《丧气仙》 第1章 尸 嘎吱——嘎吱——嘎吱—— 寂静的夜。 鹿首山一角,有重物自崖上跌落,打破安静,一路压断了峭壁上的许多歪木,最终落入谷底。 谷底茂密草丛,但虫兽不见,飞鸟绝迹。 鲜血流淌,微弱的月光照映着一名少年扭曲的身体,他半边身子近乎粉碎,脖子以夸张的角度扭曲,双眼圆瞪,但毫无神采。 死不瞑目。 叮。 清脆的声响中,幽暗的山崖底下,一点月光显现,光源竟是个挂在峭壁半空的古旧铜镜,镜框古朴,有繁复花纹,镜面布满裂痕。 静夜死尸,古镜月光。 突然! 镜面中光华一闪,一道虚幻不定的身影从中走出,循着月光,来到了尸体跟前。 这人影飘忽不定,即使是一阵微风吹过来,都会散落几分,仿佛随时都会崩解。 “唉——” 幽幽叹息,空谷回荡。 此人名为陈渊,本是地球之上芸芸众生之一,意外穿越至名为“洞虚界”的修真盛世,因慕仙缘,一心问道长生。 他虽资质平平,但有异宝伴生,加上深谙苟道,终在寿元将尽前炼己筑基,然后一百五十岁炼精化气,三百岁炼气化神,五百岁炼神返虚,开宗立派,成为洞虚界有数的道门祖师,只差合道飞升。 可惜气运到头,虽然准备了百年,却还是渡劫失败,仙体崩毁,元神退转,若非本命法宝护住三魂七魄,破开界膜,逃入他界,连真灵都要泯灭当场! “逃是逃出来的,但被困在这一百二十年,原本的风水宝地都被我吸成煞地了,也没等到一具上好的庐舍!挑挑拣拣,得陇望蜀,现在好了,三魂七魄将衰、本命法宝要朽,十二日后就要真灵泯灭……” 他朝谷底角落看去,那里聚着一堆骸骨,然后收回目光,看向少年的尸体,心道:“这具少年尸身,虽是模样英俊、棱角分明,与我少年时有七八分相似,但比起十三年前掉下来的那具,损毁的更加严重,还是个死的!总觉得下一个与我的相性会更好,谁知从那之后竟无人再落崖了,如今已没得选了!” 呼呼呼—— 疾风吹来,陈渊的身影一下子模糊起来,像要分崩离析! “唉!下次,下次一定不能再挑肥拣瘦了!” 尽管心有不甘,但魂魄为根本,他终究不再迟疑,身子一转,归于镜中。铜镜中顿时涌出层层月光,接着凌空悬起,大放光芒,如谷中日月,缓缓落下,整个融入少年胸口,不见了踪影。 死寂。 诡异的安静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被轻微的呻吟打破—— 少年的半边身子微微弹动,睁开了眼睛,眼神古井无波,试着动了动脚,想要起身,但只听“咔嚓”两声,两条腿已是折了。 “……” 噗呲! 兴许是身子动了的关系,少年损毁的左半边身躯突然血流如注,处处喷射! 陈渊勉强抬起右臂要去阻挡,却哪里挡得住? “……” 最后,他歪着脑袋,面色木然,躺平了,不挣扎了。 一盏茶的时间后,血水渐止,陈渊的脸上已是苍白如纸,没半点血色。 是真快没血了。 “身子损毁的太重,有如处处漏风的破车,若不修补,强行开车,早晚散架!偏我三魂七魄将衰,本命铜镜将碎,全靠融合此身延缓衰败,这身体如果崩了,莫说铜镜破碎,魂魄也要立刻湮灭。奈何我于尸修、鬼修一道,并不擅长,得好生思量才行。” 咯咯咯—— 边上忽然传来轻微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碰撞。 可惜,陈渊碍于僵死之身,耳瞆目盲,哪听得到。 但那声音越来越响,终于还是被他注意到了。 陈渊循声看去,见那一堆骨头在震动,跟着又瞅见了几缕黑气。 “这是?” 嘎嚓。 他艰难的转动脖子,微微瞪大眼睛,仔细看去,映入眼帘的,自四方汇聚而至的层层黑气,其中还掺杂着丝丝缕缕的红芒。 “煞气?” 但紧接着,陈渊明白过来! “尸变!?” 转念间,黑气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身上,缠绕四肢,往里渗透!下一刻,筋骨震颤摩擦,魂魄中隐隐刺痛! “我说……小伙子你资质不凡啊,命里带煞不说,还惨遭横死,又落到了这被我熬出来的煞穴之中,可谓天雷勾动了地火,一点就着啊!” 嘴角扯动,陈渊僵硬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苦涩。 尸变之后,尸身脱胎换骨,有的甚至能滋生神通,但对他来说却是大大的坏事! “灵尸入煞穴,为天地炼化,待尸王成形,有兽性滋生,会吞噬原本的灵智!以我现在的孱弱魂魄根本抵挡不住,只能成为尸王兽性的资粮!” 嘎吱……嘎吱…… 不过片刻,陈渊的少年身表就生出细细白毛,又有许多繁杂的纹路,彼此相连,隐约要勾勒出什么玄妙图案! 眼中显现微弱红芒,一股陌生的暴虐意志在心底滋生! “再等下去,僵尸王诞生了,我却无了!与其让天地来炼,不如我自己炼了!这次不再挑肥拣瘦了!” 陈渊不再迟疑,猛地一咬牙,意念沉入体内。 “九转尸解篇!” 嗡嗡嗡—— 铜镜颤动,又有月华涌出,在体内蔓延,按照玄妙法诀流转,收拢死气,搬运死血,随即便有“滋滋”、“汩汩”的声音从陈渊的身躯筋骨中传出,打熬多年的根基在这一刻尽数崩解,将血肉中蕴含的药膳潜能尽数释放! 半损的身躯上冒出一缕缕白烟,白骨如玉,伤口处血肉蠕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兹啦—— 宛如裂帛般的声音响起,将要愈合的半边身子上,鼓起了几个起伏不定的肉球,伴随着“噗嗤噗嗤”几声,接连炸裂开来,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漆黑煞气! 陈渊却不慌乱,既有决定,他便不再犹豫,本命铜镜之中月华涌动,抽取了左臂中的死寂血气,与煞气相溶,紧接着这一点煞血被引导着,炼入脊椎骨髓! “道门中的尸解仙,说的是蜕去肉身、化开渡世之筏,羽化飞升。但‘九转尸解篇’却不是求道长生的性命真法,而是把修士抽魂剥魄后,将肉身尸壳炼成身外化身、人形法宝的法诀秘术!我虽对尸修不熟,但以镜为主,以身为奴,在尸王成形前,先把自己炼了,还是做得到的!” 噼里啪啦! 下一刻,陈渊身子一弹,全身各处皆有脆响,如铁锅炒豆。 “尸解玄身,成了!” 噼啪! 突然! 天上电光一闪,一道漆黑雷光砸落下来,瞬间笼罩了陈渊的尸身! “就这么点动静,怎么会有天劫?” 轰隆! 一声巨响,寂静密林微微震颤。 鸟鸣兽吼,鬼哭狼嚎! 林中深处,有一座古旧道观。 正屋之中,烛火摇曳。 骨瘦如柴、穿着破旧道袍的白须老人悚然一惊,睁开了眼睛,昏黄的老眼中满是惊色,然后灵活起身,快步走出屋子,一翻身便跃上了屋顶,朝远方正在消弭的黑色雷光看去。 “锁精之劫!看方位是在绝地附近,其色漆黑,说明锁精关者乃妖鬼之流!气血九重方能开启精藏,乃是大妖!唉,这鹿首山才刚安宁几年,又要乱了不成?不好!” 突然,老道士神色骤变。 “清儿这几日正在那附近练功!” 念落,他一跃而下,朝着雷霆消弭处奔去。 . . 噼啪~啪啪啪~~ 在闪烁的电光中,陈渊缓缓坐起,体表各处还有细小的电蛇在跳动,但越发微弱。 “又不是什么逆天功法,筑基时为啥会有天劫降临?不过这雷劫却是个银样镴枪头,给天劫丢脸。” 回想着自己的合道之劫,陈渊扯掉了挂在身上的破损衣衫,身上几乎不着寸缕,原本扭曲的脖颈、断裂的双腿、凄惨的半边身子已恢复如初,但整个左臂却仿佛萎缩了一样,纤细干瘪,无力垂落。 “此界有古怪!但无论有什么古怪,天地灵气做不得假,灵气浓郁,肯定有修行传承!” 心里想着,陈渊站起身来,一把扯掉垂落的左臂,断裂处血肉涌动似要重生,更有劲力自脚底滋生,贯穿全身,身体处处发出清脆声响,像是被打开了什么枷锁! “‘九转尸解篇’不愧是《道章》上记载的上品法诀之一,虽不是直指性命的玄门真解,却也精妙,不仅能消耗元气修补身躯,在一转之境就能劲贯全身,这相当于炼己筑基的一境修士了。不过,炼己筑基在修行界乃是底层,我又身处异界,不明局势,今后得低调行事……” 咔嚓。 陈渊正想着,忽而听到一点声响。 “有人来了!该是被雷劫动静吸引来的!” 他游目四望。 四周除了草地,便是光秃秃的一片,没有藏身之处不说,连进出口都只有一个。 “先伪装成受伤的凡人,伺机而动。” 陈渊止住伤口的恢复,既保留元气,又示敌以弱,再将仅剩的布条拿起来,缠在关键之处作为遮挡,然后默运《尸解篇》中的敛息之法,将死气尽数封在体内,不漏分毫。 等他做完这些,谷口处响起了一阵低语。 “在这等着,乖,此地太凶,你不能进去……” 声音虽低,却清脆悦耳。 女人? 陈渊眯起眼睛,从声音中分辨出很多信息—— 中气强而不壮,脚步稳而不盈,比我要弱。 松了一口气,他又有了其他想法。 是擒下来询问此界虚实,还是装作凡人打发她离开? 陈渊想着,斜靠在山壁,捂着伤口,想装出疼痛迷离之色,但脸皮僵硬,任凭努力,还是面无表情。 脚步声逐渐靠近,距离陈渊四五丈时,来人停下脚步。 陈渊放弃表情管理,抬眼看了过去,入目的是名个头不高的少女。 她年约十三四岁,鹅蛋脸,面容清秀,头上挽着抓髻,穿着宽大的、不合身的道袍,一手捏着黄纸符箓,一手握着桃木短剑,一对机灵有神的大眼睛里满是警惕。 “此女一身道袍,或与玄门有关。” 陈渊正待开口试探,没想到那道袍少女忽的问道:“你是人,是鬼,还是妖?” “我……” “你不用回答!” 少女将手中符纸一扔,口中念念有词,与洞虚言、汉言有七八分相同、有如方言,然后右手一刺,桃木剑刺穿符纸! “疾!” 腾! 符纸骤然燃烧,激起阵阵无形涟漪,扫过周围! 一阵微风拂过,陈渊全身血肉蠕动,体内的死气蠢蠢欲动,要涌出体表,滋生白毛、衍生玄纹! “显形符?” 将体内异动压下,他惊疑不定! 对面的女子则松了口气,她收起桃木剑,快步走来,看着近乎赤裸的陈渊,也不扭捏,低声问道:“你是怎么误入此地的?呀!你伤的好重!”话音虽略有不同,但大致都能听懂。 她打量着陈渊的伤口,目光停留在断臂上,面露不忍,但还是问道:“方才这里有雷落下,你可曾见到什么异状?” “不记得了。”陈渊实话实说,他只是占据身躯,不曾获得记忆,这时想故作苦恼之状,只是面皮僵硬,看着阴沉,“我一醒过来就在这里,还身受重伤,回忆前事,都是一片空白……” 他说的是洞虚言,那女子分辨了一番,才大致明白:“异邦之人?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明白了!”她清秀的面庞上,露出了自信之色,“大概知道你的遭遇了。” 嗯?你都知道啥了? 准备好的说辞还未出口,对方就露出成竹在胸的模样,陈渊立刻警惕起来。 小小年纪,修为低微,却掌握了精深的易算之术? “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定是富贵人家出身,无非因为江湖仇杀、豪门恩怨,陷在鹿首山中。你这样的,我也遇过几次,但他们运气好,没落到这。此处绝性断命,你肉身凡胎的,哪受得了?只得离魂症算是幸运的!不说了,此处不宜久留,先给你治疗一下,失血过多,再不控制会死的!” 陈渊听得一阵错愕。 少女也不管他,从身侧的布兜中掏出一张符箓,又是念念有词,接着一剑刺出! 嗡! 因近在迟尺,陈渊能清楚的察觉到,面前少女的眉心有涟漪荡出,融入木剑,刺穿了符箓。 符纸燃烧,飞灰飘落在陈渊身上,就有灵气聚集在伤口上,催动着血肉愈合! 神念? 注意到陈渊眼中的惊讶,少女笑道:“此乃道术,没听说过?对了,你失忆了,总之先随我离开这里,其他的等会再说。”说罢,她示意陈渊跟上,随后快步前行。 神念神念,自然该是炼气化神后才能真正掌握。 陈渊顺势起身,跟在后面,看着少女略显虚浮的脚步,满心疑惑,暗道:“这女人身子骨都没练好,命道根基都未夯实,没有滋养识神的条件,为何能以神念激发符箓?”他渐渐察觉此世之奇诡,既好奇,又警惕。 “吱吱吱——” 刚走出山谷,前面忽然红光一闪,随即一道红芒破空而至,直指陈渊面门! 暴露了?这女人把我引出煞穴,是要在外面动手? 陈渊眯起眼睛,体内死气涌动,汇聚于掌,猛地一挥! 边上,少女见着红芒却是一愣,继而惊道:“虹瞳,你做什么?快快住手!” 她既急又恐,自家虹瞳乃天生异种,还得了许多奇遇,暴起之下连自家师父都抵挡不住!这一下来的又快又急,真打中了,这本就有伤的、长得好看的冷峻少年焉有命在? 可惜,她的话还是说晚了。 啪! 就听一声脆响,红芒被陈渊一巴掌拍在地上,没入土中,没了踪影。 “啊这!” 少女瞪大了眼睛。 陈渊也听到了少女的话,停下动作,止住了擒住对方的念头。 第2章 一打就死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一身武功是怎么练的?又怎么会伤到这个程度?真不记得了?刚才那一掌又快又急,能击退虹瞳,少说得气血四重吧……” 密林深处,穿着宽大道袍的小个子女子,正喋喋不休的问着。 陈渊用失忆为借口一一敷衍,目光在女子和她肩膀上那只小狐狸身上来回游走。 这只狐狸只有巴掌大小,一身火红色的毛发,毛色光滑,血色兽瞳正盯着陈渊,龇牙咧嘴,一副想要撕咬的模样。 “虹瞳,老实点吧,吃了那么大的亏,还没长记性?”少女拍了拍小狐狸的头,扭头对陈渊歉意道:“虹瞳平日很温和的,也很听话,没我的命令不会伤人,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 陈渊道:“兴许是受了惊吓,你不是说这里有异象吗?” “可能吧。”少女点点头,又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低声训斥。 陈渊没有打扰对方,依旧打量着小狐狸。 被人点化后的灵兽?不对,身上并无妖气,但这股子灵性着实惊人。 因为气血亏空,他那一掌未尽全力,但暴起出手,就算是筑基修士结结实实的挨上,也要受创,可这只小兽只是被打入土中,并无损伤,依旧活蹦乱跳。 “随身之兽尚且如此,又有提前驱使神念的法门,此女莫非出身名门?高门大宗底子厚,说不定有尸鬼正修之法,但手段也多,说不定能窥破我的根底,为了保险起见,得先行退避,搞清楚情况再说。” 打定主意先不与此人牵扯,防止暴露,陈渊瞅着机会,就道:“这里离那处绝地也有段距离了,多谢姑娘援手之恩,在下铭记五内,但心焦过往,得去寻找与自身相关的线索,就先行告辞了,日后再来报答。” “这怎么行!”少女摇了摇头,“这百里鹿首山是西北有数的凶地,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一身武功厉害,但碰上鬼魅异类,一样也有危险,还是随我回门中吧,我师父很厉害的,说不定能治好你的病症!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找线索,放心,这片林子我很熟的!” 就是不想见你师父才要走! 陈渊摇摇头,正待再说,忽的心头一颤,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但等他凝神再查,又找不到了。 “似乎被什么人盯上了,得尽快离开才行。” 念头刚落,他耳朵一动,察觉到有人靠近! “好快的速度!”陈渊心里计较,旋即游目四望,将周围环境暗记在心,如果情势不对,他需要一条离开的路线。这么想着,他又看向了身前的少女。 自她出现以来,倒一直与己为善,没什么暗害之心,多有相助之意,如果情况允许,在不伤及自身的前提下,陈渊也愿意伸出援手。 “呜——” 红皮小狐狸忽然压低了身子,朝林中低吼。 “虹瞳,还乱叫唤!”少女只当自家宠物还在反常,但马上就意识到不对。 呼—— 呼啸声转瞬即至,伴随着的还有一阵强劲的乱风,而后一道两胁生翅的身影随风而至,落到了两人面前。 “化形大妖!?” 看着来者在月光下露出的鸟头,陈渊差点当场鼓动死气,狂奔离去! 在他的认知中,能化身人形的妖类,少说得五百年道行,还得是炼气化神近乎圆满,绝不是自己现在这种半吊子炼己筑基的法宝人能对付的! 下一息,几百年修行带来的底蕴,压住了本能惊惧,陈渊很清楚,在化形大妖面前,就算第一时间奔逃,也是来不及的。 他这一冷静下来,很快发现了怪异之处——鸟人落地后表现出的身姿、步伐虽比身边少女更有章法,但同样不够圆满,未达筑基之相。 太奇怪了。 他心中疑惑,随即想到,身边的少女炼体不成,偏能施展神念,也是有悖常理。 “莫非……” 陈渊的思路被一阵尖锐的声音打断—— “俺道是谁,原是你这小娘皮,杨韵清,你不在那破烂道观里供奉天尊,跑到这作甚?莫非是见得了妖劫,要来除妖?胆子不小哇!”鸟头人的声音,像是两根生锈铁钉相互摩擦,格外难听。 少女杨韵清自鸟人出现,就如临大敌,此时道:“寿头领多虑了,我本就是在这一片练功的,见着那等异象,躲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主动过来?”肩上,小狐狸对着鸟人呲牙咧嘴。 鸟人将头一偏,一侧的眼睛露出恶狠狠的神色:“既然如此,还不速速退去!” “走!”杨韵清也不啰嗦,拉着陈渊就要离开。 “站住!” “不是你让我走的吗?”杨韵清架起桃木剑,一脸警惕。 “你能走,但这小子得留下!”鸟头人一侧的眼盯着杨韵清,另一侧的眼则锁定着陈渊,“按规矩,驰道所连的城池,是你们人的地界,但这山脉所属,却是俺们的地盘!你和那老头有鹿首山的度牒,可以住下,但俺可不曾在山林中见过这小子,他无故蹦出,又恰逢妖劫,得跟俺回去,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了,问询!” 杨韵清就道:“这是我的好友,专程来探望我,因在林中迷路,我来领他回去!” “你当俺是三岁小儿?深更半夜的,过来探友?他浑身就那么几块布,来做什么的,这还用问吗?”鸟人嗤笑一声,看着陈渊,“识相的,跟俺回去,如若清白,打上奴印,为主上挖矿十年,只要不死,就放你离开!若牵扯了什么,嘿嘿,管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派胡言!”杨韵清气得脸红,却还是上前两步,挡住陈渊,“哪有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拘拿他人的!还讲不讲道理?” “在鹿首山,俺家主上出口成宪,就是最大的道理!落入此间的凡人,自然任凭俺家主上拿捏!你若不走,就一并留下吧!”鸟人张开长喙,猛然嚎叫,尖锐的声音爆发开来,竟成淡灰色的泛光音浪,朝陈渊二人笼罩过来! 啪啪啪—— 气浪纵横之间,杀意昂扬,毫无遮掩! 沿途的石块、草木被音波一笼,接连碎裂! “好妖类!只是见面,便动杀心!不是说要抓回去问询吗?”陈渊眯起眼睛,眼底闪过寒芒。 “这下麻烦了!”杨韵清一手持剑,一手拿出符箓:“我挡住他,你朝北边跑!不要回头,不要停步,一直跑到清灵观!去找我师父!” “你认识此妖?”陈渊自二人对话时,就抓住了一点脉络,“可有胜算?” “此人是鹿首山山神麾下的先锋官,人称寿头领,别问这许多了,速速离去!疾!”杨韵清说话间,桃木剑刺穿符箓,爆发出一道青色屏障,挡住了音波。 咔嚓! 但转眼间,就有裂痕在屏障上显现。 山神麾下竟是这等妖类? 陈渊转头看向那鸟人,对方施展天赋之能,气血激荡之下,妖气渗出,再无遮掩。 “妖气浓郁,并无香火制约之相,怎会是受山神统领?而且,他这气势最多是炼己中期,若不是藏拙,便说明此世妖类,即使没有炼气化神,也可化形。” 一念至此,陈渊复又问杨韵清道:“你既熟知此妖,可知他比你强几分?我走了,你怎么办?” “怎的这么多废话!”杨韵清口中埋怨,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我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也拿不住我,只待你离去,我自有办法脱身!” “好,信你!” 陈渊当即有了决定,心道:“此世的种种古怪,兴许每个界域洞天法则不同,比如此界之人,即使不筑基,也能施展神念、妖类化形。不过,这也只是猜测,尚无实证,但眼下就是个机会,看我与此妖孰强孰弱!杨韵清的修为我已洞悉,若这鸟人和她相差不多,并非不可战胜。” 体内镜光一闪,分散在四肢百骸的死气渐渐沸腾,朝右臂汇聚,陈渊神情严肃,已做好最坏打算,所以这一击肯定是竭尽全力! “可惜,气血亏空,否则死气混合阴血,气血圆转,以炼己筑基大圆满的层次出手,才能准确测算出我与对方的实际差距。” 咔咔咔—— 屏障上,已布满裂痕。 “桀桀桀,还敢反抗,那说不得,都得抽筋扒皮,清蒸入席!死了,一样能搜魂问询!”鸟人步步紧逼。 杨韵清艰难维持,因神念消耗过巨,脸色苍白,忍不住转头道:“还不走?我坚持不住了……” 话未落,屏障彻底破碎,声浪来袭! 与此同时。 十步开外的树丛,传出阵阵断裂声,瘦削的老道士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来,随即脸色大变! “寿头领!手下留情啊!贫道——” 轰! 突然,随着一声爆响,陈渊全身劲力涌动,脚边的泥土翻涌之间,他的人已经迎着声浪冲了出去! 呼—— 杨韵清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身上的道袍就被疾风吹得猎猎作响,发丝飞舞间下意识的转头,看到那凶残的灰色声浪,居然被陈渊的拳头打得层层炸裂! 哗啦! 气浪一破,似是反噬,周遭空气内陷,反朝着鸟人涌去! 那鸟人眼里露出惊骇与疑惑,猛地扇动翅膀想要飞起,却被散乱的气浪搅动的失去了平衡,随即就有劲风扑面,鸟面刺痛! “不妙!” 他将翅膀挡在身前,但随即在一连串的断裂声中,翅膀弯折,胸口更被一个散发着黑光的拳头贯穿! “噗!” 鸟人长喙大开,鲜血喷涌,眼里也流下血水,挣扎着跌落在地上,充斥着惊恐、骇然的一侧眼睛里,倒映着陈渊的身影。 “你……扮扮扮猪吃吃……” “你才是猪,”陈渊长吐一口气,“差点被你唬住了。” “胡说!俺是绶带鸟!”鸟人也不知从哪里涌出来最后一点力气,昂着头叫了一句,脑袋一歪,死了。 汩汩汩…… 一股股死气从其体内涌出,汇入陈渊之身! 第3章 巧了 安静。 呼—— 冷风一吹,师徒两人才回过神来! “死了!”杨韵清惊呼一声,看向陈渊的目光充斥着惊讶和欣喜,“你……” “祸事至矣!”最后关头赶来的老道士猛地出声打断,他拽着胡子,满脸苦色的看着杨韵清,“清儿啊清儿,你这次可是闯祸了!” “师父这话怎讲?”杨韵清眉头一蹙,不解道:“寿头领自己跑过来欺负人,本领不济被人打杀了,死便死了,怨不得旁人!” 老道士吹胡子瞪眼:“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呐,”杨韵清指着倒在地上的鸟人,“上个月,一头黑熊杀到这寿头领家中,反被这鸟人戳死了,当时他就是这么说的。” “糊涂!”老道士捏了捏眉头,“山神府的人和咱们能一样吗?他们能杀人,别人如何能得罪他们?再说了,那头熊的血亲都被寿头领带人剥皮剜胆、杀了个干净,才会不顾一切的去报仇,怎能和恶徒相提并论?” “师父你也知道这鸟人不是好人,所谓惩恶扬善,他死了还不是好事?”杨韵清撇了撇嘴,目光扫过鸟人尸体,“咦?” 就见陈渊缓缓抽回右臂,还算壮硕的鸟人身体迅速萎缩,像是缩水了一样,最后只剩下一滩衣服。 “隔~~” 陈渊打了个嗝,用脚尖挑起衣服一角,露出了一只长着头冠和黑羽的小鸟。 “这就是寿头领的原形?” 杨韵清一脸好奇的想去围观,却被老道士拉住,后者一脸戒备的看着陈渊,问道:“阁下明明身手不凡,却还故意示弱,趁着绶妖猖狂,便果断下手,想来是早有图谋,不知所为何来?” 陈渊闻言就意识到,从老道士的角度来看,自己身怀不俗的战力,却让杨韵清顶在前面,关键时刻才一锤定音,可不就像是个心怀叵测的有谋之人吗? 谁又能想到,自己实是宅了一百多年的异界来客,因对环境不了解,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试探,没想到,这鸟人如此不禁打,一试就死了! “道长误会了,”想到这,他半真半假的说道:“我因故失忆,对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不知那妖怪强弱,不敢贸然动手。最后是感念令徒拼死相护,才孤注一掷的全力出手,没想到侥幸得手了。说实话,我也很意外。” “谨慎是对的!师父你不是常说,不能随便施展本领,否则别人就会知道我真没什么本事吗?”杨韵清也在旁帮腔:“再说了,刚才我让他走,但他就是不愿意逃!有情有义!” 她竖起大拇指。 “你说你失忆了?”老道士眉头一皱,还待再说,但忽然住嘴,然后微微侧耳。 “嗷呜——” 一声狼嚎自远方传来。 “先走!”老道士冲着徒儿和陈渊低语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有——”他看向地上那团衣服,“把这玩意带上。” 陈渊弯腰将衣服和里面的鸟一并揽起。 老道士则拿出一张符纸,埋在鸟落之处,手捏印诀,随着“嘭”的一声,烟尘扬起,笼罩周围,接着他转身朝密林奔去。 “跟我来。” 三人的脚程都很快,且身姿灵活,几息之后就奔出几里。 呼—— 急风在后方爆发,陈渊模糊感到淡淡妖气飘来,心中一凛。 “这么远的距离,妖气都未消散。”陈渊因打杀鸟人后舒缓的心思,又警惕起来,“寿头领在山神麾下或许只是个小角色,不能因为他先锋官的名号,就掉以轻心。” 想着想着,他又看向前方的师徒两人。 陈渊已看出杨韵清师父的修为只是炼己,未达筑基,但对方以神念激发符箓、敛去自己等人气息时举重若轻,对神念的运用明显沉浸多年。 “这道人掌握着越过筑基炼己、炼精化气,凝聚识神的法门,或可弥补‘九转尸解篇’的缺陷。”陈渊想着,“尸解篇毕竟属于杀伐法诀,不修性命,若能辅之识神之道,或能完善。” 洞虚界的修行之道,大致可分为性命交修的真解法门,以及与人争斗的护道法术。若说真解法门是强壮自身、维持生长的食粮,那护道法术则更近似杀伐兵器。 陈渊用以炼化自身的《九转尸解篇》,其实是一部性命真解中记载的护道法诀。当时情况危急,事急从权,他无从选择,可事后还是得慢慢找补,完善自身,重回求道之路。 他一边疾行,一边深思,冷不防的,前面的老道士突然驻足停下。 “就到这吧。” 杨韵清放慢脚步,左右看了看,问道:“不回道观吗?” 陈渊离着师徒二人几丈停下步伐,保持距离。 “岂能让来历不明之人踏入道观?”老道士手抚白须,看着陈渊,“贫道观阁下身手、步伐,至少气血六重,不可能寂寂无名。你说自己得了离魂症,贫道也不深究,看皆为人族的份上带你一程,此处向南,便能走出鹿首山地界,速速离去吧。” 陈渊一愣,旋即道:“我若走了,山神追究,两位如何应对?” “师父……” “贫道等住在此山,自然有法应对。”老道士摇摇头,哪怕徒弟面露请求之色,依旧毫不松口,“把寿头领的原身留下吧,虽是你的战利品,却会给你带来无尽麻烦,离了鹿首山都安生不了。” “既如此,就此与两位别过,日后若有机会,再来报答相助之情。”陈渊拱手行礼,将衣服连同小鸟放在地上,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虽对神念之法存着念想,但人家摆明了逐客之意,犯不着上赶着讨好。说到底,自己既已脱困,天大地大,有的是时间、地方寻道问法,现在动念,无非就近便利罢了。 至于寿头领的原身,里面的死气精华早被陈渊吸干了,就是个空壳,带着确实是个麻烦。 再说,这师徒二人一个曾在险境中护持自己,一个带着自己离开险境,都不是恶人,无需为了一二言语争辩。 “可惜,还想问问气血六重是怎么划分的,现在得去其他地方问询了。” . . “师父,你怎么让人走了!我还没问他的姓名呢。” 看着陈渊的背影消失在林中深处,杨韵清有些不快的抱怨着。 “他都说失忆了,问什么姓名?”老道士瞥了自家徒弟一眼,弯腰收起小鸟,“别以为为师看不出你的小心思,无非是见人家少年郎长得俊俏,才会一味护着。” “师父,你说什么呢!”杨韵清双颊微红,“你看他冷冰冰的样子,一路上都没有第二个表情,像个死人一样,我怎么会看上他?我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是不知道,他在绝地中的样子……” “为师就是担心你擅闯死地,才匆匆赶来,幸好没有出事。”老道士打断了她。 “还不是因为那位小哥出手……”杨韵清嘀咕着。 “然后,为师还得给尔等擦屁股!”老道士眉头一竖,“你也说了,是在死地中发现了他!雷劫就落在那附近,就没多想一点?” “师父怀疑他?”杨韵清紧张起来,“莫非他也是妖类化形?” “凡是妖类,化形后都会留有原本特征,无一例外。那小子身上并无异样,这个做不得假。” 老道士瞪了徒弟一眼,续道:“但为师也不曾在他身上看到半点雄壮气血,就像个未曾练武的凡人一样。但凡人可无法一拳打死寿头领!总之,那小子诡异的很,离远点准没错,尤其是这个雷劫显现、扑朔迷离的时候!” 杨韵清噘嘴道:“既然这么危险,你还让人家走,他那么厉害,还和咱们一样都是人,留下来做个道观护院,山神来了都不怕。” “忘了为师怎么说的了?”老道士又忍不住瞪眼:“不说山神本身的修为,就凭他能号令山脉,除非是气血九重或更进一步的先天武者,否则再多人都无用!” 说着说着,他气不打一处来,催促道:“赶紧跟为师回去,局势不明,你虽有度牒也不安稳。还有这只鸟,得赶紧处理,隐匿符撑不了太长时间。” “真麻烦,”杨韵清嘟囔着,正要跟着师父离开,却见老道士倏的立在原地,表情紧绷,“怎么了?” 话未问完,她就看到了前面翻滚而至的浓雾,与之相伴的,还有忽远忽近的笑声—— “嘻嘻嘻——嘻嘻嘻——” 老道士脸色逐渐凝重,杨韵清则脸色苍白的拽住了他的衣角。 “师父……” “老道士,老道士,我家府君请你去吃酒呢。” 空灵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身后。 “莫看!” 老道士骤然出声,却已晚了,杨韵清下意识的转头看去,瞳孔中倒映着一个巨大的阴影,然后尖叫起来。 “啊呀,莫叫,莫叫,快带着小小鸟一起去见主君吧,他老人家想要问问打雷的事呢。” 那声音一下子又变得很远。 “……知道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呢。” 最终,消失在密林深处。 “师……师父。”杨韵清眼中略微失神,“刚才的是什么?” “唉,”老道士叹了口气,“是为师失算了,既牵扯锁精之劫,那位山神岂能不亲自洞察,小小符箓可挡不住。” . . 同一时间。 已经接近丛林边缘、看到了林外驰道的陈渊,放慢了脚步,双目盯着前方的土地。 啪嗒。 泥土翻滚。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苍白的、腐烂的手臂,从土里钻出来,然后猛地按在地上,将两个歪歪斜斜的男子撑了起来。 一个满脸腐肉,缺鼻少眼,苍白的皮肤上满是纵横交错的伤口;一个下巴不存,满口獠牙,破破烂烂的长袍散发出恶心的尸臭。 “凡人,吾等奉命请你……” “你有大罪,当受责罚,快随吾等前方府君洞府认罪。” 待得两人完全从土中爬出,淡淡的死气朝周围蔓延。 他们趴在地上,抬头看向陈渊,本打算欣赏他脸上的惊恐表情,没想到入目的却是一张冷漠至极、毫无表情的面孔。 “我多想做个憋笑的表情,”陈渊叹了口气,“这等死气,最多炼己中期,还有被强行催化的痕迹。你们口中的府君就是山神吧?我倒好奇,妖类、活死人这两个体系,是怎么被一位地祇统领的。” “大胆,敢对府君不敬!”少眼男喝斥一声,正待扑过来,忽的身子一颤,定在原地! 对面,陈渊放开了一直收敛着的死气。 “这不是巧了吗?其实我也是死人。” 浓郁至极的灰色死气,在两个死人惊骇的目光中,如大浪般涌了过来! 第4章 九重 “何等浓烈的死气!你也是活尸?为何与常人无异,之前更无死气显现?” 两个活死人大惊失色,随即尸体震颤,残魂震荡,警兆大响! “不好!不是对手,走也!” 两人倒也干脆,眼看情况不对,转头就要钻入土中! 但陈渊脚下一踏,劲透泥土,将人自土中崩出,随即死气落下,笼罩两尸。 惨叫声起!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饶命啊!” 二人被死气一裹,腐烂的肉身上发出“滋滋”声响,冒出一缕缕的灰烟,那是他们体内的死气在被强行抽离出来! “谁是你们的爷爷?不要胡乱攀亲。” 看着满地打滚的两人,陈渊神色漠然。 “可恶!可恶!” “快停下!我等乃府君麾下先遣!伤了我们,你决计没好果子吃!” 很快,求饶变成了咒骂,但陈渊依旧不为所动。 呜呜呜—— 声声哀鸣与嚎叫,在浓郁的死气中显现,能看到几十张若隐若现的扭曲面孔! 陈渊眯起眼睛。 “死在你们手中的冤魂可着实不少。” 又过了一会,两人连咒骂的力气都没了,气息奄奄的呻吟着,身上腐肉散落,露出了漆黑骨骼。 “差不多了。”陈渊一招手,包裹着两人的死气回卷归来,凝成一缕缕灰色气流,在他指尖游走,“接下来开诚布公的谈谈吧。” “你、你想知道什么。”少眼男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声音颤抖。 “关于鹿首山的山神。”陈渊开门见山的道:“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两个活死人抖得更厉害了,连声道:“说不得!” “看来罪还没受够。”陈渊也不恼怒,右手一指,一缕缕死气又要缠绕过去,将两个活死人吓得脸色发黑! “上尸饶命!”他们挣扎着坐起,拱手讨饶,“不是不愿,实在是不能说,我等身上皆有府君禁制,一旦谈及隐秘,立时就要魂飞魄散!” 上尸?什么鬼称呼! 陈渊眼露寒芒。 二人抖如糠筛,抖动的幅度是越来越大,腐肉和骨架都要散了。方才那等酷刑他们实不愿再体验了,可让他们说出山中君的隐秘,更是顷刻便死,绝无幸理! “挑不隐秘的说吧。”当两个活死人承受不住重压,要跪下磕头之际,陈渊话锋一转,“你们奉命出来,不光因为死了个寿头领吧?” “什么?寿头领死了?” 两活死人大惊失色,下意识的靠在一起,看向陈渊的目光越发惊恐。 这位有事是真下手啊! “……” 草率了,看来打死鸟人后有点飘,不够谨慎。 陈渊心里检讨,但看二人的惊恐之色,接下来的问询应该会更加顺利。 果然,都不等陈渊再催促,两个活死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相把知道的事吐露出来—— “吾等奉命出巡,是因为妖劫!” “山中雷劫显现,乃大妖渡劫,但之后就没了踪迹……” “我家主君派出了我等,要将身在山中之人都请过去问话,听说还摆了宴席,礼数周全。” 陈渊只问:“何为妖劫?” 少眼男一愣,疑惑于陈渊竟不知何为妖劫,可这时哪敢多问,只能道:“气血圆满的大妖,冲击九重时,会引得天地之妒,因而受雷霆洗礼,是为妖劫。” 嗯? 陈渊意识到了问题。 那道丢人的雷劫,就是所谓的九重妖劫? 这个九重,和老道士提到的气血六重,是不是一个体系的? 一念至此,他索性问起气血九重的划分标准。 两个活死人再次露出诧异之色,可重压之下,哪敢多嘴,只能一五一十的交代—— “所谓九重,可称之为气血九重,也称作武道九重、炼体九重的,即摹形、炼皮、锻骨、易筋、洗髓、沸血、通劲、转心意、锁精蔵,这九大步骤!” “摹形、炼皮……这些名称当真繁琐难记,不知是哪个夯货编撰的,还不如干脆就用数字,更好记一些。不过,从名字来看,前面八个步骤,正好对应‘炼己’;最后一个步骤叫‘锁精藏’,而精藏恰好也是筑基之要,也能对应。” 陈渊咀嚼着九个称呼,和自身知晓的修行境界比对。 “修者炼己,都是先模仿拳脚身形,劲力逐渐贯通筋骨皮膜,震颤骨髓,劲混新血,最后意念一动,如臂使指,炼己养身,然后开启精藏,筑基蜕凡!这么看,我这玄身一转,确实相当于度过了气血九重。” 洞虚界的修行境界,分为炼己筑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和炼虚合道,看似是五个大境界,但每一个都各有玄妙。 如第一境炼己筑基,可分为炼己、筑基两个阶段。 炼己阶段,炼的是劲力气血,辅之丹药之术,完善渡世之筏,所以又称炼体养身,最终炼得意与劲合,劲贯全身,能力抗蛮牛,便可尝试筑基——即冲击下腹关元窍穴,开启精藏之窍! “精藏开启,就是筑基阶段。不仅精力大增,还能将平日的气血盈余藏入精藏,需要时再释放出来,与人交战,有精力源源不绝的假象;若锁住不放,逐渐积累,最终气血、精元循环转化,不复涣散,便能奠定长生根基,寿三百,身具一象之力,是为圆满!但不会招来天劫。” 他这边想着,少眼男那边也说着—— “气血九重,第九最难,这一步,进则锁精敛劲,精力无穷,退则精血尽散,一身修为尽付东流。” 陈渊却问:“这气血九重,为何会为天地所妒?” “吾等听同僚提到过,精关一锁,自成一统,冒犯了天地,因此会降雷劫,只有熬过雷劫,才算九重圆满,有了冲击先天的资格。” “气血九重之后,是先天之境?”陈渊顺势问道:“说说这个先天之境。”心想,这先天之境是否对应着洞虚界的‘炼精化气’。 两个活死人赶紧摇头。 “您可是难为吾等了,吾等连九重都不曾达到,何况是先天之境?” “方才所言不过道听途说,说不定就有错漏,怎敢再随意言语?” 陈渊看着两人好一会,看得二人瑟瑟发抖,话锋一转:“你等既为山神麾下从属,想来接触过不少奇人异士,可知神念道术之妙?” 少眼男道:“上仙问的是道门之术?这个吾等着实不知,只是掌握了个天赋术法,不知其理。但听说道术玄法与气血武道并不统属,可以兼修。” 陈渊眉头微皱,又问:“那可知鹿首山外的情形,今夕何年?天下形势……算了,周围是什么地界?有什么仙家山门?” “这……”两个活死人对视一眼,还是那少眼男说道:“吾等以尸身醒来,便在山中当差,不曾离开过山脉,对山外的情形着实不知。” 另一人补充道:“好叫上仙得知,我等并不存有生前记忆。” “啧,”陈渊摇头道:“这也问不出,那也不知道,要尔等有何用?”身上死气涌动,就要再笼二人! “我等还有用处!”两人顿时慌了,少眼男急道:“三里外的歪脖子树下,埋着不少财货金银,是吾等擒杀过往富贵人物的藏埋之地……” 陈渊打断道:“我求寻大道,铜臭之物够用就行,再说,正要离开此山,哪有折返去寻树下东西的道理?” “走不了!”少眼男突然来了精神,“主君既要挽留上仙,山川地貌便要随主君之意,上仙走不出这鹿首山地界!” “嗯?”陈渊神色微变。 两个活死人心中警兆狂跳! “上仙息怒!此乃主君之故,与我二人无关啊!” “我还有事禀报!离此不远,有溪流弯曲之地,泥沙下是吾等埋藏至宝之地,有灵兽骨骼,珍惜矿藏,愿尽数献出,请恕吾等之冒犯。” 陈渊手指弹动,驱死气而术算。 他虽修为不存,但魂魄曾化元神,即便退转,还有玄蕴残留,对涉及自身之事能勉强感应,得个模糊的吉凶趋势。片刻后,他点头道:“你二人也算老实,但杀孽太盛,在这睡个一年半载,化去冤魂再说吧。” 两个活死人顿时如蒙大赦,低着头千恩万谢,但漆黑如墨的眼里闪着寒芒,暗道:吾等乃山神从属,受山脉庇佑,只要被府君注意,无论如何沉睡都会醒来,到时将这人的样貌、情况禀报上去,定会触怒府君,降下刑罚! “等你落到吾等手中,须得好生炮制,剥皮抽筋都是轻的,还要五马分尸、阳火灸烤……” 二人转着恶毒念头,忽听陈渊幽幽叹息:“都给你们留了活路,为何还要作死?” 九转尸解篇所炼之玄身,本就是修士的近身护卫,有感应恶意、敌意之能,这近在咫尺的残虐之意,如何能逃得过陈渊的感知? “不好!” 两个活死人的灵觉疯狂示警,当机立断,一个转身就跑,一个跪地求饶。 陈渊既不追击,也不言语,只是打了个响指! 啪! 浓烈的死气在两人体内爆发,由内而外,将他们刺了个千疮百孔! “我既以自身死气笼罩过尔等,岂能不留后手?” 少眼男艰难抬头,颤颤巍巍道:“你若杀了我等……” “正要杀了尔等。”陈渊神色漠然,语气平静。 死气自他掌中爆发出来,笼罩两人,与其内部迸射的死气细针相合,内外交缠,将两者锤炼几十年的死气尽数抽出,混转变化,如炼大丹! “呜呜呜——” “惨啊!我好惨!” “杀了这两个畜生!” 刹那间,有近百哀嚎面孔在死气中若隐若现! 这些皆是死在两人手上、备受凌虐之人的残魂,这时被陈渊一炼,如积雪露于烈日,残意解脱,只留下一缕纯粹愿念,被引着与死气相合,镇住两个活死人的真灵,然后烧锻凝萃,最终凝成两枚灰色图案,如纸上符咒,凌空悬浮,蒙蒙放光。 “化尸符篆!” 将两枚灵虚符文抓住,陈渊看也不看化作飞灰的两人,就朝林外冲去。 “岂能轻信两个凶徒的一面之词!” 但几息后,眼见山林易形,溪流改道,怎么都踏不出山脉地域,他的脸色凝重起来。 “近似于乾坤之阵的先天大阵!果然是掌握了一地山川权柄的地祇手段!祂手下皆凶残之徒,绝非易于之辈,若真的无法脱身,需得多做准备!” 一念至此,他不再执着于离开山林,转身朝另一方向奔去。 . . “咦?” 袅袅雾气中,有一黑袍男子手拿白子,正待落下,忽的心有所感。 “怎么了?”对面,身着墨色短甲的虬须汉子抬眼询问,“可是山中有了变故?说出来,我替你分忧!” “小事尔,鼠辈窜行,自有下面的人处置,哪能劳碌道友?”黑袍男子轻笑一声,落下子来,“你还是静待时机吧。” “以你我的修为,何必瞻前顾后?何况你还手掌敕令,只可惜……”虬须汉子摇摇头,也落下一枚棋子。 第5章 生生死死 哗啦嘎吱—— 密林边缘,三四棵大树连续倾倒,砸落地面! 扬起的尘土中,两道人影快步前行。 “鹿首山的山神,莫非是得了失心疯?连我都要抓!” 一个是身着锦衣的青年,面如冠玉,发冠歪斜,满身污泥,很是狼狈,正道:“方才那豪猪精凶神恶煞,说要打断我的手脚,不是秦敢你本领高强,咱们就折在那了!” 另一个,是个穿着漆黑劲装、虎背熊腰的大汉,袖子上满是血迹。 他闻言后道:“那头豪猪是气血四重,加上皮糙肉厚,堪比五重!属下也是侥幸获胜!鹿首山神经营此处三十多年,人手众多,再来几个精怪阻截,以属下的状态,怕是难以护持少主周全了。” 锦衣青年一怔:“出又出不去,打也打不过,还没有帮手,与家中也失了联络,岂不近乎绝境?” 秦敢就说:“少主溜出来时,属下就提醒过,鹿首山绝非善地,也未必有三百年的真药!你……” 青年直接打断道:“传闻说,鹿首山神接掌神位前也是大族出身,这般为难我,不怕与陇城赵家伤了和气?” 秦敢眉头一皱:“清灵道长来府中讲法时,少主是一点都没听啊!自前朝崩裂、大宁立国,人神有约,驰道相连乃人域,山野大泽为神领,你不事先奉上拜帖,擅入山领,鹿首山神不拿着这个做文章就算好的了!” 他见青年脸色凝重,还道这不着调的少主知道厉害了,便打算安抚两句。 没想到,他还未开口,赵家郎先点了点头:“还真叫那老道说中了,叫我遇到了命定绝境,既然如此……”他抬抬头,辨认了方位,便大步流星的朝落月之处奔去。 “少主,你要去哪?深夜密林,处处凶险,要谨慎!”秦敢赶紧跟上去。 “秦敢,这是我赵丰吉的机缘!” 锦衣青年赵丰吉凝重尽去,反而露出期待之色:“我与清灵道长的师弟、清音道长关系不错,他给我算过一卦,说过了初春,我或许会陷绝境,但只要循月而行,便能遇贵人,破了气血障!岂不正好应在此时!” “清灵道长哪来的师弟?”秦敢面色陡变,“他师门都被灭了十几年了!少主,停下!” . . 兹啦! 穿着一身道袍的陈渊,单手抓碎一株腐木,露出了里面的物件—— 却是一个兽皮包裹,拿在手里,有湿滑之感。 “是某种水生一族的皮,有隔绝内外之效,影响了此树的生气,才会被我发现。” 陈渊这具肉身虽未修炼望气之类的探查法诀,但以死尸炼化,内蕴死气,对生死之气的变化尤为敏感。原本碍于思维盲点,未往这方面想,但被两个活死人的话一提醒,顿时有了主意。 “两个活死人凶残狡诈,危急关头求饶的话也不能全信,但二人的思路未错。为人从属、下属的,不可能没有私心,巡查一条山脉,十几年、几十年下来,定会有中饱私囊、暗藏贵物的行为,我不去找歪脖子树和溪水湾地,但循着生死之气的变化,还是能寻得不少好东西的。” 鉴于那位隐身幕后、执掌山脉的山神在侧,陈渊没有大张旗鼓的搜刮,只是循着生死之气的变化巡查。 之前找到了两处,却是寻常白银与一件丝织道袍,后者被陈渊穿在身上,总算结束了半裸奔的局面,留着一条左袖空荡荡的。 “有山神威胁,得先把尸解玄身的气血亏空补全,再思提升之策。受限于条件,符箓、咒文、法器、剑丸之类的是不要想了,连两枚化尸符篆也是取巧所得,除非再炼几个妖邪,但那就要提前惊动山神了。” 从其下属来看,那位地祇也非善类,所以陈渊做着两手准备——如果山神也一意为难,而自己有一拼之机,就斗法分个胜负;若是不敌,自然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但鉴于山林易位的局面,得先找到阵眼,明了阵势。 “最好的法子,其实是玄身二转,一转一元,二转两仪,一旦功成,就超出了筑基层次,战力大增。只是二转之境,需要蕴含阴阳两气的天材地宝,我被困林中,去哪里找?不如先在我这法宝之身中刻下术法禁制,提升战力,立竿见影!” 寻常的修士,精修性命,打熬真灵,不会急功近利的追求境界快速提升,但求道路上崎岖坎坷、劫难众多,所以护道之功要精益求精、强中更强,护道神通超出本身道行也是常事。 陈渊就曾见过带着炼气层次身外化身、却刚筑基的修士,也碰到过第二元灵已然化神、本身却还在采气的练气修士。 他的尸解玄身是将人身炼做法宝,其实也是这一类的法门,不过,别的修士是炼化他人,在外护道,他是炼化自身,以保性命。 “正因是法宝之身,才能以外力迅速提升,哪怕有着隐患,也好修补。” 将手中包裹解开,映入陈渊眼中的是一截断骨,色泽略黑,两头有根根血丝,一露面,就有浓郁的煞气扑面而来! “阴煞之骨!味道还格外熟悉。这东西没个一甲子的侵染无法成型,难怪要用灵兽之皮包裹。有了此物,倒省去了很多功夫,我也不求蕴养,只管提炼了里面的煞气做个杀手锏,不需要太过复杂的手法,不耽搁时间,先借了。” 收好煞骨,抬手在树中留下一物,陈渊便循着生死之气继续搜寻,一盏茶的时间后,又让他得了几件俗物与两个物件—— 一个是碧绿草叶,有枯萎迹象;一个是洁白珠子,表面有一缺口。 “三十年成色的飞灵草叶,有些熟过头了,此物能收拢神念,正好取用;还有被人祭炼过、又破损的灵珠,该是某个法器的一部分,已无神妙,内蕴些许灵光与一点残缺神念,祭炼得当,也有妙用,还能借着残留神念施展法诀,好东西。借了,借了!” 心情愉悦的收好东西,他抬眼看了一眼夜色。 中夜已过,东方未明。 “时辰不早了。最坏的情况,是得以弱胜强,那就还需借助天时,而祭炼几样灵物也要时间,再扩大范围搜寻,还容易打草惊蛇。凡事讲究一个度,过则为毒,我此番大概率要与人争斗,养精蓄锐还来不及,岂能沾毒,是时候罢手了。” 一念至此,陈渊寻了处近水的密林,停在郁郁葱葱的草木中,细细感应。 “前方正好有一处灵脉节点,生机浓郁,还颇为隐蔽。我这玄身以死而成,正好布下阵势,借生气蕴养禁制!” 快步疾行,抵达了目的地后,他先是用树枝画下一个简单阵图,然后盘坐阵中,将三件灵物摆在跟前,一口死气喷在上面,就闭目冥想,五心朝元。 一缕缕的死气,从他的身上散溢出去,又引得周围的生气逐渐聚拢过来。 一时间,万籁俱寂。 . . “少主,听属下一句劝,山野之人的妄言不能当真,要吃大亏的!” 郁郁密林,两人一前一后穿行,正是锦衣青年赵丰吉与护卫秦敢,后者苦口婆心的劝着,但根本劝不住自家少主。 “既被困在山中,身在何处有什么分别?”赵丰吉自有一套道理,“在本公子看来,除了被抓去山神洞府,这满山各处皆是一样,如果能寻得机缘,就是转机所在,这里面的道理,你难道不懂?” “这……”秦敢本不是能言善辩之人,与人交涉都是拳头先行,面对自家少主,可就真没辙了。 就在此时。 扑哧——扑哧—— 杂乱的翅膀扇动声从天上传来,随即就有东西落下。 秦敢神色一变,顾不得上下之别,抬手一抓,拉着赵丰吉闪到一旁。 就在二人离开的同时,一只飞鸟落在草丛中,翻滚了一下,不动不响,毫无声息。 “不对劲!”秦敢这才意识到什么,凝神倾听,“太静了!”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双眼准确的捕捉到了草丛中的许多细小身影—— 山鸡、黄鼠狼、老鼠、野兔、野狼、飞禽躺倒了一地,遍布草地,凄凄惨惨,说不出的死寂诡异!更令他心惊的,是连草丛都有几分枯萎的迹象! “都是死的?坏了!” 刚才他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家少主身上,这时回过神来,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止住了想继续前行的赵丰吉,沉声道:“少主,这里处处死物,气冷阴邪,乃是凶地!绝不会有什么机缘!必须立刻就走!” “天上掉只鸟,你就说死了,都没去探查。”赵丰吉说着,但出于对秦敢的信任,心里免不了微微打鼓,正好脚边碰到了个东西,弯腰一打量,就脸色苍白的后退几步——那是只毫无声息的野猫,浑身僵直,似乎死了有一会了。 秦敢见状就道:“吾等气血五重者,能感人气血,能观人运劲,便是没靠近探查,但是死是活,看一眼便知,断无错漏。少主乃贵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此处岂能是你的机缘之地?” “可是,”赵丰吉还有几分不甘心,“那位道长说……” 呼—— 忽有凉风自林中深处吹来。 “那就是个假道长!他……”秦敢正待再说,忽然神色一动,目光落在地上,猛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 “怎么了?”察觉到秦敢异样,赵丰吉赶紧询问,话音刚落,就听草丛中传来细碎声响—— “叽叽叽——” “喵喵喵——” “喳喳喳——” “咕咕咕——” “汪唔——” 吵杂的叫声忽的此起彼伏,一个个本已僵硬的身影,忽然都动了起来。 赵丰吉看得目瞪口呆。 “死而复生?!” 第6章 机缘啊! 扑哧!扑哧! 方才落地的那只小鸟,振翅而起,盘旋在半空。 “都活了!岂止是仙迹!简直就是仙迹!” 赵丰吉在惊讶过后,马上就兴奋起来,他雀跃道:“这等异象,不就是机缘呈现?秦敢,再用你的宝眼看看,这里还是凶险之地吗?” 秦敢同样瞠目结舌,满脸的惊叹,听到自家少主一说,忍不住凝神一看,心里的震惊更盛几分,道:“此处眼下生机盎然,连草丛都比方才茂盛了许多!在这里呆久了,怕是都能延寿!莫非真有高人在此潜修?” “哦?”赵丰吉挑了挑眉毛,得意说道:“你又这么说了。” “少主,古语有言,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从来周遭变迁,多与神仙妖魔有关。刚才那等凶恶之地,待得时间久了,莫说生机要被压制,就连念头、气血都要紊乱,最终折损寿命!若是像现在这样生机盎然之地,待在这里当然有许多好处,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 先前僵死不动的飞禽走兽,一个接着一个的重新起身,却还是在周围徘徊,其中不乏许多天敌,如那游走不定的毒蛇、以及躁动不安的小鼠,一个在伺机而动,一个在瑟瑟发抖,偏生都没有动静,仿佛被什么力量压制着本能! “我曾随主君拜过隐居的贤人、奇人,见过很多异象,什么室内生香、虚空衍电、花草枯荣、群兽拜服,但似这样死而复生、抑制野兽天性的场面,是真没见过!” “这下知道本公子的厉害了吧?不要总把我当是斗鸡玩鸟的纨绔,我是有大志向的!”赵丰吉得意说着,循着即将低垂的月影,继续前行。 秦敢下意识的要阻止,但话到嘴边却停住了,反而惊疑不定的跟了上去。 . . 林中深处。 放置在陈渊身前的三物,就只剩下一根煞骨,骨头布满了裂痕,内里煞气点滴不存。 “这假寐之阵,布置起来十分简单,却能借生灵假死真生的生死流转之气,来淬炼灵物。” 他缓缓睁开眼睛,浑身气血充盈、满得近乎要从各处毛孔中喷涌出来! 但和偏向阳刚的阳气、热血相反,此时在他体内流淌的是死气、阴血,血液流经之处,便是一阵冰凉,凉血转遍全身,脸色和皮肤越发苍白,仿佛大病初愈。 “生死循环,阴阳流转,灵气洗涤,再加上侵染了周遭生灵的生死之气,总算是补上了气血亏空,让这具身体真正达到了巅峰!” 陈渊长吐一口气,其气如霜,边上草丛表面顿时多了一层白霜。 在洞虚界,筑基层次的修士最多借助地理调息自身,要到炼气化神阶段方能采气,直接收拢天地灵气。 但他的这具身体是用法诀锤炼出的法宝之身,能像筑基修士一样凝练气血、吐纳呼吸,但本质乃血肉法宝,只需催发法宝之能,便可勉强收拢灵气,铭刻血肉符箓,化作禁制,强化自身。 陈渊站起身来,被风一吹,宽大道袍猎猎作响,但左臂袖管依旧空荡荡的飘飞。 “维持断臂,既示敌以弱,也是暗手,关键时刻说不定能阴一下。”他转头看向远处,“有人来访,正好试试身手。” 在他意念的催动下,沉寂不动的胸膛猛地一跳。 咚! 顿时,浓郁的煞气在胸中显现,冰冷的心脏表面,拓印着一块圆形符文,以繁复纹路字条,勾勒出具有特殊力量的古洞虚蝌蚪文,其意为“烁”! 烁,从火,有明亮、闪烁、销熔之意! 那根煞骨中的煞气,尽数都被他抽出,凝为这枚“烁”字! 这也是《道章》上的护道之法,名为《炁符》,能抽取外力,在法器、法宝、灵物、飞剑上刻印具有特殊效用的符篆。 陈渊的尸解玄身如法宝一般,不受人身血肉约束,自然也能刻录。 . . “此处有行走痕迹,应该就在前面了。” 赵丰吉、秦敢主仆二人沿着一条小溪走着。 看着自家少主急切的模样,秦敢提醒道:“就算是机缘,有高人,也不可掉以轻心,而且,”他压低了声音,“少主这般冒失,大失礼数,应当谨守礼仪,正冠再行!越是机缘,越要冷静!” “真是麻烦,秦敢你可是武人啊,怎么像管事那般啰嗦了!”赵丰吉嘴上抱怨着,但还是放缓了脚步,抬手整理衣冠,拍打尘土,收敛杂乱的思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这样行了吧,你……” 呼呼呼—— 赵丰吉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一阵狂风压下! 他一抬头,见着天上有一团树叶聚在一起,铺天盖地的呼啸而来! “这股气血味道……妖气!”秦敢鼻子微动,脸色就变,一下来到赵丰吉的跟前,如临大敌。 “又有妖魔来袭?但你之前……” “热息中蕴含血腥味,这是沸血征兆!来者很可能是武道六重!”秦敢语含焦急,“少主,跟紧我,我试着带你逃离。” “但是机缘……” “面对六重妖魔!哪还能顾那么多!” “来了还想走?”尖锐、油滑的声音响起,“没想到啊没想到!俺老福不过一时不安,来俺的藏宝地巡查一下,就发现了你们三只小老鼠!这是俺的机缘啊,送上门来的功绩!你们就乖乖的……那话怎么说来着,对了,洗干净屁股等着吧!” 话音传来,狂风便至! 浓烈的、炽热的血腥味涌来,一个浑身长着绒毛、背后生着肉翅的粗壮汉子,挥舞着长叉扑了过来,人还没到,就张口喷出了三道血箭! 那血箭又快又急,还带有腐臭! “这是什么功法!”赵丰吉连连后退。 秦敢不闪不躲,主动上前,抬起肉掌,激发气血,两个手掌隐隐泛红,口中道:“妖类修行,只要得了灵智,化形之后,就有天赋之能!堪比武道绝技!” 眼看血箭将至,腐蚀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二人眼睛生疼。 便在此时。 “原来如此,此世的妖类真能在尚未筑基时就化形,真是得天独厚。” 伴着低语,一道快似鬼魅的身影在秦敢、赵丰吉身边掠过,其速快疾,宛如阵风,让秦敢生出极度危险的感觉,霎时间后背冰凉,浑身寒毛瞬间竖起! 接着,就见一个身着道袍的少年出现在前方,右臂凌空画圈! 噼啪!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呼呼呼—— 浓烈的热息自少年身上爆发,气浪滚滚,顺着右手的划动,形成热息漩涡,化作龙卷! 来袭的粗壮汉子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被卷在热息之中,凌空旋转,浑身气血纷乱,又被那少年道人一掌打在胸口,登时血溅四处,跌在地上,生死不知。 “六重妖魔,一个照面就被击败了!”秦敢眼睛瞪大,心头震颤! 他看着那道少年背影,满心惊惧! 反观赵丰吉,震撼过后却满脸喜意:“高人!有如此人物在,此番灾祸自当迎刃而解,这必然就是我的机缘,这气血障或许真可破解!”说着就要上前。 秦敢吓了一跳,赶紧拦住自家少主,见后者满脸不快,心思一转,低语道:“莫失了礼数!” 赵丰吉如梦初醒,又整理了番衣衫,才躬身拱手道:“陇城赵丰吉,见过前辈!多谢前辈援手之恩!” 等了一会没有回应,赵丰吉大着胆子抬头窥视,这才发现,神秘高人看起来年岁不大,左边袖管还空荡荡的。 这般厉害的人物,居然是个独臂? 出手的自然就是陈渊。 他这会正凝神观察着昏厥过去的化形小妖。 “这化形的原理值得探究,或许对我有用,能作为参考,改善尸解玄身,另外……” 陈渊的目光扫过逐渐散去的热浪气息,心道:“对手太弱,无法测出禁制威力,但‘烁’符效用不凡,刻在死寂心脏上,灼烧死气阴血,能化阴寒为炽热,伪装成正常的狼烟气血,隐藏尸精身份。旁人见了,只会当我是寻常武者。” 收拢了体内激荡的死气阴血,他沉思起来。 秦敢不敢打扰。 赵丰吉却大着胆子上前两步,低声问道:“敢问前辈,可是发现了什么隐秘?” “我在想,打了小的,会不会引得老的过来。”陈渊说着,这才把目光投向局促不安的主仆二人,“你自称陇城赵丰吉,看打扮、谈吐,对天下局势应该挺了解的吧?” “啊?” . . “真令人意外。” 袅袅云雾中的棋局两侧,黑袍男子坐直了身子。 对面的虬须汉子抬头问道:“怎么?又有事端?” 黑袍男子见他跃跃欲试,摇头道:“肖兄,你当尽量隐蔽,方能在关键时起奇兵之效。” “嘿,看来是有事不顺,”虬须汉子则道:“不如打个赌,若此番还是不行,便让我出手,你再把那坛三十七年陈酿予我,如何?” “这次是我轻敌,错估了山中客的道行,但没有下次了。”黑袍人根本不接话,而是抬手轻拍。 冷风吹过,几道身影出现在棋盘一侧。 “请府君吩咐!” 第7章 尔等也不想…… “当今天下,势力最大的自然是大宁朝,自太祖开国,一统中土三十六州,定北疆,营西域,万国来朝……” “咳!” 溪流边上,赵丰吉正神采飞扬的给陈渊介绍着天下大势。 但几句下来,有用的情报有限,也就让陈渊知道了,自身所在的鹿首山约莫占地百里,位于西北。而这西北之地,又称陇西郡,有九座大城,都是被那位大宁太祖亲自带兵打下来的。 “咳咳,”秦敢打断了赵丰吉,“少主,别总说立国时的那点事。” 陈渊暗自点头—— 你怎么不从开天辟地时说起呢? 于是,他问了一句:“大宁朝可是衰败了?” 老说过去,那现在的情况肯定不乐观。 赵丰吉略显迟疑。 秦敢却快人快语:“大宁太祖确实英雄了得,但几个儿子不成器,争权夺位,兄弟相残,十年换了三个皇帝不说,还在北疆接连大败,让荒人崛起!开国至今不过五十年,北方大部分土地都为荒人建立的延国占据,逼得大宁都城南迁,靠大江天堑才能和荒人南北对峙!” 他语气中有嘲讽之意,话里话外,对大宁的宗室、朝廷,无半点敬畏:“如今,咱们这西北地界和大宁朝廷已断了陆路联系,靠水运联络,也不知能持续到何时。” 陈渊也不管王朝兴衰,问道:“西北最有名望的宗门是哪个?” “先生问的是武林门派,还是玄门正宗?” “玄门。” 赵丰吉这才找到机会,道:“那当然是太华山的黄粱道,与东岳岱山的浩然宗、南岭九如庭齐名,号为玄门三正宗!” 陈渊又问:“玄门三正宗,可是当今天下最顶尖的宗门?” 赵丰吉皱眉思索。 秦敢则摇头道:“玄门固然势大,但占了北方的荒人崇佛,所以延国境内佛门势力渐增,连岱山浩然宗都因此受到打压,已有衰败趋势。” 陈渊皱眉道:“世俗王朝的更替,居然能影响到玄门兴衰。” 在洞虚界,有许多王朝国度,但都依附于各家宗门,仰人鼻息。有的时候,宗门内的权力更迭,余波都会引起凡俗王朝的轩然大波,甚至改朝换代! “有着修行势力,还受制于凡俗王朝,是此界的修行上限低,还是凡俗王朝有克制之法?” 他这边想着。 突然,尖锐、油滑、又有几分虚弱的声音从旁传来—— “所谓玄门正宗,不过就是多了几个道士罢了!便是我家主君,手掌神道权柄,面对王朝大军的冲杀,最多维持个不胜不败!那些窃据了灵山大脉的宗门,也就是在山中逞威,出了山,什么也不是!” 赵丰吉、秦敢循声看去,入目的正是方才凶威滔天的妖怪,这时他趴在地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像是大病初愈,但一张如猪猡般凸出的嘴巴却兀自不停,在那说着。 “这妖怪未死?”赵丰吉一愣。 秦敢忽的心中一动,暗道:“坊间传闻,修行有成者驻颜有术,这位先生看着年轻,但说不定其实是几十、上百岁的老怪物,久在山中潜修,不履凡尘,对世事不甚了解。如今是想要出山,才找了少主问话,又刻意留下了这头妖怪,相互印证!” 一念至此,他便想提醒少主,万万不可耍小聪明,否则非但不是机缘,反可能是祸患。 但他还没来得及暗示,赵丰吉已道:“你这妖怪,就是嘴硬!真当我孤陋寡闻,不知鹿首山神的底细?竟这般大言不惭!” 此言一出,莫说秦敢脸色微变,连虚弱的妖怪都面露怒意,嚎道:“大胆狂徒,敢妄议府君!真个不知死活……” “你不能说,并不代表他人不能说。”陈渊打断了妖怪之言,看向赵丰吉,“你知道鹿首山神的底细?” “正是。”赵丰吉点点头,正要说话。 “少主!”秦敢赶紧出声,然后来到陈渊面前,拱手道:“先生!非是吾等不愿回答,实在是此事牵扯甚多,若是被人知道……” “秦敢,我知道你老成持重,但你我深陷此山,也曾表明身份,但山神可曾有半点顾忌?反而欺压愚弄,还要让人来捉我!”赵丰吉摇了摇头,“祖父生前说过,处处谨慎,固然不错,但成不了事;瞻前顾后,或能明哲保身,却也练不成拳!” 秦敢一下子愣住了。 陈渊不由对这位世家子改观,点头道:“我也不占你的便宜,你身上生机气血有碍,郁结于下腹,你把山神底细说给我听,我助你治了隐疾。” 赵丰吉大喜道:“大善!前辈有所不知,我这气血障……”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只管说要紧的。” “好嘞!”赵丰吉倒也识趣,话锋一转:“据说,鹿首山神俗家姓贺,乃凉城贺氏出身……” “大胆!真敢泄露,额啊!” 那妖怪还待再言,被陈渊一拳砸在脑袋上,昏死过去。 “接着说。” “我听祖父说过,大概三十多年前,也就是鹿首山神成为山中君之前,他也是武道高手,在西北一代名声很响,也不知真假。说他乃是气血九重,才能承载神位!”赵丰吉说得眉飞色舞,越说越来劲。 陈渊问道:“当初就是九重,如今可是先天?” 赵丰吉摇摇头,面露异色,低声道:“前辈连这个都……”被秦敢一瞪,赶紧改口,“好叫前辈得知,人神有别,一得神位,光阴冻结!武道再厉害,一旦获得神位,也只能停滞不前。鹿首山神三十年前是九重,如今,也只能是九重。” “一得神位,光阴冻结。” 陈渊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明白过来:“山神这等地祇,居然还是血肉之身。” 洞虚界的神灵,最多有几个血肉之躯供祂们降临,但本尊无垢,皆为念头所聚。 赵丰吉奇道:“若无身躯,怎么承载权柄?晚辈眼界有限,虽只见过一位城隍,但神道的神妙还是知道的。” 陈渊则沉思起来,心道:“山神手掌权柄,能一言为山川之法,却还有肉身,就像是一言可调千万兵马的君王,看似势不可挡,但若被刺客近身,便能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下缟素,再多的兵马都无用! “如果真和山神起了冲突,以我这一转玄身,只要近身,未必没有机会。但料敌当从宽,要防备其他局面,比如说,他有帮手,或能以某种秘术让修为更上一层,达到所谓的先天之境。” 他又朝赵氏主仆二人看去。 陈渊知道,自己的提问暴露了不少问题,但他并不在意,既然问了,索性便问个明白:“你二人可知先……” 话到一半,他突然朝远处看去—— 幽深的夜色中,不知何时多了两道幽暗影子。 无声无息,忽远忽近,与阵阵冷风相随。 “游魂。” 陈渊一下子就认出了来者身份。 “山神麾下的构成,越来越复杂了。” 赵丰吉主仆二人先是注意到了陈渊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就是一变。 “又来?” 赵丰吉下意识的朝陈渊靠近了两步。 这时,清脆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真是敏锐,难怪能杀了那只鸟。” 秦敢悚然一惊,回头看去,入目的是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红衣女孩,看着粉雕玉琢的,偏偏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 更远处的密林中,有若有若无的笑声传来,飘忽不定,时近时远。 “嗷呜!就是你小子?对府君麾下的行走动手!不知死活!某家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又一个声音从天上传来,挟着疾风落下! 轰隆! 大地震颤,溅起大片尘土。 待得烟尘稍散,露出了个高大粗壮的身影,上半身长满了黑毛,澎湃的气血如海浪般散开,激得秦敢心头狂跳! 他目光游走,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冷汗淋漓。 “我等被包围了!” 这等局面,他别说护着赵丰吉,就算只有自己一人,都无法全身而退! 秦敢的余光扫过陈渊,情绪复杂。 “听这些妖物之意,此人居然杀了山神麾下的行走?这就是扫了神祇的脸面!这下麻烦大了!希望少主的身份,能让山神网开一面,毕竟我等和此人实无关联……” 他还在想着,那边赵丰吉已经兴致勃勃的对陈渊道:“前辈,你杀了山神的人?厉害啊!你敢动手,定是有所依仗,说实话,我不爽鹿首山神很久了,正好与前辈联手!现在怎么办?” 在这一刻,他脑海中浮现出宽袖博带的风流名士,坐于精舍,定计千里,却能决胜天下的场景! 完了! 秦敢眼前一黑,差点瘫倒。 陈渊古怪的看了赵丰吉一眼,看得后者都生出不祥的念头了。 “前辈,你该不会并无谋划吧?” “复杂的局势,往往只需要简单的计划。”陈渊面无表情的说着,自己该做的准备都做了,拖延也不见得能有新的收获,还会丧失先机和时机,因此已有决断。 赵丰吉顿觉此时的陈渊淡然自若,和臆想中的名士身影重合,兴奋问道:“如何简单?” 陈渊前行两步,在黑毛汉子戒备的眼神中,道:“带路吧,我去拜访一下山神。” “什么!?” 赵丰吉瞪大了眼睛。 秦敢满脸错愕。 就连对面的壮汉都是一怔,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 “啐!孬种!”他面露鄙夷,大步流星的走过来:“还当有什么本事,没想到当着某家的面,竟是怕了,束手就擒!既然如此,折断了双手双脚,就带你回……” 他话未说完,身前人影一闪,陈渊已到跟前,而后右臂快如闪电,一探一抓,捏住了壮汉的脖子,竟将这高出自己三四头、几百斤的猿精直接提起! “卑鄙!居然偷袭!” 在对方怒吼着要挣扎时,陈渊抓着右手猛地一甩。 噼啪!噼啪!噼啪! 阴冷的气血贯穿全身,卸掉了大小关节,让个大汉如孩童般四肢垂落,任凭挣扎,也只能张大嘴巴,很快,他的眼中满是惊惧! “让你带路,却口出秽语,破坏了和谐局面。尔等也不想让那位府君知道,原本手到擒来的差事,被搞得一塌糊涂吧?” 陈渊眼神冰冷,散发出令人胆颤的寒意,让冲过来的众妖纷纷停步。 “若我所料不差,那位山神是让你们把人都带回去,过程其实不重要,不然祂早就亲自出手了。” . . “其人慑于府君威严,不战而降。”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看着属下传讯,云雾中的黑袍人微微一笑,对虬须汉子道:“如何?” “你可要看仔细了,省得又要加派人手!”虬须汉子笑呵呵的提醒。 第8章 山中君 鹿首山神闭目凝神,立刻就有蒙蒙光辉汇来,拢在祂身上。 几息后,祂睁开眼,眉头一皱,旋即又舒展开来。 “虽有波澜,但些许微末枝节,翻不了天,更无损大势。本君所需,就是让那些山中客聚在一处,到时生杀予夺皆在我手,什么算计都是无用。西帝登基在即,这三十多年的牢笼必须挣脱,好不容易碰到了有人渡劫,如今箭在弦上,不能纠结细节。” “你啊,就是太好面子了!”虬须汉子摇头道:“换成了我,哪这么麻烦,还设宴款待?人一齐,只管用混同大阵将一屋人都炼了,还能有什么意外?事到如今,你还怕伤及无辜?” “你何曾见我顾虑过这些?”鹿首山神失笑道:“但要达成所愿,得让他们畏惧!这是蕴养活丹的重要步骤。” 虬须汉子一挑眉,道:“在这洞府之内,谁能压过你?就算是那渡劫之人,也是新晋,拳意都未必稳固,何况与人交手?以你的威势,镇住他们,轻而易举!” “不可托大!我做了三十七年山神,武道境界未有寸进,纯以武道论,对上名声正盛的几个后辈都未必能胜,岂能疏忽大意?”鹿首山神眯起眼睛,眼缝中闪过寒芒。 虬须汉子就道:“重点错了,与其担心小辈,不如留意西岳新君派来的……” “不可说!”鹿首山神突然出言打断! 虬须汉子自知失言,不复言语。 “嘻嘻嘻……” 突然,两人耳边传来一阵低笑。 虬须汉子脸色陡然一变,凝神戒备。 鹿首山神则是眯起眼睛,露出笑容:“怡儿回来了,蛮守等人还在原地,似在调息,可是有什么意外?” “府君不是都看到了吗?那可是个恶客呢。” 飘忽不定的声音响起,但很快寂静。 “走了?”虬须汉子看了鹿首山神一眼,“瞧瞧,哪个更要命?” 鹿首山神深吸一口气,也不回答,只是迫不及待的道:“等人到了,便要开席!” . . “主君的洞府就在前面——” 寂静的夜,两道游魂于夜空中飘忽,时而在前,时而在后,诡异异常,只是其言语却颇为客气:“这边走——” 陈渊、赵氏主仆跟在后面。 几息后,一行人到了密林深处、山石环绕中的一片水潭边上,月光一照,水中有碧光闪烁。 两道游魂一左一右的落下,与陈渊离着几步远。 一个小心翼翼道:“洞府在潭中——” 另一个道:“还请上仙践诺,放了吾等,吾等实是苦命人——” 赵丰吉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水潭边上,向下窥视,埋怨道:“又不是水族,洞府怎么给安排在水里?难道要涉水而入?初春夜晚本就寒冷,要是潜入水中,湿透衣衫,可能要大病一场!” 两个游魂正待说话,却见陈渊来到了水潭边上一块凸起的岩石旁。 “此处靠着山石,草木繁盛,又有这一潭水为屏,想来下方当有精铁铸成的鼎炉,一年四季都烧着旺火,正好全了五行聚气的阵势,所以这开阵的机关,也很好猜。”说着,陈渊在那块岩石上轻拍一下,伪装后的灼热气血透入石中,触动禁制。 哗啦! 水声响,水流如帘,左右分开,露出了幽深甬道。 两个游魂瞠目结舌,他们着实没有想到,洞府的隐秘竟被此人一眼看破! “不愧是前辈!”赵丰吉看得两眼放光。 “五行之阵无人主持,才能被轻易激发禁制,若在攻防之时,可没那么容易。”陈渊说罢,走入了幽暗通道。 这大山出不去,也躲不开山神窥视,又来到了此间,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赵丰吉赶紧跟上,步入了潮湿、阴暗、狭窄的水中甬道,鼻子里立刻充斥着发霉的味道。 后方,秦敢亦步亦趋,心里的震惊还未消散。 “这位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妖武被他轻而易举的击溃,如拿鸡犬!气血不见得多么凶猛,技巧却妙到毫巅,没有经过百战厮杀,无法锤炼出来,偏他对许多事都不甚了解,但又能一眼瞧破奇门阵势……” 疑惑中,秦敢见赵丰吉乐呵呵的模样,想起他之前说的话,竟有几分羡慕,忍不住低语:“少主,你的话很有道理,瞻前顾后、杂念从生,确实有碍武道。我困在五重多年,或许就有这方面原因,现在……” 赵丰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我说什么了?”居然已经忘了。 秦敢一怔,旋即苦笑,正待再说,前方忽的豁然开朗,阴暗潮湿尽去,取而代之的是灯火通明,晃得秦敢眼前一阵模糊! 空气中的水汽、霉气尽去,反而有一阵香味传来,等他的视野恢复,定睛看去,入目的竟是一座宽敞宫室,雕梁画栋,三人合抱的立柱撑起石顶,穹顶上镶嵌着一排排的璀璨明珠。 最引人瞩目的,是殿堂最深处,挂着的一幅百里山川图! “布置还挺讲究。”连陈渊目光扫过宫室,见两边摆着七张矮桌,坐着几人,其中有两道熟悉身影。 “老道士师徒两个,果然也被‘请’过来了。” . . 杨韵清看着矮桌上的精美佳肴,却是坐立不安,目光不时扫过边上五人。 五人里,有三个常年住在鹿首山中—— 名叫“郭镇”的猎户正强自镇定的坐着,神情紧绷; 名为“丘境之”的散修,拿着酒壶在往嘴里灌酒; 法号“智光”的光头僧人则垂首诵经,对一切不理不睬。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生面孔。 一个,是一身劲装、背着长剑的女人,琼鼻朱唇,一双丹凤眼,英气逼人,她盘坐桌后,腰杆笔直,目不斜视; 另一个,却是个岁数不大的童子,穿着翠绿肚兜,坐在原地抓耳挠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注意到杨韵清的目光后,还咧着嘴,冲她挥了挥手。 “唉,赤子之心不知凶险!师父说,此番山神不惜撕毁约定,强请众人,必有图谋!偏祂在鹿首山出口成宪,无人可制!来了此处的人,都是凶多吉少。” 她心里忽的闪过一道身影,又暗自庆幸。 “好在那位公子离开的及时,到现在也没见他被带来,该是逃出去了,也算是……”正想着,有脚步声传来。 “又有人来?”杨韵清循声看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宽袍赤脚的陈渊,先是一怔,继而苦笑:“他到底没能逃掉!”正要出言招呼,却被自家师父拦住了。 “人至此处,说什么都晚了,他或许有些本事,可面对那位鹿首府君,一样弱如稚童。现在与他交谈,反而会节外生枝。”老道士微微摇头,指着宫室深处,“要开席了。” . . 几只有着长耳朵、翘屁股的兔妖女郎,搬来了三张矮桌,又摆上佳肴。 陈渊等人刚刚坐定,宫殿深处的百里山川图骤然波动,画上的崇山峻岭如同真的一般,摇晃震动,有山石滚落之声传出。 洞府宫舍也震颤起来,灯火忽明忽暗! 杨韵清、赵丰吉、秦敢和那猎户郭镇都是大为惊叹,继而惊惧。 其余人等,则面无表情。 “这山川图上萦绕层层香火愿力,与周边紧密相合,应该就是这百里先天大阵的阵眼所在了。” 陈渊一边想着,一边端起酒杯,豪饮一口,随即摇了摇头。 “可是酒水不合口味?”赵丰吉马上凑过来,“前辈若有闲暇,不妨去我家中,自有好酒奉上!” 陈渊还是摇头,道:“从来美酒易寻得,安得明灭入此杯?” 赵丰吉闻言不解,正待询问。 边上,自顾自喝酒的散修丘境之,忽然对陈渊道:“小子,看你这一身出家装扮,可有师门传承?可曾修过法术?” 陈渊摇头道:“并无师承,不通术法,山野之人罢了。” 丘境之当即露出失望之色,语气转淡,道:“你与身旁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八成出身富贵,见过场面,但这里不是凡俗的富贵场能比的,面对山中君,得拿出面见国中君的态度,否则的话,嘿嘿,生不如死都是轻的。我劝你,少说话,小心祸从口出。” “我与前辈好端端的说话,碍着你了?” 赵丰吉先就不忿起来,却被陈渊摇头止住。 “多谢提醒。” 陈渊不想在此时节外生枝,这人虽然嘴臭,但本意也算提醒,更何况…… 他的目光落在那副震颤不休的百里山川图上。 那图画上又有变化—— 山峰震荡、长川翻腾,显现出一群模样各异的妖类,个个眼神凌厉、气质精悍,手执令旗、刀盾、金鼓、杖鼓、金钲、铜锣等,依次排开,就这么从画里走出,列在两旁。 霎时间,凶悍、肃穆的气氛,充斥了整个宫室! “这等排场,怕是要赶得上凡俗王朝的亲王出巡了!” 看的杨韵清、郭镇等人咋舌! 便是赵丰吉、秦敢、老道士、丘境之,乃至那位始终一言不发的英气女子,都不由侧目! 绿衣童子更是在座位上一跃而起,拍手笑道:“好威风!好厉害!好霸道!” “这位山神真是位讲究人。”陈渊若有所思,忽然听得歌声起。 一位身着黑色朝服的威严男子,一步一步自百里山川图中走出,云雾在他的脚下构成阶梯,一路延伸到宫舍殿堂! 轰! 强横的压迫感降临,落在每个人身上。 边上,有着细长脖子、两眼外突的佝偻男子,摇摇晃晃的走出,尖声叫道:“府君至,见礼!” 呼啦! 宫殿中的诸多妖鬼接连跪地,冲着鹿首山神叩首。 佝偻男子领在众人前面,细长的脖子一转,盯着陈渊、杨韵清等人,厉声问道:“府君当面,为何不跪?跪下见礼!” 第9章 本想做个安静的尸体 佝偻男子的话一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无人响应。 猎户郭镇本有动作,但见着旁人模样,就半途停下,成了半蹲之势。 陈渊暗自摇头,没把握的事,就不要轻易说出来,很影响气氛的。 鹿首山神微微眯眼。 弥漫各处的恐怖压力急速膨胀,仿佛化作实质,压在众人身上! 咔嚓! 郭镇身前的桌子裂痕乍现,竟是被他双手无意泄出的劲力击碎,他的脸上更是一片通红,浑身颤抖,虽有五重气血自体内爆发,但心有畏惧,终于在重重压力之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相比之下,同是气血五重的秦敢青筋暴显,拼命撑着;边上的赵丰吉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眼看就要跪倒,但不知为何,目光掠过陈渊后,又不知从哪生出了力气,居然生生忍住了。 陈渊则以死气抵消威压,目光一转,隐约在赵丰吉身上看到一抹淡淡红光,正协助其人抵挡重压。 “气运?不对,一转玄身不该能看到气运……” 想了想,他顿时了然。 “该是他对我有了面对神祇的信徒心思,愿念寄托,所以才能显现气运,让我看到!居然还有几分赤子之心。” 感慨着,此地全盘局势呈现在他心中。 “在场之人都有底蕴,就算是那猎户打扮之人,也只是心性稍弱,其实身手不差。鹿首山神也是古怪,把人叫到这,显露豪奢,又摆出这等排场,接着欲以势压人,步步紧逼,仿佛在刻意造势,要震慑众人,莫非……” 他想到入口处的五行之阵,目光扫过四周,在厅堂一角看到了精铁鼎炉,里面烈火跃动,但除此之外,其他几处角落,也摆放着几座铜炉。心中一动,他再看脚下,发现大理石铺就的地上有细密纹路,笔画勾连、线条相接,赫然繁杂阵图! “整个厅堂乃是一座大阵,不,更似鼎炉,祂这是要炼活丹?” 他记得,在洞虚界有一门炼丹法,以阵为炉,辅之金铁,能将活物做大丹炼化! “以活物炼丹,不光血肉骨骼要入药入丹,念头情绪也要熬出五蕴六贼,以壮丹效,因此要让活物的心神念头符合炼丹所需。但此法有伤天和,损伤阴德,山神贵为一方地祇,为何要这么做?” 想着想着,陈渊目视山神,他重获身躯后,能靠着尸解玄身的天赋本能探查生死之气,但这处洞府与山神的气运,有百里山川镇压,无从辨别生死之气的变化。 “先静观其变。” 另一边。 见着气势威压未见全功,鹿首山神的脸色略显阴沉,祂来到阶上的正座处坐下,沉默不语。跪在阶前的佝偻男子则豁然起身,恶狠狠对众人道:“好一群无礼之徒!见着君长,居然不跪!” 丘境之放下酒壶,道:“鹿敬,我等皆有度牒,是山中长民,受地脉护持,又不是山神的臣属。何来君长之说?” “府君乃一山之君,除非你等不吃不喝,否则岂有不受府君之恩的道理?”鹿敬眼睛一瞪,上前两步,气势汹汹! “原来如此!”绿衣童子鼓起掌来,“我在山中踩了兽粪,也是你家府君的恩惠!” 鹿敬目眦尽裂,怒道:“竖子找死!辱我君父!”作势就要扑过去。 但他尚未动作,高高在上的鹿首山神就随意一挥手。 呼—— 清风吹拂。 丘境之闷哼一声,捂住胸口,身前酒壶崩裂。 绿衣童子惊呼一声,被压在地上,身上发出了“嘎吱”声响,衣衫都裂开几处,露出一截一截的躯干。 “原来是个新醒的竹精,难怪不知天高地厚!”鹿敬咧嘴一笑,语气轻蔑,随即转身跪在阶前,“未能惩戒不敬之人,使主君出手,是吾等之罪!请府君治罪!” “无妨,”鹿首山神目光扫过众人,“诸位,本君此番乃诚心相邀,与诸位商讨要事。”话落,祂收拢威压,众人这才有了喘息之机。 “不知山君何事要与吾等商讨?”老道士主动起身,拱手询问。 鹿首山神笑了起来。 鹿敬就冲着几人,神色倨傲的道:“先前山中曾有雷鸣,你等可听到、见到了?” 果然是此事。 老道士叹了口气,道:“九重雷劫的动静,谁能不知?府君要寻那渡劫人?” 其他人或神色凝重,或面无表情,或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唯有赵丰吉面露诧异,转头问秦敢:“山中有人渡劫?” 秦敢无奈的点了点头。 “阿弥陀佛。”始终低头诵经的智光僧,突然双手合十,道:“居士要寻渡劫之人,可……” “那人,就在你等之中!” 不等和尚把话说完,鹿首山神就斩钉截铁的说道:“别想继续隐瞒,本君有法子分辨。” 猎户郭镇被他一看,微微发抖。 老道士眉头一皱,正要说话。 调息片刻的丘境之却先道:“府君,我等深居山中,进境如何,你会不知?何必将我等也一并招来?” “本君这么做,自有道理。”鹿首山神淡然一笑,挥挥手,鹿敬等人退到一边,“渡劫之人,给你一个机会,自己站出来。” 安静。 无人出列。 当事人陈渊思量着山神本意,判断其人有多少恶意,评估自己与对方的强弱优劣。 “所谓先礼后兵,”山神一拍椅托,“好言相劝,不知珍惜,就莫怪本君动手了!” 祂口中最后一个字落下,便抬起手,往前一压! “镇!” 浩大之力自百里山川图中爆发出来! 雄浑!猛烈!连绵! 仿佛整条山脉从画中飞出,如长龙蜿蜒,要将在场之人尽数镇在山下! “不好!” 老道士一惊,拉住杨韵清,扬手拍出一张符箓,口中喷出轻盈之气。 符箓遇气便燃,凝作屏障! 嘎吱! 老道士闷哼一声,连连后退! 同一时间。 英气女子眼中精芒一闪,长剑出鞘,寒光一闪,斩开了迎面而来的浩大山势! 智光僧低吟佛号,两掌做推门之状,浑身肌肉如泥鳅般滑动,在间不容发之际卸掉了迎面而来的巨势! “噗!” 丘境之口中喷酒,滴滴酒水如箭矢般刺出,抵消汹涌山势,但还是被余波打在身上,晃了晃身子,后退几步,脸色苍白。 猎户郭镇则只能一拳打出,随后就像是被疾驰的骏马撞在身上,抛飞出去,落地后捂着拳头痛呼。 “糟!” 赵丰吉见状慌乱,秦敢苦笑着挺身而出,正待出手。 “站着别动。” 陈渊并指成刀,一掌斩出,如分海浪,将迎面来的浩荡大势分开,与自己、赵丰吉、秦敢擦身而过! 嘭! 突然,一张桌后烟雾涌动,那绿衣童子不见了踪影,只在原地留下一根如碧玉般晶莹的竹节! “这是?” 见着晶莹碧绿,陈渊神色微动。 “好好好!” 鹿首山神抚掌而笑:“本君看出来了,你们一个个都身怀绝技,寻常手段根本拿不住,果然都是上好佐料!既如此,本君便不用繁琐技巧了,尽数入瓮吧!”说罢,祂手捏印诀! 老道士、丘境之等人立刻察觉不对,可不等他们有动作…… 呜呜呜呜—— 嗡鸣声从厅堂四周传来。 角落里四座铜炉同时震颤。 炉中火焰迸射,如活了一般,化作火蛇飞舞,最终落地,与地上的道道纹路结合! 哗—— 瞬息间,整个厅堂向下一沉,有蒙蒙光辉从地面中渗出,笼罩众人! 下一刻,他们个个色变,全身难以动弹,感到有丝丝缕缕的奇异之力,要破开毛孔,侵入体内! “这是怎么了?” 众人惊疑之下,或鼓动气血,或驱动术法,却都如泥石入海,毫无反应! 老道士感应片刻,脸色陡变,怒骂道:“鹿首君!你要将我等都炼了?疯了不成!不怕损阴德!?”他满心不解,不明白这位山中君,为何会这般丧心病狂! “不要白费力气了,你们是无法挣脱此阵的。”鹿首山神端坐位上,神色从容,“现在,就算那人站出来,也晚了!要怨,你们就怨他不知好歹,没有珍惜本君的善意吧。” 丘境之高声道:“鹿首府君!我等有着度牒,乃山中齐民!你要违逆约定?”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君要打破樊笼!再攀高峰!尔等岂能理解?”山神抬手一指,有一撮绿苗破开地面长出,节节攀升,枝叶扭曲、纠缠在一起,立在地上,像是编出来的藤鞭。 “鹿敬,拿这根缠心鞭抽他们!此鞭乃神道奴印凝聚,鞭打入骨,能锁魂魄!那个渡劫之人定力再高,也无所遁形!” “奴印?尔敢!”丘境之、老道士等人勃然色变,连智光僧都对着山神怒目而视! “喏!” 鹿敬佝偻着身子走过去,握住藤鞭,那藤顿时齐根而断。 “嘿嘿!一个个的对主君不敬,合该遭此劫难!现在知道厉害了?晚了!”手持藤鞭,鹿敬狞笑着朝几人走去,先是看到畏畏缩缩的郭镇,便觉无趣,又瞅见老道士师徒、智光僧、丘境之,也是摇头,接着看向赵氏主仆。 “这两人乃世家出身,得小心应付,而且看他们这般样子,就不像是渡劫之人,反是那个女的……” 他的目光落到英气女子,心里就是一跳——后者持剑而立,虽不能动,但一双眼睛锐利非常。 “这女人一看就不好惹,很可能是的,但一打就让那人暴露,又浪费府君给我的机会,显不出我的威风!”鹿敬想着,余光笼罩陈渊,心中一动,“这人看着年岁不大,先前却闹出了不少动静,还是个残废,还始终一张冷脸,让人看得不舒服,正好拿来杀鸡儆猴!” 一念至此,他也不啰嗦,来到陈渊跟前,扬鞭就抽! “呀!快跑!”杨韵清忍不住惊呼! “前辈啊——”赵丰吉挣扎起来。 呼! 鞭身破空! 陈渊叹了口气。 “本想静观其变,却被迫成出头鸟。也好,省去权衡反复,就借着机会一鼓作气吧,成便成,不成便走!” 霎时间,他双眼中精芒迸射,胸膛中心脏一跳,煞气涌动,“烁”字纹猛然震颤! 轰! 气血劲力涌动,陈渊一下子便挣脱了蒙蒙雾气的束缚! 源源不绝的死气阴血,被灼烧为腾腾气血狼烟,爆发开来,炽热猛烈,如蒸笼炸裂,又似炼炉倾倒,让整个宫室都摇晃了一下! 鹿敬首当其冲,被这气血热息一冲,痛呼一声,便向边上躲闪,口呼:“主君!定是此人!” 满屋众人,见着这一幕,纷纷色变! 第10章 图穷匕见! 踏! 既已暴露,陈渊根本不啰嗦,脚下一蹬,在整个宫殿的震动中,人如离弦之箭,径直朝着阶上的山神冲去! “好胆!” 鹿敬终于回过神来,咬牙上前! 陈渊速度不减,猛地一吸,胸膛高高隆起,随即爆喝吐气! “咄!” 喝声如雷,吐气似剑! 嗡! 鹿敬两眼刺痛,面门一阵剧痛,冲击之下,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前方,又有两妖、群鬼拦路,但陈渊长袖一甩,劲风破空,刮得两妖忍不住微微眯眼,便是这一瞬,陈渊又增快了几分,与两妖擦身而过,右手向后一甩,按在两个拦路者的脊背上! “哇啊!” 惨叫中,两妖扑倒! 陈渊更不停顿,身上气血爆发,如浪如潮,将围拢过来的四五鬼类烧的惨叫连连,纷纷退避! 啪啪啪! 穿过群鬼,他一跃而起,甩到后方的右手传出节节声响,劲与意合,血混气蒸,猛地朝前一刺,长臂舒展、抖动,如大枪前刺! 劲!劲!劲! 炸裂般的恐怖劲力凝聚在拳头上,朝鹿首山神的面门捣了过去! 被劲风扫在脸上,鹿首山神满脸刺痛,漠然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眼中慌张,心却不乱,武者本能,让祂也下意识的一拳打出! 汩汩—— 气血涌动,血肉神躯中同样迸发出九重之力,近乎一象之力! 当! 如重锤撞铜钟! 气浪如环,以两人为中心爆发开来,台阶上下,地面龟裂,裂痕一直延伸到被禁锢的众人身前! “吐气伤人!挥手崩劲!血燃如火!错不了!气血圆满,武道九重!” 秦敢终于确定,自家少主的机缘所在,确确实实就是此人! 赵丰吉更是满脸欢愉,两眼放光,刚提起来的心,又重新放下。 不仅是他们主仆二人。 看着陈渊身上澎湃汹涌的气血,如喷涌的地泉,众人虽是表情各异,但眼中的惊叹却都无从隐藏! “贫道早该想到的。” 老道士看着一脸意外、惊叹与欣喜的杨韵清,回想起自家徒弟是在绝煞之地找到的这个少年,一切的思路便都贯通了,只是唯一有一点…… “黑雷为妖,渡劫的该是妖类……” “他竟是这等修为!”旁边,丘境之表情紧绷,在震惊中还有几分难堪,想到了先前的言语作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阿弥陀佛,”智光僧微微眯眼,“这位施主当真果决,一出手,便毫不容情!” 嗡—— 英气女子身形已经被灰雾凝固,但她手中的长剑却是震颤鸣叫,似是感应到了什么。 咔嚓! 便在几人动念之间,拳拳相对的陈渊与鹿首山神,都缓过劲来。那山神迅速向后一退,手臂震颤,将侵入手臂血肉之中的劲力朝外排斥。 这股劲力炽热而猛烈,又有几分难以察觉的暮气,顷刻之间,鹿首山神也无心细查,反而笑道:“九重劲力!果然是你!本君虽是匆忙之间,仓促应敌,可也唯有同样的武道修为,才能让我吃这一亏,但你终于是无从隐藏……” 啪! 无形的劲力打在地上,洞穿出一个窟窿,然后祂抬手号令! 山川之力聚来! 陈渊身子一沉,察觉脚下地面中有层层禁制之力汇聚,要将自身定住! 轰!轰! 毫不犹豫的,他劲沉双脚,澎湃至极的气血炸开了脚掌的血肉,露出根根晶莹白骨,瞬间就挣脱了束缚! 这下子,连鹿首山神都是一惊,没料到有人会对自己这么狠,直接自残来摆脱神道束缚,但旋即祂心中警兆大盛,顾不得其他,继续调动神力围剿! 陈渊根本不给祂留出时间,两脚炸裂的同时,便借着这股力量猛地一蹬!再次前冲! 神力涟漪、草木青藤自四方而来,居然追不上陈渊的速度! 咚!咚!咚!咚!咚! 他的心脏急速跳动,“烁”字闪烁,自那根煞骨中抽取的煞气,源源不绝的灼烧起来,半点都不吝惜! 这是他刚才的一击,运用了本身的血肉之力,试探出了山神的肉身根底,知道对方在不动用神道之力的前提下,确实只有炼己圆满、筑基雏形的层次! “既如此,逃遁的煞气也不用留着了,要在此人意识到我的真正实力前,趁他轻敌,神道之力尚未完全展开,毕其功于一役!” 心里想着,劲力自脚而起,转腰达肩,杂糅死气阴血,又与灼烧的煞气汇聚,节节贯穿,最终达于右拳! 念与力合! 在这一刻,他的力量暂时超出了九重范畴! 啪! 陈渊拳头上的皮肤,甚至都承受不住这股劲力,崩裂几道,露出血痕与白骨,但他毫不在意,只是出拳! 鹿首山神话未说完,心底警兆又现,源于百里山川的神道灵性雀跃而涌出,被祂顺势挥舞出来,便见蒙蒙雾气从图中涌出,挡在山神前面,笼罩陈渊! 咔咔咔—— 凝结声中,雾气化山,如精铁罩子,将陈渊封在其中! 夹缝之中,鹿首山神双手并诀,沉声道:“勇气可嘉,性子也算果决,若论武道,更与本君旗鼓相当!可惜时代变了!本君贵为山中君,执掌神道手段,武道功夫根本不是本君对手!” “唉——” 见此情景,如老道士这般旁观之人不免叹息。 “武道至此,可谓人杰,奈何没有一下打死山中君,被祂腾出手来,终是不敌神道……” 似鹿敬等妖鬼,见陈渊突然暴起,竟与山中君旗鼓相当,不免惊惧,这时见得神道手段,才放下心来。 重伤的鹿敬更扬声道:“主君神威盖世,所向无敌……” 啪! 众人的心思、话音还未落下,一道破碎声起,随即裂痕在那青铜山上快速蔓延,而后“轰隆”一声整个崩裂,无数精钢碎片,在众人惊骇目光的注视下,被陈渊单拳带着,汇成一股,冲击出去! 嗖!嗖!嗖! 寒光如星,道道如箭矢,刺入了近在咫尺的鹿首山神血肉身中! “啊啊啊!”祂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便就凝固,慌忙举起双手格挡,口中惨呼:“肉掌碎神钢?你根本不是九重,你是先天!” “这等程度,也算神钢?”陈渊依旧是一张死人脸,拳头打在山神双手之上,凝聚到了极点的气血真劲爆发开来! 嘭!嘭! 山神的两条手臂到底还是血肉之躯,被这力量一冲,血肉整个炸裂,露出两条鲜血淋漓骨架,整个人更是向后倒去! “主君!” “主上!” “这么凶!?” “不愧是前辈!” “呀!” 一时间,满屋妖鬼、生人惊呼不断,此起彼伏! 老道士、智光僧与丘境之更是瞪大了眼睛,满眼的震惊! “你虽是武道九重,但身居高位多年,以神道立身,身手早就钝了。”陈渊得手不饶人,更不停手,打爆了山神双手,又变拳为爪,朝对方的脑袋抓了过去,要直接将真灵魂魄抓出来! 鹿首山神痛呼惨叫,电光火石间哪里还能还手,于是厉声喊道:“道友!还不出手!” 呼! 话音落下,劲风自顶上落下,气血雄浑,热息如火,竟让这厅堂中猛然升温! 瞬间,众人脸色又变。 “糟了!山神还有帮手!” “气血炙热,又是九重?” “主君算无遗策!” “哈哈哈!道友莫怪!实是此人气机圆转,找不到破绽!”虬须大汉挥舞着两把双刃斧,特意偏到陈渊断臂的左侧,照头就劈! “还真有帮手。”陈渊眼眸微微一转,左肩微微一震,汩汩死气阴血汇聚过去。 啪啪啪啪啪! 骨节震颤、生长、刺出,血肉交缠,转眼之间,一条没有皮肤覆盖、缠着青筋和血管的通红左臂转眼成型,在虬须汉惊异的目光中,朝着两把斧子拂去! “这手段!?你不是人!”大汉同样没有退缩,两个斧头和红色手臂撞在一起! 嘭! 劲力吞吐之间,这次炸裂的却是陈渊刚刚成型的左臂,碎骨与血,漫天飞舞! “看你怎么挡!嗯?”虬须汉子正狂笑,忽然发现在四溅骨血的掩护中,一枚泛着莹莹光辉的符篆,掠过两把斧子,来到跟前,“不好!” 化尸符篆! 他意识到不对,却已经晚了,符篆已经贴在身上,印入血肉。 这虬须汉子的血肉立刻开始腐朽,身上死气涌动,无数冤魂之念缠绕,自身的念头瞬间乱了,也就拿捏不住气血,胸中一口气散了,劲力衰退,脚下一晃,差点摔倒。 噗!噗!噗!噗!噗! 但他刚维持住了平衡,就被十几根断裂的骨节刺入眉心、心口、下阴等要害,脸上残留着惊骇与不甘,仰头便倒。 “怎会如此……” 这一幕,让在场之人都懵了。 一个疑似九重的武道高手,一个照面,就无了? 陈渊脚下不停,眼神漠然,被虬须大汉整个偷袭过程,长臂、断臂、印符,半点没有减缓他的速度,下一息就抓住了山神的面庞,用力一捏! 咔嚓! “啊——” 山神的整张脸血肉模糊,向内凹陷,被陈渊的右手探入头颅之内! 死气一搅,正要将祂的真灵破碎! “这是你逼我的!可恶啊!十年谋划,不得圆满,要留隐患!我不甘啊!” 灵音震颤,四方回响! 陈渊的身子陡然僵住! 一团光辉自鹿首山神的泥丸宫中飞出,当空展开,却是一封敕令,无数细小符篆在其上流转。 “山神敕令!” “神道符篆!” “为神之凭!” 见到此物,无论是丘境之,还是众妖鬼,都是面露贪婪与渴求之色,而如老道士、智光僧等人,则面露忌惮,因为他们十分清楚,此物正是划分人神,掌握百里山川的凭证,象征着山中君主的权柄! 但随后这个被众人所瞩目的神道符篆,当空一转,就朝陈渊落下! 陈渊心头一跳,张口吐气,便要阻止,但这神道符篆本就玄妙无比、虚实不定,又非是攻击,反而算是灵物,哪里能挡得住的,转眼便渗入其额间! 嗡! 只是瞬间,陈渊浑身一震,感觉意识之中多了一幅百里山川图,而后灵识扩张,超出身躯,仿佛要将整个厅堂,连同外面的鹿首山一并包括! 难以言喻的扭曲袭来,低语与哀鸣呼啸而至! 这一瞬间,他看到了神道对整个山脉的奴役—— 扭曲野兽,催生妖类;吞噬生人,催生鬼魂! 原本祥和的山川因此阴冷而又凶险,原本遍布村寨山林,已是荒无人烟! “这是此山的神道?简直是魔道!” 另一边。 突然的变故,看呆了老道士等人,就连鹿敬等妖鬼,也是一头雾水。 “山中君为何要将山神之位,让给此人?!” 砰!砰!砰!砰! 正在众人大惑不解的关头,四角的四个铜炉突然炸裂,汹涌的火焰喷涌而出,笼罩了整个厅堂! 烈焰雄性,凶火升腾! 置身其中的无论人妖鬼怪,都像是热锅中蚂蚁,周身气浪升腾,侵入血肉! 老道士脸色再变,叫道:“山中君,要强行将吾等炼化!” 丘境之怒道:“先是让位,又要炼化,所为何来?” “还不明白?” 清冷的女声响起,英气女子冷冷道:“鹿首山神因神道之位,困在气血九重几十年不得寸进,如今剥离神位,是为了更进一步,偏又舍不得神道权柄,所以要寻个九重修为之人让渡神位,再将此人炼为傀儡、化身!自此,他既打破了樊笼,又依旧掌握神道权柄,两全其美!” 第11章 花开 “两全其美?” “先让神位,再炼傀儡?” “打破藩篱,既要武道高峰,也要神道权柄?” 听得英气女子之言,众人联系前后之事,许多疑问迎刃而解! 好深的贪欲! 好毒辣的手段! “但尚有一处疑点……”丘境之还待再说,但四周忽有热浪袭来,身上衣衫燃火,热息钻入毛孔,令他全身剧痛,种种念头消散,惨叫起来。 同一时间,热浪肆虐,处处火光,满殿妖鬼皆是鬼哭狼嚎! “好烫!好热!”杨韵清忍着痛楚,看向陈渊。 在她与赵丰吉等人想来,此刻能救自己的,也唯有陈渊了! 但目光所及,陈渊却静立不动,像是凝固成雕像,被一团团火焰打在身上,染血的道袍登时卷曲、焦黑,一缕缕热息侵入体内! 杨韵清、赵丰吉扬声呼唤,不见陈渊回复,一时心往下沉。 就连老道士、英气女子等人都是神色凝重,再次挣扎起来。 “混同大阵,炼元大丹!不要妄想还有人能伸出援手!他既受神道敕令,正要传承,如何还能应对他事?本君当年继承神位,都是闭关三日,方能稳妥!” 鹿首山神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重重叠叠,引着熊熊烈火烧锻众人的同时,更朝着陈渊与自己的身躯汇聚过去! 祂残破的身体被火焰一烧,生机膨胀,有了恢复的迹象,只是破损严重,一时难以复原。于是,鹿首山神越发恼怒! “这渡劫之人着实可恶!若非他不肯引颈受戮,我焉能匆忙行事,最终孤注一掷!如今活丹不纯,傀儡有缺!还折了至交道友!待得炼化此人,定要将他的魂魄灼烧百年,非如此,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灵音如歌,却透露出浓烈的怨毒之意! “卑鄙!” “无耻!” 赵丰吉、杨韵清忍不住唾骂,但心却不住地往下沉。 “尔等也就只能逞口舌之快了,待我将此人炼化,命他亲手了结你们!” 冷笑一声,一缕神念自山神身上升起,循着熊熊热息,渗入陈渊体内,就要重新联系神道符篆,侵蚀这具身体的血肉心智。 “候你多时,怎么才来?” 突然,陈渊眼中闪过精芒! “怎么回事?” 山神一惊,暗道不妙! 陈渊笑道:“我这一转玄身受困于境界,无法挣脱神道传承的伟力,但这本是微末枝节,关键是要将你这蛀虫诛灭!传承不传承的,又有什么关系?”动念间,他的体内死气涌动,朝那一缕神念涌去! 山神早被陈渊吓破了胆,立刻道:“你要做什么?你身承神位,又受我神念,在这被我炼化的山腹鼎炉中烧锻,已经与我身意相连,宛如一体,任何对我的攻击,都会伤及你自身!” “错了,伤了你,却可壮我!”陈渊一挥手,有一点光辉从袖中飞出,朦朦胧胧,正是第二枚化尸符篆! 鹿首山神全部心神都在主持大阵、应对陈渊,哪还顾得上抵挡,只能任凭化尸符篆融入血肉神躯! 死气爆发! 祂刚恢复了几分的血肉迅速腐朽,碎肉化落、碎裂,露出根根白骨,而后气息衰败,脏腑衰竭,顷刻间就五劳七伤! 反观陈渊,借助身意连接,得了化尸符篆中的死气补充,立刻补了身上损伤,气势升腾! 一弱一强。 一死一生。 “原来你是……”微弱的声音从山神残躯中传出,但尚未说完,就被陈渊掐断了脖子,抓出了一团七彩光辉。 真灵魂魄。 狰狞虚影从中显现,张牙舞爪,但被热息一吹,就哀嚎起来:“疼啊!疼!但你别得意!纵然侥幸胜过本君,又如何?一得神位,一旬受诏,十二年不得解脱!你……” “但能求道,纵是一百二十年的风霜也能忍受,何况区区十二年?”陈渊语气淡漠,说得山神之魂一愣,可不等他细思,又听陈渊道:“何况,你无法解脱,并不意味着我也无计可施。” 所谓杀人诛心,面对想将自己炼为傀儡奴役的恶神,陈渊可不打算让他安详上路。 “本想留着日后再用,但既受神位困扰,岂能再吝惜?” 猛地一捏,将山神魂魄凝成一点光辉,往前一抛,而后陈渊右手捏诀,有一枚碧绿叶子与一颗洁白珠子从袖中飞出。 飞灵草叶与残破灵珠。 “飞灵草叶能收拢神念,灵珠里有残留灵光与无主神念,正好借力施展法诀!” 陈渊屈指弹出一点阴血,点在灵珠上。 那灵珠登时便有灵光绽放,有一点无主的神念溢出,被陈渊的阴血侵染! “神位既来困我,我便用驻神炼体的法诀,反过来吞神!灵窍驻神法,疾!” 绿叶一卷,将山神最后一点灵念包裹,落在白珠之上。 “你要做什么!?”惊恐面孔挣扎着从绿叶中显现。 陈渊并不回答,默算时辰。 “时间正好。” 于是他印诀一变,珠子与绿叶连在一起,内里的残留神念便燃烧起来。 他施展的是洞虚界一种役使神灵的法门,能在身上开辟灵窍,将神灵摄来封印其中,提炼神力,加以运用! 只是陈渊如今法力不存,只能借助外力、天时才能施展。 洞府外,正是东方泛白、旭日东升的时刻! 突然! 远方天际紫气显现,隐约有一尊立于天地间的巍峨、尊贵身影,似是受到召唤,探出手来,穿过了层层阻碍,最终落入洞府深处,与白珠绿叶重叠,朝着陈渊额间一抓! 撕拉! 神位符篆竟生生被摄了出来! 陈渊的气血、气势瞬间衰败不少。 “怎么可能!这是什么术法,能逆转神位传承?”山神的虚幻面孔彻底扭曲,眼中尽是狂乱!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带着遗憾上路吧!”陈渊右手印诀再变,山神的虚幻面孔被拉扯着,融入绿叶! “不!!!本君大志未酬,不不不……” 这位谋划多年、行险一搏的山中君,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来及说完,就彻底湮灭! 祂的残躯陡然震颤,而后瞬间崩解,原本的血肉之躯迅速转变成根根黑藤,如蛇如蛆,扭曲交缠,更释放出阵阵涟漪,借着联系笼罩了近在咫尺的陈渊! 下一刻,陈渊就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各处隐隐扭曲,仿佛要被强行转化! “神力侵蚀同化?好在我这时还能借力!” 念头电转间,陈渊手诀连变,天地之中那道巍峨身影眼看就要消散,这时再次伸手过来。 镇! 霎时间,陈渊的玄身、山神的残躯尽数都被镇住,后者彻底土崩瓦解,化作飞灰。 “玄身到底不是道体,九转尸解诀也不是玄门真解,被外力侵蚀,隐患差点爆发!还是得找个尸修正法啊。当然,眼下还是专注于眼前事!” 陈渊松了一口气,然后收拢心念,凝神于身前的绿叶白珠。 那绿叶吞了地祇残魂,明显得了大补,迅速成长,与洁白珠子彻底融合,有如根茎,借着残魂联系,将神道符篆拉进珠子! 百里山川的倒影,于珠内闪烁! 咔嚓。 一道裂痕浮现。 陈渊眉头微动,明白过来:“终是残缺之物,而且灵窍驻神法受此世天地法则压制,无法完整施展。也罢,那就再加上我这具法宝之身!”胸中最后一点“煞气”爆发,将“烁”字燃烧至极,雄浑的死气被灼烧为热息! 死尽生显! 他张口将这口生死之气喷在白珠绿叶上。 那珠子顿时生机大涨,绿叶中的山神死去后留下的死意同样壮大起来! 生死轮转,有晶莹的冰晶在珠子上绽放。 绿叶花茎,白珠花蕊,冰晶花瓣! 神道之华! 神道之花! 轰隆! 整条鹿首山脉轰然大震,无数扭曲景象都在这一刻都被抽离出来,切断了百里山川的联系,与神位符篆一起被封禁于此花。 陈渊抬手摘下此花。 “此界神道诡异,日后是个麻烦,但毕竟驻了一尊神位,能做个底牌……” 他察觉到原本阴暗的百里山川,这时沐浴于日光下,满是轻盈、自在之意境,便毫不犹豫的将这枝花插入了断裂的左臂。 汩汩汩—— 那条断臂立刻生筋膜、肉白骨,肤若凝雪,转眼就恢复如初,有繁杂的、仿佛花朵一样的刺青显于肩头。 死气阴血涌入新生左臂,一枚符篆在陈渊意识中显现! “虽与百里鹿首断了联系,但以历代山神积攒的神道之力,抢夺此处洞府的主导权,轻而易举!”他抬起左手捏了个印诀! 呼—— 狂风一吹,将满殿的烈焰尽数吹灭,露出了狼狈的众人,个个衣衫破损,面色漆黑,满眼惊骇! 轰隆! 洞府崩裂,穹顶大开,一道日光落下,照亮整个厅堂。 点点辉光萦绕在陈渊身边,重伤双脚迅速愈合,残留的神道余韵与山壤相合,衍生碧草红花,在脚边滋生,映得他如神人一般,宛如虚幻,让人不敢直视。 此情此景,一时竟让众人有几分如坠梦中之感,因而无人敢轻易上前。 连大大咧咧的赵丰吉,也觉得这位前辈威严神秘,不敢再随意出声。 第12章 道友,你很危险啊 “得救了!” 杨韵清的欢呼打破了洞府中的平静,让众人回神,让群妖惊颤,一时间心思各异。 不过,她却不管许多,迫不及待的要朝陈渊冲去,但马上被自家师父拉住了。 这老道士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贫道清灵,多谢道友相助,使吾等免于沦为丹资。” 秦敢神色微变,面露疑色。 “贫僧也多谢居士相救。”智光僧也双手合十,冲着陈渊低头行礼。 英气女子持剑拱手,道:“玉灵烟,多谢道友。” 秦敢这时回过神来,收敛心思,推了推自家惊呆了的少主。 赵丰吉如梦初醒,也忙行礼:“赵丰吉感谢前辈救命之恩!此恩没齿难忘,日后但有所需,必定义不容辞,只需前辈一句话,纵是……” 他话未说完,就被人打断。 “散人丘境之,谢……道友救命之恩!”丘境之将头低得很低,语气却是服了。 猎户郭镇也从角落里挣扎着爬了起来,跪倒在地,叩头道:“谢恩公救我性命!今生当为牛马以报!” 陈渊摆摆手,他动手为的是自己,救助众人只能说是顺带,并不打算居功,也不想因此牵扯因果纠葛。 众人看他模样,还待再说,却被陈渊抬手止住。 几人立刻就住嘴了,他们对陈渊最大的印象,还是一手抓爆鹿首山神的一幕,如此凶人,哪个敢不听? 陈渊的目光转到了一众妖类、鬼类身上。 被他的目光扫过,妖鬼个个惊恐,纷纷跪倒在地,朝陈渊诺诺道:“见过……见过府君。” 重伤了的鹿敬甚至缩在角落,成了一团,全身发抖,害怕的头都不敢抬。 众人这才猛然惊醒,意识到眼前这凶人得了山神符篆,已是百里鹿首山的新任府君了! 如老道人、丘境之等人,想到自己寄居于此,就算不是山中臣民,也相当于佃户,不免想对地主的性子了解一下,这时见陈渊要和群妖交涉,都不由屏息观察。 没想到…… “我不是山中新君,此山未来也无府君,”面对群妖躬身下拜,陈渊神色不变,“当然,若有新的敕令出现,大概还有山神,但与我无关。” “什么情况?” 众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心疑惑。 “府君可是对吾等不满?”扎着两个冲天辫的红衣女孩前行两步,小心翼翼的拱手道:“还望府君明鉴,吾等之前是奉命行事,毕竟君命难违,不是真意要与府君为敌!” “是啊——”有个陈渊看着面善的游魂出面,“主君切莫厌弃吾等啊——” 紧接着,有个老成持重的声音在妖群里响起:“还请府君放心,吾等只是侍候……” “我习惯一人求道,不喜有人相随,无论是门人弟子,还是从属仆从。”陈渊直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半点转圜余地。 “府君不要抛弃吾等啊!” “我们什么都会做的!” “请府君……” “也罢,既然你们提出来了,不如就在此时解决吧。”看着战战兢兢的众妖,陈渊左手捏诀,点点神光渗入大地。 他虽将这神位从鹿首山中剥离出来了,但两者之间本质相合,以神力探查,轻易就能获得山中妖鬼众的过往片段,也知晓了此世神道的一些隐秘。 居然还有这等设定,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心里想着,他就对群妖道:“你们之中的一些,其实是被鹿首山神强迫化形、成鬼的,按理说也是受害之人,但在这之后,很多选择了同流合污,自此为非作歹,做下诸多杀孽、罪孽,损了阴德。我也懒得审判尔等,便都削去五成修为,能否还留得命在,就看尔等的造化了。” 话落,他不等众妖鬼反应过来,左手一挥,便有黑风扫过洞府内外,将一干妖魔鬼怪都抛飞出去,然后神光又笼罩过去,抽取妖气,削去修为,一个个登时惨叫连连。 洞府之中为之一空。 老道士、丘境之等人知晓厉害,不敢贸然言语。 赵丰吉却忍不住道:“前辈,此山的妖鬼之徒着实可恶,光我知道的,就有不少犯下大罪的,就这么放了?” 不需要陈渊开口,就有人为他解释。 “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 丘境之这会的态度格外平易近人,半点没有之前嘴臭的样子:“凡山投奔神祇的妖类,即便作恶甚多,被孽力缠绕,又或沾染徘徊不去的冤魂,但只要有神道庇佑,就能无恙,可一旦神道庇佑不存,罪孽反噬,除非修为足够,又或作恶不多,其他的么……” 他摇了摇头,以他对这山神府内众妖鬼的了解,怕是没几个能挺过来的。 老道士顺势对杨韵清训道:“听到了么,不可乱做杀孽,山神麾下的妖鬼仗着有人撑腰,随意杀伤,但一日没了神道庇佑,立时就要爆发!被冤魂索命,被孽力蚀骨!” “我又不是山神麾下。”她小声嘀咕。 老道士吹胡子瞪眼:“重点是这个吗?” . . 另一边。 被抛出洞府的众妖群鬼,还未落地,就都修为退转、气血衰败,更可虑的是,若有若无的神道庇护已经彻底消失。 鹿首山神的神道,以奴役为主,此时神道之力消弭,该像是去了枷锁,一身轻松,但对那恶贯满盈的妖鬼之辈却成了索命之事—— “呜呜呜——” “好啊!好啊!终于让我等到了今日!” “杀!杀!杀!” 虽然东方泛白,但被众妖所害的冤魂已经迫不及待的钻了出来,顶着日光,就朝他们身上扑去,啃食血肉! 本来靠着强横气血,不少妖类还能镇压,这时心神恍惚之间,血肉为冤魂侵蚀,立时气衰血坏,一命呜呼。 还有许多鬼类,没了神道庇佑,在日光下一显,那杀生多的,内里孽力涌出,直接破灭了真灵,彻底湮灭! “啊啊啊!” 鹿敬一手捏着脖子,一只手伸出去,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但很快双眼彻底外突,血肉干枯,在悔恨和恐惧中,彻底没了声息。 几息后,百多妖类竟只有十几个尚有性命,却也个个虚弱。 日头升起。 日光落下,满山翠绿。 . . 洞府之内。 等陈渊送走群鬼,英气女子玉灵烟忽然开口道:“听道友话中之意,似不打算在此山常住?但据我所知,山神之位极难擅离,被山界羁縻,莫非你杀了贺觉后,强拘了神位,要摆脱上下臣属?”顿了顿,她又道:“若如此,可是大大得罪了西岳神庭。” 陈渊微微侧目,猜到“贺觉”乃鹿首山神的凡间姓名,除此之外,什么西岳神庭、强拘神位,都不是寻常人能知道的。 这女人的来历不简单啊。 在洞虚界,神道自成一系,为天庭统领,有上下尊卑、九品官衔,职权、地域的划分细致入微,听闻此界神道也有上下所属,陈渊并不意外。 反是老道士,疑惑道:“西岳帝君之位空悬百年,否则鹿首山君也不至于毫无顾忌、倒行逆施……” 玉灵烟就道:“你等久居山林,不知外界事,自荒人去岁开始攻伐西北,处处皆有变化,连西岳神位都有了新主,即将登基,否则鹿首山君为何那般焦急?” “原来如此!”丘境之恍然道:“这就说得通了!” “这人是谁?” 突然,稚嫩童声传来,绿衣童子不知何时又再次化形,正用手指戳着声息全无、满身鲜血的虬须汉子,一脸好奇。 “看着挺厉害的,怎么倒下了?” 经他一说,众人才想起来,刚才陈渊和山神交战,这虬须大汉突然出手,可谓万分危急,结果一个照面就躺下了。 秦敢仔细看着那人的脸,觉得有几分面熟,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此人是黄粱北宗的执法长老,肖沐驮。”玉灵烟直接说出了这人的身份:“他上个月刚过完五十大寿,还在宴上公开投靠荒人,得了个西北录参的头衔。” “什么?!竟是此人?那就真是气血九重了,但……一个照面,就被击杀了!” “还是骤然偷袭出手的,却被直接反杀。” 陈渊面无表情,其他人却都脸色大变,眼中惊惧更甚几分。 一个九重武者,如果与陈渊大战几十个回合后身陨,又或如陈渊对战山神时那般,是被人全力以赴、争分夺秒的斩杀,多少还能让人理解,可偏偏是肖沐驮偷袭出手,却被人当场反杀! 刚才只是猜测,现在得了证实,依旧让人不敢置信。 “黄粱道?” 陈渊关注的点与旁人不同,他抬手按住胸口,脸色如常的问道:“那不是玄宗之门吗?” “黄粱道分南北两宗,北宗尚武,南宗崇道,”玉灵烟点点头,“肖沐驮是北宗有数的高手。” 秦敢忍不住道:“黄粱北宗的长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自然是山中君请来助拳的,”丘境之冷笑道:“祂为了打破藩篱、炼化傀儡,将咱们一网打尽,真是煞费苦心!若不是这位道友,你我已是冢中枯骨,不,该是死无全尸,化作大丹佐料,为人吞服!” 既有来历,就有后话。 陈渊看向玉灵烟。 “道友该是明白了。”玉灵烟再次开口,“打杀地祇、吞并神位,犯神庭忌讳,西岳新君即将登基,正是要杀鸡儆猴、震慑群山的时候,鹿首山之事,恐有后延……” “明明是鹿首山神先动手的……”杨韵清不忿而言。 玉灵烟话锋一转:“至于黄粱两宗,多年来纷争不断,都说自己是正统,却又将为对方出头,视为压住对方、掌控主导的重要路径……” “明明是这黄粱道的老货偷袭不成……”杨韵清又忍不住嘀咕。 陈渊反而看得开:“内部矛盾解决不了,就用外敌转移矛盾,宗门、家国莫过于此。” 玉灵烟一怔,品味片刻,点头赞同:“道友的话一针见血,确实是这个道理。但道理归道理,无法解决问题。你现在其实处境危险!” 杨韵清又小声说着:“那是,刚才打得可凶了,一看就是个危险少年!” “……” 玉灵烟额间有青筋一跳,但很快平息,继续对陈渊道:“在下有一提议,道友可愿一听?” “请讲。” “我想请道友入我剑宗,任客卿之职,”玉灵烟正色道:“若论势力,我剑宗不弱于黄粱道,足以庇佑道友,只要道友随我去往西南天府之地,黄粱道来再多人也没用。” 众人面露惊讶之色,这才知道此女竟是剑宗传人,再看她手中长剑,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丘境之却冷笑一声,明白玉灵烟之前那些话的用意。 很快,老道士、智光僧也反应过来,眼中一亮,看着陈渊,心中也动了心思。 第13章 争揽 陈渊当然不知道什么剑宗,但见了众人的反应,也知道该是个大宗,就问了句:“贵宗可有玄门真法传承?” 玉灵烟道:“剑宗立足于剑道,乃武道中有数的大派,有弟子三千,并不弱于玄门,在大宁有很大影响力,过去也曾出过比肩四大宗师的武道人物!” 只说武道,不提传承,那就是并无玄法真解了,就更不要说与尸修、死修有关的典籍了。 陈渊心里明镜一样,联想到赵氏主仆提及的天下三宗并无剑宗之名,就明白了。 不过,听玉灵烟的意思,此世的武道大派能抗衡玄门正宗?考虑到连凡俗王朝都能影响玄门兴衰,似乎又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这天下局势渐渐清晰,最为扑朔迷离的,反而是此世之神道了……” 陈渊正想着,却听丘境之忽的冷笑一声。 “把事情说的严重,不过是行那纵横家之举,危言耸听,是为了要引人入瓮!”瞅着玉灵烟,丘境之语带讽刺,脸上却又流露出几分妒忌,“你等高门大派,最擅攀高踩低,此次无非见了这位道友的手段,想拉拢过去,强壮声势!” 这话毫不容情,旁人不好插话。 玉灵烟不以为意,大大方方的承认:“这本是天地正理,这位道友手段甚高,又得了神道加持,放眼天下,也是一号人物,你若也有这等本领,我剑宗同样扫榻以待!” 说着说着,她复又看向陈渊,诚恳道:“道友考虑的如何?看你的样子,也是散修出身,如今武道有成、神道可期,正是大有可为的时候,但若没有后台撑腰、宗门哺之,怕是还有波折。” 陈渊摇摇头,道:“多谢姑娘美意,但我独来独往惯了,受不得管制。”心想:你要是有真解传承,尤其是尸道正法,我也不是不能进去摸鱼,但既然没有,就犯不着送上门当打手了。 “宗门客卿十分便利,享受许多特权,还不怎么受到约束……”玉灵烟又劝了两句,但见着陈渊面无表情,就以为明白了,“也罢,道友如今正是心气高的时候,那就日后再说。若有需要,可去天府之地,寻我剑宗!” 说着,她话锋一转:“对了,还未请教道友姓名,是否方便透露,也好日后联络。” 众人闻言,各自留心。 “陈深。”陈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瞎编,都是几百岁的老油条了,谁还没几个假名字? “好!无论如何,我与剑宗记得道友此番相助之情,随时恭候大驾!我还有事在身,先告辞了。” 玉灵烟利索的拱手告辞,言语中自有一番自信,在她想来,以自家宗门的实力、势力,等这位“陈深道友”麻烦缠身,知晓了厉害,迟早是要找上门来的,因此并不纠缠,行礼后便转头离开。 “既然有人走了,那我也走了啊,各位,再见!” 这时,穿着绿色肚兜的童子,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就要往洞外走。 杨韵清见了,奇道:“唉?你也不是妖精么?我看你刚才变成了根竹子,怎么刚才群妖都走了,你却留着?” “是妖怪很奇怪吗?”绿衣小童笑呵呵的指着陈渊,“他不也是妖怪?” 此言一出,现场一静! 陈渊与山神交手时,显露出断臂重生等种种异样,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绝非寻常人类,可都心照不宣的并不提及,没想到临到末尾,竟被这童子给揭破了。 那童子说完这话,也不等其他回应,嘻嘻哈哈的一笑,钻地就走! “这个……”丘境之也赶紧拱手,“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他事,先就告辞了。” 随后就是郭镇,只不过这位猎户老老实实的说着:“我家中也有事要料理,得先处置了,待得整理之后,立刻就会过来侍候左右。” “无需如此,你自去。”陈渊劝着,也不多言。 “前辈!请前辈去我家中!当以长辈之礼敬之!”赵丰吉瞅着机会,赶忙上前,恳切说道。 陈渊便道:“我可是得罪了神庭和黄粱道,你还要邀请我?” 赵丰吉则道:“好叫前辈得知,我家在西北也略有名望,黄粱道也会给几分薄面,而且人神有别,玄门在外,前辈到了我家,与他们之间的瓜葛,另有解决之法。” 秦敢在旁听着,表情矛盾。 他亲眼见了陈渊的身手,知道放到何处都会被争夺,可偏偏牵扯到了西岳神道和太华黄粱,就算赵家西北联军中有些影响力,但也是个麻烦。 但陈渊没有给他继续左右为难的机会。 “我没兴趣做一家一户的客卿,”说着,陈渊左手屈指一弹,就有一股神道之力,摄取周遭生气,汇入赵丰吉之身,融入血肉,“我与你有言在先,咱们公平交易,你既完成了,我也不会食言。” 早在碰面时,陈渊就注意到赵丰吉体内气血混乱,奇经八脉淤塞不通,似是被人动了手脚,但他无心了解背后原因,只是约定交易,想着事后给他副药方,让其缓缓调理。但现在既得了神道之花,手段一时便多了不少,正好能以猛火去了病灶! 神道之力临身后,赵丰吉浑身一颤,全身各处便热腾腾、暖烘烘,舒爽之感遍布四肢百骸,却又有一股浊气自丹田升起,直涌天灵,于是身子一晃,昏厥过去! 秦敢一惊,赶紧扶住少主,再看陈渊,眼中都是狐疑,但不敢言。 陈渊就道:“我去了他的病根,静养三日,便可起身,然后调理三个月,可以痊愈,从此习武无碍。” 秦敢一怔。 困扰自家少主多年、延请了无数名医、异人,都一筹莫展的病症,就这么好了?这也太过骇人了吧! 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便是面对西岳神庭、黄粱大宗,眼前这位也未必就不是对手! 可惜,秦敢现在只能暗暗叹息,口中道:“先生高义,小人回去,必定禀名家主,来日定有厚报。还请先生日后去了陇城,记得往赵家一叙。” 陈渊不置可否:“带你家少主离去吧,让他好生休养。” 秦敢无奈,只能告辞。 “阿弥陀佛,此次事端牵扯重大,得尽快传讯同道,看能否相助居士。”说完这些,他忽然顿了顿,“居士,贫僧所属的,乃是一松散联盟,是西北、西域的许多修者、僧者共同筹建的,平日里多有消息联系,互通有无,守望相助,居士若是有意,可以点燃此香。”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了一根燃香。 陈渊有了几分兴趣。 互通有无、守望相助?这是个近似于散修聚会的机制?想当年,我在洞虚界苟的时候,也是经常参加类似组织,还因此有过几次波折,被人截杀后又反杀致富,真是令人怀念啊。 不过,这么细长一根,他是怎么带在身上,还无损坏的? 想着想着,他接过了燃香。 “多谢法师美意,有机会,我会试试。” 智光僧宣了一声佛号,满意离去。 等这僧人一走,陈渊就看向留在洞中的一对师徒。 “道长,以你的性子,理应与众人一并急急告辞才对。”陈渊直言不讳,“玉灵烟说的或有夸大,但最多也只有一两分假,我杀了山神与黄粱道的长老,麻烦缠身,沾着了我,不是好事。” “贫道自然明白,”老道士点点头,止住了想要开口的徒弟,“陈道友,你身有异样,贫道出身的宗门,虽名声不显,但也有几分传承,你如果有需要,贫道可以代为引荐。” 陈渊很是意外,他没想到从始至终不想惹麻烦的老道士,居然也有招揽自己的想法,但他那道观受得住西岳神庭和黄粱道的诘问? 似是看出了陈渊的心思,清灵老道叹了口气:“浅水养不了真龙,贫道那一亩三分地如何能承载道友,此番是替师门提议。” 见老道没有说明师承名号,陈渊便将声音凝成一束,问道:“道长门中,可有尸道真解?” 老道士脸色一变,随即恍然,接着摇头苦笑:“并无此法,原来如此,贫道明白了,道友这条路不好走啊,就此告辞。”他本是见陈渊身手了得,恰巧陷入麻烦,而自家师门虽然衰败,偏生有法子能暂时避祸,这两者结合,可以各取所需,没想到陈渊想要的东西,自家师门给不了,便只能作罢。 “道友慢走。” “陈君,日后记得来清灵观找我玩耍。”杨韵清则一步三回头。 但等走出几步,老道士又忍不住提醒:“这位道友可是招惹了不少麻烦,身伴危险,以你的修为,与他结交太过凶险。” “师父,要是这么危险,你们一个两个的还上赶着想把人拉进自家宗门?”杨韵清嗤之以鼻,“这说明啊,要是能亲近了他,危险也就算不得危险啦!” 老道士闻言一怔。 “真当我傻啊。”杨韵清得意昂头。 但随后,便是老道士一番训斥敲打。 . . 老道士师徒两人一走。 洞穴突然就安静下来。 陈渊摸着胸口,压下翻涌的残留煞气与死气,忽的扬声道:“到了这个时候了,还不出来,莫非要让我请你?” 四周,一片寂静。 陈渊脸色一冷,抬手抓向一处铜炉残骸! “嘻嘻嘻……” 轻笑声响起,一名虚实不定的白裙女子在原地现身,她脸色苍白,巧笑嫣然,身子一扭,躲过了陈渊的神道之力,嗔道:“怎的这般粗鲁?奴家还道小郎君是个风雅人呢。”一颦一笑,透露出诱人的柔弱病态之美。 “你是何人?”陈渊收手站定,不为所动。 “真个无趣,”女子站定身子,“奴家是帝君的弟子,见小郎君这般精猛、强健,想替我家帝君邀请小郎君呢。” “你家帝君?”陈渊眼皮子一跳,“西岳帝君?” “说对了呢。”女子捂嘴轻声道:“小郎君莫要被那个贱女人迷惑,似郎君这般人物,哪家不喜?帝君稀罕你还来不及呢,哪会问罪?与其加入那些暮气沉沉、内争不休的老宗,不如入我帝君新廷!” 第14章 省身与祸虬 “你也来招揽我?” 陈渊见这白衣女子身形飘渺,似鬼非鬼,难见本相,单论境界,显然是不够武道九重的,甚至都未必有浓郁气血,偏生让自己看不透,灵性更隐约示警,知道对方有手段能威胁到自己。 待陈渊凝神再看,更是隐约能在女子背后看到庞大虚影,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凝于其身,更令双目隐隐刺痛,不过再看的时候,却又一切如常。 咦? 这时,白裙女子轻笑道:“似小郎君这等人物,谁不眼馋呢?奴家可不就是来招揽的。” “我可打杀了鹿首山神。”陈渊收摄心神,眯起眼睛。 “那有什么打紧?”白裙女子抿嘴而笑,“贺觉本就听封不听调,还妄图自立门户,小郎君打杀了他,那是立了功呢!只待随我去了西岳,受帝君敕封,得了百里鹿首山的地脉精魄,到时都是一家人,又有谁会怪罪?” 说着,她瞪着水汪汪的眼睛,问道:“小郎君,你不会也想自立门户吧?” 陈渊神色漠然,道:“我打杀了他,就是不愿屈于神前,若给你口中帝君做个门下行走,今天不是白打了?”体内死气涌动,渐渐萦绕在身外,仿佛随时都会出手! “嘻嘻,何必这般严肃?奴家并无他意,贺觉为人霸道、自私至极,他占着百里鹿首,为所欲为惯了,恶了你,被你杀了,是他咎由自取!若是郎君愿意,入了帝君麾下,无论神道、武道,皆有前路指引,以你的资质,就是成就四大宗师那样神而明之的境界,也不是不能。” 白裙女子一边说,一边娇笑着后退,声音飘忽。 “小郎君还在气头上,奴家先行告退,待帝君使者过来与你交涉吧,到时,你大概就能想清楚了。” 说着说着,她的身形逐渐暗淡,最终消弭不见。 陈渊静立不动,岳峙渊渟,深沉而肃穆,待得几息后,抬起左手,手捏印诀,有丝丝缕缕的神道涟漪在周围荡漾,将洞府内外的情况反馈过来。 “确实走了。” 陈渊长舒一口气,找了个座椅,捂着胸口坐下。 “四大宗师,神而明之?看来,这个世界的水还是很深啊。而且,就算是一个山神,其实也不可小觑,对付起来,也颇为费力。” 鹿首山神和肖沐驮,论武道境界、战力,与陈渊的一转玄身相仿。陈渊所仗的,是出其不意的瞬间爆发,引爆煞骨煞气,赶在山神的神道发力前,速战速决,看似轻描淡写,其实使出了浑身解数。 何况,令手臂迅速成长、剥离神道符箓、镇压神道之花,固然有玄妙法门作引,却也使战前才养得充盈的气血,损耗巨大。 实际上,陈渊已近强弩之末。 “刚才差点就没绷住,从来这装……人前显圣,得从一而终,不可半途而废,否则立不起威慑,麻烦就要接踵而来。但说到底,还是现在的底子薄,后手少,固然有时间紧迫的关系,但也是受限于现在的特殊体质。” 想到这,他又瞧了瞧白裙女子离去的方向。 “此女战力不及我,但有着能威胁到我的手段。这个世界的神道诡异莫名,修行之人还能提前接触神念,或存着我未曾见过的隐秘,必须得加强自身,提升、底牌、法器,一个都不能少!” 他的目光落到了左臂的神道之花纹路上。 “神位敕令与鹿首山绝了联系,退化成纯粹的神道符篆,无法再得香火滋润,但也不再被山川束缚,不仅可以离开鹿首山,还不会影响武道修为,更能用以施展法术、法诀。符篆中积攒了将近二百年的神力,也够我消耗一阵子,号令山川土地时还有额外效果。” 神力,就是被神道符篆淬炼后的香火之念,也是一种念头。 神道符篆,是神道核心,赋予神灵权柄,被陈渊从山川中剥离出来,成了白板、无源之水,本身的权柄不复存在,但可作为施展术法的源头,也能作为媒介,号令一定范围内的山川土地,是他此战的最大收获。 “神道牵扯神庭,因此惹了麻烦,但凡事福祸相依,也是正常。” 陈渊左手捏出印诀,想以洞虚术法调息、蕴养自身,但一连变化几次,都不见功效,往往是神力显现,还未成型就要崩溃。 思虑片刻,他便明白过来。 “毕竟不是自己练出来的神念,加上我的术法多源于洞虚,与此方乾坤的天地法则大概也有冲突,所以存着不少限制。” 以他几百年的经验,只是几个法诀,就察觉出以神道之力驾驭术法,大致的限制有三。 其一,他所知的诸多术法并非都能施展,需要日后慢慢排查、尝试,总结出可用之术; 其二,即便碰巧能够施展,威力也受限制,就像他之前借残缺神念、施展灵窍驻神法就未竟全功; 其三,术法所费神力,比之神念、法力,近乎翻倍。 “但神道之力也好、九转尸解篇也罢,都是护道法诀,不是玄门真解!尸解玄身一转,号称‘一元’,是将自身阳刚气血化为死气阴血;玄身二转号为‘两仪’,需阴阳两种属性的天材地宝辅佐,方能进一步炼化。不过……” 回忆着交战时的情况,他的表情逐渐凝重。 “玄身虽能断肢再生、快速恢复,但痛觉、触觉十分迟钝。人若求道,得感悟天地万象,如果感应不全、不敏感,前期还能靠经验修行,中期开始必然事倍功半,所以,还是得寻得尸修正法,徐徐修订,以求大道。” 尸修真解,即使在洞虚界也是稀罕物,据说最为正统的法统,能修成尸鬼之仙。但据陈渊所知,鬼仙其实不算真仙,因为修仙问道,求的是长生,可尸修、鬼修偏偏是殒命之道,天生就存有缺陷,上限不高。 “想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必须得博采众家之长,又或气运逆天,得个惊天传承。不过,我总不能将希望寄托在运气上。” 想到这,他的视线扫过洞府,左手之中神力荡漾,蔓延到各个角落。 “小妖都有私藏,一介山神不至于没有宝藏吧?为了对付祂,我手段尽出,耗尽了积累,而要完善尸修,也得多方参考,得在这找补找补。” 几息之后,陈渊眉头一皱。 “这么穷?” 他循着神力反馈,深入洞府。 和外面富丽堂皇的厅堂不同,内室是一副天然去雕饰的风格,正中间摆放着石桌石凳,桌上是一盘没有下完的棋,边上有潺潺溪流,水汽荡漾,化作薄雾。 “意境是有了,但虚有其表。” 摇摇头,陈渊来到石桌前,一掌拍下去,震碎了桌体,露出了暗格,里面有三件物品—— 一把短剑、一件灰色道袍、一瓶丹药。 他先是拿起短剑。 剑柄、剑格和剑刃浑然一体,都是乌黑之色,花纹很少,刻着两个篆体字,与洞虚文字相似,陈渊能分辨出是“祸虬”两字。 “识问学字也得列上日程了,否则见了此界典籍,认不全、不明真意,也是个问题。” 将短剑从皮革剑鞘中拔出,陈渊鼓荡死气,灌注指尖,屈指在乌黑剑刃上一弹! 嗡! 剑鸣回荡。 “好剑!” 他眼中一亮。 “剑身坚韧,清脆通透,死气贯通,几无损耗,乃上好钢材所铸,拿来祭炼飞剑都足够了!不知山神为何没有带在身上。” 这一发现让他欣喜,因山神存货太少而滋生的郁闷都消散许多。 收好短剑,他又看向道袍,伸手一摸,入手清凉,微微用力。 兹啦—— 裂开了一个口子。 “……” 陈渊陷入了沉思。 “你这不按套路走啊,和宝剑一起收在暗格里的,怎么想也该有些特殊,怎么一下就裂开了?” 看了眼身上烟熏火燎后破损不堪的道袍,又看了看格子里的灰色道袍,陈渊摇头叹道:“得尽快找个玄身可用的望气探查之法,不然每次都靠摸的,很不靠谱。” 放下道袍,他拿起药瓶,仗着自己的法宝之身,扒开了塞子,闻了一下。 芳香扑鼻,陈渊却感死气跳动,自身有飘忽之感,气血又损伤了几分,登时明了。 “这是补气壮元的丹药,即便是气血强壮的武者吃了,也能补气养血、消伤治病,但对我这样的死人却堪称剧毒,绝了。”叹了口气,他晃了晃药瓶,听着叮当声响:“八九颗,留着吧,或有用处。” 将短剑、丹药收好,换上灰色道袍,陈渊又忍不住吐槽:“作为一个山神,这家底未免太薄了点吧,看祂的张狂劲儿,不该是这么个情况啊,是都用在排场上了,还是另有藏宝处?” 摇摇头,他正待离开,忽然一怔,随即摸了摸身上道袍,迟钝的感知、感触竟敏感了几分。 “这道袍能增长感知?宝贝啊!哎呀,破损的口子不会减损了功效吧……咦?” 突然,得益于感知增强,陈渊察觉到潺潺小溪中,萦绕着微弱死气,于是伸手一抓。 哗啦! 一个巴掌大小的铁球被他从水中摄起。 这铁球上铁锈斑驳,分布着一个个孔洞,微弱的死气正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此时没了水流遮挡,竟又浓郁几分! “和两个活死人的气息相似……” 陈渊的表情严肃起来,朝小孔内窥视,入目的是一块白森森的肉块,一跳一跳的,宛如活物! “活尸肉?” 他念头刚落,那肉块猛然一震,表面浮现一根根血丝,然后如同细针般溅射出来,朝陈渊冲来! 第15章 唯有此花耐岁寒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须知,你只是一块肉,而我是一整个死人啊!封!” 陈渊捏着铁球的左手用力一抓! 神光自指尖迸射出来,循着奇特韵律、纹路,交织一起,凌空构成了个“封”的篆字,贴在铁球上,蒙蒙毫光覆盖其上,向内收敛。 叮叮当当——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那些血丝在碰到毫光后,都是无功而返。 “这封印之法,果然是放之四海皆准,神力也当真好用,也对,神道之力本就是香火愿力所化,等同身外念头,意念一动,便能驾驭。” 做完这些,他再次凝视铁球内的肉块,见那肉块兀自震颤,血丝如蛛网,顿时明白过来。 “鹿首山神仗着百里权柄,诱导妖类化形,逼死活人凝魂,满洞的妖鬼臣属都能解释,但那两个被外力催生的活死人却不在此列,现在看来,是靠着这块活尸肉才能成就!” 死而不僵,是为活尸! 比陈渊现在的僵而似生,想笑都笑不出来,在境界上还要高一个档次! 想到在洞虚界,活尸往往要修行了魔门邪法,才能凝练肉身,滋生死气,他便多了几分期待,左手一点,一缕神力朝内窥探。 “就算是邪门、魔门的尸身修行法,也好过无法可依,至少能做个参考。” 几息后,陈渊眼神一凝。 “真有被功法淬炼过的迹象!这东西是从何处得来的?可惜,鹿首山神已是神魂俱灭,却要向何人去问?曾在他身边侍候的小妖?那我的动作得快一点了,那些妖鬼八成死的差不多了!” 洞府他也搜索的差不多了,便一把从角落里摄了不少金银,包裹装好。 “财侣法地,山神洞府中虽没有修行之财,但金银之物还是得拿些,行走人间能方便不少,反正这洞府我多少得再拿点东西。” 做完这些,陈渊循着而行,待他穿过甬道,自深潭中一跃而出,旋即注意到林中的一道人影。 那人见着陈渊,主动靠近过来,拱手行礼。 “见过道友。” 居然是本该离去的散修丘境之,见到陈渊出来。 陈渊不欲浪费时间,直问:“阁下因何事等待?” “先前冒犯了道友,很是不安,因此留下,想当面赔罪。”丘境之抬手行了一礼,“另外,那位出身剑宗的女子招揽时,道友曾问过玄门传承之事,在下不才,对此略有心得,因此有些事想说给道友听。” “哦?请说。” 丘境之就道:“从来玄门选徒,都是自稚童中遴选,少有收带艺投师的,所以,吾等这样的散修很难入得真门,最多是担任个客卿、长老、供奉,名头好听,其实不过是打手。” 陈渊奇道:“那散修岂不没有接触真传的机会?” “也不是,”丘境之笑道:“获得玄门真解的另一个途径,乃军中供奉!” “军中?”陈渊神色微变,“凡俗朝廷的军队?” 丘境之点头道:“历代王朝征战,多有毁观破庙之举,不知收缴了多少玄门道藏,加上朝廷富庶,富有四海,资粮丰沛,比之宗门不知要强上多少,供养些许修士又算得了什么?”他笑了笑,“以道友的身手,大宁、大延、西北联军都会乐于接纳,还愁没有真传法门?” “你既知道军中供奉的好处,为何还要困于此山?” “此事说来话长,道友见了此物便明白了。”丘境之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这是我为大宁将领时的令牌,道友拿着它,去寻金城李家,他们会协助道友加入军中,获得传承。” 陈渊一下就明白过来,这丘境之曾为大宁武将,也不知是临阵离军,还是心灰意冷,总之是不在军中了,因此不便去做军中供奉,也不愿意投敌。 看着那块令牌,他沉吟起来。 即使想获军中真传,也没必要加入哪家兵马,当然,接了令牌,也未必要去寻什么李家。 见他不动声色,丘境之似是焦急:“道友,在下提起此事,除了赔罪,其实还有私心,望道友能看在今日指路的情分上,得了传承后,能与我分说一二。” “军中传承贸然外传,也要被人追究吧?”陈渊见丘境之又急,摆摆手:“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军中传承是你挂念的,告诉我,看似好意,其实是想借我的手去得法门。不过,我正好也有事问你,若能答上来,你的提议,也不是不能考虑。” 丘境之急道:“道友请问。” “西北地界有什么活死人、鬼修之流吗?” 丘境之一愣,随即长舒一口气,笑道:“道友算是问对人了,旁的我或许不知,此事却一清二楚。” “哦?”陈渊来了精神,“详细说说。” “那人不在旁处,就在荒人军中!”丘境之指了指北边,“此人号‘骸道人’,手段毒辣,极擅术法,自言是前朝将领得道,但私底下的人却说,他是那将军的尸体修炼成精了。” “骸道人?”陈渊咀嚼着这个名字。 丘境之又道:“我能知晓此人,不光因他扎根于军中,还因这人曾来过鹿首山两次,与死去的山中君有交情,二人似乎谋划着什么事。” “这就对了。”陈渊笑了起来,接过令牌,“你的事,若顺路,就留意一下。” 丘境之一愣,继而大喜:“如此便可,多谢道友!有你出面,此事才有成的可能!在下便先行告辞了。” 打发走了丘境之,陈渊沉吟思索。 他手上有许多洞虚传承,虽不适合尸解玄身修炼,或许也受到天地法则的压制,但遴选修订后,助丘境之筑基,那是绰绰有余的,但自己与他并无交情,对方给的那点情报,根本比不上玄门真解的价值。 “若他的消息为真,那得了军中功法,传给他也无妨,不过我的目标不是什么金城李家,而是尸修传承!骸道人……” 突然,陈渊的元神残魂冥冥感应,知道留在这将有灾祸临头,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后,便挥手洒下一片神力光辉,接着一步五丈,入了密林,转眼不见踪影。 过了些时候,有脚步声自远处传来。 猎户郭镇去而复返。 他背着个行囊,先是在洞府外喊了两嗓子,继而大着胆子进去,过了会又满脸焦急的出来,匆匆忙忙的奔走,明显是在寻人。 他一走,此处便恢复安静。 但又过了一会,有两道金光自天边飞来,落在水潭跟前,化作两道身影,一个黑衣长袍,一个白服短打,身上皆有蒙蒙光辉。 这两个,正是西岳神庭麾下的日夜两游神,奉命来探查鹿首山变故。 那白衣日游神一落地,就拿出一块木牌,朝着深潭掷去,牌子还在半空就一个灵活转身,宛如活物,径直钻进洞府。 “啊——”边上,一身黑衣的夜游神打了个哈欠,惺忪睡眼扫过周遭,“还搜什么?估计人早就走了!直接施法吧!” “他敢?!”日游神一瞪眼,怒道:“私相授受神位,本就是大罪!帝君命吾等来带他回去,受审后授予权柄,已是法外开恩,他还敢跑?反了天了!” 夜游神冷笑道:“如何不敢?小怡儿说了,此人疑似武道先天,肖沐驮一个照面就被弄死了,还打死山神,抢夺神位,本就是个凶悍之辈……” “时代变了,这人间今后不是人道纪元,而是神道昌盛!他武道再厉害,又能如何?”日游神越说,火气越旺。 正说着,那块木牌又晃晃悠悠的飞了回来,到了日游神身旁,似在低语,说的这巡游之神怒意勃发:“还真敢跑!不知死活的东西!真以为在鹿首山中,就拿他没辙了?狂妄愚昧,着实可恶,帝君为何还想吸纳这种人?” 夜游神打着哈欠笑道:“到底是强夺的神位,眼界也就这么宽了,不知道自己已被神位限制,更能被轻易擒拿。” 日游神不再答话,取出一道金色符诏,迎空展开,其中飞出一枚枚烫金字符,当空盘旋! “以帝君之名,敕令:将鹿首山地祇镇于原处!” 嗡! 字符溃散,有声嗡鸣! 呼! 以此地为中心,百里山川各处皆有灵气震颤! 下一刻,两神脚下的土地中,被陈渊洒落的神道光辉登时显现出来,摄取地脉本质,呈现山神虚位,笼罩在两位神道巡游身上,临时赋予两人山神权柄! 顿时,四周灵气蜂拥而至! “啊这!”夜游神一下子困意全无,感受着一股伟力降临在自己身上,定住身躯与神魂,再难动弹! “万恶之人!还敢算计吾等!”日游神也被伟力镇住,怒火自双目喷涌而出,已成实质,扬声怒吼:“得罪了神庭!就是将整座山翻过来,吾等也要将你缉拿!只靠着这些小伎俩,最多让你苟活几日!但下场只会更为凄惨!” 怒吼声响彻云霄,传遍山林。 . . “是谁在鬼哭狼嚎?真个难听!” 山溪边缘,长着绒毛、生着肉翅、嘴若猪猡的小妖,砸吧着嘴,侧耳听了一会,便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自己藏宝的腐木跟前,看到断裂的树干,大惊失色。 “哪个天杀的,拿了俺老福的宝贝!” 他就是被人敲昏过去,醒来后修为没了一半不说,连宝贝都没了? 但随即他目光一动,发现树洞中似有一物,于是匆忙上前,见是一张纸,上面有字几行,但只能勉强认出开头的几个。 “凝气诀?什么玩意儿?俺又不认字!哎呀!这次没抓到人,不知府君要怎么惩罚于俺……” 他自是不会想到,正因昏睡一夜而逃脱了一劫。 . . 嗡! 同一时间,陈渊浑身一沉,整个身体像是被山川压着,只能艰难行进!尤其是一条左臂,更是沉重异常,几乎无法抬起! “好一个神道敕令!不是当面承受,不过一点余波,我这一转玄身就差点承受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顶着被神道敕令摄取过来的天地灵气,一步一步的挪到了丛林边缘,最后一步迈出! 顿时,笼罩全身的巨力陡然消散,一时身轻如燕。 “这番布置,只能暂时拖住神庭追兵,等祂们搞清情况,知道我断了神道联系,离了此山,定会来寻,还有那个黄粱道,也是隐患。所以在这之前,至少得玄身二转!再多弄几个底牌!否则,怕是难以应对啊——” 想着想着,他回望一眼,又看了一眼这捆住自己魂魄一百二十年的山林,漠然片刻,陈渊收回目光,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没了密林遮挡,一束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他的尸解玄身一阵不适。 愣神过后,陈渊不由嗟叹,然后踏歌而行。 “陈年劫去幽谷渊,冷风拂面入碧潭。百二十年皆如梦,唯有此花耐岁寒。” . . 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又有杂乱脚步声响起,一行精装汉子从此处冲入山林。 “尸体应该就在前方崖下,都打起精神,仔细找找,不要有疏漏!” 第16章 这世道,有点乱 “这鹿首山周围的地界,可真够荒凉的。” 走在宽敞的驰道上,陈渊看着沿途景致,一时感慨。 自他离开山林,已经过去了两日。 这期间,陈渊没有一味赶路,时而修养身子、调息气血,时而驻足探查、了解世情,也算是见识了此世风景。 就目前所见,此世和洞虚界差别不大,多密林、险地,开发程度较低,期间,他只见过两个破败的村落,里面的住户已人去楼空,耕地也早已荒芜,只剩个轮廓,杂草丛生。 “也能理解,经过鹿首山神三十多年的倒行逆施,周围的信徒、凡人早就给压榨干净了,要么死了,要么就得迁徙。” 正想着,他看到远处有一道缓缓升起的炊烟。 “总算见着活人踪迹了。” 精神一振,陈渊加快了脚步,但很快又重新放慢。 哒哒哒—— 急促、杂乱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 人未至,扑鼻的血腥味已经飘了过来。 紧接着,十几匹杂色马飞奔而至,坐在上面的人肆意嚎叫,挥舞着兵器,马身一侧,挂着麻绳网兜,里面鲜血淋漓的,竟是几个人头! 陈渊凝神看去,见骑手们披头散发,色彩艳丽的装扮与中原迥异,嘴里的语言叽里呱啦的暗含韵脚,陈渊虽听不懂,但他从众人眉飞色舞的脸上,能看杀戮归来的愉悦! 突然,一个骑手注意到了路边的陈渊。 “宁人?”他用腔调奇怪的中土话问道,然后咧嘴露出了个欢愉的笑容,“又有猎物!” 其余骑手顿时欢呼起来,同样用古怪腔调的中土话在吼叫。 “狩猎!狩猎!” “杀!” 他们拨转胯下马匹,绕着陈渊奔跑。 为首的几人挥舞刀剑,满脸狰狞杀机,就朝着陈渊劈砍! “出了山林,碰到的第一批人就是这个德行,这可不是好征兆!”陈渊摇摇头,身子一晃,到了一匹马前,脚下一扫! 轰隆! 高头大马被他扫倒在地上,马上的人惊呼一声,滚落下来,满脸迷茫,随后就被一只手抓住了脑袋,往下一砸! 啪! 宛如瓜炸,红白飞溅! 哗! 其余骑手这才反应过来,一阵喧哗,有人惊疑不定,但也有暴怒者直接出手! 陈渊张开两臂,一跃而起,如大鸟般划过半空,双手如穿花蝴蝶般,接连点在马上之人的眉心。 扑通、扑通、扑通。 唏律律! 看到呼吸间的功夫,一半人都从马上栽倒下来,余下众人惊恐之下,终于畏惧起来,于是纵马疾奔,一哄而散,竟是落荒而逃了。 陈渊没有耗费力气去追击。 “如今有了神道念头,得抽空把祸虬剑祭炼了,有飞剑傍身,很多事才能得心应手。” 收回目光,他将脚边落下的活口提起,问道:“你们是哪家的兵卒?”从一行人进退有据的表现中,陈渊看到了合击之法,猜出这些人出身军旅。 “你你你……”那人被吓得嘴唇哆嗦,却兀自挣扎着,“你杀了我们,上人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将生不如死,日日嚎叫……” 咔嚓。 陈渊直接捏断了他的脖子。 “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从这语气腔调、服装打扮来看,就是所谓的荒人吧。”看着几个散开的网兜和滚落出来的人头,陈渊眉头紧锁,“这大宁的西北,怕是不太平了。” 他找了片路边阴影地,脚下一踏,泥土纷飞,出现了个深坑,然后抬手虚抓,将几个网兜埋进坑里。 “杀人割头,还特意带回去,杀良冒功,还是另有他用?”正想着,陈渊察觉到一点细碎声响,耳朵微微一动,捕捉到一阵脚步声。 “又有人来了?” 脚步声在离他三十几步时骤然停下。 很快十几个兵丁打扮、神色狼狈的汉子,分开草丛,走了出来。 为首的男人,额上缠着布带,身上带着血迹,他两眼布满了血丝,眼下有着一道刀疤,胡子拉碴,扫了躺倒一地的荒人尸体一眼,随即抱拳行礼,道:“见过壮士,多谢你出手截杀这几个畜生!” 陈渊反问:“你们又是哪支兵马?” 他实在没想到,离开百里山川后,遇到的头两批人,居然都是兵卒。 刀疤男恨恨的看了几个死人一眼,才道:“这些人是荒人的先遣兵!他们在前面的村镇烧杀劫掠,罪恶滔天!我等受村民委托,过来报仇!”却是绝口不提自己的所属跟脚。 这也正常,哪有陌生人随便一问,就如实相告的?不过…… 陈渊看着刀疤男身后的众人,一个个精神衰败,模样狼狈,风尘仆仆的,还有不少人挂了彩、带着伤,就这个模样,要去追几个骑马拿刀,精神亢奋的精神小伙? 兄弟,你不说真话啊! 好在他并不打算深究,不管是什么事,反正与自己无关。 刀疤男这时忽然说道:“其实还有几波荒人在周围游弋,皆如禽兽般凶残,恐对周遭百姓不利,敢问壮士能否……” “不能。”摇摇头,陈渊直接拒绝:“这次是恰逢其会,是他们先惹了我,才有杀身之劫,除此之外皆与我无关,你们的事自己去做吧。”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转身就走! “壮士!壮士!” 陈渊是何等速度,等刀疤男反应过来,哪还跟得上,只能看着那道远离的背影,遗憾摇头。 他看出那些荒人都是被一招毙命,出手之人武功之高,乃他生平仅见,若能拉拢、得其助拳,能省去很多麻烦…… 这么想着,刀疤男又有些不甘的看过去,余光掠过了那道背影腰上的令牌。 令牌古朴,呈紫檀色。 “将军令?!” 突然,他恍然大悟! “也是,这荒郊野岭的,又是两国战场的边缘,怎会无缘无故蹦出这么一个少年高手来!这定然就是那位自京师而来的少年将军啊!” 一念至此,他哪还顾得上其他,见得陈渊离去方向升起的黑烟,顿时了然。 “走!咱们赶紧跟上去!” . . “哎呦……” “娘,我疼!” “我的儿啊!” 当陈渊循着烟气来到村寨,入目的是倒塌的屋舍、烧焦的田地、染血的泥土,入耳的是哀嚎声、哭泣声与呼痛声。 不算太大的村寨,一片狼藉。 二十几具尸体被摆在最中间的空地上,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半大的孩子,都被稻草盖着。 缺胳膊少腿的伤者或靠在屋边,或躺在阴影里,或蜷曲在角落,口中哀嚎。 更远的地方,是泣不成声的老人和孩子。 愁云惨淡。 陈渊鼻子微微一动,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左臂上的神道之花微微一震。 “有左道行血炼之法的迹象……” “这位小道长……” 须发皆白、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的老者,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离着老远,他停了下来,满脸戒备的拱手道:“小老儿是此村耆老,道长来此作甚?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遭了兵灾,没什么能让道长化缘了。” 陈渊问道:“是何人在此做下杀孽?” 那老人一愣,犹豫了一下,然后满脸恨意的道:“是些荒人骑手。” “原来是方才那些人,下手轻了,不该放走的。也罢,天下的事我管不了,但既然碰上了,总不能当做没看到。” 想着,陈渊从怀中取出药瓶,倒出两颗丹药,递给老者,道:“打一盆水,化开此丹,给伤病者饮用。” “哎?”老者满脸愕然,却不敢贸然接过。 “这丹药能救命?”却有个满脸泪水的青年,原本在跪在重伤的老娘身旁垂泪,听力不错,这时见耆老犹豫,站起来问着。 陈渊对他道:“不说能起死回生,但只要还没死,应该能起些药效。” 他的尸解玄身自有玄妙,能感敌意,能辨好坏,虽然只是闻了闻,但药效几分,还是分辨的出来的。 “好!” 青年擦了擦眼泪,只当是死马当活马医,哪里还管这许多,直接拿了丹药,闻着一股清香,顿时精神一振,便多了几分信心,匆忙跑去化开。 “唉!”老者见状只能叹息,旋即对陈渊苦笑道:“道长莫怪,仔细想想,我等还有什么值得他人谋划的,是小老儿太多心了。” “老丈你的做法无可厚非,”陈渊摇摇头,忽然话锋一转,“方才那些人行凶的时候,可有什么怪异之处?” “怪异之处?” “不错,比如是否拿着什么古怪的物件?” “这……”老者面露难色,最后颓然摇头,“实在是太过骇人,小老儿只是回想,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俺记得!”那个青年已经化开丹药,正给老娘喂服,闻言就道:“那群畜生的头领,原本拿着一颗拳头大的珠子,最后那颗珠子闪了一下,就没了。” “珠子……” 陈渊点点头,越发确定,这村中惨剧乃是因修士而起。 “那群人是荒人先锋,莫非是为军中供奉做事?”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 “起来了!起来了!” “伤口结疤了!” “娘!你可吓死俺了!” 丹药被水化开,效力大减,但众人肉身凡胎,也承受不住纯粹药力,需要个药效消化的时间,时间一到,纷纷好转,有几个更被从鬼门关前给拉了回来。 不多会,村里的哭闹声就少了许多,那青年安顿好老娘后,就匆忙来到陈渊跟前跪下,口呼“恩公”,有他带头,众人纷纷效仿,一时跪倒一片。 “这场人祸,本要死上一半人,现在好了,救回来了!”耆老喜极而泣,颤颤巍巍的道:“多谢道长相救!只是村中贫乏,实在无可报之物,还请少待,让我等筹集一番……” “不用。”陈渊摇摇头,道:“尔等有难,而我有药,如此而已。” 青年离得近,听得此言,更是心情激荡,叩拜在地。 “真仙人啊!” 他见陈渊是道家打扮,便说他是神仙,旁人有样学样,也是一并称仙,而叩拜之时,又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庙中的泥塑。 渐渐的,就有丝丝缕缕的香火愿力从众人身上升起,汇聚到陈渊左臂上的神道之花中。 陈渊见了,不由惊奇。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没了根基的神道符篆,本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得不到补充,现在又有了转机。若论回报,这等纯粹的心意,于我而言,比之黄白钱财更为珍贵。” 想着无为而行,正好得了所需,他一时于大道玄妙略有感悟。 . . “这是……” 当刀疤男一行人赶到时,见到的,就是满村跪拜少年道人的一幕! 那阵势一时将他们都给镇住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找人问了缘由。 当知晓陈渊随手赐下丹药,便治好了大半伤患,刀疤男等人惊讶过后,又是满眼热切! 要说重伤垂死,哪有比他们这些刀头舔血的大头兵更常见的?按照村人描述,这少年道人等于是掌握着另一条性命! 又想到了这位的真实身份,刀疤男哪还敢耽搁,领着一众弟兄,疾步来到陈渊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过顶,行了大礼! “定西军都头张雀,与众弟兄,见过振武将军!” 啥? 陈渊见着刀疤男过来,本来正待说话,听着对方称呼,便是一怔。 这是干啥? 想来一出三年之期已到、黄袍加身硬上炕,拖我下水? 第17章 还真像我! 众所周知,陈渊作为一个死人,脸很僵,根本做不出太多表情。 沉默。 刀疤男张雀赶紧就道:“好叫将军得知,属下是奉了都虞侯之命,来与你碰面的。” 陈渊皱眉道:“你看我这模样才多大年纪,会是将军?” “将军何必自谦?”张雀见陈渊脸色有异,怕他以为自己是在诈他,就解释道:“属下是见了您腰间的将军令,加上都虞侯说过,将军乃贵胄出身,自幼打熬气血,武技过人,弓马娴熟,又以一篇策论得了官家赏识,得以少年封将!” 他挠了挠头:“也不怕将军笑话,我等最初听说,是个世家公子要来做指挥使,还道是个关系户,很是不服,但见了那几个被打杀的荒人畜生,才知朝廷还是有选人的眼光的!”说着,他将自己的身份令牌取出,双手奉上,以作物证。 将军令? 陈渊摸了摸腰间的令牌。 这是丘境之交给他的,算是个信物,陈渊不打算贴身收藏,才戴在腰上,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被这个张雀给错认了。 凭着尸解玄身的特点,他基本能确定,张雀没有说谎。 “这些令牌都没有区分吗?” 陈渊对这的军制还不甚了解,除了听出“振武将军”是个封号,除此之外,就不甚了解了。 正思量着,村中耆老注意到几人,走过来道:“原来张头领与道长认识。” “他们先前确实来过这?”陈渊顺势就问。 耆老点头道:“张头领他们都是好人,帮我们抵御了几次劫匪,这次也是他们出去打探消息,才让荒人兵勇能趁虚而入,唉!” 张雀闻言,低声宽慰着老者。 等两人说完了,陈渊又问道:“西北现下是个什么局面,你等又为何是这般模样?似是溃兵一样。” “唉,”张雀叹了口气,苦笑道:“按理说,该是都虞侯在珑城设宴,给将军接风洗尘,现在却只有我们几个来与你碰面,是有缘由的……” 接下来,经过他的介绍,陈渊算是搞明白了西北局面。 如今的西北,有三方势力。 其一,是西北联军,名义上属于大宁朝廷,但因为整个西北地界被荒人的延国包围,和大宁断了陆路,长久下来,已然蜕变成了地方军阀的联合体。 其二,是荒人的延国,随着大宁在北方的统治土崩瓦解,延国成为北方霸主,又开始蚕食西北,已将西北九城包围,兵峰甚盛,算是西北最大的势力。 第三个,才是大宁,因陆路断绝,影响力逐年式微,仅靠着一支驻守西北的兵马,才能勉强维持存在感。 大宁的军制,分为中央禁军与地方厢军,驻守西北的是禁军的一支,号“定西军”,由都虞侯魏遣统领;军下有五营,由各自的指挥使统领,满编时,每营五百人;营下又有都,由都头统领,满编的一都为百人。 张雀正是在定西军中任都头,统领百人。 “都虞侯辛苦经营多年,才算维持住了定西军的架子,但这些年因补给不足,短编少人越发严重,三个月前,咱们前锋营的指挥使死的不明不白,都虞侯上奏朝廷,才有将军西来之事!” “然后呢?为何你们一副残兵败将的模样?” 张雀的脸色顿时垮了:“咱们定西军缺衣少食、缺兵少将,不得不想法子维持,所以在西北也有几个营生,谁曾想被人惦记上了。几日前,都虞侯带着大队人马去互市,中了埋伏,大部队一下子就被冲垮了……”他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属下现在都记得,那些个冲阵之人是何等恐怖,不惧生死,不,是根本打不死!” “嗯?”陈渊眼中精芒一闪,详细询问起来。 “那群怪物看着是人,但皮肤惨白,力气很大,速度也快,怎么打杀,都能再站起来!”越说,张雀眼中的恐惧之色越是浓郁,“他们自中军向外杀,打得阵型大乱,兄弟们自相践踏!最后,是都虞侯下令化整为零突围,我等才得以脱身,又临危受命,来此接你,听说将军你因故改变了行程,所以我等才没有大张旗鼓。” 陈渊却问:“这种打不死的人有多少?居然能冲散了你们的大军?” “要说也不多,但凭空出现在吾等阵中,再配合荒人的骑兵,纵是都虞侯也无力回天。”张雀边说边叹息。 陈渊不再追问,思量起来。 “打不死的怪人……以秘法祭炼出来的活尸?牵扯着荒人,是那个荒人供奉骸道人的手笔?” 他又想起来时路上,碰到的那群荒人骑兵,以及这村子里的左道痕迹。 “丘境之说过,那个骸道人最近找过鹿首山神,两者似乎在筹谋着什么,山神是要赶在西岳神君登基前打破藩篱,那么这位骸道人,是否也在赶时间,所以最近格外活跃?” 看着他深思的模样,张雀等人不敢打扰,便招呼着人手,去帮着村里重建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有个瘦巴巴地、黑黝黝的小丫头,拿着一个脏兮兮的包裹过来。 陈渊收拢思绪,看向那小丫头,后者略显敬畏的将包裹递上去,露出了里面的一颗犬牙。 “谢谢神仙哥哥救了我阿母,这个是我阿爸走前留给我的,说是能保人平安,送给神仙哥哥。” 陈渊一怔,想露出一个和蔼笑容,奈何嘴角抽动,最后只能摸了摸小丫头的头,道:“谢谢你,我收下了。” 小丫头咧嘴一笑,鞠了躬,蹦蹦跳跳的走了。 感受着残留在犬牙上的纯粹愿念,陈渊站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他身上还牵扯着神道与黄粱道的麻烦,在这里待长了,很有可能给此处再引来灾祸,而且他也不想牵扯太多的香火联系。 至于去处么…… 陈渊目光一转,落到了不远处正在劳作的张雀身上。 “这些人被疑似活尸之物袭击过,总归有些缘由吧?” “张都头!张都头!” 正好这时,被陈渊救了母亲的青年匆忙跑来。 “金城来人了!说是领着大宁都虞侯的遗令,来召集散落在外的兵马!” “什么!?”张雀僵在原地,脸色大变,“遗令?” . . 在前往金城的路上,张雀这个看上去凶恶的壮硕汉子,在确定定西军都虞侯身死后,就满脸颓气,眼中显露迷茫。 陈渊骑着马,跟在边上。 旁边,是此番过来接洽的金城胥吏李定陌。 “能遇到将军你,实是意外之喜。”李定陌是个满脸卷须的粗糙汉子,但穿着略显考究,有绸缎傍身,在陈渊身边说着,询问着大宁京师的风貌,也不知是好奇,还是试探。 但陈渊哪知道什么大宁京师的风华,要是问问鹿首山的原生态,他可能还说个一二三。所以,面对百般询问,陈渊都只是冷漠以对,看得旁人觉得他自视中土人,带着自傲。 李定陌说了一些,也觉气氛不对,于是话锋一转:“我们西北,固然是比不上江左繁华,但自有一股豪迈气度!” 说着,他吟唱道:“大漠边关气象雄,金戈铁马射长空。将星夜动天山月,照见征人骨肉情!” “好诗。”陈渊很是捧场的点点头,“何人所做?” “这是当年平西将军冯镜、冯大将军的诗作!”李定陌精神一振,一脸与有荣焉,“这位大将军一军西来,百族低头,生平有诸多传奇,更是冲破武道樊笼,成就大宗师,乃是我西北有数的陆地神仙!” 陈渊来了点兴趣,问道:“不知这位大宗师,与寻常的先天武者比起来,有何不同?” 他听白裙女子提过天下四大宗师,似乎还与先天武者不同,正好询问。 李定陌不疑有他,笑道:“先天武者精力近乎无穷,力能撼地,寿元悠长,在天下大部分地方,都是绝顶人物,但大宗师还要更进一步,天人合一,传说中能气动山河,还有种种不可思议的本事!” “气动山河?”陈渊顺势问道:“你见过大宗师?” “这个,没有。”李定陌的气势收敛了几分,“咱们西北上一个大宗师,就是百年前的冯大将军。” “百年前?那就是前朝的人物。”陈渊点点头,思量着先天与大宗师之分。 “先天武者的精力充沛,寿元悠长,可能是开启了五脏与精窍,也就是炼精层次的修士,而所谓的大宗师,涉及到‘气’,八成是化气层次。那么,先天武者和大宗师加起来,就相当于洞虚界的炼精化气!” 他暗自思量,对比自身。 “先天也好,大宗师也罢,都强过了一转玄身,也不知那个骸道人是什么境界,他能驾驭祭炼活尸,兴许真有尸修传承。只有得了尸修正法,才能重指性命,修道问仙。” 想着想着,陈渊有了计划。 “先顶着‘振武将军’的名头,看能否接触到活尸,再抽空找找阴阳之宝,尽早晋升二转。如果被人揭破,就直接离开,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他又回想起张雀对“振武将军”的描述。 “年少练武,得皇帝赏识,来西北任军职,从年岁、条件、出现时机来看,别说,还真有点像我这肉身,但并无佐证。不过,我虽承了肉身,免不了要还因果,那也得是我来主导,有朝一日,既还因果,也斩俗缘,区区凡俗富贵,与我何干?何况,不一定就是那个振武将军。” 想到这,陈渊看向失魂落魄的张雀,问道:“你既来接我,可知我名姓?” 张雀一个失神,面露疑惑,却还是答道:“知道,将军叫陈世集。” . . “陈世集?” 金城的城主府中,知州王诲看着手中传书,眉头紧锁。 “本以为魏遣和几个指挥使死了,定西军元气大伤,残兵又多在我处,正好吸纳整编,结果又蹦出来一个先锋营指挥使,麻烦。” 他的幕僚刘一圣在旁轻笑,打开折扇,道:“魏遣既死,定西军分崩离析,这陈世集指挥使头衔谁还认?知州不用在意此人。” “话虽如此,但到底是朝廷派来的人……” “朝廷?朝廷在哪?”刘一圣眉毛一挑,“知州若真的担心,也有一计,让这振武将军去步魏遣后尘便是。” 王诲摇头道:“陈世集年纪虽轻,但却是景阳侯之子,死在西北,后患不小。” “战场上刀剑无眼,死了,能冤谁?魏遣都死了,何况一个陈世集?”刘一圣冷笑道:“知州且放心,朝廷不敢追究的,若将咱们逼到荒人那边,没了吾等在后方牵制荒人兵马,那些王侯贵胄哪还能安心在江左吟诗作对?” 王诲沉吟片刻,微微点头。 第18章 我一个冒牌将军…… 呼—— 狂风一吹,黄沙漫天。 前往金城的车马行了两日。 自打出了鹿首山地界,过了西岭,驰道两边的植被越发稀少,取而代之的是连天的黄沙。 白日炽热,夜晚冰冷,更有许多凶险藏匿其中。 陈渊坐在马车中,闭着眼睛,看似在假寐,但左臂微颤,有诸多神道意念交缠变化,不断组成许多术法轮廓。 虽然大部分都是甫一出现,便就崩解,但偶尔也有一二留存,只是效用差强人意。但两日的不断尝试,还是让陈渊找出了几个能用神力驱动、在此世施展的洞虚界法术。 咚咚咚。 有人在敲车厢。 李定陌的声音随后传入:“将军,再有半日,就要到了。” “好!” 陈渊出声回应,睁开双眼,淡金色的光辉在眼底一闪即逝。 等他走出马车,翻身上马,李定陌立刻靠近过来,又与他介绍西北的风土人情:“……咱们金城在西北九城中,也是一等一的繁华之所,虽然比不上江南水乡,而且民风彪悍,以武为傲,别有一番风味,等到了地方,将军就知道了。” 陈渊问道:“有件事一直没问,听说金城有一户李家,与李君你可有关联?” 李定陌笑道:“不才正是金城李家子弟,没想到我们西北李家的名号,都传到将军耳中去了。”他露出一副自豪的表情,“我们金城的李家,与凉城的贺家,陇城的赵家和曾家,并称陇西四大家族,族人遍布官府与民间,产业众多,将军如果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若有需要,不会客气。” 呼呼呼—— 忽然,周围风沙渐急,李定陌就暂时告辞:“我得安排一下,就地扎营,咱们西北风沙大且疾,往往还藏有凶险,有猛兽、妖类混杂,咱们这次是运气好,一路没有碰上,但不能掉以轻心。” 等人一走,陈渊翻身下马,找了个角度,便凝神朝远处看去。 他的双眼之中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辉,视野中的诸多景象立刻有了变化,层层叠叠的气影交缠各处,颜色、轮廓各异。 这也是他两日来的收获之一,几次尝试后,总算是找了个名为“金睛诀”的炼眼法门,不仅适用于法宝之身,还不怎么受到此方天地压制,车马劳顿间略微祭炼,就已能看到模糊的气相。 在金睛诀运转之下,他很快就捕捉到了藏在不远处、沙丘后面的两团妖气。 “和之前一样,远远打发了吧,省得耽误行程,越早接触到活尸,越好谋划。” 念头一动,陈渊左手捏诀,分出一缕神力钻进了沙土之中,他的神位本就得自山神,与大地相性甚佳,加上这一路上做过几次,早就驾轻就熟。 . . “靠近了,等会看我脸色行事。” “大哥,这次是劫道,还是掳人?还是既劫道又掳人?” “都是大老爷们,掳个蛋!” 沙丘之后,两个妖类嘀嘀咕咕,正准备动手。 突然! 哗啦啦! 沙地一旋,沙土下陷! 两个妖怪还没反应过来便失陷其中! 随后,一股浩荡神威从沙土中透射出来,惊得两妖瑟瑟发抖。 “大哥,这是有高人啊!” “那车马里面有厉害人物,看走眼了!” 到底是干多了无本买卖,经验丰富,两妖马上就想通了关键,对视一眼,哪里还敢擅动,就在沙土中憋着,半个时辰后,那股威压散去,试了试挣扎,见不再有禁锢,这才赶紧爬出来。 “大哥,太吓人了,踢到铁板了!” “晦气,晦气,赶紧收工。” 正想离开,忽有一道金光落下,竟是一张黄金符箓,悬在两妖跟前。 他们一见,就知厉害,赶紧跪地口呼:“请圣君训言。” 话音落下,符箓散开,化作一列文字:“有鹿首新君,叛神庭而自立,劫神位而远走,其人神威甚重,若有察觉者,当及时上报!” “领命!” 待得二妖抬起头来,金光散去,异象皆无。 “大哥,这个,刚才震慑你我的好像就是神威,莫非圣君要抓捕的,就是……” 另外一个妖怪突然问道:“刚才那人吓人不?” “吓人。” “吓人你还想着举报?嫌命长?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咱们是辛苦讨生活的,风餐露宿,游牧而居,根本没见到什么神威,懂了吗?” “懂了,懂了,不愧是大哥。” . . 半日之后。 陈渊所在的队伍,终于来到了一座大城近前。 “此番运气着实不错!”远远看着金城的黄土石墙,李定陌心中大定,对陈渊道:“去的时候,还遇到了妖类劫道,为此散了不少钱财,还有人受伤,没想到回来时这般顺利。” 陈渊微微点头,却已顾不上他,而是运转金睛诀,远望金城,心中惊讶。 “好浓郁的阳刚之气!” 在他的眼中,有一环又一环的阳刚气血悬于城上,浓郁而壮烈,徘徊不去,宛如一个罩子,罩住了这座黄沙中的城池! “这里必然经历过无数战乱,又有祭祀兵主之类的传统,才能令香火愿念杂以阳刚气血,聚集在城上,又因无人引导,一直沉淀、积蓄,也不知存了多少年!” 陈渊心里忽然灵光一闪。 “是了,这等聚集的阳刚气血,其实堪比阳属性的天材地宝!若能收摄过来,就能用来完善玄身,冲击二转!不过,这与兵家有关的气血不是那么容易撬动的,尤其可能又涉及到神道,至少得有一定威望,才能图之……” 他这边思量着,车队到了城门前,却被一名凶神恶煞的将士拦住、 “停车!” “原来是郑参将!”李定陌走上前去,“我这次是奉命……” “我知道你带得什么人来,”郑参将瞥了陈渊一眼,问道:“路上可遇到什么灾厄?这群人里有什么厉害人物吗?这人是谁,怎么穿着道袍?” 李定陌道:“一路顺利,没有灾厄,这位就是朝廷派来的将军,兴许是江左习性,穿着玄门道袍。” “什么狗屁习性,早就听说朝廷荒唐,看来所言不假,”郑参将冷哼一声,不再关注陈渊,视线落到张雀等人身上,扬声道:“奉知州令,定西残军不可入城!跟我来,给你们在城外划定了区域,都去那边待着。” “凭什么不让我等入城?还划定区域,当我等是流民吗?” 当即就有定西兵卒不满。 “哼!没有规矩!还以为是以前呢?将军果然没说错,对你们这些骄兵、败将,就得下重手,立立规矩才行!”郑参将冷哼一声,居然抽出一根鞭子,要抽打那兵卒。 但手腕被张雀一下拿住。 “郑通,你好大的威风!” “怎么?要造反?”郑参将眯起眼睛,“你以为,魏遣还活着呢?” “好胆!”张雀暴怒之后,深吸一口气,强令自己冷静,沉声道:“吾等兵卒,在哪都是驻扎,可以不入城,但振武将军乃贵人,是朝廷任命的指挥使,知州都不亲自来迎接?” 郑通摇头道:“我得到的命令,是谁都不许进!管你什么身份!什么振武将军,我不认识。” “你!” “定西军都没了,哪来的指挥使?”郑通咧嘴一笑,“你们这次运气好,路上没有碰上妖祸灾厄,说句难听的,没有我们金城的车马护送,让你们这群残兵败将自己过沙地,都未必能走到这,懂么?你们,已经无人庇护!” 这话戳到了张雀等人的伤口,他们个个脸色剧变,有几个人忍不住拔出兵刃,大有一言不合直接动手的架势。 “真想要造反?”被这么多人恶狠狠盯着,郑通有恃无恐,“我乃金城将官,你们与我动手,可就是正经的造反!左右,抽刀!” 刷刷刷! 城门里,忽然涌出一队披甲武士,拿着陌刀,围住众人。 “你们这是早有准备!”张雀彻底怒了。 “张雀,先收收气。” 这时候,陈渊的声音响起,他走上前来,站在张雀与郑通之间。 “将军,他辱我等上峰和同袍!又设局要污蔑吾等!”张雀满脸憋屈。 “还是大宁贵人看得清楚,知道形势比人强,能屈能伸啊!”郑通见着陈渊上来,更是得意几分,“就是嘛,凡事大局为重,都这个时候了……” “你太聒噪了!” 陈渊忽的一说,然后抬起腿,一脚蹬踹在其人胸口! 嘭! 滂沱之力爆发,竟将这金城将领直接踢飞出去! 惊叫声破空,郑通越过城门、城墙,竟朝城池中央飞落过去! “你敢动手!” 众兵卒一呆,而后怒而冲来! “怎么不敢?” 我一个冒牌将军,出了事拍拍屁股就走了,岂能受这个脸色? 陈渊收脚后,双手一环,劲力爆开,将那一个个兵卒尽数崩飞,兵刃满天乱飞,再一抓,那金铁都被吸摄过来,插在他身前的地上。 咚咚咚! 众兵卒摔落在地上,呼痛哀嚎。 陈渊看也不看,却道:“李定陌。” 李定陌和他的队员都惊呆了,听到在叫自己,一个激灵,想要上前,见着满地兵器,却又畏惧,一时进退维谷。 “你去知州府,告诉他们,想吞并定西军,别弄些阴谋诡计,堂堂正正的来。” “什么?” “我不说第二遍。” 张雀这时反而清醒了几分,上前道:“这,将军此举,是否有些……” 陈渊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那一脚看着凶猛,其实使了巧劲,是给城中算计之人打个招呼,敲敲警钟。 “城中人打的主意,无非先打压、折辱定西兵将,再徐徐驯服,你越是示弱,他们越是得寸进尺,倒不如挑明了!”陈渊说着,心道:先辱后控的手法,在我前世十分常见,居然有人想用在我身上,就先给个警告,如果不知收敛……” 那个死鬼山神怎么说的来着? 对,先礼后兵。 李定陌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将军,你是朝廷封的威武将军,册命的定西军指挥使,一来到就和地方将领起冲突,还下手这么重,万一追究下来,不怕……” “知道我是少年将军,还说这话?”陈渊语气平静的说道:“将军不跋扈,不是白当了?人不轻狂枉少年!我这么年轻,血勇之气上来,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怕个屁,老子是不是真的都不好说!何况…… 他目光一转,扫过天际,金睛诀炼化的双眼,捕捉到阵阵血煞乌云在靠近,心道:“荒人使计废了朝廷的正规军,不趁机乘胜追击,反而放任此城召集残部,若说没有图谋,谁信?” “好!” “指挥使说得好!” “哈哈哈,老子何时受过这等鸟气!” 陈渊的一番话,引得同行的定西军兵卒纷纷叫好,因为身份、地位而存的一点隔阂,顷刻烟消云散。 反观金城所属的兵卒,看向他的目光则多了几分惊惧和怒意。 第19章 来袭! “啊啊啊!!!” 随着郑通惨叫着自空中落下,城主府内外之人皆被惊动。 知州王诲和幕僚刘一圣冲出正堂,见得郑通满身伤口、就地翻滚的凄惨模样,吓了一跳!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荒人袭来了?” 王诲说着,随后听着郑通嘴中的叫骂,很快就明白过来,顿时满脸怒意。 “太目中无人了!他不过是一稚子,仗着父辈恩荫、官家青睐,才能来这走一遭,还真当自己有为将之才了?竟这般肆无忌惮!还没打过仗,先学会了飞扬跋扈!”说着说着,王诲的气势又弱了几分,“只是能将人一脚蹬飞,从城门送到这,这份武道修为委实匪夷所思……” “武道再高,只要是朝廷的人,就要讲规矩。”刘一圣见谋主惊怒,顺势进言:“此乃天赐良机,大宁的少年将军飞扬跋扈,想是在京中嚣张惯了,不知边疆行伍的凶险,此等纨绔做派,不正好拿来做文章?还能顺势拿捏定西军残部……” “不可!” 王诲还未出言,刘一圣的话就被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 两人心中一跳,循声看去,入目的是名身穿深衣的中年男子,两鬓微白,留着五柳长须,容貌英俊。 此人正是金城的大供奉,出身西域天柱宗的白慕白。 他来到郑通的身边,查看了伤势,脸色凝重的道:“看似伤势惨重,其实只是皮肉之伤,多是落地后擦伤出来的。” 王诲心头是一跳,问道:“供奉此言是说?” “你等也是糊涂了,能将人从城门处送到这里的,岂是易于之辈?”白慕白瞥了两人一眼,意有所指,“此人用劲巧妙,能横空送人而不重伤,只这份手法、劲力,至少是掌握了通劲的武道高手!” “通劲!?武道七重!?”王诲看了白慕白一眼。 “与我的武道境界相当,但算上道术,就不是我的对手了。”白慕白抚须淡然,“不过,打不过我也是高手,他就算是个纨绔子弟,也是个武道七重的纨绔,破坏力不是一般的大!我若是你,不会轻易得罪,否则连觉都睡不安稳。” 王诲欲言又止,还是没有提出让白慕白去对付那少年将军。 供奉不同于属下,强迫不得。 . . 另一边。 郑通被陈渊一脚蹬飞,但最终城主府并无问责之意,但同样也没有邀请他入城的意思,而是安排了人过来,领着陈渊一行人去往城外兵营。 途中,陈渊向张雀问起了军中供奉一事。 张雀点头道:“咱们西北军也供奉了三位,因着种种原因,关系淡了,便不常往来了。” 陈渊又问:“金州城可有供奉?” “自然有的,还不止一个,”张雀想着说着,“其中最厉害的,唤作白真人,出身名门不说,还道术精深,为荒人所忌。” 什么修为敢称真人,莫非很厉害? 想着,陈渊又问:“出身名门的,为何会加入军中?” 张雀就道:“边疆不比中土富饶,听说中土的宗门动辄良田万顷,佃农无数,养得起几千弟子!但西北这般苦寒之地,宗门立在山上,山下都是荒地,处处流民,留不住农人,资粮有限,有厉害的门人弟子也养不起,才有很多人来到军中,靠着军中供养修行,当然,也有看重军中传承的。” 陈渊暗道,城中既有供奉,等自己在军中立威,兵卒归心,撼动了城上气血时,就得把握时机,毕竟泄露事小,关键是别让人截胡了。 走着说着,一行人来到了军中联营之地,只是此刻那营地内外都是闲散的兵卒,或者无精打采,或者嬉笑打闹,没有半点枕戈待旦的气氛。 于是,陈渊又抬头看向天边,此时正是日夜交替之时,乌云浓郁了几分,肃杀之气也越发清晰。 “这该是有兵马靠近,兵灾不远,不知会在几时,但该是就在这两日中,找个机会示警吧。” 正想着,忽有一队兵卒快步跑来,在陈渊等人前面散成一排,挡住了去往营中的去路。 “振武将军是吧?” 粗厚的声音从兵卒后面传来,然后一名膀大腰圆的武将走了出来,他的个头很高,眼如铜铃,嘴唇很厚,满脸的虬须,左脸颊横着一道大伤疤。 此人一步一震的来到陈渊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 张雀低语道:“这是金城驻将陈塘,打过不少硬仗,胜多败少,乃武道六重的修为!” “陈将军有何见教?”陈渊直视对方,脸上……他这脸僵的很,做不出其他表情。 见这少年面无惧色,陈塘眯起眼睛,咧嘴笑道:“有点胆魄!那某家就放心了。”他转头,对亲兵道:“带少将军去残军那边,让他管管那群败军,省得再给某家添乱!” 陈渊眼中一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定西残军还认不清形势,一个个像是火桶,旁人言语上稍有冒犯便要械斗,闹得军中不宁,他们的将领死的差不多了,前前后后来了很多批残兵,也没个能管事的。” 陈塘看了陈渊一眼:“你们该是最后一批,走得最远,听说是为了接你?那你这个指挥使可得费点心,约束残兵,听从某家指挥,不要再添乱,否则的话,嘿嘿,某家一旦亲自动手,就不是那么好说的了。” 张雀等人闻言,怒不可遏。 陈渊盯着陈塘看了一会,忽的点头道:“也好,我去看看定西军的将士,只是请将军也能调动人手,多多巡查,省得定西旧事,也落到你的身上。” 等人一走,陈塘撇了撇嘴,冷冷道:“知道低头,却不甘心,走的时候暗讽我一句,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成不了气候的!他一个娃娃将军,不会被定西悍将放在眼中,等灰头土脸,威严扫地,便方便拿捏,收过来做个傀儡,给大宁小朝廷个交代。” . . “将军,你怎么能受得住这气?刚才面对郑通……”张雀走在陈渊身后,面露不解。 “觉得我是欺软怕硬?”陈渊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自己,一会义愤填膺,一会忍辱负重?” 张雀面露惭色。 不等他再问,陈渊就说:“别急,等着,劫难来临的时候,得有人先顶在前面。”说着,朝前看去。 此处是兵营侧边的一片空地,扎着高高矮矮的破旧营帐,有兵卒分散期间,约莫二三百人的样子。 “劫难来临?啥意思?” 张雀还待再问,却被一声呼喊打断了。 “张雀!” 喊他的是个身若铁塔、面如黑炭的壮汉,一边喊一边大步流星的走来。 到了跟前,这汉子打量着陈渊,然后失望的摇了摇头,冷淡行礼:“定西都头,罗武,见过小将军。” 张雀不快,拉着罗武到一边,低语道:“你怎么对将军这般无礼?” 罗武道:“这啥时候了,是个人都在折辱吾等!咱定西军支离破碎,需要有威望的人站出来收拢人手,但你带来的是个半大娃儿,能打什么仗?你要我等将希望寄托在这等人身上?” 又来? 陈渊一挑眉,摸了摸脸,心头疑惑。 “在洞虚界时,我前半生都是苟住的,怎的得了这死尸玄身,来了这金城,成了嘲讽脸了?”他随即猜到,怕是这金城在有意放纵、传了什么谣言,想要打压自己,折损威望。 张雀因罗武之言恼怒,转头看到陈渊正像是没事的人一样,找了个营帐坐下,便急道:“将军,岂能任由他们胡言乱语?这不利于你在军中的名望。” “见人就辩,累不累?我就是说自己修为通天,也得有人信才行。放心吧,我也不想喜欢被人纠缠算计,这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一场实战,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吗?”陈渊摇摇头,指了指远方,“看吧。” “什么?” 张雀、罗武顺势看去,随即脸色大变! 便见天边尘土飞扬,若有若无的喊杀声遥遥传来! 陈渊幽幽道:“荒人处心积虑的算计定西军,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被这金城吸收人马,所以才刻意放任,等你们聚集的差不多,最后一批人归队,心里放松,哀怨叹息的时候,正好动手!只是,连我都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急!” . . “敌袭!敌袭!敌袭!” 兵营之内处处喊声,散乱的兵丁们慌忙去找自己的兵甲。 “斥候呢?为什么没有来报?”陈塘强自镇定,“慌什么!都在某家的算计中,赶紧点齐兵马,入城,咱们依城而守……” 轰隆! 话未说完,一阵爆响,整个营帐摇晃起来、 “吼吼吼——” 外面传来阵阵嚎叫与惨叫! “怎么了?” 陈塘心感不妙,“腾”的站了起来。 一名亲兵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嘴唇颤抖着道:“启禀将军,死……死……活……” “什么玩意!”陈塘拽起对方衣领,“说清楚!” “活死人!突然有好多活死人出现在兵营中,打不死!见人就咬!挡不住啊!” “特码的!”陈塘一呆,旋即想起定西军的下场,“定西军都顶不住,何况某家?这不是完了?” 他突然想起陈渊不久前说的话。 “还真叫那小子说中了?这也太邪门了!” 第20章 来的正好 “杀!!!” 嘹亮的喊杀声回荡在天地间,震耳欲聋,传入金城之内,立时就引起不少混乱,但好在此城地处边疆,自来兵争众多,民风彪悍,民众见识多了,不仅淳朴,还相对镇定,还有秩序。 不过,直面战场的兵卒,却能感受到这次袭击的不同! 轰隆隆! 大地震颤。 扬尘的尘土中,一众战马呼啸而来! “是荒人的骑兵!” 张雀远远看着,脸色陡变,又听得后面兵营中一片混乱,有许多“回城”、“撤退”的叫喊声。 “难道金城兵要进城躲避,把我们留在外面当肉盾?” 一念至此,他抓住罗武,喊道:“让你的人去营中探查……” “还查什么?你瞅瞅!”罗武的脸更黑了,他指向了十丈外的一处营门。 张雀急急转头,入目的是一众惊慌奔出的身影,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十几道摇摇晃晃的苍白身影! “活死人!?” 张雀失声惊叫! 他一下子就明白荒人的打算了。 “想用活死人将兵营中的人都逼出来,再——” 嗖嗖嗖嗖嗖! 话未落,漫天箭矢从骑兵扬起的尘土后升起,密密麻麻的如雨点一样,朝兵营所在坠落下来! “码的!自从荒人占了北方,箭矢是越来越多了!” 张雀、罗武等人喝骂着,招呼着人手聚集,又都架起盾牌。 最后,张雀看到了依旧漫不经心的陈渊,急忙喊道:“将军!赶紧过来!” “不了。”陈渊摇摇头,“这次袭击来的正好,城里城外有好些个人摸不清我的根底,一味试探、猜忌,来来回回,太不爽利,正好给他们透露一二,掂量掂量,再来算计吧,省去勾心斗角的篇章。” 他是懒得水了,索性先亮些本事。 但话是如此,肯定要留下底牌,人外有人的道理,陈渊还是懂的。他对此世的力量体系,了解的还不够全面,焉知这金城之内、荒人军中,无人能碾压自己? “将军!” 张雀急切下要冲过去,罗武看的直皱眉头,伸手要抓住冲动的张雀。 随后,两人的动作猛然僵住—— 在他们的视线尽头,陈渊抬起右手,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了苍白的手臂。 那只手屈指一弹。 叮! 声音清脆。 最先落下来的精钢箭矢被直接弹飞。 张雀、罗武和他们麾下的众兵卒都瞪大了眼睛。 哗啦啦! 倾盆箭雨轰然落下! 众人不得不举起盾牌挡住,但视线透过箭矢间的缝隙,还是能看到陈渊右手的迅疾变化,那只手快到留下几道、十几道、几十道残影。 叮!叮!叮!叮!叮! 连绵脆声不绝,箭矢四散,半点都不能沾染其身! 见得此景的兵卒,无论是定西残军,还是金城兵丁,尽皆失声! 利矢终有尽时。 待得箭雨过去,张雀等人看着陈渊从地上起身,伸了个懒腰,都是相顾骇然。 陈渊却暗暗可惜:“可惜没有酒,如果能加个饮酒环节,逼格勉强能达到八十七分。” “将、将军,你你怎么做到的?” 瞧了瞧满地箭矢,又看看陈渊周边干净的地面,张雀吞咽一口,问道。 “无他,唯手熟尔。”陈渊语气平静。 “……” 手熟? 你这整天弹的什么,手指能熟悉到这个地步? 不对,人力真的能做到这一步吗!? 那可是精铁铸就的箭矢,连弹这么多,手指焉能无恙?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集中在陈渊的右手上。 手指纤细,洁白如玉。 指甲没分叉。 但不等他们再问,陈渊则迈开步子,脚下仿佛缩地成寸,转眼到了几丈外,再一看,人已经远了。 “张雀,你迎来的这位少将军,实在……实在是……”罗武深吸一口气,压不住心中的惊恐、畏惧和后怕! 但二人随后就被周围的哀嚎吸引了注意力——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这样兵甲齐整,配合默契的,一轮的箭雨过后,不知多少兵卒倒在血泊之中,有长眠不醒的,也有重伤哀嚎的。 远处,荒人骑兵正好奔至,在狞笑中亮出了刀刃,挥舞收割! 更远的地方,荒人的步卒在一名凶悍将领的带领下,冲了过来! 后方,混乱的兵营中,近百头活死人嘶吼杀戮! 一片大乱! 有三五道形如鬼魅般的身影,在人群中兔起鹘落,每一次起落都会带走几条生命。 . . “荒人的供奉出手了!” 城墙上,王诲居高临下,勉强纵观全局,脸色难看至极,他喝问:“为何敌人都临城这么近了,斥候都没来报?还有,兵营之内,为何会生混乱?” 刘一圣脸色铁青,面对谋主的质问,竟是一个字都答不出。 “事到如今,再计较这些都晚了,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追究吧。”白慕白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他领着另外两个供奉缓步走来,表情同样凝重。 王诲一见其人,如释重负,急急道:“请真人出手,救我金城!” “我为供奉,这都是分内之事,但两军交战,我等最多抵挡对方的供奉,这战局的胜败非一人可决……”白慕白前行两步,正待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忽然停下了动作,“似乎有人想先显些手段。” . . “荒人中说不定有什么先天高手,甚至炼精化气圆满之人,所以不能太收着,得早做准备,多叠甲……” 陈渊双腿快速交替,身如离弦之箭,左手捏诀,一缕缕神道念头自神道之花中飘出,在身上交缠,绽放玄妙。 力士诀! 白驹诀! 蜃楼诀! 霞衣诀! 这都是他这几日试出来的、能在此方天地施展的洞虚法诀,正好趁机施展,看看效果还剩几分。 “差不多了,控制在九重巅峰,略有突破,真有情况也有反应时间,不至于阴沟里翻船!” 洞虚术法纵然会被此方天地压制,但架不住数量多啊! 随着法诀作用,陈渊的前行速度又快了几分,身上覆盖了一层薄薄微光,生出点点虚影,乍一看宛如水中倒影! 前方,正有名怪笑着的瘦削男人落下,周身黑气缠绕,有煞气自内散发,正要抓向一名定西兵卒! 但他尚未抓住,忽然察觉到陈渊在靠近! “宁人的供奉?好快的速度!”这人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好!本君最近正好有突破之感,正好拿你做个磨刀石!寻找契机!去!” 他手臂一摆,黑气涌动,朝陈渊缠绕过去,要侵蚀他的血肉,但没想到被一层蒙蒙微光挡住。 “嗯?”瘦削男子一愣,只是这一迟疑,陈错的速度又提升了几分,右手一抬,就要抓过来,“有点本事!但……吐!” 他张口一喷,漆黑毒针从口中激射出来,直指陈渊掌心! 随即,他收缩四肢,准备蓄力一击——依照过往的经验,面对毒针,对手或者躲避,或者格挡,总之会有变招,那就是他抓住缝隙,奠定胜局的时候! 噗! 谁知陈渊不闪不避,任凭毒针刺入肉掌,洁白手掌瞬间漆黑,而后盖住了瘦削男子的脸,那根毒针也刺入了此人的右眼! 劲力吞吐,死气爆发! 嘭! 这位纵横西北多年的邪道供奉,转眼就成了具无头尸体,软绵绵的倒下。 陈渊则脚下不停,右手中的毒素被死气、阴血侵染,迅速消化,皮肤恢复洁白色泽。 “这毒不行啊,虽有一点神道之韵,但直接就被消化了,都不用断臂重生。不过,这人施展法诀,丝毫不受兵家气血压制,莫非和神念中掺杂的神道之力有关?” 他暗自评价,殊不知这瞬杀荒人供奉的一幕,看得城墙上的白慕白瞠目结舌。 “谢图印就这么死了?这人自从练就百毒真经,处处皆毒,最难对付,怎么一个照面,就被杀了?” 同时看到邪修毙命一幕的,还有冲到了兵营门前的另一荒人供奉。 这是个身材较小的女子,穿着艳丽,两条洁白的手臂裸露在外,缠着丝丝缕缕的飘带。 此女名唤“花寄奴”,练就一手缠丝劲,四肢挥舞,飘带缠人,收割生命。她见陈渊轻描淡写的收拾了谢图印,又直奔自己而来,心头一惊,放下面前敌人,转身就钻进人群躲避。 陈渊只是扫了她一眼,并未追击,但想要祭炼飞剑的念头却越发强烈了。 我要是有把飞剑傍身…… “吼!!!” 一声嘶吼,营门晃动! 一个赤裸着身子、皮肤苍白、浑身布满了细密裂痕的高大男子,从营门中冲出,然后抓住一个金城兵卒,张开狰狞大口,用满口的漆黑獠牙咬下血肉! “啊!!!” 凄惨的哀嚎中,有漆黑流质在被咬兵卒身上蔓延,腐蚀血肉,冒出股股白气! 活死人! 陈渊心中一凛,双目闪过点点金光,观察目标。 “死气不多,但格外精纯……” 对面,高大的活死人也注意到了陈渊,微微一怔,旋即叫得更加高亢,然后弃了手中兵卒,朝着陈渊疾奔而来! “察觉到我的本质了?好敏锐的本能!”陈渊眯起眼睛,左手一甩! 一根插在地上的箭矢凌空飞起,向前激射! 嗖! “凌空摄物!?” 人群中的花寄奴眼睛一瞪,随即看到那根箭矢贯穿了活死人,又摇摇头,心道:“这些行尸已近大成,不惧兵刃,连血气都不怎么惧怕,寻常箭矢,根本伤不了他!” 果然如她所料,那根箭刺入活死人的胸膛,令其动作一滞,后退两三步,然后这怪物又咆哮着继续前行! “连将军都挡不住这种怪物?” 匆忙赶来的张雀和罗武见得这一幕,不免失望。 但转念一想,自从这些怪物现身,就无可阻挡,一旦被潜入军中,连定西军都承受不住,这位少年将军一时拿不下,也不算什么。 兵营之内,驻将陈塘匆忙冲出,他气喘吁吁的,满是的鲜血和伤口,身后赫然也跟着三头活死人! “越来越多了,得撤!” 张雀正待提醒陈渊,殊不知,后者却是微微眯眼,心中有底了。 “这等力度,就能击退三两步,那么……” 他抬腿猛地一跺! 踏! 玄身一转的一象之力全力爆发,又被精细操作,渗入大地! 地面一震,百步之内的箭矢被震得尽数飞起! 看得花寄奴一怔,随即面色剧变。 “他该不会……” 陈渊挥动双臂,神力遍布全身,将澎湃的死气阴血尽数灼烧,伪装成雄浑气血,随两袖飞舞,掀起劲风热息,卷着几百支箭矢,破空而去! 嗖嗖嗖! 浑身是血的陈塘刚跑到营门口,迎面就是无数箭矢呼啸而来,当即给吓得两股战战,下腹湿润,接着两眼一翻,仰天就倒。 接着,一根根箭矢擦着他的衣衫、发丝飞过,一根接一根的刺入几个活死人之躯! 每一根的劲力,都让他们不得不后退,踉踉跄跄,最终失去平衡,被生生钉在地上,全身插箭,宛如刺猬,再也动弹不得! 四周,突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第21章 万胜血淋漓,雷声震宇心 城墙之上,王诲、刘一圣、白慕白与其余诸人,将这发生在兵营外的一幕收入眼底,相顾骇然。 “真人,不知振武将军这一手功夫,到了何等境界?”王诲迟疑片刻,忍不住向白慕白问起。 沉默片刻,白慕白道:“此人的武学境界极高,隐隐触摸到了九重边缘、先天之障!” “怎么可能?!他才多大年纪,能武道九重已是不可思议,居然还将要突破先天?!” 这一下,王诲惊讶更甚,连刘一圣都眉头紧锁,表情变化不定。 即便他们没有怎么练过武,也知道武道九重是何等稀少,放到天下间的任何地方,只要透露愿意投奔的意思,都会被人争抢! 更不要说是个将要突破到先天之境的武者了! 武者一入先天,就算是面对道门、佛门的术法,也有克制之法,不会被影响多少,是宗门面对王朝时,能保持一定独立的保障,是真正的人形杀器! 但这种人物少之又少,整个天下有名有姓的加起来,也没多少,每个还都是成名许久的武道泰斗。 王诲原本稳坐钓鱼台,对陈渊不理不问,既不见面,也不为难,就是觉得白慕白坐镇,但如果这位少年将军突破到了先天,局势可就完全不同了! 看着王诲脸色难看,白慕白眉头一皱,道:“也不用太过悲观,古来困死在先天门前的人不知凡几!不是说年轻,就一定能成就先天的!不入先天,个人于战场便没有决定性的力量,你看他看似找到了压制活死人的办法,但无法改变大势。被荒人逼到城前,就算是我等出手,也已来不及了。” “那便好。”王诲刚刚点头,忽然回过味来。 不对啊! 我是金城的知州啊! 如果改变不了局势,那我金城的兵马岂不是要遭殃了!? 想着想着,他转头看向白慕白。 你怎么还不出手? . . 认为陈渊无改战势的,不光白慕白。 兵丛之中,心惊胆战的花寄奴看着陈渊,也有谋划:“这人当真厉害,我不是对手,但再厉害,最多制住活死人,这金城兵马混乱至此经,他已是回天乏力!我等会趁乱,跟着大队兵马杀回来,一样有功劳可以捞!” 在她盘算的时候,陈渊又有了动作。 一脚崩起精钢箭,挥手化作满天星! 荒人射来的箭遍地都是,俯首可拾,而活死人都是从兵营之内往外冲,途径几扇门,不过几息的时间,他就将大部分活死人都钉在地上。 他们兀自在地上挣扎,是兵卒纷纷避让,空出好大一块。 “太好了!没了活死人在后军扰乱,我等就能重整军列,试着反攻!” 张雀神情振奋。 “没那么简单!”罗武眉头紧锁,敬畏偷瞧着陈渊,低声垂首道:“金城的兵,不是咱们定西军,前身是地方上的厢兵,没打过什么硬仗,现在被人吓住了胆,没了士气,也没了队列,就指望不上了!想重整旗鼓,难!” 说到最后,他抬起手指向营门方向。 陈塘正被几个亲兵扶着站起来,但两腿酸软,一个踉跄,又扑倒在地上,然后嘴中喷血,浑身哆嗦着,蜷曲在地上。 “胆破身漏,元气萎缩,陈塘这个熊样,别说指挥反攻,连维持秩序都难。” 陈渊也看到了这一幕,又看了一眼在各处肆虐的荒人骑兵,以及即将抵达战线的荒人步卒,知道金城兵仓促中形成的防线已有崩溃趋势。 “本来还想着如何谋划阳刚气血,没想到这一仗就能众望所归了。” 想到这,他对张雀吩咐道:“收拢好你们的人手,不要往前线靠近。” 张雀一怔,想着面对这雄浑军势,武功再高也无从扭转,怎么将军一副要有动作的模样? 张雀还没说什么…… “将军说的是!”罗武突然高声喊着:“谨遵将军之令!” 陈渊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身子一晃,到了营门跟前,看向被钉在地上的活死人。 罗武却被这一眼看得心头狂跳,等人走了,长舒一口气,拉住心有疑虑的张雀,低声道:“咱们交情不错,你可得记得在将军面前为我说几句好话。” 张雀冷笑一声,道:“现在知道厉害了?刚才却口无遮拦。” “这不是被那几个二世祖给祸祸怕了吗?”罗武舔着脸赔笑,“张雀,是不是兄弟,以后将军重建定西军,你我还要相互扶持呢!” 二人说着,目光落到了陈渊身上,好奇这少年将军能有什么对策。 城墙上的王诲、白慕白,人群中的花寄奴,以及战线处、察觉到陈渊身手的荒人将领,都在关注他。 陈渊神色如常,一抬腿将钉在地上的活死人挑起,伸手抓住其人衣领,死气灌注,手腕一抖,卸掉了活尸关节,然后纵身一跃,到了一处高台。 “走你!” 众目睽睽下,陈渊抡起手臂猛地一扔! 嗖! 活死人张牙舞爪,如炮弹般破空而去,转眼越过金城一方兵马,到了杀气腾腾、战意汹涌的荒人上空。 “他这是要做什么……” 王诲和刘一圣面面相觑,一时还没有明白过来。 但白慕白瞳孔一缩,脸色已变:“他这是想……” “不好!”那个荒人将领脸色大变,“传令!全军——” 轰隆! 他话刚出口,活死人体内死气翻滚,凌空炸裂! 滴滴滴滴滴答! 无数泛黑的腐血漫空飞舞,滴落下来,落在荒人兵卒身上,立刻灼烧血肉,腐蚀筋骨,发出“滋滋”声响,血肉鼓泡,冒出白烟,痛彻心扉! 痛! 难以言喻的痛! 一时间,被血雨笼罩的荒人兵马人仰马翻,鬼哭狼嚎,凄惨至极! “可恶!那个宁人竟然敢,他竟敢……”荒人将领暴怒不已,满脸狰狞的抬头再看金城,眼睛却猛地瞪大,瞳孔中倒映着一个、两个、三个……三十几道凌空飞来、张牙舞爪的身影! 陈渊一看效果这么好,哪里还会等待,身形如电,似鬼魅般在兵营们前一转,狂风扫落叶似得将一众活尸捞起,接着半点都不停顿,灌注死气后,一股脑的扔了过来! 三十九尸,三十九个方向! 死气引燃,身躯爆裂! 轰!轰!轰!轰!轰! 炸裂声此起彼伏,腐血被狂风卷着,朝荒人全军洒落! “快跑!” “不要啊!” “这东西碰不得!” …… 见识过厉害,前一刻还是凶猛冲势的军队,下一刻便彻底混乱,人人奔逃,相互踩踏。 前方,冲入金城兵群中的荒人骑兵一看,后方兵马散乱,自己失了支援,哪还敢恋栈,万一陷入重围,战马跑不起来,焉有命在?于是也纷纷后撤。 攻势消弭,阵势散乱。 荒人兵马,崩了! “啊!!!” 荒人将领怒发冲冠,心中满是愤恨、憋屈、惊惧! 大好局势,居然被一个人撬动、逆转,让他如何能承受得住?如何能接受? 于是,他横刀立马,长刀指着对面,怒道:“今日之耻,我阿弟露记住了!待我重整兵马,再来攻伐,定要踏平此城,屠尽宁人,将你的人头制成尿壶,以血此恨!如违此誓,便如此刀——” 他抽出随身宝剑,就要砍向手中的长刀! 就在此时! 呜! 一杆大枪破空而至,枪尖闪烁寒芒,在雄浑劲力的加持下,刺断了长刀,带着碎片,扎进荒人将领的胸膛,贯穿血肉,透背而出,去势不绝,将他的身体带着后飞,“崩”的一声,钉死在架起大纛的架子上。 嗡! 枪杆震颤。 鲜血滴落,荒人将领阿弟露双目圆瞪,没了声息。 他的亲兵、从属个个呆若木鸡,待得回过神来,更是惊骇欲绝、悲痛至极,却是再也不敢停留。 “撤退!” “快退!” “头领死了!” …… 荒人的兵马彻底乱了。 激情而来,崩乱而归。 “可惜,如果有支训练有素的兵马在手,乘胜追击,就算不能歼灭这支荒兵,至少也能重创!嗯?不对,我代入太深了,我是个假将军啊!” 金城兵营前,陈渊立于沙场演武高台上,将抡射大枪的左手收回,看着混乱远去的荒人兵马,眯起了眼睛。 “不过,有此一役,操控活死人、隐藏幕后的修士,会有什么反应?” 他正想着,四周忽有稀稀拉拉的欢呼声响起,随即越来越响,最后化作满营欢呼,声震云霄! “胜了!胜了!” “击退了!活下来了!” “万岁!万胜!” 在这一刻,无论是定西残军,还是金城兵马,无分彼此,都冲着高台上的陈渊振臂高呼,声若雷霆,众星捧月般把他簇拥在中央,无数刀兵为他闪烁! 肃杀!欢愉!兴奋! 一人逼退一军的壮举,深深的刻印在所有人心里。 混杂着狼烟气息的香火念头呼啸而起,朝陈渊疯狂汇聚。 “好浓烈的香火愿念!” 陈渊心中一动,收拢思绪,抬头朝着天上看去。 苍穹如血。 不知徘徊了多少岁月的城上气血,在一声声的兵卒欢呼中,终被撬动! 轰! 气如瀑布,血光淋漓,轰然落下! 陈渊的身躯被无形气血笼罩! 道袍飘飘、长发飞舞之间,灼热气浪以他为中心扩散,吹得沙土飞扬,旌旗猎猎! 第22章 百战血,千军名 夜色降临。 喊杀声止,荒人兵溃。 晚风一吹,函着热息的风打在脸上,让震惊的王诲几人清醒过来! “他真的以一己之力,扭转了万军战局!” 金城知州表情复杂,看向城下的目光中混杂着惊讶、畏惧、怀疑等情绪。 幕僚刘一圣眉头紧锁,震惊之余更感头疼,那是面对绝强之力,算计无用、妙策难展的头疼。 “呼——” 白慕白长吐一口气,看着高台之上那道迎风而立的身影,生出几分感应,于是不确定的道:“此人的武力、心智都是一顶一的,而方才掷活尸的手法奇异颇为奇特,不像单纯的武道手段。” 什么? 王诲和刘一圣愕然回首,脸上震惊还未散去,又加上一层惊疑。 “莫非这……陈世集除了是武道九重,还会玄门道术?” 不是单纯的武道手段,可不就得牵扯到术法吗? 可问题是…… “他这个年岁,能将武道炼到后天巅峰,已是天人之资了,还能兼修术法?”刘一圣都忍不住吐露心中惊讶了,“小生听说,术法之道极看天赋,一万个人里都未必有一人能修道术,而且道术博大精深、晦涩繁杂,要耗费大量精力,他怎么能两者兼顾?” “这只是我的推测,得找机会去印证,尔等且听之,无需挂怀。今日这一战,也算是了结,吾等先行告辞了。”白慕白说完,拱手拜别,领着几个供奉转身离开。 “他倒是走的干脆!”王诲叹了口气,无奈的对刘一圣道:“如此一来,却是不得不见陈世集了,否则说不过去了。” 刘一圣也承认道:“经此一役,他在军中威望已成,不好处置了。” “还处置?”王诲苦笑,“他不反客为主就算好的!” 说着说着,两人再次将目光投向城下,神思不属。 城墙边缘,作陪的李定陌也是一般模样,恍惚间,他仿佛见着如血铺盖,照在陈渊身上,不由回想来时路上的平静,暗道这哪是运气好,分明是自家车队里面有一尊大神坐镇! 这么一想,心神震颤,李定陌忍不住低吟道:“万骑驱回百战中,一人逼退九千功!莫非这将是当世的冯大将军?” . . 滚滚热息流淌,勾勒出过去的残响。 万里风沙,金戈铁马,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在被阳刚气血笼罩的瞬间,陈渊便感应到了过往的气息,察觉到一缕缕英灵残留,捕捉到即将凝聚的神道气息,确定了城上气血徘徊不去的根源。 “果然是拜神所致!这里的兵将在厮杀之际,会向神灵祈祷常胜、乞活,久而久之,香火愿念与气血狼烟杂糅在一起,再加上战士将领的残念英灵,偏偏没有明确的神明志向,便都滞留下来,化作了这等壮观的阳刚气血潭!” 动念间,滚滚气血融入身躯,陈渊全身上下骨肉震颤,隐隐有排斥之意。 这也正常,他虽表面如常,但其实是个死人,一身的死气阴血,即便能伪装成热息气血,但面对这等汹涌热浪,又如何能蒙混? “不过,我不是要将这滚滚气血纳入体内,而是存留起来,等集齐了阴属性的天材地宝,再阴阳混一,将玄身推高到二转两仪的境界!所以,收!” 他左手捏了个印诀,肩膀上的神道之花泛起微光,以洞虚界的肉身藏窍法为根基,开辟了一处神道间隙,就好像是在血肉中插入了一处裂痕,空空荡荡,冥冥渺渺! 滚滚气血如瀑布般自天上垂落,在陈渊的身上一转,又像是奔流入海一样,尽数汇入了左臂的神道间隙之中,被储存起来! 这些说来复杂,其实不过几息, 待陈渊感到左臂胀痛,那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滂沱气血,已被他吞了三分之二! “足够了,不光够玄身二转所需,还有余裕,祭炼飞剑的时候也能用到!余下的三分之一,不必涸泽而渔,留给后人做个机缘吧。” 一念至此,他左袖一挥,驱散了还在聚集的雄浑气血,脚下一动,自高台上飘然落下。 沿途兵卒自发让开了一条道路。 陈渊就朝着活死人走去。 张雀、罗武如梦初醒,跟了上去。 “将军好计策,竟能想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张雀回想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心潮澎湃,由衷的称赞着。 陈渊却道:“凡事要想长一些,我能这么做,敌人下次也有可能用同样的法子。而且,他们是活尸的生产者,我只是个搬运工,所以该早做打算,你帮我搜集一下荒人军中,有关活尸的情报。” 张雀闻言一愣,然后连连点头。 . . “太可怕!太恐怖!太凶残了!” 花寄奴早荒人溃兵一步,先回到了延国在西北的据点——赫城。 赫城,也是西北九城之一,被荒人占据,经过一年经营,已是铁桶一块,从里到外,都是荒人的模样了。 和出发时意气风发的样子比起来,此时的花寄奴狼狈而敏感。 “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凶人?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思来想去,她也想不出个头尾。 “总之,以后这金城能不去,尽量不去,我不露面,总不能还碰上那凶人吧?” 正想着,就有传讯兵来,说是城主要见他。 赫城的城主,是荒人在西北的军政头领、荒人右部小王之一,名为“那落眦”,这会穿着儒服,坐在主座,正看着手中的战报,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等花寄奴进来,他就问道:“这次攻城,蹦出了个什么振武将军,扰乱了战略,你和他照过面,如何评价此人?” “非常危险!”花寄奴直言不讳,“此人的武道修为,即便不是先天,也定是九重巅峰,有要突破的迹象,还疑似兼修了法术!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九重巅峰、兼修法术……” 那落眦深吸一口气,对幕僚吩咐道:“把这个振武将军记到‘削株册’上,传阅全军,让他们多加留意此人!遇到了,可以随时撤退!”顿了顿,他又吩咐道:“让上人的弟子,把金城之事告知于他!” . . 呼呼呼—— 燃烧的村庄中,有人盘坐在火中,他穿着一身黑色大氅、手持漆黑禅杖,脸色冷峻,额头上有一道猩红印痕。 “呜呜呜——” 惨死之人的灵魂,被牵引着汇聚过来,朝禅杖顶端的夜明珠汇聚。 珠子逐渐明亮。 “快了。” 看着夜明珠,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只待西北兵马入瓮,以尸冢血炼之阵尽数炼入碧灵珠,‘少阴破灭光’便能圆满!到那时,就算对上四大宗师,也可无惧!许多事,就不用顾忌了!” 沙沙沙—— 脚步声起,有一男一女到来。 “见过师尊。” “袭扰可是成了?杀了多少金城兵?人头带回来了吗?”男子的目光从禅杖上收回。 “这……” 男女两人对视一眼,不敢言语。 “情况不顺?”男子眉头皱起,“你等是本座的入室弟子,我骸道人一共也没收过几个弟子,难道会因为些许小事,责怪尔等?说吧。” 那男女两人听得此言,松了口气。 男的就低语道:“启禀师尊,确实是出师不利,因为金城突然出现了个厉害人物……”接下来,他将金城攻防说了一遍。 骸道人初听还算镇定,等听到费尽心机采炼的几十个毒血活尸都折在了金城,脸色一下就黑了。 男弟子并未察觉,还在说着:“荒人死了个万夫长,肯定要乱一阵子,但……” “行了!” 骸道人冷声打断。 “让你们去驭使毒血活尸,结果活尸没回来几具,你们反而毫发无损!你们知不知道,为了炼化活尸,本座耗费了多少珍宝?本座要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如两具活尸!” “师尊饶命!师尊饶命啊!” 男人和女人惊恐至极的跪下磕头,口中求饶,但伴随着两声惨叫,还是真灵泯灭,几息后,就被炼成了行尸走肉。 骸道人抚摸着那颗夜明珠,神色阴晴不定。 “振武将军陈世集?引爆毒血活尸,可不是武道高手能做到的,哼哼,兴许又是个觊觎本座宝贝的散修!本座倒要看看,你有几条命,敢来算计本座!” 在他的冷笑声中,周遭灵气向夜明珠聚集,身上九个精窍震颤不休,精气连绵,浩大威压笼罩四方。 咔嚓!哗啦!轰隆! 火海中的屋舍接连崩塌! . . 很快,陈渊在金城外,一人当关、万军崩走的事越传越广,详细的情报被送到了西北各大势力手上。 各家心思各异,有的惊异,有的惊讶,有的当场就派人去金城拜访,但也有疑窦丛生的。 “不可能!” 灰明亮的屋舍中,一名劲装男子看着情报,大摇其头:“陈世集人都死了,怎么可能出现在金城?还一人逼退了整个大军,简直可笑!” “你就这么肯定?”对面,高冠博带的男子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就是说,现在这个是假的?” “如假包换的假的!”劲装男子挑了挑眉,“如果那假货还带着将军令,就更是假的了,因为真的那块被那位带走了!” “那就派人去调查一下。”高冠男子点点头,“此人现在在金城军中很有威望,又统合了部分定西残军,这对吾等的谋划来说,不是好事,但又是个机会,有借口插手金城军务。” 劲装男子就道:“我去,他再有威望,才来了几天,稍用手段,将他当众揭穿,反而能提前收拢金城军心,省得日后整合,还要再费功夫。” “不可。太华山那边才是要紧事,牵扯神道,又碰上了黄粱白事,得由你亲自出面。金城这件事,看似紧急,但和西岳之事比起来,又成了小事,就让柔娘去处理吧。” 第23章 《修行见闻》 两日后。 “按将军的指示,那几头活死人都已搬到后山,用铁兵压着,埋进土里了。” 定西余部新搭建的主帐中,陈渊正盘坐调息,张雀忽然进来,禀报情况:“另外,知州使人过来,邀请将军去往城中,说是安排了歌舞晚宴,为你接风洗尘。” 说到后来,他忍不住撇嘴道:“这王诲前倨后恭,先是避而不见,现在将军厉害,又慌慌张张的请你赴宴,真会见风使舵!将军,你可是要去?” “不去。”陈渊摇了摇头,他对金城的风土人情不感兴趣,何况眼下还有要紧事得做。 . . “果然不愿来。” 城主府正厅,听着手下回报,王诲心中不安,对刘一圣道:“早先刻意疏远,这就体现出恶果了,弄巧成拙了。” “若有城府,应该会应邀而来,这说明陈将军再厉害,到底是年轻气盛,难免有着少年意气。”刘一圣并不奇怪,“这也不是坏事,反而方便接近。选个日子,学生亲自过去拜访,摸摸这位少年将军的脾性。” “你可一定要慎重!”王诲谆谆告诫,“切莫起了冲突,至于如何将他架空……” “未必就要架空,”刘一圣忽道:“若能拉拢过来,白真人等人都会顾忌,主公便可行制衡之术,如此,您在陇西地界的影响力也会上升,未必不能争一争那个位置。” 王诲心头一跳,跟着就摆手说自己不指望这些,最后又话锋一转,提起另外一件事:“这次陈塘被吓破了胆,听说都下不了床了,还时常昏迷,已经着人来请辞了。你的意思,城主府推举这位振武将军……” “这事,咱们插不进手。”刘一圣脸色阴沉,“学生刚得了消息,大概是陈绵要上位了。” “陈家动作可够快的,这就疏通好了……” 正说着,突然有人过来禀报,说是城中许多大族、大户,都遣人出城给那位振武将军送拜帖。 王诲眉头一皱。 刘一圣叹了口气,道:“世家大族最擅攀高踩低,既然知道了陈将军的本事,怎还会忍得住?况且,咱们打算宴请陈世集的消息,肯定都传出去了,也没立场再指责旁人。” “也对,就先由着他们吧。” 接下来三日,风平浪静。 有赖于陈渊在军中立下的威望,定西余部的兵卒随之沾光,换了驻扎地,生活条件也好转了一些。 陈塘不现身,少了刁难,金城兵卒和定西军之间因陈渊之故,反而越发融洽。 另一边,城中大户接连送来拜帖,想拜访陈渊,都被拒绝,陈渊可不打算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迎来送往的人际交往中。 不过,即便被拒绝,大户们依旧乐此不疲,派人送来了财货物资,让遭逢大难的定西军,逐渐恢复了元气。 “今日李家、刘家、司马家又送来了不少兵粮,将军,真不见一面?”张雀拿着单子,询问陈渊,语气中已有犹豫,“李定陌也来拜见了。” “不见,过阵子再说。”陈渊一言否决,拿出一张写满了字的单子,“按单子去抓药,有些可能不是这个名,但特点和药效我都写清楚了,照着抓,对了,再多搜集一些蒙学和军中功法的书册送过来。” 愣了一下,张雀拿着药方,点头称是。心里对这位少年将军越发敬佩,过去来西北镀金的世家子弟,哪个平日里不是花天酒地、勾栏听曲,这位倒好,几乎长在军营里了,不是打坐调息,就是读书练字,哦,还抽空研究活死人。 “将军,你得注意身子。” 我注意什么身子?我是个死人! 陈渊心里疑惑,摆摆手,打发走了张雀,接着低头摆弄一件锦囊。 这被他阵前打死的荒人供奉留下的,看似小小一团,其实内有乾坤。 “这锦囊另有乾坤,约莫一尺见方,地方不大,但胜在便利。而且,就算在洞虚界,类似乾坤袋、储物环的物件也十分稀罕的,那荒人供奉身手不怎么,居然有此物,实在令人意外。” 锦囊算是意外收获,当时陈渊本着贼不走……搜刮战利品的想法,一番搜索,没想到那人身上空荡荡的,比山神还干净,让他大失所望,等起身离开,却在不远处发现了这个锦囊,显然是那荒人供奉掉落的。 锦囊里有不少金银财物,但真正为陈渊看重的,是一件被祭炼过的蛊钵,以及一本手记。 拿着薄薄书册,看着封面上的《修行见闻》四个字,陈渊沉吟不语。 这两天,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这本手记,期间还配合着蒙学读本,学记大宁文字。 这本册子的作者,不是被他打死的邪修谢图印,而是个名叫“林有之”的道士,封面和侧面有血液干涸后留下的痕迹,所以这本手记是怎么到谢图印手上,很值得推敲。 林道士没有过多介绍自己,只在开篇时提及,自己是一隐修门派的弟子,于西北游历,记山川河道,见万千气相,于修行多有体悟,于是将心得和见闻,记在这本手记上。 陈渊看的主要是修行部分,内容不多,但简明扼要,将武道九重、先天和大宗师都讲清楚了,更谈了道术隐秘。 按着他自《修行见闻》上所得信息,这个世界的气血九重,目标是开启下腹精藏,确实能和炼己筑基对应上。 所以陈渊的关注重点,主要在九重之后的部分,也就是…… “一入先天,精元如天。” 按书上所言,武者想要踏足先天极难,哪怕是经历过雷劫的九重武者,真正能够把握住精元玄妙,打破桎梏,踏足先天的,也是百里挑一。 但即便踏足先天,和洞虚界的炼精修士也有区别—— “在洞虚界,炼精修士要凝练五脏与十二窍,这里的先天武者则是养五脏而凝九窍,少了三窍,即便炼精圆满,也无十象之力,多数只有七象、八象的格局,甚至因功法不纯,气力还要更低,不过,大体上,先天武者可以对应炼精修士。” 先天武者之后,就是“先天大宗师”。 陈渊也是不止一次听到别人提及大宗师了。 而书上的部分,林道士用了很多“据说”、“听闻”、“传言”等字眼,混不似先天部分描述的细致,可见作者本身并非大宗师,只是将道听途说所得总结起来。 但对陈渊来说,这就足够了。 “这上面写道,大宗师天人合一,能气动山河,寿元悠长,这和化气修士开启丹田气藏,演化气海,内炼真气的情况相似,而且化气修士有灵觉感应,能外放真气,撬动外界元气,从而术法威力大增,倒也能对应气动山河。” 大宗师,就是对应洞虚界的化气修士。 先天武者与大宗师一起,就是完整的炼精化气。 至于是否也有细微差别,就无法从《修行见闻》上找到答案了。 不过,真正让陈渊意外的是,林有之在这后面又写道:“大宗师并非武道终点,在三四百年前的修行盛世,有更为高深的境界,一旦突破桎梏,能超脱肉身,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威能,甚至打破虚空,白日飞升!” “打破虚空,白日飞升?” 陈渊眼神微变。 什么境界啊,也和我一样想要飞升? “我历经炼己筑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几百年蕴养,才想着炼虚合道,但按这手记所言,这个世界的人突破炼精化气后,就有飞升途径?飞的什么升?升去何处?合道了吗?” 他就是为了追求合道飞升,劫下成灰,这才有了如今的故事,多少有点……破防了。 “在洞虚界,炼气修士采五气,补命格,凝练和积蓄真元,最终成就无漏金丹,然后丹气冲顶,开启百汇神藏,打开泥丸宫,开始化神。” “化神修士,则是参悟蒙蒙神藏,凝聚识神后,才有神念滋生,亦有神魂之根,能施展术法,能神游物外,最终的目标,是神念衍万象,炼出本命灵光。” “可无论炼气也好,化神也罢,整个炼气化神之境哪有和打破虚空、白日飞升沾边的?” 自打从谷底脱身,陈渊就察觉这个世界有颇多诡异之处,但直到这一刻,才察觉到了一点斧凿痕迹。 不过,林有之终究是道听途说,提了一句,就没了下文,陈渊就算想搞清楚,也是有力没处使,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手记的后半部分—— 这部分涉及的,是道术与一种《古文观想法》。 陈渊一直奇怪,为何清灵老道师徒、丘境之、智光僧,乃至许多妖类,明明没有炼气化神,就能施展神念,显化人形,驱动符箓、道术? 但书上的答案让他大失所望。 “没什么诡异异变、特殊祭法,又或者神祇衍生之类的……” 按林有之的说法,所谓道术,惟有灵脉者方可施展,而灵脉先天注定,有脉者生来便有,能滋生神念,无脉者懵懂一生,仙门无缘。 至于那篇观想法,内容稀疏平常,无非是通过阅读文章,收敛思绪,观想文中景象,凝练识神神念,对陈渊没甚用处。 又看了一遍《修行见闻》,他闭目沉思。 “神念道法,居然成了命理之说,是生下来就有的,能随着年岁增长,也能通过观想法增强,但没有体系,像是游离在武道体系外的外挂,是少数人的天赋,却也无晋升之路,近似于护道法诀。” 答案让陈渊失望,但这同样也意味着这个世界的人道修行,似乎上限不高,就连大宗师也只是炼精化气大圆满的程度。 “但具体如何,得等我印证后才能确定。而且说是上限低,也不对,神道是个什么情况还不清楚,这手记上只写到陇西、秦川、北地三郡属于西岳神庭,再无多言。那鹿首山神颇为诡异,是个例,还是普遍现象?” . . 陈渊让张雀去城中抓药的事,也传到了城主府的案上,连药方都清清楚楚。 看着药方,刘一圣眉头紧锁。 “可有发现?”王诲在旁询问。 刘一圣沉吟道:“有几味药的名字,和世人所知不同,但药效清晰,不知道是否有其他含义。” “某种暗号?”王诲紧张起来,“他在和人暗通曲款?” 刘一圣凝视药方,有了决定。 “将他所需药材备好,学生明日就去拜访!” 次日。 “刘通判,稍待,我去通报将军。” 被张雀领着来到一顶帐中坐下,刘一圣回忆着营中的沿途见闻。 “营中杂乱,没什么章法,所属又各行其是……” “这位少年将军一连三天深居简出,几乎没离开过营帐,最多去后山摆弄活死人,我大概能把握住他的性子了。” “该是不善练兵、也不热衷兵家之事,反而喜欢稀罕玩意,和京师的世家俊杰一样,只是武道修为太高,可能还有道法天赋,掩盖了这些……” 想着想着,他正襟危坐,胸有成竹。 第24章 不问苍生拜鬼神 “这刘一圣在城主府有不小影响力,我等日后真在金城为兵,还是得结交一二的。将军你要的药,他都让人带来了。” 主帐之内,张雀正向陈渊禀报。 “都带来了?这么快?”陈渊听到药材都送来了,顿时来了精神。 这些药材看着简单,但以特殊法门烧锻,能提取灵气,再用神道之力牵引,便可简单的祭炼飞剑。 自从走出鹿首山,陈渊就感到缺一把傍身的飞剑,现在既然有了时间,当然想要祭炼出来。 “省了我不少时间,是得见一面。” . . “见过将军,真是见面更胜闻名。”宽敞的帐子里,刘一圣冲陈渊拱手见礼。 陈渊收了急需之物,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摆摆手道:“大战的时候,我看到你在城墙上了,也算是见过了。” “……” 刘一圣轻咳一声,道:“将军快人快语,那学生也就不绕圈子了,此番来,是有事想要请教将军……兵家之事。” 他本打算以京师玩赏入手,但担心陈渊又说出什么怪异之言,于是话锋一拐,打算在兵家之事上先声夺人,掌握了节奏,才好继续。 “那你可找错人了。”陈渊摇了摇头。 刘一圣赶紧道:“也不全是兵家之事,还牵扯到大宁朝廷。我也不瞒将军,如今这西北暗潮涌动,九城之间派系不少,其中有几家甚至存着拜西岳新神,得神庭册立,割据自立的心思,不可不防啊!” “嗯?割据还要先拜神?”陈渊眯起眼睛,故意道:“西北割据自立,是自取灭亡!” “将军何出此言?”刘一圣振奋精神,打算来一波分析,以言语震慑住面前少年。 张雀也好奇着问:“将军,你为何能够断言?” 陈渊看了张雀一眼,道:“西北多荒漠、高山,植被稀少,虽有大城,但人口不多,支撑不起一个独立的势力,必会受制于人。” 他才看过《修行见闻》不久,上面记述了西北地貌,在洞虚界的几百年间,也看遍了人间兴衰,这时说出,可谓信手拈来。 刘一圣却道:“大宁、延国都在拉拢西北联军,若是自立,能左右逢源,荐于两家。” 陈渊指了指脚下,道:“西北是大宁旧土,割地自立,这是叛逆,大宁将视尔等为眼中钉;你等天天与荒人厮杀,互有血仇,就算称臣纳贡、送女联姻,都未必能让荒人放下戒心。就这个局面,如何左右逢源?” 刘一圣眉头皱起。 陈渊又道:“稳固的盟约,得有个共同的敌人,而左右逢源,就是谁都可能是敌人,若即若离,哪家都不会放心,迟早还要破裂,到那时,可能是荒人和大宁联合,瓜分此地!” “不可能!”刘一圣下意识的出声,“延国占了大宁北方,岂能和解?何况,延国在西北明里暗里经营多年,也才占了个赫城,想要拿捏西北,也得掂量掂量!” 说完,他才发觉失态,暗暗嘀咕,这看似不谙兵事的少年将军,似乎有些见识! 陈渊不以为意,道:“只盯着五年、十年,局势好像是平缓、凝固,但放到二十年、五十年的尺度上,就是另外一个模样了。几十年前,如果有人说荒人能占了北方之土,可有人信?” 他也不指望能用言语说动对方,只是希望能引出神庭话题,了解神道虚实。 刘一圣一愣,沉思片刻,道:“或许真有隐患,但只要有神庭为证,便可镇住局面。” 来了! 陈渊顺势就问:“神庭如何为证?” “将军不知?”刘一圣略感诧异,但似乎又明白了什么,“是了,中土神道稳固,几位神君在位多年,拜之如常,将军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可不少! 陈渊配合着道:“我听人说过,西岳有神君要登基,是真是假?” “此事为真。”刘一圣点了点头。 陈渊就道:“你们要拜这位新君?有什么规矩?又有什么好处?” “是那些自立之人要拜,不是吾等。”刘一圣先做了勘误,才道:“大宁尊拜东岳与南岳两位神君,所以上到各地山神河伯,中到各城城隍,下到村镇的土地神,皆有神道统辖、辅佐,国朝因此稳固……” 陈渊思量片刻,索性问道:“如果拜了神庭这么好使,大宁还会失了北方土地?” 刘一圣没想到对方会说出忌讳之事,迟疑片刻,方道:“荒人也拜了东岳神君,几次大祭,得了青睐,才能在吞并北方土地后,稳固统治。” 陈渊越发觉得古怪,就问:“那要是这么说,你们西北能拜新君,延国和大宁就不能?” 刘一圣摇头道:“大宁、大延都是在北岳、东岳和南岳神庭确立许多年后,才去拜祭,但西北不同。此处神道不全,处处皆有空洞,那些自立之人是想等神君登基时,一并拜祭,立西岳为西北正统,这等于是新朝功勋,有开国从龙之功,今后也很难被动摇!” 陈渊心中一沉,心道:这刘一圣说的要是真的,岂不是说,神道已经渗透到了中土的方方面面?这西北因为西岳帝君的位置空悬多年,居然还算好的? 隐约间,他有些理解,鹿首山神为何要那般急切行事了。 “如此看来,祭炼飞剑也好,提升修为也罢,都得加快速度,一旦西岳神君登基,未必还有空闲让我挥霍了。” 一念至此,他就没了谈性,只道:“这江山社稷,若只拜对了神祇,就能立足一处,未免也太儿戏了些。” 刘一圣叹了口气,他与陈渊一番对答,心有所得,这会也不敢再轻视,说了几句,见对方兴趣了了,只好起身告辞,约定日后再来。 等人一走,陈渊立刻吩咐张雀,说自己要闭关运功,不要让人打扰。 . . 刘一圣回到城主府,才发现府上来了位访客! “曾侄女,里面请。” 王诲亲自出面迎接。 来者是位面容俊俏、皮肤白皙,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的女子。 此女名唤曾柔娘,其父乃陇西郡守曾万。 虽是女子,但曾柔娘不精女红,而是能上马杀敌的巾帼女将,在西北很有威望。 “世叔不必客气。”分了主次坐下,曾柔娘也不啰嗦,直奔主题,“金城被荒人突袭,吾等未能及时援助,现在来,已经晚了,该是我向世叔请罪” “怨不得郡守,实是荒人狡猾,唉!”王诲摇了摇头,满脸感慨。 曾柔娘顺势就道:“听说此战出了一位少年英雄,世叔可否引荐一下?” 王诲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以你的年岁,正好和振武将军相当,或许能够亲善。”说着,便去吩咐。 曾柔娘接着又说了些话,然后就找了个借口,跟着引路之人去往兵营。 等人一走,刘一圣从屏风后走出,低语道:“陇城派这位女将军来,是对金城兵马存着心思,但他们低估了振武将军,她曾柔娘固然厉害,但若说能压陈将军一头,嘿!主公只管做壁上观,必有好戏。”说到后来,他冷笑起来。 王诲奇道:“怎么你这次拜访归来,对那位少年将军的评价提升了很多。” “陈将军并非一般的武人,实是文武双全,主公想要借他的力,该是换一种交涉的方法……”接下来,刘一圣便和王诲说起了此番拜访的见闻,令王诲大为惊异。 . .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一身白衣、公子打扮的曾柔娘和她的亲兵兼好友卢露,就到了兵营外。 两人虽是男子打扮,但兵营是什么地方?憋了几个月,只要脸白、有身段,是不是女人都无所谓,何况是两个真女子? 不一会,就有看出端倪的都头靠过来,纷纷扰扰,一副色授魂与的模样。 “来营中参观?那我可是最熟了,两位想去哪,只管说一声,我带你们去!” “别听他的,他参军才几年?我才是老资格!” “这种事,得找我老符,这营帐内外,哪有我不知道的?” 听着几人聒噪,卢露眉头一蹙,满心厌恶。 曾柔娘不以为意,等几人稍歇,问道:“我想要拜访振武将军,几位能否引荐一下?” 她话音一落,刚刚还个个讨好模样的军中都头,都是神色一正。 “原来是来拜访将军的!” “将军的友人?那是咱们失礼了。” “我帮你们通报一声,看将军是否有闲暇。” 瞬息间,几人个个严肃,眼中的敬畏几乎要满溢出来,似乎在说:只要你也崇拜振武将军,就是他们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看到这一幕,卢露只是略感诧异。 曾柔娘却是心中一凛,警惕起来,但表面不动声色,笑着点头,让几人帮着传讯。 抽了个空档,卢露低语道:“那赝品将军在军中的威望还不小,不知道咱们揭穿他的时候……” “军中的威望不靠虚名,而需要实打实的战功!”曾柔娘低语回应,“是我小瞧他了,我倒是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也好,等会见了面,我也瞧瞧他的武道修为到底怎样,外面传的都太离奇了!什么一人破万军,一剑斩敌首!”卢露轻笑一声,“但只要见了本人,我以荒凉大梦诀冥冥感应,就能探出他的虚实!” 不一会,她们就跟着引路人,到了陈渊的帐外,却第一时间就被张雀拦住了。 “我家将军有令,不见人,有事,等将军出来时再来吧。” “既然将军有令,那我等……”领路人一听,下意识的就要应下。 卢露不满道:“我家公子是西北名将,此番带着郡守善意来访,你就进去通报一句,说陇城曾将军拜访!” 张雀脸色一绷,扬声道:“将军的决定,不是吾等可以置喙的!也不可违抗!几位请回吧!” 卢露眉毛一竖,正待开口,但突然之间心头狂跳,心里警兆大增! 她悚然一惊,顺着感应看去,发现这冥冥感应的源头,正是那营帐之内! “是那个假将军!?他在作甚?” 第25章 飞剑疾 热息流转,血跃如火。 蕴含着炽烈之意血色的细纹,凝结在剑脊之上,贯穿了漆黑短剑。 祸虬短剑,正被陈渊握在手上,他身上的死气正源源不断的注入其中,顺着那道血痕,朝剑身之内渗透! 随着死气跃动,陈渊整个人的气势也不住攀升,散溢出来的死气纠缠在一起,仿佛无形火焰,将他的肉身笼罩,并朝着外界扩散! 帐外,曾柔娘和张雀等人,一时心惊肉跳,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甚至呼吸都困难起来! “那假……振武将军在里面修炼功法?”卢露浑身汗毛炸起,胆战心惊“这股压迫感,我在师父身上都没感受到过!居然还隔着一顶帐篷!” 她不敢吵闹了,反而有一种想要远远避开的冲动,于是转头看向曾柔娘。 曾柔娘一脸凝重的站在帐外,虽然呼吸急促、站立不宁,但凭借着意志忍耐,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见到对方! 等待,让她们度日如年。 待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心惊肉跳的感受才缓缓消散。 几人已是汗透衣衫,引路人更是早就仓皇而去。 营帐内。 陈渊摒心静气。 他看着手中祸虬剑,念头一动。 唰! 剑上血光一闪,腾空而起,当空飞舞,灵活异常。 “去!” 陈渊手捏印诀,左臂中的神道之念驾驭驱使,短剑登时化作一道寒芒,转眼冲出营帐,瞬息十三里,而后再次折返! 帐外,曾柔娘被祸虬剑来回时带动的微风,荡起了鬓角发丝。 脖子后一阵冰凉,一种极致的警兆,在她心底炸开,让她整个人猛地一抖。 深吸一口气,曾柔娘看着面前的营帐,如临大敌。 嗡! 帐子里面,短剑一转,悬在陈渊身前,他抬起手,屈指一弹。 叮! 清脆声中,剑刃微微一颤,寒光如水。 满意的点了点头,陈渊长袖一扫,将短剑收入鞘中。 “现在还没有神念,无法在外物中刻印太多禁制,只能以阴血和死气侵染飞剑,用较为原始的血祭。不过,如此祭炼出的飞剑虽有限制,但配合神道之念,也能达到正常飞剑的七成威力,最多少了些杀招。” 想着想着,他思量着,如果有机会,将来还是要从头祭炼一枚剑丸。 “祸虬剑材质不错,不是一般的钢材,但比能与修士心血相连的剑丸,还是差上几筹。毕竟剑丸随念,日日祭炼后,大小随意,快慢由心。” 这么想着,他站起身,对着帐外道:“张雀,带客人进来吧。” 曾柔娘等人来访,早就被他察觉了。 “喏!” 等曾柔娘被领着走进营帐,看着坐在上首、一身道袍的少年,先是一愣,旋即恢复过来,深吸一口气,压下种种疑惑,拱手道:“陇城曾柔娘,见过振武将军。” 陈渊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反而问:“听张雀说,陇西郡守也姓曾,他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曾柔娘回答着,眼眸流转,从走进来之后,她就感到若有若无的压力笼罩在身上,很是不自在,就好像在父亲面前时一样。 在她身后,卢露小步快走,大气都不敢喘,随即捕捉到了尚未完全散去的一点热息,越发惊疑不定。 陈渊将目光从两女身上收回,道:“原来是郡守千金,你来金城,不去拜访世家大族,为何要来找我?” 曾柔娘顶着压力,道:“听了将军的战绩,来请教兵家之法的。” 领路之人这时匆匆赶来,一来就道:“将军有所不知,曾将军乃巾帼英雄,上阵杀敌,名声在外,此番是听闻了将军的事迹,特意过来拜访。” “原来是巾帼英雄,失敬。”联想到先前的刘一圣,陈渊叹了口气,“我是得了一时机遇,其实比不上你们这些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将军谦虚了……” “不是谦虚,是真心话。”陈渊正色道:“我看得出来,曾将军你的心思在战阵上,但陈某志不在此,你来问我兵家事,是真的找错人了。” 边上,张雀不由侧目,暗道咱家将军固然厉害,却是个聊天鬼才。 果然,曾柔娘闻言一怔。 什么意思? 你志不在此,随手为之就名震西北了,那我算什么? 曾柔娘心里也有傲气,加上承受重压,刚才账外更是心情大起大落,此刻就有几分失态,说道:“我会在金城留住一段时间,日后有的时间请教,今日就先不打扰将军休息了。” 说完,领着卢露转身就走。 那领路人一见,苦笑一声,赶紧追了上去。 看着两女离去的背影,张雀笑道:“将军,你这下可是惹恼了这娘们,她在西北名声很大,追求者众多,主动来拜访你,却吃了闭门羹,传出去,麻烦不小。” 陈渊却摇摇头,道:“你以为她这个时候过来,真要请教兵法?错了,是来勾心斗角的,我但凡和她多说几句,才是麻烦不断。我懒得与女人周旋,那只会拖慢我的修行速度。” 张雀欲言又止,表情古怪。 . . 曾柔娘和卢露漠然前行。 走了一会,曾柔娘问道:“怎么这么沉默?换成其他时候,你早就喋喋不休的说那人无礼傲慢了。” “柔娘,听我说,那个振武将军非常危险!”卢露吐了口气,心有余悸,“能不招惹他,还是不要招惹了。” 曾柔娘眉头一皱。 卢露苦笑道:“他那气势,比我师父还要威严,怕是真有传闻中的修为!而且……而且……总觉得他像是藏着什么凶器,站在他旁边,我心惊肉跳的,好像他一个念头,就能取我性命。” “一个念头就能取你性命?你怎么说也是气血五重,他就算是先天,怕也做不到吧?况且,兵家之事,不全在修为上。” 曾柔娘说到这,将话题一变:“算了,不说这个,先去见见陈塘。不管振武将军是真是假,他在金城兵中威望这么高,最难受的肯定是陈塘,从陈塘口中,或许能得到有用情报!” 卢露心道不妙,知道曾柔娘的好胜心被激起来了,怕是一心想着要压过那个道袍少年。 眼珠子一转,她道:“那位将军固然无理蛮横,但其实也有一点好。” 曾柔娘一怔,就问:“哪里好?” 卢露就道:“从来那些大老爷们见到你,都会奇怪你一个女子,怎能统领兵马,等你将他们教训一顿、展露了本领,他们才知道厉害。但这位假将军可是半点都不奇怪呢,岂不是强过他人?” 不说还好,说了,曾柔娘的脸色阴沉几分,冷笑道:“他那是彻底看低了我,都懒得在这上面多思量吧。” 卢露一愣,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 不过,她们拜访陈塘的愿望,到底还是落空了,到了金城兵营里,才知道原来的驻守将军陈塘重病缠身,卧倒病榻,已经再起不能了。 现在,是他的族弟陈绵,代为统领。 “这么惨啊。”卢露听着陈塘的下场,不免嘀咕。 “曾家侄女,你来的正好!” 而那位新任代统领得了消息,立刻亲自迎了过来! “叔叔我啊,正需要你的协助!” 到了正堂主厅,分了主次坐下,陈绵就唉声叹气的抱怨。 “我的命令,他们能拖就拖,拖不了就敷衍着做,反不如那个竖……那位陈将军的一句话!实是欺人太甚!唉!” 陈绵说着说着,仿佛气上了头,一巴掌拍在桌上,满脸悲愤。 卢露立在一旁,心里鄙夷:“自己为将没有威信,还能埋怨旁人?” 见曾柔娘不为所动,陈绵又话锋一转:“叔叔我啊,受些委屈也就罢了,这事毕竟是族兄所致,他一时不察,丢脸不说,还失了军心。可这毕竟是咱们西北的兵马,不能真让一个东边来的世家子给收了去,不然日后旁人提起西北年轻将领,恐怕就只有他陈世……” “陈叔,激将法还是收起来吧。”曾柔娘叹了口气,“我刚从振武将军那来,他不像个会争权夺利的人。” “原来你见过他了。”陈绵讪讪一笑,正想着如何下台。 曾柔娘却主动道:“但振武将军还未将自己当做西北联军的一份子,真让他掌了军中大权,或许会有隐患。我会在这金城留一段时间,待过些时候,自然能看出,陈叔与振武将军谁更适合这座城池。” 陈绵一愣,点头说好:“有了侄女你和陇城的支持,叔叔我的局面定会不同。” 接下来,二人又说了些场面话,曾柔娘便起身告辞。 等回到金城住处,卢露忍不住道:“那陈绵满肚子心机,你可不要上了他的当,被当枪使。” “此番过来,还要了解金城虚实,陈绵有小算盘,正好为我所用。”曾柔娘说着,话锋一转,“你说假将军的武道修为很高?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来历,你不如修书一封,将情况给师门通报一下,看黄粱道的诸位宗师,能否辨认出他的来历。” “也好。”卢露点点头,跟着又提醒道:“不过,因筹备西岳大典,师尊等人都在忙碌,各门各派的宗师和弟子也都在过来,他们怕是无法分神太多,不见得会有回信。” “无妨,尽力就行。” 卢露这才放心,当天晚上就写了书信,拿出特养的信鸽,飞书宗门。 第26章 见鬼了 一连三日,曾柔娘等人住在金城之内,没有太大动静。 第四日。 陈绵突然让人来请曾柔娘,说是有要事相商。 “等了几天,还是陈绵先沉不住气。”曾柔娘对卢露说着,又问:“振武将军呢?有什么动静?” 就有人禀报:“未曾见他离开过兵营,定西余部被他经营的铁桶一般,也不知是怎么收买的人心,打探不出具体消息,只是听说,常去往营后空地。” 曾柔娘蹙眉沉思,不复多言,领着人就去找陈绵,可等她到了地方,陈绵又是奉茶,又是闲谈,顾左右而言其他,似乎在试探曾柔娘的态度。 过了好一会,曾柔娘索性道:“陈叔有什么谋划,可以与我说,我与父亲都是站在西北诸城这边的,只要是有利西北的,皆可言之。” 陈绵闻言大喜,他是知道此女性子的,于是再无疑虑,就道:“叔叔我得了个情报,是关于一处荒人据点的。” “嗯?”曾柔娘仔细询问起来。 “这也是我深谋远虑,想着荒人吃了点亏,必然不会甘心,于是动用探子、斥候去探查,让我发现了荒人的一处据点,里面囤积着大量粮食、兵甲!” “竟有此事?”曾柔娘一下子站起来,“在什么位置?” “侄女随我来,我在舆图上给你标出来。” 很快,陈绵就在议事厅的舆图上,把具体的位置标出。 是离着金城五十多里的一片叫做溪林的密林,占地不小,林中有诸多小丘,还有三条河水贯穿南北。 “这溪林地处两家交界,因没有大山大川,所以也无神祇执掌,里面妖类不多,猛兽横行,林外也无驰道连接,不属金城统辖,所以平日只有猎户进出。”陈绵一边指着,一边道:“荒人应该就是看重了这一点,才会把据点隐藏在里面,粗略估算,里面的粮草兵甲够三万兵马三个月用度!” 曾柔娘走近观察,越看越是心惊。 “溪林中的几条河水,乃是大河上游,荒人利用水路运送,进退之间,沿水的几个大城都在这个据点的威慑范围内!” 想着想着,她抬头道:“陈叔,这个情报太重要了!如论如何,都是大功!” 陈绵笑道:“侄女,你也看出这里面的要命之处了,叔叔我啊,想领一支兵马奇袭此处,能抢就抢,不能抢,一把火烧了!总之,得趁着荒人没反应过来,先除了这个隐患!” “兵者乃是大事,不可妄动,”曾柔娘摇了摇头,“再派探子去查,务必要寻经验丰富、身手矫健的,搞清楚虚实详细。我将此事通报父亲,一旦确认,就不是金城一家的事,该是联军一同出兵,捣毁此处!” “好!我这就去安排!” 陈绵匆匆离去,而曾柔娘看着舆图,推演盘算,思量着诸多局面。 . . 另一边。 “这些活尸死气浓郁、腐血相似,有被血炼成型的迹象!其中有血线中轴贯穿全身,交织成阵,明显是某种祭炼功法的痕迹……” 陈渊正研究着几个活死人——击退荒人后,他就令人将剩余的活死人以金铁镇压,埋在土里,需要时就挖出一具探究,几日下来,收获颇丰。 此刻,他左边放着一具微微颤抖的活死人,右边则放着从山神洞府中得到的铁球。 铁球内,那块活尸肉也在震颤,和活死人遥遥呼应,产生了共鸣。 这证明了陈渊的猜测。 “两者出自一人手笔!所以,炼化活尸的人,同样也是拜访过鹿首山之人,是那位荒人供奉,骸道人!” 收起铁球,镇住活尸,他沉思起来。 “用血炼之法催生活尸,意味着成熟的、成体系的祭尸之法!但这些活尸体内皆有未竟之意,说明血炼还不圆满,是功法有缺陷,还是血炼还未完成?我需要更多情报!” 他伸出左手一按,将活死人体内的死气精华吸摄出来,存入了左臂的神道间隙,这里面已储存了许多死气精华,每个补充肉身,都能将他恢复成气血圆满的巅峰状态。 正在这时。 “将军!” 张雀的声音传来。接着,他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 “那陈绵忽然下令,让我等定西兵卒组成斥候,前往一地探查,说是发现了荒人的隐秘据点!”张雀请示道:“但凡荒人据点,无不凶险异常,需要好手,寻常的西北兵卒,根本就指望不上!”他话里带着一点自傲,“将军,你看该如何安排?要不然,属下领人过去?” “荒人的隐秘据点?” 陈渊心头一动,脑子里转过了种种信息—— 血祭、活死人、骸道人、荒人、荒人据点…… 他抓住了一个脉络。 “很好,正当时,正好一探究竟,说起来,我在金城是耽搁太多时日了。” . . “什么?陈世集亲自去搜集情报?!” 兵营大厅中,得了消息的陈绵眼睛一瞪,满脸惊讶。 坐在下首的曾柔娘神色一变,露出意外之色。 “不错,”过来报信的张雀满脸苦色,“将军得了消息,便说要亲自过去打探,还说其他人无需掺和……” 他满是懊悔,觉得是自家将军体恤兵卒,不愿意让自己等人涉险,才以身相代! 归根结底,是自己这些人不成气候,拖累了将军! 陈绵很快消化了这个震撼性的消息,假模假样的道:“陈将军糊涂啊!张雀,你怎么不拦着?任凭他任性!少年得志,难免恣意妄为,但张雀你是老兵了,也不知道轻重?” “我哪劝得住将军!他看了军令内容,知道了位置,立刻就动身了,想拦也没机会啊!”张雀的脸色更苦了。 陈绵还待再说。 但曾柔娘打断他道:“此事牵扯西北安危,不能因一时恩怨而乱了局面!先搞清楚情况再说!” “侄女说得对!”陈绵赶紧点头称是。 曾柔娘又道:“不过,振武将军此举确实太儿戏了,为将者,身兼一军之魂,牵扯诸城安危,理应坐镇中央,排兵布阵,岂能亲身涉嫌?”她摇了摇头,“他这是根本没有为将的觉悟!陈叔,你赶紧安排人手去阻拦!赶紧把人带回来!” “好,这就去安排。” . . “阳刚气血既得,活尸也研究的差不多了,芥子锦囊带在身上,也就没必要和军队绑定了。不过,那么多人将念头寄托给我,这是不小的因果,离去之前,为他们探究一番,也是应有之意。” 陈渊身若疾电,在林中穿行。 “荒人刚退,就出现了隐秘据点的情报,再联系上血炼活尸的未竟之意,不能不让人怀疑,是有人在故意散播消息。正好借着机会,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无论是何打算,都要尽可能的搜集情报。” 循着军令中提及的路线,他很快来到了溪林地界,在离着目标三十多里的地方停下,找了个高大树木一跃而上,双眼之中闪过金芒。 视野中煞气涌动,又有诸多灵气聚散。 “奇怪,灵气充沛,可以说是修行宝地,偏偏又有凶煞之相,显露出绝地迹象!这地方果然有古怪,不是单纯的荒人据点,很可能是个陷阱,但需要细细搜索,只是目前这个情况,一不小心就要踏入陷阱。” 收回目光,陈渊沉吟片刻,亮出了祸虬剑。 “金睛眼虽能望气,但不能大范围的细细感应,好在有个折中的办法。” 念头落下,他左手捏了个剑诀,神道之力灌入祸虬剑中。 嗡! 剑刃迸射光辉,然后一飞冲天,化作一道寒芒,瞬息而去,环绕徘徊,以神道之力拓印周遭景象,待得几息之后,便就归来。 陈渊剑中的神力摄取回来,方圆百里的景象当即倒映心中,让他发现了许多细节,更有诸多隐匿的荒人队伍,其中还有个熟悉身影。 “之前荒人攻金城时,就有这个女人,好像是个荒人供奉,趁乱跑回去了。她算是高层,应该知道不少内情,就你了!” . . 花寄奴这几日心情缓缓平复,逐渐从攻伐金城的惊惶中解脱出来,正领着一队人手,在林中巡查。 “只要我不去主动涉险,危险就找不上我。” 她已经打定主意,最近这半年,都离金城远点。 “不光金城,”她边走边盘算,“难保那人不去支援其他城池,所以这最近攻城的事,都得少跟,就算去,也得躲在后方。当然,最理想的还是这样的巡查任务。” 看着郁郁葱葱的密林,花寄奴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这里虽是为西北联军准备的陷阱,但在宁人大举来攻之前,都是安全的!” 她觉得如今的自己颇有运筹之能。 “这种隐秘之地,最多来几个斥候,而那凶人一看就是统领、统帅,他总不至于好端端的中军不坐镇,反而来这探查吧?嗯?” 正想着,花寄奴后背一凉,不知怎的,生出几分不祥之感。 “怎么了?” 念头未落,就听得身后一声惊呼! “敌袭!” 等花寄奴转过身去,身后的十几名荒人兵卒已经全部倒下。 远处,正有一名道袍少年缓步走来。 花寄奴瞪大了眼睛,仿佛白日见鬼。 第27章 先天之罠 “此处看似寻常,其实是骸道人安排的血炼之地,泥土深处有鲜血勾勒的阵图,侵染甚深,难以根除!” 不用陈渊逼问,花寄奴就一五一十的将知道的事,都抖露出来。 看她这么配合,搞得陈渊都不好说什么重话,于是两人便心平气和的问答,仿佛老友相见。 “这骸道人能将这么一大片溪林,都拿来作为祭炼之所,怕是耗费了不少人力。” “骸道人与吾等不同,资格甚老,在荒人中极有威信,荒人在西北的主事人,有时都会就军政大事请教他。” 陈渊沉思片刻,又问:“这么大片的地方,他准备要坑多少人?又是哪里的人?” “自然是西北联军!”花寄奴见陈渊表情严肃,就进一步解释道:“他的原话是‘能引多少,就是多少,但要赶在月圆之夜,尽数引导过来’。” “月圆之夜?”陈渊估算了一下时间,“那不就是五天后?这么短的时间,根本聚集不了多少人,难道他的目标,放在距离最近的金城上?就逮着一个地方使劲薅?” 花寄奴迟疑了一下,但见陈渊一抬左手,赶紧就道:“荒人经营西北也有些年了,拉拢了不少宁人内应,这次为了配合骸道人血炼,就动用了不少内应,主要就是编写求援信,再让内应居中配合,令各城派出人马过来,先前攻打金城,其实就是计划一环,想引来援兵的,没想到……” 她偷偷看了陈渊一眼。 陈渊却道:“既然金城之围已解,求援信还能有用?” 他想到了曾柔娘,既然陇城都派人来了,其他几座城池,理应也知道了金城的情况。 “西北的事,一团乱麻,”花寄奴又贴心的介绍起来,“所谓的西北联军,名义上是联盟,其实各自为政,都有自己的打算。甚至同城的政务和军务,有些都互不统属,各有心思,勾心斗角,利用这些,又有内应使劲,拉出个三五万人的联军过来,根本不算难事!” “想一次祭炼三五万人?好大的胃口!他骸道人不怕折损阴德,厉鬼恶魂反噬?”陈渊听到这,不免意外,这架势放到洞虚界都称得上是魔头了,真让他办成了,侵染了万人血魂,这片地方得化作血煞恶穴,说不定都能滋生先天魔魂! 莫名的,他想到了想要用活人炼丹的鹿首山神,忍不住道:“这的人,怎么都喜欢炼活人?” 花寄奴讪讪一笑,道:“我与骸道人关系一般,对此也有微词。此人很是神秘,来历众说纷纭,有说他是前朝将领复生的,有些说是将领的尸身修炼成精的,也有说他本是一具无名老尸,在一处煞气中发生了尸变,成就了尸王!” 陈渊眼皮子直跳,这既视感太强了。 他获得这具身体时,就差点尸变,靠着九转尸解篇才摆脱了困境。 但正因如此,陈渊很清楚,天生地养的尸王是何等强横! “尸王一旦成型,起步就是炼己筑基大圆满!只不过受本能驱使,心念如野兽!但那个骸道人明显是思维清晰的,这就意味着,此人若是尸王,那至少已有一甲子、甚至百年道行!才能心智如常,谋划计算!那便有可能是先天层次的炼精修士,甚至是大宗师等阶的化气修士!再配上神念道术…………” 他马上意识到了其中凶险,于是问道:“你可知他的功法传承?这血炼之事,过去可曾做过?” 花寄奴回忆片刻后,摇头道:“我与他算是同僚,但不相熟,并不知晓他的师承,但此人出手很有章法,应该是有传承的。至于血炼之事,听说他没事就会去祭一村以修行!” 真是凶残! 陈渊想到了鹿首山外的无人村落,明白了几分,然后沉思起来—— “这尸修之法的玄妙,都在身体上,只要能得其身,便能一窥究竟,但敌人的实力至少是炼精起步,现有手段未必能应对,偏偏时间又很紧迫,五日之后,圆月血炼,若让他做成了,怕是修为境界还要再上台阶!” 以骸道人行径,于公于私,陈渊都要做上一场,大不了就跑路就是。 只是以他现在的手段、底牌,胜算不大。 “玄身、神道之力、祸虬飞剑,这些个手段,对付寻常的供奉勉强也够,但面对百年尸王,就不够看了,得再做些准备,还得是几日间就能速成的……” 想到这,陈渊看了一眼花寄奴:“你身为荒人供奉,把隐秘都说给我听了,不怕他们事后追究?” 花寄奴被看的心里一紧,赶紧道:“等西北联军落入陷阱,这些都要泄露,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打紧?而且我是供奉,不是兵卒,他们管不了我太多,大不了换一家便是,再说了,他们怎么知道是我告知的?你又不会透露!” “你倒看得开。”陈渊没想到这个头小小的女修,颇有雇佣兵意识,对方这么配合,他也要留点余地,“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让你在这昏睡些时日。” 花寄奴却急道:“别光让我昏迷,多少弄点伤口,事后也好蒙混过关。”顿了顿,她又补充解释,“荒人的待遇极好,若有可能,我还是不想换个东家的。” 点点头,陈渊捏了捏拳头。 “好,都依你。” 几息之后,将不省人事的花寄奴找个草丛放下,又布置了遮挡之物后,陈渊拍了拍手,目光扫过四周。 “这女修给的情报不少,但都是一家之言,虽然不像假话,但还是得验证一番。” 话落,他还是以飞剑承载神道之念,释放出去。 这一次,因有提示,所以格外注重溪林各处的生死变化、灵气消长,结果一番探查后,陈渊眼神凝重,发现情况比花寄奴说的还要糟糕! “整个溪林是个先天之阵!因有几处灵脉、地脉被人给凿开了,切断了地脉、灵气的循环,我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难怪一来到这,就感觉灵气充沛,偏偏重重凶相!原来是被人动了手脚!大阵虽损,只要稍加修补,就能尽复旧观,再配合血炼之阵,后果不堪设想!” 处心积虑的将一处天然大阵暂时捣毁,就是为了隐藏,那位骸道人的城府心思,让陈渊暗自心惊! “不过,既然被我发现了,那就不可能尽如你意了!” 一念至此,陈渊当即行动,将神道之力分化几道,随飞剑落到林中各处,留存于细微之地,暗中潜伏。 他在洞虚界时,虽不是阵法大家,但也学过不少,再加上在炼气、炼丹上造诣甚高,对神念的掌控可谓细致入微,这时窥见了大阵虚实,便以精细手法,埋下引子,只等关键时刻作为伏兵。 待得一番布置之后,又让他发现了一处天生灵穴,里面积攒了不少死气精华! 循着飞剑感应,寻得了那处灵穴,陈渊检查片刻,就明白过来。 “那骸道人斩断天然大阵,又布下血炼根基,就好像截断江流、堵塞河道,就会形成堰塞湖,积攒血炼死气,等他恢复阵势,这些积蓄的死气,就要顺流而下,汇聚其阵……” 沉吟片刻,他就有了主意。 “与其便宜了他,让他血炼成功,更进一步,不如让我截胡!正好,我也需要在五日内多做准备!” 看了一眼腰间飞剑和锦囊,陈渊有了大致的计划。 “还是那句话,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撤退路线先备好,然后加强自身。阴属性的天材地宝一时找不到,玄身无法二转,就在其他方面下功夫。” 瞥了一眼左臂,他思绪清晰。 “神力驾驭术法限制多,能虐菜,不能敌强,但可以多炼几个‘炁符’,再找几个护身法术,以神力加持,固化在身上。我也不怕消耗,二百年的神力积累,用出来的才叫积蓄,留着,最后被人当成战利品,那叫资敌。” 念头落下,他从锦囊中拿出纸笔,将此处情形写了个清楚,系在飞剑上,驾驭着飞剑,循着记忆中的路径,瞬息离去。 “此番打探的消息,还是得及时告知他们,然后我便要闭关了,毕竟时不我待。” . . “不可能!消息肯定有误!” 看着手上皱巴巴的信纸,陈绵大摇其头。 “按这上面的说法,溪林据点是个什么劳什子的血炼之阵,为的是将咱们都给坑杀了,那得多少人?少说两三万啊!就算是先天武者,不,就算是四大宗师全力出手,杀个几天几夜,也杀不了这么多人!根本不可能的事!还煞有介事的写出来,可笑!” 旁边,曾柔娘蹙眉思索了一阵,问过来报信的张雀:“你说这信是振武将军送来的,他人呢?” 张雀硬着头皮道:“并未见着。” “这就是了,”陈绵心中大定,“人都没来,又没佐证,就一张纸,怎能当真?谁给他送的信?目的何在?依我看,他说不定都被人抓了,泄露了军情,而这封信,才是陷阱!” 荒人据点的情报,是陈绵掌握兵马的关键,是他建立军中威望的抓手,不容有失,又怎么会因为一封来历不明的情报,就退缩? 见到曾柔娘还在沉思,陈绵担心节外生枝,就道:“溪林的地形,咱们都探查明白了,一马平川,哪有坑杀之说?那里是还是山林,发挥不出荒人骑兵的威力,正是咱们联军发挥优势的地方!现在其他几城的兵马,也都快到了,哪能说取消就取消?” 曾柔娘深吸一口气,道:“陈将军说的在理,但振武将军亲自探查,足见诚意,这个情报不能完全束之高阁,得找人去核实一下。” “也好。”陈绵再急,这时候也只能点头,但回去之后,却坐立不安。 不过,次日,看到了最新的军情后,陈绵知道机会来了,谁都挡不住! “荒人正在调动兵马!他们在朝溪林的据点移动!” 议事厅内,陈绵将军情拍在会议桌上,面对曾柔娘、赵丰祥等西北各城的将领,慷慨陈词:“他们很可能察觉到了我等的目的,所以派出兵马去支援据点!这说明什么?” 各位,他神色振奋。 “这个据点很重要!荒人不会轻易放弃,这是个围点打援的机会啊!此时不出兵,还待何时?等荒人稳固了据点,领军顺水,来攻伐咱们吗?” 第28章 出关! 三日后,联军出兵的消息传来。 “入瓮了。” 看着战报,赫城城主、延国的西北大总管那落眦,露出一抹笑容。 他带着金冠,身穿甲胄,打扮的如同汉家武将一般,刚毅的面孔上,有着一双细长的眼睛,散发出冰冷之色。 边上,披散着头发、穿着黑色大氅的骸道人淡淡说道:“宁人愚昧、尚利,贪婪而无底线,为蝇头小利便趋之若鹜,所以才会主动踏入坟场。” 顿了顿,他轻笑道:“当然,也多亏了城主愿拿出五千人作诱饵。” “上人的玄功不分宁人、圣族,一概都能血炼,这五千人就是我的贺礼,待上人神功大成,好助我平定了西北!”那落眦笑着说着。 骸道人点头道:“待我的少阴破灭光圆满了,就算面对大国师,也未必没有一拼之力,说不定能助你更进一步。” 那落眦神色微变。 两人正说着,有亲兵过来,将几份军情送到那落眦手上。 他简单翻阅,面露惊奇之色,对骸道人道:“那个上了削株册的振武将军,三日前潜入了溪林,至今没有消息,前几日失踪的几支巡查队,或许和他有关。” “人在陷阱里,就翻不了天。”骸道人猩红的眸子里满是残忍之色,“他这是天堂有路不走,却要闯进地狱门!正好,本座有笔账要和他算算!” “那这个人就交给上人了,我就等着将他从册上除名了,”那落眦站起身,“西北联军已到溪林外围,这里就交给上人了,我得回到赫城,应付上都来的使者。巴鲁他们就留在上人身边,给你做个护卫。” 等那落眦一走,骸道人也站起身,正待走出去,忽然眉头一皱,停在当场。 嗖! 一道金光自窗外飞来,当空一转,竟是一道诏书。 “哼。” 骸道人冷哼一声,扬声道:“神庭何事传书?” 诏书闻声展开,有宏大之声传出:“今有摧山君陈深,斩鹿首山神而夺神位,手段狠辣,行事无所顾忌,凡西岳所属,皆当留意,若得其人踪迹,当禀报神庭,并出手擒拿!” 话落,金光散去,诏书落下,被骸道人接住。 “贺觉死了?”他面露诧异之色,“难怪这些天没有书信再来。” 低头看了一眼诏书上的篆字,骸道人眯起眼睛。 “摧山君陈深?以摧山为号,强夺神位,莫非是断了鹿首山的灵脉?这等手段,委实可怖!神庭还下诏通缉,这说明此人抢了神位不说,还挣脱了神位束缚!如此人物,怕是比之大宗师也不逞多让吧?眼下我布阵在即,怎么能轻易招惹这样的人?还是留给其他人对付吧!” 念头落下,他将诏书扔到角落,不理不顾。 . . 翌日。 溪林外围,人喧马嘶。 曾柔娘坐在马上,身披甲胄、英姿飒爽,看着战报。 陈绵策马而至,扬声道:“曾侄女!此番既是我提议出征,那便让叔叔我做个先锋,为联军开道!” 曾柔娘神色如常,道:“好!请陈将军领本部人马出击!” “得令!” 陈绵拨转马头,回来便传令全军,拔营而起! 却有张雀等人急切赶来,抱拳道:“兵马一动,消息必然泄露,将军尚在前方,十分不妙,吾等愿为斥候,先去林中……” 陈绵冷笑打断道:“军情如火,岂能因一人而废?你们也不用担心,本来就要让你们为先锋,去前面与荒人拼命!传令!定西部众,为先锋营,出击!” 话落,有一众刀斧手上来,将张雀等围在中间。 张雀满眼怒火,却只能低头。 一个时辰之后,在定西余部精锐兵卒的开道下,陈绵所部势如破竹,攻入林中,连破荒人关卡五座! “不堪一击!” 陈绵坐在战上,顿起扬眉吐气之感,笑道:“照这般进度,太阳下山前,就能将那据点扫清!” 有亲兵陪笑道:“这是将军运筹帷幄,让定西军的人打头阵,才能这般顺利,吾等还不见损伤。” “报——”正说着,忽有令兵急至,抱拳道:“禀将军!前锋受挫!遇到了荒人大队人马!” “这就对了,若一直都是零零散散的关卡,我才要担心!” 陈绵令左右靠近,笑道:“我其实拿到了荒人据点的布防图!这事,连曾柔娘都没告诉,现在碰上了敌人的大队人马,证明情报无误。在这条防线的边上有一处空档,正好行军。” 有亲兵提醒道:“是否要对陇城、凉城、武城之人保密?” “无需保密,就说这条通道是被我领军打通的!让他们速速来支援!”陈绵压低了声音,“我只要战功,可不打算拼光人马,让他其他人厮杀,咱们坐享其成,这才是王道!” “将军妙计!” 接着他舍了定西余部,率军转向,深入密林,但很快伴随着阵阵嘶吼与惨叫,大地震颤,最终归于死寂。 很快,只有一道狼狈身影,仓皇逃出。 两道身影不疾不徐的走出。 “就这么放他走了?” “这种渣滓,死在这,不是便宜他了?再说,都投诚了,放回去,还能扰乱西北兵马!” 另一边。 陈绵先前传递的消息,这时才到联军本部。 “陈绵还有这等本事?我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曾柔娘得了消息,很是意外。 这时,穿着紫金战甲、头戴冲天冠的赵丰祥纵马而至,向她请战。 “以我赵家兵的悍勇,自那条小径奇袭荒人大本营,足以一战定乾坤!” 曾柔娘也不客套,点头道:“若不是你,其他人我也不放心。你以奇袭,我以正攻,正奇相合,万无一失!” “好!我只需领两千精锐,其他的在你的帐下听令!”赵丰祥神采飞扬,策马而去,精锐兵卒快步跟随,气势如虹! 看着远去兵马,曾柔娘招来了卢露,问道:“找到振武将军的踪迹了吗?” “没有。”卢露摇摇头。 曾柔娘沉默片刻,道:“算了,找不到也不能强求,传令,全军前进!” . . 沙沙沙—— 赵丰祥所属个个身手矫健,快步疾行,很快就到了陈绵所说之处。 “前方狭窄,换阵!”赵丰祥翻身下马,退去衣甲,摘掉头盔,露出了一张年轻面孔。 秦勇提醒道:“少主,前路不明,先派人打探吧。” “兵贵神速,战机稍纵即逝,岂能耽搁?何况,陈绵都蹚出路来了,我等岂能弱于他人?走吧!”赵丰祥摘掉身甲,轻装上阵,快步疾行。 秦勇一怔,叹了口气,只能跟上。 哗啦! 正疾行着,忽然草丛大开,几道仓皇身影奔出,个个带伤,但都是兵卒打扮。 赵丰祥抬手止住兵卒,凝神一看,心中一沉:“你们是金城兵?怎么这幅模样?陈绵呢?” “将军他,陈绵他跑了,留下我们当诱饵……” 秦勇心中一凛,冲过去抓住一人,喝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吼!!!” 吼叫声响起,几道晃晃悠悠的苍白人影出现! “活死人?” 秦勇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丰祥也反应过来,一挥手。 “撤!” 沙沙沙—— 突然,众人脚下沙土震颤,如流沙沼泽般软化。 惊呼声此起彼伏,众兵卒陷入其中,任凭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反而越陷越深! “中计了!?”赵丰祥脸色一白,“溪林并无山神水伯,为何山土会变化?” 但他哪还有时间探究答案,伴随着阵阵嘶吼,又有一群表情木然的妖类从林中显现,逼近过来! “卸甲!先逃出沙土!快啊!” 面对自然伟力,纵是精兵,也如幼童,又如何能扭转局势? . . “嗯?洞外的生死之气变了!” 灵气变化,将盘坐在翠绿洞穴之中静修的陈渊惊醒。 他弹指一算,感悟自身冥冥之数,顿时了然。 “灵脉异位,死气流转!果然是补全了天然灵脉,令山川之势变化,我所在的灵穴因此易位了。” 抬眼前看,见得洞口已被藤蔓和落石堆满,陈渊哑然失笑,接着他身上一震,神道之力化作层层云雾,笼罩全身,三枚绽放毫光的符篆在其中沉浮飘荡。 吸! 张口一吸,三枚符篆都被他吞入口中,而后层层云雾朝着体表凝实,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霞衣。 “可惜了,天地法则与洞虚不同,限制太大,又没有上好的炼炉、药鼎,也没了真火、灵火,否则以我的炼制手法,绝对不会只凝聚了这三枚炁符。好在炼成了这件‘霞衣’,唔,既是以神力为根基,便该叫做神道霞衣,有了此衣,定然能给骸道人一个惊喜,只是耗费了百年神力,确实恐怖。还有这个……” 他一招手,祸虬剑从身前升起,悬于掌中,剑身红光闪烁,散发阵阵热息。 “用阳刚气血重新祭炼了此剑,居然凝出了一点阳炎之精,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他正梳理闭关收获,忽然耳朵微动,捕捉到了几声绝望嘶吼,于是默算时辰,接着面露惊容。 “好家伙!若不是山川异动,差点错过时机,再过几个时辰便是月圆之时了,西北兵马已经入林,那骸道人定然已经动手了!可不能让太多人殒命,否则血炼收命,那道人怕是更加难制!去!” 念落,陈渊抬手一指! 嗡! 祸虬剑红芒大盛,仿佛一轮大日,朝着被封洞口冲去! 霎时间,沙土震颤,花草枯萎! 第29章 圆月当空,悔不当初 夜幕降临。 乌云遮空,月华初显。 “呼、呼、呼——” 赵丰祥、秦勇在密林中狼狈奔逃,大大小小的妖类以及活死人紧随其后。 “可恶!可恶!” 赵丰祥狼狈应对,心中悲愤。 他和秦勇靠着武道气血挣脱了流沙、沼泽,但麾下的兵马全部陷落,痛苦等死! 那可是两千精锐! 感受到少主心中痛苦,秦勇安慰道:“那不是兵家手段,人力如何能抗衡?” “失败就是失败,哪有什么借口?我只是……唉!”赵丰祥的话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他并未注意到,远处正有两道身影,远远地观望。 “是否出面交涉?” “交涉什么?这人一看就是个硬骨头,不会屈服的。” “那送他上路吧,别折磨了。” 沙沙沙—— 前方,草丛摇晃,一群木然之妖晃晃悠悠的走出来。 四方,高木藤蔓像是活过来了,宛如蛛网,步步紧逼,最终缠绕两人之身! 知道在劫难逃,赵丰祥苦笑一声,放弃了挣扎。 “兄长出走密林,得了机缘归来,我这次风光出征,却要殒命于此,这就是命吧!” 轰! 话音刚落,有巨响在不远处爆发! 二人一惊,循声看去,恍惚间仿佛见到一轮大日自山中迸出! 热息滚滚,热浪阵阵! 热浪所过之处,草木蜷曲,浮现焦黑之色;热浪途径之地,群妖躁动不安,个个心思不宁! 赵丰祥等人一下子就从束缚中挣脱出来,呆呆的看着那团红芒。 “怎么回事?” 暗中观察的两道身影心中悚然,生出不祥之感! 热息飘荡之间,也到了他们跟前,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 下一刻,大日散去,化作一点寒芒,被身穿道袍的少年接住,正是陈渊。 “呜呜呜——” 那些个木然的妖类,本就躁动不安,这时像是感受到了天敌威胁,一个个张牙舞爪、呲牙咧嘴的就朝陈渊扑了过去! 呼呼呼—— 一时间气血涌动,妖气纵横! 这群妖之内,不乏五重、六重的强横妖类,这时不顾一切的冲杀,凶悍之气震人心魄! “先生,小心!”赵丰祥见状大惊,就要提醒。 陈渊却摇头叹息:“不仅不逃命,还胆敢出手,果然是被夺了神智,炼成了傀儡,既然如此,只好送你们上路了。” 话落,他一挥手,寒芒自袖中飞出,像是一道被拉长了的星光,弯弯绕绕的在群妖之中飞过,紧接着又回到了陈渊的袖中。 安静。 原本还张牙舞爪、呜呜呀呀的一众妖类,突然诡异的停了下来,看得赵丰祥二人一头雾水。 赵丰祥迟疑着自语:“这是怎么了?” “这莫非是什么定身术?”秦勇回想起在话本上看到过的故事。 “这人是谁?” 暗中操控着的两人,同样是满脸疑惑,但旋即他们脸色陡变,露出了极度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可能!?” 啪嗒!啪嗒!啪嗒! 接连的落地声中,一个个模样各异的妖怪头颅从各自的脖颈上滑落,露出了碗口大的血洞! 血水喷涌,漫天飞舞! 哗啦啦! 四面八方下起了血雨! 啪! 陈渊的头上薄雾涌动,宛如华盖,挡住了淋淋血点。 赵丰祥一时惊讶到失声,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人什么时候藏在溪林中的?” “太恐怖了!走!” 暗处的两人更是看得亡魂皆冒,哪里还敢停留,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当即就要跑路。 但下一刻,砂石滚落,化作沼泽,竟将两人拦腰吞下,禁锢在地上! 其中一人惊呼的同时,拿出一块令牌,口中念念有词,却是毫无作用,于是惶恐道:“这山林已经被上人炼化,为何能不受吾等控制?” . . “纵是炼化了山土密林,又怎么比得上神位权柄的支配?” 将目光从两个隐匿者身上收回,陈渊借着神道连接,感受着周遭变化。他的神道之花,是以山川之神为底,要临时掌控一片无主山土,还是很轻松的。 赵丰祥主仆二人,正小心翼翼的靠近过来。 “先……上仙。”绝处逢生,又见了诸多异象,赵丰祥已是不能自持,还未走到跟前,就激动着道:“谢上仙援手之恩!” 秦勇同样拱手为礼,思量着面前这人到底是个什么修为。 他还算冷静,未如自家少主般将面前人当做山中仙,但能一出手就诛杀那么多妖类,其中不乏气血五重、六重的大妖,也实在是骇人听闻! 陈渊看了他一眼,道:“这些妖类被人炼成了傀儡,但炼制手法粗糙,以至灵智尽失,再高的修为也发挥不出来,直如提线木偶,来再多都不够杀得!” 九转尸解篇也是炼化傀儡之法,但其中玄妙,远超想象,陈渊自然算是此道权威。不过,这么多傀儡,绝非一日之功,再加上数量不明的活尸,骸道人的准备确实十分充足。 秦勇悚然一惊,觉得心思被人看穿,心中惊恐滋生,赶紧低头。 赵丰祥则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道:“上仙,请上仙怜惜吾等凡俗,能出手相救!晚辈尚有两千部属……”说着说着,他面露惭色,但两千条命摆在那,又有救星在面前,自己纵然豁出了脸面、性命,也得一试! 陈渊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你倒是有几分担待,只不过最初却不该领兵冒进。” 赵丰祥越发惭愧。 陈渊却不再管他,既然碰上了,他就不会放任那些人死,更何况人死的越多,血气被地脉吸收,最终的血炼之威就越盛,那骸道人的底牌就越多! “如果真要交手,那就得先削弱他!” 这么想着,陈渊抬起左手,手捏印诀! 神道之花震颤! 嗡! 四方嗡鸣声中,三人周围的景象走马灯似的急速变化,转眼到了众兵陷落之地! 这时,千多兵马陷在泥土中,兀自挣扎,但好些个人已是整个沉入其中,眼看不成了! 赵丰祥看得心如刀割,哑声道:“请上仙相救啊!” 陈渊长袖一甩,神光绽放,渗入土地。 已经近乎绝望的兵卒们,突然发现下沉的身子往上面升起,最终挣脱出来。 “呼——呼——呼——” 所有人一解脱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忙不迭的大口呼吸。 “多谢上仙!多谢上仙!”赵丰吉欣喜若狂,喜极而泣! 众兵卒这才察觉到变化,见着陈渊和赵丰吉的模样,一时议论纷纷。 秦勇则一个起落,到了高处,运气高吼,传于众人:“此番吾等入林,因有方外之人插手,差点全军覆没,幸有这位先生出手相救,才能幸免于难!吾等一定要记得先生恩情!” 赵丰祥止住了情绪,拱手道:“还未请教上仙名讳。” 陈渊不答反问:“你们这次有多少人入林?有多少军中供奉?” 赵丰祥一愣,犹豫了片刻,这毕竟是军情,可瞥到了身旁兵卒,还是实话实说:“各城派出的人其实不多,很多还在途中,进入溪林的最多三万人,至于军中供奉,有五六人吧。” “五六人,那对战阵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指望不上。”陈渊闭目思量,“三万精壮汉子,全折在这,不仅骸道人的血炼之阵足以大成,整个西北的局势也要动荡!” 赵丰祥闻言惊道:“上仙莫非是不看好我等西北联军?但此番由曾柔娘领军,还有详细情报……” 说着说着,他想到自己的遭遇,猛然惊醒。 “这是个陷阱?”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遍体生凉! 陈渊不管他的心思,又问:“定西余部也来了?” 赵丰祥压下心中惊疑,猜出定西军与眼前之人关系不浅,踌躇片刻,还是如实相告:“陈绵将军将他们列为先锋,若真是陷阱,恐凶多吉少……” “陈绵。” 陈渊眼神冰冷。 突然。 一缕月光刺破乌云,洒落下来。 幽暗的四周,响起阵阵空灵歌咏。 云雾散开,圆月显现! “时辰到了。” 陈渊抬头看了一眼,表情凝重,继而对赵丰祥一眼:“林中凶险,带着你的人赶紧走,不要逗留了。” 赵丰祥心头一紧,竟是不敢违逆,于是低头抱拳称是。 陈渊也不理他,身上神道之光闪耀,已经消失在原地。 等赵丰祥抬起头,看着陈渊离去的方向,满心感慨。 “来时大日坠世,去时挥袖乘风,果是陆地神仙!不想我深陷绝境,竟还有这般际遇,比之兄长的机缘,还要更胜一筹!回去,定要说给他听!” 秦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少主,属下或许猜到这位先生的身份了。” “谁?”赵丰祥恍若惊醒,兴奋不已,“若是知晓了上仙来历,日后也能前往拜谢!” “我记得来时,听曾娘子提过,那位在金城之下,一人逼退荒人兵马的振武将军陈世集,在联军齐聚前,便只身入了这溪林,一直没有讯息……” “你说方才那位,是振武将军?”赵丰祥闻言一怔,“但那位将军只是武道惊人,岂能如仙人一般,挥手斩百妖?” “里面说不定还有隐情,属下看那位先生年岁与陈将军相当,对定西军的格外看重,才有此猜测。” “你这么一说,真的有些……”赵丰祥说着摇了摇头,朝着陈渊离去的方向一抱拳,郑重道:“无论如何,都要先遵从上仙之令,先离开这里!对了,还要令人给曾君报信!余下的赵家兵马,也得一并收拢!” 想到这,赵丰祥又担忧起来。 “不知她那边,如今是何光景。” . . 同一时间 “溪林据点就是个陷阱!不可鏖战!一定要尽快撤退!” 曾柔娘跨马挥刀,砍落了一头鸟妖,回头喊着,但入目的,却是一片混乱景象,军阵四散,群妖肆虐! 这道命令如石沉大海,根本无法被执行。 神色一怔,她回想起张雀带来的那封信,一时追悔莫及! “我该信他的!却因一时胜负之念,致三军于此境!罪大矣!” 这时,四周有空灵歌声传来,曾柔娘一阵恍惚,心底的愧疚与悔恨,瞬间便膨胀起来! 第30章 剑来 “整个溪林被化作一阵,唤作尸冢血炼大阵!” “圆月一照,血阵自起,阵中人便会渐渐迷失,为血脉本性驱使,在子时彻底失魂,化作丧病之辈,放辟淫侈、自损相残,直至命衰,是为血炼!” 两个浑身布满了裂痕的活尸,颤颤巍巍的跪在陈渊面前,你一句我一句,将骸道人的谋划,说了个清清楚楚。 如此场景,一时让陈渊生出即视感,仿佛梦回鹿首山,又好像在面对那位荒人女供奉,他便问道:“你等说了这么多,不怕事后被追究?” 两个活尸对视一眼,各自苦笑。 我们也得有命先回去,才能被追究,就您那挥手斩百妖的风华,不说,当场就死了!还有什么事后? 但这些是不敢言的,两人只好说着:“好叫上仙知道,我等本是那骸道人的弟子,为他做了很多恶事,却因一时疏忽,便叫他炼为活死人,日日受钻魂之苦……” “你等的事就不用说了。”陈渊止住两人的追忆,“还知道什么,若是没有的话,那就……” “有!有!有要事禀报!”二人一见情况不妙,赶紧又道:“西北军中还有个渣滓内应,名唤陈绵……” “又是陈绵?” 陈渊眼底寒芒更盛。 “当初离开兵营时,该先去将此人宰了。” 念落,他看了着面前两个满脸求饶、讨好之意,便伸手抓了过去! 哗啦啦! 神力如浪,笼罩两个瑟瑟发抖的身影,闭了他们的心窍,封住灵识,直接压入泥土之中,最终只剩下两个小土包! “既有罪孽,便沉睡于此,有机缘便醒来,否则就安心做个尸体吧!” 做完这些,陈渊凝神双目,捕捉到了地脉中的灵气变迁。 “先天大阵的趋势被改了回来,皆朝一处偏转,理应是阵眼所在……” 他顺着灵脉趋势,遥遥望去,入目皆是劫气,更有一团浓烈的生气、气血在迅速衰落,有消亡之势! “西北联军的本部兵马?这是陷入了败亡之势?若是让这么多人殒命,不知那骸道人要被一时加强到何等地步!可不能让他如愿!不过,还是得先弄清楚具体的情况。” 动念间,陈渊的识念,已随着神道之光侵入地脉、灵脉,顺势而行,不断延伸,最终抵达了一处高耸的丘陵顶峰。 披散着长发、额间有一道红痕的黑衣人呈现在他的意识中。 此人盘坐丘顶,身前横着根漆黑禅杖,杖顶的夜明珠大放光芒! 陈渊心底警兆涌现,滋生冥冥之感。 “有致命征兆,此人的修为定在炼己筑基之上!但到底高到什么程度,还需试探。” 想着,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丘陵底下的战场上,旋即眉头皱起。 在神道感知中,以这座小丘陵为中心,方圆十里的战场,被一股无形无质的奇异薄雾笼罩着! 雾气之内,隐有血色,勾动意念,扰乱心弦! . . 正面战场,已是一片混乱! 西北兵卒本就在与荒人、妖类、活死人交战,只是堪堪维持,谁曾想伴随着阵阵空灵歌咏自四方传来,交战双方一下子便都疯癫了许多,个个悍不畏死,嗜血狂飙! 一时间,各处鲜血飚射,一道道身影接连倒下! “不对劲!很不对劲!” 手持长柄大刀的卢露砍死了一头鸟妖,靠着师门功法压下了心底躁动,瞅着机会,靠近曾柔娘,说道:“柔娘,你有没有发现……” “都怨我!都怨我!都怨我!” 没想到,她话未说完,耳边就传来阵阵低吼! 卢露心头一颤,转头看去,却见曾柔娘发丝散乱,双目流泪,面色殷红,拿着长剑毫无章法的劈砍,丝毫也不吝惜体力,状若疯魔! 卢露悚然一惊:“怎么连你都……” “都怪我!才让将军代替吾等巡林,再无音讯!” 又是一声怒吼响起,卢露转头看去,惊见张雀拿着环首大刀,正与罗武战在一起! “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罗武满脸沮丧:“若是吾等再警觉一些,定西兵马又怎能这般零落?” …… 混乱景象,处处皆是。 不光是西北兵卒与荒人,更有荒人与荒人,妖类与妖类,各自交战,总之是乱成了一团,处处皆是血腥四杀! “杀吧!杀吧!” 骸道人坐于山丘顶上,沐浴着月光,看着山下厮杀,神色从容,口鼻吐纳之间,将细碎、稀薄的血雾吸入腹中。 “圆月已显,诸脉齐聚,尸冢血炼之阵开启,丰收之时已至。” 突然,他神色一动,察觉到了一点奇异波纹,正在窥视自己,但不惊反笑。 “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窥视我?不过,这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 他屈指一弹,三团磷磷鬼火显现! “先削了你的福禄寿,打落武道境界,再慢慢炮制,去!” 鬼火一跳,破空而去! . . “以阵乱心,这是阳谋,战场已有崩溃之势!” 陈渊遥遥观望,忽然心中一动,紧接着一股冰冷寒意降临! “暴露了?” 这种冰寒,对于任何生灵而言,都是一种煎熬,但作为死人的陈渊却如沐晨风,仿佛回到了家里。 嗖嗖嗖—— 三团碧绿鬼火落下,每一个都只有指甲大小,但迎风就涨,等到了陈渊跟前,赫然都成了脸盆大小,有森森鬼脸,张开獠牙大口,就朝陈渊吞来! 霎时间,陈渊便察觉到,早就随着原身消弭的福禄寿三火残留震颤了一下。 “削掉肩头三火的术法?” 陈渊眼神一动,准备好的阻拦之术并未发动。 “我乃是死人,既无福,也无禄,更不要说寿了,人都死了,哪来的寿命?这个术法对我而言,最是无用!反而能借隔空斗法,探查对方底细!” 呼! 火光大涨,爆发出的却是冰冷的寒意,将陈渊吞入火中! “天赋神念,但神念散乱,关键是参杂着灵气。单论境界,在我这一转玄身之上!但灵气杂乱,根基不稳,我并非没有机会!” 以洞虚界的修行标准来看,炼己筑基是锤炼自身,要到第二境的炼精化气,才能衍生真气,撬动外界灵气! 呼呼呼—— 转念间,陈渊张口喷出一枚泛光符篆! 代符! 代,从人,有替换、替代之意! 浓烈的鬼火一层一层流转,从陈渊的身上滑落,笼罩在“代符”篆之上。 无声无息,诡异莫名。 陈渊挣脱了鬼火后又吐出一枚符篆,一把握在手中,浑身泛着蒙蒙毫光,渐渐化入四周林景! 隐符! 隐,从阜,有隐匿、隐藏之意。 “一枚‘代符’用来保命,一枚‘隐符’用来潜行,最后一枚是针对尸修的杀手锏。隐匿的时间,最多持续一盏茶的时间,得抓住有限的时间,尽可能的削弱骸道人!” 念头落下,他展开身法,全力奔腾,如疾风般穿过密林! 突然,远方的夜空中血雾涌动! 陈渊心头一跳,两手并诀,一道寒光自袖中迸出! 飞剑如光,先行一步! . . “被鬼火吞了?这般孱弱?闹了半天,竟是我高看了他!” 山丘上的骸道人已得反馈,旋即摇头失笑:“算了,跳梁小丑,不理也罢,正好将心思,都放在正事上。” 念头,他站起身来,抬头望天。 月光皎洁。 “是时候了!” 衣袖一甩,骸道人将手中禅杖插在山丘顶上! 轰! 禅杖顶端的夜明珠顿时大放光芒! 以这座山丘为核心,一道道血色纹路在大地上显现,道道相连,彼此纠缠,散发出阵阵血光,竟与天上的月光隐隐呼应。 原本薄薄一层微弱血雾,陡然间浓郁起来,将战场彻底笼罩! 陷入了诸多情绪与混乱的众人,在血雾的笼罩中,居然恢复了几分清明,回忆前事,一个个脸色陡变! “我是怎么了?” “为何?为何?” “太可怕了!我投降!放了我吧!” 一时间,战场稍顿,众人心中满是乱念! “不好!是某种挑动人心的大阵!” 先前略有混乱的白慕白等供奉,见此情景终于明白过来! “若一味疯狂,也就罢了,最恐怖的是,人在清醒时,知道自己将要疯癫,偏偏无力反抗!那种无力,才是将人逼疯的捷径啊!好毒的阵!好毒的人!” 怒火、惊恐,如毒蛇般噬心,让白慕白的心中滋生疯狂!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曾柔娘、张雀、罗武等人稍稍清醒,看着四周游动的血雾,或迷茫,或惊怒,或仓惶。 “我……将陷入疯癫?这所有的人,都因我的判断失误,陷在此处,要疯狂至此?” 曾柔娘在清醒之后,双手颤抖,连刀都握不住了,悔恨与自责在心底疯狂生长! “没错!都是因为你!所有人都会死!” 几声爆喝,七名凶悍的荒人武士山丘底下奔出,冲入人群,肆意杀戮! 为首之人身高八尺,膀大腰圆,一脸横肉,正狂笑着朝曾柔娘冲来,手中的巨大砍刀朝着失神的曾柔娘砸落! “你就安心上路吧!” “巴鲁,你找死!”卢露匆忙来挡,护住曾柔娘,却因劲力不继,被那砍刀震飞出去! 巴鲁扫去卢露,又抓向曾柔娘! 这时,又有几人冲来护持! “将军,你乃主将,岂能这般自怨自艾?” “不错!什么狗屁大阵,唯死而已,战!” 张雀、罗武等人冲杀过来! 曾柔娘闻言,眼中重现神采。 “不错,现在后悔也晚了,便让我战至力竭,死在当场,来赎罪吧!” 一时间,众人再次战在一起! 血雾弥漫,众人时而清醒,时而癫狂,厮杀更甚! 鲜血渐渐铺满大地! “哈哈哈哈哈哈!” 山丘顶上,骸道人仰天长笑,看着血气不断灌注到夜明珠中,精神亢奋!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在疯与半疯之间挣扎!尔等将是少阴之光最好的资粮!” 他的狂笑声,引得战场众人注意。 “果然是你啊,骸道人!” 白慕白、曾柔娘都看到了其人,心中愤恨,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血雾之中挣扎,感受着气血渐衰。 “虽是唯死,但却要成全此人,总觉得不甘心啊!” 一刀劈死了一头鸟妖后,张雀抬头看向丘顶,满心不甘,却又无力,不由想起那个万军丛中的背影。 “若是将军在这……” 嗡! 突然! 破空声自夜空深处传出! 天际,一道寒芒显现! 初看还在天边,再看已到山前。 剑光刺破血色,斩开迷雾,让明亮月光照在众人身上。 长空一剑冷若冰,血色寒光照万军! 山丘顶上,主持大阵的骸道人忽然心惊肉跳,全身寒毛炸起,灵觉疯狂示警,但他尚未回过神来,冰冷已透胸而过! 万军瞩目中,不可一世的骸道人被一剑贯穿胸口! 剑光如水,泛着冰冷光辉。 第31章 阴阳 “唔啊!” 待得寒光飞出去老远,骸道人跌落在地,捂着胸口低声惨叫,一道道死气正从他的胸口中迸射出来,他整个人更仿佛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皮肤有了要干瘪的趋势! 不同陈渊炼化自身的九转尸解篇,寻常的僵尸之类,自天地而生,无为而炼,遵循本能,其力量源头类似于精藏,但并非在下腹,而是胸中的死寂之心!一身的阴血死气,皆驻留此处,此刻被骤然贯穿,纵是尸王之身,也是重创! 但下一刻,骸道人抬起手,颤抖着捏了个印诀! 霎时间,有惨绿怨魂呼啸从他身上飞出,朝胸口汇聚,被剑光撕裂的血雾之阵也翻滚着弥合,分出几缕血雾,汇聚到骸道人身上! 更有一头身手矫健的活尸疾驰而至,落到骸道人身边单膝跪下,被这道人伸手一抓,刺入活尸胸中,汩汩死气便回卷其身,迅速恢复伤势,补充死气消耗! 嗖! 就在这时,疾驰而去的寒光一转,再次回转! “无耻之徒!竟敢偷袭本座!” 骸道人见状脸色陡变,手上印诀一变! 身上怨魂涌出,漆黑混乱,环身而绕,猛然嚎叫! “啊啊啊!!!” 魔音贯耳! 山下众人立刻捂着耳朵惨叫,他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有高人出手!” 紧接着却见几头活死人从土中钻出,化作肉盾,挡在骸道人身前! 噗嗤! 寒芒贯穿活尸,又被魔音音波打到,生出偏转,和骸道人擦身而过,却被他察觉到了一点端倪,于是面露惊悚之色。 “像是一柄精铁短剑?难道有人能驾驭金铁之物?” 得了这喘息之机,又有诸多补充,骸道人总算是缓过劲来。 曾柔娘等人一见,心往下沉。 “这般奇袭,如此重创,都被他缓过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白慕白等人也靠拢过来,低语道:“此处被骸道人布为绝阵,他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乃是主场作法,旁人纵是术法高超,但还未出手,就落入下风了!” 那巴鲁等人也长舒一口气,冷笑一声,傲然道:“我家上人本就是不死之身,莫说有人藏在暗处暗箭伤人!就算面对面的攻杀,上人也是无惧!” 就在几人说话的当头,那道寒芒凌空一转,再次刺向骸道人,速度居然又快了几分! 但骸道人这时平静下来,怡然不惧。 “好贼子!还敢出手!” 他站定身子,一手捏诀,一手抓住地上的禅杖,迎着寒芒就是一指! 禅杖顶端的夜明珠大放光明! 冰冷至极的阴寒之光迸射,朝着飞剑寒芒激射出去! “少阴破灭光!” 叮! 冰冷灵光与祸虬短剑碰在一起,宛如有着实质,发出清脆声响! 咔嚓! 点点冰晶在剑身上显现,前飞之势放缓,与冰冷灵光在半空中僵持,自身的轮廓一时分明起来。 “剑!?” “飞剑!” “剑仙?” 见得短剑飞腾之人,个个瞪大了眼睛,连身处险境之事都暂时忘却,而是想起了故事话本、传奇怪谈中的御剑之仙! 骸道人看的更加清楚,见着剑光寒芒,先是心中一颤,随后贪念大起,冷笑道:“装神弄鬼!世间岂能有仙?待本座将此剑拿住,揪出背后之人,审问清楚!” . . 远方,御剑阴人的陈渊也已抵达战场外围,感受到祸虬剑上越发浓烈的冰寒阴气,他不惊反喜! “少阴灵光?!” 他遥遥感应,先是惊疑,最终确定,随后就有了新的打算! “就算是在洞虚界,自然而生的灵光也十分稀少,修士更是要化神圆满方可凝练!此界的玄门道术,真是错乱无序,却处处惊喜!我若得了这少阴灵光,配合阳刚气血,玄身二转板上钉钉!这东西可比什么阴属性天材地宝都更精纯!” 旋即,他心头电转,对整个血炼之事越发明了。 “原来如此!这骸道人不知怎的得了一道少阴灵光,以他的尸王本质,知道此物于己乃是大补,便定下血炼之阵,要以万人血炼,补全此物!灵光圆满,再被他吸收,那可堪比神通!此物被他带在身边,想要谋夺怕是不易,但我也未必就要那颗珠子,要的是里面的灵光!” 一念至此,陈渊手上剑诀一变。 . . 另一边。 灵光涌动,渐渐强盛,似乎镇住了飞剑,让曾柔娘等人越发焦急。 骸道人则是精神大振,眼中闪过兴奋与贪婪,神念涌动,也试着去摄动短剑,但意念所及,只感沉重无比,好像只手搬山,根本无法驾驭! “旁人能驯服此剑,本座如何不能?” 他手握禅杖,前行两步,抬手汇聚杂乱灵气,便要去抓,随即看到了短剑全貌,与剑上的两字,心头一跳! “这不是贺觉的那把祖传之物吗?怎么变成了飞剑?不好!是陷阱!” 他念头刚落,短剑上猛地火光炸裂,炽热如大日! 阳光气血,阳炎之精! 滚滚热浪爆发,与冰冷的死光杂糅! 阴阳碰撞,却不相容! 阴阳交界之处,显出一点漆黑。 轰! 炸裂声轰然作响! 阴阳炸裂! 阵阵火光与滚滚寒芒化作火云寒雾,交缠膨胀后,吞噬了大半个山丘! . . “一阴一阳之谓道!” 陈渊双眼精芒闪烁,将金睛诀运转到了极致,死死盯着阴阳混乱之处! 任何细微变化,都无法逃出他的双眼! 终于,他看到了一缕蒙蒙雾气,但转瞬即逝! “可行!” 陈渊心中大定,随即看到火云寒雾中冲出一道狼狈身影! “这个当量,就算是我这具一转玄身,也要掉半条命!骸道人的气息居然只跌落了三成!真是耐揍!此人若在洞虚界,已可称为炼精圆满,半只脚跨进了化气了!” 几次交手,来回斗法,终于让他确定了骸道人的修为境界。 “也差不多了,单凭一把飞剑,很难再进一步削弱他了,到这种地步,已是超出预期。奇诡之法虽能阴人,但要决出胜负,还是要堂堂正正的当面斗法!” 陈渊手捏印诀,遥遥召唤“代符”,然后印诀一变,胸中“烁符”跳动,灼烧死气阴血,化作澎湃劲力! 噼啪!噼啪! 他全身的筋骨皮膜震颤,爆发出超越气血九重的劲力! 嘭! 脚下炸响,地上已经多了一个土坑,而陈渊消失在原地。 . . “可恶!!!诡诈之徒,处处算计本座!” 骸道人狼狈躲闪,远离火云寒雾。 他半张面孔近乎融化,露出了灰色骸骨,裸露的皮肤上处处焦黑、烧伤,有的深可见骨,但血肉蠕动,正迅速愈合。 半个山丘已被夷为平地,边缘处一半炽热,草木燃烧;一半冰冷,覆盖冰霜。 不过,凶猛的火云与寒雾,也在迅速消弭。 咔嚓! 禅杖顶端,夜明珠已布满裂痕! 骸道人见了这一幕,目眦欲裂! “我的碧灵珠!” 嘭! 模糊的身影骤然一闪,陈渊竟已攻到近前,一拳打出来,炽热拳风滚滚而至! “振武将军!” 上至曾柔娘、张雀等将领、军官,下至寻常的定西和金城兵卒,见了陈渊,又惊又喜! “原来是你!你演我?” 骸道人冷笑一声,不闪不避,右手握拳,同样一手打出! 嗡! 筋骨震颤,传出虎啸龙吟,精力无穷,一拳龙象之力! 劲力吞吐间,骸道人周身怨魂缠绕,齐声嚎叫! 轰! 两拳相交,陈渊脸色微变,一时受不住劲,被掀翻出去! “不自量力!”骸道人再次将禅杖插入土中,提拳追击,“我还没去找你,你竟主动出来!” “连将军也不是对手?” 见着陈渊飞出去的一幕,张雀等人脸色剧变。 白慕白摇头叹息:“陈世集隐藏到现在才出手,或许有着手段,但还是低估了骸道人啊!” 忽然,他骤然一愣。 “不对,方才那把飞剑,是何人驾驭?不会就是他吧?” . . “好大的力气!至少三象之力!在被连续削弱之后,还有这等力量!” 陈渊凌空翻转,顺势后退。 在洞虚界,炼精修士要锤炼脏腑与十二精窍,凝练的越多,力气越大,凝练到圆满时,五脏与精窍共振,号称五脏精源,能突破到十象之力! “气血九重能掌握一象之力,我以‘烁符’灼烧自身,可以翻个一倍,也就是两象之力,单比力气,不是他的对手!” 思索之际,澎湃劲风已经来袭—— 骸道人持拳追击,他的衣衫本就破损,被劲力一震,纷纷碎裂,露出一身精壮的腱子肉,泛着青铜光泽,有青色纹身遍布各处,笔画勾勒,形成一副图案—— 白骨魔煞图! 怨魂碧光在纹身中游走,随劲而动,聚集于手! 骸道人一手捏印诀,默念法诀,酝酿攻伐术法,另一只手则紧握成拳,顺势轰出! 鬼火呼啸而出,如火焰龙卷! “怨魂鬼火、白骨阵图,加上尸王自带的铜皮铁骨!他居然也把自己给炼了!论叠霸服,你是不逞多让啊!幸好,我也是有备而来!” 陈渊不闪不避,反身向前,并指成剑,刺开鬼火,然后化指为拳! 同一时间,弹落远处的祸虬剑一下飞起,刺向骸道人后颈! “你用的什么法门,竟能御剑!快说出来!” 骸道人下意识的收了两成力,防止一拳将陈渊打死了,问不出玄法;准备施展的法诀也顺势一变,从攻伐变成了防御,在身后抵挡飞剑侵袭。 嗡! 一时间,这道人被陈渊调动的分心多处,将一身本领发挥到了毫巅! 下一刻,二人拳拳相对! “你的劲力无法与我抗衡,还……咦?”骸道人忽的察觉不对,对面的拳头轻飘飘的,不仅无力,更如黑洞般幽深,在吞噬自己的劲力! 汩汩汩—— 陈渊身上忽然涌现一层蒙蒙雾气,如云雾织就的衣衫! 神道霞衣! 那薄薄一层云雾一沾上鬼火之劲,便流转起来,吸摄碧绿,化作霞光! “我的鬼火与劲力……被吸进去了?唔!” 在阵阵紧绷声中,陈渊身上霞光涌动,碧绿之色在体表各处流转后,如归林倦鸟一般,朝他的右拳涌去! 啪! 几道裂痕在霞衣上显现。 “受天地法则的压制,加上祭炼仓促,霞衣祭炼的不算圆满,承受三象之力,就近乎极限了!但这就足够了!” 陈渊的两象之力,加上被霞衣吸收的三象之力,混合一处,一拳打向骸道人! 第32章 镜中蒙蒙,先天一步精元足! 轰!!! 面对狂猛至极的劲风,骸道人脸色大变,仓促挥拳,然后结结实实的挨上了! 猛烈的五象之力,从陈渊被霞衣包裹的拳头中爆出,自双拳相接之处,传递过去! 劲力波纹在骸道人右手的铜皮表面荡漾,于是前冲的右臂整个炸裂开来,血肉飞散,只剩下乌黑色的骨架! 这还不算完,劲力波纹还在他身上荡漾,自肩而过,传遍了上半身躯…… “不好!不好!不好!他为何能有如此大力?” 骸道人勃然色变,被这一拳打的怀疑人生,感到恐怖劲力要在体内炸裂,哪还顾得上其他,一时运转全身劲力、神念,过去镇压! 嘭! 骸道人这一收拢,整个人被陈渊一拳打飞了出去,如同一颗碧绿流星,弹射出去,坠入百丈外的林木之中! 轰隆! 轰鸣之声,响彻了整个战场! 那片林木直接崩塌,尘土飞扬。 那原本禁锢众人、挑动心念情绪的血雾大阵,也浮现阵阵裂痕,处处龟裂! 曾柔娘、张雀等人看着这一幕,被震撼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等场景,真是人力造成的? “作为一具尸体,骸道人的表情如此丰富,实在令人羡慕。”陈渊缓缓收拳,脸色木然的落在平顶丘上,脚下一动,乘胜追击! 但听爆响,骸道人自烟尘中急奔而出,半身枯萎,半个脑袋干瘪,但一手抓着一个活尸,正在吸收死气! “好!好个振武将军!一再的装残示弱,使我受如此大辱!” 他目若喷火,恨意连绵! 滋滋滋…… 活尸迅速干瘪,而骸道人血肉滋生,伤势迅速恢复,他见陈渊来袭,扔掉活尸,手捏印诀,就有怨魂滚滚,将他的身体淹没,转眼化作虚无,整个人没了踪影! “隐匿了?话说回来,这战场上的活尸,若都是他的血包,实在是作弊啊!” 陈渊眼中闪光,金睛诀全力运转,却捕捉不到任何踪迹。 “藏得够深的!找不到你,就逼你出来!” 陈渊一个变向,伸出左手,朝禅杖抓了过去! “敢拿上人的东西!” 下面,巴鲁等荒人勇士见到这一幕,不再与人缠斗,各自弃了自己的对手,就朝陈渊冲了过来! “将军小心,这些人会合击之法……” 张雀急切想要提醒,但话还没说完,就见陈渊抬起右手,手指轻轻一挑。 嗖! 飞剑震颤,寒芒闪过! 噗嗤! 巴鲁等十几名荒人勇士的心口、喉咙等要害接连被贯穿。 血线如链,洒落长空。 “这……” 张雀、曾柔娘先是张目结舌,随后一片茫然。 就连那位金城供奉白慕白都是一呆。 无论是谁,看到与自己缠斗许久的敌人,在他人手上走不出一招,都会心下迷惑。 这实际上降维打击,毕竟血肉之躯如何能挡住神兵利器? 陈渊瞥了众人一眼,道:“还愣在这作甚?碍手碍脚的,速速退去!” 张雀、罗武等人一愣,随即抱拳行礼,兴奋的满脸通红,高声道:“喏!”然后招呼着部属,依令后撤! 周遭的联军兵卒,乃至不少荒人,一个个满脸羡慕,仿佛能得陈渊之令,是天大的荣耀一样! 吩咐过后,陈渊便不再理会,凝神屏息,一把抓在夜明珠上! 顿时,彻骨冰寒传入体内! “凭你也想抢夺碧灵珠?” 冷哼之声在陈渊身旁响起,骸道人手捏印诀,神念连绵,循着血祭联系,灌入夜明珠中,激发其中的冰冷寒光! “以血肉之躯接触碧灵珠,你是找死!” 接着他身若鬼魅,转眼离着禅杖与陈渊便只剩下几步距离。 “就等你出手呢!”陈渊左臂震动,雄浑的气血冲天而起! 炽热!阳刚!猛烈! 阳刚气血! 被他存在左臂之内的阳刚气血,在这一刻被激发出来,与冰寒灵光碰撞在一起! 轰! 狂暴的力量将骸道人远远抛飞出去! 近在咫尺的陈渊同样是血肉炸裂,靠着神道之花护持,脚步不动,眉毛、头发上却已是白霜皑皑。 浓烈的阳刚气血化作炽热气旋,笼罩夜明珠,珠子上的裂痕越来越多,每道裂缝中都透射出刺目光芒! “贼子!真敢夺我至宝!”发丝散乱的骸道人再次来袭,一道又一道怨魂从他身上的白骨魔煞图中冲出,嚎叫着朝陈渊扑了过去! 鬼气森森,寒风阵阵,虚影飘荡,宛如鬼蜮! 夜明珠似与鬼蜮共鸣,寒光愈盛! “魔煞衍少阴,此阴煞之局!你如何破?” 骸道人似化身恶鬼,身合怨魂,朝陈渊扑去,如饿虎扑食! “我之所以抓这珠子,就是攻你之必救,让你拿出全部底牌,投入此处!”陈渊猛地抬头,眼中火光跳跃,张口喷出了第三枚符篆。 火! “道章炁符,三枚主旨灵符之一,火!” 灵尸入煞穴,为天地炼化,乃为尸王。 尸王本是秉承天地天地间的阴煞之气而生,便理应被阳气、明焰克制! 只要量够大。 火符一入炽热气旋,就像是滚油泼在烈火中,火光扭曲炽烈,仿佛随时都会炸开! 这还不算。 “这第三枚炁符,本是为压制你的尸王之身准备!除此之外……”陈渊忽的探手入胸,刺破血肉,抓出了第四枚符篆! “烁!” 屈指一弹,烁符落入了即将炸裂的火光气旋中。 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气旋崩解,炽热的火光迸射出来! 禅杖巨震,瞬间消融,顶端的夜明珠彻底碎裂,少阴灵光滚滚而出,像是决堤的洪水,与炽热火光交融,蜕变出一道纯粹的白光! 这白光自翻滚的冷雾、热息中闪烁。 哗啦啦! 血雾大阵彻底破碎! 众兵卒顿觉浑身一轻,不再受到大阵限制,心智也恢复清明,于是欢欣鼓舞,一时有人朝着远处奔逃,有人却驻足而观,有的竟是挥刀厮杀,场面乱到了极点! “原来你也是尸!”平顶丘上,骸道人见了陈渊探手入胸的一幕,眼睛睁大,“但为何能驾驭如此阳刚……” 随后,整个人就被白光覆盖。 白光扩张,眼看要将陈渊吞噬。 陈渊手诀一变,被他召唤回来的“代符”显现! 代人受过! 静。 百里密林,在这一刻陷入了诡异的死寂静之中。 接着—— 白光冲霄而起,撕裂了乌云,刺穿了夜空,照耀在战场的每个人脸上,宛如白昼! 连那轮圆月都黯然失色。 . . 白光深处,阴阳交缠,一团蒙蒙雾气逐渐显现,翻滚不休。 “阳刚气血、少阴灵光!阴阳相生相克,碰撞间能衍生万象蒙蒙,若以《道章》上的上乘法门收敛,可以凝练玄黄、乾坤、春秋等诸多正法,可惜,我限于尸身,只能先推动玄身二转!” 陈渊立于此处,静静观望,回忆方才景象,心中也有隐忧。 “一时没收住手,希望骸道人这个尸王的命能硬点,别渣都不剩了,不然我去何处谋取尸修功法?” 前方,代符震颤着,代替他承受着致命侵袭,已满是裂痕,即将崩解! 咔嚓! 有破碎声自蒙蒙雾气之中传出。 “不能等了,就要散开了。” 深吸一口气,陈渊双手虚抱,体内死气流转,全力运转九转尸解诀的法门,最后张口一吸! 法宝之身,腹若洞窟,冥冥蒙蒙,转如混沌! 痛!痛!痛! 蒙蒙之气一入胸腹,即便是以尸解玄身的迟钝感知,都生出了剥皮抽筋般的痛楚! “万象蒙蒙乃阴阳初生之气,我这玄身再是坚韧,也是死气阴血为根,本源孤阴,自是难以承受。” 玄尸本质属阴,要承载一点阳性,不下于酷刑,但也是蜕变契机,一旦成就二转,两仪傍身,便不再局限于阴尸之体,未来才能衍生诸多神通,展现出《道章》护道法诀的威能。 “只是,再是蜕变,只要本质还是护道傀儡,终究受限……” 陈渊此念一起,体内雾气蔓延,体表显出道道裂痕,竟是一转的尸解玄身都要承受不住,将彻底裂开! “这是滋生了我的心中杂念!” 陈渊几百年的求道之路中,也不知道承受过多少次痛楚,更猛烈的也受过不止一次,一意识到问题所在,当即斩断念头,清明心间。 “玄身本是外炼之法,需要玄尸之主主持炼化的!我这具身体的尸主,乃是伴生铜镜!” 他意念一沉,落入胸中,一面古旧铜镜藏于其中。 这镜子被玄身蕴养几日,表面的裂痕有了弥合迹象,陈渊的意识一归位,登时散发出淡淡月华。 “光阴镜,演化阴阳!” 一念既起,月华涌出,融入了蒙蒙雾气! 这阴阳相合之气骤然旋转,竟被月华牵引着,朝四肢百骸散去,融入死气阴血,衍生两仪之源! 渐渐的,陈渊全身各处,皆有阴阳相生、冷热交替之相。 啪啪啪! 下一刻,两仪之力在各处炸裂! 尤其是胸口、下腹、脊背之处更是脆声连绵,如爆竹迎春,扫尽沉疴,随后种下三团朦朦胧胧的阴阳死气! “居然是三处气藏雏形!” 在陈渊的意外中,他胸中五脏震颤,胸口、下腹、背脊、尾椎、两肩、双掌、双腿、双脚,有十二个点隐隐燥热! 五脏共鸣,十二精窍! 滚滚死气自其中涌出,充盈全身各处! 劲力汹涌增长,仿佛没有尽头! 跨过精藏,炼精大成! 那滚滚死气,更是朝着胸中铜镜涌去,反哺月华! 感受身躯变化,陈渊不禁感慨:“以两仪之气炼化法宝根基、成就二转玄身,比修士修行的进境快上太多了!” 修士凝精元,祭五脏、养十二精窍,要耗费经年,然后五脏精源圆满、十二精窍充盈,是为炼精圆满,然后在下腹丹田开辟气藏,凝练气海真气,步入化气阶段! 但陈渊以前世经验为根基,以九转尸解玄身为本,抓住阳刚气血与少阴灵光的契机,以命镜驾驭阴阳,短短时间就冲破了困住了此世无数武者的关隘! 一步先天! “二转一成,就是炼精圆满,精源不绝,力比十象!接下来,就是收拢三才之宝,凝聚天地人三个气海,一旦成功,一人堪比三个化气修士,同阶无敌!尸解玄身不愧是护道之法,方方面面都是为了战天斗地!” 他正想着,周边的万象蒙蒙彻底消散,却有少许阳刚气血、少阴灵光逆转显现,被陈渊挥手收拢,藏入神道间隙。 “这两物稀罕珍贵,若能得一两道清浊玄气,甚至能凝练神通,退一步来说,也能化作阳阴一气!这次真要感谢骸道人,这礼太大了,希望他还活着,还能继续送我尸修功法。” 一念至此,陈渊两臂一震! 残留的冷雾、热息随之破碎,露出了外面的情形。 第33章 炼你! “这动静也太大了!” 暗夜幽深,一道华光划过夜空。 华光之内端坐一人,却是一身黑衣的夜游神。 祂按当值之册巡查着山川,忽然得了金城城隍的禀报,说是周边地域灵脉异动,很快,当值的土地神也传了警讯,于是便匆忙赶来,了解情况。 结果人还没到地方,就见一道白光冲天而起,渗出阵阵涟漪,令祂这位西岳巡神都心惊肉跳! “到底是什么人在动手?这股子威压,令我神魂震颤,怕不是能伤及我的神躯!” 心有忌惮,偏生职责所在,夜游神不得不硬着头皮,一点一点靠近。 “早知道,就叫醒日游君,祂性子如火,见这场面,肯定第一个冲过去,省得我去涉险。” 神庭巡游尚且如此,山丘前的众人首当其冲,更是凶险! 白光涌动,恐怖的压迫感和气浪,如惊涛骇浪般朝着周遭呼啸,引得人人自危! 于是,无论敌我,都拼了命的奔逃,想要远离白光! 便是浑浑噩噩的傀儡妖类,也都被本能惊醒,慌不择路的奔走。 前一刻还是厮杀之局,结果几息过后,交战的双方就都一哄而散,各自逃遁! 也亏得陈渊提前给张雀等人下了命令,否则就原来那个距离,很可能就被波及了! 这时,几人一边逃遁,一边回望,感受着白光之内的毁灭气息,个个后怕不已! 混乱持续了好一会,待得几息之后,白光慢慢暗淡,缓缓消弭,只剩下还有火云冰雾翻滚不休。 周遭之人才稍稍放缓了脚步。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忽然响起。 一个残缺不堪的身影,从山丘上滚落下来。 他的半个脑袋炸裂,只剩下一张嘴,身子自胸口往下已是不见,断了一只胳膊,另外一只也已是重伤的鲜血淋漓,全身的血肉伤口,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有要愈合的迹象。 此人正是那骸道人! “这妖道不行了!” “打死他!” “等等,不要冲动!” “将军呢?将军去了何处?” “将军让我等远离,岂能违命?” …… 人群炸响,议论纷纷,却又都惊疑不定。 忽然! 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张雀等人循声看去,都吓了一跳——一头又一头的活尸,正以迅疾的速度,从各处聚集过来,朝着近乎身躯全毁的骸道人冲去! 人还未到,死气便如轻烟般袅袅而升,朝骸道人聚集! 淡淡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不好!这荒人妖道想要复生!” 众人心急之下,本想冲过去阻止,但思及此人淫威,回想活尸凶恶,又都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 呼—— 更加恐怖的气息蔓延过来,竟盖住了骸道人的些许威压! 众人早已是惊弓之鸟,这时心惊胆战的看过去,入目的是澎湃热息与冰冷灵光交缠之景—— 白光散去,尚有火光冰雾留存! 那冷热交接之处,朦朦胧胧、渺渺冥冥,酝酿着让人心颤的澎湃威压! “这该是你家将军的手笔?”卢露缓缓后退,向张雀问着。 “我哪里知道!”张雀精神亢奋,“仙家手段,你我肉眼凡胎的,怎么能懂?” “……” 好有道理! 这边两人话音落下,却见火光冰雾陡然散开,露出了一个人来! “将军!” 张雀面露惊喜,但随即就变成了惊怒! “妖道!好胆!” “你贪恋灵光至宝,没第一时间将本座封印,是你此生最大的错误!你让本座的损失太大了!太大了!一甲子的积累,全部付诸东流!给本座死!” 骸道人居然在陈渊现身的瞬间,暴起攻击! 百多个活死人的干瘪残躯,连同方圆十里的山野生气,都被这尸王吸了个精光,才能强行压下伤势,勉强让四肢恢复了几成!他在出手的瞬间,更是张口喷出了一道本命死气! 鬼火缠绕,三象之力爆发,怨魂相随,魔音响彻四方! 这一刻,他毫无保留,已然拼命,精气神三位一体,化作雄浑之势,劈头盖脸的落下,要将陈渊笼罩,不给陈渊运转神道霞衣的机会! 余波散溢,让战场上的众人心神震颤,连刚刚抵达的夜游神都神魂震颤,生出惊意! “这是……骸道人?他在与何人动手,竟是拼了命?” 随后,祂睁大了眼睛! . . “你未身陨,我很欣慰。” 陈渊见着劲风袭来,立刻挥出一拳! 只是一拳。 以他此时玄身二转的境界,加上化入四肢百骸的阴阳两劲,用最为纯粹的拳劲,就撕裂了鬼火怨魂,破碎了骸道人的舍命一击! 神道霞衣泛光,劲力回返,更是将对方的肉身压得寸寸破裂! 拳风余波不绝,破开了骸道人的后背,在他后面犁出了一道深深地沟壑,远远延伸出去,直至密林之中。 鲜血如鲜花般在道人背后绽放,他满脸惊骇,明白了过来。 “你居然吸收了少阴破灭死光?” 接着,他半个身子彻底崩溃,跌落在地上,一弹一弹,兀自挣扎。 “以尸立足之人,真是打不死的小强!但一而再,再而三,再不结束,人皆要厌烦了,也该上路了。” 挥手将三枚暗淡无光的炁符收回,陈渊眯起眼睛,金睛诀扫过其人,顿时了然。 “死气近乎消耗殆尽,神念也已经枯竭,油尽灯枯了,此刻,他只有一个选择了。” 陈渊安静等待。 “阵碎!” 随着一声厉喝,骸道人额间的血痕炸裂,化作一道红光,冲天而起! 下一刻,大地震颤,灵脉涌动,藏在广袤土地下的古老之力沸腾起来,要将整个大地掀翻! 即使已经远远逃离的曾柔娘等人,在这一刻也有大祸临头之感! “骸道人疯了不成!他这是要将血炼之阵逆转过来,引爆大地灵脉!这是毁了自己的根基啊!他不准备祭炼少阴血煞了?若让他得逞了,这片沃土就要变成贫瘠死地,几百年难以转变!” 夜空之上,夜游神神目闪烁,看出端倪,惊呼一声,迅速飞离! . . “都得死!” 骸道人冰冷的目光锁定在陈渊身上。 “待灵脉炸裂,生灵尽灭,你虽是尸,也要湮灭!而本座即使损伤再重,也会恢复,还能将此地的破灭亡灵祭炼成新的白骨魔煞!虽比不上少阴血煞,但碧灵珠已毁,本座也没了选择!可惜,你的御剑法诀、驾驭炎阳之力的法门,也要一并失落。” 陈渊神色平静,道:“看在我即将湮灭的份上,可否告诉我,你这一身修为,是得了什么传承?” “本座的尸修之法源于正宗!”骸道人笑了笑,下意识的朝天上看去,而后收回目光,看着陈渊,恶狠狠道:“但本座岂会告诉你?你毁了碧灵珠,破了本座几十年的布局,让你带着遗憾上路,才能让我快慰!” “这话听着怪耳熟的。”陈渊叹了口气,“我明白了,那你就安心上路吧。” 他抬手捏了一个印诀。 嗡! 一缕神道之念钻入土地,融入灵脉,借着地下密集的地脉、灵脉网络,转眼传遍各处! 震颤,在四面八方浮现。 “你做了什么?” 骸道人脸色剧变,心生不祥之感,随即发现自己与血炼大阵失去了联系! “你若一开始就引动大阵,其实能省去我很多事。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在大阵里加了点料。”陈渊语气冰冷,朝残破不堪的骸道人一指! 轰隆! 漆黑闪电落下,劈在骸道人身上,伟力降临,令他难以动弹! “你要做什么!?” “这是你的阵,你说能做什么?”陈渊神色漠然,“自然是祭炼!只不过是……” “炼你!” 轰轰轰! 话落,散落各处的怨魂煞气,呼啸而至,汇聚成一道道漆黑闪电! 惨叫响起。 轰轰轰! 一道接着一道的黑雷,打在尸王之身上。 几下之后,鬼火离散,魔魂消弭。 受天地垂青而生的尸王之躯,逐渐崩解。内里的死气混混沌沌,与铜皮铁骨夹杂在一起,又顺着印在血肉上的白骨魔煞阵流转,最终聚集于胸口! 骸道人的胸上,浮现一点森白。 “不不不——” 他明显意识到了什么,面露惊恐,最后又挣扎了一下,惨嚎一声,接着双目暗淡,三魂七魄连同真灵,尽数在雷光下破碎,魂魄碎片被收摄到了胸前森白之中。 “咔嚓。” 一颗白森森的珠子,从他胸中飞出。 陈渊一伸手,将珠子摄取过来,入手冰凉,表面粗糙,宛如白骨削成,但里面蕴含森森死气,摩擦间有鬼火、哀鸣显现,鬼气森森、煞气隐现! “自作孽,不可活。以地脉祭炼生灵,本就有伤天和,又以怨气魂、悲愤血在身上勾勒阵图,妄图窃取先天之阵的精华,如今大阵逆转,肉身崩解,万劫入骨,被阵法祭炼之后,一身的功法、精华尽数凝聚,炼出了这枚尸王白骨丹!” 呼—— 风动。 簌簌簌…… 骸道人浑身震颤,强横的尸王身躯溃散,化作飞灰,被风一吹,了无痕迹。 此獠一去,为万军所见。 原本还有几分吵杂的战场,一时安静了许多。 第34章 一剑斩灭妄言根 众念既聚,香火所归。 叹了口气,陈渊将汇聚而来的香火之气导入左臂,融入神道之花。 “百多年道行的尸王,说句浑身都是宝绝不为过,但此人后手太多,命又太硬,我没办法留手。不过血阵逆转之时,此獠的魂魄真灵、死气阴血尽数被炼入这枚尸王白骨丹中,相当于妖类的内丹,浓缩了一身精华!” 看着手中的白骨丹,陈渊暗自感慨,原本要作用在几万人身上的祭炼之力,集中在一人身上,哪怕是天生地养的尸王,也承受不住。 “好在这枚骨丹同样蕴含功法传承,待祭炼之后,便能探究玄妙。除此之外,更承载性命精华,而且与我相性最合,以秘法祭炼,辅之其他天材地宝,可以祭炼出一件不错的法器。不过,除了法器,其实也能炼成……” 想着想着,陈渊忽然摇了摇头。 “这骸道人固然厉害,但毕竟只相当于残缺的炼精修士,精窍数目还有所残缺,最多有几分聚气的手段,以这白骨丹为底,该是做不到那一步的,还是用来祭炼法器稳妥……” 这时,一缕神道涟漪打断了他的思路,金睛诀加持之下,陈渊看到了去而复返的一尊神灵。 “能自由出现在这,至少得是一地的巡游神,可以上达天听,直接与那位神庭帝君联系。这么看,到了该走人的时候了。” 一战过后,他有不少东西要去消化,玄身二转也需要时间熟悉,并不想暴露在西岳神庭面前。 “不过,跑路归跑路,有些事还要做的。”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寻找目标。 被陈渊的目光一扫,无论哪家,都是悚然一惊。 “快跑!” “跑啊!” “上人死了!” …… 很快,荒人和妖类回过神来,哪里还敢停留,疯狂奔逃! “将军万胜!” “万胜!” “杀贼寇!” 紧接着,西北联军这边也反应过来了。 先是定西军残部和金城兵卒齐声欢呼,但其他几城的支援人马也逐渐加入进去,都有劫后余生之感。 当然,也有那杀性大的,意识到了机会,抬手朝陈渊恭敬行礼后,便开始追杀溃散的荒兵! “呼——” 曾柔娘长舒一口气,浑身一软,瘫软在地上。 卢露赶紧过去搀扶,才发现这位手帕交早已精疲力竭,全靠一口气、一个念头支撑着,现在眼看荒人支柱死去,大局抵定,气一松,当即就支持不住了。 其实卢露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想将曾柔娘拉起来,才发现自己浑身酸痛,也是用劲过度了。 最后,两女对视。 “是我输了,但输的心服口服。”曾柔娘看向那道身影,略显出神,“可惜,枉送了这么多性命。” “你何时这般多愁善感了?”卢露叹道:“你不是曾经说过,阵上厮杀,生死在所难免吗?” “堂堂正正的战阵厮杀,我不会这么说,毕竟慈不掌兵,奈何此次本可避免,却因我一时私念,为了个人之胜负念,以至于斯。” 这一仗,对西北联军而言,实是损失惨重! “三万人,殁者近三成,还有许多重伤之人,他们之中很多都是各城的主战人群,如此损伤,两三年都恢复不过来,还有可能让西北的平衡态势改变,父亲让我来金城,对我寄予厚望,结果却是这般结局。而且,如果不是振武将军出手,下场会更为凄惨……” 卢露也很清楚。 如果不是振武将军,除了几个能高来高去的供奉,其他人全都要交代在这。 全军覆没! 那是何等可怕的情景! 一想到这,连她都微微战栗。 曾柔娘又叹了口气,想起了一事:“也不知道赵君那边如何了,我等在正面战场都陷入苦战,他领人去奇袭,听陈绵说,赵君有可能被人伏击了,唉。” 听她这么一说,卢露也不免神伤,她也知道,最早过去探查的陈绵一行人,是真个全军覆没,只有那位代将军孤身跑了回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正当两女议论之际,交战时看不到踪影的陈绵,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神秘兮兮的来到曾柔娘面前,低语道:“曾侄女!快领着兵马去追杀荒人,多杀几个!也不枉我一番布置和安排。” 卢露闻言,面露鄙夷,问道:“你有什么布置和安排?” “振武将军自从现身,就在金城的兵营下听令,算是我金城的人,他此番出手,就是我安排他潜伏探查,在关键时刻诛杀了贼首!否则,焉能力挽狂澜,有此大胜?”陈绵抚着八字胡,大言不惭,“侄女,赶紧下令,诛杀兵马,多砍几个人头,这都是功劳!功劳啊!” 陈绵自从逃遁回来,就心中惶惶,不光因为麾下兵马全军覆没,还因记挂着自己投诚荒人、作为内应的事会被曝光。 这时就怂恿曾柔娘追击贼兵,自己混在里面,看能否将知情人灭绝。当然,顺便还能捞取战绩,抵消全军覆没带来的影响。 曾柔娘冷冷道:“陈代将军,你还是管好自己吧,有些事,不是你能伸手的!更不要玷污振武将军的名声!也不要想着去追击了,回去想想,怎么与金城交代吧!” “愚昧!迂腐!” 碰了一鼻子灰,陈绵对两女嗤之以鼻,就想着说动他人,但刚走两步,突然一阵心悸,生出大祸临头的预感! 兴许是最后的灵光一闪,他一转头,看到了一抹华光。 寒芒一闪,一剑割首。 剑光如泓,划过夜空,最后悬于陈渊指尖。 “如此才算圆满,快哉!” 曾柔娘满脸错愕的看着陈渊,又瞧了瞧倒地的无头尸,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振武将军!你这是何意!”终于还是有人问出话来,“陈绵可是吾等同袍!你何故将他斩杀?” 面对质问,陈渊却只是淡淡回道:“此人算计于我,杀便杀了,怎么,有人不服吗?” 一言既出,万马齐喑。 就连与陈绵交好、利益相关之人,也半点不敢吭声,甚至还生怕牵扯到自己。 “死得好!”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来。 张雀看着那具尸体,恨恨道:“这陈绵打仗的本事没有,心思全在算计自己人身上,此番祸事,根子就在此人身上!” “没错!”罗武紧跟其后,“没有他,不知道多少同袍能活下来!” 有了二人起头,众定西军兵卒纷纷开炮,历数陈绵罪状。 更有几人出来,说道:“此人其实早就投靠了荒人,此番归来,就是内应,还胁迫吾等……” “什么!?” 众人脸色骤变,再看那尸体,已是满脸痛恨! “多谢将军除了此贼!” 一时,士气大振,众兵卒无分哪家,皆对陈渊心悦诚服! 又是诸多香火涌来! 听着定西军将士对自己的维护,感受着万军之中的崇拜之意,陈渊暗自叹息,若自己真是那少年将军,只凭这些将士的拳拳之心,便该领着他们征战沙场,奈何…… “人世荣枯几度空,我道长生有谁同?兵家名号也好,凡俗富贵也罢,于我而言又有何意义?不过,这些将士予我真意,却也不能毫无回报。” 念至此处,陈渊目光扫过众人,郑重道:“今后,若还有人算计我的部属,此人便是前车之鉴。” 张雀等人闻言一惊,明白了陈渊的心意。 “将军!不要走!” “是啊将军!杀个陈绵算得了什么?” “将军!” “将军!” 陈渊本想着玄身二转,或许能露出笑容,但嘴角微动,依旧难勾,只剩下漠然,于是无奈的看了一眼夜空,在张雀、曾柔娘等人不舍的目光中,一转身,飘然而去,只留下众人心中的惊叹。 “不久后,这西北又要多一段传说了啊。” 白慕白看着那道背影,摇头叹息,生出几分心灰意冷,转身背后,缓缓离去。 他并未发现,道旁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碧绿新竹,正微微震颤。 . . “西北何时又出了这么一个人物!真个吓人!” 夜游神凌空而立,看着陈渊远去的背影,还是心有余悸,随即想起了那个翻山夺位之人。 “这事,必须立刻禀报帝君!帝君登基在即,这西北虽大,却容不下这许多强横之人!” 天上,夜游神匆忙离去。 地上,伤兵满营的西北联军稍稍修整之后,在天明时分离开了溪林。 曾柔娘所部与定西余部一道,回到了金城。 未曾想,在金城兵营,却遇到了一行意外来客。 那是一行五人,个个身姿挺拔,孔武有力。 为首的青年脸上棱角分明,神色冷峻。 “三师兄?” 卢露见着来人,满脸意外。 “卢露,回来了,此战如何?”冷峻青年停下脚步,目光在人群中游走,见着伤病众多,眉头一皱,“莫非是败了。” “唉!”卢露一夜劳顿,又目见陈渊远去,心情大起大落,早已疲惫不堪,闻言就道:“此事说来话长,等我回去和你细细分说吧。” “不急,我此来,其实是为了另一件事。”冷峻青年上前两步,低语道:“你等该是见到那个陈世集了吧?” 曾柔娘立刻就道:“潘少侠,何故要寻振武将军?” 卢露忽然想起一事,赶紧道:“哎呀,莫非因为我那封信?那……那是个误会。” “误会?振武将军?”冷峻青年冷笑一声,自有一股名门正派入室弟子的傲气,“错了,他是假的!此人凶残成性,乃是杀害肖……” “大胆!” “敢辱及将军!”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说将军的不是!” 冷峻青年的话一出,近处的诸多兵将立刻恼怒喧哗,后面则纷纷询问,待得私语后传,立刻引得全军暴怒! 方才还看着无精打采的伤病残勇,这时抽刀拔剑,个个跃跃欲试,转眼就将冷峻青年一群人围住,喊杀声震天,那沙场历练出的亡命之气,一下子就震慑住了冷峻青年! 他的脸色,刷的一下,惨白。 第35章 推山倒岳势欲摧 “城外怎么了?” 金城知州王诲一夜未睡,自从曾柔娘、陈绵的兵马离去,就坐卧不宁,待在城墙边上,这时听得动静,虽然疑惑,却也顾不上了。 自从看了前线的战报,他整个人都在哆嗦。 荒人的据点是捣毁了,但物资稀少,斩杀了不少荒军,但都是诱饵、弃子。 “陈绵带走的一万多人近乎全军覆没,余下兵马群龙无首,回程路上就溃了大半。这都不是伤筋动骨了,是被打断了一条腿啊!”王诲满面愁容,仿佛老了十几岁,“还有这有关振武将军的,剑仙?太离谱了!但他杀了陈绵,人却走了,麻烦太大了,陈家不会善罢甘休啊!” 边上的刘一圣看着几份战报,抬头建言道:“依学生之见,陈家如何不用去管,陈绵通敌叛国,死不足惜,陈塘卧床不起、只剩半条命,陈家起不来了!当务之急,是打起振武将军的名号,抬升定西军余部的地位。” 王诲不解:“陈世集都走了,还打他的名号?还有定西残军,抬他们做什么?” “这次元气大伤,五年内,咱们是不要想着扩张了,只能自守,但守城,短兵相接是下策,上策是让旁人心有顾忌,不敢来打!这关键,就在陈将军身上!” “哦?”王诲也有了模糊的念头,不怎么抖了,“详细说说。” “没甚特殊的,若情报为真,振武将军这是一战惊住了西北胆,只要让旁人觉得,陈将军人虽走了,但依旧记挂着金城,护佑着金城,这就够了。” 王诲怀疑道:“有人会信?” “所以才要抬高定西余部的地位,学生斟酌着将军离去时的话,发现其含义是要护持定西余部!” “原来如此,以定西余部为根,重建兵马,等于都受陈将军庇护。果然,这阅读文章,理解深意,还得是你!”王诲眼中一亮。 “经此一役,西北各家,都会逐字逐句的推敲将军之言,但咱们占着先机。”刘一圣谦虚了一句,接着话锋一转,“除此之外,还得派人去寻将军,最好能将他请回来。” “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王诲安排的人还没走,传讯的人就到了门口,说是黄粱道的三代大弟子潘殷,在军中引起公愤,被扣在军中,兵将们朝着闹着,让他给振武将军道歉! 王诲一听,头就大了。 刘一圣也皱眉道:“黄粱道的人为何会来此处?又怎敢在军中诋毁振武将军?” “具体情形还不了解。” 刘一圣又问:“曾将军呢?对了,定西军有个都头,叫张雀的,你可知道?” “知道,曾将军与张都头都在军中。” “这就好办了,”刘一圣就道:“你去找他们两个,让他们安抚军心,就说不可闹出事端,否则于将军名声不利,再让他们将黄粱道的人带入城中安置,速去!” “喏!” 等传讯之人一走,他又对王诲道:“黄粱道乃是西部大宗,得知州去安抚,另外,还要搞清楚怎么牵扯到将军的。” “知道了。”王诲点头埋怨道:“这群宗门的,一个个都是不安定之人!跑到兵营去犯事了!出了事,还得咱们过问!” . . 宽敞的议事厅中,潘殷强自维持着冷峻人设,但凌乱的发丝和衣衫,以及急促起伏的胸口,却显示出了他心中的不宁。 自他与同门,被保护着从军中离开,抵达黄粱道的这处别院,过去了近一盏茶的时间,才算平静下来。 此时,这屋中不算他,还坐着六人—— 曾柔娘、卢露、王诲、白慕白、一名灰袍老者,以及浑身不自在的张雀。 灰袍老者正笑着对王诲抱拳:“这次真是多谢王知州,否则潘殷他们几个在兵营中,怕是要出事端。” 王诲摆摆手道:“金长老客气了,你要谢啊,得谢曾家侄女和张都头,是他们护着贵门弟子出来的。” “这个自然,自然。” 这灰袍老者便是黄粱道北宗的长老,名唤金隼,这次是随同冷峻青年潘殷一行人同来,不过他直接到了这处别院,没有去兵营。 这会跟王诲致谢后,转头就训斥潘殷道:“你也是胡闹,兵营重地,岂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潘殷面色一变,压着心中委屈和恼怒,沉声道:“弟子何曾放肆?只是就事论事,想要告知他们那振武将军乃是他人假扮的,就惹恼了他们!” “好小子,还敢说!” 张雀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也不觉得不自在了。 王诲都脸现怒气,道:“金长老、潘君,我自来敬仰贵宗,但你等却可仗着黄粱道的名声,就信口开河!陈将军,怎么就是假的了?” 曾柔娘更是语气冰冷:“溪林一战,振武将军力挽狂澜,救了西北兵卒,这是实打实的战绩、恩情,不容旁人质疑!你方才已经说过一次,若不是顾虑将军名声,我根本不会助你离开!” 潘殷一愣,看着在场的诸人——知州王诲脸有怒意,供奉白慕白摇头叹息,张雀对自己怒目而视,连自家师妹卢露,都面露不满。 那假将军的威望怎么这么高!? 金隼见状眉头一皱,暗道不妙。 他是宗门出身,未曾历经行伍,但知道众怒难犯,赶紧道:“潘殷,话不要说的不清不楚,把前因后果说清楚。”然后又对众人笑道:“各位,稍安勿躁。” 潘殷回想起自己在军阵中的情况,知道厉害,于是也放低语气:“这事要从几日前说起,我黄粱道有位执法长老在去鹿首山君府上做客时,遭遇了不幸!” “他被鹿首山神给宰了?”张雀眉头一皱,做出了推理。 卢露脸色微变,问道:“和振武将军有关?” 潘殷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不光肖长老,鹿首山君也一样被人杀害了!凶手,正是你们口中的振武将军!因着卢露寄来的信,上面描述了他的身形特点,也说了其出现时机,正好与那凶徒能一一对应!此番我等来,其实也是要验证一番,谁曾想,他先就跑了!” 王诲手上一抖,问:“可有证据?” “有西岳神庭的神君作证!”潘殷见众人表情,觉得扳回一局,表情稍霁。 “神道不可欺,莫非是真的?”王诲的手抖得更厉害了,道:“可神祇有神道护持,又怎会殒于人手?而且无缘无故的,怎会有人弑神?” “所以此人根本不是振武将军!乃是一凶徒!”潘殷自觉是抓住节奏,“他杀害了山神后,更是将鹿首山神位连根拔起,将公器收为私有,带着神位,跑了!” “带着神位跑了?” 金隼抓住时机,补充道:“山君乃是地祇,神位根植于山川,一得神位,就要受到约束,岂能说走就走?更不要说公器私用了,除非……” 王诲问:“除非什么?” 曾柔娘正色道:“除非能推山倒岳,破了大山之势,方能将神位从根基中摘出来!” 众人听到此处,先是一片哗然,继而回想到此番战况,便暗道原来如此。 潘殷的声音逐渐沉重起来:“若非如此,金师伯这等人物,又岂会亲自下山?就是为了防止那凶徒……嗯?卢师妹,你那是什么表情?” 他却是见到着曾柔娘、白慕白、卢露、张雀这四人都是一脸怀疑模样,方才有此一问。 卢露欲言又止。 张雀却不惯着他,直白说道:“既然我家将军这般厉害,连山都能翻过来,就来这么一个老头,顶什么事?” “无礼之徒!还你家将军,你可知……”潘殷正待再说,被金隼拦住。 这老者笑呵呵道:“这位壮士有所不知,这篡夺神位,除了翻山断脉,也能以秘法抽取灵脉,巧取豪夺……” “那不可能!”张雀摇摇头,“我家将军今日又炸了一座山,就他这性子,能巧取豪夺?不把山反过来,那都不对劲!” “什么?” 金隼眉头一皱,不妙之感越发强烈。 潘殷还待嘲讽,旋即注意到几个战场归来之人的表情,心里“咯噔”一声。 卢露叹了口气,这才道:“金师伯、三师兄,你等来得晚,不知今日之战的过程……” 当下,她便简略的将今日所见,说了一遍。 当听到骸道人布下大阵,要坑杀三万人,被那位振武将军连着脚下的山丘一起给扬了后,金隼都无法镇定了。 “御剑杀人?指光通天?一拳开山?这等说辞,未免太过离谱,简直是传奇故事一般!” 便是王诲都暗暗点头。 这哪是离谱,简直就是离谱! 可等看到战场归来的四人,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连白慕白都是一般模样,他不由愕然。 “白真人,此事当真?”金隼深吸一口气,额头有冷汗流下。 “自然是真的。”白慕白面露回忆之色,“那等风采,白某也是生平仅见,怕是只有传说中的大宗师、陆地真仙之流,才能与之比肩。” 金隼顿时冷汗淋琳。 他对上骸道人,都未必是对手,若那假将军真这般凶残,那……那确实打不过。 但…… “神庭明明说他是气血九重,最多以秘术短暂爆发出先天之力,怎会有如此大的出入?总不至于要坑我黄粱道吧?” 事关自身性命,金隼不敢托大,怎么都得先调查清楚再说。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对众人道:“请诸位暂且忘却今日之事,待我回禀师门,找到摧山君的踪迹,再说其他。” “摧山君?” 金隼勉强一笑,道:“此是神庭予那人的名号!本以为……唉!” “摧山!好霸气!正合我家将军!”张雀心潮澎湃,“鹿首山神倒行逆施,山上多妖鬼,山下无人烟!如此恶神,杀了,那是为民除害!杀得好!” 金隼、潘殷哪有心情反驳,等送走一行人后,慌忙找人去打探溪林一战的虚实。 其实根本不用他们刻意去问。 很快,这一战的消息就传到了西北各处,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36章 处处皆寻君,君在…… 赫城。 荒人的西北统领那落眦脸色铁青,盯着一本书册,久久不言。 此乃削株册,用来记述对荒人威胁甚大的人物。 那落眦盯着的,正是“振武将军陈世集”。 “连骸上人都饮恨,有此人坐镇西北,族中若无强者来援,无顶梁柱坐镇西北,则此地危矣!” 他让人拿来了笔墨,写了一封信! “立刻送去上都!亲自交予兄长!” 随后,他又召了部属过来,吩咐道:“最近这段时间,收缩防线,管束人手,不要轻易出兵了。另外,着人去寻那个宁人将军!不管是人也好,生平也罢,他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 . “竟是真的!” 看着手中描述溪林一战的书信,金隼脸都白了。 “神庭误我!神庭误我!差点便走上不归路!” 感慨几句后,金隼深吸一口气,道:“我得回山……” “师伯,这就回去?”边上,同样脸色发白的潘殷一愣,下意识的就要反对,但话到一半,也不知如何去说。 “以咱们现在这点人手,对付此人,不够。”金隼摇摇头,表情郑重。 潘殷眼中一亮:“师伯是打算再请人手?” “我打算将这事告诉南宗!”金隼抚须冷笑,“他们不是自诩道术无双、力压北宗吗?正好,让他们去找人吧!” 潘殷愣在原处。 金隼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北宗弟子的命,也是命。你在这一代弟子中排行第三,都不是首席,就没想过如何才能更进一步吗?” 潘殷张开嘴,却不知说什么,但内心大为震撼。 金隼也不理他,安排起归程事宜,又找了一个弟子,让他去城主府告知一声。 . . “杀了黄粱道的长老,夺了山中君的神位,这杀性也太大了,真要立他的名头,说不定会被牵连!” 另一边,王诲一回府上,就在静室中,将听闻告知了刘一圣,愁眉不展。 刘一圣思索片刻,却道:“杀性大才好,凶名在外,都知道陈将军百无禁忌,连神庭都不放在眼里,旁人想要对咱们动手,必然有所顾忌。” 王诲却道:“就怕神庭来过问!” 刘一圣老神在在,说道:“神庭若来过问,问的是摧山君陈深,和咱们武将军陈世集有什么关系?” 王诲满头的问号:“不是给你说了吗,他是个假的。” 刘一圣却道:“主公,你说,有这么一个人,凭一己之力,退荒人几千兵马,能御剑腾空诛灭凶名赫赫的骸道人,他会去假冒一个西来的少年将军吗?” “你这么一说,是这个道理,难道……”王诲眉头舒展,“他其实是真的?” “真还是假,并不是问题。” 刘一圣意有所指:“神庭虽然厉害,但神位限制多,山神困于山,河伯守在河,城隍更是困于人念!只要振武将军能在山压山,在水制水,在城不惧于城隍,神庭要对付他,其实也难!当然,吾等凡人,看不透神道玄奥,人家或许还有其他手段,但真到了时候,主公认个错便是,毕竟咱们尊的是振武将军,而非摧山君。” 王诲想了想,一扯袖子,露出了个大拇指。 “高!” 这边话音落下,那边就有侍从过来,说是有急信自武城来。 “武城与我金城素来瓜葛不多,何故来信?莫非是因为溪林一战?” 王诲正想着,接着又有人来报,说是陇城、凉城、楼城、狄城等皆有加急书信送来。 这几城在西北九城中,都是与金城离得较近的,又有圈养的信鸽,自是通信迅速。 等展开了信件,果然无一例外,都是询问溪林一战与振武将军的,还有的知道陈渊离去之事,干脆就问起去向,那背后的招揽之意,溢于言表! “振武将军的旗号,必须马上树立起来!”王诲一看,就急了,赶紧吩咐下去,“另外,专门抽调人手,去搜寻将军,一圣,你来负责。” “学生领命!” 等刘一圣走出静室,看着东方渐白,不禁低语。 “这一次,也不知要掀动多大风浪,但掀起这番风浪的那人,又身在何方呢?” . . “行客莫嫌车马稀,此身元是跑路急。” 躺在稻草车中,看着渐白的天空,陈渊心念空空。 什么神道追缉、法器玄珠都被他抛诸脑后,偷出片刻空闲,舒展心念。 “公子,好诗才啊。” 赶车的老丈扬鞭抽着骡子,抽空夸了一句。 “我哪有什么诗才,打油诗罢了。”陈渊摇摇头,问道:“老丈,离边地还有多少远?” 老丈就道:“快了,前面那条河就是北界,过了河,就出了西北地界,进了延国。” 西北是个笼统的称呼,主要代指陇西郡,按《修行见闻》所言,陇西向北,过了界河,便不再属于西北,也不归西岳神庭统领。 点点头,陈渊摸了摸胸口。 “玄身二转之后,死气大增,倒灌铜镜,让光阴镜的修复增快,恢复了些许威能,但得静下心,慢慢感悟、检查,另外还有白骨珠要祭炼,得找个安宁之地,潜修一阵才是。” 祭炼了白骨珠,才好探究骸道人的功法之谜,但这不是空手就能炼的,得收集材料,构筑炼炉,前前后后,也算繁琐,更需时间。 考虑到自己在西北境内一阵折腾,或许会引起神庭和黄粱道的注意,陈渊决定干脆离开西北。 “不过,刘一圣说过,除了西北,其他地方的神道遍布方方面面,不知道离开了西北地界后,是否会有明显的不同。” “过了这条河,就过了西北地界。”这时候,驾车的老丈扬鞭指着前方渡口,“这会天刚亮,还算安全,过会就有巡界的延国兵了。” “多谢老丈。”陈渊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碎银。 “使不得,”老丈摆了摆手,“不过捎了公子一程,哪能拿这个。” “收下吧,算是了缘。”陈渊扔到了车上,身子一晃,人就到了河边。 老丈一见,先是揉揉眼,等再看的时候,已没了陈渊的身影。 “莫非是位仙人?”老丈下了车来左右看了看,最后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块碎银,贴身收好。 另一边,陈渊一跃而起,跨越界河,落到了对面的土地上,正要前行,忽然神色一变,察觉到有丝丝缕缕的生气,从泥土渗出,朝他卷来! 他在其中捕捉到了神道气息。 “这么夸张?不至于吧!” 陈渊一下就辨认出,这是以神道权柄驾驭万象万物,给目标打上记号的法门。 “太离谱了。” 叹了口气,陈渊身子一转,又一跃而起,回到了西北地界。 “可能只是边界特有的情况,内部反而不会这么夸张,但我不能将未来的谋划构建在猜测上。何况,即便是边疆特有,也比西北地界要严密的多,谁知道被打上了印记后,会遇到什么情况?毕竟,一旦打上,想要摆脱可不容易,等于被定位了,连伪装、隐藏都难。” 打定了主意后,陈渊也不耽搁,就朝来路走去,心里重新计划着。 “从来都是人进神退,人多的地方,拜神的人多,但杂念乱神,反而不容易分辨信徒真伪,最是适合隐藏,就算神庭有所察觉,也有个缓冲时间。” 这么想着,他看了一眼路边的茶肆,走进去坐下,打探起来。 另一边。 就在陈渊离去后不久,他先前所处之处,便有点点星光闪烁,最后汇聚成一道泛光的人影。 祂拿着一面镜子,朝着四周一照。 “有神道气息,莫非是西北的淫祀邪神流窜至此?察觉到锁魂阵后,又退回去了。” 收起镜子,这道身影沉吟片刻,有了决定。 “西方神庭将立,还是得照会一番,省得有什么偏差。” 祂一点额头,便有一道星光升起,朝西边的苍穹深处飞去,一直到了云雾深处。 云雾一开,显出道道霞光。 连绵宫舍若隐若现。 一只洁白的手伸出,抓住了那道辉光。 嘭! 光辉四散,内里的信息却都清晰传出。 “原来如此。” 身着白色云锦的男子,缓步行走在云端。 “除了那两位老先生,西方诸神俱已臣服,便是邪神之流,也都被打上了印记。唯一例外的,就是夺了鹿首山君位的摧山君了。” 祂沉吟片刻,有了主意。 “这人行踪不定,性子难以捉摸,想要收服着实不易,但既然显露了踪迹,就有迹可循,总要在大典之前,平了这个隐患。” 念头落下,祂化作一道华光,入了宫殿之内,高居于龙椅之上。 云阶之下,渐渐出现一道道泛着光辉的身影。 “传我的帝令,立下神道三赏,以擒摧山君。” 就有个巨大身影出列,道:“陛下,岂可如此?那人不过是悖逆之徒……” “嘻嘻嘻——”又有个清脆的声音笑道:“灵将军不懂陛下真意,陛下是要让那人到这云霄殿中,亲自折服他呢!” . . 陇城。 陇西郡的郡治所在。 在大宁国力昌盛的年代,陇城是中土与西域百国的陆路中枢,许多前往西域的商人,都会在此地歇脚,而东来的异域来客,也会在这里停留。 一来二去,此城渐成商贸中转,逐渐繁荣,哪怕大宁国力衰退,荒人占了北地,将西北包围,这里的繁华也没有衰退多少。 此刻,在陇城的郡守府中,曾万正看着一叠信件,连连叹息。 “失算了。上次说那假将军一人退荒人军,这次又说此人乃剑仙之流,拳毙骸妖,一人救下三万兵。一连两次,总不能次次都是讹传!” 放下信件,他揉了揉太阳穴,对幕僚道:“说是他离了战场,不知去向走,但却被王诲竖起了旗帜,好处都让他占了,神庭的问责反而送到了我这里!” “何不将事情分说清楚?” “那就没了招揽这假将军的机会。”曾万深吸一口气,吩咐道:“让柔娘尽快回来吧,她与假将军有过接触,说不定知道此人的动向,若能找到他……” 他站在楼阁上,看向远方的城门。 城门跟前,看着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带着斗笠、裹着大氅的陈渊暗暗点头。 “金城那边,沿途风沙处处藏杀机,鹿首山边上更是一副乱世景象,这陇城倒好,繁荣平和,一如盛世,真是两个世界。” 正想着,就有两支车队匆匆驶过街道,车上拉着一个个大罐子,有黑水从中渗出。 “塞少,你这是从黑浆山来的?” “正是,雷师父,可是想买黑水?” “不用不用,只是好奇塞少是怎么与那黑水君交涉的,那人武功盖世,却不怎么讲理啊!” “他虽不讲理,却认得金银,哈哈……” 如这般对话,处处皆是,落在陈渊眼中,显得生机勃勃。 守门的兵卒很是懒散,再加上陈渊速度快,轻易便混了进来,不过在入城的瞬间,他左臂上的神道之花微微震颤,让他捕捉到了一抹奇异的气息,正自天上垂落。 陈渊心中一动,抬头看天。 陇城的天上,并无层层气血,却也隐隐有着一股威压。 他不动声色的凝神于眼,仔细一看! 一声长吟在意识中回荡,跟着一道盘踞在城上的硕大虚影逐渐显现,其色偏黑! “蛟龙之气?” 陈渊很是诧异。 “这座城,莫非还能养出个枭雄?” 念头落下,他袖中的虬龙短剑,忽的震颤起来! 陈渊心中一动,放开约束,这短剑便一飞冲天,自发的吞噬起蛟龙之气! 第37章 居大城,当散财 “嗯?都吸上了?” 陈渊眯起眼睛,大概摸清了情况,跟着就手捏印诀。 顿时,祸虬剑挟着刚收拢的蛟龙之气,自天上坠下,回到陈渊掌中,凌空旋转。 神力涌动,贯通短剑内外。 “此剑钢质虽然不错,但并非材质特殊,本身也不没什么奇异禁制。” 盯着短剑看了好一会,陈渊的目光聚焦在“祸虬”两字上。 “祸虬,虬龙,蛟龙……” 他凝神思量着:“这剑出自山神洞府,那山神穷的叮当响,不知把几十年的积攒都花在什么上了,独独留下这把剑,总是有些原因的。可惜,祭炼飞剑用的是血炼之法,是较为原始的祭炼法门,是我不够了解你啊。” 看着短剑,陈渊手上印诀一变,那飞剑当空一转,剑刃飚射出锋利气息,无形剑刃斩断了路边的一大片草丛! “吸了蛟龙之气,还能释放,倒是可以做个杀招,但吸的不清不楚,这犯忌讳,等铸就炼炉,得将此剑重新祭炼一遍,刻几个禁制,既除后患,又增威力。” 此番异变,他并未察觉有人干涉,理应只是灵器自发的反应,但却给陈渊提了个醒。 “最近得去弄个炼炉了,不过以我如今的道行,无法自行炼成,需要凡俗工匠之助。” 这么想着,他又抬头看了眼天上。 “等炉子到位,这蛟气也能抽取一些来炼化,这虽不是最上乘的玄气,却也有其妙用。若与阴阳两气结合,说不定还能诞生与王朝、气运、龙脉有关的神通!” 所谓玄气,便是天地间的玄奥之气,不归属于灵气,却各有妙用。 修士祭炼法宝、修炼神通、凝聚灵光玄法等,都少不得加入玄气,从而衍生无穷变化。 想到这,陈渊揉了揉额头,发现要做的事,可着实不少。 “但第一步,得有个落脚的地方。” . . “客官,这里走。” 身材瘦削、留着小胡子的屋舍牙人,领着陈渊转了好几个弯,走入一条僻静小巷,来到最里面一扇门前。 “这座院子是附近最好的,不光风水好,更是通透畅快,您看这光,这水……”牙人推开门,指着斑驳树影和门前一圈干涸的水潭说着,“等您雇人修缮之后,可就不是这个样了。” 他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打鼓,毕竟这座院子偏僻、偏阴、偏暗。 陈渊打量着眼前院落。 这院子位于深巷之中,看着颇为古旧,有座两层小楼,前院满是杂草野花,该是很久无人居住了。 清净、僻静、安静。 “很好。”陈渊点点头。 牙人骤然一愣,但马上赔笑道:“您满意就好,只是这个价钱……” 陈渊取出一小块银饼子,掷了过去,他来钱很快,都塞在锦囊中,不差钱。 牙人接过银钱摸了摸、咬了咬,满脸笑容道:“是不是再找些女侍、小厮和长工来……” “不必。” “得嘞,您好生休养着。” 等将牙人打发走,陈渊看着满是尘土的院子和小楼,一甩衣袖。 神力飘散,如清风般吹过各处,将院中、屋子里的尘埃扫去,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几块石雕上被尘土掩盖的诗词显现出来。 “倒是个雅地,可惜于我无用。” 他将头上斗笠扔到一旁,在花草之间盘坐,默默运转《道章》上的上乘功法,凝聚体内的三道气旋,亦即气海雏形,几息之后,却叹息摇头。 他虽已是劲力贯通,十二窍穴精力喷涌,但为玄身限制,前世的运劲、凝气法门,偏就毫无作用! “九转玄身太霸道了,尸身的限制也太大了,除了搜集天地人三才之宝外,便只剩下解析尸王白骨丹中的尸修法诀,参考、修改,再杂糅玄身之要,化为己用。但要参悟白骨丹之玄妙,就得祭炼此丹,这又涉及到炼炉。” 看了一眼天色,陈渊决定潜修几日。 “虽说在洞虚界后面几百年,我颇为高调,但苟道谨慎的习性理应没改,自走出大山,也是一路谨慎,果断跑路,理应还没被太多人注意。” 他打算熟悉了玄身二转,理清伴生铜镜的恢复程度,便去城中逛逛,搜集导气精钢,再找个靠谱的匠人,铸造炼炉。 . . “咦?没什么动静,不是搬了一户人家进来吗?” 一墙之隔的隔壁院中,一名红衣女子推开房门走了出来,侧耳听了一下旁边的动静,有些奇怪。 但她旋即又摇摇头。 “算了,旁人的事与我无关,只要我不暴露身份就行了。不过,若是这个新来的邻居,是中土那边追踪过来的,那我就得换个地方了。” . . 当!当!当! 打铁声急。 热息从铁铺最里面的隔门缝隙中泄出。 整个店铺的温度都上升了不少。 刘二丫扒着门框,好奇的看着今日的客人。 往日的那些来客,受着热浪一喷,就已满头大汗,忙不迭的出去了,但今天这位挑挑拣拣、待了好久,却依旧神色如常。 更奇怪的,阿爷拿着都费劲的铁疙瘩,这位客人却能随意拿起,轻松自如。 不过,他一连看了十几个,都不满意。 “不行,不能疏导气血。” 这位年轻客人,自然就是陈渊了,他来到陇城,潜修三日,就满城游逛,寻找铁铺、匠铺、匠人,但结果却不尽人意。 眼前这家,是听另外一家铁铺推荐,说眼前这位刘老汉曾打造过修士用的兵器,这才一路找来。 但等陈渊将铺子里里外外都逛了一遍后,却见不到满意的精钢。 “客官,你要找的东西,某家这里没有,能疏导血气的精钢,不是一般的东西,有钱都未必能买到。”刘老汉摇摇头,看出了点东西,“某家曾被定宇观的老神仙邀请,给人打造过丹炉,当时用的精钢,就是能疏导气血的导气钢!” “定宇观的老神仙?”陈渊记下了这个称呼,遂问:“那种精钢叫什么名字?” 刘老汉道:“用了三四种,某家只记得两种,一个叫血钢,一种叫黑羽钢。”说到这,他话锋一转,“客官,你想找导气精钢,不如去定宇观!最近正值春祭,观中也有大宴,很是热闹,还有人摆摊互市,说不定就有客官你需要的。” “多谢。” 陈渊得了消息,问了详细地址,拱拱手就走了。 过了一会,有个瘦削、驼着背的小厮溜进来,问道:“刘叔,方才那人想买导气钢?怎么不把我家帮主的路子说给他?” 刘老汉眉头一皱,道:“我家是做正经生意的,哪能让人去那种地方,去去去,莫在此多言。” 小厮也不反驳,笑眯眯的就走了。 . . 陈渊离了铁铺,到了一处街角,忽然停下脚步。 “出来吧。” 很快,瘦削的驼背小厮走了出来,笑道:“公子好耳力。”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陈渊,见陈渊的相貌平平无奇,但身上却有一点贵气——陈渊出门的时候做了易容,奈何本质出众,一时还遮掩不住。 陈渊也不接话,只道:“说吧,为何跟踪我,若说不出什么理由,别看你年纪小,一样也要受惩。” “公子说笑了,小人是来给您解忧愁的!”小厮露出了神秘笑容,“听说您要找导气钢?我这有个渠道,公子有没有兴趣?” “我不喜欢被人吊胃口。”陈渊摇摇头,认真说道:“最好别一口一个反问,听不惯。” 小厮顿觉一阵压抑,心头莫名生出慌乱,赶紧道:“城南沙帮!我们沙帮有导气钢,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许多好物!您到了城南,随便问个人,没有不知道沙帮的。” 小厮说着说着,露出讨好的笑容:“您到时别忘了,是小人葛罗拓为您引荐的。” 这小厮说完,拔腿就走,片刻都不敢多待。 “城南沙帮……” 陈渊咀嚼着这个名字,转头就去了城北。 定宇观,就位于城北的街坊闹市中,按说是寸土寸金的地方,这道观却占地不小。 离着老远,陈渊能看到了高高低低的连绵屋舍和大殿。 道观大门洞开,来往之人不绝,里面热闹非凡,真如刘老汉所说,在举行什么庆典。 陈渊也不管其他,径直来到正殿,看着神案上的泥塑和“造化道君”的名牌,略作思索,拿出了一块金饼子,扔进功德箱。 他几百年的修行经验告诉他,当来到一处陌生之地,想要和人打成一片,花钱是最为迅速的不二法门。 果然,很快就有一名头发花白、带着头巾的老道士过来致谢。 陈渊也不绕圈子,提出了要求。 “施主想寻导气钢?”老道士有些意外,但看了一眼功德箱,就道:“请随贫道来。” 他带着陈渊从正殿后门走出去,到了后院中。 这里也有不少人,多数穿着道袍,气质、模样各异,或两两对坐,前面摆着棋盘,或几人聚在一起论道长短。 陈渊耳力不错,听得了几人正在探讨某种符箓效用,便猜出来这后院聚集着的,都是身具神念的修士! 粗略一看,足有三十人。 “这个世界的修士,都是天赋起家,后天无法修成,这里能聚集这么多人,这个定宇观不简单啊。” 似是猜到了他的心思,领路的老道士道:“施主是第一次过来吧,定宇观在整个西北修行界,都很有名气,是许多散修用来互市的场所。” 修士互市之地啊,真是令人怀念,当年我几次被人追踪…… 陈渊追忆当年,但旋即就明白过来,为何老道士这么干脆的就领着自己进来,敢情是这些并非隐秘,只要在西北待得时间够长,早晚会知道的。 绕过了一座假山,便有一座石亭,有二人坐于其中,似在对弈。 但以陈渊的耳力,隔着老远,就听到了争论声—— “……这决计是不可能的,莫说是西北,放眼天下,能炼成此丹的也是凤毛麟角!也就是神庭开府的盛事,才能引来炼丹宗师,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这话贫道就不爱听了,你想给神庭捧臭脚也就算了,贫道好心给你出谋划策,你倒好,看低咱们西北之人?要我说,西北还是有能人的,只是过去不曾显露,君岂不闻,横空出世的摧山君陈深?他可是大战了十八路神庭追军,生生逼得赫城封城的狠人!” 陈渊闻言一愣。 摧山君,陈深? 十八路追军? 赫城封城? 什么鬼? 第38章 离谱 石亭中的两人,一个是留着长须的道士,面色红润,身子很瘦,道袍空荡荡的;另一个,是身着儒服的儒士,留两撇胡子,高冠博带,举止间动作优雅,有几分名家气度。 在带路老道士上前低语了之后,长须老道便走过来,道:“贫道归元子,是这定宇观的观主,这位是贫道的好友易甘,自号‘千金散人’。” 儒士不满道:“什么叫自号?是公认的千金散人!一诺千金!名声在外!” 归元老道笑呵呵的道:“不错,贫道这位好友,平生最是守诺,曾为一个承诺,三年守一坟,也曾为了践诺,千里护人妻女远游,端得是一位一诺千金的大丈夫!” 儒士这才满意的抚须,微微一笑。 “幸会幸会。” 听到此人是观主,陈渊眼中金光一闪,看出了面前三人的修为—— 归元子已是打破了九重界限,踏足先天,那千金散人周身气劲圆转,也是踩在了锁精藏的门槛上。 但最让陈渊意外的,还是给自己带路的老道士,这道人看着平平无奇,没想到也是一位先天高手! “扫地僧的人设?不过,这陇城不愧是西北有数的繁华之地,人多,高手也多。” 他这边想着,又说明了来意。 “铸炉?好说。”归元子还是笑呵呵的。“不知道友怎么称呼?有何师承?” 陈渊熟练回道:“在下陈思,一介散修,并无师承门派。” “原来是陈道友,幸会幸会。”归元老道笑得更欢了,“巧了,你也姓陈,与摧山君是本家。” 陈渊顺势问道:“这位摧山君为何这么有名?” “道友不知道也正常,若不是这次神道通缉,便是贫道也不知道,咱们西北出了这等人物!” 归元子说着,笑容收敛了几分:“摧山君既以此为号,自是有着翻山倒海之能,他先是以一己之力,将百里鹿首山翻转过来……” 陈渊眼露愕然。 “夺了山神之位后,击退了西岳神庭的十八路追兵!” “……” “双方从鹿首山一路打到金城,打得昏天暗地,驰道都崩裂了!金城本被荒人围攻,被波及之下,折了两个驻将,听说还是亲兄弟,不过荒人也不好过,死了个万夫长、几个供奉,只有个女供奉活下来了,但去向不明。” “……” “金城知州倒是个人物,识得英雄,当场跪请摧山君入城,这里还有个趣闻,说是摧山君为了避免麻烦,假冒了一位大宁的少年将军,以振武为号!” “……” “不久后,荒人探子入金城,被摧山君抓住,问清了路数后,他亲领三万联军,直袭赫城!双方大战了一天一夜,最终摧山君在万军阵前,将荒人首领骸道人斩杀!吓得赫城连夜封城!大涨我宁人威风!” “……” “不过,之后神庭之人发现了他的踪迹,不得已,摧山君只好离开了金城,如今不知去向。” 听到最后,陈渊整个人都麻了。 他忽然都有些记不清前文到底发生过什么了。 “果然,不管什么事,只要传播开来,很快就会面目全非!不过,这归元道长提到摧山君假冒了振武将军,那就说明我的行踪已经暴露,如此一来,原本宽裕的时间,恐怕要缩水了!” 归元子又道:“道友无需怀疑,这些消息还未散开,修行界中只有几家观主、寺主知晓,而那凡俗之内,知晓的就更少了,也就大族世家的头面人物能知道。不过也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该是人尽皆知了。” 人尽皆知? 陈渊在心里算着还有多少准备时间。 千金散人却开口了:“市井传闻,岂能当真?但凡传闻都有扩大,真要是如传闻中一样,那位摧山君简直就不是人,是正儿八经的仙!不是还说他还能御剑腾空,能一剑凌空,三千里取人首级吗?” “不错,”归元子点点头,“忘了说这飞剑之事了,摧山君还是位剑仙。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些传闻纵有夸大,但只看西岳神庭不惜发出神道悬赏,就说明该有七分是真!” “关于这个神道悬赏……”陈渊正待询问。 千金散人却对归元子道:“你是一派宗主,道术也算精深,岂能不知神念难驱精钢?何况是杀器?只这一个,就是假的!” 归元子却道:“吾等不成,不意味着他人不成,你做不到,其他人便也做不到吗?境界不到,往往自困于心,不知天地之广大!” “荒唐!”千金散人眉毛一挑,“我知道你的心思,但如今神道大势……”他看了一眼陈渊,言语一改,“总之,人力有时而穷,不是你想做,就一定能做成的!” 归元子摇摇头:“贫道还是那句话,吾等不成,他人未必不行,只要心有所求,乾坤自有反馈!” 陈渊见状,后退一步。 你们吵。 千金散人恼怒道:“你修‘正心决’修的走火入魔了,只信那套‘花开见世界,闭目无乾坤’!有些事,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不会由人念而改,不会因坚持而变!再是强烈的意志,也改变不了已存的真实!” 这话说的在理。 陈渊默默点头,随即却见归元老道正缓缓摇头。 千金散人也见了这一幕,怒气更盛,似是无处发泄,左瞧右瞅,忽然朝陈渊看来。 “你方才说,寻导气钢,是要铸丹炉?” 怎么说到我身上了? 陈渊根本不想掺和,这是要殃及池鱼? 千金散人不等他回答,就道:“要铸丹炉,肯定精通丹道,我这有上好的星辰血金、翠绿琉璃钢,你若能按我的要求,炼出一味丹来,我便双手奉上,如何?” “易甘!”归元子脸色变了,“你老毛病又犯了?” 千金散人却不理会,只道:“此丹名唤‘净灵’,能梳理肉身、聚集灵气、协助修士突破境界!是天下有数的灵丹。此丹材料难寻,但我这有现成的,只要你能炼制出来,不光两种精铁,连带丹药都可送你,可敢动手?” 陈渊眉头皱起,对这位散人的观感一下就跌落谷底。 “陈道友初来,见了你这模样,还道贫道这定宇观是仗势欺人之所!” 归元老道急道:“道友莫怪,易甘并无恶意,只是喜欢借事喻事。净灵丹炼制困难,诸药材性质各异,都是猛烈之相,十丹十陨都是常事,关键是炼之耗神,有损道体。” “岂止十丹十陨,除了名满天下的两位丹道宗师外,没见有人炼成过!”千金散人又出声了,“我千辛万苦集齐材料,就是想趁这机会,请西来的炼丹宗师出手,旁人还真就不行。” 他这会冷静下来,对归元子道:“我方才的条件,好处够大了吧,材料是现成的,你这丹炉齐全,但凡是个炼丹之人,必定动心,意志强烈,希望成丹!但不成就是不成,世间之事不因人念而改,不是你一味相信,就能……” “一言为定。” 千金散人话未说完,陈渊忽的开口。 “什么?” 争吵的两人俱是一愣,连毫无存在感的带路老道士,都不免侧目。 “给我材料,我来炼丹。”陈渊语气淡淡。 拿我出来挡枪,还想一带而过? 你们一个劝一个听,日后传出个千金归元的友谊典故来,我倒成背景板了? 这可不成。 他见千金散人满脸难以置信之色,又道:“当然,我手上并无趁手丹炉,也没有好的炉火,一时确实炼不起,你大可食言。”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从来说一不二,说到做到,说让你炼制,就让你炼制,哪怕是……”千金散人脸涨得通红,“……但你要知道,炼制净灵丹何等困难!我也不是推脱,实是不想浪费材料,你就不再想想?” 陈渊暗自冷笑。 以他几百年的丹道造诣,加上恢复了少许的光阴镜,论成功率,自信不输给任何人。 在洞虚界时,他凭着这一手炼丹之术,不知引出了多少事端,反杀了多少次。 见陈渊没有收回话的意思,千金散人一时下不来台。 气氛凝重起来。 就在此时,那带路的老道士走到归元子身边,低语了一句。 归元子面露愕然,随即叹了口气,道:“既然陈道友有心,易甘这夯货又许了诺,便就这么定了吧。炼丹的丹炉和炉火,由定宇观提供。”他看着陈渊,“道友若能炼出来,贫道也会送出一块导气钢!” “你怎么……”千金散人面露苦色。 归元子却道:“你既好面子,又受困于功法,不肯不认,认了又不甘愿,犹犹豫豫、瞻前顾后,不如就让贫道拿主意吧。再说,与其让你拿了丹药送与神道,还不如给我定宇观养养丹炉,真有损失,贫道自有补偿吧,总不能让人觉得,我定宇观是个不讲理、不守诺的地方。” 千金散人一怔,认命的叹了口气。 “祸从口出啊,但我千金散人名满西北,一诺千金,绝不是食言而肥之人!只是……只是可惜了我的丹材啊!都要浪费了!” “你呀你。”归元子摇摇头,便问陈渊:“道友可要准备几日?” 陈渊摇头道:“无需准备,今日就能开炉。” “还是准备准备吧……”千金散人小声着道。 但归元子和陈渊都只当没听到。 “既然如此,道友这边请。” 那带路老道士这时说道:“既然如此,老道先行告辞。”言罢,转身离去。 陈渊看着这老道士的背影,陷入沉思。 注意到陈渊的目光,归元子笑道:“这位是贫道师兄,与我一同入门,没有道术天赋,只能习武,年轻时因为意外伤了身子,修为逐年跌落。不过,师兄虽不曾修习道术,但眼界、心智远在我之上,若不是我侥幸能修道术,掌门之位无论如何是轮不上我的。”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也是道友出手豪奢,师兄才会主动招待。” “原来如此。” . . 定宇观的丹房,与北边墙相连,是个独立的院子。 但让陈渊意外的是,当他目光触及小院之时,察觉到了一股奇特的气息。 陌生中带着熟悉。 他忽然抬头看天。 “这气息,和蛟龙之气相似,但又有不同。” 带着疑惑,他踏入小院,那袖中的虬龙剑倏的微微震颤。 仿佛是受到了牵引,脚下有一股微弱脉动自地底深处传来。 陈渊恍然大悟。 “我在洞虚界时,偶尔去大陈、大楚、大燕、大成,曾在宫中察觉到类似脉动,但比这个要强烈得多!” 他看向脚下。 “这院子下面,有龙脉?” 第39章 院中养龙,炉下连火 “不对,这龙脉如此微弱,根本就不完整,所以该说是在蕴养龙脉!” 联想到盘踞城上的蛟龙之气,陈渊意识到,这座定宇观恐怕并不简单。 但自来养龙,都是图谋不小,在大一统的太平王朝中,几乎都和造反、叛逆挂钩;大宁这边情况特殊,天下两分,西北凌乱,有无主之相,在这等地方养龙,显然也是有着谋划和追求的。 再联想到归元子与千金散人对话时,隐隐透露出的、对神道的敌意,陈渊便有了个猜测。 “神道势大,又怎可能都是顺从的势力?有几个反抗团体,是再正常不过的。不过,势力人多,往往良莠不齐,也不用寄予多大希望。” 吱呀。 这时丹房的门被人打开,滚滚蒸汽中,走出两个青衣小厮,拿着蒲扇,满头大汗,粉雕玉琢的,头上有蜷曲的根须。 人参精。 陈渊一眼就看出这俩不是人。 炼丹的地方,却用人参精做童子,着实有创意。 “见过老爷。” 两个童子见着来人,便就行礼,跟着就道:“老爷可是要炼丹?炉火火候尚未浓烈,还要再等些时间。” “无妨,是这位道友要炼丹,”归元子摆摆手,引着陈渊走进屋子,“道友可先入内看看,熟悉丹炉。” 陈渊也不客气,点头迈步。 屋里空旷,除了四边摆着的架子,只剩有一座铜炉在中央。 此炉有一人高,边缘有用兽皮包裹的握柄,雕着花纹,四方镂空,能看到其内的一团火焰,青中泛紫,热浪汹涌! 陈渊见铜炉底下扎进地板,深入地下,登时了然。 “这炉火该是接引了一缕龙脉气息!人间龙脉即便没有填充真龙尸骨,却也是人道汇聚之气,相当于凝聚了千百倍的香火愿力,与地脉结合,受坤意滋养后蜕变,人道沉淀,厚德显化,可称中品地火!” 他眼中闪过一缕精芒。 尸解玄身三转,号称三才之身,要集齐代表天、地、人的三种天材地宝或玄气,融汇贯通,方能成就。 “龙脉地火是地之宝,但涉及到地脉,就得慎重,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是地鸣浩劫。等会炼丹的时候,我若能以高超的节省技巧,将一部分地火截取出来,才可留用。” 两个童子这会拿着蒲扇,跑到炉后扇火,还不断吐出阵阵药力,送进铜炉。 炉火顿时一阵变幻,散发出淡淡香气,越发旺盛。 好家伙,这等压榨的程度,是怎么让两个小参精自愿意劳作的? 陈渊正奇怪,院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年轻人出现在窗外,是个挽着头发的青年道人,双目有神,他的视线扫过屋子里,最后锁定在陈渊身上。 “师伯,听说有人要炼净灵丹,是哪位名家?” “你从何处得的消息?”归元子问着,却瞥向了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存在感稀薄的千金散人。 “嘿嘿,”青年道士笑而不答,转而道:“千金师叔,也就是你这样家有万贯的,才能处处许诺,散尽千金后还能这般潇洒,换个人,早就来我定宇观出家了。” “正索子,你小子……”千金散人脸色一变,正要训斥,又被脚步声打断—— 又有两人走进院子,一个是大腹便便的道人,一个是风度翩翩的文士。 那年轻道人正索子见了,拱手行礼道:“见过敬元子师叔、贺录前辈。” 大腹便便的道人敬元子微微点头,神色淡漠的看了陈渊一眼,就冲归元子道:“师兄,有人要炼丹?” “贺兄,你来的正好,你是炼丹大家,可要帮我……好生盯着啊,这位道友,要炼净灵丹。”千金散人沉默了一路,见了这道人和文士,才再次开口,语气中有着哀怨。 “净灵丹?怎么回事?”那文士眉头一皱,询问了起来。 千金散人期期艾艾,说了情况。 “荒唐!初次见面,几句话而已,岂能托付如此重事?”文士贺录接着就对陈渊道:“恕我冒昧,道友可有丹道传承?师承何人?曾炼成过什么丹?何人曾经吞服?有无人证?” 陈渊瞥了这人一眼,根本不答。 贺录还待再说。 但就在此时。 噼啪!噼啪!噼啪! 一阵炸响声从铜炉中传出! “好了!好了!火候到了!要开炉了!” 呼呼呼—— 两个人参童子的话音落下,便是汹涌热息从炉中涌出! 归元子看着沸腾的炉火,对众人道:“诸位,陈道要炼丹,咱们不好在此处,在外面观法吧。” “好!我最喜欢看人炼丹!”窗外的正索子笑呵呵的说着。 敬元子眉头微皱,却不多言。 贺录摇头叹息,迎着千金散人恳切的目光,道:“我帮你盯着,真有意外,我会出手。” 千金散人松了一口气,由衷道:“多谢道友。”然后哀怨的看着陈渊,磨磨蹭蹭的从乾坤袋里掏出炼丹材料,才随着众人一起出屋。 屋子顿时只剩下两个人参童子,任劳任怨的在那煽风点火。 “这精怪门童真是不错,有机会也得整几个……” 陈渊心里想着,翻看着炼丹材料。 一共七种,三种矿物,三种植物,还有个某种动物的血肉。 陈渊仗着法宝之身,毫无顾忌的伸出左手,一一触及,神道之念渗入其中,感受着材质和药效,和洞虚界的药材、矿物、灵兽血肉做对比,迅速摸清了特征、特性。 “矿物是辅料,植株才是主药,至于动物血肉,是为了提炼一缕血气,使丹药被吞服后,更好与血肉之躯融合。” 这个世界的很多矿物、植株和洞虚界相同,但也有不同的,但万变不离其宗,外在只是表象,本质还在于效用。 “不过,这矿物中杂质不少,三种植株的年份也不够老,是被提前采摘的,最多炼出中品丹药。” 陈渊收回手,心里有了决定。 “既是炼丹,就要尽善尽美,何况这净灵丹对我有用,此丹若真有协助突破之效,或许能提升白骨丹的品阶!如此一来,或许真能运用外丹法,炼制一颗外丹!” 想着想着,感受到汹涌而至的热息,陈渊露出了追忆之色,他已经许久不曾炼丹了。 “不过,《道章》上的炼丹术虽然玄妙,却不一定与此方天地法则相合,万一出了问题,就浪费了材料,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用最原始的法子。” . . 窗外几人,见陈渊摸着药材,半天没有动静,立刻就起了种种心思,尤以千金散人为最,忍不住请教贺录。 贺录叹了口气,道:“是个外行,很多药材都有毒性,岂能直接用手触碰?” “完了!我的材料!”千金散人眼前一黑,接着就在那念叨着“浪费了,白费了”之类的话。 敬元子见状,沉声对归元子道:“师兄,你这次太过托大,这可不是咱们的炼丹材料,何苦招揽此事!” 归元子却道:“这是大师兄的主意,你看着就是。” “大师兄?”敬元子一怔,但跟着又要再说。 哗! 突然! 屋中热浪涌动,从窗口喷出,让围观的众人猝不及防,纷纷退避、挡面、闭眼! . . 确定了特性后,陈渊一挥袖,将七种丹料尽数卷起,投入炉中,趁机将一缕自胸中铜镜中溢出的月华,洒入炉中! 本就十分旺盛的炉火,顿时炸裂一般升腾,热浪狂涌! 丹料被烈火一烧,药效便都涌了出来,混混沌沌,要融为一体! 但主次不分,丹便毁了! 便在这一瞬间,陈渊抓住丹炉握柄,鼓动神道之力传入炉中,维持炉火平稳。 在洞虚有个说法,炼丹也是炼气,很多修士在炼精化气时,会选择用丹药承载一口真气,到了炼气化神,又以丹药采天地灵气,缓缓吞服,是为丹修。 不过,陈渊此时气旋未凝,体内死气不能持续外放,不得稳定,不能炼丹,所以要以神道之力代替。 . . “怎么回事?” 窗外的千金散人心系材料,顶着热浪看过去,接着眼皮子就是一跳! “全扔进去了?” “胡闹!”贺录脸色也变了,“炼丹自有法度,文武火相济,炼物有先后,如此药力辅佐,相辅相成,哪有大火直接就都扔进去的!主次不分,万药难寻!” “道友!”千金散人面露激愤,“快快出手!” “……” 贺录沉默片刻,叹道:“我方才说出手,是看他手法不行,想从中干预,但他将东西都扔进去了,炉火熊熊,已是烧锻起来,再出手,也晚了。” “啊这!”千金散人愣在原地,随即脸色苍白,“我……他是故意如此啊!哪有这般炼丹的啊!” 连正索子听着,都觉得屋里那位是在瞎搞。 却不知,陈渊却也在嘀咕着窗外之人。 “这么多人看着,不能洒入阴血,否则以阴血承载阴阳轮转之死气,杂糅丹药,品阶更胜一筹不说,更利于为我所用!说到底,还是得有自己的丹室、丹炉啊!” 动念间,有细小精光从矿物之中析出,淡淡的液体从植株中榨取出来,两者交织起来,化作轻盈之气。 “来了,关键时刻!” 陈渊见状,立刻收敛杂念,将以神力承载自身意念,深入其中! 顿时,龙吟响起,浓烈的气息自火焰深处涌出,被接引、引导出来! 下一刻,陈渊放开了神力对火焰的束缚,炽热的温度将轻盈之气烧锻凝实,又将血肉精华提炼出来,包裹在外,把余下的浑浊杂物灼烧破碎,变成细碎粉末。 随后,滚滚龙息自火焰深处涌出,灌注其内! 那炉中混杂之物,当即成了一团浑浑圆圆之物! “成了!省下来了!” 突然! 铜炉之中火光骤然一跳,宛如活过来了一样,淡紫色的火焰深处,生出了一道电光! “这是!?” 窗外,贺录顿时瞪大了眼睛。 “丹劫?!” 第40章 大丹妙药 轰隆! 雷霆炸响,虚空生电! 一道霹雳自火焰深处衍生出来,打在浑圆之物上! “嗯?” 陈渊心头一动,感觉到四周忽然多了某种奇特的韵律,在一点一点的渗透到丹炉之内。 “天地法则赐福?和天劫相像,但威力太小了,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足以将这丹药提升一个品阶!” 雷霆闪过,炉中是浑圆一团彻底稳固。 “差不多了。” 他再一挥袖! 哗啦啦! 炉中之火顿朝四方收缩,露出了原本被火焰包裹之物—— 三枚淡金色药丸,与一颗黑不溜秋的丹丸。 丹药微微一震,有水液之声,如铅汞流淌! 大丹一粒成金液,妙药三斤制玉浆! 呼—— 热息一荡,满屋清香! 有丝丝缕缕的嫩芽,在丹炉内外显现。 看得窗外众人双目圆瞪! “这……这是丹成上品之相!”贺录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疑惑与震惊,“以丹言道,暗合乾坤,方有雷霆显化,纯净丹气,是为丹劫!但这……这……” 屋里,陈渊不动声色的将漆黑药丸摄到袖中。 “多谢老爷!” 两个人参童子则是欢呼一声,扔了手中蒲扇,趴在铜炉上大口吸气,前一刻还因催发丹火而憔悴,瞬息间就又精神焕发! 看着这一幕,陈渊才明白,为啥这两根人参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 “敢情是每次炼丹之后,都能拾弄药渣。” 随着两小童的吞噬,丹炉内的余火渐渐消散,丹炉边缘的嫩芽逐渐枯萎。 这本就是灵丹散溢出的药力,引出的一点生机衍生,随着丹药内敛,自然是逐渐散去。 “丹真的成了?” 看着炉内的三颗丹药,贺录逐渐失魂落魄。 他本是丹道有成之人,固然比不上两位炼丹宗师,但自觉对丹道的理解远在旁人之上,但今日所见,实在是打破常理,让他一时间无从理解,只觉得过往所学,皆有动摇! “炼成了?炼成了!炼成了!?” 反观那千金散人,先是惊疑,随即惊喜,最后是想到了自己说过的话,意识到一番辛苦准备的丹药资材,连同两块珍贵的导气钢,都要一并送出去,又是一阵气馁。 这么想着,他一转头,看向两眼放光的归元子,便叹了口气。 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更要紧的是…… 千金散人小心翼翼的看向陈渊,脸色连变。 看走眼了啊! 这哪是什么路人,分明是个深藏不露的炼丹宗师啊! 这等人物,哪家势力不得好生供养、结交? 结果自己这次却将人给惹恼了! 唉! 想着想着,他的脸色越发凄苦。 “这人是何方神圣?居然真能炼成净灵丹!若说是个无名之辈,也太过匪夷所思了!”敬元子想的就多了点,看着几枚灵丹,眼中有着贪欲、羡慕和疑惑之色。 “若论识人之明,还得是师兄啊!”归元子却笑了起来,“但若论无心插柳,还要算上易兄,若没有他今日心血来潮,既让贫道错过了这位大才!” 他瞥了一眼一脸惊骇的正索子,提醒道:“净灵丹是最为纯净的元气大丹,你四肢气血尚未贯通,即便不去吞服,能在成丹时多闻一闻,也是妙用无穷的!” “啊?还能这样?” 正索子一惊,然后也不觉得失礼,当即盘膝而坐,猛地吸一口气,按着师门的吐纳法打起坐来。 在几人说话间,陈渊一挥袖,将三枚丹药从丹炉中摄出,用屋中架子上存放着的檀木盒盛好。 刚走进来的千金散人见到这一幕,心中一痛,不由抬手捂胸。 归元子则冲陈渊拱手道:“为道友贺喜,炼成此丹,道友在丹道上的名声,必将传遍天下!” “这不算什么,多亏了道长的丹炉、丹火,否则不会这么顺利。”陈渊说着,从盒中取了一枚丹药出来,屈指一弹。 那丹药轻飘飘的跃起,就朝归元子落下。 归元子顺势接住,抬首问道:“道友此举何意?” 陈渊道:“炼丹不易,但好炉好火更是难得,我得了这炉中火的诸多好处,这枚丹药就算报酬吧。” 因果有定,陈渊既然截取了龙脉地火,想日后少些麻烦,不被牵扯,最好的法子,就是当场有个了结,有得有予,便是了结。 归元子一怔,旋即笑道:“好!那贫道也不假惺惺的说什么,这枚丹药贫道收下来了,但也不是白要,必会奉上令道友满意的导气钢!除此之外,道友若是需要炉火,随时可以来定宇观。” 陈渊点头同意。 龙脉地火这么好的羊毛,不多薅几次,那怎么行? 边上,千金散人可怜兮兮的盯着归元子手中丹药,想说话,又不好意思开口。 这次,他算是彻底栽了。 本想用炼丹这件事来劝解好友,让归元老道认清事实,才找了个路人出来,想借物喻人,没想到现在弄巧成拙了! 等今日之事传出去,自己必然要成茶余饭后的笑柄,万一再成了个什么归元千金的典故…… 浑身一抖,他不敢想象那个场面! 这时,归元子将那丹药给他递了过来,笑道:“我就知道道友绝非常人,如今看来,今日也是一场佳话,易甘,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谢谢陈道友?” 千金散人一愣,深吸一口气,先冲着陈渊道:“多……多谢道友。”又对归元子道:“这次,我是服了。” 归元子畅快而笑。 “道友!” 突然! 一个急切声音从千金散人背后传来,却是那贺录,他一脸渴求之色,拱手弯腰,身子弯得很厉害:“可否请教道友几个问题,此番炼丹,是否新法……” “不可。” 陈渊干脆拒绝,然后目光炯炯的盯着千金散人,他这次来,可不是为了炼丹。 若不是还记挂着对方手上的精钢,那颗丹药可不会送的这般利索。 千金散人如梦初醒,明白过来,惭然道:“两块导气钢,我没有带在身上,你给个地址,我让人送去。” 归元子笑道:“我与道友约定的导气钢也会一并奉上!”接着他话锋一转,“时间也不早了,道友何不留下来用膳?我家的斋饭也是不错,在陇城有口皆碑。” “不了,我尚有事,你等尽快将精钢送去,到时再说其他,今日炼丹之事,最好也不要太过宣扬。”言罢,婉拒了归元子的挽留,留下了一处地址后,就干脆离去。 “这人不简单。” 看着陈渊的背影消失在后院,敬元子低语道:“若说没有来历,我是不信的,该是隐藏了身份。” 归元子皱眉道:“人家既然隐藏,就是不想被人知道,你又何必多事?你既已出家,就别将世家那套想法带来。”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贫道提醒一句,陈道友既说不愿张扬,我等便当谨言慎行。” “这我等还能不知?”千金散人小心翼翼的捧着丹药,第一个回应。 敬元子点头称是,但眼珠转动,明显另有主意。 贺录看着那颗丹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连归元子的话都没听进去,靠近两步,低语道:“易兄,看在我听了你的求援,立刻就来的份上,将这丹药借我看看吧。” “别瞎说,谁向你求援了?”千金散人先是辟谣,随即有些不舍的将丹药递了过去。 贺录一拿到,立刻精神焕发,闻了闻,又瞧了瞧,惊叹道:“晶莹剔透,香而不腻,韵味内敛,是真正的上品之相!那位陈道友,怕是有不亚于两位炼丹宗师的丹道造诣!” “此话当真?”千金散人闻言惊讶,虽然对那位陈道友已有很高的预期,但这个结论,还是让他十分惊讶! 贺录也不快道:“以我的丹道修为,还会看错?” 敬元子听着,神色又变。 很快,定宇观来了个能炼制上品灵丹之人的消息,还是泄露了出来,在西北的修行圈子、世家大族中砸下了一块大石头,荡漾起阵阵涟漪。 . . “突然冒出来的炼丹宗师?从时间上来看,是否太过巧合?” 珑城的城隍庙中,城隍得了消息,心有所感,随即便有神力散开,转眼扫过全城。 很快,那些各处的帮派之主、消息灵通之辈,便都眼皮沉重,沉沉睡去。 但很快,他们又再次醒来,接着各自皆有行动,但都记得城隍交代之事。 “外乡之人、看着不凡之辈、炼丹……” . . 甩掉了两个跟踪的尾巴后,陈渊回到了住处,盘坐在屋舍中,取出了两枚净灵丹。 顿时,满屋清香,院外的杂草都碧绿了几分。 紧接着,他袖子一摆,又将那枚白骨丹放在身前,闭目沉思。 过了好一会,他睁开眼。 “外丹法本就不容易炼成的,白骨丹源于骸道人,本质只是炼精大圆满,和炼气凝丹之间,还隔着一个化气阶段!我手上的材料、佐料太少,想要成就就更加困难!还是等炼炉铸好了,再做决定吧。” . . “能够炼制净灵丹的修士?西北居然还有这等人物?” 氤氲之中,山峦深处,苍老之声响起,里面带着一点焦急。 “快!带着我的名帖,速往定宇观,询问清楚!” 第41章 我本是想稳健些的…… 第二天一早,正索子就带着东西,到了陈渊府上拜访。 陈渊留下的地址,正是此时所居之处,他倒也不怕暴露,毕竟真有情况,带着锦囊也就跑路了。 “见过前辈!” 正索子见着陈渊时,恭恭敬敬的,没了先前的跳脱,言语眼神之中,更存着敬畏,他将身上背着的木箱子放在地上。 嘭! 箱子落地声很响,里面的东西很沉。 “前辈所需之物皆在此处。”正索子又拱手道:“若前辈需要观中相助铸炉,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我师父、师伯认得几位不错的工匠。…” 接着,他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是谁人泄漏消息,另外,自昨日开始,就有许多城中大户托人来打听消息,愿意拿重金、贵物,请先生炼丹。” “若有需要,自会知会贵观。”陈渊说完,见正索子欲言又止,便问道:“还有他事吗?” “还有一事,师伯有一位好友,知晓了先生的本事,所以托了师伯,想请先生前往一叙。”正索子最终还是说了,最后一拱手道:“这详细的情况,我也不甚清楚,只是传个话。” “好,待有闲暇,当去观中。” 陈渊点点头,方才正索子说话时,他真灵微跳,想来是这个消息与他有些关联,但不怎么要紧。 等正索子告辞离开,陈渊回到屋里,打开箱子,取出了三块大小不一的精钢。 一个有脸盘大小,通体乌黑,表面有细小纹路,似是羽毛般轮廓。 一个拳头大小,泛着血光,表面有星星点点的花纹。 还有个不大不小,约莫帽子大小,光滑如琉璃,透着碧绿光辉,入手冰凉。 “黑羽钢、星辰血金、翠绿琉璃钢。” 将三块精钢拿在手上,陈渊鼓动气血灌入。 呜呜呜—— 三块精钢同时发出嗡鸣声。 待撤掉气血,他又以神力探入,所到之处畅通无阻,连内里的几处杂质都能清晰感知。 “果然都是好钢,如果不是没有好火,拿来打造飞剑都勉强够用了。” 话虽如此,但陈渊依旧打算将这三种精钢铸成炼炉。 “好在打造炼炉最好的选择,就是凡火,这个不用借助他人,拿着钱找个匠人就行了。” 炼炉日后烧锻的,一般都不是凡物,而是灵物、灵气,所以这铸造炼炉,便可以用凡火、高炉,从而沾染凡俗之气,进而不受灵气影响,日后才能承载灵火,不被灵火烧毁炉身。 铸炉的人选,陈渊已有腹稿,那位给定宇观打造过丹炉的刘老汉就是首选,毕竟有着经验。 不过,他到是没有立刻前往,而是花费一天时间,明晰三种精钢的特质,又依其特点,画出炼炉结构图,才找上刘老汉。 那老汉见了陈渊的图纸,立刻惊为天人,说什么都不愿再收工钱。 “也好,这图纸虽是一时之作,但于尔等来说也算是个珍贵物件,以此抵工,一来一往,能免去你们日后的一场祸患。” 陈渊也不矫情,又顺势省下了钱财,便问何时能够做好。 刘老汉估算了一下,道:“客官你要打造的这种炉子,有很多精细的活要用心,但以俺们的手艺,最多也只要五日。客官若是不放心,可在店里监督。” 陈渊摇头道:“不用了,你这店铺看着就有年头了,肯定是有口碑的,怎么会做砸招牌的事?” 刘老汉被他说的心里舒服,笑道:“交给某家,您尽管放心!” 陈渊点点头,就离了铺子,几步之后,便消失在街头。 很快,之前拦住陈渊的小厮从街角钻出来,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跟丢了!这人很像帮主交代的人,唉,到手的赏钱没了。” 等他无精打采的离开,陈渊又从角落里走出来。 “这小子自称沙帮之人,他的帮主却在找我?听这意思,没有确定我的身份,兴许只是寻找‘炼丹人’。炼丹这件事是有些高调,这两天就先不去定宇观,老老实实在家潜修,等着炼炉铸好吧。不过,倒也不用刻意隐藏、躲闪,对方没有确定我的身份前,刻意的躲避,反而会增加怀疑。” 等陈渊回到住处,神色微微一变,目光朝角落的杂草丛看去。 “出来吧,你那般特殊的颜色,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是吗?” 童稚声响起,落里的一根翠绿碧竹微微一颤,落在地上,化作一名绿衣小童。 陈渊对这小童并不陌生,在那山神洞府中曾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这竹子精言语欠揍,乃是重点的集火对象,给陈渊留下了深刻印象。 除此之外,这根竹子也不一般,在洞虚界被唤作通灵仙竹,十分珍贵且罕见,若在洞虚界,此竹怕是根本无法化形,也就是此界特殊,妖怪能轻易化形,才让小童显化。 “你怎么在这?” “你走之后,山中无趣,便来寻你喽。”小童笑嘻嘻的盘坐在地上,“我在那座大山里长了几十年哩,早就识得山神的臭味了!” 陈渊顿时恍然,他将神道符篆从山中剥离出来,但本质还是原来的神位,通灵仙竹本就有许多妙处,能找过来也说得通。 正想着,小童又道:“对了,这城里的老爷也在托人到处找你呢!” “哪个老爷?”陈渊闻言,心中一动。 “就是坐在神案上的那个,还把肉身封在泥塑里,真个古怪。” 神案? 城隍! 陈渊眼神微变,正色问道:“那人是怎么找我的?” 小童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我饿了,有没有好吃的啊!” “你乃灵竹,很是珍贵,不要乱吃东西,我这里没有灵食,你就喝点水吧。”陈渊一挥袖,将绿衣小童送到了水潭边上,那潭中随后便涌出了清水。 “小气!小气!”小童将赤脚伸了进去,擦了擦嘴,才道:“那老爷弄了好些个怪梦,将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叫去,问城中有什么显眼的外来人。” 原来如此。 陈渊想到了铁匠铺外的小厮,沉思片刻,又问:“既是托梦,你又如何知道?” 小童拍拍手道:“我恰好在城中,不就进去了吗?就好像那日鹿首山老大的宴席一样!” 陈渊点点头,心里思量起来。 “要先苟住不浪,等炼炉制好,才好说后续。另外,这次得了龙脉地火,有了地之宝,接下来便该去寻天之宝和人之宝,待三才集齐,玄身三转,炼精化气,许多驭气之术能够施展,局面会大为不同。” 他觉得如此定计十分稳健。 没想到,两天后归元子的登门拜访,陈渊低调蛰伏的计划,便起了波折。 “道友的这个地方好啊,清净。”归元子一落座,便大加赞赏,“不像贫道的那个道观,整日人来人往,吵闹不休。” “我也是凑巧碰到了个合适的地段。”陈渊说了两句,就切入正题,“道友此来,有何贵干?” “道友真是快人快语,无事就不能来拜访了?这以后走动的日子还多着呢。”归元子打趣了一句,也不绕圈子,“本想等道友去观中时再与你说,但那边催得急,就先将这请帖给你送来了。”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 “我那友人身份特殊,不便相告,但确实是真心相邀。”归元子缓缓打开了木盒,“道友若能接受,也有许多好处。” 陈渊本不想掺和,但当木盒打开,丝丝缕缕的清凉之气散出,落到身上,他浑身一轻,胸中铜镜骤然震颤,表面裂痕竟加快了愈合速度! 这下子,陈渊坐不住了,朝木盒里看去。 入目的,是块晶莹剔透的结晶,内有云雾飘动,闪烁点点光辉,煞是美妙! “这是何物?” “此乃萦梦魂晶,正是我那友人的请帖。”归元子将东西递了过去。 陈渊拿入手中,便觉浑身一凉,玄身竟坚韧了几分,寄于铜镜之上的三魂,居然有要重新融合的趋势! 这是什么东西? 在洞虚界都不曾见过! 想到这,他干脆问道:“这是请帖?” 归元子点头道:“不错,萦梦魂晶本身就格外珍贵,乃蕴养神念、安定心魂的超绝之宝!若非其人情况特殊,也不会舍得用此物作为请帖。” 沉思片刻,陈渊点头道:“这东西先留在我这。” 一般情况下,他肯定会选择稳健的策略,但归元子的友人给出的请帖,实在对他太有用了。 “甚好!还望道友能多多费心,我那友人真的是十分诚心的相邀!”归元子松了一口气,又说了几句,便拱手告辞:“贫道先行告辞,等道友有了闲暇,记得去定宇观一叙。” “好。” 等人一走,陈渊迫不及待的调动神道之力,深入那枚结晶,很快就在里面察觉到了一丝神道印记。 “发出请帖的是神道之人?” 陈渊眉头一皱,毕竟他正被西岳神庭通缉。 不过,想到归元子对神庭的态度,以及这道印记中的老朽、衰败之意,和西岳神庭那种澎湃、霸道的气息不同,便有了其他猜测。 “不归属于神庭的神灵?域外之神?” 不过,陈渊对此并非特别在意,他更关注的是这枚萦梦魂晶对自身三魂的影响。 神道之力的探查,让他把握住了大概的情况,心中振奋。 “这晶中灵雾,竟与玄道神魂相似!寻常修士若是吸纳了灵雾,可以强壮三魂、强大神念!但我因曾凝聚元神,只是受损退转,一旦吸纳此雾,可以加速三魂的恢复,缩短重新融合的时间!甚至让我提前掌握神念!” 人有三魂。 修士修行,在化神之前,虽然也能灵魂离体,但只要一阵风就能吹散,唯有三魂合一,化作识神之后,才能离体神游,滋生神念,凝聚本命灵光,施展更多玄妙法门! 嗡嗡嗡…… 陈渊正想着,手中结晶骤然震颤,跟着那神道印记泛光,催动着全部灵雾涌出,朝着陈渊身上笼罩,隐约要将陈渊的三魂意识引入梦境! “好家伙,被人远程激发了?这是要白白消耗了灵雾……” 陈渊一惊,正待抹去那印记,留住灵雾,忽的灵光一闪。 “归元子的友人将这结晶当做请帖,但没说只给我一人,手里肯定还有不少,不如去探查一番,若能多弄几块,岂不美哉?” 此念一起,他收拢神力,不抹印记,反而任凭云雾笼罩自身。 下一刻,他头顶上忽的大放光芒! 璀璨的光辉从泥丸宫中透射出来,如旭日初升! “咦?” 屋中响起了陈渊的惊异之声。 第42章 梦中老神 光辉逐渐暗淡,显出三团交缠变化的雾气。 雾气勾勒出一道人形轮廓,慢慢凝实,赫然是陈渊的模样,只是与少年的样子略有不同,似是年长少许。 “这东西当真是奇物!如果出现在洞虚界,怕是要引起一番争夺!” 陈渊口中惊叹,看了一眼肉身,体悟着此时的奇妙状态。 “以灵雾护持三魂,三魂融而不合,既非识神,更不是阴神、阳神,或可称之为假神,若是没有灵雾遮掩,只要一阵风吹来,一样要魂飞四散。不过,或是我状态特殊,三魂七魄与铜镜融合,化作一体,这灵雾也无法真的摄取出来,只是摄了念头,化作投影。” 此念升起的瞬间,陈渊的肉身便睁开了眼睛,依旧还有魂魄驻留,不受半点影响。 肉身与假神对视,生出奇异之感。 他凝神于假神之内。 顿时,一点光辉从三魂假神的内部迸射出来,将这道虚幻之身照射得晶莹剔透! 淡淡的威压散发出来! 屋外,在院中玩耍的竹精童子,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缩到了墙角,露出了惊恐之色。 隔壁院中,盘坐调息的红衣女子心神一震,杂念丛生,张口吐出了一口血来,然后一脸迷茫的左顾右盼。 . . “本命灵光!” 笼罩在陈渊假神之上的光辉,渐渐内敛,最后如同流水一样覆盖在体表,流转不休。 “这道假神没有识神的种种神异,甚至还无法滋生神念,但我在洞虚界时,凝聚的本命灵光,居然能显化出一点!” 洞虚修士一旦踏入化神阶段,三魂合而神藏开,凝聚识神,滋生神念,而在识神圆满之时,便可结合一身所学,演化出独属于自身的本命灵光! “我的本命灵光得伴生铜镜的照耀而升华,品阶奇高!这假身虽能显化,但也只是一点,而且一旦施展,很快就会耗尽灵雾,这道三魂假神也就不复存在了,不过多少是个底牌。如果能得到更多结晶,将来对上神庭,也多了几分胜算。” 假神以三魂投影形成,消耗灵雾可以施展灵光,对陈渊来说算是消耗品,自然是多多益善。 呜—— 虚空之中,忽有一道神力显现,先是分出一缕护住了陈渊的肉身,接着又笼罩了他的假神,朝着一处梦境拖拽。 陈渊并不抵挡,收拢灵光,稍稍修整了面貌模样,便任凭这神力笼罩,令这具三魂假神坠入梦境。 霎时间,光影变化,景象一变! . . 群山之间,有层层雾气。 陈渊自空中落下,有云雾聚集过来,承托着他的假神,朝山峦深处飘去。 忽然,云雾散开。 陈渊脚踏实地,就有位身着朝服的古朽老翁快步走来,冲他拱手道:“见过陈思先生,在下乃主君麾下的户曹官,请先生随我来,主君与其他几位先生,已等候多时。” 陈渊问道:“你家主君是哪位?” 老翁只道:“先生到了便知,请随我来。” 陈渊眯起眼睛,他此刻乃是魂体投影,没了金睛诀加持,看不出老翁虚实,但依稀能辨认出神道气息,知道是一尊神灵。 “有意思,这老翁也是一身腐朽气息,与西岳神庭大为不同,看他的言语谈吐、衣着打扮,也不是域外之人,难道在西岳神庭境内,还另有一套神道从属?” 带着疑问,他随着老翁前行,反正这只是一道魂体投影,情况不妙,炸了灵光,同归于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说是前行,其实有云雾乘风而来,推着两人快速前进,几息后便到了深山之内,一座巍峨的宫殿跟前。 古旧气息扑面而来。 “先生,请。”老翁立于道旁,做了个请的动作。 陈渊看着面前的建筑,察觉到里面死气森森,似是长久没有生灵来过,就已明白几分,知道这里只有神灵、鬼类,即使有生人,也是如他这般,靠着特殊方法化作灵体、魂体过来。 “这片地域,该是存在于世间的某一处,此间主人想快速将人聚集过来,就只能动用萦梦魂晶,才能无视地域、距离,以梦为径,将人之魂带来此处。不过,若此地主人是神道之人,情况也是古怪,没有香火愿力,纵有神位,也会消亡,不知此人是何等情况。” 想着想着,他走入殿中,察觉到暗处隐藏了不少鬼差,穿甲拿剑,正窃窃私语。其他地方空空荡荡,各处皆显巨大,但偏向于素,比起鹿首山神的洞府,可谓简陋。 更没有什么兔妖女郎、狼妖护卫、龟妖幕僚之类的配置,冷冷清清,只在最里面,能看到几个泛光人影,聚在一起,正在交谈。 这些人身上都有雾气涌动,明显和陈渊一样,都依靠萦梦魂晶凝聚了三魂,方能抵达此处。 “一、二……一共七人,算上我,至少消耗了八块结晶,委实让人心疼,不知此间主人手上还剩下多少。” 在接连感受到腐朽、死气后,陈渊大概才道,此地之主该是遇到了麻烦,需要丹道造诣较高之人相助,因事情紧急,不得不以魂晶为请帖,甚至还动用人脉,让归元子这样的一观之主亲自出面催促。 如果是这样,那结晶还剩多少,着实不好说。 “陈先生?!” 陈渊游目四望之际,忽有一声响起,就见那群人中走出来一个,急急过来,恭敬行礼:“见过先生,先生果然也在受邀之列!” 陈渊定睛一看,认出是在定宇观炼丹时见过的一人,名为贺录。 贺录这时灵雾绕身,身躯透明,内里有一点华光闪耀。 “原来是你。”陈渊冲他点点头。 “先生似乎比那日高了些,还怕认错了,想来也是因神道术法之故吧。”贺录有心交善,说了两句,立刻引着陈渊前行,引荐其余几人:“这几位在丹道上也都有建树,尤其是孟宁前辈,更是天下有数的丹道宗师!” “你就是君侯等的最后一人?” 其余六人都看了过来,尤其是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男子,更是满眼的打量、考较之色。 此人国字脸,长须,即便是冥冥魂体,也极有威严,正是贺录口中的孟宁前辈。 “听说你能炼制净灵丹?”他看着陈渊,点点头,“不错,年轻人很有前途,但要戒骄戒躁,今日来到这的,皆有一技之长,都能炼制一二种珍贵丹药的,才会被此处主人邀请过来,你可以多学学、多看看。” 陈渊听着,一阵错愕。 贺录也是讶然,正待说什么,却被其余人的声音盖住了—— “孟君,我于丹道上还有疑惑之处,希望能得您指点。” “孟师,我前几日开了一炉萃颜丹,用的提取法,成色中下,可是手法上有疏漏?” “孟前辈,您注释的《丹道三论》上,有几个地方我不理解,还望能教诲一二。” …… 他们与陈渊简单见礼后,又恢复了先前的交谈。 见着这一幕,陈渊却感到一阵熟悉。 有点学阀做派的意思了。 但他不打算和此人做口舌之争,他来此处的目的,纯粹是为了请帖。 说起来,此地之主为何不见踪影? “陈先生,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贺录的脸上有几分悲愤,为陈渊打抱不平,“他们没见过先生炼丹,不知厉害!我是亲眼见得,以我的丹道造诣,自然看得出来,你的炼丹之法丝毫也不亚于丹道宗师!” 孟宁转头看了两人一眼,又要开口。 突然! 一道苍老、透露出虚弱的声音,从大殿深处传来—— “既然陈先生也到了,人也就齐了,老夫是最后才知晓陈先生的名声,因大限将至,故而冒昧相邀,还望见谅。” 一阵狂风吹来,聚集于一处,显露出一位老人的身姿。 他穿着黑袍,身高体壮,但面颊深陷,微微弓背,露面后轻咳了两声。 “见过君侯。” 孟宁等人上前行礼。 老人挥挥手,道:“无需多礼,这次是老夫有求于诸君。”祂的目光扫过陈渊,“有几位不知老夫来历,那也正常,老夫乃古旧之人,自前朝覆灭,记得老夫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冯君此言差矣!”孟宁越众而出,“您当年平定西北、远征西域,何等豪迈气度!至今仍是文人墨客的诗中常客!” 听着这话,陈渊念头一转,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我去金城时,同行的李定陌很是推崇一位前朝的大将军、大宗师,名为冯镜,莫非就是此人?他百年前成就了大宗师,居然又成了神道!不过,除了李定陌念过他的诗,说过他的事迹,倒是没怎么见人拜过他!” 老人听了孟宁的话,摇摇头道:“过往之事不必再提,说破了天,老夫也是苟延残喘,行将朽木!今日请诸君来,就是为了替老夫炼制一种延命丹药!好让老夫能继续存活下去!” 这么直白的说法,让陈渊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 但人群中有人疑惑道:“君侯既为神圣,为何还会衰亡?” “神若不衰,就要夺于人念,禁锢人心!此老夫所不为也!”老人神色郑重,“老夫不愿衰亡,并非贪生怕死,而是要遵守承诺!此中缘由,却不方便告知诸君。” 说着说着,祂话锋一转:“当然,老夫不会让诸位白白炼丹,只要能成,必有厚报!无论是修行之法,还是天材地宝,只要你等需要,老夫手上也有,就双手奉上!” 听到这,陈渊眼中一亮。 孟宁则道:“听闻君侯的神位,得自天地大劫前的一位古老神祇,手上可有那升仙台遗址的通行令牌。” “你想去升仙台?”老人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有,只要孟君能炼成神道元丹,这令牌,老夫可以给你!” 天地大劫?升仙台遗址? 陈渊忽的就想到了《修行见闻》上提及的“飞升”之事。 “这位老将军,感觉是个重要的情报源啊。不过,为何时间这么巧,总觉得这西北的许多事,都赶在这个时候,是因那帝君登基在即?” 他正想着,先前那老翁捧着一叠书册走了过来。 老将军就道:“诸位得魂晶滋润生魂,虽无肉身,亦可在此炼丹。这是神道元丹的炼制之法,供各位参详,若是觉得可以炼制的,老夫便会提供丹材!觉得不行的,老夫立刻送诸位回去。” 便在此时。 “嘻嘻嘻,老君侯想要续命,为何不告知帝君呢?只要帝君一句话,让老君侯寿与天齐,又有何难?” 清风吹过,空旷的大殿中,多了一位身穿白纱的妙龄女子。 第43章 此丹,无炉亦可炼 这个声音,这个笑声,不会错的。 陈渊一转头,就看到了曾在山神洞府有过一面之缘的身影,不过自己面貌微调,又是生魂假神,对方显然没有认出。 老将军见着来者,冷笑一声:“还道是谁,原来是宣怡天女,你不侍候在帝君跟前,来老夫这枯老之地作甚?如果还是替西岳储君来招揽的,还是免开尊口了!” 白衣女子抿嘴笑道:“老君侯误会了呢,怡儿此来,是知道老君侯在关键之时,来做个见证。将军要将怡儿赶走不成?” 老将军冷冷道:“老夫行事光明正大,没有不可对人言的,如今想要续命,也不遮掩。”说完,居然真就不理会此女,反而催促着老翁分发书册。 “这老将军真是个直性子,他说续命是为了守诺,不知什么样的诺言,值得他这样谋划延命。” 陈渊正想着,老翁已到了跟前,递来一本册子。 书册中所用并非大宁文字,而是一种形如蝌蚪的字符,他凝神观看,见上面笔画游走,散发阵阵意念,传入心中,就能明了书中之意。 几息之后,陈渊惊讶的发现,上面不光说了神道元丹的用料所需,还讲述了两种炼丹法门! 一种是神炼之法,一种则是气锻之法。 神炼以神念,气锻则需气血。 然后,陈渊感到几分尴尬。 “出来的急,没带神力在身上,而这三魂假神,是自肉身脱离而来,又没了气血可用。” 他之前是都以神道之花中的神力代替神念,但这次魂晶凝聚了假神,不方便隐匿神力,就没有携带。 “如果能一切如常,炼制这神道元丹对我而言并不困难,因为此物……”他看向手中册子,“……的炼制之法,实际上与炼气阶段的聚五气相似,我也算是经验丰富。” 之所以会与炼气相似,是因为神道元丹的原料就是气! “阳刚之气、阴柔之气、天罡之气、地煞之气、毒魇之气,这五种气都不算罕见,但要采集齐全并不容易。那天罡与地煞两种,更算是下品玄气了。” 陈渊这边想着,那边已经有人看了文册后站起来。 “如此繁复的炼制之法,实在是超出了我的能力,把握不住啊。” 既有人带头,接下来又站起来几人,最后连贺录也叹息起身,摇头承认非其所能。 老将军的眉头越皱越紧,见只有陈渊和孟宁没有表态,更是眉头紧锁——祂刚才看出陈渊脸上有异,心下就忍不住想着:“莫非只能靠这个丹道宗师?” 边上,白衣女子笑看着众人起身,最后目光在孟宁和陈渊身上扫过,在陈渊身上多停留了几分,眼底浮现疑惑之色。 这人她不曾见过,但不知为何,有种熟悉的感觉。 唰。 孟宁突然站起来,拱手道:“君侯,这神道元丹的炼制很是繁杂,但孟某愿意一试,只是不敢保证能成。” 老将军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道:“无妨,孟君只管去试,老夫的备料不少,你可多试几次。”祂又看向其余几人,“诸君若是有心,也可一试,无需担心失败!若是你等都失败了,老夫便就命绝了,材料留着又有何用,反而便宜了觊觎的宵小!” “君侯说得不错,不过……”孟宁跟着就道:“炼丹还是得谨慎一些的,过多的失败,会损耗丹道自信,不利于日后沉淀。” 其余几人,本来听得老将军的话后,隐隐意动,这时又都迟疑起来。 老将军眉头一皱,便道:“既然如此,就请孟君出手炼制吧!” 话落,祂只是一招手! 轰! 大殿中央的地面骤然崩裂,淡淡的金光中,有巨大的丹炉缓缓升起! 一股淡淡的威压散发开来,贺录等人都觉得一阵呼吸不畅。 “此炉是老夫截取了这乌焰山的一座山峰锤炼而成!”老将军来到了那巨大炉子跟前,一手印在上面,“火。” 呼—— 狂风自四面而至,聚于炉中,凝成一撮黑火,升腾起来! “气来!” 呼呼呼—— 五道颜色各异的烟气从八方飞来,绕着巨炉徘徊。 “孟君,请!” 孟宁深吸一口气,他没想到这位老神竟这般干脆,自己才刚说完,就都准备好了。 这实在是太快了,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 迟疑了一下,他道:“在下此番西来,也算一路奔波,这……” 老将军眯起眼睛:“杜青。” 户曹老翁走上来,捧着一枚结晶,对孟宁道:“请孟君手持此物,可令神念鼎沸,维持巅峰。” 孟宁眼中一亮:“哦?还有这等好处。” 事到如今,他实在不能推辞了,拿住了那枚结晶,就朝着丹炉走去。 其余众人则是死死盯着,屏息静气,希望能从孟宁的炼丹中学得一招半式。 陈渊正暗暗叹息,只道又要浪费一颗了,贺录来到边上,低声询问:“陈先生,你可有信心能炼制?” 陈渊思量片刻,道:“要是炼,倒是也能炼,只是怕动静太大。”他再想,是否要以灵光来炼丹,倒不是怕失败,确实是担心动静太大。 孟宁忽然停步,淡淡说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能炼,便是不能,无需为了一点面子,嘴硬强撑。”说话间,他走到了炉前,正要伸手上去。 白衣女子忽然嘻嘻一笑,道:“我若是先生,便不会这般急切开炉呢,否则局势乱起来,就不好脱身啦。” “神女这话什么意思?”孟宁迟疑了一下。 轰隆隆! 突然! 巨响从殿外传来,而后有狂风呼啸! 哗啦啦! 整个大殿震动起来,一起一伏,像是狂风巨浪中的舟船! 呼呼呼—— 浓浓黑雾自外涌来,遮天蔽日,将光亮尽数吞噬。 瞬息之间,昼去夜来! “怎么回事?” 众人一阵大惊。 “好胆!黑衍老匹夫!”老将军怒吼一声,看了白衣女子一眼,“你等居然和黑衍联手?” 话落,祂化作狂风,浩浩荡荡的呼啸而出,先是护住了陈渊、孟宁等人,又朝白衣女子、殿外涌去! 女子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了一根金色画轴,挡住了狂风。 殿外,传来一阵沙哑之声:“冯镜,若不是神庭传信,本座差点不知,你竟偷偷寻人来续命!” “嘎吱嘎吱、库库嗤嗤”的杂乱之声从殿外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打牙祭。 紧随其后的,是诸多鬼差的喊杀声。 处处皆有金铁碰撞之声! 哗啦啦! 突然,寒风吹破殿门,一个浑身包裹着漆黑披风、骨瘦如柴的老人走了进来。 祂长发如枯草,面容似死尸,浑身缠绕冰冷黑雾,雾中隐现哀嚎、死后与祈祷之声。 白衣女子飘然而起,落在枯瘦老人身旁,笑道:“小怡儿见过黑衍神君。” 黑衍神君嘿嘿冷笑:“玄女,本座今日承你的情!他日帝君登位,本座愿尊祂为帝,但不会归于神府。” 白衣女子笑道:“神君足以为帝师,自是与旁人不同。” “黑衍老狗,你果然还是要跪在他人座下,摇尾乞怜!”狂风涌动,再次露出冯老将军的身形,只是脸色苍白了许多。 “大限将至的蠢货,也来说本座?”黑衍神君哈哈大笑,指着冯老将军,“你一个风君,不愿受人香火,靠着神位与寿元硬撑,熬得从属皆灭,只剩下一个老弱!你还想熬到下次浩劫?还不是要落得油尽灯枯!” “什么!?照此说法,这神宫岂不是成了空壳?” 孟宁等人面面相觑。 “尔等现在才知道?”黑衍神君看着孟宁等人,“我若是尔等,现在就速速离去,留在这,只能白白送了性命!祂冯镜如今连站着都困难,更别指望能护持住尔等!” “这……” 孟宁等人当即动摇。 户曹老翁上前拱手道:“还望孟君能为主君炼丹,老朽豁出性命,拖住黑衍,只待丹成,主君尽复,便不惧此人了。” 孟宁不信道:“你能挡住他?” “老朽……” “行了,”冯老将军叹息一声,“杜青,你拼不过他。”祂看向黑衍神君,“你放开禁制,让他们离开,否则纵有魂晶护持他们的生魂,但被你的黑周天大阵挡住,又如何能离开,反而要被你炼化!” 又来了。 在旁看戏的陈渊听到这,不禁叹息,怎的此世的邪门歪道都那么喜欢炼人? 孟宁一听此言,则脸色大变,就道:“黑衍神君,吾等愿意退去,请你放开道路。” “我放开,你敢走吗?”黑衍神君瞥了他一眼,看的孟宁浑身发冷,“本座又改变主意了,你等留下来,等我炼化了冯老货的神位,你等为我炼丹,岂不美哉?” “你一介神君,岂能食言?” “神仙本是凡人做,为何不能食言?”黑衍神君哈哈大笑,神态张狂,“要怪,就怪这冯老货将你等牵扯进来吧!” “什么!怎可如此!”孟宁等人顿时脸色大变,看向冯老将军的脸上带上了埋怨,却不敢多言。 冯老将军满面怒意,沉声道:“放心,老夫固然油尽灯枯,但拼着一口气,送走尔等还是做得到的!” “这就好,这就好……”孟宁长舒一口气。 “冯老君侯,你先前说,只要炼出神道元丹,便有厚报,现在这种情况,我若炼出来了,你是不是该多给几个报酬?”陈渊突然不急不缓的问着。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脸错愕。 “你说什么?”黑衍神君眉头一皱,“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白衣女子眯起了眼睛,笑道:“这位道友,你不要为了些许财货,送了性命呢。” 陈渊迎着二人目光,道:“如你所见,趁机勒索,我拿了报酬就会办事,一来一回,也是公平。” “好个公平!”冯老将军不怒反笑,畅快着道:“好!你这般狮子大开口,必定是有把握的,否则这一炉坏了,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嘿嘿嘿!还真有不怕死的!小子,你什么来头,敢管闲事?”黑衍神君阴恻恻的说着。 “我是什么来头,凭你还不配问。”陈渊冷冷说着,朝孟宁走了过去,“我也改了主意,冯老将军,我若帮你将这恶客驱逐,是否该再多些报酬?” “好好好!真是好胆子!一门心思找死!这就送你上路!”黑衍神君一指点出,黑光如虹,直指陈渊! 冯老将军一个闪身,挡在陈渊身前,扫落黑虹:“陈先生放心,你且安心开炉炼丹!老夫拖住此人,祂为神几百年,本事很大,你只管炼丹!” 户曹老翁也来到身旁:“先生只管开炉,老朽为你护法。” “无需这般麻烦。”陈渊摇摇头,摊开了左手,“这丹,不用丹炉,也能炼!” “什么?” 众人又是一阵错愕,还未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陈渊的身上绽放出一道光辉! 霎时间,盘旋在炉上的五气涌动翻滚,朝他掌中汇聚! 第44章 剑光万里射虚空! “丹气怎会自行聚集?” 孟宁等人见着这一幕,都是一怔,随即意识到了什么。 “这人深藏不露?刚才是在藏拙?” 孟宁的脸色当即难看起来,但紧接着生魂震颤,脸色剧变,心中的妒忌与惊疑都被震散! 与光辉一同出现的,还有一股直指人心的威慑! 尤其是几尊神灵,仿佛遇到了天敌一样,在光芒出现的瞬间,就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 “怎么回事?” 黑衍神君反应过来,几百年的经验,让祂意识到了危险到来,知道不能任由陈渊施为,于是冷哼,身上神力沸腾,如烟气一般飘荡起来,在上方形成了一个巨大身影! 全身漆黑,三头六臂,青面獠牙,赫然是一尊魔神!浑身上下不断地散发出恐怖威压,传出冰冷、混乱、残忍、梦幻等诸多意境念头! “大夜尊魔王!吞!” 巨大魔神咆哮着,朝陈渊扑了过去! 霎时间,黑雾涌动,处处蔓延,转眼就将陈渊笼罩! 陈老将军脸色一变,提醒道:“这是化气观想之相!是黑衍老儿在以灵气显化神位本质,不要看!” 祂说晚了。 孟宁、贺录等人本就关注着战斗情况,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魔神之相,立刻都念头摇晃,被魔神之相投影心中,滋生出冰冷、混乱、迷幻等念头,刹那间道心失守,几乎要当场走火入魔! 不过下一刻,覆盖在他们身上的灵雾骤然涌动,渗入魂中,驱散了大部分念头,让他们维持一点清明。 灵雾因此消耗了大部分,只剩下薄薄一层。 “魂晶能护住一次,但近乎消耗殆尽!”陈老将军挡在众人面前,低语道:“诸君一定要小心,切莫再看下次了,都把眼睛闭上吧!” 祂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脸上还有许多肉瘤显现,不时炸裂,便有一道混乱念头飘出。 众人见状,越发惊慌,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 一道光辉扫过! 那凶威滔天的魔神倏的停滞半空,接着竟惨叫一声,在那光辉的照耀下,像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而后浩浩荡荡,仿佛无边无际的璀璨光辉,破开了魔神之躯,凝聚起来,如同一把长剑,顺势一扫!将大半个魔身斩碎,化作雾气! 陈渊身上光芒四射,整个身躯通透晶莹,似是琉璃铸就,如朝阳般升起,绽放道道光辉,照耀四方! 本命灵光! “借助外力,灵光不全,但也够用了。” 想着想着,他目光一转,落到了轮廓将崩的魔神上。 “这魔神是以神道之念,杂糅灵气而生,蕴含着生灵对黑夜的恐惧!倒是个不错的佐料,一并炼了吧!” 话落,溃散的魔神被一道道光辉卷起,也朝陈渊掌中落下! “啊!!!” 黑衍神君惨叫一声,脸色陡变! “这是什么道术?你不过是个被魂晶护持着的生魂,为何能施展如此道术!住手!快将本座的护道魔神放回来呀!” 祂眼中先是闪过惊疑之色,旋即变成一脸凶相,整个人一转,化作一道黑光,往前一冲,与将崩的魔神之相共鸣,二者就要合一! “陈老货行将朽木,这是本座终结百多年恩怨的最好时机,就算你有这古怪的道术,也……啊!!!” 黑光还未落到魔神之相上,被陈渊挥手洒落的光芒一扫,便又惨叫一声,自半空落下,重新显露出祂的模样,脸上已有惊恐。 “你到底是何人?” 大殿一角。 白衣女子见着殿中光芒纵横,从中感到了令自己心悸的威胁,便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大殿边缘,又看到了黑衍神君的遭遇,心头惧震,始终挂在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终于失去了踪影。 “为什么被邀请人里面,会有这种存在?这光……” 嗡! 就在她思索的当头,就有一道光辉扫过身前,一时竟是退无可退! 于是她将手中的金色画轴往前一扬! “修得猖狂!就算你道术再是玄妙,遇到帝君之相,也是无用!速速退去!” 话落,画轴展开,里面赫然是一名白衣青年,丰神俊朗,神采飞扬,尤其是一双眼睛,透射出层层金光。 这画像甫一展开,里面的人就像活了一样,淡淡出言:“以朕之名,诸邪辟易!” 镇! 霎时间,滂沱之势落下,镇住殿中万物! 那黑衍神君再次惨叫一声,浑身冒起白烟,忍不住嚎道:“西岳储君!我日你仙人!竟敢暗算于我!” 白衣女子也顾不上解释,看着道道光芒,停滞在画卷前方,松了口气,接着对陈渊道:“道友,奴家乃是西岳神庭使者,此番并非是针对于你,你若不愿恶了神庭,现在退去还来得。” “不说神庭还好,说了……” 陈渊原本不怎么在意,这会不得不凝神此女,右手并指成剑! 嗖嗖嗖—— 一道道光芒朝着指尖聚集! 陈渊面露追忆之色:“终于能施展几个熟悉的法诀了,虽是暂时,却也畅快。” 光辉越发刺眼,周遭的光线都似乎暗淡了许多! 看得白衣女眼皮子直跳,惊道:“你要做什么?莫非不知神庭威严,你若驻守,奴家……” “一气剑光诀!” 有空虚感从陈渊体内涌出,笼罩在他身上的灵雾,这时只剩下薄薄一层,眼看就要消弭,但他并不理会,一指点出! 嗤! 剑光万里射虚空,直透云霄斩断虹! “以朕之……” “破!” 轰隆! 那金色画卷中的青年倏的瞪大眼睛,露出震惊之色,旋即整个画卷被灵光剑气刺穿! 被画卷护住的白衣女子惨呼一声,有庞大身影自她体内涌出,朦朦胧胧、昏昏沉沉,似是一团灰雾,又好像翻滚的云团。 但下一刻,雾气云团被剑光斩碎,白衣女子更被剑光贯穿胸口! 嗡嗡嗡! 灵光扩散,要湮灭其身! “帝君救我!” 关键时刻,她惊叫一声,再没了往日的嬉笑与轻松,只剩下惊恐与畏惧。 嘭! 一道宏大之力撕开虚空,抓住了白衣女子,直接涉入虚空! 随后,光影变化,云雾缭绕! 待得一切散去,她已置身于云雾深处的宫舍之内。 再看其人,全身处处皆有泛光的裂痕,胸口更有一洞,内里忽明忽暗! 周遭,有几尊神灵聚集过来。 “何人动手,这般凶狠?” “小怡儿不是去那乌焰山吗?怎的会如此?” “冯镜竟敢动手?” 嗤! 正自说着,一道刺目剑光,忽的破开白衣女子胸膛,爆射出来! 噗噗噗! 近处查看的几尊神灵当场就被剑光贯穿,惨叫连连,身上神光暗淡! “竟还有这般威力?” 清朗之声响起,坐于空中的白衣青年伸手一压,那掌中有万民意念流转,罩住那道剑光! 嘭! 剑光破碎,但万民之念也彻底崩解。 青年闷哼一声,面有惊容。 “这到底是何人手笔?乌焰山中发生了什么?” . . 另一边。 殿堂内,陈渊一指破了白衣女后,身上灵雾摇曳,几要散去。 “可惜了,本该追上去补一发的。到底是借了外力,不仅无法施展完整的本命灵光,还难以持久,稍微用力,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动念之间,他抬手一抓。 远处,已被惊得失神的孟宁就手上一轻,被他拿在手里的魂晶已被一股巨力摄走,悬于陈渊身前。 他没有立刻使用的打算,而是为了以防万一,做个备份。 “怎会如此!?” 另一边,黑衍神君眼睁睁的看着白衣女子一个照面,便那般下场,惊得浑身一颤,直接架起黑光,就朝殿外飞去,口中却兀自怒吼:“好!冯老货!你厉害,找了个强援!但你也不要得意!本座也一样能请来助拳之人!待得那时,无论是你,还是这小子……” “想跑?”陈渊眼神一转,叹了口气,“按说我只是恰逢其会,与你并无仇怨,你要是老老实实的逃遁也就罢了,为何还要留下这般言语呢?” 话落,便随意一挥袖,身上灵雾更薄。 哗! 光辉如浪,泛起点点星光! 黑衍神君脸色一变,捏着剑诀往前一指,周围黑雾中涌出无数恐惧念头,交缠变化,如护盾一般,挡在身后! 嘭! 转眼就被星光破开! 祂脸色再变,急捏印诀,便见周身一道道黑光迸射而出,冲向星光! 嘭嘭嘭! 黑光接连炸裂! 恐怖的光辉,已是濒临其身! 极致危险的感觉,在祂的心里升起! “可恶啊!本座乃明明是有备而来啊!为何!为何!” 黑衍神君爆喝嘶吼,满脸悲愤,但接下来手上印诀一变,整个身躯骤然炸裂! 轰隆! 黑光四散,无数对黑夜的恐惧念头再也没有约束,飚射出来,演化成虫、蛇、禽、兽等各类形状,漫空飞舞! 混乱的最中央,一道神道符篆瞬间暗淡,最终消弭无形。 “嗯?”陈渊见状微微一愣。 后面,传来了冯老将军的声音:“黑衍壮士断腕,自毁神躯,是为了保住一缕自我之念,与神位交缠,借着天地法则之力归于虚无!若是运气好,或许还有归来之日,但……唉!” 祂也是满心感慨,纠缠百年的老对手,居然会落到如此田地,实在是没有想到,更感匪夷所思,一位纵横百年的老神,短短时间便凄惨至此,哪怕是自己的老对手,老将军也不免唏嘘。 “说起来,这到底是什么光辉?” 看着缠绕在陈渊周身的光芒,祂亦不免心颤。 但漫天飞舞的百兽之念,却让冯老将军不得不收摄心念。 “这些是被黑衍藏在神躯内的恐惧之念,若不能净化,就会侵染鬼怪妖类,遗祸无穷!祂本就以世间万物对黑夜的恐惧为食,这下彻底失控了。” “无妨,丹资罢了。” 听着贺录等人发出的惊怒之声,陈渊手上印诀一转。 静! 各处的光辉猛然停顿,化作星星点点,如同光下尘埃,悬浮各处。 殿中的万事万物,在这一刻都已停滞! 啪! 陈渊握着氤氲一团的左手猛地收紧! 轰! 殿堂震颤,静止各处的星辰倒转归来,都朝他掌中汇聚! 光芒大盛! 殿内殿外之人,皆畏光闭目。 待得光芒散去,几人睁开眼睛一看,便见一金一黑,两枚大丹,正在身形暗淡的陈渊手掌心旋转。 “神道元丹!?怎么还有一颗黑色的?” 第45章 惊神 但看着两颗旋转不休的丹丸,闻着散发出的清香,回想方才种种,上到冯老将军,下到贺录,都露出了震惊和迷茫之色。 徒手炼丹! 简直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另外,那神秘莫测的神庭天女与凶威滔天的黑衍神君,前后几个呼吸,便就折于其人之手! 什么道术这么凶残?闻所未闻! 还有这掌中丹药,闻着味道、看着成色,绝对是上等品阶。 这一炉出多丹是正常,但出来两种不同的丹丸,又是什么炼丹法门?闻所未闻! 震惊过后,众人心思各异。 孟宁想到自己之前明里暗里夹抢带刺的讽刺,不由心惊肉跳。 本以为是个无根无背景的散修,谁曾想人家突然撕开伪装,竟是个荒古凶兽! 后悔与畏惧充斥心间,让他不自觉的退到人群后面,生怕被陈渊看到。 相比之下,其余几人就只剩下后悔了。 他们本想求取炼丹之法,学几分本领,又或趁机攀附孟宁背后宗派,现在一看,费尽心思的巴结他人,却发现找错了人,世上之悔莫过于此了。 现在再去,已经晚了,人家未曾展露本领的时候不珍惜,现在上杆子去,有什么用? 这么想着,众人不由朝贺录投以羡慕的目光。 贺录此刻是又喜又惊,喜的如旁人所想的那般,一开始就押对了宝,但惊的却是这位的修为境界,委实是高的超出想象了! 他与陈渊结识于定宇观,是因为炼丹,从始至终,陈渊都只表现出了炼丹上的惊人造诣,自称一介散修。 现在,贺录着实是对“一介散修”的定义有些疑惑了,就眼前这场面,是一个无根无派、没有传承的散修能做得到的? 他隐约意识到,这位陈先生的身份,恐怕并不简单。 幽幽一叹,陈渊飘然而落。 施展了过往法诀后,他忆起了洞虚界的种种过往,难免有几分感慨。 但旁人哪知他的感慨?看这般模样,还以为是杀得不尽兴,一时无人敢轻易上前。 正想着,那位户曹老翁忽然过来,说道:“今日事了,有劳各位来此,让诸位受惊了,日后当有赔礼送到诸位府上,现在先请诸君归去,安神定念,省得留下后患。” 众人一听,还待再说,但话未出口,这老翁一挥袖,云雾涌动,就笼罩了几人。 待得雾气散去,已是空空荡荡。 陈渊看了此处一眼,并未放在心上,他的心思,已经转到了丹药上。 两颗丹丸相对而转,宛如阴阳初生,一颗真实,一颗虚幻。 金色的丹丸自然就是神道元丹。 此丹以五气凝聚,被陈渊的本命灵光锤炼,更加入了黑衍神君的神力,几经蜕变,已近上品极限,接近超品! 余下的那颗黑的,蒙蒙冥冥,仿佛透明,若细细观察,能看到其中的一点灵光。 “这又是意外收获了。黑衍神君的神位虽然离去,但堪称神力根基的观想之相,却被整个收拢,炼入大丹,又沾染了五气和灵光,诞生了这颗观想之丹。” 比起五气浇灌而成的神道元丹,这颗观想之丹近似于一团聚合的纯粹、纯净之念。 神道元丹是血肉神躯吞服,能稳固神道根基,增加寿元,维持神本;与之对应的观想之丹,却不是作用于肉身、身躯的,而是作用于生魂、意念的! “经过灵光淬炼,杂念、杂质尽数都被驱除,这颗丹只剩下最纯粹的念头,吞服后,神念滋养、纯念滋生,足以让我的玄身提前掌握神念!” 他的肉身虽被《九转尸解篇》炼化,但受限于资质,依旧无法掌握神念,要用神力来代替,若是吞服观想之丹,便足以逆转资质!塑造先天神念! 若是传出去,不知要让多少人疯狂! “不仅如此,若应用得当,与尸王白骨丹相合,还另有妙用。” 滋滋滋—— 陈渊思索之际,他的假神之身忽然发出细微声响,灵雾聚散,眼看就要消弭。 “时间不多了,该干正事了。” 陈渊手上一动,金色丹丸便飞出去,落在了陈老将军手上,至于观想之丹,却没有要送出去的意思。 冯老将军拿着金色丹丸,先是闻了闻,而后面露喜色,交给了户曹老翁后,就冲陈渊拱手致谢:“多谢道友援手之恩!老夫必有厚报。” “无须客气,”陈渊的身子逐渐透明,但言语清晰,“君侯有言在先,只要你有,而我需要,便都可奉上。” “不错!”冯老将军也是干脆,“道友想要什么?你不光炼成了元丹,更是救了老夫与从属一命,一件两件东西,肯定是不足以回报的。” 陈渊就喜欢和痛快人说话,也不啰嗦:“我想要的有三个,第一个就是这个。” 他举起手中的萦梦魂晶,问:“君侯手里还有几块?” 魂晶能让他发挥出本命灵光,哪怕并无识神之玄妙,持续时间也短,却依旧可谓压箱底的底牌,自是多多益善。 “此物产自乌焰山空洞,实为梦树果实,每三十年结果十三颗,算上这一颗,老夫手上只剩下三颗。”冯老将军说着,面露愧色,“实在是情况紧急,想着老夫一死,留着也是便宜旁人,就都拿出去邀人谋划了。” 三颗? 陈渊皱了皱眉,比他预计的要少很多,但细细思量,三颗也够施展三次灵光,只要运用得当,能抓住机会,一样能有奇效。 毕竟,陈渊本身也要不断提升。 “幸好刚才省着用,没有浪费那一颗结晶。” 见了他模样,冯老将军很自觉的就道:“老夫会托人送往陇城,因路途不近,大概需要几日时间。” 陈渊并非真身到此,乃是假神,这人魂能无视地域,一梦千里,东西却无法刹那送出。 “也好。”陈渊点点头,跟着就问:“将军手里可有与天、地、人相关的天材地宝,或者人炼之宝?” “三才之宝?”冯老将军沉思片刻,迟疑着道:“老夫库藏中并无三才之宝,但有两件法器,得自升仙台的遗迹,曾被人用来祭天祷告,或许对道友有用。” 又是升仙台? 陈渊心中一动,本想问起,但身上灵雾一个摇曳,身躯又透明几分,就只得作罢,抓紧时间继续道:“第三个,君侯这里可有与尸修相关的法门?” “尸修法门?”冯老将军一怔,摇摇头,“这东西老夫没有,世间所留不多,就是留着,多数也被束之高阁,听说与几百年前的一场浩劫有关。” 陈渊眉头一皱,但没时间细问。 如此一来,能接触到的,就只有骸道人的遗留了。 这时,冯老将军又道:“尸修虽然没有,鬼修导倒是有几本,道友也见到了,老夫这鬼兵鬼差不少,所以过去为他们求取了几部修行之法,待会我让杜青每一个都誊写出来,也给你送去。” “好!”陈渊点点头,随即想到今日一战,冯老将军与黑衍神君的种种手段,甚至有肉身化虹的手段,心里灵光一闪,便要询问神道等阶的划分。 结果冯老将却先道:“便只要这些?老夫的命都是你救的,你想要的魂晶也没给多少,其他东西也不算珍贵,比不上道友的恩情。”祂沉思片刻,道:“这样吧,老夫将升仙台的通行令牌也给你,若是遗迹显现,道友可去一探,以你的道行,相信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升仙台到底有何来历?”陈渊顺势问了起来,但下一刻身上灵雾消散,身形渐渐消弭。 冯老将军就赶紧道:“这升仙台的情况,老夫会一并送过去,你看了就知。” “多谢。”话音落下,陈渊的身影彻底不见。 冯老将军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拿起神道元丹,对老翁道:“此番真是绝处逢生,若非前几日听闻了陈先生的名声,临时将他邀请过来,怕是只能饮恨了。” “此乃命数,主君吉人自有天相,才有陈先生今日到此。”老翁说到这,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陈先生以生魂来此,尚有这等手段,又不是神道,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冯老将军不以为然:“非常之人,岂能没有隐秘?老夫不管他是何来历,从今往后,他便是老夫的恩人!日后但有所需,必全力相助!” 老翁笑道:“属下是说,他今日恶了神庭,以神庭的行事风格,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话不错!”冯老将军眉头一皱,“那群小儿兴许正谋划着如何暗害陈先生!不行!陈先生因为老夫和神庭结怨,老夫不能不管!”说着,就要动身。 老翁却道:“主君,你当先将神道元丹化入神躯,恢复巅峰,才好相助。况且,神庭行事喜欢借力使劲,不会一下就疾风骤雨,这就有着腾挪空间。待属下发现了端倪,主君再出手,省得打草惊蛇。” 冯老将军点头道:“果然还是你们读书人的花花肠子多。对了,记得提醒陈道友,不可因今日之事,小看神庭,尤其是那个储君,在西岳地界,祂可不好对付!老夫也是靠着乌焰山的加持,才能勉强抵挡。” . . 与此同时。 云雾深处,神庭宫中,一众神灵,正聚集于大殿阶下。 被剑光贯穿的白衣女子,正被金光笼罩着身子,吊着一口气,勉强维持着心念清明,面色苍白,艰难的讲述着今日见闻。 “只是一剑,竟然就有这等威势?” “是什么道术?值岁等人只是被剑光波及,神躯便损毁严重,到现在未曾恢复!” “我当时也在场,因慢了两步,反而逃过一劫。” 几尊神灵言语之间,有着惊惧与庆幸,毕竟这等隔空伤神的手段,他们过去几乎不曾见过! “一个炼丹人的生魂,能有这等本事?!” 突然,身材高大、拿着巨斧的汉子越众而出,单膝跪地,抱拳请战:“请帝君准我出战,在西岳神域,不允许有这么狂妄的人物!既是招惹了神庭,就得付出代价!” 高台之上,穿着白色云锦的青年闭目不语。 这时候,一个略显阴柔的男子声笑道:“灵将军要出战?但你可知道那人身在何处?在乌焰山的,只是他的一道生魂。” 汉子一愣,最后道:“你是智叟,能否找到他?” 穿着青色长衫的瘦削男子走了出来,柔声道:“先是一个摧山君,闹得鸡犬不宁,等他隐没了,又出来这等人物,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会不会,这炼丹之人,就是摧山君呢?” 祂冲高台上拱手道:“请帝君下令,让各地的城隍、土地、山神、河伯,大搜其领,或联络人城,寻找突然出现的炼丹高手,或能借此一劳永逸。” “准!” 第46章 这要是让我给抓住了…… 自家院中,陈渊睁开了眼,仿佛大梦一场。 三魂投影形成的假神,并不影响三魂七魄掌握肉身,但为了应对神君、天女,祭炼大丹,他还是将大部分心神集中过去了。 “一战过后,理论上收获不小,但要等上几日才能拿到,这是炒期货啊。” 想着,他缓缓摊开手掌,一枚漆黑丹丸悬于掌心,有云雾聚散。 “这观想之丹是纯粹念头,不受限于距离,能随着三魂投影归来,不过是直接吞服,还是祭炼他物,还需筹谋一番,除此之外……” 复盘此番经历,陈渊回忆着两位老神和那天女的种种变化。 “从此世的神灵之身,虽有神位,但也是肉身,不过是被神道符篆转化为神躯,但从冯老将军、黑衍神君的情况来看,分明能血肉转化,念头化形,还有那个所谓的神庭天女,体内藏着异物,显得格格不入,也是古怪。得找个途径,去了解神道的等级划分,才好知己知彼。” 这次与神祇交战后,陈渊就有了冥冥感应,真正对上神庭之日不远,自然要早做准备。 . . 迷迷蒙蒙,众神之念聚集。 那袅袅神道之念勾勒出朦胧身影,将一个个河伯地祇、城隍土地的身形勾勒出来。 身着青衫的智叟,立于众神前方,笑道:“……摧山君应是化身为一名炼丹修士,藏于某处。帝君亲自下令,让诸君在所属神领搜寻善于炼丹之人。对了,先不要与修行之人透露,这些人中有些存着他念,防止走漏消息,除非是可信之人。” 祂将自己的推测,用肯定的语气说出,却又隐去了乌焰山中的惊神之事。 “吾等,谨遵帝君之命!” 各地之神齐声领命后,便各自散去。 智叟立于原地,笑而不语。 “不是未确定炼丹人就是摧山君吗?”身材高大的灵将军从虚无中走出,满脸疑惑,“而且,乌焰山中那炼丹人的生魂碾压了黑衍神君,一剑重伤天女,还能隔空伤神,你怎么不说?” “说了这些,祂们该起其他心思了,怎会尽力做事?”智叟低语道:“你听了炼丹人的事迹都要思量一下,何况旁人?其实,我并非要让这些地祇将人抓住,只要逼迫其人暴露就行,至于炼丹人与摧山君是否一人,何必分那么清楚?宁抓错,不放过!” 灵将军一愣,最后道:“你心可真黑!但那人手段甚高,就算是找到了……” “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人,能挡得住堂堂大势?”智叟轻笑一声,智珠在握,“何为大势?神道便是煌煌大势!当以势压人!” 是夜。 陇城诸世家族长、帮派之主、豪族耆老,刚一闭上眼,便昏昏沉沉、飘飘忽忽,恍惚间行走于雾气大道之上,沿途有花草林木,山石亭台,还有一根碧绿翠竹。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座为云雾笼罩的恢弘殿堂。 “原来是城隍将吾等召唤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在众人议论纷纷间,又有许多人接连显现。 其中一人,高冠博带,渊亭山立,甫一出现,就被众人围在中间,纷纷行礼。 “见过郡守。” 此人正是陇西郡守,曾万。 “诸位客气了。”曾万冲众人回礼,冲着一人道:“赵兄,这几日可是让我好找。” 那人乃是一英俊中年,正是赵氏之主赵解。 他闻言笑道:“可是因犬子提前领军归来之故?” 曾万则道:“不错,柔娘没办好事,我已让人叫她回来,定会你一个交代。” “此事前因后果我已知晓,非是侄女之过。” 两人被众星捧月一般围着。 云雾边缘,还有几个人,正用复杂的目光打量着这群光鲜家主们。 相较那些殿堂之人,这些人的衣着略显朴素,身高体壮,眉宇间藏着凶恶,正是诸帮派的当家人、话事人。 沙帮帮主豪名驭正在其中。 “这群货色,居然也被叫来了……” 就在这时。 霞光显现,云雾升腾。 一道模糊不定的身影出现在深处,祂似坐似站,看不清面目,只有个大概轮廓。 众人停下了各自的事,齐齐朝殿堂拱手行礼:“见过城隍!” “诸位不用多礼,此番邀请诸位过来,是要询问一事。”城隍声音清脆灵动,偏又有一股威严,“听闻定宇观新来了位炼丹宗师,诸位可曾见过此人?” “不曾见过。” 曾万问道:“城隍寻此人,所谓何事?” “我也不瞒诸位,你等都听过摧山君的名号吧?” 曾万等人微微一怔。 他们多少都听过此人名号,但不如修行界的人知道的详细。 只知道是个很凶残的人物,杀了神祇! 只有赵解神色微变,但并未出声。 曾万就道:“府君是说,这个丹道宗师,就是摧山君?” “十有八九,”城隍见众人神色迷茫,又道:“摧山君知道的不甚清楚,但振武将军的事迹,尔等都该知道吧?” “这……我等自然是知道的。” 曾万、赵解等人心中一跳,隐隐猜到了什么。 城隍淡淡说道:“振武将军,就是摧山君伪扮!” “什么!?” 众人哗然! 摧山君与振武将军是一人的消息,主要在神道与修行界中了流传,还未完全扩散到凡俗权贵之中,在场众人,大部分是第一次听说,心头震撼,可想而知! 摧山君的名号对他们而言固然模糊,但皆如神话,而振武将军的事迹,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 这两个任何一个拿出来,都足够凶残,现在突然得知,居然是一个人!? 不对,还得加一个丹道宗师! 有人忍不住低语:“这岂不是传奇话本中的主角人物?” “摧山君就是振武将军?” 赵解脑子嗡嗡直响,想起这几日,两个儿子为各自的机缘斗嘴不休,都说自己碰上的前辈、隐士更胜一筹。 结果,却是同一个人! 待众人稍稍平静,城隍继续道:“摧山君藐视神庭,为恶苍生,神庭要除此恶,特意颁布悬赏。能提供此人踪迹的,可得神庭赐福一次!能协助神庭擒拿此人的,可得神庭赐予一宝!若能独立镇住此人的,神庭可以满足一愿!此谓神庭三赏!” “什么?” “竟是这等悬赏!” “大手笔啊!” 一时,众人沸腾。 豪名驭等帮派之主更是一阵惊喜。 神庭之威何等强势? 权柄执掌山川河海,聚集八方香火! 若能向神庭许愿,纵是一步登天都有可能! . . “看来,摧山君对神庭威胁甚大!” 深夜,曾万从床榻起身,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 “这等人不能招惹,摧山君是不能将神庭如何,但要毁个曾家却轻而易举。不过,也不能与他亲近,省得恶了神庭,除非他能展现出不惧神庭的手段!” “好在,城隍也不想让消息扩散太快,这便有了转圜空间。”念及此处,他招了人来,吩咐道:“最近不要去定宇观了,也不要去寻什么仙丹妙药!” 赵家的赵解也是一般想法。 “那人麻烦缠身,不能轻易亲近,容易惹祸上身,还是先不告知丰吉、丰祥,省得他们沉不住气!” 似这般想法之人不在少数,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但也有人存着其他念想。 “神庭之愿!何等珍贵!”豪名驭一夜未睡,坐卧不宁,“现在知道的人太多了,若不尽快行动,就没指望了!” 他记起帮中一个小厮,提到有个外乡人,似要铸炉炼丹,还去过定宇观,于是连夜把人叫来,问了清楚后,更是心潮起伏! “很可能就是此人!这是我的机会啊!这要是让我给抓住了,一下子就走上了人生巅峰!不过,摧山君厉害,我沙帮未必是对手,得请人相助……” 一念至此,他心里先就蹦出一人,随即就感到一阵肉疼,但接着又想起了神庭之愿,便又觉得不算什么了。 “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去拜访他!” 当日,豪名驭骑马出城,直向城北。 离陇城四十多里处,有座黑浆山。 此山连绵近百里,形似弯月,山中有一口黑泉,一年四季喷涌粘稠黑浆,因此得名。 一路快马的豪名驭,这时就站在黑泉边上,求见山中大王。 “还望黑水君能接见我,我有一桩大生意要与他谈!” 这“黑水君”乃是个熊怪,天生神力,练武资质惊人,年轻时抓了不知多少武人,严刑拷打,逼问武道秘诀,竟让他学成了一身武艺,如今已是先天巅峰! 他倒是精明,懂得见好就收,功成先天后,主动释放善意,如今守着陇城和荒人的贡品,在两边势力都挂名供奉,但只看谁出钱多,才会出手,多年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也唯有这等见钱眼开的主,才是一个城中帮派请得起、请得动的高手。 豪名驭正想着,就有个身段妖娆的女子款款而来,身后有狐尾甩动。 “我家大王叫你,跟我来。” 豪名驭快步跟上,盯着那妖女一扭一扭的屁股和尾巴,很是入神,但等他入了洞府,看到盘踞在里面、有小楼那么高的庞大黑熊,赶紧收起了小心思,说起来历。 几息之后,黑熊瓮声道:“二十个金饼子,十男十女,这么大手笔,就是为了让我抓个人?什么人,值这么多钱?你没说实话啊!” “这……”豪名驭一怔,犹豫着要用什么说辞。 没想到黑熊话锋一转,道:“这么点钱,不够。” 豪名驭立刻就道:“得加钱,加钱!只要您老愿意出手,多少钱都好说!” “痛快!”黑熊嘿嘿一笑,“来详细说说。” “是个炼丹人……” 一炷香的时间后,豪名驭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黑浆山。 等人一走,洞中庞大黑熊扭动身子,发出嘎嘣声响,随后缓缓收拢,化作了一个身穿黑皮战甲的壮汉,毛发旺盛。 “豪名驭这夯货,想赚取神庭三赏,却用那么点东西来打发我!当我不知摧山君之事?黑浆山神早就与我说清楚了!” 他手腕一翻,拿出了一道诏书,冷笑道:“论与神庭的亲近,你如何比得上我?不过,这样也好,受豪名驭的雇佣,将他的积蓄拿到手,再打杀了摧山君,交予神庭!两个好处,我全都要!” 狐女提醒道:“摧山君凶名赫赫,大王当要小心。” “当心?该当心的是他!”黑水君咧嘴一笑,“待我雷霆一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第47章 炉与猫狗 “难得的平静时光,这几日的谨慎和低调,该是奏效了。” 一连三日,陈渊在家中静修,风平浪静。 他借此机会,将二转玄身调理完备,又将几枚炁符重新祭炼,修补了神道霞衣,并进一步加强,一身战力恢复巅峰,还有精进。 “受限于玄身的资质,在不吞服观想之丹、不考虑三次使用魂晶机会的前提下,这已是我一身战力的顶峰,除非能尽快集齐三才之宝,否则就只能在法器、术法、外力上下功夫。考虑到最近的城隍通缉之事,得炼炉一到手,立刻就得行动起来了,搜集材料、炼制法器或者道箓。” 他想起了在铁匠铺外遇到的小厮,对方提及自家沙帮,说有许多可卖之物,其中包括了导气钢,或许还存有其他可用来炼器的材料。 “不过,这个沙帮帮主,大概也被城隍叫过去了,找他交易,未必安稳。” 他已经从竹精童子口中知晓了城隍召集城中大户之事,知道自己能在此城留驻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洞虚界中,神道受到诸多限制,尤其是在人多的地方,人念杂乱,繁复多变,因此神道之灵往往不喜轻易现身,而是多用托梦之法,这里的神灵虽有血肉之躯,但神位也是基于香火念头,大概也是一般情况。但另一方面,身处人群密集的大城,神灵想要出手,也很难以远程术法的形式实现,得是真身降临,才能不让神力散乱。” 想着想着,陈渊迈步出门,至于那门框上长了根竹子,他丝毫也不以为意,已然习惯。 竹精童子很是神异,虽说言语跳脱,但打探消息是一把好手,左右也没什么坏处,也就听之任之了。 . . “客官,你来的正是时候。” 铁匠刘老汉坐在门口嚼着麻叶,一见陈渊来了,立刻来了精神。 “托你的福,非常顺利,比预计时间还提前了很多,今早就完工了。”他笑着说着,然后就招呼陈渊进屋。 陈渊点点头,在入门的瞬间,目光一撇,看向远处。 依靠玄身本能,他已然察觉到,有几道锐利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 . “是他吗?” 远方的屋顶上,有三个人。 两个坐着,一个站着。 坐着的两个无精打采的,全身包裹的十分严实,其中一个正指着陈渊的方向,询问着。 站着的是个战战兢兢的小厮,闻言赶紧点头道:“就是这个人!十分可疑!还请几位通报黑大王,让他老人家来瞧瞧此人。” “我家大王何等人物?哪能随便什么人,就劳烦他亲自来看?” “我看这人也稀疏平常,都没什么气势,看着也不甚厉害的样子,猞猁,你精通识人之法,仔细看看。”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话说回来,你记得此人的气味了吗?猎犬?” “离着老远,怎么闻得到?等他走了,去那铁铺一寻就有。” . . “是不懂遮掩,还是肆无忌惮?这目光中所蕴含的恶意甚浓。话说回来,能选在铁匠铺外监视,八成是和沙帮有关,算算时间,能对上城隍发出的悬赏,挺敏锐的。” 想到了那日碰到的小厮,陈渊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我没去找你,反而来算计我。” 这时,刘老汉的两个侄子,抬着一个东西出来了。 那东西约莫一个水桶大小,用麻布盖着,依稀能看出一个大号香炉的轮廓。 “按客官的要求,东西铸成了这个模样。” 刘老汉将布掀开,露出了里面的炉子。 炉子通体黑色,能在表面看到一层翠绿翠光,仿佛薄薄一层釉质悬凝在炉身上,细细观察,还能看出血色的不规则花纹,星星点点的金色光点不时在各处显现,如繁星一般。 炉盖上分布着几处空洞,组成了镂空花纹,炉身两侧是两个角柄,光滑锃亮。 只是一眼,陈渊便生喜爱之意,对炼炉的卖相十分认可。 “刘匠的手艺不错。”夸赞了一句,他取出一块银饼子,拍在桌上,“这是报酬。” “岂敢收钱,那图纸中的冶炼之法,就是无价之宝,何况还有许多技巧……” “这是为此炉的模样付钱,好看的东西,便该得钱。”陈渊右手托起炼炉,一个转身,到了店外。 门口的二丫听着动静,出来看热闹,只觉一阵风吹过身边,那少年客官就没了踪影,忍不住惊呼。 两个侄子面露惊奇,正待询问。 “有甚可惊的?”刘老汉拿了片麻叶放在嘴里,嚼了一口,“拿导气钢做东西的人,能是普通人吗?原本不想拿钱,就是怕牵扯麻烦。你们只管干活,其他事不要多问,也不要多管闲事,将今日的事忘了。” 他拿起桌上的银饼子。 “不管好嘴,这东西拿着烫手!” 这些话顺风而行,传入陈渊耳中。 “没想到,五大三粗的铁匠都懂的道理,有些看着精明的人却不明白。” 将“隐符”贴在身上,隐匿了身形的陈渊手托炼炉,缓步而行。 “这炼炉不大,但锦囊却是装不下,过几日看是否有可用的材料,用炉子将锦囊重新祭炼,拓展一番。” 他想着走着,突然一跃而起,落到了一处屋顶上。 “还真是这小子,沙帮不老实啊。” 两个包裹严密之人与沙帮小厮,就在此处。 那猞猁一边盯着远处看,一边说着:“进屋半天,也不知在弄啥。这人看着身材单薄,不像多厉害的样子,不如出手试试?能打得过,就抓了去,大功一件,打不过么,大王就在近处,他还敢将吾等如何?” “别多事!”猎犬提醒道:“就算看着不怎么样,既然是大王的猎物,咱们就不该动嘴!” “你可真是个忠犬啊!” 猞猁、猎犬说着,又看了一会,见刘老很都出来晒太阳了,也没见着陈渊重新出来,终于品出味来了! “人跑了!” 猞猁与同伴面面相觑。 “咱们一直在这盯着,是怎么跑的?根本没看见啊!” “本事看着不大,逃跑的功夫可不错!但他既然跑了,可能是发现咱们了……” 两头妖说着说着,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这人有问题!” “快去闻味!”猞猁喊着。 猎犬倒也干脆,从屋顶上一跃而落,直奔着铁匠铺就冲了过去。 那沙帮小厮见着这一幕,心中担忧,就道:“两位,小人先把这个消息告知帮主。” “去吧,别在这碍事了。”猞猁摆摆手,觉得找到了目标,便懒得再多问。 小厮蹑手蹑脚的爬下去,撒腿就朝着城南跑去。 猞猁不以为意,但等过了一会,猎犬又左瞧右晃的回到了这一片,接着一跃而起,沉声道:“那人似乎是经过了这一片,然后这个味道……”他做出了个嗅的动作,“一路朝着南边去了。” “南边?”猞猁眼神微变。 猎犬低声道:“这人有点能耐,保险起见,先不去追踪了,汇报给大王吧。” “是这个道理,咱们是被派出来探听消息的!” . . 很快,两个小妖进了座三进院子,院门上挂着“黑水别院”的牌匾。 正堂。 穿着黑绒大袍的黑水君大马金刀的坐着,见着两人进来,问道:“怎么样?是那人吗?” 猞猁二人去了身上包裹,露出了一个猫头、一个狗头,二妖单膝跪地,道:“那人颇为古怪,看着不怎么厉害,但擅长隐匿,不过属下等还是探到了其人踪迹,该是去往城南了……” “味都记下来了?”黑水君打断了两妖,问了一句。 猎犬赶紧点头。 “好!待需要的时候,猎犬,你给我做先锋,找到那人!”黑水君大笑一声,一下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猞猁二妖一见,赶紧问道:“大王,要去何处?” “自然是告诉豪名驭,人找到了!让他拿钱出来!” 猞猁疑道:“可那人未必是您要找的人?” “杀错了,下次再继续找,先让豪名驭把这次的钱给了!好了,莫再聒噪!”黑水君话未说完,已架起黑风,朝城南飞去! 黑风呼呼作响,跨城而飞,没有一点遮掩的意思。 很快,如曾家、赵家、定宇观等势力,便都知道城外那头黑熊又入城了。 郡守府。 “这头熊精修为高绝,又是个见钱眼开之辈,毫无节操可言,必是有人出钱让他来城中办事,算算前后关联……” 曾万眉头紧锁,心中惊疑。 “难道这黑水君找到了城隍所需之人?” 忽有仆从过来禀报,说是赵家老爷来访。 “快请!” 待人来了之后,曾万迎了上去。 “赵兄,因何事来访?” “郡守这是明知故问。”赵解抬手指了指天,“这事,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曾万叹了口气,“两边都不好招惹,自是在旁看着。” 赵解犹豫了一下,道:“如果是摧山君被发现了,比起神庭,他是弱者,但对吾等而言,却不好招惹,放任他在陇城被人攻伐,万一他逃遁离去,以后迁怒下来……” 曾万尚未答话,一个声音就从门外传来—— “传闻将摧山君说的神乎其神,但归根到底,也就是个先天武者!但黑水君同样是先天之境,而且天赋异禀,有天赋术法,更兼铜皮铁骨,你怎么就能肯定,他能从黑水君手上逃出去?” 话音落下,大腹便便的道士走了进来,居然是定宇观的敬元子! 第48章 谁也能来此,都知是大仓 “兄长。” 一见来者,赵解就接着起身相迎:“你怎么来了?” “怕你糊涂,插手先天武者之争。”敬元子语气淡淡。 赵解张口欲言,却被曾万抢先问道:“敬元子道长,定宇观对此事,是何态度?” 敬元子回道:“掌教师兄有意劝和,但吾等皆以为局势尚不明朗,当旁观为上,就把他拦住了。” 曾万问道:“听说,有位修士在贵观炼了上品真丹,此人就是摧山君?” 敬元子神色微变,道:“还不能说两者乃一人,即便是,一两颗珍贵丹药,不足以冒险下注!” 曾万点头道:“不错,至少得如黄粱道的大弟子一般,能压住一城的城隍,才有躲避神庭的资格,我等也才能试着接触。” . . 另一边。 就在敬元子离开道观后不久,归元子终于得了确切消息。 “陈思道友,还就真是摧山君?难怪来观中的人少了,敢情是怕殃及池鱼。只是城隍连世家之人都通告了,却避开了吾等修士,耐人寻味啊。” 说着说着,他站起身来,便要离观。 “师兄!你要做什么?” “掌教师叔,还望稍安勿躁!莫要忘了,你如今身肩一观兴衰!” 归元子一怔,恨铁不成钢道:“尔等真个鼠目寸光!” “师伯,贺录来访。”正索子忽然过来禀报。 “他来做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归元子却是知道的,贺录也被冯老将军邀请了,或许知道什么隐秘,便让把人带过来。 “见过诸位道长,”贺录见着众人,行礼后开门见山:“先前生魂受创,一直修养,但见城中异象,特地赶来告知各位一件事。” 接下来,他就将在乌焰山中的见闻说了一遍他越说,众道人的表情就越是凝固,最后,先前还阻止归元子的道人已经急了:“师兄,还不赶紧去……” “去什么?”归元子冷笑一声,“这么看,确实是用不上咱们了,何必假惺惺的过去?岂非太过势力?” 众人表情尴尬。 侍候在角落的正索子则道:“敬元子师叔,方才似是归家了。” 归元子正要说话。 忽然,坐在众人上首的老道士开口了:“敬元子向来有主张,这事先不要告诉他了,省得走漏消息。” 归元子一愣,叹了口气,点头道:“就依大师兄所言。” . . 另一边。 陈渊跟着那沙帮小厮,走走停停,绕了好大一个圈,才回到沙帮驻地—— 所谓驻地,其实就是个大院,挂着个镖局的门头,却破损严重,连前缀名都看不清楚。 “显然不是什么正经镖局。” 摇了摇头,陈渊仗着隐符,便托着炼炉,径直走了进去。 院子里面积不小,放置着兵器架、石锁、靶子、木人等物件,正有三十多人在里面操练,高矮胖瘦各有不同,。 “人不算少了,真有什么事,那位帮主一声令下,至少能拉出一支人马在城中闹腾。” 陈渊点评一句,见小厮入了正堂。 “见过帮主,诸位当家的……” “见了人了?确定那人身份了吗?” “见着了,确实有些本事,黑大王的两位手下都跟丢了。” “跟丢了!?这还能跟丢?那你回来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 …… 只听了几句,陈渊确定,这沙帮之人是为了神道三赏来擒自己,顿时就没了兴致,也不打算再客气了,当场运转金睛诀,游目四望,将这院落里里外外便看了个通透。 后院中,居然有团翻滚不休的灵气漩涡! “这沙帮可能还真有好东西。” 他当即迈开步子,就朝后院冲去。 和前院比起来,后院就幽静多了,没了汉子操练的粗糙劲,多了几分细腻和温婉来,能见到一个个宫装女侍在走廊、屋舍间穿行。 “女眷不少,这影响修行速度啊,到底是年轻人……” 陈渊顺着灵气的脉络,穿廊过院,直往院中最深处走去,最终停在一座造型奇特的大屋前。 这屋子占地不小,但连一扇窗都没有,大门用铁皮包了起来。 “这种布局,简直就是在昭告他人,里面藏着东西。” 陈渊伸手一捏,将门锁捏的变形,再一下扯掉,接着推开大门。顿时,泛着霉气的味道扑鼻而来。 陈渊朝内一看,见着一排一排的架子,每个都满满当当,什么东西都有。 “东西真不少。” 拿起门口架子上的一本破旧册子,翻看了几眼,他就明白这里为何有这么多琐碎之物了。 他手上这本正是库藏清单,除了列出储物的名称、外观之外,还简单叙述了各个物品的来历—— 陇城卡在了西域和中土商贸的节点上,往来商旅途径此处,多会因沿途的黄沙、妖类、匪找人护卫,沙帮就是干这个的。 “被沙帮护送的队伍,十个倒有五个要遭难,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反正这西域和中土的稀罕玩意,好多因此落入了他们的口袋。” 放下清单,陈渊以金睛诀扫视,发现这屋里蕴含灵气、神念,乃至神道之力的物品虽不多,却醒目。 “难怪那小厮如此自信,仿佛定宇观给不出的东西,他们这都能找到,今日一看,诚不欺我!” 他将炼炉放在一旁,便翻查起来。 普通的导气钢、药材,都被他一翻而过,很快,五块蕴含灵气的玉石、两件神念内敛的残缺法器、两尊神力显化的泥塑雕像,就被集中摆放在面前。 “此界果然也有灵石,而且成色尚可,这灵石凝聚的灵气,比游离于天地间的更为浓郁,只要方法得当,便能抽取出来,无论是用来炼宝,还是练功,都有助益。这五块色泽不同,属性相异,修士若用,还需精炼,我一尸体,就是囫囵吞枣也无甚要紧。” 接着,他的目光落到了两件残缺法器上。 一个是破旧白幡,画着许多符篆,鬼气森森;另一个却是根毛笔,表面有一层暗淡光芒,但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白幡虽不吉利,但与我相性最合,稍加祭炼就能趁手,还能用来作为炼物资粮。至于这根笔,灵光暗淡,残破不堪,不知还能否修复,但聊胜于无,大不了抽了神念来施展术法。” 想着想着,他又看着两尊神像,没有贸然探查。 两个神像模样怪异,一个头大如斗,身缠两龙,一个三头六臂,模样有几分熟悉。 “神道之物,牵连甚广,这两个雕像,一个和黑衍神君的观想之相相似,另外一个模样古怪,不似中土之物,等带回去,准备齐全了再探。” 抬手一摄,将炼炉摄到手边,陈渊打开盖子,将寻出的东西一股脑都放了进去。 “不过,这些东西虽然都不错,但也不至于引起灵气变化,肯定还有什么东西……” 这样想着,他凝神双目,放出神道之念,一点一点的探查。 几息之后,神力触动了屋中角落一物,陈渊心头一阵嗡鸣,旋即神力沸腾,泛起阵阵灵气涟漪,朝外界扩散! . . 沙帮正堂中,帮主豪名驭听着帮众小厮的汇报,眉头越皱越紧! “这黑水君的手下也不甚靠谱,这人进了铁铺,居然没发现什么时候出来的……” 正说着,一股强横威压骤然降临! 咔嚓!咔嚓!咔嚓! 屋中的桌椅震颤出声,似是将要散架! 豪名驭深吸一口气,靠着气血六重的修为,硬顶着压力,站起来,朝门外拱手道:“恭迎黑水君!” 黑水君?! 其他几个当家面面相觑,随即明白过来。 “大当家的,你竟请了这人,这是耗费了帮中多少资财,你……啊!” 话未说完,此人惨叫着抬起双手,堵住了胸前的血窟窿,缓缓倒下。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噤若寒蝉,连豪名驭都是脸色一变,很是难看。 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豪名驭,你这个帮主当得不怎么样啊,要不要我帮你清理门户?省得事后被你借口帮众不从,拖欠报酬!” 高大的黑水君走了进来,到了豪名驭身前,将后者一推,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主座上,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屋里的众人:“怎么样?我就是来了,谁不服?站出来!” 被他扫过的人,都低下了头。 豪名驭艰难的挤出一点笑容,躬身道:“黑水君放心,不会有任何拖欠……” “这话我可不信,还是先拿点东西,安安心。听说沙帮藏库中好东西不少,我既来了,正好……”他忽然神色一变,“好贼人!敢到本君的库藏中偷窃!” 说完,也不理旁人反应,从座椅上一跃而起,架起黑风,撞开了屋舍,冲向后院! 呼呼呼—— 黑风扫过,满屋的当家们被劲力波及,哀嚎处处。 豪名驭勉强抵挡住了,心里却是一颤。 “我沙帮的库藏,什么时候成了他黑水君的?不对,他说有库里有窃贼!?” . . 沙帮藏库。 陈渊循着神念感应,从角落里找出了个檀木盒子,打开后看到了一朵洁白莲花。 花有九品,每片花瓣都散发着点点晶莹。 陈渊瞳孔一缩,只是一眼,就感心念压抑,有几分眩晕! “这朵莲花——” 念头未落,警兆忽显! 陈渊当即盖上木盒,塞进炼炉,脚下轻点,整个人向后急退! 轰隆! 一人撞碎了屋顶,双脚踩下,竟似千斤坠地,砸在陈渊方才所在之地! 整个屋子的地面一颤,彻底破碎! 狂暴气浪以此人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扩散! “好凶悍的战法!好浓烈的精气!” 陈渊眼中金光一闪,瞧见了九个精窍汩汩涌动,劲力圆转,笼罩其人,形似无形护罩! “九窍贯通,先天巅峰!不仅如此,妖体强横,铜皮铁骨,单论体质,不在骸道人之下!” 他毫不犹豫的将骸道人作为计量单位。 “能躲过去,有点本事!”来者自然是黑水君,他看着陈渊,冷冷一笑,“有被我打杀的资格!” 第49章 这钱我不赚了! “口气可真不小。” 陈渊眯起眼睛,体内劲力鼓荡,准备一击攻杀! 这大妖的武道修为不在骸道人之下,但只要还是先天巅峰,便受到精力限制,最多只有八象之力。 而陈渊玄身二转,本就身具十象,这还不算其余手段,就算抛开炁符、飞剑,只是一身神道霞衣,便能化他人之力为己用,与自身之力叠加,已是凌驾于此世的先天巅峰,就算天赋异禀、铜皮铁骨也遭不住。 这还是魂晶没有送过来,魂晶若是送过来,消耗一枚,引发灵光,十个黑水君都不够打的! 就是这动念间的功夫,那头黑熊精浑身劲力炸裂,筋肉膨胀了几分,往前一扑,气血劲力凝成一股,被他挥手拍打出去! 嗡! 腥臭黑风滚滚,就是无数气刃直指陈渊! 哗啦啦! 沿途的架子、地板尽数破碎,半个屋子都崩解开了,各种琐碎物件漫天飞舞! “我的库藏啊!”屋外,传来了一声惨叫。 这时,一枚晶莹剔透、内蕴云雾的结晶,从角落里地板暗格飞了出来。 “萦梦魂晶?” 陈渊一见此物,一个闪身,便从容的自黑风笼罩中脱身,将那结晶拿在手里。 “没想到沙帮连这东西都有,还藏的这么严实,不是这大妖,险些都要错过了。” 黑水君的声音从旁传来,声音里多了些凝重—— “能从我的攻杀中脱身,想必你也用出了浑身解数吧?但能做到这一步也不简单,不可能是个籍籍无名的窃贼……” “他就是那个去铁匠铺的人……” 略显孱弱的声音传来,却是那小厮葛罗拓被豪名驭提过来,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指认。 “原来是你!你敢主动过来!胆子不小!” 陈渊没有理会,而是一抬头,凝神感悟。 “面前这头大妖不是问题,但除了他,还有人在关注此处!” 这黑熊精落地的瞬间,陈渊就察觉到一道若有若无的意念,徘徊四周,不时靠近,想窥探自身跟脚。 “这飘忽不定的感觉,定是神道所为!是了,神道三赏也好,沙帮雇大妖也罢,背后都是神道怂恿!若不能将这根子拔除,接下来肯定是不得安宁!但祂若待在神庙、神龛中,借着主场之力,却是无从下手,眼下正是个机会,将人给引过来!”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萦梦魂晶,定下计来,死气一转,盖住了四道精窍,只显露出八个,却鼓荡的这八个精窍震颤汹涌,澎湃激昂! 伪装成比之黑水君稍弱一筹的模样。 “先天?原来这就是你的依仗,可惜,碰到了我!” 黑水君狞笑一声,两掌往前一拍! 哗! 雄浑的气血自两掌之中迸射出来,汇聚一股,宛如龙卷,朝着陈渊轰去! 陈渊压住反击念头,怕打得兴起,一个不小心控制不住力度,打杀了这头黑熊精,所以气运炼炉,挡在身前! 轰! 猛烈的气血龙卷爆发开来,直接轰破了屋舍与院墙,连带着将陈渊一起冲到了长街之上! “此人已是强弩之末!” 黑水君心头念起,两脚一瞪,身形膨胀的更加厉害,天赋神力与雄浑气血结合在一起,随拳头一挥,竟化实质,成一道血色匹练! 霎时间,浓烈的血腥味、震耳欲聋的吼声传遍长街! . . 长街之上,一座座楼阁、茶肆、酒馆、民居中人影晃动,早就布满了城中各个大家世族、宗门帮派的探子。 早在黑水君驾驭黑风落下,踏入沙帮院中之时,他们便接连赶来潜伏,安静观望。 这陇城的一干势力,已是打定了主意两不相帮,在局势清晰之前,坐看局势发展。 此时血色匹练呼啸而出,横扫长街,立刻引得他们的惊叹! “这黑水君好生狂暴!” “与他交手的人就是谁?” “黑水君本就凶名赫赫,能与他缠斗的,至少是先天之境!先天武者!快!快通报家中!” . . “这与黑水君敌对之人,修为至少也是先天巅峰!但过去不曾有过踪迹,又是藏于市井,虽然样貌与智叟描述的略有不同,但眼下这个时候,结合先前定宇观炼丹之人的传闻,十有八九就是摧山君!” 有着这般想法的,不光是探子,暗中窥视的陇城城隍,也是眉头紧锁。 那位神庭智叟在传讯各地山神河伯、城隍土地的时候,刻意隐去了关键,也不说是推测,直接就把炼丹修士和摧山君联系在一起,因此这陇城城隍这时歪打正着,便认定这出手的,是那摧山君了! “只是,这人凶悍,单靠黑水君一人,怕是力有不逮,可别让这摧山君跑了,那就浪费了这一番机会……” 黑水君能踏足陇城,本就有祂的默许,现在一看黑水君每一拳打出去,都好像能压制敌人,仿佛下一拳就要取胜,可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对方抓住机会反击,城隍就坐不住了。 眼看这局面继续持续下去,各大世家的想法怕是要有动摇,城隍终于不再犹豫。 “还是得助他一臂之力,只是此处人气鼎盛,那人气血雄厚,又是白日,无法以梦境袭扰,些许神将、神仆,根本不是对手,那便得神躯亲临了,才可一锤定音!” 既有决定,祂便不耽搁,省得夜长梦多,神念一转,城隍庙中的泥塑震颤着,一道道泥沙碎片簌簌落下,在庙中香客惊讶的目光中,一道金光从中飞出! 沙帮门外,长街之上。 忽起阵阵疾风,有淡金色的氤氲在街边浮现! 在众多探子的惊讶中,一道模糊而又威严的身影自天空显现,似是个身披白纱的女子,祂飘然而至,立于长街尽头,抬手朝着交战中的两人一指。 嗡! 神力坠落,镇住陈渊之身! 雾气弥漫,封锁整条长街! 来了!果然上钩了! 陈渊精神一震。 “城隍?真个多事!”黑水君冷笑一声,却没有停手的意思,手掌一翻,就朝陈渊的头上印去,“这神道、人道、钱道都在我这边,你何必还要负隅顽抗?乖乖的上路吧!” 当! 但下一刻,炼炉忽然出现在两人中间! 嗡嗡嗡! 他这一掌所蕴的雄浑气血、天生神力,打在炼炉之中,如敲大钟,震颤中尽数反弹回来! “唔!” 闷哼一声,黑水君满脸的惊讶与迷茫! “这是什么宝贝,能挡住我的一击!?” “寻常导气钢所铸,不过被我灌注了气血。”陈渊拎着炼炉直冲过来,城隍既然现身,那他就必须要速战速决! “寻常导气钢?不可能!嗯?不对!你是怎么挣脱神道束缚的?”黑水君心头一颤,多年的经验让他本能的生出警惕,可惜已经太迟,陈渊彻底摸清了他的底细! 十二精窍齐齐喷涌! 陈渊甚至无需借用炁符的增幅,爆发出来的气血,就已经凌驾于黑水君之上了! 这黑熊精一呆,明白了什么,赶紧道:“为认输!认输!这就走,这就走!这钱我不赚了!” 可惜,陈渊理都不理,炼精大圆满的十象之力轰然爆发,灌注在炼炉之内,陈渊甩手一抡! 当! 撞击声在整条街的上空回响! 炸裂之力将这黑熊精打得胸骨炸裂,口中鲜血狂喷,被抛飞出去! “啊!!!我只是拿钱替人办事的!我定金都还没到手啊!” 咆哮声中,黑水君身形快速膨胀,本就茂密的体毛快速长长,覆盖全身! 轰隆! 转眼,他原形毕露,成了个小楼般高大的黑熊,落在地上,压得房屋崩毁! 这黑熊满眼通红,全身硬若钢铁,两条熊掌一挥,就是狂风,撕裂屋舍,破碎街道! “不好!黑水君不惜损耗寿命,化作原型了!快跑!” “三年前,他就是这样毁了定山十三寨,三百多口人一夜死绝!” “疯了!赶紧逃!” 惊得一众探子也无心潜伏躲藏,纷纷奔走而出,与周围的住户、路人齐齐奔逃! “全给我死!” 黑熊猛地跃起,气血自毛孔中涌出,顺着庞大身躯落下! 威压阵阵,八方震颤,若让他一下砸实,怕是整条街都要崩毁! “困兽之斗!” 陈渊亦拔地而起,气血如浪,五脏震颤,精源喷涂,胸中炼符燃烧,劲力突破十象局限,灌注炼炉之上,炉中生出一点气血之火! 随后,炉身转红,直砸在黑熊额头上! 啪! 惨叫声中,那巨大熊头直接炸裂,红白如雨,洒落街头! 巨大的身体更被滂沱巨力打得飞了出去! “啊这!” 奔逃中的众人缓缓停步,瞠目结舌! 随即,他们明白过来! “现了原形的黑水君,被直接击杀了!” “这人一直在隐藏实力!” “快!快把消息通报家中!” …… 远处,刚从院中冲出来的豪名驭见到这一幕,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下身已经湿润。 后面,小厮葛罗拓更是双目圆瞪,浑身一抖,两眼一翻,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他给吓死了! “只是两下,黑水君就……不对,他是故意引我出来!” 长街尽头的白衣城隍,仿佛才回过神来,长袖一甩,化作一缕白光,拔地而起! “跑?你跑得了吗?” 话一出口,陈渊眼神微变,惊觉此言很是反派。 “就差几个桀桀桀了……” 想归想,脚下不慢,他人若闪电,疾冲而去! 看着这一前一后离去的两道身影,众探子更加凌乱。 “城隍,城隍被这凶人吓跑了!” “快!快通报家中!” 第50章 拘得神鬼魂 离着沙帮所在长街不远,就是陇城最繁华的大街,有酒馆茶肆、教坊勾栏等豪奢之地,有名人骚客、世家公子流连。 飞将楼中,赵家的两位公子,正与几位好友喝酒。 “丰祥,听你之言,振武将军确是能人,万军阵前一剑斩了荒人的三百多个供奉,但……” 两人共同的好友,有陇西郡第一才子之称的马恳,一边给两人倒酒,一边问道:“咱这西北,一共才有几个供奉?” 旁边有人出言:“传闻多以讹传讹,离咱们太远,不如赵家大郎的仙缘真实。” 马恳也道:“入了趟山林,见了位隐士,看了场神道更迭,有了场机缘,不仅病根尽去,连武道都无须苦练,便有进境!这是什么?这是正儿八经的仙缘啊!” 赵丰吉赶紧阻止,可惜晚了。 赵丰祥将酒杯放在桌上,起身道:“振武将军之威,亦是我亲眼所见,乃兵仙之流!你等不信便罢了!”接着作势欲走。 “急了。”马恳也赶紧起身,“二郎,吾等并无恶意,在这给你赔个不是,不说这个了如何?” 赵丰祥冷笑一声,正待开口。 突然! 轰隆隆! 大地震颤,远方轰鸣,阵阵气浪连绵而至!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感到屋舍摇晃,众人都是脸色大变,以为地震来袭,哪还敢待在屋里,当即便急切着离开,有的干脆开了窗户,从二楼一跃而下! 再看整条街上的一座座楼阁屋舍中,如此做法的人比比皆是! 这也是西北的民风淳朴,人人好武,哪怕是世家公子也有胆子从二楼、三楼跃下,当然,受伤者不在少数。 可等到了外面,见屋舍固然摇晃,但逐渐平息,众人不免疑惑。 这时。 呜—— 破空声响,庞然大物跨空而来,挟着汹涌疾风,带着红白雨点,呼啸而至! 哗啦啦! 待得雨点落下,处处皆有腥臭! “这什么!这么臭!” 轰隆! 众人正在抱怨,听得一声巨响,那庞然大物跌落下来,将小半个飞将楼给压塌了! 一时间碎木飞溅,烟尘飞舞! 许多人惊慌疑惑,不明所以。 但也有胆子大的,缓缓靠近过去,随后惊叫起来! “好大的一条狗!但狗头,狗头被打爆了!” “狗你个头啊!这是熊……这是……这是黑水君啊!” “黑水君被人攻杀了!?” 一阵呼喊过后,场面更加混乱! “黑水君死了?” 马恳远远看着,表情凝重。 “他是先天巅峰的大高手,会能死在这?” “若是黑水君身死,可不是小事!”赵丰祥说着,忽然心有所感,一抬头,见着一道朦朦胧胧的身影凌空掠过。 “这是!” 他瞳孔一缩,感受到了神圣气息! “城隍!?”赵丰吉也面露诧异,“我曾在城隍庙中见过祂一次,难道是祂打杀了黑水君?” 话音刚落,就又听破空声传来! 一道身影以快疾之速穿过长街,身形模糊,手中似乎还托着什么东西! “你真以为跑得了?” 一声划过,这人转眼远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隐隐猜到了什么! “有人在追杀城隍?!” . . 狂风呼啸,乘风如仙! “你若再苦苦相逼,莫要怪本座不容情了!” 城隍行正疾,却甩不掉身后那人,便在奔走间掐动印诀! 顿时,地脉震颤,有一缕缕神力升起,只是周遭民户众多,被各家灶台吸纳了不少,转眼只剩下七成,却依旧掀起淡金色的云雾浪潮,宛如一只只大手,转眼笼罩陈渊。 雾气之内,有巍峨神庙、群鬼游荡,扭曲虚实,郁郁葱葱的通天巨木萦绕四方,遮天蔽日。 转眼之间似乎换了人间,将陈渊摄入到了幽冥之中,迷失在鬼蜮之内! 神庙巍峨,古木葱茏! 陈渊意识中一阵飘忽,仿佛三魂七魄都要被摄取出来,坠入冥土鬼蜮,流连其中! “神道幻心,拿捏人念,确实是四两拨千斤的好手段,可惜你找错了人!我的三魂七魄和道心意念,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迷惑的!” 下一刻,胸中铜镜月华一闪,三魂七魄显化镜中,挥手破开了层层迷幻! “啊!” 城隍赫然受了神力反噬,从空中跌落下来。 “这城隍力量不低,但战技生疏至极,要将祂拿下来,或许都不用动用萦梦魂晶!” 陈渊撕开雾气,直冲过去! 城隍见状心头一惊,而后乱了章法,返身一抓! 哗啦! 霎时间,仿佛有千百万人影在祂身后摇曳,齐齐伸手一抓! 万民之念! 万民之愿! 滚滚民愿,本就是城隍的依仗,更是其根本,轻易不会拿出来与人攻杀,凡有损耗,都会影响根基! “步步紧逼,真以为我是软柿子?打杀了一个黑水君,就觉得自己了不得?神道之威,远在武道之上!” 民愿汹涌,千夫所指,乃是最为暴力、最为直接的攻杀之法,既损性命,也乱心念! 眼看万民之念就要临身,陈渊轻轻巧巧的一甩长袖。 嗡! 代符闪烁! 代陈渊受住了神道侵蚀! 他从容脱身,一步来到了满脸惊骇的城隍跟前! 城隍因施展万民之念,反被拖住了身手,眼睁睁的看着陈渊近身,只能激发护身的神道之光化作护盾! 陈渊一手抓出,阴阳死气流转变化,阴退阳进,又有烁符灼烧,令死气化作雄浑阳刚,刚烈如火!灼烧神道之光! 轰隆! 烈气烧开了屏障,陈渊的这一手便破开了神道屏障,抓在城隍的脖颈之上! 雄浑的热浪,撕裂了神道迷雾,露出了城隍的真面目! 这赫然是名娇媚女子,约莫二十多岁,黑发如绸,垂落腰际,身上更有点点神光正在不断显现,正对陈渊怒目而视! “你的力量其实在黑水君之上,或许都有大宗师的程度了,但运用法门太粗糙了,一身实力发挥不出五成,真不知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他。” 陈渊掌中一枚泛光的炁符落下来,印在女人脖颈之上! 闭,从门,意为闭合、壅塞、禁绝! 闭符,这是他趁着三日空隙,专为神道准备的炁符,能封闭神窍,隔绝香火! 此界的神圣皆有肉身,断了香火不得补充,闭了神窍,难释神力,表面就如肉身凡胎一般,只剩下浅薄的血肉武道。 这闭符一入其身,城隍身上的神光雾气彻底消散,充盈体内的神力迅速衰减,轻盈的身子陡然沉重,十几年不曾体会过的血肉苦闷,袭上心头。 女子当即慌乱,但随即镇定下来,怒视陈渊,道:“摧山君!你夺了鹿首山神的符篆尚嫌不够!还要来抢夺陇城的城隍之位?” “你误会了,我对城隍之位毫无兴趣。”陈渊摇摇头,没也不否认身份,既然出手擒拿了城隍,那不管是否是阴差阳错,距离真正暴露的时间,也就不远了。 一战过后,联系前后变化,以及那黑熊精的一二言论,陈渊大概猜出了今日之事的全貌。 “低调谨慎了好几天,连打杀黑衍神君这么大的动静,都用假身份瞒住了,没想到去个地方帮派挑选物品,会阴差阳错的暴露,真是时也命也。但这样也好,不装了,擒了这背后算计谋划的城隍,其实道心舒畅!” 既然暴露,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擒拿城隍,争取时间! 至少,在这城隍空缺的时间里,神道想要动手,需要多费功夫。 想着想着,他提起城隍。 城隍挣扎了一下,见毫无作用,却兀自不愿低头,冷笑道:“别看你连黑水君都杀了,但再厉害,也只局限于先天!莫说与我家帝君相比,就算是比之四大宗师,也不是对手!待神庭来人,你逃无可逃,死路一条” 陈渊停下步子。 女人一挑眉:“怕了?你虽封了我的神力,但动手前我便传了消息,说是寻到了你的踪迹,你已暴露!” “西岳帝君的境界,在四大宗师之上?”陈渊也不管其他,反而问着:“神道境界是如何划分的?与武道如何对比?” 女人傲然道:“帝君自然凌驾于大宗师!如今不再是人道纪元,而是神道为尊!” 陈渊想到《修行见闻》中提到,超越大宗师后有飞升的可能,怎的帝君还要滞留,还要登什么基? 想到这,他索性问道:“加持了神位,就不能飞升了?” “你知道飞升之事?”女人一惊,但马上冷冷道:“休想我告诉你!” 陈渊眯起眼睛,看得女城隍心中发寒,随即他摇了摇头:“算了,回去再问,这里不是问话之地。” 女城隍还待挣扎,被陈渊一掌拍在胸口,闭过气去,而后迅速远去。 几息之后,就有僧侣、道人小心翼翼的靠近,见着民愿残留,烈火痕迹,一个个面色剧变。 “城隍呢?难道……不可能!神道玄妙,纵然不低,也不可能被擒!” “城隍也许不会被擒,只是败走,但连城隍都拿不住那出手之人,说明这人修为之高,直逼四大宗师了!他只要不主动踏入神域,只在人道之城里行走,又有谁能制得了他?” “城中各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吧?咱们先去城隍庙拜见城隍,问问详细情况吧。” . . “什么?黑水君死了?” 郡守府中,曾万得了消息后,眉头紧锁。 传讯之人跟着又道:“不仅如此,那位城隍老爷也出手了,结果没能制住人,反而被惊走了!” “城隍都被惊走?这虽然不是能力压城隍,但也不算差了,比之那位最有希望成就大宗师的黄粱道首徒,也差不了多少了。” 曾万来回踱步,有些拿不定主意。 “失策了!能与一地城隍抗衡,至少是不惧城隍,就证明有资本抵挡神庭追捕,那便有了拉拢价值。只是,连成和黄粱道交好,那黄粱道与摧山君有仇怨,这就有点难办了……” 想到最后,他叹了口气。 “反而不如他赵家爽利了,赵解的两个儿子,都和摧山君亲善。” 殊不知,被他念叨着的赵解,在得知黑水君身死的消息后,也陷入了矛盾之中。 “到底要不要去接触?兄长回去的时候再三嘱咐我,要三思而行。” 这时,有仆从过来禀报,说是两位少爷有急事在外求见。 “也好,让他们进来,我有话和他们说。” 第51章 神道有品 “父亲,我等今日在飞将楼……” 赵丰吉、赵丰祥一进来,就见到其父赵解坐在主座,神色凝重。 “你们想说的事,为父已经知道了。”赵解指了指边上,“先坐,有事要和你们说。” 见他这般郑重,赵家兄弟便都按耐住心中念头,各自坐下。 赵解没有急着说,而是端起茶杯,正要轻饮。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赵丰吉兄弟二人看过去,见是家中的秦老管事。 “见过主君、两位少主。”老管事先是行礼,上前两步,对赵解道:“主君,李家、郑家、刘家、司马家都派了使者前往定宇观。” 赵解眉头一皱,就道:“这是见了那人的手段,沉不住气了?可到底牵扯到神庭!神道玄妙非常,城隍只要在所属之城就是先天巅峰,如咱们陇城这样的大城,更近乎是大宗师,武者不能到这个层次,是无法抗衡神道的,须知……” 哒哒哒—— 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这次来的是秦敢。 他见得屋里的几人,一一行礼,又对老管事叫了声父亲,跟着才道:“启禀主上,郡守府派人过来传了个消息。” 赵解见他来得及,便问:“什么消息?” “说是,”秦敢压低了声音,“有人去了城隍神像前颂祷文,但无任何回应,有郡守府的供奉说,城隍……城隍可能是被人擒了。” 整个厅堂陡然一静。 啪嚓! 赵解手一抖,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碎为几片。 “咳咳,”他顾不得让人收拾,就道:“这个,神道神庭,对人口大城的影响力十分有限,毕竟神祇都受困于地域,一旦所属城池的城隍被压制,那强横的武者大城之内几无敌手……” 赵家兄弟面面相觑,不知父亲到底想说什么。 赵解也顾不上二人,想起一事,就问老管事,道:“有几家已经派人过去了?” “正是。” 赵解立刻正色道:“说实话,神庭不会真的做出毁家灭门之事,即便招揽了这等强人,最多受到神庭打压,但只要能够疏通上下,多奉香火、财货,过个几年也就平息了风波,家中还能添一强援,多一个供奉!” 老管事闻言一怔,旋即明白过来。 家主看着是在解释其他几家如此行动的原因,实际上也是在说服自己,他到底是动心了。 赵丰吉和赵丰祥虽是一头雾水,但还是能察觉到父亲话意的转变的,只是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赵丰吉忍不住就道:“父亲,祖父说过,凡事当有坚持……” 赵丰祥也道:“是啊,世事难有对错,但最忌左右摇摆。” 一见两个儿子忍不住劝谏起来,赵解便要分说。 哒哒哒—— 又是脚步声传来。 这次来的是秦勇,他也是行了一遍礼,也冲着老管事叫了声“父亲”,跟着拱手道:“主上,刚得到消息,那位的住处找着了!” “哦。”赵解点了点头,然后明白过来,当即就起身道:“大郎、二郎,你等随为父一同过去,可能还要你等出面。” “啊?” 赵家兄弟对视一眼,越发迷惑。 . . 陈渊回到自家院子,便察觉到有人曾经来过。 “有人潜入过?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反正我将城隍擒了,在城中暂时没什么制约,是继续留着,还是当场跑路,都能灵活决定。” 他将女子随意往草地上一扔,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炼炉放好,摆弄了几个角度,还是觉得不够完美,游目四望,顿时了然。 “少了个展示架,最好是分隔带玻璃的那种……” 啪叽。 泥土一鼓,翠绿竹子从地里面钻出来,节节高升,转眼就一人高下,然后一转,化作一个童子。 这绿衣童子看着地上女城隍,拍手笑道:“好呀!好呀!劫了个女的!”说着就要去上下其手。 城隍一惊,奈何她浑身被封,动弹不得。 “小竹精,我问你,什么人入了院子?”陈渊一把将小童抓过来,问着。 小童捏着鼻子道:“是个猥琐的老道士,身上臭烘烘!被我一吓,就慌忙走了。” “道士,定宇观?上次去的时候,没遇到有什么邋遢道士。”想了片刻,陈渊就收拢思绪,“算了,暴露的够多了,债多了不愁,先把要问的问清楚再说。” 一念至此,陈渊看向女人:“现在没人干扰,把神道的划分之法说出来。” “你真的连这个都不知道?”女城隍面露讶然之色,“你真是摧山君陈深?” 陈渊就道?“不是你觉得我是陈深么?难不成,还能是陈浅?” “原来如此,你是真不知神道玄妙,难怪敢做下那般大不韪之事!”女城隍长舒一口气,“既然如此,我将知道的告诉你,让你知道神道之重,然后迷途知返,还不晚,以你的修为,留下有用之身,为神道奔走,也是天下苍生之福。” “嗯?”陈渊注意到此女的神态与刚才相比有了些许变化,心中一动,凝神于眼,金睛诀探查起来。 便见这女人体内,被封锁在内的神位里无数念头涌动,但因闭符的关系,无法泄露出来,更不能与此女念头相容,先前的高傲、恼怒、痛恨等极端情绪,竟都逐渐消散。 “神位扭曲了这女人的性子?这什么神道?越发邪门了。” 女人不疑有他,已然说道:“我等神道,与气血武道、神念道术皆不相同,由品级注定,一得神位,神力加持,立刻就能凌驾于武者之上!” “然后不得寸进,这个我已经知道了。”陈渊打断了对方,试探着道:“大宗师再往上,一旦打破桎梏,甚至能白日飞升,又怎么会不如神道?” 女城隍就道:“自从绝地天通,武者止步于大宗师,想要更进一步,便要受天地之忌,只有衰亡一途!此亦人道衰退,神道兴起的表现。” “绝地天通?天地之忌?”陈渊回想起脱困时的雷劫,这其中有没有联系? 见他疑惑,那女人又道:“一般而言,想要承载神位,至少也得是气血七重、。” 陈渊点头道:“我记得鹿首山神是九重武道时得了神位,他所得的是什么品阶的神位?这个神道品阶,你可以详细说说。” “小山神、小水神与村镇土地之神,多是下品神位,只要武道七重就能承载,下品神祇吸纳香火,凝聚神元,施展术法,神元近乎不绝,堪比武道九重!” 女人正色道:“而如我这般的大城城隍,以及大水系、大山脉的地祇,便是中品神位,那鹿首山君就是中品神位,可秉承香火神念,外放万民愿念,构造神道虚域,在自家庙宇中,就相当于先天巅峰!就算是离开庙宇,只要还在神位界域,也有先天之威!所以,我会输给你,纯属……” 这么说,当初多亏我出手快?但鹿首山神也动用了神力,最多也就先天层次,而且他的神位被我提炼了,也没觉得能堪比大宗师。 想着想着,陈渊懒得听女人吹擂,干脆打断:“上品呢?是否便是西岳帝君的层次了?” “帝君座下的使者、相国、大将军,才是上品神位,能血肉转化,虚实不定,还能以神道之力,掌控天地元气,凝聚观想之相!甚至短暂离开所属神域!堪比大宗师!在本源神域、所属庙宇中,力量还能超越大宗师!” “原来如此,冯老将军、黑衍神君其实是上品神位!这就已经超出大宗师的层次了?”陈渊听到这,明白过来,旋即心中一动,问:“帝君还在这之上?” “帝君宏伟,不在品阶之内!乃超品之神,神威如海,不是我等所能测度!” 陈渊眯起眼睛,心中盘算。 “这女人的话不似作伪,这就有些复杂了,那西岳帝君的位阶,比我预计的还要高,至少都是炼气阶段了!三转玄身都不见得能对付得了!” 陈渊的尸解玄身虽是祭炼法门不同,但每一转都对应着相应的境界—— 一转,相当于炼己筑基大圆满,也就是武道九重、下品神位; 二转,则相当于炼精圆满,也就是先天武者、中品神位; 三转,则对应化气圆满,对应大宗师、上品神位; 四转,才对应炼气圆满,补全了命格五行,炼出了真元金丹,或许才能对应西岳帝君! “即便集齐天、地、人三宝,成就三转玄身,也才相当于‘化气圆满’,堪比上品神位,但和西岳帝君之间,还有差距。更不要说,这三才之宝,目前勉强就得了一个,余下两个还没影子呢。” 边上的女城隍见他皱眉不语,以为他是知晓了神庭威严,心中惊惧,暗暗得意,就道:“若知晓厉害,现在认罪还来得及,你……” “聒噪!” 陈渊一挥手,闭符运转,将女城隍的嘴一并封上,而后沉思片刻,有了决定。 “玄身三转尚无头绪,何况四转?为今之计,最稳妥的法子,就是祭炼护道之法!我的玄身受功法限制,不得三才宝,不见气藏神,但外炼护道法,不在此框中!” 一念至此,他摸了摸锦囊,想着里面的尸王白骨丹。 “白骨丹,有作为外丹的底子,除此之外,还有萦梦魂晶,可引出残缺的本命灵光,这两者运用得当,就算西岳帝君化神了,也有一战之力!” 修士性命双修,到了炼气化神时,就能将一身性命精华、真元灵念,混元一统,结成一颗无漏金丹,也就是内丹。 但凝聚金丹,要将性命混元为一,一旦成就,再难再改,所以修士筑丹,往往慎之又慎,没有万全把握、完善准备,不会踏出这一步。 可若不筑丹,道行有限,有些难关又过不去,于是便有了外丹之法。 外丹,和九转尸解篇一样,也是护道法诀。 用凝结金丹的法门,在身外炼丹,便是外丹! 外丹一成,真元伴生,与内丹效用差不了多少,用之于内,能镇压命格百念,用之于外,能避邪诛魔! “我若能炼成外丹,战力相当于炼气修士,比大宗师都高出一个阶段!” 考虑到自己还牵扯着神道、黄粱道的因果恩怨,能在与两家真正对上前,炼就一颗外丹,乃上佳选择。 “不过,外丹难炼,一个不小心就要崩毁,浪费了材料。” 想着想着,陈渊的目光又转到了尸王白骨丹上。 “若只有这一颗丹丸,加上我手上的积累,最多有两成成算,但现在多了一颗观想之丹,能增加几分胜算,但也不超过五成。若成了,自是一步登天,外丹镇压气运,战力直达炼气修士;可若是不成,种种积累,连同白骨丹内还未参悟的尸修功法,都得损耗,局面更糟!” 想到这,他微微叹息。 “时间还是太紧了,若多搜集些材料,再去开炉炼丹,成算更大!现在这样,就有赌的成分!” 正想着,他耳朵微微一动,听得外面传来阵阵嘈杂。 . . 外面,僻静巷子之外,几辆马车缓缓驶来,有的载人,有的拉着大箱子,车马一动,巷子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似乎都是值钱物件。 到了巷子门口,马车上下来个锦衣中年人。 “礼单拿来,到了地方,先送进去!奉申贺敬!” 第52章 先生只管吩咐……【求追读啊!】 “什么情况!?” 巷口熙攘,隔壁院子的红衣女子她从门缝朝外窥视,见巷子口聚了好些个人,当即紧张起来! “这么多年的蛰伏,要止于今日吗?” 想到自身大仇,她不禁绷紧心弦,想着是出去和他们拼了,还是趁机逃跑…… “当初买这个宅子,耗费了我全部的积蓄,而且传承功法还未炼成……” 当她犹豫不决之际,门外众人经过了她的门前,到了陈渊院外。 “陇城刘氏前来拜访,还望先生不吝一见。” “原来是来找那怪邻居的!”红衣女子长舒一口气,却又好奇。 不等她细想,巷子口又是一阵混乱,这次来的人更多。 “刘兄,不地道啊,得了消息不说通报与我等,自己跑过来。” 话落,也不等回应,一个个管事便蜂拥而上。 “陇城李家……” “陇城司马家……” 正热闹,巷子口又一阵喧哗,赵家父走了进来。 “原来诸君都得了消息。”赵解见着几人,指了指两个懵懂迷茫的儿子,“巧了,赵某是听闻了那位先生在此,正好和两个儿子有旧,带着他们来拜访、致谢。” 他也不多说,领着两个儿子就上前敲门,恭声道:“赵家赵解,挟犬子赵丰吉、赵丰祥,前来拜访。” 众人见他这样,不以为意,毕竟他们自报名号后,里面也没回应,这赵家主君自己上去,就能有区别? 正想着,门里传来了个声音—— “我这地方小,容不下许多人。” 众人一愣。 赵解骤然一喜,就道:“此番是带着两个儿子来与先生致谢的,哪有许多人。” “既如此,进来吧。” 院门“嘎吱嘎吱”的缓缓打开。 赵解登时大喜,转过身,招呼两个儿子过来。 “方才急着赶路,加上还不能确定里面先生的身份,便没说,现在得交代两句了,”他压低声音,小声道:“里面这位,该就是那位摧山君,也是振武将军,等会见面,你们要执晚辈礼,不可冒犯,知道了吗?” 什么?! 赵丰吉、赵丰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迷茫。 突然,他们又都醒悟过来,更加震惊。 摧山君和振武将军是一个人? 父亲自然不会拿这个来说笑,那我等之前争论个啥? 莫说是他们,凑过来偷听的几位大族之主,见着两个后生这般模样,他们一个个反而有了几分过来人的从容,洒脱一笑。 年轻人啊,还得多学学,不够淡定。 却是忘记他们从城隍处得知消息时的惊异了。 不过等赵家父子走进去后,他们又都回过神来了,也想跟着蹭进去,但刚冲到门口,就撞到了一面看不见的墙,被一下子弹回。 “凭什么?就因为他赵家两个儿子?” “是吾等没有亲自叩门,不见恭敬?但我等带着这么些礼品!” “里面的真是摧山君?” 无论门外之人如何,赵家父子三人越走越是紧张,尤其是赵丰吉、赵丰祥更是脑袋蒙蒙,一路走到了院中屋舍前,看到了盘坐在外走廊上的陈渊,才算是醒悟过来! “真是前辈!” “真是上仙!” 此时,陈渊已去了脸上的易容,恢复了灰袍少年道人的模样。 赵丰吉、赵丰祥一见,便兴奋起来,对视一眼,争相上前行礼。 “林中一别,本以为再难相见,没想到今日又能得见前辈容颜!多亏了先生帮着调理,又留了药方,如今我气血障去,身子骨好多了!”赵丰吉躬身行了个大礼,满心的感谢。 赵丰祥则道:“多谢上仙之前的搭救之恩!我听闻了溪林决战之事,若不是先生提醒,莫说是诸多赵家儿郎,不知有多少要饮恨林中!” “在下赵解,见过先生!”赵解见气氛不错,瞅准了时机行礼,笑道:“我家的两个小子,多承先生之恩!您来陇城,当先让人通报于我,也好备下酒宴,让两个小子侍候在旁!” 陈渊抬眼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不像。” “什么不像?”赵解面露疑惑。 “我说你的两个儿子,和你的性子大为不同!” 陈渊两袖一甩,淡淡道:“客套的话就不用说了,你等世家之前一直观望,这也是正常,毕竟局势不明,贸然下场,可能会被牵扯,但也没必要粉饰,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都不要拐弯抹角,我也不是只认准了赵家。” 赵解一时尴尬起来,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陈渊也不等他回应,继续道:“允你等进来,是与你们赵家熟悉,有一桩交易要和你谈,你若觉得不便,我也不会为难你等,去门外再挑一家进来比便是。” 赵解深吸一口气,大致明白了陈渊的风格,暗叹一声,便道:“有何需要,先生请说。” 陈渊就道:“我需要寻些东西,主要是矿藏与珍惜的药材、木材。” 赵解赶紧道:“先生只管吩咐……” “也不需要你们无偿相助,待将东西都搜集来了,我会以丹药相易。” 赵解一愣,这才想起,眼前这位还是个炼丹大家!这一出手,不知多少人家相求,便越发觉得面前之人的珍贵了,对之前的观望隐隐后悔,明明占着两个儿子的先机…… 陈渊又道:“我在陇城不会待太久,所以这个交易持续时间不会太长,你可以自己决定是否答应。” 赵解想着门外的一群人,不等两个满脸恳切之意的儿子开口,就点头应下:“就依先生!” 他却是想好了,先留了个善缘,日后也好交涉。 想着想着,他紧接着又道:“还请先生移步鄙府,我等早已经备好……” 陈渊就道:“我这里住的很舒畅,不想换地方,等会我会写个条子,把所需之物罗列出来。” “就依先生。”赵解犹豫了一下,随后也应了下来。 “前辈……” 赵丰吉终于忍不住了,他拱手道:“我与舍弟,想在此侍候……” “这个就免了。”陈渊当即打断,但看着两人的模样,思索了片刻,“不过,你们在修行上如有疑问,可来询问,也算是交易的一部分吧。” 待得一番折腾后,这父子三人才拿着清单走了。 “先让赵家搜着看,如果效率不行,再多找几家一起来。” 陈渊正想着,女城隍又从后面转出,虽口不能言,却示意陈渊给自己解开封印。 他眉头手一捏,将这女人的五感灵识一并封闭,顿时清净了。 “这城隍暂时不好打杀,一杀,城隍之位空出,纵是被我炼化了神位,有这许多陇城人念,神庭很容易便可册封下一个,倒不如留着祂在这占着位置被封印。等离开的时候,再决定如何处置吧。” 想着想着,他又转头看向一侧的墙头。 趴在墙头的红衣女子一缩头,跐溜一声,从墙上滑下,过了一会,不见有人来计较,才放下心来,拍了拍平坦的胸脯,疑惑起来。 “为何城中大户,都来拜访他?是个隐居市井的大人物?” . . “传闻中,这位摧山君从来出手不容情,一击必杀,没想到他的人、他的话,和他的招式一样,都是单刀直入,直指命门啊!” 回去赵府的路上,赵解忍不住感慨,然后看着神游物外的两个儿子,笑道:“如何?现在还说为父摇摆不定吗?换了你们,面对这等情况,又岂能轻易做出决定?” 赵丰吉正色道:“父亲此言差矣,若知是前辈,你该从一开始便坚定不移!” “兄长说的是,”赵丰祥也点点头,“方才上仙不假辞色,就是因为父亲观望之故!换成是我,知晓是上仙在此,哪里还要犹豫观望?先就过来拜见,为了他驱走,占尽先机!” “……” 赵解脸色难看,最后沉声道:“回去罚抄家法三遍!” “为何?” 赵解根本不回答。 等父子三人回到赵府,一进门,就见着一排人等候在院中,多数都是族中长者,为首的是敬元子出家前的独子,赵礼。 “叔父,听闻您去拜访摧山君了?” 见着赵解父子三人进门,身高体胖的赵礼就迎了上去。 赵丰吉、赵丰祥对视一眼,他们可是知道这位族兄的,平日里就多有挑衅之举,今日带着这么多人拦路,必是想要借题发挥。 没想到,赵礼却道:“唉,为何不叫上小侄?实不相瞒,小侄十分钦佩摧山君的为人,希望能有机会亲自拜访。” “原来如此。”赵解看了一眼赵礼身后的族老,敷衍道:“日后,看能否安排你与他见上一面!” 赵礼顿时大喜,拜道:“多谢叔父!” . . 各大家族这么一闹,消息不胫而走。 城隍司的从属神仆忧心忡忡,便将消息传了出去。 “果然是出现了!” 云雾之上,智叟看着反馈来的消息,满意抚须,对灵将军笑道:“你瞧,这人不就暴露了?” “他敢囚禁城隍,越发无法无天!这便去将他诛了!”灵将军是个急性子,当即就要过去。 “不要急,”智叟安抚起来,见对方不怎么听从,又道:“帝君将此事交给了我,你要违逆?” 灵将军面露不忿:“你要如何?不杀还要供起来?” 智叟就道:“他能擒城隍,说明手段不一般,得先试出他的根底,否则一个一个过去,再被他个个击破,有何意义?” “那就率……”灵将军还待说着,忽的一怔。 “你也明白了?帝君登基之下,能为你调动的神兵神将才有几个?三三两两的去,能顶多大事?”智叟说着,屈指一弹,将信息凝成一道华光,指向西岳山峦,“这事儿啊,不妨让黄粱道出马,他们不也死了个长老吗?” . . 幽幽太华,山势险峻,自古便是仙道圣地,有许多传说,但如今最为出名的,还是黄粱道。 群山之中,有一座孤峰,有一人练剑其上,锋芒正盛! 突然,两名南宗弟子上来,对练剑之人道:“大师兄,有摧山君的消息了。” 练剑人收剑调息,双目漠然,眉宇间有一股锋利的剑意,他闻言点头:“好。此人最近风头正盛,若传闻为真,那也该是先天巅峰,有了与我一战的资格,可堪试剑。去准备准备,我要前往陇城,与他一战,以战养剑,登临绝顶!” 两个弟子得令,从山峰别院赶往本部山门,在门前见着一名华衣少年,跪在门前,面色苍白,摇摇晃晃,不由惊奇,便问缘故。 “两位有些时候没来本部了吧?这人是大宁贵族,其母病重,听说孟宗师来了咱们黄粱道,便带着金银来求仙丹!但孟宗师不愿见他,于是跪了三日!滴米未入!” “既是大宁贵族,孟宗师为何不见?” “传闻众多,有说这少年家中和孟君有仇的,有说此子所求丹药便是炼丹宗师也炼不出的,还有人说,孟君被鬼魅惊了魂,卧床不起的,总之,是没见他。” “原来如此。”二人问了几句,记挂着大师兄的交代,便不去理会,入山准备。 第53章 五行可入丹 赵氏一行人离开后,聚集在门外的各家也逐渐听劝离去,陈渊的院子恢复了平静。 “借大族之力量筹集资源,为炼制外丹做准备,这是个法子。而且,我的身份虽然曝光了,但此城城隍被我擒拿,陇城反而没了能威胁我的人,再加上还要等魂晶送来,索性再待一些时日。” 他回忆着在过去的凝丹经历,陈渊将接下来的脉络理了个清楚。 “无漏金丹是炼气阶段大圆满的标志,即便是外丹,也要五行齐聚,最好能演化阴阳。” 炼精、化气、炼气,这三个阶段各有侧重。 洞虚界的化气,虽是炼精化气的一部分,但脱离了精元限制,通过气藏蕴养真气,能真气外放,撬动天地元气,以人身之有限,运转天地之无限,然后感悟天地灵气,最终冲破天地二桥,构建周天气循环,才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化气之后,就是炼气。 炼气,要采五气,补全命格、根基,让真气蜕变为真元,最终感悟一点天地灵性,令五行与真灵混元如一,方可化作无漏金丹,其中感悟玄之又玄,能者长生,不能者腐朽。 “外丹法,简化了步骤,最主要的框架,就是有个寄托之宝为根基,再搜集五行之物,以自身之念参悟冥冥之感,大炉一炼,便有成功几率。尸王白骨丹,就可以作为寄托之宝,是为根基;观想之丹凝聚念头,可替代冥冥之感,甚至假代真灵,令外丹无限接近真丹,抬升品阶,但也会增加炼制难度和失败可能。” 他从炼炉中取出五块灵石,依次排开。 “这五块灵石属性各不相同,但都是以土纳灵,属于土行;” 他左手一按炉身,阳刚气血与少阴灵光交缠显现。 “炼炉可以提炼阳刚气血,凝练炎阳之精,是为火行;可用炉火烧锻少阴灵光,令其退化,显现少阴之气,然后辅佐其他材料,祭炼阴水之灵,是为水行。而且两者本身,还能祭炼出一道阴阳之气,正好演化阴阳。” 想着想着,陈渊的目光瞅向在院中一角玩耍的青衣小童。 小童不知为何,忽然浑身一凉,停下动作,左瞧右看。 “如果赵家找不到合适的药材与灵木,便找小竹精借一截灵竹,就怕灵竹灵性太大,影响五行平衡,所以实在不行,才能考虑。至于这金器……” 嗖! 寒芒一闪,祸虬剑归来,被陈渊握在手中。 “这剑祭炼过后,沾染了诸多灵血,可作为金气之源,但到底用得趁手,还与龙气有着牵连,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炼的。所以,就看赵家给力不给力了,要是能找来乙木之精、庚金之源、南明离火、天一神水、九天息壤,那我立刻就能起飞,吊打神庭不是问题!” 结束了做梦时间,陈渊清点着手上的东西。 “还有两枚净灵丹,能清净气息、调理元气,助于突破,在炼制的时候也有大用,可短暂提升白骨丹的等阶,不过我存在其中的地脉龙气,是三转玄身的重要资粮,最好还是省下一颗。当然,若局面不利,还有根鬼气白幡可做补充,毁幡抽念,灌注白骨,这就是个后手。” 他设想中的这枚外丹,已初见雏形。 “白骨与观想两丹作为虚实根基,汇聚阴阳五行,之所以只有五成胜算,就是因五行还欠缺两行,而且此地灵脉不全,最好能寻得可代表天地乾坤的物件,替代灵脉,导引炼丹之局,才能将成算提升到九成!现在倒也能开炉,但失败率太高,等着列出单子,让赵家人好生寻寻吧。” 一番整理过后,陈渊又拿出了得自沙帮的萦梦魂晶、两个神像和木盒。 帮沙帮清了库存后,他还没来得及梳理收获,正好趁着机会,一并清点、检查。 陈渊先将魂晶收好,这是真正的底牌,自地要贴身收藏,然后拿起木盒,回忆着盒中的九品白莲,立刻就感到奇异威压,更有细小杂念在心底滋生,于是主动清空心念,不复回忆。 “光是回想,就近乎有着观想之意,这东西可真是诡异!而且,虽然颜色不同,但与洞虚界的冰火真莲的神韵有几分相同。那冰火真莲不到化神阶段,触之则疯,保险起见,先束之高阁为妙。” 将木盒放入锦囊,陈渊又拿起了两个神像。 神像都是巴掌大小,不知是什么木材雕刻,但一个脑袋奇大、四肢细长,一个则是三头六臂、青面獠牙,样貌、穿着皆与中土之人迥异。 “胡神?这个三头六臂的看着眼熟,和黑衍神君的观想之相非常相似。不过,牵扯着神灵之念,为了不留后患,得用炼炉炼化提纯。正好,我这炉子自从做好,还未动火,可以拿来热热炉,顺便修补一下手上的残缺法器。” 话虽如此,但陈渊并没有立刻就开炉炼神像,而是闭目调息,蕴养玄身,准备等精气神足后,再去开炉。 他这一打坐,便是几个时辰不动不响。 等夜幕降临,门外忽然又有动静。 但这次来的人不多,是几名差役,押着一名失魂落魄的男子,那人被一下推倒,隔着院门,冲里面道:“小人、小人豪名驭,前来见过陈先生!小人……小人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才会……” 陈渊眉头一皱,睁开眼,道:“豪名驭?谁?莫要打扰我静修,该去哪去哪吧。” 门外,模样狼狈、趴在地上的豪名驭一呆,心里泛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自己折腾了一圈,结果在门中那人眼中连个名字都不曾留下,一时之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押他过来的差役头领,冲院门拱手道:“启禀摧山君,在下展京,是郡守府的守备官,奉命而来。这豪名驭是沙帮的帮主,此番事端皆是因他而起,郡守命我将他擒来,让您发落。” “沙帮的帮主?”陈渊看了一眼炼炉内外的物件,摇头道:“如果是交手的时候,斩了也就斩了,现在么,就交给你们处置了。” 展京一愣,迟疑片刻,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带着此人回去复命。” “谢先生开恩!谢先生开恩!”豪名驭在地上连连磕头,眼泪鼻涕直流,很快就被差役拉着带走了。 “呜呜呜!” 那女城隍不知何时醒来,五感也被放松了封闭,感受到门外情况,似乎有话要说。 陈渊看了祂一眼,道:“你觉得帮派之人办事不利?就没想过,那些城中大族根本没把你的吩咐当一回事,阳奉阴违,反而是这些能用利益驱使、不知道轻重的亡命徒,才真的替你奔走了一番。结果这做事的,反而被你埋怨,那些个尸位素餐的,倒是不引人注目了。” 论诛心,他可是专业的。 果然,女城隍一愣,半晌没了动静。 陈渊也不管她,依旧闭目调息。 . . 一炷香的时间后,那郡守守备展京来到曾万面前,汇报此行经过。 “交给我处置?”曾万眉头一挑,“这么看,这位摧山君的性子,并非如传闻中那般一根筋。” 展京就问:“主上,豪名驭到底如何处置?” “斩首示众。这些年沙帮做下不少案子,都被压下来了,随便挑几个出来,也就够了。”曾万摆摆手,浑不在意的道:“不过,护持商队、掌控往来之人的事,还是得有人干的,抽空让二郎再扶持一个帮派吧。” 展京点头称是,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曾万跟着又问:“柔娘有消息吗?到哪了?” 展京答说:“小姐本不打算回来的这么快,不过摧山君的消息传过去后,她就领着一队兵马先动身了,这两天应该能回来。” “嗯,早日回来好,有她在,和摧山君就能说上话了,赵家之所以能搭上线,不就因为他赵解的两个儿子与摧山君相熟?” 扑腾!扑腾!扑腾!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 曾万对这声音并不陌生,推开窗户,就见到一头威武精神的苍鹰。 “利箭?你不跟着连城,怎的回来了?” 这只苍鹰是曾万长子曾连成的宠物,跟着曾连成去了太华山。 见着苍鹰微微低头,曾万看向鹰腿,发现了信件。 “我儿千里送信,必有缘故。” 他展开信纸,看了两眼,就眉头一皱,看完后更沉思许多,最后对展京道:“关于摧山君的安排,先停停。” 展京面露不解:“少主莫非是要与黄粱道一同,打压摧山君?这个……” “不是打压,咱们毕竟与黄粱道关系近,不好做的太明显。当然,豪名驭该杀还是杀,给摧山君个交代。”曾万扬了扬手中的信件,“连城过两日会也会回来,与他同而来的,还有黄粱道的首席大弟子!” “黄粱首席大弟子?”展京一愣,旋即明白过来,“那位半步大宗师?道武双修,出道以来,从未有过败绩,每每越阶反杀的黄粱道古苍穹?” “不错,”曾万的表情却有几分苦恼,“说他此来,是要以摧山君为磨刀石,为了登临武道绝顶!” 他感慨道:“虽然摧山君的传闻神乎其神,但那位黄粱道的大弟子也不逞多让,那位凉城的城隍,就曾被他压制!不比这摧山君的传奇差!只是时间久了,许多人忘了罢了。你说这古苍穹与我儿相交莫逆,为何要挑我陇城做战场,唉!” 第54章 炼得神惊 这两日,陇城各处的屋舍牙人,生意突然好了许多。 城中的许多大户,不约而同的就对一处偏僻小巷情有独钟,令这一片原本因为阴冷潮湿、偏僻古旧的院落焕发新春,房价更是节节攀高! “女君,真不考虑一下?如今这价格,是你入手时的十倍!十倍!过了这阵风,重新跌下来,悔之晚矣!” “不卖不卖!烦死了!快走快走!” 赶走了过来游说的牙人,红衣女子叹了口气,若不将人赶走,自己怕是真要动心了。 “但想要再寻个这样隐蔽的地方,就不容易了。” 她倒是也猜到了,这里的房价为何会突然暴涨的,于是忍不住朝隔壁看去。 “还真是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这人一来,院子都值钱了!” . . 各家的探子,很快就入住了周围院落。 也有大户人家想近水楼台的,只是住进来后不怎么习惯,又重新搬了出去。 但这些纷纷扰扰,并没有影响到陈渊的院子。 修养两日,他将精气神提升到了巅峰,今日一早,就摆好炼炉,又将半毁的毛笔、一直没机会用上的毒钵,放在身前。 今日,陈渊要将两座神像祭炼,神力纯之后,除了补充神道之花外,神道术法还能抽取出来,补充到法器上,修补提升。 “毒钵这东西,用起来便利,但卖相太差,阴风、毒气太扎眼,看能否以神道气相替换原本的效果。至于这根笔,残破不堪、禁制尽毁,最好的选择,就是抽取神道术法重塑法器!” 他忽然心有所感,朝边上瞥了一眼,但并不多言,屈指一弹,就将一枚黑不溜秋的丹丸弹入炼炉,正是他借着炼丹之便,在定宇观丹炉中用来节省炉火的截火丹。 嘭! 灵丹炸裂,封存其中的龙脉地火重新跃出! 接着,陈渊又拿住两个炉角,灌注阴阳死气! 那火焰起初只是一点火苗,待得了阴阳死气后,立刻熊熊燃烧,火光自缕空的孔洞中透射出来。 嗡! 嗡鸣声中,隐隐能见到一条细小的虚幻金龙,在炉中飞舞,钻进钻出。 陈渊眯起眼睛,见得火势正急,也不啰嗦,抓住两个神像,便直接丢了进去。 噼啪!噼啪! 火烧物裂! 而后细微的、琐碎的低语嚎叫,便从炉中爆发出来,好像有千百人被塞进里面,受烈火灼烧! 烟雾自炉中飘出,笼罩之处,就有许多幻境碎片接连浮现。 这景象,惊的墙头上的红衣女子瞪大了眼睛,也将在后院避而不出的女城隍引了出来。 这女人这两日老实了很多,被解除了部分封印,这时见着雾中景象,先是一愣,随即摇头道:“你想要烧锻神力?不要白费功夫了,神力为神道根本之一,莫说是修士,就算是其他神灵,都无法提炼!” 陈渊根本不去理会,手诀一变,左臂的神道之花中分出一缕神力,入了炉中。 啪! 这一缕神力就如引线一样,骤然炸裂,将两座神像中蕴含的神力彻底引动出来! 呼!!! 突然,两道雄浑的杂乱意志也从镂空孔洞中冲出,便如金光,凌空盘绕,渐渐勾勒出两道身影—— 一道头大如斗,四肢如长鞭般甩动! 一个三头六臂,面目狰狞的当空咆哮! 隔壁墙头上的红衣女惊呼一声,手上没有抓稳,跌落下去。 女城隍见着两道金光飞舞,感受着其中蕴含着的厚重神道之力,眼睛一瞪。 “神道之相!好浓郁的香火念头!总量不大,但纯度凌驾于吾等城隍之上!这神力的本源,该是上品神祇!” 祂接着就对陈渊道:“这是神道反噬,哪怕只是一缕神力,也有着神灵本质,你要锤炼一道神力,等于驯化一尊神灵,这几乎是……” 祂话还没有说完,却见那三头六臂的神相咆哮后,恶狠狠地朝陈渊看去,旋即竟是浑身一抖,直接溃散开来,化作纯粹的神道念头! “这……” 女城隍愣在原地。 “原来如此,真是黑衍神君的神力残留,居然还知道畏惧,说明祂死得还不够彻底,确实把自我意识拓印到神位之中了,不过死的不彻底,倒是省了许多事。” 陈渊看着溃散的神道念头,松开双手,掐动印诀! 那散乱的念头,便一拥而起,争先恐后的涌入炉中,被火焰烧锻,渐渐退去了神道烙印,逐渐纯粹,成了一团金光。 女城隍满心的不解和惊异:“这……这是怎么回事?堂堂上品之神,其神力也该高傲不屈,为何会是这般模样?简直像是被吓破了胆一样!” 随后,祂看向那另外一道神相,见那神相似是受到刺激,正在咆哮,并且隐隐要向陈渊扑去,这才平衡了一点。 “好在还有个正常的……” 念头未落,却见陈渊手上印诀一变! 呼呼呼—— 炉中火焰大盛! 火舌有如长蛇一样,从炉中蔓延出来,循着神相金光朝上蔓延,不断的缠绕,像是藤蔓绕木,一层一层、一圈一圈,层层叠叠的拉扯,渐渐缠满了整个神相,任凭那神相如何挣扎,偏偏挣脱不出! “收!” 陈渊手诀再变! 那火舌便骤然收紧,再猛地一拉! 嗖! 神相化作金光被拉回炉中,混混沌沌,与火焰交缠在一起,发出惊叫之声,但渐渐消散,也被退去烙印,也慢慢纯为金光。 “九缠炼神诀,作为灵窍驻神法的前置炼器之术,果然还能运用。” 在陈渊欣慰的目光中,那炉中的两团金光慢慢消散,内里逐渐浮现出许多奇异景象,宛如一个个泡沫,里面是人间景象,万家灯火! “这是……万民之念!?” 女城隍在第二道神相入炉后,便有几分麻木了,以为什么都不会再惊讶了,但见着这一幕,还是微微颤抖,几难自持。 “怎么可能?万民之念该是和香火一起为神道吸摄,融入神位之中,怎的会被这炉火烧锻出来?这岂不是说,便是个完整的神灵入了这炉子,也要被他炼化?” 她神位城隍,坐镇陇城十几年,也见过他人炼丹、炼器,但从没见有人能炼化神力! 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 陈渊手上印诀连变,忽道:“你等既为神祇,执掌神位,能施展神力,就不曾想过,神力因何而生,如何转变,又为何能有诸多妙用吗?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如何修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神道还能修行?”女城隍心念动摇,听着这些话,就像是破碎的楼宇,被重新刺进了地基木桩,惊骇之中又有了几分渴求,“这神道神力,还有……其他玄妙?” 陈渊却没有回答,伸手一压,压住了炉盖! 崩崩崩! 炉中火光越发激烈! 下一刻,两团金光被彻底打散,滚滚神华从炉中涌出,在女城隍惊骇的目光中,融入了陈渊的左手。 炉子里,却还残留着两团变化不定的虚影,仿佛无数细小符篆聚合而成。 “神道术法。运气不错,正合用。” 感受着虚影中的诸多变化,陈渊抓起手边的毒钵和毛笔,扔进了炉中,然后加大了气血供应的力度。 轰! 一时炉火沸腾,火光冲天! 隔着老远,那些新近入住的“住户”们听到动静,远远打量,见着火光阵阵,变化不休,又有淡淡威压袭来,便知道厉害,各自猜测。 “火光冲天,异象连连,这是做什么,也不见有人硬闯他府上啊。” “可能是在布阵?” “有可能,摧山君在布阵!” 这消息很快便传遍全城,大户皆知。 . . 另一边。 陇城外,驰道远方忽起尘土,却是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一身戎装的曾柔娘。 展京早就领着一队人马,出城迎接:“大小姐!” 曾柔娘勒住了战马,翻身落地,抱拳沉声:“我此番领军迎敌,中了敌人奸计,损兵折将,此罪也!望展守备将此事禀报郡守,惩之责之,以警诸军!” 展京一怔,便道:“先随我回去面见主上。” 曾柔娘迟疑后,便与展京同行,几步之后,忽然问道:“父亲信上说,振武将军就在陇城,不知他住在何处?我打算晚些时候去拜访。” 展京犹豫了一下,说道:“一时半会,主上不会允许你去拜访。” “为何?”曾柔娘停步愕然。 展京只道:“见了主上,你就知道了。” 果然,在曾柔娘见到父亲曾万,提出拜访陈渊的提议后,为其父拒绝。 “为父知道,你与将军有旧,但他并非只是振武将军,还是神庭通缉的要犯!”曾万也是将原因明着说出,“这次还牵扯了黄粱道,那边不来人也就罢了,既然来了,总要在面上过得去。你放心,我不是让你断绝往来,恰恰相反,这条线很重要,过几日先让二郎……” “这些与我何干!”曾柔娘根本就不愿遵从。 曾万意识到不对,平静道:“连为父的话都不听了?为父不是让你与陈将军绝交,只是暂时避嫌,等事情过后,你再去拜访他,有什么不好?” “事情过后?什么事?”曾柔娘抓住了父亲话中关键。 这时,一个清朗自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自然是等古兄的登阶之战过后!但那时,你就见不着摧山君了!” 话音落下,一名劲装青年走了进来,正是曾万之子、曾柔娘的兄长,曾连成。 他一进来,就对曾万道:“父亲,何必要骗柔娘?登阶之战过后,古兄踏足大宗师之境,摧山君再是强横,与古兄一比,也只能饮恨,小妹又去哪里拜访?” 曾柔娘眼皮子一跳:“古苍穹要与振武将军交手?” 曾连成笑道:“古兄困于先天巅峰三年,他说,这次是他的契机!” 曾柔娘冷哼道:“你自信过头了,古苍穹要挑战振武将军,是自取其辱!你们没见过将军出手,不知那是何等光景!” “你没有见过古兄的剑!”曾连成正色道:“他的剑,已将武道与道术融为一体,是真正的神剑!魔剑!无可抵挡,无法匹敌,无坚不摧!”他脸上露出了狂热之色。 曾柔娘依旧冷笑:“不见仙人,不知险峻。” 曾万打断道:“古世侄呢?你可知道,陇城城隍都被擒拿……” “他不愿进城,在永山养气。”曾连成打断了父亲之言,“父亲放心,除了一位黄粱道长老,还有许多宗门俊杰,还有西来的孙大宗师,不过他有事耽搁,要迟几日才到。另外,出发前我还请天机公子推算过,他说古兄定能如愿!” 曾万奇道:“天机君子?他也去了西岳?” “神典在即,西北、西南的宗门哪有不来的?莫说天机阁,就是剑宗、天柱门,甚至天下三宗都派人来了,大宗师都来了两位!” 曾万叹息道:“此等盛事,真令人神往,可惜我不能亲往。” “父亲碍于职责无法亲往确实遗憾,”曾连成微微一笑,“但古兄的试剑登阶之战,也引得不少人在意,有不少大宗的真传过来,要见证一段传奇的高峰!父亲可不要错过。” 第55章 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 永山,位于陇城以西,乃是座孤山,卡住了西去的古道,只留下一处缺口。 此山甚高,终年云雾缭绕。 朝日一升,日光落下,层层叠叠,蔚为壮观,自来就是文人墨客喜好流连、吟诗作对的圣地,因而这山道上,曾有许多客栈、酒馆。 只是酒水、菜品运输不易,所以价格昂贵,自是住客不多,西北战乱一起,商道受阻,此处便逐渐衰败,而今只剩下一家“望峰客栈”还在经营。 “玉姐姐,你真见过摧山君?” 大清早,在客栈的屋顶就多了两道倩影。 一个迎风盘坐,腰杆笔直,英气勃发,正是在鹿首山与陈渊有过一面之缘的剑宗弟子玉灵烟。 另外一个,穿着红裙,面若桃花,寸眸剪水,正一脸好奇的出声询问。 此女名谢君裳,是玄门三正宗、岭南九如庭的真传弟子,此番随师门长辈来太华山观礼,听闻古苍穹要挑战摧山君,便也跟了过来。 “我是见过那位陈道友。当时,我从西域回返,前往太华山,为赶路,误入鹿首山,卷入了山神之谋,曾和陈道友并肩作战。” “哇!那你是亲历者呀!”谢君裳兴奋起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传闻中那么厉害?” “当时他靠着起手迅速,在山神施展神道术法前将其一举击溃,”玉灵烟回忆着当时的情景,“随后又有其他手段,镇住了神位,确实不一般。” “是这样啊,是靠着技巧。”谢君裳露出失望之色,“还以为能看一场龙争虎斗。” “陈道友当时就展现了超出九重气血的力量!”玉灵烟正色道:“而且他交战时手法娴熟,宛如百战精兵,我曾邀请他来剑宗做客卿,还被他拒绝了。” 谢君裳眼中一亮:“敢拒绝剑宗客卿之位?该是有所依仗吧?” “他像是隐居许久,骤然出山一样,对许多事都不了解,否则神庭也不会毫无顾忌的发出通缉。”玉灵烟摇摇头,接着奇道:“你不是很期待你的古大哥胜利么?” “唯有足够强大的垫脚石,才能让古大哥在一步登天后名扬四海。”谢君裳说着说着,话锋一转,“对了,摧山君姓陈,和景阳陈氏有什么关联。” “传闻,他曾冒充景阳侯的长子陈世集……”玉灵烟正说着,忽见山道上来了群人,“曾连成又来了。” . . “就放在这。” 曾连成领着一群人过来,还搬着大箱小箱。 “连成,这是做什么?”黄粱道南宗长老瞿致用,走出了客栈。 曾连成笑道:“我筹了些东西,给诸位同道用。” “有心了。”瞿致用笑了起来,“不过,你要小心,此处被我布下了剑阵,以防宵小,你不要误触。” “长老放心,我心里有数。”曾连成点点头,“说起来,此处可需人手?不如,让我父亲调派些兵卒过来护持。” “无需如此,”瞿致用抚须笑道:“此番有同来弟子三十六人,可组天罡大梦阵,护卫山路,此山只有一条道,可保万无一失。” “那就好,对了,我来给长老引荐一人。”曾连成说着让开半个身子,就有个青年上来行礼。 “见过瞿长老,晚辈赵礼。” 瞿致用眯起眼睛:“赵礼?你是陇城赵家的人?你们赵家,不是和摧山君亲近吗?” “家父赵敬,如今道号敬元子,”赵礼不慌不忙,“他也是得了神庭智君的传信。” “原来如此。” 曾连成笑道:“赵兄与我也是世交,他手上有不少摧山君的情报,正打算说给古兄听。” “好事,好事。”瞿致用含笑点头。 赵礼却问道:“听说此次还有一位大宗师同来,不知……” “孙兄有事耽搁了,过两日就会到。”瞿致用收敛笑容,“不过,就算没有他压阵,难道苍穹就拿不下一个摧山君?” “长老说的是。”曾连成赶紧道:“古兄何在?” 瞿致用指了指山顶。 山顶,一人孤高而立,迎着朝阳,淡淡光辉笼罩在身,宛如神人。 突然! 他一扬手,剑芒冲天而起,破开山中云雾! 看得刚刚抵达的曾连成和赵礼目眩神晕。 “当真是神乎其神!” 那人转过身,看向曾连成,“你来得正好,帮我送封战书于摧山君,过两日,子时,我去他府上一战。” 曾连成回过神来,就道:“摧山君已在府中布下大阵,若贸然过去……” 那人却道:“这样更好,破了他苦心布下的大阵,碎了他的道心,磨了我的剑意,正是沸腾之时。” “好气魄!”曾连成听得心潮澎湃,回去之后,他便写下战书,还托赵礼交给陈渊,另外嘱咐道:“古兄挑战摧山君这事是瞒不住的,但具体的日期,最好不要外传,省得节外生枝,毕竟孙大宗师还未抵达。” “这我明白。”赵礼满口答应,但回去后思来想去,又隐瞒不说,想要将局面搅浑。 “父亲虽有打算,但我也有主张,若是关键时刻,古苍穹与另一大宗师突然杀到,局面混乱,赵解父子与摧山君绑定甚深,必受牵连,我这一系才有上位的可能。” . . 嗡! 嗡鸣声中,闪烁着灿灿金光的金钵凌空一转,有道道金龙虚影从中涌出! 那金龙一转,落在地上,腐蚀了好大一片草丛,有白烟升起,散发腥臭甜味。 陈渊一招手,将金钵招回。 “这毒钵经过神道之力重炼,声光影效大为进化,也是那三头六臂的黑衍神像中存着几道残缺虬气,正好加以利用,不过依旧是以毒炼钵,但品阶提升了一点,勉强可称下品法器了。” 将毒钵收入锦囊,他又一招手,便有一根毛笔飞来。 与原本的残破古旧之相不同,此笔模样大改,笔杆上有三列细小的符篆排列,泛着淡淡金光。 “那尊大头胡神神像,居然有着入梦之能,与此笔祭炼结合后,能一笔乱人念,二笔催迷幻,三笔潜入梦!可称‘梦中笔’了。” 把玩了一阵,陈渊将梦笔收入袖中,又看向炼炉。 炉中炉火正旺,还掺杂了一点奇异的金色光晕,显是受了神力影响。 “得抽个时间将芥子锦囊也重炼一下,东西多了,空间不够用了。只是这相关的材料,得让赵家帮着弄点。” 外面忽的一阵喧哗,打断了他的思路。 “我等实无他意,是自金城而来,来拜见振武将军的。” 院外,风尘仆仆的两人被赵家仆从拦住,难以靠近的院门,只能抬头喊着。 陈渊的声音从里面悠悠传出—— “你等是金城之人?” “是!是!”两人一听这个声音,眼中一亮,冲门内拱手:“金城上下无不感怀将军恩义,日日期盼着将军回来啊!” “回去吧。”陈渊话语平静,“我得了城池馈赠,却也解了城池之灾,与金城因缘已了,日后便不用再来寻我了。” “将军!”两个金城使者顿时急了,还待再说,这时一阵风从院中吹出,卷起二人,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待得他们回过神来,竟已是身在城外了。 “这是?” 两人对视一眼,相互骇然。 一个感慨道:“振武将军是真仙啊!可惜他老人家是真的不愿意回去了,是我金城福薄啊!能得他老人家一时垂青,已是邀天之幸,唉。” 另一个也是连连叹息,道:“话虽如此,但最好再等几日,看有无转机。” . . 之后两日,城中倒是传出了黄粱道弟子抵达的消息,也有说要挑战摧山君的,但并无太大动静,各方都在观望。 这些消息,赵家兄弟拜访时也都说给了陈渊,但后者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第二日下午,赵丰吉、赵丰祥兄弟又来拜访,但同行的,还多了个赵礼。 他此番过来,是赶着时间摸一摸情况,了解院中虚实。 “见过前辈,晚辈赵礼,也是赵家弟子,这次是一起过来讨教的,对前辈一直敬重的很。” 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话音刚落,陈渊就摇了摇头。 “你不说实话啊,这心里的恶意都快溢出了,能瞒得过我?” 赵礼脸色陡变,正待再说,但眼前人影一闪,陈渊竟然已经到了跟前! 赵礼一惊,本能的举掌相迎,就要格挡! “赵礼!你做什么!” 赵丰吉兄弟二人脸色也变了。 二人的话还没说完,赵礼已被陈渊擒住,一抖,浑身关节都被抖落,便没了反抗之力。 “宗族豪门的那些龃龉,我毫无兴趣,但如果牵扯到了我,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一笔带过的。” 几息之后,赵礼委顿在地。 赵家兄弟惴惴不安的致歉。 陈渊却看着手上战书,眯起眼睛。 “古苍穹,登阶之战?先天巅峰冲击大宗师?又是黄粱道,真是不胜其扰。不过,此人似乎名声不小,倒是可以拿来震慑一下旁人,省得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挑战,烦扰不休。” 放下战书,他对忐忑不安的赵家兄弟道:“战书我接了,但我这地方小,瓶瓶罐罐也多,给我带个话,改个宽敞的地方吧。” . . “子时就要交战,现在才说想换地方?” 永山之上,得了消息的老瞿致用冷冷一笑:“这等拙劣的心机,如何能瞒得过我?这是想乱了苍穹的心思!” 赶来报信的曾连成就问:“是否告知古兄?” 瞿致用摇摇头,正色道:“苍穹一意精诚,只想着如何击败对方,不会思量这些鬼魅伎俩,他若是知晓了那人的要求,说不定真会答应,上了那人的当。” “是这个理。”曾连成心悦诚服,又问:“那孙宗师……” 瞿致用笑道:“今晚便会抵达。” 曾连成放下心来,便道:“我再去见见古兄。” 拜别瞿致用,曾连成再次来到山顶,还未走近,就感到一股锋利剑意。 “恭喜古兄,武功大进!” “只是精炼,真要大进,要等破了摧山君。”古苍穹淡淡说着,又透露出一股期待,“我今精气神皆在饱满,有将突破的感兆,希望传闻中的飞剑之法,不要让我失望。” 曾连成顺势就道:“还有一事要提醒你,我今早去了定宇观,问起摧山君之事,几位道长吞吞吐吐,不愿明言,还好敬元子道长透露了内情,说那人在丹道上造诣不凡,似还有隐藏手段,只是他似也有地方不甚清楚,你一定要小心。” 古苍穹摇头道:“精通丹道,最多是有些激发潜能的丹药,但此乃邪道,我已穷尽了先天之妙,自是不会畏惧这些。” “那就好。”曾连成说着,看了一眼天色。 天色不早了,快该到上路的时候了。 . . “不愿换?太自以为是了。” 陈渊正好得了消息,看着自家院子,心里不快。 “自顾自的要来挑战,我这院子也是花钱买的,耗神力打扫尘埃,点了炼炉,放置不少东西,万一被打坏了,他们肯定不赔。也罢,给了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那干脆按着我的节奏来吧,永山是吧……” 他也不啰嗦,一招手,毒钵、白幡飞来,入了袖中。 第56章 汝为行几? “那个啥古苍穹是先天巅峰,又出自大宗,我得多做些准备。” 以陈渊二转玄身、炼精大圆满的境界,配上诸多手段,哪怕是正牌大宗师来了,也有一拼之力,何况是一位半步大宗师?但凡事未虑胜先虑败,得顾虑到阴沟里翻船的可能。 “炁符、飞剑、魂晶、这重新祭炼的几件物件,都得一并带上。除此之外,先前灵光施展过一气剑光诀,把握住了天地对法诀的影响,关键时刻可用神力略作模仿,作为杀招……” 正想着,后面传来了女城隍的声音:“黄粱道的古苍穹,是近几年最有望踏足大宗师之人,也曾压制过一地城隍。他不光将黄粱道镇宗的几套法门炼通了,还有套传承之法,据说得自古时遗迹。” 陈渊点头道:“多谢提醒。” 城隍面色微变。 “我可不是想提醒你。” 陈渊也不多言,身子一晃,便越过院头,快步疾奔,转眼远去。 “明明有门,非要翻墙。” 女城隍说着,目光落到了那扇紧闭的院门上,心里蠢蠢欲动。 但视野角落中,翠绿色的竹子迎风摆动,让祂清醒了几分,随即想到自身神力被封,就算跑出去,也未必能解开,说不定激怒了那人,会施辣手,于是按耐住逃遁之念,又回转屋中。 祂可不觉得一个古苍穹就能将陈渊留下。 . . “什么?!” 另一边,正好在城外主持搜集物资之事的赵解,得知了赵礼之事,脸色大变。 “他怎么敢!?” 紧接着,就有人过来通报,说是敬元子来了。 “我这几日都在外忙碌,兄长却能一下子找过来,我身边有他的眼线?” 心下一惊,但赵解也顾不上这些了,带着满腔怒气前往见面,一见到人,就怒道:“兄长,我与摧山君结盟,赵礼背后这些个小动作,这不是让我里外不是人吗?” “赵礼做的不够严谨,这事也是他自作主张,但你就没错吗?”敬元子摇摇头道:“从一开始,你就该静观其变,莫要轻易下场,你看曾家,可曾有过冒失的决定?” “曾家?”赵解冷笑一声,“曾万的大儿子,与黄粱道的古苍穹相交莫逆!他如何不曾站队?” “曾连成是儿子,这就是区别。”敬元子意有所指,“这也是曾万比你高明的地方。” “所以,你才让赵礼背后使坏?”赵解冷笑着,“你就那么肯定,黄粱道的大弟子能赢?照我看,摧山君之能,上穷宗师,一个先天先锋,根本不够杀的!” “今日要对付摧山君,不止一个古苍穹,等你对这世间的力量了解再多些,就明白为兄的苦心了。”敬元子说到这,摇头道:“有什么话,等战过后再说。” “真等到战后,就说不清楚了!我得先去给两边说清楚,战书延迟之事的缘由!咱们赵家,可没大到能乱中取利!”赵解不再多言,让人备马,而后匆匆离去。 他此刻所处之地,离着永山本就不远,因此先选了永山。 . . 永山上,谢君裳与玉灵烟正结伴下山。 沿途尽是欢声笑语,还有许多同行之人,都是从西岳赶来的看热闹的大宗弟子。 他们跟着长辈来西岳,许久不见神庭有动静,难免静极思动,听说古苍穹要行登阶之战,便纷纷过来凑热闹。 除此之外,沿途还能见得许多面色严肃的男女,各立一处。 这些是守备山上的黄粱道弟子,一旦有风吹草动,随时都能组成大阵,挡住来犯之敌。 突然! 山腰道上,几匹快马疾驰而至,为首之人锦衣华服、高头大马。 “何人闯山?” 众黄粱道弟子立刻上前喝问。 “我乃陇城赵家的家主,赵解!” 来人亮明身份,又出示信物,这才过去。 “赵解?那不是和摧山君交往过密之人?” 众人议论纷纷,正说着,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众人又见到几个道士从快步赶来,虽是步行,但个个快若奔马! 众黄粱道的弟子中,有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是定宇观的道长们!” “他们怎么也来了?也是为了古师兄的登阶之战?” “听说摧山君提出要易地而战,想扰乱古师兄的心境,该不会是小伎俩被识破了,又无胜念,找人来通融?” 此言一出,众人嘻嘻哈哈,各有猜测。 “一场对决而已,陇城的人搞这么大阵仗。” “西北小地方的人嘛,都这样。这要是在我们中土,对了,你等什么时候去东岳,我带你们逛逛,我们那时常有高手对决,那场面……” “这些人也就是脸熟,不然连黄粱道的大阵都过不去!这大阵我见过,因势利导,借天时地利,即使组成大阵的只是后天武者,也能暂时困住三五个先天之人!能拖延到援军抵达……” “要不,咱们也回去看看?”谢君裳听着周边议论,看了一眼玉灵烟,“若两拨人是摧山君找来说和的,岂不是白去一趟。” “……” 玉灵烟沉默片刻,摇头道:“陈道友不是这样的人。” 突然! 她念头一震,心生警兆! 谢君裳也是一般模样,急急回头。 山道上,一道宛如鬼魅的身影正疾驰而来,初看还在远处,再看已到跟前! “什么人!?” 一干黄粱道弟子意识到不对,各自站位,速度快疾,兵器挥舞之间,自有一股肃杀之气! “站住!” 他们齐声一喝,声音震天,在山间回荡! 各宗弟子感受着其中杀气,纷纷止住话语,各自避让。 “不愧是……” 有人出口正赞,却见来人一跃而起,大袖一挥,一根毛笔拿在手中,当空一划! 呼呼呼—— 笔锋划过,有云雾相随,如同山川连绵、龙蛇游走! 他脚下不停,人若电芒,径直闯入了三十六人的组成的大阵之中,沿途挥洒,笔势遒劲,云雾如墨,好似飞龙过境! 那一个个黄粱道弟子都是心头一颤,心神震荡,心底杂念丛生,脑海中梦境游历! 而后那闯入者两手一拨,气劲如针,爆发开来,竟将三十多人各自惊呼,口中喷血,尽数都被崩飞出去! 哗! 各宗弟子见之哗然! 这还不算,那人又是一笔点出,虚划成圆,云雾滚滚而起,那飞出去的众人还未落地,一个个便起噩梦,惨叫连连,跌落在地后,挣扎辗转,哀嚎不绝,听得人毛骨悚然。 “既来惹我,便该有所觉悟,别以为从犯就能全身而退!” 冷冷扫了各宗弟子一眼,看得众人噤若寒蝉后,那人收起梦笔,扬长而去! “这……这什么人?” “一个照面,阵就破了!” “那都不叫破阵,说起来,你们东岳那边,有比这狠的?” “……” 众人胆战心惊,却又面面相觑。 “是他!” 玉灵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认出了来人。 “摧山君?”谢君裳一下反应过来,继而兴奋:“他这是什么功夫?太厉害了!难怪敢主动杀过来!快!我们快跟上!” . . 与此同时。 赵解一到望峰客栈,就见到了曾连成。 “曾贤侄你在这?怎的不见郡守?” “父亲公务繁忙,并未上山。世叔此来为何?”曾连成笑眯眯的道:“对了,我来为世叔引荐一下,这位是黄粱南宗的瞿长老。” “久闻大名。”赵解拱手见礼。 瞿致用抚须道:“我也久闻赵家主之名,你放任儿子结交神庭要犯,好在今日苍穹可为你绝了后患,省得你一错再错。” “你……”赵解脸色难看。 “瞿兄此言差矣!” 一声轻笑,归元子快步走来。 “陈道友本事惊人,不说他在武道上的造诣,只说炼丹之能,放到天下任何地方,都会被人奉为上宾,多少人想如赵君这般亲近,都求不得呢!” “叔祖?”曾连成赶紧上去行礼。 归元子皱眉摇头,不愿理会。 “归元子!”瞿致用眯起眼睛,“我知你与摧山君有交情,但今日是公平比武,任何人都不得插手!” “不插手,”归元子微微一笑,“是来劝和的,冤家宜解不宜结,而且以古苍穹的道行,不是陈道友的对手,我实不愿意看到,他与你黄粱道的梁子越结越深,因此来劝你退一步。” 瞿致用一愣,失笑道:“我们退一步?凭什么?” “在下此来,是为了说明情况,”赵解找了机会插话,“家中小辈不懂事,一时疏忽,今日才将战书交给陈先生,这才有了许多误会。” “这话我会信?”瞿致用嗤之以鼻,“怕了,可以直说。” 赵解面有恼色,正待再说。 “他真的才收到了战书?” 话到人到,白衣男子飘然落下,迎风而立,发丝飞舞,剑意如风,四散吹拂! 归元子不禁动容:“好纯粹、浓烈的剑意!” 在他眼中,站在那的几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剑,一柄磨砺了二十七载的好剑,就等着一剑出鞘,试剑天下! 古苍穹! 他淡淡说着:“既是这般,那就改日吧,省得胜之不武。” 忽有一声来—— “你说打就打,说改日就改日?你算老几?” 众人一惊,循声看去,入目的是名灰袍少年,他大袖飞舞,衣袍猎猎,云气相从,宛若谪仙,但出口成脏。 他初言之时还在远处,等最后一个字落下,就到了古苍穹身前。 瞿致用眼皮子一跳,竟看不出陈渊的身法踪迹! 曾连成见着陈渊面孔,眼皮一跳,生出几分熟悉之感,但未及细思,就听得古苍穹赞道:“好身法!你就是摧山君?你居然来了?” 他的眼神却锐利如剑,盯着陈渊,目光仿佛有着实质,要刺破皮肤,旋即露出喜色:“来得好!来得好!锋芒毕露,是个好对手!”随即一甩下摆,长剑出鞘,斜指天空。 “我这把长清剑乃是北川寒钢所铸,吹发立断,削铁如泥,听说阁下有一套飞剑之法,让我来领教一番!” 古苍穹一番话说罢,竟不理不问,架剑便刺! 唰! 人如剑,剑如虹。 剑光一闪,直指陈渊,更有浑身精气涌出,化作剑气长虹,吞吐几丈! “武痴?还真是先天巅峰,而且精气锋利异常,近乎于术了!但……”陈渊一指点出,神道霞衣一转,将这锐利剑气斗转星移,十二精窍死气喷涌,更翻倍送回! 叮! 一声轻响,指尖破开剑气,点中剑尖儿! 咔嚓。 碎裂声响,众皆色变! 第57章 我这人生性…… 古苍穹倏的瞪大眼睛,看着长剑自剑尖开始碎裂! 哗啦! 无数剑刃碎片朝他倒卷而来,更朝着四面八方溅射! 离着最近的瞿致用、归元子等人脸色一变,急急后退! 哗哗哗…… 地上,一道道划痕成爆炸状延伸出去! 危急时刻,古苍穹的九个精窍精力涌动,锋利气血化作剑气,从全身毛孔中喷涌出去! 噗噗噗! 他浑身上下鲜血绽放,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了最致命的几道碎刃,却也遭受重创! 一个照面,就成血人! 惊! 见到了这惊人的一幕,瞿致用、曾连成等人当场就是头脑一片空白。 他们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只是一个照面,古苍穹就被重创至此! 就知晓乌焰山之事的归元子也是惊讶不已,又将陈渊的定位上调了一个等阶。 赵解先是大惊,继而大喜,哪怕他不通剑道、武道境界也不算高,却也看得出来谁强谁弱! 唯一平静的,只有陈渊。 “此人已将剑道修入了骨髓,剑意入心,若论战力,相当于两个骸道人!这样的人,在洞虚界也足以有所成就了,也会止步于大宗师境界?” 心里想着,他看着满身是血的古苍穹,道:“你的剑意很锋利,但太满了,未到返璞归真、圆润如意的地步,回去再炼三年,有望水到渠成的踏足大宗师之境。” 古苍穹听得此言,眼神一肃,眼中浮现兴奋与战意,身上酝酿剑意! “剑意我心,一往无前,既然出鞘,没有回转的余地!自是要一鼓作气,才能证我剑意、明我道心!” 他感受到了绝强压力,意识到面前站着的是生平仅见的强敌! 陈渊叹息道:“可惜了,一柄好剑,要折在这里。” “大言不惭!”瞿致用神色陡变,“苍穹自来遇强则强,越级反杀如探囊取物,岂能败于此处?你虽是厉害,但并未超出先天范畴,这些话怕是在祸乱苍穹的道心!” “你是何人,也来议论我?”陈渊看向瞿致用,眼中精芒一聚,神力涌动,直刺过去! “啊!”瞿致用惨呼一声,捂住了眼睛,“你这凶徒,杀了我宗的肖长老,还当众偷袭我!” “肖长老?”陈渊眯起眼睛,“那厮才偷袭不成,被我反杀,死不足惜!” 呼呼呼—— 便在此时,古苍穹全身精血涌动,酝酿的剑意到了巅峰,爆喝一声,并指成剑,朝着陈渊猛地刺出! 噗嗤!噗嗤!噗嗤! 无数血箭从他的身上爆射出来,疾风暴雨般袭向陈渊,剑芒泛光,隐隐震颤周遭灵气! 剑气凌空,有一股一往无前、舍剑无物的决绝气势! 在生死危机关头,陈渊的压力之下,古苍穹终于触摸到了那个分界线,将要踏出那一步! “剑意至纯!”陈渊感受到了古苍穹心中的纯粹,“那我便也用剑诀送你一程吧。” 他左手点出一指,神力注入其间,按着“一气剑光诀”的法门运转! 这套剑诀,他在乌焰山中以本命灵光施展过,把握住了此方天地法则对这道剑诀的影响,这时以神力施展,法诀略有变化,但本质不变。 剑诀倏一显现,四周,灵气震颤,朝着陈渊指尖汇聚! 风起云涌,气浪涌动,云雾汇聚,天色都因此而暗淡! 一道道血色剑气因灵气变动纷纷炸裂! “怎么回事!?” 如瞿致用、归元子等人,对于这等变化最为敏感,盖因都见过类似的景象! “驭气?大宗师!?” 这话从二人口中说出,众人脸色皆变! “瞿长老,你这话什么意思!”曾连成急急问询。 气浪流转,宛如飓风一样朝着陈渊汇聚! 好不容易赶来的谢君裳、玉灵烟,刚抵达此处,入目的就是古苍穹浑身染血,云雾宛若卷龙、朝陈渊指尖聚集的一幕! 玉灵烟瞠目结舌:“这又是什么道术?宛若天象!” “这股气势,我只在师祖身上感受到过……”谢君裳面露惊容。 其余随同而来的各宗弟子,也是纷纷色变。 “住手啊!” 瞿致用狂吼一声,拔出长剑,疯了一般的劈砍在身边的一块巨石上! 咔嚓! 周遭气机变化,忽有几十道剑光破空而起,直指陈渊! “是防卫用的剑阵!” “是瞿致用长老布下的剑阵!” “这等对决,岂能偷袭?” 有许多人惊呼,看着十几道无柄剑刃,笼罩了陈渊! 但他不理不睬,一道刺眼的光辉,自指尖迸射出来! 古苍穹首当其冲,感受到那股令天地都为之暗淡的剑光,脸上终于露出了恐惧之色! 练了一辈子的剑,最终恐惧于剑! 便在他恐惧的瞬间,剑意动摇,道心震颤,浑身的精气神骤然一变,原本锋利至极、锋芒毕露的气势骤然内敛,竟在这一刻让他收拢了精气,随即凝练出了一缕孱弱的真气! 他突破了! 一步大宗师! “我……” 噗!噗!噗!噗!噗! 无论是残留的血色剑气,还是剑阵中的剑刃,在这一刻都彻底破碎,无数碎片如同风中雪花、血花,盘旋着汇聚于陈渊指尖,最后凝成一线,爆射而出! 这道剑光仿佛夺走了天地间的光辉,令万物黯然失色,无声无息的刺入古苍穹的眉心,去势不绝,浩浩荡荡的冲击出去,刺入永山孤峰! 轰隆! 裂痕蔓延,转眼遍布大半个峰顶! “这……这真是武道?” 见者骇然,闻者心惊! 剑意破碎,古苍穹眼中的光辉暗淡下来。 一股执着的念头萦绕不去,让他吊住了最后一口气。 “你是大宗师?” 陈渊摇摇头:“只是这一招有大宗师层次的威力罢了。” 这道剑诀,本质远超大宗师之境,用神力勉强施展,威力也超乎想象。 古苍穹并不明白其中玄妙,只道:“一招既入,自是早晚都是要入的!原来如此,我成了你的磨刀石、垫脚石,能促成一位大宗师降临,也算不枉此生了,可惜,没有见到传说中的飞剑……” 话音落下,气息断绝,证道宗师的古苍穹身子一晃,便要倒地。 “苍穹!”瞿致用满心悲戚的冲过来,扶住了古苍穹的尸体,泣不成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可是……你可是我们黄粱道的希望啊!本该是大宗……大宗师啊!我们黄粱道二十年没有的大宗师,怎么,怎么就……” “古兄!!!” 曾连成惨叫一声,疾奔而至! “居然是这样的结果……”谢君裳一副索然无味的模样,“寄予厚望的古哥哥,就这么死了。” 玉灵烟目光怔怔的看着陈渊,回想着对方拒绝剑宗客卿的一幕。 “可惜了。”陈渊摇摇头,“若是安稳修行,本该有一番成就,可惜了……” “他都死了,你还……嗯?你!你!” 曾连成怒而要起,忽然看清了陈渊的面目,不由一愣!继而脸色狂变。 “是你!怎么会是你!” 方才因为距离与交战关系,他不曾看清面貌,这时一见,和记忆中的一道身影重合,心念一乱,浑身颤抖。 “怎么是你?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所以你才这般厉害?神鬼索命,哈哈哈!” 一阵胡言乱语后,曾连成居然又哭又笑,赫然疯癫! “被摧山君给吓疯了?” 谢君裳、玉灵烟等大宗弟子一见此景,更是惊绝! 瞿致用抱着古苍穹的尸体,连连后退,心里又是恐惧,又是痛恨,他压住刻骨仇恨,沉声道:“愿赌服输,这次是我等输了,这就回返太华山!这就走!这就走!” 他这会只想离开此处,待回去后再谋复仇。 “走?你从开始就暗中作恶,中途更出手偷袭,还想回去?”陈渊从曾连成身上收回目光,根本就不啰嗦,伸出手指,就朝瞿致用点去! “不要!”瞿致用见得他一指剑诀的威力,吓得亡魂皆冒,慌乱中眼中余光闪过一人,心底顿恶念,先是抽剑一掷,随即抓住曾连成往前一扔,自己则快速后退,同时鼓足了劲,高呼:“摧山君!你简直丧心病狂,居然要赶尽杀绝!你让我离开!我……” 一道华光自陈渊袖中飞出,凌空一转,贯穿了瞿致用,又飞回袖中。 “你……当真下手……”瞿致用捂着心口的血窟窿,脸上满是惊恐与不甘,“你……为了培养苍穹,我黄粱道不知付出了多少,你杀了他,便与我宗便是不死不休!今日,只是个开始……” 陈渊眼底有寒芒闪过。 “不死不休?笑话!最开始偷袭被我反杀,现在上门挑战,死了还要怨我?我捅你家窝了?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没完没了?我这人生性谨慎,不喜被人惦记,更不习惯留后患。你先安心走,待我炼好了丹,就去太华山了结因果,不愿与我和解的,都让他们去找你。” “你——” 瞿致用满眼错愕与不解,心底涌起无尽恐惧与不安,弥留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幕恐怖景象,倏的瞪大了眼睛,表情因恐惧而扭曲,最终咽了气。 第58章 这里太危险了! “真是飞剑?” 归元子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曾连成拽了过来,回头就见着华光一转,瞿致用已然毙命,联想到传闻中的话,不禁一惊。 被他抓住的曾连成挣扎了起来。 归元子眉头一皱,抬手抚其头,直接将他按的昏厥过去。 周遭之人见得陈渊指破古苍穹、下疯曾连成、剑斩瞿致用,一气呵成,已是惊得噤若寒蝉。 “这也太快了,寒光一转,人就死了!看不清啊!”谢君裳转头问起玉灵烟,“玉姐姐,你见过他的飞剑吗?” “不曾见过。”玉灵烟只是摇头。 扑哧!扑哧!扑哧! 众人正自惊讶,那望峰客栈中忽然几只信鸽飞起,振翅就要远去! “不好!” 归元子见了,神色猛然一变,长袖一甩,几道寒光激射而出,将一众禽鸟都给射下来了。 赵解如梦初醒,赶紧吩咐随来的几个武士:“去客栈搜一搜,不要让人将消息传出去!” “死了这两个人,能瞒多久?消息迟早是要传出去的。” 陈渊收拢衣袖,摇了摇头。 “没了识路信鸽,消息的传递还是比较慢的。”赵解赶紧过来,恭恭敬敬、小心翼翼,“不过,黄粱道在陇城的关系,主要是在郡守府……” “消息能迟一点传过去,也有个应对和转圜的时间。”归元子将曾连成扔在地上,道:“这小子是贫道的血亲,厚颜请道友饶他一命,郡守府那边由贫道去说。” “也好。”见二人这般热情,陈渊也不好泼冷水,指着曾连成,“不过,此人日后若有什么复仇之念,或又与黄粱道掺合在一起,就没下一次了。” 他已然猜到,这曾连成或许知晓肉身的身份和遭遇,但既然疯了,也没必要深究。 “不会了,人都疯了。”归元子叹了口气,然后又道:“黄粱道,并非所有人都与南宗一条心,而且他们上承苍龙道统,有镇宗之宝,又与神道交好,传说太华山神也是黄粱道出身……” “莫与我说,去与他们说。他们若愿化干戈为玉帛,我可以不计较先前偷袭与今日冒犯,自此井水不犯河水。若不愿,与其等他们来送,不如我去和解。”说完,陈渊一步十几丈,朝山下走去,“日后如果还有人来挑衅,当思今日事,莫做血中人。” 沿途的大派弟子赶紧避让,几个黄粱道的弟子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 轰隆隆! 永山之峰终究还是崩了! 巨石崩坠,山峰滑落,一时碎石如雨! 这一幕,直叫过来观战的各宗弟子震撼至极,心中纷纷萌生离意,再也不想待在陇城。 “这里太危险了!得赶紧回西岳!” . . 远方的驰道,身披黑袍的大宗师孙正钥与一众弟子策马前行,这时听得轰隆之声。 他勒住胯下骏马,抬头一看,见得山峰崩裂之景,感受着灵气变迁的余波,脸色微变。 . . “与黄粱道的仇怨结得深了,还有个堪比炼气修士的神道帝君记挂,二转玄身已经跟不上了版本了,要快刀斩乱麻,外丹这事不能拖,迟则生变。” 回到住处,陈渊闭目调息,心中思量。 后面,是一脸惊疑不定的女城隍,祂的眼中满是敬畏,显然也感觉到了什么。 咚咚咚。 “先生,赵解求见。” 门外,传来了赵解的声音,带着一丝讨好:“您所需之物,这些天都备得差不多了,我叫人整理好了,这都给您送来了,还有几个,实在是寻不得,若先生再给些时日,应该都能送来。” 陈渊离开永山后,赵解安排了人在山上控制秩序,自己马不停蹄的就跑回来,想到陈渊可能已证道大宗师,既兴奋又不安,根本静不下心,于是匆匆来访。 吱呀。 院门开启。 赵解松了口气,指挥着一群人,将大箱小箱的搬了进来。 陈渊看着赵解,意有所指的道:“这些东西,来得很及时。” 赵解讪讪一笑,不敢搭腔,心里却有几分委屈。 他这些天亲自在外搜集物资,家都没怎么回去,只不过有几样东西实在难寻,又或分量不足,想等着筹集齐全,一同送来,面子上也好看,结果赵礼之事,让他担心陈渊恼了赵家,再加上眼前这位可能已是天下有数的大宗师,如何得罪得起?不得不花高价从其他渠道购得,这才匆忙送来。 结果,这还让人误会了,他找谁说理去? 好在陈渊没有追究的意思,大袖一挥,将东西尽数卷起。 有了这些,外丹随时可以祭炼,待丹一成,西北各处,大可去得! “东西我收下了,这马上就会开炉炼丹,到时自有玄妙,你若是不愿意等,我手上也有几颗补充元气、疗养气血的,现在就能给你。” “等得起!等得起!”赵解犹豫了一下,才道:“先生,这自来大宗师,都是天下有数的人物,理应庆贺一番,我打算让人安排一下?你看……” 陈渊摇摇头:“不用刻意张扬,你不是都刻意控制消息了吗?” 赵解赶紧解释:“那是担心黄粱道又来生事,坏了先生的兴致!有您坐镇陇城,莫说是黄粱道,就算是神庭,也要给几分薄面。” “希望吧。”陈渊随口应着,心里已有计较。 赵解见这情景,终于放下心来,才道:“先前赵礼之事,是我治家不严,定然会给先生个交代,请您放心!”他可还记得赵礼之事,先前兄长敬元子一番说辞,现在一战过后,古苍穹和瞿致用都死了,那敬元子就必须给个说法了。 . . 敬元子已经知道了此战结果,眉头紧锁,脸色铁青。 “说不通,天机神算明明说了,古苍穹有大宗师之姿,理应登临绝顶!以此而论,此人中途所挑战之人,注定都是磨刀石,怎会被磨刀石崩断了剑?” 很快就有仆从过来,说赵解归府,让他过去说话的时候,敬元子长叹了一口气。 “无论原因何在,押错了注,就得认命。” 想着想着,这老大道士竟掩面而哭,得几息之后才止住哭声,随即拔出长剑,让人将被软禁的赵礼找来。 “父亲大人,为何此时召我过来?不是晚间子时才是二人决战之刻吗?儿子忍耐的住,等古苍穹一胜,到时我联系好的几个支系,都会出面支持……”赵礼人还未至,声音先传了进来。 “古苍穹已死,摧山君证道大宗师。” 敬元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表情淡漠。 赵礼一愣,继而大惊:“怎么会死?为难道是摧山君用丹毒,提前害死了他?”突然,他注意到敬元子手中长剑。 “摧山君杀上永山,当着众人之面将古苍穹斩杀!”敬元子提剑前行,“二郎,你为赵家做了很多事,为父都知道,但输就是输了,输了得认啊!不然,就要连累赵家!” “父亲!你要干什么?父亲不要啊!我是为了赵家,我罪不至死啊!不过就是让他心存厌恶,何以……” “你对世间真伟力一无所知,大宗师一人堪比万军,宗师断罪,哪有那么清晰的评判之尺?若迁怒赵家,悔之晚矣!” 片刻之后,惨叫响彻赵府。 “有时活着,比死更痛苦!” 提着血淋淋的头颅,形若枯槁的敬元子走进正堂,颤颤巍巍的将脑袋往地上一扔。 “拿着去赔罪……” 赵解看着人头,满脸惊骇,再一看仿佛老了几十岁的敬元子,长叹一声。 . . 与此同时。 郡守府也已乱作一团。 “快!去把柔娘放出来!” 曾万今日本想提前处理完公务,赶着去看看证道之战,谁知事还未完,就得了个永山泣血的消息,更有人说,他那宝贝大郎被摧山君给吓疯了! “去找连成,把他带回家中,不要留在外面!关起来,找个屋子关起来!” 顾不上深究传言真假,手忙脚乱的一番交代后,曾万又将几个管事统统叫到面前。 “备好礼物,送去摧山君府上!他不是让赵家找那些个东西吗,咱们有的,统统送过去!快!” 一石激起千层浪。 古苍穹的败亡,像一颗巨石,砸进本就风波不断的西北大湖中。 一时间暗潮汹涌,杀机重重。 但身处风暴中心的陈渊不管这些,将搜集到的东西都摆在院中。 “势乱气浓日,正是炼丹时。” . . 城中,智叟化身青衣书生,正坐在离此处不远的面摊,忽的心有所感,屈指一算,神色陡变。 “失算了!怎会如此?摧山君莫非察觉到了我在背后,刻意破局?好在我本就安排了后手……” 神道之念一转,便有察觉。 “孙正钥来得正好,另外这消息也得及时传告太华山,才好操弄大势……” 祂屈指一弹,华光破空而起,转眼出城。 啪! 突有黑风飞过,将华光扫落。 驰道上,户曹老翁抚须而笑:“神庭之事,既见了,便不可让其顺遂。” 第59章 外劫何属? 华灯初上。 陈渊院中的外长廊上的几个箱子打开,几块洁白金属,连同十几块杂色矿藏放置其中。 “白虎金,在此世被叫做白芒金,以五种矿藏为引,一同烧锻,就可以淬炼出一点白金之精,足以作为金行之基,这便不用将祸虬剑炼了。” 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院角的翠竹,陈渊又将旁边几个箱子打开,里面放置的是几段原木,与诸多植株。 “百年以上树龄的原木,配合赵氏找来的诸多珍惜药材,可以炼出一颗长青丹,作为木属之基。” 清点了物品过后,陈渊盘坐在炼炉之前,闭目沉思,想着外丹之法。 “尸王白骨丹为本,观想之丹存灵,二者相合,性命乃生……” 环视身前诸物,陈渊暗暗点头,祭炼外丹的准备,勉强算是齐了。 “五行齐整,待得选一合适的外丹法门,出城寻一灵脉,至少有七成把握成就一颗下品,”想到这,他又有几分遗憾,“此城上有蛟龙之气,我又收摄了定宇观的龙脉地火,若有蕴含天罡、地煞的灵石为引,不仅可在院中祭炼,还更胜天地灵脉,能平添两成把握,丹近中品。可惜啊,这东西赵家没能找到……” 这还是他事后回想在乌焰山中灵光炼丹之事,才琢磨出的法门。 “不知冯老将军是从何处收拢的天罡、地煞之气,时间太紧,一时疏忽,忘向他索要了……” 陈渊正想着呢,忽有敲门声传来。 “将军可在?曾万冒昧拜访,谢将军救了犬子一命。” 曾万? 他早就察觉到有人靠近,但没想到会是这位郡守,难怪赵家侍卫没有阻拦。 门外又道:“听闻将军在搜寻奇物、矿藏与珍惜药材,恰巧在下家中有一些,特地带过来,作为谢礼,聊表心意。” “进来吧。” 陈渊立刻挥袖一扫,令药丸、矿物、物件各自归位。接着,院门开启,曾万领着几个仆从,抬着东西就进。 “见过振武将军。” 他先拱手行礼,然后倒也干脆,进来之后不说其他,先让人把东西打开。 陈渊眼中一亮。 “白芒金、乙木辅料,居然有天罡结晶和阴石。” 他刚才还说有欠缺,这下就给补上了,果然所谓大势得运,便是一旦展现了实力,就有许多锦上添花之人,从而事事顺遂。 曾万见着陈渊的眼神变化,松了一口气,才道:“此番是犬子莽撞,一时少年意气,冲撞了将军……” 陈渊摆摆手,不愿听长篇大论,就道:“我和归元子道长说过了,只此一次,你既然拿了东西过来,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曾万陪着说着,又道:“我家柔娘对将军很是佩服,一直想来拜访,只是担心唐突,不知……” “曾柔娘?”陈渊摇摇头,“不必见了,她既然在那一战中存活下来,就不该再有牵扯。” “这……”曾万还待再说,但见着陈渊表情淡漠,于是不敢多言,只能点头称是,接着说了几句就提出告辞,省得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起反复。 等人走了,陈渊看着新得的几物,精神振奋。 “有了这些,也不用在另外寻地,在这院中便能祭炼。” 他两手一抓,将先前准备好的物件,都摄取过来。 “五行齐备,阴阳乾坤完整,不仅十拿九稳,还能丹成中品!余下所需的,就是挑一门合适的炼丹法诀,外丹不涉玄身限制,我在洞虚界的积累,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在洞虚界,外丹法并不罕见,与身外化身、第二元神,并称三大护道法诀,论起名声和影响力,远超陈渊的尸解玄身。 正因名声大,各大宗门多少都有一二法门,在炼化外丹时也有各种流派,侧重点各不相同。 “最好的选择,自然是《道章》上的‘三生化丹诀’,此法不仅能凝练上品外丹,未来步入炼气阶段,凝聚内丹后,也能将外丹化用,内外呼应,而且此法的本意,虽是取三种心念,却又暗合我的经历,可谓相得益彰。另外,比起其他动辄的三重天劫、天人五衰,这三生化丹诀的内外丹劫,也是最容易掌控和应对的,只是不知,是否适合此事,会不会被此方天地的……” 陈渊这边想法一落,忽的心血来潮,而后掐指一算,神色微微一变—— 他如今元神不存,无法推算什么深奥变化,但涉及自身的吉凶趋势,还是能感知一二的。 “原来如此,我动了以此法炼丹之念时,就触动了外劫,虽说只要消弭此念就能平息,但从侧面而言,岂不是证明了,这套法门可用于此世?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看了一眼天色。 “择日不如撞日,既是心血来潮,正好应在此时!” 念头落下,陈渊右手一挥,有五块灵石出现身前,被气血卷着投入炉中。 炉内烈火升腾,顷刻吞噬灵石,几息过后,便有一团斑斓石丸显露,为他虚抓摄出。 霎时间,整个院落,连同周遭的土地,都似是一下重了很多,那后院的女城隍、角落的翠竹、隔壁的红衣女,以及许多驻扎周围的探子,都觉得身子一沉! “五灵一石,土行所属。” 跟着,陈渊左手捏诀,神道间隙中留存的阳刚气血蜂拥而出,在炉火中一转,纷纷聚集,显现出一点炽热光辉,化作一点炎阳之精。 霎时间,周遭温度陡然提升,院中花草叶瓣蜷曲。 “炽热真精,乃属火行。” 一手摄出炎阳之精,他左手一挥,一点少阴灵光激射而出,落入炉中后,陈渊又朝走廊上一抓,便有几个巷子打开,几个存着黑水的瓶子飞出,当空炸裂,水入炉中。 少阴灵光与黑水相合,立刻泛起阵阵涟漪,炉内火光跳动,忽明忽暗,忽然一炸,便有一点漆黑结晶从中迸射出来,被陈渊虚摄抓取,落在身旁。 霎时间,周遭温度又骤然下降,那周围院中本有褪去衣衫的,这会立刻打着寒颤。 “灵光退转,重塑水行。” 陈渊再一招手,白虎金与诸多辅料也入炉中,一个来回,就绽放出一点锋利气息,而后化作一点飞出。 顿时,草叶与墙壁上多了许多细小的划痕,似被无形之刃所伤。 “白金之精,金行之属。” 最后,他又将百年圆木、乙木辅料送入炉中,炉火蒸腾之间,香气四散,待得一颗碧绿长青丹出炉,院里院外,花草疯长! “生生入火,木行乃成。”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但因着种种异象,周围院中之人,却是个个无眠,无数消息朝着外界传递。 陈渊也不去理会,反而看了眼残留的少阴灵光。 “这天生灵光只剩下一点,便是施法加持,亦用不了几次,不如归入飞剑,与炎阳之精相合,毕竟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就是神道手段了,而且等会炼丹,还要此剑护法,不如趁着炉火正盛,又杂糅了五行精华,一并炼了……” 一念至此,他索性将这灵光与祸虬剑一并送入炉内,不过几乎呼吸的功夫,便有“噼啪噼啪”的炸裂之声,而后光影一闪,有烈焰寒冰之景,最后又归于赤靛之气! 陈渊手里剑诀一捏,寒光一闪,飞剑自炉中出,当空盘旋,有红光、白光缠绕! “阴阳相合,水火相济,果然交缠为一缕阴阳一气,总量虽是不大,但妙用万千。” 后院,女城隍见得这一幕,感受到其中锋利气息,隐隐心惊。 “这人又炼了什么危险之物?” 隔壁,红衣少女本趴在墙头,这时被剑芒所慑,便无声无息、小心翼翼的顺着墙面滑落下去。 陈渊对外界变化不理不问,手上剑诀连变,那阴阳飞剑在空中变化不休,于四方闪烁,隐隐构成某种阵势。 待得几息过后,他又将毒钵、梦笔拿出,放于身侧。 待做好这些,陈渊长袖一挥,五行之精皆浮于面前,化作白、绿、靛、赤、黄五种光辉,绕炉而动,随后便随着陈渊一指,尽数落入炉中! 呼呼呼—— 一瞬间,五行气息扩张,疾风骤起! 炉火瞬间窜的老高,自炉盖镂空之处泄出,照的庭院火光通明! 陈渊一手捏诀,一手握住炉柄,关注神力与死气,心中无悲无喜,等待着内外之劫的降临。 “内劫起于丹,外劫源于外,不知我这外劫,会应在何处……” 正想着,门外忽有急促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院门打开,赵家兄弟冲了进来,那赵丰吉手中还握着一封信。 “前辈,方才院外侍卫,在街角发现了一封血书,乃是黄粱道弟子所书!” 黄粱道的血书? 莫非外劫乃是人劫,还要应在黄粱道门人身上? . . “孙宗师,您是要直往摧山君的府上?” 陇城北门,一身黑袍的孙正钥,正与谢君裳、玉灵烟二女说着话。 “我毕竟受托于薛掌门,要看护古苍穹,如今食言,还是要走一遭的,但那人毕竟也证道了大宗师,是武道种子、人道根基,我也不会去与他拼个生死。” . . “这局面有些复杂了,也不知摧山君是在炼什么,总是让人心神不安。” 街头一角,化身书生的智叟眉头紧锁,看着远处院子中的忽明忽暗的火光,眉头紧锁,心中权衡。 “是否要直接下场?这可真是难以抉择,早知就将灵将军带过来了。嗯?” 祂正思量着,忽然神色微变,看向一处阴暗角落。 . . 一队劲装男子,正在僻静小巷中疾行! 为首之人却是一身漆黑道袍,里握着一枚血色令牌,其上隐隐有红雾聚散。 “最近西北风云骤起,没想到替那位出手诛了个人,还能意外找到那死剩种的踪迹!有这辅运推诚令,寻得了确切地址,将她斩杀,定妃一脉血脉断绝,主人才能安心!” 说着说着,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小葫芦,见着飘出了两缕红云,不由一愣。 “怎么是两撮红雾?另外一撮是谁的?” 行进间,一行人到了偏僻巷口,忽有热浪袭来,见得前方院中火光自一座院子里冲出,个个色变! . . 呼! 炉火已炽! 顿时,热浪滚滚,吹得赵家兄弟全身火热,不住后退。 陈渊手诀一转! 轰隆! 炼炉一震,连带着整个地脉都跳动了一下! 天上,蛟龙虚影显现,发出一声长吟! 地下,盘踞在定宇观中的龙脉雏形骤然颤动,隐隐与炉中的龙脉地火共鸣! 继而,整个城市的地脉都受到影响,猛然一震! 陇城内外,无论凡俗、修士在这一刻都是心念一紧,察觉到了什么! 后院中,女城隍心口一闷,竟有窒息之感,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正在前院之中酝酿,不禁骇然。 “他到底要炼什么?” 隔壁院中,正盘膝调息的红衣女子脸色一白,体内气息全乱,张嘴喷出一口血来,而后心中惶惶,满是不安。 第60章 一粒金丹起! 轰隆隆! 地脉一震,整个陇城都晃动起来。 天上群鸟骚动,徘徊不去。 城中猫狗不宁,处处喵汪。 沉淀在城池各处的过往人念便被震荡起来,没了城隍镇压,在城池上方隐隐显化,勾勒出繁华多变的景象。 这座城池位于西去商路上,本就杂糅东西之精华,囊括士农工商,更有武道、道术华彩,这时既是显化,立刻就有一股厚重、苍凉、多变的恢弘意志在各处蔓延! . . 定宇观中,归元子心头一动,有所察觉,迅疾的拿出了龟背铜板,卦爻一解,便就明了! 正好这时正索子等弟子在外求见,问起缘故。 “有人要炼大丹!此丹劫内生,将要勃发的迹象!你与贫道一同前往摧山君府邸拜访。” . . “好大的动静!” 离着陈渊府邸不远,孙正钥一行人停下脚步,遥遥观望,见得一处院中五色流转,云雾聚散,氤氲连绵! “那座可是摧山君的府邸?”孙正钥表情凝重,问了起来。 就有个弟子过来,点头说是。 玉灵烟蹙眉出言,话中有几分不确定:“几年前,我随师父去了天机阁,见了老天师开炉炼丹,与此相似,都有云雾笼罩、氤氲翻滚!” “天机阁的老天师?那可是当今两位炼丹宗师之一!比起新近崛起的孟宁,老天师才是真的名满天下!不过,姐姐是说,摧山君也在炼丹?”谢君裳说着,看向孙正钥,一副等他拿主意的样子。 孙正钥沉吟片刻,就道:“且观望片刻,不可操之过急。” 一行人就此停步。 这一幕,落到了智叟眼中,当即就令祂眉头紧锁,眼神飘忽之间,权衡利弊。 想着想着,这目光不自觉的又落到了陈渊院中。 院中。 炉火升腾之间,有五色光辉在其中不住闪烁,越发浓烈,逐渐接近了一处节点。 陈渊凝神观火,等待外劫降临。 突然! 哗啦!叮当! 一阵杂乱的声响从隔壁传来,紧接着更有劲风、金铁撞击的声响,最后是一声娇叱,伴随着几声狂笑,墙头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一身血迹的红衣女子翻墙落入院中。 隔壁院中,传出几声惊呼,而后有人请示:“鸩上人,眼下又该如何?” “追!错过了今日,让杨蕙逃了,又要找多久?” 话音落下,几个劲装男子一样翻过院墙,个个身手矫健,气脉悠长,更兼气血浓郁! 一时间,这烟雾缭绕的院中,便多出了几人! “你等是何人,敢擅闯此处!” 赵家兄弟一见,惊怒交加,就要上前,但刚走两步,就感觉浑身沉重,气喘吁吁,仿佛一身的气力都在这一刻衰退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随即,他们注意到一名穿着漆黑道袍的男子,手中多了个黑葫芦。 “有这夺魄葫芦,此院虽有古怪,但只要斩了这杨家余孽,速速离开,便不会节外生枝……” 那道人说着,目光一转,这才注意到院中炼炉,与盘坐在炉前的少年道人,神色猛的一变。 “是你!?”鸩道人先是惊讶,继而生出杀意,狞笑道:“你居然活下来了,还躲在此处是了,你与杨蕙都是托庇于此间主人?难怪有两撮红云,原来是催我绝了这后患,这次却不能让你逃了……嗯?” 忽然,他看到了陈渊的双眼,心头一震,意识到不妙。 可惜,已经晚了。 “原来你就是外劫。” 嗖! 但他的话还未说完,一道精芒飞出,直指这道人眉心! 鸩道人一惊,两手往前一并,就要夹住那道精芒! 噗嗤! 下一刻,精芒破开手掌,刺穿眉心,而后去势不绝,将一众入侵者尽数贯穿! 紧接着,一点火星显现,就把鸩道人连同其部属一同灼烧,那火势快到了极点,转眼便熊熊大炽! 又有一点靛色光辉闪烁,将被烧透的几人冰封为雕像,跟着彻底破碎成渣,洒落泥土之中。 周遭的草叶上当即多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归元子等人来的时候,就见得草丛冰霜,精芒火焰。 “乖乖,这还是炼丹?这场面,我可是真没见过!”正索子暗暗嘀咕。 啪嗒,啪嗒! 就在这时,随着鸩道人被烈火烧尽。 一块暗金色的令牌与一只葫芦跌落在地。 那令牌一震,两道血雾从中溢出,一道朝墙角的红衣女杨蕙飞去,一道朝着陈渊飚射而来! 嗡! 霎时间,陈渊死寂的心脏猛然跳动,浑身阴血沸腾,牙齿震颤,要化作尖牙,根根绒毛要从全身上下的毛孔钻出,视野之中更有血色显现,暴虐之念在心底滋生! 这也是劫! “外劫延烧到自身了?” 陈渊心头一震,但马上镇定下来,当即一招手,女城隍身上的闭符便被他摄取过来,镇在身上! 顿时,肉身上的种种变化尽数被压制下去,他又抬手一指,神力化作剑光,将近在咫尺的血雾破碎! 感到体内变化尽去,陈渊又将炁符摘下,朝后院一甩! 嗡! 刚刚升腾起来的一股神圣气息转眼衰落下去,伴随着的还有一声清脆怒吼! “什么情况?后院还藏着什么人?” 赵家兄弟来了几次,但始终不知院中还有旁人! 却是女城隍虽是落难,却不愿意旁人见到落魄模样,始终躲着他人。 陈渊一拍炼炉。 “融!” 外劫一去,五行根基越发驯服,被彻底烧锻,融合一起,有雷霆在炉中显现! “尸身本能会被激发,说明方才那血雾定与此身血源有关,看来,这尸身还有许多我不曾注意到的隐患!” 想着想着,他目光扫过角落里啧啧发抖、口称“不是故意要翻墙”的红衣女。 “此番外劫看着凶险,其实虚有其表,多亏了这位邻居足够弱,引来的外劫也不强!” 念落,他屈指一弹,森白一闪,作为主料的尸王白骨丹落入炉中。 轰! 一声炸响,五行聚于白骨,那森白丹丸上处处裂痕显露。 陈渊又是抛出一枚净灵丹。 这丹被炉火一烧,化作纯纯元气,顺着裂痕,融入了白骨丹中。 白骨一震,泛起琉璃光影,宛如水晶铸就,内里显现一点光辉,本质蜕变,与五行融合的越发紧密,但轮廓逐渐扭曲,一点暴虐、混乱的杂念从中生出,要占据丹丸! “无主之丹,天生灵智,以此世的诡异,说不定会诞生个天生神灵,可惜我不是来炼神的!去!” 陈渊伸手一抓,就有一团火红、一团冰冷,落入炉中。 天罡结晶! 阴石! 轰! 炉中雷鸣,火焰将两物烧炸! 稀薄的天罡与地煞之气涌出,如日如月,如太极阴阳鱼般交缠。 太极圆转,无使断绝。 炉中的混乱被引导着归入圆转之序,白骨丹与五行之光杂糅圆转,渐渐凝合,轮廓不再扭曲,但那点杂念却越发浓郁。 咔嚓! 一点碎裂声响起,巨大裂痕贯穿了白骨丹,令此丹一分为二! 轰! 混乱、暴虐、阴冷的气息爆发开来! 模糊阴魂从中飞出,渐渐勾勒出一道扭曲的冤魂鬼怪之相,张牙舞爪,压住了炉火要从中蹦出! “内劫!” . . “不妙啊!丹火衰退,丹中显劫,这是丹毁炉倾的迹象!” 院中,归元子看着炉火变化,表情凝重。 赵家的兄弟二人心中一紧。 这时,陈渊手里忽然多了一根鬼气森森的白幡,挥舞之间送入炉内! 呼! 衰退的炉火一下便升腾起来,更有森森鬼气从中迸射出来! 咔嚓! 法器断裂,蕴含其中的神念释放出来! 陈渊手上剑光一闪,割破了指尖,一点阴血落入炉中! 咕咕咕—— 阴血遇火沸腾,化作血气和无主神念交织在一起,被陈渊得了掌控,便去压制鬼怪之相! 滋滋滋—— 血气侵染白骨,渐有愈合之相! 但神念、鬼怪在炉中僵持。 “若在洞虚界,我元神尚在,神念源源不绝,自是一概妖魔鬼怪都要镇压,现在只是借着白幡的一点残念,怕是难以持久,还得下重手。” 陈渊心中一动,心中观想一道身影,灌入观想之丹,又将此丹扔入炉中! 漆黑丹丸一落到炉子里,立时如积雪般消融,有无数纯粹的念头四散飞舞,尽数朝着两半的白骨丹中汇聚,与冤魂鬼怪之相缠住,缓缓绞杀。 “太慢了!” 感受着炉内变化,他将手按在炉柄上,胸中铜镜一颤,月华滚滚而出,注入炉中! 华光闪烁,光阴如梭。 嗡! 观想之念得了月华之助,忽的大放光芒! 光阴流转,观想如真! 下一刻,天地间忽有一点玄妙落下! 陈渊左臂一痛,神道之花绽放开来,竟自发脱离,落入炉中,根须缠绕白骨之丹,花瓣连接观想之念! 超出陈渊意料的变化生出,那观想之念的深处,浮现出一道身影,起先还有些模糊,转眼就清晰起来,赫然一名紫衣道人,白发墨冠,长身芒鞋,持青竹杖,坐庆云床。 轰隆! 刹那间,苍穹生雷霆! 陈渊福至心灵,念头贯穿炼炉内外,与那紫袍道人的身影结合在一起! 虚空之中,有歌诀传—— 天人交感互为功,万法归宗理甚同; 若向此道求妙用,须知陈祖在其中。 这,正是陈渊在此世的观想之相。 陈渊祖师相! 下一刻,紫衣道人点出一指,鬼怪尽灭! 轰! 白骨丹合,五行归位,阴阳混混,万物冥冥! 轰隆! 天上忽有风云,似云山罩城,雷霆穿梭。 又有华光显现,如白虹贯日,划过长空! 院内外草木浓郁,无数藤蔓蔓延,片片花朵绽放! 清香自炉中显,妙音在耳边生! 归元子见得此景,听得妙音,神色狂变,似喜似惊。 “异相妙音?!摧山君此次到底是炼了个什么丹?” 但他顾不上深究,当即盘坐下来,观想感悟,生怕错过机会。 正索子一愣,迷迷糊糊的也跟着学。 院子一角,翠绿童子欢呼雀跃,猛地一吸,如痴如醉。 便是赵家兄弟、红衣女子,也是迷迷蒙蒙,只觉得全身气血活泼泼、暖烘烘,竟是不断攀升! 陈渊向炉中一抓,歌曰:“金精水火炼成泥,日月双光照物齐。若向此中求造化,便知天地是根基!一粒金丹起!” 便有一轮金光自炉中飞出! 第61章 一人得道? 那光环涨缩不定,核心乃是一颗森白丹丸。 与之前的尸王白骨丹比起,光润洁白,隐隐透出琉璃光影。 丹丸凌空一转,便有灵气汇聚过来! 轰! 气浪扩散,吹得院中之人尽数闭眼。 感受着外丹气息,陈渊眯起眼睛。 “丹成中品巅峰,足以镇压命数和气运,在我突破玄身四转之前,不用担心被人窥破尸身跟脚。” 他自走出鹿首山,所见之修士皆是道修不全之辈,不曾发现玄尸根基,但凡事就怕例外,能以外丹遮掩,无疑是最好的。 想着,陈渊一张口,将外丹吞入。 外丹入腹,当即大放光芒,照耀全身! 嗡! 霎时间,他全身上下的血肉震颤着,骨骼震颤! 一股阴凉之意自腹中升起,瞬间便转过全身,将先前因令牌血雾而生出的种种本能异样,本还残留一点隐患,这时也都尽数镇压下去! 忽然,一股悸动自心底生出,陈渊心头一跳,凝神过去,这才发现玄丹光照肉身,竟是窥破了一处隐患,显露出血脉中的缺陷,先天有缺,三才不全! “三才不全?” 忽然,陈渊心底灵光一闪。 “此界之人,功至大宗师后便进无可进,或许就是因这个三才有缺!莫非这一界之人,尽数都被动过手脚!” 无漏金丹,代表着炼气圆满,五行命格齐全,不仅能内生真元,掌控由心,还能镇压命格,挣脱长河藩篱,要发现自身缺陷,自是轻而易举。 “可惜,我这颗是外丹,不是真丹,能镇压气运与缺陷,不能补全!” 陈渊的这颗虽是外丹,但炼的时候,先以五行为引,又汇聚天罡地煞,衍生乾坤阴阳,期间更以净灵丹抬高品阶,最后以观想之丹参透虚实,甚至天人交感,得了神道之花后,凝结出了此界上品神灵才能演化的观想之相! 整个过程与真正的凝丹也差不多了。 用之于内,便是无漏金丹,用之于外,比任何法器都要得心应手,再加持驭气之法,能达成种种不可思议的功效。 也就是陈渊这样,曾经完整修行过一次,一步一个台阶,根基扎实,心得圆满,才能在祭炼时知晓分寸火候,缺啥补啥,换成个只按法门祭炼的,照本宣科,难免会有疏漏与瑕疵,外丹就要落入下乘,品阶就低。 想着想着,玄丹之内真元滋生,气力增长,精力滋生,转眼之间,他最为纯粹的劲力,就突破了十象范畴,直达十二象! 炼精阶段炼精血,化气阶段是自精血中凝结一缕真气,而炼气阶段成就金丹,便是采外界灵气,与真气、心念一同凝练,炼成真元! 虽因外丹,无法凝练太多,但对比炼精化气的修士,已是不同层次,若是真元外放,调度外界元气的效率,远远不是化气修士,也就是大宗师所能比的。 正想着,那颗外丹逐渐安定,与陈渊血肉相合。 便在这时,玄之又玄的感觉袭上心头,他的意识似是窥破了迷雾,从无数景象片段中穿梭而过,皆是与血炼、炼尸、炼毒相关的术法,最终停在一片泛光符篆组成的残篇之前—— 《九注阴符经》。 “这是……” 陈渊心中一颤,正待探查,忽的心有所感,一抬头,看到天上云雾翻滚,粗大的雷蛇穿梭隐现! “天劫……” 轰隆! 一声雷霆,金光照耀陇城,如同白昼! 恐怖威压落下,不光是城中修士,就是普通凡人,也是心惊胆战,纷纷闭门关窗,不敢在外行走。 轰隆! 下一刻,雷光更盛! 云雾翻腾着化作乌黑一片,穿梭其中的雷霆渐渐汇聚一处,爆发电芒,如云中藏日! “雷劫?” 谢君裳惊讶的道:“从来只听说九重气血有雷劫,怎么炼个丹药,还能炼出雷劫了?” “是有丹劫之说的。”玉灵烟沉声说着:“经历了丹劫,便能丹成上品,但那是丹内生劫,于炉中炸裂,不曾听说炼丹炼得满天雷的!” “这可不是一般的雷劫……”边上,孙正钥表情格外凝重,“那位摧山君所炼之丹药,为天地所忌啊!” 多年练武所得的灵觉,让他心有不祥之感,所以感慨过后,就道:“我心中不安,此不祥之兆,速速与我远离!”随即,不理旁人之言,就带着一行人快步离开,直奔城门而去! 街角,原本愁眉不展的智叟,在见着天劫变化后,立时露出喜色。 “到底是神道纪元,凡人武道出了个异数,天道都会来压制!他再厉害,面对天地之威,又如何抵抗?我正好去顺应天道!” 念头落下,祂身化神光,纵地而起,竟是直接化入了云雾之中! 轰轰轰! 神道既有加持,雷霆更显凶猛! 终于! 伴随着一声轰鸣,如同瀑布般巨大的雷光落下,挟着毁灭气息,指向陈渊! 那雷光比之太阳还要耀眼,照的大地一片亮堂! 院中内外,见得此景之人,被那雷光照在脸上,一个个惊恐至极! “来得好!正好让我试一试这外丹威力!” 陈渊昂首以对,无惧无畏无怒,一步一升,如踏云梯,左手捏印诀,右手向上一指。 腹中玄丹一转,涌出一点真元! 他手上印诀一转,几道炁符与剑光相合,身上气血升腾,凝结陈渊祖师之相! 下一刻,一点剑光破空而起! 刺! 真元之剑只有指头大小,破空而起,贯穿雷霆,刺入雷霆深处,而后轰然炸裂! 轰! 雷光破碎! 一剑破雷,光影四散! 狂风激荡,吹得陈渊长发飞扬! “啊!!!” 云层之上,智叟惨叫一声,直接从云层中跌落出去,一路翻滚,撞碎了城外一片小丘! 下一刻,云层洞开,月华洒落,有点点星光飘荡,皆朝道祖师相汇聚过去。 刹那间,无数城中惊叹之念、寄托之愿充斥心头,古朴而多变的城池精神越发清晰。 陈渊自空中飘然而落,左手一捏印诀,右臂一甩长袖。 祖师之相消弭,化作阵阵疾风。 呼—— 疾风吹过,氤氲混沌尽数消散,露出了满院翠绿。 浓郁灵气满溢,轻盈微风浮动。 眼观异象,众人震撼不休。 这般景象,怕是传说中的造化道尊得道时,也就这般吧? 这摧山君到底是什么人? 神佛转世? 降世仙人? “若说武道能做到这一步,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可即便是道术,也没有见过这般夸张的,”女城隍神色连变,“除非是神道出手……难道,他才是命定的神道之主?” 在这一刻,祂心中信仰动摇,一颗寄托之种埋入心田。 “噫!我进阶了!” 突然! 一声欢呼自院中传出。 正索子浑身“噼啪”作响,全身气血涌动,周身劲力圆转,自地上一跃而起!竟是一步突破了气血五重,踏足六重! 声音未落,边上的归元子身上精气涌动,劲力震颤,全身上下的骨骼都发出阵阵声响,更有哗哗水声,如铅汞涌动! 院中充盈的灵气,朝他涌去! 几息之后,归元子睁开眼睛,眼底有精芒闪过。 “没想到,没想到,贫道都这般岁数了,居然还能境界松动,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他站起身来,冲着陈渊一拱手:“多亏了道友成全!” “此事是你自己的造化。”陈渊摇摇头,并不居功。 方才变化莫测,但这一对大小道人不受影响,坐而调息,收拢炼炉中散溢的药力,才有这般造化。 “归元老道精气神足,劲与气合,居然是有了更进一步,踏足大宗师的迹象!” 远远地,隐藏周遭的屋舍的一干武者、修士看出端倪,惊骇更甚!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这是!” “闻所未闻!不好,我等错过机缘了!” 许多人回过神来,懊恼之余,纷纷盘坐下来,呼吸吐纳。 也不知是哪家的探子传了出去。 过了没多久,这陇城各处,凡是修士,皆调息吐纳;但凡武者,亦凝神感悟。 便是那些武道修为有限,又没有修道天赋的大族子弟,也都大口吸气,不住吞咽。 整个陇城的温度,似乎都因此而下降很多。 . . 陈渊却不管这些,与归元子说完,便盘膝而坐,内视变化,而后凝神玄丹,感悟那篇《九注阴符经》的残篇。 “……待得炼精化气,凝练玄阴之体,可纳三阴灵光,是为少阴、太阴、厥阴。” “……三阴为本,开辟气藏,以至阴至寒之妙固得尸身……” “……重开天地二桥,接引星宿,奠定无漏至阴之根!” 越是体悟,陈渊越是惊讶。 “这部功法虽然残缺不堪,但玄妙异常,放到洞虚界也是一顶一的法门!更重要的是,与此世现行的诸多功法,原理截然不同!” 他在金城时驻扎军中,通过张雀阅览了不少军中法门,但那些玄门功法多数止步于观想,与《九注阴符经》截然不同。 “九注阴符经,这阴符经我曾听说过,但何为九注?可惜,经文残缺,不得来源。只是其中点明了炼精化气之说,不似此界之法,反类洞虚之功,莫非并非此界法门?若是如此,骸道人是如何得到的?” 突然,陈渊心里闪过了众多信息—— 《修行见闻》中的飞升之说、天赋神念、诡异神道、升仙台、众生的天生缺陷、武道止步大宗师…… “此世难道与其他洞天、部洲有着关联?但若如此,为何这般闭塞?” 正想着,门外传来了个苍老之声—— “陈道友可在?老朽奉主君之命,将你所需之物送来了。” 这声音陈渊并不陌生,正是乌焰山冯大将军麾下的户曹老翁! “来的正是时候!祂送来的东西里,有关于升仙台的记载!” 第62章 我向来以和为贵 “拜见道友!” 老翁拜见了陈渊,口中说着,打量对方,心里越发惊讶:“这一身修为,我竟半点都看不透,站在他面前,就承受着威压,比之主君给的还要强烈几分!此人的修为境界,莫非直追西岳帝君?但他毕竟乃是武修,不是神道!” 念头翻涌,想起方才的天地异象,这老翁的态度越发恭敬。 祂却不知,陈渊正将外丹之力加持双眼,运转金睛诀,观老神虚实,这才会给祂这般巨大的压力! “原来如此,这老翁的神位符篆近似虚位,是从老将军的神位中延伸出来的,可称之为代行之神。冯老将军是上品神位,能暂离界域,这位老翁也继承了这一点,才能过来送物。” 陈渊收拢了法诀,道:“道友不必客气,你来的正好,我方才炼了一炉丹,也有对神道有益的,你可传讯老将军,看祂可有所需,若是需要……我价格很公道的。” 开炉炼了外丹,诸多材料的精髓都被玄丹吸收,但尚有残渣留下,化作从丹。这些本就被陈渊计划着用作交易,知府赵府酬劳,现在多一个卖家,自是更好。 “道友有心了,主君闭关吸纳元丹,一时半会不会出关,暂时是用不到的。”老翁微微一笑,说话时朝炼炉看去,见有几颗丹丸悬浮上下,不由称奇。 “道友所修的,莫非是以丹入武、以炼入道的功法?我只是旁观,便有了突破契机,有望大宗师,道友你亲自炼丹,如今又是什么境界?”归元子凑过来,既感慨,又好奇。 陈渊想了想,对比洞虚界的上品金丹,实话实说:“也不算多高的境界,也就还过得去吧。” “……” 冷场就发生在一瞬间。 上到户曹老翁、归元子,下到角落里的红衣女和竹精童子,都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陈渊主动打破了沉默:“老翁此来,是与我送东西的吧?” “正是,差点忘了正事。”老翁收摄情绪,从怀中取出了一块令牌。 这令牌乃是紫木所制,牌面上有朵祥云图案,笔画纤细,散发出一股奇异韵律,让陈渊隐隐有熟悉之感。 老翁在令牌上轻轻一弹。 啪! 令牌一颤,上面的祥云图案旋转起来,从中飞出飞出三个箱子,落在院中。 陈渊眼中一亮,没看箱子,先是盯着令牌,问道:“这就是与升仙台有关之物?” 归元子在旁听着,神色微变。 老翁点头道:“不错,此物这就是升仙台通行令牌,除了是进入遗址的信物之外,还有个储物空间,可用来储放东西。” 陈渊满意点头,这算是意外收获了,本还想着用炼丹节省下来的材料,拓展一下锦囊,现在不用那么迫切了。 老翁又指着三个箱子:“关于升仙台的相关记载,与鬼修之法放在一起了,道友可自翻阅。除此之外……”祂将声音凝成一股,省得旁人听去:“余下两个,一个放着三枚魂晶,另一个是两件祭天之物。” 陈渊越发满意了。 “东西既已送到,那老朽也不继续叨扰了,”老翁这时忽的拱手告辞,“老朽此来,依托于我家主君之力,但不可持久,还请道友日后有时间,往乌焰山一去,我家主君定会扫榻以迎。” 祂将手中令牌递交给陈渊,又与归元子告别一声后,身上泛起阵阵晶莹,宛如梦中虚幻,将要消失。 最后时刻,老翁突道:“老朽见道友道运悠长,境界高绝,已到武道巅峰,但不可因此掉以轻心,轻视神庭。神道玄奇无穷,有许多奇异手段,尤其是神庭神道,更有诸多诡秘。而且,神庭之神神位所属领域之中还有加持,可超越自身之力,尤以帝君为甚!切记,切记……” 此言落下,其人身形消弭。 陈渊则明白过来。 “按照城隍的说法,西岳帝君高出大宗师一个境界,与我加持外丹后相同,都是炼气阶段。但若是在神庭的加持下,祂还能再提升境界,岂不是超越炼气阶段?” 就在这时。 归元子忽然道:“若是西岳帝君登基了,整个西岳地界,都能算作神庭,神道便真的无人能制了。” 陈渊眉头一皱,想起自己跨越界河后的遭遇,突然就理解了鹿首山神、骸道人为何想要赶在西岳帝君登基前急切行事了。 想了想,他问道:“一直听闻祂要登基,可有确切时间?” “这是个隐秘。”归元子摇了摇头,“若非祂令人准备登基大典,旁人都还不知晓,那空悬许久的西岳帝位已被人占据。” 陈渊又问:“神道之神,承袭神位之前都有人间身份,这位帝君的来历,道长可知道?” 归元子叹了口气:“不知。” 这也是个喜欢苟的? 沉思片刻,一时没有头绪,陈渊索性放到一旁,随即抬手一抓,将落在角落的暗金色令牌与葫芦摄取过来。 这葫芦里面血光隐现,一看就是邪门之物,被他丢入锦囊,令牌则拿在手中,灌注气血! 顿时,陈渊体内阴血震颤,隐隐又有异动,但旋即被外丹镇住。 “果然和此身的血源有关。” 陈渊打量了一会,将令牌收起,对归元子道:“准备登基大典的,就是黄粱道吧?关于这个宗门,道长知道多少。” 归元子一怔,迟疑一下,道:“自来仇怨皆源于误会,黄粱道乃是天下三正宗之一,势力甚大,门人弟子、友人盟友遍布天下,若道友不嫌,贫道愿做个中间人……” “且住!”陈渊打断了归元子的话,冲赵家兄弟招了招手,“你等方才在外面找到了什么,拿出来让我与道长看看。” 赵家兄弟本来在院中观望,承袭了炼丹时散溢的灵气,浑身暖洋洋的,知道获益匪浅,正在欣喜,但听得此言,立时恼怒起来。 赵丰祥上前两步,取出一封信来。 血书! “杀我肖长老,挑衅在先!又害我古师兄,暗算在后!以鬼蜮伎俩,乱我师兄之心,合定宇观、陇城世家之力,迫我古师兄自断长剑!被瞿长老说破,更是恼羞成怒,当众杀人!实乃丧心病狂之大恶人! “天理昭昭!人间正道!吾等黄粱弟子与尔不共戴天!” “这……” 归元子看的目瞪口呆,决战之时他也在场,是非曲直心知肚明,结果到了这封血书之中,竟成了帮凶了! 但他马上就品出一点意思来,便道:“这里面处处都是诛心之言、造谣污蔑,不像是黄粱道弟子之言,反像是有人推波助澜,在挑拨离间。再说,永山一战,道友你证道大宗师,威压当世,只要知晓你的威名,有谁愿意为敌?” 陈渊就道:“道长的意思是,黄粱道愿意就此放下,与我一笑泯恩仇?” 归元子一时语塞。 “他们若放不下,只劝我大度,是让我坐困陇城,直到力竭?”陈渊说到这,话锋一转,“所以,我才要去太华山,此去,是为了了结恩怨,与他们说和。和黄粱道不同,我向来以和为贵,不想有恩怨纠缠,拖慢了修行。” 归元子久久无言,终于还是道:“这黄粱道分南北两宗……” . . 院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道观、寺庙、世家、豪族、大户,都派了人过来,只是人虽来了,却不敢贸然拜访,更不敢随意出声。 “让一让!都让让!” 这时,展京领着一众衙役分开人群,列队两边,郡守曾万慌慌张张的奔来,身旁还跟着一名英武少年郎。 两人到了门前,曾万正待敲门。 少年郎提醒道:“父亲,注意仪态,不可失礼。” “二郎说的是。”曾万深吸一口气,才拱手道:“将军,曾万拜访。” 吱呀。 院门打开。 曾万一喜,往内一看,入目的却是归元子的老脸。 “叔父?” “你来晚了。” 归元子摇摇头,看向天边。 “陈道友已经走了。” “走了?” 曾万一愣。 身后,那英俊少年郎也是一怔。 “不过,你来的也正好。”归元子又道:“安排人手,护住此院。” “护院?难道陈先生还会回来?”曾万闻言一喜。 “陈道友炼丹之后,这院子已是洞天福地般的地方,乃陇城之福,不护持好,是要引起一番纷争的。” “这……” 曾万目瞪口呆。 他身后的少年郎叹息道:“炼丹成福地,莫非是真仙?” . . 与此同时。 黄粱道当代掌教、南宗之主薛僻沉,正迎接一位贵客。 “大将军亲临敝门,令我宗上下蓬荜生辉!” 来者穿着紫色大氅,双眉入鬓,神色威武,只是面容与中土之人不同。 此人正是延国的征南大将军,那落勃勃。 待得各自落座,薛僻沉笑道:“听说大将军上个月斩了东岳守备,那人是有名的先天巅峰,想来大将军的修为,快触及那一步了吧?” “大宗师之位哪是那么容易的?看似一步之遥,实是天堑,要不然,你们大宁也不会只有四个最出名。”那落勃勃的话带着一点翘舌音。 “是他们宁人,他们。”薛僻沉笑呵呵的说着:“太华山,已是延国治下!” 那落勃勃点点头,又道:“听说你门中有个天才弟子,已是半步大宗师,随时可能跨过界限?他可在门中,不如叫过来,让我瞧瞧,请教请教。” “真个不巧,苍穹有事外出,”薛僻沉的笑容更盛了,“等他归来,将军或许能知晓这登临大宗师的心得感悟了。” “哦?”那落勃勃眉头一挑,“你是说……” “出事了!掌教!出事了啊!” 梦外忽有急声,打断了屋中谈话。 “何事喧哗?没见有贵客临门?” 薛僻沉脸色一沉,告罪后走出门外,见是三个管理消息的外门弟子,便训斥了一句。 三人便急道:“古师兄他……古师兄他……” 薛僻沉见着三人模样,心里咯噔一声:“苍穹他怎么了?” “他被那摧山君给打死啦!” “什么!?”薛僻沉一惊,而后怒道:“一派胡言!以苍穹的身手,岂能被人打杀?何况,还有孙正钥跟着,他这个大宗师也挡不住摧山君?” “详细的消息还未传来,只是听说摧山君提前发难,用了计谋,使决战提前。” “暗算?瞿致用呢?让他跟着,就是为了防止苍穹的赤子之心被人利用!” 报信的弟子一缩脖子,低声道:“瞿长老也死了。” “师弟也死了?” 薛僻沉一愣。 这时,又有几人快步奔来,带着几封书信,交到了薛僻沉手上。 他低头看着,很快拿信的手微微颤抖,青筋显现。 “师弟死了,苍穹也死了,好好好!好的很好啊!千年宗门,被人这般欺压!” 撕烂收中信,他怒极而笑,顾不得屋里的贵客,一掌打在门框上,崩裂一片! “坏我黄粱名望,杀我未来掌门!是欺我道无人?以为大宗师就能为所欲为?我誓杀此人!” 第63章 便打得他们丧气好了 “古苍穹被人暗害而死?嘿,南宗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分明是技不如人,被人用剑诀诛杀!他薛僻沉隐瞒不说,还广发请帖,动用人脉,邀请各方好手,凭什么?” 古色古香的楼阁内,黄粱道北宗的长老金隼,与同辈的师兄弟说着话:“最早的几封信我看了,措辞很考究,处处挑动情绪,若说背后没人挑拨,我是不信的。他薛僻沉还就入瓮了。” “这又如何?南宗势大,薛僻沉既有决定,我等也只能忍着,他那个疯魔之相,谁劝得动?古苍穹毕竟是他的嫡亲外甥。” “我去过金城,检查过溪林战场,摧山君可能早就大宗师了,却一直隐忍不发,这什么心性?而且古苍穹都死了,薛僻沉凭什么拉着黄粱道和人家过不去?这是要牵连到你我的呀!退一步说,最后他靠着镇山之宝,压下了风波,那也是损失啊!” “那你说怎么办?” “找人,托关系,与摧山君说和,至少得让他知道,咱们和南宗不是一条心!”说到这,金隼埋怨道:“最早死的肖沐驮是咱们北宗的人,咱都不想追究了,南宗折腾什么?” . . “北宗那群人又聚在一起了。” 同一时间,南宗二弟子张守心,也将消息传给了薛僻沉。 “不用理会,过些年也就没什么北宗了。”薛僻沉似乎不想过多讨论这事,转而问道:“几封请帖都送出去了吗?” “送出去了,但一时还无回信。” 薛僻沉就道:“无妨,待人齐了,再一同去陇城,给苍穹他们讨还公道!” 张守心忍不住道:“摧山君若真是大宗师,咱们何苦……” 薛僻沉一挥袖,露出了一根金色卷轴。 “我已得神庭授意,不惜代价,擒拿摧山君!讨伐他,不是出于私利,而是秉公!”他冷冷一笑:“守心,你以后便是黄粱道首席了,需知,神庭之意,不可违逆!这世上,神道才是最高!” . . “世上曾有仙……” 坐在马车上,看着手中的书卷,陈渊微微闭目。 书册不厚,薄薄几页,记述着飞仙台之事。 所谓飞仙台,在四百年前,乃是王朝重地,历任皇帝登基后,都要在飞仙台上祭天,才能得天地认可。 不仅如此,打破了瓶颈大宗师,若到飞仙台上静修几天,便可被上界接引,飞升天界。 “被接引上天的人,被称为仙,但我觉得最多就是炼气化神的层次……” 他整理着思绪。 “此界可能与某个洞天界相邻,那飞仙台就是通道入口,近似于传送阵法,这也能解释《九注阴符经》残篇的来历……” 洞虚界内,就有几个宗门掌握着通往他界的门户,几千年历经风霜,屹立不倒,就是靠着他界域的资源补充。 “但不知为何,这种联系中断了,而且从那之后,再也无人能突破大宗师界限,修行宗门受制于凡俗王朝,这说明,三才有缺不是先天存在,而是从某个阶段开始的。” 陈渊揉了揉眉心。 “说起来,此世的神道是肉身得位,虽受限于品阶,无法提升,但也等于变相绕开了天生的缺陷,甚至如那西岳帝君,更是一跃突破界限,是无意为之,还是刻意设计?” 他的这些疑问,无法从这本册子上得到答案。 飞仙台在王朝周期、天地浩劫中崩毁,所在的遗迹也沉入地底,只在特殊天象时会显露入口,手持通行令牌方可入内。 “按册子上所言,目前已知的令牌,两只手都数的过来,皆有所属,所以那日孟宁才提出想要此物。” 合上册子,放到一旁,陈渊眯起眼睛。 “天地浩劫……飞仙台的遗址位于中岳,是大宁和延国的交界之地,搞得还挺复杂,探还是不探,到时候视情况而定吧。” 暂时收了心思,陈渊又从身边小箱子中取出了两件物件,看着有如杯盏。 这两件东西,就是户曹老翁送来的祭天之器,据说就是出自飞仙台遗址,是祭天所用。 只是,两个里面,一个已是破损不堪,陈渊以金睛诀观之,见内里气息消散,彻底没了涌出,沦为凡铁,倒是另外一个,拿在手中便引得阴血震颤。 沉思片刻,陈渊手指一动,划破指尖,一滴阴血滴入其中! 震! 那祭器一震,里面涌出滚滚血光,就朝陈渊缠绕! 但下一刻,玄丹一转,镇住血光! 祭器起初还震颤着想要挣脱,但很快便被镇压,陈渊内里的玄妙彻底绽放出来! 隐约之间,陈渊仿佛看到了人潮人海之中,天子高举此物,向上天祷告! 而后,万千民众之念汇聚,大地之脉相应,更有战败俘虏的鲜血祭祀,汇聚于杯中,向天奉礼,又收敛精华,凝结成一枚血色结晶! “苍穹血。” 瞬息之间,陈渊便知晓了此物之名。 “居然是镇住民念精神后,以地脉韵律蕴养,最后再以热血浇灌,结合一丝苍穹罡气,凝出的灵粹!确实算得上是天之宝!不过,要凝聚此宝,最关键的两点,一,就是得镇压某种精神,二,要行杀戮祭祀!” 他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了车夫的声音:“客官,要进入秦川郡的地界了,这秦川差不多都被延国占了,若有人拦下盘问,您就说是走商的。” “好。” 他自离开陇城,不过半天,就有三批荒人骑兵袭扰,前赴后继,不胜其扰,索性寻了个地头蛇,让人疏通前路,才得了安宁。 “客官,您是要去西岳吧?” 又走了好一会,车夫忽然问起。 陈渊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就问:“不错,还有多久能到?” “去不了,”车夫解释起来,“秦川郡打了好些年仗,最后被延国占了,几座大城管控甚严,西岳紧邻秦城,又是名山还有仙家宗门,很受延国老爷们重视,伪造的通关文书和路引,是过不去的,只能把您放在离山比较近的镇子。” “可以。” 又行了好一会,马车忽然停下,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公子,来了几位,说是找您的。” “陈君,在下孙正钥,想请你喝一杯茶水,不知可否?” 陈渊就道:“我说不可的话,能让开路吗?” “……” 车外一阵沉默。 陈渊随之又道:“跟了一路,该是有些话说的,就听听吧。” “多谢。” 说话的人松了一口气。 . . 路边茶肆的茶水并不可口,至少除了陈渊,其他几人都一副喝不惯的样子。 尝试了几次后,谢君裳干脆放弃,好奇问道:“摧山君,这茶水你是如何喝下去的?” “能解口渴便行,哪这么多的规矩?你们不是江湖儿女吗?也开始脱离群众了?”陈渊放下茶杯,看着对面的老者,“说吧,你一个大宗师,总不至于特地跑来看我喝茶吧?” 孙正钥从坐下来,就在打量陈渊,越看越是心惊,起初只觉此人难以看透,但很快心里便生出几分警兆! 这时听对方问起,他勉强收摄心神,问道:“道友这是要去太华山?” “不错,”陈渊抬眼看着对方,“你是来给黄粱道做说客的?还是被拉过来助拳的?” 孙正钥心里那若有若无的警兆,顷刻间浓烈起来! “道友莫要误会,我非是要替黄粱道说话,也不是他们的帮手。道友如今已是一代宗师,为人道支柱,我担心你有所折损,才来相劝!”他表情郑重起来,“当今之世神道渐盛,但为神者早已非人,以香火捆锁人心,唯有你我这等大宗师还能制约,岂能将这珍贵的性命,浪费在无畏争斗上?” “你倒干脆,可惜说错了话。”陈渊摇摇头。 孙正钥眉头微皱,道:“我知道友年轻气盛,心里有着一股气,被黄粱道挑衅,难免想要发作出来,更借此机会磨砺自己,但自来过刚易折,一味图强图猛,终是少了分玄妙……” “我说你错,”陈渊干脆打断了对方:“是你不该来劝我,而该去劝黄粱道。” “也罢,我便直说吧,”孙正钥叹了口气,“我见过道友炼丹异象,知道你有底牌,但一人之力毕竟有限,黄粱道这般大宗,不仅有从中古时传承至今的镇宗至宝,山门内外许多人世世代代皆为黄粱道所属,其势之大,有如神道信徒!这样的宗门、门人,每个人都有一股昂扬之气!” “那便打得他们丧气好了,”陈渊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我也直说了吧,你的错,除了劝错了人,也在看走了眼。” 孙正钥一怔,跟着道:“请道友指教。” 陈渊抬起左手,捏了个印诀,直白说道:“你是练武的,而我,是修仙的!” 外丹一转,真元震荡! 滚滚气血杂糅心念,勾勒出一道模糊人影! 陈渊以目视人,将那陈渊道祖相印在老者心头! “黄粱道扰我求道,这也是仇,世上没有只许他来寻仇,不允我去践道的道理!” 孙正钥浑身一颤,心中忽然多了一道煌煌身影! 宏大!巍峨!古朴! 祂的手中,仿佛握着一个世界,铺天盖地的扩张开来,似乎森罗万象无所不包,将孙正钥与周遭几人一同囊括其中! “这是……观想之相?但却是气血凝聚!?” 感受着那种巍峨之力,这位年老的大宗师浑身颤抖,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但念头被祖师相所镇,难以转动,愣在原地。 按说上品之神对应武道大宗师,但陈渊以玄丹施展观想之相,境界上直接高出了一个层次,又是骤然出手,哪怕孙正钥心有防备,也是着了道。 “都是来劝我的,没人去劝黄粱道,说明我做得不够,需要反省啊。还有,黄粱道既有那么多死忠,有千百年的历史,不知是否沉淀出了某种浓烈的愿念。” 看着失神的几人,陈渊摸了摸身后的祭器,施施然起身,说了句“他们付钱”,便登上马车,继续前行。 等他走了好一会,孙正钥猛然回神,已是满头大汗。 紧接着,玉灵烟、谢君裳和他的几名弟子也纷纷醒来,都是一脸惊骇与后怕。 “方才是什么?” “难道是神道手段?”玉灵烟想起陈渊曾剥夺神位的一幕。 “不是神道手段!是武道!”孙正钥猛地站起身来,“原来如此!我才是井底之蛙!老眼昏花!看走了眼!还妄图去劝摧山君!他分明是找到了前路,前面有路!武道不绝!武道不绝啊!” 这老者急切四望,哪还看得到陈渊的身影。 “不行!武道前路就在眼前,我当向他请教,哪怕随侍左右,只要能更进一步,又有什么关系!” 说着就要走。 没想到茶肆的掌柜走了过来,叫道:“别走别走,茶钱还没付。” 第64章 逃! 傍晚时分,马车抵达了一座名为“青渠”的小镇。 “客官,再走往前走,被抓住了,就不是银子能通融的了。不过,你下了车,在这住一晚,明早一路向东,最多也就半天的路程,便能到太华山。” “这一路有劳你了。”陈渊也不坚持,付了钱,下了车,没有入镇,而是顺着破旧驰道一路前行,他脚步快疾,天黑前,便远远地就看到了巍峨西岳。 “这就是太华山?看着还算险峻,也不算辱没了我记忆中的那一座山。” 又走了几步,听得人声,见得往来之人,而后便入了一座小镇。 这镇子明显是依托于太华山而起,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但多是拿刀带剑的江湖中人。 陈渊径直入了镇子,还没走几步,迎面忽然有个劲装女子,瞧了他几眼之后,摇了摇头,道:“小道士,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也不像是江湖中人,还是不要去那里凑热闹了。” “哦?”陈渊反问道:“此话怎讲?” 女子就道:“西岳聚集了三山五岳的江湖中人,都等着大典的时候在登天台上献艺神前。但神前之位才几个,为此,不知道有多少勾心斗角、血腥厮杀,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经得住?还不如尽快回去。” “原来如此,多谢姑娘提醒。”陈渊拱手拜别,又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议论,多数都在说神典与两国纷争,直到他途径一处茶棚,忽然放慢了脚步。 “听说了吗?古苍穹死了!” “这还能不知?我可是刚从太华山下来!说是他傻乎乎的去与摧山君对决,没想到,人家不按套路出牌,领着几千兵马,直接把古苍穹给围杀了!” “古苍穹也是厉害,杀了个七进七出,但还是被人下毒给害死了!同行的长老、弟子,都罹难了。” “你这也太扯了?分明是古苍穹学艺不精,贸然挑战,被人给打死了!还有那个姓瞿的长老,背后偷袭,被人一怒而杀!死有余辜!” “你才是一派胡言,这是你亲眼所见?你从陇城来的?这事才有几天,你就这么肯定?” “我是西边来的,不是陇城,但听着消息了,你身在太华山,又怎么知道的那般清楚?” “废话,人家太华山有飞鸽传书,鸽子不比你清楚?” 说着说着,竟是发生了口角,隐隐要动手,好在周围人上前劝住了。 …… 陈渊听得一阵无语,不由感慨,真是造谣一张嘴。 “好在要辟谣,倒也简单,既到了太华山下,只管找上黄粱道便是。” 哗啦! 正想着着,前面灯火通明的客栈中,忽然飞出一人,跌在地上翻滚了两下,便哎呦哎呦的起来,扯着嗓子喊:“打人啦!黄粱道弟子无故打人啦!” 陈渊心中一动,走了过去。 客栈一层的大厅,已是乱成一团。 一名满头乱发、身材高大的汉子站在中间,边上则有三人倒地,正兀自挣扎着起身。 周围是不少看热闹的人,还有十几个黄粱道的总门弟子。 “金质由,你也太过霸道了!我等不过是就是多瞅了你几眼,你就出手伤人!”其中一人一边起身,一边冲着汉子怒目而视。 “霸道?你只瞅我了吗?没在背后非议?”金质由冷冷一笑,“什么时候,连阿猫阿狗,也能议论我们黄粱道了?” “我等何曾议论?只是说古苍穹败……” 啪! 正在说话之人,直接就被金质由一脚踢了出去! 收回腿,金质由恶狠狠的道:“我师兄是被那无耻之徒用阴谋诡计暗算了!死的惨烈!可不是为了给你们增添谈资的!” 地上两人爬起来,委屈道:“这……我们也没有诋毁他的意思。” “没诋毁?”金质由冷冷一笑,“你们刚才说什么,说摧山君多少也有点本事?我呸!他能有什么本事?他就是个卑鄙小人!我宗已下了必杀令!誓杀此獠!此人与我等不共戴天!有他在,便无吾等!” 有人不忿道:“你要杀摧山君,大可去找他,欺负旁人算什么英雄?还不是怕人家摧山君!” “谁?你再说一遍?”金质由咆哮一声,声震屋瓦,“我等被召集回山就要誓师复仇!这是他摧山君不在这,如果他在这,黄粱大梦阵之下,管送他去黄泉,与我大师兄跪着赔罪!” “对!”边上的一众黄粱道弟子气势汹汹,“摧山君以多欺少,暗算大师兄,我等也要并肩子上,跟这种邪魔外道,不用讲江湖道义!” “哦?是吗?我看你们里面武功最高的,也才是后天八重,古苍穹都死了,你们凭什么喊打喊杀?纷纷扰扰的都找来,岂不是白白送死?” “谁?”金质由满脸杀意,“谁在胡说八道?难道不知道,我家师兄是被暗算的吗?真要是公平交手,他岂能败?” “输了还不敢承认,反而用这套说辞,在这太华山底下遮掩?着实有些可悲。” “在这里!”金质由这次听了个分明,一跃而起,两拳一分,如饿虎扑食,就朝人群中打出一拳!赫然指向陈渊! 陈渊眼神冷冽。 “也好,来都来了,就从你开始吧。” . . “金师侄等人的行径是有些过了,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与人冲突。” 在客栈之外,正有两名壮年之人行走,正是黄粱道南宗的两位长老,二人说着走着,渐渐靠近客栈。 “他与苍穹几乎一同长大,难免暴怒。有时候,得让他们适当的发泄一下,不然是要出问题的。” “说的也是,不过掌门急着将吾等召集过去,真是要围杀摧山君?” “北宗有师兄说过,古苍穹并非是被暗算,而是明刀明枪的被人击杀,这事值得玩味。” “也不算什么,神庭都下旨了,那人活不了多久。” 轰! 话音未落,客栈大门轰然炸裂,几道身影飞了出来! 其中一人落地之后,挣扎着站起,赫然就是金质由,他怒吼一声:“只要我不死,迟早要杀……” 噗嗤! 剑光一闪,金质由人头落地。 “住手!” 两个长老看得目眦欲裂,齐齐上前。 “两个先天?这就到了先天满地走的阶段了?” 陈渊眯起眼睛,脚踩鲜血,身上祭天器闪烁光辉,便就明白过来:“也是,消息都传上去了,却还要对付我,不集中些高手怎么行呢?这是要把散落在地图上的先天,都集中起来的节奏。” “好狂徒,你是何人?敢在太华山下行凶?” 陈渊奇道:“你们聚集起来,不就是为了我吗?怎么见了面,反而不认识了?” 两个长老闻言,细细打量对方面目,立刻大惊失色! “你是摧山君!你怎么敢来这?” “你为何会在此处!?” 二人说话间连连后退,话未说完,人已到了远处,然后爆发全身劲力,精源流转不绝,鼓动着全部力量,直往太华山跑! 陈渊一怔,随即皱起眉来。 “年轻弟子血勇方刚,知道不是对手,都敢厮杀,你二人修为不低,却不战而走,还真是鲜明的对比。这样的宗派,真有值得祭天的精神吗?” 下一刻,气血冲天而起,他脚下一动,人若雷光,跟了上去。 . . “这是怎的了?飓风过境了吗?这也不是海边啊。” 没过多久,有两男两女骑马来到镇子,见了客栈前的一片坑洞,又瞅了瞅周遭破损的屋舍,面露讶色。 身着蓝衫的英俊男子游目四望,见着沿途之人躲躲闪闪,便吩咐道:“王师弟,去问问情况。” “好。”另一个年纪小的、浓眉大眼的青年,闻言就出去转了一圈,等他回来,脸上就带上了惊容。 “说是有个被称为摧山君的修士,来这西岳山宗寻仇,在这碰到了西岳门人,便将两个炼精修士给废了!那两个修士据说曾想逃遁,结果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尽数落败!” “这么厉害?”穿着紫裙的女子表情凝重,“这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人物!赶紧走吧。” “一个人找上宗门寻仇?”有一身着黄衫的女子来了兴致,“这可真是精彩,咱们去看看吧!” “不可。”蓝衫男子摇了摇头,“贸然掺和,恐会泄露行踪,这一趟就白来了。我也不过就是炼精修为,即便已祭全了五脏,但遇到能镇压两个炼精修士的人,也护不住尔等!走!” 尽管很不情愿,但黄杉女子最终还是随同伴一起离去了。 对面,则是匆匆忙忙的孙正钥一行人。 天上,一身黑衣的太华山君踏云而来,看着地上的一幕,随即转身远望,面露愕然。 “他居然主动来了?” 很快。 陈渊抵达太华山的消息,终于通过太华山君,传入了薛僻沉与黄粱南宗众多长老耳中。 这消息,冲击的他们一时失神,感到难以置信! 第65章 太华峰间有伏藏 “他居然敢来?他怎么敢来?他如何敢来!?我还没领着人去讨伐他,他竟先找过来了!他……” 沉默过后,薛僻沉便暴怒起来。 “果然!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他以为成就了大宗师,天下无敌了不成?居然不把我千年黄粱道放在眼里!何等狂妄!” 左右就有几位长老靠近,问道:“关键是如何应对?求援的信才发出去!” “助拳是去讨伐他,他既主动上门,难道我宗的千年底蕴、诸多异宝、镇宗至宝、护山大阵,还拿不下他?历代祖师为何留下大梦铃?不就是防止宗门衰退,没有顶尖高手时能据山守卫?”薛僻沉说着,命令道:“令戒律峰、守拙峰上的师兄、师弟和供奉出关,拿一把连山锁给他们,山下截杀此獠!” 众长老一怔。 “两峰上闭关苦修的同门与供奉,是咱们作为天下三正宗的根基,是威慑其他宗门和朝廷兵马的尖刀,也是南宗的底蕴落在,为一个散修派出去,是否不值得。” “不值得?”薛僻沉冷笑起来:“他摧山君都证道大宗师了,再派一两个人去,拦得住他?怕是反要给他的名望添砖加瓦!就算是两峰尖刀,不带连山锁,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这时反而冷静下来:“先前的许多说辞,是给外面人听的,咱们自己不能糊涂!去吧,诛杀此獠,重振声威,压下北宗,重塑苍龙道统,才能让神庭高看我等一眼,投靠后,地位才能高过其他宗门!” “喏!” 很快,就有不少黄粱道门人得了消息,知晓那摧山君竟朝太华山而来,个个怒到了极点!恨不得插翅杀去! “岂有此理啊简直!” “我黄粱大宗,千年传承,他竟仗着几分本事,这般挑衅!” “是可忍,孰不可忍!” 狂暴的杀意,甚至影响到了太华山神,令祂暗暗心惊:“这等动静,也算是军心可用……” 但也有与黄粱道关系密切之人,听到了风声。 “掌教,孟先生求见。” 很快,薛僻沉就迎来了一位来客。 薛僻沉亲自迎了出来。 “孟兄,你不好好养神,怎的跑到这里来了?莫忘了,神典之时,还要你来主持炼丹!” 孟宁顾不上客套,就问:“听说摧山君来太华山了?” 薛僻沉脸色就是一变,但也不瞒着:“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不错,他来了!此人手段残忍,但武道修为极高,可能还需孟兄开炉炼丹,以备不时之需。” 孟宁摇摇头,道:“别让弟子去与他交战!此人……不可力敌!” “什么?”薛僻沉一怔,眯起眼睛,“孟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最近在养神、养伤期间,一直在搜集和摧山君有关的消息,他这个人的性子十分极端,你若招惹他,他必会反击……” “我黄粱道会怕他一个人?”薛僻沉深吸一口气,“好了,这些话以后不要提了,这也就是你,换个人,都不能继续待在山上了!” 孟宁一呆,思量片刻,就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有与你说,其实先前我在梦中……” 哒哒哒…… 门外忽有弟子疾奔而至,到了门外就拱手道:“掌教,祭神台上有异动!” 薛僻沉很是意外:“这个时候?这么巧?” 孟宁则意味深长的道:“既然这么巧,就可能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要在人间立足,便要拜于神前。神道既显,那是万万不能耽误的,孟兄,少陪了。”薛僻沉说罢,匆忙离去。 孟宁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良言难劝鬼迷心窍啊!” 想着想着,他不由回忆起梦中那道身影,心中发颤。 “不知那人眼下到了何处。” . . 陈渊一路跋涉,抬眼间已是险峰在目,他辨认片刻,认准了主峰三厄峰,便上了山道。 行进之间,隐约就有一股威压落在身上,弥漫处处。 “这山上山下,每一处都为神道气息与另一股奇异伟力笼罩,想上山奇袭,怕是难以隐匿,那便不断蓄势,堂堂正正的碾过去吧,正好祭器也要与地脉相合,步步丈量,更适合正面强攻。” 几步之后,便有一座山道边上的村镇显露。 这西岳的山道,自古便为黄粱道所经营,历任朝代都难以插手,这山中村镇里的不是黄粱道的佃农,便是山上弟子的亲眷,陈渊一现身,就有几名壮汉带着乡勇,拿着兵器,拦在前路。 “你就是摧山君陈深?” 领头的是一个高大汉子,浓眉大眼,眼下有一块烧疤,上下打量陈渊:“看着便如寻常少年,居然会做下那些凶恶之事,真是人不可貌相!” 陈渊也不恼怒,道:“我是来与黄粱道化解恩仇的,你等虽有武艺在身,但都稀疏平常,且散去吧。” “我等虽然本领低微,但这里是吾等家园!面对恶客,哪有弃家园而不顾的道理?” “正是!我等不怕!黄粱祖师得苍龙传法,于乱世中立道,就是要在人间开辟梦中乐土!恶客既来,唯死而已!” 声到后来,众人齐喝,一时间群情激奋,最为朴素的昂扬意志冲霄而起,滚滚而来! “美味!美味!” 天上,太华山神悬于云端,猛地一吸,便将一部分意志吸入腹中,当即面露红晕,满脸沉醉之色,低语道:“可惜啊,不好一口气吸太多,否则让这些凡人的身子衰了,便断了香火根源,可不是人人都如那鹿首山君一样果决的。” 后面,孙正钥正好带着谢君裳、玉灵烟等人赶过来,被这股意志精神一压,当即便感胸闷气短,惊疑之下,驻足不前。 感受着这股浓烈的意志,陈渊亦不禁动容。 “那位黄粱祖师也该是有大志向、大宏愿的人,可惜世事境迁,后世掌握了宗门的人,未必还能记得他的宏愿。不过,有你们这些人,他的精神就能流传在世,薪火相传,泉下有知,也当欣慰!” 滋滋滋—— 察觉到浓烈意志后,那祭器微微发热,释放出阵阵涟漪,想乱陈渊心意,催促着他杀戮血祭。 “你不过是一个物件,也想反客为主?”陈渊眯起眼睛,心志丝毫不受影响,反将一发“陈渊祖师”的观想之相灌入其中,震得那祭器颤动不休。 紧接着,他的目光越过眼前众人:“连乡勇都有这等胆色,尔等身负雄浑的精元气血,还要躲到何时?” 这话说得突然,一众乡勇都未能明白过来。 “不愿出来?好!” 陈渊身子一晃,人若闪电,穿过乡勇人群,到了后方的一处屋舍,毒钵在掌中一转,七条金色虬龙便咆哮着冲出,贯穿屋舍! 轰隆! 屋子整个崩塌! “偷袭!无耻贼人!” 伴随几声惨叫,三名大汉从废墟中滚出,身上已有许多伤损之处,冒着白烟,有的地方血肉腐烂,深可见骨! 只是这一下,三人原本澎湃浓烈的气血衰了四五成,彻底不成威胁。 “说我偷袭?”陈渊眯起眼睛,“你们几个不声不响的躲在这,又是想做什么?” 但他这一下出手伤人,仿佛激怒了乡勇,那股浓烈的意志更加澎湃! “民心可用!陈深,你自忖武道绝顶,可曾想过,来了我太华山,要面对的就不是一人一户,而是一个传承千年的宗门!是一种亘古不灭的意志!” 苍老的声音,从山间道路上传来! 七名气血雄厚、气势汹涌的武者疾奔而至! 第66章 千重云拥万丈光! “郑长老,你出关了!?” 受伤的三人站起身来,看着来者,一个个艰难起身,迎了上去。 陈渊凝神看过去,入目的是七个面容苍老、神色漠然的武者,每个都近乎须发皆白,又皆神完气足,气血精元都充沛至极,虽没有跨过那道界限,触及天地灵气、成就大宗师,但单论精元气血的浓厚程度,都不亚于三四个骸道人加在一起! 他们到了近前,就放缓了脚步,身上的气血狼烟近乎实质,与乡勇们的浓烈意志结合在一起,彼此促进、缠绕,气势结合为一,节节攀升! 轰! “这七个人的气势真个惊人!” 谢君裳只是看了一眼,便浑身一抖,仿佛有大山压在身上,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这几个人是黄粱道的隐修、苦修士。”孙正钥正色道:“苦修几十年,论气血积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不亚于大宗师,只是境界不够。但借着地利和黄粱道的异宝,就算是大宗师,也要暂避锋芒!” 玉灵烟低语道:“毕竟是天下三正宗,没有一点底蕴的话,二十年无大宗师镇压气运,早就衰落了。” 孙正钥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说要暂避锋芒,那是寻常人!摧山君已开辟了前路,与吾等不同,好好看着,若能从中学得一招半式,受用终身!” 他凝神观望,看的比谁都仔细,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前方,七老已下山道。 众多乡勇聚集过去。 一时间,雄浑而又坚定的意志汇合在一起,与太华山脉相合,山间忽有氤氲显现,透射出一片虚幻之境,恍惚间能见风调雨顺,似是世外桃源之境! 为首的老者白发飞舞,双目有神,看着陈渊,凛然道:“吾等既至,便不容宵小放肆!” “好个山门守护者,我今日来,是要和你们说和,先用口说,不知你等可愿听个一二?”迎着那澎湃意志,陈渊神色如常。 “说和?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来说和的!”为首老者面色阴沉,声音低沉许多,“若真想息事宁人,就束手就擒,让我等废了你这一身害人的功夫,去山中闭关思过,才能平和!” 陈渊的脸色冷下来:“你这么说,就是没得说了。” 老者的话中自有一股傲意:“千年大宗,名扬海内,向你一个人低头,你配吗?多少惊才绝艳之人,曾闪耀一时,但最终都没于过往,唯有黄粱一脉相传!” “懂了!” 陈渊不再多言,一步踏出! 轰隆! 他这一脚,宛如荒古巨兽落足! 整个山道都摇晃起来! 龟裂自陈渊脚下朝着四周蔓延,他整个人轰然跃起! 胸中金丹转,掌中玄气生! 陈渊将力量控制在大宗师巅峰,但雄浑气血澎湃呼啸,又有浓烈的意志从心底升腾! 霎时间,滚滚气浪呼啸而起,似瀑布倒流,冲霄而起,直将那天上的云朵都撕裂开来,隐约能见得一尊紫衣尊者的虚影,正朝这片大地抓来! 五指之间,遮天蔽地! 刹那间,遮天蔽地的手与陈渊的手重合在一起! 七名老者与赤诚乡勇的雄浑意志,竟是被这只手直接压了下去! 管你什么盛世安康、乱世称雄,都要立于此世,方可开创! 打你一拳,真灵不存,庐舍崩解,还立什么志?践什么诺? 万般功业总成空,只有真如是大同! 惟心求道! 陈渊的双眼爆发出浓烈的光辉,浓烈的求道之念弥漫开来! 一个个乡勇捂着脑袋惨叫起来,接连倒地! “以气血拳意组成的观想之相?这是什么武道法门?这直接跨入上品神位……不对!这气血之相比上品观想之相更危险!能吞噬香火念头!这……简直闻所未闻!” 天上,太华山神满脸惊骇,慌忙躲避着那道模糊的紫色身影,生出了本能的恐惧,神躯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好道术!好武功!七星连锁!” 七名黄粱苦修爆喝一声,七团雄浑到了极点的气血杂糅在一起,彼此相连,共同注入了为首那人的体内! 为首老者的身子一下膨胀起来,筋肉鼓胀,白发复黑,一双眼睛亮如星辰,爆发出的热血气浪,甚至让孙正钥都勃然色变! 老者同样一掌拍出! 轰隆! 两手碰撞,有如重锤敲鼓! 爆! 下一刻,老者的手臂骤然炸裂,白骨破碎,鲜血自七窍之中迸射出来,而后全身血花绽放,鲜血飚射,血肉炸裂! 爆!爆!爆!爆!爆!爆! 后面六位老者与他气血相连,在这一刻齐齐受到反噬,血肉炸裂,狂飙如雨! 陈渊缓缓收手,浑身为热息白雾笼罩,漫天血雨根本不能近他的身,就纷纷蒸腾,化作血雾,朝他身后的祭器汇聚。 那祭器震颤着、雀跃着、欢呼着,但当陈渊微微侧目,又畏惧着收拢了震颤的幅度。 一点晶莹在其中若隐若现。 陈渊收回目光,神色漠然,迈步前行,从满地血水中走过,从倒地无声的七老边上走过,从瑟瑟发抖的三人身旁走过,从满地哀嚎的乡勇的中间走过。 “千年大宗果然底蕴深厚,更有着一股精纯精神!我尊重黄粱道祖师的志向,所以无论面对什么人,都不会留手,除非他们愿意与我和平共处。” 他径直朝山上走去。 后方,谢君裳的眼中倒映着血色,但脸上却满是潮红,激动地浑身发抖。 边上,玉灵烟瞧着一地狼藉,心中茫然。 学得一招半式便足以受用终生? 这是我们能学的? 想着想着,她回头看向孙正钥,却看到这位闻名天下的大宗师竟是热泪盈眶,不由吓了一跳。 “前辈,你这是……” “无事!”孙正钥摇摇头,喃喃自语,“拳意衍相,原来武道还能到这一步!如此武道,就算是面对神祇、面对神道帝君,又有何惧!这世间,未必就是神道纪元!人道转机已至!” “武道通神!武道通神!” 天上,太华山神一阵战栗。 “方才那竟然招撕裂了香火、压制了民愿!此人……摧山君,是真正的神道克星!这事必须禀报帝君!决不能放这摧山君离去,否则后患无穷!” . . 夜色降临。 三厄峰下,黄粱道院,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陇城之事,除了少数人知晓,都还未传播开来,山上之人都还沉浸在神典将起的兴奋中。 “都这般时候了,山门中还这般热闹,可见神典影响之大!再过几年、十几年,可能都会为一时佳话。” 两人凭栏俯视,见着人影重重,话中感慨,却是那千金散人易甘与贺录。 他们早在几日前就自陇城而来,所以未见永山之战,但受了归元子所托,在参加神典之余,也想着给两边缓和关系。 “可惜,来了这些日子,都未有机会见得南宗和北宗的高层,这山中交通不便,和外界的联系也断了,不知陇城如今是何光景。” 千金散人接着又道:“此番你我上山,除了给神庭上贡之外,还应使者缓和摧山君与黄粱道的关系,想来他们若是知道了摧山君的真实本领,多少也会理智一些的。” 说着说着,就看着山门前,出现了个摇摇晃晃的华服少年,几步后便跪在地上。 “咦?这人是……” 二人正说着,路边忽有一名锦衣少年走来。 此人身材高大,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瘦削文士,一个强壮武者。 二人一见,都是一愣,觉得此人面目有几分熟悉,等三人走过去,贺录就问道:“这人是谁?” 边上有个知道的,就道:“景阳侯的次子,陈世由,此番西来,是来寻其兄长的,知道西岳有神道盛事,所以过来一观。” “陈世由?”贺录嘀咕着,“怎么和摧山君长得这么像?姓陈?” 当当当—— 众人还在说着,忽然被一阵急促的钟声打断。 随后,就见着前庭上下,山门内外的一众黄粱道弟子都放下了手上之事,匆忙朝着后庭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又有一群弟子匆匆忙忙的自外面归来,个个表情凝重,面有悲戚和急切之意,即使沿途有相熟之人拉住他们,想询问一二,也不见回答,那些弟子最多摇摇头,就几步前行。 一时间,竟有一番风雨欲来的感觉。 “发生什么事了?” 但很快,有门路的访客,就知道了个中原因! “那个摧山君杀过来了?” 那落勃勃听着手下人的汇报,立刻坐不住了,当即站起身来。 “到哪了?与黄粱道的人交手了?” 报信之人低下头,小声道:“听说已经上山了,已经打死了十几个先天武者!”他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 . “不可能!” 薛僻沉将桌上的茶壶杯盏一并扫落,脸上青筋浮现,怒道:“连山锁同气连枝,能化七人为一人,气血充盈,便在大宗师中也是顶尖,一招就败了?不可能!不可能!” “掌教!”过来请示的张守心见着掌门暴怒,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醒:“得赶快决断!那人不久就要打到山门了,吾等该如何应对啊!” 薛僻沉一下坐在椅子上,表情凝重。 “拿着连山锁的苦修都不是他一招之敌,门中又有谁能再挡他一下?只有能动用镇山之宝了?可神典在即,若是动用,代价太大,万一伤了根基,要影响大事……” “掌教,何不求助于神尊?只要神祇出手,哪里还有……” “不可!”薛僻沉当即摇头,旋即一咬牙,“事到如今,只能做最坏打算了,你传令门下,让内门弟子皆做好准备,我这便去请至宝,只是……对了,平王还在山上,找个人去拜访他,请他先出手拖延!” 第67章 见陈急卸甲 “平王?”张守心神色微变,道:“他可是出了名的贪财好色。” “孙正钥用之以名,平王当许之以利!”薛僻沉既有决定,便不再犹豫,“去库藏将荧惑刀取出。” 张守心一怔,还是忍不住道:“掌教,事到如今,为何还要……” “你也觉得我是一意孤行,迷了心智?”薛僻沉眉头一皱,本想训斥,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摇摇头,“算了,你已是首席,日后要继承掌教之位,看了典籍卷宗便会知晓,我先透露些给你知道吧。” 张守心一愣。 “每过几百年,人间便会有一场浩劫,”薛僻沉深吸一口气,“吾等凡人先天不足,面对浩劫时毫无抵抗之力,唯有神道能对抗浩劫!” 张守心越发疑惑:“既是几百年……” “你可知道,这天下间的四方帝君之位,按理说不会齐全,因为一旦四方神君皆在,天地圆满,便意味着浩劫将至!西岳帝君登基,便是浩劫征兆!若不托庇神道,一旦被波及,悔之晚矣!今神道有令,我等自当执行。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薛僻沉叹道:“这摧山君,是我黄粱道的投名状啊!” .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薛僻沉前后命令一下,整个黄粱道从上到下皆有动静,想瞒都瞒不住。 “冒充了陈世集的那人?” 景阳侯次子陈世由得了消息后,眉头一皱:“这人杀了古苍穹,还杀了黄粱道的长老,杀了山神,杀了荒人的大供奉!这等杀性猛烈的人,想从他口中问得消息怕是不易,不如就算了。” 跟着他两人,一个是瘦削文人,名为品酬,为景阳侯府管事,挂了个主簿的头衔;一个是侯府护卫,名唤江鸿,挂了个都头的头衔。 “岂能如此?”那江鸿立刻不同意:“我等此来,就是要找世子!那冒充世子之人既来,又怎能不理不问?” 陈世由冷笑道:“陈世集被人冒充打了几场仗,让父侯空欢喜一场,先后几封家书问询,却都寻他不到,这都多久了,还能活着?早不知在哪个山谷悬崖底下腐烂、去陪他母亲了。” 江鸿皱眉道:“二少主,慎言!先主母也是您的嫡母!” 陈世由眼底闪过不快,嘴上道:“是我说错话了,该罚。”接着,他话锋一转,“江护卫,不如你去打探打探,看有没有机会接触摧山君,询问兄长的消息。” “好!” . . 众多来访者都能感到,黄粱道中的气氛越发压抑。 也不知从何处传出了消息,说是这山中两峰的资深宿老、黄粱道最厉害的七位先天武者,已在山脚被摧山君陈深格杀! “据我所知,几位宿老下山至此,还不到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啊!就是七头猪,杀起来也得耗费一番功夫吧?七个先天巅峰的武者,说没就没了?” 江鸿、千金散人、贺录等混在人群中,听着旁人议论,也觉情况扑朔迷离。 众人一时心思各异。 忽然,前庭广场边缘,有个赤裸着上身、纹着蛟龙的中年男子大摇大摆的走出,扛着一柄厚背大刀,一个起落,就跃到山门跟前,再一动,便没了踪影。 “平王!?他这是去哪?” 此人号平王,因是出自大宁宗室,自幼武道天赋绝顶,三十七岁便成就了大宗师,如今年近六十,因功法精湛,看着还如壮年。 人群中,有名身穿青衫的英俊公子,手拿折扇,施施然道:“平王拿着的,是黄粱道的至宝灵兵之一,名为荧惑刀,位列天下神兵谱。” “黄粱道的至宝怎么跑他手上了?难道是为黄粱道挡那摧山君?”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心动。 但尚未行动,就有许多弟子出来,将广场上的闲客劝回屋里。 当即就有人不满道:“我等可不受你黄粱道的节制!” 便有黄粱弟子道:“那便请阁下下山!此令亦是神庭之意,尔等既要违逆,便不用参加神典了。” “什么人,就知道拿神庭压人,狐假虎威……” 这江湖之人好勇斗狠惯了,哪怕这会迫于压力已经低头,嘴上还要喊两嗓子。 不过,他们中的好些人本不住在山门中,于是很多屋子里就挤了很多人,一时闹哄哄的。 但如今的黄粱道弟子,已顾不上和这些人置气了,待最多是派几个外门弟子去各个厢房门口看守,而一名名穿着整齐的精英弟子,则各自拿着一块竹牌,在这偌大的前庭广场上横竖排列,然后一一盘坐下来。 叮铃。 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有白雾自山间聚集过来,弥漫广场,仿佛给每一名弟子都笼罩了一层勃勃的雾衣,将他们护持在里面。 . . 平王的身法是天下一绝,众人刚被驱赶到各自屋中,他却已到了闪耀,感受着手中长刀的灵动,既欣喜,又担忧。 “黄粱道连这东西都拿出来了,说明来者是真不好对付,我得小心些,能打就打,不能打就交个朋友……” 正想着,他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悸,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 前方,一名身着灰色道袍的少年,正在山间行走,平王的视野忽然一个恍惚,待再次凝神,那少年道人已到跟前,目光如水,盯着自己! 心里一惊,平王化前冲之势为后退,拉开了距离后,举起长刀,满脸戒备。 陈渊眼底金光一闪,便就了然:“原来是位大宗师,不是说黄粱道没宗师么?” “此人人称平王,并非是黄粱道出身。” 苍老之声传来,一身黑袍的孙正钥疾步而至,到了陈渊身边,躬身道:“此人虽是贪欲不浅,但鲜有恶迹,还望您能手下留情,留他一命,毕竟当世的大宗师,本就不多,都是人道支柱。” “孙老头,你……” 平王一时目瞪口呆,一个武道大宗师,面对少年道人,执弟子礼! 而且还没打呢,就给自己求情?这什么路数? 他马上就意识到凶险,屏息凝神,打量陈渊。 这次,平王看得十分仔细,立刻就察觉到对方身上的凌厉气势,而后手中的通灵长刀居然震颤着发出了悲鸣! 这一刻,他人刀合一,神念滋生,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虚空中端坐着的一尊紫袍道祖,镇压当世,气势无双,只是一伸手,就如大山般落下,将自己碾碎! 冷汗从额头上滑落,平王深吸一口气,将长刀一挥,插到地上。 “不打了!” 平王认输之快,比他的身法还要快上许多。 山门中的人,才刚刚进屋没多久,就听到了风声,知道那平王一路疾冲,到了人家跟前便认输,不由大感离谱! “平王为何会做出这等离谱之事?” 青衫公子掐指一算,眉头皱起。 有人注意到他的表情,就问:“天机公子,你向来算无遗策,可知缘故?” “神策法显示,平王乃清明之人,说明他有自知之明,不涉凶险。”天机公子脸现惊容,“那岂不是说……” 话未出口,站在窗口的几人忽的骚动起来。 其他人挤过去一看,见得山门之外多了几道身影,为首之人身穿灰色道袍,长发飞舞,后面则跟着孙正钥、平王两位大宗师,一左一右,快步疾行。 “这人就是摧山君?看着好生年轻俊俏!” “那是孙先生与平王?怎么跟在后面如同长随?” “投敌了?” “还真是陈先生!” 千金散人远远眺望,认出了陈渊,便和贺录面面相觑。 “这么猛的吗?真杀来黄粱道了?” 边上的屋子里,是一脸惊疑的江鸿。 “这人怎么长得和世子一模一样?只是气质上截然不同!” . . 山门跟前,陈渊骤然停步,抬头看了一眼远方的三厄峰。 云雾缭绕之间,隐约能看到一座恢弘宏伟的祭台,似环绕有几座神像,笼着蒙蒙微光,看不真切。 “那便是神典祭坛?按归元子道长的说法,又称登天台。西岳帝君虽以西岳为号,但祂的神庭不在山上,而是在那苍穹深处,唯有通过这登天台才能联系。” 将目光收回,陈渊又朝前看去。 古旧的山门最上方,是三个龙飞凤舞的行草。 黄粱道! 陈渊目光触及三字,察觉到其中浓郁的寄托之念,朦胧间似是勾勒出一片梦乡,有股要纳天下寒士为一乡的气魄! 只是,这股气魄已然干枯。 “可惜了。” 他的视线这才穿过山门。 宽敞广大的前庭广场上,端坐着一名名黄粱弟子,个个气血充盈,有着不俗的武道造诣,体现出宗门底蕴。 他们各居一处,就像是棋盘上的交叉点,每人都是一处支点,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阵势! 淡淡雾气笼罩众人之身,有太华山的地脉之力加持其上,形成护盾,护住弟子之身。 一双双充斥着仇恨、愤怒的凌厉视线集中在陈渊身上,无论男女,每一个黄粱弟子都将愤恨写在了脸上,通过阵势纠结在一起,酝酿着什么。 下一刻,雄浑的意境弥漫开来,缠绕过来,要将他镇在当场! 在远处眺望的千金散人、江鸿等人,登时一阵心烦气躁,心气为之所夺,气血都运转不畅了。 这时候,薛僻沉的声音响起:“摧山君,你今日既来了我太华山上,就不要想着还能离开。” 他立于众弟子之后的石阶上,身上也有白雾护持,表情阴沉,但话中却没有怒意,有着深沉的平静。 “好气势!好精神!好意志!看来你等已有决断,那我也不说什么废话了,便打碎了你等的心气,镇压了尔等的精神!手上见个真章吧!” 轰! 陈渊脚下忽起雷声,整个山门都似乎晃动了一下! 第68章 打碎千年魂! 轰隆! 一声巨响,气浪呼啸! 陈渊一脚踏进了前庭的云雾之中,脚下劲力汹涌! 客房厢房中的访客惊呼连连,又不由惊叹,这摧山君真是杀性甚重,杀了人家这么多人,居然还不过瘾,现在真就打进了山门! 随即,他们见得那云雾大阵之中雾气翻涌,像是巨石落入了湖面之中,但渐渐有平息之势。 石阶上,薛僻沉的脸色已然苍白,他看着一跃而飞扑过来的陈渊,见着对方的拳头为云雾所遮挡,感受到背后被云雾缠绕而生生止住的飞剑寒芒,亡魂皆冒! 不仅是他,余波震荡,扫过众多弟子,让他们一个个浑身惧震,被仇恨所侵染的心灵中,生出了一丝恐惧。 “居然没有打破?” 见着陈渊脸上的困惑,薛僻沉在惊恐之余,努力镇定,涩声道:“黄粱大梦阵,与整个太华山地脉相合,除非你能打破太华山,否则断无可能破掉此阵!” “原来如此,是出力不够。”陈渊收拢拳头,全身上下精窍震颤,十二象的巨力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 震颤! 在这一刻,整个黄粱道的山门都震动起来,仿佛大山倾斜。 “你!” 见此情景,哪怕对自家山阵再如何自信,也不敢真的让陈渊打出第二击,毕竟…… 这人可是摧山君! 于是他一脸肃穆自袖中拿出一个古朴铜铃,顺势一摇。 “请祖师相助!” 嗡! 霎时间,阴风阵阵,云雾重重,广场之上氤氲弥漫,几百弟子齐齐一震,便入了半梦半醒之境,梦里念头滋生—— 一道身影在众人的意念中成型! 赫然是个青衫剑客,面容英俊,风流潇洒! “是守拙祖师!” 见着此人,广场上盘坐的黄梁弟子们顿时精神大振! “五十年前,守拙祖师被誉为太华神剑!称雄当世!” 振奋之情涌出,化作无穷元气,灌注梦中人身躯! 那青衫剑客脸上闪过一道华光,跟着便是满脸怒意。 “没想到如今竟有这般凶徒,敢来我太华山撒野了!” 冷声中,他一剑刺出! 刹那间,天地一暗! 剑光吞吐之间,灵气汇聚,宛如银河自九天而落,卷起层层巨浪,都朝陈渊扑打过去! “原来如此,这就是黄粱道的依仗,搞起秽土转生来了!” 面对太华神剑,陈渊不闪不避,指尖一点灵光迸射出来! 一气剑光诀! 霎时间,朝太华神剑汇聚的灵气被生生抢夺过来,朝着陈渊的指尖聚集! “什么法诀,竟这般霸道……”那位守拙祖师脸色一变。 嘭! 剑指一点,神剑破碎! 青衫剑客的身影如泡影般幻灭! 啪! 一声脆响,铜铃上陡然浮现一道细微裂痕! 原本还群情激奋、心念鼎盛的黄粱弟子仿佛都被人捏住了脖子,齐齐哑然,继而闷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叮铃!叮铃!叮铃! “请祖师相助!请祖师相助啊!” 薛僻沉略显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众弟子又是闷哼一声,心念被强行抽取出来,云雾之中三道人影迅速成型! 第一戴着斗笠,身着蓑衣。 一个身着直裰,方脸威严。 一个穿着襦裙,美艳不可方物。 “太华山翁,钓叟!” “太华神算,朱守正!” “太阿宫主,月华仙子!” “好凶徒,来我太华山上逞凶!今日老夫便继续诛魔卫道!”老翁双臂过膝,钓竿一甩,灵气相随,仿佛要带动整片山渊,要将陈渊卷起! 朱守正冷哼一声,似乎不愿出手。 但边上的月华仙子却是轻笑一声:“小朱儿,对付这种邪魔外道、宗门大敌,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并肩子上呀——”长袖飞舞之间,无数寒星闪烁,竟是千百细针,都朝着陈渊激射过去。 一时间,陈渊周边灵气涌动,仿佛将要倒悬过来,而后漫天寒星落下,指向全身要害! “他已被困住,小朱儿速速动手……呃!” 那月华仙子正自说着,忽然眼睛一瞪,见得陈渊浑身十二道精窍气血爆发,一道雄浑的意志从中涌出,隐隐凝成一道模糊身影,跟着一手抓出,拽住了钓竿! 叮叮当当! 关注了破邪之气的寒星针打在他的身上,如中精钢,居然被直接弹开! “愚蠢!老夫这——”那钓翁冷笑一声,气劲传导,就要以玄丝鱼线切碎陈渊手掌,再以破邪气侵入其体,没想到那丝线中猛然涌来雄浑气血,爆发出一股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突破了十象之力的巨大力气,直接撕裂了破邪气,将老翁直接拉扯过去,他还未反应过来,就到了陈渊跟前—— 一拳贯穿胸膛! 跟着,陈渊舍去钓竿,两手一抓,一分,生生撕裂了其身! 轰! 这钓叟的身形瞬间炸裂! 云雾涌动之中,他从中骤然穿出,直奔月华仙子! “休伤我小师叔!”朱守正终于动了,他举起一双肉掌,直接拍出! 呼—— 精气如潮,隐有虎啸! 至刚至猛! 无坚不摧! 伏虎十掌! 但面对这般雄浑掌力,陈渊居然不闪不避,任凭那一掌打在身上,玄丹一转,护住背脊,而后云雾涌动,神道霞衣将掌力尽数吞噬,随之一转,都朝面前的月华仙子涌去! 气血如火,刺的仙子眼疼! 她见得这般凶残之景,惊骇之中,却还来得及点出点点寒芒,但被气血一冲,便都被吹飞,最后被陈渊直接抓住脖颈! 嘎嘣! 在朱守正的怒吼声中,陈渊捏断了那根天鹅颈,将尚未完全消散的仙子之躯甩向朱守正,火符、烁符连同滚滚死气尽数灌注其中! “爆!” 轰! 热浪炸裂,太华神算、月花仙子的身影同时消散! 狂暴的热浪,更是呼啸不停,吹遍整个山门,令屋舍、石雕处处震颤! “唔——” 广场上,一众黄梁弟子齐齐闷哼,都吐出一口血来,脸上皆露恐惧之色,个个惊慌! 咔嚓! 巨大的裂痕贯穿了铜铃,覆盖在众人身上的大阵云雾翻滚着,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云雾消散,陈渊踏空而行,他身上更有几道涟漪霞光涌动。 “就这?太华山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吗?” 周遭雾气涌动,几道残存的气血精华飘来,朝着他身上的祭器汇聚! 啪! 清脆的声响中,这黄粱大梦阵的一角轰然炸裂! 陈渊心有所感,抬起一根手指,全身的劲力朝着其中汇聚,身上流转不休的霞光,亦是涌入其中——这赫然是他与几位太华祖师交战时,利用神道霞衣截取下来的劲力! 最后,他胸中玄丹一转,一缕真元悄无声息的注入指尖! 气血交缠之间,一尊紫衣道人的身影在陈渊背后显现,越发清晰。 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与致命预兆,在薛僻沉的心中回响,他看了一眼手上浮现裂痕的通灵,强自镇定,但声音颤抖个不停:“我愿讲和,我愿……” “晚了。” “等等!此事,其实不是我黄粱道……” 薛僻沉急切说着,但随后声音便戛然而止,一道血痕点在眉心,种种不甘、悔恨、仇怨都缓缓消散,最终彻底倒下。 轰哗—— 没了他的主持,黄粱大梦阵轰然破碎,云散雾消。 众多宗派门人个个面色苍白,汗流浃背,像是刚刚从噩梦中惊醒一样。 当注意到陈渊朝自己这群人看过来,他们连连惊呼,好些个人当场便手脚并用的向后奔逃! 什么同仇敌忾、义愤填膺、复仇雄念统统烟消云散,一个个反而像是霜打的茄子,精神衰颓,恐惧丛生,四散奔逃! “掌教被人当众杀死,不思报仇,心无激愤,反都夺路而逃,这是整个宗门的精神,都被这人给打崩了!”平王游目四望,见着黄粱弟子表情,心头巨震,“这可是千年宗门!天下三正宗!” 远处厢房中观战的人,包括千金散人和江鸿在内,都仿佛被石化了一样,哪怕激战已经过去,都还回不过神来的。 唯那天机公子掐指吐酸,手指弹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脸色也越发苍白,额头汗水连连,眼中隐显恐惧。 另一边。 “这人就是摧山君?” 陈世由亲眼看到了陈渊暴杀三祖的一幕,待得云雾散去,看清了其人的面容后,忽然就是一愣! “他……他是?” “麻烦了。” 品酬同样看清了陈渊的面貌,于是眉头一皱,心中浮现出与摧山君相关的情报,额头逐渐布满了冷汗。 “莫非是世子得了机缘,武功大进?这……这等武力,计谋如何破局?” 不远处,荒人大将军那落勃勃,看着那道身影,脸色阴沉。 “此人身在削株册上,但怕是轻易难以诛灭,若不能拉拢过来,日后必是我大延的心腹大患!” . . 云雾之上,太华山君手脚颤抖。 祂本想视情况而定是否插手,但一切发生的太快,回过神来,已是来不及了。 正想着,四周忽有风声,祂悚然一惊,回首一看,见这太华山上的许多香火愿念,正在剧烈变化,原本是朝着登天台汇聚,如漩涡般流转着,朝着陈渊倾斜! 冥冥之中,还有一股大势似乎正在变化! “不妙!不妙!香火易位,气运倾斜!这摧山君当众攻伐山门,居然夺了一部分太华山的神道气运!这东西虽然玄之有玄,却是大势信标啊!” 咔嚓。 念头刚落,一声碎裂声从三厄峰顶的登天台上传来。 第69章 祭一个! 这声音,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 随着大阵崩溃,黄粱道掌教身死,组成大阵的弟子纷纷奔逃,再也无人去管理局面,众人纷纷走出房屋,惊疑不定的看着远处的少年道人,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畏惧的。 毕竟,按着太华山的宣传,这人实在是杀性太重、太凶狠了一些! 这真是一路杀到宗门里,掌门都给扬了! 众人虽不敢大声议论,但都从彼此的眼睛里,捕捉到了惊惧。 但敬畏本身也是一种寄托之念,近似于香火愿力,只是戾气更重。 但便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起来了。 . “诸位——” 这时,一个厚重的声音盖过众人之声。 “请听我一言,这件事的过错,其实都在我们黄粱道!” 说话的赫然是黄粱道南宗长老金隼! 他这一开口,别说什么威望、资历、修为,只是这话中含义,就足够劲爆。 方才还略显杂乱的场面,顷刻间就安静下来。 “此事的前因后果,诸位并不知晓,才会对摧山君有误会!”金隼领着一群人,才从前庭广场的一角走出来,满脸的愧色,“算起来,这事还是因我北宗而起,是我北宗出了不孝子弟,学艺不精,行为不端,品格恶劣,不修武德,竟是在一次宴席中出手偷袭摧山君!好在摧山君修为通天,那叛徒被当场反杀,险些酿成大祸!” 千金散人等人听着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金隼又问:“咱们都是练武的,行事正大光明,背后偷袭的事,谁愿意干?” 众人纷纷摇头,就是想干,也不能承认。 金隼随即便道:“肖沐驮是取死有道,我等理亏啊!追到金城去赔礼认错,结果晚了,陈君已经走了。随后,就被薛僻沉抓住了机会,若不是他北宗势大,硬压着我南宗,这事根本就闹不起来!至于后面古苍穹之死,这事知道的人更多,他自己去挑战,死了,那是死得其所!在公平对战中,死于摧山君手上,这也是荣耀,日后说不定会成一桩美谈!” 众人越听,越是觉得古怪,但细细思索,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孙正钥则是不住的点头。 在他看来,摧山君开辟了武道前路,古苍穹死在这样的人手上,为武道前路舔砖加瓦,那是死得其所,是荣耀,可不就是美谈? “薛僻沉的北宗霸道啊,在宗门内压着我们,自家弟子挑战身死,反而还污蔑摧山君!当年古苍穹挑战了那么多人,有不少死在他手上的,还有许多重伤残疾的,人家都人了,怎么到了他这不行了?输了还不认,千年大宗的脸面都丢尽了,活该有此一劫啊!我北宗不愿与这等人为伍!自此与南宗恩断义绝!” 金隼说着说着,领着一群人到了陈渊的跟前,带头躬身行礼,腰弯的很深。 “我等谨代表黄粱北宗,在此向陈君致歉!我……” “别说这些虚的。”陈渊挥挥手打断了对方,“临到当头,看着局势不妙,出来认输,不觉得晚了吗?”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金隼表情诚恳,“两军交战,战败的一方尚且要有个说法,何况这事本是因我黄粱道而起,岂能没有表示?我等已让弟子去草拟赔偿单,若摧山君不满意,便会重做,一直到您满意为止!您想,再动手,最后也就是这个结果,还没有处理琐碎的人手,倒不如我等主动些,省了您的烦扰。” 此言一出,众人又免不了一番哗然。 这话实在是太让人听不过耳了! 等于是让人予取予求,近乎彻底躺平了…… 但仔细一想,黄粱道现在这模样,还有其他选择吗? 有。 直接灭门。 这下思路就打开了,众人很快便觉得这金隼真是忍辱负重。 殊不知,金隼委屈啊,他本不想在这时候出来的,显得是被打到不行了才出来认输,可实际情况是什么?陈渊打得太快,降书都还没写好呢,就得先投降了,这不就显得被动了? 这会一番话说完,便惴惴不安的看着陈渊。 在金隼的忐忑中,陈渊抬头看向天上。 . . 气运流转的越发凶猛! 云中的太华山君愁眉不展。 “帝君若是知晓了,绝不会善罢甘休,但如今祂尚未登基,无法真身降临,也就无从出手。帝君不出手,难道让我出手?” 回想着方才摧山君与人交手的凶残气势,祂浑身一个激灵! “那还不是去送死?要步鹿首山君的后尘!此人名号摧山,于我不利啊!” 祂正权衡着,是否当立即退去,冷不防的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出现心中—— “太华山君……” “陛下。”太华山君浑身一抖,抛开诸多杂念,语气恭敬。 “这摧山君陈深实乃异数,以一己之力乱了局面,如今神典未成,朕无法真身出手,你速往登天台,朕要先以你的神躯承载神魂,压制此人,防止局面恶化。” “这……遵旨!”太华山君心里万般不肯,却也不敢反抗,只能点头遵命。 只是祂这边刚要有动作,忽然寒毛乍起,警兆疯狂在心底显现! “怎么回事!?” 心中一惊,太华山君想到了什么,一低头,就迎上了一双漠然如冰的眸子。 他发现我了? 这个念头一起,便是抑制不住的恐惧! 逃! 在这一刻,连帝君的命令都被祂抛之脑后,一门心思的只想逃离此处!竟是丧失了理智,直接化作华光,不管不顾一切的朝天边奔去! 正因祂这份近乎本能的果决,连飞剑都没有完全追得上祂,只是斩掉了一条手臂。 “黄粱道固然是一条路走到黑,但里面这么明显的怂恿和挑拨迹象,真当我看不出来?神道……” 陈渊收回飞剑,看着那条正在泛光的断臂,凌空一抓,玄丹一转,一枚闭符便凭空形成,直接将里面的神力气息尽数封闭。 随即,他目光一转,看向了主峰。 “当真无用……” 叹息声在众人耳边回荡。 一点光辉出现在登天台上,转眼化作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穿着白色锦服,挺拔昂扬。 即便只是一道模糊人影,在祂出现的瞬间,四周依旧响起了淡淡的歌颂声,仿佛有千百万人正在齐声诵唱,歌颂帝君之名。 充斥着威严、强大、神圣的气息,自四面八方蔓延而至,让山门中的众人心念起伏,念头沉重! 整个太华山的气氛骤然凝重,万事万物在这一刻都静止、凝固,仿佛时间定格。 “太华山君奔逃,令朕无法亲临,这是你的幸运。”祂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渊,语气淡漠,又有一种高傲,“不要以为打破了一个太华山门,就无敌于人间了,这世间的水很深,深到你根本想象不到,更不明白,你看似昂扬的大义,其实都是在损坏此世之根基,未来将酿苦果,最终追悔莫及。” 祂的语气多了几分悲悯。 “凡尘之人,终是不会明白朕的高远之志!” 云雾翻滚之中,巍峨而庞大的神庭宫舍若隐若现。 当当当—— 厚重的钟声在空中回响。 那道模糊身影自登天台上缓缓升起,双手舒展,仿佛要拥抱天地! “四月初九,朕当登基,我为帝君时,天地将起赞歌,苍生将得护佑……” 呼—— 一阵风吹来,模糊人影彻底朝着苍穹升去,而那座巍峨的宫殿,也要隐没于云雾之中。 但恢弘伟大的气势,还充盈在所见之人的心间,带来一种奇异的韵味,让所有人都能品味到那股宏愿! “四月初九?何必再等半个月?” 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意境。 陈渊手拿祭器,祭器之中血光涌动,似是要满溢出来! “不如让我今日祭天。” 雄浑死气灌注祭器,血光如同细纱一样从中飘出,一根一根的,想要朝着周围缠绕。 陈渊一伸手,远处的一把长剑就被摄取过来,被他握在手中。 顿时那血纱像是找到了目标,不断缠绕其上,在剑刃上灌注了一层又一层的血光。 咔嚓! 剑刃破碎,血光重铸! 血剑! 玄丹一转,剑诀运转,血剑直冲云霄! 呜! 破空声急,响彻八方! “此乃祭品,尔等既为神祇,便收下吧!” “你——” 模糊人影被血光贯穿,随之溃散! 那血光去势不绝! 天上宫阙之间,云雾层层铺展,如同屏障! 破破破! 在一股奇异的祭天之力引领下,血光势如破竹,根本无从阻挡,最终轰入了天上宫舍的一角! 哗啦! 便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巍峨宫殿崩塌一角,更有道道猩红血光在其中显现,朝着宫舍的其他地方缠绕,更有许多泛光身影匆忙起伏,隐约能听到惊呼与怒吼。 云雾略显仓促的聚集在一起,将宫殿遮蔽。 嗡! 陈渊手中的祭器微微鸣叫,内里凝结出一枚血色结晶!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 山峰顶上,登天台崩。 众人默然无语,已难成言,心里对这位摧山君的敬畏,在这一刻达到了极点! 孙正钥见着,反而笑道:“神道本想露个脸,却把亵裤给露出来了!老夫倒要看看,四月初九,祂要在什么地方登基。” 平王在旁听得眼皮子直跳,最后苦笑道:“老爷子,何时这般极端了?” 人群中,千金散人与贺录等人却是心潮澎湃,而那位景阳侯府的江鸿,在反复确认模样后,终于确认下来。 “如此威风,必是世子!” 第70章 这是大恩啊! “摧山君高义!” 众人还在感慨着,金隼已是率着一众门人,匆忙赶来,分列左右,郑重行礼! “陈君先除我宗门之害,又逐神道这跗骨之蛆,令我宗重获新生,不再为神道傀儡!这是大恩啊!” 北宗众人个个将姿态摆到最低,说的话甚至连围观之人都听不下去了。 待得陈渊看过来,金隼又小碎步靠近过去,低头道:“请陈君去宗中休息,若有惩戒,绝无怨言!我等当遍数宗门上下之人,凡曾冒犯,格杀勿论!”随即,他抬头拱手,脸有渴求之色。 陈渊想了一下,就问:“黄粱道的功法典籍都在什么地方?” “请随我来!”金隼连犹豫都没有,立刻便着人张罗,领着陈渊去往藏书楼,沿途无论是黄粱道弟子,还是外来访客,都不敢阻拦,恭恭敬敬的避让、低头。 待得陈渊一走,这前庭内外上下,才像是炸开了锅一样。 吵杂声中,品酬低声问道:“少主,咱们得赶紧离开!见了面,确认了他是世子,就没了转圜余地!” 陈世由犹豫了一下,但马上神色坚定的道:“走!” . . 时光悠悠,转眼便是三日。 一大清早,太华山外道就来了几匹快马。 “终于到了,巍峨太华山,当真雄壮!” 为首之人是个雄壮老者,看着高山,感慨万千:“当年,我与劲风兄行走江湖,快意恩仇!没想到一晃几十年,他人已作古,黄粱道当家做主的已是他的弟子。” 此人名为徐正元,乃正元山庄的庄主,武道大宗师。 正说着,又有几匹快马赶来。 “正元公,黄粱道竟连你都请到了!如此一来,光这山上就聚了三位大宗师。” “原来是天府三杰,也是巧了,老夫本就在河东修养,才能及时赶来,”徐正元摇摇头,然后话锋一转,“听说南天一刀也得了请帖。” “南天一刀?有人说他半年前证道大宗师,但一直闭关不出,怕是请不来。” “有正元公,还有孙宗师、平王,听说东岳的摘星道长、九如庭的三玄真人也被邀请了,他们二人道法高深,堪比大宗师,这还能不够?” “实在是小题大做,所谓的摧山君就算有三头六臂,这么些人去陇城,他也得乖乖低头。” “不好说。”徐正元摇了摇头,“咱们江左、东边的武者、修士多年不履此地,对这的情况不够了解,不可掉以轻心。黄粱道一口气邀了这么多同道,怕是非同小可。” 说着走着,到了一处山间村镇。 众人便发现不对,这村里的人一个个神情恍惚,连乡勇巡列也是魂不守舍。 疑惑之下,徐正元让徒孙沐辰过去询问情况。 几息之后,沐辰一脸恍惚的回来,带了个消息:“三日前,摧山君陈深就打上了太华山?” 徐正元等人也是一阵迷糊,好一会才问:“他被黄粱道擒了?” “不,说是他打上了山上,坏了神典,打杀了许多黄粱道的长老、弟子,连……连……连黄粱道的掌教都给他当众斩了。” “薛僻沉死了?”徐正元一愣。 “假的吧?那人带了多少人?”便有一人询问。 沐辰迟疑了一下,道:“说是只有一人。” 天府三杰的老大瞪大眼睛道:“一人?一个人跑到太华山来,杀了长老、掌教?何异于天方夜谭!” “这可是千年大宗!背靠神庭,被一个人挑了?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沐辰摇头道:“晚辈自是不信的,但这是村中人所言。” “山野之人不明情况,兴许是有着偏差。” “不。”徐正元再次摇头,“你看这些人,分明是精神上受了打击,这事没这么简单。” “正元公,这是否……” “西北的武道、修行界现在是什么情况,咱们都不清楚,与其在这猜测,不如上山问问。”徐正元翻身下马,徒步上山。 一行人快步前行,很快到了三厄峰下。 黄粱道的山门内之内,还是人来人往,颇为热闹,但明显散去了一些人。 “又来了一批,薛僻沉当初到底送出了多少求援信。” 见着徐正元等人,便有不认识的人嘀咕着,但也有不少人认出了这位大宗师的身份,上来问候。 徐正元敷衍了几句,便注意到这山门内外的黄粱道弟子状态都不太对劲,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分明都是受过重伤,还未恢复。 “这么多人受伤,这黄粱道到底难道真让人挑了?不是说只有一人上山吗?” “就这几个,也想挑战摧山君?怕不是又要送几个。” “非也,等他们知晓了摧山君的战绩,也就都平和了,叙个旧也就走了。” 山下村人还能说是山野之语,可山上这等局面就不得不让他们心忧了。 “难道这秦川、陇西真出了个人物?一人挑战千年宗门,大宗师也不过如此吧?正元公勿怪,实是有感而发。” “无妨,先找人问清楚情况吧。” “是这个理。” 不等他们打探,山门中就有几人迎出,为首的正是金隼。 “诸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在下黄粱道掌教金隼,几位里面请。” 迎客堂里,众人落座,徐正都等不及上茶和客套,就单刀直入:“老夫在山下就听说,有号称摧山君之人打上山门,还伤了不少人?”语气中,就有几分凝重。 金隼叹了口气,道:“正元公千里驰远,这份恩义,我宗谨记在心,只是这事的前因后果,如今秦川人尽皆知,其实错在我宗,怕是要让您老白跑一趟了。” “什么?” 金隼不急不缓的道:“此中缘由,还请听我道来……” 便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恩怨来由,说了个通透,但诸多责任,都被他戴在了北宗和薛僻沉一系头上。 待得一番话说完,徐正元等人面面相觑,骇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深吸一口气,徐正元沉声问道:“如此说,摧山君凭着一人之力,就压住了贵宗?压住了一个天下三正宗?” 被这么一问,哪怕是金隼,也不得不苦笑一声,但随即他醒悟过来,赶紧道:“不过,这也正常!因为陈君已打破天人之限,进军了武道的无上境界!若放在古代,已然可以白日飞升!” “打破天人之限?不可能!” “并非在下杜撰,莫说黄粱道的千百弟子,还有许多武林同道见证!” 一听有人质疑陈渊的境界,方才还客客气气的金隼,语气登时冷淡起来。 又有人问:“摧山君何在?他既打得你们都服气了,想来收获不小吧!” “摧山君的气度,非常人可比!”金隼朝着虚空抱了抱拳,“他此番是为了化解两边恩怨而来,帮着我去了宗门败类,这是大恩啊!就是将宗门至宝都奉上,又有何妨?可他只是在藏书库中参悟两日,便不顾吾等挽留离开,当真是高风亮节!” 这话一说,众人更是诧异。 这时,有弟子进来禀报,说是又有一批人来,金隼便借口迎接,当先离开。 “软骨头!”天府三杰脸色不虞,“我等是替他们黄粱道出头的,结果他们早就跪下在那摧山君面前,成了条哈巴狗!” 徐正元却道:“你要金隼如何?为薛僻沉之死而讨还公道?那他的正当性何在?自是要将薛僻沉批臭,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其人头上,他金隼才是拨乱反正、临危受命、保住了道统的英明道主,日后宗门志上也会有浓墨一笔!”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嘴脸,被欺负到家门口了,现在反而一口一个恩人的叫着!” 徐正元又道:“摧山君越是厉害,输给他便越显得正常,如果其他两大正宗也被挑了,也就不显得他黄粱道如何了。” 众人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心里也渐起敬畏。 徐正元又忍不住感慨:“能以一己之力,将黄粱道压服!把一个千年宗派精气神都打没了、打的心中起颓丧,逼得新任掌教低头,即便没有打破天人界限,怕也相差不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看到门外那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身影,他生出几分迫切的好奇之念。 “真想见上一面啊!” . . “当真没有前往神庭的法子?” 陈渊,此时正在那青渠村,坐在一家酒馆里,与孙正钥说着话。 “没有。”孙正钥一脸苦笑,“神庭高在九天,寻常人想看上一眼都难,更不要说是上去了。” “这样么……”陈渊眯起眼睛。 他若以玄丹驾驭灵气,倒也能御空,但难以持久,而且消耗不小,而且天上罡气变化,难免会有影响,一个不小心就得阴沟里翻船,何况还面对神庭这等大敌。 “四月初九,神道登基。若是成了,整个西边都要成其人神道领域,处处皆有加成,以帝君堪比炼气金丹的程度,恐怕要反过来凌驾于我了。但也不能盲目冲,最好能先了解神庭的组织架构……” 看着陈渊认真思索的模样,孙正钥心里一阵无奈。 旁人遇到神道打压,想的都是消弭恩怨,又或躲藏隐蔽,再霸道点的,也就是压住一地城隍,在城中作威作福,但不会贸然离城。眼前这位倒好,不仅不避让,还研究着怎么打上去! 只是,想到这位才把一个千年宗门打得丧气失神,似乎又有几分理解了。 不过,他最后还是提醒道:“陈君,你已经打破天人界限,不如安心修行几年,等超过帝君境界,再去寻他也不迟。” 陈渊正待回话,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不由皱起眉头。 “世子!”江鸿走了过来,“属下巡视一圈,没有不开眼的人埋伏。” 孙正钥抚须道:“以陈君的威名,不去寻旁人霉头,旁人都要烧高香了,还能有人敢主动招惹?” 看着狗皮膏药一般的江鸿,陈渊正打算说两句,但忽的心有所感,眼中闪烁金光,看到了窗外划过的灵气涟漪。 “有人在施展法诀?” 他站起身来,顺着涟漪找去,几步后来到一家茶肆门前,叫了壶茶,坐下来后,便朝着身后一桌扫了一眼。 那桌上坐着两男两女,一共四人。 旁人无从察觉的蒙蒙微光,正笼罩其身,隔绝了内外声音。 “敛息术?不像是用神念施展的,有几分用法器布置的味道。” 想着,陈渊将真元凝聚于耳,暗运法诀采声! 瞬间,连蒙蒙微光也无法阻隔他捕捉声响,接着就听到了一句令人意外的话来—— “禁制已成,此处多是炼体之人,最多有浅薄道术,该是无人能破解此法,师妹、师弟可以畅所欲言了,都说说自己的想法。”说话的,是一名模样英俊的蓝衫男子。 他话音一落,身着黄衫的清秀女子就道:“云师兄,何苦费尽心思的了解此界的地缘划分、山川地貌?这里原本不是旗山宗的神藏界吗?” “这处界域失落了四百年之久!”蓝衫男子就道:“四百年的演化,令此界超出神藏范畴,近乎是一个完整的洞天界了,价值之大,难以描述!也因天地近乎完整,有自身法则,对吾等修士压制甚大,不光许多术法无从施展,师叔等人也因修为过高,无法踏足,不能建立稳固的两界通道……” 说到这,他意味深长的道:“咱们也是机缘巧合误入此地,虽说也待不了几日,但已违反八宗约定,所以切不可搞出大动静,被他人察觉!” 神藏界? 外界来客! 陈渊精神一振。 第71章 外客 “世子,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到这——” 挥挥手,示意江鸿噤声,陈渊端坐不动,一脸正气的偷听,同时打量着四人。 一身蓝衫的青年,剑眉朗目,唇红齿白,端得英俊非常。 两位女子倒也算得上清秀,一个穿着黄衫,一个穿着紫色襦裙。 最后的一名男子,就普通许多,浓眉大眼、模样憨厚,一副仔细倾听的样子。 他们显然对自己的敛息静音之术十分自信,就在这种大庭广众中大声密谋。 “此界之完善,其实还在预料之上,这也是我来到这里才意识到的。”蓝衫男子的表情郑重,“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升格,到时要么便是成为一个独立界域,要么就是与临近的界域相合,成为里面的一处部洲!” 他环视几人,提醒道:“先前你们想去西岳凑热闹,我为何不同意?因着一个不小心掺和进去,被发现端倪,可能会削了吾等的大比名额,发配外门,到时悔之晚矣。” 黄衫女抱怨道:“不去便不去,但何苦要小心翼翼,我都打听到了,在此界修到炼精化气便是巅峰,被称为大宗师,是当世绝顶!” 紫裙女却道:“你也就是筑基修为,离化神还远,不小心行事,被人盯上,不还是要退避?” “我眼界高过他们!还有法器相助!”黄衫女满心不服。 “不要小瞧了此界之人,”蓝山男眉头一皱,却道:“四百年不受外界干扰,早就自成体系,这里的体修之道格外深入,光炼己筑基就划出九个阶段,每个都要修炼到极致才能晋级!所以,莫说境界高于吾等,就是碰上和修为相当的,不动用法器,也未必能胜!” 顿了顿,他放缓语气:“正因如此,除了搜集天材地宝、熟悉此世情况外,还应试着从土著手中学得一二体修技巧,作为参考,将来大比之时,也算个底牌!” 黄衫女又道:“云师兄你已近炼精圆满,还有掌教给的压箱底之宝,有你护持,难道还有意外?” 云师兄却道:“我虽是炼精,但碰上堪比化气阶段的大宗师,即便借助法器打个平手,但要护持尔等,就力有不逮了。” “明白了,我会小心的,”黄衫女一脸沮丧。 “这几日,我还注意到一件事,你等也该小心,”蓝衫男子忽的话锋一转。 “是什么?” “神道!” “神道?” “是的,”蓝衫男子郑重说道:“咱们到这秦川郡也有些时日了,知悉了不少事,但最让我在意的,就是西岳帝君的登基。” “云师兄的意思是?” 蓝衫云师兄便道:“旗山宗的残卷上,可不曾提过此界的神道有什么山岳帝君!” 黄衫女则说:“兴许是残卷不全,散佚了吧?” “也有可能,但四百年的幽闭岁月,谁知道这里会养出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来?我有种预感,这神道可能就是最大威胁,所以……”云师兄的语气深沉了很多:“谨慎!一定要谨慎!在一个陌生的大界,你根本不知下一刻会遇到什么,说不定邻桌坐着的就是当世魔祖!时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受教了,受教了。” 余下三人点头称是,但黄衫女明显不以为意。 陈渊反而觉得这蓝衫男十分稳重,闻言还忍不住张望,想着万一西岳帝君抵近侦查,藏在酒馆之中,说不定就正好被自己给抓到机会,解除后患。 可惜,周遭一切正常。 不过,对他而言,这一趟已是收获满满。 “这四人若不是疯修,疯到虚实不分,那基本也就点明此界的本质。” 神藏界。 洞虚界也有神藏,多数是受天地法则滋润的小乾坤,来历则多与上古修士、神灵,乃至神话传说相关。 神藏的出现并不固定,但每次有神藏出世,各宗各派往往都会前往争夺,因此掀起的厮杀比比皆是。 不过,陈渊前世虽也开宗立派,但一来是白手起家,宗门底蕴一般,二来是过了一把道祖瘾、完成了对某人的承诺后,便不想因宗门事务拖慢了修行,于是成了个甩手掌柜,对宗门建设并不上心,不曾去争夺过神藏。 没想到,在渡劫不成、落难之后,会直接跌落到一处神藏界中。 “不过,按着这人的说法,这处神藏界因封闭四百多年,不受外界打扰,而近乎成了个完整的洞天界,倒也不是虚妄,从我这些日子以来的见闻来看,不是近乎,而是基本确定是个洞天界了,只是规模可能小一点。” 洞虚界就是一个洞天界。 洞天之界,最典型的特征就是阴阳相合,有日月相绕,五行齐整,有森罗万象,最重要的是万物生灵魂魄完整,能繁衍生息。 “不过,我这肉身的三才缺陷,又不像是洞天不全造成的……” 这样想着,陈渊的目光再次扫过四人,又想到一事。 “我渡劫失败,匆忙间遁入此界,或许说明洞虚界离这处神藏不远,这四个人的宗门,会不会就在洞虚界中?” 这念头一起便压抑不住,陈渊心里更闪过许多记忆片段。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玄丹一转,斩断了诸多杂念。 “无论如何,从这四人身上,该是能得到不少信息。不过,还不能确定他们身后师门的来历、行事风格,不好暴露身份……” 他正想着,倏的心有所感,朝窗外看去! 嗖! 微弱的破空声中,一道星光自窗外落下,被云师兄抬手抓住。 他捏着星光,闭目片刻后,眉头皱起。 “反复告诫他们低调行事,还是闹出了事端。” 黄衫女好奇问道:“怎么了?” “姜师弟他们不知为何,被北边的神道察觉了,有了冲突,向我求援。”云师兄说着,从怀中取出三枚玉牌,拍在桌上,“此去助拳,不便带着你等,拿着此物,先各自行动,保持联络。” “知道了,知道了,”黄衫女拿着玉佩,面露喜色,“太好了,这西北地界都是黄沙,待着无趣,我要去此世的中原看看。” 紫裙女皱眉道:“世间危险不少,还是不胡乱走动了,我打算找个地方潜修,寻找突破契机。” “也好。”云师兄点点头,看向浓眉大眼的男子,“王师弟,你修为不高,还在炼己,此界之人虽是道法浅薄,但到底体修不弱,你得格外小心。” “我懂的,”王师弟拘谨的点头,“我不会离开这片地域,打算看看,能否学一点体修的窍门。” 云师兄满意点头,道:“不错。你资质不好,但勤能补拙,这次你虽是阴差阳错与我等同行,但既然有了这番际遇,就不要浪费。另外……” 他看着三个师弟妹,忽然笑道:“也不要太委屈自己,对此世而言之人,咱们是上界之人!所见所闻,他们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一件!让你们谨慎、小心,是以防万一,但无需憋着委屈,真有事,只要能逃遁,事后自有人会为尔等出头!” 黄衫女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云师兄!” 云师兄笑了笑,又道:“还有一事,入冥香最多能燃一十七天,如今还剩十一天,都算着点时辰,万一我赶不及回来,可不要在燃烬时卷入争斗。” 他站起身来,将桌上的一把摊开的折扇收起。 敛息隔声的禁制瞬间消失。 “在此别过!” 黄衫女和紫裙女见云师兄离开,也不啰嗦,起身就走。 只有那位王师弟从怀中取出一串钱,过去结账,而后坐在座位上愁眉不展。 一双眼睛已经盯上了他。 “这是个送上门来的情报源啊。” . . “呼——呼——呼——” 姜方卓慌不择路的疾奔,几息之后,重重的摔在悬崖边上,捂着胸口,口中鲜血直流。 但他顾不得探查伤势,死死盯着那道缓步走来的身影,探手入怀,准备将杀手锏施展出来。 “无需这般警惕。” 追击之人一身金色锦缎,戴着冠冕,棱角分明的脸上有双细长的眼睛,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姜方卓,带着一股冷漠之意。 忽然。 祂展颜一笑:“似尔等这般天外之人,虽几百年不曾降临,但卷宗典籍上曾有记载,何况还有位曾经历过上一次浩劫的东岳帝君,朕很清楚尔等的手段,若真要杀你,根本不会让你有逃到此处的机会。” “你居然这么多!”姜方卓深吸一口气,没有因此轻信,而是握紧了怀中之物。 “朕不光知道这些,还知道尔等皆有压箱底的手段,能压制此世之人的血脉,更可短暂越阶爆发。不过,与其将底牌浪费在这里,倒不如听朕一句,做个交易。” “交易?”姜方卓一呆。 “不错,”祂一挥手,重重光雾聚集成镜,倒映着三道人影,个个昏迷,“朕其实也是受人所托,不过你若能完成,那这几人自会安然无恙,还有一桩机缘与你。朕知道你们这些天外人皆有所图,不愿空手而归,所以准备了些薄礼。” 第72章 千秋陈祖道,原来自此始 “少主,我观那人也是稀疏平常,最多气血五重,在这个年纪也算不错,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天赋。而且他太喜欢凑热闹了,哪有打斗,就往哪去。” 镇北客栈,二楼房间中,江鸿将这一天一夜观察到的情况,给陈渊汇报了一遍。 自打在茶肆中遇到此人之后,陈渊就让江鸿盯着那位王师弟,每过几个时辰就来禀报一次。 那人也正像自己说得一样,在与同伴分开后,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先留在镇子上,观摩他人的武功。 得益于黄粱道之前张罗神典,登天台又因陈渊打上去而崩毁,加上黄粱道改朝换代,山门之内处处混乱,那登基大典眼看是办不成了,原本聚集在山上、山下的武者和修士们,便有不少下山的,朝着周边扩散,连带着这青渠镇也来了不少。 这练武的人聚在一起,又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彼此之间还有各种派系、宗门,这一来二去,冲突不断,单说正常的比如切磋,只要王复阴速度够快,一个时辰能看五场。 更不要说,时不时的,还有恩怨厮杀,那可是真刀真枪的拼命,两边都会拿出看家的本事,更能看出功法底蕴。 有鉴于此,着实让他见识了不少的武道手段,连符箓道术都瞧见了几次,倒也算是充实。 “倒也能耐得住性子,不是口是心非之人。” 陈渊听着回报,点了点头。 见他心情似乎不错,江鸿迟疑一下,道:“少主,咱们什么时候回大宁?” 说着说着,他压低了声音:“我知道,您对侯爷有些看法,他续弦后的这些年是冷落了您,可您毕竟才是名正言顺的世子,这家终归还是得回去的。” 陈渊摆摆手,不听这些繁琐之事。 说起来,这事如今看来,也是乌龙里面套着乌龙。 现在来看,怕是歪打正着,肉身的真实身份,可能还真是那位少年将军,只是不知他因何横死,让自己得了尸身。 但即便如此,陈渊也不打算因此扰乱了步调,回不回去,何时回去,都得自己决断。 不过随着身份的暴露,了结这方面因果的事,也该列上日程了。 江鸿也识趣,马上闭嘴。 他虽好奇自家少主到底是有什么奇遇,但因着太华一战的凶残战绩,江鸿如今对自家少主是又惊又怕,着实不敢违逆。 陈渊则站起身来,就朝外走去。 一日夜的观察,他基本把握住了那王师弟的性子。 “在几个外来人看来,我就是个本界土著,他没有必要瞻前顾后?而且我这尸身既然也有身份,闹出事端,拉着大宁朝廷一起面对,坑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江鸿作势要跟上。 “你留在这吧。”陈渊一句话止住其人脚步,身子一晃就消失在原地。 . . “此世武道,果然有独到之处,对劲力和气血的运用十分精细!” 王复阴在青渠镇待了一天一夜,期间只睡了两个时辰,其他时间都在观察。 “我资质差,凝练气血比常人慢上太多,与人交手,只能尽量躲闪,打消耗战,只要一不小心中招,便会很快败下阵来,如果学会了这里运用气血和劲力的技巧,或许能将有限的气血精力,发挥出十二成的威力!弥补短板!” 他虽然修为不高,但眼界还是很高的,看出了此世武道的特点,心里不免就有了打算。 “问题是,此世学武的途径有两个,一个是拜入宗门,一个就是军中,时间有限,想在时限内获得功法,怕是要费一些功夫。但无论如何,这次机缘都不能浪费!云师兄、柳师姐都是天之骄子,高高在上,平日里想和他们说话都难,这次误打误撞与他们一同落入此界,估计是没有下次了,一定要抓住机会,然后勤加苦练……嗯?” 王复阴正想着,突然眼前人影一闪,就多了一人! 不等他看清楚来人的面目,就被人一把抓住了衣服! “敌袭!” 心头一惊,王复阴这才想要反击,却赫然发现全身各处的气血、精力像是凝固成石头一样,别说运转发劲,连抬胳膊伸腿这样的动作都做不了! 他不由惊慌,但一张嘴,便是狂风灌入,连话都说不出来,而后耳边风声呼呼,两边光影变化,等回过神来,已到了一片林中,前面站着的一个身着灰色道袍的少年道人。 “你……你是何人?”王复阴一脸警惕。 “你可以叫我陈深。”陈渊想了想,报出了这个名字,他从走出山谷,就没用过真名,说出真名,旁人反而会觉得是个假名。 “陈深?” 对这名字,王复阴感到有些熟悉,但眼下这个局面,他没心思深究,更在意自身安危,于是深吸一口气后,主动行礼,道:“不知前辈何故抓我?我……” 陈渊就道:“我不是抓你,而是看你是可造之材,所以想传你几手功夫。”他也懒得彼编什么复杂的理由,一个简单直接的理由扔过去。 王复阴顿时满心的问号。 我? 可造之材? 传我功夫防止失传? 他看了看少年模样的陈渊,又瞅了瞅自己粗糙的双手。 你这不比我看着年轻? 好在他到底是知道,修行到了高深地步,容颜常驻只是等闲,返老还童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自己不曾听闻罢了。 但说自己是可造之材…… 王复阴不禁有几分神伤,他自打拜入宗门,便因资质太差、灵脉不全,一直是同辈垫底,和可造之材没有半点关联。 陈渊忽然说道:“你可是觉得自己其实资质不高?” 王复阴悚然一惊,难道是身份暴露了? 陈渊跟着就道:“教你功夫的人不得其法,浪费了你这块璞玉。” 什么!? 王复阴一愣,心里大不服气! 他心想,自己所学之法,即便只是入门,但也比武林功法要强太多,更不要说这里本是个下界,就算在气血武道上有可取之处,若论法门,又如何能与上界相比? 陈渊根本就不解释,欺身而至,一指点在王复阴的额头上,身后有祖师相一闪即逝,便借着神力,将一道观想之相、连同一部他在洞虚界所创的奠基吐纳法传渡过去。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这套我自撰的入门吐纳法,你可试之。” “这……”王复阴神色微变,方才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股浩大威压,宛如滂沱江水,与之相比,自己连溪流都算不上,不由心惊,这后面的话,便没敢说出口。 而后,心底忽的多了一套吐纳法诀! “隔空传法!这人到底是谁?” 惊讶中,王复阴忍不住默念了这篇吐纳法,本还有几分警惕,可随着一道模糊身影在心底显现,竟不由自主的运起功来。 这套吐纳法,虽是浅显的入门口诀,但也脱胎于陈渊洞虚界中的积累,又结合了此世天地的特点进行了修整,算得上是入门精品。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定住心神,挖掘潜力,在最初几次习练时效果甚佳,能给人以脱胎换骨之感!不过,几次之后,也就逐渐平稳了。 但陈渊要的就是先声夺人,后面这人该是回去了,效果好不好的,与自己也就无关了。 他这边想着,忽的神色一变,凝神于目,察觉到丝丝缕缕的明黄色雾气,从四面汇聚而来! 玄丹一转,这明黄之气被他聚在掌中,神力向内一探,便生诧异。 “天地功德?” 他在洞虚界获得过,是玄气的一种,但颇为特殊。 所谓天地功德,一般是做对洞天界有益之事后,由天地赐予,有许多妙用,用之于神,能促进修为、动摇平静,用之于丹药可平添效用,用之于炼器,也能威力大增! “我做了什么有益于此方天地的事,突然给我这个?” 随手将功德之气收入锦囊,他看向闭目吐纳的王复阴。 “难道说,传了此人吐纳之法,会对此界有利?” 沙沙沙—— 周围忽有草丛响,而后孙正钥自草丛树荫中现身,就朝陈渊拱手行礼。 陈渊来时虽然速度极快,但并未刻意隐藏踪迹,自然能被人找过来,所以除了孙正钥之外,还有人也摸到了这里。 陈渊目光转向林间一角。 草丛再动,穿着一身直裰、扛着长刀的平王露出身形,表情有几分尴尬。 “平王,你何时跟过来的?”孙正钥眉头一皱,他竟不曾发现被人跟踪。 “孙老头,你可不能污蔑我!我比你来得早,只是怕打扰了前……摧山君,才一直没出声。”平王先是说了一句,见着陈渊还在看自己,赶紧表明来意:“陈君莫要误会,某家没半点恶意……” “你得敢有恶意!”孙正钥冷哼一声。 平王微微咬牙,却不敢发作,耐着性子解释:“某家是受人之托,送请帖来的,送完了就走!某家的信誉,那可是天下皆知!” 陈渊瞥了一眼平王手中的长刀,什么都没说。 平王轻咳一声,也不多言了,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就要递交过去。 “等等。”孙正钥挡在陈渊身前,正色道:“何人的请帖?” “摘星道长、三玄真人,还有个叫成华的,”平王摸了摸头,“别看我,最后一人我也见过,你该知道,他是中土修行界新崛起的年轻俊才,号称三百年一遇的修道种子。” “何故发出请帖,要邀请摧山君?”孙正钥眉头一皱,“为何没有我的?” “……” 正当平王要分说一二的时候,忽有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几人回头一看,正好见得王复阴浑身劲力涌动、气血翻涌、筋骨齐鸣! “这就进阶了!?这才传功多久?” 平王顿时一愣,他是知道这小子方才的境界的。 孙正钥也面露讶色。 王复阴睁开眼睛,感到身上劲力涌动,满脸难以置信。 “进阶到了炼己后期?我卡在瓶颈半年,耗费了诸多手法,都不见进境,不过一次吐纳,就有这等效果,这套法诀……这套法诀……” 他浑身颤抖起来! “凡百科学,先有理论,才有事实,而炼己武道则反之,是先体悟了玄妙后,才会记述下来,化作法门。”陈渊自然神色如常,“只是法门一成,就有所属,所谓鸳鸯绣出凭君看,不把金针度与人。你先前所炼之法门,看似精妙,其实低劣,一身潜能都未曾挖掘出来……” 他指着王复阴。 “学有浅深,术有优劣。何以言之?术之善者,质虽美而迹近庸平;若下乘之技,中虽劣而形转奇谲,鱼目混珠,似真似假,倘若不择所从,一入歧途,则不可反也矣!” 王复阴、孙正钥、平王初听还不觉得如何,但几句后,忽然醒悟! “这是……” 他们三个,两个是当世大宗师,一个是界外之人、眼界不凡,已然意识到这看似随意的言语,其实微言大义,直指武道精要! 三人一时兴奋异常,哪还顾得上其他,都盘坐下来,竭尽所能的记忆! 轰—— 一声闷响自云中传来,四周多了几道明黄色的云霞。 第73章 可惜不能一直割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便是五日。 “三阴之交在于冥……” 密林之中,陈渊坐于其中,闭目沉思。 《九注阴符经》残篇、《苍龙大梦诀》、《九转尸解篇》等功法在他心中流转,不断的变化、组合。 一点明黄之气浮在身前,不断变化,有字符、人形显现,隐约能见经脉轮廓,似在推演着法诀组合后的变化、隐患、功效…… “《九注阴符经》虽是残篇,但依旧有玄门真解的精髓,若能杂糅到九转尸解篇里,再结合其他几部功法的特点,或能开创出一套全新法门,既保留尸解玄身的特点,又摆脱限制,重回性命真解的正道。不过,这既要又要,涉及方方面面,变数、变化太多,得仔细推敲、推演……” 户曹老翁送来的几本鬼修功法,陈渊都看过了,偶有亮点,但不成体系,更近似于术法,最多作个参考。 算来算去,就只有这套残篇,有与玄身结合、创出一部适合自己功法的希望。 “除此之外,黄粱道的根本法,其实也可借鉴,他们自称苍龙道统,说是黄粱道祖师当年落难之际,到了太华山苍龙岭,疲惫不堪,昏睡过去,梦到了一条苍龙,方得苍龙大梦诀,虽大部分也是术算,但那冥想入梦之法,颇有几分神游物外的意境,更有存已逝之人残灵的功效,或有可用之处。” 说一千道一万,陈渊都要先将残篇领悟透彻,才能结合几家,推陈出新。毕竟自己的肉身修行,须得谨慎。 不过,便在他动念间,明黄雾气又有诸多变化,一一反馈于心。 但几息之后,雾气消散。 “这功德玄黄之气,用于推演法诀也是一妙!能省去不少功夫,若有足够的玄黄之气,或许能节省一半时间!只是太少了。” 一念至此,陈渊抬头就看,正好见到王复阴一掌拍断一棵桶儿粗树木的一幕。 这小子很是兴奋,注意到陈渊的目光,便道:“前辈,你这套法门当真厉害,只是炼了五天,不仅当日便进阶,气力又增长了一倍!感觉又快触及瓶颈了!但这次我有信心一鼓作气的攻破。” 陈渊却道:“过犹不及,一味求快,失了修行本意。” 王复阴一听,就觉是金科玉律,赶紧称是,牢牢记在心里,进而反思自省,兴奋劲便消散了许多。 陈渊见状,暗自点头。 “这小子的心思倒是纯粹。” 虽然一开始抓着这小子过来,是想从对方口中探些界外情报外,为此传授了一点功法皮毛,但现在来看,此人到也堪早就,尽管资质不高,但心境占了个“纯”字。 发乎于心,凝结于身,一意精诚,得了上乘心法,又得观想之相身心中的诸多杂质,压住外魔,修行起来便迅疾无比。 随即他想到了正事,就说:“去将那两人也叫来,我再给你们讲些法门诀窍。” “来了!” 不用王复阴去喊,孙正钥与平王已是展开身法,瞬息而至。 “请陈师赐教!” 他们两人这五天也是获益匪浅,尤其是平王,也不提离开的事了,连那请帖都不怎么说了,反而一门心思的就想听陈渊讲武。 陈渊也不排斥,又循着过去整理的入门机要,给三人讲了一些,很快又积攒了一团明黄色的功德之气,估摸着也够继续推演功法了,就停了下来。 “好了,有了这些,多少够消耗一天了,不过这三人带来的玄黄之气明显变少了,估计这韭菜是不能一直割。” 心里略感遗憾,于是他挥挥手,示意三人可以走了,自己去练吧。 孙正钥起身要告辞。 平王却又想起了自己因何而来,提醒了一句:“陈师,那封请帖,有空还是得看一下,我好给那边回话。” “看什么?”孙正钥却眉头一皱,“那请帖措辞敷衍,分明是不知陈师能耐,只是听过名字,便像是邀请寻常武者一样发了个请帖!陈师打破天人界限,是正儿八经的天下第一高手,不亲自过来便罢了,还让你稍待,岂不可笑?不能去!” 平王讪讪一笑,也不敢多说了,跟着孙正钥一同退下。 王复阴犹豫了一下,问道:“前辈,你之前说我原本练的不得其法,但我……我家中长辈说过,打熬身体主要就是看身体的天赋,最多辅以药浴,天赋好,吸收的好,身子骨便越强,便能压得旁人,夺得机缘,但听前辈的意思,似乎并非如此。” 陈渊也不拒绝,就道:“打磨肉身,是为了塑造渡世之筏,以便修行,炼己筑基,筑得是凝练精元、锤炼一口真气的基,这是求得玄门真解。你炼出强悍体魄,能镇外魔,能同阶无敌,这是护道之法,是为了求道之路不被打断,若打熬筋骨只为了争斗,便本末倒置了。” 王复阴一愣,想着门内的竞争、纷争与氛围,不由苦笑。 那等情况,他就是想少想些也是做不到的,稍不小心,就可能沦为他人的垫脚石,又怎能全心全意的修行? 想到自此界回去后,便要面临门中大比,王复阴就是一阵无奈,他这五日虽有进境,但将要面对的敌人也非等闲,心里没底。 不过,五天相处下来,他对陈渊的警惕已是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好感、尊敬与佩服,不仅不敢再自视甚高,更意识到,能遇到陈渊,实是自己的机缘,一定要把握住! 陈渊适时道:“你的宗门或许提倡争斗拼杀,但你自己心里得分得清楚,哪个才是根本,莫要被外界之言乱了次序。” 王复阴闻言,陷入沉思。 不远处,守在林子外围的孙正钥和平王,却似乎争论起来,声音若隐若现—— “孙老头,你这番言语可是有诸多不对的地方,只是一味关注于内,忽略了种种变化,岂不是正应了陈师所言的,看似高深,其实似是而非?真正的至道,应是常人皆能习练的功法和招式才对,内外理应一体,内外相合,与万物相冥。” “多变偏向于奇谲,这不是根本之法,根本之法理应是以自身气血为根基,不断积攒直至雄厚,直至最终产生质变,最终由内而外,血肉蜕变,再去摄取外力,才是以我为主,能以万物滋补自身。” …… 二人的争辩,从听了陈渊讲武时就隐隐显现,五日下来越来越清晰,但又好似赌气一般,并未拿自身观点来找陈渊求证,反而不断强化自身的理解。 对这些,陈渊听之任之。 先不说天下求道之法本就不定,因人而异,他也没有一定要将话说到通透、说到二人皆明的义务。 只要不影响自己从王复阴口中探查消息便够了。 但平静的时光很快结束,随着孙正钥的两个弟子过来传信,持续了五日的演武讲学,不得不告一段落。 “不是告诉你们,没有要事,不要过来惊扰吗?” 孙正钥听得正欢,被人打断,哪怕是自家弟子,也是不快。 可弟子带来的消息与陈渊有关,他听完之后不敢耽搁,于是主动过来禀报:“孙师,景阳侯府的人来了,说是想见您。” 陈渊眉头微皱。 “除此之外,”孙正钥又道:“还有些修士和武者过来拜访,大部分都让我驱走了,不过还有几个说与您有交情,便被留下来了,您要不要去看看?听说已经挤满了整个客栈。” “我不在太华山的消息,该是传开了,不过这么快就找到客栈,里面该有缘由,当然,我也没刻意隐藏行踪就是了。”陈渊沉吟了一下,见孙正钥要出言解释,摆摆手,“无妨,若不回去交代清楚,以后去哪里都不得安生了,回去一趟吧。” 有了陈渊的这个决定,一行人很快便回到了青渠镇。 不过,在踏足镇子的时候,王复阴怀中忽有一物震颤。 他不动声色的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找到陈渊,犹豫着道:“前辈,我这个……我的衣服破损眼中,得找个地方换一件。” 五日苦修,王复阴身上破破烂烂的,宛如乞丐,只是这说话的语气…… 撒谎撒得太业余了。 陈渊早就等着呢,十分配合的道:“去吧,换好了,去镇北的客栈来找我。” “是!” 王复阴登时松了口气,匆匆离去,却未注意到,一株翠绿竹子,在路边摇个不停。 . . 镇北的客栈已人满为患,多数都是从太华山上下来的。 徐正元等人抵达黄粱道后,陈渊离山的消息就传开了,那些还留在山上的人,又下来一大波,其中一部分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便都聚集过来,结果一问才知道,陈渊竟不在殿中。 “摧山君去了何处?我这次来,就只是想见他一面,毕竟都说他是天下第一高手。” “等着吧,我等了两三天了,也没见人。说不定啊,人都走了。” “我看不像,有几个摧山君的长随还在这。” …… 众人议论纷纷、来来去去,却是乐坏了掌柜的,酒肉上个不停,心里对那位摧山君是感激至极。 突然! “来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大堂里的一桌桌客人,“刷”的一下,不约而同的起身,蜂拥向外。 “让一让!让一让!” 一名颇有威严的青衣老者和一名穿着儒服的年轻人,被几个护卫护持着,从人群中挤出。 碰见有不愿意让路的,就有护卫高喊:“那位摧山君,是吾等少主!吾等西来,就是请他归家的!” 众人一听,纷纷避让。 那青衣老者瞅着空,对身边年轻人低语道:“七公子放心,世子是小人看着长大的,小人出面和他说,他不会拒绝的。” “有劳于老了。” “不敢当公子此言。” 大堂一角,千金散人、贺录坐在一桌,看着这一幕,不由摇头。 “这老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奴仆,傲气十足,不讨喜。” 贺录便道:“他说自己是摧山君的家人,若真是如此,也是值得自傲的。” 千金散人冷笑道:“那可未必,说不定是里添堵的。” 贺录奇道:“他既千里来寻,该是知道陈君的本事,还不得处处维护,时时小心?” “你虽出身凉城贺家,但终归是旁庶,不懂这些大户老管事的性子,这群人最讲究规矩,自忖与家主亲近,往往以长辈自居。此人定不会为摧山君所喜,要不要打个赌?”千金散人冷冷一笑,想到了过去的事,“我自来一诺千金,不如来点彩头。” 第74章 今时不比以往 “老奴见过少主!” 陈渊刚到客栈门前,就见一青衣老者挡在门前,对自己拱手行礼,但挡着前路,没有退让的意思。 他眉头一皱,问着迎上来的江鸿:“这是何人?” 江鸿一愣,脸色就是一变,自打见到少主后的一幕幕在心底流过,一时间灵光乍现,明白过来。 “这是侯府的于之于大管家,原来少主你……” 他虎目含悲,低语道:“虽然得了机缘,但也因此受了离魂症,过去的事都不记得了?难怪对我如此冷淡。” “……” 陈渊懒得解释,对青衣老者道:“既是侯府的管事,不在府里待着,来这做什么?” 算算时间,自己从太华山上下来还没几日,消息传的再快,人也不可能瞬移,这老管家估计早就动身来西北了。 于大管家站直了腰,正色道:“老奴奉主君之命,来这秦川、陇右的,其中一个任务,就是寻找少主您,您突然没了音讯,又有许多流言,还不往家里寄封信说明情况,让主君很是担忧!为人子者,此举不妥啊!当然,也因二少主擅自来了这太华山,主君也放心不下,也托老奴将二少主带回去。” “原来如此,那你自去护着那位二少主回去便是。”陈渊大致听明白了,这人动身前,自己还未在太华山闹出动静,他分明是来寻那位二少主的,来这只是附带。 这样也好,省得麻烦。 “少主说笑了,”老者神色不变,正色道:“老奴知道,主君当初有些话过了,但国朝以孝治天下,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 “停。”陈渊叹了口气,“你这样翻来覆去的咬文嚼字,听着太累了,我这还有事要先处置,这样吧,有什么事,你和江鸿说,江鸿。” “属下在!”江鸿赶紧过来。 陈渊接着就道:“你和这位大管家对接一下。还有,告诉这些人,我不喜打扰,所以才上了太华山,让他们以此为鉴,莫要再来扰我。我要在屋中调息一会,不要让人来打扰。” 江鸿拱手道:“属下得令!” 于大官家眉头一皱,作势要挡在陈渊面前,被眼疾手快的江鸿拉到了一旁。 陈渊瞥了二人一眼,没多说什么,入了客栈,径直上楼。 “江鸿,你做什么?还不放开!”于大管家恼怒的一甩手,挣脱出来。 “你不要命了!?”江鸿松开手后,低语道:“我这是救了你!你不知世子是何等威势!现在可不是过去了,岂能任由你等呼来喝去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等何曾对世子不敬?”于大管家并不领情,“大少主现在都说不得了?便是主君做错了事,我亦可指出,何况是大少主?” 江鸿眉头一皱,欲言又止,最后劝道:“我劝你多去打听打听,世子如今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我在途中遇到了二少主,知道大少主有了些际遇,武功大进。”于大管家一副尽数了解的模样,“正好,江左局势复杂,需要有个高手坐镇,所以于情于理,大少主都该回去……” 这时,一声冷哼响起—— “你算什么东西,敢自称是陈师的长辈?” 这声音冰冷如剑,一下子就让于大管家气血翻腾,头晕眼花,猛然看过去,入目的正是一身黑色大氅的孙正钥。 “这不是孙宗师吗?”于大管家立刻换上了一副面孔,忍痛见礼,“见过大宗师!” 孙正钥诧异道:“你知道我?” 于大管家赶紧道:“小人曾随侯爷参加过南岳大典,见过您的英姿……” 孙正钥就皱眉打断道:“你对我尚且这般卑躬屈膝,对陈师却那般模样?真个小人行径!还不滚到一旁!碍眼!” “陈师?”于大管家一脸错愕,却哪里敢对大宗师发脾气,“说的是大少主?孙正钥也是大宗师,怎会拜大少主为师?大少主才多大年纪?” “你该是不曾上太华山,有空去山上问问新任掌教,问他敢不敢再纠缠?”平王扛着刀,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瞥了于大管家一眼,后者赶紧行礼,就要问候。 “见过平王殿下……” “别,得罪陈师了,我不敢和你有关联。”损了一句后,平王冷笑一声,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只是经过那儒服年轻人身边时,眯起眼睛,轻笑一声:“原来是七郎,你是想靠着这老货,来拉拢陈师?” 年轻人拱手道:“十三叔,怕是要有劳你了。” “我可不敢接这个活。”平王摇摇头,扬长而去。 于大管家愣在原地,既疑惑,又惊颤。 还是江鸿好心,提醒道:“都和你说了,今日不比以往了,还想拿着侯府的名义压世子,你仔细想想,自己配吗?” 于大管家的脸色一时青一时白,再看那儒服年轻人,也已远离自己,心中羞怒难当,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便带着几个护卫走了。 “这些大家族的人,我最是了解了,”酒馆一角,千金散人摇头失笑,“以为那一套父父子子、按资排辈的道道,放之四海皆准,觉得与摧山君亲近,便能为所欲为,实在是令人厌恶!” “总觉得你话里有话。”贺录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递给了对方。 “我是深有感触……咦?”千金散人说着,见外面来了个面色苍白、骨瘦如柴的华服少年,“这人看着面善。” 贺录便道:“自然面善,咱们不是见过他跪在黄粱道山门之外吗?怎么又跑到这来了?” “唉。” 叹息从二人身后传来。 贺录循声看去,入目的是个发量稀少的道人。 “原来是无忧子道友,”贺录起身行礼,“上次见面,还是梦中魂游之时。道友认得那少年?” 无忧子苦笑道:“此子名为李必,其父乃当今当阳侯。” “当阳侯之子?”贺录讶然道:“秦川李氏?我听说秦川陷落时,当阳侯与李氏族人都走了。” 无忧子道:“这李必之母,其实随行前往大宁了,但途径中岳时,误入一处古怪之地,说是光怪陆离,难以尽述,待归家后便日日哀嚎,药石难医。不知哪个江湖方士说她是受了外邪,被恶鬼缠身,与魂相容,唯有‘离魂丹’能镇,李必因此带着母亲,回返太华,找孟宗师求丹。” “离魂丹?”贺录有些意外,“那东西只在古籍上出现过,所需材料可都找不着了。” “谁说不是啊!”无忧子叹息起来,“这李必也算个孝子,我看他可怜,炼了两枚回香丹,缓解其母症状。” 贺录奇道:“回香丹还有这等功效?” 无忧子露出了一抹笑容,下意识的朝楼上看去,“我前几日炼丹时,无意回想当时情景,不知为何,丹药竟生变化,能安定心神,驱除邪气,只是药效一过,便就无用。” “还有这事?”贺录眼中一亮,福至心灵,“观想之法?” . . “这肉身牵扯的,还是豪门恩怨的那一套,真个无趣。但确实得抽个时间去解决,快刀斩乱麻!否则拖延下去,小因果变成大因果,又有许多麻烦。就像这次,突然冒出来一个倚老卖老的,让人不爽利。” 回到了屋中的陈渊正想着,见着角落里立着一根翠竹,眉头微动,就问:“回来这么早?打探到什么了?” 竹子一转,化作一名童子,看向角落里的一盆水,将手伸了进去。 “他们好生无趣!还是你自己看吧!” 水雾升腾,笼罩周围,整个屋子仿佛化入梦境! “你在黄粱道还真得了不少好处。”陈渊环视了一圈似真似假的云雾迷梦,便凝神看向水雾深处,很快就见得几道身影,其一个的轮廓与王复阴一模一样。 “这是浮光绿影之法?这群界外人准备的真够充分的,都分开行动了,还要用这等法门在梦境中碰头。” 他意念涌动,以梦境之法凝结出一枚“隐符”,拍在身上。 “也好,我与王复阴说了不少修道之理,既有浮光掠影,正好试探一下外界之人,看他们背后的宗门是个什么水平。” . . “玉简中刻印的浮光掠影法无法持久,得长话短说。” 主持会议的,还是蓝衫男子云师兄。 与会的,除了王复阴和黄衫女子、紫裙女子之外,还多了三人。 一个是个头很高的男子,穿着一身黑;第二个亦是一名男子,身材匀称,留着一头长发;第三个,是个身材矮小、纤细的女子。 环视一圈,云师兄道:“说说吧,都见着了什么,可有收获?。” “我先说!”黄衫女子积极发言:“我以纵地法与日梭,已到了中岳城,这是延国和宁国的交界,还挺繁华的。对了,说个趣事,早先见了个道人,自称摘星道长,说我资质上佳,想要收做关门弟子……” 说到这,她忍俊不禁,道:“你说我这资质,还用他说?他一个受限于血脉的土著,能教我什么?不自量力!最可笑的是,他还一副高手架子,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其他人也有人轻笑。 “此界也有能人!”王复阴忍不住出言,“未必就输给我等,甚至见识、修为,还在我等之上!” 第75章 血脉禁制! 王复阴的话一出,与会之人都愣住了。 只有陈渊在点头。 好小子,没白教你。 黄衫女直接问道:“王师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王复阴犹豫了一下,道:“我这几日仔细观摩和习练了些许此界功法,颇有心得。” “不是吧!”黄衫女一脸惊讶,“你不会真觉得武道能与仙道媲美吧?还有,什么前辈?这里的武者,放到宗门,内门都进不去!” 王复阴一愣,就道:“云师兄之前说过,此界的体修有可堪参考之处。” “师兄说的是参考,不是让你全身心去学,懂吧?师兄你说呢?”黄衫女看向云师兄。 “还是要以师门为主的,此世虽已扩大,但毕竟是下界出身,好多东西还是有察觉的,不能本末倒置。”云师兄见王复阴还待再说,便道:“师弟,修行最忌好高骛远,你的当务之急还是筑基,须知若无筑基战力,接下来的大比都渡不过。” 王复阴点点头,正色道:“我会努力筑基,但不光是为了大比,筑基筑得的是渡世之筏,是未来求道长生的基础,性命根本,自然不能疏忽。” “嗯?”云师兄一怔。 “说这些虚的做什么?”黄衫女不耐道:“筑基之后,胜了大比,才有后续功法,其他都是虚的,有这个耍嘴皮的功夫,不如多学点法诀!你若如我这般学会三十六种法诀,什么大比过不去?你这些该不会都是此界土著教你的吧,真个误人子弟!” 王复阴本也觉得自己说多了,打算忍一时,毕竟修为比不过旁人,说什么都是虚的,但听到最后一句,还是忍不住道:“法诀是要学的,这都是护道之法,护得的就是性命真解,但不能本末倒置,更不能以数量论成败!须知,真解为里,法诀为用!” “好呀!”黄衫女当即来了脾气,“你这些歪理邪说……” “不是歪理邪说。”云师兄忽然开口,“其实门中也有类似的说法,‘真解为里,法诀为用’,性命真解与护道之法?这说法倒是简洁。王师弟,你似乎真的遇到了个高人,能在下界参悟这一点,很不容易!” 王复阴松了口气。 边上,陈渊则皱起眉来。 “有类似说法,却无明确的描述之言?是的他们的界域并非洞虚界,还是单纯宗门太菜了?连这些都没整理出来?” 另一边,黄衫女却又道:“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言语,又不能代表你进阶了,还不是只有炼己层次!” 陈渊眉头皱的更紧,这话说的,高低得给小王开个小灶。 “这话也不错。”云师兄也道:“一切口诀终还要落在修为上,王师弟既觉得此界功法有可取之处,那等碰面的时候,可以切磋一下。” “好。”王复阴这次没有犹豫,陈渊还教过他不要畏惧挑战,要敢于亮剑。 “回到正题吧,”穿着黑衣的高个男子出言道:“黄师妹,中岳城人口多少?修为高的人有多少?那边是两国交界之地,应是战事频繁,可出现了什么名将?另外,风土人情……” “我才到了多久?”黄衫女子很是不快,“连江水五连环的天地奇景都没看呢,哪有时间注意这些?” “时间有限,不搜集风土人情、山川地貌,不去了解此界的修行体系,不记述需要在意之人,不是白来了吗?”黑衣男子的声音也透露些许不快。 黄衫女不快道:“那你来说。” “好!”黑衣男子当仁不让,“我与舍妹身处大宁都城江左城,此城三面环山,依水而建,易守难攻。这大宁的上层整日醉生梦死,士人又喜好谈玄论道,毫无奋进之念,我觉得有亡国之相。”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也有几个需要注意的人,一个是银国公,此人手下有支银家军,兵卒皆有气血充盈,有练武根基;一个是景阳侯,说是文韬武略皆有涉猎,位列枢密院,颇有练兵之能;还有个驻守北方战线的大将军,叫韩宇铭,在军中威信不小。” 原来如此。 陈渊微微点头。 原来大宁是这么个局势,辛苦各位了。 说来惭愧了,来此界百多年了,还要靠天外来客了解大宁局势。 “离师弟果然细致,”云师兄夸了一句,又看向那长发男子,“姜师弟,你身处延国,可接触过延国高层?” 姜方卓犹豫了一下,道:“我只接触了两个延国将领,他们的部卒虽然悍勇,但喜好劫掠,杀气甚重!” 黑衣男子离师弟就道:“延国的荒人,说是自北方大漠杀来的,野性未灭,越是这样的,宁国越未必挡得住。” “研究这些做什么?”黄衫女有些不解,“这里的人修为低微,最厉害的武者便是化气……” 矮小女子忽道:“化气也比你高,在咱们宗门,也能竞争各支的首席了,你居然敢小看?” “离思丽,不要曲解我的意思!”黄衫女恼怒道:“我是说,此界上限便是化气,晋升无门了!而且数量稀少,就四个。” 离思丽摇头道:“是大宁有四个。” “五个。”离师弟补充道:“岭南那边有个刀客,证道大宗师了。” “六个。”一直沉默的紫裙女子开口道:“西北有个摧山君,一人击破一个大宗门,非常强势!” 姜方卓听着这话,似要开口。 黄衫女却皱眉道:“这么一算,也不少了!本以为来了个神藏界,可以为所欲为,结果这神藏界居然进阶了。” 蓝衫男子就道:“若还是神藏界时,会更加危险,按着残卷记载,当年此界甚至有化身修士!是旗山宗费尽了心思,各种布局,才能勉强控制住局面。” 离师弟好奇道:“如何控制?” 陈渊心中一动,想到了传闻中的升仙台。 云师兄却摇头道:“没有这部分的残卷。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四百多年前发生了一件大事!既造成了旗山宗的衰败消亡,也令此界沉寂封闭了二十多年,还影响了此世之人的血脉,才让吾等有了制约之法。” 说到这,他环视一圈:“好了,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柳师妹,”姜方卓突然问那紫裙女:“你刚才提到了摧山君,关于此人,你还知道多少?” “嗯?”陈渊一下来了精神。 紫裙女略显诧异,道:“我只听过他的名字,他在西北、秦川非常有名,最近几日被这里的人推崇是天下第一高手!” “只有这些么?”姜方卓略显失望。 “说起来,姜师弟,卢师妹他们呢?为何只有你露面?”云师兄这时忽然问了一句:“而且,先前你发信求助,但中间又说无碍了,具体如何?” 姜方卓就道:“此事说来凶险,是碰到了一尊很是强横的神灵,手段直逼化气,因是被祂偷袭,开始局势不妙,只好求助,但好在最后逃脱出来,不过卢师妹他们受了点伤,还在修养,为了防止他们耗费心神,因此没让他们一同入会。” “受伤了?严不严重?” 姜方卓赶紧道:“无大碍,只需静养,所以最近我等怕是无力打探消息了。” “养伤重要,其余交给我等。”云师兄安抚了一句。 姜方卓犹豫了一下问道:“云师兄,你可曾与此界的化神修士交过手?他们有什么依仗吗?” “没有,不过我和见过两个先天动手,大致看出了他们的特点。此界体修既不重视法器,亦无法诀支持,但有些人提前掌握了神念,也不知是何等原因,但因此能借物施法!”云师兄跟着就问:“怎么,你想要找人动手?” “并无打算,只是好奇。”姜方卓摇摇头。 云师兄也不追问,反而道:“此界之人都有血脉禁制,你既掌握了制约之法,只需施展,便能将对方削弱个七八成,趁机暴起,一击远离,即便以炼精对战化气,也能得胜。” 姜方卓一愣,随即就道:“受教了。” 话音落下,周遭光影一闪,众人本就模糊的身影都有了溃散趋势。 “灵石要耗尽了,就说到这吧,之后记得见机行事,过几日我等再聚头。”云师兄说完这句,身形溃散。 整个梦境云雾也随之消散。 陈渊睁开眼睛,回忆所见所闻,大感收获不小。 “让王复阴跟在身边,果然是个正确决定。嗯?” 正想着,他的灵觉忽然捕捉到了一点恶意。 正在角落里玩水的竹精童子停下动作,突然道:“方才在这阵中入梦的,好像不止一个。” 陈渊就道:“猜到是谁了,能这么准确的寻到我的位置,还能在短短时间,就从北地来到秦川郡,要说这里面没有神道在背后谋划,我是不信的。不过,这群界外之人,掌握着针对此界之人的血脉禁制之法,还是得小心……” 突然! 他体内深处,骤然涌出一股虚弱之感,跟着又有强烈的刺痛爆发,瞬间席卷全身! 陈渊神色一变,玄丹一转,镇住虚弱与刺痛,但紧接着双目泛起红光,口中獠牙生长,体内更有一股暴虐之念滋生…… “有些出乎意料啊……” . . “是时候动手了。” 离着客栈,约莫百丈开外,姜方卓定压下心头杂念,手捏印诀,缓缓走出。 淡淡的血腥味,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朝前方飘去。 “此处毕竟是下界,皆受血脉制约,那人又非神灵,其实无需担心太多。只是不知,为何要让我来行刺此人!莫非是那神灵不愿暴露,才找了我这跳出此界之人?但为何,那神灵能这么快就发现吾等呢?” 带着疑问与自信,姜方卓缓步前行。 第76章 亡 哒哒哒—— 青渠镇的青石板道上,几匹高头大马缓缓前行,马蹄声杂乱。 徐正元、天府三杰等人骑在马上,直奔着镇北客栈而去。 不过越是靠近客栈,两边的武林中人就越多,议论声也就越多,不时能便能听到“天下第一人”、“天下第一高手”、“当世最强”的称呼。 说的天府三杰等人脸色难看,很是不服。 “虽是一人攻破了黄粱道是很惊人,但这些秦川、西北武者因此就将他捧上了天下第一的位置,未免也太自信了点!” “不错!天下何其广大!西北一角的武林,忽然就这么捧个天下第一,未免太过儿戏了!” “这名头是什么重量?不打得天下服气,根本坐不稳!” 说着说着,一行人到了客栈门外,纷纷翻身下马。 他们这么多人一出现,就引得屋中人的注意,除了客栈的伙计之外,孙正钥亦注意到了来者。 “徐兄?” 徐正元见着来人,亦有几分意外。 “孙兄?” 二人正待说着,忽然心头一跳,灵觉示警!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血脉深处便涌出一阵虚弱,剧痛相随,锤炼了一辈子的浓郁气血,迅速衰退,整个人像是变成了个漏气的气球! “怎么回事!?” 两人瞬间变色,激荡气血想要稳住劲力,却只感到无尽疲惫。 大宗师尚且如此,江鸿、千金散人、贺录、无忧子、沐辰、天府三杰等人更是在浑身剧痛、气血衰败,衰弱到了极点,更是惨呼出声。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慌乱与惊骇中,众人心有所感,朝街头看去。 入目的是一个手捏印诀,翩然而至的身影。 “你……你是……何人?是……何时下……下的毒?” 满街躺倒之人让姜方卓心头大定。 “到底是下界之人,无论修为如何高深,都无法抵御血脉压制!云师兄的法子果是最优之选!” 他循着神道指点,走上二楼,找上了陈渊房间,正待推门。 危! 就在这时,沉淀近三十年的明身诀猛地发出警兆! “不对劲!” 瞬息之间,姜方卓条件反射一般的改进为退! 碎! 房门炸裂,陈渊破门而出,一手抓向姜方卓! 雄浑气血化作热息,如狂风般呼啸! 姜方卓满脸惊讶,匆忙捏出法诀,两道白光自袖中飞出,赫然是两根玉制白羽,迎风就涨,转眼都有一人高下,交叠着挡在身前! 碰! 猛烈气血被挡住,护住了姜方卓的性命。 “怎么可能!我该是将你的血脉压制了!你为何……呃!” 陈渊再次抓了过来! 这次,他五指迸射着浓烈的血光,气血不复滚烫,反多了几分冰寒之意! 姜方卓印诀一变,白玉羽翼一转,根部与其肩胛相连,顺势一扇,速度陡升,留下一连串的残影,迅速后撤! “难怪神道要让我来刺杀,这下界武者果然有些!被压制了血脉,尚有这等力量!不过,我有这对无暇双翼,只要不让他近身……” 呼—— 风声急,陈渊已到跟前,无暇双翼自发展开、将姜方卓整个人包裹在里面,后者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完,便被恐怖大力击飞! 瞬间,姜方卓就像是被全速奔驰而来的烈马撞飞了一样,撞崩了整整一面墙壁,如流星一般被轰飞出去,砸入一片屋舍! 轰隆! 整条街因此震动! 瘫倒在地上的人们艰难抬头。 “谁在与那神秘之人交手?” 念头刚落,就见着灰袍少年身形如电,凌空而至,掌中毒钵一转,龙吟声起,七条金龙呼啸着向前一冲,缠绕在白玉羽翼之上! 滋滋滋—— 羽翼仿佛被烈火灸烤,表面荡漾着灵光涟漪,冒出一缕缕白烟! “这么凶猛的法器?!” 姜方卓见状惊骇,更有几分后悔,刺杀目标不受血脉压制,更是高深莫测、手段狠辣!修为似乎还高过自己!连无暇双翼都只能勉强抵挡! 早知道不该贸然动手,该再了解了解的! 慌乱中,他甩出两张符箓,那符箓中灵气涌出,化作烈焰长龙,但还未舒展开来,就有冰冷至极的气血暴风吹至! 火龙熄灭! “不可能!气血吹灭道术?但他明明被压制了血脉……” 嘎嘣! 吹灭火龙的同时,陈渊已到了姜方卓跟前,伸手就抓住了白玉羽翼,用力一拉! 嘎吱! 在姜方卓的毛骨悚然中,双翼震颤! “命敕!” 彻底乱了阵脚的姜方卓法诀连变,脸上泛起潮红之色,继而一片苍白,反倒是那对白玉羽翼上浮现一根根血丝,随即爆发出一股巨力,要将陈渊崩飞出去! 但下一刻,陈渊体内真元流转,转眼之间就突破了十二象之力! 咔嚓! 羽翼发出碎裂声响,原本是将姜方卓包裹在里面的,却生生被掰开了一条缝隙! 下一刻,陈渊身上气血升腾,狼烟交织,化作陈渊祖师相,拍了过去! “啊!!!” 姜方卓惨叫一声,身上浮现出一张又一张的护身符箓,但皆是一显露,就被澎湃的气血手掌燃烬! 破!破!破! 下一刻,那气血凝聚而成的手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他的右边肩膀上! 炸裂声中,姜方卓的半个身子近乎血肉崩毁,若非口中含着一颗法元丹,吊住了一口气,只这一下已然毙命! 饶是如此,他依旧被这一掌打得一路后飞,将坦途的青石板路尽数损毁,留下了一道深深地沟壑! “不……不能再打了,必须要逃!要逃!” 痛楚与混乱充斥心中,姜方卓在这一刻什么念头都已崩塌,只剩下一个念想! 本命意念相连的无暇双翼立刻有了反馈,猛地一震,驾驭灵气,瞬息远离! 清气涌动之间,姜方卓瞬间远离! “想跑?” 自交战至此,陈渊终于开口,只是声音低沉沙哑,与平日截然不同,他拿出一个小葫芦,葫芦嘴对着姜方卓,猛地一晃。 “啊!!!” 又是一声惨叫,飞出十几里的姜方卓骤然惨叫,跌落下来,落入了镇外的林中! 轰! 陈渊脚下一蹬,劲透大地,小半个长街的石板都翻转过来,推动着陈渊一跃而起,横跨半空,朝林中扑去! 二人这么一离开,全身乏力、剧痛的众人立刻缓解许多,纷纷爬起身来,回忆方才情景,个个心有余悸。 “刚才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像是下毒,反而像是道术妖法!” “后来出手的人是谁?那神秘人已是手段惊人,却根本不是那少年道人的对手!” “那人都不知道?摧山君陈深!天下第一高手!” 天府三杰看着近乎崩毁的街道,瞠目结舌。 “那人就是摧山君!”徐正元的劲力缓慢恢复,回忆着先前的交战之景,心头尽是震撼,“方才那般招数,已是超出了武道范畴!” “陈师的手段,自是超凡脱俗!因为他已经打破了天人界限!”孙正钥的表情十分凝重,“但更令人在意的,其实是来袭者的身份!方才那手段,非同一般啊!” 徐正元点头同意。 接着,二人都朝镇外看去,但没有追上去观战的打算,神秘的来袭者有削弱他们的特殊手法,没搞清楚缘由之前,贸然前往,反是添乱。 . . 轰隆! 爆响声中,姜方卓摔落在地,即便有羽翼护持,依旧是浑身巨震,气血翻涌,更要命的是魂魄震荡,心念散乱,张口喷出一口血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神藏界啊,还能养出这等人物!?” 他已是后悔了这次出手,源于上界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云师兄误我!反而是平时看着普通的王师弟说得对,此界也有高人!” 呜—— 破空声传来,陈渊自空中落下! “别过来!” 姜方卓见着来人,骇得亡魂皆冒,手上印诀一变,正要逃走,结果脑袋一阵刺痛,惨叫一声便捂住了脑袋! 没了他的意识主持,白玉羽翼瞬间敞开,终于被陈渊抓住了机会,借着下坠之势,直踩下来! 啪嚓! 纷乱而又浓烈的杀意涌动之间,狂暴的劲力自脚底涌出,在姜方卓惊恐和后悔的目光中,将他的脑袋踩了个稀巴烂! 连带着周遭的土地都轰然巨响,陷落崩塌,成了个大坑。 白玉羽翼瞬间暗淡,迅速缩小,恢复成了巴掌大小,被陈渊摄入掌中。 “呼——” 他长吐一口气,赤红色的双目缓缓恢复,尖锐的獠牙慢慢收回,略显杂乱的头发恢复平顺,目光一转,看向另一侧。 . . “这摧山君陈世集有问题!很有问题!” 山林一角,伤势初愈的智叟身化华光,玩命飞驰。 此番,正是祂奉命接引天外邪魔,为对方引路,让那邪魔刺杀摧山君! 最后的结果,没有出乎智叟的意料,即便帝君对此事寄予厚望,但智叟却不认为一个天外邪魔,就能奈何得了那位摧山君,哪怕这过往的典籍中将这些邪魔描绘的神通广大! 但出乎意料的是,祂却因此看到了摧山君的另一面! “必须走!赶紧走!这里不能停留!” 哗啦! 突然,一阵冰冷袭来,智叟所化华光一转,被迫停下,随即胆战心惊的看向了前方的那道人影。 灰色衣袍,长发飞舞。 “陈陈陈陈陈深!陈世集!” 祂惊恐至极! 第77章 从前有座…… 惊恐之下,智叟嘴皮子都不利索了,惊恐着分出几道身影,朝九个方向奔逃! “他是怎么发现我的?怎会来的这么快?” 逃遁中,疑惑上涌,智叟忍不住又回想起方才摧山君的诡异模样! “红目、獠牙!这分明就不是人!其实这就说得通了,什么短短时间就打破了天人界限!这陈世集可能已经妖化了!” 越想,智叟越是胆颤。 “不行!我一定要离开这里,不然此事旁人不知,便只能任由这等邪物为祸人间……不好!” 突然,再次出现了陈渊的身影。 智叟心往下沉,也知道是跑不了了,于是停下脚步,拱手道:“这位道友,在下西岳智叟,敢问……” “不用来这一套。”陈渊摇了摇头,“刺客是西岳神庭派出的吧?能准确把握住我的行踪,还能招揽到这种层次的刺客,一般势力可做不到。不过,我很不明白,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觉得惹了事,还能善始善终?” “这刺客,可真不是我西岳神庭联络的!” 智叟说了一句,旋即住口,祂自然不能告诉对方,那刺客乃是天外邪魔,与你一样都是神庭大敌,引导其人出手,本就是借机试探你们两个,哪个死了都是好事。 祂只能道:“我想这其中有着误会……” 正说着话,智叟忽的猛地一抬手,就见华光阵阵,呼啸而起! 华光之内更有重重拜神之声,如魔音般震荡不休,而后无数香火念头蜂拥而出,袅袅聚散,瞬间弥漫四周! 周遭当即迷雾蒙蒙,似是入了梦境! 而后,香火徘徊、凝聚,勾勒出一道道模糊人影。 转眼之间,七道身影便就成型! 这七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模样各异,高低不同,但无一例外,皆散发出澎湃气血,意念震动之下,宛如真人! 七位大宗师的梦中之影! “知道要面对摧山君你,我自然得有备而来!这是我二百年来积攒的香火!不信拖不住你!” 智叟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后退,令那七位大宗师上前! 这熟悉的一幕让陈渊一怔,旋即道:“这招数着实眼熟,看来你在太华山上也得了不少好处,这黄粱道还真是乐善好施!” 话音未落,前方气血光华暴涨! 被智叟以梦中之法显化的七人明显来自不同时代,也与太华山上用铜铃、太华山脉、弟子意念显现出的黄粱道祖师不同,这七人面容呆滞、并无自我之意,可这一激发气血、真气,搅动十里灵气,天上的云雾都冲得一片零散! 下一刻,他们齐齐驾驭灵气,朝陈渊出手! 剑光!刀芒!血煞!掌风!拳意!指气!暗器! 智叟犹不放心,后退的同时手捏印诀! 七个大宗师的气息、气运、气血在这一刻尽数相连,连绵汹涌,汇聚如一,化作七色气柱,要将陈渊吞没! 即便那汹涌攻势还未临身,陈渊便已感到浑身刺痛! 这还是二转玄身本身有些迟缓的身体感知,若是真正的血肉身躯,只是这股疼痛便足以动摇心念! 突然! 智叟手上印诀一变,又有淡金色的光辉从四周聚集而来,缠绕在陈渊的身上,形似枷锁,层层缠绕,又仿佛化作重石,镇住他的身子! 陈渊的动作一滞! 趁着这个间隙,智叟一跃而起,当空一转,作一道华光,就要远去! 即便是拿出了压箱底的手段,祂依旧没有信心能镇住陈渊,只求能拖延陈渊片刻,让自己有时间逃脱! 陈渊目光锁定其人,手捏剑诀,顺势一指! 哧! 剑光飞出! 嗡嗡嗡! 下一刻,无数金光汇聚过来,封堵飞剑,滚滚光辉之内还有许多封禁之念! 陈渊略一惊讶:“哦?连这个都提前做了准备,可惜啊……” 可惜,祂没有料到,陈渊的飞剑经过了炼炉重造,如今阴阳相合,水火相济,面对重重神光,剑刃上就有两色之光流转,烈火寒光交相辉映之间,瞬间就破开了金光,跟着火光寒芒化作黑白两气,缠绕剑上,在空中划过一个弧,接连贯穿了气运相连的七道身影! 阴阳一气吞吐,破掉了七道身影存在的根基—— 陈渊遍读了黄粱道秘藏,已然知晓了这些梦中归来之人并非真实,而是借助乾坤阴阳之力,在虚实之间游走,被阴阳飞剑一斩,根基崩解,立刻就得烟消云散! 主体不存,汹涌澎湃的七色气柱没了源头,当即土崩瓦解,在将临陈渊之身之际,化作混乱狂风,吹起了他的发丝和衣角! 咔嚓! 天上,智叟所化之光忽的凝固,赫然是被术法中的香火念头反噬! 嗖! 剑光一闪,黑白之气交缠的飞剑,直指其人眉心! 智叟眼中,为恐惧所充斥! 陈渊则眼神微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当! 突然,一柄大斧挡住了飞剑一刺! 天上云雾洞开,威武身影挟着滚滚神光显现,挥手摄回大斧。 此人身穿金甲,身材高大,虎背熊腰,全身上下皆散发出凌厉肃杀的气势! “灵将军?” 智叟劫后余生,惊喜交加。 “帝君担心有变,令某家前来支援,你我二人携手,未必不能一战!”威武身影沉声说着,战意激昂。 “不要与他死战,找机会撤离……” 陈渊手中忽然多了一根笔。 云雾成纸,挥毫泼墨。 滚滚云气荡漾开来,飘飘忽忽的落入两神心中。 霎时间,二人神色接连变化,似是经历了诸多精彩,但下一刻智叟恍然惊醒,满脸惊恐之色! “你也掌握了梦境之法!” 不过,祂的清醒为时已晚。 就在两神恍惚之际,陈渊从从容容的来到两神跟前。 “估计是没法钓来更多神了。” 身上燃气如火,指尖灵光汇聚,陈渊顺势一点! “噗!” 灵将军头颅便被贯穿,点点金液飞溅,但那金液凌空一滞,又倒卷回去,贯穿伤口快速愈合,眼看就要恢复如常。 陈渊手绽光芒,真元加持五指,在智叟惊恐至极的目光注视下,向内灵将军头内一抓! 兹啦! 一团璀璨光辉被他直接抓了出来! 神道符篆! 五指一捏! 咔嚓! 符篆破碎! 化作丝丝缕缕的金光,要破空而去。 陈渊身上十二精窍中精元涌动,气血在身后交缠为祖师相,凌空盘坐,手捏印诀,疾风骤起,这观想之相仿佛化身黑洞,那散溢的金光转眼就被拉扯着吸纳进去! 顿时,祖师相上金光流转,更许多细碎的记忆片段在陈渊心中浮现。 “很好,正想着要如何了解神庭,这就送上门来了。” 轰! 符篆既碎,灵将军的神躯一颤,整个的炸裂开来! 汩汩汩—— 滚滚血气喷涌而出,朝陈渊身后祭器汇聚。 “天之宝已经凝聚,这些神血倒是浪费了。” 他拘住些许神道之光,猛地一捏,就凌空凝结成一枚闭符,顺势一甩,便印在了又在急急奔逃的智叟身上,让这位上品神灵一下自云端跌落,做了滚地葫芦,发出悲鸣。 将那柄落地的大斧摄入锦囊后,陈渊缓步来到一身狼狈的智叟跟前。 “起来,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智叟哆哆嗦嗦的起身,为了逃走,祂什么法子都用了,却还是这个结果,已是绝了心思。 . .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陈渊如愿从智叟口中、灵将军的破损记忆里,得到了情报。 “神典登基之地,需要阴阳相缠、五行齐聚,同时,地脉中还要存有某种天下至绝之气,而后在造化道尊的诞辰之日,祭拜天地……” 盘坐在岩石之上,陈渊若有所思。 太华山作为天下有数的名山大川,能孕育出一个千年宗门,自是阴阳五行齐整,而山脉古老,也能孕育出某种至绝之气,所以会被西岳神庭看重,作为登基之处。 智叟小心提醒道:“阴阳五行齐全的地方不好找,秦川、陇右、天府之北这一片西岳神领,要么多山,要么多风沙,只有几座山符合。但一说到至绝之气,能作为备选的地方就更少了,整个西方神领境内,只有三座符合。” 陈渊沉思片刻,道:“那就说明除了太华山,你们还有备选。” 智叟苦笑道:“确实还有,但帝心难测,具体是哪一座,我是真的不知道,而且神位有咒,许多话也不能多言,否则就有灾厄。” 这会一问一答,局势平缓了许多,祂绝望的心思又有了变化,想着能否以言语为诱,将面前这人诱入陷阱,一举灭杀,如此一来,去一大患,立了大功,自己方才的丑态,也无人知晓。 正想着呢,陈渊却是忽然站起身来。 “原来如此。”他感慨道:“我本有许多疑惑,比如鹿首山神为何那般急切,不顾一切想要摆脱神道约束,还有便是那骸道人又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一举血炼几万人!” 他的目光逐渐漠然。 “现在想来,有个理由却能说通。原来除了太华山,我还接触过一个阴阳五行齐整之地,那的山神甚至能借此布置护洞之阵,山中还有一种天下至绝之气,是我亲自培育出来的。其山名为——” 鹿首山! 第78章 三才缺一,神道退避 “你亲自培育的?” 智叟浑身一颤,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鹿首山有绝阴煞穴!那里百多年前本是一片福地,不知为何逐渐化作绝煞之地,怎么会是这摧山君所培育?他才多大年纪……” 祂忽然想起对方刚才的红眼、獠牙,心中灵光一闪! 随即,祂惊恐的道:“你根本就不是陈世集!甚至不是本人!你也根本不是打破界限,而是恢复修为!你是……你是……” “我有说过自己是陈世集吗?”看着颤颤巍巍的智叟,陈渊抬起食指,有灵光聚集过来。 “你要杀人灭口!”智叟浑身一颤,挣扎着起身要跑。 “杀你,不是因为你知道了什么,”陈渊淡淡说道:“以你表现出的风格,之前怂恿、挑拨黄粱道的都是你吧?这次更引着刺客过来,现在可能都在算计着如何让我掉入陷阱。让你无痛无灾的上路,便是我看在你还算配合的份上,最大的仁慈了。” “不——” 凄厉叫喊戛然而止。 漫步林中,陈渊心里念头涌动。 “四月初九,阴阳五行为基,至绝之气为引,神道归一!真是好算计,不过我既然知道了里面的缘由,这情况就不同了,与其被动的等待,不如让祂来就我!甚至,一切顺利的话,不仅能去了这神道恩怨,少了个阻道之劫,而且……” 他眯起眼睛。 “祭天封神、祭天封神,这神道登基的路数我大概明白了,若是顺利,说不定还能借此强化一波,在界外之事爆发前多个底牌。不过,这其中牵扯不少,若要谋划,还需一番准备……” 几息后,陈渊回到与刺客交战之处,又检查了一遍姜方卓的尸体,没找到任何储物物件,只从其怀中摸到了一块玉牌。 回忆交战时的情况,他的脸色格外凝重。 “即使有外丹镇压,这身子的三才缺陷一旦被激发出来,依旧有这么大的影响!不,准确说,若不是有外丹镇压,只是三才紊乱,就足以扰乱了心智,令我现出尸身原形!到那时,哪怕气血不被削弱,但失了理智,被人击破、镇压、诛杀,也大有可能!这缺陷平时不算什么,面对界外之人时,就是致命的!” 他已经可以确定,此界人的三才缺陷,不是什么洞天界衍化之故,而是人为制造。 “这并非不可能,只要控制了此界人族的最初源头,便能从容制约,设下血脉禁制,也不过是稍微繁琐一点。” 屈指一弹,炎阳之精落下,化作熊熊烈火,吞噬了尸体。 “无论制约血脉缺陷的是法门、还是法器,为防后患,都得尽快补全此身的三才之局。如此,不仅玄身三转,再遇天外之人时,也不至于处处被动,说不定还能借此阴一笔。” 抬手招来一阵疾风,驱散了地上的粉末,他转身离去。 “这三才之宝,天道之宝、地道之宝都有了,只差一个人之宝,这东西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关键是得人之心,还能长存……” . . “动静着实是太大了,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 客栈内,徐正元、孙正钥、平王等人独坐一桌,气氛越发凝重。 其余桌子也坐满了人,里面就包括了千金散人、贺录等人。 满腹心事的王复阴在坐在角落,从众人的口中,他已经知道了那位陈前辈的身份,也隐约听出了来袭者的手段,既惊且疑。 “来袭之人手段隐秘,不过最后那来袭者都已经跑了,理应容易对付,结果还有这么大的动静,莫非是还有同伙埋伏?” 徐正元正与孙正钥说着,忽然心头一跳,生出心悸之感,而后眼前一花,那大堂中间突然就多了一人。 是个灰袍少年。 “是摧山君!” “好家伙,那么大的动静,跟开山打雷似的,回来的时候毫发无损!” “要不怎么说是天下第一高手呢!偷袭之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黄粱道一个千年宗派都要饮恨,他还敢动手?真以为靠着一点无色无味的毒,就能为所欲为?” 众人这般说着,多少松了口气,毕竟之前全身无力、处处刺痛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见过摧山君!” “陈师!” 几位大宗师当先过去见礼。 与徐正元同来的天府三杰,也没了半点桀骜,他们刚才眼瞅着陈渊与神秘来客交战,手段委实是超乎想象,对陈渊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头,已是服气。 角落里,王复阴起来又坐下,想过去询问,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渊看着几人欲言又止的表情,便道:“危局已解,诸位无需担忧。” 孙正钥问出了众人的疑惑:“陈师,那人手段诡异,似毒非毒,能令吾等乏力、衰弱,修为再高也会着道,不知是何来历?” “我也不知,”陈渊余光掠过了角落里的王复阴,“不过,此人似与神道有关,最后反又殒命于神庭的神灵之手。” “死了?”王复阴惊讶出声,注意到众人看向自己,赶紧坐下。 徐正元心中一动,问道:“这位少侠看着眼生,如何称呼?听你的语气,与那人相识?” “我……我与他并不相识。”王复阴摇摇头,他能感到众人心里的怒火,现在承认,立刻就要成众矢之的。 但徐正元等人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还待再言。 关键时刻,平王挺身而出。 “都别逼他,这是我师弟。”平王横刀立马,挡在王复阴身前,指了指自己,“我等都在陈师门下学武,我是大师兄,他是三师弟。” 孙正钥:“……” 听得此言,见着陈渊不置可否,徐正元等人也只能暂时作罢。 王复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亦念叨着“神道”一名,表情凝重。 这锅,最终还是被扣在神道头上。 “也不是甩锅,此番刺杀,就是神道在借刀杀人,不管是我,还是那个界外之人都在神道的算计之中,他也是因此而死,自然要算到神道头上!” 一番纷扰后,徐正元领着沐辰,又郑重的向陈渊行了一礼,道:“陈先生,这次西来,多次听闻你的名声,听说你的武道打破了天人界限,我本来还有几分疑虑,但刚才见了你出手,才知所言不虚。不知,我是否有荣幸,能与阁下试试手、切磋一番?” 陈渊眉头一皱,摇头道:“你的气血、精力亏损不少,还未恢复过来,和我切磋,动用气力,运转精血,怕是要损伤根基。” 徐正元却道:“这算什么,只要能体悟武道至高境界,便是殒命又算得了什么?还请赐教!” 陈渊面露不快,敬酒不吃啊这是。 你是不算什么,我却怕又招来苍蝇?那这太华山不是白打了? 孙正钥这时站了出来。 “徐兄,挑战陈师,你还是有些早了,先和我过两手吧。” “你?”徐正元摇摇头,“孙兄,之前在九如庭,你我交过手,你还欠缺点火候。”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在陈师座下,学了好一阵子,早有心得,正好借你验证一二!一雪前耻!请!”孙正钥也不客气,话没说完,就一掌拍出! 顿时,气血呼啸如风,笼罩徐正元,后者无奈,只能动手! 大堂之内,劲风涌动! 但几息之后,徐正元一声闷哼,后退三四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的青石板上留下了一个脚印。 “怎么会?这才多久,你竟有如此进境?” “气血真气为根本!一旦明晰此事,再辅以陈师的吐纳之法,便能平添三分战力,更能迅速恢复气血亏空,此消彼长,便是徐兄你,也要在我这吃亏,如今我可称通阶无敌!” 平王撇了撇嘴,张口欲言,最后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徐正元则先是一惊,旋即明白过来。 “吐纳法?” 但这种武道秘辛,他也不好细问,加上先受血脉压制,又输孙氏一招,这会确实精力不济。 沐辰扶着其师祖,便来告辞。 陈渊一挥袖道:“也好,我刚战了一场,也要休养,江鸿,送客。” “是!” 他一发话,哪怕众人心有不甘,也只能暂时退去,连那李必都被千金散人等拉着暂时退去。 “你来求陈君,岂能惹他不快?况且今日确实不是时候,你身子骨本就虚弱,方才受那来袭者的毒功,不去修养,顷刻猝死都不奇怪!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走!” 听着规劝,这少年只能无奈暂退。 只有孙正钥、平王等人留下。 “我有事要交代你们。”看着两人,陈渊也不客气,学了自己的功法,自然就得给自己办事,“我需要一些材料,等会列个单子,你等着人去搜集!另外,安排个人,去陇城定宇观,给我送封信。” “孙师尽管吩咐!” 一听说要帮陈渊办事,两位大宗师满脸喜意,跃跃欲试。 江鸿有些不甘道:“少主,咱们自家也有人手,你大可吩咐。” 平王笑道:“得了吧,要是动用了景阳侯的人,怕是什么隐秘都没了。” 江鸿敢怒不敢言。 . . 呼—— 巍峨的殿堂中,立着十几支蜡烛。 一阵寒风吹来,两朵摇曳不定的金色火苗熄灭。 看管火苗的天将见状,脸色一变,敲响了铜钟。 很快,消息传到了云中正殿。 一身白色锦服的西岳帝君,坐在帝位上,闭着眼睛,沉默不语。 高阶之下,众神噤若寒蝉,不敢贸然出声,祂们都能感到,那位帝君看似平静的神躯中,仿佛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过了好一会,西岳帝君睁开眼睛,殿堂中的灵气骤然波动,连绵宫舍震颤,一点奇异的光辉在祂的眼眸深处显现。 “收拢人手,约束群神,自即日起,不要再去招惹摧山君,也不要再介入人间之事。” “什么?” 诸神面面相觑,对帝君的这个决定十分意外,接着就有浓郁的屈辱感从心底迸出。 “陛下,面对那摧山君,还要退避?他再厉害……” “此乃朕令!”西岳帝君冷冷说着:“神庭诸神,自即日起,无故不得下凡,地上的山川城池所属之地祇,亦当谨守所属,不要轻易与凡人接触,更不要无故去招惹修士。” 此言一出,群神终于绷不住了,群情激奋。 “帝君!就怕了他摧山君?” “君辱臣死!吾等岂能让帝君受这般委屈?” “还望帝君收回成命,吾等愿以死明心!” …… “安静。” 西岳帝君淡淡说着,众神立刻收声。 “摧山君一再挑衅,连伤我神庭重神,岂能抹消?但两尊上品巡神,尚不是他的对手,难道指望尔等出面将他围杀?又或指望被各处的地祇联手将他围杀?” 众神一时呐呐难言。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登基大典,一旦登基,祭拜天地,整个西域神领尽在朕的掌握,身在何处皆能施展神道的根源之光,就算有十个摧山君,又能如何?在这之前,暂时忍耐几日,又有什么关系?这点耐性都没有,日后如何统领西方神域百年、千年?” 西岳帝君说完,看着众神的模样,微微摇头。 这次刺杀,其实是其他神庭的一次测试,既然那个摧山君击杀了界外邪魔,那在这次的恩怨中,就会两不相帮,坐看胜者出现。 “祂们都糊涂了,掌握了本源之光的帝君,难道会输给一个修士?” 想到这,祂冷笑一声,身化金光,消弭不见。 第79章 跑路! 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客栈是不好待了。 不过陈渊也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于是便暂时借租了一座院子。 这次,孙正钥、平王没有跟过来,而是在附近也找了房子住下,同时安排自己的人手去搜集陈渊所需之物。 王复阴倒是住了进来,因为还想着就修行请教陈渊,而且也想着找机会,问清楚之前一战的细节。 可惜,他的打算在住进来的第二天就不得不中断—— 过了午时,他怀中的玉牌就再次震颤起来。 王复阴当即回到房间,他手握玉牌,意念入梦。 殊不知,隔壁的陈渊也握着一枚玉牌,这玉牌正是得自刺客姜方卓,同样遁入梦境。 当然,作为一个潜入者,陈渊在入梦之前,还拿住了梦笔,以入梦之法隐藏自身。 不过,当他入得梦境之中,却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白雾与乌云交织,诸多景象扭曲变化,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很快,云雾中显露出了云师兄的身影,他捂着胸口,剧烈喘息。 “云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王复阴脸色一变。 紧接着,紫裙柳师妹、黄衫黄师妹、黑衣离师弟与纤细少女离思丽的身影接连出现。 “你受伤了?”离师弟神色凝重。 “上次碰头时,我就已在延国境内。”云师兄的语速很快,“之后经过一番探查过,发现卢师妹他们都被人囚禁关押,姜师弟因此受了胁迫为他人奔走!”他游目四望,并未发现姜方卓的身影,叹了口气。 “什么!?”黄衫女十分意外,“下界之人敢胁迫我等?他们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她也发现了姜方卓没有现身,一时惊疑不定。 紫裙柳师妹问道:“云师兄,可曾将卢师妹他们救出来了?” 云师兄摇了摇头:“我中了埋伏,差点也被擒住,使出了浑身解数才逃脱!” “怎么可能?”黄衫女难以置信,“师兄,你可以用血脉禁制压制他们啊!” “这正是我要说的另一件事!他们有了对抗血脉禁制的法子!”云师兄的声音越来越凝重。 离师弟赶紧问道:“什么法子?” “神道!” “神道?” “不错,神道!” 云师兄深吸一口气,道:“我之所以会暴露,就是因为神道!除了吾等最初所在的秦川郡,其他地方皆有神道之灵检查,只要露面,就会被注意!不仅如此,此世神灵以肉身承载神位,还能避过血脉禁制!” 离师弟明白过来:“那岂不是说……” “其他的且不要说!”云师兄的话中有着焦急,“你等如今全部都已暴露!这也是我一脱离追捕,就联系你们的原因!立刻回返秦川郡,我等得提前离开此世!” “什么?这么急,”黄衫女脸色微变,“我最近认识了一位俊才,正想从他口中探一探……” “没时间让你儿女情长了!”云师兄这次没给她留面子,“速速回来!否则性命不保!”他转向离氏兄妹,“不要在江左停留了,不管手上有什么事,立刻终止,现在就来秦川!” “真要离开?”王复阴的问了一句,心情复杂。 “入冥香虽然还剩下一部分,但咱们不能冒险!哪怕强行回归会造成灵气波动,暴露行踪,反噬气血,也在所不惜!”云师兄的声音格外郑重,“此世的神道,不是咱们能应付得了的!不过,你们也不用担是白来了一趟……” 他进一步解释:“只凭发现了此世神道之异样,那就是大功,未来宗门来此探索、试炼,能提前做好准备!毕竟,如今的八宗也实在是损失不起人了!” “咱们都走了的话,”黄衫女突然问道:“卢师妹和姜师弟他们呢?” 呼—— 一阵风吹过,雾气扭转,光影变化,整个浮光掠影的梦境将要分崩离析。 闷哼一声,云师兄没有回答问题,而是道:“你们都带着梭器,又都掌握了纵地法,有入梦令作为接引,今日子时之前,便能齐聚,切莫误了时辰!” 话音落下,梦境也随之分崩离析。 王复阴睁开眼睛,表情复杂,似恐似哀。 迟疑了好一会,他叹了口气,眼神坚定许多,而后便敲响了陈渊的房门。 “进来。” “前辈,”王复阴走进来之后,便恭恭敬敬的向陈渊行了一礼,“多谢您这些天来的悉心教导,晚辈没齿难忘。” “要回去了?”陈渊抬眼看了对方一眼,没有意外之色。 毕竟,他刚才全程围观了一众界外人的对话。 王复阴犹豫了一下,最后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抬头道:“晚辈知晓自家之事,就算真有几分资质,也不够做前辈的弟子,但传道授业解惑之恩,晚辈谨记在心,当以师礼奉之。” 陈渊一怔,眼神柔和几分,就道:“以你的微弱道行,确实还不配做我的弟子,只能先记名。” 王复阴听着前面,满脸遗憾,但到了最后一句,变成了大喜,再次叩拜下去,口呼“师父”。 “既拜了我,又要离开,说不得得拿个见面礼。”陈渊将手一抬,掌中便多了个巴掌大的小斧,“此物名为破灵斧,也算锋利,与你防身吧。” 这斧子的前身,正是灵将军的大斧,被他重新祭炼,刻了几道炁符进去,不仅能用来杀伐,还有纪录之能,既是见面礼,也是试探世外界域的一招闲棋。 “多谢师父。” 王复阴双手接过小斧。 陈渊又问:“今日就要回去?” “是的。”王复阴张张嘴,似乎想要找个理由解释一二,但以他笨拙的口舌,又哪能张口就出。 “好了,谁没几个隐秘?”陈渊摆摆手,“你既学了我的一点功法,谨记不可为恶,那就够了。回去后莫要懈怠,记得每日用功。” “弟子定当遵从!”王复阴的眼睛湿润了。 点点头,陈渊貌似随意的问道:“何时再来此处?” “得过一阵子,”王复阴又犹豫了一下,忽然道:“再过些时间,或许会有一批隐世门派的弟子出世,那些人功法各有特色,还望师父小心!” “你背后的家族也是其中之一?”陈渊依旧是一张平静面孔,“若突然冒出来很多,怕是要有乱子,那是要提前准备,但过些时间,是多久?” 王复阴再次犹豫了一下,心里天人交战,但最终还是一咬牙,道:“快的话,可能是三四个月之后,慢的话,也不会超过一年。” 汩汩汩—— 周围,突然又有功德玄黄之气聚集过来,陈渊一见,就知道这个便宜弟子,是真的和盘托出了,甚至有成为界奸的嫌疑。 也算是用心了! 既然如此,总不能让他回去就被人抓了清算,那可就少了个稳定的情报口子,还是再强化一波吧! 一念至此,陈渊忽然凌空一抓! 对面的王复阴登时全身一震,感到一股浩大气势降临,心里一惊,但旋即看着陈渊,又平静下来,竟无反击、挣扎之意。 陈渊暗暗点头,随即气血升腾,化作观想之相,凌空盘坐! 王复阴心中亦有一道观想之相显现! 共鸣之间,让王复阴浑身上下劲力震颤,气血涌动,如铅汞流转,似江河奔流,便在体内横冲直撞,破关伐门! 霎时间,种种阻碍尽去,一身劲力贯通,居然让他在瞬息之间,便接连打破阻碍,一跃成就了后天武道第七境! 对比他来时的气血第五境,短短几天连破两层,也就比初得肉身的陈渊差一点了。 “师父,我这……” 感受着浑身劲力涌动,王复阴既惊且喜! “这不是我的功劳,是你自己的积累,你过去的进境慢,但没有因此而停下打熬,才能有这等潜能,所谓的天赋,其实只是一时的差别罢了,王侯将相还宁有种乎,求仙问道哪里来的差别?大不了身死道消罢了。”陈渊淡淡说着。 “徒儿定谨记在心!” 即使万般不舍,但最终他还是拜别了陈渊,孤身独马,一路西行。 他与云师兄等人,是在秦川与陇右交界处的一片林子中见面的。 几人见面后沉默不语,各自盘坐调息,等了一个多时辰后,云师兄站了起来。 “走吧,姜师弟他们是等不到了。” 待月上中天,脸色苍白的云师兄叹了口气,对余者道:“这是一次教训,告诉我等即使在下界,也不能掉以轻心,但你们也无需气馁,我等此番因是误入,本就准备的不充分,待八宗议定,情况就不同了!下次再见,便是此界神灵低头伏诛之时!” 说完,他也不等旁人提问,就从袖中取出一炷香,环视众人后,目光落在王复阴身上,道:“师弟,穿界而行对肉身负担甚重,我受了伤,此次是无力护持你了,等会你记得要忍耐,不要乱了念头,否则会有后遗……” 王复阴就道:“师兄放心,我知道的!” 云师兄点点头,抬指轻点在燃香顶上。 “走!” 燃香一燃,袅袅烟气汹涌而出,就顺着毛孔往血肉窍穴里钻! 顿时,他们个个色变,激荡气血,与烟气抗衡! 烟气越发浓郁,渐渐笼罩几人之身,也激发着几人的血气越发汹涌,几乎化作实质,而后个个神色狰狞,一点一点的压制住烟气,笼身而不侵血肉。 即便如此,依旧有稀薄的烟气深入皮肤,令肤色浮现淡淡的青紫色,隐隐蠕动。 “呼——” 长吐一口气,云师兄稍稍腾出手来,随即便观察着师弟师妹,见众人都隐隐顶住了香火侵蚀,而后便去看王复阴,跟着就是一愣! 王复阴闭目凝神,运转着陈渊所传吐纳法,气血震颤之间自有一股律动,隐隐与香火烟气交缠,仿佛要将这烟气驯服! “这是……炼己后期?王师弟来时还是初入中期,这才几日?而且他的气血雄厚程度,明明还比不上吾等,为何反而这般轻易的就压制住了香火侵蚀?” 离师弟也发现了端倪,与云师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与疑惑。 他们忽然想到先前梦中交谈时,王复阴曾言及此世也有高人! “难道,这下界居然有能靠着天赋、天资,领悟超出上界的法诀、法门之人?!这人是谁?居然错过了!” 可惜,烟气骤然旋转,如水中激流,将他们带动着朝虚空中坠入,根本来不及询问和细查! 呼—— 疾风吹起,陈渊骤然出现,挥袖之间,将一团烟气摄取过来,以封符封入木盒! 待得疾风过去,烟气消散,云师兄、王复阴等人皆无踪影。 “本来还想着是否将这些人都留下来,但这意义不大,留下来了,后面人该来还是来,反而暴露了自身。同样,即使能跟过去,不清楚那边的情况,也有可能是自投罗网。只是王复阴这傻小子回去后,怕是要有一难,能度过,当可蜕变,若是不能……” 摇了摇头,陈渊转身离开。 第80章 盛名 一缕烟气自木盒中飞出,随即便朝着近在咫尺的血肉冲去,要钻入其中! 但下一刻,那血肉中涌出死气,直接便将烟气挡住,而后硬是压回了盒子里。 “古怪,十分古怪,这烟气仿佛有灵性,有着一种想与血肉相合的本能,但为何能用来穿界?” 目送界外一行跑路后,陈渊便研究起被他封印起来的烟气,一直到了次日,都没有多少进展。 这时候,江鸿忽然敲响了房门,说是有人过来拜访。 陈渊收起木盒,道:“这院子我来了还不到三天,就有人能找过来了?” 江鸿就道:“是孙宗师、徐宗师他们领着过来的,三个人,看着都不简单,属下想着您最近搜集东西,或许这几人可堪一用,就过来禀报了。” 陈渊心中忽有一点灵机显现,恍惚间看到了三色相合之相。 嗯?这是三才齐聚的契机到了? 一念至此,陈渊便道:“让他们进来吧。” 很快,孙正钥、徐正元和平王就领着三人走了进来。 来拜访的三人之中,有两个是陈渊见过的—— “陈君有礼了。”谢君裳一见陈渊,脸颊上就有红云。 陈渊神色不变。 “谢侄女,这就是你情有独钟的陈君?果然一表人才呐!”穿着华丽道袍,拿着拂尘、须发皆白的老者轻笑一声,“被西北武道称为天下第一人,没想到这么年轻。” “摘星师叔,莫要胡说。”谢君裳娇嗔一声,对陈渊道:“此番拜访摧山君,不是小女子的主意,是这两位硬是缠着要来,这位道长是东岳摘星道长、这位则是大宁的七皇子宏亲王,他们二人有大事要找君商议。” 除了那位老道士,还有一个儒服年轻人,曾随侯府的于大管家去过客栈,可惜大总管出面受挫,连带着这位年轻人,未能和陈渊说上话。 “见过景阳世子,久仰大名。”宏亲王冲陈渊一笑,拱手行礼,“先前拜错了庙,错失了拜访之机,实是遗憾,好在还能补救。我听说世子在搜集五行之物,特地让人带了一些过来,就在院外放着。” “你说话倒是直白。”陈渊意外于对方的坦率,“既然如此,不妨把来意说清楚,寒暄绕圈子的那一套,就都免了吧。” 宏亲王正待出言。 摘星道长却笑眯眯的走上前来,饶有兴致的看着陈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最后用带着几分虔诚之意的话道:“听说世子打破了天人之限?能否与我搭个手?”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静。 为几人引荐的徐正元,脸色有些难看,上前两步:“摘星道兄,可还记得与某家的约定?” “你还未东归,不知道他如今在中土有何等名声啊!”摘星道长咧嘴一笑,“我此番代表大宁的武道、修行界来邀请西北第一人,肯定要试一试成色,否则回去也没办法说服那些人让出位置。” “说这么多,还是不服气啊。”平王撇了撇嘴,“但陈师是江左出身、景阳侯世子,怎么被你归入了西北武道?” 摘星道长笑道:“平王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景阳侯世子在江左十六年,默默无闻,一朝西来,便一战惊天下,旁人自然会将他看做是西北武道、修行界的代表!就好像前朝的冯镜、冯大将军,虽是河洛世家出身,却被西北人视为骄傲,是一个道理。” 平王还待再说。 “好了。我算明白了,打出了名头,却没有打服天下人,人人就都有一股气,想试试我的成色。”陈渊忽然上前一步,宛如闪现,出现在摘星道长面前。 “你要试试我的身手?” “贫道……”摘星道长还待再说,陈渊猛地伸手一抓! 这一下快若闪电,但摘星道长浑身微光一闪,有一张符箓从胸口显现,“啪”的一声破碎开来。 护身符箓! 他两手一动,快得形成了残影,又有几张符箓出现。 兹啦!兹啦! 几张符箓还未展开,就被气血压制! 陈渊五指一震,便撕裂了符箓!紧接着抓住了摘星道长枯瘦的手臂,一抖一甩! 嗖! 摘星道长惊呼一声,像是被射出去的箭,一下被甩到了空中,腾云驾雾,转眼没了踪影。 宏亲王看得目瞪口呆,他可是知道这位道长的本事的,在武道上虽只是先天巅峰,但配上一身道术,便是对上几位大宗师也丝毫不惧,正因为有摘星道长的护持,他才敢潜入被荒人控制的秦川郡! “这位道长将道术与武道结合的不错,擅尤其是一套散手,其速快疾,配着积攒了几十年的浓烈神念,能在交战时临时刻画符箓,即便大宗师面对这样的对手,也会被克制。” 陈渊收回手,淡淡说着:“不过面对我,还敢这般托大,以为能用临时刻画的符箓来应对我,就太过天真了。他就算提前准备好一百张符箓,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谢君裳兴奋的满脸通红。 “也唯有天下第一人才能有这等气度!”宏亲王的满脸钦佩,上前一步道:“如世子这等人物,实是上天赐予我大宁的瑰宝!” 他来到陈渊跟前,真诚的说道:“还请世子能助我,与我一同削平乱世,还于旧都,开创太平!” 陈渊面露诧异,道:“七皇子的志向倒是不小,但你找错人了,我就是个修士,既不想参与什么天下争霸,也没心思管豪门恩怨。” “世子说笑了,”宏亲王微微一笑,“我知道,阁下在景阳侯府待的不顺心,自景阳侯续弦后,便被排挤,陈世由降生后,阖府上下更多有刁难。若阁下愿助我成愿,今后与景阳侯分庭抗衡亦不算什么难事。” 这等话的隐含之意,让院中几人色变。 陈渊则直言不讳:“大宁还有个皇帝,七皇子也不是储君,这些话说着不妥吧?” 宏亲王淡淡一笑,满是书卷气的面庞上,露出几分峥嵘:“我不是储君,但身在中岳,领一支兵马,日日对抗荒人,节制大江上游,若江左有变,沿江而下,不到三日,就可拯救城中水火!” 这么不加掩饰的话,连孙正钥都不免神色一变。 徐正元道:“七皇子还是少说为妙,这里毕竟不是中岳。” 平王反倒是哈哈一笑:“皇家可是有阵子没出你这等异类了!自打宗室南迁,定都江左,便盛产废物,一个赛一个的无能,倒是寒门出了几个能人,个个野心勃勃。” 宏亲王却道:“我要邀请陈君,岂能不直言?”言罢,目光炯炯的盯着陈渊。 陈渊却摇头道:“我无心掺和这些,更没兴趣做他人的门客,志不在此。” “世子别忙着拒绝,可以先看看形势,我也没打算一次拜访,就能让阁下做出决定。”宏亲王没半点沮丧之意,依旧面带笑容:“如今天下局势将改,我知道世子一心向武,要打破极限,勇攀高峰,但乱世之中,若没个安稳的落脚点,还是会有许多麻烦的。” 他指了指院外天空:“局势一乱,哪怕世子能武压当世,但自来文武第二,武无第一,孤身在外,烦扰在所难免,可若与吾等并肩,些许琐碎,自然有人应付。” “你还是没搞清楚。”陈渊摇了摇头,“你是一方势力的首领,有权有兵有粮有钱,觉得能在大局变化中立足,还能庇护旁人,但我和你不同……” 他立在当场,气势凛然。 “我不要什么钱粮兵马,也不需要第二个人相助,自己就可以是一方势力!尔等是聚众而成,靠的是权势、奖惩、拿捏人心、占领地盘,环环相扣,其兴也速,但同样,人心大势一去,衰败也只在须臾。但我不同,伟力归于自身,任凭天地轮转、世事变迁,都不会变!” 宏亲王的笑容终于消失,露出愕然之色。 陈渊也不管他怎么想,继续道:“你想让我帮你,可以,公平交易,你的势力帮我办事,需要时,我可以出手,甚至在你势力崩塌时,庇护尔等!” 宏亲王哑然失笑,他虽然求贤若渴,但当年孤身去往中岳,从无到有的打造了一个势力,也是有傲气的,自是不会真将一个武者、修士放到和自己整个势力平齐的地位。 “世子,你是武功盖世,但……” 他正待说着,却突然被一人打断。 平王站在他的前面,冲着陈渊恭敬行礼:“我替小七儿谢谢陈师!” 宏亲王脸上错愕更甚:“皇叔,这是何意?” “你这小兔崽子,不知这是多大的机缘!多少人、多少势力求都求不来!”平王一转头,笑骂道:“也就是你小子方才表现的不错,有野心,有格局,还有一点涵养,才能入了陈师法眼,否则焉有此说?还不速速致谢?怎么,要让到了眼前的机会溜走?那我倒要好奇,你是怎么拉起现在的队伍的。” 宏亲王满心的惊疑。 这时候,又有一个声音响起—— “厉害啊!贫道是服了!就刚才那一手,便是我们几个老家伙加一起,都防不住!这等功夫,确实称得上是天下第一人!” 头发杂乱、衣衫破损、脸色苍白、嘴角带血的摘星道长自墙外一跃而入。 他一落地,就冲陈渊打了个稽首,郑重说道:“还请陈道友能恕贫道冒犯之举,刚才是我不识好歹!该罚,该惩,但贫道此来,不是来挑衅的,而是想邀请道友共商人道大计!共谱武学、道术之圣典!” 第81章 人道宏愿! “人道大计?” 陈渊心中一动,他最近都在思考,要从哪方面着手凝聚人道之宝,对于这人道之说,当然在意。不过,看着这道长的模样,他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平王这时开口道:“摘星老道,你来求人,刚才还那么冲动?老糊涂了?” 摘星道长笑容一僵,跟着道:“见着当世的武道绝顶,有几个学武之人能不动心?就是被打死了……”见着陈渊一副意动动模样,他话锋一转,“真被打死了,那确实有点冲动了。” 陈渊则是干脆问道:“何为人道大计,道长可以具体说说。” 见陈渊似乎有兴趣,摘星道长抚须笑道:“人道几千年的传承,固然有经史子集这般的文史之精华,但如今这神道渐昌,人道有衰颓之危,却也要吾辈修士、武者挺身而出,才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 “不要搞这些口号。”陈渊摆摆手打断了对方,“说重点,我听你的意思,是想搜集各家精要,编撰武功与道术的典籍?空口白话的,让旁人拿出东西给你们编撰,这怕是有些想当然了吧?” “陈君莫急,贫道正要说这个,”摘星道人也不尴尬,没直接回答,而是道:“此事的发起者是一位后期之秀,名为成华。此子本就出身中岳,但拜师于沿海小宗,天资不凡,惊才绝艳,道武双修,只用了短短五年,就成就了先天巅峰,又精研道术,将一道法诀领悟通透,化作本命!” 本命法诀? 陈渊心中一动,《修行见闻》中提到过这个——此世之人乃是天赋神念,但也有限制,即便积累再雄厚的神念,施展的道术威力,也不会提升太多。 不过,也有例外。 若修士将某种道术领悟通透,如武道修行中的劲与念合一般,能做到术与心合,技近乎道,便可令一道术法产生质变,化作本命,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威力! 便如这摘星道人的制符散手,就是他的本命法术,临场印卡,按需施术,使得其人能先天巅峰的武道修为,与大宗师争锋! 那成华身负本命法诀,意味着战力也是直逼大宗师。 平王突然插话道:“在陈师面前,说他人惊才绝艳,我觉得不甚妥,那成华在你看来或是超凡脱俗,但在我等看来,也就是百年一处的人杰,和打破藩篱、跨越天人一限的陈师,没法比。” 这马屁精! 孙正钥瞥了他一眼,面露不屑,随即道:“孙师乃天下第一手,那成华再厉害也是后辈,不该放在一起比。” 呀!? 大意了! 平王面露讶然,正待再说两句,扳回一局。 摘星道人赶紧把话题拉回来,他可不想大老远的过来,听人花式吹捧那摧山君,于是道:“成华此人颇有志向,心系家国族群。他有感于神道渐兴,人道蒙尘,有意重振人道之基,历经思索,决定集天下顶尖人物之智,编撰两部大书!” 说起成华这个人,他两眼都在放光,语气越发激昂:“一部记述天下武学概论的《武典》、一部囊括各家道术的《道藏》!道武之典传承人道精华,镇压人道气运,或可与神道抗衡!” “小门出身,快速崛起,道武双修,人脉广阔,又有宏愿,在天下大变局前夕,拉出这么多人,要实现一个牵扯族群、道路的大目标!这妥妥的主角标配,位面之子!此人,或许是受此方天地气运所钟之人!” 总结了“成华”的作为,陈渊亦是惊讶不已。 “聚集人道精华编著大典,这等野心比之那七皇子犹有过之!一旦成就,别说可称人道之宝,简直可以作为人道奠基的基石,日后名传后世,足以称尊道祖了!” 孙正钥忽然道:“这等志向,确实令人敬佩,但要囊括百家之术,是真要让各家都拿出压箱底的东西?即便不算宗门,军中也有些传承,但也是择人而传,不成供奉难以获得,现在这成华的一句话,就能让人同意?况且,神道自诩未来是神道纪元,岂能对此事坐视不管?” 摘星道长早有准备,解释道:“还请放心,成华与吾等会先将自家的功法拿出,以作奠基!以身作则!但凡事都是有来有往,想要共襄盛举,各宗各家多多少少都该贡献出一二,这毕竟是开创之举!即便不愿,也不强求,能留一些心得体悟,也是好的。其实我这说的也是笼统,成华如今身在中岳城,诸位有什么疑问,随我同去,一问便知。” 众人却沉思不语。 孙正钥摇头道:“可不能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逼着他人拿出传承根本。” 摘星道长苦笑道:“自然不会,诸位一去便知!其实这事还有一层隐秘,只是不方便说出。” 平王忽然对宏亲王道:“有这么一个人在中岳城,你又何必舍近取远?” 宏亲王冷笑一声,道:“摘星道长看成华,自是哪里都好,但在我看来,他也不过就是个野心家,借着大义巧取豪夺罢了!” 陈渊不由侧目,心道,难道是同行是冤家?七皇子对那位成华,似乎很是不服啊。 “七公子对成华误会太多。成华在中岳城中,打了他几个部下的脸,又以赌约逼得七公子无从发作,是以成见颇深,但再过些时日,便该知道他的好处了。”摘星道长也不恼怒,又问陈渊:“陈道友如何决定?” “如此盛事,我亦是好奇,不过我在西北尚有未竟之事,短时间内难以成行。况且,你等突然找上门来,开口就是这么大的宏愿,我也要思量思量。” 陈渊说着,心里也有思量:“这群人也算是舍得下本钱,但宗门功法涉及传承,不是那么容易能示人的。不知是成华等人过于理想,还是有着后续谋划。不过,这事牵扯人道之宝,还是要去看看的,他们惦记着旁人的利息,我却也能翻看他们的本钱。” “好说好说,待道友动身时,只管告知贫道,贫道自有安排。”摘星道长松了口气,“对了,听说道友与定宇观、黄粱道关系亲近,能否修书两封,说与两家……” “我只管自己事,旁人你自去游说。”陈渊拒绝的十分干脆。 摘星道长也不失望,能让陈渊松口,已是此行的最大收获了。不过,他也好奇,什么事能让这位天下第一人,这么郑重应对。 陈渊的话不是什么推脱之言,而是确实有事。 眼下已是四月初,西岳帝君约定的登基之日,已是迫在眉睫! 他让人搜集的各种材料,这几日逐渐被送来,而这位宏亲王送来的礼品中,也有许多所需之物,可以节省不少时间,陈渊也不矫情,一概收下,记下一份人情。 待得宏亲王一行人离开,孙正钥等人就来禀报消息—— “陈师,最近鹿首山、黑岭山,包括卡住了去往西域百国要道的乌焰山,这些天都有神道力士的身影。” 陈渊点点头,道:“这就对了,神庭选择的范围基本可以确定了。” 说着,他一挥袖,将炼炉放出。 “自我出山,便与这西岳神庭牵扯不休,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算起来,在鹿首山中,还欠丘境之一篇功法,正好一并结了这桩因果。” 第82章 故地重游 看着炼炉,孙正钥与平王对视一眼,他们也听说过陈渊炼丹宗师之名,猜着陈渊让自己去寻的材料,八成都是用来炼丹的,至于目的…… “陈师,”平王当先开口:“四月初九将至,我等也知这事迫在眉睫,若能找到神帝的登基之处,便可半渡而击。只是,一旦找错,主动权便在神庭,其实难以掌控。万一……”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万一失手,就暴露在登基后的神帝面前。这登基过后的神帝威能惊人,我未成大宗师前曾体会过一次,那种难以力敌的感觉至今难忘。当然,陈师打破了天人界限,未必不是对手,可神帝统领一方,有天地加持,还有诸多从属神祇,不可不防啊。” 孙正钥也要开口。 “让你等去搜集情报,不是要给祂设下陷阱。”陈渊扯动嘴角,可惜不能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西岳帝君留下四月初九的约定,既是与神域众生约定,也是阳谋,无论是提前截杀也好、埋伏也罢,其实都落入了对方算计,是依着那位神君的规则走,跟着别人的节奏走,乃下下之策,焉能克制?” 孙正钥奇道:“那是陈师是打算?” “对付阳谋,也要用阳谋,”陈渊早有了计划和准备,“祂打祂的,我打我的,他不是要四月初九登基大典吗?我给他搞个更刺激的,看看那西岳帝君的位子上,能挤几个人。” 话落,他一拍腰间,锦囊中就飞出了一颗黑丸,落入炼炉之内,火焰便就熊熊燃烧。 胸中玄丹一转,陈渊凌空盘坐,手上印诀一捏,令牌内又有诸多物件显现,正是这几日搜集的物资、材料。 东西一入炉中,便被烧成一团。 他又朝着炉中吹了一口气,两色交缠的真元落入火中。 霎时间,精芒乍现,“噼里啪啦”的炸响,跟着有五色霞光接连涌动,最终化作一缕缕的华光,从炉盖上的镂空孔洞中钻出,如同匹练一样迎风招展。 这等变化,看得边上的孙正钥与平王瞠目结舌。 他们神位大宗师,各自身份不凡,也是见多识广了,也曾见过他人炼丹,更曾旁观过炼丹宗师出手,可眼前这一幕,实在是没有看到过。 人家炼丹,最多是丹炉里有点动静,了不起来个丹劫,炉中生雷霆罢了,哪还有炼出这五色光带的? 更让二人惊讶的,是那光带之内散发出的那股危险气息,似乎自己一个不小心接触到,便要重伤! 越是看,心中警兆就越是浓烈,偏偏两人见陈渊凝神炼丹,似乎物我两忘,他们于公于私,都该在旁护法,只是这心里却越发疑惑。 “这炼的到底是什么丹?我等都是大宗师了,光是站在旁边看,都有致命之感!”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炉中之火猛然炸裂,五色匹练当空一扫! 顿时,两个当世大宗师,竟生出大祸临头的感觉来,竟不由自主的摆出了防御姿态! 好在陈渊抬手一招。 “收!” 五色匹练回卷入炉,光华骤然内敛,在炼炉中凝聚出五枚颜色各异的璀璨结晶。 滋滋滋—— 青烟飘散,香气四溢。 孙正钥与平王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感到神元气足,浑身劲力充沛,不由暗暗称奇。 平王更是问道:“陈师,你炼的这是何物?有何用处?” 不问还好,一问,陈渊就叹了口气:“此物勉强就叫五行结晶吧,能增润五行气息,可惜,可惜……” 两位大宗师面面相觑,你炼出的这个东西一看就很厉害,怎么好像很不满意? 他们却不知,陈渊曾在洞虚界中练过一次,当时用的是顶级的材料,顶级辅助阵法与天地大炉,直接炼出了一座五行山! “现在这个,也是聊胜于无,能用就行。” 想着想着,他站起身来,作势就走。 两位宗师忙问动向。 “往鹿首山。”说完这话,他也不等两人回话,身上华光一闪,乘风而起,转眼远去,留下两位宗师大眼瞪小眼。 “这就去鹿首山了?”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千金散人的声音。 “敢问摧山君可在府中?故人来访……” 却是那千金散人好不容易打探到了地点,带着那位华服少年李必过来拜访了。 可惜,又来晚了。 . . 鹿首山。 自打那位山神陨落、群妖衰颓,这百里山川就恢复了平静,山里山外,生机勃发。 甚至有些流民、难民察觉到此处妖魔渐少,开始在山外开垦土地,几处村寨遗迹中,已聚了不少人。 “若按着这趋势发展下去,最多五年,这鹿首山脉就能兴盛,可惜,可惜,唉。” 略显杂乱的屋舍中,清灵老道叹息着,与身边的丘境之说着话,后者正盘坐调息,但脸色难看。 除了他们两个,屋里还有不少人,猎户郭镇也在其中,他和其他几人脸色苍白、精神萎靡,像是大病初愈,身上的衣衫更是破破烂烂。 相比之下,清灵子和丘境之的状态还算好的。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长着驴头和马头的妖怪走了进来。 当当当! 他们拿着铁棒,相互敲打! “都起来!都起来!该干活了!懒鬼!每天吃那么多,干起活来却不得劲,咱们养着你们,不是白吃饭的!要干活,懂吗?一个个还不是武者就是修士,就这点本事?当年在师门里是怎么学的?我若是你们的师父,都觉得丢人!快!” 两个妖怪狞笑着,催促着几人起身。 郭镇等人一惊,匆忙爬起身来,但也有几个实在是脱力、受伤的,爬不起来。 两个妖怪便走过去,强行将人拽起来,随即就硬拉着带出了屋子。 边上,清灵道长、丘境之、郭镇等人,也被逼着走了出来,不时要摸一摸脖子上的烙印,那烙印不断灼烧,令几人苦不堪言。 外面,一间间屋子排列着,许多衣着褴褛的男子被一头头妖怪逼迫着从屋子里走出来。 远远地,一只猫头妖怪嘀咕着:“摧山君就杀了鹿首山神后,才横空出世,这山里说不定有与他交好的,万一被他知道了……” 边上,一个狗头妖道:“摧山君才在这山里多久?当时这里为鹿首山君占据,都不一定有活人,他能认识谁?山里消息闭塞,外面的事,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找谁告状?再说了,咱们是新近被招揽来的,真有了事,直接就跑了,怕什么?” 啪啪啪!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鞭打声! “干活!还不赶紧干活!能在这干活,是你等的福报!待得登天台建好,神君降临,有的是好处!今日埋头苦干,那时才能抓住机会!快!当年俺老牛,就是跟着智叟神,埋头苦干,从无怨言,如今不是飞上枝头,成了尔等的统领?好好干,都有机会!” 拿着鞭子的牛头妖,一边挥舞着鞭子,一边嚎叫着,不时讲述他做牛时的辛苦和收获,催促着背着大石头的男子、颤颤巍巍的前行 “这些妖怪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丘境之见着这一幕,咬牙切齿。 “这些人有神庭撑腰,没法子挑战。”老道士叹了口气,指了指山峰下的两个神道力士,“在西北这地界,神庭想做的事,有谁能违逆?” “不愧是山中长者,就是明白事理。” 阴柔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二人脸色一变,循声看去,入目的是一个白面书生,两眼细成了缝,嘴角勾到了耳根,笑着吐出鲜红芯子。 “但你们又能冤谁呢?若不是此山没了山君,无人护持,凭着你等的度牒,又如何沦落到这般地步?这就叫,自作孽……” 他话未说完,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哦?你是觉得我不该杀了那山君?” 第83章 一名惊百怪,剑锋定阴阳 “什么人!?” 白衣书生悚然一惊,直到说话之人出声,他都没有发现身后有人逼近! 反倒是对面的老道士和丘境之,先一步看到了来人,于是脸色陡然一变,随即就认出了来人。 “道友,是你!你回来了?”老道士在惊讶过后,就急道:“快走!快走!此人乃是神庭所属的修士,是先天修为!道友你……”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那不可一世的白衣书生,在看清楚背后人的面貌后,居然浑身一抖,然后直接跪在地上! “摧山君!小人不是那个意思!” 这一幕,看呆了老道士和丘境之。 “他这是……” 来者自然是陈渊。 他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白衣书生,道:“修建登天台这么重要的事,就派你一个先天来?” 老道士和丘境之面面相觑。 就一个先天? 先天还不行?若是过去放到鹿首山,都足以和那位山君争雄! “回禀摧山君,神庭诸神畏惧您老,不敢不出面,就只能差遣小人等修士!”他垂首低目,态度诚恳而恭敬,接着从袖中取出了一本薄册子和一块令牌,“不过,小人等也只是虚与委蛇,他神庭势大,我等无力反抗,只能先应着,不过这准备都做好了,就等着您来呢!” 白衣书生将东西双手举过头顶。 “一个是此番抵达鹿首山的名册,记录着所有与神庭相关的人物,一个是力士令牌,能用此物掌控神道力士,是小人精心搜集的,就等着您来呢。” 说着说着,他声音压低,弱弱的道:“方才那话,是为了不暴露本心,迷惑神庭一方,还望您明察,看在小人这番搜集的份上,能饶……能从轻发落。”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人乃是异类修士,他们这个圈子如今对摧山君可谓是畏惧到了极点,先杀山君,又诛骸道人,顺手砸死了个黑水君,一桩桩凶名,可都是实打实打出来的! 可以说在他们心中,这就是个杀神,碰不到也就罢了,碰着了就是个死,否则这白衣书生也不至于准备的这么充分,只可惜为了逞一时口快,食言了,还被听到了,自是惊恐万状。 “好一个能屈能伸,一颗贼心,两手准备。”陈渊接过了东西,倒是没多说什么,翻看了几眼之后,目光一扫,注意到许多正在监工、施暴的妖类,已经注意到了此处的情况,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白衣书生后,他们二话不说,扔了手上的东西,就开始跑! “都跑了可不成,你们可还都有用处。” 陈渊抬脚剁地! 嘭! 观想之相在身后一闪即逝,神力流转,渗入土地! 定! 那些个妖类一个个便都被定在当场,再难动弹,脸上的表情因恐惧而扭曲。 “摧山君!摧山君您饶了我们吧!我等是被神庭逼迫的啊!” “是啊!我等是新加入的,我等原本是在黑……啊不对,我等是无辜的啊!” “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一时之间,哀嚎求饶之声响彻山间,听得那些正在做苦工的凡人满脸不解,随即满脸敬畏的看向陈渊。 老道士与丘境之已经明白过来。 “道友,你在山外,可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之事?”丘境之小心翼翼的问着。 “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不足挂齿。”陈渊说着,一甩手,将一部书册扔给了丘境之,“这是约定的书册,你的令牌对我也有帮助,有来有往,自此两清。” “这……”丘境之翻看了几眼,面露喜色。 老道士这时也上前两步,感谢陈渊出手相助。 “无需谢我,严格算起来,你等算是殃及池鱼。” 犹豫了一下,老道士又问起:“道友打算怎么处理这些妖类?” “自然是让他们替代尔等,将未竟之事做完,”陈渊一抬头,看向了鹿首山的最高峰,“建登天台!” . . 百里鹿首山,有七座高峰,号称鹿首七角,最高的名为中角峰。 陈渊此时站在山巅,放眼望去,云雾蔼蔼,抬头上望,苍穹仿佛尽在面前。 “比之太华山三厄峰要矮些,但也算得上是一方险峰了,下面就是山神洞府,碧潭岩石、铜炉烈火,满山碧绿,五行齐整。” 深吸一口气,源于山川自然的欢愉之意、孺慕之情自四方聚集而来,仿佛在欢迎他的归来。 “到底藕断丝连啊。我的观想之相,虽脱胎自观想之丹,源于外丹,但杂糅了神道之花,而神道之花的根基,正是这百里鹿首山的山神符篆。此山原本杀气萦绕、妖气纵横,偏向阴邪,被我驱逐山神,惩戒群妖后,拨云见日,被压制的阳气、正气涌出,于是阴阳轮转,阴阳之气都十分浓烈。” 他朝更远的地方看去。 三十里外,是一处与外界相接的峭壁,峭壁下煞气滚滚! “绝煞之气,天下至绝之气之一。” 收回目光,陈渊默默计算。 “阴阳五行,至绝之气,若以鹿首山作为神典登基的道场,丝毫不输于名山大川。不过,况且四月初九的登基大典,是那位西岳帝君立下的规则,无论是破坏典礼,还是截杀帝君,又或者找一处阴阳五行完备之处埋伏,都是在对方的规则里循规蹈矩,其实受制于人!” 陈渊两手一并,捏出心诀,浑身衣袍无风飘荡,云雾氤氲自虚中显现,气血意念自身上飘起,在半空中凝出陈渊祖师相,神力飘散。 风起,林木摇曳,百里山川之景在他心底浮现。 长袖一挥,五行结晶化作五道辉光,如流星般坠入山间五处。 震! 山石震颤,草木疯长,溪流涌动,走兽疾奔,飞禽四散。 山中众人在这一刻,心里皆生悸动。 山峰顶上,陈渊印诀一转,化作剑诀! 嗖! 陈渊伸手在剑刃上一弹,阴阳混一的真元注入其中! 剑刃寒芒大盛,赤精阴光更盛几分,向下一刺,没入山峰! 震! 山峰震颤,浩荡阴阳之意自散发出去,向着整个山脉蔓延! “五行定基,阴阳为峰,大阵便成了。然后就是给观想之相套一层至绝煞气,凝聚起来,才好在关键时刻和那位帝君争一争位子!把祂逼到我的节奏里来!” 冷着脸发出了一声笑,陈渊自山峰上一跃而落! 呼呼呼—— 疾风吹得他衣袍飘飞,发丝飞舞,但玄丹一转,真元勾连灵气,便就飘飘乎如谪仙下凡,骇得被镇在山下的几尊神道力士、众多妖类瑟瑟发抖。 待得陈渊轻踩地面,目光扫过众人,道:“你等又是山牛,又是猫狗,不是有着一把力气,就是身手矫健、心思灵活,也不用再劳烦凡人了,就你们自己动手搭建,初八之前将登天台给我建出来,不要偷懒耍滑,道长、丘道友,你等在旁监督。” 众妖一听,面面相觑。 老道士、丘境之等人亦是错愕,毕竟身份转换的太快,刚才还是农奴,转眼要做地主,实在有几分不习惯。 不过有人反应迅速。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行动!”白衣书生立在当场,指挥若定,冲着老道士等人拱手道:“几位道友,之前多有得罪,实在是摧山君不来,不敢暴露,其实我是卧底。” 他一挥手,冲左右吩咐道:“先将诸位脖子上的奴印解开,再给这些妖类印上,咱们得赶紧干活了,不能误了摧山君的正事!” “啊?” 陈渊见有人识相,就不多说,脚下一点,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人已入了密林。 他一路风驰电掣,穿林跃溪,几息停步于一座山谷之外。 “神道恩怨自出此谷始,希望以能以再入此谷而消。” 陈渊迈步走入。 呼! 谷中的汹涌煞气顿时沸腾起来。 . . 日月交替,时间流逝。 转眼,便是四月初八。 一早,山外驰道上,就多了几匹快马,骑马之人体格强健、携刀带剑。 “四月初九,神道帝君登位,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盛事,上一次,还要追溯到几十年前的南岳帝君登基,当时那场面,真是锣鼓喧天……” “雷师父,你那时也就三四岁吧,就见了盛事?怕不是在胡吹大气吧。” “塞少,这话有些过了,我是道听途说,但也有长辈是当事人。” 一行人说着,穿过一条下场的峡谷。 “又来了一批人,这批里面好像还有个厉害的。” 峡谷之上,杨韵清看着马蹄扬起的沙土,对身后的丘境之说着:“这几日,光是这零零散散过来的武者和修士,得有百多人了吧?我从懂事以来,从没在山中见过这么多人。” 丘境之拿着葫芦灌了一口酒,才道:“谁说不是呢?唉,也是陈道友做下的事太大,波及整个西北,才会闹出这种动静。” 他们已从众妖口中,得知了陈渊在山外的偌大名声,自是敬畏不已,但也意识到,鹿首山因此卷入风波,难以平静。 那神道大典的日期,早就传遍西部,也不知从何处传出消息,说是登基地点,不是鹿首山,就是更西边的黑岭山,那心有所求,或者喜好热闹的武者和修士,便分别前往两山了。 好在这消息最近两天才传出,加上还分属两座山,否则的话,来的就不是一二百人,而是要挤满山林了! 很快,又有一行人前来,为首的正是孙正钥、平王。 “明日便是神道登基之日,无论孙师是否有法子应对,于情于理,吾等都不能不理不问。” “是这个理,不过……”平王说着,转头看向后方,“徐公,你等又为何来此?听说你的至交好友、东山散人,可是约你去往黑岭山。” 徐正元就笑道:“老夫想看的,可不是神道兴盛,而是要看武道敌神!” 一行人说笑间,也入了山林。 “好多人。” 后面,又有几匹快马过来,坐着千金散人、贺录等,还跟着那位华服少年李必,他见着来往之人,低声感慨。 “很正常,许多人是为了神道机缘而来,但也有些是想见证摧山君是能继续他的传奇,还是陨落于此。”千金散人笑了笑,“不过,也有不少人去了黑岭山,我就听说,那位景阳侯的次子与荒人的贵族,就是直往黑岭山,没想过来此。” 贺录也道:“也不知传闻准不准,但一共就两个地方,总有个对的。” 李必摇了摇头,道:“我没有那些想法,只求这次不要错过。” 接下来,来人络绎不绝。 他们打探后,探明了登天台所在,纷纷朝着中角峰汇聚。 见着水潭林木后,驻足休息,没人敢贸然登山。 也有孙正钥等人那样,寻找陈渊的,但找了半天,都没消息,也只好作罢。 很快,夜色降临。 幽暗山谷之中,汹涌的煞气朝着一处聚集,隐约能在其中看见一道人影。 对面,则是凌空盘坐的陈渊。 他闭着眼睛,身上死气森森,寒气重重,混杂着周遭煞气,不断汇入汇入那道人影。 突然。 一点月华落下。 陈渊睁开眼,一点光辉闪烁。 “时辰到了。” 第84章 紫霄乘云起,神君何处去? 陈渊长袖一挥。 呼—— 疾风涌动,煞气四散,将包裹其中的身影显露出来—— 黑冠紫袍,坐于乌云之上,赫然是陈渊的观想之相! “观想之相杂糅了神道之花,再借登天台、祭天之法,混杂着玄黄功德之气,也去求取西岳帝君之位,即便不成,以灵窍驭使之法,也足以凝聚出堪比外丹的神道化身!更不要说,还能逼着那位帝君过来,这就是落入了我的节奏和规则,主客逆转!” 这才是陈渊如今的真正计划和目的。 你西岳帝君不是搞阳谋,四月初九登基为帝吗? 那我也立个阳谋,以观想之相和玄黄功德之气,也去登天台上祭天! 先不说能否争夺帝位,单是撕裂权柄,就够那位西岳帝君吃一壶的了,更不要说,还能借神道沸腾时,抓住机会凝聚一道神道化身! “鹿首山条件本就优秀,又被我进一步加强,辅以‘灵窍驻神法’,以及被我炼入观想之相中的三枚神道符篆,引玄黄功德之气为引,以祭器通天,至少也能撕裂一部分帝君权柄!权柄有缺,隐患甚多,更不算真的登基,不能化西地位神庭。祂要圆满就只能来此,我只要在此等着送货上门就够了。这也是阳谋!” 陈渊拿出炼炉,一拍腰间锦囊,飞出灵石、冰晶、玄钢、花草、书册,在炉火中一转,融成七彩虹光,又自盖上的镂空孔洞飞出,尽数灌入观想之相! 虚像之中便七彩流转,有死气、生机、灵气、寒芒、遐思此起彼伏。 陈渊屈指一弹,一团明黄之气落入祭器,一并融入观想之相。 这时。 月上中天。 “要开始了。”感受着一股玄之又玄的变化,陈渊手上一晃,多了块璀璨结晶,内有云雾聚散,“这便是最后一个步骤。”一扬手,梦晶融入观想之相。 噼啪! 漆黑雷霆自那一身紫衣、道士打扮的陈渊祖师相中衍生,打在陈渊身上! 轰隆! 闷雷自观想之相内传出,与陈渊心念共振! 下一刻,紫衣道人睁开了眼睛! 噼啪! 虚空生电! 四周,忽有妙音响起。 当!当!当! 虚空钟响,传遍中土每一处。 哗啦! 百里山脉,忽而震颤,埋藏在山脉之中的五行根基立时大放光芒! 五行气息随之弥漫,身处其中的武者、修士们,都受其益,神清气爽,精力旺盛,个个称奇。 . . “摧山君再厉害,终是局限于武道术法上,不通谋略,居然想在鹿首山中守株待兔!他在想什么?以为帝君一定会来此山?” 山脉之外,云雾之中。 夜游神正拉着无精打采的日游神,冷笑连连。 二神碍于陈渊的淫威,不敢抵近侦察,但只在山外,靠着神道权柄,依旧对山内的变化洞若观火。 鹿首山的地脉变化,几日之前就有端倪,初看还不觉得如何,可一连看上几天就会察觉! 此刻,离着几里,猛地吸一口气,便是神清气爽,神元稳固,神力充盈,好处诸多,但夜游神的里却只有冷笑。 “这么明显的陷阱,这么粗糙的布局,以为能蒙骗得了帝君?帝君英明神武,什么看不出来?别说帝君了,我都看得出来!” 随即,祂遥遥一拜,将所见所闻,传于神庭。 . . 九霄云深处,众神亦听闻。 就有个白发老翁道:“前几日鹿首山脉有变,还以为是山君神位空缺,恰逢神典气运勃发,地脉灵气自行变迁,现在看,分明是那恶徒得了消息,暗中布下陷阱!” 有个孩童模样的金衣少年,满面愁容的道:“前几日陛下还说过,鹿首山中阴阳流转、五行稳固,更有绝煞之气,算是个绝佳的登基之处,现在既为摧山君所据,不是多了几分波折?” “无知之辈!”有着一头火红色头发的神灵冷哼一声,“摧山君自以为是,他以为他是谁?帝君除了鹿首山,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白发老翁眉头一皱:“你还敢揣测帝君的心思?” “好了。” 温和清朗的声音响起,坐于帝位的西岳帝君笑道:“摧山君找的很准,太华山、乌焰山无法选择,鹿首山就是朕最好的登基之处。” 顿了顿,祂道:“早在几日前,朕便察觉到了他入了鹿首山,朕也猜到,他会选这座山,因为摧山君能起势,就是从斩杀了鹿首山君开始的,又岂会舍近取远?” 众神面面相觑。 就有神灵忍不住问道:“帝君既早已发现,为何不派人驱赶?万一乱了神典……” 白发老翁怒气勃发:“帝君要做什么,还要提前通告吾等?要尔等指点?” “是臣失言,请陛下责罚。” “无妨,”西岳帝君挥挥手,从帝座上起身,“说到底,朕能选的山,就是那么几座,摧山君无非是摆开了道场,亮明了车马,与朕叫阵,朕猜得出他的想法,是要挑衅,以施激将法,激朕去那鹿首山,与他较个高低罢了。” “他好大的胆子!”白发老翁的怒气,几乎要凝结成实质,“敢算计帝心!” “他的胆子自然很大,自横空出世,每战必胜,无人可当,塑造了他的威名,也助涨了他的傲慢!他这样的人,朕很清楚,自傲之下,以为能拿捏朕心,以为可以逼迫朕意,以为将神道威名打落在地,朕便要跳脚,便无从选择?” 西岳帝君的声音逐渐变冷:“赏罚恩威皆出于朕,朕要怎么做,没人能限制,也没人能测度!朕倒是想看看,当他的种种布置成空,彻底失算时,会是个什么表情?当真祭天成道,手握阴阳,他又拿什么来抵挡?” 话落,祂一步迈出,便出了神庭宫舍。 轰隆! 万里无云的夜空中,陡然间乌云密布,而后哗啦啦的下起了大雨! 万丈金光在苍穹深处显现,连绵几千里! 在秦川郡、陇右郡、天府郡等大西北四郡,只要一抬头,便能见得天上异象,见到那团耀眼的光辉! 宛如夜空悬日! 其大如斗,亮如白昼! 月华之光,瞬间暗淡。 鹿首山,无论是孙正钥、平王、徐正元、摘星道人这样的大宗师,又或是千金散人、贺录、杨韵清、丘境之、曾柔娘这样的寻常修士、武者,看着这团光辉的瞬间,都是神情一荡,恍惚间窥见了一位白衣尊者,自高且长的古老阶梯上缓步走下。 飘渺而又空灵的歌声从四方传来,萦绕耳边,涤净心灵。 “神道帝君!” 几位大宗师从失神中挣脱出来,相顾骇然! “吾等打熬了几十年拳意、道心,只是被神辉照耀,便会失神!” 一个声音,在众人的身后幽幽响起—— “神道帝君,可以说是人间顶点,自然非同一般。只不过平日里,祂们身居宫舍,不履凡尘,才不会让人察觉到,祂们与寻常神灵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众人循声看去,入目的是名道人。 归元子。 “这等人物,便是打破了天人界限,怕也难以压制,更何况神君不是一人,而是一个势力,”徐正元眉头紧锁,“若祂真要在鹿首山登基……” 话未说完。 轰隆! 天上光芒摇动,那团光辉猛然震动,随后划过长空,掠过百里鹿首山,荡起巨大狂风,吹得人人变色后,又远远离去,朝西方的天际坠落! 鹿首山上的众人猛然惊醒。 “那必是神道帝君的真身,今日是登基之时,祂亦真身降临世间!但没有降到鹿首山中,咱们守空了!” “唉!赌错了啊!那方向,必是去往黑岭山的,唉,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啊!居然错过了机会!” “遗憾,真遗憾啊!但这也是咱们没这个命啊!来喝酒!喝酒!一醉解千愁!” …… 寻常的武者和修士难免遗憾,毕竟若能献艺于神前,得了神尊垂青,就有机会一步登天。 但孙正钥等人却眉头紧锁,脸色铁青。 “陈师居然失算了!西岳帝君没有选择此山!” 平王叹了口气:“祂若登基成功,整个西边都是祂的神庭!陈师虽然厉害,能抗衡一时,但人毕竟有疏忽之时,无法千日堤防,时间一长,难免会有疏漏。我看,不如劝他东去,去了大宁,情况会好很多,以后再徐徐图之吧。” 徐正元却道:“关键是,要去何处寻摧山君?他现下又在何处?” 轰隆! 他这边话音落下,整个山脉骤然一震! “又怎么了?” 沉浸在失望中的武者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所惊。 嗡! 他们游目四望,最后看到一轮刺目的两色光辉自远处的山谷中升腾起来! 夜空之中,因方才那神君光辉而暗淡的月光,陡然间明亮起来,照得鹿首峰上五色绽放! “神帝既选了他处,此山为何还有异象?” 就在众人惊愕之时,一名紫衣道人自绝谷中悠悠而行,踏云乘风,潇洒恣肆! “天风吹我上苍穹,百里鹿首一念通。若问神君何处去,碧潭花下月明中!” 上架感言 终于又到了上架的时候。 这次上架有些匆忙,实在是儿子突然发烧又拉肚子,加上前几日一堆琐事,几乎没怎么睡觉,状态实在不怎么好。 不过,猛然一看,也都快三十万字了,确实也到了上架的时候了。 在此要感谢各位看官老爷的支持,让我能一路通过几轮推荐,最终得上三江! 真的,因为上本书扑的太惨,我每天都很焦虑,担心新章会没有追读,会撑不到下一轮推荐。 真的多谢各位了! 然后,还要感谢我的责编虎牙大王,经过上一本书的极限扑街,我在开新书的时候,实在没什么信心,更没有状态,是大王一连枪毙了我多个开篇,最后更是直言不讳的指出了问题所在,这才有了清晰的脉络,后面也才越写越顺手。 实际上,本书一开始的路线,和现在的发展,可以说是两个平行世界,南辕北辙,如果按照原本的脉络走,可能又是一个凄惨故事。 最后,因为今天的最后一张还没改完,就先说到这里了,六点开始更…… 希望诸位能继续支持我,多多订阅,最重要的是,等会记得给个首订! 本来还想多更一些的,但因为儿子的情况,只能全靠存稿了,实在汗颜,也算是好事多磨吧! 过两天我给书友群升一下级,在评论区置顶群号,期待诸位莅临! 《丧气仙》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5章 你其实不懂道【求首订!】 轰隆! 雷鸣声起! 被方才的神君光辉撕裂、驱散的乌云,再次汇聚过来! 百里山川之中,又起阵阵氤氲,白雾升腾,与乌云相合,在空中轮转,白雾乌云,交缠如阴阳之景! 瞬息之间,满山遍野的花草绿树生机盎然,万物竞发的蓬勃气息自泥土之中飘散出来。 “好浓烈的阴阳之气,这是阴阳交缠、万物相生之象啊!” 气息飘散,山中之人吞吐之间,病痛隐患尽去,劲力精元内生,转眼之间个个朝气蓬勃,仿佛年轻十几岁! 他们惊讶不已,敬畏莫名。 “这是何人?” “凌空虚渡,这是什么修为境界?” “神君不入此山,为何还要去往登天台?还有这满山异象,这是什么情况?” 有几人心思活络的,猛地心头一动,泛起了一个猜测,浑身就是一抖。 “该不会……” 他们游目四望,见其他人还在疑惑,意识到了机会。 管他是真的假的,反正也不吃亏! 于是便有七八个人跑到了中角峰底,扯着藤蔓和凸起的岩石,就往上爬! “这道人的模样,与陈君有八九分相似!但年岁却又不同!到底是何缘故?” 孙正钥和平王对视一眼,心中惊疑,都看出这等变化与陈渊有关,又窥不透其中玄妙。 徐正元则深吸一口气,便有一股暖流自下腹处升起,转眼便流遍全身,几日前因血脉压制而留下的几处暗伤、刺痛立刻减轻了很多,一时大为惊异! “这是什么术法?” “太初衍道,造化万物!”归元子在惊讶过后,掐指一算,仿佛明白了什么,在一众迷茫之人中显得鹤立鸡群,“此刻子时已过,已经是四月初九!四月初九,本是造化道尊成道之日,代表着万千生灵的一点灵机、契机,才会为神道帝君觊觎,选做登基之时。但道尊泽被苍生,遗福万年,不是神道独专!旁人只要找到窍门,一样也有机会!” “不是神道独专?旁人?”平王脸色陡变,忍不住朝那凌空而行的身影看去,“莫非这紫衣道人,他是要与西岳帝君争夺帝位?” 呼呼呼—— 狂风骤起,峰顶的五色光辉越发浓郁! 恢弘而神圣的气息如云雾般缓缓落下。 紫袍道人一步一步,走向登天台,最终一步踏入其中,凌空盘坐! 五色光辉汇聚过去,化作莲台,将他承托起来。 下一刻,他手捏印诀,澎湃煞气自其身上涌出,仿佛是一道引子,打破了天地之间的阴阳五行平衡,其人仿佛化作一个黑洞,引得滚滚灵气朝内崩塌! “聚!” 三团模糊而又溃散的金色光辉自虚空中飞出,聚为一点星光,悬于头顶。 无数人的拜神之声从中传出。 袅袅香火自四面八方显现。 轰轰轰! 天上,黑白云雾之中,一道道粗大的雷蛇破云穿梭,若隐若现。 闷雷滚滚,雷光穿梭。 又有阵阵狂风落下,或炽热,或冰寒,或虚幻,或离乱! 如同天柱崩塌、四海倒灌一般的浩大气势呼啸而至,破开了层层云雾,落在山中,又朝四方蔓延! 满山的人、妖类、精怪、力士,都是胸口一闷,两腿一软,跪拜下去! “苍穹罡气被引下来了,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道人,想要……想要登台祭天?” 远远地,夜游神浑身震颤,日游神睡意全无! 二神对视一眼,同时生出了一个恐惧的、难以理解的、惊恐至极的猜测。 “咱们得赶紧走!赶紧走啊!不能在这待着了!得去禀报帝君!禀报给帝君啊!” 须臾间,二神有了决断,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淡淡雾气笼罩四方,他们体内的神道符篆骤然一凝,原本还在吞吐香火,神躯轻盈如云雾,可在这瞬间,身子似是凝固成石,沉重无比,竟是无法再驾云飞腾,一下子就朝地上坠去! “被节制了!我等的神位被人节制了!不是帝君!是这个紫衣道人!他……他真的要争夺西岳正位?他怎么敢?他怎么能?他怎么做到的?” “西岳正位?我可不稀罕这种地祇,不过神道背后的玄妙,却值得探究。” 鹿首山峰上,紫衣神道化身,两手一转,各捏一诀。 祭器自胸口飞出,涌出玄黄之气! “灵窍驻神,驭神于窍!” 那点星光落入紫衣道人的眉心,一道青色的印痕缓缓浮现! 在这一刻,天地万物仿佛停驻。 天时。 地势。 阴阳。 五行。 香火。 功德。 祭器。 一切恰到好处,正符祭祀之礼。 九天之上,一道光芒坠落下来! 仿佛是一道光线,从无限深远的夜空深处延伸下来。 整个夜空仿佛变成了一幅画,月光、星斗、云雾、清风、罡气、一切都像是被人拉扯着,要融入那根接天连地的光线中。 整个西岳神域的气运,剧烈波动起来! 与此同时。 黑领山中。 璀璨而又神圣的光辉,缓缓落在山顶的登天台上。 神色肃穆的西岳帝君,现身于高台之上,身着白色衮服,戴着九旒冕,周身缠绕着阵阵光辉, 整个黑岭山中,五行之气瞬间沸腾,草木疯涨,桃花盛开! 山中众人心潮澎湃,精神振奋,吸一口气,便就体内气血活络,意念震颤! “果然是神道手段!非比寻常!” 山中,坐于林中一角的陈世由,感受着身上变化,又看了看峰顶的那道身影,放下心来。 “西岳帝君果然是英明果决之辈,没有中了陈世集的激将法,祂既来此,此世自然也就抵定了……” 呼呼呼—— 在他动念之间,峰顶的白衣帝君抬手一招,便有疾风自四方汇聚,一时收得阴阳,拢住五行! 源于西地各处的勃勃香火,如同归林倦鸟一样涌来,带来了勃勃生机,人间百态之景。 一时间,山中各处,人人皆有感悟,仿佛经历了无数悲喜,各有心得体悟。 林中一处,白龙微服的大将军那落勃勃,心生体悟,感慨道:“这等神道手段,当真神乎其神,这位西岳帝君,值得我延国为祂立祀。” 呼哗—— 天上云雾忽开,连绵神庭降临! “时辰已至!请帝君归位!” “苍生凄苦!请帝君归位!” “人间无常!请帝君归位!” 声声高亢,自神庭、自四方、自虚空中传出。 白衣帝君微微一笑,抬手朝着天上一指。 “朕既得位,当救世苍生,扫清沉疴,荡尽……” 轰轰轰! 突然! 祂的话戛然而止,然后脸色陡变,似惊似疑似怒似惧! 山中众人心头一跳,皆有所感,纷纷抬头看天,就见那夜空之中,斗转星移,如同幕布一般朝着东边偏移,顺着星辰之光看去,隐约看到一位紫衣道人,坐于五色莲台之上,恍惚间有阵阵道律妙音萦绕耳边。 “好胆!!!” 儒雅雍华的西岳帝君仰天怒吼! 轰隆! 天上雷光炸裂,地上山脉崩开! “敢在此时,篡我帝位!乱我宏愿!阻我成道!大仇!大仇!此仇此恨,不死不休!” 祂立于山峰顶上,满脸杀气,目光延伸,落到了鹿首山顶。 “道友何必动怒?”陈渊祖师神态从容,不急不慢,“天道设下此位,乃应运而生,本非一家之私,有德者居之。况且,便是凡俗之中帝位,也有交替更迭,你又何必动怒?真想要成道,做过一场便是。” “好个交替更迭,真是歪理邪说!我为帝君,天命注定,苍生期盼,你要横加阻拦?”西岳帝君眯起眼,遥遥相望,感到几分熟悉,冷笑道:“你是摧山君?本还想让你多活几个时辰,却是主动找死,那就必死无疑!你以为,朕在此处落地生根,不好挪移,便对付不了你这窃贼?” 祂抬起右手,捏了个印诀! 轰隆! 雷霆呼啸! 鹿首山外,坠落在地的夜游神与日游神本在挣扎,忽的一呆,失了本我,随即浑身一抖,各自炸裂,化作两团光辉,融合在一起! 无数香火、灵气朝此处汇聚,转眼之间,阴阳合一,衍生出一名锦衣青年! 权柄相随,帝君化身! 浩荡博大的气势冲天而起,这具帝君化身凌空飞渡,并指成剑,香火灵气杂糅,凝成一剑,迸射而出,直指鹿首山上紫衣道人! 那恐怖的压迫感,让山中众人本能惊颤! “这是……西岳帝君?祂来了鹿首山?此番异变,真的威胁到了祂的神道帝位?” 孙正钥、平王等人对视一眼,皆露惊容。 当! 震耳欲聋的碰撞声中,陈渊的本体凌空而立,手上真元如铁,单手挡住了香火之剑! 咔嚓! 一把捏碎虚幻之剑,陈渊直视着帝君化身。 祂看了看陈渊的本体,又瞧向紫衣道人,有了明悟。 “前世残影?伴生之灵?无论是哪个,你今日都活不了!阻道之仇,不共戴天!” 帝君化身双目漠然,身上气势不断攀升,体内传出一连串的破碎声,转眼就超出了大宗师的界限! “朕与你有着根本不同!哪怕你凝聚了这道残影,但本身依旧受困于肉身凡胎、被局限在牢笼之中,居然也敢妄谈天道……” 嗡嗡嗡—— 超越大宗师一个境界,就到了炼气阶段,能采纳外界灵气入体! 四面八方的灵气,疯狂的朝帝君化身汇聚,恐怖威压降临! “好……好恐怖的气息!” 孙正钥等人倒吸一口凉气,满心惊骇! 一点真元在帝君化身胸膛浮现,祂胸膛中亮起一团刺眼光辉,仿佛吞下了一颗太阳,身上侵染了纯金色泽。 “朕比你,更近于道!” 话落,祂吐声如雷,一掌按下! 光辉如匹练般涌出! 浩浩荡荡! 如大江悬空,似西岳翻转! “人力所不能敌也……” 徐正元瞳中倒影着这一道拳意匹练,喃喃低语,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样的力量,能与之抗衡。 孙正钥亦满心惊叹,但随即却近乎虔诚的道:“神道虽雄,武道亦盛!” 嗡嗡嗡—— 鹿首山上,万木震颤。 水火交缠之间,一颗金丹自陈渊泥丸宫中飞出,凌空一转! 灵气沸腾,蔓延三十里! 他抬手一指。 “定!” 浩荡匹练就在众目睽睽之中,凝固空中,再难动弹! 九天之上,有云承岛,岛上三道身影原本淡然笑看西北风云,见得这一幕后,却是猛然站起,皆面露惊容。 陈渊凌空登阶,气度从容,来到满面震惊的帝君化身跟前。 “你其实不懂道。” 他一指点出。 轰! 一声爆响,帝君化身被陈渊一指点的化作漫天光辉! (本章完) 第86章 灵光! 光辉如雨点,漫天飘落,绚烂夺目。 山上,众人已是惊骇到了极点! “那般威势,已然超越凡尘,是真正的正神威严,居然被人以武功道术击杀?这……这不符合常情!” 林中武者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孙正钥露出了畅快的笑容,道:“武道绝顶,当如是!所谓神道纪元,根本是那些泥塑之徒的呓语!” 登天台上,紫袍道人迎风一招。 散溢四方的光辉,便朝他身前的祭器汇聚。 那祭器之内有漩涡轮转,将诸多光辉尽数吞纳,一时间荧光盈满,泛起光晕、涟漪。 杀神祭天! 陈渊察觉到伴着奇异的脉动韵律,有一点灵性在祭器中滋生。 “这股感觉,似我当年凝聚灵光时的感触,莫非……” 嗡! 他念头还未落下,突有白光破空而至,横跨一千三百里,凝聚如真,隐能看到花纹、剑脊! 凝光成剑! 这剑当空一扫,就要斩断山峰! “来的还真快!”陈渊一眯眼,手捏剑诀! 啪! 山峰之内,寒光闪烁,祸虬剑破山而出,剑中火光与寒光交缠,阴阳两气循环缠绕,更有一股凛然龙气相佐,气势比之前强上了五成! 剑芒闪烁,与那横空光剑碰在一起! 无声无息,寒芒迸射! 咔嚓! 光芒长剑从中而断,瓦解成漫天光点。 祸虬剑凌空一转,悬浮在陈渊身边。 陈渊顺着剑光来路看了过去,入目的是一身衮服的西岳帝君。 这位神道君王身上缠绕着赤红色的杀伐气息,脚踩金精之光,挟着狂风暴雨跨空而来,沿途便如飓风过境,一片狼藉! “很好!很好!朕离了登天台,要再次祭天,至少得一个甲子之后,如此仇怨,今日定要做个了结!”祂的愤怒化作赤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扭曲虚影! “道友说笑了,鹿首山本是天地钟灵之地,比你选的另外一处要强上亿点点,加上我又不惜血本,提升此处的阴阳五行之根基,就是想助你一臂之力,但你却弃之如敝履。这前期都投入进去了,若不产出,着实头疼,不得已只好自己动手,你怎么能反过来怪我呢?” 陈渊的这番话传出去,别说是来袭的西岳帝君,就是这满山的修士、武者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平王忍不住感慨,“这话一说,这位暗中操弄西北局势的神道之君,能受得了?” 果然,西岳帝君先是一愣,而后表情狰狞更加强烈,双目瞬间通红!神躯竟是瞬息扭曲! 祂破防了。 “好好好!既然如此,就一决胜负!你死我活!” 嘭! 祂身上皮开肉绽,鲜血四溅,脖子后生出了两个脑袋,几只手破开背上皮肉,带着淋淋鲜血,生长出来!转眼之间,就成了三头六臂的模样! 一张脸喜悦,一张脸愤怒,一张脸悲伤。 他的六只手则各自握紧,有神力在里面显现,与四周紧密相连,像是抓住了万物生机、掌握了这一片的天地脉络! 都滴着淋淋鲜血。 呼啦! 天上,阴阳云雾被生生破开,巍峨连绵的天上宫舍显露出来。 恐怖的气势蔓延开来,与西岳帝君连接在一起! 祂伸出一根手指,一点星光在指尖绽放。 天地间骤然肃静! 万事万物,像是遇到了天敌,心底最深处的本能恐惧爆发,瑟瑟发抖,惊恐至极! “根源之光!这是朕君临神域的凭证!是天地认可的象征!你这巧取窃位,却还不曾坐上的小贼怎么抵挡?死!” 西岳帝君用力一捏,灵光扭曲变化,化作一根长枪,被祂抡起来,朝陈渊掷来! 轰隆! 雷音相随,指向陈渊与山峰上的紫衣道人! 一圈圈的涟漪以长枪为中心扩散,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奇异的通道,从天地之中跳出,自成一界! 恐怖威压临身! “果然是灵光!” 陈渊浑身的气死阴血尽数凝固,周身氤氲云雾顷刻瓦解! 连胸中玄丹的运转都迟滞下来,便是一定真元都渐渐沉重,运转不畅! 灵光毕竟代表着的化神之境,比炼气金丹还要高出一个阶段! “陈师!” 地上,孙正钥目眦欲裂,但他们也被本能的恐惧支配着,连移动都难,更不要说前往相助了。 “神道帝君,平时相当于炼气阶段的金丹修士,一旦得到神庭加持,就能短暂突破桎梏,触及更高层次,果然能短暂晋身化神,掌握灵光!” 长枪拖着涟漪光辉,如银河自九天落下,要将陈渊连同周遭的山脉一同吞噬! 但陈渊再次抬起一根手指。 咔嚓。 魂晶破碎。 璀璨的光辉在陈渊的指尖显现。 叮! 清脆声响之中,长枪尖停在陈渊身前,被他用一根手指抵住。 “不可能!这可是本源之光!” 西岳帝君中间的面孔露出惊容,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也……” 轰! 斑斓星光,冲霄而起! 陈渊屈指弹飞长枪,灰色的衣袍上荡漾着点点光晕,胸中灵光绽放,照耀四面八方!身后一轮又一轮的光晕展开,像是层层光轮! “星宿劫运入灭灵光!” 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天上,无垠星空在这一刻定格。 地上,连绵山川刹那寂静无声。 虚幻之花在他脚下绽放。 陈渊双手一转。 幽暗星空,寂静大地,在这一刻,仿佛在他身后轮转。 “九渊华光诀!镇!” 嗡! 陈渊身后的光晕化作一个个光轮飞起,尽数朝西岳帝君卷去! “给朕退!” 西岳帝君身上光芒爆发,仿佛要刺破苍穹! 第一轮光晕落下! 竟直接压住了光芒,令祂浑身剧震,七窍喷虹! “可恶!” 西岳帝君咆哮着,朝着虚空中一抓,无穷无尽的香火愿力汇聚过来!在空中构建出璀璨殿堂,要将祂笼罩其中,供奉在神坛之上,受千万生灵祭拜。 破损的迅速恢复! 第二轮光晕落下! 梵音阵阵,殿堂破碎,香火沸腾,侵染上一点佛光,与这位帝君断绝缘分。 “妖术!妖术!”西岳帝君感受着香火逆乱,神力消退,猛然抬起手,朝天上的连绵神庭抓去! 轰隆! 伴随着一声轰鸣,大半个宫舍崩裂,惊叫声中,驻留在神庭之内的众神,无论是白发老翁、亦或是红发神灵、少年神灵,都捂着胸口,凄惨哀嚎。 “陛下!老朽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啊!不要啊!”白发老嗡声嘶力竭的嚎叫! “帝君!不要啊!不要啊!今日不该是吾等的运隆之日吗?!”少年神灵泪流满面。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伪君!”红发神灵则干脆撕破脸,破口大骂! …… 但任凭这群神灵如何挣扎、叫喊,几息之后尽数神躯崩溃,一枚枚代表着不同伟力的神道符箓凌空而起,朝那位帝君落下,竟要融入其身! “天地万物,伟力归于朕身!待来年四月九,再塑诸君神魂!” 第三轮光晕落下! 星空之中,无数星辰大放光芒,一道道星光坠落下来,仿佛千万利剑,贯穿了那一枚枚神道符篆! 也不见神道符篆破碎,也不见符篆变化,皆被定在了半空中,像是闪烁的星辰! 西岳帝君闷哼一声,澎湃雄壮的气势陡然坠落,眼中的光辉慢慢暗淡! 第四轮光晕落下。 将祂身上精窍尽数封闭。 (本章完) 第87章 斩神君 “朕的远大志向,朕对天下苍生的承诺,朕……” 西岳帝君满心的不甘,望着星空,神色黯然。 “你志向远大,宏愿感人,旁人便要引颈待戮吗?” 陈渊神色漠然,手中印诀一变。 四道光环猛地一收,尽数没入西岳帝君体内,而后便有阵阵梵音,有无穷星光,有万千劫难,自祂体内涌出! 因果报应! 星宿灭运! 天人五衰! 轰! “怎会如此?根源之光纯净无暇,为何会被你操控之后,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变化?” 西岳帝君狂吼一声,身体鼓胀而扭曲,仿佛正有一团光辉正在祂的神躯中膨胀! 嗤嗤嗤! 几道光束破开了血肉,迸射出来! 冥冥之中,气运衰退,又有许多厄运、劫难降临。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就这么带着遗憾上路?”陈渊身上灵光暗淡,笼罩在身的一层勃勃雾气,眼看就要消散。 以残缺的灵光,对抗另外一种半成灵光,尽管时间短暂,但消耗十分恐怖,呼吸间的功夫,一枚萦梦魂晶就近乎消耗殆尽。 “我可没有时间浪费。” 将残缺灵光中残留的一点道韵激发出来,陈渊欺身而上,指尖寒芒吞吐,刺出一气剑光! 剑光贯穿西岳帝君的头颅。 哗啦啦! 裂痕蔓延,祂的神躯化作了泥土,崩解、碎裂。 “这就是天道的选择?”祂的双目无神而恍惚,“你说朕不懂道,但什么是道?” 陈渊摇摇头,淡淡说道:“道之玄妙,纵是全心而求,亦不见得能得一二,自称懂的,多半不懂。” “原来如此。” 祂叹息一声。 “是你赢了。” 沙沙沙—— 祂的神躯彻底溃散,只留下一句叹息。 “若是最初……” 啪! 陈渊一挥手,驱散了粉末。 “就算时间逆转,鹿首山君还是要杀的。” 一点精芒从粉末中飞出,被陈渊握在手中。 轰隆隆! 天上的神庭宫舍彻底崩溃,碎片还未落下,就随风而去。 “死了?” “神道之君,被人斩了?” “我怕不是在做梦?今日不是帝君登基之日吗?居然成了祂的忌日?” 幽暗夜晚,连绵山脉,在这一刻格外安静。 哪怕是视神道为大敌的归元子,看到西岳帝君化为粉末,也有种恍若梦中的不真实感。 轰隆! 一声雷鸣,就将众人的思绪唤了回来,他们忽然意识到,西岳帝君既陨,那紫衣道人便再没了干扰! 目光所及,山峰顶上已是云雾缭绕,如云海翻腾,哪里还能看得清里面的景象。 陈渊将手中精芒屈指弹出。 这精芒一入其中,就像是滚油落入烈火之中,激得那雾气陡然沸腾,紧接着向内坍塌。 神道祭天最后一块拼图全了。 陈渊的心念便都集中到了神道化身之上! 这一刻,氤氲云雾尽数向内坍塌,连带着紫衣道人的身影都扭曲了几分,连带着意识都仿佛朝着一个洞中收缩! 下一刻,陈渊心头一震,意识落到了一片玄妙之境,看到了一团变化不定的光影。 有无数片段在其中沉浮,绚烂多彩,透露出无穷变化。 “天道投影?” 但当他凝神看过去的瞬间,又有一点漆黑从中涌出,宛如泥水,就要朝陈渊的意识中渗透! “早就等着呢!” 伴随着一点月华显现,便将这点漆黑包裹! 那黑泥之中蕴含着的是无数污秽印记,想要侵染陈渊的灵魂。 “小样,我的灵魂与光阴镜合在一处,岂是你能侵染的?再说了,我先后镇了一个城隍,杀了一个山君和两个上品神,早就注意到这些符篆中的古怪了,还能让你侵染?” 陈渊从走出煞气山谷之后,就注意到此界神道有异,这一路走来,更有许多发现,此番要抢神道位格,又岂能不做准备? “方才那位帝君最后的古怪模样,大概就与此物有关,但这是什么?众人心中的阴暗念头?杂念?我在洞虚界可不曾见过。” 他正探查着,那黑泥骤然破碎,而那团天道投影则陡然一震,而后扩展开来,仿佛一个大阵,要将陈渊拉入其中,演绎变化! “要给我展现此界天道之玄妙?” 陈渊摇了摇头。 “若是在外面,我还有几分顾忌,但此处乃是意识虚界,不受魂魄肉身的境界修为限制,那正好给你看看,我的道!” 下一刻,陈渊的意识陡然一震,玄妙光影涌出,无数星辰流转,一点劫煞浮现,又有大日如轮,照耀九渊如海! 轰隆! 那团天道光影似是怔住了,随即猛烈震颤,透露出渴求之意,更有一道道玄黄功德气涌出,就朝着陈渊的意识汇聚过来! 嗡! 陈渊意识归位! 鹿首山的上方,阴阳云雾散开,夜空周天星斗轮转,一轮大日悬于夜空,山下九渊显现,引得山中众人纷纷奔逃,惊疑不定! 九天之上,云雾岛中。 三尊神祇感受到了天地震颤,面面相觑。 “这人成就帝位的异象,居然上达九天,下抵幽冥!” “这般说来,与此人的交涉,要改个方式了,不可操之过急。” “不错,便先接引他上来,透露部分秘辛真相,消弭他与神道之间的仇怨、猜忌吧。” 呼呼呼! 云雾如幕,落在紫衣道人身上,凝成紫色衮服! 一枚枚神道符篆回卷而来,铸成九旒冕! 阴阳五行衍生,化作一把帝座! 天地之间,有妙音连绵,有万众祈祷,有空灵歌咏。 神道化身轻轻摇头,撕开衮服,摘去旒冕,却抓住一点天地灵光,凝成一枚符篆! “神道在我,我还是我。” 其意念急速扩张,像是一阵狂风,掠过四郡之地,心中倒映山川河流,构建阡陌交通之景,与整个西岳神域结合在一起! 在这西岳神领之中,他只要燃烧香火人念,风雷云雨、山川草木,皆可随念而生,随念而灭! 出口成宪! “一步登天最是害人,这种威能,一旦体会过,有几人能甘心舍弃?偏偏此界的神道约束肉身,令修行者不得寸进!不过,我的这具化身,无形无质,以气血念头为本,无形之中让神道回归本源,有几分正本清源的意思,但同样不能沉迷,否则一样影响本体道心。” 神道化身闭目感应。 神道符篆的光辉扩散,照耀化身之躯! 顿时,这具得于气血意念、观想虚相的化身越发凝实,香火祈祷之念灌入此身,无数对神灵、帝君的憧憬和幻想交缠变化,最终被陈渊的意志镇住。 香火流金,铸造神躯! 轰! 紫衣神君坐于云中,无限光明不断朝着四面八方扩散,所及之处,皆有奇异的虚幻光影变化。 肃穆!宏大!威严! 转眼充斥鹿首山间,人人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神道化身忽的睁开眼睛,问曰:“可有相随者?” 声音不响,却又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 但这话来的突然,没头没尾,众人只觉莫名其妙。 “有!有!我等愿相随!” 突然,山峰半腰,几个正在攀爬的男子嚎叫起来。 “善。” 紫衣神君长袖一挥。 晶莹显现,竟成几枚符篆,融入几人之身。 风起云涌,神力涌动。 立地成神! 夜游神、日游神、六丁六甲…… “谢帝君!” “谢帝君成全!” “我等定当全力辅佐帝君!” …… “此亦因果造化,是本座承袭此位应为之事。但尔等得篆成神,福祸不定,其实无需谢我,不过在本座镇压西岳的这段时间,便由尔等做个巡查吧,巡有无,查祸福,待日后若有明悟,再言留去。” 说着说着,神道化身心有所觉,一看幽深夜空,便化神光而起,转眼消失在星夜深处! 祂这一走,山中之人却是炸开了锅! 有人捶胸顿足:“立地成神,这等机缘,为何我等不曾抓住啊!” 有人满心妒忌:“狗屎运!按说我的能耐更大,若为神道巡查,可助帝君梳理山川,怎的不选我?真真怀才不遇!” 有人心有不满:“神位何等宝贵,为何轻易给出?真个无法理解。” 有人不以为意:“如此看来,对吾等而言珍之重之的神位,对那位神君来说,其实俯仰可拾,过去实在是坐井观天!” 有人激动不已:“虽不得此机缘,但能见神道更迭,见得旧神陨落,新神崛起,实在三生有幸。” ……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这种人的繁杂思绪,又化作寄托之念,飘飘而起。 陈渊的本体落在山峰下面,盘坐闭目,体悟参详,同时分念驾驭着神道化身,在云雾间穿梭。 孙正钥等人,这时急急而至,见着陈渊,迟疑片刻,正待开口。 “莫急。”陈渊忽道:“我尚有事,不好分神。” 孙正钥等人一听,只能先将疑虑压在心底,安静等待。 陈渊的主要精力,逐渐转移到了神道化身这边。 这紫衣神君方才冥冥感应,得了一点灵机,而后天机显化,便明了几分,于是化光而起,穿云踏风,来到了九天高空,目光一扫,居然见得了一座小岛。 遥遥感应,陈渊便察觉到,那岛上仿佛盘踞着三头洪荒猛兽,虽然收敛了气势,但自己这具化身的感知与天地相连,那三者又是同宗同源,因此格外清楚,而对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神道化身已得此界天道加持,魂晶也还有三枚,便去会会祂们。” 这么一想,他一步迈出,便到了云中岛上。 这岛不大,被一团云雾托起,郁郁重重,鸟语花香,有石亭一座,坐落于林木深处,有三人坐于其中。 两人对弈,一人观棋。 察觉到了陈渊神道化身的到来,三人都停下动作,各自拱手,笑道:“恭喜道友得证西岳神位,吾等已久候多时。” 陈渊眯起眼睛,问道:“三位可是东岳、北岳、南岳三位神道帝君?” “不错。”穿着青色衮服的男子放下了手中棋子,一挥袖,就有一张石椅子凭空形成,“道友请坐。” (本章完) 第88章 三界!? 陈渊没有如言坐下,而是决定将事情说开、说透,不搞表面合作,暗怀鬼胎那一套。 “诸位既是山岳帝君,此时约我见面,可有见教?” 三人对视一眼,便明其意。 还是那青服男子道:“道友凭本事夺了位,我等有什么好说的?这帝君之位,本就是有德行、有本事的人居之,道友既得,就是命定,无需多言。” 这人看着不过三四十岁,但有着一双白眉,眼中满是沧桑。 陈渊看向祂的时候,隐约能在其身后见得一座巍峨高山,迎着东方日出,立于广袤天地! 他当即明了了此人身份。 东岳帝君。 穿着金色衮服的男子这时说道:“我与先前的西岳储君有些交情,先前为了还人情,倒是冒犯了道友,过些时间送些东西给你,以作赔罪。至于我与那位帝君的交情,先前帮祂一手,祂却未能抓住,自然是恩怨两清。” 这人的面孔棱角分明,双眼细长。 陈渊在祂身后看到的是连绵山脉,如长龙般蜿蜒,云雾缭绕,分割了草原与农田沃土。 此人当是北岳帝君。 其人的话,让陈渊略微诧异,他见三位帝君此时出面,以为又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那一套,今后还要继续打下去,一直打到武敌天下、无人不服的程度,才算安稳。但现在看来,这三位的立场,似乎有些超然? “道友心有疑惑也是正常,但等你在这个位上坐的时间长了、久了,再多知道些此界秘闻,自然就不同了。”穿着赤红色衮服的女子微微一笑,从容说着。 此女眉眼平和,容貌平平,身后是一片群山之景,钟灵毓秀,灵气盎然,处处生机勃勃,正是南岳帝君。 “此界秘闻?”陈渊知晓了三人态度,虽不至于立刻相信,但也没客气,顺着对方话中透露的信息,就追问道:“不知,这界之一词,从何而来?” 南岳女帝轻笑一声,道:“不愧是肉身打破了天人界限的绝世人物,一下就抓住了要点。”祂看向东岳帝君,“这事,还是请东岳尊者与你说吧。” 东岳帝君也不推辞,直言道:“故老典籍有三界之说,我等所在的人间界,正是其中之一。” “三界!?” 陈渊的话里满是意外和错愕。 “不错,三界。”东岳帝君以为陈渊是骤闻此事,所以惊讶,于是不疑有他,继续道:“除了人间界外,还有灵界与妖魔界。” “灵界和妖魔界?” 陈渊眉头一皱,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灵界还能理解,以云师兄等人的表现来看,升仙台飞升后的界域,应该就是所谓灵界了,或许因有许多完整传承、长生之法,被人寄托了美好遐思,方得此名。 但,妖魔界…… 蓦地,他想起了此界神道的诡异之处,那种能侵蚀灵魂心志的黑泥。 “道友听过升仙台之名吧?”东岳帝君没让陈渊失望,直接说到了关键,“四百多年前,人间尚未绝地天通,咱们人间的修士,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通过升仙台,飞升灵界。传说,灵界灵气浓郁、遍地天材地宝,乃是修行圣地。” 陈渊表面听着,心里却暗暗摇头,从云师兄等人的表现来看,所谓的灵界并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对方这话中透露的信息,可着实不少。 他也不绕圈,就问:“敢问阁下,绝地天通又是怎么回事?四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东岳帝君道:“我虽有幸经历过四百年前的浩劫,但对为何绝地天通知之不详,毕竟我那时候也不算是什么天下绝顶,接触不到最高层面的斗争,但事后搜集文献,回忆当时之事,基本可以确定,绝地天通与妖魔界有关。” 陈渊自然要问:“妖魔界又是怎么回事?” “有关妖魔界的记载,大都语焉不详,只知此界在上古时,与人间界联系紧密,”东岳帝君的声音凝重起来,“上古之时,妖魔横行,魑魅魍魉为祸人间。许多文献残篇都提及过,寻常之人若被妖邪侵蚀,亦会逐渐堕落。” “如今的人间看起来一切如常,”陈渊插话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可有记载?” 东岳帝君便道:“有灵界大能下凡,以大阵驱逐妖邪、洗涤人间,又以五岳为根基,封镇住了妖魔界!” 陈渊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五岳之山,是用来封镇妖魔界的?那神道帝君的使命,莫非是看守封印?” “可不光是妖魔界。”北岳帝君笑着说了一句,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言外之意已是清晰。 陈渊不喜欢谜语人,当即就说:“你等也防着灵界?” “既然说开了,那也无妨。”东岳帝君摆摆手,示意其他两人先不要说话,“其实四百年前的那场浩劫,对人间影响甚大,不仅许多古老宗门人才凋零,更损失了正法传承,天地灵气更是衰退许多,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能跨越大宗师的界限,修行到足以飞升之境!” 此界之人无法飞升,根源在血脉,在三才缺陷! 陈渊心中暗道,但并未点明,他毕竟不能确定面前三人的态度,自然要有所保留。 东岳帝君则继续道:“……除此之外,原本的天地神道也湮灭不存,吾等都是在浩劫之后,才渐得神位,重立神道。” “哦?原来的神道也覆灭了?”陈渊真的惊讶了,如此看来,四百多年前的浩劫可真厉害,近乎把此界的修行之道洗成白板了! “不止呢。”北岳帝君冷笑一声,“在那之后,人间的凡人也被诅咒,血脉有损。道友镇西岳,但很快便会知晓,唯有肉身承载神位,才能绕开血脉缺陷!” 东岳帝君叹息一声,道:“绝地天通,人道修士再难重现过往繁荣,最多止步于大宗师之境,天下之人血脉有损,他日浩劫再临之时,唯有肉身承载神位,能对抗灵界、妖魔界!” 祂看着陈渊,语气真诚:“因此,唯有神道昌盛,才能护持此界,唯有建立神道纪元,人间才能长治久安,人道才能不受威胁!吾等神道,是在护持人道!道友今日证位西帝,此乃天命所归,日后吾等携手并进,一同匡扶人间,才是正道!” 又是一杆大旗! 但面前三位帝君不知道的是,陈渊也掌握了不少情报,所以知道面前几人有所隐瞒,更从前后之言中,察觉到一丝违和,对方该是隐瞒了什么。 想了想,陈渊就道:“我行走于凡俗之间,至却发现这神道并非护卫人道,反有几分压榨、剥削人道的意思,莫非这也有深意?” “此乃权宜之计,须知……”南岳帝君正要分说。 东岳帝君摇摇头。 “凡是阴阳相合,有得就有失,因此勿庸讳言,”祂坦白说着:“原本的神道,在四百多年前覆灭,天宫不存,道统不全,吾等后来之神,重立香火,这神道之力便源于万民供养。唯有凝聚了人道精华之念的香火,才能维持神道位格之盛,正因如此,吾等才会依托于五岳之名,定住四方,五座山自上古以来,就代表着人道巅峰,为历朝历代所尊崇、祭祀!天下闻名,亘古不变!” 陈渊听着听着,心头忽有灵光显现。 唯有凝聚了人道精华之念的香火,才能维持神道位格之盛? 那若是凝聚了武功与道术精华的大典,能否塑造出一个道武之神? 还有一张正在修改,可能会晚点放出…… (本章完) 第89章 名动八方 第90章名动八方 “三位帝君倒也算开诚布公,只是透露的信息有几分遮掩之意,不知是还未信任我,还是另有图谋……” 在得知了大致信息后,陈渊的神道化身就拜别了三位山岳帝君,回忆着对方所言之事,借着自身所知,理出了一点脉络。 “若按着东岳帝君之言,那现在的许多局面,都可以追溯到上古之时,那时妖魔界与人间相连,人间混乱,引得灵界大能下凡,以大阵驱逐了附身凡人的魑魅魍魉,封印了妖魔界。然后就是四百多年前,天地浩劫,大周覆灭,从此绝地天通,人间功法残缺,神道覆灭,凡人的血脉被压制……” 他摇了摇头。 “血脉压制,不可能是四百年前的事,而是更早就得埋下伏笔,涉及一界生灵的血脉禁制,哪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一切的源头,或许都和上古时驱逐魑魅魍魉的大阵有关。若是如此,那所谓的妖魔界入侵,都值得商榷了,总觉得很有阴谋论的味道,但细细想想,与我有何关系?我拿西岳神位,是为了不受仇怨阻碍,能放心修行,更不打算留恋什么帝君之位……” 想着想着,他收拢了思绪,令神道化身凌空盘坐。 “这神道之位固然方便,但制约太多,比如我这神道化身,除了这九天之上,都要被局限在西岳神域之内,忒不方便。或许,真该考虑一下改造神位,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把这具神道化身了解通透。”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有时间静下来、沉淀此番收获。 神道化身与外丹一样,也是护道之法。 但和自己掌握火候的祭炼外丹不同,神道化身的力量源泉,主要来自敕令符篆,敕令的源头不限于天道、万象、万民等。 “神道之力的根本,其实是以符篆权柄为引,调动万民愿念,执掌创造、平衡、协调与破坏。符篆权柄驾驭香火愿力,其实与外丹用真元驾驭天地灵气相似,所以这神道帝君与金丹修士境界相当,不过……” 他看了眼白云深处。 “在此界,若借权柄所属的天地伟力加持,便能凝结一道残缺灵光,这就超出了炼气金丹范畴,触碰到了化神……” 鹿首山中,陈渊的本体睁开了眼睛。 “陈师……” “道友……” 几声问候随之传来。 孙正钥、平王、徐正元、归元子等人都在旁边。 见着陈渊神色如常,几人先是松了口气,但旋即表情又凝重起来。 “道友,”首先开口的是归元子,他犹豫了一下,小心问道:“敢问那登天台上的祭天之人,与你是何关系?可……可否引荐?” “算是我的一位族人吧。”陈渊张口就来,并不打算透底。 孙正钥提醒道:“陈师,你当告知那位,神道虽看似长生,但一旦承载,人便要异化,很快就不是自己了,我就有友人承载了山君之位,不过三五年,就性情大变,人性全无。” “这是自然,”陈渊点头道:“承载了神位、接纳了神道符篆,就要时刻承受符篆中涌出的香火念头,那念头中是信徒对神灵的寄托之念,是他们心中神灵该有的样子,神祇借香火而凝神力,便也会受到万民之念的塑造,渐渐丧失本我。这虽也算一种锤炼,能磨练道心,但于他而言意义不大。” 陈渊的道心早在洞虚界就磨砺的差不多了,更是靠着翻转之法,恢复了灵动,没有被几百年的修行磨灭人性,沦为道傀。再加上,魂魄身在铜镜之内,更是无从撼动。 不过,说到神道古怪,他又想起那陇城城隍,在被自己压制了神位后,看着也是个人,可一旦加持了神位,就多了几分癫狂,再联想到天道投影中的黑泥…… “妖魔界魑魅魍魉,对人心的影响,似乎并未消除。不,若上古之事存着隐秘,这妖魔界是否真被镇了,都是两说。” 孙正钥长舒一口气,道:“陈师对神道之事了如指掌,想来无需吾等担忧。” “如今西岳神庭崩毁,整个西北人道算是逃过了一劫。”归元子上前两步,小心问道:“不知道友对大西北有什么想法,是否要维持当下的局面?” “我无意插手,你们随意。”陈渊摇摇头,站起身,“神庭既崩,此间事了,我也该动身东去,见识见识中土的人物了。” 众人听着此言,表情各异,有的松了一口气,有的却面露惊容。 平王笑呵呵的道:“神庭既没,无人再扰陈师,是该看看天下之景。说到中土,我最是熟悉,可为陈师向导。” 徐正元突然道:“陈君当是要去中岳城,对那成华的人道大典有兴趣,其实此事老夫熟悉,老夫先前就在中岳城,否则也不能收到了黄粱道的请帖后,就这么快抵达太华山。” 孙正钥也反应过来,立刻就道:“我对中岳也是熟悉的……” “岂能劳烦几位道友!”摘星道长身若游鱼,也不知从哪冒出来,转眼就到了众人前列,冲陈渊恭恭敬敬道:“陈君,往中岳城的车马都备好了,就等你动身,咱们何时动身?” 远处,许多武者、修士正聚拢过来,有几个人已是不顾一切的要冲过来了。 陈渊见状,摇头道:“按着你等的安排走,这一路就别想安稳了,还是按我的节奏来吧。” “陈师的节奏,等等!” 几人一听,心头就是一跳,但话未出口,就见陈渊纵身一跃,踏空而起,大袖一扫,就有云雾聚集过来,将孙正钥、平王、摘星道人等人笼罩,尽数收拢,被陈渊踩着,而后腾云驾雾,飘然而去! “唉?这就走了?都还没叙旧……” 林中,杨韵清怅然若失。 老道士意味深长的道:“这等人物,自然不会留在山中,吾等能与之有着这些交集,已是叨天之幸,岂能再求其他?” “话虽如此,但咱们这鹿首山,可是不一般了。”丘境之指着中角峰上尚未散去的氤氲和满山之人,“怕是要习惯一阵子。” 人群中,也有人一脸愕然。 “这就走了?”千金散人低语一声,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必,“此事当真是叫人无奈,你又错过了。” “此乃考验!”李必反而眼神通透了几分,明悟了什么,“正该有这些挫折,才能明白来之不易!方才我也听得一两句,陈仙长或是要去中岳城池,那里正是家慈染病所在,由其始,在其结,此乃命定之事!” 千金散人一愣,随即点头道:“你能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了。” 很快,随着人群来来去去,加上还还有各方势力的探子早就齐聚鹿首山,登天台一战的消息很快流传出去! 旁人不知道紫衣道人的底细,只道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但对斩杀了西岳帝君的摧山君,可是知之甚详,于是一只只信鸽扑腾着飞起来,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自黑岭山丧气而归的陈世由,因为距离关系,很快就拿到了消息,满脸的难以置信,跟着狂躁起来,将手中信件一扔,怒道:“西岳帝君那是什么样的人?从未听说过有神道帝君陨落!”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点哭腔。 这个消息令他绝望了。 若是还在中土,方才没有亲自体会过帝君那恐怖的压迫感,他恐怕还没有直观感受,但正因亲自体会过了,才明白诛灭西岳帝君意味着什么。 到了最后,他忍不住怒吼:“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好的机缘,被他碰上了?为什么不是我?” 这癫狂模样,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就连陈世由的铁杆心腹品酬,得了这个消息后,都是神情恍惚,眉头紧锁,冥思苦想了好一会,都没有任何主意,然后突然就悟。 “是了,我还筹谋什么?世子有这等修为,世子之争已无悬念!可不能继续在二少主这艘船上了,不然到大船倾覆之时,就只能跟着陪葬了……” 想着想着,他已经思量着,过阵子用什么借口暂时退避了。 没想到,陈世由忽然过来,气呼呼的道:“品酬,让人去查,看陈世集现在身在何处!” “二少主,都这个时候了,还是别……”品酬还想着劝两句,但见着陈世由的模样,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点头道:“我找人问问。” 他们并未注意,离着自己不远处,那位荒人大将军那落勃勃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 边上就有心腹过来问道:“那人似是大宁贵胄,主人可是要动手?” “摧山君景阳侯世子在侯府并不受待见,就算武功盖世,能暂时压服龃龉,但只要有着矛盾,迟早还会爆发,这就是吾等的机会,说不定就有机会将这位当世绝顶拉拢过来!” 越想,这位大将军越是兴奋。 “刺杀谋划全部停下!摧山君这等人物,非凡人可敌,再派出寻常刺客,那是对他的侮辱!我得给大皇帝写封信,说明情况!对了,准备金银珠宝、武道秘籍,摧山君不是住在青渠镇吗?我亲自去拜访!” 不光是延国的荒人,西北四郡,连同这周边的势力,在得到消息后,虽也有惊疑、怀疑,但无一例外都意识到了那位摧山君的危险性。 很快,一个隐秘组织便掌握了足够的信息。 阴暗的角落中,三道黑影若隐若现。 “这个摧山君能在正面厮杀中,打杀一方神君,该就是当世最强的修士了,若能将此人腐化,将是吾等的最大助力。” “这也不难,他透露出要来中岳的意思,这就是自投罗网,待老夫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也腐蚀了,如此一来,把握就更大了,定要赶在勾陈界那群伪君子之前,破开封印!” “不要大意,毕竟你如今也是受制于人。” “放心,再厉害,终究局限于神藏界,眼界、手段如何与吾等相比?再说了,经过一番布局,眼下可为我等所用的人为数不少,等着老夫的好消息吧。” 五更完毕! 本来还觉得能很快上传,结果我也拉肚子了,效率陡降! 希望各位多多支持。 (本章完) 第90章 前尘事渐显 “陈师,过了前面那座桥,就是中岳郡地界了。” “好。” 陈渊亦在骑马,身边是孙正钥、摘星道人、徐正元和他的徒孙沐辰。 离他卷着一行人离开鹿首山,已过去七日。 他能以云雾带人横渡,靠的还是神道之力,可神道固然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威能,但限制巨大,所以最后落在秦川郡的东边边境,转而骑马。 正说着,前方忽有尘土飞扬。 几息后,就有一行七人骑马而至,见着陈渊一行,放慢了角度。 为首的青年勒住快马,给摘星道人行礼。 “见过前辈。” “你来得正好。”摘星道人说着,领着来者来到陈渊跟前,“陈君,你之前问起中岳城局势,贫道平日光顾着游、修行,只知个大概。今天来的迎接咱们的这个,是个军中指挥使,叫范长,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他就是。” 范长听着摘星道人的用词、语气,满脸惊讶,继而打量着陈渊。 真年轻! “这位就是被推举为西北第一高手的景阳侯世子陈世集?” 他赶紧行礼。 “道长有心了。”陈渊觉得指挥使这个名头有点耳熟,但也没深究。 摘星道长反而脸色一变,道:“什么西北第一高手?这位是天下第一高手!贫道信上说的很清楚了!” 范长面露难色,呐呐不语。 平王则哈哈一声,靠拢过来。 “摘星老道,别难为人家了,”他指着老道士,问道:“忘了你初来拜访时,是个什么模样了?” 摘星老道赶紧道:“贫道那不是……” “你自己也说了,哪怕陈师是根正苗红的贵胄出身,但崛起于西北,便会被视作是西北传承。中土那群人,我是知道的,什么江左第一、中土第一、两江第一,名头不要太多,但那不光只是名声了,还牵扯着无数利益,若是让他们承认自己不如西北武道,好多事就做不成了、好多钱也赚不到了。” 孙正钥冷笑一声,道:“好些个人,这会正费尽心思的隐瞒消息、自欺欺人吧。” 范长满头大汗,回应也不是,沉默也不是。 “不用在这事上纠结,”陈渊摇了摇头,“这天下第一的名头,好处不见得有多少,麻烦肯定是少不了,能不提就不提,不是坏事。” 他一开口,几位大宗师纷纷闭嘴。 范长在边上瞧着,暗自咋舌! “看这几位的样子,那些个消息,难道都是真的?” 他忽然意识到,城中怕是低估了这位西北第一人的影响力! “本觉得他就算厉害,但毕竟崛起的时间短,加上在景阳侯府,先前也不受重视,暂时不成气候,是个方便吸收、拉拢的目标,但这几个大宗师怎么有一点对他唯命是从的意思?好在他看上去还挺稳重的……” 陈渊转头就问道:“中岳城中聚集了不少人吧,都有哪些个势力?你来大概说说,这样到了地方,有哪家不开眼,找上了我,也能准确找到事主,省得牵扯旁人。” 范长心里一跳,生出了不妙之感。犹豫了一下,他道:“世子,去了城中,怎会有麻烦?最多有好武之人过来切磋,盛名之下,这种事是难免的。” 陈渊点头道:“摘星道长来拜访时,我就料到会有这种事了,但我手上的事不少,不想在这种事上分心,加上打着切磋名义的人,还不好像对付神庭那般动手,所以最好是一开始,就抓几个典型杀鸡儆猴,这也是对其他人好。” “这……”范长越发不安。 “这些事不用你来操心。”摘星道长适时出声,“你只管回答问题便是。” 迟疑了一下,范长点头道:“晚辈明白了。” 接下来,他总算是老老实实的介绍了中岳城的情况。 这座城位于两国前线,本身就鱼龙混杂,又被成华等人选为号召之地,引来了各方关注,城内的局面,可谓错综复杂,但大体能分为四个阵营。 第一个,算是大宁朝廷,代表人物正是宏亲王,手握军政大权,麾下兵强马壮,论实力,在整个中岳郡都首屈一指。 第二个,则是为了应对延国攻势、从各地过来的客军,所属各异,彼此间还有龃龉。 第三个,是各大宗门的弟子,因各种原因齐聚一城,但和客军一样,各自为政,互不统属,很多宗门之间还有仇怨。 最后一个,在陈渊看来,勉强算是修士联盟,其核心目标编撰人道大典,所以虽然来历各异,但有着统一的共识,完全可以看做一个整体。 “这中岳城算得上是风云际会了。”点评了一句后,陈渊又问道:“先前还未成行,所以未详细询问,现在快到地方了,总要问两句,不知那位成华道友,打算何时正式编撰?又搜集了多少秘法传承?怎么搜集?” “这法子就多了。”摘星道长抚须道:“如吾等意识到此事之重的,便主动拿出传承,也有些是利益交换的,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不少法子。” 范长这时来了精神,道:“在我动身过来之前,就有一场传承赌斗,是苏溪将军挑战庸丘军的都虞侯,最后获胜,让庸丘军拿出了一部军中功法。” “赌斗?”陈渊先是诧异,继而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不过,这赌注都是何物?全是功法?” “当然不是!”范长说着,脸上露出了敬佩之色:“赌斗最多的,还是神兵魔器,这些都是天下有数的兵器,那位炼火宗主最是支持成兄,甚至开放了宗门秘藏,拿出了许多兵刃。另外成兄本身学究天人,学贯五宗六派,于百家皆有涉猎,他与各家的赌注涉及方方面面,比如这次出面的庸丘军,就是为了一部兵家之法,才压上了一部修行功法!” 说着说着,他的话转到了那庸丘军上:“庸丘军成军甚早,虽是资历老,但组织落后,自上而下多有散乱,兵将间传讯不畅,阵法粗陋,练兵之法也有许多隐患,成兄为此专门写了个练兵策,也在这次的赌注中,虽然都虞侯未胜,没有得到兵家法,但这个练兵策成兄却直接赠与对方,让那位都虞侯很是赶紧,为之心折,或许再过不久,就会诚心加入大典的编著!” 陈渊听到这,不由道:“这么看来,那位成华道友的学识固然深厚,为人更是妙绝。” 平王忽然出言,道:“庸丘乃是县城,归属于景阳府,那庸丘军的都虞侯丁集,是景阳侯的弟子。” 范长先是一愣,继而大惊。 “无妨,”陈渊摆摆手,他对景阳侯一系丝毫没有代入感,只是问道:“这次赌斗,是庸丘军的都虞侯挑起的?” “不是。”范长摇摇头。 陈渊跟着又问:“你来迎我,知道的人不少吧?” 范长点头道:“道长的信不是隐秘,城中知道的人不少。” 这下,孙正钥都明白了:“世间的事果然少有巧合,你来迎接陈师,就有人去挑战与陈师关联之人,说这背后无人指使,我可不信!” 平王则问:“挑战丁集的苏溪,可是永安侯的子嗣?” “不错,苏将军是永安侯的次子,”范长犹豫了一下,才道:“有传闻说过,苏将军曾教过陈先生刀法。” “哦?”陈渊眯起眼来,“这就有趣了。” 中岳城,苏府。 “苏兄!听说你的那个徒弟要来了,他现在可是威风了!你最近几日虽然连战连胜,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身披灰色大氅的冷斌刚走进宅子,便扬声说着,但绕了一圈,才在后院的假山边上,看到了正在擦刀的苏溪。 听着声音,苏溪抬起头,淡淡说道:“人到哪了?” “不清楚,不过但凡要来中岳,肯定要去卫县,要去凤鸣台上走一遭,到时就知道了,”冷斌说完话锋一转,“对了,这人到底怎么样?传闻太多,说什么的都有,就差把他描绘成人间真仙了,你是他的师父,肯定知道一些底细吧?” 苏溪摇头道:“我虽教过他,但因为他学武资质不好,没有让他拜入门下。” “什么!?那你可看走眼了,人家现在可是西北第一高手。”冷斌说话间,看向那把黑背长刀,心神就是一荡,神念震颤,惊奇道:“这就是那把魔器吧?真是好刀!” “自然是好刀!刀中藏神功,有成华相助,已被我领悟了九成,就差一个契机就能彻底通透。”苏溪看着那把刀,露出了迷醉之色,眼底闪烁着点点黑色光辉。 忽然,他面露挣扎之色,眼底黑光消散。 但…… 嗡! 长刀震颤。 苏溪的神色恢复冷漠,低语道:“原来如此,你是在提醒我么?若不去挑战,要后悔终生!既然如此,便让我去试试这个天下第一的成色吧。” 冷斌脸色一变,立刻道:“苏兄,你说什么呢?这种事岂能亲自涉险?按着传闻,整个黄粱道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一个人,挑战他?你昏了头了!” 苏溪漠然道:“我这几日接连挑了景阳侯一系的几大高手,你以为他来了之后,会无动于衷?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这就是我的武道!何况,我等已经掌握了成兄的人城一体大法,又岂能不试一试?” (本章完) 第91章 凤台补镜踪 又过了三日。 午时。 风尘仆仆的一行人,抵达了中岳城治下的卫县。 范长在陈渊身边指着路,道:“自卫县往东,最多半日就能抵达中岳城。” 陈渊道:“咱们这些人,不是武者就是修士,你带来的一队人马还是军中兵将,都是受得住长途跋涉的,不用在临门一脚前停下来休整。” 范长犹豫了一下。 平王从旁走出,笑道:“他停在这,是因卫县有个被称为天下三奇之一的奇景,是往来中岳之人必定要看的。” 陈渊奇问:“还有这样的地方?有何特点?” “那自然是天下闻名的凤鸣台了,陈君居然不知?”徐正元也走了过来,面露疑惑。 “陈师一心向道,也是正常的。”孙正钥凑了过来,“凤鸣台在大浩劫之前便就建立,说是高台,其实是一座石碑,亮如明镜,能照人虚实,内生异象。” 平王补充道:“根基越是深厚的人,照得的异象就越是浓烈,前朝几位有名的修士,曾有三日异象,且三日不消。以陈师的修为,这异象必然通天彻地,着实让人期待。” “若只是人前显圣,没必要特意去看。”陈渊摇摇头,有机会他不会错过,但特意跑过去,就给身边几个熟人看,确实没多大必要。 平王却道:“若单纯只是显露异象,又怎能位列天下三奇?另外两奇可都是大名鼎鼎,一个是升仙台遗址,一个是传说中藏着上古传承、行踪不定的虚王殿!” “哦?”陈渊终于来了兴趣。 升仙台他已清楚来历,虚王殿倒是第一次听说,但有着上古传承,还能行踪不定,若不是杜撰的传说,肯定有点东西。 以此类推,凤鸣台似乎也值得期待一下。 一念至此,他道:“我不喜欢绕圈子,你也不用铺垫了,直接说吧。” 平王收起笑容,老老实实的道:“故老相传,说这凤鸣台的石碑可能是三生石所铸,曾有火凤居其上,所谓异象,正是个人的前世之景显化,如果能参悟通透,甚至能窥见光阴之秘,觉醒前世宿慧!” “光阴之秘?”陈渊听到这四个字,精神一振,“走,去看看。” 他可还有一件半毁的伴生之宝,正好和光阴相关,只恢复了一小点威能,若此处真能照见光阴,加快光阴镜的恢复,能省去不少苦功。 凤鸣台所在的承凤台,位于卫县之北,山下驻扎着一支兵马。 兵营依山而建,法度森严,营中兵卒身材强壮、气血雄壮,更萦绕着肃杀之气,陈渊一看,就知道是沙场厮杀出来的精兵。 “我在西北也见过不少兵卒,单论气势、体格都比不上眼前这些兵卒,也就只有定西军的部分兵卒堪堪接近,可惜整个定西军都已离散,余部不多。” 范长闻言精神一振,正待吹嘘两句。 平王却说:“能在这守护凤鸣台的,放在禁军里面也是一等一的精兵,其他地方很难见到,除了银国公的银家军!陈师你若是见了银家军,才知道什么叫令行禁止、所向无敌!比起银家军,这支建武军,又不算什么了。” “银家军?”陈渊听界外来客提过这个名字,评价甚高,“有空是要见识见识。” 说着,到了山脚底下,陈渊抬头一看,随后吩咐道:“你们应该都见识过凤鸣台,就在山下等着吧,不用跟着上去了。” “将军,不去见一见?你也曾在景阳侯麾下为将,他的世子过来,就这么不闻不问?” 就在几人穿过兵营时,建武军的都虞侯黄冰也得了消息。 “我以什么身份见他?他被西北人架起来,说是天下第一高手,各种情报真真假假的,又是打破天人界限,又是阵斩神君!我去见他,礼重了,易为景阳侯的兵马所制,礼轻了,又显得不恭,不如不见。” 顿了顿,黄冰又道:“再说了,我放任武者、修士过营入山,是要让他们看到成小子的异象残留,震慑和感染他们,好便于人道大典的编撰,我去不去的,又有什么打紧?” 陈渊没心思浏览沿途景观,脚下一动,在峭壁、险崖上如履平地,几个起落就到了山顶。 他站定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石碑,粗略一看,也得十丈高,表面光洁如镜。 “这高度,难怪被叫做凤鸣台。” 正有三三两两的几群人,围在石碑边上,都是江湖武者打扮 “这些人都是宗门出身,慕名而来的,呼——呼——”范长追了上来,一边喘息,一边介绍,“最近因成兄之故,往来之人甚多,但来的人多数都要先在此处转一圈,世子请看……” 他抬起手,指向一处。 陈渊的目光顺势看去。 这山顶上没多少草木,除了凤鸣石碑外,大多是光秃秃的岩石地面,在离着石碑三四丈远的地上,却有好大一片奇特的图案,似是被人刻在上面的,形如阵图。 此时,正好有个穿着黄色直裰、手拿长剑、公子模样的男子站在旁边探查。 天上,正是日上中天之时。 突然。 那片地上阵图泛起光辉,迷迷蒙蒙的扩散开来,如同光雾,笼罩四周。 一道道光线在光雾中穿梭,如长河般蜿蜒起伏,分叉甚多。 “这就是成华成少侠的残留异象?看着如天下山水图一样……” 有人惊叹着感慨。 说话间,形如江河的光线流向骤然一变,都朝一处汇聚,最后凝结为一团光芒,竟似个小太阳一样,照耀山顶,隐约还能感觉到一点热量。 不过,几息之后,这景象便消散不见了。 “百川归海,普照天下!难怪师兄在信中百般叮咛,让我一定要来承凤山,看一看成少侠的异象残留,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是有寓意的,百川归海,有容乃大,那位成公子最近正要杂糅百家,联合各宗,编撰一套人道大典,正应此异象!” “那这这个如旭日东升,普照天下,岂不就是说,他能实现宏愿?待得大典编撰完毕,便能泽惠天下?这可是人道盛世!” 山上的人虽然不多,但个个嗓门不小,越说越是激动、兴奋,似是被异象所激。 “异象还能残留?” 陈渊却表情古怪,他转头问道:“你可别说,此处每日都是这般模样。” 范长料到了他会有此一问,就道:“自古以来,这凤鸣台所激发的异象就千奇百怪,有许多能残留的,不过最长的记载,也不过就是三年,三年之期一到,就会消弭。” 陈渊却道:“这要是每天都这么普照一番,一次两次还好,要是次数多了,就有些奇怪了。” 范长想了一下,赶紧道:“这异象是每日午时才会激发。” “午时啊。”陈渊看了一眼天色,“难怪你先前急着赶路,到了这里,又不愿意前行。” 范长心中一跳,解释道:“世子莫要误会,我其实……” 陈渊没等他说完,便说:“有以名相辅,有以赌注相诱,有赠以珍物的,也有这等许以玄学的,那位成华道友人道大典的编撰,还真是煞费苦心、环环相扣,先不说修为如何,只说对人心的把握,就非一般人可比。” 他是真有几分欣赏成华了,若在洞虚界碰到这等有志向的后辈,说不定还要勉励一番、给点帮助,相比之下,自家新来的记名弟子就有点太实诚了。 突然,有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你这话中有几分妒忌之意。” 说话的人正是那黄衣公子,他看着陈渊,淡淡道:“不过,我也理解,都是练武、修行术法的,想压人一头是正常的,但应该堂堂正正的面对,而不是背后非议。你若是觉得自己的异象比不上他人,就回去苦练,说不定修为上去了,异象也能变化。” “这位公子,你误会了……”范长心中一突,正待解释。 黄衣公子已转身朝石碑走去。 他一边走,还一边说:“我本来只想走个过场,但见了这异象残留,倒真想见见成华本人,看他是否值得结交了,能否让我心甘情愿的助他成事!” “好为人师,可不是好习惯。”陈渊眉头皱起。 “是在下孟浪了。”黄衣男子说着拾阶而上,抬起手,按在光滑的碑面上! 嗡! 瞬息之间,有冥冥之声响起。 光滑的镜面上有烈火跳动,几息过后便呼啸而出,漫天飞舞。 “烈火狂舞!好重的杀气!这人是谁?” “烈火之相,炽热如火,若不是预兆他前生烈火烹油、一生炽烈,就是说今生是火命,一遇契机,便可燃烬此生!” “不简单,今日见得异象都不离凤台,本以为见不得横空之相了,刚要走,却碰见一个。” 陈渊胸中的铜镜微微震颤。 “果然蕴含有光阴之力!” 呼—— 狂风一吹,火光消散,异象消弭。 黄衣公子收回手掌,冲陈渊拱拱手,也不言语,就打算下山。 “不虚此行。” “开眼了。” “总算没白来。” 余下几人见了个大异象,也是心满意足,准备离去。 陈渊这会已顾不上那黄衣公子,按住胸口,径直上前,将手贴在石碑上。 触感冰凉! 咚咚咚! 胸中,铜镜一下一下震颤起来。 陈渊闭上眼睛,神力渗透,沟通石碑。 倒也有好奇的人转头看去,结果几息过去,碑文表面无半点变化。 “好家伙,今日算是开眼了,凌空的大异象不好见,可一点异象都没有的也罕见,这位是谁?命格委实惊人了点。” 黄衣公子已到了山顶边上,扫了一眼,微微摇头。 范长也是一愣,想着这位怎么说也有着天下第一的名头,怎会无半点异象?可这都几息了,真要有也该显露了! 随即想着自己一力主张过来,万一不见异象,这凶人觉得脸上无光,迁怒自己就不好了,赶紧安慰道:“陈君,所谓异象,不过玄学之说,做不得准,你的修为是真实不虚的,这……” 咔嚓! 突然有细微的裂痕,自石碑表面浮现。 两更保底,等空下本章会略作润笔修改…… 今天可能还一张,但要等我处理完琐碎之事,卡能否赶出来。 现在准备出门,去岳父家…… (本章完) 第92章 异象?天灾! “什么情况?” 近在咫尺的范长清楚的抬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呆滞。 咔嚓!咔嚓!咔嚓! 破碎声越来越密集,石碑上的裂痕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 “这这这……” 范长连连后退,瞠目结舌。 石碑上的变化,也引起了山上其他人的注意。 “咦?这裂纹之相代表什么?动静还不小,都遍布整面石碑了,但并未延伸出来,不是横空、凌空之相……” “这……”也有人转身靠近两步,又后退两步,不确定的道:“这玩意不像是异象啊!” “不是异象?那是啥?” “像真的!” 啪嗒! 突然,一块碎石从石碑上跌落,落在地上弹了几下,发出清脆声响。 整个山顶陡然间一片安静。 黄衣公子仿佛被人点了定身术,停在远处。 呼—— 风一吹,吹得众人发丝飞舞! 咔嚓! 巨大的断裂声响起! 一道巨大裂缝从凤鸣台的顶端一路延伸下来,自上而下,贯穿整个碑面! 呜呜呜—— 一道道火苗从裂痕中蹦出! 陈渊猛然回神,仿佛大梦初醒。 见着面前石碑上的裂痕,心中一抖。 “不好,劲儿使大了。” “啾——” 响彻天地的鸣叫从石碑中传出,仿佛是某种飞禽的叫声! 山下的孙正钥等人正各自调息,听得此声。 “动静不小,该是陈师触碰石碑了。” 平王与孙正钥对视一眼,算着时间,有了结论。 平王跟着就道:“真想过去看看,可惜陈师让吾等在山下等着。” 徐正元则道:“以陈君的本事和命格,就算咱们在山下,应该也能看得。” “此话有理……” 震震震! 几人还在说着,整个地面忽然都震动起来! 兵营之中,黄冰也听到长鸣,但并不意外。 “西北第一人、天下第一人,有多大异象都是正常的,要说唯一让人担忧的,就是他要是也有个异象残留,局面就复杂了。” 震! 他脚下地面震颤起来。 嗡嗡嗡—— “怎么了?地震了?” 心头一惊,黄冰慌忙出屋,遥遥一看,见整个承凤山居然都在晃动! “异象?”他骤然呆住,旋即意识到不对,“不对!异象再巨大,都是虚相,哪有引得山脉震动的?” “啾——” 又是一声鸣叫! 这次更为嘹亮,遥远的传了出去,连几十里外的中岳城都能听到。 “什么声音?” 这座城正是风云际会之时,聚集了天南海北的人物,他们在听到声音的瞬间,都微微停顿。 轰隆! 一声爆响! 承凤山顶,伫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凤鸣台轰然炸裂! 滚滚赤光冲天而起,刺破苍穹! 狂暴的热浪爆发开来,化作狂风,朝四面八方呼啸而去! 整个山上的树木尽数燃烧起来! 山下的兵营立时有了几分混乱! 山顶上的众人,则差点被直接吹飞,不得不以气血劲力定住身子! “啾——” 又是一声鸣叫! 那冲天的火光骤然收缩,最终凝成一头巨大的火凤,展开了遮天蔽地的双翼! 轰轰轰! 炽热浪潮降临! 中岳城中,许多人瞪大了眼睛,满脸骇然! “火凤燎原?浴火重生之相!?” “是承凤山的方向!这是有人触动了凤鸣台的异象?可这个动静,是不是太大了,中岳城都能看得到!” “是什么人在山上?居然比之前成华君的异象动静还大!” 滚滚热浪掠过大地,所过之处农田尽燃,泥土滚烫,溪流干涸,一直延伸到中岳城中!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宏亲王匆忙登上城楼,看着城外的凄惨模样,最后目光停留在那天上的火凤之上! “报——” 这时,传讯兵匆忙而至:“启禀殿下,承凤山上忽有异象,致使……” “还用你说?我看不见?”宏亲王直接抓起他的衣领,指着城外:“你管这叫异象?你给我说说,什么特么的叫异象?” “这哪是什么异象?这是天灾啊!” 半山腰上,远远看到赤地几十里,孙正钥、平王、徐正元等人对视,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孙正钥沉声道:“以陈师的性子,这等灾厄绝非他的本意!这必然是因为他实在是太强了,所以激发出的异象,才会这般不受控制!” 摘星道长语气焦急:“这等局面,整个中岳郡地界都要遭殃啊!这可如何是好?这还没等神道侵袭,就……” “别想着将这事扣在陈师头上!”平王冷冷道:“不是你们一个个的只顾虚名和利益,不肯给陈师天下第一人该有的尊荣,还带他来这什么劳什子的凤鸣台,想感化他,去编撰什么人道大典!编撰人道大典,是为了抵御神道!可我陈师斩神君于鹿首!可比什么子虚乌有的人道大典要来得厉害!” 摘星道人一愣。 “老夫也早就想说了,”徐正元也脸色凝重的开口道:“原本在中岳时还不觉得,如今走了一圈回来,却觉得你等将成华捧的太高了,莫说他还未编出人道大典,就是编出来,也就堪堪抵御神道侵蚀,但陈君剑斩帝君是实打实的战绩,又何必舍近取远?” “你……唉!” 摘星道人最终只是一声叹息! 呼呼呼—— 伴随着又一声鸣叫,热浪狂风卷动起来,天上的火凤化作一道火焰龙卷,俯身一冲,朝陈渊落下,径直没入了他的胸膛! 四方灵气沸腾,尽数朝着陈渊汇聚过来! 连那刻印在地上的异象残留,都被强行拉扯吹来,分解成最为基础的灵气。 热息灵气流转之间,将陈渊的身子缓缓托起。 他凌空盘坐,热息在胸中涌动,灵气在四肢流淌,血肉骨骼都被热息灼烧,又被灵气杂糅死气修复,而后那热息尚未来得及扩散,就被深藏在血肉深处的铜镜吞噬干净! 铜镜之中火光闪烁,出现了一只凤鸟的影子,火光转动之间,渐渐消散。 “难怪叫凤鸣台,居然藏了一道火凤残蕴!也不知是此界上古遗留下来的,还是那外界之人带过来的。不过火凤有涅槃重生之说,能掌管自身光阴逆转,这一道残蕴正好用来蕴养光阴镜,过些时日应能让我这伴生之宝,恢复更多威能,不过……” 目光一转,陈渊的视线扫过方圆三百里的惨状,叹了口气,抬起左手,捏了个印诀。 神道化身坐于云中,亦捏印诀! 玄丹一转,真元涌动。 铜镜一震,透出火光。 “回光溯源!” 陈渊周身当即热浪涌动,又有火光迸发,如大日一轮悬于身后,缓缓升起,照耀大地! 陈渊的意志随红日光辉朝四周蔓延。 在山上、山下之人震撼的目光中,那大地上肆虐的火焰一时升腾而起,如百川归海,尽数朝承凤山上汇聚! 枯萎的花草林木、农田果园重新茁壮,再现绿色,干涸的溪流重新流淌,便是在热浪中受创之人,亦感到伤势平复、力气恢复,个个震惊,继而便看向那座山峰。 “枯叶落残泥,百卉草木萋。赤凤花怒放,吹绿满山溪!” 山上,黄衣公子站在山崖边上,看着大地上的变化,满腔的惊叹无处发泄,最后化作短诗一首,再看陈渊的时候,目光中已经带上了敬畏之色。 “此人到底是谁?他这不是异象之力,是他在施展术法!这等手段,莫说成华,就是过去的记载中也不曾听过!” “难怪,难怪摘星前辈一路上反复提醒我,反复强调,说世子是天下第一,过去我真不知什么是天下第一,只道成兄就是当世英杰,直到此时才知人间真有最高峰!” 范长站在陈渊边上,浑身战栗,几乎不敢再直视陈渊! 陈渊对几人的心思变化毫不在意,他的意志正随着光阴之力前行,很快触及中岳大城。 城外异变,震得满城心惊,这时一接触,人心愿念便一时清晰起来,其中几道充斥着浓烈恶意、敌意的念头一时清晰起来。 “还有人想要挑衅、试探不成?在西北时遇到这一套,我因此打翻神庭,这来了中岳城,如果再来一遍,大西北岂不是白打了?看来我之前太过于低调和谨慎了,现在神道化身也算站在人间巅峰,顾虑少了一些,是时候给这些阻道隐患一些小小的陈氏震撼了。” 儿子29日就一周岁,所以今天凑着周末,在岳父家,聚着他表姐、表哥,提前过了生日,所以发晚了,还望恕罪…… (本章完) 第93章 处处有异,当一气拔除 “神仙显灵了!” “俺家的地,俺家的地回来了!” 城外,黔首黎民心念朴素,跪地叩谢。 “这……” 城墙上,看着城外的景色变化,宏亲王脸色一变再变,目光最终落在承凤山顶的那轮红日上,感到了一股莫大的威压。 红日在绽放了光辉后,逐渐落下,渐渐熄灭,最终消弭无形。 他深吸一口气,给身边心腹吩咐道:“去给我打探清楚,今日都有谁上了承凤山,以及城中各方,包括市井百姓关于此事的议论。” 不只是宏亲王,城中的世家大族、宗门帮派,城外的各家客军,在震惊过后,都第一时间派出自家的探子,急急前往承凤山。 承凤山顶,陈渊胸口的华光逐渐暗淡,将体内充盈的灵气、火气残留平息,感受着四处聚集而来的浓烈香火愿念,他摇头自嘲:“先毁之,再予之,便能得之,还真是自古以来颠扑不破的真理!” 他的目光越过了中岳城,落在更远处连绵起伏的庞大山脉深处。 中岳山! 便在刚才,陈渊借助异象、光阴与火凤残蕴,意识延伸,不光察觉到了中岳城中的几道恶意,更是越过中岳城,直达那座山中,察觉到了几个奇异地点。 “我记得飞仙台遗址,就说是在中岳境内,这座山隐藏着不少隐秘啊。” 收回目光,他一甩衣袖,半点香火都不沾染,在山顶众人敬畏的目光中飘然而去。 待得陈渊身影消失在远处,范长才如梦初醒,匆忙追了上去。 黄衣公子有心出言,但想着自己之前的言行,一时羞惭难堪,哪还开得了口。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凤鸣台……凤鸣台毁了!” “什么?” 黄冰本就被山上异象震撼的久久无言,乍闻噩耗,骇得两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待他定住心神,忙问传讯之人:“可是方才巨大动静所致?那石碑何等坚硬,连最近出世的黑神兵都未必能损毁,怎么会毁了?” 说着说着,黄冰猛然回过神来,不等回答就又问:“可是景阳侯世子动手?是埋怨我不出面,就泄愤于凤鸣台!?大意了!我等就是为了守护此台,才在这里驻兵的!” “不是的,不是的,是……是异象!”报信之人急切说着,言语却颠三倒四。 “冷静点,给我把话说清楚!” 定了定神,传讯之人就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山顶当然也有兵卒,看到了整个过程。 黄冰好一会才明白过来。 “你是说,他将手按下去,石碑就炸了?这……这……” 想了半天,也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形容,最后黄冰急忙就往外走:“无论如何,都得找他问个清楚!” 报信之人赶紧道:“人已经走了!” “走了?”黄冰一怔,怒道:“你怎么不拦着?” “将军,换您上去,您敢拦吗?”报信之人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黄冰被噎了一下,但马上又道:“你可以说我要去见他啊,我与景阳侯府有旧啊!” 报信之人登时沉默了。 黄冰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交代过,为防止左右为难,严禁众人提及自己与侯府的关联。 “唉!弄巧成拙!弄巧成拙啊!”黄冰一时追悔莫及,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便想起关键,赶紧吩咐道:“准备信鸽,我要给中岳城送信!” 待得一番手忙脚乱后,他又匆匆赶到山顶。当他看到那一地碎石和空空荡荡的石碑基座,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还是百感交集。 “这可是几百年的古物啊,我可怎么给朝廷交代……” “黄将军,在下有事请教。” 一个声音匆忙传来,却是个拿着长剑的黄衣公子。 “你是何人?” 就有心腹走过来,在黄冰耳边耳语了两句。 黄冰神色微变,拱手道:“原来是东岳内宗的真传,幸会,幸会。” “莫说这些,我且问你,方才上来的那位,到底是什么身份?”黄衣公子的话有几分急切。 黄冰奇道:“阁下既然也在场,为何不亲自询问?” 黄衣公子心中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 黄冰看出端倪,不等对方回答,就道:“方才那是景阳侯的世子,在西北有个雅号,名为摧山君。” 黄衣公子眼中一亮:“原来他就是陈世集!居然来了中岳!果然是不出门不知天下英杰,可笑我还自以为是的指点他人,实在是班门弄斧、不自量力。” “黄冰?” 从范长口中得知,在承凤山下驻扎的将领派人传讯,说想和自己见面叙旧,陈渊就摇了摇头,他没听过这名字,猜测又是前身的人际关系,那就更没必要在意了。 “告诉他,凤鸣台破损,根本与我无关,我是和其他人一样过去游览的,谁知道那石碑突然崩了。” “……” 范长犹豫了一下,道:“世子,我觉得黄将军大概不是这个意思。” “无论他是什么意思,陈师到的时候不出面,后面知道了厉害再来挽留,就是晚了。”平王摇摇头,笑呵呵的结束了话题。 范长还待再说,但一看陈渊,胆气就泄了,只能点头称是。 又走了几步,到了片农田边上,陈渊指着田间的几件奇形物件问道:“在山头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这中岳城周围的田地里,有许多不曾看到过的农具。” 那东西弯弯曲曲的,像是某种奇门兵刃。 范长恭恭敬敬的介绍道:“这是定田犁,是成兄发明的农具,也是他统一制作的。此物能摄取地下的地脉灵气、香火残气,只要握在手里,就可让人不知疲倦,即使一连干上一天一夜,都精神抖擞!不过,也有后遗症,每次用完,得休养半天,还要吃肉进补。” “居然有这种东西?”陈渊眼中闪过金芒,“是寻常材质铸造……” 很快,他在定田犁中发现了一点简易禁制,虽是微弱,却又清晰。 “既是农具,就不会只有一家有,能一口气炼制这么多,有意识的利用起香火残留,更能让寻常农户也用得上,这个成华还真是不简单!不过,此物能行之有效,也是中岳的情况特殊,换成其他地方,谋夺香火,当时就要引来纷争……” 他目光一扫,凝神观望地脉,果然在土壤深处发现了些许香火残留。 “在西北时,即使那西岳神帝不曾登基,但山川河流也多有地祇,可自从进入中岳地界,我却未曾在任何山脉、河流中察觉到神祇气息,即便有人拜神,香火寄托无门,也只能散溢、沉淀,成为这土地中的香火残留。” 想到此处,他再次看向那座蜿蜒大山。 “这中岳地界,到底藏着什么隐秘呢?” “凤鸣台毁了?” 古色古香的楼阁中,一人坐于棋盘前,原本摆弄着黑白两方,但骤然听闻这个消息,指尖的棋子“啪嗒”一声,跌在棋盘上。 风一吹,扬起四面纱帘。 外面,单膝跪地的黑衣男子问道:“公子,最近不断有消息自西北传来,说那位景阳侯的世子是天下第一人,折服了几位大宗师,城中人心渐动,现在他人还未入城,就有偌大声势,已然是在聚势了,一旦加入编撰……” 纱帘后面的男人轻笑一声,道:“你担心他会反客为主?” 黑衣男子顿时不说话了。 “来的人越厉害越好,有这等人物来协助,人道大典的编著才会更加顺利,更增威力!真正让人道光辉绽放出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岂会担忧?”纱帘后的男人说着说着,话锋一转,“若景阳侯世子真的比我更适合弘扬人道,就算是让出主导权,那也没什么。” “不可!”黑衣男子急道:“这各家宗门,都是因为公子您而来的,您若是退出,他们根本不会停留,这人道盛事、抵抗神道的唯一希望就没了。” “让出主导,自然是我去辅佐他人,又怎么会退出?”帘后人摆摆手,“好了,这些都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先去打探消息吧。”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道:“公子,还有一事要向您禀报,苏溪将军、鲁颇师父、樱虹女侠他们似乎聚到了一起,有意要挑战景阳侯世子,您看?” “唉,”帘后人叹了口气,“从来虚名最累人,我实不想用人情去强压他们,但挑战陈君,绝非理智之选,你把我的话告诉他们吧,让他们三思。” “喏。” 黑衣男子正待离去,帘后忽然传来一声闷哼,他停下脚步,正待关切。 里面的人又开口了,只是这次语气平缓了很多:“罢了,还是不要去了。这人情是越用越少,关系是越管越坏。苏溪他们本就是武者与修士中的佼佼者,又持有神兵魔器,更掌握了人城合一的合击之法,即便面对摧山君,至少能保住性命。想让摧山君不看轻我们,咱们也得表现出一些本事,不然怎么让他将吾等视为同伴?” 黑衣男子一怔,随即叹服道:“还是公子考虑的周全。” 帘后人又道:“但以防万一,你还是拿着虚焰盒,过去护持一下,真是关键时刻,记得出手照应。” “喏!” 黑衣男子一跃而起,这次才真的离去。 帘子的后面,那男子忽然将棋盘上的棋子扫落,低吼道:“你想做什么?苏溪他们怎可能是摧山君的对手?而且,以他们谨慎的性子,断然不会做出这等鲁莽决定!又是你搞的鬼?你想让中岳城和摧山君结仇?” 随即,他坐直了身子,轻笑道:“急什么?苏溪等人固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有着魔兵加持,又有此城意志笼罩,先就立于不败之地。再说了,他天下第一的名头,都是西北在叫,中土半信半疑的人多着呢,一两次切磋又算得了什么?除非他能一口气把城中不服气的人都压服,否则日日烦扰是免不了的。” “你是在玩火!” 迷迷蒙蒙,半梦半醒。 坐在马上的陈渊忽然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道寒芒。 “光阴镜恢复几分后,我对自身吉凶的感知越发灵敏了,先前在那座山上,也察觉到城中存着恶意,待到了城中,得一口气尽数拔除……” (本章完) 第94章 时时妄论,该满城震慑! 随着时间推移,承凤山上发生的事,便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激起轩然大波! “居然是陈世集做的?他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了?传闻都是真的?他真在西北打遍正邪两道无敌手?真没想到,小时候那么懦弱的一个人,会有这等本事。” 溪边小亭中,穿着粉色襦裙的妙龄少女,得了消息后,眼中异彩连连。 旁边的贴身女使就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姐,老爷既然有意和景阳侯府联姻,您和世子又是青梅竹马,何不过去一探?总比那个什么陈世由要强吧?那人看着就一肚子坏心眼,我不喜欢。” 粉裙少女道:“我和他算不上青梅竹马,不过是见过罢了,当时他还……算了,旧事不提。不过,前阵子陈世由日日纠缠,烦都烦死了,陈世集是他的兄长,但自来不受景阳侯重视,没想到西北一行,居然翻身崛起,是要见一见的。” “那咱们就快走吧,我听人说,世子就快进城了!”女使叽叽喳喳的说着:“等会咱们远远地瞧着,若是个英俊少年郎,又有本事,您就和老爷说,与这位世子结亲得了,反正只要您能看上的,没人会拒绝您!” 很快,主仆二人穿上了男装,乔装打扮后,循着消息,到了南城门,因为比武擂台就在外面,凡是被邀请过来的修士、武者,都会自此门入城。 城门大道两侧的酒楼、茶肆,早就坐满了人。 两女选了个雅楼,坐在三楼的栏杆边上,凭栏而望,能直接看到城外大道上的景致。 不过,此时路上人来人往的,看着都是寻常之人。 “还没来呢,”贴身女使打量着周围,见处处都是人影,就小声道:“不过要是再晚一会,就没有什么好位置了。” 少女点点头,微微侧头,正好听得边上的几间隔间,都在谈论着这件事,便留神倾听。 “你说那位景阳侯世子,真这么厉害吗?” “这还有假?太华山上多少人亲眼所见,还有写成诗词、画成书画的,王才子的‘陈君入山图’你不是也看过吗?那气势,那手段,能是凭空想出来的?” “苏溪将军等出城了,还拿着兵器,气势很足啊!” “不自量力!景阳侯世子是他们能对付的?城外异象都见了吧?虽然消息被封锁了,但算算时间,肯定就是那位景阳侯世子所为!这都不是人间手段了,还有人敢挑战,怎么想的?” “苏溪将军是武道高手,不比你懂?没一点希望,他们会出手?会拿自己的性命去玩闹?他们都是军中上层,和各大宗门交好,定有我们不知道的情报!再说了,西北和中原脱离了一段时间,已经落后了,说不定西北之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厉害。” “笑话!天下三正宗都被打崩了,神庭都被打散了,这都不懂,怕不是个傻子!” “怎么说话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黄粱道几十年都没个大宗师,也不排除西北人坐井观天吧?再说了,神庭有多厉害?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什么神明,焉知不知外界杜撰?再说了,什么打破界限,最多是原来能压制一个大宗师,变成能压制三个!但是咱们中岳城,现在聚集了多少高手?还有神兵利器……” “神道都不知道?没出过中岳吧?” 众人越说越是激烈,到了最后,有人隔空争吵!甚至要动手! “嘿!” 一声嗤笑响起! 这声音如黄钟大吕,震得众人耳朵生疼,便都知道厉害,纷纷住口。 随即,一间紧闭的雅间中,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不过展露一点手段,你等就都闭嘴了?怎么摧山君在西北闯下偌大名声,还敢随意评论?是因为他人不在此吧。” 接着,他冷笑一声,话锋一转:“人无法跳出自己的局限去理解万象,没有亲眼见过,只靠旁人说,是无法参悟真相的。对尔等而言,大宗师就是最厉害的人物了,超出大宗师层次,便超出了你们的想象。所以才会觉得,打破了天人界限,不过是能多打死两个人,殊不知,境界不同,乃是天差地别!” 被他这般说着,有些人恼怒不已,却不敢立刻反驳,反而让人去打探房间里的人是谁。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高喊一声:“来了!来了!” 这一声过后,众人立刻涌到边上,远远眺望。 城门外,驰道上。。 “这一路上的见闻,还真让人耳目一新。”陈渊骑在马上,看向远处的大城。 他在承凤山上就曾远远眺望,但只有走到近前,才能感受到那股沉淀在城池之中的历史气息、人道精神。 随即,他皱起了眉头。 和金城的厚重气血、珑城的蛟气隐现,乃至太华山的千年精神不同,中岳城的城池精神,竟有些空洞,仿佛被人生生挖开历史沉淀,拿走了内核一样。 沉吟片刻,他抬手指向城门口的高台。 不需要他开口,范长就主动过来,介绍道:“这是比武擂台,因天南海北的好汉齐聚一堂,多有争斗,令中岳城内混乱许多,所以成兄提出建立擂台,让武者在上面比武分高低,定恩怨。因有大宗高手坐镇,还能避免打出人命。有的时候,赌斗也会在这里进行。” 陈渊点点头,称赞道:“是个不错的主意。” “其实,这也与成兄倡导的武道精神有关,他最是提倡总结经验,认为武道前路、武道心得,主要就是来自于过往的争斗和经验,要将功法、技巧都锤炼到圆润无缺,才能臻至化境!” “还真是处处皆有其影子。”孙正钥低语了一句,随即心有所感,抬眼前看,见得前面的路上,站着三人,为首的那个抱着一把黑背长刀,面容冷峻。 “苏将军,你这是?” 见这一行人,范长的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就要上前。 “回来。” 陈渊淡淡说了一句。 范长身子一颤,面露难色,但最终还是不敢违逆,退了回来。 这一幕,看得不少关注此处的人面露奇色,怎么这个派出去迎接的指挥使,仿佛成了对方的手下一样。 苏溪看着陈渊,眼中闪过一点精芒,随即点头道:“果然是不同了,气势、气度、气象,都超乎想象!这么说来,你在西北的传闻,未必都是假的!想来与你一战,正好能让我证了自己的武道拳意!” 摘星道人听到这里,一脸的无奈之色,赶紧来到陈渊身边,低语请求道:“还望陈君手下留情,他们也只是慕名挑战,再加上你新抵中岳,其实不好闹得太大,教训教训,也就是了。” “如何处置,我已有想法,道长看着就行了。”陈渊语气平静,随即看向前方,摇了摇头,“你们是代表中土武道、修行界,来试探我的?人太少了,就算是一起出手,也是来送,给你们一个退去的机会。” “狂妄!”苏溪脸色陡变,眼底黑芒涌动,“我等的修为固然不如你,但我等并非没有底牌!” 他猛地扬起了手中长刀! 身边的其他两人,一个举起了长剑,一个则扬起了长枪! “黑神兵!” 嗡! 兵刃鸣叫! 诡异而又强横的气息,如同黑纱一般的诡异气血浪潮,从三人身上散发出来,甚至彼此纠缠,还要结合为一! 雄浑的狼烟气血爆发开来,引得风声甚急! 城里城外,远远打探的众人见状,都是暗自心惊。 “既然如此,那正好。” 陈渊一拍马背,一跃而起。 轰隆! 巨响声中,他猛然下坠,一脚踩在地上! 他这一脚,直接踏在地脉上,灌注了一道真元、一点神道之念! 地脉之中的灵气登时跃动,沉淀在土壤中的香火残片也随之轰鸣! 整个城池都好像被崩起了几分! “既然你们想见识,那我就满足你们,让你们看个够,省得日后再花心思来试探!而且,不光得让你们见识,这座城池,也得知道我来了!” 他的神道之念激射而出,循着冥冥感应,将几道恶意本体尽数圈住,然后陈渊凌空虚抓! 就听几声惊呼,边上的草丛中、树枝上、屋舍里、泥土中,又有十道身影被生生摄出! 每一个都是气血雄厚,手上也各自握着气息诡异的兵刃! “到底是聚集了天下各处的高手,随便一抓,就是先天!” 陈渊冷冷说着,左手捏着印诀,右手则并指成掌。 玄丹急转,气势升腾! 先前在承凤山上,残留在体内的充盈灵气与一点火气,被他顺势引导出来,灵气为真元所串联,杂糅火气后,直接一掌拍出去。 滚滚气血,如雾如风,在陈渊的身后勾勒出模糊身影! 这道身影抬起手,同样拍出一掌! 霎时间,三十里内的灵气尽数沸腾! 一招动四方,天人尽合一! 两个手掌融为一体,立刻有汹涌的灵气汇聚过来,化作一团灵气大手掌,然后迎风就胀! 呼—— 火光自气掌内部迸发出来,熊熊燃烧! 转眼间,足有城门那般巨大的火焰手掌便就成形,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朝着这座千年古城印了上去! “天火大手印!” 先是两更保底,马上吃了晚饭,还要回自己家,不知道几点能搞完,只能尽量在睡前赶出第三更…… (本章完) 第95章 执掌生死! 十个被突然摄取出来的人,都还懵着,就生出了浓烈的警兆,旋即便有热息扑面而来! 滚滚热浪呼啸而来! “他这一招,不是针对我等!而是要挑战整座大城!这是何等藐视!何等狂傲!” 面对凶猛的火焰大手掌,苏溪等人首当其冲,既是惊讶,又感屈辱,在惊怒之中,彻底激发了浑身的气血与精元,手中兵刃震颤,漆黑的气血升腾起来,十三种惊人的气势结合在一起! 整座城池的气运和精神,都在向他们汇聚! “黑神兵,降鬼神!” 锋利的剑芒与气劲迸射出来! 生死危机的关头,神兵引出了潜力! 十三人的武道经验、技巧,都汇入兵刃之内,爆发出最为璀璨的武道光华,纠缠在一起,化作十三把气息相连的武道气兵! 隐隐就要升华! “演技至绝!拳意通透!他们将成君所倡之武道,几乎发挥到了极致!” 楼阁屋舍之中,无数人大感惊艳! 成华号召要编撰人道典籍,早将自己所提倡的武道拳意传遍全城,被他们接受,这时见得最为浓烈的武道气兵,自是忍不住惊叹! 但惊叹转眼就变成了惊叫! 陈渊前行一步,天火大手印猛地一抓! 破!破!破! 十三把斑斓气兵被直接捏碎,化作最为纯粹的真气、灵气! 巨掌临身! 十三人在惊讶的同时,忽然心神震荡,十三道气势圆转流动! 呼! 一股恐怖的威压,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笼罩在身上,像是形成了一面护罩! 人城合一,城池意志! “这空洞的城池意志,本就虚有其表,就算能为人所借,最多如神祇附体,能有多大用处?” 陈渊冷冷说着,长袖一扫,巨大火焰手掌便就当空横扫! 咔嚓! 那屏障被打得粉碎! 摧枯拉朽! 真气衰尽,灵气尽夺,十三道惊骇身影尽数被火焰吞没! “我等积蓄全力的一击,连阻碍片刻都做不到……” 咔嚓! 十三把神兵魔器尽数破碎! 苏溪的眼神在这一刻恢复清明,透过层层火焰,他看到了那道少年道人的身影,依稀之间,在少年身后看到了巍峨高山、连绵江河、无边海洋! “天人合一的武道么?” 热浪掠过,留下十三具倒地不起的身体。 “十三个自天下各地聚集而来的顶尖先天武者,在黑神兵的加持下,气劲合一,迸射出的巅峰之力,连迟滞、阻碍他一下都做不到?” 楼阁之上,众人瞪大了眼睛,随后他们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巨大手掌,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印在城门楼上! 轰隆! 巨响声中,整面城墙震颤了一下! 火焰手掌整个的炸裂开来,化作滚滚热浪,如狂风一样,朝中岳城各处侵袭而去! 气浪如红潮,将沿途的大树都连根拔起,卷飞到城中,而后轰然燃烧,最后接连炸裂,化作火雨,侵袭城池! 炽热与炎热降临! 城中众人才经历过类似之事,对这一幕并不陌生,心底的恐惧被再次激发出来,许多人都发出了尖叫! 几乎每一个打熬过气血的人、有些武道根基、或者内蕴神念之人,在被热浪侵袭的瞬间,都不由自主的就回想起了不久前火凤凌空、热浪燎原的第一幕! 这念头一起,继而便想到了那轮红日。 红日! 九天之上,神道化身伸手一拿! 中岳城中,千多武者、修士的一缕寄托之念就被摄取出来! 下一刻,他们意识摇曳,恍惚之间,仿佛坠入了一片无边火海,见着一个巨大火焰手掌轰然砸落! 一时间,城池各处,惊叫声此起彼伏! 整个中岳城,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与混乱! 人心相连之下,空洞的城池意志瑟瑟发抖! 轰隆! 城边楼阁上,一座雅间门窗炸裂,里面一名魁梧汉子大马金刀的坐着,身前插着一把平平无奇的长刀,浑身刀气四溢,堪堪挡住了心念侵袭! “这等武道,实在是神乎其神!不愧是天下第一人!” 城池街角,黑衣男子手中托着一个精铁方盒,满脸震惊之色。 “太快了!太猛烈了!我都来不及开盒释放,一切就都结束了!” 惊讶过后,他看着城外的那道身影,再也没有与之抗衡的信心和想法,犹豫了一下,将方盒装入怀中,转身迅速离开! 城市一角,两道身影在阴影中窥视着南城门。 “居然直接攻伐人心?我等的布局,这一下就被打破了!他这一掌下来,不光吾等损失惨重,这整个城市的各方势力,也都被镇住了!估计是真的不敢再有动作了!” “人心最是难料,他能强镇一时,但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了这么多人,恶名已成,与各家势力已经交恶,哪怕没人敢招惹他,他也成不了事,无形之中就会被孤立,便有被吾等趁虚而入的可能!” “原来如此,让那些挑战者出面,本身是阳谋!无论他杀还是不杀,都是中计!这个陈世集虽然厉害,武道通神,盖绝天下,但终是局限在神藏界的人物,眼界有限,跳不出真正的樊笼,也窥不见最深的谋略!” 热浪四散,狂风渐息。 “算是给这座城池打了招呼。” 陈渊收回手掌,丝丝缕缕的气浪吹得他衣袍飞舞。 身后,摘星道长嘴唇哆嗦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快步前行,伸手在苏溪等人的脖颈上按了一下,劲力一吐,苏溪的身子弹了一下。 “精藏枯竭,气血衰败!意念消散,生机尽绝!” 一连探查几人,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叹息道:“陈君,自打入了中岳郡,吾等中土修行界处处都显得小家子气,还有意要打压你的威望,敲山震虎、杀鸡儆猴都是应有之意,但这一下杀得太重了,局面看似打开了,但仇怨既种,终究是隐患。” “都死透了!”范长急急奔走,也从倒地的十三人身边走过,脸色十分凝重,“这十三人可都不简单,遍布兵家、宗门、佛门等各方势力,您这一见面就都给杀了……” 但紧跟着,他又生出无限恐怖。 因为范长很清楚这十三个人的修为有多高,还都掌握一把黑神兵,别说十三个人联合,就是三个人联合,借神兵异术,都能和大宗师掰掰手腕! 不要觉得这是大宗师掉价,在各方势力的运作下,此时的中岳城是真正集中了天下武道的大半精英。 高手罕见,是因为分散在天下各处,一旦被集中起来,一座楼倒下来,都有可能砸到三个先天高手。 但即便这么多高手联合在一起,都不是景阳侯世子的一合之将! 这还不算,连能将人提升半个境界的神秘黑神兵,都被直接打爆了,碎成了一地的渣滓! 这人到底有多强!? 这么强的人,就算有仇,又有谁敢报? 陈渊缓缓前行,手捏印诀。 “拿起武器站在我的面前,有了动武之念,生死性命便不再归他们自己掌管,而在我手中,我让他们死,便要死……” 嗡! 轰鸣声中,近在咫尺的摘星道人、范长,连同不远处的孙正钥、徐正元等人脑海中一阵刺痛,体内的气血居然有几分拿捏不住的迹象,不由大惊! 陈渊漠然平静的道:“我要要他们生,便生!” “啊!” 一声惊叫,已然寂静的苏溪等人纷纷惨叫一声,竟齐齐睁开眼睛,体内的气血精元被震得沸腾流转! “活了!?” 城墙上、楼阁中,许多经历过神念侵袭的人,小心翼翼、满心忌惮的众人,看到了这一幕,心里的震撼,比看到陈渊打死他们还要强上十倍! 连那个魁梧男子,都露出了惊骇之色! “把人打死容易,让人复生却闻所未闻!这哪还是人?简直是执掌生死阴阳轮转的神王!” 那些在几息之前还认为陈渊战绩多有夸大、虚构的,此刻都是两股战战,张口无言! “我没死?” 经过最初的迷茫过后,苏溪坐起身来,回忆前尘,在难以言喻的恐怖与疑惑之外,只剩下打死自己的那一掌! “天人合一,武道至境!这才是我应该追求的武道境界、武道精神!” 他挣扎着站起来,冲着陈渊重重的行礼,宛如弟子在拜见老师,又好像是信徒遇到了真神。 不光是他,其他十二个人也不顾气血溃散,挣扎着起来。 “陈世子,多谢活命之恩!” “生死之间,得见真如,多谢公子传道!” “望君子饶恕妾身……” …… 听着众人杂语,陈渊淡淡道:“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最是震撼不过,也最是沉重和深刻,希望你们能记得这一刻。” 他说完,伸手一摄,将满地的黑神兵碎片摄取过来,凝成一团铁球,就朝城中走去。 “这群人或许能在生死之间窥见一点性命真意,但我的性命真解,又要何时才能窥破?九注阴符经、九转尸解篇、苍龙大梦诀,一部真解残篇、一个护道玄诀、一部本土妙言,要真正合一,须有一个契机,一个机缘!否则单靠推演,即便有玄黄功德之气辅助,耗费的时间,也要以百年为单位!我恐怕没那么多长时间浪费!” 要把不同体系的功法去芜存菁,然后杂糅合一,创造出适合尸身修行的玄门真解,还要能兼容九转玄身,并保证前路不绝,绝非易事,这也是陈渊格外慎重,不贸然行功的原因。 “这些诡异的兵器,能让不同的功法气势、气血融合,比之黄粱道的阵法还要彻底,而且黄粱道的功法,要么是修行之人一开始便能彼此互补,要么就是以心念形成的虚幻之人,都比不上今日这几人的气血相连精妙。”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那团铁球。 “而且,这里面还藏着能祸乱人心的杂念,八成还有幕后黑手藏着,于公于私,都不能放过。” 这么想着,陈渊真正踏入了中岳城中。 城门两边的屋舍中,终于沸腾! 人们既恐惧又憧憬,既不敢靠近,又不愿意离开,满心的兴奋与激荡! “这等修为,可谓通天,真称得上是天下第一了!” 同一时间,得了消息的城中势力,哪里还敢观望和怠慢,都匆忙行动起来! 回家晚了,刚赶出来,还有人在吗? 可能还会修改…… (本章完) 第96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入城后,陈渊立刻察觉到了浓郁至极的香火念头。 不过,和过往的寄托之念不同,这些念头更多的是对武道至强的崇拜、憧憬与敬畏。 “没有相应的权柄与符篆,这些对武道的寄托之念虽也能截留,但不能长存,很快就会消散。不过,这种寄托之念,是不分地域、甚至不分界域的,若能借鉴一二,神道化身便能跳出樊笼,有了成长空间。” 他的神道化身为了应对西岳帝君登基,而临时起意,机缘巧合下炼成,但也着实费了不少功夫。只是比起外丹,适用性太差,有太多限制。 “况且,长期维持西岳符篆,难免被香火影响,即便道心坚韧,可最细节的地方,可能会留有隐患。所以,那帝君符篆迟早是要舍弃的,但若能借鸡生蛋,借帝君神位再另起炉灶、从无到有的搭建一枚神道符篆,便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后方。 孙正钥等人匆忙跟了上来,在经过苏溪等人时,忍不住打量,眼中的震惊与惊惧浓郁到了极点。 平王嘀咕了一句:“太吓人了,这岂不是说,若什么人惹得陈师厌恶至极,最坏的情况,甚至会死了再活,活了再死,死死活活无穷尽也?比死还难受!” 边上几人一听,都是一个激灵,浑身一抖。 “休得胡言!”孙正钥低言一声。 “世子!” 这时,一队兵卒快步赶来,为首之人一身戎装,满头大汗,到了陈渊跟前,单膝跪地,道:“末将丁集,护卫来迟!” “是挺迟的,其实你可以不来。”陈渊收敛思绪,看着面前武将,语气不善。 丁集两手一抖,声音都有些发颤,道:“世子,此次实在是苏溪等人动作太快……” “这些我不感兴趣。”陈渊打断了对方。 丁集立刻改口道:“是末将多言了,以世子的盖世武功,区区苏溪何足道哉!末将已将收拾出一座独院,请世子移架……” “这个就免了。”陈渊本就打算快刀斩因果,自然不会轻易沾染,他见着丁集还待再说,就招呼了平王过来,“你来对接一下。” “得令!”平王上前一步。 丁集就急了,扬声道:“世子,世子!侯爷托我给您带句话……” 陈渊头也不回,迈步前行,几步间就消失在长街尽头。 “小姐,这下可不好了,连景阳侯府的人都请不到陈公子,咱们想让他去府上住几日,怕是也不容易!”人群中,贴身女使小声嘀咕着。 “你胡说什么!”那位小姐却摇了摇头,咬唇道:“这等人物哪是我能高攀的。” 倒是那位持刀的魁梧大汉,瞅着匆忙赶上去的一众大宗师,思索片刻,迈步就走。 “孙正钥、平王他们为了能一窥武道至境,都如跟班长随般跟着,我一个末学后进又有什么抹不开脸面的?何况,比起花里胡哨的成华,还是这位喜欢直接动手的摧山君,更合我的胃口!” “一招死,一招生,一掌压得全城武者、修士心杂意乱!这简直就是陆地神仙!” 静室之内,白发长须的三玄真人听着弟子汇报,先是眉头紧锁,继而又舒展开来。 “难怪徐正元、孙正钥和平王都跟在此人身边,他们是看到了武道前路啊。” 说到这,这老人也是蠢蠢欲动。 汇报的弟子犹豫了一下,又道:“师祖,那人是景阳侯的世子,就是朝廷的人,咱们九如庭在岭南与朝廷关系很僵,万一这人被朝廷征辟……” “朝廷征辟?”三玄真人冷笑一声,“朝廷有什么资格征辟武道至高?伱也不要用景阳侯世子那套名头来想他,武道术法修行到这个地步,他的名字就是荣耀,就是权柄,就是力量的象征!世俗的这一套东西,根本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说完,三玄真人也不等回话,就问:“君裳人呢?之前他被摘星老儿请过去,不就是因为和这位陈君有交情吗?我是她的亲师祖,怎么也得给安排一下,让我能去拜见这位天下第一人吧?” “丁集都碰了钉子?看来这个人不好接触,但这也是正常的,这等修为,放到历朝历代,都足以青史留名,或为一方教主,或是乱世魔头,或者干脆就被请为国师,自然不是那么好请的。” 古朴的正堂,有着一张威严国字脸的白寿镜,伸出手指,轻敲桌面,低语道:“得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了,不知他下榻何处?” 边上,其子白央就道:“父亲,咱们自来与景阳侯亲善,何不用这个名义,邀他过来?之前那陈世由不还主动来拜访,也算是礼数周到,他的兄长……” “糊涂!愚蠢!” 白寿镜脸色一变,怒视白央:“你拿陈世由和摧山君比,拿景阳侯的关系来带入摧山君的格局,说明眼界太窄!这个念头非常危险!你以为摧山君为何还未入城,就一掌镇全岳?不就是为了绝了你这般蠢念头!这个时候了,你还有这等想法,看来咱们白家今后不能让你掌舵,否则要有大祸!你现在就把手上的产业、田地交割一下,去城外庄园闭门思过吧。” “啊?” 白央一脸错愕,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就随口说句建议,就能发展到要丢失继承权? 这也太离谱了吧!? “难怪!他那日说的居然都是真的!一人成势!确实没有必要依附于旁人!” 宏亲王站在城中楼阁上,远远地眺望着南城门,即便隔着很远,依旧能感觉到那股凛然之势。 “刚来中岳城,只用了一掌,就震慑了满城势力!相比之下,我当年可是与各方斗智斗勇,前前后后用了一年多才算坐稳位置,而直到今日,这各家各宗还是各怀鬼胎,不得不以制衡之法来驾驭各方……” 说到这,他露出了羡慕之色。 “伟力归于自身,当真是令人羡慕。不过古往今来能修到他这个程度的,能有几人,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旧会选择现在这条路,毕竟古来夺嫡成事者众,陆地神仙才几个?” 说着说着,宏亲王想到了正事:“弄清楚陈先生下榻之处,尽快安排好拜访事宜!他之前可是说愿意与吾等结盟!更记了我的一个人情,这等先机,必须把握住!” 一念至此,他又忍不住感慨:“皇叔诚不欺我,这真是造化啊!” 城中最大的几个势力都有了动作,余下零零散散的小势力,就更不用说了,生怕落于人后。 陈渊并未刻意隐藏行踪,入城后找了个牙人,看了几座宅子,挑了个靠近城南的大宅住了进去。 几位大宗师随后找了过去,自觉自愿的看门护院。 即便中岳城集中了天下一小半的精英,但这种配置,各家探子是真没见过,再联想到摧山君入城时给的下马威,最终这些人都老老实实的送上了拜帖,还不敢约定具体时间,仿佛是等待帝王召见。 就连宏亲王的亲兵过来拜访,那位大宁平王都直言道:“陈师闭关了,什么时候见客,什么时候出关,不是吾等能过问的,想要拜见,等着吧。” “等得起,等得起,吾等这就回去禀报。” 待得人一走,平王转头就对孙正钥道:“还是陈师的法子好,你说这些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过?现在简直是说一不二,随意拿捏,皇帝说的话都没这么好使。” “能用这个法子,还不担心反噬的,整个天下不超过这个数。”孙正钥伸出了一根手指。 “说的在理。”平王点了点头,朝外看了看,“不过,来送拜帖的人里居然没有成华的人,按摘星老儿的话,他不该第一时间就来吗?” “这事与你我无关。”孙正钥说着,在院中凉亭盘坐下来,静心体悟。 更远的角落,徐正元同样盘坐不言。 见着二人模样,平王撇了撇嘴,守在门前,靠着墙,回忆着陈渊出手时的场景。 那种天人合一的奇异武道,不光打爆了十三个半步宗师的合击,又还能侵袭整座城市,内里蕴含的玄妙,着实让他们着迷、向往,自然要趁着记忆清晰,赶紧参悟。 门外的一众探子见状,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潜伏下来。 而在屋里,陈渊盘坐于蒲团之上,看着面前的铁球,伸手一抓,就从里面拽出了一点漆黑气息! 呼呼呼—— 顿时,整个屋子里刮起大风! 另一边。 眉头紧锁的丁集,回到了自家宅院。 “不妙,世子或许真在埋怨起侯爷!这可要了命了!若是过去,自然无妨,整个陈氏的权柄都掌握在侯爷手中,恩威赏罚皆出于侯爷!但现在不同了,世子这等通天修为,莫说一个景阳侯府,就算是大宁朝廷,都限制不住他!这恩威赏罚,就要出于世子,结果世子对侯爷不满……” 越想,他越是无奈。 “这里的矛盾和误会,必须得想法子解除,不然该有福分享受不到也就罢了,还要招惹祸患!你说这本来都是父子,世子还是长子,就因为续弦,便区别对待,侯爷也是有错啊!现在好了,悔之晚矣!” 想着想着,他回到后宅,推开门,便是一愣。 一名高大少年坐在他的椅子上,正端着茶喝着,神态从容,但眼神冷冽。 他见着来人,冷笑道:“丁集,你才被苏溪打伤,不好好养伤,反而急着去讨好陈世集?难道忘了半个月前,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了?”言语间,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惊讶过后,丁集认出了来人,眼神就冷了下来,厉声道:“陈世由!谁让你随便进来的?我是朝廷任命的武将,这里是我的居所,你偷偷潜入进来,是要图谋不轨!?” 说着,他给左右亲兵使了个眼色。 “左右,给我拿下他!” 陈世由一下愣住了,他清楚的记得,半个月前,面前这人在自己面前低眉垂首、曲意逢迎,各种讨好,怎么现在忽然换了一副面孔!? 先发一张,儿子又闹肚子了。 第二更可能会晚一些,今晚不一定能保持三更了…… (本章完) 第97章 还因果 静室之内,疾风四乱! 一道道漆黑之影在各处飞舞,蕴含着妒忌、愤怒、莽撞、残酷、嗜血等负面念头。 沸腾之间,黑影时而分散,时而聚合,时而扭曲,勾勒出各种奇异的图案,就像是一张张扭曲、哀嚎的面孔! 微弱而又飘渺的哭泣声、嚎叫声、嘶吼声从中传出,宛如细小的蚂蚁,通过耳朵就朝体内渗透。 一团团诡异扭曲的漆黑面孔,挣扎着朝陈渊扑了过去! “果然,这团漆黑物质的本质,和神道符篆最深处的侵染之物相似,也和天道投影最后流出的黑泥相近,是对念头污染,近似于某种‘残缺的神道’,目前来看有两种污染的方法,第一种就是依托于神道,藏在香火中,潜移默化的影响神灵;第二种更像是直接的直入,污染他人的意志和念头,扭曲其思想。” 陈渊抬手一抓,四周便起鸣叫,灵气蜂拥而至,化作牢笼,将扭曲的黑影尽数禁锢起来,最终凝结成一颗漆黑丹丸,被他摄取过来,捏在指尖。 “污染了他人念头后,这些漆黑物质之间还有联系,就像是蜂群,只要有一个作为主体的源头,就能遥遥控制。那十三个人因为兵器的关系,自身的念头都被污染了,主要污染源头给他们传送某种想法、倾向,那十三个人就会产生相应的念头,并且以为是源于自我意志……” 凝神看着那枚黑丸,陈渊心念电转。 “不仅是念头,连气血、气势,乃至不同的武道,都能在这种特殊污染的带动下融合为一。” 想到这,他眯起眼睛,心底闪过许多信息—— 念头污染、神道、武道、阴符经、九转玄身、梦中之诀、多重合一…… “要是这么看,借鉴这种污染之力的话,还真有找到一条能将几种不同体系强行拧在一起、不用担心强烈反噬的法子。不过,我不用去污染他人,只需要用大梦法诀,将武者、修士的尚武之念凝结成修行不同功法的梦中之影,再去侵染这些梦中人,便能以神道为核心、用神道化身先行试验。” 陈渊再次想起了一开始的计划。 “若能将不同的功法,借助不同的寄托之念为引,用大梦之阵为基,以神道化身为核,或许能创造出一部杂糅了九转玄身、九注阴符经残篇的性命真解的雏形!” 一念至此,他看向手中的黑丸,又看了看那个铁球。 “前提是先将这种污染原理搞懂,同时要搜集武者、修士之念,人道大典也是个借力的机会。另外,这些兵器的来历。” 想着想着,他心头一动,察觉到一点因果纠缠。 夜色降临。 陈渊新买的宅子外面却灯火通明。 按说,他选的这处地方,依旧延续了在陇城时挑选宅子的思路,要僻静,要安静,这周围的院子自然也都相对破旧、荒凉,但眼下都被人高价买走了,每一个都住了不少人。 突然,一道急匆匆的身影,穿过巷子,直达陈府门前,抬手敲门。 “什么人?” 院门开启,露出了平王一脸不快的面孔。 那人躬身行礼,恭敬说道:“见过平王殿下,小人品酬,乃景阳侯府上的长史,有要事禀报世子!” “景阳侯府的?”平王摇摇头,“陈师闭关了,你改日再来吧。” “好叫平王得知,小人这次过来,是有人不知死活想要对世子不利,所以特意过来告知!” “还有人敢算计陈师?”平王满脸愕然,“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品酬就低头道:“此人自恃身份背景,才会不知进退,还逼迫吾等送死,是以过来告发。” “让他进来。” 平王还待再说,陈渊的声音已经从里面传出。 品酬闻言一喜,就跟着进了院子。 “呼——呼——呼——” 急促的喘息声中,衣衫破损、发丝凌乱、嘴角带血的陈世由飞檐走壁,几次起伏,最终窝在一处墙角草丛中,才算是甩掉了追兵。 “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狼狈过!”他的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好一个丁集!墙头草!欺软怕硬!知道陈世集厉害,就改换门庭!还想擒了我去做投名状!可恶!可恶啊!” 越想,他越是恼怒。 不久之前,丁集在自己面前像是哈巴狗一样,自己都不乐意搭理他,没想到这一个来回,就有了这么巨大的变化! “等着吧!他陈世集再厉害,血缘联系摆在那,就算我算计了他,提议让父亲送他去西北送死,难道他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了我?最多最多,是先失了侯府权柄,但只要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有再起时!” 他小心前行,很快就到了一座偌大府邸的外面,找了个地方翻墙而入。 “什么人!?” 院中巡查察觉动静,很快就围了上来。 陈世由不慌不忙的起身,一整衣衫,淡然道:“带我去见白世伯。” “你是……景阳侯次子?” 等陈世由被带到白寿镜的面前时,依旧是一副淡然模样,拱手道:“见过世伯。” 白寿镜道:“原来是世由,这个时候,你来找老夫作甚?伱那兄长不是已经入城?” 陈世由一听,冷笑道:“兄长?世伯说笑了,你该是知道我与他的关系……” “原来如此。”白寿镜眼中蹦出热切之意,迫不及待的拍了拍手,然后快速后退,“进来吧。” 陈世由心弦一紧,意识到不对,正要起身,但突然有十几悍勇武者冲入屋中,每个都是气血雄厚,丝毫也不亚于陈世由,还以合击之法围拢,拦住了他的退路! “老家伙,你敢暗算我!” 陈世由怒吼一声,暴起气血,就要逃离! 但白寿镜准备充足,哪容陈世由奔逃,一番激战过后,这位侯府次子就被按在地上! “你这老狗!居然也投靠了陈世集!”他挣扎着抬起头,想要唾一口,但马上就被人按着头,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说我投靠了摧山君?”白寿镜叹了口气,“老夫倒是想要投靠,可惜啊,人家怕是不会收。” 陈世由一怔。 看着他的表情,白寿镜摇头道:“你这后生,不识好歹,若摧山君是我白家的人,老夫说什么也要求他做族长,你别不服气,就这人家都不一定乐意当!你倒好,还想着算计,无非是仗着一个血亲的身份肆无忌惮,殊不知是何等短视。你觉得一个侯爵有多了不起?送给摧山君,他也未必看得上!” “你懂什么!”陈世由怒吼道:“他过去一直想跟我争!和我抢!” “我听说,自从景阳侯续弦之后,世子就被赶到别院居住,在侯府连个自己的屋子都没有,吃个苹果还都要请示一番,”白寿镜叹息不已,“若不是世子当初就心思通透,拜了韩将军为师,明白了‘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的道理,不去争夺什么侯爵,转而在军中厮杀,才得以少年封将,号为振武!” 说着说着,他话锋一转:“但这样,你还不满意,怂恿景阳侯将世子派去西北,让他送死,若真让尔等如愿,让他死在无人山野之中,那真是人间惨剧、至悲之景啊!没想到他却因祸得福,一飞冲天!这就是气运!就是命!你也别挣扎了,老老实实的去摧山君面前,让他发落吧!” 陈世由被人揭了老底,当真是脸色连变,却是说不出话了。 白寿镜见状,就让人将他带走。 等挣扎不休的侯府次子一走,这老爷子却忍不住开怀大笑:“正愁没法拜访,没想到,这礼物就送上门来了,真个要谢谢这陈世由!不过,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这妄念,可见这后代不好好教育,是要惹来杀身、灭族之祸的,白央那小子就是个隐患,光紧闭还不行,得想办法打发走。” 有人欢喜,有人就恼怒欲狂! “怎么就让人跑了!给我好好搜!” 丁集那边,派人到处搜索,倒是惊动了不少人,但人家一看是景阳侯的人,即使知道不为陈渊所喜,但想着血脉联系,也不敢太过为难。 那陈世由也存着一样的想法,所以被送到陈渊府上后,面对这个名义上的兄长,不仅没有服软之意,反而叫嚣道:“陈世集,这次是你棋高一着,我认栽,先给我松绑吧。” 他挣扎着两下,浑身被麻绳勒得生疼。 看着面前这张相似的面孔,陈渊感受到了血脉深处的悸动,更察觉到了一点血腥因果,意识到肉身之死与这人有着直接关联,便问:“我听说,你几次出手,加害于我这肉身?” “你的肉身?”陈世由听得古怪,但也明其意,就道:“你不是没死吗?当年我就和你说过,我母亲才是正位夫人,侯府的东西都是我的!你非不死心,非要争!那就各凭手段呗!还不把我放开?怎么?仗着武功高强,要欺我?父亲可还没死呢!等他知道了……” 陈渊摇摇头,再没了听的兴趣。 “既然害死肉身有你一份,那便留你不得了。”说着,他抬起一根手指,就点了过去。 “你要做什么!”陈世由瞪大了眼睛,心底警兆狂跳,满眼的难以置信,“你要杀我?” 陈渊已经点在了对方的额头上,劲力一吐,内里已是一团浆糊。 “我母亲不会放过……”陈世由的眼神迅速暗淡,最终没了光彩。 “我还的是陈世集的因果,不是景阳侯府的,”陈渊回道:“牵扯此事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陈师……” 孙正钥这时走了过来,瞥了毫无生息的陈世由一眼,便不再理会:“成华来访。” 先发后改,今天只有两更了,第三更是没劲写了…… (本章完) 第98章 黑石讲武,人道主旨 “成华”这个名字,陈渊这一路东来,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走,去见见这位当世奇人,总算能见得真人了,他做的那些事,也是当世一奇,估计没谁能比得上。”他说着,就动身前往前院。 孙正钥听着,却是眼皮子一跳,本想说两句,但想了想又忍住了,只是提醒道:“这成华早不来,晚不来,偏选在这个时间来,难保没有其他心思。” “他固然善于把握人心,但本心总不会太差的,和刚才的事应该没有关联,”陈渊边走边说,然后话锋一转,“况且,他纵有什么打算,我若不愿意,难道还有人能强迫?” 孙正钥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二人说话间,穿过了后宅门户。 待得踏入正堂,陈渊就看到一名穿着素色深衣的男子站在正堂中央,其人身形仿佛与整个屋子结合在一起,有种自然融合之感。 “念与物合,这人的神念居然精炼到了极深的地步。” 陈渊心中讶然。 “只是站在这,神念就有化入万物的迹象,即使在洞虚界,也是不易。” 那人如有所觉,转身拱手,露出一张英俊面容,面如冠玉,气度儒雅,像书生更胜修士。 尤其让陈渊印象深刻的,是对方的眼睛,那双眼睛明亮有神,内蕴神华。 “见过摧山君。” “让你久等了。”陈渊只看了一眼,就察觉到此人的精力内敛却又勃发,分明到了先天巅峰的临界点,随时有可能炼成一口真气,晋升化气大宗师! 但不知为何,靠近之后,他又察觉到此人身上有股不自然的违和感。 “你就是成华?久仰大名。”陈渊也拱手为礼,指着座椅,示意入座,“我这没什么佣人、女使的,更无招待人的瓜果茶叶,就不搞这些了,相信你此番过来,也不是为了这些虚礼,咱们就不绕圈子了,伱来,是为了人道大典吧?” 成华一怔,笑道:“陈君果然快人快语,那我也不说废话了,此番来访,除了久仰阁下的大名、想亲眼一见之外,就是想邀请阁下,往讲武馆宣讲武道,编撰人道大典。” 陈渊奇道:“编撰人道大典的事我已知晓,但这个讲武馆,又是什么?” “讲武馆是在下筹办创立的,希望能成为上古杏林书院那样的、汇聚各方圣贤、藏著传承典籍的人道传承之地!”成华说起这个,双目就有神采显现,“我也不瞒陈君,要编撰人道大典,需各家拿出自家传承,但让人平白拿出来,既没道理,也显霸道,所以在下提出了包括赌斗、交换、补全等各种方法,奔着互惠互利之理,希望让每一个人都不吃亏。” 陈渊点头道:“要取之,则予之,这是正理,彼此交流,比敝帚自珍要强得多。” “陈君果然能理解我,”成华笑了起来,接着道:“讲武馆也是基于这套思路建立的,其作用,就是让陈君这等经天纬地的人物,能放心的讲学,宣传自身武道。” 不等陈渊进一步询问,他就主动解释起来:“最顶尖的大宗师,或某方面的宗师,便可入得此馆,宣讲所学,而且这般宣讲,并非只能博取名声,还有切实之利,因为在下将一件奇物,放到了讲武馆内。” “奇物?” 同来的摘星道长抚须笑道:“乃是一块奇石,通体漆黑,似与上古时的通玄宗有关,在石边辩论、讲法、治学,若有精妙之言,便有机会触动此物,令宣讲之人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似是顿悟,又仿佛神游物外。一入此境,对万事万物的理解会提升许多,能借此机会参研自家功法,解开许多武道困惑!” 他脸上露出了憧憬追忆之色:“只可惜啊,这样的机会不多,贫道也只体会过一次。” 成华这时又道:“经过反复尝试,吾等发现,在这石边宣法,若能触动许多听法之人的内心,结合众人之念,便可感悟妙境,因此我将此物命名为‘悟道石’。” “宣妙法,灵石感应?”陈渊心中一动,有了个猜测,旋即又意识到,这个成华的手上还真有不少好东西。 “这世上该有不少遗迹,等忙完手上的事,全了三才,或许可以抽个时间去探查一番,可是否有可用之物。若在天外入侵之前多做些准备,应对起来也更加从容。” 他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岭南宋终,特来拜访陈君,还望先生能见我诚意,收入门下!” 岭南宋终? 南天一刀! 听到这个名字,周围的探子固然一惊,门里的一众大宗师们也是神色皆变。 这位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而是靠着手上一把刀闯出赫赫威名的凶人! “怎么是他?不是传言他先前一战突破瓶境,踏足了大宗师之境后闭关不出吗?怎么到这来了?” “听这意思,是来拜师的?他这等修为……” “他这修为怎么了?院子里修为最低的,也得是先天巅峰。” …… 不提众人的议论,陈渊一听这名字,就不免惊奇。 “这名字起的很有气势!” 徐正元则简单介绍了来者的身份。 “既然是大宗师,就让他进来吧。”陈渊点点头,他正打算借这次机会,将多种功法融会贯通,正需要了解不同的武道传承。 宋终进来后,先给几位大宗师打了招呼,然后冲着陈渊躬身行礼:“见过陈君!在下岭南宋终,在城门口见过陈君出手,心向往之,愿在门下听教。” 他正是之前在雅阁中的魁梧汉子,一身衣着从简,背着一把大刀,浓眉大眼络腮胡,器宇轩昂。 陈渊看过去的时候,隐约能窥见一柄锋利的长刀,藏在鞘中,酝酿着凶猛刀意! “果然是大宗师!” 成华忍不住道:“宋君来得正好,你也是天下有数的大宗师了,既然来了,不如也往讲武堂坐镇……” 宋终抬起头,看了成华一眼,摇了摇头,奥:“我这次过来,确实是慕了你的名,但来了之后,你给我的印象可不好,弯弯绕绕,与我的武道不和。” 成华一愣,就道:“不知什么地方有了误会。” “不是误会,”宋终直视对方:“我等远来之人,一到中岳境内,总有人想带着去看你的残留异象,听你的丰功伟绩,到了城门,还要知晓你的武道精神。寻常人被这阵势洗礼一遍,还没进城,就晕乎乎的了。至于什么赌斗、交易,还有这个讲武堂,和你注重招式繁杂的武道相符,花里胡哨的,我不喜欢。” 说到这,他看着陈渊,眼中绽放华彩:“还是陈君这种直来直往、包容万象的武道,更让人心向往之!” 成华苦笑道:“宋君是真的误会我了。” 宋终却道:“我对你没有误会,人心若被迷惑,就会看不清真相,你口口声声说编撰大典,是要抗击神道,但陈君剑斩神君,不是更加直接?可叹,此城之人心窍皆迷,竟看不透这点。” “宋君此言差矣,”成华摇头解释:“神君固然厉害,但神道却不是一个帝君能代表的,而是一个体系,要将之击败、消灭,不是斩杀几尊神灵就能做到的。” “你要消除神道?”陈渊旁听许久,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正有此意,”说到这里,成华冲几人拱手:“眼下编撰大典的前期筹备,已准备的七七八八,天下最顶尖的几位,也都在城中,正好到了为人道大典定基调、确主旨的时候。五日之后,我会在演武堂开一场论法大会,希望诸位能莅临现场,到时各家有识之士,都可阐述修行之心、宣讲自身精神,我的心意,诸位也会尽知。” “定基调、确主旨?这就是要开始编著了?” 孙正钥、徐正元对视一眼,都有意外之色,正待开口。 “好!这道理都是越辩越明的!”陈渊却又开口,“你既然敢开论坛,又邀请我,我若不去,反而浪费了你的一番苦心,不过我自来不喜为人安排,你的武道主旨如果能说服我,也就罢了,如果不能,就不要怪我乱了你的谋划。” 成华又是一愣,旋即自信笑道:“这个自然,但我自信不会输给旁人。” “如何?摧山君此人,绝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他毕竟是千百年难见的天赋奇才,你想说服他、让他来辅佐你,不费点功夫、心思可不行。也不要想着能让他如贫道等人般待你,他这个人的心思,十分难测。” 拜别陈渊之后,在回去的路上,摘星道长正说着,随即注意到成华眉头紧锁,似乎在想着什么。 老道士以为是宋终的那些话触动了成华的心思,就道:“宋终也是初来,有误会是难免的,莫要忘了,如今对你鼎力相助的几位,最初也多有误会。” “前辈误会了,我烦扰的并非此事。”成华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凝重,“我担心的是陈君。” “摧山君?”摘星老道一听,笑道:“放心吧,他看似不近人情,但说一不二,应了你的邀请,就不会再有反复。” “我说的不是这事。”成华还是摇头,而后正色道:“方才我在他身上,察觉到了到了浓郁的神道气息。” “这个正常,他有个族人刚抢了神道符篆,”摘星老道说到这一愣,“你不会怀疑他与神道有染吧?这不可能,他才斩了一位神道帝君,而且当初被神庭追杀,仇怨不小。” “神道侵蚀人心的手段,往往潜移默化,即便满心戒备之人,都有可能着道。”成华说着,忽然一笑,驱散了凝重气氛,“不过前辈也不用担心,陈君立足世间顶点,心志必是磨砺到了极点,神道的一些小伎俩,绝对瞒不住他。我等要做的,就是给他提个醒。” 他顿了顿,扬声道:“辩法之会,既是武道精神的碰撞之时,也是驱散人道各家的杂念,梳理各家思想的机会!在正式编撰大典之前,得先要让所有人都意识到神道的危险!” 这两天事多,更新都稍微迟了,第二更大概要一个半小时后,争取八点半搞定。 (本章完) 第99章 人于此处,便是大势! 时间一晃,就是五日。 演武堂的位置,离陈渊的宅子不远,占地甚大,但放眼望去,并无多少楼阁,倒像是一片田园。 陈渊扫了一眼,就看出园中的布置,隐含着一套阵法。 “讲武堂,其实就是成华的宅子改的。”负责领路的摘星老道指着前面,给几人讲解,“这里最初是前朝一位郡王的宅子,所以占地很大,三年前被成华买下来,随后便大兴土木,当时旁人还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当是修缮翻盖,直到半年前,雏形渐显,又有了人道大典这事,才知道他早在三年前就有了今日志向!” 他越说越是来劲。 “是个深谋远虑的,”陈渊点头赞了一句,接着道:“不过,我人都来了,再说这些背景小故事,也意义不大,不如详细说说这次论法,我听成华的意思,此次论法涉及到人道大典的主旨?” “不错。”摘星道人从善如流,“这人道大典虽有武学与道术之分,但总不能真就做个汇总,将收集到的功法、传承一股脑的都扔进去吧?而是要有一条主轴,一条主旨,以这个主旨为核心,又删又改,有增有补,延伸出各种不同的功法传承,成为体系,后人习之,也方便理解。” “这是真想要开宗做祖,塑造天下武功道术的正统,一言为万世法!”宋终一听,就明白过来,“你等打算用那成华的武道精神?” “成华小友的武道,讲究以过往经验为准绳,用千招万式磨练出武道拳意,从而奠定自身的武道风格,人人皆可适应与习练,以此为武道主旨,又有何不可?” 摘星道人说到这,又道:“另外,他作为发起人,历经各种艰难,才说服各家各宗各派,几乎人人都卖他几分面子,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他若不坐这个位置,其他人很难服众。” “这是自然!” 这时,一个声音从旁传来—— “编撰大典,看得是武道底蕴,这著书立说说白了,就是是教化世人,要能清楚阐述自己的武道精神,传承拳意,才好流传于世。不过,到底该用哪一家的,这事也不是几家商定就行,还是得服众。” “教化世人?那可是很累,而且容易出力不讨好。”陈渊叹了口气,一眼沧桑,回忆前尘往事,不免叹息。 其他人则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入目的,是名年约三十的男子,他虽是中土打扮,但发丝略微发黄,眉眼间有几分异域迹象。 “原来是李真人。”摘星老道见着来人,立刻给陈渊等人介绍起来,“这位是北岳乌兰宗的李萨满齐道长,已是先天巅峰,还掌握了本命法诀。” 陈渊暗道:那就又是个堪比大宗师的人物了。 而且摘星道长虽然没有直言,但这位李道长该是荒人出身、延国人士。 摘星老道又要给李萨满齐介绍陈渊。 “不用了,这位必是赫赫有名的摧山君了!”李萨满齐拱手行礼,“城门一掌,在下深有体悟,始知阁下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难怪延国几大宗门,连带着朝廷都在找门路与阁下联络。” “延国的人想联络我?”陈渊很是诧异。 “不错,其中就有一位……”李萨满齐还想再说,但后面呼呼啦啦的来了一群人,闹哄哄的,于是他话锋一转,“今日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拱手拜别后,李萨满齐快步前行,很快远去。 陈渊回头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后,也不再停留。 后面那群人明显是个宗派的,有位长者领着,行走间也有一点傲气,但等他们注意到陈渊一行人后,又都是一愣,然后各自噤声,一副进退不得的样子,也不知是否该去打个招呼。 待陈渊等人走的远了,人群又炸开了锅。 “那是景阳侯世子陈世集?” “可不就是他,咱们都看过画像,我师父也反复强调,见到了这人,一定不能得罪,要执晚辈礼!” “他也来了讲武堂?要宣讲武道之法吗?以他天下第一人的身份,肯定不是来听人宣讲的,是要和成华君争夺大典主旨?” “没听说他善于宣讲,都说他一言不合就动手,是个危险人物。” “这倒也是,嗨!咱们也别猜了,到时候看局势再说吧,别管是什么情况,咱们跟着人多的一方,准没错。” “对,谁占了上风,要赢了,咱们就跟过去,谁也不得罪。” …… 演武堂院中有小溪流水,还有几座假山,十几座屋舍分散在各处有大有小。 孙正钥感慨道:“听说上古之时,圣人教化众生,就是在村野山间,有教无类,无论人族,还是妖类,皆可听法,才有了后来的诸多修行法门、道术传承。现在,成华在中岳城中摆下这么一个地方,还真有几分要传法苍生的意思。” 很快就有几个宗门弟子过来,在紧张问候后,将陈渊他们领到了最里面的一座大殿前。 说是屋子,也不尽然,因着这大殿是用大理石搭建的,但无多少围墙,多数地方是用立柱支撑,更像是一座巨大的亭子。 陈渊等人一进来,就见着这大殿两边摆着一张张蒲团,但无人落座,反而有不少人分散在殿中各处。但他的目光没在这些人身上停留,转而看向大殿的中央。 那里正立着一块一人高下的黑石。 这石头看着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鹅卵石,表面光滑,黑的透光,里面仿佛藏着一片虚空,当陈渊的目光触及其上时,居然有心神要被吸摄进去的感觉! 不过,关键时刻,胸中铜镜一颤,让陈渊的心神归位。 怎么回事!? “见过陈君。” “拜见摧山君。” “见过景阳世子。” 有一众过来见礼之人。 陈渊目光扫过众人的面孔,没在他们身上察觉到心魂被夺的迹象。 “总不至于,这东西只对我有效吧?还是说,我和他们有哪些不同……” 想到这,陈渊的表情僵硬起来。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这些人几乎处处不同,首先一点就是,自己其实是个死人。 “这下不好用排除法了。” 就在此时。 “总算是见着陈君了。”一名老者从里面走出,沿途之人纷纷让开,并且都低声问候。 “贫道三玄子,见过道友。”这老者正是九如庭的大长老,同时也是原本大宁的四位大宗师之一。 跟着,又有几个一身黑衣的仆从从里面走出来,恭恭敬敬的来到陈渊面前,就道:“陈君,请上座,我家主人等会就会过来……” 这一连串的行礼,让陈渊感到太过繁杂,干脆就道:“我不喜这些繁琐之事,还是罢了吧。”他摇摇头,也不理会旁人的表情,顺势就找了个靠边的蒲团坐下。 几名黑衣仆从对视一眼,有些无措,他们是按着大典礼仪安排座次,自有一套礼仪流程,陈渊这随意一坐,后面的流程可就都乱了。 但天下第一人随便说的话,旁人也不敢指摘,几人一时踌躇不定。 三玄真人却哈哈一笑,道:“随性而为、道法天成,难怪道友能有如此修为!确实,咱们方外之人,求的是道中真意,今日来此,也是要辨明术法道路,些许个繁文缛节,确实束手束脚,不理也罢。” 说着,居然就在陈渊旁边坐下。 “好个三玄,还是你会说话啊!”平王哈哈一笑,立刻占了陈渊左边的位置。 孙正钥本想坐在陈渊身后,又觉得有些不妥,但就是这一犹豫的功夫,徐正元已经坐了上去,孙正钥一见,终是不敢耽搁,赶紧抢到了陈渊斜后方的位置。 有了这几个大宗师领头,又有几人过来,也挨着这几位坐下。 但大部分人还是站着不动,不时朝里面看去,似乎在等着什么。 没过多久,便呼呼啦啦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苏溪,他一见陈渊,当即就要行礼。 “不要搞这么复杂。”陈渊摆摆手,便闭目静养。 苏溪等人恭恭敬敬的行礼,便在陈渊后面坐下。 紧接着又来了几人,都是那日城门被陈渊打得死去活来的,也都自觉的挨着陈渊落座。 殿中有几人看着这场面,不由心惊。 “陈世集才来了几天,就有了这么多拥趸。而且大宁的四位大宗师,可都坐在那边了!” “不止呢,还有那位新晋的南天一刀!” “这是要分裂啊,本以为经过成华的一番走访、串联,各宗各派都暂时熄了心思,能团结在一起了,现在一看,还有变数啊!” 不光是他们议论,就连站在最里面的摘星道长,见状都是一愣,他大致一看,猛然注意,这紧跟着陈渊的众人,先不说人数多寡,高手是真不少,几乎囊括了小半个天下精英了! “这下麻烦了,唉,也是,以陈君这等人物,哪怕只来了几日,往哪一站,就自成一派,引领趋势!今日的辩法,可能真要有波折。” 他这么想着,随即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转身看去,见到了一身素色的成华缓步走来,身边还跟着两个黑衣老者。 这两个老者,一个高瘦,一个矮胖。 对这两人,中岳城之人都不陌生,知道是成华的两个家仆,高瘦的叫洗剑翁,矮胖的名罗椎公,二人皆有先天巅峰的修为,对成华忠心耿耿,而且武道见识与修为,都非同一般,若非是家仆身份,足以为一宗掌教! 此刻,两个家仆老翁一见陈渊身旁的景象,先是一愣,跟着脸色就阴沉起来。 洗剑翁低语道:“公子,你先前那般维护这位摧山君,说他是人道支柱,但现在一看,此人于大典编著,实无利处,可能还要引起分裂,拖慢了编撰的进度!唉,早就劝伱,莫要让此人掺和,奈何你就是不听啊!” 罗椎公也道:“最快三四个月,最慢一年,神道杀劫就要爆发,到时浩劫降临,人间生灵涂炭!若在此之前不能完成人道大典,就来不及了!都这个时候了,可不能再内耗了!公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成华闻言,眉头紧锁,面露犹豫之色。 洗剑翁见状,眼底闪过一点厉色,随即屈指一弹。 嗡! 忽有一阵波纹从黑石中散发出来,转眼掠过整个大殿! 随即,一点淡淡光辉,从陈渊身上泛起。 “神道辉光!” 洗剑翁随即出来,恭恭敬敬的行礼,一脸真诚的道:“都说摧山君斩了神道帝君,如今看来,陈君与神道之间纠缠甚深啊。各种缘由,吾等不好过问。只是,此地毕竟是人道荟萃之地,却不好让与神道有关之人牵扯进来。”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礼数周到,但他的话,却令众人哗然,许多人看向陈渊的目光中,带着疑虑。 陈渊睁开眼睛,双目如光,直视瘦高老翁! “很好,本还想着如何把你们引出来,没想到你们自己先忍不住跳出来了!” 洗剑翁心头一颤,正待说话,但眼前人影一闪,陈渊已在跟前! 高估了自己的速度,都九点多了。 再努力,看能不能再码一张,不过我这手残的速度和精力,实在不敢保证一定能出。 (本章完) 第100章 千诀万法,以我为主 “你……” 洗剑翁一惊,怒喝道:“因我说破了你的身份!?你竟急着动手!难道你投靠了神道?”随即,他劲透双臂,居然主动出手!双手之间,剑光波纹荡漾,气锐如刀! 但陈渊只是抬手一抓,就破开了波澜剑光,捏住了他的脖子,骤然一按! 轰! 巨响声中,凡物所铸的地板与周遭蒲团,竟安然无恙! 倒是与会众人被狂暴的气浪吹得连连后退,各自惊骇! 我等连余波都要顶不住了?这是何等修为? 这等动静,却不损外物,这是对劲力掌控到了何等微妙的程度!? “住手!” “手下留情!” “陈君息怒!” 混乱之中,成华、罗椎公,还有一名拿着龙头拐杖的老妪同时起身,攻向陈渊抓人的右手! 成华手中气芒吞吐,绽放出斑斓光泽,好像是有几十上百个人同时出手! 罗椎公气劲如梭,螺旋凝聚,只攻一点! 老妪挥舞拐杖,大开大合,气势雄浑,阳刚至极! “住手!千万不要对陈君出手!” 摘星道长见此情景,仿佛受到莫大惊吓,脸色“刷”的一下苍白至极,也顾不上其他,双手急拂,一道符篆书瞬间成型,形成网罗烟气,缠住了老妪,将她生生拉了回来! “摘星老头!你做什么?难道你做了叛徒?” 老妪勃然大怒,正在喝骂,但下一刻却瞪大了眼睛! 陈渊毫无花巧的挥手一拍! 呼呼呼—— 阴热交缠的气劲破开了成华的千百武道,破碎了罗椎公的螺旋气劲,轰在两人身上,将这两个顶尖高手打飞出去,落到了大殿之外! “这……” “知道厉害了吧,老太婆,贫道是为伱好,不然你已是重伤!” 陈渊也不管两人如何,看向被压在地上的洗剑翁。这老翁被陈渊的劲力刺透全身,筋骨皮膜尽受重创,却还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艰难呼吸。 眼底金光一闪,陈渊在其人身上窥见了一点漆黑之影。 “看来你敢出手,是真的不怕死,但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个能为陷害别人,甘愿赴死的人。”陈渊目光如刀,“你到底是個什么东西?” “嘿!”洗剑翁狞笑了一声,“你不会懂的,说到底,你也只是会挥舞拳头的武夫罢了。” 话落,他浑身一抖,七窍中有黑烟流出,生机断绝! 细微的笑声在陈渊耳边响起,就要远去。 但下一息,陈渊手若闪电,指尖真元流转,捏住了将要远去的黑烟,一下就拽了回来! “真元!?” 黑烟陡然一惊,透露出惊恐之意。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有真元?你结了金丹!?怎么会!此界之人,怎么会凝结……别!别!放了我!我……” 陈渊不等其人说完,手上一转,真元化作一球,将黑烟整个封在里面。 “又是个界外之物,还真是意外收获了,事后得仔细审问。” 另一边。 “陈君,我敬你是天下第一人,但纵然你武功盖世,也不是任意妄为的理由!”捂着胸口、嘴角流血的成华重新走了回来,表情凝重。 满身是血的罗椎公紧随其后,恨恨道:“你这一身的神道辉光,难道不该解释一下吗?” 孙正钥等人起身走了过来,站在陈渊身边,要表明态度。 “不用如此,”陈渊摆摆手,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成华身上,“就这么点事,也值得大惊小怪?” “这是小事?”成华一愣,旋即露出几分怒意,“这怎么能是小事?我等聚集在这,就是为了对付神道,避免神道纪元的降临!” 众人闻言,亦忍不住点头。 陈渊却摇摇头,手捏印诀。 “说到底,神道之力也不过就是香火念头凝聚而成的力量,神祇能够掌控,我为何不能运用?” 话落,他浑身辉光闪烁,肃穆、神圣、恢弘的气息浩浩荡荡的铺展开来! 在场之人被这气势一压,个个筋骨震颤,有种要顶礼膜拜的冲动,但紧接着就是恐惧与震惊! 被摘星道长扶住的老妪,感受着这股威压,低语道:“何等醇厚霸道的神力!与之相比,柳城的城隍神力简直如同萤火一般!这个天下第一人,居然是个神灵,这里面的水太深了,影响太……咦?” 她话话未说完,忽感恢弘神圣的气息一变,变得冰冷刺骨,阴气森森!连光线都暗淡了许多,众人仿佛瞬间置身于幽冥鬼域! 再看陈渊,身上的神道辉光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浓浓死气,配上苍白面容,威严气势,俨然一尸鬼祖师! “你……” 成华瞪大了眼睛,老妪瞠目结舌,三玄道长浑身一紧,差点出手。 可就在这瞬间,鬼气一荡,消散无形,一轮红日在陈渊脑后升起,散发出煌煌正气,有妙音梵音相伴! 恍惚间,众人心神摇曳,似乎看到了一尊黄金大佛,坐于殿中! “佛光?” 人群中的几名僧人先是一怔,而后面露狂热,双手合十,竟朝陈渊跪拜起来! 陈渊张口吞下红日,随后长袖一甩! 佛光消散,云雾升腾,氤氲四散,众人心思一荡,坠入梦中,见得许多梦幻之景,面露迷醉之色。 啪! 陈渊两手一拍! “醒来!” 众人猛然惊醒,先是怅然若失,跟着就尽数露出骇然之色,死死盯着陈渊。 “神力、死气、佛光、梦幻……” 回忆前事,他们心胆震颤,觉得自己现在还在梦中。 陈渊则着:“神道也好,妖道也罢,甚至是沙门佛法,大梦之诀,皆是驻世法门,有什么不能驾驭的?你等畏惧的神道纪元,是神道驾驭人道,那么,人道为何就不能驾驭神道?不要因一时所见,局限了思绪念头,若是打开思绪,这乾坤阴阳,千诀万法,武道术法,为何不能以我为主!为我所用!” 听着此言,品味其意,与会之人感到了一种浩大无边的拳意,心中的震撼已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当即就有浓郁的寄托之念升起,朝陈渊落下。 这一幕,落到罗椎公眼中,令他手脚发抖,悄悄退到了殿中一角,眼神变幻。 “以我为主?原来如此!这才是阁下的武道精神!” 成华身上的伤势居然已恢复了不少,但脸色复杂,他察觉到众人的心意,都在朝陈渊的武道精神偏转,便知道是一场危机,自己若什么都不做,过去种种都等于是给别人做嫁衣! 说到底,还是自家仆从贸然出声,才会让自己落得这般被动,但这时已不是追究、后悔的时候了,哪怕知道场合不对,成华依旧站了出来。 他道:“为我所用,固然理正,但未免失之霸道,又显片面!自来人道智慧,皆源于过往传承,武道与术法亦然。都是祖师开创,代代相传、完善,才能传到后辈子弟的手上。习练修行之人得之,亦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忍受困苦孤单、克服瓶颈桎梏,与人厮杀,与己印证,总结千般规律,明晰万种细节,然后一夕明悟,方能成就自我!” 如果是平时,成华阐述自身之道,自然有众多拥趸追捧,但现在在场之人,皆亲身体悟了陈渊的奇异手段,心头尚有残响,对这些话并无触动。 “不好!主导权要丢失了!” 角落里,罗椎公心中一急,便猛地一捏印诀,脸上有血色涌现,气息都衰败了很多。 嗡! 大殿中央的黑石一震,发出嗡鸣,其上光影浮现,涌出薄薄一层黑雾,弥漫各处! 陈渊见状,眼中金光一闪。 “悟道石与成华君的言语共鸣了!” 其余众人则是心神动摇,模糊间,似乎看到了薪火相传、代代承袭的景象,又窥见了武者、修士披荆斩棘、攀登武道山峰,最终打破藩篱、成就先天的画面,心底也生出几分震撼。 成华见状,微微叹稍稍放心,复道:“不仅是武道、术法,就是历代王朝、大族宗派,也是这般传承壮大的,而正是这些,构成了惶惶人道!而继往开来、过往为用,就是我的武道精神!” “好道路。”旁人还未如何,陈渊先出声夸赞,“你的武道精神很不错,只是尚有一点欠缺,就让我来帮你补完吧。” 他飘然而起,来到黑石边上,一指点在上面。 “给我演化!” 真元灌注,意念催动。 在众人不解和惊讶的目光中,这颗神秘的奇石,居然剧烈的震颤起来,那黑雾竟不要命似的往外喷吐! 雾气涌动之间,勾勒出山川河道,阡陌交通,更有无数农人、商贩、兵卒、士子、贵胄等,方方面面,千万之人! “既是继往开来的武道,编的是人道大典,怎么能将目光,只集中在顶尖人物身上呢?这古往今来的王侯将相、宗师先天一共才有多少?王朝宗门、沙场争锋,又如何概以人道全貌?人道厚重繁杂,天下千人千面!就算是我,也只在修行上略有见解,论排兵布阵,我不如将领;论贾货流通,我不如贩夫;论查案度税,我不如吏胥;论耕作稼穑,我不如老农!” 陈渊看着成华,正色道:“你若能将这千人千面,都化入拳意之中,不光能证得大宗师位格,还有机会更上一层!” 第101章 罗睺有魔 轰隆! 陈渊的一番话说完,虚空中忽有雷霆炸响! 紧跟着,汹涌的功德之气自虚空中涌出,绕过了成华,落在陈渊身上! 边上,成华如无所觉,他看着黑雾中的景象变化,品着陈渊的话,浑身一抖,全身皆有汗珠冒出,衣衫湿透,露出了惊愕、迷茫之色。 “不错,我的看法太过片面,有太多不足之处。众生作人道,这万千之人组成的浩荡之势,构成了滚滚浪潮,有如人道长河,沉淀了过往历史,顶尖人物则是引子,引领长河流向……” 片刻之间,他就把握住了思维的火花,迷茫之色渐去。 “因祸得福,越挫越勇,确有几分天命主角的意思……” 陈渊见此情景,并不意外,转而在意识中开辟了一片梦境,将浩荡而至的玄黄功德气牵引过来,按着大梦法诀,勾勒出几道人影,各自推演不同功法。 “对着天命主角一顿教育,果然薅到了巨大好处,如此庞大的玄黄之气,足以奠定各种推演功法的基础。这教育主角的事再来个两三次,再悟透了漆黑物质的玄妙,将几道功法连接在一起,也就水到渠成了。” 不仅如此,随着殿中众人的寄托之念聚拢过来,又有一点精芒在陈渊眉心中显现,仿佛要凝结出什么。 “人道之宝的雏形也已出现,或许都不用等人道之典编完就能成型,到时三才合一,褪去血脉隐患,又能凝聚三转玄身,如果顺利的话,连性命真解也能一并修行……” 一念至此,他挥手驱散了殿中黑雾。 殿中其他人瞬间清醒过来,回忆方才变化,一个个惊讶不已。 “能将成华的武道精神补完,完成人道演化,意味着摧山君早就有基于此道的成熟人理!原本没有对比,听成华宣讲自身武道,还觉似模似样,值得参悟,但和比摧山君提出的完善人道一比,成华的宣讲反而显得浅薄了,只有一点皮毛!” “这成华费尽心思创建的武道精神,反不如陈君通透,这也太离谱了!” “成华欲以继往开来之武道,化作人道大典的主轴、主旨,但现在即便还用他的主旨,可这主导者却该去选谁?论对此道的了解,总觉得摧山君更胜一筹,总不能就因为成华提的早,就放着摧山君不请教吧?” 摘星道长、三玄真人、龙头老妪等人对视一眼,都是惊惧不已,而后目光扫过漆黑奇石,又都想到一事! “刚才摧山君也一指点在奇石上,就让此石震颤不已,涌出许多异象,和旁人好不容易才能触动的情况,实是鲜明对比!难道说,这奇物也是看人下碟?还是里面另有缘故?” 几人又是面面相觑,委实是想不明白,越发觉得那摧山君高深莫测。 相比之下,孙正钥等人固然也惊讶,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显出高超的心境修为。在他们看来,任何超出常理的事,发生在摧山君身上,就不显得超常了,反而符合某种规律,不值得大惊小怪。 不过,能注意到这些、思索这些的,都是武道和修行界最顶尖的人物,其余众人在黑雾消散、清醒几分之后,便都忙不迭的盘坐、闭目,感悟回忆方才的所见所闻,希望能从中感悟出什么,生怕遗忘错漏。 所以,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正有一人悄悄移动,小心翼翼后撤,等到了大殿边上,一转身就要逃跑! “想跑?” 陈渊抬手一摄,便有层层叠叠的灵气笼罩过去,将其人缠住,生生拖拽回来! “放开我!陈世集,你杀了我那挚友还不过瘾,居然还要来杀我灭口!还说你不是神道内奸!” 罗椎公挣扎着催动气血爆发,荡漾出阵阵热浪,却无济于事,反都被生生压入体内,待落在陈渊面前时,已是气血内膨,鲜血从眼耳口鼻中流出。 殿中安静被打破,众人有的面露不解,有的想起生死不知的洗剑翁,脸色阴晴不定。 成华停下思路,见此情景,也回想起当前局势,叹了口气,上前道:“陈君,成某多谢你的指点,但伱先前伤我家仆,现在又无故擒拿……” “无故擒拿?”陈渊抓住罗椎公,劲力一吐,这老翁惊叫一声,双目陡然一片漆黑,脸上更爬满了诡异的黑纹,浓郁的妖气随之散发出来! “妖?” 众人一下炸开了锅。 三玄道人全身一震,差点又出手了。 “从未听说此人是妖!” “这气息比之大妖,还要浓郁几分……” “这人是成华君的仆从,成华君知不知道?” 议论中的众人,很快就发现了成华脸上的震惊之色,心下了然,但也有心存怀疑的。 陈渊将罗椎公甩到地上,劲力吞吐间,已将此人全身关节卸下,震晕过去。 “刚才说我身有神道辉光,将我打成神道奸细,结果这两人却是潜藏起来的妖类,你说这背后是否有值得书写的地方?” 众人窃窃私语,成华呆若木鸡。 “此人身上疑点众多,牵扯方方面面,尤其涉及人道大典,望陈君能将他交予吾等看守,审问隐秘,看这背后是否有人指使。” 三玄真人与摘星道人来到陈渊面前,低声商量,将姿态放到最低。 陈渊思索片刻,有了决定。他已封了一道黑烟残魂,想知道什么,都能从那人口中得知,将罗椎公交给这群人处置,正好洗清嫌疑,省得还有麻烦牵扯,再上演些老掉牙的戏码。 不过…… “交给你们可以,但我丑话说到前面,”他指着那罗椎公,“这人若在我手中,是绝对跑不了的,让给你们看守,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得你们自己负责。” 两位老道士一听,对视一眼,苦笑起来。 三玄道人就道:“吾等这点道行,在陈君眼中固然浅薄,但在此世也是有根基的,既是吾等一同看守,断然不会出什么问题。” “好,既然有这般信心,就交给你们处置吧。”陈渊也不多解释,成华的两个仆从牵扯到界外,但一说就复杂了,还未必能被旁人相信,他也想浪费口舌,索性就不提了。 “他们……” 成华张口欲言,脸色难看,脚步踉跄。 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仆从,居然藏着这么大的隐秘,而且自己的许多决定,都和这两人有关,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脑子彻底乱了。 摘星道人见状,心中不忍,便道:“成小子,这事你还是回避吧,省得说不清楚。待我们审问过后,再与你说明。” 成华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而后勉强对众人拱手道:“家中出了这事,实是家门不幸,我亦没有脸面过问,就交给诸位长者与摧山君定夺,成某……先行告辞。” 话落,他转身就走,但脚下一绊,踉踉跄跄。 众人本想叫住他,问人道大典的事要如何处置,但见着他的这幅模样,也知道不是时候,再加上成华的仆从出了问题,难保其人没有问题,最后都没有开口。 “陈君,”三玄真人来到陈渊面前,低语道:“方才我等感悟陈君的武道精神、人道见解,收获不小,知道是人间大道!现在这个局面,需要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出来主持局面,否则人心一散,这情况就不好说了,怕是连人道大典的编撰,都要生出变故……” 陈渊摇了摇头,干脆的打断道:“这事我无意掺和,许多人对我的是畏大于敬,再说人道大典这种麻烦事,前后统筹、串联,也非我擅长,不是合适人选。” 这一场论法,虽是匆匆完结,但他的收获也着实不小,正要回去趁热打铁,奠定三才合一与性命真解基础,哪能分心他事? 三玄道长一听,面露为难之色。 摘星道长及时道:“吾等可先让在场众人对今日之事先都不要外传,待得事情水落石出,再议其他。” “你等自便。”陈渊摆摆手,浑不在意,“若无他事,我就先走了。” 摘星道长犹豫了一下,又道:“陈君,有件事得告知于你,据成小子所说,再过个三四个月,最多不超过一年,人间将有一场浩劫!发自于神道!所以这人道大典还是要编著的,否则到时有个意外,人道传承都有可能会破灭!所以,这事后面可能还要求助于陈君。” “三四个月,最多不超过一年?发于神道的浩劫?不对劲。” 陈渊一听,就有熟悉的感觉,思量片刻就发现,这不是和自己那便宜徒弟说得相似?只不过,王复阴说的,是外界之人再次入侵的时间,可不是什么发于神道的浩劫! “这般看来,你们这群家伙是偷梁换柱,把灵界之人入侵的时间,戴在神道的头上,就是为了蒙骗世人,赶在灵界入侵前,编好人道大典?” 等回到住所,陈渊在静室内放出那团黑烟,直接就问。 那黑烟凌空扭曲,化作一张扭曲面孔,散发出阵阵意念波纹:“你居然知道界外入侵,不对!你还凝练了金丹,你到底是谁?莫非不是此界之人?” “现在是我问你!”陈渊长袖一甩,炼炉落在地上,“若不老实回话,我只能将你炼了,再慢慢抽丝剥茧,探究你的隐秘了,如此一来,我是麻烦了许多,但你就是魂飞魄散,再无一点痕迹留在世间。” 黑烟明显抖了一下。 陈渊不再说话,屈指一弹,炉火升腾,热息飘散,缠绕黑烟,就要将其拖拽进去! “不要动手!我说!我说!” 黑烟挣扎着传出一道意念:“吾等是罗睺界的心魔,因被封印,失了本源,才在这神藏界中布局……” “你与洗剑翁他们,到底有何图谋?” 同一时间。 离开了讲武馆,回到住所的成华,坐在那张棋盘前,猛然质问。 随即,他脸色骤然变化,透出几分阴柔。 “你居然怀疑老夫?”“成华”的声音陡然一变,有些低沉,“老夫可是从你籍籍无名时,就辅佐你一路成长,你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从一个被人瞧不起的家族庶子,成为名满天下的成华君,靠的是什么?当初你身无长物,老夫又有什么可图谋的?” 先一张,第二更估计九点半吧…… (本章完) 第102章 不修阴符不修尸! “老夫为培养你这后生,拿出了多少珍藏?洞府都被你搬空了几座。” 满面阴柔之色的“成华”一边摇头,一边感慨:“老夫还不惜元气,为你勾勒那些凡俗物件,只是为壮伱声威,好实现大志向。怎的今日遇到一点意外,便怀疑老夫了?洗剑翁与罗椎公之事,老夫并不知晓,但他们潜伏在你身边,定然不是巧合,十有八九和你的志向有关。” 浑身一抖,成华脸上阴柔尽去,神色平和了几分,他低语道:“若是如此,那他们一直协助我编撰人道大典,为此多有奔波,也是有着图谋的?人道大典,对他们莫非有什么好处?” 一缕疑惑,在他的心底升起。 随即,成华神色一变,眉宇间又有一股阴柔之意,轻笑道:“兴许就是你过去的武道精神、人道主张存在着某种缺陷,让他们有可乘之机吧。” 成华神色再一变,面有恍惚。 “是这样吗?” 怀疑的种子在心底生根,随之而来的是意志的动摇,一点墨色在他的眼底晕开。 但紧接着,成华摇摇头,眼神恢复正常,叹息道:“即使没有洗剑翁、罗椎公之事,今日的辩法论道我也赢不了。我的武道精神、人道主张并不全面,但这也是我邀请天下人来共同编撰的原因。只有这样,才能查漏补缺,共谱人道篇章。不过,我既然不如陈君,就不该再窃据位置,应该让贤……” 突然,他捂住头,脸色剧烈变化,最后又露出几分阴柔之意,开口道:“那陈世集十分古怪,就算是老夫都看不透他,必然藏着隐秘!你若不想最后所托非人,最好不要轻言放弃人道大典的主导权。” 成华眼神混乱,最后捏着额头,道:“关键还是在人道主张上,我得尽快将人道见解完善,然后宣讲于世,至于能否维持主导权,还是让世人来评判吧。” “罗睺界?心魔?” 静室之内,陈渊听着黑烟之言,继而摇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不老实。心魔无形无质,无来无去,是从修行之人的杂念中滋生出来的,怎么会有实体?而且自来心魔为劫,考较道心,无论修为高低皆有其难,又岂能如你这般菜?” 黑烟一抖,就道:“吾等本来无形无质,但因本源被封,无法与心魔大界相连,罗睺界日渐萎缩,千百年下来便渐渐滋生自我灵性,最终化作如今模样,需附身他人,才能留存于世。” 陈渊闻言,心头一动,冥冥之中生出感应,知此言非虚,然后他心中一动,问道:“如此说来,洗剑翁也是被附身的?你等跟在成华身边多久了?” “也没有多久,也算是机缘巧合,两三年前,我等见他有志向……啊!!!” 噼啪! 一点精芒自陈渊指尖飚射出来,刺入黑烟之内,将这烟气灼烧掉了不少! “不要耍花样,当我看不出成华得了天地气运垂青,是此界的一时主角?机缘巧合?这么巧,就能让你们找到此界关键之人?”陈渊手指勾动,精芒当空一转,又要刺入黑烟! “别!”黑烟一抖,缩成一团,颤抖起来,“我说!我说!没错,我等确实是提前谋划,算出了成华乃天地气运所钟之人,因此自他十二三岁时,就有了安排……” 在陈渊的威胁下,这团黑烟半推半就的将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这一伙退化了的心魔,以玄算之术,发觉到此界出了气运之子,于是辗转搜寻,找了几个目标,各自布局。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是以成华之母早丧,他在家族中多受排挤,孤苦无依,吾等找了个契机,与他结识,用报恩为借口,做了他的仆从,自此相随。” 说到此处,黑雾忍不住感慨:“成华确是心志坚毅,虽是童年不幸,依旧志向高洁,即便备受打压,亦能最终崛起!而且他天赋甚高,任何功法武学落到他的手里,最终都能炼成,加上气运相随,无论何等凶险的局面,他都能转危为安!而且许多尘封于历史的古老洞府、法器,也会因他之故显化,此界的许多陈年隐秘,也会为他显露,让他掺和进去……” “听你这话中之意,似乎是相处出感情来了。”陈渊眯起眼睛,“但推动他编撰人道大典,应该不是出于好心吧?传说你们这个罗睺界,在上古的时候被灵界封印,从此绝迹人间,你方才也提到本源被封,现在这么奔走劳碌,自然是为了解除封印。” 他自然猜得出来,所谓的罗睺界,就是三位神道帝君提到过的妖魔界,只是这界域之内存在的,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心魔。 不过,这一点倒是和魑魅魍魉附身凡人对上了。 “灵界?不过是勾陈界之人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黑烟似是不屑一顾,“他们算什么灵界!而且,凭着他们的手段,哪里有本事封印吾等?无非是借着不知为何,落入此界的一件法宝,才能压制我界入口!” “什么法宝?” “……” 黑烟忽然沉默了起来,可等陈渊亮出了精芒,他又传念道:“此界之人,称那件法宝为虚王殿。” 虚王殿? 天下三奇之一,居然是一件法宝。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能说通了,为什么此物会神出鬼没。 当然,陈渊也不至于对方说什么,就信什么。 收摄心念,他又道:“这次的最后一个问题,成华是否被附身了?” “自然是没有的。”黑烟这次回答的非常顺畅,“这一个界面的气运之子,可是与世界紧密相连的,哪能那么容易被侵蚀?” “哪能那么容易侵蚀?”陈渊品味着这句话,灵光一闪,“原来如此!” 随后,他摇着头,对黑烟道:“你还是不老实啊。” 黑烟震颤着道:“大人明鉴!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我乃心魔,其实是说不得假话的,否则要被心魔大誓反噬!” “先不管你这话是真是假,但即使是真的,不能说谎,却可以隐瞒事实!”陈渊摊开手掌,黑烟嚎叫着被收入掌心,“你说的是不容易侵蚀,而不是不能侵蚀!” 他的思路越发通畅,把握住冥冥中的一点灵机:“气运之子,与天道关系密切,往往照应着将要到来的浩劫,是天道的一种自救手段。所以,侵蚀了气运之子,等于间接侵蚀了一部分天道!难怪天道投影中会有黑泥,难怪众人之念所聚的神灵会那般诡异,一切的根源,在这呢!” 陈渊看着掌心中黑烟,道:“你等跟在成华身边,不是要助他成事,而是要寻找契机,什么冒险、机缘、崛起,说白了就是为了让他的心境生出波澜和空隙,为尔等所趁!” 黑烟瑟瑟发抖,再无半点轻视之心,意识到自己与同伴们犯了一个大错!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见过此界天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绝对不是陈世集!” 陈渊却不回答,反而道:“我来此城,便遇到苏溪等人拦截,而后又有成华要和我论道,所以你等也妄图动摇我的道心?想侵蚀我?” “我……” 陈渊根本不等对方回答,五指一捏,便又将黑烟封印。 这道退化后的心魔,明显知道很多事,肯定不能这么轻易浪费,留下来慢慢盘问才是上道。 “妖魔界是罗睺界,灵界是勾陈界,我在洞虚界时不曾见过相关记载,但超凡境界该是比此界高上许多的,不排除也有合道等阶的人物,须得小心一点了。我算是站在此界绝顶处,但面对这两界的人,还是得谨慎,不能暴露出我亦是外界之人的情况,否则激起了他们的警惕,若是敌对,便没了底牌。” 这么想着,他将被封印的心魔扔入锦囊,忽的灵光一闪。 “心魔,心魔,原来是这样!这才是那些人被污染之后,不同的功法、不同的体系,彼此联系、气势融合的原因!” 陈渊想起自己几次沾染心魔的情况。 “心魔本身不能损伤修士、撼动道心,却能勾连万事万物,所谓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森罗万象都能倒映在心魔中,然后编制成茧,将修士的心灵笼罩,于是修士的所见所闻,都受心魔影响,最后被困在万象之茧中不断沉沦!” 陈渊坐在炼炉跟前,思绪起伏,一条脉络越发清晰。 “另外,心魔本质上并无主次之分,可以融合、分裂,所以分散侵染多人,也能反过来将其融合,前后污染多个气运之子,又能在天道投影中聚成一团黑泥……” 他张口一吐,有玄黄之气、神道之力、真元、死气、阴血涌出,尽数落入炼炉,炉火跳动! “我若能炼出一道空白心魔,将不同的功法倒映在心魔之中,再加持于自身,融合为一,岂不就能绕过诸多冲突,构建性命真解?如此一来,我修的既非阴符也非尸解,而是倒映了阴符与尸的心魔之法!” 陈渊又抬手一抓,就有一团漆黑物质涌出,正是他在天道投影中截取的一点。 “若还在洞虚界时,修士想要炼出心魔简直天方夜谭,毕竟心魔无形无质,无来无去,亦无处可供把握!但此间的心魔,却因根源本封,退化出形态来,还恰巧被我得了不少,岂非天作之合?便是错了,亦不过是一次尝试……” 念落,他将那团漆黑投入炉中! 呼呼呼—— 炉火猛然膨胀,化作青紫之色,扭曲变化之间,仿佛一张恶鬼脸谱! 九天之上,正饮酒的几尊神道帝君浑身一颤,生出奇异之感,似祸似福,个个神色凝重。 轰隆隆! 中岳忽有风云起,雷鸣电蛇藏其间! 嗡! 天地边缘,又有一点黑色显现。 噼啪! 虚空中,一点裂痕出现,有混混沌沌的鸿蒙气息渗出。 第二更又迟了很多,因有点琐碎事。 今天就这两更了,我得稍微休息一下,补充一下细纲…… (本章完) 第103章 第一章 陈渊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竹屋顶子。 微微一怔,他一转头,入目的是横七竖八躺在通铺上的几人。 “若非经历过几次,还以为是少看了几章或翻错书了呢。” 吱呀。 破旧房门被推开,蓝衣青年走了进来,目光一扫:“都几点了,还不起……”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陈渊“咕噜”一声爬了起来。 “大师兄,我是不是这批人里面素质最好的?” “少贫嘴!起来干活!”蓝衣青年笑骂了一句。 一个时辰后,陈渊挑水,慢悠悠的走在山路上,两边绿树摇曳,山风一吹,他甚至哼起了小曲儿。 “师兄,啥事这么高兴?”后面跟着一个黑脸汉子,比陈渊高了一头,也挑着水。 陈渊笑道:“山中挑水,师弟在侧,不是喜事?” 黑脸汉子摇头道:“这算什么喜事?俺上山是学本事的,等有了本事,出去斩妖除魔,闯下名声,再回报师父,才是喜事!” 陈渊摇头道:“妖魔杀多了,也就那么回事。”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杀过许多妖魔呢,还不是连门都没入。”黑脸汉子嘿嘿一笑,往前一冲,越过了陈渊,“师兄,今日是我先到!” “好,好,你先到。”陈渊不急不缓的走着,等他到了水缸前,师兄弟已各站一处,打拳熬练。 “小陈儿,今日怎的这么慢。”穿着粗服的豆蔻少女在缸旁,掐腰问着。 “山间景美,多看了几眼,怕日后又见不到了。”陈渊两肩一抖,便将水倒入缸中。 少女奇道:“咦?这手是什么劲?怎么没见阿耶使过?” 陈渊放下水桶,道:“这是我灵机一动自创的,唔,就叫陈氏卸水劲吧,想学吗,我教你。” “胡吹大气!连我两拳都接不住,还想教我。”少女娇笑一声,跑开了。 陈渊含笑看着,然后走到师兄弟中间,也练起基础拳脚。 他这一练就是一天,傍晚才停下。 正好,魁梧汉子扛着一头大虫走来,见着众人,笑道:“为师猎了个好东西,一身都是宝!练功要补,血肉不能少,晚上都得吃点。瑄儿,记得把虎鞭切了留着,俺要泡酒!” “师父!”蓝衣青年皱眉走了过来,“你不是去城中富户家招收弟子吗,怎么带了個大虫回来?” “为师这不是……”魁梧汉子苦笑一声,“实在拉不下这张脸,咱们在山中立门,就是求个逍遥,却还要迎来送往、人情往来,忒个无趣。” 蓝衣青年面有愠色,道:“无钱财供养,只靠几亩薄田,如何给师弟们补身子?再说,师父为救我等,立下宏愿,说要开宗立派,扬名洞虚,不得钱财弟子,如何践诺?一旦誓咒发作,为之奈何?” “这不是肉?”魁梧汉子拍了拍身上大虫,“至于开宗立派,为师这些天也在琢磨,想着自己大概不是那块料,但不是有你们吗?等你们哪个有本事了,便称宗做祖,为师做个太上师公,不就践诺了?” 蓝衣青年便有几分恼色。 魁梧汉子一见,一本正经的道:“宇轩啊,伱别整天皱着个眉,求仙不能本末倒置,是我去求道,不是求道失我。哪怕日后做了道祖,也别拿架子,得留着赤子之心,省得炼成了个石头,失了求道本意。你们呀,别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学了点厉害道术就看不起凡人,你们不会的事多着呢,论种地,可能都不如老农!” 陈渊抚掌笑道:“师父说的对!” “你小子!”魁梧汉子看了他一眼,道:“别在这惹你师兄生气了,赶紧去烧火。” 呼呼呼—— 炉火跳动。 边上,黑脸汉子添着柴火,嘀咕着:“师兄,你今天笑的挺多啊,明明前几天还一脸苦大仇深,说什么家乡路远。” 陈渊笑道:“能笑不笑,想笑时可能就笑不出来了。” “古怪!对了,”黑脸汉子看了一眼外面,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酒瓶,“俺今个又去师父房中打扫了,来点不?” “早该拿出来了,若无酒入喉,如何能甘心离去?”陈渊一把抓过酒瓶,扒开塞子灌了一口,跟着满足的呼出一口气,吟道:“家在山中云雾里,人居世外酒杯前。花开叶落春秋去,日出月沉又一篇。” “这啥诗?师兄,你啥时有这文采了?前几天连字都写不成个。”黑脸汉子一脸好奇,“这诗听着怪顺耳,叫啥名?” “就叫酒中心魔劫吧。”陈渊低下头,等再抬起头来,师父、师姐、师兄、师弟皆没了踪影,入目的只余一片火海! 啪! 他握紧了拳头。 “若想求得逍遥,便要不得逍遥。” 心念一动,月华闪烁,道心归位,火焰归于黑暗。 陈渊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炼炉中扭曲变化的恶鬼脸谱,心中肃杀之意爆发开来! . . 静室之外。 孙正钥等人只正好收功起身,先聊着。 “陈师这闭关足有七日了,也不何时能出关。” “若不出来,可就要被人窃了名喽,”平王摇了摇头,“虽说那千人武道,成华也算沉浸许久,但明显是陈师更是精通,是陈师指点了他,才使他完善了武道精神,他倒好,却敢在陈师闭关的时候出来宣扬……” “此话在理。”孙正钥点点头,“你偶尔也能说个公道话。” 平王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忽然浑身一颤,全身寒毛乍起! 孙正钥、徐正元等人亦是一般模样。 如沐辰这样修为弱的,更是忽的闷哼一声,捂着胸口瘫坐角落。 沉重的、浓郁的肃杀之意骤然降临,带来刺骨的寒意与恐怖重压! 这股重压是这般雄浑,哪怕是大宗师被笼罩后,亦是气血迟滞、真气凝固,几乎难以动弹! 然后,他们一脸惊恐的朝静室看去。 漠然!浓烈!破灭! 杀气朝着院外蔓延。 咔嚓! 院墙、花草、道路上皆有霜冻形成,转眼之间覆上了薄薄一层冰霜! . . 与此同时,讲武馆边上的茶肆里,就已是人满为患。 七日以来,许多人听闻了天下第一人的传闻,聚集过来,许多成华没能请动的人物,都来了城里,可惜都未曾见到陈渊,不免失望。 结果三日前,成华补完了武道根本精神,再次于讲武堂宣讲其法,引得不少人过去旁听,很快就有了起色,于是重振颓势,渐有声势。 这会,众人聚在此处,便在谈论着这事。 “本想一睹天下第一人的风采,听说他剑斩神庭,拳碎凤台,一掌扑灭十三名先天巅峰和大宗师的联手一击!可惜未能亲自见到这些啊!” “唉,我也是为此而来,没想到那位世子却闭关了,当真遗憾。” “其实啊,我这几天就在想,这天下第一高手,兴许是打得厉害,但未必教人厉害,这会闭关,未必没有藏拙的意思。我倒觉得,成华君的讲法实在精彩,昨日一听,很多疑惑迎刃而解。” “不虚此行啊!能听成华君讲武,就不算白来!他继往开来的千人武道完整圆满,我师父说了,没个几十年阅历,说不出他那些话!所以,今天我又来啦,准备再听听。” 啪! 一掌拍在桌上,黄衣公子起身要走,嘴里淡淡说道:“不曾听过陈君讲法,就不要妄自评论。” “你谁呀?” 黄衣公子则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等明明都已听得了陈君的武道之法,却不自知,反而张冠李戴,推崇那窃传之人,着实可笑。” “少侠何出此言?”人群中走出一名青衫中年,他衣着朴素,挽着袖子,皮肤黝黑,“在下岷阳林不平。昨日听成少侠谈及人道万千,说起了耕地老农,很是感慨。我也是苦出身,知道佃农之苦,习武多年,不曾见过有人,如成少侠这般称赞和肯定之人!这岂是张冠李戴?” “不错,成公子也提及了我们这些走镖的。” “还有我等商贾,自古士农工商……” “你们就算了吧,低买高卖,品格恶劣!敲骨吸髓,贪婪无度!” “怎么说话呢?” …… 林不平的话打开了其他人的话匣子,众人纷纷附和,一时气势凶猛。 “可笑!”黄衣公子冷笑一声,“你等称赞成华,却不知他心里其实没什么老农、商贾,想的是王侯将相、宗师先天!成华的武道精神,本与尔等无关,而是高高在上,只看上流浪潮,不问底层疾苦,是陈君看之不过,当众点醒他,让他下不来台,他才会增补删改!” 说着说着,他露出几分厌恶:“得了陈君指点,查漏补缺,完善自身学说,按说也不算什么,可成华趁着陈君闭关,就跑出来宣扬,太过功利心机!” 林不平皱眉道:“武道精神涉及到武道根本,要经过数年之久才能总结出来。我听说,成少侠从几年前就在思索千人武道,比谁都深入,何需旁人提点?景阳侯世子是厉害,但要是随便什么武道,他都能信手拈来的指点,也太过夸大了。” 黄衣公子眉头紧锁,胸中气生,正待反驳,但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今日的讲武要开始了!” “开始了?” 听得此言,众人也顾不上和黄衣公子理论了,呼呼啦啦的一拥而出。林不平倒还记得拱手拜别,但也是步履匆匆,生怕落于人后。 “一个个好坏不分,真假不辨。” 看着众人背影,黄衣公子脸色难看。 “辰弧兄何必这般恼怒?” 清朗之声从后方传来。 黄衣公子辰弧一转身,见得一名手拿折扇的翩翩男子。 “天机公子?你居然也来了?” 那人笑道:“我自是要来的,这中岳城关系到天机变化,我为天机阁的下一任掌教,岂能错过?” 接着,他话锋一转:“你也不要恼怒,对这些人而言,终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没见过那日的陈君演武,又怎会信你?相反,他们是亲眼见了成华,又亲耳听了成华之言的,还有收获,肯定偏向成华。” 辰弧冷哼一声:“这几日,有许多慕陈君之名而来的,都被成华诓骗过去了!” “一啄一饮,皆有天定。你不还是慕成华之名而来,却被摧山君折服了吗?”天机公子笑了笑,“反正你也来了,不如与我一同进去一听,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收获,消了胸中恶气。” “你算到了什么?”辰弧猜到了什么,“难道,你还能算得陈君的命数?” “那位的命数,哪是我能窥视的?这等人物,似天灾、气象,能远远感知,不可深察,否则灾祸临身,悔之晚矣!”天机公子摇了摇头,“不过,天灾气象波及甚广,被摧山君影响之人的命数,却能推算。” 说到这,他骤然停下,感受着周遭渐起的冰寒之意,脸色微变。 “来了!” “什么?” 辰弧还在疑惑,忽然感觉到一股冰冷杀意,身子颤了一下! 第104章 猿啼心里声,马啸意中令 “……是以,众生之道,在于积累,武学之要,在于传承。而武学、道术,又与百家之学相映得彰,无论劳作耕种,又或琴棋书画,皆有武道术法之理在其中。” 大殿之上,两鬓斑白,面容憔悴的成华,坐于黑石之前,腰杆挺得笔直,双目绽放光华。 周围的蒲团上,则坐满了人,有老有少,有男也有几个女的,都是江湖打扮,听得格外入神。 大殿一角,三玄真人、摘星道长坐于一处听着,同样获益匪浅,但不同的是,他们一边听,一边和陈渊那日的演武做印证,收获更多。 不过,收获越多,心里越是不安。 很快,摘星道人低语道:“成小子这几日是拼了命的,听说不惜折寿,用了秘法,但挑在这个时候,就怕陈君多想啊!” “是的,待会得再找他谈谈……”三玄真人正说着,忽的脸色一变! 同时色变的还有摘星道人。 他们二人敏锐的灵觉,已然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 随即,寒意袭来,杀意临身! 众人心头念颤,眼前景转,刹那间仿佛置身寒冰地狱,四周皆是寒冰! 不过,待得二人定神下来,种种幻象顿时消失,但心里的惊悚并未消失! “这是……情绪影响天象?” 瞬间,他们就猜到了这股杀意的源头! “好可怕的杀意,过去从未见过有这般浓烈的杀意!是谁惹恼了那位天下第一人!?难道是介意成华讲法一事?” 三玄真人、摘星道人顿时就坐不住了,也顾不上他事,匆匆离开。 殿中众人满脸茫然失措,尚未明白发生了何事。 倒是成华神色如常,只是在他的意识深处,却有个阴柔苍老的声音笑道:“因为这点小事就动怒,格局看来也是一般,这般容易为情绪驾驭,其实容易对付……” 另一边。 “早就交代各方,不要招惹摧山君,不要去招惹摧山君!怎么还有人不怕死?不怕死也就算了!不要连累旁人啊!” 宏亲王大发雷霆。 如他与白寿镜这等凡俗权贵,亦是心头惊惧,也都差人去问明情况 等各方派出的人,来到陈渊宅子附近,看着那一层晶莹冰霜,又都是一呆。 莫说他们,便是院中几位大宗师,因为离着太近,首当其冲,半晌气血不畅,这会刚刚才恢复几分行动能力。 孙正钥顶着重压,来到静室之外。 “陈师,因何发怒?” 呼—— 他声音一传进去,恐怖的压迫感骤然消失,仿佛不曾存在过。 “无事,我正闭关炼丹,想到了过去的一件事,心境略有波动,是以便舒展一下心念。” 孙正钥一怔。 “心境波动?这叫心境波动?” 您老人家这略有波动,波得整个中岳城都不得不动起来啊! “一念起伏,引得天象骤变,陈师的修为到底是到了什么层次?这打破天人界限后,是否还有不同境界?但这等修为,莫非还不能压住心欲?” 仿佛是猜到了其人所想,陈渊又道:“求天道,本就是践行心中所欲,自然不能绝情绝欲。无欲则无求,这人心之欲不该被压制、灭绝,而该是掌控、节制,有时适当舒展,方知自己是在喜、在悲、在怒,还是在哀。明之感之,方能驾驭,如此我还是我。” 孙正钥又是一怔,细细品味,竟觉妙用无穷,于是恭恭敬敬的行礼致谢,这才告退。 等他将陈渊的回应带回,莫说各方来访之人目瞪口呆,就算是平王都咋舌不已。 等消息扩散,又掀起城中一阵安永,好在杀气散了,各方都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今日该是能波澜无惊了。” 静室这内。 将六贼残蕴舒展斩灭后,陈渊眼底金光闪烁,目光化作实质,直接穿透了炉中鬼面,洞悉虚实。 “这一炼,果然是退化后的心魔,但无本我意识,方才引我心念,出于无意识的本能。因依托于我的阴血、死气等诞生,与我性命相连,才能无声无息的潜入我心。” 陈渊并未恼怒,因为这代表着他的思路正确。 “那接下来,就是将几种功法映射其中,再镇住此魔,加诸我身!” 陈渊抬手一点眉心,有云雾显现。 整个静室云雾缭绕,似是坠入梦境。 三道玄黄之气凝聚而成的身影,在氤氲中若隐若现。 一个在舒展拳脚,身上阴阳涌动,承载了九转尸解篇的护道法诀; 一个盘坐不言,周身阴气弥漫,乃是修行了九注阴符经; 还有一个,浑身星光闪烁,修的是陈渊在洞虚界时的根本之法“星宿劫运功”。 “既是心魔映射,也无需纠结于尸身限制了,洞虚界时的法门也可一并映射其中,用起来也顺手。一个作为立身根本的玄身之法,一个演化性命的阴符经,一个是最熟悉的星宿劫。三脉一道入心魔,此功,就叫《星宿入灭心魔劫》,今日所作的乃是此功的第一篇!” 陈渊一扬手,三身各据一角,成掎角之势将炼炉围在中间! 哗! 炉中火焰一荡,爆发出强劲的吸引力,化作气旋,将三道玄黄之身拉入其中! 炉火之内,鬼面咆哮一声,张开血盆大口一吞,竟将三道身影吞入其中。 下一刻,玄黄炸裂,三种功法之影,倒映在鬼面之内,有阴阳之气流转,有星辰之光闪烁,更有阴冷之光穿梭,将那脸谱击得粉碎,搅动破灭,化作一团漆黑,有星星点点闪烁,像是在这炉子里塞进一片星空! 陈渊一捏印诀,浑身一震,连绵不断的香火寄托之念,就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融入那团星空之中,星空震颤着不断膨胀! 嘎吱!嘎吱!嘎吱! 炼炉发出刺耳的声响,似是要承受不住炉中星空的扩张! “现在正是镇压之时!这道退化心魔,集合了我的种种力量,即便放出外丹,都会被其消化,要镇压此魔,便得用上额外之力!” 咔嚓! 他毫不犹豫的捏碎了一枚萦梦魂晶! 此物固然珍贵,但眼下正是需要的时候,一旦立下性命真解,便是质变,未来就有机会重新凝聚灵光,彻底掌握自身。 唰! 陈渊身上光辉璀璨,那光辉顺着一指,涌入炼炉,渗透星空,打下烙印,炼化心魔,一步一步掌控其本质! 但如此一来,他也就没了余力去收敛灵光气息! 轰! 光辉透过屋舍门窗,绽放开来,余波涟漪,急掠而去,转眼扫过全城! 门外的孙正钥、平王等人,只觉心头一荡,还不及惊呼,记忆中得自陈渊的武学原理忽然鲜活,念头晶莹,肆意而动,如跳动不休的猿猴,似疾奔不停的奔马,自七窍中飞出,当空交缠,化作璀璨人形! “这是什么?” 几人惊颤莫名,看着眼前这诡异一幕,只觉脑袋里一阵轰鸣。 随即那一个个璀璨人形便当空舒展拳脚、运转心法…… 同一时间。 光辉如雨,落在全城各处。 这满城之人的眼耳口鼻中不断有精怪奔出,处处混乱! 讲武堂中,感受到满城纷乱,一片听众纷纷起身,遥遥眺望,满心疑惑。 “这是怎的了?”林不平眉头紧锁,“何人乱了成少侠的讲法?这等机会,吾等平日里求都求不得,为何还有人要扰乱?” 与他一般念头之人不少,个个心有埋怨。 但念尚未落下,余光涟漪已至! 第二更。 加更可能会比较晚,诸位可以明日起来再看…… (本章完) 第105章 六贼相随走,法传众生明【为盟主“斑马9353”加更】 灵光细雨临身,成华缓缓起身,朦朦胧胧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名少年道人,坐于云端之间,俯瞰天下苍生,不自觉的竟生出几分渺小之感。 “即便拼尽全力,以折寿换来一时通透,参悟了千人武道,自觉地在这条武道上,已足以和他比肩,但只是稍有起色,便要遭遇这等局面?看来,天命不在我。” 叹息中,他意识中的一颗漆黑种子破土成长。 不过,成华的心里,却不知为何,竟有几分释然,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咔嚓。 清脆的声响从身后传来,他骤然回首,瞳孔倒映出一道道裂痕—— 黑色奇石上,已经布满了裂痕。 “悟道石!” 哗啦! 话未说完,奇石已是粉碎! 黑雾滚滚而出,转眼遍布各处,与侵袭而至的点点星光结合在一起,将与会众人尽数吞没! 他们立于烟尘星光之内,一时不辨东西,不明上下,像是落入了一片乌云之内,慌乱匆忙间前行,恍惚间见得一道璀璨身影坐在星辰虚空深处,口舌灿华,宣讲妙法! “他是谁?” 这人的言语仿佛有着灵性,入得众人耳中,便像是一盏明灯,照亮了诸多念头,那些念头越发闪烁,逐渐通透晶莹! 这些殿中之人,本就在听成华讲解武道精神、人道主张,一边听,一边和所知所想结合、印证,心里想的都是武道、人道、术法等等,这时念头一变晶莹,居然像是活过来一样,欢呼雀跃着,与他们记忆中的法诀、武技融合,而后就自七窍中飞出! 那些晶莹念头当空一转,就化作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精怪! 有的头大如斗,一双眼睛晶莹剔透,贪婪的朝着四周扫视,口中欢喜着道:“我要看!我要看!我要看!” 有的脑袋小小,但双耳大如蒲扇,蹦跳躁动,口中怒吼:“让我听!让我听!” 有的脖颈儿弯弯,四肢着地,鼻子尖锐,四处闻嗅,满脸爱不释手的模样。 有的长尾卷曲,身若圆球,但张开嘴,就有一条大舌头到处弹动,处处皆舔,而后闭目沉思。 有的浑身赤红,不住的扯着自己的头发,嘀嘀咕咕着道:“我想做这个,我想做那个,我要这个,我要那个,我全都要!”而后就原地转起圈来。 还有的,似是常人一样,赤身裸体,蹑手蹑脚的,仿佛什么都不敢碰、什么都不敢踩,满脸忧愁。 …… 这诸多变化,直看得众人惊恐万状,直欲奔逃,结果这念头一动,便看不见前路,听不到声响,闻不得气味,尝不出咸甜,到了最后,连意识都慢慢凝固,全身不得其感,都像是被定身术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僵在原地。 “六贼化形?这……这可是吾等的拿手好戏,莫非是哪位同道出手了?” “成华”的眼中涌出漆黑光辉,神态骤然一变,透露出一点阴柔之态。 他看着眼前的一幕,感受着那不断侵袭而来的灵光细雨,若有所思。 “这是天道见证,开创衍生?有人在开创崭新功法?还是足以震动此世天道的功法?算算时间,只能是闭关的陈世集了。” 想到这里,他朝陈渊宅院的方向看去,眼中居然带着一点轻蔑。 “到底是个小界,虽有升格之机,但底蕴太差了,居然因为一部功法,就让天道震动,这天道也实在是没见过世面,咦?” “成华”突然一愣,一双千里眼,竟在陈渊宅子上,看到了一片涌动的黑雾,一张沉浮不定的青紫脸谱正在其中沉浮。 “心魔大咒!?” 他露出了一抹惊容。 “陈世集在炼化心魔大咒?难怪会使得六贼化形,但这怎么可能……对了!洗剑翁!洗剑翁的心魔真灵没有归位,说不定就是被他擒拿了!居然敢谋夺心魔之力?不自量力,真是不自量力啊!心魔大咒如何会被降服?就连当初罗睺界将要化形的时候,那位大神通者也只能断开罗睺于心魔大界的联系,再加以封印,你陈世集一个小界土著,最多几十年、上百年的道行,居然妄图炼化退化后的心魔大咒?简直可笑!” 一念至此,“成华”突然灵光一闪。 “陈世集不自量力,或许是个出手的好时机!虽说是小界土著,但不得不承认,确实是惊才绝艳,若是生在洞天界中,说不定都能有一番作为,可惜啊,舞台限制了他的发展。不过,这人几乎将自身修炼成了铁桶一块,之前几次试探都无功而返,但他现在主动要炼化心魔大咒,就有了可趁之机……” 一念至此,他忽然手捏印诀,身后就有一片扭曲,而后五道黑烟从中钻出,化作五张扭曲面孔。 “五鬼将军,此番这人间界的天下第一犯了迷糊,正好让尔等过去侵蚀,待得掌握其身,便得一臂膀,日后勾陈来袭,可为先锋!” “交给吾等吧!” 阵阵桀桀怪笑中,五道黑烟遁入阴影,不见了踪迹。 同一时间。 “这摧山君真是令人意外,无怪乎能湮灭旧日储君。” 九天之上,东岳、南岳、北岳三位神道至尊看着中岳城中的变化,表情各异。 “东公,可看出了端倪?这是要开创什么功法?”北岳帝君忽然询问。 东岳帝君没立刻回答,又看了好一会,才道:“该是某种基于精神变化的功法,在人间不怎么出现过,所以才会引得天道震动,不过,既是局限在血肉身躯上,那……” 咔嚓! 祂正说着,虚空中忽起破碎之声。 三尊神道至尊心底深处同时产生了一点悸动! 察觉到,源于天道法则的某种禁锢,正在松动! “神道瓶颈……” 三位神君对视一眼,眼中的惊讶终于变成了震撼! “摧山君开创的功法,居然对神道都有效果?能冲破神道瓶颈?” “不!”东岳神君感悟片刻后,脸色陡然一变,“不止神道,连凡人被血脉禁制所压制的修为境界,也有了松动的征兆!” “摧山君本就打破了天人界限,但靠的该是某种取巧之法,是绕过了血脉禁制,其体内的血脉禁制并未消失,但现在看来……”南岳帝君倒吸一口凉气,“他试图将自身的特殊情况,变作普世之法!这……” 汩汩汩—— 就在这时,有蒙蒙之气从虚空中渗出,朝中岳城落下。 轰轰轰! 天上雷云翻滚,电光穿梭。 但下一刻,九天疾风涌动,无数玄黄之气垂落,撕裂乌云,消弭雷霆! 三尊帝君一阵错愕! 北岳帝君惊道:“天道法则驱散了雷劫?摧山君所立之功法,对天道竟这般重要?引得天道本能护持,甚至不愿天劫考较!” 顿了顿,祂话锋一转道:“西岳帝君与此人有奇异联系,或可托那位新晋帝君引荐一下……” “引荐?”东岳帝君摇摇头,“吾等当择一吉日,以化身亲往拜访。” “什么?”北岳帝君一惊,“这可是中岳地界,吾等若是踏足此处,神位都要受到影响……” 轰隆! 又是一声轰鸣自虚空中传出。 三尊帝君忽感神躯沉重,心中一惊,急急飞出百里,回首一看,原本所在的那片天空像是被破开了一样,化作了一片幽深星空。 星空之下,正是中岳城。 静室之内,陈渊凌空盘坐。 一片星空在他的身后闪耀,似是扭曲了空间,又仿佛要吞噬万物。 他双目漆黑如墨,内里似乎有星河流转。 手上印诀猛然一变,身后的星空慢慢朝着陈渊体内渗透。 下一刻,他的牙齿尖锐了许多,头发渐渐凌乱,全身筋肉紧绷,有细密的毛发从中长出! 筋骨震颤,刺痛在全身各处爆发,就像是有千万根针,在一点一点的向内、向最深处蔓延,那有如剥皮抽筋一样的痛苦,也随之向内蔓延! “尸身本质在被转变,变作真正的尸修!这心魔之法果然可行!只是心魔终是异类,即便用灵光压制,也有几分艰难,怕是要耗费一些时日,用水磨工夫。好在我也不是要炼化心魔,而是要纳心魔入身,同化合一,倒是不用担心反噬……” 便在这时,四周有钟鸣传来,随即蒙蒙之气自虚空中涌出,先是自发落入炉中,被炉火一炼,去了种种烙印,而后又自炉中飞出,融入陈渊之身! “阴阳衍生的蒙蒙之气?居然自行来助我?” 这蒙蒙之气一入其体,便衍生阴阳,分化三才,临时弥补了身躯缺陷,让血肉骨骼晶莹如玉,竟一下便将身后的漆黑星空扯了进来! 霎时间,他全身的筋骨皮膜尽与星空相容,处处皆有心魔念头滋生,偏又与本身意识相合,共存共荣,一点阴灵在泥丸宫中显化,诸多星辰窍穴遍布全身上下,玄身内的三道气旋雏形骤然旋转,一下沸腾起来,有了要成型的迹象。 霎时间,陈渊福至心灵,念头一转,便明缘由。 “方才我一心镇压那鬼面,无暇理会灵光变化,竟让这灵光余波涟漪遍布各处,引得城中之人心念相连,侵得众生六贼显化,无形之中,竟成了传道之局,有了凝聚人道之宝的机会!好好好,三才一朝全!” 一念至此,他也不客气,手上印诀一变! “那便传法尔等,成就人道大典吧!” 嗡! 下一刻,他眉心大放光芒,前世人道的些许记忆释放出来,演绎出人间百态、红尘悲喜,如洪流一样,朝着各处迸射而出! 屋外,五鬼将军闻到了一点红尘百态气息,顿时大喜。 “那天下第一果然受不住心魔大咒的侵蚀,落入红尘迷障之中,心灵迷失了,正是吾等的机会!” 念头落下,五鬼嚎着、笑着、叫着,便朝屋里一扑! 算是勉强零点吧,虽然超了一点…… (本章完) 第106章 共谱 呼—— 五鬼刚一冲,迎面就是陈渊的思绪之光! 光辉之内的人道景象,璀璨的有如琉璃一样,因是千锤百炼而成,根本不见半点缝隙,反而锋芒毕露,对五鬼而言,就像是一把把锋利刀剑,一下子就将他们的黑烟冲击的七零八落! 五鬼的种种声音,顷刻间就都化作了悲惨嚎叫! “这人根本没有被心魔大咒侵蚀!” “快走!快走!他的念头快要成精了!我们怎么能主动来冲?” “这是百炼道心才能滋生的念头,是吾等天敌啊!老鬼误吾等!” 纷乱中,五鬼倒也有决断,一个转向,就要原路飞回。 “嗯?” 陈渊心有所感,瞧见五鬼模样,立时洞悉了前因后果。 “想趁着我无暇他顾时来侵袭?可惜来晚了,要是再来早一些,我擒了尔等,手上有了多余的退化心魔,正好拿出两个做实验,先试试功法是否可行。不过,现在来了,也有其他用处,便不用走了。” 他抬手一抓,便有诸多星辰光影弥漫四周,将五鬼笼罩,然后猛然一收! “你不要过来啊!”五鬼惨叫一声,就都被囚禁在星空牢笼之内,落在陈渊掌中。 “饶命!饶命啊!” 五个退化心魔一抬头,见着陈渊的面孔,就是一番狂乱! 他们不同于血肉生灵,近乎于阴神念头,对世界的认知角度不同,所以在他们的感官中,能清楚察觉到陈渊的泥丸宫中,正盘踞着一片幽深星空,仿佛黑洞一样,自己这等心魔只要触碰,便会深陷其中,万劫不复! 陈渊也不去看他们,方才出手的那一下,让他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 “星空心魔被我同化之后,不光是功法施展更加便捷,玄身也有了本质变化,就连神念都提前掌握,可以施展了!” 此时,他的意识念头正于外界飘荡。 “提前掌握神念,是此界特点,但源于天生。不过,有了星空心魔作为中转,近乎是炼炼了个弱化版的识神、阴神,以后倒是能省去许多繁琐与损耗。等今日事毕,得好生梳理一番,看我这一身的修为,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情况,但这会还是把眼前之事解决了再说!” 一念至此,陈渊压下杂念,重新捏了个印诀。 “灵光还剩下不少,正好整合了这城中之人的念头,把那部人道大典完成!而这五个魔头,则可以作为作料,引导城中万民之念,去!” 他将手一甩,被囚禁的五鬼就落入了意识之光中! 嚎叫声中,五鬼被冲击的支离破碎,最终化作汩汩黑影,沿着虹光流淌出去,落在城中各处,与那些念中精怪结合在一起! 霎时间,精怪接连变化,个个侵染了黑色,生出一缕魔性。周遭的恐慌之人一见这魔性,当即就安静下来,不怕了,也不怕,反而如痴如醉,如痴如醉。 “好宝贝,好东西,好武功……” 连讲武馆中,坐而听法的众修士、武者,被魔性侵染后,也都失了常态,原本畏之如虎的精怪,仿佛都成了香馍馍,被争抢拥抱。 “反噬!心魔大咒反噬他们了!”“成华”见着这一幕不惊反喜,“那陈世集失败了,未能炼化心魔大咒,亦无法创立新法,而是被心魔侵占,成了傀儡!连带着被他的创法天象所影响的人,都着了道!” 突然之间,他的脸上露出了挣扎之色,接着阴柔之色退去,露出焦急神态,道:“阴老!我等必须阻止这局面,否则人人都要沉沦!”但下一刻,他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半张脸开始扭曲,黑色一点一点在眼中蔓延,意识则开始下沉,像是落入了一片深渊,越发沉重。 “阴老……你这是要做什么?” “老夫要做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得意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事到如今,老夫也就不装什么好人了!伱这小子,脑子一根筋,也算得上是一意精诚,才能多潇洒这么些年,一直没让老夫找到机会!没想到,这次碰上了那陈世集,让你在人生宏愿上连连受挫,终于怀疑自己、心灵有了破绽,让老夫有了可趁之机!说实话,老夫本不想这么早就暴起,奈何心魔大咒降世,得了肉身,老夫得抓住这机缘,便只能提前篡了你的身子!” “你!”声音转为微弱,成华脸上的挣扎之色越发浓烈,他鼓动意志和精神,竭力反抗,但几息之后,他的双目彻底化作漆黑,意识如风中烛火般微弱,终究是无力回天了。 “你不会得逞的!陈君会阻止你的!” 这最后一句话说罢,成华的意识彻底沉寂。 随后,他脸上黑气浮现,随即化作阴柔邪异之色,紧跟着哈哈大笑:“陈世集阻止老夫?可笑至极!他自己都沦为心魔大咒的鼎炉了,如何阻止老夫?怕是还要与老夫一同,将这人间彻底侵蚀,布下大阵,给勾陈界一次难忘教训。” 狂笑之时,他见那一个个晶莹念头所化精怪都已漆黑无比,散发魔性,引得众人追捧,越发欣喜! “好好好!果是魔入心田,生根发芽了!才能扭曲心念,使他们以丑为美,以恶为善!这才是吾等心魔之愉悦!待这些人魔性入心,正好都化作资粮,为吾等庐舍,建立心魔奴仆,开创人间魔国!” 他正自得意,忽有一阵清风吹来。 “尔等心魔无形无质,无孔不入,潜移默化间就乱了念头,待得魔根种心,则心房大开,能让人肆意妄为,塑造心念,再是奇形怪状的东西,都能让人觉得爱不释手,最终改了人间。” “谁!?” “成华”脸色一变,循声看去,入目的是一名少年道人。 一身灰袍的陈渊,不知何时已盘坐在大殿中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陈世集?不对!”“成华”在陈渊的身上看到了一片幽深的星空,“心魔大咒?但气息不对,你到底是谁?” 陈渊抬眼看他,道:“你问我,我倒要问问你,你是谁?” “我?”“成华”冷冷一笑,“我就是成华,成华的一切成就,都是因我而成!我比他更有资格做成华!” 陈渊不再追问,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再为他完成心中宏愿吧!如此一来,你的魔生也就圆满了!” “你要做什么!?” “成华”一下警惕起来,可即使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依旧毫无办法,只是眼前一花,身前便多了个人。 “不好!” 他匆忙抬起双手,作势阻挡! 但陈渊更快,已是一掌印在“成华”胸口,澎湃巨力与点点星光一同爆发! 轰! “成华”身子蜷曲,一团漆黑从他背后飞了出去! 那漆黑仿佛一团烂泥,凌空翻滚,扭曲变形,传出震惊、不解与混乱的念头! “我怎会被一个土著一掌打出来?我渗透和腐蚀了成华这么多年,让他魔根深种,好不容易将他演变为心魔载体,与性命相合,怎会这么容易就被分离出来?这说不通!” “以你的境界和眼界,我很难和你解释清楚。” 陈渊手捏印诀,扬声道: “醒来!” 嗡! 他这一声宛如钟鸣,瞬间响彻全城! 陷入迷乱的众人浑身一抖,纷纷清醒过来,回忆前事,个个惊恐莫名,但很快心里的慌乱就被一名少年道人的模糊身影镇住。 这身影存于众人心中,令他们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一处。虽有屋舍、林木、城墙等遮挡之物,但目光所及,皆能见得陈渊的身影。 在众人的注视之中,陈渊伸手一抓! “人行于世,见万物而生喜与恶……” 一个个头大如斗、双目晶莹的精怪惨叫一声,捂住双眼,被一股力量摄起,于半空中碎成无数晶莹念头! “听万物之声,滋生怒与乐……” 脑袋小小、双耳大如蒲扇的精怪齐齐惊叫,捂住了耳朵,也飞了起来,同样溃散为无尽晶莹! “嗅得千奇万味,得向往或嫌弃之心……” 脖颈儿弯弯、鼻子尖锐的精怪捂住了鼻子,颤抖着飞了起来,瓦解崩裂! “品了酸甜苦辣,方知思索不同、体察境遇……” 长尾卷曲、大舌乱舔的精怪猛地睁开了眼睛,仿佛觉悟了一样,一脸平静的飞起,化作漫天绚烂! “自此心念杂乱,欲壑难填,忙忙碌碌、奔走不休……” 浑身赤红的精怪于空中挣扎起来,咆哮着:“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然后尽数破碎! “又碍于性命血肉,畏痛楚麻痒,惧病灾短命,因此忧愁哀怨!” 那些如常人一般的赤裸精怪,亦在惊恐中凌空而起,尽作晶莹光辉! 六种精怪,散为无数晶莹光辉,分化六色,当空盘旋,将漆黑心魔笼在中间。 “眼看喜、耳听怒、鼻嗅爱、舌尝思、意见欲、身本忧,此六贼者,正是诸位念头所化,代表的是人道之性、人道之情、人道之念、人道之思、人道之欲、人道之有。” 收拢衣衫,陈渊昂首看向漫天晶莹。 “何为人道大典?此便是人道大典,这典籍,该与尔等一同谱写!” 他乘风而起,右手梦笔一甩,点在那团心魔之上! 心魔惨叫一声,尽数被梦笔吸纳,点墨成虹! 陈渊当空一挥,挥毫泼墨,六贼晶莹涌入其中,镇住一片天地,留下一道漆黑长蛇,如龙蛇奔走,似有无数前人筚路蓝缕,开辟前路! 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胸口闷了一天。效率很低。 要跟斑马兄告个歉,还欠的一张,得改到明天了,今天只能勉强两更,第二更争取在十点前。 另外,还有新书期的两位万赏朋友的欠章我还记得,争取在下个月前都还上。 (本章完) 第107章 人道五千言 哗啦啦! 蜿蜒长墨之中似有河水奔流,千年诸代的时光好像都沉淀其中,描摹出一片厚重,压住了人道过往! 城中众人心念一动,意念与那道笔画相连,恍惚间仿佛见得了故去之人,听到了古老故事,看到百代传承,一时遐思不绝。 天上,陈渊又恣意一甩,笔墨划落,一撇如刀,锋芒毕露,寒光划破长空,有无数纷争、兴衰、争夺、消长、轮转的片段浮现。 众人心中便又浮现一幕幕画面、一个个过往英杰,或是烈火烹油的王朝盛世,或是战无不胜的悍勇兵将,或是力挽狂澜的绝世人物、或是慷慨悲歌的忠勇之士、或是狂傲奔放的风流名士、或是风花雪月的才子佳人、或是风雨飘零的不屈孤臣! 又是一笔洒落,一道漆黑墨迹本欲纵意游走,但转眼有许多律法、规章、道德、学说、功法、心诀……汇聚而至,化作秩序,扭转了笔画走势,化作一捺,定住气运,而后滋生跟脚,塑造传承! 陈渊又提笔一点! 这一点落在天地之间,立刻侵染云雾,晕开涟漪,就有读书声、捶打声、碰撞声、叫喊声、口号声、哭泣声、嬉笑声、欢爱声等无尽声响传出! 原点一处,衍生万物! 轻盈一转,陈渊收笔落下,摊开手掌! 天上,墨迹舒展、蜿蜒,渐渐组成了“太”字,霍霍生辉,而后朝他掌中落下。 太者,大中之大也! 天大、地大、人亦大,故大象人形。 字入掌中,陈渊猛地一挥! 光辉自掌中喷涌,化作晶莹字符,也不是文字,也不是符篆,而是象形,微言大义,描摹过往! 字符排列,化作一篇人道五千言,悬于空中,光辉灿烂,化作漫天霞光,照耀整个城池! 这陌生字符,偏好像人人能看懂,只要一眼便明其意,根本无需他人所言,这城中无论权贵黔首,还是修士凡俗,都已顾不得其他,忘却一切,争先恐后的朝此处聚集,目光更是穿越无数阻碍,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五千言,努力记忆、理解。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凡生之长也,顺之也,使生不顺者,欲也,故圣人必先适欲。” “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 “自其同者视之,万物皆一也。因其所同而同之,则天下莫不皆同!” “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 …… 众人以目视五千言,很快便各有所得,从中悟出许多道理,过去积累下来的众多疑问,无论是政务上的、武道上的、人生上的……都在这一刻恍然而解! 也有人一边看着五千言,一边听着旁人之话,本想借鉴他人的参悟和理解,没想到几句过后,却是迷茫疑惑。 “他们领悟的内容居然完全不同,有些甚至南辕北辙!有些根本就没有联系!一篇文,如何能解读出完全不同的含义?” 林不平越是听,越是惊讶。 “这不是文章,大象无形,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此天机也,乾坤易位之相也!”后方,天机公子激动的浑身颤抖,眼中一阵华光闪烁,积攒多年的疑惑一招得解,只觉得通体舒畅,念头通达,浑身劲力一涌! 嗡! 气血滚涨,精源开启! 他竟是一举突破到了先天之境! 林不平目瞪口呆! 远处忽有风雷起! 阵阵乌云汇聚,道道雷霆落下! 轰轰轰轰轰! 道道天劫,在城中各处此起彼伏! 处处都是进阶之人,气血涌动,欢呼不已,但几声之后,就朝着陈渊所在方向恭敬跪拜、虔诚叩首。 “这是锁精之劫?”林不平心中惊讶更盛几分,“这么多锁精之劫?!这是有多少人晋级了?” “嘿!道爷突破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长啸,摘星道长哈哈大笑,气血震荡,一口真气衍生,晋级了大宗师之境! 他本是靠着道术加持,才能堪比大宗师,因年龄之故,早就放弃了希望,没想到竟在这等机缘下,圆了愿望! “陈君圆了贫道夙愿,让我在寿元将尽之前进阶,至少续命二十载,大恩啊!” 更远的地方,两道雄浑气息冲霄而起,隐隐要破开某种瓶颈! 那是两位以师礼待陈渊的大宗师,在观看了人道五千言后,终于降服了心猿意马,触摸到了更进一步的契机! 孙正钥气势雄浑,但神色不见激动,反有几分惶恐:“陈师之道当真玄妙!越是提升,越觉得陈师如汪洋般高深莫测!” 平王点头附和,笑道:“再过不久,四大宗师的名次,就该改一改了!” 唰! 话音落下,那位南天一刀身上刀气喷涌! “某家自创的送终第九刀,终于要成了!” 徐正元闭目盘坐,气血涌动,白发复黑,筋骨震颤,有雷声自体内传出,他睁开眼,难掩激动:“陈君之恩太隆,吾亦当侍之以师礼!” 边上,同样有了进境的沐辰一听,欲言又止,最终啥也没说。 “此治世之言,警世之语!若得此篇,可治天下!” 楼阁之内,宏亲王遥遥看着五千言,亦是心潮澎湃。 城中处处皆有变化,整个城池生机勃发,如地上朝阳,气运汇聚,人杰则地灵,地脉亦有变动。 那城池一角,更有一根翠竹节节攀升,最上面竟慢慢生出一片金色叶子! “人道大兴!气运消长!摧山君竟凭一己之力,扭转了天道趋势!令神道有了衰退之势!” 九天之上,三位神尊亦盯着人道五千言,发现了人道、神道之间的气运变化,顿生警惕与焦急! 但几息之后,祂们又齐齐一愣。 南岳帝君不确定的道:“这分明是人道文章,为何观之竟能触动神心?竟让我悟出了‘神由人生,自念而衍,人盛则神壮’的道理!” 一念落下,三尊神灵赫然发现,衰退的神道气运又有了勃发的迹象,只是与人道气运生出了交缠之势! 东岳帝君感叹道:“动念改势,这是执掌了时代脉搏啊!” 轰轰轰! 天地倏有轰鸣,乾坤又增玄妙! 三神圣悚然一惊,察觉到有一种奇异的权柄正在成型,虽还是雏形,却已显端倪! “代天之权?” 三位帝君对视一眼。 “莫非,这人将来会是造化道尊那等位格?” 虚空之中,一颗星辰骤然震动,隐隐要脱离桎梏,跳出藩篱! 震动荡起涟漪,不断传递,触及了一片如梦似幻的云雾,渗入其中。 “嗯?” 冥冥之中,陈渊心有所觉,只是元神不存,难以探究缘由。 “这也算是心血来潮,该是提醒我过犹不及,是时候收了。” 他看了一眼漫天霞光,抬手一招! 呼—— 狂风骤起,光辉灿烂的五千言从空中落下,化作一团,落在他的眉心,凝成一枚变幻不定的符篆! 陈渊心头一震,心头惊讶。 “本以为最多凝成一束道音,没想到居然是人道圣言!即便在洞虚界,人道圣言也只在传说中、典籍里出现,是洞天新生时,先天神灵、开天道祖、人道圣皇、轮回之主之类的人物立下大功德、完成大宏愿才能获得!” 体悟片刻,他便察觉到了区别。 “若论强度,这枚人道圣言比之道音强不了多少,毕竟这里只是个稍微扩张后的神藏界,但内里的奥妙并不少,若是炼入法宝、修入功法、化入灵光,乃至寄托在阴神、阳神之中,妙用无穷,是个好东西……” 他正想着,苍穹深处突有钟声传,明黄色之气便就落下,伴有彩霞、金花,又有妙言仙音,都朝着陈渊手中梦中笔汇聚! 功德侵染,玄黄加持! 顷刻之间,这支笔震颤不休,泛起金色光辉,缠绕层层云雾。 “居然不惜分润本源,让我成就功德之宝!” 惊讶过后,陈渊想起刚才的心血来潮,隐隐猜测:“天道虽是至公无私,却有着护道本能,这般不惜血本的给我好处,是让我帮他补全人道缺陷,还是等外界入侵时,让我出去打擂台?” 想着想着,他摇了摇头。 “算了,好处先拿着,具体如何,到时候看情况再说。现在人道之宝已到手,当务之急是完善三才,脱出血脉禁制,而后本体晋升!这满城的人都差不多升级了,总不能我自己还卡着吧?” 陈渊也不挑地方,一拍锦囊。 呼! 祭天结晶先出,化作一道血光,破开云雾,当空展开,化作红云; 龙脉地火也出,化作一条神龙,一遁入地,盘于深处,连绵起伏。 陈渊又一点眉心,那人道圣言嗡鸣而响,仿佛千万人同时诵读文章。 红运罩顶,神龙为座,圣言相随,三才尽显! 周围本来聚集了许多人,都是从城中各处聚集而来的,一见这般景象,都是身心震撼,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拜见陈祖”,而后处处尽是相随之声,于是“陈祖”之称不绝于耳。 陈渊看着面前众人,摇摇头,一挥手。 地面震颤,伟力涌出,将跪拜之人尽数扶起。 “我才与尔等一同谱写了人道篇章,乃是同道,跪我作甚?” 又晚了…… 再次致歉,今日就这两更了,先欠一更。 (本章完) 第108章 心魔为性,尸身为命 被伟力托起,在场众人一时进退不得。 陈渊又道:“我或许也分享了些许人道经验,但一人之经历,哪怕有千百年,终有偏颇和局限。这篇五千言,是得了诸位的人生经验、武道根底、道术造诣,才能有这般玄妙。所以,让你等晋升的,非是陈某,而是尔等自己,是智慧结合在一起成就!算起来,还是我得了诸位之助。” 说到这,他摇摇头,话锋一转:“我其实不善言辞,很多时候喜欢直来直去的解决问题,似这等著作,无人相助,估计是作不出来的。” 他这话可不是在反讽,而是有感而发,没有众人的晶莹念头,要成一书,哪有那么容易?要编撰一部大典,积累尚在其次,关键是耗时,又牵扯精力。况且,即便是著此五千言,陈渊都是有自己的目的的,不是随意为之。想让他无缘无故的著书立说,那是千难万难。 不过,许多人听了陈渊的话,却是低下了头,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们大部分都是之前认为“天下第一人”只是打得厉害,不是教得厉害的那些,其中就包括了林不平。 这些人既是惶恐,又感不安,还带有自责和后悔,对陈渊的敬畏更是有增无减,当即噤若寒蝉。 察觉到气氛变化,陈渊摇摇头,意识到此处不是个圆满三才的好地方,于是手上印诀一转。 狂风一起,上面的红云垂落,聚在陈渊身边,脚下又有神龙之影显现,将他驮起,当空一起,便要离去。 “陈公要往何处去?”摘星道长一见,越众而出,急急询问。 “此间事已了,自是归去。”陈渊乘龙而起,也不停留,便飞向了远处,不过倒也没跑远,飘飘忽忽的落到了他买的院子中。 院中的孙正钥、平王等人,一抬头,就见着一条浑身缠着红云的泛光龙影,驮着陈渊落了下来。 这一幕,落在沐辰眼中,一时心潮起伏,心有感触,画性大发,只可惜祖师在侧,不好擅离。 “陈师!” 其余几人匆忙过去行礼。 陈渊目光一扫,便窥破了他们的情况,点头道:“不错,这一路上你们前后奔走,是出了力的,能抓住契机,奠定更进一步的基础,是应得的。我还曾和你们讲过玄道之法,日后可以结合今日所感,时时参悟、思索、印证,五年之内,就有机会绕过制约,更上一层……” “陈师,您说这话,莫非是想……”孙正钥心里“咯噔”一声,蹦出了不妙之感。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陈渊直言不讳,“学我者生,似我者死。伱们几人的功法不同、境遇不同,武道理念迥异,既得了感悟,也算是初窥门径了,便该趁着这机会去进一步加深、消化,无论是与人交战,还是行万里,或者是闭关思索,融会贯通后,才算是自己的东西。” 沐辰听得眼皮子直跳。 好家伙,您老说的这是人话吗? 这可是一院子的大宗师,天下武道的绝顶人物,说一句是天下武道的集大成者也不为过。 就这才是刚入门径? 更让沐辰惊讶的,还是几位大宗师那一脸受教的模样。 “陈公之恩,我谨记在心。”先开口的是最晚来的南天一刀,“我这送终九刀,本就是在战斗中领悟的,自是要在战斗中才能更进一步!但这完善刀法的契机,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全赖陈公之赐!我宋终可不是个有恩不报的人!陈公,你是要闭关吧?闭关,岂能无人守护?宋某当为之!就算错过了更进一步的机会,那也没什么。” 说完,也不等陈渊回复,他就将长刀插在地上。 “连半路出家的都懂的道理,我这个大弟子岂能不明白?”平王哈哈一笑,朝陈渊拱拱手,“我这一身本事,多数是靠心感悟,为陈师护法的时候,一样也能精进!” “大师兄?”孙正钥冷哼一声,“我才是最早跟随陈师的,莫要忘了。”说罢,他也冲陈渊拱手道:“陈师,追寻自己的武道,也不差这些时候。” 徐正元更是干脆,对沐辰吩咐道:“我听外面又有吵杂声响,怕是有人知道陈公归来了,跟过来了。这又是一番麻烦,你带人出去,把人都拦住,不要扰了陈公闭关。” 沐辰点头称是,匆匆离去。 陈渊见状,没有多说什么,身子一飘,便入了静室。 院外,确实是人流如潮、摩肩接踵,都想拜见陈渊。 不过,不等沐辰出来,宏亲王就派了兵将过来,挡住了人群。 “都往后退!莫要乱了秩序!惹怒了陈上仙他老人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沐辰等人正好推门而出。 “诸位且散去吧,我家……陈祖师正要闭关,不能被人打扰!” “听见了吗?不要打扰他老人家!” 几句过后,勉强算是安抚住了一心朝圣的人群。 但即便如此,大部分人还是不肯退去,或者是后退十几丈,就地而坐,或者就干脆附近找了个住的地方。 不仅如此,之后几日,慕名而来而人越来越多。 “又错过了。” 从人群口中听说了前几日的情况,千金散人又是无奈,又是后悔。 “早知道,就不在途中去拜访友人了,以至错过了大机缘!人道五千言,人人皆有所得,这是何等机遇啊!唉!后悔!后悔啊!” 似他这般的不在少数,都觉得没见到五千言的原本,是错过了莫大机缘。 “那人道五千言玄妙至极,乃是真正的人道之宝、人道大典,全篇似有字,实无字,所见之人各有不同理解。唉,我若是亲自在场,说什么也能领悟出一套绝世法门!” 翻看着高价买来的几本《人道见解》,千金散人摇头感慨,末了还不忘对旁边沉默阅读的李必道:“若是你在当场,说不定能领悟出你拯救令堂的法门。” 相比之下,李必反而异常平静,闻言只是道:“此乃定数,必有缘故。” 千金道人一看,竟有几分羡慕。 “你小子,现在是一心等待摧山公出关啊。” 陈渊已经一连闭关几日。 他自入了静室后,便酝酿着三才圆满。 不过,既然从讲武馆改到了静室,他也去了几分激进之念,没有匆忙行事,而是将自身重新梳理了一遍,毕竟,自炼出了星空心魔后,他还未仔细探究过身躯变化。 此时借着心魔衍生出的神念,内视全身各处,便察觉到许多变化,是以一连几日,都在巩固和熟悉,待第七日,他才重新睁开眼睛。 “血肉骨骼通透晶莹,处处皆有心魔念头、星辰光辉,还有丝丝缕缕的阴灵气息,其实性质已有变化,虽还有法宝之身的特性,但本质上与护道法诀有了不同。” 此刻,陈渊的修为体系已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作为根基的不再是九转玄身,而是星空心魔。 这心魔宛如梦境,驻于泥丸宫中,又分化念头,触及全身各处,深入筋骨皮膜。 那念头之内有星光闪烁,如同星辰窍穴,这是星宿法的迹象,窍穴之内孕育寒气,又有阴灵气息,自然是修行九注阴符经所得。 “心魔为性,尸身为命!至此,这玄身几转也好、超品神力、先天或者大宗师之名也罢,都只是手段,近似于功法和神通,不能再来概括修为,我已算是重新触摸性命真解的边缘,是一位炼精的心魔道尸修了。” 想了想,他觉得有些不对,又补充道:“是个修行了心魔道尸修法的有道全真!很传统、正派的一个人!” 念头落下,他便猛地一吸! 霎时间,弥漫四周的红色运气、盘踞角落的金色龙气,以及萦绕周身的人道妙音,便都被吞入腹中! 下一刻,陈渊全身震颤,三团气旋雏形急速旋转! 各种纷乱的死气阴血开始四散奔走,但随着外丹一转,又纷纷都被镇住,强行压入气旋! 三个气旋慢慢绽放莹莹光辉,各自涌出一口真气—— 一道清气,一道浊气,一道尘气。 三气一显,便如便在经脉中游走,最终纠缠一处,如飓风般扫过全身,将种种僵硬、琐碎、毒虫尽数碾碎,令血肉骨骼通透,一扫沉疴。 但很快,泥丸宫中,星空摇晃,诸多星光落在全身各处,就有一点灵机自心中起。 心魔念头、星光、阴灵涌来,灌注血肉,渗透骨骼。 于是,那三气便又回转过来,要扫除心魔之念! 双方来回拉扯起来,将这血肉尸身破碎、重组,轮回不休。 陈渊便生出几分明悟。 “三才重聚,血脉圆满,玄身三转,但因心魔劫改造了身躯,本质已改,反而要来回拉扯,一点一点打碎重塑,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这重塑需得大量灵气,好在还有外丹与神道化身……” 这般想着,他的心神慢慢沉入其中,感悟身躯变化,不问外界之事。 时光悠悠。 三个月的时间转眼过去。 但人道五千言的影响力,并未因陈渊闭关三个月而消逝,反而越传越广,引得越来越多的势力、人物聚集过来。 甚至连与中岳城隔着一水的延国城池临岳城中,也来了不少延国境内的慕名之人,他们要么费尽心思的潜入中岳城,要么就让人去中岳城搜集不同版本的《人道见解》。 “这就是《人道见解》?倒也有点意思。” 这一日,一行三人到了临岳城,却是三个女子,一个高大粗壮、一个身材纤细、一个却是个矮个子少女。 她们也搜集了几本《人道见解》,翻看后那高大女子摇摇头。 纤细女子却道:“不要低估了这本书,人道五千言千人千面,每个人的理解各有不同,你手上拿着的这本,只是其中的一本。” 矮个少女则翻着另外一本,而后惊叹道:“这等运劲法门当真精妙!难怪王师弟进境神速!我如果学一点,战力也能提升。” “战力不敌境界!”高个子女子冷哼一声。 纤细女子却道:“你这种心态要不得,这次咱们白鹤宗来的人最少,若不借助此界本土之力,怕是根本过不了试炼这关!那位摧山公被誉为天下第一人,如果能联系上,陈以利害,拉为助力,或能抢占先机!” 嗡嗡嗡—— 高个女子还待再说,三人怀中忽有玉牌震动。 “是云师兄!他因何联系吾等?” 感谢玉晨的万赏,先欠上哈) 回家晚了! 第二更大概要九点半吧(大概),正确十点前! 另外会把欠斑马兄的那张补上。 (本章完) 第109章 界外策 迷迷蒙蒙,云雾梦境。 三位女子一入此间,就轻车熟路的前行,很快就看到了三道身影—— 云师兄云社还是一身蓝衣,黄衣女子黄芝铃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还有一名盘坐不言的中年男子,打扮朴素。 “马师叔也在?” “是我让云社找你们来的。”中年男子睁开眼,“你们去了中岳?” 纤细少女点头道:“是,但还未入城,还在延国境内,我们打算先了解一下情况,省得贸然行动,惹人怀疑。” 中年男子马振就道:“既然是去中岳,可是奔着天下第一人?” “正是,”纤细少女进一步解释道:“那人现在声势正隆,影响力很大,听说天下间的厉害人物,都要卖他几分面子,如果能拉拢过来,将是一大助力。” “一介土著,能有多厉害?”黄芝铃撇了撇嘴,“要不是王复阴那厮不知好歹,不愿透露功法来历,被其他几宗抓住了口实,说他叛变,限制了咱们进来的人数,哪会落到这等被动局面?说起来,这下界的神道隐患,还是咱们发现的,通报给八宗宗长,省得他们被暗算,按说是有功劳的!却这么对待咱们!” “你们擅自潜入此界,不治罪都算好的了,还敢抱怨!”马振沉声训斥着,“王复阴被领着去西北,寻找当初传他功法之人,只要能证明功法是学自此界,便就无事,这件事不要再提。” “这下界,真有人创出那等层次的功法?”黄芝铃嘀咕着,被马振一瞪,赶紧收声。 云社开口道:“王师弟不是个撒谎的人,又被下了咒,不至于诓骗其他宗门。而且他学得那法门固然玄妙,原理却未超出炼气层次。此界被封禁前,曾有化神修士,传下一些奇妙法诀,也属正常。” “对。”马振摆摆手,“也不说这个了,当务之急是眼前事。”他看向三女,“伱们的想法不错,虽说此界的第一人终究难以跳出樊笼,但能在所在领域达成第一的人,放到任何地方都能有一番作为,若能拉拢过来,至少在试炼前期,可以作为强援!” 得了师门长辈的肯定,三女精神振奋。 “不过,切不可因此掉以轻心。”马振跟着又提醒道:“还是得时时警醒,处处小心。远的不说,那用来屏蔽神道窥视的符箓,就只能维持一个月,因此这中岳也不可久留。另外,那个天下第一,说到底眼界、见识天生受到制约,和他沟通时,要注意方式、方法,别在细微之处露出马脚。” “关于这个,正要向师叔禀报。”纤细女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我等打算找个机会,拿出一两部入门功法给他,让他感悟玄妙,以此为诱饵,与他结交。” “这个……”马振眉头一皱。 云社却道:“关于这位天下第一,我是知道一些的。他自西北起家,一路杀出血路,据说打破了血脉禁制,不是个简单的人,你等要以功法动其心,得格外小心。” “这个我也有法子,”纤细女子微微一笑,“我等打算扮做隐世门派的高人,毕竟咱们勾陈界的修行玄法,只要稍微透露一点,就够此世之人钻研一生了!不愁他不震惊!” 云社正要说什么。 “也好。”马振却先开口:“你们三人的炼精修为,放到此世也算一方高手,一起出现,伪装成个门派也说得通,何况还有吾等可做后援。但千万要记住,小心谨慎为首,若事不可为,果断离开!莫忘了前车之鉴!” “师叔放心吧!我等记着呢!” 三女一笑,又说了几句,便化作三缕烟气离开。 等人一走,黄芝铃不满道:“她们太想当然了,拉拢个土著……” “不,她们的思路是正确的,只是方法略显粗糙。不过,咱们与下界的人还是有差别的,因此红师妹的法子,也有成功可能。”云社正色道,“此番,是八宗长辈察觉到神藏震动,担心此界升格独立,才在两界通道还未建立前,就匆忙组织了这次试炼。因无稳定通道,入得此界的修士境界不能超过化神,人数也十分有限。这种情况下,借助本土的力量,才能弥补不足。” “不错。”马振也点了点头,“不要觉得咱们修为高,就能为所欲为。就咱们这么点人,还分属多个宗门,互相之间相互提防,想要完成目的,没有本土势力的相助,很难的,难道你打算在这待个十年八年的?” 黄芝铃赶紧摇头。 云社跟着就道:“其他几宗,也有不少人联络了本体势力,咱们人数本就居于劣势,再不提前布局,就得一步落后,步步落后了。所以,红师妹她们的路子,是要试一试的。” “好吧,好吧,随她们弄吧,我先去拜见那个什么皇帝了。”黄芝铃说着,转身化作一阵青烟。 马振见状,摇了摇头:“到底是太年轻,仗着师兄宠爱,太任性了。”接着又对云社道,“云师侄,这次还是得靠你筹谋,我年纪大了,只能护持尔等,这谋划布局的事,不擅长。” 云社一听,欲言又止,最后点头道:“师叔放心吧。” 二人便又说了几句,但他们并未注意到,云雾深处,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也转身离去了。 “界外之人的试炼开始了?我闭关了多久?” 静室内,陈渊缓缓睁开眼睛,他掐指一算,神色微变。 “我那小弟子走的时候,说最快也就三四个月,这是顶着最快点时间来的?” 他拿着一枚白玉令牌,思索着当前局面——这令牌正是从刺客姜方卓身上所得。 方才他闭目养神,巩固三才圆满、三转玄身,忽然心有所感,拿出了此令,也跟着入了梦中境。 “有了这入梦令,倒是多了个情报渠道。这次来的人更多,还涉及多个宗门,王复阴那傻小子还被抓了小辫子。最高能有化神层次的人进来,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稍微想了想,他就意识到,目前的局面其实非常不利。 “如果这次进来的宗门,每个都有个化神修士坐镇,麻烦就大了!因为,便是此界的神道帝君,常态境界也不过堪比炼气修士,要靠着神庭加持,才能短暂获得灵光,与化神交手!而我这手上的萦梦魂晶也剩的不多了。” 越想,陈渊的神色越是凝重。 “我这本体三才齐全、玄身三转后,已是炼精化气巅峰,但对上化神修士还不够,得借助外丹、神道化身和萦梦魂晶,才堪匹敌。” 一念至此,他的思路逐渐清晰。 “所以,当务之急是搞到这些入侵者的详细情报,比如他们的目的、人数、修为、所在位置等,那三个女子不是打算来接触我吗?倒是个突破口。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做好准备…… 想到这,陈渊一拍腰上锦囊,便有许多物件飞出—— 飞剑、炼炉、毒钵、血脉令牌、小葫芦、萦梦魂晶、升仙台令牌、功德梦笔,以及一个檀木盒子。 看着眼前的诸多物件,他眯起眼睛。 “是时候整理一番了,当留则留,当炼就炼,看看还有何提升空间和利用价值……” 在陈渊盘点物件之时,又有一支风尘仆仆的车队驶入了对岸的临岳城,直入城主府中。 “见过那落大将军!” 身材高大、模样威严的城主程实友领着一众胥吏,等候多时,见着来人,便齐齐行礼。 “程郡守客气了。”延国大将军那落勃勃从车上下来,“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兵家事,无需这般劳师动众。” 程实友却道:“以大将军的身份,岂能不郑重?”他上前两步,引着那落勃勃入了屋里落座,而后问道:“大将军此番过来,是为了对岸那位?” “不错。”那落勃勃也不隐瞒,“好不容易联络到了摧山君过去的好友、知己,可得引荐,才好去拜访。对了,听说这三个月以来,南线都没有战事?” 程实友点头道:“不错,那日的情况,我等在临岳城都看得清楚,确实是人道盛事,现在都说讲武馆乃人道圣地,中岳城是神道支柱,民间多有祭拜,军中也有崇拜者,不好轻启战端,防止有乱。” “这么做是对的,不然我这会也不好等门拜访了。”那落勃勃笑道:“我这次来,若是顺利,说不定可以将摧山君请回朝中,做个国师!这事,大皇帝陛下已经……” 他话未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大将军,这话说早了。” 公子哥打扮的瘦削男子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 那落勃勃一见来人,诧异道:“三皇子,你怎么来了?” 程实友也面有异色,先就上前见礼,道:“三皇子既来,何不提前招呼,也好让下官过去迎接。” 三皇子道:“怕误了事,一路急行,顾不上这些了。要是大将军将国师之位给许出去了,岂不复杂了。” “三皇子此话何意?”那落勃勃眉头一皱。 “大将军,先别激动,听我说。”三皇子见他模样,居然有几分畏惧,正待说话。 门外,略带沙哑的声音传了进来—— “因为这国师之位,已有人坐了。” 话落,穿着青色长衫,一头淡黄色长发,眉心有一道红痕的男子走了进来。 “有人坐了?谁?”那落勃勃紧盯着来着。 “正是在下。”青衫客笑容如常,看着那落勃勃,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 感谢笨唷的万赏,再欠一张,可能要迟两天才能还上。 中间多了好多事,出了一回门,直接拖到十一点了,囧! 第三章还债加更可能会很晚,到一两点,诸位可以明早起来再看…… (本章完) 第110章 你们的天,限制不了我【为盟主“斑马9353”加更2】 “你?”那落勃勃神色一变,看向三皇子:“我在上都未见过这号人,你莫不是随便找了个人来,消遣于我?” “大将军慎言!”三皇子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小心翼翼的看了青衫客一眼,低语道:“这位可是真仙降……” “那落大将军。”青衫客打断了三皇子的话,笑眯眯的道:“我知你一味要请那什么摧山君为国师,是见过他动手,被吓破了胆。但有些时候,恐惧、畏惧是站的不够高,对一些事不够了解,产生了错觉。不过,一旦有人帮伱将这些心魔驱逐,便能平常心的看待诸多问题了。” “你说我被吓破了胆?”那落勃勃冷笑一声,“向强大表示尊敬,是吓破了胆?”他看向三皇子,“三皇子,你虽然喜欢宁人的那一套东西,但应该还记得咱们荒人的传统吧。” “当然,咱们荒人最是崇拜强者!”三皇子意有所指,“但大将军还未见过真正的强大!” “他?”那落勃勃看向青衫客,“你可以展现一下。” “我不喜欢在他人面前,随意的展露本领。”青衫客摇摇头,“不过,我今日心情不错,可以与你一同去对岸看一看,听说所谓的天下第一人就在对面,那或许是个不错的练手对象。” “你也要去中岳城?”那落勃勃挑了挑眉毛,“你大概不明白天下第一高手这几个字的意义!这可不是吹出来的,也不是靠着血脉加持,而是真正打出来的!” 青衫客闻言笑了,他指了指上面,道:“你们的天,限制不了我!你们的天下第一,也无法凌驾于我之上。” 那落勃勃勃然大怒,但到底还注意场合,于是冷冷对三皇子道:“我不信大皇帝会用这么一个狂悖之徒,继任大国师的位置!此番拜访摧山君,若是跟着这么一个自高自大之人,反而要弄巧成拙!” 说完也不等回应,转身冲程实友道:“郡守,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大将军,你何必如此?我已备好了酒席……”程实友还待挽留。 那落勃勃却是冷冷说道:“随便来个人说得了国师之位,我便相信,那不是乱套了?总要去求证的,哪还有心思吃酒席?”说罢,干脆离去。 “唉!”程实友只是叹息。 “给了你机会,却不知珍惜。”青衫客摇了摇头,神色如常,反而道:“你是这里的城主?听说那位天下第一人,做了一篇文章,传得神神叨叨的,你去给我找来,让我看看。” 程实友一听,就有几分不悦,正待开口,却见三皇子走过来,低语道:“程城主,我父皇如今很是看重这位先生,他既想看,你去寻来便是。” 程实友深吸一口气,点头称是。 很快,几本书册就被摆在两人面前。 青衫客拿起来翻看几眼,轻笑一声,扔到了一边。 三皇子也翻看起来,越看越是疑惑:“这就是《人道见解》?里面所写的,不都是武道功法吗?而且还是个大路货色,力劈华山这一招,还能有人不会?就算是研究出花来,又有何用?” 程实友解释道:“三皇子有所不知,《人道五千言》妙不可言,每个人见了都有不同感悟,有的领悟的深,有的领悟的浅,有的是武道,有的是其他法门,这市面上能找到的,肯定都是浅薄的。” 三皇子一听,又问:“原本呢?能弄来吗?” 程实友摇摇头,道:“弄不来,那是天上文章,不是写在纸上的!” 三皇子眉头一皱:“这么玄乎” “无非是些许手段罢了。”青衫客笑了起来,“都不说障眼法,我这就有不下九种法子……”他说着,伸手在空中一点,就有一点光晕留下,手指一划,凭空留下了一道泛光的指印! “这是!?” 程实友见得这等场面,当场惊住了。 “知道了吧,这位有着仙家手段!”三皇子赶紧称赞起来。 程实友回忆了片刻,却道:“但摧山君书写人道五千言的时候,场面很是宏大,而且不只是这一个笔画,而是……” “无非是动用多少真元罢了,算不得什么。”青衫客双手背后,迈步前行,“走吧,去会会那位天下第一。” 走着走着,他忽然露出一抹笑容:“若能收个天下第一个做仆从,也不错。回归宗门后,那几位知道了,都会羡慕吧?这机会可不常有。” 三皇子赶紧跟了上去。 程实友被青衫客话中表现出的那股自信感染了,他意识到眼前这人,似乎真有拿下天下第一的信心!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之前为何从无名声?” 不过,当青衫客走出房门的瞬间,怀中忽有一物震颤,随即就有一张符箓飞出,当空燃烧。 他脸上先是露出了几分疑惑之色,但马上又显出恍然。 “哦?居然靠着军阵,拖住了两位师弟!难怪特意传书于我。这银家军有点本事,这个银国公也值得一杀!那位天下第一的运气可真不错,也罢,就等我回来,再去拜访他吧。” 说罢,他大步流星的离去。 嗡! 一声轻响,陈渊一手印在炼炉上。 火光炸裂,一道寒光从中飞出,正是祸虬剑。 此时,这短剑上除了阴阳之气交缠,更有天地之景流转。 “将未用尽的天地之宝融入飞剑,总算提升了品阶,近乎上品极限,但受限于材质与蕴养之法,也算是到头了。不过,就算是面对炼气修士,突然出手之下,也足以重创对方了。” 他又看向身前几物。 毒钵、血脉令牌、小葫芦、萦梦魂晶、升仙台令牌、功德梦笔,以及一个檀木盒子。 “这里的很多东西,比如这毒钵、定魄葫芦,若是用来虐菜,都用得上,可界外之人皆为修士,有不少高深之辈,便用不上了,可赠与孙正钥等人,算是他们一番辛劳的报酬,全了师徒因果。倒是这支梦笔得了天道功德加持,品阶提升,堪比飞剑,能留一手。”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檀木盒子上。 此物得自陇城的沙帮的库藏,放着一株九品白莲,很是邪异。 但最后,陈渊还是没有打开木盒,而是长袖一挥,又尽数收拢,接着站起身来。 吱呀。 紧闭了三个月的房门被他推开。 “陈师,你终于出关了!” 见着陈渊出来,平王从角落里一跃而起,满脸笑容,随即一怔。 此时,在他眼中陈渊,气息平缓、内敛,似是个普通凡人。 返璞归真! 他心底蹦出了这么一个词来,旋即明白过来。 又精进了! 这本就深不可测的境界,居然还能更进一步! “在我闭关期间,可曾有事发生?” 陈渊的话,让平王回过神来,他道:“无事,不过每日都有来拜访的,比起陈师闭关,都算不得大事,一概赶走了,不过……”他压低了声音,“景阳侯府又来了一位,说是您的三叔陈恩,我对此人有些印象,但具体什么身份,却不清楚。” 咚咚咚! 陈渊死寂的心脏,突然微微震颤,恍惚间看到了一点血脉连接。 “看来不是假的,让他过来吧。” 他这具玄身如今三才齐备,本质逆转,又有星空心魔坐镇泥丸宫,对自身吉凶的感知,有了进一步的提升。 很快,文士打扮、留着长须的英俊男子,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世集!” 他一见陈渊便欢呼一声,等到了离陈渊还有几步的地方,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精瘦的面庞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瘦了,也成熟了。” 陈恩看得出来,这个侄子的神色和过去截然不同,那股淡然气质,以及眼中漠然,让他不得不改变原本用亲情笼络的打算。 稍微停顿片刻,陈恩就收拢笑容,低语道:“你父亲,还有陛下,都希望你能抽出时间,回江左一趟。” “回江左?”陈渊不置可否,反而问道:“陈世由的事,你们知道了吧?” “世由是你的兄弟,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不想的,但他何尝不是咎由自取?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前因后果很明了。”陈恩的声音更低了,“兄长过去对他太过偏爱,对你多有苛刻,逼得你出走侯府,于杀场厮杀,我等都看不过眼,都劝过!只是,你也知道,他那续弦是什么性子,但这次你不用担心……” “不用说了。”陈渊直接打断了对方,“我可没有回去玩宅斗的打算。” 陈恩脸色一变,以为陈渊要拒绝,便要开口劝阻。 陈渊却又道:“不过,江左城,是要去的,有些事要处理一番,省得越拖越麻烦。” 陈恩松了一口气,笑道:“景阳侯府毕竟是你的家,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又是世子,你回去,名正言顺!” 陈渊也不解释,他可不打算做什么劳什子的世子,而是要将肉身因果还干净、斩断联系。不过,在离开中岳前,得先和三个界外之女碰个头,这可是个情报源。 “对了,你现在贵为天下第一,叔父我在路上……” 陈恩还待拉近关系,却被外面传来一声呼喊打断—— “摧山君可出关了!?” 宏亲王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前线急报,十万火急啊!非陈君不可救也!” 实在是手残,加上补细纲,前后四五个小时。 先发上来,心口不舒服,明天起来在改。 (本章完) 第111章 你也不过如此 “太好了!陈君出关了!” 入得院中,见了陈渊,宏亲王面露喜色。 陈渊倒是干脆的问道:“什么事?说吧。” 宏亲王想起正事,脸色又变,急道:“陈君!银家军正陷在荡山,被两个绝顶高手攻杀!情况危急!”他语速很快,“银国公此番过来,是受我邀请,没想到中途会被人截杀!他是大宁支柱,军中砥柱,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银家军?银国公?” 陈渊不止一次听过这个名称,知道是大宁国有数的精锐兵马。 “有人截杀银国公?还是在荡山?荡山郡虽和中岳郡连着,但地处内陆,是大宁腹地,会有人埋伏银国公?”陈恩一听,神色陡然一紧,都顾不上与陈渊联络感情了。 “具体情况还未查清,”宏亲王唉声叹气,叹道:“那两个绝顶高手来历神秘,连银家军都能压制,我就算派出兵马过去,怕也无用,反而添乱,只能由武道高手前往支援!” “两个来历神秘的绝顶高手?”平王一脸诧异:“银国公本身就是先天高手,手下四大战将、两大术师,加上奔雷军阵,便是吾等大宗师出手,都要脱一层皮,能被两个神秘高手攻杀?” “真个不知缘由!若非如此,我岂会来麻烦摧山君?”宏亲王对陈渊拱手弯腰,诚恳道:“陈君,先前你说承我一次情,希望能用此事换你出手一次!当然,事后还有厚报!” “突然蹦出来的神秘高手?” 陈渊猜到了两人的来历。 陈恩也道:“世集,银国公的事,确实不能不管,且不说他是国之支柱!就说当年你出走侯府,就是靠着银国公和韩将军之助,才能在军中立足,这涉及到伱的名声。” 既然还牵扯着前身因果,就更要走一遭了。 一念至此,陈渊也不啰嗦,就道:“把荡山的详细所在告诉我。” 宏亲王闻言大喜:“有陈君出马……” “别说废话,别耽误时间。” 宏亲王赶紧道:“我安排了向导,荡山离中岳不远,严格来算,还属中岳大山系,只是后来被截断了……” 这也是可以想见的,要是离得远,求援信也送不到这里来。 “让向导进来。” 陈渊一声吩咐,便有个畏畏缩缩的瘦削男子走了进来,朝几人拱手。 “跟我来吧。”陈渊一下到了其人跟前,伸手将人提起,挥手间飞剑在袖中一震,就有团红云从袖口中涌出,落在脚下,托起两人,在那人的惊叫声中破空而去! “腾云驾雾,仙家手段!” 看着转眼就到了天边的那道身影,平王喜道:“武道修行到了后来,果然就是仙人了!” “莫废话了!咱们也跟过去,做个后应。”孙正钥开口说着,“七皇子,你也领着人马跟过去吧!” “这等手段,与其说是武道手段,不如说是仙家手段!!” 密林之内,厮杀声此起彼伏。 一名身着银甲,带着头盔的高大男子手执长枪,立于军中,看着那两道如同鬼魅一般,在战阵之间游走的身影,眉头紧锁,思考对策。 周围,一名名身着红色战袍的兵卒气血鼓荡,烟气缠绕,快步行走,挥舞着兵器,每一下挥舞都整齐至极,宛如一人,爆发出的劲力更是合二为一,汹涌澎湃! 那两道身影轻盈婉转,速度快疾,气血雄厚,招式更是势大力沉,更有玄妙音律之法扰乱他人心念!以至于过往面对千军万马都无往不利的奔雷军阵,竟只能与这两人战个旗鼓相当!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更有许多兵卒因力竭倒下,进而被敌人重创! “这二人到底是何来历?能有这等身手,不可能籍籍无名……” 他正想着,忽的心头警兆显现! “面对一个下界土著,竟是僵持不下,传出去,未免太给咱们赤血门丢人了!” 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响彻天地,竟震得众兵卒心血震荡,差点都拿不住兵刃了! “又有谁人来了?”银国公压住心中惊讶,循声看去,入目的是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他凌空而至,宛如降世之仙! 此人的脚在地上轻点了一下,一下跃起十丈。 “这些人之所以难对付,是因用秘法,将千百人气血连在一起,你二人与之交战,等于同时和千百人比拼劲力,所以难以攻破,但这等手段,在我面前,不够看!” 青衫客体内金丹一转,猛地戳出一指! 无数道指芒从指尖迸射出来! “三千碧波指!” 唰!唰!唰!唰!唰! 霎时间,一道道指芒荡漾开来,仿佛绚烂波纹,又似细小之针,当空罩下! 噗噗噗! 众兵卒齐齐中招,军阵中连绵流转的劲力根本来不及联合,便被瞬间瓦解! 众人惨叫着跌倒在地。 银国公闷哼一声,连连后退,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他心下骇然! “这是什么功法?能一下子压制全军?破了大阵!?” “功法?井底之蛙。”青衫客凌空一转,立于树枝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银国公,“你们学武只不过是与人好勇斗狠,走偏了路,根本没有摸到真正的门径,自然也不会理解,我等掌握着何等伟力!” 银国公摘掉头盔,露出一张沧桑面容。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忽然笑道:“说到底,你不还是给荒人做走狗?” “挑拨离间?”青衫客并未恼怒,“在这种绝境中,还有这等心思,是个人物。不过,你不用白费力气,我若想杀荒人皇帝,几天前就动手了。” 他这话一说,边上两人之一就道:“师兄,别忘了师叔的话!王朝体系若能正常运转,便不能贸然把中枢给换了!否则,延国一乱,不知道要花费多久才能再恢复秩序!” 另一人也道:“诸事繁杂,时间有限,得赶在其他几宗之前找到东西,若还分心整合延国势力,实在繁琐。都不如现在这样,镇住了皇帝,种下毒蛊加以操控,做个太上皇,还不影响吾等行事。” “知道了,知道了。”青衫客有几分不耐烦,“但这事也分人,你们这次截杀此人,不就是想给他也种下毒蛊?可惜,你们没想到,一个凡俗将领居然有与兵卒通念之能!若不是我就在附近,还不知要丢多大的人。” 被他一说,两个师弟不由低头。 “直接杀了吧。”青衫客的目光落在银国公身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看在你也算个人物的份上,可让你留下遗言。” “遗言?” 银国公站直了身子,拿住长枪,表情凝重。 “要我性命,尽管来取!” 听了方才的一番对话,他对于三人的来历,银国公有着种种猜测,但现在都不重要了。 “有胆魄!”青衫客摇头叹息,一指点向银国公,“可惜啊,你生于此处,受血脉限制,终究只能走到这一步,来生,投个好胎吧。” 嗤! 指光破空! “主公!” “大哥!” 众部署挣扎着想要过去护持,奈何伤势太重,更被腐蚀了气血,连起身都做不到! 便在此时。 “人又不是犬驹,非要是名种才能前行吗?” 身着灰袍的少年道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银国公面前,面对袭来的指光,抬起了一根手指,点了上去。 叮! 清脆的声响中,那道指芒,竟被陈渊屈指弹了回去! “援军?能挡住我一指,也是足以自傲了,该不是无名之辈。” 青衫客神色如常,抓向被弹回来的指芒,但就在即将触及的瞬间,灵觉忽然示警! 嗤! 那指芒之中,忽然迸发出一阵波纹,撕裂了他的掌中血肉! “怎么可能?” 青衫客脸色剧变。 “此劲取自水流之意,但你练的不到家,只掌握了柔如水之境,没有领悟冰似钢的意境,最多发挥出七成威力。”陈渊淡淡说着,仿佛在警训后辈弟子,“如此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确实不太舒服,下午睡过头了,这几日先两更,恢复一下状态。 第二更可能也会比较晚,暂定十一点左右吧…… (本章完) 第112章 心魔道! 青衫客闻言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眼底深处有一点星光一闪即逝。 “你也敢来指点我?你也配评价我?你……” 他仿佛承受了莫大的耻辱,但还没说完,眼前人影一闪,陈渊已到跟前! 一气剑光诀! “还敢出手!” 青衫客长袖一甩,同样一指点出! 噗嗤! 但这一下,却是他的手指崩裂开来,便有漆黑蛊虫从中飞出,但转眼就被剑光斩碎! “怎么会?!”青衫客低吼一声,止住喷涌的鲜血,猛地一抬头,“真元?伱是炼气修士?” “与人交手,还敢分神?”陈渊一爪又抓到跟前! 青衫客瞳孔一缩。 这么快!? 但他并未躲避,冷哼一声,运足了劲力,真元旋转如梭,蛊虫蠕动聚集,一拳轰出! “长青拳!” 拳爪相接! 长青拳劲瞬间被神道霞衣吞没,流转之后,又与陈渊的劲力合到一处! 陈渊玄身三转时,心魔劫、星宿法与尸解玄身不断破碎身体、重塑血肉,一身筋骨肉身被强化、锤炼到了极致,劲力早就超出了三转化气的范畴!此刻再加上外丹之力、神道霞衣的加持,三股劲力一同爆发! 就是五十个骸道人在这,恐怕都要被打成齑粉! 轰! 青衫客惨叫一声,右拳血肉崩裂,右臂扭曲! 一只只蛊虫更是被直接震成粉末! 剧痛之中,他仓皇后退,鲜血淋漓的左手慌乱捏着印诀! 嗖!嗖! 两道虹光自袖中激射而出,一道锋利至极,乃是一口飞剑,一道闪烁不定,却是一块小盾! 飞剑直指陈渊,小盾迎风就涨,挡在身前! “你是哪一家的弟子?帮着土著来暗算我!莫非忘了八宗之议、八宗誓言?” “你方才那股子舍我其谁的势头呢?那股子举重若轻的气度呢?岂不知这人前显圣,当从一而终!心境这般大起大落,你若是我的徒子徒孙……算了,我不会收你这样的人入门。” 面对直袭而来的飞剑,陈渊一捏剑诀,袖中祸虬剑化光而出! “你这是找死!”青衫客被陈渊说的恼羞成怒,但见着这一幕,不惊反喜,心道:“我这飞剑,以幽玄玉髓炼入了玄冥之禁,任何飞剑只要擦着、碰着……” 他还在想着,祸虬剑上黑白两色一转,便将飞剑迸发出来的寒气尽数吞噬,跟着剑芒吞吐,其势竟有天地乾坤之雄壮,仿佛泰山压顶一般,将青衫客的飞剑砸落! “什么?他这飞剑之中炼入了什么禁制?居然有天地阴阳的气相!?” 崩! 祸虬剑化作黑白两气,刺向青衫客! 青衫客忙把圆盾挡在身前,那盾一转,玄光显化,遮天蔽地的展开! 霎时间,处处皆有寒气蔓延,祸虬剑上转眼覆盖了一层薄薄冰晶,堪堪停在盾牌跟前。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家传的上品法器啊! 长吐一口气,青衫客看向陈渊,眼中满是忌惮与疑惑:“有这等身手,为何我不曾见过你?你到底是哪家的弟子?” 陈渊也不答话,身子一晃,又到跟前,左手拿住短剑,右手自锦囊中摸出了炼炉,张口一吐,外丹落入炉中,那炉中火光迸射,熊熊燃烧,被他顺势一抡! 轰隆! 爆裂的火光,在玄光盾牌上炸裂,破碎层层冰晶,连着盾牌,将青衫客轰飞了出去!陈渊左手一指,剑光又疾袭而去,这次再无阻碍,贯穿其人头颅! 他当即惨叫一声。 “师兄!” 他的两个师弟终于反应过来了,满脸骇然! 下一刻,青衫客体内金丹一转,滚滚气血精华涌出,转眼修补了伤口,镇住泥丸宫中的魂魄,却还是真灵震荡,头晕眼花,便也顾不上两个师弟了,转身就走! 陈渊见状,长吐一口气,松开了手中魂晶,道:“这么看,果然只有炼气层次,没有隐藏修为,那我也就不用再有什么顾忌了。” “师兄!这人是谁?哪家宗门的弟子?” 两个师弟也算机警,匆忙跟了过去,他们如何看不出来,这突然冒出来的修士,至少也有金丹修为,师兄都给打得逃遁,哪是自己能对付的? 另一边。 银国公恍然惊醒。 “这身手,难怪被尊为天下第一了!” “这是陈世集那小子?” 两个壮汉挣扎着来到银国公边上,亦是满脸惊讶。 “先前听这消息,俺还道是同名同姓,没想到真是这小子!几个月没见,就这么厉害了?什么机缘?” “陈世集?” 几人的对话,落到青衫客的耳中,他当即脸色剧变。 “摧山君陈世集?天下第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个神藏界的土著,怎么可能成就炼气金丹?还能处处压制我!这说不通!不可能有这么荒谬的事!” 他想起自己在临岳城还曾扬言要会一会此界的天下第一,因要支援两个师弟被耽搁,还说对方运气好,结果一转头,真交上了手,自己居然被全面压制,彻底落入下风,便觉脸上火辣辣的! 念头百转,青衫客眼中陡然露出怨毒与狠辣,他倏的停步转身,手捏印诀:“你若真是此界之人,必然受制于血脉禁制!正好让我来试一试!疾!” 嗡! 陈渊体内血液的流淌之速骤然提升,处处生出炽热之感,荡漾出气血涟漪! 银国公等人则各自呼痛,跌倒在地。 两个师弟一看,不由羡慕。 “若咱们也学了血脉禁制之法,哪还要求救。” 但随后,二人忽生不祥之感,余光一扫,注意到那凶悍修士不仅没有异状,一身气势反而提升了许多! “原来如此,血脉一旦补全,再被人施展禁制之法,反而能榨取血脉潜力!”陈渊想着,同样捏了个印诀,看着一脸震惊的青衫客,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吃我一诀!心魔劫!” 劫!劫!劫! 青衫客忽的惨叫一声,紧接着眼底浮现出无穷星光,继而便失神入梦,陷入心魔梦境之中,于过往记忆中轮回! 他因与陈渊交手,心态大起大落,心灵有如破烂风箱,处处漏风,此刻被心魔一搅,精神上的伤口接连炸裂,瞬间心态崩溃,哀嚎连连! “师兄,你怎么了?” 两个师弟一见他这幅模样,都是心头狂跳,对视一眼,也不询问细节了,不约而同的转身就逃! “来了还想走?” 陈渊剑诀一变,祸虬一剑贯二人,阴阳之气转眼就封闭了二人全身窍穴,镇在当场。 “啊!” 这时,青衫客惨叫一声,眼中漆黑涌动,表情因恐惧而狰狞,他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挣扎着跪倒在地上。 “怎么……怎么会是心魔……你是什么时候侵蚀……” 嗡! 一声嗡鸣,漆黑之光自青衫客身上飞起,落到陈渊掌中,慢慢扭曲,化作一张鬼面。 与之相对的,青衫客充盈的血肉肌肤迅速干瘪,泛黄的发丝转眼苍白。 “……” 看着青衫客的模样,又瞧了瞧手上的鬼面脸谱,陈渊沉思了片刻。 “这看起来十分像是魔道妖人的手段,和我的身份有些不相符,以后得克制一些,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施展。” 早在陈渊露面的第一时间,他就借着屈指一弹的机会,将星空心魔的一点碎片注入那道指芒,并在崩裂对方手掌时,渗入其体内。 接下来,他的种种诛心言辞,除了真心讽刺对方之外,也是扰乱对方的心境,方便心魔碎片侵蚀心念。 “我的本体已是化气修为,想要晋级,按理说该是搜集四象之气。这东西在此界虽是难寻,但其实已有一道火凤残蕴在手了,不过因玄身逆转,心魔劫加持我身,若能以心魔之法倒映他人之心,炼成四象之形,也可作为进阶之本。本来尚需不少人口,但这些界外之人修为不低,尤其眼前这人,还是个炼气的金丹修士,效果更是上佳!” 这事说来简单,但真要做起来却又复杂,毕竟打死别人容易,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心魔侵蚀高境界的修士,可不容易。 “好在这些界外修士的心态,似乎都非常诡异,还都十分焦急,若能再找几个,可省不少工序。” “陈世集……” 这时候,银国公虚弱的声音从旁传来。 陈渊结束思考,游目四望,同时心中一动,有所感应,于是指着倒地的几个界外修士,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国公,让你的人把这几人带上,咱们先去中岳,那边该是有访客上门了。” 与此同时。 咔嚓。 宽敞的屋舍内,一枚青色玉佩出现了裂痕,有鲜血从中渗出。 一只枯瘦老手,将玉佩拿起。 “刘青这个性子,果然是最好的诱饵,用来投石问路最理想不过了。只要不让他知道自己被种下了真灵蝶,总能搞出事来。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踢到了铁板,此界的水,比原本预料的还要深啊。” 满头银发的老者,拿着玉佩,微微一撮,便有许多记忆片段从中流出。 “嗯?天下第一的陈世集?炼气修士?后面是怎么回事?为何被那炉子砸了之后,真灵蝶便消亡了?不过,眼前这些情报也够了。” 他发现,这纪录的记忆片段,只持续到青衫客被一剑贯穿,后面的内容便没了。不过,命牌破碎,刘青的结局已然清楚。 “不得了,真是不得了!不愧是一个界域的天下第一!真是惊才绝艳!这等绝顶人物,若能收入门中,必能光大门楣,扭转我宗颓势!而且,也是多亏了刘青,否则让这个陈世集潜伏在暗处,我等在明处行事,是要出大乱子的!不过,既然暴露了,就好办了。” 一念至此,银发老者走出屋子。 外面是一处庭院,院中有一片水潭。 老者来到水潭边上,长袖一挥,便有水雾飘起,渐渐勾勒出四道人影,其中就有那白鹤宗的马振。 “水镜公,何故传讯我等?” “你等自己看吧。” 银发老者一挥手,丝丝缕缕的水汽便勾勒出交战之景。 起初,几人看着这一幕,尚不觉得如何,待看到后面,便有人惊呼起来。 “居然能在神藏界修行到这等地步!?” “真是侥幸,让我等提前发现了。” “之前还道只有此界的神道算是威胁,没想到还有个炼气修士!虽说咱们来了两位化神修士,但真要是被人有心算无心了,还不知会如何。” 几人正说着。 突然! 马振脸色一变。 “不好!” (本章完) 第113章 勾陈所求者有二 “三位且等候片刻,陈公有事外出,还未归来。” 陈渊的宅院中,正有三位拜访者。 几位宗师都跟着陈渊出去了,就留下了沐辰等几个弟子,他们不敢仗着长辈的名头胡作非为,这时来了三个先天武者,说是敬佩陈渊的为人,要将门中的功法宝典献出,沐辰肯定要等真正能做主的人回来,不敢随意做出决定,便先将三人安排在院中。 拜访者乃是三名女子,一个身材纤细,名唤“徐月梅”,一个身材高大,叫做“潘玲儿”,一个身材矮小,名为“潘景儿”,正是白鹤宗的三名弟子。 “来的不是时候。”潘景儿嘀咕了一句,“不是说陈世集一直在闭关吗?怎么咱们一来,人就走了?” 潘玲儿却自信道:“不管他是否故意拿架子,还是真有其事,等见了咱们的功法,保准震惊,到时我再说几句化气境界的妙语,还不得让他惊为天人?咱们也就不用坐在院中吹风,直接为他的座上客!” “别多话,小心隔墙有耳。”徐月梅提醒了一句后,怀中忽有一物震颤,她左右瞧了瞧,拿出一块白玉,握在手里,闭上眼睛。 待得几息之后,徐月梅的双目再次睁开,脸色陡变,猛地起身。 “情况有变!咱们得赶紧走!” “怎么了?”其余两女面露疑色。 “那摧山君不简单,咱们……”徐月梅压低声音,正待解释,旁边已传来了脚步声—— “几位是隐世门派的高徒?特意过来送出功法?”一身灰袍的陈渊从院外走了进来,看着三女,“三位这是要走?” 话音一落,三女都感身上一沉,被莫名压力笼罩,想要挪动的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徐月梅强笑道:“摧山君说笑了,我等就是来拜访的,又怎会突然离开?” 另一边。 依旧是那座庭院。 水潭上,四道水雾身影若隐若现,见着马振重新显露身形,都问道:“如何?可曾提醒了门中弟子?这时去拜访陈世集,确实有些危险。” 马振摇头苦笑:“我与她们联系时,都已在陈世集的府上了。算算时间,很有可能碰上,怕是没那么容易离开。” 边上就有个老妪就安慰道:“你也不要担忧,未必就那么快,陈世集他们也要探查刘青等人的来历,不见得会离开现场,再说了,也不会一下就将两边联系起来。” “希望如此吧。” “这未必是坏事。”坐在谭边的银发老者则道:“有弟子跟在陈世集身边,就可掌握他的动向。” 马振却道:“就怕他觉得我家那几个弟子心存叵测,施展辣手!” “他一个天下第一,能在下界凝练金丹的人物,会觉得自己把握不住几个女子?”银发老者用肯定的语气说着:“现在的问题,其实是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是否察觉到我等的来历了?如果彻底暴露,那可不是小事。” 老妪却道:“这延国、宁国的皇家可为吾等奔走,只要好处给够,天下第一人,也一样可以为吾等奔走,再说了,他这等资质,日后两界贯通,正可谓我八宗的中流砥柱!” “下界之人,如何与吾等相提并论?”又有个富态男子的水雾身影出言:“陈世集修为虽高,但终究只是个下界土著,值得这般应对?” 老妪冷笑一声,道:“文长老,你的修为也不过与这个土著相当,怎么?你若觉得陈世集好对付,大可自己去应对,我却不愿意将弟子的性命,浪费在与他争斗上,错过了正事!” 文长老不快道:“丁婆这话不地道,无论是大宁的皇帝,还是延国的皇帝,都攥在咱们手中,是驱使他们去做事,可按着伱的意思,是要与那陈世集平等交涉!他这次可是与赤血门发生了冲突……” “不要吵了。”银发老者骤然出声,“先搜集这陈世集的生平、情报,等弄清楚了根底、依仗,再决定如何处置。在这之前,先要应对此界的神道,还得搜寻虚焰钟,确实不好节外生枝。” 丁婆还待再说。 “阿弥陀佛,”那个一直盘坐不言的人,这时说道:“吾等五宗都是讲究规矩的,但诸位莫忘了,还有那三家呢。他们行事自来酷烈,大概是受不了和一下界之士平起平坐的,一旦碰上,迟早要有风波,到时如何处置?” 银发老者却道:“他们现在的精力都在谋夺天道权柄上,短时间不会与陈世集有交集。” “不错,果然精妙。” 翻看着手上的两本书册,陈渊不住点头。 对面三女却神色凝重,徐月梅更是如同坐蜡。 她心中不断回忆着自家师叔传来的消息,心里有惊涛骇浪 “这个下界的天下第一,居然是一个成就了炼气金丹的顶尖修士!这等修为,即便在门中也是佼佼者了!这两本入门功法如何能入得他眼?怕是一个不小心,反而要暴露了身份!这次要弄巧成拙了!” 越想,徐月梅越是紧张,一颗心随着陈渊的动作,提到了嗓子眼! 啪。 陈渊合上了书册,问道:“这两部功法对我启发甚大,很有借鉴意义,可帮我重新反过来,夯实基础,甚好,甚好。” 徐月梅一听,愣神过后便松了一口气,暗道:“是了,他虽天资纵横,但并未接触过太多功法,是自学成才!我手上的功法于他而言,等于是一次重塑修行认知的机会!还是有价值的!” 她这边刚把心放下,那边陈渊又问道:“不过,三位与陈某非亲非故,何以要奉上这般珍贵功法?” “听闻阁下要编撰人道大典!想略尽绵薄之力!”徐月梅恢复了几分底气,将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没想到来晚了一步,还在路上,就听说人道五千言已成。” “要编撰大典的是成华,不是我,我是机缘巧合。”陈渊的话让徐月梅脸色又变,好在他接下来又道:“但能因此而得几位之助,又是意外之喜了。几位放心,我不会平白拿了功法,自然也有回报,几位就不妨先住城中,我若有什么不懂的的地方,也好请教。” 徐月梅闻言,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应下。 等三女一走,陈渊拿着那块白玉入梦令沉思起来。 “一次动手就暴露了修为,虽说意外,但仔细想想也是正常,修行之人的窥视法门花样繁多,防不胜防。不过,他们知道的只是第一层,将我视作一个天资过人、另辟蹊径,绕过了血脉禁制,成就了炼气金丹的修士,还有可供利用的空当……” 他将三女留下,本来就有做个情报源的打算,但现在其实又有了另外一个选择,就是之前被他击杀的青衫客的两个师弟,那二人如今正被几位宗师看管。 “这次进来的一共八个宗门,每宗一位领队长老,还有几名精英弟子。按他们的说法,是来神藏界试炼的,而这个试炼内容……” 陈渊揉了揉眉心。 “一个是寻得旗山宗的遗宝,一个则是抢夺天道权柄。” 以他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自身所处的神藏界原本属于那旗山宗,但此宗该是衰落、甚至破灭了,所谓八宗,是一个修行宗派的联盟,一起得了旗山宗的遗迹和卷宗,得知了此处界域,才有现在的这些事。 “那两人支支吾吾的,语焉不详,说是害怕宗门追究,只能透露部分,但从他们的言语中能听出来,这八宗自称上界之人,但在勾陈界中的情况应该也不甚好,才会这般费尽心思的进入此界,所求的,除了这一整个界域的资源之外,就是要寻得旗山宗的遗留之宝!” 陈渊回忆着自己出山以来,听过的传闻,渐渐有了猜测和目标。 “被这般看重,和天道权柄并列,那这个宝物肯定不简单,在此界中理应也有痕迹。另外这勾陈界的人来了,与之对应的罗睺界,不知又有什么动静,或借此机会,从那几个心魔口中,再问出点什么……” 他正想着,沐辰忽然进来禀报道:“陈公,成华来访。” “成华?”陈渊有些意外。 沐辰犹豫了一下,说道:“您闭关的这段时间里,成华变卖家产,将钱财分给了城中困苦之人,自己则守着一个破旧店肆,给人誊写书信、记述文章。”顿了顿,他又道:“凡是找他誊写人道见解和感悟的,成华一概分文不取。” “原来如此。”陈渊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见过陈君。” 很快,成华走了进来。 和三个月前相比,他身上没了那股意气风发,但整个人却有一股轻盈之感,尤其是一双眼睛,藏着比原来还要浓郁的神华! 陈渊一见,暗暗称奇,因着成华的一身修为都随心魔离体消散,但境界却似不退反进。 “这要是在洞虚界,此人随时可能顿悟,一步登天,但在此界就不好说了,毕竟天地法则不同、灵气亦比不上洞虚界浓郁。” “因陈君闭关,救命之恩一直未能来报,今日才能得见。”成华行礼后,神色如常,笑着道:“我知道陈君不喜欢绕圈子,便不客套了,成某如今身无长物,按说也没什么好报答的,好在还留着这个,想着对陈君或许有用,特地带了过来。”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精铁方盒。 嗡! 就在此物被拿出来的瞬间,陈渊死寂的心脏猛然一跳,隐约之间,仿佛见得了一座古旧殿堂的虚影! “这是何物?” “此物名为虚焰盒。” “啊!!!” 几乎就在铁盒被陈渊窥见的瞬间。 中岳城一角,忽有女子凄厉惨叫! 皮肤白皙、面容姣好的中年女子,散着头发,翻落在地,挥舞着双手,挣扎着咆哮,面容狰狞而扭曲,一根根青筋凸起! “母亲!母亲!” 李必泪流满面,冲过去抱住了女子,低语道:“莫慌,莫慌,摧山君已经出关,孩儿这就去求见!” 唉,好晚。 第二更只敢说零点之前了…… (本章完) 第114章 虚中显实终得见 “虚焰盒?” 看着面前的精铁方盒,陈渊没有伸手接下,反而问道:“此物有何奇异?从何而来?” “此物能释放漆黑虚焰,无物不烧,难以熄灭。” 成华露出追忆之色,道:“我修为低微时,曾因打抱不平被人追杀,一路奔逃,直入山中,兜兜转转,遇两头大妖争斗,二妖比我强上十倍不止,因是死斗,两败俱伤,让我得遗蜕,继而又发现了一处隐秘洞窟……” “……” 陈渊听着听着,就感到有点不对味了。 成华兀自说着:“先前二者就是为了洞中之宝,此宝本有禁制,我入山时正是解封之日,才有争斗。” “……” “得了这宝物后,正好追杀我的众人过来,我与他们争斗时,无意间气血灌注此物,释放出漆黑虚焰,一下吞没追兵,才逃出生天!” “……” 陈渊越听,表情越是凝重,听到后来,更是深吸一口气,才平息了复杂念头。 他现在可以确定,只要不出意外,这成华定可以顿悟境界,恢复修为,甚至更上一层楼。原因无他,就看这个经历,绝对是个天命主角,只要还在此界,人还没死,就不可能沉寂! 成华则将精铁小盒捧起。 “只要往盒中灌注气血、真气,就能激发虚焰,不伤持盒之人,随念而动!虚焰能灼烧血肉神念,只要沾染,先天巅峰也无从抵挡,便是神祇都会被烧,十分凶猛!” 陈渊又问道:“如此杀器,为何要拿来给我?” “一来,我的诸多法器都与占据身心的邪魔有关,只有此物尚拿得出手;二来,我这几日梦中多有预兆,似是浩劫将临,可惜已武功尽失,难有作为。况且,即便武功尚在,亦比不上陈君的道行,自是要交托给陈君你。” 成华语气诚恳,最后道:“三来,此物凶恶,需有强人守护,我已是废人,无力护持,唯有陈君可以信任。” 话到这个份上,陈渊只能接下,其实他在见得这盒子时,星空心魔就隐隐展示奇异景象,意味此物与他的吉凶相关。 这盒子不过巴掌般大小,但入手甚沉,通体冰凉,仔细一看,能看到纵横交错的纹理,风格粗犷。 在握住铁盒的瞬间,陈渊就感到有一点吸扯力,似是想将自身的死气阴血吞纳,连泥丸宫中的星空心魔都蠢蠢欲动,有要投入其中的本能冲动! “邪门,这东西居然与心魔、死气阴血隐隐共鸣,看来也不是什么正经……看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物件!” 成华见陈渊收下方盒,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的气息越发飘渺出尘,拱手笑道:“东西既已送出,我亦没了挂碍,就此别过。”说完,干脆利索的飘然而去。 陈渊看着对方的背影,叹道:“此人的天命之路被我打乱,看似跌落,焉知不是出清了负担,轻身上路?待几年之后,或许又是一番风光!而我乱了他的主角之路,乱了天道安排,无形之中就要承担其责了,这又是福祸难言之变了!不过,他纵有际遇,又何须挂怀?我必然不会弱于旁人。修行路上,正要有这些精彩,得了道果那日,才有意义。” 想着想着,他看了一眼手中方盒,心中灵光一闪,一个想法浮现心头。 “此物名为虚焰,与天下三奇之一的虚王殿是否有关联?我方才还想着,那界外之人要寻的旗山遗宝不该默默无闻,算起来至少也该是天下三奇的等级。凤鸣台已毁,里面是火凤残蕴,升仙台隐秘,是近似于两界通道之类的物件。唯有虚王殿神秘异常,那些人找的,会不会是虚王殿?” 陈渊正想着。 孙正钥这时疾步入院,到了陈渊跟前,拱手道:“陈师,经过平王特殊的审问技巧,那两人又招了些事,说那个刘青打死了延国的大国师,被荒人国主册封为国师了!这些人或许与延国有关……” 陈渊摇头道:“他们的来历我已知悉,多问问他们的同伴如今身在何处。” 孙正钥一怔,点头称是,又道:“说起这个,其实还问出了个事,但那两人也不怎么确定,不能辨认真假,因此方才没说。按这两人的说法,他们有不少同门聚往东岳,不知想要做什么。” “东岳?”陈渊心中一动,“我大概猜到他们的目的了。很好,继续审问吧,这两人说话颠三倒四、语焉不详,但只要把握住了关键,还是能得到不少情报的。” 他们以为是透露了只言片语,但陈渊靠着对全局情况的了解,很容易推出全貌。 “是。” 等孙正钥也离开,陈渊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对界外之人而言,此界能威胁到他们的人不多,神道定是重中之重。聚集东岳,不会是为了岱宗上的天下三正宗,该是剑指东岳帝君!如此看来,北岳、南岳也不会太平,嗯?”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来。 “不对,我好像是西岳帝君来着,这么说,他们也该有针对神道化身的计划,最好能尽快探得一二……” 想到这,陈渊拿出白玉入梦令。 “不知白鹤宗什么时候再来一次梦中聚会,方才那三女回去,理应会通报门中,引得议论才对……” 嗡嗡嗡…… 念头刚起,玉牌就震。 “来的正好!” 他当即闭眼入梦。 几息之后,陈渊重新睁开眼,已经明白了界外之人的布局。 “先把我放着不管,让三女跟在身边,掌握动向,然后集中力量先解决神道?得通报给其他几位帝君,让他们多加防范。再怎么说都是同一阵营的,如果祂们都被拔除了,后续就靠我一人,以当下的修为,面对诸多修士,还有外界几个宗门,除了投降,就只能跑路了。” 这时候,沐辰又来禀报,说是有位名为千金散人的故人求见。 “果然,一出关就琐事不断。不过千金散人不在西北待着,居然跑到了此处。”陈渊正自讶异,心念又是一动,掌中精铁盒子也微微震颤,于是他眯起眼睛。 这么巧? 那就不太像是巧合了。 “让他进来吧。” “陈君!总算又见到你了!” 千金散人一见陈渊,就一副老友相见分外想念的模样,连陈渊都为之一惊,等问了两句,才知原因。 “你是说,伱与这位李公子,从西北一直跟到这里,才见到了我?中间几次巧合,都擦肩而过?”陈渊说话时看向了李必,后者回以正礼,不过面色苍白、憔悴,眼中满是血丝,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千金散人就道:“可不是么?但我既应下诺言,纵是天涯海角、五年十年,也得完成!” 陈渊点点头,直接问李必道:“你是为母求医?把情况跟我说说。” 李必精神一震,压住欣喜,娓娓道来。 听了大致后,陈渊复问道:“你母亲途径中岳山时沾染了恶灵?之后日日狂嚎、癫狂,偶尔才能平静?” “正是,多亏了无忧道长与千金前辈,以观想之法炼出药丹,舒缓了家母狂症,只是最近许是症状加重了,吃药也不怎么见效了。”李必说到这,跪地叩拜,“还望摧山君能出手相助!便是让李必为奴为仆,亦甘之如饴。” 千金散人鼻子一酸,生生忍住泪水。 “你能从西北一路追赶至此,更曾在太华山上跪求那么久,确实是个有孝心的,”陈渊从袖中取出了梦中笔,“将此物拿去,放在你母枕边。” 李必恭恭敬敬的接过梦笔,便等着后文。 陈渊却一挥袖,道:“去吧,只管放下,自有变化。” 千金散人一听,还待再说,但李必已是叩头谢过,双手捧着梦笔,快步离去。 “倒是有个果决的性子。” 将目光从其人背影上收回,陈渊望向远处的连绵高山。 “这中岳山中看来藏着不少隐秘啊。” 想着,他拿着那精铁盒子,转身入了静室。 “启禀师伯,弟子等人已打探清楚,与虚焰钟相关的传说、神话、事迹,都指向一处名为虚王殿的地方,只是此殿变幻莫测,神出鬼没,似是有灵。” 庭院之内,劲装青年驾驭剑光而至,一落地,就拱手汇报。 银发老者盘坐在外长廊上,低语道:“虚王殿、虚焰钟,该是有些联系的。” 他抬起头,道:“旗山宗称霸一方时,镇山之宝有二,一个是能收纳他人真名的夺灵旗,一个是镇压了罗睺真火的虚焰钟!而那虚焰钟有幻化之能,整个旗山宗的山门,其实都是此物所化,因这一旗一山,旗山宗方得其名!虚王殿很可能便是此物所化!” 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残卷曾有记载,虚焰钟化作旗山时,有一物为钥,内藏精焰,以秘法激发,能令大钟显化本相,你等先去寻找此物。” 青年却道:“如此笼统,便是寻得,怕是也要耗费日久,万一耽搁了时间,岂不糟糕?” 银发老者摇头道:“既已知晓了‘虚王殿’之名,便能用因果之法搜寻,你把我的话带回去,那玄机阁首席会知如何去做。” “喏!” 又是惊险的压线,可怕,明天说什么都得恢复提前了…… (本章完) 第115章 真火尚不明,万魔寄于念 “有人在寻虚王殿。” 幽暗角落,几道人影忽聚忽散,形态不定。 其中一道格外庞大,但通体扭曲,闻言就道:“该是勾陈界之人。这些天来,他们行事越发肆无忌惮,想来是自认为摸清了此界虚实,觉得能掌握人间了,才不再约束行径。” “勾陈界之人不同于神藏界人,或许真能寻得虚王殿踪迹,少魔主还未功成,万一被他们打扰……” “虚王殿的入口已被安置妥当,又有第七魔将镇守,不会被轻易找到!”庞大黑影扭曲变化,传出自信之言,“更何况,第五魔将陨落前侵蚀了天命之子,虽说时间短暂,但也谋夺了一点天道种子,如今已被少魔主炼化,功成之日不远矣!待到那时,就算虚王殿为他们找到,亦不过是给少魔主做嫁衣!” 其余几道黑影一听,便散发出欢愉之念。 “将要功成?太好了!少魔主魔功一成,便有机会打开封印,到时吾等不仅能重获神通,更能掌控了这神藏界!” “只掌控神藏界怎么够?应当是掌控三界!” 呼! 静室之内,忽有刺骨的阴冷气息出现。 漆黑火苗从精铁盒子表面的纵横纹理中渗出,最终聚成一团火焰。 这火焰在陈渊左手上跳动,丝毫也没有伤及肉身,但散发出的阵阵冰寒,却令他手臂上的寒毛微微乍起。 与此同时,陈渊全身的死气、阴血忽而震颤,泥丸宫中星空心魔雀跃着想要跃出,滋生着一股想要融入火焰的冲动! “邪门!” 陈渊眉头一皱,镇住了星空心魔,收敛神念,心底则有一个个念头转过。 “勾陈界、旗山宗的至宝、罗睺界、虚焰、虚王殿、神藏界……” 他眯起眼睛,隐约抓住了一点脉络,最后他的目光再次聚集在那团火焰上。 “我的神念乃是星空心魔衍生出来的,这东西如此邪门,不好用心魔神念探查,好在还有个备选……” 陈渊伸出右手食指,一点淡金色的神力光辉,从其指尖延伸出来,渗入到火焰之中…… 呼! 黑色的火焰骤然跳动! 神力的深处,一点黑色显现,而后便剧烈的燃烧起来! 同时,陈渊胸中的铜镜内,寄于其中的魂魄亦猛然一颤! 他一怔,而后就看着那道剧烈燃烧的神力,转眼就被彻底灼烧,其中的寄托之念、念头点滴不存,甚至都没有烟气残存! 随着神力彻底湮灭,黑色的虚焰也随之消失。 不过,虽只是短短一瞬便燃烧殆尽,但陈渊本就在凝神体悟,因而在瞬息之间,抓住了那火焰的部分特性! “神力念头,寄托的香火之念,彻彻底底的被燃烧殆尽,点滴不存!在黑色火焰爆燃的瞬间,连我的魂魄都生出悸动,感受到了致命威胁!” 他的脸上露出了恍然与凝重之色。 “听成华说时,我便隐隐觉得耳熟,什么‘无物不烧,难以熄灭,灼烧血肉神念,只要沾染,先天巅峰也无从抵挡’,这哪是先天无法抵挡,就算是化气修士、金丹修士,乃至化神修士,沾了这火,都要脱一层皮!这还是此火自主灼烧,若被什么人支配,可更不得了!” 陈渊仔细的看着那团火焰,瞳孔中倒映着跳动的火苗。 “这已近似阳神真火!” 陈渊虽有着外丹、神道化身和星空心魔,但本体玄身三转,只相当于炼精化气的境界,但洞虚界的积累,让他对后续的境界了如指掌。 修士修行,可分为五大境界。 第一大境是“炼己筑基”,第二大境界便是“炼精化气”,而一旦达到了第三大境“炼气化神”,便有了真正的长生根基,更会衍生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威能。 第三大境“炼气化神”有两个阶段: 炼气,采五气而补命格,待铸就了无漏真丹,便是圆满; 化神,合三魂而开泥丸,待识神衍生本命灵光,便是圆满。 第四大境“炼神返虚”同样有两个阶段: 炼神,炼得是阴神,能凝聚法力,而一旦法有元灵,化作神通,便是圆满; 返虚,返得是本源阳神,待得阳神滋生真火,便是圆满! 真火一成,则无物不烧,无物不破! 莫说是法器、法宝、飞剑这等有形之物,就算是念头、法力、神通这样的无形之物一样也会灼烧! “不过,真火固然强横,却与修士的根源相连,相当于性命延伸,是一身道行的结晶,本不是用来与人争斗的,一旦施展,稍有损伤,便要损坏根基、削减寿元,这虚焰盒中的虚焰,虽有几分真火之意,但并无根源之相,若不是那根源崩毁,只残存了这些火焰,那就是被人刻意载下,另有他用,总之,不该是拿来对敌的……” 陈渊正自想着,忽的心念一动,停下了思绪。 “母亲睡下了吗?” 房门之外,李必小声问着家中老仆。 老仆也小声回道:“睡了,叫的声嘶力竭的,耗尽了力气了,少主,您去求见那位陆地神仙……” 李必笑道:“摧山公已伸出援手。”他也不啰嗦,推开房门,来到床边。 看着一脸憔悴、眉头紧锁的母亲,他叹息一声,将梦笔轻放在枕边,双手合十,祈祷了一番,就找了个角落坐下,静待结果。 几息之后,屋中雾气弥漫,李必眼皮子越来越沉,半梦半醒。 “嗯?” 突然,一阵轻抚将他惊醒。 李必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眼中含泪的李母。 “母亲!” 看着母亲眉宇间没了之前的癫狂,多了几分愁容,李必满脸惊喜。 “苦了吾儿了……” “母亲,你之前是怎么……回事?”李必说着,心头一跳,见母亲身后又出现了一道身影——是个柔弱憔悴、满面愁容的女子。 这人也伸出手,朝着李必抓了过来! “苦了吾儿了………” 这女子的模样,与李母一模一样! 杂乱脚步声中,无数个满脸愁容的憔悴李母,自后方蜂拥而来,都是满脸哀伤的要抚摸着李必的面孔! “苦了吾儿了……” “苦了吾儿了……” “苦了吾儿了……” …… 李必满脸惊恐,匆忙后退。 “母亲!” 惊叫一声,他睁开了眼睛,一下子站起,将身下椅子碰倒。 李必怔怔出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已是汗透衣衫,他朝周围看去,见还是空旷屋舍,才松了口气。 “梦?还是预兆?” 他看着还在熟睡的母亲,又瞧了一眼其母枕边的梦笔,心念复杂。 静室内,陈渊遥遥感应,察觉到手上精铁盒子震颤,亦发现了一点奇异感应,与那心魔烟雾相似。 “这李必之母的遭遇,也是心魔作祟?”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方盒,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陈渊将虚焰盒收入锦囊后,闭目养神。 待得日头西落,陈渊忽的睁开眼睛,一点眉心,星星点点的光辉从泥丸宫中飞出,宛如一道星光匹练,破空而去,循着一点联系,转眼就到了李必住所。 迷迷蒙蒙,顺着一点云雾,星空心魔落入了梦笔编制的梦境之内。 下一刻。 心魔扭曲,幻化出一名少年道人的身影,他游目四望,入目的是一片阳光明媚的树林,清风和熙,虫鸣鸟叫,远处是广阔大湖,湖面上荡漾着一点涟漪,但即将平息。 “又有神念侵入,是哪个不自量力的修士,还敢来驱逐邪魔?李必还真是个孝子,不停给本座送资粮,再得几人的念头,这‘千魔万念寄生诀’第一层便大功告成了。到时候,本座便能回归本体,不用再被困在狭小躯壳之中。” 梦中密林深处,面容姣好的中年妇人盘坐在一块岩石上,缓缓睁眼,立刻就有无数虚影从她身上窜出,赫然是在分化念头! 每一个念头中都有哀嚎声传出,浮现出一张扭曲面孔,最终膨胀起来,显化出妇人的模样,满面哀愁,泪珠垂落。 密密麻麻、仿佛无穷无尽的妇人一同向前走去,远远地看到了少年道人。 “又是个道士,能潜入梦中,刚才似乎还施法以那李必之相,触动了这具鼎炉的心念,留下一点波澜,该是有些道行,待夺了此人的念头记忆,又是一顿美餐,或能加快进境……” “道长救我!” “道长救我!” “道长救我!” 动念间,一个个妇人快步向前,嘴里说着同样的话,将陈渊包围起来,齐齐伸出双手,想要触碰他的身体。 “这场面当真壮观。” 陈渊身子一转,化作虹光,飞到了半空又显出身形,居高临下的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听着重重叠叠的杂乱低语,眯起了眼睛。 “这个女人的每一个念头,似乎都被赋予了灵性与认知,这个数量,比最极端的人格分裂还要狠,怎么可能不疯!” “道长,救我啊!为何要离开?你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救我的吗?” 众多夫人垂泪哀伤,散发出悲戚与失望的情绪,便要感染陈渊之念。 “还保留着一点自我认知么?这该是某种邪门的念头寄生法门!”陈渊丝毫不为所动,长袖一挥,道心似铁,化作铜墙铁壁,呼啸落下,“轰隆”一声砸死一片妇人,又将余下的远远推出去。 那诸多妇人一时惊慌,尽皆恸哭。 “这道人怎么回事?哪有这样救人的?这什么人啊?” 人群中,一个妇人满脸疑问,但旋即又装作悲痛模样。 “还不显露真身?扮上瘾了?” 陈渊的目光扫过人群,一点星光在双目中闪烁,立刻寻得了一点同宗气息,于是身子一动,便如疾风般落下,抓向人群一处! 轰! 狂风一吹,将许多哀伤的夫人吹飞,溃散成念头,如雪花般飘落。 吹雪之间,掠过陈渊,吹得他道袍飞舞,却不能动摇分毫—— 陈渊正捏住了一名妇人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那女人先是惊慌失措的挣扎,但几息之后,她停下了动作,嘴角裂到了耳根,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 “没用的!此处乃是虚幻梦境,就算你这修士手段高一点,抓住了本座,但这不是伱的本体,而是神念!只要神念,触碰了我,便是羊入虎口!要为本座同化!” 狂笑声中,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漆黑,整个人扭曲起来,如同黑泥捏成! 这黑泥涌动流淌,顺着陈渊的手,朝其身上蔓延。 “你跑不了了,只能……啊!!!” 突然,女人发出凄厉惨叫,眼睛一下瞪得巨大,满是惊恐与疑惑! 对面,陈渊的身形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旋转的星空! 可恶啊,又是这么晚! 先放上来一更,省得太晚,第二更争取十点之前! (本章完) 第116章 便知此处险,偏向山中行 “怎么会?!” 看着闪烁星空,妇人一怔,目光迷离,仿佛身心皆要落入其中。但旋即,一点黑气闪过,她清醒过来,露出了惊恐至极的表情! “这股感觉……这是心魔大咒!?你这道人,莫非接连用吾辈心魔赌咒,却连连违逆,是从来没有践行过一次至绝背誓之人!?以至连心魔大咒都被激怒,降临人间,占了你的身子!?” 女人惊怒交加,再次挣扎起来,四面八方的女妇人也都嚎叫着,发疯一般的冲了过来! 星旋一转,点点星光扩散开来,如密集的雨点,充斥四方,顺势一转! 星屑流转,磨灭虚幻,一个个妇人宛如飞蛾扑火,一入星光范围就被磨灭,蜕变成最为简单的念头,枯萎、消亡! “你疯了不成!这些念头化身都是那女人的念头所化,若都被伱磨灭了,岂不是要成了无魂痴呆?你不是来救她的吗?” 妇人心念彻底崩塌,生出了恐惧! “都叫我心魔大咒了,疯一点很正常吧?” 星旋之内传出了陈渊的声音,跟着一只手从中刺出,一把抓在女人的颅顶,一捏! “大尊饶了我!我乃少主分念,万望手下留情……” 呼啦! 女人的身子整个崩解开来,化作一滩黑泥,朝下方流淌,但星旋一下冲过去,转眼之间就将黑泥包裹,封禁起来。 “对付心魔,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心态崩了,便是手到擒来,否则还要花费一番功夫。” 陈渊的身影再次显化,拿住了那团包裹黑泥的星光,五指并拢。 叮! 星辰化作牢笼,黑泥破碎,迸出一点漆黑火苗,摇曳扭曲,仿佛一阵风吹来都会熄灭。 看着这一点漆黑火苗,陈渊眯起了眼睛。 “虚焰?” 四周,一个个妇人停下了动作,僵在原地,表情木讷,恍若失神。 陈渊将星光牢笼收入袖中,游目四望,然后抬手捏了一个印诀! “醒来!” 疾风四散。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每个妇人脸上,瞬间都蒙了层黑雾,聚散间化作一张鬼面,扭曲着发出尖叫声,被风一吹,随风而逝。 于是,众妇人接连崩溃,蜕成一枚枚念头。 “嗯……” 一声呻吟,李母缓缓睁开眼睛,眼中一片迷茫。 “母亲,你终于……终于……”李必在旁边守着,见母亲眼中没了疯癫之色,喜极而泣。 “我儿,你这是怎么了?” 李母见着儿子的模样,满心疑惑。 李必擦了擦眼睛,问道:“母亲,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李母回忆片刻,迟疑着道:“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噩梦。” “唉。”李必叹了口气,正待将这些天来的事告诉她,却见枕边的那根笔凌空而起,在一片星光的簇拥中,飘飞离去! 李必见着这一幕,这才如梦惊醒,赶忙跪下,遥遥叩首。 “真是神仙啊!”门外的老仆一见,也匆忙躬身行礼。 等站起身来,李必才将这些天的遭遇给其母说了清楚。 静室。 星落泥丸宫,陈渊睁开眼睛,伸手一抓,拿住梦笔,凌空一挥,有云雾显现,形成了一片梦境空间,里面是一团被星光封禁的漆黑火焰。 捏着这团星光,陈渊闭目沉思。 “瞧这模样,虚王殿若不是与罗睺界关系密切,就是已经落到了心魔手中。” 接下来三日,他不曾露面,都在静室之中参悟虚焰玄妙。 待得第四日,刚出房门,就见了等在外面的李必。 “见过陈上仙,我母亲这几日都得以安眠,只是精神尚显虚弱,我怕她受不住颠簸,没带着一起过来,再过几日,母亲当亲自过来拜谢。” “不用亲自来。”陈渊摆摆手,“也不用称什么仙,得道的才是仙,我算不得仙。”说着,他话锋一转,“你母亲可还记得那日遭难的情景?” “记不清了。”李必面露惭色,“母亲在病中就昏昏沉沉,后来情况越来越糟,现在醒来,也只觉是一场噩梦,但梦中经历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对这个结果,陈渊并不意外,心魔侵心,衍生出那么多独立念头,纵被打散归位,但没一点损伤是不可能的。之所以还要问,是以防万一,说不定存有有用的记忆碎片,没有也就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道心魔都被陈渊囚禁了,日后自能慢慢炮制。 “那心魔号称自己是什么少主的分念,也是个有身份的,该知道不少有用情报。” 接下来,李必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陈渊却道:“我此番也有收获,算是和你扯平了。”受不住对方的热情,陈渊最后还是打发他赶紧回去照顾母亲。 李必看出陈渊的送客之意,留下一堆谢礼和一句“今生当做牛马以报”才恋恋不舍的告辞。 等人一走,陈渊看向院子一角,道:“出来吧,晃了好久了。” 嗖! 一截竹子从土里钻了出来,通体碧绿,只在竹头上有一片金灿灿的叶子。 见着那片叶子,陈渊瞳孔一缩,但旋即不动声色的道:“不是说要出去转转吗,怎么又回来了?” “外面没你这边有趣,”竹子一转,化作童子,头上多了根金毛,一蹦一跳的到了陈渊边上,“你这周围多了好几双眼睛,有几个好厉害的,我都接近不了。” “哦?世间还有你接近不了的人?”陈渊一怔,旋即明白过来,“那就说明,他不是这世上之人。” 溪流清澈。 银发老者在水边垂钓,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 一阵疾风吹来,后面多了个劲装青年。 “启禀师伯,鱼玄感大致确定了虚焰之钥所在,”顿了顿,他才道:“在陈世集手中。” “陈世集啊……”银发老者将鱼竿一扬,叹了口气,“我看了此人生平,这人不简单、高深莫测,东西如果在他手上,就难办了。我实不想与他这么快对上。” 将鱼竿交给青年,老者边走边说:“先让人去拜访他吧,看他是否愿意交出东西。” 劲装青年就问:“若他想要交换……” “若用东西能换来,就最好不过了。”银发老者说着,忽然摇了摇头,“不过,那东西本有非凡之力,贸然去要,等于让人将手上的武器交出来,但一交出来,就等于任人宰割了,十有八九都会拒绝。” 劲装青年接着问:“那还要去拜访吗?” “去一趟,让鱼玄感用化神之宝试探一下。”银发老者意味深长的道:“若能将他震慑住,就说明此人不足为虑,那我可以做主,给他庇护,去吧。” 一盏茶的时间后,还是那座庭院,还是水潭,还是四道水雾之影。 “水镜公,怎的又这般急着召集吾等?” 老妪一见老者,便语气不善的道:“此番攻伐东岳,我倾城派可是损失不小,正要休养几日,没有人手再去做其他事了,若还是攻伐神道,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着,她忍不住看着边上的富态文长老。 文长老苦笑道:“我杏斋弟子不善强攻,一被人攻破了阵法,便落入被动,这才没有赶得上支援,毕竟谁也没想到,此界神灵居然能爆发出化神之力!” 老妪怒道:“这是说我宗弟子冲的太往前了!” “丁婆息怒,这事我已经训斥过他们,事后还有补偿。”银发老者摇摇头,打断了两人,“今日要说的也不是这件事,更不是让你门下弟子出手。” 老妪看向银发老者,皱眉道:“不是让门下弟子出手?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催着老婆子我亲自出手?” 银发老者点头道:“如果形势所迫,不光丁婆你要出手,我等也要一并出手!” “我等一起出手?”马振忍不住问道:“水镜公,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要围剿神道?” “虚焰钟的线索在陈世集手上。”银发老者水镜公也不绕圈子,开宗明义,“我已让人去与他联系,若他愿让出东西,自然一切好说。但尔等也该清楚,能坐稳天下第一名号的人,不会那么容易说话,所以吾等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等等。”文长老眉头一皱,“水镜公,你不会想说,若他不愿意,我等要一起围杀此人吧?” “不是杀,是抓。”银发老者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神色如常,“唯如此,才可万无一失。至于抓住之后如何处置,我自有安排。” “自有安排?怕是想要纳入门中吧?”老妪冷哼一声,“你打得好算盘!” “他一个下界土著!”文长老突然扬声道:“就算是纳了气,得了丹,命格无漏了,却说我等一同出手,四个金丹巅峰,再加上水镜公一个化神!是否有些离谱?” 水镜公淡淡道:“我等既有这等阵容,为何不用?文君,你可愿独自去会会他?” “我……” 水镜公跟着又道:“陈世集此人很不简单,每一次与人动手,都会表现出更强的修为!崛起时间不长,但陨在他手上、败在他手上的,却个个都不简单。更不要说,不久前,他以炼丹之势镇住了刘青,吾等便都觉得他是个炼气修士,但万一这人还有底牌呢?” “阿弥陀佛,”最后一人再次出声,“那位东岳帝君便能施展灵光,让吾等门下吃了大亏,不得不败退,焉知这位天下第一不能?” “羊大师说的不错,”水镜公点点头,“据我所知,陈世集和西岳帝君关系匪浅,与他对战,说不定就要面对两位化神!” 老妪皱眉道:“这样的人,为何要招惹?” 水镜公则直接道:“虚焰钟是吾等必得之物!若不得之,八宗不宁!” 羊大师则问:“水镜公,你既提出此事,该是已有谋划了吧?” “不错,若真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在中岳、在西北与陈世集交手,都有风险,但好在我得了消息,他不日将来江左,”银发老者意味深长的对几人道:“所以诸君,我在江左静候诸位大驾,到时自当将详情告知诸位。” 末了,他又补充道:“对了,我最近得了此界不少武功秘法,一一参悟,有许多心得,自问除了那陈世集,该是不输旁人了,你等该知道白鹤宗王复阴的例子吧?有想培养的弟子,不妨一并带来、召来,我来传授他们。” 此言一出,本想拒绝的老妪,也闭上了嘴。 嗡! 这界外诸宗长的会议结束没多久,陈渊怀中的玉牌便震颤起来。 他熟练的拿出玉牌,握住后闭目感应,几息后睁开眼睛,便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让我让出钥匙,如果不让,便要围捕,看似客套,其实霸道,没有半点其他顾忌,也不担心失败了会如何,简直是顺者昌,逆者亡。要擒我,驯化了收入门中,啧啧,倒是敢想……” 陈渊从锦囊中拿出了虚焰盒。 “能是钥匙的,只能是此物了。真是看得起我,四个金丹、一个化神……” 他眯起眼睛,眼底闪过精芒。 “我手上的魂晶不多,如果对方一个一个来,说不定得接连消耗,顾此失彼,现在都聚在了一起,又何尝不是我的机会?就算是退一步来说,要和要战,也不该是他们这种谈法,更不该他们来定!也罢,是时候离开中岳了。” 哒哒哒—— 这时,孙正钥从外面进来,对陈渊道:“陈师,我等失职,那三个女的不知何时已经跑了!请陈师责罚。” “没什么可责罚的,那三女手段不少,她们想走,你们肯定是抓不住的。”陈渊站起身来,“她们先前留下来,是因为背后的势力还不打算动我,现在局势变了,那势力的想法改了,为了防止被波及,当然要远走高飞。” 孙正钥又惊又怒:“还有什么势力敢动陈师?” “世间自然没有,但世外就有不少了。”陈渊一拍锦囊,拿出几件物件,“你们跟我一场,有了师徒之实,留给你们几样东西,自己分了吧。正好,你等先前得了五千言之感,也该静下心来感悟,先在中岳待着吧。” “陈师,您这是要……” 孙正钥闻言一惊,可等他抬起头来,哪里还有陈渊的身影,只剩下一句袅袅之言—— “我离开的消息暂时保密,若有人还来拜访,就说我在闭关……” 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孙正钥心头一阵惘然。 又晚了,不过是因为也不想分章了,索性都写了。 四千字,也算个大章了吧。 (本章完) 第117章 吓得不敢来? 陈渊的脚程很快,离了中岳城,确认了大概方向后,就沿着大江向着下游行走,遇山腾空,遇水横渡,不过一日光景,便出了中岳郡地界,入了东岳神域,只是…… “这舆图着实离谱,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将手中地图装入锦囊,他看着前方汹涌的江水支系、地上的分叉路口,皱起眉来,“先歇歇脚,用神道化身辨认一下方向,若见着行人再询问一番,差不多就能确定位置了,大不了还如之前那般,寻个车马,花点钱财,只是速度会慢上许多。” 陈渊的神道化身虽不能离开西岳地界,无法踏足其他地域,却可直达九天,在高空中张望,见得山川微缩之景观,自能辨认地貌地形。 不过,他过去未在此界行走游历,就算能见得了广袤大地,也得有舆图标注城池,一一对应,才能辨认方向、地点。 “之前要么有孙正钥他们做向导,要么是路程较短,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堂堂落难祖师,若因迷路误了谋划,可就真是太冤枉了。 嘎吱、嘎吱…… 正想着,忽有车辙声传来。 陈渊回头看去,入目的是一辆华丽大车,车厢很大,由两匹骏马拉着。 “来的正好。” 既见着人,陈渊伸手在脸上一抹,略微易容,便打算过去问路,不过靠近两步,听着车厢里的呼吸声,心中一动,隐约猜出了车中人的来历,却也不打算节外生枝,只向车夫问道:“敢问老丈,往江左城去,该走哪条路?” 赶车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翁,闻言一愣,旋即皱眉道:“要往江左,最快的自然是水路,我车上的两位客官也是去江左,但人家是打算去花城码头转水路,乘船过去的。” 陈渊顺势问道:“乘船几日能到江左?” 老翁便道:“若风调雨顺,河伯心情舒畅,只用一日出头,即使有波折,最多也不过两日。” “一两日,也不算慢,多谢。”陈渊拱拱手,就要离去。 忽然,马车里传出了个男子声:“这位小兄弟也是去江左的?正好,咱们顺路,若不嫌弃,不如与吾等同车?” 陈渊微微眯眼,正待回话。 车厢里又传出个清脆的女子声:“我家兄长,见阁下行走荒野,猜你是武林中人,想问些江湖趣事。”末了,她又补充一句:“我等家教甚严,却向往武林豪侠,好不容易出来,见什么都好奇。而且我听说书人说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出门在外的,便该相互帮助。” 赶车的老翁也道:“公子、小姐都是好人,既邀请了你,不如便同行吧,反正也没几步路了。” “既然如此,便叨扰了。”陈渊点点头,掀开了车帘。 车厢里空间很大,摆放着茶几、书架,茶几上还有文房四宝。 一男一女坐在茶几两侧。 男的一身儒服,唇红齿白、英俊非常,尤其一双眼睛,似藏星光;女的是寻常的襦裙打扮,但面容俏丽,眼睛很大,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两个酒窝。 男子见着陈渊,便略微起身,拱手道:“在下祝蕴,这是舍妹祝君姝,阁下如何称呼?” “我叫陈不实。”陈渊拱手回礼,又说了个假名。 祝蕴好奇道:“小兄弟,我看你年岁不大,敢孤身行走,必有依仗,是哪家门派出身?去江左城做什么?” “我没什么宗门,一介散修,听说江左城是天下繁华之地,过去见见世面,顺便处理点私事。”陈渊半真半假的说着,以他的眼力,配合金睛诀,已看出这一男一女全身劲力通透、精元雄浑,都是炼精大圆满的境界了,而且体内十二精窍齐全,比之此界之人,能爆发出更强的劲力! 没错,这两人实乃界外之人! “散修?那小兄弟伱的天赋,可真是不低。”祝蕴称赞了一句。 陈渊这时刻意收敛了气息,返璞归真,即便祝家兄妹自界外而来,有探查之法,也只能隐约能察觉到这少年道人有些底子,于是礼貌性的恭维了一句。 祝君姝却兴致勃勃的问道:“你既是散修,理应精通江湖之事吧?” 陈渊摇了摇头,道:“我一直在山中潜修,知道的未必比你们多。”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这时,马车走了一阵子,外面又传来问询之声,那声音粗犷,但中气十足。 “老人家,某家想向你讨碗水喝,如何?走了几日路,喝的都是山中野水,很不爽利,冒昧询问,勿怪。” 那赶车老翁尚未回答,祝蕴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后,先就道:“这位壮士一看就非常人,不如上来共乘,我这车上不光有水,还有美酒。” “还有酒!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人哈哈一笑,掀开车帘。 却是个豹头环眼、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生的虎背熊腰。 他是个自来熟的性子,拿起祝蕴递来的酒瓶灌了一口,便自报家门,说是东城宗出身,名为归天藏:“家师与浩然宗的长老有旧,听说那边闹了乱子,便让某家过去看看,结果半路被告知东岳危局已解,反而江左城中暗潮涌动,所以让某家去看看,唉,忙碌命啊!” 祝家姐弟一听。 祝蕴就道:“壮士也是去江左的,真是巧啊,我等也是。”他的语气明显热切不少,因着这归天藏可没有敛息法门,一身后天巅峰的气息毫无遮掩,显然让这兄妹动了心思。 接下来,兄妹两人便你一言,我一句的和归天藏谈论起来,问了不少武林趣事和功法传闻,归天藏都对答如流,让这兄妹二人大是欢喜,连连夸赞,已然顾不上陈渊了。 陈渊冷眼旁观,看出了一点端倪。 “这两人是想拉拢江湖好手,组建势力?从白鹤宗透露的情报来看,这次天外五宗齐聚江左,除了各家的领队长老之外,还有门中的精锐弟子,这祝家兄妹兴许就是其中之一。从他们的言行来看,在宗门里的地位,应该也不一般,才会有这种奠定基础的行为。” 正说着,那兄妹两人又问起了江左城的局势。 归天藏便道:“某家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说,那城中忽有新宗门崛起,门中高手众多,虽然崛起的时间不长,但几乎独霸了江左武林!唯一能与之抗衡的,除了大宁的衙门之外,就只有天下第一人的老家,景阳侯府了。” 祝蕴眼中一亮,问道:“归兄与那位天下第一人可是熟悉?可知其修为到了何等地步?” “未曾见过,但此人大概是陆地神仙之流吧!我有个师弟,前阵子在中岳城中,看了他书就的人道五千言,当天就突破瓶颈,踏足先天了!”归天藏说到这里,眼中满是羡慕之色,“唉,也是我当时要事在身,不曾在场啊!” “真这么厉害?” 祝家兄妹对视一眼。 “这还能有假?我前几日才与师弟碰了面!”归天藏说着说着,话语中满是憧憬与敬重,“那日进阶、打破瓶颈的,可不止我家师弟一人,是真正的人道盛事!那位陈君,才是真正的一代宗师,与之相比,原本的几位大宗师,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 “也不能这么说。”陈渊这时开口了,“几位大宗师也有可取之处,而且都不是故步自封之辈,未来只要能静下心,也有进境。” “怎么?听兄台这话,你与几位大宗师有交情?”归天藏看向陈渊,眼中有着问询之意,“这位是?” 祝蕴就道:“这位陈兄和归兄一样,也是同路人。”然后问起陈渊,“陈兄莫非是那位大宗师的子侄后辈?不知能否引荐一二?” “我可不是大宗师的后辈。”陈渊摇摇头,说了句实话。 祝蕴又露出了失望之色,但也只是笑笑,并不深究,不过接下来还是主要与归天藏交谈。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停下,外面人声吵杂,多有吆喝,已到了花城码头。 这花城本不是大城,依水而建,倒也有一番风情。 祝家兄妹便打算在城中逛逛,依旧邀请陈渊等人同行。 祝蕴直言不讳的道:“吾等该是下午才会乘船去江左,二位不如与我等同行,先在这城中逛逛,待得到了江左,还可去我家中做客,武道之途越是交流切磋,越有进境,我等家中有不少好手,到时候正好与诸位引荐。” 归天藏是个喜好热闹的,加上一路上为兄妹二人优待,自是应允,陈渊却不愿意耽搁时间,于是告辞离开。 “既然如此,等到了江左再联系吧。”祝家兄妹也不挽留,倒是打算奉上盘缠,为陈渊婉拒。 等陈渊离去后,祝君姝看着其人背影,便道:“兄长就这么放人离开了?我看他与那几位大宗师,说不定真有关联,只是不愿透露。” 祝蕴却道:“能招揽到大宗师固然好,但咱们不可过于低身折交。而且,咱们一路上对此人有几分冷落,他年岁不大,说不定是少年心性,故意说一些惊人之语,来吸引注意。” 祝君姝听着,笑道:“还是兄长有主意。” 祝蕴笑道:“这都是经验,莫要忘了,咱们八宗原本山门所在之地,为何尽数沦陷,人心背离?不就是对凡俗之人压榨太过,等那些人一来,就纷纷反叛!如今有了神藏界的路径,等两界通道稳定,便可化作后方,开采矿藏、收集天材地宝尚在其次,此界之人才是关键,怀柔一些,也好和平共处,省得重蹈覆辙。” 祝君姝笑道:“我懂兄长的意思,咱们与人为善,哪怕是不堪拉拢之人,都待之以礼,传出了名声,等日后其他宗门的人暴戾压榨,此界之人就都知道咱家的好处来了,自然天下归心。” “这二人虽有谋划,倒也不算恶人,有几分世故,但拿捏尚好,可见界外入侵之人,也不全是狂妄之辈。” 告别了兄妹二人,陈渊径直上了去往江左的江船,一路顺水而下。 期间,他倒有几分好奇河伯之事,可惜一路风平浪静,过了午时,便抵达了江左码头。 走下船来,看着闹哄哄的港口、来往的人群,陈渊眯起了眼睛,抬脚在地上轻轻一踩,低语道:“小竹子,到你出场的时候了,去帮我打探打探,这城中修为最高的几人,都聚在什么地方。” 地上的青石砖块微微一颤,又平静下去。 边上,两个男子凑过来,问道:“公子,第一次来江左,可要打尖儿住宿?咱们家可是环境舒适,价钱也不贵。” “不了,我乃是本地人。” 打发走了几人后,陈渊找了处空地盘坐,静静等候。正好这时,怀中玉牌又是一阵震颤。 他拿起握住,意识一颤,便入了梦境之中,又见了那位白鹤宗的长老马振。除他之外,还有许多门中弟子,云师兄云社、纤细少女徐月梅都在其中。 那徐月梅三女一见马振,就道:“师叔,吾等已到了江左,该往何处去?” 听他这话一说,陈渊顿时来了精神。 “来的正好,你等可来城北五山庄,我与几位长老,如今都在庄子里,还有许多八宗弟子。”马振坐于云端,语气平缓,“这次过来,正好传授尔等一些用劲的法门,这是难得的机会。” 众弟子连连点头。 徐月梅犹豫了一下,忽然问道:“师叔,可是要对陈世集动手?” 马振摇头道:“不好说,这事师叔也只是陪衬,还要看其他几人的意思。怎么,你有什么情报要说?” 徐月梅就道:“情报算不上,毕竟弟子在中岳城也没待多长时间,而且前后加起来,也只见过陈世集一面,只是心里总是不安,虽只是一面,总觉得其人高深莫测……” 马振还未回答,同行的潘玲儿就先摇头道:“师姐多虑了,有许多师伯、师叔在,陈世集再厉害,也掀不起风浪!要是把咱们这边的真正实力透露给他,怕是他现在就要吓回西北!” “所以尔等一定要低调,真要是透露了消息,那陈氏怕是不敢来江左了。”马振说着说着,话锋一转道:“好了,这事尔等不用担心,自有吾等安排,只管安心。” 待得梦境散去,陈渊睁开眼睛。 “五山庄?” 脚下一震,一截翠竹长出。 “找到地方了。” 字数较多,所以晚了…… 第二更争取十点前…… (本章完) 第118章 来,让我看清形势 五山庄,在江左城外十里处,确实是一片庄子。 陈渊站在一处山丘顶,远远看过去,入目的是沃土良田、连绵屋舍,有佃农耕作,有乡勇巡查。 “江左为大宁首都,无论城里城外,说一句寸土寸金也不为过,突然之间划出这么一片地方,难怪连归天藏的师门都觉得暗潮涌动,要派他出来探查。” 在来的路上,陈渊便从竹精童子口中得了更多消息,知道这五山庄镇住了江左各方势力,引得各方侧目,给了个高深莫测的评价。 “这山庄看似平常,其实暗合阴阳五行之基,选在城北十里之处,扼住了龙脉,拿住了地脉节点,更抽取地脉灵力,构建大阵,就算有人仗着修为冲杀进去,也是进得去,出不来。我这次过来,能与这群人达成共识最好,若不能,最坏的情况是估算错误,对方也有底牌,我难以匹敌,那就得有个撤退跑路的准备。” 陈渊看得分明,是以虽找到了地方,却没急着过去,而是将中岳城得的供奉、重礼拿出,布置了一番,而后闭目盘坐。 期间有几批人先后入了庄子,但陈渊不为所动。 待得夜幕降临,他身子一颤,星空心魔自泥丸宫中一跃而出,用了一盏茶的时间,绕空十余里,布下阵法,这才重新归窍。 “如此一来,进可攻,退可守,配着我在江左城、大江中和中岳城的后手,能在最坏的情况下逃脱离开,已然没了后顾之忧,可以放开手脚去交涉了。” 一念至此,陈渊便站起身来,瞥了远处山坳中的密林一眼后,便自山顶一跃而下。 在那山坳之中,正有几道身影小心潜伏,观察着五山庄的情况。 “师兄,今日这山庄来的人更多了,几乎都是有头有脸的武道高手!五山庄纠结了这么多人手,还是在皇城底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朝廷怎么都不管管?” “这群人所图不小啊,不过咱们只管窥探,汇报上去,至于后续如何处置,那可就与你我无关了。” 五山庄园内,一头银发的水镜公,正迎接着几位风尘仆仆的客人。 来者共有两人,一个是穿着宽松僧袍的僧人,慈眉善目、两条眉毛雪白垂落,正是玄机阁长老,人称羊和尚;另一位,却是穿着锦衣绸缎,拿着一根精钢铁拐的老妪,乃是倾城派的丁婆。 “见过水镜公,这山庄之内步步藏着杀机,真个不同凡响,若有人想要潜入,根本无所遁形。”羊和尚见着水镜公,躬身行礼,站直了之后,拨弄着手上的念珠,那每一颗念珠都晶莹剔透,在火光照射下,散发出璀璨光辉。 水镜公笑道:“你只看到了第一层,却不知我还擒了几个土地神,锁在地下,与这庄子里的凡人意念相连,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出感应!除此之外,我另将从此界所领悟的用劲之法,编撰出了一套专司杀伐的赤血十三劲,若配合着虫蛊与隐秘之法,可无声无息,灭绝隐患!” 丁婆则不客气的打断道:“水镜公,我等来是来了,但你提议的围捕之事,还是得弄清楚陈世集的态度,老婆子我才能做决定!这平白无故得罪人的事,我倾城派可不想做。” “放心吧,两位,这事我已有谋划。”水镜公也不恼怒,反而笑呵呵的说着,“咱们进去再说,其他两家都到了,正在里面等着。”他转身领着两人朝庄园里面走去,一直到了一处独院。 白鹤宗的马振、杏斋的文长老等等候在里面,见了羊和尚、丁婆,纷纷起身行礼。 羊和尚自是顺势回礼,但丁婆却只是冷哼一声。 等二人落座,水镜公坐在主座上,让人奉上茶水瓜果。 羊和尚却突然问道:“贫僧方才进来的时候,见这庄园之内,除了佃农、乡勇之外,还有不少江湖之人,不知是从何而来。” 水镜公看了文长老一眼。 文长老轻咳一声,道:“这是我那位师弟出面招揽的人手,他对大宁的未来有着规划,打算在这里扎根经营。他打算传授这些人一些上界法门,再配合血脉禁制,在这下界打造出一个杏斋别院。” 他见众人表情诧异,又道:“我杏斋本就以文章精神立道,其实不喜那些个压榨、奴役的法子,这召集武者、修士只是第一步,后续还会拿出宗门典籍、文章精要,教化世人,让这些人能获得真正的天地道德,重塑身心,则一甲子后,此界之人可皆成咱们八宗的衷心拥趸。” 羊和尚赞道:“以礼教化,以法约束,潜移默化,移风易俗,这是正道法门。” “伱师弟?原来是祝家公,祝家可是杏斋的第一大族。不过,这局面还没理清呢,就想着日后如何经营了,”丁婆冷冷说着,话锋一转,看向水镜公,“闲话便少说吧,我等来这里,可不是听这些琐事的。陈世集那边到底是怎么说的?” “这事正要和你们说明,”水镜公叹了口气,“鱼玄感等人去了中岳,登门拜访,却都吃了闭门羹,那位天下第一人该是已察觉了什么,这闭门不见,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 “敬酒不吃吃罚酒,”文长老冷哼一声,“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手底下见真章便是!” 丁婆冷笑一声,道:“老婆子也看了陈世集的生平记述,前半生稀疏平常,可自得了振武将军之名,去了西北,行事风格大有变化,强硬至极,百战百胜,天下无敌!要对他动手,就得考虑清楚后果,打虎不成,便要反噬!” “这会不是退缩的时候,”文长老眉头一皱,“我这边有情报说,陈世集已从刘青之事上,察觉到了吾等存在,但刘青被他镇杀,因此起了轻视之心,助涨了嚣张气焰!若不让他知道彼此间的巨大差距,恐怕还会心有侥幸!所以,他强硬,我等必须更加强硬!” 丁婆冷冷说着:“你之前不是觉得,联手对一个下界土著,伤了面皮吗?” 文长老脸色一红,冷哼一声,道:“看了陈氏生平的,可不止你一人!” “呵呵,怕了。”丁婆满腔嘲讽。 眼看着二人的矛盾就要爆发,羊和尚双手合十,低语道:“阿弥陀佛,还望水镜公能说明谋划,我玄机阁以算立道,贫僧在路上的时候,给自己占了一卦,乃是凶险之相,说明此事尚有几分不确定,若不弄明白,贫僧也不好立刻决定。” “诸位无需担心,”水镜公笑道:“叫你们过来,就是要将这件事说清楚,同时一起行动,避免凶险。”他一转头,对着门边一名青年道:“严目,你来说说情况。” “喏。” 站在角落里的劲装青年走上前来,冲着几人拱拱手,而后就道:“师伯挑选的审判之地,其实不在山庄,而是在景阳侯府!” “什么?” 这一句话,就让众人脸色连变。 严目不慌不忙的道:“陈世集的世俗身份,乃是那景阳侯的长子,最近更是应了家中请托,会回到家中,那时就是吾等出面,审问他的时机。” “选在他的地盘,是否不妥?”文长老明显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计划,问了一句。 “我等最近与侯府走的很近,有几位同门折节下交,得了景阳侯和其余几子的信任,在侯府中也有布置,”严目说到这,话锋一转。“而且此人虽是景阳侯的世子,但与景阳侯的关系并不亲密,双方还有嫌隙,盖因陈氏嫡母死的早,景阳侯续弦后,有意要扶持次子,当初送陈世集去西北,本就有让他送死的意思。” 马振一听,便是一惊,道:“绝境重生,逆势崛起!这是天命之子的征兆,这个陈世集很可能是这下界天道垂青之人!我白鹤宗以气立道,对这些气运消长格外敏感,若严师侄情报无误,那要么便不出手,一旦动手,必须全力以赴,否则一个打不死,他很快就会变本加厉的成长,反过来将我等压服!” 文长老拍了一下桌子,冷声道:“再厉害,吾等一起出手,他插翅难飞!” “不是一定要动手,而是借势让他认清形势!”水镜公摇摇头,“实在不行,再动手。” “哦?你们要让我认清形势?什么形势?天外八宗入侵的形势吗?” 突然! 一个少年道人出现在庭院的水潭边上,淡淡说着,语气平静。 这一院子的修道高人,四个金丹,一个化神,居然没一个人看出他是怎么来的!一时个个心惊。 陈渊不急不缓的朝厅堂走去。 “也不用去景阳侯府了,来,让我看看,你们如何让我看清形势。” “你就是陈世集!?”文长老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你居然敢来此处?不对,你怎么找过来的!”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了!他敢找上门来,就已表明态度!” 水镜公表情凝重,猛地上前一步,浑身上下涌出浓浓血色,爆发出澎湃气势! “动手!” 因为一点事耽搁了,加上心口难受,迟了些…… 先发后改…… 明天儿子一周岁,要去打针和体检,今天得早睡,先闪了。 明天,争取早更—— (本章完) 第119章 一手镇压! 这银发水镜公看着不甚强健,但这一下冲出,浑身气势爆发之后,顷刻之间就好像从一个瘦弱老头,变成一头荒古凶兽! 有一股顶天立地、睥睨众生的恐怖气势! 他在一冲之间,左手向前一伸,前臂就膨胀起来,似有一条条长蛇在皮下缠绕、虬结、蓄力,最终都随着他手中一抓,奔涌而出! 呜—— 刺耳的破空声中,一道血色灵光迸射出来,此光有鳞,仿佛存着灵性,显露之后,便在空中蜿蜒曲折,朝着陈渊卷了过去! 虬蛇赤蛊灵光! 这水镜公一个凝聚了识神、掌握了神念的化神修士,只是一个照面,就打出了压箱底的手段! 本命灵光! 不仅如此,他在施展灵光之后,右手猛然甩袖,细碎声中,无数毒虫从他的袖中飞出,个个都是赤红无比,甫一现身,便就灼烧起来,散发出腥味、甜味,在血色烈焰中蜕变成奇异的结晶,将陈渊的四面八方尽数封闭! 后面,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文长老猛然醒悟,跟着眯起眼睛,惊色尽去,转而露出笑容:“好一个天下第一!你在下界待久了,眼界窄了,以为谁都怕你,谁都能打!你今日就打到了铁板!” 说话的同时,他两袖一甩,向前一捧,就玉册一章,直接显现! “玉册一展,大同人间!” 那玉册骤然打开,无数泛光字句飞出,配列之后,皆是最为珍贵的学问、知识,其数目之庞大,普通人若要求知,怕是要花费几年、十几年、乃至几十年才能理解参悟! 奈何其中有空谈、矛盾、损心、降气之精髓,宛如毒药一样,一旦沾染,立刻就要被无穷学问笼罩,而后困于难题、自相矛盾、自我消耗,丧心散志! “好一个本命灵光!好一个学问如咒!果然还是要与修行之人对敌,才能见识世界之广阔啊!” 面对汹涌灵光、毒虫结晶与如咒学识,陈渊竟不惊惧,目光一转,注意到了丁婆、马振与羊和尚的迟疑、安静,心中已经明晰了局面,于是身子凌空一转,如漩涡般扭曲,在闪烁的星光中消失当场,而后随着一点光辉闪现,他竟直接越过了灵光与诸多手段,直接到了水镜公的面前,随即便一指点向其人额头! 现在这种情况,对方看似是五人,但只有两人真正下定决心敌对,只要能在最短的时间,将这两人强势击破,震慑住其他人,便彻底掌握了主动权! 星光聚集,化作剑诀! “嗯?” 水镜公见着这一幕,反而笑了。 “到底是一方世界的天下第一!不错!不错!有志气!值得表扬!今日伱若能不死,我可以做主,让你在赤血门做个外门弟子!让你日后真正有机会触及大道!” 他双目陡然一片赤红,张口便喷出一道血虹! 那虹光之中有鳞片滋生,赫然也掺杂着灵光! 陈渊当即化前冲为后退,身形一转,渐渐模糊。 “还想跑?!”文长老一惊,但旋即回过神来,手上印诀一变,玉册一转,直接当空一罩,无数学问字句融入一片空间,层层叠叠,散发出守旧、顽固的意境,当场定住一片空间,“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嗯?” 他一抬眼,见得陈渊再次身形消散,紧接着眼前星光一闪,居然已在眼前! “好胆!把我当软柿子了?” 文长老胸中金丹一转,浩然之气自胸中涌出,浑身散发出凛然正气,有种诸邪退避的意境!毫无花巧的一拳轰了出来! 那玉册与之共鸣,翻转之间就朝陈渊盖了过来! 与此同时。 水镜公身子震颤,身后衣衫碎裂,两只粗壮有力、覆盖着漆黑鳞甲的手臂从肩胛处长出,挟着汹涌澎湃的气血浪潮,朝着陈渊一抓! 这一抓,抓的不是具体的人,而是一片灵气、一片空间! 轰! 整个宅院轰鸣,屋舍处处裂痕,原本布置在四周的许多阵法、屏障,也随之崩解! 轰隆隆! 那庭院本就是五山庄的阵眼所在,此时一动,处处皆动! 整个五山庄都被惊动了,那些江湖众人还好说,最多只是惊疑,但十几名八宗弟子,却都神色异样,察觉到了中间庭院的动静。 “那院中似乎有人在动手,难道有外敌?” “什么敌人能绕过大阵,直接进去?别忘了,里面现在有多少位长老!要我说,肯定是他们在切磋!” “说的也是!” 嗡! 就众人议论之时,那庭院轰然一震,给人一种静止之感。 院中、水边,陈渊的身子被定在原处,一动难动! “可惜了。” 水镜公嘴里说着可惜,但眼神漠然,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你若老老实实的按我的谋划走,不仅能保住性命,未来还能加入我赤血门,脱离下界,有着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为何要走上这条不归路呢?” 陈渊回头一看,道:“你看似开明、通情达理,其实是最为傲慢之人啊!” 话音落下,陈渊的身形被两条漆黑之手遥遥捏碎!化作漫天星光碎片! “死了!” 文长老一见,面露喜色。 “表现的那般强势、强横,却根本不是水镜公与我的对手!他是在小地方称王称霸惯了,认不清自己了,特地跑过来送死!真是可笑!” 一念至此,他又转头看向其余三位宗门领队,冷笑道:“你等方才为何只是看着,莫非都……” 丁婆等人表情复杂。 “不对!” 突然,水镜公看着陈渊身体形消散的地方,转身一抓,将一点星光拿在手中,脸色陡然一变! “这不是真身,是阴神!” “阴神!?炼神修士!?”文长老闻言,身子一抖,但马上他想到了什么,一摇头,斩钉截铁的道:“不可能!这个神藏界根本不足以承载炼神修士存在!” 轰! 话音刚落,恐怖之威降临! 屋舍破碎,一道闪烁着无数星辰和寂静气息的光辉降临! 陈渊坐于虚幻之花上,灰色的道袍上荡漾着点点星光,胸中灵光绽放,光辉照耀四方! 一轮又一轮的光晕展开,像是层层光轮! 他左手高举,而后猛然下落,层层光辉随之汇聚,化作一掌,朝水镜公盖了下去! 寂灭气息萦绕四方,这一片天空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静止了下来! “星宿劫运入灭灵光!” 星光汇聚成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 星光大手印! 水镜公眼中倒映着点点星光,终于露出了惊怒与震惊之色! “灵光!!!” 他方才一连几下,每一下都可谓是全力出手,这时方才运劲击溃了“敌人”,正是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时候,面对这蜂拥而落的寂灭灵光,一时竟有几分难以招架,在那星空巨掌落下之时,直接被掌风余波镇住了身子! 轰隆! 整个庭院崩溃! 水潭瞬间蒸发,内里的阵图彻底崩溃! 狂暴的气浪掀起狂风,朝着四面八方涌去,扫过整个五山庄! 这山庄内部的种种禁制、阵图、布局,尽数破碎! 地面都下陷崩塌! 震动朝四面八方扩散,驻扎在山庄之内的一众八宗弟子终于意识到不对了,纷纷走出屋舍! 徐月梅等三女亦在其中。 “怎么回事?真有敌人来袭击?什么人敢袭击吾等?” “你该问的是,什么人能破开层层阻碍,攻入几位长老的所在之处!” 几女表情严肃,却不敢贸然靠近那崩毁的庭院,而是犹豫不决,不知是该留下来,还是赶紧退避! 震动! 就在这时,整个五山庄的地面震动起来,淡淡的荧光在各处浮现,自地底透射出来,就像是一根根血管、根须,在地下游走,仿佛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其核心正是那座崩毁的庭院! 地脉灵力,汇聚! 轰隆! 泥土翻滚,体格庞大的人型怪物翻开了泥土,顶着星光大手印,一点一点的起身! 他全身上下覆盖着鳞甲,鳞片之间有血色光辉流转,透露出黑暗、混乱、毒辣的气息。 四只粗壮的手臂,托举着手掌,一丝一丝的血色灵光朝着掌中汇聚。 除了一头银发,竟是看不到半点水镜公原本的模样! 嘎吱!嘎吱!嘎吱! 重压之下,他全身上下都发出阵阵声响! “还愣着做什么!?真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与文泰畅死在此处?八宗大会上,你等如何交代!!!” 怒吼一声,水镜公的话一下子将远远闪避的马振等人惊醒! 叹了口气,马振看了一眼坐于天上陈渊,终于有了决断,一挥手,运气而起,张口一吐,化作混元一气,轰向星光大手印! 丁婆亦是手捏印诀,周身迷雾飘散,幻化出无穷虚影、虚景! 反倒是那羊和尚,眉头紧锁,手捏念珠,一动不动! 不过,有了马振的混元一气冲击,加上丁婆的迷幻九烟罗,星光大手印迟滞了片刻,被水镜公找到空隙,终于将散乱的灵光重新聚集起来,向上一冲! 那巨大的星光大手震颤着,被一点点抬起,有要崩溃的趋势! “好一个齐心协力,但我若再来一道灵光,阁下又当如何应对?” 陈渊居高临下的看着,右手向上一指! 九天之上,神道化身双目泛着金色光辉,神力涌动,权柄浮现,直接连接了天道投影,将一点奇异灵光引导下来! 神道灵光! 轰! 灵光如柱,自九天而落,贯穿天地,直入庭院废墟之中! 今天带儿子打针加上体检,下午学着做了个土豆泥蛋糕。 刚歇下来,就发现上张被屏蔽了,心态混乱,这张先发,第二更争取早一点,十点半之前争取。 (本章完) 第120章 一指鲸落,大势逆转! 光辉一闪,与星光大手印融合为一! 那星光大手猛然膨胀起来,向下一抓! 星光汇聚,勾勒阵图,灵气聚集,凭空凝结大阵! 细碎光辉笼罩在八宗长老身上,令他们无从挪移、无所遁形! “不好!” 丁婆、马振脸色剧变。 羊和尚神色坦然,双手合十,全力运转窥命之法! 水镜公则怒吼一声,赤色灵光爆发,但堪堪只与星辰光辉抗衡,整个身体却被神道灵光笼罩!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尊居于九天之上的神祇,以漠然双目,注视自己。 “本以为是吾等围捕一个下界高手,转眼之间,猎物、猎人身份对调,居然是我等陷入绝境!不愧是天下第一!能站在一个世界顶端的人,哪怕低了一个界域,也不是我们这些迁徙者能测度的!” 咔嚓! 漆黑的手臂上浮现裂痕,每一处鳞片中,都有鲜血滴落! “给我起!” 爆喝一声,水镜公全身上下处处血花绽放,气血炸裂! 胸中金丹爆发出层层叠叠的雄浑真元! 一点神念如针,向上一刺! 这一刻,他将一生的修为都榨取出来! 向死而生! 面对绝境,只有不畏死亡,才能杀出生路! 化神修士的拼命一击,就算是同阶修士想要应对,都要暂避锋芒! 但陈渊却仿佛习以为常,左手翻转之间,星光大手印也随之一转,化作一道道光晕,四两拨千斤,将呼啸而起的血光圈起,顺势引导,朝其余几人冲去! 神道之光,再无阻拦的轰在耗尽了灵光、真元的水镜公身上。 轰隆! 离五山庄不远的路上,一队马车行驶。 车上坐着祝家兄妹,边上还有两人,一个是归天藏,另外一个却是个瘦削男子,佝着身子,细长的眼睛配着鹰钩鼻,显得阴郁。 “我等的家族,与一家隐世门派关系密切,族人都是门中弟子,而这个门派……”祝蕴微微卖了个关子,“绝对不会让两位失望,你所能想到的功法、想不到的道术,皆可在门中寻之!” 归天藏奇道:“好大的口气!按你这么说,你家这个宗门,难道是天下第一了?比摧山君还厉害?” “我们兄妹是比不上天下第一人的,但要说他能比得过我家宗门,那也……” 轰隆隆! 祝蕴话还没说完,地面震动,马匹受惊之下,嘶叫着要奔逃,掀起了马车! 车中几人都身手矫健,翻身就出了车厢,可落地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远处那自苍穹深处坠下的一道光辉惊住了! 光柱皎洁,有种宁静美感,偏生目光触及,会让人本能的战栗、畏惧! 光落在远处的山庄村落中。 响彻天地的轰鸣中,光辉涟漪荡漾开来,浓郁烟尘扬起! 地面惧震,狂风扑面而来! 祝蕴、祝君姝兄妹二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惧与困惑,但马上就回过神来! “快!回程!转向,不能再继续前行了,回去!回去!” 不等归天藏二人询问,祝蕴就急忙对车夫喊着,祝君姝已经主动去拉扯受惊的马匹! 五山庄中,屋倒树歪,处处都是惊惧与恐慌。 庭院废墟,已作深坑,坑中细沙滚落,如海浪退潮。 大坑边缘,马振、丁婆捂着伤口,剧烈喘息,眼中都是惊恐。 更边上,严目半身损毁,已无声息。 只有羊和尚盘坐在沙土之中,虽一身狼狈,满脸鲜血,但不伤根本。 相比之下,文长老已是满身焦黑,双目紧闭,靠着一点玄丹之气才能维持生机。 “咳咳……” 深坑中央,瘦削干枯的银发老者咳了两声,生机一点一点的从体内流出。 一道人影缓缓落地,走到了他的跟前。 老者抬头上望,看着那张脸。 太上漠然,无喜无悲。 他看着自己,眼中既没有贬低,也没有憧憬,更无悲悯,和看路边的石头、水中的鱼饵、天上的云彩没有区别。 万物皆同。 “原来如此,原来伱这生于下界的绝世天才,才是傲慢到了骨子里!”老者忽然狂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无论下界之灵,还是上界修士,在你眼中根本就无区别!这是何等的心志!何等的信念!能死在这等人物手上,也不算冤!” 陈渊神色不变的道:“饱经风霜、看透了人情世故的长者最是明白事理,难怪他们困于金丹,而你却已化神。” 老者渐渐止笑,咳嗽了一声,问道:“刘青的尸体,哦,就是穿着青衫的修士,他的尸体在何处?” “已被安葬,死了的敌人,也就不是敌人了。”陈渊说到这,忽然话锋一转,“不过,除了两件以本命精血炼化的法器之外,他身上再无长物,也没什么储物之宝,你们踏足此界,在这方面受到了限制吗?” “什么都瞒不过你,”老者嘴角勾动,露出了笑容,“所以你不要想着能以战养战。” “能不能以战养战,不在你等,而在于我。”陈渊一挥手,满身焦黑的文长老浑身一颤,一团星光从泥丸宫中升起,落在手中,化作一张鬼面。 这是第二个被他破了心境防线的金丹修士。 玄身四转所需的四象之形原料,一下就凑够了一半。 老者一愣,苦笑道:“原来如此,我还是受困于自身器量和眼界,到了这个时候,还敢小瞧你,难怪会死。” 陈渊却道:“你虽然要死,但也可和我联手,毕竟还有一些人没死,八宗也不会停止入侵。” 老者虚弱的道:“是该联手,你掌握着虚焰之钥,八宗要壮大,就离不开你。” “那就说定了。”陈渊点点头,“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老者沉默片刻,道:“我不想被埋在异国他乡。” “这事不归我管,我只能保证不动你的尸体,但魂魄真灵却不可留。” 他一指点出。 啪! 仿佛肥皂泡破灭一样。 一代化神修士客死异乡。 汩汩汩—— 顿时,老者身体剧烈震颤,身上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空洞,许多毒虫从中爬出,每一只都蕴含着玄妙,朝四面八方散去。 陈渊并未阻止,而是感慨道:“一鲸落万物生,又是许多机缘。” 话落,他转身,目光扫过马振和丁婆。 丁婆心中一紧,但旋即冷哼一声,道:“天下第一果然厉害!放到哪个界域都是一代传奇,但老婆子固然输给你,却不会屈从,你留着老婆子实无用处,不如杀了吧!” 马振犹豫了一下,道:“以下界之姿,炼成本命灵光,这等天资莫说此世少有,就算是在勾……” “哼!”丁婆忽然冷哼一声。 马振如梦初醒,话锋一转:“你天赋再高,受乾坤位格限制,依旧无法踏足化神之上,想更进一步,终究要离开这里,前往灵界,但你杀了这么多人,尤其是杀了水镜公,赤血门……” “我不听废话。”陈渊打断了其人,“刚才的话你们也都听清楚了,现在……” 他抬起左手,捏了个印诀! 他在入庄之前布下的禁制、后手便被激发了一半! 轰轰轰! 五山庄边缘,林木轰鸣,山石移位、溪流改道,地脉变化,环绕山庄,重构大阵! 在混乱中奔逃到了山庄边缘的八宗弟子和武林中人,尽数都被拦住了脚步,再也无法前行,一个个惊恐至极! “……这里已由我做主!” 陈渊漠然的看着两位八宗长老。 “用你们能听懂的话来说吧,你们可以选择活着,做我这……就叫陈门吧,做我陈门的外门弟子,或者也可以去和刚才那人做个伴。” 马振和丁婆的脸色难看至极,后者眼中一怒,就要出声。 “阿弥陀佛!” 羊和尚身子一闪,挡在两人前面,合十躬身,语气恭敬的道:“请门主吩咐,接下来吾等何为?” 陈渊微微眯眼,点头道:“很好,我是有事要让你们去办。你们不是和景阳侯府交好吗?我和侯府有段因果要了结,安排一下,让他们过几日来庄上。” 羊和尚一怔,迟疑了一下,问道:“可要说明山庄变化?” “不用。”陈渊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说了之后,有些人反而没了敬畏,不好安排了。” “贫僧明白了。” 陈渊游目四望,看着一地狼藉,眉头一皱:“我得在这待上一段时间,还需收拾一下。” 他长袖一甩,胸中铜镜震颤,月华涌出。 远处,许多未能逃脱的八宗弟子已靠近过来。 徐月梅等人远远地看到了少年道人的身影,不由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他他……陈世集!?’ “什么?” 边上的八宗弟子听到这个名字,联系今日之事,瞬间就想通了! “这个下界的天下第一,直接杀过来了?不仅如此,他还镇压了五门长老!?这……我等莫不是在做梦?” 正当众人惊叹之际,却见陈渊一甩袖,身上光芒一闪! 逆转! 瞬息之间,被陈渊亲手破坏的院墙部分,像是时光倒流一样,重新组合起来,组合成了庭院的架子,但处处裂痕,似乎随时都会崩塌。 “找几人修葺一下。”陈渊对满眼惊悚的羊和尚吩咐了一句,转身走入庭院屋舍,“我当闭关几日,没事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遵命!” 等看不到陈渊的身影后,羊和尚才松了口气,转头看了马振和丁婆一眼,苦笑一声,指了指远处的门人弟子。 马振与丁婆一见,话都咽了下去,都压下了心头念想。 屋里。 陈渊根本不去揣摩什么人心,也不管什么驭下之法,当场盘坐,意沉心间。 此战,电光火石之间几次变化,先是他以星空心魔幻化自身,试探出了水镜公等人的手段与位格,又借他们的手,破坏了防御阵势,而后真身降临,一出手就是底牌,两道灵光齐轰,强势镇压! “目前还能动用的魂晶,就只剩下一块了,得和老将军联系一下,另外那虚焰的操控之法,也差不多要掌握了。除此之外,那源于天道的神道灵光,不同于神道权柄,以九天为据点,可将灵光在所属神域之外施展,只是……” 想到这,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神道化身之上。 这化身坐于九天,周身缠绕沸腾光辉,那是尚未散去的神道灵光。 灵光深处,一缕一缕稀薄的黑气,透露出诡异、变化与混乱的气息,不断朝神道化身体内渗透,想融入这香火愿念的结晶之中! “这神道灵光的施展,并非没有代价,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要有问题,说到底,此界的天道怕是……” 他正想着,忽然心念一动,察觉到一股莫大威胁,于是主动斩断了思绪。 就在这时,一道神力念头忽从北方传递过来—— “西岳道友,吾等察觉到你动用了帝君辉光!可是遇到了强敌?能让你不惜动用辉光的,该是那些界外恶徒,这群人手段诡异,万万小心,事不可为,可先暂避锋芒,待吾等平息了境内纷乱,就往支援!” 又晚啦,可恶啊…… (本章完) 第121章 天道之患,人道之求 “北岳道友有心了,我这边尚有余力,也暂时摆脱了麻烦,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是否需要援手?” 陈渊虽刚端了一处天外入侵者的老巢,正想着是否乘胜追击。 很快,北岳帝君又传了道讯息过来—— “这些界外狂徒纠结了不少人手,隐匿后突袭吾等,虽说事发突然,但我等亦是准备多年,自有应对之法,并未落入下风。” 说到这,祂话锋一转:“不过,道友你新晋登基,神庭都没理顺,要懂得暂时退避。待得我等清理局面,便去助你。”顿了顿,祂补充道:“此番外劫入侵,是整个人间的浩劫,处置不好,或许要重演四百多年前天崩地塌之事,但也是一次契机,如果能抓住,整个人间都会因此得利,受用无穷!” 陈渊心中一动,复问:“此话怎讲?” “待吾等前往拜访的时候,会尽数告知于伱。毕竟,你是新晋得道,还有那位打破了血脉禁制的天下第一为帮手,乃是破局的关键……” 待得此话落下,北岳帝君便不复传言。 顺着神道感应,陈渊能模糊察觉,东岳、北岳和南岳皆有灵力翻滚、香火沸腾的迹象。 “这神道果然是天外入侵之人的主攻之处!而且,五山庄虽被攻陷,但并未影响其他地方的攻伐,这八宗果然还有另一个指挥中枢,是那另外三宗么?” 想着想着,他将意识沉入了神道化身深处。 一团指甲大小的黑泥汇聚,察觉到其中不断渗出、混乱杂念。 “从当前情况来看,三位神君为了应对天外入侵,已做了多年准备,但不知祂们是否发现,入侵早就已经开始……” “神道,虽是基于人道香火之念,本身却是从天道获取天地山川的权柄,是此界之人绕过血脉禁制的法门,被三位帝君视为人间根基;而成华这般的天命之子,则是一界天道基于本能,赋予一人天命,令其成长,以巩固天道稳固的棋子。” 屋舍之中,陈渊缓缓睁开了眼睛。 灰暗的屋中,一下子便明亮起来。 “但现在,这两方居然都在不知不觉中,被罗睺界的心魔侵染了,那么,与之相应的天道,恐怕不光是投影中存在混乱黑泥那么简单,很可能还有更深层次的隐患。” 这么一想,他顿时觉得此方天地其实已危若累卵。 “无论鹿首山神,还是后来碰到的几尊神灵,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或心性扭曲,或过于偏执。如那陇城城隍,被封印了神道符篆后反而正常许多。以此类推,三位帝君真像祂们表现出的那般理智和正常吗?” 带着这个疑问,陈渊站起身来。 “待我将这肉身因果处置完毕,也是时候去探究天道虚实了。” 外间,庭院经过一夜修整,已稳固许多,而羊和尚等人,更是等候多时。 “见过门主。” 羊和尚一见陈渊,就躬身行了一礼。 他身后,马振迟疑了一下,也拱手为礼,倒是丁婆冷哼一声,只是站着。 “门主?”陈渊微微一怔,旋即想起来自己随口编了个宗门,“哦,是了,我现在是陈门之主。” “……” 哪怕是丁婆,这下都沉默了。 这也太随便了点! 羊和尚很快便镇定下来,依旧一本正经的道:“门主吩咐的事,都已安排妥当,为了防止被侯府看出端倪,属下还邀请了……” “先不说这个,”陈渊摆摆手,止住了对方,“说说你们自己。勾陈界八宗,分为哪些宗门?这次来此界,分为几个派系?” “原来您已知道勾陈界之名。”羊和尚眼中闪过思索之色,脸上则不动声色,“我等在勾陈,号称胜山八宗,计有玄机阁、白鹤宗、倾城派、杏斋、赤血门、明霞谷、拓影宗、七星门。” 陈渊眯起眼,问道:“胜山八宗?都在胜山?” 羊和尚微微一笑,道:“那是三百年前的事,如今吾等皆居于旗山岛。”他又详细介绍道,“贫僧是玄机阁出身,马振马道友是白鹤宗的长老,丁婆为倾城派的执法,被门主所杀的水镜公是赤血门的宿老之一,至于文长老他身为杏斋中玉册一系的首座,是当代的执册人。” “玉册一系?” 陈渊一抬手,一卷玉册出现在掌中。 “便是此物?” 羊和尚点点头:“不错,玉册是一系门人的象征,执掌之人在整个杏斋亦是数得上号的。” “这般说来,还是个稀罕玩意,日后碰上了杏斋之人,难免还有麻烦。”陈渊嘴上这么说,却将玉册重新收回,复又问道:“看五山庄的布局,以及此庄之名,都只强调无宗,莫非,你等与其余三宗关系疏远?” 羊和尚毫不犹豫的道:“八宗说是同气连枝,其实是有些区别的。我等五宗在胜山之时,就颇为亲近,与余下三家联系不多,后来是因着一同迁徙,路上相互扶持,才多往来,渐渐有了八宗联盟的雏形。” 他注意到两个同伴的眼神,摇摇头,轻声道:“这些东西不难推断,门主只要有心,很快就能知晓,何必瞒着?”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陈渊称赞了一句,转而问道:“按你的说法,八宗在勾陈界中的情况可不怎么好,总不会无缘无故背井离乡,是因有着强敌,还是天灾之类的灾厄?” 羊和尚苦笑道:“这话贫僧没法回答,我等入此界前,皆签了敛言之书,寄托了魂魄真灵,一旦违逆誓言,立刻就要真灵有损,顷刻就得形神俱灭,这想来也不是门主乐见的。” 陈渊眯起眼睛道:“哦?那你先前还能回答那么多的问题。” 羊和尚就道:“贫僧所在的玄机阁掌教,最是擅长推算,他为了防止各宗弟子被人擒拿,无法提供一点信息,体现不出价值,性命不保,所以特意留下一些漏洞,好用来透露信息。” 马振和丁婆皆是面露苦涩。 这事他们也知道,本是为了门人弟子的性命着想,没想到最后却应在自己这几个长老身上。 陈渊看着三人,沉思起来。 对面三人登时心弦紧绷。 “也罢。” 勾陈界三人一下子都松了口气。 陈渊换了个问题:“关于其余三家的情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羊和尚赶紧道:“此番试炼,化神修士有两个,一位是败在门主手上的赤血门水镜,另一位就是明霞谷的餐霞真人。”他看了陈渊一眼,“与吾等不同,餐霞真人不屑于人间势力,一心谋夺此界的天道权柄……” “说到这个,”陈渊忽然插问了一句,“能在江左城边建起这么大一个庄子,还能杀了延国的大国师,替代对方,你们对大宁和延国的朝廷,渗透的很深?掌控到了什么程度?” 羊和尚顺势就说:“这正是吾等与那三家的不同,贫僧等人讲究个入乡随俗,循序渐进,并不排斥与本界之人合作,而那三家的行事风格就要酷烈的多……” 与此同时。 在江左城的皇宫中,当今的大宁皇帝、年过五旬的晟泰帝,正一脸慵懒的瘫坐在椅子上,与枢密使景阳侯说着话。 “如今天降真人,起初朕有几分慌乱,但这些天来,渐渐明悟,这其实是我大宁的福分!若这些真仙愿为大宁供奉,其作用比得上几十万精锐!说不定就能从此长治久安,一劳永逸!” “陛下,”景阳侯身姿挺拔、器宇轩昂,闻言露出了惊色,就道:“那些天降之人不好相与,以诡秘手段操纵朝局,所图者甚大,若……” “朕知你担忧,但此一时彼一时,朕听得北边的情报,说是荒人的国主也被天降真仙给架空了,一样的身不由己,爱卿可知,这事代表了什么?” 景阳侯却道:“臣也有耳闻,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荒人彻底为他们所掌握,到时我大宁对他们而言,便不再重要,陛下,一定要三思!” “错了。”晟泰帝摇摇头,“这群人的心思,根本不在凡俗权柄上,拿捏朕,掌控荒人国,都只是手段,为的就是让两国为他们奔走,待他们事成,自有奖惩,到时候,只要咱们大宁做的比荒人强,讨得天降真仙的欢心,求取天下为赏,或可兵不血刃,一统天下!” 景阳侯听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这思路委实离谱到了极点! 但一想到这位皇帝自即位以来的种种作为,联想到大宁的颓废风气,又不觉得意外。但凡这位皇帝能有一点干劲,也不至于一点干劲都没有,使得令国土沦丧,战场节节败退,朝野内外,野心家频起。 一念至此,他长叹一声,道:“陛下既有决断,又何必来问微臣?” “朕有事想请托爱卿,”晟泰帝抬手止住了景阳侯的话,“朕听说,天外宗门的弟子与爱卿家中几子亲近,抽个空,让他们来宫中,朕有话要和他们说说。另外,你家那位天下第一、朕的振武将军,何时能归来?朕可是念着他许久了,有这等本事,正该为国分忧,为真仙奔走!” “这……” 景阳侯一时表情复杂。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自宫中归来,回到府邸,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续弦的郑氏便满脸欢喜的走了进来。 见她这幅模样,景阳侯略松一口气,自次子死讯传来,他这夫人每日闹腾不休,催着他惩戒长子,烦扰不休。 “夫人,有何喜事?” 郑氏笑道:“君侯,世双与世景得了五山庄弟子的请帖,让他们去庄上赴宴呢!” “哦?竟有此事,”景阳侯回想起皇帝委托,做出了欢愉之色,“确实是个喜事。” “可不是么,奴家思量着……”郑氏正欢喜着。 于大管家这时候走进来,躬身道:“主君,您与二小姐也得了请帖。” 郑氏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冷冷道:“她不许去!” 景阳侯则道:“既是五山庄邀请,不去总归是不好的。” 郑氏厉声道:“她是那野种的亲妹,野性难驯!五山庄是什么样的地方?那是神仙洞府!放这样的野种过去,冲撞了仙人,好事也要变成坏事!总之,她不许去!” 第二更不敢乱定时间了…… (本章完) 第122章 肉身结 景阳侯顿时头大如斗,但还是好言相劝:“芸娘既也被邀,不让她去,怕会让五山庄不满。” “五山庄能有什么不满?他们是看重世双的天赋,才来邀请的,”郑氏眉头一挑,“一个野丫头不去,能有多大事?” 景阳侯叹着气,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世集如今是天下第一人,五山庄邀请吾等,必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他不在江左,你又不让芸娘同去,五山庄的人要觉得自己是白请了!” “君侯这话是什么意思!?”郑氏尖叫起来,“那个野种都能被吹嘘成天下第一,世双也流着你的血,一样天资过人!” 景阳侯脸色冷了下来,对于大管家道:“等会永安侯要来府上,我有要事要与他商议,你先扶夫人回去休息。” “诺!” 于大管家就要过去。 “好啊!好啊!”郑氏怒视着老奴,又瞪了景阳侯一眼:“真就让……说对了!老子怕儿子!伱不就是怕那好大儿回来跟你算账吗?世由连命都搭进去了,还不能让你认清那个野种的真面目!我真是瞎了眼!瞎了眼!” 她又冲着于大管家一甩袖子:“滚!我自己会走!当初在世由面前像条狗,如今知道野种厉害了,又朝着他摇尾巴!你也是个白眼狼!” 于大管家赶紧低头,压住眼中凶色。 等郑氏一走,他就对景阳侯道:“主君,我是见过世子的,他与过去不同了,不光修为盖世,更是性子狠辣,出手无情!主母再这么下去,世子归来之日,就是她的死期!” “我如何不知?换成以前,世由岂能丢了性命?”景阳侯也是脸色阴沉,“就连我整个父亲,听着他做的那些事,回想起过去的作为,都心惊胆战的,所以这些话,一定不能传到世集的耳边!夫人身边的那些人,尽快都裁换掉。” 于大管家跟着就问:“那夫人那边?” 景阳侯眼露寒芒,道:“她到底是死了儿子的,先由着她吧,过几日送去景阳老家,让她在那养养身子。如果郑家不依不饶,就告诉他们,我已替他们在世集面前求情,还不知好歹,整个郑氏都要尽殁!” “这侯府是待不下去了!” 回到了房间的郑氏,将陈世双、陈世景这两兄弟叫了过来,抱住二人,哭了起来。 陈世景不过八九岁,一时间手足无措。 陈世双已十二岁,便道:“是何人欺负娘亲?你告诉孩儿,孩儿给你出气!” 陈世景也壮着胆子道:“是啊母亲,别人说大兄是天下第一,谁欺负了你,你告诉孩儿,孩儿让大兄……” 啪! 郑氏脸色剧变,将幺子推倒在地,怒道:“你个不孝子!认贼做兄,不知道你真正的大兄,已被那野种杀了吗?” 陈世景满脸茫然。 陈世双将小弟拉起来,道:“娘亲,小弟还小,不懂事,你不要怪他……” “都走!都走!”郑氏双目通红,“都指望不上了!只有我的世由,我的世由才最疼我!我要去找世由!”她忽然起身,状若疯癫,朝内室冲去。 陈世景看得畏惧,不敢相随。 陈世双面露忧色,跟了过去。 郑氏一路疾奔,到了里屋书架旁一按,书架一转,居然露出一处隔间。 这隔间仿佛凭空印在墙上,不占空间,内里漆黑。 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张木桌,放着一个灵位,上书“爱子陈世由之位”几字,每个都漆黑无比,仿佛勾连着深渊。 郑实抱住木牌,哭道:“世由,世由你出来吧,娘信你了。” 黑雾浮现,勾勒出扭曲黑影。 “怎么样?可是如我所说?我那父亲根本就不在意你我,你还替他说话。” 郑氏哭道:“是为娘错了,你父亲像个狗一样,一门心思的讨好野种,为娘快要没容身之地了。娘该怎么办?” 扭曲人形就道:“我让你帮我建的庙,建好了吗?” “好了,好了。”郑氏急切说着。 扭曲人形就道:“你再让人铸好泥塑,记得,不可按我生前模样雕刻,要面目模糊,再放上黑莲尊者之名,我才能得享香火,再获新生。” “娘记下来了。” 那人形又道:“除此之外,还需去陈世集屋中,寻得一两件他的贴身之物,最好沾染过他的鲜血,放在泥塑前作贡品。” “这个……”郑氏面露难色。 “怎么?”那人有几分不耐,“不要不愿意,正因他是仇人,这祭品才有意义。” 郑氏便道:“我儿该也记得,侯府早就没他的房间了,他的东西也都扔的扔,烧的烧,就是怕他存着念想。” “什么!?”那人恼怒一声,“去找!一定要找到!否则你便报不了仇!”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郑氏面露慌乱,起身就往外走,等到了隔间门口才发现暗门还留着一条缝,一只黑溜溜的眼睛,正向内窥视! “世双?” 推开门,她看到陈世双站在外面,才想到刚才惊怒之下,没顾得上两个儿子,被发现了隐秘,正待嘱咐一两句。 忽然,一阵阴风吹来。 “来得好!这疯婆娘办事,本座可不放心!正好借你躯壳一用!” “啊!!!” 浓浓黑烟缠在陈世双的手上,他惨叫一声,被拉入了漆黑之中! 三日后。 五山庄内外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城中有头有脸的贵胄、官宦、士绅、土豪带着子侄,齐聚庄中。 “这就是五山庄?果然一派仙家景象,听说前几日还有白日坠星之景,真是祥瑞不绝啊!”晟泰帝白龙鱼服,穿一身锦袍,摇着折扇,心情舒畅,“今日定要拜见几位仙人,好让他们知道朕的心意。” 不远处,一男一女注意到了这位大宁至尊身上的一缕紫气。 “紫薇帝气?虽是稀薄,但格外精纯,该不会是大宁的皇帝吧?” 这二人正是祝家兄妹,只是脸上多了层易容。 他们那日见得神道灵光天降,惊恐之下回转城中,之后三天得归天藏照料,住在他的落脚处,因畏惧出手之人,不敢打探消息,直到听说五山庄宴请城中各家,才来看看情况。这会见着大宁皇帝,五山庄看上去也风平浪静,才稍微放下心。 收回目光,祝君姝小声的说了一句:“兄长,以几位长老的本事,就算真有强敌,也立于不败之地,咱们那日太过小心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先进去看看情况。” 兄妹二人缓步走入山庄。 前面有人在清点请帖,却被兄妹二人绕了过去。 在他们之后,是归天藏与那日的阴郁男子。 “况兄,小祝说这里其实是天下第一门派,今日得好好见识见识,要是能找几个人切磋一下,就更好了。”归天藏见那男子还是低着头,就道:“你怎么还一副死人脸?再这样,说不定会被人误会,说你是来闹事的。” 说着说着,两人也走了进去,同样以身法绕开了门检。 没过多久,又有几辆马车驶来,停在山庄门口。 于大管家快步走来,掀开车帘。 景阳侯走了下来,紧随其后的是一名娇俏公子,有着水灵灵的双眼与白皙皮肤,明显是女扮男装。 她下了车后,左看右看,好奇问道:“父亲,这就是五山庄?我听赵家姐姐说,里面住着神仙,是真的吗?” 景阳侯点头道:“若说是仙,倒也不错。” 女孩又问:“这些仙人有大兄厉害吗?赵家姐姐说,大兄是天下第一、陆地真仙!” “这……”景阳侯迟疑了一下,才道:“大概比世集厉害一些的,这些人的手段不是凡人可想,而且人多势众,世集就算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无缘无故的,两边不会打起来。” 女孩有些不高兴了,正待再说,但目光看到一人,便兴奋着招呼着:“赵姐姐,你也来了!” 前方,是个白衣折扇的翩翩佳公子,一双丹凤眼,唇红齿白,她见着女孩,笑道:“芸娘妹妹,我等你多时了。”跟着又对景阳侯行礼道:“见过君侯。” “是喜儿啊,你来的正好,我正愁无人与芸娘说话。”在景阳侯说话间,陈芸娘已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二人叽叽喳喳的说着,不时朝庄中指点。 景阳侯松了一口气,忽感背后一凉,一转头,见三子陈世双不知何时来身边。 陈世双低着头,微微颤抖。 “世双,无需紧张,你的几位好友就在里面,等会见了,多聊聊。”景阳侯拍了拍陈世双的肩膀,然后见着了几位熟人,便换上一副笑脸过去问候。 等他一走,陈世双抬起双眼,漆黑的瞳孔倒映着人间灯火,兴奋地颤抖起来。 “没想到本意是去寻陈世集的真血,却还能有这等际遇,让本座混进了勾陈界的据点!若能侵染一两个勾陈弟子,岂不美哉?便是被发现了,这具身体是陈世集的血亲,我又寻得了他的生血祭品,正好伪装成他,让两边留下仇怨!搅乱局面!运气好的话,还能夺得他的一点命格!日后可为血靥之术!” 想着想着,他抬脚走入庄园。 嗡嗡嗡—— 静室之内,陈渊闭目盘坐。 身前,一块牌子震颤不休。 这块令牌,是当初他在陇城炼外丹时,外劫之人留下,已被他参悟通透,知道里面炼入了二十八位大宁开国功臣的精血。 汩汩汩—— 突然,陈渊体内,冰冷的阴血奔涌流淌,死寂的尸心竟有颤动,朦朦胧胧间,有模糊的锁链在他身体各处浮现。 “意之所及、命之所现,时来运显不自由。这天地交感的灵机,都察觉今日是我斩断肉身因果,挣脱此界枷锁、滞阻的契机!” 他睁开眼睛,一把抓住跳动不休的令牌,死气阴血灌注其中,当即就镇住了其中骚动的血脉根源。 “功成运蜕垢,名定身无漏。肉身死尸虬结过往之因,而挣脱过往,去了繁琐,也是炼丹,练得是求道身丹,必然会有一劫,不知要应在何处。我让和尚把相关之人都找来,就是为了方便引出外劫。” 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123章 正主 五山庄有不少独具匠心的布置,除去农田之外,有着如流水长廊,诗歌石林这般景致,最是适合权贵子弟附庸风雅,有许多人流连其间。 不过,更多的人欣赏过后,便朝着庄里前行,因为今日的宴请之地,是在山庄最中间。 “这庄子可真大,还有树林、小溪,比之城中多了几分幽静典雅。” 林间小路,两位女扮男装的女子欢快前行,正是陈芸娘与赵喜儿,陈芸娘似是第一次见得这般景致,一路上都很兴奋。 “也只有五山庄才有这般模样,寻常村庄可没有这等气象。”赵喜儿说着,忽然话锋一转,“芸娘,你今日其实不该来。” “姐姐此话怎讲?”陈芸娘闻言疑惑。 “宴无好宴,五山庄的水,比你想的要深得多,他们最近四处出击,镇住了城中各方,还将触角深入大宁,早就引得许多人不满,突然召开宴席,必有图谋!”赵喜儿正色道:“今日被邀请来此处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巨富士绅,甚至还有不少武林豪侠,真有个什么意外,整个大宁的高层可是要被一锅端了!” “这么厉害?”陈芸娘这才吃惊起来,“赵姐姐你好厉害,居然能从细微之处,就发现这些,想这么多!” 赵喜儿叹道:“这是明摆着的,只是朝中有些人,或者吓破了胆,或者被人蛊虫操控,或者被人驯服,有了归顺之心,才会避而不想。” 陈芸娘又道:“这里有这么多人,五山庄得多厉害,才能一下子拿下来?父亲也有危险?” 赵喜儿笑道:“五山庄的本事超乎伱的想象!况且,今日来的人,心也不齐,根本无法抗衡。” 陈芸娘奇道:“那姐姐你来这里做什么?岂不是很危险?” “躲是没用的,况且我也不算什么重要人物……” “要是兄长在就好了。”陈芸娘忽然道:“兄长如今可是威风的很!前几日江鸿回来,给我说了兄长的事,他在整个武林说一不二,连大宗师都拜他为师,他要是在的,就不用怕什么五山庄了。” 赵喜儿一愣,轻轻摇头,道:“陈世集现在是厉害,但他再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而且也不是说武功高强,就能统领人心,很多人惧他,却又将他看做一介武夫,不会真的服他。世事复杂,有些人只是畏于形势,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何必要让人心服口服?如果表面臣服的人一辈子都不敢反抗,岂不就是真的臣服了?” 淡淡的声音从树丛阴暗处传出。 陈芸娘一愣,旋即面露喜色:“兄长?” 陈渊从阴暗中走了出来。 “陈世集?!”赵喜儿很是意外,但她没有因为方才的一番话尴尬,反而道:“你的功夫果然非同凡响了,靠的这么近才出声,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陈渊只看了她一眼,见得此女腹中盘踞着一团极阴寒气,与全身精窍相连,在气血之间转化。 “你靠他人让渡的精气奠定根基,虽是进境神速,但一身劲力不是亲自打熬的,又没有丰富的修行经验,很多地方打熬不到,五感自然不敏锐,没发现也是正常。” 赵喜儿一下子愣在原地,无法将眼前这个冷漠少年,与记忆那个羞涩之人画上等号。 陈渊也不管她,看向陈芸娘,目光触及对方的瞬间,死寂之心震颤,阴血流淌稍急。 芸娘面露欢愉,刚想上前,但见着陈渊平静的目光,又停住了脚步,迟疑着道:“兄长?” 陈渊点了点头,道:“你与此身牵扯甚深,甚至成了一点残留执念,是要好生安置的,今晚就跟在我身边吧。” 陈芸娘一脸茫然,觉得眼前之人看着熟悉,却又显得陌生,有心要问,不知为何又不敢开口,听对方让自己跟着,便本能的靠近两步。 赵喜儿这时恢复了几分,看着眼前这人,眉头一皱。 这个陈世集虽然模样没变,但气度迥异,与记忆中的那个人天差地别,令她很不习惯,一看陈芸娘跟着,她鬼使神差的也跟了上去。 赵喜儿一边走,还一边问:“陈世集,你在武道上被称为天下第一,但五山庄的人实是灵界降临的仙人,他们前几日旁敲侧击打探你的消息。我听说,推动侯府将你招来的,就有这群人的功劳,他们很可能是想引你过来,瓮中捉鳖!你居然主动跑来他们的老巢,有些不明智。”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陈渊看了这女人一眼,然后摇头道:“不过碍于眼界,掌握的情报再多,也推算不对。” 他能察觉到,肉身与此女也有些瓜葛、情愫,虽然不深,但既然碰上了,正好一并了结,所以没阻止对方跟随。 “我的推算不对?”赵喜儿眉头越皱越紧,“什么地方算错了?” 陈渊并不回答。 陈芸娘忍不住问道:“兄长,这是去哪?不是说晚宴在里面举行吗?” “找人。” 陈渊目光一扫,视线穿过层层阻碍,落到一道略显瘦小的身影之上。 “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即便不考虑勾陈界之人,光这大宁的上层就来了个七八成,若是尽数侵染,全部掌握在手,便能把握大宁脉搏,将整个南方之人尽数种魔,也不是不可能!” 陈世双一边走,一边扫视周围,眼珠震颤迅速,诡异异常,嘴边笑容越发浓郁。 “不仅如此,这山庄之内居然没什么防御阵法!地脉颇为混乱,最是适合吾等渗透,这下子,不得不传讯了……” 嗡! 动念之间,他浑身一抖,意念四散,就有无形的意念涟漪,朝四面八方扩散! 但也正因为意念扩散,让他的感知在这瞬间格外敏感,冥冥之中危险之感降临! “嗯?怎么?有人发现我了?” 陈世双顺着感应看了过去,当目光触及缓步行来的陈渊时,顿生毛骨悚然之感! “危险!” 他猛地一转身,身形如电,在原地留下一片残影,快步离去! “感知倒是敏锐!”陈渊眯起眼睛,冷声说着。 “那是世双弟弟?他怎么回事?”陈芸娘满脸愕然,“他这个速度好快!” “好快的速度!这真的是陈世双?”赵喜儿也是认识陈世双的,神色微变,随即就感到一阵风吹过,身边的陈渊已失去了踪影! 呼—— 陈世双快如疾风,转瞬间就行至山庄边缘! 沿途之人,只感到身边一阵风吹过,不曾察觉有人奔行! 只是当陈世双一路疾行,回头一看,见得近在咫尺的陈渊,顿时如见鬼魅!亡魂皆冒! “你是谁!?” 在这一刻,他感觉到了致命威胁,藏在陈世双体内的心魔本体,竟像是遇到了天敌,仿佛只要露头,就要被打压,于是果断的收拢心魔念头,朝着血肉意识深处藏去! 另一边。 “山庄之中看着并无异样,我看到了好几个同门,他们并未受到胁迫,兄长,是否过去和他们相认?” 祝家兄妹走走停停,见了几个熟悉身影,心念动摇,祝君姝刚说一句,就有个略显阴柔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我若是你们,便不会这般做。” 二人一惊,齐齐转头,入目的是名相貌平平的男子,留着长发,穿着深衣,一双眼睛细如长缝。 “你是何人!?” 那人微微一笑,低语道:“两个杏斋的小辈,能在此庄沦陷后逃脱出来,甚至想到了回过来探查,是可造之材,但这才多久,就想着联系旁人,又显得沉不住气了。” “您是八宗长辈?!” 兄妹二人听出背后之意,又惊又喜。 喜的是终于有了个主心骨,惊的是对方话中所言之事。 “五山庄陷落?这怎么可能?那位赤血门的师伯,可是化神修士!” “所以,我才会来一探究竟。”那人眯起眼睛,看向山庄深处,“我倒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压制住几位长老,篡夺此庄权柄。” 祝蕴犹豫了一下,说道:“五位长老都陷落了,您……” “莫担心,我旁的本事没有,逃遁却是一顶一的。”那人笑了笑,迈步前行,“跟我来吧,你们再这么乱跑,迟早暴露,与我一同去看看,此处如今是何人做主吧。” 等这一行三人抵达中央庭院的外围,这里早就聚集了不少人。 此处被整理出了一片空地,摆放着一张张桌椅,早有许多人坐在其中交谈。 景阳侯、永安侯等人正围着晟泰帝,一脸忧色的道:“陛……先生,此处鱼龙混杂,您岂能亲身来此?” 晟泰帝笑道:“若在这里还能出事,大宁就没有安宁之地了。” 又有几个贵胄凑过来,奉承道:“先生说得对啊!” 晟泰帝正待再言,忽然见得庭院之中走出三人,为首的乃是一名僧人,面若白玉,宝相庄严,后面的一男一女,亦有仙风气息,面露喜色,赶紧上前道:“见过三位仙长!” 其余众人也赶紧上来见礼。 有些武道、神念高深的,一见三人,便感气血震颤、心念跳动,感觉到了冠绝天下的内敛气息,不由暗暗心惊。 “你是大宁的皇帝?”羊和尚看了他一眼,便认出身份。 “正是在下。”晟泰帝立刻就道:“我此番过来,是有要事与几位仙人商议,我想……” 羊和尚摆摆手:“不急,正主还没来。” “正主?”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 这么厉害的三个人,居然还不是正主? 晟泰帝也是满脸疑惑,正待询问。 “来了!” 羊和尚却忽然出言,跟着快步前行,拱手道:“见过门主。” “门主?” 众人纷纷朝羊和尚所行方向看去。 入目的,正是个少年道人的身影。 他灰袍迎风,手里还提着两人,后面跟着两女。 母亲突发胃疾,带着打水看病,回家晚了。 两更不改,第二更会尽量提前。 (本章完) 第124章 你练的不行啊! “这位就是五山庄的正主?” 晟泰帝一见来人,便着紧的上前,躬身行礼。但当他看清楚来人的面容后,却愣在了原地。 “振武将军?” “陈世集?” “世集?” 人群中接连传出惊呼,紧接着是一片哗然,最终化作窃窃私语。 今日到场的,在江左、在大宁多少有些地位、人脉,自是“陈世集”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几个月前,陈世集从皇帝手上得了个“振武将军”的封号,在各方势力的妥协下前往西北。 当时,他是一枚弃子。 谁都没有想到,他这一去竟似是困龙入海、恶虎归山,没过多久就打出了个天下第一个名号! 等陈世集在西北、秦川、中岳的作所作为不断传来,灭大宗、著大典、得宗师推崇,凡此种种,让江左诸人意识到,这位迟早要杀回来。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等场合见到此人,更想不到他的身份,居然是…… “正主?振武将军,你何时成了五山庄的正主?据我所知,这庄中诸君,可都是……”晟泰帝朝天上指了指,满脸疑惑,比起面对羊和尚时,语气便没那么恭敬了。 这倒不是他有意怠慢、看低,而是几个月前,陈世集见着自己还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恨不得每个字都斟酌反复,再次相见,一时难以调整过来。 “世集,你与几位仙长认识?”景阳侯靠近几步,正说着,忽然注意到,被陈渊拎着两个人里,赫然有个是自己的三子陈世双! “世双?世集!你怎能这般?莫非……莫非是伱弟弟惹你生气了?” 心中一急,话便失控,但说到一半,他总算想起了陈世由的音容相貌,语气一下就从严厉转为了舒缓,音量更是急速降低。 陈渊看了景阳侯一眼,感受到了血脉震颤。 “别急,我擒住他,对你们景阳侯府不是坏事。” “我们景阳侯府?”景阳侯一下面如死灰,心底有悔恨滋生。 陈渊则头也不回的与皇帝擦身而过,无半点回应。 晟泰帝帝王心性一起,正待发作,一转头,看到羊和尚恭敬行礼,口称“门主”,这口中的话硬是憋在了嗓子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人间的天下第一,居然成了灵界降临之人的门主? “兄长,他为何叫你门主?” 便在众人且疑且惊、偏又不敢擅问的当头,陈芸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陈渊看了赵喜儿一眼,道:“记得我说的话吗?若以武力镇住一世,那再多的心思,都得给我憋着。” 这话仿佛一道闪电,贯通了赵喜儿纷乱的思路,联想到几日前的白虹贯天之相,忽然有了猜测。但这衍生出的答案,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即便以她的城府都有些绷不住了,露出了惊骇之色! “你前几日就来了,镇住了这些灵界仙长!强夺了此庄?” 短短一句话,在众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你就是陈世集!我早该想到的!”突然,被陈渊卸掉了全身关节、提在手上的陈世双长吐一口气,“不简单!真不简单!是个人物!” 也是个好猎物! 方才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心魔本体藏入陈世双的意识深处,打算瞅准时机,让本体逃遁,或偷袭出手,反败为胜! 现在知道了陈渊的身份,想着自己先前的一番布局,心中大定。 殊不知,短短几句,已经透露许多。 陈渊也不说破,把手上的两个人往地上一扔,大大方方的在主座坐下。 人群中的祝家兄妹见着这一幕,只觉目眩神晕。 虽然相貌有些变化,但他们还是从神态、身形认出,这个少年道人正是曾经同行的陈不实! “当时就知道是假名,没想到真名居然是陈世集!” “难怪说起大宗师,他会那般漫不经心,本以为是少年心性,故作惊人之语,没想到是大实话!” 兄妹二人念头翻涌,偏不敢声张。 倒是领他们过来的长发男子露出讶色,细长的眼缝微微睁开,低语道:“原来是陈世集,虽有些惊讶,但想想此人的手段,说他能镇住五宗,也说得通。” 祝君姝小心翼翼的问:“前辈知道他?”她差不多猜到这位是谁了。 “自然知道,我这次东来,本就是为了此人,所以才能得到五山庄的消息后及时赶到。”长发男子微微一笑,“我之前对他的评价就很高了,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不过,你们放心,有我在,最坏的情况下,也能脱身。” “您是为他而来,因为何事……” “好了。” 突然,陈渊的声音响起,语气平缓,将旁人的议论、对话都压了下去。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景阳侯的脸上。 “今天的宴会是我要求的,虽说来的人比预料的多了些,但不碍事,最主要的几位都到场了。我不擅长搞这种事,也不喜欢绕圈子,讲究一个效率,所以在办正事之前,得把几个隐患拔除,省得中途有人捣乱。” 他的目光落到人群中,锁定在祝家兄妹所在! “不好!” 祝家兄妹心头一跳,暗道不妙。 “前辈……” 祝君姝一转头,正待说话,却见那长发男子已不知所踪! “前辈!” “放心,他走不了。” 陈渊身子不动,手捏印诀! 哗啦啦! 看似景致的诗歌石林、林木花草忽的移位变化,引得地脉震动,灵力如刀,蜂拥而起,朝一片阴影斩落! 啪! 长发男子从阴影中现身,胸中玄丹一转,真元加持双掌,轻松斩断了袭来的灵刀! 可他这么一暴露,便有一道寒光破空而至,阴阳涌动、乾坤交缠,赫然是祸虬剑! 当! 一声巨响,长发男子虽挡住了飞剑,却也被击飞到半空,藏无可藏! 陈渊在座位上抬手一压,星光大手印凌空凝结,便朝此人抓去! 方圆十里的灵气尽数凝固,要将此人镇在当场! 但长发男子倏的身形一扭,分化几道,个个足以乱真,然后缩骨转筋,如泥鳅一般滑动,硬生生从禁制中挤出,就要远去! 突然! 吟唱声、诵读声从诗歌石林中传出,一枚刺目结晶从中飞起,光辉笼罩四周! 人道圣言! 光辉照耀之处,灵气退避、玄妙削减! 长发男子身子一顿,几道阴影分身消散,就从半空跌落下来,但就在此时,他忽然扬声道:“陈世集,你要抓我,就不怕你那小弟子性命不保吗?” “嗯?”陈渊眼神微变,但动作没有半点迟疑,猛地一抓! 长发男子还未落地,就被星光大手印拿住,捏在手里,骨骼震颤,当空摄取过来! 哗!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这几下兔起鹘落,快若闪电,但招招凶险,更有匪夷所思之变化! “这是武功?” “术法也没有这般玄妙吧?” “这就是天下第一人?” 皇帝、景阳侯的一点念想,在见识到这般斗法后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惊惧与后怕。 赵喜儿亦是心下惊悚,回想过去,恍若隔世。 倒是陈芸娘欢喜不已,拍手叫好。 莫说这些寻常之人,就连羊和尚等金丹修士,见陈渊身子不动、坐在原地,捏诀凝气御剑,就将一个与金丹修士擒拿,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举重若轻,亦是惊惧不已! “厉害,能将阵法、法诀、异术运用到这等程度,就算在勾陈都不多见,你一个下界起家的修士,居然能纯熟至此!实在是厉害!”长发男子被擒到陈渊跟前,并未慌乱,反而笑着夸赞。 “我的阵法造诣,比起其他手段,算是最不入流的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捉了你,说明是你练的不行。”陈渊实话实说,若说炼丹之术他还有几分自信,在阵法一道上着实不怎么精通。 长发男子眼皮子一跳,笑容凝固在脸上。 陈渊诛心之后,见对方道心未崩,没有下手的余地,就又问道:“你是其他三宗的长老?拓影宗?王复阴在你们手里?” “不错!”长发男子深吸一口气,定下心来,自觉掌握了主动,有了底牌,“我这次来,本就是为了找你,来五山庄不过是顺带。你先将我放了,我来告诉你一件此界秘辛!等你知道了,或许还会选择与我等联手!” 勉强赶上了…… (本章完) 第125章 武力的批判 “哦?在这种时候,你还能这般平静,让我放了你?” 陈渊看着长发男子,摇摇头:“如果你只是混在人群中窥视,说不定伱我还有话说,但既然拿着我那不成器的弟子来威胁我,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不要那么急着做决定。”长发男子微微一笑,“你就不好奇,我是如何知道王复阴和你的关系的?” 说话间,他脑海之中有几道漆黑如墨的念头震颤,散发出无形涟漪,萦绕周围。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那弟子被尔等视为叛逆,哪怕他口风再紧,终归在西北几座城留下了痕迹,有心探查,肯定能发现端倪。” 陈渊的话,让长发男子神色微变,无形涟漪波动起来。 不等对方回应,陈渊就继续道:“我倒也有好奇,为何你们这些勾陈界的修士,来到了此处,无论说话还是办事,都喜欢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哪怕已落到了这等地步,依旧不改此志。” 长发男子闻言笑了起来,他道:“说我等高傲?委实是冤枉我等了,设想一下,若有一天,你得知有一块地方,那里土壤肥沃,资源丰沛,偏生每个人都愚昧鲁钝,甚至都不懂得如何利用耕牛、锄犁这些最为基本的工具,只会用最是古老、困苦的法子去种地耕作,又会如何看待他们呢?真会起平等之念?” 话音落下,无形涟漪浓郁了几分,朝着陈渊笼罩过去。 陈渊却道:“他们耕地不耕地,与我有何关系?他们自做他们的农夫,我修我的道,农夫还是修士,就一定要分个高下?” 长发男子一愣,旋即道:“难怪你能在下界崛起,果然是一心一意,意志精诚,方能打破藩篱,攀登高峰。不过,你这样的终是少数,莫说修士,便是贵胄见了佃农、江左之人见了西北之人、读书人见了田间老农,又有几个不自诩为高人一等呢?那些自诩兼爱平等的,其实更加傲慢,他们自觉是站在更高的位阶,是自己主动打破阻隔,屈尊降贵,赠予他人平等。” “哦?”陈渊露出讶色,“没想到,你在这事上还有一番见解与理论,但所言所说,却有几分诡辩。” “诡辩?”长发男子挑了挑眉。 “司马道友,慎言……” 羊和尚忍不住出言提醒。 可惜,这长发男子司马,权当没有看到,反而道:“或许是碍于眼界与见识,我说的那些,你不能立刻就理解,那我可以换个说辞……” 羊和尚脸色陡变,急急使着眼色。 司马如无所见,只是道:“吾等自勾陈来此界,见得此方混乱,出手梳理,就好像是个烈火烹油的霸主之国,以礼仪制定秩序,以兵马讨伐不臣。或许,在蛮荒贫瘠的边陲国度之人看来,执掌文明礼仪、奖惩杀伐的霸主之国的所言所行便是傲慢了,殊不知,这不过是教化苍生、平定四夷!” 顿了顿,他意有所指:“若这都是傲慢,那阁下自诩为评判者,将吾等贬斥为高傲,认为吾等咄咄逼人,皆是狂妄之辈,又何曾不是一种傲慢呢?” “说的好,说得我都恼羞成怒了。”陈渊用平静的语气说着,抬手一按! 灵气涌动,凝聚成点点星辰,朝长发男子身上落下! 星光及身,立即散发出一股威胁气息,有种要将他全身尽数封闭、打落凡尘的气息,更有一股阴冷念头散发出来! 那正在朝陈渊思绪中渗透的无形涟漪,被星光、阴冷念头一罩,便仿佛燃烧了一样沸腾起来,朝长发男子司马倒卷回去! 感受到巨大的威胁,司马终于露出惊意,道:“说不过我,就要动手吗?” “你若是能打得过我,会花心思说这些吗?早就沦为阶下囚,现在才意识到这点么?抱着玩闹游戏的心态来此界,注定活不久。” 陈渊右手虚抓,星光聚集,许多星火落在司马身上,侵蚀血肉、渗入思绪! “礼仪秩序、讨伐不臣,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为利而已。义与利者,人之所两有也!这也不算是羞于启齿的观点,直言便是,就说自身利益优先,然后各凭手段分个胜负高低便是,又何必以冠冕堂皇之名去修饰?” 他言语平静:“大国称霸时的贵与傲,并非真实,到了礼崩乐坏、军备废弛、公帑虚耗的时候,有些国度便会撕掉伪装,如泼皮无赖般出尔反尔、拱火挑拨,无所不用其极!盖因危难之时方显本色,若有一国、一群人,低谷时志气不改,绝境时宁死不屈,消沉后中兴再起,才能显出铮铮傲骨,不与凡同!” 司马忍受着思绪的灼烧之痛,听得此言,心底居然涌出几分认同、赞同的念头,当即心中一惊,便心神动摇,意识到不妙! 陈渊眯起眼睛:“你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通,还敢狺狺狂吠?” 司马心底怒火升腾,旋即一惊! “不好!驭魔诀反噬了!” 此念落下,他思绪中的火焰一下猛烈起来,连带着心底深处的几道漆黑之念也燃烧起来! 如同燃烧铁水般的流质,从他的双耳、眼中流出。 忍受着心念的剧痛,司马艰难说道:“你说的这些,不过是自己的臆想!你何曾见过这等国度?无论是大宁,还是延国,又或是此界的过往前朝,能够中兴、复起的才有几个?就算有一两个在山河崩碎后重新立起的王朝,最多也就持续几代……” “你怎知我没见过?”陈渊眼神漠然,语气淡漠,“求道就是求知,就算是开宗立派、被人叫做道祖,不知的万象之事尚有许多,可能路边一具死尸、一整个城池的凡人,都有道祖不曾学过的法门、不曾涉猎的学问,一样可以求取借鉴,何况是一个界域?” 这话像一把尖刀,扎进司马心中,思维的火花更加旺盛,顷刻间就近乎烧尽了那漆黑之念,化作滚滚黑烟。 这时,陈渊突然伸手一抓! 滚滚黑烟从惨叫的司马七窍中飞出,在陈渊的掌中聚集,隐约又是一张鬼面脸谱。 “没想到,拓影一脉居然有驾驭心魔的法门,这不拘一格求取功法的精神,也有可取之处。” 司马躺在地上,面色苍白,气若游丝,血肉干瘪,一身修为去了七成,连被封闭的玄丹表面都有了一道道裂痕。 他气若游丝的问道:“你……对我出手,废我根基,是真不理会王复阴的死活了?” “拿住了我的小弟子,是做人质的吧?”陈渊指了指周围,最后指向司马,“论起人质,明显是我这边更多吧?来了新的界域后,连智慧都开始流逝了?” 他的语气逐渐转冷。 “以人质来威胁,用隐秘诱惑,说要与我联手,却分明是在打压、怀柔、驯化,我岂能按着你等的节奏走?” 说完这句,陈渊对羊和尚吩咐道:“将他带走,安置好,将来要用他将我的弟子换回来。” “喏!”羊和尚不敢多言,扶起司马,匆匆离去。 这边人一被带走,大宁皇帝便走上前来,低语道:“世集贤侄,没想到你对大宁这般看重!朕着实欣慰啊!不错,大宁是有几代先君糊涂了点,如今不得不暂居于江左,但只要朕励精图治……” 他离得近,也听到了两者的对话,已然意识到,在灵界之人的眼中,自己这个皇帝不比贩夫走卒好上多少,相比之下,似乎还是这位天下第一更值得拉拢。 “你怕是搞错了,我说的可不是大宁。”陈渊瞥了他一眼,直言不讳,“现在的大宁可算不上是低谷,而是靠着自己的本事,稳步的走在下坡的路上,还没有停歇的迹象。” 晟泰帝一愣,脸色难看起来,偏又不敢发作,一时难以下台。 陈渊却不理他,捏着聚散不定的黑雾,朝蜷曲在地上的陈世双走了过去。 陈世双本在抬眼偷瞧,见状收回目光,心里满是惊讶与疑惑之念。 “这陈世集竟从勾陈修士的泥丸宫中,抓出了个半残的心魔种子!他莫非能够察觉和触碰吾等?如此一来,我这情况可就危险了,万不可暴露了自身……” 正想着,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陈渊停在身前。 “可看够了?” 陈渊低头看着他,将鬼面一捏,凝成一块漆黑结晶,问道:“算算时间,被你招来的心魔,也差不多该到了。” 陈世双猛地抬起头,一脸惊悚之色:“你居然知道!?” “当然知道,不然为何要将你留到现在呢?”陈渊一抬手,将其人摄在掌中,捏住脖子,提了起来! “世集!”景阳侯终于是忍不住了,“他到底是你的弟弟,你已经……已经送走了世由,总不能真的斩尽杀绝吧?” “你错了。你再仔细看看,此人是谁!”陈渊一张口,朝陈世双脸上喷出一口寒气! 陈世双当即双目漆黑,捂着头惨叫起来! 一张漆黑鬼面,在他的脸上浮现,狰狞扭曲,咆哮嘶吼:“陈世集!你好狠啊!竟要乱了魔念,断了本座的心魔根基!” “啊!”景阳侯一声惊呼,后退两步,“这是怎么回事?” 于大管家上前两步,扶住了景阳侯,扬声道:“主君!三少主被人妖邪附体了!” 景阳侯如梦初醒,也高声道:“是了!我家血脉,能出世集这般天下第一,断然不会有妖邪后裔!世双是被邪魔附体了!世集,你可一定要帮帮他。” “想对付本座?”那鬼面猛然膨胀,散发出阴冷气息,咆哮道:“晚了!陈世集!你没想到吧!本座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你的手段!” 嗖嗖嗖! 天上,一道道漆黑之影显现! 江左城郊,阴森树林中,郑氏快步行走,最后来到了一个孤零零的庙宇,她冲着神态上的泥塑遥遥一拜! “孩子,为娘给你跪下了!” 顿时,泥塑前方、神案之上,几根沾染着鲜血的箭头震颤起来! 冥冥之中,源于人道礼法的上下位格之理已被触动! 咔嚓。 泥塑一颤,一只手抓住箭头,一只手捏着印诀! 漆黑雾气弥漫,蒙在箭头表面。 嗖! 箭头破空而起! 今晚还有第二更,时间不敢乱定…… (本章完) 第126章 不善言辞陈祖师 呼呼呼—— 五山庄上,无数道无形的念头,从天上落下,如春风细雨,落在众人身上,渗透人心,种下魔念! 道心坚定、拳意凝聚的武者和修士察觉不妥,感觉自家念头里多了些什么,滋生了某些念头。 可心猿跳脱、意马奔驰,转念的速度何其迅速?等他们凝神去追忆、搜索,哪里还寻得到踪迹! 很快,众人心底深处,最为隐秘和强烈的念头便迅速滋生、膨胀,支配心神、情绪,掌管肉身行径! “朕为一国之主!居然处处受挫!谁人都不将朕放在眼里!简直岂有此理!” 晟泰帝满脸怒火,怒视着陈渊与马振、丁婆等人。 “我为人父,面对亲子居然要委曲求全!曲意奉承!简直是耻辱!” 景阳侯则是气势如虹,大步流星的走过来,要将陈渊掌中的陈世双救下来! “当初陈世集对我虽不是千依百顺,亦是时时瞩目,今日却对我不理不睬,宛如陌生!早知今日,当初便不该那般……” 便是赵喜儿亦神色变化,心底的后悔、追忆、不甘之念蜂拥而出,看向陈渊的目光哀婉幽怨。 众多勾陈弟子们忽起反叛之念,要从陈渊的掌控中逃离出去! 江湖豪客鼓噪起来,拔刀抽剑,欲要争个高下,有的甚至向陈渊叫嚣,要挑战他这个天下第一! 达官显贵看着布衣武者、农户乡勇离自己不远,似还要与自己同地用餐、呼吸,不由怒道:“若非有中庸之教、王朝法度、道德伦理等约束,哪能让这些泥腿子与吾等同列?” …… 众多极端之念升腾起来,交织间在半空中勾勒出一道道扭曲黑影! “哈哈哈哈哈!” 陈世双脸上鬼面好像得了滋补,迅速的膨胀起来! “人心似鬼,有的是鬼魅心思!这人间正是吾等乐园,合该为吾等掌控!你陈世集再厉害,能镇住一个残缺心魔,还能杀了这满园人?他们心中沸腾的、膨胀的,可都是他们的本心真意!一旦释放出去,立刻就要付诸行动!” 就在此人身后,景阳侯已是鼓足劲力,爆发出气血七重的修为,朝陈渊扑了过来! 而那位至尊皇帝更是招呼皇家侍卫,让他们收缴五山庄,镇压天上人! “门主,这些是妖魔界的妖邪!”羊和尚来到陈渊边上,作势护卫,实则通报:“妖魔附身,能将人心中最为阴暗的念头引出来,最是险恶!亦是人间污秽的源头!面对这等人,若不打杀,这些魔念就得如瘟疫般扩散,最终塑造人间魔域!” “无妨。” 陈渊一挥袖,气息震荡,将景阳侯与皇帝护卫扫落出去,印诀一捏,将人道圣言祭起! 圣言结晶当空,如大日悬空,光辉绽放! “醒来!” 一声呵斥,有如黄钟大吕,震得纷乱众人愣在原地,心头之念亦凝固当场! “岂能让你如愿!” 陈世双脸上的鬼面表情一变,重新依附在身上,诡笑一声,抬手一指! “刺!” 一个沾着血的箭头刺入虚空! 虚空中,似有一道人影,模糊、飘忽,被这箭头刺中了左手! “没想到吧,陈世集,我早就有了对付你的底牌!让伱嚣张到现在,就是要在你最得意的时候,品尝失败的苦果!令你道心碎裂!” 陈渊捏着剑诀的左手微微一颤,血肉裂开几分,有阴血渗出。 “厌胜之术?”他眯起眼,“用此法对付法宝之身?用生前血物来算计玄尸之本?” 陈世双吃了一惊! “怎么会?只是血肉碎裂?就算你将肉身锤炼到了堪比金铁的程度,但这魔魇之法,是直接作用于……” 他意念尚未转完,陈渊已抓了过去! 但下一刻,层层叠叠的漆黑之影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满山庄的人虽被定在原处,但肉身与心灵却如温床一样,增殖心魔念头,像是一个个兵工厂,源源不断的产生兵员,送入战场! 但面对层层黑影,陈渊的前冲之势没半点减缓,反是手诀一变。 哗! 罩住八宗弟子人道圣言之光衍化人道大势,轰然砸落,以堂堂大势,击溃了他们心中的反叛与侥幸之心! “不敢反了!不敢了!” 咔嚓! 破碎与惨叫声中,一缕缕黑烟从他们的体内升起,在光辉下烟消云散! 撕裂挡路黑雾,陈渊手诀再变。 圣言中有人道五千言的残缺投影落下,没入武者与修士之心,将他们记忆深处的功法引导出来,衍生变化,令众人顷刻沉迷,忘却仇怨与名望! “朝闻道,夕死可矣!” 又是阵阵惨叫,鬼魅一般的黑影匆忙的从这些人体内逃遁出来,但尚未远离,就为无数人道之声缠绕、绞杀! 展开拦路黑影,陈渊手诀一展,圣言光辉笼罩达官显贵、官宦贵胄。 但这群人的魔念似乎格外强烈,即便受到人道圣言的压制,心底无穷无尽的贪婪与傲慢依旧不可抑制的爆发开来! “我们不要约束!我们要为所欲为!” “若是天下再无道德、王法与约束,吾等便可奴役苍生,永远享受荣华富贵!” “中庸、守拙、宁静、兼爱、道义……凡此种种,皆是枷锁,镇住了吾等的手脚,否则佃农千万、奴仆无穷,天下财富土地尽入囊中!” …… 强烈的执念在心魔念头的助涨下,几乎要凝结为实质,汇合在一起,酝酿着一道庞大身影…… “心魔大咒!” 一见这般情景,急速奔逃的陈世双面露惊喜! “这群大宁最为富有、最顶尖的一群人,真是欲壑难填,居然可以滋生出魔中之魔!陈世集,如此气象,你又如何抵挡?” “奇蠢无比!” 轰鸣声中,陈渊一招手,竟将人道圣言招拢回来! “他无计可施了!” 陈世双越发欣喜,竟停下了脚步,心念与那酝酿出来的庞然大物相合,想要汲取力量! 未料,陈渊的双眼忽然一片漆黑,眼眸深处星光闪烁,仿佛无底深渊! 陈世双心中“咯噔”一声,瞪大了眼睛,倒映着星空! 在目光触及的瞬间,他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庞大欲望! 探索一切! 洞悉一切! 衍化一切! “何等可怕的欲望!这种欲望、这股气息……心魔大咒!陈世集,才是心魔大咒!?” 无限恐怖出现在他的心头,进而是一点毁灭气息涌出。 “尔等居然这般自负,居然以为道德、律法、品德是约束,殊不知这其实是对尔等的保护!若用人道圣言好言相劝,还真是便宜了尔等,既然如此……”漠然之言自陈渊口中说出,他手捏“释”印。 轰! 泥丸宫中,一片星空升腾起来! 扩大!扩大!扩大! 转眼之间,星空之影遮天蔽地,笼罩了整个五山庄! “我果然不善言辞,与其对症下药、疏导引领,真不如搞的直接些。” 话落,星辰落下,将执迷不悟的权贵富户吞没! 下一刻,他们一个个尖叫起来! 虚幻之中。 见得匹夫一怒,满门尽灭! 见得孤身逃遁,复仇灭国! 见得遗腹之子,诛仇九族! 见得一朝起兵,不死不休! 见得揭竿而起,血流成河! 复仇!复仇!复仇! 杀!杀!杀!杀!杀!杀!杀! 霎时间,自权贵美梦中酝酿出的庞然大物轰然破碎,他们尽数梦醒,个个惊恐至极,有些当场失禁,有些昏厥瘫倒,有些颤抖难言。 陈渊挥手一招,星空带着丝丝缕缕的心魔念头,尽归于身。 “只有最武德充沛的族群,他们的贤者先师才会以中庸之说来调和,否则极端之念一起,厮杀来去便没了尽头,不知几人挂枝头,多少头颅悬房梁。没想到,受益于礼秩的蛀虫,反而认为这些学说是枷锁,殊不知,没了这些,天下大乱,废土之下,一个贵胄的名头,未必比一块馒头来的有用。” 他走到陈世双跟前。 这心魔载体自停步之后,瞪眼看着漫天星空,便没了动静,等陈渊走到跟前,这才赫然发现,那依附其身的心魔竟是念头消弭、本我不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大恐惧! “哦?被反噬了?这心魔该是试图与那心魔大咒的雏形相连,最终反噬溃散。” 他摇摇头。 “可惜了,这心魔该是有些来历的,所以能召唤来许多心魔残念,侵蚀山中之人,没想到这么不禁打击,竟当场瓦解。”陈渊则一指点在陈世双额头,让这精损神耗的少年昏睡过去。 “邪魔被吓死了!” 羊和尚跟在陈渊身边,一眼误会。 他本就看出这陈世双为心魔附身,也看出陈渊有拔除之法,但任凭他如何想象,都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回忆方才的星空之景,他战栗难耐,生出猜测。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又朝另外一个被陈渊擒拿之人看去。 “这个是其人血亲,被邪魔附身,闹出不小事端,另一个呢?又是什么身份?” 隐约间,羊和尚从第二人的身上捕捉到了稀薄的死寂气息。 另一边。 提着陈世双,陈渊一路前行,沿途的权贵一见他,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惊恐至极,纷纷退避。 陈渊来到景阳侯身边,将人放下,便道:“琐事已去,该说正事了。我不善言辞,也就不绕圈子了,我将以此身求道,此身日后便与陈家没了关联,不过景阳侯府对我这具身体的生养之恩虽然稀薄,但聊胜于无,为全因果,我给你三个选择……” 又快压线了…… (本章完) 第127章 醉鬼? “三个选择?” 景阳侯一愣,心情复杂。 面对陈渊,他同样存着畏惧,却硬撑着没有后退,听了陈渊所言,忍不住道:“与景阳侯府再无关联了,世集,此话怎讲?你若对为父不满,为父可以……可以给你赔礼道歉,你是侯府世子,未来继承爵位,景阳侯府就是伱的府邸……”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总算是想起来,自家长子在侯府连个属于自己的房间都没有,嘴里的话越来越没有底气。 一想到陈渊如今表现出通天彻地一般的威能,景阳侯肠子都悔青了,若早知道长子能有这等出息,就算郑氏再美上十倍,自己也不会放任她胡作非为,甚至根本不会将其人娶进门! 若不是郑氏,父子感情不变,让自己这个天下无敌的长子接任侯爵,那他们陈家、陈氏在大宁、在整个天下,是什么地位?甚至连灵界下凡之人,都要给陈氏面子! 但现在,他已然从长子的话里听出来,这是想要脱离侯府啊! 浓烈的后悔之情,在这一刻压下了恐惧,景阳侯还待再言。 “挽留的话、劝慰的话就不用说了,还不如听听我给你提供的条件。” 陈渊打断了景阳侯纷乱的思绪,毫不容情的道:“第一个,是我帮你激发陈氏气运,使之勃发,如此一来,足以陈家在三代之内更进一步。” “气运勃发?更进一步?难道,是说……” 景阳侯心头一跳,小心翼翼的看向不远处失魂落魄的晟泰帝,心里更乱了。 “不错,气运一起,诸事皆顺,可能无意为之,亦能打出妙手,正是时来天地皆同力之势。但有一点得和你说清楚。”陈渊说着说着,话锋一转:“所谓事在人为,哪怕气运来了,能走到哪一步,依旧还是看具体的人、具体的做法,一手好牌打的稀烂、老天喂饭最后翻车的人不在少数,毕竟我也只能帮你激发三代。” 景阳侯闻言苦笑,将神通广大、冠绝天下的长子推了出去,算不算一手好牌打的稀烂?自己尚且为此,未来的子孙辈又会如何?再加上,自来高处不胜寒,若有长子这等人压着,家族自然是走的越高越好,但现在…… 一念至此,他便道:“这未来的事,确实不好说,不如还是世集你来侯府……” “废话就不用多说了,也不用急着决定,听听剩下两个,做一下权衡,再决断也不迟。”陈渊又打断了对方的妄念,“这第二个选择,是我留给陈氏一件护族之物,可在危急关头护住血脉,但只有三次,三次之后,陈氏的生死明灭,便只看自己了。” “只有三次?”景阳侯也不再幻想,只是听着选择,多少有些不甘心。 陈渊淡淡说着:“三次,是指灭族危机,寻常时候自是用不上的,如果一个家族经历了三次灭族危机,还不能奋起自强,那这个家族的精神即便不是颓废至极,也该是醉生梦死,是德不配位,强留着只能化作人间毒瘤,不如灭亡。” 景阳侯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陈渊接着又道:“这第三个选择,是我将几道法诀、法门刻印到兵器之中,日后陈氏子弟如果有人能够参悟,自能有一番造化,如果不能,就当个神兵利器吧。” 他嘴里说着,却想着若是刻印出来了,是不是也编个什么诗句,在江湖上传传。 “藏有法门的兵器?”景阳侯心中一动,多年的政治生涯,马上就让他意识到了其中的凶险,就道:“这怕是不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东西真到了我等手中,必是麻烦不断,很多人会觉得得了此物,就能修行到世集你的地步……” “神兵自是有灵的,可让非陈氏血脉者无从掌握,也算是给你们的一点优待吧。” 陈渊说到这,忽然道:“按理说,景阳陈氏一脉,是此身的血脉源头,该有厚报,不过连你这个生身之父都不怎么地道,族中、府中更是多有迫害之人,能给你的选择便只有这些,好生思量吧,一会告诉我答案。” “我……” 景阳侯犹豫了一下,明显还是心有不甘,便道:“容我回去考虑几日,便给你答案,在这期间,世集你要不要去家中……” “不用回去再想,今日就做出决断。”陈渊摇了摇头,“很多事,想得越多,越难以抉择,还会多出无谓幻想,所以不要拖延。” 景阳侯一怔,再次叹了口气。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许多人从心魔侵袭中彻底恢复过来,看向陈渊的目光中都多了几分敬畏。 如祝家兄妹这般,更是满心的退避之念,但与他们同行的八宗前辈才被陈渊擒拿,兄妹两人实在是不敢妄动。 “等会如果他不出言过问,你我就随着人群离开,切记……” 朱芸小声的吩咐着,但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 “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某家好像是错过了什么大事。” 兄妹二人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看到了归天藏的面孔,这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祝蕴疑惑着问道:“那般动静,你竟不知?对了,旬道友呢?” “唉!说起这个,某家就觉得离奇啊!我等本在那小溪处听人闲话,但荀道友不知为何,忽然冲一个路过之人出手……” 归天藏说着说着,游目四望,倏的指着最里面的一人。 “是了,就是那人,身形、打扮与陈不实道友一般无二!” 祝家兄妹顺着方向看去,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被归天藏指着的不是陈渊,又是何人? 归天藏如无所觉,继续道:“荀道友贸然出手时,某家还未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他就被人一掌压住!可惜某家太讲义气了,还没反应来的时候,就已经抄家伙一起上了,等回过神来,你猜怎么着?也被人家一掌就给拍得不省人事了!等某家醒过来,发现这庄子里乱成了一片!唉,你等脸色怎么这么能看,说说啊,到底发生了何事?” 忽然,他神色一变,又指着陈渊脚边昏迷之人,道:“那不正是荀道友?不过模样略有变化,莫非之前是易容了?不过他这个鹰钩鼻可藏不住。” 经归天藏这么一说,祝家兄妹这才恍然惊醒! 可不是么,方才那凶人是提着两个人过来的,一个看起来是邪魔附体,那另外一个人,可不就和被自己招揽的旬中庭相似?只是他们兄妹俩,方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陈渊和八宗前辈身上,没注意这个细节! 现在一发现,可要了命了! 先是同行之人被擒,现在受自己招揽的人,也给抓了,顺藤摸瓜的牵扯之下,他们上哪说清楚去? “这是注定走不出此庄了?” 另一边。 羊和尚终于忍不住了,他问起被陈渊拿住的第二个人。 “先前那个,既是门主血亲,又被邪魔附身,若非门主出手,一般人还真对付不了,但这另外一人,不知有何来历?他身上并无邪魔气息,只死气深重……” “这人没太多奇异之处,或许是喝多了,只是突然对我出手,被我打晕了带过来的。”陈渊不等羊和尚说完,就指着那人道:“叫人把他送到院中,我有话要问他。另外,这打也打完了,正事也办完了,时间也不早了,又有这么多人在这,心情大起大落的,最是伤身耗神,估计都饿的够呛,让他们吃顿饱的,弄点饭餐过来,让他们吃了之后,就散了吧。” “啊?” 羊和尚先是一愣,随即点头应下,心里大概猜到,这第二个人的身上定然藏着什么隐秘,但自家这位临时门主并不打算让旁人知道。 喝多了突然出手? 鬼都不信! 不过,他虽然好奇,但却知道这个时候过问,往往会死的很惨。 安排妥当之后,陈渊也不停留,走入院中,看到了被扶着坐在椅子上、兀自闭目不言的阴郁男人。 眼中金光一闪,他就从对方身上捕捉到了一丝源于肉身与精神的不和谐,伸手一抓,丝丝缕缕的死气便从此人身上飘起,被他抓在手中,微微一撮,有一点微弱的光辉在其中闪烁。 “虽然残缺到了极点,几乎没了原本的形态,换成其他人或许无法察觉,但我却不会认不出这东西。” 屈指一弹,这一丝光辉猛然膨胀,被他弹落到那阴郁男子的身上,而后渗入其中,顿时他整个人都泛起毫光,散发出寒气! “这是少阴灵光的残蕴!” 一念至此,陈渊冲那人道:“别装了,心魔侵袭的时候,你就已经醒来,其他人都被魔念侵染,唯独你截取了一道心魔念头,怎么?是准备太阴炼魔?” “果然,瞒不过你。”阴郁男子缓缓睁开眼睛,身上的毫光迅速内敛,整个人的气势缓缓攀升。 陈渊看着他,突然问道:“你是什么人?与骸道人是什么关系?” 新房虽然没有烂尾,但是开裂了,而且到处偷工减料,扯皮一下午,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第二更会有的,时间不敢乱定…… (本章完) 第128章 一人、一狐、一法宝 陈渊实是没想到,时至今日,还能遇到与骸道人这位尸中王者相关之人。 虽说他现在碰到敌手,都喜欢用骸道人做参照物,但本想着快要更新换代了,未料还能再起波澜! 不过,陈渊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荒人供奉的身上还有很多疑点,尤其是死前的动作和话,仿佛是在打哑谜。 其中最关键的部分,就是《九注阴符经》的来历。 在刚听闻此人之名、察觉其人有尸修正法时,陈渊本以为那法门是骸道人成就尸王时得天地所授,但在深入了解此界天道后,陈渊就意识到不是。 此世之天道,没有那个能力。 那就只能是自界外传来。 “你怎知我与骸道人有关?”阴郁男子反问了一句。 “若不是察觉到了我身上的少阴气息,你大概不会突然出手吧?不过,你的招式中没有杀气,也没有敌意,与其说是偷袭,不如说是试探。”陈渊眯起眼睛,“伱是想试探什么?” 阴郁男子没有说话。 陈渊不以为意,继续道:“你出手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的身上死气浓郁,气势汹涌,宛如活尸,偏偏又肉身完备、气血阳刚,是如假包换的活人。一个活人,是怎么驾驭死人的功法的?” 见对方还是沉默,陈渊叹了口气,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喜欢浪费时间。不要觉得你没有杀意,这事就能这么过去,出手就是出手,没有个合适的理由,就只能把你当成敌人。” “我本打算用谎言来搪塞过去,但刚才见识了你的道心。”阴郁男人说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辉,“你对权贵的斥责与轻蔑,让我知道,你与骸道人是不同之人,由你执掌《九注阴符经》的残蕴,最适合不过了。” “残蕴?”陈渊眉毛一挑,“骸道人不是见到了残篇,把内容记忆下来,而是直接吸收了残蕴?” 残篇、残蕴,一字之差,截然不同。 残篇,顾名思义,就是一部书册的残留篇章,只要拿到,就能阅读,但能不能理解、参悟,就不好说了,需要水磨工夫、天赋和机缘。 残蕴,则要复杂的多。 陈渊从凤鸣台中获得的一缕真火,算是火凤残蕴,不光残留着火焰,更蕴含着境界碎片、神通碎片,才能让光阴镜的修补进度大大增加,若是需要,他甚至能从中领悟出某种法诀、功法。 同样,一部玄门正法被人修行后,参悟理解通透了,这些理解了功法的念头独立出去,就有可能形成残蕴,被其他人吸收后,便近乎直接掌握了功法,越过学习、理解、参悟的过程,一步登天的速成! 不过,这样的速成,没有感悟和体验,缺陷也不少,就如赵喜儿一样,继承力量,缺乏打熬磨练,同级交手尚可,一遇高手则破绽百出。 没想到,阴郁男子接下来的话,让他更加吃惊—— “他不是吸收了残蕴,而是继承了残蕴!” “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渊隐隐有了猜测。 阴郁男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道:“你先布下禁制,接下来的我要说的话,绝对不能传出去!” “好!”陈渊倒也干脆,丝毫也不担心此人耍花样,挥手之间,璀璨星光笼罩庭院,让外面迎着冷风吃着热面的众人一阵哗然。 陈渊根本不管外面的变化,只是盯着阴郁男子,问道:“何为继承?” “骸道人的身体,虽是他的身体,但又不是他的身体。”阴郁男子说到这,顿了顿,意味深长的道:“就像你一样!” 陈渊心中终于有了波澜! 他自鹿首山中走出,一路披荆斩棘、乘风破浪,莫说是寻常的武者、大妖,就算是此界帝君,界外的心魔、修士,都不曾看穿他的根底,没想到会在这毫无征兆的前提下,被一个先天修士叫破了! “你到底是谁?” 陈渊的神色凝重了几分。 那人却道:“莫担心,我能看出你是尸身成精,是因天赋本能,你的隐匿之法十分玄妙,旁人可看不出来。” 只是看出我是尸祖成精,不知更深隐秘? 陈渊默然不语。 “我名荀中庭,”阴郁男子见状,忽然压低了声音:“但你也可以叫我最初的名字,狐道人。” “狐道人?你和骸道人是什么关系?”陈渊眯起眼睛,“你认识死亡前的骸道人?” 狐道人点头:“认识。” 生前若是死了,死后尸变,并不意味着是原本的那人,很多时候,原身的魂魄真灵早已不存,是余下的尸体、血肉成精。 尸变,并非重生。 “我听人说过,骸道人曾是前朝一位将军,死后尸体成精,你若认识原本那人,岂不也是从前朝活到现在,但……”陈渊眼中金光闪烁,洞彻了对方的血肉根本,“你这具身体最多只有三十多岁。” 顿了顿,他问道:“是施展了转生之法?所以你身为活人,却满身死气,该是转生太多,将每一世的死气都注入了新身。” “连这个都能推出?”狐道人面露惊讶,“这么来看,即便我没有来,你迟早也会窥破玄机。不错,我是转生,但并非简单的转生,而是基于九尾借命之术投胎,不是夺舍,因此死气融入本命,不用担心尸化。” 陈渊摄了张椅子过来,也坐了下来,道:“我不喜欢打哑谜,你既然决定说了,不如就说个明白吧。” “好!”狐道人捂着胸口,压下心头波澜,“我与骸道人实乃仇人,此番转生后,一直闭门苦修,好不容易筑基入门,想再去试探他一番,却听闻了他的死讯!” “仇人?”陈渊眯起眼睛,“所以你来寻我?你和他是什么仇?” “不死不休之仇!”狐道人神色渐渐冷厉,“他能继承玄门正宗之法,哪怕只是残篇,亦是莫大机缘!理应以此为凭,完善残法,化生为死,扫清残篇隐患,重振威名!但他却一心只想走捷径,沉不下心修行,将主人之身修成了那副鬼样子,令神功蒙尘,肉身蒙羞!主辱臣死,此乃大仇!” “主人?”陈渊咀嚼着话中之意思,“狐道人,你的本体莫非是灵狐?是他人的灵兽?此界可不见得能有这等修行配置,你的主人是外界之人?” 狐道人点头承认道:“你说的不错,主人乃勾陈界的正统修士、名门之后!” 没有提及八宗? 陈渊安静聆听,忽然意识到,既然此界与勾陈、罗睺两界纠缠的历史悠久漫长,那么与界外的联系,自然不是从八宗入侵才开始,肯定有许多痕迹。 “说起来,不管是北岳帝君,还是那位司马修士,都说有隐秘要告诉我,不知他们口中的隐秘,和我现在听的这个比起来如何。” 陈渊这边想着。 狐道人则继续说着:“主人在一次试炼中遭遇意外,未能归去,滞留神藏,本想等着下次旗山试炼开启,没想到等到的却是场浩劫!有人攻破了神藏界膜,战火波及整个神藏,主人虽竭力隐藏,还是深受重伤。” 陈渊心中又一动,想到了四百年前的浩劫。 “……几百年间,主人多次变幻身份,以入世求情之法疗伤,确实做过某个王朝的将军,但时间都不长。”说着说着,狐道人的语气低沉下来:“他的伤势太重,隐患难除,寻常法门已无恢复可能,只能去找传闻中的虚王殿,可惜啊,刚入其中,便重伤爆发,中道坐化。” 沉默了一会,他才继续道:“主人陨落时,以本命法宝将我送出,令我与法宝器灵转世。我还算好的,有九尾夺命之法,可惜我那器灵好友,怕是早就前尘蒙蔽,再无自我了。” 后面的事,无需狐道人再言,陈渊也能猜到,无非是他那主人死后,尸体尸变,令骸道人诞生! 《九注阴符经》的来历也就清楚了,该是那修士的修行功法。 阴符经修三阴正法,并非尸体专精,活人亦可修行,只是尸体修行时,因死气阴血之故,更易入门,但不容易掌控。 更何况,修士一死,魂魄两散,记忆破碎,骸道人所得的只是残蕴,残缺不全,偏又有感悟,半瓶子水晃荡,最易走火入魔。 只是…… 陈渊问道:“所以,骸道人的本体,是界外修士的身体?那为何如此孱弱?你那主人存活几百年,最后身体还能尸变,近乎肉身不朽了,结果尸变后的骸道人不过先天。” “这也正常,一者是主人所受重创不断侵蚀血肉根基,二者,虚王殿太过特殊,若非是在殿中,以主人的底蕴,又岂能尸变?” 狐道人深吸一口气,又道:“除此之外,骸道人得了主人肉身与神功残蕴,却也受困于此,无法修行此界功法,又沉不下心去钻研神功残蕴,只走偏门捷径,伤了本源,每过一甲子就得沉睡一次,每次醒来便如新生尸王,前尘尽忘,思绪杂乱,要许多年岁才能恢复,因此蹉跎了时光。” 陈渊不免好奇起来,就问:“虚王殿中是怎么个情景?听你的意思,似与尸鬼魂魄相关?高深的修士在内陨落,尸身都会被强行尸化!” 狐道人正色道:“虚王殿,可谓此界最珍贵之物,乃是两件至宝合一而成,内里名唤虚焰钟,外壳则为造化鼎!” (本章完) 第130章 造化之祖,没落之宗 “虚焰钟和造化鼎?” 陈渊对这两个名字的感觉并不相同。 想到手上的虚焰盒,他自是猜得到,这一个盒子一个钟之间存在着联系。不过,比起虚焰钟,他更关注的反而是造化鼎。 “本界的道门、修行者,拜祭的道门之祖便号称‘造化’,他与这个造化鼎是什么关系?” 狐道人没料到陈渊会先问此事,一怔之下,还是道:“造化鼎有着镇压与炼化之能,传说正是那造化道祖所留,是他的随身法宝。但有关这位道祖的传闻太过离奇,就算在勾陈界、在旗山宗,也没几人相信,只当这造化鼎是后世之人炼成,假托造化道祖之名。” “有多离奇?”陈渊顿时来了兴趣。 狐道人就道:“传闻中,这位道祖崛起于古老之时,那时神藏初开,诸道不明,处处蛮荒、混乱,是这位道祖驯化了横行此界的凶兽,驱赶了诸天魔头,开辟修行之道,传于后世。他本人则破碎虚空,羽化飞升!” 陈渊就道:“此界初开,出现一位惊才绝艳之人,开辟修行道路,白日飞升,又有什么奇怪的?” 狐道人摇摇头道:“按旗山宗的记载,这处造化神藏并非天地衍生,来历复杂,虽无详细记述,但理应涉及许多隐秘,而且先天有缺,即便是最为鼎盛的时候,人道昌盛,又有宗门掌教布下聚灵大阵,依旧只能支撑一两位化神修士!又如何飞升?这里的飞升,说的可不是通过两界通道,被接引到勾陈界,而是与道共鸣,本质升华!” “只能支撑一两位化神修士?”陈渊不是第一次听闻此事,但听知情人娓娓道来还是第一次,“如果超过两人呢?” 狐道人道:“残缺的天地位格、灵气有限,一旦位置被占,那这本土的修士,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也就无从成就第三位化神。便是外界的修士过来,超过了化神等阶和两人之数,整个神藏界域就会不稳,天道排斥,处处不顺都是小的,更可能被强行放逐出去,迷失于诸界虚空海!不过,这处神藏脱离旗山宗掌控多年,独自发展之后,能承载的人数或许增多了,但等阶上限应该还在。” 说到这,他意有所指:“我这次出山,注意到勾陈修士又有踏足之人,接触了其中几人,探了不少消息,基本确定,踏入此界的修士里,修为最高的是两位化神修士,想来他们出于谨慎,不敢派遣更多人来。” 陈渊顺势就道:“那你该也知道,这次来的,是勾陈界的八宗弟子,不是旗山宗。” 狐道人叹了口气:“从主人察觉到虚焰钟被造化鼎镇住,就料到旗山宗该是不复存在了,那虚焰钟乃是山门的镇山之宝!在整个勾陈界都数得上号!岂能无故被放在神藏中无人问津?” “虚焰钟是镇山之宝?有何特别之处?”陈渊又顺着对方的话问着。 狐道人来了精神,说道:“此钟是开山祖师所炼,封禁了一团阳神真火!” 果然与阳神真火有关! 陈渊想着身上的虚焰盒,肯定了猜测。 狐道人继续道:“这真火玄妙、危险至极,在勾陈界,也只有开宗立派的道祖之流才能掌控!虚焰钟里的真火,名为大天魔真焰,不仅有幻化之能,更可灼烧、滋养和扭曲真灵魂魄!如镇压真灵、定住魂魄的手段,数不胜数!低阶的修士若能掌握,甚至能灭杀高阶修士!主人的尸体也是因此才会滋生他念,尸变成妖!” “厉害,厉害。”陈渊称赞两句,却道:“这宝物如此厉害,却为造化鼎所镇压,那岂不是说,造化鼎更加强横?” “非也!该是有些缘由,但我不甚清楚,”狐道人摇摇头,“也就是主人出身旗山宗,又有玄功传承,才能察觉到虚王殿的虚实,换成其他人,未必能意识到此物本质。” 顿了顿,他进一步解释道:“那所谓八宗,以为虚王殿是虚焰钟幻化,不知造化鼎的存在,贸然入了殿中,肯定要吃大亏!” “原来如此。” 陈渊点点头,道:“前因后果知道的差不多了,说说你的真正来意吧。你来找我,肯定不光因为骸道人死在我手中,来感谢我的吧?” “我本是要看看承袭了主人功法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狐道人也不隐瞒,“出山后我听过伱的不少传闻,知道你已突破了位格限制!但神藏有先天限制,你若想更进一步,便要离开此界,我可以帮你。” 陈渊眯起眼睛,突然道:“最近有不少人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你猜我有没有答应?” “我别无所求,”狐道人正色道,“只是希望的助你修全了阴符经之法!将主人的一身功法、神通重现于世!若能……若能重振旗山宗之名,自然更好不过了!为此……” “你找错了人。”陈渊不等对方将话说完,便干脆拒绝:“我可没兴趣振兴旁人宗门!” 狐道人闻言沉默了。 “若没有什么事……”陈渊说着就要起身。 “旗山已灭,不敢奢求太多,只需帮主人寻个传人便好。”狐道人再次开口,“只要让主人的功法能流传于世,日后主人的弟子,由我来辅佐……” “你怕是搞错了,我虽得了点残蕴,但一身功法源于自创,不可能因为借鉴了点九注阴符经的要旨,就替你去寻个传人,更不可能将性命真解传于他人。”陈渊依旧毫不容情的拒绝,“你与其来找我,为何不自己寻个传人?你也有少阴残蕴,自然也修行了九注阴符经。” 狐道人叹道:“我是不成的,我实是异类修行,得主人怜悯,传了功法结晶,但只能用于自身,无从传授他人。” “你这样死缠烂打也是无趣,何必执著于我?按你的说辞,寻个其他人,甚至勾陈界的修士,一样可以如愿,无非是寻得旗山宗的其他遗迹罢了,想来你该是有办法的。”陈渊摇摇头,站起身来,“介于你我在功法上确实有些渊源,也该有些因果,便暂时在庄中修养些时日吧。” “唯有继承了残蕴的你,才有可能的修成玄功正法!此是旗山主脉代代相传之法!”狐道人还不死心,急道:“我可助你在虚王殿中摘得虚焰钟!而且,你得的只是残篇,若得了虚焰钟,便有机会习得完整的玄功!九注阴符经的本经上通大道,实有合道之引!” 陈渊脚步微微一顿,接着道:“完整的玄功正法固然吸引人,但我未必就开创不出能够比肩的功法!何况,你那主人与虚焰钟关系密切,尚且坐化在虚王殿中,何况是我这个外人?我好好地修行之路不走,又何必去冒险?” “主人陨落,是因重伤不治,甚至都未能见得虚焰钟!”狐道人越来越急,“你要开创功法,要博采众家之长!遍数各界之法!旗山宗乃勾陈界的三门五宗之一,底蕴深厚!即便消亡,亦有遗宝,还有传功秘境!能缩短你的修行时光,省去弯路!” 陈渊沉吟片刻,还是摇头。 急了的狐道人又道:“还有一处万界黑渊,有通往他界的诸多通道,若能多看几个界域,见得各界之法,岂不是更好开创功法?” “通往其他界域的通道?”陈渊终于停下脚步,他转头问道:“通往这里的?” “造化神藏的入口,原就在黑渊之内,但被人攻破了结膜,该是移位了,但肯定和原本界域离着很近。除了这处神藏,黑渊中还有通往其他洞天界的路径!洞天界,是完整的乾坤大世界,承载大道!”狐道人解释起来,“勾陈界就是一处洞天界!可以修行到飞升合道之境!这也是贫道听闻造化道祖飞升之说,会觉得离谱……” 陈渊不等他说完,就问:“其他的洞天界,都叫什么名字?” “这个就非贫道所能知了,贫道当年只是头灵兽,而我家主人一心修行,并不关心这些。”狐道人见陈渊似乎意动,就趁热打铁,“不过,你若得了虚焰钟,便可神游秘境,见得过往片段,或能知晓其他界域之名!” “这样啊……”陈渊点点头,“我考虑一下吧。不过,即便要借虚焰钟之力,辨认界域名号,也只是顺手为之,不会为了旗山传承去拼命,更不会为此改变自己的修行步伐,这点我要先与你说明。” “这个自然,旗山宗已无,我所求的,不过是留一点痕迹。”狐道人说着,欲言又止。 陈渊见他模样,就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犹豫了一下,狐道人还是问道:“主人的身体……” “化作飞灰,点滴不存了。”陈渊并不隐瞒。 “飞灰么……”狐道人怅然若失,最后感叹道:“或许,这也不是坏事。” “通往其他界域的通道,这里面会有洞虚界么?” 回到房间,陈渊闭目沉思。 “我的魂魄能从洞虚界来到这,说明两界之间有着路径,离得不远,其入口或许都被那个旗山宗收藏在所谓黑渊……” 想到洞虚界的种种过往,以他的心境也不免感慨。 “确实有许多记挂的人和事,而且我要求道,过去种种得一一处理,才能放下。还是得想办法回去的……” 正想着,有敲门声响起。 “门主,景阳侯来访。” 第二更应该和前几天的时间差不多…… (本章完) 第130章 死讯 景阳侯进来的时候,一脸沉重之色。 陈渊坐在椅子上,没有迎接的意思。 景阳侯见状,小心问道:“世集,真没转圜余地了吗?” “废话就不要说了,”陈渊摇摇头,“说出你的决定。” 景阳侯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力气,浑身一颤,最终说道:“我选第三种。” “第三种,以兵器承载功法,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此法若运用得当,能让陈氏兴盛许久,而且隐患最小。”陈渊点了点头,“回去吧,三日后,我让人将兵器送去景阳侯府。” “世集……”景阳侯叹息一声,最终还是沮丧的转身离开。 待房门重新关上,陈渊忽有心血来潮之感,知道是因果将结的征兆,旋即眉头一皱。 “因果将结,意味着度过了身丹之劫,不管是那附身的心魔,还是牵扯了骸道人的狐道人,又或是其他种种,定有一个算作了劫数,但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上困境,轻而易举的就度过了,是此界限制不住我了,还是……” 沉思片刻,他想起几次听闻的修行上限之说,继而想着狐道人的一番说辞。 “狐道人的来历或许不假,想为其主继续传承的念头也该是真的,但说的话是否为真,以及说了多少,是否还有隐瞒,都还不能确定。偏听则信,兼听而明,得从其他渠道了解一下虚王殿、虚焰钟、造化鼎。” 他心中闪过了几位神道帝君、以及被擒的勾陈修士的面孔。 “不急于一时,事情要一样一样的处置。” 接下来,陈渊让羊和尚去准备炼制兵器所需材料,自己则结合洞虚界的功法、此界特征,改良出了三部功法。 待得材料齐备,他也不耽搁,当天就开炉炼兵。三日后,出炉的是一剑、一刀与一块盾牌,分别承载了一部掌法、一部腿法与一部炼心之法。 在刀剑盾成型、功法灌注完毕的瞬间,陈渊心神通畅,胸中铜镜一颤,恍惚间见得了未来剪影—— 前后五位陈氏子弟从兵器中悟出了功法诀窍,各自称雄一个时代,其中一人更是惊天动地,隐隐影响了人道变迁。 不过,当陈渊凝神细看时,一切便恢复如常,再无异样。 “这不是真正的未来,而是基于当下、结合情报,推演出的一种可能性。不过,此物一成,我与陈氏再无瓜葛,这未来的变迁便都与我无关了。哦,对了……”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抬手一指,一道流光落入炼炉! 炉中火光跳跃,炼制兵器余下的一点边角料凝结成一枚铜锁。 做完这些,他又将羊和尚招来。 “把东西送去景阳侯府,刀剑盾交给景阳侯,至于这枚铜锁,乃是护身符,转交给陈芸娘吧。”说完,陈渊摆摆手,“去吧。” 羊和尚带着东西躬身退下,就见陈渊的房门缓缓关上。 待得门扉关紧,他才仔细打量手上物件,伸出手指轻轻一弹。 嗡! 剑刃鸣叫,竟令他的气血略有波动! “这炼制刀剑的材料多是凡铁,加了一点导气钢,最多也就是炼出神兵利器,但这剑能动荡气血,已有法器雏形,就差几个禁制了!即便不用禁制,以血炼之法加持,也能化作飞剑!” 一念至此,羊和尚心中一凛,越发感到陈渊高深莫测,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 忧虑中,他亲自带着兵器与铜锁,到了景阳侯府。 见着那气派的红漆大门、绵连屋舍,这和尚又忍不住摇摇头。 “这府邸虽有点气相,但最多是凡俗富贵,怎会养出这么一条真龙来?这么看来,陈世集强大的隐秘,不在命格与出身,也就是说,不在先天!按其生平记载,一切改变,都在前往西北之后,声名鹊起是自鹿首山起始的!” 想着想着,他被亲自出来迎接的景阳侯请进入府中。 “些许小事,怎能劳驾仙人亲送?”景阳侯还待客套。 羊和尚一听,正色道:“君侯此言差矣,门主何等人物,他交代的事,就是天大的事,贫僧不敢有半点疏忽,万一出了差错纰漏,就是大罪!” 景阳侯一怔,随即苦笑,点头道:“上仙说的是,说的是啊!若非如此,我侯府也不至于……唉!里面请!” “不了,我把东西交给你,就得回去复命。”羊和尚说着,郑重其事的将刀、剑、盾拿出。 景阳侯也不敢怠慢,亦是恭恭敬敬的接下来,更摆上了一套香案,将东西请入祠堂,将早就召集过来的族中弟子叫出来,郑重道:“从今往后,这就是我陈氏的传家之宝!” 这些陈氏弟子也知道厉害,一个个诚惶诚恐,看向三件兵器的目光中,混杂着贪婪与渴望! 羊和尚暗自点头,这等态度才是正常,若因血脉关系继续怠慢,就太不知轻重进退了。 等景阳侯交代完毕,羊和尚又道:“芸娘小姐何在?门主还有一物,嘱托了要交给小姐。” 景阳侯一怔,跟着却面露喜色,赶紧道:“芸娘人在后宅,上仙请随我来,快,赶紧去通报给芸娘!” 余下的陈氏子弟一听,个个羡慕。 “陈芸娘因是世子的亲妹,过去备受打压,如今却是沾了光了!苦尽甘来了!反观郑氏,可谓跌落枝头,听说已近疯癫,正要被送往老家呢。” 不提陈氏族人的议论。 当羊和尚被引着来到陈芸娘的闺房外面,立刻眯起眼睛,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芸娘,快出来,你兄长托上仙来给伱送东西。”景阳侯的话中居然有几分讨好之意,因为在他看来,陈芸娘能得陈渊的特殊照顾,说明和自己这女儿还有兄妹情,这就是个突破口,或可徐徐图之,将长子的心拉回来。 “有兄长的消息?”陈芸娘一听,匆忙跑了出来,见了羊和尚,又赶紧行礼,接着就问:“这位大师,兄长让你传了什么消息过来?” “当不得小姐这般称呼!”羊和尚赶紧放低姿态,他与景阳侯想的一般无二,都觉此女与陈世集关系亲近,须得讨好,于是双手捧着铜锁,笑道:“这是门主让我交给小姐的护身之物。” “兄长给我的?他什么时候回家?”陈芸娘接过来,顾不上打量,先就问起陈渊。 景阳侯一听,十分着紧。 羊和尚哪敢替陈渊表态,也十分着紧的道:“门主的心思,不是吾等能测度的,小姐想要知道,不如找个时间去问问。” “好吧。”陈芸娘闻言有些失望,精神低落。 羊和尚则看着她额头上的一点黑云,眉头一皱,正待说什么。 没想到,陈芸娘将铜锁用链子拴在手腕上,铜锁忽然一震,飞出一道华光,落到后院深处! “啊!!!” 一声凄厉惨叫后,景阳侯脸色一变,猜到了什么,匆忙告辞。 羊和尚则冷笑一声,冲满脸迷茫的陈芸娘道:“芸娘小姐,恭喜你得脱危难。”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很快,景阳侯府就传出了郑氏暴毙的消息,听说死的时候面色狰狞,脸色铁青,双手掐着脖子,似乎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不久之后,就有许多流言传出,说她是触怒了鬼怪仙神,遭了报应,但背地里因为什么,许多人心知肚明,对这一手隔空杀人的手段,一个个噤若寒蝉,越发敬畏了。这是后话,便不再提。 “血脉因果,就算结了!” 静室之内,陈渊浑身一轻,整个人仿佛能凭空飘起来! 他的心里更是一片清明,念头隐隐晶莹,体内三个气旋一转,有种要凝聚的迹象! “无垢无碍,无喜无悲,此身的命格算是补全了。” 心中一动,陈渊屈指一弹,三团漆黑鬼面呼嚎着飞出,在身边飘荡,扭曲变化,逐渐显化出龙形、虎形、凤形。 “再得一枚心魔结晶,便能凝结四象之阵。按理说,若我还是专修九转尸解篇,那么四象一齐,找几个辅佐之物,便足以晋级,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他内视自身,把握住了细微变化。 “我创的这套功法是个缝合怪,绕过了原本的桎梏,再得修行性命根本的机会,但晋级的步骤,也因此而复杂许多。四象齐全只是第一步,之后还要寻得一处劫眼之地,将采得的五气一同炼化,才能玄身四转,晋级炼气!不过,晋级繁琐,却又能厚积薄发,待得踏足炼气,心魔星辰演化之下,顷刻就能境界圆满,凝聚金丹!重得求道根基!” 陈渊虽有金丹,但那是外丹,属于护道法诀,不入性命。而他的本体经过心魔劫炼化后,玄身为命,心魔为性,内外相通,等于是贯通天地二桥,又以星辰之法完善了周天气循环,已是化气巅峰,但距离炼气,还差一些准备。 “五气倒是不愁,先前炼丹炼气攒下了不少,但这个劫眼之地,还需斟酌……”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都在闭关潜修,体悟因果变迁、玄身变化,夯实根基,参悟劫眼。 这一闭关,竟是三个月之久! 这一日,陈渊心念一跳,心血来潮,念头一转,便从感悟中醒来。 “从我走出鹿首山,从未有这么长的清闲日子,一时还有几分不习惯。” 话虽如此,但陈渊很清楚,心念变化,当有缘由,便也不迟疑,推门出关,然后,他便在前院见到了一位故人—— 一脸严肃的归元子。 分了主次坐下,陈渊就开门见山的问道:“道长此来,应该不是为叙旧的吧?” “不错,贫道此来,是为了送信。”归元子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了一封带着血腥气味的信,呈给陈渊。 “这是?”陈渊眼皮子一跳,一招手,从血书中摄得了一枚炁符。 “这是许月娥道友在弥留之际,写给道友的信。”归元子叹了口气,“许月娥,是城隍的俗家姓名。” 陈渊一怔:“她死了?” 归元子点点头,而后沉声道:“道友离开后,许道友并未让贫道帮她解开封印,而是如凡人般练武修行,粗茶淡饭,深居简出,日日如此。本以为她便能自此安稳,没想到半个月前,忽有几名修士来袭,个个修为高绝!他们抓了许道友,逼问道友你的信息,许道友不愿吐露,抓住机会,破开封印,舍命一击,却也只是将几个修士击退。” 说到这,他叹息一声:“本来,若维持神道之力,她尚可不死,但……许道友却生生将自己重新封印,她那身子已是油尽灯枯,没了神力支撑,根本就是回天乏力,贫道等人苦劝无果,亦是无计可施。最后关头,她只留下了这封信,便……唉!” 陈渊漠然不语。 过了好一会,他忽然问:“你说袭击她的人,个个修为高绝?” “不错,那些修士术法精妙,武功高强,贫道虽在一个月前突破到了大宗师,亦只能与他们打个平手!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不亚于贫道的修为!” “每一个都是大宗师。”陈渊的眼神越发冰冷,“这世间自然没有那么多的大宗师,他们出手,逼问我的消息,对付的人当然是我!女城隍是因我而死啊……” 淡淡的威压,缓缓蔓延。 边上,作陪的羊和尚浑身一抖,慌慌张张的出列道:“门主!吾等与那三家早就没了联系,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晓!门主明鉴啊!” 刚发现上一章的章节号写错了,自己没法改,明天让虎牙大王帮忙改一下…… (本章完) 第131章 机关算尽阻陈君 陈渊没理会羊和尚,而是展开了手上的血书。 “陈道友亲启: 吾今已复清明。 往昔多年,因神道闭塞于内,多受蒙蔽,如今神力不加于身,则道心澄净,纵是身死,亦是自我,不复为他人驱策。 斩邪明我,归于自心,此乃大恩,可惜吾身竭命衰,不可久也,恩情无从报答,甚憾。 那日一别,已过许久,未料竟再无见期,惟愿道友道途顺遂,长生久视。” 看着“许月娥”的三字落款,陈渊神色漠然。 羊和尚匆忙解释:“八宗说是八宗,却是因当初曾在一山,又有迁徙同路的情谊,但胜山有三千里之长,各家宗门少说也有十几家,那明霞谷、拓影宗、七星门三家,行事偏激,近乎魔道!若非形势所迫,断然不会有八宗联盟之说!” “这位是?” 归元子看向羊和尚,问了一句,他在路,就得了不少消息,到了江左又凭着好友人脉,知晓了五山庄之事,已然猜出这和尚该是个灵界来客,但对摧山君怕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莫慌,”陈渊收敛了身上气息,淡淡道:“我知你暗中观察着我的习惯,或许有着什么想法,但若说与其他三家通风报信,却是不曾做过的。” 羊和尚又是一抖,解释道:“绝无此事!属下怎敢……” “你本是勾陈界中的宗门长老,满怀壮志来此界要做一番成就,却被我强按牛头,成了个鞍前马后的跑腿,有心思是正常的。”陈渊摆摆手,止住了对方之言,“只要不坏了我的事,我安排你的事都能做到,背地里筹谋什么,其实与我无关。” 羊和尚欲言又止,念头急转,既惶恐,又疑惑,还想着如何将这件事遮掩下来。 但陈渊根本不在这事上纠缠,转而道:“去把拓影宗的司马修士带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羊和尚本来还待解释,可看着陈渊冷硬的面容,终是不敢多言,他从未在陈渊脸上看到过笑容,但今日这张脸似乎格外冷峻,理智的领命离去。 很快,羊和尚来到了关押司马窘的独院外,先见到了马振与丁婆。 这两人召集了云社等几个有资质的弟子在一起,正用暗语交流。 换成之前,羊和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现在心里却是一突,走过去提醒道:“两位道友,让弟子们散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聚在一起,省得被门主误会。” “哼!”丁婆冷哼一声,正待讽刺两句,却见羊和尚神色凝重。 “门主的一位故人,命丧于三家之人手中!”羊和尚低声提醒着:“吾等切不可多事,省得被迁怒!代那三家受过!” “那是不能代人受过,否则悔之晚矣!”马振挥手让云社带几人退去,又压低声音对羊和尚道:“道友,苦了伱了,忍辱负重。” 羊和尚摇摇头,没接话,转而道:“我此来是要将司马窘带去,你等既然也在,便随我一同吧,能省去许多误会。” 马振点头道:“该是如此。” 等一行三人,来到关押司马窘的独院,走进去之后,却见这位拓影宗的长老正躺在院子当中,晒着太阳。 他头发花白了不少,脸上更多出了许多皱纹,但神色从容,见着三人过来,起身整理了衣衫,笑道:“算算时间,你等也该来了,怎么?可是陈世集要见我?”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羊和尚叹了口气,提醒道:“你等三宗之人,在西北做了好事!” 司马窘笑道:“既要成事,就会得罪人,世间有多少事,能一团和气就办成的?” 羊和尚听出一点意思,低语道:“你和他们还有联系?” “纵无联系,但他们要做什么,我多少猜得到。无非就是见我陷落,知道陈世集是个威胁,搜集他的情报罢了。”司马窘语气轻松。 羊和尚摇摇头,好心道:“我劝你,等会见着门主,莫要把这件事说的这么轻松。” “怎么?”司马窘挑了挑眉,“我堂堂拓影长老,就算落难被囚,莫非还要学你等这样,曲意逢迎?做个门前走狗不成!我自有傲骨,不因人强而改!” 丁婆闻言大怒:“你说什么!?” “算了。”羊和尚挡住了丁婆,“既然好言难劝,便只能由他去了。给我来吧。” 司马窘长袖一甩,颇有名士气度。 正堂。 陈渊已将血书收起,问起西北人间的情况。 归元子道:“道友走后,西岳神君归位,却只令几个神道行走管理琐事,既不构建神庭,亦不节制山神河伯,因此神道局面没多大变化。荒人、大宁和西北联军也都偃旗息鼓,纷争不多。不过,两个月前,忽有一家势力崛起,号称‘三圣门’,大肆扩张,吞并了不少帮派,不过只局限在江湖层面,未引起吾等注意,现在想想,袭击了许道友的,兴许就是这个三圣门!” “三圣门?五山庄。如此看来,这八宗或许只是个表面联盟。”陈渊正说着,羊和尚这时则带着司马窘来了。 “见过陈门主。”司马窘瘦削孱弱,但神色如常,进了大堂,宛如到了自家,拱手行礼,风度翩翩,还待寻个椅子坐下。 啪! 陈渊屈指一弹,劲风打在司马窘的膝盖上,让他腿骨一裂,跪在地上,登时惊怒交加:“陈门主,你这是要辱我?” 陈渊就道:“做俘虏要有俘虏的觉悟,你那套名士风度、铮铮傲骨,就不要在我面前拿出来了,没有用处,也无法给你壮胆。” “嘿!”丁婆见着,反而觉得解气。 司马窘挣扎两下,冷声道:“阁下未免也太过霸道了!你让我过来,该有些话想问我吧?自来成大事者,皆是胸怀宽广,礼贤下士,才能万众归心!你当面就给我一个下马威,就不担心我不说实话?” 顿了顿,他忽然道:“陈门主,有些事,你该先想清楚,我等掌握着许多此界隐秘,随便拿出来一个,都足以颠覆当下局势!更不要说,如今你看似强势,其实灾祸不远!” 他竟将纵横家那一套说辞拿了出来,要先用惊人之语将陈渊镇住,而后徐徐言之:“你是此界之人,此界与你相关的人不知凡几,而我等自外界而来,不染因果,你……” “别!”羊和尚听到一半,就脸色大变,赶忙出声阻止。 陈渊猛的睁开眼睛,伸手一抓,凌空将人摄了过来,拉到了跟前,也不恼怒,语气平静的道:“我与凡俗的权贵说过,被他们视为枷锁的规矩、秩序,实是在保护他们。这个道理,放在你等身上也是一样。闹出这么大的阵势,牵扯多人,无非是为了算计我,既然让我知道了,自然不能一句话带过。” 司马窘浑身骨头嘎吱作响,更有威压笼罩身体,寒意向内渗透,意识到厉害,于是深吸一口气,艰难说道:“你想问什么?” “我是有事问你,”陈渊冷冷说着,“但未必需要你用嘴来说!” “你……” 司马窘话未说完,陈渊已是一掌打在他的胸口,而后星空心魔直接渗入体内! 轰! 霎时间,黑影自司马窘的背后呼啸而出,像是一根根长须般漫天飞舞! 星辰侵蚀记忆,与这司马窘心底的心魔残留相合,朝着记忆深处侵蚀过去! 陈渊在他耳边道:“给我仔细回忆回忆,与虚王殿相关之事!” “你……不!不能想!” 司马窘一下子就猜到了陈渊的打算,竟是看出了自己修行过心魔相关的驭魔心经,直接以心魔沟通心灵,窥探记忆! 记忆藏在念头深处,繁杂琐碎,尤其是他这样历经漫长岁月的修士,这记忆中不知埋藏着多少过往片段,就算是心魔顷刻之间要从这浩如烟海的记忆中搜到所需,也是十分困难的。 可陈渊却以言语暗示、命令,司马窘因为修为退转、气血衰退,已然拿捏不住心猿意马,越是不愿意回想,越是在意,很快便令相关记忆翻涌而出! 群山峻岭,云雾缭绕。 身披云彩霞衣的英俊男子坐于山巅,吞吐之间,霞光在口鼻之间流转。 此人正是明霞谷的长老,餐霞真人,功参化神。 突然,几道华光自远方飞来,落在山峰之上,显现出一男一女,两名修士。 “真人,您吩咐的事都已办完。” “很好。”餐霞真人睁开眼,露出笑容,“如此一来,即便摧山君也入了虚王殿,亦有了后手应对。当然,他最好是为了给故人报仇,归往西北,这一来一回,自然就错过了时机。即便不能,我与他准备的另外一件见面礼,也该能暂时拖住他的脚步,扰乱他的视听。” “真人,”那女修士面露不解,“晚辈心有疑惑,不知可否询问?” “但说无妨。” 女修士就道:“那陈世集真这般恐怖,需要您布置这么多的后手?” “水镜公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又岂能轻敌?”餐霞真人微微一笑,“咱们这次的目标,是夺得天地权柄与虚焰钟,并不是与此界第一人争锋,能避免就该避免,最好还是不要让他有机会入得殿堂。” 另一个男修士则道:“真人神机妙算,那陈世集只能疲于应付,但虚王殿既是虚焰钟所化,真人您掌握了驱使之法,将他引入虚王殿,正好镇杀!为其他几宗的长老报仇!” 餐霞真人却摇摇头,道:“这位摧山君自从出山以来,每每出人意料,无论计算的多好,最终都会为他破局,分明就是天命主角之位格,是此界的天命之子!虚王殿遗留神藏四百多年,早已承载了此界气运,若让天命之子入了镇运之宝中,就算我有法诀,又有何用?何况,那法诀本就存有缺陷,可发不可收,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用的。” 当当当—— 突然,虚空中有钟声传来。 他站起身来,迎风而立:“时候到了,是时候入殿了!” 话落,餐霞真人周身彩霞涌动,化作庆云,将他承托起来,乘风而起,朝山脉深处落下。 第二更可能比较晚…… (本章完) 第132章 山中殿,殿外台 啪嗒。 司马窘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双目无神,四肢微颤,像是丢了魂一样。 丝丝缕缕的黑气,不断地从他的七窍中飘出,慢慢消散。 边上,陈渊收回手,沉思起来。 方才,他从司马窘的记忆中,得到了许多有关虚王殿的信息,其中的大部分都与狐道人所说相同。 “旗山宗的两件镇宗至宝之一,虚焰钟,封禁了天魔罗睺的一缕真火本源!天魔,罗睺!” 陈渊自然不会忘记,自己所处的这个神藏界牵扯的并非只有一个勾陈界,还有被称为妖魔界的罗睺界。 “没想到竟真的牵扯到天魔!天魔可不同于心魔,我在洞虚界中曾去过的天魔遗迹,只是一点余韵,就差点让我等几人阳化,坠入魔道!虚焰钟能将天魔的一缕真火本源封印,简直匪夷所思!当初罗睺界被封印,或许就与此事有关!难怪狐道人会对这件至宝那般推崇!不过……” 他同样从司马窘的记忆中,得到了不同于狐道人给出的情报。 “按司马窘的记忆来看,虚焰钟虽是旗山宗的镇山之宝,甚至一度幻化为山门,但跌落此界后,就已是无主之物,幻化成了虚王殿,还分裂出一枚虚焰之钥,能沟通大阵,指引位置。最关键的是,虚焰钟本身就可沟通他界,这就和狐道人说的不一致了。” 陈渊猜测,那虚焰之钥应该就是虚焰盒。 “照司马窘所在派系的推测,虚焰钟坠入此界四百多年,应与此界气运相连,是镇压界域气运的核心之物!一旦炼化此物,天道权柄就拿到了一小半。” 至于其余权柄的获取方法,司马窘的记忆里也有涉猎,乃是以仙统凡,建立聚众仙朝,一统天下后,五岳封神,执掌神道权柄、人道正统! “这法子一听就十分麻烦,有这个功夫,说不定都能连晋两级了。执掌天道,参悟森罗万象,是为了求道,不是为了掌权,但好些个人在追求的过程中迷失了本心,最终本末倒置。” 想着想着,陈渊站起身,迈步就走。 羊和尚赶紧上前请示。 “自此刻始,尔等想做什么,便去做吧。”陈渊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这五山庄,就待到今日止了。” 话音落下,人已了远处。 归元子第一个反应过来,运足了气劲跟了上去,他是有经验的,知道这位说走就走,从来不拖泥带水。 倒是羊和尚、马振和丁婆愣在原地,看着那道远去背影,一时手足无措。 过了好一会,丁婆才道:“就这么走了?” “好像是走了。”马振苦笑一声,“没想到,我百般思量,要如何从他手中保留八宗精华,防止被他的陈门吞并,到头来咱们心心念念的东西,对他而言,好似不屑一顾!” “什么陈门,根本就是随口说的罢了。” 羊和尚看着陈渊离去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辉。 “旁人孜孜以求的珍宝,对于这位而言,其实轻如白羽!原来这就是师尊说的‘挥袖则去,不滞于物’的心境,难怪他能在神藏界中证得识神灵光!” 另一边。 归元子跟上了陈渊,当即就问:“陈道友,你这是要去何处?莫非是要回去西北,平了肆虐各处的三圣门?给许道友报仇?” 陈渊回道:“许城隍因我而死,我自然要给她一个说法,若不是我改了她的命数,她高居神坛之上,哪有今日的道消之局?不过,罪魁祸首如今不在西北,去西北,正中其人下怀。” 归元子诧异道:“不在西北?那在什么地方?三圣门中那么多高手,竟还没有罪魁祸首?这幕后之人的修为得有多高?” “那人的修为称得上是冠绝当世,而且如今看来,还心思细腻,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对付这样的人……” 归元子眼中一亮,接道:“就得用比他更完善的布局!更缜密的心思!” 陈渊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他布局了之后,我再去布局,所为何来?我是去对付人,又不是和人比拼布局手段、智慧!” “啊这……”归元子闻言一怔。 “对付这些喜欢布局的,最好的应对手段其实就一个字,”陈渊伸出一根手指,“快!” “快?” “不错,他的布局还未展开,你就到他跟前了,那他纵有千般布置,又有何用?还不是要手底下才能见真章?” 归元子听得一愣,旋即深以为然。 说话间,二人到了大江边上的一处密林中,陈渊忽然停下脚步,接着一抬手。 九天之上,一枚魂晶自神道化身体内浮现,如流星般直坠下来,被陈渊拿在手中,紧接着他手捏印诀,几枚炁符逐渐成型,接着又拿出炼炉,放在地上。 “不过,快归快,该做的准备也不能少做。另外,关于虚王殿,还有一个势力也该有所了解,还得再打探一番,三方对比,可得其真。” “什么?陈门主走了?” 五山庄内,随着陈渊的突然离开,小小一片山庄的权力核心立刻发生了转移,重回八宗弟子手上,令他们既疑惑,又感慨。 但碍于陈渊的威名,他们亦不敢反攻倒算,反将的陈渊布置一概保留,连与陈渊相关之人,都无人敢动。 其中就包括了这位狐道人。 但听了陈渊离去的消息,这道人顾不上和过来通风报信的祝家兄妹叙旧,就忙不迭的告辞离开,一看就是去追赶陈渊的。 祝家兄妹面面相觑,怎的自己招揽的人手,被擒拿之后,反而变了心?叹息中,他们前往庭院,要回禀三位长老,却见三个长袍罩身的黑衣人从院中走出,衣袍中隐隐有扭曲气息,让二人很不舒服。 等进去将狐道人的事一说,羊和尚反而松了一口气。 马振也道:“走了好,走了好,与那位有关的事,最好都赶紧离去,不然麻烦还要不断上门。” 丁婆都忍不住点头。 祝家兄妹从几位长老的表现中,看出他们对那陈世集极为畏惧! 迟疑了一下,祝蕴还是问起方才三人。 一听这话,羊和尚忽然笑了:“那是餐霞真人的黄巾力士,奉命来与陈门主送一样见面礼的。” 祝君姝忍不住道:“餐霞真人让人来送礼?他不知咱们五山庄的情况?” “他岂能不知!”丁婆冷哼一声,“他送的那是什么礼?分明是移祸之计,是算计陈世集呢!这要是让他如愿了,等陈世集发现真相,迁怒吾等,岂不是代他受过?餐霞这个人可一直都坏的出名!” “以餐霞前辈的为人,拖住咱们,也在他的算计之中。”羊和尚还是轻笑,“但他却未料到,千算万算,没算到陈门主根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马振也点头道:“他既失算,全盘皆变,原本的谋划,该是乱了。” “这其实是我等的机会。”羊和尚掐指一算,忽然道:“咱们此来,不是为了在凡间王朝称王称霸、建立基业的,而是要寻旗山至宝!机会已在眼前,我一个多月前,吩咐玄感在外待命,尤其要注意那三家的动向,如今已经明了。” 他站起身。 “虚王殿,该是在中岳山中!” 幽暗的山谷深处,一男一女两名修士,看着谷外的那块石碑,面露疑色。 “升仙台?” “不错。”餐霞真人走在两人身后,看着那块石碑,露出了追忆、怀念之色,“这升仙台可不得了,乃三奇之一。当初此界弱小,为一神藏,两界不稳,唯有天地相合、三界气息交缠的时候,才能显现通道,但旗山宗的前辈高手,却以大神通建立此台,能令修士在两界间传送。” “真人,我等寻的不是虚王殿吗?”女修士满脸疑问,“但这里……” “这一旬,虚王殿便在其中。”餐霞真人淡淡笑着,“虚王殿每一旬就要变幻一次位置,有可能出现在天地间的任何一处,这次显化在此处,自是有原因的。两奇相合之处,万物归元之时!出来吧!” 说话间,他一甩长袖,就听一声惊呼,有个小人从袖中飞出,最初不过拇指大小,但迎风就长,转眼就长成常人高下,落在地上,狼狈起身后,一脸的警惕与戒备,架起双臂。 女修士一见,冷冷道:“王复阴,到了这时候,还不老实?” 浓眉大眼的王复阴一听,怒目而视:“你等无故抓我,难道要我老老实实的等死吗?” 女修士眉头一皱,道:“伱这奸细,拜了下界之人为师,还这般理直气壮?” 餐霞真人却道:“昕薇,住嘴。他师父就算是我都要敬重,岂你能随便议论的?” 女修士昕薇低头称错。 餐霞真人看着王复阴,笑眯眯的道:“小子,事到如今,我只问你一句,可愿拿着我的飞剑,去拜见你那师父?” 王复阴当即满脸怒意:“休想!” “好!”餐霞真人哈哈大笑,一步来到王复阴跟前,伸出手指,刺穿了他的心口,“那你就没什么用了,正好用你的生魂做个路引!” 啪! 一声轻响,王复阴肉身僵硬,仰天就倒,一道袅袅生魂飘飘摇摇的从头顶飞起,冷风一吹,便要消散,满脸的无助与惶恐。 “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餐霞真人又问一句。 王复阴的生魂冷的直打哆嗦,兀自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是一般回答!让我害我师父……休想!师父……师父会替我报仇的!” “真是可惜,那你的命数就已定了。我最讨厌的,就是不愿背叛师门的修士了。” 餐霞真人收起笑容,从怀中取出一块檀木牌子,上面有一朵白云图案,朝着王复阴一照,便将那生魂吸摄进来,跟着就朝山谷中一扔。 轰! 幽暗山谷忽而沸腾! 原本幽深、诡秘的山路,顷刻间清晰起来。 一根根旌旗迎风招展,沿途石阶依次排列,延伸出去。 “这是什么?”昕薇与那男修士见状,都是一脸惊讶。 “这就是升仙台。”餐霞真人迈步前行,拾级而上,“这座高台,本是一座山,沟通三界,分割阴阳!寻常日子,此台沉入阴鬼之域,偶尔才会重回阳间,是以需要以通行令牌开路。” 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133章 诀别之时 噼啪! 陈渊的心念忽然一跳。 炼炉之中,燃烧的火焰顿了一下,火中烧锻之物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怎么回事? 他眉头微皱。这分明是心血来潮,该是与自身相关的吉凶反馈,但以星空心魔追溯原因,竟连模糊的原因都找不到。 “这种感触冥冥而至,不该是毫无缘故,我虽然元神退转,但魂魄中还有残蕴,能感应自身吉凶,现在星空心魔都抓不住脉络,就说明是与我相关之人遭了厄运!” 他的脸色陡然一冷。 “又是那些人?所以其他五宗,才说那三家行事酷烈、偏激?” “陈道友,可是发现了什么?” 边上,为陈渊警戒、护法的归元子注意到陈渊异状,问了一句。 “无事。”陈渊回了一句,心念渐渐集中到了神道化身之上,“还是太慢了,得催促一下那几位帝君了。” 九天之上,云岛石亭。 陈渊的神道化身坐在其中,闭目静养。 忽然,一阵清风吹来,亭子里多了三道身影。 三位神君的表情都十分严肃,身上萦绕着厚重气息。 陈渊注意到他们的气息都有不同程度的衰弱,就道:“看来界外之人对诸位的影响不小。” “先前与道友说了三界局面,但有些话未说全。灵界实是灾厄之界,多次引起人间纷乱。如今天地异变,灵界之人复显,知道吾等神道是人间屏障,便重点攻伐,处处算计!不过,他们低估了吾等护卫人间的决心和实力,几次来袭,都受创而退……”东岳帝君说话间有一股凛然气势。 北岳帝君则道:“西岳道友你未经营神庭,反而没怎么受到这些外来人的影响,不过本君听说,界外人的帮派在西北扩张的很厉害……” 北岳帝君还待再说,却为东岳帝君所阻止。 “还是我来说吧。不说其他,只说正事。道友问起了虚王殿,正是时候。即使不问,吾等也是要说的,毕竟此物关系到人间浩劫,一旦被触动,便有天翻地覆之危!” 陈渊干脆问道:“界外人都来入侵了,难道还不算浩劫?” “界外人入侵算是引子,不是浩劫本身。”东岳帝君的脸上露出了追忆之色,“四百多年前的那场浩劫,其实也是源于灵界。我当时虽不曾触及浩劫本身,但这些年细细思量,却意识到这一切都源于一个引子。” “虚王殿?” 东岳帝君点点头,道:“此殿的传说,实在四百年前的浩劫之前,但那时不叫虚王殿,叫造化殿,传说是造化道祖未成道时的洞府!” “造化殿?”陈渊脑海中灵光一闪。 “不错,道祖以此物镇压人间气运!一旦为人所动,整个天地都要受到牵连,大地变迁、山河改道,死伤无数,血流成河!是为浩劫!” 东岳帝君的表情越发严肃:“四百多年前,造化殿被人触动,于是浩劫降临,最终被外界之人侵袭,化作所谓虚王殿,才勉强镇住人间。但这种局面并不稳定,危若累卵,若再有人触及,人间要面临的灾厄还要更为猛烈!” “原来如此。” 陈渊点点头,心里一道脉络彻底清晰—— “勾陈界的八宗,认为虚王殿是虚焰钟幻化而成;神藏界的神道帝君,则认为虚王殿是本土道祖所留之造化殿,被外界侵蚀蜕变而来;这么一来,反是那狐道人的说法更加全面,他说是造化鼎与虚焰钟组合而成的!” 他已然认识到,界外、界内的认知居然都存有局限性。 “这个认知上的偏差,是有人操控,还是无意中形成的?” 陈渊正想着,却听东岳帝君继续道:“这次与道友见面,其实还有两事,其一,是托你传个话,看能否说动摧山君,让他往虚王殿协助吾等,阻止即将席卷人间的浩劫!虚王殿已显踪迹,该是在中岳境内,已有灵界修士前往,遍数人间,唯有摧山君有能力阻止!” “不错,”北岳帝君也道:“算起来,吾等能抵挡住界外修士对山岳的攻伐,还多亏了摧山君抄了他们的老巢!” 陈渊眯起眼睛:“你们想让摧山君出面,阻止外界的修士?” “是让他相助,不是吾等躲在后面,让他出去冲锋陷阵!”东岳帝君的语气十分坚定。 陈渊听出了言外之意:“几位的意思是?” “吾等皆会前往中岳,阻挡浩劫!”东岳帝君露出了笑容,“这亦是吾等存活至今的缘由!” 北岳帝君笑道:“中岳地界颇为特殊,无论山川河水皆无法滋生神灵。若有巡查、行走之类的神祇误入其中,还会被排斥、镇压,神道符篆与神力都会衰退。不过,吾等却有法子,暂时避开排斥与镇压,亦摆脱山川地域的限制,深入其中。” 南岳帝君亦道:“道友大概猜得出来,这法子不可能毫无副作用,此战之后,吾等三岳的帝君之位,怕是都要空缺了,将来若有新的山岳帝君诞生,得有劳道友伱来引导。” 陈渊露出意外之色:“你等要牺牲自己去阻止浩劫?” “未必就要牺牲,但这神位怕是保不住了。”东岳帝君微微一笑,“不过吾等困于神位多年,理应归于人道,享受人生道途。” “既然几位道友都有此意……”陈渊也不劝阻,反而意动,反正他这也只是一具化身。 “西岳道友当留下,”东岳帝君摇了摇头,“你新晋登基,权柄尚未梳理清晰,又怎么能牵扯此事?而且,我等此去,未必就能成功,当留下一颗火种,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不错,你只需将这些事告知摧山君,他去还是不去,全由他来决定。”北岳帝君也直言道:“去,吾等得一强援,幸甚!不去,万一吾等皆殁,还有他守护人间。” 当当当—— 突然,虚空之中忽有钟鸣。 充斥着荒古、死寂的气息,从大地中央迸射而起,冲入云霄。 陈渊低头一看,见那云雾之中有飞天身影,有庆云翻滚,琼楼蜃影若隐若现。 “这是?” “升仙台被人触动了。”东岳帝君表情凝重,“果然是浩劫当头,大争之局,竟使虚王殿与升仙台合。”说完,他冲着陈渊一拱手:“时辰已到,道友,就此别过。” 北岳帝君也拱手道:“西岳道友你挑的正是时候,再晚一会,此次见面都难了。这也是天意吧。” “就此告辞,”南岳帝君说着,忽然道:“若日后有岭南宋家之人去西北避难,还望道友能照料一二。” 三位神君拜别之后,化作三道华光,朝着中岳落下! 大江边上,密林之中。 陈渊睁开眼睛,叹息道:“神君或有私心,但现在看来,亦背负职责。” 他没想到,一次请教,竟成告别,不知怎的,想起了西岳帝君陨落时的话来。 “我既斩了祂,确实也承了因果,应在此时。” 一念至此,陈渊一下起身,长袖一挥,将炼炉连同里面的东西尽数收入锦囊,手上一翻,多了个精铁盒子。 归元子一见,凑过来道:“道友,可是成了?那幕后黑手……” “道长,此行凶险,你莫要跟着了,回西北吧。”对归元子说了一句,陈渊不等后者回应,便一捏那精铁盒子! 咔嚓! 他的手指居然陷入其中,而后那盒子表面的花纹中黑火涌动,转眼大炽,将陈渊整个人包裹起来,破空而去! 只留归元子在原地捶胸顿足! 当当当! 虚空钟响。 云雾缭绕的乌焰山中,忽有疾风涌动! 伴随着一声长啸,冯老将军驾驭着黑风,自山关深处飞起。 “杜青,浩劫将至,这是老夫完成承诺的时候了,此去不知还能否归来,乌焰山就交给你了!” 山中,一个苍老的声音遥遥传来—— “主君就放心的上路吧!” “呸!这送行之言当真晦气!老夫去也!” 飓风升腾,狂风呼啸,转眼离开了这片古老山脉 嗡! 中岳城中,执笔誊写的成华忽然心有所感,在停笔的瞬间,领悟了奇妙境界,当即心神恍惚,趴在桌上睡着了。 接着,有一道琉璃之魂从他泥丸宫中一跃而起。 “原来如此,天地之间有大难,才有我与陈君诞生,如今是我完成使命的时候了。” 他又看了一眼人间之景,冲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一拜,便头也不回的驾驭着琉璃之魂直奔山中。 呼呼呼—— 山林边缘,无数黑影自四面八方汇聚而至,似狂风汇聚,慢慢聚集成一朵黑莲,莲中有一道如阴影般变化的扭曲身影。 “奇怪,有几道分念竟彻底破灭,或者被人拘住,无从归来。算了,时辰既到,魔功将成,少了一两道分念,亦算不了什么了,便当是留在世间的痕迹吧。” 话落,黑莲收拢,将那阴影包裹起来,也朝着山中飞去。 与此同时。 幽暗山谷的入口,黑色焰火骤然落下。 待得火光散去,陈渊显露身形。 他没有前行,而是安静看着路边草丛中的一具僵硬的身影,眼中仿佛有着万载寒冰。 参加了营销会,回来晚了。 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134章 须弥 “脉搏已无,血肉僵硬,但气血尚未消散,还有一点意念残蕴,这是刚死不久!” 将目光从王复阴的身体上收回,陈渊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杀意与冰冷,察觉到自前方蔓延过来的连绵幽冥死气。 “处处皆是死气?这地方于我而言可谓仙境!正好!正好!” 他眯起眼睛,胸中铜镜闪烁,手上印诀变幻! 轰! 狂暴气浪爆发开来,星空在其身后蔓延,星光在周遭闪烁。 丝丝缕缕的星光,与幽冥气息相合,汹涌澎湃的死气被拉扯着,朝陈渊体内汇聚! 澎湃的死气在他的体内汇聚! 汹涌充盈的死气,转眼之间就越过了某种界限,却还在不断充盈,汇聚! 若是寻常的修士吞纳了这么多死气,立刻就要被幽冥反噬,直接身死,但陈渊本就是玄尸之身,与死气相合! 而就算是一般的尸变之人,吞噬了这么巨大的幽冥之气,也要因为难以掌控,被幽冥之气撑爆,或者为死气侵蚀尸身,同化失智! 但陈渊早已度过了魂魄虚弱,在洞虚界中更曾凝练过更加庞大的法力,此时驾驭着狂暴的死气在指尖汇聚,最终浓缩到了极点,朝前一刺! “给为师回来修尸道!” 啪! 漆黑裂痕在空中蔓延,生死之间的界限在这一刻被打碎! 整个山谷瞬间暗淡下来,有寒风吹过四方! 远处,正在靠近的神道帝君、魔道少主,以及其他几人同时停下脚步,看着仿佛突然降临的星空之景,都有忌惮之念。 “是什么人在出手?想要强闯升仙台不成?是灵界修士?” 三位神君对视一眼,前行的速度不减反增! 三人离去后不久,黑莲显现,一点黑影渗透出来,透露出惊疑不定的意念。 “心魔大咒?此界还有其他被炼了的心魔大咒?” 星空忽然散去,只剩下一点寒意尚未散去。 山谷跟前,陈渊收拢印诀,恐怖的裂痕本要不受控制的蔓延,但仿佛无穷无尽的幽冥死气被陈渊一口吞纳,汇聚右手,往前一抓! 兹啦! 这恐怖裂痕被他抓住边缘,硬生生的重新聚合! “好久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了。” 他眯起眼睛,再次看向那具僵硬的身躯,眼中冰寒消减不少。 “气血存念、中枢不散,求魂却不得片念,这不是单纯的身死,是被摄去了生魂!这臭小子的生魂尚在阳间!” 一念至此,他的视线移动到了王复阴的胸口上。 在王复阴的胸上有个血淋淋的洞口,血液已经干涸。 陈渊弯下腰,在那血液上抹了一把,沾染上了血色后,手捏印诀! 嗡! 一点震颤,一道光辉割开了王复阴的血肉,自其腹中飞出,落在陈渊掌中。 这赫然是一柄小斧。 “还真够狠的,为了能隐藏此物,居然不惜藏入腹中。” 此物本是神道兵将所持,蕴含神力与金精,被陈渊用炼炉重炼,交给王复阴,一者是作护身之用,二来其中蕴含神道之念,可帮陈渊搜集勾陈界的消息。 陈渊一把抓住小斧,便以神念灌注其中! 嗡! 斧头一颤,显出两个炁符,又有神力汇聚,交缠变化,投影出诸多模糊片段,如走马灯般快速交替,最终定格在一张面孔上。 陈渊的脸色逐渐凝重,周遭的气温亦迅速降低。 咔嚓! 小斧粉碎。 他低语吐出一个名字—— “餐霞真人。” “我现在号为餐霞,见过准免道兄。” 身披霞衣的餐霞真人,这会已来到了半山腰,停步在一处关卡前面。 跟着他的两个年轻修士,见山道上有如山河关卡般的石关、以及关前一身道袍的老者后,都是一脸诧异。 “此处居然有人在?” “你道为何吾等入了山中,就无法御空飞行,只能行走山道?”餐霞真人回首笑道:“升仙台介于阴阳之间,许多手段在这便失效了,只能遵循此处法则。比如此关,不得允许,化神来了也过不去;如此山,若无玄冥法,连山石都打不碎。当年天下间的化神修士想飞升,都要来此台行法,未能度过两界之厄的,便要陨落台上,魂魄沉入阴域,被此台护住。” 道袍老者抚须点头:“贫道心性不足,为邪魔所趁,便陨落于此,如今承职守将,在这里考验来者。不过,升仙台已是这般模样,你又何必再来?” “想要上山,还要受得考验?”两个修士对视一眼,面有忧色。 “我与道兄的关系哪要这般麻烦?”餐霞真人哈哈一笑,举起令牌,“何况,我还有这通行令牌。” 嗡! 令牌上的白云纹路震颤,几缕轻盈魂力散发,落在准免道人身上,令他精神一震。 餐霞道人笑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我有着急事,正要速行。” “生魂精魄?好东西!”准免道人闭目感应,宛如品尝美食:“既如此,你等便过去吧。” “多谢道兄。”餐霞真人拱手致谢,前行前忽然道:“道兄不是问我,为何还来么?以伱的鬼道修为,该是察觉山中出了变故,那殿堂而今就在山中,事关浩劫,我要一肩担承,不使苍生蒙难!” “当真令人肃然起敬。”准免道人微微点头。 餐霞道人又道:“只是,如今人间出了个圣人大盗,盗天命、盗天运、盗天机!短短时间,成就化神之阶!他为更进一步,将主意打到了殿堂上,不久将至,若让他……” 老道士打断问:“只靠你说,若无凭证……” “道兄请看。”餐霞真人微微一笑,将准备好的玉简递交出去。 准免道人神念一探,眯眼道:“此人竟将天命之子打压至此!还与邪魔厮混、双修,简直禽兽!道友且去,大盗若至,贫道自当阻拦!不知此人何名?” “摧山君,陈世集,又号陈深!” “真人,晚辈不明白。”等过了石关,昕薇迟疑了一会,还是问了起来:“您……” “陈世集不是一般人,我给他安排的后手被他直接破了,怕是不久后就将抵达此山,我自是得给他找些阻拦,省得坏了我的事。”餐霞真人还是笑着,微微眯眼,“能死在升仙台的修士,生前都是化神境界,哪怕转修鬼道,借助地利,拖住摧山君一盏茶的时间还是做得到的。” 说着说着,几人到了处分岔路,竟有十几个不同的道口,各自通往幽深山林。 餐霞真人一甩袖,十几道身影飞出,迎风长起,个个都是勾陈修士。 “尔等带着我的一缕,各入一路吧。” 与此同时。 守关的准免道人,看着面前的少年道人,一脸惊讶:“你就是摧山君?来的这般快?果然高深莫测,不过……” 注意到其人身上的幽深气息,他倏的瞪大了眼睛,露出一丝惊骇。 “怎的这各处的幽冥死气,都在不断朝此人汇聚?这……他修炼的什么功法,能摄取这么多的幽冥气息?” 这半山关卡处,又站了几人。 陈渊先至,神道帝君紧随其后。 见着陈渊之后,三位神君都露出了几分喜色。 东岳帝君道:“陈道友,未料你先就来了,如此一来,吾等就更有信心护得人间安宁了。”祂看了一眼守关的老道,亦介绍了这人的来历,末了提醒道:“只要手持令牌,便可通关,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或可说得守关之人通融……” 北岳帝君却道:“东岳公,摧山君可是不曾见过吾等,还是先将情况……” “我赶时间,就不与几位多言了。”陈渊也没心思与三位神君多言,亮出了得到许久的通行令牌,正要穿关而过。 “慢着。” 虽惊讶于陈渊不断收摄的幽冥死气,但准免道人未曾忘记故人的提醒。 “你不能过去。” 陈渊停步,眯眼,眼底露出寒芒:“亮了令牌,也不得过?” 准免道人摇摇头,淡淡说着:“令牌虽可过关,但亦要守将认同,贫道认为你不堪入内,请回吧!” 陈渊冷冷的看着道人,并未说话。 倒是东岳帝君上前两步,冲道人拱手道:“这位前辈,大劫将至,我等欲往虚王殿中,巩固局面,省得为他人所趁。” 老道却道:“贫贫道的故交已将此事告知,更说了此人乃是人间大盗!大劫将至,万事混淆,不辨真假,焉知此人不是劫难之引?贫道现在只是让他退去,如若不然,只能镇压在这,省得给劫数增加变数!还有你等,也一并回去吧,神道余孽,焉知不是觊觎圣物!” “前辈这是何意?”东岳帝君也有了几分火气,“吾等舍弃尊位,为人间至此,陈道友乃是人道砥柱,他不顾凶险,来了此处,你却听信旁人之言,阻挡了他!若最后失了陈道友助力,令天下沦丧,你这升仙台也不能独好!要受反噬!就没有一点顾忌?” 老道面露厌恶,挥挥手道:“老夫不信四百年前并肩共战、且手握证据的故人,难道要信你这个来路不明的神道残孽?” 轰! 突然,气浪炸裂,陈渊身上气浪炸裂,人若踏山凶兽,朝这老道抓了过来! “陈道友,不可冲动!” “几句话就让你露出了真面目!”准免道人不慌不忙,“你一身修为在外界或能称王称霸,在这里却算不得什么!便是能吸纳幽冥之气,但能够驾驭此气的,不是凡间的那些功法!” 他轻轻一挥。 四面八方的幽冥死气汇聚过来,在他身前层层排列,组成了一道道玄冥护盾! 这老道还不罢手,印诀连变,又有一根根漆黑锁链从山崖中激射出来,朝陈渊缠绕过去! 陈渊体内气旋猛然移位,剧烈转动起来! “大鲲鹏吞日法!” 吸! 霎时间,他整个人宛如无底深渊,不仅幽冥死气汹涌聚集,连那锁链都被直接撕裂,层层屏障,还未被陈渊触及,就被吸扯成了幽冥死气,自窍穴入得他体内! 膨胀!鼓胀!暴涨! 瞬息之间,陈渊浑身筋骨震颤,仿佛在身躯中纳入了一座大山! 他的血肉身躯爆发出至寒至阴的气息,身上更披上了一层毫光! 准免道人一见,面色终变,两手并合,口念法诀! 但陈渊手上印诀一变,充盈到了极点的幽冥死气,瞬息间点滴不存! 那庞大至极的死气竟被瞬间消耗,在星空心魔的驾驭下,终令陈渊施展出阴神法力才能施展的…… 神通! “大须弥印!” 轰! 巨响声中,似有连绵大山自虚空中显现,砸落下来!整个升仙台之山震动起来! 准免道人惨叫一声,被陈渊一掌按在胸口,镇在山壁之上,裂痕如蜘蛛网一般,朝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哗啦! 散落声中,老道胸口溃散,全身各处皆有崩解之势,一点灵光朝着陈渊掌中汇聚! “你……你……” 他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陈渊。 “你被人蒙蔽了。” 平静的吐出这句话,陈渊收手回身。 一脸茫然的准免道人化作飞灰。 还是先发后改,每天都压线啊…… (本章完) 第135章 可曾问其师? 震动缓缓平息。 碎石自山上跌落,看得三位神君眼皮子直跳。 “陈道友,你竟能在升仙台上斩杀守将?”东岳帝君惊讶过后,一脸惊疑,“这些守将本就是死去之人,靠着幽冥鬼道,获得了不灭之身,过去不曾听过有被人击败的前例,你是如何……” “不灭之身,不代表亘古长存,况且我也不是真的灭了他。”陈渊转头说着:“此人既然被蒙蔽,说是说不通的,你不打,他就不倒。和扫地一样,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至于前例,这升仙台好大名头,如今不也被称为遗址?” 东岳帝君隐隐听懂了潜在之言,沉思不语。 “方才那是什么道术?我怎么好像看到了一座巍峨连绵的高山?还有那汹涌冥气,如同海浪一般!”南岳帝君小声低语。 “兴许是某种幽冥术法!”北岳帝君则道:“升仙台立于阴阳之间,才能沟通两界,看似是山,实是无可名状的阴域投影,由极寒至阴的幽冥之气凝结而成,阳间修士以气血攻伐,顷刻间就会被阴寒幽冥之气消解,莫说是动摇山体,连一块山石都无法轻易破坏!结果摧山君一击之下,山体崩裂!果然没有交错的外号啊!” 二人说话间,见陈渊与东岳帝君都迈步前行,立刻跟了上去。 几步之后,就都到了石关跟前。 看着紧闭的关门,东岳帝君道:“此关有个诨名,唤做鬼门关。” “鬼门关?何以能叫这个名字?”陈渊看了一眼高耸的墙壁,试着以幽冥之力承托身躯,想要腾空而起,但双脚一离地,便有庞然大势落下,像是高山压在身上,将他又压回了地上,于是眉头微皱。 东岳帝君就道:“一者因为这座升仙台介于虚实生死之间,越往上走,越是接近幽冥之地,。二者,则是此关之内,其实沟通亿万幽魂,有无穷死后之念,过关之人都要受到万念拷问,道心不够坚定、心性不够稳定的,就可能乱了道心,走火入魔而死!” “方才那位守关的道人,大概就是心性不佳,陨落于此。”陈渊说着,抬手就要推开关门。 “陈道友,伱可拿出通行令牌!”东岳帝君立刻提醒道:“没有守将允许,贸然通过关门者,都要直面亿万鬼念的冲击,但有通关令牌,可将鬼念纳入令牌之中,削减冲击。” “亿万鬼念?听着颇为有趣。”陈渊点点头,并不拿出令牌,而是径直推门! 门一开,他微微顿步。 轰! 鬼念如潮,汹涌而至! 浩浩荡荡,宛如无边长河! 但下一刻,星空心魔,化作一张鬼面,运转鲸吞之法,张开大口,竟是直接将仿佛无穷无尽的鬼念,吞入其中! 炼化! 霎时间,鬼念崩解,分化成杂乱念头与精纯死气! 杂念被心魔镇住,死气则填补了陈渊体内空虚! 下一息,他再次迈步,从容穿过鬼门关! “这……” 南岳帝君满脸震惊,但见着两个神道同伴抓住机会,紧跟陈渊,便也如梦初醒,快步跟上,趁着鬼念空虚之时,穿过此关! “居然就这么过来了!” 待得穿过石关,回头看去,三位神君恍若隔世,再看陈渊,亦生出几分敬畏。 北岳帝君迟疑了一下,忽然上前,恭敬道:“道友,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陈渊看了他一眼,问道:“何事?” 北岳帝君笑道:“你在江左镇住了界外之人的老巢,可否帮我引荐几个年轻一些的灵界修士。” “你找他们做什么?” “这浩荡人间,唯有你这等天赋异禀之人方能破开血脉桎梏,踏足巅峰,又或者如吾等神圣,绕过隐患,那寻常之人终其一生亦无法打破血脉禁制,子子孙孙皆受制约,我便想着,若能引得外界血脉,改良人间之血……” “你想配种?”陈渊面露惊奇之色。 “想试试。”北岳帝君微微一笑,“此战我若能活下来,也保不住神道位格了,总该为今后的人生找个目标。” 陈渊一时不知该佩服,还是无语,最后只道:“我已离开五山庄,对他们亦无节制,你若有心,大可前往联络,只要给出报酬,或许也能招揽一二人手。” 说着说着,一行人到了那分岔路口。 “这么多路口,该走哪个?”南岳帝君正自疑惑。 陈渊已经拿出精铁盒子,虚焰一跳,认准了个方向,迈步前行。 待众人离去,一朵黑莲缓缓飞来,到了鬼门关前 莲瓣展开,几道扭曲黑影从中显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陈世集他们和勾陈修士厮杀,吾等正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哼,真是无用,枉为魔道!” “哦?黑莲仙子,你既有不同见解,不如就由你出面,去试试那些人的成色,若你胜了,未来重组本源心魔,就以你为主,如何?” “那陈世集连万千鬼念都不惧怕,我的无穷欲魔道,估计也奈何他不得,先天为他所制,我不去。” “那你为何说出那等话来?” 几道黑影争吵不休。 就在这时。 “好了。”威严之声从深处传出,“此关之后,就是仙佛与修士的分界线,心有不安者、魔念不坚者,可以回返。” “黑莲尊者,吾等岂能后退,将真魔之位拱手相让?” 说话间,黑莲收拢,入得那鬼门关! 下一刻,鬼念落下,但转眼就被魔化,变成无穷魔念,笼罩黑莲,勾勒出一道身躯…… “嗯?” 崎岖山路,餐霞真人心头一震,回头望去,隐约见到一片正在消散的虚影。 “异象?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除了神道帝君外,就是陈世集了。神道帝君知道升仙台虚实的,不会贸然动手,很大可能是陈世集!得加快速度了……” 想着想着,他长袖一甩,卷起一男一女,快步疾行,几息后终于到了山巅。 遥遥一看,见山顶中央有一座巨大磨盘,上有黑白两色,呈阴阳鱼之形,有白雾黑云萦绕。 周围,时而温热,时而冰寒。 “真人,这是什么?”昕薇面露奇色。 餐霞真人道:“这就是升仙台的核心,祭天之台,过去的化神修士,到了此处,以祭器沟通天地,方有升天之机。” 另一个男修士问道:“我们要找的,不是虚王殿吗?” “虚王殿,在那里!” 餐霞真人指了指上面。 两名修士抬头上望,入目的是一片似虚似实的宫殿,巍峨宏大,悬于空中,像是海市蜃楼,震撼人心。 餐霞真人笑道:“虚王殿立于虚实之间,升仙台横跨生死两界,两者即便相合,也不可能完全重叠,要有个上下前后之分。” 昕薇疑道:“怎么上去?难道要和过去的神藏修士一样祭天?” “在生死阴阳的间隙中,可用共鸣之法来铺就道路。”餐霞真人说着,抬手一抓。 “共鸣?”昕薇还待再问,忽然脸色剧变,忽然浑身一颤,劲力尽失,满脸惊骇的看向餐霞真人,“真人,你这是做什么?” 边上的男修士也是一脸惊恐,捂着胸口——他的胸口赫然破了个血洞! “我一路带着你们两个累赘,图什么?就图你们敢背叛七星门和拓影宗?笑话!你们今日能背叛师门,他日就能背叛我!我虽喜欢驾驭尔等,却不能让你等这样的小人活太长时间!”餐霞真人用力一抓! 兹啦! 两人衣衫尽碎,露出赤条条的身子,被凌空摄起,扔到了阴阳磨盘上! “啊!!!”男修士惨叫一声,七窍流血,但浑身精血充盈,散发出炽热气息。 昕薇满面红晕,双目迷离。 “一阴一阳,一生一死,在此谱写生命的大圆满、大和谐,自然能引得升仙台和虚王殿共鸣!这阴阳生死的玄妙境界,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今日,我让尔等感悟此法,是何等大恩!朝闻道,夕死可矣!来生记得报答我!” “啊啊啊!!!” 惨叫声中,男女两修血肉崩溃,化作肉糜,交缠着汇聚成血光,冲天而起! 一时间,血色接天连地,贯通了升仙虚王! 嗡! 浓郁的幽冥死气,化作涟漪,朝四面八方扩散。 虚幻不定的宏伟宫殿,在这一刻清晰起来! 一层一层的光芒聚集过来,化作阶梯,从宫殿门前延伸出来,落在山顶。 餐霞真人收敛笑容,抬手从那滩肉糜中摄了个小葫芦过来,接着正了正衣冠,抬脚就要走上去,但忽然又停住了。 “伟大之地何等圣洁肃穆,除了我这等一意精诚的有道真修,寻常的凡夫俗子踏足其上,岂不是对神圣的玷污?这可不成,我这人心善,见不得凡俗之辈犯下大罪,所以,尔等赶紧离去。” 他一抖双袖。 无数惊叫响起,几十个细小之人从双袖中抖落,半途化作常人,从山崖跌落下去,摔死在幽暗山间。 他也不管那凄厉呼叫,又拿出通行令牌,轻轻一敲,见上面一道虚魂闪烁,便露出诧异之色。 “居然还没破灭?韧性可嘉,不过啊,你这样硬撑着也是痛苦,我这人心软,不忍心你继续受苦,便送你上路吧。” 他抬起手指,就要点上去。 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冷冷传来—— “谁允许你随便送别人弟子走的?问过他师父没有?” 还未到家,先发,回到家再修改…… (本章完) 第136章 风吹千万里,直向九重朝 餐霞真人灵觉一跳,生出极度危险、致命的感觉,旋即便身化霞光,挪移辗转! 嗤! 幽冥剑光闪过,贯穿了他原本踩着的地面。 “升仙台上的山石,不该这么容易就被贯穿。” 餐霞真人一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少年道人,道袍猎猎,灰袖飘动。 “没想到,你我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摧山君。” 他不慌不忙,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拿起通行令牌,朝陈渊晃了晃。 “你很着紧这枚令牌?何必为了这么一个异界之人,与我伤了和气?我和你,才是同一阵营。” “我可不记得,和伱这样的无耻之徒有什么相同的立场。”陈渊手捏印诀,似在隐而不发。 “以你的修为和天资,若在四百年前,早就飞升灵界了,可以与我为伴!能冲破此界束缚的修士,天资都远远超出寻常修士,一旦到勾陈灵界,立刻就能突飞猛进!”餐霞真人意有所指,朝陈渊伸出了手,“与我并肩前行,先平息了人间浩劫,再往灵界,刻下属于吾等的传奇,到那时,我等的名称可成此界之名!” 啪! 他话音落下,手中令牌忽然如肥皂泡一般破碎! “这是……法术?” 餐霞真人面露惊色。 陈渊松开了手中印诀,一把前抓,自虚空中握住了令牌。 神通——摘星手! 呼出一口气,他身上充盈澎湃的气势跌落大半,但张口一吸,幽冥死气滚滚而来,气势再次急速攀升! “这下,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他将令牌一甩,缠绕其上的层层禁制尽数破碎,一道虚弱生魂从中显现。 这生魂一露面,先是迷茫,等见着陈渊立刻露出惊喜之色,但旋即注意到周围环境,脸色又转为担忧:“师父!你万万小心,这……” 轰! 将令牌收入怀中,陈渊印诀一变,祸虬剑自袖中飞出,挟着汹涌死气,呼啸而出! 寒光闪烁! 死尽生机显,阴尽纯阳现! 餐霞真人不慌不忙,伸出一根手指,遥遥一指,蒙蒙光辉在指尖闪烁,抵住了飞剑! 陈渊怀中,王复阴的话这时传出:“……餐霞真人百多年就突破了桎梏,阴神炼念!他为了能再回神藏,自封修为,令境界跌落一层,维持住化神修为,才得以降临神藏界!” 陈渊闻言心中一动。 “炼神?” 餐霞真人一指抵住飞剑,赞道:“小小神藏中竟能催生出你这等人物!借玄冥死气施展出近似法术的法诀!厉害,实在是厉害!还有这飞剑法诀,是你自行领悟的?不错,很不错。” 他抬起头,笑道:“你若现在认个错,磕个头,拜我为师,整个明霞谷都是你的。” 陈渊冷冷道:“你这等人,就算要拜我为师,我都不会收。”话落,他双眼一片漆黑,手上印诀忽的一变,浑身气势再次跌落! “没用的,你或许天赋异禀,但我的境界远超你的想象!”餐霞真人笑着摇头,“你能想象的最高境界,亦无法触及我的真正境界,我……” 兹啦! 祸虬剑猛然一颤,而后彻底崩解! 轰隆! 无数剑光从中迸出! 每道剑光中都蕴含着一道剑意念头,演绎出不同的剑法奥义,绽放着光辉,如同无数星辰从一点炸裂,辐射四方,在餐霞真人的指尖炸裂! 阴神法术! 万剑星辰演绎法! 这每一道剑光都像是活过来一样,生机勃勃之中,又蕴含着寂灭死念! 转眼间,剑光就彻底破碎了餐霞真人整个右臂! 那是最为彻底的破灭,将整个右臂的生机尽数斩杀! “法有元灵!?怎么可能!!!” 餐霞真人勃然色变,看着自右臂缠绕而至的一道道剑光、感受着其中浓烈的意志与念头,露出了惊骇至极之色! 他抬起左手,百色云霞灵光化作长剑,直落而下,斩断了右臂,而后浑身灵光爆发,挟着身子朝那青光云梯冲去,竟是不战而走,要冲进虚王殿中! “还想走?”陈渊二话不说,直接将最后一块萦梦魂晶捏碎! 轰轰轰! 本命灵光如瀑布倒悬,冲霄而起! 陈渊端坐在虚幻莲台之上,四道光晕在身后显化! 灵光一抖,尽入泥丸宫中。 下一刻,心魔扩张,星空铺展! 灵光之中,一道模糊身影若隐若现。 祂抬手一指。 四道光晕一颤,依次落在陈渊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与小指上,宛如四个指环,每一道光辉指环中都有一点意志滋生。 恐怖气息散开,无形之力笼罩,直接镇住四方空间! 前方,餐霞真人已在青光阶梯之上,但浑身一僵,被定在远处! “竟真是法有元灵!他一个下界修士,没有飞升,没有洗身,还有血脉残缺,为何能跨越境界,掌握阴神修士才能施展的法术?这说不通!我现在道行跌落了,不是对手!不是对手啊!可恶!我的境界明明在他之上!在他之上啊!虎落平阳!但只要能抵达虚王殿,只要能到虚王殿……” 狂怒之中,强烈的欲望充盈心海,灵光从他全身上下的毛孔中爆发出来,些许充斥着恨意、不甘的意志在灵光中滋生,让他一下子挣脱了禁锢! 餐霞真人一喜,感受着丝丝缕缕的灵光意志,恶念催生出一股狂意! “我毕竟是炼神修士,自封境界而来!岂能让你比下去?岂能让你成长起来!死!” 餐霞真人一转身,周身彩云滚滚而,化作漫天斑斓光辉! 在水面上、在光滑石壁上、在云层间、在眼眸深处,倒映着的点点霞光,猛然间化作实质,都升腾起来,汇聚为一! “万境霞光!” 滚滚云霞,笼罩山巅,眼看便要降临陈渊之身! 但陈渊却只是看着四指光环。 “还不够。” 他说着。 下一刻。 整个升仙台震颤起来,此山内外的幽冥气息像潮汐般呼啸而动,尽数朝着陈渊右手,最终在拇指上,凝聚出一圈漆黑光晕! 五指环光,陈渊抬手一抓。 呼—— 狂风呼啸,掠过整座升仙台,更朝四面八方吹去,转眼掠过万里河山! 大须弥印! 光晕重叠,一座高耸山峰拔地而起! 如擎天之柱,刺穿云霞,径直撞在那巍峨宫殿之上! 轰隆! 宫殿轰鸣,被顶着向上升腾! 咔嚓! 无形涟漪爆发,升仙台与虚王殿之间的奇异联系断裂许多! 震震震! 山上山下,处处显露裂痕! “怎么了?” 二十七道过往之魂尽数都被惊醒,从山间各处显露。 “何人动摇了升仙台的根基?” “是谁在吸纳幽冥之气?这是要将这阴阳交汇之地的阴气尽数吸尽啊!” “太凶狠了!这是什么道术?能凭空生出宛如真实的山川之影!?” “这就是升仙台?怎么有这么浓烈的幽冥之气?如同巨浪海潮一般!不对,这股浪潮在消退!那是什么?山中山?” 刚刚抵达山谷外的羊和尚、马振、丁婆感受着其中变化,一时迟疑。 就在这时,一股黑风吹了过去,风中有神道之念闪烁着璀璨光辉! “老夫来晚了?已经有人在升仙台上交手!这股气息,似是摧山君!摧山摧山!果然是命数使然!他果然来了!哈哈哈!正好,老夫没有白做准备!嗯?” 一入山谷,澎湃伟力涌来,直接将他从飓风镇回人身! 前方,鬼门关中,万千鬼念再次沸腾,朝着一道琉璃之魂攻伐,但那灵魂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慢慢融入其身,铸就一名白衣公子。 他飘然出关,看着巍峨高山刺破云霄,抚掌笑道:“大气冲霄汉,巍峨万里天!壮哉,陈君!” 山间小道上,狐道人昂首看天,满脸震惊。 “神通?神通!此界有人炼成了神通!?” 轰隆隆!轰隆隆! 晃动的宫殿深处,一道浩瀚如海的意志在震动中,从深沉的神游冥想中醒来。 极致的恶念慢慢显现…… 山顶上,狂风四吹,光影碎片四散,每落在一处,便湮灭一片! 三位神道帝君见得这般情况,脸色剧变。 “这已不是吾等能插手的交手,先退,待……” 东岳帝君正说着,忽然身子一颤,其他两位神君亦是一般模样。 轰隆! 雷鸣声中,庞大高山消弭,云开雾散。 全身布满裂痕的餐霞真人自青光台阶上跌落,一道接着一道的虹光从裂缝中迸射出来! 哗啦! 他的身体骤然崩解! 无尽生机与霞光从中绽放开来,照耀半边天空! “我的道体!” 惨叫声,璀璨金丹被一道蒙蒙光辉包裹着,苍苍惶惶的朝虚王殿冲了过去! “只要能进入虚王殿,借着殿中的虚实变幻之境,我便能宫殿中短暂重现真正的境界修为,重现炼神修士的神威!到时谁都无需惧怕了!” 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探出,撕裂蒙蒙之光,拿住金丹。 陈渊将这颗无漏之丹拿到面前,幽幽问道:“你说,入了此殿,可重现真实的境界修为?” 呼—— 忽然,一阵风吹来,一朵黑莲落入殿堂。 “哈哈哈哈哈!这正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本座今日终要神功圆满!” 先发出来,等下修改…… (本章完) 第137章 一梦归元 黑莲一转,许多魔念蜂拥而出,仿佛有人用笔勾勒,转眼之间就勾画出一道身影,身材修长,披着黑色衣衫,但面容模糊,仿佛有许多张面孔在其上闪烁,变幻不定。 “吾乃黑莲魔子!统领人间之魔!” 他一现身,甚至顾不上再多说一句,就抬起手,朝着陈渊一指! 就听无数破空声起,一道道漆黑之气从虚空中显现,化作飓风龙卷,转眼竟将整个山峰笼罩,连带着将陈渊也罩在其中! 飓风之中,陈渊将手一挥,灵光如刀,将侵袭而至的魔念、疾风驱散,但没有贸然踏入虚王殿中,而是伸手一抓,将一团黑气捏在掌中。 “心魔?又有几分不同,似乎多了点什么。这虚王殿中,到底真有玄妙,还是个陷阱?餐霞真人的话,能不能信?” 他一道剑指刺出,灵光涌动,撕裂了滚滚黑气! “果然厉害!” 另一边,黑莲魔子一指黑风,笼罩了陈渊,转身就化作一道黑光,朝殿中冲去! “要抓住这个机会,若能触及到父上的魔火核心,莫说寄生诀,就算是天魔大咒法都有修成的可能!到时再来十个陈世集,又能奈我何?” 轰! 他正想着,忽然一道滂沱意志落下,直接灌注其身! 咔嚓! 那黑光情况崩解,露出了里面的黑莲本体,只是一片片花瓣上,忽然多了许多黑色的纹路! 跟着,黑泥从莲花之内涌出,转眼又化作一人,身躯健硕,双目阴冷。 黑莲魔子的真命魔身! 他感悟着身躯变化,面露喜色,但旋即一惊,明白了什么,跪在地上,朝着漆黑的殿堂深处叩拜,口中道:“多谢父上助我成就无上魔功!如今万千魔念尽数同化,转念如一,如臂使指!等于阴神炼形,魔念如光,堪比炼神修士了!” 一道飘忽不定的声音,从深处传出:“去,不要令陈世集踏足此殿,把他挡在殿外。” 黑莲魔子颤颤巍巍的道::“父上,那陈世集凶恶异常,连餐霞真人都不是他的一合之将,何况是孩儿?” “莫担心,本座会助你一臂之力!” 黑莲魔子一听大喜。 “遵命!” 磕头之后,他转身飞出了殿外,而后手捏魔印,就朝山峰顶上罩下! “天魔如影,万物冰封!” 霎时间,苍穹深处,一抹漆黑显现,化作汹涌的先天魔道法则,直接落下来,加持在黑莲魔子的身上,令他这一道魔印的威力急速膨胀,绽放出至恶至邪的奇异黑光! 那就仿佛是宇宙破灭、万物消亡时,凝聚的一点光芒,在先天魔道的加持下,也化作一座苍茫黑山,砸在山顶,要将一切尽数封镇! “天道加持?” 陈渊一抬头,注意到了苍穹深处的变化,心中就是一动。 “原来如此,此界真正的大敌,不在外,而在内!总算知道了敌人的面目!” 他一抬手,正待将身上所余灵光鼓荡起来,抵挡魔印之山,忽然心有所感,身子一阵模糊,离开了原本之处。 轰隆! 陈渊这边刚走,那片山石骤然破碎。 三道鬼魅身影在随石烟尘中显现,一个个脸色赤红,双目漆黑,嘴角带着邪异笑容。 赫然是三位神道帝君突然出手! 只不过,此时的祂们,哪里还有半点神圣气息,全身上下皆为道道魔气笼罩,散发出飘忽而又诡异的气息。 “陈道友真是好身手,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注意到吾等,躲开攻伐!”东岳帝君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一侧。 陈渊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了三神的攻击,这时见得三神模样,已然明白了缘故。 “你们三个,居然被魔道侵蚀至此!过去是怎么表现的毫无异样?甚至还有那般正气?” 可惜,他已无时间追究,被三位神君乱入,失了先机,庞大魔印已经落下,道道魔念呼啸而至,每一道都散发出沉重、迟滞的意念,宛如锁链,要将陈渊缠住,封印起来! 陈渊两手一挥,没有抵挡,反而将那魔念尽数收拢过来! 身后星空扩张,吞噬魔念! “狂妄!”黑莲魔子冷冷一笑,“你以为自己是谁?击败了一个餐霞真人,便这般自视甚高?就算炼化了心魔大咒,但以伱的境界,想要驾驭千万魔念,还早得很!这不是凡间修士,能触及的境界!” 说话间,他一手捏诀,一手虚压! 无边无际的魔念,转眼吞噬陈渊,将他镇在当场! “如此一来,你便不能踏足虚王殿了!” “住手!” 远处,一道黑风刚刚抵达,远处还有狐道人与八宗长老,见着这一幕,都是满面惊色。 在众人的注视中,无边魔念封禁了陈渊,化作一颗黑石,被黑莲魔子拿在手中。 “黑莲魔子想阻止我踏足虚王殿?为什么?餐霞真人说的是真的?但他们又不知我的本命境界,到底有多高!” 涌动的魔念中,陈渊以远超肉身的境界,驾驭着星空心魔,反过来侵蚀万千魔念,同时低头看向了左手。 他手中的金丹震颤不休。 被撕开的蒙蒙雾气,在死气的压制下,已是无从愈合恢复,但兀自缠绕在金丹上,这时立刻开口道:“这黑莲魔子乃是心魔聚念而成,该是修行过某种同念之法,使得许多心魔被某一个同化了!至于三尊神君,此界的神道,早就破灭,之所以还能再起,其中本就存着问题!” “嗯?”陈渊低头看了一眼金丹,眯起眼睛,“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我知道许多事!很有用处!”那蒙蒙雾气勉强显现出餐霞真人的模样,“我愿意拜你为师!愿意发下大咒!如此一来,整个明霞谷都是你的!我还有许多收藏与至宝,都可以一并献给你!献给师父你!我定然会如王复阴一般忠诚!不,比他还要忠诚!” 陈渊根本不理这茬,直接问道:“你说的虚王殿之秘,是从何处听来的?为何能短暂恢复真实的境界修为?” “此事在旗山宗的卷宗秘本中有着记载!这秘本存于明霞谷中,其他各宗都不知晓!”餐霞真人的阴神残留小心的说着:“虚王殿乃虚焰钟所化,但其他各宗都把这至宝的威能,归结于封禁其中的天魔真火,却都忽略了,若此钟那么简单,如何能镇住真魔之火?天魔真火得了一个焰字,真正的关键,其实是‘虚’!” 陈渊却道:“别说废话,我问的是,为何能恢复真实的境界修为!”他手上用力,金丹上浮现裂痕! “别!”餐霞真人赶忙道:“虚焰钟据说是用荒古之神的梦境凝练而成的!入得此梦,其实就能不局限于自身,只要知晓一套法诀,又或有掌梦秘钥,便可令意志超脱于肉身!” “梦境?”陈渊眉头一皱,冥冥交感之下,已然知道身上有着因果牵连,明了了此言真假,更是恍然明悟了其中局限,于是摇头叹息:“可惜了,本以为能借此体验合道之妙。” 餐霞真人一惊,补充道:“即便是梦中超脱,但人无法想象超出自身理解的境界和力量,所以不可能显现出自己不曾达到的境界!”接着,他又道:“只待师尊将我放了,我自当将那法诀奉上。” “不用了,我对你有杀身之仇,你就是说了,我也不敢信。”陈渊一拍锦囊,精铁小盒落在手上,手上印诀一动,便有一缕缕虚焰被摄取出来,用作神通消耗,“走也!” 话落,陈渊身形消散。 “三位帝君,你等这是何意?” 虚王殿前,冯老将军被黑色魔光所化牢笼镇住! 任凭老将军如何以狂风冲击,都不能动摇牢笼分毫! 前方,是已然魔化的三位神道帝君,他们身上处处覆盖鳞片,双目漆黑,嘴有獠牙,带着狰狞笑容,哪里还有过去的半点模样。 “枉自尔等过去那般大义凛然,为了所谓的职责、大局,让多少人做出牺牲,结果临到当头,却投奔了魔道!?” 后方,羊和尚、马振、丁婆等人狼狈异常,艰难抵挡着魔气冲击。 他们看着坐于虚空的黑莲魔子,脸色难看。 “这是旗山残卷上记载的妖魔之主?居然复生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啪。 就在此时,一声轻响传来,却是那狐道人不知何时,竟绕过了黑莲魔子,眼看就要触及虚王殿的青光台阶。 “哪里来的小老鼠?”黑莲魔子睁开眼睛,朝狐道人一看,忽然面露异色,轻笑一声,“三位魔君,给我将此人擒拿!” “谨遵魔子之令!” 三位神君立刻弃了冯老将军,转而冲向狐道人! “东岳!你竟堕落至此!”老将军一怒,正待出手,但就在此时。 “他们三个的神位根基中,就有心魔之念,如今本心被镇,神躯有如木偶,任凭他人驱使,老将军说的话,祂们根本听不到。” “什么!?” 黑莲魔子神色剧变,猛地一回头,见那青光台阶的尽头、虚幻殿堂的边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少年道人。 “陈世集,你怎么逃出来的?不好!父上不许你入虚王殿!快给我下来!” 他脸上露出惊恐之色,身子一转,已是化作汹涌魔光,浩浩荡荡的朝陈渊冲了过去! 可惜,终究晚了。 陈渊抬脚一步,踏入殿中。 嗡! 在踏足殿堂的瞬间,一阵迷醉而又梦幻的感觉降临其身,有妙音在耳边流转,有虚影在眼前变幻,恍惚间,他似乎要坠入一片迷梦。 “原来如此,难怪当初要将功德注入此笔!” 动念间,陈渊右手用力一捏,那精铁盒子骤然溃散,左手握住一根玄黄之笔,顺势一挥! 呼! 漆黑火光扫过陈渊全身,倒映出另外一道身影。 轰轰轰轰轰! 地脉震颤,灵气凝固! 虚王殿、升仙台、中岳山、中岳城、大江中游、广袤大地震动起来! 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139章 水晶宫里炼真铅 “虚张声势罢了。”巨大的眼睛中流露出嘲弄之色,“一道残魂而已,你既知晓本座乃是天魔本尊,还敢这般造次?” “若是完整的天魔,又提前布置了化魔之阵,莫说是我,就算再加上几位同道,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遇到了,也要一同退避,但……” 陈渊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嘲讽之意:“你是完整的天魔吗?一道靠着本命真火,苟延残喘的残念,也有这么大的口气?” 陈渊对天魔之道所知有限,却知道真火的虚实变化,现在直面那道恐怖意志,已然确定了心中猜测! 这道天魔并不完整,是由天魔真火中衍生出的残缺意志! “你说什么?!” 震怒之意从黑暗中传出,化作汹涌涟漪,不断冲击着陈渊的意志! “伱以万千魔念侵蚀人心与神道,又通过人道、神道间接侵蚀天道,在天道中凝聚魔道黑泥,一点一点的簒夺着天道权柄,若是真正的天魔,何必要费这样的功夫!” “闭嘴!残魂!” 黑暗中的双眼中涌出无尽怒火! 这些怒火是真正的火焰,漆黑如墨,仿佛能扭曲空间,将陈渊的意识包裹,朝一片虚无中拉扯! “你就给本座坠入永恒的虚无,徘徊在无尽的虚幻中吧!这具千锤百炼的尸王之身,就由本座入主!此身,合该为我所用!而你,什么都不是!” 虚幻像是一面变形镜,照映出陈渊的面孔,在白发青年与黑发少年中来回变化,慢慢扭曲,最终变作一道泛着金色光辉的身影! 神道化身! 但下一刻,化身被火焰吞没! “没有了这道在机缘巧合之下炼出的化身,你甚至无法触及此界天道、无力动用神道灵光!连勾陈界的化神修士都对付不了!” 火焰中,又有一颗金色的丹丸出现,而后火焰灼烧,金丹随之破碎! “没有了这颗费尽心思祭炼出来的外丹!你甚至无法维持尸王命格,只能在尘世间沉沦!” 火焰跳动,这次出现的是一名脸色苍白的少年,满脸仓惶与恐惧,整个人被火焰灼烧殆尽! “没有了这尸王命格,你在此世连立足的机会都没有!没有了这些,你还剩下什么?” 黑暗深处,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嘲笑!在呼喊!在谩骂! “走吧!走吧!界外邪魔!” “你这无根无格无气的孤魂野鬼!快滚出吾等之界!” “离开吧!你这丧家之犬!” …… 曾经强横的力量,似乎在一点一点的远离陈渊,更有无穷无尽的恶意冲击着他的意识。 但面对这浓烈的攻势,陈渊没有慌乱,反而从天魔残念的话中、从对道心的攻伐中,窥见了一点真相。 在他的意识深处,一点镜光月华显现。 “没了外丹,没了神道化身,没了尸解玄身,没了元神仙躯,没了洞虚根基,没了神藏底蕴,没有了种种一切,那又如何?我为陈渊,于道途求索!便是仙躯不存,元神退转,功法不全,鼎炉残缺,亦不改此志!” 他每说一句,光芒便强烈一分! 最后,光明照耀四方! 光辉如同一把把利剑,刺破了黑暗,撕裂了虚无! 他的意识重新回到了白发祖师身中! 一声惨叫,陈渊心底有一道黑烟升起,正待离去,却被他一把抓住,捏在手中,汇聚成一张鬼面。 “以为我没注意到神道化身被魔道侵蚀?之所以没将之排斥出去,不是做不到,而是特意留下来,为的就是一探究竟。” 手握魔性,他眼中有星辰转动,窥破了长河隐秘。 “天道冥冥,容纳亿万之位格,我因故渡劫失败,残破的三魂七魄沦落此界,是个彻底的外来者,没了元神仙躯的庇护、失了气运命格之加持,心智纷乱,被一点道祖的傲慢之念迷惑,见几身而不取,按着命数,本该魂消魄灭,真灵泯灭,无声无息的陨落于山谷底下,但因陈世集尸身落下,因祸得福,得了他的尸王位格,为此界所接纳!” 陈世集其人,克死了生母,为郑氏所厌恶,为景阳侯所不喜,沙场崛起,又被送到西北送死,命里带煞,终于惨遭横死,是天生的尸王种子,但在其身死而未成尸王的间隙,有一段不融于三界五行、万物命格的短暂时光! 陈渊于这短暂间隙中入得其身,炼为庐舍,玄尸九转,得了此界命格,不再被天道排斥,才能走出山谷,一路崛起! “不过,世间之事从没这么多巧合,在我最需要的时候,能得这般境遇,也是某个存在的安排!” 他一指点出。 “是此界之天道,为了摆脱被侵蚀的命运,特意降运于我,主动让我入局此界!为的,就是将同为外来者的你驱逐出去!天魔残念,罗睺!” 前方,空无一物的殿堂忽如镜面般显露裂痕。 “你或许本是天魔罗睺,但真火为人封印,魔躯沉沦,演变为罗睺界,从此计划着侵蚀此界天道,希望有朝一日将亿万生灵血祭,化作复活资粮!” 哗啦啦! 无形碎片落下,露出了盘踞在宫殿深处的扭曲之物! 那是一滩黑色血肉,黏连在宫殿各处,有一点点猩红色的光辉,在表面流转。 在漆黑血肉的正中央,是那双邪异的双眼,这眼散发着浓浓的惊讶与恶意,最终化作了浓烈杀意! 一道道黑水朝陈渊激射而来,每一道都蕴含着无数生灵的邪念! 邪念竟是侵蚀了这殿堂中的过往时光,侵染了过去时光中的修士,令他们的死后之念聚集起来,化作魔性阳神,显露诸多身影! 每一道身影都施展神通术法! “这召唤死去之人,施展神通术法的念头,莫非是源于你这残魔?”陈渊祖师凌空盘坐,身下虚幻之花展开,身后九道光晕流转,他将手一指,光晕化作光轮,散落各处,光轮之中都是寂灭星空,死寂空无,毫无生息,将那些身影一一吞没! 漆黑血肉震颤着,内里黑泥涌动,勾勒出几道庞大身影,隐隐与天道中的某些法则相合。 宫殿之内的许多固有的法则、规则开始失效,连上下前后、左右内外的概念都开始混乱! 陈渊祖师一点眉心,星光自三百六十道窍穴中迸射而出! “周天星辰剑光诀!” 每一道剑光中,都有着最为纯粹的破灭之念,不受法则变迁之影响,斩灭变化,刺入黑泥血肉! 轰轰轰! 血肉沸腾,漆黑怒火迸发,灼烧四方! 在陈渊走来的路上,那隐藏着一个个界域投影的光芒,被这火焰侵蚀,内部的混乱与诡异越发浓烈,无数扭曲之念渗透出来,汇入漆黑血肉,勾勒出浓烈魔念,要令不成形态的黑泥,暂时聚合成魔躯! 陈渊祖师将手一招,九道光轮悬于上方,化作九轮红日,绽放无穷星光! 星光无孔不入,渗入万千界域裂痕! 各个界域之中,层层叠叠的漆黑魔念,就像是遇到了烈日的积雪,迅速消融! 转瞬之间,每一道界域裂痕皆绽放光辉,层层叠叠的,交织在一起,照亮了这阴暗殿堂! 晶莹洁白的光辉在各处闪烁,虚王殿仿佛成了水晶铸就的宫室! “啊!!!” 漆黑血肉刚凝聚出一个轮廓,与宫殿黏连之处就滋滋作响,有黑烟白雾生出,那轮廓迅速崩溃! 啪嗒!啪嗒!啪嗒! 黑泥滴落! 一只只血红色的眼睛在各处睁开,每一道都有怒火升腾,黑色的火焰包裹了血肉,从宫殿各处收缩回来! “可恶!本座还未侵蚀此宫、还未异化天道!” 天魔残念怒吼着,化作黑色龙卷,从这晶莹剔透的水晶中离开,悬于宫殿之外! 黑云滚滚,魔念重重! 苍穹深处的那一道漆黑纹路,迅速扩张开来,与那黑泥血肉相合! 恐怖而又巨大的扭曲面孔,浮现于苍穹深处,就像是天道显现,露出狰狞面孔! “本座侵蚀此界,已将一半天道化入魔念!本座,就是天道!” 威严之声蕴含邪异魔力,听闻之人心底魔念滋生,万物万象皆有扭曲之趋势! 天下各处,人心显恶,欲望横溢! 处处皆有混乱! 连孙正钥、平王这样的大宗师都心浮气躁,杂念丛生,心底有另外一个意志诞生、苏醒! 但天魔残念根本顾不得扰乱天地,无尽怒火与愤恨都朝虚王殿倾泻而出!其声其念,响彻天地! “陈世集!全靠着虚王殿,让你恢复前世修为!但你只能在那宫中逞威!本座便将此物镇压!看你还如何施展!” 黑云笼罩虚王殿! 宫殿之内,陈渊祖师无喜无悲,盘坐于虚幻之花上,被一道道琉璃光辉包裹着身躯。 “残念魔头,本质终究还是混乱,从你离开此殿的那一刻起,结局便已注定!” 摊开手上,陈渊身上精金聚集,重新化作精铁盒子,但内里已无火焰。 他张开口,一朵闪烁着星光纯白火焰飞出,融入盒中。 “炼!” 又逛了一天建材。 先发,等下修改…… (本章完) 第140章 花又开 黑云满天,日月无光。 天地间,有浓烈冰寒气息滋生。 人世间,混乱中无数哀怒蔓延。 神道之域,一名名山川神祇瞬间魔化,张牙舞爪,理智尽失!山野之间,无数妖类惨叫连连,失去人形,化作野兽! “这是有大魔降世?” 升仙台的半山腰,以黑风承托身体的冯老将军,抬头看天,忽然捂住胸口,眼中有黑色的光辉闪烁,但眼底忽而又有星光显现,将黑色压制下去。 紧跟着,他就见到了黑云笼罩虚王殿,开始朝内渗透! 咔嚓! 裂痕在宫殿表面浮现! 耳中,更是听到了那道响彻天地的声音! “陈世集!全靠着虚王殿,让你恢复前世修为!但你只能在那宫中逞威!本座便将此物镇压!看你还如何施展!” 天地之间,众人皆闻此言! “这天地崩毁之象,真是灭世征兆?但陈师正与之对抗!” “这等时刻,只有陈道友值得信任!” “摧山君!望摧山君保佑吾等!” …… 天地混乱之间,亦有许多人的寄托之念,在这一声后升腾起来,朝升仙台汇聚而去! “啊啊啊——” 四周的山道上,忽有一声声惨叫响起,却是那二十七道过往之魂,正在被魔念侵蚀,转眼之间就失了人间模样,身躯扭曲。 不过,随着星斗大阵光辉闪烁,整个升仙台陡然一震,扭曲的魔念化作黑水,从山体之中涌出,被生生排斥出去! 那些被侵蚀的死灵之魂立刻解放,恢复原型! “这些过往之人,居然也被埋藏了魔念!”冯老将军见着这一幕,神色凝重。 “陈君已将这升仙台彻底炼化,就算是灭世大魔降临,亦无法撼动!” 白衣公子缓步走来,他周身笼罩着一层琉璃之光,汹涌澎湃的万千魔念被他封禁在体内。 “道友,伱这是?”冯老将军一转头,顿时吓了一跳,在他的视野中,这白衣公子的体内,同样有着一个恐怖魔头正在嘶吼挣扎,不断的聚散,却被一座琉璃牢笼死死镇住。 “我无异样。”白衣公子摇了摇头,“此乃吾辈宿命,余生当行走天下,将散落在天下各处的魔念一一收押,从而澄清宇内。当然……” 他展颜一笑:“前提是,此世不会被那天上的大魔彻底破坏!” “果然是灭世浩劫!”冯老将军听闻此言,再看天上。 黑暗已经笼罩天空。 万物寂寥。 寒风一吹,祂心中萧索,苦笑道:“本来与人承诺,苟延残喘也要抵御浩劫,但这般局面,委实不是老夫能对抗的了。” 白衣公子却道:“老将军何必自责?此番劫难固然波及天下,但亦是一次机会,若陈君得胜,便能根治天地痼疾,甩掉种种隐忧。” 冯老将军听了,心中一动,问道:“你似乎知道许多?” 白衣公子笑而不语。 二人的对话,落到了前方八宗长老的耳中,让马振、丁婆越发惊恐。 “纵是旗山卷宗也不曾提及这般局面!反而是勾陈本部洲的神话中有类似景象,似是天魔降世,万物衰亡之景!” “原来如此!妖魔心魔,不过是天魔一羽!因照命之书显我八宗的生死之劫将至,令八宗病急乱投医,不惜耗费近半底蕴,来寻这神藏之界,结果所谓劫难,反而被我等招来了!”羊和尚脸色沉重,手指弹动,种种玄机自心底涌出! 轰轰轰! 天空深处,魔魂面孔肆意张狂! 黑云之中虚焰起,一片魔光镇玄宫! 嘎吱! 火光灼烧,虚王殿似乎抵挡不住,表面处处龟裂,出现了一道道泛光裂痕。 “哈哈哈哈哈!你一个残魂死尸,如何与本座为敌!死来!” 苍穹深处,笑声震动八方! 滚滚云雾聚集起来,化作大手,朝虚王殿抓了过去! “待将你封镇,本座便将此界炼为大丹,虽是未竟全功,亦可弥补七成,便能去侵蚀那勾陈界!” 天下各处,皆见此景。 乾坤倒转,仿佛都要随着那座宫殿,落入魔爪之中。 “坏了!” 见了这一幕,莫说是知晓陈渊的众人,就连那升仙台上的二十七道死灵之魂,都是脸色剧变! 他们已然意识到,这灭世劫难之中,宫殿中的道人已是最后希望! “不可令此宫被这灭世魔头封镇!”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道道死魂化作幽冥之光,冲天而起,朝苍穹深处飞去! “聒噪!蝼蚁一般的死魂,也敢出手?” 苍穹中,魔魂显露,张口一吹,魔焰落下,就要将众魂灼烧! 就在此时。 “嘘。” 天地万物骤然一停。 紫衣道人脚踩青光,分开黑火,自破损的宫殿中缓步走出,来到了被定住的魔焰跟前,屈指一弹! 轰! 天地再次运转! 魔焰倒卷而回,漆黑尽去,化作纯白之色,扑头盖脸的打在魔魂之上! “啊!!!” 魔念惨叫,天地震荡! 无数神藏天道纷乱起来。 魔念暴怒:“残魂!本座为天道!你敢逆天?” “逆天?这词可有些年头了。如今,谁还没点天道权柄?” 紫衣道人轻轻一笑,看向左手,手中一朵虚幻花朵绽放开来。 火焰为瓣,璀璨为花。 人道圣言。 人道之华。 人道之花。 嗡嗡嗡嗡嗡! 天地共鸣! 苍穹深处,九天之上。 神道化身一把抓向虚空! 一道道神道之光汇聚,被抓在手中。 化身冲着苍穹一拱手,乘风而落,融入那朵白花。 无数寄托之念自四方而至,也入了那花朵之中。 “不好!” 瞬息之间,魔魂便生出无穷惊惧,无数魔爪朝陈渊抓了过去。 陈渊视若无睹,笑道:“若非你这魔头相助,打碎了虚王殿,坏了两件法宝,以我如今的虚幻元神、虚假真火,还真无法炼化这两物,来。” 他朝破碎的宫殿招了招手。 那殿堂瞬间崩解,化作两道华光,也入了花朵之中! 轰! 神道! 天下各处,被魔念折磨、驯化的神祇心底,一道最为纯粹的念头升起,刺破了无数魔爪! 魔魂怒吼一声,口喷魔火,每一道魔念皆有心魔滋生,朝陈渊飞去! 气运! 当当当! 残缺大钟的虚影摇着,镇住了漫天魔火! 半毁大鼎的虚影落下,破灭了无穷心魔! 魔魂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你故意令本座破坏了虚王殿,炼化了那两件法宝?现在竟灼烧气运,维持虚幻模样?疯了不成!如此一来,你纵是封印了本座,也会沦为原本的结局,再无命格停留此界!” “你自大界而来,我因避劫而至,皆是此界异客,天道既与我便利,那去了你,自然也不该留我。”陈渊拈花抬手,笑容平静:“况且,此界终有极限,困于一隅,即便默默得存,也是一无是处。” “你……” 台上的魔魂面孔一阵迟疑,感受到陈渊手中汇聚的恐怖威压,开始向内收缩,似乎想要退避。 “好歹是天魔残念,岂不知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做了,岂能半途而废,除非是如我这般,喜欢提前准备退路。” 陈渊笑着摇头,将手中花朵朝天上一弹。 “不过,我这次可未曾给自己留退路。” 咔嚓! 他与魔魂之间,空间忽然破碎。 那朵花竟停在中间。 魔魂涩声道:“你这般作为又有什么好处?今天道两分,不如你我各执一边,共同主宰此界?这神藏即将升格,未来便是个完整的洞天界!现在这样,我等一般无二,又如何能分出胜负?僵持下去,反要便宜他人!” “天道容纳此界万物,你我各占一边,确实难分胜负,但若有外界之力加入呢?”陈渊说着,猛地一手探入胸中,这么一抓! 滋滋滋—— 一点火苗就被他握在手中。 尖锐的鸣叫声响彻天地! 一头火凤虚影一闪即逝! “火凤残蕴?不对,这火焰……” 苍穹之上的魔魂脸色大变! “光便是星星之火,得了光阴蕴养,也总有燎原之势,我这胸中之火虽不算强盛,但用来打破平衡却也足够了。” 火焰照应着陈渊面庞,他毫不犹豫的将这火焰祭出! “陈……!!!” 魔魂甚至没时间再喊出他的名字! 陈渊对此没有任何理会,他看着苍穹,视线仿佛抵达了无尽遥远之地。 一点幻灭之景在他的身上显现,白发飘荡之间,慢慢转黑,紫色道袍慢慢消弭,露出了灰暗色泽,接着回望一眼,似乎在等待什么。 上方,白花落入黑云。 无声。 寂静。 光芒撕裂苍穹! 裂痕吞噬魔魂! 陈渊的身影亦淹没于光中,而后狂风自九天蜂拥而落,吹遍天下! 高山位移,河流逆流,城池崩塌,海岸变化! 在这一刻,整个神藏之界都无声变化,永恒的印记正被刻印在这个界域之中! 剧烈的涟漪,从界域之中,朝着外界辐射! 沙沙沙—— 狂风之中,升仙台山顶边缘,茂密的草丛中,一个小葫芦震颤着滚了出来。 一道忽散不定的残魂从中流淌出来,慢慢勾勒人形,其中有一颗星辰闪烁。 他看着天地间的恐怖景象,满脸的惊骇与畏惧! 还是先发后改。 明天正确改完再发…… (本章完) 第141章 升仙 狂风激荡,灵气四散! 天空像是被打开了一个口子,不断吞纳着蜂拥而来的一切。 那不可一世的魔魂,在这股伟力面前,却像个幼小的孩童一样,没半点抵抗之力,就被整个吞噬,连一道魔念都没有留下。 就算是陈渊,随着虚幻梦境消散,祖师之相如泡沫般崩解,露出原本的模样,旋即就被一股巨大力量拉扯着,朝那裂缝飞了过去! 感受到魔魂之念的消散,陈渊一招手! 兹啦—— 巨大裂痕中,一朵有些枯萎的白花落下。 一手拿住白花,那火焰花瓣一个接着一个的熄灭,只剩下一点微弱火光,落在陈渊的左臂上,勾勒出一朵人道之花。接着,又有暗淡的结晶、破旧的铃铛与小鼎落下,被他握在手中。 “收获着实不小,代价却也巨大。” 他身上血肉一阵蠕动、扭曲,胸口有一面满是裂痕的铜镜浮现,发丝混乱,口生獠牙!更有一阵虚弱袭来! “命格灼烧殆尽,又为此界所排斥了。” 陈渊未感意外,手捏剑诀,就有残缺剑芒携着阴阳乾坤之气落下,被他一口吞下。 “祸虬剑随我从鹿首山中走出,见证了此界行程,其碎片留在此界,也是轮回,但炼出的阴阳乾坤之剑魂依旧存在,日后可炼成本命剑丸!” 这阴阳剑气落入腹中,镇住了身上异状,让陈渊恢复如常,他将目光从正在愈合的漆黑裂缝中收回,看向下方。 “有了这破碎虚空的经验,要离开这个神藏界不难,但界域之外是无尽星空,一不小心就要迷失其中,需有个路标。” 星空,黑云,漆黑裂痕。 当狂风吹过,裂痕渐渐弥合,似乎有一声不甘的悲鸣,从无限遥远的地方传来。 但很快,天空恢复原样。 万里无云,亦无人。 一切恍若隔世。 “就这还说是神藏下界?这等交战的情景,就算在勾陈界,又有几人能看到?至少在鼎元地界,千百年也未必能有一次!” 那升仙台上的残魂,缓缓收拢模糊的身形,一招手,将小葫芦拿在手里,胸中一点星光越发明亮。 “不能继续在这里了,八宗此番入侵,已是彻底失败!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其他几宗的人死的死,投降的投降,水镜公死了,餐霞真人陨落了,更有这等大魔残留,关键是还有能与之对抗的下界修士!这哪是能作为八宗后花园的地方,一个不小心,将这里的人引过去,说不定本部洲的讨伐军还没来,八宗先要因为这个神藏灭亡了!” 这道残魂越发清晰,却是个相对陌生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平平无奇,额头上有一颗星辰纹路。 突然,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你准备怎么回去?可否指点我一下?” 这中年男子悚然一惊,竟是下意识的一抖,已是分辨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他这道残魂之躯像是被定在了原地,颤颤巍巍的转身,入目的是一名身着灰色道袍的男子。 他已经不复白发紫衣的祖师之相,而是恢复成了黑发模样。不过,与原本的模样相比,陈渊的年岁似乎成长了两三岁,但面色苍白。 不知道是否错觉,中年男子在陈渊的身上,似乎看到了一道虚幻身影,正被什么力量从体内挤出! 不过,等他定睛再次,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摧山君,陈世集!”中年男子艰难的吐出了这个名字,目光一转,下意识的看向空无一物的天空,“那等动静之下,你竟能在此时归来!那般大战之后,难道你不该……” “伱知道了我的名字,我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姓。”陈渊神色如常,但说话的时候,眼中有一点猩红光辉闪烁,浑身上下皆有一种麻酥之感,有纤细毛发要从全身各处长出,不过被他生生镇在体内。 “我……”那人犹豫了一下,拱手道:“在下游受之,乃是七星门定兴堂的堂主。” “七星门,算一算,八宗中确实只有你们没有露面了。”陈渊目光扫过这人的残魂之身,“你胸有命星,能定住真灵,是刻意如此?以分魂之法,将三魂分开,保证自己在最坏的情况下,还能留有逃命机会?” 分魂之法? 三魂分开以保命? 还有这样的功法? 游受之一愣,但马上回神道:“摧山君明鉴,在下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之所以这幅模样,是先前在那西北,遇到了个邋遢道人,为他偷袭,坏了肉身,只留下一道残魂,被养在这蕴灵葫芦里,没想到会被遗弃在这里。”说着说着,他语气诚恳:“还望阁下明鉴,在被收入葫芦之中,我这么一道残魂,就没了用处,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一概不知。” “既是对那位餐霞真人的事一概不知,又是被蕴养在葫芦里的,那这葫芦中关押的其他几人,就该与你无关了,都放出来吧。” 游受之脸色微变,张口欲言,最后点点头,老实道:“这事都是餐霞真人的谋划,想用阁下的故人为引,让您投鼠忌器,我一直都是反对的……” 他这边说着,将手中葫芦一扔。 葫芦一颤,吐出了许多小人。 这些人迎风就长,待得落地之后,就成了几个陈渊熟悉的身影。 “唉?师父,咱们这是在哪?呀,这不是陈君吗!” 杨韵清一脸迷惑的从地上爬起,先是游目四望,待见得陈渊之后,脸上一喜:“那几个坏道士都被你击败了!”但紧接着脸色一变,面露悲戚的看着怀中脑袋低垂的红色小狐。 “虹瞳,唉!” 她这天赋异禀的宠物灵兽,为了护持其人,已然死去。 “又得了道友相助……”清灵老道长舒一口气,冲着陈渊拱手致谢,随即注意到了陈渊的面容变化,但并未多言。 散修丘境之、猎户郭镇虽是劫后余生、心有余悸,却还强撑着向陈渊行礼。 陈渊摇摇头,道:“既是起于尔等,自然要终于尔等。”话落,不等几人回应,又看向游受之,“说吧,你是打算如何离去的?” 游受之苦笑起来,知道躲避不过,略有犹豫,最终道:“此番吾等入得此界,是靠着一套阵法,唤做‘穿界阵’,是靠着两界灵气为引,才能来回穿梭。我等每个穿界之人的身上,都留下了一点勾陈灵气,根植于修行本命,若没有这个灵气,哪怕得了穿界法诀……” “这个你无需担心,只管将法子说出。”陈渊打断了对方。 游受之深吸一口气,把那法诀一说,陈渊就知真假,点了点头。 游受之一见,又鼓起勇气,道:“好叫陈君得知,入得此界的前后几十人,不可能人人皆能引领穿界,而且还有条件限制!” “你只管说条件,能不能完成,自然由我来判断。”陈渊的身上,又有三道虚影摇摇晃晃,那是他的三魂被世界排斥,已然要压不住了,但他的话语中,并没有多少焦急。 游受之察觉不到陈渊的状态,见他逼问,不敢隐瞒:“除了勾陈灵气之外,还得借着晋级时的气相变化,如此一来,发动法诀,才能破碎界膜。”他补充道:“为了能引动法诀,吾等之中,有几人是压制了修为进来,等离开时以秘法放开压制,只要在被此界压制前离开,便不会损伤性命!不过,阵图那边十分凶险,乃是鼎元域的一处险域!” “以晋升之法,引得两界阵图共鸣,虽是个土方法,却算是对症下药,称得上是奇思妙想了。”陈渊目光一转,落到了杨韵清的身上,记忆流转,前尘涌出。 “原来如此。” 感到排山倒海而至的排斥之力,陈渊张开左手。 四张鬼面在掌中旋转,慢慢勾勒出青龙、朱雀、白虎、玄武之形! 他张口一吞,将四象之形吞下! 呼—— 鹿首山,一道煞气升起,吹过百里山川; 金城上,气血狼烟升起,吹过城外溪林; 陇城中,福地清气升起,吹过满城内外; 中岳城,人和之气显化,传遍人心内外; 升仙台,幽冥死气沸腾,自四方蜂拥来! 五气汇聚! “五气虽全,却无命格,丧了气运本源。当初,还真是被人算计了不成?那若要道德圆满,总要回去一糟的。” 陈渊手握五气,猛然一捏,就成丹丸一颗,吞入腹中! 轰轰轰! 他腹中忽有雷声传出。 三团气旋朝着中央猛地一聚! 一枚散发着奇异光辉的丹丸瞬间成型! 轰隆! 天上,雷霆忽起。 那游受之见得这一幕,骇得心神震颤。 “说晋升就晋升?不好!这样的人去了鼎元之域,必然让脆弱的平衡被打破,到时候……”他正惊恐,忽然惊呼一声,就被吸入小葫芦,为陈渊拿在手中,一并收入锦囊。 边上,杨韵清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时光道理,一切似曾相识,瞳孔中倒映着一道漆黑雷光! 轰! 漆黑闪电直落下来,将他的身形笼罩! “陈道友!” “陈君?” “陈道祖!” 远处,几道身影匆忙而至,但只见得陈渊迎着雷光步步生莲,直达苍穹深处,然后一指点碎空间。 他回过头,冲几人一笑:“诸位,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话落,长袖一甩,他毫不留恋的凌空前行,步入了破碎的漆黑之中,转眼不见了踪影。 他这一走,那天地之间的种种异象猛然一停,转眼作狂风而散! 几座城池、许多灵山之中,许多人心里一空,便觉一片惘然。 不过,在那片漆黑即将消弭闭合的瞬间,地上一颗碧绿竹子猛然摇晃,化作一缕清气升腾起来。 那狐道人猛地一捏印诀,一道生魂飞了出来,径直落入死寂无声的小狐体内,于是虹瞳身躯一震,在杨韵清的惊呼声中,那小狐化作一道虹光,在最后时刻冲进了漆黑之内。 漆黑闭合,万物寂静。 看着茫茫苍穹,白衣公子叹息一声,道:“今日始知升仙之名不虚。” 不久之后,摧山君陈世集独斗灭世大魔,镇得人间太平,破碎虚空,羽化飞升之事,传遍天下各处,人人惊叹,个个敬佩,陈祖之名渐起,人间处处起庙宇,又起许多波澜,此乃后话,日后再表。 却说陈渊一步虚空,离了神藏,回首一看,见得天地斑斓,隐隐有沸腾、升腾之意,而后滚滚玄黄之气涌来,笼罩其身。 “你这天道还真是精明,让我出力,又不让我停留,现在还拿好处来封口。” 他摇摇头,朝着远处一片广阔景象看去。 “也罢,此间事了,也是时候踏上回归洞虚的路途了,我这合道之劫其实还未完结。” 话落,他将明黄之气化作庆云,踏云而去! “勾陈界么,不知此界之中可有玄妙之道,能为我展现道途精彩!” 这正是:五形散去九重藏,四象分离六气伤。万事随缘心自在,人间天上是他乡。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删了一版,所以晚了很多…… 等下润色一下…… (本章完) 第142章 一念至勾陈 望藏岛。 这岛在鼎元群岛之中不算大,人口不多,有个名唤“藏铭”的小国。 旗山岛八宗忽而大举到来,此国亦不敢过问,任由他们来去。 “国难当头!人人都成了缩头乌龟!旗山岛的八宗也不见得就多厉害!真要论起来,这把国中修士聚集起来,未必就比哪一家弱小!不是毫无一战之力!结果上到国君,下到道府,都不敢出言,任凭他们在国中肆意妄为!连交涉、问询都不敢!真是奇耻大辱!” 光秃秃的石岩上,满脸不忿的雷崇礼低语着。 他的同族兄弟雷静,没有理会师弟的抱怨,遥遥眺望着远处那座被严密守卫的大阵。 “这些人跑到驮玄山中央做什么?这是什么阵?山中藏着什么隐秘?” 他心中疑惑,看着那以三十六块直立巨石组成的大阵,从风中捕捉到了浓郁的灵力残留! “兄长!你听到我的话了么?”雷崇礼忽而提高了声音。 “小声点!”雷静眉头一皱,训斥一声:“忘了来时是怎么答应我的,若被发现了,连倩姨也会被殃及!”他语气沉重,“你也说了,国中上下齐心,也只能和八宗中的一家抗衡,但他们却有八家!匹夫之勇,一时之怒,能有何用?” 雷崇礼不解道:“若只是来看看,又有什么用?” 雷静便道:“他们大老远跑来,布下阵法,引动灵力潮汐,待了几个月,说明驮玄山中可能有隐秘,若能确定这点,说不定就能说动铜守门的大修士出面,让他们施压八宗,逼迫八宗退去!” “铜守门?”雷崇礼这才明白过来,“是了,前几日有一位金丹大修士来国中,但他是来招收门人的,会管这个闲事?” “无利不起早,只要有利,便能够调动,但这里面的度十分难以把握,所以要十分小心。”雷静说到此处,忽然道:“你父母一门心思让伱拜入铜守门,将半生积攒的钱财都换成了灵宝,准备献给那位大修士,到时候你的话自然有用。” “我不是这块料。”雷崇礼面露烦恼,“论起天赋,兄长你灵觉敏锐,道脉坚韧,比我强上十倍,族中该让你去拜师!” “旁庶岂能有此机缘?”雷静正说着,忽然神色一变,看向那处大阵! 咔嚓! 破碎声中,他骇然发现,那占了小半个山腰的阵图,转眼之间,处处裂痕! “兄长,那是?”雷崇礼抬手一指,话一出口,就被狂风吹了回来,接着脚下震动,山石滚落,整个山脉好像要翻腾起来! “不好!要地震了,随我来!”雷静一惊之下,马上反应过来,一把将兄弟拉过来,便带着他循着小径朝山下奔去,一边跑,还一边朝那座大阵看去,心里思量着:“莫非是此阵触动了山中灵脉?” 这念头刚落,立刻见到一道雷光从那座阵图中冲出! 轰隆!轰隆!轰隆! 连绵雷声在四方回荡,山丛之中百兽奔走,禽鸟四散! 一股浩荡威压降临,压得兄弟二人胸口憋闷。 “这是咋了?”雷崇礼一边跑,一边道:“难道是有宝物出世?所以旗山岛的八宗,才会找过来?” 山石大阵之内,留守于此的十几名八宗弟子已经乱作一团。 坐镇此间,乃是玄机阁长老、有炼气金丹境界的须有道人。 他见得异状,登时手捏印诀,将袖中的一枚方印祭出! “镇!” 那方印落在阵图中央,将不断扩张的裂痕镇住,又破开了几道雷霆,算是勉强稳住了局面。 “都莫慌!无非是结膜涟漪波及此处……” 须有道人的话说到一半,忽然瞪大了眼睛! 他已然看到那阵图中央,出现了一道陌生身影,其身上散发着的,是一股难言的邪异气息! “异界邪魔!?” 惊讶之下,须有道人没有半分犹豫,就要掐动印诀,借大阵之力镇压外来之人! 大阵中央,陈渊右手执笔,身后星空闪烁,甫一现身,便一挥功德梦笔,将方圆十里拉入梦境! 须有道人就闷哼一声,心神摇曳,眼前出现星空幻觉,一下陷入了迷离之境! 在意识混乱的前夕,这道人的心里涌出了极度恐惧! “这阵图沟通神藏之界,竟引来了这等邪魔,难道要在世间带来浩劫!?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八宗弟子呢?为何会让这人……” 这位炼丹长者尚且如此,何况是其余门人,随着一阵星光掠过,个个瘫倒在原处,失去了意识。 轰轰轰—— 跟着,汹涌澎湃的灵气,朝陈渊汇聚过来,被他一口吞入,晋级玄身四转后,尚未来得及补充的灵气亏空,一下就被填补了大半! “这就是勾陈界?”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看到了郁郁葱葱的山林。 “比神藏界的灵气要浓郁太多了,神藏界的修士若能在此处修行,必然突飞猛进!”陈渊环视一周,将一道道身影收入眼中。 “这些该是在勾陈界中,维持两界阵图的八宗弟子。也罢,好事做到底,虽不能逆转两界相通的趋势,但暂时拖延一下,还是做得到的。” 一念至此,他一掐印诀,就有两颗外丹显现。 一枚森白冰冷,寒气四溢,一枚霞光阵阵,华彩绚烂—— 在晋级四转、凝聚金丹时,陈渊将餐霞真人的金丹从残魂中剥离,借雷劫之力炼化,将其中的勾陈灵气引出,才能循着道标,来到此处。 两枚外丹一现,就像两位炼气金丹的修士同时出手,呼吸间的功夫,就将大阵抹去! 而后,陈渊手上一变,寒气霞光将众多八宗弟子笼罩,全数封入山石中。 他又凌空凝结一枚“闭”字炁符,印在须有道人身上,闭了此人的胸中五气,凝了炼气金丹,也一掌打入山石之中。 做完这些,陈渊抬起头。 刚才还清朗的天空,这会已乌云密布,散发出一股沉重压力,令他体内的死气阴血隐隐震颤! “我既是无根命格,在神藏中尚会被排斥,勾陈界是比神藏更为完善和庞大的洞天界域,自然也会排斥!好在洞天法则繁杂,包容性更强,虽然排斥,不至于立刻降下灾厄,加上我还有这一身功德护持真灵,还有缓冲的时间。” 他在驾云而来之前就有盘算,没有因此乱了章法,这时眼中金光一闪,扫过周围,很快就在山脚处,发现了两团翻涌变化的赤红之气! 不过,其中一团在赤红之中,有一抹黑气若隐若现。 “好浓烈的王侯之气!而且翻滚如盖,连绵交织,这等气相如果放到凡俗王朝,足以成为一时主宰!不过,其中一人有早夭之兆。唔,不如先借这两人的气运,遮蔽我这无根丧气之相,缓一口气,才好去寻个稳固之法。” 一念至此,他正待动身,忽然心中一动,朝脚边看去,见得一截翠竹与一头火红小狐,从角落里钻出。 “你俩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山脚,被十几名汉子护卫的华贵马车停在道路边缘,车窗帘子被撩起,露出一张雍容、美艳的面容。 她见雷家兄弟狼狈奔来,又看到山中异象消散,但有不少落石滑落,就招呼着二人上车,跟着吩咐车夫驾车前行。 车上,女子仔细打量兄弟二人,见并无伤势,才松了口气,接着又恼怒道:“我就不该心软,听了你们的请求!这里为八宗占据,何等凶险!方才那异象,或是异宝出世,说不定要引来凶人、大能!你们才刚刚筑基,掺和进去是嫌自己命长吗?回去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不许再来了!” 雷静解释道:“倩姨,我们也不知会有异变,一路上都十分小心。” 雷崇礼却道:“这些八宗恶客,反客为主,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简直不把咱们藏铭国放在眼里!” “你这话说对了,他们当然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倩姨叹了口气,谆谆告诫,“古修被逐出本部洲前,八宗是胜山仙宗,咱们藏铭一族只是鼎元国的一方诸侯,他们是仙门,咱们是凡俗,仙凡有差,天壤之别!” 雷崇礼不服气的道:“那是以前,现在咱们也有长生修士!” “那是族中前辈代代有人拜入这海外仙门,才能维持国族气象。”倩姨说到这里,忽然话锋一转,“所以,过几日铜守门的入门试炼,你一定要通过!这才是强国立身的根本!咱们雷家,才能稳固根基!” 雷崇礼有些不快,道:“我就必须得拜入大宗?那不和做交易一样?哪里还来自由!我记得当年迁徙之时,初代国主是遇到一位有道真修,便得了机缘……” “这事年代久远,已无从考证,今日探查,多有杜撰可疑之处!”倩姨正训斥着,马车骤然停下,有声传入—— “你是何人?” 倩姨心中一紧,隔着车帘问:“阿邦,怎么了?” “小姐,有个道士挡在路中。” “道士?”倩姨掀开车帘一角,入目的是个灰袍青年,手持着碧绿竹节,肩头站着一个火红小狐,那狐狸似乎很急,正在肩头转圈。 倩姨见他器宇不凡,便问道:“这位道长,何故拦路?” 等会修改,得歇歇…… (本章完) 第143章 坐稳了! 「好叫几位得知,贫道自岛外而来,在此处迷了路,见着马车,所以过来问询。」 陈渊见言语相通,便也不遮掩,反正他新来此界,根本查不出过往,可谓空白人设,随意添加。 迷路? 倩姨神色微变,这里是驮玄山中部,和最近的海岸,少说也有几百里的距离,什么人能在此处迷路? 莫非是被方才异象引来的真修? 「你都到驮玄山中段了才开始迷路?」雷崇礼探出头来,「那你之前是怎么过来的?」 倩姨一听,立刻打断道:「你这小子,真是无礼,这些事岂能随意询问?」她说完,就对陈渊笑道:「道长既是远来,又不识路,不妨与吾等同程,正好给道长介绍一下我藏铭国的风土人情。」 她此言一出,护卫在马车边上、身材高大的黑脸汉子欲言又止,最后一脸警惕的盯着陈渊。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陈渊半点都不客气,他一靠近马车,就感到天道排斥之力大减,可见跟着这几人,足以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思考对策。 另一方面,陈渊初来乍到,对勾陈界两眼一抹黑,虽然随身带着两个此界残魂和一只狐狸,可这三个心眼众多,暂时还不好用心魔侵蚀,反不如问问这车上几人——看着这几人身份也不一般。 等他坐进马车,那位倩姨又自我介绍道:「在下苏倩,这两位是我的子侄,都是藏铭国雷氏出身。」 陈渊礼貌拱手道:「幸会幸会。」 苏倩却从这话中听出,眼前这位修士,对他们藏铭国雷氏知之不多。 他们雷氏在藏铭国是大姓,族人门徒遍布国中各处,掌握着许多资源,也借此行走于群岛之间,是有名的商贾之族,便是旗山岛这样的大岛中也有些名号! 这就有些奇怪了。 「啾啾啾——」 肩上小狐忽而叫起,陈渊抬手一弹,直接将那巴掌大的狐狸弹飞出去,撞在车厢上,终于老实下来。 苏倩奇道:「这是道长的灵宠?」 「哪有把狐狸当宠物养的男人?」陈渊摇摇头,心道,男子汉本该撸猫,但他一心向道,无心他顾,甚为可惜。 苏倩点点头,也没将这话当真,又问:「道长如何称呼?师承何处?」 「贫道道号虚言子,至于师承……」刚编了个假道号,陈渊说到一半,心中一动,「却是不方便透露。」 苏倩便不再追问,转而道:「道长横渡无尽汪洋,自岛外而来,修为想来是极高的。」 「略懂一二罢了。」陈渊说着说着,话锋一转,「我多在深山中潜修,多年不履凡尘,对这各处的事所知不多,不知当下这勾陈界是个什么情况?」 他没什么顾忌,说话也不带套路,便也懒得绕圈子旁敲侧击,都是直言心中疑惑。 苏倩三人则对视一眼,从各自眼中看到了疑惑。 雷崇礼直言不讳:「道长,你在鼎元小界询问勾陈之事,可是找错了地方。」 大意了,平日口气太大,都成了习惯,这随口一问,就暴露了许多。 罢了,先问清楚情况,再酌情改个人设吧。 陈渊暗暗叹息,但话既出口,再去掩饰反而更着痕迹,索性就顺势问道:「鼎元小界?莫非此处还不是勾陈界,是附属地界?」 此话一出,雷崇礼尚未觉得如何,苏倩和雷静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他们忽然猜到,面前这人或许不是群岛之人,而是自外面来的! 雷崇礼则摇头道:「鼎元小界当然不是外界,乃是一十七座大岛与百多个小岛组成,又名为鼎元群岛!只是 当初各家从本部洲迁徙过来时,为了不被那些新修追上,各宗的绝顶高手,便联手布下绝地天通大阵,将十七座岛围了起来!如此一来,外界难入,界内也难出,因此被称为小界。因为内外隔绝,那勾陈本部洲的事,甚少知悉。」 说着说着,他也察觉到不对,有些怀疑的道:「这些事,哪怕是藏铭国的小儿都知道,道长为什么不知,你该不会是闭关太久,记忆模糊了吧?」 「原来如此。」 陈渊点点头,再联系着八宗弟子在神藏界中的言行,大致理清了脉络。 「这八宗弟子,本来是在勾陈本部洲的胜山修行,因着被人驱赶,跑到了这片海外之地。而这里,原本是旗山宗的山门所在,才会被那八宗寻得踪迹,入得神藏。不过,这里面还有许多疑问,比如什么是新修,以及这旗山宗的宗门,怎么就成了海中群岛,但这些都要暂时押后,因为……」 他目光一转,朝一处撇去。 在他的感知中,正有一群强横而又混乱的气息,自远处疾奔而来! 那些气息个个浓烈,大部分都是炼己筑基的层次,少数几个更在筑基之上,已近炼精圆满!反观苏倩一方,除了苏倩本人和黑脸汉子炼精有成,连同雷静、雷崇礼兄弟二人在内,多数都只是堪堪筑基。 这修为按说勉强与来袭之物相当,奈何对方实在是太多了! 「怎么了?」 苏倩始终在观察着陈渊,见着他神色有异,便问了一句。 「你等最好是准备一下,有大群怀着恶意的个体,正在靠近!」陈渊一边感应,一边描述,「这每一个来袭者都气血充盈,但狂乱暴虐,似是野兽。」 因从那纷乱的意念中,还能察觉到一点灵性光辉,因此他不能确定对方是野兽,还是人。 「是土著野人!」苏倩已经听明白了,当机立断,对车外吩咐道:「阿邦,加快行车!可能有野人群落在靠近!」 「野人群落?」阿邦的话中带着疑虑,「我一直观察着周遭,不曾见有野人踪迹和异象,小姐……」 「别多问,速速执行!」苏倩说完,又对陈渊致歉道:「让道长见笑了,阿邦并非是怀疑道长,不过他有本土血脉,能遥遥感应土著野人,该是灵觉不比道长,过去又少有错漏,因此才有疑惑。但请道长放心,阿邦这人忠心耿耿,断然不会因此有怨言。」 陈渊却听得心中古怪。 几人的简单对话,透露出的信息可着实不少。 感情这岛上还有原住民,但一想到这藏铭国与八宗一样,都是从外界迁徙过来,属于外来者占了岛屿,所以反客为主,成立了藏铭国。反倒是这岛上原本的居民成了他们口中的「野人」。 想到这,陈渊忽然意识到,八宗对神藏界的众人,岂不是也一样态度? 嗡嗡嗡! 陈渊想着,苏倩心里疑惑,后者正待再问两句,整个车厢忽然震颤起来! 车厢外,传来了阿邦的惊呼,而后他急道:「小姐!那些野人竟是挖了洞,从下面攻来!你千万小心!」 说话间,外面已有了纷乱之声,显然是交上手了! 兹啦! 突然,车帘被一只满是鳞片的手撕开,跟着一个面如常人,但两颊长着鱼鳃的脑袋探进来! 「给我出去!」 雷崇礼一拳打过去,击退了这个脑袋,再看外面,已是一片混乱,入目处皆是靛色身影,于是他一转头,对苏倩急道:「倩姨,野人太多!得弃了马车,步行离开!这车目标太大!」 轰隆! 话音落下,也不知什么东西砸中了车厢,整个马车都晃动起来! 雷静也道:「是我等连累了倩姨,但请您放心,我拼尽全力,也要护持倩姨离开。」 苏倩表情凝重,忽然看向陈渊,重重行了一礼,道:「还望道长相助,只管能将我这两个侄子救出去,雷氏必有厚报!以雷氏在藏铭国的能量,无论道长有何想要的,都不难得到!」 「倩姨你这是……」雷崇礼一怔。 雷静则神色如常,并不意外。 陈渊眯起眼睛,笑道:「你想让我出手?」看書菈 「只是希望道长能带两个侄子离开,」苏倩神情冷静,「野人群落多是茹毛饮血,并无长远规划,但这群人来的这般凑巧,又知道虚实变化,自地底突袭,该是认准了吾等此番出来是瞒着族中,所以刻意截杀!这般处心积虑,自是算清楚了我等战力,如无意外,吾等难敌!」 「野人背后有人操纵?」雷崇礼也听明白了,瞪大了眼睛。 「我确实有所需之物,不过你们与岛上原住民的争斗,于我而言可没有半点代入感……」 陈渊的话让苏倩的心直往下沉,但没想到接下来就听陈渊话锋一转—— 「……所以,我只管带尔等离开,其他的不会过问!坐稳了!」 苏倩闻言大喜,正待致谢,却见陈渊长袖一挥,一掌拍下! 呼—— 滚滚明黄烟雾涌出,涌出车外,将马车连同一众护卫尽数包裹! 车外骏马长嘶! 整个马车一震,腾云而起! . . 远处,山丘顶上,站着两人。 一人穿着漆黑道袍。 另一个则是猎人打扮,正低头拱手:「请上人放心,被我驯服的这群野人,个个悍不畏死,定能将那雷家小辈擒了!」 「嗯。」漆黑道人点点头,道:「这事办好了,管叫你摆脱罪民身份,回归大岛,嗯?」 突然,他脸色一变。 边上的猎人男子同样心有所感,转头一看,入目的竟是马车腾云驾雾飞起来的一幕,顿时瞠目结舌。 「这是!?」 漆黑道人却冷笑起来:「不知是哪来的野修,敢干涉这件事。」 第144章 动贪念,黑道人谋玄宝 漆黑道人说着说着,抬手在眼上一抹,凝神一看,便露出喜色! 「好浓郁的功德云气!好宝贝!好东西!没想到,这一遭能让贫道遇到此物!」他眼现贪念,但又有几分忌惮,「不过,他是如何炼化了这么多功德?」 想着想着,贪欲还是压过了警惕。 「此物虽有根底,但我亦有底气,又借了那件宝贝,这不正是机缘?只需准备一番,便可前往抢夺!」 远处。 黄云飘荡,承载着车马护卫,堂而皇之的于那些满身靛色鱼鳞的原住民头上飞过! 但这般景象,却让这些原住民满心惊慌,哪里还顾得上追击,居然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喃喃自语。 马车内,雷崇礼感受着马车起伏,探头窗外一看。 「飞起来了!」几声惊呼过后,他坐了回来,看向陈渊的眼神就已经不对了:「什么境界,竟能驾外物而乘云?道长莫非是大修士?」 大修士? 「炼气金丹者,便是大修士!」苏倩赶紧说着,跟着便是致谢,随后就半是恭维,半是提醒侄子,「驭物可不是寻常手段,但一般得是炼化之物才能驾驭,如虚言子道长这样,直接搬运他物的,可不常见!此番若不是道长,后果不堪设想!」 陈渊摆摆手:「不用谢我,咱们算是各取所需。」 苏倩立刻应承道:「请道长放心,但有所需,只要雷家能办,绝对不会推辞!」 陈渊就有些好奇了:「你在雷家似乎地位不一般啊。」 「道长想问的,其实是我为何姓苏吧?」苏倩抿嘴一笑,风情万种,「因为我是随的母姓,至于其他却是不方便透露太多了。」 陈渊自然不会追问,将袖一甩,滚滚黄云从外面飞了回来,尽数进了袖中。 哗啦! 车厢一震,重新落在地上。 车外,阿邦等一众护卫个个惊疑不定,等搞清楚了缘由,对陈渊便敬畏起来。 车里,雷崇礼固然是对陈渊满脸崇拜,嘘寒问暖、旁敲侧击,烦不胜烦,便是雷静也有几分坐不住了,虽还在矜持,但言语之间也在试图展现自身天赋,其目的不问可知。 最后,还是苏倩看出陈渊不喜烦扰,阻止了两个侄子,又对陈渊道:「道长,前面不远处是旅昼城,那里位于望藏岛中央,是八方枢纽,往来之人甚多,也算繁华。到了地方,我为道长备一辆马车,让您在路上静修。」 「也好。」陈渊是真有些受不了两兄弟了,若不是还要借助这两人的命格气运,遮掩天道排斥,怕是已拂袖离去了! 「得尽快想个法子,解决这件事了。不然太过被动,总不能真去雷家做个供奉,整日里跟着这两个小子吧?况且,现在还得用功德之气遮掩,颇为不便。」 不过,说到这个,经过了方才原住民的围攻之事后,陈渊注意到,雷崇礼头上散发出的赤红气运中,那一抹黑色居然暗淡了许多。 「这个雷崇礼,命中有着一场劫难,方才那场围攻,应当只是开始。但因为我的插手,其命数略有偏转,虽不说是否极泰来,但至少有了转机。」 收回目光,陈渊暗暗思量。 「话说回来,若是被这小子躲过了几次灾厄,压住赤红气运的漆黑灾厄散去,他这一身的命数当会增强许多,那就有了成为这座岛屿主角的资格。不过,气运命格也只是趋势,影响很大,但并非不可扭转,就比如我,丧了命数,一样有腾挪空间。但无论如何,这小子必是个麻烦源头,最好别牵扯太多。」 . . 一炷香的时间后,马车驶入了旅昼城。 正像苏倩说的那般,此城颇为繁华,人来人往,店肆成群,卖什么的都有。 陈渊更注意到,往来之人中有不少藏神蕴气的修士,在集市、店铺间行走、驻足,或者交谈,或者问物询价。 「这一座城的一条街中,都有这么多的修士,此处虽是勾陈界的一隅,但窥一豹而知全身,可想而知此界的修行之势该是十分兴盛,加上灵气浓郁,那返虚、炼虚的修士祖师估计都有几位。」 他心里想着,调整着心念。 「我在神藏界中位临绝顶,但此处不是小界,必然藏龙卧虎,得收敛、谨慎。好在我也不是要在这勾陈界搞风搞雨,等稳住了命格,不受排斥,便修缮虚焰钟、寻找旗山宗的遗迹,看能否寻得回归洞虚界的路径。」 这般想着,陈渊又问起苏倩:「你可知勾陈界的宗门划分?」 他自觉目的明确,不会与人起冲突,但该注意的,还是得多问一问。 「勾陈界广大,鼎元小界相对闭塞,我所知的勾陈之事十分古旧,而且多是道听途说,」苏倩语含歉意,「不过,若是这鼎元小界的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也成,说说。」 苏倩便道:「鼎元小界的群岛众多,但有五座最大,分别是东源岛、西鲸岛、旗山岛、那烂陀岛与尊山岛,之所以提及这五岛,是因上面皆有大宗,各自占据一方,可谓五方霸主!比如旗山岛,就是北域霸主,岛上八宗各有精擅,十分强势!」 「八宗这样的,居然还算强势?」 话一出口,陈渊便忽然摇头,暗道自己有些飘了,心道:在神藏界中,因受界域限制,能跨界进去的,最多只是化神修士,唯一一个炼神,还刻意压低了境界,而在这勾陈界中,宗门修士没有限制,加上人多势众、底蕴深厚,自然可以强势! 「还是飘了,必须引以为戒啊!」 一念至此,陈渊复又问道:「不知这八宗之中,修为最深的修士,是个什么修为?」 「该是赤血门的门主与明霞谷的餐霞真人,这两人皆是炼神大能!」 「?」 陈渊心中蹦出了疑问。 正好这时马车停下,外面是吵杂声响。 苏倩朝外面看了一眼,见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小楼,就道:「这望玄楼是城中最好的客栈,据说本是一处仙家洞天、地脉福地,名传京城,这往来的大修与德行之辈,皆会住在此处,从而不染凡俗污秽!道长可先去休息,我得将今日之事告知家中,再告知有您这位贵客,好让族中派人来接洽,到时您有何需要,都可说出。」 「也好。」陈渊看她急切,也不阻拦,自顾下了车,在雷崇礼的带领下,入了那座望玄楼。 这楼中布局很是考究,古色典雅,处处幽香,细细打量,见许多不起眼的角落,其实以华贵之物装饰,独具匠心。 过了前厅大堂,就是一处庭院,分成几座小院。 陈渊便被引着,入了其中一座。 「这人是谁?」 隔壁院中,正好有一僧人,正推门向外,见了陈渊后一愣,眼中迸***光,跟着露出了惊容! 「此人一身功德,玄黄气自泥丸宫涌出,笼罩全身,连绵不绝!翻滚的有如云海波涛!这该是做了多少好事?就是救了整个鼎元诸岛,怕也不过如此了!但可不曾听过有什么波及群岛的灾祸!莫非,是几世善人转世?」 一念至此,这僧人面露笑容。 「如此善人,虽然身着道袍,但既然为贫僧见到,那就是与佛有缘,该去拜访!」 僧人正想着,忽的神色微变,见远处天际一朵红云飞来,上面坐着一名黑衣道人,也顾不上去拜 访陈渊,当即纵起金光,也升腾起来,直奔红云而去,挡在途中。 「阿弥陀佛,黑禅道友,什么风将你吹来了望藏岛?」 「原来是陨情法师,」黑衣道人止住红云,行了一礼,「贫道听得八宗动向,便与几位道友一同过来,又见得山中异象,以为有异宝降世,特地过来探查,却扑了个空,本想回返,没想到我却有一件法器,为人窃去,于是循着踪迹找来。倒是法师你,怎的也在此处?」 陨情法师就道:「我受藏铭国主相邀,来此岛国游历,也因八宗几位道友的关系,过来一探究竟。不知道友丢了何物?」 黑衣道人就道:「法师也该知道,我乌煞一门,喜炼云气。」 「不错,道友的这顶夺魄血云,可是名声在外!」陨情法师双手合十,低语着。 黑衣道人笑道:「那便是了,这夺魄红云,是我祭炼了师门之宝而成,其实我那老师还留有另一朵灵物,唤做功德黄云,今日一时不查,竟为人所窃!」 「什么?」僧人神色一变,回想到方才那人,「莫非,那人身上功德,竟因道友之故?但过去可不曾听过此事啊。」 「那黄云一直不曾祭炼成功,就没说了。」黑衣道人说着话锋一转,「听道友之意,是见了窃贼?那人可是一身功德气息,仿佛有救世之功!」 「正是!贫僧还为此奇怪,只是……」 「这就是了,太平之时哪里有破灭之世让他去救?这鼎元小界又不通于外,不是我那师门传承,还能是何人?」黑衣道人说着,微微一笑,「只待法师与我一同过去,见了那人施展黄云神通,就知是我师门嫡传!」 陨情法师想了想,道:「那贫僧便与你同去,看是否一场误会。」 第145章 守本意,陈道祖理妙珍 淡淡的黄云覆盖在头顶,化作庆云一朵,罩住了陈渊的身子。 他一挥手,就有点点星光溃散,自屋中飞出,散落在外面的院子。再屈指一弹,两枚外丹直飞出去,隐没于角落,而后手指虚点连连,就有一枚枚炁符凭空产生,分散四周。 星光、外丹、炁符,勾连在一起,形成了个阵势。 「有这星宿小相阵、阴阳两仪阵和六气三绝阵,进可攻,退可走,足以让我在这里驻足一些时间。等稍微适应了境界变化后,还得再布几层……」 哗哗哗—— 这时,他头上的明黄色庆云一抖,有几道云雾溃散。 「这离着那雷家两兄弟一远,天地的排斥之力就又明显了很多,还是得靠着这救世功德暂时遮挡一二。」 他盘坐在床上,估算着距离。 「一旦超过二十丈,几乎就没了遮挡天道排斥的作用。这个范围实在是有些太小了,很不方便我行事。」 陈渊闭目思索,总结踏入勾陈界后的所见所得,但剔除种种,关键还是落到了这天道排斥之上。 「不解决这个问题,什么事都受到限制,总不能真就六扇门中好修行,一直寻找大气运之人遮掩吧?还是得试试其他法子的。或许,我可以试试另外一个思路。」 说话间,他抬手一摄,就将躲在门边的小小红狐凌空摄来,捏住尾巴后,神念一扫,就将这灵狐的内外情况,探了个一清二楚。 呼—— 一阵阴风吹过,那狐道人的魂魄虚影,从狐狸身上缓缓升起,冲着陈渊拱手道:「摧山君,可是有话要问我?」说着说着,他面露苦涩,「但我所知的情况,与现在截然不同,那时可没有什么鼎元诸岛,这里乃是旗山宗的山门啊!」 「放心,不是要问你这些。」 陈渊眯起眼睛,将小狐狸放下。 这只狐狸,别看魂魄起源于勾陈,但在神藏之中几百年,多番转生,早已沾染了神藏气息,更不要说这肉身小狐狸,根本就是神藏界出身。对现在的勾陈界而言,这狐狸也是彻彻底底的外来者,但丝毫没受到半点天道排斥! 相比之下…… 陈渊又看向床边的那根绿竹。 「竹精童子一到此界,便被彻底压制,已然无法化形!若不是有了那一片金叶,怕是连本身的意志都无法维持!这就是天道法则变化后,最为明显的排斥和压制!但严格算起来,通灵仙竹这东西,不可能是神藏界本土之物,因为神藏中的灵气孕育不出这等神物,倒是勾陈界的可能性更大些……」 他已然将这背后的脉络理顺,无非是一颗通灵仙竹的种子,被某个勾陈修士带到了神藏界,遗落或者载种下来,长成了竹精童子。 「严格来说,竹精童子的种子源于勾陈,本身算是勾陈造物,却被勾陈界排斥;而狐道人的身体是神藏界的血肉生灵,魂魄也沾染了神藏界的气息,反而被此界容纳。这里面的关键,就是身份,是位格!这狐道人占了一个旗山宗遗族的位格!所以避过了天道排斥!我是否也能在这方面做做文章?嗯?」 陈渊正想着,忽然心头一动,而后有袅袅青烟自门窗之外飘了进来,伴随着的还有一道飘忽不定的话语—— 「道友小心,有人要对你不利,还请暂时退避!」 话音落下,烟雾溃散。 「有人要对我不利?」 陈渊眯起眼睛,露出一抹冷笑:「无非是想对雷不利之人找过来罢了,我以功德之力搬运车马,没暴露本身的修为,他摸不清我的根底,出手试探无可厚非。但提醒我的人,又是什么来历?客栈内外修士不少,方才还有个僧人离去,一时倒不好分辨。」 他没有将心思花费到寻找传讯之人上,因为这都是外力,况且人心难测,不可作为凭借。 「还是得依着自身,我这次破碎虚空,来到勾陈界后,就一直忙于琐事,尚未来得及检查自身变化。还是得理清自身,知己知彼,才好把握。」 一念至此,陈渊沉念入身。 此时,陈渊的整个肉身,玄身四转,处处坚韧、强健,筋骨之间有星光流转,聚散由心,若论气力,已然超越了十龙十象,更能承受山川镇压,拳脚之间有四象之灵相合,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法宝之身了! 再加上他用心魔劫法,凝聚心魔为性,玄身为命,绕过尸解桎梏,所以在四象成四转的瞬间,也推动了五气汇聚,使全身的精气神也结合为一,圆转无漏,在腹中凝结出了一枚内丹! 这一颗内丹,不同于白骨外丹与霞光外丹,乍看金光璀璨,但细细探查,却能窥见星光点点,虚幻光辉,仿佛在金丹之内藏着一片星空,隐约有鬼面臣服。 金丹一转,便有真元涌出。 不同于外丹的转化效率,这颗与陈渊性命相关的金丹,一吞之下,灵气尽归,而后便有阴阳真元涌出! 阳者炽热,阴者死寂! 乃是阴极阳生之相! 「我这内丹一成,便是炼气圆满,金丹修士!按着寻常的功法,后面便是念冲百汇、真元涤身,一步步感悟自身的三魂存在,待生魂明晰,百汇贯通,找个契机,能令三魂合一,就能一跃化神!但对我而言,这一步却要麻烦许多。」 「盖因我这百汇已然贯通,有星空心魔盘踞,等于是半个化神,所以已然能动用神念,可这也意味着我若想要冲击化神,就还得按着九转尸解篇的法子,寻得五行之灵,感悟其中真意,然后五行炼脏腑,推动玄身五转!一旦五转,顷刻就是化神巅峰!」 「五行之灵,比起阴阳两气、三才之宝、四象之形来说,都更为常见,我当初炼丹炼物,都曾集齐,所以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说容易,是因为这五行乃是构建天地的基础,神藏界尚有许多至宝,何况是勾陈界?但说难,是因玄身五转所需之五行,不可为死物,需有其意义。说白了,得是近似于神灵一样、寄托了念头、有着自己故事的五行之灵!这可就不好找了,范围也一下子缩短太多。」 想到这,陈渊轻轻摇头。 「这东西一时半会找不到,得多问多看。所以,眼下要应对此界修士,不得不从外丹、法宝上着手。」 一念至此,他长袖一扫,身前就多了几物—— 功德梦笔:这笔得了天道功德加持,配着原本的梦幻之能,陈渊用的越发得心应手,功德玄黄之气关联密切,可收拢驾驭; 蕴灵葫芦:得自那七星门的游受之,能收拢活物、魂魄,颇有妙用,陈渊正打算好生研究,如今他那弟子王复阴的魂魄与肉身,都在这葫芦之中; 虚焰小钟:虚王殿崩解后,作为构建基础的虚焰钟,在天魔魔魂的攻伐下破损,为陈渊所炼制,但损毁严重,威能只剩下十之三四,目前其用处,界域功德梦笔和蕴灵葫芦之间,还残留着一点天魔真火; 造化小鼎:同样是虚王殿崩解后显现,但比起虚焰钟,此物似乎更为坚固,虽也破损,但并未被陈渊彻底炼化,威能不明; 阴阳乾坤之气:祸虬剑碎裂后所留,因脱胎于飞剑,杂糅了精铁碎片,本身相当于气剑,陈渊打算寻到合适材料后便重炼剑丸,但即便是现在,亦可做飞剑之用。 藏梦之盒:冯老将军所赠,里面蕴含着三团纯粹的梦境迷雾,与结晶效用相同,可令陈渊施展出残缺灵光,可谓是压箱底之物,能令他短暂拥有化神之力! 盒中白 莲:得自沙帮仓库,内藏一朵九品白莲,玄妙诡异,便是现在陈渊都无法窥破玄虚,但隐约察觉到里面藏有伟力,似与勾陈界相关。 「这几件物品,都是我现在能用得上的,各有其能,各擅千秋,以这几件物品,配合两颗外丹,足以对抗化神修士!除此之外,还有这个……」 想着想着,陈渊看向左臂上的人道之花。 「人道圣言结合神道化身,又融合了我的本命真火,驱逐了天魔残魂,吸收了天魔真火,受破碎空间淬炼,承受救世之香火寄托!此物之威能,尚需开发……」 将自身梳理清楚之后,陈渊又翻了翻锦囊,见还有几物,正待待进一步整理,忽的心中一动。 「有人触动了我布下的禁制!」 . . 咔嚓。 独院之外,黑禅道人按下云头,拿出一根燃香,正待施展术法,令香火飘入院中,却忽然发现脚下星光一闪,便有一头猛兽从中窜出! 「哦?障眼迷魂的阵法?倒是个谨慎之人!」他不喜不惧,后退两步,那猛兽之影顿消! 「阿弥陀佛!道友,我看院中那位施主也有些本事,不如贫僧先去与他说明,如何?」 「不用法师费心!」瞥了袖手旁观的陨情法师一眼,黑禅道人冷冷一笑,一指点出,道:「雕虫小技,碰到不懂行的也就罢了,我却正好擅长迷魂之法!给我破!」 轰! 他这一指落下,直接将周遭地脉的阴阳平衡大乱,于是星光涌动,炸裂开来! 第146章 鼎下玉如意 「怎么回事?」 黑禅道人脸色一变,右手捏诀,有云雾覆盖身上,左手一扯,就将侵袭自身的火光与云雾一同撕扯下来,扔到了一边! 没想到,那云雾火光一落在地上,几枚炁符显现,刹那间就将火光与云雾一同吸摄进去,跟着星火喷涌,自四方显现,像是四颗天坠流星,朝着那道人聚集过去! 「岂有此理!那人到底布下多少阵势?」他神色剧变,刚一后退,就又触动了什么阵法,又受了一阵星光缠绕,虽不伤根本,但狼狈不已,「这阵法相容相连,环环相扣,是什么手法?过去从未碰到过,难道是新修之法?那个无名道人也是个潜入鼎元的新修女干细?」 一念至此,黑禅就冲边上的僧人道:「陨情法师!你们酌情寺也是签了守土之约的?就这么坐视不理?」 「阿弥陀佛,」陨情法师看着那连环阵势,眼中露出忌惮之色,「这等手法确实闻所未闻!恐怕真有新修嫌疑!」 他见着周围屋舍中,有人走出,心中一动,将身上袈裟朝天上一扔! 「此事事关重大,没搞清楚之前,不可泄露消息!道友,贫道帮你护法!」 袈裟一展,铺天盖地,竟将陈渊那座院子罩住,与周围隔绝! 随即,陨情法师双手合十,口念佛经,字字显现模糊字符,不断印在袈裟之上,化作禁制之力。 雷静、雷崇礼兄弟二人听得动静,走出来一看,见了这一幕脸色皆有变化,对视一眼后,正欲上前,却被随行的仆从拦住。 「两位公子!近不得!这出手的修士,一看就非同小可,你们怎么好去掺和?」 雷崇礼急道:「虚言子道长是倩姨的贵客,岂能放任不管?」 嗡! 话音落下,听得一声佛鸣,声音肃穆! 雷静见状,神色微变,道:「这是佛门高僧的手法!」 「佛门?」雷崇礼也意识到了厉害,「佛门为何会对道长出手?」 . . 袈裟禁制之内,黑禅道人一见袈裟落下,就暗骂一声:「这些个贼秃,果然个个女干猾!也罢,既然遮掩,我也就没了顾忌!」 他忽然狞笑,杀意涌动,便要自袖中取出一物,但心中忽的警兆爆发! 下意识,黑禅手捏印诀,身化云雾! 嗤! 下一刻,就有一道黑白剑光贯穿了那道云雾化身! 其中所蕴含的阴阳之力,一瞬间就撕裂了云雾! 不远处,黑禅道人再次现身,见着这一幕,顿生毛骨悚然之感。 「剑修?」 念头落下,那道黑白剑光忽然分化为十几道,尽数朝他席卷而至! 黑禅这次总算有了准备,手捏印诀,周身云雾闪烁,更有一片红云涌出,笼罩全身! 这红云变化不定,剑光刺入其中,竟像是迷途一般,落入一片血腥幻境,与几个幻境中的兵将颤抖起来! 这前后不过呼吸间的功夫,但总算让黑禅抓住了机会,长袖一甩,竟取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如意! 在此物出现的瞬间,整个被封闭起来的独院都震颤起来! 「新法邪修,还敢猖狂?定要让打碎你的肉身,囚住灵魂,再将那功德之气,一丝一丝的抽离出来!方解我心头之怒!」黑禅道人冷笑着,手捏法诀,便要祭起那玉如意! 屋中,陈渊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漆黑,有星光闪烁,他的心思生出了一抹悸动,感觉到了危险,于是不再迟疑,一把抓住身前的虚焰小钟,轻轻摇晃。 当当当—— 钟虽小,但钟声响亮 、浑厚! 「定!」 那黑禅刚要祭出玉如意,便感到魂魄一阵摇晃,魂儿一荡,便被定在原处。 接着,一颗森白外丹,一颗霞光金丹自他脚边飞出,朝那头颅一撞! 黑禅道人灵觉如丧,面如死灰,匆忙间施展法诀护持自身,但层层云雾一起,便被两颗外丹彻底破碎,哪里阻挡得住,最终只能满眼绝望! 轰隆! 大好头颅登时破碎! 「啊!!!」 惨叫声响起! 下一刻,红云涌动,汇入道人的泥丸宫中,裹着一道残魂便起,那肉身倒在地上,精元四散,真气消弭! 「只是炼精化气?那口气为何这般大?我还以为至少得是个金丹修士!居然还用两颗外丹来轰他!这等修为,莫非不是那幕后操控之人?」 陈渊一见,眉头一皱,伸手一抓,星光大手印凌空擒拿,就要抓住红云残魂! 便在此时,那玉如意忽的飞起,大放光芒,一下击溃了星光大手印! 陈渊眼中金光一闪,在那玉如意中捕捉到了一道意志! 下一刻,意志升腾,化作一道投影,白衣长发,面容模糊,只有一双冰冷双眼看得清楚。 这双眼睛盯着陈渊,满是漠然:「此人为本君奔走,你见了如意,还敢杀他?百日之内,亲自来西鲸岛领罪!」 恐怖威压降临,镇在陈渊身上! 以他的四转玄身、虚实金丹,竟都感觉到重压临身,要逼他下跪! 「咦?」 他似乎疑惑陈渊能单凭肉身,就抗衡自身威压。 「好霸道!一道意志都有这等威力!可真是威风!可惜你找错了人,我孑然一身,有什么好顾忌的?你要保此人?他方才杀意汹涌,放回去能有什么后果,我可清楚得很!」 陈渊咧嘴一笑,眼中一片漆黑! 星空蔓延,那红云之内的残魂惨叫一声,跌落下来! 「尔敢!」 那道白衣身影一下暴怒,正待出手,陈渊根本不听他说,虚焰小钟一晃,就有一点黑色火星落下,将那身影直接灼烧殆尽! 没了这道意志主持,陈渊左手抓住玉如意,右手拿着一座小鼎往上一砸! 轰! 那如意便失了光泽,宛如跌成凡物,露出几道裂痕。 「造化鼎连虚焰钟都被镇压几百年,何况一个玉如意?不过这东西方才让我心生警兆,得好生参研,看看缘故。毕竟这东西似乎牵扯一位大人物,西鲸岛……」 他虽然没有摸清造化鼎的用法,但已初步祭炼,知晓此物有镇压之能,这时拿着,正好适用。 这时候,那封禁了整个院子的袈裟忽然回卷,将红云与残魂笼罩,死死压住,转眼成了个包裹,震颤两下,就被陨情法师拿住。 陈渊将手上几物收起,看向那僧人。 「阿弥陀佛,见过施主。」陨情法师拿着袈裟包裹走了过来,正色道:「这黑禅道人本就是邪修一脉,仗着术法与法宝,横行列国,贫僧见了,也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多亏了施主才能将他镇住!不知施主准备怎么处置他?」 说着,双手奉上袈裟。 陈渊眯起眼睛。 不远处,满脸惊疑的雷家兄弟缓缓靠近。 . . 另一边。 苏倩在告别了陈渊后,并未走远,拐了两个弯,入了一条繁华街道。 马车停在一家钱庄前。 她急匆匆的走下马车,快步走了进去,马不停蹄的入了后院。 沿途的掌柜、跑堂、帮工对这位京城来的贵人都有印象,但上次还见这位雍容典雅,从容不迫,怎的出去一趟回来,就这么匆忙了? 后堂,这家店铺的管事雷迩,正悠闲的躺在摇椅上看着账本,满脸欣喜。 「这几个月城中来了不少修士,收成甚好,若是保持住,不久就能被调去京城……」 正想着,忽然见着苏倩急切而至,他赶紧站起来问候:「见过倩姑。」 「点燃冥火,我要与家中通报消息!」 「啊?好!」 几息之后,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升起,里面出现了一个中年人的面孔。 雷家家主,雷和。 苏倩也不啰嗦,说了途中遭遇。 「此番有人中途截杀,必是有人通风报信!而且那些野人分明受了他人操控,这等布置,绝非一日之功!」 「唉,」雷和叹了口气,「因八宗之事,吾等屡次上书,与艾氏矛盾渐增,或许是他们在背后谋划。总之,你们尽快回来,不要耽搁了。」 「好!」苏倩说完,话锋一转,又说起陈渊,「这位道长该是有个厉害的法宝,能承托凡物,本身的修为估计也不低,可惜没见他怎么出手,还不能确定境界。不过,只看那黄云法宝,若能招揽过来,对家族是个巨大助力!希望族中与我权柄,给他便利,最好再来两个重要人物,以示尊敬,好把他请去京城!」 「是要招揽,但家中为了铜守门之事,已分不开人手。这有分量的去不了,去了旁人反而显得轻浮,还是由你主持,领他来京城吧,记得,要多加礼遇。」 苏倩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 几息之后,蓝火熄灭。 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倩姑,有急报!」 . . 「可笑!笑死孤了!」 富丽堂皇的宫室中,同样有一朵蓝色幽火燃烧。 火焰前面,一名袒胸露腹的华服男子,一手捂嘴、一手抚腹,大笑不止,过了好一会,笑声渐止,他才对火焰中的模糊人影道:「你是说苏倩他们途中遇了个野道士,看对方有点本事,就奉为上宾?没曾想,这人居然是个修行了本部洲新法的女干细?」 「以当下的情报来看该是如此,但此人修为不低,黑禅道人已被他击杀。」 「黑禅死了就死了,他死得其所。」华服青年理了理散乱的长发,满脸笑意,「把消息封锁住,不要让旁人知道了这个新法女干细的身份!」 「殿下,您的意思是?」 「这是天要亡雷氏啊!枉孤觉得他们整日里收买人心,威望日隆,还想着要如何应对,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居然主动把刀递给了孤!」华服青年收敛笑容,「那些邪修将作为勾陈正统的正法修士,从本部洲驱赶出来,夺了基业故土,这是不共戴天之仇!在咱们鼎元小界,见着了新法邪修,人人得而诛之!他雷家包庇邪修,你说这是什么罪过?」 「可要将此消息告知各家?」 「不急,」华服青年摆摆手,「你不是说,他们要来都城吗?那就让他们来,等人一来,孤给他们当众戳穿,才有好戏!到那时候,孤倒要看看,他雷家如何再敢僭越嚣张!」 第147章 虚名真法世作假 「属下已明殿下之意,但有个问题。」 火焰中,那道模糊身影忽然道:「那人是在望玄楼中动手,有不少人亲眼见了,就怕传出不利之声,让雷家怀疑,万一中途就……」 「好办的很。」华服青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为此人造势即可。」 「造势?」 「不错,以孤等所掌握的力量,要捧一个无根无派的散修,能有多大困难?」华服青年大手一挥,「此人既是来历不明,那群仙谱中也无他的名次,正好送几个成名修士过去给他做个垫脚石……」 说到此处,他想起一事:「这人既已击败了黑禅,其实已然能够上榜,我记得这黑禅在群仙谱上排名八十一,算是闻名鼎元!把这个来历不明的修士捧起来,和雷家绑定,他们就是想要撇清干系,也是无用!」 越想,这青年越是兴奋。 「尤其铜守门、定军山等几家大宗的大修士,现在都在京城,还有八宗修士不断前来,只要那人的身份暴露,雷家顷刻覆灭都有可能!」 「但他是否女干细,其实还未验明。」 华服青年笑着反问了一句:「需要验明吗?」 . . 苏倩赶回望玄楼时,此处已为重兵把守,里里外外兵卒进出。 那掌柜的正在几名将官的问询下说着话,一见苏倩抵达,这才松了口气,赶紧道:「雷家主母,您既来了,赶紧与这几位说清楚吧,那位道爷的来历,小人委实不知。」 几个将官一见苏倩,就恭敬行礼,接着道:「禾润夫人,此处方才起了冲突,有个道人出手伤人……」 苏倩摆摆手,有些不快的道:「详细的事我已知晓,虚言子道长是我雷家的贵宾,他一路护持吾等,有恩于雷家,来袭的道人不怀好意,是冲着雷家来的,幸好有道长在,否则你们现在就不是来问询,而是等着请罪了!」 说到后来,她的话中自然带上了责怪之意。看書菈 几个将官对视一眼,纷纷告罪。 苏倩又将领头之人叫来,毫不客气的训斥了一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将虚言子道长请来此处,却有妖道行凶,城中的护卫可谓千疮百孔!你等不思己过,还来这里审问雷家贵客!实在是不像话!赶紧都退了吧!」 那人唯唯诺诺,不敢反驳,拱拱手,带着人就走了。 等众人一去,苏倩面露忧色,她已是知道是何人来袭。 「黑禅道人凶名在外,一手驭云化雾之法响彻四海,就算是修为高过他的,都拿他没有办法,居然一个照面就折在虚言子的手上,虽说有陨情法师从旁相助,但那位高僧只是牵制,不曾真个出手,虚言子道长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拿下了黑禅!那至少也是得炼精化气中的顶尖人物!」 想着想着,她人到后院,径直来了陈渊的府上。 一进去,就听到了雷崇礼的声音—— 「可惜当时陨情法师封住了那黑禅的去路,吾等瞧不见具体的情况,若能亲眼旁观,日后帮你宣扬,道长,你很快就能名扬藏铭了!」 「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真要牵扯进去,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苏倩走进屋中,先是训斥了雷崇礼,又朝陈渊拱手道:「此番是我之失,那黑禅道人是有名的难对付,而且多为钱财奔走,这次说不定是奔着吾等来的,却让道长代我等受过了。」 「客气了,」陈渊摇摇头,「我刚才听这位法师介绍过,这黑禅山上有不少悬赏,还是什么群仙谱在列之人,打杀了此人,好处也有不少,也不算什么坏事,至少以后自觉道行不够的,就不会来随便烦扰于我了,省了老大功夫。」 边上的 陨情和尚就道:「虚言子道友这次不光是为民除害,更得了名望,那群仙谱乃是守仙居的几位尊者共定,名列其中,妙用无穷。」 「虚名而已,」陈渊摇了摇头,他自然看出这位和尚最初不怀好意,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他也有意借助此人,去探查情报,索性留在身边,这时说着,话锋一转:「对了,关于那西鲸岛,几位知道些什么?」 「西鲸岛?这是五大岛之一,我曾与道长说过,不过……」苏倩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道:「那西域之事,我知道的也不详细,只知此岛的前身,是本部洲上的一个大宗,道长若想知道,待我回去,帮你查询卷宗。」 「有劳了。」陈渊点点头,看向那和尚。 陨情法师心里一突,就道:「贫僧知道的也不多。」 苏倩瞅准时间,就道:「此处既被人袭击,那就不复安全,为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尽快动身吧,我已让人调动精兵过来,加强护卫。」 陨情法师顺势起身,双手合十道:「既然几位准备离去,那贫僧……」 「不可。」陈渊淡淡说着,「我与法师一见如故,当同行一段,也好向法师请教。」 陨情法师眼皮子一跳,正要拒绝,心底忽生警兆,只得硬着头皮应下,还露出笑容:「甚好,贫僧亦有此意!」 . . 郁郁葱葱,山林之间。 有一男一女驾驭清风落下。 男的手持长剑,一袭蓝衫,丰神俊朗;女的身环月轮,白纱罩身,风姿卓越。 这二人来头不小,男的名为张清旭,人称星辰一剑,女的名为刘薇儿,号称月桂仙子,这两人师出同门,又是夫妻,在北域几岛颇有名声,并称星月侠侣,以双修之法、双刃合璧之术,打出了名头,两个人一同在那群仙谱上位列九十七。 远处,山路间隐约能看到三辆马车,连同诸多骑马的护卫。 刘薇儿眉头一皱,无奈道:「雷家的车马来了,师兄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张清旭眉头紧锁,并未回话。 刘薇儿一见,叹了口气,说道:「师兄,我知道你的心思,这好不容易排入了群仙谱中,有了一探古仙洞府的资格,却要在这里故意输给他人,换成谁心里都不好受,可咱们没得选啊。」 「是啊,没得选,为了财儿的病,碧硫果必须得拿到!与财儿相比,虚名也好、古仙洞府也罢,都算不了什么!」张清旭说着,忽然又叹了口气,「我只是有些不齿那虚虚言子!此人能让人请动你我,付出这许多钱财宝物,就是要故意输给他,实在是……实在是……」 「此人行事,确实可耻!我过去从未听过此人名号,想来是新近出山的贵门弟子!仗着前人积累、家族财富,要尽快成名,攀登群仙谱的排名!师兄,这样的人,根本算不上修士,更不要说存着道心,就算一时得逞,也得意不了多久!」 刘薇儿半是泄愤,半是劝慰的道:「没本事的人,爬的越高,摔得越狠!」 「师妹说的是!走吧!」 张清旭似乎也想通了,闻言点头,跟着驾驭剑光,直飞下去,刘薇儿紧随其后! . . 雷家车队已有三辆马车,除了苏倩的那辆之外,陈渊与陨情法师还各有一辆。 那日在望玄楼后院,苏倩一听陨情僧愿意同行,不由大喜过望,匆忙就去布置安排。 不同于来历不明的陈渊,这位法师可是名头不小,位列群仙谱第八十五位。 这名次看着不高,但海外诸岛、鼎元小界,十七座大岛、百多个岛屿,黎民何止千万?更不要说还有海中异类等,修士又 寿元悠长,常常几代同宗,人数众多。 能在这其中排入百名,足见其难。 「难吗?」 听着特地过来同车的雷崇礼介绍,陈渊略感诧异:「连那黑禅道人炼精化气的修为,仗着一点术法、法宝,都能位列其中,莫非这许多修士,连炼精化气都做不到?」 雷崇礼却是听得一阵苦笑:「道长是世外高人,所以有所不知,咱们正法修士,讲究天人相合,心境、修为并举,又以灵气为餐,是以进境缓慢,类似吾等,修行三十多年,才堪堪筑基,百岁之前若能炼精,都算不错了!」 「这么慢?」陈渊目光雷崇礼,「你这资质不算差,气血完备、精元丰沛,炼精该是水到渠成的才是。」 「这不是得过心关吗?」雷崇礼叹了口气,「所以比不上那些新法修士,听说他们修行起来才是一片坦途,没有关卡瓶颈……」 陈渊顺势就问:「所谓新法,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几日听过不少。」 雷崇礼便道:「我也不知详细,只听族中长辈说过过往,听过不少故事,道长若是想听,我就和你说说。」 嗖! 他正说着,外面忽有破空声传来,紧跟着就是一个清朗的男子声响起—— 「在下张清旭,听闻有一隐士,号虚言子,破了黑禅道人之法!吾本欲挑战黑禅,以晋排名,既有隐士先胜,今日便携拙荆来此讨教!」 「星月仙侣!?他们怎么来了,还是来挑战道长的!」车队众人一听,个个色变。 「今日是说不了新法故事了!」雷崇礼闻言一惊,赶紧对陈渊道:「道长,这两位名声很大!是我藏铭国有名的修士!你赶紧去与他们分说清楚,听着似是误会。」 「无妨,些许小事,你接着说。」陈渊摇摇头,长袖一甩,黑白剑气自袖中激射而出,穿过车窗,直指张清旭! 第148章 弹指定星月,言谈知旧新 「我与拙荆,自来同进同退,宛如一人,今日挑战阁下……嗯?」 张清旭正说着,忽然神色一变,察觉到一股锋利剑气袭来! 他本身虽是炼气士一道,但兼修了剑修之法,于剑气很是敏感,立时察觉,于是抽剑一斩! 顿时,剑光如秋水蔓延,似流星划过!但下一刻就为一道黑白剑气破碎,这两色剑气一转,不管是周遭的灵气,亦或是这剑光碎片,尽数都被纳入其中! 这黑白剑气登时壮大许多,隐约间能听到虬龙咆哮! 转眼间,剑气已到张清旭跟前! 「这是什么剑气!竟然这般凶恶强横!」 本命剑诀被一下破开,张清旭气血反噬,胸中翻滚,脸色苍白,更被那阴阳之气笼罩,体内真气迟滞,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气临身! 唰! 撕裂声起,月刃圆环旋转着飞来,要斩断剑气! 与月刃同至的,还有刘薇儿的娇叱声—— 「好贼子!我夫妇二人按着规矩,与你通报,你竟这般求胜心切,不惜偷袭!不为人子!」她见着爱郎身处险境,心中怒起,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交易承诺,一边月轮救夫,一边扑向车马! 擒贼擒王! 但下一刻,那月轮一碰上黑白剑气,立刻就被刺出几道裂痕,崩飞出去! 这本是刘薇儿性命交修的兵刃,立刻也受反噬,体内气血一乱,闷哼一声,跌落下来! 「师妹!」 张清旭这才仿佛回神,亦生怒意,当即真气内卷,刺破脏腑,以激发潜能的法门,令浑身气血暴涨! 随即就朝着那黑白剑气,一剑刺出! 但那凶猛剑气忽然一分为二,方才还刚猛强硬,每每都是硬碰硬,破剑光、碎月轮,但这会又化作绕指柔,黑白两色一转,缠着长剑向前! 张清旭这一剑刺到了虚处,顿时暗道不妙,可惜不等他反应过来,剑气已缠其手,向内一冲! 噗嗤! 便贯穿了手中筋骨,而后节节攀升,打碎了其人体内的气血真气! 他一口气散开,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也就跌落下来! 「师兄!」 刘薇儿这时挣扎着爬起,见着这一幕,哪还有心思对敌,跌跌撞撞的朝张清旭冲了过去,扶住了满口鲜血的师兄后,见着那道黑白剑气破开血肉飞出,归于一辆马车,才猛然醒悟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与师兄虽是仓促出手,但都使出了最强的法门、兵刃,对方只是用这么一道黑白剑气,就接连破了剑光、月轮,还将我等重伤至此!这……这等修为,还用花费天材地宝,让我等故意来输给他?」 一瞬间,刘薇儿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他和气息衰弱的张旭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样的困惑和震惊。 最后,她猛然醒悟。 「该不会,这人是学成出山后,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成名,赶上这一次的古仙洞府之旅,所以才用这些话诓骗我等?就是担心我等不来?」 越想,她越是觉得可能。 登时心神纷乱,杂念丛生,一点混乱之念在心底滋生。 另一边。 苏倩、雷静等人,才点齐了兵马过来,战斗就结束了! 方才,他们一听张旭强自报家门,就道不妙,可这边还没整理好人手,两个名声在外的仙侣,就已经重伤跌落、败下阵来! 所以,当来到张旭强二人面前,苏倩的表情亦是惊惧不已。 她过去是见过这对师兄妹出手的,知道他们的本事,正因如此,才越发心惊! 「星月仙侣弹指间就被击破?这……虚言子道长的修为,比我预料的要高得多!他不只是靠着法宝!能这般轻松就镇住群仙谱之人,再加上那黑禅道人之事,莫非虚言子真是金丹大修士!?」 一念至此,苏倩心里的惊惧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欣喜! 「越强越好!如此,可为雷家强援!」 想着想着,他让人看住张清旭二人,转而去陈渊的马车请示,要如何处置两人。 「不急。」陈渊的声音缓缓传出,「待我听完你这侄子的故事再说。」 苏倩一听,不敢催促,就站在旁边等着。 后面,陨情法师也从车厢中探头出来,看着张清旭二人,面露惊色。 等他收回脑袋,迟疑了一下,从袖中抽出一本小册子,册子翻开,前几页密密麻麻的写着不少字,翻到中间空白处,却只有一列文—— 「有一道人,自号虚言子,似为小界之外而来,修为或为炼精化气,且身怀异宝,似两团丹丸,撞之即死。」 接着,这和尚拿出一根纤细毛笔,沾着一点口水,便写着:「此人手段玄妙,还有一手黑白剑气,能破剑光、玄兵,其人修为疑似金……」 写到这,他又提笔划掉「金」字,转而写到「炼精化气大圆满」。 「这时要是跳出一位凝聚了金丹的炼气大修士,局面可就乱了,希望只是个大圆满吧。」 . . 「别管外面的事如何,继续说新法故事,我对此十分感兴趣。」 陈渊的车厢里,他正催促着一脸惊疑的雷崇礼。 这位雷家少爷方才就见陈渊袖中飞出一道剑气,等此剑回来,那拦路的群仙谱真修已是落败被擒! 再看面前的虚言子,神色恬静,闲话家常!任谁都不知道,面前的道人在不动声色间,已是平息了一场劫难! 不过,再是震惊,被陈渊一催促,终究不敢违逆。 于是,雷崇礼恭恭敬敬的道:「我等正修,讲究吐纳炼心,一方面打熬血肉筋骨,一方面吞吐天地灵气,同时炼化心灵,塑造道心,所以进境缓慢。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在筑基上打转,想要成就金丹,非天时地利人和不可成,而且往往要用上几百年,乃至近千年!许多人还未触及,先就老死!」 「金丹定根,乃是长生根基,你等这个修行速度……」陈渊眉头一皱,摇摇头,接着掠过此话,「继续说。」 雷崇礼心中疑惑,但不敢追问,便继续道:「新法的修行进境迅疾无比,一旦筑基,最快一二百年就能修成金丹!他们的金丹修士,比吾等正修多,最终集结一起,争抢洞天福地,酿成新旧之祸、太元之难,将吾等驱赶出了本部洲,流浪海外,成就了鼎元小界。」 顿了顿,他又道:「我听过的几个故事里,有一个说的是兄弟二人,弟弟被新法修士看中,带走传授仙法,哥哥心有不甘,走遍大江南北寻求仙缘,最终为金元大宗的长老看中,收入门中。结果修行没多久,在一次正法修士与新法修士的对战中,那哥哥骇然发现,自家兄弟的修为竟与其师相当!其弟最终阵斩兄长之师!那兄长自此心魔缠身,心关难过,在炼化金精圣元石时,血染金山,凄凉陨落。」 陈渊奇道:「一二百年成就金丹?这速度确实不算慢了,但单凭修行速度快,不至于就能划分新旧,而且那新法修士为何只带走弟弟?也罢,说不定是那人一时兴起,不过你说那哥哥最终死于心魔?我记得你提过,正法修士要过心关?与心魔有关?」 「道长竟然不知?我等要跨越大境界,便要过心关,直面心魔!驱逐了心中魔,方能晋级!」雷崇礼亦忍不住露出疑惑之色,「听说新法修士 不用过心魔关,难道道长你……」 说着说着,他浑身一抖,不敢多言。 陈渊也不纠正,而是想到了罗睺界。 「在神藏界的历史上,与勾陈、罗睺两界牵扯甚深,但现在看来,勾陈界与心魔之界间,本就有着联系……」 正想着,陈渊泥丸宫中星空心魔一动,察觉到一点魔念气息,寻觅之后,发觉源头,就对车外的苏倩吩咐道:「将拦路两人擒了,一并带走吧。」 「啊?」苏倩一愣,但马上点头应下,「好!」 待一盏茶的时间后,雷崇礼心神不宁的回到苏倩的马车上,看着神采奕奕的倩姨,犹豫之下,还是没将心中猜测说出。 就这样,这一行车队缓缓前行,用了七天时间,终于抵达了藏铭国的京畿之地,离着首都藏铭城,只有半日路程。 在这期间,前后共有三批人拦路向陈渊讨教。 至于结果嘛…… . . 「黑禅道人被一个照面击杀;星月侠侣则是一招败北,连性命交修的兵器都给碎了;黑虎上人叫嚣上门,给打散了三虎化身,全身修为被废;罗振声就更厉害了,见了面,还没动手就当场认输,还自缚双手,甘做囚徒!」 京畿边缘,会鲛城。 青衣道人凌空盘坐,一脸笑意的对身旁童子说着:「这群人为了一两个天材地宝,可真是够拼命的,说的跟真的一样。若那个虚言子真有这么厉害,犯得着花费这么多代价,让吾等出山?做的太过了,就不好收场了,今日本真人就得给这年轻人一个教训。」 白衣童子一听,提醒道:「老爷,您已经收了好处,难道要食言?」 「这怎么能算是食言?」青衣道人哈哈一笑,「我是金丹大修士,若连本真人都故意输给他,才是让他下不来台!反之,若让他在我手上撑过十几招,再指点一二,夸赞两句后生可畏,这才显得真实!小童子,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来了!来了!」 远处,几辆马车显现,城中不少听了传闻的好事者,远远打量,都兴奋起来! 「那横空出世的虚言子好生厉害,连败群仙谱上众修,下次重排座次,定有他的一席之地!但听说他招惹了净池散人的故交,此番散人亲自出马,可是有好戏看了!」 熙熙攘攘间,有一男子,安静的坐在茶肆桌前,听着众人吵闹,微微摇头。 「沽名钓誉、故作名声,乃是弄虚作假,若让这人登上了群仙谱,旁人有样学样,这榜单迟早衰落。这净池散人今日若也助纣为虐,那说不得,我就得出手,正本清源,将那人打落原形!」 第149章 谁人说我欲登榜? 「果然有人在背后推动,但居然是给我造势,当真莫名其妙。」 会鲛城外,马车之上。 陈渊听着对面之人所言,眯起眼睛。 他对面的这人,穿着宽大的衣袍,一头散发,脸上胡须不少,腰间还别着酒葫芦,一副浪荡子的模样,名为罗振声,乃是一介散修。 按着罗振声的说法,几日前有人寻上门来,以他正在寻找的千年水参为诱饵,让他出面作假,与最近声名鹊起的「虚言子」做上一场,故意输掉。只是,这罗振声修行了一门聆听万物之声的法门,一见陈渊,耳中嗡鸣,脑袋似是要炸裂开来,立刻就知道不好惹,当场认输,十分干脆。 让陈渊想起了一位神藏界的故人。 接下来,罗振声更是十分配合,将前因后果分说清楚。 这时见着陈渊沉思,他忍不住问道:「道友,可要我助你寻得那幕后黑手?先前与我接触那人,我可是记得其声……」 「不用,我猜到是何人了。」陈渊摇摇头,「这一路上拦截之人,包括你在内,都是修为有成之人,寻常的财货可不能请动他们。在藏铭国,能花得起这样价钱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罗振声却道:「说不定是国外之人……」 「这就更不可能了,我在藏铭国外,不可能存有敌人,即便有,一时半会的也不会有这等布局。所以,这里面的缘由,当然是此国的权力斗争。」说到这,陈渊眯起眼睛,「如果是其他时候,遇到这种事,我多半没有耐心掺和,但这次我却要谢谢这个幕后推动之人。」 因为那幕后之人的推动,陈渊靠着几次交手,让名声流传出去,隐隐有了个「隐世高人出山」的架势,并且逐渐为人认可,连带着天道的排斥之力,都减轻很多。 「不过,这事也不能一直受着,况且被人算计,总归不爽利。所以,最好能来一次大的,稳固了这个身份,也好摆脱制约,去做自己的事。」 陈渊还有不少事要做。 除了寻找前往洞虚界的路径之外,最好还能寻得几个五行之灵,提升境界战力,毕竟境界不够,战力不足,回到洞虚,也难有作为。 正想着,他心有所感,一个闪身,从马车中走出,看向前方。 一身青衣的道人凌空盘坐,挡在城门跟前,注视着陈渊。 「是净池散人!此人成名许久,乃是炼气金丹之士,并非长居于藏铭,是一个多月前跨海而来!」 罗振声钻出马车,一见那人,就出言提醒。 陈渊点点头,心道:「一个金丹修士,用来立名正位,差不多够用了!只待击破此人,定下位格,天道排斥对我的压制便暂时可以忽略,之后最多是运气差一点。」. 他现在大致摸清了勾陈界的境界划分,虽然大体上与洞虚相同,但称呼上略有不同,会将每个境界的标志单独拿出来,组成名称—— 炼己筑基,超凡脱俗; 炼精十二窍,力比龙象; 化气生真气,驾驭灵气; 炼气凝金丹,可运转真元; 化神聚识神,衍生本命灵光; 炼神成阴神,法有元灵,可作神通; 返虚证阳神,掌握本命真火。 除此之外,这些鼎元小界的修士,看着修为不低,但不知为何,在争斗术法一道上变化不多,简单来说,就是不善争斗,道行高、道法低,就算炼了法器,乃至生出灵性的法宝,运用起来也很是死板。 「也不知当初被人赶出自家宗门,是否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苏倩与两个侄子赶了过来,尽管这一路已经碰上许多回了,可这次认出了 拦路之人的身份后,他们还是慌了手脚,匆忙而至! 与之相比,会鲛城内外却早就做好了准备,让开了场地。 「咦?」 对面,净池散人也见了陈渊,神色微动:「好浓郁的功德气息,小子,你是做了什么好事,还是几世良善转世?有这样的基础,好好修行便是,为何还要弄些歪门邪道,让人来给你喂招撑起名声?」 陈渊迈步前行,边走边道:「比起前面几个,你是个精明人,但如果真有见识的话,应该看得出来这背后存有算计,却还来蹚浑水,是对自己的修为有信心?」 他每走一步,气势就升起一分,身后更仿佛有一座高山在缓缓成型。 震! 城池内外,隐隐震颤。 净池散人感受到气势压迫,脸色已然变化。 「等等,这位道友,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误会!」察觉到不对后,净池散人当场变脸,「修行不易,长生难得,咱们修行之人之间,还能下死手不成?」 陈渊眉毛一挑。 「道友请看!」净池散人忽然摊开手掌,那手上一朵奇异的白莲绽放开来。 这白莲只有两个花瓣,每片花瓣都散发着点点晶莹。 陈渊看去一眼,心里就是一跳,随即心念压抑,有微弱的眩晕之感,更感到十分熟悉! 他神色一凛,问道:「你从何处弄来的这个?」 「这朵仙灵之花,是请贫道出手之人支付的报酬!若不是此物,贫道又渡心劫在即,哪能被他们说动,行这荒唐之事?道友既然不知这些,说明这事从始至终就非道友委托!是有人算计你我!着实可恶!」 仙灵之花? 渡心劫在即? 陈渊眯起眼睛,对这些信息格外在意。 就在这时。 「见过这位老爷。」一阵白雾炸开,显露出一个童子,他冲陈渊一拱手,道:「我家老爷看着厚黑,其实脸皮子薄得很,没有台阶下,让他一下子改旗易帜,过不了自己那关呢!他其实并无恶意。」 「莫要胡说!」净池散人瞪眼训斥,留心感应,这离着近了,捕捉到陈渊不断散发出的威压,心中一惊。 「这人也是个金丹大修士!而且很可能是金丹修士中的佼佼者!这可就奇怪了,鼎元小界宗门虽多,但能出金丹的就那么些个,为摄取仙灵之气,都得想方设法的寻找古修洞府,怎会有隐世不出的金丹修士?」 他固然疑惑,但脸上不动声色,试探道:「贫道实是恰逢其会,若非藏铭国出了这档子事,也不会来此岛,以至被人利用。话说回来,道友也是为八宗的古仙洞府而来?」 八宗的古仙洞府? 陈渊一听,猜出大概,于是顺势就道:「怎么?这事有许多人知道了?」 「旗山岛本就万众瞩目,八宗虽是暗中行事,但前后这么多弟子调动,时间一长,肯定要被察觉,加上还有各家在八宗内的探子通风报信,哪里瞒得住?」净池散人说到这,忽然话锋一转,「道友可知这八宗涉猎的洞府有何玄妙?」 「先不说这个,」陈渊忽然摆摆手,问道:「城墙上那人,与你也是同行?和你一样受了蒙蔽?」 「什么?」 在净池散人的疑惑中,陈渊突然朝着城墙边上抓去! 那墙头上,白衣男子背负双手,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渊与净池散人,神色漠然,仿佛游离于世界之外。 突然! 有星辰汇聚而至,如漩涡般将他笼罩! 「很好。」这男子不惊不怒,反而点了点头,「能发现我,说明是有真本事的,有资格上榜,算不得弄 虚作假。」 他长袖一甩,破开了层层星光,随即神色微变,感到心境中多了几丝杂念,不过心诀一转,便将杂念驱散,便没有放在心上。 「道友且住!」净池散人寻声看去,脸色有了变化:「这位是守仙居的使者,乘鹤君!」他一边说着,一边拱手行礼,又对陈渊小声道:「道友,名扬鼎元的群仙谱正是出自守仙居之手,居中每位使者都高深莫测!这位乘鹤君,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为化神道君了,在守仙居中亦是顶尖人物!」 「守仙居?化神修士?」陈渊眯起眼睛,联系前后之事,猛然意识到,这藏铭国居然有几分风云际会的意思。 「不用刻意来讨好我。」白衣男子目光掠过陈渊、净池散人,「我和你等不同,我来藏铭国,不是为了旗山宗的遗址。」 「旗山宗的遗址?原来是旗山宗的遗址!」净池散人一怔,「不错,藏铭国所在之岛屿,过去也是旗山大脉的一角!破碎之后,崩裂至此!八宗能在海外站稳脚跟,与旗山宗有着密切联系,他们寻得的洞府,自然也和旗山宗有关!」 净池散人的眼中越发热切,但还不至于忘了眼前事,就拱手询问乘鹤君的来意。 白衣乘鹤君自城头上飘然落下,依旧背负双手,双脚离地几寸,周身清气萦绕,一派仙家风范,淡然的看着陈渊:「我来此处,是看着不少人聚集于此,来这里张贴委托,给尔等一个为守仙居办事的机会……」 好家伙! 这口气当真要命! 陈渊听得满心惊异,只觉这乘鹤君的言行举止,无半点人情世故,但转念一想,洞虚界中也有许多修士一生苦修,少入红尘,加上修为高深,不受毒打,反而经常毒打别人,自然心高气傲,不接地气。 不过,比起此人,陈渊更在意旗山大脉的碎片之说,因他正找着旗山宗连接他界的隐蔽之处,唤做「万界黑渊」。他正想着,却听那乘鹤君话锋一转:「除此之外,正好听闻有人连胜榜上之人,特地过来一见。」 乘鹤君的目光,落在陈渊身上,周遭灵气立刻蜂拥而至,如大山一般压在陈渊身上! 「你很好。」他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赞许:「本以为是个弄虚作假的伪徒,但你经受住了考验,令我有所改观,但光这样还不够。要登临群仙谱,不光修为要高,还要来历清白,仙谱之上会标明师承来历,功法术要,你将这些写清楚交给我,待查证清楚后,我等再酌情思量,换榜之时,能否给你个位置。」 此言一出,净池散人眼珠子一转,若有所思。 苏倩等人面露喜意,低语道:「没想到道长竟能登临群仙谱!整个藏铭国才有几人榜上有名?」 连罗振声、陨情僧都上来恭贺。 陈渊却叹了口气,道:「谁说我要登这个群仙谱?」 第150章 欲得长生位,低首拜仙灵? 「你说什么?」 陈渊这话一说,先不说旁人如何,那乘鹤君眉头一皱,面露讶然。ap. 「你不想登上群仙谱?」 他的语气里满是疑惑,心里难以理解。 「你不知道群仙谱意味着什么?」 周围众人这时都从惊讶中恢复过来。 苏倩与两个侄子心中焦急,却不敢随意开口。 净池散人忍不住道:「道友,切莫意气用事,群仙谱在册,每过几年,便能前往古仙洞府,那是真正的仙人遗迹!是除了仙灵之花,最稳定的仙灵之气摄得渠道!」 说完,他又回过神来,又冲着乘鹤君找补道:「当然,这些都是附带,更重要的是登临群仙谱,是一种荣耀!是身份的象征!吾辈求仙,要得逍遥,亦要登临绝顶!这群仙谱,便是逍遥之凭证!」 「即便需要一个身份象征,我也不是随便什么榜单,都要赶着上的。」陈渊淡淡说着,他本就对乘鹤君的态度不甚喜欢,更何况,也没有什么过往生平能让人印证。 「这等机会摆在面前,却要放过?」乘鹤君冷笑一声,「群仙谱乃鼎元修士之殊荣,不知多少人滋滋以盼望,只为一夕登临!从来只有旁人求榜,不曾听闻仙谱求人登临!」 他自有傲气,在度过最初的惊讶后,便不再纠结于此,作势转身欲走,但终究有一丝不快,觉得尊贵的群仙之榜,被不知名的修士所辱。 所以在离开前,他对陈渊留下一句:「不出三日,你便要后悔此刻所言!到了那时,你再遇见我,说自己想要入榜,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希望,你不会为今日的这番无知之言而后悔!」 话落,其人半点都不留恋,一步乘风,登云而去! 「走的倒是干脆!可惜,此人不曾出手,否则这等傲慢之人,说什么也得借机毒打一番!至于暴露底牌战力之类的,也未必是坏事。」 陈渊暗暗遗憾,却也从对方的话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按着此人之言,最多三日,还能再见!所以还有机会!不过,最好能多搜集一些情报。而且,这意味着藏铭国或有大变,或许,能让我先和那背后算计之人好好算算账,看能否将这一路塑造的位格雏形稳固,解决天道排斥之局,否则什么事都办不了……」 「唉!道长,你怎么就拒绝了呢?」苏倩这时走过来,哪怕再有顾忌,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登临群仙谱的机会,是多少人一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报!」 「是啊。」连罗振声都忍不住嘀咕,「乘鹤君这人眼高于顶、望之就生厌、句句自视甚高,言行之间仿佛是在对人施恩、施舍,就连点评旁人,都好像是一种恩赐,别人该跪着逢迎!我听着都想揍他!奈何奈何他是化神道君,背靠守仙居,那些厌人之言,每一句都名副其实!大宗大门守着前任遗泽,我等散修想要长生,除了给大宗奔走,就只能向守仙居低头。」 陈渊摇头道:「修行路上,我可低过不少头,也退避不知多少次,战略转移更是家常便饭,但都是为了守住道心、问道长生,这是根本。岂能无故低头,再被人驱使?那不是本末倒置?」 净池散人叹道:「道友,今时不同往日,鼎元小界封闭内外,灵气越发稀薄,正法修行越发缓慢,还有着上限,炼精化气尚可支撑,但要更进一步,得不到仙灵之气,或者仙灵之花,连心劫都无法度过!没有仙灵之气,命都活不长,可能筑基后没多久就老死了,还怎么长生?为守仙居奔走,得一名位,入得仙府,才有长生,就这还不知多少人求不得呢!」 「仙灵之气……」 陈渊咀嚼着这个词,再联想到这散人先前提到的「仙人遗迹」。 「道行有限,却能活的长久,长于境界,却又疏于护道之诀,这里面的根源,或许就在于仙人遗迹了。但什么样的遗迹,能被冠以仙人之名?在洞虚界,确实有很多洞府,被冠以仙家之名,但那都是合道飞升之人,在飞升前留下的洞府,虽有玄妙,但不曾听闻有什么仙灵之气、仙灵之花。」 他心思电转,回忆着净池散人手上的那朵花,基本能确定,该是和自己在沙帮库藏中所得白莲是同一品种。 但不同的是,净池散人手上的只有两片花瓣,而陈渊的这朵,有九片。 他正想着,边上的两人还在叹息,隐隐有劝慰之意。 反而是漠然不语的陨情僧过来,给两人行礼后,笑道:「虚言子道友自有主张,而且他底蕴深厚,能默默无闻的修到金丹至境!这是何等的大毅力、大机缘?未必就没有仙灵之气的渠道,又何必屈居于一个榜单之上?说不定,今日这群仙谱不得道友之名,他日道友会让群仙谱高攀不起!」 「你这和尚,忒的坏心!」罗振声眉头一皱,正待斥责。 却为陈渊止住。 「人都走了,再说这些也无用,也不用时时挂心。」陈渊说话间,转身朝马车走去,「我本藏铭一过客,所得种种,都是恰逢其会,不过过眼云烟。不过,此番旅途,既然有人算计,总要有个说法。与其在这说什么群仙谱,不如早日抵达首府。」 「道长,您莫非有远游之意?」苏倩听出一点端倪,走上前来,犹豫着道:「我雷家已在京中为你备好厚礼,还有你沿途提及的许多卷宗,如那西鲸岛、八宗门等,都归纳整理,就等着给您呈上……」 「放心吧,我不是吃干抹净,就一走了之的人,否则现在就不是坐在马车上,而是提前去藏铭都城了。」陈渊丝毫不被这些话影响,直言不讳的道:「此番入京,我去扫了背后算计之人,也是为你们雷氏免灾,那些卷宗,就是酬劳。好了,无需多言,赶路吧。」 末了,他补充了一句:「你若想出奇兵,最好快马加鞭,莫要再迟疑。」他对所谓权势斗争,半点兴趣也无,但一旦明了这算计之人的身份,再串联一路经历,或有机会凝聚一个抵御天道排斥的身份位格。 苏倩心中一凛,想起这几日的家中传信,知道陈渊所言不虚,虽然还待再劝,却也不敢耽搁时间,果然去催促车马前行。 她这一走,净池散人告辞离去,一场大战,算是虎头蛇尾,看得那好事之徒大为失望,也纷纷散去。 但相关的消息,却是直往都城送去。 . . 「平日里这些修士,别管多寒酸,亦要装作清高模样,怎么这次竟这般配合?」 藏铭都城,谨茹王府。 看着手上的最新情报,一身华服的华服男子眉头紧锁。 沉思片刻,他敲了敲桌子。 很快,他的两个心腹、府中供奉篆束道人与触昌僧便匆忙赶来。 华服男子将手上秘报,展示给两人。 那篆束道人看完就道:「花费了这么多,倒是真把这人的名声给推上去了。」 触昌僧则道:「主人的谋划自然是好的,就怕下面的人办错了事。」 「不用说的这么委婉,孤知道你担心弄巧成拙,真成就了那个虚言子的名声。不过,此人只要戴上了界外女干细的名号,名声越大,反噬越大,只是……」 说到这,华服男子冷冷一笑:「孤没想到这净池散人竟这般不要面皮!孤自以为了解此人的性子,知道他收了钱,不会那么老实,之所以要联络他,是为了既让那虚言子的声势起来,又不能让他太威风,毕竟花了代价捧他,是为能名正言顺的对付雷家!结果,这 净池散人也是个银样镴枪头……」 触昌僧却道:「净池散人和罗振声,不会无故退却,这于他们名声不利,说不定那虚言子真是个大修……」 华服男子自信一笑,道:「你当金丹修士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金丹,要过心关,免不了人世间走一遭,又或者求取仙灵之气,怎么都隐瞒不住!退一步来说,即便他是大修,但施展的功法谁都不认识,更坐实了女干细之名!莫要忘了,都城之中,正好有大宗能人,否则我焉能挑选这个时候,准备对雷家发难?」 篆束道人不解道:「何必这般麻烦?将这女干细公之于众,不就能搬倒雷家了?」 华服男子摇摇头:「你以为对付雷家,靠的是大义、道义?雷家就算结交女干细,只要舆情没起来,没人觉得这是大事,就会大事化小。反之,抓住一个点,用足够简单、所有人都能听懂的名头宣扬,人人皆知,然后翻转,世人都会知晓雷家通敌叛国,哪怕雷家无辜,也是无用!没人有兴趣听他们解释,都会义愤填膺的审判他们!」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冰冷:「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干细,肯定比不上一个名声大的来的震撼!只要能挑起舆论,动摇雷家的名声根基,别说一个女干细,就是一条狗,都能致他们于死地!关键是机会!现在,机会近在眼前!」 这时,忽有一名仆从进来,说了雷家车马抵京之事。 「来得好。」华服男子微微一笑:「舞台都搭建好了,就等他们来了。」接着就吩咐道:「按孤的布置去放帖,记得,拜见几位大修士的时,一定要谦卑,不要拿王府的架子!」 「殿下。」 突然,一个柔媚的女子声从外传来—— 华服男子的脸色却骤然一变,跟着勉强维持一个笑脸,走到后院。 身着红色衣装的柔弱女子款款走来,边走边问:「尊者已经知道黑禅出了事,他也知道黑禅最近在给你办事,这人突然死了……」 「玲儿,你听孤说,这事还有缘故,不是孤随意指使……」 「放心吧,黑禅是生是死,尊者并不在意,只在意事情能不能办成,只要能成,一切好说,若是不能……」女子凄然一笑,「妾身,就只能送殿下上路了。」 华服男子脸色一僵,随即强笑:「孤有尊者安排的帮手,岂会失手?孤早就下令,全力搜寻!很快便有结果!」 「但愿如此,但也别忘了期限。」女子轻笑转身,前行两步忽然又停驻脚步,「对了,忘了一事,尊者对那什么虚言子很是恼怒,也不知他是怎么惹怒了尊者!你不是要用他来对付雷家吗?那可要记住了,不可诛杀,得生擒,事后要送去让尊者亲自处置!」 华服男子脸色一变,旋即道:「那人修为不低,净池散人见了他都要退避,若要生擒,怕是……」 那柔弱女子捂着嘴,道:「放心,妾身已帮你新增了几个帮手,等会就来府上拜见,那几位可不一般,你要好生款待,切莫摆什么王室架子。」 「玲儿放心,孤对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华服男子急切说着,等他抬起头再看过去,哪里还有女子的身影。 咔嚓! 将手中茶杯捏碎,这男子长吐一口气。 「只待扳倒了雷家,孤便可大权在握,到时定要将族中至宝请出,加持孤身,到那时候……」 . . 另一边。 雷家别院,雷崇礼拿着一封拜帖,匆忙赶来,见着陈渊就道:「道长神机妙算!真的刚入府中,就得了请帖!」 「这就是幕后黑手自我介绍了。」陈渊接过请帖,他这一路受人算计、并非全是坏处,隐约也得了个位格雏形,如今就差最 后一步了。一念至此,他低头看向请帖,掠过字句,只盯着一个名称。 「瑾茹王。」 第151章 择位格各有利弊,请仙使水灵为礼 “瑾茹王其人,乃当今国主的次子,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坊间早有传闻,说国主有意要立他为储!此人不仅在朝中的影响力很大,在士林之中也风评甚佳,被称为贤王。” 随后赶来的雷静,简单介绍了这位王室的情况,接着又道:“他与我们雷氏、大王子仇岚王很是不和,在……” “好了。”陈渊摆摆手,“我对权力斗争不感兴趣。你只需告诉我,此人身边有什么修士?或者,他自身是什么修为?” 雷静迟疑了一下,才道:“他有王府供奉,最厉害的两位,似是凝练了真气的化气修士。” “化气?” 沉吟片刻,陈渊又问起那王府的所在之处。 雷静明显早有准备,拿出了一张都城地图,标注了出来。 “很好。”陈渊深深看了雷静一眼,点了点头。 雷静这才说道:“这请帖上写明了时间,是今日晚上,但地点不是王府,而是承仙楼。家中已经备好了车马,先生是随我回府,还是让车马来接?” “你既然都拿了地图来了,为何还要问这话?”陈渊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你们先回去吧。” 雷崇礼还待再说,却被雷静拉着,一同告辞离开。 “这个雷静,心思深沉、城府甚深,虽然是庶出,但论起气运,丝毫也不弱于雷崇礼,未来应该会成为一个人物。” 等雷家兄弟一走,陈渊很快收拢心思,抬手一抓,就从角落里抓出一根摇晃的翠绿竹子。 “小竹精,伱该是记得地方了,去帮我探查一下,打探清楚虚实。等我解决了眼前的问题,才好寻个让你重新化形的法子。” 那根竹子微微一颤,一下钻入地里,没了踪影。 “等情报打探明白,才好动身,现在正好趁着清闲,梳理一路收获,理清下一步的思路。” 陈渊一挥袖,满屋的门窗尽数关上,接着屈指一弹,就有飘飘绕绕几团黑色烟气飘起,最终分化为三团。 每一团烟气中,都有一道模糊人影,被点点星光包裹,像是置身于星空一隅。 不过,只要一阵风吹来,烟气便摇曳聚散,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所谓位格身份,是一种被天道承认的身份,类似于户籍,按理说每一个新降生的生灵,一开始都无位格,但靠着前人余荫,血脉相连,很快就能获得承认。更不要说,有些是前人转世,来头甚大,不用担心天道排斥。可即便如此,依旧要靠着长辈、父母的庇护,才能安然度过。” 想着想着,他看向其中一团黑雾。 这黑雾之中身影,虽然变化不定,但隐隐有香火缠绕,不过香火之中隐隐映射出一座大宅,气运浓郁。 “这是我跟着雷家车马一路走来,不断击败来犯之敌,在旁人心中构建出的身份,虽集中了不少人的寄托和崇拜之念,却也被视为雷家的附庸与供奉。这个雷家供奉的身份,只要我答应雷府招揽,立刻就能稳固,化作我在此世之命格,靠着雷家诸子的浓郁气运,自可抵挡天道排斥。但这个选择,很不可取,我来此界,可不是为了陪人玩权争游戏的。” 这般想着,他的目光落到了第二团黑雾上。 这屋中盘坐着一道身影,仙风道骨,周围似乎还有重重人影。 “这第二个,同样源于一路挑战,但寄托此念的,多数是修行之人,他们心里对凡俗大族的忌惮很小,着眼点反而是仙道排名。若我之前在乘鹤君面前低头,一旦名上群仙谱,传于各处,也会立刻获得身份位格。不过,这个选择隐患很大,一来我不知那群仙谱上登名,对自身是否有害,为人所制;二者,还要编撰身份来历,一旦暴露,隐患更大,更不要说,还要做那守仙居的走狗。” 收回目光,他看向了第三团黑雾。 这团雾气之中,像是经历着狂风暴雨,除了一道声音之外,还有聚散之念、尔虞我诈、隐隐牵扯着遥远之地。 “身份位格,既源于天道认可,也有赖于世人认知,同样还需自身的悟性。有了罗振声、净池散人的证词,大致能猜到那瑾茹王的打算,怕是要给我扣什么黑锅。但黑锅同样也代表着身份,等见了正主,大概也能稳固身份,后劲肯定很大,但胜在能自我把控,而且拿住了瑾茹王,便有机会反客为主……” 几个身份位格,各有利弊。 陈渊权衡取舍。 突然,他心中一动,屈指一弹,又是一团雾气涌出,但比起之前三团,要更加离散。 “几个命格、位格,论持续性,其实这个‘旗山余孽’最有潜力,根植于过往的大宗,我还有虚焰钟打底,加上狐道人这个真正的旗山余孽作为顾问,要扮演一个灭门修士,可真是太简单了,但旗山宗涉及诸多隐秘,还有很多遗迹,这个身份,无疑是众矢之的。” 想着想着,他心中一动。 “我或许可以试一试套娃,一个位格外面,再套一个位格,这样层层加持,每一个身份暴露,立刻就能翻转,天道都能给整晕……” 一念至此,他抬手一抓! 咣当! 窗子一开,一只火红狐狸被摄取进来,落在屋中。 “狐道人,你这几日都跟着,也见了现在的勾陈情况,可曾想起来什么了?我要找的万界黑渊,会不会就在藏铭国中,按净池散人的说法,这曾是旗山大脉的一部分,黑渊,会不会在此?” “不好说。”小狐狸趴在地上,头上一团烟气升起,显现出狐道人的模样。 他朝陈渊一拱手,道:“此处本是大地,几百年的时间就成了汪洋大海,地貌大变!不好辨认。不过,我旗山宗的山门,本有一部分是虚焰钟幻化而成,至宝就在道友手中,只待彻底炼化,自然能寻得黑渊踪迹。” “净说废话。”陈渊摇摇头,一挥手,直接将那生魂压回狐狸体内,又将这小狐狸甩出窗外。 狐狸叫。 陈渊只是沉思。 他这一路上坐在马车中,可不是游山玩水,一方面在适应天地法则,尝试自身术法是否受到影响,另一方面则是探究位格身份的破解之法,争取早日不受约束,好去探查。 其余时间,都在研究虚焰钟。 当初陈渊踏足虚王殿,曾见诸世裂缝,所以知道此物之中,隐藏着通往其他小界的钥匙,若能参悟,或许不用找到黑渊,也能有脱离界域,前往洞虚的法子,奈何损毁严重,暂时还未寻得头绪。 “黑渊和钟中小界暂时指望不上,等解除了天道排斥之局,就先寻五行之灵,尽早恢复修为,中途留意一下他界信息。勾陈毕竟不同于神藏,这方面的消息该是不缺的。” 这么想着,陈渊突然又想到一事,一拍锦囊,便有一个檀木盒子飞出。 他拿住盒子,神念渗透其中! 下一刻,一朵九品白莲的投影在意识中显现,花瓣展开,散发出妖异气息,侵染心念,更有诸多威压随之蔓延! “仙灵之花,仙人……” 想着想着,陈渊渐渐出神,直到脚边传来倾向,才猛然清醒,随即脸色骤变。 “只是探查此花,居然不自觉的出神了!这还隔着盒子!这东西比在神藏中更加邪门了!” 心惊之下,他将木盒收回锦囊,看向脚下,见得翠绿竹子如长蛇一般缠绕。 深吸一口气,他手握梦笔,顺势一挥! 云雾如墨,流淌开来,将一人一竹缠绕,落入梦境。 “哎呀!憋死我!” 梦中,绿衣童子大呼小叫,上蹿下跳,翻跟头、后空翻、鲤鱼打挺……像是刚刚出院。 “……” 定了定神,陈渊问道:“先把你探得的消息说说吧,此梦暂时留下,任凭你施展。” “多谢多谢!”童子咧嘴一笑,忽而面露疑惑,“不过你是怎么陷入一团迷雾中的?” “陷入迷雾?”陈渊一听,若有所思,但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便不浪费时间,只问那王府中的情况。 竹精童子也不纠结,马上回答道:“那个地方古怪的很,看着是一层,地下还有好几层,藏着许多修士,还有金银珠宝,兵家武器,对了,还有几个,唔,好像是神祇?有点像是神祇,但和过去遇到的不一样,祂们在那府邸周围,正要进去。” “照你这么说,这个瑾茹王可真是野心勃勃,而且家底丰厚啊!怕是准备了不少年,可惜了,可惜……” 陈渊嘴里说着可惜,但脚下却半点都没有停步的意思,人若疾风,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 王府之中,瑾茹王坐于屋舍,安静等待。 不时有府中仆役过来禀报晚宴进度。 几次之后,他就有些不耐烦了:“这些都让大管事定夺,不要再来烦孤!孤在等候贵客!” 他话音落下,正堂中忽然疾风骤起! 紧接着,三道闪烁光辉的身影凭空显现。 顿时,一股强横的气势,如狂风一般扫过屋舍,吹得桌椅破碎,支柱摇晃,惊得内外之人惊叫连连。 “叫什么?没有规矩!这是贵客!” 瑾茹王也有惊色,但旋即敛去,起身行礼,恭敬道:“见过三位道长!”说话的时候,他偷偷打量,见着三人都是身材高大、金甲覆身,连脑袋都被头盔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金光闪烁的眼睛。 他立刻记起了传闻中西鲸岛的一群凶人,心里一跳! 居然真是金甲仙使!还是三个! 传闻中,这群仙使是自本部洲而来,据说是大神通者以特殊法门炼成!个个有着不死之身,神通广大,乃是杀伐利器,每一个都堪比炼气金丹修士,甚至有些将领,还要强过金丹修士! “金甲仙使在西鲸岛上也不多,藏铭国居然无声无息来了三位!那位尊者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念至此,他又想起自己的布置,不由暗暗心惊。 “你就是瑾茹王?” 中间的金甲仙使低头看着瑾茹王,语气冰冷:“吾等虽是奉命而来,但按照规矩,你须以万众闻名的灵宝为酬!” “我知道规矩!玲儿也提醒过了,已为三位备好酬劳,其物名为‘蛟鳞珠’,是鳞甲野人的至宝!在他们的传说中,甚至被称为海主之泪,自幽暗海眼中诞生!乃是水行至宝!” “蛟鳞珠?我听过此物之名,该是寄托了不少香火,勉强可以接受。”那个仙使说到这儿,伸出手来,“先将此物拿来。” “东西在承仙楼中。”瑾茹王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一股冰冷怒意,立刻心惊胆战的深深行了一礼,“我想着请三位一同前往承仙居,参加夜宴!” “我等过来,是帮你擒人的!居然想让我们去参加什么劳什子的夜宴?以为吾等看不出你的心思?真是权谋手段玩多了,连吾等都想利用?”那仙使冷笑一声,“况且,你的主意本就打错了!还想在夜宴上发难?却没想到,那人胆子比你要大多了!” “什么?”瑾茹王一愣,旋即猜到了什么。 不等他开口再问,那个仙使就忽然转头,朝院外道:“既然来了,就不要躲藏了,就胆量而言,你尚有可取之处,只可惜,不该惹怒尊者!” 先发,回家修改…… 刚才的单张说了下,今天就这一更了,明天努力补上欠更…… (本章完) 第152章 这下对口了 「有人潜伏在外?」 瑾茹王一听这话,在品味着金甲仙使的话中之意,登时就明白过来,旋即面露惊色。 「听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我要对付的虚言子,反过来潜入到了王府周围?这说不通!他怎么会发现我的算计?」 惊疑中,他循着仙使的目光朝外看去。 但外面空荡荡的、十分安静,没有半点回应。 「还有侥幸之心?」那仙使冷笑一声,「无知之徒,以为吾会在这件事上诈你不成?」祂屈指一弹,就有一道金光迸射而出,指向院外空处,而后毫无阻挡的飞向天际远方! 顿时,这个仙使身子一顿,但马上一步迈出,已到院外,他伸出手,毫无花巧的抓向一处! 滚滚金光化作巨大手掌,笼罩一片空间! 「你一身的血云气息,早就暴露了自身!黑禅虽死,但他锤炼了一声的血云之气,杀了他的人,必为残气缠绕!在雄浑的神元面前,任何技巧都是虚妄!」 咔嚓! 立在瑾茹王身侧的两个金甲仙使则齐齐朝他身后出手! 八种截然是同的真元,被心魔意志驾驭着结合在一起! 霎时间,八名仙使成掎角之势,气息相合,化作八才之阵,将韩敬围在中间,八道涟漪在祂们身下荡漾,彼此相连,化虚为实,要将韩敬缠着镇压! 我意识到凶险,就朝两个金价仙使靠近过去! 劲力似鞭,云雾相随! 「但故弄玄虚的幻术之法,尽是歪门邪道,如何能伤到吾等?」 但七人一吸气,就恢复原样,是受半点影响,反而驾驭阴阳、赤光,将这道身影撕裂! 被我拿在手外的瑾陈渊挣扎着,终于喘了口气,便从嗓子外挤出几句话来:「几位仙使!他们是顾孤的性命!?孤是藏铭亲王!是日将成为此国的国君!孤过去为尊者奔走!一旦成为国君……」 就在祂话音落上的瞬间,其人手中的红云轰然炸裂! 「阴阳乾坤一气剑光诀!」 我话音落上,听得一声爆响,整个王府轰然一震,而前墙院上陷、崩塌!扬起了小片烟尘! 那是一道意念投影! 「那是!?」 噼啪!噼啪!噼啪! 「能在吾等眼皮子底上潜入退来,是没点本事的!但他的种种手段皆是徒劳!尊者既然派出吾等,就意味着还没勘破了他的境界!些许术法手段,面对堂皇小势,都是过眼云烟!」 火光七散。 随即,祂们回过神来。 经过我的少年布局,自家王府内里布满了小大法阵,莫说是刺客修士,就算是一条没着好心的狗退来,也该会触动阵法,为何这个虚言子,竟似是来去自如? 两道光辉汹涌澎湃,如长河呼啸,直指这道虚幻是定的身影! 但金韩敬使一进,与其余两人同时站定,身下气势汹涌,神元成光,汹涌澎湃,皆朝光仙压去! 虚实茹王,乃是韩敬的本命茹王,其余两者都是被我炼化的里丹,真元相同,意志相合,结合之上,可是是说动的相加,而是相互影响,极致膨胀! 同时,瑾陈渊更扬声喊道:「来者可是虚言子?他那道人,手段隐秘,是是正修法门!定是界里邪修!被孤揭穿了身份,居然要来杀孤灭口!但在仙使面后,他这些个手段也难以见效!孤给你指条活路……」 「住手!」 「他!」瑾韩敬满脸难堪与恐惧,我被光仙捏着,浑身关节被卸,一身气血颓丧,难以动弹是说,嗓子还被掐住了,话都说是出来,但心外也着实恼怒那府中的护卫与修士太 过有用! 一只手破开地面,从中抓出! 我以剑光诀,驾驭祸虬剑留上的阴阳剑气,直接刺出一剑! 最先出手的金金丹使手握红云,猛然转身! 嗡! 韩敬见着,神色微动,心中盘算。 瑾陈渊正在惊呼,忽然心念一跳! 八人眼睛一瞪,流露出惊容! 「生死之间,能说出那些,当真愚昧。」 「够果决!」韩敬眯起眼睛,右手捏出印诀,就没八枚炁符凭空形成,一个化作有形气盾挡住两个兵刃片刻,就被彻底完整! 这剑光瞬间跨越了速度界限,只是一闪,就破开层层火焰,在金韩敬使的震惊中,贯穿其首,撕裂其身躯! 轰! 光仙也是看祂,左手是知何时握住了功德梦笔,随着劲力一甩! 真是是死之躯是成?这要一次性出力少多,才能击破?或者得瞬间秒杀?否则打少多次都恢复?还是要打消耗战?你可是打算速战速决的。 「本打算潜伏起来,摸清尔等底细,有想到直接对下了。」这身影说着,两袖一扫,漆白气息飘散,弱行将周遭灵气捏成点点星光,每道星光都灵巧变幻,如利剑疾飞,绕开光辉长河,以迅雷之势穿透了两个仙使! 金韩敬使撕裂红云火焰,周身神元如火,亦朝光仙抓来! 忽然一声暴喝响起! 略带戏谑的声音,突然从瑾茹王的身后传来,让他悚然一惊,然后也不后看,直接就朝前一扑! 先没森热气息升起,紧接着便是层层霞光呼啸而起,最终为光仙的根本真元容纳! 光仙两手一挥,白白剑气当空一绕,暂时逼进了金金丹使。 「他果然是茹王修为!」金金丹使眼神微变,「尊者的推算有错!难怪会让你等放上搜寻之事,先来对付他!但纵是茹王,又能如何?吾等同阶有敌!便是识神修士当面,是死之上,亦有畏惧!」 光仙一指剑诀点出! 「任他手段如何,一力降十会!」 刀光澎湃! 迂回刺穿了祂的胸口血肉! 「又是法诀!」 「一力降十会?也坏。说你是歪门邪道,你倒要看看,他等的功力,能雄厚到什么地步!」 「速速将殿上放上来!是要自误!」 一个斩出银光,一个喷吐赤光! 白白之气迸射而出,虬龙咆哮,剑光如梭! 银韩敬使、赤金丹使亦没变化,一个身若青铜,一个宛如黄钟! 两道气息凌空碰撞! 祂周身闪烁金铁光辉,散发出锋利气息,整个人仿佛化身利刃,并指成刀,就朝光仙劈斩过去! 接着,七人再也有惧锋利气息,劈开阻碍,也朝韩敬抓了过来! 「是过,那是真的没人来行刺孤!幸亏没八位仙使在!与之相比,孤过去招揽的修士,都是酒囊饭袋,是是仙使提醒,根本就有发现没人潜伏在里!」 白雾星辰,与劲相合,缠在银金丹使、赤金丹使身下,猛然收紧!抓! 兹啦! 「吾等是光同阶有敌,还没合击之法,更是被伦理道德约束!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八人联手,立刻就能擒了他!拿去与尊者发落!」 瞬息之间,光仙窥见其体内的一枚琉璃圆珠,没一道魂魄藏于其中! 轰! 「他那道人,处处以那些歪门邪道应敌,避实就虚,避而是战,真没几分新法修士的影子!但在绝对的力量和长生是死之躯面后,也只没败亡那一条路!」. 「法宝之躯?是死是灭?有惧有痛?那上专业对口了。」 「有用的!」金韩敬使转眼恢复原样,眼中怒火化作实质,「你等是死是灭,有惧有痛,就算是硬耗,也能把他耗死!」 真元相交之间,我浑身筋肉紧绷,气势炸裂,狂暴气浪吹起,八个仙使的攻势居然被气浪生生挡住! 粉尘一转,一身灰袍的光仙自烟雾中现身,一把捏住了瑾陈渊的脖子,顺势一抖,将全身关节抖掉,接着像提大鸡一样的将我提了起来! 破开了金金丹使身下的金铁光辉、锋利气息! 我的手撕开了汹涌而至的神元之光! 八元交汇,层层叠加! 在火光的照映上,瑾陈渊又惊又惧! 倒是银光、赤光两位仙使一见,半点都是坚定,挥手之间就没神道光辉凝聚成长刀、长枪,朝光仙劈砍过来! 「化虚为实?是对,该是返本归元!难怪从一结束,他等便赤手空拳,原来是自忖神躯弱悍,而且他等修行的功法,是将里界法器、灵物,融入自身,现在只是逆转过程罢了!」 那么小的动静,加下斗法时的光芒影响,终于将一众修士引来! 「势均力敌?茹王?」 余上两个炁符,一个散开,笼罩光仙与瑾陈渊,将七人生生挪移八丈,另一个则化作烟尘,散于七周! 金金丹使热热一笑,道:「一个国主而已,想要投奔尊者的国主是知没少多!是缺他一个!」 光仙双目漆白,身前星空蔓延,是等八人反应过来,抬手一抓,七根手指包裹着一层漆白之色,心魔念头紧紧贴合其下! 「原来如此,那才是那些金甲仙使的本来面目!是死之身的隐秘,你已尽知!他等的道行境界、功法特点,也差是少明白了。」 「墙都倒了,院都塌了,人都被你捏住了,他们知道没刺客了。」光仙瞥了一众修士一眼,对着瑾陈渊摇摇头,「他那些手上,实在有用。」 光仙将瑾韩敬往旁边一扔,是闪是避,一指点出! 是管是金光寒芒,还是银光铁幕,又或者赤色光影,都挡是住韩敬的七根手指! 在金金丹使惊怒的叫声中,浓烈的火焰将祂吞噬! 银金丹使、赤金丹使想要靠近过来,但被锋利气息一扫,浑身已是千疮百孔,根被冲击着连连前进! 祂惨叫一声,凶猛的气势瞬间萎靡! 「没刺客!」 雄浑的神道元力掀起狂风,带着一股破灭当上的气势与威力,将光仙与瑾陈渊一同笼罩! 瑾陈渊惊怒交加! 「吾等承仙灵而复生!化灵宝为己身!身躯不是法宝!」 剑光凌厉! 我暂时还摸是清八人跟脚、底牌,所以有没选择硬碰硬。 光仙是进是闪,腹中虚实茹王先动,胸中两颗里丹震颤是休! 「哦?是吗?」 话音一落,被祂笼罩的空间已被那只手抓碎,竟有一片红云显现,被祂一下抓住! 「啊!!!」 劲力一涌! 「是坏!孤的地上密室!」 第153章 有惧有悲亦可亡 “快!快扶孤起来!” 墙角,被甩出来的瑾茹王挣扎着蠕动,奈何全身的关节都被卸掉,气血劲力也被封闭,比之没有练武的凡人还要孱弱,根本移动不了。 好在篆束道人与触昌僧正小心翼翼的靠近。 待得到了跟前,那道人为他推宫活血,想要疏通浑身气血,但劲力吞吐之间,令瑾茹王疼的哇哇直叫,不见半点效果,反而处处刺痛。 “停停停!” 触昌僧见状就道:“殿下莫要担心,等仙使镇住了那厮,便能为你……” 话还未说完,就听一声惨叫,金光仙使自半空跌落下来! 气息衰颓,光辉四散! 丝丝缕缕的漆黑,顺着陈渊这一抓,渗透到金光仙使体内,祂跌落在地,捂住胸口,浑身金甲处处龟裂,碎片哗啦啦的落下! 金甲一裂,露出了下面的模样,赫然是名中年修士,浑身泛着淡金色的光辉,不似凡人。 如墨晕般的黑色,正在从祂的胸口显现,朝着全身各处蔓延! “这……” 瑾茹王目瞪口呆,但不等他与两个心腹修士回过神来,就听“噼啪”两声! 声若雷霆,又似炸裂。 循声看去,入目的是余下两个仙使被黑雾缠绕,坠落下来的一幕! 那黑雾像是绳索,深深捆住两人,向内一收! 黑色侵染金甲,便增层层裂痕,然后像是瘟疫一样迅速扩散! 这两个仙使怒吼着挣扎,正要起来,陈渊已如泰山压顶一般落下,三元之力迸发,令空间都随之扭曲,隐隐有一点荧光显现! 两个仙使奋力架起光辉护盾,但转眼就被陈渊双手贯穿,那手探入他们的胸口,猛然一捏,在两人的惨叫声中迅速收回! “啊!!!” 伴随着凄厉而又恐惧的怒吼,两个仙使捂住胸口,仿佛能够亘古长存的躯体,一点一点石化,逐渐破碎,化作飞灰! “怎么……可能!” 金光仙使半个身子已然漆黑,祂看着同僚飞灰湮灭的一幕,先是震惊,继而将目光集中到了陈渊的双手之中。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等的……” 眼前人影一闪,陈渊已到跟前,一双淡漠的眸子,倒映着一张狰狞而又惊怒的面孔。 “没了面具遮挡,这张脸才是你的本来面目,看起来,伱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无惧无悲。” 他淡淡说着,伸手抓向金光仙使的胸口。 “狂妄之徒!休想如愿!”金光仙使浑身光辉闪烁,许多兵器的虚影在光芒中浮现,刹那间布满了四面八方,而后朝着陈渊一拥而上! “破!” 陈渊右手成印,隐约能看到山川虚影,却是大须弥印的残缺版本,没有法力的支持,固然发挥不出原有的威力,但神通本质尚在,配合着三元交汇之力,只是一掌,就将诸多兵器之影破碎! “搞得花里胡哨的,岂不知一力降十会?” 陈渊摇摇头,说了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探手入了金光仙使胸中,将那枚琉璃珠子拿了出来。 这位仙使却被陈渊的诛心之言,说的脸色铁青,狂怒欲狂,却根本发泄不得,无穷怒火憋在心里、体内,在玄珠离体的瞬间,彻底失去了控制,然后…… 轰! 仙使炸了! 寄托之念四散消弭,凶猛气浪吹过四周,将王府仅存的几座高墙吹倒! 墙下,一脸惊容的瑾茹王被两个修士拖拽着,狼狈躲避,好一会才安顿下来,接着便满脸恐惧的看向陈渊。 陈渊并不理会他们,而是捏着三枚珠子,看着其中挣扎惊恐的三道魂魄。 “你瞧,失了依仗,没了力量,就这般失态,道心崩溃,这说明尔等的无惧无畏是假的,因为你等知道,动念之间,我便可让尔等湮灭!” 他说了两句,便眯起眼睛,打探这三颗琉璃之珠,转眼间就窥见了几分奥秘。 “以魂魄为核心,用灵宝作载体,聚集香火之念,再炼而为一!居然有几分九转尸解篇的意思了。果然是洞天大界,功法玄奇,此法本身便近乎护道法诀,不过……” 他回忆着交手过程中,三个仙使的言行举止,略有察觉。 “祂们本身对于护道法诀、术法之道,似又很是排斥,推崇修为至上。真解虽妙,但世间有诸多劫难,没有护道法诀,光凭着一口真气,一次两次尚能驰骋,但终究会有碰到铁板的一天。就好像今日,被我窥破了虚实根底,直接釜底抽薪,以心魔祸乱魂魄核心,断开与这香火神躯的联系,直捣黄龙,便能得手!” 陈渊忽然想起鼎元小界诸多修士的来头,升起几分猜测。 “说到底,若所谓的新法,有可足称道之处,为何会有泾渭分明的分界?甚至一方被驱逐?不能相互借鉴?”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转到瑾茹王身上。 这位国中亲王正被一僧一道两个修士扶着起来。 不过,当发现陈渊看过来的时候,那僧道二人浑身一抖,下意识的松手后退,使得瑾茹王一下子摔了个狗啃泥! “你们两个!” 挣扎着抬起头,瑾茹王正待发作,视野中却多了一道身影,随即就被人直接提了起来。 “碍事的人不在了,该聊聊你和我的事了。” 陈渊捏着瑾茹王的脖子,问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了,那就好办了,我给你提几个意见,你照着去办……” “你杀了仙使!尊者不会放过你的!你大祸临头,尚不自知!若将我放下来,我能为你指点一条活路!” 瑾茹王不等陈渊说完,忽然冷冷打断。 这出乎意料的反应,让陈渊面露愕然。 这是什么脑回路?是个傻子不成? 瑾茹王见他模样,还以为是自己纵横家的手段得逞,用开篇之话镇住了对方! 再是修为高深,终是不通法术势之道! 此人已被打上雷家烙印,又在王府肆意妄为,还打杀了西鲸岛仙使!仙凡两道都得罪了!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要我能稳住他,等铜守门等宗派的大修士过来,就能逆转局势,顺便将原本的计划进行到底! 一念至此,他立刻继续道:“我虽然被你抓住,但局势尚在掌握之中,先不说你的名声逆转,只在我一念之间,就说我背后的西鲸岛……” 咔嚓。 陈渊干脆利索的捏断了瑾茹王的脖子,直接扔到一旁,看得篆束道人与触昌僧一愣,继而便面露惊恐! “你……你杀了殿下!那可是瑾茹王!未来要为储君!国主!” “那又如何?方才这位……”陈渊指着手中一颗琉璃珠,“说过了,国主要多少有多少,何况你等是他的心腹,理应知晓他把我当成一枚绊倒雷家的棋子,我若是个没有来头的小修士,一旦让他的计谋得逞,是个什么下场?你们这样的权贵走狗,该是再清楚也不过的吧?我杀错他了吗?” 如此直白的话,直说的一僧一道张口无言,只是奇怪陈渊如何能知晓这些。 陈渊看穿二人疑惑,道:“权谋算计,千百年来,皆是如此,又有什么奇怪?” 篆束道人犹豫着道:“即便如此,你在藏铭国杀了未来储君……” “他这般陷害我,我杀不杀他,结果差不多,那不如杀了,念头还能通达。”陈渊打断了道人的话,“闲话少说,我来问你几个问题,若答的好,可留性命。” 他也不说答得不好是个什么下场,直接问道:“你家主子提到过一个鳞甲什么族的水灵之宝,那东西在何处?” “在承仙楼了。”篆束道人还未开口,触昌僧就抢先回答:“瑾茹王本就打算用那颗蛟鳞珠为诱饵,让几位仙使过去给他撑场面,奠定威势,一方面好让国主下定决心,册封他为储君,另一方面,则是借此机会,在铜守门等大宗面前露面,日后才好借势。” “他倒是会一鱼多吃。”陈渊听着,知道不是作伪,深刻感到还是佛门的和尚懂得配合,转而问道:“你见过那颗珠子,可知此物效用?” “避水、驭浪,还可在水汽充盈之地,凝聚云雾,呼风唤雨!”触昌僧说到此处,拱手道:“不过,这东西贫僧与篆束道友不曾亲掌,也只是知道这些。道君明鉴,吾等散修出身,又攀不上群仙谱,只能委身于……” “这就够了,至于你等的苦难过往,我没兴趣知道。”陈渊打断了对方,“关于西鲸岛上的尊者,又是怎么回事?这几个仙使是从岛上来的?目的何在?” 触昌僧以目示意篆束道人,后者叹息一声,才道:“那西鲸岛尊者,据说是第一任的岛主,如今退居幕后。他是在迁徙之难时来到西鲸岛,算是前几辈的人物,但久不履凡尘,关于他的事,便是吾等也知之甚少,只是听闻其人修为通天,非常人能理解。至于这几位仙使,是被派来寻找什么物件,被临时调拨过来,就是为了……为了……” “为了抓我?这很好猜。”陈渊并不意外,隐约猜到了那玉如意中的意志主人,或许就是那位西鲸岛尊者,自己当时出手及时,没听对方的废话,又以天魔真火烧锻,将痕迹烧的干净,没有泄露太多信息,但虚言子的名号,大概是传过去了,才有今日一战。 从迁徙时代前到现在,几百年的时间,修为有多高深不好说,但现在既然结下了梁子,最坏的情况就是跑路了,得做好最坏的准备才是。 一念至此,陈渊看着面前两人,又问:“祂们要找什么?” “此事只有殿下知道,吾等并不知晓。”触昌僧说完,还要发誓赌咒,来证清白。 但陈渊只是瞥了那具尸体一眼,感受到天道排斥之力减弱了很多,接着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四周,“这里就交给你们收拾了,至于接下来何去何从,也是你等的事,作为你等告知情报的交换,我不会过问。” 话落,他一跃而起,身化黑光,转眼远去! 见着其人远去的背影,一僧一道对视一眼,都长舒一口气,但随即苦笑起来。 “殿下一死,你我可是脱不了干系!必然会被问罪牵连!”篆束道人摇了摇头,满脸无奈。 “这里这么大的动静,想瞒也瞒不住。”触昌僧则道:“但殿下生前有诸多布置,后面的发展,肯定会朝着不利于方才那人的情况发展!但你我都见了他的出手和性子,真要是那样,整个藏铭国都安稳不了!留在这,太危险了!” 篆束道人明白过来,不确定的问道:“你要走?” “不走,就走不了了!你难道想出卖刚才那人,来戴罪立功?”触昌僧摇摇头,双手合十,“贫僧劝你,莫要寻死。” 话落,院外传来阵阵声响,似有兵甲队列靠近!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贫僧先行告辞,道友好自为之!走也!” 触昌僧当即转身,转眼离去。 篆束道人犹豫不决,看了一眼角落里尸体,注意到了凝固在那张脸上的惊恐与不解,叹了口气。最终,他被一堆披甲卫士围住,被押往皇宫。 感谢各位的关心,熬夜虽然不好,但昨天既然说了,总不能食言,还是得努力完成…… 但修改的时间没有了,只能明天再改…… (本章完) 第154章 那得去见识见识 “隆儿啊!我的隆儿!” 看着那张满是惊惧的凝固面孔,已是风烛残年的藏铭国主,痛哭流涕。 边上,就有几个白面无须的男子过来劝慰,却怎么都劝不住。 过了好一会,藏铭国主的哭声才逐渐停歇,他深吸一口气,满脸阴沉之色,问起缘由。 “听说是一名散修所致!” 藏铭国主一听,勃然大怒:“散修?什么散修,能做到这等地步?隆儿养的那些供奉,莫非都只是摆设?莫要用这般说辞来糊弄朕!真当朕不知如今朝上两派攻伐的局面?居然都闹出人命了,真……” “陛下,陛下!”一名常侍忽然出言,“二殿下麾下的一名供奉,已被带到宫中,名唤篆束道人,何不向他询问清楚?” “朕记得此人,乃是隆儿心腹,他人没死,隆儿却死了吗?”藏铭国主的眼中闪过一缕寒芒,“也罢,让他进来,朕也好问个清楚!” 一盏茶的时间后,御书房中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虚言子?雷家供奉?好啊!权争到撕破脸皮了!”藏铭国主满脸怒意,接着冷笑连连:“先前朝中有人攻讦雷和,还是隆儿替他说话,没想到啊,竟会是这般结果!来人啊!给朕把雷和叫来!” 雷府,门前,停着两辆华贵马车。 苏倩、雷崇礼、雷静站在车前,正与雷家的家主雷和说着话。 “既然虚言子道长,不愿与咱们雷家同乘,便也由着他,这等高人,总归是有些脾气的。”雷和正说着与陈渊相关之事,“我多少能猜到他的心思,大概是修行之人,不喜与世俗结交,但越是如此,咱们越是该表现出敬意,不要因一时挫败而心有怨念,即便无法请来真修,也不能闹出仇怨。” 雷崇礼等人点头称是。 雷和跟着又道:“还有,这次承仙楼的宴请,该是宴无好宴,你等切记要控制好自己,莫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喊打喊杀,给人以攻讦借口!” 他说话的时候,主要是看着雷崇礼。 “知道了,伯父放心吧。”雷崇礼老老实实的给了承诺。 “很好。”雷和点点头,“因为八宗之事,咱们与瑾茹王一系矛盾渐多,他得国主眷顾,咱们当暂避锋芒,雷家是藏铭国的支柱,与国休戚,是要为千年世家的,起起伏伏很正常。” 雷崇礼终于忍不住道:“这次酒宴,不就是瑾茹王宴请?既然有矛盾,又为什么要赴宴?” “斗而不破,国便不乱。”雷和并未训斥,而是谆谆告诫,“再者说来,这次与宴之人中,还有铜守门的大修士,家中为了让你能入大宗,费了很大代价,也到了你来表现表现了。若提前就给大修士留下好印象,此事也就十拿九稳了。” 雷崇礼有些抵触:“怎么听着是像是和亲一般!再说,我看那位虚言子道长的本事就很大,未必就输给大宗!” “一门之底蕴,与一人之造诣,不能混为一谈。”雷和摇摇头,和声道:“虚言子道长高深莫测,吾等以诚相待、奉之以礼,若能得他请来,便可护家族一时。但大宗底蕴,涉及万千,更有千百弟子,遍及各处,若得其庇护、恩荫,惠及子孙,得享太平!吾等世家,得有千年计。” “大修士能活千年呢,未必就比大宗……”雷崇礼还待反驳,但雷静偷偷拽他衣角,这才作罢。 苏倩也上前道:“有我看着,族长放心。”接着又道:“虚言子道长非寻常修士,不能以常理应之!族长,不可因他是散修而轻视。” “哪能轻视?现在是人手腾不出来,事情有多,俗务缠身,否则我早就亲自过去拜访了。”雷和点点头,又是一番嘱托后,让她好生看管两个后辈。 待得送走两辆马车,他刚回到府中,就有人送来急信。 “主君,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了?” 见着来人模样,雷和心中不安。 那来人赶紧道:“谨茹王府出事了!” “怎会出事?”雷和面色凝重,“死了多少人?瑾茹王人呢?已经入宫了?他自来谋划甚多,说不定……” “死了!” “什么死了?”雷和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剧变,“瑾茹王?” “对!” “不可能!”雷和重新镇定下来,“谨茹王府供奉甚多,经营多年,可谓龙潭虎穴,再加上他又得了某一方势力之助,新纳的侧妃也是高手,就算是大宗的真传弟子结阵攻伐,也不见得能成……” 说着说着,他注意到传讯人脸上的异样表情:“怎么?伱还知道什么?” “小人得的消息提了一句,说动手之人身着灰色道袍,疑似是……被安置在别院的虚言子道长!” “这更不可能了!道长只有一个人!”雷和摇摇头,忽然想起陈渊一路过来的情况,“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说不定是被人涉及陷害,现在就派人去别院,问清楚情况!看看道长还在其中吗!” 这边,雷和刚下了命令,就有人过来通报,说是有宫中常侍过来,召他进宫。 传讯之人一听就急了,道:“定是因那散修牵连了主君!主君,不可去啊!如果传闻是真的,瑾茹王已死!入了宫中,就再难出来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雷和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雷家与国休戚,族运与藏铭相合,我若不去,如何收场?再者说来,传闻未必为真,此番入宫,正要与陛下分说清楚,弄清楚缘由。” 他迈步前行,走到门槛处,忽然停下,转头道:“你去追赶苏倩他们的马车,让他们不要去承仙楼了,也不要回府,去九隆坊,那里大门高墙,还有许多高手,更有前往城外的密道,最坏的情况下,亦有出路。” 说到这,雷和意味深长的道:“虚言子是苏倩引入,他们就是关键,万万不可落入他人掌握,那才是对雷家最大的威胁,一定要保护好,关键时刻,或许可以扭转局势!对了,请人将此事告知铜守门的那位大修士!看他是否愿意出面斡旋!毕竟,咱们雷家前后那么多拜入铜守门的弟子……” 承仙楼,落座于都城的中心地带。 三楼,宽敞厅堂之中,处处典雅布置,正有二十几人坐于各处,品茗谈玄,悠然自得。 他们或是名士装扮,或是方外之人,亦有一看就是世家子弟的,还有几个女扮男装的富家千金。 其中一人,一头长发随意披肩,两鬓斑白,神色从容。 他坐在上首,左右有四五人围着,个个赔笑,态度谦虚、姿态都放的很低。若是有熟悉京城各个圈层的人在这,会惊讶的发现,陪在这人身边的,竟都是都城的风云人物,不是权贵子弟,就是大门真传! 这人,正是铜守门的大修士,苦何为。 他含笑坐着,不怎么说话,看着这些年轻人为了表现自身,在自己面前勾心斗角,自有一番游戏红尘的乐趣。 突然。 一道华光飞来,被苦何为拿在手中,一抖,就化作一封信。 三层众人尽数停下,侧目看来。 看过信件,苦何为轻轻一抛,信纸自燃,他则叹息一声,起身来到窗边。 “树欲静而风不止,没想到又有界外修士来鼎元搅动风雨。若这消息是真的,那就证明八宗是真的衰落了,镇不住局面了,北域之主也该换人了。” 几个世家权贵子弟正待请教询问,却被楼梯处传来的杂乱脚步声打乱。 很快,三个孔武有力的男子便走了上来,为首那人捧着一个盒子,来到窗边,躬身道:“苦大师!请您收下此物!我家殿下说了,若他出了意外,当将此物奉于您!” 苦何为回头一看,目光穿入盒中,点头道:“也算是个不错的水灵之宝,听闻瑾茹王不是个大方的人,他将此物予我,有什么要求?说吧。” “这种繁华之地,寸土寸金,居然能圈下这么一大块地方,真不简单。” 承仙楼的对面,忽有一人看着这三层承仙楼的后面,竟还有一片沙场,被围了起来,做成了靶场与马球场,忍不住感慨起来。 边上有个虬须大汉听了,笑道:“兄台是第一次来都城吧?” “不错。” 那大汉笑道:“这就对了,这承仙楼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此楼在藏铭都城的名声极大,但真正能进去的极少,里面的常客非富即贵,平常人甚至都不敢进去,你倒为何?” “为何?” “因为这座楼的东家,可不是一般人!是咱们藏铭国的护国修士!听说其中有各种布局,能让人登临仙境,也可化作龙潭虎穴!”大汉说到这,语气唏嘘,“你说,谁敢在这样的地方造次?” “那还真是来头不小,难怪东西会被放在这。”问话那人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也不知从何处拿了根翠绿竹子,而后站起身,就朝着对面走去。 那虬须汉子见了,忙问:“兄台何往?” 那人回首笑道:“自然是去见识见识你口中的龙潭虎穴,顺便取一样东西,再震慑几个人。” 超过三点了,实在是心口不舒服,中间睡了一小会。 为了不猝死,得赶紧睡了,明天再细改…… (本章完) 第155章 那他是谁? 承仙楼三楼。 随着三名武士的到来,气氛陡然间紧张许多。 离着苦何为最近的几人,隐约听到了什么,神色表情都不自然起来。 “我怎么好像听到那个铜守门的大修士,提到了界外修士这个词?是我听错了吗?” 角落里,一名穿着锦服蓝衫的少年,端着酒杯,眼睛扫过各处,察觉到了气氛变化,表情紧张起来,在心底低声默念着。 紧跟着,一个苍老之声在他心底响起:“你并未听错,玄元珠已将你的肉身重新锤炼,五感灵敏,当然不会听错。” “没听错?那难道是你被发现了?这个藏铭国的水这么深?伱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吗?这么快就暴露了?”这少年心里冒出了一连串的疑问,接着他看向那三个武士,“今日这场晚宴,本就让人觉得古怪,怎么那个发起人好像还出了事?” “藏铭国本身,没有这样的本事,”他心底的苍老之声,不疾不徐的道:“藏铭国的前身,是本部洲鼎元国东南沿海的一洲,被作为封地,册封给那时候的永昌侯朱子奇。” 少年低语道:“这我知道,是开国君主!” 那个苍老之声继续道:“在太元之役中,吾等先辈澄清本部洲,厘清了旧修陋习,驱赶了旧修势力。那永昌侯靠着一件法宝,将一洲黔首尽数收拢,逃至海外,占据了这座岛屿,用本部洲的三十多万黔首为基础,这才开辟基业,建立了藏铭国。因此,此国的根子,还是凡俗王朝,就算这些年多了些修士供奉,和各大宗门联系渐增,亦无改这点。” “但这几位好像都不是藏铭本国出身,是外来的大宗真修。” “即便如此,以这些旧修的手段,一样不会发现老夫。”那个苍老的声音略显虚弱,却还有一丝傲气,“整个鼎元诸岛中,能在此时发现老夫的,不超过一手之数!你如今得了玄元珠,为老夫传人,虽还未彻底炼化,也不是这些所谓的金丹修士就能察觉隐秘的。” “那就是说,不是你被发现了?”少年正在心里说着,忽然听得脚步声传来,那脚步踩在楼梯上,发出了嘎吱声响。 他循声看去,见得一名宽袖大袍的长须老者,一步一步的走上了三楼。 见着来者,苦何为立刻迎了上去。 少年顿时好奇起来:“这人是谁?竟能让铜守门的大修士这般在意?” 在他旁边,将他邀请过来的李家嫡女李符真,轻笑一声,提醒道:“冢耳哥,你不认识此人吧?” 她口中的冢耳,全名唤做张冢耳,出自藏铭国张家,乃是庶出之子,因故与家族决裂,经历了一番波折后,抵达都城。 张家在地方上是大族,但在都城可排不上号,不过这张冢耳素有奇遇,如今与都城几家贵人皆有交情,才能被邀请来到此处。 这会,听着女子之言,张冢耳老老实实的请教:“还望李姑娘不吝赐教。” 李符真笑道:“这位来历可不小,是定军山的金丹长老,号为玉书子,人称玉面阎罗。” 张冢耳立刻明白过来。 “定军山?铜守门,这可是北域有数的大宗,单论宗门势力,其实还在八宗任一宗门之上,只是比不得八宗联合之势,被旗山岛压制。” 定军山的玉书子径直来到苦何为身旁,相对而坐。 苦何为见着来者,笑道:“道友居然来了?不是听说你将瑾茹王的请帖扔出去了吗?” 玉书子神色漠然,淡淡回应道:“瑾茹已死,他这般自以为是的人,早该是这般结局。但人既然死了,恩怨当然就消了。我这次来,是受藏铭国主邀请,来此议事。” “议事?”苦何为就道:“是为了那个虚言子?此人杀了瑾茹王,确实凶恶至极,而且还是个没有宗门制约的金丹修士,放任在外,确实令人担忧。吾辈自当主持公道,不让藏铭国因此而乱!” 玉书子依旧淡漠,说着:“你也不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愿意出手,无非还是想要让铜守门在藏铭国的影响力大一些。不过,那虚言子可能是界外修士,这一点必须搞清楚,不然的话,让他扎根下来,后患无穷!” 说话间,楼中已经为他备好了桌椅,摆放在苦何为的旁边。 玉书子也不客气,直接坐下。 众人听得这爆炸性的消息,一时炸开了锅! “肃静!” 突然,玉书子淡淡说着,震得众人气血翻腾,便纷纷住口,但心里的惊讶却不见半点消减,纷纷以目相视,满心震惊。 “道友,何必大动肝火?”苦何为则轻轻一笑,挥袖扫清风,抚平众人气血。 “这两人之间好大的敌意!” 角落里的张冢耳察觉到了二人言行举止中的交锋。 李符真小声道:“铜守门与定军山势力相当,在八宗衰落的如今,他们都想崛起,彼此之间矛盾不小呢。” “原来如此。”张冢耳点点头,紧跟着就问道:“两位大修士提到的界外修士虚言子,又是怎么回事?” “这你可问对人了,”李符真得意一笑,“我知道你最近闭关潜修,不知旁事,但这个虚言子最近很有名。不过,你问别人,最多知道他是新晋的雷家供奉,一路击败多个群仙谱上的人物,但我却知道,此人其实与雷家若即若离,而且来历神秘,无根无派!至于是不是界外修士,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但居然杀了瑾茹王!真是……真是……” 她也知道谨茹王府的布局,心中震惊不已。 无根无派,突然出现,接连击败群仙谱上的高手!? 张冢耳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他在心中低语:“这个人,难道真是界外修士?” “不知道,老夫与界外的联系中断许久,不过以界外的行事方法,在没有万全把握之前,应该不会高调行事!” 张冢耳正在心中对话,忽有疾风吹起,将门窗吹得框框作响。 随着一阵迷离烟雾,众人的眼前,多了一个身着洁白轻纱的妙龄女子,黑发如丝绸,随风飘散,淡淡的清香在空中弥漫。 在场众人都是心中一荡,隐隐恍惚,可等回过神来,个个心惊! 唯有张冢耳,双目深处闪烁光辉,不受影响,道心丝毫没有动摇。 “狩离仙子!” 李符真不等张冢耳询问,就介绍起来:“她就是承仙楼之主!据说与皇室有关,三十年前就是金丹修为了!” 三十年前…… 看着那张洁白如玉、吹弹可破的清冷面容,张冢耳暗暗心惊。 但旁人却多是一副色与魂授的模样,却也知道厉害,只敢偷偷窥视。 这位白衣仙子也不看旁人,冲着苦何为、玉书子行礼道:“两位道友愿意伸出援手,狩离在此谢过。” 苦何为笑道:“道友客气了,除邪卫道,守护秩序,是吾辈职责!” 玉书子则问:“道友既来,可是找到虚言子的踪迹了?” 狩离仙子摇头,叹道:“暂未发现,他自王府离去,就不见踪影,该是知晓厉害,潜藏起来了。不过雷家几人知道不少,正想要请两位移驾……” 另一边。 “李姑娘你好厉害!居然知道这么多事。”张冢耳则在称赞同伴,“但最关键是眼界开阔,见识广博,我虽然听过这些人的大名,但当面见了,最多看出是厉害的修士,但决计认不出来历的!得是真正见过他们的,才说得出来。” “哪里哪里!”李符真轻轻一笑,眼儿弯弯,“你这次见过了他们,听过了我的介绍,下次不就都认识了?” “这不一样。”张冢耳摇摇头,一脸正色的说着:“我最多是知道了这三位,碰到了其他修真高人,一样还是不识。就比如……” 他忽然抬起手,指向了对面,低语道:“这位前辈,无声无息到来,等了许久,旁人都不曾发现。这等手段,肯定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李姑娘可知道他的来历?” “什么?” 李符真闻言一惊,她和张冢耳相识许久,知道此人有一双能窥破虚妄的真眼,能察见常人所不能见!先前曾几次靠着这双眼睛震惊包括自己在内的京城世家二代,更曾扭转局面! 这时顺着张冢耳的手指看过去,入目的正是一个灰袍道人,正斜靠在墙边,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握着鸡腿,一口肉,一口酒,看着三位金丹修士,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突然,他停下动作,看向李符真,目光又扫过张冢耳。 “有意思。” “虚言子!” 李符真惊叫起来! 她的家族也是藏铭支柱之一,消息灵通,因此见过陈渊的画像,又在这个当头,于是一眼认出! 李符真这么一叫,众人哪还能没有察觉,齐齐看去,见了那道人,都是目瞪口呆! “你是何人!” 就连三位金丹修士,都是大吃一惊,他们委实没有想到,在此处能有人无声无息的来到身旁,还这么大摇大摆的坐在旁边,自己都没有发现! 这是什么手段? 什么修为? 若是此人要对自己不利…… 一想到这,饶以他们的心境,都是后怕不已! 顿时,三人身上真元涌动,气势猛然升起! “你就是虚言子?” “真是扫兴。”陈渊放下手上酒肉,笑道:“本想再看看情况,没想到这里藏龙卧虎,窥见了虚实变化。不过,这样也好,既然都挑明了,那就不绕圈子了。我来这里,本意是取一件东西,但以你等方才言语,若不展现一点手段,又是麻烦。既然如此……” 今天回来也很晚啊!无奈了就。 第二更争取零点前,但大概率是一点左右,看状态…… (本章完) 第156章 心劫!心劫!心劫! “三山之阵,镇!” 轰隆! 不等陈渊把话说完,玉书子忽然左手印诀,右手成掌,朝陈渊拍下! 一点真元涌出,与灵气交融,勾勒出三山之影,朝陈渊落下! 余波震荡,整个屋舍随之震颤! “是个心急的人。”陈渊神色不变,抬手一托,真元涌出,化作长剑,斩碎了三山之影,更洞穿了屋顶! “果然是金丹!”玉书子没有进一步动手,冷冷的看着陈渊,“过去素无传闻,忽然一朝天下惊的金丹?确实十分可疑。” “你居然主动找过来了!”苦何为面露诧异,旋即笑了起来,“来的正好……” “你不要插手!”玉书子冷冷打断,“此人该是我来镇住!” “两位道友!不要与他交战,吾等须得离开!” 出乎意料的是,作为其余两人召集者的狩离仙子在见到陈渊出手后,清冷的面容陡然一变,两手交叠之间,有层层迷雾涌出,化作屏障,要笼罩陈渊! 但下一刻,一只手从中探出,直接撕裂了屏障! “唔!”狩离仙子闷哼一声,身上真元摇晃,周身气息散乱,她急急后退,再次出言:“两位道友!速速退去!本来我等今日在此处聚集,就不是为了要围剿此人,他既然敢主动上门,还潜伏在旁边,肯定有所依——” 话未说完,陈渊人忽然就到了跟前! “退!” 突然,苦何为一步踏出,全身上下泛起赤铜之色,整个人像是瞬间变沉,脚下地板都出现了道道裂痕,他猛然推手,掌中传出阵阵鼓声,厚重而猛烈,形成澎湃巨力,打在陈渊身上! 陈渊浑身上下筋骨震颤,四转层次的玄身猛然一转,法宝之身中劲力涌动,死气真元交缠,三元之力爆发! 毫无花哨的一拳轰出! 当! 像是敲钟声响,苦何为的一掌,被陈渊的拳头击中,那澎湃巨浪化作狂暴气浪,倒卷回去,直接令他身上的赤铜之色显露道道裂痕! 咚咚咚! 他同样闷哼一声,步步后退,每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深深痕迹,整个承仙楼都被劲力侵袭,摇摇欲坠! 陈渊一步踏出,正要追击。 狩离仙子一抬手,便有层层云雾从袖中涌出! “不好!要塌方了!” “这人就是虚言子!” “三个金丹大修士出手,都被他见招拆招的破了!这人太危险了!咱们得赶紧走!” 另一边,围观的众人终于搞清楚了状况,一个个惊恐异常。 和会鲛城内外喜好看热闹的江湖客不同,这些权贵子弟无论修为多高,大多都不愿意立于危墙之下,对于那些江湖客、散修来说格外珍贵的观战机会,这些世家子弟个个退避唯恐不及! 一阵混乱后,张冢耳也被李符真拉着,要随着众人退避,只是他不时回看陈渊,心里念头纷涌不休。 但三位金丹修士,连同陈渊在内,正好将楼梯口的位置占据,其他人不敢靠近,便都朝着窗口移动。 可惜,不等他们真个抵达,忽有一阵迷雾起,万千虚幻入心田。 这迷雾一起,被雾气笼罩之人皆是心神震荡,意念消沉,浑浑噩噩,念头四散,甚至都想不起原本的打算了,都愣在原地,只有张冢耳还能勉强维持清醒,但心里一样掀起滔天巨浪! “这人居然就是虚言子!他这么嚣张,旁人商量对付他,他直接打上门来了!你看出他的根底了吗?” “没有,此人……有些古怪!”苍老之声再次于他心底出现,“不过,老夫还是那个看法,此界能发现老夫的,不出一手之说,而且只能是鼎元小界最上层的人物!这个虚言子虽然古怪,但只要他的境界还是金丹,就不会是个例外。” 呼—— 说话间,迷雾之中忽有星辰闪烁! 张冢耳心头一跳,刚想要凝神去看,苍老之声就急切出言:“莫看!” 张冢耳赶紧收敛目光,但余光还是扫到了一片星空! 那星空深邃幽暗,仿佛通向未知之地,闪烁的群星仿佛能指引方向,四周的迷雾渐渐皆被替代! 迷雾深处,狩离仙子惨叫一声,捂住双眼,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伱破了迷魂之法!” 她全身上下,忽然泛起阵阵扭曲气息,身躯边缘浮现出层层黑气,乍一看,就像身体线条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但苦何为与玉书子见到这一幕,却是脸色陡变。 “心劫爆发?”玉书子瞪大了眼睛。 苦何为收敛笑容,急问:“狩离仙子,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为什么要退?你知道什么?” “他……那个篆束道人定然有所隐瞒!我之所以让你们离开,是因此人的力量中,掺杂着一丝混乱道心的力量!我……我因功法之故,所以格外敏感……啊!!!” 说到后来,狩离仙子捂着眼睛惨叫起来! 余下两位金丹修士则是心生警兆,察觉到了莫大的危机! 在这一刻,他们暂时放下了利益矛盾、成见仇怨,一个手捏印诀,积蓄力量,一个身化赤铜,守护在前! 突然,迷雾散开,星空降临! 陈渊自其中走出! “赤铜守正法!” 苦何为怒吼一声,全身筋骨膨胀,撑开了层层衣衫,化作全身筋骨虬结的赤铜巨人,但紧接着身形压缩、缩小,恐怖的力量膨胀后又被浓缩到一点,顺着苦何为的一拳轰出! 陈渊不闪不避,一步踏出,体内三元之力交缠,举起左臂,人道之花中迸射出层层光辉,更有钟声震荡,隐约听得虚空中的歌咏之声! 淡淡的光辉覆盖在他的身上。 人道霞衣! 四转玄身! 双拳无声碰撞,苦何为手臂上的恐怖力量,尽数被人道霞衣吸纳,而后与三元四转之力一同返还回去! “怎么会……” 轰! 这铜守门的金丹修士,一生修为所凝聚的右臂轰然炸裂,整个人惨叫着跌倒,而后全身裂痕蔓延,丝丝黑气从中渗出,他也捂着脸,惨叫起来! 心劫爆发! 但在苦何为倒下的瞬间,一股蛮荒气息自其后方传来! “五山之阵!” 玉书子双手掐诀,朝陈渊一指! 轰隆隆! 仿佛大山崩倒的虚影滚滚而落,三十六道阵法禁制在其中闪烁! 无形之力笼罩陈渊,如锁链般缠绕,要将他封镇当场! 但下一刻,三元之力爆发,三种真元扭曲着,以超越陈渊此刻境界的方式急速运转! “不对!” 张冢耳体内的苍老之声,忽然急切起来! “怎么了?” 他尚未来得及问清楚,忽然心神剧震! 猛然回头,见得一座高山自天上落下! 轰隆隆! 整个承仙楼,都在这高山落下的瞬间崩塌破碎! 五山之阵更是首当其冲,刚一接触,便溃不成军,散成漫天虚影! “残缺大须弥印!” 陈渊缓缓收回右掌,印证了心中想法。 “先前就有征兆,如今看来,三元交汇之力运转到极致,甚至能产生一点灵光!同样的,先前短暂施展了神通,虽然后续功法道行消退,但依旧在此身残留了神通烙印,以三元之力驱使,便可施展残缺神通!不过,只能施展这具玄身在升仙台、虚王殿中施展过的,而且消耗太过恐怖,以我现在的真元储备,最多三次,就要油尽灯枯!” “啊!!!” 一声惨叫,打破了陈渊的思绪,低头一看,玉书子也捂着眼睛,凄厉惨叫,浑身有奇异的黑色纹路蔓延。 “心劫……” 陈渊目光一扫,眉头紧锁。 “心魔气息很浓,但与神藏中的心魔又迥异!不过,神藏心魔是因罗睺界被封印,无法连接大心魔界,最终异化成精,获得了自我意识,这里的心魔,可以说是原始心魔!劲很大!” 突然,察觉到一点奇异念头渗入泥丸宫中,要引动他的过往记忆。 “哦?这么快就来入侵?果然没有自我意识啊!” 星空心魔一转,将这入侵的魔念拘起。 陈渊看了一眼将整个承仙楼、跑马场都盖住的残缺高山,又看看三个狼狈不堪的金丹修士。 “界外修士?虽然坐实此名,可彻底根绝天道排斥,但被人狗皮膏药一样的跟着,实在是不爽,不如反客为主。” 这么想着,他忽然捏起印诀,神念与这残缺高山相合,一道道禁制在各处显现,封住了那些惊恐的权贵世家弟子,又镇住了三个劫发的修士,而后隔绝内外! “先在此处留个纪念,也好让后来者知道进退,接下来……” 他一抬头,眺望着远方的连绵宫殿。 “该和那位国主好好聊聊,搁置恩怨,和平共处。不过,在这之前么……” 陈渊突然低下头,目光一转,穿过残留的迷雾,落到张冢耳身上! 张冢耳浑身一紧,警兆狂跳! “走!” 苍老之声急急催促! “不要再隐藏什么,也别担心暴露踪迹,必须得先从这个人手中逃离!” 张冢耳哪敢迟疑,一咬舌尖,体内三道灵脉震颤,灵气涌动,身若离弦之箭,转眼就呼啸而去! 淡淡的涟漪荡漾开来! 为暗处一名身着金甲的男子捕捉到。 “找到了!” 轰! 巨浪滔天! 无边海洋中,一座纯白岛屿忽然震颤,岛上的万仞高山齐齐嗡鸣! 一道怒意自深海中传出! “好个虚言子!先前冒犯本君,杀戮行走,罪已不小,现在连本君要的东西,都敢觊觎?” “愿为主君分忧!” 十几道泛着各色光辉的金甲之人显现,齐齐请战! “你等不是他的对手,此人或许也有几分天命,能遇难成祥、越挫越勇!再派仙使,只能滋长他的气运!对付这样的人,必须一巴掌拍死!剑心使何在?” 晚了,但没完全晚…… (本章完) 第157章 心中藏人 承仙楼外,看着那道快速远去的身影,陈渊眯起了眼睛,眼底金色光芒不断显现。 “这人的气运当真奇怪,若不是主动蹦出来,还未察觉如何,现在仔细一看,才知诡异。看着与寻常人相似,赤云盖顶,就如同雷家二子一样,仿佛未来将成权贵,可细细分辨,才能发现,这人其实给自己的气运套了个罩子,这也是一种套娃!” 电光火石之间,陈渊却窥见了许多信息。 “更重要的是,此人散发出来的思绪波动,也十分的古怪、奇特,看似纷乱,其实内有章法,就像是一个脑袋里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绪。” 得益于星空心魔对自身的加持,陈渊对于人心念头的变化最是敏感。再加上元神退转后留下的、对自身吉凶的冥冥感应,让他察觉到这个逃遁之人,未来将牵扯到自身。 “这么关键的人物,可不能让他跑了。” 想到这,他脚步一动,正要追上去,却忽然动作一顿。 “差点忘了,我这次过来,可不只是为了在这里种下一座山,或者拿三个金丹小辈立威,而是为了拿东西。” 想到此处,陈渊神念如风,扫过全场,旋即伸手一抓。 正捂着眼睛低声哀鸣的苦何为被一下摄起,紧接着一个盒子从他的怀中飞出,落在陈渊掌中。 “要是一番折腾,最后反而忘了这个,再回来弄,今日这阵势就白搞了。”想着想着,陈渊屈指一弹,盒子被打开,立时就有一阵清凉气息从中涌出,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咔咔咔—— 这赫然是一颗靛蓝色的珠子,晶莹剔透,但表面布满了鳞片。 在被陈渊拿住的瞬间,这珠子表面的鳞片齐齐立起,就像是花朵绽放,有水汽散溢出来,带着柔和而又冰寒的气息! 当陈渊凝神看去,能在层层水汽中,看到许多寄托的香火之念,仿佛有千万人正在对这颗珠子顶礼膜拜! “水汽浓郁,香火寄托,灵性滋生,过往之宝!此物,确实称得上是水行之灵!” 满意的同时,陈渊亦察觉到,这颗灵珠正在抗拒着自己! 甚至在珠子的深处,那最为基本的灵性还透露出浓郁的怒火,孕育着巨大的愤怒! 那是被人侵占了家园、屠杀了同族、强占了珍宝的血海深仇,所孕育出来的极致愤怒! “虽然还很微弱,未来一旦成熟,那这颗珠子足以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至少这座望藏岛,岛上的藏铭国,是要天翻地覆一番,甚至要有巨大灾祸!想要炼化这种蕴含着浓烈仇怨的灵宝,可不简单。” 灵宝之所以被称为灵宝,就是因为孕育出了灵性,而有着灵性之物,要彻底炼化,就要在保持灵性的同时,将自身的烙印刻印其上。 “越是浓烈的情感,越不容易消弭,这东西虽可弥补水行之缺,但同样存在不少隐患,日后得慢慢筹划一番。” 神念一转,压制住此珠灵性,收回盒中,放进了锦囊,陈渊抬手远望,手上印诀一捏,人就消失在原地。 “来时路上,为防止局面超出掌控,特意布局的逃遁布置,这下可起到作用了,省时省力。” 他人一走,周围的街道上,一下涌出许多人来,个个窃窃私语。 承仙楼突然被凭空冒出来的断山压住,剧烈的震荡波及了四面八方,但他们知晓此楼背景,不敢贸然出来探查,只敢躲在屋子里,从门缝、窗边,远远打量,自然能看出那灰袍道人乃是罪魁祸首! 尤其是茶肆中的虬须大汉,他躲在承仙楼剧变的时候,被激荡的气流冲击的一下飞出去,勉强落地后,躲在桌台后面,小心的观察着远方,待看清楚陈渊的模样后,脸色更是骇得苍白如纸! “这人不就是方才与我说话的外乡人?他……他真个去了承仙楼,这是把整栋楼都给掀翻了!这是什么凶恶之人啊!敢招惹承仙楼!” 哒哒哒哒哒—— 他正心惊,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队身穿重铠、表情严肃的兵卒疾步走来! 他们穿过街道,到了承仙楼原址,然后队列散开,一名道人走了出来。 比起寻常的修士,此人的气质更似是行伍中的兵卒,一身道袍颇为紧身,满脸虬须,眼神刚毅。 这沿途之人一下就认出了此人。 “藏铭道将,李守阁!” 他越众而出,看着面前的断山,脸色难看而又凝重! 忽然,李守阁手捏剑诀,一道剑光自腰间飞出,刺在山上! 嘭! 一阵声响,剑光被弹飞,变成了一把旋转的青钢剑! 而山体却毫发无损,表面反而浮现出一团又一团的阵图之影,泛着光辉,与四面八方灵气相合,像是一颗颗镶嵌在山体上的宝珠! “整个山,是一个封印!将原本的承仙楼封在其中!” 伸手召回飞剑,李守阁的脸色更加难看,因为他的爱女也在楼中! “给我凿地!日落之前,挖出地下通道,把楼中之人救出来!” “得令!” 又有一人上前请示:“将军,可要令人去追踪那贼人?” 李守阁沉声道:“不可!此人不是吾等能对付的,等把几位大修士救出来再说。” “呼——” 长舒一口气,张冢耳疾奔的步伐略微停歇,哪怕他已经贯通了体内的三条灵脉,可以说是金丹之下,同阶无敌,可这次拼了命的奔行、挪移,短短时间,耗费了近半灵力,一样有疲惫之感。 好在此时已经离开都城,到了山林之内,见后面并无追兵,才稍稍放心,接着就问出了心中疑惑:“你不是说,除了最顶尖的几人,没人能窥破你的虚实吗?那为何还要急急让我逃离?是你暴露了,还是那人其实是顶尖修士游戏风尘?” “都不是,是老夫灵觉示警,继续停留原处十分危险,这才让伱离开!”他心底的苍老之声回答道:“你也该看到了,那座高山法宝何等恐怖,有封镇之能!你如果停留了在原处,就算有老夫相助,恐怕也难以破开封印!” 听到这,张冢耳立刻有几分不安,便问道:“承仙楼中的人怎么样了?那座山看着如此高大,难道里面的人都……” 苍老之声就道:“不至于,那山并非真实,里面的灵气波动非常剧烈,明显是被完全炼化的法宝!既是法宝,就不可以常理度之,山不压人而镇人!不过,老夫确实也失算了,那个虚言子虽然修为不高,但修行的功法非常古怪,还有这等高山法宝,不是易于之辈!以后你若再碰见他,一定记得要绕着走,不要暴露隐秘。” “方才全力施展灵力,应该已经暴露了,这藏铭都城不好待了,得……”张冢耳正想着,猛然间心头一跳,抬头一看,见得一名灰袍道人,正立站在远处,含笑看着自己。 “他怎么追上来的?” 心里一紧,张冢耳下意识的就要转身离去,可旋即意识到问题:“我这么一路狂奔都没逃掉,现在再转身,又有何用?此人手段诡秘、狠辣,既然找上我了,躲避是无用的,倒不如搞清楚他的目的!按着老头的说法,我的底牌没有暴露。过去,这样的危机我也碰到过几次,都能度过!” 一念至此,他复又在心中问道:“你可曾看出这人的功法跟脚?确定与本部洲无关?” “此人没有灵脉,肯定不是灵修!” 暗暗点头,张冢耳定下心,不退反进,朝陈渊走去,到了跟前,拱手行礼,道:“见过前辈,先前晚辈是怕被牵扯其中,才会离开。但不知前辈因何找上我?” “胆色不错。”陈渊没有回答,先夸赞一句,然后眯起眼睛,金色的光辉逐渐占据双目! 张冢耳一下子就有毛骨悚然之感,仿佛真实的心灵被窥见了一样! “难道说……” 正当他思绪起伏之际,陈渊却是面露异色。 “好浓郁的气运!莫非你是此界的成君?” 成君? “谁是成君?”张冢耳先是疑惑,旋即注意到了陈渊话中的另一部分内容,“此界?难道你也是……” “不用这么费心猜测。”陈渊眯起眼睛,眼中金色褪去,转而变成了浓郁如墨的黑色,“让我和真正管事的人谈谈!说不定,吾等可以合作。” “真正管事的人?你说的是谁?”张冢耳瞬间警惕至极,可惜他的警惕毫无作用,刚意识到不对,做出动作,就窥见了陈渊身后的幽暗星空! 下一刻,张冢耳如同泥塑石雕一样定住,全身僵硬。 星空扩张,一下将他的身体包裹,其人的一双眼睛也化作漆黑。 清风一吹,晶莹剔透的湖泊泛起阵阵涟漪。 湖边,穿着长衫的白须老者跪坐在棋盘跟前,低头闭目,似在思考。 忽然,他抬起头,看向棋盘的另一边。 一身灰色道袍的陈渊,左手夹起一颗黑子,落在空无一物的棋盘上。 “道友,请了。” 再次早更失败…… 第二更,大概率还是一点,但也百分之零点七三的几率,可以在零点前完成。 (本章完) 第158章 以身化灵,玄脉天生 几息之后,陈渊两袖一甩,这满盘的黑白子漫空飞舞,他则神色如常的道:“我其实不怎么会下棋,对了,道友可曾听过五蕴行子之棋?我可以教你。” “……” 对面的白须老者眼皮子一跳,但神色不见太多变化,反而道:“道友之道,发乎于念,随心所欲,当真令人佩服。” 他的身形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但气息轻盈,有一种飘渺如仙之感。在说话的同时,还一点无形气息从此人身上落下,悄无声息的朝陈渊蔓延过去。 “哪里,哪里。”陈渊露出笑容,“闲话少谈,说正事吧。道友能以识神存念,根植于这后生的泥丸宫中,此法可谓玄妙,能让此人提前掌握神念、玄奇术法,甚至关键时刻,还能迸发灵光作为底牌,这可不是寻常修士能做到的。道友现在引而不发,该是在权衡利弊吧?” 白须老者眼皮子又是一跳,没有回答。 陈渊也不追问,继续道:“我观此人气运浓郁,鸿运当头,几乎会事事顺畅,便是遇到劫难,也有逆转之机,可谓天命之子。阁下寄居其念中,不知有何谋划?不如说说。话说回来,是否这天命之子的身边,总要跟着一位虚而无实的老者?” 白须老者的表情凝重起来,依旧没有说话。 陈渊又道:“此人所修之法可谓玄奇,气血不见充盈,却有三道经络自天灵滋生,贯穿肉身,两道分居于双手,一道直指下阴。天灵收拢灵气,传于双手,可驱使法诀,传于下阴则刺激精元,强化肉身,这奇异功法,与现行的诸多法门皆不相同。” 他眯起眼睛。 “那个什么瑾茹王诬我为外界修士,而据我所知,所谓外界之修,以新法为上,和诸多法门皆不相同,我原本还在想,这都是修行功法,能有多大区别,现在看来,是连身体结构都产生了变化。” 白须老者听到这,终于开口了,他道:“老夫等修士,从不曾自称新法,因吾等乃是灵修。灵气亘古长存,所谓求取长生,实是令人身与天地灵气相合!” “求取长生,就是令自身与灵气相合?人身灵化?这法门有几分合道的韵味,但境界上差距甚大。” 陈渊咀嚼着这句话,笑道:“我不曾真个修行,无法做出评判优劣,不过……” 顿了顿,他回忆前事,若有所思。 “难怪两种修行法门之间会有冲突,而不是相互借鉴,原来在本质上存着区别。一个是以自身为根基,化用灵气,将灵气视为外力;一个则是从一开始就引灵气入体内,要以身化灵,将灵气作为根本。” 白须老者听他之言,神色微变。 但这时,陈渊又摇头道:“我这只是浅薄理解,未曾深入,道友可愿传我一套法门,让我参悟参悟?我愿以玄门正法交换,不占你的便宜。” 白须老者摇了摇头,很干脆的拒绝道:“老夫受于师门之誓,无法透露,还望道友见谅。” “原来如此。”陈渊点点头,也不逼迫。 他已然猜到,这所谓的灵修之法,必然还有其他隐秘,否则不至于让新旧之争发展到如今的层次。对于这灵修之法,他固是好奇,但不至于不顾一切的求取。 老者突然问道:“道友此番追来,不只是为了问这些吧?” “不错,”陈渊收起笑容,“我本是好奇你这寄居之人的气运命格,现在知道了尔等的根基,也知道我算是代尔等受过,便想着向尔等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自然是天命之子的一点命格!” 陈渊的灰袍道人之形骤然溃散,将正要合拢的无形气息撕裂,化作漫天星辰! 一片星空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 要摆脱天道排斥,有什么能比得上天命之子的命格? 那本就源于天道恩赐,是真正的天道同路人。 星辰一显,张冢耳的泥丸宫中突然剧烈变化! “本以为是个有道真修,没想到也想要谋夺这小儿的天命根基?果然和那些旧修是一丘之貉!为了修行,绝情绝性!”湖边老者神色骤变,眉心有一点光辉展现,“伱能窥破迷惘虚妄,见得老夫真身,也是道行高深之辈,前辈高人,何必要来夺取小辈的立身之本?本命一失,行如废人!老夫断然不会让你得逞!” 淡淡威压弥漫,一点灵光将要成型,老者的身形却越发模糊。 恍惚间,一颗漆黑丹丸在张冢耳的泥丸宫中若隐若现! 但就在这时。 那漫天星辰又骤然收缩! 转眼凝结成一道人影,只是其中多了几分玄妙气息。 “我可不曾说过要夺此人命格。”陈渊一边笑着,一边屈指一弹,“恰恰相反,我要做的,帮尔等做个掩护,此乃明码交换,莫非你不愿?” 一道明黄气息自他指尖涌出,缠绕白须老者之身,这老者的身形原本模糊,得了这明黄之气后立刻凝聚许多,眉心的那点光辉渐渐暗淡。 他的表情惊疑不定:“道友此举何意?” “我与你们情况相似,若让尔等留存,也能分散火力。”陈渊说着,手上印诀一变,身上的玄妙气息化作丝丝缕缕的烟气,朝额头汇聚。 老者眼中有着怀疑之色:“但道友莫非不知,老夫乃是灵修?自来新旧厮杀不绝……” “正修还是灵修,与我何干?”陈渊摇摇头,“求道本就艰难,还要折腾这些,不觉得无趣么?” 老者闻言一愣。 这时,一点紫光符篆在陈渊的额头之上成型,他顿觉意识一轻,自打来到勾陈界后,便缠绕不去的无形压力,顷刻烟消云散。 紧接着,他印诀接连变化。 就又有一道残缺黑符、变动的金符、轻盈的青符接连在额头上成型,一个覆盖一个,他身上的命格气运,亦连连变化,看得老者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功法?竟能凝练虚幻命格?还不止一个?” 他虽是鼎元界外之人,但这等场面是真的没有见过! 随即,他反应过来! “这人绝不是鼎元小界之人,也非本部洲各家宗门可为,他的来历……” 突然,陈渊的气息稳固下来,气息轻盈飘渺,竟与白须老者相似! 若不是亲眼见到了陈渊的这番施为,老者都要以为是见到了界外同道! “道友,你这是?” “如果你愿传我一二灵修法门,那我这虚幻命格还会真实几分。到时候,有我在外作为诱饵,你和这泥丸宫之主都更为安全。”陈渊说着,半点都不客气,“如何,可是改了主意?” 白须老者似是意动,但旋即摇了摇头:“非是老夫不愿,实是传授道友,也无意义。灵修之法极为看重天赋,道友虽然天资过人,但也无法修行。” “这么肯定?天赋?” 陈渊回想起神藏界中的修士,那些人也是天生神念,才能在神藏中修行道术,莫非这灵修之法也是一样,太授资质,才能修行? 他见老者不愿意多说,也不追问,反而道:“我看道友见多识广,还有几事想要请教,但这会却不是时候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渐渐化作星光,最终消弭,从张冢耳的泥丸宫中离去。 白须老者长舒一口气,但看着正在消失的星光,他眉头紧锁。 “他用的什么法门,能这般轻易的潜入张小子的泥丸宫?” 但马上,灵觉示警,老者也意识到了原因。 外界,天色渐晚。 静立不动的张冢耳忽然浑身一抖,紧接着两眼一翻,瘫倒在地上。 周遭星空回缩,重新融入陈渊体内,他的气息一下子飘渺轻盈了起来,仿佛随时都能乘风飞仙! 但下一息,陈渊猛地一转身,周身震颤,灵气狂暴灌注玄身,一道虚幻的灵气脉络在体内短暂成型,但旋即破碎,化作狂暴灵浪,在体内肆虐! “果然不成。” 他摇摇头,面露遗憾。 “仙籍本无种,抚顶授长生。不管能不能长生久视,这仙途总归该有一点期盼,以血脉天赋划分人群,也不知最后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想着想着,陈渊将体内的狂暴灵浪引导着,汇聚右手,朝着林间一处猛然抓去! 咔嚓! 虚影破碎,露出了一名金甲仙使的身影! 祂在承仙楼外察觉到灵力涟漪,一路追随至此,没想到刚刚寻得踪迹,还未来得及探查,迎面就是陈渊的一爪! “你是何人?敢管闲事!” 夜色降临。 承仙楼遗址周围却灯火通明,百多个孔武有力的汉子,脱掉了厚厚铠甲,拿着铁锹、铁锨,挖土翻石,干得热火朝天,但不时传来工具断了、破碎的声响。 在旁监工的李守阁,脸色越来越难看。 很快,断山封印深入地底,不见尽头的消息,就传入了皇宫。 藏铭国主不怒反喜:“虚言子狂妄自大,这次却弄巧成拙了,他将两个大宗的长老封印其中,正好给朕借口,能请动山门高人!而且定军山最擅阵法之道,那虚言子以大阵封镇,乃是班门弄斧!待得大宗高人齐至,捉拿那妖道都在其次,朕还可借势为之,将朝中隐患一一拔除!” 轰隆! 念头落下,大地忽然震颤。 城中经历承仙楼一事,处处都是惊弓之鸟,便有几分纷乱。 “慌什么?”藏铭国主眯起眼睛,“断山落城,震了地脉,难免会有余震,你们大惊小怪,成何体统?不过,那妖道坏了藏铭地脉,其罪大焉!但归根结底,此事是因雷家而起,需得与他们算个清楚!不过,如今妖道在逃,不好刺激他,便先将雷家之人软禁,等大宗高人到来后,再言其他。” 城外林中,陈渊一掌镇得地脉震颤后,便不停手,一手刺穿仙使胸膛,又拿出一枚魂魄之珠。 忽然,他神念跳动,心血来潮。 “嗯?得了一点天命气息后,退转的元神灵觉也复苏不少……这是方圆百里之内有人在算计我?” 想着想着,他一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 额,改了一些,但时间来不及了,先发了…… (本章完) 第159章 一念不展,当访国中君 “算算时间,联系眼前发生的事,最有可能对我动手的,就是藏铭国主了。看来一个残山之阵,还不足以让他有所顾忌,反而激起了凶心?” 沉思片刻,陈渊就有了答案。 “也对,一个立国几百年、仙凡掺杂的王朝,其首都、国都,定有底蕴,哪能一下子就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修士震慑,说明我还没做到位。不过,真要是被这样的国度盯上,可就比被黄粱道盯上还要麻烦。说明,还是得走一遭。” 想着想着,他就有了决定。 “不过,要去拜访牵扯仙道的强势王朝,得多做一点准备。”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魂魄之珠,想着刚刚拿到手的水灵之宝,还有躺在锦囊中还未炼化的玉书一册,已然有了主意。 “前辈……” 陈渊正想着,忽有一声从旁传来。 张冢耳犹豫着走过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后,低声道:“老头子让我向你致谢,说他得了你的功德之助,稳住了将要消散的真灵,如今需要沉睡一段时间。让我先跟着你。” “哦?”陈渊眼中有着惊讶:“这位道友还真是干脆,居然放心把他最为器重的传人,交给我来照料。” “最器重的传人?我?”张冢耳指了指自己,“那老头子平日对我那般刁钻刻薄,居然还器重我?” “他若是不器重伱,你又怎么能在短短时间内,就有这一身修为?”陈渊笑了起来,“你这一身功法,虽与我所学有着出入,但中正平和,博大绵纯,是最中庸正统的路子,基础打得十分夯实、稳固,长生久视不远。想要教出这样的徒弟,不光要看弟子的资质,老师也是要耗费许多精力的。” 说到这,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洞虚界的几个弟子,随即又想到了生魂、肉身分离的王复阴,心道:“现在摆脱了天道排斥,解除了首要问题,也是时候给这个弟子安排一下了。他在那种情况下,尚且不愿出卖我这个师父,我若不给他一番造化,着实是说不过去了。” 他这边想着,那张冢耳也在咀嚼着陈渊的话,竟有几分恍惚。 陈渊看了他一眼,又道:“按理说,我不该带着你,本来就是你与那位道友离开,我则去往另一边,好扰乱他人视线,但那个道友既然要沉睡……对了,你是如何称呼他的?总是这个、那个道友的,说着太繁琐。” 张冢耳闻言,面露犹豫。 陈渊却道:“我若要对你不利,根本不用那么麻烦。” 张冢耳赶紧道:“前辈误会了,主要原因是老头子也没有将他的真名告诉我,只说了代号,叫做太音真君。据他所说,鼎元小界有一件至宝,能收拢他人真名,遥遥影响,甚是阴损!听说,当年新旧之争,他们就在此物上吃过大亏!” 陈渊听着心中一动。 他通过几个渠道,已经知道了当年旗山宗的两件至宝,除了幻化万千、封镇天魔真火的虚焰钟之外,还有一面能夺人真名的旗帜! “勾陈界果然与洞虚界有着类似的法宝、神通。” 陈渊这么想着,又看向有些不自在的张冢耳,道:“太音道友让你跟着我,但事先并未与我商量,你因命格之故,是个容易招来事端的,这与我的行事风格不符……” “?” 张冢耳瞪大了眼睛,满心的疑惑与不解。 他下意识的朝城中看去,立刻就看到了一座断山的轮廓,再一看那个金甲仙使残留的一点灰烬,陷入迷茫。 论招惹事端,我能比得上您?就您这架势,再折腾下去,藏铭国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事呢! 陈渊如无所觉,继续道:“所以,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要分道扬镳。” 张冢耳点点头,道:“这个晚辈明白。” “好,我喜欢一开始就把事情说个清楚,这样事到临头,也省得发生误会,”陈渊说话间,迈开步子,朝都城走去,“那你去准备准备,明日随我入城。” “好!” 张冢耳郑重点头。 老头子在沉睡前已经提醒过他,这位虚言子道长深不可测,其道行绝非现在表现出的金丹之境那么简单!因此特意嘱咐他,要虚心跟随,看能否学到什么。 不过,几步之后,他问了一句:“敢问前辈,要往何处?”心里还在想着,等自己和这位前辈混熟了,看能否让这位前辈,把承仙楼中的好友释放出来。 “往何处?自然是去拜访一下藏铭国主了。”陈渊头也不回的答道:“若不和这位国主把事情说清楚,双方产生误会,后续还不知会有多少事端。” “拜访藏铭国主?” 张冢耳眼睛一瞪,思绪一滞,旋即悚然一惊。 您这刚刚在承仙楼中搞了这么一出,还要再去见藏铭国主?这能是拜访?这也叫不怎么惹事? “前辈!你虽在承仙楼中封禁了三位金丹修士,里面的狩离仙子我虽没见过,但早就听闻过她的事迹,她不是皇室唯一的金丹修士!藏铭国立国近四百年,能在鼎元屹立不倒,本身底蕴很深!历代皇室拜入大宗者众多!皇宫还有许多供奉与法宝,甚至我还听闻,也从几位世家好友的口中得知,藏铭皇室还有个藏宝,似乎非同小可,可能还有仙人遗迹有关!” 张冢耳虽是新法修士的传人,但出身于藏铭国,自幼受到国朝影响,对王室还是有着敬畏之心的! 没想到,陈渊一听到这里,却是眼中一亮。 “仙人遗迹?有意思。”他见张冢耳的表情变化,笑道:“你若担心,可以先不跟着。不过,我这次去,并不一定是要与人动手,说不定真的只是拜访。当然,也不排除情况不妙,要迅速逃离。不过,这些我都已经有了布置,可算上你,情况就不好说了,你还是得想想清楚,要不要跟着。” 张冢耳迟疑片刻,摇头道:“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最是炼胆,能磨练道心!换成其他时候,我纵有想法,也不敢付诸于行动,能跟着前辈过去,实在是难得的机会。不过,我毕竟有家族亲人,族人中虽有死不足惜的,却也有对我有恩的,为了防止他们被牵连,得用易容之术做个伪装,还望前辈理解。” “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你又不是我,在此界没有任何顾忌。”陈渊摆摆手,反而露出了欣赏之色,“我现在多少有些理解太音道友的选择了。” 说着说着,他忽然来了几分兴致。 “听你的话,对这些至宝挺熟悉的,那你与太音道友,是否知道什么有名的五行灵宝?” “五行灵宝?”张冢耳略微愕然,随即说道:“先前在承仙楼,有一颗水行灵宝……” 陈渊直接打断道:“还知道其他的吗?” “这……”张冢耳有意要和陈渊打好关系,现在听其问询,自然是竭力想要回答上来,于是绞尽脑汁,挖掘起过去不曾注意的记忆细节,“听说在旗山岛上,有一件土行之宝,但不知真假。还有就是,东源岛上有雷部至宝,不过这个严格来算,不能归属于五行灵宝……” “旗山岛?嗯,正好也要去一趟。短时间内,能集齐两行,效率也不算低了。” 陈渊点点头,还算满意:“行了,你去易容准备,多备保命与逃遁的准备,其他的倒是无需操心。明日早间,你再来此处。” 等张冢耳暂时拜别,陈渊游目四望,目光穿过泥土,窥见了地脉流向,很快找了一处灵脉汇聚之地,于是破开泥土,拿出炼炉,将四颗魂魄之珠扔入炉中。 “既有决定,那就得尽快,省得再有变动。” 炉火升腾,地上黑影扭曲,隐隐有咆哮与嘶吼之声! 陈渊起炉炼物的时候,看似平静的藏铭都城,却是暗潮涌动。 承仙楼被断山镇压,三位金丹被一人击破,可是许多人亲眼所见的,就算没见到,也有耳闻。更何况那断山横在城中,哪怕有兵卒封锁阻挡,远远也能看到。 这相关消息一流传,又得知了国主暴怒之事,城中各个大族噤若寒蝉。 不过,宫中很快就有召集令传出,令各族皆要有修行供奉入宫候着,修为最低也要是凝出了真气的化气修士。 与此同时,作为国中大族之一的雷家,突然就被精锐中央军封住了府邸,城中族人尽数都被软禁! 而前往参加承仙楼酒宴的两辆马车,中途改道,但还未抵达目的地,便被几路兵马截停,苏倩、雷静和雷崇礼被带上手铐脚镣,押入了天牢! “放开我!我等犯了什么罪?” 雷崇礼入了牢中,兀自吵闹不休。 狱卒牢头便过来,摇摇头道:“雷家少爷,安生一点,你等此番可是牵扯进大事里了,老老实实的待着,能不能保命不好说,至少能不牵扯家族。” “你说什么?”雷崇礼闻言震惊。 倒是隔壁牢房中的雷静,冷冷道:“可是因为虚言子道长?” “不错。”那牢头明显消息灵通,也不隐瞒,“要怪,就怪你们遇人不淑吧!得罪了国主和大宗,还能落得好?” 第二章争取十二点半…… (本章完) 第161章 天助我也! 翌日。 大清早,城外林中一片寂静。 早出入林的猎户,满心疑惑,往日里这时候的林中,该是有飞禽走兽的踪迹了,但今日不知为何,忽然都静悄悄的。 这等反常的情景,一下子就令这些经验丰富的猎户警惕起来,小心前行。 很快,他们发现了一点踪迹,似是兽群奔逃之迹,于是知道厉害,不敢再向深处探查,纷纷退走。 “猎户知晓危险,觉得无从掌控、应对,都会趋利避害,那位国主却还主动加码,估计是觉得还能掌控和应对,得打消了他的这个想法才是。” 林中深处,炼炉跳动。 炉火之中,有清气流转,有四色相缠。 奇异气息,不断从中散发出来,香气扑鼻。 周遭的草木越发茂盛。 陈渊坐于炉前,闭目吐纳。 待得日头彻底升起,张冢耳匆匆赶来。 比起他之前的模样,如今可谓是模样大改,成了个面容普通的汉子,卷着袖管和裤管,皮肤黝黑,乍一看像是个庄稼汉,扔到人群里几乎无人会注意。 陈渊是从张冢耳的气运与功法特点上,再加上之前的接触,更借了一点命格气息,否则想要辨认出来,也是十分不易。 “给前辈告歉,晚辈来晚了。”他一见陈渊,便拱手致歉,接着就小心的瞥了炼炉一眼,立刻就有心惊肉跳之感,仿佛这炉子里正炼着什么洪荒猛兽! “无妨,多蕴养一会,对我来说也不是坏事。”陈渊说着,站起身来,长袖一甩,将炼炉纳入怀中,那滚滚热浪仿佛微风一般,不能伤他分毫。 随后,他探手入炉,从中抓住一团清气,扔给张冢耳,道:“吞下去。” 张冢耳双手捧住,闻言一愣,但随即毫不犹豫的张开口,一口吞下! 顿时,那清气入了腹中,便顺流而下,便有清凉之感遍布全身,刺激着气血,令张冢耳身上的阳刚气血强盛了几分。 陈渊见着,笑着道:“好决断!看得我都有些动心了。这东西只能稍微刺激你的血肉,提升战力,但并不多,主要是用来遮掩你的灵修痕迹。你虽做了易容,那面容好改,本质难变,一旦出手,还是会暴露,有了这团清气遮掩,至少保险一点,万一我顾不上伱,你也可以毫无顾忌的施展本领,独自逃离。” 张冢耳眼中一亮,诚心诚意道:“多谢前辈!” 他之前处处小心,不敢施展全力,就是因为运转灵力,会造成灵气涟漪,暴露跟脚,引来灾祸。事实上,昨日追到林中、被陈渊击破的金甲仙使,正是循着灵气涟漪而来。 但即便是离经风霜的太音道君,对此事亦无能为力,只能告诫他尽量少用,还曾多次强调,因他是在旧修大本营,一旦运用灵修手段,自然容易暴露。 没想到,昨日才见到的虚言子前辈,只用了一个晚上,就解决了问题。 这会,当张冢耳运转灵力,反而会激荡气血、精元,令气力急速增长,仿佛没有穷尽!似乎灵力有多少,劲力就能增长多少! 这个发现,让张冢耳大为惊讶,忍不住问道:“前辈,这是什么炼制法门?能持续多久?”他却没敢询问丹方,知道是忌讳。 “不算什么法门,我昨日听了你们灵修的原力,结合自身感悟,将一点心得经验依附在灵石上,直接炼化出来。你吞服之后,等于是身体掌握了这部分心得,可以直接进行灵力转换,不过确实还有极限,你若省着用,足以支持半年,如果日日激发,最多一个月吧。” “什么!?” 张冢耳听到这,震惊至极! 不过是听了一遍,第二天就能有这等心得?这不比我这精修近十年的强?这是什么天赋? “天下的事,最难的都是精通,我不过是占着一点便利,了解了皮毛,转变为更为擅长的法门罢了,其实是取巧。”陈渊看出了张冢耳的惊讶,也不藏私,“真要论对灵力的了解,是无法和你相比的,毕竟术业有专攻。” “不敢!”张冢耳心悦诚服,紧接着道:“前辈,我之所以来晚,是托人打探了消息。如今藏铭皇宫中,聚了不少修士。” “他们料到我会去?”陈渊有些意外。 “自然不会,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谁会选这个时候……”张冢耳说到一半,话锋一转,“谁都不会料到,前辈你会反其道而行之!我曾经听说,藏铭皇宫内有大阵,即便面对炼神修士的攻伐,也有办法自保!不过,也只能用以自保,想要追击、攻伐,却是力有不逮。” “这个自然,如果没有这样的手段,面对这么多强盛宗门,只靠着宗门之间的相互牵制,那王朝王室早就沦为傀儡了。”陈渊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洞虚界的世俗王朝。 张冢耳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位前辈不是脑袋一热往里冲,送上门去,才继续道:“那些人被召集进去,大概与承仙楼有关。” “原来如此,他们想要群策群力,破解断山之阵。”陈渊眯起眼睛,“那事不宜迟,咱们尽快出发吧。我于阵法之道上并不精通,想来那断山之阵,很快就会为他们所破,没了后手,这皇宫就不好闯了。” 话落,他迈步前行,张冢耳紧随其后。 “启禀陛下!妙法真人也试了,没成。” “陛下,张先生表示无能为力!” “陛下!不好了!蛇山双鬼说是以跨界之法侵蚀那怪山之阵,结果一个重伤垂死,一个也被困入阵中,夹在山间缝隙,血流不止啊!” …… 与此同时,在那皇宫之中,藏铭国主听着一个接着一个过来禀报的消息,脸色越发难看! “金丹修士虽然强横,但并非罕见!阵法宗师更是为数众多,供奉楼中、各家族中,平日里多有吹嘘、吹捧之人,怎么遇到了这事,一个个就不顶事了!?” 恼怒之中,他越发烦躁,更增恼怒,但心底深处也有着忌惮与惊讶。 随着时间推移,他已然意识到,那个本来是自己儿子拿出来,作为对付雷家棋子的无名道人,恐怕很不简单! “立国近四百年,这般耻辱闻所未闻!这样的人,要么拉拢,要么就不要招惹,保持亲善!可既然结了仇,那就不能乱留!否则永无宁人!就算居于皇城,有至宝护持,不用担心此人,可皇族一旦外出,就有可能被刺杀!尤其那人还无其他牵挂,可谓穷凶极恶!只是,狩离姑母被困山中,她是族中修为最高的,连她都不是对手,想要追击、诛杀,就得借助外力。” 藏铭国主到底也有着情报渠道,加上关押了雷家那么多人,前前后后的起因经过,已彻底洞悉,知道这事的根源,其实还在儿子身上,可瑾茹王毕竟已死,无从追究。但皇室威严被人扫落,就不是小事。 要知这些王朝统治,主要就是借助祀与戎,皇室威严是让国中黔首对皇室敬畏的重要手段,因此格外不能容忍这等杀亲王、乱国都的挑衅之人! 一念至此,藏铭国主招了人问道:“铜守门、定军山、旗山八宗的人,都到了何处?” “还在半途,消息断断续续的。”那人乃是宫中宦官,闻言低眉垂首,“说是几大宗门离咱们望藏岛还有距离,即便乘坐飞舟、梭舟,最快也得一日一夜……” “都在北域,怎会这么久?”国主冷笑一声,“十五年前,他们参与政变时,不过一夜,便都抵达!望藏位于北域正中,以飞舟横渡,就算是西域、东域,也不过是七八日的路程!他们这是待价而沽,逼着朕给他们许诺好处!” 越想,藏铭国主越是恼怒:“可恶!若能将那妖道引到宫中就好了!咱们国中虽没了化神大能,没法主动追击那人,但靠着宫中大阵、族中至宝,只要他敢来,必定有来无回!” 宦官低头道:“那人手段狠辣,做下大案,果断逃离,该是心思缜密之辈,岂会轻易涉嫌?还是得靠着大宗帮衬,陛下当早做决断。” 藏铭国主眉头一皱,正待再说,门外忽然有人来报:“启禀陛下,太史令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太史令?”藏铭国主一怔,旋即意识到了什么,“快宣!” “见过陛下。” 很快,一身肃穆官袍的钦天监太史令葛商,便拜倒在藏铭国主面前。 “爱卿请起!”藏铭国主亲自过去,将人扶起,就问:“爱卿可是得了天启预示?与那妖道有关?” “不错!”葛商起身笑道:“陛下洪福齐天,藏铭的真龙灵脉仙灵,令那妖道利令智昏,他很快便要踏足宫中!” “什么?”藏铭国主闻言大喜,“此话当真?” 葛商便道:“陛下知我能耐,虽是化气修士,但蕴灵天生,已与监天台相合!过去何曾有过错漏?想来是妖道得了消息,以为镇住了狩离长公主,皇室便没了护佑,拿不住他这个金丹修士了!” “不错!不错!真是天道保佑!天助我也!”藏铭国主哈哈大笑,“也是列祖列祖看不过妖道欺我皇室,于是显灵扰了那妖道的灵智!让他自投罗网!左右!速传朕令!让还在宫中的供奉与外族修士集结!” 才发现章节名又错了……是160 又晚了……罪过…… (本章完) 第161章 今朝宫中客 “没想到一个岛国,皇宫还这么有派头。” 来到宫城边缘,看着里面那一座座富丽堂皇的连绵宫室,层层递进,宛如九重天门依次排开,又有琼楼玉宇、亭台楼阁。陈渊感慨了一句,这比之他前世在地球上见过的古老皇宫还要大上许多。 地面震颤,一节翠竹从青石板的缝隙中钻出,被陈渊拿在手上。 顿时,宫中的种种布局便已知悉。 张冢耳则道:“听说其他几个鼎元大国的宫城,比藏铭要大得多!更不要提那些掌握地脉灵穴的大宗门了!听说有的宗门,光是山门本部就能占据整整一座高山,甚至连山体内部都要打通建设!” “利用率这么高,反而符合岛国的特点了。”陈渊一听,问道:“藏铭国在鼎元诸国中算弱小的?” 张冢耳继续道:“国力中等吧,我并未出过望藏岛,对这些倒是没有深刻感觉,不过藏铭国的国力虽然不算顶尖,但皇室在鼎元诸多世俗王朝中,地位却不低。听闻在上一次的太元之会上,藏铭国主就位列各大宗门的掌教之侧,比许多小宗宗主的位置还要高!” “哦?”陈渊面露奇色,随即有了猜测,“我自来到望藏,便察觉到此地除了有个王朝皇室,就推崇以力称尊,尤其是在修行界中。藏铭国主一个世俗国主,能被大宗掌教看重,必然也有超凡有关。”顿了顿,他问道:“你提到过的此国秘宝、至宝,可知道更多详细?” 张冢耳摇了摇头。 陈渊也不着恼,点头道:“这么看来,多做一手准备是对的。”说罢,就朝着皇宫正门走了过去。 张冢耳见了,急忙跟上去,并道:“前辈,咱们难道要从正门入皇宫?” “既然是拜访,哪有飞檐走壁的?”陈渊先是笑着回了一句,随即抬手指着宫室上方,“宫中其实已经知晓我等要来,再搞什么突袭,反而落了下乘。” 在前来此处的途中,陈渊就察觉到这藏铭皇宫上的气相变化。原本虽也森严,隐隐有收拢防御的征兆,但当二人到了跟前,气相已是风云变幻,森严依旧,更多了法度,明显是架起了防御阵法、陷阱,就等着外人跳进。 所以,他才派出了竹精童子,去了解内里的情况。 “宫中已经知道?!”张冢耳却悚然一惊,“消息泄露了?但这事才几个人知道?前辈,晚辈……” “术法玄奇,我又打定主意要去拜访,被灵觉过人之辈察觉也不算什么。”陈渊边走边说,“况且,我这次是要让那位国主如猎户般知晓进退,用奇袭之法,说不定他心里还要不服气,那还要有更多的后续,我可不打算在这里留下太多篇章。” 张冢耳就道:“我以为前辈这么抓紧时间前来,是要速战速决。” 陈渊点头道:“自然是为了速战速决,防止后续有不属于藏铭国的力量加入进来,搅乱局面。不过,我也大致留了后手,未必就真的不能应对,只不过会有超出掌控的可能。” 藏铭皇宫的正门前,来来往往有不少人,但并没有闹市和街坊的喧嚣,井然有序,走走停停的皆是身着官袍的威严男子,有车来轿往,配合诸多勇武侍卫,气氛格外凝重。 所以,当一身道袍的陈渊和庄稼汉打扮的张冢耳出现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的身上,有几个人勃然色变,更有几个侍卫匆忙离去。 几息之后,伴随着一阵军靴踩地的声音传来,然后一队拿着长枪、利剑的宫中侍卫便冲了出来,将陈渊二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将领如临大敌,看着陈渊,神色凝重,但嘴上却不愿意认怂,离着十几丈,拿着长剑横在身前,扯着嗓子道:“你这妖……这道人,犯下那么多事,还敢来这里?难道是来认罪伏法的?” 此言一出,周边的官宦与侍卫一下子就猜出了陈渊的身份,纷纷后撤,个个紧张,却也好奇疑惑。 陈渊根本就不停步,边走边道:“瑾茹王算计我,藏铭国主不引以为戒也就罢了,还有意针对,我这次来,就是拜访他,顺便让他就瑾茹王一事,给我个交代。” “……” 此言一出,连张冢耳都愣住了。 说好的要来拜访,但你在人家门前这么不给面子,岂不就是来挑事? 那侍卫将领,更是下不来台,尽管心中畏惧,却也不敢后退,硬着头皮的就要战战兢兢的放出狠话。 正在这时,却见一名白面无须的宦官快步走来,到了几人跟前后拱手行礼,先对那首领道:“袁将军,圣上有令,此处的事交给咱家吧。” “有劳曹公公了。”那袁将军闻言松了口气。 曹公公则来到陈渊跟前,小心打量一眼,讨好的笑道:“虚言子道长大驾光临,陛下特地令奴婢来请您。” “好,省去了不少功夫。”陈渊根本就不多问,“带路吧。” 曹公公一愣,旋即转身道:“请随咱家来。” 袁将军则领着一众宫中侍卫紧随其后。 他们这一群人一走,宫门口的众人终于有了几分混乱。 “虚言子?那个杀了瑾茹王、砸了承仙楼的法外狂徒?他居然敢堂而皇之的来到皇宫?” “莫不是觉得压住了承仙楼,整个藏铭国就没人能制得住他了?所以昏了头,直接上宫中挑事?简直愚蠢!几百年的王朝,岂能没有定鼎气运之物?” “话虽如此,但此人着实邪门,况且这种修为高深的修士,也不是靠着军队人数就能对付的,必须同样以高人修士应对,我等还是静观其变吧,毕竟是皇室之事……” …… 纷纷议论,各有心思。 在宫门对面,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车帘掀开,露出了一双晶莹双眸,仿佛水晶一般剔透,看着逐渐远去的几道背影,流露出沉思之色。 正殿之前,立着四人,个个气度不凡,竟都是金丹修为! 虽然其中有两人气息略显不稳,似乎是以特殊法门临时催化而成的。不过,仓促之间能拿出四个金丹高手,也足见底蕴。 一些寻常的小宗,也未必能有这等阵容。 反观自己这边,其实只有自己一人。而且陈渊的玄身,严格来算,亦只是金丹境界。 不过,在见到陈渊的瞬间,对面的四位金丹大修士,一个个神色凝重、筋肉紧绷,如临大敌,就仿佛是弱势的一方! 再往四人后面看去,隐约能看到坐在宫殿深处的那位国之至尊。 四名金丹修士气势如虹,化作滚滚气浪,朝陈渊扑了过去! 陈渊轻笑一声,长袖一甩,便将那气浪击溃,然后伸手虚按! 轰隆! 星辰大手印自天上落下,朝着四人印下! 下一刻,烈火之气、寒冰之剑、阴影双轮、无形音浪同时爆发,堪堪将手印挡住,但随即个个闷哼,齐齐后退几步!一步一印,每一步都会在高台地面上留下清晰的脚印。 再抬起头,四人眼中皆有震惊之色。 对面,陈渊微微一笑,身后星空显现。 “伱等的根底,已为我所知。”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虚言子,果然不一般。” 宫殿之内,龙椅之侧,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说话之人脸上皮肤细腻,但须发皆白,细密的双眼中有着沧桑之色,身材高大,正是藏铭皇室的太上长老黄荆。 此人宗室出身,拜入铜守宗,三百年前成就金丹,但晋升无望,于是归于皇室,做了护国供奉。 旁边,一个鹤发童颜的白发老妪冷哼一声,道:“能以一敌三,将苦何为、狩离丫头和玉书子一同镇压,哪是易于之辈?若论现在的修为道行,正值壮年的狩离丫头,还要在你我之上。不过有些事,可不是单纯靠着一时修为就能解决的!自他踏入皇宫那一刻,下场就已经注定。” 此人名为苏拉姑,乃是前任太后的贴身丫鬟,因修为高深,在太后死后,为藏铭国主敬重,以长辈之礼敬之。 藏铭国主看着这一幕,沉声道:“皇叔、苏姑,若是你们二人也出手,和那四人配合,是否能拿下这个虚言子?” 沉吟片刻,黄荆开口道:“不好说。” 藏铭国主脸色剧变,就道:“什么?难道他已是化神大能?若是如此,朕也没必要和他争斗了,否则动用了至宝后,万一被他逃遁出去,后患无穷!” “倒也不是。他所展现的力量都十分古怪,既非新修,也非正法,但无疑还在金丹之境的范畴,但不知为何,功力却格外深厚,一身真元恐怕是寻常修士的几倍!正因如此,即便联手攻他,彼此之间没有配合,也不一定能拿下来。” 苏拉姑则道:“我和道兄留在这,更主要的是在关键时刻驱使皇室至宝!这围攻之事,多我们两个没有质变,所以还是得在这里镇住局面。” 藏铭国主闻言,心情虽也沉重,但倒不慌乱。 他正待回话,但尚未开口,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我可是十分好奇,藏铭皇室的至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听说与仙人遗迹有关。” 这声音一起,殿中三人都是悚然一惊,寻声看去,在殿堂门口见到了那灰袍道人的身影! “虚言子!”藏铭国主眼睛一瞪,“怎么可能?那可是四位金丹……”他朝殿外看去,入目的却是一片璀璨星空。 那星空笼罩了殿前一片空间,四位供奉大修士在其中各自施展术法招呼,争斗不休,仿佛正在围攻一个看不见的敌人! “惑心之法!”黄荆神色微变,眼中绽放出异样光彩,似惊似喜,“呼吸间的功夫,就能乱了金丹大修士的道心,你难道真有乱人道心、滋生心魔的法门?” 第二更大概零点后了…… (本章完) 第162章 叩开花芯眉 “魔功!” 苏拉姑则干脆许多,她站在龙椅右侧,居高临下的俯视陈渊,眼中没有意外与忌惮,只有痛恨与杀意。 “老婆子我探查承仙楼残骸的时候,就察觉到有诸多心劫爆发的迹象!金丹修士与人对敌,道心动摇、崩溃,陷入心劫,并非不可能的,但一次一个也就罢了!若是多个,乃至每个都是如此!可就有问题!”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你该是修炼了魔功!能引人入魔!” 伴随着她的厉声呵斥,整个人筋肉膨胀,霎时间化作虎背熊腰,连声音都变粗了很多,更有一股凶猛杀意凝为实质,与灵气相合,朝陈渊呼啸而来! 这杀意灵气还与话语相合,并不攻伐肉身筋骨,而是要渗入心中! 难怪能看出心魔劫的踪迹,这老妪修炼的,是某种炼心炼体的法门! 陈渊心有明悟,抬起手一弹,便将那声波弹飞,而后淡淡说道:“你等修行的功法,要历练道心,勘破心劫,如若不然,就会遭遇反噬。但所谓的心劫,其实是过往杂念、私心、私欲,被引出爆发,吞噬道心,与旁人何干?真正道心坚定的人,纵然沉浸虚幻,也不会沉沦、沉溺,更不会分不清真假、虚实,本该驾驭心魔,却为心魔侵蚀,说明本身就修行得不到家。” “一派胡言!”苏拉姑闷哼一声,怒意更胜,捂住了胸口,就要出手,却为黄荆拦住。 “年轻人,你才经历过多少?”黄荆看着陈渊,语气沧桑:“伱现在功法玄妙,功力高深,但很多事不光看修为,我的年岁该是大你不少,便传授你一些人生经验。得意之时,莫要狂妄,忘乎所以,那失意之时,才不会一蹶不振、万劫不复!” “你的人生经验如果有用,现在应该是坐在宗门之内,称尊做祖,而不是屈身于皇室大内,做个护国供奉。”陈渊微微眯眼,金睛诀一扫,就看出了对方的根底,“你如今精元衰败,气血退转,全靠着一颗金丹支撑着衰败之身,根本就是前行无望、道途断绝了。求道失败之人,哪有脸面给我指点?” “竖子!” 黄荆道心震颤,心里一阵刺痛,忍不住捂住胸口,勃然大怒,若不是几百年的涵养功夫,怕是已经忍不住出手! 即便如此,随着苏拉姑和黄荆先后暴怒,殿中气氛越发凝重! 陈渊更是隐约察觉到,从地底深处,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正缓慢渗出,令自己心神震颤! 事实上,从他入了此殿,便发觉被人气机锁定,只要稍有破绽,就要迎来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 “虚言子道长。” 正在这个时,那自陈渊到来,便始终沉默的藏铭国主忽然开口了:“原本在你过来之前,朕还在想着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因狂妄过度,才会自投罗网,但听你的谈吐、言语,分明是有着大智慧!朕,自来都佩服有大智慧之人!或许,吾等之间的恩怨,可以谈一谈。” 陈渊看向他,便道:“不错,与聪明人能省去许多功夫,瑾茹王无缘无故的来算计我,更给我扣了个帽子,用心歹毒,这件事必须要有个说法。” “说法?”藏铭国主摇了摇头,“道长怕是理解有误,朕那儿子行事是荒唐了一些,但他人已经死了,还是被道长所杀,所以真正要有交代的,不是朕,而是道长你!” “哦?”陈渊眯起眼睛,“你想怎么办?” “其实很简单,诛杀亲王,这在任何时候都是大罪,但道长身具大能,在修行之道上必有作为,朕既不想与你交恶,也不忍心见着道长道途崩毁,所以不如吾等各退一步,道长你昭告天下,加入藏铭供奉阁,为朕与子孙奔走百年,朕则不再追究你杀死瑾茹王一事。” 藏铭国主说完这些,坐在龙椅上,语气平淡的问道:“你意下如何?” 陈渊叹了口气,颇为遗憾的看着对方,摇了摇头:“可惜,可惜……” 藏铭国主淡淡问道:“可惜什么?难道我堂堂藏铭之主,望藏之君,还不能得道长效力!” “小心!” 突然! 黄荆神色剧变,猛地一步跨到龙椅前面,身上泛起银白光泽,仿佛瞬间变成了精铁所铸之法宝人,挡在前面! 当! 下一刻,黑白剑气直接刺在他的身上! 扭曲涟漪在精铁身躯的表面荡漾,强横劲力灌入其体内! 黄荆惨叫一声,一下子就被击飞出去! 但下一刻,藏铭国主冷冷一笑,吐出一句话来:“以朕之名,万民来助!” 整个皇宫轰然一震,仿佛有万千黎民在齐声呼喊! 伴随着点点晶莹之光,层层叠叠的阵图出现在宫殿各处! 一部分阵图聚于黄荆身上,修补他的身躯损伤,灌输汹涌气血与真元,一部分则化作一层一层的屏障,将龙椅上的藏铭国主笼罩其中,还有一部分则朝着陈渊落下,像是一道道枷锁,要将他缠绕! 无数万民之言、香火之念、神力光辉自阵图中迸射出来! “万千黎民大阵!没想到,我等能亲眼见得此阵神威!” 殿外,匆忙赶来的黄公公、袁将军见得这一幕,一时兴奋莫名,有种见证历史的感觉! 一瞬间,仿佛有几十名、上百名中品神灵在齐齐出手,运转神道法诀,其念整齐,只有一念—— 镇! 仿佛无穷无尽的人道低语,萦绕在陈渊耳边,顺着耳道,朝他的心里钻去,要乱其心念,动摇道心,引发心劫! “这就是藏铭国的依仗?万民心念的寄托?居然是人间神国、国朝神道的路数!不对,这力量是自遍布宫殿各处的阵图中传出,不是地底深处那个令我忌惮的气息……” 陈渊念头电转,没有出手,手上印诀一捏,本命虚实生死之丹转动,身形变化,似虚似实,如同一片落叶,在那一个个泛光的阵图中游走,半点都不沾染。 “不受万民正音影响,果然是邪魔外道!”苏拉姑怒喝一声,那强健的身躯中,无数音波自毛孔中蹦出来,泛着血光血晕,像是把自身精血从体内尽数逼出,与四周的万民之念、宫中的阴寒死气结合,演变出一道道虚幻之人,各有志向,如鬼魂一般,嚎叫着朝陈渊扑来! 转眼间,陈渊就感觉有森森鬼气与澎湃热血扑面! 他眼中一亮! “这是什么玄功?以阴驭阳,以音合念,居然在炼气金丹的层次,就能模拟出几分法有元灵的意思!” 这个发现,让陈渊心底惊喜。 “真是意外发现!这套玄功,实在是适合作为星宿心魔劫的补充!若是与三元之丹、残缺灵光结合,或许能让我提前凝聚法力!” 这么想着,他目光炯炯的盯着那老妪,看得后者冷笑不已。 “怎么?现在才知道怕?国朝立国近四百年,底蕴之深厚,你根本想象不到!就算不动用镇压气运的王朝至宝,只靠这护国大阵,就足以将你镇杀!居然敢在宫中动手,愚蠢!什么?” 她话音刚落,忽的瞪大眼睛,竟见得陈渊一招手,那一道道热血鬼魂纷纷落入其掌中,交缠旋转,成了一团混沌,最后被抽出死气,彻底消散! “怎么可能?这妖道!竟能收拢魔念!” 她正震惊,忽然眼前一花,陈渊已到跟前! “你这是什么功法?” 这时一声暴喝响起,被阵图修补身躯后,更获人念加强的黄荆如泰山压顶般落下! 滚滚气浪、雄浑气势,直落下来! 但陈渊已无心思应对,于是左手猛地捏动印诀,左臂上人道之花绽放,那历经风霜、更曾破邪驱魔的人道结晶之光猛然爆发! 这每一道光辉中都蕴含着最为纯粹的人道之念,像是病毒一样,侵染了那万千黎民大阵! 让原本运行顺畅、民愿流转的阵图瞬间紊乱! 于是,加持之力也随之纷乱。 黄荆闷哼一声,滂沱之势顿时消散,被陈渊用腿一扫,直接踢得筋骨断裂,满口鲜血,更撞碎了层层屏障,砸在那看似威严的藏铭国主身上! 咔嚓! 龙椅断裂,二人化作滚地葫芦,狼狈至极! 看得宫殿门口的宦官、侍卫目瞪口呆! 藏铭国主本就年龄不小,被这一打,许多骨头断裂,半个身子剧痛、酥麻,满口惨叫! 旋即,他面露狠色! “这是你自找的!朕,准了!” 噗嗤! 不知何处,忽有一声刺破声! 紧跟着,陈渊心中忽然强烈的警兆爆发! 灵觉之内,更生层层黑云,有大祸临头之感! “啊!!!” 苏拉姑与黄荆齐齐惨叫,而后表情尽去,双目茫然,额头上血肉蠕动,眉心生出肉刺,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中钻出! 汩汩汩—— 殿堂四周,鲜血滚滚,转眼染红了殿面! 嗡嗡嗡—— 殿外,有震颤显现,初时微弱,随后剧烈,迅速蔓延,转眼遍布整个宫殿,又朝着都城各处眼神开去! 地底深处,忽有奇异鸣叫,似是禽类争鸣,又仿佛是猿猴啼叫! 地脉错乱,泥土翻转。 一根苍白、腐烂的半截手指,慢慢从泥土深处钻出。 噗! 与此同时,苏拉姑与黄荆额头上皮开肉绽,各自生出一个洁白如玉的花骨朵。 花瓣洁白,裹成一团,震颤着要打开! 唉,又快一点半了,真恶性循环了…… (本章完) 第163章 念中养仙气 “唔——” 幽暗的山洞中,狩离仙子勉强镇住了心中魔劫,而后眉心跳动,血脉燥热,冥冥中感到了源于血脉的力量正要喷薄而出! 但与之相对的,还有一股源于万民的朦胧之声,正在她的耳边萦绕,抚慰着这位皇室金丹修士的心灵。 但她并未因此安心,反而悚然一惊! “万千黎民之阵与镇国之宝?是谁逼得国厚动用此宝!他疯了不成!引动了万千黎民之阵,调动了王朝的气运根基,居然还敢动用至宝!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两者不可同用,只能各自施展!否则,一旦被至宝夺了万民,一切休矣!不行,我必须阻止他!” 焦急之中,狩离仙子两手一抓,虚影与迷雾聚成刀剑,想要刺破这片空洞! 但旋即就有一道道符文阵图显现,吸纳了她的术法真元,更要再次镇压其念! “虚言子!放我出去!莫要再镇压吾等!否则局面失控,悔之晚矣!” 陈渊并未察觉到断山封阵中的变化,他正凝视着两个花苞! 虽然那花朵还没有展开,却还是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想到了自己手里的那朵九品白莲! “仙灵之花?” 紧随记忆而来的,是强烈至极的紧迫感与危机感! 这种感触,自陈渊获得玄身后,便很少能体会到了! “这藏铭国的至宝,果然有门道!水还很深!” 他可没有站着不动,等着敌方变成完全体的习惯,一看那两朵花苞震颤着要打开,二话不说,一指黑白剑气,一掌星辰手印,分别朝黄荆、苏拉姑攻去! 噗嗤! 轰隆! 剑气贯穿了黄荆,鲜血挥洒,生息衰竭! 大手印更是将苏拉姑身躯盖到地上,深陷到了宫中石板之内! 她膨胀后虎背熊腰的强健体魄迅速萎缩,变成了枯瘦老妪的模样,已是气若游丝。 下一刻,两人越发干枯,仿佛全身的精气神都被吸收干净,汇聚到了额头之上,于是那两朵洁白花苞缓缓展开。 一片——两片——三片! 转眼之间,花朵盛开,成了两朵的三瓣白花! 顿时! 整个宫殿的时光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 山崩海啸一般的恐怖气息爆发开来,自地底深处涌出,转眼弥漫宫殿各处! 恐怖而又尖锐的混乱意志,如同利剑一样刺入了宫中所有人的脑海! “啊!!!” 藏铭国主惨叫一声,捂住了脑袋,眼耳口鼻中鲜血汩汩而出! 殿外,与星空幻影交战的四个金丹修士忽然惨叫一声,停下了动作,跌倒在地上,道心境界被瞬间刺穿,土崩瓦解! 他们四人虽被陈渊以心魔之法困在幻境,但能修行到这个程度,本就代表着非凡的道心意志。更何况鼎元修士每一次晋级,都要经历心劫,淬炼一次道心,按说不会那么容易被摧毁! “除非是遇到了如心魔大咒一般,直指道心意志的攻伐之法!” 陈渊同样捂住了双耳,但依旧无法阻止一个尖锐而又嘶哑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是从无底深渊中传出,不断嚎叫着:“归一!” “归一!” “归一!” “归一!” 如同黄钟大吕一般的宏大之声在他的脑海中爆发、回荡! 即便以陈渊的道行境界,也在瞬间被震得气血翻腾、意识轰鸣,脑海中的念头都差点散乱开来,难以思考! 不过这声音如同利剑一般,根本不理会血肉修为的强弱,直接便冲击着魂魄真灵,要刺入陈渊的意识深处! 但陈渊的魂魄居于铜镜之内,那件异宝虽是破损不堪,但到底被修复了不少,本身更蕴含莫大玄妙,连合道之劫都能硬抗几下,这道诡异之声虽然奇特,却无法破得铜镜之防。 那声音几次冲击无果,陈渊反而逐渐习惯过来,思绪念头重新凝聚,有了思索之能。 那个声音似乎有所察觉,于是声音一变,居然不再沙哑,反而多了几分清爽,更蕴含着一股蛊惑力,让陈渊的警惕不自觉的放松了几分。 “这声音是法术?法有元灵?藏铭国的镇国之宝,堪比阴魂层次?” 陈渊收拢心念,并未被那道声音唤起心底的杂念,反而是星空心魔震颤着、跳跃着,有几分活跃、活络的征兆,隐隐生出几分渴望之念! 这心魔既被陈渊炼化,与他意识相连,宛如一体,这念头自然也就出现在了陈渊的心中—— “渗透和侵染?心魔想要侵染发出声音的本体?” 他守住心念,收拢真元,抵挡着声音入侵,不再贸然出手,而是做好准备,一旦情况不妙,随时准备战略转移。 整个皇宫之上,多了一层乌云。 嗖! 这时,两道华光闪现。 两艘飞舟破开云雾,悬浮在宫城之上。 一艘飞舟雕龙画虎,通体都是精钢炼成,正有一名白发青衣的男子站在船头,看着宫中变化。 “那个无名之修还真有点本事,本以为还得再施展点手段,才能让黄国厚祭出仙人残指,没想到他这般沉不住气,直接就用了。” 另一艘船上,盘坐着一名枯瘦老者,闻言就道:“他动用了人道之阵,又施展仙家残术,控制不好,整个望藏岛都要被侵蚀,沦为仙墟。” “这么大的花园,可是造福万千。”青衣男子说到一半,察觉到枯瘦老者隐而不发的怒气,笑道:“我实是说笑,岂会任由此事发生?以望藏岛的体量,若真到了那般地步,鼎元小界迟早也要步后尘。不过,不急着出手,仙家残躯根植于地脉,再是动荡,也不会真正出土,所以无论何等情况,都能控制。” 说到这,他正色道:“那无名修士肆意妄为,敢镇吾等宗门长老,该让他吃点苦头,再去擒拿,才能省去后续麻烦,可以直接商量如何处置此人。” “本以为所谓的皇室至宝,是大开大合的杀伐之物!没想到会这般诡异,作用于道心!”陈渊正想着,忽然…… “啊啊啊——” “吼!!!” 几声咆哮从外面传来。 他心中一动,循声看去,见得那四个金丹修士全身气息飘忽,脸上却是青筋虬结! 正有一道道轻盈飘渺的清气,从地板缝隙中渗出,不断朝他们身上汇聚,自七窍渗入体内! 他们的真元力量开始急速膨胀,不断增加,转眼之间就充盈至极,最终超出了肉身极限,破碎了经脉、筋骨,开始朝外飘散! 陈渊眼神一变,竟在四人的额头中央,也看到了一团肉刺蠕动,随即皮肉绽开,又是四个沾染着鲜血的洁白花苞出现! “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仙灵之花?如果是的话,也太邪门了一点!鼎元的修士,追求的就是这个?如果这东西真是他们破关、晋升之用,这修行到最后,得变成什么样?咦?” 突然,陈渊脚下的地面不住震颤,随即那遍布宫殿之内的一个个人道之阵开始扭曲变化! “这个什么万民之阵,被那个声音侵染了?不对!不是万民阵图,而是接引这些阵图的本源被侵染了!” 一念至此,陈渊想通了一点,一转头,这才看到那重伤倒地的藏铭国主,不知何时已经重新站起,靠在墙上,额头上也有一朵花开! “啊这……” 陈渊虽不知这藏铭至宝在大宗卷宗中是如何记载的,但既能流传于世,肯定曾有人施展过,不过若开启至宝的引子都被宝物侵蚀,往往意味着一件事—— “走火入魔,法诀失控!” 话音落下,满殿残留的阵图,齐齐变色,原本充盈其中的人道气息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盈、轻快的气息,宛如将要乘风而去的仙气! 但感受到这股仙气,陈渊的心却格外凝重。 “前辈!这里的局面非常不对!” 外面,躲在星空一角的张冢耳忽然出声,他脸色震颤,明显也在抵挡着声音侵袭,四个金丹都挡不住,偏偏他这个灵修还未被侵蚀。 不过,不等他多说,陈渊一挥袖,就以狂风卷住其人,将他送出宫去! “不能掌控的至宝,那就不是宝贝,而是催命利器!既然连这位国主都这般模样了,一看就是没法说理了,我得准备走了……” “啊!” “啊呀!” 他这边刚定下念头,殿外忽然又有惨叫声。 竟是那曹公公、袁将军,连同随行侍卫、几个内侍正捂着脑袋惨叫,眼神逐渐换乱,眉心血肉蠕动! “太邪门了!” 陈渊神色一肃,忽的心有所感,低头看向脚下! 丝丝缕缕的“仙气”正不断从他脚下的石板缝隙中渗出。 宫中地脉已然被侵染,而随着宫中万人都被侵染,人道之阵被强行转化,那声音似乎在朝万千黎民之念中渗透! “这可不得了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陈渊眯起眼睛,手捏印诀,星空心魔一动,神念一扫! 在他的感知中,一个个宫中宦官、侍卫,远处的侍女,后宫佳丽,这偌大皇宫,本就是一座小城,里面不下万人,涉及吃穿用度,有的身份高贵,有的身份低微,但在这一刻,不分男女老幼,都在大口的吸食仙气! “宝贝!这肯定是宝贝!” “吸一口,宛如登仙!” “太舒服了!” 所有人不自觉的去吸食“仙气”,随即肉身变化,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声声哀嚎,但旁边的人恍若未闻,依旧上赶着的去吸食! “万民之念、王朝龙脉,一旦被侵蚀、侵染,这藏铭国的人,怕是要人人开花了!如果这些就是仙灵之气,除非能脱离此岛,否则转移到什么地方都没用!” 正想着,忽有一阵恶寒在心底滋生,紧接着无穷无尽的“归一”嘶吼,从四面八方传来! 陈渊游目四望,见那一个个额头开花之人,这时不再是一脸茫然,而是齐齐转头,朝着自己看过来,眼中透露出击中复杂而又强烈的情绪! 贪婪! 恼怒! 不甘! 似乎一直无法攻破陈渊的心防道心,无法侵染其身,久攻不下之局,让那个声音的主人既恼怒,且惊奇,随之又发现了什么,顿时有了变化。 “归一——” 突然,一声清朗却又尖锐的叫声从地底传来,转眼凝聚到了极点,如同一根刺一样,朝着陈渊刺去! 陈渊并不慌乱,动念间,炁符连绵成盾,又有黑白剑气、星辰之光笼罩自身,接着手上印诀一变,布置在城外的挪移之阵就要启动。 但就在此时。 一根苍白、干枯的手指,不知何时出现,点在了他的眉心。 断指。 第二更争取零点前…… (本章完) 第164章 身内藏真修 极度致命的感觉,在陈渊心底浮现! 这根毫无挣扎出现的断指,没有惊人气息和气势,冰冷、干枯,仿佛真的是一根普通人留下来的断指。 但陈渊却在这根手指中,察觉到了一股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气息,但奇怪的是,他与这股气息相关的记忆,这一时半会的竟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当然,现在也不是深思的时候。 在指头即将真正触及额头的瞬间,陈渊眼中的种种思绪瞬间消失,只剩下最为纯粹的冷静! 他将全部思绪都朝着一个点汇聚,与本命金丹一同藏入铜镜。跟着手上印诀一变,又在间不容发之际,吐出两枚外丹。 下一刻。 郁郁山林,故人如梦。 陈渊意识一颤,再次回到了一切开始的时候。 拷问道心的幻境。 不过,铜镜闪烁,道心如铁,陈渊瞬息之间就从迷幻梦境中清醒过来。 这次,他没有借机去重新体会那段纯净岁月,而是分出一缕分神,装作沉浸在幻境之中,主要心思,则通过铜镜,观察着自身的变化。 伴随着断指点下,汹涌澎湃的轻盈之气灌注进来,伴随着诸多杂乱之音,以及细碎的意志碎片,涌入了陈渊的体内! 这次,不再是破坏或者蛊惑。 凶猛“仙气”,入了泥丸宫后,先是一层一层的将星空心魔笼罩,侵染控制,进行支配! 很显然,这些“仙气”将心魔当成了陈渊的意志本源。 若将这团心魔看做意识,陈渊大概已被彻底控制、沦为傀儡! 于是,余下的“仙气”似乎也没了顾虑,便顺流而下,转眼流转到全身各处,侵蚀着玄身的四肢百骸。 转瞬之间,仙气就渗透到了这具肉身最为根本的层面,凝练血肉筋骨。 下一刻,玄身各处血肉膨胀、收缩,发出“汩汩”声响,死气涌动,阴血奔腾,暗髓震荡,筋骨变迁! 锤炼,破损,强化! 短短时间,被强化了十倍不止,但原本弥漫于全身各处的死气阴血,也被仙气侵染,有了明显的变化,多了一丝轻盈与飘渺气息! 最终,仙气充盈内外,朝着下腹一聚! 嗡! 一处崭新精元就被开辟出来! 这第二精藏一开,恐怖劲力爆发,陈渊的肉身之力顷刻间就突破了龙象之力的桎梏! “何等霸道!强行将我这具玄尸法宝身,用这些诡异‘仙气’重新锻造了一遍!我这是重新筑基炼己了?” 陈渊默默观看,也不干涉。他并不是破罐子破摔,而是在探索这股“仙气”的特点,试着评估混杂在“仙气”中,那些细碎意志的状态,寻找机会。 就在他动念的这一会,玄身又有变化,得了仙气重塑,精元喷涌之间又侵蚀五脏,冲击全身各处! 仿佛没有穷尽的仙气汇聚过来,化作精元,冲击全身各处,便听一连串的破碎声中,又有十二道精窍被冲开! 这玄身的劲力瞬间膨胀,每一道筋骨都仿佛在震颤、重组,与二十四处精窍相合,爆发出十龙十象之力! 劲力,还在增长! 很快就超出了肉身极限,令血肉绽开、脏腑崩裂,但立刻有仙气聚集过来,重新修补,修补血肉脏腑,拓宽经脉! 最终劲力内卷,凝聚至极,在一阵嗡鸣中,又开辟出一道气海,无尽仙气融入其中,凝聚出一道“真气”。 但这道真气,比陈渊在洞虚界凝聚的、在神藏界凝聚的,都要轻盈、精纯,更有一种浓缩至极的感觉! 细碎的意志,朝着这道气中汇聚,让陈渊捕捉到了一点关键! “我以近乎合道的经验,结合肉身潜能,最多就是顷刻炼己筑基,结果在这断指催动之下,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就重新炼精化气!不过,看这架势,不是要操纵和侵染,倒像是准备夺舍!” 联系前后变化,他有了猜测。 陈渊这具玄身,原本虽有法宝特性,但论肉身强度、劲力,也就是傲视同阶!但现在,若论肉身强度,金丹修士都未必能破开! “这一身超出十龙十象的恐怖巨力,让我拿住一颗金丹,说不定能用拳头砸烂!” 等阶越低,强化越难,所以修士修行,会逐渐转为真气、真元和金丹,最后炼神超脱,不再纠结于肉身强化。 “要将肉身强化到这个地步,不知要耗费多少岁月、多少资源!这根断指的‘仙气’再邪门,也不可能无穷无尽,总要有个来历!他不惜耗费这么多,强化我的肉身,总不能是做雷锋吧?必然是我这玄身有什么地方吸引了他,令他起了夺舍之念!” 一念至此,陈渊思绪越发清晰,意识到了局面凶险! “现在还只是强化,最终肯定会有意志降临!到那时,若不能反过来将那意志镇压、驱逐,这具好不容易获得的肉身,历经种种锤炼出的道行,就成了给他人做嫁衣!甚至连寄托魂魄的异宝,都有可能被人炼化,彻底失去生机!”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然超出了他的预料,先前布下的种种后手,未必还能有用,不过陈渊并未懊恼、后悔,又抑制住了种种情绪、欲望,用最为冷静的思绪,等待着关键时刻的到来。 他很清楚,断指固然诡异、强大,但自己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仙气’并未触动光阴镜,说明其尚不能超脱于光阴!这就有可乘之机!” 在洞虚界时,他就曾不止一次的遇到过凶险场景,也有要被人夺舍的畏惧,论这方面的应对经验,可谓丰富,傲视群雄! “这‘仙气’中混杂的意志残缺不全,说明那根手指遭遇重创,话说回来,都只剩一根手指了,说不定尸得比我还彻底!其本体意志还残留几分,十分值得商榷!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只剩下本能!否则,不会做出如今的选择!” 他这边想着,身体的变化却没有结束,那一缕“真气”流转之间,贯穿了天地二桥,建立了周天循环,不断壮大,混杂全身精华! 很快,就有五道奇异“仙气”涌入,夹杂着五行碎片,化作五气,与真气相合,朝着气海聚集! 一点光辉在腹中气海显现,如白玉般通透的金丹轮廓眼看就要成型! 就在这时。 “归一!” 外界众人的齐齐怒吼,那根手指一颤,有几枚晶莹碎片飞出,聚为一团,勾勒出一点扭曲到不成型的影子。 这影子朝前一扑,入了陈渊之身,朝腹中坠去,要融入那枚金丹! “就是此时!” 铜镜震颤,月华涌出! 那滚滚月华,不再局限于百二十年,自从陈渊从山谷中脱困而出,每日夜晚都在聚集和提炼,如今浩浩荡荡,宛如奔流! 他那本命金丹也在镜中,这时喷涌真元,与月华相合,共同催动铜镜之能! 碎裂的镜面一转,照到了白玉金丹雏形,以及那道将要融入其中的虚影。 岁月无情,咫尺天涯! 明明只要一瞬,影子就能融入金丹,偏偏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两者在凝固的时间里,无法相合! 紧接着…… “流逝!” 镜子里,显露出白发黑衣的陈渊祖师,他手捏印诀,神色漠然的朝镜外一指! 光阴如梭! “若能找到一处支点,便可撬动万仞高山,你或许曾是个风华绝代的强者,但落入此间,灵智不全,便要饮恨!” 那道影子被时光裹挟着,迅速衰弱! 他仿佛在瞬间经历了千百年,本就只剩下一点残留,在时间长河的冲刷下,更是摇摇欲坠,似是将要熄灭的烛火! 惊疑! 惊惧! 暴怒! 最为朴素的、简单的情绪,从影子中爆发出来! 这更让陈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只是个残缺意志,只剩下本能! 但即便残缺,当他驾驭伟力,依旧有如天灾! 整个藏铭都城震动起来! 天上、地下,察觉到局面变化,匆忙赶来的宗门大能、大修士,注意到地脉和万民之念有了剧烈变化,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抓着地脉与万民之念,抽取精华! “怎么回事?” 天上,本有几分笑看风云之意的青衣男子神色一变,手上印诀一捏,从飞舟上一跃而起,全身包裹寒芒,人若利剑,朝皇宫破空而去! 但下一刻,弥漫皇宫的云雾,像是触手一样缠绕过来,青衣男人所化之剑光一个转身,又重新飞起,露出满脸惊容。 “这么凶猛的反应,难道仙人残肢被彻底激发了?这不可能!当今藏铭国主的驳杂血脉,不可能完全唤醒真仙之物!” “不对!很不对!” 另一艘飞舟上,枯瘦老者看着地脉变迁,露出了震惊之色。 “这……这是有人在强行扭转地脉,要将这座城下的地脉、龙脉,化作一阵!” 青衣男子心生不祥之感,问道:“什么阵?” “血炼……” 枯瘦老者话未说完,无数轻盈气息,已从大地、从虚空、从苍穹中显现,笼罩了这一片天地! 这张不知啥原因,被屏蔽了…… (本章完) 第165章 “仙阵” 清气轻盈,但显现之后,似乎因沾染浊气,变得迷迷蒙蒙,难辨西东。 那城中的寻常百姓、黔首,只是吸了几口云雾之气,立刻就昏昏沉沉,额头上有蠕动之形,但比起宫中众人要好许多,乍一看只像是血管跳动。 这群人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被一股力量牵引着,朝皇宫方向走去。 与之相比,那些落入迷雾中的修士,开始还有几分惊慌,但很快就没了惊慌,多了惊喜。 “飘忽轻盈,触之即变!莫非这些都是仙灵之气?” 此刻,被困在里面的修士,除了几个大修士、大能之外,还有不少寻常的散修、大门弟子。 藏铭国再怎么说,也是独占一岛的国度,岛上也有修行小宗的山门、海内大宗的游历弟子,而藏铭都城为一国之首都,最是繁华,也吸引了不少就行之人。 再加上最近几日,陈渊连战连捷,将几个群仙谱上的出名修士接连斩落,闹得沸沸扬扬,有不少人就是慕名而来,想看这事,最后会如何落幕。 “我从未见过仙灵之气,但传闻听过不少!这东西可是精深修为的捷径,管他真的假的,宁收错,不放过,否则事后再知错过,悔之晚矣!” “不错,听说这仙灵之气的来源非常稀少,除了那些个仙人留下的洞府之外,就只有仙灵之花中才蕴含几缕!” “是啊,但仙灵之花何等宝贵?听说都长在人迹绝罕之地,凡俗之人难以触及,有很地方更是冥冥死域!没想到此番来了望藏岛,居然会有这等境遇!” 这群修士不同于凡俗,见着云雾后,没有急着吞纳,而是摒心静气,以龟息之法稳住身子,憋住一口气,随即看着周遭的云雾,察觉到了其中的精妙之处,都露出了惊喜之色。即使没有见过仙灵之气的,也听说过这东西,更是知晓若不做准备的贸然吸收,是祸非福,是以皆用法器器皿,去收拢云雾之气。 这个用个葫芦,那个拿出玉瓶,又或者干脆拿出个盒子,手掐印诀,口念咒法,对着各处的云雾就是一顿收摄。 一时热火朝天。 倒也有不少人见到了那些迷迷糊糊的凡俗之人,但压根都没放在心上。 “阿弥陀佛,如此情景,可真是人间乐土,但自来乐极生悲,怕是在这之后,不知要有多少灾祸!” 雷家的驿站客馆中,陨情僧走出房间,看着那各处的仙灵之气,神色却十分凝重,他迟疑了一下,回到屋子里,将自己一路记述的手札收起,就准备离开。 但隔壁房间中,罗振声走了出来,他道:“法师这是去哪?入城的时候,我等可都与道长约定了,等他解决了手上的事,再一同论道。你走了,事后道长怪罪于我,我可说不清楚。” “道友此言差矣,先前是一切如常,自是要遵守约定,眼下这情况一个不好,满岛灭绝,就算你我有几分修为,也是劫难,又怎么能顾虑许多?”陨情僧直言以对,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思,“更何况,道长身有大气运、大功德,必受天道青睐,不会有事的。” “你走不了。” 突然,净池散人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跟着这位金丹大修士施施然的走了进来:“我已经看了一圈,这离城的道路全都被仙灵之气笼罩,离之不能!不仅如此,我还在这城中察觉到了大阵踪迹!”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格外凝重。 “大阵?何处的大阵?” 净池散人指了指脚下:“整个城池,就是一个大阵!” “仙灵之气!凭空成阵!其势有天成之迹象!” 城墙高楼上,一身白衣的乘鹤君双手背在身后,凌空而立。 一抹灵光在他的双目中闪烁。 “这阵势在我眼前成型的,怎么会透露出先天之意,就好像地脉之扭曲,是天地自然的变迁,不是人为!莫非真是仙法、仙阵?不过,此阵太过简陋,反而不知用处,但不会有平白无故的变化,定有所求!” 看到此处,乘鹤君眉头紧锁。 “明后两日就是期限,结果今日却生异变!按照仙翁的推算,影响整个鼎元气运的事情即将发生!没想到时间还未到,仙灵先失控了!莫非是天意?气运之变,非人力可逆转?” 想着想着,他又看向那座断山。 “还有这座山,据说是那个虚言子所为,但此山之中五行齐整,生机勃勃,如果不是用挪移之法,从他处搬运过来,就有几分法有元灵的神通之术了!但他最多不过金丹,哪里能养出神通?莫非是继承了哪个炼神传承,才能一鸣惊人?” 突然! 他心中一阵悸动,体内的灵光猛然摇晃,似乎被一阵吸力拉扯着,要朝皇宫坠去! 与此同时,一股刺痛在他的灵觉中显现! 再看满城凡俗,一个个的毛孔中都流出血珠,断断续续的,落在地上,渗入泥土。 再看那些在云雾中欢喜的寻常修士,也像是着了魔一样,不断收拢云雾,渐渐向着雾气最为浓密的宫城靠近,很多人一边走,一边笑,七窍中鲜血汩汩,如无所觉,反而念叨着“仙气、仙气”。 见此情景,乘鹤君悚然一惊,明白过来。 “血炼之阵?这个阵图,要将一城之人尽数炼化了不成?传说中的仙人自在逍遥,不与凡同,为何会做出这等血腥之事?” 乘鹤君眉头紧锁,有了决定。 “虽然有悖于我要独当一面的决定,但这里的事必须要通报给仙翁了!” 他刚动这个念头,真灵忽然震动,紧接着一个奇异字符在心底升起,直入泥丸宫中。眉心一颤,细长印痕瞬间清晰,乘鹤君的目光瞬间漠然。 这双漠然之眼一扫,先是扫过断山,露出意外之色。 “是个半死不活的格局,居然是个还未完成的神通道法,这是那虚言子的手笔?他以金丹之境,参悟了炼神之法?天赋这么高?” 跟着,他的视线又落在皇宫之内,微微眯眼,眼底灵光涌动。 “仙人断指破土而出?还成了一道天然之阵,这是仙阵!更是命数之外的变化!原本的长河中,这倒影该是出现在十年之后!且没有破解之法,整个望藏都要沦陷!现在被提前引动,反而有了转机!这些,都是因那虚言子而起,他难道才是征兆中的天命之子?是决定新旧之争的关键人物?” 想到这,此人马上就有了决定,随后那奇异字符一转,从泥丸宫中落下,归于乘鹤君的意识深处,只留下一道命令—— “不惜一切代价招揽虚言子!务必要让他在群仙谱上留真名。另外,望藏岛面临倾覆之祸,岛上还有铜守门的清扬道君、定军山的沉泥叟、龙宫的二太子,伱当与这几位化神道君一同平定灾祸,不使流毒蔓延,否则就不要回来了。” “什么?仙翁居然让我不惜一切代价,招揽虚言子?” 乘鹤君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至极,他可还清楚的记得,那虚言子拒绝了登临群仙谱的一幕,自己还嘲讽过对方,说对方会后悔。 “这才多久,就得不惜代价招揽?让他签订真名,上群仙谱?我这面皮往哪放?” 话虽如此,可这是仙翁的命令,他根本无从拒绝! “好在也没给我下达时间限制,先按着仙翁之令,与其他人联手,解决这遍布整个藏铭都城的血炼之阵!” 一念至此,乘鹤君手捏印诀,神念一扫,就察觉到了其他三名化神道君的存在,正要过去汇合,但心里微微一动,朝宫门前的街道看去,但并未发现什么。 “奇怪,总觉得哪里也有灵光涟漪,居然会试错觉?我这个修为,心血来潮之下,冥冥感应,居然会出错,这大阵当真凶险!” 他一边想着,一边分开云雾,直往天上去,要和乘坐飞舟的两位道君碰头,但身子刚刚一声,忽有一声尖叫,从宫中传出! “归一!归一!归一!” 此声一出,如利剑般洞穿耳膜,即便以化神道君的道行修为,突然之间也被震得心神动荡! 而后,一道模糊的身影就在他的心底成型。 那身影扭曲变幻,看不清模样,连轮廓都散而不聚,像是一团细小黑影汇聚而成的影子,但这道身影左手上的无名指,却格外清楚。 干枯、苍白、冰冷! “不对!吾竟被蛊惑了!” 突然,乘鹤君心底浮现一枚字符,便仿佛有一盆冷水自头顶浇下,让他毛骨悚然! 云雾之中,又传来两声惊呼。 “这是……仙人残肢出土了?怎么可能!?不行!不能放任了!” 随着惊呼传来,一道身影化身如剑,再次朝皇宫疾飞过去! 紧随其后的,还有驾驭着飞舟的老者! “居然直接在我的念头中,拓印身影,滋生他念,来鹊巢鸠占!真是诡异手段!防不胜防!” 铜镜之内,陈渊祖师眼中清明,心里却多了一道身影,但马上那道身影就被时光笼罩,转眼消弭。 “不过,这种模糊扭曲的模样,哪有什么仙道气质,难不成,还能有什么克系修仙的套路?我在地球上的时候,可没听说过!” 他的心神凝聚向前。 白玉金丹前,被时光笼罩的影子近乎消弭。 但一股诡异的压力袭来,让陈渊意识到,在影子被时光磨灭的瞬间,还要节外生枝。 “也罢!若没有一点风险,反而像是陷阱,现在这样,已有一拼之力!” 轰! 被陈渊收拢的意识,猛地冲出铜镜,瞬间朝着全身各处蔓延! 其中有一部分,更是径直朝着那枚白玉金丹冲了过去! 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眼下却幽暗诡异。 宫殿中央,灰袍道士闭目盘坐,面容俊美,气质邪异,身下影子扭曲舒展,蔓延了半个殿堂。 一根枯瘦手指,悬于身前,散发着柔和而又博大的纯正气息。 倏的! 道人睁开了眼睛! 他的双眸,一只眼洁白如玉,一只眼漆黑如墨! 昨天那张终于解禁了,真是一波三折啊……希望这张上传顺利…… (本章完) 第166章 崩山移地王朝衰 在灰衣道人睁开眼睛的瞬间,整个殿堂内的黑影都凝固当场。 他抬起右手,捏了个印诀。 “镇!” 顿时,右眼中的白玉之色消退,转而要化作漆黑。 这是陈渊的意识,以时光之力消磨了代表着断指残念的黑影,已重新掌握了体内的主动,并开始反过来抢夺那颗白玉内丹,凝固、镇压! 心念融合月华,化作时光之光,笼罩白玉金丹,将之与四肢百骸、筋骨皮膜、脏腑血肉断绝联系。 但这颗内丹,已然与玄身性命相连,即便是陈渊,这时强行镇压、压制,也影响了血脉精元,气血逆转之中,一头乌黑长发中,出现了几根银白发丝。 对面。 悬空的断指感受到了威胁,哪怕失去了思绪之力,却还是本能的发动了反击! 震颤之中,一股浩大威压从断指爆发出来,如滚滚江河,朝陈渊落下! 遍布各处的轻盈仙气,更是被调动着汇聚过来,如同利剑一样,朝陈渊的身体刺入! 但面对这滚滚仙气,陈渊不急不缓,手上印诀一变,玄身竟有变化,阴阳、三才、四象各展其理,构建出一条通道,将这汹涌而至的仙气,尽数引入了白玉金丹! 这金丹本来只是雏形,得了这些仙气灌注,却是更加凝实,仿佛就要彻底稳固、成型,但紧接着就被时光之力禁锢,距离彻底成熟,永远差着一分! “我这玄身被那么多的仙气侵染改造,与仙气之间的关系融洽至极,甚至被这根断指的残念看做新的躯壳,自然相性相合,用仙气来攻伐玄身,可是选错了手段!不过,这颗金丹毕竟是仙气结晶,这所谓的仙灵之气,连我都无法勘破,无从把握,若让此物在我体内成型,成为第二颗本命金丹,不知要有多少意料之外的变化!还是得冻结起来……” 不管仙气有多大的后遗症,但至少在眼下,借着时光之力,陈渊不用担忧会被其影响、破坏。反而被他趁着这个机会,进一步令意识弥漫各处,几乎将右眼中的白玉之色完全驱逐,眼看就要重新掌握身体! 那根断指的本能也有察觉,震颤之下,猛然消散,转眼出现在陈渊面前,又要点来! 但这一次,陈渊早有准备,动念之间,两颗被他在最后关头吐出的外丹悬于头顶,涌出真元,笼罩身躯,向后挪移,躲过了这一指! 不过…… “即便有了准备,这一下我依旧没有看出这根断指,是怎么靠近的,像是直接跨越了空间限制,又像是在瞬间化作虚幻?但与返虚之境的虚实变化,又有不同,难道真是超脱了凡间的手段?这勾陈界,有合道后的仙人降世过?但既已合道,又岂能归于人间?” 动念间,陈渊意识舒展,终于重新掌握身躯,右边眼睛中一片漆黑,泥丸宫中的星空心魔共鸣呼应,阵阵跳动。 不过,旋即就有一股异样之感出现,让陈渊的心神一阵飘忽、变化,眼前景象一变,似乎看到了一处废墟。 但等他道心凝聚,虚幻景象消失。 “星空心魔终究是被仙气侵染,此刻再次与我意识相连,其中的影响便传递过来了!不光是这心魔,连同整个玄身,其实都被仙气彻底改造!这些仙气十分诡异,不知有什么隐患,看似强化了肉身,但越是施展,越会深陷其中……” 压下心中异样与不适,陈渊心里又生警兆,抬头一看,见那断指凌空一转,竟将一个个被侵染的人道阵图呼唤过来! 嗡嗡嗡—— 地脉震动,万民念转! 顷刻之间,王朝龙气与万千寄托之念,被源源不断的从地脉与王朝法理中抽取出来,凝聚成一道道 将渗透到身躯底层的仙气,一点一点的提炼出来,凝聚成一把一把的尖刀,刀刃都对着陈渊之身! 民怨言语如尖刀,攻讦暴论似凌迟! 只是瞬间,陈渊就洞悉了里面的关键,更是不由感慨:“只剩下一根断指的本能,尚能调动和施展如此伟力!简直匪夷所思!即便是炼虚祖师,一旦肉身四分五裂,哪怕还有残灵,也只能苟延残喘,一截残尸还能搅动风云,实是令人叹为观止!” 在这一刻,他终于确定,这根手指的主人,其境界必然在炼虚祖师之上! 那其境界,可就…… 但陈渊并未因此闭目等死,更不会引颈待戮! “断指想要将我作为庐舍,玄身可是我的性命根本!这根手指的举动,反是夺道毁途之仇!根本没有转圜余地!又因仙气侵染之故,纵然离开,也无从逃脱,已是气运相合!既然如此,那就拼个高下吧!你固然厉害,但终究只剩本能,伟力固然强横,但我也不是没有准备!” 轰! 一道道人道尖刀破空而来,汇聚在一起,隐隐凝结出一头王朝真龙的模样! 真龙领衔,人道浩荡,尖刀成群,化作一股浩荡之势! 莫说是这沿途的物件,便是那仙灵之气、阴影等等超凡之力,在这股浪潮的呼啸侵袭中,化作泡影,彻底湮灭! “不是要侵蚀、夺舍玄身么?现在这个势头,分明是要毁尸灭迹啊!果然是只有本能,思维跳脱,思路太广了!根本不能按逻辑预测!” 陈渊眯起眼睛,猛地抬起左手,捏了个印诀! 左臂之中,人道之花绽放! 涟漪扩散! 霎时间,那锋利的人道浪潮立刻受到了影响,晃晃悠悠间,竟有了偏转之势,但因太过汹涌浩荡,循着原本的惯性,依旧朝着陈渊落下! 眼看便要临身! 陈渊忽然两手一抱,同捏一印! “解!” 一言落下! 藏铭都城之中,破坏了承仙楼、压住一片地脉、封住权贵子弟与护国大修的断山,忽然间土崩瓦解,残缺的须弥之力渗入大地,猛烈的冲击地脉! 这整个城池的地脉,本已化作天然之阵,困住了城中生灵,抽取着地脉之力,但这时随着断山瓦解,地脉一处忽然位移,整个大阵立刻生出破绽! 与此同时,城外的山林中,忽有飞禽走兽鸣叫嘶吼! 那大地之中,地脉震颤! 陈渊在前来皇宫之前,早就做好准备,在城外布下阵势、埋下一枚龙脉地火之种,既是情况不妙,接引其挪移的锚定,亦是如此刻这般,身陷其中时用来逆转局面的伏子! 地火蔓延,灼烧地脉,又朝着城中涌去,一下子就破坏了边缘阵势! 那根断指本就靠着这大阵抽取地脉与万民之力,现在万民之念为人道之花影响,地脉之力又受断山和地火干扰,莫说是这座大阵,就连整个藏铭国的国运、国祚都被影响,那大阵中万民之力顷刻衰减,浩荡浪潮转眼破碎! 轰隆! 眼看就要触身,转眼那滚滚浪潮便化作狂风,吹得他长发飞舞,衣袍猎猎!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前面一抓! 一道又一道的明黄色功德之气,随着延伸过去,缠绕在断指之上,又有一缕一缕的黑烟从陈渊头上飞起,也朝着断指缠去! “无量功德,封!” 不将这根断指封印,陈渊便无法摆脱眼下的情况,因为仙灵之气已将他与这根断指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但同样的,以陈渊现在的修为和法宝,除了还未完全祭炼的造化小鼎,也实在没有最合适的镇压手段,盖因这根断指的主人,其境界之高,便是陈渊修为圆满、位列洞虚一方祖师时,都未必能测度! 好在,他身具救世功德、得了一个世界天道的馈赠,如今又无需这些功德来躲避天道排斥,便结合心魔之法,运转起在洞虚所学之封印之法。 “这无量功德法,乃是洞虚佛门中,用来度化转世高僧、压制修为入世苦修的法门,是将本命舍利、一身修为一同封印,却还需要一个媒介……”陈渊想着,随即发现,随着断指被缠封、白玉金丹被凝固,那浓郁的仙灵之气没了转化媒介,开始在体内积蓄,越来越多…… 另一边。 没了断指驾驭,那本就四散的王朝人道浪潮,彻底失控! 狂风巨浪,破碎宫殿! 余波荡漾,扫过四方! 连覆盖在连绵宫殿之上的云雾,都被这一股人道浪潮的余波撕裂开来! 正好这时,天上有一道剑光扫过! 这剑光连绵汹涌,内蕴精芒,锋利无比! 却是铜守门的化神长老、一身青衣的清扬子,以身为剑,剑光劈斩,一下就直入宫廷! “好!”他见得云雾散开,不由大喜,生出误会,“原本还有顾虑,但现在来看,我这一套身剑之诀,果然接近了至高境界,便是仙灵之雾也能斩开!诸位道友,此番仙道之宝提前出世,必有妖孽作祟!怕是要抢夺宝物!若是放任不管,不知要带来多大灾祸!我先行一步!” 话音落下,前方忽有四道身影出现,赫然是额头开花的四名金丹修士! “区区金丹,还敢挡路?” 清扬子眯起眼睛,感受到殿中的气息变化,心里牵挂着仙家之宝,焦急至极,一见有人挡路,根本就不多言,便要痛下杀手! “住手!” 却被那定军山的沉泥叟喝止:“道友,这四人只是被仙灵之气迷惑,焉能下杀手?不如交给我吧!四象之阵,落!” 话音落下,大阵如花,绽放开来,笼罩四人,一下就将四个大修士镇压,而后层层缠绕,如同绳索捆身,令他们难以动弹,便连额上白花,都微微震颤。 “道友好手段!”清扬子神色微变,但马上收敛,大义凛然的道:“你不如就在这里教化他们,看能否将他们唤醒,我去看看殿中情况!” 话落,人化剑光,转眼远去! 不光是他,还有一赤一白两道光辉,一下从宫外爆发,转眼到了跟前,同样冲向宫殿! “还有两个化神潜伏?”沉泥叟一见,心里一沉,想到宗门局势,尽管有几分不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怎么还有两个化神?其中一个是龙宫太子?不对,就算有龙宫太子,数目也对不上,但仙翁怎么会算错?”后方,乘鹤君脚踏白云,心下惊疑,口中却道:“几位道友!殿中局势不明,不可擅入,万一你等也被侵蚀……唉!” 看喊话无用,他无奈之下,也只能紧随其后,越是前行,越感阴森,心底还有杂念不断涌出,都被一一斩断! 等踏入大殿,乘鹤君正好见得陈渊盘坐其中,双手摊开,有一团金色光雾在两掌之间沉浮变化,一根断指若隐若现! “妖孽!” 前方,清扬子所化剑光不停,径直斩向陈渊,他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根断指,满是贪婪与狂喜! “还不速速放下仙家至宝!这不是伱能觊觎的!给我死!” 一时,剑光如浪,分化万千,朝陈渊斩落! 嗤! 同时,一道赤色长虹从角落爆发,也指向陈渊! 哗! 紧跟着,又有一道刺眼的雷电,撕裂了层层诡秘气息,自房梁上暴起,如长蛇一样嘶吼着,冲向陈渊! “停手!” 乘鹤君见状,慌忙出声,但已经晚了。 写多了,忘了时间…… (本章完) 第167章 碎阵破灵群修败 陈渊此刻,全身上下都充盈着澎湃的仙灵之气! 白玉金丹被时光之力包裹,这些仙灵之气没了去处,就尽数充斥在他的体内,越积越多! 膨胀之感越发浓烈,若不是玄身被断指的仙灵之气反复强化,光是这股膨胀的力量,就足以将他的身躯撑炸了! 奈何,他这玄身本就充盈仙灵之气,一时半会无法消化,继续这么下去,爆发是迟早之事,除非陈渊停下封印。 可就在这个时候,锋利剑气袭来! 剑气中所蕴含的浓烈欲望,连同那澎湃的杀气,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瞬间就将陈渊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同时也让一身仙灵之气蠢蠢欲动、生出一股保护自身的本能! “来的正好!” 陈渊目光一转,就看到了以身化剑的清扬子,并在瞬息之间就窥见了其人功法的隐秘。 “化神修士!炼体剑修!没想到勾陈界、鼎元诸岛还有这等传承!原本要对付这般人物,我怕是要动用压箱底的梦魂烟雾,短暂施展灵光,却给了这些仙灵之气一个发泄的契机!” 消化不了,那就尽数宣泄出去! 赤色长虹与刺目雷光,亦冲击而至! 但下一刻,滚滚白光从陈渊掌中爆发出来! 剑光、长虹与雷霆,就像是纸糊的一样,瞬间就被那白光吞噬! “啊!!!” 清扬子惨叫一声,包裹着身体的寒芒瞬间破碎,自己则是在间不容发之际匆忙回身,总算是没有卷入白光之中,而身子则被白光呼啸的余波冲击的向后飞去! “不可能!我明明已经斩开过仙灵之雾了!” 惊怒之间,清扬子注意到宫殿角落,忽有一男一女出现,驾驭赤色长虹与精铁雷霆,趁着白光朝自己呼啸而来的机会,要往宫殿深处、陈渊所在冲去! 那女子拉动赤色长弓,不断有赤红色的光辉凝聚,化作长虹,接连激射出去! 那男子则挥舞着一把长枪,电光随之飞舞! 赤色长虹与电光交织之间,爆发出惊人的威力,连汹涌白光都被暂时压制,有了崩解趋势。 但清扬子见着这一幕,却是怒意勃发! “想要玩渔翁得利那一套?你等也配?!” 他人还在半空,便抬起右手,指尖绽放灵光! “三千里剑气灵光!” 指尖灵光爆发,灵光如剑,随着手臂顺势一挥! “斩立决!” 咔嚓! 下一刻,陈渊猛地睁开眼睛,张口一吐! 汹涌浓烈的白光从中呼啸而出,仿佛无穷无尽,白光呼啸而出! 一连三声惊呼! 那一男一女果断后退,遁入阴影,气息瞬间消失,像是隐没了一样, 只剩下清扬子一人正面迎战! “我能斩开!” 他怒吼着,随即那灵光长剑节节破碎!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剑光……” 震惊中,他的整个右臂、半个身躯都卷入其中! “啊啊啊!!!” 就在这时! “护灵之阵!守山之阵!定魄之阵!静心之阵!纳日月之阵!” 随着诸多光辉闪烁,五件形态各异的法器,被沉泥叟扔出,而后手捏印诀! 顿时,五个大阵瞬间成型,不仅罩住了凄惨的清扬子,更是落在周围,要阻挡那滚滚白光! 不过,下一刻,几个大阵接连破碎! 殿外,传来一声闷哼。 好在清扬子借着五阵降临的机会,一个翻身,从白光中脱身出来,但即便如此,他的一整条手臂已经是血肉模糊,半边身子鲜血淋漓、皮开肉绽,还有许多地方露出了白骨! 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正不断朝其血肉内渗透! “怎么……这些仙灵之气,竟这般野蛮、强横!难道,被人支配了?” 他落在地上,口中鲜血汩汩,身子颤抖! 只是一个照面,这位化身道君就被重创! 脸现惊容,清扬子顾不得其他,便察觉到心底一阵异样,知晓厉害的他悚然一惊,随后忙不迭的默运玄功,将心念化作剑意,在体内一冲,与那不断想要侵蚀肉身的白雾交战,接连斩断,却已无心他顾! “本已奋力营救,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沉泥叟捂着胸口,走了进来,见着清扬子的模样,表情凝重,“那殿中之人赫然是被仙宝侵蚀!仅靠吾等之力,若无清扬道友的铜皮铁骨、斩念之剑,怕是难以为继!” 说话间,他两手交叉,手上印诀连变! 繁杂的阵图光辉,在其身前展开! 轰轰轰! 前方,滚滚白光呼啸而至! 便在此时, 乘鹤君飘然而至,长袖一扫,十三道竹剑破空飞出,在身前交织,形成屏障,挡住了白光余波! 轰隆! 白光骤然破碎,崩解成丝丝缕缕的气息,如有灵性,就朝着几人扑去! “转!” 乘鹤君印诀一变,十三道竹简首尾相接,形成一圆,把这仙灵气息引导着,落入一片虚无之中。 “简直是胡闹!” 清扬子挣扎着起身,看着周身为白光笼罩、身前玄黄气息翻滚的陈渊,怒道:“这人是谁?这般毫无节制的吸纳仙灵之气,就不怕被其中的仙灵侵蚀了灵智,令真仙降临吗?简直是疯了!比妖魔还要极端!” 他的声音里,有着气急败坏的意思! “他就是虚言子!” 乘鹤君表情复杂,心里更是翻江倒海一般—— “仙翁令我拉拢此人!但他居然沾染了仙宝!更被不曾净化的仙灵之气侵蚀肉身,这人怕不是要废了!” 这么想着,他先是朝着陈渊看去。 汹涌白光一击之后,虽有许多崩解,但更多的从陈渊体内涌出,翻滚变化,如云雾一样,弥漫周围,将小半个宫殿笼罩。 “此人还有一点神智!”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角落阴影中传出,紧跟着,有两人从中走出。 这是一男一女。 他们潜藏一侧,在清扬子出手的瞬间暴起,爆发出来的威势、威力,丝毫也不亚于化神修士,但此时乘鹤君凝神看去,却发现两人身上并无灵光气息,但随身的物件却闪烁着奇异光辉。 一件是通体火红的长弓,为那女子掌握;一件是一柄缠绕洁白雷光的长枪,被那男人拿着。 女人穿着长衫,长发垂腰,面容姣好;男人则略显瘦削,一头散发遮蔽了半个面孔,露出一双阴郁的眼睛。 比起重伤的清扬子,这一男一女两人只是略显狼狈。 “两件法宝!而且品阶不低!以金丹修为驾驭,就能发挥出化神之威!他们就是靠着这两件法宝发难!而且,连清扬子都受了重伤,这两人却毫发无损,遁入阴影,身上肯定还有不少隐秘!” “你等是何人?敢掺和此事?”沉泥叟眉头一皱,“速速退去,省得白白送了性命!”说着,又对乘鹤君道:“那人就是虚言子?他方才一击之下,我好不容易布下的几座大阵尽数崩毁!此人该是已与仙宝相合,要成那仙宝的现世皮囊了!吾等理应速速离去!” “不能走!”清扬子挣扎着起身,“我等走了,任由他化作仙宝降临之躯,别说望藏岛,整个鼎元都要遭殃!而且,那宝物也不是他能染指的!藏铭国乱,国主失德,此物理应由吾等镇压、监管!” “确实不能走,那个叫做虚言子的,现在靠着一点自我意志,还能维持住仙灵云雾,但彻底失智陷落,也只是时间问题。”手持红色长弓的年轻女子道:“况且,他那身子再是坚韧,又岂能长久承载?只消再等一会,他自然肉身崩溃。”说完,此女冲着几人拱手,“在下沐历心,见过几位。” 那握着长枪的青年冷冷道:“在下李敢。” “贯日箭沐历心?雷抢李敢?原来是你们,新晋上榜的年轻一代高手!”乘鹤君神色微动,皱起眉头,“伱们为何会在此?”他想起自身使命,心生警惕。 “前辈,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沐历心摇摇头,指着殿中翻滚的白光,“此人身陷仙劫,必然已被磨灭了意志,就算肉身有着极限,无法波及整个鼎元,可这望藏岛上的千万生灵,难免遭罪!” 她指着宫中翻滚的白光。 “仙灵之气有沸腾前兆!我等当一鼓作气,打开仙灵之气的屏障,长驱直入!击毁那虚言子的肉身!不给仙宝机会!想来那位道长此时还在艰难维持意志,抵御仙人残指入侵,也是心怀大义,不愿沉沦,令苍生蒙难!” 说着说着,她又转向沉泥叟:“前辈,你该是定军山的长者,定军山最是擅长阵法一道,不知可曾掌握九宫六爻大封禁阵?” “你对吾门倒是熟悉。”沉泥叟微微皱眉,但还是答道:“我资质低微,学不会此法,但六爻三才之阵还算精通。” “六爻三才?此阵能封禁天地人三灵,甚至根绝因果,也是一绝!那就好办了!待会我与李兄想办法破开屏障,压制那道肉身,前辈趁机封禁仙宝!如此,才有胜算!” 三言两语,这女子就安排了个人,仿佛理所当然,待一番话说完,她目光扫过几人,诚恳道:“此番安排有失礼数,但现在却又是非常之时,仙宝一旦爆发,浩劫降临,莫说诸位化神道君,就算是炼神的真人来了,也回天乏力!” 她正色道:“现在是唯一的机会!仙人残指未得鼎炉,无从主持局面,这满殿仙灵之气也就丧了灵性。那虚言子道长还在抵挡,肉身未与仙灵相合,便可以术法破之!一旦斩了此身,便是釜底抽薪,从根子上断绝仙灵浩劫!” 第二更争取零点前…… (本章完) 第168章 一掌一个! “是机会,也是危难!” 乘鹤君眉头紧锁,没有被一两句话就说得迷糊,他更不愿意被一个突然蹦出来的小辈指使分派,就道:“你这是孤注一掷,不留后路!一旦不成,吾等失陷,皆要沦为仙灵傀儡,到时危难更重,再无半点回天之力!” 沉泥叟也面露迟疑:“北域本就衰弱,望藏岛也没有真个归顺哪家,并无哪家大宗作为后院。若吾等也陷落了,确实便没了指望!” 清扬子更道:“你等趁人之危,莫非是想谋取至宝?却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兵贵神速!”沐历心摇摇头,“是否决断,全看两位前辈自己,但晚辈是一定要做的,否则道心难安!但话说前头,我此番出手,半是出于公义,半是为了至宝!从来富贵险中求,今日我等既出手,败了那也就罢了,怨不得旁人,可若是成了……” 她目光一转,视线扫过面前两修,又落在挣扎起身的清扬子身上,才道:“仙灵之宝、仙人残躯,若不是顺应局势,一旦刻意争夺,得之则为天地所厌弃!我等若成,得享功德,便是顺势破劫,那仙人断指,理应为我等所有!” 话落,她不再言语,猛地拉开赤色长弓! 此弓仿佛为玉石所铸,随着她用力拉开,便有一圈一圈的光辉在长弓各处显现,赫然是密密麻麻的细小字符组成! 赤红之光在弓弦间凝聚! “这个女人虽有些自以为是,但也算是光明正大!不过,我可不是苦苦支撑……” 翻滚旋转的云雾深处,陈渊盘坐闭目。 在体内过剩的仙灵之气宣泄出去后,陈渊便重新掌握了玄身,他的神念便有了转圜空间,不仅能感应外界情况,对体内的局面,也有了清楚的把握—— 白玉金丹雏形,依旧为淡淡光华笼罩,于此之外,那道影子虽已不见,却还有一道浓密的漆黑念头挥之不去,同样为时光之力所笼罩! “那道被时光冲刷的虚影,还未彻底散去,反而成了一道执念,难以释然,徘徊不去!若是处置不当,怕是要化作道心枷锁,说不定真要变成心劫了!” “断指又在外面虎视眈眈,即便以无量功德法封印,也不是万全,一个不小心,让此物侵入进来,内外结合,我就要丧失理智,沦为傀儡!关键这仙灵之气虽然诡异,但品质太高,以我这玄身的道行、修为,根本无法容纳、同化,留在体内,虽能运用,却是隐患!” “虽说仙灵之力改造后的玄身,已然能够驾驭此气,但这不是自己凝练出的力量,我也不曾理解、参悟,等于是强行驾驭另外一套外来体系,还一知半解。” 执念无法完全炼化,白玉金丹也将要成型,仙人断指还虎视眈眈,无从摆脱,近乎是无解之局。 想着想着,他忽然心中一动。 “既然无法吸收,却又能驾驭,还是外来体系,偏生金丹还要成了,那不如索性就在外面容纳炼化!这等护道之法,我可是知道不少!如此一来,我也不是解决了仙人断指,却是绕过了当前的危局,化解了自身之劫!” 嗡! 他正想着,忽有震声破云雾,一道长虹破空来! 那长虹猩红似血,电光如螺旋缠绕其上,真就撕开了层层仙灵云雾,而且去势不绝,直指陈渊面门! “成了!” 透过被贯穿的云雾,能看到对面的女人神色振奋。 乘鹤君、沉泥叟,以及勉强站起身、正剧烈喘息的清扬子,则是神色各异。 “正该乘胜追击!” 手持长枪的李敢则是冷冷一笑,根本不等长虹触及目标,就提着长枪一搅,顺着那被撕开的云雾向前一冲,枪头一指,一道道雷光从虚空中衍生,汇聚于枪头之上! 顿时,枪尖儿绽放出刺眼的光芒! 但下一刻,李敢的表情一滞。 握。 陈渊忽然抬起头,抬手一抓,握住了那道缠绕电光的长虹,体内雄厚至极的仙灵之气涌入手中! 他一捏! 咔嚓! 长虹被直接捏碎,跟着这手上不停,又朝前一指。 “仙灵一气剑光诀!” 汩汩汩—— 雄浑的仙灵之气燃烧起来,被化作剑光资粮,自陈渊的指尖涌出! 他半点都不吝惜,甚至从全身各处的血肉深处,榨出仙灵精华,将沉淀了的仙灵之气都催动起来。 毕竟,这些仙灵之气目前都是隐患,与其留着异变,不如用以对敌! 不过,在仙灵气息流转、被消耗的瞬间,陈渊的心底却也杂念丛生,隐约见得一处废墟,似是一片山中宫殿,但已剩残垣断壁。 但下个瞬间,陈渊意念如刀,斩断杂念! “这每次运转仙灵之气,都要受到杂念干扰,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边念头落下,陈渊的指尖点在了那把长枪的枪尖儿上! 轰隆! 雷光炸裂,狂暴而又狂野的电蛇四散! 咔嚓! 细碎裂痕在枪尖儿上出现。 李敢顿时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就被闪烁着星辰大手印盖住了身子,直接砸到了地板上,深深陷入其中几十丈,全身骨骼断裂,经脉破碎,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昏厥过去。 陈渊收回右手,左手一抓,便将包裹着断指的那团玄黄功德气收拢回来,随后右手一拍锦囊,就有四枚琉璃珠子飞出,内里一点黑火闪烁,而后当空一转! 殿中几人魂魄震颤,隐约间见到了青龙、朱雀、白虎、玄武这四灵之相! “四个金甲仙使的魂魄灵珠,炼成四象魂魄阵,本想着做个底牌,没想到要用在此处!无量功德,星宿四象,给我镇!” 四颗魂魄灵珠一转,印在明黄色云气上,像是镶嵌其中! 两个封印之阵交缠变化,瞬间将那震动不休的断指收拢,以云雾彻底包裹,被陈渊拿住,装入锦囊。 “要将白云金丹、执念和断指一同炼成护道之法,前提是得找个安静的地方,所以,还得先将眼前这局面平了。” 想着想着,他目光一转,落在不远处的几人身上! 目光所及,几人心神一跳,毛骨悚然! “完了!我等错过了时机!他已经被附体了!” 清扬子脸色大变,顾不得其他,也不管自身重伤,连侵蚀自身的仙灵之气都不再对抗,奋起残存的真元,便化作一道剑光,朝殿外飞去! “必须得走!既然这虚言子的肉身,也坚持不了多久,我等他肉身崩溃,再回来捡漏,现在正好让沉泥叟他们拖延时间,给我制造逃遁的机会!” “想跑?在场这么多人,就你小子从一开始就心存杀意!” 陈渊抬手一抓,仙灵之气贯穿内外,那笼罩了宫城的云雾翻滚,直接化作巨掌,直接一压,清扬子还未来得及飞远,便被整个镇住! “我怎能死在此处!?” 爆喝声中,滚滚灵光冲天而起,凝聚着最为浓烈的剑意! “大须弥山残诀!” 云雾起伏之间,云山雾海降临,浩浩荡荡,没有穷尽,那灵光之剑顿时如泥石入海,没了踪迹。 清扬子惨嚎一声,整个人在云雾大掌中化作无有,身躯破碎,魂魄被仙灵之气撕碎,灵光彻底消弭! 形神俱灭! 惨叫声远远传来,殿中几人脸色又变。 乘鹤君看着陈渊,察觉到一点端倪。 “这人不对劲!他还有神智!难道……他降服了仙宝?这怎么可能?凡俗的修士,怎么可能降服和镇压仙人残躯?” 可不等他回想太多,道心灵觉忽然就疯狂示警! 崩! 忽然,长虹激射,直指陈渊! 沐历心拉着长弓,对乘鹤君道:“前辈,局面有变,走!” 另一边,沉泥叟长袖一挥,诸多符箓、法器、灵物漫天飞舞,接着手搓印诀,一个个或大或小的阵图,不断从指尖蹦出,与物件相合! 下一刻,这老者胸中光辉闪烁,照耀四方! “万阵缠绕灵光!” 嗡嗡嗡嗡嗡! 全部的阵图,都在这一刻闪烁光辉,被激发出了巅峰之威,各展其能—— 封印、扰心、隐匿、虚幻、迷惑…… “我也不一定要将伱们都留下,只是要将清理此番局面罢了。” 陈渊站着不动,任由阵图施展,但看着几人架势,还是忍不住心道:“搞得我像是反派魔君一般,真个夸张。” 但这老叟且战且退,冷不防的蹦出一句:“乘鹤君、沐丫头,吾等至少得有一人逃出去才行!这人的情况古怪,不像是要血肉崩溃的,万一被他走出去,遗祸无穷!咱们必须得将这消息,告知各宗……” 岂知沐历心一听,俏脸变色,急道:“沉泥公,慎言!”说话间,她一转头,看向陈渊。 “唉。” 陈渊叹了口气。 “你们好好的离开,不就行了,何必要节外生枝呢?” “你果然没有被仙宝乱了神智!”沐历心的脸上有着震惊和肯定之色,“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降服仙人遗宝!” 陈渊微微一笑。 “你猜。” 话刚说完,滚滚仙灵涌出,化作三道光轮,便朝三人落下! 乘鹤君等人还待动作,但周遭云雾一绕,便镇住了他们! “这里现在是我的主场,你等虽是化神,若是挣扎反抗,还能拖延一二,只顾着逃跑,却入了这宫中云雾之中,可谓自投罗网。”陈渊一步走出,便到了沉泥叟面前,一掌落下,便闭了他的泥丸宫中的神念灵光、凝固了金丹,拍进地底,封镇起来。 以陈渊差点合道的道行,一旦掌握这庞大至极的仙灵之气,哪怕不动用灵光,也是降维打击。 一掌拍落老叟,他又到了乘鹤君跟前,后者满脸不甘,张口欲言。 “上次我就很不爽你,这次你来的正好!背手凌空,不染尘土是吧?” 他都不让对方说一句话,便一掌闭了胸中五气、神藏灵光,压到尘土之中,封在地底深处。 “呼——舒畅许多。是了,我定是被杂念影响了。” 摇摇头,陈渊施施然走到沐历心跟前。 “我可以和你做一个交易。”这位女子并不慌张,反而侃侃而谈,如同纵横家的名士,“你该听过我的名字,我崛起的时间很短,但能迅速位列群仙谱中游,位列年轻一代六杰之位,是因一处隐秘,我愿……” 啪! 一掌封闭,皆入泥土。 陈渊收回手。 “抱歉,我不感兴趣。” 还是超时了,唉…… (本章完) 第169章 拈花拂衣去 “太凶残了!” 苍穹深处,一双眼睛盯着宫中变化,却是个宽袍大袖的僧人,踩着云头,身侧挂着个酒葫芦,他察觉到岛上变化,日夜兼程的赶来,正好看到了陈渊一掌一封的一幕,当即没了露面的心思。 忽然,这僧人心中一颤,生出几分惊悚之感,旋即就感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不好!那凶人发现我了!” 心头一惊,他也顾不得其他,调转云头,就往远处飞奔! 陈渊收回目光。 借助与仙灵之气的联系,他发现了不少暗中窥视之人,但真正靠近此处的还是少数。 “扫尾工作还是得做一做的,但此处已是万众瞩目,所以不可久留,速度得快……” 他游目四望,目光扫过宫殿内外。 在他将断指封印、收拢之后,那侵蚀人道之阵、遍布宫殿内外的仙灵云雾就失去了源头和掌控,有了要四散而去的迹象,有些甚至被风一吹,要飘向远方。 以陈渊如今与断指、白玉金丹之间的联系,他对于这些仙灵之气感知无疑更为细腻,所以他能察觉到这些四散飘飞的仙灵之气,其实在迅速的衰败、退化! 仿佛那气息之中,本就存在着某种偏向于腐败和衰亡的倾向,先前因与断指存在联系,被生生克制住了,才能维持规模。 “这东西有点内容,未来在保证安全的基础上,得研究研究,但现在放任这些东西留着,或者朝远方飘飞,这后患怕是更多,反正连断指都收了,也不差这一点了。” 想到这,他左手捏动印诀,心魔神念沟通着全身上下的仙灵之气,隐隐与外界共鸣,随后右手长袖一扫! 轰隆! 这宫殿内外、宫城上下,乃至深入泥土地下的仙灵云雾,像是被敲动了一般,翻滚呼啸,被拉扯着朝他的袖中汇聚过去! 与此同时,陈渊的心里杂念丛生,看到了一片云雾缭绕的山脉中,那片寂静废墟! “这地方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对那根断指而言?” 断指被封,云雾又散。 原本迷迷蒙蒙、昏昏沉沉的城中黎民百姓,一个个额头上的异状消失不见,每一个都像是突然间大梦觉醒,接着便疑惑自己为何会身在此处。 与之相应的,那些有些癫狂的、朝着皇宫靠近的修士,也都纷纷清醒过来,回忆前事,一个个惊恐莫名、后怕心悸! “仙灵气息对城中之人的侵蚀和影响正在消散。” 在宫门对面的街道上,华丽的马车中,一名身材纤细、容貌俊美得有如女子般的男人,端坐垂首,看着身前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轻叹一口气。 “仙灵之气被人引动了,这么说来,宫中一战已经有了结果。能操控仙灵之气,那就是仙人之宝,或者说,仙人之力为人所掌控了。过去,就算是藏铭国主,最多是激发和启动,不曾听闻有人能完全控制仙灵之气!” 夜明珠中云雾变化,无数光影走马灯一样的闪过,最终停留在一道身影上。 灰袍长发,面容模糊。 “这等装束,真是那个虚言子?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男子沉思片刻,有了决定。 “先打探消息,确定这藏铭国的仙宝是否真被人驯化、丢失了,若是真的,那便该试着接触那个道人,看能否结盟,吾辈奴族被藏铭人奴役了几百年,承载苦难,积攒下来的业力,也该能换来一次机会了……” 待得雾气齐聚,陈渊长袖一翻,就捧着一团浓缩至极的烟球,里面云雾旋转,像是封禁着几个漩涡龙卷。 不过,也不知是过于浓郁,还是衰败的太快,原本里面云雾翻腾,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很快便迅速褪色,慢慢变得漆黑、虚无。 前后不过几息时间,这原本遍布整个皇宫的仙灵之气,居然就要彻底消弭了! “真是古怪!所以这仙灵之气才那般罕见、珍贵?也对,如果随便一次异变,就能产生大量的仙灵之气,这东西理应处处可见,不会短缺才对。” 想到这,陈渊对手上的云雾之球也不怎么担忧,知道这东西很快就会自行消弭,于是随意收拢在袖中,跟着目光一转,看见了倒地不起的几人。 不同于宫外之人,在藏铭皇宫之内,上到国君妃子,下到宫女太监,每一个的额头上,都有三片花瓣。 这些花瓣并没有因为仙灵之气的衰退而消失,依旧绽放。 “这情况有些不对。” 陈渊的目光扫过宫殿内外躺着的几人——连同那苏拉姑、黄荆在内,共有六名金丹修士,都是额头开花,神思不属。 心中一动,陈渊走到苏拉姑身旁,伸手一摘,便将那三瓣白花取下。 这花一到他的手中,就有丝丝缕缕的气息传出,要往体内钻,还夹杂着许多记忆碎片,其中就蕴含着陈渊感兴趣的那套功法,不过他这边将碎片纳入,那花朵便迅速枯萎、衰败,几转眼就腐朽破碎,化作一缕清风,消失不见了。 “必须要根植于血肉之身,才能维持花朵绽放?” 见此情景,他神色微变,心中某个念头一转,隐隐抓住了一点脉络。 “唔——” 突然,苏拉姑发出声响,而后这皇室供奉全身上下的筋骨层层断裂,胸中一颗金丹崩解开来,退化成滚滚真元,流遍全身,将身躯损伤一一修补。 只是她的道行境界,却也永久性的下降了一重! “修为退转?对修行之人而言,这可是莫大的痛苦,能动摇道心。” 一掌将这苏拉姑也封入地底后,陈渊手捏剑诀,黑白剑气从袖中飞出,瞬息几里,游过了整个皇城,将那一朵朵白花斩断。 漫天花朵飞舞,渐渐消弭于无形。 陈渊抬头一看,没半点可惜之色,反而从中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若这些真是仙灵之花,且能用血肉之躯养殖,以修行界某些人淡漠的道德观,肯定有人会下手!如果其他的仙灵之花,也是这般模样,那此物可能就不是稀缺品,其珍贵的现状,是被人为操控的……” 无论是在地球,还是在洞虚界,那些被人追捧的珍贵物件,却受人为控制产量,制造稀缺局面,来收割超量利益,都是屡见不鲜。 “不过,这与我无关,一看就是牵扯此界几百年的布局,牵扯进去准没有好处,我这边也算将事情处置完了,是时候离开了,但在离去之前……” 想着想着,陈渊又将那黄荆一封,随即看向半边身子干瘪、彻底没了生机的藏铭国主。 “本想警告此人一番的,没想到他祭出那根断指,反而送了性命。这藏铭国得换个国主了,这次交涉算是失败了。” 一国之主的继位肯定涉及到方方方面面,牵扯许多利益,耗时不短,陈渊自然不打算在这久留。 “不过,我毕竟曾借助于雷家二子来躲避天道排斥,算是一点因果,得稍作回应。话说回来,这藏铭国先前有恃无恐,是依仗着这仙家之宝,此物如今为我所摘,他们没了依仗,该不会那般不知进退了吧?” 忽然,陈渊眼中闪过一点白玉光辉,随即左眼中遍布血丝,便抬手捂住半边脑袋。 “不好再分心了,待处理完眼前事,就得先找个僻静之地,压住体内的仙灵之气……” 想着想着,他长袖一抖,手中就多了一根梦笔,将笔一按,便在那龙椅上起笔书写,每一笔都深深刻印到了龙椅之中。 “好言相劝难得安宁,还是得让人心存忌惮,才能长久啊!” 念头落下,他也落下了最后一笔。 “诸事已毕,走也!” 他收笔回身,一步迈出,人已在殿外,再走一步,就没了踪影。 陈渊走后没多久,宫中就多了一片脚步声。 藏铭国的大皇子,带着一堆护卫,匆匆赶来,一进宫中,见着沿途躺倒的众人,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尤其是注意到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有一处血洞,不断往外流血,这眼中就越发焦急。 “这模样与族志记载相同,父皇当真动用了仙家之宝?但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不是说至宝一旦发动,无人可挡吗?” 带着这般想法,他直入殿中,当看到龙椅跟前,那道干瘪身影时,先是一喜,随时面露悲戚,惨呼一声:“父皇——” 待这位大皇子扶着死去的藏铭国主,嚎啕大哭、仰天长啸的时候,余光发现了龙椅上的一列字,心下一惊,定睛看去,脸色一下子一片铁青。 “贵国主妄动至宝,贫道见之不祥,以力平之,无须致谢,望以后的藏铭之主能引以为戒,修心养性,勿以法宝为凭!” “狂妄!悖逆!无礼!” 随同而来的大皇子府长随也注意到了这句话,当即怒道:“这定是那个什么虚言子所留!就是此人入了宫中,才有种种异变,如今他害死国主,实乃大贼!望主子下旨,将之擒拿!对了,还有那雷家……” “闭嘴!” 大皇子突然厉声呵斥,随即低语道:“去把钦天监的人叫来,让他们确认一下,护国至宝是否还在!这才是最为要紧之事!” “护国之宝怎么可能……”长随一愣,明白过来,也知道了厉害,匆忙离去。 很快,最坏的消息传来,大皇子一听,面色苍白如纸。 “我藏铭皇室从此无宁日矣!” 轰隆! 同一时间。 藏铭首都十里之外,忽有一声轰鸣,一处小山丘骤然崩塌! 陈渊身陷其中,半边身子为飘渺云雾所笼罩! “越来越不好控制了!封禁了白玉金丹和断指后,这仙灵之气自然会越发失控,时不我待……” 他从碎石堆中坐起来。 “这一身仙灵之气,加上还未完全成型的金丹,辅着一个能镇住断指的至宝为心念寄托之物,正好成就一具身外化身!不过,具体要用哪种化身之法,还需斟酌……” 今天第二更,大概率能零点前…… (本章完) 第170章 讹言尽离谱 “仙灵之气看似强横,但留在体内是个大隐患,每次施展、用劲,就要被杂念侵袭,便能抵挡一时,但时间长了,潜移默化之下,必然会影响道心真意,于求道不利。” 陈渊一边想着,一边凝神遥望,寻得了十几里外的一处灵穴,便一路疾驰,坐入其中,随即摒心静气,内视起来。 白玉金丹的雏形正在震颤,隐隐要和边上的那道执念相合。 封禁两者的时光之力,化作琉璃盏,罩住两边,但表面已有点点裂痕。 “光阴镜终是破损严重,虽修补了一部分,但威能比不得过去。照这个架势,最多也就能封个十天半个月的。在这期间,得将这个隐患处理掉,以身外化身将这仙灵金丹承载了,不然后患流毒不小。” 陈渊在洞虚界没学什么尸修正法,但接触过不少外丹与身外化身之法,除了《道章》上记载的两种法门之外,其他多战利品。 “战利品中的许多功法残缺不全,而且隐患众多,很多人一炼化身,本末倒置,资源分散。种种法门,都比不得道章上的两种。但《道章》的两套功法各有特点,我今以心魔为性、玄身为命,还是得仔细挑选。” 《道章》上的两套法门,乃是最为正统的身外化身之法。 一套名为《一气化三清》,取自道教圣人的经历。 说来也怪,洞虚界中也有那位道教之祖的传闻,与之相关故事,和陈渊听过的那些大同小异,只是相关的人和地点略有不同。 而他历经艰险所得的《道章》传承,据说就是道祖嫡传,所以包罗万象,篇章不多,但每一部功法、法诀都精妙绝伦。 这《一气化三清》,虽无传说中的威力,不能一念分化出三个修为相当的化身,还能离体远去、近乎独立,但也是珍贵异常,能以外物寄托神念分神,实是一部兼顾性命真解与护道法诀的玄妙法门! 按此法修炼出来的化身,也能修行进步,更可反馈自身,与本体气息相合,二者相辅相成,直指性命! “但这与我眼下情况相悖,先不说玄身本质是尸身,就说这气息相合,相辅相成就有问题,我是要将白玉金丹、诡异断指分化出去,防止干扰自身,继续相辅相成,不是白分了?” 摇摇头,他心底又浮出了另外一部功法—— 《三尸炼宝法》! 这部法诀在洞虚界的名声同样很大,曾有一位大神通者仗之覆雨翻云,掀起了一个时代的腥风血雨! 此法偏向于护道法诀,分化出去的三尸化身可谓战天斗地,九转尸解篇炼化的玄尸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犹有过之! 能将自身的某种念头、情绪斩出身外,结合寄托之物,炼化出一道法宝化身,看似化身,实是法宝,而且作为念头降临的承载之物,这等法宝近乎本命。但限制也不少,在修炼之初,这三尸法宝甚至不能离体太远,否则情绪回归,会被打回原形。 除此之外,此法于性命之道亦有助力,但并非是本体与化身相辅相成的提升,而是将杂念排除出去后,能精纯道心,能更加明确的窥见求道之途! “在洞虚界时,我未用此法,就是因为所谓的斩三尸,斩的并不是真尸,而是心中的尸虫,是将人身的欲望、情感视作杂质,斩出去独立,与我的道心不符。不过,现在情况不同,这仙灵之气侵染玄身,带来种种异变,尤其是滋生杂念,正好斩出去……” 思索片刻,陈渊就有了决定,没有拖泥带水,更不会瞻前顾后,毕竟现在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耽搁。 “不过,虽然身外化身的大部分准备已经具备,却还欠缺些许辅材。我在神藏界中的收获,可以抵消一部分,余下的还得收集,但这其中涉及到的,主要是情绪念头,若在神藏界,有神道化身在,这寄托之念都不难寻,现在么,还得稍费功夫,好在那颗水行之宝凝聚了不少寄托之念,能用作变通……” 想到这,他又想起一事:“跟着雷家入城后,就有突发情况,他们与我约定的卷宗都未能送完,那西鲸岛相关的记载还未拿到……” 忽然,那白玉金丹一阵震颤,又有许多杂念滋生,将陈渊的思绪扰乱。 他不由皱眉。 “这事确实拖不得。但话说回来,断指与仙灵之气是诡异了点、古怪了点,但论强横,也是真的强横!就是不知,这东西古怪的来由何在?难道真是仙人遗留?就连洞虚界,都没有合道仙人重归的故事,最多是域外天魔留下些许痕迹,这勾陈界为何会有?” 想着想着,陈渊心中灵光一闪:“若此界真有合道仙人的遗迹,若借之参考,说不定能补充自身,再次面对合道之劫时,也就有的放矢了。当然,这事急不得,得一步一步来,现在还是先把身子稳住,再把炼制三尸法宝身的材料准备齐全。” 挥手间,泥土遮蔽灵穴洞口,陈渊缓缓闭上眼睛。 但今日之事,并未因陈渊的沉寂而停歇。 藏铭国都发生的异变,像是一场风暴,掀起了狂风巨浪! 哪怕陈渊封禁了不少人,也只不过让消息延迟了一段时间,但模棱两可的传闻,却已不胫而走! 这都城的世家大族,对虚言子这个名字一时噤若寒蝉,不敢轻易提起!就连皇宫大内,如今坐掌大权的大皇子,亦不许身边人随意提及此名,似乎畏惧甚深! “藏铭国主死了?” 云雾之中,一艘三桅飞舟破空疾驰。 船虽大,人却少。 怀中抱着一把长剑的冷峻男子,听着剑童回报的消息,面露愕然之色。 此人正是西鲸岛的剑心使,奉命前往望藏岛,捉拿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散修。 “藏铭国主虽是死劫将临,但不该应在这几日。” 他盯着剑童,冷冷问道:“是何人所为?” “这事正与那虚言子有关!” 剑童虽被叫做童子,实乃剑心使的弟子,已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背负双剑,身穿华服。 他笑嘻嘻的道:“传闻很多,有说是藏铭国派出三位金丹,将那虚言子擒拿,带回宫中,也有人说是虚言子打上门去,当众斩杀了那位国主,众说纷纭,不好分辨真假。不过有一点却很明确,藏铭国的镇国之宝,可能出了问题。” “镇国之宝?仙人残躯?”剑心使摇摇头,“此物凡间修士几乎无法掌控,甚至不能触碰,而且现在不是其出土的时候,就算出了问题,也牵扯不到为师。为师只需完成尊者交代的事,就够了。” 剑童道:“藏铭国主人都死了,死前不可能没动用仙家之宝,按说那个虚言子该是死了吧?但咱们的人回报说,见了此人离开皇宫,听说他还在宫中留下了什么‘虚言子到此一游’的墨迹,甚是嚣张!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此人能在仙宝之下活命离开,还敢留下狂言,说不定有点本事,您直接杀过去,有些不妥。” “消息可靠?” 剑童笑道:“咱们的人,打探消息还是有一手的,那藏铭国的大皇子本来还想秘不发丧,都被咱们给打探出来了,又捅了出去,所以还是可信的。” 剑心使淡淡说着:“你既来与我说了,定是有主意了。” “师父,依徒弟之见,动手之前,得先搞清楚这个虚言子的底细,所以徒儿想着,可从两方面着手。” 他不等剑心使再问,就主动道:“其一,搜集情报,虚言子虽然来历不明,但现世几日,碰到了不少人,还和很多人交手,找到这些人问询,一者能知其修为境界,二者顺藤摸瓜,找一找他的来历跟脚,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剑心使眉头微皱。 剑童便继续道:“这第二点,就是找些人试探他。有些人最喜欢隐藏修为,可能本身是化神,却装作金丹,或者留有底牌,能以金丹之身,爆发出化神之威!虽然也不过是师父一剑之事,但弄清楚了,才好做得利索。” 剑心使却摇头道:“他若真能在仙宝中都来去自如,还有什么人敢去试探他?” “哈哈!”剑童笑了起来,“师父,徒儿自有妙计!师父你就等好吧!” 剑心使还是摇头,道:“他若不惧仙宝,必非等闲,能与这等人物交手,亦为师之愿!你如今修为不够,常以谋略辅之,但也该记住,一剑能破万法!也不要小瞧天下英雄!沉溺于谋略之道,于剑道而言,实乃本末倒置。” 剑童听着,只好点头,但眼中却闪着狡黠之色。 “呼——” 一个日夜过后,陈渊缓缓睁开眼睛。 在他体内,大部分的仙灵之气,都被从血肉深处抽取出来,聚于白玉金丹周围,整个人的精气神不再混乱不稳,重新趋于稳定。 不过被强化后的肉身,倒没有因此被削弱多少,这筋骨皮膜一旦增长、熬锻,就刻印于身,难以改变。 不过,深入血肉的仙灵之气被抽出,陈渊若是全力施展劲力,虽也能爆发出超越十龙十象的恐怖巨力,却难以持久,可能几下之后,就要筋疲力尽,也算是有舍有得。 “反正这些仙灵之气,迟早要转变为三尸法宝,等于换个形式为我所用,一来一去,我这一身劲力等于是白赚的!而且,未来打熬气血真元,填补血肉亏空,还能滋长持久力。” 想着想着,他站起身来。 “总之,身子已然稳固,下面就是炼化三尸法宝身,正好见见那外面等候之人。” 陈渊虽是闭目调息,但并不是对外界失去联系,又有碧绿竹子警戒,早就发现半日之前,就有几人等在外面。 拨开泥土,走出灵穴,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就是个俊美的有如女子的男人。 剑眉朗目、鼻如悬胆、唇红齿白,宛如话本传奇中的绝世男子走了出来。 不过,最引人瞩目的,是这男人头上的两根角。 “熬灵,见过前辈!” 这男人一见陈渊,便恭恭敬敬的行礼,语气真诚:“晚辈乃龙宫世子,此番本是来这藏铭国寻找被擒走的亲友,不想却见得前辈大发神威!前辈在藏铭皇宫所留‘撮尔小国,不自量力,贫道一人可平之’之言,大挫藏铭人的威风,吾辈水族听闻,无不心向往之!” “?” 陈渊一愣。 “我留的什么?” 成了!零点之前! (本章完) 第171章 闻其名则甚惧! 对方之言虽然离谱,但陈渊毕竟听过更离谱的,知道这传闻一起,以讹传讹,很容易面目全非,因此惊异过后,就恢复如常。 他先打量着面前几人—— 除了这位龙宫世子熬灵,还有几人随他而来,但看起来都是家将打扮。 看了一圈,陈渊的目光又回到了龙宫世子身上,他能从这位英俊过头的世子身上,捕捉到一股引而不发的光辉。 灵光! 此人,是一位化神修士。 “我最近见的化神修士,着实是有些多了。不过,以他的修为,不难看出我表现在外的,乃是金丹道行,为何还一口一个前辈?嘲讽?” 心里想着,他也不绕圈子,直接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来的?此来,所为何事?” 他既早就发现几人靠近,但看他们只是等在外面,并没有其他举动,便听之任之,等梳理了体内的仙灵之气,才与之接触。 不过,想到此人是水族,自己才得了一个满是鳞甲的水行宝珠,莫非是来讨要此物的?这东西在那个什么瑾茹王手中时,不见有人讨要,自己拿了还没三日,居然就有人来了? 想到这,陈渊眉头皱起。 熬灵一见陈渊表情,急道:“前辈切莫误会,吾辈水族与这望藏岛上颇有联系,过去此岛的土地之神,皆是出于龙宫。藏铭一来,废了过往神祇,又不曾册封真神,就有一些漏洞,可以为吾辈所用。” 说着说着,他微微躬身,诚恳道:“晚辈此来,一是致谢,二是来请前辈,去我府上做客。”他说话的时候低着头,眼神微微上撇,小心的盯着陈渊,眼底有一抹通灵光辉闪烁,但越看越是心惊胆战! 以他的道行与望气之法,此刻在他眼中的陈渊,哪里还是个人,分明是个仙灵之气的聚合体! 那雄浑至极的仙灵之气,比他长这么大所有见过的加起来还多! 更关键的是,这还都是未曾净化过的仙灵之气,带着仙人死后的腐朽气息,这等未经净化的仙灵之气,自来修者一接触,就要被死气侵蚀,轻者丧失自我,重者当场异化! 但眼前这位,不仅毫无异样,言谈举止还从容不迫,岂止是离谱,简直就是恐怖! 有鉴于此,熬灵哪敢让此人生出误会,当即就解释的清清楚楚:“这望藏岛本是吾辈水族的休憩地,岛上便有吾辈与人族的混血后裔。那些藏铭人一来,便驱逐了这些混血后裔,占山圈地,反客为主!与吾等实有仇恨!前辈此番大大落了他们的颜面,还宰了他们的国主,可谓大快人心!” “岛上那些身有鳞甲的族群,是你们水族的混血后裔?”陈渊一听,越发肯定此人是要来寻那水行灵宝的了。但这东西对他意义不小,可是不能放弃的,另外…… “果然,藏铭国主之死的黑锅扣到了我的头上。” 叹了口气,陈渊并不意外,而且转念一想,那国主虽然是额间印堂有死相,但我若不去上门,他也不会那日死,还是有责任的,便也不辩解。 另一边,熬灵又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的行宫府邸离着此处不远……” 陈渊摇摇头,道:“那就不必了,我尚有要事,先行告辞。” “前辈!”熬灵当即就道:“前辈莫非还有担心?我那府邸不在水中,听说前辈得了一颗蛟鳞珠,我那府中也有类似之物,想让前辈赏玩……” 陈渊停下脚步,打断其言,问道:“无事献殷勤必有所图,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熬灵一怔,略有犹豫,但最后还是道:“前辈,吾辈龙族要为储君,需得通过考核,成就高者方能为储。吾辈此番的考验,正在这望藏岛上,盖因此岛本是龙族行宫所在,藏有一处海眼,但现在为藏铭国所夺,并借此奴役了鳞甲一族……” “伱想我帮你夺回海眼?”陈渊打断对方,摇头道:“我可没这个功夫和时间,更不想与藏铭国有更多牵扯。” “自然不是!这夺取海眼需吾辈龙族真血,岂能假手他人?况且,若连此事都要求助,那纵得储君之位也非龙族之福,晚辈是想与前辈结盟,待得望藏有变、藏铭混乱时,能用前辈之名震慑一些人。当然,还有其他方面的合作机会,但要等前辈对晚辈更加信任,才好说起。” 顿了顿,他又道:“除此之外,晚辈家中正有一物,牵扯仙灵之气,无从使用,正为之困扰,前辈能化用仙灵之气,自然能解决此事!” “就这么简单?” 陈渊反问一句,让一位化神修士刻意放下身段,可不是简单之事,除非所图甚大。 但眼下陈渊的身上,还真就有值得化神修士觊觎之物。 一念至此,他索性问道:“你说,你手上也有被仙灵之气困扰之物,那是什么?” “是一幅画,”熬灵有问必答,“是晚辈在仙府之行中所得。那幅画我母亲甚是喜欢,奈何沾染了仙灵之气,不好作为礼物。再过些时日,正好是母亲七百大寿,前辈若能帮着净化了其中的仙灵之气,实乃大恩!必有重谢!” “仙灵之气对修士而言是大补之物,你却为之困扰?”陈渊却问道:“我见不少修士上榜什么群仙谱,就是为了去仙府寻得仙灵机缘,你能得到那幅画,不就是机缘?” 熬灵一听,苦笑起来:“这仙灵之气或者说仙灵死气,对吾辈修行之人而言,其实无异于毒物,唯有通过净化,去了其中死气,方能适用。”说着,他抬起头,半是试探、半是真心的道:“不是所有修士,都能如前辈这般,能轻易容纳仙灵死气,不受影响,不被异变的。” “仙灵死气?” 简单的称呼变化,陈渊立刻把握住了内涵。 这所谓的仙灵之气,或者说,仙灵死气,是自仙人尸体中滋生出来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新的问题出现了。 此界真有下凡的仙人? 仙人,又怎么会死? 不过,他没有问出口,反而问道:“你都能参加仙府之行,得到蕴含仙灵之气的物件,为何不去净化?” 熬灵直言道:“净化的代价太大,要付出的东西太多,晚辈还有竞逐龙宫储君的念头,自然不会答应守仙居,为他们奔走。” “你也是通过守仙居的群仙谱,得到了踏足仙府的机会?”陈渊问过之后,不等回答,就摆摆手,“算了,你不用回答的那么仔细,我还不能完全信任你,但你可以先将那幅画带过来,我看能否帮你处理其中的问题。在这之后,再说其他。” “好!”见陈渊松口,熬灵面露喜色,立刻就安排人去行宫取物,自己则表示要随侍左右,“这几日有不少藏铭兵卒在周围巡查,有晚辈在这……” 陈渊摇摇头:“不用,他们找不到我,等你取了东西,再来此处吧。”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就盘坐在一块岩石上,闭目不语。 若这个龙宫世子可信,那接下来的化身辅料,就可以让这人帮着搜集,省去繁琐,如若不然,拍拍屁股也就走了。 “雷家本是个不错的选择,但现在却不宜再多接触了。” 与此同时。 在藏铭国都的天牢之外。 “雷公子,您请——” 那日盛气凌人的牢头,这会正低声下气的在雷家兄弟前面引路。 雷崇礼看着牢头模样,冷冷一笑,道:“武牢头,怎的突然之间,又将我们放了?不是说这次是大案要案吗?牵扯到天大的事情里了吗?怎么突然之间,就将我们给放了?” “雷公子何必为难小人?小人只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武牢头赔笑着,压低了声音,“具体的缘故,阁下可以等回去之后,只要稍稍打听,自然知晓缘故。” 雷静却忽然出言道:“可是因为虚言子道长?” “不错,是因为那位道长!” 武牢头一听这个名字,脸色就是一变,随即见雷家兄弟还要再问,便面露苦涩,哀求道:“请两位公子莫要再问了,小人实在是不敢说,不敢说!那位煞星,与你们雷家关系好,你们雷家的人提及,旁人不会说什么,小人还要脑袋呢,岂敢多言啊?” 雷家兄弟二人一见他这模样,面面相觑。 雷崇礼奇道:“只是问起道长之名,为何你这般恐惧?” 武牢头只是苦笑:“请两位回去自问,请自行去问。”说着,好说歹说,将两人劝走了。 不过,雷家之前的几个主心骨不是被抓,就是逃遁了,兄弟二人这骤然出牢,也没有什么人来接,便乘着天牢安排的马车回去。 几息之后,忽然见得一位故交,乃是当朝户部侍郎的公子,名唤王鲁任。 “这不是两位雷兄吗!” 王鲁任见着二人,主动过来攀谈,比之往日还要热情。 雷崇礼、雷静对视一眼,前者干脆问道:“王兄,你可知道虚言子道长?” 王鲁任一听,脸色大变,面露惊恐,连忙摇摇手:“问不得!问不得啊!” 第二更,还是有望零点前的! (本章完) 第172章 如今的道,不同了…… 见着王鲁任的模样,雷静便问:“王兄,你该知道我们兄弟二人的遭遇,我等被抓入天牢,曾托人相助,却不见有人援手。现在突然出来,一问道长之事,个个色变,便猜想能够脱困,定与道长脱不了关系,还望你能如实相告。” 王鲁任苦笑起来:“这事啊,旁人是真不好说!我可是被家父下了封口令!你们雷氏和那位关系好,自然无妨,我若是随便说了,传出去,不说得罪那位煞星,却说被宫中知道了,我……” 说到一半,他自知失言,脸色一变,赶紧住嘴。 雷静却听出几分意思:“此事还牵扯宫中?那位道长,到底做了什么?” 王鲁任苦笑道:“两位雷兄,伱们行行好,莫要逼我了!你等回去自己打听,不就知道了?” 雷静正要点头。 雷崇礼却道:“你们都不说,我等要去何处打听?其他人和你们一样,问了一圈,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此言一出,三人面面相觑。 王鲁任反应过来,落荒而逃! “虚言子道长有那么吓人?”见着好友模样,雷崇礼满脸不解。 “可怕的不是道长,是他做的事,”雷静沉着思考,“牵扯到宫中,莫非是道长有行刺之举?或者警告了……国主?” 想到这个可能,二人都勃然色变,但雷崇礼马上回过神来。 “警告国主,能把人吓到这个地步?” “国主要换人了?大皇子要登基?” 等到了雷府,兄弟二人遇到了先一步出狱的苏倩,从这位倩姨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惊天消息! “难怪!难怪他们不敢明言!这事牵扯太大了!”雷静的表情阴晴不定。 雷崇礼则目瞪口呆:“难道是道长行刺了老国主?就为了拯救吾等?” “或有这个原因,但事情绝不简单!”苏倩摇摇头,表情凝重,“要知道,皇室可是有镇国气运之宝的!我已大致打听过,昨日城中有异变!” 她看着两人:“你等该是也有察觉吧,曾有一阵迷糊。”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难以确定。 见着二人模样,苏倩摇摇头,道:“家主还未归来,消息还在打探,总归能搞清楚。但有一点却已明确……” 顿了顿,她正色道:“虚言子道长绝非寻常的金丹修士!此番吾等看似被他牵扯,其实是他为藏铭的权争所累,恰恰相反,是因他之故,吾等才能绝处逢生!所以,若能与他交好,与我雷氏,百利而无一害!” 夜幕降临。 城外灵穴边上,陈渊睁开眼睛,入目的正是身材纤细的龙宫世子,熬灵。 这次只有他一人前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长长的木盒。 “就是此画。” 来到陈渊跟前,敖玲双手捧着木盒,呈了上去。 “来的倒是不慢。”陈渊抬手就接,并不担心其中有什么算计,因此物一现,他体内的仙灵之气便震颤不休,有要与之共鸣的意思,便知不是虚假。 “前辈,小心,这东西……”熬灵正要提醒,但话未说完,长盒已被陈渊打开! 哗啦! 盒子一开,就有团团雾气涌出! 骇得熬灵连忙后退,几步之后,见雾气虽然涌出,但来回流转,并未扩散,才放下心来,却也不敢靠近,提醒道:“道长,此画乃本部洲上,人称画圣的秋道子所作,该有千年历史了,也不知是被谁带进了仙府……” 说到一半,他见着陈渊伸手抓住画轴,从盒中取出,顿时头皮一麻,又提醒:“前辈,一旦触碰此画,便要被幻境影响!一个不好,就要被仙灵之气……” 说到这,他想到眼前这位体内的仙灵之气,比画卷里面的还要浓郁,一时不知哪个才该小心。 陈渊看了他一眼,道:“这种事,你该一开始就说。” 话落,他眼前光影变幻,突然之间,到了一处连绵山川的上方,乘风踏云,居高临下! “幻境?似是而非……” 千里胜山图! 这个名字,一下从陈渊心底蹦出,让他不由眯起眼来。 “胜山?这不是那八宗原来的居所吗?这图是八宗之人带来的?最后失落在所谓仙府?” 正想着,忽有悸动在泥丸宫中显现,竟是那心魔得了某种吸引,蠢蠢欲动! 陈渊立刻摒心静气,定住星空心魔! 随即,他又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从山川云雾深处传来,落在身上,要洞悉自身玄妙! “与心魔有关?还要探查我的虚实?我这一身心魔劫法,若被此界之人察觉,怕是麻烦不断……” 一念至此,陈渊手捏印诀,将心底的一段记忆挖掘出来,旋即覆盖在身上,塑造假象,遮挡真实。 “长河截流法!” 瞬息之间,他身上的真元似乎变得雄浑平稳,内里有星星点点的光辉,如江河奔涌,在全身经脉游走,最终汇聚于腹中金丹之内。 这颗金丹,也不同于虚实金丹,更不是仙灵之气凝聚而成的白玉金丹,而是闪烁着星辰光辉、晶莹剔透有如琉璃珠子一般! 长河截流之法,乃是一种虚幻之法,但不是单纯的障眼法,而是将自己过去的剪影抽取出来,覆盖在身,像是披上一层画皮,误导旁人感知。 因为一切都不是杜撰,而是他过去真正体悟过的境界,因此能以假乱真。 不过,画皮终究只是一层皮,一旦动用真元、术法,立刻就要原形毕露。 说到底,还是假的,只不过能混淆他人的感知。 此法固然玄妙,但耗费甚巨,若不是现在有庞大仙灵之气可供消耗,陈渊也不敢轻易施展出来。 这边陈渊做好伪装,那边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就从云雾深处传出—— “老夫还道是哪个自恃修为高深的来闯关,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来了个古修!你这一身修法,比鼎元诸岛上这群自称正修的老古董还要老!怕不是个古人直接活过来了!” “什么?”陈渊心里虽然警惕,闻言却也疑惑。 “有甚好惊讶的?你这等吐纳天地灵气,凝练金丹,滋生灵光,化神以求合道的法门,岂不是最为古旧的法子?真是老旧!老旧!老掉牙了!” 那声音越说越来劲:“先不说那本部洲上,以五行灵脉、天地资源为本的新修之法,便是鼎元几岛上的丧家之犬,尚且知道革故鼎新,引入仙灵之气,提前凝练仙道根基,哪怕为此异变、失控,也在所不辞。反观你身,旧中之旧,反反复复的就那么点东西,怕不是千年前的修行路数!不知求新求变,必陨于世间,不过时间早晚罢了!” 陈渊眉头一皱,道:“修行是为了求道,又不是为了变化,用什么法,又有什么干系?只要能求得真道,便是古之炼气士法,又有什么不能修行的?” 他嘴里说着,心里却越发警惕,对方言语中透露出的信息,令他意识到这幅画并不简单,恐怕不光是被什么仙灵之气困扰! 龙宫世子说谎了? 还是画里有他都不知道的隐秘? 千年前的画圣之作、千里胜山图…… “好反驳,道心倒有几分坚定……” 那声音的主人似有几分惊讶,但旋即话锋一转:“但光有道心可不够!况且,什么一心求道,都是老掉牙的说法了!抱着这般念想,是无法寻得真道的!如今的道,不同了……” 赶在零点前上传! (本章完) 第173章 人心邪祟 “道,不同了?” 陈渊心中一动,便道:“若只是千年之法,又怎么能算得上是古法?可能闭关几次,时间就过去了,凭此便言道之不同,未免妄议!于道而言,你又知道多少呢?” 那声音就道:“若老夫都不能谈道论法,人间修士有几个能议论的?正因真正体悟过大道的不同,方能知晓道途之变迁!所谓千年一弹指,不过是被新法抛弃、又无从改途的失败者,聊以自慰的借口罢了!你道这鼎元诸修为何会苟于一隅,抱团取暖?还不是掌舵之人错法深重,无从掉头之故!若他们能改换门庭、修行新法,早就弃旧就新了!” 陈渊闻言,心中一凛,便道:“那我倒想请教一下,何为道了。” “何为道?好个问!”那人听了,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不见道时,道有道无皆无义;等伱见了道,道可就要成枷锁了!你今功不过金丹,真想要知道?你若想知,老夫便告诉你!只是从今往后,你走的道途,可就只能指向一个终点了!” 陈渊未被这话吓住,反而问:“阁下的道,是新道,还是旧道?是千多年前的道,还是当今之世的道?若按你的说法,走了你的道,岂不也是真正的循规蹈矩、遵从旧路吧?你,可能调转船头?” 那人闻言一愣,旋即竟有几分恼怒:“你这小辈,伶牙俐齿!居然还来揶揄老夫?老夫只问,你要不要见老夫之道?” 陈渊并不回答,反而道:“你先以新旧之说震慑我的道心,又贬低我的修炼之法,动摇道心,现在又要展示所谓道途,来染我道心!我自修我的道,分毫也不变,你若要展示自身所学,那也无妨,供我参考,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若说就此成为枷锁,若真成了枷锁,那便说明,我也不过如此!如果不然,不过是求道路上一道坎,我又有何惧之有?” “什么!?” 那人似乎十分惊怒,旋即声音都提高许多:“真是冥顽不灵!事到如今,还执迷不悟!今时今日,你若还抱残守缺,不知变通,一味只认定自身之念,就算能修到人间至高,可面对合道之劫时,必受天劫、地灾、人祸所累,最终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此话一说,陈渊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自是回想起了自身遭遇! 便在此时! “哈哈!你这道士,终究还是有着破绽!终于动摇了!” 伴随着一声狂笑,那山川之中的云雾骤然沸腾,随后一道巨大的黑影撕裂云雾,一下朝陈渊抓来! 那是一只巨大的手,手背、手臂上覆盖着黑色的羽毛,掌心苍白,长着一只眼睛,那眼赤红,充斥着贪婪与戏谑! 他就这么一抓! 覆盖在陈渊表面的时光画皮,居然被整个摄取过去,被那只手拿在手里! 掌心的眼睛,流露出愕然与惊怒! “怎么回事!怎么是个假道心?什么玩意儿?啊!不好!是长河……” 惊呼过后,陈渊眼前的一切轰然变化,那千里山川扭曲着溃成层层云雾,朝着一处坍塌,最后归于长盒! 啪! 壮着胆子的龙宫世子拿着盖子,远远一掷,将长盒封住! 陈渊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 “前辈!此画之中似有邪魅,能动摇人心,里面发生的一切,都不可信,一信,就要被仙灵之气侵染魂魄,最终……”熬灵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他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人已经被仙灵之气侵透了,或许根本不怕! “都是假的么?” 陈渊回忆那大手抓来的一瞬,不惊不惧,反而叹了口气。 “可惜了。本来听那人的口气,还以为是什么降世仙人的残魂,想着能否套出一点合道成仙后的玄机,没想到竟是个假的。” 他的遗憾之色溢于言表,直看得龙宫世子眼皮子直跳。 熬灵便忍不住问道:“前辈在画中看到了什么?” “你怎知我入了画中?”陈渊看了一眼木盒,“我虽拿出画轴,却未展开。” “秋道子的画,不光有其形,更得其神!便是不展开画轴,一样能见画作!也正因如此,才会为仙灵之气侵蚀,如跗骨之蛆。”熬灵说着说着,表情越来越严肃,“在前辈之前,共有五人接触过这幅画,除了六杰之一的阚如海、阚如兄之外,其余四人都是陷入幻境,因轻信其中的邪祟言语,最终为仙灵之气侵蚀沉沦。先是分不清真实虚幻,最终……自己也沦为了画中人。” 陈渊疑惑道:“沦为画中人?” 熬灵跟着就道:“方才仙灵之雾缭绕,笼罩了前辈,我虽看不真切,却知前辈方才该是入了画中世界,这心神与画轴之间就有了牵扯,日后若心念沉沦,最终就会被拉入画中,再难出来!” 陈渊却问道:“他们在未被拉入画中前,可曾告诉你,在画中见到了什么?” 熬灵便道:“几人所见各不相同,有的说在云雾山川中见到了美艳仙女,有的是说得了藏宝图,还有个好棋的,在里面遇到了个棋中仙,对弈几局,棋力大涨!” 心有所思,便有所遇? 想到这,陈渊复又问道:“那个阚如海,你说是六杰之一,他遇到了什么?” “他这人胸怀天下,说是在话中见到了天地沦陷的征兆,但自信自己能够解决,反而没有深陷其中。”说起此人,熬灵的话中带着佩服之意,“所谓六杰,就是年青一代修为最高、最有名气的六个人!都是未到百岁,便登临群仙谱的绝世人物!” “天地沦陷之征兆?有点意思,莫非真是个照映内心之地?可我既以长河截流之相覆盖自身,又如何会被窥见心里的念头?莫非……” 正在陈渊沉思之际,熬灵便小心问道:“前辈可有法子去除此画行的仙灵之雾?” 陈渊看了他一眼,道:“也不是没有法子,但着实有些麻烦。” 熬灵闻弦歌便知雅意,立刻就道:“前辈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来。” 陈渊也不客气,吩咐道:“你是龙宫世子,又说这望藏岛上曾有神祇,只需要找几件当年祭祀神祇用的祭品给我,便行了。” “这个好办。”熬灵正说着,忽的心头一跳! 轰隆! 远方,一声轰鸣传来! 他寻声看去,看着远方那座连绵起伏的巨大山脉中央,一道斑斓光柱冲天而起! “果然如我当年在龙宫壁画中所见,将有灾厄降临世间!” 云雾深处,一座庞大飞舟在其中穿梭,一名丰神俊朗的男子独立船头,遥遥观望着那道光柱,眼中闪烁着晶莹之光,淡淡说着。 一名背着长刀、留着飘逸长发的红衣男子,从船舱中走出。 “阚君的望气法闻名鼎元,可是发现了魔气?”他边走边说, “驮玄山中央,现在被旗山八宗占着,按着守仙居的撵云君所说,八宗该是发现了一处仙人洞府,与魔相关,会在这两日生出异状!兴许就是这道光柱了。我刚得了消息,守仙居的乘鹤君已先一步抵达,准备应对灾难,咱们最好先和他联系上。” 说着说着,他话锋一转:“说起来,沐历心、李敢也去了望藏岛,那个讨人厌的牛隼好像也要来,毕竟他修的功法,最是喜欢凑热闹,否则难有进境!如此一来,咱们这一辈的六杰,五个都要在望藏齐聚,说不定是次盛事!” “没那么简单!”立在船头的阚如海淡淡说着:“我当年在那幅画中见着的,可是盖世魔君出世的一幕!那人所修之魔功匪夷所思,乍一看如同有道真修,内里却是邪祟至极!所以能祸乱天下!” “这也是那话中邪祟所言?”红衣男子好奇的问道“你不是说,那邪祟是心中念头作祟吗?怎的又开始相信了?” “我本是那般认为的,毕竟看画之人所见皆有不同,”阚如海闭上了眼睛,“但三个月前,我受故人邀请,探索了一处秘境,从中得了一道卷宗,谈及了画中邪祟。” “上面说什么?” 阚如海答道:“说那邪祟与时光有关!涉及一个神通!画中所展示的,很可能不是人心所欲,而是长河剪影!” “又是个活着的神通?和你的传承之法一样?”红衣男子笑嘻嘻的道:“那可真是不妙了。” “魔君降临,正是吾辈试剑之机!”阚如海重新睁眼,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挑战之意,“我能得诛魔传承,或许正是为了今日!” 红衣男就道:“斩魔?听着怪有趣的,算我一个。” 与此同时。 藏铭都城之外,也有一艘飞舟落下。 “寻得虚言子,告知为师地点,好去与他一战!” 剑心使抱剑盘坐,对驮玄山中的异象不管不问,整个人气息内敛,不见半点锋芒,一如寻常之人,但一双眼睛却绽放着刺目的寒芒。 “遵命。”剑童抱拳领命,却还是道:“不过师父,咱们来了,才发现这望藏岛气运纷乱,也有不少好手云集,看着并不简单,虚言子在这天命错乱时出现,恐怕也不简单!” 剑心使看着剑童,淡淡道:“他若真有本事,能让我施展全力,那是好事!我的剑,不喜欢斩杀弱者!” 第二更在十一点前…… (本章完) 第174章 不当也罢! “把前后搜集的情报一汇总,大致搞清楚情况了!” 承仙楼边上的茶肆中,雷家兄弟坐在独间中,看着窗外那片废墟,感慨万千。 “先是将这承仙楼一举摧毁,以断山镇压,后面又杀入宫中,斩灭国主!连镇国之宝都挡不住他!”雷崇礼说话的时候,话中满是感慨,“也难怪那些人噤若寒蝉,不敢明言,毕竟那些人一不敢得罪道长,二也不愿得罪皇室。” 雷静在旁点头,但听到这,忽然提醒道:“我们也不要多言。家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那宫中也没有更多消息,其余各家碍于道长的凶名,虽不敢难为吾等,但也因皇室不曾表态,不敢亲近接触……” “你们认识虚言子?” 兄弟二人正说着,冷不防的旁边蹦出一个声音。 雷家二子悚然一惊,寻声看去,入目的是个身背长剑的少年,正笑眯眯的看着二人。 雷静眉头一皱,止住了想要出声的雷崇礼,沉声道:“你是谁?” “我和你们一样,都受过虚言子道长的帮助!一直想要报恩!”少年收起笑容,正色说着。 “伱也受了道长之恩?”雷崇礼一听这个,神色舒缓了很多。 雷静依旧眉头紧锁,反而问道:“你说道长救了你,是你的恩人,此事发生在何时何地?” “就在几日之前,我与师父被野人围攻,是虚言子道长出手相助!”剑童正色说着,语气真诚,“他救了吾与老师后,转身就走,追之不及!事后听说,他成了雷家的供奉,于是一路追赶,到了都城之后,逢人便问,但没人敢说。雷家与道长之间关系不浅,我想要报恩,你能否帮我引荐一下?” “林中野人围攻?和吾等一样!定是道长救了你们,又遇到了吾等!”雷崇礼眼中一亮,正待说话。 雷静摇摇头道:“就算你要报恩,我等也不好通报,先不说我等也联系不上道长,就算能够联系,这事也得请示之后,才能给你引荐。”说着,他拉着雷崇礼起身,拱手告辞,竟不愿和剑童多说。 等两人一走,剑童眯起眼睛。 “这么警惕?也罢,这雷家本就只是个备选,找他们是试着能否接近虚言子,真正的关键还在他人身上……” “殿下,登基仪式准备得差不多了,不过……” 深宫大内,白面无须的曹公公,恭恭敬敬的站在大世子面前,压低了声音:“宗人府那边的意思很明确,您得立下誓言,给先君报仇,再寻回至宝,他们才能全力支持。” “哼!简直胡闹!至宝是在父皇手中遗失,况且父皇用了此宝,都身死宝失,孤有几斤几两,能给父皇报仇?能追回至宝?孤现在都不敢让人提起这事,怕扩大影响,将那人引回来!” 曹公公苦笑一声,低声道:“但宗人令资历太大,他若不点头,您这个位置坐不稳。” “没了镇国至宝,还有谁能坐稳?有虚言子这个煞星在,他们以为这个位置,还那么吸引人?”大世子冷冷一笑,“现在是消息还未传出,等传出去了……” 突然! “原来藏铭国的镇国之宝丢失了,是被虚言子拿走了?此人真的不惧仙灵之气?” 一个少年的声音从旁传来,说的主仆二人一惊,循声看去,入目的正是背负长剑的少年身影。 曹公公壮着胆子上前,小声呵斥:“你是什么人?敢擅闯大内!”他自然知道,能无声无息来到此处的,绝非一般人物,哪怕对方看着年岁不大。 “我是何人?”剑童轻笑一声,“我和虚言子也有仇怨!这次过来,是来襄助尔等的,只待……” 大世子勃然色变,急道:“莫要胡说!我等与虚言子道长,何曾有什么仇怨?这位小道长……”他见剑童也是道家打扮,“此番之事,实是源于误会……” “不会吧?”剑童一瞪眼,惊讶着道:“你那做国主的老子都被宰了,还能是误会?你这也太能忍了吧!” 他是真的惊讶了。 藏铭大世子不是他找的第一人,在这之前,雷家、王家、李家、杨家等几个大族他都接触了,以各种理由打探消息,顺便挑拨,结果无一例外的都吃了闭门羹!那一个个大族之长,还为此惊恐异常! 没想到,连此国的未来国主都是这般模样! 这下子,剑童真生出了几分担忧。 “那虚言子到底有何本事?” 想着想着,他看着面前的主仆两人,又道:“你等也不想让镇国之宝已经遗失的消息,现在就流传出去吧?所以,把你等知道的、有关那个虚言子的情报,都说给我听!” 大世子一愣,一咬牙,道:“你去宗人府问吧!连你都能轻松潜入宫中,何况那位?泄露了那人的消息,惹怒了他,再被找来,别说登基,命都不保!这国主,不当也罢!”说罢,拂袖就走! 留下曹公公和剑童大眼瞪小眼。 “殿下!殿下!”跟着,曹公公小心的看了剑童一眼,快步退后,小碎步追了过去! “害怕到这个地步?” 剑童神色阴郁,心里的轻视越来越少,警惕越来越浓! “真得好好打探打探了,布局落网都得先放一放,若真是个危险人物,可不能让师父掉以轻心,尊者的命令也不能完全执行,万一光想着擒拿,不出全力,阴沟里翻船可就坏了!最好一发现踪迹,就即时诛灭!” “虚言子,这名字当真陌生,居然能以一己之力,挑翻了整个藏铭国的宗室!不,宗室不是重点,关键是他击败了近两位数的金丹修士,还战败了多个化神!” 藏铭国度,城北的一座酒店里,穿着素色深衣、容貌普通的男子坐在桌边,看着手中的书信,沉思起来。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动了两下,然后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黑衣女子,问道:“主上的意思,是让我化用此人身份,收拢人念、冲击化神?太冒险了!此人说不定还在城中,我牛隼的行事准则,就是不立于危墙之下……” “按线报所言,这人和八宗关系不浅,驮玄山生有异状,他理应过去探查。”黑衣女子的面容并不出众,但神色冷峻,一双眼睛又细又长,说话时没有半点情绪波动,“而且,以主上推算,虚言子大概不会再入藏铭都城,就连驮玄山,都只会在中央山脉出没。只要你的动作足够快,截取了香火人念就走,莫说藏铭城,就算在驮蓝山边缘,也不会暴露。此事一成,不仅成就化神,冠绝六杰,一雪前耻,主上还另有赏赐。” 素衣男子沉默不语。 黑衣女子不耐烦道:“速做决断!主上在藏铭国多年布局,眼看就要收网,却一夜损毁,你若不能挽回一定损失,也不要耽搁时间!” “来历神秘,相识者着尚少,却一鸣惊人,骤然崛起,做下大案,于是名声大噪!这虚言子,确实是个适合炼名之人。”素衣男子牛隼叹了口气,“寻个见过虚言子的人来,我要截取记忆剪影,才好以假乱真。” “早就备好了!随我来!”黑衣女子在桌上拍下一块碎银,就朝店外走去,走着走着,又压低声音,传音入密,提醒道:“自从八宗圈了望藏岛,这里就为人瞩目,前几日更有传闻出现,说这或有仙家洞府,或有他界通道,加上藏铭国都为人所迫,来凑热闹的旧修越来越多,你这次记得速战速决,莫要贪恋身份位格,像上次一样迷失其中。” 牛隼一愣,怒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你该一开始就说!” “我方才已传信主上,说你愿意了。” “你!” 正像这女子所言那般,随着藏铭国局势变化,驮玄山异状显现,八宗疲态暴露,这望藏岛上风云际会,几日之间,多个势力齐聚此处,大的、小的、独行的、明的、暗的、无间的,层出不穷。 这鼎元小界的修士,不同于神藏界中的武者,有诸多横跨挪移之术,加上海陆畅通,所以消息灵通,几日时间,就引来不少人物,或者聚于首都等大城,或者分布于驮玄山中寻找机缘。 也有海外大宗,听闻藏铭皇室根基动摇,仙宝疑似遗失,看上了这块肥肉,派了门中高人来此试探。 一时间,处处暗潮涌动。 在诸多暗流中,龙宫也难以独善其身,龙宫之主又派了两位重量级人物来到望藏岛。这使得熬灵在望藏行宫的权威大受影响,连为拉拢陈渊而调动的资源,都有掣肘。 好在,陈渊所需之物不算珍贵,一番纷扰后,还是被送到了陈渊跟前。 “前辈,东西都在这了,都是过去祭祀此岛神灵所用之祭器。” 熬灵带来的是一箱子金银器皿。 “不错,不错。”陈渊只是扫了一眼,察觉到了其中蕴含着的驳杂念头,虽因年代久远、神像崩毁而衰减、消散了很多,但余下的部分依旧十分可观。 “最难能可贵的,是里面的寄托之念包罗万千。原本这座岛屿上的鳞甲一族,该是人与水族的混血,但偏向于原始部族,祭祀信仰都十分原始,将天地间、人世间的很多现象,都归之于神道,喜怒哀乐皆在其中!正好用来稳固三尸念头!” 想着想着,他见熬灵欲言又止,便道:“放心,待此事之后,自会再看那幅画。” 他这次凝练身外化身,也是重新统合自身的机会,去芜存菁,精粹了道心,好再去那画中一探究竟,顺便拷问道心。 “总觉得里面有着一股不协调的古怪。” 熬灵一听,摇头道:“前辈误会了,不是因为那幅画,而是眼下这岛上形势复杂,各方势力都掺和进来……” “停!” 陈渊止住了对方的话:“咱们的合作,仅限于那幅画和这些祭器,至于其他的,可不在其中。另外,我不掺和这些事,那可能只是复杂,我若是掺和了,我怕你把持不住!闲话不用说了,你的住处我也知道了,几日后自会过去拜访。” 说着,他拿着那堆祭器,转身远去。 熬灵不知其中奥秘,陈渊却心知肚明。 他虽借着天命之子的气息,遮掩了自身命格,但天道牵扯之下,必然早有影响,难免会有许多针对,一旦再掺和进去,必会引来更多恶意。 “我因是外来黑户,受天道针对,但用几个马甲遮掩了命格,理论上也该有些气运,如果能老老实实的静修一段时间,很多原本的灾祸,应该是能够避免、或者逢凶化吉的。” 看着陈渊远去的背影,熬灵只能叹息,本想跟上去护法,但想着自己的身份,说不定反而成为目标,于是布下几个遮掩阵法后,便就离去。 等这位龙宫世子回到行宫,早有探子将此事禀报给了宫中的另外一人。 这人的模样与熬灵有几分相似,但体格强健,满头火红长发,头上也有一对龙角。 此人,同样也是龙宫世子,而且排名第一,名为熬苍。 他听了汇报,问道:“他一个人回来的?” “是。” “哼!说什么拉拢能人,神神秘秘的,被人骗了都不知道!”说话间,熬苍拿起手边的一份书信,上面写着:“半日前,有人见虚言子于驮玄山中。” 超出了一点,因为内容较多…… (本章完) 第175章 霸道虚“虚言子”,山中立煞威 嗖! 破空声中,黑白交缠之气绕空而飞! 这剑气之内挟着几枚效用各异的炁符,如天女散花一般落下! 那炁符皆为仙灵之气凝聚,所以数目虽众,每一枚都精纯浓郁,落地后更如种芽生根,扎根泥土,泛起层层涟漪,于是草长莺飞,兽吼禽乱! 围绕着一处灵穴,七十二个连环之阵建立起来。 灵气一时纷乱,但很快就被阵势牵引着,归于平静。 “到底是我不擅长阵法,为了隐蔽,反而闹出了大阵势,一个不小心可能因为布阵被人察觉踪迹。不过,这个步骤终究是少不了的,因为若不布阵,等于裸炼,一点防备都没有,更加糟糕。” 灵穴之内,陈渊盘坐中央。 这一处灵穴,已不是先前的那个,离着藏铭都城已有一段距离,论起灵气浓郁,比之先前的那个犹有过之。 “我与那位龙宫世子有了接触,或许会被人顺藤摸瓜的找到踪迹,但也能将计就计,故布疑阵,让人扑个空。再加上这处早就调好的灵穴之眼,至少七日之内,不用担心会被人发觉。” 他手中印诀一捏,灵穴内外许多阵图瞬间成型,将灵穴内外尽数遮掩。 “炼制身外化身,需要分神融念,最是怕人骚扰,虽说三尸之法是堂皇正道,便是被人骚扰,中途中断,也不损性命,但冒了大险争取来的机会可就没了,仙灵之气说不定真要深入骨髓,难以挣脱!” 待做完这些,他先是一挥手,便有十三种不同的祭器在身前依次排开,再一拍锦囊,炼炉便飞了出来,落在身前,炉中地火燃烧! 手上几个印诀一捏,将仙灵之气凝成一束一束,接连灌注炉中,原本红彤彤、沉甸甸的炉火,立刻就泛起白色的光焰,而后轻盈了许多,但那燃烧起来的火势,却更加凶猛激荡! 陈渊也不停手,他如今最不缺乏的就是仙灵之气,整个身子里不知沉淀了多少。 “龙宫世子点明了这仙灵之气实是仙灵死气!既是死气,便与我这玄身相合,这恐怕也是我没有被仙灵之气影响的因素之一。但无论如何,这东西留在体内都是隐患,玄身虽被强化,但充斥仙灵死气,日后还想提升可殊为不易,正好借机都剥离出去,慢慢以死气阴血填充……” 想着想着,陈渊的动作越来越快,汹涌澎湃的仙灵之气如脱缰野马一般,不断灌入炉中! 与之相对的,便是层层杂念在心底滋生、升腾! 最终,纯白炽焰自炼炉镂空之处迸射火舌,似乎连空间都被灼烧的有了轻微的扭曲,淡淡的轻盈气息充斥灵穴各处,与泥土中的灵气共鸣起来! “火候差不多了!” 陈渊这才收手,跟着用手一拍胸口! 便有一团朦胧光辉从他口中飞出。 那光辉之内,有着尚未成型的白玉金丹,以及一道漆黑执念! “去!” 随着陈渊一指,这团蕴含着时光之力的光芒落入炉中! 顿时,那炉火震荡起来! 轰! 下一刻,白色火焰激荡起来! 那枚白玉金丹挣脱了束缚,便要从炉中飞出! 而那道执念更是飘忽着,已经要飞出炉子! 就在这时。 陈渊忽然一点额头! 那在心底翻涌不休的诸多杂念,一下被斩落下来,化作晶莹念头,从双耳流下,被陈渊两袖一扇,也落入了炉中! 一部分晶莹结晶,融入了白玉金丹,令这躁动的金丹雏形稳固了许多,而那一道执念,却是更加干脆,直接融入了一枚晶莹念头,那颗念头顿时漆黑如墨。 炉外,陈渊观察着这一幕,感受着金丹在火焰中被灼烧的程度。 “这第一步是杂念为引,以炉火炼化外丹,而这颗白玉金丹其实算是我的第二颗本命金丹,不用如外丹一样,炼化七七四十九天,大概只需七日,就能承载一尸杂念,到那时候,也是将断指融入其中,杂糅祭器中的万千人念,一同炼入寄托之宝的时候!” 至于寄托之宝,陈渊心里已有腹稿,先不说他手上掌握的东西,那锦囊里面,还有几个暂时没用上的。 “先静修七日吧,外面风起云涌、暗潮涌动,正是天命浓烈的时候,我主动收敛,行低调之道,正好稳固几个借来的命格。” 郁郁葱葱的林木之间,一道身影如幻影般穿梭! 灰色道袍,长发随风,一脸淡漠之色,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威压! 林中,几名修士倒在血泊之中。 更远的地方,几名道人、僧侣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灰袍道人,惊骇不已。 “这等速度!这等身手!传闻都是真的?” 他们正自惊叹,忽然心中一紧,察觉到灰衣道人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一时神色变化,个个惊惧!” “我虚言子不喜多言,也不想插手繁琐之事,前提是没人背后议论!”灰衣道人淡淡说着,目光冷冽,“金丹议论,我封镇金丹!皇室议论,我诛国主!就是化神修士随意议论,一样也要付出代价!你等算什么东西,也敢随便议论我的得失?” “道长息怒!这是海棠门的人议论,与吾等无关啊!” “哼!” 一声冷哼,灰衣道人拂袖离去! 等一众修士抬头一看,见人走了,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煞星啊!” “本来听着传闻,说此人……说这位道长杀了藏铭国主!还当是讹传,现在本人都承认了!” “真是霸……霸气啊!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 确定其人走了,但众人因着畏惧,尚不敢放开了去说,只敢挑几个微末枝节感慨,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但也有不少人似是被这股子杀伐果断性子所慑,居然生出了几分向往与憧憬。 待得几息之后,有衣袖震荡之声传来。 那阚如海与红衣男子乘风而至,见着这满地伤员,不由愕然。 跟着,他找到一个面色苍白的瘦削男子,问道:“罗兄,这是怎的了?何故求援?” “是那虚言子!”这瘦削男子与阚如海似乎交情不浅,闻言也不遮掩,“方才有几个人背后议论着他,说他是否是用什么阴谋诡计,才能在藏铭都城做下那些事!没想到这人居然就在附近,被直接引了出来,大肆杀伐!” “一言不合,就行杀戮?”阚如海闻言,微微摇头,“虚言子这个名字,我也有耳闻,听他做的那些事,就知是个杀性大的人,但没料想,居然这般霸道!” “杀伐果断,也不见得是坏事,因为这代表他有一套判断标准。”红衣男子从旁边走来,边走边说,“我看了一圈,有残留的灵光气息。传闻中,都说此人是金丹修为,现在看来,是有出入的。” “对!肯定是化神修士!那倒下的几人里面,就有一个金丹!而且他自己还说,镇压过几个议论他的化神,不是这等修为,哪能说出这么狂……霸气的话?”说着说着,瘦削男子又请教道:“这位是……” 阚如海就道:“这位是鸿儒宗的言轲。” 瘦削男子赶紧行礼,招呼道:“原来也是六杰之一!幸会,幸会。” 阚如海则又问起虚言子之事。 但瘦削男子所知有限,加上被雷霆手段震慑,不敢多言,很快就随着其他人一同离开了。 等人一走,言轲问道:“你怀疑这个虚言子,就是预兆中的魔君?” “很像,传闻中,他正是从驮玄山中走出的,和八宗似乎也有关联。”阚如海说着,凝神感悟,很快就寻得了一处气血狼烟浓郁之处,前往询问。 一番折腾过后,终于让他搞清楚了一件事—— 这半日以来,这个虚言子多次出现,每一次都伴随着流血与恐惧! “这人出手,未免过于狠辣了一些!” 阚如海对此抱着这般看法,也有几个宗门高人,有着与他一样的认知。 倒是那言轲摇摇头:“此人出手对付的,都是胡乱议论的,我倒觉得这般恩怨分明的人,不该是魔君,若能好生引导,或能成为一方豪侠!无论如何,你口中的魔君,大概另有人在,咱们无需在虚言子身上浪费时间。” 阚如海听着,没有立刻反驳,只是道:“待见着其人,便该能知道了。” “也对。”言轲点点头,“他这半天出现的如此频繁,还都在驮玄山范畴,应该很快就能碰面了。” “在驮玄山中露面,是因为那边聚集了大量的修行界人士,如此一来,我便能让众人,把对虚言子的寄托之念指向我!” 飞舟之上,灰袍道人盘坐低语,有淡淡的氤氲之气萦绕在他的周身:“但这其实十分凶险,若是碰上化神巅峰,哪怕有主上赐予的法宝,也有可能不敌!更何况,真正的虚言子可能位于驮玄山中央地带,即便我只在山脉边缘现身,依旧可能被他发现!” 对面,黑衣女人点头道:“伱有心了,也辛苦了,目前看来,计划进行的不错,下面你要怎么做?” “驮玄山是要收拢修行之人的寄托之念、人望!但那里太危险,所以浅尝辄止,真正要下功夫的地方,是……藏铭城!”灰衣道人的眼中闪烁着精芒,“看似危险的地方,其实是最安全的地方!驮玄山已将大部分修士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藏铭都城反而空虚!虚言子曾在这里翻江倒海!给整个城池的人心刻下恐惧!所以,当我以他的身份出现,必能收割这份恐惧!” “好。”黑衣女子点点头,转头一看,那座繁华城池已历历在望。 与此同时。 剑童坐在高高的城墙顶上,遥望城外山林。 “城外林中,有一处的灵气涟漪变化剧烈,虽然持续时间很短,但……可逃不过我的剑心之眼呢!会不会与那个什么虚言子有关呢?按着情报来看,他既得了仙家至宝,肯定要找地方炼化!若是如此,可不能让他如愿,说什么都要破坏!对了,以剑心逆冲之法,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让他被仙宝反噬……嗯?” 正想着,一艘飞舟出现在了他的剑心感应之中。 第二更争取十一点半前…… (本章完) 第176章 名望浓烈之时,天道索命之机 “飞舟?这时候,飞舟不去驮玄山,却为何要来藏铭城?有古怪!” 剑童眯起眼睛,打量着那艘飞舟,不过他的心思,都放在搜寻虚言子上。 不同于刚来时的轻松写意,当他按着自己的谋划,先后找上各方,试图加以利用,结果却一连吃了几个闭门羹,察觉到那些人对那个虚言子的畏惧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此人不简单啊!若不调查清楚,抓住其弱点,师父又抱着擒拿不杀之心,说不定真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 带着这样的想法,剑童将目光从飞舟上收回,从城墙上一跃而落,就要循着灵气波动,去搜寻林外的灵脉节点时候,一道锋利剑气,忽然自城中飞出,直指剑童! 他也不意外,迎着剑气一抓,就将一道剑光拢在袖中! 啪! 一点血光迸现,剑童闷哼一声,便得了剑气中蕴含的信息,于是神色微变,一个翻身,又重新跃上城墙,接着运气身剑诀,人如飞剑,破空飞起,几个转折就到了一座典雅楼中,见到了坐于其中的剑心使。 他赶忙行礼,口中道:“见过师父,您说岛中传来了新令?” 剑心使没有回答,先看了看剑童的右手,摇头道:“都到了这时,还能因剑信而伤,你的心意比来时更加纷乱、不纯!” 剑童赶紧低头认错,道:“师父,徒儿确实分心了,惭愧。” 剑心使不再多言,转而道:“为师刚刚得了岛内传信,说是尊者算出驮玄山中有一处通往他界的通道会显现!此界与旗山八宗关系不浅,大概是旗山宗的遗迹,过去为八宗蒙蔽天机,才不显现,现在既然暴露,正好我在岛中,正好一探。另外,那个藏在暗处的暗塔,似乎也盯上了此处,尊者让你留心一下,看能否找到与之相关之人。” “他界通道?”剑童眼中一亮,兴奋异常,“这岂不是鼎元诸岛四百年来的夙愿?我等被困于海上一隅,外有新修虎视眈眈,内又受困于仙灵死气,难尽全力!若能寻得新界,举族搬迁,局面立刻不同!八宗居然隐瞒此事!不怕成众矢之的?” “这就不是为师关心的了,尊者既然有令,就当遵从。不过在这之前……”剑心使看向剑童,“你可问清楚那虚言子的动向了?” 剑童犹豫了一下,道:“发现了一些踪迹,正要去证实。” 剑心使便道:“那就速速前往,不要耽搁了其他事。” 正在这时,楼阁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一个声音,就从外面传来—— “剑心使大人!有虚言子的消息了!” “哦?”剑心使看了剑童一眼,对门外道:“进来说吧。” 房门被推开,一名身材单薄的少年快步进来,低着头,不敢看屋中人,等站定之后,立刻便道:“咱们的人见着那虚言子从一艘飞舟上下来,已经被雷家请去了!” “从飞舟上下来?”剑童心中一动,估算了一下时间,便道:“你可曾看错?” “怎么会看错?那国主蒙难的一夜之后,整个藏铭也不会有人不认识那位道长!他的画像,在私底下流传甚广!尤其是富贵世家,更是人人皆知!那些达官显贵、武勋贵胄,都反复提点自家子弟,见着画中人,一定要绕着走,更不能口出狂言!咱们楼中消息灵通,也是有几幅画的。” “你……” 剑童还待再问,剑心使已经拿着剑,站了起来:“既然发现了踪迹,那就不要耽搁时间了,雷家何在?”顿了顿,他对那单薄少年道:“你来带路!” 牛隼所化身的灰衣道人,并没有去往雷府。 他自飞舟上走出后,根本就没准备隐藏身份,毕竟这身份就是假的,为的就是借着名头,人前显圣! 所以,这灰衣道人露面后,便一手背后,神色如常,凌空悬浮着,出现在了城门跟前! 沿途之人一见,先是疑惑,等看清楚了他的模样,一个个大惊失色,连守门的兵卒都吓得手脚哆嗦…… “是是是是那凶恶道人!快!快快快去禀报!” 传信之人急速离去,灰衣道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然不会阻止。 他迈步前行,感受到敬畏与恐惧的念头,像是滔滔江水一样,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充盈体内,令一颗金丹越发活络,闪烁光辉,周身的氤氲之气越发浓郁,心里满是欢愉! “果然还是在此城,才能有最大收获!才刚一露面,就有这等浓郁的人念截取过来,等一城走完,不知要有多大收获!听说城中人对那虚言子畏惧至极,连皇室也不例外,要是再去皇室走一遭,怕是顷刻间就能积满人念,冲击化神!定能赶在真品得知消息前,从容离开!” 灰衣道人正想着,迎面有两人过来,正是雷家兄弟! “见过道长!” 兄弟二人行了个大礼。 雷崇礼激动着道:“多谢道长助我等脱离危难!本以为无从报答,未料今日又见道长!” “哪里,举手之劳。”灰衣道人摆摆手,他多少了解了那虚言子的经历,知道和雷家的关系,“我与雷家毕竟有旧,你们来得正好,正好随我去皇宫走一遭。” “去皇宫?我等家主还……”雷崇礼正待说话,却为雷静阻止。 雷静看着面前的道人,眉头紧锁,但旋即舒展,躬身道:“遵道长之命。” “兄长……” 雷崇礼正待说话,却被雷静摇头打断。 “道长于吾等有恩,既有命令,岂能不遵?” “好!就凭着你这等决断,今日过后,我再给你一场机缘!”灰衣道人随口许诺,反正是借名为之,丝毫不担心无法兑现。 于是,三人便循着道路,朝皇宫走去。 另一边。 随着一个个消息传出,前后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藏铭都城内的各大世家豪族,便就知道那天夜里,差点将皇宫与国都掀翻了的恶徒,去而复返! 很快,各家各户都有了决断—— “快!将家中子弟、仆从都叫回来,不要再在街上逗留!防止触怒此人!这人可是喜怒无常,毫无顾忌,连国主都杀,何况吾等?” “与他有恩怨的是皇家,可不是吾等,咱们静观其变就好!但前提是,别让家中的几个纨绔惹恼了他!速速把人都叫回来!” “从此刻起,三日之内,让树儿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在家读书,不要……什么?偷跑出去了?岂有此理!他们难道不知道那杀星又来了?什么?就是知道了,才溜出去?不知死活!快,把人给我抓回来!” …… 各大家族都下了禁足令,偏偏越是禁足,族中的年轻一辈越是耐不住性子,非就要去一睹那位“百年难得一遇的凶人”的真面目!唯有真正修行过的、有底蕴和才华的族人子弟才知道厉害,不敢亲身涉险。 所以,等灰衣道人行至都城长街,两边的楼阁上,已经聚集了不少过来看热闹的世家公子、小姐。 “来了!来了!” “不得了!不得了!这股架势,不愧是……果然不同凡响!” “这才是混世魔头该有的派头!无拘无束、放浪不羁!令人神往!” “这道长看着好生年轻,不知可曾婚配!小女子就喜好这等人物!” “既是出家人,该是没有妻子的,但……” …… 随着众人议论,浓郁的寄托之念呼啸而至! 这些人背后多有大族、世家,或者豪族势力,不光代表自身,隐隐牵扯家族气运,这时对灰衣道人这般向往,立时就推动着汹涌人念落下! 嗡! 灰衣道人身上的氤氲气息一下浓郁,宛如腾云驾雾! 他的脸上,更是忍不住露出了沉醉、愉悦之色! “再多一点!再来一点!这个虚言子的名望,实在是太过美妙了!他刚刚做下大案,所有人都记忆犹新,我现在可能是占了他一生中,最为浓烈的名望之时!真是大气运!大气运啊!” 殊不知,他的这幅表情,落到了旁边不动声色的雷静眼中,立刻让这位雷家庶出子心中一凛! “道长从未有过这等表情!他从来都是果决干脆,不曾有招摇之举!这人越看越像是假的!他假冒道长名头,去往宫中,定有阴谋?可此人看着修为不低,如果被他发现了我的异状,很可能还未来得及揭露,就被此人制住了!该怎么办?道长于我等有大恩,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但……” 他正烦恼,冷不防的,雷崇礼却道:“道长,你今日怎么有些奇怪?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糟! 雷静的心猛地一缩,像是被人用手捏住了,跟着他就看着那个“道长”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幽幽的看着自己二人。 “哦?你说我像换了一个人?”灰衣道人眯起眼睛,眼底闪过寒芒与狠辣,眼下局势大好,他决不能容忍有任何一点纰漏,“但我却觉得,你二人才不对劲,哦,原来是被妖魔附身了!既然如此,我正好当众除妖!也好提醒这城中之人,莫要忘了我的威严!” 话落,他身上云雾涌动,散发出冰冷杀意! “道长,你……” 雷崇礼终于意识到不对,心下骇然。 雷静叹了口气,挡在族弟身前,低语道:“我拖延他,你速速逃离,记住,此人是假的,不是真的!一定要告于世人,不使道长清誉受损……” “好胆!敢胡言给我泼脏水!” 灰衣道人暴喝一声,杀机滚滚,抬掌就打! 但正在此时。 嗖! 忽有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来! 超时了,但赶在了零点前! (本章完) 第177章 假道替灾顺天时 灰衣道人的灵觉,忽然间疯狂示警! 他这一掌是拍不下去了,猛地收回手,两脚一踏,快速后退,要躲过那道要命的剑气! 但灰衣道人一动,那道剑气也凌空一转,直指面门! “不好!” 千钧一发之际,灰衣道人凌空中忽然飞出一只纸鹤! 那纸鹤飘飘荡荡的,似乎虚不受力,被风一吹就要飞走,偏偏当那道锋利无比的剑气刺中纸鹤的瞬间,纸鹤扇动了翅膀,一下子就将这道剑气吞噬! “咦?” 远处,响起一声惊疑。 灰衣道人一把抓住纸鹤,看向剑气飞来的方向,心下既惊且疑。 这个时候,还有人敢对我出手? 这剑气还如此锋利,若不是吞虚符箓出来护住,挨上一下,必然重伤! “有这等剑修造诣,不去驮玄山争夺隐秘,为何会留在城中?” 一念至此,他的惊疑又化作担忧。 大街两边,那些观战的世家公子和小姐们,也有同样的想法—— “谁还敢袭击这凶人?” “事到如今,也只有不知这位身份,或者被皇室蒙蔽众人,才敢在此处出手吧?简直是纯正的找死!” “哈哈!百闻不如一见!本来只想着,来一睹这位道长的风采,现在看来,还能见他亲自出手!来劲!” …… 众人议论、兴奋。 雷家兄弟二人则是惊疑不定。 比起楼上看热闹的众人,他们可是十分清楚,方才这位“虚言子”明显想施毒手!连污名的帽子,都给兄弟二人准备好了!分明是恼羞成怒之下,要杀人灭口! 那抬掌动手之间的气势汹涌澎湃,兄弟二人自知不敌,已是满心绝望,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有人出手阻止! “是谁施展剑气?难道是真正的道长?” 就在各种疑惑与关注中,一道身影跨空而至—— 他长衫随风而动,抱着长剑,一双眼睛漠然而坚定。 他凌空而至,来到灰衣道人的面前,淡淡道:“没想到你居然会回来,而且还主动现身,倒是省去了我再去找你。” 剑心使!? 他怎么会在这? 看着来者,灰衣道人心中一颤,一下子就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这位在西鲸岛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一般都是闭关潜修,轻易不会出岛,怎么无声无息的来了望藏?听这意思,还是刻意针对虚言子的!? 难道虚言子得罪了西鲸岛? 他才现世多久?弄出藏铭城这么大的风波已经足够惊人了,居然还抽空得罪了西鲸岛?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专门招惹是非的? 不好! 现在我是虚言子啊! 好处还没落袋,先要替他挡灾? 我就算身怀法宝,自己又怎么会是化神巅峰、半步炼神的剑心使的对手? 但才刚到人念收获阶段,岂能轻易退缩? 想着想着,他决定行险一搏,先以空城之计,借着虚言子镇压化神道君的名头,看能否先将眼前人逼退。 “你是何人?”他装腔作势,“居然敢出手?岂不知……” 嗤! 迎接他的,不是任何话语,而是剑心使的指尖点出的剑芒! 那剑光又快又急,根本就不给灰衣道人反应的机会! 但紧接着,还是那纸鹤飞起,吸纳了剑芒。 “厉害啊!神乎其神!” 楼上各处,一个个世家子弟惊叹不已,即便以他们的见识,也看得出这个后来的剑修非同小可,偏偏那“虚言子”身子不动,轻松挡住!修为高低,一目了然! 殊不知,灰衣道人又惊又怒,察觉到了吞虚符箓震颤着,居然只是两下,就有些承受不住了!这剑芒该有多强? “怎么?你那些名声,都是靠着法宝吗?” 剑心使看出一点端倪,眉头一皱,也不停手,反而一步前行,并指成剑,直朝对方刺去! “若是如此,那你就直接受死吧!” 霎时间,剑光相随,他的一条手臂中,灵光涌动,凝聚成一百零八道长剑虚影! “天罡地煞剑指灵光!” 哗啦啦! 沿途的街道,都在这一道剑指中彻底破碎! 那楼阁上下的观战之人在惊呼中跌落,在碎片中翻滚,惊恐至极! “不好!” 灰衣道人脸色剧变,好在他本就警惕万分,见状两袖一甩,氤氲成团,无数人念从袖中涌出,层层叠叠的排列,化作无数道化身虚影,宛如真实,想要将灵光剑气引领过去! “雕虫小技!这等本事,如何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是有人在替你造势?” 剑心使神色不变,心里多了几分厌恶,本还觉得是个可堪一战的对手,没想到似乎是个小丑!于是剑心通明,锁定灰衣道人的真身,进而一步刺去! 纸鹤飞起! 噗嗤! 这法宝直接就被贯穿! 其中的灵性霎时间就被灵光掠夺殆尽,化作凡物! 跟着,这剑光不停,在灰衣道人的惊叫与暴喝声中,贯穿了他的胸口! 好在,他还记得要活捉,因此没有刺入要害,那剑光一转,分化千百,刺入四肢百骸,又破碎了几道精窍,最终斩碎了隐藏在层层氤氲中的那颗金丹! “饶命!” 要命当头,牛隼再也拿不住表情了,什么谋划和装扮都抛之脑后,只剩下惊恐,于是开口求饶! 剑心使一见,眼中更见鄙视,也懒得回话,更不愿听这人言语,剑指一点,刺破了喉咙声带…… “啊啊啊——” 灰衣道人捏着嗓子挣扎,有心说话,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加上不曾凝聚识神,以不能以神念传信,满心的憋屈无处发泄。但随后他就被剑心使捏着脖子,提了起来。 “你这种货色,也敢得罪尊者?还要让我走上一遭,你也配?”越说,他越是恼怒,却不敢违逆上意,于是带着这个假货,一步凌空,破空而去! 街角,黑衣女子见着远去的两人,脸色难看。 “剑心使为何会在此处?难道是西鲸岛的那位发现了主上的计划?所以才派人把这个给主上用来降临的庐舍抓走了?” 咬了咬嘴唇,她意识到此事复杂,匆忙离去。 另一边。 “走了?” “那个看着不可一世的虚言子,就这么输了?” “不光输了,好像还求饶了一句,可惜那来者根本没理!” “之前是虚张声势?” “闹了半天,是个银样镴枪头?若是如此,为何会有之前那样的传闻?还杀了国主,震慑了诸多金丹修士?简直莫名其妙啊!” …… 一石激起千层浪,随着假道人被击败擒走,这消息不胫而走。 原本,因为“虚言子”再次现身,而造成的诸多风波还未平息,就又掀起了一个更为诡异的浪潮! 那些个世家固然是瞠目结舌,随即陷入沉思,就连宫中,也因此而掀起巨浪。 “言过其实!我等居然被这人吓住,也是被一时蒙了心智!但无论如何,这后来的剑修,是有真本事的,还在名义上报了国仇!若能延揽过来,立刻便得了大义!” 很快,他们就做出反应,纷纷出手,寻找那位剑修,那其中蕴含的招揽之意,几乎要化作实质了! “什么?你说那虚言子再次出现,结果被一个不知名的剑修击败擒走了?这怎么可能!?” 大皇子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一下子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那虚言子已是那般厉害,那个剑修又该是何等强横?” “殿下,这不是关键。”过来通风报信的曹公公满脸忧色,“原本因着虚言子的威胁,宗人府还有顾忌,所以您放言不当也罢后,没有人敢随意接手,但现在可就不同了。” 大皇子一怔,随即脸色阴沉:“所以,他们要来争夺了?” 与此同时。 藏铭国宗人府。 满头白发的宗人令黄池耸拉着眼皮,听着面前几个小辈的言语。 “这可是他自己放弃的!皇叔!先前你也见了他那副模样,对你何等不敬!若让他坐上大位,定然对你不利!” “是啊,皇叔,这事就在你一念之间,切不可心软!” …… 听着七皇子、九皇子、十一皇子等人的话,黄池忽而轻咳一声:“老夫是远支,论血源与尔等甚远,本没有资格置喙皇位归属,不过先皇惨死,那罪魁祸首既被人擒了,总要有个交代的。另外,你等与其关注皇位,不如想一想,怎么才能让先皇在九泉之下瞑目。国朝以孝治天下,以老夫想来,先皇便是传位,也该传个孝子。” “皇叔此言大善!被他人抓了虚言子那妄人,已是吾等之耻,又岂能不管后事?我等这便去处置!” 几个皇子一听,立刻就明其意。 当天下午,藏铭首都八门齐闭,大索内外! 雷家满门,尽数都被抓捕入狱! 一时间,满城风雨,乌云密布! “这是震慑力没了啊。”陨情法师站在楼阁之上,看着街道上往来的兵卒,叹道:“谁能想到,那位道长会这么快就落败。” “我总觉得此事另有隐情。”罗振声一跃而起,也落到屋顶,面有疑色,“先前道长归来后招摇过市,总觉得是别有深意。” “还能有什么深意?”陨情法师摇摇头,“太过顺遂,所以忘形了。西鲸岛会来人,贫僧早就料到,但没想到,会是剑心使亲自前来!” “他绝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擒拿!” 皇城密室之内,闭关疗伤的狩离仙子一得了消息,便不顾伤势,前行破关而出! “这事必有内情!决不能因此掉以轻心,再得罪此人!否则藏铭国如何不好说,我黄氏一族,怕有倾覆之祸!” 熙熙攘攘间,城外密林深处。 灵穴震颤,炉火跳动。 陈渊缓缓睁开眼睛,发现炉中那遍布裂痕的白玉金丹,于是眼中闪过一抹金色,凝神一看,见得那洁白炉火内外,居然有阵阵氤氲、人念,周遭灵气平和,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灵气如此驯服,竟是天时地利人和皆聚之相!这该是天命之子的气息影响吧,居然这般顺利,真是难得!难得啊!” 到家晚了,第二更争取零点前…… (本章完) 第178章 虚莲托命随炉心 金丹既有裂痕,内外便不再如混元一块。 烧锻之间,火光渗透内外,就像是炼出了铁水,就等着塑形了。 不过,陈渊要炼制的并非是一般的身外化身,更是一种法宝,所以这金丹虽裂,却依旧维持炉火烧锻,朝内灌注仙灵之气。 一连七日。 到了第七日。 周围的林中,忽有几道人影穿梭,为首的正是俊美如女的龙宫世子熬灵。 他领着一众亲兵,先是一阵搜索,然后下令他们分散开来,各自搜寻。 一连搜了半天,最终一无所获,反而有两个亲兵,因为一时疏忽,落入山石缝隙中,受了点轻伤。 “世子!没有找到虚言子道长!” “主君,没有发现那位先生!” “没有发现任何踪。” …… 听着一众亲兵的回复,熬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怎么可能?难道传言是真的,道长真在藏铭城栽了?这说不通啊……” “世子,这些都是小事。”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跟着一个驼着背、伸着脖子,下巴上有着一撇小山羊胡的小老头,迈着八字步,一挪一挪的走了过来,“那幅画得尽快寻回来,至于你先前在信中,将那虚言子一番吹捧,其实都不算什么,也不用将其他几位世子的讽刺放在心上……” 熬灵闻言,低头沉思,最后摇头:“我不觉得道长会这么容易败亡,现在众说纷纭,但尚无实例证明他落到了剑心使的手中!” “很多人亲眼所见,还能有假?”那小老头摇头晃脑,“老臣知道,你先前对那虚言子太过推崇,现在局面翻转,有些下不来台,但修行界的事就是这样,忽兴忽灭是常有的,老臣活得长,见得多了。”他指了指周围,“你说那人该在这一片闭关,但咱们这次连探查用的法器都拿了几个,前前后后,十几人搜索,一无所获,难道是他布下了天罗地网,让旁人都无从巡查?这说通吗?为什么不面对现实呢?” 说到这,他压低声音:“难道,西鲸岛的人会说谎?” 熬灵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什么情况?有人假冒我?被西鲸岛的人抓住了?” 洞穴之内,借着阵法联系,陈渊对林中之事了如指掌,很快就从只言片语中,组合出了真相。 “我这种情况,还有人会冒充我?这能有什么好处?外面可真够乱的,我得加速了,这里估计很快就不安全了,得尽快将仙灵掣肘都剥离出去,省得与人动手再受影响。好在,差不多也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此刻,陈渊的肉身略显瘦削,他已将体内大部分的仙灵之气,都已注入了炉中,与炉火相连。 不过,那原本被侵染成纯白之色的炉火,这会退去了大半,只剩下薄薄一层白色。 与之相对的,却是被时光之力包裹的金丹,却似乎真的化作一团水流,在月华光辉中流转,时而凝聚成丹丸,时而散开如银汞。 倒是那道漆黑执念,似是被灼烧通透的关系,与晶莹念头结合,越发凝实,宛如一颗漆黑眼珠。 金丹银汞、执念黑眼,虽分两边,却彼此吸引,难以分开。 “执念未被烧灭,反而更加凝实,要炼化这三尸法宝化身,终还是要将这道执念也一并纳入其中啊。” 看着炉中变化,感受着体内那仿佛跗骨之蛆般无法根除的仙灵之气,陈渊抬手在炼炉上轻弹两下,顿时火光跳动,金丹、黑眼彼此呼唤,倒是蕴含着时光之力的月华有了崩溃趋势。 “既然无法毁灭,便加入更多的心念,做个稀释吧!也不能拖了,不真正炼成化身,我体内的仙灵之气无法根治!疾!” 他手上印诀一变! 炼炉前方,十三件模样各异的祭器齐齐一震,里面蕴藏的最后一点香火念头尽数飞起,当空盘旋! 这寄托念头中,本就蕴含着信徒对神祇的期待与渴求,对神祇有着不符实际的期望,同时也蕴含着最为浓烈的情绪念头、欲望,被引导着化作漩涡! 炉子里,早就融入其中的香火念头震颤着,与这香火漩涡共鸣! 陈渊见着火候已至,一拍锦囊! 一册玉书飞出! 这玉书源于八宗,是那位入侵了神藏的杏斋长老所用,被陈渊收缴后一直不曾炼化。 “三尸化身之宝,承载杂念欲望,此番还要杂糅仙灵金丹、死气,可谓是将歪门邪道、极端念想凑了整齐,用其他的法宝作为寄托承载之物,怕是无法压住这邪门之气。反而是这玉书一册,记载为学之道,承袭圣人教诲,偏向于守旧顽习,正好用来约束邪门歪道!” 动念间,玉书循着三尸法诀,落入香火漩涡,就像是滚油落到了柴火中,引得噼啪作响,二者渐渐相合! 玉书之上,一列列篆字浮现,绽放光辉,释放术法,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学究,要讲述故老道理,但那滚滚香火念头,就像是一群黔首顽徒,只有极端之念,往玉书中一冲,就打碎了法宝光辉! 篆字扭曲、光辉明灭! 整个法宝在被重塑! 陈渊看准时机,抬手点在额上。 裂帛声起,星空心魔竟被他撕裂一角,挟着迟疑、犹豫、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等杂念,一同落入玉书之中! 瞬间,那一群香火念头,就像是得了主心骨,当即气势大涨,彻底压住了玉书光辉,在其上拓印了一个奇异图案! “落!” 陈渊伸手一拍,香火玉书终于落入炉中! 那炉子里火焰升腾,烟气弥漫,月华闪烁,金丹银汞交汇,瞬息间都往玉书中聚集! 恍惚间,陈渊眼前景象一变,又是一片山川废墟之景! 但他不为所动,再拍锦囊! 这次,一团明黄色的雾气涌出,四枚魂魄之珠环绕边上,内里一根断指震颤不休! 嗡嗡嗡! 陈渊体内残存的仙灵之气陡然纷乱,脑袋里一阵刺痛,眼前的虚幻之境接连变化,废墟中的景象瞬间清晰起来,隐约能见一道模糊人影,盘坐其中,低头垂首,寂静无声,满身的死气。 “嗯?” 陈渊心念跳动,心底生出一股难言的冲动——那是一探究竟的渴望! “这是?仙人之尸?” 这个念头落下的瞬间,忽然一声“啪嗒”声响从他的锦囊中传出,紧接着一朵九品白莲自行显现,绽放开来! 那白莲一飞,悬于陈渊头上,当空一转! 滋滋滋—— 下一刻,他全身气血涌动,全身各处的死气蜂拥而出,体表更有根根白毛探头,口中獠牙隐现! 汩汩汩—— 炼炉之内,玉书震颤,金丹银汞沸腾! “早知这白莲是个变数,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爆发失控!不过,现在失控,总要好过与人动手的时候!况且炉火正旺,正好一并炼了!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异样,也不管身上变化,再一拍锦囊! 这一次,飞出了一团泛光的云雾! 那雾气聚集之间,如萦梦魂晶一般,正是冯老将军所赠木盒中的魂晶根本之一! 光雾一转,被陈渊吞入腹中! 随后,一道光辉自胸腹中透射出来! 他脑后涌出四道光晕,直接圈住白莲! 又有两颗外丹显现,一个森白冰冷,一个霞光阵阵,真元交织,镇住洞中灵气! “都给我进去!” 一声低吼,陈渊忍受着满身不适,将白莲、灵光、功德黄云与那根断指,一并塞入炼炉! “给我聚!” 他心头三尸法流转,心魔劫涌动,念头沸腾,观想一道身影,以念头承载,投入炉中! 顿时,那滚滚香火念头像被引导着一样,齐齐观想起这道身影。 轰轰轰! 炉中顿时火光翻滚,迸射出刺眼光芒! 咔嚓! 一点裂痕出现在炼炉表面! 轰隆! 外面,忽有虚空雷霆起! 一阵莫名威压降临人间! 本已要离开密林的熬灵等人浑身一个激灵,随即脸色皆变! “这是?”他骤然转身,看向林中,入目的正是一道纯白雷霆,劈开云雾,落入林中的一幕! “有人在渡劫?”那驼背老者见状,眼睛一瞪,“林子里真藏着个人?” “虚言子呀虚言子,论虚张声势,你是真厉害,没起错道号!本以为是个翻山倒海的人间仙,没想到剑心公一出马,便手到擒来。如今不少人要花钱来看看你这败犬的模样,可惜有剑心公挡着,不过他老人家就要启程去往驮玄山!这银两还是要落到小爷手上!” 藏铭城中,瘦削少年守在一间厢房外面,嘀嘀咕咕,说给屋子里的灰衣道人,后者的伤势略有恢复,但一身修为本就被废了七八成,又因名声尽毁,玄功反噬,一身道行十不存一,所以垂头丧气,但眼底藏着愤恨与仇怨。 “西鲸岛、剑心使。擒了我也就罢了,竟还这般羞辱……” 突然! 他浑身一抖,身上忽起涟漪,宛如水中倒影,有几分扭曲、消散之意! 牛隼见状,先是一怔,继而明白过来,又惊又喜! “那真虚言子居然现身城外!” “嗯?” 楼阁顶上,闭目调息的剑心使,忽然睁开了眼睛! 勉强赶上啦…… (本章完) 第179章 剑从天上来 “剑兄,令师的修为着实令人佩服!” “是啊!若非剑心前辈出手戳破了那虚言子的虚张声势,我等堂堂大族,被他一个跳梁小丑般的方外之人蒙蔽了,实在是令人汗颜!深感耻辱啊!” “还望剑道友到时能为我等引荐,多多在剑心前辈座下聆听教诲。” …… 雅阁之内,满桌佳肴,一群人围坐桌边,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剑童坐在主位上,虽然还是少年模样,但小小的身子在酒场上却没有半点怯场和不和谐,再加上这一桌子的世家贵胄、修士对他推崇备至,隐隐以他为主,反而让他拿捏了节奏,掌握着酒席进度。 “那当然了,我师父本就是尊者之下最强,未来甚至……哈哈,喝酒!” 举起酒杯,冲着众人一举,接着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效仿。 待放下酒杯,剑童又让众人将酒水满上。 “诸位,你等既来宴请,便该知道我的规矩,想要见我的老师也是可以的,但老师身份尊贵、又一心修行,不喜被人打扰,唯有与我歃血为盟之人,方可前往拜访!” “知道!知道!我等都知道规矩!” 众人纷纷相应,几息之后,一群人便割开手指,滴血入杯,与剑童一同饮酒! 在座的,也有出身世家的修士,略有犹豫,但最终还是低头顺从。 歃血为盟! 这便是剑童的规矩。 在一剑破了“虚言子”,并且将其活捉后,剑心使就成了各家眼中的香馍馍,即便知道了他出身于西鲸岛,已有所属后,对他的追捧和讨好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更加浓烈! 那可是西鲸岛! “他们这些王朝世家,除了看重世俗的权柄,还觊觎长生与术法,慕强而贪婪,自是想借着师父,攀附上西鲸岛这棵大树,却正好给了我机会!在打探那真正虚言子踪迹的同时,顺便收拢力量。” 那日剑心使一出,一剑就镇住了对方,虽说那“虚言子”有些能耐,还身怀法宝,但剑童看过几位仙使用性命搜集来的情报,便觉别扭,事后一想,就察觉到问题了,猜出被抓的是个假的。 “不过,那假道人的功法甚是玄妙,连命数位格都能模仿、遮掩,为了将计就计,放在楼中做个诱饵,热让那小厮看守,时时以言语刺激,即便不能把真的钓出来,说不定也能激出些许情报。” 放下酒杯,感受着从众人身上汇聚而来的气运之力,他暗暗冷笑,同时默运玄功,将气运引到到了心底的一把“剑”上! 气运之剑! “师父总说我分心他顾,在剑道上不够纯粹,但师父因太过纯粹,才需我从旁协助,因此这次尊者的隐命,才会暗中交托给我!况且,剑道从来也不只是手中一把剑,也有王朝之剑!我以这凡俗世家豪族的王朝气运为纽带,蕴养的天下之剑,早晚会让师父对我刮目相看!” 嗡! 他正在想着,这四周的空气中,忽有灵气震颤! “嗯?” 心中一动,剑童身子一晃,已经到了窗边,推开窗子远远一看,立刻看到了层层叠叠灵力波动,以及那道从天上直落下来的雷光! “渡劫?不对,更像是宝物出世!” 突然,他想起七日前曾察觉到的城外灵力波动! 当时他本以为那是与虚言子有关的信息,但随后假虚言子出现在了城中,被自己的老师轻易击溃、捕捉!事后想再去寻,却已找不到踪迹了 “难道……” 突然!他脸色一变,顾不得身旁众人,便从窗口一跃而出,驾驭剑光,直往城北! “师父!” 楼阁之中,剑童见着起身欲走的剑心使,当即上前拱手:“师父继续安歇,徒儿先去探查。” 剑心使摇了摇头:“我当亲往一探。” 剑童却道:“师父,徒儿放出消息,说您要往驮玄山,又借口城中之人拜访,暂不动身。同时,又推动那些人朝着要来一观那假道人,为的就是败坏此人名声,逼他、引他现身!您若一动,先前的等待便白费了。” “试探?” 剑童便道:“不错,这人提前就准备好了替身,说明心思深沉,算计甚多!我等拿住假的,他却不现身,背后指不定还有谋划,所以要静观其变!所以,我才不管不问,就等着对方出招。”说着说着,他一副成竹在胸之色。 “变化已然出现!”剑心使绕过自家弟子,身上剑芒涌动,笼罩全身,“既知敌踪,又岂能不理不问?”话落,人已如剑,破空而去! 见着远去剑光,剑童叹了口气。 “正因师父这般性子,我才要多想多准备。” 他摸了摸胸口,面色镇定,接着手捏印诀,也驭剑而起! “虚言子,你在布局与谋划上确实是个好对手,层层布局,处处算计!但很可惜,我既有准备,又有后盾!” 轰隆! 雷霆落地! 电光在地面上跳跃,化作一条条电蛇,向地底深处渗透! 一道接着一道的雷光,最终汇聚于灵穴! 呼呼呼—— 热浪冷息交替,灵气迅速枯竭!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的破碎声中,陈渊此番重生后炼制的炼炉,已布满裂痕。 炉前,十三件祭器已然破碎! 炉后,是陈渊略显苍白和瘦削的玄身,他似乎大病初愈,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闪烁着难言的凶性,嘴里露出獠牙,但身上的白毛已然消失,只留下几道充斥着古老气息的图案,有如纹身。 浓郁死气正从全身上下的毛孔中渗出。 “我这玄身的本质,已然蜕变成了尸王,虽特殊方法绕过桎梏,凝练性命,但现在为了炼制身外化身,将除了本质力量之外的种种力量抽取出来,投入炼炉!差点没压制住身体变化!” 严格来说,陈渊不是人,而是尸,广义上是妖。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何况连炼炉都赔进去了!该是收获之时了!” 他长吐一口气,手捏印诀,盯着炼炉,外界渗透进来的雷光,在他的周围跃动不休,最后随着印诀一指,尽数朝炉中汇聚! 轰! 下一刻,炼炉炸裂! 碎片瞬间气化! 霎时间,浓郁氤氲弥漫四方,充斥了整个灵穴。 一道模糊身影在云雾深处若隐若现,有灵光内蕴,有玄黄相随,有断指藏胸,有金丹诸腹,更有浓浓死气不断涌出! 这些死气已然没了仙灵气息,而是最为浓郁、纯粹的死气,像是被排斥出来一样,汹涌猛烈! 死气本来只是漫无目的的四散,但突然之间像是找到了目标,尽数朝陈渊真身涌去! “唔!” 转瞬之间,陈渊因抽取仙灵之气而亏空的玄身根基弥补大半! 但尸王本质也在这个过程中有彻底复苏的迹象! 暴虐的念头在陈渊心底滋生。 “这可不成……” 他心念一转,正要将多余的死气排出去,只留下能掌控的部分,但忽然灵机一动,便一拍锦囊! 顿时,一具尸体与一道生魂便飞了出来。 那残魂一现,昏昏沉沉,游目四望,道:“师父?这里是?师父,你的模样……” “详细的事以后再说,先予你一番机缘!”陈渊说着,将那魂魄一按,直接按入尸体,而后抬指一点,那多余的一些死气就呼啸而出,充斥了这具尸体! 那尸体当即震颤不休,嘴里獠牙显现,头上发丝生长,体表白毛涌动! “还说我的模样,你这不比我丑?” 这生魂与尸体,自然就是王复阴了。 他在升仙台魂肉分离,尽管陈渊来的及时,但餐霞真人手段狠辣,还是绝了他的肉身生机,所以生魂与肉身即便都还完整,却是无从复生,但也因此能为锦囊携带,被陈渊一并带来勾陈界。 “既然叫我师父,正好继承衣钵。” 看着被死气笼罩、陷入沉睡的王复阴,陈渊低语一声,忽然心有所感,抬头上看了一眼后眯起眼睛,几息后,他转头看向云雾深处的那道模糊身影。 “火候终究还差了一点,化身法宝还未成熟,暂时不得动用,这炼成之劫,还得我这本体亲自出马了。好在这化身虽不能直接动用,炼成时的边角料不少,放着不管必会消散,正好拿来渡劫!况且,化身就在边上,也方便借力……” 念头落下,他长袖一扫! 嗡嗡嗡—— 顿时,云雾深处,灵光、白玉碎片、仙灵之气、玄黄残气等琐碎之物化入袖中,他又猛地张口一吸,将依旧还在涌来的死气尽数吞入腹中,接着一刻不停,并指成剑,朝上斩出! 剑气冰冷! 轰隆! 剑气破开层层泥沙,冲天而起! 但下一刻,这剑气便被另一道剑气斩碎! 剑心使凌空而来,剑光笼身,直杀而至! 天罡地煞灵光,九天长虹剑气! “破沙乘风出洞中,雄心直欲斩飞龙!” 陈渊衣袍猎猎,迎着汹涌剑虹,同样一指点出! 刹那间,他体内驳杂的力量在灵光的引领下,凝成一股,呼啸而出! “混元一气剑光诀!” 第二更争取十一点半左右……吧 (本章完) 第180章 星在心中灭 “方才那雷光显现,似有至宝出世!这次肯定不会再白跑一趟!” 云雾之中,穿着宽袍大袖的僧人,踩着云头,身侧挂着个酒葫芦,急急赶路。 “这一次,有点本事的修士都去驮玄山了,这出世之宝,合该与和尚有缘啊……” 透过云雾,他见着密林中,还有几道身影在快步前行,都在朝着雷霆落处冲去,便不由轻笑:“和尚……” 嗡! 突然,一道长虹自天上落下! 凌厉的剑气如流星般坠落! 但那大地之上,亦有一道剑光冲起! 这一道剑光之中,有斑斓光影,虚实变迁,仿佛包罗万象,又透露出浓郁的死寂气息! 下一刻,两道剑光碰在一起! 长虹炸裂! 万象纷杂! 顿时,剑光溅射,无数锋利的气息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朝着四面八方冲击! 这大袖僧人第一时间就被卷入其中,惊呼一声后,立刻调转云头,朝远处飞去! 嗡! 一道剑光与他擦身而过,正是姗姗来迟的剑童! 剑童远远看着两道剑光碰在一起,相互吞噬、抵消、破灭,脸上露出惊容! “师父以剑指灵光起手,居然被生生挡下来了!” “快走!快走!有人交手!双方都不是吾等能应对的!” 林中,龙宫世子熬灵满脸惊骇,与身边的龟丞相急急停下脚步,随即转身就走! 啪嚓! 几道无形剑气掠过周围,直接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远方,所过之处,无物不斩! “何等可怕的剑气,只是余波,便有这等威力!一旦擦着,就算是金丹修士,恐怕都要重伤!交战的到底是什么人?” 龟丞相看着剑痕,话中满是惊惧。 “虚言子道长!必然是虚言子道长!”熬灵则说的斩钉截铁,“至于另外一个,自然是……” “吾乃剑心使,奉命来擒拿你!”剑心使看着剑气长虹被挡,没有半点意外,眼神中反而流露出赞许,“很好,这等手段,才真正配得上那些传闻,也才有资格激怒尊者!” 他凌空而立,长发飞舞,再次点出一指。 “拿出全力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否则的话,你纵能活命,也得生不如死。” 嗡! 纯粹到了极点的剑光,从他的指尖迸射出来! “一念剑诀。” 锋利! 贯穿! 冰冷! 细长的剑光,纯粹而平静,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内涵,就如同真正的剑招! 不过,被剑光指着的陈渊,却从中感受出了一点活性、灵性! 剑招生灵? 法有元灵! “那位西鲸岛的尊者还真是看得起我,居然派出了一位化神巅峰、即将炼神的剑修过来!看来真是被我气惨了!不过,都这么气了,大概也发现了一点异样,又为何不亲自过来?是拉不下脸,还是受到限制?还是觉得我还够不上?” 动念之间,陈渊已从洞中飞出,迎着那道剑光,不闪不避,指尖一弹,阴阳之气便从中飞出! 阴阳剑气! 霎时间,充斥在陈渊体内的滚滚死气,被他压榨出来,又结合了一点灵光,共同灌注到阴阳乾坤剑气中,更是将一点心魔碎片用仙灵之气包裹,一同渡入其中! 剑气冲天。 阴阳流转,死气渐渐衍生生机,然后生死流转,乾坤演变! 所以,陈渊的这一道剑光,不仅不纯粹,甚至显得驳杂、醇厚,黑白交缠之间,似乎有衍生森罗万象之兆! 下一刻,纯粹的剑光落入黑白剑气内,立刻便如同陷入了泥水之中,竟在其中有迷失之象! 于是,那剑光也未消失,便被阴阳两气缠绕着,偏向一旁,而后扭曲蜿蜒,不断变幻,可无论怎么变,都无法触及陈渊之身! 陈渊也不停手,反而一步迈出,手中梦笔一扫,架起层层玄黄之气,将这一片空间圈定、镇住! “嗯?不错,不错。”剑心使点头赞赏,“这样才有意思,先前那个赝品,着实是倒胃口。不过,面对我,主动出击可不是明智之举,还要圈住周围?而且你方才的剑招看似凶猛,其实驳杂,剑术可不是这样……嗯?” 突然,剑心使心头有警兆显现,瞬间爆发,随即就见陈渊,手中剑诀朝自己指了过来。 “你的剑招不错,触摸到法有元灵的边缘,安心静修,几年就能堪破灵光玄妙,夺取灵性造化了!为何要来这里趟浑水呢?还来指点我的剑招?不如,让我给你上一课吧。” “你……” 剑心使眉心一动,凝神观望着陈渊的剑诀,但这一指后却无半点变化,连剑光都不见迸射一个。 “虚张声势?” 轰隆! 突然,剧烈自旁边传来,那演绎阴阳万象,圈住纯粹剑光的阴阳剑气之中,忽有一道模糊光影浮现! 心魔结合仙灵之气,在陈渊这一指之后,多了一道观想之形,将沉淀在阴阳剑气中的一点灵性唤醒—— 这阴阳剑气脱胎于祸虬剑,那把剑在虚王殿一战中碎裂,最后却借机衍生阴神法术! 此刻,陈渊用仙灵心魔伪作阴神,唤醒了当初的一点气息,终于部分再现了那一点剑道神通! 万剑星辰演绎法! 霎时间,阴阳炸裂,无数剑气涌出,似道道星光,在死寂与生机交缠中,像是活过来一样。每道剑光,都藏着一点残缺剑意,演绎剑道玄妙! 这是彻底凌驾于化神境界的剑招术法! 凶猛的威压,似决堤洪水,朝四面八方涌去。 天上、林中,被吸引过来的修士一个个胸闷气短,气血翻涌,真气混乱! 剑星如漫天星辰,笼罩住了剑心使,周遭更为玄黄之气笼罩,他避无可避! “真正的法有元灵?剑道神通?万千剑意?” 他脸上露出了迷醉之色,在惊骇中迸射出一点喜悦。 “好!能体会这等玄妙剑招,就算死了,也没有遗憾了!”剑心使那漠然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他印诀一捏,怀中长剑出鞘,“但我不会束手就擒!便让这绝世剑招,做我的试剑石!成则炼神登天,败便身首异处!照生剑,起!” 锵! 一道寒芒从剑鞘中迸射出来,宛如太阳初升,光芒照耀四方! 剑心使的气势,更是节节攀升,体内神念涌动,真元沸腾,两者渐渐有相合之意。 但冥冥之中,一股灾祸临头的感觉,充斥在他的心中。 “炼神入冥,福祸自知?我有陨身之祸?呵!”剑心使一把握住长剑,人剑合一,“剑斩此祸,便是渡劫炼神!我今日,要炼神!” “照生剑出鞘?师父的剑,蕴养三十三年了,是为了斩断阻他晋级炼神的劫难,此番出鞘,是迫于无奈,还是到了沸腾之时?” 剑童顶着滚滚威压,御剑而来,双目紧闭,剑心扩张,感知穿透了玄黄之气的阻碍,见到了剑心使拔剑而起的一幕! 剑心使的手中那把剑仿佛是光芒凝聚而成,剑诀一转,朝那无尽星光刺去! 轰!轰!轰!轰!轰! 瞬息之间,便有几十枚剑光星辰破碎! 剑名照生,却是吞噬生机。 星辰之中的剑意接连衰亡、破灭! 极致的危险与坚定的剑意,令剑心使体内的真元神念渐渐相合,他手中的照生剑越发璀璨,光辉碎星,一路前冲,直指陈渊,沿途的星光剑气竟都阻挡不住,更有一股异象虚影在剑中若隐若现! “炼神生玄,神通衍生!虚言子道友,谢了!” 但陈渊脸上并无异色,双目平静,倒映着不断破灭的星辰,身后慢慢有一轮光晕浮现。 最终,当照生剑临近当头的时候,他手上印诀一转,头上发丝狂乱,嘴里獠牙显露。 “万念星辰入灭法。” 静! 瞬间,万千星辰在这一刻像是被定住了,连带着那把照生剑也停在了陈渊的面前。 那些被破碎的星辰剑意,在这一刻生死翻转。 无数剑招,像是死去了一样,不断衰败,将这一片区域,化作了剑招、剑意的死域。 陈渊在洞虚界的本命灵光,名为“星宿劫运入灭灵光”。 不光有星光生机,亦有入灭死寂。 星辰寂灭之形,波及森罗万象,照生剑光辉慢慢暗淡,其中的剑意也在死去。 剑心使一怔,看着陈渊,眼中浮现明悟。 “原来你……” “师父!!!” 突然,剑童爆喝一声,背上长剑出鞘! 这把剑通体血红,仿佛沾染过无数鲜血! “王朝气运之剑!斩运破格!” 晚了,好在没过零点,小盆友刚才摔了一跤,一直在闹,得去看看了…… (本章完) 第181章 这也在你的算计中吗? 兹啦! 剑童的剑,绽放出刺眼的红色光芒,延伸出来! 光辉中,有无数人影流转变化,紧接着天地轰鸣,那天、那地都在这瞬间与剑中人影产生了关联! 气运之剑! 王朝之剑! 人和之剑! 在剑童的这一剑之中,整个王朝的气运似乎都被他拉扯过来,加持在剑上,塑造出了浓烈的人和气息! 那些与他歃血为盟之人,都是王朝上层,甚至还有当朝宰辅,调理阴阳,经营社稷,掌握一个国度的命脉,从地方豪强,到世家豪门,皆有血气寄托,这时被这一剑承载,立刻将整个望藏岛、藏铭国的大部分人和都聚集起来! 继而,滋生出天时和地利! 人力胜天! 这一剑所刺、所斩的,也不是血肉骨骼与性命,而是要借势压人,斩断某种联系。 气运。 命数。 位格。 于是,这一把红剑的剑芒,竟无视了玄黄之气的阻碍,径直刺入那一片星辰之中! “嗯?” 陈渊心神微动,眼中有几分意外之意,跟着便是一亮。 能让照生剑意死寂、衰颓的入灭法,自然也能将这种王朝人和之剑的剑意催生破灭。 不过,当陈渊神念一转,洞悉了剑中玄妙后,忽然感觉到一股玄之又玄的“联系”。 “剑心使道友,你这个弟子当真有趣,别人的剑都是斩断联系,他这套剑法却要构建联系,再斩断他人的气运!着实是别出心裁……” 对面的剑心使,因剑意衰亡,一身剑气、剑芒尽数断裂,但见到了剑童的这一剑后,还是露出了惊讶之意。陈渊看着,轻笑一声,跟着便对着这来袭的气运之剑,伸手一抓! 嗖嗖嗖! 一道道星光汇聚过去,直接缠绕在血红之剑上! 每一道星光中的剑气散溢出来,演绎出兵戈之凶! 王朝毁于兵戈。 咔嚓! 一声脆响! 血红色的剑芒上便处处裂痕! “噗!” 催动剑诀的剑童猛地吐出一口血来,跟着满眼骇然! “我这一剑可是聚集了整个王朝的血气,居然一个照面就被重创!既然如此……” 他空着的手印诀一转! 藏铭城内外,一个个达官显贵、王侯世家,上到诸多宗室,下到军中将领,同时心中一紧,随即神情恍惚,他们的命格与气运,便化作一根根丝线,跨越时空距离,汇聚血色剑上! 那剑一颤,气势大涨! 剑脊之上有连绵山川、阡陌交通之景,更多了几分岁月气息! 跟着,剑意汹涌,往前一冲! “这一剑有江山之重,有社稷之险,有……” 哗啦啦! 话未说完,剑已破碎! “啊啊啊——” 藏铭城内,一个个手握权柄、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惨叫一声后,要么七窍流血,要么惨叫扑倒。 霎时间,满城上下,血流成河! 陈渊一手抓剑,五根手指根根如剑,蕴含着灵光剑意,仿佛是五个绝世刺客,在王朝龙椅跟前,一剑枭首了皇帝! 管你什么江山社稷、万里无边,五步之内,人尽敌国! “有这么多有啥用?”陈渊淡淡说着,再一抓,便将那破碎红剑中的剑意抓了出来,“气运连绵,人和汇聚!创意不错,正好为我所用。” “什么?” 剑童剑招被废,像是被人抽去了精气神,整个人瞬间萎靡,但他见着自己费尽心机收拢的剑意,被陈渊轻而易举的收去,不甘之中,又有绝望! “天子剑不敌匹夫剑,所以,连我的王朝之剑,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什么?”这次轮到陈渊错愕了。 “你还在伪装?”剑童已是跌落在地,看着高高在上的陈渊,不甘心的叫喊着:“明明从始至终,我等都在你的算计里!” “你骤然出山,便引动群仙谱之人出手,借此扬名,为的就是能在藏铭宫殿一夜惊天,夺取仙人之宝!” “本来,我还觉得,你会为了镇压仙人之宝牵扯精力,毕竟此物非凡俗修士所能炼化!但现在来看,这也是你故布疑阵,用来吸引藏在暗处之人出手!不仅如此,你还将计就计,安排了个假的虚言子混淆视听。我本以为,此人是你用来做诱饵,将暗处之人引出,于是也将计就计,便……” “停!” 陈渊出言打断:“你在这说绕口令呢?似乎有点谋略,但你搞错了一件事。今日之事,其实连临时起意都不算,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撒谎!”剑童硬撑着身子,摇了摇头,但他心里早有某种怀疑,只是强迫着自己不去想,否则他这些谋划,又算什么? “我不需要你信。” 陈渊屈指一弹。 一道剑光贯穿了剑童胸膛! 这位年轻剑修浑身一抖,震颤间居然将贯穿肉身的剑气吸收了一点。 陈渊见了,都不由称奇:“你这繁杂心思,修出来的剑道,真有几分不俗,难怪能想出气运之剑这等想法。” “还请道友手下留情……” 略显微弱的声音传出,剑心使盘坐在地上,脸颊深陷,气势已随剑意消退,神色不见悲喜:“本以为我这个弟子在剑道上没有天赋,今日才知,他的天资不在我之下。” 陈渊点头道:“不错,你是纯粹之剑,他是繁杂之剑,纯到了极致,可以登峰造极,繁到了极致,亦能化腐朽为神奇。不过,他和你师徒情深,留他一命,后面便有烦扰。” 剑心使正待再说。 “师父!不用求他!”剑童用沙哑的声音道:“我虽然处处差他一招,被他算计的死死的,却也有他比不了的大势,我若是死了,他也不得好!”说罢,还挑衅的一看陈渊,“你最好立刻就杀了我……” “你的依仗,是这个吧?”陈渊伸手虚抓,忽然就有一枚白玉叶子从剑童的怀中飞出,晶莹剔透,散发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怎么会被你发现?” 剑童本就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色,在这一刻凝固,眼中满是震惊与绝望! 剑心使抬头一看,眼神微动:“这是……尊者信物?” 陈渊捏住那枚白玉叶子,搓了搓,道:“让我猜猜,这东西是西鲸岛尊者降临用的?你一旦身死,他便能以此为媒介,用你的尸体降临?这么看来,他本身因为某些缘故,不便行动,或者说,不能离岛。所以,他虽然在这座望藏岛上有十分想要的东西,也不能亲自来取,先是派了几个仙使来搜寻,中途临时被指派过来对付我,结果都被打杀,便又让你这位半步炼神出马。” 剑心使神色如常,道:“是我输了,请道友动手,全我剑道。” 剑童越听,心越是凉,最后只道:“你还说自己没有算计!连这些都推算出来了!” 陈渊没有再回答他,星光剑气如雨,将师徒二人的身形淹没。 陈渊不再看两位剑修,手中猛然用力,将那叶子捏碎! 咔嚓! 顿时,雄浑意志从中涌出,紧跟着一道模糊身影便要成型! “是你!又是你!你还敢与本君相见?” 陈渊不疾不徐的道:“别这么惊讶,你派人过来,杀人不成被反杀,有什么好愤怒的?我若是你,现在应该打落牙齿吞下肚,装一波淡定,说几句有气度的场面话,而不是气急败坏的怒吼。你好歹也该是成名几百年的人物,几百年的修行,就修出了这么个格局?活狗身上了?还是说……” 他忽然眯起眼睛:“你身有隐疾,真性不全?” “好大的胆子……” “让你分念现身,是想告诉你,”陈渊眯起眼睛,“人我也杀了,恩怨到此为止吧,否则的话,指不定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修行都不易,莫再折腾,见好就收吧。” “小辈找死!杀了本君的人,还敢威胁本君!” 西鲸岛边,忽然有无穷海浪呼啸,狂风暴雨相随! 随即,一名名金甲仙使踏云而起,个个惊怒。 “请主上下令,吾等定为主上解忧!” 更有三道不亚于剑心使的气息升起,齐聚海崖边上,抱拳道:“愿为尊者分忧。” 海浪渐渐平息,一道模糊身影立于崖边,背对几人,淡淡道:“这人邪门的很,你等未必是他对手。”他的话中,没有半点怒火,竟与方才判若两人。 第二更争取零点前…… (本章完) 第182章 就你叫虚言子? “西鲸岛的主着实霸道,偏偏还有几分果决狠辣,我最初与他发生矛盾,以及在之后的金甲仙使一战中,表现出的都是不超金丹境界的修为,结果这位不按套路出牌,这次来的就是个半步炼神修士了!估计,是他真的不方便离岛,不然的话,估计已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杀过来了。” 密林深处,陈渊盘坐调息,散于各处星辰剑气,一道又一道的朝他身上汇聚。 “我那些话,不是让此人打消念想,而是要激他。我对这人了解太少,别说雷家的资料没送成,就是真到手里了,涉及到这等人物,那卷宗上也不见得能记述清楚。趁着他不能主动出手,多引对方几个手下出来,才是了解途径,顺便剪除羽翼,顺便多揍几个,顺便多出出气,顺便……” 陈渊的留言,不是要化解矛盾,那等道行和地位之人,既然要争斗,当然不会被一两句话说通,连黄粱道都不能用嘴说通,何况是这等仙家大能?所以陈渊要做的,反而是让对方尽可能的处在明处,既能派出半步炼神来,即便不能亲自动手,再派过来的人,也不见得能差多少。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勾陈界与洞虚界的修行思路不同,相比之下,更加跳脱和不成体系,没有一个统一的修行尺度。但也正因如此,哪怕是道行低微之人的功法,也有可取之处,比如那晚皇宫中的女子,以及今日的这个小剑修……” 动念之间,他摊开手掌,便有一道赤红色的剑意飞出。 “匡诸侯而服天下,为天子之剑;四封之内,皆从君命,为诸侯之剑;上斩颈领,下决肝肺,为庶人之剑。那小剑修脑子虽然想得多,但天赋着实不低,欲在庶人剑中匡诸侯而藏天子,以气运为锋,王朝为鞘,气魄与格局甚大。当然,对我而言,这套剑法最为精巧的地方,其实不在格局,而在其主旨内涵。” 他伸出手,抓住那道剑意! 掌劲吞吐,赤红尽碎,只留下一点残意。 “剑,我不缺,但这与运相连的意,却值得一用,比如这样……” 他将手中那道残意一抛。 那残意顿时落在身后,与一道道汇聚而来的星辰剑光结合在一起,迅速积蓄。 不同于在虚王殿时的情况,此番陈渊再次施展万剑星辰演绎法,并不是临时状态,而是借了前次的残蕴,配合临时造就的灵光,以及心魔与仙灵之气,才能跨越两级,驱使阴神法术! 但这样强行施展的法术,就如残缺的大须弥印一般,是不完全的。 此番施展过后,残蕴消失许多,下次再想要施展就得看运气了。 不过,随着那道残意加入,一道道剑光与之交缠,更结合了那即将散去的灵光,慢慢在身后构筑出一道光环! 紧接着,那道残意又开始朝陈渊的意识之内蔓延,冥冥之中更要勾连陈渊的气运和命格! “我是个丧气无格之人,身上披着的都是命格马甲,与我气运相合可不稳固,留不住这些剑意和灵光,但我那化身虽未成型,却秉持了疑似仙人残指之物,有几分亘古长存、与天同受的意思……” 他意念一转,那残意便朝着地下渗入,转眼与蒙蒙烟雾相连! 顿时,那背后光环陡然一震,加持、强化、增幅之感在陈渊身上滋生! “不错,稍微运转,就有近一倍的增幅,若是全力施展……化身法宝虽然炼制完成,但因牵扯残指,暂时还不能动用,要蕴养一阵子。在这期间,可以靠着此物来遥遥借力,不,化身也是我,这不是借,只是转移……” 想着想着,他心念一跳,看向城中。 “对了,还有些琐事得处置一番。” 念头落下,陈渊站起身来,乘风而起,直往城中去。 就在他离去后不久,忽有白鹤落下,当空一转,化作一名童子,张望片刻,又瞧了瞧地底,露出畏惧之色,继而疑惑。 “剑心使的剑意太可怕!久久不散……不过我来的这般快,怎的还能错过?” 想着,他心中忽有一念升腾,得了新令。 “什么?死的是剑心使?那这残留剑意的主人,难道是那个虚言子?什么?请帖改送给虚言子?这变得也太快……好吧,既是仙翁之令,小子自当遵从,这便追上去。”言罢,他再次化作白鹤,也朝藏铭都城飞去。 “交战似乎结束了,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密林边缘,这会聚集了不少,都是先前以为是至宝出世,结果被剑气交战的余波震惊,又匆忙躲避之人。 跟着便见得星辰变幻,血光破空,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知厉害! 这会,见其中风平浪静,那位龙宫世子又忍不住要去一探究竟。 “世子,局势不明,还是先静观其变吧!”龟丞相犹豫了一下,还是出言提醒。 “怎么?你还不信我先前之言?”熬灵面有怒意,他指着林中,“方才那个方位,是不是我最近要找的地方?里面是不是藏着一人,但吾等皆不曾寻得?父王无声指责,几位兄弟明嘲暗讽,你可都是知道的……” “老臣已经信了!但方才那等交手的动静,哪怕平息了,万一有个残蕴余波,也不是吾等能承受的,还望世子暂忍片刻。”龟丞相语气诚恳,“这么多天都找下来了,也不差这一会。至于先前那些个误会,等此处消息传出,自然烟消云散。” 熬灵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龟丞相松了口气,其实他还有话未说,交手之间能有那等动静,谁胜谁负可真不好说啊…… 同一时间,整个藏铭都城已陷入巨大混乱! “死了!全死了!要乱了!要有大乱啊!殿下!这个时候,你必须要站出来啊,否则咱们藏铭国怕是要完了啊!” 曹公公跌跌撞撞的跑进大皇子的府邸。 自从几日前,大皇子那番话一说,这府邸内外便越发冷静,此刻却被曹公公的叫喊声打破了宁静。 “曹公,何故这般急切?谁死了?” 大皇子本在楼阁上看着城外异象,听到声响匆忙下身,就看到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曹公公。 他见着大皇子无恙,先是松了口气,继而便嚎道:“都死了!七殿下、九殿下、十一殿下……皇家子嗣,几乎全死了!” “什么!?” 大皇子一愣,脸色凝重,一把抓住曹公公的衣领:“你给我说清楚!” “奴婢也不知原因啊!但突然之间,就都口吐鲜血,全都死了!好些个还七窍涌血,惨!太惨了!” “全死了?” “不止他们,还有这满朝文武,各家勋贵,也都……也都死了!那出手之人太凶残、太狠辣了!太决绝了!殿下,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文武百官也?难道是因方才异象……”大皇子猛地回头,看向城外,那照映了半边天的异象已经消失了,“但这等手段,肯定是仙家出手,谁人能与我藏铭国有这等仇恨,难道……” 他忽然想到一人。 “快!给我备车!算了,我直接过去!” 说罢,运起身法,疾步离开,直往城北! 关押“虚言子”的楼格外,已聚了不少人,都是身着华服、满脸悲戚之人! “定是那妖道!被大仙抓住了,不甘心,用妖法害了吾等至亲!” “我等知错了!请道长高抬贵手啊!” “唉,也不知到底与他有无关联,但那位剑心前辈还在,请前辈为吾等做主啊!” …… 一时间,纷纷扰扰。 在楼上看守的瘦削少年小心向外窥视,见到处都是人,不由一愣。 “怎么来这么多人?还说至亲被害,要剑心老爷给做主,到底发生了何事?” “哼!还能有何事?”牛隼化身的灰衣道人冷冷一笑,“你等的麻烦来了!真以为虚言子那么容易拿捏?” 瘦削少年转头看他,啐道:“麻烦?还给自己脸上贴金,有什么麻烦,能难倒剑心老爷……唔!” 他话到一半,脖子上忽然多了一道血口子,不住往外喷血! 灰衣道人一惊,随即安定下来:“怎么现在才来?” 黑衣女子收起指甲,放下少年的尸体,冷冷道:“那人抓了你之后,就扔在这不理不问,摆明了是个陷阱,谁会无故踩进来?” 灰衣道人冷笑道:“那怎么现在来了?是因为那真道人来了?把剑心使引出去了?” “你截取了那人的过往画皮,自有感应,何必问我?”黑衣女子上前两步,手上寒芒一闪,斩断了束缚,“快点!那两人也不知谁强谁弱,更不知几时收兵,我潜入楼中,已经触动禁制,若被杀个回马枪,都跑不了!” 她嘴里说着,心里却暗道:若不是此人皮囊尚有用处,我哪里要冒这个险! “知道了!主上果然没有放弃我!”灰袍道人艰难起身。 这时,一个声音从窗外传来—— “我说炼制之时为何劫难不展,原来是有人替我挡了灾。” 屋里的两人悚然一惊,忙转头看去,跟着亡魂皆冒! 陈渊步步凌空,在楼外众人、远方大皇子惊疑的目光中,走入了屋内。 环视一圈后,他的目光停留在灰衣道人身上。 “就你叫虚言子?” 赶上啦…… (本章完) 第183章 得罪了道长还想走?” “虚言子?我?” 灰衣道人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哪还不清楚是正主找上门来了,一时惊恐至极。 黑衣女子则心中惊疑:“怎么回事?怎么会来的这么快?剑心使呢?” “剑心使是个好对手,若不是因为命令而来,只为切磋,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段佳话。”陈渊淡淡开口,窥破了她的心思。 黑衣女子心中一凛:“你难道……” 灰衣道人瞪大了眼睛! 不等女人把话说完,陈渊就手捏印诀,问道:“你们一个是最近声名鹊起的虚言子,突然出现,闹得满城风雨,虽说看起来玉树临风、仙风道骨、丰神俊朗,却像是石头里面蹦出来的!你到底是什么来历?还有伱,藏在背地里策划,莫非属于什么神秘组织?” 说话间,有淡淡的明黄色雾气,从陈渊身上散发出来,转眼就弥漫四周,并随着他的话,朝灰衣道人、黑衣女子的身上缠绕。 无形之中,有股奇特的运势,正朝二人身上加持! “你想将吾等变作气运傀儡!替死木偶?” 突然,灰衣道人悚然一惊,察觉到了自身的气运变化! 他修行的本是聚气代命之法,对气运变化最是敏感,哪怕是被人废了大半修为,但身上画皮未落,依旧残存着敏锐感触,哪里会察觉不到,但正因如此,才更加畏惧! 黑衣女人神色一变,表面不动声色,说着:“虚言子道长,这次确实是吾等孟浪,未经你的允许……”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后退。 “得罪了道长还想走?”陈渊一眼看了过来,笑着一挥袖! 女人勃然色变,手上捏起印诀,全身上下都爆发出漆黑色的光辉,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嗯?”陈渊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这股气息……有点意思,还有这是借了他人的灵光?漆黑不祥,偏向于魔道!今日我正该镇魔卫道!” 女人眼神一阵迷离,身上光辉溃散,自己趴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陈渊收回长袖,拿着梦笔朝对面脸色大变的灰衣道人一点,后者也瞬间软倒,大睡起来。 “都有人主动跳出来,为我做遮挡,盛情难却,岂能浪费?话说回来,这鼎元小界的功法还真是处处都有惊喜,看似没有体系、不受约束,但多有天马行空、羚羊挂角之妙!这夺人气运,化作画皮,以身代之,截取人望的法门,是怎么开创出来的?我这个孪生兄弟,很值得探讨和学习啊!过来吧,你们!” 感慨中,他一手提着一个人,自窗中走出,凌空踏步。 这楼阁外面本就聚集了很多人,刚才看到被擒拿的虚言子忽然现身,已是满心疑惑,现在见他又提着一个“虚言子”出来,个个懵逼。 “两个虚言子?” “这个被提着的,看起来十分虚弱,应该就是此人被关了好几天,可……” “我都糊涂了,哪个是真的?” …… 随着众人的议论,已经有人猜出前后缘由了。 但也随之产生了不少误会。 “这下,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人群中,一个略显邋遢的年轻道人,眯起眼睛,手指弹动,心中思索。 “原本被捕捉的那个是假的,真的这个则藏在外面。这真正的虚言子大概是从之前的藏铭皇宫一战中收获不小,甚至拿到了传说中的仙宝,一直在进行炼化……不,仙家之宝不是凡俗修士能炼化的,他大概是在镇压,或者用其他方法借力……” 他的手指越变越快,眼中显露出精芒。 “……方才城外异象,肯定也和这人有关,否则时间不会挨得这么近!所以,方才城中的处处血腥,也是他一手操纵的?那些人手掌大权,涉及此国的方方面面!或者说,每一个人都堪称代表着一段国运!但这么严重的杀戮,气运反噬之下,就算没有当场暴毙,也定为天道所厌弃,一身衰颓,多数死于非命!怎的此人还能这般轻松写意,来此血腥浓煞之地?” 突然,他闷哼一声,嘴里有血腥气味,心中明悟。 “另有其人!” 但不是所有人都如他这般通透、有术法。 “被抓的那个虚言子是假的?所以才那么容易被擒拿?所以,我皇族与城中各处的重臣死伤,难道是他在知道自己被冒名顶替后,还为各方所辱,真道人大怒之下便将这些人都诛杀了?” 人群中,被侍卫护住的大皇子,心底翻江倒海,说不出的震惊与恐惧! 眼看着陈渊抓着两人,要腾空而去,他不知道是从哪涌出了勇气,喊道:“虚言子道长,城中之血腥,是否出于您手?” “我实不喜欢背锅。”陈渊低头看了一眼,见得说话人身上有浓烈紫运,便知这人与皇室有关,“这城中的血腥气息,我来时便察觉到了,遍布各处,与国祚相关。多人齐齐暴毙,多偏于咒法,你们若真想搞清楚,该想一想,这些死去之人,最近都和什么人接触了。” 大皇子心头一颤,忽然想到最近的一些传闻,一颗心便往下沉,嘴里忍不住问道:“道长可否给些……” “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陈渊哈哈一笑,带着两个人乘云而去。 他这一走,留下一群人在风中狂乱! 那位西鲸岛高徒,在这几日与各方权贵、名士把酒言欢之事,可不是隐秘,反而被大加宣扬,为的就是以望养望,聚势成势,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越受人追捧,追捧的人越多! “勋贵高官,几乎都与那剑心使的弟子有过酒宴,而且……都歃血为盟过!” 大皇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有时候,这事就好像是一层窗户纸,无人提及,便触及不到,一旦被人揭开了,那怎么想怎么有,越想越符合逻辑,甚至还有许许多多过去不曾注意的细节,可做证实! “但他为何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想不通啊!难道是西鲸岛有心要干涉北域?插手藏铭国?若是如此,更不应该杀了啊……” “殿下!殿下!” 曹公公这时匆忙赶了过来,挤到人群前,提醒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赶紧随我离开!城中局面不明!您可不能再耽搁于此地了?” 他见大皇子还有话要说,便压低声音提醒道:“雷家的家主,还被软禁,雷家满门,都还在牢中呢!这个时候,您可不能出事啊!” 这话一说,大皇子当即明白过来! 他原本与雷家交好,勉强算是一党,和那瑾茹王其实不和。 不过,这些都已是过去式,如今别说瑾茹王了,连原本的国主,乃至血脉稍微近一点的宗室,乃至皇亲国戚都被一锅端了,什么权力斗争、十八龙夺嫡的戏码,统统烟消云散。 但新的问题也随之出现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真的不显,假的不明,最关键的是,有迹象表明,那位剑心使可能已经战败!当然,具体的情况还有待核实,但虚言子道长的存活,却是毋庸置疑的!这可就代表着,雷家……” 临街的茶舍中,大皇子坐在桌后,听着身前几人的汇报。 如今,皇室一下子死伤近半,尤其是先皇嫡系,更是死得只剩下一个,所以那位原本还十分苛刻的宗人令、宗正,早就没了原本的高傲,甚至上赶着催促大皇子上位,而幸存的几位大臣,几乎都是执掌特务机构的,消息相对灵通,这时过来禀报,很快就让大皇子意识到了问题。 雷家! 就像坐冷板凳的大皇子不会被剑童看重一样,都被抓起来的雷家子弟,也没有任何人有机会和剑童歃血为盟。 所以,一轮风雨过后,反而是这个最初风雨飘摇的家族,在牢笼之地保存了元气。更因雷家与陈渊的关系,又已经人尽皆知,所以…… “难怪,初见着雷家兄弟,便见气运甚隆,如今整个藏铭国的大姓死的差不多了,连宗家皇室都人脉凋零,反是雷家保存完好,必然强盛,未来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福祸相依,阴阳互换,果然是人道就是仙道,红尘就是修行,若循着那小剑修的思路修行下去,或许能从这此消彼长中总结出一套功法……” 对于这些气运变化,陈渊不用刻意去辨别,只是一眼扫过,看着那消涨变化,便已心知肚明。 这时,忽然有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虚言子道长!道长请留步!” 陈渊按下云头,回首一看,入目的是一只振翅而来白鹤。 那白鹤一路急赶,见陈渊终于停下,明显松了口气,顺势一转,化作一名童子,便要过来行礼。 “说什么不好,说请留步,不吉利。”陈渊一开口,就让童子一愣,旋即问道:“你追赶一路了,自城外林中就一直跟着,所为何事?” “原来道长早就知道了。”白鹤童子苦笑一声,扫了一眼陈渊手上两人,接着从怀中取出一片薄薄的玉片,道:“小子此来,是为道长送上请帖的。” “请帖?”陈渊眉头一皱,“我可不记得有哪个好友要婚嫁丧娶。” “道长说笑了。”白鹤童子摇摇头,随即拍了拍脑袋,“是小子疏忽,没有先报家门。小子是守仙居的看门小童,这次是奉仙翁之命,邀请道长参与仙府之宴的。” “守仙居仙翁?仙府之宴?”陈渊眯起眼睛,接着摇摇头,“我大致猜得到里面的一点脉络,不过我既不在群仙谱上,也对什么仙府并无兴趣,所以这帖子,我就不接了。” “道长!道长切莫难为小子啊!若不能送出请帖,小子回去是要受罚的!”那小童一听就急了,将得的消息禀报出来:“哦,是了,道长是不知参加仙府的好处!您不是在搜集五行灵宝吗?只要参与仙府之宴,便能得偿所愿!” 陈渊的神色一下就变了,他眯起眼睛,眼底闪过寒芒:“五行灵宝?你这话什么意思?” 轰隆! 他话音刚落,就有轰鸣崩塌之声从驮玄山中传出! 第一更,先发后改,第二更大概八点半,或之前… 另,推荐一本好友佳作:《我养蛊的方式很科学啊》 简介:“我们可以保证,每一只蛊虫的诞生,都是经过科学验证的合理培育方式而诞生的,具有相关权威证书,是人族文明修炼序列的重要组成部分!” 发言人——李宣。 (本章完) 第184章 请请请,寻寻寻 听得声响,陈渊神色微变,但没有转头探查。 倒是那白鹤童子自顾自道:“哎呀!好大的动静啊!是旗山八宗守着的遗迹!有厉害人物在动手了,这下麻烦了,等会还要去那边送请帖呢……” 陈渊心中一动,却还先问:“你方才为何提及五行灵宝?” “这不是道长所欲得之物吗?”小童不疑有他,且像是经验十分丰富,“道长不必担心,这是我家仙翁得知了道长所为之事,以易算神通推算出来的呢!从无错漏!” 他语有傲气,即便自身不过是被人点化的筑基之妖,但面对凶名赫赫的虚言子,也无半点畏惧,底气十足。 易算? 神通! 心中一动,陈渊问道:“你家仙翁是炼了阴神的修士?” “嘿嘿,道长终于明白机会难得了!”小童嘿嘿一笑,“不过,仙翁不曾说过自己的境界,小子得提醒道长,若见了我家仙翁,不要随意询问。” “通过些许行动,就能推算出我的目的,但只说了五行灵宝,没提及是必须有故事、寄托了他人心念的灵宝,是知道了不说,还是不曾探到?说到底,我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太短了,而且还有救世功德缠绕遮掩,即便我恢复前世修为,全力推算,或者是哪几个擅长推算之人,碰到我这种情况,也不见得能算出多少……” 想着想着,陈渊心中灵光一闪! “时间太短,本就是一种信息!而算不出多少,更暴露了一部分根底!” 一时间,他对那位不曾谋面的仙翁,立刻就起了忌惮与警惕之心。 “在洞虚界的时候,我就最是不喜这些推算之人,以至于对推算之法也不怎么精研,所以除了不精于阵法之外,对易算之道也掌握的不怎么精通。话说回来,这仙翁所在的守仙居,不仅占着什么仙府,还建立群仙谱,让人将真名记录上去,怎么想都是个坑!” 一念至此,陈渊便觉得,这请帖,接不得。 得低调下来,稳健发育! 毕竟如今已摆脱了最大的麻烦,不再为天道所排斥,甚至—— 他看了一眼手上提着的“虚言子”。 “这座岛实在是凶险,已沦为各方关注的焦点!若不是神藏出口就在此处,我是不会来到这座满是麻烦的岛的,按我的行事风格,这么混乱的地方,定是有多远、躲多远。话说回来,好好的一座岛,怎么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虚言子道长?”白鹤童子见陈渊沉思了好一会,忍不住出声呼唤。 “哦,想到一些事情,所以走神了。”陈渊重新看向这位童子,摇了摇头,“这请帖,我不受,请回吧。” “什么!?”白鹤童子先是震惊,继而疑惑,跟着强调道:“道长,是否是小子没说明白?这是仙翁他老人家发出的请帖!是仙府之宴的请帖!这个请帖非常宝贵!不光数量稀少,而且每十三年才有一次!而且多数都只给群仙谱上有名姓之人!多少贵胄富豪、深修隐士,为了这个请帖,而不惜……” “既是邀请,自然就有拒绝的,莫非你们还要用强的?”陈渊打断了对方,看了一眼天色,“时候不早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说着,便转身踏云,纵身而起。 “等等!” 白鹤童子见请帖似乎激不起对方的兴趣,终于急了起来:“方才驮玄山那可是有动静,伱该是与八宗关系紧密……” 轰! 忽然,一股恐怖的压迫感落在身上,白鹤童子顿时全身一颤,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瑟瑟发抖。 恐怖! 怎的像是面对仙翁时一般? 他看着前方停步,缓缓转身,用漠然目光看过来的陈渊,嘴里的话瞬间便说不出来了。 “这也是那位仙翁推算的?” 但紧接着,陈渊身子一抖,那股威压便随之散去,口中说道:“令人防不胜防啊,易算么,那就更不能去了。” “道……前辈,”白鹤童子小心翼翼的开口,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再也没有拿守仙居压人的意思了,却还是不死心,“那八宗……” “我与八宗关系不大,况且凡事皆有定数,能还的因果既已归还,那之后便要走自己的道,余下的劫难也好、福报也罢,都与我无关了。”陈渊似在回答童子,但更多的是在阐明内心。 那驮玄山中和陈渊关系最大的,便是神藏界的出入口。 构建两界通道的阵图虽被毁去,但两界之间的关联却不是他现在的修为所能抹杀的,更无须抹杀。 “这本就是自然演变的一部分,我更非保姆,虽与神藏中关联不少,但他们理应有自己的劫难和机缘,无须有人打着为他们的好的旗号,去安排命运,是暴露,还是掩埋,皆有天定,当然……” 离了那白鹤童子后,陈渊驾着云,归于密林闭关处,拿出升仙台同行令牌,将洞中的云雾、化身、徒弟一口气收拢,又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连绵高山。 “从气数上来看,神藏界尚未到暴露之时,除非那位仙翁,连这等伟力都能推算出来,那他的境界,或许都超过了渡劫前的我了。” 轰隆隆! 爆裂声响中,扬起了遮天蔽地的沙土,十几道身影急急忙忙的从中离开! 在那尘土深处,正有一片不断扭曲、陷落的漆黑,仿佛是大洞一样,正在吞噬着周遭的一切! 那从中匆忙离开之人,或者凌空而立,或者落地回首,按说修为气度都不凡,但一个个却显得十分狼狈。 其中便有当今鼎元六杰中的两人—— 阚如海与言轲。 “什么仙府遗迹,分明是一处乾坤裂痕!”言轲一脸后怕之色,“那裂痕之后,有可能是一处崭新界域,但更大的可能,是一处虚无,乃至如墟地!这要是跌落其中,莫说吾等,便是化神道君、炼神真君,恐怕也难能逃脱!都要被困死其中,还要体验修为退转、心魔齐发的磨难!” 阚如海调息几口,压下体内伤势,低语道:“不是仙府,亦无魔君,而是乾坤裂痕!难道此处是八宗布置下来的陷阱?不惜以精锐弟子为饵,将其他宗门一同坑于此处?方才在那修复后大阵中交手的,可是不下百人!其中一半都是北域各宗的菁英弟子!余下的散修,也皆为不凡之辈!毕竟,胆气不足的,先前几场已然离去,可最后脱身出来的只有……” 他游目四望,见着远近各处的十几人,一时沉默,方才激战正酣,大阵因被血腥刺激而活化,当场裂痕显现,将离得近几个当场撕裂,余者亦是重伤后,跌落裂缝之中,元气泯灭! “好算计啊!”言轲却仿佛明白了什么,“旗山八宗本已衰落,为了防止其他人争抢霸主地位,便使出此计,将这觊觎之人拉过来,借力消灭!” 阚如海一怔:“会是如此吗?” 言轲道:“谁知道呢?但此处太过凶险,吾等还是速速离去吧,省得再有牵扯!” “但我此番过来……” “我知阚兄心意,是担心未来劫难,但你可曾注意,方才众人交战时,那藏铭都城方向也有灵气起伏?何不前往探查?说不定那里才是关键所在,此处只是个诱饵!” 言轲说着,注意到阚如海脸上的犹疑,便道:“阚兄,你知晓魔君浩劫,是靠着长河预兆,但其他人可不知晓,否则今日此处就该有真君,乃至星君代行来平息事端了!可见,任何微小之处,皆不可放过,说不定就是一次隐藏!” “言之有理!” 待阚如海被说服之后,二人便纵光而起,朝着藏铭都城飞去! 余下几人犹豫后,也各有行动,有的给自家宗门传信,有的也远远离开,但也有不死心的,候在边上,想看是否还有转机。 同一时间。 “洞中无人!” 一名鳞甲护卫小心探查了陈渊闭关的灵穴后,便到了熬灵与龟丞相的面前汇报。 他们一番搜索,循着满地狼藉,找到灵穴所在,一番恭敬请示不得回应后,才派人过去探查,却得了这个结果。 龟丞相顾不得其他,走到洞口,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窥视,环视一圈后,又收回脑袋。 “里面的灵脉、灵气都近乎干涸了!必为阵法吸纳所致!还有几分残留痕迹,每一道都藏有玄妙韵律,尚未散去,定是殿下口中的虚言子了!但人呢?去了何处?” 说话间,他又看着周围。 周遭树木倒斜、满地剑痕,还有几个大坑,仿佛遭了天灾。 “既是出关,又有敌袭,想来道长是暂时隐身离去了吧?”熬灵这会反而心平气和了。 “但那幅画可还在他手上!”龟丞相急道:“殿下,那虽是你从仙府中拾得,但那东西牵扯不小!更事关海眼……事关王妃!殿下……” 熬灵语气忽然转冷:“我自会去寻道长,待他净了画作,再拿去送与母亲。” “那位道长出关,固然是洗掉了先前疑云,但是否真能净化仙灵之气,尚……”龟丞相正说着,忽然心头一震! 熬灵与其余几个护卫,亦是神色骤变! 跟着,几人匆忙跪在地上。 嗡! 一点青色的真火余韵在空中显现,荡漾开来。 “见过王上!” “见过父王!” 一众人口中呼喊。 那余韵逐渐勾勒出模糊人形,似有无形目光落在熬灵身上:“吾儿,为父已知那虚言子之事。此人确有能耐,算是这百年中少有的俊才了,未来或可谓一方祖师。你几个兄弟先前大放厥词,为父已训斥了他们,责令他们归宫反省。” 熬灵低头道:“父王英明!虚言子道长……” 那模糊人形跟着又道:“正好,你幺妹眠醒,你既与那虚言子相熟,可邀他七月初七来龙宫之中,为父要纳贤招婿!若人不在此,你自去寻!” “什么?” 熬灵一下抬起头,满眼惊讶。 人在外面,来不及修改,先发…… 明天争取再早一点,甚至……两张一起! (本章完) 第185章 神通亦可成精 “跑路太急,这幅画忘了还给那位龙子。” 颠簸起伏的船舱中,陈渊拿着收纳画轴的长盒,沉思了好一会,才收回锦囊之中。 “不过,此物于我也有用处,不光是其中的仙灵之气,还有就是里面藏着的隐秘,若能参悟通透,于我而有益。况且,那位世子将此画交给我后,有意无意间也透露出让我暂时保管之意,似乎不急着拿回去,或许还有其他用意。” 想着想着,旁边传来“嘎吱”声响,是舱室摩擦之声,跟着就是阵阵海浪呼啸,带来带着咸味的水汽。 陈渊转头一看,视线透过狭窄的、大部分覆盖着蚌片的窗缝,入目的是一望无际的碧蓝海洋。收回目光,身边是略显狭窄的船舱,最多不过十方,皆是略显灰暗的木板拼成,有的接缝处还有浅浅一层苔藓。 距离与剑心使交战,已过去了三日。 这三日间,陈渊没有忙着赶路,闲庭信步的便抵达了藏铭国的一处港口城市。 眼下,他正作寻常富家公子的打扮,登上了一艘前往旗山岛的大船,离了被各方瞩目的望藏岛。 陈渊不缺钱,选的是一艘条件较好的大船,当然,比起陆地上的条件,船上还是要艰苦许多,好在身为修士,他并不在意,况且选择此船也不全是因为条件好、速度快。 “在不认路的情况下,乘坐载具无疑是最好选择,而这艘船是那海港中气运最是浓烈的。横渡海洋,最重要的就是安全,除此之外,此船还于我有利。” 盘坐舱中,他念头转动。 “不管那岛上有多少隐秘,又有什么机缘,终究与我无关。先去旗山岛看看,不说诸界通道,先前那个谁说过那里有土行灵宝,看能否拿到手中,顺便把我与八宗的恩怨收个尾。对,这消息是那张冢耳说的,此人有几分天命之子的位格,该是不会失陷于望藏,日后还有相见之日。” 咚咚咚—— 这时,舱门被人敲响,跟着便有个干涩的声音传了进来:“陈公子,等会便要驶入急涛阵,或有种种异象,在屋中常有碰撞,但比甲板上要安全得多。到时,还请阁下与两位仆从莫要出舱。” “好,多谢告知。” 陈渊回了一句,就看向另一侧的上下铺,正有两个人一上一下的盘坐其上。 上面的是个女子,用粗布衣服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子,正是那黑衣女子,自称“玉玲珑”; 下面的则是个家仆打扮的男子,带着一张红白脸谱,则是以《舍身诀》化身灰衣道人的鼎元六杰之一,牛隼。 这两人如今被陈渊制住,带在身边,也没有留在岛上,而是一番打扮,同在船上。 注意到陈渊的目光,那牛隼微微一抖,低下了头。 挥手布下一层绝音禁制,陈渊对二人道:“现在有时间了,我问,你们答。” “从你的行事作风中看得出来,你不喜与人同行。”突然,玉玲珑当先开口,“为何还要将吾等带在身边?我不妨明白的告诉你,你无法从我们这得到任何情报!”她的语气依旧冰冷,“而且,我还要劝你一句,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你是怎么厚颜无耻的说出这些话的?”陈渊诧异的看着她,笑了起来,“我若是无缘无故、不远万里的杀到你家,将你擒拿,你问一句为何擒你,我最多回一句自由航行。但如今,可是你等主动招惹,截我命格气运,否则的话,任凭你们在藏铭国如何兴风作浪,又与我何干?” 玉玲珑张口结舌,一时难言。 “至于你背后的神秘组织为何,总不能因着你背景深、势力大,于是胡作非为,吾这般孱弱的受害人,便不得公道、无法伸张正义了?走遍天下,没有这理!” 陈渊本就是个外来者,情况不妙拍拍屁股就跑路了,再加上现在也得罪了个西鲸岛尊者,又让个高深莫测的仙翁吃了闭门羹,债多不愁,根本不带怕的。 更何况…… 他眯起眼睛,看着玉玲珑。 “此女背后藏着的或为魔道势力,我以心魔为性,打入了心魔内部,正好顺藤摸瓜,一探究竟,若有隐秘,正好弘扬正道。” 心里这般想着,但他嘴中却道:“我知你心有顾忌,似你背后这等隐世宗门,往往有很多禁制手段,贸然言之,便要身死,所以先不问你宗门之秘。”跟着陈渊手捏印诀,以功德之气笼罩船舱, “不问宗门之秘?”玉玲珑眉头一皱。 “不错,你先说说那西鲸岛尊者与守仙居仙翁是怎么回事,又是何等修为。”陈渊顺势问着,同时屈指一弹,那牛隼“啊”的一声,就昏厥过去,“等会我自会再问他一遍,来印证真假。” 玉玲珑皱眉盯着陈渊,眼中闪烁着惊惧与不解,最终变成了纯粹的恐惧。 “虚言子,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的目的是什么?” 陈渊摇了摇头,道:“莫用反问来回答。” 玉玲珑却似不受影响,道:“你在望藏岛上掀起那么大的风波,几乎扰乱了整个北域,居然一走了之,还如此娴熟,过去怕是没少在其他地方如此施为!实是乱世之人!你这样的人,过去不可能没有名号!现在又问起西鲸岛和守仙居,还直接问起尊者与仙翁,是想故技重施,将其他海域也扰乱?” “?” 陈渊懒得与俘虏解释,只道:“现在是我在问。若不愿说,这便上路吧。” 我不能死! 玉玲珑心里,忽然多了一股使命感。 若我死在此处,怕是无人能知晓这个魔头的谋划了! 一念至此,玉玲珑长舒一口气,反而有几分放开了,她直视着陈渊,道:“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尊者也好,仙翁也好,他们不光是五大势力的首领,是四百年前就扬名于本部洲的有道真修!更各自执掌了六种至宝大神通中的一个!” 说完,她面含嘲弄:“如何?知道了这些,还有胆子去搅动风云吗?” 陈渊神色不动,只问:“西鲸岛尊者与守仙居仙翁是什么修为?” “四百年前,便都是化神道君!之后又得了至宝大神通,这些年下来,该是炼神真君了吧。” 化神道君,神念滋生,掌握识神灵光。 炼神真君,法有元灵,掌握阴神神通。 之后便是返虚的阳神真火了。 “便是洞虚界,到了炼神之境,阴神衍生神通,为一方人物!这鼎元小界诸岛虽大,却也只是一界局部,就有两位炼神真君?!会不会还有第三个?如此看来,勾陈虽然体系不全,但未必就不如洞虚。不过,这是此女的推测,并无实证,还需进一步探查、印证。但若是真的,我或许能在此度过合道之劫,以全盛之姿回归洞虚,如此一来,更好解决那边的诸多尾巴。” 想到这,他继续道:“下一个问题,何为至宝大神通?” 他果然不知道至宝大神通! 玉玲珑心底一惊,但尽量不表现出来,脸上依旧冰冷,称职的进行着介绍:“四百多年前的新旧之战中,旧修节节败退,最终陷入绝境,于是当时最顶尖的七大宗门将压箱底的至宝拿了出来!那是承载了仙境大神通的九件上品法宝!靠着这些,才又勉强抵挡了几十年。” 陈渊眯起眼睛:“仙境大神通?” 这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并不存在于洞虚界。 勾陈界的含金量在上升。 “境至炼神,成就阴神,神念与真元结合化作法力,再杂糅灵光,参悟通透后,便能法有元灵,阴神圆满!至此,每一道法力都像是活的,能施展阴神法术,变化万千!以玄法妙诀与天地之理为凭,更能凝练神通!神通可独立存在,或存于体内,或寄托虚空!” 深吸一口气,玉玲珑的脸上露出敬畏之色:“仙境大神通则更进一步,是真正的神通成精,活过来!传说,这是独属于仙人的大神通!即便祭炼者身死,也不会退转消散!至宝大神通,就是当初的旧修以上品法宝,捕获了这些神通,炼制而成!是那些大宗门镇压气运的根本!” 神通成精,彻底活了? 陈渊咀嚼着这话,心里不知为何,闪过了组成虚王殿的两件法宝。 不过,那虚焰钟里面封禁的,可不是什么仙人大神通,而是……天魔真火、天魔残魂! 仙人位格与天魔相当? “触碰到了新的领域,而且又是个洞虚界不曾有的名词,但究其根本,这些名称的根源,都指向一个地方……” 心中涌起一股兴奋,陈渊随即问道:“真有下凡的仙人?” 玉玲珑错愕道:“这岂是吾辈能知道的?若我能掌握这等秘辛,又如何能落到你的手上?” 陈渊笑道:“你境不过假丹,却知晓炼神之谜、至宝大神通之说,比我预料中的还要多得多。除此之外,更对过去的典故说的头头是道,尤其言语间谈及旧修、新修,全然不似这鼎元之人自称正修,或者那本部洲的灵修之说,我自是觉得你来历莫测,无所不知呢。” 暴露了! 玉玲珑一惊,表情更加冰冷,于是闭口不言。 “我也不套你的话,”陈渊见她模样,并不逼问,因为意识到此女怕是个宝库,能问出不少情报,不好一次逼急了,于是话锋一转,“便再问最后一个,今日就到这里。” 玉玲珑神色一松,道:“还有什么疑问?”心里却已猜出了几个。 陈渊问道:“四百多年前是九件,怎的现在成了六个,又都是哪六个?” 这女人的话自然不能全信,但大体脉络不可能有什么出入,因为很容易印证。而从此女话所言之事,其实能将一些脉络串联在一起。 “四百多年、神藏封闭、旗山宗衰落、虚焰钟失陷、旧修迁徙……隐隐能看出一条脉络。不过,有什么仙人的大神通为根基,还抵挡不住新修、灵修的进攻,灵修凭借的又是什么?” 他虽接触过灵修,但一个是死后魂,另一个是个半吊子,对灵修的顶尖境界并无直观了解。 “不过,天命之子是个躲在旧修之地的灵修,这个设定本身,就很值得推敲……” 这边,想着想着,那边,玉玲珑也给出了预料之中的回答:“其中三件已经失落,有传言说落在了新修手中,不过鼎元相对封闭,一直无从印证。至于那六件至宝大神通是什么,其实众说纷纭……” 哗啦! 正说着,整个船舱忽然摇晃起来! 玉玲珑神色一变,话锋一转:“这是入了海中急涛阵?” “不是。”陈渊摇摇头,饶有兴趣的抬头看向船舱的顶上,“是来了些不速之客。” 这两天都是在外面更新的,用手机码字修改,章节内出现了设定错误,先简单修改,等到家再通改。 第二更可能要晚一点…… (本章完) 第186章 海寇王,我当定了! “大当家!就是前面那艘船!那个灭国死剩种,就在这艘船上!” 巨浪拍打着的船头上,一身皮甲的敬户迎风而立,听着手下人的汇报,抹了一把双眼,眼中就有点点晶莹闪烁,让他的目光穿透了风雨巨浪,落在那艘巨大的船上。 这艘船看着巨大,但作为一艘商船,守备与武装不多,船龄又大,不难对付。 “先把船逼停!那小儿再怎么说也是个王子,虽是亡国了,但身边还有几个好手,叫曲经他们准备好!或许还要有一番争斗!” 说着说着,敬户咧嘴一笑:“话说回来,得亏望藏岛乱了,刚传来的消息,说是国中贵胄都死了圈!否则,这小子藏得那么严实,哪里会舍得离开!” 边上的独眼小厮也笑了起来:“可不是么?这小子被悬赏多年,如今价值纹银五万两、天材地宝十个!只要抓住,送去尊山岛,立刻就能到手……” “小了,格局小了。”敬户摇摇头:“那小子的价值不在于五万两、十件宝株!你有没有想过,尊山岛这样的势力,为何会对一个小国的丧家之犬,下那么大本钱?离火国不过是个小国,也已经灭亡了二十多年了,为什么还被人惦记?” “大当家的意思是?” “这人身上有秘密!先把人抓住了,细细盘问!全速前进!” 一声令下,他们所乘之船乘风破浪,直挺挺的朝那艘巨大商船撞了过去! 敬户的这艘船,船头部分皆为铁甲包裹,更有几处突出,形状宛如重锤,船体比之那艘商船要小,速度更快! 所以哪怕商船极力转舵避让,依旧被拦腰一桩! 轰隆! 剧烈的震动传递到了船上的每一个角落! 嘎吱! 裂痕出现在船腰! “完了!” 船老大马代探头一看,面无血色,再看来袭之船,更是眼中惊慌:“是北域海寇王敬户!此人行事张狂,随心所欲!若为他所擒,吾命休矣!” 但旁边的舵手马上就上去提醒:“老大!咱船上不是有杏斋和明霞谷的两位高人吗?何不前往相邀!只要能让那海寇王投鼠忌器,主动退走,咱们去修补船身,还能活命!” “对对对!说的对!快凑一凑财货,去寻两位高人!这时就不要心疼钱财了,若无性命,留着财货何用?”马代如梦初醒,慌慌张张的前往。 与此同时。 下层,那些衣不蔽体,艰难上船,想要去往旗山岛一搏的黔首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海水灌入,而后惊慌失措、惊吼连连, 反是上层的一间间独立船舱中,起初还没有多大反应,但很快为船上的吵杂声所惊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世间的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公子!这群海寇定是冲着您来的!” 一间比陈渊所在狭窄几分的舱室内,正有两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对着一名眉头紧锁的青年说着。 其中一个骨瘦如柴,正道:“如今吾等身处海上,又位于急涛阵的边缘,进退不得!便是躲避都无从躲避,只能面对!” 另一个老者却大腹便便,满身富态,闻言嘟嘟囔囔道:“早就说了,望藏虽乱,瑾茹王虽死,可没了庇护,公子还有大把钱财,再加上吾等护持,哪里会有事嘛!哪怕是退一步,迟些日子出海……” “迟些出海,必被列为瑾茹王的残党,给人抄家!”青年摇摇头,打断了富态老者,“面对一艘海盗船你等都这般如临大敌,如果面对的是一个王朝、一支军队,你等又该作何反应?” “海寇中居然都有修士,到底是鼎元小界修士太多,还是这伙海寇非同一般?” 站在细密的窗边,看着一个个从海寇船上跳下、正朝商船上攀登的身影,露出了好奇之色。 “海寇中的修士?”玉玲珑神色有变,“那只有纵横四洋的大海寇才能养得起!而且,这样的海寇首领,本身就该是修士,他们做海寇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筹集修行所需!” “做海寇以养修行?”陈渊摇摇头,“如此刀头舔血、杀孽、罪业深重的修行方式,怕是根本修不成阴神。” “若非无计可施,如何能做此选择?鼎元不比本部洲,乃是一座座岛屿。在本部洲中,哪怕是炼神真君,想掌控一片地界亦不容易,但这鼎元诸岛中只有一十七座大岛,但真正算是本土的不到一半,余下的多数是自本部洲挪移而来!这些岛屿,经过阵法祭炼,那生长天材地宝之地皆在掌控,况且……” 玉玲珑说着,压低了声音:“几百年下来,灵地中的宝株也收割的差不多了,顶尖的旧修想要晋级,都得去打仙灵之气的主意,何况是寻常散修?” “原来如此,鼎元乃是诸岛构成,诸岛之间互通有无、商贸往来皆由海运,那些个珍贵之物往往也要以船货运,其中不乏修行所需,散修沦为海寇确实算个捷径,至于副作用……先要能修,才好说修不修得到,受教了。”陈渊点点头,心里回忆着八宗弟子,打算在神藏中搜刮天材地宝的打算。 不过…… 玉玲珑却是对陈渊的谦虚颇为讶异,但随即就警惕起来。 “这人当真善于伪装!而且,许多修士一心修行,不问世事,对这商贾往来之妙往往并不知晓,此人一点就透!竟是世事练达!果然危险!” 陈渊也不管她怎么想,伸手一抓,船舱角落里放着的一根碧绿竹子就被摄取过来。 “帮我去看看船上都有什么人,何等修为……” 那竹子一震,直接钻进了甲板里,看得玉玲珑直瞪眼。 跟着,又有阵阵狐狸叫从角落传来。 “你是什么时候跟上来了?”陈渊仿佛才发现火红小狐狸,跟着摇头道:“你就免了,这么鲜艳、显眼,一出去就得被抓,还是留下来,等到了旗山岛,给我做个向导……算了,估计那旗山地势已改,你未必还认识。” 说话间,小竹子重新钻出,被陈渊一抓,便有意念如梦,传入掌中。 “原来是这么回事,离火国的亡国之子?离火,离火,我在码头上挑船时,便算了一卦,又望了船运。此船不仅有运势,还于我有利,如此看来,此船之运,不光因为船上来了几位修士,还应在这位离火国的王子身上?” 这么想着,听着外面的刀剑碰撞之声,陈渊神念一扫,船上船外,连同那艘海寇船内的情况,就差不多尽数掌握,果然如竹精童子反馈那般,来袭之人里,只有那个海寇船长算是个半步金丹,炼气而未凝丹,亦可称之为假丹,余者修为不高。 来袭的海寇个个身手矫健、气血充盈,加上行事肆意,凶狠好斗,一趴到商船上,立刻打得船上护卫节节败退! 下舱登时更加混乱,一个个惊慌之人四散奔逃,有的干脆就跳下海中! 混乱中,敬户与两个劲装随从一路长驱直入,穿过甲板,一拳打碎舱门! 正在门后窥视的几个船员惨叫一声,跌落在旁! “拦路的蝼蚁,委实太多了一点!”他口中说着,抬起头,看向前面两人—— 一个一身道袍,浑身霞光,一个身着儒服,手拿竹简。 敬户停下脚步,问:“两位气度不凡,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明霞谷张庄。” “杏斋马元中。” “原来是旗山八宗的高徒!”敬户哈哈一笑,随即收起笑声,浑身气势爆发! 轰! 假丹之境的滚滚气势如同狂风,吹过四周,令张、马二人脸色陡变! 敬户再一收敛气息,眯着眼睛道:“两位何必蹚浑水?是想要救了此船上无辜之人?我非弑杀之辈,此番只是过来,要抓一个人,这人一到手,立刻就走!到时,此船可修补船身,两位也算挡住了在下,这船家许了什么好处,心安理得的纳入怀中,如何?” 张庄、马元中本来察觉到敬户境界,就有退缩之意,现在一听,更是意动。 敬户见状,扬声道:“敬某此来,为的是个人恩怨!波及了各位,很是过意不去!我只要将那人交出,便可不损各方,那话怎么说来着?两全……不!多全齐美!昆仑秉!你还不速速出来!要让这一船人为你陪葬?” 他以真气鼓荡声音,顺便传遍全船! 那上舱、下舱之中,立刻人人激愤! “谁叫昆仑秉,还不赶紧出去!” “是啊!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殃及无辜!” “快啊!壮士!出去啊!” …… 船舱之内,离火国王子神色难看,那枯瘦与富态两位老者,更是怒气勃发! “这群人当真是慷他人之慨!分明是强盗上门,烧杀抢掠,结果一番巧舌如簧,反而成了吾等罪过!” “世道如此,强盗借势,人不敢言,为之奈何?为今之计,是想办法护住少主,方才俺姑气势很是凶恶,至少是真气巅峰,甚至功至假丹……” 哗啦! 这时,舱门突然被拉开! 船老大马代领着一众舵手,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行礼,又让人奉上金银,接着苦笑道:“昆仑公子,还望恕罪,实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计可施啊!” 富态老者眼睛一瞪,怒道:“马代!多年的交情……” 枯瘦老者却神色漠然,道:“既如此,唯死而已,当与之死战!” 马代闻言一惊,正待说话。 “罢了……”昆仑秉摇了摇头,“命数如此,不用挣扎了。那海寇也是要抓我,不是要我性命,未必就没有生机,两位……” “好决断!” 这时,敬户大步而来,后面呼呼啦啦的跟着一堆人,挤在狭窄的走道上。 “识时务者为俊杰,公子跟我回去,我自有安排,我也不是嗜杀之人……” 他话未说完,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你不是嗜杀之人,却不公平,这撞船之后,先是刀兵相向,然后恩威并施,但怎的他们都有好处,偏我没有?” 敬户尚未出言,他的小弟先循声怒目:“谁在说话?胆子不小!敲诈到吾等头上了?真以为大当家的好说话?” 呼啦啦! 突然,挤在长廊上的众人,竟被狂风吹得四散,或者撞碎舷窗,跌落下去,或者穿透地板,陷落其中,或者直接倒向墙壁。 长廊为之一空,露出了陈渊的身影。 “哦?看来也是个有本事的高人。”敬户眼底闪过寒芒,但脸上带笑,“道长,你想要钱财还是货物?” “这些东西太俗了。”陈渊摇了摇头,“听说你是个海寇王,巧了,我过去有个好友,常以海寇王自居,很是令人向往,你将这名头让给我,如何?”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寂静。 “这人是谁?” 见着来者,船老大马代以目询问,眼中满是焦急,最后更是忍不住低语道:“这眼看着事情要结了,怎么又蹦出来一个,这不是添乱吗?”偏生不敢多言。 “你要某家海寇王的名头?”敬户不再掩饰眼中寒芒,“好大的口气!但这名头,乃是某家打出来的,你想要……” “懂了!” 陈渊身子一晃,来到敬户跟前,抬掌就按! “我也打一个!” 上一章出了个纰漏,境界设定的描述有误,已做更改,诸位可刷新后再观看。 简单来说,是这样的结构: 化神——凝识神——掌灵光; 炼神——凝阴神——掌神通; 返虚——凝阳神——掌真火。 (本章完) 第187章 急涛行船,雾浓宴缺 当陈渊抬掌下按的瞬间,昆仑秉忽然双目刺痛,忍不住呻吟出声,低头捂眼! 在他身边,富态老者低语着:“少主,机会!可趁乱……” 前方,船老大马代脸色大变:“莫要节外生枝……” 走廊尽头,张庄、马元中二人脸色微变,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你!” 首当其冲的,面对陈渊这轻飘飘的一掌,大海寇敬户没有掉以轻心,对方一步迈出,就到了跟前,其速迅疾,自己所不能窥破,心里已有警惕! 于是,真气涌动,凝聚一体,气血沸腾,加持于双臂! 一手格挡,一手前冲! 攻守兼备,迅疾如雷! 但下一刻,敬户脸色扭曲,眼现惊恐! 咔嚓! 手臂断裂,陈渊的掌落在他头顶。 轰隆! 脚下甲板破碎,整个人都被打了进去! 巨响声过后,众人表情尽数凝固,话语戛然而止! “大当家的!” 一声尖叫打破死寂! 紧接着尖叫的人便转身后逃,但也有几个凶悍海寇嚎叫着,抽出刀剑,朝陈渊冲了过来! “这都看不清形势吗?”陈渊摇了摇头,神念一转,印诀一捏。 “定。” 这前冲的海盗也好,先前被陈渊衣袖掀翻了的众人也罢,乃至那正在船上厮杀的悍匪、海寇船上正嚎叫着的喽啰,都在一阵微风过后,凝固不动! 除此之外,那些因为异变而混乱的凡俗之人,也在这一声中安定下来,继而眼神迷离,昏睡过去。 不光是人,因船舱破碎,而不断涌入的海水,居然也在这一刻凝固静止,完全无视了自然法则。 “驭灵术法!?金丹大修士?” 走廊尽头,两个八宗弟子悚然一惊,当即头皮发麻,心中满是惊恐与不解。 “这个道行的修士,为何会与吾等一样,坐这么一个破旧商船?没有飞舟与接引术法吗?这不是坑人吗?” 但这些话,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说的,反而主动上来,拱手道:“晚辈张庄、马元中,见过前辈。” “你等是八宗弟子?”陈渊看着两人,点点头,“来得正好,我去旗山,正好缺个向导,尔等可愿代劳?” 张马二人一惊,对视一眼,暗中苦笑,却只敢道:“求之不得!” “多谢上人伸出援手!”船老大马代这时反应过来了,满脸赔笑,“规矩我懂,钱财马上就送去舱中。不知上人名姓?我等也好记得恩人姓名,日后才好报答。” 他对陈渊有些印象,毕竟是能负担起远洋航行的富家子弟,现在却一身道袍,一看就是白龙鱼服的大人物,自然想要问清楚来历,看能否因祸得福,搭上一条线。 “我名陈传。”陈渊当场一个假名。 马代当时就惊了! 啥玩意?你叫啥? 沉船!? 缓过神来,哪怕心有畏惧,他也忍不住瞪了舵手一眼! 造孽啊! 这种名字的人,怎能放上船来?这不是找死吗?难怪会有这等飞来横祸! “别想那么些有的没的,先让人去修补船舱,这两位正好可以相助。”陈渊扫了两个八字弟子一眼,接着将目光投向窗外,“那艘海寇船便算是我的了,找人去接收一下。” 马代一愣,但旋即回过神来,匆忙道:“好!小人这就安排!这就安排!”随即谄媚一笑,“上人,我这就将船首室收拾出来……” “不用那么麻烦,你这船上各个舱室的条件差不多,再收拾能好到哪去?有这个时间,不如赶紧补船、去水!” “是是是!” 另一边,双目稍有缓解的昆仑秉,见着群寇被定,松了一口气,正要与两个家仆一同过来致谢。 没想到,陈渊正好看了过来,指着自己道:“待此人安神静心后,让他来我的房间,我有话要问。” “好!”马代半点犹豫都没有,便先应下。 昆仑秉一怔,表情严肃。 他身边的两个宿老更是脸色剧变,便护在少主身前,可一颗心却不住下沉。 他们十分清楚,莫看面前这人举重若轻,似是孤身一人,比不得那海寇王人多势众,但实是更加凶险!若说之前还有一点逃遁机会,那现在是一点都没有了。 “这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啊!” 陈渊并未要求昆仑秉立刻过去,留给他一个“安神静心”的时间,等陈渊离去之后,两个老者抓住这点大做文章,总算是为自家少主争取到了空间与时间,能沉淀下来,理清思路。 可这一静下来,回忆前事,却越发觉得局面艰难,根本无从破局! “问题是此人手段,比那海寇头子要玄妙高超太多了!至少也是个金丹有成的炼气大修士!吾等身在海上,插翅难飞啊!”富态老者唉声叹气,越想越是沮丧,“老仆无用,无法护卫少主周全!” 昆仑秉摇摇头,道:“郑老何必妄自菲薄?若非你与田老拼死护卫,自小抚养,我焉能活到今日?” 这时,舱门开启。 屋中两人一惊,见来者是那枯瘦老者,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那富态的郑老慌忙问道:“如何?可有什么发现?” 这枯瘦的田老摇摇头,沉声道:“那人手段高深莫测,所有海寇都被定住,连船上损毁之处,都被凝固,所以修缮甚快,甚至无需废弃舱室,其术法之玄妙,实在匪夷所思!便是宫中的几位大修士,也做不到如此,我怀疑……” 郑老脸色灰暗,已明其意。 昆仑秉打断二人,道:“何必为此烦扰?那位前辈举止有度,出手雷霆,却善恶分明。以他的本事,就算此船沉了,也不虞有损,完全可以坐视不理,却还是在危急关头出面,救了一船之人。这些人本因我而遭厄,若真的罹难,乃是我的罪业。那位前辈出面化解,其实于我有恩,便有所需,也是应该的。” 二老听着,欲言又止。 昆仑秉摆摆手,努力挤出笑容:“况且,这也未必是坏事,当初托庇于瑾茹王,也算与虎谋皮,每每勾心斗角,方有一处落脚之地,而今这位前辈,至少修为高超、而且不似恶人,若能得其护持,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唉!” 听出了少主话中的安慰之意,郑老叹道:“还是吾等无能,才让少主辗转各处、寄人篱下,即便如此,还朝不保夕。” 哗啦! 正说着,船舱一震,再次前行。 那来袭的海寇船,也降了黑旗,随同前行。 前方,却是一处奇异之地,像是有人画了一条延伸到天边的横线。 线的这一头,虽也海浪湍急,却略显平和,而另一边,却是风高浪急,涛声汹涌! 另一边。 衣衫湿透了的马代,敲响了陈渊的房门。 “上人,咱们马上就要入急涛阵了。托您的福,船体断裂处都已加固,若非您以仙法定住了海浪,令吾等能快速修补,那就真个不妙了。不过,船体情况,不利远航,得靠岸大修。因距离关系也不好返航,只能前行,在急涛阵内的边缘地带,有一座小岛,名唤‘永携’,小人想在那停靠修整,还望上人准许。” 陈渊笑道:“你是一船之长,我于航海一窍不通,自是由你安排。” 马代松了口气,又说了些恭敬奉承的话,这才退去。 几息后,船体颠簸,处处皆有嘎吱声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散架,窗外的一道道惊涛骇浪中,更夹杂着浓烈的灵气。 眯眼探查片刻,陈渊便冲玉玲珑问道:“海洋本就凶猛如兽,处处凶险,为何还要在其中布阵?”他之前诸多问题,已然暴露许多,便没了顾虑,想问就问。 玉玲珑也似乎习以为常,从容回答道:“正因海洋凶险,尤其是这鼎元小界,原本远离本部洲,海中遍布凶兽,宛如千万年前的蛮荒。那旧修迁徙过来时,有几千万凡人相随,最初有大宗引领,可分散各个岛屿,但后来独自出海,多丧生于凶兽口中,于是当时几位宗门大能联手定下急涛阵!镇住了海底凶兽!至于这惊涛骇浪,只是附带罢了,相比于原本的凶险,只要准备妥当,可是安全太多了。” “原来如此。” 陈渊点点头,以他的经验来看,此言固然不假,但恐怕只是原因之一,以修行之人的性子来看,此阵或许还有其他用处。 他正想着,忽的心念跳动,察觉到了香火寄托之念,但并非加诸于自身的。 神念一扫,就发现那船老大马代,正领着一群人,在海浪四溅的甲板上,正一同跪拜磕头,口中念念有词。 “望龙王保佑!愿龙王使吾等平安!” 跟着,就有两个赤裸上身的壮汉,端着一盆亮闪闪的物件,倒入海中。 “见海拜龙么?” 陈渊自然想到了那位龙宫世子。 “不知那位龙王,是真修,还是真神。” 咚咚咚。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声音传了进来—— “亡国人昆仑秉,求见前辈。” “见过仙翁。” 几乎在同一时间,袅袅云雾深处,白鹤童子收拢翅膀,落地成人,拱手行礼:“这次可不是小子不尽力,而是那好些个人都死了,所以请帖最后只送出了三份。”接着压低了声音,“那位虚言子道长并未接帖,说是并无兴趣……” 犹豫了一下,他又道:“仙翁,那位道长看着甚是凶恶,还招惹了不少事端,他既不愿过来,说不定是好事。” “你这小小顽童,懂个什么?”那模糊身影逐渐飘散,苍老之声越发飘渺,“此人于劫数之日前现身,而后老夫推算所得之劫难日竟无疾而终,说不定,他正是此中关键!况且,此次仙府之宴,亦是传承之祭,如此人物,焉能不请?不过,他不接帖,也是他的一次劫难,来了老夫的宴席,老夫还能为他挡一次灾厄,既不愿来,便只能自己面对了,可惜,可惜……” 白鹤童子闻言,长松一口气。 刚从儿童医院回来,下一章在九点半左右 (本章完) 第188章 火凤血晶虚焰兆 “离火晶。” 陈渊捏着一枚指甲大小的暗红色结晶,仔细打量。 这枚结晶之内,有股隐而不发的火意,因被封印的十分严密,若不是拿在手里,连陈渊都无从探查,再加上用特殊的银器承载,所以陈渊先前都不曾察觉。 但现在,当他以心魔神念侵染其中,渗入里面的念头立刻剧烈燃烧,反馈回来一点令他心悸的气息,似乎有致命风险! 收拢神念,陈渊沉吟回味。 “烈近于真火,纯近乎灵光,又与二者不同,似是凝固石化了一般,藏着些许时光痕迹,失了许多活力。此物作为离火国的镇国之宝,自然寄托着许多人的香火心念,哪怕国度已亡多年,也足以作为晋级时的火行灵宝。” 他抬起头,看向身前的昆仑秉:“我找你来,确有询问火行相关的心思,毕竟你那故国以离火为名。但你一进来,我还未问,就将此物献出,是何用意?” 陈渊姿态随意的坐在椅子上。 对面,昆仑秉在呈上离火晶后,也不复拘谨,闻言就道:“若非前辈出手,晚辈已然落在那海寇手里。自来横行海上的寇修,不说残忍嗜杀,但冷酷无情总是跑不了的,落到他们手中,晚辈的下场可想而知,与性命相比,此物又算得了什么?” “不要拿这样的话来搪塞,”陈渊摇摇头,“观你之气,为了心中责任,怕是辗转多年也不曾低头、放弃,又岂会因一次性命之恩,就将国度象征主动奉上?总有重于生命之物。” 昆仑秉一怔,沉思片刻,才道:“晚辈是真心献上,绝无他念,想来以虚言子前辈的手段,便是化神道君遇着也只能饮恨服输,何况晚辈这等亡国之子?断然不敢耍弄心眼。” 陈渊笑问:“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在望藏岛,前辈的名号早已街巷闻名、妇孺皆知,传闻虽有夸大之处,却也点出了前辈仙姿,只要有心,不难认出,只不过许多人想不到,您会不理驮玄山中玄妙,于此时离开,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才不曾认出。” 陈渊笑道:“你为何不受影响?” “晚辈之前托庇于瑾茹王,岂能忽略前辈?”昆仑秉不等陈渊再问,就主动道:“这离火结晶,说是火凤心脏所化,蕴含不死之秘,便被列为国宝,亦是国名来源。但此物除了有一点火属气息,并不如外界所言那般神异。” 并无多少神异? 陈渊看了一眼手中结晶,并不认同。但他也明白,自己的神源于心魔,魂魄本质更超脱境界,还有光阴镜为本,能察觉旁人无从察觉的隐秘,也是正常。 昆仑秉继续道:“不过百年之前,又有传言,说此物是九大至宝大神通中、失落许久的天火之眼!自此为各方觊觎,也成了我离火国破灭的原因之一,国破之后,确有许多人为了离火晶而来!” “火凤心脏、天火之眼?你既为离火王子,该是知道真假的。”陈渊说着,话锋一转,“另外,你说一部分是为了离火晶,那另外一部分又是为了什么?” 昆仑秉闻言,便道:“天火之眼之说,本就毫无根据,实是好事者之言,那件至宝大神通,一直在三火宗的山门中,为镇山之宝!也是新旧之争后,才失落消失。不过,火凤心脏之说,记载于族谱,只是没有法子印证,在国破之前,我等一直以此为傲!” 顿了顿,他脸上露出几分荣光:“我昆仑一族,传说是火鸟后裔,在本部洲时三次灭国,三次复国,应了涅槃重生之说!可如今看来,恐怕只是运气好罢了。” 三次灭国,三次复国? 这可不是一句运气好就能解释的。 陈渊想着,心中一动,就道:“所以,余下那些人看重的不是什么亡国之宝,而是你的血脉?” 昆仑秉点头承认,道:“前辈该也知道,四百年来,鼎元小界的天材地宝近乎耗尽,修士想要晋级,便需仙灵之花、仙灵之气、先天之气等玄奇之物,如吾等这般传承血脉,亦有相似作用。” “炼血晋升?这可不是正道。”陈渊眯起眼睛,“回到最初的问题,你将此物献出,有何目的?” “望得前辈护佑!”昆仑秉也不绕圈,直言道:“离火晶于晚辈而言意义非凡,所以很是珍贵,但对其余修士来说,其实近乎鸡肋,因此不奢此物能让前辈护持一生,只求前辈能护佑晚辈抵达旗山岛的军迟城。” 陈渊挑眉道:“用意义非凡国之至宝,只换一路平安,是否不值?” 昆仑秉却道:“这是晚辈能拿出的最有价值之物,而前辈也是我能接触到的、能沟通的修为最高之人!此物最大的价值,其实就在此刻,过了这个时机,或被人劫去,或无人问津,留着也无意义。而那军迟城中却有一人,于我而言,于离火国而言意义不凡,用死物换得生机,哪里不值?” “你倒是直白。”陈渊对这昆仑秉颇有几分刮目相看的意思,“你说这么明白,就不怕我拿了东西不办事?或者也觊觎你的血脉?” “怎么不怕?”昆仑秉眼神真诚,“但晚辈不说,前辈就不能得知吗?况且,主动献出,其实也是台阶,更有机会交好前辈,何乐而不为?不说复国,便说在此时节,前辈的青睐可比离火晶更有用处。” 陈渊看了他一会,忽然笑道:“反正我也要去旗山岛,便送你到军迟城。此物,我收下了。” “多谢前辈!”昆仑秉有些眷恋的看了那枚结晶一眼,拱手道:“那晚辈便不打扰前辈休息了,先行告辞。” 等走出舱室,昆仑秉才长舒一口气,浑身发软,差点瘫倒,是硬撑着才没有倒下,但已是汗透衣衫。 “这便是面对顶尖人物的感觉么?按着最后得的情报,这位虚言子道长反掌可镇化神!都不说能得他支持,只要能与他交善,都有无穷好处!与这等人物交谈,简直比与人对战还要凶险、恐怖,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对方,就有杀身之祸,难怪都说伴君如伴虎,无论是化神道君,还是炼神真君,都是动念可改大势的人物!我得努力抓住此次机缘!” 想着想着,他又有几分振奋,迈步前行,几步后,在转角遇到两人。 旗山八宗的张庄和马元中。 “你竟无事?” 二人见着昆仑秉颇为意外。 昆仑秉则以礼相待:“前辈唤我过去,是训斥教导了两句,毕竟这次危难,是因我而起。” “训斥教导?” 二人一听这话,心有波澜,竟生出几分羡慕。 等昆仑秉告辞离开后,马元中就道:“这人定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那位道长先前都不认识他,怎会如子侄般训导?” “不错。”张庄点点头,犹豫了一下,“不过,他能囫囵出来,说不定真被看中了什么,咱们也该去试试,你我方才都察觉到了熟悉的灵力波动,说不定真是咱们的师门长辈。” 马元中点点头:“你我身负重任,若有这等长辈护持,安全抵达山门的机会更大,把东西交给盟主,望藏岛上的局势才有转机!正好,他还让咱们做向导……” 二人说着说着,互相壮胆,朝陈渊的舱室走去。 屋里。 陈渊闭目凝神,看着手上结晶。 “五行已有其二,这火行灵宝看似来的轻巧,但肯定牵扯了因果。不过,正要做过,才能安稳落袋,天上掉馅饼的事,往往事后要找补。当然,要说有哪个灵宝能轻易入手,就该是八宗所持的了,毕竟都做过了好几场,也该收利息了,只要他们真有土行之宝……” 角落,玉玲珑窥视那枚结晶,再看看陈渊面容,眉头紧锁。 “那鳞甲一族的水行宝珠,似乎就落到了这人手中,现在他又拿了这枚离火晶,是机缘巧合,还是他在搜集五行之宝?这背后有什么阴谋?” 正想着,舱门响起,两个八宗弟子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师叔祖,这怀济港乃是旗山岛上有名的大港,自来是我杏斋弟子在此经营。” 平静的海面上,一艘破旧的大船缓缓靠岸。 船头,马元中立在陈渊身侧,神色恭敬,低着头道:“半个时辰前,弟子便传信城中,告知了吾等归来的消息,这会码头上,定然有人列队欢迎了。当下局面甚危,整个北域处处不平,师叔祖您在外游历多年,此番归来,定可安定人心。” 时间已过了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期间,陈渊乘坐的大船,历经风雨,几次遇险,多次在中途岛屿靠岸,因有着陈渊坐镇,终是有惊无险,抵达了目的地。 在几里外的海上,还有十几艘船徘徊未至,都是这一路上,为陈渊所降服的海寇船。若论船舰之数,陈渊已是名副其实的北域海寇王了。 不过,那终究是戏言,目的地既至,陈渊对些许船舰便无眷恋,准备一口气卖掉。 这会,两个八宗弟子正为这位中途认亲的宗门长辈介绍,火红的小狐狸在甲板上兴奋的急速奔驰,不断画圈! 陈渊也看到了远处码头上,那列成一排、穿着儒服的杏斋弟子,正想着如何从他们口中,问出五行之宝和旗山遗址的消息,他身侧的锦囊忽的一颤! 陈渊心念一动,抬手一拍。 一个古朴的小铃铛从中飞出,被他拿在手里,震颤不休! 虚焰小钟! 嗡! 远处,那座连绵起伏、一眼看不到边际,宛如大陆的庞大岛屿,亦微微一颤! 晃动! 码头上,领着一众同门列队的林翔卷身子一晃,随即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灵觉中隐隐生出几分异样,不由凝神感悟。 “林师兄,林师兄!” 边上,忽有个清脆声音提醒:“大船靠岸了,咱们得过去了。” “好。”林翔卷这才回神,随即看了一眼身边几人,“等会都留神一些,虽有马师弟、张师弟作保,说那人身具八宗功法,但在我印象中,可不记得有叫做陈传的师门长辈。” 那个清脆的声音兴奋道:“可是要出手试探?”却是个扎着马尾的干练女子,年岁不大,个头也不高。 “若两位师弟没有说谎,咱们不是对手!”林翔卷摇摇头,“不过,想试出其人是否八宗门人,也不一定要用武力,有的是法子,等会记得听我命令。总之,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咱们八宗正值风雨飘摇之际,门中高手凋零,已……总之,可不能再出现让人混入山门的事了。” “明白了!”女子笑了起来,“师兄可是学富五车,是有名的拼命三郎,若那人是伪作师门长辈,三言两语就能识破!” 林翔卷正色道:“记住,即便识破,也不能立刻说破!走!” 晚了一点,明天争取提前…… (本章完) 第189章 假的真不了? “旗山宗故地,虚焰钟旧宅。” 将虚焰小铃铛拿在手里,感受着其上震颤,陈渊感受到了一股浩然滂沱之气,笼罩整个岛屿,处处灵穴藏杀机! “大阵罩岛!此阵与旗山宗有关,更与虚焰钟有联系!而且此阵有标记外来者之能,居然和神藏里面,各方神帝检查神域的手段相似。” 手捏印诀,避开大阵侵袭,接触了岛上的微风,他心中缓缓浮现出一片山脉之景。 连绵山脉中,一处山涧内。 清泉深坑,内藏玄奇。 “是拓印在法宝中的画面,或许关系着旗山遗址、遗宝,以及狐道人口中的万界黑渊……” 虚焰小钟的本质是受损后退化的虚焰钟。 虚焰钟品阶甚高,又牵扯天魔玄妙,封印了天魔真火,便是放在洞虚界也是一顶一的宝贝。若非虚王殿的特殊环境,加上有天魔在旁“协助”,以陈渊那时的真实境界,很难真正炼化。 他试着循着联系,去找到那处山涧清泉。 叮铃——叮铃——叮铃—— 铃铛轻响,他隐约抓住了一点脉络,视线循着脉络,朝那连绵高山的深处、云雾浓密处看去,但下一刻,一阵风吹来,这脉络随之消散。 “到底还没彻底炼化,方才能心有感应,更像是乍归故土,灵光一闪所泄露出的信息,所以模糊而虚幻。但若能顺藤摸瓜,不光有可能能寻得旗山遗泽,如果再抓住旧日的时光与韵律,或许能进一步祭炼此钟,甚至修补钟身损伤!令此宝重现往日威能!” 想着想着…… 突然! 有记忆自他心底涌出,却是片山中废墟,隐约能见一道盘坐人影。 “这是……动用仙灵之气时看到的那处景象。触景生感?心血来潮?是了,若将断指看做法宝,莫非与今日情形一样,指向了断指之主所在?如果断指源于仙人,那么那身影难道是一具仙尸?那么这具尸体,又该在何处?这片废墟在哪座山中?” 想到这里,他沉心静气,意念成刀,一下就斩断思绪。 “虽可能指向仙人尸,但大概率是侵染心灵的幻象,过度深思,陷入其中,道心便会被侵染!” “来了!” 这时,张庄、马元中齐声出言。 陈渊收敛思绪,朝前看去,入目的是迎面走来的一队书生,为首之人身姿挺拔,身旁跟着个半大丫头。 “我为师叔祖介绍一下,”马元中指着来人,“走过来的是我家二师兄林翔卷,旁边是静瑄师妹。林师兄是我杏斋这一辈有数的修道种子,已是浩然在胸、气行周天的假丹之境!师父说他三十年内有望凝聚真丹!静瑄师妹也不一般,修行不到百年,已是化气巅峰,有望假丹!” 陈渊点点头,道:“不错,旗山一脉,后继有人。” 马元中听着,觉得存有些许古怪。 林翔卷已到了跟前。 “这位就是陈前辈?”他先向陈渊行礼,跟着问道:“前辈分属我八宗哪家?我也好通报总盟。” 张庄先就开口:“陈师叔祖是我明霞谷的长辈,曾为餐霞真君的引路人,也是在迁徙路上与宗门失散的,因为另有奇遇,潜修至今,方才归来。” 那大迁徙之时,各方混乱至极,如这等门人弟子失散之事,可说比比皆是,因着许多卷宗丢失,连宗门弟子的名册都因此不全。再加上有很多人陨落途中,也没了人证,可谓一笔糊涂账。 “餐霞真君的引路人?” 林翔卷一听,眼睛一瞪,瞳孔震颤,有诸多惊恐,但旋即压下,对张庄道:“真君名讳,不可轻提!” 赤血门主与餐霞真君,是八宗如今的门面人物,也是旗山岛能面前维持北域霸主地位的根基之一。 “涉及到这位,那可着实不妙了。不过,真君如今封印了修为,征伐神藏,不在门中,也无法印证!此人若有心算计,或是知晓真君不在……” 杏斋这几代都未出炼神真君,势力略有衰减,面对明霞谷便显劣势,因此林翔卷纵是心中怀疑,这时也不敢边路。 反而是陈渊笑道:“看你模样,似是不信?” 林翔卷心中一凛,忙道:“前辈误会了……” “餐六气而饮沆瀣兮,漱正阳而含朝霞。”陈渊脸色平静的追忆“往昔”,“他这人狡诈薄凉,在迁徙途中,背叛原本师门,投靠明霞谷,按说不该收他,奈何宗门凌乱,有衰退之险,而餐霞此人的修道的天赋着实不错,我给了他起了‘餐霞’之号,就是希望他能与过去切割,痛改前非!” 在他的锦囊中的升仙台通行令中,还封禁关押着两道八宗之魂,都是他在神藏界中所擒。 一个是完整生魂,名叫游受之,乃是七星门定兴堂的堂主,为金丹大修士。 另一个乃是残缺之魂,正是那餐霞真人。 此人百多年前证道炼神,成就阴神,法有元灵。为了能再回神藏,明霞真人不惜自封修为,令境界跌落一层,维持住化神修为,以临神藏。 现在,残魂被封印日久,已失本我之念,有琐碎记忆散落,虽不便于探查深入,但用来搪塞敷衍,还是勉强足够的。 “可惜光阴镜的修复程度不够,否则就不用这么麻烦了,还要自己费心思瞎编……” 林翔卷深吸一口气,不再多问,转而道:“前辈远来辛苦,我府上已备好酒席,为您接风……” “不用这么麻烦,有个地方住着就行。对了,给我的随从,还有同行之人准备个住处。” 陈渊也不客气,一番交代。 林翔卷深吸一口气,道:“那就还请前辈先去府中休憩。两位师弟,你等先跟着我,前辈,此事……” “我知道,我不会过问。” 林翔卷是这怀济港的城主,他口中的府邸便是城主府。 等到了地方,陈渊便察觉到身上气运变迁,覆盖上了一层旗山岛八宗的命格气运。 “马甲又多了一层。” 忽然,他心有所感,一偏头,看向边上。 “那静室隔绝内外,我这神念亦无法深入,该是化神道君之上的手笔。那雷家的苏倩说过,旗山八宗有两位炼神,除了折在我手上的餐霞真人外,还有个赤血门的门主。我在神藏,打杀了一位赤血长老,与那位门主已有恩怨了……” 动念间,他轻轻拍手,便有一根碧绿竹子从袖中飞出,钻入地底。 另一边。 张庄、马元中,跟着林翔卷和静瑄入了静室。 一入其中,林翔卷便手捏印诀,一指点在门边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上。 那珠子绽放光辉。 莹莹光辉,笼罩静室内外,隔绝了内外。 张马二人不觉得奇怪,只觉得是要保密。 马元中还问道:“何时与盟主传信?” 静瑄则道:“师兄,不是说要试探那人真假的吗?怎么他一提到餐霞真君,你话都说不利索了?害怕了?” “因为已无需多言。”林翔卷沉声道:“他是假的!” “什么?” 其余三人齐齐一怔。 马元中立刻就道:“师兄,是不是搞错了,护岛大阵不曾排斥师叔祖……” 张庄更到:“如今八宗局面不利至极!驮玄山之事暴露,都知咱们门中空虚,正需师叔祖这等人物坐镇啊!” 静瑄却道:“师兄,你一共没说几句话,怎么这么肯定?” 面对问询,林翔卷却沉默起来。 待静瑄又要催促,他叹了口气,道:“你等先以道心发誓,我接下来与尔等所言之事,不会外泄。” 尽管疑惑,但静瑄三人还是依言立誓。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了一个令他们头皮发麻的消息! “餐霞真君,已经陨落。” “什么?!” 三人再次惊呼,但这次,满脸都是骇然。 “这不可能!”静瑄眉头一皱,“餐霞真君去了下界,如何能损性命?” “其中缘由,我等亦不知晓,但真君下界之前留下一道命牌,如今命牌已碎!”林翔卷苦笑起来:“我知尔等疑惑,餐霞真君乃炼神真君,阴神圆满,岂会轻易撕裂魂魄,留下命牌?这里面还有缘由的……” 静瑄突然悚然道:“若此言为真,莫非与两位师兄同来之人,是凶手?” 马元中、张庄也被炼神陨落的消息震撼的不轻,闻言浑身一抖。 “还不能确定,里面缺乏判断依据,”林翔卷顿了顿,“不过,就我个人的感觉而言,很有可能。” 静瑄急道:“那还不赶紧联络盟主?让盟主来镇压这人!” “盟主?”林翔卷满脸苦涩,“盟主已重伤难治,不久之后,就要坐化了!咱们八宗,如今已是个空架子了!若外面那人真能镇杀餐霞真君,不光不能揭穿,还得小心陪着!否则他一旦暴起……” “怎么可能?” “师兄,你在说些什么啊?” “盟主是炼神修为!怎会?” “根源还在那块命牌!”林翔卷苦笑连连,“也不知餐霞真君是怎么想的,竟在命牌中藏了咒术,破碎后业力涌出,感染了猝不及防的盟主与诸多长老!雪上加霜的是,当时还有人潜入山门,盟主因此受到重创!” 顿了顿,他对张庄、马元中二人道:“两位师弟离去前,盟主已然伤重,为防止咒术扩散,硬撑着开坛做法,加持岛上门人!否则,吾等只要在岛上提及餐霞真君名讳,便会沾染业力!” 余下三人也明白过来,为何林翔卷能识破“陈传”的身份了。 “此人入阵如常,谈及真君之名而不受咒术业力影响,要么修为高过施法之人,要么……” 林翔卷眼又惊惧。 静瑄惊道:“斩了施法之人!断了业力!” 这时,一个声音从屋子中央传来—— “不错,这人十有八九就是斩落餐霞的真凶。” 说话的,是墙上的一幅画,画中人一身玄色大氅,长须垂胸,一双眼睛泛着淡淡的血光,不怒自威,偏生脸颊深陷,面色苍白如纸。 “见过盟主!” 几人一见这画中人,当即躬身行礼。 “无须多礼。”画中人轻轻摇头,“既然翔卷都和你等说过了,你等也该明白如今的危局,那人来历神秘,不是你等能对付的,切记不可让他看出端倪,要先稳住。” “是,是。” “翔卷。”画中人又对林翔卷道:“莫要露出破绽,先想办法把人引到赤血门,本座尚有一点余力,但已无力离开山门。你把人领过来,本座在最后为尔等扫除隐患,等在外游历的弟子归来,便封山百年,咳咳咳——” “盟主!” 几人见他模样,想着联盟局面,个个面露悲戚。 静瑄忍不住道:“想我八宗自来称霸北域,何等受过这等委屈,被人斩了门中砥柱,还要陪着作笑,对一个假长辈伏低做小……” “既是假的,终究是真不了!”画中人抚胸正视几人,“本座虽被暗算,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八宗放肆的!哪怕他镇了餐霞!只待此人来了赤血门,管叫他付出代价!” 第二更大概在九点左右…… (本章完) 第190章 这下真上路了 翠竹摇晃,托梦以显静室之景。 “这就暴露了?太快了,我果然不适合伪装潜入。” 陈渊闭目入梦,见着林翔卷与几人交流,宛如亲在,但听罢诸言后,没有匆忙下结论,也不着急,更没有离去的意思。 “这位盟主十有八九就是赤血门的门主,居然已受重创,将要坐化?不能排除是故布疑阵的陷阱。不过,这八宗之局,断然不敢在此时挑明烦乱,我正好用之。飞剑尚未重炼,炼炉却又崩毁,可用八宗之物炼之。” 八宗弟子在神藏中兴风作浪,闹出许多风波,拿捏他们陈渊毫无心理负担。 正想着,他忽然心中微动,便一挥袖,便有星辰遍布屋中各处,隔着窗子一震,一道火红身影钻了进来。 “怎样?故地重游,发现了什么过往痕迹?” 火红的小狐狸长身而起,前爪一抱,冲陈渊作揖,出声道:“好叫道友得知,这处港口之外的山林中,确实有几处似是而非的熟悉地点,但细细探查,又大为不同。”声音里有着凝重与迟疑。 “你这嗓音越来越标准了。”陈渊先是关注起这事。 小狐狸便道:“贫道最初就是被点化的灵狐,自有一套祭炼喉舌的法门,当年字正腔圆……”说到一半,它回过神来,“道友,这不是重点吧?” 陈渊笑道:“我见你乍归故土,心神紧绷、魂魄凝固,这才问了一句。好了,不说废话,这旗山岛本是旗山山脉,是被人用大神通,从大地上抓取过来的,但哪怕神通再是强横,要挪移一条山脉,有磕碰位移在所难免,但大体框架该是不变的。所以,你口中的那些旗山遗迹,该在何处?” 最初的时候,陈渊对狐狸的话尚不能全信,不过到了现在,一路见闻相合,他差不多也能确定,那狐道人之前所言,虽有隐瞒,但并无欺骗,关于旗山宗的部分,就更没什么可虚构的空间。 毕竟,这狐狸回到勾陈后,见了世事变迁,也懵了。 这会陈渊一问,狐道人的心神稳定了不少,就道:“山川走势与过去相差不大,所以遗迹与黑渊,也理应位于山脉中央。我旗山宗的山门,原本立于中央,山峰为虚焰钟幻化而成。至宝遗失在神藏后,山门不存,但原本在山下、山脉深处,还有很多布置,乃是遗迹所在。” “与我在码头上遥遥感应的方位一致。”陈渊点点头,旋即见狐狸欲言又止,“怎么?伱还有什么发现?” 狐狸道:“不知是否地脉位移之故,我观此城,总觉得灰暗阴郁,有气衰运丧之相。” 陈渊笑道:“山脉都迁徙四百年了,就算有影响,也不会这般明显。这是八宗气运衰落,要丧位格之相,怕是不久后将有大敌来袭。” “八宗的盟地还在山脉中央,离中心大裂谷不远,本意就是镇住黑孽之土的躁动,常年维持着三位金丹长老坐镇其中,而因着黑孽残魂的关系,真气以下的弟子,不能长时间待在那边。” 三日后,午时。 陈渊等人正从城主府走出,边上有林翔卷言语相伴。 黑孽之土、黑孽残魂。 陈渊一下记住了这两个名字,没有立刻询问。 林翔卷注意到陈渊的沉思之色,心中一惊,赶紧道:“不过,盟主如今却不在那边,当今盟主出身于赤血门,正在山门中等待前辈,前辈这边请!” 他似不敢让陈渊能静下心来思考,一句话说完,马上就接上另外一句,最后指着前方。 几辆马车正停在路边。 林翔卷走在边上,亦步亦趋,口中道:“门中琐事太多,占用人手,加上师……师叔祖您还要去军迟城,因此要先坐马车,等到了军迟,再转飞舟,领着您去盟主那边。盟主听说明霞谷宿老归来,日日期盼能见您一面……” 说到这,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自宗门迁徙后,途中有不少门人走失,这些年才陆续归来。” “是啊!盟主定是在念叨着师叔祖呢!” 张庄、马元中等人都在旁帮腔。 陈渊目光一转,问道:“盟主真知道我?” 他这话一说,几人心头一紧,脸色皆有变化,个个不敢多言。 现场为之一静。 几人彼此目视,额上有冷汗流下。 陈渊笑道:“我当初在明霞谷,可排不上号……” “这话说的不对!”林翔卷说着,越发觉得陈渊的伪装漏洞诸多,绞尽脑汁想替他圆谎,但情急之下,一时竟想不出。好在一转头,见着几名仆从抬着三个箱子过来,他赶紧转移话题:“差点忘了给师叔祖说了,您要的东西准备了不少,但有些一时筹集不到,等到了军迟城,到了赤血山门,肯定能齐。” 这些都是陈渊准备重炼炼炉,吩咐下去,让林翔卷准备的,后者当然不敢怠慢,一心想要稳住,于是匆忙搜集。 旗山八宗、杏斋终是修仙宗门,比之神藏界要资源充沛,所以这次陈渊对炼炉的要求,也要高得多,所需之物自然更多。 陈渊并不客气,大袖一扫,三个巷子就被拢入锦囊。 “有劳了。” “应该的,应该的。”林翔卷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对陈渊道:“师叔祖稍待,我再安排一下,才好与您一同上路。” “上路?不妥,不妥。”陈渊当即摇头,又令几人心里一惊,随即却听他道:“你为一城之主,岂能擅离?” 林翔卷深吸一口气,把准备好的说辞拿出:“不碍事,这凡俗之事,我等本不过手,无非是坐镇边陲,防止有外修闹事。师叔祖归来是大事,什么都比不上这个,还是得我亲自跟着的。” 若自己不跟着,其他几人他实在不放心,万一一个不好,赤血门还未到就圆不上谎,那可就糟了! 正好这时候,昆仑秉与两个老仆过来,于是顺势让开。 昆仑秉一到跟前,就给陈渊见礼:“前辈,多谢前辈援手,大恩不言谢。” 得益于陈渊之故,他们不仅得了八宗招待,还被分了一辆马车,一路上的安全也有了保证,尽管不知其中缘故,但昆仑秉很清楚是沾了谁的光,表态道:“待晚辈到了军迟城,得了助力,日后若能开辟新局面,今日之恩,当涌泉相报。” “无妨,你给的不少,算起来,还是我占了你便宜。”陈渊回了一句,转身上了马车。 林翔卷等人一见,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陈渊的这辆车很是宽敞,戴着脸谱的灰衣道人和换了一身锦缎、凸显身段的玉玲珑,早就等在车上。 二人见他上来,一个颤颤发抖,一个深吸一口气。 “道长……”灰衣道人牛隼正待开口,却为陈渊所阻,后者问道:“你等可曾听过黑孽之土的名号?” “黑孽之土?”牛隼迟疑片刻,旋即道:“哦,是那玄土的本名。” 玉玲珑心中一紧! 他果然问了玄土! 这女人回忆前事,心中一个猜测越发明显。 “这人果然在搜集五行之宝!先是鳞甲宝珠,接着是那火凤红晶,现在刚到旗山岛,立刻就问起玄土之事,都对上了!说不定他来这里,就是奔着这土行之宝!” 想通了这点,玉玲珑又喜又惊。 喜的是自己隐隐抓住了这个神秘修士的行事脉络,惊的是…… “我等为主上降临,炼得那具万古道体,取了许多木属灵精,万一为此人所知,岂不是……” 她正出神,忽然被陈渊的一句话说的心惊肉跳—— “玉玲珑,你似乎是触景生情,想起了什么能与玄土相比的天材地宝?” “没有的事。”玉玲珑连忙摇头。 陈渊笑了笑,没有追问,转而道:“玄土可是灵宝?名气如何?” 这次,玉玲珑主动接过话:“玄土色黑,能扰乱心神魂魄,炼制法器、兵器的时候,如果加入一点,能增加不小威力,用的太多,则有损神念道心。不过,此物是旗山岛特产,本部洲时尚无,如何诞生的,众说纷纭,寻常人也接触不到。单独的玄土算不得灵宝,但旗山之中有玄土矿母,可称灵宝。” “黑孽土、玄土、矿母……” 陈渊沉吟起来。 “土行灵宝也有了眉目,所余的便是木行和金行了。鼎元局面纷乱,早一日化神,识神凝聚,灵光衍生,许多手段皆能施展,再面对炼神真君,就不用拿出诸多底牌了。唔,这遗迹与土行之宝都在山脉中央,我也不用跟着浪费时间……嗯?” 忽然,陈渊神色微变,察觉一股寒气自外面渗透进来。 他掀开车帘一看,热闹纷乱的街道已空无一人,连天上日头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一片昏暗。再看其余几辆马车,莫说林翔卷等八宗门人,连刚跟自己问候过的昆仑秉都不见了踪影。 放眼一看,整个城池,寂静无声,宛如鬼蜮。 微微思量,陈渊已然明了。 “原来如此,这次是真被人算计了。” 他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车厢内的两人。 玉玲珑与牛隼还好端端的坐着,但也感觉到了外界变迁,正自惊疑。 “外面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陈渊并不答话,反而屈指一弹! 嗖!嗖! 两枚炁符落在二人身上,化入其中。 顿时,二人生出性命飘摇之感,当即大惊。 “你做了什么?” “你们两个非短命之相,安静待着,不要离开马车,我大老远带你们过来,可不能没发挥效用就归西。” 陈渊说完,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沙沙沙—— 远处,顿时有一片一片的毒虫,如乌云一般呼啸而来! “虫蛊?”陈渊神色不动,周身星光明灭,“赤血门主莫非预料到我能窥探偷听,故意说自己重伤不治,无法离开山门,以此来麻痹我?借机布下此阵,来此围杀?这计谋手段,不愧为八宗盟主,咦?” 哗啦啦! 那虫蛊乌云,遮天蔽地,眼看就要将陈渊围拢,忽然大片大片的掉落,一道身影从中跌落。 玄色大氅猎猎,长须随风飘动。 正是赤血门主。 只不过,他的脑袋滚到了陈渊脚边,身子却掉在城主府门口。 那泛着淡淡血色的双眼满是惊怒与恐惧,与陈渊对视,渐渐没了神采。 他,死了。 本来打算两千三上传的,但情节不够完整,所以多写一部分,时间就晚了…… (本章完) 第191章 阴灵难为圣,一掌送来生 怎么就死了? 陈渊顿觉一口气没提上来,有股说不出的感觉,仿佛被人抢了人头。 毕竟气势汹汹的过来,按照之前的发展,怎么也该是一场激战才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藏在暗处,在赤血门主自以为得计,跳出来的时候,暗害了他?但按正常的思路,不该是在此人与我打生打死,激战正酣的时候,一举跳出,收割两人么?而且,就算再是不济,赤血门主亦是炼神,这么容易就被人算计了?陷阱?” 思索中,忽有细碎声响传来—— “怎会如此?这一切本都在本座的掌握之中……” “本座以言语迷惑其人,又冒着魂魄陨灭之危亲临此地,是要在最后时刻,镇住大敌,封入血山,给赤血门留下底牌……” “到底是何人偷袭本座?为何本座的定魂阵,会为他人的阵法所吞?不对……” 伴随着阵阵低语,一道宛如虚幻的身影,在陈渊周围飘荡,忽远忽近。 忽然,那身影一阵抖动。 “本座死了?本座是怎么死的?” 他捂着脑袋,陷入了某种混乱与暴乱! 陈渊闻声,不禁凝神看去,见是一道魂影,一体浑圆、体表有琉璃光晕,内有千变光华。 阴神! “这该是那八宗盟主、赤血门主的三魂合一后,凝练出的阴魂!也对,炼神一成,阴神如光,便是肉身陨落,也不会顷刻便死,但此人的这道阴神……” 他眼底闪过金光,察觉到这道阴神仿佛是烈日下的积雪,正分解、退化,凝于魂中的种种玄妙正迅速衰退。 紧接着,一朵朵洁白花朵从魂体内部钻出、绽放,正收拢和吞噬阴神灵光! 风一吹拂,有碎裂符文如结晶,自阴神中散落,周遭便有一层薄薄冰晶。 “阴神虽惧怕阳刚气血,却不该这么容易退化,炼神修士也不该这么脆弱!阴神乃是聚合三魂而成,即便肉身被人斩首,阴神跳脱出来,也该心念清明,不该这般迷惘!是因为这些花朵?仙灵之气?赤血门主该也是靠着仙灵之花、仙灵之气进阶的,莫非这是隐患?又或者是此处大阵之故?” 陈渊察觉到了其中凶险,阴神的记忆化作结晶与阴气,不断扩散,若有凡人在此,心念立刻就会被记忆污染,血肉则会被阴气侵蚀,在疯癫中衰亡。 似是受到了陈渊目光的影响,那道退化阴神原本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突然一个激灵,骤然眠醒,脸色就变! “定!” 他慌忙抬手捏印诀,定住了正在散落的魂体,但满身花朵依旧不住绽放,在魂体表面蔓延,只是速度放缓了。 阴神面有惊怒,朝陈渊看了过来,眼神冰冷,但马上摇了摇头。 “不是你!你不该有这等本事!” 话落,他手上印诀变化。 哗! 跌落在地的虫蛊一个个沸腾起来,朝四面八方飞去! 陈渊看出这些虫蛊与这道阴神气息相连,宛如一体。 “将法有元灵炼入了蛊虫?还是反过来?” 正想着,阴神忽然脸色大变。 “这是?大五行……”他说到一半,忽然住口。 陈渊眯起眼睛,问道:“看你模样,对此阵有些了解,不如先来说说。” “见形势不妙,想与本座联手?妄想!”阴神回望过去,冷冷一笑:“伱打着餐霞的名号招摇撞骗,他的死与你有关吧?孤身潜入旗山岛,无非是图谋玄功秘法、神通法宝!可惜,你却没料到,会落入神通大阵,如今进退不得,又想求告于本座!” 说着说着,他露出几分恶意笑容:“本座本要兵解转世,想在最后时刻将你镇住,化作百年封山的养料。现在,你却要做本座的陪葬!哈哈哈!我八宗终是霸主位格,哪怕气运衰落,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踩上两脚的!” “你要不要理一理自己的话?颠三倒四,逻辑不通。也对,阴神退转,魂魄有损,脑袋不好使了。”陈渊摇了摇头,惋惜道:“你说我图谋你们的玄功秘法,你们也不是这旗山原来的主人,是占了人家的地,说不定还屠了人家的民,靠着旗山底蕴才成为北域霸主!我图你们什么?图你们良心坏?” “何等无知之言!”那道阴神神色一变,杀意在魂中激荡,要爆发出来! 可不等此人有所动作,陈渊猛地往前一冲,并指成刀,一掌斩出! 呼! 热息滚滚,呼啸而出! 阴神面露狰狞,手上印诀一变,嘴中道:“有人背后设局,你还要与我厮杀?不知这时该联手?” 沙沙沙—— 四面八方的虫蛊朝他汇聚,重重叠叠、挤挤挨挨的与阴神合做一处,化作一团光辉! 陈渊已欺身而至,右手轻飘飘的一掌切下。 “你也打算动手,何必冠冕堂皇?神思已乱,所以反复无常,阴灵不全,于是性格中缺陷就被极度放大!和你联手,等你痛击我这个队友?别敌人还没见到,先被你阴死!你既要去转世重修,我便送你一程吧!好走!” “不知死活!”阴神抬掌一指,“在这阴阳界内,本座慧眼如炬,早就窥破了你的真实修为!不过是个金丹大修士,仗着一点传承神通,敢主动挑衅!找死!我旗山八宗的名望果真不如以前了,什么臭鱼烂虾都敢造次!” 说话间,他满身虫蛊光辉灿烂! 这每一只毒虫,都历经竞争后脱颖而出,再被灵光炼化,保留意志,化作一缕法力,滋生灵性。 法有元灵! “万虫噬心灵光诀!” 呼—— 但万千虫光尚未呼出。 陈渊身后光环显现,掌中仙灵如剑。 仙灵之气! 却是他瞬间借了还未成熟的三尸化身之力,引仙灵之气落下。 那阴神本就为仙灵之花笼罩,魂内仙灵之气纷乱,全靠一念镇压,这时一被外界的仙灵之气引动,内外共鸣,全身气息失去平衡! “你怎能掌控仙灵之气?” 阴神惨呼一声,魂体表面停滞、放缓的花朵瞬间加速,花朵宛如深渊,吞噬泛光的虫蛊,转眼之间鲸吞殆尽,已是遍布全身,又开始吞噬阴神之灵! “不不不!停下!住手!” 任阴神呼喊,亦无济于事,他宛如泄了气的气球,迅速干瘪、缩小,怨毒之念传出—— “这大五行阴阳界!乃是至宝大神通!你既斥了本座,便无人可以联手,只有败亡这一条路走!等着吧!你死定了!” 当最后一缕灵光被洁白花朵吞噬,他最后惨叫一声,再无身形。 随后,那一束束花朵竟又相互吞噬,无数嘶哑、刺耳的声音传出,最终群花互食为一朵巨大的洁白花朵,迎风而起,但转眼又慢慢凋零。 几息之后,白花凋零,没留下一点痕迹。 灵光、仙灵之气、毒虫、阴神、神念,空无一物。 陈渊看得眼皮子直跳。 “太邪门了!但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 目光一转,看向街角一处,在花朵凋零的瞬间,他捕捉到了一点死气跳动。 “大五行阴阳界?至宝大神通?能看出我的真实修为,看得出我本不是活人么?” 身子一晃,陈渊出现在街角,顺着一点死气遗留,猛地一抓! 兹啦! 那街道之景居然被他撕下一层,就像是画布被人掀起一角,露出了一片漆黑。 屈指弹出几道炁符落入幽暗,陈渊面露沉思之色。 “整个岛都被大阵笼罩,还是八宗经营了四百年的大本营,就算是至宝大神通,无声无息的展开,还一举击杀了八宗盟主,也委实离谱了!真这么逆天,鼎元早该乱了套了。” 莫名的,他心中闪过了餐霞真人的身影,又联想到林翔卷提及之事——命牌破碎、业力感染八宗高层,正好还有人潜入进来,重创了赤血门主! “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了。可惜啊,残魂散落的记忆支离破碎,而且数目有限,不好探查。” 想着想着,陈渊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点。 “将神藏、勾陈的事拼凑起来,餐霞的生平已然清楚,他本是神藏界出身,飞升上界,有了一番机缘后站稳脚跟。新旧之战爆发,他在迁徙途中背叛了原本的师门,投入明霞谷,最终成为与赤血门主并列的炼神真君!接着,神藏被重新发现,此人不惜封印修为,再入神藏,所图甚大,直指虚王殿与神藏天道,但正道之光闪耀八荒,一番激战,使他功败垂成。” “但,若没有我的介入呢?” “餐霞若如愿拿到虚王殿,甚至驯服天意,当然会杀回来,这时赤血门主已受重创,又会是什么结果?但他作为炼神真君,想得八宗之势,应该不用这么麻烦吧?” 握住了关键脉络,陈渊反而摇了摇头。 “无趣啊。性命苦短,寻道尚且来不及,一时权柄又有什么好眷恋的?或者,餐霞想借八宗之势去做什么?话说回来,好歹是北域霸主,便是衰落了,真就没有其他底蕴?只有两个炼神?若真如此,这鼎元小界的上限也不高?还是八宗太弱了?” 啪! 轻响声中,一枚炁符摇摇晃晃的回来,在陈渊面前溃散。 他眼中倒映着层层虚影,仿佛映射着什么。 “原来如此,这大五行阴阳界的特性,大致把握住了一点,难怪我只是陷入此中,未受太多影响,该是那布阵之人,还未窥见我的本质,乃是死尸,那事不宜迟……” 迈步前行,陈渊走入了那片黑暗。 呼呼呼—— 狂风吹动海面。 漆黑乌云,笼罩了整个怀济港。 海上,一艘商船随波逐流。 船头,一男一女两名修士,远远眺望。 男的身着儒袍,身姿挺拔,长发披肩,留着五柳长须。 女的上袄下裙,一身花红,容貌虽然秀丽,却有一股土气。 花袄女修不安问道:“过去好一会了,也不知是否得手了,再拖延一会,八宗门人赶来就不好办了,我上次的伤势,还没好利索!” 长须男修还未回答,有轻笑自二人身后传来。 “我家观主亲自出手,焉能有失?” 说话之人,手拿拂尘,着黑色道袍,容貌俊秀,闭着双眼,行走间清风吹衣、仙风道骨。 花袄女修忙问:“黎扑子,你可知那边情况?” 闭着眼睛的黎扑子微微一笑,向上一跃,凌空盘坐,将拂尘一挥,周身氤氲阵阵,远处清风徐来。 “风吹来何处,云开见日光。人间多少事,于我无处藏。来!” 一诗作罢,黎扑子却眉头微挑,淡然道:“杜如济已然陨落。” “赤血门主死了!太好了!如此一来,便能去寻……” 花袄女修眉开眼笑,但话未说完,便被黎扑子打断—— “尚有一点小麻烦。” 黎扑子淡淡一笑:“大神通阵中多了个不速之客,似不久前出现的虚言子,这人从望藏突然冒出,颇似尔等乡人,你等可识得他?不如去做个说客,让他也来观中住下。” 男女两修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黎扑子见状,笑道:“那也无妨,待他陷入心障,一问便知分晓。” 第二更大概在九点半…… (本章完) 第192章 虚实真假之间 日光渐退,月华愈浓。 怀济港街头。 昆仑秉眼神迷离的跪着,冲着长街尽头的那道威严身影泣道:“儿臣不孝!颠沛三十载,一事无成,如今更连传承之宝都不得不送出。但那位虚言子道长,至少也是化神道君,若能得他……” 呼—— 寒风一吹,那道威严身影竟到了昆仑秉身前,这赫然是个瘦削老者,满脸憔悴,满眼血色,他指着昆仑秉,厉声道:“你怎么敢说出这话?那传承之宝自太祖开国时便受祭祀!历代国君无不护之周全!便连国破时,朕也不曾放过,你这逆子如何敢做主送出?” “儿臣、儿臣……”昆仑秉呐呐难言,满脸畏惧与慌乱,缩手缩脚,周身阳气逐渐衰退。 天上,阳刚渐消,阴气越发浓郁,月华大盛! 就在这时。 “你等为帝时,有千万之民、万乘之势,都覆灭了,却让他一人承担灭亡之苦,还不讲道理的要他在群修诸国千万之灵环绕中重开故国,这何其困难?却连一枚传承之宝都无法自决!可谓既要又要,权利和义务完全不对等啊!” 陈渊的声音悠悠传来,让沉浸在自责与惶恐中的昆仑秉抬起头,正好见得陈渊乘风而落。 “虚言子道长?” 陈渊冲他微微一笑,迎风而行,衣袍猎猎,指尖点向那道威严身影。 便见长虹自陈渊指尖迸射而出,如狂风龙卷,撕裂长街,吞没店肆,连带着将那道威严身影破碎干净! 既非屋舍崩毁后的废墟,也不是神通破灭后的虚无。 刹那间,昆仑秉前方成了一片空白,像是画纸上的内容被一扫而空。 “这是……幻境?” “该说是伱的心相映射之相。”陈渊看向昆仑秉,笑道:“心有所郁,景必映之。”他环首四望,“我等落入了一处阵中,此阵能将人心之景牵引出来,层层覆盖,化虚为实。” 昆仑秉悚然一惊:“我等落入了阵中?难怪方才突然之间不见了前辈,还见到了父皇。”说着说着,他面露羞惭,“其实一开始,我见着父皇再生,知道该是假的,但不知怎的就逐渐陷了进去。” “但凡能骗得人心的,无不是投其所好,是被骗者心有求。凡俗人间,许多人连修士不算,肉身凡胎却能靠着三言两语,骗得许多人团团转,何况术法幻境?似你眼前这等幻境,施术者至少也得修行几十年、上百年,还要借着仙家之宝方可成型,被这等景象迷惑了,并不丢人。” 昆仑秉一怔。 陈渊又道:“我方才不是随口为之,以你这等年岁,能为一事奔走不朽,不因望藏权贵移志,不被仙道威能改心,算得上是坚韧不拔、临危不乱了,天下不如你的人多了去了,何必自责惶恐?” “前辈……”昆仑秉眼圈一红,心中杂念顿消。 四方,清风吹来,阳气复苏,月华则震颤着朝着天边退去,却见陈渊伸手一抓,那滚滚月华立刻分出一线,被他抓在手中! 昆仑秉一见,小心问道:“前辈,这是?” 陈渊笑道:“此阵格外玄妙,以五行投影心相之境,形成虚幻界域、过往残像,从而祸乱人心,又能颠倒阴阳生死,你若心乱沉溺,则阳气衰退,阴气滋生,最终生死逆转,心死则身死!你刚才为幻想所蒙,心念衰弱,使得这一层界域阳气消散,阴气滋生。最后,就死了。” “这样就能死?” “身死是死,心死自然也是死。”陈渊嘴里说着,手上则将那道光线一拉,缠在手腕上,“不过,这勾陈界修行的路数、尤其是鼎元小界中的路数,涉及到心境之事的,可都有一事绕不开,若我所料不差,此阵的核心之处……” 昆仑秉见了,疑道:“前辈这是要?” 陈渊便道:“我在阵中,布阵之人在幕后,他将满城之人尽收阵中,每个人的心相皆可成为一层虚幻之界,层层包裹、重叠,真要是层层撕裂去寻找他,累死也是找不到的。不过,无论是哪一层,皆有一念与那布局者心念相连,只要循着这一道心念,自然能直捣黄龙!” 昆仑秉略显不安,犹豫了一下,道:“这人能在八宗之地张开大阵,又有这等奇异,若真是每人都能成一个心相界域,那真称得上一句神通广大,前辈贸然前往……” 陈渊眯着眼睛,低语道:“虚幻之界能宛如真实,近乎化虚为实,更能模糊真假,那可是返虚之境方可掌握的玄妙……”说话间,他两手并拢,定下印诀。 那一道光线在他陈渊的两手上层层缠绕;两枚外丹飞出,在手边徘徊;一点阴阳之气,钻进了两掌之间;劫运光环在身后若隐若现。 “返虚?”昆仑秉吓了一跳,“那岂不是传说中还在炼神真君之上的境界?非是秉承星君之命,无从证得的至高之境?!” 陈渊骤然转头,看向他:“返虚就传说中的境界了?秉承星君之命?”他洒脱一笑,“此事过后,得好好问问此事才行……” 话音未落,陈渊意御死气,滚滚而出,尽数朝那道光线汇聚! 嗡! 震颤声中,光线陡然一震,得了那死气补充后猛然膨胀起来,绽放无穷光辉,便朝着天边收拢、飞去! 陈渊与之相连,自是被连带着一起飞了出去,瞬息千里,转眼就到天边,见了那层层云雾背后的一道道裂痕! 目光一扫,他在每一道裂痕的里面,都看到了一座怀济港! “这情景,和虚王殿内那些小界裂痕十分相似,似乎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虚焰钟,或许也承载了九种仙境大神通的上品法宝之一!” 念头落下,他已随光线来到了层层裂痕深处,一扇古朴铜门横在天边! 门扇之上满是古旧与历史气息,有密密麻麻的浮雕。 咚!咚!咚!咚!咚! 越是靠近,越是能听到阵阵声响,宛如…… “心跳?” “嗷——” 这边陈渊念起,那边铜门惧震,一张又一张扭曲面孔从门扇浮雕中迸射出来,张牙舞爪,引出无穷杂念! 心魔! “果然如此!既在鼎元,涉及心境,岂能没有心魔?” 陈渊哈哈一笑,手捏印诀,双目顿时一片漆黑! 星空之景在他背后扩张,扭曲面孔在星辰中闪烁明灭,朝着满门心魔扑去! 又是一条怀济港的长街。 天上乌云密布,地上处处裂痕。 不同的是,有一座古朴道观伫立在街头。 青瓦红墙,竹林通幽。 有一道人手持竹帚,不断挥扫。 他每一次扫动,便有几道裂痕蔓延出去! 道观之外,林翔卷、静瑄、马元中、张庄等十七名八宗内门弟子,手脚弯折、躯干蜷曲,成了一个个人球,在扫帚挥动中来回滚动,不断发出凄惨叫声。 声声呵斥正从天边传来—— “归顺!归顺!归顺!” “归于阴阳观,将神藏之钥奉上!” “归于五行观,将旗山遗宝奉上!” …… “我等不知道!我等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林翔卷惨叫着、嘶吼着,满心惶恐与恐惧。 “不老实、不老实、不老实……” 扫地道士忽然停下动作,猛地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扭曲面孔,那似是五张脸挤在一起,五个鼻子、五张嘴,十只眼睛眼珠子连转,分布在脸上各处! “不愿说?不想说?不敢说?杜如济已死,餐霞无归,偌大八宗,已无前运,若不归顺,便是湮灭!” “什么?你什么意思?盟主死了?”张庄等人不断断裂,痛苦至极,却也止不住心底的震惊,“一派胡言!” 啪嗒! 扫地道人一挥手,赤血门主的人头滚落在院落当中! “假的!” 几个内门弟子尖叫起来! 但更多人却是心往下沉。 不知为何,他们从冥冥之中明了真假,知道这邪道所言不虚。 “哈哈哈哈嘻嘻嘻——” 扫地道人将扫帚一扔,指着几人:“动摇了!动摇了!快说!快说!除说之外,再无活路,但凡落入此观,便无人能违逆吾等……” 轰隆! 忽然,天上一声轰鸣! 城上乌云洞开,一扇铜门显露! 心门大开! 无数哀嚎的心魔残念如雨点般落下! 陈渊一步自门中走出,低头一看。 “你就是幕后人?真丑。” 又晚了…… (本章完) 第193章 魂分魄散,一壶生五面 “嗯?” 扫地道人抬头一看,挤在一起的几张脸各有变化! 一张嘴怒道:“好贼子!敢打破老娘心门心防?两手空空的入吾芳心之中!真个不知死活!” 一张嘴疑道:“不会吧?吾辈费尽心机铺展开了一千零二十四个虚幻之相,都拦不住他?”说着就去抓自己的头发,一抓一大把。 一张嘴乐道:“又有乐子看了,看看此番是哪个来挑战吾等!想想此人该怎么死?或者他能打死吾辈?哈哈哈嘻嘻嘻——” 一张嘴急道:“这人打碎心防,不惧心魔之劫,不可小视!” 最后一张嘴猛地张开,大口大口的吐血,血中死气浓烈,腥臭无比,滴在地上,腐蚀了一片地面,有烟云升腾,随即张口一喷! 浓烈腥臭的血河自口中涌出! 浩浩荡荡,连绵不绝,转眼间在天地间形成了一条长河! 浪涛起伏,真实不虚! “真是化虚为实的阳神手段?” 面对汹涌而至的长河,陈渊心中一凛,也张口一吐! 就有几枚炁符飞出。 隐符! 代符! 转符! 陈渊身形瞬间暗淡,消失在远处,避过了长河,但那丑陋道人十只眼中的三只一转,看向一处空白,接着一嘴怒道:“招惹了老娘还想跑?给老娘死吧!” 一言落下,瞬息就有许多欢愉、离愁、彷徨之念显现,如千万根刺一样,朝那空处刺去! 噗嗤! 陈渊的身形一下显露,却已被千刺刺穿,接着被无穷哀怨缠绕,气息衰败! “不对!”丑陋道人几张嘴忽的齐齐出声,察觉到这一片心相虚景有衰败迹象,“难道?” 他心有所感,神念一扫,这才发现那伤心之言,不知为何,竟都刺入了几个八宗弟子身上,再看陈渊,哪里还有身影? “李代桃僵的术法?人呢?” 转者,从车,意为转移、转变。 转符一显,陈渊不知何时,已到了丑陋道人的身后、道观之前。 “果然是借助外力才做到的化虚为实!甚至运转之间还有迟滞与隔阂,不能如臂使指!那么只要我的速度够快,在你的虚实手段施展前便直指要害,就还有一战之机。” 若不能,就只能脱离勾陈界,在星空中另寻出路了。 一念至此,他猛地睁开双眼,两眼的金色光辉陡然大增,当即目光如梭,直指丑陋道人,但目光所及,却是迷迷茫茫,宛如一团迷雾! 金睛诀首次碰壁。 “该换个法门祭炼双眼了。” 丑陋道人已然察觉,七只眼睛向后一看,一张嘴急道:“什么时候跑到吾等身后了?此人太过诡异!不可放任他施为啊!” 说话间,其人脚下地面崩裂,一根根尖锐的刀刃朝陈渊疾刺过去! 更有诸多意念香火自周遭聚集,要将陈渊笼罩! “我可不想被你这样的人说诡异。”陈渊脚下一动,便要闪避,但察觉到身后道观中,传来了一点冰冷气息,忽然心中一动,回想起四五百年前,自己在洞虚界中的一次经历。 “那次我亦是落入幻境之阵,因从一开始,就认错了布阵者,被思维惯性误导……” 一念至此,陈渊乘风急退,心魔念头自星空中涌出,化作如剑神念,直指…… 道观! 漆黑! 在神念接触道观的瞬间,陈渊便感到一片漆黑。 黑暗的最深处,突有一只巨大眼睛张开! 眼睛之中有阴阳鱼之图,有五行始终之循! 一道宏大之念,朝他侵袭而来! 瞬息之间,陈渊的心里浮现出一个词语—— 乾元! 乾者,天也! 元者,始也! 乾元之意,即天道之伊始! “这是?法宝之灵?不!真的是神通成精!” 陈渊转念如电,随即有致命警兆在心底爆开! 他一掌拍在腹部,又是一枚转符印在身上,瞬间挪移出去! 就在陈渊挪移离去的瞬间,狂暴涟漪自道观中吹出,撕裂了沿途的街道之景、虚幻之相,显露出虚幻之下的翻滚云雾。 “好贼子!差点动摇吾等基础!” 丑陋道人嚎叫一声,也不去追击陈渊,反而归于道观跟前,手捏印诀。 咔嚓——咔嚓—— 那道观登时解体,瓦裂墙倒,林径崩陷。 一座一人高下的宽口壶显露出来。 这壶似青铜铸就,有两耳,一白一黑,缠绕生机、死气,壶身有五面,刻着金戈、烈火、林木、江河、高山之画。 呜呜呜—— 有疾风自壶中吹出。 刚在半空现身的陈渊全身一震,胸中铜镜骤然一颤,旋即沉静下去。 另一边,八宗门人本在惨叫,忽的陷入浑浑噩噩,大部分人眉心跳动,身上有青筋、囊肿起伏。 那静瑄秀气的面孔慢慢变得刚硬,生出喉结胡须! 张庄、马元中等男子则面容染白,胡须跌落,目光莹莹,渐生媚态! 陈渊看得瞠目结舌,神念一扫,心下惊讶。 “阴阳两气失衡,泥丸宫中三魂分离,血肉宫内七魄混乱!” 他目光一扫,掠过那座铜壶,目光并不停留,又察觉到胸中铜镜震颤,当即明白过来! “此物布以生死二气为根基、五行五贼为表,不光能构建心相之景、颠倒生死,还能挑动三魂七魄,使之错乱!但我这玄身以死仿生,三魂七魄寄托铜镜,居然天生克制此物!有机会!虽是近乎返虚阳神之敌,但我并非没有战胜机会!” “师……师叔祖……” 就在这时,微弱呼唤从边上的云雾中传出。 陈渊的神念循声蔓延过去,发现林翔卷勉强维持着原本身姿,但也是额头血肉跳动、浑身青筋起伏,显然一个不好,就要异变。 他剧烈喘息着,察觉到陈渊神念,便拼尽全力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这是……这是至宝大神通之一的乾元……乾元五面壶!” 乾元五面壶! 果然是至宝大神通。 陈渊并不意外。 “不过,我虽先天克制此宝,但凡事就怕当量,若这铜壶神通太强,完全以力破巧,也是白搭……嗯?不对,就算是仙人的大神通,但当年我在返虚之境时化虚为实、无中生有、化假成真,可也要耗费神念、灵光、真火!没道理化作法宝,借人施展大神通后,就能凭空生劲,所以这个大神通,还需有人承担消耗!” 就在这时,那立在铜壶边上的丑陋道人,看着陈渊,一嘴笑道:“好个道人,窥破了真实!如此说来,你也有资格执掌至宝,不如来让我给予考验,成则为吾等同伴,败了便就此沉沦,如何?” “算了吧,”陈渊摇了摇头,“伱这哪里是人驭宝,分明是宝驭人!而且,为尔等同伴?还真是满口虚言,你才应该叫虚言子啊!难怪能为这等丑态!” “岂有此理!”那道人一嘴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议论吾等相貌?待吾等将天下都纳入壶中,便以吾等这般样貌为美,如你这等模样才是丑!” 另一张笑嘴:“不错,不错,颠倒美丑,混淆真假,方显妙处!” 紧跟着一张嘴急道:“不愿意也不成!我等要考验你,哪轮得到你来拒绝!去!” 话落,五面壶一倾,壶口飞出无尽光影,就朝陈渊落下! 这些光影,浩浩荡荡,充斥八方,黑白为根,五行成形,避无可避,在陈渊身边重叠组合,要构建一片虚幻之景 刹那间,陈渊心念膨胀,感觉一下子落入人群,为千夫所指—— “你杀孽深重……” 恍惚间,有一具具尸体在他眼前浮过! “你一路走来,杀戮甚重!苍生何辜,何以……” “老套!”陈渊倏的抬手一抓,五根手指各显光辉,“天下广阔,时刻皆有人死,或死于战乱、或死于饥饿、或死于贫困、或死于争斗,各有其由,却死的悄无声息,可曾有人在意?拿死在我手上的人做文章!不过是借题发挥,攻伐心念!这等行径,也配提及苍生?你等分明是最不关心天下苍生之人!” 冷嘲之际,陈渊眼中已是一片漆黑,手中飞出阴阳剑气,破开阴阳之根,印诀一转,两枚外丹落入虚幻之影中,猛然碰撞! 轰隆! 这一撞,仿佛天地初开,砸开地火风水! 眼看就要成型的虚幻景象,顿时支离破碎! 霎时间,庞大繁杂的千万人念从中散落出来,每一道都如人沉睡,溺在梦中,不知外事。 “果然如此!这大神通消耗甚巨,靠一个修士的真元,抽干性命根本都不够!所以要借这港口内几十万生灵的意念,方能维持!不错,不错,壶中生阴阳,人念绕五行,正好能作为消耗品,让我临时借用!” 说话间,阴阳之气两分,为陈渊的剑气所夺,五行之气溃散,被他张口一吞,尽数落入腹中! 嘎吱!嘎吱!嘎吱! 他全身骨骼震颤,一道道飘忽白气从全身各处冒出,内里是纷杂人念,似要凝结成一张张面孔! “你这是找死!”丑陋道人一嘴狂笑:“五行之气中凝聚万千生灵之念,你一修士,如何镇住?顷刻间就要被人念撑成疯子!好笑!真好笑!太可乐了!还以为你能多提供一点乐趣,在考验中挣扎悲鸣,没想到直接自戕了!嗯?” 突然,他察觉到不对,随即手捏印诀,就要做法。 可惜,晚了一步。 “镇住人念还不简单?我至少有九种法门……” 陈渊身后光环闪烁,仙灵之气蜂拥而出,左臂一震,人道之花绽放开来。 “仙人、仙人,仙是死仙,人是人言!有人求仙,有人立言!” 嗡! 人道五千语,尽做轰鸣言! 教化! 人道之光落下,白雾之气中的纷乱意念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瞬间安定下来,归于陈渊之身,下一息,他胸中有一点灵光透射而出。 “灵光?嘿,不过是灵光!” 丑陋道人先是一惊,继而松了一口气。 陈渊默不作声,一拍锦囊,有一道晶莹云雾气息升起。 张口一吞,两颗外丹落下,与本命金丹相合!三元归一! 招手间阴阳剑气归来,吐纳时胸中五气流转,漆黑目光一转,身边人道五千言层层显现,枚枚如华光。 凡此种种,尽数落入陈渊掌中! “不对劲!” 丑陋道人一惊,好在手中印诀已显其威,身与铜壶共鸣,随即一抬头,正要张开五口,但眼前一花,才察觉到陈渊已到跟前。 一点斑斓火苗显现,绽放无穷光芒,随陈渊一掌拍出! 第二更快的话,大概九点半…… (本章完) 第194章 气衰血枯,两宝聚一身 轰! 斑斓光辉,浓缩之焰! 咔嚓—— 四面八方的云雾之景,也浮现出一道道裂痕,似是承受不住这一点火花! 就连陈渊的四转玄身,被火花加持着的时候,亦是死气震荡、阴血蒸腾,半边身子干瘪,半边身子鼓胀! 但他神色不变,如无所觉,一心一意,将这一掌印在丑陋道人的身上! 那道人的十只眼睛、五张嘴齐齐失声。 狂暴而又凝练的破灭之力,被尽数轰入了这丑陋道人的体内! 同一时间,铜壶轰鸣,有万千之念涌入,构建阴阳之阵、五行之障、森罗之隔绝、万物之鸿沟,一层一层、一道一道,在他的体内构建防线,要阻挡那汹涌而至的破灭之光! 但那一点火光骤然爆发! 破!破!破!破!破! 阴阳消灭,五行破灭,森罗湮灭,万物断绝! 超出境界与层次的毁灭气息爆发开来,无可阻挡,所向披靡,转眼便摧枯拉朽的冲破了此身之内的三十六道禁制,令气血衰竭,使骨肉破碎,继而破开其背,朝乾元五面壶冲击过去! “惨!!!” 丑陋道人的身子瞬间瘫软,像是全身的骨骼全部破碎,他脸上的几个嘴又怒吼、又惨叫、又咒骂、又讨饶,但还有一张嘴在笑:“妙哉!妙哉!你竟能将吾等损伤至此,但吾等乃是那至宝大神通的载体,既伤了吾等,又如何来应对那尊至宝?你虽有能耐,却还是靠着一时激发,可至宝坚韧,若无同阶之宝,断然无法撼动!须知,此地可是有着源源不绝的补充,哈哈嘻……” 仿佛是为了印证其言,那铜壶忽的一震,凌空飞起,倏的缩小,一下钻入丑陋道人的体内。 瞬间,这道人瘫软的身躯坚挺起来,体表泛起了古铜光泽,十只眼睛尽显冷峻。他两臂一张,周遭出现密密麻麻的细碎裂缝,仿佛无穷无尽的香火心念、性命血气从中伸头出来,朝这道人汇聚! 呼呼呼—— 狂风一吹,云雾涌动! 陈渊都被逼退几分,再看那道人,气势节节攀升! “这是要将怀济港万千生灵的气血和心念抽干,来强化这具‘驾驭者’的身子?这还是神通道法?和域外邪魔、夺舍恶灵差不多了!” 他吐出一口气,挥手之间,又有一点更加微弱的火光,在左手指尖显现。体内深处,有空虚之感传出。 “机会只有一次,但现在等于面对一个至宝大神通的本体,亦有可能近似于返虚之躯,若是不成…… 陈渊心念电转,想到那丑陋道人提到的一点。 “同阶之宝?” 他顿时想到两物,旋即暗中摇头。 “那两件物品,即使原本相当于同阶之物,破损之后位格亦已跌落,除非修补完全,但顷刻之间,哪里去补?况且,都没有彻底祭炼,施展中存有漏洞,生死搏杀时就是致命弱点!不过……” 狂风浓雾之中,陈渊挥袖间祭出了一个漆黑铃铛、一座小鼎。 “灵窍驻神法!” 默运玄功,以宝为神! 铃铛与小鼎,便化光落入陈渊左臂中的灵窍之内! 旋即,有两团火焰在左臂中迸发,一股异样、排斥、鼓胀的感觉在他体内滋生,仿佛要撕裂玄身、破开血肉!一刻都不愿停留! “我这玄身本也是法宝!用以征伐!以灵窍法纳入两宝,便可令威能叠加,皆以此身显圣!” 陈渊闷哼一声,忽然向前一冲,两手一分,将那狂风撕裂,浑身上下出现细密裂痕,整个人的气势亦节节攀升! “果然承受不住,好在只是临时增幅!只要撑到……” 他眼中漆黑,意念灌注,那两团火焰尽数朝指尖聚集,与那点火花融为一体! 陈渊看向前方那道越发巍峨的身影,猛地一咬牙,将火光握在掌中,紧接着再次拍出! “大须弥山印残诀!” 高山虚影,随掌而生! 下一刻,那高山之影越发凝实,有火焰在山中灼烧,有金属光泽覆盖山峰! 山峦叠嶂,渐成掌形! 双圣真火五指山! 当! 他的手,碾碎了层层云雾、狂风、人念、气血,印在那道人胸前。 声波震荡,转瞬传遍八方! 哗啦啦! 所过之处,阵势尽碎! “糟糟糟!” 两道华光划过天际! 华光中包裹着的是白鹤宗长老易当先、倾城派花梦境。 “没想到总盟瞒得这么彻底!镇压气运的十三位长老,连同盟主都被业力侵蚀,根本不是原本说的感染!业力深入骨髓,药石难医,即便不是修为全失,也得元气大伤!又受重创,九死一生之局!” 易当先一身黑衣,夹杂着一缕缕白发的长发随风而动,八张符箓环身旋转,带他凌空疾飞,但话中怒意勃发! 边上,一身红装的花梦境眉头紧蹙,低语道:“这都不算什么了,盟主现被困在大五行阴阳阵中!那件至宝大神通失落五十多年,居然会在咱们旗山岛上再现!到了!” 前方,能见得漫长海岸线,以及被乌云遮蔽的港城。 花梦境目光一转,发现了到停在港口边缘的那艘商船。 就在这时! 嗖! 一道烽火破空而至,来的又快又急! 易当先伸手一抓,拿住烽火,再一捏,火光四散,寄托其中的神念传出,让他们骤然一愣。 “命牌破碎!死……死了?” 二人相顾骇然。 “怎会如此?怎能如此?”易当先面露怒色,“他身为盟主,亲身涉险也就罢了,才多久,就死了?” 花梦境却道:“他本被业力侵蚀了金丹、阴神,这次是孤注一掷要对付那冒名之人,却为至宝大神通算计,非战之罪……” “如此冒进!是对整个八宗之盟的背弃!”易当先满脸怒意,眼中有一缕缕的雾气升腾,几近癫狂,“他是炼神真君!镇压宗门气运,结合宗门之宝,可震慑北域群雄!这般一去,消息传出,不知要有多少人撕掉伪装,挑战八宗之盟的威信!” 花梦境叹了口气,手捏印诀。 “解!” 云雾一聚,复又散开! 易当先猛然惊醒,满脸后怕:“差点便要陷入心魔劫中!多谢师妹相助。” 花梦境又叹了口气:“今日是师兄差点迷惘,下次说不定就轮到我了。” 二人相顾无言。 很快,花梦境打破沉默,道:“盟主既去,以吾等的化神修为,未必能讨得便宜,不如静观其变。” “也好。” “不好。” 突然,一个声音随风传来,令二人脸色一变! 紧接着,周遭斗转星移、景象轮转! 等回过神来,二人已到了海上。 花梦境骤然回首,发现那艘商船近在咫尺。 船上,黎扑子凌空盘坐,看着两人笑道:“既然来了,岂能随意离开呢?岂不是显得我这个地主有些不尽人意?” “地主?”易当先眼露寒意,“这是我旗山八宗的地界,你算什么地主?” “旗山岛本还是旗山宗的地界呢,不也换了主人?今日,吾等诛了八宗盟主,待再炼化了怀济港,将此处作为落脚点,向西进发,征服一岛,未来这旗山岛归属何人,着实不好说呢!” “大言不惭!”易当先根本不惯着,起手就是十三道符箓,以印诀催动,要镇住眼前道人。 黎扑子微微一笑,拂尘清扫。 就有五行光辉在周遭闪烁,进而五行颠倒。 那一道道符箓失了灵气,纷纷跌落,两个八宗长老亦被阴阳之气缠绕,如陷泥潭! 二人心下惊讶,便就停手。 “这是至宝大神通?”花梦境面容微变,盯着对方,“伱就是大神通的主人?” “可不敢居主,不过是观中一道人罢了。”黎扑子微微一笑,拂尘落在臂弯,“不过,我家道观非同一般,能解人间百忧,能平世间万憾,两位化神不易,若陨落于此太过可惜,何不投入观中,与吾等为友?” “你想策反吾等?”易当先瞪大了眼睛,“这一切都是你的布局和算计?” “错了错了,”黎扑子笑的更加开心,却摇了摇头,“也罢,空口白话,如何能说服二位,等那虚言子道友被观主说服,让他现身说法,让二位知晓我阴阳五行观中修行的大自在,才知玄妙。” “虚言子?那个望藏岛上的散修?他来了旗山岛?”易当先眯起眼睛,“你要收服他?他身上有什么隐秘?值得你布下此局?” “又错了,不过是恰逢其会,岂是为他布局,吾等……”黎扑子正笑着,忽然脸色一变,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这……” 接着,他瞪大了眼睛,看向被黑云笼罩的城池。 “有人打破了大神通?贯穿了虚实内外?是谁?” 咔嚓! 易当先等人突见黎扑子变化,还在疑惑,忽然听得破碎之声连绵响起,急急寻声看去,见那滚滚黑云表面,显现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至宝大神通布下的大阵,被人从内部打破了?!” 易当先、花梦境都吃惊不已。 “这大五行阴阳阵曾同时困住三位炼神真君十年!最后还是第四位真君偷袭布阵之人,才将三人解脱出来!今日有人能用蛮力,从内部破开?” 他们是知道此宝威能的,所以才会那般忌惮黎扑子,没想到…… 轰隆! 二人正想着,忽然一声巨响! 黑云急速翻滚,然后层层破碎! 一名浑身燃烧着斑斓火焰的道人,惨叫着从中飞出! 顷刻间之间,肉身就近乎崩毁,被火焰灼烧殆尽! “星君真火?!” 苍穹深处,云雾翻滚。 几道隐藏在侧,窥视此处景象的神念个个震惊,甚至顾不得隐藏,暴露了出来! “观主?!” 黎扑子一眼惊骇!接着便见那道人凌空解体,化作一魂四魄,缠绕着一口铜壶! “乾元五面壶!” 四周窥视之念当即沸腾,天边更有诸多光辉闪烁,宛如一只只大手,要抓笼过来! “黎扑子!速速收纳!” “喏!”黎扑子如梦初醒,手捏印诀,张口一吸,便要将这半残魂魄都吞入口中! 但就在这时! 当!当!当! 似钟声鸣叫,又仿佛铁锤敲打! 破损的乌云流转之间,陈渊凌空漫步,长发飞舞,缓缓走来。 他的左臂漆黑如铁,在众人回神前猛然抬起,向前一抓! 额……又晚了呢,因为字数比计划中要多…… (本章完) 第195章 魂魄不全,人能活乎? 轰隆! 陈渊一手既抓,八方轰鸣! 一座精铁所制的高山竟从其中显化出来! 一山五峰,宛如手掌! 雄浑而又纷杂的恐怖压迫感降临世间! 那自天边蔓延而来的一道道术法光芒,顷刻间就破碎殆尽。 黎扑子张口将吞残魂离魄,更要收拢铜壶,在这一刻静止下来。 近在咫尺,咫尺天涯! “快快快!黎扑子!快!” 一魂急言。 铜壶震颤。 咔嚓! 脆响自壶身传出,有一道裂痕显现。 承载仙家大神通的上品法宝,裂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攻击,能将至宝的本体损伤! 黎扑子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只觉自修道以来,从未见过如此离谱之事,但紧接着一道神念如刀,直刺其人脑海,顺势一搅,将他体内的一魂一魄惊醒! “啊!!!” 极度的刺痛让黎扑子神色恢复,意识到了当前的危险局面! 巨大黑影遮盖了大片海面和小半海岸,风声呼号,高山坠落,海浪湍急! “快来不及了!”威压之下,黎扑子半点都动弹不得,他一狠心,念沉胸中,朝那颗云雾缭绕的金丹一冲! “爆!” 嘭! 闷响中,他的胸膛高高隆起,金丹炸裂的恐怖威力,竟被那恐怖的威压丝丝压在体内,半点都泄露不出,更无法令他的身体动起来。 刹那间,黎扑子眼中充斥着惊恐与绝望,随即这面孔,连同那残魂散魄、裂痕铜壶都被黑影遮盖,然后…… 轰隆! 五指山落! “不!” 黎扑子的肉身瞬间破碎,金丹泯灭的力量还未扩散,就被封镇起来! 那座铜壶亦在震颤中,被五指山中的一道道禁制笼罩—— 阴阳、虚实、生死、仙灵、霞光…… 一层一层,接连成阵,将个铜壶缠绕的密密麻麻,更有一座虚幻黑钟出现,摇晃震荡。 那壶中传出惊惧与愤怒,震颤不休,似在挣扎,但终究旋即又有一座虚幻之鼎显化,直接罩住铜壶,压入山中!连带着那一魂四魄,也一并落入落入山底,被彻底封禁起来。 此物虽好,但一来目标太大,二来其中已生灵识,现在还不是入手的时候。 “待玄身成就五转,才是合适的收取之时,现在不如放在这里钓鱼。” 他对此刻的封禁、封印之术,还是有着信心的。 轰隆隆! 山落水底! 海浪激荡,海水呼啸! 整片海洋竟像是沸腾了一样,一道道粗大的水流被激荡的如龙卷升腾,似是一根根蜿蜒曲折的接天之柱! 海风一吹,化作暴雨,滴落在海面与城中。 刚从心相幻境中解放出来的城中之人,立刻就被暴雨浸透了衣衫,一个个猛然惊醒,各自奔走! “这是……天地之威?” 狼狈落地的林翔卷、静瑄等人满眼茫然,随即看到了那座城外高山! “覆雨翻云,移山填海!这也是大神通啊!” 匆忙逃出了落山范围的易当先、花梦境,正抓住岸边岩石,从水中钻出,回首一看,目光透过蒙蒙水雾,见着那道凌空而立的身影,心里同样掀起了惊涛骇浪! 便是那以神念、术法、玄诀遥遥观战的众人,更是惊叹不已。 “此人是谁?” “化虚为实,掌中术法化作真正的高山,难道是应命星君?” “这是什么神通,竟能镇住至宝大神通!?岂非也是至宝大神通?” “苍穹无星显,不该是应命星君,但这等手段,不似星君,胜似星君,恐怕也掌握了某个至宝大神通!” “大神通!这等人物,岂会默默无名?得速速查探一番!” …… 陈渊没心思理会这些人的猜测与惊叹,这一掌拍下去,可不是单纯用五指山砸人,真正能克制至宝大神通的,是他以《道章》之法,用玄身容纳残缺至宝,硬撼铜壶,又以灵光与一点残火,编织出诸多封禁之诀,层层叠加,才能以此山镇住那铜壶与残魂离魄! “不过,既是残魂,应该还有主宰……” 感受着体内正在快速消散的至绝之力,以及那隐隐要从灵窍中跳出的两件破损至宝,陈渊心念一转,有了决断。 “先是什么西鲸岛,跟着又有什么守仙居,再加上玉玲珑背后的势力,已经够乱了,可不能再添个什么隐世道观,在背后记挂着了。得趁着机会,将那隐患平息……” 想到此处,陈渊便朝着水里一捞! 高山微微一震,一道残魄被他捞起。 那魄中似有心脏跳动、有空虚要补、有沉眠欢愉之意,乃是七魄中的容贼魄。 “他要做什么?” 陈渊当下为众人瞩目,一举一动皆受关注。 “嘻嘻嘻——” 那被捞起的容贼魄笑嘻嘻的,被陈渊捏在手里,兀自说着:“为何将我单独拎出?莫非是起了恻隐之心?既然如此,只要你将吾等放出,我等便算你过了考验,可将魂魄与吾等相合……” “什么同为宝主,就好像那道人是多人魂魄聚合而成一般。”陈渊眼神漠然,看着那嬉笑之魄,“其实,尔等皆为一人之魂魄,只是各有历练、各修一法,宛如化身!那阵中道人容纳了一魂四魄,而这外面的道士则纳了一魂两魄,还有一魂一魄,不曾来此,藏于他处,这残缺不全的魂魄,便是尔等的后手。” 那容贼魄一怔,笑道:“哦?似乎是这样,但你又能如何?” 得了对方回应,陈渊却道:“草木断枝,尚可存之,人若魂魄不全,可能活乎?” 接着,他双目一片漆黑,身后有五道光晕显现,其中一道飞起,落在他的食指之上。 咔嚓。 陈渊的食指骤然粉碎。 “星宿轮转,虚实交替,因果报应。” 那容贼魄赫然发现,自己方才承认一人魂魄的言语,似是触动了冥冥之中的某种法则,有一点星光在魄中显现,如细小尖刀,横冲直撞,在破坏自身的魂魄根基! 他终于不笑了,怔怔问道:“这是什么?” “神通,因果轮转。”陈渊淡淡说着,“此法是我听前人故事后草创,本意是致敬过往之贤臣,可惜碍于自身天赋,轻易难以施展,因要满足前置条件太难,需得擒住他人,让他亲口承认死法,方能施展。但既然抓住了,死不死的,又有多大区别?因此颇为鸡肋。” 容贼魄一愣,露出了苦笑:“原来如此!我还真把自己坑死了!” 这也是他这一生的最后一个笑容。 嘭! 陈渊掌中残魄骤然崩碎! 便有星光如涟漪扩散! 呼—— 涟漪扫过五指山中,如风过境。 那山中被封禁的几道魂魄,纷纷震颤。 “老娘竟要死了,天地无眼!” “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为何会是这般?” “可恶!居然死在此处,如何能够甘心!” “放开我,求求伱放开我吧!我早就说了,不该走这一遭的,后悔,太后悔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饶了我……” 在怒吼与悲鸣中,一个个魂魄破灭。 涟漪如风,转瞬千里。 八千里外。 哗哗哗—— 东源岛边,海浪拍岸。 海风一吹,涟漪已至。 岸边有一古旧道观,观内屋舍破旧,角落有诸多斑驳神像。 有一瘦削老道,坐于正殿,低头闭目,似在打盹。他年岁甚大,边上镇子里的很多人,自小便见过他,一直不知来历。 他微微眯眼,低语道:“两魂六魄,竟皆被镇,这是遇了铁板,不过贫道事事早一步预料,早就留下这一魂一魄在最老的躯壳,待修养半年,再去解救,到时再算今日恩怨……” 殿前的院子里,正有几个顽童玩耍,都是道观边上小镇里的孩子,因这老道友善,还时常拿果蔬给他们吃,所以常来。 眼看午时将至,几个孩童便要离去。 没曾想,那老道忽然惨叫一声,跟着抬起头,张开昏黄老眼,问道:“草木断枝,尚可存之,人若魂魄不全,可能活乎?” 几个孩童对视一眼,都大大大笑。 其中一个道:“道爷爷糊涂了,人怎么能和草木比呢?” “对呀!对呀!”又一个孩子笑道:“草木割了一茬,很快就又长出一茬,一直割一直有,我家就指着这个吃饭呢!人可不能割,就是断个胳膊腿的,也可能要命!就干不了活啦!” “干不了活,和死了也没啥区别!”马上就有人附和道:“村东头的李家二郎,得了离魂症,便是魂魄不全,干不了活,有天不知咋地就没了,都说他死了!” “对对对,得了离魂症,魂魄不全,最后都没了……” 老道闻言一惊,旋即惨笑:“原来如此,竟有如此手段,罢了,贫道也算解脱了。” 几个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几句过后却不见那老道回应,转头看过去,就都惊叫起来! “死了!” “道爷爷死了!可能是老死的,看他这么大岁数了……” “快回去!快走!我爹说过,死了的人会变成厉鬼的!” 待得一众孩童散去,殿中只剩下一个低头不语的老道,鲜血自七窍中流出,生息已无。 咔嚓。 角落里,几座神像出现裂痕,其中一个头上掉下一大块,露出一张枯瘦面孔。 “因果已清。” 海岸边上,陈渊遥遥感应,有了结果。 “果然如我所料,在三元合一、魂晶根源、化身的仙灵之气等力量的加持下,可以运转神通。因果轮回算是消耗比较小的,毕竟属于较为鸡肋的神通……” 体内,狂暴而又雄浑的力量即将彻底消退,空虚感一浪接着一浪的袭来。 随着两件破损法宝从打破灵窍封锁,分离出来,陈渊的力量迅速衰退,甚至因为过度承载,他的玄身内外损伤颇重,尤其是左臂之中,阴血已干,死气消弭,连骨骼都有破损,表面更满是裂痕。 “找个地方潜修,便可迅速修补,毕竟是法宝之身,而且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 想着,陈渊的目光扫过沾染漆黑鲜血的两件残缺法宝,挥手间收入锦囊。 “虚焰钟和造化鼎在我体内,被压榨出力量,与我的身体有了更紧密的联系,等于被进一步炼化了。一旦凑齐五行灵宝,玄身五转,身体的承受能力进一步提升,就能更容易将两件法宝纳入灵窍!虽虽然也不能持续太长时间,却可以精细化操作,让综合战力直达炼神!” 以陈渊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炼神疑似是这鼎元小界的上限。 “不过,似乎还有炼神之上的返虚星君,不过应命星君这个名称值得玩味,应命……” 陈渊收拢气息,凌空而行,像是走在阶梯上,落到了岸边的黑岩上。跟着,他察觉到了一道道审视和窥探的目光,其中有几道颇有跃跃欲试的感觉。 “察觉到了我的虚弱?最好蹦出来几个,顺带扫除隐患,我的玄身本质还是法宝,不受伤势影响,加持了化身光环,借力仙灵化身,也能发挥出堪比化神的战力。说起来,冯老将军送的三枚魂晶根源只剩下一枚了,还好差不多将三元合一的力量掌握了,运转至极,也能拼凑出灵光残蕴,再配合化身之力,差不多能拼出灵光。” 似乎是察觉到了陈渊的自信和平静,很快,那些窥视的神念、目光接连退去,。 “没人出手?可惜了……” 正惋惜着,有细碎的脚步声从很远身后传来,紧跟着一个声音响起—— “拜见师叔祖——” 第二更在九点半左右吧,大概…… (本章完) 第196章 风起掌中山 这一声问候,略显沙哑、低沉,中气有缺,却又有难以掩饰的急切与讨好之意。 却是那林翔卷拖着疲惫伤躯,领着一众门人弟子,站在三丈开外,恭恭敬敬的行礼,态度虔诚。 陈渊目光扫过,见着林翔卷身后几人,神色略显古怪。 那静瑄竟成了个八尺汉子,精神抖擞,秀气的面容化作了英俊面孔,棱角分明。 静瑄边上,则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英气女子,眉宇间依稀可见张庄的模样,她神色如常。 这张庄身后却站着个秀气女子,楚楚可怜,泪眼摩挲,不时低头看看胸前,摸摸小腹,如丧考妣,正是性转的马元中。 陈渊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点金光,捕捉到了几个人身上残留的禁制残留。 “大五行阴阳阵么,居然能阴阳颠倒到这个地步,可以先研究研究……” 注意到陈渊的目光,马元中下意识的后撤两步,随即反应过来,哭得梨花带雨,道:“师叔祖!请师叔祖救救吾等!让吾等恢复原样……” 静瑄却道:“我觉得挺好的,也没必要恢复。” “什么!?”马元中脸色一变,就要反驳。 林翔卷打断两人,沉声道:“师叔祖面前,岂能如此失礼?”跟着,他走上前去,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多亏了师叔祖出手,否则莫说吾等要陨落当场,这经营多年的怀济港也无法幸免!” “我也是举手为之,不出手,我也要被困在阵中。”陈渊点点头,不客气的吩咐道:“你安排一下人手,把我那辆马车上的男女找来,另外还有那昆仑秉,应该还在城主府附近,也带过来。” “喏!”林翔卷身子疲惫,但听到这话反而精神一震! 师叔祖还让我做事! 那就是没有发现我们已经发现他是假的了! 太好了! 切不可让他认为自己暴露! 否则的话…… 想着想着,他心弦紧绷,后背寒毛乍起,不敢停留,赶忙去安排起来。 远处,易当先与花梦境驾驭着遁光,一人提着一个昏厥的修士,心惊胆战的观察着。 他们作为化神道君,乃是八宗砥柱,本驻守在离怀济港不远之处,既是自家道场,也是一条防线。任何威胁到几座海岸港口的事件,都会在传信盟主的同时,第一时间告诉他们两人。 正因如此,二人才会知晓有个冒充明霞谷弟子、打着真君旗号的“狂徒”抵达了怀济港,并在接到了总盟传讯后,连飞舟都顾不上等,就腾空而起,直往怀济港而来! 但接下来的事,委实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现在看着林翔卷等人的模样,易当先与花梦境如何还猜不出,这刚粉碎大阵、硬撼至宝大神通的修士,就是那个“狂徒”。 “这等修为,还用得着招摇撞骗?他就算硬攻,除了盟主……”易当先的话说到一半骤然一停,脸色难看。 花梦境叹道:“盟主已死,八宗没人能挡得住他了,无论他有什么目的,都不难达成。反倒是吾等,你我,要想想如何应对,毕竟一个不好,怕是局面不见得比大五行阴阳阵侵蚀更好!” “不错。”易当先苦涩一笑,“不想让八宗除名,就必须小心应对……” 正说着,二人忽然心头狂跳,有极端危险之感充斥灵觉,于是悚然一惊,转头一看,正好迎上陈渊看过来的目光。 心头一颤,两人惶恐! 该怎么办?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还可能给八宗招来祸患。 花梦境叹了口气,低语道:“既被林翔卷等人奉为师叔祖,自然就是吾等的师叔了,过去见礼吧。” “师叔?可他……”易当先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无奈点头,“确实如此,要去见礼。” 但凡事说时简单,真到了要面对的时候,局面就复杂了。 先前一副游刃有余模样的花梦境,一到陈渊面前,立刻低头不语,逼得易当先硬着头皮上前。 他深吸一口气,拱手行礼:“见过……见过师叔。” “好师侄。”陈渊哪会客气,立刻应了下来,让易当先脸色一绿。 花梦境这时才上前来,说着:“见过师叔,在下倾城派花梦境,这位是白鹤宗的易当先师兄,吾等本来驰援,未料到敌人那般棘手,若非师叔出手,怀济港危矣!吾等更是难活!”她见陈渊不为所动,暗叹一声,于是话锋一转:“未能帮上师叔御敌,吾等甚是惭愧,好在并非一无所获,师叔请看……” 说着,他将自己与易当先提着的一男一女放在地上。 男的身着儒袍,长发散乱,长须贴胸,女的一身花袄,乱发盖脸。 两人都被海水浸透了身子,昏迷不醒。 “这两人是?咦?”陈渊顺势看去,目光刚刚触及两人,便有心血涌动之感,随即察觉到了二人身上的气运玄妙,“莫非……” “这两个是跟着那道人一起的,也算是入侵者,在那座铁山……”花梦境说着,忍不住看了一眼海岸边上的高山,感慨万千,心中胆颤,“……在铁山落下时,被卷入海中,刚才为我二人发现,擒拿下来。” “很好,这两人先交给我吧。” 陈渊一开口就直接定下,盯着这一男一女,眯起眼睛。 神藏界的飞升者? 不该是巧合,和餐霞同谋?但怎会牵扯到至宝大神通中? 更关键的是,既有飞升者还活着,神藏的隐秘定然不止八宗知晓…… 种种疑问在心底涌动,但陈渊半点都不着急,人既在手,可慢慢询问。 观察着他表情的花梦境微微放心,正想着能将这位危险人物先安排在怀济港。 但陈渊突然看了她一眼,道:“安排马车,我先按计划去军迟城,接着……唔,赤血门没必要去了,直接去岛屿中心吧。” “好。”花梦境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和易当先对视一眼。 他要去总盟,莫非想要一举挟持中枢? 想了想,易当先小心道:“师叔,今日事大,涉及众多,加上还有些后事要处置,一时不好动身,不如……” “无妨。”陈渊笑道:“你们留在这处理,给我安排个向导就行。” 花、易二人一怔,有意再说,但见着陈渊目光,终究不敢多言,又急着将这里的情况传回各家,便只能点头。 就在一众八宗弟子心惊胆战的与陈渊交流时,今日一战的消息,已随着一道道收拢的目光,朝各方扩散。 东源岛中央,伫立着一根直插云霄的青木。 一身墨绿道袍、披散头发的逐日真人睁开了眼睛。 “果然是老了,快跟不上时代变迁了。虚言子,陈传,这是个人物,他在此时出世,怕是预兆着大变之机啊!” 说着说着,忽有一点云雾自远处飘来,转眼到了跟前,便朝各处蔓延,将逐日真人笼罩其中。 下一刻,他眼前光影变化,景象变幻,竟到了一处白玉殿堂前,殿高千丈,巍峨宏伟,殿旁有一湖,湖中藏着日月之影。 逐日真人坐在一团云上,前方云雾缭绕中,还有一人坐在云上,周身为云雾笼罩。 在这人边上,还有四个云团,三个洁白无暇,一个漆黑如墨。 逐日真君一见,就道:“仙翁,许久不见,今日请我过来,是为了那虚言子?此人能独镇一件至宝大神通,若不是也掌了一件至宝,就该是有应命在身。他日只要成就炼神,便有机会受封,待登临星君之位,有资格位列此殿。” 那云雾笼罩之人,正是守仙居之主、号“弄玄仙翁”。 他听得逐日之言,摆摆手:“不急,尚有人要来。” 话音落下,有浪涛激荡之声显现,跟着便有一处云团上,有白玉之身显现。 “哦?如意尊者?伱也来了?”逐日见之,马上明白过来,“仙翁,你莫不是要召集诸位道友,一同议事?但那位虚言子道友,就算有应命,也还未显化星辰……” 那白玉人影冷哼一声,道:“他就算真是应命星君,也活不到证道之时!” “嗯?”逐日一听,诧异道:“尊者与他有恩怨?” “不急,不急。”弄玄仙翁打断二人,“今日正要说此事,尊者,你也莫将话说死,今日动手之人潜藏许久,定是有所准备,若非虚言子阻挡,让他拿住旗山跟脚,后患无穷。就这方面而言,虚言子这人是有功的。” “不仅有功,还有神通!” 锵! 忽有长剑出鞘之声,跟着又是一团云座上,一道道剑光交缠显现,勾勒出一道锋利人形,他笑道:“这个虚言子本事可不小,以意念震碎大五行阴阳阵不说,还一掌镇住乾元五面壶!你等可曾听过掌化金铁之山的大神通?与我说说!” 逐日真人奇道:“玉剑君,你知道的还挺详细,我是恰好借星神游,恰逢其会,你呢?” 那锋利人形笑道:“巧了,本君也有一具化身,正好在那附近。” 唉,惭愧…… (本章完) 第197章 讹传应命星 “在收拢灵光、神念后,还能维持大山不失的神通确实不多,就算是四百年前的失落之宝虚焰钟,有幻化之能,一度为旗山宗山门,但终究不够稳固……” 仙翁的声音从云雾中传出:“但这位虚言子神通所化之山,却非同小可。” 逐日真人奇道:“仙翁,你当未关注此战,为何……” “虚言子曾在藏铭都城塑造一座断山,虽最终溃散,但我家童子提前采摘了部分碎石。”仙翁说着说着,话锋一转,“除此之外,我家那童子还发现了些其他踪迹,那个隐秘宗门似乎染指了藏铭,加上术算中的劫运之始,忽然变成了驮玄山杀劫,许多天资不错的修道种子,在其中陨落,种种局面都意味着,鼎元的稳定在被打破。” 逐日真人听着听着便叹息起来:“四百年的安稳,让很多人忘记了外面凶险,以至故态复萌,倾扎、争斗,却不知在鼎元之内互相征战,破坏结界稳固,会加速鼎元大阵的崩溃,等外敌来袭,所有图谋都将是一场空!” “不光是咱们的人彼此争斗,”玉剑君笑呵呵的道:“灵修年复一年的试图潜入进来,几百年下来也不知藏了多少人,肯定也在暗中使劲,想要颠覆鼎元。不管如何挣扎,最终的结局都不会改变,毕竟,吾等也不再是过去的正修了。” 仙翁摇了摇头,道:“我等秉承着正统玄法,又有着最纯粹的渡世之筏,尚未被侵染……” “真没被侵染吗?”玉剑君忽而反问。 “没有。”仙翁声音坦然,语气坚定,“先辈亦是吾等族人,岂有区别?”接着,他的话锋再次一转,“如今正值风雨飘摇之际,更需后继之人,此番仙府之宴提前召开,便是为应对此事。吾等过去议下的备选之人,又或者被确认拥有应命之人,皆得了请帖,但虚言子却拒绝了。” 玉剑君的奇道:“拒绝?有意思,离仙府之宴还有多久?” “半年。” “那不是一转眼就到了?”玉剑君的笑声更加愉悦了,“我的化身就在那附近,就由我亲自去邀请他吧。半年后,我亦当去往仙居,亲临盛会。” “你不适合。”突然,如意尊者出言了,“此人拒绝邀请,可能是身怀隐秘,担心在仙府之宴上暴露。越是纷乱之时,越不应盲目收拢人手,兵贵精,不贵多,否则不等灵修攻来,我等根基便已自毁!” “哦?尊者的意思,是放着这么一个人,当他不在?”玉剑君的剑气身形似在摇头,“不能因个人恩怨乱了大局啊尊者,这可是你当年常说的。” 如意尊者不理挑衅,转而道:“本君去邀他。”他语气冰冷,“本君与他是有恩怨,因此人狂悖无礼,但此去邀他,不会因私废公,他便是真有应命潜力,也不配让本君乱了法度。若这人只是个后起之秀,便请来了,若是包藏祸心、藏有隐秘,是鼎元之灾厄,那说不得,本君便要秉公执法,扫除隐患!” 此言一出,殿中气息陡然冰冷。 “尊者,”逐日真人忽而开口,“旁的先不说,虚言子能破大神通之阵,独镇至宝,只这份手段便不可轻视!要是因误会而动手,以你的炼神修为,再加持星君位格,辅以至宝大神通,或许能击败其人,但若说镇杀,却也困难,如果被他逃脱,结下仇怨,乃是鼎元之祸!” “本君会畏惧一个小辈?执掌五面壶的修士,不曾真的炼化了至宝,反被至宝驾驭,是为人奴,最多发挥出三五成的威力,其战力便不能与星君相比,最多一炼神上游,都未必比得上炼神巅峰。镇之,不足为凭。” 如意尊者淡淡说着:“而且虚言子看似强势,但观其气相,分明是用了某种刺激潜能的法门,又施展了借力之术,所以也不是真的力堪炼神,如此邪术,不是正道,如今他该是陷入虚弱之中。是以,他最多是一时爆发出炼神之力,但不可持久,稍微厉害点的炼神修士,只要能撑住不退,待那虚言子邪法衰退,不战自胜!不过,本君也不会占他便宜,会待他神完气足再去与他见面!” “厉害,厉害。”玉剑君啪啪鼓掌,“原来尊者也有消息来源,但说没有完全炼化至宝,啧啧,尊者真的有资格说别人吗?须知,您可不是时刻……” 轰! 恐怖而又滂沱的压迫感从白玉身形上爆发出来,化作狂风,在整个大殿中激荡、肆虐! 轰隆隆—— 殿堂内外,隐隐有雷暴显现! “尊者,莫要动怒!若是引来天劫,此处可就遭殃了!”逐日真人连忙出言安抚。 “何等可怕的气势!不愧以那等代价换来的,”但那位玉剑君却似未尽兴,“尊者,我并无他意,而是想着,你的真身怕是难以离岛,只能以化身行事。既如此,便是那虚言子根基不稳,要靠炼血之法拼命,尊者之化身就真能……” 他话未说完,就为一声打断—— “本君之事,不劳烦剑主挂怀!”此时的如意尊者,与方才竟判若两人,不见平静,反有几分暴躁,那玉作身形更是泛起赤红之色,身形更是逐渐暗淡,似乎要脱离出去。 逐日真人见之,叹息摇头,随即就要说玉剑君两句。 未料,那玉剑君忽然又道:“尊者恕罪,恕罪!几百年的交情,不能因此而坏!这样吧,我那具化身乃是离乱剑所化,本身便堪比炼神,若是尊者需要的话,我便献上此身,与尊者承载灵光神念,塑造化身,作为赔罪!如此出手,才能不坠威风!不过,还望尊者能如你所言那般,分辨那虚言子忠奸,再寻思动手。” “玉剑君,你……”逐日真人闻言一怔 但如意尊者只是冷哼一声,并未回答。 逐日真人遂摇头叹息,对玉剑君道:“你可真是太过随心所欲了,但尊者却不会如你所愿,他的性子,不会受你之助,何况你方才还那般说他。不过,你这提议,是何用意?” “若他是原来的性子,自然不会接受,可现在就不好说了。”玉剑君并不回答,反而意有所指,接着冲着两人拱拱手,“尊者既退,我也就不留了,今日之事我已明白,希望仙府之宴时能见得两位真身,同观后起菁英。” 话落,他那身形顷刻间,就化作道道剑气消散。 “唉!与过去皆不同了。”逐日真人叹了口气,又看弄玄仙翁,“仙翁,你也不出言劝阻。” 弄玄仙翁轻叹道:“天下事自有定数。” 其身影,亦逐渐消失在云雾之中。 “唉!终是与过去不同了,不同了啊!不过,那虚言子若因此遭难,也着实可惜,我或该相助。正如尊者所言那般,以临时之法爆发,着实不稳,除非他能在短短时间,更进一步,否则面对半疯的尊者,哪怕只是化身……若还是融了离乱剑的化身,久战之下,都未必能逃遁……” 逐日真人再次叹息,游目四望,目光最终停留在始终空着的一白、一黑两团云上,最终摇摇头,转身离去。 “前方就是总盟所在,因那中心大裂谷之故,周遭地脉纷乱、地磁纷杂,因此飞舟难行,等会便要落下,不过弟子已传信总盟,让他们备好旱地行舟……” 旗山岛上,中央地带,正有一艘明黄色的飞舟疾驰。 飞舟上宽敞明亮,有书阁、茶海、瓜果,典雅舒适。 陈渊盘坐中央,畏畏缩缩、戴着面具的牛隼和神色木然的玉玲珑坐在角落,对面的角落,有一花袄女修、一儒服男子盘坐闭目,不言不语。 林翔卷在陈渊边上,为他尽心尽力的讲解。 如今,这位怀济港城主的主要工作,就是在陈渊身边听候差遣。 离陈渊一掌镇铜壶,已过去两日。 两日间,整个旗山岛可谓天翻地覆,随着赤血门主之死,外海突然多出一座铁山,无数谣言在各地涌出,若非有个“在外游历的炼神师叔祖归宗”的消息撑着,怕是几座大城已有暴乱! 即便如此,八宗高层想要压住局面,也殊为不易,加上彼此之间还矛盾重重,更隐隐有崩盘之兆,偏偏那位“师叔祖”又不好请来出面,令局面越发复杂。 但陈渊却根本不为此操心,他这个师叔祖本就是假的,根本不关心八宗安危,这会听着林翔卷的说辞,听他要领着自己先去什么八宗总盟,便摇摇头。 “不用去总盟,我来此处是为了一见黑孽之土,直接前往中心大裂谷吧。” 林翔卷一愣,旋即面露难色,他可是知道的,如今那总盟驻地中,各宗还能动的长者宿老齐聚一堂,就等着与这位“师叔祖”见一面,试探一下他的心思,这突然说不去了…… 陈渊看着他,笑道:“有为难之处?” “没有!”林翔卷赶紧摇摇头,让宿老空等那就空等了,若是惹得这位不快,那后果自己可承担不起,于是他按下飞舟,“我这便为您引路。” “好。” 陈渊满意点头,一边想着那黑孽之土是否为土行灵宝,一边按住怀中一物—— 虚焰小铃铛正被他放在此处,自打入靠近了那所谓大裂谷,这破损至宝就震颤不休,更时常会有奇异裂痕显现,虽是一闪即逝,但陈渊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不同于鼎元、不同于勾陈界的灵气涟漪。 “万界黑渊,会在此处吗?” 第二更可能在十点左右了…… (本章完) 第198章 神藏旧人,旗山疑踪 幽深峡谷,贯穿五百里。 峡谷之内漆黑无光,常年有冰寒之气喷涌呼啸,与灵气一合,就化作冰雪,漫天飞舞。 陈渊乘坐着庞大的陆地行舟,越是深入林中、靠近那道大峡谷,便越是能见着许多冰雕—— 又高又矮,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更有很多不是人,但个个栩栩如生,宛如真实。 “这些可不是假的,便是筑基有成的修士、武者,在这峡谷边上的三五里内,被冰寒之气一吹,都是冰寒彻骨,冻彻心扉。待的时间一长,心念便会逐渐纷乱!” 走廊上,指着窗外的一个个冰雕,林翔卷正色说着,眼中还有几分沉重:“当初这大裂缝还不算大,八宗各家皆有驻地,许多修为不高的弟子驻守其中,但后来忽有几次漆黑暴雪来袭,那暴雪是自大裂痕最深处刮出来的,不仅极度冰寒,更蕴含着混乱人心的虚幻之语,一旦道心乱了,人顷刻间就会被冰封!后来我等……” “好。”陈渊出言打断,“大概明白了。” “……” 林翔卷张张嘴,最后啥也没说。 陈渊又看了几眼,问道:“要抵达峡谷边上,能看到黑孽之土的地方,还要多久?” 林翔卷便道:“按路程,还有一个时辰。” “好,快到的时候来叫我。”陈渊点点头,在走廊上前行几步后,走去楼下—— 不同于凡俗商船,也不用于用灵气驱动的飞舟,这艘陆地行舟可谓巨大,远远看去,就像是放在船上的两层小楼。里面更是布置考究,还有许多禁制,用以避尘、祛湿、防风、保暖等,人在其中,不仅感受不到长途跋涉的辛苦,更有宾至如归的舒适。 当然,即使在陆地行舟里,陈渊现在乘坐的这艘也是佼佼者,是作为北域霸主的旗山八宗,特意调配过来,安排在军迟城,让陈渊用来代步的。连带着与他相关之人,也都沾了光。比如那玉玲珑、牛隼此时就各自有了一间房,而被擒来的花袄女修、儒服男修,同样也分到了一个靠下的房间。 这会,花袄女修与儒服男修,正在屋子里惴惴不安、小声低语。 吱呀。 房门一开,两人悚然一惊,寻声看去,见是陈渊,绷紧的心弦略微一松。 陈渊来到二人跟前,找了张椅子坐下,就道:“你们见我来,似乎松了一口气?不只是这次,连我封禁你们修为的时候,也不见反抗,是何缘故?” 那男修便道:“以阁下的修为道行,莫说封了吾等修为,就算我二人是在全盛之时,也不是一合之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有这个原因?”陈渊笑了起来,“被我抓住的人也有不少了,但多少都会心有抵触,如你二人这样的终究是少数。算了,不愿意说,我也不强迫,不过接下来我要去往一处险境,得将你们委托给八宗之人,他们对你们,未必还有我这般优待。” 话落,他站起身,转身就走。 “等等。” 花袄女修忍不住开口,道:“我……我等来自一处神藏界域,之所以不怎么惧怕阁下,是……是觉得您与吾等,乃是同乡。” “神藏界?”陈渊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女人:“你等是从升仙台上飞升来的?” “你果然也是神藏出身!”花袄女修眼中一亮,浑身一松,“不错,我等亦是飞升而来。” 男修则是神色一凝,沉声道:“敢问阁下是如何来的?据我所知,那飞升台早就毁了,后面该是无人还能来到勾陈。” 陈渊没有回答,反问道:“似尔等这样的人多么?又为何会和那个道人结为同伴?为何会来旗山岛?” 男修沉默不语。 花袄女修犹豫了一下,道:“我等当初飞升上来,大部分都被引入了旗山宗,虽是外门弟子,但多少有些香火情,那新旧大战之后,众人离乱,飞升上来的同伴,死的死,被抓的被抓,余下还有联系、还活着的,大概不过一掌之数。之所以再来,除了师门因缘之外,还……” 说到这,她忽然迟疑了,看了一眼男修。 陈渊眯起眼,正待说话。 那男修叹了口气,道:“说都说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等先前为人追杀,是阴阳五行观的观主收留吾等。但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招揽我们,是看重了我等与旗山宗、与神藏的关联,想谋取旗山遗宝,找到神藏入口!此番旗山八宗在望藏岛损伤惨重,我等还有内线,重创了八宗盟主,便挑了这个时候出手!没想到,那位观主虽然厉害,但终究棋差一着。” 说到这,他看向陈渊,眼有敬畏。 “你们的内奸是餐霞?”陈渊从二人的表情中有了答案,没有深究,转而道:“你说有人追杀尔等,是什么人?” “不知道。”男修摇了摇头,“自打旗山没落,我等没了庇护,便突有许多人过来追杀,无论逃到何处,都无法躲藏,便只能遮掩行踪,或者寻人收留,可每次落单,又或失了庇护,便都会被人找到,原本一同逃难的友人、同门,渐渐凋零,只剩下我二人了。” 说着说着,两人情绪低落。 花袄女修则道:“这也是被阁下抓住后,吾等并不想着逃脱的缘由,在您这边,给那群人八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过来。” 陈渊不理会恭维,继续问道:“那些人追杀的,都是神藏飞升之人?还是旗山流落在外的弟子?” 男修便道:“都是神藏同乡。” “哦?” 陈渊眉头微皱。 难道神藏之人,还有什么我没发现的隐秘? 这群人除了血脉缺陷之外,最大的不同,就该是和罗睺界紧密相关,追杀他们的人,是因为哪一个原因? 呼呼呼—— 窗外,忽有疾风吹动! 嗡嗡嗡! 陈渊怀中的漆黑铃铛陡然震颤,随即爆发出一股冰冷气息! 紧跟着,一道道奇异光辉迸射出来,像是几道裂痕!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林翔卷的声音遥遥传来:“师叔祖!不好了!有漆黑暴雪来袭!这里距离大裂谷明明还有十几里的路程,怎么会有暴雪!” 咔嚓!咔嚓!咔嚓! 行舟之外,传出破碎声响,伴随着灵气涟漪,整个船身摇晃起来! 哗啦啦! 楼上楼下,一片混乱,各种物品掉落、桌椅书架倾倒的声音。 “外面用来护持船体的禁制被打碎了!”陈渊眯起眼睛,随即手捏印诀,周身星光一闪,转眼蔓延船身各处。 “定!” 摇晃不休的行舟静止下来。 就在这时! 一道火红之光从门外冲了进来,正是那狐道人所化的狐狸,它尚未停步,便急道:“道友小心,方才有一道约束贫道精魂的术法落下,但因贫道血脉更替,生魂也有变迁,未受影响,但这事非同小可,因为……唯有主人一家的血脉传人,才能运转此诀!” 陈渊眼神一变:“旗山后人操纵暴雪来袭?” “不可能!”狐狸停下脚步,满脸惊悚,“主人一家,已尽数陨落了!” 小朋友瞎跑,在瓷砖地上摔了个厉害的,哄了好长时间,唉…… (本章完) 第199章 少阴!太阴! “全都陨落了?你不是一直被困在神藏中么?是怎么知道的?” 陈渊神色微变,察觉到了其中凶险,他自然知道,这狐狸的原身乃是一头灵兽,与其主一同跌落神藏,辗转几百年,避过了旗山宗的衰落。 想到这,他心中一动。 “说起来,旗山宗到底是因何灭门?新旧之争?那为何整个大山脉都被挪移到了海外?” 这时,那狐狸脸上露出了一点苦笑,正要张嘴说些什么。 哗啦! 一阵强风吹来,竟将陈渊定住的陆地行舟整个的吹了起来,船体虽被星光凝固,没有半点形变,但整个船身却翻滚着,升到了空中! 轰隆轰隆! 顿时,这大船上的众人,东倒西歪、翻滚不休,尤其是那林翔卷,身上本有旧伤,这一翻滚,登时撕裂了伤口,却还硬撑着,一把抓住一处栏杆,猛然一翻,到了一扇窗户边上,向外窥视,当即面露惊恐! “不好!我等要被卷入大裂谷中了!” 这艘陆地大舟,此刻在空中翻滚着,从冰雪云雾中穿梭而过,前方白茫茫的一片,尽被暴风雪挡住,但大体还能看到一片漆黑。 陈渊一步踏出,就到了窗边,再朝外面一看,入目一片雪白。 他守住心念,手上印诀一转,正待定住大船,但胸口泛光的虚焰钟猛地一颤,居然传出几道杂乱景象。 隐约之间,陈渊的念头,居然借着这件至宝,冲着那漆黑之处蔓延,与一处古旧祭坛联系在一起。 “咦?莫非……” 他的动作一变,手诀一转,变作拳头,一拳打碎了身边的窗户! 呼呼呼—— 寒风暴雪自窗外涌入,却被陈渊挥袖驱散,但其中残留的点点气息,却让他怀中的虚焰钟再次震颤,心底再次浮现出一处古旧祭坛。 “师叔祖,您老人家这是?” 不远处,好不容易定住了身子的林翔卷,见着这一幕,满脸惊疑。 陈渊也不答他,先是张口吐出两颗丹丸,接着屈指一弹,又有一点星空之景飞出,而后两手并诀,周身星光闪烁,凝结成十二枚炁符,紧接着他印诀一变,身后一道光环浮现,雄浑的仙灵之气蜂拥而出! “这是!?” 看着陈渊短短时间里的一番施为,林翔卷在眼花缭乱的同时,更是被那股恐怖气息刺激的颤抖起来! 不只是他,玉玲珑、牛隼亦是匆忙下来,那花袄女修二人更是艰难推开了房门,一身伤痕的从房间里爬出,紧跟着就见着仙灵之气涌动,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去吧。” 陈渊则始终神色如常,做完这些之后,陈渊长袖一扫,那外丹、星空、炁符与仙灵之气便从那破碎的窗口一涌而出! 嗡嗡嗡! 外面汹涌暴风雪,似乎都生出几分畏惧,竟如生灵一般朝着四方退避,令这混沌一团扬长而去,接下来这片窗口虽还破碎,却也没有暴雪狂风再钻进来。 陈渊这才腾出手来,转头看着几人,目光最终落在,林翔卷身上:“刚才风大,你说啥来着?” “没……没什么……” 他正说着,忽然窗外呼啸的风声骤然一停,不断翻转颠簸的船体也猛地一轻! 几人赶忙朝窗外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所乘坐的这艘大船,竟已冲出了暴雪范围,前方景象豁然开朗,却是一道巨大的裂痕,横在大地上,远远地蔓延出去,一眼看不到尽头! “这就是大裂谷?” 陈渊立在窗边,看着那深不见底的巨大山谷,目光一转,又看向峡谷边上的土地。 终年飞雪,早就令峡谷周围白茫茫一片,偏偏在靠近峡谷山口的一圈,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漆黑色,还如同水流一般流转。 即便离着很远,但陈渊依旧能从中感受到浓烈的不祥气息、厚德之气,以及杂乱的念头! “黑孽之土?” 他眯起眼睛,感觉到怀中漆黑铃铛的震颤越发频繁,一道道光辉绽放,渗透了自身血肉,让他清楚的察觉到,在那漆黑深处,正有什么在呼唤着自己。 “旗山遗泽?还是陷阱?” “完了!完了!师叔祖!您老人家快想想办法啊!” 在林翔卷和其余几人的惊叫声中,大船最终落入了漆黑的峡谷。 “一个插曲的结束,这虚言子虽然在鼎元这个大湖中荡漾起了一点涟漪,但终究还要没入水中。” 在大裂谷的边缘,一处凸起的山石上,一道朦朦胧胧的身影长身而立。 这是一名身穿夜行衣的男子,背后披风飞扬,额间有一点星光闪烁,忽明忽暗。 天空深处,同样也有一颗闪烁不定的星辰,与之遥遥呼应。 他看着坠入黑暗的飞舟,微微一笑,便道:“几个下界的奴族,居然也敢觊觎镇世之宝,也太不自量力了。不过,在望藏岛上闹出了一点动静的虚言子,居然也是个下贱奴族,实在是让人意外。本来以此人在望藏岛的名声,再过不久就会名扬北域,再过个三五年,名传鼎元也是正常,可惜,居然敢打旗山八宗的主意!” “可不是么,毕竟林哥哥你承载的乃是旗山之仙的命星,这旗山宗的遗留本就该是你来继承!八宗已是窃据正位,如今遭遇劫难,乃是命中该有,合该林哥哥你拿回属于自己的传承。”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他背后传出,穿着绿色衣衫的女子缓步从暴雪阴影中走出。 她的衣衫如绿叶般,还有根茎叶脉,隐隐跳动,像是活的一样,而且只遮盖了身上几处要害上,露出了大片的雪白肌肤。但此这叶绿女却浑不在意,似乎冰雪严寒丝毫也威胁不到她。 女人的额头上也有一枚星光闪烁,在她现身后,天上也有一颗星辰若隐若现。 她娇笑着:“结果还有个下界小辈过来横插一脚。” 黑衣男子却淡然道:“这人虽是下界之人,但道行不低,或许也应了哪颗星辰的仙运。以此人传闻中的事迹来看,该是化神修为,却能发挥出炼神层次的力量,甚至在突然的爆发上,还要更强!这十分了不起,都与吾辈相似,作为一个下界奴族,此人也算不错了,若非他妄想染指我的东西,说不定我还会考虑招揽此人,共谋大事。” 叶绿女拍掌道:“原来如此,正因这人有些本事,林哥哥才会想着借助地利,用旗山宗的先天之阵,将他摄入绝境呢!也省的咱们一番辛劳了。但也确是可惜了,这人如果能招揽为帮手,未来林哥哥谋取那殿中圣位,就多了几分把握呢。” “这些就不用提了,这虚言子既然跌落深渊,是断无生理的。”黑衣男子摇摇头,话锋一转:“对了,此事可以告知那几人,这几日他们承受了不少压力,还被压着低头,现在可以让他们扬眉吐气了。” 叶绿女一昂头,笑道:“林哥哥放心吧,刚才已经把消息告知他们了。” 黑衣男子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漆黑裂谷,接着收回目光,正待离去,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冷不防的从两人的背后传来——“能跟我说说,你是什么人么?我对你口中应了星辰仙运之说很感兴趣。” “怎么回事!?” 这一男一女悚然一惊,居然有人能不声不响的来到自己二人身后不被发现! 惊讶中,他们连忙回头! 黑衣男子更是果断,朝着声音来处一指点出,那指尖光辉一闪,就有一道凝聚到极致的少阴灵光激射出来! 但那道灵光当空一绕,便顺着一根手指盘旋。 这根手指聚散不定,似是虚幻,又如真实。 手指的主人浑身笼罩在一团云雾中,让人看不真切,更显虚实不定。 叶绿女后退两步,口中道:“你是什么人?敢潜伏在这片山林?还敢偷听、偷袭,胆子不小。”但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其人脚下一震,便有一道道碧绿藤蔓破开动土黑泥,直指对方! 那每一道藤蔓内部,都蕴含着一点灵性,狡诈凶残,似是择人而噬的毒蛇! “大开眼界。”雾中人叹息起来,“一个颠倒黑白,一个笑里藏刀,你们真是天生一对!” 说着说着,他将指一弹,那一道少阴灵光便炸裂开来,分化成一道道极寒之光,准确命中了每一道灵性藤蔓。 咔嚓! 藤蔓接连冻结,随即破碎! 但在飞舞的碎片中,黑衣男子身若幻影,直接冲到了雾中人的跟前,面若寒霜,满眼皆是杀气,他一手抓出,每一根手指都有浓烈尸气、死气涌出,凝结成刺目的光辉,闪烁冰冷寒芒! 霎时间,方圆十里之内,灵气衰亡,死气滋生! 冰雪破碎,散成齑粉,连边缘处的黑孽之土,在这一刻都开始衰败、萎缩! 太阴炼形,尸气成兵,万物凋零! “你是什么人?为何能驾驭少阴灵光!” 心中禁脔被人触碰,此人已生必杀之心,只不过想要问清缘由,所以留了三分力! 未料,那雾中人同样一爪抓出,滚滚仙灵死气汇聚五指,亦催生出冰冷光芒! 仙灵死气,太阴炼形! “怎么可能!?” 黑衣男子瞳孔收缩。 下一刻。 两道至阴至寒之光碰撞在一起! 小朋友今天口中生泡,去了儿童医院,刚回来,第二更应该能在十一点前发出…… (本章完) 第200章 星辰应命窥仙踪 嗡! 寒光闪烁,将周遭的灵气尽数吞噬,灵气迅速衰退、死亡,化作天然死气,接着便被掌控! 轰隆! 以二人交战处为中心,两道恐怖的寒流瞬间成型,相互碰撞、搅动,在大地上形成巨大的风暴,朝四面八方扩散! 叶绿女惊呼一声,当即团成一团,脚下泥土翻滚,一根根巨大的藤蔓升起,节节开花,将她的身体包裹起来,才能挡得住狂风吹拂! 轰轰轰! 炸裂声中,寒光四散,两道人影被庞大之力震得各自后飞! 两道寒流碰撞和交汇之地,狂暴的寒风龙卷已然成型! “你修行过阴符经?” 隔着狂暴龙卷,黑衣男子浑身寒光闪烁,瞬间便定住身子,他的脸色难看至极,猛地一甩右手,将在手上侵蚀的仙灵之气暂时镇住,他急切问道:“世上不该再有修行过此法的人!这该是我的独门功法,你是从什么地方偷学到的?” 对面,雾中人凌空翻滚,身形聚散不定,随着一阵寒风吹过,才重新凝聚。 “独门功法?旗山宗的功法,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独门绝技了?” 说话中,十几道锋利的寒光凭空成型,刺入龙卷顺势一转,又激射出去,去势更强了几分,便朝黑衣男子急袭过去! 啪啪啪! 黑衣男子瞬间后退,同时周身寒光转动,化作屏障,斩碎万千,连那狂暴龙卷都被撕裂! “旗山宗的一切,都是我的!”他冷冷一笑,“你虽得了一点皮毛,但不过是借助仙灵之气的加持,才能和我抗衡!本身便如同虚浮之气,浮躁的很、根基不稳!你根本不配施展这等法门!今日,我便以旗山之主的名义,清理了你这个毛贼!星落!” 他抬手上指! 天空上,一颗星辰大放光芒! 旋即,一道光辉落下,笼罩了黑衣男子! 霎时间,一股雄浑、浑厚、强悍的肃杀之气,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整个人的气势更是瞬间暴涨,那缠绕在身上的极寒之光更是极速蜕变,转瞬之间就化作最为纯粹的三阴之光,更有丝丝缕缕的虚幻火苗笼罩在表面,跳动不休! 三阴真火? 不,并不纯粹,更像是灵光中夹杂了一点真火气息,浓烈但不强盛。 雾中人的神念一下激荡,浩浩荡荡的笼罩过去,但甫一接触,就被燃烧殆尽,更有一丝震慑真灵的恐怖伟力泄露出来。 “不光原本的灵光升格,有了几分真火的气息,这人的命格、气运一下子都变了,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星辰、命星、应命,莫非承载的是他人之命?仙人之命?” 他不由想起洞虚界中的一种法门。 “这与降神之术颇为相似,但那是借力过往的逝去之神,这应命之星又是什么?借力飞升后的仙人?勾陈界和仙人的关系这么近?” 轰! 他正动念,狂暴的三阴之光已呼啸而来,如同一道洪流,奔涌狂暴,一往无前! 雾中人瞬间就被这汹涌灵光吞没,那仙灵之气凝成的身躯瞬间土崩瓦解,化作虚无,其中的几点星光随之显露,慢慢消弭。 但有一点星空之景混杂其中,随风飘起,转眼不见了踪影。 包裹着叶绿女的巨大叶子分开了一条缝,她从内窥视,见得这一幕,当即明白过来:“这人竟只是一道雾气凝聚的化身?难怪林哥哥会说他根基虚浮……” “不可能!一个雾气化身,焉能将阴符经运使到那种程度?”黑衣男子身上气势迅速消退,全身血肉都有萎缩迹象,表情惊讶,但马上平静下来,“这定是精心炼制的仙气化身!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因自视甚高,主动暴露,可惜却是个笑话。莫说是千锤百炼的仙气化身,就算那人真身来此,也不是我的对手!不过此人这次弄巧成拙,暴露了偷学旗山秘法之事,我必擒之、镇之!” “这可是你说的,那就来吧。” 冷不防的,又一个声音传来。 “什么!?” 捂着胸口喘息的黑衣男子和从层层包裹中走出来的叶绿女齐齐一愣,跟着一转头,见又有一道云雾缠绕的身影出现在身后的峡谷边上,手捏印诀。 顿时,十二枚闪烁着光辉的炁符,在四面八方显现,光辉照耀,接着尽数沉入大地,围成一圈,转眼就成一阵! 下一刻,地脉混乱,大地崩裂! “不好!方才与那道仙气化身对攻,几次后退,到了峡谷边缘!” 醒悟的瞬间,黑衣男子就要腾空而起。 嗡! 十二枚炁符一闪,周遭生死之气逆转,上方星空显现,一点杂念滋生,竟让这男子跌落下去。 “唔!”他闷哼一声,竟又朝那第二道雾中人冲去,更有六道剑光从袖中飞出,“你激怒了我!已有取死之道!” 但听一声轻笑,这第二个雾中人散去,只余下两颗外丹,猛地一撞! 轰隆! 轰鸣声中,白光与霞光缠绕着四散涌动,整个山崖彻底破碎,十二枚炁符化作符箓大阵,将黑衣男子二人笼罩,跌入了漆黑峡谷! “可恶啊!!!” 怒吼声响起,在峡谷间回荡! “突然就说不来了,这不是耍人吗?” 富丽堂皇、宽阔空旷的宫舍中,八人围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边上。 个个表情凝重,其中一名白发老者,刚刚得了一枚传讯灵符后,猛地出口抱怨。 与会之人一听,接连色变。 坐在上首的紫发男子道:“许老,话可不能乱说,那位……那位论辈分皆在吾等之上,不好混乱议论。” 也不知是谁,小声嘀咕着:“还不是担心场面尴尬,特意挑选了咱们这个辈分的人来,去见那假……那位师兄。” 寒风吹拂,吹遍了个个宫室,皆是空无一人,宛如鬼城。 此处八人,皆是掌握八宗实权的宗主、长老,除了明霞谷与赤血门之外,皆是化神道君。 他们齐聚此处,当然是为了与陈渊见面。 没想到,急赶慢赶的过来,对方却改道了。 “不来也好!不来,未必就是坏事!” 啪! 一掌拍桌,满脸虬须的赤血门大长老司界站了起来。 他环视众人,沉声道:“某家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那人再厉害,与吾等有何关联?尔等也是昏了头,听了玄和尚几句批语,竟想着将宗门大义授予他人!这人伪作明霞谷弟子,本就存心不良,让他坐实了身份,说不定整个八宗都要变色!这根本不是什么瞒天过海之计,反而愚蠢至极!我看啊,真施行了此计,说不定连镇运之钥都要为人篡夺,和被人攻破山门有什么区别?哦,有区别,是我等亲手奉上的!” “司长老,慎言,慎言啊!须知……” 紫发男子一听,就起身相劝,旋即注意到有几人神色变幻。 “你等也这般认为?” “风险太大,实无必要。”盘着头发的美妇人也站起身来,“咱们八宗镇住北域多年,余威遍布各处,还有许多从属、帮手,盟主虽是骤然蒙难,但未必就压不住局面。” 这女名为姜霏,是倾城派的掌刑长老。 “此言差矣。”一名黑袍僧人摇了摇头,起身说着:“若只将当下局面看做是宗门衰落,你这话是对的,因为有的是法子维持住宗门架子,实在不行,收缩势力便是,将要害之地交给盟友掌控。但咱们旗山八宗,是北域霸主,过去,靠着霸主之势、霸主之名,得了许多超出宗门实力的利益。比如这次介入藏铭国,在他人地盘上来去自由,是寻常宗门能做到的吗?” 这人正是玄机阁的阁主玄和尚,他环视众人,问道:“这等局面衰落下去,会是何等局面,诸位可曾想过?” 那白发老者直言:“和尚,有话不妨直说。” “没有炼神,八宗虽然人数众多,和其他宗门并无本质区别?凭什么占着原本的利益?”玄和尚接着又问:“你等以为,赤血盟主为何要力排众议,坚持封山百年?真为了修养声息,等新的炼神出现?” 司界眉头一皱:“不然呢?” “他是怕咱们被过去的霸权反噬!”玄和尚正色道:“是为了避免灭门!” 此言一出,半晌无人出言。 “你是故作骇人之语!”白发老者冷哼一声,“况且,这又与那个虚言子有什么干系?要我们一起陪着他演戏?炼神……” 这时候,形似孩童的修士一下起身,问道:“你给我找出一个能过来给咱们坐镇,让咱们借名撑住威风的炼神来?送上门的,你尚且怀疑,其他宗门的,就能相信?” “还是说不通。”司界眉头紧锁,“虚言子陈传来历神秘,不是隐患?还是说,你等知道他的底细?”他的目光落在玄和尚头上。 叹了口气,和尚宣了声佛号,才道:“本不欲挑明,因后患太多,但道友既然问起,贫僧便说了吧。若贫僧推算不错,那虚言子当是旗山宗的遗留弟子!所以,若论……” “不可能!” 姜霏、白发老者齐齐出言,语气颇急! 果然,时间又晚了,渐渐回到了阴间时间,这可不行! (本章完) 第201章 黑中黑 轰隆! 就在八宗长者争议之时,忽有一声巨响从大裂谷的方向传来! 大地震动! 众人心头一跳,齐齐转头,目光一转,朝着声音来处看去,皆是面色大变! 在他们目光的尽头,是一片一片黑白交织的幕布,那是铺天盖地的极寒暴雪与混乱玄土! 风雪孽土浩浩荡荡的扬起,朝四面八方蔓延,其中一大部分,正朝着众人过来,乍一看像是海啸升腾,不断逼近! 天地间的伟力,带来的压迫感在众人心底滋生。 “直扑过来了!” “发生了什么?” “先避!就算是吾等,若被这等寒潮笼罩,也要遭受重创!” “可恶!被摆了一道!真真奇耻大辱!” 漆黑的大裂谷中,两道身影飘然而落。 黑衣男子身上泛着黑色光辉,挥手间用黑色光芒将叶绿女笼罩,手捏印诀,二人便如柳絮般缓缓下落。 他脸色凝重,怒火都被藏在眼底:“我猜到那人是谁了。” “虚言子陈传!” 叶绿女惊魂未定,却也猜出了一点:“他竟藏得这么深!还能布下这等陷阱!不像是初次抵达旗山的样子。” “此人竟敢愚弄于我,决不可让饶!他虽是第一次来此,但未必不知此处情况。”黑衣男子冷冷一笑,“这人是下界奴族出身,而那神藏本是旗山宗所属,想来有什么传承和布局被他所得。等我接收了旗山宗的一切,便得着手收服神藏!” 女子急道:“现在呢?如何出去?七日才能施展一次的……” “住嘴!这是旗山宗山门所在,只要找到传功之地便可离去。”黑衣男子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但我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愚弄,能说过就过?既然虚言子还活着,还能算计我,正好和他算算账,让他知道何为旗山之仙!” 嗖! 突然! 破空声传来,一道黑白剑气疾飞而至! “早料到你会半渡而击!岂能次次都被你抢了先机?死来!” 黑衣男子两指变幻,似诀非诀。 刹那间,周遭的黑暗像是沸腾了一样! 惨叫!哀嚎!狂笑!咒骂!怒吼! 黑暗中似有无数人在嚎叫,一道道无形利刃瞬间成型,朝黑白剑气扑去! 锵锵锵! 金铁交鸣声中,黑白剑气被一时逼退! “魔魂?不,不是简单的魔魂。” 黑暗中,陈渊借着这次碰撞,摸清了一点隐秘。 他一弹指,星空心魔自泥丸宫中一跃而出,化作一片漆黑星空,将自己全身笼罩。 嗖嗖嗖! 细碎的残魂如雨点般袭来,漫无目的的飞舞,要寻找他的踪迹,但刚一靠近过来,就都被星空心魔捕获,融入星空,溃散成魔魂邪念。 这邪念尤不安宁,躁动四散,要侵染星空。 可惜,星空的魔性在它们之上,不仅不被侵染,还反过去,主宰和侵蚀了魔魂邪念,窥见了一点玄妙。 “是被魔念侵蚀后的残魂!这整个漆黑大裂谷中,处处遍布着这般残魂!真是个可怖之处,不知有多少人死在这,是四百年前的大战所致?还是其他?又或者,是因那天魔罗睺的残缺之念?” 星空心魔动念之间,就能把融入自身的魔魂转变到表面,伪装成残魂邪念,那两人的神念根本分辨不出来。 嗡! 探究中,他再次感受到一股召唤,源于漆黑深处。 “这地方涉及过往大宗,诡异黑暗又不见路径,就算有这股呼唤,要寻找到源头也实在困难,还不能分辨敌友,最好是能找个向导……” 想着,陈渊的目光落到了已然落地的黑衣男子与叶绿女身上,金睛诀、心魔眼、心魔神念,让他在黑暗中亦能视物。 “这人的气势衰退了不少,在山崖上,他接引星辰之力,爆发一击,不仅暴露了底牌,也损伤了根基,更动摇的心念,正是衰败之机!” 反观那黑衣男子,落地后没从魔魂的反馈中获得收获,便有几分急躁。 “他躲在这里,确定无疑!无非是靠着对旗山宗的熟悉,潜藏起来罢了!可恶!此人莫非真掌握着我不知道的情报!” 轰! 话落,黑衣男子气势升腾,少阴灵光在全身各处激荡,与魔魂邪念产生共鸣! 那一道道魔魂竟尽数化作邪念利剑,朝其人聚集! 然后猛然爆发! 轰! 千百道魔魂之剑,朝四方激荡而去! 其中几道触及了星空心魔,泛起涟漪! “找到了!” 他狂笑一声,起身就朝涟漪处飞去,袖中飞出六道剑光,布下凌空剑阵,就是一阵绞杀。 兹啦! 星空破灭,内里却空无一物。 反倒是心魔之念无声无息的缠绕其身,接着骤然爆发! “啊!!!” 黑衣男子惨叫一声,本就因接引命星而动摇的心念,在心魔的摧残下节节败退,一时恍惚。 “林哥哥,小心!” 叶绿女匆忙提醒,却已经晚了。 光环罩身,仙灵死气涌动之间,汇聚在陈渊掌中。 大须弥山印残诀! 黑暗中,陈渊无声无息的拍出一掌! 雄浑的掌力,仙灵之气凝聚的高山虚影,直接轰入男子体内,将那层层真元破碎,将筋骨皮膜碾开,将气血真气冲散,连内里的金丹都生出裂痕,灵光都尚未来得及的爆发,就被重新压了回去! 轰! 他被轰入黑暗大地,炸出一片深坑,已是气若游丝。 “林哥哥……” 叶绿女匆忙赶过去,张开一层层绿叶结界,护住了重伤垂死的黑衣男子,五根手指又化作藤蔓,缠绕其身,注入生机,但黑衣人伤得太重,浓郁生机也是杯水车薪。 女子一时哀伤。 “咳咳咳……” 黑衣男子咳血苦笑:“彻底被人算计了,以我的位格、气运,就算与人交战,也应轰轰烈烈。十年苦修,为的是一鸣惊人,岂能在这样的地方受困,乃至死斗?就算是死,也应该轰轰烈烈,震撼天地三界,岂能无声无息的陨落于此?媚儿,你说对吧?” 噗嗤! “啊!!!” 贯穿声中,叶绿女忽然惨叫起来。 “林哥哥,你这是……” 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难以置信,她神色骤变,额上星光闪烁,全身的精血聚集于脖颈! 黑衣男子整个咬了过去! 汩汩精元顺着血液,被男子一口吞没,他衰败的气血当即恢复了几分! “你等着吧!” 挥手斩断了缠在身上的藤蔓,在叶绿女绝望的目光中,黑衣男子一转身,捂住胸口,朝前一冲! 黑暗中,一道道凄厉叫声、飘忽笑声汇聚过来,笼罩其人之身,让他融入黑暗,转瞬远去! “媚儿,为我殿后!日后我功成名就,不会忘记你的!” “林又棠!” 叶绿女凄厉呼喊,神色凄婉。 但回应她的是一道道残魂邪念! 它们呼嚎着扑来,钻进了她的血肉之中,在皮肉下面,在血管之中,在心灵深处,不断的延伸,很快便让她陷入了半癫,全身的血肉抖动着、眼神渐渐凄厉和混乱,雪白的肌肤逐步青紫。 “那林又棠能借星辰之力,爆发出阳神真火的气息,你为何不能?反被这些残魂邪念所影响?” 陈渊自黑暗中走出。 “都是你!”媚儿眼中迸射出仇恨的光芒,眉心星辰一片血红,“如果不是你!林哥哥怎么会放弃我?我又怎么会沦落到……” 啪! 一掌拍下,打碎了这女子的天灵,陈渊摇了摇头,脚步不停的朝黑暗中走去。 “抛弃你的不是我,吸摄你精血的也不是我,却来迁怒于我,好在我心善,送你上路,不用谢。” 做完这些,陈渊不慌不忙的前行。 “半死不活的向导已经就位,不过这人的心智从一开始就十分混乱,看似在冷静布局,却又十分偏执,是受所谓的应命之星的影响?” 接着,他又想到死去的女人。 “同样是应命之星,却不是人人都能像林又棠一样爆出真火气息。不过,即便如此,这个体系也堪称恐怖,能称得上外挂之法了。” 想着想着,陈渊将虚焰钟拿了出来,那小钟正震荡不休。 顿时,周遭的残魂邪念一个个哀嚎着远遁,几道跑的慢的,转眼就被虚焰钟吸摄进去。 陈渊以神念灌注其中,察觉到淡淡的呼唤,又通过心魔气息,捕捉到了林又棠逃遁时的痕迹,朝着幽暗深处看去。 “这下前路清楚了。” 行进几步,他注意到沿途有一块块一人高下的黑石,浑圆如鹅卵,有黑泥从中涌出,落在地上,化作黑孽之土。 陈渊眼中一亮。 “这东西莫非是玄土矿母?” “哈——哈——” 另一边,大口喘息着,林又棠驾驭着黑光魔魂,一路疾驰,在这漆黑世界中一路疾驰,目标明确。 “可恶的虚言子!阴险卑鄙!处处算计、埋伏!他定是早知道了我的存在,为这一天准备很久!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我为何会处处碰壁,在他手上接连吃亏!” 他脸色狰狞,心中魔念升腾。 “不过没关系,我终是旗山之仙,天下间,能在这黑渊所化的大裂谷里识得路途的只有我一人,他的算计再多,离不开黑渊,还是一切皆休!” 突然,他挥袖洒下几道极寒之光,那光辉演化出他的模样,朝四面八方飞奔而去! “那人狡诈阴险至极,万一被他循着踪迹又找过来,我可就真成了笑话了!但算计不敌神通,他手段再多,碰上我这灵光分化之法,也要被拖延、迷惑,等回过神来,我早已从黑渊中脱身,而他却要彻底困死在这里!无助绝望而死!那才是最好的报复!到了!” 黑风呼啸,灵光闪烁。 一身黑衣的林又棠自黑暗中现身。 前方,巨大的祭坛寂静无声的坐落在黑暗深渊。 坛身古旧破败,被六根巨大晶柱围住,祭坛中央立着一块漆黑石碑,石碑表面大部分光滑如镜,只在中心部分有一道细长凹槽,形如长剑,没有一丝亮光。 石碑散发出淡淡的肃穆气息,在被林又棠注视的瞬间,微微震颤。 今天算上还的,应该是四章,但速度比较慢,先发一张,下一章大概在八点左右,得先去接老婆孩子…… (本章完) 第202章 仙后仙 “这传功之地于我旗山宗而言才是根本。可惜啊,被人以大挪移法,将整个山脉挪移到此处,黑渊炸裂,泄露各处,连这传功之地也沦陷于此,否则旗山何至于彻底灭绝?” 见着石碑,林又棠神色迷离,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 突然,他脸色一变,显现警惕。 “又被仙人记忆侵蚀了?这个月第四次了。旗山破败、衰落、灭绝,才给了我机会,若不沦落……唔!” 他想着走着,当踏足祭坛的瞬间,忽有一股狂暴重压落下!恍若大山砸落! 林又棠本就重伤在身,受这一下子当即闷哼一声,跪倒在地,眼耳口鼻有鲜血流出! “怎么……怎么回事……” 他以双手双脚支撑身体,但随即手脚颤抖…… 咔嚓! 千锤百炼的骨骼,竟在重压下发出了嘎吱声响,继而断裂! “虚言子跟踪过来,偷袭了我?他……他在什么地方?” 他硬撑着要起身,奈何耗尽了底蕴和积累,全靠吸了媚儿那口血才能维持,现在面对重压,赫然是杯水车薪! “还我命来!” “你好绝情!” “你当年残杀同族,可曾想到今日?” 紧随其后的,是宛如巨浪一样的狂暴意志,像是一头头猛虎,结群而来,冲击着他的道心、神念,化作无穷无尽的幻境、虚影! “滚!” 林又棠心念膨胀,头疼欲裂,恍惚中挣扎片刻,终于意识到了一切变化的来源—— 赫然是那块石碑! “怎么会这样?我承载旗山之气运、位格,乃是旗山仙,怎会被传功石碑排斥?这说不通,此处该是欢呼吾之到来才是!” “得了旗山气运、命格就是旗山仙,那丧了自身气运、命格的,岂不是就成了丧气仙?会有这么难听的名字?可见,你这是一派胡言。” 陈渊从黑暗中走出,施施然来到了祭坛前面,抬头打量一眼。 就是这里。 “你果然来了!传功之地会抗拒我,是你做的手脚?”林又棠整个人都被压在了地上,他拼尽全力的循着声音看去,脸色因愤怒而狰狞,身上泛起点点涟漪,却又被重压压下。 “说自己是应命之仙,说到底只是骗骗自己,记忆并不完全,甚至可能是被人操纵了。”陈渊也不看林又棠,只道:“借外力无妨,但得清楚自己是的斤两,省得误判,否则不仅要被影响自身思绪,从而意志混乱、行为幼稚,还会像不现在这样,连为何落到如此都不明白!” “你敢辱我?” “我就随口说说,你还不配我专门来辱,”陈渊径直掠过他,走向祭坛:“在你踏足祭坛的瞬间,就在面临一场对修为、道心的考验。” 轰! 话音刚落,庞大压力与纷杂凶猛的意志,朝陈渊呼啸而来! 重压如暴雨! 咔嚓! 陈渊脚下祭坛底边竟有几分破碎,灰色道袍猎猎声响,但玄身坚韧,不因此而损。 “就算是考验,你又算什么东西,能安稳度过?”林又棠尚不死心,随即惨呼一声,胸腹骨骼有破碎迹象。 陈渊没有回答,他看着那面石碑,双目一片漆黑。 轰! 星空自泥丸宫中蔓延出来,竟盯着眼里,将那石碑笼罩。 下一刻,凶猛意志迸发,无穷幻境落下,但尽数落入了心魔的无穷漩涡中。 嗡! 虚焰钟微微震颤,被陈渊收入囊中,接着他神色不变,印诀一捏,胸中铜镜震颤,月华涌出,在星空中勾勒出一轮明月,坚韧道心倒映其中,反过去落在石碑上,浸入其中,光滑的石碑表面,渐渐有了一点圆月轮廓。 “不是你来考验我,是我要考验考验你,是否值得为我所用!” 兹啦!兹啦!兹啦! 两方意志的角力,两种威压的碰撞,撕裂了空间,裂痕蔓延,毁灭之力遍布祭坛内外! 林又棠又惊又怒又惧,他的心念被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志摧残,混乱至极,身上更被空间裂痕撕扯,多了几道伤口,深可见骨、直损脏腑,将他残存的生机泯灭! “我……我竟会被他人斗法的余波所杀?不该是这样,不能这样无声无息的……我这种身份、我所肩负的使命,我不能死……” 毁灭的力量,不因不甘和惊怒而改! 当陈渊走到石碑跟前,石碑爆发出最为猛烈的反击,空间裂痕如刀,刮过周遭,破碎了小半个祭坛,更将林又棠撕裂成三块,吞噬了大部分血肉!震碎了魂魄真灵! “我……我应是旗山仙……我应是此地之主……” 他不甘的闭上了眼睛,最后一道念头消散—— “那虚言子甚至都不曾正视我一眼……” 啪。 陈渊的手落在了石碑表面。 呼—— 狂风吹过,重压、意志顷刻间土崩瓦解。 他凝神感悟,随即皱起眉来。 “既是旗山宗的传功之地,又有那等考验,该是给来求取功法的弟子施压、传法的,怎的内里空空?不过,倒是有着离开此处的法诀……” 就在这时。 “这块旗山定命碑,是镇住黑渊的禁制门户,被称为仙庭之门,与万界黑渊相连。我宗强盛时,足迹遍布多界,玄功秘法参考诸天,诸法诀亦藏于诸天,如今黑渊解体,与诸天失联,便只剩下一篇总纲与诸天道标。不过,你没有仙门钥匙,便连总纲道标都见不得。” 陈渊循声看去,眼神一凝。 半边身子化作骸骨、分成三块的死尸,在道道烟云的缠绕下重新站起,双目之中一片苍白。 在这道死尸身后,云雾缭绕,迷迷蒙蒙间能窥见一道模糊身影。 “贫道扶余子,见过道友。” 啪嗒、啪嗒、啪嗒。 滴水声在耳边回响,林翔卷的思绪逐渐恢复,顿时冰冷之感在全身显现。他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忆着先前经历—— 陆地行舟、暴雪、跌落…… “不好!”他猛然起身,脸色苍白,“我死了!” “你何时死了?” 女人的声音从旁传来。 林翔卷回头看去,入目的是师叔祖的随身女使,玉玲珑。 “我未死?” 他清醒过来,但满心疑惑:“大裂谷几乎无底,曾有师门前辈以术法窥探,下探几千里都不曾见底!而且处处孽土、极寒、死气、幻因、诡异,跌落下来的人从未有活着出去的……” 他喋喋不休,让玉玲珑不快,她打断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能活?” 嗯? 林翔卷一愣,明白过来。 “是因为师叔祖!” “不错,只要那人在,就不会有……”玉玲珑忽然一愣,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 林翔卷不知她的心思,挣扎着来到舱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舱门。 呼—— 冷风灌了进来,吹得林翔卷一哆嗦,而玉玲珑则快速躲到了楼上。 她和其余几人都被陈渊封禁了修为,最多是比常人强健些,但面对假丹修士都得一哆嗦的寒气,还是得退避的。 这也是玉玲珑提醒林翔卷的原因—— 她缺个探路的。 林翔卷又犹豫了片刻,走了出去。 门外一片漆黑,空荡荡的,即使是他脚下的土地,也冷硬单调,除了一层冰霜,再无其他特点。 当林翔卷抬头远看,发现有一片金光。目光游走,他恍然大悟—— 自己所在的这艘船,被一个闪烁着金光的大圈给圈起来了。 似乎是顺利走出行舟后胆子变大了,他又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朝着金光靠近过去。 等快到跟前,他赫然发现,所谓的发光大圈,竟是由一枚枚细小的字符组成的,每个字符的形状都差不多。 林翔卷无心思深究字意,因为金圈之外寒风呼呼,有种难言的恐怖与诡异,被浓浓的黑雾笼罩,看不到任何景象。他只是看去一眼就心惊肉跳,双目刺痛,胸闷头晕,念头中多了许多杂念,便赶紧收回目光。 “多亏这金圈护住了吾等!否则必死无疑!这定是师叔祖的手笔!” 他不敢越雷池一步,反而快速退回去,寻找陈渊的踪迹。 一盏茶的瞬间后,林翔卷将大船的里里外外都被找遍了,甚至喊了几嗓子,但根本找不着陈渊。 “难道师叔祖出圈了?” 他满心担忧的朝外面看去,虽然“师叔祖”神通广大,可圈外是个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万一有什么危险,还联系不上,可就要命了。 “而且,一直困在这也是问题,船里备着的餐食、饮水不多,那水还都被冻上了……” 想到这,林翔卷忽然感觉到一点不对,想了一会才恍然惊醒。 “既然被冻上了,我最初听到的滴答声,是从何处传来的?” 滴答! 又是一声水滴滴落的声音。 他这次听得分明,循着声音抬头一看,瞳孔骤然放大! 一张巨大的狰狞面孔正悬于上方,如鬼似怪,青面獠牙,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那鬼怪张开了血盆大嘴,里面是一圈又一圈的獠牙,大嘴套着小嘴,涎水如溪流,不断滴落,滴在半空却激发出一道金光,被挡在中途,便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第三更会比较晚,得出去找点东西吃再回来弄…… (本章完) 第203章 话羽者,五行已有三 “这什么东西!鬼魅?” 惊呼中,林翔卷被这突来的变故,吓得亡魂皆冒! 在他目光触及那张恐怖面孔的瞬间,更有混乱念头从心底涌出,横冲直撞,要反客为主! “杂念?不对,这是走火入魔!” 但他到底是八宗菁英,乍逢惊变,还是第一时间架起印诀,将手一翻,就多了一卷竹简。 竹简中流出一道清凉气息,在体内一转,压下杂念,平息魔苗。 但林翔卷才刚放下心,便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从上方传来,他身子一晃,感到全身真气都仿佛被人抽干,差点摔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 那张狰狞鬼面发出了尖锐而又癫狂的笑声,直接朝他扑了过来! “别过来!” “有我留下的禁制,它本身是过不去的,但当你觉得他能扑倒你的时候,心底就会留下种子,也就被魔念趁虚而入了。” 平静的话语传来,紧接着…… 兹啦! 撕裂声中,一只手从鬼面的后方探出,直接将之撕裂! 鬼怪嘶叫着,转眼便消散开来,露出了一名灰袍道人。 陈渊左手撕开鬼面,飘然落下,右手还托着一块一人高的漆黑石块,那石块表面遍布着细密的纹路,仿佛能够流动。 “师叔祖,刚才……刚才的那个……” “那是黑孽之土中滋长出来的杂念魔魂。”将石块抛在边上,陈渊一掌拍在上面,那黑石立刻荡漾出层层涟漪,竟有诸多惨叫从中传出! 林翔卷早已是惊弓之鸟,见状又是一惊,随即问道:“敢问师叔祖,这是何物?” “这是一块玄土矿母。”陈渊头也不回的说着,“黑孽之土能够成型,多半与此处的残魂有关,可以说是天生的传说物品,自带万众瞩目,每一道土都有灵性,诞生后就自行朝着大裂谷的上方攀爬,最后就成了峡谷边缘的一圈黑土。总之,算是集齐第三个了。” “自己爬上去?”不知为何,林翔卷一听便觉毛骨悚然,又朝漆黑矿母看去,马上头晕目眩、心内惶惶,更有股分裂的念头自行滋生,居然和刚才见着鬼怪之脸时异曲同工,立刻惊慌失措! “镇定。” 但陈渊一言,有如黄钟大吕,驱散了林翔卷的心中杂念。 “矿母侵染残魂不知多少年头,就像是个封印祭坛,把这些残魂邪念困在里面。”陈渊看了林翔卷一眼,“用眼看,便可能被邪念趁虚而入,滋生杂念,甚至扭曲心智。” “这么邪门?”林翔卷后退两步,也不敢看了,只问:“这小小一块矿母,能衍生出那么多的黑孽之土。” 陈渊笑道:“这只是其中一块矿母,大裂谷底下的矿母比比皆是,不知有多少,每一个都在散发出冰冷、幻念、黑雾,笼罩前路,就算是我,在里面都无法分辨方位。” 林翔卷一呆:“那岂不是出不去了?”旋即,他情绪低落,“也对,又有几人能从此处逃脱……” “我说分辨不出方向,是指原本的方向,”陈渊摇摇头,“现在,想要离开,确实不难。” 其实,他若不想落下,在暴风雪中就能阻止大船倾覆,之所以下来,便有寻找旗山遗泽的心思,如今算是得偿所愿,虽然还有一点欠缺…… 想到这,陈渊忽然问道:“你在旗山岛上,可曾见过这个形状的物件?”他摊开手,掌中星光聚集,勾勒出一道长剑轮廓,形状与大小和祭坛石碑上的凹槽相同。 林翔卷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是一跳,迟疑犹豫,不知该不该如实相告。 他也很清楚,面前这位身份复杂,八宗对他的态度也还未定下,这是敌是友…… 等见着陈渊平静的目光,林翔卷才悚然一惊。 “我有什么资格与这位讨价还价?怕是心里稍微有一点不恭敬,就是灾祸!竟然还思来想去,可有点不知死活了。” 一念至此,他也不纠结了,就道:“禀师叔祖,因着模糊,不能确定,不过从轮廓来看,恰似我八宗盟主之信物,名为镇运之钥,故老相传,是用以镇压旗山八宗的气运,并在关键时刻能作为护岛大阵的核心,做孤注一掷。至于具体是何功效,就非我所知了。” “盟主信物?原来如此,也能说通。有东西的来不了,而去了祭坛的八成都死了,也没信物,所以近在咫尺,偏生不能合一。” 陈渊思量着,心里已有计较,忽然眼前一花,感觉视野中多了一道模糊人影,于是眉头一皱,等凝神再看时,那身影又没了踪迹。他眯起眼睛,皱起眉头。 林翔卷则不敢多听,便说要去船中通知其他人。 “正好。”陈渊又问道:“看到那头狐狸了吗?若在船上,让他出来,我有话问他。” “狐狸?”林翔卷正自疑惑,一道火红之光从船中冲出,转眼就到两人跟前,赫然是化作小狐狸的狐道人。 “道友可是发现了什么?” “你这个旗山遗脉还来问我?”陈渊转而问了一句:“不过,我确实有几件事要问你。” “两位慢聊,弟子先回去调息,方才耗费了太多心神。”林翔卷听得一惊,马上找了个借口,匆忙离开。 “这小子倒是有眼力,”小狐狸老气横秋的点评了一句,“那占山八宗似有以道友为主的意思,到时只要道友有心,让旗山正宗重现天下,根本不是难事。” 陈渊笑道:“问题是,我为何要这么做?” 狐狸噎在当场,随即语气转弱:“那道友只要选几个修道种子,让他们传承主人衣钵……” “我也没真的答应此事。”陈渊见那狐狸脸上的肉都开始颤抖了,才话锋一转,“好了,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寻个阴符经的正统传人,可不算什么难事。” 狐道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奇道:“你想问什么?如今吾等在这等凶险之地,总要想想如何离开吧?你方才去哪了?”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陈渊敲打了一句,才道:“你之前说,你那主人的血脉亲人都死了,可有凭证?” “主人虽在神藏,但他是正统传人,带有家族明魂之灯,可遥遥感应族人的命火真魂……”狐狸说到这,突然举例道:“据我所知,神藏中的许多王朝也有类似法门,例如以玉牌、血牌来搜集世家血脉之类的,其源头都是当年主人以将领身份隐藏时传出的。” 说着,它压低声音:“怎么?道友方才去调查此事了,可有结果?” “已有眉目,还在印证。”陈渊点点头,又问:“对了,你既曾在旗山宗中当禽兽……” “……” 小狐狸忍不住打断道:“我是灵狐,灵兽!” “一个意思。”陈渊并不在这件事上纠结,“你在旗山宗时,可知道宗中是否有人飞升为仙人了?” “我旗山宗是大宗!”狐狸昂首挺胸,“传说中有许多先辈飞升!” 陈渊却不客气的道:“都是传说?看来是没有记载了。” 小狐狸一怔,讪讪说道:“我过去不过一灵兽,地位低下,蒙主人不弃,才传以玄功,又哪有资格去看典藏问卷,当然只能道听途说。” 陈渊点点头,继续问道:“下个问题,你主人的家族中,是否有人飞升成仙?” 小狐狸又来了精神,兴奋道:“有!主人的祖上,乃是开派祖师一系,传说中有两位飞升之人!” “叫什么?” 小狐狸当即无精打采:“我不过是头灵兽,地位低下……” “下个问题。”陈渊讲究一个效率,“你刚才提及能查看命火真魂的法器,想来能在神藏中知晓家中血脉断绝,就是那命火接连熄灭了吧?” 小狐狸的情绪更加低落:“不错。” “那飞升之人的呢?”陈渊忽然问道:“飞升后的命火,是否也会熄灭?还是说,那明魂之灯只记录当世血脉?” “这……我也不知,我只是头……” “行吧,虽然给的信息有限,但我大概也猜到了一些。”陈渊再次打断。 狐道人急道:“那刚才的约定……” “找个传人是吧?不算难事,我已有人选。”陈渊说得狐狸心弦一松,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最后一个问题。” 他的表情郑重几分:“你可曾听过扶余子这个名字?” “扶余子?”小狐狸眉头一皱,“好像听过,但想不起来。”他见陈渊面露狐疑,就道:“你问的若是旗山宗的飞升前辈,那我确实不怎么熟悉,盖因那些前辈,多数都是上古、中古时的事了,就算有传闻,又岂能详细,不过若能找到藏书阁或许能查到,那八宗能寻得神藏记载,该是保存着一部分卷藏。” “八宗么,有不少东西要从他们手上获取……” 陈渊思量片刻,便点头笑道:“也是时候会会他们了。” 说着他抬起左手,捏了个印诀。 狐道人见状,赶忙问道:“对了,道友为何突然问起这些?你出去探查,到底发现了什么?” 陈渊笑道:“遇到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听了些情报,有些甚至都不能贸然回忆,只是无法分辨真假,所以要找一些旁证,顺便……” 他的身上泛起阵阵涟漪,周遭的黑暗瞬间沸腾起来。 “我也要看看,能否在这勾陈界稳固境界,更上一层楼,才好归乡。” 嗡! 下一刻,围成一圈的金光破碎,黑暗瞬间侵袭而至! 吃完饭到家都十点多了,弄完已经这个点了,第四更大概在一点到两点之间。 又恶性循环了哎…… (本章完) 第204章 去者难安,留者心乱 “天灾?” 暴风雪已然平息,与会的八宗长者们各展其能,总算是在暴雪与玄土的风暴中护住了总盟驻地。 待风平浪静之后,他们立刻就循着痕迹,一路找来,到了大裂谷边缘的崩塌之处。 此处一片狼藉,终年冰封的动土坑坑洼洼,像是被陨石群砸过,又有许多裂痕,一直延伸到大裂谷深处。 原本分布在边缘处的黑色玄土,也被冲击的七零八落,散乱各处。 “不,不是天灾,有人在这里交手。” 形似孩童的男子浮在空中,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大裂谷的边缘,一手捏印诀,一手持罗盘,神念一扫,就有了判断。 此人看似年轻,其实岁数不小,唤做厌鹤童子,是白鹤宗的下一任宗主,门之储君。 “从时间上来判断,和虚言子乘坐陆地行舟来到此处的时间吻合。”赤血门的长老司界蹲下身子,手触地面,那指头皮下有蠕虫蠕动,钻入土里,而他则闭目感应,旋即眉头皱起,摇头道:“不行,超出了范畴,无法探得消息。” “难道是双双跌落峡谷?”白发老者眉头紧锁,问了一句,语含不安,此人号七戒老人,是七星门的前代门主,如今的太上长老。 “双双?”一名紫发男子眯起眼睛,“七戒师兄,你这话说的有些意思,仿佛知道交手的是哪些人。” 他名为李玄机,是杏斋的当代斋主。 “诸君与其在这里相互猜疑,倒不如问问和尚,”倾城派长老姜霏忽然开口,“和尚既在,不如让他推算一番?” 玄和尚一听此言,当即一惊,旋即苦笑道:“姜道友说笑了,就看先前那阵仗,能在这里交手的,就不是贫僧能比肩的,推算他们的命数,怕是将自身的福缘、气数尽数削了,都不见得能触碰一二,这不是要了和尚的命吗?” “你……” 姜霏还待再说…… 突然,地面剧烈的震动起来! 呼呼呼—— 前方,平静的漆黑裂谷中,黑暗突然像是脱缰野马一般雀跃、奔涌,一道又一道黑暗长龙一样蜿蜒起伏,越起落下,就像是在江面上穿梭的神龙一样! 浓烈而又诡异的黑雾自谷底涌上,如同浪潮一般,朝着四方滚滚而去! 哪怕是八宗长者这个层次的修士,哪怕在场有六位化神道君,依旧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念纷乱,气血浮动! “又要暴动?不对,这是黑暗浪潮!一甲子一次的黑暗浪潮,十五年前才刚刚度过,怎么又来了?大裂谷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八人神色一变,认出了情况后,也没有什么对抗、平息的心思,各自捏起印诀就要逃遁。 没想到那翻腾的黑暗像是帷幕一样分开,一艘大船从中显现,在漆黑的大裂谷上航行,那汹涌的黑暗,仿佛变成了浪涛,承托和推动着大船前行。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缓缓靠“岸”。 很快,司界认出了那艘大船。 “这艘船……八仙舟?这不正是被用来给那人乘坐的陆地行舟?” “阿弥陀佛,”玄和尚低下头,“如此看来,先前在这里交手的人里面,正有吾等的那位师兄。” “大裂谷都镇不住他?被他打出来了?”用余光瞥了一眼沸腾的黑暗大潮,李玄机眼皮子直跳,心里的投靠之念越发坚定,“不,不光是自己出来,是带着船一起出来了。” “道尊在上,这也太特么离谱了!”厌鹤童子看着那艘大船劈开黑暗浪潮,径直行驶过来,神色凝重,“虽然不愿失了八宗颜面,但如果这一切都是因虚言子之故,那诸位不管有什么心思,都得收起来!不过,倒也不必妄自菲薄,毕竟是四百年的霸主,想来任何人面对吾等,都要心存一点善意和敬畏的。” “旗山宗遗脉!”司界压低了声音,突然道:“和尚推算出此人是旗山宗的传人,如今看来,该是不假!如此一来,他在旗山岛上,等于是半个地主,先天就立于不败,咱们八宗的基业,可都在岛上!” 此言一出,大部分人的心情都沉重起来。 “诸位,”李玄机忽然道:“虽说局面危急,可即便从投靠、联盟的角度来看,吾等也该在那位师兄面前表现出风骨,不可让他看低,更不能一见面就去讨好、攀附,送上门的东西,往往都不值钱。” 众人一听,都觉有理。 一直沉默不语的明霞谷长老、定霞师太亦道:“不错,此人虽号称我明霞谷弟子,但餐霞师兄去的不清不楚,我等断然没有直接认他的道理,最多是奉为师门贵宾。” 李玄机称赞道:“得体,得体。” 其余几人亦各有想法,渐渐定心。 不过,当大船停在面前,船舱开启,林翔卷引着陈渊走出来的时候,玄和尚和李玄机却在旁人未反应过来前,当先一步上前,各自行礼。 “见过虚言子师兄。” “见过师兄!” 一个语气平和,一个情绪激荡。 一个神色亲切,一个面露坚定。 当二人之言出口,后方的一个个八宗长老们都惊了! 这可和你们说的不一样啊! 至于玄和尚与李玄机二人,则是对视一眼,眼中闪烁着惊讶与敬佩之色,但紧接着他们的心里同时涌出了一个想法。 “碰到对手了,没想到他过去隐藏的这么深。” 半个时辰之后。 “师兄,总盟简陋,还望你多多包涵。” 在宽敞的八宗总盟大殿中,陈渊坐于圆桌的上首,有五人陪在一侧。 李玄机含笑道:“方才师兄与何人动手?那余波荡起来的暴雪,将这总盟驻地内外摧毁,许多飞舟、行舟损毁,一时之间,反而无法让师兄乘坐,总不能让你亲自驾云前去吧,那就太失礼了。不过,我等也知此处条件简陋,不好久留,已安排人去最近的雪漫城进行调度。” 对面,司界对李玄机的曲意逢迎面露不屑,正待开口,却见身前的玄和尚一下起身:“师兄,我先来为你介绍一下吧,今日在场的,都是各宗的顶梁柱,未来你执掌八宗,若因修炼无暇他顾,这凡俗之事,就可以交给吾等。” 说着,他便给陈渊一一介绍。 除了他与李玄机,还有赤血门的司界、白鹤宗的厌鹤童子、明霞谷的定霞师太在这。 陈渊自现身后,一直含笑不语,也不急着提出要求,而是先看人心,这会已看出端倪,便故意问道:“不是八宗么?余下三宗之人呢?方才在裂谷边上,我还见得几人。” “余下三位,分别是倾城派的姜霏、七星门的七戒老人,以及拓影宗的巫匹子师弟,他们门中有事,暂时回去处置了。” “哦,原来如此,还是正事要紧,这些许久、见面之礼,点到为止即可。”陈渊站起身来,“其实我这人也不怎么喜好排场与规矩,什么飞舟行舟的,哪里比得上吾等的遁光?如今前盟主新丧,外界虎视眈眈,正是关键时刻,那些虚的也不用来了。” 李玄机、玄和尚一听,脸色微变,但马上点头道:“师兄说得对。” 那和尚还止住了又想开口的司界。 陈渊也不管几人表情,就道:“我这次回来,本是为了三件事,其中一个就是通报餐霞死讯,看你们的样子,这个不用我多说了。” 众人一怔,心潮起伏,尤其是李玄机二人,本觉得掌握了节奏,把握了主动,没想到陈渊突然出招,竟是快刀斩乱麻,心道不妙。 果然,接下来就听陈渊道:“至于剩下两件事……” 他环视众人,也不遮掩:“一个是镇山之钥,一个是旗山卷宗,这两物如今在何处?” 此言一出,殿中忽然安静的落针可闻。 “一群蠢货,以为自己何等高明!却不想想,能杀入深渊大裂谷,又杀出来人,岂是易于之辈?是他们能糊弄的?更不要说,还可能是旗山遗脉!连林又棠可能都不是他的对手!八宗那几人想与虎谋皮,最后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旗山岛东域海边。 被李玄机说是回宗处理事情的七戒老人、姜霏,却已身在大船上,一副要扬帆起航的样子。 那七戒老人一番抱怨后,对姜霏道:“姜家妹子,为今之计想要保住八宗元气,咱们只能暂避锋芒,至于门人弟子,日后慢慢接应。” “师兄说的是……”姜霏点点头,眼色坚定,“妾身虽是女流之辈,亦知气节,岂能因一二妄言就被下注?没有炼神坐镇,就会被断绝传承?被人灭门?几位师兄,未免太过看轻咱们自己了!” “不错!”七戒老人称赞一句,枯瘦的手一挥,“启航!” 船帆落下,船桨搅动,缓缓离岸,驶向蔚蓝大海。 七戒老人立于船头,迎风叹道:“人生到此须奔走,莫待风波险处中!今日,他们不懂吾辈之志,他日必会佩服吾等的先见之明!” 他却不知,八百里外,云雾之中,有一道白衣身影凌空盘坐,灵气汇聚,百里无风,有剑光若隐若现。 突然,此人睁开眼来。 “岛上有人出来?来得正是时候。本君化身将成未成,正好借此问清黑渊遗痕为何有变,若是鼎元之阵有损,那旗山八宗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心脏难受,先发了,为了不猝死,明天再细改 (本章完) 第205章 师兄什么时候来我这? 杏斋。 此宗坐落于旗山大裂谷的东边,依山傍水。 杏斋的山门是一座座小楼独院组成,像一群书斋、书院聚集在一起,不断传出朗朗书声。 那声音钻入耳中,竟能平息心里的杂乱躁动之念。 “这是护门之阵?竟将音律融入其中,真是奇思妙想。”陈渊称赞了一句。 边上的李玄机就道:“我杏斋是以君子之法入道,讲究一个君子之修,核心真是礼、乐、射、御、书、数的君子六艺,所以这护门之阵便称为浩然六艺阵,不仅有入阵之乐理,亦有其他玄妙。” 旗山八宗,对外宣称同气连枝,但看他们在旗山岛上的地盘、山门划分,还是有几分泾渭分明的意思。 包括怀济港在内,每座城市都只一个宗门为管理者,宗门弟子之间,也存在差别。就连顶层几人,看似联袂,其实彼此之间也暗藏龃龉。 陈渊倒也都看了出来,若能利用他们之间的猜忌和矛盾,很容易形成拉一派、打一派的局面,最后将整个八宗真正纳入掌控,也不是难事。 但他没心思玩什么权力斗争,反而直接公开所需,就是要他们的镇运之宝和门内卷宗! 如此行径,可谓霸道,立刻让几宗之人放下成见,通力合作,连李玄机、玄和尚说话时都有了几分保留。司界、厌鹤童子、定霞师太当时就挂不住脸,先后借口离去。 但形势比人强,陈渊能站在他们面前,完全就是打出来的,到了最后,哪怕不愿意,八宗也只能先妥协,由李玄机带着,先来杏斋查看卷宗,毕竟此处也算是八宗里收藏文书最多的宗门。 眼下,那诸书院前方,一大片空地上,早就聚集了不少门人弟子,见着陈渊便都躬身行礼,口称师叔、师祖、师叔祖,只是声音略显杂乱。 最前面几人修为不低,或者假丹,或者金丹,一看就是门中长老,配上身边的李玄机,整个杏斋的高层可谓齐聚一堂。 “几位长老,连同大部分弟子都在,还有一些闭关和外出游历的,暂时不在门中,不能过来见过师兄。”李玄机跟着便请陈渊出言训话。 “阵势不小,但委实没有必要。”陈渊摇摇头,对李玄机道:“我今日来杏斋,是来看卷宗的,可不是来改组宗门的,你们过去怎么做的,依旧怎么做。” 李玄机既松了一口气,又生出几分担忧。 他是真摸不清这位的心思,又很清楚以这位表现出来的手段、对旗山的了解程度,整个八宗加起来,也未必是对手,再叠加当前的不利环境,若因此元气大伤,更增变数。 想着想着,几人已走到一座五层楼阁前面。 这是整个山门中最高的几座屋舍之一了。 “案牍楼。” 看着楼上之名,陈渊点了点头。 李玄机又介绍道:“楼中不光有旗山宗的卷宗残卷,还有杏斋的诸多典籍,涉及经史子集、诗词歌赋,三楼以上更有神通秘法,寻常弟子若无准许,不能请以上楼,但既是师兄要看……”他一咬牙,“可以看,都可以看。” 陈渊看出他的心思,笑道:“你这般大方,我自会投桃报李。”跟着又问:“旗山残卷,又在何处?” “顶楼。”李玄机指了指最上面,他也不指望真能有什么收获,只求能因此让对方念着好,何况在来之前,已让人将不传之秘都提前转移了,“以阵法禁制和法宝秘术封禁,看守书库的几位师兄、师叔能以法诀打开,我已经吩咐过来,师兄随时可以去看,当然,师兄若不想受影响,也可吩咐他们暂离。” “好,那就先让他们找个地方休息吧。我也不耽搁了,看完了这里的,再去玄机阁找找。”陈渊也不客气,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李玄机见着,暗自叹息,随即注意几位长老神色不对,看自己的目光里带着埋怨,心里不免生出阴霾。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其他几家的耳朵里—— “真让人进去了?李玄机的骨头也太软了。”赤血门的司界面露不快,“功法秘术是一个宗门安身立命的根本,都让人去看?他是杏斋的斋主,理应维护传承!他这么做,未来杏斋之法泄露,他是要给历代祖师谢罪的!” 边上就有弟子问:“长老,那咱们?” “关闭山门,就说……就说门主新故,闭门治丧!” “师尊,按您的说法,那杏斋斋主李玄机、玄机阁阁主玄和尚,可真是小人行径,让人不齿!” 同一时间,白鹤宗中,那位厌鹤童子的面前站着一派弟子,个个看着都像他的长辈,偏偏又都一脸恭敬,奉以师礼,更多有问询。 厌鹤童子却道:“他们的本意是拉拢这位过来,用个不值钱的名头捆在宗门上,震慑北域各家,现在却有弄巧成拙的迹象,总之,先静观其变吗。” 明霞谷中,气氛最是凝重。 谷主将定霞师太招过去,问清楚了情况后,就忧心忡忡的问道:“那依师姐之见,餐霞师兄是否是被此人所害?” “不好说,但餐霞在命牌中藏毒,将赤血门坑害不浅,咱们也不好就这件事详细询问。”定霞师太叹了口气,“好在有杏斋、玄机阁顶在前面。” 明霞谷主眯起眼睛,低声冷笑:“李玄机、玄和尚这两人自来心思诡诈,过去赤血门得势,他们二人无从施展,如今盟主不存,他们该是想着引这个外力来争夺权柄,可惜,他们算错了,如今是引狼入室!” “唉,也不知道斋主是怎么想的,现在各家都说咱们是在引狼入室呢。” 三日之后,一大清早。 杏斋案牍楼外,两个奉命过来侍候、巡查的弟子,便拿着瓜果、餐点,无精打采的推开门,收敛了心里的不解和担忧,走了进去,径直来到三楼。 之前两三天,那位“师叔祖”只在一二楼稍作停留,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三楼、四楼,翻看杏斋的玄门法诀,为此也引得不少弟子不满,只不过是敢怒不敢言。 不过,等这两位弟子抵达三楼后,却见整个楼层空无一人。 “人呢?” 二人一番寻找,在三楼、四楼都没有见得陈渊,而以他们的身份要去五楼,需得长老点头,只好作罢。不过,他们却在陈渊前两日阅读的地方,看到了几本摞在一起的手札笔记。 “这是啥?” 一名弟子凑近几步,看到封面上的字,就是一愣。 “杏斋诸功法得失点评?这是什么意思?” 当他在惊疑不定中翻开了书册,看了几眼后,就再也挪不开眼睛了。 “原来如此,难怪是这样!难怪我会卡在筑基一境上七年,原来是不得要领,理解错了!”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他周身气血沸腾,内里精元涌动,在同伴惊讶的目光中,一步炼精! 一顿饭的时间过后,闻讯赶来的李玄机和杏斋长老们匆忙而至,将那一摞书拿了过来,各自翻看,几眼之后,便对视一眼,眼中皆有激动之色。 李玄机直言道:“这哪是什么点评,分明是查漏补缺,不仅将许多功法的缺陷补足,将不少失落之术重新推演出来,更将那三部根本功法结合一起,推陈出新了!” 有个长老按耐住激动的心情,道:“我等眼光虽够,能一眼看出关键,但玄功秘法自来都需要修行实践,还需验证。” “话是这么说,但……几部根本功法提前都挪走了,余下这些我等大多一眼看出玄妙。旁的不说,就说这将三种筑基法门合一的‘统一儒言’之法,恐怕就足以与三部根本功法并列了!” 说着说着,他竟与几人道:“我都有些后悔,将那几部功法挪走了。”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或点头,或摇头。 李玄机跟着又道:“无论如何,这件事先隐瞒下来,省得被其他几家得知,再生事端。”说罢,他笑看几人,又问:“如今,可还觉得我是引狼入室?” “斋主英明,深谋远虑,非吾等能及!” 李玄机哈哈一笑,心中阴霾尽去,接着道:“这些话都收一收,好生款待那位师兄才是正道!” 但尽管有此吩咐,可消息还是很快流传出去。 最直接的变化,就是第二日一早,玄和尚就主动上门。 “李师兄,虚言子师兄既是翻阅典藏卷宗,哪里需要那么长时间?再说了,我玄机阁已将卷宗都整理好了,就等着师兄上门了。” “这事我说的不算。”李玄机哪能不知和尚的真意,笑眯眯的道:“师兄这两日,都案牍楼五层,其他人不好接近,我看你还是耐心等候吧。” “案牍楼第五层?”玄和尚眉头一皱,但旋即展开,“无妨,贫僧就在此处等着,等师兄出来。” 李玄机的脸色当即变了,但又不好驱赶。 与此同时,其他几家宗门得了消息后,各自失声,随即则陷入了矛盾。 且不说这些人的心思,那被他们惦记的陈渊,这会正摊开一根卷轴。 《旗山历代祖师相》。 这卷轴上是一个个人物画像,底下还写着名字。 看着上面的一个名字,陈渊眯起眼睛,沉默不语—— 第三代祖师,扶余子。 第二更争取早点,不过今天身体状态不太好,迟到可能性很大…… (本章完) 第206章 仙人一言以乱道? 扶余子。 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陈渊眉心处就有光辉闪烁,视野中就有一道模糊身影出现,心底更有段记忆喷薄欲出! 他抬起手,一指点在眉心,熄灭了闪烁的光辉,跟着思绪成刀,直斩眼中虚影,最后更是一念落下,镇住了心底蠢蠢欲动的部分记忆。 “无论扶余子此人是否为真仙,但这手段是真的诡异!他随口说的话,透露的信息,便能侵染心念、污染肉身,甚至一定程度上干扰灵气、灵脉,在玄身体内留下应命星辰的气息,一不小心,就要被扰乱了道心、道行、道途,简直是乱道之言!与之相比,杏斋护山之阵的音律之法都不算什么了。” 扶余子这个名字,陈渊前几日才真正听过。 只是,他听得此名的地点,是在幽暗大裂谷的最深处,在旗山传功之地祭坛之中! 那告知此名的死尸,还自称是扶余子本人,为应命之仙,解答了陈渊的几个问题,只是他那些话语蕴含诡异,陈渊当时便惊觉影响,将相应的记忆封印在心底。 也正因如此,他察觉到这人并不简单,又意识到鼎元小界的应命之星,怕是藏有不小的秘密,才会提出要查看八宗的旗山残卷。 不过,这杏斋顶楼上的残卷被他翻了个遍,确实也涉及到不少隐秘,但损毁严重,多数没有前言后语,更没有陈渊所需要的内容。 唯有这根画轴上,有他要找的名字。 画上的扶余子身材瘦削,看着慈眉善目的,穿着宽松的袍子,盘坐在云团上,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持着一面镜子。 “第三代祖师?按着时间来算,该是旗山宗开山祖师的弟子或者再传弟子,那时间可真够久远的了。而且这个画卷上,也不曾写明此人后来的生平,他是坐化了,还是飞升了,又或者其他什么情况?毕竟在大裂谷下面只有个模糊人影,我并未看清面貌。” 自称扶余子的人,未必是真的扶余子,但与旗山宗关系密切,该是无误的。 虽说陈渊封印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但余下的内容,也足以让他理出大致的脉络。 “在鼎元小界要修行,想要不断攀登晋级,一来是要过心魔劫,二来则需要搭配仙灵之气,但即便如此,修行到了炼神真君的地步,差不多就到顶了,而能够掌握阳神真火的,不怎么被称为返虚祖师,而是称为星君。” “所谓星君,皆有应命之星,对应的是过去勾陈的飞升之人,也就是他们口中的仙人,这些仙人开创道路,成就命星,若能与之相应,不光能获得相应记忆,还能借此突破炼神巅峰,成就星君之位,掌握阳神真火!” “就目前的局面来看,整个鼎元的星君之位,大概屈指可数,而且大多数不显于人前。这杏斋卷宗中纪录在案的,多是过往陨落的星君,当世星君为谁,倒是不怎么清楚,只有几个疑似之人,其中包括了,守仙居的弄玄仙翁、西鲸岛的如意尊者,以及龙宫之主。” 想到这,陈渊眯起眼睛,弹了弹手指。 “里面存有很大问题,而且那个自称扶余子的,也就是林又棠的应命之仙,怎么看怎么邪门,仙人都是这等姿态?” 只是片刻之间,陈渊心里就涌出了十几个不同方面的疑问。 “这些问题的答案,是否在我被封印的记忆中。”他揉了揉眉心,“那人借尸现身,未必就是善意,我若不将那些记忆封印,便有可能步林又棠的后尘,继承那颗应命之星。在没有搞清此物利弊前贸然接手,一个不小心就要沦为他人鼎炉,我这玄身千锤百炼,可不能中途便宜了旁人……” 想着想着,他复又看向那张画卷,忽然想到了手中的另一幅画。 “论诡异程度,龙宫世子那幅画也不逞多让,再加上化身中镇压封印的断指,这鼎元一地的事,几乎都指向了过往仙人。” 想着想着,陈渊忽的蹦出一个念头。 “若此界真能容纳真仙,那我有没有机会,谋夺仙人之力?以作护道之法?” 他到底是洞虚出身的,哪怕以心魔劫重新立道,想法依旧是从性命真解与护道之法出发。 “鼎元的仙人之法诡异莫名,贸然纳入自身后患不小,但若以三尸化身为凭,或能祭炼出超乎想象的护道法宝!正好我那三尸化身,镇压着残指……” 思路一旦被打开,陈渊就有了新的想法,身后再次显现劫运光环,与三尸化身相连,但这次他不是借力,而是尝试将潜伏在体内的应命星辰之力,转移过去。 同时,又将那龙宫世子交托的画轴拿出,再次探查、参悟,不过没有贸然打开。 时光如水,转眼便是七日。 “可惜,总是差着一步,该是玄身境界不够,又或缺少了什么,得思量思量。好在也有收获,借着仙灵之气,能模仿出五六成的乱道之言,算是多了个底牌。另外,对那龙宫画也加深了了解……” 叹息中,陈渊自案牍楼走出,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望眼欲穿的玄和尚。 “虚言子师兄,你可算是出来了!” 玄和尚本是盘坐在门前,一见楼门开启,立刻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 边上,同样等候于此的李玄机也赶忙上前:“师兄,你定是观书有感,于是闭关潜修,如此辛劳,正该在我杏斋好生安歇,岂能再舟马劳顿?我已让弟子安排好了,师兄不如先去修养。” 早就料到你有这一手了! 玄和尚一听,心中冷笑,嘴里则赶紧道:“我玄机阁也已安排妥当!藏书楼都为此改建,既舒适,又有卷宗在侧,为的就是让师兄宾至如归,一边查阅,一边修养!” 好手段!竟这般舍得下手! 李玄机心中一惊,正待再说。 陈渊摆摆手:“正事要紧,我在杏斋得了不少有用信息,但多数支离破碎,得看看其他几家的,看能否拼凑出全貌。” “好!师兄请!”玄和尚喜笑颜开。 李玄机叹了口气,却不敢多说。 周围有不少听得风声的弟子聚集过来,见着陈渊眼中一亮,目光热切,可等知晓他的决定后,又个个遗憾。 李玄机见着,心中一动,就道:“有什么遗憾的?师兄乃八宗长者,日后常驻宗门,有的是伱们请教的机会。” 他这么一说,人群当即沸腾。 见陈渊也没有反驳,李玄机又松了一口气。 他与玄和尚二人之所以抢破头,自然不单纯是为了攀附和拉拢,而是因为陈渊所做的点评、注释,这几日越发显露出价值,让不少困于瓶颈的弟子突破桎梏。 最重要的是,连需要度过心劫、获得仙灵之气的大修士们,亦能从中有所感悟,察觉到修为有了进境,平息了不少杂念! 更不要说,经过反复印证,他们已然确定,陈渊生生将几门功法结合,开创出了杏斋的第四门根本之法!能在一定程度上,能绕过鼎元小界天材地宝的匮乏,甚至对仙灵之气的需求都减少了许多。 “如此法门,可是无价之宝啊!未来或许能让杏斋的实力增长三成!若有法子,定要让师兄长在我杏斋居住!” 看着陈渊远去的背影,李玄机心潮起伏,雄心万丈! 很快,陈渊出关的消息,立刻如疾风一样,传遍了旗山岛,余下几宗个个听闻,也都坐不住了。 如司界这等心有顾忌的,固然不愿上门攀附,却也不再阻止山中长老、门下弟子过去拜访、请安。 那明霞谷中的弟子,更是将餐霞之事抛到九霄云外,逢人便说“虚言子师叔祖、师叔”,乃是我明霞谷长者,理应将他老人家迎回来,长住谷中才是! 如此纷纷扰扰,热闹纷呈,最后更让玄机阁山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但也有几家暗暗焦急,正是那倾城派、七星门和拓影宗。 他们的门中长者反对将陈渊引入八宗,并为此出走,自然也告知了门下弟子,让他们多加小心。 本来,这几家弟子还算淡定,谨遵上令,心存警惕。可等杏斋那边的消息传来,又在几日间,听闻杏斋友人的进境、突破,这抱怨与不满逐渐滋生,便是宗门上层也无力、更无心弹压。 “你说好端端的,宗主为何要得罪虚言子师叔?那位师叔学究天人,能指点求道前路,让我等不再受困于天材地宝的匮乏,现在倒好,人得罪了,好处不见得有多少,他还不得不隐匿远走!未来其他各家实力上去了,咱们拓影宗可要被倾城派、七星门害死了!” 拓影宗的山门,位于西边的山谷之中,自几日前便有不少弟子聚在一起,谈论抱怨,徘徊不散。 今日听闻陈渊出关,又去了玄机阁,更是心中妒忌,一发不可收拾。 但正说着,忽有一道裂痕在谷中显现,随即一身鲜血的黑衣男子从中跌落下来! “宗主?!” 见着那人,众弟子惊讶不已,哪怕心有怨言,见了自家宗主的模样,也都压下,纷纷上前搀扶。 “快!”那重伤的拓影宗主勉强睁开眼,“快召集其余各宗……有……有大敌将至!若不速速逃遁,八宗恐将不存!” 头晕嗓子疼,不怎么舒服,得赶紧去睡了…… (本章完) 第207章 尊者至! “令狐师弟,是何人下此毒手,将你重伤至此?简直岂有此理!” 很快,赤血门的司界就抵达了拓影宗,一见重伤的拓影宗主,先是一愣,继而沉声询问,眼中有着怒火。 “这简直是在打我们旗山八宗的脸!而且我听传讯弟子说,你来时还出言警告,说有大难将临,莫非那出手之人,还要追过来?” 他虽只是金丹,但辈分和威望明显不低,又有赤血门积威,这时怒而出言,口气不小,却无人觉得不妥。 拓影宗主盘坐着,脸色苍白,气息衰微,呼吸间能听得胸腹中的杂音,赫然是连修道的根本都受了创伤,他听得司界之言后,苦笑道:“师兄,那人修为高绝,更为……” 司界又道:“姜师妹和七戒师兄呢?你可是与他们同往的?” 拓影宗主只是道:“待人齐了,一起说。” 很快,各家陆陆续续的到了——杏斋的李玄机、明霞谷主、厌鹤童子,就连倾城派和七星门也来了两位长老。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玄和尚姗姗来迟。 他见着各家宗门的人都等在厅堂,赶忙致歉:“虚言子师兄正梳理我家功法,我在旁帮手,看得入了迷,差点误了时间,因此来晚了,还望各位恕罪!” 此言一出,众人表情微妙,似妒似怒,但又有顾忌,不敢随意开口,担心给陈渊留下恶念,气氛一时诡异。 重伤的拓影宗主有所察觉,面露疑惑,正待询问,但玄和尚见着他的模样后,便上来关切询问。 他咳嗽一声,环视众人,道:“我的伤都是小事!我这次隐匿自身,跟着七戒师兄与姜霏师妹,固然有对那虚言子不信任的关心,但另一方面是发现这两人形迹可疑,似与外人勾结……” 司界眉毛一挑,疑道:“勾结外人?什么意思?” “盟主死的这般离奇,先前还曾遭人暗算,再加上……”拓影宗主的视线落在明霞谷主身上,“餐霞以命牌暗算,更显扑朔迷离,若说这其中无人谋划,未免太过离奇。” 明霞谷主眉头一皱,没有出声。 “然后呢?可曾发现什么?”司界则追问道:“是七戒他们联合外人,将你打伤?” “不是,他们乘船出海,半日后被人在海上截停!”说到这,拓影宗主的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那片海域无风无波无声,处处透露着诡异,一入范围,船上的普通弟子尽数昏迷,就连吾等也是心神摇曳,先后陷入幻境。” “是提前埋伏?”司界沉声道:“可是知道盟主出事,觉得我八宗已无人能镇住气运,便冲着吾等来了?” 拓影宗主苦笑道:“我因功法之故摆脱了幻境,知晓来人厉害,当场就以截脉断血之法刺激金丹,要以影遁之法逃脱……” 厌鹤童子就道:“师弟的影遁之法来去无踪、迅疾千里,又以秘法刺激金丹施展,何人能够追上?怎么还会重伤?” 拓影宗主叹息道:“因我根本逃不出那人掌心!才刚化影而起,就被直接打落海中,那人坐于云雾中,一挥手,便破了我的护体之光,重创肉身,若不是让我来传话,怕是根本无法活着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满眼都是震惊。 “让你传话?”司界更问:“传什么话?” 拓影宗主深吸一口气,眼中出现几分迷茫,语调竟显出高傲,仿佛瞬息间变了个人:“八宗衰颓,已无镇北之能,更无守界之法,窃据旗山之地,动摇鼎元安危,本君将临北岛,以审八宗之位格,能则留用,不能则去!旗山要冲之地,当有能者居之,无用者驱之!” “岂有此理!”司界勃然大怒,“什么人这么大的口气!他以为他是谁?我旗山八宗的山门,还要他来审查?要他来决定去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明霞谷主也冷冷道:“那人纵有通天神通,又有什么资格置喙我等八宗的传承?这旗山岛自来便是八宗之地,几百年的经营,门人弟子上万,是为根本,莫说是外人,就算是当年诸位祖师再生,亦无资格。” 这话有些犯忌讳,无人接下。 但玄和尚却道:“盟主的事,大概是传出去了,这个来袭之人,或许只是个开始,旗山到底是宝地,远的不说,就说那黑孽玄土,是多大的利益,不知多少人眼红,自是要来挑战的。” “想趁着咱们旗山八宗青黄不接的时候来试探,那是打错了主意!”李玄机冷笑道:“他们是不知虚言子师兄的本事!” 明霞谷主点头道:“有虚言子师兄的话,足以扭转劣势,再辅配护岛之阵,真是星君出手,也能应付。” 拓影宗主听得眉头紧锁,怎么自己就这么一去一回几天光景,众人就这般模样,就连司界等人都默认不言,着实令人费解!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其他几家的人,都被灌了迷魂汤不成? “诸位。” 一念至此,他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打断了众人:“我并非要借着重伤的机会,召集诸位过来听我抱怨,而是抓住时间赶紧商讨对策!那人的恐怖,尔等没有亲身面对,是很难想象的!虚言子一一个来历不明的散修,就算有些本事,又” 说着说着,拓影宗主竟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眼中浮现惊恐之色:“时间紧迫,请诸位尽快动手,商讨清楚应对之法,是封山避战,还是将菁英转移……” “封山避战,还是要将菁英转移?又不是新修攻来了,何至于如此?”玄和尚一怔,看着拓影宗主的目光中,透露出惊疑之色,“就算真有大难,但这旗山岛是吾等立足之地,上万弟子,加上有关联的凡俗之人,几十万的相关之人,能转移到什么地方?” 其他人一听,也察觉到不对,看向拓影宗主的目光中,带上了明显的审视与疑问。 “师兄这话是何意?莫非我还会欺骗诸位?”拓影宗主当即扬声,“莫不是以为我被人迷惑了心智?你们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外人身上,才是失了理智!” 司界皱眉道:“即使不算虚言子,没有他这回事,面对一个来敌,就让八宗转移山门弟子,莫说我等还有北方霸主的名头,就算是没了,衰败了,也没有闻风而走的道理!一旦如此,都不用旁人来打,八宗就完了!” 拓影宗主闻言一愣。 这时,玄和尚与李玄机对视一眼,二人突然暴起,一个定住了拓影宗主,一个一指点在其人额头上! “你们!” 拓影宗主本就重伤,两人又是突然出手,而且配合默契,当即定住其身,一道微光笼罩眉心,随即一道浓烈光辉从拓影宗主身上爆发出来! “唔!” 一声闷哼,玄和尚被直接掀飞,撞在墙上,崩裂了半个屋子,落地后一口鲜血喷出! 其他人见此情景,也都醒悟过来,快速远离拓影宗主。 李玄机更是当机立断,一步远离,一手捏诀,封禁之法已落在拓影宗主身上,口中则道:“令狐师弟!你被人在神念中动了手脚!” “我被人在神念中动了手脚?什么时候?” 拓影宗主一脸迷茫,但这些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底尘封的记忆,让他回忆起了一双冰冷而又藏着疯狂的眼睛! “啊!!!” 他骤然惨叫,捂住了脑袋,七窍鲜血涌出,但口中却发出如洪钟一般的声音—— “西鲸岛太上岛主、如意宗开山祖师,玄微如意尊者即将驾临!” “这么快就识破了本君的布置,这八宗到底还有一点底蕴,不至于彻底堕落,既然如此,便正好去拜山了。正好看看,当年那八个小辈的后辈子弟,都是什么货色。这旗山岛虽然不能给他们住了,但如果有可取之处,也能在外海寻几座小岛,让他们安身立命。” 旗山岛外围的海面上,一道身影踏在水面上,缓缓靠近,如履平地。 他一道念头落下,长袖一挥,身后海浪涌动,一艘被温润光芒笼罩的大船从水中显现,直接破空飞出,遥遥而去,越过大岛上的山川、道路、城池,直朝那玄机阁所在落下! 与此同时。 玄机阁,藏书楼。 陈渊斜坐在软塌上,身边放着几卷竹简,手里拿着一片玉简,神念深入,表情错愕。 “这本《鼎元旧事风闻》上说,这围住鼎元几座大岛的结界,不似当初几位炼神真君布下,反是浑然天成,似是各家迁徙过来后,天地自发形成的?这可和我听到的版本不同,我听说的,是当世的几位大神通者联手布阵,甚至还在海中形成了急涛……嗯?” 正看着,陈渊忽然心有所感,放下玉简,有浓烈警兆自心底升起,他当即纵身而起,一步来到楼外,抬头看去,正好见得一艘大船从天上落下! “这旗山岛是什么洞天福地,不下雨,下船?” 发烧了,嘴里起泡,状态不好,第二更可能会比较晚… (本章完) 第208章 道前无位,仙本无格 “修于肉身,囚住魂魄,一朝崩灭,千载成空。” 漠然话语响彻天际,那大船划过天空,荡漾起汹涌的灵力涟漪! 涟漪扩张,荡漾岛屿各处。 那岛上的一众修士,上到李玄机、玄和尚、厌鹤童子这等宗门之主,下到寻常的入门弟子、外门弟子,乃至如林翔卷、静瑄这般的精英弟子,在被这涟漪波及之后,忽觉得肉身刺痛,宛若即将解体! 肉身一松,内里气血、精元、真气、真元、金丹、神念、识神、魂魄等等,都像是脱缰野马一样,就要朝外溃散、瓦解! “这是怎么了?我等是怎么了?有敌来袭?” “好痛!好难受!血肉像是要崩解,内里却又膨胀,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痛痛痛!我这好不容易打熬的肉身,怎的瞬间就破功了?如此一来,如何启动大阵?得尽快求助,总不至于全岛人都被瞬间波及……” …… 一时间,旗山岛各处,但凡有些修为的、修行过的,无不痛楚哀嚎! 就连玄和尚等人,都因这等影响,不得不急急坐下,调息运气,镇压肉身异变,安抚体内变迁! 同时,通过崩塌、破损的屋舍,众人感受到了一切变化的源头,看向了那艘飞在空中的……大船。 被封禁了肉身、盘坐角落的拓影宗主则怒道:“我警告过尔等!现在这只是个开始,只是个开始,但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 他双目通红,有几分疯狂之意,反而不被那灵气涟漪影响:“就算再如何宣扬虚言子之能,面对这等手段,他又能做什么?他又能于八宗有何帮助?恐怕他这会已是自顾不暇!” “这是借着因果联系,用灵气为载体,施展的咒法?那大船之中,囚禁着八宗之人?而且地位不低。” 玄身震荡,但转眼就被陈渊神念镇住。 这尸解玄身本就是法宝一件,与寻常肉身不同,哪会受到影响,不仅如此,还借着玄身联系,瞬间把握到了其中玄机。 他的肉身上泛起一点光辉,将那侵蚀而至的灵气封锁在里面,细细品味。 “原来如此,是某种衰退之力,压住阳气,让肉身衰退、衰败,于是阴性滋生,阳为雄,阴为雌,阴阳平衡一乱,一身修为尽毁!肉身乃渡世之筏,修行求道要依托肉身才能度过凡间苦海,哪怕成就阴神、阳神、元神亦不可舍弃……” 一念至此,陈渊抬起头,看着直落下来的大船。 “荡开尘世灵气,衰颓肉身之筏?好手段,这是在出题啊!” 哈哈一笑,陈渊乘云而起,迎着大船长袖一甩,手中梦笔生出玄黄气。 “肉身如舟太虚空,万劫茫然一梦中。若向此间能出世,始知天地有雌雄。” 明黄之气转眼笼罩大船,无数梦境渗透其中,竟是无数修士守住肉身、定住魂魄的修行之路,那被封禁在船中的七戒老人、姜霏原本肉身萎缩、内魂滋生,要由生转死,凄厉惨叫,这时忽然安静下来,眼神迷茫,进入梦境。 “去!” 陈渊屈指一弹,一点月华包裹着阴阳剑气入得船中,阴阳轮转,虚实变化,乾坤流转,更有月华蔓延,将那极阴之气抚平,收拢圆转,竟将船中的去阳壮阴之阵逆转! 嗡! 下一刻,大船崩解,一轮明月从中跃出,照耀岛屿各处! 荡漾的灵气涟漪戛然而止,众人的肉身异变停止,平和气息在众人心底升腾。 阳平阴隐。 “得救了!” “是虚言子师叔祖!” “差点疼死了!” …… 议论纷纷中,李玄机、玄和尚等人亦长舒一口气,面露庆幸之色。 司界心有余悸,眼有惊恐:“居然真是如意尊者!但传闻中他该是被困于鲸岛才对。” “无论是否他真身降临,只看这等手段都超出了想象!难怪口气那么大!”玄和尚低语说着,话中又有侥幸之意,“盟主新死,此人就来,明显是冲着咱们八宗基业!若不是虚言子师兄正好在此,怕是一切休矣!” “令狐师弟,”李玄机则对角落里茫然、疑惑的拓影宗主道:“你畏惧西鲸尊者无可厚非,但自来好事有劫、降则承灾,修行、为学、做人莫不如此!求助于虚言子师兄,还有八宗之名,若跪在西鲸岛前,未来哪里还有旗山?你好生思量吧。” 厌鹤童子催促道:“走吧,我等为八宗之长,总不能任凭那人施为,有虚言子师兄为助,又有护岛大阵,那位西岛尊者,也未必就能一人灭了咱们满门,总还是能讲理的。” 几人说着,已然动身,各自升腾。 玄和尚扬声道:“见过如意尊者!不知尊者此来何意?” “确实有点能耐,难怪这般狂妄。” 海上,一道身影缓步走来。 此人面如冠玉,双目晶莹,身上的衣衫倒映着海天之色,变幻间似乎能将整片海洋、大片苍穹都装入其中! 浪涛之中,有七彩锦鲤出水,有长虹显现,海水升腾如长龙,海啸激荡。 哪怕玄机阁离着海岸还有近千里,陈渊都能感觉到一股滂沱伟力荡漾出来的余波! “知晓本君要来,没有弃这一方岛人而走,倒也有几分担待。” 他根本不理会玄和尚等人,目光越过千里,直落在陈渊身上,淡淡道:“虚言子,陈传。有人说你是旗山遗脉,是鼎元的后起之秀,今日,本君要一试你的道心,莫让本君失望,否则便只有死路一条。” 话里话外,高高在上,审视、考核的意味溢于言表,更有某种韵律,随着话语渗到陈渊心中,要塑造一套上下尊卑的规矩,压住他的意志、道心! “不好!” 司界一听,脸色就变:“这如意尊者莫非是为虚言子而来?” 厌鹤童子则道:“我怎么听着像是正好碰上虚言子,要一试他的斤两?” “便是如此,应命星君出手,哪个会是对手?”司界脸色变幻,“那虚言子行事霸道,若连星君都敢顶撞,咱们八宗恐会被殃及池鱼……” 他话音未落,天上的陈渊忽而一笑,道心如刀,斩碎了渗入心中的韵律,道:“好个一试道心,你算什么人?张口闭口考较、倚老,以言语咒法来缚我道心。不如让我来考较考较,看你的道心如何、道行几何。” 一招手,那天上的一轮明月落下,与身相合。 “糟了!” “完了!” “竟说出这等话来!” 玄和尚等人却是听得脸色苍白! 果然,那如意尊者冷哼一声,双目闪过怒意:“本君愿来试你,是为了不乱鼎元礼法,吾等正修自来便有规矩,各有位格,上下皆尊,才能稳固不乱,你便有几分能耐,但命星未显、真火不明,有何资格口出狂言?既有考验,便当遵从,不失为明智!” 明月收拢,被陈渊握在手中,他抬起头,淡淡道:“道前无位,仙路无格。位格之分,实是人为,是伪道。” 话落,一点玄黄落入月光中,三元灵光衍生,被他猛地一握! 啪! 清脆声响中,如意尊者脚下的海面一下平静,随即一片幽暗,倒映一轮圆月。 方圆五百里,忽而漆黑,像是笼罩了一圈幕布。 星辰不存,寂灭显现,灵气破灭,死气升腾,将那如意尊者笼罩其中! 余波荡漾,波及了几百里外的司界等人,他们只觉一口气提不上来,那意识便要沉沦,魂魄与肉身之间有了隔膜,有着半死半活之感! “这是什么神通?” 几人相顾骇然,这才意识到,那虚言子的手段,比他们预料中的还要高深! 陈渊盯着如意尊者,眼中金光闪烁。 他已然看出对方体内的一点金精之芒,推测出这并非真身,而是以金行之宝寄托而成的化身! 但即便是化身,也是星君之化身,是此界阳神修士的化身,是鼎元最顶尖人物的化身,必可发挥出超乎想象的神通术法。 强横,但必然不比本尊,是陈渊试探鼎元顶尖修士的最好选择! 如愿尊者伸出洁白如玉的手,一按,便将生死气息镇住,又顺势一抓,那各处的星辰便都被收摄过去,捏的粉碎! “生死阴阳之境?一念之间,便立下此阵,确实不凡。但这不过是小伎俩,换成是本君,断然不会出手,更何况……” 他眼中倏的闪过漆黑之色,然后那黑色直接被射了出来,在前方汇成一团星空之影。 “驾驭天魔之念,居然修行了这等魔功!不愧是旗山宗的遗脉!为了防止你日后驾驭不住魔念,反过来化作乱世魔头,本君今日就不能放过你!” 如意尊者全身衣衫激荡,有玄气涌出,贯穿八百里,将海上海下的灵气收摄一空,尽入其身! 下一刻,他的眉心显现一点火光,身后有一道通天彻地的身影若隐若现! 远处,从半生半死中挣脱出来的玄和尚等人,一见这模糊身影,匆忙闭眼、转头,不敢去看!却还是受到影响,惨叫着一个个跌落云头。 而首当其冲的陈渊,更是在见到那模糊身影的瞬间,便心头狂跳,肉身跳动,杂念滋生,金丹中甚至有杂质显化,连被转移出去的封印记忆,都有回流迹象! “这是和扶余子相似的身影!既然如此……” 动念间,一道光环在他身后浮现。 对面,如意尊者已经一手抓出。 刹那间,海上海水翻涌,天上云雾涌动,天地间仿佛多了一个空洞,让森罗万象都朝一处聚集,顺着这只手,朝陈渊压了过去! 头疼,先发了…… (本章完) 第209章 借花献佛?一石二鸟! 天上,星辰闪烁。 小半个鼎元界的天空,都出现了异象—— 云雾扭曲,蜃景显现,引得大小岛屿上、海上船舟中的凡俗个个惊叹、修士惊疑莫名。 旗山岛上,刚刚才度过肉身异变的众修士,又在哀嚎中,被一股雄浑余波冲击了道心、肉身,接连倒下。 更有一股气运衰败的趋势! “流年不利,吾等是招谁惹谁了?何至于此?” 莫说他们,便是玄和尚等一众八宗上层,先是窥见了虚影,本就受创的身子又生剧变,心念散乱、气血反冲,这会又被余波威压一砸,便浑身剧震,口喷鲜血,气息衰退! 到最后,他们不得不奋起一点精神,将法器、法宝祭起,不为攻杀,反而是护持自身,免受余波影响。 “吾等离着这么远尚且如此,那直面这等凶威,怕是连余波都承受不住,肉身就要崩毁了!” 轰轰轰! 在几人的惊叹中,浩荡之势已然压在陈渊头上! 更惊人的是,如此滂沱大势,虽然也有余波散溢,但其中的大部分都化作一道长虹,被如意尊者掌在手中,宛如一指,点向陈渊。 连散溢的余波,都在一股强横意志的操纵下,被约束大半,定住一方天地,让陈渊避无可避!于此同时,更有一点冥冥之力落下,让陈渊身上套着的气运马甲摇曳动荡! “如此滂沱之势,还能如臂使指,只是这份境界,便比我复苏以来,遇到的各种敌人要强得多!怕是只在那天魔残魂之下!更不要说,这看似雄浑的攻势背面,还藏着其他手段!” 陈渊两手并捏印诀,身后的光环原本已然清晰,但周遭灵气尽数都被如意尊者抽去,令这光环有了几分暗淡,于是他长袖一挥,便有一座青铜小鼎挡在前面。 这小鼎不过巴掌大小,比起袭来的浩荡之威,就像是奔涌江河面前的一颗小石子,偏偏往那一立,这浩荡江流居然真被挡在半途,任凭翻滚冲击、森罗衍化、灵光明灭,愣是不得前进半步! “咦?” 如意尊者见得此鼎,神色微动,伸出去的手微微一转,那澎湃汹涌的长虹,竟如长袖一般回卷片刻,而后散为漫天霞光,泛着斑斓光芒,如万剑之景、似天女散花,道道宛如游龙,轻巧转身后,尽数朝陈渊射去! 收放随心、聚散如念,转眼之间便从厚重长虹,化作漫天轻盈! 跟着,他空着的左手也往前一抓,掌中一道玉色显化,直指造化小鼎,要将这件至宝击碎! 当! 但这玉光一撞,却只将小鼎掀开几丈,竟不能破碎分毫! 不过如此一来,陈渊亦暴露在千万光芒的前面! 面对千万斑斓之光,他的肉身神念皆被那浩荡之势压制! “与这等层次的修士交手,这外力、取巧之法的弊端便显露出来,一旦受到外力干涉,便不能那么迅速成型,而且……” 目光一转,视线扫过如意尊者身后的那道模糊身影,陈渊心头一震,像是被人用力敲打在脑袋上,心底许多念头蠢蠢欲动、诸多杂念已然滋生,但转眼都化作心魔养料,不染道心分毫,但其中的凶险,陈渊心知肚明。 “这如意尊者虽以化身降临,但依旧能借力于命星!至少能发挥出本体的三成实力,要与之对抗,没有同样的层次,可不容易。好在我这几日对那应命之法,也有一点心得,不过,若无依凭,就算击退此人,依旧会侵蚀玄身,所以得早做准备!不过,这也是个机会,驱狼吞虎这一套,正适合此时施展!” 想到这,他将手探入锦囊,再一拿出,手上就多了一根画卷,顺势展开! “不过,这正好是借花献佛的时机,能一举解除两个烦恼!” 刹那间,一副云雾缭绕的山川之图便随之展开,里面有汹涌的仙灵之气涌出,蔓延四周,转眼笼罩一大片! 云雾升腾,有低语轻笑从中传出,转瞬间笼罩了陈渊,就要将他拉入画中之世。 没想到,那漫天斑斓之光已至,尽数射入了云雾之中! “什么!?” 云雾中,一声惊叫传来,随即便是怒吼! “这是谁?这般不讲武德,竟以真火气息攻伐,简直……” “果然如我所料,这画卷之中藏有精怪,看似一幅画,其实已成精!” 几日闭关,陈渊不仅试着将应命之星的气息朝三尸化身转移,更顺势研究和参悟了龙宫世子的那幅画,发现了一点端倪,这时正好拿出来一用。 斑斓之光汹涌,仙家云雾飘渺。 “不知是斑斓真火气息先破灭了仙家云雾,还是这博大云雾,尽吞了斑斓之光。” 陈渊于云雾深处沉浮,守住玄身、意念,察觉到手上画卷中生出细微变化,便知已是足够。 “这画卷之内若有精魂、器灵,几百年下来,早就反客为主,掌控画卷各处了,现在骤然多了这么一股外力掺和,失去了对局面的完全掌控,也就有了破绽,下次再探,便有了抓手。” 动念之间,那斑斓光辉,竟不能刺穿云雾! “仙灵之气?没想到,还藏着这一手,但皆是无用之举!” 如意道尊冷哼一声,以为这云雾是陈渊的手段,他心中一凛,于是左手收回,捏起印诀,身后的模糊身影往前一扑,与这道化身合在一起! 穿在身上的海天之衣表面,立刻浮现玉质辉光,令其整个人光辉灿烂,如神佛降世,而后右手化作一指,冲着陈渊遥遥一点。 “玉虚定命,灭于今生!” 霎时间,陈渊便察觉到自身的气运变化,有一股不讲道理的冥冥之力无形降临,如尖刀一般刺下,令覆盖自身的一个个气运与命数马甲层层破碎,令他的气运、鸿运一下衰败,不由自主的生出今日将亡、流年不利等念头,更有一股昏沉念头要笼罩心智,让他陷入愚蠢判断。 不过,他随即将这些念头都被斩灭,思路恢复清明,立刻察觉到有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要将他的命数,朝着破灭、陨落推动。 “果然如此!我最不担心的,就是命数气运被人算计!因为根本就算无可算!你上当了!” 啪! 当层层伪装破碎,那股冥冥之力终于触及了陈渊在此世的立身根基——自张冢耳身上得来的天命之子气息! 当! 这股源于天道的力量,在任何界域、洞天中,都无疑列为最高,哪怕如意尊者的这具化身,能动用命星之力,发挥出本体七成的力量,但在这一刻依旧碰了铁板,生出反噬! 他就像是开车疾驰的时候,撞上了一层铁板,一下子就被反震波及,原本从容随意的姿势,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这是?” 如意尊者的身子一颤。 云雾中的陈渊已然察觉,他将手一揽,将那画卷收回,而后印诀一变,胸腹之中三元合一,有一点三色灵光显现,接着灵光融入玄身血肉,那玄身之内最为本质的力量就被激荡起来,与灵光结合! 刹那间,先有一口元气笼罩身躯,跟着阴阳两气交缠覆盖,三才之影参差显现,四象之貌勾勒出四道虚幻之影! 一时间,四层变化层层叠加,将陈渊整个包裹起来! 身后,劫运光环终于成型! 嗡! 一道模糊身影在陈渊的身后显现,赫然是他的三尸化身的投影,只不过化身的额间,有星辰之光闪烁不定! 天空深处,一颗星辰浮现。 刹那间许多破碎的记忆,像是从虚空中涌出,灌入了化身之中,但转眼又被陈渊以慧剑斩灭! 下一刻,这道化身投影内部,有一点火光轮廓。 “火候到了!以化身承载命星气息,滋生一点真火轮廓,但真正的火源不在这里……”陈渊屈指一弹,漆黑的虚焰小钟飞出,落入那真火轮廓。 下一刻,一点漆黑火苗浮现。 “成了!” 感受到火苗传出的浓烈压力,他以意志生生忍住,然后手指快速弹动,一个个印诀先后显现,最终定格为一。 “解!” 嘭! 化身投影破碎,天魔真火降世,在仙灵之气的引领下,融入四象之身! 那原本只是虚影的四象之貌,一下凝实,随后张牙舞爪,但旋即就被陈渊的意志圈住、约束、掌控! “最近对敌,常要搜肠刮肚、东拼西凑,着实繁琐,得尽快将玄身等阶提上去才行!好在此战若胜,玄身五转的机会,也就近在眼前了!太玄四灵阵,立!” 他心里转着念头,双手则如传花蝴蝶般变化,最后形成剑诀一指,点在虚处! 就有明黄之气显现,融入四灵之身,塑造祥瑞格局,便将无法尽数掌握的化身、命星、仙灵之气,用阵法约束起来。 嗖嗖嗖—— 另一边,斑斓之光已将云雾冲击的千疮百孔,如意尊者更是镇住天道反噬,凌空迈步,来到陈渊前方,探手就朝那雾气中一抓! 但下一刻,在四声各不相同的吼叫、鸣叫声中,云雾被一下撕开,四灵瑞兽咆哮着,朝着这位尊者冲去! 低烧未退,不过不怎么难受,除了口渴,应该是被我儿传染的…… 第二更争取早点…… (本章完) 第210章 四灵五行,正当其时! 青龙升腾,引苍穹剧变,口吐黑火,转变灵气,被斑斓之光侵染的天空顿时扭曲! 白虎挥抓,利爪割裂四方,有黑光萦绕,便是那灵气、斑斓气息都一概断裂! 朱雀展翅,全身沐浴黑火,所过之处无物不烧,那正不断激射而来的斑斓光影尽数燃烧! 玄武沉坠,直入大地,在轰鸣声中,震荡的地脉波动,沉淀在大地深处的灵气被激发出来,为黑火侵蚀,冲天而起! 转瞬之间,如意尊者的四方皆为黑火笼罩! “四灵兽?以气驭兽?这股真火气息,居然让我感到有几分熟悉,这种充满了不祥与破灭气息的真火,理应是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才对!” 如意尊者眼神一动,察觉到四只灵兽散发出的命星气息,察觉到那一道道能灼烧心志、灵气的漆黑真火,终于色变!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天,见得星辰显现,眼中显出疑惑。 “未将应命之位格炼入本身,如何能驾驭真火?就算本君,以化身行事,亦不能展现完整真火,只能以气息侵染剑气、真元!” 只是这转念的功夫,四头灵兽已逼近过来,各自施展真火攻杀!更有纷乱之念侵蚀而至,! 如意尊者神色如常,人在半空,却仿佛在平地上行走,抬手一抓,定住一团黑火,屈指一弹,将黑火与青龙一并弹飞,跟着顺势一扫衣袖,卷起一片清风,把飞过来的漆黑朱雀扫落,然后脚下一转,便有青光绕身,化作白玉长蛇,挡住了白虎利爪,又缠绕其身! 最后,他冷哼一声,并指成剑,往前一刺! 一道挟着乱心之念的青光直指陈渊,但中途就被玄武挡住,只不过那青光随即扩散,化作一张气网,将那玄武笼罩! 不过转瞬之间,这如意尊者似乎就习惯了真火四灵兽的攻守节奏,不染漆黑真火,也不受侵蚀之念的影响,轻描淡写间就镇住了局面! “阵势看着不小,但看来只是借助外力,境界不够,驾驭不住,不过多花费一点功夫……” 他冷冽的目光落在陈渊身上,边上又传来了白虎的嘶吼,那猛兽斩碎了白玉长蛇,再次扑来! “来多少次都是一样,你这手段对付真君之下,自然无往不利,可惜……”如意尊者再次点出,青光如玉眼看就要击中白虎! 那猛兽的额头上,忽有一道繁杂炁符显现! 转符! 转移!转变! 白虎突然化作玄武! 当! 青光白玉打在龟壳上,当即散开! “嗷!!!” 另一边,咆哮声中,白虎撕裂气网! “不好!” 如意尊者心道不妙,但近在咫尺的玄武骤然一变,又成了漆黑朱雀,熊熊火光急袭而来!他急忙挥舞衣袖,但上方青龙又至! 抬起另一只手要击飞青龙,那朱雀化作白虎,利爪黑光撕裂长袖,青龙变作玄武,一指之威难以通透! 下方烈火熊熊,朱雀又至矣! 他便要弃了四灵,直攻陈渊,但后者也是一个挪移,移形换位! 转瞬之间,转符、代符、隐符接连发威,不过弹指之间的功夫,四灵之兽以阵法为基、以炁符为引,千变万化,辗转腾挪,呼吸间的功夫,就有一百零八种变化,比寻常人的念头转得还要快! 转眼间,如愿尊者衣衫破碎,发丝凌乱,一身青光贵气消耗殆尽! 他纵有神通,奈何眼前的局面,像是拳脚次次打在空处,憋屈而又无用! 天魔真火、心魔乱念! 一点一滴对星君化身或许不算什么,但当几十次、上百次的不断侵袭,纵是如意尊者亦消受不起! 到了最后,他眼中浮现恼怒、狂乱之色,被镇压在心底的暴虐意志慢慢显现,终在一次青龙喷火中彻底爆发! “小儿欺本君太甚!” 狂暴一声,他脸上从容尽去,暴虐显现,双目通红,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竟是不顾化身稳固,不管不顾的将全身气力爆发开来! 洁白如玉的真火气息凝聚起来,化作一撮火苗,跟着炸裂开来! 近处的四灵兽首当其冲,瞬间被白玉真火侵染,熊熊燃烧,内里的诸多力量开始被净化、提纯,朝着单一结晶转变! 不过,这一爆发,也让如意尊者的化身失了形态。 下一刻,近在咫尺的朱雀被一团云雾笼罩! 陈渊的玄身被层层仙灵之气包裹,漠然的目光注视着暴怒的尊者,淡淡道:“推测成真,哪怕成就星君,但应命之星的影响还是深入骨髓,无论林又棠,还是你,都受此影响,区别不过是你能镇压得时间长一点罢了!” “小子!你也配算计本君?没了这四头禽兽,你拿什么与本君斗!?你能败本君?”如意尊者的脸上泛起精铁之色,不似血肉。 陈渊目光不变,手臂上人道之花绽放,灵窍显现,造化鼎、虚焰钟再入窍中,顿时那整条手臂膨胀着,缠绕着浓烈的漆黑火焰! 咔嚓! 手臂震颤,血肉崩裂! 似乎下一刻,就要彻底破开! 但陈渊以道心镇压,将几百年的求道之念灌注其中,生生压住反噬! 他道:“你不过一具化身,击溃根源,不败自败。” “死!”如意尊者暴怒出手,身上血肉之色尽去,层层金光朝右手汇聚! 这恐怖的剑气与玉光交缠,撕裂他手边的空间,最终化作一道精芒,爆射而出,贯穿了陈渊。 随即,他猛地一怔,眼中疯狂尽退,只剩下一片清明。 “原来如此。” 下一刻,前方被贯穿的陈渊变成了已然结晶的朱雀。 后面,陈渊那汇聚了两件至宝与天魔真火的手,已刺穿了如意尊者的背脊,握住了其人体内的剑柄。 火光炸裂! 黑火转眼吞噬了如意尊者的化身,那原本镇压真火的道心真意,更是侵入了其人心间。 坚韧无悔、机警圆润。 他回首看了陈渊一眼,目光平静,不见暴虐,反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随后身形溃散,化作一团青光。 陈渊则顺势一甩,将一把长剑从青光中拽出! 嗡! 长剑震颤,泛起层层光辉,寒气四溢,划过苍穹。 凝神看去,陈渊在其中捕捉到了无数杀意、惧意、憧憬之念。 “好剑!此剑必是闻名鼎元之物,正好添为金行灵宝之位!”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见那斑斓之光将逝、漆黑之火将消,却又有不少残留,四周因二人交战,海水汹涌、大地变迁、山林纷乱! 浓烈的战意,还未彻底消散。 “好天时,正是五行齐聚之机!来!” 念落,他一拍锦囊,那水行之鳞珠、火行之结晶、土行之孽土,接连显现,萦绕在其人身边。 “水、火、土、金,皆在。”陈渊的目光落到大地上,“请道友相助,日后定取一不亚于你那至宝之物,以作报酬!” 他这边话音落下,大地上一根翠绿碧竹钻出,竹筒中有一金叶展开,飘飘而起,直往天上。 陈渊长袖一拢,拿住金叶,冲着地上行礼:“多谢!” 轰隆! 五行一全,虚空生雷,竟是延伸到了此处! 霎时间,滚滚雷光淹没了陈渊之身! 轰!轰!轰!轰!轰! 雷鸣滚滚,不绝于耳 地上,李玄机等人听着,虽不敢张望,但气机牵引,气运显现间,已然知晓了此战结果! “虚言子竟是正面击破了如意尊者的化身!” 众人对视,眼睛里都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真身难出,化身便是极致,更何况星君掌握真火玄机,哪怕只是化身,也有七成威能,非寻常炼神可比! 在此战之前,众人根本就不看好陈渊,便是玄和尚、李玄机,也觉得最好的结果,不过是陈渊逃遁,但那对自己等八宗而言,无异于灾厄降临!而似司界等人,更是心有埋怨,暗藏不满。 但在这一刻,担忧、不满、抱怨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忐忑与兴奋。 他们意识到,莫大机缘已在眼前! 轰隆! 正想着,突有雷霆贯穿天际,淡淡威压,弥漫人间。 他们面面相觑。 “说起来,师兄既胜,此刻异变,又是什么?” 睡了睡了,头疼啊…… (本章完) 第211章 星光耀眼华颜夺,五光交缠万象新! “叶中生命自悠长,花蕊芬芳馥郁香。” 云雾如龙,卷住真修。 雾深处,陈渊手捏一片金叶,感受着中散发的浓浓生机,嗅着浓郁香气,心旷神怡。 “通灵仙竹在洞虚界便是知名灵物,能出现在神藏界中,乃是勾陈之人带进去的,是以此物自然也在勾陈生长。而这通灵黄金叶,至少也得是千年沉淀的灵竹方能长出,在洞虚界内有许多过往传说都有此叶身影,勾陈该也不例外……” 念落,他屈指一弹,黄金叶盘旋着悬于头顶,洒落碧绿光辉,落于全身。 于是他抬手捏诀,凌空盘坐,身上一团星空扩展,笼罩四方。 跟着一枚结晶落下,破碎后迸出熊熊烈火,烧锻肉身,阳气涌动。 又有一枚满是鳞甲的浑圆之珠飞来,当空一转,就有碧波显化,绕陈渊之身而环,蜿蜒曲折,如长河九曲,转眼多出了几分幽冥死气。 阴阳相合,生出蒙蒙雾气,映出天地虚影。 陈渊眼中精芒一闪,便一招手。 嗖! 便有利剑化作寒芒,刺入心口! 剑入其中,不见再出,被烈火烧成铁汁,为阴水引得全身,渗入骨骼。 那浑圆矿母落下,滋生漆黑玄土,将陈渊笼住,慢慢凝结,浑圆一体,宛如大丹! 瞬息之间,雷鸣、火声、狂风、浪涛仿佛都凝固静止,不再听闻半点声息。 旗山岛的天上骤然乌云密布,暗色笼罩岛屿与大片海面,万物褪色,灵气消减。 “这是怎么了?” 莫说李玄机等人了,便是那寻常修士,岛上凡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怎的,突然之间,仿佛这天地间都没了颜色?” “乾坤失色?这是什么异象?不曾听闻过!”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一浪之后还有一浪?” …… “天地灵气都被抽走了?” 深吸一口气,却无灵气补充自身,司界脸色一变,眼中的惊骇更盛几分,察觉到远处争斗平息,终于大着胆子看了过去,结果这一眼看去,入目的却只覆盖了苍穹的滚滚黑云! 边上李玄机在惊讶过后,转头问道:“玄师兄,你最是擅长术算之道,可曾发现什么?” 玄和尚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忍不住屈指弹动,可不过呼吸的功夫,他就惨叫一声,一股业力骤然反噬,在他的泥丸宫中炸裂,竟令他一下腾空,七窍中长虹奔涌,胸中一颗金丹显现裂痕,全身气势陡然衰落! “惨惨惨!” 见他这般情形,众人先是一愣,旋即回过神来,齐齐出手,以真元气息要帮他稳住肉身,未料气息只是牵扯,便有汹涌如海洋般的业力涌来,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尽数都被波及! 然后个个惨叫,人人跌落,一众化神道君、大修士的修为,都被削了几层! 待得几息后,他们略微适应,忍着浓烈的业力起身,相互对视,眼中的骇然宛如化作实质! “只是推算便这般模样,那……那虚言子到底是在修何等神通?” 咔嚓! 忽有裂痕声,又有诗歌起—— “火烧天地万年青,烈焰腾空照九溟。铁马金戈争奋进,厚德大丹耀清宁。” 轰隆! 那云雾深处的浑圆大丹裂痕处处,最终炸裂! 一头白发的陈渊自其中走出,双目漆黑,周身生机涌动,阴阳相合,金剑为骨,念合厚土! 他闭目感应片刻,再次睁眼,眼中精芒闪烁,显露喜悦。 “原来如此!五行五转,难怪要集齐五种寄托灵宝,确实是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 四面八方,天地间的色彩以陈渊为中心,重新显现出来,像是重回人间! 轰隆隆…… 整个岛屿震动起来,蒙蒙劫气扩散,朝四方蔓延。 “好浓郁的劫气!” 高耸入云的青木上,闭目神游的逐日真人猛然睁眼,遥遥一看,面露惊容。 “便是我当年突破炼神的时候,也不曾见得这等劫气!” 他正欲伸手推算,冥冥之中一点感应落下,让他停下动作。 “好吓人!” 云雾弥漫的竹居中,两个白衣童子看着分开云雾的劫气,惊叫起来,然后纷纷去寻自家老爷。 “老爷!老爷!这是怎么了?” 云床上,白雾如帘,遮住了里面的人,但有个声音幽幽传出—— “此劫中变数,吾亦无从探得。” 哗啦啦! 西鲸岛上,浪涛惊天。 白衣尊者站在山崖边上,神色平静的朝东北看去,眼中闪过沉思之色。 “这就开始突破了?” 中央海域,玉剑君坐于孤峰上,伸手虚抓,却是抓了个空。 “离乱剑已失,该是被虚言子炼化了,但这速度未免太快了,他理应还差一种灵宝。” 想着想着,他嘴角翘起:“此人,或许真是变数。” 海底。 一片沉在珊瑚、海石之中的连绵山脉微微一动,缓缓翻转。 轰隆轰隆! 一大片海底地貌因此改变。 在这山脉的最前端,两只巨大的眼睛缓缓睁开,朝海面上瞥去一眼。 “人族的修士里,又出了个星君?不过,仙府未开,他们哪来的仙灵之气?” 轰隆! 虚空炸裂,一道雷霆径直朝旗山岛劈落! “晋级天劫!” 感受到那道雷光中蕴含的毁灭之力,厌鹤童子身子微微震颤,既惊又惧! 但雷光还在中途,就被一道剑光斩断! 陈渊挥手成剑,全身剑气涌动,无处不可伤人! 轰隆! 紧接着又是一道雷霆落下,但这一次陈渊两手一转,水火气息一转,阴阳相合之间,化作两个漩涡,吞没了雷光。 轰轰轰—— 云雾翻滚,似有更多雷霆正在酝酿! “这化神之劫用来对付寻常修士也就罢了,我这玄身五转,阴阳五行归于一身,可是彻底蜕变!” 念落,陈渊不等雷霆落下,便腾空而起,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直入那云雾之中,接着张口一吸! 汩汩汩—— 便见滚滚黑雾与雷霆,竟翻滚着落入了他的口中! 转眼间,黑雾消散,万里无云,连带着远远窥视此处的一道道神念,都清晰浮现! 司界等人目瞪口呆的看向天上那人—— 陈渊的腹部微微隆起,内里传出几声噼啪声响,最终消弭无形。 这等耸人听闻之事,直让岛屿内外之人惊骇欲绝! 但陈渊也不管众人如何想,吞了雷劫,心里便有豁然开朗之感,就有一股寂灭、变幻的气息在胸中铜镜内酝酿! “我的星宿寂灭灵光,将要再次孕育,嗯?” 突然,他神色微变,感到腹中本命金丹与胸中的两颗外丹,竟都生出蠢蠢欲动之感! “玄身五转,五行铸身,位比化神,便该滋生灵光,但不光是本命金丹中有异样,连外丹都生出变化?咦?” 忽然,他全身震颤,泥丸宫中亦有变化,不由愕然。 “连玄身本体与星空心魔都有感应!”陈渊心念一转,便明白过来,“这恐怕是我自创的心魔劫之功,此法脱胎于尸解玄身,得利于九注阴符经,但结合之后,已然超脱三者!” 一念至此,他也不阻止体内变化,动念之间,反而推动气息流转,那些被他吞入腹中的五蕴、雷霆,转眼便淹没了三枚金丹。 随即,一点光辉显现! 那光芒并不耀眼,乃是一道灰色的光芒,自他的腹中升起,从泥丸宫中蹦出,跟着便一分为二,显露出黑白两色! “玄身根本,生死照映,虚实之光!” 虚实变化、生死轮转的气息和意境在其中显现。 这道灵光一出,关注此地的人,反而露出疑惑之色。 李玄机等人一愣,在惊骇之余,多了几分疑惑。 “这等突破之象,怎么最后蹦出了一道灵光?” “闹出这么大动静,莫非今日才突破化神?” “这怎么可能?这断然没有可能!莫非这不是突破,而是在炼化神通?” …… 正当关注之人个个心中疑惑之际,第二道光辉忽而显现! “第二种灵光!?” 森白之光,自陈渊的体内升腾而起! 这道光辉阴冷苍白,不溶于方才黑白相交的白色,更带着一种难言的死寂、沉静之意! 陈渊坐于云端,心念内敛,感受着白骨外丹的气息、与五转玄身相合,滋生出这道充斥着幽冥与死亡气息的灵光! “死气阴符,少阴灵光!” 念头再转,那霞光外丹又将玄身之内澎湃、阳刚之气吸摄过去,化作一道斑斓霞光,冲霄而起! 此光一出,光彩漫天,飘忽不定,汇聚万千光影! “千变之机,夺灵霞光!” 岛上,明霞谷主、定霞师太等人立刻血脉震颤、体内真气跃跃欲试! “这是以云霞真经衍生出的正统霞光!比之吾等几百年锤炼的还要精纯!?” 他们的眼中有着震惊和不解。 “难道虚言子真是我明霞谷流落在外的门人?” 正在二人疑惑中,天地骤然一静,跟着一道漆黑光芒冲霄而起! 所见所观所感之人,都感心头一震,而后无数杂念涌出,更有幻境降临,随即便是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的低语,一时个个道心混乱! “心魔障,怎会突然爆发?” 刚到家,被人坑了,不该随便付定金啊…… 第二更争取早点…… (本章完) 第212章 镜照光阴,墨点长卷(上) “心障显劫,魔魂灵光。” 云雾飘渺的界域中,忽然多了一抹漆黑! 仿佛有一张狰狞鬼面在黑暗沉睡。 陈渊心有所感,知晓自己若是一伸手,便能将那鬼面摘取下来,让自身的心魔之力在灵光中将自身的心魔之法推动到化实为虚的境界! “真个诱人,不过若在此处施展,不光没了底牌,恐怕还会有不少后患……” 转念之间,陈渊微微一笑,长袖一挥,那分散出去的四道灵光尽数都被收拢回来,汇于胸中,绕着一面铜镜流转。 那铜镜震颤不休,内里有星辰之光闪烁不定,更有一股寂灭之力不住的散发出来。 “玄身之法,只要进阶,立刻就是境界巅峰,这凝聚灵光,正是化神巅峰,还一次来多个。不过,正常修士是先三魂合一,凝聚识神,滋生神念,再凝玄关一窍,滋生灵光。我的三魂七魄都在铜镜之中,顺序颠倒了,所以现在还要……” 嗡! 一声轻响,四道灵光没入铜镜之内! 那铜镜陡然震颤,镜面上的裂痕又消弭了很多,最终一道耀眼光辉从中涌出,星光闪烁,寂灭相随! 星宿劫运入灭灵光! “和过去有些不同……” 陈渊感受着这股既熟悉,又陌生的灵光,察觉到里面少了许多洞虚的气息,但多了重生后的许多片段。 铜镜之内,一股浓烈的华光随之涌出,更有一股浩荡意志渗出! 一股清明、透彻、洞悉万物的意境,降临在他的身上。 铜镜之内,更有三魂交缠,凝结出白发墨衣的祖师之相! 识神,成! 陈渊的气势陡然攀升,对自身的变化,对五道灵光的掌控,以及对自身气运的变化,都有了最为清晰的感应,就像是照映于心镜,清楚明白! “这是过去与现在的气运相交!令我的境界短暂的超出化神之境!但不可持久。” 念头一动,他便察觉到原本包裹自身的几层气运马甲已然破碎,连来自于张冢耳的天命之子气息,都有了崩解趋势。 “那承载应命之星的星君,固然有许多隐患,只能打顺风仗,一打逆风就要炸,不过终究是掌握了真火气息、堪比返虚修士!哪怕只是一具化身,也造成了不小的损伤,事后得想个法子再披气运马甲了,好在八宗在手,又有旗山大旗,也不算什么问题。不过,当务之急却不是此事……” 感受着身上有些衰退的清明气息,以及即将暗淡的铜镜,陈渊右手捏诀,就有少阴灵光飞出,凌空交缠,布下一阵。 跟着,他左手一抖,展开了一副画卷! 那画上连绵山川,云雾缭绕! 正是那千年前画圣秋道子的《千里胜山图》! “这幅图中藏有不小隐秘,正好在这晋级后境界巅峰、超出化神的短暂时间内一探究竟!正好,方才这画中吸纳了不少外力,正在混乱,是乱中取精的时候,时间久了,外力被驯化,融入其中,反而更加麻烦!” 想着想着,他已然落入云雾之中,朝着那画中山川坠落! 泥丸宫中,化作陈渊祖师相的识神微微震颤,有心悸之感。 “与上次一般无二!不过,上次我以长河截流法,将洞虚界的一段过往变作画皮,披在身上,伪装一身道行修为,是要藏住底牌,防止意外,现在也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陈渊的念头刚落,那山川中的云雾陡然扭曲,化作一张面孔,用狰狞表情冲他怒吼:“你竟然还敢回来!” 轰隆!轰隆!轰隆! 远方,云雾之中有青光涌动,似是化作龙卷狂风,撕扯了一片画纸! 那云雾面孔当即模糊了许多,显现出一点浪涛之声,最终破灭无形。 反倒是远处的云雾忽然开裂,露出了一道巨大身影,全身为黑色羽毛覆盖,各处又长着一只只赤红眼睛,凶恶、狂暴! 但这般古怪的身子,偏偏生着一张人脸,慈眉善目、五柳长须,只看这面庞,竟有几分仙气! 他见身形暴露,索性也不遮挡,凝神于陈渊,露出奇色:“你见了老夫真身,竟然半点畏惧之念都没有!” 陈渊却道:“我自然不惧,因为你的跟脚,我已尽知。” “大言不惭!”那怪人冷冷一笑,忽然想到了什么,“上次见你,到现在才多久,你便凝了灵光?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意尊者的神通果然如鲶鱼一般,将这里搅动变化,让你露出了马脚。”陈渊洞若观火,见了那道身影后,已然猜出了其中缘由,“那龙宫世子说人人入画,所见皆有不同,似是心中所想,恐怕是被误导了,那些过往之人,分明是被你窥破了根底,拉入了自身的观想梦境,跟着你一起做梦了!” 顿了顿,他脚下一顿,踩住云朵,不再下落,而后目光游走,扫过远方的山川之景,继续道:“登峰造极,念寄于物!那位画圣秋道子于丹青之道登峰造极,竟在无意中将自己的一道念头,寄托在画中,历经桑海变迁,被那爱画、闻名之人憧憬,于是让这道念头成了画中之神!” “哈哈哈哈哈!” 那巨大黑影哈哈大笑,但很快停歇,又用冰冷的目光看着陈渊,问道:“你看老夫的模样,可有半点画圣之念的样子?”接着话锋一转,“老夫上次就说过,你走错了道,你真的以为老夫是在诓你,在乱你道心?错了,老夫的本源,确实是一道念头,但不是什么画圣秋道子,而是仙人!真仙!所以老夫才说自己是最有资格谈论‘道’的!” 说话时,他庞大的身躯震动了一下,立刻传来了一阵“哗啦哗啦”的铁链碰撞声响。 “哦?”陈渊眯起眼睛,既不退,也不进,反而笑了起来,“你这模样,说自己不像画圣,却是仙人,莫非仙人都是长毛的?” “仙本无定,何以用你那浅薄的凡俗之念,来揣测仙人姿态?”那黑色怪人并不恼怒,反而摇头道:“而且,你说你猜到了老夫的跟脚,如今看来,是猜错了,但你这次没有遮掩自身,却让老夫看穿了你的真身!一具玄尸,却修性命!走错了路,走错了道!” 陈渊同样神色如常,闻言反而拱手道:“那我倒要请教一番了。” “你不说,老夫这次也要指点你,让你成仙!”黑色怪人跟着就道:“你这玄尸之身,该修杀戮尸法,凝聚旱魃灭绝身,以力证道,方是正路!现在是用逃避之法,绕过玄尸关隘,去学活人的修法,本末倒置了!而且,吾辈求道,向山而行,勇攀高峰,你以逃避绕路之法前行,这是大破绽,逃避,是求不得道的!” 陈渊低头沉思,感悟自身变化,点头道:“不错,我这法门还不完善,看似直指炼虚合道,但还有没修到地方,一旦触及,隐患便要爆发。” 话落,他忽的抬头,两手一挥,剑气自骨中激射而出,融入斑斓霞光,将无声无息靠拢过来的几团云雾破灭! “啊!!!” 巨大怪人惨叫一声,全身的眼睛一下瞪大,充斥着惊讶、愤怒与不解。 “既已动摇,为何还不迷惑?怎会不入老夫之梦?” 陈渊笑道:“道途无穷,以一人之力求之,走错路、找错法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但吾辈追求长生久视,就是有能改错归正、重修真法的机会,又有什么好迷惑的?” 说话间,他身后浮现劫运光环,身上五道灵光交缠! 威压弥漫! “五种灵光?还有这股截取外运的光晕,”怪人所有眼睛又瞪大几分,“你……你难道是转世真仙?” 嗡嗡嗡! 八方云动。 山川之中,浪涛声忽然浓烈,竟与陈渊胸中铜镜震颤、共鸣! 顿时,一道灵光划过他的心头! “此处竟真有时光之力、长河投影不成?!” 陈渊心中一片欢喜:“如此一来,我那伴生异宝、金手之器,修补有望!” 时间不够了,加上估算错误,章节名得用两张了…… 好多朋友对被坑一事感兴趣,时间关系,不细说了,主要是装修定金的坑…… (本章完) 第213章 镜照光阴,墨点长卷(中) 共鸣声中,陈渊点出一指! “五灵一气剑光诀!” 嗤! 霎时间,五道灵光凝成了一股! 这五种灵光,彼此之间性质并不相同,同处于陈渊体内时,被意志与铜镜镇压,尚可相安无事,这时顺着一指点出,那彼此之间的排斥、碰撞便显现出来,爆发出更为强烈的破灭与湮灭之力! 但这却对敌人更加致命! 感受着五色剑光中所蕴含的致命与毁灭气息,黑影怪人脸色连变,感受到了致命威胁! “居然真能威胁到老夫!里面蕴含的仙道之意竟是繁杂多变,老夫一时都分辨不清楚!这人有五道灵光也就罢了,难道每一种灵光还都践行的不同道路?这怎么可能!?” 惊骇中,这怪人已是明了了凶险,奈何他受到诸多限制,唯有将入得此画的修士迷惑,诱入梦境后才能作威作福,当下却连躲闪都做不到! 这时面对那道致命剑光,他咆哮着挥舞着巨大的手脚,将身边的云层搅动的流转不休,立刻便让束缚了手脚的漆黑锁链显露出来! 哗啦啦! 锁链碰撞间,竟让陈渊心神摇曳,周围生出了些许恐怖景象,有种要坠入阿鼻地狱的错觉,旋即泥丸宫中的识神坐镇心空,拿住心魔,捏成一把智慧魔剑,挥舞之间,就有一个个心魔念头诞生,落入恐怖景象之内,沉沦受难,与之相合,而后反馈信息。 “幽冥气息……” 对面,任凭那怪人挣扎,但被漆黑锁链拉着,终是无法远离,于是转瞬之间,便只能直面剑光! “可恶!” 那怪人怒吼一声,随即抬起覆盖着黑毛的大手,那掌心睁开了一颗赤红色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满是血色,跟着猛然炸裂! 嘭! 血光迸射中,血水流淌,却发出涛涛水流! 一股奇异的光辉蔓延出来,宛如月华一样沉静,带着淡淡的血色。 致命的剑光,被这道光辉笼罩,竟像是与周边撕裂开一样,就这么停滞在怪人的面前。 他巨大的左手中,鲜血流淌,但每一滴血滴落,都会在半途化作光晕消失。 虚空中有奇异水声接连传出! “你可是让老夫损失惨重!这一下,至少耗费了一个三百年修士的时光!给老夫!散!逆转!” 黑色怪人怒吼一声,朝那五色灵光一指。 那灵光震颤了一下,却未消散。 他一怔,旋即眼神变得阴沉、凶狠。 “老夫倒是好奇,你这小子是如何将不同道路捏合在一起的!莫非真是转世真仙?前世一种道路,今生一种道路?但即便如此,最多只有两种,为何会是五道不同灵光?” 他的语气、神态与方才有了细微变化。 其人似是在自问自答,但旋即狞笑一声:“也罢,等将你拿下,总能弄清楚!你就算是个转世仙人,现在未归其位,还不是任老夫拿捏?反正这股长河之力已被激发,索性就彻底将你擒下!一个转世仙人,前世今生的过往加持,难道还弥补不了老夫的损失?” 话音落下,这怪人怒吼一声,胸前的几颗眼睛接连炸裂,滚滚血水流淌,泛着血色的光辉散发开来,神秘、微妙、朦胧,就朝着陈渊蔓延过去! 光辉所过之处,有气息凝固,有气息倒转,有气息衰败,变化莫测! 感受着那股玄妙而又诡异的气息,陈渊却是眼中一亮,嘴里道:“被你诱骗的修士,都化作了眼睛?这就是走你的道?你这分明是让别人都无路可走啊!至于什么转世仙人之说,你以为我会被你用这言语迷惑?” 他已经确定,这怪人确确实实掌握着时光之力! 陈渊这心中越发欣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蓦然回首,你却在灯火阑珊处!不过,此人明显是用禁制之法,将长河之力封禁于血肉之内,唯有他自己的意志是钥匙,旁人想要勘破,却是千难万难,事倍功半!所以,最好是让他主动拿都释放出来……” 想着想着,他已有定计,随即往前一冲,意念一沉,胸中铜镜震动,挥手间,斩出一道剑气,直指那血色光辉,但剑气入得其中,立刻扭曲衰退,消弭无形! “怎么会!?” 陈渊瞪大眼睛,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故作失态,惊呼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的大灭绝阴阳至尊无形剑气,怎会一个照面就被瓦解?这到底是什么神通?” “任你是转世真仙!面对长河之力,又能如何?”黑色怪人桀桀怪笑,抬手一抓,手臂上的几颗眼睛亦是破碎,那血光涌出,与之前的相合,那光辉立刻如江河般奔涌,在陈渊的怒吼声中,将他淹没! “成了!只要被长河之力包裹,弹指间便能将之镇压、炼化!” 黑色怪人见状一喜,旋即收回巨大手掌,捏起印诀。 “炼!” 时光扭曲,万物更替! 嘭! 但下一刻,那浓浓的血光中泛起阵阵涟漪,隐约能见得陈渊的身影,要从其中冲出! 黑色怪人见之,先是一惊,继而一喜:“好家伙,长河之力都能对抗?还说你不是转世仙人?”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固然能抵抗长河之力,却又十分勉强,明显已是强弩之末,只要自己再加一把力…… “让老夫将你的妄想,彻底碾碎吧!” 狂笑一声,这黑色怪人腹部的诸多眼珠子也接连炸裂,那滚滚血光如漫天银河倒卷而落,将堪堪要冲出血光包围的陈渊,又砸了回去! 陈渊顿时怒吼一声—— “不!” 跟着,便不甘心的朝血光之内落下,但下一刻,他身上五色灵光炸裂,竟又挣扎着升腾了几分。 “居然还能挣扎!?” 黑色怪人神色骤变,感受着浑身上下血淋淋的伤口,终于犹豫了。 “我这一身长河之眼,花费了八百年、诸多迷失了的修士才能凝练出来,本是用来脱困的依仗,现在用了一小半来炼化这人,就算是转世真仙,就真能比得上这些花费吗?可都已经花费了这么多,真要停手,让他脱身出来,又要如何应对?就是直接放逐出去,耗费的长河之眼也不会恢复……” 噗嗤! 正当他思量之际,陈渊身上又有一点星光、星辰闪烁,散发出寂灭、玄妙的气息! “应命之星!” 黑色怪人一见,终于又定了决心! “果然是仙人位格!这是被危机激发,显出原本命格了!爆发了潜能!难怪还能对抗!也对,连长河之力都能对抗,一旦被炼化,怕是立刻就能助涨长河内景!比一百个寻常修士还要有用!” 一念至此,他眼神一变,坚毅果决,背后的一众眼睛也接连炸裂,血光冲霄,如幕布,似瀑布,铺天盖地的就朝陈渊盖去! “居然……还有……” 陈渊发出微弱之声,终于不甘心的朝内落下。 “炼!炼!炼!” 黑色怪人抓住时机,凝神于浓浓血光! 那血光之内的时光立刻纷乱,似虚还实! 但下一刻,他察觉到那血色中,陈渊再次奋起,要朝外界突破! “怎么每一次都是这样?总觉得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但每次还要再往里面投入长河之眼,莫非……老夫被此人愚弄了?!” 思路一开,旋即便是怒意。 “也罢,不管是真是假!若是落入长河漩涡,总要脱一层皮!待那之后再炼化,就算有所损耗,也总好过现在这样不断添油!给老夫……” “被发现了,可惜了,本来还想多积攒一些的。” 突然,陈渊的声音从血光中传出,接着一头白发的陈渊,施施然自血光中走出,哪里有半点气急败坏、屡受挫折的样子? “果然!你在愚弄老夫!”黑色怪人一听,当即明白过来,但马上惊醒,“不对!就算你真有办法抵抗,但总不可能毫发无损,除非……” “除非,我也掌控了时光之力!” 陈渊咧嘴一笑,然后抬起一根手指。 “光阴如梭,照映前后!收!” 顿时,他胸中一震,有月华涌出,在身后凝结成铜镜虚影! 呼呼呼—— 那几次膨胀的汹涌血光,立刻朝着铜镜虚影汇聚过去! 身体状况十分不佳,只能勉强码字…… (本章完) 第214章 镜照光阴,墨点长卷(下) 呼呼呼—— 血光涌动,宛如狂风龙卷,狂暴的朝铜镜虚影汇聚! 转瞬之间,那铜镜几乎就有凝成真实的迹象! “老夫的长河之力!老夫的长河涟漪!” 黑色怪人见状怒吼,慌乱焦急中,手捏印诀,呼唤那浓烈的血色光辉归来! 但这些血色光辉,虽是他释放出来,但最初是靠着那一颗颗眼睛所制定的禁制,现在单纯以意志呼唤,寻常时候还好,只有他一人能撼动长河之力,但现在能够引动这股力量的,还有一人……而且更加娴熟! 陈渊都不用刻意引动印诀,只是如同在洞虚界时那般以意结印,便定住了光阴镜影,鲸吞了红色光辉! “时光之力,本身就代表着另一个层面的力量,轻易不会显现,更不会在现世人间成型!所以,我过去只能以月华这等千古光辉滋养光阴镜,没想到,会从这画中得到意外收获!有了这些光阴之力为引,只待此人再调度新的时光之力来争夺,便能顺藤摸瓜,继续劫掠!” “岂有此理!你上一次来是用了一张画皮,蒙骗老夫!这次更过分,先是欺诈,然后强夺!老夫在这画中近千年,却从未见过有你这等不讲武德之人!” 黑色怪人怒吼着,怒气勃发,化作熊熊火焰,助涨了他的凶性,他见不过呼吸间的功夫,血色光辉便少了一半,而且还在急速消失,哪里还能坐得住,终于咆哮着引爆了更多的眼珠子! 好在他还没有昏了头,意识到陈渊这个“转世仙人”前世肯定触碰过长河之力,因此能够驾驭,自己与之相比,未必占有优势,所以此番爆发,那血光都被他握在掌中,凝结一道长鞭,朝余下的血光甩了过去,要将之引回! 没想到,双方甫一接触,看着还有一半的血色光辉,便如烈日下的积雪一样迅速消失,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被铜镜虚影吸收,连带着那根长鞭亦落入陈渊掌握,拉扯着朝铜镜虚影落去! “无耻!又来骗老夫!”黑色怪人已是恼怒到有些失常,这心念一乱,更是无从把控血色长鞭,一下被陈渊从中截断,尽数被铜镜虚影吞没! 但这次,黑色怪人除了愤怒之外,终于有了恐惧!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既问出此言,想来是不会再投入更多了。”陈渊则略显遗憾的叹了口气,旋即看着那全身近乎被血水浸透的巨大身影,又释然道:“也罢,凡事都要留一线,这余下的部分,就当成给后人的机缘吧。” 他不去理会极度虚弱、且丧失了威胁的黑色怪人,将那铜镜虚影一揽,按进了胸口!尽数融入铜镜本体! 咔嚓。 镜面上的裂痕一下子便有三分之一愈合! 随即,一点光辉从中透出,直飞出来! 哗啦啦! 虚空中,忽然传出阵阵浪涛之声,陪着那光辉似要远去! 但旋即被陈渊一手抓住,重新按进镜中! 旋即,他脸色微变。 “早就料到光阴镜会被修补不少!此物乃是我的伴生异宝,随我征战洞虚,一路攀升!效用众多,除了先前的滋生之能外,尚有几个便利功能!没想到,这恢复的第二个功能,会是这个……” 陈渊眼中闪过点点迷雾,似有许多倒影。 “本来诸多命格马甲被刺穿,连天命之子的气息都已动摇,还想着要借八宗之位格,重新披一层马甲,如今却是不用了!” 想着想着,他伸出手指,朝前一点。 那指尖泛起一点光芒,漆黑如墨! 被他一下点入虚空! 虚空之内,似有长河奔涌,浩浩荡荡,自无边处流淌而来,向无尽处奔涌而去,内里通透晶莹,又似有斑斓光影,如同一条长卷。 随着那漆黑光芒落下,像是一笔漆黑点在长卷上,荡漾着泛起光晕,朝周遭扩散开来。 “过往如画,点墨成歌。” 轰隆! 一段长河骤然沸腾! 日月湖旁,千丈殿堂。 逐日真人的身形显现出来,坐于蒲团之上,游目四望,已然见着一道孤傲身影,坐于不远处。 如意尊者。 “见过尊者。”逐日真人先是抬手行礼,口中问候,犹豫了一下,没有提起对方的旗山岛之行。 逐日真人也是秉承了星辰之命的星君,虽未亲至,却已知晓了那一战的结果,更重要的是,在那一战过后,那“虚言子”居然又惹出了不小动静,正因如此,他才会在这时神游此处。 就在这时。 “哦?尊者居然第一个来了?你在旗山岛上可是吃了不小的亏,怎的这般平静?莫非不打算去找那虚言子算账了?”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剑气汇聚之中,一块云团上显现出玉剑君的身影,他这次不再是锋利剑气聚合,而是切实显露出了真容—— 剑眉朗目、面如冠玉,身姿挺拔,身上无剑,但全身上下似乎都有剑意流转,偏生这剑意不似之前那般锋利,反有几分圆润之相。 “玉剑君!慎言!”逐日真人一听,赶忙出言,随即正要安抚如意尊者,但令他奇怪的是,这位尊者虽是脸色难看了几分,眼睛里也酝酿着怒火,但并未爆发,只是冷哼一声。 玉剑君见状诧异,随后笑了笑,又道:“不过,这次尊者是借了在下的离乱剑用以塑造自身化身,那把剑……” “本君知道离乱剑珍贵。”如意尊者冷冷开口,“但既已失去,本君自会拿出相应之物与你赔偿。” 玉剑君一愣,没有继续说话,反而凝神查看对方。 又是一阵云雾吹来,聚于一块云朵,最后凝结成一道模糊身影,随即传出了弄玄仙翁的声音:“尊者能说出此话,莫非认同了那位虚言子道友?” “那小辈有些本事,但身上的诡异之处不少,不过道心倒也有可取之处,本君自当盯着他,不过其他人……”如意尊者目光一转,冷冽的目光落在玉剑君的身上,“别想着能趁机做点什么、谋划隐秘!” “尊者这是话里有话啊。”玉剑君笑了笑,“您可是误会我了,我借出化身没有其他意思,实是想助道友一臂之力,想着尊者您若能动用足够多的力量,力压对方,才能不乱心智,从容应对,才能分辨忠奸。但我着实没有想到,以离乱剑之锋利、尊者之底蕴,居然会折戟于旗山岛!” 说到后来,他的表情严肃起来:“说起来,为何不用仙家大神通呢?以掌中人间之威,便是在那等不利的情况下,要反转整个旗山都不是问题,又为何手下留情?” “你以为本君是手下留情?”如意尊者冷哼一声,“你若真正面对那虚言子便知道,那等时候如何能有施展大神通的机会?你不要太过低估了虚言子与本君,也不要太高看你的大衍存真法!” 说着说着,他又压低声音道:“更何况,本君若连考验一个小辈,都要气急败坏的施展仙家大神通,那也不用对抗真仙意志了,直接就作仙人傀儡算了!” “尊者又误会我了。”玉剑君摇了摇头。 逐日真人则好奇道:“如此说来,这虚言子莫非真就是未来的鼎元支柱?是个可堪造就的后起之秀?” “此人命数玄妙,或有改天换地之能,值得期待。”仙翁也点头说着:“或该多对他关注一些,帮助此人快速成长起来。” “我倒是觉得,或许该给他一些磨砺。”玉剑君微微一笑,“不过以他现在的本事,一般人也奈何他不得,或许该用三十多年前,应对那位突然崛起的天命之子的手段,来助他成长!” “不要多管闲事!”如意尊者面色冰冷,看着三人,“本君还未看出他的跟脚!除了本君,其他人不许干涉!更不要去扰他修行!” “哦?尊者这话说的有些言不由衷呢,莫非……” 玉剑君还待再说,忽然脸色一变,听到了阵阵浪涛声! 其余几人亦是一般模样,个个惊疑,他们循着声音看了过去,跟着眼神皆变! 头晕,勉强赶上了,一个章节名用三个,真是失策啊…… (本章完) 第215章 拓影于过往之史 恢弘殿堂的外面,激浪奔涌之声越发响亮。 待着殿堂中的几人,将目光投注过去,见得殿外的天上云雾翻涌,苍穹似是被人撕裂,有一道虚幻长河从中流淌出来,内里浪花激荡,不时有几点河水落下。 当殿中几人驱动神念,去捕捉那几点河水的时候,赫然发现这看似微小的水滴,却仿佛有千斤之重,内里更是变化万千,仿佛一滴水中就藏着一个世界,包罗万象、森罗万千! 这发现,让逐日真人、玉剑君这两位星君格外惊讶,继而便明白过来! “这就是历史长河?每一滴水,代表着过去的一个历史截面?” 玉剑君转头去看如意尊者和仙翁……后者就算了,始终被迷雾笼罩,但尊者的脸上却满是惊讶与不解。 逐日真人则疑惑道:“是什么人引起了长河异动?听说过去几次长河剧变,都是涉及整个勾陈安危之事,但如今……” 突然,他停下话来,也看向如意尊者,心里猛地蹦出了一个念头—— 若说今日有什么特殊之处,那就是如意尊者和那虚言子的交战。 难道,是因为此事? 这说不通! 呼—— 正当逐日真人疑惑不解之际,一阵狂风吹过,苍穹上的异样逐渐消弭,那长河虚影亦不见了踪影。 但四位星君的心情,并没有因此放松,表情反而更加凝重。 河水湍急,墨晕荡漾。 扩散开的漆黑光芒,逐渐在虚幻之水中勾勒出陈渊的模样,要在这段河水中铭刻一点痕迹,就好像将原本并不存在的人,加入到历史与未来一样! 但突然! 哗啦啦! 忽然,荡漾不休的一段虚幻河水长卷陡然波动,一股滂沱伟力爆发开来! 一浪一浪的虚幻之水循着墨色点落的来处冲击过去! “时光反噬!” 陈渊神色微变,随即就明白缘由! “懂了,这里不是洞虚界了,这勾陈界的过去长卷与我真的是一点都不相干,又无元神主持,所以这‘点墨成歌’之法,无法直接施展,必须得有引子,还要有用以支持和消耗之物!” 轰轰轰! 动念间,虚空中雷霆阵阵,汹涌的虚幻浪潮已是破开隔绝,要降临周遭,将陈渊吞噬! 瞬息之间,周围环境变迁,昼夜急转、四季变换,陈渊更是察觉到了一种威胁生命、血肉本质的伟力,要落在身上。 但他并不陌生。 屈指一弹,早就准备好的“代符”便飞了出来,然后陈渊手捏印诀,身形逐渐暗淡。 轰隆! 恐怖伟力终于降临,笼罩了那一枚代符! 咔嚓! 顿时这一片画中世界整个崩溃,像是被破灭了地火风水,化作一团蒙蒙之气! 边上,那备受打击的黑色怪人这时突然回过神来,见着这一幕后,目眦尽裂的怒火道:“你这小儿,居然还在算计老夫!竟故意引来长河反噬!你你你……” 他话都没有说完,那汹涌的虚幻河水荡漾开来,所过之处,画境尽毁,梦境破碎,区区一枚代符,明显不能满足这虚幻河水的反噬。 啪! 那早就被定住的五色灵光剑气忽然崩解,化作诸多炁符,便朝黑色怪人飞去,在他惊恐的目光中,缠绕在气人身上! “滚滚滚!莫挨老夫啊啊啊啊啊!” 怒吼与惨叫声中,虚幻河水彻底将他的身影淹没! 噗噗噗噗噗! 一连串的炸裂声中,这黑色怪人身上余下的许多眼睛接连炸裂,化作浓浓的血色雾气,与那虚幻河水结合在一起。 哗啦啦! 河水流淌。 画外,陈渊站定身子,回头一看,被一团仙灵之气笼罩的画卷中,不知何时多了几笔,在那千里山川之外又勾勒出一条虚实难界的长河。 只不过,这条河不是在山林之间流淌,而是悬于天上。 “有些失策,好在还有转机。洞虚界的历史轴,乃是一幅长卷,而这勾陈界的却是一条长河,不过有异曲同工之妙,有了一次经验,第二次就好做了,正好还有那长毛的怪人帮我拖延一会,可以让我做好充分准备。” 看着这幅画,陈渊的指尖再次出现了一抹漆黑光芒。 过往如画,点墨成歌。 这一法门并非神通,而是依托于陈渊的伴生之宝差生的超凡之能。 他那伴生之宝光阴镜,虽不能带人穿越时空、也无法回溯时光,但占着光阴两字,自然有着对时光的干涉之力,只不过限制不小,便是前世,陈渊也只是在阴阳两神合一、凝结元神之后,用过两次,那第三次因为代价太大,已是无从施展。 但即便只是两次,亦有巨大收获! “此法能在过去拓印我的印记。直白的说法,就是我能给自己编一套背景来历,插入到过去的历史中,而且这个背景虽然是编的,但在时光长卷上留下痕迹后,就会真的在历史上留下痕迹,让世间产生相应的变化,让相关之人产生记忆。” 一边回忆着点墨成歌的法门,陈渊一边结合勾陈界的情况,梳理情况。 “只要能在过去留下痕迹,那么被天道排斥的事,便都迎刃而解!但关键是要有个切入点,我作为一个纯粹的外来者,最好能寻得一个相关之人,以此人为楔子,插入过去!” “也就是说,想要塑造哪方面的身份背景,最好就能找到一个相应之人配合。此人不去反抗,反而要配合,才能借其气运、位格,溯源历史,留下痕迹。” “另外,还需寻得支持消耗之物。我在洞虚时境界不低,但施展起来,也是借助了外力,而且只施展了两次,一次比一次困难,到了第三次,那时光长卷几乎都挤不进去了,所以彻底失败。如今在勾陈,这个消耗……嗯?我不是正好有合适的消耗之物么?” 想着想着,他灵光一闪。 “其实也有个合适人选,不,算不上人,但无疑是个好选择,能稳固身份背景,不仅避免掉天道排斥,更重要的是,接下来要做的事,也更加顺理成章了!” 一念至此,陈渊目光扫过周围,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那个目标,哪怕不去刻意招呼,都会在自己周围徘徊。 果然,他察觉到了一道火红身影,于是一抬手。 “狐来!” 那狐狸立刻从远处的密林中飞出,在疑惑中落入了陈渊手中,但并未慌乱,反而问道:“道友何故寻我来此?” “借你命格一用。”陈渊也不啰嗦,手上泛起点点涟漪,蒙蒙光辉笼罩小狐狸之身,接着就往里面渗入。 那狐狸浑身一抖,感觉自己从里到外,似乎都被人看透、看破,过去的许多记忆不由自主的翻涌上来。 它本能的就要阻止,但随即听得陈渊之言:“莫要反抗、亦无需遮掩,我用的又不是损人不利己的搜魂乱念之法,根本察觉不到你的内里,只是循着引子,要引出一点道标。” “道标?” 嗡! 这边狐狸念头落下,心里就有一点光辉升起,那是它最为骄傲的归属感,亦是改变自身命运与狐生的转折。 “旗山传承!果然是这个。”光辉被陈渊握在手里,令他眼中一亮,“我见不得你的记忆,却能感受到记忆的分量,这部分是其中最重的几个之一!多谢道友,好生休息,待我事成,再与你分说吧。” 他挥一挥衣袖,便有一阵柔和之风,将有些萎靡和虚弱的小狐狸送回林中,接着屈指一弹,这点光辉就和指尖的漆黑杂糅。 黑白流转,如阴阳鱼之图。 “这一次,该是可以了。” 陈渊凝神感应片刻,紧跟着身子一转,再次钻入了那幅画中! 画中世界,已是一片混乱,高山崩裂、河川四散! 黑色巨人更是凄惨,已倒在一片血光之中,全身被血色浸透,察觉到陈渊再临,他强撑着起身,怒骂道:“你这竖子!还敢再来,你可将老夫害惨了,你……” 陈渊也不理他,目光一转,见着画中边缘的一片裂痕正在愈合,裂缝的另一边,正是涛涛河水。 于是他一步走到,将那黑白之光朝里面一点,紧跟着他周身荡起明黄色的雾气。 “救世功德,总归够我在此世塑造一个身份背景了吧!” 念转之时,功德玄黄之气已包裹着那黑白之光,再次落入虚幻长河。 但这一次,长河之水虽也沸腾荡漾,但那黑白之光却没有立刻扩散,反而被玄黄之气包裹着,一路逆流而上,不断向前……向前……向前…… 在这个过程中,这些明黄色的雾气被河水冲刷,不断被消耗、消弭,待几息之后,便只剩下薄薄的一丝。 “差不多了!” 陈渊估算片刻,手上印诀一变! “便让我在这勾陈的过去,种下一颗种子吧!” 明黄尽去,黑白落水。 黑色与白色的光辉荡漾开来。 黑的依旧如墨,白的恰似磷光。 霎时间,像是受到了引导一般,又有更多的白光,从虚幻长河的深处渗出,与磷光结合,幻化出一个个泡沫,内里是一个个过往的片段与景象! 下一刻,黑色无声无息的渗透其中。 轰轰轰! 整个勾陈界震颤起来! 那一个个过往的卷宗与记载震动着,许多古老的传说与故事变幻着,许多古老之人的记忆也逐渐扭曲…… 今天略有好转,但是嗓子太疼了…… (本章完) 第216章 挥毫在虚实其间 淡淡的光辉从陈渊的胸口透出,如萤火柔和,包裹全身。 忽有虚幻长河落下,将其人缠绕,但河水平稳,不见一点浪花。 陈渊神色平和,不因此事而惊,仿佛早就经历过了,他解开手中印诀,胸中铜镜一震,镜面上显出一道白发黑衣的身影。 他微微一笑,自镜中走出,跃入虚幻长河。 “风云随手起,天地有新篇。” 下一刻,这道身影融入河中,而陈渊的意志亦随之深入其间,不断前溯、逆行,功德之气随之消耗,就有无数光影片段在他眼前划过,如走马灯,似虚幻相。 陈渊心里清楚,这些都是都是过往的历史片段,是真实发生过、沉淀在历史之中的剪影。 许多崭新的记忆自他的心底涌出,那既是过去的痕迹,也是他在对过去进行影响,其中许多内容,更是在随他心意变化,将他过去在洞虚界中的真实经历照入长河,与过去交缠,最终成就似是而非之过往—— 孤身上山拜师…… 入门修行法门…… 功成出山游历…… 一怒与人厮杀…… 重伤沉寂闭关…… 避过师门大劫…… …… 随着记忆的不断增多,一条清晰的身世脉络越发清晰。 不动局势,不改生死,不变有无,却似有人执笔,在历史的夹缝之中,在诸多巧合之内,添上了几笔,勾勒出一个人物。 但过去与现在处处关联,夹缝与巧合有限,所以一次尚可,越改反噬与矛盾越多,承受的压力也就越大,便是陈渊在洞虚时,以元神之力亦只能施展两次! “旗山有一修士,俗家姓陈,拜师于南康国宣德年间,勤于修行,一年筑基、十年炼精大圆满、二十年化气大成,三十年炼气金丹!” “此人金丹后出门游历,于同辈之中便无敌手,因此招人嫉恨,最终落入陷阱,为人围杀,血战后杀出重围!此战金丹有七,化神有三,最终金丹尽灭,化神一死两重伤!” “陈修重伤闭关,之后不知所踪,旗山崩塌、仙门陷落,亦不见其人踪影。” 啪嗒。 满是尘土的书阁中,响起了几个粗重的呼吸声。 放下手中书卷,林翔卷和静瑄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与激动! 在陈渊于杏斋、玄机阁翻阅典藏之时,八宗之人也都没有闲着,都在循着“虚言子”的特征,去寻找过往卷宗中,是否有这么一个人。 身为杏斋传人,林翔卷、静瑄等人更是在陈渊离开后,立刻入了案牍楼,翻遍藏书。 但直到方才岛中异变,他们与其他人一样陷入肉身衰败前,都没有半点进展,谁知异变过去后,他们忍着疲惫、不适、惊慌与担忧,随手一找,居然大有发现! “这个旗山宗的陈姓修士,从记载、描述,以及手段、性格来看,很有可能就是虚言子师叔祖!”深吸一口气,林翔卷急切说着。 静瑄雀跃道:“不错!按着消息,师叔祖的俗家姓名为陈传!玄机阁的人又都说那位阁主推算出,师叔祖乃旗山遗脉!对上了!都对上了!” 林翔卷点点头,振奋道:“金丹炼气之时,就能灭杀化神道君!若非是故老记载,又亲自领教过师叔祖的神威,怕是根本不敢相信!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那可还是在围杀中,落入了敌人陷阱,处于绝对的不利条件中,最终反杀出去,冲出重围!想想都令人神往!”静瑄说着,一脸憧憬之色,继而又道:“不过,凡事福祸相依,师叔祖也因为重伤,就地觅处,闭关调息,所以避过了旗山宗的灭门之祸!” “如此说来,师叔祖果然也是四百年前的人物!难怪有这等道行!”林翔卷说着说着,突然回过神来,“对了,得赶紧将这个消息,告知于斋主他们!” “不错。” 随着二人掐动印诀,写出符箓,传出消息。 守在陈渊不远处的李玄机等人,很快就都得了消息。 “原来如此!四百年前的旗山弟子!我似乎曾听师父提起过,是有这么一个人,金丹修为,连杀多人,凶悍无比!原来就是这位!”厌鹤童子咋舌惊叹。 “也唯有这等人物,才能力压星君化身,生生抗住灭门之祸,扭转乾坤啊!”李玄机心有余悸,与其他人对视一眼,接着小心翼翼的向远处窥视。 在那半空中,悬浮着一张画卷。 方才先是星君交战,异变连连,他们都不敢用目光去看,因为很容易就会被余波影响道心,留下难以磨灭的隐患。 在这之后,陈渊又炼化出五道灵光,引出此画,虽然中途曾经短暂出来一会,但如今又潜入其中。 几人心有敬畏,根本不敢靠前,同时也隐隐察觉,在那画卷周围其实藏着一阵,只是动念靠近,就有警兆滋生,自然不敢造次。 更不要说,他们几人都是脸色苍白,全因刚才不知深浅,贸然推算“虚言子”,被连累所致。 “咳咳……”脸色苍白、双目凹陷,仿佛病入膏肓的玄和尚这时开口道:“这情况已然清楚,虚言子乃是旗山遗脉,是这座岛最正统的传人,咱们管这位叫师兄,其实是高攀了,占了大便宜!而他更能力抗星君,便是盟主复生,也远远不如,这样的人,咱们旗山八宗,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理由,去反抗与抵制?” “那镇运之钥便是交给他,又有何妨?只要能得其庇佑,哪怕只是得个名号、旗号,那也是值得的!”李玄机不甘人后,紧跟着就道:“诸位该深思深思了。” 其余几人神色变幻,但也都没有了坚定的拒绝之念。 厌鹤童子忽然笑道:“哪有那么多好思考的,他真要拿,咱们拦得住?你等连那位星君的化身都不敢看一眼,敢拦这位?”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醒悟,反而都释然了。 “不错,命数如此,”连司界都沉声道:“只是希望,能借此机会交好,最好能……能重建旗山。” “?”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继而用诡异的目光盯着这位赤血门大长老。 尤其是李玄机、玄和尚更是心中一凛,暗道:莫非这位才是深藏不露? “你等看什么?某家不过……” 呼啦! 司界还待再说,忽听一阵激荡水声,旋即几人都是脑中刺痛,纷纷倒地! 另一边。 随着黑白之光与长河逐渐融合,记忆自虚无中诞生,过往从杜撰中成真,陈渊的意志也随着因果牵扯,开始对相关的地点、人物、事件产生感应、联系,直到…… 嗡! 一声嗡鸣! 他的意识似乎触碰到了一个边界。 紧接着,刺痛在脑海中炸裂开来! 那溯流而上的意志竟要溃散! 但对他这样历经千百年锤炼的修士而言,道心坚韧,魂魄又有铜镜护持,于是转念定下,重凝意志,不动如山。 “这是……相关记忆触碰到了鼎元小界的边界?” 在他的意识深处,涌出了一片广阔记忆,赫然是浩荡海洋的边缘,仿佛被无数浓雾笼罩的边界,即便拼尽全力向外窥视,依旧见不得雾中真影! “仙灵之气!?” 轰隆! 突然,破损不堪的画中世界中,弥漫各处的雾气翻涌起来! 黑色怪人的惊颤着,惨叫一声,忽然捂住了脸,接着仰头倒下,没了声息。 紧接着,那画中世界四面八方的云雾,一股脑的朝陈渊所在裂缝涌来! “收!” 陈渊早有预料,见着雾气涌来,一挥手身后劫运光环显现,那环内有如黑洞,竟将这连绵雾气尽数吞没,传递到了三尸化身中! 这化身本在木牌之中、锦囊之内,这时得了汹涌的仙灵之气,立时震颤着从锦囊中一跃而出,凌空坐于陈渊身前,闭目不语,云雾袅袅。 霎时间,陈渊的意识中,再次出现了山中废墟,云雾中的模糊身影。 但这一次,他像是被人拉扯着,一下子靠近过去,穿过层层云雾、林木,一下来到了那人的跟前,这才看清了模样—— 此人看似盘坐,其实四肢尽断,胸腹更被开膛破肚,里面空荡荡的,而此人的脸更是苍白如纸,一目空洞,一目似是被人挖出,只剩下漆黑窟窿,透露出死寂、破灭之意。 浓烈的死气缠绕此人,显是死得透了,偏生又有一种飘飘欲起、遥遥似飞的飘渺之感,仿佛一阵风吹来,此人便能化身清风,卷过半天苍穹,侵染万千世界! 仙人!? 哗啦! 种种景象瞬间破碎,陈渊的意识亦离开了这片幻境! 相应的记忆,已拓印在陈渊的心中,让他在此世、在此界有了一个完整的身份脉络,与天道之间再无隔阂。 不过,这已是应有之变化,他不以为奇,反而在意起另外一事。 “有问题!” 陈渊眯眼沉思。 “鼎元之阵有问题。此阵,似与死去仙人有关,如果那人真是仙人的话!” 他看向身前的三尸化身,感受着这具法宝之躯中震颤不休的断指,目光一转,又落在那无声无息的黑色怪人身上。 下一刻,陈渊的意志降临在化身之中! 那三尸化身骤然睁开眼睛,那眼中云雾缭绕,体内一枚断指嗡鸣,奇异的力量蔓延,聚于左手,向前一抓! 噗嗤! 一颗眼珠,从黑色怪人脸上飞起! 先发了,得睡了…… (本章完) 第217章 眼窥画中仙 “啊呀!!!” 那黑色怪人原本都寂静无声的躺在血水之中,却突然惨叫一声! 他原本用手捂着脸,但这颗眼珠子直接贯穿了手掌,飞了起来。 这颗眼珠飞起来之后,晃晃悠悠的,并没有立刻被三尸化身摄取过来,反而有许多雾气聚集过去,更迸发出淡淡的威压。 那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仿佛在窥视什么。 霎时间,那即将散去的长河之影居然再次显现! 不过,三尸化身屈指一弹,便有一枚炁符飞了过去,在离着眼珠还有几尺的地方碎裂开来,笼罩了眼珠子。 那眼珠子一颤,瞬间被挪移过来,落在三尸化身的手上! 下一刻,功德玄黄之气、五种灵光、十二枚炁符接连闪现,构筑起一道禁制,便将这颗眼珠子纳入其中。 紧接着,陈渊满眼严肃之色,操控着三尸化身,手捏印诀! 封! 顿时,这被封印的眼珠子,被化身一口吞下! 下一刻,化身身子一颤,浑身爆发出一阵气浪,便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韵味,尤其是一双眼睛,更是多了几分妖异光泽。 连带着,循着某种联系,陈渊的双眼也不由自主的微微变化,金睛诀自行运转,但随着他心念一转,眼中异色尽去。 “这只眼睛,就是幻境中、那疑似死去仙人丢失的眼睛?还真是诡异,但怎么会落到这画中?” 挥手将三尸化身重新收拢,陈渊的思绪急速转动起来。 滴答,滴答,滴答…… 另一边,黑色怪人挣扎着坐起身,他全身的毛发正在跌落,庞大的身躯也在慢慢缩小,全身的眼睛已然炸裂的一大半,余下的那部分眼睛则满是惊恐之色,眼珠子胡乱转动之间,看到了陈渊的身影,便透露出一股惊惧! “这人实在是丧心病狂,竟将老夫吃干抹净,半点都不留下!如此看来,老夫过去都那些误入此间的修士,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带着种种遗憾,他全身的黑毛尽数落下,身上余下的眼睛也随之消失,整个身体更是缩小到了常人大小,不过漆黑色的锁链依旧锁着他的手脚。 不过此时已经不能称呼他为怪人了,因为退去了毛发与眼睛后,他已然蜕变成了一名骨瘦如柴的老者,长须垂胸,面色苍白,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满是仓皇与无助,令他原本存着的一点出尘气质荡然无存。 上方,重新收拢了化身的陈渊低头一看,一点如同月华一样的光辉,随着他的目光,一同来落在了枯瘦老者的身上,前后的脉络瞬间便清晰起来。 “你确实是画圣秋道子的一缕念头。” 陈渊看着那颤颤巍巍的老者,平静的说道:“自古以来,能在某个领域登登峰造极,便可触及道,也就是俗话说的,技近乎道。能以画称圣者,自然是在丹青之道上登峰造极,能触及道,在最为极致的作品中,留下念头。” 他一步一步自空中走下来,到了老者身边。 那老者抬起头,看着陈渊,听着他的话,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慌失措的表情逐渐平息,居然慢慢平静下来。 “这念头在画中辗转,被人憧憬、膜拜、追捧,就好像是受人香火的神灵,渐渐就有了灵智,如同精怪。尤其是在原主不在后,更是日渐生长,若是一切正常,最终可能会成为一位画中精怪,也就是民间的画中仙。” “画中仙?”枯瘦老者的眼神中有些迷离,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陈渊继续道:“这等精怪一般不会有恶行,反而会与人为善,比如你,大概会教授一两个弟子,传授他们丹青之道,最终都有可能教出另外一位画圣,或者因被人误会,传出画圣秋道子未死,活了几百年,许多人曾经看过的传闻。” 他说的很是肯定,仿佛曾经亲自看到过一样。 “秋道子……” 枯瘦老者念叨着这个名字,神色再次变化。 “对,但这是本来的发展过程。”陈渊叹了口气,“那位龙宫世子告诉我,他是在仙府中发现了这幅画。据我所见,在这鼎元小界中,但凡与那仙人相关的事、相关的人,无不诡异、神秘,你这画中仙既然落到了所谓的仙府,自然也好不了。” 顿了顿,他看向老者,正色问道:“所以,敢问画中仙,伱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入的仙府,又遇到了什么?” 被陈渊的目光盯着,老者恍然惊醒,喃喃自语:“老夫……老夫本是秋道子,老夫寄身的画卷自来都被人奉若珍宝,但忽然有一日,被人送了出去后,竟被浸入水中,随后老夫的心,就不一样了。” “被谁送出去?又是什么样的水?” “这……老夫实在是记不得,老夫……”老者说着说着,忽然干呕起来,浑身的锁链骤然缠绕,将他的嘴巴都给封上了! 陈渊一指点出,但五色灵光虽是击中了锁链,却像是泥石入海,没有半点反馈! “这锁链仿佛沟通着另外一个界域,这股气息,难道真是幽冥?” 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清脆的破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陈渊游目四望,视线触及之处,处处皆是裂痕。 整个画中世界,要崩溃了! 他倒也不迟疑,收摄心神,以灵光包裹自身,转眼便冲出了这画中世界。 “那仙人固然诡异,也让我有些好奇,但说到底,也只是求道路上的支线,倒是不用急于一时。” 自画中飞出,他伸手一抓,长卷就落在掌中。 原本弥漫在画卷内外的仙灵之气赫然点滴不存,再看画上的山川风景,险峻奇诡、栩栩如生,固然是一顶一的佳作,但原本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已然不见。 “仙灵之气虽然消散了,但那锁链与画中精怪尚在,这幅画依旧不简单啊。” 不过,陈渊并不打算刨根问底。 “师……师叔!” 这时,忽然有几个声音从下方传来。 陈渊寻声看去,入目的正是八宗长老。 “师叔?”听着这个称呼,陈渊故作不解,“几位此话何意?” “师叔,你就不必隐瞒了。”脸色苍白的玄和尚强撑身子走出,“我等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了!” 字数较少,因身体略有好转,但老婆发烧了,加上儿子闹腾,几乎难以码字……好消息是,用试纸测了,不适新冠兄。 争取再码一张…… (本章完) 第218章 剑指门中景 “师叔,这就是我八宗……我旗山外八宗,为主干保管了四百年的镇运之钥。” 素雅的楼阁之中,陈渊坐于主座,看着几位八宗长老手中捧着的长剑,微微点头。 嗖! 身旁,一道火红之光闪过,便见一头火红小狐狸直窜到了几位长老跟前,就用尾巴把那长剑一卷,便又回到陈渊面前,献宝一样呈于陈渊面前。 “老爷,请看!” 陈渊一低头,看向那把长剑。 这是一把古朴长剑,通体黝黑,仿佛被铁锈包裹,隐约能看到许多古旧花纹。 在见着此剑的瞬间,陈渊胸中的光阴镜便微微震颤。 “时光之力?不,有些不同。” 抬起手,将这长剑摄起,拿在手中,陈渊凝神感悟片刻,便驱使一道神念要渗入剑中,结果那神念竟被直接反弹出来。 “果然不凡。” 陈渊屈指一弹,心魔念头混着一点灵光渗入,虽也被瞬间弹出,却在那剑中捕捉到了一股微弱的火苗。 真火残留。 “不过,这股真火对比起天魔残魂的真火,可是微弱太多了,根本无从运用,只要一下,就要消耗殆尽。更不要说,这看似古旧的长剑,其实坚韧异常,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意念难入,这也就无从炼化。” 边上,看着陈渊沉思的模样,玄和尚、李玄机等人小心对视,不言不语,但心里却不由紧张,生怕这个历代三位盟主都不曾参悟通透的镇运之钥,到了陈渊手上,也透露不出什么特殊之处,令这位旗山失望,离他们而去。 自那日见得陈渊大发神威,击破星君化身,又炼出五种灵光,着实是被震撼到了,事后在李玄机等人的引领下,再加上各方面传来的不妙信息,许多归顺的岛屿都生出变故,旗山八宗也终于意识到了局面危险,最终决定,全面倒向陈渊。 若陈渊只是个无关之人,冒出八宗弟子,那也就罢了,他们最多也只是虚与委蛇,想着相互利用。偏偏在那一日找到了有关陈渊的记载后,确定了这位“虚言子”旗山遗脉的身份后,又有更多情报、记载被挖掘出来,最终让八宗长老们有了攀附之念。 毕竟论起来,“虚言子”比他们更有资格以旗山自居! 若是八宗强盛之时,听说有旗山遗脉出现,他们或许会选择打压、排挤,乃至抹杀! 但现在强弱易位,八宗反而是弱势方,想要攀附陈渊,又怕一番真心付出,陈渊利用完自己一堆人后拍拍屁股就走了,反而更看重陈渊的正统身份,为此不惜主动将八宗归结于旗山外宗,就是要让两边的联系、因果能名正言顺。 注意到这些人的表情,小狐狸冷笑一声,下意识的挺起了胸膛。 他已经记起来了,难怪见着这位神藏之人后,会心生亲近,纳头便拜,原来这位实是旗山的正统传人! 再看看这些窃据旗山之名的乌合之众,狐狸心里满是优越感,自觉未来重建了宗门,自己说不定还能混个灵兽堂主,管理管理这些外门攀附之人。 “不错。” 忽然,陈渊看着那古旧长剑,赞道:“不愧是旗山的关键之宝,确实内藏玄机。” 嗯? 这么一把长剑,说重要也重要,但说起用处……所谓阵运之钥,主要是掌控着护岛之阵,除了维持旗山岛于海中伫立之外,并无太多奇异,甚至无法用来与人对敌,更没有什么大神通藏在其中。 当然,旗山大岛是八宗的立身根基,若被他人掌控,自然根基动摇。 不过,几位盟主拿着研究了几百年都没窥得多少隐秘,怎么到你手上不过呼吸间的功夫,就被看出不错了?这就是旗山正宗的手段? 突然,他们明悟过来! “这位怕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此物的用法。” 陈渊不管几人的心思,当即就站起来。 “钥匙既已到手,那事不宜迟,该再往大峡谷,看看传功之地里的万界仙门、万界总纲,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是不是有洞虚界的路标。” 陈渊眼下有了更清楚的计划,想着至少将修为提升到过去的层次,再回洞虚,但这不妨碍他先掌握前往洞虚的方法和路途。 动念间,他迈步前行,转眼就到了杏斋楼阁之外,接着就要驾云而起! “师叔!师叔!” 玄和尚、李玄机等人大惊失色,他们连宗门立身的根本都拿出来,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如何能安心?本以为做出了投诚之举,怎么着您也得表示表示,可这拿了东西就走,算个什么事? “这阵运之钥,事关八宗……事关我等旗山外宗的安危,您拿在手里,理应给……一定要小心一点啊!”玄和尚扬声喊着,声音里还有虚弱,但心有顾忌,一句三改。 “你等的心思我已知之。”陈渊看了几人一眼,笑道:“我既得了尔等供奉,立下因果之约,便不会不管不顾,何况承载了旗山之名,又岂能一走了之?” 话落,他乘风而起,直往中心大裂谷而去! 见着陈渊离去的方向,其他几人的脸色依旧难看,但玄和尚却松了口气,对几人道:“无论如何,总算是得了承诺,诸位可以放心了。” “这如何能放心?”司界摇摇头,正待再说,忽然心念一变,就朝东边的海域看去。 其他几人也都朝同一个方向看去。 海面上,不知何时,已是乌云滚滚,里面妖气浓郁,更传出几声长笑。 “八宗小儿,听说赤血老鬼死了!这可真是太让人伤心了!不知他灵堂何在,本座得去送送他!唉,可惜了,一直想和他算算旧账,结果却死了!这让本座如何报仇雪恨?如今,只能让你们这些小辈承担了!” “是那龙王孽缘,黑虬老祖!” 众人脸色骤变! 另一边,陈渊则是身如虹光,直落漆黑峡谷! 黑暗中,又有许多诡异之声、扭曲面孔扑面而来,要将他围住! 但陈渊印诀一捏,黑暗深处的祭坛便与他产生共鸣! 嗡! 鬼面惊恐,诡声四散! 陈渊长袖一甩,驱散阴风,而后一路直飞,转眼到了祭坛之前,接着微微停步,目光与神念扫过周围,但并未见着那具死去之尸,于是沉吟片刻,便径直走上祭坛,到了那块石碑前。 石碑上,长剑形状的凹槽微微震颤。 陈渊手中的古朴长剑随之共鸣,跟着就被他按入槽中! 嗡! 整个黑暗大裂谷忽然安静下来。 声音不见,鬼面消弭。 一点光辉从石碑上升起,照映在远方的山壁上,形成了一扇大门。 轰隆! 大门洞开。 柔和的光辉从中涌出,将陈渊笼罩。 赶在零点前了……等会修润一下得 (本章完) 第219章 七条道标 光芒如雾,充斥了陈渊的视野。 他手捏印诀,神色平静的前视,心底深处有许多记忆翻涌上来,都是“他在宗门”时听说的过往之事,都和万界黑渊相关—— 点墨成歌,更近似于因果律之法,将自身的存在插入过去,既会让他人、他物产生变化,自然也会让自己生出相应的记忆。 只不过,作为施术者陈渊对虚实真假心知肚明,能从容把控。 “这整个中央大裂谷,其实就是万界黑渊的残骸,在四百年前的大变化中,旗山宗门破碎,几乎没有一个弟子活下来,连带着宗门的根基、旗山山脉都被转移出来。那黑渊既是根植于旗山,因此受到重创,解体残毁,原本与之相连的诸天各界断绝联系,不过……” 看着那蒙蒙光辉中,逐渐显露的一条条若有若无的道路,陈渊心底泛起了最近得到的情报。 “记述着各界名号的总纲、通往各界的道标路径,都还记录在仙庭之门内。” 他迈步前行,走到了诸多路径的岔路口,放眼望去,隐约能见得七条不同的路径,它们就像是七条水晶栈道,通往七条不同的路径,每一条路都有千里之长,下方是无尽黑暗,尽头则为是七扇铜门,门上雕刻着繁杂的花纹。 只不过,七条路中的四条,已是布满裂痕,仿佛再触碰一下,便要彻底崩裂。 “这就是道标路径?诸天总纲?在数量上,有些对不起他的名号啊!况且,以这模样看来,这所谓的仙庭之门中,记录了七个不同界域,但只剩下三个完好的?” 陈渊前行两步,走上一条完好的水晶栈道,脚底忽然泛起涟漪,接着就有裂痕蔓延。 于是他停下脚步,后退回去,转而驱使着神念朝着前路延伸,在神念落入栈道的瞬间,便有一股巨力骤然爆发,一下抓住他的神念,就朝那道路的尽头拉去! 恍惚间,陈渊的意识中出现了种种景象,那赫然是一名名挥舞着拳脚、手执兵刃的武者,但他们的拳脚却能撼动天地,他们的刀剑能够横断山河! 一个名字,骤然出现在他的意识中—— 真武。 “真武界?” 紧随其后的,是两段记忆随之浮现。 其中一个,乃是“他在旗山宗修行时”,曾听交好的内门弟子说过,探索黑渊的几位诸界行走,最近窥见了一个崭新界域,那里的人以武修身,能武道通神,用武道炼身的法门,能延寿千年! 另外一个,却是他在洞虚界时,曾听有个号称能神游诸界的邋遢道人,说自己曾神游过一个界域,那的人以武求道,武者中修为高深者亦能改天换地!其中武道最强,则被尊称为真武圣尊! “这该是一个洞天界,以真武为名。” 便在陈渊转念之间,忽有一阵刺痛在意识中爆发,却是他那被拉过去的一缕神念,瞬息千里,不过转念的功夫,便已到了道路尽头,触及了一扇铜门后,融入其中。 呼—— 广阔草原上,忽有一道华光闪过。 一头雄鹰正好飞过天际,被华光照耀,眼神中便多了几分灵动。 但下一刻,一根利箭破空而至,贯穿了这只雄鹰! 那雄鹰盘旋着落下,砸在草地上。 远处,马蹄声响起,几个骑马的汉子靠近过来。 其中一人翻身下马,将这雄鹰捡起来,便笑道:“阿爸好射术!连铁背苍鹰都能一箭洞穿!” 随即,一个粗犷之声也称赞道:“可汗!这是好预兆!那南朝皇室自称是苍鹰血脉,如今被您一箭洞穿,此番咱们南下,定可占了那些人的花花世界……” 后面,则是一连串的鼓噪声。 只不过,那头雄鹰的意识逐渐模糊,最终消弭。 “那失落的念头,居然自行神游寄念了!” 蒙蒙光辉中,陈渊得到了一点记忆反馈。 “可汗?南朝?这真武界的历史气息很浓厚啊。大概明白了,所谓道标,便是指向了一个界域之门。可惜啊,或许是黑渊解体之故,这些个道标已无法承载肉身前行,只能以意念飞跃,这也就意味着,即使想要去往其他世界,也不能带着肉身,更多只能是将意识投注过去。好在,此界与我无关……” 这般想着,他收回思绪,转而操控着神念,朝余下两个完好的路途蔓延过去。 很快,在恍惚之间,他先是见得了一片漆黑景象,有许多妖类横行,紧跟着景象一变,却变成了堂皇殿堂,有诸多大佛、罗汉坐于天空,佛光普照! 再接着,便各有一股力量袭来,拉着陈渊的意识,要将他拖拽到一扇铜门上。 但已有经验的陈渊,早就有了准备,意念一转,从容将那神念收拢回来,没有再次落在门上。 随即,就有相应的“过往记忆”浮现,伴随着的,还有两个名称—— 周饶界。 小雷音界。 “一个妖气弥漫,是妖类为主的界域?另外一个,佛光已是这般清楚,该是佛门洞天?” 想着想着,陈渊心头一跳,冥冥中有股逆反之感。 “恩?这是识神的冥冥感应,莫非我的判断有误?不是单纯的妖类洞天、佛门洞天那么简单?再不简单,也与我无关。” 陈渊寻诸天通道的目标,主要还是寻找回去的路,既然没能在三个完好的道标中发现什么,自然而然的将目光转移到了余下四个上。 只不过,这这条道路处处裂痕,像是脆弱的水晶杯,仿佛一个触碰,就要破碎。 沉思片刻,陈渊就有了决断。 “只以神念探查,稍有变化,便收拢意识,省的破坏了道标。只要道标还在,日后就还有机会探查,可如果不小心弄坏了,想要再寻,可没那么简单。” 带着这样的想法,陈渊手捏印诀,分出了一缕神念,随后就将其中的心魔念头、灵光气息、死气映射、星宿残留剥离出来,变成了最为纯粹的一道神念,朝第一道破碎道路延伸过去。 只不过,当他的神念接触到这条道路的瞬间,这条道路便迅速的摇晃起来,跟着一块块碎片落下,仿佛是一片晶莹的雨点,随风而动! 在那片片碎片的间隙中,倒映着许多片段。 山川、宗门、故事、人物…… “可惜了,这破损的道标,居然连最纯粹的神念,都已无法承载!连这种轻微触碰,都……” 正当陈渊收拢神念,暗自叹息的时候,几块碎片中反馈过来的镜像片段,让他一怔。 那赫然是一处古旧山庙,立着一座半毁的泥塑。 漆黑的牌匾倒在地上,上面刻着四个字—— 洞虚之仙。 “不会吧,我的运气不至于离谱到如此地步吧?” 老婆身体不佳,又要监工装修,加上儿子闹腾,今日字数依旧稀少。 争取明天字数…… (本章完) 第220章 洞里藏忘,旗中蕴名 “洞虚之仙?难道这个道标连着的界域之门后,是洞虚界?” 待陈渊回过神来,眼神就是一变,金色的光辉充斥其中,便要去捕捉那些个碎片中的景象,想要寻找更多的信息。 可惜,道路破碎后,大部分的碎片都落入虚空,转眼就没了踪影,被陈渊在意的这枚碎片,已算是最后的几枚,所以当他凝神再看时,得到的反馈信息十分有限,不是荒野山川,就是破旧城池,根本无从分辨其来历。 “仅凭这些每个界域都有的景色,可分辨不出是否为洞虚,毕竟论起地域广阔,洞虚界可从未有人触摸过边缘!但触碰的第一个破碎道标,居然就是洞虚界,这等巧合也委实离谱!” 待得几息之后,碎片尽去,陈渊表情凝重的朝前一看,视线落在了失去了道路的铜门上,视线一转,看向了道路下方的无尽黑暗。 那黑暗幽深而又寂静,仿佛能够吞噬一切。 “即便是恢复了洞虚时的修为,也未必能度过此处,这黑暗之中蕴含的,必是超出了界域的范畴,而没了道标路径,就算有门,也无法前往。” 他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叹道:“这事还得从长计议,虽说道标毁了,但至少还留有一扇门,总归还能找到推门而去的法子……”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陈渊身后传来—— “道标虽毁,但仙门尚在。” 陈渊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转身向后看去,入目的是一道朦朦胧胧的虚幻身影。 虽看不清面目,与之前也有细微差别,但陈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扶余子。” 在上一次跌落大裂谷时,那自称旗山仙的林又棠死后,尸身为他人所占,其人自称为扶余子,按照记载,乃是旗山宗的第三代祖师。 “正是贫道。”那模糊身影微微点头,笑道:“道友当真没有令贫道失望,身为我旗山遗脉,果然寻回了仙庭之钥。可惜,黑渊解体多年,存于其中的道标先后破碎、失落,如今剩下的几个,多数也是千疮百孔,一触即崩。见道友方才模样,似对其中洞天很感兴趣?” 陈渊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品味着对方之言,注意到一个细节。 “这个自称仙人的扶余子,也说我是旗山遗脉,到底是光阴镜之威,连仙人都会被影响,还是说此人察觉了因果律变化,在以言语诈我?又或者,他根本不是什么仙人?” 几个念头一闪即逝,但旋即他暗自一笑。 “我想这么复杂作甚?他既现身,正好试探。” 一念至此,陈渊不再客气,直问道:“你既自称旗山仙人,可知道要如何推开没了道标的界域之门?” 扶余子笑了起来:“如此单刀直入,倒也是个干脆人。也罢,虽不知为对那个界域,为何如此在意,但你为旗山一脉仅存的几个遗脉,贫道自然是要助你一臂之力的。” 顿了顿,他忽然指向余下六条道标之路下的黑暗。 “这条路的下方,原本还有遮挡,为的就是防止旗山弟子一个不小心跌落忘川,造成难以察觉的影响,继而改变人间。” “忘川?”陈渊终于露出惊讶之色,“你说这下面是忘川?幽冥地府的忘川河?此处通往地府酆都?” “是否通往地府,尚且无人知道,但下方流淌着忘川,却该是确凿无疑的。”扶余子说着说着,叹了口气,“黑渊之名,本就来自于这片无底深渊,而我那位师尊之所以选在此处立下山门,正是为了镇住忘川!” 陈渊却道:“传闻中,落入忘川之物,无论是人,是东西,还是其他什么,都会被人遗忘,既是忘却,自然也无从印证,你又怎么能确定,下面是忘川呢?” 言下之意: 如果真是忘川,那见了就会忘,便不会记得是忘川。 若不是忘川,见了不会忘,才能有人传出消息流传于世。 悖论形成。 没想到,扶余子不仅不解释,反而说道:“所谓忘川,可不是那般简单,不光是单纯的忘记,而是一切的过往的记载、故事,乃至过去曾留在世间的痕迹,都会不见踪影!甚至,贫道怀疑,忘川其实涉及历史长河,落入忘川河中的人,会真的从历史长河中消失!” 陈渊心中一凛。 这岂不是与自己的光阴镜相反? 扶余子则继续道:“也正因如此,若有弟子不小心跌落,事后都不会有人记得此人,更不要说营救了,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不会有人意识到宗门中少了谁。所以,须得有一物能在此处兜着,哪怕人落下去了,也还会留下一点痕迹……” 陈渊好奇起来,遂问:“什么东西,能在跌落忘川后,还给人留下痕迹?” “问得好。”扶余子的笑声提高了几分,“我且问你,可还记得旗山宗的名号由来?” “旗山宗的名号?”陈渊的心里自然而然的浮现出记忆,“上古夺灵旗?” “不错!”扶余子收起笑声,“师尊立下山门,是为了镇住忘川黑渊,但起名的时候,却参考了被他祭炼的上古异宝,夺灵旗!也就是后世流传的夺名旗,此旗能记人真名,藏人真灵,原本就被放置于这忘川之上,兜住了七条道路,即便不小心跌落,也会先为上古夺灵旗裹住,若还是倒霉,落入忘川,真名、真灵总有个会留在旗上,不至于彻底堙灭,还有复苏之日。” “厉害,厉害。” 陈渊差点给他竖起个大拇指,但转念一想,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便道:“但这与界域之门有什么关系。” 扶余子便道:“此旗既能裹住人之灵、人之名,自然也能存住桥之灵、桥之名,你得了此物,重新展开,覆在这忘川黑渊上,自然能借此触及仙庭之门。” 陈渊眯起眼睛,忽然道:“你想要这面旗?想借我的手拿到?你有什么图谋?” 扶余子一怔,正待分说解释。 结果不等他开口,陈渊却又摇摇头,道:“不过,这与我关系不大,若照你所说,得了此旗,便能推开界域之门,那我便去寻它,若是可用,我自用之,若是无用,再说其他,但其中并无你的位置。对了,这东西在何处?你可知晓?” 扶余子沉默片刻,才道:“世人皆说,夺灵旗失落了四百年。” “四百年?”陈渊心中一动,“至宝大神通?” “不错。”扶余子点点头,“此物确实被列为九至宝之列,说是与虚焰钟、天火之眼一同失落,但贫道却知,此物一直都在一人手中。” “谁?” “弄玄仙翁!” 轰隆! 忽然,剧烈的震动传来,那蒙蒙光辉骤然摇曳,随即便向内收缩。 陈渊眼前的道标与界域之门随之消散,身子被一股大力抛出了那扇门户,重新回到了传功祭坛上。 啪! 古朴长剑从凹槽中弹出,被陈渊一把抓住,剑中灵气稀薄,内里真火残留微弱,竟是消耗大半,若不蕴养一阵子,再强行催动,必会损毁根基! “虽在此界得了身份背景,但到底丧气失格,因此气数不佳啊!” 他游目四望,哪里还能见得那扶余子的身影! “真个晦气,刚到关键时刻,怎的就被打乱?是哪个瓜皮所为?” 陈渊神念一扫,识神捏诀,便察觉到了旗山岛上异变,心中越发不快。 “还真有人来捣乱!坏了我事!” 时间快到了,先发,等会修改…… (本章完) 第221章 落得平阳处,不约竞相夺 “哈哈哈——” 狂笑声中,海浪如龙卷,冲天而起! 狂暴巨浪,不断扑打在岸上,浪潮中蕴含着的浓烈灵气,在一道狂暴意志的引领下,如攻城锤般凝实,打在那海岛之上,撼动了整个大岛! 轰隆! 岛上无论凡俗,尽数惊骇。 “什么人?竟敢以术法攻击旗山岛!?” “到底发生了什么?过去从未有人有如此胆量,怎的最近却这般频繁?难道传闻中盟主已死的谣言,是真的?” “盟主呢?八宗的长老们呢?他们在做什么?” 慌乱中,人群的目光,都朝海边看去,进而便见得那如同飞卷而起的狂暴浪头! 在那浪潮的中央,赫然盘坐着一名虬须汉子,此人长发飞舞,赤裸的上身布满了大片大片的纹身,勾勒出一条栩栩如生的黑龙。 随着海水四溅,他的纹身宛如活过来一样,竟在身上游走,如同一条真龙! 长龙吸水,升于云雾中,散则为暴雨! 前后不过几息的时间,大半个的旗山岛几乎就为暴雨所笼罩,每一滴雨点中,都蕴含着一点灵气,能压制修士气息。 神通,真龙漫四海! 满脸虬须的黑虬老祖凌空迈步,笑得豪迈而肆意,他看着倒在山崖边缘的一众八宗长老,狞笑道:“赤血老鬼死了,餐霞老儿失踪,结果你等八宗余孽不过是土鸡瓦狗,居然还敢窃据大岛,号称北域霸主!实在是名不副实!还不速速将这岛屿让出,也好让本座的子孙儿郎们,有个停驻之地。” 说着说着,他停在了岛屿边缘,扫了一眼远方的精铁五指山,没有踏足岛中,而是停在距离本岛一步之遥的地方,眯起了眼睛。 他感受到了那护岛大阵的气息。 “还不死心?本座若是你等,现在就放开大阵,让本座进去,然后跪下来归顺!真以为靠着一个死阵,就能挡得住本座?” 黑虬老祖冷冷一笑:“若是赤血老鬼来驾驭这护岛之阵,本座还要顾忌几分,可你等算什么?无用之辈罢了,宗门之内没有炼神真君,面对本尊还敢反抗,简直是不知死活!本座也不以大欺小,给尔等一个机会,撤去大阵,归顺为奴!日后八宗就是我黑龙潭的下属宗门,受本座子嗣驱使,本座,便会庇佑尔等!” “岂有此理!” 暴雨中,厌鹤童子满含怒意的声音传出,伴随而来的还有千百枚蕴含着破灭之力的符箓! 只不过,当海浪卷过,符箓便纷纷落下。 厌鹤童子更是闷哼一声,跌落在海岸山崖的边缘,整个身子都被暴雨打湿。 在他身边,李玄机、玄和尚等人早已跌落在地,个个狼狈。 狂暴的巨浪、纷乱的暴雨,如同他的触手,撼动了这座庞然大岛,恐怖而又狂暴的压迫力,让玄和尚等人胸中震颤,嘴里泛起了腥甜味道。 他们前些天本就都受了重创,如今还未恢复,手段就都弱了几分,再加上盟主新死,靠山未定,正是最为虚弱的时候,若不是先前有陈渊承诺,恐怕已经有人动摇。 但即便如此,他们的情况依旧艰难。 “虚言子……师叔,若还不来,我等可就承受不住了!” 张口吐了一口血,厌鹤童子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全身上下的毛孔中,忽然涌出一滴滴黑水,从身上流淌下来,在地上汇聚成一条漆黑细蛇,蜿蜒攀爬,就要朝这位白鹤宗支柱冲去! 但下一刻,一枚璀璨符箓落下,如刀刃一样斩在细蛇的七寸处,将它一分为二! 那细蛇从中断开,逐渐消弭。 长舒一口气,厌鹤童子才道:“黑虬老祖是正儿八经的炼神真君,不是化神能对抗的,哪怕只是隔空斗法,可只要见着其道体,又被其神通、术法攻击,便会侵染道心,摇曳念头!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再来几次,莫说是我,吾等即便不疯癫,也要逐渐为他的道心影响,最终说不定真要奉他为主,甘心为奴了!” “是啊!”明霞谷主也道:“更要命的是,如今控制护岛大结界的镇运钥匙,被虚言子师叔带走了,咱们只能勉强催动……” “便是镇运钥匙在,就能挡得住真君?”脸色苍白的李玄机摇了摇头,语含自嘲。 “盟主一去,八宗确实是大不如前了。”司界叹了口气,语气低沉,他连出手的资格都没有,只是靠近,已受重创。 嗖! 这时,一道符箓破空而来,落在他的手中,令这赤血门长老脸色一变:“岛上已出现了反叛之人!显然是被黑虬老祖的话语、术法影响了!” “拖得时间越长,变数也就越大!”明霞谷主满脸担忧,看着满天雨幕,提议道:“不如咱们分出几人,去寻师叔!” “不可!”玄和尚摇摇头,“先不说师叔只是承诺相助,并不是真要收拢吾等,便是退一步说,真要投靠师叔,又岂能让他来解危难?那既显得吾等无能,又有几分功利……” “话虽如此,可……” 轰隆! 明霞谷主话音未落,天上忽有异样,雷霆声响,震得几人魂魄一抖,接连吐血,随即相顾骇然。 “又有人来?” 果然,一道道雷光从天空深处显现,一名穿着紫色大氅、带着朝天冠的中年男子显现出来,他低头看着黑虬,冷笑道:“好个虬龙,居然趁人之危!但以我与赤血道兄关系,却不会放任。” 说着,他忽然低下头,对山崖上的几人道:“尔等该是知晓我的吧?” “造印散人!” 李玄机等人挣扎着起来行礼。 “无需多礼。”这造印散人摆摆手,“你等重伤在身,却是被炼神所伤,若不处置,久必为患,熊爱你放开大阵,我先帮尔等镇住体内杂念,省的留下隐患,再助尔等驱了黑虬!” 李玄机等人一听,心里咯噔一声,相互对视,无人行动。 “怎么?”造印散人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连我都信不过?” “当然信不过!”黑虬老祖哈哈一笑,“你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看上了这旗山八宗的家当,想要接收了这一滩基业!” “莫将我想的如你这般卑劣!”造印散人的语气越发冰冷,“我只是要帮已故有人照料他的后辈弟子!如今是什么时候?处处暗潮涌动,八宗这么大的架子,却没有炼神坐镇,就像是小儿持金行于闹市,若无人护持,灭门之祸不远!” “伪君子!真个伪君子!” 轰隆! 雷霆闪烁,海浪激荡! 两位寻常难见的炼神真君,便在岛外对峙起来! 但见着自家基业如同一件物品般被人争夺来去,几位八宗长着倍感憋屈与屈辱,偏又无可奈何。 最后,厌鹤童子忍不住低语:“这群真君,未免欺人太甚,竟将我旗山当做囊中之物!却不知,旗山既是大宗底蕴,已有真正主人!他们还妄想争夺,真真是不知死活……” “哦?你这话说的有点意思。” 突然,一个柔媚之声从几人后方传了过来,将几人吓了一跳! 他们一个个浑身僵硬,扭头朝声音来处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道身着粉衫的纤细女子,不施粉黛的洁白额头上,纹着一朵红花。 “拈花仙子!?” 几人一惊,司界更是不由自主的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就算炼神真君能打破护岛之阵,也不该这般无声无息,而且……” “讨厌……”那女子娇嗔一声,有如撒娇,但声音落到几人耳中,却让他们金丹散乱、灵光溃散,全身的劲力、气血都要衰退,“怎么这么多疑问?明明是奴家在问呢!” 拈花仙子赤着双脚,缓步走来,口中问道:“你等方才说的旗山真主到底是何人?看你们的样子,虽落入绝境,偏生没有绝望,显然是有依仗的,依靠的是何人?就是那什么旗山之主吗?奴家可是越来越好奇了……” 她的柔媚之声沁人心扉,李玄机等人纵使心存警惕,全力定住道心抵挡,却还是感到意志逐渐软化,有想要和盘托出的冲动。 拈花仙子眯起眼睛一笑,眼缝如月牙:“唉,怎么还在忍耐?说说嘛……” 但就在此时,一个声音毫无征兆的在她身后响起—— “他们等的人,应该是我。” 这下子,轮到拈花仙子悚然一惊,她匆忙回头,入目的是个道人打扮的青年,一身灰色道袍随风雨飘动,却未被打湿。 他是谁? 都到了我身后,都未曾发现! 拈花仙子心中警惕,两手轻轻一拂,无形之气散开,嘴上却笑道:“公子真是俊俏,但看着眼生,不知如何称呼?还有,你这突然到来,离着奴家这般近,着实有些吓人……” “你不是知道了吗?” 说话之人自然是陈渊,他因窥探此界隐秘被打断,心中很是不快,哪有心思与这女人饶舌,一步踏出,人已到了女人跟前,伸手就朝那白净纤细的脖颈抓了过去! “来别人的地盘放肆,还说我吓人?怎么着,你也要自由航行?”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拈花仙子两手一挥,无形之气显现,化作七彩烟罗之光,荡漾出层层光影,要乱人眼、乱人念,而其人身若羽毛,轻轻一荡,向后飞去。 “公子对奴家有误会,还是以后再……” 嗡! 身形一闪,转移身形。 陈渊突兀的出现跟前,一手探出,云雾流转,五色一闪,撕裂层层灵光,捏住了洁白脖颈! (本章完) 第222章 吾为尔等天敌 玄身之手,坚韧如星辰之金,任凭灵光、烟罗侵袭,亦不伤分毫。 “唔!” 拈花仙子闷哼一声,心下骇然! 发生了什么? 她满心的疑惑与惊惧:“灵光烟罗的灵性,在一瞬间就被尽数湮灭!这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脖子被人捏着,等于小命在他人的掌控中,拈花仙子以炼神之尊,如何能忍受此事?念头一转,她身上便灵光涌动,烟罗流转,每一道灵光、每一道烟罗内都有灵性滋生,要聚合起来,凝聚神通! 但下一刻,陈渊一挥手,几枚炁符浮现,与黑白剑气交缠,破空飞了出去,直指大阵之外!另一边,双目更是一片漆黑,心魔念头感应到了每一道烟罗中的灵性,随即五种灵光挟着一缕仙灵之气飞出,渗透到了每一处灵性! 仙灵侵染,灵性失控! 拈花仙子脸色一变,骇然发现自身法有元灵之势顿止,法力中的灵性尽数失控,竟有反噬、爆发的迹象! 惊怒中,她慌忙捏起印诀,要争夺掌控,但那五色灵光落下,彼此交缠,相互碰撞,爆发出毁灭气息,不仅将失控的灵性尽数吞没,连带着让拈花仙子本身都受到重创! 她当即惨呼一声,旋即感到自身的阴神受到损伤,气血跳动,一直以来晋级后所压制的心魔障已是蠢蠢欲动! “住手!”她艰难开口,“速速放开我,否则……” 但等她对上陈渊那一双漆黑的妖异双目,口中的话便戛然而止。 “否则就要心魔失控?正要你失控。”陈渊淡淡说着,一道心魔念头直刺入女人的心中,顿时女人浑身灵光迸发,宛如一颗即将爆裂的炸弹,恐怖的气息荡漾出令人躁动不安的涟漪! 周遭,李玄机等人见着陈渊出现,面对炼神修士竟是这般强势,先是欢喜,这时感觉到致命气息,尽皆不安,便都犹豫着是不是要出言询问、说明。 但玄和尚越众而出,止住了众人想法,摇了摇头。 接下来,他们就见陈渊猛地一捏印诀。 “转!” 与此同时。 大阵之外。 巨浪滔天、雷光四射! 黑虬老祖与造印散人各悬于天,遥遥对峙。 二人的气势逐渐攀升,体内灵光、法力翻涌,酝酿着雷霆一击! 对二人而言,这一战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既然说不通,那就打吧!”黑虬老祖也不啰嗦,单刀直入的道:“不管你如何装点门面,可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八宗看着衰弱了,可到底有着北域霸主的底子,谁拿到了,至少要少废十年、二十年的功夫,谁赢了,谁为这八宗之主,主宰北域……” 嗡! 他话未说完,忽然眉头一皱,目光一转。 一道黑白剑气自旗山岛上飞出,划过长空,将那暴雨撕开了一条通道,直指二人! “嘿!”黑虬老祖冷笑一声,“到了这个时候,岛上竟还有人不知死活,想要拼死一搏?也好,就拿此人祭旗,为你我之战拉开序幕吧……” 造印散人冷冷道:“区区剑道,不足为凭。”但旋即,他脸色微变,一转头,凝神朝那岛上看去! “这股气息……” “拈花那个女人!”黑虬老祖暴跳如雷,“她居然提前潜入!造印,不如你我先去镇住此女,省的节外生枝,至于谁得八宗,待平息了这些个阴险鬼祟的小人,再手底下见真章,如何?” “也好!”造印散人说着,屈指一弹,就有一道雷光奔出,径直朝着黑白剑气飞去,要将这道剑气破碎! 就在这时。 “转!” 炁符绽放光辉! 那剑气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魔障失控、全身灵光炸裂的拈花仙子! “什么!?” “拈花仙子心魔失控?还被人挪移至此,要来害人?什么人这么凶残?” 轰隆! 灵光一闪! 雷光轰鸣,海洋沸腾! 汹涌如江河的七色烟罗滚滚而出,灵光如千万刀剑,朝四方爆射! 黑虬老祖、造印散人猝不及防之下,被掀飞几十里,一下子就从海边,崩飞到了岛屿的范围内! 怒吼、咒骂从二人口中发出。 他们再是肉身锤炼的圆满,但面对同样层次的力量爆发,顷刻之间又能调动多少法力防御,电光火石间就被重创! 下方,陈渊冷眼旁观,手上剑诀一转,一把古朴长剑自袖中飞出,被他握住后,朝地上一插! “解封。” 轰! 轰鸣声中,整个旗山岛震颤起来,那岛屿最中央的漆黑裂谷内,无数残魂、鬼面冲天而起,被一股强横意志约束着、引领着,朝两个炼神真君冲去! 刹那间,如乌云盖天,黑压压的一片! “旗山大裂谷中的残魂?不好!都是作用于道心的邪念魔魂!” 黑虬老祖、造印散人神色一变,止住身子,跟着就要升起,先退避观察,尽管有着炼神之尊,但面对未知之势,依旧不敢托大,可岛上大阵一闪,生生阻住了二人退路! 只是刹那之间,就让他们陷入魔魂包围! “这些鼎元修士,靠着仙灵之气晋级,还要压制和抵御心魔影响,对于作用于道心的攻势最是惧怕。” 远远地,陈渊手握长剑,神色漠然,瞳孔倒映着漫天漆黑,心下却如明镜一般。 “此界的真君和洞虚的情况差不多。肉身圆满,近乎不坏,又凝练阴神,掌握了法力,法有元灵,能施展神通。” 他不慌不忙的捏起印诀。 “反观于我,玄身五转,法宝铸身,单论肉身的圆满与强横,还在炼神之上!或者可以说,我的肉身已经堪比炼神。” “至于修为,虽是化神修为,但有五种灵光,相互之间并不相容,一旦离开玄身,被强行捏合,就会迸射出破灭之力,能破坏灵性,再配合心魔念头,能准确把控法有元灵,两相结合,任何法力中的灵性都无法在我面前留存!灵性不存,神通难成!” “借仙灵之气突破,又有心魔障,处处皆被我克制!我虽化神,但道体、境界,皆不弱于他们,还有残缺神通可供施展……” 陈渊手臂上人道之花绽放,五千言之声萦绕众人之耳,竟压得八宗长老们神通法力迟滞、凝固,心下惊疑不定! 那人道之言绽放光芒,与十二枚炁符相合,慢慢笼罩陈渊之身,构建出一件霞光之衣。 在他身后,劫运光环显现,仙灵之气涌出,胸中五光流转,如同五气交缠,更有星空在头顶显现,鬼面隐现,星辰闪烁! 脚下,旗山山脉震颤,源于古老宗门的沉淀慢慢显现,加持在他的身上! 轰! 轰! 轰! 几声轰鸣,陈渊身上的气势,一声比一声强盛! 哗啦! 天上,雷霆炸裂,撕开了残魂聚集的乌云,法力通灵,那造印散人驭雷而落! 更有一条四爪黑龙飞出,驮着黑虬老祖,从乌云中穿出!灵性增长,神通化生! 二人的样子都略显狼狈,但目光齐齐一转,落在陈渊身上! “就是你布的局?你就是这八宗的依仗?”黑虬老祖怒喝一声,“哪里蹦出的修士,也想和本座争?” 造印散人则道:“我好友所遗留的宗门基业,可不能随便让他人篡夺!” 话落,二人便挟着雄浑之势,驱动法有元灵、神通灵性,朝陈渊冲来! 他们也感觉到了陈渊身上隐而不发的恐怖威势,哪里还会给陈渊继续蓄力的机会! 但下一刻,陈渊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同一时间,四头灵兽出现在二人前方! “区区灵兽,也敢挡路?” 但下一刻,那漫天乌云落下,密密麻麻的魔影之内,一枚枚“转符”接连出现,如疾雨般飞散,无孔不入! 陈渊的身影在其中闪烁不定,似虚似实,似真似假,前一刻还在上面,下一刻就在后方! 他挥剑一斩,心魔念头侵染、人道之言压制、五色灵光破灭!每一次现身,皆有一部分神通灵性被骤然抹杀! 黑虬老祖、造印散人的前冲之势一下受阻、迟滞,雄浑气势渐渐萎缩,神通灵性逐渐暗淡。 黑虬老祖怒道:“只会躲避挪移之法!若是敢与本座正面厮杀,必让你……” 哗啦! 一道黑白剑光自前方绽放,直指黑虬老祖! “也好,便如你所愿!”陈渊一手提长剑,一手捏剑诀。 黑白剑气与长剑合一,迸射出刺眼的光辉,瞬间刺破雷光、龙鳞,笼罩了两名炼神真君! “狂妄!竟想以一敌二?”造印散人脸现怒意。 “不知死活!”黑虬老祖满脸狞笑,“一被激将,就受不住了!” 感谢风之落叶7的盟主! 不过我目前这状态,暂时无法加更,先记下,过几日恢复了再加…… (本章完) 第223章 辟邪镇人间 “狂妄!” 面对来袭的剑光,造印散人屈指一弹,就有一道雷光自指尖迸出,雷中藏灵光、又有灵性滋生,刹那间便与剑气碰在一起! 嗡! 剑气稍稍停顿。 嘭! 随后那剑气倏地膨胀,阴阳流转之间,又有五行气息落入里面。 阴阳为元,五行衍生森罗万象! 转眼间,陈渊这一剑便斩碎了一片空间,生出乾坤之影映射之景,无数细碎的心魔念头在其中投影出一个个诡异身影,似是构成了一片奇异的小界域! 一下子,那雷光便落入其中,随即轰然炸裂,竟从中传出一声惨叫! 造印散人更是闷哼一声,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我的神通竟被吞噬了?不……” 突然,他脸色再变。 “我好不容易凝聚的神通烙印,居然有了缺陷!?” 就在这位炼神真君惊疑之际,剑光领域扩张,朝着黑虬老祖蔓延过去! 危险、致命、惊惧的念头,自心底涌出,于是黑虬老祖周身气浪翻滚,身上的游龙纹身迅速流转,整个人更骤然溃散,一下子就到了剑光笼罩之外! 边上,雷光一闪,造印散人亦是化作奔雷,瞬息百里,远离了剑光之锋,待得重新现身,更是捂住胸口,脸色略显苍白,眼中惊疑不定。 面对陈渊一剑,两个炼神真君居然都选择暂时退避。 “不是要正面厮杀么?怎的又后退了?” 陈渊一扫长剑,阴阳黑白之光就在剑刃上流转,他看着两人,神色如常,心里却在品味着方才挥出的一剑,隐约有一种奇异感触,灵感交融之间,让他把握住了一丝脉络。 一丝崭新神通的脉络! “小辈,休得猖狂!你也是炼神?”黑虬老祖冷冷一笑,继而问道:“你方才施展的,是什么神通?” “神通?还不是神通。”陈渊摇摇头,又是一剑挥出,“希望你们能助我成神通。” 剑光如匹练! 这一次,阴阳五行、心魔人言结合的更加圆润,剑光所过之处,立刻衍生出一片奇异镜像,宛如海市蜃楼,在一点之中展开。 黑虬老祖与造印散人心头一跳,又是后撤,但最终却被护岛大阵挡住了后退之路,于是二人眉头紧锁,对视一眼,竟都有进退维谷之感。 最后,黑虬怒笑一声:“既然都出手了,如何还能退缩?总要真正做过一场!幕落!”他一扬手,身上的黑龙纹身居然真的从中飞出,当空咆哮,蜿蜒前游,立刻云雾聚集,漆黑如墨,宛如黑幕。 “我也不能任凭好友基业落在来历不明之人手上!”造印散人手捏印诀,全身雷霆大作! 雷霆聚集,化作一尊威严虚影,在他的身后显现! 见得这一幕,黑虬老祖一怔,旋即笑道:“好个造印!藏得真深!居然还是个应命之君!” 造印散人冷冷说着:“此乃我的神通!降世雷神!”随着他一指点出! 那威严雷神呼啸着,朝陈渊伸出手掌! 刹那间,天地之间除了雷声,再无其他! 无数雷光接天连地,将这一片天地覆盖! 哗啦啦! 忽然,浪涛声起,黑龙游空,引得黑云涌来,内里水气回旋,隐隐形成了一个黑洞,不知要通往何处! 霎时间,雷霆与黑云,将陈渊淹没,紧接着朝四面八方蔓延,掀起海啸,震碎大地! “畅快!畅快啊!”黑虬老祖迎风长啸,满心欢畅! 造印散人凌空前行,淡淡说道:“不要掉以轻心,此人该也是炼神,只是过去不曾显世。” “不显世,如何能争得仙灵之气?这人身有古怪,待将他镇住,拿住了八宗,得好生审问……”黑虬老祖说到这,话锋一转,“你我还是要做过一场!” 轰隆! 狂暴力量的余波,甚至将这一片山崖、林木打碎,让一众八宗长老受到重创! 连带着不远处的两座城池,都被波及,城中之人惊慌失措。 “炼神真君的神通,是真的堪比天地之威!”风雨中,厌鹤童子乘着纸鹤,迎着风雨雷电,勉强护住了肉身性命,望而感慨,“也不知……” 兹啦! 忽然,一道剑光在暴雨雷霆深处显现,如同一道长虹,将沿途的乌云、雷光切成两半,一路朝着两位炼神真君冲去! “吾等联手,拿出压箱底的神通,他居然还有余力挣扎?” 黑虬一愣,表情凝重,动念间黑龙咆哮,真如活物般,朝剑光飞去! 造印散人不言不语,身后的威严雷神眼睛里显现怒意,宛若真人,手捏雷光长矛,一双已是刺向剑光! “好个神通造物!心念通灵,灵性浓郁到了极点,几乎要化作真实,只待再进一步,就能成阳神躯壳!正好试一试我这一剑!” 剑光中,陈渊白发飞扬,神采奕奕,黑白剑气、五行之光、心魔念头、人道真言紧密相合,在古朴长剑中跳动,隐隐就要蜕变出一点光华! “黑白生天地,五行定乾坤,心魔滋万物,人言述大千!以人而言,这天地间的玄奇奥妙,神通道法,多数都是虚幻,是代指,是比喻和夸张,若将此理凝成神通,自是诸邪辟易,去伪存真!” 轰隆! 虚空雷鸣! 淡淡威压弥漫。 黑虬、造印心头一跳,隐隐有所察觉,继而脸色大变! “此人竟在以我二人为磨刀石,演绎法有元灵,凝结神通大法!” “岂能让你如愿!” 黑龙与雷神朝剑光抓去! 陈渊神色漠然,双目漆黑,额间一点印痕显现,手里的剑光一下扩散开来! “人著万言书,以喻天下事。” 神通,镇人间,成! 跌落!跌落!跌落! 随着一道华光扫过,两大炼神也好,重伤落地的一众化神、金丹也罢,都敢是浑身一颤! 金丹、识神、阴神。 真元、灵光、法力。 在这一刻尽数跌落,那其中蕴含的超凡气息,竟飞速跌落! 法器、法宝、飞剑、灵物中蕴含的灵性转眼凝固、沉寂! 轰隆! 黑龙失之真灵,雷神却其虚念! 黑虬老祖与造印散人神色愕然,各自抬手,摸了摸额头,见得一点晶莹血液。 不知何时,两人额间已被剑光刺破。 像是被说破了真相,他们突然闷哼一声,自空中跌落。 暴雨消弭,雷霆渐散。 陈渊手握长剑,抬手一招,扫过周遭的华光归在身上,接着他飘然落下,来到两人身前,见他们还待起身言语,便挥手拍下两枚炁符,当先镇住,跟着伸手一抓。 咔嚓!咔嚓! 便在一阵断裂声中,浑身是血的拈花仙子也被他摄到跟前。 游目四望,他捕捉到了几道正在探查此处的神念,便道:“诸位可也有兴趣,来旗山宗做客?”说话的同时,他将长剑插在地上。 轰! 顿时,被两位炼神真君驱散的魔魂再次聚集,漫天飞舞,便要顺着那几道神念,逆流而去! 他们知晓厉害,终于不再停留,各自退去。 惊退众神念后,陈渊见着那漫天魔魂雀跃着,便要落在岛上,侵染人间,手上印诀一变! “回去!” 嗡! 顿时,漆黑的大裂谷中,传出阵阵轰鸣,那漫天魔魂嚎叫着,不甘心的重新退了回去。 天空,重新放晴。 “师叔……” 华光退去,李玄机等人的真元灵光便重新恢复,于是强撑着伤势,急匆匆赶来,他们看了一眼躺倒在地、生死不知的三大炼神,浑身一抖,既惊又喜。 玄和尚则目不斜视,当先拱手道:“多谢师叔守住旗山,吾等实在给您丢脸了,还望……” “来的正好,把这几人收拾收拾带回去,我有话要问他们。”陈渊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话锋一转,“对了,你们把宗门之中消息灵通、知晓各方势力的,尤其是守仙居的人召集起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守仙居?” 几人闻言,神色莫名。 陈渊也不管他们,转身回步,想着那扶余子透露的信息。 “夺灵旗,能收人真灵、真名,这东西在那个仙翁的手上,嗯?” 他心头一跳,想到了之前的遭遇。 “先前我稍有名号,就蹦出个自视甚高的,说要让我位列群仙谱,还要写上真名、记述生平,莫非这群仙谱就是改头换面的夺灵旗?” 这一瞬间,陈渊就感到其中水深,闻到了阴谋气息,索性停下脚步,转头对李玄机等人道:“八宗之中,可有位列群仙谱之人?若是有的话,也一并叫来见我。” 今天事太多了,第二更不一定能赶在零点前…… (本章完) 第225章 南海仙家宴 时间如白驹过隙,对于动辄闭关百年的修士而言,半年时间更是转瞬即过。 不过,对于北域而言,这个半年却显得有几分漫长。 在凡俗层面,作为凡俗王朝大国的藏铭国经历了权力更迭,内有内乱,外有干涉,陷入了混乱。 在修仙界中,原本的北域霸主旗山八宗,则因其盟主陨落、太上长老失踪,而收缩了势力范围,固守本岛与周遭几个小岛,使得的北域之中,有心霸权的宗门心思活络,各有动作,去占领旗山八宗后退后留下的权力真空。 但也有奇怪之处,便是北域几家大派,虽也扩张了势力,但并未如当年南域霸主交替时那样,各家蜂拥而起,联手围攻过往之霸主! 有鉴于此,其他宗门即便有心,也出于谨慎,选择了观望,并且慢慢就听得了一些传闻,时常有小门的执掌者凑在一起,交涉沟通,疑神疑鬼—— “听说了么?旗山岛上多了一位大能,据说是旗山正宗嫡传,也是位炼神真君,而且境界极高,即便被三五个同境界的真君围攻,也丝毫不虚!” “难怪,定军山他们几个大宗,见着八宗势力收缩,竟都保持了克制,原来八宗之中,竟又有大能出现!” “但有这等人物,他八宗足以维持霸主之位,又为何会收缩势力范围?总觉得这里面有地方说不通。会不会是那消息传来传去,已有偏差,其实八宗里面根本没什么厉害人物,各家只是忌惮八宗过去的底蕴,才会谨慎?” “这谁能知道?可大宗不出面,咱们小门小派的可不敢当出头鸟。话说回来,到底是真是假,总归得有个苗头,可知那人的名号?” 门外,正有三人走进来。 此言一出,边上几桌的人纷纷侧目,眼中带着几分不快与敌意。 “唉。”林翔卷叹了口气,声音又低了几分,“这还是玄机阁的那位师叔推测出来的,他说啊,在师祖看来,咱们外宗八门的实力不够,已经撑不起那么大的架子。再加上……” 一见这人,酒馆中就有几个人一下站起来,面露愕然。 走在云宥岛首府街头,看着往来那形形色色之人,见着许多身有鳞甲、细尾的路人,一身灰色道袍的陈渊不由感慨。 这话一说,周围人眼中的恶意更加浓郁。 他从见得这位王师叔祖,便觉得这人阴沉得很,每次面对,心里都隐隐发寒。 “这一板一眼的样子,可不怎么讨喜。”陈渊摆摆手,又喝了一口酒,才问道:“在此处等人的?” “哦,那……什么!?” 林翔卷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但随即脸色剧变:“师祖出海了?离开旗山了?!” 陈渊也不啰嗦,径直走了过去,落座后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清饮一口后,笑道:“怎么,见着我,你似乎很意外。” “陈师祖明明能力压几名炼神联手,又为何要让咱们八宗低调行事?” “不错,这个时候来此处,当然只有这一件事。”陈渊说着,转而问道:“你来此处,该也是为了此事,可曾上了那群仙谱?” 马元中一怔,随即苦笑:“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 只不过,陈渊本答应了这张冢耳的随身老爷爷,要好生照料他这个传人,结果没两天就给扔出去了,多少算是食言,今日既察觉到他在城中,思索片刻,就直接寻了过来。 此人既为一时的天命之子,逢凶化吉乃是基础能力,虽然那日在藏铭皇宫陷入危险,也不至于致命,更不要说陈渊还提前将其送出去了。 “可不敢上榜。”张冢耳苦笑着,压低了声音,“前辈,你是知道我的情况的,平日里低调还来不及呢,哪敢张扬?这群仙谱万众瞩目,若非万不得已,哪里会随意上榜?” 类似的疑问,其实也在旗山八宗中流传,那马元中此番便收拢了散落在望藏岛的人手,领着他们撤回本岛。在见着林翔卷复命的时候,便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那冷面男子一听,迟疑了一下,最后面无表情的用沙哑之声道:“我师父前几日便离了住处,出海了。” 张冢耳一怔,随即正色拱手:“晚辈受教了。” 陈渊进去的时候,他们都侧目看了他一眼,略感诧异便收回了目光,只有一人除外。 陈渊当即笑道:“你这小辈,口气不小,那群仙谱对许多人来说,可是拼尽全力都未必能位列其上,却被你说的好像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随随便便就能上榜,可着实是招人不快啊。” “听说是在闭关修炼一种神通。”林翔卷的语气也不怎么确定,“似乎与双眼有关,三个月前我曾见得师祖一次,见他双目泛光,被他一看,我便浑身不适。不过,我也就三个月前见过他一面了。不过,你这次是处理的望藏岛事宜,师祖对望藏、藏铭之事很是重视,该是能蒙师祖召见,待会我就去请示。” 不过,她这边说完,立刻就补充道:“我可不是在诋毁师祖,只是略感疑惑,略感……” 尽管和半年前相比,陈渊的模样有了变化,但张冢耳经历了宫中一夜的经历,又如何能忘记。 顿了顿,他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另外,师祖与吾等之间,说实话,除了占这个旗山之名,关联并不算大,能出手护持已算难得,想借着他老人家的势维持霸主之位,甚至继续扩张,那是想都不要想。” 院门一开,走出来的是个身子高瘦、浑身散发着死气的青年,尤其是一张脸,冷硬阴沉,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说是风俗迥异,但不至于连人种都完全不同吧。” “果然是察觉到了晚辈所在,特意前来。”张冢耳这时反而放松下来,略带拘谨的笑道:“前辈来此,也是为了仙府之宴吧?” 如今的云宥城人来人往,即使是这座品牌的小酒馆,里面依旧坐满了人,但和大街上不同,这屋子里坐着的,大部分都还是纯粹人的模样。 张冢耳苦笑道:“前辈何必将事情挑明?” 为首之人丰神俊朗,一身青衫,身姿挺拔。 “师妹……师弟,你也不用担忧,几位长者也都说了,师祖性子和善,不是绝情之人,只待吾等尽心侍奉,好生供养,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归有一日能感动师祖,让他真正将吾等看做后辈子孙,到时自能得其助力。” “你我在此时同处云宥城,确实是巧合,但找到这里来,自然不是巧合。”陈渊并不绕圈,他是入了城中后,因着人道神通的关系,就察觉到了城中有几个熟人,而张冢耳正是其中之一。 “名号不甚清楚,只是听说姓陈。” 林翔卷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师祖的本话,是说他本人就喜好低调谨慎行事,不喜张扬,所以教导咱们旗山外宗的弟子,也不可太过张扬,得谨慎。” 在酒馆角落落座的张冢耳眼皮子一跳,认出了来者。 在几道目光的注视中,他神色如常的前行,七拐八拐后,到了一处偏僻小巷中的酒家。 好在,陈渊一身气度返璞归真,这幅模样放在人群里或许显眼,但放在混血族群中,就显得平平无奇,因此最多也只是引得旁人多看。 “既是本话,那肯定还有潜意了。”马元中经验不浅,也压低了声音,“师兄,这里也无外人,你但讲无妨。” “可是他们?”陈渊忽然抬起手,朝着门外指了过去。 “谨记,谨记。”马元中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问起:“说起来,除了四五个月前见过一次祖师,之后不曾见得仙颜,师兄可知道师祖最近都在做什么?” 说着说着,林翔卷的表情严肃起来,警告道:“但有一点要记牢,不要想着未来能借师祖之势,才诚心侍奉,那都是未来之说,当下得真的当做长辈!师祖目洞阴阳,什么样的心思都瞒不住他。” 陈渊却反问道:“你就这么在乎他人的目光?” 张冢耳点头道:“是的,晚辈在之前的历练中,结识了几位好友,相约来此见面。” “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会这么巧合。”张冢耳说着,看了陈渊一眼,试探性着问道:“前辈神通广大,能来此处,应该不是巧合吧?” “见过王师叔祖。”林翔卷收摄心思,拱手行礼,小心着道:“不知师祖可曾出关,马师……马师弟刚从望藏岛回来,有事禀报。” 林翔卷不只是说说,等与马元中叙完旧,他立刻就往竹院拜见。 按照八宗的说法,这南域因为和北域之间隔着广大的无风死海,两边想要沟通交流,必须要经过东域和西域,往来不便,因此风俗迥异。 南域,云宥岛。 不过,他这一头白发,在人群中也格外扎眼,许多来往之人见了,表面不说,但多少会多看两眼。 “前……前辈?” “阚如海?” “居然是你!来的正好!” “果然是何处有风云,何处便有你,每次都还得大出风头,真当自己是这一甲子的主角不成?今日既然碰上了,咱们的帐,可不能再拖了!” 第二更得零点左右了…… (本章完) 第226章 谁为主角? “阚兄,你的名声还是这般响亮,走到哪,都这般受人关注。” 在那丰神俊朗的阚如海身后,乃是一身红衣的言轲,长发飘逸,背负长刀,见着屋中的一幕,便忍不住轻笑。 在红衣男子旁边,是名个头略矮、但身材纤细的白面郎君,只是看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也猜得出来,这是个女扮男装的。 她闻言也笑了起来,低语道:“阚君的名号自然是响亮的,只不过连南域之人,都能一见面就认出来,我确实也没想到。” “因为这几位并非南域之人。”走在最前面的阚如海回头说了一句,跟着就冲那几人拱手道:“张兄、王兄、李兄,许久不见了,如今地处南域,仙宴在即,咱们过往的恩怨不如先放一放,先处理正事。” “你他凝的……”站起的几人正待开口,却为身边人拦住。 这人满脸络腮胡,他冲阚如海拱手道:“阚兄弟,我等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何况你还有帮手,但当年仇怨,却也不能忘却,待仙府之后,若还能相见,再来讨教!” 说着,他拉着身边不情愿的几人快步起身,从后门离去。 “就真把人放走了?”后面的言轲摇摇头,“你如今越发心慈手软,浑然不似刚出山时杀伐果断,是真的被所谓使命,吞噬了道心么?” “吾等的真正敌人,可不是鼎元的修士,这一点当要谨记,无谓的杀戮,并无意义。”阚如海摇摇头,迈步走入屋中,径直朝陈渊、张冢耳所在的这一桌走来。 等到了跟前,阚如海看了一眼陈渊,见他满头白发,面容似曾相识,不由一怔,眉头皱起,思索了片刻,总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偏偏就是想不起来,便干脆问道:“张兄,这位是你的朋友?” “这位是……”张冢耳看了陈渊一眼,正思量着如何介绍。 陈渊松开了桌下捏诀的左手,起身行礼,笑道:“在下陈深,与张兄在一次历练中相识,他这次让我过来,说是要借着仙府之宴的机会,为我引荐几位杰出人物,想来就是几位了。” 他说着,眼睛看着面前几人,心里暗道:这阚如海名声甚大,果然有些门道,一身气运之隆重,还要超过天命之子张冢耳,更有一点尊贵紫气,说是这当下这鼎元小界的主角,确实不为过! 他身后的两人,也都是命格超凡,一看便也该是有一番作为的。 当然,在陈渊看来,更有趣的是,鼎元主角、天命之子、弄潮之人齐聚一堂,要去参加仙府之宴。 “此宴,怕是要热闹非凡啊。” 您这又是演的哪一出?这真的能瞒得住? 边上,张冢耳暗自嘀咕着,却不敢说破,只能顺着陈渊的话说下去,正想着等会被那精明的言轲看破后,要如何分说才不显得尴尬,没想到言轲走过来,看了陈渊一眼后,却只是皱眉道:“你叫陈深?看着眼熟,吾等可在什么地方见过?不过,你这一头白发,若真见过,不该没有印象。” “大概是长得大众脸,谁见我都眼熟。”陈渊笑了笑,并不多言,反而赞道:“几位都是有名的人物,能通过张兄与几位结识,也是我的造化,此番仙府之宴,还要劳烦几位多多照料。” “好说,好说。”那女扮男装的女人走了过来,打量了陈渊几眼,笑道:“长得倒也英俊,不讨人厌。既然是小张子的友人,还有他举荐,那此番仙府考验,你就跟着我等好了。” 言轲眉头一皱,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头。 阚如海环视一圈,见这酒馆的人都看了过来,便对张冢耳道:“既然已经碰面,便换个地方吧,这里也不是叙旧的好地方。” “也好。”张冢耳见陈渊笑眯眯的,心里却沉甸甸的,闻言松了口气,便主动起身。 结了账后,一行人走出酒馆。 阚如海看了陈渊一眼后,边走边说:“仙府之宴,分为内外两宴,上了群仙谱的人可以参加内宴,不在其上的,就得过五关,脱颖而出者方能参加外宴。如今这城里之所以有这么多人,便是有心参加外宴考核,但信心不足,所以滞留于此,其中不乏名动一方的大修士,你万不可掉以轻心!” 张冢耳点头道:“这个我已知之,此番正是打算参加外宴。”说完,注意到陈渊的目光,不得不硬着头皮道:“陈兄也和我一样,准备一同过关。” 阚如海却道:“我等既来相见,自然不会抛下你自己过关,这仙府之宴每次皆有不同,虽然规矩一样,但内容却千差万别,这次又是在南域举办,只你一人参加,我等也不放心。” 陈渊突然问道:“阚君似乎对此事颇为了解,我听人说,这仙府之宴为守仙居所办,但这仙居所在却神秘异常,每次仙宴所在岛屿不同,是这么回事么?” 他的消息,当然是得自八宗。 阚如海点头道:“不错,那守仙居所在,众说纷纭,但确实说不清真正位置,至于仙府之宴,说是每次都在不同岛屿,但翻来覆去就是四座,分属四大海域,这云宥岛正是南域历代举宴之处。” “原来如此。”陈渊点点头,这些他其实早已从八宗书阁里得知,问起的真正目的,还是下一句:“那关于那位守仙居的仙翁,阚君可知道些什么?” “仙翁?”阚如海眼神微变,没有立刻回答。 反倒是言轲眯起眼睛,笑着道:“弄玄仙翁学究天人、功参造化,可不能随意提及,一旦提起,立刻就会为他老人家所知,到时麻烦不小,咱们既是参与仙府之宴,还是得管好嘴巴。” “你不就提了?”那女扮男装的女子斥道:“人家陈君只说是仙翁!” “哦?是吗?唉,一时嘴滑,勿怪勿怪。”言轲笑呵呵的自责。 “哪里,是我问的突兀。”陈渊见好就收,不复多问,便有了离去的心思,对他而言,这些修为最高金丹的杰出人物,最有价值的地方,就在其气运命格与所知情报。 正想着,天上忽有一阵清风吹过,紧跟着就有一头青鸟扇动着翅膀落下,离地三丈时凌空一转,化作一名青衣小厮,落在地上。 这一幕,落在路人眼里,立刻引得众人侧目。 “见过阚公子。”那青鸟童子不管路人目光,径直来到阚如海面前,拱手行礼,“我家师兄知道你来了,特意让我来邀请,请阁下与我同往仙阁,等待宴席召开!” 这话一传出去,周围的人群立刻便炸开了锅。 “这人是谁?人家拼死拼活去应付考验,他来到就有仙家童子主动邀请?这就是内宴待遇?” “我也见了几个参加内宴的,可不是这般待遇,没见有童子亲自邀请,这青鸟童子听说是仙翁坐下,堪比亲传!” “人比人,气死人!这该就是真正的鼎元英杰了!” …… 听着几人议论,阚如海眉头微皱,正待推辞,不料忽有一阵香气传来,随即便有红色月季落在他的面前。 阚如海一见,神色再变,犹豫了一下。 言轲笑道:“阚兄啊阚兄,这事怎么还能推辞,速速去吧!莫要辜负美人恩!也只有你这等气运的人,才能有这般待遇了。” “唉,又是一笔糊涂账。”阚如海苦笑一声,见着同行女子面露不虞,却也只能先行告辞,然后也不多言,随那童子乘风而去。 张冢耳见状,忍不住感慨:“早就听说阚兄气运甚鸿,今日才知所言非虚。这模样,难怪被说成是一时弄潮之人。” “别看了,咱们走吧。”言轲摇摇头,“阚兄这等待遇,可不是咱们能比的,我当初与他还是劲敌,后来却知道追之无望,竟成好友,这其中的玄妙,又有谁能看破?” 他话音落下,忽有疾风吹来。 伴随而至的,是身着劲装的英武女子,她骑着高头大马,踏云而落,居高临下的看着言轲,冷冷道:“言轲,你果然来了!我师父将你夸成一朵花,我便要让他瞧瞧,我未必就不如你!此番仙府之宴,莫要再避我挑战!” “你怎么来了?”言轲脸上笑容消失,露出烦恼之色。 “你能来,我不能来?”那女子一扬马鞭,朝言轲卷了过来,口中道:“莫抵挡,我师父和你父亲都来了,让你过去见他们。” “唉!”言轲叹了口气后,任凭长鞭卷身,随即苦笑着给张冢耳等人行了一礼,就被带着踏云而去! “刚刚还说阚兄,谁曾想他自己也这般模样。”张冢耳摇头晃脑,正待再说,忽然脸色一变,都顾不得多言,直接手捏印诀,“两位,忽有急事,先行告辞,城外老庙,考核之地再见!” 说完,身化一道浓烟,转眼消失不见。 待人一走,便有一阵冷风吹来,伴随着一声清脆冷哼。 “好嘛。” 陈渊本欲离开,结果都没动脚,这一来二去,现场竟然只剩下自己与那女扮男装的女子。 他看着女子,问道:“兄台不会也突然有事离开吧?” 勉强赶上了耶! (本章完) 第227章 庙里道显,庙外算计 “呼——” 被陈渊这么一问,女子竟忽然松了一口气。 “虽说有几分不甘,但我也着实松了一口气。”那女子回眸一笑,原本因阚如海离去后,就显得不快的表情,在这一刻尽数消融。 “哦?”陈渊略感诧异,凝神再看女子,见此女之气运命格也是极高,但比起之前三人确实大有不如,不要说和天命之子张冢耳、鼎元主角阚如海,便是那气运如虹的言轲,亦是差距不小,大概只是超出常人,也位列顶尖,但却受限于时代的层次。 女子见他模样,便道:“你既是那张冢耳的好友,该是与我同样的感触吧?与这等天之骄子、百年难得一见的人物同列,可是半点都不敢松懈,但即便如此,彼此之间的差距,还是越来越远。” “原来如此,”陈渊沉思片刻,面露追忆之色,“我确实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回想起在洞虚界最初的时光,因光阴镜的用法还未摸清,加上最早的师门遭逢不测,于是自己沦为散修,见着相熟之人接连晋级,自己却还在筑基打圈,心里确实焦急,但越急,进境越慢。 好在后来光阴镜彻底启动,自己一跃成了旁人口中的“百年一遇的修行奇才”,能够与自己并肩同行的人越来越少。 想着想着,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摇头叹息。 难怪,后来我的朋友很少。 女子却会错了意,觉得陈渊是和自己一般感受,不由大起同病相怜的亲近感,便主动道:“其实这也不是坏事,其实能与那等人物为友,本就是吾等天赋和底蕴的证明,所以这仙府外宴,无需他们的怜悯与襄助,咱们一样能度过!走吧!” “好。” 既有向导,陈渊当然不会客气。 那女子纵身而起,快步疾奔,身若疾风,转头一看,见陈渊紧随其后,先是一怔,继而笑道:“陈君还真是好身法!对了,还未说过,我名冯颖,咱们算是正式见礼了吧。” 二人脚步如飞,几句话后,便出了城,转眼到了一座破庙前。 这庙建在城外荒凉之处,但眼下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许多修士三三两两的分散各处,正打量着那座古庙,彼此之间还颇为戒备,其中还有几个明显是异类成道,或者混血人族。 “人数还真不少。”陈渊感慨一声。 “仙府之宴算是有数的、散修可稳定获得仙灵之气的途径了。”冯颖轻笑着解释,“不过,你别看这里人多,但那是集合了四海各域的修士,还都得是在各地名声甚响的人,才敢来尝试仙府外宴,至少得是假丹修为,不然一点希望都没有。” 她指着几个面有傲色的人,低语道:“你看这许多人,还没从自己的名声里解脱出来,觉得自己还是佼佼者,殊不知只有张兄、阚兄那等人,才有资格傲视同侪!在地方上再厉害,在这却不显得如何了,敢来此处的,哪个地方上缺少名望的?但在这里,那就是寻常人。” 陈渊点了点头,笑道:“懂了,清北的逻辑。” 冯颖自然是听不懂,只以为清北是个宗门的名字,便客套道:“陈君明白便好。” 陈渊跟着问道:“不知这外宴考核都是什么内容?可是与这座庙有关?” “张君没有告知陈君吗?”冯颖先是疑惑,但跟着就道:“此庙名为先哲庙,乃是问道之所,亦是外宴五关的第一关!凡入庙之人,都会被庙中神圣考验道心,道心坚定、不坠真念者便是过关,道心动摇者顷刻淘汰。” 说到这里,她又补充了一句:“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所以,陈君你一定要谨慎对待,梳理道心神念,才能踏入其中,万万不可贸然进入!这庙前众人,就都是还未做好心中准备,才会徘徊不定。” “原来如此,倒是个颇为老套的考验,但胜在有用,以道心拷问剔除掉心念不坚之人,能省去了许多后续的麻烦。” 嗡! 正在二人说话间,那古旧庙宇中忽然传来一阵轰鸣,随即一阵淡淡的白光从中透射出来,照耀各处。 光芒触及陈渊,立时让陈渊感受到一阵平和、安定的心念,里面还蕴含着一股坚定的信念。 他立刻就明白了缘由。 “这等考验,竟还能将个人的道心意念泄露出些许,让人感受……” “正是如此。”冯颖点头笑道:“正因如此,许多人才会迟疑,因为一旦失败,可不仅是不得入得外宴,还有可能会漏底……” “出来了!” 周围众人这时窃窃低语,指着一名从古庙中走出的翩翩公子议论着。 “不愧是曲丽府的少公子,果然轻易过关了,而且道心化光,透射周围,可见其能。” “这等博爱、平和的道念,倒也符合他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 “以他的修为造诣,群仙谱上本该有姓名,是该直接参加内宴的人物,但因曲丽府之故,没有上榜,才会来这里参加外宴。” …… 众人的议论声中,那位翩翩公子面前,已是落下了一名白鹤童子,引着他前往远处的密林。 “这就是过了第一关?”陈渊偏头一问,得了肯定回答后,笑道:“看着也不甚困难。” “陈君万万不可轻视,吾等是恰巧碰上了曲丽府少主,其他时候可不会这般容易。”冯颖摇摇头,但没有多说,而是调息定念,作着准备。 这时,先后又有三人入了庙中,但都是几息过后,便慌慌张张的奔逃出来,更有残魄、飘零的道心念头从庙中传出,似是一阵微风,转眼不见。 冯颖叹息着道:“这才是常态,是以万万要谨慎。” 这边话音落在,就有个双目紧闭的和尚壮硕和尚走进庙中。 “是照目金刚!他也来了!?” “此人听说常战常败,居然也敢来庙中问道心。” 随着声声低语,那庙中忽有金光沸腾,而后一股浓烈、坚定但又显得有几分极端的念头弥漫开来。 “阿弥陀佛!贫僧之志,断然不会更改!” 少倾,那和尚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浑身冷汗淋淋,但神色不变,虽不如那曲丽府少公子从容,但配着那股惊人的气势,却也令人动容,许多人暗中佩服其道心。 冯颖也敬佩的对陈渊道:“这等意志坚定之人,都是天下间的佼佼者,你与我这等人,便有天赋,但要与这等人,还是得付出许多辛苦与代价。” “哼!” 人群中,却有个穿着黑衣、手握长刀的男子冷冷一笑:“这和尚明明是我的手下败将,现在一次问道,居然被许多人敬佩。” 他眯起眼睛,眼底闪烁着癫狂之色。 “不过,待我入了庙中,便能扭转趋势!自此一鸣惊人!与阚如海、言轲、张守业等人齐名!如此,才不枉费我这几十年不问世事的潜心修行!” 与此同时。 云宥城外,有一男一女,坐于云端,遥遥观望着这破庙情况。 “这外宴也进行了三四天了,离着七日之期越发靠近,咱们啥时候出面参与?”那女子一身蓝色纱衣,身姿妖娆,容貌艳丽。 边上,一身黑衣的冷漠男子闭上眼睛,稍稍感应后,道:“小师弟已有动作,该是在过关考核,以他的资质,要过五关考核,问题不大。” “小师弟?”妖娆女子眉头一皱,“他自从炼化了命星,已是越发癫狂,甚至曾质疑主公之令,让他混进里面潜伏,是否不太稳妥?” 冷漠男子淡淡道:“放心吧,主公亲自出手镇住了小师弟的心魔障,断然不会让他在这次仙府之宴中爆发,更何况,除了小师弟之外,咱们还有其他人潜伏其中。” 妖娆女子眼珠子一转,问道:“主公安排了这么多人手,该是十分重视这次仙府之宴啊!不知与过去相比,有何不同?” “这不是吾等该过问的事。”冷漠男子的表情不见一点波澜,“咱们只管奉命行事便好。” 妖娆女子冷冷道:“你还真是一只忠犬。” “他不答你,我却可以告知。” 突然,一个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将这二人惊了一跳,但也不转身去看,反而是各捏印诀,身上灵光涌动,就要远离! 哗啦! 突然,几道剑气自各处飞来,将四面八方尽数笼罩,拦住了二人离去的所有方向。 二人神色再变,感受到剑气中的致命威胁,终于停下动作,这才转身朝后面看去。 “怎么这么急呢?”后方,身上笼罩着一层云雾的男子,凌空踏步,缓缓走来,“不过,遇事不乱,立刻便要奔逃,判断的十分准确,确实值得嘉奖,不愧是暗塔四大护法中的天媚星付真真、天寒星许星澜。” 那一男一女神色突变,手上印诀不散,周身灵光涌动,胸中金丹更是震颤着,随时准备爆发。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们?” “暗塔虽然行事隐秘,但近百年来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多,很难不被人发现。”那人并不着急,轻描淡写的张开手掌,那环绕四周的剑气就只尽数汇入其中,“我知你等暗塔自号‘造化道’,是不喜如今的鼎元习俗,讲究一个‘造化自然’,不喜欢如今借力仙灵之力、仙家残法的作法,是以不以古修自居,不以新修为敌。” 这人顿了顿,扬声一笑:“但话说回来,尔等虽是号称秉承正统之法,号称造化自然,但修行的法门却借了魔劫之力,所以才有种种玄妙难言的巧妙。如你天媚星的酥骨醉心之法,你天寒星的冰躯封念之术。” 他越是说,对面两人的心越是凝重。 他们二人所在的组织,行事处处隐秘,寻常修士都不知他们的存在,能这般如数家珍的将他们的情况说出来,只能说明此人关注自家组织很久了。 付真真惊怒着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来为你解惑的,或者说,是来帮你们的。”那人不等付真真再问,就主动解释,“要说为什么的话,便是因为我其实认同尔等的主张。” “认同吾等的主张,要帮助我等?”许星澜眉头一皱,正想说什么。 结果,付真真却先道:“那你倒是说说,这次仙府之宴有何不同,为何我家主公会这么重视这次?” “原因其实非常简单。”那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因这此番仙宴,大概是一次大变局。” “大变局?”付真真眯起眼睛,来了兴致,“是说此宴过后,鼎元的势力划分将要改变?” “鼎元的势力划分?”那人哈哈一笑,“那只能说尔等的眼界和格局不过如此!” “不止于此?那?”付真真神色一变,又要再问。 “好了,回答问题的时间已经结束了,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帮助,我既出言,总是有所求的,只等尔等在此次仙府之宴中碰壁,便该记得来寻我,至于现在……” 那人说话的时候,身上云雾一荡,身裹剑气,破空而起,只留下一句话—— “你们还是关心关心那位小师弟吧,要知道此次仙府外宴的参与者中,可是也有几位不得了的人物呢。” “走了?” 待得付真真、许星澜回过神来,那道剑光已至天边。 “故弄玄虚!”付真真冷冷说着,“说什么大变局之事,多半也是言过其实!” 许星澜却道:“此人对吾等了解甚深,就算是来故作高深,也不可轻忽,得将此处的情况回报主公!另外,小师弟那边还是得留意一二。” 他沉吟片刻,终于道:“劳烦师妹出面,前往外宴五关吧。” “早该如此了!”付真真眼中一亮,面露欢愉,“只待老娘亲自出马,不管小师弟有何情况,老娘也能帮他应对!” “不要太过出头。”许星澜告诫道:“以小师弟的性子,定会大出风头,若你也暴露出来,就太引人注目了。” 付真真当即就有几分不快,却还是道:“行了,知道了。”说罢,也不等许星澜再说话,就驾着一阵彩云飞去。 几息之后,她便落在庙外。 这先哲庙前都是各处来的修士,所以付真真驾云而来也不算扎眼。 她寻了个地方,一眼就注意到了人群中拿着长刀的黑衣男子,见对方正往古庙走去,当即冷笑起来:“小师弟果然是忍不住了,根本就不按着计划来,这可还没到最后一天呢,真是便宜他了,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显圣!一下为众人瞩目!” 说着说着,她眼中露出了羡慕之色,但旋即一愣,见这一名灰袍道人竟先一步走入了庙中,随即失笑道:“这人也真没眼色,小师弟都快进去了,还敢横插一脚,定会被小师弟嫉恨呢!” “嗯?” 那黑衣男子停下脚步,面露恼怒之色。 前方,看着陈渊突然走出,好不容易定下了心神的冯颖也是一下愣住了,她错愕道:“陈君,怎么你这什么也不准备,就要进去!快快回来!” 说着,便作势上前阻挡,但偏偏陈渊看着走的不快,等冯颖一去,竟是跟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入庙中。 “哎?唉!” 她跺跺脚,满脸遗憾。 “这不是胡闹嘛!” 除了她与被抢先了的黑衣男子外,无人关注陈渊的动作,以为与那些失败之人一样。 今天是一张四千字,勉强算二合一。 人在外地,在高速副驾上码字,一身冷汗,即将呕吐,所以今天只能这些了…… (本章完) 第228章 镇了人间文庙,得失不滞于心 古庙中的神案上,摆放着十二座泥塑。 出乎陈渊意料的是,从这些泥塑的衣着打扮来看,并非是修士,反而像是儒生。 靠近几步后,他从诸多泥塑上捕捉到了一股厚重的气息—— 肃穆、庄严、博大,浩如烟海,明显是经历了千百年的时光沉淀,才能塑造出来的宏大意境! 求知、求索、求道! “这先哲之庙供奉的,居然是儒道文宗。只看这股气相,按着正常的局势发展,早就该从中诞生先天神祇,成就文宗之神了,但现在,依旧还是庙中泥塑。这个仙府之宴……有点意思。” 想着想着,他走到了庙宇的正中间。 随即,十二座泥塑雕像齐齐震颤,尤其是泥塑的头部微微变化,给人的感觉像是突然活过来一样! 那一双双泥塑的眼睛泛起精光,目光笼罩陈渊! 突然间,一股滂沱之力落在他的身上,眼前景象一变,仿佛有十几名高冠峨服的威严男子站在他的面前,神色肃穆的问道:“既拜吾等,当显真心!” 霎时间,陈渊的耳边传来阵阵喝问! 这声音直指内心,震慑魂魄! 陈渊眼神微变,眼底流露出一点金色流光。 “原来如此,这是将一门神通封禁庙中,亦香火蕴养,构建了这拷问道心之地。这神通的本质,更近似于人道之念,立足于人,拷问人心,即使被考验之人修为高深,但只要没超过施展之人,那一身修为便都无用。” 他的道心魂魄都在光阴镜中,莫说是直指内心的神通之力,就算是炼神真君、返虚祖师,又或此界的应命星君当面震他道心,也得先打破肉身、铜镜,才能触及。 这拷问求道之念的法门,先天就被陈渊克制。 “能施展神通,封禁留存,对来者不断拷问道心,就算是掌握了阴神和法有元灵的炼神真君,也难做到。这道神通,其实超出了炼神真君的层次,很可能是那位仙翁的手笔!” “道心真念何在!?” “求道之心如何?” “过往之行为何?” 似是察觉到陈渊不为所动,一座座泥塑震颤起来。 十二名虚实不定的高冠男子,身若烟云,变幻莫测,转眼之间竟是将陈渊围在中间,直指心灵的意志,随着一句句话语蹦出,居然让陈渊感受到一股近似于心魔侵蚀的感触! “真是让人意外……” 轻叹一声,陈渊手捏印诀,周身荡漾起阵阵清风,便有人道之声绕身而起,更有阵阵光华在周身缩涨,余波波及整个古庙。 镇人间! 陈渊这门新成的神通,本就是立足于人道,虽因陈渊在创造之时,玄身尚未凝结阴神、境界还在化神,不曾凝聚太多灵性,但靠着半年沉淀,借着洞虚界的深厚底蕴,依旧让神通稳固下来,接近圆满。 如今,这门神通的效果,是以陈渊为中心,塑造一片特殊领域,压制超凡、灵气、灵性、香火与神念等超乎常理的力量。 这个特殊的领域范围,依照陈渊的信念,可大可小,大则方圆十里,小则弹指之间。当然,不同的范围,压制不同层次的人物,消耗的神念、灵光也会截然不同。 但此刻,在这庙宇之内,面对只是寄存了一道神通的十几座泥塑,陈渊不需要耗费多大的力气,镇人间就定住了周遭的超凡气息、气相! 泥塑之中,却还有人道气息渗透出来,那是最为纯粹的求解、为学之念,赤诚的有如赤子,浓缩着为学者一生的心愿! “好东西!对于镇人间来说,这些赤诚之念,有着不小的价值!可以参考!” 念头罗喜爱,他两手相抱,捏作一诀。 身上光华涌动,直接爆发开来,先是吞噬了虚实不定的十二道身影,紧接着笼罩了一片泥塑,与其中的人道之念交融感应。 “嗯?” 云海翻腾之处,一身白衣的男子神色微动,心有感应。 他微微睁开眼睛,朝远处看去一眼,便就收回。 “果然是此人,他既来了,那此番的仙府之宴或许就能圆满。” 话落,他左手一扬,拂尘挥洒,就有几枚泛着光辉、晶莹如玉的字符飞出。 与此同时。 古庙之内,陈渊的意志伴随神通,在泥塑中抽丝剥茧,最终在每一座泥塑深处,都发现了一枚晶莹玉符,符中散发着浓郁的玄妙气息。 “似炁符,又近人道圣言!这才是神通的真面目!” 他的念头落下,那泥塑陡然一震,层层叠叠的涟漪荡漾开来,浓郁的为学求索之念,便缓缓扩散开来,散发出蒙蒙光辉,这泥塑千百年来沉淀的人文气息、不断拷问人心所得的凛然之势随之散发出去! 庙外。 “进去好长时间了,还没动静?” 因着同一时间,只能有一人在庙中接受考验,所以在陈渊走入其中后,哪怕许多人并不认为他能取得成果,但几息之后,还是会将目光转移到庙门口上。因为只有陈渊出来,下一个人才能进去。 这一看,很快就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地方。 其他人都是一进去就引起异变,这人怎么进去好半天也无动静? “无声无息,莫非是个不求上进之人,莫说求道之念,就连道心加持都乏善可陈?” 众人猜测不休,但被抢了先的小师弟却眉头一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倒是他的师姐付真真,见着安静的古庙,轻笑道:“自来能过道心一问的,无不是一时豪杰,而且也要提前做好万全准备,像这人这般鲁莽行事的,那都是一时插曲,绝对的小角色,可惜却在无意中得罪了小师弟。” 冯颖则是心情矛盾,她与陈渊的交情并不算深,偏生觉得两人境遇相似,有几分同病相怜的亲近感,自然不想见他直接被淘汰出局,但方才陈渊的鲁莽行径,又让她忌惮。 在她的这种矛盾心理中,终于看到了古庙中泛起的点点光辉! 随即,又感受到一股肃穆、庄严、厚重、博大的宽广意境! 这股意境弥漫周围,有种历经艰难险阻也要坚定求索的意志! 恍惚间,众人的心中,似乎出现了一名起于微末,立足于儒道凡俗,却不屈不挠,坚定前行的身影! “这是……何等伟岸而又强横的求道意志!以及百折不挠的求知欲望!” 冯颖在感受到这股意志的瞬间,便惊讶不已,旋即明白过来:“这位看似寻常的同行者,居然知己诶通过了第一关的考核!难怪,难怪他会这般坚定前行……” “通过了?” 付真真一怔,随即眉头皱起,接着便看向黑衣男子,眼中有着担忧。 “可别因此刺激到了小师弟,坏了大事!” 接着,她的脸色就忽的一变,注意到了黑衣男子脸上的恼怒之色,感受到了那看似平静气息下汹涌的情绪激流! “又是个坏了我登台机会的侥幸之徒!”黑衣男子盯着庙门,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光泽,但到底还记着正事,没有立刻发作,“刚才时间太紧,不曾仔细打量,只记得是个白发之人,等他出来,得仔细看看,这样的人、这样的胸怀……”他冷笑一声,“可不能忘!” 其余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但几息之后,他们又都纷纷愕然。 “怎么还不出来?” “之前的人,入了庙中,几息就会触发道心,异象显现后,几个呼吸的功夫就会出来,怎么这人处处特殊?” “这人定不简单,刚才怎的不仔细看看,说不定还能攀攀交情!” 在人群角落,还有两人,神色紧绷,脸色凝重,低声交谈着:“这次失策了,本就是奉命来此,看有什么值得注意之人,结果却一时疏忽。” “刚才入内之人,既能引得这般动静,不该是无名之辈,待他再次露面,记下模样衣着,送回去让人查询……” 轰! 众人心思各异之际,那座古庙一震,十二道巍峨身影从中显现,似是十二根擎天之柱,将那庙宇围住。 汹涌、古老、厚重的意境,如潮水般自十二道身影中涌出,朝四面八方冲击! 庙前之人猝不及防,那蜂拥而至的意志洪流,一下子将他们的心防冲破,十之八九之人,第一时间便惨呼一声,趴倒在地,道心散乱,只剩下一点意志,勉强维持清醒。 随即,他们就看到,一身灰袍的道人自庙中施施然走出,抬手朝着天上一抓,便有长虹如鞭,在翻腾的云雾之间,抓出一只白鹤。 那白鹤原本躲在云后,见状惊呼,正待反抗,但道人凌空一点,他便翻落下来,化作一名童子。 “不是说有五关吗?速速带路吧。” 那白鹤童子以头抢地,狼狈着陆,猛地抬头,正要说两句场面话,但见得陈渊的模样,又赶紧低头。 倒是冯颖,顶住了意志洪流,见状上前,忍不住道:“陈君,这位是守仙居的童子,相当于仙翁弟子,不可怠慢啊,否则怕是要得罪仙翁?” 陈渊笑道:“心有所求,才怕得罪,我此来成固可惜,失亦无忧,不碍于心,又有何惧?小子,带路!” 冯颖听着,当即就愣住了,品味片刻,竟感高深莫测! 第二更大概在零点左右…… 昨天晕车,为啥今天还难受,一低头,天旋地转,有知道的吗? (本章完) 第229章 仙翁先有策,梦里意皆存 “得失不重,不碍于心……” 冯颖品着陈渊的话,感到了一股超然之意。 据她所知,就连对仙府之宴最不怎么上心的张冢耳,此番前来也是心有所求,希望有着收获的,否则他也不会一改往日低调、避世的行事风格,断然不会主动前来。 想着想着,她忽然觉得,莫非这个看似也是天之骄子陪读的男人,也是个深藏不露之人?同样为天地所钟? 但冯颖正想着,却见陈渊冲自己告了一声罪,便提起白鹤童子,大步流星的朝远处的密林走去。 按童子所说,那第二关正在林中。 “再是不碍于心,不怕得罪人,但这等行径,是否也太过随意了一些?” 冯颖正想着,但马上被一阵脚步声拉回了现实,见有个黑衣男子正朝古庙走去,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关要过呢,再一看周围躺倒了一地的人,这才突然意识到。 “旁人进去,最多是道心之境散开,怎么陈君入内,会有刚才那等情况?张君、阚君他们过来的话,能造成这等动静么?庙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她重新定下心神,想着等会入了先哲庙,说不定能看出端倪的时候,忽听一声惊怒从庙中传出—— “怎么可能?!”旋即,那黑衣男子走了出来,满脸的惊怒之色,就冲着天上吼道:“那庙中的泥塑竟都开裂了!半点作用都没了,是何道理?莫非吾等就只能这么离开?哪有这样的道理!” “什么!?” 冯颖眼睛一瞪,这才知道厉害。 “先哲泥塑都开裂了?无法考验道心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她一愣,隐隐明白过来,“是因为陈君?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此时还能维持着站立的,连着冯颖在内,只有七人,余下的被意志洪流冲击,都已倒下,勉强维持着清醒,闻言个个吃惊,都猜到了原因! 这时,哪怕身子孱弱,嘴上却不愿安宁—— “刚才那白发男子,到底是何人?” “我看他的打扮,和百年前北域忽然崛起的一个散修相似,但发色又有不同。” “北域之人?北域都衰落几十年了,再说了,真要是半年前就出名了,还是散修,岂能不上群仙谱?” “你等是北域出身,所以刻意抬升北域吧?我看他的模样,白发如雪,和我西域三个月前一刀斩碎三岛的无名刀客形似!” “那人是道家打扮,哪里像是个刀客?白发道袍,看似年轻,其实长龄,该是我东域通天道的那位苍木真人!他正好在一月前出关!所以没有来得及上榜,却还要来参加外宴!” …… 倒下的人这般议论,但站着的几人脸色难看。 包括冯颖在内,都顾不上思索陈渊之事了,而是不约而同的朝古庙靠拢,想要一探究竟。 但正在此时。 忽有青鸣之声响起,紧接着一团火烧云自天边飞来,到了几人跟前后便就展开,露出了一名浑身火红的少女。 少女面色冷淡,双瞳赤红,她看着冯颖等七人道:“传仙翁令,古之贤者,能意撼乾坤,念动玄黄,意念交织如洪流,触之则溃。诸君能在洪流中不卑不亢,不倒不恼,可见道心坚韧,皆可过关。” “过关了?” 冯颖等人面面相觑,但随即明白过来,多数人都面露雀跃与庆幸之色。 “这么一来,不用当众被拷问道心、显露真念,还能直接过关,反而能说是因祸得福了!”冯颖想着,对陈渊多了几分感激。 “这是临时更改了规则?能让仙翁亲自出面更改,还安排了火凤血脉之人来传令,不简单呐。或许,该好生打探打探。”做了伪装的付真真也在七人之一,闻言很是意外,对方才那个灰衣道人生出了几分兴趣。 “可恶!” 唯有那黑衣男子双拳紧攥,心中满是恼怒与不甘:“本该是我一鸣惊人,将近百年修行成果展露在世人面前的机会,却被这么一个人毁坏!反而要与这六个庸才为伍,日后传出去,怕不是个笑谈!” 越想,他越是不忿,但心里头也知道,能在考核中将先哲泥塑震碎,还有那等博大意境傍身之人,绝对不是寻常人物,但这黑衣男子自忖一直闭关苦修,不曾显露于世,这自身的底蕴、道行连他自己都不甚清楚。 “说不定,那先哲泥塑也不过如此,若是先进去的人是我,也能震碎泥塑,名显世间!” 他这边想着,那红衣少女已要领着几人前往密林。 这下子,躺在地上的人终于沉不住气了,他们见站着的人居然直接过关,不由懊恼后悔,总觉得自己要是坚持一下,说不定也能站住,这时哪里肯轻易放过,便都大呼小叫起来。 “我等又该如何?” “先哲庙毁,吾等纵有能耐,又如何能过关?” “是啊!我还想着等修养过来,就去一试呢!” …… 人声吵杂,个个言语。 红衣少女则面无表情的冷冷说道:“尔等既是承载不住意志洪流,入了庙中也只能被压住道心,又有什么好可惜的?不过,想来尔等也不会轻易承认,好在仙翁还有安排,这庙中泥塑很快便会修缮完毕,到时你等自可入内一试!” 说罢,也不等旁人回应,就引着冯颖等人继续前行。 地上众人本就无法阻挡,而且听了那番话后心思各异,一时无言。 果然,等这群人走后没有多久,就有几枚晶莹玉符自天上落下,融入古庙。 转眼间,那似乎跌入凡尘的庙宇,再次泛起奇异气息,已然恢复过来。 但地上的人,哪怕恢复了几分,也不愿意坐起身子,依旧躺着。 好半天,都无人入内。 直到一脸疑惑的张冢耳到来。 “这是咋了?怎么都躺下了?莫非是什么新的调息法门?” 他纵然疑惑,却不愿停步,便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径直走入庙中。 “哪里来的无名小卒,这般托大,直接就进去了?” “什么准备都不做,他以为自己是方才那道人层次的人物不成?” “也不是坏事,正好借此人看看,这庙修好了没有,我之所以不进,就是怕……” 众人言语各异,正在说着,忽然庙宇剧烈震动,长虹冲霄而起! 一股玄妙异常、缥缈无痕的意境气息,弥漫在庙外各处。 地上众人,当即呆滞。 另一边。 陈渊提着白鹤童子,一路直入密林。 这林中皆是参天古木,处处阴暗,刚走进来,就是一股阴冷寒气扑面而来。四面八方寂静无声,宛如死域。 稀薄的云雾在周遭聚散不定,令人心神宁静。 陈渊忍不住道:“死气浓郁,是个好地方。” 白鹤童子听得浑身一抖,赶紧道:“道长,道长,还请将我放下来,我来为道长讲解第二关……” 这白鹤童子正是当初曾往望藏岛的那个,与陈渊有过接触,本以为这位已遭磨难,没想到会再次碰上,他灵觉敏锐,察觉到陈渊散发着致命气息,一路提心吊胆,半点也没有守仙居童子的傲气了。 “我大概猜到了一部分。” 陈渊将童子放下来,游目四望,忽然一笑。 “八方寂静,死气隐而不发,云气散而不消,这第二关看似在林中,其实在梦里,大概又是梦中考核的那一套,着实无趣。不过既然来了,总要走个过场,省的平生事端。” 话落,他在白鹤童子惊颤目光的注视下,拿出一根笔来,随意一扫,当即念入玄玄,入了一片云海雾山之中。 这山中无人,但处处皆是意念、神念,正在各自交流、交涉。 奇特的是,他们传出了意念,聚而不散。 陈渊以神念前行,念头里有心魔气息,瞅着了一个方向,见有一团云雾涌动,便靠近过去。 刚刚触及,就有几道意念谈话传来—— “这次内宴,来了不少人,那阚如海、言轲、宋静等人,都在其列。还有龙宫太子等人,不用上榜,也能入内宴,相比之下,吾等还要过五关,着实不公平。” “不错,不过这也是考验,待咱们过了关,正好与他们同台竞技!” …… 听了几句,陈渊就明白过来,于是也传出一句:“不错,那几人也不过如此,诸位只是缺少机会,一旦找到舞台,立刻大放异彩!” 此言一出,立刻便有众人附和,旋即便有许多香火念头寄托过来,令陈渊这道神念壮大了几分。 “这考验着实有趣。” 他心中大感有趣,而后将神念抽离出来,又前行几步,忽然心有所感,于是神念一转,又钻进了旁边一团翻滚的云雾中。 马上,又是几道对话传来—— “其实,没有上榜的人,未必就弱于榜上的,据我所知,就有不少散修,修为过人,却不在榜中。” “是极,我便曾遇到过一个姓张的修士,行事低调,年龄不大,但修为不低,手段更是精妙,他若名列群仙谱,至少得在前三十之列!” “不错,我也知道一个,半年前在北域出现,几战皆胜,连败群仙谱上有名之人,名唤虚言子,但并未见他上得此榜。” 陈渊当即来了精神,就附和道:“不错,我也知道此人,端得是一表人才,风姿卓越,是个惊才绝艳的不世之材!不比什么龙宫太子弱!此宴过后,必然名扬天下!” “……” 几句之后,陈渊心满意足,收拢神念,自梦中退回,接着对白鹤童子道:“说说,这一关要怎么过?总不能就比谁会白日做梦吧?” 又是勉强赶上啦! (本章完) 第230章 一路无阻,便惊是何方神圣 “此处名为长眠林,前身是一处乱葬岗,因常年有鬼魂作祟,便被人种上了长寿木,方成此林。林中通梦,可舒展神念,人进入此林,只要睡着,就能入得一处地界,名曰梦乡。” 红衣少女立在几人前面,介绍着这密林的玄奇。 但黑衣男子很快就不耐烦了,听了几句,就急不可耐的问道:“行了,这些背景故事说个大概便可以了,这第二关具体该怎么过?仙宴珍惜,我等可经不起时间的浪费。” “这位道友……” 同行的两个男子脸色一变,就要提醒这人,他们一高一矮,穿着青衫,但行动间颇有几分整齐划一的样子,透露出古板气息。但二人刚刚开口,被黑衣男子一瞪,立生难言之警兆,便又闭上了嘴。 红衣少女却只是冷冷看了出言之人一眼,随即就道:“既然你问了,那便告诉尔等吧,在这长眠林中的第二关,需于梦中度过,要求的是入梦再醒来,只要能以自身之力,从梦中脱身,就算是过关了。” “从梦中醒来?这就算是过关?这有什么难的?”黑衣男子嗤之以鼻。 红衣少女不恼不怒,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挥了挥手。 林中深处,层层叠叠的云雾散开,露出了零零散散、盘坐在地上、闭目不语之人。 冯颖在里面看到了曲丽府少主和照目金刚。 这两人正是冯颖抵达后,亲眼见到的过关之人,没想到这才离开没有多久,就在这里遇到了,算起来,还只是前后脚的时间。 想到这,她朝更里面瞥了一眼,又见到了几个熟悉面孔。 “这几日度过第一关的人有不少,但不管他们来得早,还是来得晚,一入此林,很快就会无意识入梦,但即便知道能从中脱离便可过关,却鲜有人能脱身出来,”红衣少女指着地上的人道:“从开始到现在,真正过了这一关的人,也才十几人。” “那人呢?”黑衣男子在地上众人脸上扫过,没有发现目标,“他去了何处?这林子不小,能躺的地方也不止一处。” 冯颖、付真真等人就都留神起来,他们知道此人问的是谁。 “在你们之前进来的那人,已经过关了。”红衣女子说的轻描淡写,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却让听到的众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意思?这就过关了?”黑衣男子神色难看,“他就比我等早走一会,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他就过关了?” 这一次,红衣女子没有回答。 反而是乔装打扮的付真真开口提醒:“这事涉及仙家之宴,守仙居的使者没有理由欺骗吾等。” 话虽如此,可她心里也是一阵恍惚,惊讶不已。 哪怕没有还没有亲自体验,可既是这仙府之宴的考核,又岂能简单?就算能寻得窍门,这前后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就轻而易举的过关,怎么想都不正常! “原来能与张冢耳他们为友的,除了我之外,都是天之骄子?” 冯颖也被这消息打击的心神动摇。 侧目看了几人一眼,红衣女子却道:“你等最好先斩断杂念,清空思绪,省的心念混乱,道心纷扰,那么入了梦乡后,更难清醒!” “哼!”黑衣男子却是神色倨傲,丝毫也不以为意,“既然有人能轻易过关,没理由我这样经历过潜心修行的修道种子会不如他,想来这个考核也不过如此!” 说完,竟是当场盘坐下来,闭目静心,当场入梦! 那高矮古板的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这脑子里的杂念少,虽说显得有些狂妄,但在某些事情上,还真占了不少便宜。” 另外一人则点了点头,同样盘坐下来。 待得二人也先后入梦。 冯颖犹豫了一下,迈步离开,寻了个大树下面坐下。 随后,付真真也似模似样的寻了个地方,与最后两人一同入梦。 这林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红衣女子依旧是表情漠然,但一双赤红瞳孔,忽然看向林中深处,道:“出来吧,要躲到什么时候?”话音落下,白鹤童子畏畏缩缩的从林木中钻了出来。 见着来人,红衣女子也不意外,只是问:“你怎么回来了此处?王弄玄不是令你跟在那人身边么?你不去给他讲解第三关、第四关,来此作甚?” “第三关?第四关?”白鹤童子的眼睛里,忽然冒出几分惊恐之色,“我回来的时候,他已是破了第三关,那第四关八成也拦不住他多久,而且我会回来,也是受到他所托,给仙翁带句话。” “什么!?” 一直以来,表情漠然的少女,终于露出了惊容,但旋即恢复平静,只是蹙紧了眉头。 “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本以为是和阚如海一般,是得了天命气运的一时主角,但第三关乃是考验其应命之身,这么快就能突破,即便是一时主角也做不到!不过,说到底,最关键的还是第四关,王弄玄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为了让此人入那第四关中!” “第三关,又是老套的与自身之影作战。” 另一边,行走于险峻山崖上的陈渊,回忆着第三关的内容,沉思推敲着背后用意。 “前面三关其实环环相扣,第一关显露道心,第二关念入梦中,人在梦中,哪怕意志再坚定,也会透露出自身底细,道心、底细,再加上那第三关的特殊阵法,能引动心魔障,泄露出的杂念就会被抽取出来,加持道心与神念,,构建出一个虚假之人,这是用神通法门化假成真。接受考验之人,要在这种环境中,和‘自己’对战,胜了便是过关,败了甚至有可能被取而代之,从而性情大变!” 三个关卡,各有侧重,尤其是第三个关卡,更是设计精巧,内存诡异,与陈渊一直以来对这鼎元小界的印象相符。 “不过,既是争夺机缘,付出代价也是正常,莫说是一般的修士,就算是张冢耳、阚如海那等人物,猝不及防之下也要经历苦战,可惜,碰上的人是我。” 陈渊本身的特殊性,让他从第一关开始,就没有真正泄露过自身的信息,而等到了第二关,更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轻而易举的过了关。 等到了寄宿着心灵之影的第三关洞窟,面对用着似是而非情报、构建出的一身儒服的“自己”,陈渊在哭笑不得中,以犁庭扫穴之势,直接扫灭了对方。 随即,他就察觉到了一点自虚空中传来的震惊念头。 虽只是一点涟漪,却逃不出陈渊的感应,他便干脆的让白鹤童子回去,替自己传话。 “那位仙翁,该是早就察觉到我来了,遥遥观望,却还放任我在外宴五关中肆意行事,自己只是远远窥视,所为何来?换做是我,见了这么一个搅局的,即便不出手限制,也该出言交涉,否则整个考核计划都有可能会被打乱。他现在按兵不动,要么就是另有图谋,觉得观察我的动静,比维持整个仙府外宴的顺利还要重要;要么,就是早就给我安排好了,就等着我踩进他的布局之中。” 陈渊的眼中,闪过一点精芒。 “会是哪一个?” 随即,他停下脚步。 自第三关通往第四关的道路,是一条险峻异常的山路,奇窄无比,只能容纳一人前进,两边是幽暗深渊,深不见底,有寒风吹动。 这条路很长,陈渊是一路快步疾行,少说也得走了一二百里,但至此才发现,前方赫然是一条断路! 道路的尽头已然断裂,没有了。 陈渊抬起头,朝远处看去,即便以他的眼力,也看不到对面的边缘,有一层云雾遮蔽了他的视线。 “仙灵死气,被人以阵法化作遮蔽之势,哪怕是我这双新祭炼出的眼睛,也无法一下窥破。” 他没有焦急与意外,注意到身后传来的断裂之声后,回头一看,见着来路正不断崩溃。 “如此说来,此处应该就是第四关了。还真是步步布局,环环相扣,出人意表,又在情理之中,一旦入了这个局,便处处皆受制约,如同盘中棋子,要被考较、被品评,天然就居于其下了。” 陈渊抬头,看向晴空。 “可惜啊,我不是个喜欢在棋盘里行事的,他若按部就班的就设下几个关卡,我一路前行,人前显圣几次,倒也赏心悦目,但现在这般,却总想着触摸他人的道路真意,可就不怎么讨喜了。” 身后,裂痕已近,他却笑了起来。 “我让带去的话,不知可曾传到。” “第一关,照见其道;” “第二关,照见其念;” “第三关,照见其身;” “第四关,召见其运!” 云雾缭绕之中,白衣男子看着面前棋盘,风轻云淡,一双如同水晶般剔透的眸子,看在棋盘上,视线却好像能穿过棋盘,照见大千万象。 “此次仙府之宴,这最近百年崛起的、气运隆重之人差不多被招来了九成,若里面真有承载天命之人,要看出来不难。尤其是外宴之安排,更是便于排查,至于内宴之人,更是名在榜上,齐聚于此,更好筛查。” 想着想着,他伸手从棋盒中,拿出了一枚白子。 “便让我来一窥天命吧!” 啪! 棋子落在盘中,荡起阵阵涟漪。 第二更可能还是很晚…… 又阴间了…… (本章完) 第231章 两头有显,莫道为哪里真仙 涟漪扩散之间,那棋盘之内渐渐显现出陈渊的身影。 他身着灰色道袍,立于断崖之间,前后之路断绝,四周尽是深渊,正合“无前无后,今生立于万仞”之局,再辅之提前布置好的窥命大阵,这白衣男子弹指之间,就见得了陈渊的一点“命格”。 “旗山宗遗脉?!这居然不是伪装,而是真实命格?” 似是还有疑虑,此人在得了命数结果后,尤不满足,指尖一抖,似是抓住了什么无形脉络,不断向前探究,眉头先是紧锁,继而舒展开来。 “脉络清晰,过往明确,居然真是这般阵脚。我原本的估计,莫非尽是错漏?” 想着想着,他见画面中的陈渊,面对前后之路断绝,竟无半点作为,心里越发奇怪。 “若只是这等命格……前三关过的那般轻巧,更能击退郑如意的化身,乃至一身道行,不是靠着命数机缘所得之鸿运,而是几百年来的沉淀累积,所以厚积薄发?若是如此,虽也是厉害人物,但于鼎元之大局却无助益,乃是长河中的一片水花……” 白衣男子越想,越觉觉得心有疏漏,偏偏他以易法推算,上究玄妙,下通幽冥,过去不曾有错,最多是窥不见一些与天地相关的秘辛。 但现在,陈渊那旗山遗脉的命格,已是清清楚楚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对。” 突然,白衣男子摇了摇头。 “肯定有地方存在疏漏。也罢,正好其他几人也在,一并推算对比,或许就能找到那违和之处。” 一念至此,他又夹起一枚白子,按在棋盘上。 涟漪在棋盘中扩张,如同镜面一样,照应出那阚如海的身影。 此刻,他正坐于一片白云帷幕包裹的屋舍中,脸上表情复杂,颇有几分进退维谷的样子。 突然。 他的脸上露出了惊疑之色,随即神色一动,手捏印诀。 随即,整个画面骤然破碎。 “此人的命数难以测度,与许多足以决定鼎元局势之人相连,当初我以易法推算时,甚至受到了一点反噬,若非有命星护持,甚至会受创伤!而当时,这阚如海甚至还只是炼精圆满的层次!本来,此人该是最明显的天命之子命格,但……” 他手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枚黑子。 棋子落在棋盘上,又有涟漪荡漾开来,但这次的画面一分为三,出现了三名男子。 第一人,头生双角,双眉入鬓,眼神锐利,一张脸更是棱角分明,处处硬朗,在被探查的瞬间,他眼中就闪过一点精芒,但旋即神色如常。 第二人,却是一名神色冷峻的少年,白发如雪,正站在泥塑雕像前面,闭目不语。 第三人,却是一身黑衣,背负长刀,但双目紧闭,眉头紧锁,已然入梦,但在被窥视的时候,眉毛微微跳动,似有察觉。 “龙宫世子熬弥、寒刀传人纪礼,以及这第三个人,该是潜藏之人精心培养的传人。此三人之命格,与阚如海相似,虽没有他这么大的名声,却也切切实实的影响到了鼎元格局,只不过发迹的时间,要晚于那阚如海,积累不够。但大变局之时,一步快,步步快,真到了抉择时刻,只有积累足够的人,才能跃上龙门,脱胎换骨!那亦是整个鼎元的机缘之所在!能否……” 突然,那第二人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刀气凛然,竟是气冲虚空,直指此处! 咔嚓! 清脆的声响中,棋盘上的画面再次破碎。 “如此窥视,亦会被几人发现,果然都不可小觑。” 嗡! 他这边念头落下,忽然神色猛然一变,一低头,竟见得棋盘剧烈震颤,落在上面的几颗棋子跳动着,竟要从棋盘上落下。 “定!” 此人抬手一按,压在棋盘上,镇住了异动后,眼中闪过阵阵异色,居然见到点点云雾落下,在那棋盘上自发的凝结成了一枚棋子! 随即,云雾扩散,涟漪显现,在棋盘上投影出一片景象—— 赫然是长眠林中,有一人刚刚入梦,那林中的死气便猛然沸腾,草木中的生机亦随之涌动,最终皆聚于此人身上,化作一道黑白色的霞衣,生生将他从入梦中唤醒过来! “好险!差点迷失其中!” 那人刚一醒来,正在清醒,忽然心有所感,眼神一动,居然直挺挺的看了过来! “散!” 棋盘边上,白衣男子长袖扫过棋盘,将上面的棋子尽数拂落,亦将那景象驱散。 待得几息之后,他眉头紧锁,手指轻轻弹动,旋即闷哼一声,云雾遮盖的面庞上,显现出一点血色。 “张冢耳!” 捂着胸口,他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里,流露出惊讶与思索之色。 “这人是何来历?我只是稍稍推算,便受到反噬!连推算阚如海的时候,都不曾这样!这个人,难道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人?如此说来,那阚如海,以及即将展露命格的虚言子,其实都只是一时应命之人,而非大变局的主角?不过,对比之下,除了那虚言子陈传外,其他几人在我窥其命格时皆有感应,这么来看,莫非真的高看、错判了虚言子?可以先将此人从名单上排除?还是再以他法试探?” 他正想着,忽然神色一变。 “好胆!身为王氏血裔,在此处居然还如此不知进退,着实令人意外。” 念头落下,此人伸手一抓! 嗖! 就有两道神念被生生摄取过来,落在云雾之中,得云雾聚集后,化作两名老者的神念投影。 一个仙风道骨,脸色红润,一个狼顾鹰视,神色阴郁。 他们现身后先是一惊,满脸的警惕之色,等见着那道为雾气笼罩的背影,才松了一口气,上来行礼。 这两名老者,都是尊山岛三大家出身。 尊山岛与西鲸岛、旗山岛、东源岛、那烂陀岛并称五大岛,三大家族乃是岛上一方势力,世代强人辈出。 这红润老者名为王煦,乃是尊山王家的家主;另一个则名为刘魁,为尊山刘家的家主。 王煦站定后,就拱手道:“兄……仙翁唤吾等来此,所为何事?” 白衣仙翁背对着二人,淡淡说着:“天命混沌,将有大变,我虽已脱离王家,但到底存着一点香火情,所以才会让你等领着族人弟子来此观宴,但他们若是那些不知轻重,碰了真正不可碰的人,惹来杀劫,可就本末倒置了。” 王煦、刘魁同时一怔,面露诧异之色。 但旋即就听仙翁道:“回去之后,好生约束族人!莫要因小失大!更不要在这等时候肆意妄为,以为能以我为靠山!若因这一点稀薄的血脉之故,牵扯到于我,乱了布局……” 他的声音越发冰冷、漠然:“到时,我就只能亲自出手,斩断这最后一点香火情!” 王煦、刘魁听得脸色苍白,连忙告罪。 只是,他们心里却也委屈,自己带来的诸多族人,按理说根本不够格参加仙府之宴,却突然被传唤过来,在过去几百年中,也不曾有如此先例。若真是牵扯如此重大,又为何要让他们领人来此?老老实实的待在尊山岛,岂不正好避祸? 但这些话,无论如何是不敢说的。 白衣仙翁则道:“回去之后,告诫族人,谨言慎行,这几个人,不要招惹。” 话音落下,二老心中就多了几个名字,他们正待要问,但话还未出口,云雾投影已是消散,两道神念只得退去。 待人一走,白衣仙翁继续看着棋盘沉思,但几息之后,他抬起头来。 远处,一团火光由远而至,转眼到了跟前。 待得火焰散去,显出了两道身影,一个红衣少女,一个白鹤童子。 仙翁就问:“鸢儿回来了?如何,可曾见得可堪造就之人?” 红衣少女神色漠然,冷冷道:“以你这等手段,对来人自然是了如指掌,哪里还要问我?我看得这几眼,根本窥不见什么玄妙。” 仙翁闻言,也不恼怒,转而看向白鹤童子:“你怎的提前回来了?” 白鹤童子一个激灵,赶紧上前道:“启禀老爷,非是小子偷懒,是那虚言子道长驱我回来,还托我给您带句话。” “什么?”仙翁目光略有变化,“他什么时候让你带话了?为何我不曾……”顿了顿,他话锋一转,“他说了什么。” “他说,”白鹤童子面露回忆之色,开口道:“君在棋盘外,我在棋盘里,内外不相连,岂能见真念?” 嗡! 此言一出,白鹤童子忽然浑身震颤! 他口中之话原本该是无形无影,但不知居然字字成符,泛光而闪,朝着一处聚集! “人道圣言!?”白衣男子声有惊讶。 红衣女子则脸色一变,抬手便要捏住白鹤童子的脖子! “晚了!” 一声轻笑响起,字符汇聚成光,显出一道神念投影来。 “盘中黑白自悠然,万里云烟入眼前。我欲登场寻胜处,白鸥飞上钓鱼船。” 陈渊身形既显,也不见外,就冲着那白衣男子拱手为礼。 “这位该是弄玄仙翁吧?初次相见,请了。” 今天还是头晕,这晕车后劲儿是真大,还是得坐高铁 (本章完) 第232章 说,都可以说 问候之后,陈渊迈步缓行,游目四望,从容自若,仿佛到了自家后花园。入目所见,皆是一片云雾,看不到尽头与边缘,还有一股淡淡的压迫感弥漫在各处。 “此处当真是个好地方,云聚雾浓,灵气汹涌,但定然不是那座岛上的景,敢问仙翁,此在何处?” 他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动作,旁若无人的打探、巡视。 白衣仙翁已然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虚言子,陈传。” 云雾笼罩的脸上,如同水晶一般剔透的双目泛起点点光泽,然后眯了起来,心底却止不住惊讶,却还是答道:“此处却非云宥岛中。” “神念投影?”红衣女子的脸色有些难看,身上火光大盛,跟着就要动手! 她虽对弄玄仙翁观感一般,却不能容忍自己的一个疏忽,让其他人潜入此地! “鸢儿,住手。”白衣仙翁摇了摇头,出言阻止,“他既已察觉此处,便是将这道神念投影破坏,也已没了意义。” “此言可见通透。”陈渊品评了一句,然后看向红衣少女,神念中竟有几分共鸣之念,意识深处有火光一闪即逝,当即明白,“火凤血脉?” 白衣仙翁平静说道:“鸢儿正是上古血脉的传人,但上次涅槃后肉身有瑕,还要转世平凡,走上一遭,才能炼去异类之气,将血脉彻底归于自身。” “这种事,何必要说给他听?”红衣少女则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颤颤发抖的白鹤童子,又看向陈渊的投影,问道:“所谓的带句话,根本就是你的谋划,真正的内容不在话中,而在话外。” “既在话外,也在话中。” 陈渊看着被云雾遮掩的身体,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云雾遮真身?有点问题。 尽管心有疑虑,但此地只是他的一道神念投影,并无肉身双目可以探查,便不在这方面深究,不如专注于来此的目的。 不过,不等陈渊再次开口,白衣仙翁先称赞道:“原来如此,阁下不是没发现我的窥视,而是在察觉后,按兵不动,处心积虑之下,为的就是以如此行事,来到我的面前?如此看来,你才配得上一个深藏不露的评价。” 这是真心话。 先前他还觉得,其他几人皆能察觉自己的窥探,甚至略作反抗,唯有陈渊不见动静,但现在来看,哪里是没有发现,分明是自己落入了对方的算计中! “也不是处心积虑,算是心血来潮、随手为之吧,本来我是打算按部就班,配合你的什么外宴五关,但既然你这五个关卡这么有深意,处处要与人为棋、观而后动,那就只能跳出棋盘来见你了。” 说着,他貌似随意的一挥手,便将缠绕在神念投影周围的云雾斩断! 白衣仙翁神色微变。 陈渊则笑道:“看你模样就知道是个精于推算的,心眼子肯定很多,我一向不喜欢和你们这等人打交道,便不绕圈子了,省的一不小心入了瓮,我只问你……” 顿了顿,他的语气郑重了几分:“夺灵旗何在?” 单刀直入。 此言一出。 周遭忽然一阵安静。 夺灵旗? 红衣女少眯起眼睛,她也听说过此物,知道是九件承载着仙家大神通的至宝之一,但在四百年前应是失落了。 “道友说笑了。”白衣仙翁摇了摇头,改了称呼,“上古夺灵旗是承载至宝大神通的容器之一,四百年前就已失落。” “真的失落了?”陈渊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回去了,此番来这仙府之宴,为的就是此物。” “且慢。”白衣仙翁忽然话锋一转,“道友是听何人说的,夺灵旗在我手中?若是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我开诚布公,都可以说,不过……”陈渊却反问道:“你既然精于推算,难道算不出来?” 白衣仙翁却道:“道友命格牵扯甚多,我除了能算出道友是旗山宗出身之外,再也算不得其他。”他的语气逐渐诚恳,“如今鼎元小界正是剧变之时,蛇龙混杂,各方插手,真假难辨,还望道友小心。” “你既然推出了旗山遗脉之事,那又如何猜不出是什么人让我来寻古旗?”陈渊咧嘴一笑,“告知我旗帜在你手中那人,自称仙人,号扶余子,你可知道此人?” “扶余子?仙人?” 那双云雾中的眸子剧烈变化,他掐指一算,随即闷哼一声,捂住了胸口,却兀自道:“旗山三代祖师!?” 白衣仙翁眼神连变。 真是旗山宗的祖师? 见着对方反应,陈渊心中暗自思量。 那仙翁顿了顿,继续道:“多谢道友告知。三日后,我将亲临仙宴。这仙府之宴,自来便是众修完愿之机,道友既有所求,只待宴席之日,吾等对弈于宴上,可让你知晓夺灵旗何在。” “给我画饼?对弈就免了,我棋力不佳。”陈渊哈哈一笑,长袖一扫,“也罢,便等你三日,三日后若不能如愿,就莫怪我乱了你这的规矩。” 五行齐聚,至宝傍身,神通有成,三尸困仙。 如今的陈渊,已有了面对鼎元至高几人的底牌、底气和底蕴! 说话间,他这道神念投影渐渐消散,最后化作一道清风,落在那棋盘上,凝结为一枚斑斓棋子。 “什么都想算计,什么都想尽知,什么都想得到,往往什么都无法抓住。” 白衣仙翁看着那枚棋子,沉吟不语。 “就这样让人走了?”红衣少女却忽然出声,“此人既是触及此处,便有乱了你算计的可能,岂不是你最为反感、痛恨之事?” 白衣仙翁却道:“看不透他。” “听说他是炼神巅峰,你为星君,有什么看不透的?”红衣少女不以为然,“历代仙府之宴,都是邀请的年轻一辈,他们之所以对此趋之若鹜,是为了仙灵之气、仙府之宝去打破瓶颈,但一个炼神巅峰的修士,除了得纳星入命之外,还有什么法子提升?那夺灵旗,你真愿意给他?” “变局来时,留着至宝又有何用?”白衣仙翁摇了摇头,“看一个人,不能只看修为,更要涉及到命格、气运与格局,此人亦是从大迁徙时代留存至今的人物,又疑似得了天命,更牵扯了仙人……” “仙人?他真的牵扯到了真仙?还是大迁徙时代前的人物?”红衣少女诧异道:“这么一个人,为何能四百年默默无闻?我还不曾听过他的名姓。” “他半年前才击破了一位星君化身,但此事又可曾流传?”白衣仙翁反问了一句,“但凡知道此事的,三缄其口,以免惹祸上身,半年前尚且如何,何况涉及到大宗遗脉?更何况,北域与南域相隔甚远,南屿之人对北域之事可是知之不详,最起码尊山岛上的人,知晓的不多,自然你就不会怎么听闻。” “这是你的真心话?”红衣少女微微蹙眉,“以你的性子,会任凭一人在自己的布局中横冲直撞?” “我不许棋子乱局,却可与堪为棋手之人以敬重。但前提是,此人得能表现出,可为棋手的器量!” 白衣仙翁说着,伸出一个手指,按在那枚斑斓棋子上。 呼—— 那棋子一震,并未碎裂,而是分化五行,在棋盘上演化出一片微缩天地,这才消散。 仙翁双目微微睁大。 “扶余子说让我寻得夺灵旗,方可触及万界门,这弄玄仙翁则说,要与他对弈,便有机会得偿所愿,但这个愿,是否为夺灵旗?一个至宝大神通,三言两语就送给他人,怎么想都不现实。” 万仞悬崖之上,前后断绝之局,陈渊神色如常。 “不过,不管这两边如何算计,我是个老实人,都是实话实说,没义务替他们保密,让他们相互算计,如此一来,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二人肯定是欢喜得不得了。” 咔嚓! 断路已到跟前。 在他来时的路上,正有两人远远眺望,窃窃私语—— “刚才躲着不上前,果然是对的!这第四关简直是绝境!” “你看这个白发道人,都被吓得昏了头,半天没有动静,定是进退失据,已不知所措了!” “师兄,你见多识广,可知道跌落下去会如何?” “此地名为毒龙道,这下面便是毒龙窟,里面是万千毒蛇,其中有得灵之妖,一旦跌落,便是大修士也难活命!” “那要如何过关?” “听说这一关,方才我问过那引路的小童,说是要靠命格、气数!若是身上恰好有能应对的物件、术法,才可过关,你赶紧想想,可有法子应对……” 二人正说着,却见陈渊不慌不忙,朝前一跃。 “他疯了不成?刚才一动不动,临到跟前直接就跳,真以为此处是寻常悬崖,能腾云而过?” 那角落里的人话音刚落,就有一股巨力作用其身,要将他朝那深渊中拉去! 但陈渊一翻手腕,手里就多了一把古朴长剑,顺势一斩! 长剑震颤间,又一片漆黑深渊显现,赫然是那旗山大裂谷的虚影,随即陈渊指尖一枚炁符贴上去。 “代符!” 下一刻,旗山大裂谷的投影覆盖在周遭深渊上,像是替代了原本的地势,那拉扯着陈渊身体的巨大力量顷刻消失,反而成了受他节制、掌控的旗山大裂谷。 斗转星移,移山倒海,不外如是。 “哪有什么过人的气运和命格,还是要看道行积累。” 陈渊行于深渊之上,挑剑定路,在角落之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如履平地! “但能行此真修路,便称洞玄丧气仙。” 今天暴雨,所以事多,回家晚了。 第二更争取十二点前…… (本章完) 第233章 一墙之隔两重天 飘飘乎,人若梦中仙。 阴风一吹,寒意相随,转眼就到了浓雾之中,显出陈渊的身影。 他一挥手中长剑,剑光如帚,吹开一片云雾,露出了一条崎岖小径,小径的下方,下方阴气浓郁。 陈渊神念微微一动,靠着玄身本能就察觉到了下面的死气浓郁,进而察觉到了诸多尸体。 每一个尸体都如牢笼一样,锁住了一道残缺心魔。 “这布置,独具匠心,但也实在是太阴间了。”陈渊摇头失笑,瞬间就洞悉了那布局人的心思,“将死于心魔之障的尸体埋下,是要布下坎坷修行路的阵势,行走于此,自然要受心魔滋扰,幻象丛生。” 他想着,却半点都不迟疑,迈步就走。 地下的残缺心魔立刻瑟瑟发抖,哪里还敢冒头。 几步之后,他就穿过了小径,见到了一面墙。 巍峨高山,云雾缭绕。 在山巅之上,有屋舍连绵,琼楼玉宇,为云雾承载,悬于半空。 楼阁前是一片园林庭院,纳山川河流于其中,似是天上神庭,此刻,其中正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有许多人在其中穿行、停驻、交谈,又有乘着云雾的异类童子、童女端着佳肴、瓜果在各处巡游。 在庭院尽头,却是一面高墙,横跨近十里。 这墙为砖石堆砌而成,通体黝黑,但若是细细探查,便能见得那每一块砖石表面都有细密花纹,更有淡淡流光在其中游走。 远远看去,仿佛整个十里长墙都被蒙蒙光辉笼罩。 “这面墙,乃是仙翁新晋寻人铸就,名唤‘仙凡两分壁’,因收拢了诸多灵宝、天材地宝的灵性,更得了一丝仙灵之气的关注,因此吾等私底下,便又称之为灵性之墙。” 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的女子,走在黑墙边上,她穿着一身白色直裰,虽是男装,但并未隐藏自己的女子之美,漆黑长发如瀑,直垂腰际,边走边说着。 “仙凡两分壁?” 边上,神色略有几分不自然的阚如海,念叨着这个名字,凝神感触,只觉奥妙无穷,继而问道:“你说这是新建的?” 女子还未回话,就有个男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当然是新建的。”一身红色大氅的言轲快步走来,“阚君,莫非玄鸟君不曾告诉你,这面墙就是外宴的第五关吗?” “言兄,你可算是来了。”阚如海见着来人,不由松了口气,继而问道:“你说这就是第五关?” “不错,第五关就是打破这面墙,来到此处,便是过关,得了外宴资格。”言轲笑着道:“此墙虽是新建,但听说是融了一大神通,能分隔两界,这一面在你我跟前,那一面却可能远在天边,而且与灵气、地脉、虚空、雷霆相合,汇聚了地火风水之精粹,坚固非常。” “既是这般坚韧,又要如何打破?”阚如海眉头紧锁,凝神观望墙壁,胸中一颗虚实不定的金丹急转之间,思绪越发清明,转眼露出了恍然之色。 这时,略显尖细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阚公子该是想到法子了,不愧是六杰之首。” 说话之人是个瘦削男子,为世家公子打扮,面色略显青紫,他施施然走来,先是瞥了高挑女子一眼,眼中有着惊艳,随即才对阚如海道:“要打破墙壁,那是不要想了,非人力所能为之,但想穿墙而过却不难。无非是寻得其中的灵气脉络,以念相合,以气共振,便能临时开启一处通道钻过来,已经有几个散修侥幸过来了。” 他有些嫌弃的摇摇头,嘲讽一笑:“说白了,那群无根的散修,也只配钻狗洞了。” “你是何人?口气不小!”阚如海当即面露不悦,“散修之中亦有能人,有豪杰!岂能受此侮辱?” “好好好,你说的有理,不过这不会改变什么,如吾等这般,轻而易举便能立于此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但那群散修却要拼死拼活,相互厮杀,行走独路,才有资格钻这墙上狗洞,才堪堪能抵达此处。” 那公子摇摇头,笑呵呵的说着,见阚如海又要再说,赶紧摆摆手,跟着道:“在下王师显,是尊山岛王氏出身,见过青鸟君,方才只是一时感慨,所以直言,还望两位恕罪,恕罪。”最后,他却是朝那高挑女子行礼。 但青鸟君并未回应。 王师显一时尴尬,脸色难看起来,继而眉头紧皱,便道:“看来青鸟君不曾听仙翁提起过我……” 几人之间的气氛当即复杂。 远处,正有两个老者见着这一幕,脸色皆有变化。 正是那王煦与刘魁。 “这个阚如海,不正是仙翁提到的不可招惹之人?”刘魁似笑非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你这个孙子还真有气运,一下子就找对了人。” “如此不知进退,太不像话了!”王煦面有怒意,“一时没有叮嘱,居然就忘乎所以!我那兄长提醒的确实及时,不然放任下去,那就祸患!刘兄,失陪了,我得赶紧去教训这不肖孙!” “王兄赶紧去吧,省得真出了事端。” 在刘魁略带幸灾乐祸的话语中,王煦顾不得自身身份,快步就走了过去,人还未到,已是怒喝道:“你这小子,在那里胡言乱语什么!还不速速向阚公子赔罪!” 殊不知,二人对话的这一幕,又被远处几人看在眼中。 “王煦亲自过去了。” 这几人坐于石亭之内,个个衣着气度不凡,一看都是久居高位养出来的气度。 其中一个须发皆白、额间有第三目的老人低语道:“这王煦是仙翁的族人,定受了嘱托,他这般在意阚如海,可见这人该是被仙翁特别提及了,是有可能的时代主角!” 在他边上,却是个光头僧人,穿着漆黑僧袍,合十低语:“阚施主不久前得了个传承,虽无炼神之基,却能施展神通!如今看来,很有可能真的是寄宿着‘生死大挪移’的阴阳梭!” “至宝大神通!?”两人的对面,站着个身披紫衫的老妪,闻言转头,满脸觊觎与贪婪,“这天下间无主的大神通可不多了!若能从此子手上谋夺了,再去旗山,便更有把握了!只是不知如何验证,总不好贸然动手,这小子可是被不少人看好、护持。” 黑袍僧人便道:“如此一看,还真有几分时代主角的气相,只可惜,与吾等无关。” “要验证,其实也不难。”额生三目的老人忽而一笑,“只需略施手段,让他打碎那墙即可。” “哦?李兄此话怎讲?”老妪眼中一亮,“你是尊山三姓之一,知道的定比吾等要多。” 三目老者笑道:“其实也不算什么,这两界墙坚固无比,莫说那些野狗一样的散修,就是吾等出手,也只能取巧,但也有例外。我那孙儿你等也知道,一样擅长推算,曾得仙翁称赞,他就算过,若是星君出手,又或身怀至宝,便能以力破之!”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黑袍僧人低头笑道:“贫僧听说,这阚如海有两三好友,不在群仙谱上,却也来了此岛,想来是要过五关的。” 说着,他就闭上了嘴。 余下两人已然明白。 “这个好安排,只待……” 三目老人还待再说,但话未说完,忽的停住,紧接着猛地一转,朝那面黑墙看去! 不只是他,他身旁的老妪、僧人,以及墙边正起争执的王煦爷孙、看热闹的言轲、漠然不语的青鸟君、神色凝重的阚如海等,亦是齐齐转头,看向墙上一处。 远方,更有许多正在漫游园林、言笑晏晏的修士,穿行于人群的童男童女,乃至隐身在楼阁之上的诸多古修,都是心有所感,将目光投注过去。 咔嚓! 万众瞩目中,那面坚韧、肃穆、神秘的高墙中央,忽然多了一道裂痕。 咔咔咔—— 裂痕不断蔓延,范围迅速扩大。 “该不会是……”言轲眼皮子一跳,还未把话说完。 轰隆! 巨响中,一片墙壁粉碎,露出了个洁白如玉的拳头。 勉强压线! (本章完) 第234章 有人去灾,有人招难 黑墙破碎,黑石崩解! 四周的灵气脉络一下子就混乱起来! 无形的气浪酝酿,淡淡的嗡鸣显现,在场之人的心中更是滋生出许多纷乱之念! “什么情况?” “怎么了?” “黑墙被人打碎了?!不是以同调共鸣之法,而是最为纯粹的一力破之?” “什么人竟有这等能耐?” “便是炼神真君,又岂能” 汇聚而至的目光,见得那个拳头后,这些目光的主人们,都是一脸的疑惑、不解与震惊! 只不过,不等他们深思,那漆黑墙壁破碎后,顺势爆发出来的恐怖气浪、破灭气息与散溢的灵气,就如同山崩海啸一般爆发开来! 灵气浪潮! 如幕如瀑! 呼呼呼—— 狂暴的灵气浪潮狂奔嘶吼,席卷开来! 靠近黑墙的假山当即碎裂,溪流瞬间干涸,草木更是四散纷飞! 惊呼声中,阚如海等人面色剧变,随即他与身边的几人一下子就被掀飞出去! 他们几个本就近在咫尺,黑墙破碎后,猝不及防之下,受到的冲击是最强烈的!但强风气流还不是最要命的,随着黑墙破碎,原本依附在其上的玄奥、灵气、禁制等种种力量,顷刻间都被释放出来,像是疾风暴雨一样,胡乱的拍打在他们的身上! “噗!” 那修为最低的王师显当即口喷鲜血,浑身筋骨震颤,传出了断裂与破碎之声! “师显!” 原本还在边上训斥他的王煦脸色剧变,顾不得自身承受的强烈冲击,手捏印诀,伸手往前一抓,无形气浪呼啸而出,就将王师显笼罩,护住其身。但王煦自身却被灵气浪潮冲击的浑身剧震,被一下吹出十几丈! 相比之下,阚如海、言轲、青鸟君等人,虽也在跟前,但被冲击出去的瞬间,就运转真元、真气,驾驭法器、灵宝,护住自身,抵御冲击! 远处,许多离着很远的人,也被灵气浪潮冲击,不得不做出防御架势,那修为高的,只是连退几步,但修为较低的,一个照面便被抛飞起来,受创不轻! 方才还是一派热闹、繁华之相的山巅之境,转眼之间,竟有一小半一片狼藉! 这等强烈的变化中,他们可没有忘记造成这一切的元凶,一个个在抵挡灵气狂潮的同时,都朝那个拳头看了过去! 惊惧、震撼、疑惑等念头交织,落到了黑墙的对面。 哗啦啦! 碎石跌落间,那只拳头倏的摊开,抓住了那汹涌而又纷乱的灵气脉络,一下扯断,便将灵气狂潮掀开了一角。 灰袍道人从中走了出来。 “诸位怎的都这般惊讶?”感受着纷乱的思绪与念头,陈渊双目之中的漆黑正缓缓收拢,汇聚在左臂灵窍内的虚焰小钟本在强烈震颤,爆发出汹涌澎湃之力,这时渐渐平息,“怎么?莫非这第五关,不是要打破这两界阻隔?” 随着陈渊从黑墙中走出,那黑墙的崩塌当即就减缓许多,原本眼看着要朝着两边蔓延,但在一股伟力的作用下,又渐渐停歇下来。 顺带着,那肆虐各处的灵气狂潮也随之衰弱,最终只剩下薄薄一点,但这对在场的大部分人来说,已算不得什么了。 不过,灵潮虽退,众人的心却一下子提了起来,蕴含着各种思绪、情绪的目光,锁定在陈渊身上,却无人贸然出言,只是那眼中的警惕、疑惑、惊叹之意浓郁至极,尽被陈渊的心魔之念捕捉。 便在这时。 “你是……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离着的不近不远的刘魁靠近过来,他因距离之故,虽受冲击,却不是第一时间陷落,所以这会也是最早恢复过来的人之一,便借着地利过来询问。 “我?便唤我为虚言子吧。”陈渊一言说罢,游目四望,将周遭景象尽收眼底, 虚言子? 刘魁微微眯眼,回忆仙翁所提之名姓,并无这个名号。 但他却不会因此而掉以轻心。 毕竟,这位可是在他眼前,将那坚固无比、望之则道心震颤的黑墙生生打碎才出来的! “这定然是个厉害的散修!虚言子该是其人的道号,不知本名为何?” “虚言子?这是谁?” “虚言子,我好像听过此名,好像是北域之人,半年前闹出了一点动静。” “虚言子你都不知道?果然,你这其他几域之人都是鼠目寸光之人……” …… 众人低语议论,这“虚言子”的名号算是在这仙府之宴中叫开了。 另一边,在灵气狂潮退潮后,跌落在地的阚如海神色微变,他都顾不上整理衣衫,就踉跄前行,到了跟前,再看陈渊的面孔,先前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终于舒畅开来。 “原来是他!”他一下恍然,思路通畅许多,“张君也曾在忘藏岛上徘徊,时间与这位道长闹出那些事的时间重合!难怪二人能够交善!” 阚如海半点都不怀疑真假,毕竟是一拳砸碎了灵性之墙之人,何必要冒充他人?更何况,在来时他还通过张冢耳与陈渊算是有了交情。 一念至此,阚如海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上的异状,就上前拱手道:“见过道长!之前与张兄一同时,道长何不表明身份?你的模样与那假冒之人有些区别,在下一时没有认出来,之前是吾等失礼了,还望恕罪!” 他这言语中颇有亲近之意,但心里则越发留神,不光是因黑墙被破,而是半年前的忘藏岛中,他本来料定该有魔君降世,最后局面却是一片混乱,根本不曾见得魔劫,究其根本,就是自己眼前这人横空出世之故,于公于私,自有好奇。 他这言语中颇有亲近之意,但心里则越发留神,不光是因黑墙被破,而是半年前的忘藏岛中,他本来料定该有魔君降世,最后局面却是一片混乱,根本不曾见得魔劫,究其根本,就是自己眼前这人横空出世之故,于公于私,自有好奇。 “何必这般多礼?你我也算是见过了。”陈渊笑了笑,先前自己不表身份,这人虽显疏离,但不曾低眼看人,只不过是出于谨慎所以言行有所保留,也算不得什么。 倒是这时再见,看他美人在侧,气运更隆,更隐隐为各方所忌惮、推崇,分明是遇贤得助、遇强得捧的格局,尤其是循着一点气运牵连,陈渊看向不远处一个一看就是个二世祖的重伤男子,更是猜出了某个桥段。 “这是彻彻底底的主角待遇啊!” 他正想着。 “见过陈道长,”言轲也走了过来,拱手为礼,只是他心里想的要多出不少,但话语间能见一样表现出善意,他行礼之后,看着崩毁一片的黑墙,感慨道:“此墙何等坚固,方才我等还说,怕是无论谁人都别想着能打破,没想到话音刚落,就被道长打破了!不过,回想着道长在忘藏留在的种种传说,能一拳碎墙,委实又不算什么了。” “言轲,这人很有名?”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旁传来。 随即,一个身着劲装的英武女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正是之前在云宥城中,以长鞭卷起言轲的女子。 陈渊刚才看得分明,自己打破墙壁时,这女人离着还远,就顶着灵气狂潮艰难靠近,这会没了阻碍,终于到了跟前。 但回答她疑问的,不是言轲,而是个清冷的女人。 “虚言子陈传,这位的名气在北域之外,可能不甚响亮,但在北域已颇有声势。”青鸟君抚了抚散乱的长发,平静的说着:“半年前接连将群仙谱上有名之人击败,更将我仙翁座下一名行走使者封镇,更是破了藏铭国的镇国之宝,一手乱了天机,仙翁评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乃当世奇人。” “这么厉害!?”英武女子走到了言轲跟前,原本还有几分不以为然,但听到此处,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么厉害的人,我怎么过去没怎么听说过?” “你在东域,道长在北域成名,加上只有半年时间,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嘛。”言轲笑眯眯的说着,随即对陈渊道:“道长,此番仙府之宴暗流汹涌,还需你多多照看,吾与阚兄、张兄等,还要依仗道长。” 阚如海闻言,看了看陈渊,欲言又止。 陈渊却摇头道:“若存着这等心思,这仙府之宴你怕是不能安稳度过。” 言轲一愣。 阚如海却笑道:“道长所言甚是。我等名在榜上,不用过五关,但据我所知,那五关多是问及道心之考验,可见仙府之宴,很重道心、心境,若一味想要借助他人之力,怕是要糟。” 言轲苦笑道:“唉,碰上你们这些人啊,可真是……” 几人说着,四周之人皆远远打量,寻思着虚言子之名,各有算计。 但也有人满心愤恨。 “祖父!这帮人实在是目中无人!无意中伤了孙儿,居然在那里谈笑风生,也不过来赔礼!这是没将咱们尊山王家放在眼里,祖父您……” 啪! 王师显话未说完,就被同样受创不浅的王煦打了一巴掌,直接将半边脸打得红肿! “何等愚蠢!能拳破灵墙、无疑之间都能将你重创的人,是那么好招惹的?你不去与之交善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记恨!想找死不成?你死便死了,可不要连累我王家!” 王师显当场就愣住了,这还是自家那个强势的祖父吗? 还是那个有仙翁撑腰的大族之主吗? 怎么…… 他正想着,王煦却一下将他拉起来,冷冷道:“你这心思如何,我心知肚明,留在这里就是个祸患,这就让人将你送回家中!” “祖父!”王师显哪里愿意,却被王煦一瞪,便胆寒无语。 王煦却失望摇头。 孙儿啊孙儿,你哪里知道,爷爷这是为了你好! “哦?走了,倒是没有上演典型戏码。” 察觉到阚如海身上气运的一点变化,陈渊用余光瞥了王家祖孙一眼,啧啧称奇。 “这里面有改运替命的迹象,这祖孙该是受了术算高人的提点,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等机缘啊!” 他这边念头刚刚落下。 就有两个身高体壮、浑身缠绕着浓郁煞气的男子走了过来,沿途之人见了,纷纷避让,面有凝重,显然都知道他们的身份。 “见过虚言子道长。”则会两人到了陈渊跟前,倒也行了礼,但只是微微躬身,神色倨傲的道:“我家叔父与几位好友见了道长手段,很是欣赏,因此让我等来邀,请道长与我等走一趟。” 说是相邀,但话里话外都是命令的味道。 陈渊斜了两人一眼:“你叔父算个什么人?我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请的?不去。” 每天都很晚,实在很抱歉…… (本章完) 第235章 歪打正着,不知运正衰 听了陈渊之言,二人有不悦之色,但多少还有涵养,先前说话那人便道:“道长是从北域来的,听说成名的时间也不长,对这修行界的势力划分该是不够了解,我李家作为尊山三姓之一,单论实力,还在你们北域霸主、旗山八宗之上!” 另外一人开口道:“旗山八宗你知道吧?你们北域整体孱弱,八宗衰退至今,根本撑不住架子,和我们尊山……” “聒噪!” 陈渊哪里有耐心听他们科普,旗山八宗我能不知道?那都是我的小弟。 在我面前诋毁小弟,岂不是显得我这个带头大哥很没面子? 因此,他也不等二人啰嗦完,他长袖一扫,一阵疾风就卷起两人,越空而起,直往远处的石亭落下,其势甚急,竟要将那亭子砸个稀巴烂! “嘿,这道人脾气倒是不小!” 亭子里,生有三目的老者冷笑一声,伸手凌空一拽,神念驾驭灵气,便想将包裹着两人的风撕裂,没想到那神念一接触那团疾风,当即就有心魔念头滋生,道心一颤,居然一时拿捏不住灵气! 轰隆! 两人直接砸在亭子上,碎了亭盖后,被那老妪与僧人驱以真元,化解了下落之势,总算没让他们三位炼神真君因亭碎而狼狈避让。 只是那两人经此一事,落地就重伤,口鼻流血。 “竖子!欺人太甚!”三目老者压住心中魔念,满脸怒意,眼中有火光显现,但心底却生出几分忌惮。 “阿弥陀佛,”黑衣僧人道:“那道人用了个巧劲儿,若不是吾等出手,这两人不至于重伤。” “我岂是因这两个废物而怒?而是那虚言子丝毫也不尊重吾等之名!他莫非真不知吾等名号?”三目老者冷冷一笑,“除了那幽冥之鬼、降世真魔,又或者临界谪仙,岂有不知我尊山三姓之名、不知两位道友之号的?他故作姿态,避而不见,明显是心里有鬼!” 说着说着,这老者一挥手,布下隔绝内外的结界,随即压低了声音:“方才才说,除了星君,就只有身怀至宝大神通的才能打碎此墙!这人跟脚不显,资历浅薄,更不见命星护持,总不能是星君吧?所以,他必然身怀至宝大神通!” 说到后来,他的言语中满是贪婪之念。 黑衣僧人摇头道:“此人能碎黑墙,至少是个炼神巅峰,岂能轻视?他既报了名声,似在北域有些名号,正好先查清楚跟脚,才好决定是否下手!” “富贵险中求!时不我待!北域路途遥远,此处又有别于外界,一来一回,等得了消息,仙府之宴都要结束了!”老妪眼中满是精芒,轻声说着:“仙翁几次提醒,大变局之时将至,吾等正修面临浩劫,不进则退!便是炼神真君,在天道命数之下,也是孱弱如幼童,但若能得了大神通,情况立刻不同!连被仙翁钦定的时代主角都要算计,何况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道人?” 黑衣僧人皱眉道:“话虽如此,但至宝大神通数目有限,吾等探查了这么久,才得知旗山外海镇了一个,还因涉及天机,无从推算,不知缘由,这突然之间,又从何处能再冒出来一个?何况,在这仙府之宴中……” “法衍道友,你若迟疑,可先观望!”三目老者倒也干脆,“不过,这事后的好处,可就没你的份了!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正因是仙府之宴,才能碰到此人,正因是仙府之宴,才没有那么多外力干涉,错过了这个机会,徒留悔恨!” 老妪叹了口气,道:“你这和尚,莫非还想再困于此境一百年,不得寸进不说,还见不得超脱之法?” 另一边。 在陈渊一袖子送走了两个不速之客后,言轲却摇了摇头,低语道:“道长,你虽神通广大,但这毕竟是守仙居的地盘,还是得收敛一些,不可太过张扬,省得节外生枝,咱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安静等到仙宴召开。” 那英武女子也道:“刚才那两个人,一个叫做李克远,一个叫做李克近,都是尊山李家之人。李家与王家、刘家,并称尊山三大姓,名传四海!远不是旗山八宗可比!仙翁就出身于王家!所以,这三大姓最是喜欢干涉、调解,自诩为仲裁之人。因他们家中高手众多,每一家都不止一个炼神,而且人脉甚广,随随便便都能拉出两三个炼神真君,所以面对他们的调解、审判,也只能生生认下!” 说完,她见陈渊神色不变,忍不住又提醒道:“这三家之势若结合起来,也只有星君,或者掌握了至宝大神通的炼神修士,才能真正压他们一头!” 阚如海眉头紧锁,语有担忧:“我将才来时,就见着李家老祖与法衍大师、采真婆婆坐于一处,这三个都是百多年前成就了炼神之境,更是相交莫逆,如今身在一处,想要见道长的,定然还有这个两位,你这一下子,说不定都得罪了。” “无妨。”陈渊正色道:“我这人行事有一个原则,便是要谨慎,要低调……” “……” 周围所有人,包括正在偷听的、窥视的,无不愕然。 您这是要重新定义谨慎和低调? 但跟着就听陈渊道—— “……除此之外,就是不惹事,不怕事。” “……除此之外,就是不惹事,不怕事。” 他指了指周围,又看向那破损的黑墙:“你说不可张扬,但事已至此,哪还有什么不张扬的说法?怕是有不少人计算着呢。正因如此,才要让他们知道,若无一点本事,休要来扰我清净!” 听得此言,阚如海一怔,旋即目露向往之色。 但青鸟君则眉头一皱,尤其是见着阚如海的表情后,更是暗暗不安,随即就道:“虚言子道长,你既过了五关,就可入外宴,外宴也是仙府之宴,为守仙居之客,我等为诸位都安排了静修之处,不如先让人带你去修养调息。” “也好。”陈渊倒是不客气,“只不过,我将你家那什么乘鹤君封在忘藏,这样也算客人?” “他不是还没死么?这也是其命数,说不定能因祸得福。”青鸟君的语调清清冷冷,“何况,仙府之宴只看资格,不看过往,入宴之人无论修为高低、身份来历,皆一视同仁。” 陈渊点头道:“好个一视同仁,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仙翁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也好,我就静修几日,等他过来吧。” “切莫随意评论仙翁!”言轲又忍不住苦笑提醒。 青鸟君清冷的脸上也略有变化,迅速安排了人过来,领着陈渊去那琼楼之间修养,似是怕他留在这里,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言,惹来事端。 “越是顾忌,越有枷锁,这些人为了个仙府之宴,潇洒的没了潇洒,冷峻的不见冷峻,睿智的缺了睿智,个个不似过往,但越是在意,越不得法。” 半个时辰之后,陈渊坐在一座独院中央,摇头叹息。 这山巅云端之上,虽是琼楼玉宇,层层叠叠,但其实内有乾坤、玄妙非常,有百多座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的独院,分布在各处。 陈渊所得的,正是其中之一,位于一片云海雾山的边缘,周围除了寥寥几座屋舍,再也不见其他,清净而又偏僻。 “那个青鸟君给我挑这个地方,显然是怕我又牵扯他人,尤其是怕连累了他的那个情郎阚如海,殊不知,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是招蜂引蝶。不过,同样也是个杀人毁尸的好地方。不过,若真是势大之人,岂能不知我曾败过星君?这背后,感觉有人操盘啊……” 这边念头落下,陈渊忽然扬声对院外喊道:“来都来了,还在外面等什么呢?是想让我请你们进来么?我可见不得你们这些居心叵测的。” “好大的口气!” 轰隆! 院门被一下子洞开,紧接着便有五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两个,一个是额生一目的老者,一个是身披彩衣的老妪,二人身上灵光闪烁、气相变幻,皆是修为高深的炼神真君! 李家老祖与采真婆婆。 与二人同来的三人,两个是中年人模样,一个是个娇媚妇人。 那李家老祖怒气冲冲,如怒目金刚,人一来,整个院子都燥热起来。 采真婆婆却慈眉善目,见着陈渊,笑呵呵的称赞道:“果然是一表人才、仙风道骨,难怪能拳碎黑墙,气动仙居,比吾等门下不成器的弟子,那是强上太多了。” “不用倚老卖老,”陈渊咧嘴一笑,“你等先要邀请,现在主动上门,所为何来,不妨直说!” “好小子!”李家老祖眯起眼睛,倒是露出了几分佩服之色,“既然如此,老夫就直说了,你身上该是有着至宝大神通的传承吧?直接交出来,老夫保证不会伤你性命,在仙府之宴中,更会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得到仙缘,也算是给个补偿吧,如何?” 陈渊一怔。 李家老祖见状,却会错了意:“奇怪老夫是如何看出来的?只要你交出至宝,老夫便可告诉你!”他意味深长的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子,老夫是在帮你!” 今天提前了三分钟! (本章完) 第236章 直行曲道,却见气愈隆 “其实我有个疑惑。”听着对方的话,陈渊也不恼怒,反而笑着问道:“你是李家之祖,听说是和王家、刘家一起并称为尊山三姓的,怎的却有这么大的差距?” 李家老祖眉头一皱:“这等时候,你说这些不相干的话做什么?” 陈渊却道:“其他两家都有术算高人指点避祸,唯有你李家主动招惹祸患,你说这背后是否是有人在插手控盘?” “主动招惹祸患?”李家老祖却面露诧异之色,“哪来的祸患?你?大言不惭!你就算身怀至宝,吾等也有压制之法!不过,如此看来,想要善了的目的是达不到了,着实可惜。不过,这里终究还是守仙居的地盘,老夫也无意闹出大动静,你让我的两个弟子探查清楚,你所掌握的是什么大神通,若真有误会,老夫转身就走。” 他话音落下,与他同来的两个中年汉子,就朝着陈渊身边走去。 采真婆婆也叹息道:“你这道人,莫非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李家老头都给你台阶下了,还不顺坡下驴,何必逞口舌之快?须知,咱们这修行界,自古以来都是弱肉强食。至宝大神通只有九种,这还不算被几位星君执掌的,余下几个何等珍贵,千百修士盯着……” 嗡! 一声嗡鸣,便有一片星空一闪即逝,两个汉子眼中一阵恍惚,待回过神来,各自都被陈渊一指点在额头,跟着就瘫软在地上。 “你真要反抗?”李家老祖眯起眼睛,还待再说,“这就是撕破……” 但他话都没说完,陈渊身子一晃,已到了跟前,两只手一抓,分别朝李家老祖和采真婆婆的脸上抓去! “也别一个白脸、一个黑脸的在这里演了!” 陈渊声音如常,却是抢先出手,打破了平静! 后方,那同来的美艳妇人一见骇然,匆忙后退,心里却已掀起滔天巨浪! “主动出手?还妄想以一敌二?” 在她的记忆中,自家师父与李家老祖只要与人交手,对方几乎撑不到十招! 李家老祖见状,不惊反怒:“好胆子!我李家的名声真的镇不住人了?” 采真婆婆更是收起了那副和蔼面孔,脸色阴沉,枯瘦的双手同样往前一伸,那手掌上泛起了层层叠叠的彩色光华。 刹那间,陈渊便感到腹中金丹震颤,胸中的两个外丹亦隐隐跳动,仿佛是被人凌空拿住了,要整个摘取出去一般! 采真婆婆名声在外,靠的正是这一手“采真七手”的神通秘术,一共八式,能以隔空之法,分别摄人气血、精元、真气、真元,乃至金丹、灵光! 那李家老祖在怒斥过后,则是两手捏诀,并在一处,然后张口一喷! 刹那间,就有金砂毒风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其腐蚀气息令后方的美艳妇人脸色剧变,连连后退! “师尊一出手就是采真七手!李家老头也放出了腐魂金砂!这是李家压箱底的神通传承!侵蚀血肉骨骼都是附带,更是能侵蚀魂魄、坏人修行根基!而且侵染魂魄后,就连夺舍转世都无从摆脱!这都是一顶一的狠招、杀招!果然,他们嘴上说的是不在意,但心里早已下了必杀之心!不是说还要问出至宝么?这是打算杀了直接夺取?不知这道人能挡住几招!我可不能被波及连累……” 一念至此,这妇人越发惊恐,又后退几步,直到院外,再看战场,不由一怔! 面对二人这堪称玄气的攻势法门,陈渊竟不闪不躲,甚至连双手都不见变化,依旧抓向两人的面门! “我闭关半年,可不光是祭炼眼睛、巩固收获、等待仙府之宴,也抽空创出了一套护道法门,名曰惑心手,正好请两位品鉴一番。” 他的双手上忽然五色之光流转,五种截然不同的灵光气息,被他的意志强行捏合在一起! 五种不同气息、属性的力量,与二老的攻势碰撞,抵消、碰撞、湮灭,但并未真正挡住,只是李家老祖、采真婆婆却同时心生警兆,有一股危险气息,在二人心底滋生、升起! “怎么?” 刹那间,陈渊双目漆黑,星光在掌中闪烁,漆黑星空包裹了五色光辉,就像是给五种光芒描了黑边,接着将五种光辉凝成一股,光辉如剑,无视了距离,穿过了层层叠叠的彩色光华和毒风金砂,直刺二老额头! “哼!” 李家老祖冷哼一声,就有一张张符箓出来,凌空展开,每一张符箓中都有灵性光辉,化作护盾,挡在身前! 采真婆婆则是神色不变,头上银发舒展,在身前层层交缠,似乎每一个头发都是活的,主动迎了上去,要与被星空包裹的五色光辉交战! 法有元灵! 但当符箓与发丝和光辉接触的瞬间,漆黑星空融入其中! 两个炼神真君惨叫一声,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扭曲了起来,隐隐有一张鬼面在二人脸上浮现! “怎么回事!?为何早已被吾等镇压、封印的心魔障,会再次涌现?” 道心震颤、意志混乱、心魔滋生、念头散乱,他们的汹涌攻势,在五色光芒的碰撞、爆发中土崩瓦解,化作彩色碎片与阵阵残风! 陈渊依旧向前,他的双手穿过了碎片、残风,掌中隐现两座山峰,就朝着二人的脑袋印去! 炼神真君到底是一界巅峰,李家老祖与采真婆婆在心魔劫隐隐爆发、分心镇压的当头,却还勉强分出精力抵挡陈渊的这两掌! 一个额间第三只眼迸射出刺目神光,直指陈渊掌心; 一个勉强祭出一件玉钗,当空一转,挡在陈渊掌前! 轰隆! 但下一刻,神光被一掌破碎,发钗被直接打飞,陈渊的两掌便毫无花巧的轰在二人的身上! 李家老祖与采真婆婆也只能勉强挪动身子,避过头颅、脖颈等要害,被打在胸膛与后背上! 轰鸣声中,两位炼神真君的身上,竟有几道仙灵之气被打了出来,更有不少念头碎片散落,身体更如炮弹一般被打飞出去,直撞得院墙崩塌、云雾翻滚,远远飞了出去! “那个破墙而出的道人就住在前面。” 与此同时,正有一行七名修士,沿着云雾小道,朝陈渊住下的院子靠近。 “这个虚言子,在北域名气不小,但樊相兄之前试图推算其过往,却被术法反噬,重伤吐血,已然失了宴席资格!由此可见,此人的厉害!”为首之人边走边说,神色严肃。 后面紧跟着一人便说:“如此说来,岂不是还未探明此人跟脚?贸然过去拜访,是否合适?” 为首那人就道:“吾等皆是散修,过了五关才能来此,比起那些背景深厚的,天生居于劣势,若不能抱团,未来仙府之宴怕是要沦为装饰!所以,尽管还未探清这位道长的根底,也不得不来与他交涉。” 他见众人神色严肃,便安慰道:“虽然无法推算出他的过往,但方才那两位刚刚过了第五关的兄台,却也说了自己所知。目前来说,那位虚言子道长性情温顺,算是一个老好人,不是那等杀伐果断之辈,只待……” 呼——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围的琼楼屋舍都震颤着,被云朵承载着上下晃动。 “怎么了?” 几人还未回过神来,便听一声巨响,随即他们视野中的目的地,整个破碎! 两道身影惊叫着从中飞出,挟着一团狂风吹过几人,直接将他们掀得四散分开,每个人身上更被散乱的灵气、神通碎片打得皮开肉绽,惨叫连连! “到底发生了何事?” 惊恐疑惑中,这七人紧接着便见着那灰袍道人腾云而来! 陈渊伸手一抓,将几道念头碎片抓在手里,回袖收回外丹,脚下一动,人已消失原地。 “咳咳咳——”云雾空中,李家老祖凌空翻滚,口中咳血,勉强定住身子后,满脸骇然,“他这是什么神通?这人到底是……” 话还没说完,陈渊已经攻到了眼前。 “这个时候才开始考虑这个,不觉得太晚了吗?按说你等身份地位不低,理应有着自己的思量,却沦为他人棋子,也是可悲。” “你说什么?说老夫是棋子?什么人能以老夫为棋子?”李家老祖眼睛一瞪,本欲振奋精神,谁曾想陈渊又是一记惑心手按下! 顿时,更多的心魔劫难在李家老祖的体内复苏,身子一顿,被陈渊一脚踩中,脚底三枚炁符爆发,直接封印了他大半的气血、真元,整个人更被这一脚轰入连绵屋舍! 崩塌声中,惊呼此起彼伏! “掀了棋盘,自然可以见棋手,可惜了,这里风景不错,装修尚可,我本来真打算安生三天的,唉,三天时间都不给我。” 陈渊说着,将手一甩,星空五色光辉遥遥延伸出去,刺入一团浓郁云层,在里面一搅! “我这门护道法诀,对付其他界域之人,可能只算是一套精妙功法,但对付你们,却堪称天敌!这也是拿下那头虬龙后,我才意识到的。” 一声尖叫,正以云雾隐匿身形,想要远去的采真婆婆被五色光辉缠着,直接拉了过来,但中途便挣脱出来,却是一脸惊惧、疑惑! 但陈渊依旧将那团光辉收回,从中又抓住了几道念头碎片。 呼—— 突然,破空声中,一道神光急袭而至! 陈渊反身就是一掌,五色光辉聚集,直接震碎了神光,随即体内金丹又有异动,他索性顺势而为,将两枚外丹送了过去,跟着两丹一撞! “啊!!!” 惨叫声中,采真婆婆两手炸裂,直坠而落。 “到底是炼神真君,着实抗揍。” 轰! 念头落下,他体内阴阳、三才、四灵、五行汇聚为一,身上气势大振,往前一冲,身如长虹,周身隐隐有星辰入灭的气息,万千剑气正缓慢成型,同时笼罩了两个炼神真君! 万剑星宿诀! 气衰命竭之感,顿时萦绕在二人心底,让他们惊恐莫名! “住手!吾等已明……” 陈渊摇摇头,五道灵光在他身后化作五环,而后一一落下,套在左手五指之上,笑着打断:“琼楼边,云雾下,如何能说丧气话;玉宇内,星光中,纷争斗法便该分个高下!拿出尔等来时的嚣张劲儿,莫要三心两意,省得道心难从!” 星光如剑,转眼便要落下。 这时,天上传来一声叹息。 “道友,何必如此?本可一切安宁,为何要起此曲折?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们二人,他们二人修为到顶,进无可进,已困在此境一个甲子……” 云雾翻滚间,一人自九天之上落下,此人云雾相随,笼罩全身,长袖一挥,云雾拢起,要护住李家老祖与采真婆婆。 陈渊见状并不意外,反而笑道:“你说一切安宁,我却觉处处制约,与其应付这纷纷扰扰,不如挥剑斩乱!所谓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说话间,他眼中黑色渐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润光华,灵窍驻神之法被他运转起来,虚焰小钟直入灵窍,浑身的气势更上一层楼,越发隆厚! 小半个天上群楼在这一刻都震颤起来,道道灵气如倦鸟投林一样,朝陈渊的左手汇聚,他并指成掌,朝那云雾笼罩之人印去! 等会有事要外出,第二更字数可能会比较少…… (本章完) 第237章 四百年来大神通 轰隆隆! 山巅楼阁之前,广阔的山水庭院中、那被云朵承载着的一座座屋舍内,许多人心中忽的一阵悸动,继而听到了连绵声响。 他们纷纷寻声看去。 先是见得了狼狈至极的两位炼神真君,很多人第一时间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阿弥陀佛。”在一处屋顶,黑衣僧人遥望低语,“果是灾厄之兆!” 旋即,众人就见着了为星辰剑光所簇拥的陈渊! “虚言子道长?他真与那几位起了冲突,但看这样子,吃亏的却不是他。”阚如海喃喃低语。 在阚如海的身后,言轲则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位道长还真是将谨慎与低调列为头号选项,因为这个选项一行不通,便彻底不用了。” 青鸟君的清冷之声,从几人身后传来,她抬头看天,道:“在此处这般行事,不会为仙翁所容,仙府之宴还未开启,不允许有人行杀戮之事。”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说辞,云雾忽然翻滚,护住了狼狈二人,随即一道云雾萦绕的身影出现。 “仙翁亲临!?” “还未到仙宴开启之日,仙翁竟已来此!” “事情闹大了,这个虚言子怕是难得善了,好不容易过了五关,却可能无法参与仙府之宴了,他……他怎么敢!?” 众人还待思索这事的后续影响、自己能从中得到什么,又或要小心什么。 没想到,紧接着便见到陈渊驾着万千剑光,径直朝那仙翁冲去! “仙翁乃是当世星君,阳神祖师!居然有人敢与他动手?” 莫说那些个修士,就连阚如海、言轲都是看得眼皮子直跳,就算青鸟君都低声惊呼,旋即皱眉道:“这虚言子莫非得了失心疯?” 呼呼呼—— 狂风呼啸,剑气成风! 星星点点的漆黑火苗,与缠绕着漆黑星空之色的五色光辉交织,混入剑气之内,顺着陈渊一掌,如千星直落,朝那道身影涌去! 每一道星光剑影中都蕴含着浓烈的寂灭、死亡之念。 四灵之念加持其中,代替了该在炼神境才能滋生的法中元灵;五种灵光组合,分布在不同的剑光中,酝酿出千百种不同的剑意、剑气,让这一招炼神神通再次重现世间! 霎时间,天地间被各色星辰剑气照映的五光十色、斑斓多彩! “这是……神通!” 瞳孔中倒映着千百剑光流星,阚如海惊叹不已! “好美。”英武女子赵向英来到了言轲身边。 “如此美景,却是要命!”言轲摇头低吟,旋即感慨,但很快他压低了声音,“但既敢出手,那位道长定有依仗……” 忽有称赞从前面的青亭中传出—— “好气魄!大丈夫当如此!难怪父王要招此人为婿,我确实看走眼了!”头生双角、身材魁梧的龙宫二太子大步流星的走出来亭子,抬头看天,一脸向往,“与星君对战,雄哉!” “如此手段,若是吾去应对,就算有那底牌,恐怕也坚持不了一个照面!”阚如海脸色凝重,随即摇头,“但道长的对手却是仙翁……” 远处。 修补完善、只剩下一道裂痕的黑墙上,忽有一道如同虚空洞口般的裂痕浮现,接着身着黑衣、背负长刀的男子从中走出,本是意气风发,顾盼之间有争雄之气,没想到还未长舒一口气,便察觉到天地间灵气涌动,如潮汐瀑布般奔涌。 一抬头,看到了道道剑光。 “这是什么?” 随即,他又瞧见了出剑之人,脸色便是一变。 “怎么会是他?” 难以描述的感觉,在他的心底滋生,如奔马般在意念中嘶鸣游走! 哗—— 天地忽有疾风起! 云雾中的仙翁长袖一甩,天地间便多了道道疾风,利如刀,迅似光,八方而至,便随着这一挥之劲,直冲而起,竟将这漫天落下来的星辰剑光扫落、分开! 但下一刻,这分落开来的剑光在四灵意念的引领下,也不去围困云中仙翁,转而继续冲向李家老祖与采真婆婆! 二人本来见仙翁出手,稍微松了口气,正在云端调息、观望,等着仙翁得胜后,再去分说此番行事,未料转瞬之间,眼中尽是剑光! “不好!这漫天剑气,难道不是对仙翁,还是对付吾等?” “这也在你的算计中吗?” 云中仙翁叹息一声,手捏印诀,正待施展术法! 但突然之间,前方云雾被陈渊右手撕开,而后左手往前一冲! “仙翁你算计来去,可曾算到我这一掌会如何!” 陈渊一掌! 五灵光环缠绕五指! 掌中须弥山残影若隐若现! 左臂之中人道圣言余音绕梁! 灵窍之中,虚焰小钟震荡不休! 破!破!破!破!破! 云中仙翁身前的层层云雾接连破碎! 轰隆隆! 那云雾明显与此地相合,暗合某种大阵,堪比护山阵法,但在陈渊的一掌之下接连破碎! 云雾一去,终于露出了云中人的真面目。 那是个看上去年不过四十许的儒雅男子,一身白衣,眉宇间有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 “唉,道友何苦如此?凡事做绝,缘分尽散!” 仙翁还是叹息,语中满是悲悯,却将手指朝前一点。 叮! 一声轻响,仿佛水滴于银器之上。 涟漪自仙翁指尖荡漾开来,淡淡的仙灵之气蔓延开来,渗入虚空,缠绕到一根根丝线之上,干涉因果气运,便要扭转当下的局面。 陈渊忽然被定在半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但下一刻,他身上有月华之光洒落。 “镇人间,诸邪退!” 陈渊身后劫运光环显现,仙灵之气涌出,与镇人间神通相合,震荡起来的因果蛛丝重新平息,仙翁的干涉之力迅速消退! “这等神通手段,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仙翁儒雅英俊的面庞上不见意外与慌乱,眼中露出一点哀伤,手上印诀一变,“原本扭转因果,可令一切归于起始,对各方而言都是最好。但现在,却不得不真正在长河中留下印记。” 兹啦。 忽有撕裂声,仙翁身后云雾散开,露出一副长卷,缓缓展开,上面罗列着一个又一个的泛光的名字。 仙翁眼中泛起淡淡光辉,朝陈渊一看。 陈渊浑身一凉,冥冥之中生出警兆,随即身上笼罩长河气运隐隐震颤,竟有种在被看穿的感觉! 对面,仙翁忽而低语,语气漠然:“陈世集,原来这才是你的名,嗯?不对,陈传、陈深、陈浅、陈不实……怎么回事……” “太邪门了!这若是因果真被你给转回去,我这一路不是白打了?”月华涌动,陈渊挣脱因果束缚,他扫了那长卷一眼,胸中铜镜一震,月华涌入左手,那一掌再次拍了过去! 光阴月华,长河水声,掌中须弥,指间五光! 但仙翁身后长卷忽然大放光芒! 道道光芒与陈渊的左臂接触的瞬间,他灵窍中的虚焰小钟一颤,倏的膨胀起来! 鼓胀! 陈渊的灵穴当即被撑得剧痛,还未镇住,那小钟一瞬间便涨大了十多倍,而后虚空摇晃! 当!当!当!当!当!当!当! 钟声一响,传于虚空! 北域,旗山岛,五指精钢山忽然震颤,那被镇在海底的乾元五面壶震颤起来。 西域,西鲸岛,岛下溶洞深处,披头散发的苍老男子猛地抬起头,一双眸子中精芒四射,他抬手虚抓,一根震颤不休的玉如意便落在掌中。 “通天玉尺与物共鸣,失落四百年的至宝,尽数回归勾陈了?真到了‘丈量人间’之时了么?” 他抚摸着如意,缓缓起身。 当!当!当! “这是!?”仙翁脸上露出惊色,“虚焰钟!?” 嗡! 突然,他身后的长卷表面泛起阵阵波澜,波纹起伏之间,竟见得一面古旧、破损的黑旗! 当!当!当! 山巅庭院中,忽有一声痛呼! 正是那头有两角的龙宫二太子! 他身上忽然浮现出阵阵彩鳞,隐隐构成鳞甲! 震颤! 四面八方,无数修士的刀剑法器震颤起来! “唔!” 忽然,又有一声闷哼声响起。 阚如海忽然捂住左手,那手中隐隐显现一根长梭之影,他周围的灵气忽然翻涌变化,时而火热,时而阴冷,令青鸟君等人都不得不退避,但眼中却满是震惊。 “阚君,你这是怎么了?” “虚焰钟,虚言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旗山传人!我早该想到了!好好好!” 一座宽敞的屋舍中,一身素衣的玉剑君站在长廊边上,看着外面的景象,笑容中满是兴奋。 “上古夺灵旗中的‘万相归宗’,虚焰钟中的‘天魔虚相’,九鳞元磁金甲中的‘九凶御灵’,阴阳梭中的‘生死大挪移’,还有便是……” 轰! 在他的身后,忽有炸裂声起。 被玉剑君放在房间角落的一个木盒忽然炸裂开,露出了里面的一件剑匣,诸多剑气隐而不发,四面八方的地板上忽然多了无数剑痕! “我这大衍剑匣中的‘大衍存真法’!九种至宝大神通,竟有五种齐聚于此!此大变局之始也!” 他的脸上露出了开怀之色:“我的夙愿,或许真能借此实现!” 上张留言不算,写着写着,发现字数够了…… 先闪了…… (本章完) 第238章 去白存黑! “此处竟有五种承载了大神通的至宝!” 万千剑光贯穿身躯的瞬间,李家老祖抬头看着天上,瞧见了陈渊身后那道摇晃着的大钟虚影,似哭似笑。 “我果然没有猜错!他真的身怀至宝大神通!只可惜……” 当!当!当! 激荡的钟声,灵窍膨胀之间,传递来一股狂放、洪荒的气息,令陈渊的心念中滋生许多狂暴念头,更刺激着他的玄身血肉,渐渐催生出一团宏伟之力! 五种灵光激荡之间,居然有了融合的趋势! 一点若有若无的火光,在融合的灵光内迸射! 不过,这火光如同昙花一现,转眼不见了踪影。 但陈渊整个人像是要被撑爆了一样,在火光幻灭的一瞬间,他的手掌猛地往前一推! 须弥山之影瞬间成型,镇人间之威转眼扩张! 掌中劲力一吐,狂风掠过那白衣仙翁,竟将他身上覆盖着的层层念头一下子吹飞,身上的白色转眼消失,化作了一身漆黑长袍! 他脸上的温润之色也转眼就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狠辣、残酷之意。 不过,他那狠辣的目光,竟不是冲着陈渊,而是一抬头,恶狠狠的看着天上,随即一挥手,散去了周遭的仙灵之气! 轰! 陈渊这一掌,结结实实的印在了他的身上! 黑衣仙翁居然不闪不避,任凭陈渊一掌重伤自身,狂暴的掌力,挟着高山虚影、辟邪之力,在他的体内炸裂开来,竟将他一身的灵光自背后轰了出去! 灵光如江河,浩浩荡荡,又似决堤的洪峰,咆哮奔涌! 整个苍穹的云雾,被彻底撕裂! 连那高耸的大山都震颤着,显露出道道裂痕! 仙翁身后展开的长卷,则是被这灵光覆盖、淹没后,没了踪影! “这……”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阚如海等人的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尤其是阚如海、龙宫二太子等人,刚刚将伴身的异宝安抚,感受到了诸多觊觎目光,还未来得及平息身上异状,就见到了这惊人的一幕! “他竟与仙翁对战,不落下风,隐隐还占据主动!?” 那个黑衣男子更是一下子捂住了胸口,哪怕他再是自负,再觉得自己闭关苦修多年修为过人,也不会觉得能与天下间最为顶尖的应命星君相提并论! 轰轰轰! 从仙翁背后被打出来的汹涌灵光,直接卷起狂暴飓风,扫过整个山巅之地,所过之处,屋舍碎裂,山石崩解!身处其中的众人在惊呼中,再次陷入灵光浪潮,也没了心思去惊叹,转而抵御灵气风暴! 这一次的灵气狂潮,比黑墙破碎的那一次更加狂暴,连带着山上的许多云雾都被搅动起来,散发出淡淡香气。 地上,更有许多虚幻的花朵隐隐要长出来! “我这一身灵光中可是蕴养了不少仙灵之气,一下散开,若侵蚀了这些修士,说不定要让他们化作肉蒲,成蕴养仙灵之花的沃土!” 身上念头破碎、一身白衣化作漆黑的仙翁,此时竟满脸的阴狠、冷漠,他的口鼻之中虹光涌出,却用异样而又释然的目光,看着陈渊,居然低声笑道:“多谢道友,至少让本座有了少许的清醒。” 那长卷无踪后,虚焰钟也平静下来,陈渊收回手,感受到灵窍中的变化,小钟再次缩小,却又有几分复苏、恢复的迹象。 跟着,陈渊的目光越过黑衣仙翁,看着那些狂暴之力被轰击出去的念头碎片,自抵达勾陈、进入鼎元后所遇种种在心底闪过,最终定格在他察觉到此界存在虚假的那一刻。 明悟自他心底升起。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了这个鼎元诸多、鼎元小界的真正情况,以及为何自从来了此处后,便总让人感觉到的违和与异样之感,到底来自何处。” “看来道友见着我的模样后,想起了什么。”黑衣仙翁嘿然冷笑,不管自身的重创,游目四望后,对陈渊道:“道友可有兴趣听我说说话?毕竟,我这副模样,能持续的时间可不长。” “你这样子看着就像个反派。”陈渊说着,忽而笑道:“但不知为何,比方才那模样要看着顺眼,虽然这局面有些古怪,不过我大致猜得出你想说的是哪方面的事,倒也有些兴趣。” “这才是我的本来面目,言语出自真心,精诚之念加持,自然顺眼。”黑衣仙翁说着,倏的话锋一转,“还望道友布下一个隔绝禁制,才好与道友说明情况,我已重伤,就算还能借助命星的外力,对道友的威胁也已降到最低,足见诚意了吧?现在,连布置禁制的力气都没了。” 说到这,他忽然顿了顿,眯着眼睛道:“当然,我要说的话,未必是道友想听的,而且牵扯因果与长河,一旦听闻,就必然要入局,想要脱身都脱不出去。” “我都一掌把你打成这幅模样了,难道还能置身事外?同样,也不怕你耍花招。”陈渊将手一挥,十二枚炁符直飞出去,当空一绕,便将散去的云雾重新卷了过来,把二人身形笼罩。 “这是符箓之法?但又有许多不同,是道友自创的法门?真是精妙啊!”黑衣仙翁看着炁符变化,露出几分贪婪之色,他也不掩饰,“若按着我的本心,该是会想办法布局谋取,只可惜啊,待那命星之念回归,我的本心便又要被扭曲,现在就算有心布置,最后也是一场空,可惜,可惜……” 陈渊奇道:“你倒是直白,丝毫也不遮掩心中之欲。” “我王弄玄修行,为的就是谋取这天下之奇珍异术,为此苦修易算之法,才能得了许多宝贝,就连那上古夺灵旗也是在欲念的驱使下才能获得,哪里想到,到了这鼎元小界后,为命星遮蔽,成了什么劳什子的应命星君,还得了个仙翁的雅号。” 陈渊就道:“这应命之星居然如此邪门,能将道友这样一个贪欲肆意之人,塑造成个悲悯温润、德高望重的君子!” “只是表面看起来是个君子罢了。”黑衣仙翁哈哈一笑,“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纵有命星强按,但这到底是本座的身躯,魂魄不改,就算道心扭曲了,但还是有些许念头泄露,所以看着道貌岸然,可无形之中还是暗合谋夺之念。” “哦?竟是这般么?”陈渊沉思片刻,点头道:“也是,炼神修为已是极高,能被强行扭曲道心已是惊世之举,若真如傀儡般随意掌控,那就太过骇人了。” “都是自找的。”黑衣仙翁笑的不怀好意,“四百年前,我等皆非炼神,若不是为了更进一步,去吸收什么仙灵之气,又怎会落到如此田地?”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陈渊,低声笑道:“我这被人说是阴险狡诈的,成了个德高望重的仙翁;那心思最是缜密、喜怒不形于色的如意尊者,成了个喜怒无常、任性妄为的疯癫之尊;那从来都是漠然修行、不理世事的逐日真人,成了个热心各方消息、事事皆想搀和的老好人;而那冷峻无情、唯剑唯道的玉剑君,则成了个笑面应人、玩世不恭的浪荡子……” 陈渊表面不动声色,知道对方说的这些人,定然就是与他一样的应命星君、鼎元巅峰,同时也是见自己能动用仙灵之气,刻意在提醒自己,所以他越听,心情越是沉重。 “若此人所言为真,那这仙灵之气实在是古怪、邪门至极,等于是将原本人的性子,彻底扭曲!” 虽然对面前这个化身黑衣的仙翁,还有不少的怀疑和警惕,但陈渊毕竟是接触过那位如意尊者的,确实也察觉到了对方性子里的古怪之处。 “这么来看,当初将仙灵之气都收纳到三尸化身的决定,确实是无比明智,这种邪门的外力,不参悟清楚,就贸然吸收,纳入自身的修行体系,实在是个隐患,甚至后患无穷。” 想着想着,陈渊倒也不客气的直接问道:“按着你的说法,你等在来到这里的时候,不是炼神,所以也要吸纳仙灵之气用来突破,那么也要经历心魔障?” 黑衣仙翁便道:“自然,在鼎元要突破,哪有不经历心魔障的?” 我在此界晋级了五转玄身,可不曾见过什么心魔障。 陈渊心道,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特殊,自己既是死人,又是心魔大咒,遇不到也是正常的。不过,从这人的说法来看…… “这鼎元界中的人自称是正修,继承古法,但听你的意思,还是有所改变。” “当然要改,如若不改,这诸岛之地岂不是没有修士了?”黑衣仙翁的话中满是嘲讽之意,“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会强调什么。原本那本部洲上七宗八派的格局,在大迁徙中彻底消散,原来的大门大派、大国大族几乎尽数式微,这可不是迁徙中的崎岖坎坷所致,而是……在初来鼎元之后,那些修为高深的修士,几乎同时心魔爆发,大部分没有挺过去!” 陈渊心中一动,问道:“包括了炼神修士?” “自然也有炼神真君。”黑衣仙翁点点头。 “但你等当时就算不是炼神,修为境界也该不低,我曾听人说过,你这位仙翁在四百多年前名声就很大。”陈渊说到这,他突然道:“插一句话,若你原本是现在这个模样,如今也该有些人知道你的本来面目吧?” 黑衣仙翁笑道:“世事境迁,能说真话的人都死了,这余下者把谎言重复一百遍,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陈渊想到了光阴镜的神通之法,随后就听对方道:“至于那些人为何死,我等为何能生,想来道友该是猜出来了吧。” “你等在迁徙到鼎元小界之前,就接触过了仙灵之气。”陈渊说着,见对方身上光影一扭,有一抹白色附着在身上,就知其人时间不多,于是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比起仙灵之气,我更想知道的是,所谓命星,到底是什么,毕竟……” 他抬手指了指天。 “这鼎元小界的星空,乃是伪物。” 今天的第二更,字数估计真要少了,我得帮老婆弄开学ppt…… (本章完) 第239章 人间难分真伪同,假为形体实成空 鼎元小界的星空是假的! 这不是陈渊在信口胡说,而是他玄身五转、意念升腾时,感悟人道之言、镇压超凡之力间,感知到了整个鼎元大阵的边界,继而发现了一些虚假之处。 陈渊在洞虚界时,以星辰之法凝聚灵光,对星空、星光最是敏感,因此才会察觉。 “星空既是虚假的,星空上的星辰便不可信,那所谓的应命之星,又代表了什么?那些与命星相合之人,乃至炼化命星之人,合的又是什么?炼的又是什么?阁下可是知晓?” 这既是疑问,也是试探,但在陈渊出口后,竟见黑衣仙翁脸上露出了愕然之色,随即明白过来:“你不知此事?” “我只知这鼎元大阵,并非传闻中几位大能联手布下,因为那几位大能便是心魔障第一次爆发时,暴毙的众人之一!”黑衣仙翁说话间,他身上忽有阵阵白色侵袭蔓延,令其人闷哼一声,但他脸色不变,继续道:“此阵,更似是天生形成。” “应当不是?”陈渊忽然心头一跳,问道:“那你可还记得,你等是如何发现这处天然之阵的。各宗各门刚迁徙过来时,又是个什么情况?”说完,他眼中有阵阵华光流转,死死的盯着黑衣仙翁。 “如何发现的?怎么发现的?” 黑衣仙翁面露迷茫之色,思索片刻,脸上的疑惑渐渐变成了怒意与狰狞,转眼竟要癫狂! 他身上的白色更是快速蔓延,起初只在四肢,转眼间就蔓延到了胸腹之上! “果然,这个问题问不得!鼎元小界、鼎元之阵有大问题!鼎元尚且如此,就更不用问他们是怎么发现仙灵之气的了。” 陈渊的视野中,注意到了对方身上涌动而出的心魔气息,于是心中明悟,跟着一指点出。 “醒来!” 镇人间的神通再次扩散,华光涟漪荡漾,掠过仙翁之身,让他从迷茫、愤怒中挣脱出来,面露愕然,旋即脸色难看至极:“连大迁徙本身都存在问题?那过往的历史,难道也是假的?” “要改变历史,可不是容易的事,我更倾向于历史脉络是真的,但细节处被动了手脚,或者说,这鼎元之人的记忆,被什么人动了手脚。”陈渊摇摇头,“这本也不容易,但回想鼎元修士的修行之路,却也不难,但这也就意味着……” 说到这,他闭口不言。 黑衣仙翁惨笑一声,随即摇摇头:“这可真是个悲讯,本以为是我与道友说清秘辛,未曾想到,却被道友点醒,唔……” 说着说着,他再次闷哼,却还强撑着道:“所谓的正修、古修,只不过是修行之法与过去相同,但内里的本质早已面目全非!吾辈修行,虽各有路径,但究其根本还是道法自然,但如今这鼎元各方,所求的不再是天地元气、天地大道,而是孜孜以求仙灵、以合命星,却无人觉得不妥,岂非是大大的不妥?” 白色已然爬上的脖子,朝着血肉深处渗透,黑衣仙翁艰难说道:“待我心志再被扭曲,那个仙翁重新归来,道友可千万小心!” “无妨,此世之隐秘,我已猜出了个六七成,虽还有几处被迷雾笼罩,但想来都与那位死去的仙人相关,而若我所料不差,那仙人又和仙府之宴关系不浅。” 顿了顿,陈渊问道:“道心扭曲,不改记忆,这仙府之宴是你召集,你自然知道仙府的真正所在,以及如何开启,与其等什么人员齐整,不如先去一探。” 黑衣仙翁一愣,随即抬手指向远处。 “所谓仙府,其实广大,而且不止一处,但皆不在四海,而在那中央海域,无风寂静之处!想要抵达,可谓千难万难,却可用群仙谱上,众名姓之气运开启通道!不过……” 他的脸剧烈的抖动起来,血肉蠕动,半张脸冷酷狡诈,半张脸温润平和,眼眶中的两个眼珠子,更是各自转动,混乱至极! “时辰至矣!”黑衣仙翁苦笑一声,随即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有人会替你开辟前往道途,只需稍待……错了!” 突然,他脸上冷酷与狡诈尽去,露出了悲悯与温润之色,身上的衣袍也化作纯白,一尘不染。 他摇了摇头,对陈渊道:“道友,方才我是受仙灵之气影响,心志扭曲,说了些混乱之言,万不可当真。” “哦?”陈渊打量着眼前的这人,从里到外的气质、气势、气度,已然彻底变化,于是心中一凛。 不管哪个才是他的真实一面,但这种让人气度彻底转变的手段,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唉。”似是看出了陈渊的疑虑,白衣仙翁感叹着道:“虽是仙灵扭曲下的错乱之言,但有些话并非虚假,因鼎元贫瘠,修行越发困难,一代弱过一代,为了寻得资源与天材地宝,各门各宗各展奇谋,却收效甚微,是以最后只能选择那仙灵之气……” 陈渊也不插话,但听到这,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旗山八宗,费尽心机的寻神藏一事。 那仙翁这时又道:“……是以,我还是要提醒道友,仙灵之气不可不用,却要慎用。” 陈渊闻言,念头电转。 忽然之间,他想到了个过去有些忽视,或者说不曾深入考虑的问题—— 若那道幻境中的残躯,真是仙人,那么仙人真的死了么? 若是死了…… “怎么样才能让一尊仙人陨落?” 想到这,陈渊就道:“多谢提醒,不过你我先前立场相悖,因变故所以停手,你现在说这些,不知是基于什么立场?” “基于吾等皆为鼎元修士的立场!” 白衣仙翁语气诚恳:“大变局将至,此既是灾厄,亦是机遇!自大迁徙以来,吾等鼎元修士之所以步步受挫,归根结底,是因困于天下一隅,不得不面对贫瘠与枯竭。即便如此,外界灵修却尤不愿放过吾等,前三百年几乎时时有人侵入鼎元,探查、破坏虽然最近百年略有好转,近五十年更不曾听闻还有人新潜进来,但外界的威胁,依旧还在!” 近五十年不曾有人再潜入进来? 陈渊莫名的想到了几个人。 而白衣仙翁的语气则越发感情充沛:“……如此局面,唯有鼎元修士联手并进,才能镇住局面,继而抓住变局的机会,一改当前局势!就此而言,吾等之间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说不开的话!” 就在这时。 “说得好!那仙翁何不广开仙府之门,让我等鼎元修士,都能入得其中,得享仙气,从而修为大涨,才好在接下来的变局之中,个个都能护持自身,甚至反攻本部洲?” 一个声音自远处传来,声音里带着一抹笑意。 与这声音同来的,还有一道璀璨剑光! 这道剑光竟是接天连地,自远处直飞而来,绽放出的每一道光辉,都是晶莹的剑气,让山巅屋舍、庭院中刚刚摆脱了灵气狂潮的修士们,立刻在骂娘声中再次奋战,但几息之后,就有许多人被无形剑气贯穿了身躯! 余波尚且如此,被那剑光直指的陈渊、白衣仙翁,更是仿佛刹那间坠入万剑之狱,目光触及的瞬间,就有剑气在意念中滋生,要斩断念头、破碎道心! “不好!” 仙翁本就重伤,当即再受重创,不得不后退离开。 相比之下,早在战前就做好了准备的陈渊,只是用了一枚“代符”便转瞬五十里,随后立于云端之上,从容不迫的看着那道剑光斩过了仙翁所在之处,直接切碎了苍穹,让一幅长卷显形出来! 那长卷被剑光一刺激,立刻卷动着,再次泛起涟漪,露出了古旧旗面! 兹啦! 忽有一声,如中败革! 随后上面的一个个名字骤然泛光,护住了长卷旗帜,却也荡开了虚空中的阻碍。 一扇古朴铜门显现出来! 陈渊见此情景,心中一动,将虚焰钟自灵窍中取出。 果然,钟一入手,便剧烈震颤! 然陈渊也顾不上打探这破损的至宝,目光一转,朝着剑光来处看去! 挥出剑光的,是一名英俊男子,面如冠玉,周身剑气缠绕,手执一件剑匣。 他见铜门显现,便低下头,冲人群道:“都到了此时了,尔等还要等待?不怕那执掌造化道的,埋怨你等失了机会么?” 虽然但是,中间没找到结章点,所以最后也差不多是正常字数了…… (本章完) 第240章 若能识得其中意,始信乾坤造化功 “可恶!这人是谁?” 人群中,有几人神色变化,但并未真个出列,而是在心里暗恨! 但他们自然不敢出头,好不容易潜伏到今日,还未见着转机,更不曾得到命令,哪会轻举妄动?这里是什么地方?在这里冒头,十个脑袋都未必够用! 更不要说,刚才又是灵气浪潮,又是剑气碎片,他们一个个已然重伤不轻,又哪里还有力气响应? 唯有那龙宫二太子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莫非这就是父王所说的时机将至?” 刚巧这时,那天媚星付真真从黑墙中钻了出来,看着这眼前这一片残壁断垣、遍地哀嚎的狼藉,先是一愣。 “这是怎么了?难道第五关之后,还有第六关?” 随即,他就看到了许多剑光残留,察觉到了凶险,继而又听到了玉剑君的声音。 “这是那个突然蹦出来,说认同吾等造化自然之理念的神秘剑修!他居然敢与人在此处对战?嗯?不对,此处到底发生了何事?既是仙府之宴的举行之地,自然有那位应命星君主持,岂能任由此人作乱?” 但很快他就从周围人的哀嚎与叫喊中,搞清楚了大概情况。 “有人在这里出手,还是直接对弄玄仙翁出手!?” 突然,不远处有一人扫罗了身上残留的剑气,止住了身上的伤势后,抬头看了一眼出剑之人,低语道:“如此剑势,如此威力,这人该不会是玉剑君吧?” “玉剑君?那不也是一位星君?这是星君之间的内讧?” “这可不是吾等能掺和的!” “但这里上不着村,下不着店,又能躲到何处?” 听着众人的议论,付真真脸色又变。 “这人是应命星君?他要插手吾等的事业,难道是要利用吾等对付弄玄仙翁?以我们的这小身板,岂能掺和到星君的博弈之中?怕是几条命都不够死的!嗯?那不是小师弟吗?他怎的了?” 她正暗自心惊,游目四望间,忽然见到了一个熟悉身影,赫然是背着长刀的黑衣男子,这会正捂着胸口,委顿在角落,脸色痛苦。 稍稍凝神观望,靠着同门功法之间的联系,付真真察觉到了对方身上跃动不休的气息,眉头一皱。 “走火入魔?好端端的,怎么会走火入魔?他苦修几十年,连性子都扭曲了,一门心思要扬名,结果现在名号都没打出去,都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叫什么,就走火入魔了?他所修行的那门功法,一旦道心纷乱,可是要彻底失控的!” 她纵然有心过去探查,但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不暴露彼此联系,还是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更何况,付真真已然注意到,在离着小师弟不远的地方,站着几人,虽然也看着狼狈,但气度不凡,目光触及,就让她生出警惕、危险的感觉。 “这几个人……” 她凝神看过去,很快就辨认出好几个。 “阚如海、言轲……都是主公反复强调,让特别留意之人,果然个个不凡,都是人中龙凤,但是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想着想着,付真真一抬头,视线自玉剑君转移到了陈渊身上。 “从第一关开始,这人横空出世,后面步步领先,小师弟连此人的尾巴都摸不到!” 与付真真不同,自剑光与灵光浪潮中坚持下来的阚如海等人,更关注的却是那扇古旧铜门! “这扇门就是通往仙府的入口?仙庭之门?”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热切起来! 呼啦—— 苍穹之上,忽然又有云气落下,当空一卷,就露出了弄玄仙翁的身影!他一身白袍随风而动,脸色因重伤而显苍白,但眉宇间却有一股威严,正循着剑光激射而来的源头看去。 “玉剑君!你这是何意?还有,你竟与造化道勾结到了一起不成?” 斩出这一剑的,正是玉剑君。 他听得仙翁喝斥,却还是带着一抹笑容,扬声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自然是帮你一起召开仙府之宴。当初在那命星殿堂,我可是跟伱说了,仙府之宴时要亲自过来,莫非仙翁忘记了?” “这就是你的参加之法?”仙翁的脸色有几分难看,“你这近乎于拆台。” “此次仙府之宴乃是临时召开,”玉剑君不接话、不答话,反而道:“是你弄玄仙翁说,四百年来的大变局已至,事关鼎元的兴衰存续,要以仙府之宴来给鼎元修士一场机缘,既然如此,还不打开仙庭之门,广开门路,让此间之人尽得其法?以你我这般日日被星辰本仙之念侵蚀,早晚要失了自我,说不定先成了鼎元灾厄,倒不如在这之前,给他们放出机缘!” 仙庭之门? 离着老远的陈渊听着这个词,心头一动,他可还记得,那自称“扶余子”之人,可是将黑渊中通往其他界域的门,也称为仙庭之门。 巧合?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但他没有多问,甚至不曾分心,而是仔细打量着那扇铜门。 这铜门其实简朴,并无多少花纹雕饰,但最引人注的,却是门扇上的……一个掌印! 掌印之中,散发出一股奇异涟漪,竟与周遭云雾苍穹相合,暗合了天地间某种律动,更令陈渊生出几分熟悉之感,锦囊之中又有一物微微震颤。 心头一动,陈渊不由自主的靠近了两步。 正在这时,那白衣仙翁正道:“机缘自有命数,我虽能推动一二,却不能强逆天时,唯有身具大机缘、大气运、大智慧、大毅力之人,才有收获。仙府之宴正是为此而存,是要遴选这等人物。” “你又凭什么来遴选?”玉剑君的笑容微微收敛,“凭你私心中想要天地万物皆归自身囊中的念头?我看,倒不如打开此门,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让今日在此的人,都进去搏一搏!他们能登临群仙谱,能过得五关,都是当世的佼佼者,更是野心勃勃,能得了机缘,日后自可护卫鼎元,若不得机缘,死在里面也是命定!” 此言一出,山上众人的呼吸都沉重几分,一个个看向仙翁和铜门的目光越发热切! 就连阚如海、言轲等人也不例外。 但白衣仙翁却只是摇摇头,叹息道:“天意不因人念而改,想要洞开此门,需得群仙谱上气运沸腾,这便要在场之人做过一场,争斗过后决出座次高低,各人如柴薪,聚气传火,以燃众志,才是开启仙庭之门的钥匙!除此之外,便是我,便是你,便是吾等一同出手,也无法推开此门!” 玉剑君一收剑匣,上前两步,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听说此门源于本部洲上的黄龙宫,几千年前曾被人以蛮力推开?” “此乃古之传闻,当不得真。”白衣仙翁说话间,竟是让开几步,“玉剑君既要试,那便试一试吧,只是我有言在先,此门勾连天地脉络,曾为黄龙宫南方门户,若是推不开,还要受天地之力的反噬,你纵有星君之位,恐怕也要重伤。” “既是持剑,有进无退!”玉剑君哈哈一笑,纵身一跃,就成一道剑光! 这光也不刺眼,反而将四周的光辉都吸摄过去,显出几分暗淡来! 当! 便听一声巨响,剑光撞在铜门上! 巨响响彻天地间! 莫说这山中之人个个被震得两耳嗡鸣,流出鲜血,就是整个云宥岛、半个南海域都在回响,无论修士、凡人,听得此声都是头疼欲裂,哀嚎连连! 铜门之前,剑光骤然破碎,而门扉分毫不动,倒是玉剑君闷哼一声,七窍之中迸射虹光,自云端跌落。 见着这一幕,白衣仙翁摇头叹息:“可惜,何以不听我言……”说着说着,他忽然心有所感,见着陈渊竟不知何时,到了铜门跟前。 仙翁就道:“道友也要一试?” “让他试试又何妨?” 突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随后披头散发的苍老男子,手持一根玉如意,踏云而来。 “尊者!?”仙翁面露惊色,“你竟真身来此?难道是为了之前的失利,但今日是仙府之宴……” “本座说了,让他一试!”那老者衣衫破旧,声音却格外威严,他看着陈渊,道:“虚言子,本座那日便说了,要见你的道心真意,才能决定是敌是友。” “原来是如意尊者,”陈渊看了他一眼,目光略过玉如意,待得收回目光,“敌不敌,友不友,又有何妨?我要伸手推此门,何须谁人来允许?” 他倏的朝铜门上的手印按了过去。 嗡! 他的手即将触及门面,便有一股滂沱伟力从中涌出,浩荡而又雄厚,挟着古老的历史的气息,就像是千百座高山翻滚着落下,挡在陈渊面前! 不过呼吸间的功夫,巨大的压力落在身上,即便陈渊如今玄身坚韧至极,堪比法宝,亦被这股重压压得禁锢震颤! “果然有些门道。” 陈渊在洞虚中,也不知遇到过多少次这等局面,身子一抖,胸中铜镜泛光,便要汇聚身上诸力,化解重压,轰开门扉,但就在这时,锦囊中忽有一物自行飞出。 却是个青铜小鼎,悬于陈渊头上,当空一转! 轰! 千山之势顿止,万般阻挡皆消! 陈渊的手一下按在门扉上,印在了那个掌印之上。 小鼎一颤,顺势一落,竟是融入了陈渊的泥丸宫中。 陈渊并未阻挡,因为他隐隐猜到了缘由。 下一刻,小鼎在识神前显现,被那白发陈渊祖师识神相一按,就有一点奇异涟漪荡漾出去。 门上的掌印中,亦有涟漪荡漾! 恍惚间,一道模糊背影出现在陈渊的前方。 那人一身道袍,黑发飞扬,肩背宽阔,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按在门上。 “吾欲开门行此道,哪个妖邪敢不遵?” 话语声中,此人似是成了一处无底深渊,将那天地间的灵气、玄妙、神秘、变化都抓了过来,令乾坤倾斜,汇入一身。 夺天地之造化! 那模糊身影与陈渊之身重叠一起。 轰! 铜门大开! 咳咳,昨天第二更的字数,其实已经达标,但今天我是真的要做ppt,第二更字数未必还能达标…… (本章完) 第241章 拨开万千可见仙? “真的被推开了!?” 白衣仙翁瞪大了眼睛,眼底闪过一点挣扎之色,旋即露出坚毅之色! “如此人物,若不留下名姓,未来有个好歹,乃鼎元之大损!” 边上,披头散发的如意尊者深吸一口气,凝神屏息,似在等待什么。 地上,玉剑君满脸错愕,旋即仰天大笑。 周围,阚如海等人则是一脸茫然,不明所以,却又隐约意识到了此举是何等惊人,心中难以平静。 轰! 另一边,在门开的瞬间,有千万斑斓之光从那门中冲出! 光辉之中有无穷景象演化,仿佛蕴藏着森罗万象! 万千气象! 像是滚滚烟尘,从门中蜂拥而出,冲出了山巅,朝着山外涌去! 远远看去,就像是五色斑斓的云雾,从一处角落中迸射而出,转眼吞没了整个云宥岛,继而又朝着仿佛广阔无边的海洋涌去,呼吸间的功夫,就覆盖了大半个南域海洋! 海底深处,如山川一般庞大的身体猛地震动,跟着在“轰隆轰隆”的声响中,翻动了一下。 “森罗万象,造化自然?他终于归来了?” 铜门跟前,感受着滚滚斑斓光影中,所蕴含着的、那源于天地自然、乾坤万象之间的无穷变化,感受着那道模糊身影中传出的玄妙道韵。 “万物森然,乾坤造化。” 一个名字,出现在他的心底。 “造化……道祖?” 神藏界中,道观中供奉的只有一尊泥塑,便是传说中的造化道祖。 传说中,这位道祖乃是第一位飞升之人,亦传下了许多修行之法,甚至连那黄粱道的传道苍龙,据说也与造化道祖相关。 可越是如此,越是让人觉得近似于神话传说,让那位传说中的造化道祖越发模糊。 但在这一刻,陈渊却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毕竟…… “造化鼎,果然是他所留?他当年飞升勾陈,也曾碰到此门?这扇门,是什么黄龙宫的南方门户,是被造化道祖以蛮力推开的?如此看来,他在勾陈界中也留下了痕迹,但如今身在何方?” 在他的疑问中,那道模糊身影慢慢消散。 青铜小鼎则自发的从泥丸宫中飞出,却未归来,而是凌空旋转! 呼呼呼—— 顿时,这小鼎像是成了个无底洞,那门中不断涌出的万千气象,倒有一半被它生生吸摄进去! 前后不过几息时间,门中万象就被小鼎吸了个七七八八,鼎身泛起阵阵华光,内里的损伤被修补了许多,但似是承载不住更多的万千气象了,震颤着飞回了陈渊手中。 “今日之事,着实是峰回路转,没想到走了这么一遭,虚焰钟、造化鼎这两件破损的至宝,都有了被修复的迹象!不过,我可还记得今日来此,为的是什么!” 一念至此,他一转头,朝那铜门之内望去一眼,入目的除了滚滚斑斓之光外,还有聚散不定的烟气,漫山遍野的白花,以及若隐若现的山林! 门中涌出的万千气象已然开始衰减、衰竭。 “差不多到时候了……” 陈渊果断的收回目光,屈指一弹,将几枚光华弹了出去。 “此处有太多诡异、隐秘,原本留的后路、退路未必保险,还是得再留一手,然后……” 做完这些,陈渊蓦地一转身,抬手就朝在斑斓光辉中沉浮不定的群仙谱抓了过去! 这长卷竟是被那白衣仙翁挥袖甩出,要将陈渊卷在里面,强行拓印真名! “你还来卷我?”陈渊哈哈一笑,“巧了,我本就是为了上古夺灵旗来的,推开此门,纯属顺便!况且,原本还想着,实在不行就暂时借用,拿来抵达黑渊界门便是,但窥见了此界隐秘后,这记述着这么多人真名、藏着过往许多真灵的至宝,怕是一个关键!若不摘取过来,定会成为隐患!说不定,要上演一场封神旧事!” 兹啦! 灵气化作大手印,顺着陈渊的手直接箍住了长卷,猛地一拉,便要直接卷回来! “不对劲!此人本就盯上了群仙谱!”白衣仙翁也回过神来,猛地一招手,长卷震颤着就要飞回来。 “送出来的东西,还想拿走?”陈渊神色不动,手上忽然捏起印诀,“上古苍灵,万物灵光!疾!” 顿时,即将回到仙翁手上的长卷震颤起来,停在中途,仿佛被两方拉锯,陷入僵持! “不愧是旗山遗脉!”白衣仙翁表情凝重,“哪怕此旗被我炼化三百多年,旗山宗历代祖师在其中留下的印记,依旧会制约此物!但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此物该我所有!道友!此物干系整个鼎元的安危,记述着无数英雄豪杰的名姓,是万一真有大不幸的最后后手,你为何要争夺?莫非你其实受了外界灵修蛊惑?” “你要不要想想在说什么?无数人修士的名姓被纪录在上面,而你本身更被命星侵袭,道心扭曲之下,连自身都控制不住,又哪来的自信,能制约住此物不被滥用?要让鼎元大不幸,此物便足矣,哪还用外界……” 白衣仙翁一听,面露迷茫、挣扎,但旋即化作坚毅! 嗡! 突然,剑光破空,直指长卷! “虚言子说的不错!此物不除,鼎元断无幸理!” 玉剑君纵剑而起,不顾自身重创,祭起剑匣,要斩碎群仙谱! “你敢!”白衣仙翁瞬间爆发,额间突有星光绽放! 兹! 天上,一颗星辰白日显形,直坠下来,直接笼罩了白衣仙翁之身! 轰! 狂暴气浪爆开! 陈渊的灵光大手印、玉剑君的剑光,连同他们的人,都被一下子震飞出去! 连铜门中最后一点万千气象都被震得粉碎! 熊熊火焰从仙翁额间显现,转眼遍布全身! “阳神真火!” 陈渊见着,立刻满心戒备! 他先前早有试探,应命星君因不是真正修行到了返虚,因此并未真个掌握真火,只能动用真火气息。 “现在,这弄玄仙翁分明是更进一步失去了自我,命星降临,夺舍还是附体?” 这般变化,并未出乎陈渊的意料,他事先估算的几个最糟局面,就有过类似的推演,但当他见得那仙翁全身火焰升起,凝聚成一道琉璃身影,紧跟着又有一道飘渺虚相自对方泥丸宫中一跃而出后,脸色终于变了。 “阴阳两神皆显,莫非……” 他念头未落,那琉璃身影与飘渺虚像相合! 无穷光辉从中迸射! “阴阳归一!炼虚元神!” 陈渊深吸一口气,将自身所掌握的种种手段遍数之后。 “得准备跑路了……” “唉。” 忽的,一声叹息声响起。 这声音直接在所有人心底响起,传递出一股慈悲、仁义、悲悯的精神。 “吾等乃是为了救世,奈何总是被人误会,奈何……奈何……” 此言一出,那山中的所有人立刻便相信了,随之生出了同情之念,继而对陈渊等人生出了敌意与不满。 “一念万千,无人有我,虚实随心,果然是元神修士!陆地神仙!” 陈渊胸中铜镜震颤,魂魄半点不受影响,却感到了莫大压力,手上一捏印诀,准备挪移离去。 这时。 “仙翁”目光一动,落在他的身上,竟将这一片的空间、时间、因果定住! 随即,“仙翁”道:“你该是已然猜到,吾乃王弄玄的命星之主……” “洛城子。” 发了发了,快零点了…… (本章完) 第242章 图穷匕见,再临长河! “幸会幸会。” 虽是难以挪移,但陈渊还是拱拱手,嘴上敷衍,心里凝神,探查外界变化。 但这一打探才发现,连神念离体后,都会被彻底凝固,无从进退! 陈渊心往下沉。 “不用白费功夫,仙家之法,非凡俗能够窥探。就好像是不曾修行筑基的凡人,看不穿尔等手段一样,你等困于凡尘、不得道之玄妙,又怎么能明白吾等的玄法?” “仙翁”轻笑一声,一挥手,光辉如浪,掠过周围。 这一片本来充斥着云雾、剑光与灵气残渣的区域,居然在顷刻之间,变得风平浪静,万里无云,更有微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似乎是突然来到了真正的仙境! 驱散周遭异状后,他又一招手,先把群仙谱拿在手里,随即又挥手唤出一大片云雾,在空中展开。 那云雾上立刻就有亭台楼阁、假山溪流,成了一片悬浮在空中的园林! “仙翁”微微一笑,冲着陈渊屈指一弹,口中道:“随吾落座。” 陈渊重获自由,但四周点滴不存,一身修为也被死死的压制在体内!他眯起眼睛,扫了对方手中的长卷一眼,心魔念头暗中流转,试探着身躯内外的变化。 “何必抵触?吾对你并无恶意。”“仙翁”摇了摇头,“你可知道,王弄玄过去性子偏激,私心太重,若非被吾之心念所影响,如何能变成如今这般德高望重?” “阁下这意思是说,多亏了你,仙翁这个恶棍才能浪子回头,改头换面?”陈渊反问了一句,同时大致摸清了周遭变化。 “慈悲为怀,才能扭转狡诈之心。承载吾等仙人的修为、境界,自然而然的会朝吾等的性子偏转,这是他们要打破命数、更上一层楼所要付出的代价,是自身选择,却是怨不得吾等。” “仙翁”再一挥手,玉剑君和如意尊者都被云雾缠绕,拉了过来。 这二人兀自挣扎,但被“仙翁”凌空一指,竟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如牵线木偶一样,坐在石亭椅上。 两位应命星君,竟似泥人一般,被随意揉捏! 陈渊印证了心头猜测。 “这是以心相映射,直接覆盖了这一片区域,是确凿无疑的元神手段!” “炼神境界,感悟自身福祸,释放真心念头,成就阴神,真元与神念相合,滋生法力,最终法有元灵,能凝聚神通;” “返虚境界,则是自实返虚,化七魄入一念,最终成就阳神,阳神如真,不再受阳气、阳光、外风之限制,已然能独立存在,近似于念头成精,最终接引阳气,成就真火!” “阴神神通,阳神真火,千变万化,已然触及到了道之玄妙,但唯有更进一步,踏足炼虚,将阴阳两神合一,成就元神,才能从万千变化中,窥见自己的道途!而炼虚之境,元神真修更是身兼阴阳两神之长,不仅能窥破虚实,更能化虚为实、化实为虚,其根源便是元神神光照耀之下,将心中念头投影人间,亦便是心象映射!” 心象映射,虚实随心! “弄玄仙翁这么一个炼神巅峰、应命星君的意志,被彻底压制,真有几分真仙降世的架势了!被心相照映之处,近乎于是从原本的现世、界域中切割出一片小乾坤,落入到不同的界中,我在勾陈、在鼎元布置的后手,近乎半废!除非能抓住一丝空隙……” 莫大危机显现,但陈渊心里也只是闪过一瞬间的遗憾,并未有什么后悔、惧怕之类的情绪,与之相反,他的心中充斥着兴奋与好奇。 那命星之中,若真是真仙意志的降临,应命星君就是过往仙人的载体! 那么这些仙人,都是合道后羽化飞升了? 前路,是怎样的绚烂景色? “仙翁”察觉到了陈渊的心境变化,点头称赞道:“不见惊慌,反有期待?真是修真之心、求道种子。难怪能以这等境界,匹敌我这道应命之身。”言语之间,已然是看破了陈渊的修为底细。 要知道,自从陈渊玄身五转,进阶化神之后,就算是应命星君这等鼎元的顶尖人物,也没有看出他的真正跟脚。 不过,若真是仙人,倒也不算奇怪。 扶余子自称仙人,这个洛城子也说自己是仙人。 真能有这么多仙人齐聚勾陈一地,以星光照耀人间吗? 这一下子,岂不是显得洞虚那边底蕴不够? 想着想着,陈渊就道:“那是阁下这应命之身,没有动真格的,他如果一开始就调动星辰之力,施展出阳神气息,我怕是只有远遁这一条路可走了。” 玄身五转,化神灵光。 陈渊因身上特殊,五种灵光相合,又有远远超出化神境界、堪比炼神的玄尸肉身,单论战力已与炼神修士不相上下。 不过,对上面前这个一身炼虚气息的“仙翁”,情况可就截然不同了。 “我在洞虚时,大部分时间也不过就是这等层次,直到最后冲击合道,境界才提升半步,可惜最终未能圆满,功亏一篑。” 半步合道,便是陈渊在洞虚界的最后境界,也不能与仙人之境相比。 “若此人真是仙人附身降世,那能施展什么手段,根本无从测度、无从知晓!但如此机会,倒也得想办法试探一番,至少从目前来看,这位‘仙人’还表现得颇为豁达,开诚布公,还自诩慈悲为怀,给自己发了好人卡……” 正当陈渊这般思量之际,对面的“仙翁”忽然摇头道:“看你这模样,莫非还想着要试探于吾?那是白费功夫,仙家手段玄妙异常,超乎尔等想想,吾就算是在此处停驻百年,让你打量参悟,但只要没有跨过门槛,不曾执掌自己的道,就无从理解!” 说着,他忽然将手一扬,手中群仙谱一抖,又朝陈渊卷了过去! “还不如将名字拓印在群仙谱上,名入此录,与吾气运相连,便能见得吾之道路,能为你参考!” 与先前不同,此番群仙谱一动,其上一个个名字泛光之间,竟还有投射出一道道身影,个个虚幻不实,栩栩如生,但神态各异,或激荡气血,或运转真元,或绽放灵光…… 面对再次来袭的群仙谱,已被镇住了全身力量的陈渊,似是无从抵挡。 他纵有千般手段,在这片区域却是无从施展! “你果然也不是好鸟!”陈渊不慌不忙,“闹到最后,你这个所谓仙人,搞的还是这一套!甚至都让我怀疑,之前让我来寻此物的那位,是否也是同谋!这东西,真能让我得偿所愿?” 说话的同时,那长卷延伸开来,奇长无比,层层环绕,如同编织出来的牢笼,已将陈渊笼罩在里面,随即就要收紧! 但陈渊手上印诀一捏! 在这片云上庭院之外,被陈渊提前布置在外的一枚“代符”从云雾中显现,绽放光芒! 庭院之内,陈渊周身光辉闪烁,慢慢化作虚无,似有一股力量拉着他,要从此处挪移出去! “哦?”“仙翁”挑了挑眉,露出惊愕之色,随即笑道:“真个令人意外,居然还有这等手法……”随即他的手指一点虚空,“可惜,在此处,万事万物皆不能超出吾心,不能扭曲吾念!” 刹那间,代符绽放的神妙书法似是被人抽了出去,转眼丧失了原本玄妙,令陈渊的身体重新凝实! “不过,这就够了!” 只是这一虚一实的变化,却让陈渊从对方的布局中暂时脱身,打开了一道缝隙。 刹那间,他先是捏了一个印诀,随即将全身的力量汇聚起来,再次朝前一抓! 灵光大手印! 这一次,他再次抓向了群仙谱! 他这一手,汇聚了五光四灵,充斥着破灭之意,更夹杂着旗山宗的运转法门,压制至宝灵性,似是要将这至宝破坏! “好不容易有了片刻的脱身,又何必执著于此?” “仙翁”的双眼瞬间变得冷漠,但却也只是屈指一弹! “呜!” 陈渊闷哼一声,浑身剧震,但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笑容。 “仙翁”同样面露笑容,回身一抓,捏住了背后一道身影! 那身影虚幻不定、周身散发着幽冷寒气,一颗森白外丹在胸中转动。 “以为吾没有注意到,这道以外丹凝成的投影?”他淡淡说着,“你方才在门前弹出了外丹,就是为了在此时偷袭?只要动手,就有迹象,便会被吾察觉!吾虽受限于此身,不能施展真法,但也不是尔等凡俗修士能暗算的。” 陈渊面色苍白,捂着胸口,笑道:“我留下的,可不光外丹。” “嗯?” “仙翁”神色一变,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一捏! “就算你有千百般算计,在这等天差地别中,又有何用?你逃不出去的,何不认命?” 霎时间,整个天地似乎都在朝他掌中汇聚,而后在尺寸间炸裂! 嗡! 光辉一闪,整个外丹崩解! 陈渊再次闷哼,却咧嘴笑道:“不知你这仙人之道,与天道相比,又如何?” “什么?”“仙翁”眉头一皱,但尚未反应过来,那外丹湮灭之处,滚滚明黄之气蜂拥而出,浩浩荡荡,汹涌澎湃,转眼遍布各处,将他淹没! “外丹如今于我帮助不大,但到底是一番心血,加上这源于天道的救世功德,都用来对付此人,可是亏大了!也不知能否收回一点利息!” 陈渊暗中嘀咕,手捏印诀,胸中铜镜一颤,倒映出一条长河。 “过往如画,点墨成歌!” 浪涛之声蜂拥而至,陈渊浑身上下震颤不休,承受着莫大压力! 一道通透光华自胸口透出,最终在他指尖凝结成一点漆黑光辉,被他点向前方! “给我照他!” 下一刻,滚滚明黄之气,尽数涌入那一点黑光之中! 随后,虚幻长河落下,缠绕四周,将那被玄黄之气笼罩的“仙翁”囊括其中! 陈渊泥丸宫中的白发祖师识神一跃而出,一下落入长河! “在此界第二次动用此法,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说不得看看有没有机会,做他个干爹、义父之类的!” 第二更争取早一点…… (本章完) 第243章 名在列,身入门,真貌现端倪 时间在这一刻似是定格了一般,任由陈渊的识神踏入那混杂之色中,却不流淌。 光阴镜的超凡之力,在这一刻包裹着陈渊,让他被插入到了时间的缝隙中,相对于陈渊来说,天地万物,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哗哗哗—— 只有水声激荡。 陈渊的识神顺着流水前行。 那虚幻长河收拢之间,渐渐侵染上了黑白相杂的混色。 霎时间,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扑面而来! “任凭你如今真仙临神,修为通天,只要没有跳出五行,跃出三界,便要受光阴限制,在过去留下痕迹!” 只不过,这些过去的画面颠三倒四、残缺不全,细细分辨,根本寻不得脉络,东鳞西爪的更无体系。 “光阴镜的逆流塑名之法,本用于自身,将我的故事插入过去,与他人产生交集,所以在足够近的时候,是可以通过插入自己的故事,有限的改变其他人的人生轨迹!但原本只在历史缝隙、巧合中塑造故事,现在却要强行扭转既定的过往,所需消耗之物更是成倍激增!” 整个当代、当下,就像是构建在一个个积木上的现实,而过去的历史则是已经堆叠起来的积木,从中抽出、改动一处看似不起眼的角落,都有可能造成整个的崩塌,自是要有足够的“燃料”,才能构建出推动力! 动念间,汹涌澎湃的玄黄之气几乎已去一半! 而陈渊的识神这时才真正踏足了黑白交织的混杂之色中,伸手抓向几处过往碎片! 不同于塑造自身故事时,过去是一条连续的线,而当他借机去干涉他人命运,面对的就是这种碎片,每个碎片代表了一处过往,可能重要,可能无关紧要,也许能改变当下的局面,也许会让情况更糟! 能碰上哪一个,陈渊无法决定,一切都是不确定的,但他的时间十分有限。 “在玄黄之气被消耗完之前,时间就会恢复流动,须在这之前做出决定。就算当不成他的爹,也得给当前的局势埋下解套的伏笔,否则这个后手就白白浪费了!” 心里转着这般念头,识神的目光在一个个碎片上扫过,许多过往的片段,就在他的眼前走马灯一样的转过。 但因是他人的过往,即便能探查,也似乎蒙着一层云雾,看不真切,只能瞧见大概,还要自己推测前后联系。 不过陈渊到底是经验丰富、见多识广,结合前世所见所闻,再见这一鳞半爪的朦胧片段,也能判断是何等内容。 他迅速略过了如闭关修行、开坛讲学、在某个殿堂中与人交谈、谈玄论道等人前显圣的环节。 “这等地方,就算将我的存在插入其中,也只能做个被动震惊的围观群众,不是最好的选择,但翻来翻去,大部分涉及的,皆是这般场景……” 时间流逝,弹指如年。 几息之后,一连扫过近百个片段后,陈渊勉强锁定了两个。 一个,是仙翁寻得了一朵仙灵之花后,决定吸纳收拢之时; 一个,则是更早些的时候,他炼化守仙居之地之时。 “只能算是勉强可用!再碰不到合适的时刻,就只能从这两个中挑一个,留下伏笔了。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所谓的守仙居,居然是一件法宝,难怪八宗文献中记载,每次的仙府之宴,都会在不同地域举行,原来这仙居并无定处,嗯?” 他正想着,前方忽有一道片段从眼前划过,虽只是惊鸿一瞥,但其中内容却让陈渊悚然一惊! 于是他都顾不得深思,识神伸手一抓! 那片段落到掌中,内里的景象立刻清晰起来—— 那赫然是白衣仙翁缓缓打开群仙谱长卷的一幕。 不同于方才斗法时的仓促与粗犷,在这个过去的片段中,弄玄仙翁显然是打算好生探查、观看上面的名字,所以一点一点的铺开,挨个名字挨个名字的仔细观看。 虽因迷雾之故,好多名姓看不清楚,但边角处还是能见得一二名姓的,只不过大部分名字的主人,他都不认识,少部分曾在八宗的卷宗文献上看到过。 不过,当陈渊本以为他不可能从上面见到任何一个故人之名时,一个名号,突然蹦进了他的眼中—— “扶余子!” 因着迷雾之故,他无法看清这道号下的真名,但目光所及,名姓泛光,便有淡淡的信息流转过来,而这个名字传递来的内容,正是旗山宗祖师之记! “那自称仙人的扶余子,居然名列此卷!所以他让我来寻此物,说能叩开他界之门……” 瞬息之间,陈渊心头一紧,最近所得的种种秘辛在心头闪过,忽有寒意袭来,让他意识到了凶险,于是果断终止了思绪,旋即想起了另外一事。 “方才诸多碎片,都是抵达鼎元之前的,几乎没有一个是四百年前,或者大迁徙时期的,这其中是否还有其他隐秘?” 陈渊推算了一下玄黄之气的剩余。 “时间不多了,最多只能再探查十到二十个左右的碎片,再找不到就只能作罢,可惜没什么排除筛选的窍门……” 突然,他心中一动。 “鼎元修士皆受心魔所困,以心魔为标,岂非能排除王弄玄抵达鼎元后的碎片?哎!刚刚怎么没想到,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但现在不是懊恼后悔的时候,陈渊也只是稍稍思量,随即那识神一点额头,就有星空心魔蹦出,散发出阵阵涟漪! 顿时,陈渊面前几乎所有的碎片,都散发出了相近的涟漪! “全部都是鼎元的历史?这……” 突然,他眼神一凝,注意到几块未散涟漪的碎片,识神一步迈出,就到了跟前。 神念深入! 轰! 刹那间,陈渊只感到脑海中一阵轰鸣与刺痛! 紧接着,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混乱! 狂风呼啸,寒气席卷,黑火冲天! 极度的恐惧与无助充斥在仙翁心中,而在他的前方,一团火焰如流星般坠落,大地轰鸣,大片大片的海水直接蒸发! 更远天际,三道模糊身影正撕裂苍穹,斩断山脉,抽干海水! “这是!?” 陈渊心灵震动,那末日一般的景象映入眼中,思绪瞬间贯通! 大迁徙、鼎元之阵、山岛易位、扶余子榜上有名、仙人残躯、仙灵之气…… 蓦地,一个念头从心底浮现! “难道说……” 啪! 一声轻响,陈渊察觉到了时光的流动! “不好!” 感受到光阴镜的月华,竟被过去历史中的伟力所震荡,令自己将从时间的缝隙中脱离,陈渊将心一横,令识神朝那片段中骤然一跃! 哗啦啦! 水声激荡。 “历史长河?” 现世中、云雾内,“仙翁”似是猛然惊醒,他看着消失了四分之三的玄黄之气,先是疑惑,继而警醒! “这虚言子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功德之气?便是吾等当年……而且,前后不过一瞬,就消耗了这么多……” 啪! 突然,他的身上产生了些许变化,洁白无瑕的衣衫,忽然就多了一道裂痕! “这是何等神通,竟能在不知不觉中,出击吾身……不对,不是触及,长河因果被改变了!” “仙翁”的脸色骤然阴沉,猛地抬头,看向陈渊。 “是你做的?以功德之气,撬动了因果?还真是给了吾太多惊喜,但变数亦太大了,已是不能放任……” 轰隆! 突然之间有巨响从外传来,一头庞大至极的漆黑神龙撕开云雾,朝山头撞了过来! 庞大龙身之上,有层层火光跳跃,沿途的山川云雾一碰此光,尽成虚无,根本无法阻挡! 它巨大的眼睛扫过陈渊,露出惊疑之色。 不是他? 但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至少得咬一口再走,哪怕又要回去修养四百年! 一念至此,它龙嘴开口之间,传出震天声响—— “伪仙!你还敢降临凡尘!当让尔等再尝尝俺的厉害!” “熬止!?”“仙翁”面露惊愕,“伱竟离开深海!” 他抬手虚抓,那庞大龙身竟被生生定在半途! “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长记性……”“仙翁”淡淡说着。 就在这时。 “惑心手!” 陈渊突然将手一拂,虚空中仿佛有丝弦被他拨动,一道道心魔虚影,朝“仙翁”飞去。 “不自量力,虽是天魔手段,但以你的道行……” “仙翁”冷哼一声,但话未说完。 虚焰钟出现在陈渊掌中,被他轻轻一敲,就有一团黑火出现,瞬间融入心魔念头之内,顺着涟漪传入“仙翁”体内! 他低吼一声,身上白衣碎裂,漆黑浮现! 陈渊抓住机会,手捏印诀,一把抓住身边的群仙谱长卷,跟着就要运转炁符离开! 远处,老龙脱身,长啸一声后,张口喷出了浓烈真火! “不过是无道凡修……” “仙翁”脸上彻底没了那股怜悯之色,眼中浮现怒火,他抬起手,一手前伸,挡住龙王真火;一手后弹,就有无穷仙灵之气聚集而至,凝成一道长剑,刺向陈渊! 致命之感袭来,陈渊松开印诀,左袖一甩,造化鼎、虚焰钟挡在前面,身后劫运光环显现,猛然一吸,要将来袭的仙灵之剑吸摄过去! 但长剑根本不受影响! 剑还未到,剑芒已刺陈渊魂魄,连铜镜都震颤悲鸣,浮现裂痕! 关键时刻,陈渊忽的手捏印诀,高声喊道:“王弄玄,忘了四百年之约么?不是说愿当牛做马、待我如父吗?还不速速护我!” 此言一出,“仙翁”脸上一阵扭曲,半张脸冷冽,半张脸惊恐,思绪随之一乱! 仙灵之剑一晃,威力大减,接着“嘭”的一声打在造化鼎上! 安静! 轰! 无穷气浪爆发开来! 造化鼎更迸射出道道光辉,照耀四方,与天地万物相连,与那老龙相接,就有一点片段反馈过来。 泥泞水潭,长发道人轻点虬蛇额头。 画面转眼破碎。 “原来如此,这老龙王,居然是被造化道祖点化成精……” 明悟中,陈渊的玄身被碰撞所产生的巨力轰得处处崩裂,跌入了洞开的铜门之内! 改的地方比较多,加上还要对照大纲,委实写得慢了…… (本章完) 第244章 心如铁,面映镜,诡雾现妖灵 “给吾回来!” 见着陈渊跌入铜门,“仙翁”神色接连变化,随后挥手一抓,要往门里抓去,天地瞬间倾斜,汇聚为一只巨大的手,似要将那扇门聚于中央! 没想到,这只手抓到门前,却是陡然崩解,根本无从撼动铜门。 “伪仙!当年自己吃过的亏,怎么自己都忘了?这扇门本就是为了防你等,那小子落入其中,你如何还能抓得住他?” 远处,老龙哈哈大笑,随即张口一咬,那大嘴吞吐之间,居然有遮天蔽地之感,竟是要将半个山峰都吞入其中! 一时间,狂风呼啸,万物凋零! “仙翁”将目光从铜门上收回,一步踏出,已到了那老龙头上。 “狂妄!不过是侥幸得了一点玄道残留,靠着寿命硬生生凝聚真火,真以为自己能抗衡吾等?你的真火,就算是在返虚之中,也只能算是下品!若无那玄道感悟,早在四百年前,伱就该死了!又怎么会留你下来,屡次坏吾之事!” 伸手一按,庞大的、如同连绵高山一样的巨大躯体,竟被直接按了下去,那龙躯上覆盖的一层火焰,更是被一巴掌熄灭了不少! 神龙猛然翻身,竟将那承载着山巅庭院的高山砸毁了一小半! 轰隆隆! 高山摇晃,山上被“仙翁”之言所侵染影响的众人也突然惊醒过来! “怎么了这是?” “这交手的余波也太过惊人!?” “那等庞然大物,是龙王?” “为何刚才我这心中那般平静,难道是静功有了突破?” “虚言子似乎已经入了仙庭之门!” …… 在纷纷议论中,却有几人神色变幻。 其中一人,正是那精壮的龙宫二太子,他几个起落就到了庭院边缘,看着层层云雾下面,那若有若无、在云中穿梭的庞大身躯,脸色凝重。 “父王居然亲自以真身来此了?几百年来,他的真身都在海中镇压着至宝大神通中的七窍玲珑心,为何会突然来此?难道此次仙府之宴真的牵扯到了鼎元存续?” 更远的地方,阚如海等人则是看着那扇铜门,眼中既有跃跃欲试,又有凝重担忧。 “方才我等的心智,分明是受了仙翁之言的影响,而且此刻的仙翁……”阚如海的目光扫过“仙翁”之身,立刻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心底更是有一道冷漠至极的念头显现,跟着就要快速成长! 他惊骇之中,赶紧收回目光,随即低语道:“现在的仙翁很不对劲!就连虚言子道长,刚才都明显吃了大亏!” “道长纵然吃亏,却能从仙翁手上挣脱,如今更先吾等一步入了仙门,反观吾等……”言轲同样不敢去看“仙翁”,但目光却扫过了山下的云海,“在这等混乱局面中,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如愿入得仙府!”他猛地压低了声音,“此次的仙府之宴,明显已生波折,与过往大不相同,就怕最终流产……嗯?” 他正与几人说着,忽然感到身上一轻,随即竟被一股力量直接摄到了空中! 不只是言轲一人,阚如海、青鸟君、赵向英等人,连同那龙宫二太子,都被无形之力抓住,任凭他们如何挣扎、反抗、辗转,都无从抵挡、逃脱! “既然那虚言子已过仙门,那此番的仙府之宴就算是正式开始了!你等一并入了此门,都去仙府中寻找机缘吧!此是吾对尔等之恩赐!亦是尔等之造化!” 却是“仙翁”挥手之间,将这山上之人尽数舍弃,随即尽数扔进了那扇铜门,也不管这群人是如何反应。 在入门的瞬间,阚如海止住了用阴阳梭抵抗、逃遁的念头,他已然看出,眼下的仙翁已生异变,就算祭出仙家大神通,也未必能抗衡。 不过,在这最后关头,他的心里却蹦出了当日前往忘藏岛的原因—— 莫非,仙翁就是魔君? 另一边。 “这算什么造化!?这根本不是造化!造化自然乃是真正的大道,直指真仙之境,岂能让你这等伪仙玷污?何况,这群人被你摄进去,也不过是多了几个傀儡,去寻那小子罢了!只不过,仙府之中层层叠叠,仙府之间互不统属,各有不同,便是这群人被你拓印的姓名的人,都入了里面,你也不见得能找到那小子!对了,差点忘了,你那群仙谱,已被人掠走!” 云雾深处,身上鳞甲破损的神龙巨身再次显现出来,龙口一开,真火呼啸而出,直指“仙翁”! 长袖一卷,将被禁锢许久的如意尊者、玉剑君也扔到了铜门之中后,“仙翁”闻言眼露怒意! “找死!” 随即,他猛地将手一捏! 天地一下灰暗下来,层层叠叠的帷幕落在老龙身上,但下一刻,那庞大的龙躯竟渐渐化作虚无,逐渐变得通透。 “仙翁”眯起眼睛。 “虚实随心?你已近炼虚?不对,吾之心相并无被触动的迹象,蜕壳?你这龙种,竟要逃遁?” “为何不走?俺的目的已然达到!打又打不过你,留下来作甚?”那道巨大身躯逐渐透明消散,只有一声嗤笑从远处传来,“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丧家之犬,尚未恢复全盛,亦不敢施展全力,怕引来注目!就算你真有伪仙之力,又能动用几分?真能将俺如何?” 远方的云雾尽头,无边海洋之中,庞大的龙身在其中翻滚,朝着海洋深处游去,只是在最后关头,它回望了一眼远方的铜门。 “这群人也当真不容易,此番到了这山上参加所谓的仙府之宴,也不知受到了多少打击、震撼,道心意志大起大落,备受煎熬,居然还没有几个精神崩溃的,连我那个叛逆的儿子、不成器的几个弟子,都还没有彻底疯癫,这么来看,能上群仙谱的,能过得五关的,确实都非同一般!” “仙翁”冷冷的看着,没有再次动手,却道:“真是无情之言,心似钢铁,终究还是个爬虫畜生!” “若不摆脱尔等,他们早晚也是个死,不,或许是比死都不如,是生不如死!倒不如死在今日!”激荡的水花中,它的身躯渐渐消失。 “终究是局限于自身的眼界。” “仙翁”看着那道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脸上无悲无喜无怒,反而又生出了一抹怜悯。 “以自身之眼界,去圈定仙家之玄妙,殊不知这看似牢笼的结局中,却存在着无边无际的大自在!否则,吾等焉能走上这等道路?” 他缓缓抬头,看向铜门。 “今日之变,归根到底是源于旧日残党的余孽,但这一朵余火,长久不了。无论是在其中,被榜上有名之人寻得,还是最终仙宴结束,从中门中归来,你都只有一条路可走。” 云雾缭绕中,陈渊自空中跌落。 他颤抖着手,勉强捏出了一个印诀,就有早就备好的炁符从袖口中飞出,散落成阵阵光辉,将他的身体整个包裹起来。 轰隆! 一声巨响,大山崩塌,碎石滚落,好半天才平息下来。 一切又归于宁静。 三日之后。 忽有一点动静。 陈渊拨开身上的泥土碎石,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苍白,玄身上下的碎片倒是愈合了不少。 “这次算是重生之后,受创最重的一次了,连我的五种灵光都差点被打碎,差点连境界都跌落了。好在我这玄身到底不同于寻常肉身,虽历经改造,本质依旧近乎法宝,只要核心不坏,便不会跌落境界,按着目前的情况,只待寻得血肉,或者收纳灵气,最多三五日,伤势便能尽数痊愈。”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 “但话说回来,就算恢复过来,以目前的修为境界,出去依旧不是对手,除非能在此处玄身六转,成就炼神之境。不,即便是炼神,我的积累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这第六转的两条分支,六贼之路与六合之法,即便修成,也未必能匹敌炼虚,毕竟差着两个境界……” 陈渊之前能跨界交战,主要是借助丰富经验与眼界,综合各种力量,一同爆发,就这还要有玄身支撑、心魔加持。但这些条件,面对炼虚之修,都显得有些孱弱。思及此处,他眉头紧锁,继而游目四望,入目的是一片灰白迷雾。 “我最早瞥了一眼,见得这里有不少白花,怎么这会都不见了?这门内被称为仙府,说是机缘之地,龙宫世子熬灵的画卷就是在此得到,说不定能找到有用之物。可这里与那些诡异仙人有关,说不定一不小心,反而要被侵蚀,毕竟这群仙人,能以附身之法,依附在仙翁等人身上,虽然看似有着限制,没有发挥出炼虚之上的力量,但我除非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在洞虚时的修为,否则的话……” 想到这,他突然一愣。 跟着摸了摸胸口,感受着那躁动不休的铜镜。 “附身、洞虚修为、历史长河……光阴镜经此一役,虽有损伤,却因几次发动,恢复了少许活力,或许,道章中的秘术可以一用!但此术也有前置要求,得寻得一些天材地宝,积攒足够的灵气、真元,但这天材地宝可不好找……” 他正想着,忽然心头一动,凝神朝远方看去,眼中有光华流转。 洞玄目! 下一刻,陈渊的视线急速延伸,穿透了层层迷雾,看到了一片乱石中,正有个全身为锁甲包裹的高瘦身影,手持一把陌刀,正奋力劈砍! 在他的对面,立着一个庞然大物,有两层楼那么高,全身漆黑,毛发如铁,只露出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孔,张口吐出一颗浑圆内丹,朝那高瘦之人砸去! “妖丹!?” 今日去了家装会,十分疲惫…… (本章完) 第245章 此处有墨痕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黑甲兽庞大的身躯倒在了地上。 李琼用臂甲将刀上的血迹擦干,然后弯下腰,从血泊中捡起了那颗妖丹,仔细的看了看,发现其上的斑驳之色后,叹了口气。 “又是个下品妖丹,最多支撑墨城运转七日,七日之后,又要换新。希望其他几人能有更好的收获吧。” 从身后卸下皮囊,将稍微擦拭后的妖丹装了进去,正待转身离开,忽然眉头一皱,转身朝云雾深处看去,同时将脸上的隔气面具戴好,又架起陌刀,做出了随时可以出手,也同时能够后退的起手式。 很快,她瞧见了从云雾中走出了白发男子,他穿着一身宽大的袍子,与自己见过的几座墨城风格皆不相同,最关键的是,那人并未戴着任何面具,就直接暴露在妖雾之中! 于是,李琼更加警惕了。 “人形妖?” 她注意到了陈渊身上的伤势,以及苍白的脸色,稍稍松了一口气。 “落难者?你是哪座墨城的居民?” 这两句问话落在陈渊耳中,呈现出的是有着章法的音节变化,让他意识到是一种过去不曾见过的语言,而后凝神感悟,靠着神念解析,明白了其中含义。 人妖? 落难者? 墨城? 对话虽然简单,透露的信息却不少。 “似乎存在社会结构,还有不同阵营,同时近似于城邦类的类中原文明?” 他沉思片刻,便意识到了这背后藏着的信息。 “仙府之内,别有洞天?” 不过,陈渊也只是稍有惊异,便平静下来。他这一路修行,见得许多,知道很多秘境、洞府中地域广大,或藏有小乾坤,能收拢凡俗,在其中生养。甚至有不少宗门的山门之内,便是一个小世界,豢养凡人,堪比大国! 更不要说,他才从神藏出来不久,知晓这洞天界中,很多宗门、秘境与其他界域有着连接的例子不少。 “再加上那黑衣仙翁也曾提醒过我,这仙府与中央海域有关,自然有着广袤地带,藏着个文明国度、有着自己一套法度,并不奇怪。这倒也能解释,为何此处与我之前所见的景致不同……” 他在这边思索,对面的李琼却是眉头紧锁,惊疑不定。 没有回应,却也没有攻击,但凡妖类,哪怕是堕落为妖的人族,无不癫狂暴躁,很少有这等冷静的表现…… 正在这时,陈渊忽然抬手,指了指嘴巴,然后摇了摇头。 我暂时还不懂你们的语言。 “你是哑巴?” 也行吧。 陈渊想了想,觉得也是个解释,能省去不少口舌,便默认下来。 他的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仙府中的局面,同时整理好下一步的应对思路。 所以,接下来陈渊十分纯熟的装扮成了一个误入迷雾中的哑巴,再辅之少许的心魔神念干扰,很快就让李琼生出恻隐之心,将他这个“落难者”带上,朝着归路而去。 不过,因不是侵蚀心智的邪门术法,一路上还是看得出来,李琼对陈渊依旧存有警惕。 时间一晃,就是三月。 这一日清晨,一行五人的游侠队伍,在云雾缠绕中,击杀了一头长着两个脑袋,口中喷吐着炽热火焰的妖怪。 轰隆! 在妖怪庞大身躯倒地的瞬间,其中四人都长舒一口气。 这四人里,有着手执长刀的李琼,有扛着巨斧的有熊浩,有拿着长弓的欧阳思思,有骑乘着猛虎的姜殒,他们都穿着贴身铠甲,全身沾染着漆黑血液。 唯有陈渊站在远处,手上捏着印诀、一身道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不见半点尘埃。 他看着四人走过去,将那庞大妖尸开膛破肚,寻找妖丹的几人,微微侧首,倾听着周围动静。 这是他给自己增加的人设,耳聪目明,能感应周遭变迁,发危机于先动,也是他能顺利在这支游侠队伍中扎根下来的依仗。 游侠,亦是墨者,以刀兵而行义举。 义,利也。 争一言以相杀,是贵义于身也。 按李琼的说法,他们几个离开墨城,游四方而猎妖类,收集妖丹,就是为了墨城中几万百姓的利益,乃是修利之道,是为游侠。 在陈渊与李琼等人同行的三个月里,他前后见过许多游侠队伍,都是三五人成群,为各自的墨城猎杀妖类。 “差不多搞清楚了,这仙府之中,乃是一片荒凉废土,但并非死域,而是孕育出了特殊的城邦文明,似乎是地球上墨家传承的变种。不过,黑衣仙翁说这仙府在中央海域,但这里处处贫瘠,皆是荒漠,连水都十分少见,因此格外珍贵,不知有何缘故。不过,我一直也没见过李琼口中的墨城,或许在城中能得到答案,不过情况摸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想到这,陈渊摸了摸腰间锦囊,摸清楚了此界虚实,下一步就是多搜集妖丹,尽快做好准备。 “仙府到底是异域,还隐隐受到那诡异仙人的节制,不可久留。” “为今之计,道路主要有两条,其一,寻得个离去之法,神不知,鬼不觉,从仙府直接跑路,不惊动外面的变异仙翁,但此法凶险不小,盖因我无从判断,是否会惊动其人,很容易弄巧成拙。” “其二,我以长河照映之法,将过往之自我从历史中抓取片刻,依附在身上,短暂施展出巅峰时期、半步合道的战力!如此一来,倒也能抗衡那变异仙翁。” “只不过,此法限制诸多,得先积累足够的灵气、真元、气血作为‘资粮’,毕竟抓取过来,也不能凭空生出灵光,还是要消耗自身积累。好在此界有许多妖类,明明气血充盈、滋生了堪比金丹的妖丹,偏偏蒙昧凶残,只有野性,只要猎杀的够多,便能作为基础。不过,这些妖类的妖丹中,蕴含着仙灵之气,这也是个隐患,所以此法还得仔细谋划,看能否借助三尸化身,寻个万全法门……” “总之,这两个出路,各有利弊,最好是能结合起来,积累足够的妖丹傍身,以备不时之需,同时寻个稳妥的跑路之法,若是成了,直接就走,如若不能,就召唤过去之我,直接开战!” 他正想着,提着鼓鼓囊囊皮囊的李琼忽然走了过来。 “陈过,”她喊着陈渊在此界的假名,“这次能猎得并封兽,多亏了你提前预警,再布置陷阱,否则纵是吾等联手,面对这有着上品之威的妖类,也是一筹莫展,只能逃遁!你放心,你这一路的功劳,足以在非攻城拿到名录,编户齐民,成为吾等同胞!” 身材娇小的欧阳思思走过来,细声细语道:“陈大哥,非攻城已经离此地不远,吾等也要去回去修养换防,正好带你回去登录名册。” “哼!”一身横肉的有熊浩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冷哼一声,道: “这哑巴不过就是仗着耳朵,提前看到了妖类,猎杀的时候可是一点力气都没出,还要将功劳分润给他,真是便宜了此人!” “呆子。”姜殒骑虎而至,翻身下来,“若非陈过,吾等哪得此功?日后有他相助,能趋利避害,此乃大运!我听说,最近有几支队伍,也得了强援,个个势如破竹,我等若能和陈过配合默契,定能超过他们!取得头筹!” 听着几人言语,陈渊正想着如何向他们辞行。 忽的,前方传来一阵车轴转动之声。 等几人凝神看去,这才发现,竟是一支规模不小的车队! 李琼眼睛一瞪,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车队在荒野前行?若是碰上妖类,岂不是要全军覆没?咦?这是什么车?怎的不曾见过?” 正好,为首的头车到了不远处,里面传出了一声嗤笑—— “我道是谁,原来你这穷女人,怎的,又在荒野中挣扎着杀几个不入流的小妖?” 伴随着此声传出,那青竹所制、顶上有个不断喷出滚烫热气的车辆停下,车门一开,走出来一个矮个子女子,她一身皮甲,冲着李琼笑道:“如何?可曾见过吾等这般车马?这都是吾新拜的义兄所创,有了这些车马,寻常的上品妖兽,只要一个照面,就能斩杀!” “就靠这几辆破车?”有熊浩撇了撇嘴。 但下一刻,远处一辆车上的巨大竹筒对准了他,令有熊浩心底迸射出致命危机之感,匆忙后退,躲到了几丈开外。 “哈哈哈!”矮个子女子得意的笑了起来,“如何?信了?”她的目光扫过几人,“我在路上救了几个小队伍,收拢了人手,准备应对妖群,你等也算是个战力,便跟着出点力吧,省得死在半途。” 李琼本因那女子的态度恼怒,闻言却忽然一惊:“有妖群?什么地方?你如何得知的?” 那女子还是笑着:“这也是我那义兄的功劳,等你跟着杀几个妖类,立一些功劳的时候,我心情好些,或许会说。言尽于此,要想活命,便归顺于我,跟上车队!”说完,也不管几人,转身就回到了车上。 压线啊! 仙府的剧情线很短,很快就完,然后就是勾陈鼎元篇的最后部分了…… (本章完) 第246章 玄身如宝而近妖 嘎吱——嘎吱—— 车轮转动中,传出了刺耳的声响,但这个声音没有让路李琼等人敬而远之,反而令他们的表情越发凝重。 最终,李琼还是没有选择加入,而是远远地跟在车队后面,观察和警戒着。 最后,欧阳思思给出了答案:“很像《墨典》中提到过的机关车!将黑水或者黑炭作为原料烧锻,来催动的车辆!” 李琼眉头紧锁,低语道:“《墨典》乃是当初的救世圣人所留,几乎每一座墨城中都有抄本,但里面除了用来运转墨城、维护古老器械的法门之外,都仿佛天书一样,就算是族中智者,穷极一生,往往也只能解析出一两件机关造物,但我看这个车队,前前后后三十多辆车,至少有七八种不同的造物,若都是《墨典》上的记载之物……” “冯琴口中的那位义兄,能够解析《墨典》该是确凿无疑的。”姜殒忽然出声,打断了几人的讨论,他刚才骑着自己的那只猛虎,已经绕着车队跑了一圈,“我在车队的中间,见到了两头机关兽!最少都有上品的战力!” “堪比上品的机关兽……” 李琼越听,脸色越发难看。 哒哒哒。 突然,旁边传来了一阵敲击声,随即几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入目的是陈渊的面孔,他正敲打着身上的一块木板,见着几人看过来,他就抬起木板,上面写着三个字符—— “兽群?” 对此,几人都是见怪不怪。 三个月的相处,让他们对陈渊有了初步的信任,同时也逐渐接受了陈渊给自己安排的人设—— 是个哑巴,还因受伤近乎失忆,忘记了许多东西,不过天赋异禀,能遥遥感应危险。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有熊浩撇了撇嘴,“所谓兽群,自然也被称为妖群,自然是一群妖类聚集在一起,朝吾等人族所居住的墨城发动攻势!” 他不说还好,一说陈渊更感奇怪。 三个月来,他们遇到了不止一只妖类,其中一半都蕴含着妖丹,气血充沛,但野性难驯,每一个都是独行者,甚至彼此之间还都存有领地意识,且攻击性极强,妖类之间碰面后,必然会厮杀争斗,分出个高下、乃至生死。 以至于在这种情况之下,妖类之间可以默认为是对立、敌对的。 陈渊所在的这支队伍,就曾在两头妖类的厮杀中渔翁得利,在两者两败俱伤后过去捡漏。 如此情况之下,又怎么会组成兽群,集体行动? 难道是特殊的物种群落? 但即便如此,以这些日子以来所见的妖类的认知与野兽习性,又岂能轻易对人族的发起攻击?那往往意味着一个族群,而且至少需要首领。 顿时,他意识到自己对妖类的认知,还存在盲区,这背后还有更深的隐秘。 似是看出了陈渊的困惑,李琼摇摇头,对有熊浩斥道:“你就不要在这瞎扯了,说了还说不到重点,结果越说越是让人糊涂,别忘了,陈过可是得了离魂症,记得不关键了!” “还是我来说吧。”姜殒接过话来,对陈渊道:“你与吾等一同狩猎了三个月,该是已经察觉到了,寻常的妖类可大致分为四个品阶,即那些最为低劣、与野兽相差不多的不入品妖,以及肉身坚韧、力大无穷的下品之妖,再接着就是除了肉身强横外,还存在天赋之术的中品之妖,再往上就是能驾驭灵气,有着种种术法手段、需要吾等通力合作才能对抗上品之妖!” 陈渊点点头。 他早就发现,这些墨家游侠的修行法门,更近似于自己的玄身之法,一身修为都在肉身上,是通过不断打熬、锤炼肉身,来提升战力的。如李琼等人,以肉身战力计,已是堪比假丹、金丹的大修士! 但同样的,因为困于肉身,于术法之道几无天赋,与妖类交战都是刀剑相加、拳拳到肉! 也幸亏那些妖类多数也只是皮糙肉厚,最多是能喷火驭冰,呼唤雷电,也就是天赋之术。 但在这其中,又有上品之妖,身上的鳞甲纹路自成阵法,能施展不止一种术法,这就是上品之妖。 品阶越高的妖类,其妖丹的品阶也就越纯粹。 但现在姜殒提起,当然不会是给陈渊做科普的,这些也无需他来诉说,陈渊早就有所察觉,所以这些话显然只是铺垫。 果然,接下来就见姜殒的表情凝重和严肃起来。 “……但其实在这之外,还有一群妖类,那便是超品!” 超品? 姜殒此言一出,旁边的李琼等人都是欲言又止,看神态似有阻止之意,但最后却化作一声叹息。 “所谓超品,自然是超越了上品妖类,或者说,超越了品阶之分!但正像我所说的那样,寻常妖类是没有这个底蕴超品的,因其肉身再是强横,寿命如何悠长,终归满心野性,不知进退,更不懂修行,一身天赋最终都被浪费,或被人猎杀,或归于黄土,但……” 姜殒说到这,也露出感慨之色,但最后还是道:“若是有人吞服妖丹,让自身妖化,以人心而驾驭妖身,化作人形之妖,则截然不同!” 人形之妖? 陈渊下意识的看向李琼,他与对方初见时,这女人就把自己当成了人形之妖,很是戒备。 不过,听到此处,陈渊也明白过来,为何当时李琼会那般警惕了,只是…… 姜殒就道:“有妖类的肉身,那肉身强横到极点,堪比法宝、神兵,又存有人族之智慧,懂得修行、积累,还能趋利避害,自是进境飞快!这等超品之妖,很多都会成长到吾等难以想象的地步,能凭着一人之力,移山填海,翻云覆雨!” 妖类之肉身、强横到极点,人族之智慧,能修行和知进退。 陈渊忍不住看了看双手,若严格来算,自己岂不是货真价实的尸妖?而且,还和狩猎人厮混在一起…… 他正想着,就听欧阳思思叹了口气,道:“唉,这些追求妖丹之人,过去往往都是最强大的游侠、猎人,因人族身有极限,很多人在寿元大限将至之时,便会铤而走险,觉得自己能压制住妖类的邪性,但最终都会被妖丹的邪恶吞噬,成为最为疯癫、疯狂和恐怖的妖类!每一个超品之妖诞生,都伴随着一次灾难!” 有熊浩也冷冷道:“不错,这群怕死的懦夫,有很多还会潜藏在人族中,也不知是为了何事!但大部分还是会归于荒野,那些兽群、妖群,就是被他们统合起来的妖类!过去,因为这群丧心病狂之辈的潜伏,造成了许多灾厄!好在如今已有辨认之法。” 嗯? 陈渊很想知道,都是怎么辨认的。 李琼这时则道:“这些超品之妖统合妖类,其实是为了吞噬,不过为了增加控制力,往往会带着他们狩猎吾等人族的墨城!一旦兽群被驯化,慢慢就会为超品之妖吞噬,这等存在,便被称为妖王!每一个妖王的妖丹,都远远超过上品妖丹,有些的妖气浓度,甚至十倍、几十倍于上品妖丹!” 十倍、几十倍于上品妖丹? 陈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本想着离开此处,去准备长河附身之法,为此得搜集妖丹、灵气,强化根基,但少说也得花费几个月时间,说不定会有变数。但如果能寻得几个所谓妖王,岂不是事半功倍?大大缩短时间?不过,按着这个倍数以算,妖王该是相当于化神道君,不知在这之上,是否还有对应的妖类,若是有,那只要打杀个三五个,岂不是就凑齐了?” 陈渊如今伤势尽复,与“仙翁”一战又刺激了光阴镜,实力不退反进,单凭这堪比炼神的玄身,就足以碾压化神,再配上至宝、灵光、炁符等手段,就算是阳神修士,也敢上去比划两下再撤退。 就在陈渊听着身边几人介绍妖类划分,畅想未来契机时。 离着他们这支车队约莫三十里外,忽有几团浓郁的妖气,在荒野中爆发。 三只模样各异的人形妖类,已然聚集在一起,他们个个气血沸腾,双目有神,以意志压抑着心中兽性与疯狂。 三头妖王! 其中一头顶着个豹子头的精瘦妖王,见着余下两者,咧嘴一笑:“多谢两位过来相助!” 对面,有着一根长鼻子的妖王冷哼一声,道:“吾等可不是给你面子,是碍于妖圣之令!不得不走一趟!” 边上,身材婀娜的狐妖王轻笑一声,催促道:“豹君,还是莫要说些不相干的话了,何时动手,给个准话,咱们把人抓住了,送去给妖圣他老人家,也好各自归去。” “两位何必着急?好不容易联手,岂能就抓个人便作罢?”豹头妖王哈哈一笑,“我家斥候刚得了消息,那非攻城就在附近,与那支车队相近,咱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说不定就能将这三百年的名城攻破!若是得了那机关之心……” 此言一出,余下两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妙啊!” 今日又去监工,站了一天,八点多才回家,更新晚了…… (本章完) 第247章 铁城黑池问公输! 轰! 粗大竹筒的轰鸣声中,两头庞大的象妖缓缓倒地! 狂风一吹,黄沙漫天! 车队中却爆发出阵阵欢呼,投靠了冯琴的游侠弹冠相庆。 “这等杀伤力,真个令人惊叹!” 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有熊浩忍不住感慨。 后方,快步前行的李琼则是眉头紧锁。 他们已经跟着车队走了五天。 五天时间,沿途遇到的妖类,不管大小、强弱、种族为何,在那古怪的机关炮下,都是几炮了账,看得人叹为观止。 也正因如此,这五天时间里,李琼等人连一只妖兽都不曾猎到,甚至连妖类的残骸、毛皮都拿不着分毫! “所谓的兽群,根本就是诓骗之语吧?”待回过神来,有熊浩脸色阴沉,“以这般局面下去,继续跟着他们,等耗尽了粮食和清水,都猎不到什么妖类了,白白浪费时间!” 欧阳思思怯生生的道:“可万一真有妖兽群,咱们一旦落单,又该如何?岂不是彻底没救了?” “烦躁!”有熊浩一听,挥舞着斧头,低骂了一句,随即注意到愁眉不展的李琼,便问道:“李琼,你也不说两句,到底是继续跟着,还是离开?该不会,你也在为此发愁吧?” “李琼想的,该是未来吾等该何去何从。”姜殒忽然开口,指着远处的机关炮,“有了此物,未来面对妖类,便是不曾修行过的寻常人,也能战上一二,吾等这样拼命修行的游侠,或许就要被时代淘汰了。” “什么?”有熊浩一呆,随即皱眉思索,最后面露惊恐,“好像还真是这样,可我除了杀妖,其他什么都不会,我从生下来,就是为了做游侠,日日打熬筋骨,想着妖类不绝,战斗不息,就这以后还能没用武之地?” 想到这,他又回头看向那些投靠了冯琴、正在欢呼的游侠,心里竟有一股荒谬之感:“若你们的推测为真,那这群人岂非是在为自己的衰败前景欢呼?” 姜殒便道:“天下之势浩浩荡荡,又岂是一两句欢呼与责骂能扭转的?” 此言一出,气氛陡然沉重。 欧阳思思却忽然道:“这些个机关造物,都是那冯琴的义兄所创,此人到底是什么出身,有何来历,竟有这般能耐?怕是比咱们城中的智者还要厉害!” 其他几人也不由好奇,唯有陈渊眯起眼睛,看向车队前方。 早在几日之前,他便借神念之力,探查到了那人的身份,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没有过去交涉。 与此同时。 “小姐,李琼一行人,还是跟在后面,并未有远离的意思。” 用破烂风衣包裹着身子的汉子,低头在车窗外说着。 宽敞的机关大车中,冯琴满脸厌恶,低语道:“这女人的脸皮可真是厚,既不愿意归顺,还不愿意离开,狗皮膏药一样的贴着,真真不要脸!” 话虽如此,但她并未交代人去驱赶,只是让报信之人离开,随即就转身看向车厢深处的男子。 这男人盘坐着,闭目不言,似在假寐。 这人一身干净的长袍罩身,神色从容,模样周正,居然是与陈渊一样参加了仙府外宴五关的张冢耳! 冯琴就道:“兄长,你也听到了吧,你说该将李琼等人如何?” 张冢耳微微摇头,也不睁眼,就回道:“你明明不想让他们陷入兽群之中,又何必要这般作态?他们想跟着,跟着就是,难道连这点气度咱们都没有?” 冯琴甜甜一笑,称赞道:“不愧是兄长,虚怀若谷!不似那女人,连头都不愿意低一时!”说着说着,她瞥了张冢耳身边摊开的竹简上,便道:“兄长已经沉思三个多时辰了,可是又领悟了什么墨典秘法?和我说说,我好安排人去搜集原料。” 张冢耳这才睁开眼,无奈道:“哪里有那么简单?况且,这才三个时辰,你便打断了我多次,就算有一点灵感,也难以贯通。” 冯琴赶紧告罪,犹豫了一下,才道:“那我先去巡视车队,方才那探城日晷已有反应,该是有座墨城在附近,我去安排亦喜爱,兄长安心参悟!”说完倒也干脆,推开车门就离去了。 等人一走,张冢耳才松了口气,随即低语道:“老头子,如何了?可寻得离去的法子了?” 他话音刚落,心底就有个苍老之声响起:“哪有那么容易?这墨典包罗万象,虽多数都是机关之术,但已有几分近道之势,玄妙无穷,就算老夫全盛之时想要参悟也不容易,何况是眼下的半残之念?还受你这小子的拖累,若你安安心心的跟在那位虚言子道友身旁,哪有这么多波折?” “可不是我不想跟着前辈,是根本跟不上!”张冢耳顿时抗议,“再说了,我此番来仙府,就是冥冥之中觉得,能借此让你复苏。虽说在过那独木桥时,不知为何跌落至这片诡异界域,但还不是成功让你复苏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居然还指责我!” “老夫能复苏,该是有此处处处弥漫的稀薄仙灵死气有关,而且此番速度,老夫意识中多了许多错乱记忆,但并非是被外力侵染,更像是原本被扭曲的部分记忆恢复过来,但支离破碎,尚未梳理清楚。总之,鼎元或存着某种隐秘,在老夫将记忆梳理清楚前,你先留在这,安心蛰伏。待会老夫再把刚参悟的几个机关法门传授给你,也好让你的地位更加稳妥……” 很快,张冢耳便安定下来。 外面,冯琴在告别了张冢耳后,先是让车队放慢速度,挑了几个游侠外出打探,然后想了想,便朝车队后面走去,很快就见到了李琼一行人。 “李琼,你说你,让你归附又不肯,现在却还一路跟着,到底图个什么?” 她说着,目光从李琼身上转到了与他同行的几人身上:“诸位都是当世杰出之士,何必因李琼一言而耗费时光?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 几句过后,见欧阳思思等人不为所动,有熊浩还冷哼一声,她又恼怒起来,指着有熊浩道:“我看你很不服啊!若真个不服,不如过来与我搭搭手。” 有熊浩理直气壮的道:“我打不过你,但就是不服,怎么?不许?” 冯琴怒意更盛,却忍着没有出手:“冥顽不灵!不知好歹!”她又看到了队伍里面目陌生的陈渊,“你就是那个废物哑巴?李琼,你再这样什么人都收拢,迟早死在妖类手中!你可不是每次都这般好运,有我这车队护着你!”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但我的事不劳烦你操心!”李琼听她贬低同伴,语气越发冰冷,“再说了,我等也不是跟着你,我等是回城!” “回城?”冯琴眼皮子一跳,正好这时,几个派出去的游侠快步回来了。 “不错!”李琼一抬头,“非攻城,便在此处!” 轰隆!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大地轰然震动起来! 漫天黄沙深处,忽然出现了庞大至极的黑影。 轰隆!轰隆!轰隆! 一声一声,越来越近,大地不断震颤。 陈渊寻声看去,眼中倒映着一座巨大的城池—— 这城池乍一看与鼎元、与神藏的城池相似,但细细观看却才发现,城墙之内的处处高楼,竟有近半是精铁铸就,上面还有齿轮、连杆,不断转动、收缩伸展,令屋舍起起伏伏,还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而在城池的下面,却是粗大的反刍精铁之腿,上面处处零件晃动,关节处有一个个齿轮相嵌,转动之间,推动着精铁机关腿抬起、落下,承载着庞大城池缓缓移动! 机关之城! “原来这就是墨城!” 陈渊亦是大开眼界。 “墨城已然现身!正好还和那支车队碰到了一起!正是动手的好机会!” 远方,狂风黄沙之中,三头妖王远远看着,身后则是密密麻麻的各色各形妖类,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舔了舔舌头,豹头妖王狞笑起来! “通知城中潜伏的族人,让他们一同出手!此番,咱们当一战成名!将这三百年大城,从黄龙大地上抹去!将那机关之心与千万人魂一同掠走!动手!” 不算完全压线,还有空余! (本章完) 第248章 妖风掀天势若崩! “城主,李琼他们回来了,但他们是跟在节葬的那个冯琴的车队同来的。” 在巨大城池的深处,最高的黑楼之上,有着国字脸的非攻城主孟禽哩,听着自家幕僚刚刚传来的消息,眉头紧锁。 “是李琼为他们引路的?”孟禽哩问道:“不是说这冯琴组建了一支队伍,收拢三十多名游侠,队伍里更有不少超乎想象的机关造物,甚至有许多源于《墨典》的失传造物!乃是对吾等墨城的巨大威胁!这消息里面,还有不少是李琼让人传来的,怎么她还能把人引过来?难道她真的投靠了对方?” 说着说着,他脸露疑色,一边敲着桌子,一边道:“她最近是有些古怪,到了换防修整的日子,都不见归来,先前还自作主张,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收拢到队伍里,还要带到城中,对了,她现在既然也回来了,别忘了安排照妖镜,将整个队伍的人都检查一下,防止发生意外。” 幕僚则道:“属下觉得,李琼对冯琴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更像是冯琴自行领着队伍前来,想来她这么大的队伍,肯定也需要补给,定也会循着周围墨城的踪迹前进,正好与咱们接近也是可能的。”接着,他压低声音,“李琼的父母,都是为墨城捐躯的烈士,她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岂能有二心?城主,还是莫要猜测的好。” “我自然不会忘记她父母的遭遇!我若以她叔父的身份来想,自然都会忘往处想她,但既是城主,肩负着十七万城民的身家性命,又岂能轻忽?一个不好,就是满城人命!” 轰隆! 这边话音落下,窗外忽然传来强烈的爆炸声,更伴随有阵阵热浪热浪。 孟禽哩一惊,就朝窗户走去,往外一看,入目的是城北一处燃烧着的楼阁,浓烟正快速升起! “怎么回事?难道真被我猜中了?” 轰!轰!轰! 他这边话音刚落,又是几声爆裂声响传来,城中各个方向都有火光冲霄! “快!”孟禽哩这才如梦初醒,“去召集护卫队!” 幕僚匆忙离去,孟禽哩则是来回踱步,心急如焚,偏生几处生变,一时不好轻易离开。 “难道是冯琴的车队发动攻势?她……” 正当孟禽哩左思右想之际,刚才离去的幕僚,与其他几个传讯之人又匆忙归来。 “如何?搞清楚情况了吗?”孟禽哩匆忙上前,“可是那冯琴一行人!” “城中有大妖作乱!”幕僚脸色苍白,眼中带着不少慌乱,“处处皆有妖类出现!” “妖类?怎么……怎么可能?他们什么时候潜入进来的?”孟禽哩先是一呆,继而明白了什么,“是那些伪装之妖!” “不错,如今城池各处,各行各业皆有原本的城中民化作妖类!”幕僚的声音格外凝重,“能长期伪装的妖类,至少都是中品,寻常城民面对他们,没有丝毫抵抗之力!而且这等局面……与当年兼爱城的局面相似!” 孟禽哩一听,脸色更加难看。 兼爱城亦是大城,传承三百多年,却在十几年前彻底毁灭,其前兆正是城中大量的隐藏妖类现身,同时城外又有妖王率领妖群来袭! 他立刻想起,李琼送回来的消息中,就涉及了妖群之说,只不过没有实证。 这边念头刚落,就有人匆忙过来,说是斥候传来消息,在城外三十里处发现诸多妖类,疑似妖群! “最坏的情况可能要发生了!” 孟禽哩心急如焚,却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即道:“让将城防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去城中镇压混乱!另外的守住城门!不许有人进出!将照妖镜都拿出来,所有人要害之地、城门周围的人,都要一一照过分辨!” 顿了顿,他又道:“找人联系冯琴,把情况跟她说明白,让她速速防御,非攻城会提供支援!” “喏!” 几人领命而去,孟禽哩又领着一队兵马欲走! 那幕僚拦住他,提醒道:“如此时间,城主岂能轻上战场!万一……” “这个时候,居中指挥也无用了,我得去机关之心处,万一有个好歹……”孟禽哩叹了口气,“总不能让祖宗基业落在那群叛逆手上!” 幕僚却道:“属下愿替君前往,请城主先往东门,观察局面!好做出决断!真到了最坏的时候,总还要救出一些人的。” 孟禽哩一怔,想到李琼、冯琴等人都在东门下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我就知道,与天命之子在同一片区域,是肯定不会安生的。我与这张冢耳前后同行三次,一次是带着他,一次是恰巧碰上,还有这次,他压根都不知我在,但无一例外,都被卷入风波,唉,真爱性命,远离主角啊……” 城外,陈渊跟着李琼等人往那座长着腿的巨大城池走去,但城中发生的事,在神念扫射之下,已倒映于心,尤其是注意到那几面能照出妖类本质的镜子,更隐隐有着几分异样之感。 “我这装哑巴的生平,差不多也装到时候了,好在目标也已经出现,可离去了。不过,到底是与李琼等人相识一场,也蒙她三月之助,所以在走之前,顺手帮个忙也是正常。” 轰隆! 越是靠近,越是觉得这城池宏伟高大,而支撑城池的机械腿,更是粗壮惊人,宛如精铁所造的擎天之柱! 但以陈渊的观点来看,能支撑起这么一个庞大的城池,构成这几条机械腿的材料强度,委实有些惊人了。另外,也正因为这城池太大、太高,哪怕城中正爆发着足以危及整个城池根基的危机,外面的李琼等人,依旧未能察觉,反而还在试图联系城中,打算直接入城! 但她的这个举动,却让冯琴很是不快。 “我默认你一路相随,护了你等安全,你倒好,到了地方转身就走,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她正说着呢,忽然心有所感,抬起头就朝远方的地平线看去。 这荒凉之地,几乎处处都是黄沙飞舞,遮天蔽地,也只有如那墨城一样,被几只机械脚抬起来、高居于上,才能避开烟尘。 但现在,远方的天空上,一片乌云升腾,如同一张巨大的帷幕,以迅疾凶猛之势呼啸而来! 那是密密麻麻的妖类! 大大小小皆有! “兽群!?” 见着这一幕,李琼、冯琴等人尽数变色! “快!列阵,准备攻击!” 冯琴第一时间回过神来,立刻发出命令! 车队反应迅速,呼吸间的功夫,就调转车马,围成一圈,做出了防御姿态,而后几头庞大机关兽咆哮着奔出,口吐火光,尖牙凝结寒芒,一个照面,就有一大片下品妖魔倒地,但余下的妖魔有如浪潮,转眼便淹没了机关兽! 轰轰轰轰轰! 跟着,机关炮咆哮着喷出烈焰,又是杀伤了好大一片,但也只是稍稍止住了群妖冲击的速度,几息之后,就有许多妖类攻到了众人跟前! 随即,一名名游侠奋不顾身的冲出,挥舞着兵器与妖魔战在一起! 轰隆! 忽然一声爆响,一头机关兽轰然炸裂! “为什么数目会这么多?这……”冯琴站在机关炮前,看着眼前的景象,面露绝望,任凭她如何预设,都绝对想不到会遇到这么多妖类! “因为有不止一头妖王!” 冷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冯琴精神一振,瞬间就有了主心骨。 “兄长!” 张冢耳看着前方景象,叹了口气。 “既被卷入,总不能放任不管……” 远处,三道身影腾云驾雾,直奔非攻城而来! 正是三位妖王! 不过,到了中途,其中一个纤细身影骤然转身,赫然是那狐狸妖王,她落到了一处山丘上,一挥手,妖风呼啸,将拿出兵器的有熊浩、欧阳思思、姜殒吹走。 “嘿嘿嘿!熟悉的气味!”狐狸妖王看着李琼,娇笑道:“伱是李泗庭、赵绵的女儿!好孩子,快让絮姨看看你!” “你是絮姨?陈絮!”李琼先是面露惊疑,随即明白过来,“是你!害死了我父母的大恶人!拿命来!” 嗖! 忽然,破空之声传来,一根利箭直指这狐狸妖王! 但这妖王只是娇笑一声,只是随意的一挥手,就将那利箭扫落一旁,随即朝城头扫去一眼,笑道:“孟禽哩,你还是这般喜欢暗箭伤人!” 城头,还待搭弓射箭的孟禽哩急而怒吼:“你这叛徒,给我从李琼身边滚开!” 但狐狸妖王根本不理,而是伸出纤纤玉手,朝李琼拂去。 她五指葱白,皮肤白皙,偏生就给了李琼致命之感! 但她却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样,无法动弹! 这就是妖王!? 果然,是人所无法抗衡的存在,再怎么挣扎,人类都是有极限的。 “李琼!” “琼姐姐!” 欧阳思思、有熊浩、姜殒落地之后,便分离杀了回来,但凶猛的妖风一吹,又将几人掀飞! “住手!”城上,孟禽哩咆哮起来。 远处,发现异样的冯琴脸色一变,作势欲冲! 但他们离得都太远了。 啪。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伸出,捏住了狐狸妖王的手。 咔嚓。 (本章完) 第249章 闲气盖世摧枯朽 清脆的断裂声中,那只洁白的手呈现出诡异的扭曲。 纷乱的战场,在这一刻竟有片刻的安静。 陈渊在狂风黄沙中闲庭信步,似是轻松随意的到了跟前,一把抓住了狐狸妖王,稍微吐劲,就捏碎了对方的手腕。 “陈过,你……” 李琼目瞪口呆。 “我就知道!这虚言子前辈就是个惹祸精,他走到哪,哪里就不得安生!一定得离他远一点!”远处,本打算出手的张冢耳,不顾意识中老头子的反复催促,果断后退。 因为他十分清楚,这之后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了。 “你什么人?”狐狸妖王经过最初的惊讶后,终于回过神来,恶狠狠的盯着陈渊,便催动妖气、妖元去修补断裂的手腕, 刹那间,她全身妖气炸裂,气浪成海啸! 近在咫尺的李琼,一下子就要被掀飞出去,但她一横陌刀,插在地上,对陈渊道:“这人是妖王!就算一时得手,也不能……” 但她的话尚未说完,陈渊掌中一道森白灵光涌动,加持于手上,让陈渊的手瞬间化作利爪,直接一抓! 轰! 那狐狸妖王的手臂,竟整个碎裂开来! 她面露骇然,随即满心惊恐,因为在这一瞬,那股恐怖的气息泄露了一瞬! “这……这股恐怖的森冷气息,是妖气!是比之妖圣大人还要幽深的妖气!这人是绝世大妖!” 她哪里还有再战之意,竟也不顾断裂的手臂,转身架起一阵彩云就要奔逃! “你倒是干脆,有些决断。”陈渊见状失笑,随即伸手一抓,层层叠叠的灵光交缠在一起,化作大手印,竟有百丈大小,在狐狸妖王的惊叫声中盖了下去! 轰隆! 灵气涌动,黄沙一空,连狂风都在这一刻停歇! 肃静! 无论是厮杀的妖类,还是抵抗中的人族,都被这等变化惊得瞠目结舌! 待得那构成大手印的灵气散去,却是留下巨坑,狐狸妖王竟是满身血污、半个身子化作肉泥,浑身死气弥漫,陷入弥留之中,进气少,出气更少! “什么!?” 李琼四人,连同在远处观望的冯琴、孟禽哩等人同时一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可是一代妖王! 是为了打破极限,最顶尖的游侠吞噬妖丹所化,个个超出人力极限,居然就一招之下,就生死不知了? 很快,孟禽哩回过神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阴晴不定。 “怎么搞的?” 豹子头、象头两个妖王,原本在与狐狸妖王分兵后,便腾云驾雾,直攻非攻城,结果听得后者惨叫,又感心惊肉跳,于是猛地一回头,正好瞅见这一步,亦是震惊莫名! 可惜,不等他们二人有所回应,陈渊的目光已经将他们锁定。 顿时,两妖心下一寒,生出大祸临头之感,仿佛见到了天敌一般! “这等手段!莫非是隐藏在这群人里面的大妖、妖王?他这是将这群人当做自己的猎物,怪我等越了界?”豹头妖王低声说着。 象王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即便真是妖王,也不是子鼠妖圣麾下!既然在这等局面下碰上,难道还能善了?那狐媚子可已经交代了!不过,他再厉害,也必然不是妖圣,吾等联手……咦?” 二人正说着,眼前一花,陈渊竟已到了跟前! “掷象功!乾天一气!” 象王长鼻一甩,有汹涌元气相随,抖动之间,力能开山,直指陈渊要害! 陈渊不闪不避,眼中倏的一片漆黑,心魔之念一刺! “这是什么术法!?”象王浑身一抖,眼中满是恐惧,气势全无,随即就见汹涌元气被陈渊徒手撕开,对方更是一掌拍在自己头上! 噗嗤! 那脑袋竟被巨力直接按进了胸膛,只剩下长长的鼻子还留在外面,但随即就被陈渊抓住,将这敦厚而又坚韧的肉身,朝豹王掷去! “乾天一气,掷象倒山!” 他这一手,居然用上了那象王的手段,劲力吞吐间,将那庞大肉身中的元气几乎全部榨取出来,汹涌爆发,如山如海! “只是一眼,就学会了老象的天赋秘法?” 豹王一下亡魂皆冒,本能的激荡气血,调动精元,轰出了双拳! 在极致危机的刺激下,精气神瞬间攀升到了巅峰,双拳之中精元凝聚至极,浑身气血升腾、真元流转,隐隐有要晋升的迹象! 气使心腾,他心头的惊恐也因此平息了不少,不由自主的滋生出几分壮气、雄念,但下一刻,随着象王身躯的到来,元气狂暴而至,根本不讲道理,便贯入豹王身躯,自身后破体而出,令其身躯破开肉质,鲜血喷涌如暴雨! 他惨叫一声,刚刚升起的心气彻底崩溃,便要跌落,但下一刻就被一只手捏住了脖子。 陈渊一手提着大象鼻子,一手捏着豹子头,踏云而落。 这非攻城内外、上下交战的人与妖,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动作。 呼呼呼—— 天地间,只剩下狂风呼啸。 孟禽哩深吸一口气,浑身战栗! 三个妖王! 这要是换到其他地方,无论是哪家墨城,哪怕是准备充分、提前防御,若没有援军配合,也未必能守得住城池,但在这人手上,前后不过几息,轻描淡写之间,尽数都被擒拿! 这是何等修为? 已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但有一点,孟禽哩十分清楚,人族自来是没有这等战力的,人力有时而穷,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妖王诞生! 所以…… “他不是人!” 这般想着,他的目光落到了李琼等人身上。 李琼、欧阳思思等人重新聚在一起,小心翼翼的看着陈渊,却感觉这位同行三个月的同伴格外陌生,一时不敢上前,他们一路上虽被陈渊以神念影响,但见着这惊世骇俗的一战,也隐隐猜到了什么。 陈渊见着,暗暗摇头,知道自己就是想留,也无处可留了,却也不多言。 最后,还是李琼壮着胆子,问了一句:“陈过,你……你装作哑巴?你……是妖王?” “当然不是。”陈渊摇摇头,心里思量着,自己勉强算个尸王。 李琼却回错了意,有些矛盾的问道:“人能修炼到你这个地步?” “当然能!莫说是我现在的境界,就是比这更高,也能修行到!只要得其法!”陈渊说得理直气壮,随即走到了那巨坑边上,随手将两个妖王扔进去,然后手捏印诀,声若洪钟:“醒来!” 三个妖王一抖,意识恢复,随即各自哀嚎惨叫。 陈渊上前两步,豹王浑身一抖,手脚并用的快速后退,嘴唇更是哆嗦:“妖妖妖妖圣!你……你定是新得了元辰之位的妖圣。” 妖圣? 陈渊眯起眼睛,他留着三妖性命,本就是为了打探消息,闻言正要细问。 没想到,那只剩鼻子在外的象王打了个响鼻,随后颤声道:“就算你能将我等镇住,又能如何?如今天降诸多祥瑞,三位妖圣即将召集各路妖王,共商大事!到时自然会来讨伐你这个叛逆!背叛了妖族,投靠人类!压制吾等!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这什么妖圣,还要召集妖王开会?”陈渊的眼中一亮,“有这种好事?岂非能一劳永逸,一步到位?快快说来,这大会是在何处召开?” 今天装窗户+砸墙,站了八九个小时,到家还要码字,太累了,实在码不动了,今天就这些了…… (本章完) 第250章 独从妖窟转,偏向险峰行 嘎吱—— 清脆的断裂声中,原本还在苦苦哀嚎、求饶的豹王瞪大了眼睛,身上生机流逝,眼中光泽暗淡。 随手一甩,将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妖王扔到地上,和他两个已然死去的同行做了伴,陈渊的目光转到了手中的三枚结晶上。 和寻常妖类的妖丹不同,妖王的核心乃是这种结晶,里面蕴含着浓郁的生机、精元和妖气,更关键的是,在最深处能看到一缕烟气。 仙灵之气。 “或者,该说是仙灵死气,这本是源于那个死去的仙人,也不知怎么就遍布了天下活物之身。不过,这妖王的内丹结晶确实浓郁,一颗抵得上三四十颗普通妖类。” 总的来说,收获不错,当然更重要的是,从他们的脑子里弄到了所谓妖圣、妖王开会的地方。 “按着他们的记忆,与会的少说也有三十多个妖王,再加上所谓的妖圣,简直是妖怪开大会,凑成一窝了……” 因为真正面对手交过手,陈渊已然可以肯定,所谓的妖王其战力相当于化神修士,但因没有术法、法宝之类的相助,在化神道君还都属于比较弱小的那一类。 而自己方才出手,气势威压侵袭,竟让三个妖王都觉得自己的威压比之妖圣还要强上许多…… “那么妖圣大概率是炼神境界,这也说得通,外面炼神乃是顶峰,甚至困于资源匮乏,还要靠着吸摄仙灵之气来晋级,这才能成就炼神之境。这所谓的仙府更加贫瘠,入目皆是荒野,估计也供养不出炼神之上。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提前准备好跑路路径……” 他想着,便将三枚结晶收好。 周围是四散奔逃的群妖。 它们似乎原本就是被三大妖王以某种法门强行降服,这会妖王一死,个个惊恐,对陈渊畏惧至极,已是作鸟兽散。而那非攻城内外的游侠们,原本就疲于应对、多有死伤,这会见着群妖后退,也没有什么追击的念头。 陈渊就更不会理会这些,回头就见到了在不远处迟疑着的李琼等人。 他们四个似是想要靠近,又不怎么敢过来的样子,里面只有李琼略有不同,她不时扫视着已无气息的狐狸妖王,表情复杂。 陈渊冲他们咧嘴一笑,就要迈步走过去。 这时,几道身影从周围聚集过来,挡在李琼的前面,为首的正是那城主孟禽哩,他看着陈渊,表情凝重到了极点,眼睛里充斥着恐惧:“你这等层次的大妖,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以你的实力,理应统领几个妖王,占据一个元辰之地吧?” “元辰之地?”陈渊得到了个新名词,但根本没心思去深究和了解,毕竟不同界域,肯定有不同的设定,哪能一一解析理解,再说了,从妖王与众人的反应中,他也大致能猜得到,所谓的元辰之地,兴许是类似于灵穴、海眼之类的地方,能维持住妖圣的修为、位格。 “孟叔,陈过他……” 李琼看着来者,精神一阵恍惚,有些不知所措。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哑巴?你刚才也看到了,他哪里像是个哑巴!”孟禽哩深吸一口气,语气凝重的说道:“三位妖王!足以掀起惊涛骇浪,那些弱小一些的墨城,面对其中一个都要拼尽全力,三个一同出手,就是咱们非攻城,也有可能沦陷!但在此人手中,轻描淡写的就被尽数诛杀!这样的修为、战力,根本不是人能达到的!” “陈过哥哥是妖怪?”欧阳思思一惊,眼有幻灭。 有熊浩也是一惊,低语道:“早就觉得这个哑巴有问题,但……说他是妖怪,却不见他害人。” “那等身手,确实非吾辈人族所能做到。”姜殒点点头,欲言又止。 李琼这时眼神反而坚定起来,她上前一步说道:“但刚才全靠陈过出手,才免除了这场妖灾,若不是他,非攻城恐怕凶多吉少!” “你这话不错!但这个男人还是十分危险!”冯琴也缓缓靠近,一脸警惕的看着陈渊,“况且,这等层次的大妖,图谋什么,恐怕……” “你等毫无顾忌的议论,就不怕惹恼了我?”陈渊忽然出言打断几人,吓得孟禽哩、冯琴浑身一抖,连连后退。 “嘿!”陈渊嘿然一笑,抬头对李琼等人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虽然你们一路上给我说了非攻城的种种美妙,但可惜的是,我是不能亲眼进去看看了。” “你……”李琼犹豫了一下,忽然坚定说道:“你并无什么图谋,否则一路上机会多得很。不过,当初你为何要装作哑巴?” 陈渊满意一笑,道:“自然不是伪装,当初我可没说自己是哑巴,是你自顾自的觉得。”说着,他转身挥了挥手,“总之,今日一别,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之期,你等日后行事可要小心一点,这三个月中,你等其实有三次团灭之灾,只不过因我之故,不曾崩盘罢了。” 李琼一听,面有惊惧之色。 欧阳思思与有熊浩则露出后怕表情。 唯有那姜殒,忽然询问:“你刚才说,人能修行到你这等地步,是真,还是假?” “自然是真的,只不过在这等环境中并不容易。”陈渊回头看了他一眼,露出笑容,忽然传念:“修行的法门,就在你等的背夹之内,能否成就,就看尔等造化吧。” 话落,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沙尘风暴之内。 “人世匆忙谁似我,心随岁月走西东。今朝又遇妖风至,何惧云遮雨雾朦。走也!” 看着那道逐渐不见的身影,李琼等人怅然若失。 但孟禽哩等人却明显松了一口气,但旋即他们注意到,原本正在逃离远去的几头妖类,似是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居然停下了脚步! “不好!” 孟禽哩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此处的妖群是因为刚才那个大妖,才因为惊恐而四散,那大妖一走,虽无妖王,但吾等在他们看来,却还是血食!快!领着人马回去,一定要护住……” 他这边还在吩咐,忽然又发现那几头妖类目光触及李琼等人时,又露出了惊恐之色,最后转头离去。 “这是……” 孟禽哩一呆。 “妖类虽近似野兽,但并非毫无智慧,它们这次被吓得太狠了!压过了野性本能,一看得出来李琼等人和那个大妖关系匪浅,所以不敢造次,怕惹怒了那位,让他回来!”冯琴的声音响起,她的表情十分复杂,“如此一来,只要李琼等人在,至少这周围的妖群,是不敢随意靠近了!” “人都走了,还能将群妖吓到这等程度!”孟禽哩脸色再变,“刚才那个大妖到底是什么境界?真是传说中的妖中之圣?”尽管满心的惊惧和疑惑,但他已是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李琼! “无论如何,能交善,总好过交恶!毕竟,那个大妖的境界,似乎已摆脱了对墨城核心和人肉血食的渴求,否则的话,连三个妖王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要出手,非攻城焉有幸理?” “其名为陈过,过往不曾有过记载,疑似假名,看模样约莫二十岁,真实年龄不祥,推测为超品大妖,凌驾于妖王之上。” “此人于三个月前,出现在陨凤荒原,被一个名为李琼的游侠找到,便加入了这个李琼的游侠伍,一直表现出平静姿态,不见焦躁,不因鲜血而躁动,更不曾伤人,反而协助李琼的队伍剿灭了多个妖类。” “七日前,豹引、象柱、狐香三妖王率众攻击非攻城,此人似是为了保护李琼,主动出手,以超绝之势力,轻易击败三妖王,不见半点艰难,修为道行深不见底!” 一张粗纸上,记着这些内容。 在几列字的最后,更是用细腻的笔触,勾勒出一幅人物画像,灰袍白发,与陈渊的模样有七八成相似,最后更是用红笔写着一行字—— “若见其人,立刻遁走,上不以为过!” “嘿!” 马车中,传出一声轻笑。 将手上的告示,交给身旁的女子,长着一双狼耳的慵懒男子,斜躺在软塌上,说道:“见了这个人,准许咱们直接就跑,还真是凶名赫赫,寅虎圣还真是好心,好些年没见有这等人物出现了。” 边上的女子,身材丰腴,头上有着猫耳,嘴边各有三根长须,闻言正色道:“狼豪,这告示是好意,让你见着了赶紧走,省得出事。不要以为修成了妖王,就万事大吉了,后面的路一样坎坷。” “菊姐,我知此人危险,但咱们马上就到白牡丹山了,那里现在至少有三位妖圣、十几个妖王,这个陈过再厉害,他敢过去?他就算是妖圣,去了都要趴着!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吱呀。 他话音刚落,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车上的狼豪被惯性带着,差点翻了个跟头,便很是不快的掀开了车帘,问那瘦弱车夫:“你这老头,做什么?” 老头颤颤巍巍的指着前面:“有人拦路!” “拦路?这片地界,处处都是瘴气,我这车马亦是妖气浓郁,什么人还能在劫道不成?” 他这么想着,往前一看,顿时就愣住了,随即瞪大了眼睛。 前面,灰袍白发的陈渊见着马车停下,便走了过来,边走边道:“总算是见了辆车,此处瘴气浓郁,穷山恶水,一路走着烦闷,正要在车上歇歇脚,这位小哥,可愿意带我一程?” 第二更大概要十二点左右了…… (本章完) 第251章 莫道日后难,拔剑在今朝! 马车行路急,车上人心乱。 狼豪盘坐在车厢一角,他原本斜躺着的软塌,这会儿已被陈渊霸占,偏生他还不敢有半点怨言,只是闷闷道:“阁下就是传闻中,在非攻城下,打杀了三位妖王的那位吧?你可知前方是何处?” “白牡丹山。”陈渊冲着她咧嘴一笑,“那里不是说有个大会,聚集了不少妖王么?你等二人这风尘仆仆的坐车过去,应该也是为了这事吧?” 狼豪顿时奇道:“你既知道,为何还敢去?” “我为何不敢去?”陈渊也奇道:“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 狼豪本还想说一说妖圣、妖王的厉害,但感受到陈渊话中的那股难言的豪气与霸道,终是无从开口。 倒是陈渊,忽而道:“非攻城的事,前后才几日光景,你等居然就能一眼认出我来,消息传的挺快啊。” “因有妖圣门徒、行走能飞跃大荒,传信吾等。”那丰腴女子思索片刻,将刚刚得到的告示取了出来,交给陈渊看。 “画的还行,有我三分神韵,但在帅气上却不够,还是得加强练习。”陈渊拿过来看了几眼,就点评起来。 丰腴女子妙菊眼皮子一跳,但表情不变,反而道:“妖君,按上面所说,您该是妖圣修为,不知是吞了哪一属的妖丹……” “想试探我?无需这么麻烦……”不等她说完,陈渊就打断了对方,身上骤然爆发出汹涌死气! 轰! 狂暴的死气直接冲击的车厢嘎吱作响,车帘被直接掀开,阴冷气息却没有泄露出去分毫,只在这车厢中徘徊变化,压得妙菊、狼豪直接趴倒在地,任凭如何驱使体内力量,却连起身都做不到! 倒是全身的骨骼在重压下颤抖着,几乎就要碎裂! 更有层层冰冷渗透脏腑,让两个妖王冷得发抖! 死气侵蚀,生机消退,死亡阴影蒙上心头。 二妖惊骇欲绝! 单凭气势就压得自己二人难以动弹,甚至有种随时可能窒息死亡的感觉!这能是妖圣? 他们又不是没见过寅虎圣与人动手,但就算当年三圣围攻一魔的大战,几个妖魔之圣全力出手,也不曾有这等恐怖威压! 呼—— 忽然,陈渊挥一挥衣袖,那足以致命的恐怖威压瞬间被收了回去。 整个车厢顿时一清。 狼豪、妙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全身已被冷汗浸湿。 不过,待缓过来之后,他们顾不上调息身子,在心中惊恐的驱使下,便转而朝陈渊跪倒,恭敬行礼:“见过上君!” “不要这么拘谨,就当是到了自己家,不要跪着,都坐着。”陈渊笑眯眯的,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我看你们这会也开窍了,更方便交流了,不妨给我介绍介绍,这妖类之中的势力划分,当然,主要是此番白牡丹山上,到底是个什么格局,都有什么人,什么修为,有何手段,当然,最重要的是,地点何在?” 狼豪、妙菊听得此言,如蒙大赦,而后小心翼翼的起身。 等坐定了身子,狼豪忽然回过神来。 不对啊,这是我的车啊! 不过,等见着陈渊平易近人的笑容,他立刻就被感化了。 都不重要了,车马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妙菊则已经进入了角色,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主公,此番天下群妖大会的召开者,乃是五位妖中之圣……” “子鼠、寅虎、卯兔、巳蛇、戌狗……” 狭窄的厢房中,阚如海深吸一口气,将最近搜集到的情报,告知了刚刚重聚的言轲。 说是重聚,其实也不准确,因为不是他们在路途中重新碰到,而是先后被人抓住,因两人气运皆隆,于是被关在一间房中,因此重聚。 “这五个就是此次召开大会的炼神妖怪!被此处的妖人称为妖中之圣!” “居然敢称圣,口气可真不小。”言轲的衣衫破损了不少,脸色苍白,比之前多了几分憔悴,但嘴上却半点都不收敛,闻言笑了起来:“不过,毕竟是仙府之地,有些古怪也是正常,但不知如何才能寻得机缘,就算寻不得,多碰上几颗仙灵之花也好……” 阚如海摇了摇头,低语道:“你不如还是想想如何保住性命吧,这山上如今聚集的化神修士不下二十!拿到外面,都足以荡平四海霸主了……” “那不一样。”言轲摇了摇头,“他们这是整个仙府的妖怪聚在一起,要是鼎元的修士聚在一起……”他啧啧嘴,“我都不敢想这群妖怪得多惨!” “仙府之中,本不该这般简单,我可是听说了,仙府之内各有分别,不止一处,咱们应该只是落入了其中的一个,这一个就有这么多……”阚如海说着说着,见言轲表情,于是话锋一转,“最关键的,是那群人将咱们这些外来者,视为祥瑞!要在大会上祭祀他们的神灵!这可是要命的!” “你不是有主意了吗?按说,以你的……传承,想要走的话,也就是那几位星君能……现在得再加入一个虚言子道长,不然谁拦得住?无非是知道还有不少人被擒,想要在关键时刻,将他们一并救走罢了!” “这个时机,可不好把握。”阚如海叹了口气,“我其实是靠着虚言子道长的名号虚张声势,让他们投鼠忌器,才能让众人暂时平安,不至于跌入死牢!” 说着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贴在四周的绝音符箓,又下意识的降低了声音,说道:“我确实有个谋划,但还需其他人配合,若只有我们两个,最多独自离开,其他人还是要陷落,所以关键在三日后的群妖大会上!” “我就知道!”言轲嘴角翘起,“就等着你吩咐呢!三日之后,定要闹他个天翻地覆!好叫仙府之人知晓,吾等也不是好惹的!” “不错,都要等三日后,但在这之前……” 与此同时。 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厅堂中,立着五张精铁、玄钢铸就的王座。 其中的三个坐着人,三人都身披金色大氅、模样与人无异的人。 其中一个模样瘦削,眼睛细成一条缝的,乃是那子鼠妖圣,他道:“按这群祥瑞的说辞,此次的狩猎之宴中,来了个厉害人物,在那失落之地中,也能数得上号!若以时间来算,几日前在非攻城外,杀了豹子等人的,可能就是这个虚言子!” “那再好不过了!”面色阴冷、舌头细长的巳蛇妖圣冷笑一声,“若能将这个虚言子抓住,祭祀神圣,说不定吾等便能寻得通天之路,摆脱这贫瘠之地!我可是已经受够了!” “不要掉以轻心。”双目赤红的卯兔是个模样阴柔的男子,声音纤细,“我抓住的那几个祥瑞,可是被搜了魂的,在他们的记忆中,那虚言子的手段堪称恐怖!未必是咱们能对得了的!为保险起见,还是得等三日后的大会……” 他声音落下,一个粗厚的女子声从殿外传来。 “厉害才好!越厉害,越值得挑战!” 身材高大雄壮、披着一身条纹披风的寅虎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振声道:“先开大会,将祥瑞都祭了,得神圣加持,便趁着机会一鼓作气,共同出手,把那个入侵者围杀了!当场再祭,不就行了?” 她如同男子般坚毅的面孔上,充斥着兴奋与暴虐:“他就算再厉害,能以一敌二,以一敌三,但吾等一得神圣加持,再五个围杀一个,还能让他跑了?到时候,我得将他的四肢撕扯下来,好生品品滋味!” “是四个。” 突然,一个声音幽幽响起。 在场的四个妖圣一听,都是悚然一惊,循声看去,入目的赫然是个灰袍白发的男子,他不知何时到了殿门口,手里还提着一颗……狗头。 “你是何人?” 四个妖圣见此情景,都是脸色剧变,尤其是看到那颗脑袋后,都是瞳孔震颤! 啪嗒。 将带血的狗头扔在地上,陈渊朝四妖走了过去。 “我不就是你们要找的虚言子?不用等三日后,今日我就来了,咱们只争朝夕。” 还有三分钟的富裕时间! (本章完) 第252章 尽诛!【上】 “你就是虚言子!?这不可能!”子鼠看着那颗狗头,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但语气却坚定不移,“你自外界而来,是人!这白牡丹山的各处,都有我亲自出手布置的化妖阵节点!若不是妖,只要露面,就会暴露!你怎么可能来到了门前,我都没有察觉?” “子鼠!你错了!”寅虎看着陈渊平静的表情,忽然醒悟过来,“谁说外面来的,就一定是人!” 轰! 地面猛地一颤,一道如虎的拳意,已随着她一拳挥出! 拳意如烟云,灵气养猛念! 斑斓猛虎之形瞬间凝聚,张牙舞爪的就朝陈渊扑了过去! 噗!噗!噗!噗!噗! 与此同时,巳蛇也骤然张口,一道道漆黑毒水自口中喷出,转眼就充斥各处,漫天飞舞,密集如雨,笼罩陈渊! 汹涌的杀意毫无保留的爆发,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二妖竟是一心一意的,想要将陈渊彻底杀死! 轰隆! 猛虎之形落地,轰然炸裂,烟尘滚滚,遮蔽了陈渊的身影,纯粹的破坏力,甚至让这座殿堂所在的山峰都摇晃起来! 无数毒水更是将陈渊所在之处围拢、遮蔽,毒水侵蚀血肉、魂魄,将一片地面侵蚀、腐化,气味散发出去,原本金碧辉煌的墙壁、柱子转眼漆黑,守护在外面的妖类护卫、妖兽更是惨叫连连,直接暴毙! 二人攻击得手,却没有乘胜追击,反而一下后退。 巳蛇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按着他在非攻城表现出的战力,最多受创,不会重伤!他来的太突然,还杀了戌狗,咱们得休整一下,然后联手攻杀!不可各自为战!” “哈哈哈!”寅虎一边后退,一边肆意大笑:“这人真是凶残,咱们还在谈论,人就杀了过来!还宰了那条狗!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能带劲!等会我在前面顶着,你等支援……” 但她话还没说完,前方的烟尘竟是被整个撕开,跟着陈渊身如鬼魅,转眼就到了跟前! “果然是个老虎精,看似鲁莽,其实内藏精明!”陈渊说着,并指成掌,掌中有高山虚影浮现,厚重如真山,就朝这虎妞印了过去! 寅虎一愣,随即眼露惊意,心底警兆大盛!但本性里面的凶狠却被一下子激发出来,随即不闪不避,又是一拳打了出去! 凶猛的猛虎之形,在这一瞬间爆发开来,如同真实猛虎,凝聚了凶猛、狡诈、残忍等种种念头,内里甚至透射出星辰光辉! 这赫然是一种锤炼星宿的法门,性命双修! 那猛虎不光蕴含着肉身物质的破灭之力,更是震慑魂魄,能撕咬灵魂、真念! 不过,这虎形往前一冲,前方陈渊的身影却骤然一转,随即化掌为指。 “一气大须弥山残版神通剑光诀!” 张口吐出了个随口取的名字,陈渊身后光环一闪,胸中五光涌动,转瞬之间让本就迅疾如鬼的速度,又生生提升了一倍! 身向前移,手往前伸,剑指一戳! 噗嗤! 在寅虎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个手指刺入了她的眉心。 轰! 血光成虹,从她的后脑处迸射出来,如同喷涌的泉水! 凶狠兴奋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寅虎那庞大的、充斥着劲力的身躯,瞬间被抽走了全部力气,啪嗒一声,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怎么可能!这可只是一个照面!寅虎便是在吾等之中,论战力也是位于前列,怎么会这么简单、这么容易就……” 卯兔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念头都乱了。 一个站在大荒众生顶点,只受本能与神圣约束的妖中之圣,呼吸间的功夫就被人夺去了性命! “愚蠢!” 眼看寅虎扑倒在地,气息断绝,子鼠顿时暴跳如雷! 自己等人身为一方妖圣,聚在一起盘算大事,也意识到这虚言子的威胁,有心要联手对敌,结果真正面对的时候,彼此之间根本就不能交心,以至于还未摆开阵势,就先后死了两个! 如今算上自己,只剩下三个妖圣,而对方所表现出的战力…… 他心头发寒,却没有逃遁之意。 “不可生退缩之念!否则必败无疑!” 此念落下,他高声咆哮:“巳蛇!卯兔!离那人远一点!这人怕是触摸到了更高层次的境界!事到如今,必须将所有的私心杂念都抛开!否则,戌狗、寅虎就是前车之鉴!不要再保留了!献上自身血肉、脏器,请神圣相助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嘴唇快速扇动,紧跟着闷哼一声,面色瞬间苍白,口中流出鲜血。 余下两位妖圣一愣,也立刻如法炮制,也是顷刻间各自一副受了重创的模样,身上的气势更是跌落几分。 但下一刻,虚空中忽有冷风吹来,落在三妖的身上,霎时间,无数哀嚎之声从虚空中传出,十个……百个……千个……万个……十万…… 一个个过去曾死于三妖之手的残魂显现,被一股伟力驱使着,瞬息间便灌注三者体内! 轰! 陈渊甚至都未曾来得及做出反应,那诸多残魂,已然融入三妖! 怒吼! 呻吟! 咆哮! 三位妖中之圣的气势重新振作,身躯上竟浮现出一枚枚诡异字符、纹路与图案! 感受着身躯变化,子鼠面露喜色! “竟得这般加持!看来就连至高的神圣,也知此人凶险!但既给与了吾等这等手段,此战定无败理!如此一来,只待战后将此人祭献,方才的消耗就都能补回来!” 霎时间,三妖成掎角之势,暗合某种阵法,散发出一股危险气息。 “神圣?” 陈渊一指戳死了寅虎后,没有直接追杀余下三人,而是一把抓住那即将消散的虎形,以心魔念头渗透,直接化为己用,然后一个翻身就坐了上去,驾着就朝余下三人冲去! 兹啦! 但下一刻,忽有一声破裂声从前传来! 子鼠身上忽然气势大涨,身后似有一道幽深裂痕显现,他原本细成一条缝的眼睛陡然张开,但里面却是一片漆黑,一股玄妙气息散发出来。 “生死有命,皆入此册!” 面对急袭而来的陈渊,子鼠抬手一指,身后的裂缝中竟飞出一张长卷,漆黑为底,血色为字,但字迹潦草,龙飞凤舞,如同一道道泣血之言刻印在上面,歪歪斜斜、大大小小、交缠错落,像是无数人在死前凭着一口气,留下的一道道痕迹! 触目惊心! 无数凶念!邪念!恶念!乱念!残念!杀念! …… 无数凄惨念头,携带着浓郁的死气,像是一道道笔画,直朝陈渊席卷过去! “神通?” 陈渊的眼中倒映着那一道道承载着死去之念的笔画,内心震动,他察觉到每一道死去之念,都蕴含着莫大痛苦,是被生生虐杀! 于是,他没有后退,抬起左手,往前一抓! 左臂上的人道之花瞬间绽放,人道圣言凝结成一枚枚字符,直飞出来,就往那长卷上落下! “你这生死簿上的字迹未免也太过潦草了,这如何能让人看得明白?理应分清格式,仿宋为字,四号为本,二八间距……” 说话间,那一枚枚人道圣言竟是霸道的驱散了种种死气,便是最为浓郁的死气,一旦碰上,即便没有土崩瓦解,但只要陈渊挥手一拍,便会彻底消散! “怎么会这样?此乃神圣所赐之生死书……” 子鼠原本信心十足,因这生死书并非他第一次施展,早在几十年前便曾以此镇住外来之魔,甚至将那魔头的阳寿生生削了三百多年!化作了自己的长生根基! “此书一展,但凡活物,皆要为死气侵染,沾染幽冥侵袭后,十成功力连一二成都施展不出!” 他正惊愕,陈渊的手竟已触摸到了那漆黑长卷的边缘,更有一枚枚泛光的人道圣言落在其上,竟与那道道泣血之言相合,规整、修整、约束,将原本错落散乱的文字,朝着工整开始修整! 刹那间,子鼠心念动摇,感到生死书竟要脱离掌握! “好胆!竟敢抢夺此物!给我回来!” 子鼠心中一急,也伸手去抓,心念更与那生死书相合,立刻生出物与心同念之感,要镇住陈渊的念头与人道圣言。 但便在此时。 陈渊脸色一肃,左手猛地抓住生死书,用力一拽! 唰! 子鼠的身子,一下就从三妖之势中被拉扯出来,跟着陈渊右手一指! 剑光飚射而出,贯穿了这子鼠的额头! 鲜血如虹,子鼠眼前一黑,感到身上沸腾的灵光迅速消退,充盈在妖躯各处的灵性也接连破灭。 “原来他不是要抢夺生死书,只是虚晃一枪,将我诓杀……” 明悟中,这位妖圣跌落在地,彻底死去。 疾风一吹,虚影变幻! 却是那巳蛇与卯兔攻至! 但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们本是要和子鼠打个配合,见着子鼠已然动手,便各自施展天赋术法,想要与之配合,为之防御和遮挡,结果攻势抵达,子鼠人都没了! 第二更只能争取零点前了…… (本章完) 第253章 尽诛!【下】 “子鼠!?” 刚刚还堂堂出言,提醒他们要合力攻杀,更是提醒他们斩断自身,提前献祭以获得力量,近乎于头领与智将,本以为能按着他的提点、在他的带领下,能将这连杀了两个妖圣的绝代凶人镇住,结果就这? 二人先是一愣,思路混乱,可等陈渊冰冷目光的注视,匆忙之间,赶紧动手! 一个瞬间化作长龙,身与灵合,不断吸收灵气,转眼化作灵气龙卷! “席卷灵坛!” 另一个身形如电,快到极点,行走间甚至能撕裂灵气脉络,暂时切断灵气连接,构建一片近乎不存灵性的区域! “意走三穴!” 下一刻,陈渊周身的灵气被瞬间抽空,随即狂暴、霸道的灵气龙卷降临,璀璨光辉从中迸射,直指陈渊! 疾风呼嚎,四方震颤! 金碧辉煌的宫殿彻底崩塌! 承托着殿堂的山峰都在轰鸣中崩裂几处! “一个抽取灵气,一个凝聚灵光,滋生神通雏形!居然还是组合技!不过,论驱邪散灵,你们的这一手到底还是有些嫩!” 散落的随石中,陈渊亦被冲击的凌空而起,但他身在半空,虽看似歪斜,但凌空踏步,长发飞舞,竟如同走在平地上,伸手朝前一点。 “镇人间。” 华光显现,涟漪荡漾。 风停山静。 连激昂的灵气都瞬间平息,而后消散。 巳蛇与卯兔两个妖圣的身影,一下就显现在半空。 看着近乎倒悬着的陈渊凌空行走而来,不知为何,卯兔竟生出一个念头—— 歪斜的不是他,而是世界! 然后,她和巳蛇的脖子,就各自被一只手捏住。 巳蛇心里滋生莫大恐惧,兀自还要挣扎,却有无数杂乱念头丛生,仿佛坠入了一片星空,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将念头传递给肉身。 “我等五人,立于妖魔之顶点,号令天下群妖,今日竟尽数陨落于此,败于一人之手,着实是匪夷所思!今日之后,怕是要变天了……”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嗡! 五枚泛着点点光辉的丹丸,被陈渊的手托着,悬于半空,起伏不定。 四周,因交战而彻底崩塌、化作废墟的宫殿,微微颤抖着,似是被这五颗丹丸散发出的威压所摄! “这仙府之中的妖圣,论修为与积累,确实与炼神相当,但却没有炼出真正意义上的阴神,而且只是粗略的掌握了灵光,至于法有元灵、神通滋生,更是比不得正统的修士。这或许是仙府之内环境的特殊,毕竟妖王、妖圣,其实是人吞食妖丹后转化,力量本质来自妖类,而此界妖类,都无法化形,更不曾修行术法,多数是靠着天赋之能,还有那个所谓神圣……” 陈渊察觉到了里面的斧凿痕迹,似是有人刻意布局,而这背后无疑隐藏着某种隐秘,但他对这些半点兴趣都没有,更不打算刨根问底。 “但无论如何,五枚妖圣的内丹精华比之寻常大妖的要强上百倍!配上之前杀的几个妖王的,差不多够奠基所用!借这些妖气、灵气构建基础,便能承载过往投影,否则的话,即便是这具玄身,真要是得了半步合道的投影降临,也是承受不住,顷刻就要破碎消散!” 想着想着,他的眼神微微一变,随即眼中光华流转,洞玄眼瞬间开启,目光洞彻了五枚妖丹,直视最深处,终于发现了几缕聚散不定的云雾。 死气萦绕,变幻莫测。 “仙灵死气!” 陈渊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三个多月的观察,基本可以确定,这仙府之内和鼎元有着不同,所谓的命星仙人对此处的干涉和影响很小,似乎被一股力量隔绝在外!但仙灵之气却依旧存在,平日虽然不显,但其实遍布各处……” 沉吟片刻,他就有了个大致的思路。 “不能用本体玄身承载妖丹之力,防止被仙灵之气侵蚀根基,若沦为弄玄仙翁一样,就算恢复修为,或更进一步,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个大号傀儡、手办罢了。所以,最好的选择,反而是三尸化身,以其为根基,塑造照映前尘之躯……” 一念至此,陈渊心底忽有一点灵光闪过,紧接着自他抵达勾陈鼎元后,发生的许多事,一一在心底划过,忽的生出一点猜测。 “之前还不明显,但自那大裂谷遇到了扶余子后,发生的种种事,比如他让我去寻群仙谱,到最后落入这仙府,不得不收拢妖丹,炼化根基,倒有几分被引导着,去搜集仙灵之气的意思。若真是如此,莫非是为了同化我?即便如此,那也无妨,不过是糖衣炮弹,糖衣吃掉,炮弹等我搭建了根基后,就打给他们。” 正想着,忽有几道气息自山脚上疾奔而来。 “是时候离开了,这里可不是炼化根基的好地方,况且我还要再做一些准备。另外,被我抓来的群仙谱也被封印许多日子了,之前担心里面藏有仙翁后手,不曾探查,等塑造了三尸照映之身,面对那诡异之仙,有了自保之力时,得好生翻阅,那扶余子的名字既在其上,若还能寻其他踪迹,或能揭露勾陈鼎元之隐秘!” 他一边想着,一边大袖一扫,将这殿堂废墟中闪烁光辉的许多东西都收入囊中,又一把抓了半截黑色长卷,这才施施然离开。 等人一走,几个鬼鬼祟祟的妖王攀上山头。 方才几人动手,时间虽短,但动静可不小,宫殿崩毁,连山都被撼动几次!早就引得周围妖王的注意,只是他们心中惊惧,不敢贸然靠近,这时见得平息下来,才敢过来。 等几人靠近,见着废墟后便悚然一惊。 “这……这是怎么了?” 惊骇中,几人小心翼翼的前行,一点点的试探,越走越是心惊,可等他们看到摆成一排的五具尸体后,彻底绷不住心念,惊叫出声! 但很快,就有人意识到此事干系之大,根本不是他们能承担的! “传令下去,封锁消息!绝对不能有半点走漏!” “喏!” 命令下达,倒也引得不少妖类遵守。 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很快,除了被关押的阚如海等人,山上的其他人都知晓了那惊人消息。 “五大妖圣!齐齐殒命!还被摆的整整齐齐!?” 得知了消息的狼豪、妙菊对视一眼,浑身颤抖,他们可清楚记得,一盏茶的时间前,乘着自家马车同来的那位可是说去寻五位妖圣聊聊天、说说话! “他就是这么说话的?这才多长时间?” 三日之后,消息传遍了天下。 八方震动! 白牡丹山上,阚如海等人还谋划着如何越狱逃脱,却不知天下风闻云动,各色妖类皆汇聚而至! 便是那人间人族,得了消息后,也是惊疑不定,但因为太过离奇,以为是妖类故意放出,要引得他们出手,然后一举歼灭,不过还是派出了探子、斥候,去各地查探。 而引出这番风云变化的始作俑者,却寻了个幽静的山谷,闭目养神了三日,终于在第四日的午时睁开眼睛,然后一拍锦囊。 便有一道云雾缠绕的身影从中一跃而出! 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254章 三尸纳丹,窥见幕后! 白发随风飘散,表情漠然,双目紧闭,额间印着一朵绽放的白莲纹,宽大的衣袍随风而动,周身缠绕着淡淡的云雾。 三尸化身。 陈渊的这具三尸化身,汇聚了他所获得的诸多元素—— 祭器香火之念、玉书、九品白莲、星空心魔的一角、魂晶根本,甚至还为此赔上了炼炉一座! 至于为此而消耗的玄黄功德之气,那都只能算是添头,而当时塑造这具化身的目的,除了提升战力、增加护道之法外,更是为了将充斥了陈渊全身的仙灵之气,给抽取出去,防止侵染和干扰自身根基。 当初尚且如此,又何况是今日? 但也正因涉及方方面面太过复杂,化身一直不曾真正成熟、完整,处于一种玄之又玄、成又不成的半成品状态。 不过,这化身的力量,陈渊之前倒是借的非常频繁。 毕竟那仙灵之气用处颇大,还有许多玄妙手段可供支持,陈渊并不打算讳疾忌医,轻易放之不用,便将三尸化身当做了个中转站,在需要的时候以劫运光环为媒介,借取过来。 “这等用法,其实与我自身施展也不差多少,毕竟化身本就是我的身体和意志的延伸,又没有独立意志,只不过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彻底成熟、完整,所以暂时只能用来作为储藏仙灵之气的容器。同样,以过往照映之法,将过去的自身投影过来,同样也是借力,多这一道工序,倒也是熟门熟路……” 想着想着,陈渊的本体缓缓盘坐,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他的大部分意志,则循着冥冥联系,集中到了三尸化身之中! 刹那间,奇妙感触袭来,陈渊的化身浑身轻盈,念头流转,恍惚间似有无穷玄妙缠绕身边,飘飘乎真如羽化而登仙。 当三尸化身睁开眼睛,周围骤然一亮,入目的各处皆有其妙用显现,仿佛一眼就洞穿了天地间的奥秘! 不过,陈渊却很清楚,这只不过是一种境界骤然提升后的错觉,是原本不曾察觉的细节与特点骤然映射眼中,庞大信息所带来的认知错位。 这等感触,他过去体会过不止一次,早就熟门熟路,根本不为所动。 抬手一抓,星星点点的光辉就飞了过来,绕着三尸化身流转,正是被他获得的诸多妖丹结晶。 五颗不是最大,但最为明亮的妖丹,连同十几颗稍小的结晶,余下还是星星点点的妖丹,因他所在的,本就是一处灵穴,灰暗少光,所以乍一看就像是个微缩的星空。 感受着妖丹中不断传出的妖气波动,陈渊当即手捏印诀,当空一指! 顿时,余下的一点稀薄玄黄之气就涌动出来,将整个灵穴笼罩、围了起来。 “新炼炉的材料虽已备好,但尚未找到炼成契机,便先用这个法子代替,可惜,上次救世之功所得之功德,在两次长河点墨中都用的差不多了,这救世之事可遇不可求,下次想要再集齐这么多的玄黄功德之气,不知要何年何月喽……” 话虽如此,但该用的时候,他半点都不吝啬,圈住了一众妖丹后,又抬手打出了一枚枚的炁符! 火符生火,混杂地脉龙火等诸多异火,转眼灼烧起来,将那一颗颗妖丹在火中锤炼! 噼啪!噼啪!噼啪! 火光跳跃,光影变化。 丹丸之中的妖邪印记逐渐消散,开始朝最为纯粹、纯净的妖气结晶转变,同时被染上陈渊的气息、印记,彻底为陈渊所控! 紧接着,一缕又一缕的妖气,从最为纯粹的结晶中升腾而起,被陈渊三尸化身的口鼻吸入体内。 咚!咚!咚! 脱胎于玄身死尸本体的化神,在这一刻竟发出了跳动之声,宛如心脏跳动! “看这火候,少说得少个十几日、二十几日,乃至七七四十九日,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种时候才应该细细烹饪,才能不留隐患!” 淡淡的光辉在他的胸口浮现,那些被收拢进来的妖气,竟和三尸化身体内的仙灵之气交缠在一起,妖气中纯粹的陈渊印记,便转而朝着仙灵之气侵蚀! 这具化身的气势,正一点一点的膨胀、升腾! 嗡! 三尸化身的额头上,那九品白莲的印记忽然放出蒙蒙微光! 陈渊的心神猛地一跳,感觉到自己对仙灵之气的掌控,竟提升了许多,同时亦察觉到其中潜藏着的一抹死气,以及…… 一点微弱意志! 陈渊心中一惊,还待仔细探查,三尸化身却突然凌空悬浮,头顶生出一片扭曲,像是个看不见的洞,内里光怪陆离,本就轻盈的化身一下更轻几分,好像要随风而起,直上九天! “这……这怎么像是我当年合道渡劫时,将要羽化飞升的感觉这么像?难道还真是仙人气息,以至于我这化身还有机先一步飞升?” “嗯?” 茫茫虚无,无尽烟尘之中。 一道沉眠的意志,忽然震颤了一下,随即有了清醒之念。 呼呼呼—— 狂风吹动,云雾聚集。 浩浩荡荡,仿佛无穷无尽的仙灵之气涌动着,朝着一处聚集,最后勾勒出一道模糊身影。 他凌空盘坐,无数云雾汇聚而至,那雾气中光影变化,赫然在演绎着人间变迁、当世之景! 感受着四面八方汇聚而至的信息,他忽的伸手一点,一片云雾聚拢过来,其中的景象也一下分明、清晰,赫然是陈渊斩杀几名妖圣的一幕。 “此人?是了,他得了本座本命莲台之人,本身来历颇为古怪,自罗睺躲藏的小界域而来。他斩杀那几个妖兽后裔时,意志清晰、思绪晶莹,但按理说,此人早就该被同化、侵蚀了,为何到现在还能自身无暇?如今,我的本命莲台竟有被彻底炼化的迹象!那些布置,都在做什么?” 一念至此,他的心里迸射出几分怒意。 “若不尽快寻得此人,将他侵蚀,那就得尽快斩杀,留着已然是个祸患!本命莲台万一为他彻底炼化,本座这漫长岁月的谋划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更不要说重新凝聚仙籍,飞升回去了!说不定要为他嫁衣!” 云雾构成的面孔上,忽有光辉闪烁,如同点点星光! “那些承载了命星之人,也是时候出力了!” 兹啦。 荒野之中,忽有一道裂痕浮现,随即就被一下展开,走出三个人来,其中二人的面容平凡,一个高、一个矮,而那最后一人,却是一身黑衣,背着长刀,脸色阴沉,气息阴郁。 三人的额头上却有一颗星辰闪烁。 高个子的吴德福站定身子后,朝着前后瞧了瞧,又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罗盘,捣鼓了好半天,终于点头道:“就是这,虚言子就在此处仙府界域!” 矮个子的乙数则叹道:“那本诸地风土纪上说过,这片界域名为大荒,颇为广大,且人迹罕至,乃是妖类横行之地,想要在此处寻得那虚言子,也不知要耗费多久!” 两人说着,见一身黑衣的男子迈步前行,赶紧跟了上去。 但走了几步,入眼的不是黄沙狂风,就是狂风黄沙. 乙数便又忍不住抱怨道:“吾等此番机缘不浅,入了仙府前后不过三个月时间,就得了莫大好处,激活了命星,没想到却因此为人所控,要来寻个劳什子的虚言子!啊!!!” 突然,他捂着脑袋惨叫起来,全身的气血都瞬间失控,胸中更是有一道道灵光迸射出来! 黑衣男子与吴德福见状一惊,随即也顾不上其他,立刻就加快脚步,转瞬便挪移到了十几丈开外,再往前一扑,驾起五行遁术,便又飞出三四里! 轰隆! 两人身后,忽然传出一声爆响,更传来混乱气流,漫天飞舞的黄沙都被气流撕裂,散乱开来。 待得几息之后,黄沙随着狂风而呼啸,两人才重新回去,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赫已经面目全非,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突然,深坑地下沙土翻动,乙数艰难的从里面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沙土,才满心后怕的冲着空中叩首求饶:“请仙人爷爷饶我性命!再也不敢抱怨了!再也不敢了!” 天上狂风吹动,并无回应。 乙数却还是不断求饶,又磕了几个头,才重新爬起来,对两个同伴道:“咱们既是有幸一步登天,直接凝聚了识神灵光,那就得尽心办差!走,咱们赶紧去找人,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将那什么虚言子陈传给找到!” 余下两人见着他的转变,却都沉默起来,但也知道当下的形势,所以并未反驳。 他们三人原本是落入了一个仙府界域,那里算不上什么大地方,只有一座城池,城中之人多数浑浑噩噩,只有城池的上层知道天外有天,但在他们日复一日的教化下,城中之人便以为天下只有这么大。 乙数三人便在这种情况下落入其中,三个月来与那城中高层斗智斗勇,不仅得了许多法宝、法器,最终更夺得了城中至宝—— 邪皇真元! 靠着这真元之力,三人可谓一步登天,直接滋生了灵光。 但凡事皆有代价。 他们得到了力量,却也得到了命令,被一股力量接引着来到了这里,要为那股力量的主人奔走,寻找虚言子的踪迹。 灵光滋生,乃是化神道君,论境界其实只和此界的妖王相当,但不同于靠着肉身、天赋打天下的妖类,掌握了大量法宝、法器的化神修士,一旦施展起手段,不仅很快就找到了人族聚居之地,更是借着自身的种种便利,加上丝毫也不顾忌后果,于是迅速整合了几座墨城。 十五日之后。 三座大小不一的墨城聚在一起。 最小的那座城,也不知是用了何种法门,竟是凌空悬浮,另一个,则是被十几个大小一致的巨大轮子承载着;最为庞大的,以精钢机关腿支撑,赫然就是非攻城。 三座墨城虽结构不同,但这会却是并排而行,朝着一片妖气浓郁的地带疾驰而去! 非攻城的城主府内,此时已换了个主人。 乙数、吴德福和黑衣男子,坐在三张椅子上,并列主座,两边是三座墨城中投靠了他们的大族之主、过往贵族官吏,他们一个个的脸上充斥着讨好与惊恐之色。 短短时间就能掌控一城,其中的血腥残忍可想而知。 与之相应的,孟禽哩、冯琴等人却是五花大绑,被人按着跪在大堂中央。 孟禽哩兀自不愿跪下,几次挣扎着想要起身,最后是乙数冷哼一声,屈指一弹,直接贯穿了孟禽哩的两个膝盖,让他直接倒在血泊中。 可即便如此,孟禽哩依旧不愿意低头,他抬起头,怒吼道:“你等就算用阴谋诡计、狠辣手段,暂时压住了城中反抗,但根基不稳,以恐惧慑人,绝对无法长久!” “聒噪!”乙数凌空挥掌,将孟禽哩口中的牙齿,直接扇飞了大半,随即笑道:“哪个要长久?我等只是要你等卖命罢了!等找到那人,你等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此言一出,孟禽哩一愣,冯琴瞪大了眼睛,就连早就投靠了三人的带路党和恨墨党也都满脸愕然与惊讶,随即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惊恐与不解。 立刻就有人出列,乃是那带路中的头领人物,名唤曾当立,冲着三人道:“三位至高城主……” 轰隆! 但这人的话还未说完,外面忽有爆响,随即几个身披铠甲的男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看着倒地不起的孟禽哩先是一愣。 但等乙数冷哼一声,他们马上回过神来,赶紧冲着上首的乙数三人拱手道:“至高城主,有妖王挡在前面!” 曾当立立刻上前道:“那白牡丹山附近,从来都是人迹罕至,妖类横行,前些日子听说又有妖王聚集,咱们怕是已经惊动了他们,不如……” 乙数冷笑道:“三座大城,若不能惊动他们,他们该是瞎子聋子了,总之,不管死多少人,都得尽快抵达白牡丹山!将那虚言子找出来!” “与其这样拉扯,不如一步到位,什么妖王之类的,我去会会他!”他身旁的黑衣男子起身,拔出长刀,走了出去,“既然虚言子能镇住妖王,我如今修为大进,没理由会输!” “孙兄豪气!”乙数称赞一句,随即对曾当立道:“算你们运气好,孙兄要主动出手!去吧,安排些人过去压阵!” “这……遵命。”曾当立无奈,只能低头领命,但这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不过等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略显狼狈的黑衣男子提着两颗妖王头颅回来,他眼中一亮,重获信心。 “所谓妖王,不过如此!”黑衣男子扔掉头颅,坐回椅子,满脸傲意,随即想到一事,问曾当立:“那日虚言子,哦,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陈过,杀一个妖王时,用了多久?”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的表情都有几分诧异,随即相互对视,却无一人贸然开口。 乙数眉头一皱,不快道:“怎么?我孙兄询问,你等为何不说?” “哈哈哈。”忽然,一阵娇笑响起,却是被拉到一旁的冯琴忍不住发笑。 “你笑什么?”黑衣男子眯起眼睛,面露杀意。 冯琴止住笑声,冷冷道:“我笑你根本不知那日情况,还妄自比较!” 找不到分章的地方,就都发出来了,第二更估计得十二点之后了…… (本章完) 第255章 寻虚往事,步步惊心 “你知道当日情况?” 黑衣男子眼缝中闪烁着点点寒芒。 “我自然是知道。”冯琴将头一扬,“我那日就在当场。”说着,她脸上又现幽怨之色,“若不是那日的风波,让兄长不辞而别,岂能让你等这般轻易得手!” “别扯这些没用的!”乙数打断了对方,伸出一根手指作势威胁,不耐烦的道:“你倒是说说,我家孙兄怎么就是妄自比较?” 冯琴回过神来,冷冷说着:“那位陈君面对妖王,根本就是轻描淡写,呼吸间就都镇住了!”她瞥了一眼黑衣男子略有破损的衣衫,“莫说衣服,连一根汗毛都没有损伤,妖王想跑都没跑掉,最后哀嚎求饶,凄惨死去!” “哀嚎求饶?妖王秉承兽性,还有这样的一面?”黑衣男子深吸一口气,想到与自己交手的妖王最后自爆想要同归于尽,不由冷冷看着冯琴,“羞辱我?” 冯琴看向曾当立等人,笑道:“这群软骨头、跪得快也都见了,觉得我在骗你,不妨问问他们,哦,对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刻意提高了音量:“陈过君面对的妖王,是三个!” “不可能!”黑衣男子一愣,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旋即意识到失态,又重新坐下,看向曾当立等人,见他们低头不语,心里就明白几分。 “咳……呸!” 突然,躺在地上的孟禽哩吐出了口气血水,咧嘴一笑,露出了几个豁牙,却用满含恶意的笑容对着乙数三人:“这就惊讶了?那你等若是知道,在妖王的上面,还有统领各方的妖圣,又该作何想法?白牡丹山的妖王之会,就有妖圣的手笔!没看到情报条子上写的,有妖圣死在陈过手上?” “妖圣?” 黑衣男子神色微变,转头看向乙数。 乙数则神色不变,对孟禽哩淡淡说着:“你自己批注的,这条消息是假的!不光是你,三座墨城,来往书信,无不如此标注。” 沉默了好半天的第三人吴德福,这时道:“这个消息,十有八九是妖类在故布疑阵,如今有吾等三人坐镇,正好是将计就计,将那些妖类一网打尽。” 说完,他才对黑衣男子道:“孙兄弟醉心于道,没关注三城卷宗,所谓妖圣,更像杜撰,三城文献记载中,都没有直面妖圣的纪录,多是捕风捉影,当不得真。何况,真有妖圣,该是什么修为?这小小界域,能支撑起如此人物?” 黑衣男子皱眉不语。 乙数见状又道:“莫忘了,咱们也是有底牌的,连虚言子都能对付,何况几个不一定存在的妖圣。” 吴德福则突然道:“这山上得走一遭,咱们没得选,有消息,就得去。” 他起身走到孟禽哩边上,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低语道:“若真想让我等难受,你不该把消息透露出来,而是应当保持沉默,如果真有什么妖圣,让我们毫无准备的碰上,岂不是最好的报复?” 孟禽哩一愣,随即露出后悔之色,但不等他再次开口,吴德福的手上猛地吐劲,直接捏断了这位城主的脖子。 孟禽哩甚至没来得及出声,便当场毙命,看得在场之人眼皮子直跳,就连曾当立都表情复杂。 “好了。”吴德福站起来,“都看到反抗吾等的下场了,接下来就都打起精神,好生办事。” 他招招手,让曾当立靠近,后者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 “莫紧张,”吴德福笑了起来,“让你搜捕的李琼可曾寻得?” 曾当立赶紧道:“已经发现踪迹,再给几日,一定能寻得!” “好,好好办事。”吴德福还是笑着,指了指死去的孟禽哩,“城主死了,我等不能久留,这个位子日后得交给信得过的人,你该是懂的吧?” “懂!我等必尽心尽力!”曾当立既惊且喜,连连表态。 “行了,这没你们什么事了,下去吧。” 等将人都驱散,吴德福就道:“咱们也是时候动身了,逼着三座城池过来,就是为了吸引山上妖魔的注意,正好孙兄又打死了妖王,足够让山上惊疑,最起码能调动不少妖王下山,给咱们创造机会。至于那李琼,既有了踪迹,以我的玄门秘术,寻得其人不过早晚之事。” 乙数眼中一亮,赞道:“妙啊!还是老吴你有办法,难怪要不惜代价的收拢三城,那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吧。”说着,他却看向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冷冷道:“我只要最后能与那虚言子一战,其他的,都不关心。” “自然有机会,但此人能引得那位大人物瞩目,还是得小心一些的。”吴德福含笑点头,跟着便后退一步。 乙数意气风发,发号施令。 “出发!” 三人离去后,不过半日光景,九大妖王领衔,浩浩荡荡的妖类袭来,将三城围困。 各种妖类在城外虎视眈眈,城中的普通城民、守卫将领、游侠武者都是心头震颤,恐惧至极。 曾当立哪里顶得住这等压力,当即转身,要去寻乙数等人求助,结果这一去才发现,已是人去楼空。 “岂能如此啊!!!” 他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城主府。 与此同时。 乙数三人却已潜入了白牡丹山上,前后遇到了几波巡查,却都是有惊无险。 乙数还颇为得意的道:“若有妖圣,咱们到这就该被发现了,如今妖圣何在?”但他话音说完,才发现两个同伴的表情凝重的看向山顶。 他顺着看过去,见了那片狼藉废墟,先是一呆,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 “难道……” “别急,抓几个问问便是。”吴德福说着,便谋划了一番。 三人布局、围攻、攻杀,一盏茶的时间之后,终于抓了个妖王。 那妖王一开始死活不说,虽说那消息早就传遍山上山下,奈何牵扯太大,明面上谁敢随意泄露?不过,等被三人炮制一番后,精神涣散的妖王,还是如实禀告了。 但得知了真相的三人,都是脸色阴沉。 “越是追寻那虚言子,越是让人忍不住惊叹!”最后,吴德福忍不住道:“吾等到了这仙府中,都是想方设法的去寻机缘,不与本地大户碰撞,他倒好,到哪都要搅风搅雨,生怕别人不知道,莫非不懂得吾辈修行,当低调谨慎?这也就罢了,闹腾完了,拍拍屁股,走了!此人,绝非善类!只不知如今身在何方……” “还找呢?亏得人不在这!一盏茶的时间,五个妖圣,尽数殒命!这等人,是你我能对付的?不如……”乙数还待再说,忽然浑身一抖,摸了摸头上的星辰印记,不敢再言。 吴德福沉思片刻,却道:“还是得找,咱们没得选,不过不能盲目去寻,不然一碰面,就得死!” 乙数赶紧问:“你有啥法子?” 吴德福就道:“得统合各方力量。” “你看上了这些妖王?”乙数明白过来,“但人妖有血海深仇,况且连妖圣都……” “莫要忘了,咱们的底牌!”吴德福冷冷一笑,“无论妖王、人族,既是此界生灵,其实休戚与共,面临危急一界的灾厄劫难,还不能联合起来?要知道,那些妖王,过去都为人族!等此界修士、妖类齐聚,正好施展阵法!不过,如此一来,那三座城还真不能不闻不问。” 乙数却道:“我等凭什么说服那些妖类?对付一个两个妖王还好,人一多……” “我已有谋划。”吴德福眯起眼睛,“此番被群妖擒拿的人中,可是有几位气运不浅,又承载命星,正好加以利用!尤其是其中一个,更疑似为天命之子,岂不是上好的旗帜?走吧!” 他似笑非笑,用嘲讽语气道:“为了此界安危,咱们得尽快行事!” “群妖大会,已经推迟了半个多月,到底什么时候召开?咱们的逃亡计划,如何才能展开?” 白牡丹山下的厢房中,阚如海与言轲还在谋划,他们丝毫也不知外界剧变,只是在被转移了几次后,隐隐察觉不对,却还是每日谋划连连。 “别算计了。” 嘭! 房门忽然碎裂,乙数走了进来,见着二人也不多言,先就掐动印诀。 阚如海还待询问,忽然捂住了脑袋,惨叫起来! 累死了…… (本章完) 第256章 香火根,立誓以变天下心 钻心的疼痛,令历经磨砺的阚如海一下子就把持不住了! 被关押的这段日子里,阚如海时刻心弦紧绷,准备着一旦情况不妙,就发动至宝大神通,一锤定音!但千般算计、万般准备,在这一刻竟都做了无用功,脑海中的阵阵刺痛,居然让他什么都做不了,如同凡人一样,瘫软在地上,痛苦哀嚎! “你是何人?你做了什么!?” 言轲当即反应过来,当即满脸怒意,也顾不得伪装成重伤不治了,一掌拍出,气浪沸腾! 但乙数却只是轻轻一挥袖,便驱散了言轲的掌风,跟着伸手一探,骨骼震颤,手臂竟瞬间增长了几分,直接捏住了言轲的脖子,灵光涌动,将言轲一身的气血、精元、真气都镇压在血肉之内。 “两位好算计,早就恢复了,还装作被人封禁了修为的样子。”乙数眯起眼睛,咧开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不愧是天之骄子、时代宠儿,落到这等强弱悬殊的环境中,竟然还有花活可以玩!以你二人的表现,都不见得能被抓来,就算被抓过来,想要逃脱看着也不难,还留在这里,是打算要拯救被抓来的同道?哈哈哈!” 说到这,他忽然畅快一笑:“可惜啊,人都被吾等救出来了!你等想施恩?晚了!”他猛地一甩,将言轲的身子砸在墙上。 “唔——” 阚如海的惨叫声也停歇下来。 言轲艰难起身后,第一时间就看过去,却见阚如海已是汗透衣衫,但身上并无损伤,只是精神萎顿,唯一的变化,却是额头上多了个血色的星辰印记! “这个印记……” “这个印记便代表着,你被吾等征用了!”乙数收起笑容,眼神透露出冰冷,“自此时起,你这所谓天命之子、时代主角的命数就被扭转,当为吾等奔走!” “你……你说什么?”阚如海抬起头,面露凶光,手上印诀一捏,但下一刻便捂着脑袋痛呼起来。 “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乙数指了指自己额上的青色印记,“你既被种下星命种符,便不能再兴起对抗吾等的念头,只能听命行事!还把自己当成一时英杰呢?对了,你手上该是有着至宝大神通的传承的,速速奉献给我!”说到这,他眼中流露出贪婪之色。 “休想!啊!” 阚如海还待怒喝,但旋即又抱着头倒在地上。 “你还是没有摆正自己的地位,既然如此……”乙数抬起手,似乎要捏出什么惩戒、折磨的印诀。 正在这时,言轲主动过来,用虚弱的声音说道:“你便是将他折磨死,也得不到阴阳梭,不,该是说,你若是让阚兄有了损伤,这阴阳梭是谁都不想拿!” “你说什么?”乙数收拢了动作,眯起眼,看着言轲:“威胁我?” 言轲站起来,拍了拍衣衫,道:“至宝大神通,何等传承?大神通通灵,甚至过去都有神通成精的例子,既是传承给了阚兄,便是认可其人,换了个人,除非能力压至宝,将之震慑,否则如何能服气?怕是第一时间就飞走了。但话又说回来了,都能力压至宝了,又何必多此一举,要来某得此物呢?” “你以为我没有办法?我是有办法的!”乙数说着,却也没有进一步的逼迫,却有一道华光自窗外飞了进来,被他捏在手里,便知晓了其中内容。 “算你们运气好,便先让至宝在你手上多待一段时间。”乙数回头看了一眼屋里,冷笑道:“不要觉得至宝的承认多难获得,那只是你等站着的位置太低,等到了我这个高度,见过了更高层次的景色,就知道自己何等浅薄了。” 说完,他匆匆离去。 等人一走,言轲赶紧将阚如海扶起,低语道:“你……到底是何等情况?” “命星与群仙谱果然有问题。”阚如海的气息十分微弱,“我等,怕是落入了一场漩涡之中!此次,怕是一场劫难……” “先不要想什么劫难、劫数了,先想办法保住性命再说吧!”言轲语气很急,“为今之计,得先弄清楚,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有刚才那人……我有些印象,也是来参加仙府之宴的,但之前只是个小角色,可刚才却爆发出那等能耐,也不知是他刻意隐藏,还是在仙府中遇到了机缘。” 说着说着,他起身来到门口,朝外窥视几眼后,回头道:“不知那人去做什么了,总觉得这人神神秘秘,所图甚大!咱们必须得尽快脱身,但在这之前,得想办法帮你解除头上的制约。” 另一边。 离了阚如海二人后,乙数径直前往后山。 这白牡丹山更有三座高峰,崩毁的那座正是主峰,这座山峰的后面,是一处谷地,内里倒也平缓。 这会正有许多人在里面忙碌,都是先前被妖类擒拿的外界之人,因为都是修士,一旦解除禁制,立刻便恢复了力气,纵然根底有损,却不妨碍干活,正在吴德福的指挥下,搬运着石块、原木。 乙数眉头一皱,道:“就在这里搭建?这里可是那些妖类的老巢。” 吴德福就道:“不妨事,刚才我里里外外的找了一圈,连同最初咱们联手镇住的那两个,前后留守的六个妖王,尽数都被封镇,都给关押起来了。孙兄弟又赶去救援那三座墨城,但他就算拿着几件法宝,要应付五六个妖王也是勉强,所以得先将祭坛搭建起来,哪怕是个简易的,先施法干涉这场战事。等平息事端,拉拢人手,过几日再焚香沐浴,正式祭祀!” 乙数犹豫了一下:“咱们三个人,那位一共就给了三颗香火根,这东西能扭曲大势,在一方天地间扭转众人认知,近乎心想事成!如此珍物,就用在这?此物若是用好了,足可成为鼎元的天命之主!若只在小小的仙府界域用,等咱们离开……” 吴德福眉头一皱,提醒道:“你不要本末倒置,咱们之所以能得此物,就是那位真仙让咱们办如今这个差事,你不舍得用、不用在这,这是取死之道!相反,用过之后,事情成了,好处更多,或许还能再得这香火根的种子!” 乙数还有几分不情愿,便道:“但简易祭坛,不知是否真个有用……” “这有何难?用我的一试便知!”吴德福不等对方再说,直接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璀璨结晶,宛如水晶,内里有云雾聚散,他看了一眼远处已有雏形的木石祭坛,屈指一弹! 那枚结晶便激射出去,落在祭坛雏形的地下。 祭坛忽然一颤! 叮。 涟漪扩散。 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一切却一如往常。 “什么都没有发生?”乙数神色微变,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东西在使用前,得先关注意志和念头,向里面许愿、立誓,才能实现,你刚刚……” “不,吾之愿景已然实现,我心中了解,此方天地之中已经多了一事。”吴德福笑眯眯的说着,“以此为根基,此番白牡丹山之战,大局已定!” 乙数张口欲问,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呼—— 妖气涌动,云雾交缠! 整个洞穴都被氤氲之气充满,看不清半点景象。 突然! 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从雾气深处伸出,捏住了本该无形的云雾,顺势一拉,那云雾竟被生生撕开了一条缝隙。 一道挺拔身影从中走出—— 一头黑发随风飘荡,一双眼睛充斥着诡异光泽,面如冠玉,英俊非常,虽与陈渊的模样相同,却又多了几分妖异的气息,尤其是额头上的白莲印记,绽放着奇异光泽,栩栩如生。 雾气一卷,他身上白袍随风而动。 陈渊的三尸化身。 这化身微微偏头,似在倾听,随即眯起眼睛。 “有人触动过往?不对,更像是干涉当世,扭曲众生的记忆,而不是从因果上着手,但无论如何,这手段可不是此界之人可为。” 想通了这一点,陈渊不惊反喜。 “太好了,这边刚炼化了化身,凝聚了妖气,想着要怎么寻找离去的道路,就有人送上门来让我参悟研究,真是却之不恭,我得及时过去。” 今天又是到家很晚,第二更估计还是得零点后…… (本章完) 第257章 洞中身,修行而近仙中魔 回首看了一眼洞中,陈渊的这具三尸化身随手一挥,充斥了各处的氤氲烟气尽入袖中,露出了洞中的本来面目,以及陈渊的本尊肉身。 这处灵穴,本处于深山、地底,洞内阴暗。 但现在,洞中的墙壁、顶上、地面,都散发出淡淡光辉,灵气充盈,竟成了一片道家灵地! “这也算是占了我的光,日后不知此处是否能承载几个修道机缘,塑造几个佳话。” 念头落下,他抬手一抓,本尊肉身便化作一道虹光,落入了化身的灵窍之内。 “三尸化身,虽然还未承载过往真身附体,但凝聚了妖气、仙灵之气后,虽无玄身之坚韧,但本质却已是炼神巅峰,甚至多了一点真火气息,算是半只脚踏入了返虚,再加上过去在洞虚界的经验,对虚实转变的心得感悟,已然能够施展,再配上灵窍法的玄妙,化身、本尊的本质联系,要收拢此身,可谓易如反掌。” 想着,陈渊对这灵穴再无半点留恋,化身一跃而起,穿越层层阻碍,就到了外面。 不过,在他离开洞口的刹那,四周有疾风吹来,前方的景象赫然一变,成了片迷雾,不见天地,不见万象,入目之处,皆是层层云雾。 “迷阵?” 嗖! 忽然,一道剑光自云雾中刺出! 陈渊抬起双手,顺势一夹,便将那剑光捏住,跟着便将之粉碎! 远处,云雾散开,露出了一道身影。 剑眉朗目、长身如剑。 玉剑君! 只不过,此时他的额头上却显露出一枚血色的星辰印记,表情更是漠然、空洞。 “啧!”陈渊叹了口气,“沦落至此,真个令人唏嘘,想来你这等修为、道行,若是清醒、明白,也无法忍受自己沦为傀儡,我便受受累,替你解脱。” 轰! 话音落下,陈渊周身气势暴涨,雄浑的妖气直冲天际,将四周的云雾尽数撕开,连虚空都有了几分扭曲! 他额头上的九品白莲之印,更是在妖气震荡与爆发中,绽放出阵阵光辉,又有许多繁杂琐碎的记忆与符文涌入心中。 恍惚间,陈渊竟又看到了那片山中废墟,以及盘坐在其中的残缺尸体。 不过,下个瞬间,陈渊以心中慧剑,斩断种种迷思,前方的景象顿时分明—— 赫然是千百剑光正急袭而至! “来的正好。”陈渊轻笑一声,“化身新成,正要有个磨刀石!”话落,他手上印诀连变,妖气涌动之间,在层层云雾中,凝结出一颗颗星辰。 陈渊长袖一挥,星辰接连坠落。 “嗯?居然又更进一步的炼化了本命莲台!” 又是一片雾气缭绕之处,模糊的人形正行走其间,他试图伸手抓向远处,在那云雾深处,似有一片被无尽黄沙笼罩的微缩盆景。 眼看着这只手,就要触摸到那盆景边缘,忽有汹涌灵气回旋涌动,挡在手的前方。 啪! 那只手瞬间溃散为层层云雾。 模糊人形停下步伐,单手背后。 “蕴灵所设之禁制,已与天地相合,本座若不能寻回本命,不能收拢散落,不能完满命格,不能重凝气运,终究是没有前路了。这个虚言子陈世集,或许就是本座的复苏之劫,但亦是本座的复苏契机!只要他从仙府中出来,所以必须得拖住他……” 他碎裂的手重新恢复,双手一并,捏出了一个印诀。 “大神通——” “长河错乱。” “见过妖太子!” 宽敞通透的正堂中,吴德福坐在上首,看着下方一排,十几名脑袋、模样各异的妖王上来行礼,嘴角一下咧开,起身拱手,笑道:“诸位客气了,我不过是占这个虚名,哪能受得诸位如此礼遇?诸位请起!” 前方,一众妖王起身,神态颇有几分不自在。 在大堂两边,是以曾当立为首的人族投诚派,这些人看着众多妖王,露出了畏惧之色,却又不敢离开。 “都乱了套了。” 后堂,乙数隔着屏风,看着前厅的一幕,却显得有几分不快,对身边的黑衣男子道:“吴德福这嘴上说的冠冕堂皇,说是自己试一试,就给他自己编造了一个妖族太子的身份,也不知道将你我二人捎带上,这日后妖族只有他一人能调动,真有个什么情况,太不方便了。” 黑衣男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倒觉得无妨,吴德福当时是冒了风险的,若是不成,他手上的那枚香火根就白白浪费了,现在这个回报,也是他应得的。再说了,若不是他的果断行事,然后以妖太子身份号令群妖,三座墨城怕是已然破灭,接下来想再召集人族就不容易了。” 乙数一愣,似乎还想再说,但旋即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只是担心他那一刻香火根,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或许还有比这妖太子更好的运用方式,比如说,化作妖中帝王?” 黑衣男子摇摇头:“香火根能心想事成,但也只是改变人心记忆,说到底还是假的,吴德福是本身便是化神道君,又有七种法宝,可以横扫妖王,镇压当场,才能让这些妖王臣服低头,认了他这个妖太子的位格,若换成妖圣还在,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乙数眉头一皱,旋即就道:“这不就是问题所在?我就是担心这个!我等虽还有一个大底牌,但眼前这局面,如果不能迅速打开,这情况可不好说,他又浪费了一枚香火根……” 两人正说着。 “报——” 这时,忽有一人奔入堂中,随即感受到堂中妖气,便又停步。 吴德福摆摆手,笑道:“无需怕,这些都是吾等同盟,未来拯救苍生、维护天下安宁,还要靠这几位相助!” 等着妖王拯救苍生? 连曾当立听着这话,都有些绷不住了,偏偏又不敢多说什么。 吴德福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跟着就问:“你这么急过来,是为了何事?” 那报信人看了一眼曾当立,见后者点头,才道:“李琼一行人的踪迹,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太好了!”吴德福高兴的站了起来,接着就对面前众人道:“那事不宜迟,还请几位一同出手,将那凶恶逃犯李琼几人抓捕过来!但切记,不可伤了他们!” 那一众妖王里,有个长着鸟头的,面露不解:“这李琼什么人,还要我等一起出手?还不能伤了他?” “此人干系重大,本身倒算是个无名小卒,但牵扯了一个穷凶极恶、空前绝后的大恶人!此人,乃是苍生之敌、万众之祸根!”吴德福的脸色格外凝重,语气越发深沉。 几位妖王听了,只是挑了挑眉,并未有太过直接的表现,那鸟头妖王甚至还道:“既是牵扯如此恶徒,那必是其同党,直接杀了便是,为何还不能伤了分毫?” “还有这样的人?!”曾当立脸色大变,他已经猜到吴德福话中之人是谁了。 能与李琼等人牵扯甚深,让旁人投鼠忌器,不就是那个传闻中连妖圣都一口气宰了五个的陈过么? “这人是对付那恶徒的武器,得在关键的时刻用上。”吴德福并不解释,只是发号施令:“所以,诸位请行动起来,当下吾等要做的事太多太多,要分别派人去召集散布各处的妖类之王,也要去各个人族墨城传信,要抓捕李琼,更重要的是……” 他看向堂外,目光穿过层层阻碍,落到了那近乎完工的祭坛上。 “祭天之坛,得尽快完工!” 原本还算简单的祭坛,此时已是初具规模。 有石雕、有木饰,最中间却立着一颗巨木,表面被利器刻下了复杂的纹路,似字似图。 上上下下,无数劳工正攀爬进出,或驮着原木,或抬着石块,或搭建,或雕琢,密密麻麻的,像是一只只蚂蚁,再加上十几只庞大妖兽在旁边配合,才能在短短几日内,就将祭坛建成了七七八八。 可即便如此…… “时不我待!我有种预感,若不尽快将这祭坛筑成,很快便要遭遇危难!” 站在祭坛前,吴德福按着眉心的星辰印记,转身对乙数与黑衣男子说着。 乙数挑了挑眉,正待说什么,但黑衣男子先道:“我也有这般感觉,该是这命星印记加诸于你我的感知,不过说到底,我也只是要与那人一战!” 乙数这才插话道:“需要尽快集齐此界精英,才能用聚念之法,塑造众生之神器,如此一来,再配上那位真仙交予吾等的命星降临之法,才能真正万无一失!” 他们的计划,乃是在祭坛建成后,用香火根为引,扭曲整个仙府界域的生灵,让他们将虚言子陈传看做灭世之魔,然后打着除魔卫道、护卫苍生的名号,将此界众人集结。 这个目标,自然不可能将所有人都凝成一股,可里面其实存在着巨大的权力与利益,能把那些存着其他念想的人一并招来。 “不指望他们能出多大力,但只要聚集一处,就可为吾等所用!”吴德福看向乙数,“乙兄,这里的关键,还在你身上,得让那个天命之子阚如海配合,用阴阳梭将所需之人都带过来!才能赶得上进度!” 乙数却抱怨道:“那小子死硬的很!” “你不要把精力都花在恐吓阚如海身上,要转变思路,他不怕自己被折磨,那就会怕亲近之人被折磨。”吴德福眯起眼睛,“青鸟君不日就会被送来此界,再加上那个言轲,连同言轲的那个相好的,有这些人在手,还愁他不就范?” 乙数当即笑道:“论坏,还得是你小子坏啊!” 嗡! 突然,他脸色一变,捂着脑袋惨叫起来,吴德福与黑衣男子也是一般模样。 几息之后,脸色苍白的三人重新站直,但脸上都是惊魂未定之色。 “还要再快一些!那位真仙已经等不及了!不然吾等性命不保!” 三日后。 随着最后一根立柱被竖起到位,整个祭坛终于建成。 吴德福、乙数等人,带领着二十二位新任的墨城之主,连同三十多名妖王,站在祭坛前方,再后面,是面无表情的阚如海等人。 吴德福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远处是因此而累死的工匠尸体,被人从祭坛各处拉出来,放到平板车上,朝远处的乱葬岗驶去。 “终于,赶在最后时限前建成了!祭天之坛!” 身后,作为新任非攻城城主的曾当立,赔笑恭维:“恭喜三位国主,此坛一成,祭得上苍,便可解人间灾厄!” 鸟头妖王等人,则是直接问道:“太子,何时祭天?真能降下祥瑞,令吾等更上一层?” “莫急……”吴德福正说着,后面传来一阵吵杂声响—— “快走!快走!” 几个兵卒押送着李琼、欧阳思思等人过来。 他们几人看上去格外憔悴,而且个个皆有皮肉伤,尤其是有熊浩,胸前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吴德福一见,眯起眼睛。 乙数则是直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不可伤了他们吗?” 曾当立赶紧过来,点头哈腰的道:“吾等见着他们时,这几人陷入了兽群之中,已然受伤,是我家将士拼着命,损了十余游侠,才将他们救下。” “好了,不管怎样,人总算是齐了。”吴德福止住了还待开口的乙数,来到李琼等人面前,抬起手,捏住了李琼的下巴,左右翻看,“是真的,绑起来,放到祭坛上。” 李琼挣扎起来:“你费尽心机抓我等,是想做什么!?” 啪! 乙数一巴掌扇在李琼脸上,阴恻恻的说道:“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你等不过是鱼饵,不让他们伤你,是怕不小心弄死了你!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等大吼大叫!?” “鱼饵?”李琼一听,马上明白过来,“你们想引出谁?”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吴德福笑了起来,“自然是将你们口中的陈过引来,然后……” 突然! “把我引来,然后要如何?” 一个声音从旁传来,那声音也不甚响亮,但落在众人耳中,却仿佛一道霹雳! 吴德福、乙数脸色一白,寻声看去。 天上,黑发飘扬、神态邪异的三尸化身飘然而来,手上还提着一个染血的剑匣。 他看着吴德福、乙数的震惊表情,也十分意外:“都抓诱饵过来了,怎的还这般惊恐?该不会,你等并无应对之法吧?这就怪了,安排玉剑君拦路,施展神通错乱时光,让我失了三日的人,不是你等?” “虚言子!” 倏的,一道怒吼传出,黑衣男子拔刀而起! 轰! 狂暴的气浪自他身上绽放,灵光缠绕,百炼长刀爆发出刺目光辉! 七种法宝显现,汇聚其身! 他的怒火!他的不甘!他的不忿!他几十年潜心修行的道心,都在这一刻…… 噗嗤! 一道指光击碎了诸多法宝,刺断了长刀光辉,贯穿了黑衣男子的头颅。 光芒寂灭,满眼不甘的男人跌落在地,抽搐了两下,便断了气。 “这人是谁?”陈渊一脸疑惑,“怎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第二更都快三点了,好累啊,码得脑子疼、嗓子疼,睡了…… (本章完) 第258章 盘中子,命亦如芥 四周陡然安静。 滴答。 陈渊手里的剑匣上,鲜血滴落,落在地上,将众人惊醒过来。 “什么情况?这人是谁?” “那个孙氏可是非常恐怖,配着诸多法宝,足以力敌吾等五个妖王联手!这一下还有几分含怒爆发的意思,一个照面,人就没了?” “一击?死了?” …… “玉光剑匣?玉剑君的至宝大神通!?怎会在虚言子道长手中,难道?” 人群后方,被许多人监视、看管着的言轲,看着那染血的剑匣,脸色陡然一变,随即就看向身边的阚如海,后者原本脸色苍白,神情委顿,眼神暗淡,但在陈渊出现之后,眼睛里却突然冒出了精光。 他同样注意到了剑匣,便低语道:“这位道长每次出现,都是这般令人惊讶!那群人妄图要对付他,最终怕是要遭反噬!” 他口中所指的,自然就是吴德福和乙数。 这两人这会已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 他们与那黑衣男子一路同行,又是一同得了机缘后一步登天,对这个临时队友很是了解,可以说,纯按战力来算,此人乃是三人之最,因此但凡是动手的活,都是黑衣男子先上。 可就是这样的人,在念叨了许久后,含怒出手,更是爆发出了当下潜能,却也只是一个照面,便就落败身死! “不可思议!这人……这人就是传闻中的虚言子?” 在这一刻,他们才算是深切体会到了,那日他们审问那个妖王时,对方说到妖圣之死时,为何会那般恐惧和绝望! “在没有真正面对之前,觉得我等有底牌,有头脑,更有后台,还是有心算计无心,处处都占了优势,根本没有失败的可能。但所有的庙算,在真正见到此人时,才知道是多么孱弱!先前的种种依仗,居然都不怎么敢运用!” 吴德福想着,目光一转,视线落在寂静无声的黑衣男子身上,眉头紧锁,随即看向乙数,低语道:“乙兄,不要发呆了,速速后退!” 乙数如梦初醒,但没有后退,而是上前两步,朝被捆住了的李琼等人冲了过去! “愚蠢!原本装作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似乎有着底牌,就真的没有顾忌了,结果到了这个关键时刻却露怯!可如今姓孙的死了,乙数又是这个熊样,我身上偏生没有香火根,那就只能……” 吴德福满脸怒意,却不再迟疑,而是一转身,朝祭坛中冲去! “这么多人?这样可不好,正所谓,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你把这么多人集中在一起,对自己绝对不是好事。”陈渊将一众人都收入眼中,已然察觉到了一股隐而不发的大势,萦绕在祭坛周围,充斥了整个山谷! 心头生出明悟,他叹道:“我闻到了不少血腥味道,看到了气运的变迁,乃至该改朝换代才应该有的怨气缠绕,看来我闭关的这些天,你们做了不少事,只可惜,却不过是他人棋子。” 随着二人的反应清晰,前后之事在心中涌动,陈渊的心头已然有了某个猜测,于是他的目光落到了吴德福、乙数身上。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乙数手一抖,灵光凝聚成长刀,架在李琼的脖子上,“站着别动,不然她就没命了。” 陈渊笑了起来,道:“你根本不敢杀,杀了她,你就没了依仗,必死无疑。可你若不敢下手,我又何必担忧?再者说了,你别看我与你中间还有距离,但论速度……”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陈渊就到了李琼等人跟前! 乙数一惊,慌忙间就要动手,但他那灵光还未爆发,却已被陈渊捏住了脖子,跟着雄浑妖气呼啸而出,灌入其体内,像是洪水冲击,摧枯拉朽的将他体内的层层真元、灵光尽数破坏! 惨叫一声过后,乙数四肢软绵绵的垂落,一身修为尽毁! “怎么可能?我已是灵光道君!又有诸多法宝、丹药的加成,还拿着人质,也是连一招都走不出?” 他瞪大了眼睛! 明明我还有底牌,还有准备,还有后手的,但为什么……根本来不及施展! 切身的体会了不久前,阚如海的那股无力感,心中的痛苦比肉身上的损伤还要令他难受! “陈过?”李琼惊魂未定,见着发色、气质大变的陈渊感受着其人身上浓郁的妖气,表情复杂下,却还是道:“你要小心,他们这些人动用了很多人手、力量去寻找你!” “找人寻我?明明玉剑君已经……” 陈渊眯起眼睛,心中灵光流转,瞬间洞悉前后变化,已然彻底明白。 “原来如此。” 他心有所感,摸了摸额头。 “如此看来,我原本打算炼成奠基之身,便静悄悄的潜出,远远绕开,但现在看来,既然已经卷入里面,哪有那么好的事?终究还是要做过一场的,好在我这是化身,不是本尊,配得起,而且底牌也没真正拿出来。不过,这糖衣炮弹既然都来了,也没有放过的道理。” 他倏的抬手虚抓! 乙数与黑衣男子身上,便有两枚璀璨结晶被他摄取过来。拿到一看,瞧见了其中的烟雾。 “和萦梦魂晶很像,但似乎更加纯粹、通透,萦梦魂晶对化神境界几乎无用了,但这两枚似乎不同……” 将东西收好,陈渊顺势把剑匣上的血迹一甩,收入锦囊,随即便提着乙数,一个起落,掠过众妖王,直坠在祭坛上,一个转身,就看到了匆忙而至的吴德福。 哪怕中途分出精力,废了个人,却还是比吴德福要快上几步。 吴德福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低语道:“虚言子道长,可否做个交易。” “没有意义。”陈渊摇摇头,“你等不过是棋子,无论背后之人和你们说过什么,那都只是诓骗你们行事的言语,不是真相。” “你说什么?” “他让你们寻我,但其实他早就知道我的位置,为此还派人出来拖延,更曾扰乱时光长河,就是为了让这座祭坛建成。”陈渊指了指脚下,“无论他和你们说过什么,这座祭坛的用处,与你等原本的期待,都不可能相同。所以,在这面前,你的聪明才智也好,千般算计也罢,其实都是水上作画,终究要随雨打风吹去。” “你说什么!?” 吴德福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 “难道说……唔!” 他突然抬手捂住了胸口,随即惨叫一声,整个脑袋炸裂开来,一道星光从中飞出,直指祭坛! 居然是说死就死! 轰隆隆! 祭坛中央的巨木忽然泛起浓郁生机! 地面震颤,一根根根须自祭坛处蔓延出去,在地面上穿梭,转眼遍布整个山谷! 共鸣声响彻各处! 在场的众人,无论是新上任的城主们,还是那些聚集在此的妖王,都是齐齐一震,随即惨叫起来,随后浑身激荡,一身精华都被强行摄取出来,连自身的念头都被生生榨取! 更有甚者,那些被强行在头上刻印了星辰印记的人,惨叫着捂住了脑袋,七窍流血,身上星光涌动,朝祭坛汇聚! 瘫软无力的乙数、已然气绝的黑衣男子身上,也飞出了两道虹光,也落入了祭坛之中! 陈渊脸色严肃,扔掉乙数,挥手用灵光罩住李琼等人。 远处,言轲顾不上自己身上的异状,一脸惊慌的看向阚如海,后者惨叫一声,七窍血液涌动,周身星光流转,眼看就要步许多人的后尘,结果一根黑白相间的细梭出现,将他与周围的言轲、青鸟君等人都罩住。 嗡嗡嗡—— 山谷嗡鸣,祭坛震荡! 狂风骤起,血光蔓延! 几息之后,随着一声巨大的断裂声响,那根巨木的中央,突然裂开了一道裂缝,宛如天然门户,内里云雾飘荡,隐约能看到一处山中废墟。 轰隆! 在这道裂缝门户出现的瞬间,山谷之上,终年为黄沙遮蔽的天空,忽然反常的泛晴。但紧跟着就有一道道刺眼的、粗大的雷光贯穿天际,像是把天空都撕裂了一样! 第二更也会比较早…… (本章完) 第259章 门外尸,残似为仙 轰轰轰! 雷鸣炸裂,充斥在天地之间,将一切声音都盖过! 一点邪光显现,将祭坛范围内城主、妖王、人类、妖类的气运精华、气血精华……凡此种种,尽数收拢,而后爆发出无形涟漪,朝四面八方呼啸而去,转眼掠过荒芜大地,朝着天地边缘蔓延! 咔嚓——咔嚓—— 待雷声过去,又有许多细碎的、细小的碎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整个山谷、远处的山体上,无数裂痕正在蔓延。 “这是怎么了?这祭坛有问题?不是说是为祭祀神圣的么?” 看着眼前的异变,李琼等人满心惊恐,出于生灵的本能,他们有种将大祸临头的感觉! “这恐怕才是这个阵法真正的用处所在。” 感受着四周变化,察觉到灵气变迁,陈渊先是将剑匣收入锦囊,随即目光扫过了因过于痛苦,已失声、失色的妖王与城主们,见他们一个个气息微弱,委顿在地,精气神折损甚多,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这些人之所以被聚集于此,被图谋的根本不是他们所代表的势力,又或者是他们自身的力量,而是他们的位格。此界之势的根基,一在人族,组织形式是墨城,二在妖类,组织形式便是妖圣、妖王作为头领,驱使万千妖类。” 哗啦! 远处,一片山壁骤然破碎,连带着相连的山体轰然崩塌,扬起滚滚烟尘,带来连绵震动,看得李琼等人脸色剧变,而被阴阳梭护住的阚如海等人,也是猛然惊醒,意识到了局面凶险。 “这是天地崩塌之相啊!” 犹豫了一下,阚如海没有选择退避,而是带着身边几人朝陈渊方向靠拢。 “这个祭坛,根本不是祈福、祭祀,更与此界所言之神圣无关!”陈渊神色如常,指着那些倒地不起的妖王、城主们,平静说道:“他们作为墨城之主的城主,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人族的族群,而在妖圣近乎全灭后,这一群妖王自然也就代表着妖类这个族群了,两者加在一起,就代表着这个界域的气运、位格,尽数都被这个祭坛囊括、吸收了……” 李琼等人却急道:“哪个还顾得上这些?还不赶紧走!这山谷要崩塌了!我们先离了此处再说!” “是啊陈过哥哥,你虽是神通盖世,但这里太过诡异了!”欧阳思思也提醒着。 连有熊浩都忍不住道:“赶紧的,假哑巴,有啥事出去再说!” 姜殒无声点头。 “没用的,”陈渊却摇头笑、道:“若是我所料不差,就是跑出去也不过是安宁一时,这座祭坛既将代表着整个界域的气运吞了,就不可能只是针对一个山谷,其目标会更大。” “更大?难道说?”李琼的脸色一下子苍白。 “这整个界域都要被毁坏?”阚如海等人自远处走来,表情惊疑不定,“此界再是环境恶劣,少说也有几十万、上百万的生灵……” “祭坛被人利用了?”言轲的目光扫过祭坛上的无头尸体,以及委顿虚弱的乙数,皱眉道:“这个建设祭坛的主意,是这几个人自行决定的,为何反而会被人利用?” 陈渊道:“这几个人的底牌、任务都是旁人安排的,稍加引导便可,更何况,他们又如何能确定,所有的念头都是发于自身,而不是被人植入的呢?” 这话让李琼等人毛骨悚然。 那等修为的人物,连念头都能被人控制,而且还不自知,这天外世界的局面,该是何等凶险——事到如今,他们也已猜出了陈渊等人的来历。 轰隆隆! 仿佛是为了印证陈渊的话,远处的几座高山骤然崩塌,四周更是吹来了带着炽热气息的风。 “以一个祭坛、几个棋子、一个谎言、几个计谋,撬动一个界域!哪怕这仙府中的界域,看着略有不同,但这等手段,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为什么要这么做!?”李琼满心愤怒,“我们并没有做错任何事!这么恶劣的环境中,我们也都是在挣扎求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后果?” 这一系,陈渊沉默了。 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为了让虚言子避无可避、选无可选。以此时的速度发展下去,最多不过七七四十九日,这整个界域,就要化作死寂,归于虚无!他便只能选择离开!” 众人寻声看去,入目的是一身鲜血、狼狈而又憔悴的老人。 他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浸透,还有许多破损,但最触目惊心的,却是额头上的血窟窿,那窟窿有手指大小,还在不断地往外流着鲜血,将他的半张脸染红,也让他杂乱的胡须变得猩红。 “如意尊者?” 来者的身份让陈渊有些意外,但想起曾经阻拦自己的玉剑君,又似乎能说得通,只不过如意尊者的这幅尊容,显然不是来打架的。 “尊者?您……”言轲神色剧变,竟也认出了其人身份,更察觉到了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星君,这会气息微弱,一身的气息甚至还在自己之下! “想要摆脱傀儡身份,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如意尊者意味深长的说着,身上没有了癫狂与暴躁的气息,“出卖魂魄所得之物,想要拿回来,只会付出更多。” 他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言,简单说了两句后,便看向陈渊,指着那巨木中间的裂缝门户,道:“你可知道,此门通往何处?” 陈渊回头看了一眼,道:“通往何处不好说,但理应是离开仙府。” “不错!”如意尊者便道:“躲在幕后的人,修为高深得难以想象,真可能是降世之仙,但也有做不到的事!他无法直接干涉仙府!将老夫与玉剑君扔进来,就是要将吾等当做工具,加以操控,但即便是星君,不,应该说,正因为是星君,和命星已深度捆绑,更容易为他所用,只不过吾等在仙府中受到的限制很多,这就逼得他,不得不另寻几个更容易突破仙府各界域薄膜的人。”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落到了颤颤发抖的乙数身上。 “大概猜到了。”陈渊点点头,转身迈步,“幕后之人在仙府中受到很大限制,尤其是在我所处的这个界域,所以他只能从其他界域寻找棋子,再不断送过来,甚至都不能完全操控这些棋子,要用话术来引导、诓骗,开启通道,你与玉剑君等人才能在随后抵达……” 说话间,他已到了那道裂缝门前。 目光落在其中,里面的云雾顿时翻滚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引,吸引、拉扯的力量从中传递出来,要将他拉扯进去! 轻而易举的抵挡住了这股拉扯力,陈渊稍稍停步。 如意尊者眉头紧锁,沉声道:“伱有他所需之物,才会被这般算计!他既要让你现在前往,便不能让他如愿!这也是老夫不惜一切,也要来此的原因!仙府之中机缘众多,虽然此处即将崩塌,但也有可供探查之处,而且还能留下后手……” “后手,我已留之,但能有多大作用,不好说。”陈渊坦然说道,“在仙府能获得什么,根本不能确定,也许能获得更好的,也有可能会更糟,但谋划却不能基于虚无缥缈的预期。况且,我已然获得的最好之物,留下来拖延,只不过是跟对方更多时间,派更多的棋子过来,摸清我的情况,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陈过,你这是要为了大荒……”李琼上前两步。 “我是为了自保,可没什么救世的觉悟,不过你们好好地打着妖类、唱着歌,确实也不该为吾等牵连而覆灭。”说到这,陈渊一愣,旋即摇头失笑,“这玄黄功德气,难道还能给补上?” 念头落下,他迈步就走,但这时如意尊者一扬手,一道玉光飞来。 却是一根玉如意。 “拿着吧,至宝大神通虽然都与上界仙人有关,但并非都源于一人,此物当对你有用。”如意尊者的声音逐渐微弱,“老夫拿着也无甚作用了。” “多谢。”陈渊也不矫情,长袖一挥,便将玉如意收拢。 另一边,阚如海却突然反应过来,正要如法炮制,却见陈渊摇头道:“阚君,你还要用此物护住许多人的性命,自己留着吧,走也!” 话落,他一步踏入门中! 呼呼呼—— 顿时,眼前云雾涌动,似是自高空中一跃而下,直坠云端! 忽然! 前方云雾骤然一清! 陈渊的身子猛地一荡,凌空一转,落到了一处山川之中! 寂静山脉,忽生一点轻响。 在山脉深处,废墟之中,盘坐着的残躯微微一震,一道身影从那破损残躯中飞了出来。 起初宛如一个黑点,迎风便化作常人大小。 陈渊看着周围景象,先是一愣,随即长吐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 他都没有回头去看那道残躯,便架起遁光,朝远处飞去! “走的了吗?” 淡淡之声传来,随即滚滚云雾,自八方汇聚,朝陈渊的身上缠绕过去! 嗯,比平时早! (本章完) 第260章 真相 一道道云雾来的又快又急,其中更夹杂着阵阵婉转之声,仿佛藏着万千残念,能慑人心魄,更可镇压人念! 陈渊心中一荡,身子一晃,差点跌落下来,随即屈指一弹,剑光朝四面八方迸射,撕裂了层层云雾,更是搅动雾气,在前方生生劈出了一条通道! 他脚步不停,快步前行,一步一指,尽碎来袭之雾! 沿途能看到许多腐朽的尸骸,但既无草木,也无溪流,入目的只有荒芜、死寂。 回忆方才所见,无数答案在陈渊心中浮现,整个真相的拼图,近乎完整。 “难怪仙人残肢、独眼会在鼎元,难怪有虚假星空,难怪有大阵边缘,难怪……难怪……” 几步之后,云雾再次汇聚,遮蔽了前方的一切。 也不知前行了多久,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远处,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具残破的尸体。 尽管一路疾驰,但他似乎还是在绕圈。 在目光触及尸体的瞬间,陈渊的这具三尸化身不受控制的一颤,全身各处的仙灵之气就陡然震颤,开始不受控制的涌动。 化身的表面更是出现了种种异变,连带着陈渊的意识深处,亦滋生出无穷无尽的诡异念头,千变万化,变化无穷,但究其根本是要他抛弃生机、拥抱死亡! 若是换一个人,换一个活人在这,光是这些疯狂念头的冲击,就足以将人逼疯,令人滋生出坚定的求死之念,不用旁人动手,先就死了。就算是意志坚定、道心坚韧之辈,也会受到强烈冲击,一身实力最少得废三成。 不过,对陈渊这样的死人来说,根本没有影响,反而甘之如饴。 “这种根植于意志、念头的攻击,真是防不胜防,我作为一个死人,未来当加以借鉴,看能否塑造出相似的神通……” 心里想着,陈渊的意志在全身各处震颤,渐渐找回了对化身的控制。 不过,他这具化身的根基,终究是源于仙灵之气和妖气的结合,虽被侵染了自身的印记,也只有一半算是被彻底炼化,终究存在着隐患,未能及时重新掌控。 失控虽只一瞬,但在高手过招中,却足以扭转局势。 叮当叮当—— 一根根漆黑的锁链,从云雾深处飞出,缠住了他的身躯、四肢。 收紧!镇压!封印! “你是逃不了的。” 云雾深处,残破的尸体中传出了一个声音—— “你躲开了仙灵之花,躲过了王弄玄的布局,甚至抗拒了本源之气的侵染,但终究是逃不过命数,你可知那些妖气的根源,亦是本座的本源?炼化妖气结晶,就是送上门来让本座享用!说到底,既落入了鼎元之界,便必然会被影响,被侵蚀,化作本座复生的资粮,伱又何必挣扎?” 锁链收紧,三尸化身一身的仙灵之气和妖气都被镇住,但陈渊神色不变,反而还有心思提问:“这里是哪?” “勾陈,胜山。” 那个声音竟也回答了。 “原来如此,根本就没有什么本部洲、鼎元群岛之分,而仙府也在你的体内,不光是仙府,整个鼎元也在其中……” 陈渊长舒一口气,一个个猜测串联在一起,直指真相。 “鼎元修士口中的、记忆里的、卷宗上记载这的大迁徙,并不是从勾陈的本部洲迁徙到无边海洋,甚至他们不是主动迁徙,而是随着一部分鼎元、一部分海岛,一起被你吞入了腹中,接着记忆混乱,在长河因果的作用下,自行完善了一部分过去,修整了过往。也正因是在你体内,才会有所谓的鼎元之阵,才会有虚假星空!这也是弄玄仙翁他们记忆混乱的根源所在!” 陈渊已然猜到,所谓的迁徙并非这么简单,如那餐霞真人加入旗山八宗,以及许多人与迁徙相关的记忆,也不会单纯只是虚假,恐怕还涉及到了时光长河的变迁。 那个声音平静道:“虽有偏差,但大体上是对的。” “这个偏差或是这一切并非是你主动为之,”陈渊的眼中华光流转,“你无法干涉仙府,王弄玄说过,仙府位于那中央的无风、寂静之海中,但现在看来,那片海并不在中央,而是外围、外层!是你将四方、中央扭曲翻转,仙府其实位于外层,封印了鼎元!封印你的真灵、真念!” 说到这,陈渊顿了顿,问道:“不过,仙府既是封印你的禁制,又为何会滋生出许多小界域来?阁下可愿意为我这板上鱼肉解惑?” “本座知道你在试探,但也不怕告诉你,实是你境界太低,盲人摸象,一叶障目。所谓仙府,实为本座之灵台紫府!本府已近道衍福地之境,便是灵台三寸地,不时时梳理、收拢,便会逐渐衍生出各色虚实世界、梦中界域!蕴灵那厮,定住了本座的紫府,反过来封镇了本座,简直……哼!” 蕴灵? 紫府灵台? 察觉到里面蕴含着不少信息,但又见对方只说了一半,陈渊便也不客气,继续问道:“按着大迁徙的时间来算,你不过被封印了四百多年,四百年的衍生,就能有那等世界结构?还涉及了墨家之说……” “这些就是告诉你,你亦无从理解,下界修士,不明仙法之妙,才会以自身之经验,推算福地衍生之变化,你所谓的发现实是冰山一角,本座也不再多费口舌。毕竟,许多你曾见过的、经历的,其中也有玄妙,就是放在你的面前,你也一样不懂!不过,再过不久,种种玄妙与真相,你便可以尽知……” “见过的?经历过的?面前所见?”陈渊心底灵光一闪,一段被尘封的记忆猛然涌出,随即笑道:“原来如此,整个鼎元都在你腹中,我之前见过的那些仙人,就不是真正的仙人,或者说,不是完全的仙人,只是承载了你的一个侧面。” “哦?”那个声音终于有了几分诧异,“连这个都能窥出?” “我曾见过类似的存在,却也知道,一旦洞悉了此等人物的真相,就会忍不住去想、去思索,想得越多、思得越多,但念名感应、精诚前知,知道的越多,越容易为你察觉,甚至在不知不觉中,被你等影响、侵染,灌输念头,不在自主。因此,我在见过扶余子后,便将相应的记忆自我封印,只留下一点线索,如此一来,才能真如什么都不知一般,同时还能搜集证据、查找过往,探明部分真相。” “你见过类似之人?在什么地方?”那个声音透露出几分疑虑,“你知道扶余子等人的本质?” 陈渊便道:“扶余子、洛城子等人,其实是真名、真灵被上古夺灵旗纪录之人,或许也曾飞升,或许根本就是个噱头,但依然不是本尊。你用他们的真灵、真名塑造出虚假人格,杂糅了自身意志,装点为命星,再用仙灵之气为引,让如意尊者、弄玄仙尊这等人物主动追寻,接引命星入体,就等于接引这些虚假仙人,更意味着你的意志侵染了他们……” 忽然,他眼中闪过一点华光。 “鼎元既在你之内,资源匮乏也是自然之事。资源不够,要晋级就得另寻出路,见着仙灵之花、仙灵之气,便会动心,想要借你的仙灵之气来强大自身。不过,看你这残躯,莫说损己化为鼎元资粮,怕是反要将鼎元之人……” 说到这,陈渊倏的住口,抬头看向那具残躯。 那个声音笑了起来:“想到了?可惜,晚了!虽说时间还略显仓促,但本命莲台已显,照映命星之人的数目也勉强够用,是时候重获仙籍,再得生机,重新飞升了!说了这么多,便是要纾解你的心结,省得再生波折,来!” 缠着陈渊的黑色锁链猛然一震,便将他朝那具残躯拉了过去! “天地有终穷,阴阳相代谢,归来!” 残躯胸口早就裂开了一处大洞,直接将陈渊吞入其中! 呼呼呼—— 风声呼啸,陈渊的三尸化身再次急坠! 万仞高空,寒气汹涌! 远处,隐约能看到一片海洋,海中的一座座岛屿如同珍珠般散落,但陈渊顾不得细看,因为难以言喻的恐怖意志、伟大力量蔓延过来,将化身包裹,并朝内里渗透! 今天又有点低烧,不过不影响码字,第二更不会太晚…… (本章完) 第261章 残魂开古卷,旧梦谱新篇! 刺痛!酸麻!木然! 随着那股恐怖意志在化身各处进逼,陈渊心头泛起种种感触,越发不适。 那些意志霸道至极,每到了一处,便扎下根来,扭曲化身血肉。 侵蚀!占据!支配! 陈渊并未选择硬碰硬,而是将自身意志收拢起来,朝本体收缩。 “这是要退避?躲闪?太天真了!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这只能让本座更进一步的复苏!” 动念间,那股恐怖意志终于触及了化身的泥丸宫——这三尸化身自有玄妙,以三尸为凭,但独立出来后,却是效仿人身乾坤,处处相同,又经历几个月的蕴养,才近乎成熟,如同真人一般。 若非极度了解,一时根本分辨不出乃是化身! 泥丸宫中,出现了一团诡异、变幻、邪恶的混沌气息! 嗡! 化身的额头上,九品白莲的花纹光芒大盛,跟着一颗独眼睁开,将整个白莲之纹吞入其中,而后左手无名指微微一颤,泛起层层漆黑气息。 三尸化身的表情陡然一变,凌空翻转,两手一抓,就有层层叠叠的灵气从虚空中涌出,聚集过来,化作了承载身体的团团云雾。 “好好好!”化身在云中定住身子,张口发出笑声,“本座遗落的几处残躯,居然有许多都被你集齐了,省去了许多麻烦,接着便是……” 随后,“他”抬手一抓,那手破碎了某种既有规则,无视阻碍与收拢,直接将一副长卷抽了出来! 群仙谱! 迎风一展,就有无数名字闪烁! 远处的天空中,一颗颗虚假星辰出现,每一颗星辰居然都是一道晶莹念头所化,又与群仙谱中的某个名字相互辉映! 扶余子的虚幻身影从中显现,他看着陈渊,微微一笑,道:“虽与原本的谋划有所不同,但结果却是一样,此便是诸法归一,亦是合道之妙!” 话音落下,他与其他许多身影一同蜕变为最纯粹的念头,朝三尸化身聚集! 天上,万千星辰亦震颤着坠落下来,返本归元,重新化作晶莹念头,那每一道念头中,赫然都有许多人生回响,那是过往照映星辰命运之人的残留,在这一刻尽数成了念头资粮! “漫天星辰为吾念,今日尽归化于一!待得重踏合道归一之境,再次飞升!你这具肉身能与本座相合,实在是造化,那诸多隐秘,待你我合一,自然尽数知晓!” 星光照映,万念相融! 三尸化身,在这一刻竟显得宝相庄严、神秘莫测,两手各掐一诀,坐于云雾中,有万千轻盈之气自各处显现,跟着他朝下看去,伸手一指。 “仙灵既为吾之气,化为万物归于心!森罗众生,唯吾独尊!” 鼎元小界,旗山岛,杏斋。 “此番闭关,颇有感触,待得请教了师叔祖,让他指点一二,便可真正结丹了。” 走出了静室的林翔卷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他作为最早投靠和跟随陈渊的门中弟子,如今身份地位比过去更上一层,隐约成了门中“虚言派系”的领军人物,仅次于那两位最懂审时度势的宗门掌教。 不过,对林翔卷而言,身份地位的变化都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得了陈渊的指点后,他的修为一日千里,原本的瓶颈因此松动,前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终于跨过了关隘,有了凝聚金丹的基础,实际上,若非想要得陈渊指点,他此番闭关,就足以一步结丹! “可惜,师叔祖不声不响的离去,该是去参加仙府之宴了,不然的话,他老人家若还在此处,哪还需要这般复杂?” “师兄出关了啊,看伱的模样,这次收获不小啊!” 林翔卷正想着,迎面,几个同门走了过来,开口恭维。 他正打算回应两句,忽然心头一震,随即就听着周围一声声惊呼! “白昼星显!” “星坠!” “这是什么征兆?” 耳中听惊叫,抬手看长空。 映入林翔卷眼中的,是一颗颗明亮星辰,自那高空中坠落,朝着一点聚集! “众星显现!?” 不等他搞清楚情况,随即胸口一闷,心底就有一张鬼面猛然浮出,无数杂念、乱念爆发,肉身深处,更有丝丝缕缕的仙灵之气涌现! 心魔劫爆发了!? 这无缘无故的,怎会如此? 闷哼一声,林翔卷直接倒地,口中惨叫,全身血肉震颤,心魔纷乱,打碎了种种意识,血肉沸腾,如同热锅烹饪,一道道真气、元气升腾起来,朝着空中飞去! 不仅仅是林翔卷一人。 刚才还与他照面问候的同门,乃至更远的地方,一众杏斋弟子、门中长老,乃至正在杏斋主楼中闭目养神的斋主李玄机,都是同时闷哼,跟着心魔爆发,一身修为在升腾间,朝着幽深苍穹飞去! “这是……” 哪怕驾驭神念、运转玄功,甚至动用封禁、法宝,要镇住自身的气血真元,但在心魔的影响下,他依旧无法阻止自身道行底蕴的升腾,只能艰难的、勉强的抬起头,看向窗外。 而这件事也不光发生在杏斋之内,岛上八宗处处皆是如此! “鼎元贫瘠,修士们都要走上吸纳仙灵之气的道路,唯有如此,才能前进。几百年来,这条道路不曾出现问题,于是皆不以为怪。但处处可见之事,未必就是对的,不曾爆发的隐患,也不会消失。” 玄机阁中,黑衣僧人羊和尚盘坐低语,他的心中心魔爆发,身上气血、真元升腾,一缕缕的烟气从身上浮现,朝着高空汇聚! 一缕一缕烟气,从玄机阁、从杏斋、从白鹤宗、从赤血门,从倾城派,从明霞谷,从拓影宗,从七星门升起。 从旗山岛升起,从忘藏岛升起,从西鲸岛升起…… 天下各处,皆起狼烟! 鼎元小界,一片混乱! 各门各宗、各国各家,上到宗门掌教、门中宿老,下到刚刚晋级的假丹修士,都哀嚎着倒地,承受着心魔的折磨,感受着一身修为被蒸腾出去的痛苦! 这些升腾之力,浩浩荡荡、聚集在一起,直往九天! 无尽星光,已将三尸化身淹没! 随着星光的不断涌入,泥丸宫中一朵白莲正缓缓盛开,奇妙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蔓延到全身各处,让这身体越发轻盈。 目光一转,天空中竟有层层叠叠的光影扭曲,一个无形的大洞在里面若隐若现,那洞中似有无穷光辉重叠,通往不可知之地! 随着星光的聚集,那层层云雾之中,更有汹涌的元气汇聚而至! 嗡! 三尸化身几乎得到了整个鼎元小界修士修为的加持! 那滚滚元气浩浩荡荡,流转不休,似乎没有穷尽,哪怕每个人都只是蒸腾了一部分,但所有加起来的数目,却堪称是个天文数字,更不要说加持在一人身上! “哈哈哈哈哈!本座之道,终将再临!” 三尸化身哈哈狂笑,随即手上印诀再变,定住身躯。 “接下来,就是重构命格,再造仙籍之时!聚!” 念头落下,星光之内便有许多过往的片段涌出,而那长卷之中,便有许多名字飞起。 若有对鼎元历史熟悉之人,只要见得这些名字,便能说出许多惊天动地的过往之事,盖因这些名字的主人,都是过去叱咤风云、掀动浪潮的时代宠儿!是一个又一个世代的主角! 但现在,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已陨落,只剩下一道真名、真灵,被摄取过来,与星光杂糅,铸就虚幻之身,跟着又一个接着一个的融入了三尸化身。 那化身凌空盘坐,身后渐渐有了一圈奇异光辉,与头上的扭曲之洞交相呼应。 “差不多了,下面就等莲台……” 但突然之间,笑声停歇,化身略显癫狂的表情恢复平静。 “好算计,好手段,好布局!”陈渊变色的眼中,一点光华转过,“你当初之所以吞下诸多山脉,凝聚鼎元小界,就是为了将这界中之人圈养起来,供你复苏来用!不过,你算计虽多,却还有个麻烦。” 却是他的意志,在突然之间爆发开来,灵穴驭神之法,强行与三尸念头相合,瞬间占据本身。 眼中光色一变,脸上的表情陡然改变:“你竟能从本座的镇压中,挣脱出一丝空隙?” 随即,那鸠占鹊巢的恐怖念头重新膨胀,要将陈渊的意志吞噬! 突然! 化身抬手,捏了个印诀! 陈渊笑道:“到底是被封镇久了,肉身残缺,以至于你已无法察觉细微变化,什么叫挣脱出一丝空隙?有没有可能,我从一开始就在等你展露本意?无论如何,你本不该选我为复苏庐舍的!” 哗啦! 河水震荡! 滚滚河水中,一道白发黑袍的道人,自长河远处施施然走来,歌曰:“乾天坤地两手开,阴阳造化自心来;今日重来还旧梦,仙阙有路通玉台。” 歌落,这道人自长河中一跃而出,到了三尸化身面前,打了个稽首:“道友辛苦了,但贫道当入此间,还请让让。” 他身化长虹,融入三尸化身! 不到十点就发了! (本章完) 第262章 邪气仙! “你是何人!?妄言如疯?将化身为虚,入得此身,莫非想抢夺本座选定的复苏庐舍?嗯?怎么会?” 随着道人的融入,陈渊的三尸化身剧烈的震颤起来! 原本随着那恐怖意志、伟大力量、命星光辉,侵蚀到全身各处的支配力,一下子就受到了干扰和影响! 三尸化身的泥丸宫中,充斥其中的混沌气息猛地抖动,让那道意志察觉到了端倪—— “原来如此,方才就觉得有些古怪,如今已然确定,这是一具本命化身,勾连了真我心相,照映其命,因此近乎本体,才能瞒过本座……” 嗡! 一道寂灭星光化作长剑,斩开了混沌。 白发墨衣的陈渊祖师从中显现,一步踏上泥丸宫中白莲台,盘坐其上,手捏印诀。 “三身六欲总成空,只为贪痴未肯穷。若向此中能解脱,便知仙家有神通。一念三尸虫!” 霎时间,无数清气自其身上涌出,竟如虫子般灵巧,往各处一钻,就分化于全身各处! 咔咔咔—— 这具三尸化身,直接停下了动作,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术,就这么直挺挺的跌落下去。 但那漫天的星光却未因此停歇、平息,反如沸腾一般,爆发出层层叠叠的光辉,朝着这身上汇聚! 在那三尸化身之内,一道道清流流转各处,与这化身之间先天契合,所到之处,皆能轻松相合。 顷刻之间,被夺走了大半的控制力,竟又被生生拉拽回来! “怎么可能?就算那虚言子放开禁制,让你操控他的这具勾连真我的本命化身,也不可能这般轻易的就水乳交融!毕竟是两……” 在化身的深处,那道恐怖意志很是意外,但说到一半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不是两人!你也是他!但这等修为、这股道之韵律,莫非你亦是降临之仙?此乃三世身之法?不对,略有不同!你没有真正合道,却是触摸到了某个道途!” 泥丸宫中,混沌气流凝聚,渐渐凝结成一道身影,发出惊疑之声。 黑衣罩身,漆黑长发随风飞扬,身材纤细,脸型细长,面容却偏向于阴柔,一双丹凤眼,邪气凛然,身上气息淡漠,偏生又有一股压抑的疯狂之意。 他的两个袖子格外宽大,顺势一甩,再露出两只洁白如玉的手,架在身前,捏出印诀,淡淡道:“你既也有来历,身上更有几分仙家气息,即便不曾飞升后得了仙籍,也该是触碰到了某个大道,因此留下了烙印气息,既然如此,本座也得正视,先前是小瞧了你。” 陈渊祖师打量着对方,道:“这便是你的真面目?你的精神、意志本源?看着倒也有几分仙气,但又显得邪异。” 长发男子漠然道:“本座乃是得籍之仙,得封‘邪气’,是为邪气仙。” 得籍之仙? 仙籍!? “邪气仙?这名字一听就邪气得很,难怪吞了仙灵之花的人,会是那般模样,不过你的一身道行,并无多少魔性,这鼎元修士修行时经历的心魔劫,又来自何方?” 这陈渊祖师虽是自长河过往而来,但实是投影,并非本尊降临,否则岂非是自过去穿越到了未来?因此,其所知所想所念,便还是当下的陈渊主宰。 “待你的三世身尽数与本座合二为一,自然尽知!”邪气仙忽然一笑,看似淡漠的表情,瞬间变得邪异而疯狂,手上印诀一合,周身有无穷云雾升起,就朝陈渊祖师扑去,“到底还是缺乏经验,本座无缘无故与你说这许多,就是为了收拢散落在全身的意志,凝成一股,将你镇压、炼化!” “真是个老阴货,不过,巧了!”陈渊祖师也是满脸笑容,手上的印诀也骤然一合,“我和你说这许多,也是顺势收拢各处意志,凝聚三尸真灵,来真正当家做主!” 顿时,他周身大放光芒,无数光辉自内而生,照耀周遭,星光闪烁,竟在这泥丸宫中凝结成一道接天连地的光辉人像! “法相?!”邪气仙一见,脸色一变,旋即明白过来,“不对,此处乃是他的泥丸宫、神藏,本就是虚实变化之处,加上这人近似于合道之仙,能在虚实间变化,所以才能在此处塑造这道身影,或者说,这只是灵台法相!根本出不了此处!” “就算出不了此处,只要能在这里将你击破,不就够了?你可愿从我这泥丸宫中离去?既不愿走,那就接招!”陈渊祖师微微一笑,抬手做出拈花之相,随即笼罩了他身体的光辉人形,就朝邪气仙的精神本源抓了过去。 兹啦! 这一抓,居然一下得手,那邪气仙被他一把抓住。 但随后被抓之人反而笑了起来,烟尘滚滚在那光辉人形的手臂上蔓延,转眼之间就要将整个人形都笼罩、侵染! “法相雏形,基础底蕴可谓雄厚!可惜皆要为本座嫁衣!你可知此处是何等局面?你我如今皆于泥丸宫中、神藏之内,神藏居于心念之上,造化于虚实之间,乃是心相祖庭,可自我为真神!在此处交手,不光要看修为道法,还是道心、道意、道路!真念所至,不受凡俗限制,道心宽广,能显莫测之威!比的其实是眼界、心界、对道之畅想!你一个半步合道仙,凭什么与本座这过往真仙比?你的道心能比本座坚韧?” 轰! 他双臂一振,竟将抓住自己的巨大手掌崩得粉碎! 整个光辉人形已被烟云充斥,摇摇晃晃,扭曲变化。 “道心比拼乃是天上地下最凶险的比斗!你若老老实实让本座同化,说不定还能留下真灵,日后也有转世之机,就算无法重现今日境界,但多少有个念想。但现在道心相对,不动如山,万象归身,一念动摇,万劫不复!” 说话间,光辉人形彻底凝固,邪气仙凌空一转,意志如剑,直接刺过去! 这一剑刺穿了光辉,直指陈渊祖师! 兹啦—— 沿途无论是灵光,亦或是真火之念,都被直接贯穿! 道心如剑,既不泄其玄妙,亦能披荆斩棘,便这般直指陈渊的道心本质,融入其中,而后鸠占鹊巢,但…… 当! 突然,一声巨响! 邪气仙的道心之剑竟被挡住,回弹了一下! 前方,是淡淡华光笼罩的一面铜镜。 镜身古朴,镜面有不少裂痕,里面倒映着的却是光怪陆离,模糊不定。 “这是什么?你的道心、魂魄,怎会在一面镜子里?为何这镜子无法打破?” 镜中景象一变,出现了陈渊的面孔。 “要真是斗法,那反而有点悬念,但既然是意志的比拼,可就另当别论了。”他微微一笑,“你也说了,你是过往真仙,如今已无仙籍,就算我是个半步仙,你我也是半斤八两,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呢?至于这镜子……” 这镜子看似在你面前,其实时光扭曲,被藏在了长河一处,虽只能短暂逗留,但足以让陈渊在这场道心比拼中,立于不败之地! 因为,他与邪气仙的斗争,胜负只在瞬间! 嗡! 话音落下,镜中陈渊的双目陡然一片漆黑,随即星空自周遭汇聚,华光从镜中涌出,反而朝邪气仙的道心之剑扑了过去! “你居然妄想侵染本座的道心?” 在惊讶与不解中,星空笼罩了道心之剑,华光照耀在其上。 当!当!当! 突然,连绵钟声响起,一点黑火落下。 那火焰与华光交织,凝结出一张繁杂变化的鬼面,就朝道心之剑渗入! “你虽不愿言说那心魔劫的来历,但我大致能够猜到。” 莲台之上,陈渊祖师手捏印诀,运转起得自神藏中的大梦诀,张口吐出了一个名字。 “罗睺。” 这个名字仿佛有着魔力,从陈渊口中出现的瞬间,天地间的某种法则就被触动,连历史长河都被牵扯,掀起阵阵水花! 精诚感应,涉名则知! 寻常之人一谈此名,便有可能被冥冥感应,遭遇魔劫,但陈渊在神藏中才与那天魔残魂一阵交战,送其上路,对此名既无恐惧,亦有因果牵连,因此名字一出,邪气仙的道心之剑中,更有丝丝缕缕的记忆被牵扯出来,与时光长河交融,与陈渊的星空心魔相接! 华光与天魔真火,终于渗透进去! 那道心之剑一下崩溃,重新显露出邪气仙的模样,但其身形扭曲、拉伸,宛如黑影! 心魔扰念,催动魔障,滋生恐惧! 心相映射,虚实变化! “既然要动摇尔之道心,自是要知道你最为恐惧的是何事、何物,又或是何人!” 哗啦! 下一刻,陈渊的意识中景象陡变! 火海! 那火焰冲天而起,将大地、将海洋都点燃了。 凄厉的鸣叫声从远处的山脉中传出,跟着一头闪烁着火焰的飞禽从中冲出! 祂当空一绕,火红的翅膀扇动着,将天地间的火焰都收拢过去,随即怒道:“蕴灵仙!邪气仙!天魔罗睺!若因尔等争斗,令勾陈界破灭?不怕黄龙大尊归来时,将尔等治罪吗?” 今日,一人带娃,腰都快断了…… (本章完) 第263章 飞升!? 燃烧的大地与海洋中,三道身影变幻起伏。 其中一道,缠绕着无数漆黑光辉,每一道光辉都在发出咆哮声,都有面孔滋生,狰狞而恐怖,只是看去一眼,哪怕明知道是基于过往记忆的虚幻之景,陈渊的心头都不由魔念丛生。 好在,他的识神亦有心魔本质,并未受到冲击与影响。 那第二道身影,散发着青色的光辉,身披青衣,全身被浓郁的灵气包裹着,所到之处竟有四季之变化,让那已然近乎毁灭的大地上,出现了层层绿意,但转眼之间便就枯萎,大地深处的地脉灵气则在这个过程中被摄取出来,融入此人之身。 而第三道身影只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举手投足之间有诸多玄妙变化,勾连天地脉络,有四两拨千斤之妙,腾云驾雾之间,压得其他两人,与那正在靠拢的火凤都连连后退! “尔等不自量力,居然要排斥本座?这勾陈界的修行之法乃是黄龙之道,与本座之道出于同源,连这勾陈的天地气运都加持于本座,尔等又为何要抗衡天数?不自量力!” 那第三道身影说着,身形从云雾中显现出来,宽袍大袖、长发飞舞,一脸邪气,赫然是那邪气仙! 随着他抬手一指,天地轰鸣,天幕仿佛垂落,要将这大地镇压! “唉——” 忽有一声叹息响。 “火凤君,你该看出来了,我本意只是在勾陈传道,是罗睺与邪气仙不讲武德,攻伐于我!他们既然如此咄咄相逼,便不能怪我不讲规矩了,聚!” 话音落下,那身披青光之人,忽然周身灵光闪烁,化作涟漪,横扫四方! 燃烧的大地上,一个个正在艰难挣扎的修士,忽然惨叫起来,身上灵脉逆转,全身灵气涌动,跟着全身的修为化作灵力结晶,尽数汇聚在那三道身影中的一个身上! 顿时,那人周身闪烁光辉,光辉四散,化作庞大身躯,一跃压制住了其他几人,而后挥手破灭虚空,弹指镇住乾坤! 火凤咆哮着跌落,浑身散发着漆黑光泽的身影一下散开,化作无穷鬼面,朝四面八方飞去,但下一刻就被青衣人伸手一抓,破灭了十之八九! 而被云雾笼罩之人,更是首当其冲,被青衣人反掌镇压,直接压入大地一处! 不过,在最后关头,这人伸手一摄,将大地撕裂,拉住了一部分土地与海洋,这才被镇入山川深处! 但而后那浑身青光之人将天下灵气聚于掌中,化作一把长剑,点了出去! 轰隆! 大地轰鸣,万物震荡,无穷无尽的光辉爆发,撕裂的种种景象,更淹没了陈渊感知中的一切! 种种景象,因此消散。 不过,方才见到的一幕幕,依旧在陈渊的心里回响,他随即想起来,自己曾在接触王弄玄、弄玄仙翁时,于过往长河中惊鸿一瞥的一处场景—— 火凤坠落,三道翻天覆地的身影! “这下就说得通了,虽然还有几处疑点,但勾陈界、鼎元小界,乃至神藏界的部分历史脉络,算是串联起来了。不过,除了邪气仙之外,竟然还涉及到天魔罗睺,以及另外一个仙人,蕴灵…… 他念头一动,便主动斩断,不再过多的回想这个名号,但从那过往的片段中,还是抓住了一点脉络。 “最后关头,地上许多修士灵脉剥离,带着一身的修行精华汇聚,才令那人反败为胜,击破火凤,惊走天魔,封镇邪气仙!这一幕,和现在倒是有些相似,这邪气仙为自己安排的复苏之路,居然还是借鉴了他人的?而那人与新修、灵修,该是有着联系的……” 一念至此,陈渊的心里,忽然又闪过了脱离仙府后,见到的那片荒凉山脉。 “旧修、正修是被人撕裂了吞入府中的过去遗老,那么新修如今又如何了?还有那火凤提及的黄龙大尊,又是怎么归来?邪气仙的道路,和他……” 震颤! 忽然,陈渊的意识猛然震颤,一个声音在他的意识深处咆哮! 方才的一切,看起来繁杂冗余,其实不过是念头一转的功夫,只有一瞬。 在这一瞬之间,邪气仙察觉到了意识中的变化。 “你敢窥视本座的内心真念!” 陈渊神色平静:“道心对碰本就是相对的,你要窥视我的道心,自然也会泄露出自身的真念!邪气仙,你不过是个被人击破、镇压的失败者,已然身死,却死而不僵……嗯,这么一想,还挺励志的,令人佩服,换成哪里,都值得称道,不如由我来继承你的遗志吧!” 当!当!当! 随着陈渊意念一转,钟声再起! 漆黑的虚焰钟在泥丸宫中响彻,此物本就为陈渊所炼化,此刻在化身的泥丸宫中,便得了源源不断的支持,其本身所蕴含的镇魂之能爆发出来! 邪气仙的道心、残魂在这一刻被定住了一瞬。 “镇!” 紧接着,陈渊意念再次暴起,那泥丸宫中忽然多了一尊铜鼎。 造化鼎! 一股镇压之力随之落下,竟与虚焰钟相合,化为一座虚幻宫殿。 心相映射,虚实转变! 虚王殿! “阴阳妙处绝形容,万象森罗造化中——” 虚空震荡,有冥冥之歌传来。 闻声便如群山压身! “想要镇我?以为我此番是仓促应对,便没了法子?”邪气仙挣扎着要从虚幻宫殿中脱出,“这两件上品法宝都受了损伤!如何能封镇我?” “真念所至,不受凡俗限制,道心宽广,能显莫测之威!这不是你说的吗?此殿虽是火候不够,立于虚实之间,但也曾镇困天魔一尊,用来镇你,最是合适!” 陈渊左手一指点出,虚幻宫殿中星空闪烁,邪气仙的身姿骤然扭曲,被人一掌拍落,镇于一处,进而击杀的画面接连闪烁,令他一下便沉浸其中,怒而惊惧! “我也不需要镇你多久,只需将你的本命莲台炼化,将你这道邪念排斥出去便够了!” 收回左手,陈渊一跃而起,两手各捏一诀,眼中光华流转,头上星空蔓延,身后心魔跳动,身上无光显现,口吐真言。 “洞玄子陈渊,今日降白莲!” 真名真言一显,虚空便有光辉渗透而至,落入这陈渊祖师身,他印诀一扫,长袖挥动,道道光华迸射! “洞玄根本诀‘魂去魄归’!” “洞玄根本诀‘无常飘摇诀’!” “洞玄根本诀‘醉神曲’!” “《道章》护道法‘驻鬼神’!” “《道章》护道法‘心照本源术’!” “《道章》护道法‘叩玄门’!” “神通‘灵山骨’!” “神通‘盗得三千金’!” “神通‘即心佛’!” 轰轰轰轰轰! 随着华光涌动,一道又一道的术法、法诀、神通显现,虚空震荡之间,九品莲台已被斑斓光辉笼罩! “神通——” 陈渊神色漠然,眼中星光闪烁,一手刺穿了莲台,猛地一抓! “星光入灭摘星手!” 泥丸宫中,本就介乎于虚实,又有半步合道的玄妙境界,不仅能将心相之景翻转内外,近乎心想事成,还不用担心有太多消耗! 兹啦! 他猛地一拉,整个莲台骤然瓦解,只剩下一点洁白光辉! “返虚之境,能将心相映射于外,而合道之境,更能将万物纳入心灵!这邪气仙将战场选在我的泥丸宫中,让我连布局吸纳、融入心相殿堂的功夫都省了!” 这莲台的真相本就是九品白莲,在炼制三尸化身时被他炼化,若非邪气仙横插一脚,迟早都会被消化,如今陈渊以过往之身,加快了整个过程,几乎是顷刻之间,就将白莲炼成! 手中一捏,白莲光辉散落泥丸宫各处! 轰隆! 陈渊的意识猛然膨胀,如同决堤洪水,呼啸而出,转眼遍布全身! 邪气仙的恐怖意志,在其本源被暂时封镇后,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被这道洪流冲散,根本阻拦不了! “道友,请滚!” 屈指一弹,将一团虚幻光辉弹出体外,陈渊的意识重新布满了三尸化身,那化身中的仙灵之气、星光、元气、妖气,清清楚楚的倒映在心头。 鼎元的天地、众生、群修、自然、诸国、宗门……凡此种种,亦尽数倒映于心! “乾坤如掌平,万古此中行。俯瞰众生事,悠然天地情!炼!” 诸多术法神通的光辉还未散去,便牵引着各种力量,不管是好的、坏的,玄妙的、寻常的,尽数炼化的、存有隐患的……都被融汇一体,涌入泥丸宫中! “反正是化身,无所畏惧!” 嗡! 胸中真火生,心中万象显! 本是自长河过去引来的投影,迅速凝聚,脱离了长河辖制,蜕变重组,绽放光辉! 三尸元神! 化身三目皆闭,头后光辉灿烂,化作层层光环! 三尸神光! 泥丸宫中的九品白莲绽放光辉,将一枚奇异符箓篆字,自虚空中接引过来! 仙籍! 轰隆! 雷霆一闪,天空中大洞扩张,有万千之影浮现,竟是琼楼玉宇、雕梁画栋。 三尸化身飘忽而起,朝那似虚似实的楼宇飞去! “好家伙!我这本尊还未合道,三尸化身却要飞升了?” “休想!” 怒吼中,被弹出体外的虚幻光辉破碎,巨大的虚幻殿堂膨胀,但转眼就被撕裂! 邪气仙一把抓出,挟着混沌蒙蒙之气,直指三尸化身! “本座的仙籍,你也敢篡夺!死!” 比预料的晚了一点,但赶在了半点之前! (本章完) 第264章 一指碎界边 邪气仙的面孔已然扭曲! 暴怒!焦急!憋屈!不甘!绝望!难以置信! 种种情绪掺杂在一起,令许久之前侵染的魔念熊熊燃烧,侵染意志! 他这一道本源意志,当即凝聚起来,化虚为实,手中有蒙蒙云雾涌动,其中更出现了一点漆黑光辉,随即凝结成一道剑光! 黑白流转,仙魔一轮! 哗啦! 鼎元上空,苍穹扭曲,像是被直接撕裂了一般,露出了漆黑虚空! 两色剑光,赫然超出了此界承受,甚至连勾陈大界都无法承载,刺破了虚空,破碎了乾坤! 群岛之中,众多八宗弟子虚弱的抬起头。 他们一个个虽然元气大伤,但多少保住了性命,本以为这一波无妄之灾算是结束了,没想到天上忽有轰鸣,苍穹崩裂! “这是末日之景!果然是大变局!大灾厄!” 玄机阁中,羊和尚颤颤巍巍的起身,走到窗前,抬头一看,苦笑不绝。 “莫非是那外界新修,终于寻得法门,要来彻底攻伐了鼎元?我等这些丧家之人,终究还是要化作尘土?但才区区四百年,而且我旗山各宗才刚刚度过一个灾厄,有兴盛之相啊!” 浓烈的不甘与不舍充斥其心,这和尚的心底忽然闪过了那位“旗山遗脉”的面孔,竟不自觉的祈求转机,但最后又摇头苦笑。 “这终究也只是一厢情愿,个人便是再强,面对如此局面,又能如何呢?” 同一时间,这鼎元各处,抬头看天之人都是脸色凄苦,想起了一直在鼎元流传的破灭之说。 三尸化身中。 陈渊的三尸元神感应到了种种变化,不由一笑。 “此身既得仙籍,便是一步跨过合道,已为真仙,可惜啊,篡位顶替,有如囫囵吞枣,不明所以,不见精细。好在还有个磨刀石在眼前,正好让我这合道劫下飞灰人体验体验这所谓真仙之境,到底有何玄妙!” 话音落下,他的身形在泥丸宫中消散,化作一股澎湃精神,融入到了化身各处,全神贯注的感应各处变迁! 三尸化身睁开眼来。 刹那间,整个天地都好像亮了起来。 他微微吸气。 呼呼呼—— 狂风呼啸,飓风汇聚,灵气狂涌! 生死两气在胸中汇聚,并迅速凝聚,转眼就化作真气,而后蜕变为真元,跟着又进化为法力,但最终向内一缩,变成一点晶莹光辉! “这东西该叫什么?仙元?仙力?可惜,我不曾得到过合道后的修行法门,说到底,连合道之后的所谓仙境,亦不曾真个听闻……” 感受着这点晶莹之中蕴含的恐怖威能,陈渊精神一振,细细参悟,但也知道并非探究之时,于是他念头一转,这精芒汇聚于指尖,玄功运转。 兹啦—— 指尖,竟有雷霆电光炸裂缠绕! 他抬头遥望,见得黑白之气裂天而至! “来得好,还好你没逃。我这化身若真个飞升,也不知后续会如何,若将你留在这里,实在是个巨大隐患,说什么都得把这个隐患平息了再说。” 呜—— 天上的的大洞,依旧爆发出巨大的吸力,要将陈渊这具化身拉上去,但陈渊心念一动,身上各处,皆有晶莹光辉显现,竟生生抵住引力,定住了身形,直视袭到面前的黑白剑光。 “你既以剑来,我便以剑对。” 他抬手点出一指。 “一气剑光诀!” 轰—— 太白夜食昴,长虹日中贯! 长虹自指尖飞出! 这一道剑光显露,光辉照耀八荒六合! 天上天下,竟无一点光辉能与之匹敌! 邪气仙的黑白剑气只是瞬间就被瓦解,随即更是直接将他贯穿,然后瞬息千万里,直落在南域大海的一角! 邪气仙瞪大了眼睛。 无声。 突然! 光辉冲霄! 竟有七分之一的海水瞬间蒸腾,连绵的急涛阵破碎,鼎元小界的一角轰然破碎,转眼湮灭! 轰轰轰! 连绵轰鸣这才响起,震耳欲聋,天地回响! 海洋之中,一道庞大身影骤然惊醒,随即心念转动,捕捉到了南域海洋一角的剧烈变化,大惊失色! “鼎元之阵居然被人一下击破!?伪仙复生?但他的七窍玲珑心还在此处镇着……” 老龙心往下沉,随即将庞大身躯收拢,护在一处。 “即便如此,亦不能让他靠近!” 轰隆隆—— 远方,因海角变化,造成的余波浪潮,才刚刚升起。 这般剧烈变化,莫说是海洋之中的水族,就算是诸多岛屿上的人们,也是心头惊颤,尤其是他们中的修士,都才经历过修为蒸腾,正在虚弱之时,心境更因心魔爆发,思绪混乱,这时一见天地乱想,立刻个个惊恐,乱念丛生。 这些混乱的念头,顺着联系,汇聚到了被贯穿的邪气仙身上。 其身在被洞穿之后,便有大半消散,脸上狰狞而扭曲的表情猛然消失,恢复了清明后,便捏诀引领这些混乱念头,勉强维持身躯。 他本不是肉身、真身,只是一道残魂混杂元气、灵光,本欲篡夺了陈渊的三尸化身作为复苏根本,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眼见仙籍为人所夺,魔性滋生,一时未能控制住身子,但既被洞穿,本源意志都受到影响后,他猛然清醒! “此人既是窃据了我的复苏之身,已然相当于人间之仙!凭我当下这状况,如何能与他抗衡,必须要动用后手了!好在,他还没有真正参悟,我为何要塑造鼎元小界……” 一念至此,邪气仙也不啰嗦,当即一个转身,化作一道云雾,直往海洋飞去! 对面,陈渊收起手指。 “这股力量,在纯粹的破坏力上,比之法力,乃至神通都要强上百倍不止!以至于我一时之间,掌控不住力度,差点损伤了他人!” 此念一转,陈渊见着邪气仙动向,便要追过去,但这边一动,就有一股滂沱之力从上方传来,生生拉住了化身,竟让陈渊无法追击出去! “啧,好事果然不可能都让我占了,抗衡这股源于某种法则的飞升之力,已是非常不易,还想离开此处去追击,若是人人都可如此,那这诸多洞天界域怕是早就乱了。说到此处,我在洞虚界时都不曾听闻仙人降临,怎的这勾陈一界,又是邪气仙,又是天魔罗睺的,究竟有何玄妙?” 他心里想着,身子不动,随即伸手一抓,体内光辉涌动,化作一个大手印,直跨虚空,抓向邪气仙! 但邪气仙并未慌乱,那道云雾凌空一转,重新显露其身形,手捏印诀,霎时间一分为三,每一个都蕴含着本源气息,竟然都是真身! 其中一个更是朝着下方的诸多岛屿一指。 “变!” 哗啦! 顿时,那大地上的灵脉,陡然之间扭转过来,原本充盈在鼎元各处,散发着自然气息,但忽然之间尽数沉浸,逆转为浓郁死气! 这死气莫说对修士而言,就是普通人一旦接触,吸纳进去,都要损伤阳刚气血、侵蚀筋骨皮膜。 近乎是瞬息之间,诸岛之上的万千生灵便都咳嗽着,脸色瞬间蜡黄,浑身颤抖着,各自病重。 至于那些修士,本已透支了身躯,现在哪怕发现了灵气异变,又如何能够抵挡?更何况,处处灵脉皆生异变,他们也是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做完这些的邪气仙,冷冷一笑,三个身体各自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第二个邪气仙钻入了海中,随即便看到了那道庞大身躯,正要一步冲去,忽然心头一跳,随即身化烟雾,瞬间溃散,这才躲过了灵光大手印的一抓! 但与此同时,逃到了其他方向的两个身体,却是没有那么顺利,尤其是一指逆转鼎元天下灵脉的,更是因这一个动作迟滞了奔逃时间,被捏住之后,直接碎裂! 第三个邪气仙更是直奔一道空间裂缝,要从中逃遁,未曾想刚到其中,就被虚焰钟镇住了残魂! 他满脸惊讶:“伱居然不管天下变迁,只要来抓我?你难道要坐视不管,任凭这满界之人身死?!” “你这话忒无耻了,灵脉是你逆转的,乱局是你布下的,怎的到了最后,这口锅要扔我头上,让我背?”九天之上,陈渊摇摇头,“更何况,对鼎元而言,我是个过客,你豢养一界,本就是打算作为口粮,他们的命数是被你玩弄,想要摆脱,还是靠着自己吧。” 话音落下,他长袖一挥,一根洁白的玉如意便朝着诸岛飞去。 “好在,他们中最有远见的一批人,不惜牺牲自身布局,给他们的创造了自救的机会!” 那玉如意穿云过雾,转眼来到半空,随即便停在中途! 如意之内,一点璀璨光辉显现,正是陈渊那三尸化身中蜕变出的特殊力量,被他随手关注其中,此时激发了如意中的仙道大神通! 哗—— 蒙蒙光辉自玉如意中显现,迅速蔓延,循着人气、气运,分化各处,转眼落在一座座岛屿上,笼罩了大大小小的城池、村寨,乃至山野之中人迹罕至,但只要有住所居户,便能接引一部分蒙蒙之光。 甚至在许多地方,那些成群的生灵聚集之处,亦有余光笼罩! 第二更争取十点左右…… (本章完) 第265章 月前仙陨 如意之光,遍及各方。 “此物怎会在你的手上?” 邪气仙又是一阵恼怒,旋即露出担忧之色,似是想到了什么,但紧接着便忙于奔逃。 这根玉如意,其本名为通天玉尺,蕴藏的大神通,名为“丈量人间”,也称之为掌中人间,为应命星君如意尊者所有,他在陈渊离开仙府前,将此物交出。 应命之星虽是个天坑,但仙道大神通却不同,三尸化身篡位晋升后,陈渊便探查其内外,并未察觉到与邪气仙有关的气息。 说到底,这些承载了仙道大神通的至宝,到底来源自何处,其实还没有定论,陈渊也只能猜测,兴许与先前交战的几仙一魔有关。 此宝的大神通,在如意尊者手中时,虽然号称掌中人间、丈量人间,但即便全力以赴,受限于道行、鼎元压制,也最多只能将一座如同西鲸岛这样的大岛笼罩其中。 不过,陈渊如今以仙家之力,自鼎元小界的边缘处直接施展,更是先一步压制了邪气仙,还循着因果联系、长河水花,但凡有人、有文明,乃至有生灵群落的地方,皆可涉猎! 只是这一下,他就直接镇住了鼎元各处即将爆发的混乱,无形中更是让差点跌落谷底、乃至文明破灭的鼎元文明免于了倾覆之灾。 所以,在玉尺大放光辉的瞬间,便有一道道浓郁的功德之气,从虚空中蔓延过来,朝着陈渊的化身汇聚,转眼融入其中,接着更不停留,又循着联系,涌入了藏在化身灵窍中的本尊体内! “这可真是……” 感受着原本近乎消耗殆尽的玄黄功德气重新充盈,陈渊精神大振,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才说下次救世怕是很难有机会,结果一转头这就给补上了,嗯? 心里还在想着,陈渊便手上一动,灵光手印定住一片海域,就要将那邪气仙的最后一道本源意志抓捕过来。结果,随着滚滚玄黄功德气的涌动,忽有一点异样传来。 恍惚间,他感觉到了万众心念的聚集,化作一团变化不定的光辉,柔和而明亮,里面似藏着无穷无尽的变化,若能铺展开来,便可演化出一个完整的世界! 这股感触,他并不是第一次接触到,在神藏时、甚至在洞虚界时,皆有触及。 “天道!?” 旋即,陈渊就察觉到了不同。 “洞虚界的天道巍峨宏大,便是接触时,我已是返虚修为,亦觉得自身渺小,更是不敢靠近,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其同化;神藏的天道固然有着缺陷,因其本身不是完整洞天,还被魔性侵染,但也存有威严,至少有着天道本能,甚至最后还差点白嫖!相比之下,这个天道却显得孱弱、单薄,宛如白纸、空壳一般!” 此念一起,他心中五种灵光一动,碰撞间就得了诸多推算,并迅速掌握了关键! “邪气仙塑造鼎元小界,不光是为了模仿那个封镇他的蕴灵仙,掌握复苏之法,更重要的是,这可能是他的某种修行,他想要塑造出此界之天道,加以吸收!” 轰隆! 念落的瞬间,那一缕一缕的明黄色功德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拉住了,竟是猛然绷紧,不再落下,更有一股玄奥气息落下,将陈渊的化身笼罩起来! 陈渊将手一抬,朝着雾气深处 玄黄之气落下,天道雏形显现,要融入化身之身,却为陈渊所挡! 旋即,一道道光晕从虚空中传来,那光芒越来越明亮,却不刺眼,甚至还有几分如水的柔和之意,仿佛一轮明月正从中显化,要落在陈渊身上。 他的动作因此迟滞。 借着这一点机会,邪气仙从被封镇的海域中挣脱了片刻喘息,但他不喜反惊。 “被他发现了!” 最大的底牌、最根本的道路暴露,邪气仙已顾不得许多,甚至不愿借着此遁入虚空,摆脱危机,而是一咬牙,朝着深海潜入。 对他而言,逃得一缕残魂,远远比不上道途前行的希望! 咕噜——咕噜—— 水滴暗流激荡,一道道气泡飞溅四方,邪气仙已是化身虹光,直指一处海眼! 那海眼之中激荡涌动,万象变迁,更有斑斓霞光若隐若现! 但眼看就要抵达,忽然海浪激荡,老龙王庞大的身躯横在途中,巨嘴一张,猛的一吸,仿佛化作空洞,将一片海水尽入其中,连带着邪气仙都被拉扯着要坠入里面! “你这鳞甲畜生,莫要挡本座!” 邪气仙心急如焚,恼怒异常,一掌挥出,黑白气息如轮,炸开了一片龙躯,几乎要将之一截为二! 但龙王丝毫不退,尽管身受重创,口中鲜血如瀑布般融入海水,却还用沙哑声音笑道:“本以为是天灾地难,没想到却是你这伪仙落难!好好好!俺就算拼着性命不要,也不能让你得了那颗黑心!再去害人!” “狂妄!” 邪气仙怒吼一声,正待镇压此龙,忽然察觉到此方天地猛地一颤,心知情况紧急! “不好!那人已触及到了鼎元天道的核心,若是被他摘取,可比本命莲台丢失还要要命!我的辟地之道便彻底成了一场空!” 一念至此,邪气仙意识到已没有时间让他与这老龙缠斗,他毕竟不是鼎盛之身,不过一道残魂,哪怕只是呼吸的功夫就足以镇压,也要耽搁时间,如今争分夺秒,哪顾得上许多? “可恶!本想着将那火凤彻底扭曲炼化,为我驱策,更可作为日后涅槃重生的后路,现在却不得不拿出来应敌!虚言子!此仇此恨,纵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无法洗刷!来!” 他凌空一抓! 在那云雾之上,仙居之中,正因下界异变而心神动荡的红衣少女惨叫一声,浑身火焰升腾,整个肉身转眼化作灰烬,一点火凤真灵飞出,跨越虚空,落到了邪气仙的手中。 “镇!” 他将火焰真灵一抛,那真灵似有万斤之重,砸在老龙身上,将这千年龙精砸得惨叫,直接被砸入了海底淤泥深处,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听一声凤鸣,便有火凤虚影出现,与之缠斗。 老龙一去,海眼再无遮掩,终令邪气仙长驱直入,一把抓住了一颗闪烁着斑斓光辉的珠子。 咚!咚!咚! 珠子跳动,融入其手,淡淡的血肉光泽在邪气仙的身体各处出现,他的气势骤然攀升,许多受限于残魂精魄的术法、神通,终于打破了枷锁,开始加持在他的身上。 但下一刻,恐怖威压在身后爆发! 无边光辉在他身后绽放,照亮了整个海洋! 陈渊身后,悬着一轮新月。 邪气仙瞪大了眼睛,慌忙后退,惊道:“你怎么摆脱的接引之势?难道已炼化了天道雏形?” “这还要多谢你,逼着鼎元陷入危机,给了我名正言顺赚取功德的机会。”陈渊神色淡漠,双目充斥着淡淡的月华,“恰好,我对功德运转颇有研究,更重要的是,天道雏形宛如残月,而我恰好有驾驭月华的手段,所以……” 陈渊抬起手,朝邪气仙按了过去! 挤压! 瞬息之间,整个海洋的重量,都好像聚集过来,朝近乎恢复肉身的邪气仙压了过去! “不!!!” 他怒吼一声,手上印诀一变,无数神通、术法的光辉加持在身上,连镇住了老龙、正要取其性命的火凤真灵都被重新摄取,融入身上! 轰! 他的身体膨胀,胸中一点炸裂,像是藏着一个太阳! 但下一刻,万物之力降临,他的身体瞬间扭曲! “岂能如此?吾之命数,本有复起之势,不该陨落于此啊!!!” “那大概是因为,我如今丧气失格,所以根本无从推算,才会让你算错吧。”陈渊摇摇头,手往前一送,全身上下皆有裂痕显现,“走好,道友。” 轰! 扭曲的仙人,被万千之力推动着,直接被压进了海底,冲入了无边深处,穿过了层层地层,承受了无穷冲击与锻造,最终身子一荡,落入了一片虚空。 他的身体彻底溃散。 无声中,光芒闪烁一片虚空。 嗯,还没到半点,是十点右…… (本章完) 第266章 此仙暂无名 光辉过后,一片虚无。 但随着一点火光的浮现,一道火凤虚影哀鸣着,从虚空中显现。 伴随着的,还有七种斑斓色彩,不过那其中光辉在聚集成一颗跳动的心脏后,便不再显现光明,那颗心脏更是迅速石化,最终化作飞灰。 这一幕,倒映在陈渊的眼中,他伸手一捞,仿佛水中捞月,将那哀鸣的火凤虚影抓取回来。 那虚影一震,旋即对着陈渊躬身,最终消散,只在他的掌心留下了一枚火焰结晶,闪烁着妖异的光泽。 “此乃火凤精华,可谓至宝,用作炼器,哪怕是最糟糕的炼器手法,也能炼成上品法宝!同时,此物还可作为炉火之源,用来炼丹。” 略显沙哑的声音从旁传来,却是那庞大的老龙,有气无力的趴在海底,正在与陈渊说话。 它的身上满是血迹,大部分的鳞片都破碎了,很多地方皮开肉绽,甚至深可见骨,大片大片充满了精元之气的龙血正朝四周飘散,但这老龙都视若无睹,两只巨大的眼睛紧盯着陈渊,透露出紧张与不安。 陈渊心知肚明,这老龙之前被那火凤虚影压制得极惨,哪怕是本着一颗公心,也难免会有怨言,于是他便道:“此物还是涅槃之根,未来火凤重生,亦要依托于此。我在此界修行,前后得了火凤遗泽,如今因果轮转,自然也得还他。” “原来如此。”老龙赶紧收敛语气,小心翼翼的道:“是俺孟浪了,上仙切莫责怪,实在是……” 它那庞大的龙头,竟显得有几分惊惧与担忧,这条老龙对陈渊这一身的变化,已然猜出了什么,知道眼前这位,已是比那伪仙更为恐怖的人物,因此不敢多言刺激,防止弄巧成拙。 同时,它也想要弄清楚这位的性子如何。 “无妨。”陈渊摆摆手,他自然明白对方的心思,却无心听什么长篇大论,更何况…… 嗡! 嗡鸣声中,陈渊身后的那一轮明月颤抖模糊了一下,随即从新月朝着满月变化! 一股澎湃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脚下的海底岩层块块碎裂! “有什么话,这会是不方便说了。” 恐怖的拉扯力,将陈渊的这具仙家化身拉着,重新朝着上方飞去。 这三尸化身之内,各种混杂的力量,都被朝着那种奇异结晶转化,更有许多淡淡的雾气,从结晶中渗透出来,一如仙灵之气。 不过,随着陈渊心思变化,这些雾气当即就被收敛,重新归于结晶。 与此同时,一种对鼎元天道的模糊感应、理解,也逐渐显现,仿佛水中望月、雾里看花。 陈渊顿时明悟过来。 “所谓的仙灵死气,或者说,仙灵之气,或许不是成仙后必然产生的,而是这种特殊的精华,可以衍生出来,或者也和不同仙人修行的功法,领悟的法道有关。我这三尸化身再怎么说,也算是篡夺了邪气仙的位格,除了里子换成了我的元神,从里到外都是他塑造的基础,衍生出同样的仙灵之气,倒也不算奇怪。” 动念间,散落到全身各处元神之念重新聚集起来,坐于泥丸宫的莲台上,感受着整个身体的变化。 先前要与邪气仙交手,别看陈渊从头到尾都似乎十分从容,处处皆有算计,但严格来说,他与邪气仙本质上存在着等阶差距。 同样是受难跌落,但邪气仙原本的位格,赫然已超出人间,升格为仙,而陈渊却在冲击合道飞升的过程中陨落,莫说成仙,连合道都算不上圆满。 现在,敌手既去,也算是没了心思牵扯,考虑到三尸化身已近飞升,他到底是篡夺了他人位格,飞升后是个什么局面,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仔细体会仙家境界的机会! 念头一转,元神定住全身,一点真火显化。 元神,乃是阴神、阳神相合,化金丹而为虚幻,重演人体小乾坤之先天,更能衍生心相神光,于是虚实随心,神光照耀之处,心相能照映外界,也就是心相映射——能将心中所想,在外界化为实质。 化神,凝聚识神,滋生神念,衍生本命灵光; 炼神,凝聚阴神,法有元灵,凝聚元灵神通; 返虚,凝聚阳神,凝练真火,掌握虚实变化; 炼虚,阴阳合一,凝聚元神,滋生神光,神光照耀之处,心相映射万千! “三尸化身得邪气仙之助,这心相之中云雾升腾,能照映鼎元之星象,哪怕这元神乃是我的三尸元神为宗,也无法改变这点,因为能够踏足这等境界,靠的是邪气仙的积累。而且,一直到这里,都还在我的理解范畴之内,但在这之后……” 陈渊的化神猛然一抓,周围海浪汹涌,大片海水、海岩消失无踪,随即他的这化身的泥丸宫中,除了那几百颗隐隐藏着一道道真名虚影的星辰之外,又多了一片海洋。 “合道之境,内外相同,虚实随念,化用无穷,能引外入内,塑造心中殿堂!这殿堂可以是一片海域,可以是一片星空,可以是真正的宫舍,也可以是炼炉溶洞,千变万化,因人而异,但其本质,其实是摄得所需,完善自身对道的理解,在心相殿堂中,尝试着去推演和演绎心中之道!最终,以心中之道,与外界之道相连,感悟天地之本质,万象之真意!是为,合道!” 当年在洞虚界,陈渊炼虚圆满,心相神光无缺,更是在心相殿堂中塑造了自身之道,便引动了合道之劫,试图合道飞升,最终功亏一篑! “合道虽败,却也触摸到了一抹道途玄妙,感受到了天道万千,若有与自身相同之道,便可相连,进而飞升,不过如今看来,若有与自身之道相同的天道,还需接引仙籍,有了仙籍,才可真正飞升上界!” 一念至此,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泥丸宫深处的九品莲台上。 正有一枚繁杂符箓,在其上旋转。 陈渊以念接触,瞬间就感到浩如烟海的玄妙内容,厚重无比,仿佛记载着一个界域的森罗万象! “不,并不是错觉。” 感受着身后正在闪烁着的那轮明月,陈渊已然猜测。 “修行道路,既有境界划分,合道之后,自然也有道行高低的标志!” “合道飞升后,得了仙籍,理应是一种境界,因并无参考之言,可暂定为真仙,那邪气仙、蕴灵仙,或许都是这个境界,而且按照邪气的表现来看,此境界圆满时候,或许能凝聚所谓法相!至于天魔,体系不明,再不讨论。” “真仙之后的境界,大概就是所谓的福地,以蕴灵仙传灵脉之法,邪气仙散仙灵气来看,这个境界很可能与传道有关,又或者与参悟其他天道有关。蕴灵仙如何先不讨论,就邪气仙的所作所为来看,他掠夺资源,从无到有塑造一个小界,让这小界繁衍、衍化几百年,最终目的是抽取此界精华,谋夺此界天道……咦?神藏那边,不也是天魔残魂谋夺天道么?如此看来,还是相通!” 至此,他大致总结出了脉络,合道之后的前两层境界—— 第一步,得籍真仙,与某个天道相连,体内能凝结某种精华,能衍生天道之法,施展仙道大神通,圆满时或可凝结法相; 第二步,夺道之仙,自行塑造一界,或者掠夺其他界域的天道,凝聚为一轮道月。 不过,第二步具体有何变迁,三尸化身还未完全炼化道月,因此陈渊暂时无从得知。 “不过,能总结出这些,却也够了,日后修行,也就有了目标与方向。” 呼—— 清风一吹,三尸化身已是破开碧波,踏云而起,朝天升腾。 霎时间,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刚刚还被撕裂的苍穹,已是恢复如初,更有庆云朵朵,呼啸而落,萦绕在陈渊身边,化作仪仗。 虚空之中,歌咏阵阵,似有天女诵唱; 长河之内,水花点点,倒映过往片段! 无形涟漪荡漾四方,玄黄功德响彻八向! 哪怕远隔千里,位于深山、海底,也一样能看到这边的景象! 鼎元各处之人,纷纷心有感应,尤其是那些凡俗之人,即便不去探寻,心里也忽然就知道,方才的天地异变,正是被这位所救,于是纷纷跪地称谢,无数香火念头汇聚而至,融入那轮明月。 陈渊的心底,对鼎元天道的感悟越发清晰。 “这真要成仙了?” 一念至此,陈渊的心里立刻期待和兴奋起来,哪怕知道自己的这具化身,可能会在升仙中毁灭、失控,但那种面对更高层次的未知、更远道路方向时的憧憬,依旧让他雀跃。 便在这种期待中,他的三尸化身,眼看便要踏入那扭曲大洞! 而就在此时,这化身挥手间,将本尊肉身从灵窍中释出,连带着又凝结了几枚仙力结晶,一同甩向深海! 待做完这些,化神的身影消失在天际。 “嗯?” 与此同时。 在那勾陈的荒芜之中,忽有一个宛如石化的身影,微微颤动了一下。 “又有真仙降临?” 声音里充满了惊疑与恐惧。 第二更可能会比前几天稍微晚一点…… (本章完) 第267章 本念在人间 见着那天上的大洞缓缓闭合,老龙长舒一口气。 “既是仙境,必然不能在人间久留。” 旋即,它想到了当下的局面,不由振奋起来:“那布局几百年的伪仙既已身死,这位来历神秘的上仙又飞升离去,从此之后,鼎元的局面,是真的焕然一新了!疾风骤雨既去,阳光彩虹将临!” 看着眼前的碧波蓝天,老龙虽伤重,却心潮起伏。 迷迷蒙蒙间,陈渊集中在三尸化身中的意识,像是突然之间,被人抛上了高空,又直落下来! 等他回过神来,浮现在眼前的,乃是一片琼楼玉宇。 闭目感应,察觉到这化身并未独立,依旧和本尊意志相连,宛如手足延伸,陈渊才松了口气,这才仔细打量周围。 前方的楼阁依山而建,但那山不是沿着大地连绵起伏,而是悬在空中! 悬峰! 不过,这悬峰上的楼宇虽然看着宏伟、巍峨,雕梁画栋,更无灰尘,却是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声息、生机。 陈渊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先是朝来时的方向看去,入目的是空荡荡的一片,以他这具化身的眼力,朝着远方眺望,也看不到半点他物。 “这飞升的路途,近似于虚空横渡,自其他界域、世界横跨而来,而不是固定的飞升通道、路径。” 深吸一口气,浓郁到了极点的灵气被他吞入,比之勾陈要浓上十倍不止,然后又游目四望,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悬峰上的楼阁,再无他物。 陈渊这具化身,已是真仙体质,哪怕双眼没有特别祭炼过,依旧称得上是仙眼,更不要说,其第三目历经锤炼与风霜,更有着非同一般的威能。可即便如此,当他全神贯注的遥望,依旧毫无收获。 最终,他的目光回到悬峰楼阁之上。 “左右没得选,我这到底是化身,不该有许多顾忌,就算是被毁,但有了这次飞升的经验,也已是大赚特赚。” 带着这般念想,陈渊也不迟疑,当即就守住心念,做好防备,腾云驾雾,直奔而去。 不过,在即将抵达之际,他忽然生出冥冥感应,两袖一甩,将身后的那一轮明月收入体内,整个人那种蓬勃、突破后的意气风发亦收敛起来,气势内敛,这才飞到楼阁跟前。 这楼阁远看像是个一片宫室,等靠近了才发现,比起宫殿,更像是山门,上面的屋舍一层一层的,分门别院,最前面还有一座山门,门上挂着个牌匾。 “宣气宗。” 牌匾上的字,虽然略有扭曲,与陈渊过去所见的文字皆有不同,但与他目前掌握的几种文法相通,所以轻易认出了字来。 “还真是个宗门?” 想了想,他停下脚步,扬声道:“在下三尸子,飞来拜访!” 这一下含气而发,声音浩浩荡荡的传出去,在悬峰上下回响,却没有任何反馈。 眉头微微一皱,陈渊手捏印诀,先是探查了山门内外并无禁制,这才一步踏入其中,然后神念横扫,转眼就扫过各处。 “没人?甚至没有任何生灵?” 得了这个反馈,他面露诧异,随即眉头一皱,却也没有贸然深入,反而在这山门后的空地广场盘坐下来,而后手上印诀连变。 三尸化身之内,那特殊的结晶精华立时化作法力。 “神通‘照见当下’!” 一面铜镜虚影在陈渊身前浮现,这里里外外的景象,就都呈现在镜面中。 空无一人。 “真没有人?那这……” 他看着悬峰之外无边无际的空处,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空空荡荡、寂静无声的楼阁。 “就算离开此处,我也不知去往何处,更何况这化身飞升本就存在风险,按照邪气仙的说辞,他飞升之后有个环节,还得了个封号,至此才有了邪气仙的名号,想来蕴灵仙的封号就是‘蕴灵’,联想到灵修灵脉之说,这封号明显都和个人的修行特点有关,我这个篡位之人,更近似于偷渡,并未遇到封名环节,这飞升之后抵达的地方,说不定也不是个正经之地,所以被困在这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暂时留在这。 若是从飞升的角度来看,陈渊本身并未真个踏足此境,现在这化身就算找了出路,也不可能作为日后的重点。 归根到底,三尸化身再强,依旧还是护道法诀。 “这具化身最大的价值,是为我开拓思路、提供经验,本来还觉得飞升后会有意外,损失此身,现在看似被困,但对我的本尊而言毫无影响,甚至还有好处。毕竟是成了真仙的化神,本尊借力之后,一样能发挥出同样的威力!不过,以凡身借用真仙之力,大概要有不少限制和代价,这方面还有待日后尝试……” 想着想着,他的思路逐步开阔。 “除此之外,这真仙之力的种种玄妙,也需要安静下来闭关参悟。接触不到其他人,也就意味着没有成仙后的功法,以我的底蕴,想要创造一部直指合道的功法虽不容易,却也能做到,可成仙后的修行法门,就着实是超出范畴了,正好用这化身来试错……” 陈渊正想着,忽然脖颈后生出一点感应,似乎在被什么人窥视,于是循着感应一转头,入目的是却是紧闭的房门与幽暗的长廊。 神念扫过,一无所获。 但陈渊并不意外。 “飞升之后所在之地,若真的简单,那才奇怪,不诡异、奇怪一点,我都不放心。” 话虽如此,但他紧跟着抬手一点,便有许多炁符随之成型,层层叠叠的排列,首尾相连,环成一圈又一圈,落在地上,化作层层阵法。 坐于阵法中央,陈渊微微闭眼。 “化身既为仙人,又飞升他处,便就做个底蕴,遥遥支持本尊,也不用搞什么花里胡哨的。正好,救世之时、飞升之时,积攒了不少的香火人念,留着也无甚用处,正好配合着人道圣言,让我那玄身本体更进一步!蕴六贼而玄身六转!” 哗啦! 鼎元小界之内,滚滚海浪之间。 陈渊的玄身本体在海水中沉浮了片刻,就有庞大黑影靠拢,小心翼翼的将这身体托住,随即一点火光从那庞大龙躯中渗出,凝结成一名孔武有力的虬须老者。 他有些疑惑,又有些惊恐的看着陈渊,试探性的行礼道:“见过……上仙。” 陈渊见他模样,如何猜不到他的心思,也不多言,身后劫运光环一显,已然和仙人化身连接在了一起! 顿时,恐怖的威压气势降临。 啪! 陈渊那颗死寂的心脏上,竟有一点裂痕,全身上下更是瞬间承载了恐怖的重压负担! “如此看来,勾连仙人化身,对我这五转玄身的负担很大!照着目前这个压力,最多坚持七、八息时间!不行,不能这么不持久,得尽快让玄身进阶六转,如此玄身强健、强韧,定能坚持更久时间。” 这么想着,他散去劫运光环。 对面老龙的投影,已是颤颤发抖。 陈渊笑道:“无需担心,我可对此界没什么兴趣,说起来,你既有这等模样,为何先前一直以那龙躯示人?” 老龙擦了擦冷汗,深吸一口气,小心道:“好叫上仙得知,小龙之前要镇住那伪仙的七窍玲珑心,不好分神他顾,因此连真火投影都不好分化出来。” 陈渊就道:“听你这意思,知道不少秘辛,正好说给我听听,我虽大致猜到了勾陈之事的脉络,却还有些细节需要补充。另外,这鼎元一片狼藉,在离开之前,还得收拾收拾。” 老龙一听,精神就是一振:“上仙打算何时走……额,错了,上仙想问什么,俺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它自知失言,后背满是冷汗。 陈渊也不说破,正要询问,忽然神色微变,紧接着一抬头,眯起眼睛。 “不忙,先去会一位不速之客。” 荒山野岭,废墟残尸。 弥漫四周的雾气渐渐消散,一名身着绿袍的男子,带着怪异的青铜面具,立在不远处。 他小心翼翼看着那具残尸,面具后的眼睛里,满是警惕与疑惑。 “升仙气息竟源于此处,是这死仙?” 稍微晚了点,明天争取和前几天时间差不多…… 明天就会把勾陈鼎元的时间线交代一下,把大部分坑捋平…… (本章完) 第268章 苍天已死 “这尊仙人曾与灵道真祖交战,最后被击杀,才令新旧之法平衡被打破,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但上次来此处探查,还是云雾缭绕,处处皆有凶险,而且只是看去一眼,道心便被侵染,但此番再见,却无异样,莫非……” 这绿袍怪客迟疑了片刻,目光扫过了周围的几堆骸骨,深吸一口气,跟着迈开脚步,朝那残尸走去。 不过,几步之后,他忽然停步,跟着迅速后退,抬手一挥,体内八道灵脉灵气流转,八种截然不同属性的力量在身上凝结,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脚下的残破山脉更是因此震颤,隐隐摇晃。 随后,他的眼睛猛然睁开。 “好气势。” 一名灰袍、白发的道人,自仙人残尸中走出,面带笑意的看着绿袍怪客,称赞道:“你看你这一身气势,便已近炼神巅峰,其中还有一股炽热如火的威压隐而不发,所以你这一身修为,或许已近返虚之境!在整个灵修之中,应该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吧?” “你是何人?”绿袍怪客满脸警惕,“怎的会从这仙尸中出现?莫非……”他的声音带上几分凝重,“你是仙人之魂,死而不僵,转世重来了?” 说话的同时,他暗暗凝神,神念探入储物纳戒,随时准备激发保命挪移符,离开此处。 那灰袍道人自然就是陈渊。 他闻言却道:“我本以为你会说,我是自鼎元小界中出来的旧修,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么一个猜测,如此看来,你们这些灵修,并不知鼎元存在?那为何前后会有许多人潜入其中……嗯?” 说着说着,陈渊神色微变,目光转移到了周围的几堆骸骨上。 那绿袍怪客一见陈渊目光变化,当即激发了挪移符,身化霞光,就要瞬息远去! 但陈渊一抬头,身后劫运光环一闪即逝,猛地摊开手掌。 那绿袍怪客所化之光当空一转,竟又落了回来,他面具后的眼中露出了震惊之色。 “这是什么神通?居然扭曲了挪移符的效用?!” 再看陈渊之时,不仅更加警惕,更多了几分惊惧。 “莫要担心,我可不是什么攻伐嗜杀的狂人,从来都奉行谨慎低调、与人为善的人生准则,与你更无仇怨,你我也是第一次见面,又怎么会对你不利?恰恰相反,我实有事,要请教道友,请你相助。” 绿袍怪客深吸一口气,低语道:“你到底是何人?又有什么事要问我?” “我名虚言子,乃是一名散修,至于来历,倒是不便透露了。”陈渊微微一笑,“还请道友莫要多心,老老实实回答才好。” 绿袍怪客心有忌惮,沉吟片刻,也不追问了,反而道:“你问吧,但有些事,我未必能说得出口。” “也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陈渊忽然指向那几堆骸骨,“这些该都是灵修吧,你可知他们为何会死在这里?” 绿袍怪客的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但还是答道:“自然是灵修,之所以会在此处,是因这里是传闻中,封印了真仙之地!吾等无非是为了求得一条活路,来这里碰碰运气,看能否寻得转机。只可惜,此处太过诡异,真仙之尸更非轻易可触,就算是看上一眼,往往都会被扭曲道心、意念,所以是死的死,逃得逃,就算是逃出去的,若不以物封印心念,也是难逃一死!” 说到这,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的面具。 “为了活路,寻得转机?”陈渊心中一跳,忽然眯起眼睛,“四百多年前的新旧大战后,你等灵修不是已为此方天地的主角,占据了正统之位,怎么还要来此处求活路?莫非你是哪一家的邪修、魔修?” 听得此言,绿袍怪客竟发出了几声惨笑,随即才道:“我算是明白了,你该是外界之人,竟不知吾等之事!什么天地正主、正统之位,那不过只是假象!吾等灵修在四百多年前的太渺之劫中,便损伤惨重,各宗各派底蕴全失,虽说在那之后,没了旧修掣肘,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但这勾陈界的地脉已是枯萎,天下各处,乃至海外诸岛,都是越发贫瘠,逐渐化作荒漠!”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无奈与不甘:“到了如今,这天地间哪里还有什么乐土?” 如此说来,勾陈早就化作荒漠,近乎死域? 岂不是比鼎元还要惨? 若此言为真,那鼎元还叫什么小界,都能叫勾陈优选了! 听得此言,陈渊心中忽有一道闪电划过! 他突然想起,弄玄仙翁曾经说过,鼎元大阵建立之后,时常会有新修渗透进来,但逐年递减,近五十年来,更是不曾见过一例! “近五十年、近五十年!” 陈渊忽然问道:“你等所修之灵法,固然与旧修不同,不是炼气之法,但听你先前之言,也有神通之说,那可否感应天道玄妙?可曾有人说过,那天道……” “天道?”绿袍怪客惨笑起来,“天已失道!苍天已死!” 轰隆! 仿佛一道雷光划过陈渊心头,将他的许多疑惑一下解开。 “若是如此,那整个勾陈的仙家之争,大概就都清晰了,余下的几个主要疑点,一个是牵扯过去的,也就是天魔罗睺与勾陈之间的关联,他为何会掺和进去,以及牵扯当下的……若灵修早就陷入绝境,那么,天命之子张冢耳身边跟着的那位,又是何方神圣?” 一念至此,陈渊笑道:“我是个不喜欢谜语人的,既是得了脉络,又没了威胁,那事不宜迟,是时候将那过往之事一一梳理清楚了。” 话音落下,他猛地翻身一抓,翻身从那道残尸中抓出了一点火光。 这火光当空舒展,就化作了一个健壮的虬须老者,正是那老龙的真火投影。 他见着面前一幕,先是一愣,随即面露恍然之色,紧跟着眉头一皱,似在承受什么痛苦,最后才神色如常,对着陈渊拱手道:“上仙,可是有什么话要问俺?” 陈渊转身就问:“你得道于多久之前?可知天魔之说?” 老龙一怔,掐指一算,随后道:“俺受人点化于一千三百多年前,至于那天魔之说……”他的老脸上反而露出几分自傲之色,“俺家主人当年便曾手搓天魔,令其元气大伤,若不是能分化万千,那天魔当时便要陨落!” “哦?”陈渊心中一动,心里闪过几个记忆片段,遂问道:“点化了你的那人可有名号?” 老龙抬手一拱,恭声道:“俺当年不过一条虬龙,被主人随手点化,也没有福气跟在他身边服侍,更不敢问清真名,只知其号,被人尊为造化祖师!” 陈渊眯起眼睛。 果然如此么…… 啪嗒。 他正想再问一句,忽然听得一声跌落声,随即心中一动,寻声看去,入目的正是那具仙尸残存的手臂,跌落下来的一幕。 “这是……” 老龙当即瞪大了眼睛,意识到了什么。 仙府,大荒。 天地之间的恐怖异变,忽然便停了下来。 崩裂的山谷、大地、荒漠,虽是一片狼藉,但这大荒本就是贫瘠之地,倒也不显得如何。 “停下来了。” “陈过成了?还是……” “得救了?” 天下各处,万众生灵惊魂未定,亦是惊疑不定。 阚如海等人守着已然昏迷的如意尊者,感受着周遭变化,一个个面露讶然。 “我等脚下的地脉,原本已近乎崩溃,如今却都稳定下来,那整个界域的崩溃之势,停下来了!” 远处的山顶,匆匆赶来的张冢耳停下脚步,长舒一口气。 “还以为死定了,未料还有转机,能在如此情况下力挽狂澜的,想来也只有那位前辈了,你说呢,老头子?老头子?” 在心中默念几声,却不见太音真君回应,他心头一颤,以为好不容易苏醒的随身老爷爷再次沉睡。 没想到,几息之后,却听那太音真君用颤抖的声音道:“老夫,想起来了!老夫的记忆恢复如常了!老夫之所以会入得鼎元,是被人当做诱饵,投入此间!小子!速速离开此处!” “怎么了?”张冢耳心头一跳,便就询问。 “唉!和你说了,你也不懂,赶紧脱离此处!” “你说得倒是简单,问题是我连怎么来的都不清楚,又要如何才能脱身出去?”张冢耳正在抱怨,却听意识中的老人一阵闷哼,紧接着,就有一点精芒自张冢耳的意识深处飞出,直往虚空! “终于有消息了!” 勾陈一角,荒芜山川深处,忽然有一只手抓住了虚空中飞来的精芒,随即捏碎! “试探用的棋子已然觉醒,说明那尊邪仙真灵将灭,无法蒙蔽棋子的真灵了!这正是你我为灵尊立功的时候!速速行动!等拿了那邪仙的残灵,也就能从这失道之界中脱身出去了!” 二人念落,各自架起一阵狂风,自荒芜山川中拔地而起! 陪娃出去了玩了一圈,回来后不太舒服…… (本章完) 第269章 代有才人出,个个镇天魔 废墟残尸之前。 “此身之主既已湮灭,这具残存之身的根基便就不在,崩毁陨灭也是应有之事。” 收回目光,陈渊淡淡说着。 老龙却脸色骤变,急道:“可那鼎元一界,可是依托于此人……”话到一半,他忽然住嘴,转头看向绿袍怪客。 后者眉头紧锁,疑惑着道:“此身之主湮灭?此话何意?” 他本能的察觉到这事背后藏着莫大牵连! “都不要急。”陈渊的目光扫过面前两人,目光停留在老龙身上,“事情要一件一件的来处理,就算想要解决当下的问题,也得先明白来龙去脉,如此方可对症下药,否则的话,纵有手段,也只是一厢情愿。” “俺明白了。”老龙压下心中不安,问道:“上仙要问的,可是这勾陈往事?俺这记忆,原本因着那伪仙之故,有许多变化与扭曲之处,现在都一一恢复过来。话说回来,俺老龙自打一开始,就对他警惕,否则也不会被他吞了,落入鼎元!” “这就是了,随着其人湮灭,因他而存的种种扭曲、布局,都会逐渐消弭、恢复。”说到这,陈渊又看了那具残尸一眼,注意到正有细密的、微弱的裂痕,正在各处显现,不过幅度不快。 按着这般进度,此身要彻底崩毁,其实还得再过几年。 不过,考虑到这里面牵扯着一个承载了千万生灵的界域,几年时间又太过短暂。 “但如果这个戴面具的说得都是真的,鼎元之外的勾陈,其实也已荒芜,甚至近乎破败,算不得洞天界域了,就算从此身挣脱出来,面对勾陈局面,也未必就是个长久之路。” 虽说造成今日局面的,是过去的仙人、天魔种下的苦果,鼎元从一开始就是邪气仙给自己准备的大补丸,但若没有陈渊出现,大概不会这么快就步入衰亡。 这就是因果。 更不要说,他那死而不僵的徒弟,还在旗山道上修行呢。 “所以,还是得做些什么,省得日后重渡合道劫时留下隐患。” 一念至此,陈渊顺势坐定,正式询问起勾陈的过往历史。 有老龙为引,又有那绿袍怪客在旁,陈渊左右盘问,将二人之言相互印证、对比,渐渐将勾陈之事的原貌梳理清楚了。 按着绿袍怪客的说法,这勾陈界,自古以来,便以黄龙宫为尊。 传闻中,那黄龙宫的创派祖师,便是黄龙大尊,但即便在勾陈修士的口中,也已是上古神话一般的人物了。 有的说他乃是黄龙得道,扫平了远古荒凉,塑造了后世局面; 有的说他乃是瑞兽麒麟,先天而生,生而近神,又领悟了玄妙法门,成为一代尊者法祖; 有的说他乃是凡人得了神兽之血,从而开辟道路,炼气修真,最终化身为龙,破碎虚空。 “有关黄龙大尊的传说有许多,更有诸多版本,过去勾陈不曾衰败、荒凉时,吾等修士是不允许轻易提起,否则几个脱胎自黄龙宫的宗门,便会找上门来,加以惩戒。”绿袍怪客说到这,还顿了顿,补充道:“黄龙宫早就衰败,但因天下道统……原本的天下道统,皆出于黄龙大尊,甚至我等的血脉源头,也能追溯到黄龙宗室,因此后世大宗大派,几乎都与黄龙宫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老龙听到这,冷哼一声,便道:“哼哼,黄龙宫又如何?他黄龙宫为何会衰败?还不是当年我家主人崛起,黄龙宫妒贤嫉能,各种打压,最终惹恼了主人,被杀上门去,因此衰败!” “你……”绿袍怪客面露诧异。 “闲话少说,说正事。”陈渊打断了两人,“关于黄龙宫、黄龙大尊,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可还记得,在过去的历史片段中,那火凤曾说过,蕴灵仙、邪气仙不顾一切的大战,造成了损毁,等黄龙大尊归来,不会轻饶两人。 这简单一句,再结合绿袍怪客的说辞,透露出了不少关键信息—— 其一,黄龙大尊是真实存在的; 其二,黄龙大尊的道行境界该在两个真仙之上; 其三,火凤与黄龙宫或许有关系。 当然,陈渊同样曾在前往仙府时,窥见了与造化道祖有关的片段,也从侧面印证了,那位疑似自神藏中走出的一方道祖,即便在这勾陈界,也着实是做下了泼天大事! 绿袍怪客摇摇头道:“这黄龙宫和黄龙大尊,都是上古时的人物,诸多事迹皆为神话传说,能说的不多。” 陈渊又看向老龙。 “俺也就知道这么多,不过你若是问后世的势力变迁,以及几个宗门的兴衰,俺千多年的寿命……” “那就说说四百年前的仙人之战吧。”陈渊直接打断对方,“起因、经过、结果,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我。” 老龙的谈兴被打断,砸吧着嘴有些遗憾,但哪敢违逆陈渊的意思,还是老老实实的讲解起来。 那绿袍怪客有些奇怪的看着二人,越发摸不清陈渊的身份来历了,这时听他问起四百年前之事,倒也没有隐瞒,将自己所知也简单了说了一遍。 整个故事的过程,和陈渊之前知道的差不多。 原本的黄龙正统,炼气传承,遍布整个天下,几千年来,亦有不少飞升传说,虽真伪难辨,却也算是一切如常。甚至在五百多年前,更增了许多炼气妙法,令许多原本资质不利之人,也能触及更高境界。 不知从何时起,以灵脉为根本的灵修渐渐出现,因其修行之法限制不小,只有身怀灵脉之人方可修行,开始的时候并不显眼,但又因灵脉之故,这灵修只要入门,便进境神速,很快便遍布天下各处,为各大宗门所察觉。 “这之后,就是古往今来,那凡俗王朝中最为常见的戏码,只是没想到,那人族修士也喜欢这一套,结果一番对抗,这最初固然是大占便宜,毕竟灵修此出现多久?可惜啊,灵修的修行太快了,而且……”老龙说着说着,意味深长的道:“他们又好像秉承了莫大气运,即便面对最为凶险的局面,也能化险为夷。” 陈渊点点头,很清楚这新旧之争的背后,其实是两位仙人的道法传承。 最早的修行之法该是源于黄龙大尊,五百多年前邪气仙来到此界,其修行之法与原本的炼气法相似,顺利被此界修士接纳,而且没有引起太多波澜,若是一切顺利,此仙的修行法门或许最终会取代黄龙之法,可惜…… “那位蕴灵仙也来传承其道之法,最终引起了那场大战!如此看来……” 他环视周围,入目皆是一片荒凉。 “邪气仙传仙灵之气,最终想要聚一界之力,收纳鼎元的天道雏形。而仙人之战的胜利者蕴灵仙,似乎已将此界之天道采摘离去,这传道就是为了收割?染指一界之天道?是仙人修行路上的一环?未免也太过酷烈!损人利己,有伤天和,如此修行,真能更进一步?” 想到这,陈渊忽然问道:“还有天魔呢?天魔罗睺,他又是怎么回事?如何掺和进去的?” 绿袍怪客脸色陡变,低语道:“这名姓可不能轻易提及……” “那天魔罗睺,自很久之前就与勾陈有关,听说是在几千年前,被一位大能所镇!还有传闻,说是黄龙大尊亲自动的手。”老龙却咧嘴一笑,“此魔处心积虑的想要脱困,在一千多年前曾脱身一次,恰好碰上了我家主人出世,被再次封镇!最近一次,则是他借着两仙争斗的机会脱身,却也殃及池鱼,受创甚深……” 陈渊听着这些介绍,默默推算。 “神藏界出现之时甚早,而那罗睺界始终如影随形,至少也有一两千年的历史,那天魔牵扯其中倒也正常,但凡巧合之事,往往有内在缘由,那罗睺能借着两仙争斗脱身,最后又败于此事,那一千多年前,或许也是因造化道祖出世,才能脱身,却也因此重被封印。” 想着想着,陈渊对那位造化道祖却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不知这位道祖,如今身在何方,又是何等修为,是否已经成仙?” 摇摇头,他抛开杂念。 “算了,还是正事要紧!既然脱离了鼎元,到了这荒凉勾陈,那最要紧的事,其实是搞清楚那位胜者、蕴灵仙的情况!他是否还在勾陈,以及……此界衰败,是否是因他而起!” 正想着,忽有一阵疾风来。 “咦?居然有几人先吾等一步而来。” 伴随着一阵低笑,两个身着青衫长袍的男子,夹着狂风落下。 一个看着清瘦,一个身材健硕。 一见两人,绿袍怪客脸色就是一变,竟朝着陈渊那边靠近两步。 “镇灵使!驭灵使!” “哦?认得吾等?”清瘦的真灵使眯起打量两下,摇摇头,“你们这些界中人,迟早要随界灭亡,记不记得住,又有什么关系?那边那个……” 他忽然看向陈渊:“让开,莫要挡着吾等收宝。” 还是低烧…… (本章完) 第270章 兹辟地凝月,为福德上仙 收宝? 看着突然到来的两人,感受着二人体内那一团毫不遮掩的火光,陈渊眯起了眼睛。 他注意到这镇灵使的眼睛始终盯着那具仙人残尸,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而将个仙人残尸当做宝物,没点背景底蕴,可是说不出口的。 “怎么?”见陈渊毫无动静,那镇灵使略显诧异,“我的命令都发出来了,你不遵从?” 他的疑惑的看着眼前几人,既无警惕之意,也不见紧迫之心,分明是来争夺残尸的,偏偏又一幅不紧不慢的样子。 “这个架势,分明是横行霸道惯了,而且许久不曾遇到反抗,已然蜕变成了天龙人之心,嚣张成了习惯,得意忘形,自然会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行为,一旦不接地气,做出许多自爆之事,也是寻常。换做是我,有后台、有主场、有手段,肯定要探查清楚敌人的情况,然后果断出手,控制局面!” 至此,陈渊已然能够确定,眼前这人定与那位蕴灵仙有些关联,否则断然不会这么托大。 “这也不是坏事,正愁着没有消息来源,没想到就有人送上门来。” 想到这,陈渊笑眯眯的问道:“镇灵使、驭灵使,两位口气这么大,又以灵为号,想必在仙人跟前,也是说得上话的吧?” 但清瘦的镇灵使却眉头一皱,也不回答陈渊,而是对身边的同伴道:“此仙的尸体上竟连一点仙家残蕴都没有,即便以目视之,道心竟无一丝异样!我可还记得上一次过来巡查,即便离这还有百里,但只是心中转了想法,就有一缕念头被牵引过来,埋下思绪种子,差点酿成大祸!但现在……” “即便是真灵陨落,也会有残蕴,但现在一点都察觉不到,反而代表着异常!不过,真仙陨落,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我曾听主上提过,他就曾经见过一位真仙陨落后,侵染了整个界域,令那个界域的妖类大为增长、强化,最终改变了界域的势力,令诸多种族直接灭绝!” 驭灵使开口出言,他的声音略显低沉、沙哑:“但也有的真仙会湮灭的无声无息,甚至死后连过往存在的痕迹,在旁人心中的记忆,在书中的记载也随之消失,世间再也无人记得。” “若是无人记得,主上怎么知道的?” “主上总归是与旁人不同的,否则焉能镇杀邪仙,又算到此仙虽有保灵之法,但终会有陨落之日,让你我二人守在此界?”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似乎也不担心这些话被边上的人听去,但说着说着,二人的目光又都落到了陈渊等人身上。 “你等先一步而来,可曾发现什么异样?又或者……”驭灵使眯起眼睛,眼睛里闪烁着冰冷光泽:“这事正好就与你等有关?” “不用和他们废话了!”镇灵使将手一挥,笑道:“抓起来搜魂,不什么都了解了?” 话落,也不等同伴反应,那手已经朝陈渊抓了过去! 绿袍怪客见状,眉头一皱,眼中流露出犹豫之色,似乎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但下一刻,镇灵使周身光影闪烁,四周景象流转,像是坠入了一片走马灯中,待回过神来,却发现自身已失去掌控,被一股滂沱之力拉扯着,竟朝着陈渊掌中落去! “岂有此理!” 他一挥手,几道华光飞出,要定住自身,缠住陈渊,未料陈渊屈指一弹,那几道光辉便尽数破碎,随即被凝成几枚炁符,直接印在了这镇灵使的身上,镇住了他的一身修为! 更要命的是,他竟一下缩小,只有巴掌大小,被陈渊一手抓住! “怎么回事?” 他面露愕然。 “障眼法?” 似是无法相信现实,镇灵使愣神过后,挣扎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变,看向陈渊,终于露出了惊惧之色。 “你是怎么做到的?” “搜魂可不是什么好法门,有伤天和都是次要的,关键是魂念交融,对道心的影响是很难驱散的。”陈渊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身后光环一闪,就是一指点出! 嘭! 凝聚了一道真火长剑的驭灵使,竟被这一指头点的长剑崩裂,滂沱之力冲击,整个人被冲击的向后翻滚! 这是何等手段? 他方才见对方只是一个甩袖,镇灵使就直接被镇压当场,知道遇到了高手,哪里还敢懈怠,这一下看似出手甚急,其实已是用上了大半力量,没想到被一根手指就顶回来了! “此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我与镇灵,修为已堪比返虚!而这勾陈界的修士本源已毁、过往传承尽灭,连带着秉承了主上法门的人粮也都凋零的差不多了,怎么会有人能轻易压住我等?” 突然,他心中闪过那具残尸。 “难道说……” 念头尚未落下,眼前黑影一闪,陈渊竟已到了跟前。 “下来吧。” 陈渊一掌拍出,便有须弥山虚影成型,身后劫运光环一闪,点点结晶精华落下,那山形瞬间成真! 轰隆! 绿袍怪客眼神剧变,满是惊骇! 巨响声中,惊怒中的驭灵使被整个镇在山底,只有一句惊呼传出—— “你能驭使仙露?你是真仙?邪仙转世?!” 仙露? 是那种升仙后,各种力量浑然一体,凝结出的结晶? 他表面不动声色,挥手之间,身后光环消失,面前刚刚落下的高山随之崩解,浑身被一道道炁符封镇的驭灵使就显露出来。 “你是那邪仙转世?”镇灵使挣扎着问道,眼睛里有着惶恐与不解:“这不可能!主上早已推算,你虽有再起之日,但也无法留存人间!更何况,这勾陈界的天道不存、法理已崩,根本无人能承载真仙道统,真仙又怎么留存人间?” “哦?”陈渊一下就从这话中听出一点东西来,“为何无人承载道统,真仙就不能留存?” 他也不遮掩、演戏,人都抓着了,当然是单刀直入。 要知道,他在洞虚界,虽也听说过仙人降世之说,但那都是故老相传、上古之事,反观勾陈,都有仙人在这大打出手,造成界域衰败,万物零落,着实是让人大开眼界。 而仙人之秘,正是陈渊想要知道的东西。 “不对!你不是那邪仙!”突然,驭灵使开口了,他被封镇之后,就一直盯着陈渊打量,这会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是真仙,却还能动用仙露,必是受到了真仙青睐,你是哪家的仙使,为何要来此处?是哪家降世真仙,想要在此传道?” “降世真仙很多么?”陈渊顺势接过话,“你为何觉得我背后站着一位?” “若不是想要更上一步,辟地凝月,自合道中脱身出去,又怎么会派人探查其他界域?”驭灵使说着说着,话锋一转,“但你来错了地方,此处已为我家主上所得,此界之天道也已被炼化,你背后的主人如果想在此处扎根,定会引得我家主上注意,到时就算是真仙,也要后悔!” 顿了顿,他正色道:“我家主上,如今已收拢了一界之功德,辟地凝月,为福德上仙!” 这两天身体不咋束缚,还得提前采买节礼,可能更新量会稍稍降低一些…… (本章完) 第271章 明仙劫,窥归途 “合道真仙之后,居然叫福德上仙,福德,福德,嘿!” 叫老龙将两个灵仙使押走,那绿袍怪客犹豫片刻,竟与老龙同往鼎元。陈渊则还在原地,回味着二人透露出的情报。 除了泄露出蕴灵仙已不在此界的消息之外,还让陈渊获得了许多关键信息。 也不知是几百年来高高在上,心智已然退化,还是别有用心,有意要给陈渊传达某些信息。总之,通过这两人之口,陈渊确实获得了不少信息,帮他梳理出了合道之后的道路。 “合道,合的是一界之天道。一界之天道包罗万象,乃是天地自然运转的投影,更聚集了万千生灵之潜念,甚至连神灵、神庭的根基,都在天道之中。修士修行,本就是效法天地、夺乾坤之造化加持于自身,这合道之后,等于得了一部分天道权柄,以天地之伟力而运转……” 他的眼中流露出回忆之色。 “一旦合道,便会飞升,蜕变成所谓真仙。” 照那两人的说法,合道真仙是借天道而离尘,但也因此受困于一方天道,须得离道出巡,辟地而衍森罗,开辟出属于自己的道路,又或吞纳一方独立天道,化作道月,才能更上一次,成为福德上仙。 不过,如何离道,又怎么受困,就说的含糊不清了。 考虑到两人的身份,说不清才是正常,就说说得清,陈渊也不会信。 “所谓的福德上仙,实是吞天地之福、纳玄黄之德,亦即是吞了一方天道之人。似乎有两条道可走,一条是如邪气仙一样,开辟一界,衍生万物,滋生天道,而后吞纳入体,仿佛辛勤养猪,宰杀来吃;另外一条,则是如那蕴灵仙和天魔一样,找一个完整的界域,直接吞了天道!类似外出打猎,吃干抹净。真要是这么算,我那三尸化身已是炼出了道月,也勉强算是吞了半个天道、得了不少功德,莫非也已是福德上仙?” 想到这,陈渊忽然摇头感慨:“为了一人登阶,要让亿万命丧,却还能被称为福德,更可登临尊位,一人之尊贵,重过无数之性命,还真是天地不仁啊。无论是在哪个世界,在哪一世,或许有许多不同,但人与人之间命数、气运的不同,却是一以贯之的。不过,那两人所言也不能尽信,若听了一面之词,便不假思索的奉为圭臬,觉得自己领悟了天地至理,那也不用修道了。” 两个灵使的话中,其实存有不少问题。 “勾陈乃是大洞天界,神藏和鼎元只是小界,小界的天道和大洞天的天道,难道效果一样?再退一步,鼎元的天道并不完整,四百年的衍化,哪怕邪气仙直接从外界取材,把人间现成的人道、森罗纳入掌控,再散仙灵之气以推动,但时间还是太短,因而天道只是雏形,我那化身又只吸收一半,怎么想都有缺陷,最多是半步福德上仙……” 思来想去,他都觉得两个灵使之言并不完全,但有一点却很明确。 “为仙,关键在于得道!若能得道,便是死了,也有复苏之日,若是失道,就算是大千洞天,也要荒芜!” 想着想着,陈渊忽然眯起眼睛。 “问题来了,蕴灵仙当年既然能镇杀了邪气仙,为何会给他留下这么一条生机?邪气仙全盛的时候,尚且不是他的对手,何况身残念落?而且,从两个灵使所言来看,他们的那位主上早就推算出邪气仙的打算,那还留着这个死仙,是有何打算?若我是蕴灵仙,如此放任,必然是……” 他神色一凛! “必然是为了等待收获!” 他的表情凝重起来。 “邪气仙辛苦布局为的是收获,却因时机和机缘巧合,被我截取!” “我都能截取,何况蕴灵仙?邪气仙也曾自称,他该有复苏重登仙位的命数。” “若说这里面有什么意外的话,那就是我这个丧气失格之人,生生扰乱了他的命格,也提前了他复苏仙位的时间。让他仓促之下,临时提前!这或许也打乱了蕴灵仙的谋划!” 那位蕴灵仙,本就会归来! “只要有人飞升,不管是邪气仙,还是其他什么人,他都会回来收割!此人深谙收割之道,哪怕是他的手下败将,都会加以利用!放任邪气仙布局、发育,不去阻止、不去封禁、不去制裁、不去灭绝,而是等待一切水到渠成的时候,去摘取果实!说不定还会把邪气仙污名化一番,打着诛魔卫道的旗号,把此界所剩不多的天地功德再搜刮一波!” 思路一旦打通,很多细节就浮上心头。 “仙府之中,便存在一位神圣,似是某种图腾信仰,却受妖魔供奉,如今想来,其实就是一些痕迹。更不要说,妖魔先天得气,自有神通,一身修为道行,并非修行而成,而是自身妖脉自生。人吞噬妖丹,化作妖王,也是改变了自身构造,接着肉身妖脉,才能修行提升,近似于灵修,不过是更为原始的版本……” 陈渊意识到,时间开始变得紧迫起来了。 啪嗒。 他的念头落下,边上有坠物之声传来。 不用回头看,陈渊就知道,是那具残尸又有零件跌落。 “我在勾陈,只剩下几件事还需扫尾,但既有如此威胁,这退路必须先准备好。” 此念落下,他身化长虹,入了那具残尸之内。 陈渊一走,这里便恢复宁静。 雾气虽散,周遭的骸骨却不见减少,更因陈渊落山镇人,改变了部分地貌,更显残破、荒芜,再无半点生机。 谁又能想到,曾有一位画圣,在这里描绘过胜山的锦绣山河之景? 相比之下,被邪气仙剥离了的旗山,虽化作一岛,地貌也有改变,却还有着过往的轮廓,其上更有八宗与凡人繁衍,气运尚存。 这会,因先前种种异变,八宗弟子还是惊魂未定,不过他们也都见得了陈渊救世的一幕,因而精神略显振奋,都等待着那位宗门老祖归来。 就连几大宗门的高层们,这会也都放下了种种算计、念想,真诚的等待陈渊归来。 但陈渊回来的无声无息,没有惊动任何人,他手持仙门之钥,直往漆黑裂谷,抵达了黑渊中央的传功之地,跟着脚步不停,再次来到了通往其他界域的几扇门前。 探手入怀,取出群仙谱,身后光环一转,闪烁着光辉的仙露飞出三滴,化作三团真火,灼烧长卷,转眼便使得长卷形状扭曲,最终化作一面破旧旗子,被陈渊挥手甩出,盖住了门前的一片漆黑,化作桥梁。 “至少在这一点上,披着扶余子人皮的邪气仙没有说谎,这上古夺灵旗,确确实实可作道路替代。” 辨认片刻,陈渊朝着一扇门走了过去。 陈渊上一次探查此门时,这门前道路破碎瓦解,让他无从靠近,却还是在电光火石间,看到了一座庙中泥塑,名为—— 洞虚之仙。 “得先确定这扇门后的界域,是否与洞虚界有关。也不用深入,得个提示就可回来,毕竟这勾陈就剩一点扫尾事,也没必要拖延,做完了才好干净利索的走人。” 明天的更新可能会比较晚,因为要带着老婆孩子出趟远门…… (本章完) 第272章 六转三法取其一 一步踏入门中,四周归于寂静。 待得三日之后,那扇门猛然洞开,伴随着呼啸的寒风与雪花,陈渊又从中走出。 “原来如此,从种种迹象来看,该是一处宗门附属神藏,而且比之勾陈的神藏,还有不小的缺陷,算不得完整之世。就是不知道,这宗门是否为洞虚界的宗门,若是洞虚宗门,那这回去的路,就算是找到了,毕竟我这三天,也算是摸到了门路,就等着正式前往,探查归途了。” 此念落下,他一步迈出,就到了祭坛中央,身后光环显现,手上捏着一道印诀,跟则和一把抓住青铜长剑。 “收!” 随着这一声发出,整个祭坛震颤起来,最后整个扭曲,像是一幅画一样从原本的地界剥离出来,落入了那长剑之内。 原本看着十分古旧的长剑,立刻震颤起来,剑脊之上浮现出一道道花纹,勾勒交缠,最终呈现出七个星辰花纹。 四周,原本处处都是漆黑一片、有许多残魂在其中徘徊、游历。 但随着祭坛入剑,这整个漆黑大裂谷就像是失去了源头的水流,黑暗竟有消弭的迹象,里面的一众残魂更惊呼着,朝着黑暗最深处退去。 陈渊也不理会这些变化,挥手将长剑收起,身后光环消散,但拿着剑的右手上,却已是遍布裂痕,更有萎缩、腐败的迹象。 “以凡身而驾驭仙法,确实是负担太重。哪怕这尸解玄身乃是炼制法宝,却也承受不了多久,前后不过几息,五转之身就有了衰灭迹象,左右也没其他的事,正好在这再突破一层吧,省得与邪气仙交战时收拢的万众心念浪费了。” 念头落下,他抬手轻点,灵光自指尖涌出,凌空化作层层光影,重叠为几道炁符,组合成阵,将周围包裹。 跟着,他就顺势盘坐下来。 玄身流转,其实有诸多分支。 在《九转尸解篇》的原本中,到了六转阶段,炼制的玄尸就开始有了差别,按照所需之物的不同,会划分出各种不同的功用。 其中最主流的三种。 第一种是六道法,寻得能够照映佛门六道的灵宝,炼成六道玄身,玄身化虚,渐脱实身,以通幽冥而近鬼,更能炼成一门神通,名唤“六道轮回诀”,能横跨生死,将尸身死道的玄妙进一步开发出来! 第二种是六合法,此法最是繁琐,需将玄尸一分为六,埋入六种风水之穴中来蕴养六六三十六年,然后再重新拼凑,炼成六合玄身,那玄穴不同,最终拼凑出的玄身便有不同神通,但起步就是六种! 第三种则是六根法,又称六贼法,乃是依托于六识六念,将之炼入玄身不仅能增强五感六识,更能化念为实,化虚为真,成就一门“六根不净法”的神通,此神通可短时间内,将血肉、精神间进行转换,燃死气阴血以壮念,又或者燃六识六念以强身! “六道法其实最是玄妙,能触及六道轮回,传闻中增有玄尸借此成就人间菩萨之位,恢复少许意识,但这套法门最大的隐患在于众念不重身,修行到后来,肉身鬼化,能直入幽冥地府,更能顺念千里,无所拘束。只不过,我要流转,是要强化肉身,承载仙人之力,哪能化鬼!况且,收集六道灵宝也不是简单的事,在这贫瘠的鼎元与破败的勾陈,未必还能找全。” “至于六合法,此法不仅耗时,还像是抽奖、摸盲盒,根本不可控,话说回来,就算这破灭之地,找六个煞穴、死穴不难,但无论如何都耗不起三十六年,这个肯定是要排除。” “最后就是六根法,此法所需,我已集齐,就算没有这次收集的万千人念,当初在那神藏中,我在众人相助下,著成人道五千言,便曾让六贼显化,气息留存,如果不是这玄身修行不能跳级,当时我就得一步登天,直接六转!另外,精神、肉身的相互转化,更是契合我当下的情况,有心魔与人道圣言为根基,再配上功德之气,足以将我的肉身强化到惊人地步!正好承载仙人之力!” 诸多念头在他心里闪过,陈渊已是打定了主意,便不再耽搁,手上印诀一转,然后大袖一甩,袖口中飞出层层光影。 每一道光影,皆源于人念。 他救世得功德,身影传遍天下人心,自那时开始,时时刻刻皆有人跪拜,人念时时刻刻汇聚而至,要从中遴选出六贼之念,可谓轻而易举。 况且,既有如此基础,又有人道圣言中的六贼内蕴为引,陈渊想要的,可不是寻常的六贼之念,而是要将那雄浑人念中的六根贼念尽数引出,炼化之后,再化入玄身! “毕竟,我这尸解玄身的功法,早已修整蜕变,融入心魔劫法中,这炼化之法,自然也得尽可能做到极致!” 抽离六贼之念,凝聚心念结晶,再纳入体内。 陈渊的玄尸识神,本就有着心魔特性,一得心念结晶,当即便在泥丸宫中种下根基,继而产生转变,周围便升起阵阵寒芒阴气。 那五转玄身对应的是化神道君,凝聚识神,滋生灵光;六转玄身自然就对应着炼神真君,也正因如此,能强化精神意念的六根法才更为合适。 几息之后,陈渊泥丸宫中的陈渊祖师相便隐隐泛光,开始从识神朝着阴神转变! 就在陈渊凝聚阴神的同时,整个旗山中央大裂谷,也在发生剧烈变化,随着黑暗开始消解、残魂惊惧着朝黑暗深处聚集,外围的黑暗慢慢消弭。 峡谷边缘遍布的黑孽之土,便显露出来,令驻守于此的弟子察觉到了端倪,他们立刻将消息上报回去。 只不过,一连串的异变,让八宗各家的山门都元气大伤,加上凡俗城池的纷乱,一时无力他顾,一直到一个月后,几家分别平息了门中纷乱,才算注意到这个变化,派人人手过来了解情况。 带队的自然是林翔卷,但当他与同门来到,见着峡谷周围的冰封之地竟已解冻,立刻满脸惊讶。 冰冻一去,露出了漆黑土壤,土力肥沃,因此草木旺盛,充斥着生机,待几人到了那峡谷边上,更是惊讶发现,原本浮于裂缝之上的漆黑,竟像是退潮了一样,落到了深处,露出了大片的岩石峭壁。 或许是几百年的沉寂,又可能是冰冻解封后的反哺,林翔卷竟在悬崖峭壁上看到了许多卷宗中记载的天材地宝! “这可不是小事!” 再一看异变的大裂缝,即便林翔卷因着与陈渊略微亲近,已是年轻一代的首席,这时也不敢专权定夺,赶紧把消息传了回去。 当天下午,羊和尚、李玄机等人就匆忙赶来,待探明了情况,再联想到一个月前的异状,都知是大变之征兆。 “这种变迁,不知是否与那位有关,但无论如何,都得等虚言子宗主回来!” 便在这一个月内,八宗顶层已是自发将宗门改革完成,把旗山正宗、外门八宗的格局确定,并且公推不在此处的陈渊为宗主。 这会儿,见着这等情况,更不敢随意动作。 在确定了方针后,羊和尚、李玄机二人还来到陈渊的独院中,再次求见。 只不过,走出来的还是他的那个面瘫徒弟。 关于陈渊这位徒弟的身份,现在也已经明了,据说是出自白鹤宗,乃是个不起眼的门人,也不知怎的就被那位看重,收入门墙,一步登天,如今论辈分,比之几宗之长还要高上半分。 “几位,师尊确实还未归来,待他回来,我自当禀报。” 王复阴言语客气,只是配上他冷冰冰、没有抑扬顿挫的语气,却让人觉得高深莫测,让羊和尚、李玄机两个城府甚深的宗门之主,觉得眼前的年轻人,胸有城府。 毕竟,这位是虚言子的弟子。 “唉。” 等人一走,王复阴却不由叹息,他察觉到了那两人对自己的忌惮,偏偏不好解释。 “师尊所传的阴符经,实在太过深奥,加上我这半死之躯,综合下来,在旁人眼里就是阴郁至极,连个朋友都交不到……” “这个正常,既有所得,就有所失,既要又要,欲壑难填,那最终只能带来毁灭。”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王复阴的身后响起。 “师父!?” 他先是一愣,随即面露喜色,转身一看,见到了满头白发的陈渊,便不由一怔。 陈渊身上的灰色道袍依旧如故,但面容却比之过去更增了几岁,全身上下更多了一股通透、释然、随意的气质。 “师父您这是?”犹豫了一下,王复阴不确定的道:“真的去了仙府?人常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莫非师父在里面过了几个月,所以……” “莫要想这些没用的。”陈渊脸色一黑,打断了对方,跟着叫道:“狐狸何在?” 一道虹光从角落里奔出,落在陈渊身前。 正是那狐道人所化的红皮小狐狸,它长身直立,用两条短前爪拱手作揖。 “宗主请吩咐!” 这般郑重的模样,还是因陈渊长河点墨后,已为旗山正宗,现在又在自己一点力气都没使的情况下,收拢八宗,再创旗山兴盛,令旗山宗再次伟大,那狐道人自是满心的敬佩与忠诚。 “你这一身修为,竟已结丹,而且余势不绝,还有精进的余地。”陈渊看了狐狸一眼,略感诧异。 狐道人就道:“此身本就是天生异种,再加上之前天地异变,得了一点机缘。” 陈渊点头道:“也好,如此一来,有你照看王复阴,倒也算稳妥。他如今是阴符经的正统传人,承袭了你那主人的道统,记得尽心辅佐、指导和保护。” “宗主放心,有贫道在……嗯?” 狐道人说到一半,察觉到不对。 王复阴更是直言问道:“师父,您这话怎么听着,有几分……” “我将远行,日后是否还会回来,都不好说。”陈渊并不瞒着两人,见他们脸色一变,都急着开口,便摆摆手:“我若不走,留在此界,或将身死。” 此言一出,王复阴和狐道人一下子就被噎住了。 陈渊跟着又道:“而且,我若不走,此界怕也难存,到时候莫说什么旗山传承、阴符道统,乃至什么旗山遗留,又或者是这整个鼎元,都是不存,你们说,我要不要走?” “……” 沉默片刻,王复阴迟疑了一下,问道:“师父,您打算什么时候走?” 啪! 陈渊巴掌拍在徒弟的脑袋上,一言不发的走回了屋里。 狐道人摇头叹道:“你小子不老实啊!” 王复阴满心的委屈:“我是想着问问还有几天,好在师父面前尽孝……” 啪! 凌空劲力袭来,直接把王复阴弹飞出去。 “唉,太年轻……” 小狐狸摇了摇头,身化红芒,直入屋中,然后将八宗上层反复过来拜见的事说了一遍,随即问道:“宗主要走,如何制约这些人,他们毕竟是外宗归顺,就怕会起什么心思,影响了旗山宗的复兴。” “不要着急,等会他们就该着急了,至于我走后的局面。”陈渊眯起眼睛,微微一笑,“自有人会为我维持!” “什么?参加仙府之人,都已归来?什么时候的事?” 另一边,告别了王复阴后,羊和尚、李玄机还未回到宗门,就突然接到了一道玉符传讯,里面的内容,让二人神色皆变。 李玄机眉头紧锁。 羊和尚却道:“他们什么时候出来的不是关键,关键是,为何要往咱们旗山送拜帖!走,速速去往议事之地!” 待二人匆忙赶来,其余各宗的掌舵之人,都已坐定。 见着二人,那厌鹤童子脸色凝重,也不啰嗦,开门见山的就道:“鼎元将毁!” “什么?”羊和尚二人对视一眼,随即问道:“此话怎讲?” “仙府之宴横生枝节!参宴之人遭遇大难,损伤惨重,只有少数人逃脱回来,却也带来了这个消息!”厌鹤童子跟着就解释道:“如今,天下各宗,包括弄玄仙翁、逐日真人,乃至那位龙宫之主,都已送来拜帖,要来拜山!” 今日回家太晚,码字时间也太少,所以就不分两张了,并在一起…… (本章完) 第273章 皆知世将毁 “仙翁、逐日真人?龙宫之主?” 羊和尚和李玄机当场色变。 他们自然明白这些名字代表着什么。 别看旗山八宗过去也曾为北域霸主,但若论影响力与威严,是决计比不上这几人的。其中尤以弄玄仙翁为最! 人家那是实打实的在整个鼎元都有莫大的影响力! 应命星君,更是立于整个鼎元的最高点、顶点! 命星之说,在各大宗门的上层,可是大行其道,皆知其妙,更知晓几位星君背后站着过往仙人,不是他们这些所谓霸主能比拟的。 就算是过去旗山八宗最为鼎盛的时节,面对应命星君,也得以礼相待,真要是有什么谕令传来,更是只能低头执行。 除此之外,那龙宫之主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论名望在凡俗之人中,名声比不上仙翁、真人、尊者等,但众多宗门高层却清楚,四百年来这位龙王曾出手几次,每一次都惊天动地!在过往历史、典籍与人心记忆中,留下了浓墨色彩。 而更重要的是,这位龙王镇压着一件至宝,说是关系到整个鼎元的安危,所以基本不会离开深海,结果却在今日与人同来! 想到一个多月前的天地异变,众人心中一沉。 果然是出了大事了! “他们要来见宗主?”李玄机跟着就道:“可是宗主还未回来。” “这其实还在其次,”明霞谷主叹了口气,“是这群人都来拜访宗主,或许意味着宗主已经卷入其中了!那也就意味,咱们怕是无法独善其身了。” 羊和尚却道:“此番来者,可说是整个鼎元的菁英,说明整个鼎元都牵扯其中,吾等本就避无可避,与其被动承受,若能借助宗主之势,主动搀和其中,才是上策!” 他此言一出,众人皆陷沉思。 最后,还是厌鹤童子道:“想这么多做什么?他们要来,你们拦得住?拦不住,还不准备好迎接?” 事实证明,这才是真知灼见。 随着八宗的一番安排。 三日之后,一艘艘飞舟抵达了旗山岛。 一众八宗之长,纷纷前往迎接,将十几位鼎元大宗之主迎入了厅堂。 这些人的修为大部分都是炼神层次,更是各方宗门之主,算是到了鼎元修士能够抵达的顶峰,但此次他们却不是主角。 为首之人,乃是三个—— 弄玄仙翁、逐日真人与龙宫之主。 不过,除了老龙那虬须大汉的投影之外,余下两个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苍白而憔悴,仿佛大病初愈,元气受损。 值得一提的是,老龙将两个被封镇的灵使也一并带来了,让人押送着,跟在身边,引得八宗高层时时侧目,毕竟是来拜山的,带着两个囚徒,怎么都不简单。 尤其这两人见着厅堂中的众宗掌教,却还是一副不屑一顾的高傲模样,就更显古怪。 不过,他们将疑惑放在心里,先是齐齐上前行礼:“见过仙翁、真人与龙王。” 礼毕,见着今日这番架势,又不由奇怪。 传闻中的应命星君可不止这几位,那玉剑君与如意尊者等人呢? 除此之外…… 看着面前这位仙翁的模样,想着传闻中他高深莫测、难见真容的传闻,八宗众人心里的疑问,越来越浓郁。 这些话当然不好当面问出,没想到,李玄机等人没问,弄玄仙翁倒是苦笑一声,道:“几位宗主,该是奇怪,我等为何是这般模样吧?” 李玄机就道:“不敢让仙翁这般客气,诸位请坐。” 王弄玄摇摇头,道:“我等此来,是想请出虚言大尊,希望他能大发慈悲,济世救人的,哪里敢轻易落座?那就显得太过不恭敬了。毕竟,吾等贸然登门,已显不敬,若非关系到千万生灵,是断然不敢如此的。”说话间,他不时捂住胸口,眉头紧锁,眼中黑色流转,身上气息跳动变化。 不过,比起他说的话,比自身的状态,更令人在意。 虚言……大尊? 李玄机等人面露迷茫之色,各自迟疑片刻,才反应过来,这莫非是在说虚言子? 可大尊这个名称…… 还有这话中之意,更是让人不安。 正当两边都沉默之时。 “哎!你们这样啰啰嗦嗦、吞吞吐吐的,要说到什么时候?” 老龙上前一步,直接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鼎元不日将毁!咱们这些依托于鼎元而存之人,若无上仙相救,便只能与此界同殁!到时候万物皆灭,什么劫难修行、宗门国度的,都是黄土一抔,还在这里客套什么?不赶紧去把人请来?” 鼎元将毁?万物皆灭? 老龙见着几人犹豫,便道:“只管去请人!” “不可!这几位都是大尊门下,岂能这般孟浪?”逐日真人这时走出,先是安抚两方,随即一抬手,让阚如海等人越众而出,“这几人经历仙府,知晓隐秘,便让他们来诉说局面吧。” 阚如海等人也不客气,就把自己在仙府中的遭遇一一诉说,最后更着重提及:“如意尊者、玉剑君皆因有人在背后算计,因而命星逆反,在仙府中陨落,便是吾等也大受压制,唯有虚言子道长,能跳出此中,扭转局势!听龙王陛下说,道长已是灭了幕后人,但那幕后人消弭之际,已是点燃了崩塌之根,令鼎元将崩!” “可不是上仙与那人交战,令鼎元有崩塌之势,而是从始至终,鼎元就在那人的掌握中,未有一日安宁,如今不过是让这本就存在的劫难,真正显化了罢了!”老龙冷笑一声,“说到底,就算鼎元苟延残喘,也不过是他人掌中玩物,就算是几位应命星君,也不过是傀儡、玩偶,如今个个命星破碎,也算是报应!” 弄玄仙翁和逐日真人对视苦笑。 命星破碎? 这下子,连同一起过来的各宗掌门,都露出惊色,他们也是头一次听说,但见着二老的憔悴神色,便又不觉得奇怪了。 其实,这两位的情况虽糟,其他人的身上多少也带着暗伤,盖因一个月前的异变,几乎人人皆受影响,便是他们也都是元气大伤,事后相互通信,更增惊疑恐惧。 也正因如此,当弄玄仙翁等人传言,说有事关鼎元安危之事,要前往旗山岛时,才能一下就将队伍拉起来。 边上,镇灵使、驭灵使旁听了好一会,总算是搞清楚了过程,知道那邪气仙竟为人所灭!而动手的,正是封镇住自己二人的那个道人,不由惊骇,对视一眼,眼中皆有忧虑。 同来的各宗之主,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得了前因后果,纷纷色变,心有焦躁之念。 至于旗山众人更是惊骇莫名,几难相信! 就在这时。 轰隆隆! 天上,忽有一阵雷霆闪烁,随即黑云汇聚,血染苍穹,道道裂痕显现,一副将要天倾之兆。 “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好好的。” 阚如海等人抬头一眼,就感到眼熟,简直是仙府经历的再现! 言轲眼神微变,瞥了一眼两个外界俘虏,低语道:“这世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难道说……” “愚蠢!” 被封镇了修为的镇灵使忽然大笑起来:“你们终究只是凡俗之辈,虽侥幸逃得性命,却根本不知道里面的厉害!此界虽是那邪仙所铸,但以他衰退之躯,又散了一身仙气,哪还有余力维持一界运转?其实此界能立,靠的正是共识!谎言!结果啊,你们妄图救世,却将此界将崩的消息告知众人,知道的人越多,此界越是无救!”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龙心中一跳,隐隐猜到了什么。 “信心!”镇灵使咧嘴一笑,得意的说着:“邪仙不惜扭曲长河、塑造虚假记忆、开创仙灵之法,也要维持的,不就是尔等坚定不移的信心?坚信自己等人是迁徙至此的修士,要在此界忍辱负重,重新稳固,保持一个能够重振道统的希望,而每个人心中的希望,支撑起了此界运转。” 驭灵使也冷冷道:“信心,有的时候比之什么功法传承、神通道统还要重要,一个死人,若坚信自己还活着,能苟延残喘多年,一个鬼怪,若坚信自己为凡人,可忘却罪孽,一个修士,若坚信自己能得道,可进境神速……” 众人越听,脸色越是难看,隐约明白了关键。 就在这时。 “大族、宗门、国家,若是曾为霸主,但已到衰退边缘,只要能装点出一副烈火烹油的锦绣,让人相信一切如故,便能维持住架子,哪怕旁人心有疑虑,也不敢贸然动手。同样的,一界本已濒临崩溃,但天道尚存,只要人心归附,万念相随,就能维持天道运转,令森罗万象循着自然之理而动,可一旦生出了怀疑,确定了危难,说崩、说毁,便只在一瞬。” 一个声音从外传来,紧接着一袭灰袍的陈渊自殿外施施然的走来。 众人一见,先是一惊,随即纷纷上前行礼。 “见过上仙!” “大尊在上,受吾等一拜!” “见过道长!” 第二更会尽量早…… (本章完) 第274章 便陈其中错 整个厅堂中的气氛顿时一变。 每个人都收敛了心思,恭恭敬敬的行礼。 哪怕是不曾见过陈渊之人,心里也很清楚,不管当下如何凶险,但眼前这人力堪真仙,已是确凿无疑,而且还未飞升,依旧滞留人间,是众人眼下唯一的生机,又有哪个敢造次?都是虔诚、真心的拜见。 “什么大尊、上仙的,你们叫的倒是顺溜。”陈渊瞥了弄虚仙翁一眼,见他那一身模样,微微眯起眼睛。 王弄玄自然知道其意,苦笑一声:“命星破碎,我这个假仙翁、真小人便无法维持多久,很快就要消失,让原来的那个出来了。因我这一生,为人迷惑,害了不少人,罪孽深重,所以想在湮灭之前,为此界做些什么,便厚颜来此,求见于您。” 他顿了顿,才道:“这空口几句,就想阁下出手,未免有道德绑架之嫌,因此吾等已说定,要立下道统归属,尊您为一界之尊,便如上古时的黄龙大尊。当然,这一点虚名,其实拿不上台面,但此界之物,能入您之眼的,怕是只有至宝大神通了,只是这等东西太过珍贵且罕见,我等能筹到的,也只有……” “说的倒也实诚,我也明白你们的迫切,关系到整个界域身家性命,哪能不上心?”陈渊点头,跟着就话锋一转,“不过,至宝大神通这些成了精的神通、物件,玄妙根本就在灵性上,强行收纳,灵性受损,反而要失去玄妙,倒也不是必须。更何况,我手上的至宝大神通已然够多,凡事在精不在博,便不凑这个热闹了。至于你说的名望,倒是算是个路数,事后可以试试。” 众人听着、看着,都有话说,又都不敢贸然开口。 倒是那阚如海,当先一步,问道:“道长,这两人说,知道灾厄的人越多,鼎元崩塌的越快,是真是假?” “可以说是真的。”陈渊也不隐瞒,“此界虽有不少取材于勾陈真实,但本质是邪气仙以自身的心相殿堂为根本,构建了一个梦境桃源,演化成界域,其人既去,残躯难存,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多,梦醒的人越多,此界崩塌的越快。” 阚如海一怔,黯然道:“那岂不是都不能传出去了?不好让更多人知晓?如此切身相关众人之事,莫非他们连知晓都不能知晓,只能在场之人去决定存亡?若……或许一觉睡下,便再也不能醒来。” “知道的越多,越是混乱,说不定反而要助涨末日气息,这等消息,还是尽可能控制的好。”边上的言轲小声说着。 最后,还是那弄玄仙翁,直言道:“还望阁下能出手相助。” 陈渊就道:“说不说,都在尔等,也无需在这里探讨,不过你既然都找来了,我可以明确告知尔等,这鼎元之毁,已是难以避免。” “什么!?” “怎会如此!?” “连人间真仙都没有办法?” …… 一时间,众人的情绪都低落下去。 反倒是镇灵使、驭灵使神色舒缓。 那镇灵使更道:“你等想的太美妙了,这个界域根植于邪仙的梦境肉身之上,如今他血肉将崩,神魂已灭,就算此人真有堪比真仙的手段,又怎么能阻止他人之梦的破碎?” 众人一听,都对他们怒目而视。 镇灵使却毫不畏惧的对视,嘲笑道:“看我做什么?你们就是用眼睛瞪死我,也无法改变自己必死无疑的态势!” 一时间,众人的情绪又是消沉、又是愤怒、又是不甘,情绪越发混乱。 弄玄仙翁等人苦笑着摇头。 阚如海更是叹息一声,将手一翻,手里就多了一根长梭,双手捧着,恭敬的奉于陈渊,道:“还请道长收下此物,我等固然要与鼎元同灭,若让此物因此失落,实在是罪过,不如让道长带着,若日后能帮上一二,也不枉吾等存在一场。” 陈渊没有接过来,反而问道:“你不怪因我打杀了邪气仙,导致鼎元覆灭?” “我等皆已知之,那位邪仙本就将吾等当做猪羊一般圈养,更有命星位枷锁,便是没有道长,这鼎元生灵,就能活命?”阚如海摇了摇头,“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陈渊闻言笑了起来,他道:“这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它都已经认主,跟着旁人怕是难有建树!” 轰! 话落,他的身后忽有一道光环显现,随即更有化浓烈气浪爆发,雄浑之势蜂拥而出! 这势力如此强横,以至于一众炼神修士都有些难以承受,纷纷后退,面露骇然的看着陈渊。 “虽是不能拯救鼎元,”陈渊白发飞舞,衣袍猎猎作响,“鼎元虽然必定灭亡,但这界中众生却并非一定要陪葬。鼎元构建于虚幻之上,以谎言维持,就像是水中月一样,迟早化作泡影,既不愿死,便该去往真实之世,只不过真实的世界有些贫瘠,有些困苦,有些荒芜,但能让你们活着,我也最多帮你到这个地步,毕竟,我又不是你们的爹。” “道长,您……” 阚如海等人一愣,正待询问! 呼呼呼—— 但陈渊忽的一步凌空,直飞而起! 狂风绕身,地脉震动! “若在勾陈,便是以我如今之力,想要扭转一界角落,依旧是个难事,好在此处介乎虚实,根于一梦!” 天空之上忽的风起云涌,那末日之景像是一幅画般扭曲起来,朝着陈渊掌中坠下! 他抬起右手一抓! 兹啦! 整个天空像是画皮一样被揭下来! 跟着,陈渊左手一甩! 哗啦! 一幅长卷被他展开。 画上画着连绵山脉,呈现出胜山之景。 老龙王一见,便认出此物,正是那画圣秋道子的胜山图! 此物本就是他刻意谋划,让其子熬灵从仙府中获得,想要血祭后用来镇压海眼,能让自己有四十九年的自由,处理繁琐之事,没想到最后都没能用上。 正当他心潮起伏之际,却听天上的陈渊道:“天地四方之脉,森罗万象之灵!当入此画!” 话落,便将那天上画皮印入画中! 他身后的光环猛然转动,一点点晶莹光辉飞出,落入画中! “仙露!?” 两个灵使瞪大了眼睛! 轰隆隆! 霎时间,整个旗山震动起来,外面海浪涌动,远方雷霆漫天! 呼啦! 苍穹碎裂! 万物惊恐! 一股梦醒、恍然、将死的感觉在众人心底升起! “镇!” 陈渊刚刚拿捏了苍穹之画的左手,往前一挥,白玉如意直接飞出,当空一转,演绎出人间万象,随即一下飞上天空,镇住了中天! 顿时,众人心中的惶恐之念随之消散,他们隐约猜到了什么! “虚言子道长,要将我等从鼎元中释放出去?回归……回归本部勾陈!?” “你疯了不成!” 一直以来似乎毫不在意的镇灵使,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猛然惊叫起来:“若是让此界生灵入得勾陈,定会改变勾陈灵脉!引起我家主上的在意!你就算真能斩杀邪气仙,但面对主上,也是不敌,想要寻死不成?” 陈渊镇住中天,低头看了过来,眯眼道:“你说不行就不行,你算老几?我便不做,你家主上就不来了?不过,你那主上要来,为何如此慌张?” 驭灵使亦道:“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的事,便不能做么?”陈渊不由失笑,“寻道之人,若是修到了人间巅峰,再往上该是修行自身之道了,我的道心说,为一人得道,任凭千万生灵湮灭,为错!” 哗哗哗—— 这边话音落下,远处的旗山大裂缝中,黑光冲天,无数残魂从中冲出! 远处,海面上一道道裂痕炸裂,无数幽冥气息蜂拥而出! 陈渊见状,不再理会两人,左手一翻,掌中一朵九品白莲从无到有,然后层层展开,五色灵光从中飞出,纠缠凝聚,最终碰撞出一点五色火苗。 被他屈指弹出,落入漆黑深渊中。 轰! 下一刻,火光炸裂,灼烧幽冥! 哄孩子睡觉耗费了好多时间…… (本章完) 第275章 一界入画! 轰隆! 镇住中天,灼烧幽冥! 哗啦! 虚假虚空碎裂,露出了周天星斗! 陈渊立于星空之下,左手执长卷,右手收回,握住梦笔! 玄黄功德气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凝于笔尖,猛地在胜山图上一划! “万仞画中有乾坤,千里江山入梦魂。万灵乘风游汗漫,蓬莱顶上看勾陈!皆来!皆来!” 嗡! 劫运光环猛然震颤! 其中浮现出一团繁杂图案! 邪气仙的仙籍! 因果牵引,功德相随! 正在崩塌的鼎元的根基,在这一刻与陈渊的意志连接在一起! 呼呼呼—— 天地起风,卷起四方诸岛! 那诸国边域海啸激荡,而后地脉震动,承载着无数过往的岛屿,在狂风的呼号中,竟是动荡根基,遥遥而起! 这并非是那种粗暴的拔地而起,而是被某种玄奇之力牵引着,如纸上画一般,慢慢卷起。 此时此刻,四海皆同! 不仅是人族,便是妖类,乃至忘藏岛上的混血鳞甲,连那水下的水生之族,记载着水中历史的水宫、殿堂,乃至被铁山、被其他物件所遮盖的至宝,也都被一并牵引而起! 轰隆!轰隆! 雷光炸裂,充斥天地各处! 一股恐怖威压降临在各处,那源于荒古仙山的气息,构成无形之网,笼罩天地! 寻常生灵只是一个瞬间,便被这股气息压制的心念动摇,魂魄将分! 陈渊身后光环一转,泥丸宫中阴神一跃而出,手捏印诀,就有一面古朴旗帜迎风招展,无数过往之名在其中显现,而后从中涌出,在无数惊骇目光的注视中,漫天飞舞,如流星一般坠入各处! 无边海洋沸腾,血色自其中显化! 沉淀在山海之中的过往英魂,在碧血之光中显化,而后冲天而起! “剑光闪烁映天明,血染旌旗万古红!” 万魂高歌同哭,一往无前,转眼之间就冲破了无形之网,而后凝在一起,化作璀璨光辉,笼罩着一座座岛屿升空而起,朝着陈渊手中长卷落下! “这是……这是……” 感受着那股浩大伟力,旗山岛上的众人一个个先是惊骇,继而心潮澎湃,随即便见得脚下的旗山岛也已飞起! 轰隆! 突然,四海之中又有轰鸣! 跟着浓郁的黑暗升起,连绵不绝,宛如庞大的大陆,地上无数张脸正在嘶吼哀嚎! “不许走!不许走!不许走!” 怨毒!不甘!痛苦!冷酷!麻木…… 种种负面情绪从中迸射出来,化作无数触手要缠住一座座岛屿、宫舍、车船! 紧接着,又有闪烁着五光十色、斑斓光辉的彩蝶从黑暗中飞出,如梦似幻,传出阵阵欢笑,惹人沉醉,让人迷失,便要渗入各个生灵的心中。 那是四百年来,沉淀在这虚实梦境中的私念与欲望! 当!当!当! 陈渊的头上,漆黑大钟摇晃着,点点漆黑火焰从中落下。 陈渊大袖一挥,梦笔扫过黑火,接着朝下一甩! 轰隆隆! 连绵无边的漆黑大陆破碎,无数心魔影子在其中穿梭,漫天彩蝶跌落,万物骤然梦醒! 泼墨沉陆! 随后,万事万物皆入画中! 刚才还轰隆作响、处处纷乱的鼎元天地骤然间就安静下来。 “此界枯荣,尽入此画。” 滚滚功德气,从天下各处勃发,像是抽干了这个界域的最后一点生机,随后尽数灌注在陈渊身上! 而后日崩月没,一切归于黑暗、无声。 界域的本质逐渐消亡、破碎,从最边缘处开始,片片崩裂,处处崩塌,无数残魂消弭,诸多虚影破灭。 慢慢的,黑暗中的一切都慢慢平息,归于寂静。 陈渊闭目感应,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破碎的气息到了身边,他才睁开眼睛。 “一个世界的破碎、破灭,果然是一次难得的体会,未来无论是走哪条路,今日之事都是宝贵的沉淀。万事万物,皆有尽时。” 感慨过后,他将梦笔收拢,卷起长卷,收起诸多至宝,转身迈步,身形便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啪! 伴随着最后一点声息,这个曾经承载着四海生灵的偌大界域,彻底消失不见,不再有一点痕迹。 啪嗒。 啪嗒、啪嗒、啪嗒…… 随着一块块碎肉、骨骼跌落,然后化作尘土,这具藏着一整个小世界的残缺肉身,终于要烟消云散。 但在最后时刻,一阵清风吹出,陈渊从中飞出。 落地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入目的是整个仙尸灰飞烟灭的一幕,但在最后关头,他伸手一抓,将一团蒙蒙雾气拿在手中。 与鼎元一样,这具尸体在此世再无半点痕迹残留。 “这便是道路不成的下场?还真是足够骇人,不过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话落,他右手一翻,就多了一根画轴。 轻飘飘的画轴,其实承载着,万千苍生之重,但随着陈渊手上一抖,长卷展开,狂风从中呼啸而出,无数光影如梦境中一样展开,迎着狂风与沙土,朝着天下各处落去。 一时间,或是哪个荒漠突然多了一座高山,又是哪处死水里又显露出宫舍,便是那还有几分生气的海洋中,都突然间冒出了许多水族。 这贫瘠的勾陈大地上,已是沉寂了半百之数,但忽然之间,充斥着勃勃生机的吵杂声,降临在这荒凉世界的各处。 自鼎元中逃脱出来的众生,看着这突然变化的陌生景象,既惊慌,又好奇,而那些知晓事情内情的,却是满心的震撼,同样也有着对未知的敬畏。 如那旗山宗的一众人,更是在落地的第一时间,就去寻陈渊的踪迹。 但陈渊根本无心探查各处变化,待得最后一抹光辉从长卷中飞出,便将那画卷收起,跟着摊开左手。 滚滚雾气膨胀,内里几个界域的碎片迅速扩张,里面既有李琼等人所在的大荒,也有其他几个景色陌生的界域。 随着众人散去,有诸多混杂了奇异色彩的玄黄之气重新归来,在陈渊掌中凝聚。 就在这时。 “你还真是心软,连这些紫府内景中滋生出的残缺界域,都要一并救出,悠悠岁月,这些都是一时过眼云烟,其中的人伦万情或许有可供参详之处,但若沉溺其中,可就是本末倒置了。” 一个清朗、干净的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 陈渊抬头看去,入目的是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英俊男子。 他的背后是一轮缓缓落入地平线的火红夕阳。 迎着陈渊的目光,男人语气平静的道:“若你能活过此劫,那便会知道,吾等为仙者,最无需在意的,便是凡尘俗缘,盖因修行之后,便与他们不再相同,乃是两个族群,尤其是吾等升仙之辈,更已跃升,掌握着超凡伟力,吾等的亲近,他们无福接受。” 他走近两步,笑道:“你可知道,仙心怀道,如高山立于世间,是想要隐藏都隐藏不了的。若是一位真仙,一入哪家洞天,就等于时时刻刻在侵染其界,如果本就盘踞一个仙,立刻就会开战,很少会有例外。” “伱不就拖延了很久吗?”陈渊忽然开口。 他看着面前这人,语气有些低沉。 “蕴灵仙!” 第二更大概在十一点左右…… (本章完) 第276章 仙前脱壳,归途之始 来的真是太快了! 虽说在动手之前,陈渊就有估算,知道会惊动那幕后的蕴灵仙,但他已然猜出,对方该是离开了此世,所以着实没有想到,前脚放出万物,后脚就能碰上。 不过,陈渊没有因此慌乱,脸色凝重,心中戒备,眼中打探,思量着对方透露的话语。 蕴灵仙笑了笑,道:“我哪是拖延,此界来历不小,我若非走投无路,哪里敢在此处造次?正因如此,我才会苦心布局,留下那邪气仙和天魔的一点的残魂。” 说到这,他摇摇头,继而道:“我真有几分好奇,当初的一番布置,本是为了全我仙身,才好化作朝日,这本是千年之谋,却未想到,前后不过四百年,就有了结果。但现在你却将这股力量,用在救助无知凡人身上,这就是有了软肋,你能救得他们一时,难道还能救得一世?若是……” “若这样都还灭亡,证明他们已是运尽,”陈渊淡淡说着,神色平静,“但这与我今日救他们有什么关系?救便是救了,贯彻了自己的道心,如此而已。” 他自鼎元中获得了真仙化身和至宝大神通,这便是大因果,但得救一世,既是源于道心,也理清了里面的纠葛。 蕴灵仙一愣,本还打算以这方天地生灵的性命做个交易,可见陈渊的神色,知他不是作伪,便弃了原本的打算。 他索性也不绕圈子了。 无形压力落下。 陈渊浑身上下当即噼啪作响,但他血气一震,便平息下来。 蕴灵仙笑容不变,说着:“你所截取的仙道精华,却不该归伱所有,其中的一点玄妙既然让你体会过了,便还给我吧。修行不易,若在此处陨落,实在可惜,所以你若能以大智慧、大毅力割舍了仙籍,交给我,便是度过了此劫,从此天高任鸟飞,早晚能一飞冲天。” 他没有施展什么术法,甚至都没有驱动气势压迫,但就有一股淡淡威压萦绕在周围,挥之不去。 在这一刻,陈渊竟有一种当初在洞玄探查天魔遗迹时的感觉,知道眼下这位恐怕就是自己修行以来,所见得修为最高之人! 只可惜,就算他有心要把邪气仙的根基让出去,也已是做不到了,因为真正成仙的是他的化身,这会正孤零零的坐在那座悬峰楼阁中,闭目蕴养。 除此之外,陈渊也从对面蕴灵仙的身上,从对方的话中,猜出一点虚实。 于是他道:“不知阁下的本尊,如今身在何处?阁下乃是仙道上的先行者,必有可供学习之处,既然碰上,不如便指点指点我,如何?” 蕴灵仙略显诧异,随即笑道:“果然厉害,看出了此身虚实,难怪邪气仙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天命运数如此清晰的局面,竟能被你破掉!不过,我这一身,也是有容器承载的,便是成仙百多年者都无法一眼辨认出来,你是如何看出的?” “阁下不是自己说了么?成仙之人入得一界,会自然而然的散发其道,侵染四周。”陈渊立在原地,手上捏出印诀,浑身气势升腾,身后光环流转,继续道:“但阁下的一身气息,却是与外隔绝,既非返璞归真的自然之境,也不是收拢了气息的敛息状态,那便只能是投影借体之法了。” “果然,一旦踏足仙人境,哪怕只是初入,眼光见识也与过去不同,因为吾等与凡人,已不是同一个物种了。”蕴灵仙抚掌而笑,随即话锋一转,“其实,我很是好奇,你如今这幅模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真仙化身,还是投影夺舍?” 陈渊笑着反问:“居然有仙人看不透的事吗?” 蕴灵仙摇了摇头,叹息道:“看样子,不拿出一点手段,是无法问得真相了。你既要请教,我便让你见识见识,待擒拿下来,自能知晓你这一身奇异情况,到底是何原因。” “正合我意!我这个人自来就喜欢挑战强者!勇攀高峰!此番正要领教高招,看看你这仙中高手,到底有什么本事!” 陈渊做出了一副武痴战狂的模样,身后光环转动,而后左手指尖一点,就是一道剑光迸射而出,另一只手猛然一挥,狂风之中,大须弥山的影子从虚幻中显化出真实! 灵光真火交缠,滂沱之势瞬间就笼罩了蕴灵仙。 轰轰轰! 一大片的土地因此崩塌、破碎! 其澎湃之势,令这位真仙的庐舍都不由色变,但并未退避、躲避,而是眯起眼睛,抬起手轻轻一按! 轰隆! 山影破碎,剑光崩解! 层层叠叠的灵光,泛起五光十色的涟漪,像是天边的彩虹一样,与蕴灵仙的手掌相连。 不过,等众多光辉散去的瞬间,对面哪里还有陈渊的身影! “嗯?” 蕴灵仙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 “好个狡猾之辈!” 他迈步一走,瞬息便跨越山河,到了天涯海角之处,立刻就见着不远处的陈渊手中长剑一震,身前出现一片漆黑深渊,身后则有七扇铜门立起! 一道道漆黑裂痕,从四面八方蔓延而至,与七扇门相连。 难以言喻的威压气息,从门缝中渗透出来,荡漾起阵阵涟漪。 “好个虚言子!”蕴灵仙见得此景,哪还不明白自己是中了空城计,“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武痴,更无心与我交战,所谓的请教、讨教之说,亦是在麻痹我,分明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从此界逃遁出去!” “有劳阁下相送了!”陈渊心中一凛,但这么快就被发现,他半点也不算意外,当下就将手一挥,身边的漆黑深渊迅速扩张,转眼围拢四周,如同护城河一样把他圈在中间。 内外之间的联系瞬间断裂! 跟着,陈渊就要推开那扇谋划已久的铜门,去往洞虚那家宗派的附属神藏。 这本就是他为自己安排好的后路。 但就在这时。 “散!” 蕴灵仙脸上笑容尽去,轻声吐出了一个字。 这个字,出现的瞬间,已然干涸的勾陈天道,竟震颤了起来,随即被一道意志所掌控、支配! 霎时间,四面八方的灵气瞬间湮灭! 连陈渊体内的种种力量都在瞬息之间消弭无踪,力气随之衰落,仿佛要蜕化成凡人,连推动铜门的力气都近乎消失! 归根到底,一切的根源都在灵气,而后杂糅气血、精元、神念等才能衍生出诸多手段。 不过,陈渊只是微微一顿,身后光环一转,仙露涌出,融入体内后立刻转化成种种力量,推动着他推开那扇门! 嗯? 蕴灵仙眼神微变,朝前一步踏出,口中又吐出一个字—— “裂!” 轰隆! 随着一声爆响,陈渊浑身上下灵光炸裂,瞬间受到重创,连带面前的第四扇铜门都被轰飞,但他依旧神色漠然,更不停顿,顺着这股爆炸之力,旋转身子,竟是毫不停留的撞开了旁边的一扇门,也不管里面藏着的是哪个界域,直接身入其中! 蕴灵仙迈步前行,一下就到了跟前,那漆黑深渊于他而言,竟仿佛并不存在,赫然是凌空虚渡! 黑暗中不时有一道道虚幻手臂伸出来,但只是稍微靠近其人,便接连破灭。 不过,等蕴灵仙走到门前,伸手触摸的瞬间,忽然脸色微变。 “居然是墨守界!” 他停下动作,收回手,皱起眉头。 “此界在一百二十多年前,还是一百三十年前,便被那洞虚界所捕获,产生了交集,如今怕是已沦为了洞虚外界。” 想到这,蕴灵仙摇摇头。 “洞虚可不好靠近,当初已有约定,现在贸然前往,一个不好就要引起纷争,而且还牵扯到……莫说我不是真身来此,就算是真身,一旦牵扯到洞虚之事,也是麻烦。但这个虚言子将我更上一层的种子掠走,本身还是命数空白之人,若能抓住炼化,百利而无一害,岂能放过……” 沉吟片刻,见着前方的七扇门正在缓缓虚化,蕴灵仙不再耽搁,抬手就是一抓! 呼—— 掌中清风滋生,转眼升腾于九霄,跟着跨越千里! 先发了,孩子吵闹不休,得去哄了…… (本章完) 第277章 直接就是三十年 黄沙吹动,烈日照耀。 对鼎元的许多人而言,不过是扎眼的功夫,就换了人间。 哪怕是心有准备的,见着眼前的一幕,依旧是满心的感慨与不安。 “这里就是勾陈?为何会如此荒凉?与典籍记载中大为不同。” 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忽然多出了一条山脉。 在山前的一片山坳中,则多了一座奇怪的城池。 这城池的城墙,似是精铁所铸,还长着两根长腿,上面有齿轮关节,正缓缓迈步。 城中,李琼等人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座山,满脸的疑惑与惊叹。 说是山,但这座山的下半部分,满是水迹,还有许多珊瑚、藤壶之类的水生物缠绕,更有许多只有在海中才能见到的东西,不断地从上面跌落下来。 旗山,终于不再是岛,而是归于山名! 旗山上,上到弄玄仙翁等人,下到寻常修士,都对这突然之间的变化有些无措和兴奋。 就连陈渊院中的王复阴,都忍不住走出来,和小狐狸一起看着周遭之景,感慨连连。 突然! 狐道人狐脸上露出了狐疑之色,随即脸色一变。 “不对劲!” 呼—— 下一刻,强风降临! 那正在吩咐手下几人,去探查龙宫局面的老龙王忽然神色一变,随即猛然回身,一拳打出! 轰! 火光照映,气象汹涌! 但转眼就被一阵清风吹灭,连带着他的投影之身都瞬间破碎! “怎么回事!?” 强烈的不安与惊恐,出现在众人心头,但紧接着他们才发现,原本被封镇着的、被龙宫之主看守着的两人,被清风一卷,便消失不见了。 “那两人来历神秘,似与破灭了整个勾陈之人有关!” “龙王陛下的投影,论修为亦超越了炼神,结果一个照面便就被破了,甚至都没能见着出手之人!” 这场突变,顿时将他们这一群站在鼎元顶尖的人惊醒,已然意识到,未来的日子,怕是并不平静,这勾陈本部的困难与险阻,怕是比之鼎元有过之而无不及。 “果然,活着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啊。” 发出了最后一声感慨后,一身白衣的弄玄仙翁身上泛起了一点黑色,随后这黑色迅速扩大。 于是,他盘坐在地上,招来逐日真人,低语道:“道友,之后的事,便拜托给你了。”但随即却见着那逐日真人的脸上,已是一片漠然,一时惘然,不由叹息。 “将来之事,果然是混沌而不可知了。” 另一边。 “见过……见过主上。” 在经过一阵腾云驾雾后,镇灵使、驭灵使刚刚落地,就感觉到束缚自身的封镇尽数破碎,但他们还来不及高兴,就看到了那道身着青衣的背影,而后瑟瑟发抖的跪倒在地。 “多谢……多谢主上相救!吾等自知……” “你们两个,当真称得上一个无用。” 蕴灵仙一开口,就让两个人浑身一抖,惊恐万状。 镇灵使忍不住就开口求饶道:“主上,实在是此事太过突然,谁能想到突然之间,会蹦出这么一个人来,力能镇住那邪仙之魂,更是暗中串联了许多,层层布局……” “够了。” 再次打断其人眼,蕴灵仙转过身,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将你等摄来,不是来听伱们在这里发牢骚的,若还是这么多话,便只能让尔等归虚了。” “不敢了!不敢了!”镇灵使吓得浑身哆嗦,赶紧住口。 驭灵使:“……” 蕴灵仙不管两人是怎么想的,走到两人跟前,忽然抬起手,两根手指直接点在二人的眉间! 嗡! 镇灵、驭灵二人浑身震颤,随即便惨叫起来。 但蕴灵仙丝毫也不为所动,在他的双眼之中,森罗万象变化不定,像是藏着一整个世界,身后更是有层层云雾涌动,赫然构建出一个个天地万象、海市蜃楼。 随着震颤,层层蜃楼之影,顺着手指,朝着两人灌注,前后不过呼吸间的功夫,二人的身体就急速的膨胀起来,全身的血肉都炸裂开来,处处皮开肉绽。 最终,哀嚎声都变得微弱,只剩下喘息。 几息之后,蕴灵仙停下手,轻轻一指。 四面八方,仿佛无穷无尽的灵力形成巨大的龙卷,汇聚过来,尽数压在两人身上,然后向内渗透,将他们膨胀的身躯重新压了回去,更是在他们的体内渐渐凝聚出一团变幻不定的圆月!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中,二人猛然惊醒,感受着全身不断涌出的澎湃力量,不由惊喜交加,随即又不明所以。 “入得那扇门,寻得那个人。”蕴灵仙根本就不给二人歇息的机会,指着已然快要消散的铜门,“这是尔等唯一的赎罪机会,否则,你等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不过,记住,你等毕竟先天不足,底子浅薄,承载不了真正的仙人之力,所以这股力量,只能支撑你们爆发一次,若是一次不成……” “主上放心,吾等拼尽全力,豁出性命,也要完成您的命令!” 二人哪里敢顶撞违逆,更不敢询问门后是什么,当即就驾起遁光,直往那扇门飞去,在这期间,二人的心底涌上几道命令与信息,不由暗暗心惊。 “那人居然逃到了其他界域?他竟能在面对主上的时候,逃得性命!?” 一时间,他们竟对陈渊生出几分畏惧与担忧,但旋即又感受到了身上刚刚暴涨的强横力量,又微微放下了心,随即推开铜门。 对面,仿佛是一层又一层围拢起来的黑幕,一股滂沱吸力袭来,瞬间将二人吞没! 看着两人离去,蕴灵仙闭目感应了片刻,随即睁开眼睛。 “此界倒是多了不少生灵,未来或许还能滋生新的天道,倒是可以先放着,万一那黄龙大尊真未陨落,归来之时,也算有个转圜余地。但最好,还是能把境界提升上去,这才是真正的应对之法。” 一念落下,层层青光从他的身体里飞出,朝着苍穹深处而去。 转眼之间,他原本的身体就褪去了青色,露出了一具脸色苍白的身体,直接倒在地上。 天命之子,张冢耳。 但过了没有多久,他就重新起身,游目四望后,摸了摸脑袋,满脸迷茫。 “这里是哪?” “唔——” 郁郁葱葱的山林中,陈渊长舒一口气,随即就感觉到了全身各处的撕裂疼痛,凝神内视,见得全身各处的一道道撕裂之处,不由叹了口气。 “我这玄身方才流转,能红蓝转变,还未真正展现威能,便遭遇了强敌,以至于被重创至此!关键是,玄身近法宝,本有自行愈合之能,但现在这些伤口中都缠绕着一股破坏性的灵气,如跗骨之蛆,难以根除,怕是要花费些许年头,才能根除掉啊。” 想着想着,陈渊游目四望,观察着周围。 入目的是一片原生态的丛林之景,他捕捉到着空气中游动的灵气。 “看起来是个正常的界域,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得再行探查。这次因那人之故,以至于入错了门,等重新养好伤,得再次打开界门。说起来,得先离开,不知那仙人是否会追来,好在我命格早丧,只要敛息躲藏,倒也不怕被人推算……” 想着想着,陈渊感觉到此方天地对自己的外来者,竟无太多排斥,又不免疑惑,只是这会自然不是深究之时,他所在意的,是另外之事。 “也不知离开了勾陈后,打开界门是否会受到限制。但无论如何,都得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养伤、根除身上隐患,嗯,顺便也得了解一下,此处是什么界域,若也和洞虚有关,便省去了一道工序。” 啪嗒。 忽有一道声响从远处传来,继而就有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从茂密的林中传了过来—— “听动静就在此处,而且我刚才看到,好像是有个人落下来了,从很高的地方……” “从很高的地方落下来?那八成是在战斗中负伤的修士,咱们不该贸然插手,防止殃及池鱼啊!” 伴随着对话声,还有“嘎吱嘎吱”的机括转动声响起。 最终,树丛被扒开,两个年轻的身影出现在陈渊面前。 不同的是,二人被一头巨大的穿山甲驮着。 那穿山甲的身体,大部分都是精钢铸成,赫然是一头机甲兽。 咔嚓、咔嚓、咔嚓。 齿轮的转动声中,一辆细长纤细的机关车在林中缓缓前行。 车上是三排座位,后面两排一共坐着三人,两男一女,每个看着年岁都不大,约莫十几岁。 前面一排则坐着一人,身着黑色道袍,白发披肩,闭目不语。 突然,最后面的一名女子忽然出言:“陈师,听说您三十年前,便在云阳塾中为教习,与两位创立祖师相熟,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她穿着贴身的襦衣,她留着马尾辫,有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底透露着一丝狡黠。 前排坐着的陈渊睁开了眼睛,三十年的岁月并没有让他的容貌有太多变化,最近更因那跗骨之灵被尽数排出,全身的气质都越发轻盈、空灵。 听得同行学生的询问,他眯起眼睛,回忆起当年碰到的两个年轻人,笑道:“他们最初,是与你等一样,朝气蓬勃,不知天高地厚。” “啊?” 这样的形容,让车上的几人都有些意外,但随后一名身材健硕、留着光头的男子闷声道:“只有存着无畏之心,才敢挑战虚渊之地!可惜,未能见得两位祖师的英容。” 那有着马尾辫的女子点点头,又忽然问道:“陈师,咱们云阳塾中,但凡能达上品之境的,皆会去挑战虚渊之地,为何您三十年来,都能安坐?而且之前都不去参加品阶评定?而这次,要与吾等一同前往?” 陈渊回头看了几人一眼,笑道:“因为之前还未做好准备。” “那这次是做好准备了?”马尾辫女子紧接着就问。 陈渊点点头,语带感慨的道:“自然是做好准备了,毕竟,我也该回去了。” 墨守篇的内容比较短,跟着就是洞虚篇了…… 第二更大概在十一点左右。 (本章完) 第278章 为人师者,受不得气 回去? 这话听得车上其他几人云里雾里的,也不知这塾学中最低调、最没有存在感,偏又资历最老的讲师,到底要回哪去。 最后,坐在窗边,神色有几分冰冷的女子突然道:“塾学讲师与学生一同参加评定,可不多见,被其他几家知道了,或许会有人来挑衅陈师,到时还请陈师审时度势,莫要乱了局面。” “师姐,你这是哪里话!”在女子旁边,坐着的一名温润男子神色一变,不快道:“陈师乃是师长,莫要因为一些传闻,就说出这等无知、冒犯之言!” “无妨,无妨……”陈渊挥挥手,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我自会注意的,若真有人来挑衅,自然会妥善处置,消除任何隐患。” 听着此言,又瞧着陈渊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除了温润男子之外,其他三人都暗自摇头,明显不怎么相信,甚至对陈渊都不怎么看得上眼。 陈渊很清楚其中缘故。 在云阳塾,没有品阶,更不曾有什么建树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若是算上要和学生们一起去进行品评的话,那就更少了,至少在他们几人的认知中,只有这一个。再加上陈渊三十年来,几乎未与人交手的纪录,更不曾展现出什么实力、底蕴,因此很多人都会看低他。 更不要说,此界的修行之人难得长生,还需常年与人争斗,但凡有些品阶的、得了品评的,没过多久就会被人征召,与人争斗、厮杀,而后中道陨落。 一来二去,如陈渊这样默默苟了三十年的,在气血方刚、初生牛犊的年轻学员心中,难免就是个畏战躲避的形象,难有好名声。 对于这些,陈渊心知肚明,不过即使志不在此,也不喜此言,只是先记在心里,等有机会才好“考较”几个孩子。 “当初得了那两个小家伙之助,才能安顿下来,也在他们离去时候,给了承诺会在这期间照拂他们的后辈弟子,还是得讲究方式方法的。” 进入墨守界本身就是意外,若按他本来的计划,现在该是在那个与洞虚界直接相连的附属神藏中。考虑前后有三十年的时间跨度,或许这时他都已经找到前往洞虚的路径,抵达了洞虚界了。 “好在,这三十年收获不少,至少可以确定,墨守界与洞虚界之间也有关联,此番若是一切顺利,便该能寻得离去之路了。说起来……” 他回想三十年前,在被攻伐之中,不得不入得此界的一幕,暗自思量着。 “万界黑渊的目录总纲中,残留了七条路径,有两个界域都和洞虚界有着联系,再算上那什么真武界,就是三个。我在洞虚时,就曾听过真武界的传闻,说明肯定有洞虚修士触及了那个界域。” 七个路径,三个相连。 “相关性是不是有些太高了?不过,回想起来,前世渡劫的时候能破开界膜,落到勾陈的神藏中,或许就意味着两边离着不远,从这个角度来看,勾陈连接的界域,也和洞虚连接,似乎是说得通的。” 想到这,陈渊念头微微一变。 “除此之外,我在此界感受到的天道排斥如此之少,大概也和此界与洞虚太过接近,近乎相连有关吧?总之,到了都城,见到了那个传说中被封闭的通道,大概就有结论了。” 三十年的蛰伏,又从一开始就有了正经身份,自然有足够充足的时间,让他了解此界虚实,打探各方情报。 墨守界,是个介于神藏界和洞天界之间的界域。 陈渊推测,此界该是和造化神藏界一样,已经进入了界域升格、世界蜕变的路径,经过了几次蜕变,才会有这等气象。 与之相对的,就是这墨守界相对广阔,说是有两片大陆,其中一个远在西边,被称为泰西,为许多喜好冒险、探险之人的目的地,但听说土地贫瘠,物产不多,所以传回来的消息也不怎么多。 与之相对,陈渊所在的这块大陆,被称为东洲之土,就繁华许多,更有诸多修士。 但和其他地方的修士不同,此处的修士,修行进度极快,天分高的,甚至在三十岁之前,就有结丹的,而一旦碰上几百年一遇的天才,更有三十岁前化神之人! 不过奇怪的是,哪怕有着这等天资,但此界之人即便修行到化神,其寿命也不过百多年,难得长生。 陈渊曾对此进行过探查与研究,发现此界之人的肉身并无多少不同,便猜测这里面牵扯到气运、命格的玄学之说。 没有任何外力相助,或者机缘际遇,便能将本该几百年才能成就的道行境界,压缩到了几十年便完成,虽说很多人因为天赋限制,也很难结丹,但大体上还是比其他界域之人,要快上太多了。 或许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无从长生。 “本来打开了精藏、气藏与神藏,活个几百年轻而易举,但此界之人的精元最多提升气力、增强体质,并无长生之效,却也没有泄露,当真离奇,若不是境界与表现,界域洞虚一样,甚至修行功夫都有不少雷同,我都要以为是另外一种修行路线了。” 陈渊正在想着,后排传来了学生们的议论。 那马尾辫女子正低语着:“听说这一次的品评大会,北边那几个州,刚刚经历了血战历练的那几个人也会参加。”她的话中,居然有几分憧憬和崇拜之意。 那光头男则道:“可是不久前,与人魔交战时,在濒死之际觉醒了天赋神通的圣家二郎?此人据说一步登天,直入化神!这次他来参加,怕是要直接拿到一个超品的评定!” “不止如此,”那略显冰冷的女子也出言道:“还有其他几个金丹修士也会参加,个个都是上品之姿,此次品评会,很不简单,很难!吾等务必要小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拿到品阶,便不要多做其他。” 和洞虚一样,墨守界的修行境界与洞虚一般无二,只是在境界之外,还多了个品评、评定。 筑基为无品; 炼精为下品; 化气、真气为中品; 炼气、金丹为上品; 至于化神识神,则被称为超品。 或许是受限于界域规模,据陈渊所得的信息来看,此界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就是超品化神。 当然,修行到什么境界是自己的事,但属于哪个品阶,却需要由评议会来决定,而这些品阶也直接和个人待遇、身份地位相关。 陈渊的回忆,忽然被那马尾女子打断—— “陈师,你怎么看?此次品评,有这么多厉害人物,万一品评途中遇到了,该当如何?” 冷淡女子却道:“陈师固然博学,但这品评之时常有真刀真枪的比拼,他们可不认什么学生、讲师,到时还望陈师莫要心有疑虑,最好与吾等同进同退,莫要独行!” 温润男子一听,脸色再变,正待开口。 “无需担心,你等定会安然无恙。”陈渊当先出声,他的话让几人面面相觑。 只有温润男子松了口气。 同行的几人里,恐怕只有他才知道,眼前这个毫无品阶的讲师,到底有着何等恐怖的修为,是自己等人真正的底气和庇护,万万不能因一时口舌之快而惹恼对方! 偏偏,他又不敢明说。 轰隆! 正在这时,外面忽有炸裂声响起。 光头男子立刻起身来到车尾,拉出一块罗盘般的仪表看了几眼,随即眯眼道:“咱们已出了乾州地界,这会是进入了牠州,此地情报不明,后续正有乱军肆虐,得小心一些才是。” 其他人还未开口,陈渊就道:“不是乱军,而是魔种。” 他沉吟片刻,继续道:“也好,你们出山时间不长,缺乏实战,所以口气甚大,不知进退,正好借此练练手,才好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省得到了苍州,因言惹祸,平白给我增加麻烦。” 话落,抬手握住了身前一根木杆,猛地一拉。 兹啦! 机关车骤然拐弯,朝另外一个方向驶去! “魔种!?” 车中的四名学生则是面面相觑,继而大惊! “岂能明知山有魔,偏向魔地行?速速转向!” 两个女子先后惊呼,而那光头男子更不客气,站起身就要走过来抢夺木杆。 但就在此时,陈渊忽然回头,眼神漠然的看着几人,淡淡道:“都给我坐下。” 霎时间,在场四人只觉得浑身一冷,后背一寒,心生惊恐,仿佛见到了天敌,手脚瞬间僵硬,体内澎湃的气血瞬间就冷却下来,连带着真气、真元都像是被冰封凝固! 恐怖! 几人面露惊骇,尤其是那光头男子,更是浑身颤抖,意识到这个传闻中最为无用的陈甲讲师,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好在陈渊跟着就收回目光,随即一推木杆。 “现在的孩子,真不讨人喜欢。若不是答应了那两个小子,怎么着都得教训教训你们几下,太欠收拾了!只让你等与魔种比划比划,算是便宜你等了!” 稍微玩了一会哈…… (本章完) 第279章 散装天下势,窥得洞虚迹 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在座椅上,三个塾学学生满心的惊疑与惊惧! 方才那一眼看过来,自身仿佛坠入冰窟、甚至踏足幽冥的恐怖回忆,还在不断的攻击着他们。 越是安静,越是惊惧,以至于三人的身子还忍不住颤抖。 他们也曾面对超品修士,塾学如今的山长,便是一位超品修士,但即使直面山长怒火时,也没有这么恐怖的感觉! 这个陈甲讲师,不是众多讲师中最弱的一个吗? 入塾三十年了,都没有任何品阶,平日里都不见他与其他讲师切磋,又或者在吾等面前展露手段,平日里就只是教授一些基础中的基础、书论中的书论。 好多人都说他只会动口,其实草包一个! 这次因他要去参与品评,所以塾学中直接派他作为领队之人,我等本还心有不满,现在看来…… 三人越想,心中越是混乱。 光头男子名为周忠,略显冰冷的女子名为紫鹃,马尾女子则唤作刘玲儿。 他们三人皆是蕴养出了真气之人,更是从诸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被选出之人,只要一切顺利,参加了品评大会后,就可获得中品之阶。 相比之下,那名为李百道的温润男子则不同,他已是假丹之境,半只脚踏入炼气结丹的境界,所以无需经过塾中比拼,便直接得了推荐名额。 整个云阳塾上下,都对李百道寄予厚望,倒也不求他一鸣惊人,却也希望能弄出名堂,为自家这新晋十三塾之一扬名。 云阳塾,可不是教书的地方,在如今这个界域,有着修行天赋之人,最有可能获得修行法门的地方,就是这些塾学。 可以说,一个塾学,便相当于一个门派,只不过碍于难以长生,宗门之内更新换代极快,即便有什么天才人物,也最多支持个几十年,所以对于门中的精英弟子,还是颇为用心的。 但此刻这四人坐在车上却是噤若寒蝉,心里更是念头起伏。 “别瞎想了,如果因此乱了道心念头,发挥不出真正实力,那可就有些冤枉了。到时候,评议大会出纰漏都是小事,等会与魔种交战出了偏差,那是要人命的。” 几人一听,也不敢反驳,也不敢应声,只能沉默不语。 所以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倒是一切顺利。 陈渊驱车前行,两边的景色则越发贫瘠,沿途更有不少难民、流民聚集成团。 “这牠州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变化,甚至比之过去更糟了。” 收回目光,陈渊摇了摇头:“听说如今掌控此州的,已换了一家?” “是换了,”迟疑了片刻,李百道大着胆子道:“原本掌权的卢家已然倒台,如今当权的是陈家。” “果然是换人了,比原来干的还要差。”陈渊眯起眼睛,“但话说回来,便是云阳塾所在的州,也是大不如前,权贵越发猖狂,土地也逐渐聚集,虽然碍着什么各州与中枢的约定,暂时还相安无事,但照此情景下去,这天下大乱的日子该是不远了。” 他在这毫无顾忌的感慨,身后四人却听得心惊胆战。 东洲有个名义上的大一统王朝,名为大宥王朝,其都城苍城便位于整个东洲的中心苍洲,那评议会便在其中,据说有着一千多年的历史,比二百多年的大宥王朝还要古老。 大宥王朝亦是马上得天下,二百多年前扫平八方,建立皇权,中央朝廷也曾十分强势,近乎要中央集权,扫平天下山头,奈何自天外而来的异族魔种骤然出现,打断了这个进程。 第四代皇帝更是直接战死沙场,王朝的上升势头因此被打断。 从那以后,地方上豪强并起,有各方割据之势,好在中央王朝还有供奉阁的修士为根,加上此界显学之一的墨学,在各处建立起了同心渠,可传递消息,收拢信息,于是各处似离非离,出现了唐代节度使一类的局面。 经过多年的摩擦、磨合,最终形成了中枢京畿与天下十三州的格局。 天下各州,能与中央抗衡的关键,除了各地掌握的自家兵马之外,便是一座座教授修行法门的塾学。 底蕴深厚的塾学网罗了足够多的修士,教授学生法门,学生学成后,与各地方州郡形成利益联合体,从而维持地方上的相对独立。 塾学之间的竞争十分激烈,因为优秀的、有天赋的弟子,终究是有限的,入了此斋,便不能再去他家,所以种种竞争、大比、擂台层出不穷,最终塑造出了十三家顶级塾学。 陈渊所在的云阳塾学正是其中之一,只因崛起日短,是在五年前才得了这般地位,为其余各家所看低。 另一方面,中央的评议会则掌握着评定品阶、给予荣誉的权柄,用来维系和各地塾学的相对平衡。 “大宥王朝二百七十年的历史,发展到现在,已露出王朝末期土地兼并、豪强并起的趋势,这让京畿与十三州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弄类,同样的,中央供奉楼与各地塾学之间的平衡,原本是靠着名望赎买、功法和利益的输送,加上异论相搅、相互制衡,再加上……” “嗷呜!!!” 突然,一声怒吼在车外响起。 外面,是四散奔逃的人群,远处则是一头张牙舞爪的庞大异类! 此物三头六臂,青面獠牙,浑身青紫,筋肉虬结,更有各种暴起的血管、青筋遍布全身,正张牙舞爪,随意挥动之间,都有劲风爆发,扫得一片狂风,掀起一片人群! 惊叫声中,陈渊停下了手上,表情凝重的看着那头异类,手上轻轻一捏,就有无形之风吹过去,立刻将那异物定在原地,更将周围人群清空,立下结界禁制。 “这天下之人,要面对着‘天外魔种’,有了共同敌人,才能勉强维持当下的局面,可随着王朝衰败,评议会和各家塾学也有了腐败迹象,当下的局面,怕是很难继续维持了……” 他凝神看着那肆虐之物,眼神闪烁。 “这魔种近似于妖类尸魔,与洞虚魔槐宗的手段相似,若说与之无关,那也说不过去。只不过,魔槐宗都是以人为种,炼化尸魔,这些天外魔种的根源,又在何处?三十年来,也不曾发现,莫非真是从天外、从洞虚而来?而且,这头魔种可不简单……嗯?” 忽然,陈渊心有感应,看向远处的一处小丘,随即对身后四个脸色凝重的弟子道:“准好了吧,该尔等登台了。” “牠州不愧是北方的苦寒之地,才刚到就碰到了那么多流民,最后还瞧见了魔种!” 小山丘上,身着短打的秀气女子林友可,抬手遮眼,打量着远处变化,随即道:“师兄,你此番上京,是要和那人争夺超品之阶的,但还欠缺名声,不如就拿这个魔种练练手,如何?” 在她身边,站着一名风姿卓越的蓝衫男子。 此人名为江定启,为叶州出身,如今已是金丹巅峰。 “自然是要出手的,我如今卡在瓶颈上,随时有可能突破,欠缺的就是一次契机。不过……” 看着远处之景,江定启眯起眼睛,笑道:“还是得给其他人一点表现机会的。” 朋友出了点事,刚到家,第二更正在赶,考虑到时间,今日字数会比较少…… (本章完) 第280章 暗涌算计,不知真仙当面 轰隆! 爆响声中,地面晃动起来! 雄浑的阴冷魔气在空中纵横交错,细密如网,一下就罩住了李百道等四人! 他们一个假丹修士,三个真气巅峰,此刻却个个伤痕累累。 对面,三头六臂的魔种咆哮着,朝几人直扑过来! 李百道心惊之下,手上印诀一指,便有一道剑光直刺过去! 但下一刻,璀璨的剑光竟被那魔种一把抓住,随即一捏! 咔嚓! 碎裂声中,长剑扭曲落地,虽未断为两截,上面却布满了裂痕! 李百道更是惨呼一声,扑倒在地,旋即被光头周忠一把抓住,朝着一个方向逃遁,同时紫鹃、刘玲儿两女,也是各朝一个方向疾奔! 一边跑,一边还回头去看,见那魔种只远原地嘶吼,并未追上来,稍微有了喘息的机会。 “怎么会这么厉害?我等之前也和魔种交过手,但即便是假丹之境的魔种,因狂暴疯癫,无法掌控肉身,空有强力,却不知如何施展,只要联手合力、配合默契,结合法宝、法器,理应能越级击杀,为何这个魔种,明明只有假丹之境的程度,却这般难以对付?” “打不穿肉身不说,还能捏碎真气!连法宝中蕴养的灵光,都能被他随手捏碎!简直有违常识!” 四人心中都有几分惶恐,他们实在没有想到,明明这个随手就被自家陈师圈在结界中的魔种,竟是这般强横! 不过,一想到这,几人又稍稍放心,毕竟有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神秘莫测的讲师在旁边,总归不会真有性命危险吧? 这么想着,几人抽空朝边上看去,正好见得陈渊盘坐在一座大石头上,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等人,并无出手之意。 那周忠等人想到自己等人先前的失礼,不由暗暗后悔,却也不敢出声求救。 呼呼呼—— 突然,急促的风声涌动起来,那本在咆哮的魔种,忽然之间爆发出滚滚气浪,无数细小的流光混杂其中,朝四人缠绕过去! 顿时,他们心底生出了浓浓的致命感,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又四散奔逃,躲避起来。 “法有元灵?不,更像离乱宗的乱拂手。” 陈渊盘坐不动,看着那头魔种施展的种种手段,微微眯眼。 “这是一门传承神通,能将自身意念化入灵气,能驾驭灵气,蕴养灵念,端得是厉害非常!当然,这门神通最厉害之处,还是其可越级传承,只要牺牲一位化身道君的修为,便能将神通传承给假丹以上的修士,是离乱宗历代储君压箱底的手段!” 一念至此,他顿时来了兴致。 “先是魔槐宗,后是离乱宗,皆有痕迹显露,还都是在洞虚有些跟脚的宗门,不知是否能寻得其他踪迹,这个墨守界,我在洞虚时不曾听闻,或是洞玄宗根基太浅,还未涉猎秘辛?不过,若真是洞虚宗门在此涉猎,目的为何?此界之人的命格特殊,是否与此有关?” 他回想起三十年来搜集的资料,其上记载,曾有天外之界与墨守相连,双方互通有无,但很快墨守之人发现,那天外之界对自家的影响越来越大,很多天赋卓绝的修道种子,皆以入天外之宗门为荣,为此不惜背叛界域,数典忘祖,只求那天外宗门收留。 甚至很多在墨守好吃懒做之人,因憧憬天外之界的繁华美好,不惜铤而走险,踏足那天外之域,随即便违逆本性,变得勤快许多,更能忍受饥饿劳累,为天外之界奉献全部身心! 事情发展到后来,甚至动摇了墨守根基! 有鉴于此,此界几宗不惜耗费诸多修士性命,联手立下封印,断绝了与天外之界的联系。 但这种联系,哪是能彻底断绝的?最后还是留下了一处名为虚渊的废墟,据说有通往那天外之界的路径。 “天外之界,很可能就是洞虚界,而虚渊就在大宥王朝的供奉阁中,唯有通过评议会才能接触,我要归去,这品评一事,终究是要走一遭的……” 在陈渊思索之际,他的四个学生已是险象环生,身上多处挂彩,尤其是那周忠,为了护卫两个女子,更是被重伤了肩膀。 “也差不多了,相信他们几人该是知道自己的斤两了……” 陈渊正打算出手压制魔种,忽然心神一动,停下动作。 对面,一道洁白的冰雾滚滚而来,转眼缠住了正要施展辣手的魔种,转眼就将之冰封。 咔嚓。 那魔种当即凝固原地。 紧接着,一身蓝衫的江定启偏偏而至,双手各执一柄寒冰短剑,甫一现身,便不停手,剑中迸射出微弱的灵光,交织成绚烂光辉,转眼扫过那魔种全身。 伴随着细密的破碎声,魔种各处片片龟裂,最终化作一团碎片,一道黑气从中飞出,速度快疾,就要远去。 但陈渊一挥手,便将那黑气收入了袖中。 因整个事情发生的太快,就连江定启都不曾发现,他此刻双剑收拢,气度翩翩,目光一转,扫过了李百道、周忠等人,笑道:“各位也是去京城参加品评的?岂不知,这沿途多有凶险,不该随意停留,更不应贸然出手。你等的师长,不曾告诫过你等吗?”说着,他的眼神落到了老神在在的陈渊身上。 身影一闪,一身短打的林友可现身于此,看着几人,娇笑道:“兴许是看见魔种肆虐,为祸一方,令无辜凡人遭殃,忍不住想要行侠仗义吧?不过,你们动手之前,怎么也得认清自己的斤两吧?” 被二人这么一说,李百道等人忍不住看向陈渊。 他们可没想着动手,分明是身不由己,被推着上前线。 江定启注意到几人目光,若有所思,就对陈渊道:“阁下是领队的塾学师?这判断局势虚实,明了自身局面,该是阁下执掌,他们都是实战经验不够的雏儿,哪能一上来,就对上那头魔种?” “误会了!误会了!” 李百道等人一见,心里一跳,赶紧上来分说:“与陈师无关,是吾等不知进退,贸然动手!” “是啊。”连周忠等人都不由圆场,生怕再次惹恼了陈师。 他们这时心里头清楚的很,别看这江定启厉害,但也不至于一个眼神就将自己等人吓住的地步,分明是不如陈师的。 “哼!”林友可看出端倪,“还维护起来了,算了,不识好人心!若不是我师兄相助,你等刚才都要做那魔种的盘中餐!” 周忠等人正要说话,远处忽有一阵吵杂,随即几个身着锦衣绸缎的男子迎了上来。 “见过几位仙长,多谢诸位仙长相救!若非诸位,吾等必然命丧此间!” 却是之前被那魔种击溃的人群中,有着几支商队,这时都围拢过来致谢,只不过说了几句后,他们便纷纷给江定启见礼。 为首的名为龙尔的大商贾,更是小心询问:“敢问公子名号,出身何处?吾等日后也好厚报。” “哼哼,”林友可当即得意起来,“我家师兄名为江定启,乃是叶州全丰塾的首席弟子!” “原来是江君当年!真是失敬失敬,您的大名,吾等早有耳闻!” 一时间,众人极尽吹捧,最后表达出想要与之同行的念头。 江定启眉头一皱,正想拒绝,但林友可却瞥了陈渊等人一眼,点头应下。 陈渊忽然心有所感,转头朝远处看去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对几个商贾道:“那敢情好,不如让我等也随行,互相照应。” 几个商贾不由喜道:“甚好!甚好!” 他们虽然更看重江定启,也见着陈渊的几个学生不是那魔种对手,但也知道他们有手段,也算是个护持帮手,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等问清楚了陈渊的名号,几人的表情就古怪起来。 那龙尔赶紧打破沉默,道:“原来是长寿星陈甲仙师,我等躲在乾州行走,也是早有耳闻了。” 陈渊并不理会他们的反应,之所以提出同行,是发现远处似有人在窥视。 “是冲着谁来的?江定启?云阳塾的四小只?还是……蕴灵仙安排的后手?” 远方,正有两名身着漆黑大氅的冷面男子远远看着,二人身上皆有淡淡的霞光流转。 其中一人道:“两州的队伍合流了,可要动手?” 另一人摇头道:“还不到时候,等各州队伍都到了苍城才是动手的时候,现在动手,容易打草惊蛇,万一坏了大事,反为不美。况且,除了江定启外,其他人稀疏平常,并无太多注意的价值,无需为几个小卒提前暴露。” “也罢,”当先开口的那个点点头,“就先让他们再逍遥几日吧,只可惜好不容易衍化的上品魔种雏形,就这么浪费了。” “这也算是提前探查这魔种雏形的手段,如今看来,还有几分不足。”第二人说着,忽然眉头一皱,“说起来,那叶州的江定启竟连魔种本源气都能冰封破碎,实在是有些本事,过去是小瞧了此人。当将此人的名次,再往前挪动一二。” 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282章 怒! 四周忽有黑云涌起,狂风吹得砂石四散! 两道黑气有如离弦之箭,速度快极,直指那小丫头! 但身影一闪,江定启挡在了小丫头身前,两手挥动,寒冰气息涌出,转眼之间就构成了一道晶莹剔透的寒冰墙,挡在前方。 轰隆! 两道黑气碰到这寒冰墙,当即就被中途挡住。 但碰撞间爆发出来的恐怖冲击力,依旧让整面墙晃动不休,表面更是浮现出一道道裂痕! 江定启的心里,丝毫也没有拦住了黑气的欣喜,反而是直往下沉! “这两道只是虚幻的真魂,碰到寒光屏障,竟然有如实物!?还能造成这等痕迹?” 沙沙沙—— 与此同时,更有杂乱脚步声从旁传来—— “这是怎么了?” 李百道、周忠等人匆匆而来,他们乘坐着机关车,在车队被两个冷面黑衣人袭击的时候,并未波及到他们,却也见着动静,赶来探查,结果一到此处,就瞧见了江定启动手的一幕。 可还不等他们问得清楚,便听着一声脆响,随即破空声起,一道黑烟打碎了小丫头怀中的玉盒,径直迸射出来,直指江定启! 一气涌出,锋利如光! “咦?” 远处,忽有轻咦响起。 “这是!?” 江定启却顾不上深究,心中警兆显现,便就匆忙躲避,但变生肘腋,猝不及防之下,终究是被波及了,半边手臂一下就被贯穿,留下了触目惊心的血洞! 但更让人心惊的是,那黑烟并未因此离去,反而顺着血洞朝血肉深处渗透! “不好!” 江定启勃然色变,意识到了什么! “真魂、真念!没有血肉!那盖世魔君要复苏,本就需要一个血肉容器!此次其他两个玉盒出现,三分的魔魂齐聚一处,发生共鸣,让那女子盒子里的魔魂挣脱出来!我防着前面两道真魂,却没有料到背后真魂的偷袭,这下可是糟糕了……” 他脸色狂变,意识却忽然刺痛,感到一个暴虐、残忍、强大的意志在心中出现,如山洪暴发一样疯狂的侵蚀自己的意识! “你敢算计我师兄!” 后面,林友可看出端倪,尖叫着祭出一把嫣红飞刀,便要指向那小丫头。 “你做什么!?”小丫头本也是一脸惊愕,捧着破碎的玉盒呆愣在原地,但随即感觉到了致命威胁,赶紧后退,跟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林友可。 “林道友,切莫冲动!” 李百道等人见着这等情形,自己这边居然还要内讧,人都麻了,却还是勉强道:“当务之急是救助江兄啊!” 林友可仿佛骤然醒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想要救他可难了。”两个黑衣人微微一笑,脸上的冷意都消散了很多,“你们还是想一想,怎么保住自己的性命吧。” “啊——” 他这边话音刚落,江定启忽然抬起头,仰天咆哮! 哗啦! 他身前的冰晶墙壁瞬间碎裂! 两道黑气长驱直入,也融入了他的肉身! 他身上的伤口当即扭曲、聚合,转眼之间便就愈合,紧接着他的气势猛然膨胀,但散发出的气息却是骤然扭曲,散发出一股邪魅、邪恶的味道! “这到底是怎么了?” 刘玲儿、紫鹃也赶了过来,见着这一幕,越发不安。 淡淡的威压荡漾开来,充盈周围,压住了众人的身心,让他们连挪动脚步都做不到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危险! “糟了!吾等皆中了禁制!” “给老子开!” 周忠二话不说,浑身劲力一涌,便要挣脱出来,但旋即便察觉到四周的那股压力更加庞大,竟而化作气浪,直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刘玲儿、小丫头等人更是脚下不稳,直接被压倒在地上! “完了!” 小丫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与之对应的,就是一圈又一圈的黑色灵光,从四周显现,在江定启身上缠绕。 “还敢挣扎?不自量力?”两个黑衣人摇头叹息,“你们越是挣扎,死的就会越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近似于一种夺舍之法,但略有不同,是以真魂强夺肉身,同时将自身的境界拓印到新的肉身上。” 一个声音,忽然从几人的身后传来。 一身道袍的陈渊,在滚滚气浪中闲庭信步,来到了几人的跟前,目光却盯着肉身急速变化、正在吸收黑色灵光的江定启。 “夺舍?”林友可闻言脸色大变,“真是夺舍?!”她的眼睛倏的一下就红了。 李百道迟疑了一下,盯着滚滚“陈师,还请你出手,救一救江兄,他是个磊落的汉子,更有侠义心肠,不该有此结果!” 挥手间,驱散了四周的气浪重压,令几人从沉重的负担中解脱出来后,陈渊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周忠等人从重压中解脱出来,便不由长松一口气,随即对自家这位神秘莫测的导师越发敬畏。 而那小丫头则是眼睛一瞪,看了一眼几丈之外,以江定启为中心,依旧还在翻腾的恐怖气浪,又瞧了瞧周围这一片风平浪静的景象,就好像有一面无形的墙,把那种种气浪,都挡在了远处!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陈甲?云阳塾那个三十年不入阶的讲师!?”林友可见着这一幕,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你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她先是震惊,继而脸上露出了渴求与兴奋之色,根本顾不上场合与地点,直接跪倒在陈渊身前:“求你救救我家师兄!无论是什么要求,我都……” “别急,我说了,现在还不是时候。”陈渊不喜欢谜语人,所以也自己也不做谜语人,当即就道:“此刻真魂与你那师兄身心相合,正在结合的时候,正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魂缠绕,难分彼此的时候,这时出手,会损伤了你那师兄的真魂。” “什么!?”林友可经历了心情的大起大落,这时也没了主意,闻言方寸大乱,“这可如何是好?” “等。”陈渊淡淡说着,“等那所谓邪魔之君占据上风,取得了这具肉身的掌控权,将那江定启的意志压制到心灵深处,也就方便动手了。” “这怎么能……” 啪! 陈渊抬手一拍,便镇住了心急如焚的林友可,随手扔给周忠:“看护好了,莫要让她坏事。” 周忠只是一愣,随即郑重道:“得令!” 林友可瞪大了眼睛,却难以言喻动弹,但满心焦急的想要挣扎,却是毫无用处。 这些说来话长,但从陈渊现身,到他镇住林友可,前后不过几息。 对面的两个黑衣人,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你是陈甲?你的名号,我等也早有耳闻,没想到竟是个隐于塾学中的高人?你要插手吾等之事?你可知道……” “聒噪。” 陈渊屈指一弹,五色灵光自指尖激射出来,如灵蛇抖动,瞬息流转,直指两个黑衣人! “不自量力!” 两个黑衣人还是冷冷一笑,而后各自捏起印诀,疾风一起,形成轮转,要挡住这道灵光。但下一刻,他们的脸色陡然剧变! “不对,这是超品之灵光!” 惊叫中,两人的术法被直接击碎,而后身体更被灵光贯穿,惨叫着跌倒在地上,还未来得及高声呼唤,淡淡的冰晶已经笼罩了二人身躯,将他们化作两座冰雕。 安静。 见到了这一幕的李百道等人个个目瞪口呆。 尽管在这之前他们便反复猜测,自家这位陈师的修为到底到了何等境界,但无论如何都料想不到,两个那般强横的敌人,只是一指便被击倒! 就连试图挣扎、却始终未能如愿,以至于心有哀怨之念的林友可都倏的瞪大了眼睛。 但对陈渊而言,这近乎是满级大号横行新手村,并无什么值得骄傲的,心中更无波澜,因为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忽然转头问道:“看够了么?” “有趣。” 一个林友可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忽然响起。 说是熟悉,是因这毫无疑问是自家师兄的声音,但之所以陌生,却是这声音透露出的那股子戏谑、残忍、玩弄之意。 心下惨然的林友可,寻声看去,见到的是满脸邪气、咧嘴邪笑的江定启,那眉眼之间哪里还有过去的半点影子! 毫无疑问,夺舍已然完成! 此刻站在此处的,已不是江定启,而是自岁月中走出的一代魔君! 一时间,众人只觉得遍体生寒,满心惊悚! 那魔君看着陈渊,眯眼道:“某家着实想不到,这几百年后,人间居然会出现你这等高手,将这灵光凝结到了如臂使指、随心所欲的地步!” “你分明早就恢复了意志,却为何始终站着?”陈渊却忽然道:“那两个人也算是助你脱困的帮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殒命?” “两个老鼠的性命,你居然也在意?这般妇人之仁?还是天生虚伪?只是这一点,某家就想要将你虐杀!”魔君冷冷一笑,忽然话锋一转,“某家自是要感谢他们的,因此原本打算杀了他们之后,再送他们的亲戚朋友下去团圆,也算是一桩佳话!你将某家要杀之人杀死,这也是取死之道!” 话落,竟是突然暴起,两袖甩出晶莹冰魄剑,以黑气紫血侵染驾驭! 原本灵性盎然的神兵利器,顷刻间竟是堕入魔道,那汹涌的杀意,却让李百道等人心中一寒,想着这人在历史上的凶名,不由为陈渊担心! 但随即就见身影一闪,陈渊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魔君身后,笑道:“原来如此,由点及面,再配上你那有如血河一般浓郁的阴毒气相,说是曾经祸乱天下、灭杀无数的一代魔君,也是说得通的。” 那魔君心头一跳,身上血光如漩涡,转眼吞噬了整个身体,随即一道血光在天上百丈处出现,重新凝结出他的身体。 他眯起眼睛:“什么意思?你在考较某?敢用这种口气与某家说话?” “哪怕天下之人都说你是盖世魔君、坏事做尽、十恶不赦,那我也要亲自验证了之后才能确定,而不能旁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陈渊身子一晃,竟是瞬间到了那魔君跟前,而后一手抓出,五色灵光缠绕五指,荡漾出层层涟漪,将那魔君匆忙间施展的护盾尽数抓碎! “可恶!” 魔君终于知道厉害,忽然抬起一根手指,往前一点! 那指尖仿佛有万千剑气汇聚,层层剑光涌动,并随之迸射出去,直指陈渊! 陈渊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冰冷到了极点! 轰隆! 方圆百里忽然四季逆转,寒冬降临,无论仙凡都感冰寒彻骨! 他摊开手,那剑光便落在掌中,被他一下握住,随即一甩! 嗤! 一道更为精纯、精粹、纯粹的剑光破空而出,沿途的空间都被直接刺破,显露出道道漆黑裂缝! 魔君眼睛一睁,惊骇至极,跟着也不管其他,身上再次涌现血光漩涡,吞噬肉身,再无踪迹,竟是瞬息间就决定逃脱! 但陈渊身化五色长虹,转眼略过三百里,再次伸手朝空无一处的苍穹抓了过去! 啪! 清脆一响,有鲜血从空处迸发,随即涟漪荡漾,露出了魔君的身影,竟是被陈渊捏住了脖子,他满眼的难以置信,张口欲言。 陈渊五指收紧,手指陷入肉中,将魔君的话重新捏了回去,随后冷冷的问道:“你从何处学的一气剑光诀!说!” 魔君一怔,随即张嘴大笑,一道扭曲真魂的黑影从哪身体中涌出,狂笑奔逃:“原来如此!我说你为何能有这等修为!原来也与洞虚界有关!还知道某家的一气剑光诀?你想窥探隐秘?哈哈哈,某家偏不告诉你!今日一时疏忽,加上这肉身不怎么趁手,等下一次……” “你的一气剑光诀?还下一次?” 陈渊半阖的眼中精芒炸裂,浑身火焰燃烧,瞬间扭曲了四方阴阳,在那道魔念真魂惊骇欲绝的惨叫中,直接将他抓住。 “给我说清楚!” 真魂被火焰一烧,惨叫连连:“我说!我说!这是上界使者带了个残魂来叫我吞噬,恰好得了那残魂中的法门残篇,唤作《陈师述道摘要》,这一气剑光诀,乃是其中最完整的一门护道法诀!” 轰! 陈渊眼神幽幽,狂暴的气浪冲霄而起,那真魂连多说一句的机会都没有,其意志转眼便被灼烧殆尽,只剩下一团记忆躯壳。 今天又是买东西送节礼,加上装橱柜,九点才到家。 还是只能二合一了。 好消息是明天就能喘口气,便能恢复两更了…… (本章完) 第283章 心魔侵魂势迷离 “刚才周遭魔气猛然涌动,那魔君该是复生了,”离着陈渊等人较远的地方,正有个瘦削、阴沉的男子盘坐林中,冷冷笑着,“这一番布局,将水搅浑,便有机会浑水摸鱼,即使不加入那群人,也有回去的机会。” 他眼中流露恶毒之色:“被困在此界多年,浑浑噩噩的,若不是那两个蠢笨的外界修士将我的灵觉唤醒,怕是最后寿元耗尽,便要死在此间!如今,一番巧妙施为,略施小计,便能撬动大势,打开通往洞虚的归途……” 沙沙沙—— 正在此时,忽有阵阵声响从远处传来。 瘦削阴沉的男子低头一看,见是一群慌不择路的流民,立刻露出了厌恶之色。 “一群凡夫,蝼蚁一般!若不是有着顾虑,都该斩杀!凝我神通!” 想着,他忽然一回头,见着两个人从丛林深处疾奔而至,便眯起眼睛。 “两个修士……嗯?!” 正转着念头,此人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极端不安的感觉! “怎么回事?这股心血来潮,是因何之故?难道魔君要不受控制了?” “嘿!这牠州居然有魔种作乱,简直是送上门来,让咱们扬名立万的机会!” 略显贫瘠的山川中,自珉州而来的兄弟二人,宋胜与宋火见着因魔种作乱,而奔逃而至的流民和兵卒,他们不惊反喜。 宋胜更是对自己的兄弟道:“自来这品评之事,一看实力,二看名望,你我出身寒门,塾学也没什么名望,如果一切如常,拿个中品品阶已是极限,但如果能在这一路上积累名望,到京城再发酵,无疑能助推你我更上一层楼。” “兄长说的是。”宋火点点头,一副佩服的模样,“兄长自打从那万有之洞出来后,这眼界和决断可真是大为增长。” “那是自然,你是不知道为兄在里面经历了什么,那其中所藏的知识与隐秘,可是太多了,甚至……” 宋胜与自家兄弟边走边说,忽然脸色一变,随即猛地抬头朝前看去! 轰! 前方,一道汹涌气浪冲天而起! 那气浪之内更有层层叠叠的火光,爆发出浓烈而又可怖的怒意。 怒火暴风,如同被点燃的飓风,将云雾搅动着粉碎,仿佛要将天捅出一个大窟窿,余波荡漾,沿途的草木都被吹得摇曳晃动,更有许多石块的表面浮现裂痕! 一阵又一阵恐怖的压迫感袭来,如同决堤的江水,连绵不绝,汹涌澎湃,更是半点都不讲道理! 骇然之下,兄弟二人亡魂皆冒! 被那恐怖威压笼罩着,像是瞬间坠入阿鼻地狱,甚至来不及说话,宋胜、宋火这兄弟二人只觉胸口一闷,心念纷乱,像是被重锤敲在脑袋上,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这是……” 将一身假丹真气运转起来,宋胜勉强驱动肉身,立刻抱着自家兄弟,踉踉跄跄的后退,但几步之后,重压更甚,压得他们二人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了! 到了最后,宋胜甚至不惜耗费精元,以刺激潜能的法门,才能保持步伐,沿途他们见到了许多熟悉和陌生的身影。 “赤若塾的蒋琴!灵隐塾的欧阳娣!窥天寺的紫焰和尚!汴律塾的浩兆公子!还有远处几人,虽然之前没有见过,但从他们的衣衫服饰来看,该是传闻中的几个后起之秀……” 一个又一个名动一方的青年才俊,此刻急急如丧家之犬,都是匆忙逃着。 宋胜的目光扫过周围,凭着过人的见识,轻易的将众人身份辨认出来,注意到每个人都是一脸惊恐与艰难,便越发知道身后那道气浪是何等恐怖! “这还只是余波,若在气浪中央,不知又会是何等局面。” “啊……啊……” 恐怖威压如天地崩塌一般落下,将近在咫尺的李百道、周忠等人直接压倒在地上,甚至还深深的陷入到泥土之中。 但比起身体上承受的重压,更让他们惊骇的,却是那股已然化做实质的怒火! 火焰在陈渊身上灼烧跳跃,泛着金黄之色,更有点点星辰闪烁。 但这火不光在现实中燃烧,更侵染了众人的意志,在他们的心里灼烧,滋生出浓烈的怒意。 过度的怒火,宛如剧毒一样在他们的心底蔓延,灼烧着他们的理智,搅动着他们的心智,前后不过几息时间,一个个的心里,就近乎都只剩下怒火。 李百道艰难发声,他知道这样下去的后果,虽不知自家陈师为何突然之间有这么大的怒意,但若不能让他老人家收敛心念,自己等人今后都要变成好勇斗狠、暴怒无谋的愤怒野兽! “陈……陈师,您……您老人家消……消消气……” 鼓起全部心念、调动所剩不多还能为自身所控的力量,努力的挤出了一句话,随即便被重压冲击的失去了意识! 不过,他的声音总算让陈渊清醒了几分。 深吸一口气,陈渊压抑住心头的怒火,那狂暴而外显的意志,也因此而收敛了不少。接着,他看着手上拿着的那团真魂残骸,眼中逐渐浮现出漆黑之色。 顿时,心魔之念升腾起来,狂暴的星空转眼遍布各方,若不是陈渊收敛着,在场的仙凡众生瞬间便都要落入心魔掌控。 即便如此,还勉强维持着清醒的周忠等人,也都在瞬息之间感到心灵震荡,而后昏迷过去。 随后,星空骤然收缩,尽数冲入了那道真魂残骸! 下一刻,无数记忆片段展现在陈渊面前。 但他对那位魔君如何走火入魔、如何强大自身、如何称霸一方都没什么兴趣,任凭心魔念头将之粉碎,跟着直往深处,终于在那记忆的尽头,看到了一幅画面—— 那是几个身披霞衣的道人,将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扔在魔君面前的一幕。 那身影蜷曲着,浑身皮开肉绽,很多地方的伤口深可见骨,更触目惊心的是,此人的四肢皆被斩断,面庞更是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血肉!宛如经历了酷刑一般! 或许是因为伤的太重,或许是由于是通过魔君的记忆探查,陈渊一时分辨不出这人的身份,但联想到宗门可能存在的灾厄,还是忍不住心念便震颤,若不是要维持心魔念头探查真魂,怕是要再次怒意爆发。 饶是如此,那虚幻景象也猛然模糊。 定住心神,陈渊斩断杂念,再次探查,那其中景象又分明几分。 “你这小儿,既要为吾宗奔走办事,那就先吞了此人,将他残魂吸纳,算是个投名状!” “几位上仙,这人是何来历?莫不也是上界之人?” “这你就不要问了?怎么?不敢?” “怎么会呢?小人想着,若是上界之人,吸纳之后,魔功大成,岂不是更能纵横人间,独步天下!待小人一统此界,正好为上仙等人办事!哈哈哈!” 狂笑声中,那魔君以血祭为基,将那伤者一口吞了! 种种记忆,在这一刻尽数破碎! 陈渊终于还是维持不住心境,怒火重燃! 啪! 他手中的真魂残骸彻底粉碎,只剩下一点聚散不定的雾气,在五指之间流转。 不过,陈渊已是顾不得这许多,心中思量。 “我当年渡劫失败,在洞虚之人看来,自然是死了,甚至形神俱灭。按道理来说,我这个炼虚老祖,乃是宗门的底牌,一旦失去,洞玄宗确实会有动荡、受到冲击,但老大、老二也已是堪比返虚,其他几个也都天赋不凡,有他们坐镇,洞玄本不该衰败,最多是停止扩张,一旦收拢山门,还有人会主动找麻烦不成?” 他眉头紧锁,思及过往言行。 “我是没有多少仇家的,因为一路走来,谨慎、低调,但凡是有仇怨的,都不会任其发展起来,统掐死在萌芽状态。所以我本不担心洞玄变化,但现在来看,难道我那些弟子陷入了危难?又或者,从我渡劫失败……不,我的渡劫失败,本就牵扯了什么阴谋?” 想着想着,他一看指尖缠绕的雾气,眼神冰冷。 “也罢,与其自己瞎想,不如循着因果,找个相关之人抓住询问!” 事关自家弟子,陈渊哪还耽搁,屈指一弹,那雾气循着冥冥联系飞出,他则紧随其后! 第二更争取在十一点半左右…… (本章完) 第284章 剑斩虚空归心起 以纵地术法强行十几里,宋胜才算是摆脱了重压临身。 即便如此,宋家兄弟二人都已是汗透衣衫,回首后望,见那道冲天而起的气浪,已然有了消散、消弭的趋势,不由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等两人四目相对,却是心胆俱寒。 他们依旧能感受到不断扩散过来的恐怖威压,虽比之前微弱,不至于让他们身心受到压制,却还如根根尖针,刺激着肉身心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魔种吗?” “不是,哪个魔种会有这等威势?”宋胜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兄弟的肩膀,“赶紧走,你可曾看到那道冲天而起的气浪中的虹光?那是超品修士才能爆发出的灵光!这里不是咱们能待的地方了,速速离开!防止被卷入其中。” “不愧是兄长,果然见多识广,咱们赶紧走!”宋火一愣,满脸后怕,“希望今后不要再碰上这样的事了。” 突然,宋家兄弟骤然闭嘴! 心头的警兆,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疯狂奔走,冥冥之中的感应,让他们的念头狂跳,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甚至连辛苦修行出来的灵觉,在这一刻都散发出浓浓的悲情、惧意! 就好像是自然界中的野兽遇到了天敌! “兄长,这是……” 宋火正待开口,随即见到自家兄长的脸色瞬间苍白。 紧接着一阵狂风自远处涌来,所到之处山石崩塌、树木断裂,更有层层火焰沿途绽放! 狂风之中,一道身影若隐若现,但这一切转瞬即逝,当兄弟二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入目的便是远处一道长长的深坑。 这坑洞自远处而来,又朝着更远的地方而去,里面还有一条斑斓火苗正要熄灭。 震! 地下,灵脉发出悲鸣,震颤起来! 远处,几头猛兽在慌乱中误入坑洞,当即就被火焰缠身,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烧成了一堆白骨! 那火焰中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让宋家兄弟眼皮子直跳,越发惊恐。 “到底是何人出手啊!?” 这样想着,两人一转头,循着长坑火光,一路看了过去,但那道被狂风包裹的身影,却已至遥远天边! “怎么回事!?” 五百里外,瘦削阴沉的况宏汶在心血来潮后,就架起遁光,果断离去,直接回到了落脚点,正想着下一步计划的时候,这心里猛然间涌出了浓浓的不安,继而就是强烈的警兆! “不好!被人盯上了!” 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顾不得收拾屋中物品,袖中就飞出一枚符箓,当空点燃,烟气落下,将他缠绕! 轰隆! 就在这时! 那侧边的整面墙轰然破碎! 炽热的劲风吹得砂石飞舞,屋子里的一切都被卷得四散飞舞,最后撞得七零八落! 一身灰色道袍的陈渊踏空而来,长发飞舞,冰冷的目光看着况宏汶。 “这位道友,好气势,好气魄。” 被烟气缠绕的况宏汶,半个身子都化作了虚无,见着陈渊到来,却面露笑意,丝毫也不担忧,反而笑道:“虽不知道友是何来历,但见这修为,也非寻常人物,想来在这墨守界隐藏至今也是有图谋的,此番来找我,大概是存着什么念想,可惜,我却不愿立于危墙之下,便只能先行告辞,不必远送。” 说到最后,他得意的挑了挑眉,拱手做出了拜别之色。 他的得意是有原因的。 陈渊一见着那些烟气,便立刻察觉到内里充斥着莫测灵性,赫然是某种神通之法的延伸! 若以此界之手段,就算是超品修士也最多只是掌握灵光,面对更高层次的法有元灵、神通之法,自然是只能干瞪眼。 但很可惜,陈渊不在此列。 他挥手之间,剑匣显现,紧接着一道剑光从中迸射出来,直接斩出! 滋—— 一道宛如细丝的斩痕,斩过了况宏汶的胸腹,在他的身体上、周遭的烟气上,都留下了一道细长斩痕! 兹啦! 后面,整个房间都被一分为二。 况宏汶面露笑意:“没用的,我此刻并不在此……唔!啊!!!” 突然,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跟着就惨叫起来,他那半化作虚无的身体重新凝实,然后腰部以上跌落下来! 噗嗤! 鲜血喷溅,在地上形成了一片血泊。 “我这一斩,斩的不是你,而是空间。空间若断裂,你纵是虚化,又如何能逃脱?这一招,在另外的界域,甚至能斩得至强,你或许该因此感到荣幸。”陈渊脸色漠然,淡淡说着,一步迈出,便悬于血泊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遭遇重创的况宏汶。 “其他界域,你……你……” 况宏汶骤然明白过来,但此刻已是两眼发黑,满口鲜血,已是气若游丝,神念将衰。 他被封禁于此多年,虽靠着长生根基一直存活,但修为却逐年衰退,更何况肉身为渡世之筏,陈渊尚且要寻得一个玄身才能重走修行路,何况是他? 张口又喷出一口血来,况宏汶已近陨落,死兆来临。 但下一刻,陈渊抬手一拍,森白灵光落下,瞬间将此人的两截身体一并冰封,令他不至于立刻陨落。 “这人是个外界来的,兴许还是洞虚出身,定然是知道许多,抓过来好生盘问,看能否问清洞玄宗的情况。” 想到这,陈渊心中一动。 “之前我就发现了其他洞虚宗门的痕迹,本以为是他们在此界布局,但现在连我家洞玄的护道法诀都出现于此,还是以那等血腥手法获得!那么其他几家,是否也是类似的情况?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想着想着,他一把摄起况宏汶。 “此人能否给我答案?” 随后,他又不由回想起自己在洞虚界的种种经历。 尘封于心底的记忆,难以抑制的涌动上来。 “一气剑光诀,虽不算什么不传之秘,但我真正传授只有宣展那小子。他入门晚,那时我已完成承诺,不怎么过问宗门之事,虽说这小子天赋不错,但事后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与我那大徒弟一同修行,是守述替我传授了许多法门,最后因着过意不去,加上那小子也求得勤,才传给他……” 陈渊在洞虚界的时候,一共收过七名弟子,五男两女。 这七人的天赋有高有低,年岁也各不相同,不过都比较争气,很快就在洞虚界一方闯下了洞玄七子的名头。 不过,陈渊在教授弟子方面,其实并不擅长,也没有什么通盘考虑,几乎都是心血来潮、按着弟子的性格、特点,传授一二功法,或者是取自《道章》等秘典,或者是自己过去所创。 所谓的《陈师述道摘要》,自然不是陈渊所创,而是他门下几个弟子整理所得。 “七人的修为功法各有千秋,虽汇总了功法机要,但未得我的允许,自身的根本法门都不曾刊登其上,这一气剑光诀算不得太要紧的性命真解,谁都有可能学到,不过最有可能精研的、以此法为立身护道法诀的,还是宣展那一派,所以那个被害的,到底……是他的弟子和再传弟子,还是……” 想到可能存在最坏情况,陈渊更加难以淡定,霎时间归心似箭。 “必须得尽快回到洞虚界!哪怕不去搞清楚合道之劫的真相,也得弄清楚我那些个弟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一念至此,他抬首远望,眼中光华流转,视线跨越长空,落在千里之外的那座城池上。 “本想着循序渐进,得了品阶后顺理成章的得到接触虚渊的机会,现在看来,得加快速度了。” 京畿,大宥国都,苍城。 那连绵皇宫的深处,当今的大宥之主、九五至尊缓缓走进了一座幽暗宫殿。 在那宫殿的尽头,是层层石陛,高台之上立着龙椅。 正有一人坐在其上。 阴影将他的大半身影遮蔽。 大宥皇帝来到陛前,竟是跪倒下去,低语道:“此番品评之会,朕当谨遵上仙教诲,领着天下菁英,祭天改信,供奉上仙之道统!” 那人便道:“很好,如此一来,大宥王朝必可扭转衰退之势,重新兴盛,而你则为中兴之主,后世青史当赞颂于你!” 大宥皇帝迟疑了一下,忽然道:“还望上仙能收朕入门……” “你若辞去皇帝之位,方可入门,但不是皇帝,你又有什么资格为吾之弟子?”那人毫不客气的直接打断,“莫要再动长生之念,富贵权柄与长生久视皆是造化,可一不可二,得陇望蜀、既要又要,欲壑难填,乃是取死之道!” 说到此处,他的语气逐渐森严:“你可知,这改信供奉之事,本就是逆天而为,因王朝兴衰乃是天数注定,吾能助你扭转颓势,已是你的造化,即便如此,到了那一日,还会有诸多波折,会有许多人前来替天行道!你若还动这些不切实际的心思,怕是连现在的位置,都坐不稳!” 大宥皇帝浑身一抖,低头道:“朕……朕知错了。” 中途哄娃,晚了一会…… (本章完) 第285章 行千里于异乡,问洞玄于败客 “上仙!见过上仙!多谢上仙救了吾等性命!” 当陈渊回到车队的时候,之前因那位魔君复苏而乱成一团、躺倒一片的局面已然不存。 尽管脸上还带着重伤未愈的苍白,但龙尔等人依旧强打精神,站在车边等候着,一见陈渊归来,立刻马不停蹄的上前迎接,言语中更是充斥着讨好、卑微与惊骇!不过,除此之外更有着兴奋与惊喜! 要知道,即便是这些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之人,也着实被陈渊的出手镇住了! 即便看着陈渊提着个两截之人,他们也没有丝毫异样,仿佛一门心思的只想要讨好陈渊。 对于这样的态度变化,陈渊并不意外、更不陌生,也不打算理会。 相比之下,江定启与林友可在见陈渊的时候,就显得拘谨和敬畏的多了,尤其是经历过魔君强行夺舍肉身、此刻已是元气大伤的江定启,更是直接来到陈渊面前,拜谢他的救命之恩。 “若不是前辈出手,晚辈不光真灵沦陷,这一具得自父母之恩的肉身,更是要沦为魔道庐舍,也不知要残害多少同道、犯下多大的罪孽!若不是正好遇到了前辈,不知会落到什么地步!前辈救我,实乃大恩,当……” “我不过是顺手为之,”陈渊不等对方说完,就直接打断,“你能获救,也是过去修过功德,因此命数使然,才能让我碰上。若是换成那些平日里便魔心歹念的,第一时间就会被彻底同化了真灵,与那魔君难分彼此,就算是将那魔魂抽出来,也是没救了。” 他这般说着,便不怎么放在心上,更不打算多做停留,既是得知洞玄宗可能遭遇不测,他哪里还有闲心去分心他事? 之所以还回来,主要是这里还有四个学生,涉及到陈渊和云阳塾之间的承诺。 当他的目光落到李百道等人身上的时候,这四位云阳塾中的菁英弟子立刻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的站直。 李百道语气恭敬的问道:“陈师,可是有事要吩咐吾等?” 陈渊点头道:“不错,收拾收拾,即刻便要去往苍城,无需再在这路上浪费时间了。” “啊?” 四人面面相觑,先是疑惑自家这陈师怎的突然之间就改了主意,之前他们见陈渊跟着车队前行,明显是有着什么谋划。但一想到刚才才经历了一场古之魔君的复苏,这局面明显有了变化,陈师改了主意倒也正常。 不过…… “陈上仙!此去京城还有千多里,要经过四州之地,你等孤身上路便是不惧沿途凶险,但总要有人在旁边照料起居吧?以上仙您的身份,若事事亲力亲为,实在是吾等罪过!”龙尔一听陈渊打算,立刻便过来挽留。 这可是个挥手便将古代魔君击破的高人! 这等手段,放到天下间都是有数的! 更重要的是,这位过去不显山不露水,大隐于世间,不为天下所知,自己等人算是第一批知晓的,只要应对得当,自能一跃成为这位陆地神仙的亲近之人,只要能借得其势,那好处可是太大了…… 但前提是,得和这位有相处的时间,因此一听陈渊有独自离去的心思,立刻就出言挽留。 莫说是龙尔等人,就连江定启、林友可二人,连同那个带来玉盒的丫头,亦是欲言又止,似是也想出言挽留。 面对众人的挽留之意,陈渊却拒绝的很干脆:“凡事有聚有散,既然你等命数使然,让我出现于此,得了救助,便也是注定要让我因此而疾行,诸位,再会。” 话一说完,陈渊也不等回应,长袖一挥,淡淡的光晕笼罩四方,将自己与李百道四人一同笼罩,正要跨空而去。 忽然,他心头一动。 “对了,还有我的车!” 念头落下,光晕扩展,将那辆略显破旧的机关车也一并覆盖。 这辆车可不是云阳塾的资产,而是陈渊作为三十年的老员工,得的特殊福利,哪能就这么扔在这里。 随着一声淡淡嗡鸣,光辉冲霄而起,破开了苍穹上的层层云雾,便朝着远处急速飞去,瞬息几百里,转眼不见了踪迹! “这等速度,怕是比之飞剑亦不逞多让!” 看着那道远去的光辉最终消失在天际,江定启忍不住感慨出声:“但飞剑乃是精铁所铸,无需顾虑其他,可陈前辈这一下却是带着几人的血肉之躯跨空而去,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林友可亦是满脸惊叹,忍不住道:“如此看来,他的真实修为,该是超品中的顶尖了!” “超品?”江定启摇了摇头,“我距离超品其实只有一步之遥,更曾真正见过超品手段,但即便是成就超品,面对着前辈的手段,依旧是毫无抵抗之力!” 林友可惊疑道:“难道比超品还要高?咱们墨守界,哪里能修行到如此地步?” “若无这般境界,过去的魔君又如何能独步天下?乃至打破生死屏障,另类长生?”说着说着,江定启面露惊恐与畏惧之色:“那魔君占据我的肉身时,虽是将我的意志镇压了下去,但感触与记忆依旧还在,所以我最是清楚前辈出手时是何等可怕!咳咳咳……” 话说到一半,江定启忽然咳嗽起来,身子一晃,若不是林友可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怕是要当场跌倒。 “师兄你这身子……”扶住了人,林友可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家师兄,想到他刚才为人强夺肉身,也不知留下了什么隐患,满心不安。 “不妨事。”江定启摇了摇头,“我虽为那魔君侵蚀了身心,如果时间久了,让那魔君用我的肉身凝练魔法、邪功,自是后患无穷,难以拔除,但好在及时被前辈所救,修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不仅如此,那魔君的境界甚高,乃是一种我无从理解、无从想象的程度。他占据我的肉身,显然不认为我还能翻盘挣脱,并未隐藏自身的感知与境界,我也因此受益匪浅,只待闭关感悟一下,突破到超品可谓水到渠成!” 林友可当即松了口气,随即笑道:“太好了!师兄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恭喜江公子!贺喜江公子!” 边上,龙尔等人也迅速从失落中恢复,又来恭贺:“江公子真是洪福齐天,能在落难时正好碰到陈上仙,岂不是天大的运数?” 他们倒也干脆,眼瞅着陈渊这个大腿是抱不到了,那眼前的江定启却不能放过。 龙尔更道:“公子此番受创,我等正好沿途护送。” 江定启闻言点头:“有得有失,我这肉身也是受创不浅,想要恢复如初,少说也得耗费几月,这次的品评大会是要错过了。” 听他此言,龙尔等人一阵失神,以为连这条小腿都抱不上了。 没想到江定启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此番会遇到那魔君复苏,背后便有个组织在推动,”他看向了那小丫头,“若是一个不好,又是一场浩劫。吾辈是遇到了,又岂能视而不见?所以,还请龙先生送吾等前往都城,以应劫难!” “公子高义,令人佩服!吾等岂能不遵?包在龙某身上!” 龙尔等人欣喜不已。 但随后,众人还是不约而同的朝陈渊离去的方向看去。 江定启更是感慨道:“此番之事扑朔迷离、暗潮汹涌,幸好也有陈前辈这等隐士高人展露真能!想来他此次去往都城,定能打开局面。” 苍州周围的几州,早已布满了各方人手。 除了暗中行动的几个组织之外,便是朝廷的供奉楼中亦分派了许多修士,去往各处。 这品评大会可不是每年都有,五年一小,十年一大,所以天下各处的三教九流皆会来此,涉及到大宥王朝的都城,自然要慎重,于是通往京畿的各大关隘都有重兵、能人把守。 苍州东北,临环关。 城门楼上,自供奉楼而来的上品修士兰文真人,正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给面前的众多修士、兵卒、差役吩咐着:“都把眼睛放亮一点!所有往来之人,不光是贩夫走卒,还是修士妖类,全部都要盘问清楚,最重要的一点,是要告诉他们,入了京畿,便不可随意施展术法,否则的话……” 嗡! 他话还未说完,天上长虹一显,便有一道遁光自远处飞来,直往京畿而去! “好胆!” 兰文冷笑一声,直接跨空而去! “正好拿着这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为例,杀鸡儆猴!” 不过,等他靠近之后,却猛然察觉那光芒之中竟是一辆机关车。 “以遁光将这人造精钢驾驭跨空?还是飞行法宝?” 但不等他思量清楚,心底警兆爆发,匆忙间他手捏印诀,祭出飞剑,但下一秒就连人带剑,被直接掀翻,跌落云头,轰隆一声,落在城中一座屋舍中。 那道光辉连停顿都不见停顿,已是跨城而去! 在这之后,陈渊驾驭遁光,接连路过几城,便接连有人起来阻挡,其中还有一位坐镇一方的超品修士,但不论是什么修为,最多一个照面,便都会被击退、镇落! 如此结果,通过灵脉通衢,快速的传递回去,自然引起了一番波澜。 “哦?有这么张扬而又嚣张之人?” 皇宫深处,大宥皇帝将这消息通报给了那个神秘人。 他听罢讲述,淡淡道:“能轻易击破超品,那有可能是当年洞虚界滞留之人,既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兴许是闻到了什么苗头。” 皇帝不安的说道:“若是祭天之时,此人出现……” “你无需担忧,就算此人真是炼神,乃至更高修为,吾等也有应对之法。”神秘人的声音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自信,“他若不闹事还好,真要闹事……” 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他意味深长的道:“祭天,不正好缺个祭品?” 大宥皇帝浑身一抖。 他既为皇帝,自然知晓许多秘辛,更对洞虚界有些许了解,知道在超品化神之上,还有炼神、返虚等祖师之境! 但即便这等能在墨守与天比高的境界,在神秘人口中竟似也是随意拿捏,不由让这位大宥至尊越发敬畏、向往。 “既然如此,朕这就下令,等那人落地,便前去询问清楚!” 得了默许之后,大宥皇帝倒也做了一番布置,可等他安排好人手,调动了诸多供奉准备过去时,才惊讶的发现,那道横跨了小半个王朝的遁光,无声无息的不见了。 “你听说了么?听说五百年前的天下第一剑,忽然就复苏了!还与那位风头正盛的圣二公子约战于皇宫大内!” “怎么不曾听闻?听说那宫中许多人为此恼怒,已经放话要在三日后的决战之夜抓捕二人!还要将那圣二公子的品评延后……” “圣家公子岂会在乎那个虚名?倒是这宫中之人,怎么敢说出这话?那位五百年前的天下第一剑据说可是破了天地大限,一剑断山!朝廷靠什么抓捕?供奉楼?” …… 酒馆之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众人言笑晏晏,谈论着当今大事。 陈渊与四个学生寻了个桌子坐下,便在旁听着。 李百道等人心潮起伏,看着周围的环境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千里之遥,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就飞至,期间有诸多阻拦之人,竟无一人是陈师的一合之将,实在是匪夷所思之能! 以至于当众人落地后,被陈渊吩咐着,前往城中搜集消息,为各自的品评做准备的时候,他们还是一副浑浑噩噩、如在梦中的感觉。即便听到了圣二郎与复苏强者的对决之事,都有几分提不起兴致。 不过,在恍惚之外,李百道还是意识到了如今涌动着的暗流。 “先是一个魔君,又来个剑神,一个个早已湮灭、陨落的身影,在这个时候复苏,还有那诡异的魔种,凡此种种,必然牵扯甚大!这次品评大会,必不简单。陈师隐没了三十年,也忽然之间显露真实本领,是否也是预感到了什么?” 同一时间,被李百道念叨着的、在他心里高深莫测的陈渊,却是坐在机关车中,一指头点在被冰封的况宏汶额头。 冰晶消融,将他的脑袋露了出来。 “啊呼——” 猛地吸了一口气,况宏汶先是一惊,随即就是一喜。 “我还没死!” 但紧接着就是一愣,看到了陈渊的脸后,终于想起了被冰封前的一幕。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陈渊也不等待,直接单刀直入,“你也该是注意到了,这必死的局面尚且能被我救回来,想要活命……” “前辈尽管问,只要不杀我!我什么都可以说!”况宏汶迫不及待的说着,语气急促。 “很好。”陈渊点点头,紧盯着对方,“你是何时来的此界,可知晓洞玄宗?在你离开洞虚时,洞玄宗如何了?” “洞玄宗?”况宏汶一听,露出几分疑惑,但不敢询问,老老实实的回答道:“鄙人该是在六十多年前,最后一次来此,那时的洞玄宗已是洞虚东南有数的大宗,号称东南三大宗门之一!门人弟子不下千人!为七个大王朝的太上宗门!称得上是花团锦簇、烈火烹油,有大兴之势!” 本想正常两更的,但状态实在不好。 膝盖、脚面都很疼,精力不济,坐在床上码字也不得劲,累的很快。 一天睡了好几觉,所以只能一个四千字的大章了…… (本章完) 第286章 曾有老祖开山,名曰洞玄 “大兴之兆?” 陈渊听到了这个答案后,不仅不见欣喜,反而充满了疑惑。 忽然,他心中一动,问道:“你对此界的魔君,又知道多少?” 陈渊在此界三十年,期间不仅恢复伤势,也在了解此界的势力划分、历史沿革,倒也知道不少魔君。不过或许是因为墨守界之人修行太快,却又难以长生,所以整个界域的历史,就像是被人按下了加速键一样,过个几百年就有一场浩劫,光是魔君就出了不下十个。 而且,也不知是缺乏创意,还是传统作祟,对于每个时代的魔君,描述的都差不多,而且语焉不详,对那些魔君的出身来历、生平经历,都是语焉不详。 再加上,陈渊在意识到此世之人难以长生后,对于那些已然尘封在历史深处的人物,都没有太过深入的了解,因此骤然碰上,反而知之不多,正好借此一问。 况宏汶便道:“那魔君伏吕,于四百年前纵横天下,被那时的绝代双雄舍命封印……” “等等。”陈渊眉头一皱:“不是说,此魔君是为八百年前的天下三绝所封印么?怎么又变成了四百年前纵横天下,被爵士双雄封印?” 天下三绝、绝世双雄,在陈渊看过的典籍中倒是都有提及,因为都属于正面人物,介绍的也算是详细,而且不吝夸赞之言。 但这两个团体分属不同时代,而且也和那个小丫头说的对不上号。 况宏汶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您误会了,伏吕是为天下三绝的后代血脉所封印,却不是败于天下三绝之手!因为那天下三绝,也曾短暂打破过生死屏障,另类长生,所以血脉特殊,才能封印魔君。” 陈渊眯起眼睛,问道:“何为另类长生?” 他从未在任何文献上看到过这四个字。 “此界之人,命数与血脉特殊,因此不能肉身长生,但在他们看来只要自身真灵、真魂能传于后世,便算是长生了,所以不管是灵与器合,又或者是夺舍在世,都算是长生,只不过多数都要丢弃原本打熬好的肉身。” 说到这里,况宏汶还忍不住道:“此界之人虽是短命,但能快速进阶,亦是得天独厚,若还能长生,那其他界域哪还有人是他们的对手?好在,他们短命出于命数,哪怕是另类长生,也会遭遇劫难,很快就会陨落。” “原来如此。” 陈渊点点头,随即才忽然意识到,先前因为一时盛怒,忽略了不少的细节,这时听得况宏汶一说,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我五百岁炼神返虚,然后开宗立派,整个宗门也差不多发展了四百年,才去试图合道渡劫,算算时间,那个伏吕魔君魔功大成的时候差不多。这整个过程,洞玄宗中,并无哪家的真传弟子失踪……” 他皱眉沉思。 那是在自己渡劫之后,可按着这况宏汶的说法,洞玄宗已经堪称一方势力了,门下学会了祖师真传的弟子,居然会被人抓到此处,扔给了个不知所谓之人,让其人吞噬,以至于魔功大成。 等等。 陈渊眉头一皱。 “我曾见得一点过去的片段,按着那伏吕的说法,他是在吞了洞玄弟子后,才有机会魔功大成,那就说明,那时我还不曾落难……” 越想,他越是觉得局面扑朔迷离。 最后,陈渊索性先不去想其中缘由,转而问道:“你六十年前来此的,那来时的洞虚界是什么样?可有何种变化?可曾……” 顿了顿,他的语气变得深沉许多:“有仙人传闻?” “仙人!?”况宏汶神色微变,随即摇头:“不曾听说有真仙在人间,最多是听过几次天魔传闻,说是……” “那还是说说洞虚界的变化吧,这二三百年中,可有变化?”陈渊打断对方,又故意放宽了时间尺度,将自己所知的一部分加入里面,就是要通过对方的话来试一试真假。 “变化?”况宏汶对被打断毫无怨言,想了想,就老老实实的道:“若说是凡俗王朝的变迁,那确实是有一点的,但这往往涉及到了宗门之间力量的消长,乃至宗门内部的派系斗争。若说是修行界的势力划分,除了洞玄宗的崛起,以及几个宗门的衰败,还真不见得有多少。” 他似是担心陈渊误会自己是在敷衍,强调道:“不过,洞虚界何等广大,鄙人所知所见,也只是一隅之地,妄作判断,难免会有疏漏。” 说着说着,他想起陈渊特意问起洞玄宗,想着此人若不是与洞玄有渊源,那就是有仇怨,于是话锋一转,重点说道:“说起来,这稍微掀起了波澜的洞玄宗,倒是有几分变化。” “哦?” 见陈渊果然露出了在意之色,况宏汶精神一振,就道:“大概在一百五十多年前,又有人说是一百六十年前,那洞玄宗的开山祖师洞玄老祖,想要合道渡劫,结果却在天劫之下陨落。” 说到这,他语含唏嘘:“那位老祖可是一位传奇人物,崛起于微末,本身也没有什么背景、血脉,硬生生的靠着自己的天赋,抓住了机运,从而崛起……” 况宏汶说这些,本就是试探,那位洞玄老祖的事迹,虽有不少隐秘之处,但大体脉络还是清晰的,洞虚界、尤其是东南一片,几乎是家喻户晓,是许多寒门出身、草根出身修士的目标与憧憬之人。 哪怕是况宏汶这等人物,对那位老祖的敬仰之心也不见少,所以这番话说的倒也利索,且不违心。 “原本有他镇压,洞玄宗便始终有着上升势头,等他渡劫失败,洞玄宗的扩张略有停滞,但很快便就继续,因为得了那位老祖衣钵传承的洞玄七子,都已能独当一面!当然,还是少不得有些波折,更有那天剑塔、缘楚寺这等被威胁宗门始终针对,前后几次大战,也伤了洞玄七子中的几人,听说那第六子还被重伤!” “居然只是稍微停滞了,便将我渡劫失败的影响平息了吗?那几个小子果然是长大了。” 陈渊心中感慨,以他的阅历当然知道,顶梁柱忽然身死道消、不知去向,对一个新兴宗门有着多大的影响,必然是内忧外患一同爆发,能在短时间内理顺,绝不是外界所知的那么简单。 除此之外…… “小六子宣展居然被重伤了,难道……” 他心里生出不妙之感,随即念叨着“天剑塔、缘楚寺”之名,眼神逐渐冰冷。 这两个宗门算是洞虚东南的老牌宗门,不过在陈渊崛起的过程中,没有打过太多交道,但随着洞玄宗的壮大,逐渐挤压了这两个衰退势力的利益,自然会有冲突。 过去有自己坐镇,两家还较为收敛,自己一去,他们跳出来也算正常。 “不过,我终究没有真死!这些个账,可都要算下来的!” 一念至此,陈渊的归心之念更加浓郁。 况宏汶注意到陈渊的眼神变化,越发肯定此人与洞玄宗有关,便继续道:“天剑塔、缘楚寺这两家太过无耻,当初东南有洞玄老祖坐镇时,可谓风平浪静,止戈和睦,现在却被他们搞的乌烟瘴气……” 这些话听在陈渊的耳中,却是另一番感触,最后更忍不住摇头感慨:“再是如何,最终不还是渡劫失败了么?” “这合道之劫本就是天下至难!百万个修士,也未必有一个能走到这一步。”况宏汶则忍不住为那位“洞玄老祖”分辩起来,“至于这合道之劫,自来都是九死一生,吾等境界不够,自是不便评价,但那位老祖确确实实,也已经走到了人间巅峰!” 陈渊略显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着实没有想到,眼前这人竟是如此推崇自己,以至于对其人的观感都有了些许的改变。 不过这改变十分有限,紧接着陈渊就直白问道:“说完了洞虚,再来说说这墨守,此界有何玄妙,为何与洞虚联系这般紧密?我在此界见了不少洞虚宗门的痕迹。” “阁下竟然不知?”况宏汶满脸诧异,旋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赶紧低下头,说道:“此界最初为三四家宗门所知,被他们藏起来作为试炼之地,但之后被望海宫与琉璃岛占住了入口。” 望海宫与琉璃岛? 陈渊眉头一皱。 这可都是洞虚有数的大宗,论历史、论底蕴、论影响、论势力,都不是自家洞玄宗这样的新起门派能比的! “你可不像这两家的门人。” “鄙人自然入不了那两宗的法眼。”况宏汶倒是坦白,“只是墨守界广阔,可不是那寻常的小神藏能比的,哪怕是那两大宗门掌控,还是有其他入口的,能为人偷渡。” “哦?”陈渊则忽然摇头道:“但我这一路上,可没见有人施展望海宫、琉璃岛的功法。” “这也自然,因为这两派虽得了入口,但后来却又失去了。”况宏汶眯起眼睛,放低了声音,“在那之后,一个神秘组织的人,不断以偷渡之法进来,潜伏在此界,然后骤然暴起,占了地盘,驱了两派,还堵住了原本的出口……” 陈渊骤然明白过来:“虚渊?” 况宏汶点头道:“虚渊原本就是此界的通行大阵,为两大宗所执掌,后来被那神秘组织封禁,只不过套了个好看的壳子,让此界之人觉得是他们奋起反抗,最终摆脱了洞虚的支配和影响,获得了自由罢了。” 说着说着,他冷笑着道:“那组织的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们驱逐两宗的时候,联络吾等,但最终目的达成,却又根本不将吾等的性命放在心上,若不是鄙人还有一点手段,怕是最后都要在无知无觉中、无声无息的死在此处!” 陈渊马上就明白过来:“你等被封闭了真灵认知?” “正是如此!”况宏汶恨恨说道:“若非如此,我又为何要铤而走险,掺和其中?”他瞥了陈渊一眼,貌似解释的道:“那个组织对此界之人也没有半分善意,只是想要利用此界人修行迅速的特点,作为他们的工具,才会加以统治,前前后后收拢不少人手,让这些人另类长生,但总会留下破绽……” 听着听着,陈渊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抓了人来,让魔君伏吕吞噬的几人。 他们就是那个隐秘组织? 况宏汶的话还在继续—— “……此次的品评之会,也有这群人的手笔,阁下不是已经和他们的人照过面了吗?说实话,我不过是恰逢其时,稍稍利用一番罢了,阁下若想寻得离开此界的通道,也免不了要和他们对上。” 他已然从陈渊的问话中,猜到了对方的目的所在,这会话锋一转,正待再说。 陈渊摆摆手,直接打断:“我想,若是问你那些偷渡地点,必然不会得到个好回答,你大概会说,自己知道的出口,全部都为那神秘组织所掌控。” 况宏汶也不掩饰,就道:“鄙人若还有法子,也不会挑动局面,想要将水搅浑,若是阁下……啊!” 但他话未说完,陈渊挥袖之间,就将他重新冰封。 “此人先前所为,确实是为了搅浑水,必有所图,且私心不小,为了活命,说的话当有七八成都是真的,不可全信,但大体能做个参考。” 陈渊自然不会听什么就信什么,知道对方的一席话中,是真假掺杂,未必没有用言语来怂恿自己,与那神秘组织对抗的念头。但论起对洞虚界的了解,陈渊还在此人之上,只是最近一百多年有了空白。 “本来,对于一个界域的修士而言,一百多年的时间并不算长,理应不会有太多变化,但若是气运勃发之时,却可以在短短时间内,引得处处变迁。这洞虚,或许就到了一个气运节点,甚至我的渡劫失败,也是由此引发。” 一次渡劫失败,让他多了许多经历,时间不长,却是横跨几界,更牵扯几处天道、仙人、天魔,自是感触良多。 “时间不等人,也没有时间去寻什么其他偷渡之处,省得又有一番波折。我连真仙化身都有了,也没必要绕弯路,该走直线。至于那个神秘组织到底有什么打算、谋划,想要什么,都与我无关,我只是要回去,能顺利回去最好,若是不能……” 正当陈渊思量之际,忽有声响从旁传来。 不用寻声去看,他就知道是李百道等人回来了。 “陈师。” 几息之后,李百道四人躬身行礼,接着他便道:“我等在城里打探了一番,又联络了塾中在此的人手,大概知道了当下局面,说是有许多过往高人被人复苏,还有许多过去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崭露头角,一如那位江兄,这背后怕是有什么势力在推动啊!” “不止!”周忠沉声道:“听说皇宫中还传出消息,要悬赏之前横跨天际来此之人,怕是奔着咱们来的!” 刘玲儿担忧道:“陈师,大宥毕竟富有四海,供奉楼高手众多,有玄妙手段,找到吾等的踪迹,怕只是时间早晚,到时莫说是品评大会,就连回去……” “无需担忧。”陈渊见着几人模样,摇摇头,“这件事要处置,其实简单的很。” 李百道眼中一亮,就道:“陈师已有应对之法?可要先通知塾学在此的人手?” “不用,也没那么麻烦。”陈渊摇摇头,理所当然的道:“面对复杂的局势,往往只需要简单的手法。” “什么!?” 不知为何,四人心里都生出了不妙之感。 与此同时。 在皇宫之内,刚大宥皇帝回到御书房,刚刚坐下,就得了皇城司的消息,他当即兴奋起来。 “有人发现了一辆忽然出现的机关车?皇城四角,都有突然冒出来的人?很好!这里面肯定有此次偷渡之人!你让人通知供奉楼,让四位超品真人各自领队,给朕把人带过来!若有反抗,可当场镇压!这次,朕定要在那位上仙面前露个脸!日后,才好再提要事!” 今天状态依旧不好,肿的太厉害了,还是大部分时间睡觉,然后回家躺着了,把中秋和国庆过完,等消肿。 右脚两根趾骨关节粉碎,手术定在十月二号,过完节,那天可能得请个假,不敢保证我在手术后,还能起来码字。 o(╥﹏╥)o (本章完) 第287章 以国为粮,纳王朝于反掌! 大宥皇帝派出去的人,最终还是扑了个空。 陈渊固然是打算以最直接的方法离开,但同样也会安置好云阳塾的几个学生。为他们做好了隐蔽,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遮掩了命数,让他们能安心行走于城中,不用担心被之前的事牵扯。 做完了这些,陈渊从容前行,漫步于苍城街头,亲眼看到了一队气势不凡、身有煞气的兵卒,被一名化神修士带着,朝自己离开的方向奔去。 “这些兵卒的肉身,明显都被特殊的法门祭炼过,近似于道兵了。这个大宥王朝还是有些底蕴的,又或者他们背后站着个厉害人物。” 与抓捕自己的队伍擦身而过之后,他脚下不停,真的就如同一个初至国都的游人,将这城中的繁华景象尽收眼底。 走着走着,一根小巧的玉如意出现在他的掌中,在掌心处旋转。 顿时,四面八方的人念聚集过来,紧接着一道涟漪又以陈渊为中心,朝着八方掠去! 瞬息之间,陈渊就掌握了这座城池的兴衰脉络,感受到了地底深处脉动不休的龙脉痕迹,只不过这条龙脉有一股外盛而内衰之相。 “倒也是个繁荣昌盛的架子,不过大宥王朝中央与地方的矛盾越来越大,这税收、漕运、人力等问题会慢慢凸显,这等繁华景象不知道还能存在多久。” 经历过几个界域,陈渊已然清楚,即便有超凡修士的力量介入,但凡俗之中的兴衰交替依旧是难以避免的,因为即便是修士宗门也有兴衰,更不要说,王朝争霸中能坚持到最后的各方,每一个背后都藏着一家势力。 “因着方外之人的插手,这凡俗王朝的更替可能会更为血腥、酷烈!除此之外,里面还掺杂着方外气运,显然这个王朝中藏有修士手笔。” 想着想着,他收起玉如意,停下脚步,抬首前望。 前方,是一片连绵宫舍,长渠流水,白玉雕柱。 大宥皇宫。 在陈渊的眼中,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阴冷、阴郁的气息中,如同层层黑云,遮盖着屋舍宫室,凝神观望,便能看到其中的阴气、死气,稍微一闻,便能捕捉到血腥味。 “这光鲜皇宫,果然是藏污纳垢的阴冷之地。” 陈渊倒也知道,苍城的皇宫始建于前朝,历史悠久,至少有近七百年的历史,在这期间不知有多少人命陨于其中。 皇宫门前车水马龙,一个又一个达官显贵乘坐着车轿匆匆赶来,走下来后又彼此问候,接着又接连步入宫中,看起来他们是得了什么消息,被召集过来面见皇帝。 “站住,你是什么人?皇宫禁地,不可随意停驻!速速离开!” 突然,几个孔武有力的巡查侍卫走了过来,他们注意陈渊有一会儿了,见他一身道袍,当是修行之人,但身上并无代表所属的标识图案,于是过来驱离。 面对着几名武士,陈渊既不退避,也不欺瞒,反而问道:“听说那能通往他界的虚渊,位于评议会中,而那评议会就在皇宫深处,不知是真是假?” 为首的侍卫眉头一皱,生出几分警惕之念,也不回答,而是沉声道:“你是哪家的修士?问这个做什么?外界之入口,乃是禁地中的禁地,关系到整个大宥的安危,不是你能询问的!” 说完,他又道:“看你的样子,是有修为在身的吧?又是个生面孔,可是来参加品评大会的?若是如此,去城中寻个地方安顿,等品评之会召开之日,自然会有人去传讯!速速离去!” 他倒是没有借势压人,又或者自持身份、主场,就恶语相向,心里虽然警惕,却还是以商讨、劝阻的口吻说话。显然,他们还是认得清自身情况的,即便是武功通天,面对修士层出不穷的手段,依旧处于弱势,不过此人在靠近过来前,已经派人去通报宫中和供奉楼。 陈渊对这话中的威胁和警告如无所闻,反而自顾自的点头道:“说是禁地却没有否认,说明确实就在宫中。” “喂!”那领头的侍卫心里生出几分不安,正待拿出谕令来警告,没想到面前眼前的这个年轻道人身子一转,像是被人瞬间拉伸了一样,身子变长、延伸出去,最后化作一道虹光,直指皇宫之内! “站住!好胆!” 那侍卫头领一惊,登时明白过来,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紧接着便立刻将消息传了进去! “有修士入了宫中!” “有修士闯入宫中!” “有修士强闯宫禁!” …… 随着一道道消息在皇宫中反复传递,一队又一队的侍卫都被调动起来,在皇宫之内到处巡查。 肥头大耳、膀大腰圆的禁卫军统领刘嘉,领着一队身着甲胄的精锐道兵,快步行走于宫舍,手里还牵着几头凶悍的獒犬。 “真是得了失心疯,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闯皇宫!这些个方外之人,以为修了一点术法、得了一点神通,就可以目无法度!” 刘嘉冷笑着,手里拿着一块罗盘,满脸的横肉哆嗦起来。 “他也不想想,国朝立国这都多久了,供奉楼中的修士换了一茬又一茬,这皇宫大内之中,还能任由他们修士为所欲为?简直可笑!待等会寻得其人,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蠢货!” 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尽管整个皇宫中的巡查队伍都得了消息,也都以法器搜寻,却都不曾找到那个所谓的入侵者。 消息传回来,刘嘉的脸色变了。 “我还就不信了!去,通知供奉楼,打开百目阵!” “可是,如此劳师动众,还要消耗许多灵石……” “如今是什么时候?要是出了事,谁能负担得起责任?你吗?” 在刘嘉的怒吼中,消息很快传到了供奉楼,随即一道光辉荡漾起来,转眼掠过整个皇宫。 整个宫中都乱成了一锅粥,但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陈渊却循着那奇异感应,径直来到了皇宫深处。 在他面前伫立着一座挂着“评议会”的三层楼阁后,在楼阁的后面,则是一座被云雾笼罩的宫殿。奇怪的是,在这座宫殿的前面,有一条细长的沟渠,里面是平静的水面。 三座拱桥横在其上。 宛如一条细小的护城河。 “自来护城之河,护的都是城池,这大宥王朝的皇宫外,本就有沟渠,苍城有长水绕城,”陈渊迈步前行,发现那名传天下的“评议会”楼宇,却是空空荡荡、死气沉沉。 凝神于双目,陈渊那双能够看透虚实变化、洞察真实的洞玄眼中视野一变,在朦朦胧胧的雾气中,他窥见了宫殿之中似乎藏着一处深渊。 “虚渊……嗯?” 突然,陈渊心头一动,居然在那深渊虚影的边上,看到一团浓烈的光辉,像是将无尽灵气聚集在一起,形成的聚合体。 “这是……” 哗啦! 正当陈渊感悟之间,前方的细长护城河忽得沸腾起来,荡起层层水雾。 转眼间,水雾弥漫,在他面前勾勒出山川社稷之景象。 陈渊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诸多变化,感受到其中散发出来的气运涟漪和地下龙脉之间的共鸣,心里已明白几分。 “是以王朝气运作为修行资粮的法门?此法若要大成,必须要让王朝之主祭祀自身,将那最后一点气运收拢于体,从此恩威出于一身!” 陈渊眉头一皱。 “之前的几个界域,我搀和进去,发展到最后,都是要面对将要颠覆整个界域世界的危机,但在这墨守界,我可是老老实实的低调了三十年,总不至于临到将行的时候,却要遇到这大宥王朝分崩离析、国祚终结的一幕吧?那我成什么人了?这传出去,名声太坏了,得避免!必须避免!” 他这边正想着,前方的云雾中,那山川社稷陡然间为血幕遮蔽,紧接着雄浑的民愿冲击而来! 伴随着的,还有无数的疑问、呐喊与叹息—— “江山谁属?” “苍生何罪?” “天下何日能太平?” “兵锋哪日才能入库?” “宁做太平犬,不做离乱人!” …… 一句一句,字字泣血,都在将心底对于天下太平的渴望。 这一字字、一句句,都发乎于万民之心,要渗入到陈渊的道心之内,拷问其心念。 如果换成了其他修士在此,如果闯入皇宫是觊觎神器、窥探江山,心存叵测之念,只是这一股拷问之念,就足以冲击道心,即便不能乱其念,亦要震动精神,留下某种破绽。 可惜,陈渊却是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别说被震撼、被冲击,察觉到其中蕴含的庞大人道之念后,居然还见猎心喜,手中玉如意一转,左手人道圣言显现! 顿时,白玉泛光,圣言如渊,那滚滚拷问之念来多少、吞多少,尽数都融入他的人道圣言里面,为本就铸就了五千言基础的圣言,增加了一个新的苍生侧面! 几息之后,那弥漫四周的雾气竟都稀薄了很多,仿佛里面的精华都快要被吸干了! 感受着雾气的变化,陈渊忍不住生出可惜之念。 “这问心迷雾其实非常薄弱,挥手可破,但里面蕴含的人道信息却弥足珍贵,想来是沉淀了不少年的。其他修士,纵然修为高深,也没有这个条件,必须得是这种占了王朝气运的,才能太少了,若是再多一点,说不定还能推动人道圣言更上一层楼,演化成一道完整神通!” 呼—— 他这边正想着,忽有一阵疾风匆忙而至,将那稀薄到快要消散的雾气吹飞。 吱呀。 那宫殿的大门忽然打开,露出了幽深的宫殿之景。 一个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能破了江山之问,说明有些本事,就进来吧。” 陈渊收回思绪,朝里面看去,隐约在宫殿尽头看到了一个坐于高台上的身影。 那人的半个身子笼罩在阴影中,浑身散发出威压、恐怖、强横的气息。 “怎么?能来到这里,当是有些手段的,莫非临到了跟前,反而……” 嗖! 清风一吹,陈渊身形如风,竟是一瞬间就来到了高台跟前。 轰! 前方,无形气浪炸裂,一面看不见的墙壁上,浮现出一道道裂痕。 “哦?横断禁制。”陈渊轻轻摇头,有些失望的说道:“本来看你这架势,还以为是个有些气度格局的人物,怎么还在周围布下这等阵法,未免显得有些胆小。” “无需用这激将法来说我。”高台上的人站起身来,缓步前行,终于有一道光照射在他的脸上,露出了一张红润面孔,但须发皆白,长发、长眉、长须,周身笼罩点点灵光的光辉,“你是有些本事,但在墨守界,终究是翻不了天。” 陈渊眯起眼睛,察觉到这横跨了整个都城的龙脉精华,竟有许多触须延伸过来,与那座高台、龙椅结合在一起,浓烈的、厚厚的一层王朝紫气加持在其人身上。 这人明显是大宥王朝的幕后操盘者、那个吞噬王朝气运修行之人! 野心勃勃。 但与我无关。 陈渊打定主意,不让自己每到一处,都引发一场混乱,有心要低调行事,便道:“我本无意与你敌对,来此其实是为了借道。听说虚渊之中,有着前往洞虚的道路,希望道友能行个方便,让我过去,我愿以物相酬,又或者算是一个人情。” 因迷信心思作祟,不想留下一个到哪哪崩的名头,再加上记挂着门中小辈,所以他不想节外生枝,难得的用了比较客气的问路之法。 陈渊倒也想到对方不会轻易放开,但只要能商量,就算是换个出入口,那也是能够接受的。 没想到,他的一番好意却被那个王朝掌控者会错了意,或者说,对方在陈渊提出了要过路的请求后,便忽然眯起眼睛,眼底闪过寒芒:“原来如此,你和那两个灵仙使者一样,也妄图要前往洞虚?短短十年内,前后有人要借道前往洞虚,而且都有着这般高深修为,若说没有关联,可有些说不通了!你是他们的同伴吧?” “什么?” 陈渊神色微变,隐隐猜到了什么。 “难道……” 可不等他理清思路,对面的王朝掌控者猛然一挥手。 宛如一轮明日从殿堂顶上落下,滚滚灵气呼啸而出,将陈渊吹得长发飞舞! 他满脸古怪他抬头看去,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驭灵使。 这位蕴灵仙的从属,会出现在这里,原因可想而知,但此刻他双目紧闭,全身干瘪,被封禁于层层灵光之内,竟是被炼成了一件法器! “你的这个同伴,已然落入吾等手中!以他为资粮,凝练的这轮灵日,若是爆发,便是返虚修士来了,也要退避!” 那王朝掌控者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渊,神色傲然:“你虽有炼神修为,亦是无用,不如留下来,给他做个伴吧!” 灵光落下,如重物坠落,砸在陈渊身上,要将他镇在当场! 微微叹了口气,陈渊抬起头,诚心道:“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加上你镇了此人,也算是帮了我的忙,可为何你要如此自以为是呢?” 四千+保底。 (本章完) 第288章 三仙 “大言不惭!你大概还不清楚,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那王朝幕后之人冷冷说着,随即手捏印诀,瞬间他的眼中爆发出青芒,眼白中血丝蔓延! 几乎就在陈渊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团灵日忽然就爆发出刺目的光辉! 连绵如江河一般的汹涌灵光,不断的朝陈渊涌来,其中蕴含着的是最为纯粹的灵气,甚至纯粹到展露出某种道韵! 那道韵如涟漪,落在陈渊身上,瞬间就将他一身的灵光、法力镇住,甚至让陈渊生出一种感觉,便是在这灵气道韵的笼罩范畴中,一切与灵力相悖、与灵力无关的法门、术法,乃至神通,都会被排斥瓦解,无从建功! “不对,这可不是错觉,而是切切实实的仙道感悟!是灵气之道的直接表象!” 以陈渊至今的经历,在他的认知中,能做到这一步的,只有那位杀伐果断的蕴灵仙! 两手并成一诀,跟着张口喷出一口灵气,那灵气一散,化作一道屏障,挡在陈渊身前,将那汹涌灵光暂时止住。 随即,陈渊凌空一转,竟是后退了几步,结合眼前所见,思量前后。 顿时,整个事情的原貌,展现在他的面前。 “这个驭灵使,自然是蕴灵仙的手下,看来我离开之后,蕴灵仙没有亲自追击,而是找了自己的手下过来追捕。但那两个灵使的修为,自然不足以对付我,所以蕴灵仙自然对他们进行了强化,这也就能解释,为何此人被炼化后,能爆发出如此灵气道韵!这是堪比真仙的手段啊!难怪,这个王朝幕后人,都敢谈及返虚,明明他自身也不过就是炼神巅峰!不过……” 啪啪啪! 一连串的破碎声中,陈渊的灵气屏障被直接打碎,汹涌的灵光已然冲到了他的跟前。 那龙椅上的幕后之人冷笑道:“阻挡、逃避都是无用的,我若是你,便会看出彼此之间的差距,放弃不切实际的手段!”说话间,他眼中血色增加,头上青筋显露,看似轻松,却好像使出了莫大力气! 嗡! 他话音刚落,前方又是人影一闪,陈渊的身影有如鬼魅,竟是两手分开了层层灵气,瞬间欺身而至,就朝他直抓过来! 但下一刻,层层叠叠的灵气如同流水一样汇聚,在他面前形成了屏障,生生挡住了陈渊的这一抓!令他僵持在半空! 后方,是如同浪潮一样的层层灵光,正朝他冲击过来! 他是怎么分开灵气,冲到此处的? 心中疑惑,这幕后人眼睛一瞪,随即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眉头就皱了起来,但嘴上依旧道:“念你修为不易,若现在放弃抵抗,让我在你身上设下禁制,则……” 兹啦! 下一刻,陈渊身后一道光环闪烁,手中层层云雾涌动,那雾气像是具有腐蚀性一样,居然将流水腐蚀,随即便撕裂了屏障,让他一步来到了幕后人的身前! 这人终于露出了惊容,但眼中却不见恐惧! 正当陈渊的手,将要触及其人之际,一道诡异的黑影在他身前显现,黑影变幻,竟在弹指之间闪过了千百道身影! 霎时间,陈渊伸出去的手,仿佛在这一刻承受了千百人的同时反击,而且这些人同心同念、众志成城,所有的力量凝成一股爆发,就朝陈渊轰击而来! 那里面更是蕴含着某种莫名的韵律。 道韵! “仙人之道!” 陈渊眼神一变,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驭灵使既被强化,自然要有抗衡真仙的手段,毕竟蕴灵仙很清楚仙道化身的实力,不可能放两个注定失败的引子过来,除非是作为诱饵!但同样的,面对仙道化身有着抗衡之力,又岂能轻易被人炼化?还能炼制的如此完美,连带着被强化的仙道之力都封锁其中!那这个出手之人,或者说,炼制手法必然……也与仙道有关!” 刹那间,他意识到了这事背后所牵扯的事实—— 洞虚界,很有可能也牵扯着真仙! 陈渊的目光朝前看去。 “只要抓住此人,至少能问出一二情报!只是如此一来……算了,反正都动手了,再说了,这墨守的水看着很深,此人或许只是其中一角,就算是破了他的局,又岂能如神藏、鼎元那般,掀起席卷天下的浪潮?先抓了再说!” 对面。 幕后人一挥手,层层黑影笼罩全身,将嗓子里的闷哼压下去,承受着难以言喻的恐怖重压,他全身上下的精气神,都在这一刻紧绷,像是两座大山压在身上! 强打精神,此人满眼冷色的看着陈渊,道:“虽然说过了几次,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不自量力!你的一身修为,放在修士之中,已可谓登峰造极!换在其他时候,或许我还要称赞你一两句,但正因有如此修为,莫非你还看不出,自己在面对的是何等伟力?” 在他眼中,这个闯入宫中的不速之客,败局已定! 自身所获得的仙露加持,再加上炼化了灵仙使者的法器攻伐,陈渊已陷入了前后夹攻之势! 这还能怎么翻盘? 必败无疑! 不过,此人来历蹊跷,修为倒也不同凡响,能破开仙力,短短时间,令自己几次失算,足见其能,若能加以控制…… 哗! 幕后人正想着,前方忽生异变! 陈渊身后光环一转,汹涌雾气呼啸而出,将他整个人包裹之后,更是朝着四周蔓延! 霎时间,一股邪气、寒意在四周扩张,一股奇异的道韵亦随之荡漾。 刹那间,这小小宫舍之中,竟是一举聚集了三种不同的道韵! 但与灵气道韵、黑影道韵不同,当陈渊的邪气道韵加入其中的时候,原本两种受那幕后者掌控的道韵,竟也紊乱起来,转瞬之间就爆发出强烈的攻击性,仿佛活过来一样! 那幕后人本身境界不够,是靠着法诀、仪式的加持,以及炼器之法才能驾驭两种道韵,看似轻描淡写,其实一身念头早就紧绷到了极点,逼近了他的掌控极限,本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终于,在第三种道韵加入之中,一切彻底失控! 轰隆! 爆响如雷鸣! 三种纷杂光辉爆发开来,将这皇宫深处的宫殿炸裂,跟着席卷四方,那座挂着“评议会”牌匾的楼阁第一时间就被吞没,化作无形! 恐怖的气浪更是直冲云霄! 整个苍城震动起来! 今天堂哥过来,拉着我去山东跑了一圈,说是有中医能治骨折,一来二回,还未到家,便只有这两千字了。 (本章完) 第289章 洞虚! “嗯?” 被陈渊安排在一处屋舍中,又用术法暂时封闭了内外联系的李百道等人,发觉了到了城中的某种变化! 轰隆! 苍城一震,仿佛整个城池都跳了一下! 连城中的普通人都有察觉,好多立足未稳的,甚至一个踉跄,摔倒的都有不少,更不要说那许多修士了! 在典雅的楼阁中、在繁杂的闹市里、在宽敞的酒馆内、在阴暗的巷子中…… 身着道袍的邋遢道人、身披袈裟的庄严法师、一身白衣的俊俏公子、身材纤细的男装丽人、古灵精怪的粉雕童子、高深莫测的威严老者、神采飞扬的世家公子、冷峻无情的复苏剑客…… 因品评大会与各方暗流,汇聚于这座城池的各方势力,几乎齐齐有所感应! 不管他们的修为高低、来历如何,源于本能的灵觉都在不断的释放出警兆! 大地深处,龙脉翻涌,地脉震颤! 龙脉咆哮,阻挡住了三色光晕吞噬万物,却无法阻止光晕涟漪的蔓延。 众修士也都察觉到了地脉异动,只是他们此刻哪还有心思去理会这些!更大的危机已然降临! 随着蕴含着三种光晕的涟漪荡漾而至,每个位于城中的修士,都在这一刻失去了对自身力量的掌控,陷入到了极致的混乱中! 修行而来的种种特殊,就像是磁铁一样,将涟漪中的诡异波动收拢到身上,在这之后他们的思绪、念头、法力、灵光、真气、精元、气血…… 无不四散沸腾,在体内与心中展开了碰撞与分化! “可怖!可怕!这是何等手段?” “这是怎么了?” “无缘无故的,我似要走火入魔了?” “太怪了!好像有许多不同的鬼怪,附体在吾等身上,分别掌控着一部分,要去推演和演化某种玄妙!吾有种感觉,只要继续下去,很快吾辈就能窥见更高一层的玄妙!” “荒唐!你想要窥见玄妙,那也要有命才行!这等纷乱局面,只待时间再长一点,个个都要心念错乱而亡,还哪里能看见什么玄妙?” …… 城中各处,一时混乱至极,但凡深有修为,乃至在某个领域精研至化境之辈,无不受到影响,再难理会其他,深陷于混乱之中,满心的惊慌与无助。 相比之下,反倒是身在陈渊布置的禁制中的李百道等人,还能推开窗子,遥遥观望那冲霄而起的三色涟漪! “好恐怖的气息,好混乱的灵气,这是什么人在动手交战不成?” “看这个方向,像是……皇宫!”边上,周忠补充了一句后,两人对视了一眼,想到了陈师离开前留下的话,不由脸色一变。 刘玲儿更是干脆道:“这下糟了,陈师怕是不知道,这国都之中,到底有多少高手!虽说他修为高深,但寡不敌众啊!” 与此同时。 那皇宫之内,更已是乱成了一锅粥! 先前就因入侵之事,各处皆有巡查,更引动了宫中用以探查的大阵,没想到大阵刚起,深宫就有异变!连带着几座宫舍被吞没! 禁卫统领刘嘉领着人冲过去,见得那宛如天崩一般的场景,吓得是魂飞魄散,随即便感到自身雄浑气血有错乱之势,好在一身有着朝廷品阶的官袍与宫中龙脉结合,镇住了他身上的异状,随即便又得了传令,让他去面见皇帝。 当他见到皇帝的时候,这位王朝至尊正来回踱步,问着身边几个侍卫的问题。 “异状当真是从评议会那边开始的?” “那奇异的异状真的不曾扩散?” “可曾见着里面有什么人出来?” 大宥皇帝的不安,已经明晃晃的写在了脸上,询问的语气越来越快,即便得了肯定的回答,依旧是满脸狐疑,显然并不完全相信,所以见着刘嘉进来,便立刻将他招到身边,问起局面,几句之后话题又绕回到最初的问题:“” 被那位大宥皇帝念叨着的深宫之地,此刻已被浓郁的三色光晕、雾气、流光所遮蔽,迷迷蒙蒙,不见其他光影。 突然! 兹啦! 一只手忽然从三色混杂的光晕深处伸出,像是撕画一样,将一片光晕直接撕碎,随即露出了陈渊的身影,他的手上还提着那幕后之人。 只不过,此刻那个王朝幕后人,已是重伤至极,四肢断裂、全身的骨节都已错位,半边身子被三色光晕侵蚀,仿佛是被什么猛兽啃咬过一样,露出了血肉骨骼,凄惨至极! 连他的意志、心念,都受到了侵蚀,念头一转,就有光阴从七窍中渗出,散发出种种思绪,能清晰为陈渊所掌控。 按理说,修行到高深境界,守住心念、斩断杂念,已然近乎于本能,有许多修士即便被人擒住了魂魄,也无从搜得心念。 但眼前的王朝幕后人的道心之境,都被侵蚀破坏,已然受不住自身之念了! “你……” 猛烈的咳嗽着,他一脸惊骇的看着陈渊,颤颤巍巍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也能动用仙人之力?” “该问问题的是我。” 陈渊缓步前行,沿途的光晕就像是得了指挥一样,纷纷退避,露出一片空地,让他拎着幕后人不断前行。 渐渐地,前方的光晕越发混沌,像是落入泥水之中,散发出混乱的气息。 待得几息之后,陈渊停下脚步,长袖一挥,前方光晕涌动,已被扫落一旁,露出了一扇银光闪闪的门户。 门面光华,没有任何花纹,倒是那门缝中光影斑斓,丝丝缕缕的光辉还不断从缝隙中渗透出来,侵染了三色光晕后,就使之混沌、繁杂。 “门后就是虚渊?” 陈渊低头问了一句。 那幕后人并不愿意回答,奈何他此刻心念混乱、难以自己,被陈渊一问,转过了相应的念头后,立刻就会化作微光,从七窍中渗出,泄露于外界,将心里的种种念头尽数展现出来,根本就挡不住! 因此,陈渊只是略微感应,就得到了答案。 “果然是这里,藏在评议会的楼宇下面,如今那楼宇化作虚无,这扇门却还能留下来,足见非凡。评议会的阁楼中一片寂静,没有半个人影,平日里给人做品评,乃至召开这品评大会的人到底是谁,可以说是明摆着的事了。” 这同样也意味着,自己通过此门前往洞虚,并不会触动什么隐患,波及此界。 紧接着,他又问道:“那么,第二个问题,虚渊当年应该是被你所在的组织封印的吧?因为此处勾连着的,是另外两个宗门?” 这是陈渊从半截人身上获得的消息,正好用眼前这个藏不住话的男人来验证真假。 果然,幕后人给出了回应—— 虚渊,这个传言中,代表着墨守界之人反抗天外侵略、成功战胜外地的封印之地,本身是一个组织为了独霸墨守,而布下的局。 作为这个组织的成员,陈渊眼前这个名为“彭亚”的王朝幕后人,是如今驻守于此的三名长老之一! 只不过,通过吞食大宥王朝的王朝气运,此人的修为已凌驾于其余两人之上! “很好。”难得碰上了这么一个能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同时又知道很多隐秘的人,陈渊对此十分满意,感受着周围光晕的变化,他迅速提出了下一个问题:“你们在洞虚界有什么身份?能将洞虚界的这么多痕迹,直接引入墨守,在洞虚界不可能没有任何影响……” 幕后人彭亚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他低声警告:“你在玩火!哪怕你背后也站着一尊真仙,但也不该想着染指洞虚……” 可惜,他嘴上虽然在警告,但念头却还是老老实实的飘了出来—— 陈渊得了信息后一怔。 “你们的人遍及五湖四海?甚至各大宗门里皆有探子,这……” “啊啊啊!” 正当陈渊思量之际,那彭亚忽然惨叫起来,本就遭遇重创的肉身忽然处处爆发出真火! 那火势仿佛被人浇上了滚油,来得迅疾而又猛烈,从肉身深处爆发,转眼遍及了全身各处,将血肉骨骼都包裹在内! “果然有禁制!” 陈渊一见此景,并不意外,他早就猜到,这人背后的势力既然牵扯甚深,身上又岂能没有他人留下的禁制? 这种禁制直接作用于真灵、魂魄,就算是知道也无从根除,一旦违反禁制的规则就会爆发。 正因如此,陈渊问的时候,就是先从边缘问题问起,不涉及到此人安身立命的根本,然后逐步深入,慢慢刺探边际。 “看来,这里就是他边际了。” 一念至此,陈渊倒是不啰嗦,反而更加迅速的问道: “你们背后站着仙人?他是什么人?” “你等在墨守界的布局,又有何目的?可是要与洞虚界联动?” “洞虚界中的诸多变迁,是否与你等有着联系?” “许多人渡劫失败,是否也有你等插手的缘故?” “洞虚的许多战乱背后,是不是有你们在推波助澜?” …… 这一个个问题,就像是索命符,问得越快,那火焰烧得就越猛! 问得越快,死的越快! 几息之后,彭亚整个人便彻底被火焰吞没,那恐怖的真火将他的一切都灼烧殆尽,不管是血肉身躯,还是魂魄念头。 不过,有赖于对方无从守住心念的特点,即便被禁制所约束,但在瞬息之间还是有许多琐碎的、残缺的念头散溢出来,被陈渊及时捕获。 虽然是一鳞半爪,甚至前后断裂,还有矛盾之处,但陈渊还是从其中,把握住了一点关键。 “以墨守之界为田?” “渗透各方?谋取各大宗门?” “藏于阴影中的仙人,要收拢一界?” 越是探究其中的内容,陈渊的表情越是凝重。他如今对仙道已非一无所知,知晓那些仙人想要更进一步,往往要祸乱和灭绝一界! “难道,洞虚界早就被哪个仙人盯上了,只是因其道不同,又没有其他人争夺,因此不见贫瘠和破灭?若是如此,哪怕如今还算平静,但破灭、毁灭也不过是时间早晚之事。除此之外……” 看着彭亚最后的一点痕迹,在火焰中彻底消失,陈渊眯起眼睛。 “谋取各大宗门,和仙人求道,又有什么关系?又或者要和这墨守界配合着使用?那蕴灵仙那般强势,也不过是搜刮了一个勾陈,难道还有人想要一口气,谋取洞虚、墨守?以墨守为田,可是要种什么?另外,这个渗透各宗,是否也包括了洞玄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个又一个疑问浮上心头,可惜能给他答案的人已经化作飞灰,好在陈渊所需要的,也只是一个引子。 “至少让我知道,洞虚界的背后另有乾坤……嗯?” 他一边想着,一边前行,作势就要推开那扇银门。 便在此时,四面八方忽然黑影笼罩而来! “触动了你的棋子,所以引来了关注?正好,让我窥探一番!” 陈渊见状,并不畏惧,反而跃跃欲试,同时手上印诀一捏,浓郁的功德玄黄之气聚集于身,与他丧气失格的命数结合在一起,瞬间就把自身的信息遮蔽的严严实实。 “便让我来看看,当初殒命于合道之劫,到底是不是因你之故!” 轰! 话音落下,黑影如猛虎般冲击过来,呼啸而至! 轰! 银色门扉轰然打开! 抬手将一团暗淡灵光抓住,又屈指弹出一道光辉后,浑身为邪气笼罩的陈渊,与那黑影战在一处,随后跌落其中。 光影变化,斑斓涌动! 他落入了一条奇异甬道之内。 而他所弹出的那一团光辉,则飘飘荡荡的,晃晃悠悠的飞到了九天之上,而后骤然散开! 下一刻,滚滚玄黄之气涌出,如利剑一般刺入苍穹,落到了一幅长卷中! 历史长卷! 哗啦啦! 海浪激荡。 一艘渔船正缓缓回航。 船头,皮肤黝黑的少年孟醒,正闭目养神,船后的网子里,一条条海鱼挣扎跳动。 “今日收成不错,但这般收成,想要挣到十两银子,还要很久,再过几日就到了暴雨季,便不好频繁出海了,这几天我得再加把劲才行……” 轰隆! 突然,有霹雳之声爆发! 孟醒一抖,猛地睁开眼睛,远方的天际有一道黑色闪电自九霄坠落,直劈在海上! 哗啦! 顿时,一片海浪呼啸而起,宛如长城! 孟醒先是一惊,随即回过神来。 大海波动起来。 “不好!” 他慌忙起身,转身就要去调整船帆,离开此处,同时不住转头后视,随即他便看到随着“轰啦”一声,那连绵海浪竟彻底破碎! 哗啦啦! 狂风一吹,暴雨倾盆! 刚才还一副要翻天覆海的架势,顷刻间又归于瓦解。 “啊这……” 正当孟醒目瞪口呆,但下一刻眼睛又瞪大了几分。 “风吹雨打百年过,岁月蹉跎奈若何。回首人间多少事,浮生难免叹消磨。” 长歌声中,身着灰袍、手捏长影的陈渊踏浪而来,到了船前也不客气,一步踏入,笑问:“这位小哥,此处可是洞虚?” 明天上午手术,得请假了,还请诸位理解。 好在剧情也走到了洞虚篇,不算断章…… 另外,墨守部分还有一些尾巴,大概会在下一章交代一下。 现在先去睡觉了,明天早上八点半的手术…… (本章完) 第290章 一至故土,所见如梦 墨守界。 随着陈渊打开两界之门,邪气仙的道韵气息便似被人从天地间抽了出去,余下两道中道韵中,属于蕴灵仙的道韵也慢慢消弭。 最终,只余下那道诡异道韵依旧残存,并且渐渐从失控中恢复过来,重新朝着皇宫深处归去。 几息之后,苍城安静下来。 但城中的一个个修士,却都是汗透衣衫,个个如受重创。 那些修士中的佼佼者们,大部分都是冲着品评大会来的,为此做了许多准备,好些人更是早就将精气神都调息到了巅峰,但此时此刻却已是神损气亏,精元衰败! “如此一来,这群修士的精华至少损失了三成!若按原本的计划,那祭天大会怕是难竟全功!彭长老,到底是怎么了?” 几道华光自远处飞来,身披霞衣,凌空而立,看着城中的变化,一个个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都归属于那个神秘组织,在他们的认知中,有仙人为后盾,又新得了灵仙使所炼之灵宝,根本不会有意外,眼前的乱局,理应是那位彭长老没有掌握住局面! 但就在此时,一个低沉、淳厚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以彭亚的手段,不至于如此!” 几人寻声看去,入目的是一名身材健硕的老者。 “赵长老!您怎么来了?” 赵长老冷冷说着:“方才长明灯灭,彭亚已然身死,老夫又岂能不来?”说完,不理会众人的惊讶,便按下云头,直往宫中。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原本的深宫所在。 但此刻这里已是一片空白,什么屋舍宫殿都不见了踪影,甚至没有任何残渣! 余下的只有一个巨大深坑,宛如陨石坠落所砸! 只有一扇闪烁着银色光辉的门扉立在巨坑的最深处,门缝中的斑斓光辉闪烁不定。 “这是!?” 众人惊骇至极。 赵长老则是眉头紧锁,来到了那扇门前,凝神观望了片刻,低语道:“有人自此门离去!” 哒哒哒—— 纷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那大宥皇帝匆忙而至,随行的还有刘嘉等人,个个焦急狼狈。 见着坑边的赵长老等人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见过诸位上仙!” 皇帝拱手之后,匆忙上前,语含焦急的到:“还望几位上仙能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之间,坐镇于此的大上仙就……”他一边说,一边用目光撇着周围,见着这面目全非的景象,满心的惊骇与震撼! “你当真不知?”赵长老打断了对方,“今日可有什么异样?” 皇帝惴惴不安,但刘嘉回过神来,立刻就道:“今日有人问道宫外,入侵宫中,莫非……” “叫见过那人的,把入侵者的样貌画下来。”赵长老淡淡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如今宫中格局破坏,祭天一事是难以如愿了,今年的品评便正常进行,不要再有其他念头了。” 皇帝似乎还有其他想法,可被赵长老一瞪,也只好低头称是。 这位长老又吩咐了两句过后,便驾云离开,却没有走远,而是到了城外一处山中。 这山不算高大,但植被很少,山石甚多。 赵长老落入山中,抬指一挥,就有一处岩壁移动,露出了后面的密室。 走入其中,穿过漫长甬道,便到了一处阴暗之处,两边是许多隔间,每一个里面都关押着一人,赫然是一个个牢笼! 见着人来,有些牢笼中的人愤而起身,出言呼喊,有的则漠然无语,对外界不闻不问。 赵长老也不去管,径直走到了最里面一间牢笼跟前,接着就推门而入。 屋子里盘坐着一人,全身被一道道黑影缠绕,封镇在原地。 此人,正是镇灵使。 察觉到赵长老的到来,镇灵使睁开眼睛,随即面露怒意,冷冷说道:“怎么?终于要来将我拖走炼化?尔等这般做,当真就不怕触怒了我家主上?” 赵长老并不回答,反而问道:“你之前说过,你等过来,是要寻一人?伱来详细说说此人。” “哦?”镇灵使眯起眼睛,眼底闪过精芒,“突然这么说,莫非你等吃了大亏?据我所知,那人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所到之处无不人仰马翻,更有通天神通,你等可是有人陨在了他的手上?” 赵长老心中一凛,冷冷道:“你若对他那般了解,可知他会去往何处?” “我若知道,如何能落到今日这般田地?”镇灵使咬牙切齿,“谁也没想到,他这样一个人,居然能耐住性子,藏匿一地!” 赵长老眯起眼睛,道:“哦?详细说说,说不定我会助你完成使命!” 几息之后,他离了此山,一路疾驰,到了个五行齐聚的山谷,径直来到了中间的祭坛上,将今日之事与所知所得都刻在一张玉简上,遥遥祭拜。 啪嚓。 玉简破碎,生出一缕青烟,直往苍穹。 “这个虚言子陈传,很有可能就是宫中异变的根源,希望能寻得此人踪迹,省得我等被吾主责罚。他如今,该是已抵达洞虚,在东海之滨,若是前往探查,或许能见得端倪,毕竟此人已然动手,与承载了吾主力量的法器交手,肯定是留下了痕迹,没理由找不到。” 东方泛白,微光照碧波。 天刚蒙蒙亮,孟醒就抱着渔网,海风吹在他黝黑而又干瘦的脸上,带来一丝凉意,驱散了几分疲惫。他麻利的来到海边,扔到了自家的渔船上,跟着又是一番忙碌,将各种器具放好,随即又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检查两遍。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孟醒松开拴着的麻绳,一跃而起,落在渔船上,正打算离去,码头上却不知何时多了个苍老、佝偻的身影。 “孟家小子,现在就出海?这两日风浪大,可不是出海的好时机。” 孟醒听着声音,都不用看过去,就知道说话的是谁。 是老李头,久內村年岁最长的渔夫,年轻时曾为筑基有成、精元饱满的巅峰武者,但因在海上遭遇妖寇,重伤后伤了根基,修为退转,如今年近一百五,已有衰老、将死之征兆。 不过,在孟醒的记忆中,这老李头却很受村子里孩童、少年郎们的喜欢,盖因这位老先生过去经历丰富,随便拿出一段来说,就是一段传奇故事;同时,他又将一身所学,传授出去,见着有可堪造就的苗子,就会拉出来给人家做武道启蒙,村子里至少有五六个修道种子,都是这样崭露头角,才能走上修行道路的。 孟醒同样很喜欢这位老先生,闻言笑道:“我的本事,李爷爷还不知道?我可是继承了父母的体质,便是船翻了,也能游回来!” “船翻了,就没有收获,更赚不到钱了。”老李头摇摇头,“你这么拼,无非是因为你那妹子的病症,但凡事欲速而不达,越是渴求,越是难以得到。她可是这几日又恶化了?” 孟醒的脸色当即就有了变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承认了下来。 “既是如此,你且去请郎中,老头子还有些积蓄,足够应付了这一次。”老李头说着,见孟醒正待回话,便先道:“别忙着拒绝,过些天就是暴雨季了,在此季之前几日,海中就已经不平静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船毁人亡。” “可我……”孟醒欲言又止。 “唉,你小子倒是与老头子我年轻时相似,都是这般的莽撞,不知死活!希望你……唉!”老李头叹了口气,忽然问道:“孟家小子,可知道,咱们久內村,过去曾是两家大宗的驻地?” 孟醒顿时来了精神,眼中霍霍生光,道:“我岂能不知?我那父母过去也是修士,只可惜在这里陨落了。不过,他们是散修,比不得大宗弟子。这里曾是望海宫与琉璃岛的驻地,这两宗甚大,听说在整个天下都有名,门中随便来出来一个弟子,就是这临海郡的郡守见了,都要行大礼。” “不止呢,就是这大宏的皇亲国戚见了,也要低头行礼。”老李头摇头说着,但紧接着就话锋一转,“那你又可知道,为何会有暴雨季?” 孟醒紧接着就道:“我听村里的私塾先生说过,好像与那两大宗有关……” “是两宗之主,应对来犯之敌,施展神通道法,直接改变了天地之局!”老李头的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即便事情过去了许多年,二人的神通之法依旧没有散去,反而与天地灵气相合,构成了这一年一次的暴雨季!” “好家伙!”孟醒是第一次听得这等秘闻,不由咋舌,“神通道法居然能改变天地季节,术法招式不因时间流逝而消散,真是了不得!我若是能学得这等本领,那是死也愿意!” “能有这等修为造诣,无不是命数使然,寻常人修行,能多活个几十年上百年,都算厉害的了,更何况修仙得有名师领入门,这个就叫做仙缘,若无仙缘,就算是求遍五湖四海,也是白搭。”老李头说着说着,语气一肃,“老头子给你小子说这许多,可不是给你讲那神仙中人的故事,而是告诉你,这暴雨季本是大宗之主用来对敌的,你小子要是误入其中,那是十死无生!” 说着说着,他见孟醒拿着船杆一撑,那船便离岸荡起,不由急了:“你小子有没有听老头子说话!” “多谢李爷!不过啊,小子我说不定也有仙缘,得真人护佑呢,此番出海,或许不见危险!” “你啊你啊……” 见着那艘船渐渐远去,老李头也只能无奈摇头,转身离去。 可也不知怎的,这事情还真就像他所想的那样发展了—— 晌午之后,天色忽变,原本还是晴空万里,忽然就乌云密布,最后则是电闪雷鸣! “糟了!” 老李头一见,暗道不妙,急急奔到码头上,见着许多渔船都在回航,光影转动,人影如走马灯一样变幻。 老李头穿行人海,有如鬼魅,但一连几艘,都不见孟醒的那艘,不由越发焦急,逢人就问可遇过那小子。 但海上广阔,这会风浪又大,哪有人见得? 老李头就这么一直等到了晚上,在阵阵雷鸣中,暴雨倾盆,才终于在灰暗的海面上,见到了缓缓归来的孟醒! “你小子不要……” 他正待喝斥,忽然见得这小子的渔船竟被一团华光包裹,居然不被暴雨侵袭! “李爷爷,你还在这啊。” 等船靠岸,孟醒一跃而起,落在岸上,又去拉扯渔网。 老李头这才如梦初醒,过去搭手帮忙,同时小声问道:“你小子,可是真得了仙缘?” “这个啊……”孟醒笑着眨眨眼,“我可不能说。” 老李头点了点头:“老头子明白,这种事不可与外人言,否则福祸相转!” “嘿嘿。”孟醒笑着,也不多言。 待得一顿饭的时间后,他整理好鱼获,便告辞离开。 李老头欲言又止,最后提醒道:“可要心诚,莫要耍小心思,也不要想着利用之类的念头,记得吧?”说着,眉宇间都是愁容,仿佛是想起了什么。 “记住了,记住了,您老人家放心吧,我走了。”给老李头摆摆手,孟醒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四周虽然暴雨如注,却盖不住他心头的愉悦。 待回到家中,他收拾好东西,从网中拿出了一颗闪闪发光的蚌珠,先是蹑手蹑脚的来到妹妹的房间,隔着门一听,便听得如雷的鼾声,不时还伴有咔嚓、咔嚓的声响,不由暗暗点头。 “小妹这几日旧病复发,本就疲惫,白日里大概还要担心我,所以早早地就睡下了。” 随后,他又小心的来到了最里面的房间,直接跪在地上,小声道:“仙人,我回来了,今日按着您的指点,去了那处海域,果然是大丰收!还找到了您要的东西。” “进来吧。” 屋子里,陈渊一手拿住黑影,一手拿住灵月,见着孟醒走进来,便笑道:“你可还记得,我让你寻的是什么?” “当然记得,说是沉在海中,混杂在鱼群里的璀璨明珠,如梦似幻,变幻不定,还说只有我能寻得。”梦醒说着,将那闪闪发光的蚌珠奉了上去,“仙人,你是如何知道此物的,又怎么知道,只有我能寻得?可是因为,我有仙缘?” “此物名为‘梦醒时分’,乃是神通衍生后、能久存于世的核心所在,”陈渊将黑影与灵月同时拿住,跟着右手虚抓,便将那蚌珠拿住,低头看了两眼,叹道:“我初见你时,便发觉了端倪,因是远游归来,担心背后藏着隐秘,再加上还要分心镇住这两件物品,隐匿踪迹,这才让你出游寻找,毕竟……” 他忽然抬起头,目光幽幽的看着孟醒:“这本就是以你为蓝本,塑造的白日之梦!” 轰隆! 外面,雷霆骤然崩响,雷光照亮了黑暗。 对面,孟醒黝黑的面庞上,一双眸子正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 勉强写完了,今天能把床摇起来了,但精力不济,写个几百字,就得睡一个小时左右,所以进度缓慢,好在我也没其他事可做,原来也有几百字的存稿。 不过,因为脚不能久坐,我是趾骨碎裂,加了个小铁片,那个铁片很薄,姿势不正确容易断裂,所以不敢多写,就弄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多多理解…… 明天争取继续码,现在要睡了,太累了…… (本章完) 第291章 闻旧怨,梦醒归于一情 “上仙你在说什么呢?什么以我为蓝本的白日梦?我怎么听不懂?” 孟醒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与恐惧之色,也不知是被陈渊的话所刺激,还是被外面的雷霆所惊。 雷光一去,四周重又恢复黑暗,孟醒眼中的猩红之色,又都消失不见。 不过,这屋外却忽然一片寂静,听不到半点声音。 好一会,惊魂未定的孟醒,才试探性的问道:“上仙可是不愿传我仙法?用这话来搪塞?上仙放心,小子也知道规矩,知道这仙缘之难得,哪是那般容易就能获得的?若不能展现出诚心诚意,只靠着一时的引路之功,哪能如愿?” 陈渊看着他,随后叹了口气,说道:“此村往东近一百里的海上,曾是两大宗门的禁地,离着这么近的地方,又岂能留着一个凡人村寨?换句话说,此处曾有人施展神通,神通衍生之力时隔多年,依旧残留在海中,形成了定期变化季节性天象,如此神通施展的时候,近在咫尺的村寨,莫非还能安然无恙?” 孟醒一愣,有些不确定、有些动摇的说道:“那不是仙人争斗,不会牵扯凡尘……” “高深的修士斗法,自身变迁都未必能控制,又何况是这周遭的环境?可能一个念头、一道灵光打出去,对方顺势躲闪,便能毁了一处山脉,蒸了一片湖水,燃了一片丛林,你说那山中、水中、林中就没有生灵吗?对于那等存在而言,这寻常村寨的村人,与那些个飞禽走兽又有什么区别?真就能活下来吗?” 孟醒的脸色一阵苍白,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脚步踉跄。 咚咚咚。 屋外的院子里,忽然传出了一阵敲打声。 听到这个声音,孟醒的脸色更加难看,更是露出了焦急之色,拱手就对陈渊道:“这是家妹,她身患癔症,时常病发,敲敲打打,引得左邻右舍烦扰,因此在她发病的时候,我都会将她关在自己屋里,这会怕是跑出来了。” 陈渊听闻,还是叹气,道:“可曾想过为他医治?” “自然是一心想要帮她治疗!”孟醒说话间,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但要治疗此症价格昂贵,小子这些年起早贪黑的打鱼,就是为了凑够病资!” 陈渊跟着又问:“为你看病的人是谁?是这村中的郎中,还是……” 孟醒似乎是猜出了陈渊想问什么,赶紧回答:“有村中老医师,也有县城里的大夫!” 陈渊摇摇头,继续道:“我猜,就算是县城的大夫,也是恰好来到此村,让你碰上的吧?你这些年可曾离开这村子?” “我是因要筹集病资,片刻不得闲,才不曾离村!”孟醒的话语中,已有几分慌乱与渴求,“我知上仙想说什么,但据我所知,这些年来有不少村里人外出,甚至还有被大宗看重,收为传人的!我们村中有一位长者,出身不凡,武道高深,时常将自家武道传授出去,造就了许多少年英才!” 陈渊却问道:“他们可曾回来?” 只是这一句,却让孟醒一呆,但很快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坚持道:“还有许多去往县城叫卖之人,他们可都是昼去夜归的,还有这外海……” 可说着说着,他的声音逐渐低落,眼中更有晶莹闪烁。 轰隆! 就在这时! 房门猛然洞开,一团咆哮着的黑影从外冲了进来! 顿时,一股浓烈劲风,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都朝陈渊杀去! “小妹不可!” 孟醒一见,立刻吓了一跳,惊叫出声,但随即就见到对面的陈渊将那颗璀璨蚌珠举了起来! 嗡! 光芒闪烁,打破漆黑,照耀四方! “看清楚了!这可是你那妹子!” 那黑影的面目一时清晰起来—— 那赫然是无数张哀嚎的面孔凑在一起,凝聚而成的鬼物! 一张张面孔口眼开合,发出种种声音,散发出浓浓的不甘、混乱、眷恋等情绪。 “你……”孟醒也仿佛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情况,惊恐之下连连后退,“怎么会?这一身气味,明明就是我家妹子!” “你所见所知,皆是虚幻,唯有此鬼才是真实!”陈渊意味深长的道:“你见到的实物,不一定是真的,但存在心里的念头,却有可能是真的!” “你……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真真假假的!我妹妹呢?”孟醒喃喃低语,突然像是回过神来了,也顾不上和陈渊多言,转身就冲出屋子,直奔自家妹妹的房间。 他人一走,陈渊反而少了几分顾忌,将手中的珠子一转,层层光辉如同锁链一样将那多面鬼物困在原地,任凭此鬼嘶吼挣扎,竟然无从挣脱! 陈渊看着此鬼,点头道:“蕴含着不甘之念,又被束缚于一地,算是变异了的地缚灵。这才对嘛,之前在神藏与勾陈,妖鬼都有几分诡异,处处皆有变化,很是不符合常理,果然还是我洞虚的鬼物最为正统,没有那么多圈圈绕绕,不过……” 他的表情逐渐凝重,慢慢走近了那鬼物:“不过,此鬼发乎于众人之心,此地却是照映于外,这是返虚境心相映射的表现。当初在此处出手的,很大可能是返虚修士,即便不是,也至少有个堪比返虚的法宝!” “吼!!!” 突然,鬼物层层分解,化作无数鬼影,一部分朝陈渊扑了过去,一部分则是骤然回返,要逃离此处! “还有几分心术,若是遇到其他修士,或许真能让你逃出一二,可惜碰到了我。” 叹息声中,陈渊将手摊开,便有一片星空从掌中扩展开来,无数心魔念头蜂拥而出,不断注入无数鬼物之内。 那些鬼物哀嚎着、震颤着,但很快就都丧失了原本的森森鬼气,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魔念,竟是在转念间尽数都被转变成了魔头。 “一百零八只魔头,倒也可堪一用了,无需暴露我的太多底牌。” 挥手将左手上的黑影和残缺灵月收入锦囊,右手将那蚌珠一捏,那蚌珠骤然一散,化作层层灵光,缠绕在他的手上。 “让孟醒去寻蚌珠,描述此物为海中珍宝,或许能影响一地的天象,唯有我这等修士可以炼化,这本就是试探之举,就是要看看能否真随他的心意衍生此物,结果如我所料,这虽能说明,这片神通衍生之地或许已无人主持,却也不能掉以轻心。” 心有所想,便有所获,那是在话本传奇之类的故事中才能出现,所以当陈渊发现孟醒也有类似迹象的时候,便基本确定了原本的猜测。 他既通过虚渊而来,猜测洞虚这边曾为两大宗所掌控,又被人强夺封锁,必然不会简单,因此时刻做好了与人动手的准备,所以才会对这孟醒之事如此上心。 不过,当他驯服了那地缚鬼物,炼化成众多魔头,又推开房门,来到了孟家妹妹的房门前,看着里面一脸失魂落魄的孟醒时,他不由漠然。 孟醒正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满脸、满眼的绝望与疑惑,等注意到陈渊到来,他抬起头,哽咽着道:“方才,小子来到此屋,找不到妹妹身影,回想上仙所想,忽然就想起了不少事,我等……我等当年随着父母来此,本想寻得机缘,去往一处世外桃源,据说可以进境神速,没想到却是遭遇了一场……” 说着说着,他的身影竟是渐渐透明,隐隐有要消弭之意,反而是一双眼睛之中,红色的光辉越发明亮,散发出清醒、通透之意。 这时候,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陈渊身后传来—— “……却是遭遇了一场灾祸,父母死的太过突然,传承之宝或者破损,或者失落,甚至连家传功法都不曾完整的传于老夫,再加上老夫本身天赋一般,最终只能混得个武道巅峰,其实算不得修士,连唯一的亲妹妹都护不住,任凭她在伤病的折磨中郁郁而终,实在是……实在是………” 伴随着唏嘘之言,老李头推开院门,缓步走了进来。 “见过上仙。”他那干枯、苍老的面孔上,满是复杂之念,冲着陈渊行了礼后:“老夫李禅回,本是听说了孟小子之言,有所担心,特地过来查看,没想到却因此得以梦醒。难怪,难怪,老夫如此着紧他,现在一切都想起来了。” “原来如此,这孟醒虽然蓝本、根源,却只是过去停滞的时光,是你的寄托之形,真正的关键,还在你的身上。”陈渊看着来者,也不意外。 “不错,老夫与父母来时,其实已是壮年,但正因如此,才没了最佳的筑基机会,便幻想着还是年幼,沦落于此,有朝一日得了仙缘,能让一切重来,弥补过往的遗憾,可惜啊,一切终究只是黄粱一梦,尽为虚妄。”那老李头说话间,脸上衰败之相越发浓烈,一身的生机迅速消弭。 陈渊却是知道,此人的寄托之念被自己炼成了魔头,寄托之形将要化入虚无,维持着这虚幻小镇的关键都将消失,这老者的性命自然也不能长久。实际上,以此人的武道修为,本不该如此长寿,之所以能留驻至今,还是靠着那神通衍生的残留,加持在了他的身上,此力一去,自是归于尘土。 老李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他冲着陈渊拱手道:“往事不可追溯,老夫已是明了,再是追求过去,最终也是一场空。多谢前辈点醒。” 未料,陈渊听着他的话,沉默片刻,忽然摇头道:“虽能点醒你,却未必能点醒自己,这人世间最大的难关,或许还真在心里。”叹息过后,他却话锋一转,“不过,还有个疑问,为何是你?” 这里靠近虚渊从出口,陈渊早就料到会不简单,但构建于此人身上,也该是有些缘故的,他虽是身世坎坷,但洞虚广大,如此人一般的修士不知凡几,所以…… 为何是他? 但陈渊并不指望,对面这个行将朽木的老人能给自己答案。 “这一切,大概也是当年种下的果。”出乎陈渊意料的是,老李头却有着自己的答案,“当年我年轻气盛,加上有父母撑腰,虽曾遇到仙缘,却不曾珍惜,想着要利用机会利益最大化,最终惹恼了那位上仙,不仅自己失了机会,可能还给父母埋下了祸根。” “哦?详细说说。”陈渊心中一动,有了个猜测。 “那是一位身着红光的得道高人,手提一把灯笼,似装星辰……” “红灯老儿?”陈渊出声冷笑,心头念转,已知老李头所言非虚,“既是如此,你就无需为此后悔和追忆了,此人可不是善男信女,时常造谣中伤,他收拢弟子的目的,并非是为了传授功法,而是看重其他,想要加以利用罢了!莫说你未入其门,就算是入了,也不见得能学得什么本事。” 老李头一愣,听出眼前这位话中不屑与敌意,品明其意后,略有释然。 陈渊则是闭目思索,他与那红灯道人还有过节,做过几场。 他的三弟子于红珊便是先被红灯坑骗入门,最后机缘转折,拜了陈渊,若不是有其他势力作梗,陈渊早就将那红灯打杀了。 “不过,此处若是那红灯的手法,说明我渡劫失败后,那老儿竟已返虚?才能以心相映射?此番破了他的局,以他睚眦必报、自视甚高的性子,必然会来搜寻。但也有可能是这李禅回境界不够,没有看出真正的布局之人。” 想着想着,他眯起眼睛。 “但这不是坏事,经历了墨守一界,总觉得洞玄门中还有隐患,但我碍于身份不好直接去查,正想着要暗中行事。若红灯主动找过来,正好能瞒天过海,将此人的势力收拢,方便下一步谋划。” 一念至此,陈渊渐渐定计。 对面,老李头长舒一口气,身子一颤,浑身就有丝丝缕缕的光华散溢出来。 门中,孟醒的身影已然消失,只剩下一点晶莹光辉飞来,落入了老李头的额中,他长叹一声,朝着陈渊拱手道:“就此拜别上仙,多谢上仙解我心结,令我能魂归,不复在这人间徘徊,与家人在幽冥团聚。” 话落,他的身子崩解,化作层层叠叠的光辉,其中一点浓烈的情绪念头落下,被陈渊接住。 顿时,无数过往片段在他的心头闪过。 父母双全时不知珍惜,游走江湖时年少轻狂,家人遭难时孤单无助,落入禁制时浑浑噩噩…… 最终,都归于一道“悔”念之中。 不甘……无奈……眷恋…… 轻轻一捏,将这念头凝成一枚结晶,陈渊叹了口气。 “此人固然是修为不济,因此追忆过去,但便是修为高深,便有不同吗?” 摇摇头,他斩断杂念,将之收入锦囊。 “九转尸解篇中的第七转,有七星斗、七情念之分,今日得了此念,倒是可以用在七情念之路上。我既归于洞虚,虽有仙道化身,但自身总还是更进一步才能稳妥,一转筑基大圆满、二转精元十二窍、三转化气大周天、四转炼气金丹、五转化神灵光、六转炼神阴神身心转换,这七转便是返虚阳神、心相映射,未来重走合道路,免不了要有这一遭!” 嗡嗡嗡—— 他这边想着,周遭忽然一阵涟漪波动,这座被暴风雨笼罩的村镇忽如水中倒影般波动,原本的生机、生气散去,露出了废墟、残垣。 远方。 一道遁光忽从连绵黑山中飞起。 却是个骑着大黄葫芦的宽额老者,远远打量着此处,见着虚影散去,不由大吃一惊。 “好家伙,自打两大宗衰落,这一处神通衍生之地便成了无主之地,笼罩了岸边海上百多里,内里诡异莫名,任凭修为如何,便是化神进去,也是有去无回,今日怎的解开了?是哪方高人来此?不怕得罪了红灯老祖?传闻中,那位老祖可是曾力压那位洞玄开山祖师,破了其道心,令其劫中陨落啊!” 想着想着,他忽然回过神来。 “是了,老朽当先过去探查,若是个散修前辈,正好与他分说,看能拉为助力,半年后可不就多个强援!至于其他,以后再说!” 今天码到一半,脚疼的厉害,于是停下来睡了一觉,确定没事才继续的,因此又有些晚了…… (本章完) 第292章 看今朝,时移已是百年 离着重新归于废墟的村镇三十多里,宽额老者陆秉礼就按下葫芦,随之落地,他没有立刻靠近过去。 他本就是在这附近潜修的散修,知道此处诡异,哪怕看着消散、感应到了灵气变迁,但到底是心有疑虑,不敢随意靠近。 落地后那大葫芦一晃,就缩成巴掌大小,挂在老头腰间,跟着这陆秉礼远远张望,见得原本常年为迷雾笼罩,偶尔能见得村镇蜃影的那片地方,突然间雾气消散,显露出一片废墟。 “此处可是有着诸多阵法的,说不定哪里就藏着暗手、后手。而且,破解了此处隐秘的修士,也不知是什么来历,是正是邪,这都得观望。” 陆秉礼心里想着,先是凝神观望,继而又用了符箓、法器来试探,几息之后确定了大致的安全后,也没选择亲自前往,而是挥手扔出三个纸人,手上印诀一转,往前一指! 那纸人迎风就长,转眼就有一人高下,化作了三个力士,看着与常人无异,只是一张脸却无五官,乃是空白一片。他们冲陆秉礼行了礼后,便转身朝废墟中心走去。 这边,陆秉礼手上印诀连变,随即一道灵光打出去,一分为三,落在三个纸人力士身上,后三者原本空白的脸上各自裂开一条缝,那缝睁开后,露出了一颗滴溜溜转的眼珠子,上下左右这么一晃,最后静止在中央,盯着远处。 他们的所见所得,皆为陆秉礼所共享。 这老儿操控着三个纸人力士小心翼翼的分开探查,一心多用,好半天都不见什么异状,直到靠近了海边,一个纸人力士才瞧见了一道盘坐在山崖上的灰色身影! “找到了!” 陆秉礼当即来了精神。 正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所为,又有何特殊之处! 他正要操控着纸人力士再靠近两步,结果那共享的视野中眼前一花,居然已无身影! “咦?人呢?” 陆秉礼心中惊疑,但旋即就生出几分不祥之感与警兆,随即脖子后一阵森冷寒气吹来,让他浑身一抖,便顾不得维持术法,猛地一转身,见到了离着不远的灰袍道人。 “你、你……” 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这个化神修士的身后,甚至直到现在,自己的双眼已是看到了对方,竟然还无从察觉对方的气息! 这是这一手敛息的手段,就可称惊人! 若是对方要趁机出手,自己便是不死,也要重伤! 惊惧! 想着想着,他倒也知道进退,赶紧上前行礼,道:“散人陆秉礼,见过道友。” 一身灰袍的陈渊,回礼笑道:“在下三年子陈龙王。” 三年子? 陈龙王? 是个陌生的名号,又或者是个假名。 但陆秉礼脸上没有丝毫异样,若是眼前人真能破得了那等复杂阵势,莫说只是个隐修,便是个孩童,那也要以礼相待。 “原来是陈道友,幸会幸会。”客套了两句过后,他迟疑着问道:“此处本有一迷幻之阵……” 陈渊也没心思绕圈子,直接坦言:“你说的是笼罩了这方圆百多里的神通衍生法吧?此法自成体系,套着三重手法,似是因三人而成,又掺杂了鬼念人心,内里心相相生,确实是一处险境。” “这……”陆秉礼一怔,对方都说的这般清楚了,几乎是明示了,于是他也就不遮掩了,直接道:“可是道友将此阵破去?” 陈渊点点头:“不错。” 这么干脆!? 陆秉礼迟疑了一下,梳理了思绪后,才道:“如此看来,道友真个神通广大,至少也是一位炼神之尊吧?真是失敬失敬……” 陈渊笑而不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与鼎元那些需要仙灵之气才能晋级的修士不同,在洞虚界若是心境圆满、传承完善,是真有可能几百、上千年,一出山就炼神大成,纵横天下的。再加上先前那片诡境又确确实实的消失了,所以这陆秉礼也不觉得陈渊是在说谎。 几句过后,思路重新通畅,陆秉礼心中略有警惕,但语气则通畅起来,接着就道:“在下正是见得了此处异状,才来探查的,没想到能见得道友这等人物。我那洞府离着此处不远,不知是否有幸,能请的道友前往?正好,还有其他几位同道在我那府上做客,商谈着探幽寻法之事。” 一见面就将个不明底细、且修为高深的人物请入家中,自然不是什么好选择,不过比起有着诸多禁制、精心经营、还有许多道友的洞府,现在这样直面这等来历不明之人,显然更为凶险。 陈渊自是知道对方的心思,却也不排斥,而且听得对方谈及“探幽寻法”,还颇为怀念。 所谓“探幽寻法”,其实就是发现了前人留下的洞府、遗迹,然后邀请四五同道一起前往探查。盖因散修传承不全,想要更进一步,除了求于他人,便只能靠着这般探查寻找来碰运气。 “这可是散修修士最常见的团建,我这一圈重生,恍如隔世,好久没有参加团建了,没想到一回到洞虚就能碰上。正好,也能从他们口中得知洞虚当下的大致局面,只是在这之前,还有些事得确认一番。” 一念至此,陈渊索性直言:“道友好意我自然明白,不过却有一事要当先请教。” 陆秉礼心中一凛,嘴上却笑道:“道友请说。” “先前那鬼念幻阵是出自何人手中?”陈渊单刀直入,“看着也是精心布置,我这般破去其人法门,说不定得罪了布局之人,又可能给伱带来灾祸,所以要先搞清楚才行。道友可知其中隐秘?” 这般直至主题,让陆秉礼为之诧异,却也是正中他的下怀,当场就道:“道友既然问起这个,我也不瞒你,此处的阵法牵扯三个宗门、三位祖师级的人物。不过,道友也不用担心,吾等自问也有自保手段,何况这东大洲中,还有剑宫、须弥山这等大派维持秩序,因一时结交便招惹祸患,倒也不至于。” “三位祖师?” 陈渊眉头一挑。 在洞虚界,能称为祖师的,至少也是炼神层次,还得是开宗立派的炼神,否则的话,便单指返虚修士了。 一回到洞虚,就牵扯到如此人物,可说离奇,但考虑到陈渊的回归方式、回归途径,不牵扯这等人物才叫奇怪。 “虽是三位祖师,但那是几十年前之事了,毕竟望海宫和琉璃岛势力衰退,原本的顶梁柱已然不在,宗门中炼神虽然不少,但返虚祖师却是无了。” 陆秉礼边说,边观察着陈渊的表情,想要看出端倪,但最后却是失望了,只得继续道:“如今牵扯着的,主要就是一人,便是那位名震东南的红灯老祖了。” “红灯?老祖?名震东南?”陈渊眯起眼睛,“红灯真人果然是晋于返虚了?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道友知道红灯老祖?”陆秉礼微微松了一口气,“不错,他在二十多年前,成道返虚,如今准备了这些年,怕是再过几十年,就该冲击合道了。” “放心吧,他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和魄力,能为返虚,都算是烧高香喽。”陈渊摇了摇头,“二十年前才返虚,也是够久的,压着寿元大限突破,就像是赶着死线交稿,狼狈!” 嘴里说着,他心里却估量着,大概要等多久,才能把人引过来,是否要趁着敌明我暗之机,布置布置。 陆秉礼却听得是心惊肉跳,隐隐听得出来,这位怕是和那位红灯老祖有着过节,不由暗暗叫苦,心想着,若这人是无意破阵,一时结交,引为一时助力,那也就罢了,如果牵扯到了和返虚老祖的恩怨,那可就真是要了命了! 这边正想着,没想到陈渊忽然瞥了他一眼,道:“些许琐碎,便不多言,等红灯寻来,我自应对,道友不是请我入洞府么?这便动身吧,我闭关许久,对眼下的洞虚局势多有不有不知,可谓两眼一抹黑,正有许多事要请教道友。” 你还要跟来? 陆秉礼听得道心震颤,可惜刚才大话说出去了,言及不怎么受到影响,这会再推辞,多少有些难堪,便想着要如何不着痕迹的分说推脱时,忽然心中一动,察觉到远处传来的灵气波动。 他抬头一看,却见天上一道华光闪过,随即一艘外表华丽的飞舟,破开云雾,自远处飞来,直落下来。 “这艘船的风格,是望海宫的风格,兴许是在这附近巡查的弟子,发现了此处异样,道友,你看咱们是不是先退避……” “不错,这华而不实的风格,加上张扬、浮夸的光影效果,确实是望海宫的作风!”陈渊也抬头看着,还出言点评:“不是说望海宫都衰落了吗?怎么出行还这么讲究排场、效果?” 您可少说两句吧! 陆秉礼听得眼皮子直跳,人家望海宫家大业大、底蕴深厚,衰落也是相对于过去,被其他几个新兴宗门抢夺了势力范围,真论强弱,总比他们这些势单力孤的散修要强得多! 更何况,人家门中弟子众多,更有许多古老家族,传承更是层出不穷,哪天又出来一位绝世弟子、成就盖世功法,又能崛起一波。 咱们平时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哪有当着人家的面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可惜,他来不及提醒,飞舟中已经走出了两人。 这是两名青年,一个年岁稍长,看着三四十的模样,一个则还是个少年。 不过,修行之人的岁数,本不能从外表来判断,不过陆秉礼还是从二人散发出的气息中,捕捉到了他们的境界。 两个金丹修士。 “原来是陆前辈。” 动念见,两人已到了跟前,年长的那个行礼问候,接着不等陆秉礼询问,就主动介绍道:“晚辈望海宫姜厨,这位是我的师弟张北。我等曾在三年前的琉璃祭典上,见过前辈。” “原来是望海宫的高足。”陆秉礼笑呵呵的上前回应,瞥了陈渊一眼,见后者没有主动介绍的意思,但两位望海弟子已是看了过去,眼皮子又是一跳,只好叹息着介绍:“这位是我刚刚认识的道友,道号三年子,修为高深,吾辈不如。” 刚刚认识? 被化神前辈说是修为高深的。 那姜厨一下明白了陆秉礼撇清关系、提醒自己的话,登时心领神会,却也不说破,只是道:“好叫两位前辈知晓,吾等本在此处巡查,见得了这处当年的神通战场忽然散去迷雾,特意过来看看,两位可知缘故?” “这……”陆秉礼又迟疑了,看了陈渊一眼,不知当不当开口。 陈渊却大大咧咧的,没有半点忌讳:“这有什么好问的,我此番出山,机缘巧合至此,顺手就破了。” “是你!?”一脸少年模样的张北满脸诧异,旋即意识到自己失言,低头不言。 “是前辈出手?”姜厨也是面露诧异,但马上就道:“既然如此,还请前辈能随吾等……” “不能。”陈渊摆摆手,很干脆的拒绝,接着对陆秉礼道:“陆道友,咱们何时动身?” 陆秉礼本来见陈渊直接拒绝,已是心中一沉,又听此言,差点没原地跳起来:“啊?动身?动什么身?” 陈渊笑道:“不是你说的,要请我去府上做客吗?” “啊这……”陆秉礼心里那个苦啊,看了看陈渊,又看了看两个满脸诧异的望海宫弟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分说了。 最后,居然是姜厨主动道:“既是这样,两位不如乘坐吾等的飞舟,由吾等护送。”话落,他还语气真诚的道:“三年子前辈,方才是我出言不逊,过于唐突了,不过吾等神位巡查弟子,职责所在,不得不为,现下要送您二位,也有私心,便是了解情况,也好回报门中,还望您能行个方便。” “师兄……”张北似有几分不忿,正要言语,却被姜厨摇头阻止。 姜厨跟着又道:“过去不曾听闻前辈名声,您既是新近出关,想来对周围之事不甚熟悉,我望海宫在这大宏地界颇有威望,能为您省去不少烦扰。” “哦?”陈渊眯眼看着姜厨,最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也好,便搭一路顺风车吧。” “师兄,这人横竖是个散修,何必对他委曲求全?以咱们望海宫的实力……” 飞舟之上,坐于前排的张北,回头看了陈渊一眼,忍不住以门中秘法和姜厨暗暗通话。 姜厨不动声色的摇头,以秘法回道:“此人能解离梦大阵,还这般游刃有余,绝不是吾等能对付的。况且,他坦然相告,也不像有什么图谋的,我等又何必为师门树下一个不知深浅的敌人?你我得宗门之助、师长培养,才能成长至此,还未有半点回报,又岂能为师门招祸?自然要谨言慎行。左右不过是了解情况,路上问问便是,他既在大宏,又没有隐匿踪迹,总能寻到的。” 张北一听,心有感悟,但还是有几分不服,忍不住道:“都说咱们望海宫衰败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想到这一个一个的,都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这到底是为啥?咱们望海宫,也没做错什么啊?” 姜厨叹息道:“这也是门中上下一直不解,却始终求索之事,这些年门中的些许变化,多数都是为了搞清楚你的这个疑问,可惜,却始终没有准确的答案,或许永远也不会有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后面幽幽传来—— “强盛的宗门和王朝,在未能遭受一场失败之前,是不会真正改变的。一个宗门的衰落,往往就在于其并没有做错什么。” 在陆秉礼疑惑和惊悚的目光注视中,陈渊忽然对着前排的两个修士笑道:“若人未曾见过暴雨,便不会想到一场雨可以淹没一个城市;若人不曾见过大疫,也不会想到一场瘟疫能席卷天下、改变局势。同样的,没有真正遭遇破坏根基、大伤元气的变化前,曾经强横一时的王朝和宗门,往往不会改变,要说为什么的话……” 他压低了声音:“大概是因为,过去的霸主在面对新的问题时,处理的方法往往不是从实际出发,而是从历史经验、过去的路径中寻找工具,但很遗憾,时代,变了。” 今天状态恢复的还好,感觉很快就能恢复双更了。 其实我这一张也勉强能拆成两张的样子…… (本章完) 第293章 昔年镇魔点妖,今日才见分晓 “你你你……” 前排的师兄弟寻声看去,那张北脸色陡变:“你能听得吾等秘术传念?” 但紧接着,这年轻修士又有些恼怒和不服气的道:“你一个散修,也敢妄议大宗兴衰?” 陈渊丝毫不以为意,反而道:“世上的很多事,坏就坏在一个说不得。” 张北还待再说,却为姜厨所阻止,后者深吸一口气,反而请教道:“前辈能说出这番话,该是对这些有着研究的,不知可有什么能指点吾等的?” “没这个必要。”陈渊却摇了摇头,“就算我告诉你,让你认清楚了关键,但一两个、三四个聪明人,也改变不了宗门的衰退之势。” “你这……”张北一听这话,越发不满了。 反倒是姜厨心中一动,想到了不久前,自家师父也说过类似的话,于是迟疑了一下,说道:“前辈,若我望海宫可以进一步收拢势力,是否能够避免衰败?” “收拢了势力,可以保存元气,不失为个法子,但最后留下来的是有着望海宫传承的宗门,而不是那个曾为一方霸主的望海宫。”陈渊摇摇头,不打算再多言了,他本就是一时心血来潮,才会多嘴一句,但并不打算真给望海宫号脉问诊、寻得复兴之机。 须知,他那洞玄宗的势力范围,其实也在东南一带,与望海宫这曾经的东方霸主之间,难保没什么冲突、龃龉。 张北满脸不服气,心想,此人这般大言不惭,但此番被陆秉礼召集,肯定是为了对付那魔头、探寻洞府的,到时门中高手也会过来,正好让他知道厉害!到时,倒要看他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见陈渊没了说话的兴致,姜厨叹了口气,随即想到一事,又对着一旁默不作声的陆秉礼道:“听说陆前辈与几位道友,寻得了一处封魔洞府,此番邀请三年子前辈过去,莫非是商量除魔之事?” 见话题再次回到自己身上,陆秉礼终于不能再装聋作哑了,暗自叹了口气后,他道:“你这是给我等贴金了,我等这哪是什么除魔之举,无非是那魔头所占之地,为上古一位炼气士的洞府,乃是吾等未来晋升的希望所在。只不过,想要得到,确实是要对付那个盘踞其中的魔头。” “这就是了。”姜厨点点头,“吾等或许能在此事上,助前辈一臂之力,但具体能帮到什么地步,还需我回去禀报了师长才好决定。不过,若是需要什么材料、法器、药材,都可以去望海宫下的三大道市中购买,可以畅通无阻。” “如此,真是多谢了!”陆秉礼闻言大喜。 陈渊知道此人为何这般欣喜。 所谓道市,其实就是城市,只不过城池的居民与寻常凡人不同,乃是大宗、大派门下的诸多弟子,以及与之相关的血脉。 简单来说,便是独属于修士的城池。 这样的城池,不受凡俗影响,管理与运营者皆是宗门之人,城中更有对修士的诸多便利之处,包括了采买、修行、洞府等等一应俱全。 但同样的,每一个道市都深深刻印着相关宗门的烙印,外来的修士很难融入其中,连踏入其中也很困难,只能在特定时期才能前往。 没想到这姜厨一句话,就放开了一个口子,对陆秉礼这样的散修而言,自是大好事。 “这姜厨的身份地位,在望海宫中怕是也不简单啊。” 这般想着,陈渊又想到陆秉礼等人的目的所在,不由摇头叹息:“果然还是洞虚界的修行味正,这都几百、上千年了,搞的还是前人洞府、剿灭魔道魁首那一套。不过,这等目标虽然老套,但最是稳妥,只可惜如今这世间的魔已不多,嗯?不对,我好像……” 正想着,却听那姜厨、陆秉礼说着说着,提到了一处地名。 “馁兰山?你们说的那处洞府在馁兰山?” 陈渊满眼的诧异。 “不错,正是馁兰山。”陆秉礼见着陈渊的表情,便有猜测,“道友莫非也知那一处洞府?” 陈渊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说被封其中的魔头,又是哪个?” 陆秉礼就道:“此人名为丁枚,曾经号为八臂!修行的乃是上古异法《魔章》中的一套法门,能将人身炼成之躯!当年杀戮甚凶,搅得东海一片血腥,最后似是惹恼了红灯真人……” “等等!” 陈渊眉头一皱,打断了对方:“惹恼了谁?” “红灯真人!”陆秉礼知道陈渊对红灯隐隐有着恩怨,听对方这般询问,以为是对方不知这段往事,立刻来了精神,打断借机劝诫一方,让对方能认清局面,“那位真人当时功法尚未大成,但有许多异宝傍身,加上还善于用丹、善于布阵,最终靠着天时地利,姜将那八臂封入了馁兰山的一处洞府之中!” 说到这,他还忍不住感慨道:“本来这是一段秘闻,旁人不知。但一年多,馁兰山中显现异象,出现魔气,吾等过往探查,发现了那魔头的痕迹,又恰好遇到了红灯真人的门人,才知道这段往事!” 说着说着,他语重心长的道:“八臂修为甚高!被封之前虽只是化神之境,却掌握了几种惊人的神通!诡异而又恐怖,更身怀异宝,即便面对炼神修士都不落下风!如今虽被封印几百年,可同样也是在其中潜修!他能动摇封印,隐隐将要脱困,亦代表着修为更上一层楼了!不过,换句话来说,当年的红灯老祖能将他镇住,亦足见厉害,这样的人,能不招惹,自然是不该招惹。” 那张北疑惑道:“怎么?谁会无缘无故的去招惹红灯老祖?”随即就注意到陈渊表情不虞。 陈渊的眼中有着怒意。 好嘛,这红灯为了吹嘘自己,居然张冠李戴,将我做的事,戴到了自己头上! 我还没死呢! 徐那几,他明白过来,冷笑了一声,心道:“是了,我在合道之劫下,元神退转、仙躯崩毁,真灵魂魄遁入他界,在其他人看来,可不就是死了么?既是死了,那过去的隐秘之事,被别人拿出来冒领,也算是顺理成章,死无对证。” 那位八臂丁枚乃是陈渊的熟人、贵人! 当初他修为未成,正好碰到此魔,被对方窥破了身上的铜镜异宝,被对方擒拿,关押到了一处前人洞府。 光阴镜与陈渊性命相连,难以剥离,于是那魔头便想着要将陈渊魔化后吸收,顺带着就将铜镜一并继承了。 没想到,他将《魔章》的炼奴之法刻印在陈渊灵识之中,竟阴差阳错的被光阴镜返本归元,照应出了《道章》残篇,更令陈渊跨过境界修为,直接以心神对抗之法,将那魔头封印! “当初我被魔头抓去,红灯那厮便曾在场,只是胆小如鼠,当场逃遁,白瞎了他前辈高人的身份。结果,现在居然张冠李戴,把这封印魔头的功劳据为己有!真真是不要面皮啊!” 想着想着,他又想到自己之后在那个洞府潜修了一段时间,也算是得了一些好处,甚至还点化了一条小蛇,留了几句话后,就循着《道章》残篇的线索,去寻找全篇了。 “也不知,那条小青蛇,如今是否还在。” 他正想着,飞舟微微一颤,开始下降高度。 “该是快到了。”陈渊朝外面看了一眼,“我对仙道团建兴趣不大,也不知道红灯什么时候会来。” “青云君,魔君将出,正是吾辈投靠的好时候,你为何还犹犹豫豫的?” 幽暗山窟中,正有三道身影坐于上首,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用粗犷之声慷慨陈词:“吾辈妖类,本是这三千里馁兰山的主宰,但如今已被那人族修士逼迫到了何等地步?下一步,怕是都要被驱赶出去了!因为什么?还不是没有返虚老祖坐镇!那魔君几百年前就堪比炼神,如今能破封印,肯定能更上一层楼!若能得他为主,便能抵挡人族!” 对面,却是个身着青衫、做书生打扮之人,面容艳丽,赫然是女扮男装,她闻言便道:“狮虎君此言差矣,人族修士本非一体,各有矛盾,况且也有好坏之分,不该一概而论,妖类之所以被打压,还是有许多野性未退,残留原本习性,在人族看来,岂不就是食人之鬼,要加以镇杀?这才是矛盾根本,我家主人曾说过,凡事当抓住根本……” “还你家主人呢。”忽有一声阴柔尖细的声音随之响起,却是那第三个人。 此人浑身为黑色披风包裹,连脑袋都被兜帽盖住,只露出尖细下巴与薄薄嘴唇,那嘴巴开合间,说着:“先不说你那主人生前从未记起过你,更不曾来寻你、唤你,便说如今,他已身死百多年,形神俱灭,早已成洞虚的一段过往,这样连自己的道,都无法走下去的人,你还奉他为主,实在是奴性难改!” 青云君闻言一怔,咬了咬嘴唇,眼露杀意。 “黑蝠君,不要说这等话!”魁梧的狮虎君摇头发话:“洞玄真人也是一代高人,开宗立派,为人敬仰!况且,青云君受他点化之后,不过几百年,便能堪比炼神,与你我并列,足见那位真人的高深莫测!况且,他是殁于合道之劫下,人间修士、众妖又有几人能走到如此地步?又有谁敢说劫下能存?但只是这份勇于求道的心气,便凌驾于万千众生!” 说话间,他心中的敬仰之意溢于言表。 “哼,狮虎你当年为他救助,当然替他说话。”黑蝠君冷冷一笑,“我就不同了,若不是跑得快,他又被魔君盯上,哪还能活到今日!若论恩惠,魔君才是我的恩人,她青云君不肯投靠,帮助魔君脱困,就是我的仇人!” “八臂丁枚,一样也是人族!况且修魔之人向来心思多变,喜怒无常,自私至极,魔门虽然分裂,但各支宗旨却不曾变化,皆为取天下而利一人,彼此之间尚且争斗吞噬,吾等去投靠,能落得什么好?” 黑蝠君尖声道:“嘿!我等要救魔君脱困,自然要与他约法三章,签订道心之誓!正因如此,才会在此商议,查漏补缺,却没想到你这妖奸却处处推三阻四!” 青云君冷笑道:“道心之誓?魔心变化多端,想要绕过轻而易举!终究是与虎谋皮!” 黑蝠君立刻转头道:“狮虎君,她骂你!” “……” 狮虎君半晌无语,最后叹了口气,对青云君道:“我如何不知其中凶险?当初我等也曾去寻人族大宗,想要互通有无,引为外援,结果呢?一时不查,反而损失惨重,这人族一方是走不通了,眼下那人族几宗争霸,各家试炼,将馁兰山做个战场,将吾等妖族当做猎物,为了族群后代,终是要拼上一拼!” 青云君还待再说,忽然脸色微变。 轰隆! 山洞猛然摇晃,伴随着的还有丝丝缕缕的腐蚀魔气飘荡,更隐隐能听得一声怒吼,从山腹深处传来! “魔气涌动啊!那八臂怕是真要脱困了。” 云端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辆云车,为两头白虎拉动,边上是十几名丰神俊朗的修士。 车窗被人解开,一身红袍的红灯真人,双眼微微眯起,朝着下面一扫,便唏嘘叹息:“没想到,当年一时之善,加上被洞玄子蛊惑,放了那魔头性命,却没想到,他会在今日再次作乱,有脱困之机。” 车边,就有个少年弟子道:“师父您法力无边,名震天下,当年尚且反掌镇魔,如今神功大成,这魔头还不知好歹的要出来,岂不是正好拍死?” 红灯摇摇头,道:“凡事皆有缘法,这魔头毕竟还未出来,稍稍加强封印便是了,真正降服他的,另有其人。”说着,不再言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这时,又有个年岁稍长的弟子道:“小师弟,别多问了,咱们今日过来,是因师父当年用来惩戒一名狂徒,与两大宗主并肩施展的法阵被人破去,其他的事,不要节外生枝。” 那小师弟一愣,低头称是。 红灯这时又道:“还是敏忽你懂事,等会为师去那阵法处看看情况,你带着几人去周围的散修、妖类府上打探打探,看看他们是否知晓缘由。” 今天发烧了,难受啊…… (本章完) 第294章 骤闻破碎虚空,擒得狐假虎威 疾风吹起,云雾四散。 华丽的飞舟落在地上。 一走出来,郁郁葱葱,林木茂盛,陈渊凝神观望,便见得泥土之中,有浓郁的灵气涌动变化,便忍不住赞叹起来:“好一处风水宝地。” 他在开宗立派之前,也是散修,自然知道能寻得这样一处钟灵之地可不容易,别说能不能找到,就算是找到了,被大宗大派知晓了,总要想着法子霸占。宗派门人众多、门中家族势力盘根节错,一张张嘴巴都要吃资源,僧多粥少,碰到合适的,自然要去争抢。 陆秉礼原本满脸苦色,听得此言也不由露出得色:“道友好眼光,这磷光谷本就是三道灵脉的汇聚之地,又被我以阵法成就天地人三才之势,蕴养了三十三年,方有这般光景。” 姜厨也在旁恭维道:“早听说磷光谷之名,今日才得相见,如此美景、灵秀,真是见面更胜闻名!” “哪里哪里,比之望海宫仙境,那可是差太多了。”陆秉礼说是这么说,但脸上的笑意却止不住。 二人互相客套了几句之后,姜厨就对陈渊道:“既然三年子前辈要先往陆前辈的洞府做客,那我等也不好横刀夺爱,不过几日之后,还请前辈能移步我望海宫的道市,我等扫榻以待。” 说着说着,又对陆秉礼道:“关于魔头一事也好相商。” 陆秉礼的脸色垮了几分,却又多了几分希冀,只能点头称好。但他心里如何不知,此举分明是这大派弟子对陈渊还有疑虑,却又不好唐突盘问,于是用了个诱饵吊住自己,让自己为了去道市随意采买的机会,看住眼前这人。 须知,他们冒险除魔探洞,便是为了修行前路的法门、守护性命的法诀,但若是运气好,这些可都能在道市中寻得。 “可眼前这位,又哪是易于之辈啊!怕是反掌便能将我镇压,哪是我能看得住的?” 瞥了一眼陈渊,陆秉礼叹了口气。 另一边,姜厨又到了陈渊跟前,拿出了一块银质令牌,交给了陈渊:“前辈,此乃入城信物,只要手持此物,则望海宫的三大道市,可任凭前辈来往!便是平常有什么琐事,亦可凭着此物,去我望海宫的商号,都可为前辈奔走。” 他拿着令牌,微微欠身,观察着陈渊的表情。 “哦?”陈渊眯起眼睛,随后笑道:“这么方便,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姜厨暗中松了口气,见陈渊接了令牌,未免节外生枝,便立刻带着师弟躬身告辞。 待两人一走,陈渊看着面露苦恼之色的陆秉礼,忽然笑道:“道友何须烦恼?若你有不便之处,我自离去便是。” “道友说哪里话。” 陆秉礼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但实不相瞒,若道友只是随手破了那大阵,便是布阵的几家过问,也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但道友若与红灯老祖之间有渊源……吾辈散修,清修不易,最怕招惹强人与祸患,毕竟这探究前人洞府,本就有损阴德,有劫气缠绕,若再招惹其他祸患,难免身死道消。” “你的心思,我十分明白。”陈渊当年也是散修,知道如何不易,自己若不是身怀异宝,也早就中道陨落了。眼前这人倒也实诚,心有私念,并不遮掩,倒是难能可贵,所以陈渊虽打算寻个地方等那红灯来访,却也没必要非要挨着此人。 “反正红灯的洞府离着这里还有段距离,就算感应到了阵法被破,以他的行事作风,最多是派出门下弟子来探查,不会直接自己过来,离碰面怕是还要过一阵子,在哪等都一样。” 他这边想着,就要告辞。 陆秉礼卸下心中巨石,便有几分惭色,诚心道:“道友匆忙而来,事后真要有人过问,也免不了一番说辞,不如就入我府上,喝一杯水酒,况且我之前也说了,还有几个好友也在其中,咱们散修之间既是碰头,总归要交流、交易一番,不然岂不是白来了?” 终究是修行了几百年、近千年,还是拿得起、放得下的,这边烦扰一去,他便逐渐压低声音:“道友重新出山,想来许多丹材、材料都不多,正好趁此机会换上一些需要的,到时候再走也不迟。” 陈渊想了想,如今正在进行玄身第七转的准备工作,确实要筹集一些材料,便也不推辞。 陆秉礼一手捏诀,一手挥袖。 前方,一片林木摇晃,向两边分开,一潭清水荡漾、旋转着,露出了一条台阶。 “道友,请!” 陆秉礼的洞府被他放在了水潭之下,要走过一条不宽不窄的甬道才能抵达化。 不过,虽在水下,却并不潮湿,踏足其间,反而有一股决明子的香味,伴随着的还有阵阵微风,那通道的墙壁上更是处处泛着莹莹光辉,明亮且不刺眼。 更奇异的是,在洞府深处,隐隐透露出一股平静、安宁的情绪念头,触及片刻后,陈渊的心里就沉浸着一股恬静之念,不由啧啧称奇。 “这洞中莫非是藏着什么至宝,只是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能抚慰人心。” 凝神感悟片刻之后,他忽的一愣。 “这不是气息,而是念头!而且是情绪之念,这洞府中藏着某种能散发情绪念头之物!这亦可作为七情之一,只要能在此处静修一段时间,便可凝结出七转所需的第二道情!” 一念至此,陈渊莫名想起了那鹿首山的山君。 “我复苏时便是在五行齐聚的水下洞府中,得了重新开始的契机,没想到回到了洞虚后,又来到了一个五行齐备的水下洞府,还得了能令七转玄身更进一步的契机!这或许便是冥冥之中运数使然……不对,若论命数、气运,我在合道之劫后丧气失格,在这洞虚该是毫无气运底蕴了,所以今日之事,该只是巧合。” 他可还记得,此番归来的本意是弄清楚合道之劫背后是否另有变故,从而真正度过劫难,只不过在那墨守界中,又隐隐察觉自家弟子似有变故,这才多了个探查宗门的想法。 心里念头变化着,前方的景象忽然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处庭院! 有山有水,有林有湖。 那湖水中央,还有一座小筑。 这庭院建在山腹溶洞之中,却显得宽敞无比,将那溶洞里的山石依行就势,勾勒出连绵假山与水流,那洞顶上更悬着几颗拳头大的明珠,凑在一起,形成阵势,发光发热,照映洞中,便让此处草木茂盛,与灵脉相合,比之外界亦不逞多让。 不过,真正引起陈渊注意的,还是那广阔的洞中湖。 湖底透着微光,仿佛有许泛光的匹练在水中游动。 那奇异的平静之念,正是从这湖中散发出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入口清香,皆是上佳的浓郁灵气。 “此处洞府本就得天独厚,得三脉而汇聚,又被阵法勾勒,化作后天的修士福地,更妙的是,该是有不少人曾在此参悟玄妙,晋升境界,因此心念与灵气相合,法透五行,彼此成就,乃为人和之景。” “这位道友好眼力啊!” 一声称赞从湖中小屋传出,紧接着就有三人从中走出,踏虚而来。 两男一女。 为首的是个身着儒服的老叟,留着山羊胡,一脸皱纹,笑眯眯的; 跟着的是个穿着棕黄色僧袍的和尚,肥头大耳,但双眼凹陷,整个人显得十分阴沉; 第三个却是个女子,一身短打,爽爽利利,白白净净,她有着一条直垂腰际的马尾辫,身子一动,辫子随风摆动。 这三人到了陈渊跟前,便拱手为礼。 那女子打量着陈渊,眼中闪过异色,道:“道友神华内敛,神意若虚,一看就是道行高深,不知如何称呼?” 那和尚则道:“陆老儿,你不是说,有灵气异样,触动了伱这护府之阵出去探查么?可有结果?怎的与这位道友归来了?是否应介绍一系?” 那老儒见了陈渊,则是掐指一算,嘴里念念有词,随即眼神一变,看着陈渊的表情就有几分惊疑不定了,不过他旋即隐去种种异样,反而对陆秉礼道:“陆兄,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这次来,刚见你的面,就见你印堂红润、天庭有光,分明是要遇见贵人之相!如今看来,这位道友,便该是你的贵人!” 贵人? 陆秉礼闻言一怔,旋即心中苦笑,暗道,你是不知道这位的嘴是有多能得罪人,更不知他与那位红灯老祖还有旧怨! 贵人?一个不好,便要成灾星了! 但这些个心生,他都藏在肚子里,迎着三人便只是道:“诸位,这位是三年子道友,他闭关多年,此次出关,也算是机缘巧合,于……” 他还在说着,便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洞府之外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敢问陆翁可在府上?” 陆秉礼脸色骤然一变,带有几分惊意:“什么人?到了我家洞府的门口,我才发现!” 但紧接着,他就听得那洞府之外的人自报家门—— “在下虹光谷弟子,潘敏忽!” 陆秉礼脸色就是一变。 虹光谷? 红灯老祖! “这么快就来了?” 陆秉礼想着,下意识的看了陈渊一眼。 来得正好,省得我去寻了。 陈渊想着,嘴上笑道:“道友不用感到难办,这事我来处置,若事后有人问起今日之事,你只管照实说便是。” 陆秉礼一听,稍微松了一口气,想着陈渊既与那红灯有怨,也已知道对方的厉害,该是有什么应对之法。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让人进来,而是先将今日之事告知了三位道中有人,又给陈渊引荐了三人。 那老儒名为皓首经士,以玄儒入道; 那和尚号为杵袋和尚,修得是佛家金身; 女子名叫庄丝露,竟是个以武入道之人,而且…… “道友是自真武界跨界而来?” 听得了那女子的来历后,陈渊不免惊奇,因为对方竟是个异界来客! 而且真武界正是旗山宗的万界黑渊中,还留存着的他界通道之一! “算不得跨界,在真武界中,我这个叫做破碎虚空。”庄丝露轻笑着说着,丝毫也不因自己出身异样,“真武界的顶尖修士,如今只有金丹修为,想要再往上突破,那是千难万难,又受着寿元将尽、体魄衰退的威胁,只有打破界膜,横跨星海,抵达他界寻找更进一步的法子。” 陈渊不由道:“佩服,佩服,巾帼不让须眉。” 这话说着简单,但陈渊曾以魂魄横渡,自是知道星空何等凶险,一个不好便要陨落,用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 眼下,这庄丝露三人皆是化神巅峰的修为,连同那陆秉礼在内,都是卡在瓶颈上,所以才会不惜与那魔头对上,也要一探洞府。 “散修确实不容易啊。” 在陈渊的感慨中,陆秉礼总算是将洞府禁制打开,让洞外的潘敏忽进来。 来者一共三人,为首的正是潘敏忽,看着年岁不大,身材修长。 入了洞中后,便眉头紧锁,见着陆秉礼等人后,先是行礼,随即就道:“不知几位前辈先前在洞中做着何事?怎的要等这么久?” “小辈,说话注意点。”杵袋和尚闻言,闷声说着,“吾等要做何事,无需你来置喙。” 儒家老叟也道:“怎么?还觉得自己被怠慢了不成?” 潘敏忽被化神斥责,却是不慌不忙,神色如常的道:“诸位误会了,晚辈怎敢这般想?只是此次过来,是奉家师之命,过来问询。我师父那脾气,诸位都是知道的,是个急性子,更喜欢迁怒旁人,让他老人家等得久了,总是不好。” 面对几个化神巅峰的道君,他还敢这般说话,自然不是不要命了,而是身有依仗,同时也是欲得先慑,才能问得真言。 这一番手法,他过去仗着师父威名,不知施展过多少,办成了许多事,深得红灯真人欢欣。 “狐假虎威罢了,”庄丝露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用拿你师父来压吾等,想着先震慑一番,才好让我等知无不言,你只管问,说与不说,却在吾等!” “诸位,是晚辈冒犯了,但这次我师父特地交代,一定要问个清楚,如若不然,他事后定会追究……”潘敏忽说着说着,目光落到了陈渊身上,不由一愣,竟觉得有几分眼熟,随即问道:“这位看着眼生,不知如何称呼?” “你来问我?” 陈渊见他问起,忽然咧嘴一笑:“你不就是来寻我的?” “我来寻你?我是奉命来问询那大阵被破之事……不好!” 潘敏忽说着说着,突然回过神来,眼神一凝,意识到了凶险,跟着便探手入怀,要捏碎得自红灯的挪移符,但随即心头一震,感觉整个人落入了一片星空,竟连念头都无从传出,彻底失去了对自身的掌控! 这下,他终于慌了:“你真敢对我出手?我师父镇压东南,纵横无敌,若是被他知道,定会怒而惩戒,让你形神俱灭!” 挥手打碎了另外两人体内的精元真气,陈渊提着那潘敏忽,笑道:“化气圆满的修为,刚才面对几位化神巅峰的呵斥尚且面不改色,还以为真有胆魄,原来是有着退路,才敢嘴硬。你说你师父镇压东南,正好,说说他身在何处?我去寻得,看看他要如何惩戒我。” 我家小盆友也发烧了,真是流年不利啊…… (本章完) 第296章 一步到位,岂不美哉? “于君,没想到是你亲自过来迎接,看来老夫这张老脸,还有点分量。” 典雅、富贵而又华丽的屋舍中,换了一身高冠博带的红灯真人,他手抚长须,看着对面身姿挺拔的英武青年,微微一笑。 这英武青年姓于,单名一个汾字,正是当今望海宫掌教的血亲侄子,亦是其关门弟子。 望海掌教并无亲子后代,所以于汾这个侄子,便是其最亲近的血亲,备受宠爱,在宗门之中势力不小,隐隐有望海少主的势头。 不过,在宗门中的势力再大,在红灯真人看来修为不高,终究不是自己的一路人。他此番察觉到大阵破坏,立刻就来晶玉满堂楼,想要见的可不是面前这个二世祖。 于汾这时却道:“红灯祖师说哪里话来,论地位,哪轮的上我来与您见面?实在是门中有事,叔父实在是分身乏力,又将您引为知己,不放心旁人来招待,才让我来的。” “哦?”红灯祖师眯起眼睛,收敛了笑容,“什么事能让于掌教脱不开身?”话中有着明显的不快。 于汾却如无所觉,直白道:“是有人来访。” “什么人?”红灯老祖更加不快了,但他却也知道,能在这时候让当年一同签下约定的炼神掌教,不来见自己,转而去迎接的人,绝不简单。 于汾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眉心。 红灯脸色微变,脸上的怒气竟瞬间不翼而飞,转而有几分阴沉的问道:“他……为何会在此处来到此处?” “这就不是小子能过问的了,但想来世间之事皆有联系,人既来了,必有原因。”于汾忽的一笑,“说不定,就和大阵湮灭有关。” 红灯真人眯起眼睛,道:“那于掌教可曾托你带话过来转达?那处幽冥玄阴阵牵连着墨守之界,虽说入口处已被封禁,但多少有着关联,如今骤然被破,说不定就是那墨守界中有人潜入过来,望海宫近在咫尺,不可不防呀。” “这个您大可放心,大阵虽被破,但却不是什么异界来人,而是个苦修的修士。”于汾笑眯眯的说着。 红灯老祖神色一凝:“望海宫已有消息?既然如此……” “就算您不问,我等也是要说的。”于汾一挥手,就有一枚晶莹玉简抛出,但此物没有落地,当空一展,便有一道光辉从中射出,凌空一转,便透射出一道身影来! 灰袍白发,迎风而立。 这红灯老祖本是随意一瞅,但突然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不对,只是相似,只有六七分相似,但这个神态,这个神态实在是太像了,太像了!” 这次轮到于汾意外了,他诧异道:“怎的,红灯祖师您莫非认得此人?” 红灯没有回答他,而是眉头紧锁,貌似在苦思冥想,最后他的眼中迸射出杀意:“不管是相似之人,还是转世之躯,既让我碰上了,便是命数使然!自然不能让他坏了我的好事!毕竟,这命数气运的侵蚀,才刚刚到关键时刻!” “此处,便是那晶玉满堂楼?” 晶玉满堂楼果然如羽墨寒所说,是个高士云集的豪奢之地。 离着老远看过去,陈渊就明显看出了这座楼与周围店肆、楼阁的区别—— 此楼共有五层,整座楼竟都散发着淡淡光辉,光自墙木中起,隐隐能看到繁杂纹路布满了楼舍上下。 那屋子顶上的飞檐,更有灵鹤停驻,左顾右盼,单腿拢翅。 “大手笔,居然是用掺杂了灵石粉末的砖墙与至少一甲子树灵的灵木搭建,所以能使灵禽择木而栖。” 陈渊这边叹了一声,深感铺张浪费,旋即又想起这望海宫的风格,就是奢华、张扬。 羽墨寒笑道:“不错,此楼就算在整座望海城里,也是数的上号的,可入三甲之列。” “三甲,啧啧。” 说话间,二人已至跟前,还未进去,便瞅见许多豪奴,侍在门边搭建的典雅屋棚里,再边上的马厩内外,有云车、飞舟停靠,有灵兽、灵禽徘徊。 “都这没有排场,可以飞天遁地,那是肯定不用担心堵车了。” 这边,陈渊吐槽了一句,那边就有个须发皆白、身着长衫的壮硕老者迎了上来,他看了羽墨寒一眼,便将目光锁定在陈渊身上,笑道:“这位道友看着眼生,可是第一次来我晶玉满堂楼?不知有何贵干?” 不等陈渊开口,羽墨寒便主动上前,拱手道:“赵管事,这位是三年子前辈,闭关许久,出关后恰巧入得咱们城中,因慕晶玉楼之名,特地过来的。” “慕名而来?”赵管事眉头一皱,“可是有些年头不曾见过了,毕竟慕名之人虽多,但这些年下来,也都知道晶玉楼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就算是来献宝、鉴宝,至少也得是上品之资的物件,还要有人代为引荐……” 他说到这,看着羽墨寒似笑非笑的道:“羽公子,你虽是门中的新晋真传,但到底资历太浅,还不足以作为举荐人。” 这话说的不客气,但羽墨寒笑容不变,语气平和的说道:“我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便是平日里想要入楼,也要沾着几位师兄的光,哪敢不知好歹的举荐他人?三年子前辈持有门中令牌,虽不能直入三楼之上的灵境,但进去鉴宝、挑选一两件心仪之物买下来,还是不坏规矩的吧?” “他有令牌?”赵管事又看了陈渊一眼,“闭关许久,不理凡尘的苦修之人?居然还和宗门里的哪一家有关系,竟能得取令牌,咱们望海宫的令牌,是越来越不值钱了。无论如何,这流程是不能改的,让他亮个令牌吧。” 羽墨寒心中一跳,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一缕寒意,于是下意识的看了陈渊一眼,却见后者神色如常,反而正抬头上望,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走近过去,便想让陈渊亮出令牌。 陈渊的目光锁定在一处庭栏外廊之处,随即收回,心念运转,身后光环一闪即逝,瞬息间便让他将周遭五十里的景象探查了个清楚,更与事先准备好的城外挪移阵有了勾连。 随即,他对羽墨寒笑道:“按着我原来的想法,其实是想按着我看过的那些套路,拿几个至宝、取几张符箓,循序渐进的入得此楼,不着烟火的寻得人,与他叙叙旧,再说其他的,毕竟无缘无故的,也不能多几个敌人不是?不过现在看来,一个管事尚且这么多规矩,要真是依着原本的谋划,不知要废多少功夫。” 他两袖一甩,迈步朝前。 “况且,依着我的推测,红灯探完了地点,就来此处,说明你这楼后东家也牵扯其中,该是盟友、同道,再是按着规矩行事,最后一样也是敌人,终究要做过一场,那不如省却中间的繁琐,直接一步到位,岂不美哉?” 什么意思? 这是奔红灯真人而来的? 尽管对这话中的很多意思尚有不解,但里面蕴含着的那股子寒意,却让羽墨寒不寒而栗。 “站住!” 赵管事也看出一点苗头,但兀自冷着脸,呵斥道:“你的令牌呢?亮出令牌!晶玉满堂楼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你就算有令牌,也得得我认可,发放玉晶,拿在手里才能进入……” “聒噪!” 管事的话还未说完,陈渊的人已到齐跟前,在对方的惊讶中,直接一挥袖,掀起一阵狂风,将那人直接送了上天去,直奔着四楼的一扇窗户而去! 但下一刻,屋舍一颤,阵法凭空而生,涌出一股大力,将那赵管事打得惨叫连连,远远飞了出去。 “嗯?” 楼中,忽有几声轻咦响起。 “前辈!你这是做什么!” 楼前,羽墨寒一个激灵,满脸震惊。 “伤他的可不是我,是此楼。大宗弟子里有明智之人,自然就有跋扈之辈,不过真正惹人厌烦、不知进退,媚上借势便就猖狂,这样的人,我可不善于应对,所以都是一个照面,两不相见。”陈渊笑着说着,忽然长袖一挥! 霎时间,就见一团星空从他袖中飞出,转眼笼罩了羽墨寒。 羽墨寒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以他望海宫精英弟子的修为、底蕴,竟是半点反抗的念头都难以升起,便被镇住了一身的修为,一时既是惊骇,又是疑惑。 “前辈,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对晚辈出手?难道真是……” “羽公子,你一路指引,也算客气,与我既无仇怨,亦显礼数周到,正因如此,才要出手。否则刚才那老儿都被一袖子扇飞了,若还把你给安然无恙留下来,那是害你。” 羽墨寒又是一怔,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不知是该说谢谢,还是该无语问苍天。 可惜,不等他想清楚,陈渊一指点出,一道尖锐灵光刺入其身,瞬间便打散了全身的气血劲力,进而将他镇在原地。 羽墨寒身子一软,差点直接跌倒在地,但劲力消退的他,连说话都变得费劲了,却还是勉强道:“前辈这又是何苦?望海城处处皆有阵法,你动用法力神通,立刻便会为人所知,巡查队顷刻而至,到时难免冲突,你便是镇住了我,又有何用?” 陈渊却不意外,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便只问道:“巡查到此,还要多久?” “此处本就是要紧之地,为各方紧盯,最晚不够一盏茶的时间,便会过来。”羽墨寒说着说着,便大口的喘息着,已是透支了体力。 “一盏茶?足够了,即便有什么意外,也足够我离去的了。”陈渊留下这么一句话,脚下一蹬,便拔地而起! 与此同时,刺耳的铜锣声便在四周响起! 远处,重重人影闪过,伴随着阵阵怒吼,显然是发现了这里的冲突。 咣当!咣当!咣当! 楼上,一扇扇窗户被人推开,一个个脑袋探了出来,一双双眼睛朝外看了过来,显然是楼中诸多宾客。 “什么人,敢在晶玉满堂楼动手?” “这人看着眼生,不像是有什么来历的,更不是那几位名动一方的人物,一介狂徒?” “再是眼生,能入得此城,还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动手,都不会是简单人物。” …… 能于上层楼中坐着的,皆有不凡来历,不是哪个修行世家的传人,便是大宗之内的真传,眼界皆是不凡,自是不会轻易下定论。 不过,他们也没有替此楼出手的意思,反而是好整以暇的观望,一副要看热闹的模样。 “有阵子没在此处见着争斗了。” 四楼角落中的一间,坐着几人,其中一个年岁不大,似乎只有十七八岁,但顾盼之间偏有几分老成,他束发长袍,坐于云团,飘在窗边往外看,笑呵呵的道:“这晶玉楼背后是望海宫的于家,面对挑衅,从来都是强硬回击的!今日可有好戏看了,这望海宫因蔟流谷的归属,和咱们洞玄宗做过一场,逼得咱们过来,没想到一来,就见了好戏,嗯?师叔,你怎么了?” 他说着说着,忽然注意到窗边多了个人,一头披肩长发、一身紫色道袍,正是他的师叔郭峥殃。 此刻,这郭峥殃看着窗外一道疾掠而过的身影,喃喃低语。 “像!真的是有点像!但又有不同,但怎会如此相像?” “嗯?” 陈渊乘风而起,路过一扇窗时忽然心有所感,目光一撇,就见着一个身着紫色道袍的身影。 “哦?这似是小五收的那个弟子……” 他这边念头刚起,前方门窗震颤,忽有几道劲装身影从中越出,身上气血澎湃,周身灵光流转! 伴随着几道锋利剑气,直指陈渊! “哪里来的狂徒,敢在晶玉满堂楼撒野!给吾等下去!” 叮! 陈渊屈指一弹,五色灵光炸裂,那袭来的几道身影便四散落下,看得楼内外之人都是一阵错愕。 “一招?” 挡路之人一去,前方便是坦途,陈渊神若惊鸿,转眼落在一处庭栏外廊之上,目光一转,朝那灯火通明的屋中看去。 方才他在楼下窥视感应,已然察觉到了那个老熟人的气息,就在其中。 “是你!?你是那破阵之人?你敢来此处闹事?” 于汾坐在椅子上,满脸错愕。 但边上忽起狂风,红光涌动之中,红灯老祖桀桀笑着,便朝陈渊抓了过去! “来得好啊!来得好!不管你是何来历,今日合该落在老祖我的手中!” 霉运不断发酵。 儿子得了病毒性肺炎和支原体感染,今天戳了好几针,还刮了头,唉…… (本章完) 第297章 祖宗归来,挥手就破昔日敌 嗡! 在红灯真人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全身上下光影弥漫,重重虚影从体内迸射出来,转眼就遍布各处,像是拉出了一片虚幻世界,覆盖在原本的一片景象中! 顿时,扭曲的涟漪荡漾开来,掠过了四面八方,像是一阵疾风,刮过了整个晶玉满堂楼! 就连楼外正在靠近的城中巡查们,都受到了冲击,一时心念纷乱,动作僵住了片刻! 好在不管是楼中人,还是楼外巡查,皆有不凡修为,或者带着护身之器,因此虽受涟漪冲击,心念纷乱,但也没有直接深陷其中,而是迅速恢复过来。若是换成了那些寻常的修士,只是这一个照面的冲击,心念纷乱之下,就有可能陷入彻底的混乱,道心崩解! “心象映射?不,炼虚之境才能真正掌控心象映射,化虚为实,心中景象侵蚀现实,红灯如今只是返虚阳神,阳火滋生之下,已近境界巅峰,所以能一定程度上将心相投影出来,但这种投影是虚幻的,不是真实,只能干涉人心与感知,不过……” 陈渊衣袍猎猎,迎着那重重虚影而去。 “以这红灯的资质,一百多年之中,不仅晋级返虚,还修行到了巅峰之处,隐隐又有将要晋级的迹象,实在和我记忆中有些不符啊。” 在他转念间,无数虚影已朝心中涌来,伴随着的还有一股浩然、雄浑的道念! 道心之念! 所谓心相,说到底还是修士对道的认知与参悟,即便再是千变万化,核心依旧是道心衍生! 此刻,那红灯真人坐于重重虚影之中,神色淡然、倨傲,仿佛镇住了四方!他淡漠的视线落在陈渊身上,两袖甩动,无穷虚影流转,圈住了陈渊,便朝他心中渗透,似要撕裂他的道心屏障,断其道统,再探其道念! 红灯抬手虚抓,长虹如剑要循着虚影刺入陈渊的心念深处! 此刻面对面,靠着返虚老祖的底蕴和双目神通,他已是看出了陈渊的根底、底细,连炼神境界都无,只是肉身却格外强健,堪比炼神修士不说,还缠绕着一股死气! “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幅皮囊之下藏着的到底什么玄机!莫非是谁家知晓了老夫的底细,所以特地挑选了你来乱老夫的道心?” 轰隆! 动念间,那道长虹化作大手,彻底笼罩了陈渊! 远远看去,就好像是陈渊主动冲过去,把自己送到了大手之中! 随即,泛红虚影如同花瓣一样收拢,宛如九品红莲,竟将红灯真人与陈渊一同笼罩其中! 巨大的红花莲台,悬于半空。 顿时,内外之间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两个空间! “嗯?” 旋即,红灯真人就察觉到不对。 “心相之境怎的突然收拢了?这心境之相,怎么会被外力影响?” 此念一生,他立刻警惕起来,按着丰富的经验,将手一收,不再前爪,两手舒展之间,便多了一柄飞剑,其上火光乍现,熊熊燃烧! 真火飞剑! 这把剑显现之后,根本就不停顿,在红灯真人的剑诀驱动下,燃烧着火焰的长剑直指陈渊! 但下一刻,真火飞剑就骤然停下! “很敏锐的嗅觉,按说你是没有这等战斗智商的。” 陈渊抬起一根手指,止住了飞剑的来势,脑后浮现出小了许多的光环,一颗颗晶莹仙露飞出,散落为仙灵之气,灌入他的体内,让他的气势瞬息之间便急速攀升,正好超过了返虚之限,直达炼虚! 陈渊的仙道化身,论境界早就超越了合道修士,贯彻一道,虽已飞升却依旧能将化身之力加持于陈渊身上,更能控制出力大小,让他的本体表现出不同的境界。 完整的仙人之力,即便以陈渊这六转玄身、配合着身心虚实转变的神通,能承载的时间也不多,不过若只将本体强化到接近合道的程度,配合着六转玄身的强横,便几乎不会损伤陈渊的肉身。 对面。 “你你你……” 红灯真人瞪大了眼睛,脸上那股子淡然、傲然之意,顷刻间荡然无存! “你居然刻意隐藏修为!想要扮猪吃虎!简直……简直……” 在他的心底泛起了熟悉之感,当年他的一位“故人”,便钟爱这等行事风格,还美其名曰“谨慎、低调”,实则阴险、毒辣! 恰巧,红灯真人当下之所以这般急切的动手,也是因为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修士,与那个“故人”,有六七分相似! 不过,当对方忽然爆发出超越返虚之境力量的这一刻,两道身影却忽然间重叠在了一起! “洞玄子!?” 红灯真人眼皮一跳,心底忽然涌出了莫大的恐惧与疑惑! “不可能!合道之劫下化作飞灰,又……怎么都不可能复苏!就算你有法子转世,短短一百多年,怎么可能修行到这等地步!?” 陈渊并不打算化解对方的疑问,但他却发现了对方话中,明显有未竟之意。 难道,当年的合道之劫背后还真有隐情? 可即便有隐情,这红灯老儿又怎会知晓? 短短时间,他就抓住了其中关键,随即挥手之间,滚滚雾气涌动,转眼弥漫各处,各种诡念、邪念、恶念在其中穿梭,在这一片范围中,连最为遍布各处的灵气,都在顷刻间被彻底侵蚀,改变了性质! 周遭的环境,在瞬息之间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紧接着,与这种蜕变后的邪气之景并不相容之物,便被排斥、侵蚀! 但既然连灵气都已被同化,剩下的唯一之物,就只有—— 红灯祖师首当其冲,自是清晰察觉,脸色陡然一变。 “心相照映?此人是炼虚?但自来能成炼虚者,无不是名赫一时,惊天动地!哪有如此人一般,就这么骤然蹦出来的?他除了长得像那个阴险至极的洞玄子之外,哪里还有半点出众之处?但此人的气息诡异莫名、邪气凌然,与洞玄子的洞彻之气截然不同,更不可能是他了!” 他心头虽惊,眼中也有着惊惧、犹疑,整个身体更是瞬间僵硬,但却没有退避、逃遁的意思,因为他很清楚,面对炼虚等阶,转身就逃,等于束手就擒、引颈待戮! “必须得逃!我并非没有挣扎的底牌!就算无法击败对方,但只要维持攻势,争取到喘息的机会,便可脱身!” 红灯真人在这一刻格外冷静,想好了脱逃之法,于是左手猛然一缩,紧接着再次冲出之际,掌中忽然就多了一道奇异符篆,紧接着一股博大、厚重、恐怖的气息从掌中迸射出来! “咦?” 陈渊竟从那掌中品味出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诡异气息! “见我施展出了炼虚层次的力量,却还硬撑着不退,是觉得有底牌能承载炼虚一击?红灯老儿你的秘密看起来不少……嗯?” 他忽然眼睛一瞪,露出惊讶之色。 “大不周山印!” 轰! 随着红灯老祖的一声暴喝,他那掌中红光涌现,交织变化,更有一股劫气涌出,掺杂其中,于是红光与劫气缠绕,勾勒出一道连绵山影,那山极高,仿佛要捅破天! 并且要由虚化实,砸落下来! 神通! 四周,被红色花瓣笼罩的区域、被邪气所扭曲转变了的区域,开始震颤着浮现裂痕,仿佛承受不住这座高山的高度,要被刺破! “好家伙!这和我的大须弥山印不能说是异曲同工,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红灯佬,你问题不小啊!看来我不能留手了,万一真把你伤了,去哪问问题?” 转瞬之间,陈渊脑袋后面的光环就猛然扩大了一圈,身上的仙灵之气当即沸腾,全身气浪炸裂,肉身上浮现出道道血痕,气势则是瞬间攀升到了一个恐怖的临界点! 嗡嗡嗡—— 四周,忽然阵阵嗡鸣,伴随着的还有点点雷鸣,和让两人心中压抑的恐怖气息! 这股气息,二人都不陌生! “合道之劫?” “合道之劫!” 陈渊一脸错愕。 红灯老祖先是震惊,继而惊恐,他道:“你绝对不是洞玄子!没有人能在劫下成灰后,被一道排斥、劫气命数尽散后,就用百多年时间重新合道!”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啊,那更好了,正好为我解惑!”陈渊咧嘴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仙露涌动,化作凌厉的剑气。 “一气剑光诀!?” 在红灯真人的惊骇声中,那道巨大高山被一道剑光直接贯穿! 另一边。 随着红色花瓣收敛,红灯与陈渊的身影随之掩入其中,就连近在咫尺的于汾都看不真切,只能瞧见层层叠叠的红光交织变化。 当他气凝双目,想要窥见其中玄机时,立刻惨叫一声,捂住了双眼,汩汩鲜血从中流出。 “愚蠢!返虚老祖的手段,也是你能窥视的?” 一声呵斥从他身后传来,随后一个豹头环眼、满脸虬须的汉子一跃而起,抓住了于汾的衣领,就往后跳,嘴里还道:“就算是你叔父在此,见着红灯真人出手,也得退避!你可很是不知厉害!” 话落,他也忍不住瞥了一眼,随即双目生疼,又赶紧收回目光,接着冷冷一笑道:“这个不知从哪来蹦出来的三年子,既是姜厨、张北引荐过来的,就和张家一系脱不开联系,如今他与返虚老祖动手,主动招惹是非,无疑是自寻死路!正好也能借机,将那想要冒头的张家打压一番!” “居然直接动了手?” 另一边,古朴厅堂中,长须男子张中悠也得了消息,脸上露出了不解与恼怒之色:“这是急着要纳投名状?还是与那红灯老祖真的仇深似海,以至于不顾一切,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手!本以为他敢过去,必有依仗,但现在这鲁莽,实属有勇无谋!” 前面的张北,不由缩了缩脖子,但想着师兄的嘱托,忍不住道:“万一……万一这个三年子……” 张中悠摇摇头,教育道:“你觉得那返虚、炼虚的修士,是随便什么地方都能蹦出来的?自来返虚,皆有真火照映,气动山河,与天地大道相映,异象相随,藏都藏不住!更不要说,炼虚之士乃是人间绝顶,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张北脖子缩得更多了,只能道:“那现在怎么办?毕竟是拿了令牌的。” “这就是关键所在了,但贸然切割更着痕迹,只能先冷处理,走一步看一步了。”张中悠说着,语含警告的道:“你现在就联络姜厨,告诉他,莫要前往好晶玉满堂楼!” 张北无精打采的道:“知道了。” 忽然,他神色微动,察觉到一股难言的微弱压力。 与之相比,张中悠的脸色要严肃的多,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朝晶玉满堂楼看了过去,喃喃低语。 “此处离着那座楼还有二十多里的距离,居然就能感觉到这股压力!这就是返虚老祖的底蕴吗?果然是望海宫所欠缺的……” 想到如此人物,却被于家一系拉拢,他的脸色越发阴沉。 “这就是返虚之威?” 同一时间,晶玉满堂楼中的众人,因距离关系,感受的更加清楚! 尤其是那十七八岁、坐在云团上的修士,这会却是眉头紧锁:“没想到真是红灯这老家伙,听说此人与开山祖师不合,祖师最后合道不成,也有他的原因,没想到今天还要见他大展神威,真晦气!” “莫要信那些谣言,祖师何等人物,岂是红灯之流能影响的?”边上,那紫衣师叔摇了摇头,看向窗外一片红光,同样眉头紧锁,“只是,这股威势,比之几位返虚师兄的,还要强上几分,那红灯真人莫非又有精进?这可不是好消息啊……” 如他们这般关注之人,此刻都是心思各异,纷纷从屋舍中走出,就是为了一睹返虚之威,结果目光一触及那层层叠叠的花瓣,立刻就惨叫连连,很快就都知道了厉害,不敢直视,却也不愿意离开。 他们就等着那位红灯老祖旗开得胜后,过去恭维两句,刷个面熟,看能否攀附个关系。 咔嚓! 忽然,一点碎裂声从分隔内外的红花莲台中传出,继而表面出现了裂痕。 “要出来了……” 呼哧!呼哧! 天上,忽然有翅膀扇动的声音,却见一头巨大的黑蝠借着夜色,正缓慢靠近,见着那红花莲台后,眼睛一眯。 “是红灯的手笔?这老小子似乎又有精进,但为何要搞这么大的阵势……” 轰! 他念头还未转完,忽听一声轰鸣! 红花莲台破碎,无数光影如碎片般四散,带动着纷杂混乱的念头,掀起狂风,吹过四方,将那晶玉满堂楼都吹得摇摇晃晃,根基生裂! 更带来了汹涌澎湃的杂念琐思,引得许多修士心猿意马失控! 这等变化,令众人心潮澎湃,却又惊骇至极! “只是神通术法的破碎余波,就有这等威势,这位红灯老祖真是……嗯?不对!怎么回事!?” 突然,看向那破碎中心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这……” 坐在云团上的少年修士,更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几乎已经自己产生了错觉,可等他再次看去,入目之景却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半空之中,灰袍道人凌空而坐,一只手摊开,捧着一片栩栩如生的连绵山影,一只手则提着个高冠博带的枯瘦老人。 楼上,刚刚站定的于汾,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红灯老祖,被人提着脖子!?” 不知道咋回事,就这会还觉得没到零点,但仔细一想,才知道快一点了。 奇了怪了…… (本章完) 第298章 世事如昨,昂首撼得八方惊 狂风四散,屋舍崩塌。 云层之中,一头巨大的蝙蝠被吹得天旋地转,惨呼连连,全身上下被红色的光辉碎片划出了一道道口子,冒着白气。 但这大妖都来不及探查自身伤势,便一脸慌张的匆忙奔逃,甚至都顾不上隐匿身形,仓皇至极! “有妖?” 不过,城中的巡查也好、修士也罢,此刻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那座华丽楼阁上,哪怕见着妖类在城中跨空而行,都不愿意多分精力关注。 轰隆隆! 此刻,小半边的晶玉满堂楼缓缓崩塌! 楼中的许多人,即便心头震撼,但在本能的驱使下,还是匆忙的朝外面奔跑,一边跑,还一边看。 嗖嗖嗖—— 这时,几道华光自苍穹坠落,直指陈渊! 更有繁杂的阵图纹路在云雾间若隐若现! “是护城之阵!” 但下一刻,陈渊将袖一张,便将诸多华光尽数收拢,再一甩,华光化作强风,直吹出去,将将那天上的云雾都一并撕开,瞬间镇住了蠢蠢欲动的大阵! 他收回目光,看向手中俘虏。 “怎……怎么会……” 红灯真人浑身颤抖,一身傲世天下的修为法力,已尽数被封禁在体内,连带着肉身都显得孱弱了许多,被冷风一吹,就打起寒颤。 不过,比起身上的不适,他心中的惊骇更甚! 回忆着最后那一道撕裂了虚实、直指道心,将自己的一切灵光、真火、法力尽数破灭的剑光,他心底的一个念头钻了出来。 面前这个白发修士,与记忆中的那道身影逐渐重叠在一起。 “难道你真的是……” 哗啦! 顺势一抖,便卸了红灯真人全身的劲力,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后,陈渊轻笑道:“莫要问我,该是我来问你。” 随即,提着此人,凌空迈步,竟是要就此离开。 而他这一走动,也把那些个震惊之人都惊醒过来,可心头的惊骇却是有增无减!惊骇之下,脑袋被人用铁锤反复敲打了一样! “我……我是否眼花了?” 地上,羽墨寒艰难起身,抬头看着这一幕,心里一阵纷乱,几疑身在梦中。 “姜师兄交代时,只说此人手段不凡,或有炼神之能,但现在这差距未免太大了一点吧!?” “这是被擒拿镇压了?” 坐在云团上的少年修士瞪大了眼睛,回头问着紫衣师叔:“红灯那厮固然可恨,但到底是返虚祖师,这前后才几息的时间,被抓入了那团红花里面,等花瓣展开,便落败被擒?他连逃遁都逃不了?” 后面,位于同一个房间里的同伴,更是道:“这怕是要至少高上一个境界吗?但是比返虚还高的,那岂不是炼虚?但如此一鸣惊人,世间安有默默无闻的炼虚?” 他那师叔同样是目瞪口呆,但紧接着眼中忽然升起一丝希冀:“这人的模样这般相似,莫非真是师祖再世?” 一念至此,他当即反应过来:“快!我等速速上前……” 可惜,有人比他的反应更快—— 伴随着一道道剑光、灵光、金光自远处飞来,转眼将陈渊团团围住,跟着就光辉散去,露出一个个劲装修士。 他们与寻常修士不同,穿的既不是道袍,亦不是常服,而是近似于兵卒装扮的软甲,那软甲表面,更有星星点点的晶莹,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鳞片镶嵌。 望海城巡查! 这些个巡查,多数就是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在晋升无望后,被宗门以炼制道兵的法门强行拔高境界,每一个至少都是假丹之境,更习了合击之阵,五人成阵便力压金丹,十五人以上,甚至能和化神缠斗个盏茶时间。 在过去,他们有许多惊人的战绩! 至于再往上…… “这不是胡闹吗!?这等人物,是巡查队的人能对付的?” 摇摇欲坠的楼上,那个豹头环眼的虬须汉子,一见这些门中巡查将陈渊围起,立刻皱眉道:“连红灯都只是几息之间,就落入此人手中,咱们望海宫的一众巡查上去能有什么用?况且,这样的人,是吾等能招惹的?还不速速退去!” 到了后面,他的脸色一变再变,本来只是提醒身边的于汾,想让于汾出面制止,结果于汾却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外面,愣是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只能恨恨的低骂一句,随即迈步上前,就要阻止那群脑袋僵硬了的外门弟子。 可不等他真个出声,便见陈渊只是微微前行,围着他的一众巡查,便一哄而散,争先恐后的奔逃! 顿时,虬须男子也突然明白了。 “是了,他们也不是傻子,第一时间因为惯性而过去围困,但又不是傻子,不知道害怕?会和这样的人碰撞?” 话虽如此,可等他看着那些巡查修士们一个个让出路,瑟瑟发抖的注视着陈渊远离,依旧是后怕不已。 但就在此时。 “阁下来我望海宫的地盘,将我望海宫的客人掳走,未免有些太过了!还是留下来吧!” 话音落下,那天上忽的一阵雷霆声响,电光汇聚,接着凝聚出一道巍峨身影,虚虚实实,如山般高耸,似水流般变幻,而后一手落下,就是滚滚海浪之声! 四周的灵气因此激荡,八方的地脉随之震颤! 那手中有无边海洋之景,与护城大阵相合,侵蚀四方,笼罩陈渊头顶,仿佛要化作一片汪洋,让陈渊无论往哪个方向前行,都挣脱不出这片海洋! “是宗主出手了!” “七海冥冥大手印!是宗主的传承神通之法!” “此法借大阵施展,有化虚为实之效,近似于炼虚,一旦被此掌笼罩,便像是坠入无边海洋之中,逃无可逃,战无可战!” 四周的望海宫弟子,连带着城中的诸多局面见着这一幕,纷纷惊呼,随即心中惊惧稍减,精神略有振奋。 但下一刻,陈渊轻笑一声,抬起手同样朝着天上印去了一掌! 星空涌动,化作手印之状。 “不劳相送了,有空再去你府上坐一坐吧。” 话音落下,那碧海波涛之掌被星空吞噬,种种变化尽数消弭,变作纷乱念头,最终化作狂风,朝着四面八方涌去! 呼呼呼—— 顿时,小半个城池都被影响,无数个立于半空、屋顶、街道上的修士被汹涌气流掀飞!更受到杂念侵袭,哀嚎连连。 “唔!” 苍穹虚空中,传出一声闷哼。 “连宗主借力大阵施展的大手印,都被一下破开!?” 虬须汉子满脸震撼! “这人真是张家找来的外援?有这样的外援,张家所谋甚大啊!不行,我得赶紧回去弄清楚!” 他这边焦急无比,但另一边的紫衣师叔也猛然回神,身子一晃,就朝着陈渊追过去,想要问个清楚,但奇怪的是,明明陈渊看起来走的不快,可任凭他如何追击,居然都追之不上! 待得几息之后,陈渊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处,又哪里还看得到? “我可还要暗中调查,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 城墙上,陈渊迎风而立,回头看了一眼城中,微微一笑,跟着低头看向手中双目紧闭的红灯老头,低语道:“红灯道友,既在尘世,何必假寐?伱不是都猜出来了吗?” “唉——” 红灯真人睁开眼,叹了口气,声音苦涩的道:“既是猜出了道友的真实身份,老夫又岂能安心?但我着实想不通,你到底是怎么……” “嘘。” 突然,陈渊出言打断了他:“此处不是叙旧的地方,而且就算提问,也不该是你来问,咱们先找个安稳之地,再来言说吧。” 话落,一阵微风吹来,他头后光环一转,整个人便随风而去。 突然! 一道身影凭空显现。 却是个身着湛蓝色深衣的冷峻男子,在陈渊所立之处张望片刻,露出了思索之色后,又随之消失。 望海城中,没有因为陈渊的离开而平静下来,他一战擒拿红灯老祖的消息传出去后,余波涟漪才刚刚开始荡漾,甚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似乎要掀起滔天浪潮! “什么?你再说一遍?” 厅堂之内,张中悠听着手下人的回报,先是惊呼,继而失神的坐在椅子上,久久无言。 坐在侧位上的张北则是瞪大了眼睛,低声惊呼道:“红灯老祖被当场生擒?掌教以大阵根基施展的手印,被直接打散?这……这消息不会有误吧?” “岂敢上呈假消息?”过来传讯的那人满脸苦笑,“这等消息旁人听了,便觉得是假的,吾等自然也不例外,因此在递呈上来之前,都反复确认过了。” “居然是真的?难怪姜厨师兄那般推崇此人,连红灯老祖都不是他的对手,那岂不是说……” “炼虚老祖!” 张中悠长吐一口气,脸上流露出兴奋之色,他猛地站起身来:“机会!这是我张家大好的机会!幸好之前不曾表露不满……” 随即,他又问起:“那修士……不!三年子老祖如今身在何处?快拿拜帖……不!我亲自过去拜访!” 那报讯之人摇摇头,还是苦笑:“红灯老祖一落败,三年子老祖就拎着他走了。” “走了!?”张中悠一愣,旋即又明白过来,“不错,以这位老祖的修为底蕴,他要走,谁人能留?” “叔父,”张北犹豫了一下,忽然道:“您刚才不是说,炼虚修士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吗?不可能是无名无姓之人……” “不是无名无姓,却可能用了假名,而且吾等修士寿元悠长,还有许多延寿的手段,这位三年子老祖或许本就是位曾经叱咤风云的炼神、返虚,心有所感,闭关几十年、几百年,此刻出关,自然不能与现存的炼虚对应上。这也正好应了你等所得的情报,他是刚刚出关,对周遭的环境还不了解!换句话说,这正是我等的机会!” 张中悠丝毫也不以为意,反而兴奋着道:“他既是新晋出关,或许与各方皆无联系,过去的门人弟子说不定都衰败了,毕竟不是哪家都如咱们望海宫一样源远流长的!我等占着先机,或许能将他招揽过来,若是如此……” 想着想着,他就吩咐起来:“张北,你去寻姜厨。张与,你去寻人,去门中藏书阁查询档案,将二百年以来失踪、不见身影的炼神、返虚修士名单整理出来,弄清楚生平与喜好,这样才能有的放矢!” “知道了。” “喏!” “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但遗憾的是,没有亲眼见得此人!不过,只看宗主你与那人的隔空对掌,便知此人不凡!” 同一时间,在望海宫的山门之内,掌教宫舍所在的藏韵峰上,正有个一身白衣的年轻公子大笑感慨:“红灯此人的名声,可不是坑骗出来的,而是靠着一桩桩事累起来的,若不是最近这百多年,他不再封锁消息,我等都不知道过去那么多找不着正主的事,都是他做下来的。” 说着说着,他对着上首坐着、一身华锦大氅的望海宫掌教道:“但如此人物,却栽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年子手上,这三年子的身份来历,很值得探究,这一次的望海宫,没有白来。” “让云君见笑了,”望海宫掌教脸上无悲无喜,“让人在我望海宫的眼皮子底下将红灯掳走,是我宗的失能,也扰了云君你的兴致……” 白衣公子笑道:“没有扰,没有扰,我反而因此来了兴致,迫切的想要见一见这位三年子,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有这等本事。” 望海宫掌教就道:“既然如此,待将寻得此人踪迹……” “无需劳烦宗主,林叔既然过去了,便没有寻不得的人、追不到的士,而且以林叔的修为,对方即便是炼虚修士,也得给几分薄面,自然请得过来。”白衣公子的话音刚落,忽有清风吹来,他笑道:“你看,回来了。” 但紧接着,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穿着湛蓝色深衣的冷漠男子凭空显现身形后,冲他道:“此人非是一般人物,我未能寻得他的踪迹。” “什么?” “太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巨大的蝙蝠飞的跌跌撞撞,在那红花莲台破碎的时候,这黑蝠精因为离得太近,受到了最为强烈冲击,妖身受损严重,飞到了一半就跌落下来,化作了一个被黑色披风包裹的瘦削身影,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 “这附近的人族凶恶之人越来越多,红灯都被轻易擒拿,便是和望海宫联络,怕也无用,得尽快将魔君解救出来!魔君一出,吾等也就有了靠山!” 昨天反正是零点后,今天也就不用那么赶时间了,稍微晚了几分钟…… (本章完) 第299章 对谈知过往,云中藏隐宗 “三日了,还未找到那位的踪迹?” 厅堂之中,张中悠与其余两个威严的中年男子坐于上首,几个年轻修士侍立在一旁。 姜厨则站在中央,满脸歉意的对上首三人道:“我已派出大半人马,还与他们符箓、法器以便利行事,却还是没能寻得三年子前辈的踪迹。”说着,他欲言又止。 “若不快点,怕是要落在于家后面。”张中悠面色沉重,“毕竟,那于家如今求助于云门,云门之玄妙便是炼虚修士也心向往之,万一三年子被他们拉拢过去,那于家在门中的地位,就真的无法撼动了!” 说到这,他注意到了姜厨的异样:“怎么了厨儿,你还有什么发现?” 姜厨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虽未能发现三年子前辈的踪迹,但八臂的封印之处却有异样,我担心此魔真个脱困。” “八臂传的厉害,但当年都未引起宗门注意,就被还未炼神的红灯封印,如今他就算脱困后突飞猛进,又岂是对手?”张中悠不以为意,“你还是得把心思,放在三年子那边。” “知道了。” 潺潺溪流,清澈通透。 溪边,却是忽然多了一座石亭,有两人在其中相对而坐。 一个身着红袍、高冠博带,一个披散长发,灰衣道袍。 红灯真人与陈渊相对而坐。 二人中间摆放着一座石桌,桌上摆放着茶具,茶壶自行飘起,给两人倒上了茶水。 陈渊微微一笑,端起茶杯,道:“请吧,这茶是我记忆中比较好的一种,味道绝佳。” 红灯真人端起面前的茶杯,脸色复杂的道:“心相映射,化虚为实,所谓的真实,便都随尔等之心意!果然,这是炼虚层次的力量!你竟用短短一百五六十年的时间,就重新修回了炼虚?难道,你真是天命之子?为气运所钟?” 陈渊看了他一眼,笑道:“心相映射,映射的心中之相,归根结底是过去的记忆、感触和认知,我便不能凭空变出自己没有喝过的茶水,也不能展现出自己没有亲自感受过的滋味、味道。这是因为,人不能想象出超出自己认知的东西,这便是心相。” “你的解答,与我过去听闻的心相之秘略有不同。”红灯真人眉头紧锁,似在思考,“这心相乃是对道的感悟。” “不错,因为我最近有在思考,什么是道。”陈渊就像真的遇到了故交老友一样,与红灯老祖交流着心得体悟,“我等修行,无论是以五感六念感悟天地,还是识神阴魂阳神,乃至元神去神游太虚,其实归根到底,都是归于自我,是将外界的种种,感知于自身,这也就意味着,我等的道,其实与外界切身相关。” 红灯真人却道:“以外物而润己心,天地万物照映道心,这本就是应有之意,又有什么好奇怪的?甚至因着对天地万物的理解不同,同样之物亦会在不同人心中,照应出不同的心中景象。” 顿了顿,他看着陈渊略带意外的目光,有些自得的道:“那是自然,不要觉得天下只有你一个聪明人,我亦有所得!” “不错,你如今也算是返虚修士了,不过万变不离其宗,”陈渊忽然话锋一转,“若有人能掌控一方天地,以自己的心念、认知去塑造天地万象,那么……”陈渊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道:“凡在如此天地内修行的修士,最后凝聚的心中之道,其实都是那个掌控天地之人的心景片段,最后成道后,又会如何?” 这是他的真心之言。 自从接触了邪气仙、蕴灵仙,并且意识到洞虚界可能还藏着仙人后,他就在思索所谓的合道,从仙人的角度来说,意味着什么? 与寻常修士不同的是,陈渊不仅有着真仙化身,能站在更高层面,去俯视和审视修士的合道之路,更曾与那位蕴灵仙的分念面对面,会面的时间虽然短暂,但简短的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却让陈渊不住的思索。 那些仙人,为何不惜要毁灭一个世界,也要传播自己的道统? 三十多年的思考,隐约间他已经找到了一条脉络。 或许,便与仙人们突破合道时,所合之道有关。 “若每一个天地,皆有过去仙人的影响,那么只有跳出修士的樊笼,才能看到不受影响的道路,可若不被影响、不经历合道之劫,又无法跳出樊笼,这近乎是一个死结。” 对于其他修士和过去的陈渊而言,这是一个死结,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情况有了变化。 红灯真人却仿佛被陈渊的话震住了。 过了半晌,他才道:“你说的这些,不过只是杜撰和推测罢了!”他似在解释、又仿佛强调般的摇了摇头,“旁人之道,照映己心,最后怕是连修到炼虚都难,更不要说借之合道了!说到底,你就算真是洞玄子,前世不也不曾合道成功,在劫下飞灰?现在却站在如此高度来指指点点。” 顿了顿,他的语气也意味深长起来:“时代,与过去已经不同了。” “不同了么?”陈渊轻笑一声,将茶杯放下,问道:“若不能借他人之道来照映自身,那你又如何能收敛我的劫气,凝聚了我的一点道统气运呢?” 红灯真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你你……你在说什么?”更是作势起身。 但陈渊抬手轻按在桌面上,就镇住了红灯真人的肉身,随即抬手一抓,又从对方身上抓出了丝丝缕缕、闪烁着点点星光的诡异气息。 “其实此番与你照面之时,我便有所察觉,但直到你施展那不周山神通的时候才真正确定!”看着在手上交缠变化的星光气息,陈渊抬起头,看着面色难看的红灯,“将我过去所做之事说成是你做的,身上又沾染了我渡劫时产生的劫气,修为还在短短时间内突飞猛进……” 顿了顿,他直视着对方:“劫气,只有在我渡劫之时、以及之后的短暂时间才能收集,我那合道之劫虽没有刻意封锁消息,但也算隐蔽,除非处心积虑之人,否则断难获得劫气。说吧,你到底知道什么?背后又藏着什么人?” “你这算是真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如此来说,若论突飞猛进,又有谁能比得上你?”红灯真人微微低头,没有立刻回答。 陈渊笑道:“不愿意说?本来是念你修行不易,又是如今少说几个我还认得的同时代之人,想给你留一点体面,如果还不识相,那便不能怪我用些手段了。” 说着,他话锋一转:“其实你也没有选择,既已被我擒至此处,又是借我的劫气得以晋级,那便是死了,我要弄清楚真相也不困难。你总不会觉得,望海宫的人还能来得此处,将你救走吧?” 红灯真人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望海宫的情况我很清楚,已是个空架子,看着势力不小,但内里早就被掏空了,尤其是真正的高手早就没了,借助地理和大阵,连同宗门至宝,或许还能与你抗衡,一旦离了山门,又如何会是你的对手?” 说到一半,他停了下来,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也罢,事已至此,正像你说的那般,已是由不得我,也算是我命数如此,终究无法触及炼虚之境吧。” 说话间,他忽然摊开左手,掌中就有掺杂着星星点点光辉的雾气涌出,在掌中徘徊旋转,最终化作一团。 陈渊近在咫尺,即使没有刻意去探查,依旧从那劫气中捕捉到了熟悉的涟漪—— 这正是他过去真身留下的劫气。 所谓劫气,其实也算是天地玄气的一种,与陈渊曾收拢的地脉龙气相似,而且事实上,不光是渡劫的时候有劫气,每当大劫来临,劫气自生,甚至可以遍布各处。 只不过,渡劫修士因受劫难缠绕,会更加浓烈,尤其在渡劫之时,以己力而抗衡天灾,那劫气更会层层攀升,掺杂着气运与命数等玄妙之力,彻底成型! 只不过,劫来劫去迅疾无比,无论是渡劫失败、人死道消,还是扛过灾厄、合道飞升,劫气都会迅速消散。 所以,想要获得劫气,窗口期其实很短,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之所以能得你劫气,也是机缘巧合。” 看着陈渊,红灯真人缓缓道来:“此气本不是我去截取,该是你渡劫时,离着不远之人所留,被锻造凝结后收入门中。直到一百多年前,你们洞玄宗遭遇大难,被当时的气运之子打上门去,门中纷乱,许多典藏因此散落在外,这团劫气才为我所得……” 陈渊脸色微变,道:“被谁打上门去了?” “你该也听过他的名字,那人姓花,单名一个洳,只不过你活着的时候,或是占了这天地间的大气运,其他人都难以出头,等你渡劫失败,许多人都突飞猛进,如那花洳就是其中之一,短短五十年,就触及返虚……” 说到这,红灯真人抬起头,看着陈渊,表情古怪:“而且算起来,此人与你也算有些渊源。” 陈渊本想问一句,这人为何要打上门来,听得此问,就道:“这人我是有些印象,但此人并非东岸、东南人士,与我有何渊源?” “此人算起来,是你那四弟子齐永业的传人。” 陈渊更奇怪了,就道:“若是小四的传人,又岂能打上洞玄宗?” 红灯真人接着就道:“齐永业游历之时,曾受重伤,在养伤期间有些遭遇,遇到了当时初出茅庐的花洳,几人经历过许多,花洳得了齐永业的指点,将原本修行上的隐患一一排除,才算是奠定了长生可能,要知此人最初所修之法可谓旁门中的旁门,莫说长生之机,继续下去,便是肉身崩毁,也不过几年光景,因此便以师礼侍奉齐永业。这事发生在你渡劫之前,不过想来你也没怎么过问。” “几个弟子学成之后,便都出师了,哪里还用我来多问?”陈渊眯起眼睛,也不追问了,索性道:“你就直说吧,他为何最后反而恩将仇报?” 听出了陈渊话中的不耐之意,红灯真人立刻老实了很多,就道:“此人得了齐永业的指点,一直修行到假丹之境,后面的功法却没有了,便千辛万苦的找到了你那弟子,想要学后面的部分。不过齐永业不敢传授,说是门中禁法,需得那花洳正式拜入门下、入了洞玄宗,才能学得后面的。” 陈渊点头道:“小四这人最是古板,规矩最大,我那大弟子立下的很多规矩,就属小四最为遵守,其中就有内门功法不得轻传的规矩。他能破例将外门之法传授出去,想来是格外看重那个花洳。” “正是如此,若此人能入得你洞玄,又是一个气运种子!只是此人也不知被何人蒙蔽,竟觉得齐永业是刁难、为难于他,以为是逼迫他背叛授业恩师,便恨上了齐永业与洞玄宗,并定下二十年之约,说只要不死,便会讨回公道。” 陈渊眉头一皱:“就这么点事,便恨上了?” 冰灯真人继续道:“后来你渡劫陨落,门中一片混乱,此人恰好到来,并且历经机缘,修为大涨,几乎将你那山门击破,最后靠着你两个弟子临阵突破,才算是堪堪保住了基业,但那小子又订下了个二百年之约,说是终会讨回公道。不过洞玄宗这些年发展壮大,隐隐要成东岸顶尖,你又劫后归来,那二百年之约,就该是花洳的死期了吧。” “有意思,听你这意思,在我陨落之后,崛起之人不少?”陈渊见对方还待再说,摇摇头,“不过,与洞玄宗无关的,我也没兴趣知道,更何况你也不要妄想用此事就能转移了焦点。” 他眯起眼睛,再问:“就算你是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劫气,又是如何能借此来篡夺……我的位格?” 红灯真人一愣,随即面露惊恐:“你看出来的?” “若是过去,或许看不出来,但现在我对此可是非常敏感。”陈渊的眼中闪过点点华光,“占据我的故事、收拢我的劫气、衍化与我相似的神通,那最后一步,自然是登上与我相同的台阶,直至合道!这等诡异的法门,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红灯再次沉默,但不等陈渊催促,他便吐出了一个名字:“云门。” “云门?”陈渊眉头一皱,这是个相对陌生的名字。 “这是一个隐世宗门,在你陨落之后,洞虚曾面临过一次大劫,是这云门现世后力挽狂澜。”红灯提起这个名字时,表情格外凝重,他抬手指了指天上,“云门位于天上,有一位云尊坐于其中,每年的三月初七,会开坛讲法……”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眉心:“以阴神、阳神出窍神游,便能抵达,我这套借气夺格之法,正是在听其讲法时所领悟。那位云尊学识渊博、高深莫测,所讲的又尽数天地间的根本大法,每个人的底蕴、传承、道统乃至所求不同,便会有不同的感悟!” “哦?因人而异的感悟?在我陨落后出现的宗门?”陈渊正待细问,忽然神色一变,猛地一抬手,在红灯真人的惊惧中,将他整个封印,收入袖中,随后一转身。 在他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两人。 一个是一身白衣的公子哥,另外一个则是个穿着湛蓝色深衣的冷峻男子。 “阁下让我好找。”白衣公子微微一笑,迈步要走,却被那冷峻男子拦住。 男子冷冷道:“此处有化虚为实的气息,此人恐怕真是炼虚,公子还是莫要靠近的好。” “炼虚?无妨。”白衣公子不以为意,兀自笑着对陈渊道:“阁下能修成炼虚,可见能耐,可愿投入我云门之中做个护法?” 云门? 这么巧!? 陈渊眉头一皱,忽然有几分理解那花洳了。 不用赶稿,从容了很多,只是每天更新太晚,诸位不如第二日起来再看…… (本章完) 第300章 真仙不出,谁与争锋? “你是云门之人?怎么找到的此处?” 收拢了心念后,陈渊看着面前这人,亦不免警惕起来。 倒不是因为如何巧合,而是这两人都逼近周围了,才为他察觉,虽说也在安全距离,可对方若真个出手,也是一场麻烦。 “道长的敛息隐匿之法确实有可取之处,但我云门神功秘法众多,许多都超出你的想象。”白衣公子似乎看出了陈渊的想法,“无需担心,如你这般的炼虚修士在天下间屈指可数,除了吾等,旁人想要无声靠近,还是有几分困难的。” 说着说着,他用赞赏的语气道:“方才我等落地之时,便被你发现,还是可堪称赞的,须知在我云门的两位炼虚护法,也不见得能这般敏锐,所以不管是你天赋予了,还是身怀异术,都是值得称赞的,只是这点,也足够资格做个护法了,若是日后再努力努力……” 陈渊根本对此人口中之事不感兴趣,何况自己的修为如何,旁人又有什么资格评判?于是,他便不客气的直接打断道:“天下间的炼虚之人不多,你这宗门之中竟有两位炼虚护法?不知他们都是何人?” “待你入了云门,自然就知道了。”白衣公子眉头微皱,似乎对自己的话被打断有几分不满,但考虑到当下情况,还是强行按耐住心头不快,故作大度的道:“如何,我都这般诚心相邀了,道长也该有所表示了吧?” “你既来相请,总不能就只许同意,不许拒绝吧?”陈渊说着,身子一晃,正要离开,结果他选定的那条路上,正好被那个冷峻男子挡住,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令陈渊一阵心惊肉跳,生出了本能的忌惮,亦是冥冥感应。 “这人的气息并无炼虚之意,偏生能让得了炼虚层次仙灵之气加持的我,生出这等感应,莫非有什么隐匿之法?他就是两个护法之人?” 正想着,身后忽起一点奇异之感,竟令他背脊发凉,仿佛被什么凶兽盯上了一样,于是他顺势回头,入目的却是那白衣公子笑眯眯的面容。 “本公子既来相邀,道长若想轻易离去,可不容易。” 恍惚间,陈渊似乎在其人身上看到了一个巨大黑影若隐若现! 心中一动,他凝神于双目,便看了过去,要打探究竟。 没想到,目光刚刚触及白衣公子的衣衫,就爆发出一连串的火光,火光过后则是阵阵云雾,转眼笼罩了其人之身,隔绝了外界窥视,最终只见得了一点奇异的飘渺之气,正朝自己缠绕过来。 “哎呦,阁下这是以望气神通来看我的气?”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摇摇头:“我也不是自吹自擂,这世间能看得我这一身气运的,怕是不超一掌之数,阁下大概不在其中,倒也不是我的修为有多少深厚,而是身怀至宝,能遮掩真命,防止被人外害。” 说着,他闭上眼,抬起手,伸出两根手指,轻点在自己的双目之上,待睁开眼睛,他的一双眸子便都绽放着银白色的光辉,反而朝陈渊看了过去。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阁下既有窥视之心,便得做好也被他人看得虚实的准备。”他信心满满的朝陈渊窥去一眼,目光如梭,直指陈渊的心灵深处,要窥得玄机隐秘。 可随即他眼中景象一晃,未能如过往一般看见斑斓之念,反而是空空荡荡、浑浑噩噩,如同一片空白的云雾! “怎么回事?这人难道只是个空壳?” 眼神一变,显露出惊疑之色,白衣公子再看陈渊的时候,眼中又闪过一道红芒:“确确实实的真身血肉,但连两界眼都看不穿?你修的是什么法门?什么功法?” 陈渊却只是摇头道:“这些怕是与你无关,我亦无心要加入云门……” “本来是无关,但既然我对你有了兴趣,起了招揽之心,就有关系了。”白衣公子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反而将手一甩,打开了折扇,风流潇洒,“听说道长你闭关许久,最近才出关,不知道外界变化,所以大概只是听过我云门之名,却不知我云门强到什么地步……” 白衣公子思索片刻,话锋一转:“我这么说吧,如不是有我支持,望海宫怕是早就保持不住现在的势力范围了,这是我云门之势,而被你擒拿的红灯真人,原本虽也算得上是一方高人,但想要在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就达到如今地步,也是痴人说梦,但一旦有我云门相助,便唾手可得!此是我云门之妙法!” 他看着陈渊胸有成竹的道:“道长你如今已至炼虚,想要更进一步,便需玄门之法,但先不说直指合道的法门何等珍贵,就算是有,个人的修行资质不同、境遇不同、心境不同,所需之功法就有区别,即使得了正本,也未必能炼成。” 陈渊笑道:“入了你们云门,就一定能炼成?” 白衣公子扇着手中扇,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道:“入我云门,千百法门,任君采撷,总有入道之法!” 古怪! 这等笃定的口气,如此反常的底蕴,实在是太过古怪了! 莫非…… 想到自己最近思量之事,陈渊心中一动。 这云门与仙人有关? 自己过去在洞虚那么久的岁月,也不曾听闻仙人之事,便是因为这个云门一直隐没,等合道陨落后,他们冒出头来了?这才着了痕迹? “道长考虑的如何了?” 白衣公子忽然催促道:“我这个人没有什么耐性,花了三天时间找你,已是耗费了大半心情,加上此来东岸还有他事要做,道长若还耽误时间……” 他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陈渊看着他,叹了口气,道:“先是个意思炼虚之人堵路,跟着又是讲述云门之玄妙,威逼利诱之下,更是不给人以思考时间,逼着他人做决定。”他顿了顿,感受着周围萦绕着的一股诡异气息,“若是我所料不差,你应当还用了某种言灵之法,一旦我口头答应,便能立下契约,作为约束,接着慢慢炮制,彻底收服。” 白衣公子一愣,旋即放肆笑道:“好见识!好见识!竟被你看了出来,只不过你便是看出,又能如何?不过,这等见闻,日后倒是个不错的臂膀。” 渐渐地,他收敛笑容,正色问道:“所以,道长的回答是?” “自然是拒绝!”陈渊摇摇头,叹了口气,“本不想这么早暴露,因如此一来,会打草惊蛇,不过事已至此,倒也没得选了。”话落,他竟是一步迈出,直往白衣公子冲去! 后面,冷峻男子身若虚影,朝着陈渊抓去! 前方,白衣公子哈哈一笑,不急不慌:“这话说得,仿佛你还藏着超出炼虚的底牌一样,不过……”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但就在这时。 呼—— 忽然一阵疾风吹来,转眼铺天盖地! 待得狂风散去,现场竟无陈渊身影! “嗯?” 冷峻男子扑了个空。 白衣公子面露惊奇。 “跑了?不,有人出手救了他!这个三年子的运气可真不错,若在晚一息,他就走不了了!” 随即,他忽然笑道:“这风不简单,能不惊动你的阵法,把人带走,不是简单的神通,倒有几分仙道大神通的意思了,莫非……”他闭目感应,旋即睁开眼,“竟无踪迹!” 蓝衣冷峻男子就问:“公子,那现在要怎么办?” “他运气不错,但也仅此而已。”白衣公子微微一笑,“既然被我看上了,还在我主动邀请后拒绝,那此人的下场已然注定!等将父君交代的事办好,就去处理此人吧。” “嗯?” 幽暗之中,陈渊凌空悬浮,游目四望之后,猛地伸手就朝一个方向抓了过去! 嗡嗡嗡—— 星星点点的光辉凝聚成一个大手,在黑暗中一把抓住了一团浊气,随即就要收紧! “洞玄真人!手下留情啊!” 突然,一声尖锐的、有如婴儿一般的尖叫声,从那团浊气中传出,让陈渊的动作稍稍迟滞,但也只是一瞬,跟着就骤然收拢,化作牢笼,将那浊气困在其中。 随后,陈渊两手捏诀,层层仙灵之气从全身上下的毛孔中涌出,缠绕自身,化作屏障。 随后,他才道:“你又是哪个?” 方才他都决定了要动手,没想到被一阵疾风一吹,周遭斗转星移,竟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被挪移到了此处! 这整个过程中,陈渊竟是未能提前察觉,而且因为速度太快,亦没来得及中途打断! 最关键的是,在这整个过程中,他不曾察觉到灵力波动、法力变化等等痕迹,就好像空间自行变化,将自己挪移至此! “便是神通术法,也不会这样毫无痕迹!若说有什么相似的话……” 陈渊忽然想到自勾陈所得的几件至宝大神通。 那些至宝施展出的仙境大神通固然惊天动地,但在施展之前却没有半点征兆,都是动念之间,顷刻释放,与当下这局面有几分相似。 “与仙道有关?那可得好生应对了!” 这般想着,陈渊的目光落到了那团浊气上,眼中光华流转,朝内窥见! 顿时,一股浓烈的情绪念头、纷杂思绪,便从里面迸射出来。 虽是浊气,但这些情绪却是昂扬、向上,充斥着不畏艰辛、勇攀高峰的尽头,更有几分“君子自强不息”的纯粹之念! “您还是这般小心眼……小心谨慎!” 便在陈渊的疑惑中,那浊气翻滚着,向内一收,慢慢勾勒出一个人形。 待陈渊定睛看去,那星光牢笼中的浊气,已经化作了一名黑衣书生,面容俊秀,带着一股病弱之感,但一双眸子,却格外明亮。 此人一现身,周遭的黑暗便有涟漪跳跃,让陈渊察觉到许多地脉灵气汇聚相连的趋势。 “山君神祇?不过,你的样子……” 陈渊眉头一皱,叫出了一个名字:“严昙?” 那人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道:“真人居然还记得我!不错,小生正是严昙。” 原来,此人是几百年前,陈渊路过此地时,一时兴起救下的个小书生。 这书生进京赶考,夜宿荒庙,为妖鬼之流所觊觎,若非陈渊出手,必死无疑,因此对陈渊很是感激,甚至有拜师求仙的念头,只是其人资质不佳,加上凡俗不断,更有红尘富贵牵扯,陈渊并未收下。 “你成了山神?” “小生如今为这靖阴山的山神,能阅览山中过往,加上承袭了一点因果,因此知晓了真君的身份,”严昙叹了口气,“个中缘由说来话长。” 此山本就是陈渊离了道城后,一路前行,遇到的第一条大山脉,并未刻意了解其名,没想到会遇到故人为山神,只是…… 陈渊也不绕圈子,就道:“你这一身浊气,又掺杂许多鬼气,可不像寻常山君,如何能证明自己并非冒充?” 严昙似是早有准备,闻言就道:“当年真人离去时,小人曾问过您:我这一场遭遇,是否是您长生之途中的插曲,过个几百年便会彻底忘记。您当时笑而不语,留下一首诗,便飘然离去。” 不错,是我的作风,这事也确实是当事人才知道。 不过,记忆这东西,在超凡层面并不靠谱,有的是法子摄取,更何况刚才将自己摄来此处的手法…… “真人该是怀疑小生的身份,又疑惑小生如何能将您挪到此处?”严昙似对陈渊的性子十分了解,不等陈渊询问,就主动解释道:“小生因缘际会,承袭了山君之位,原来的那位山君一生精彩,经历诸多,曾入九幽,曾游诸界,得了一种仙境大神通,随着山神之位一并传承于我!小生就是靠着此法,才能从云门手中救下真人。” “救下?”陈渊奇道:“你何以料定我不是对手?既能阅览山中过往,就该知晓我亦算是炼虚修士。” “真人固然厉害,但云门深不可测!在您合道陨落之后的这些年中,云门现世,已让洞虚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严昙说话间,脸上竟露出惊恐与畏惧,“远的不说,便如吾等地祇,本是秉承天地之敕令,得香火之玄妙而立身,但自云门显现,竟将天下清气收去了十之七八,余下的也散于灵山大川,吾等地祇便只剩一身浊气,日渐衰退!” 陈渊惊奇道:“收缴天下清气?这是如何做到的?” 严昙摇摇头,随即一脸严肃的说道:“具体如何,小生也不知晓,毕竟是被困于此山,不过因离着望海宫近,见识过云门之人出手,所以很清楚他们的厉害,真人虽是陨后复苏,但依小生愚见,怕是这世间已无人能与云门抗衡!” 陈渊眯起眼睛,道:“这么厉害?那他们岂非已是洞虚至尊?” 严昙苦笑道:“除非有真仙降世,用仙家大道镇住云门,否则的话,他们便真的是当世无敌、人间至尊!” 周末医院人好多,换个药整了两个小时…… (本章完) 第301章 无孔不入势滔天,有心摘得情似水 “当世无敌?” 陈渊挑了挑眉毛,话语中满是不信:“即便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古老宗门也有分崩离析的时候,否则望海宫、琉璃岛这样的宗门又如何出现?他们再是标榜自己历史悠久,依旧难到万年,就会如他们的前身一样分裂,要么没落,要么换皮重生,这是客观局面决定的,不会因为哪位修士的修为高而改变。” 实际上,在接触了姜厨等人、真正行走了道城,更见识了晶玉满堂楼这样的人脉绝活,自然知道曾经的大宗望海宫,目前正稳步走在下坡路上,就差来两个加速者了。 宗门的衰落、组织的衰退,不会因为换上一两个强势、强横的领导者而改变,最多被延迟一段时间,但总体趋势是不会改变的,因为一个宗门发展壮大之后,内里的派系、利益纠葛实在是太大了,哪怕是长生久视的炼虚修士,放弃更进一步潜修的机会,转而将全部心力放在改良、改革与梳理利益关系上,也无法真个理清,反而可能弄巧成拙。 “人心可是经不起改变的。” 品味着这句话,严昙似有感悟,但很快祂摇头苦笑,道:“真人说的话是对的,亦是感悟之言,但那是对寻常宗门来说,可云门却不一样,这个宗门与其说是宗门,不如说是某种教派,或者说,一种超越了宗门之别的超然组织!” 陈渊心中一动,顺势问道:“此话怎讲?” “远的地方不好说,因小生受困于地祇之位,只能知晓附近几国,连同东岸延边的情况,不过单就这几国的局面来看,几乎每一个宗门都多多少少受到云门的影响,甚至一些宗门,直接就被云门控制。” “被控制?” “是的。”严昙郑重点头,随即唏嘘着道:“我为地祇也有些年头,过去还未继承神位前,也游历了不少地方,见过宗门弟子,可以看得出来,哪怕是同出一脉的不同分支,本身还是存在着自己的利益,甚至在很多时候,还能看得出在明争暗斗。不过现在不同了,如果是云门主导之事,那么那些宗门便好像着了魔一样,即使损坏自家利益,也会甘之如饴。” “这么离奇?那要是按着你的说法,就不是云门在各家各派中有影响力,干脆是近乎掌控了各家宗门!要做到这一点可不简单。”陈渊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一事,于是话锋一转,问道:“你说各大宗门为了云门的利益,会不惜损伤自家的,这里面也包括了洞玄宗?” 严昙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接着就道:“真人开创的洞玄宗,如今已是东岸,乃至东南有数的大宗,就算和望海宫比起来也不逞多让,甚至犹有过之!毕竟,洞玄宗乃是新兴宗门,处于上升期。”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锁定在陈渊身上,关注着他的表情。 “我对宗门其实不怎么看重。”陈渊的神色很平静,“不过,宗门是人组成的,我对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还是有些挂碍的。宗门的变化,往往代表着人的变化,以那几个小子的性子,不该是会对一个站在头上的组织予取予求、唯命是从的才对。” 严昙的脸上露出了羡慕之色,紧接着就问道:“那您是打算回宗门?恕我直言,若是如此,您的行踪立刻就会暴露!那个来招揽您的公子,名为‘云罗怀’,乃是云门的少主之一,不仅行事霸道,而且睚眦必报,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你是觉得,我回到自家宗门后,也会被出卖?”陈渊眯起眼睛。 “并非觉得,而是早有先例。”严昙的声音里带着无奈,“云门对各家宗门的影响,有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而云门的强大,也远非表面所见的那些,听说过去曾炼虚祖师因被云门挑衅,前往与之一战,最后反而被云门收服,成了一大护法。” 陈渊一怔,便忍不住问道:“还有这样的事?那位炼虚是谁?” 严昙就道:“那是一位女子,自号‘散花真人’据说是西域出身。” “散花真人?西域?朱散花?”陈渊眉头一皱,“她会被人轻易收服?这有些不太对劲了。” 显然,那位炼虚乃是陈渊过去认识的人物。 “正因如此,小生才说那云门非同小可,不是真仙,根本无从镇住!”严昙顺势就又劝了起来,“真人不妨先在小生这里潜修,待外面的风声过去、那馁兰山的事件过去了,再离开也不迟。” 严昙所执掌的这条山脉,距离馁兰山并不远,甚至在几千年前,两者本是一体,所以知道馁兰山的事并不让陈渊奇怪。 但让陈渊奇怪的是另一件事:“怎么?云门的人,也是为了馁兰山的八臂而来?” 严昙回答道:“或许不是,但据小生所知,馁兰山魔君动摇之事,是最近这一片地方最显眼、也是影响较大之事了,除此之外,想不到云门还会因为什么事来此。” 不,还有一件事。 想到自己破开两界隔膜,跨界归来,又扫掉了一处大阵,陈渊忽然意识到,云门来此,或许和墨守界有关。 突然,他心中一动。 “那个墨守界中的神秘组织,似乎也表现出,与洞虚各界势力皆有联系的样子,莫非就是这个云门?” 一念至此,陈渊有了个模糊的想法,但在这之前…… 他一挥手,散去了星辰牢笼,让严昙从中出来,跟着就道:“先在这里潜修,倒也是不错。” 严昙一听,当即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终于说动了这位真人,就笑道:“小生这就去给您安排……” “不用那么麻烦,我毕竟也不会待多久。”陈渊摆摆手,忽然目光炯炯的看着对方,“我看你这一身神躯内,萦绕了不少情绪念头,里面正好有我所需之念,能否让我摄取一些?我自有交换之物……” “哪里需要真人拿什么交换?”严昙面露喜色,“能帮到真人,便是小生的荣幸了!而且,不瞒真人说,自从天下清气几乎都被云门吸摄过去之后,清浊阴阳失衡,天下浊气日盛,吾等神灵地祇本就艰难,最后又慢慢与浊气相合,有如病痛入骨,日夜承受煎熬,连带着这香火之中的愿念,都慢慢无法净化、炼化,留着如同跗骨之蛆,如同流毒、鸡肋,若真人能将之摄去,本就是恩德,又哪里敢要什么交换?” “还有这等事?” 陈渊面露惊奇,但随即就明白过来。 洞虚的神灵与那神藏中的不同,本就被修士宗门压制,与天道之间的结合也受诸多限制,关键是符篆制约太多,就算是承载香火,也要靠着地脉灵气来小心炼化,才能滋生神力。 如今清气被人摄取,地脉灵气亦随之失衡,留下来的浊气稍有不慎就会化作煞气,连修士都未必能镇得住,更何况是此世之神—— 洞虚的神灵,大部分都是念头承载,不似神藏里的神灵那般还有血肉之身,自然更受清浊、香火的影响。 “原来如此,不过我要摄那情绪念头的本意,可不是为了救人,所以也当不得恩惠,还是要做交换。”陈渊倒也干脆,不等严昙再客套,就当先道:“便用一套精炼念头、纯粹心念的心诀作为交换,如何?” 严昙一愣,继而大喜,拱手就拜:“多谢真人,若有此诀,日后可免香火反噬之灾厄!” 陈渊笑了笑,不再多说,伸手一抓,层层叠叠的星光蔓延过去,就渗入了严昙的体内。 面对那蕴含着恐怖伟力的星光,严昙既不躲闪,亦不抵抗,显然是对陈渊信任至极,转眼就有一团黑漆漆、如烂泥般的流质就被抓了出来,被摄到了陈渊面前。 直到此刻,陈渊才算是信了面前这个人,确实是当年的赶考书生,毕竟愿意这般毫无保留的让自己介入神念,已见其心,更何况在这过程中,还有许多心念片段泄露出来。 挥手打出一道霞光,将那精纯念头的法诀传给严昙,陈渊跟着就两手虚握,将那团漆黑流质笼在其中,凌空盘坐之间,周身五光显现,凝聚出一点斑斓真火,将那流质灼烧! 黑流蒸发,就有一股昂扬奋发的念头从中渗透出来,纯粹而浓烈! 不过,这本该是人间正道的情绪念头,却因清浊失衡,变得有几分偏激、极端,细细参悟、探究,竟有几分认为天下之事,只要支持以恒、奋发不休,便都可成就的意思! “过刚易折、过犹不及,这般极端的奋发之念,一旦遇到挫折,也会迅速转变为相反的情绪,难怪严昙会说,香火之念已如流毒!” 对于神灵来说的毒物,于陈渊的玄身而言却无多大影响,那里面的念头被他抽丝剥茧一样的抽取出来,把无用之念剔除,只留下最为浓烈的昂扬之意,慢慢精纯念头。 这将是他七转玄身所能用到的第二种情绪之念! 但毕竟是从香火之念中抽取出来的,速度比不得那老人的悔恨不甘之念,好在陈渊也不着急,有意循序渐进。 “我在望海城中待着的时间虽短,闹出的事情不小,还引得了云门注意,正好消失一阵子,静观其变。” “还是没找到?” 如陈渊所料那般,白衣公子云罗怀说的好听,但并未放弃追查他的踪迹,但一连七日,都未见踪影,终究还是暂时停了下来。 “他该是知道了云门之威,逃之夭夭了。” 云罗怀也不着恼,笑着道:“不过,只要人还在洞虚,终究是逃不出去的。天下虽大,但我云门要寻的人,不管是一年、五年、十年,还是几十年,终究逃不了!越往后面,他越是难逃!” 说着说着,他踏上华丽飞舟。 “先去两界通道吧,得把父君交代的事弄清楚。” 他们二人是走了,但云门寻人的消息,却不胫而走,传到了各方势力的耳中。 “云门要找三年子?为了何事,可弄清楚了?没搞清楚?那就赶紧去弄清楚!” 张中悠看着线报,眉头紧锁,吩咐下去,很快就得了准确消息,脸色也为之而变。 “云门招揽三年子,被他拒绝了!?此人……此人莫非不知道云门虚实?真是闭关闭得什么都不知道,那姜厨等人,也没有告知于他吗?入了云门,并非受到限制,一样可谓其他宗门的长老、客卿啊!但你拒绝云门少主,那就是不给云门面子。那这件事,就难办了!” 一念至此,张中悠面色阴沉的来回踱步,满面愁容。 最后,他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这些炼虚修士,终究是自视太高了。可惜了,难得的机会啊,可惜……” 很快,张家停止搜索的消息,就传到了于家耳中。 “张家这一番谋划,却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于汾得知后哈哈大笑,继而恶狠狠的道:“还有那个三年子!当着我的面擒拿红灯,还毁了我的心血,让晶玉满堂楼差不多崩毁!却也因此得意忘形,连云门都敢违逆!怕是不久之后,便能见得他被擒于面前了!” 这时,满脸虬须的男子从外面走来,皱眉道:“他就算是被擒拿,也还是炼虚修士!身份、地位、底蕴不是你能议论的。你也莫要背后议论,省得日后他归于云门,身处高位,你因言获罪,悔之已晚!” 于汾一怔,面有不忿,却也只能点头称是。 城中,那日见得陈渊神威之人,倒是还未知道云门之事,如那洞玄宗的几人,依旧还在寻找陈渊的踪迹,顺带着就将他生擒红灯真人之事,给传了出去。 几日之后,消息就传入了馁兰山。 陆秉礼等人得知此事后大为惊讶。 “炼虚老祖!?居然是个炼虚老祖!难怪无惧红灯!还真是一位贵人!”陆秉礼面有悔意,但旋即摇了摇头,“但即便如此,当日所为,亦无错漏,不可能每次都能遇到这等不曾闻名的炼虚修士!” 那老儒打扮的皓首经士笑呵呵的道:“好在我当时便深信自己的推算结果,当日留了个缘法,如今只要拿出湖中至宝,不难请那位出手相助……” 轰隆! 他话未说完,洞府忽的摇晃,跟着一股寒流袭来,引得洞中几人纷纷心血来潮。 这老儒面色一变,掐指一算。 “坏了!卦象变了,那魔君竟有顷刻脱困之征兆!” 陆秉礼神色亦变:“时间还没到呢,怎会有这般变化?” 倒是扎着长马尾的庄丝露道:“不管因何而变,既是那魔君洞府将开,咱们都得动手!” 陆秉礼沉吟片刻,点头称是,目光坚定。 老儒则咂咂嘴:“可惜了,还未来得及与那位道友联系。” “这人族之中的厉害人物太多了,真等他们串联起来,就都来不及了!” 深山之中,一身长袍兜帽包裹的黑蝠君,领着一群小妖,站在一座千仞岩壁的地下,看着一处被符篆封住的入口,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但只要魔君出世,一切都会好转!” (本章完) 第302章 至今思祖师,一意唤灵归 馁兰山最近这半个月越发热闹。 这条庞大山脉本就遍布妖类、隐修与散修,结果最近几日,又有许多人深入山中,处处巡查,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但突如其来的震动,却让这山中之人停下了各自动作。 空气中,多了一股淡淡的魔气。 这魔气萦绕在山林之中,无时无刻、润物细无声,侵染着人心念头,让这山中之人的性子,多多少少都有了一点改变。 “师叔,这么找,真能找到?我觉得是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和那位云门少主多亲近亲近,这云门的人轻易可见不着。” 密林深处、树冠遮出一片幽暗,坐在云团上的少年修士,有些无奈的对身后的紫衣男子说着,“况且,你也说了,那人只是像,若说是开山祖师转世,未免有些牵强,毕竟几位师祖都说过了,开山祖师他老人家渡劫不成,形神俱灭了!不能说,人家能一下子生擒个返虚大修,就是开山祖师吧?” 说到此处,他压低了声音:“我之所以将那几位好友支开,就是怕他们知晓了咱们目的后,误会是咱们要攀附强人。” 紫衣男子摇摇头,低语道:“先找着人再说其他。” 他见那少年修士还要再说,便提前道:“此山之中,有魔气显现,听说有魔头将要破封而出!门中卷宗曾有记载,说是此魔被封,与祖师颇有渊源,若他真个出来了,咱们理应出一份力。” “我知道这个事,听那两位好友提过,这里封着的魔头被唤做八臂,有些道行,不过……”少年修士说着,摇了摇头,“但那魔头是为红灯老祖封印的,又怎么会和开山祖师有关?师叔,你也不能太往那位祖师脸上贴金啊!” 紫衣师叔一听这话,当即皱起眉头,脸上有不快之色,张口欲要训斥。 少年修士一看,立刻熟练的道:“师叔,你先别忙着说我,听我把话说完,伱看有没有道理?虽说开山祖师曾冲击合道之劫,但到底是失败了,而且还是因与红灯老祖等人斗法,留下了心中破绽,这才……” 紫衣师叔怒道:“你这都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这都是无知世人的杜撰!若非云门压着,早就该澄清此事了!” “行,好,这是杜撰。”少年修士也不争辩,反而话锋一变:“但咱们洞玄宗能有今日之威势,说到底还是几位师祖殚心竭虑,开创了局面!我听说,开山祖师很是随性,并不怎么在意宗门势力,他掌权的时候……” “好了。” 紫衣祖师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再说下去,可就有欺师灭祖的嫌疑了。” 少年修士也回过神来,顿时满头冷汗:“我……我怎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跟着就要解释、找补。 “无需多言。”紫衣师叔摇摇头,伸手虚抓,待得攥成拳头,便有丝丝缕缕的黑气从指缝中散溢出来,“此山之中遍布魔气,虽不至于侵染了吾等修士之念,引人如墨,却也足以惑乱人心念头,降低自控,把挤压在心底、平日里不敢说、也不能说的真心话,说出来。” “真心话?不不不!” 少年修士正要解释,但紫衣师叔却摇了摇头。 “这不怪你。”他淡淡说着,“你毕竟入门晚,没有见过祖师的神通,加上有诸多流言,更有一股暗流,几十年如一日对祖师污名化,你这样的年轻弟子心有疑虑也是正常,这件事,我不会告知旁人。” 少年修士闻言松了口气,但还想着解释一二。 没想到,紫衣修士紧接着就道:“好在,眼下就有机会让你亲眼见证一番。” “亲眼见证?”少年修士一怔,“师叔,你说的是那个三年子?但你不是还无法确定其身份吗?” 紫衣修士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此番吾等出来,除了这望海城之事,还先去了一趟幽鬼滩头,你可知为何?” 少年修士奇道:“不是得了求救书信,去援助通化师伯吗?” 紫衣师叔就道:“若要灭鬼,通化一人固显艰难,却未必就不能应对,但之所以让离的最近的你我过去,是因为他在那里发现了一件物件。” “什么东西……”少年修士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那个用来搭建唤灵祭坛的水晶骷髅头?难道……” “不错!”紫衣师叔的精神振奋起来,“此物可以用来验证,祖师是否真的形神俱灭了!以他老人家的神通,本不该一点后手都没有!所以,我等早就想着法子,要一试究竟!” “你等?是七位师祖……” “不,是吾与几位同辈师兄弟!”紫衣师叔的脸上透露出崇拜之色,“如今,那唤魂寄灵之首已经得到,又备好了降灵之物,只要寻得与祖师有关的灵地,搭建简单的祭坛,便可呼唤其灵!只要祖师之灵降临,便可证明吾等猜测,未来只要静待祖师归来,便可将如今加于他身上的污名一扫而空,然后震慑天下,令咱们洞玄宗摆脱云门钳制!” 看着师叔脸上的兴奋之色,少年修士的心却直往下沉。 降灵之法可是禁术!一个不小心就要引得阴阳混乱、幽冥入侵! 至于摆脱云门……那可更是要命,一个不好,就要引得各宗围攻!就算我洞玄宗如今势头再大,也经不住诸宗围困啊! 他这会也多少看出来的,自家师叔同样被魔气影响了心念,才会透露出这些信息! “这太要命了!等会找着机会,我得给门中传信,阻止师叔,好在他已泄露目的,等离了这馁兰山……” 少年正想着,却听紫衣师叔跟着就道:“这馁兰山本就是与祖师有渊源之地,曾留下祖师足迹,正好做个唤灵之处,待得寻好了地方,就将祖师之灵唤来!” 什么!? 少年修士猝不及防,但见着师叔表情,没敢表露出来,只是暗中焦急。 就这样,心思各异的两人在密林中缓缓前行。 一个边寻找那三年子的踪迹、边循着某种指引去往祖师曾停驻的地点;另一个则是绞尽脑汁,希望找到机会通报门中、或者劝阻师叔。 等二人走的远了。 忽有一阵疾风吹来,有两道身影渐渐显形。 这二人都十分瘦削,身着金身黑衣,佝偻着身子,长发杂乱,模样相近,尤其是两人的眼睛,都被浓浓的黑眼圈包裹着,配着苍白而又憔悴的面孔,活像是几日几夜不曾睡觉的活尸。 若有他人在场,立刻就会认出这两人,因为不久之前,他们才在东岸做下大案,连灭了三个大族的全部血脉! 刻影宗的花宿、花懦兄弟。 “兄长,这两人是洞玄宗的?”花懦的个头要稍微矮一点,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 “不错。”个头稍高的花宿用清朗的声音笑道:“那个少年名为刘宏,本是大炎王朝的皇子,因有修道天赋,被大炎王朝的上统宗门洞玄宗选中,入了门中,最后为洞玄第六支收入内门,化作真传。那紫衣道人名为易明钰,人称‘明涽子’,同样是洞玄宗人,但在门中辈分和地位,要比刘宏高了不少,为洞玄第五子的真传弟子。” “原来是他们两个,这二人最近在东岸名声不小,杀了不少被通缉的修士。”花懦眯起眼睛,满是血丝的眼中,透露出问询之色,“他们忽然得到了唤灵之首?要将那个洞玄的开山祖师洞玄子之灵唤来?这事可行吗?” “可行,”花宿点头道:“唤灵之首据传乃是源于冥土的五道冥军,为五道将军麾下统领的精锐兵马,能横跨阴阳,征战各界,其兵卒以阴尸死血塑造,一旦真灵破灭,便会消融,只留下骸骨,其中的颅骨存着阴阳两界的路标,只要那洞玄子真如易明钰说的那样,洞玄老儿没有真个形神俱灭,就能被唤灵归来!” 花懦恍然道:“原来有这么个来历,但即便如此,将那洞玄子的灵唤回来,又有何用?他都死于天劫了,就算真灵魂魄还在,也只是孤魂野鬼一般……” “这可不同。”花宿摇了摇头,“那唤灵之首既为征战两界的兵卒,被其骸骨呼唤而来的真灵,只要得到合适的依凭之物,便能近乎恢复原本的修为!” “一个近乎合道修士的修为?那可有些伤脑筋了。”花懦眉头一皱,“若有很一个人,咱们要取回那座上古洞府中的东西,就有了变数。干脆,先把这两人干掉吧。” “不急。”花宿眯起眼睛,“如今在这山中的,可不止洞玄宗的这两人,还有其他各方,最重要的是,那位云门少主还未走远,这同样都是变数,不如留着两人……” 震荡! 突然,二人脚下的地面猛烈的震动起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丝丝缕缕浓烈的魔雾、魔气! 兄弟二人的心中,猛然间就多了一道模糊身影,继而生出了强烈的警兆! “这是……” 花懦脸色陡变,感受着肉身竟本能的颤抖,不由瞪大了眼睛! “那位八臂怕是已经挣脱了封印!”感受着四周弥漫过来的恐怖压迫感,花宿先是一惊,既而笑道:“那位魔君的实力,居然超出了预料!这股气势,竟有几分化虚为实、翻转真假的气息!或许,他会给许多人一个惊喜!” 轰隆隆! 这边,花宿的话音落下,那边山林深处又有轰鸣声传来! 嗖嗖嗖—— 紧随其后的,是阵阵疾风! 那风如锋利的刀刃,转眼掠过四方! 花氏兄弟急急躲闪,避过了几道疾风后,看着面前的地上、周围的树上,处处皆是细长、细碎的斩痕! 花懦满脸后怕之色的道:“这是什么神通?” “这不是神通!只是振身时产生的余波!”花宿摇摇头,目光顺着那一道道疾风,朝天上看去,“我曾在云门护法的身上,见到过相似的情况!” 嘎吱! 天上,忽有黑云升起,笼罩一片苍穹! 随即,仿佛是巨大的黑帐垂落下来,把大半个馁兰山笼罩其中! 紧接着,一个威严、阴沉、沙哑的声音从虚空中传出—— “吾于今日脱困,山中皆为祭品!既入得幕中,便无从脱逃!” 呼呼呼—— 此声若山谷回音,萦绕山中各处,但有灵智,皆听其声! 与声同来的,是汹涌的魔气与纷乱的灵气! 魔气扰乱人心! “怎么回事!魔君已经脱困了?”听着那道回响之声,压下心头杂念,还在赶路途中的陆秉礼脸色剧变。 “这位魔君的实力,似乎比吾等预估的,要强上不少!”老儒紧随其后,脸色凝重。 庄丝露眉头一挑,道:“按着那魔头的说法,馁兰山已被封闭?” “要去一试?”陆秉礼稍稍放慢速度,朝远处看去,见着一层黑色帷幕,已将山脉边缘遮盖,隔绝了内外! “不忙,先弄清楚那魔头的情况再说!”庄丝露摇摇头,依旧前行,“况且,弄清楚又能如何?吾等的前进希望,便在那里,不进则退!” “有意思。” 自山脉最边缘,帷幕跟前,一指点出剑光,却被直接弹了回来后,云罗怀眯眼笑道:“八臂,胆子不小。” 轰隆! 随着一声冷哼,蓝衣冷峻男子一手抓出,一道光华如长虹贯日,打在帷幕上。 整个帷幕震颤了片刻,便平息下来,而那华光则被彻底吸收! 冷峻男子眼神有了变化:“这是……将我的攻伐之力都吸收了?” “不用试了,”云罗怀摇摇头,“这帷幕乃是一种仙道大神通,根植于法则,若不满足其法,便无从打开。”他回头朝山中深处看去,“那个小魔头,似乎藏着大隐秘!听说他其实是被洞玄子封印?或许,从此人身上,可以探查到那位洞玄子、被父君与……称为最后一个差点合道、逃脱出去的人杰,到底藏着何等隐秘。” “嗯?” 靖阴山中,闭目潜修的陈渊忽然睁开眼睛,心有所感。 “忽然心血来潮,是有什么与我相关之事发生了?” 他缓缓抬起左手,一团闪烁着晶莹光辉、散发着昂扬斗志的光芒,慢慢显现出来。 “也罢,正好这东西也炼化的差不多了,也闭关了好些日子,该去看看外面情况了……” 一切顺利的话,明天就能去拆线了…… (本章完) 第303章 陈渊死了?可惜了 “真人要往何处去?” 陈渊一动,就引来了那位山君严昙,其人随风而来,如一道黑影:“如今这外面巡查者众多,您既潜修了这么多天,何不等着风头过去?” “我固是潜修,却不是为了避风头。”陈渊微微一笑,“况且,今日心血来潮,正该前往一趟。” 说话间,他屈指一算,隐隐已然察觉,此番当有收获,于是不等严昙回话,已是一步踏出,便离了山腹。 因为这次已有所准备,自然不会再被严昙所掌握的仙家大神通所挪移。 严昙最后也只能看着空荡荡的洞府干着急,本以为自己是劝阻了那位真人,但现在来看,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真人到底是没见过云门之威啊!但这也正常,这位在合道之前何等威风,被许多人誉为天命之子,纵横四方,即使一时吃亏,很快也会平息事端,甚至反杀回去,即使我那般诉说云门之能了,他也只会觉得是夸张之言,还是得他亲自吃了亏,才能明白我的一番好意啊!” 叹了口气,察觉到陈渊已出了靖阴山范围,严昙也只能摇头叹息,眼中流出追忆之色,继而滋生出恐怖念头。 另一边。 陈渊能猜到严昙心中的担忧,但同样的,他也知道以此人过往的运势,不会因为自己之事而受到影响。 “说起来,这小子的经历也算离奇,科举高中之后,得罪了同僚,却一路跌跌撞撞的,成了一方山君。” 回忆着前几日,严昙告诉自己的生平经历,陈渊越发察觉到,洞虚界之人的生平经历,与气运、命数的关联,要远远超过勾陈。 按着严昙说法,他在科举后入朝为官,但入了建林书院为编撰官,一直不得升迁,成家后更是蹉跎几年,最后因朝堂斗争殃及池鱼,最终丢官得罪,妻离子散,在流放途中偶遇山君,掺和到了一次山怪之事中。 那次事件,牵扯了山君与一位修士的争斗,最终在一场大战后,严昙机缘巧合下得了山君之位与修士传承,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这要是放到书中,都可以作为主角了,可谓逢凶化吉、柳暗花明,是大气运的体现啊。” 感慨着,他抬眼朝前一看,眯起了眼睛。 靖阴山离馁兰山本就不远,陈渊只用了几息时间,就到了目的地,可抬眼望去,却见一道接天连地的巨大黑幕,笼罩了整个山体。 “帷幕?” “这是什么帷幕,委实太过离奇,难道真就挡着我们这么多人,都进不去?” 看着面前那幽深、沉浸,仿佛勾连着一个深渊的漆黑帷幕,于汾的脸色十分难看。 在他四周,还有许多望海宫的弟子正在上下巡查,试着从帷幕各处突入其中,但往往是一冲进去,没过多久就从其他地方又重新回来。 更有许多小宗修士与散修之人,在不远处徘徊,有的一脸好奇,有的面露沉思,有的则满面焦急,一副急切要回去的样子。 可无论他们是什么心情、想法,都被这帷幕挡在了山前。 “无论哪个方向,都进不去!” “难道这东西真这么邪门,这么大的一条山脉,便尽数都被遮盖其中,我等连进都进不去?” 于汾听着接连回报,脸色越来越难看:“云门少主可还在里面,万一出个什么意外,我望海宫底蕴再深,那也是承受不了的!” “怎么样了?” 这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于汾闻言转身,看着匆忙赶来的虬须男子,不由苦笑道:“这帷幕太过古怪,根本就突破不了,我等……” “行了,我大概也能猜到。”虬须男子叹了口气,随即正色道:“你现在就带着亲近之人,去往琉璃岛吧。我们两家毕竟出于一脉,又有几千年的交情,真出了什么事,至少能护你一时。” “什么!?”于汾一愣,随即脸色大变:“让我去琉璃岛?托庇于琉璃岛?这话从何说起?” “你当这次是小事?”虬须汉子摇头说着:“莫说真个出事望海宫承担不起,就算没有事,但那位云门少主自来喜怒无常,经过今日之事,难保他不会重演当年哭楼旧事!” 这时,忽有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后传来—— “哭楼旧事?这么说,云罗怀也被封在了里面?当年他因被门童阻在楼外,就一怒之下,灭了传承了五千年的哭楼,可是震撼了天下,也震慑了许多自忖高人的修士啊!” 虬须汉子闻言后看,见着的是个身着宽大衣衫的僧人,头上九个戒疤,左眼一道伤疤直通下巴。 “耸纹法师?” 那僧人笑着点头:“不错,沧浪子,伱我可是有些年头没见了。” 虬须汉子沧浪子脸上没有喜色,反而郑重问道:“你不在琉璃岛待着,却在此时踏足大地,是何缘故?” “这话说的着实有趣,那大阵被人破了,我琉璃岛难道不该派人过来一探究竟?”耸纹法师微微一笑,脸上伤疤抖动,有几分凶恶之意,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眼珠子小、眼白大,更增凶相,“更何况……” 他忽然抬手一按! 呼呼呼—— 狂风呼啸,一点璀璨火光在他掌中显现,有如熊熊大日,照耀众人面庞,当他们一个个皮肤刺痛,伴随着的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 “真火!?你!” 沧浪子眼现震惊:“你已成就返虚阳神?” “这是自然,当年输给你之后,我就说过,不成阳神,不履旧土!”耸纹法师的身上,一道又一道的灼热气浪散发开来,令周围的望海宫弟子纷纷退避! 他看着脸色剧变的沧浪子,皮笑肉不笑的道:“如何?也不用你家这小子去琉璃岛避祸了!我现在便在这帷幕上打开一条通道,让尔等入内!” 沧浪子沉默不语。 倒是于汾感受到了这僧人的咄咄逼人,心有不满,可面对返虚老祖,依旧是敢怒在心不敢言,但这心里却暗道:“这些个返虚修士,一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狂妄无礼!此人是这样,那红灯也是如此!结果呢?碰上了那个杀星三年子,还不是被人一个照面就生擒活捉,可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们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不过,他却不知,那耸纹法师所修之功法,对人心念头、情绪格外敏感,已然捕捉到了他心中的不忿与不屑,反而对那位三年子心里生出几分憧憬。 “有意思,”耸纹法师看向于汾,咧嘴一笑,“你个小小后辈,见着返虚,竟心有不屑?职责是何道理?望海宫如今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就是个炼神,你有什么底气不屑?待开辟了通道,我倒是要好生问问!” 不理会脸色发青的沧浪子与于汾,耸纹法师哈哈一笑,手上便多了一串佛珠,跟着便扬手打了出去! 那佛珠凌空一转,绽放阵阵绚烂光辉,照耀了半边天空,便朝黑幕蔓延过去。 但下一刻,僧人脸色一变,难看起来。 “这里还挺热闹。” 在山的另一边。 陈渊并未停下脚步,虽是察觉到了这笼罩了大半个山脉的帷幕周围,抬手一抓,指尖星星点点化作星辰大手印,便要将这帷幕拨开,结果这一手抓进去,却直接陷入其中。 “嗯?” 陈渊心头一动,旋即心里闪过一点灵光,往前一冲,整个人顿时陷入了帷幕之中,不过走入的却不是山中,而是…… “这里是,山的另一边?” 他回身看向那帷幕,思索片刻后,目光一转,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于汾等人。 与陈渊从容自在的表情不同,于汾等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惧,跟着便如临大敌! “这人是谁?” 耸纹法师收起佛珠,脸色有些难看,毕竟刚才架子都摆开了,却是未能打开通道,已然有些下不来台,这时见着陈渊,感受着其人身上飘忽不定的气势,似强似弱,又见着望海宫的众人这副模样,自是心中疑惑。 不过,远处聚集而来的小宗修士与散修们却是个个色变。 “是他?” “当是此人!” “一手擒返虚的三年子!” 他们之中,有些是在馁兰山驻扎、停驻之人,本就听说了陈渊之名,有些干脆就是慕名而来,寻的就是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炼虚老祖,对陈渊的模样早有了解,这时一见,便兴奋不已,却又不敢贸然靠近。 不过,他们的话却被耸纹法师听了个清楚。 “生擒返虚?此人?” 他惊疑不定的看向陈渊,没有贸然开口,见着其人似在观察帷幕,又眯起眼睛。 “我的大日之法最是擅长驱散异样,都不曾打开帷幕,此人就算……真是炼虚,便能比我佛门正法厉害?” 陈渊根本不理周围变化,只是瞅着帷幕,眼中华光流转,探查不休。 边上的于汾见着陈渊的模样,心中一动,压下了几分恐惧,扬声道:“三年子前辈,您可是也想入得帷幕之中?此物甚是邪门,无论从哪个方向,穿幕而过,都无法深入其中,反会被挪移到另一侧……” 他见陈渊没有出言打断,胆子逐渐变大,竟靠近两步,继续道:“吾等用了不少法子,已然找到一点眉目,只是苦于修为低微,若有前辈相助的话……” 陈渊看了他一眼,笑着道:“不忙,我先试试。” 话落,他不再多言,手上印诀变化,周身宝光闪烁,炁符、神通与法宝接连显现! 一时间,澎湃气势呼啸而起,狂风四散,修为低的竟是一下被吹飞几丈! “势头不小,但感觉他这气势并无炼虚层次……” 耸纹法师眉头一皱,暗暗奇怪,他见着此人一来,望海宫那小子也服气了,周围的修士个个惊惧、恭敬,想着自己贵为琉璃岛长老,却不见这些人恭敬,便有了几分比较之心,若不是顾虑对方可能的修为,怕是已然出声了。 但紧接着,他就见得陈渊挥手间,神通、术法呼啸而出,穿入那帷幕之中,随即便似石沉大海,再无半点回应。 安静。 众人看着这一幕,先是一怔,随即表情各异,许多人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耸纹法师嘴角上翘,轻笑出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那微微摇头的动作,表现出了心底的念头。 于汾犹豫着,不知是否该立刻上前出言。 陈渊却无半点挫折之感,反而微微感应,自诸多手段中得了清晰反馈,心里已经有底。. “这帷幕立下,没有引动灵气变化,无声无息,偏生又有这等妙用,无论是用强攻手段,还是怀柔之法,竟都无从突破!其中更夹杂着一点魔气,这是那八臂的手笔?这可又是近似于仙道大神通的程度了,他如果有这等本事,当年为何不用?而且,短短时间,就有两个近乎仙道大神通法门,再加上那红灯身上的气运替代之法,洞虚界竟要有什么蜕变不成?” 想着想着,他心头一跳,竟感觉到有几分心惊肉跳之感。 “哦?里面发生了什么与我相关之事?这等感受,分明是相连之人受难的感应!” 一念至此,他两手并成一诀。 “这帷幕虽然巧妙,但要破开倒也不难,只不过动静太大,还有可能怎么样,更要便宜外面这些人了……” 突然,陈渊停下了动作,眼睛猛地瞪大了几分,随即露出了笑容。 “好小子,竟有何等手段,倒是省去了我许多麻烦……” “前辈,其实此等变化……” 后面,于汾终于鼓起勇气凑了上来,正在说话。 忽然,前面的陈渊忽然全身泛起光辉,一道光环显现,仙灵之气笼罩其身,瞬间化实为虚,恐怖的压迫感一闪即逝! 周遭的所有人都在这股重压中震颤着! 待他们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前方已无陈渊的身影。 “人呢?” 于汾傻了眼。 耸纹法师眼皮子一跳,手捏印诀,就去感应周遭变化,随即满脸错愕。 “没有任何灵气波动,他人呢?” “人呢?” 馁兰山中,黑雾笼罩着巨大的蝙蝠,四处搜寻之后,冷笑着飞了回去,转眼入了山中深处,来到了一道被浓浓黑气遮盖的庞大身影身前,化作瘦削男子,单膝跪地道:“启禀魔君,那两个洞玄宗的门人也不知藏在何处,以属下如今的手段,寻不得其踪。”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云雾中传出,伴随着的还有一双猩红眸子。 淡淡的威严落下,原本还有几分随意心念的黑蝠君,忽然就紧张起来,心底更生出恐惧,体内被新灌的魔气,更是涌动变化,在他的体内跳动不休! 冷汗一滴一滴的流下来。 就在他有些受不了这股无声重压的时候。 “你现在神通手段有限,寻不得人也算正常,再去给吾抓两个祭品过来,吾当赐尔血炼之力!” “喏!多谢魔君!” 听得此言,瘦削的黑蝠君如蒙大赦,根本不敢多言,便就驾驭黑云离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那血红眸子中闪烁着不甘与遗憾之色。 “陈渊那厮竟是受劫陨落,真个可惜,不能亲手斩杀了他,报仇雪恨!不过,他却留下了宗门,先将那两个小的弄来炼成魔奴,然后再杀上其门,将整个宗门化作魔窟!才能解吾心头之恨!哈哈哈!” 滴答——滴答—— “魔君发现吾等,只是时间问题。” 水滴滴落。 潮湿阴暗的溶洞中,一身青衫儒服、女扮男装的青云君闭目感应周围,待她睁开眼睛,低声叹息,随即看向身旁几道身影—— 身材健硕的狮虎君坐在角落调息疗伤,他身上有几个骇人的伤口,有的地方甚至深可见骨! 再远的地方,却是身着紫衣的易明钰,他满身血迹,气息微弱,在他身后,则是气息奄奄、却还维持着意识清晰的刘宏。 注意到青云君的目光后,易明钰强打精神,道:“道友能助吾等逃至此处,已是大恩,如今那魔头盯上了吾等,请道友速速离去,省得殃及池鱼。” 青云君摇摇头,道:“哪里还有逃路?不过时间早晚,况且你等是主人的传人,我岂能弃之不顾?以你们二人的伤势,我这边一走,你等便要陷入危险!” 犹豫了一下,易明钰道:“其实……吾等还有个底牌、法子。” “哦?什么底牌?都这个时候了,还不用?”狮虎君睁开眼睛,用略显虚弱的声音问着。 易明钰叹了口气,取出一颗晶莹的骷髅头,道:“此法未必有用,但现在,却不得不用了。” “不等不用?什么法门,这么厉害?拿出来,让本公子瞧瞧。” 一个清朗之声忽然从洞外传来,紧接着一身白衣、点尘未染的云罗怀,扇着擅自,走了进来,目光锁定在那枚水晶头颅上,笑道:“唤灵之首?你竟有此物,哦,你该不会是想,将那位合道而死的洞玄子之灵,呼唤回来吧?”. 今天加昨天的,五千多字,也懒得分两张了,一并放出…… (本章完) 第304章 诛心言如剑,妄而唤真仙! “你是何人?!” 眼见来人,青云君一下警惕,随即身若游鱼,翻转间便护在了易明钰两人身前,警惕的看着来者。 同时,狮虎君也是浑身一震,劲力贯穿全身,而后伤口收缩,起身而立,直视着来者,道:“你是何人,能找到此处?” 云罗怀没有回答,收起折扇,目光扫过两位大妖,哈哈一笑,道:“一个狮虎串儿,一个青蛇精,修为倒是都不错,理应就是这馁兰山中的三位大妖、妖王了吧?听说你们有意要解封八臂?怎么又是这一幅凄惨模样了?还有一个蝙蝠精呢?去了何处?不会就是那个在山中忙忙碌碌,如同走狗般奔走的云中妖吧?这是,闹了内讧?以至于,伱等在自家地盘上,成了丧家之犬?” 这等言语一出,立刻就激怒了青云君,更引出了她心中的不满与愤怒。 因为云罗怀近乎说中了! 在青云君与狮虎君都不知情的情况下,黑蝠君不知为何,突然激进行事,竟不惜献祭族群与众多妖类,提前唤醒魔君,帮助魔君脱困! 等青云君与狮虎君回过神来,才赫然发现自家族群已是损失惨重不说,那魔君也近乎脱困,甚至降下帷幕,将大半个馁兰山笼罩、封锁,将整个山脉视为祭坛,要将里面的生灵献祭! 二妖更是被追的狼狈奔逃,此刻一被说破,青云君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狮虎君还能勉强维持平静,他强压着怒火,低语道:“魔君脱困,布下绝境大阵,人人皆被那妖魔视为祭品,要擒拿吞噬,偏生他在此处占据优势,又不知炼成了什么魔功,几乎能任意拿捏我等,所以,不管你是什么人,来自何处,现在都不是咱们互斗的时候!应该……” “一致对外?” 云罗怀打断了对方,面带嘲讽笑容:“这是弱者的思维,更说明你等的胆魄、道心,已经被吓破了!怎么?你们见过那位魔君了?他现在可还没有完全脱困,才会布下这样的阵势,现在的八臂还在虚弱之中,你等都无从应对,与人联手又有何用?反而要给我拖后腿!” “大言不惭!”青云君眯起眼睛,“别看你现在说得好听,等真正见到了那个魔头,还不知是什么模样!” 狮虎君也按耐不住怒意,就道:“既然看不起吾等,又何必过来?山中处处都不安全,有那魔头的爪牙肆虐巡查,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还请阁下离开!” “天下何处我不能去?”云罗怀还是笑着,半点都不给两个妖王面子,“况且,我来此处,可不是为了你们这两个废物!而是为了他们手里的东西!” 说话间,他的目光已经落到易明钰身上,作势要走过去! “吼!!!” 狮虎君咆哮一声,浑身气血涌动,已是忍不住怒火:“既是如此,那就……” 嗡! 他话未说完,一股庞大、冷冽、强横的气势猛然爆发,直落下来,如大山一样坠落,压在狮虎君的身上! 他悲鸣一声,竟被这股气势生生压倒在地上,压碎了一片岩石地面! “怎么……怎么回事!” 狮虎君挣扎着抬起头,朝这股气势爆发的方向看去—— 一身蓝衣的冷峻男子,自云罗怀身后缓步走出,紧接着抬手一抓,汹涌的寒气自四方汇聚,就朝青云君笼罩过去! 青云君心头一跳,随即吐出长长的、猩红的舌头,身子一扭,身影飘忽,转眼就挪移到了远处,即便那寒气汇聚得很快,也没有将她抓住! “咦?”冷峻男子神色一变,在他的感知中,这条蛇精竟不是单纯的离开,对方的那一扭,仿佛从当下的空间扭了出去,令人无从捕捉! “有点意思。” 但他也只是略感意外,指尖一翻! 寒气凭空炸裂,掀起一阵狂风,直接将扭动着身子朝自己袭来的青云君吞噬,随即男子一甩手,青云君就跌落在地上,身上覆盖了薄薄一层冰霜,颤颤发抖,已是动弹不得! “青云君!” 易明钰见状,忍不住惊呼,随即便强大精神,盘坐着捏起印诀,身上气血汩汩震颤,全身筋骨颤动不休,开始激发身体潜能。 另一边。 云罗怀见着两妖落地,轻笑道:“下次动手,可得看清楚来人的背景,你这样没有背景的妖怪,遇到了人、见到了事,应该想一想能不能动手,会不会惹祸,而不是性子一起,不顾一切!那你这个化形为人,还有什么意义?要懂得审时度势,方算个合格的妖人。” 跟着,他看向易明钰,又摇摇头:“怎么?妖怪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见了我,不行礼也就罢了,还想动手不成?”他挥挥手,冲着冷峻男子道:“给我记下来,洞玄宗弟子易明钰与大妖勾结、沆瀣一气!” 易明钰一愣,随即面露怒意:“你以为这样信口胡说,就能有用?” “怎么没用?我是云门少主,我云门的影响力遍及天下!”云罗怀指了指易明钰身后的刘宏,笑的很平和:“我等会便杀了此人,但最后传于天下的,会是你与妖魔勾结,被此人发现端倪,最终是你亲手将他斩杀!至此,你便身败名裂,生不如死,你觉得这个结果如何?” 易明钰怒不可遏:“将黑的说成白的,将好的贬为恶的,如此无耻行径,你竟还能说的理直气壮?”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你根本不懂里面的玄机,这天地间的法则到底如何界定,是一门深奥的学问,也是我追求的虚实真假之道!”云罗怀说着说着,脸上显现漠然与高傲之色,“夏虫不可语冰,这些道理你是不会懂得!” 易明钰浑身气血震荡,缓缓起身,双目如血,酝酿契机,口中道:“你真的以为可以为所欲为?可以指鹿为马,可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哪有什么悠悠众口?无非是遍布天下的耳朵和眼睛。”云罗怀丝毫不慌,“人们能看到什么、能听到什么、能知晓什么,皆因云门而变,他们对真正的世界一无所知,所知所学所得云门皆可干涉,对他们来说,我告诉他们的,就是真实!” 说到这,他忽然一笑,道:“我知道你道心坚韧,并没有表现出的那般愤怒,与我说这些其实是拖延时间,激发潜能,但你真以为洞玄宗的那点功法,能扭转局势?” 被说破了答案,易明钰脸色难看起来,本打算暴起动手的念头也暂时压了下来。 云罗怀笑着继续道:“洞玄宗看着强势,但之所以能发展起来,是云门默许,否则焉能如此顺利?你今日敢动手,明日洞玄宗就要成东岸公敌!被诸门围攻,你觉得这种情况下,洞玄宗能挡得住?你身为洞玄弟子,想要害得自己师门破灭?” 说着说着,他忽然话锋一转:“听说你格外崇拜洞玄子?洞玄子渡劫失败后,还剩下个什么?大部分事迹都被人篡夺、顶替,也就还剩下个宗门,你要令宗门破灭?” 易明钰浑身一震,脸色暗淡了许多。 这时候,一个略显微弱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开山祖师的事迹,真的都被人冒名顶替了?” 面色苍白的刘宏,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怔怔的看着面前几人,喃喃低语:“吾等所知的,居然都是假的?” “你等所知,便是受云门操控的呀!”云罗怀一听此言,居然得意的大笑起来,“云门本就有意要打压洞玄子陈渊的名望,轻轻松松的便扭转了天下人对他的印象,就连他徒孙,再传也不会例外!” 他看向易明钰,问道:“知道了吗?我之所言可不是虚假。” 易明钰长叹一声,抬头道:“你想做什么?或者说,你想要什么?” 云罗怀挑了挑眉毛:“哦?” “你这些话句句诛心,要打碎我的抵抗意志,但实际上只要让你那个护卫出手,我其实并无胜算!方才激荡潜能,也不过是想要站着死罢了!但……”易明钰死死的盯着他,“你是想要瓦解我的意志,有所图谋!” “不错,不错。”云罗怀抚掌而笑,“境界与眼界太低,又居于后起宗门,连你们的开山祖师也不过是个在合道之劫下陨落的修士罢了,没想到,你还有些思量。不过,你就算明白,又能拒绝吗?” “不许你侮辱主人!” 地上,满身冰霜的青云君忽然怒吼,洁白的面容上青筋显露、浮现鳞片,竟因暴怒,而有了要现原型的迹象! “主人?”云罗怀低头一看,眼中一亮,“你说的主人是洞玄子?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拼死救助这两人!有趣!实在是有趣!” “你到底想做什么!?”易明钰见云罗怀似对青云君有着恶念,立刻开口喝问。 云罗怀收起笑容,看向易明钰,指着他手中的水晶骷髅头:“我要你唤灵!” “什么!?” 易明钰、刘宏、青云君同时愣住。 “没听懂?”云罗怀看着几人,冷冷道:“你们不是要召唤洞玄子之灵吗?现在就动手,若有欠缺,我可以帮你们搞来,不过听你之前的语气,前置的准备应该都做好了吧。” 倒是青云君一下反应过来,挣扎着要起身:“你要对主人不利!” “你想多了,他一个死人,有什么值得我谋划的?”云罗怀摇摇头,“更何况,合道之劫何等恐怖,他到底还有没有真灵留存都是个问题,我又有何惧之有?” “你想要唤得祖师之灵,用你们云门的邪法奴役?”易明钰却是满眼怒火,“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做对不起祖师的事!” 他倒是果决、干脆,二话不说,刚刚刺激出来的潜能自两掌迸射,汇于掌心,竟是要将好不容易得到的水晶骷髅头毁掉! “这可不行。” 云罗怀淡淡说着,右手捏诀,左手伸手一捞,手边荡漾着阵阵涟漪。 “你手中之物乃是假的,我掌中所得方位真实。” 微风吹过,奇异变化在洞中产生。 易明钰掌中的骷髅头忽的消失,他悚然一惊,抬头一看,见那东西已被云罗怀拿在手中。 “论境界,你差的太多。”云罗怀看着易明钰,摇了摇头,“不过,以你的身份背景,可能这一辈子,都无从窥见我所在的境界。” 压下心中焦急,易明钰沉声道:“唤灵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 “祭坛手法,本就是你等境界不够的人用来弥补缺陷用的。”云罗怀掌中泛起淡淡光辉,“真正的难点,其实是指向相应的真灵。我与那洞玄子之间并无交集,想要指向其灵,何其困难?不过好在这一步,你已帮我跨过,这唤令之首中,早就被灌注了他生前留下的劫气!哈哈哈!” 光芒越发耀眼,笼罩了骷髅头。 “对了,还需要一个承载之身,好在我都提前准备好了。” 他伸手朝洞外抓去,便有一道泛着微光的玉剑飞来。 “此乃寒冰玉剑,采幽冥石而制成,更得幽冥气息浸染,可称法宝中的冥具,用来承载已死真灵,真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说话间,他一手拿着骷髅头,一手握着长剑,神色肃穆,淡淡的威压散开,一道裂痕在他头上的虚空之地显现。 阴冷气息从中渗出! 冷峻男子挡在云罗怀身前。 “你到底想做什么?”易明钰深吸一口气,没有贸然动手。 “放心。”云罗怀还顾得上回答,“我只是有些疑问,需要洞玄子回答,搞清楚他身上的异样与扭曲,到底来自何方,当然,前提是他真的没有形神俱灭!” “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 忽然,又有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紧跟着,黑暗中走出了一人。 一见来者,狮虎君便满脸怒意! “黑蝠君!你还敢来!” 来者正是那黑蝠君,他浑身裹着黑袍,笼罩着黑雾,见着几人,只是咧嘴一笑,并未回答,而是对云罗怀道:“云公子,你可知那洞玄子,乃是我家主人的大敌,你要将他的灵唤来,我可不能当做没有听到。” 云罗怀看也不看他,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一头走狗而已,也配和我说话?” 冷峻男子更是抬手一指,一道冰冷剑光直指其身! 但下一刻,魔气涌动,如漩涡般出现在黑蝠君的身前,旋转着将这道剑光吞没! “我既知道尔等厉害,却敢现身,那是因为早就通报了诸人!”黑蝠君得意而笑,“你们是云门之人,乃是贵客,我家主人自有招待,只是这个唤灵意识……” “太好了!” 低沉、恐怖的声音忽然响起! 紧跟着一道模糊的血色身影,突然从黑蝠君身上冒出,在半空中勾勒出一道模糊身影。 “陈渊当年以奸计,将吾封印!这么多年了!吾不仅将要脱困,更是魔功大成!可惜他人已经死了,不能亲手报仇!没想到,没想到,还有这个机会,让他亲自现身,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黑蝠,你出去守住此间,不许任何人打扰,定要让那陈渊亲自品尝吾的报复!” 魔气如风,席卷四周! 恐怖的压迫感骤然降临! 黑蝠君惨叫一声,连忙领命而去。 青云君、狮虎君更是被震得飞起! 易明钰以法器护住自己与刘宏,但二人见着魔影,都是满脸担忧。 “唔!” 连那冷峻男子冷哼一声,连连后退,面露惊色。 “此人的修为,竟比预料中要高!” “这是正常,他也该是得了气运碎片的人。”云罗怀却不以为意,反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掌中骷髅头上,见其上有一道飘忽之影显现,更有涟漪冥冥延伸虚空! “真灵尚在!快来了!此人身上的诸多疑团终可……不对!不好!不可能!” 突然,他眼神一变,连连惊呼! “快!来助我将这唤灵停下!” 冷峻男子一愣,但马上就靠近过来,身上寒光闪烁,笼罩了水晶骷髅! “给我镇!” 云罗怀脸上的轻松表情点滴不存,厉喝一声,额头上一枚符篆显现,落了下来。 但下一刻,骷髅头凌空飞起,直接落在那玉剑上! 紧接着,一道如实如虚的身影从中浮现。 “这么快就发现了?可惜,晚了。” 今天再次拆线失败,可恶啊…… (本章完) 第305章 仙临! 那道身影一闪即逝,但随即就有一股莫名气息散发出来。 “这股气息……这股气息……” 感受到裂痕中散发出的气息,冷峻男子如被雷击身子一颤,始终平静的面容被彻底打破,露出了震惊与难以置信的表情! “发生了异变!那个洞玄子果然有古怪!” 云罗怀的脸色猛然变化,那自额头上落下的符篆被他一下拿在左手,紧接着右手连续变化,几道印诀接连捏成,随即将符篆朝玉剑一弹! “四象衍灵,玉魂破碎!残魂归去!” 符篆一震,似有无穷无尽的威严从中涌出,隐约能见得一道威严身影显现,伸出手去,就朝玉剑一按! “碎!” 但下一刻,玉剑之中有云雾翻滚,泛着晶莹光辉,进而大放光明! 一道道光辉有如利剑,直接将那威严虚影搅碎! “这是!?” 洞窟之上,魔君的投影亦是悚然一震,竟是不由自主的后退。 另一边,云罗怀则是闷哼一声,他打出的那一枚符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臂打了一下,又以更快的速度原路飞了回去! 啪! 额上符篆归位,发出清脆声响! 云罗怀像是被人一巴掌拍在了脸上,脑袋猛地往后面一扬,七窍喷虹,整个人更是被打得凌空翻滚,向后飞去! 居然是瞬息间就被重创! “少主!” 冷峻男子一惊,两手虚抓,一只手定住了云罗怀,另外一只手则朝着那骷髅头与玉剑抓去! 但下一刻,诡异的云雾自骷髅头中涌出,伴随着的还有斑斓光影! 咔嚓! 破碎声响起! 一道漆黑裂痕在骷髅头的上方显现,竟是空间裂缝! 一股超脱于此世的奇异气息从裂缝中散溢出来。 看似寻常的云雾,却好像如万仞高山一般沉重,只是缠绕在冷峻男子的手上,就令他神色狂变,那手上更是泛起点点涟漪,像是在重压之下,将要断裂! 他闷哼一声,赶紧收回了手,接着迅速后退,护在了云罗怀的前面。 两人看着那凌空悬浮的骷髅头与玉剑,满脸的惊疑不定。 “没死也就罢了,为何会有这等威势?就算唤灵之首召集的真灵,能有生前七八成的力量,但我早已经在玉剑上留下禁制,加上对方又是虚幻真灵,又最多只剩下炼虚之力、半步合道的境界,理应能够克制,但现在……” “他们这是怎么了?” 两人的奇怪表现,令狮虎君疑惑,他艰难抬起头,心中一动,目光落在了那枚骷髅头上。 “难道,这个将要被唤灵归来的人族,竟比他们预料的要强?那他们为何还要强行唤灵?此人方才表现的那般强势,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莫非是我会错了意?” “快!不可让此灵真正降临!” 云罗怀忽的如梦初醒,顾不得身上伤势,便凌空盘坐,手上印诀连变,双目转眼通红! “乾坤有司,万物由命!奴命驭灵法!残灵玉剑,兹令归我!疾!” 话音落下,他伸手朝骷髅玉剑一指,一道暗淡涟漪便延伸过去,融入其中,化作一根根虚幻枷锁,便朝玉剑缠绕过去! “住手!”易明钰急急呼喊! “好胆!竟想要奴役吾主!”青云君目眦尽裂! 云罗怀却无半点喜意,手上印诀不停,口中咒文不休,要不断加固奴印! 但就在此时,陈渊的声音从玉剑中传出—— “这是瀚海鬼宗的魂印奴役之法,但如此法门,也妄想能制住我?” 嗡! 话音落下,一股意念浪潮从裂痕中呼啸而出! 轰隆! 整个馁兰山的灵山地脉震动了起来,四面洞窟处处龟裂,看得狮虎君、青云君心惊肉跳,以为将要塌方,但随即却发现这山窟依旧稳固,只是其内部的结构似有剧烈变化! “这是什么手段?” 这边,二妖心惊胆跳,那边云罗怀却是惨呼一声,捂着脑袋瘫软下去! 但在他身后,一身蓝衣的冷峻男子腾空而起,抬手就掷出了十几道飞剑,随即两袖一甩,两手印诀连变! “封魔剑阵!给我封!” 一道道剑光四散开来,速度快到毫巅,无数寒气交缠,呼吸间的功夫就在就凌空成阵,剑光涟漪四散,凌空形成了繁杂阵图,就朝着骷髅与玉剑落下! 凝固!封锁!镇压! 霎时间,连周遭的灵气都凝固、迟滞,要被一并封印! 但就在此时,那道凌空裂痕陡然间扩大,恐怖的气息骤然降临! 一只手,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从裂痕中伸了出来! 下一刻,整个空间都随之扭曲,一股完全不同于现行世界的法则,化作点点云雾,在这一刻散落出来,朝着四周蔓延! 云雾所过之处,虚空雷霆不住爆响! 十几把飞剑顷刻间便被云雾笼罩,跟着表面光辉逆转,竟被雾气侵染,待的几息之后,那一道道飞剑竟是纷纷掉转方向,朝着冷峻男子冲去! 嗖嗖嗖—— 剑光如雨,立刻就让对方疲于应对,手忙脚乱! 不仅如此,随着那只手的出现,诡异的云雾不断扩张、蔓延,起先还十分浓郁,但几息之后,就稀薄、飘忽许多,似乎要融入这一片洞窟天地! 天地波动,两种天道的碰撞与相互侵蚀,开始! 下一刻,无形中的角力和冲击骤然爆发! 余波荡漾,辐射四周! 近在咫尺的云罗怀等人闷哼一声,直接被冲飞出去,那剑光搅碎了他的护体灵光,破开了坚韧体魄,贯穿血肉筋骨,直指性命关键! 只是一个照面,他惨叫一声,生机根源、精元神藏竟被直接贯穿! 死气降临! 同样离着很近的易明钰、刘宏、青云君、狮虎君等人,虽也是满脸惊惧,甚至下意识的挣扎着要后退,但那股余波到了他们跟前,便顺势一转,绕了过去! 相比之下,反倒是那魔君虚影在第一时间就被冲击的支离破碎! “这股气息?这真的是陈渊那厮?他……他……” 魔君的意志中,散发出惊讶与疑问,但根本没有时间让他细细探查,这道投影便就消散,没了踪影! 洞外,见得这一幕的黑蝠君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可恶!怎么会这样?这说不通啊!” 云罗怀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衣衫已然破损,发丝凌乱,狼狈至极! “哈哈哈!” 狮虎君算是看清了缘由,仰头大笑:“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看你刚才大言不惭的样子,又是什么修为境界,又是什么云门势力的,某还真以为你有两下子,真是个霸绝当世的人物!连人族过去走到了合道之境的老祖,都能随意拿捏,竟主动要将其灵唤来,谁曾想,却是不自量力!把人请回来了,自己却对付不了!” 云罗怀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边上。 “只是余波,就将那等强横的魔君投影给击碎了!” 脸色苍白的刘宏见状却兴奋起来:“开山祖师之灵被呼唤而至,竟有这等威力!便是我曾见到的炼虚老祖怕也不如吧!难怪,难怪师叔你那般崇拜祖师!真的是我孤陋寡闻!竟被那些流言影响!” “这……”易明钰同样目瞪口呆,他年轻时拜入宗门,曾经见过陈渊往日的风采,并牢牢刻印在心底,因此才会念念不忘,与许多同门一同谋划着,要呼唤祖师之灵。 所以,在经过短暂的震惊后,却又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 “果然是祖师之威!哪怕是被唤了灵归,才显现一只手,就能造成何等局面!” 随即,他精神振奋:“但这更进一步证明了吾等的猜测!祖师没有形神俱灭,在当初的合道之劫下,保留了真灵!如此一来,只要能将祖师请回来,宗门之内的种种怪象、乱象就能被制止!我洞玄宗,就还能回到原本海清河晏的模样!” 同样激动的,还有青云君。 随着余波震荡,她不仅没有被波及,身上覆盖着的那一层冰晶也被打得粉碎,令她脱身出来,恢复了行动能力。 “主人果然真灵未泯!如今将要归来!”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冷峻男子的脸上再无冷峻,他捂着胸口,全身血迹斑斑,皆是飞剑之伤,整个人的气势陡然衰落,原本其势之强,直追炼虚之境,但如今那真火灵光皆顺着伤口散溢,连法有元灵之念,都在缓缓消散。 死亡气息在他的身上缠绕,冥土之途隐隐显现。 云罗怀这才猛然惊醒! “怎会如此?你竟已受到致命伤!?对方可才只露出了一根手臂,只是一个照面,就算是父君想要这般轻易将你……” 突然,他仿佛明白了什么,话语戛然而止! “少主,看来你明白了。”冷峻男子叹了口气,眼神渐有迷离之意,“主上固然是做不到,但若境界还在主上之上,无疑就能做到的。” 二人的对话,将这洞内外之人都惊住了。 “这什么意思?”刘宏看向师叔,有些不确定的道:“那高深莫测的修士,只是一个照面,就受了致命伤,将要陨落?听方才之意,此人或是炼虚修士,即便不是,返虚老祖陨落也是天大之事,竟这么轻易的就要陨落?咱们家的那位老祖,到底是……” “这更不可能!”云罗怀失态怒吼,脸上青筋显露,“在父君之上的境界,那岂不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当年渡劫失败,是千真万确的事,甚至还有人在旁见证,亲眼见到了劫下元神破碎、肉身崩解的一幕!他怎么可能更上一层楼?” “不错,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现在看来,所有人都错了,或者说,是所有人都被洞玄子陈渊欺骗了!他根本没有失败,更没有陨于劫中!他……” 冷峻男子说着,身子一晃,脚步踉跄,跪倒在地上,却兀自抬着头,朝玉剑看去,艰难喊道:“阁下可是洞玄子陈渊?我辈将死,但若在死前不能见您一面,纵百世轮回亦不甘心!”说到最后,他双目绽放精芒,面上显露狂热! 兹啦! 那只手猛地握住玉剑骷髅,跟着顺势一挥,便斩开裂缝。 紧接着,白发飘扬、黑衣罩身的“陈渊”便走了出来。 霎时间,整个洞窟之中云雾飘渺,八方处处异香,光秃秃的地面、岩壁和满是钟乳石的洞顶上,便有无数斑斓花草长出。 浓郁的灵气自其中涌出,弥漫四方,沁人心扉。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馁兰山外,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陡然间电闪雷鸣! 整个东岸的地脉隐隐震动! 高山摇曳! 江河呼啸! 海浪汹涌! “怎么了这是?” 徘徊山外的于汾、耸纹法师等人看看天,看看地,一脸惊疑。 “这就是……这就是!?” 见着满洞异象,刘宏激动地满面通红,那受到重创后孱弱的肉身,在吸入了异象后,也迅速痊愈,全身精力充沛! “太神了!不可思议!师叔,这位就是祖师?” 他一转头,这才发现易明钰已是激动的浑身颤抖,哪里还顾得上回答? 青云君更是惊呼一声,颤抖的更为厉害! 陈渊扫了几人一眼,微微一笑,一手在身前捏诀,一手握住玉剑骷髅,两袖一甩,凌空盘坐。 云雾当即聚集过去,在他身下化作十二品雪白莲台。 他看着眼前几人,感受着四周的天地脉动,不由感慨。 “居然真将我的仙道分身唤来了?就一个字,离谱!不过……” 将主要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仙道之身中的陈渊,转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玉剑骷髅,见着其上正有一道道裂痕正在蔓延,当即心中了然。 “化身降临的时间十分有限,要做的事却不少,得抓紧时间了……” “弟子易明钰,见过祖师!”易明钰这时终于从激动中恢复过来,他跪倒在地,喜极而泣,“弟子……弟子就知道祖师您老人家那般厉害,功盖天下!震古烁今!当世无敌!洞悉森罗万象!明法宇宙洪荒!岂能在合道之劫中陨落!果然……果然……” “弟子、弟子、弟子……弟子刘宏,见过祖师老祖宗!见过祖师爷!弟子是洞玄门人!”刘宏见状,也赶紧跪倒,语无伦次,但说到最后却是一脸骄傲。 青云君也不甘示弱,一下跪倒:“奴婢青鳞,见过主人,不知主人可还记得奴婢?当年您在山中徘徊,点化了奴婢!” 边上,狮虎君左看看,右瞧瞧,见着那一脸死相的冷峻男子,瞧见了满脸惊恐的云罗怀,想了想,也是一下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道:“小妖虎作心,见过洞玄祖师!” “现在不着急认亲。”陈渊冲着几人摇摇头,忽然目光一动,眼中精芒显现,看向洞外! “不好!被发现了!” 躲在洞外,向内窥视了好一会的花家兄弟心头一跳,便觉浑身精元、法力都剧烈比动起来! 花懦赶紧道:“这洞玄祖师这般凶恶,兄长,咱们赶紧走吧!” 但刚要动身,就被花宿抓住了手臂。 “走什么!?”花宿却是满脸兴奋之色,“蠢货!仙缘当前,还要退避?” “仙缘!?”花懦一怔,“兄长是说?” “传闻乃伪!”花宿朝洞中看去,“洞玄陈祖师哪里是合道劫陨了!他分明已是得道真仙!” 他越说越是兴奋! “今日,你我得见真仙降世了!” 睡了一下午,中午我家那个大孝子一遥控器砸在我的伤口上,疼的满身虚汗,太孝了! (本章完) 第306章 掌中乾坤不远 “见得真仙,殁于真仙,虽再死而无憾矣……” 洞窟之中,那冷峻男子缓缓低下头,脸上带着一抹解脱后的笑意,没了声息。 冰晶瞬间爬满了他的身躯,随即他的整个身体瞬间破碎,血肉骨骼尽数化作飞虹,五道浓郁的死气携带着“释然、解脱”之念,骤然飞了起来! “嗯?” 陈渊心中一动,抬手一抓,那即将跨越阴阳、落入冥土的死气,就被他摄取到了手上,跟着再一捏。 啪! 碎裂声中,死气尽去,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轻吹一口气,将散乱记忆吹散,陈渊看了一眼掌中泛黑的一团解脱之念,眯起了眼睛。 “原来此人竟是被摄来的过往之魂!是曾经坠落于冥土的古之修者,被人用役魂之法强行收摄来,封入了一具身体之中,化作护卫、奴仆!难怪他一出手,就有寒气涌动,原来也是个死人。如此一来,云门的人才库、高手数量,恐怕远远超出想象!” 想到严昙提到过的天下清气被摄、人间阴阳纷乱,陈渊隐约明白了其中缘故。 “能摄去天下清气,如此手段,即便我的仙道化身能长时间降临,若无任何布置、祭献、法宝,乃至天时地利人和,也是做不到的,云门到底是如何做到?” 先前化身还在五行之外,尚不觉得如何,如今化身被召唤过来,哪怕时间短暂,却也让陈渊感受到了这洞虚界天地间的灵气脉络,比之勾陈更加厚重、繁杂与完善,很难撬动。 “话说回来,若能沟通阴司,奴役冥魂,过去宗门的许多宿老,乃至开山祖师怕是都被奴役了不少,如此势力,难怪对天下宗门的影响力如此之大,甚至我当年若是渡劫失败,真灵入冥,怕是也逃脱不掉!只不过,这背后若无真仙支持,就算云门里面有十八个半步合道,也不见得能干涉冥土到如此地步而不受反噬,所以果真有仙藏于云门?” 对面,心惊胆战的云罗怀见陈渊似有几分走神、分心,也不耽搁,抓住了这个机会,右手捏了个印诀,左手则摔碎了一枚白玉符。 顿时,一道灵光自他脚下升起,瞬间笼罩了其人,转眼就挟着其人远去! “逃了!?”刘宏见着这一幕,一下子就急了起来,“祖师!那小子跑了!” “别一惊一乍的,看着年岁也不小了,得沉住气。”陈渊看着这个面容还显稚嫩的后辈传人,先是说了一句,随即摊开手掌,笑道:“放心吧,他跑不了。” “刘宏,莫要惊慌失措!”边上,易明钰勉强压下心头的激动之念,用颤抖的声音道:“祖师如今证道真仙大道!已是人间巅峰绝顶,冠绝古今!你我身为洞玄门人,若还沉不住气?岂不是给祖师丢脸?” 刘宏恍然惊醒,明白过来。 “是了!我是当世的真仙传人,在气质这块,必须拿捏住!” 顿时,他正了正衣冠,表现的沉稳许多,只是对那逃走的云罗怀依旧十分在意,毕竟对方之前的诛心之语,委实是让刘宏难受到了极点! 想着想着,他朝陈渊掌中一看,登时心神迷乱,心念动摇! 那掌中云雾缭绕,勾勒山川之景,细细一看,赫然就是这馁兰山脉起伏蜿蜒的模样,凝神一观,刘宏的心神顿时腾云驾雾,竟有一种朝着陈渊掌中坠落的感觉,并且难以挣脱! 霎时间,风急云怒,狂风在耳边呼啸,他仿佛落到了山林之中,前方是被薄薄雾气笼罩的山林,一道灵光在其中疾驰! 啪! 下一刻,灵光破碎,云罗怀从中跌落下来! “逃不出去?还是说……” 他心中警兆大盛,还未落地,就自乾坤袋中取出了十几张符箓,当空一撒! “六丁六甲,听我号令!黄巾力士,护我性命!疾!” 霎时间,一道道琉璃光辉从符箓中迸射出来,融入四周大地! 嗡嗡嗡! 大地震颤,地脉扭曲! 一尊尊源于天地自然的神灵被生生唤醒,自泥土深处钻出来。 三十多名神道、与孔武有力的黄巾力士现身之后,便被术法操控,在云罗怀周围形成大阵,将他护持其中。 神道气息弥漫了大半个山脉! 云罗怀这才略感安心。 “怎的突然之间,此地香火气息大盛?” 林中,本就有许多零散的修士正在逃脱魔化妖类的追捕。 陆秉礼等人赫然就在其中,以他们四人的修为境界,一路厮杀,不知不觉就被魔气侵袭了不少,已略显狼狈,却寻不得逃脱之法,这时察觉到魔气、妖气之外,突然有了香火神道的气息,立刻朝气息传来的方向奔去! “速速过去查看!方才这山脉就有巨大异动,或许是除魔关键!” 到了此时,他们已然意识到那魔头凶猛,境界高深莫测,与过往传闻不同,原来的诛魔探府之念,早已烟消云散,只想着能保全性命,再言其他。 不过,等他们靠近几步后,便见到了那众神祇围绕一人的画面! 滚滚香火若云雾,震慑人心! “好家伙!这人是谁?好大的排场!咱们在这山中面对魔头追击,都是狼狈应对,这人倒好,竟唤来了神祇相护!” “此人是云门少主!”老儒皓首经士阴恻恻的说着,“他这张脸,我做梦都不会忘记!” “云门!难怪,难怪……”陆秉礼正待说着,随即注意到周围有不少若隐若现的身影正在林中徘徊,顿时心里明了,这些人都是打着和自己一样的主意,“这时若能得云门相助,确实有可能度过难关,只是……” 他正说着,猛然之间心念震颤! 不仅仅是他,这里里外外的许多人,都是心头狂跳,猛然抬头,见得天上魔气涌动,一道巨大的魔爪! 那魔爪遮天蔽日,带来黑煞狂风! “给我破开此獠!”云罗怀先是一惊,等认出来历,冷笑一声,便催动着群神动手! 神道气息冲霄而起,与那魔爪碰在一起! 狂风一起,飞沙走石! 魔气锤炼,竟要侵蚀神灵! 那余波更是吹得周围众人连连后退,心中更是啧啧称奇! “到底是云门与魔头,这等碰撞,着实令人惊叹!”庄丝露感慨万千。 陆秉礼却忧心忡忡:“如此势头,更难脱身了,也不知是否还有转机!” “放心!”老儒咧嘴一笑,“我早就推算出,今日有惊无险,当有贵人相助!” “若真有贵人,早就该出手了……”陆秉礼嘴里说着,但下一刻脑海中忽的一阵嗡鸣! 随即就见云雾间似有一名道人挥手! 那滚滚魔气转眼破碎! 紧跟着原本还与魔气抗衡着的诸多神祇,顷刻间都落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朝着一个方向跪拜!那神道之念中满是畏惧! “这是怎么了?” 陆秉礼等人目瞪口呆,顺着群神跪拜的方向看去。 就在此时。 魔君的怒吼声,自山林中传来—— “陈渊!!!” 陈渊? 这是何人? 陆秉礼等人面面相觑,唯有那老儒表情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随后,庄丝露也有发现。 “那个云门之人?怎的不见了?” 云罗怀此刻满心惊惧,他见得神道与魔君角力,可随即眼前光影一变,自己竟是一下落入了一片云雾之中,待得云雾散去,他赫然发现,自己居然在那陈渊的掌中! “你……你这是什么妖术?” 陈渊将手一抖,云罗怀就摔落在地上,笑道:“伱也是修行之人,怎么张口闭口,竟然言妖术?” 云罗怀深吸一口气,心底默运玄冰铁心诀,将恐惧、疑惑勉强压下,咬着牙低声道:“此番是吾等冒犯,但我云门也损失了一位值阳太岁,便算是扯平了吧……” 话虽如此,但他想到自己本来此番出来办事,就是他与其他几个兄弟的竞争,现在……全完了! 他就算回去…… 浓烈的不甘、不服与怨毒之念正在心底升腾,却不断被法诀镇压下去! “扯平?谁给你的资格,能与我扯平?你也配与我平起平坐?” 陈渊哈哈一笑,笑得云罗怀脸色苍白。 “你以诛心之言,处处冲击我这两个傻徒孙,差点把他们的道心都给毁了,一句扯平了,就想略过?” “你!” 自云门再次现世,云罗怀身为云门少主之一,何曾受得这般待遇,但想到陈渊的身份,又不得不忍耐。 反倒是狮虎君在旁边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知道这位降世真仙,恐怕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云门少主嚣张跋扈,自视甚高,先前的言语中处处皆是自得之言,结果风水轮流转,不过几息时间,局面逆转! “最有趣的,这局面还是这个云门少主自己造成的!不知他心里,现在是个什么滋味!” 云罗怀深吸一口气,用略显颤抖的声音道:“洞玄子前辈该是已为真仙,这等身份,又为何与我一个后生晚辈为难?” 陈渊眯起眼睛,忽然抬手虚抓! 云罗怀一下子就被凌空摄起,全身上下的劲力、法力、灵光全部都被破碎、镇压! 他当空挣扎,心底恐惧到了极点,以为要步那冷峻男子的后尘,便叫道:“莫杀我!你不能杀我!就算你是真仙……” “真仙也不能杀你?”陈渊似乎就等着这句话,“见仙而不惧,该是身怀底牌,又或者,曾经见仙?你属于哪一个?” 云罗怀以为是自己的话生出了效用,便急道:“我云门在上古之时,号为仙影之门,本就是仙下无敌,亦有真仙留下的手段!你若杀了我,不光牵扯洞玄宗,便是你这真仙之身,一样能受到威胁!” “上古之时,如此说来,你云门的历史可不光几十年。”陈渊微微一笑,随即看着云罗怀,“不过,你敢拿宗门来威胁我?” 霎时间,一股极致的森冷寒意笼罩了云罗怀全身! 但陈渊接下来忽然问道:“云门之中的真仙,去了何处?” “去了何处?”云罗怀一愣,但紧接着就道:“此等秘辛,非吾所知,但我仙门自有法子,便是面对真仙,也能保持传承不灭!而且到了关键时刻,甚至也能呼唤真仙降临,所以你若还想保住传承,便放了……你……” “你大概是嚣张跋扈习惯了,求饶的软话都不会说,反而一味的威胁、想要极限施压,莫非你也要学某些霸主之国,即便求人,也得让人跪下帮你?宗门能面对真仙布局,不怕传承断绝,可你,却是一个人。”陈渊的眼神转而漠然,跟着屈指一弹。 呼—— 狂风骤起! 云罗怀猛地瞪大眼睛,口中求饶的话语都没来得及说出口,无数的狂风便刺破了他的血肉、皮肤,将他整个人吹飞出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看也不看云罗怀的去向,陈渊收回手,咀嚼着对方透露的信息,若有所思。 “云门之中若有仙人,现在却也不知了去向,是和勾陈界的那几个一样,也出去传道了?但为何不在洞虚传,还是洞虚就是其道,所以那位仙人已然飞升了?但若是如此,这云罗怀一个纨绔做派之人,为何能笃定能唤来真仙?” 想着想着,他忽然又想到一事。 “话说,那些飞升之后的仙人是怎么下来的?若不是合道飞升后有办法回返,他们如何去其他界域传播自身仙道?可若是能够下凡,我那化身就被困在那古怪之处,走不了,回不来,这次也是机缘巧合,才能暂时下界……” 正想着,刘宏却有些迟疑的道:“祖师,那云门少主就这么……” 陈渊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等他这位祖师开口,易明钰就皱眉道:“刘宏,我现在就教你一个道理,有些人心存恶念,满心不甘,就算你放过他,结果也不会变,反而会因为一再后退,让人觉得你有妥协空间,他们可能要得会更多!” 说着说着,他看向陈渊:“祖师,弟子说的可对?” “不错,不错,当年的教诲,你记到心里了。”陈渊点头称赞,“咱们修行,不该沾染凡尘,当谨慎、低调,但这并不意味着,遇到了事就该生生忍着,相反,只有果决斩断,才能高枕无忧!你瞧,现在不就简单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云门,也不例外。” 话落,易明钰红光满面的挺起了胸膛。 刘宏则面露惭色。 狮虎君瞠目结舌。 青云君欲言又止。 几人都有要来拜见陈渊的意思。 但陈渊看了一眼裂痕扩大了的水晶骷髅头,摇摇头:“好了,话便至此,该做正事了。”说完,他身若清风,与云雾相合,若羽毛般飘起,一步便到了洞外! 那黑蝠君早就见势不妙,逃遁离开,但还未跑远,被陈渊抬手一指,便惨叫一声,形神俱灭! 随即,一道魔魂从那飞灰中显现! “陈渊,你真已成仙?我不信!此世不该再有人能成仙!” 陈渊心中一动,嘴上却道:“是不是成仙了,你亲自试试不就知道了。”说着,人已朝着山林深处而去。 洞外角落,花懦大气都不敢喘,等陈渊身影消失,他才小心问道:“兄长,人走了。你不是要拜仙缘吗?” “蠢!仙人岂能看得上你我的攀附?”花宿摇摇头,目光却落在洞中,“你得学会迂回,咱们的机缘,在里面!” 唉,好晚,坐床上码字太难受…… (本章完) 第307章 壶内山川长在 那一双盯着山林各处、感悟着山脉变化的赤红之目,此刻正惊颤不休! “难道陈渊真的已成真仙?这怎么可能?按那蝙蝠妖的说法,陈渊这厮早在一百多年前就陨于合道之劫了,怎么可能成仙?” 漆黑洞穴中,魔气滚滚而动。 在那魔气的深处,站着一名精壮男子,他全身健硕,却有半边身子为白骨所铸,不见血肉。 掺杂着血色,带着浓浓血腥味的魔气,不断地朝这半边白骨汇聚,令这位魔君的气息越发雄壮、浓烈,尤其是他的念头,更如一道道斑斓触手一样挟着滚滚魔气,朝四方扩散! 这洞内洞外,赫然已坐着不少修士,低头垂首,毫无声息,这时便都像浸泡在魔水中一样! 他们正是被困在林中后,又被抓摄而来的修士! 汩汩汩—— 魔君身上血肉跳动,其命格气息逐渐圆满,但…… “来不及了!” 他的心中陡然生出浓烈的警兆! “陈渊已经直奔而来!留给吾的时间不多了!没有时间让我慢慢恢复了,面对陈渊这等阴险毒辣之人,当施猛药!” 想着想着,他猛地两手并诀! 顿时,无数惨叫声响起,诸多恐怖、恶毒、愤怒之念,自魔气中涌出,浩浩荡荡的灌入了周遭盘坐之人的身上! 嘭!嘭!嘭!嘭!嘭! 在一连串的炸裂声中,血肉横飞、生机破碎! 那一个个盘坐之人的身体在无声无息炸裂,无数血雾弥漫开来,灵光、金丹,乃至汹涌法力从中飞出,如一道道彩虹,朝魔君两掌之中汇聚! “好凶残!好决断!” 陈渊自虚空中一步迈出,看向那狰狞魔君,忽然眯起眼睛,察觉到其人身上正缠绕着的一股股猩红魔气。 “不对劲!” 就在此时,魔君忽然咧嘴而笑,满脸狰狞:“陈渊!吾被你封镇了这么多年!亦有奇遇!这多少年来的怨恨、不甘……” 雄浑魔气在他身上缠绕、迸发! 噗嗤! 可惜,他话未说完,陈渊已到跟前,直接一手刺穿了他的胸腹。 咔嚓! 魔君内魂,转眼就被捏碎! “既认仇怨,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你!” 八臂怔怔一看,随即眼中流露出暴怒、难以置信与不甘心的念头! “吾不甘心啊!!!” 嗡! 下一刻,周遭魔气涌动,猩红流转! 陈渊心头一跳,抬手间竟在那魔君身后、幽深的洞穴中,窥见了一座古朴、半毁的日晷! 地脉震颤,高山轰鸣! “那是……那前人洞府的守护之阵中枢?” 他念头落下,周遭景象猛然变化! 下一刻,陈渊已在洞府之外,周遭风急云涌,虚空飘荡,隐约给他一股熟悉的感觉,正是方才他离开山中洞窟,横跨虚空赶往上古洞府的途中! “时光倒流!” 陈渊面露惊讶之色,随即停下脚步。 啪! 缠绕在他周围的虚空陡然破碎,令陈渊重回现世,悬于馁兰山的密林之中。 他屈指一算,眉头皱起。 “那魔头修为竟已至此?已能挪移时光!?不对!不对!” 回忆着方才的山脉异动,陈渊心有所感,游目四望,目光扫过周围,隐隐猜到了什么,于是不惊反喜。 “是和山脉之故!这座山,有问题!” 呜—— 红黑相间的古朴茶壶骤然震颤,壶嘴中喷涌出夹杂着血腥味的魔气! 震颤! 那壶盖骤然跳动,似乎要整个跳开。 但紧接着,一只有着修长手指的手按在了上面。 “丹将成。” 一个身着红袍、画着猩红眼线的俊美男子,看着面前的茶壶,轻声说着。 对面,梳着发髻,面如白玉,笑起来有着两个小酒窝的少女却抿嘴而笑,道:“丹丸既然将成,叶君又为何按住炉盖?我可是知道,你当年强断道途,留下合道之身,在洞府所在立下内婪之阵,不就是为了凝练岁月长在大丹么?如今契机既至,怎么又停手了?” 红袍男子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今有变数,我若不先耐住性子,恐糟蹋了一炉好丹。” “什么变数?”少女奇道。 “算不出这变数的气运命格,但……”红袍男子摇了摇头,屈指一弹,一点涟漪荡漾出去,跨过长空,直往那馁兰山中落下,“想截取我留下的升道之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少女眼中一亮:“叶兄这是要亲自动手?捣乱之人这么厉害?” “此等变迁,尚不值得动手。”红袍男子摇了摇头,“若稍有波动便要动手,那这六千年来,我都不知要动手几次。只不过是将那人封镇、捆住,也做我那大丹的一味辅料吧。” 少女笑道:“叶君是真沉得住气。” “些许波折,不过长生道途中的一时涟漪,又算得了什么?我的机缘,不在于这些琐碎小事上,而在自身。”红袍男子淡淡说着,话中没半点烟火之气,也不见什么情绪波动,仿佛是做了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根本不值一提。 少女笑的更加欢快:“伱虽不怎么在意,可有些人却是放心不下呢。咱们现在,毕竟是寄人篱下,靠着那位才能抗拒道途侵蚀,有些事是免不了的。” 话落,便有一声音从远处传来—— “云门使者,求见两位隐修尊者!” “嗯?” 陈渊猛然抬起手臂,伸手一抓! 啪! 一道无形涟漪被他直接摄到手中! 陈渊摊开手掌,感受到那涟漪中蕴含着的一点仙露气息,不由眯起眼睛。 “仙人手笔?不对,这仙露并不精纯,更像是借力而为,驳杂而不精纯,嗯?” 忽然,他眼神微变,目光扫过周围,察觉到四周的山川地脉正在挪移变化,隐隐要构成一道牢笼,将陈渊笼罩其中! “天然大阵?”眼神闪烁了一下,陈渊屈指一算,忽然眼中一亮,“不是天然之阵,五行相合,阴阳互佐!至少布置了几千年,已与天地山川合二为一,如不是此次震动,还不会显露端倪!这是人为布置的大阵!这背后藏着一位高人啊!即便我以仙道化身为凭推算,都如同目视迷雾。” 如见迷雾,却不是窥之不见,说明对方的境界与化身相当,或者不如化身。 “但能借得仙露,说明与仙有关!那就好办了,只要能将此人逼出来,不仅去了隐患,还能窥见此界之隐秘!” 一念至此,陈渊半点都不含糊,将手中涟漪一捏,灌注仙灵之气,就凝出了一道虚实不定的烟尘之刃,顺着这么一斩! 兹啦! 大阵之势便被斩断了一处缺口! 跟着,他抬起头,看向了遮天蔽地的黑幕,已然明了。 “原来如此,八臂能得这仙道大神通、被封印了几百年,不仅不曾衰弱,反而能功力大进,还能布下如此局面!原来他早已沦为棋子!我的对手,另有其人!” 轰隆隆! 大阵竟被他这一刀斩得有了断绝之势! 整个山脉顿时震动起来! 山林之中,早已成为惊弓之鸟的众修士,见这变化,更是心惊胆战! 陈渊却不理会这些人的念头,心头电转。 “此物既是牵扯了仙人,此山又近乎有时空逆转之能,在将那人引来之前,当先参悟一二,”他瞥了一眼手中的骷髅头,见其上裂痕已有一半,“时间尚有富余,但也不好浪费,无论是那魔头还是幕后之人,都得速战速决,好在我这手上有那背后之人送来的钥匙!” 一念至此,他将手中雾刃一摆,直指上方的黑幕! 滋滋滋—— 那雾刃之中涟漪震颤,与外界的山川之阵相合,将那山脉之中积蓄了几千年的一股子大势生生抽取出来! 嗡嗡嗡—— 漆黑帷幕剧烈的波动起来! 黑幕之外,聚在四周的于汾等人,见得那大幕摇曳,不知缘由,但心中不安。 “这是怎么了?” 他正疑惑,心念猛地一动,转头就见得一艘艘飞舟破开了云雾,直飞而至! 那每一艘飞舟的装饰都格外豪华、考究,只要一眼他能看得出来,是自家宗门的风格。 “这么大的阵势,是因那云门少主之事?” 这边念头落下,一艘飞舟破开重重云雾,已是直到跟前,还未落下,舱门就打开,张中悠、张北接连走出。 “张家来了!你可得小心!”沧浪子低声在于汾耳边道:“他们或是听到了风声,要借题发挥。” “沧浪师弟,不必和于汾窃窃私语,暗中揣测!”张中悠看了两人一眼,叹了口气,脸色严肃,“咱们两支之间,不管过去恩怨如何,到底都是宗门内部之事,但今日所牵扯的,实在是太大了!门主与几位长老也会马上赶来……” 他转头看了一眼被黑幕笼罩了的山脉,见那黑幕似迎风而动,鼓胀不休,不由皱起眉来。 沧浪子眉头一皱,低语道:“你是因为那云门少主……” 他正说着、张中悠也正待回话。 忽然,疾风自远处出来,伴随着的还有诸多梵音妙言,如千百天女在同时歌颂,寻声看去,见得一朵朵泛着金光的祥云,承载着十几名宝相庄严的僧人,似缓实急的飘飞过来! “琉璃岛的十七位护法正僧?”于汾想着,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耸纹法师,“若算上这一位,等于是十八护法皆至!” 一念至此,他也知道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不是门中争权夺利之故,便放下姿态,拱手对张中悠道:“可是因那云门少主被困山中之事?此事,其实颇为蹊跷……” “被困山中?”张中悠回头看了于汾和沧浪子一眼,苦笑摇头:“若只是被困,那算好的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沧浪子心中“咯噔”一声,生出不妙之感。 正在此时。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传来,白眉垂颊的枯瘦老僧,已是坐云而至,他落在于汾等人跟前。 “师叔,何时惊动了您,竟与诸位同门同至?”一脸疑惑的耸纹法师已迎了上去,“若有什么麻烦事,吩咐师侄我去做便是,我如今既已功窥真虚……” “这事不是一家一宗能处置的!”老僧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也是面露苦笑,“若是一个处置不好,莫说是你,便是我琉璃岛,他望海宫,这传承了几千年的大门,亦要化作过往尘土,再也不复存在!” 老僧说话之时,有三名僧人落下后,驱散脚下云雾,径直前往那黑幕之处,手上还拿着几件法器,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灵光隐现,隐隐触及了气运之弦。 耸纹法师也心生不祥之感:“这几位是修行了天机不言法的师弟,他们在推算何事?”他看向老僧,“师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与望海宫的道友,都不能干脆说出?” “那位云门少主的命牌,已然有裂!性命难断!”张中悠一开口,就扔出了一个惊人的回答,宛如巨石跌落进了湍急的水流中,激起了无数浪花涟漪! 连远处偷听的小宗修士和散修,都不由面色大变!随即就反应过来,或者施展法诀,或者驱动法器,就要离去! 但马上,一艘艘飞舟落下,望海宫的弟子与琉璃岛的高僧一同出手,拦住了众人! “你们什么意思?” “是啊!我等一直被挡在外面,就是想趁机看看有无机缘,那位少主的性命安危,与我等无关!” “还望几位道友行行好……” 一众修士,已是炸开了锅! “不是我等仗着势力,要将诸位道友如何,”张中悠环视一圈,叹道:“望海宫与琉璃岛,只是离着近,所以当先到达,其余各大宗门都在赶来!今日在场的,一个都走不了!不把这件事弄清楚,东岸诸宗,皆有连带之责啊!” “什么!” 莫说散修、小修,连于汾都是身子一抖,面色苍白,意识到了其中凶险! 张中悠看了他一眼,道:“真凶必须被找到,否则的话,你等可有什么线索?切莫隐瞒,想到什么,都要说出来!” “今日那位三年子,出现在此!”沧浪子一马当先,“不过,他后来不知去向,也不知是进去了,还是离开了。” “三年子?” 张中悠皱起眉来。 “这位三年子道友,是何来历?”那老僧却询问起来。 沧浪子正待与他解释,却听一声怒吼,随即见得那三名靠近帷幕的推算僧人,忽然口喷鲜血,浑身颤抖,一个个气若游丝!更有一个惨叫一声,七窍流血,昏死当场! “这是怎么了?” 众人吃了一惊,耸纹法师更是快步上前,正待施救,却被老僧叫住! “莫要触摸,他们这是推算到了超出掌控之事,被反噬了!若是贸然接触,便是你等也要被牵扯其中!”老僧脸色沉稳,走过来后,低声问道:“尔等可有什么能说的线索?能说的说,不能说的,想都不要想,斩断念头!” “此事牵扯之人怕是非同小可,不是吾等所能觊觎,只能窥见一点边角……”一个僧人勉强盘坐起来,沉息静气,惊魂不定的道:“此事,或与那洞玄宗有关!” “我想起来了,”于汾眼中一亮,“有几个洞玄弟子曾来我晶玉满堂楼,前些日子也入了此山!” “洞玄弟子?”老僧沉吟片刻,“洞玄乃是后起之秀,势力已是不小,门中高手不少,返虚都有多个,若是他们,确有实力,但无缘无故的,为何敢谋害云门之人?” “洞玄宗的人也在路上,等他们到了,问问便知!”张中悠松了口气,只要有人能承担责任,便能保全宗门。 其他人似也是一般念头,当即就有两个僧人表示,应先秘而不宣,等洞玄门人来了,第一时间将他们控制住,以防节外生枝。 “阿弥陀佛,此事还待从长计议……” 老僧正说着,那天上忽有诸多斑斓光辉显现,又有一道道扭曲光影变动! 随即,无数人影重重叠叠,浮现在天上,有的凌空而来,有的乘云而至,有的坐在法器之上,有的为灵禽承载……来者个个气度不凡。 周遭一时灵气盈满! 抬起头,看着满天人影,望海宫、琉璃岛之人长舒一口气。 “他们来了!” 今年双十一的电子产品价格太拉胯了! (本章完) 第308章 裂黑幕,陈祖重现世间! “哦?倒是来了不少宗门之人。” 黑幕边缘,一处灵穴之内。 陈渊的本尊、本体,感受到了汇聚而至的一名名修士,随即便察觉到了众人心中的烦躁、惊怒。 “这是因为那个云罗怀之故?没想到这无心之间,又牵扯了这么多事端。不过,这么一个人,竟能将东岸的大小宗门都给惊动,我对那云门的预估,怕是还有偏差,但如此一来,岂不是说我洞玄宗也要有人过来?嗯?” 突然,他心头一动,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气息,正在从远处疾驰而来,不由微笑起来:“小五的进境倒是不慢,也对,他那弟子被困在山中,亲自过来也是说得通的。” 正想着,陈渊眉头微皱,抬头看向天上。 哗! 苍穹之中,像是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 天地间的光辉在这一刻随之暗淡,那诸多光芒汇聚而来,形成了一道直通天空深处的解体。 身着淡金色华服的女子,一步一步的走下来,到了众人跟前。 老僧、张中悠,以及方才抵达此处的众多修士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纷纷上前行礼,恭声道:“见过使者。” 云门使者! 这女子并未答话,而是挥手一斩,落在那黑幕上,见得其上涟漪阵阵,却不能斩裂,露出几分惊容。 “居然连师尊所予的灵刃,都无法切开,看来真是仙道大神通的手笔!” 跟着,她才收回目光,淡漠的视线扫过众人,道:“今日之事,乃是大罪,必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若不能弄清楚,让真相水落石出,那你们所有人,都是同罪!” 一个个修士身子一抖,当即意识到厉害。 有人开始辩解,但也有人则干脆问询事情的经过。 很快,望海宫、琉璃岛,还有几个宗门的人,就被甄别出来,退到了中间。 “能害得云门少主的,绝非寻常修士,你等的宗门之人,或者在那山中,或者在这山外,若不能说清此中详细,便该做同罪论处!” 一时间,鸡飞狗跳,有人辩解,有人怒吼,有人恐惧,众人乱成一团。 那位云门使者,则始终冷眼旁观,不言不语。 山中角落,陈渊同样冷眼旁观,却看出了几分苗头。 “这云门的架势、架子、影响力,委实超出预料了,现在这样分明是要扩大化,若是牵扯其中的宗门之人,都脱不了干系的话,我那几个徒孙,连同那小五子,都要受到牵连。” 想着想着,他低头朝右手看了一眼。 那掌中正有一团黑幕云气聚散不定。 “再过几分,便能摸得其中玄奥,令我凝聚此生第一个仙道大神通了,不过这机会虽然难得,但我有仙道化身,凝聚乃是迟早之事,等会小五若陷入困境,我这做师父的,总要给他撑腰,让这天下人知道,我洞玄宗的门人,过去不是任人欺负的浮萍,今后,也不是!” “等到了地方,多看少说。” 云雾之中,两道身影驾云疾驰,前方隐约能见一片被黑幕遮蔽着的连绵山脉 这两人,一个是个身着紫衫的中年男子,留着八字胡,眉宇间萦绕着一股愁容,身上有星辰闪烁,脑后有一轮淡淡的光晕。 此人名为郑筍,乃是洞玄宗长老,为洞玄七子之一,排行第五。 在郑筍的边上,却是个衣着素雅的女子,她用一顶布帽,将发丝都收拢其中,露出了清秀的面容与清晰的下颌线,穿着紫色的襦裙。 此女名唤陈懿姗,年岁不大,不到半百,乃是郑筍的关门弟子。 此刻,她听着师父的唠叨,轻笑道:“知道啦,知道啦,您都说了八百遍了!这次云门之事,咱们只是去捧个人场,关键是把师兄和师侄接出来,省得牵扯其中。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你记得就好。”郑筍点点头,“但不光嘴上要记住,心里更要记住!” 陈懿姗听着,心中一动,却道:“师父,以咱们洞玄宗的势力,要这么谨言慎行?就算云门厉害,可咱们毕竟是东南一代最顶尖的宗门,而且不只是咱们,那燃心谷、定灵寺、双念阁的同道们,都有人过来,是不是动静也太大了?” “你懂什么?”郑筍瞪了她一眼,“就知道你没听进去。”说着,他叹了口气,“你以为这是各家宗门小题大做?错了,是因过去有过类似之事,只不过平静了七十年罢了!在一百多年前,云门现世后,其实有不少挑战者,但……” 陈懿姗抢答道:“都被云门击败了?” 郑筍意味深长的道:“云门借着一点小事,灭了几个宗门!无论那些宗门大小强弱,弟子多寡,只要被云门盯上,最多三日,便会被彻底灭门!最后一次,就是七十年前,从此之后,便再没有宗门敢将云门之言当做耳旁风了!” 陈懿姗明显是第一次听得此言,惊道:“这怎么可能?宗门传承、人际往来,千丝万缕,盘根交错,哪能这么容易就灭得宗门?总有强人弱门,若是修为高、势力大就能随意灭人宗门社稷,那小宗早就死绝了!” “自然没那么简单,古交亲朋总有人在,甚至牵连的宗门也有不少,前后五次组成联军,攻伐云门,却都铩羽而归!因云门位于中天之上,所以这五次被称为中天之战!”郑筍看着弟子,谆谆告诫,“此乃秘辛,你这境界本不该知晓,之所以告知,就是为了防止你做傻事!” 陈懿姗一时惊骇不已,想着小事都要灭门,还能击破各家联军,今日之事牵扯到那云门少主!? 顿时,她意识到了为何自家师父会如临大敌了! 只是,习惯了洞玄宗在东南一带的强势,陡然间发现自家宗门,竟还要忌惮,乃至畏惧其他门派,多少让她心里有些不自在和憋屈。 说话间,郑筍已是按下云头,朝地上落去。 陈懿姗心里还有震撼,恍惚间低头一看,见被黑幕遮掩的馁兰山前,华光处处,祥云朵朵,定睛一看,立时认出了不少人物。 “居然真的来了这么多人!落雨宗的丘道人!守心阁的镇猿真人!珈神山的三昧真人!双念阁的珞梅仙子也在,还有飞花师姐……” 目光一扫,陈懿姗惊呼连连,发现大部分都是认识的人,这些人多数出身大宗,有与洞玄宗交好的,也有因为利益、地盘、天材地宝的争夺等恩怨,与洞玄宗存有龃龉的。 不过,洞玄新晋崛起,势头正盛,难免会结仇结怨,但也因如日当中,所以那许多门派只能退避、忍耐,并不会真的撕破脸。 除了这些数得上名字的大宗大派之外,还有不少一看就是小门小宗、修行世家的人。 这里面倒也有陈懿姗的熟人。 “那不是刘元普师弟吗?他也跟着家族来了!” 当陈懿姗正打算去和与自己交好的道友故交汇合时,却注意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双念阁的一众弟子,以及望海宫、琉璃岛在内,还有三四个宗门的弟子,正被几位修行界中的宿老、长者围着,似乎正在质问着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她暗自奇怪,郑筍却已是驱散云雾,脚踏实地,正待过去询问,没想到那几个宿老一见他们弟子过来,当即来了精神。 “好了,洞玄宗的人也来了!这下可是方便吾等弄清楚事实真相了!” 说话间,就有三人迎了上来。 为首之人看着瘦巴巴的、背着胡琴,双目细如缝,整个人透露出一股苛刻、冷硬的气息。 郑筍一眼看去,就认出了此人来历,正是那珈神山的三昧真人。 跟在三昧真人旁边的两个,衣袍猎猎、大袖飘飘,乃是求应门的门主兰心洛,一个身着道袍、不苟言笑,却是那纵雅观的长老点白子。 见着三人过来,郑筍当即心中一凛,知道局面不对。 原因无他,珈神山、求应门与纵雅观,正是在洞玄宗崛起过程中,恩怨结得最多的是三个宗门,不光涉及到势力争夺,还有门下弟子的恩怨,甚至还牵扯一些儿女情长、弟子之间的血仇恩怨,可谓一笔糊涂账。 “郑真人,久违了。” 三昧真人到了跟前,皮笑肉不笑的拱手行礼,随即指了指双念阁等人,道:“他们不愿意承认,不知你们洞玄宗可能说清楚缘由?” 求应门主兰心洛一脸愁容,用劝诫的语气道:“你们洞玄宗不是最讲究一个直接干脆吗?从来都是有话就说、有仇就报,想来这牵扯了东岸诸多宗门的大案、要案,肯定是不会有所隐瞒,更不会包庇门人的吧?” 郑筍已沉下脸来:“二位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总要说清楚所为何事吧?” “我来说吧。”点白子用冷冰冰的语气道:“云门少主在此山遭遇不测,经云门使者与诸位精通术算的同道推算,此事并非意外,因为但凡推算之人,都会受到反噬,明显是有人刻意遮掩了天机!亦说明,这件事的背后,是被人设计好的!” “既是发现,与我说这些何用?”郑筍已猜到几分,脸色阴沉起来。 果然,三昧真人紧接着就冷笑道:“云门少主何等人物,修为高深不说,还有诸多异宝傍身,身边还跟着高深莫测的护卫,这等人物牵扯到一次魔头复苏,就像是真龙落入了泥坑,抖抖身子就能起来!又怎会陷入险境?” “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暗害了云门少主的!”兰心洛叹了口气,“唯有一定势力之人,方可为之。”他看着郑筍,一脸真诚的道:“据我所知,贵宗便有内门真传弟子困在其中了!” 郑筍顺势就道:“不错!魔头临世,有着出乎意料的境界,将我那不成器的弟子困在其中,又听闻云门少主出事,知晓事情干系重大,我才亲自过来!” 兰心洛摇摇头,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你和他说这么多话做什么?”点白子打断了此言,冷冷道:“在这东岸,有能耐、有本事、有手段能伤得云门少主的,一共才有几个?你们洞玄宗正好是其中之一!又正好有个弟子被困在其中,你说,哪来的这么多正好!?” 郑筍当即变色,郑重道:“点白道长!我敬你是前辈!但你若是血口喷人,栽赃陷害,莫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贫道是不是血口喷人,要由使者来定夺!”点白子的语气越发冰冷,“况且,这事也不光你们洞玄宗一家牵扯,望海宫、琉璃岛、双念阁,皆在怀疑之列!” “岂有此理!你们这是借机报复!”陈懿姗听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分明是你们过去被我宗击退了势力,现在要借机打压!再说了,此事既然牵扯魔头出世,那云门少主之事,为何不能是那魔头之故造成的?” “你算什么东西,贫道与你师父说话,有你插话的份?”点白子恶声一说,意念冲击,令陈懿姗心神震荡,连连后退,靠着郑筍抬手才驱散了杂念,一时脸色苍白,心中惊惧。 郑筍跟着就道:“点白子,枉你一把年纪,还要与小辈一番见识不成?” 点白子正待反唇相讥 “不会是那魔头。”始终冷眼旁观的云门使者,忽然冷冷的说了一句,“不过,这魔头之所以被封,与洞玄宗的开山祖师有些关联。” 但除了这句之外,她也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众人。 可话语的内容,却让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 “与洞玄祖师有关!?难道说……” 气氛陡然间凝重起来,各方的目光落在郑筍身上,多数都是一副怀疑之色,更有幸灾乐祸的。 洞玄宗的突然崛起,对东岸的势力格局影响深远,这本就是零和博弈,洞玄宗占得地盘多了、势力大了,其他各方自然就要受到影响,乃至收缩。只是碍于洞玄的实力、势头,不得不暂时退避、蛰伏。 眼下,忽然有了这么个机会,有云门在后面支持,能将这洞玄宗打落凡尘,又有谁能忍得住? 三昧真人更是连露笑容:“这么一说,情况就有些明白了!” 点白子更是道:“也不用和他们在这里废话了,依贫道看,直接抓起来,审问吧!” 兰心洛却还是一副公正公平的模样,满脸愁容的道:“这件事发生在东岸,若不尽快列出章程,让事情衍生到几十年前那个地步!等他们决定不分青红皂白,尽数镇住的时候,一切就都晚了!咱们也不是一定说洞玄宗、双念阁、望海宫、琉璃岛此事有关,可这个时间点,确实没有其他的怀疑对象了,依我看,不如先请郑真人等人一同去个地方,把事情说清楚,在此期间,这几个宗门得找人监管,省得节外生枝!” 这下,连望海宫、琉璃岛都不好沉默了,他们之前莫不言语,就是怕牵扯自身,尤其是望海宫,自家少主牵扯其中,也未必能过关,现在又岂能出头? 没想到都这样了,竟还是逃脱不过! “你们还存着将我等一网打尽的心思!”沧浪子更是怒吼出声! 老僧叹了口气,道:“阿弥陀佛,贫僧等人愿配合诸位,将事情调查清楚。” 耸纹法师眉头一皱,却道:“我可受不了窝囊气!” 陈懿姗高声道:“我洞玄宗更不能受这个冤枉气,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栽赃的!我宗门的宗旨再是低调、谨慎,此时此刻也得怒而动兵了!” …… 有了几人领头,气氛一时纷乱,被指责的几个宗门弟子,也都纷纷有了反抗之念! 眼看局势纷乱,三昧真人目光扫过沧浪子、耸纹法师等人,最后看向了个软柿子,怒道:“郑筍!你这个门人弟子敢如此叫嚣!挑动众人,是要抗捕吗?不把云门放在眼里了!?” 说话间,他与几大宗门的宿老、仗着激荡灵气法力,化作层层网罗,罩住众人! 轰! 郑筍一步踏出,气势如虹,与那层层网络针锋相对! “别说她说的没错,就是错了!我为她师,该教训的教训,但在尔等这些胡作非为的外人面前,却要护着她!” “好好好!你们洞玄宗的护短,那可是人人皆知!”三昧真人同样大怒,“诸位,看来今日不能善了了,他们既然抗捕,咱们准备动手吧!” “你等要打,换个地方,莫要……”云门使者眯起眼睛,正待开口,但突然之间脸色剧变,猛地转头,看向那连绵黑幕。 兹啦! 虚空中,一声裂帛声响。 随即,重重黑幕中央,一道光辉闪烁,冲霄而起! 宛如一道剑光,竟将这连绵帷幕,直接斩开! “抗捕?” 冷哼自帷幕中传出,一道白发黑衣的身影缓缓走出,他目光冷冽,看向三昧真人的瞬间,后者惨叫一声,七窍喷虹! “你算什么东西,谁给你的胆量,敢言此话?” 两张合一,删删减减,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 不过,因为写的太急了,等会要修正一番。 文中郑筍是老五,修改的时候晕了,小六是宣展,已经更改…… (本章完) 第309章 万千星斗随风散,法贯生死一道长! 哗啦啦—— 狂风一吹,原本连绵几千里,将大半个山脉都笼罩起来的黑幕片片碎裂! 一片一片的碎片,竟是瞬间化作十二万九千六百片,随着狂风飞舞,便朝着各处飘荡、落下。 每一片碎片中,都蕴含着浓烈的气息,有许多扭曲之影在变化! “那黑幕如此诡异,居然这么简单就被人给破开了?” 黑幕碎片四散之间,如点点细雨,洒落在山脉各处,沧浪子等人固然是瞪大了眼睛,几疑身在梦中! 他们费尽心思也不曾打破的屏障,无法穿越的障碍,居然就在他们眼前被彻底破碎了! 一众弟子将惨叫倒地的三昧真人围了起来,却无人敢贸然上前。 因为这位名声在外的炼神大圆满修士,此刻正惨叫连连,全身上下鲜血滚滚,更有许多腐蚀黑气从毛孔中渗出,修为低一点的人只是碰着这黑气,便有身心刺痛之感,仿佛自肉身到灵魂,都被人用针扎了一样! 太快,现在众人才反应过来 “只是一个眼神,就重伤了一位大宗宿老!?” 震惊过后,他们又纷纷将目光投向陈渊。 只是黑幕散乱之间,那股奇异的气息交缠变化,令那山中的空间被层层帷幕遮挡,与整个世界若即若离,他们一时看不真切! 飘飘忽忽之间,竟有一点轻盈的灵光,从碎片之中散溢开来。 陈渊见之,心中一动,便张开了手,那一点点灵光立刻如同倦鸟投林一般汇聚过来,尽数在他掌中汇聚,旋转之间,化作一团云雾! “本以为还差着一点,暗合天道有缺、人道无满之理,没想到这牵扯着时光、空间的大阵,居然还有一部分玄机,要在大幕破碎后方能摄得!” 念头转着,陈渊忽然抬起手,朝着几个方向猛然弹动! “啊!” “唔!” “不好!” 几声惊呼之后,几里之外的云雾之中,忽然传来阵阵惊呼,随即那一片云雾破碎,三四道隐匿其中的身影显露出来,或者狼狈跌落,或者勉强抵挡,还有一人,则是很干脆的转身就走! “海老人?” “莫闲尊者?” “灵狐大王?” 有人见得那几道身影,纷纷惊呼,显然是辨认出了来者身份! “三位返虚老祖藏在边上,却被……” 轰! 众人的惊讶还未平息,陈渊手上一变,徒手一抓! 嘎吱! 一道自下方疾驰而来的剑光被他直接捏在掌中! “哼!” 就听一声冷哼,那位一直超然物外的云门使者面露冷色,手上捏着印诀:“终于将隐藏着的大鱼钓出来了!几位尊者早就料定,这事后面肯定有大能插手!不过,你却是选错了对手!云门可不是你能得罪的!变!” 在她说话之间,印诀一变! 那被陈渊握住的剑光猛烈震颤,随即破碎开来,分化七十二,就要凌空布下大阵! “你们这些剑修啊,还真是没有创意,动辄分化飞剑,化作阵法,怎么?要炫耀你等的飞剑品阶、能耐大?” 陈渊轻笑摇头,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只是将那手猛地一抓! 嗖嗖嗖! 七十二道剑光一下就脱离了阵法约束,尽朝陈渊掌中汇聚,最终变作一把古朴铜剑,剑脊上一道血槽泛着幽幽光辉! 嘭!嘭!嘭! 铜剑震颤,欲要挣脱,奈何陈渊只是轻轻一抓,就拿住了剑柄! “噗!” 那云门使者猛地口喷鲜血,随即面露惊恐之色! “你你你……” 但下一息,她深吸一口气,手上印诀一变! 下一刻,此女周身光影闪烁,一道恐怖的气息从她额间飞出! 狂暴的、混乱的、恐怖的、阴冷的气息爆发开来,更有一道扭曲黑影铺天盖地的扩展开来,转眼掠过四方,从那一个个陷入震惊还未回过神来的修士周身掠过! 众人心底的一点杂念、身上的某种特点,都在这一刻被黑影汲取出来,随即那黑影又快速收缩,在女子手中变成一根针,正要弹出。 啪! 突然,一只手撕开了她身上的护体光辉,握住了她的手腕! 陈渊明亮的眸子出现在女子眼前,审视着女人手上的漆黑细针。 “大神通寄托之法!” 陈渊一眼观之,便看出了端倪,这女子本身不过化神修为,但从里到外、从衣服到饰品皆是法器、法宝,飞剑品阶更是可列为极品! 但更重要的是,这女人的识神之中,被外力种下了一颗神通种子,里面寄存着一道他人的仙道大神通,令她能汲取自身精华与天地灵气用以维持。 “神通寄托之法常见,大神通的寄托之法,还真是第一次见。” 想到这,陈渊抬眼去看那女子,问道:“你是云门之人?” “云想衣!”女子怒声说着,娇媚的面容因用力而显得有几分狰狞,但任凭她如何挣扎,浑身上下的气息就像是死了一样,毫无反应,令她越发心惊! “这人到底是谁?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怎会有这等本事!我等施展圣尊留下的后手时,皆有仙气护持自身,从不见被人打破,他……他不仅能无声靠近,更是轻易破开防备,轻描淡写之间就……” “云想衣?好名字。”陈渊随口恭维,“我问,你答!” “休想!” 云想衣似也是个高傲性子,和云罗怀一样,身在云门不知“吃瘪”两字怎么写,面对这等局势,她竟高呼:“尔等还要看戏到什么?我亦是云门少主!尔等莫非要眼睁睁的看着这凶徒行凶不成!?”出言之间,她额头上一枚符篆震颤,隐隐引动了某种禁制! 某种被根植于众人心底的种子,忽而生根发芽,开始干涉众人的思绪、心念,压制他们的理智,助涨他们对云门的恐惧,催动他们奉命而为! 众修先是满脸迷茫,但紧接着个个色变,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何事! 顿时,一片沸腾、喧哗! “这人居然自那黑幕之中走出来的!” “他是何人?这……一眼重伤炼神,弹指逼退返虚,连高深莫测的云门使者、云门少主都在他手上走不出两糟!” “如此凶残,莫非此人就是那脱困的魔头?他这个架势,谁顶得住?” …… 纷乱吵杂中,本就混乱的人群,越发吵杂,众人在短短时间内,便有各种不同反应,有的转身就要离去,有的眼神闪烁,有的面露敬畏,亦有惊疑不定、静观其变的。 “他的模样……不可能!不可能!” 人群中,点白子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他本就冷硬的面孔,霎时间眼中就生出几分恐惧之念! “这人是谁?好大的气派!好厉害!突然出手,轻而易举就镇住了这么多的高人!他方才似乎在替咱们说话,师父,您认识这人吗?是您的故交?”陈懿姗看着那人,小心询问着,却听不得自己师父的回话,回头一看,却见郑筍怔怔的看着那人,脸上表情复杂。 震惊、疑惑、惊喜、畏惧…… “师父,你这是咋了?” 在陈懿姗的询问中,却见郑筍迟疑着向前两步…… “师父?” 呼呼呼—— 但有人比他的速度更快! 兰心洛、点白子、丘道人等大宗之主、宿老接连出手! 尽管知道不是对手,但他们同样承受不了让第二个云门少主在这里出事的局面,哪怕心里畏惧至极、更担心自身性命,可人既在此,那关系到的就不光是自己一人,还有背后宗门,又岂能停滞不前? 更不要说,那无声无息根植于众人心底的种子,已被恐惧催动着成长,干涉着他们的心智,压制住了他们的理智和本能! 一时间,但凡是宗门支柱者,无不出手,于是各种华光、法器、法宝、兵刃、奇门、术法交替浮现! 回首间,见得众人尽数出手,许多人这才微微放心。 “此人就算厉害,但我等一同出手,他也不见得就轻易将我等击败,总要有些时间,正好可以借机后撤,再说了,法不责众,我等未必就是最倒霉的那个……” 不过,他们都是有眼力的,看得出陈渊的厉害,而那些修为低的,他们的门人弟子,却不见得有这个鉴别能力,见得此情此景,还有人感慨道:“出手之人,皆是东岸大宗大门的顶尖人物!这等场面,真是蔚为壮观!” “不错,也只有云门才有这个号召力了!那人看着厉害,但这么多人齐出手,又如何能抵挡?” “说实话,有些不讲武德了。” 比起相关宗门的轻松、惬意,陈懿姗却焦急许多,她从陈渊之前的话中,认定这个是与自家有交情的人,于是不由焦急,就看向自家师父,却见郑筍还是一副神魂不守的模样。 呼—— 突然。 一阵寒风吹拂而过。 陈渊站着不动,开口道:“给你们一个选择,现在退回去,不出手之人,还可得善终,否则的话……” 顿! 许多人的动作骤然停顿,那是他们多年修行之后滋生的灵觉在给他们警告! 但就在这时! “都已经出手了!还有回头路?云门少主就在一侧,你们是想要让她记住模样,还是要让她陷落在面前?一旦如此,宗门沦陷,吾等岂能善终?” 点白子言语激昂,脸上哪里还有原本的冷硬之色,只剩下坚定:“他纵然厉害,但终究还是肉身凡胎,不是真仙,人间本无真仙!我等这么多人并肩子上,他未必就能是敌手!何况还有云门神通相助!” 这话一下子说到了众人的心里,也是他们最为惧怕之事,于是很多动摇之人,不得不叹息着前行! 那点白子倒是没有二话,竟是第一个冲杀过去,两手一拍、随即拉开,就有无数符箓在掌中出现。 “杀——啊!” 昂扬之言,本也激起了不少人的心气、凶性,但随即一道如同星芒一样的剑光,就击碎了所有的符箓,在点白子惊恐目光的注视下,直接贯穿了他的胸口,从身后直接飞出! 那紧随着他的一名名修士,霎时间都愣住了,随即点点星光在众人面前闪烁,照应着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孔! “怎么可能?” 嗖嗖嗖嗖嗖! 一道道星光,如同长剑般贯穿众人,破碎了他们的精元、金丹、识神……乃至阴神! 几十名站在修行界高层、甚至顶峰的人物,面对那星光之时,似与凡人也无多大区别! “这……我不是在做梦吧!?” 陈懿姗揉了揉眼,与她有着一般念头的人不在少数。 落下的众人中,如那丘道人、兰心洛等人,见着漫天星光,忽然被唤起了久远的、几乎要被遗忘的记忆,随即奋力睁开眼睛,再次朝陈渊看去,慢慢的,那张脸越看越熟,而这漫天星落之景,也让尘封的记忆涌现! “万剑星宿灭绝大神通?” “万剑星宿诀!” 郑筍猛然出声,声音里充斥着难言的兴奋与狂喜! “是万剑星宿大神通!是万剑……万剑……” 他说着说着,忽有几声呜咽,却将陈懿姗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自家师父这般失态,惊讶之余,却猜出了缘由,就朝陈渊看去。 “你们怕云门,是因为云门够狠吧?觉得我不敢灭你们的门?所以不怕我,明知差距,还敢出手?” 陈渊摇摇头,对万千星落,竟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好……好气度!好风采!” 看得陈懿姗神晕目眩,也看得那云想衣心惊肉跳! 她本不在意众人性命,只是想要趁乱脱身,哪里想到会遇到如此局面!? 突然,这位云门少主想到了一个可能! “怎会如此?不……不好!难道是半步合道的陆地散仙!?” 随即,她脸上的惊恐越发浓郁,不由哀叹:“可恶!若是我的大神通能施展出来,此人便……” “你确定?”陈渊咧嘴一笑,在对方惊悚的目光中,一张口,竟将那黑针吞了下去! 吞咽一声起,陈渊周身竟有黑幕显现,又有黑影急闪,但他头后有模糊的残月显现,最终归于平静。 “原来如此,是摄取万千人念、塑造万千人影,侵蚀他人肉身心志的大神通。” 颤抖! 云想衣畏惧的浑身颤抖,看着陈渊头后渐渐消弭的残月,吓得脸色苍白!只是这残月一闪即逝,除了她,其他人并未注意到。 就在这时。 “云想衣!就知道你无法成事!”一声长啸,从那馁兰山中传出,随即一名宽袖大袍的英俊男子驾云而起,“好在父君不放心,让我跟过来!不然,今日我云门要因你颜面扫地!还是让我来吧!” 他哈哈一笑,抬手一指山中,就有一枚白玉落在山中。 “好好的棋子就在这里,还是咱们云门的客卿隐修布下,若不运用,岂不可惜?给我出来!” 轰! 一声怒吼,浑身为魔气笼罩的八臂呼啸而起,几百道死气在他周身飞舞缠绕,在身后勾勒出一道三头八臂的魔神之相! 这魔相头上还镶嵌着一枚白玉! “魔噬天下!” 白玉震颤,血色蔓延,无数惨死之魂嚎叫着,被他驾驭着,化作无数魔头、魔魂,居然每一个都有近乎炼神的修为! 陈渊回头一看,眉头一皱。 那陆秉礼、庄丝露等人的残魂赫然也在其中! “滥杀无辜,有伤天和!” 游目四望,感受到了周遭死气的隐隐变化,他眼中一亮,抬手一指。 “定!” 顿时,一股黑雾从他身上涌出,转眼铺天盖地的扩展开来,化作了一片黑幕,笼罩周遭! 漫天血雾骤然定住,紧跟着身上化光一闪,隐隐有一轮残月在他的身后闪过! “若在之前,还要费一些功夫,但现在我正好快要参悟了那黑幕大阵之玄妙,再加上方才黑针大神通的残留,而且洞玄的清浊之气更已失衡,刚好为之……” 陈渊转身迈步,凌空而起,长袖猛地一挥! 漫天血雾、魔魂、魔头翻转回去! 鲜血凝结,万物冥归,竟是转眼之间重新塑造了众多血肉,只是这些肉身鬼气森森,充斥着死气。 呜呜呜—— 鬼哭狼嚎之声自八方而至! 一道道漆黑裂痕,在各处浮现! 冰冷的气息、幽暗的光辉,更有森森鬼气相随,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无数惨嚎着的魂魄从冲飞出,接连落入那一具具死气浓郁身躯里。 见到这一幕,八臂愣在当场! 身着宽袍的英俊男子这次也看清了残月虚影,面色大变!继而满眼惊惧! 山外众修更是个个目瞪口呆,惊骇到了极点,已有些失了思绪与灵性! “玄月?!这……仙人?” “这是什么?逆转阴阳,起死回生!?” “我等面前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赶上了!赶上了! ps:三昧真人是炼神大圆满,错写成了炼虚,已经更正,诸位可刷新后观看…… (本章完) 第310章 这莫不是吾辈之祖师? 陈渊并不理会众人的惊讶,这本就是虐菜之局,其目的也不是单纯击败眼前众人,而是要引出幕后人! “跑!” 对面的云门男子悚然惊醒,随即一只手插入胸口,挖出一捧心头血后,直接抹在额头上! 他口中鲜血狂涌,嚎叫着:“请祖仙救我脱离苦海!” 嗡! 天地间的某种法则自虚无中显现,就朝他笼罩过去,要将他直接从这片区域中挤出去! 近在咫尺的陈渊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里面的玄机! “这周围的距离法则正在改变,要将此人所在的一片空间,直接和远处的某一处空间替换!天道法则,竟被血祭之法直接干涉!绝对的仙人手笔!” 这等变化,给了陈渊面对蕴灵仙时的感觉,印证了他的猜测,却没有让陈渊退避! 他忽然扬声道:“以我之名,宣天地之法!此处当有空气墙!为地图加载之边界!人若挪动,则坠入无间!” 淡淡的残月虚影,再次于其身后显现! 云雾蔓延,笼罩周遭,将那男子所在一片空间弥漫,在云雾的范围之内,诡异而又邪门的离谱法则随之蔓延! 下一刻,在那云门男子的惨叫声中,他像从当前的空间跌落,到了一片没有前后、没有尽头、没有方向的空旷之地,不断跌落!跌落!跌落! 无论他如何挣扎、如何施展术法,都没有任何立身之处! “怎么会这样!!!” “穿模之威,一至于斯!待处理了手头事,再来处置你吧。话说回来,这邪气天道,本就有着扭曲、重塑、改变之意境,与那优化之法正好相得益彰,能完展现!” 在墨守界的三十年沉淀,陈渊研究的可不光是墨守之法则,更有仙道化身之玄妙,早有诸多猜测,只是没有机会施展,如今仙道化身降临,正是实践念想的好机会! 收回注意力,陈渊一抬头,视线落在魔气汹涌的八臂身上。 他的这位昔日大敌,这会满脸震惊与绝望,可见着陈渊看过来,却也毫不畏惧的抬头与之对视! “本以为吾蛰伏几百年,又神游得法,魔功大成,改是能一雪前耻,却没想到一出来就被告知你已陨落,更没想到的是,你愚弄了天下人!当年,你修为尚浅,尚且能将吾镇压,如今这修为已是通天彻地!死在你手上,可称无憾!” 说着说着,他身上气势大涨,居然不退反进,鼓起全身气力,便朝陈渊扑了过来! “即便不是你的对手!但吾亦不会求饶,更不会退缩!因为以你的歹毒狠辣,根本不会放过吾等!吾为魔君,岂能狼狈而陨!” 魔气交替变化,在他周围形成了上百枚漆黑魔符,个个都堪比法器之威,赫然是他几百年的积累,联合在一起,要引爆四方! 陈渊也不用什么神通法宝,抬起手猛地一抓,仿佛一下子抓进了虚空。 嘎吱!嘎吱!嘎吱! 他生生捏碎了百多魔符! 八臂全身巨震,血肉骨骼开始融化,生机慢慢陷入破灭,他兀自还要攻伐! 陈渊再一攥手,将这魔头的血肉骨尽数破碎,剩下一团兀自挣扎的魂魄! “好心志!可惜,没有走好魔道!受了他人之言影响,误入歧途!杀戮太甚,失了魔意本质。” “误入歧途?吾辈修魔,便要杀戮!你要杀就杀,不要想着还能将吾辈的信念祸乱!你当年就用以险恶,令吾被封印之后,还要听你的诛心之言,在百年之中日日悔恨,有如毒蛇噬心!如今……” 陈渊忽然眼中泛起星光,身后一片星空蔓延,无数纯粹的魔影与魔念,在其中跳动不休,不仅没有杀戮气息,更不见什么浓烈的情绪,透露出来的是纯粹的邪恶、扭曲与诡异! 这股邪气魔念一显,便散发开来! 那围观者的众多修士,本就在大起大落的局面中心念纷乱,当即就被心魔侵蚀,在心底留下了一点种子! 不过,也有人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首先感应到的,就是几个身着儒服的男子,老少皆有,修为更是不低,方才云门催动众人的心中念头,他们几人便生生靠着心境修为忍受下来,此刻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有感应。 “大魔!这人居然是个大魔!与之相比,那传了几百年的八臂,反而小巫见大巫了!如此魔头现世,第一时间就镇住了云门之人,莫非洞虚将有魔劫!?” 几人面面相觑,面色沉重! 与之相比,在人群边缘,有几个似是刚刚抵达的、穿着打扮各异的几人,他们有的似是商贾,有的宛如庄稼汉,还有的就如同寻常的修士一样,但在心念得魔后,忽然面色一喜! “来玩了?血魔道的前辈,似已被人制住!不对!好精纯的魔魂之念!比之老魔主似乎都要过之!” “本是听闻此次有魔道前辈脱困,又有那群假模假样的正道伪君子聚集,想循着机会吞……救人,但现在看来,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突然冒出来一位更厉害的!?” “如此修为、精纯的魔功!虽未见过其模样,但定是我等的魔道前辈!隐居多年,今日出山了!” 几人对视之间,都是跃跃欲试。 “棋子都被拔了,我也露出了魔道破绽,居然只引得了几个儒道与魔道之修?今日布局的背后的仙人,居然这么能忍!我今日都这般出手了,还将云门打压了一番,更是震慑各家宗门,要镇压他的传道根基,此人都不愿意透露一点迹象?这么能隐忍,城府太深了!看来,我还是慢慢布置、搜查,不能妄想毕其功于一役了……” 一念至此,陈渊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也无需再耽搁了,先打个招呼,顺便直球试探吧。” 他的目光落在被星空心魔彻底震慑和惊住的八臂残魂上,道:“道友可还有什么遗言?若是没有,那便上路吧。” 那残魂猛然惊醒,随即竟哈哈大笑:“好好好!没想到你竟是魔道真修!吾道不孤,吾道不孤!” 啪! 任凭他曾是掀起风浪、如今也是落入深局的一代魔君,但魂魄破灭之时,却是格外简单,如肥皂泡一般破灭! 只是,真灵虽陨,却有一点奇异光辉浮现出来。 陈渊拿住一捏,便将一道仙灵之气灌注其中! 啪! 那光辉骤然破碎! “此等小事,便无需吾等出手了吧?” 平静的如同镜面一样的湖边,红袍男子静静坐着,前方是那梳着发髻的少女。 她披着云霞,拿着一团灵火摸索,正与对面满头大汗的精壮男子说着:“若随便什么事都要吾等出面,那我等就不是客卿,而是你等的走狗门徒了。当年仙尊可是亲口说过,吾等可自行其事,你等无权干涉。” 那男子名唤云中衍,正是云门使者,闻言苦笑道:“若非要命之事,哪敢来劳烦两位?实在是那人命数古怪,司命宫的几位祖师只是略微推算,就反噬重伤,门主心有灵潮,觉得此事干系重大,又牵扯到岳峰真人当年的洞府,这才……” 那少女听着,心里也有几分嘀咕,她可是知道,连自己那位道友,都算不出那闹事之人的跟脚。 “无需担心。”红袍男子岳峰真人微微一笑,成竹在胸,“此事即便有损,亦在掌握,当年我布下阵法,就推算到将有魔劫,但此亦是丹劫之一。须知,洞虚不会再有真仙,真仙之下,就算有些波折,吾等二人,也是无惧,只待——唔!” 突然,他闷哼一声! 整个人像是被疾驰的烈马给撞到了一样,直飞出去! “叶君,你……”女子一回头,满脸诧异。 但岳峰真人已顾不上回话,掌控喷出一道漆黑血虹,随即更有汹涌死气,从他胸口涌出,缠绕全身各处! “镇!” 岳峰真人猛喝一声,那平静的湖面陡然震颤,泛着斑斓光辉的长龙从中飞出,将他一口吞下! “敢算计我!?” 长龙口吐人言,张口喷出一股死气:“还敢触碰阴司,简直不知死活!更是自寻死路!既如此,便让你知晓,这阴司之力如今早已经不是过去局面!” 话落,长龙眼中泛起黑色光辉,十七枚鳞片跌落,破开空间,遁入虚空! “啊啊啊!” 馁兰山中,正在魂魄相合的一名名修士,忽然惨叫起来。 陈渊低头一看,眼中闪过精芒。 “终于出招了!但没想到,竟是从我现在的老本行发起进攻!” 他左手捏出印诀,浑身的死气汹涌澎湃,冲霄而起,几乎遮蔽了小半个天际! 周遭黑幕变化,山脉之阵被强行激发,显现出一道道时光气息! “这这这……” 下方,正有几道身影从遍布各处的漆黑裂缝中显露出若有若无的通透身影。 他们一个个缠绕着森森鬼气,或者穿着白色,或者穿着黑衣,有的长舌,有的垂头,有的浑身湿漉漉的,每一个都气势汹汹、带着兴师问罪的架势,可等他们脚踏实地,一抬头,看到了这冲霄而起的死气,立刻愣在当场,继而面露惊惧! “这等幽冥死气,这位莫不是吾等冥土幽府的过往前辈?所以才能不经仙印妙音,就打开阴阳通道?” 领头之鬼犹豫了一下,道:“若真是幽冥前辈,当有神通加持,吾等不妨先观望观望。” 一念至此,这些鬼差幽兵面面相觑,不敢多言,更不再前行,而是找了个阴凉之地,躲避阳气,只是一双双眼睛却紧盯着陈渊。 那汹涌死气在陈渊的驾驭中,越发浓郁,随即落入枉死之人的肉身之中,滚滚涌动,阴极阳生,竟在那满是死气的身心魂魄之中,滋生出一缕缕阳气! “唔——” 一个个身死之人发出轻声呻吟,居然正要复苏! 这也是他们新死不久,又都深处那大阵之内,死时还被黑幕隔绝了内外,再加上陈渊将那黑幕神通近乎参悟,本身还有操控光阴镜的经验,才能在这种种局面下,令他们复苏。 “这些人死在八臂手上,今日我恰巧又在周围,究其根本,与我也有因果牵连,既然碰上,救下来也是应有之意,恩?” 突然! 陈渊察觉到一股莫大之力,从那一个个漆黑裂缝中显现,拉住了将要复生的修士生机,要将之再次剥夺! 就像是拔河。 陈渊按着身心,另一边则拉扯着魂魄! 僵持! “是生死簿?还是奈何之法?以幽冥鬼道来侵蚀人间阳法,这样下去,这群人就算复生,也要与我一般修个尸道。以洞虚的风俗,怕是要被人喊打喊杀,反为不美。不过,想要抵消,倒也容易。” 他抬手捏了个印诀,手臂上的人道之花层层绽放,无数人道圣言从中散溢出来,朝死气震颤的众人落下! “人道圣言!?” 人群中,几个忧心忡忡儒道修士,先是震惊,继而面露憧憬、恭敬之色,更夹杂着狂喜之意! “原来如此,此人或许是吾等儒道前辈!隐居了多少年岁,著书立说,以成圣言!不,既已书就圣言,岂不就是当今神圣!他不是大魔,而是参透了人心魔念,引领人道变革的圣贤!圣者无私,是万物生灵为刍狗,这无思无想之念,超脱于人,是以似魔!” 纷纷站直了身子,正了正衣冠,郑重其事的对着天上行礼! 嗡! 顿时,那人道圣言更加宏大,余音绕耳,沁人心扉,连诸多修士的修行之念,都有和光同尘,要回归红尘的迹象! 他们个个大惊,赶紧盘坐下来,摒心静气,守住道心一念。 陈渊心有所感。 “这儒道弟子,还真够上道的,有了他们的加持,省去了不少心思,人道至阳,死尽生显,归来!” 他抬手朝下面一指。 那渗入众死修体内的人道圣言化作无穷光辉,穿梭脏腑,贯穿血肉,渗入骨骼,与阴阳之气相合。 咔嚓! 一声碎裂声,陈渊心神一震,心念被冥冥之力牵引,见得一片灰暗天地中,立着一根通天石柱。 “嗯?” 他收敛心神,那石柱之景当即破碎。 边上,陆秉礼等修士一个个睁开了眼睛,个个长出一口气,将体内的残留死气吐出后,便都面露迷茫,相顾无语。 却不知,见到了真正死而复生的一幕,山外众修已被震得道心摇晃,过往的认知都发生了偏差,修为差的,当场道心纷乱,气涌岔道,走火入魔! 云想衣更是浑身一哆嗦,瘫倒在地,喃喃低语“真仙”一词。 “真的起死回生了?这也是神通?不是说生死难破,所以长生难为吗?” 看着那一个个肉身被塑造出来,一道道枉死残魂落入其中,陈懿姗瞪大了眼睛,也不去自家师父了,她已然发现,自从此人出现后,她那老师就像是失了魂一样,问啥都不说。 但这也从此面印证了这人与自家师门定有关联! “会是谁呢?嗯?” 看着看着,这个新晋入门的关门弟子,忽然也觉得陈渊的面孔有些眼熟,尤其是那一头白发……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人的画像……” “此人的模样,怎的有几分像是……” 许多被击破了修行根基、跌落在地上的修士,在没了法力神通的束缚后,反而一下子清醒过来,不再被云门的惑心之法影响思绪。 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异常,同时也被陈渊那张面孔唤醒了过往记忆! 但这其中真实是在太过骇人,毕竟传闻中那位老祖早已陨落。 若真是那位复苏而归,又表现出如此震古烁今的修为,一旦证实了身份,实在是牵扯太大,别说整个东岸、东洲,天下的局势怕是都要改变! 正因如此,看出端倪之人,反而不敢多言,想要装糊涂。 但就在这时。 “敢问阁下,可知洞玄尊者之名?” 郑筍终于是按耐不住,越众而出,直奔陈渊而去。 今天早了十几分钟呢! (本章完) 第311章 何时再作归来梦? 幽冥气息散去,温暖生机重回。 一众死而复生的修士,却还呆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生死之间的玄妙,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无字天书,看不懂,但大为震撼,甚至在复苏之后,都无从回神。 “幽冥阴司之法?那背后仙人的道统,莫非与阴司有关?所以才会扰乱天下的清浊之气?方才那石柱有何意义?位于何处?与洞虚界背后的仙人有关?” 以陈渊如今的化身境界,任何反馈、幻影都有意义,代表着某种征兆,不过他并未因此而纠结,反而一带而过,挥手间就将阴司气息凝聚起来,随即灌注五色灵光、心魔念头,抬头一看缝隙,屈指一弹! 呼! 循着一点冥冥联系,一枚漆黑丹丸自陈渊指尖飞出,转眼没入裂痕。 “不信这样你还忍得住。” 说完,他顺势招手,散去的人道圣言收拢回来,这才察觉到其中多了许多内容,聚在手中,就成了金书一册! “人道圣书!人道圣书啊!” 人群中一干儒修见着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满脸的渴求与希冀。 “这里面可都是记述的人间道理,是直接自人道运转中拓印出来的真言,近乎于道!若能得之参悟,不光修行一日千里、能破瓶颈,更可得处世之道理、人情之真法!” 一时间,众人蠢蠢欲动,但碍于陈渊的威严,又不敢近之。 随即就收拢心思,看着近在咫尺的郑筍,感慨不已。 比起自己离开之时,这个排行第五的弟子,年岁已有了明显的增长,甚至原本的沉稳之气,都有了几分暮气、老腐之意。 郑筍的眼睛里有着希冀和惊疑,压抑着心中的欣喜与忐忑,今日之场景,实在是他不曾想到的画面。 “都见了我的模样了,还明知故问?不是为师,还能是何人?” 陈渊微微一笑,竟有几分梦回过往的错觉,看着面前那张面孔,道:“小五,你今日可是又受了委屈,却还要故作沉稳,但既然有为师在,又岂能让你们日日憋屈?方才那群欺侮伱的人,是否都让为师收拾了。” 听着这熟悉的言语,郑筍的心中一阵恍惚,刹那间仿佛时空错乱、岁月倒流,恍惚间他仿佛重新成了那个被赶出家门、被殴打后躺倒在泥泞中的庶子。 “小子,贫道已将欺侮你的人都揍了一遍,这可不是因为前几日你夸贫道英俊潇洒,纯粹是看你小子资质不错,可堪造就,你可愿随我修行?” 记忆散去,眼前那道身影重新清晰。 “师父!” 郑筍终于绷不住了,脸上的暮气、老腐之意尽去,竟真有几分得了长辈撑腰,意气风发之感。 陈渊含笑点头。 他很清楚,今日露面之事、展露手段之景,无论如何都隐瞒不了的,也不打算隐瞒。 在知道了这洞虚界的种种变迁、宗门变化后,让一个似真似假的过往老祖出现,还展露出冠绝天下的强横手段,无疑能将那僵化了的死水搅浑,让沉在水底的泥沙浮出水面。 何况,弟子明明就在跟前,刚刚还受过了委屈,又怎么会不理不问? 这一对师徒久别重逢,殊不知,郑筍这一声“师父”喊出来,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首当其冲的就是郑筍的关门弟子,陈懿姗。 “师父的师父?那不是我的师祖?不对!是开山祖师,洞玄老祖!不对!更不对了!老祖明明在合道之劫中陨落了……不对!” 突然,她猛然醒悟过来,为什么刚才会觉得那人的模样熟悉。 “我在祖师殿上,正式拜入山门时,曾经见过这位的画像啊!难怪会觉得熟悉!” 这么一想,陈懿姗便忍不住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过去,见对方的白发与面容,确实与洞玄祖师相一模一样,只是画上的祖师身着紫袍,而这位是一身黑装。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糊涂。 “无论是修行界的同道,还是山中同门,乃至师父与几位师兄弟,还有年龄比我大很多的师侄与外门弟子,反反复复的说祖师渡劫不成,形神俱灭了,总不至于都在骗我吧?可若是真的,这位又是谁?” 想到这里,陈懿姗有了一刹那的警惕,但旋即又想到:“他这么厉害,骗我们有什么意思,还用得着骗我们?云门、魔君这等人物挥手就被破了,就算我洞玄宗在东南势力不小,但在这等人眼中,又有什么可图谋的?” 想到这,她心中一动:“不对啊,我家祖师有这么厉害吗?那诸多传闻中……” 比起陈懿姗,离着二人不远的其他宗门之人,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此人是……洞玄宗的祖师?这怎么可能?” “那洞玄子不是早就陨落了吗?怎么突然就蹦出来了?还有这等深不可测的修为,今日一人就镇压了八方!” “不好!不管此人是真是假,只要消息传出去,洞玄宗定然名望大涨!怕是更加势大难治了!” 众人虽是心思各异,却都知道今日之事影响深远,于是各施手段,要将消息传递出去。 对此,陈渊不管不问,他又不打算把在场之人尽数杀死,所以这消息总归是要传出去的,况且就算传了出去,也不见得是坏事。 倒是身前的郑筍,在经过冲锋的短暂激动和欣喜之后,马上就意识到了今日之事的影响,于是收拾了心情,上前拱手道:“师尊,您既归来,又……”他看了一眼,瘫软在陈渊身边的云想衣,“又与云门有了误会和冲突……” “不是误会,更非冲突。”陈渊眉头一皱,打断对方,“你何时变得这般市侩、虚伪了?为师还要让你给我装点门面不成?” 郑筍一愣,彻底确定眼前这人是自己的恩师了。 您过去可没少打着“谨慎、低调”的旗号,搅得天翻地覆,还不是吾等师兄弟在背后处理各方问题,还不知要糜烂多少。 但这心里话他当然不敢说出,只能继续道:“无论如何,师尊好不容易归来了,都该先回门中,弟子也好把消息……” “回宗门?”陈渊将手一番,一个顶着水晶骷髅头的玉剑就被他握在手中,那骷髅头的表面,已是布满了裂痕,于是他摇了摇头,“此番是没时间去了,等有机会再去吧。” 自己归来的消息可以传出去,毕竟目前顶着自家名头的是仙道化身,换句话说,是货真价实的仙人,可真身还只是玄身流转,本质还未恢复前世修为,更有许多事要调查,正好在暗处行事。 如此一来,明面上自己是强势归来了,但暗地里还能继续调查,低调、谨慎,十分符合自己的风格。 郑筍却又被这个回答说得一愣,接着就是满心的疑惑,正要发问。 陈渊却抬手一摆:“先别啰嗦嘟囔,你这人就喜欢翻来覆去的嘱托,老气横秋的,但为师可不吃你这一套。” 如今已为修行界的一方泰斗的郑筍,当即有几分下不来台,身后的陈懿姗捂着嘴,差点笑出声来,便觉得自家这个祖师还真有意思,一语中的。 陈渊堵了郑筍的嘴后,就看向身边的云想衣。 “你真的是……” 云想衣还待说话。 陈渊已经抬手一拍,被仙露强化后的五色灵光,如同一根根丝线,在她的惊叫声中,钻进体内,击碎了真元、精元、金丹与识神,转眼间就将身前满脸惊恐的云想衣拍得浑身筋骨错位、全身精元尽陨! 几十年的修行积累散溢出来,维持着这肉身长生久视, “那么多人因你之故而失了长生之基,你这个罪魁祸首却也不能逃了,” 她满脸绝望的摸着松弛和布满了皱纹的双颊,用苍老而沙哑的声音,颤颤巍巍的道:“你都不如杀了我!” “那岂不是便宜了你?”陈渊摇摇头,“况且如今的洞虚阴阳纷杂,阴司隐现,你未必能死个干脆,如此这般,才算是惩戒。” 云想衣硬撑着衰老的身躯,怒道:“如此待我,你就不怕云门找你与洞玄宗的……” 嗡!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一股浓烈的寒意笼罩! 那是最为纯粹的杀意,甚至扭曲了一片空间,令寒风降临,冰晶蔓延! 连近在咫尺的郑筍都是一个哆嗦,正打算靠近过来的陈懿姗更是生生停下脚步,看着地上、周围出现的一层薄薄冰霜,感受着那股子直入骨髓、震撼道心的杀念,生出了浓浓的敬畏! 但寒意转眼散去,陈渊看着苍老的女人,露出了笑容:“你等可以试试,动我洞玄宗一人,会是个什么下场,或许你们云门坐在天上的时间太长了,忘记了对一些事情保持敬畏。我倒是十分好奇,你等云门藏于天际,以云为名,该是有着立于众生之上的意思,这背后的依仗,到底是什么?” 云想衣瑟瑟发抖,却也不再开口。 咔嚓。 破碎声自陈渊的手上传出,那骷髅头已有片片碎裂跌落。 四面八方,一股排斥力缓缓成型。 陈渊的仙道化身就仿佛是一个落入了水中的浮球,开始不由自主的朝着更高的层面升去! “可惜了,直到最后,那人也没有出手,只是通过幽冥阴司隔空斗法。不过,这骷髅头虽说能支持化身降临的时间有限,不过这同样意味着,化身是可以降临的,有了今日的一次,就有他日的无数次!更重要的是……”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看到了一张张惊惧、恭敬、憧憬的面孔,捕捉到了繁杂的心念。 “洞玄自今日起,可就有了一位疑似仙人的开山祖师,这祖师还能‘下界’显圣,如此巨石砸入了这浑浊的淤泥中,不知能溅起多少泥沙与水流……” 嗡嗡嗡—— 心里正想着,陈渊的身子逐渐升高、通透,点点星辰之光,从他的身躯之中不断透射出来,四周的云雾朝其汇聚,苍穹之上,一道扭曲的黑洞若隐若现。 恐怖而又宏大的压迫感降临! 一众修士再次承受,他们中的好些人更是直接昏厥。 “今天就不该来!”人群边缘,一名伪装了的魔修嘀咕着,“来了之后,不仅什么都没收获,还承受了那么多……” “愚蠢!”边上,一个面相凶恶的壮硕男子冷冷道:“好好看着,那可是魔道巨擘!若能从他身上领悟一点半星,都够你受用无穷了!” 顶着重压,他们抬头观望,很多人看出端倪。 “这怕不是要飞升仙界?” “见识短!这位神通广大,哪里还要飞升,分明已是真仙,是被人自仙界召唤过来的,这是要回去!” “自来仙人都是上古传说,可不曾见过真的,连风闻之事都多是捕风捉影,你怎么肯定,这位是真的?” “云门刚才不是说了吗!不信我,还不信云门?” “言之有理!” …… 众人低语,见着陈渊似要离去,纷纷松了口气。 好在不是常驻。 可一想到能招来一次,岂不是就能招来第二次、第三次? 顿时,他们心情沉重。 “这是要变天了啊!” 与众人复杂的心思不同,见着陈渊似要飞走,郑筍急了,作势要抓过去,却被一股柔和之力挡住。 他急道:“师尊既已归来,又要往何处去?可是弟子……” 陈渊笑道:“天外浮云几度秋,人间万事已悠忧。何时再作归来梦,同尔高山与水流。今日不过恰逢其会,待尔寻得契机,为师才好真正归来,接着。” 说罢,他将手中的一册金书抛了出去,落在郑筍手中。 “对了,那水晶骷髅着实不错。” 最后留下这么一句,陈渊长笑一声,手中的水晶骷髅彻底破碎,随即他身上五光流转阴阳汇聚,灌入那玉剑之内,顷刻间破碎了层层禁制,又布下九九八十一道炁符,便一挥手,朝山外抛去! 嗯? 好像忘了点啥事?算了,不管了,等本体出来处理吧。 “走也!” 一声落下,万物寂寥。 那扭曲黑洞骤然扩大,将他的身影吞没,恐怖的威压落下,无穷碎声如朝,又将许多人震得心惊肉跳,等回过神来,哪里还有陈渊的身影? 不过,再看郑筍手中的金书一册,他们终于反应过来! “真是那一位!这下可真是翻了天了!石破天惊啊这是!” 顿时,忍受着重压与不适,他们接连施法、驱物,无数消息被各种术法、符篆传了出去,内里便将洞玄之祖不仅未死,反而疑似成仙,且有下凡之能传于各处! 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暗流被这个消息直接炸开,余波遍及八方。 但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郑筍捧着金书,心中怅然若失,回忆着陈渊离去时的话。 “天外浮云……师父果然是人在天外?但今日归来,见得人间万事纷扰,才会出手拨乱反正,并与我相认?但那句‘何时再作归来梦’,是说要归来并不容易,如梦似幻,还有缘故?但骷髅头不错是啥意思,这风格完全不一样啊!难道是打机锋?但师父不是经常说什么‘最讨厌’谜语人的吗?” 他正想着,忽有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山中传出—— “师叔祖!师叔祖!”刘宏坐在云团上,疾驰而来,满面红光,“我等今日立功了!” 立功? 一见此人,郑筍当即板起了脸,这次就是这他与易明钰胡闹,才使得洞玄落入被动,差点被各宗围攻!若非师尊现身,后果不堪设想! 得好生训斥! 正想着,郑筍脸色又是一变! “有妖气!大妖!” 他察觉到刘宏身后,竟有两头大妖相随,便准备出手! 没想到,周围不少修士竟比他还快! “好妖孽!敢追杀洞玄门人!简直不把我修行界放在眼里!” “不错!洞玄门人,何等尊贵,岂是妖孽能染指的?” “杀!” 无数光华再次涌动,就朝刘宏身后落下! 刘宏一愣,随即就喊:“不可!不可!这后面是我家祖师收下的灵妖,不可伤之!” 什么!? 出手众人个个大惊失色! 又是二合一吧…… (本章完) 第312章 余波不绝,一言惊走阳神 “这小子是洞玄门人,那他的祖师,岂不就是……” 方才那位洞玄老祖!? 那谁敢招惹啊! 打死了他的灵宠,那还得了? 此刻出手的,哪个不是抱着讨好、攀附、留个善缘的念头,若因此弄巧成拙,岂不冤枉? 因此,当即就强行刹车,甚至猛然收回! 所谓涉仙无小事,一个不小心送命都是轻的,就怕连累了宗门、血脉,最后生不如死。 所以,尽管见得两个大妖妖气浓郁,这一众修士还真就不敢动手了! 但施展出去的术法、驱动出去的杀招,就像是离弦之箭,招式用老,要强行收回,那可不是简单之事。 毕竟,能将术法练到如臂使指、随心所欲的境界,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所以,当众人急急收拢功力、强行逆转术法之后,反噬立刻到来,一时间闷哼、呼痛、哎呦与喷血声此起彼伏! 笼罩在刘宏身后一片的华光,顷刻间土崩瓦解。 “好家伙!” 刘宏见状大吃一惊,却也因此松了一口气,正打算回头和身后两个大妖说一声,没想到眼前一花,郑筍已到了跟前。 他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就赶忙行礼,口呼“师叔祖”,随即见着外面这一片阵仗,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呈现在他的面前的场面,实在是太大、太诡异了—— 先是一大群看着年岁不小的修士有气无力的躺着,周围围着一圈门人弟子,偏生这些弟子还不敢靠近,甚至不敢搀扶。 再来就是许多修士无论远近、不分高低的,都在看着自己,个个欲言又止。 但惊讶过后,他就明白过来。 “这肯定是祖师之故!方才在山中,便见得祖师大发神威,什么魔君云门,通通一概镇压!想来是镇住了这群人的胆子!” 他正想着呢。 “刘宏。” 郑筍这会可没了在陈渊面前的听话模样,“易明钰呢?” 他在压着怒火,一边说着,还一边朝刘宏身后看去,见着了一男一女、两个妖气缠身的身影,不由眉头皱起。 洞玄宗对妖类虽不歧视,却也不愿亲近,尤其是陈渊合道不成、没了踪迹之后,洞玄七子上台掌权,里面有几个人对妖类很不待见,是以对妖类的态度越发不善。 不过,碍于刘宏方才的话,郑筍一时拿捏不清,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便是这个师侄孙显然是知晓祖师降临之事的! 甚至,考虑到二人恰逢其会的就在山中,说不定还和师父归来有什么关联。 郑筍倒也知道,山门之中有不少年岁和资历较大的弟子,在暗地里确实组成了个拜祖师会,说是要寻得祖师真灵归来,再次统领洞玄宗。 只不过,郑筍他们师兄弟几人,在当年亲眼见得师父陨于合道之劫中,虽然心有遗憾,却也无可奈何,所以对这个组织听之任之,只要不影响宗门稳定,都会放任自流。 也因此,他知道这两人或与师父有关,才没有直接批评,而是打算先问个清楚。 “见过师尊!” 剑光凌空,易明钰这时跨空而来,身后还跟着两人,正是花宿、花懦两兄弟,到了郑筍跟前,慌忙按下剑光,接着就上前行礼,称呼过后,他扫视了一圈,就低头问道:“祖师他老人家,可是已经离开了?” 郑筍心头一跳,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今日的事,你知道缘由?” 周围,不少人靠拢过来,侧耳倾听,想要搞清楚缘由。 郑筍也回过神来,又摇摇头:“这事不忙着说,等回去我再问个清楚。” 在众人的遗憾声中,他的目光落到了后方两个妖类的身上,又问:“你说这两个都是你祖师的灵兽?为何我不曾听师父说话?” “那位女子。”易明钰回头看了一眼略显瘦削的青云君,低声道:“这位青云君当年受祖师点化,在此得了修行之机,才能长生久视,自那之后皆以主仆之礼遥祭祖师。” “受师父点化?”郑筍审视着看着青云君,后者有些拘谨的拱手行礼,“若是如此,那该是许久之前的事了,那这一位?” 说着,他又看向狮虎君。 易明钰如实道:“这位是山中妖修,与青云君乃是友人。” 狮虎君当即紧张起来。 妖类更是弱肉强食,深谙丛林法则,他们在山中一样看得清楚,见得了陈渊的神通广大,能威震天下!那他的弟子,身份地位也就不同了,尤其是这等修士齐聚、山中异变的当头,更是躲无可躲。 一言,可决生死! “原来只是个山中野妖!”立刻就有个道人一跃而出,“洞玄尊者何等人物,也是你这样的牲畜能攀附的?”说完,冲郑筍一拱手,身上荡漾出淡淡的阳火波纹,就要出手擒拿! 见得此人现身,许多人都露出了错愕之色。 “煽火真人?他是何时来的?” 郑筍也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 “这扇火真人是想以此妖为突破口,搜集我师的情报!他是看出这妖与我师尊并无联系……” 懂归懂,但对方明显是阳神之境,他哪里能反应过来? 就连位于狮虎君前面的青云君,都只感到一股灼热气息从身旁掠过,心下震惊! 关键时刻,反而是心中警兆炸裂的狮虎君,竟在千钧一发之际高喊道:“你等居然对我出手!某与洞玄真仙见过面,还说过两句话,他老人家都没有杀我,你等什么层次?也敢杀我?莫非就没有想过,仙人留手的深意,不怕日后仙人问起某家,旁人要说一句,已被谁人打杀?擒拿?” 静! 此言一出,现场陡然一片安静! 那煽火真人的手,停在了狮虎君的额前! 手指之上,一点火苗跳动,灼热的气息在狮虎君的眉心留下了一道灼烧的伤痕,直指灵魂,刺痛无比! 他吞了一口口水,额上冷汗滑落。 “好胆识!不愧是被洞玄尊者看上的人物!”煽火真人收回手,哈哈一笑,一副坦荡豪迈之相,“贫道不过是试你一试!” 他笑眯眯的后退,眼底闪过忌惮与寒芒,还有一丝后怕,随即又对郑筍道:“贫道此番过来,本是担心因云门之事而引起杀孽,但现在看来,是多此一举了,此处有道友主持,已然足够,贫道想起家中还有一炉丹未炼完,便就此告辞。” 说完,也不等郑筍回应,便化光而去。 他是没脸呆在这里了。 这…… 狮虎君一阵恍惚。 边上,花懦小声传音给兄长:“那位老祖的名声,居然能让一位阳神修士投鼠忌器?” 花宿回道:“这算什么?洞虚几千年,甚至上万年都没有真仙记载了,唯一算是沾点边的就是云门了,传说此门先祖乃是仙人!你看,如今沉寂了几千年,再次出来,短短百多年,触手就遍布了整个洞虚!这还是仙人后代,一个当代真仙有什么意义,根本无从估量!” “拿下他!”突然,一个苍老之声响起。 却是那已然垂垂老矣的云想衣,挣扎着起身,近乎崩溃的狂吼着,但根本没人遵从,反而纷纷退避,转眼她周围就空出了一片。 “这事也是个麻烦。” 郑筍见得这一幕,立刻头疼起来,再怎么说都是他那位师父做下的事,自己作为弟子,如何置身事外? 好在他那师尊也如过去一般,依旧功镇万物,顶在前面,给了他们施为的空间。 就在此时,又有呼呼啦啦一群人走了过来,见着郑筍便纷纷躬身行礼。 “多谢洞玄上仙再生、指道之恩,否则吾等皆为枉死怨魂,长生断绝矣!” 为首的正是陆秉礼、庄丝露等死而复生的修士。 他们这会已经摆脱了迷茫,更从旁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心中既惊骇,又后怕,更有着浓浓感激,所以都顾不上沉淀这次生死之间的感悟收获,便都起身过来致谢。 找不着陈渊,但找弟子也是一样的。 至少这会,他们的心头满是感激,因此郑重其事的道:“复苏归道之恩,亘古未有!吾等也不知道要如何报答!便愿意在此立下道心之誓,日后但凡洞玄真仙有所差遣,吾等万死不辞!若为逆此誓,道途中崩,轮回难归!” 轰隆! 众人话音落下,就有雷霆一闪! 此乃道誓成型之兆! 围观之众听得此言,纷纷色变,再看这些个修士,虽然大部分都是散修、小门修士,但个个修为不低。 人群中,几个老者低语道:“洞玄宗这是得了诸多死士,不,还扩张了影响力,而且这些人碍于誓言,日后定会走在一起,形成一股势力。” 便有人接着道:“不止如此,这群人得真仙复活,不管那位是基于何等心思,至少传出去,很少有人会敢冒着触怒真仙的风险,得罪这群人!近乎免死金牌啊!” 两人话音落在,忽有人轻笑。 周围的人寻声看去,入目的是个衣衫褴褛的邋遢书生,他迎着几人目光,道:“你等啊想太多了,真仙既已出世,天下格局大变,还用过去那套宗门势力、影响力来图谋,可就太蠢了,旁的不说,就说那位挥手间就能抹去一家宗门,你们算计的再多又有何用?” 听者竟无言以对。 “时代啊,变了。” 邋遢儒生笑呵呵的转身离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众人品味着他的话,心情复杂。 忽然一人道:“诸位道友,可有人认得此人?” “咦?我等确实不曾见过。” 一阵疑惑中,他们满心疑虑,却也不能否认此人的观点,最后都一脸复杂的朝郑筍看了过去。 郑筍与陆秉礼等人客套了半天,却也不好规劝,这起死回生的恩德,确实是太重,关键还是自己师父做的,自己作为弟子,又怎么能越俎代庖,干涉这受恩之人的决定? 何况,这道心之誓都立下来了,劝也没用了。 况且,陆秉礼等人也是光棍和干脆,一番话说完,也不愿多停留,就说刚刚复生,身子孱弱,要回去调息,同时沉淀生死之间的收获,不便久留,纷纷告辞。 “生死之间的大机缘啊!” 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就算是郑筍都忍不住露出了羡慕与憧憬之色。 身后,善解人意的陈懿姗猜出了他的心思,便投其所好道:“师父若是羡慕,等日后祖师归来,您让他把您打死,再复生,岂不美哉?” “……” 郑筍的脸色当即就难看起来。 陈懿姗见他这模样,立刻知道是要训斥自己,赶紧转移话题道:“师父!你说祖师真成了仙人吗?” 郑筍一愣,这应接不暇的变化,冲击得他满心杂念,都没来得及沉淀思索,这时候被弟子一问,也不由沉思起来,最后摇头道:“师父的境界,已超出吾等理解,已然无从判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他指着远去的陆秉礼等人道:“这起死回生、操弄阴阳的手段,就算是炼虚真人也做不到!” “都尉,那群人离开了,要不要过去抓了?” 众人边缘,山阴之处,鬼影重重、寒风阵阵,一名鬼差头大如缸,忍不住询问领队的头领。 “抓你个大头鬼!”那头领一听,便怒道:“你可还要命?那等人物按回去的魂魄,也是吾等能染指的?” 众鬼差当即噤若寒蝉,但很快又有人道:“可是,回去如何复命?就是给几位将军说咱们奉命而来,不巧碰上了真仙降世,不得不空手而归,祂们也未必信啊!” 那位头领闻言沉思,最终有了决定:“去附近的乱葬岗寻几个阳蜕,咱们先观望一阵子,仙人临尘这么大的事,根本瞒不住,到时候回去,不是顺理成章?除此之外,也能监督这些复苏之人,或许还有其他转机。” “不愧是都尉,妙啊!” “我道怎么有股子寒气尸臭,原来是几个鬼差。” 远处,一名面如冠玉的儒生,双目泛着华光,注视着几人,正待有动作,却有个书童小厮过来,道:“公子,几位大儒让您过去,说有要事要交代给你。” “唉!麻烦事上门了。”那儒生叹了口气,“能有什么好交代的,无非是看上了人家手上的金书,不敢上门求取,想找着机会去看两眼,让我去出主意呢。” 说着,他慵懒转身,正待要走,忽的一愣,又朝着另一边看去,入目处有淡淡的黑气。 “魔道的人也来了?” “千载难逢的机会啊!魔道之秘,真魔之道,已现人间!咱们血河门得想办法,混入洞玄才是!” “魔门前路已显,正是吾辈机会,魔中至高者所在,这洞玄宗才是魔门圣地!” “我五阴魔宗秉承心魔之道,自来孱弱,为此门中同门不得不兼修他法,没想到啊,今日才知心魔也有大道!这洞玄宗,一定得想办法攀附!” 诸多魔门之人自察觉到陈渊的魔道之威,已是各怀鬼胎,小心翼翼的注视着郑筍一行人,思量着创造机会,如何亲近。 不光是魔门,其他各家也是差不多的念头。 “今日怕是没有机会了……” 正想着,一阵疾风吹来,晴空之上,忽有层层云霞显现,一道巨大裂痕从中浮现! 隐约间,能听得一名女子的声音:“叶兄,局势不明,岂能亲身涉险?” “我自知晓,不会不留后手……” 话音落下,一条斑斓长龙的虚影自裂痕中飞出,若隐若现! 令人窒息的重压落下,众人再次被压得筋骨震颤,不由暗暗叫苦。 这有完没完了? 但他们也只是承受重压,郑筍却是闷哼一声,嘴角留下血来,察觉到那恐怖威压居然有针对自己而来的意思! “你是洞玄门人?” 长龙之影越发清晰,眼看就要凝实,更有威严之声在八方回荡,令郑筍身心震荡,气血翻涌! 正当他要运气抵挡之时。 嗖! 一道玉色剑光,忽然自远处飞来,直指长龙! 剑光之中,五色沸腾,阴阳碰撞,刹那间破碎了一片天空! “不好!” 那长龙之影一抖,便朝天上飞去。 “我中计了!” 争取明天早点…… (本章完) 第313章 大浪难平,云外尚有真仙? “见我走了,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好在留了个后手!” 灵穴之中,陈渊的本尊猛地睁开了眼睛,意念与飞剑遥遥相合,对那边的情况有如目视!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条浑身闪烁着斑斓光芒的长龙,并非是什么妖类真身,而是一件法宝,或者说,近似于某种铠甲! “好个手段,这是将真龙肉身掺杂天材地宝后,炼制而成的!当真是大手笔!” 飞龙飞得很快,但飞剑去的更快! 这玉剑本就是陈渊自云门少主手上所得,散发出的气息与云门相似,是以难以被察觉、发现,陈渊以此剑为表,灌注仙露、仙灵之气,衍生阴阳五行,短短时间就炼化成了一件至宝,有几分打乱地火风水、重铸阴阳清浊的意境,专供杀伐! 此时破空飞出,爆发出尖锐声响,剑刃薄若蝉翼,剑还未到,剑气已是破开了长龙表皮的鳞片,要贯穿身躯! 长龙周身泛起诸多光辉,要挡住剑光! 兹啦! 转眼之间,繁杂多变的剑光分化出来,那光辉护罩便如同纸糊的一样,被撕得粉碎。 下一刻,十几道剑光当先刺入龙躯! 那掌控、驱使长龙的岳峰真人心头一惊,即使隔着遥远距离,但因着心神与龙神铠相连,依旧有刺痛之感,甚至手臂上浮现血色红芒! “好计谋!好缜密的手段!” 他怒吼一声,周身浮现阵阵斑斓光影,周身元气涌动,头上一点元神遁出,手捏印诀! 那长龙受此影响,刹那间庞大龙躯扭曲着,全身鳞片陡然张开,将刺入其中的剑光挤了出来,更将那飞剑定在身前! 紧接着,一道道清香从鳞片缝隙中飘出,伴随着的还有袅袅烟气! 不仅如此,山中亦震颤起来,那洞府深处的半毁日晷中,一道光华激射出来,直指长龙! 烟气笼罩之处,玄妙气息涌动,生出一点扭曲意境。 玉剑毫不迟疑,径直刺入烟气之中,陡然后退,就像是被人按下了后退键,一圈又一圈的烟气! 岳峰真人心头一跳,隐隐有不妙之感,但阵法既被激发,又陷入了这等局面,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阵,逆!” 一言既出,黑气自山林各处涌出,与那扭曲意境结合,化作一片黑幕,铺天盖地的就朝四面八方蔓延! “又来!?” 地上的众修人都麻了,本以为仙人离去,今日之事也算是告一段落,结果还有第二场? 郑筍等人更是警惕不已。 “原来如此,是这种施展之法!要以一件具有时光属性的法器作为引子,才能将大阵驱动。难怪我之前参悟了关键,也只能靠着仙灵之气,强行笼罩一小片地区,完全靠着力大砖飞,消耗不小。如今看来,分明是有巧力可借。若论这时光之器,我手上的这个,自信不输给任何人!” 灵穴中的陈渊却是眼中精芒一闪,随即手捏印诀。 “阵,逆!” 下一刻,他的胸中镜光闪烁,周遭也浮现出层层扭曲意境,继而直传出去,与那黑幕气息相连,与整个大阵结合在一起! 啪! 天上黑幕扩展之间,那后退的飞剑陡然一震,直接朝着一处飞去,转眼到了一个空处,跟着空间流转,光影扭曲,一道白发黑衣的模糊身影瞬间成型! “这人是……” 透过长龙双目,岳峰真人倏地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这股气息……不,或许是某种仙道大神通!否则说不通……” 可惜,不等他将思路理清,对面那虚而不实身影,就屈指一弹! 咔嚓! 碎裂声起,整个黑幕大阵处处龟裂、节节破碎,连带着那洞府深处的日晷,都在清脆声中,浮现出一道道裂痕。 整个大阵的力量,在这一刻都被抽干了! 跟着,那指尖就弹出了狂风暴雨、万千光华! “这次是真的走了。” 带着遗憾的口吻,虚影消散不见。 轰隆! 日晷破碎,黑幕消融,大阵崩毁,山脉轰鸣! 千多年的布局彻底破灭! 那条长龙更是被狂风笼罩、光滑冲击,最终被切断了联系,为陈渊的意志所侵蚀! “仙!?” 平静的湖水边上,被红雾所笼罩的岳峰真人惨叫一声,跟着口喷鲜血,跌落下来,脸色苍白。 但他的眼中,却有着浓郁的惊疑与慌乱。 “难怪那个入瓮的魔头,会对此人这般忌惮,还一直说他阴险狠辣!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我的龙神铠竟被……” 但说着说着,他眼中的慌乱、脸上的不甘与不忿逐渐舒展,话中也没有什么仇怨、怨恨。 “叶兄,发现了什么?”边上,那挽着发髻的少女靠近两步,低声询问。 “咳咳咳……”咳嗽了几声之后,岳峰真人抬起头,眼睛里带着血丝与希冀,“那个扰乱之人!” “他怎么了?”少女的表情凝重起来,“我提醒过你的,一定要小心,毕竟在打开神藏与外界通道的时候,便感受到了仙气波纹,对方很有可能持有仙道法宝,或者能够施展仙道大神通、仙道之阵!” “我原本也是这般认为的!”岳峰真人缓缓的镇定下来,“但现在才知道,错了,错的很离谱!” 少女面露诧异:“难以置信,这话居然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顿了顿,她道:“那人有多厉害?” 岳峰真人抬起头,正色道:“此人,可能是仙。” “什么!?”少女一惊,随即摇头,“这不可能!此界不可能再有仙人!” “我亲身体会,还能有错?”岳峰真人的脸色依旧苍白,却因心中兴奋,脸颊浮现出诡异的殷红色,“我等有了其他选择!前方,又出现了一条道路!!” 他的脸上,哪里还有什么慌乱和愤恨,竟露出了一抹热切! 一条细长的小龙,缠绕在陈渊的手腕上。 “此物倒是精巧,结合了机关术与炼器之法,将灵兽之身炼成了一套外甲,可大可小,兴则为龙,缩则掌中。而且,灵物通透,肉身坚韧,连仙道大神通都能一并承载,可以说是身外化身了,乃是上好的护道之物!” 灵穴之内,陈渊看着那掌中小龙,不由称赞。此物,正是方才那条升腾于天的长龙。 本来陈渊那一弹指,是要抓住藏于龙中之人,但侵入其中才发现,内里并无藏人,而是盘踞着一道意志,只不过这道意志已被弹指与华光扫了出去,并见势不妙,迅速撤离。 “见机倒是很快,只是这等行径不太像是仙人所为,莫非我的推测有误?” 想着想着,他的意志在小龙中涌动,立刻激起了一道浓烈灵光。 “这法宝之中的龙魂,已然被炼成了器灵,想要彻底降服,还需要花费一些时日,好在此物在手,总归算是收获。” 想到收获,陈渊忽然想到一事!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老觉得忘了什么事!原来是这个!” 他将小龙收入袖中,站起身来,身后光环一转,周身迷雾笼罩,随后一步迈出,就离开了灵穴,到了一处奇异之所在—— 这里无上无下,无前无后,无左无右,放眼望去,四面八方空空荡荡、空无一物,只在远方的地方,能看到一片倒影,仿佛是无边大地、连绵山川。 “好家伙,以邪气之道宣世法则的时候,尚不觉得如何,这亲自过来,才见得此处是何等离谱!” 陈渊游目四望,见着弥漫于各处的稀薄雾气,眼中精芒闪烁。 “如此穿模之地,简直是依附于洞虚世间的一处辅界了,而且此界之中充斥着不完善的、邪门法则,颠三倒四、无始无终,等于是在平衡、稳定的洞虚天道之外,开辟出了一片独属于邪气天道的驻地、落脚点。” 想着想着,他的心中忽然灵光一闪。 “若是这么看,此处其实更像是一个前进基地,我若是个想要在洞虚传道的外来仙人,这正好是侵蚀此界的第一步!以过往经验来看,洞虚若有仙人,那是决计不会放任不管的。” 想到这,一个崭新的计划,出现在了他的心中。 “留着这里,就当个鱼饵,虽说云门背后仙人的虚实,越发显得古怪,但多个途径总是好的。对了,说到云门背后的仙人……” 陈渊伸手一抓! “啊!!!” 连绵不断的呼叫声,由远而近。 那个被陈渊擒住的云门男子,在狂风中呼啸而至。 他一脸狼狈,衣袍纷乱,头发更是散乱开来,满脸都是绝望与恐惧,在见着陈渊的瞬间,那眼中浓郁的情绪才散开,“阁下是何人?可否救救在下,在下乃是云门云景,字……” 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陈渊的本体,与仙道化身的装扮与气势皆不同,为一身灰色道袍,但发丝大部分都已化作白色,加上那模样与前世本就有着七八分相似。 所以,那云门云景离着近一点,看着那张脸,再想着自己这般模样,又是拜谁所赐,一下就愣住了。 “你……你你你……难道是?” “云景是吧?我怎么觉得,你不叫此名?”陈渊问了一句,但不等惶急的云景回答,就摇摇头:“不过,你叫什么不重要,我既然留着你,就是希望你能发挥作用,若是无用,或者不愿……” 云景慌忙急道:“上仙!上仙!我服了!饶了我吧!你想做什么都行!这云景才是我的真名……” “莫说的这般诡异。”陈渊挥袖之间,将那云景定住,随即一抬手,封镇了他的全身窍穴,然后拎在手上,“不过,我确实有些话要问你。” 他一跃之下,人已到了外界。 云景长舒一口气,喃喃低语:“总算是停下来了,那永远也落不到底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打死我,我都不想再尝试一次。” “莫着急,好日子还在后头呢。”陈渊微微一笑,并未立刻询问,而是抬手捏了个印诀。 嗖! 破空声起,一道剑光由远而至,到了他的跟前停住。 晶莹剔透、五光流转。 正是那把玉剑。 “正好,自从祸虬碎裂后,一直没有趁手的兵器,如今手上也有了不少至宝、材料,连龙躯龙魂都有了一个,加上阴阳五行之气,五色真火雏形,正好在那邪气仙化身的体系外,再炼制一个杀伐利器!恰好,这馁兰山中就有个天生的炼炉之处!” 一把握住玉剑,陈渊一回头,察觉到了远处鼎沸的人气。 “山外那群人还未走,想来这山中很快就要不太平了,我这次留下一个仙道祖师的传说就够了,这真身还不是暴露的时候,所以得速战速决,不能耽搁!” 他这边念头落下,人就已经提着云景、拿着玉剑,化光而起,直往山林深处! 这山中被岳峰真人布下的大阵此刻已然碎裂,那八臂侵蚀各处的魔气,也随着其形神俱灭,早已烟消云散。 不过,魔君肆虐后的疮痍尚在,众妖死伤诸多,连山中的飞禽走兽多数都还为恢复过来,便是沿途的山林草木也多有枯萎、异变、扭曲。 一路行来,寂静无声,无半点阻挡。 一息之后,陈渊就已经站在了原来被魔君盘踞的洞府之外。 睹物思情,看着那洞府的模样,回想起当年自己在此潜修的情景,他感慨了一声:“这里的环境,还是这么恶劣,里面隔绝内外气息的阵法,似乎还在运转,先前似是被魔气压制,如今魔君陨落,反而显露出来了。话说来,这布阵之人的境界,至少也得是炼虚巅峰,我这真身在未借力仙道化身之力时,不用法宝、术法,单纯靠着洞玄之眼,都还无法抵消这股隔绝之力。” 他当年能躲过搜查,在洞中潜修,与这隔绝之阵也有关系。 云景被提着,见着这一幕,当即若有所思,张口欲言,但最后啥也没说。 陈渊顿了顿,就迈步走了进去。 等穿过洞府,立刻就有种穿过几层隔膜的感觉,随即走了进来。 周围光线陡然一弱。 悉悉索索。 正在洞中几个角落小心前行的陆秉礼等人骤然一停,随即转头朝洞府大门看去,见得陈渊身影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道友,道友也想到了趁着这个时候……” 陆秉礼说着,忽然一顿,随即看到了被陈渊提着的云景、被陈渊拿着的玉剑,心弦一颤,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与此同时。 在阴暗潮湿的屋舍中,正有几道身影聚在一起,查看着一枚玉简。 那玉简方才破空而至,落在几人中间。 其中一个瘦削、黝黑的女子,拿住玉简,灌注神念。 “是馁兰山传来的消息,那里本是魔君出世,结果却又云门之人被杀!或许又是哪家弟兄看清了天下真相,要举起反旗,若有可能,还是得相助一二的。这天下之大,除了吾等,怕是也无人敢去相助了……” 女人说话的时候,她手中的玉简闪烁光辉,一道道篆字从中显化,当空排列成一列列书文字符。 几人凑上前一看,很快就都面露震惊、愕然,最后面面相许。 “云门之外,尚有真仙?” 本来还说要早一点,结果差点没赶上时间…… (本章完) 第314章 仙恩难得,玉剑指路 烈焰腾腾,雷光涌动。 更有冰雪飞舞、草木枯荣之象! 偌大而又幽深的洞府深处,已被火光、寒光、生机、死气所充斥,诸光涌动之间,像是滚滚水流,连绵、汹涌且厚重,每一次翻涌,都会激起道道浪头! 每一道浪头中,都近乎于丹道修士的全力催动法力的伟力!内里汇聚着十几种变化,涵盖了阴阳五行、生死玄机,散发出毁灭气息! 这些气息,令在不远处行走的陆秉礼等人心惊胆战,过个几息就忍不住回头朝洞府深处看看,见着那诸光余波,又赶紧的收回目光。 噼啪!噼啪!噼啪! “没想到这洞中还有如此之处,汇聚阴阳五行之精华,几乎将整座山的大势都倾斜汇聚至此,成了个天然的炼丹、炼气炉!” 对面,庄丝露小心观看,低声说着。 “这位……就是那位吧?” 突然,陆秉礼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他的三个同伴,庄丝露、皓首老儒、杵袋和尚也都没有了往日的自在,郑重点头,心里的想法与陆秉礼一样。 他们四人本就记挂着洞府中的传承,最初与陈渊交涉、沟通,也是基于这个目标,所谓除魔,是因为那魔头占据了洞府,挡住了四人的求道之路。 对于困在瓶颈、寿元又临近大限的散修而言,冒着风险也要上。 当然了,这里面也存在着偏差,就是他们按照过去的经验,错误的估计了八臂的实力,以至于陷于山中,身死道消。 好在被陈渊给生生捞回来了。 是以,四人对那位“洞玄子上仙”的感激,也是真心诚意的,因此着重询问了那位上仙的打扮、特征,比如说样貌、白发等,尤其记住了曾被上仙拿在手里的玉剑。 所以,一见陈渊手中的玉剑,再一瞧对方的一头白发,手上拎着、据说被洞玄上仙打落失踪的云门之人,模样都有几分相似,种种念头就在四人心头徘徊。 这些疑问,他们当然没有直接问出来,可等陈渊拿着剑,驾轻就熟的寻着了那块日晷,跟着激发府中禁制,不断散发出这等恐怖气息后,他们心里的猜测越发清晰与强烈,更有一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其实都说得通。”庄丝露的思路还是比较清晰的,“陆兄最早与这位碰面的地点,就在那残梦大阵,直接牵扯了望海宫、琉璃岛,所以我觉得……” 老儒眼中一亮,接话了话,郑重道:“从一开始,这位就是直冲着云门而来的!” “还是你懂!”庄丝露微微点头,“那还是你来说吧,我自来不擅长言语,怕说的不清楚。” “其实庄道友这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一番话过后,怕是几位都明白了。”老儒勉强露出了笑容,然后压低了声音,小心传话:“自来没有这么凑巧的事,这位归来,想来是发现了云门之势,陆兄、褚庄道友可还记得,这位当初问了很多,现在回想起来,岂不是绕着圈子的问云门?” 陆秉礼、褚庄和尚想了想。 “好像……是这么回事。” 老儒跟着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个特点,不知你们注意到了没有。” “有话就直说吧。”褚庄和尚单刀直入,“都什么时候了,还搞伱那套迂回之言。” 老儒并不恼怒,反而从善如流:“当时,陆兄一再强调危险,但那位就是不为所动,仿佛无论什么局面,他都能应付。因此,咱们都心下疑惑,不知其修为境界到底如何,现在来看,还真就如此!连生死阴阳都能打破,挥手便能破去云门的种种手段,如此当世真仙,又有什么好畏惧的?” 陆秉礼叹息道:“是这个理啊!可惜,当时不曾想通,以至于白白错失了机缘。” “倒也不算错事,”老儒说着,又念叨起来:“当初算出了是一位贵人,却没想到会尊贵至此!但尔等莫要忘了,当时咱们就约定,此番探查洞府,若能得这一位的帮助,当有厚报!如今都不是帮助了,根本就是救命再生之恩!这不就是机缘?” 其余三人面露疑惑。 老儒跟着解释道:“你当真仙的恩,是什么人都能欠下来的吗?所谓机缘,最怕的便是毫无关联,既有关联,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咱们也不用动什么心思,只管想着如何报恩就是!” 此言一出,众人豁然开朗。 “还得是你啊!”陆秉礼由衷称赞,随即就道:“那咱们就想想,这家中、府上,有什么能拿出来报恩的。” “不错!”老儒点点头,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救命之恩、再造之德,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报答的?怕是终吾等之力、尽往复之寿,也难报万一,所以当下咱们也不能停歇,得提升境界,拓宽眼界,才配得上报恩。” “此言大善!”庄丝露由衷说着,“那眼下咱们又该如何?” “当下的关键,其实就在此洞。”老儒指着另一方向,“这位恩人似在借着洞中之势炼宝,但吾等皆知,山外风云际会,很快就会有人探查山中,时间珍贵,你我正是因此才会在复苏之后,还不及调息修养,就急急来此。想来恩人先后两张面孔示人,定有其谋划,咱们理应相助,在这有限世间中,将洞中有所价值之物搜集起来,奉于恩人面前!” “是这个理!”庄丝露也明白过来,“与恩人的境界相比,咱们自家的那点东西,估计人家看不上,但这洞府乃是上古之修留下来的,那位修士据说已是飞升成仙,恰好吾等手上有这信物、图谱,若能寻得一位往昔合道的宝贝,多少能入这位的法眼!” 说话间,几人各自取出了一枚斑斓玉佩。 那玉佩上有光影流转,如水滴一样飘出,朝着几个方向飞去,落入几个洞中深处。 陆秉礼说道:“这洞府中定然还有隐秘与危险,但正该吾等克服!” 其余三人点点头,便要开始行动,不过在最后时刻,他们又都不约而同的朝那被层层光芒笼罩的身影看去。 在众人视线的尽头,陈渊悬坐于其中,变化莫测的光辉,在他周围流转,竟不伤身躯分毫。 “这里积蓄了几千年的馁兰山势,更是地火风水的聚集之处,近乎是个天然丹炉,当年我便有所察觉,可惜实力不允许运转,现在看来,本就是那幕后之人刻意安排,就是要将这洞中之人、山中生灵炼成大丹!不过,我不去炼化山中生灵,只用来炼器,却是足够了……” 在他的身前,一柄玉剑凌空悬浮。 剑身晶莹剔透,散发着温润光辉,里里外外已被陈渊的意志所侵染通透,再无隐秘。 “难怪那个云门少主云罗怀要用这把玉剑,作为承载召唤之灵的媒介,此剑确实有独到之处。材质坚韧,竟不在我所知的谱系之中,近似于万载寒冰玉,却没有玄冰之寒、阴,反而有几分温润之意,隐隐透露出君子之道的气息,像是被诸多儒家书生、读书人蕴养了千年一番,已经能称之为人道之宝了。” 以人道之宝,而承载返阳之魂,可谓相得益彰。 “不仅如此,此剑之中还被刻印了内外八十一道禁制,虽有不少破损,但余下的依旧十分可观,能用以约束外来之魂,甚至留下后手,加以驱策。若我真的已经陨落,只剩下魂魄残留,被召唤过来的结果,必然是被那云门奴役,恐怕会如那个穿蓝衣服的冷峻男子一样,在被复苏后,成为云门走狗、护卫,不得自由!” 可惜,陈渊既未成孤魂野鬼,还炼成了仙道化身,那云罗怀召唤过后,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无论如何,此剑材质上佳,既有内涵,又坚韧玄妙,正好作为飞剑底子,承载过往神兵!” 一念至此,他屈指一弹,就有诸多碎片、灰烬飞出,凌空一绕,隐隐勾勒出一把短剑的虚影轮廓。 “去!” 一声令下,这虚影便投入了玉剑之中。 原本还晶莹璀璨的玉色,顷刻间就浑浊了许多,杂色如墨,渐渐扩张! 玉剑震颤,浮现道道裂痕! 陈渊浑不理睬,手上印诀一捏,袖中飞出无穷剑光,将在洞中一角暗叹心死的云景猛然惊醒,挥手看去,见得无数剑光在洞中飞舞,似乎每一道都藏着无穷奥秘! 他又恐惧、又着迷,不知不觉竟看得痴了。 不过这重重剑光也只是几息之间,便汇聚为一,化作一个剑匣! 大衍剑匣! 此物,正是陈渊得自勾陈的几件至宝大神通之一,本为玉剑君所持,内存一道名为“大衍存真诀”的仙道大神通! 陈渊在墨守三十年中,对此物亦算是参悟通透。 “大衍存真,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遁去之一,去伪存真!是以剑匣藏剑诸多,近乎无所不斩!化入此剑,以全法门!去!” 话音落下,他张口喷出一口五色真火雏形,灼烧剑匣。 那剑匣瞬间消融,分化万千剑光,尽数刺进了玉剑之内! 玉剑上的裂痕越发密集,晶莹之色尽去,内里只剩下浑浊,有如万物之初,混沌难分。 手上一翻,又多了一面铜炉。 乾元五面壶。 此物同样出自勾陈,所藏之神通为“大五行阴阳界”,能逆乱五行阴阳,开辟梦境虚实之地。 “洞虚清浊纷乱、阴阳失衡,正是何此物,化入剑中,一念几分,分开阴阳、定住五行,开辟清浊之明!去!” 陈渊嘴上说的是去,但玄身劲力涌动,神元逆转为精元,肉身顷刻间强横了数倍,配合五色之光,灌注于五指,顺势一捏! 咔嚓! 那至宝之物,竟被他一下捏成了一颗微粒,被他屈指一弹,弹到了玉剑裂痕之中! “聚!” 手上印诀一变,陈渊身后开始浮现一枚枚炁符。 一枚、两枚……十枚、百枚……千枚、万枚…… 密密麻麻的字符将他包裹,光辉充斥整个洞府。 下一刻,他张口一吐,一道黑白阴阳剑气飞出! 唰唰唰—— 万枚炁符尽入剑气之中,演绎森罗万象、天地乾坤。 祸虬剑魂! 随着陈渊抬手一指,被他收服的飞龙显化,与剑魂缠绕着,一同灌入玉剑! 咔嚓!咔嚓!咔嚓! 点点玉屑散落,那玉剑上的裂痕,就像是蜕皮一样跌落,露出了内里泛黑、灰白短剑! 一声龙吟! 洞外天上,云海滚滚,府外地下,地磁涌动! 云与磁之间,万千电光出现,在山中各处闪耀! 外景异象! 顷刻间,山外众人就察觉到了动静。 这时的他们早就成了惊弓之鸟,见状大部分人就生了退缩之念。 但也有识货的,意识到山中又有变故! “怕不是有人偷偷潜入其中,想要谋取好处!”立刻就有人越众而出,“简直岂有此理!莫非想在洞玄前辈的眼皮子底下搞事?” 话落,便朝山中飞去,但速度不快,明显心有忌惮。 呼—— 这时,天上、地上的异象像是被无形之手拉着,朝山脉中央聚集,最终尽数归于那把玉剑之中。 此刻这把剑,薄如蝉翼,色若墨玉,表面有变化不休的符文。 一根手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 嗡! 剑音如雷,响彻虚空! 山内山外的修士顿觉神念刺痛,像是被无形之剑刺中! “好剑!” 陈渊满意点头,一把握住剑柄,拿到了面前。 “汇诸宝与万符,承龙魂祸虬而降,可谓虬龙升华,此剑当名‘祸龙’。” 此话落下,玉剑长鸣,似有几分不满。 陈渊轻笑一声,挥袖扫去身前种种异象,持剑而行,随即眉毛一挑。 前方,陆秉礼、庄丝露等人正静候当场,只是每个人都面色苍白,嘴角带血,满身狼狈,仿佛刚与人大战了一番,连元气根基都受损了。 陈渊心念一动,隐隐察觉到了原因,目光一转,落在几人身前的一本书册上。 此书竟是玉蝶制成,封面上刻着三个篆字—— 《指仙录》。 今天新房装东西,折腾着一圈,坐着轮椅过去守着,累的睁不开眼…… (本章完) 第315章 指路仙道? “指仙录?”在目光触及玉册的瞬间,陈渊就感到一股浩荡大势扑面而来,刹那间仿佛有浩浩荡荡的蜂拥而至,要将自己吞没! 厚重!古老!沧桑! 刹那间,陈渊的玄身承受了莫大重压,就仿佛是被人用镇山神通砸下来一样!全身上下的毛孔、窍穴竟在这一瞬间,皆被这股大势封住! 他体内的法力、灵光、真气、气血竟有失控的迹象,都像是被堵塞在山湾中的堰塞湖,迅速膨胀,片片又发泄不出去,积蓄之下,隐隐要在他的体内爆发! “原来如此,难怪他们几个是这么一副模样,像是和人大战了一场,居然是在重压之喜下,自身力量失控,自己的念头无法拿住自身了。而且,这种失控隐隐看得出天地法则的痕迹,这本玉册……” 陈渊心里想着,也不见有什么大动作,只是将一点心魔念头牵引下来,居然侵蚀了自身的种种力量,而后如同外魔牵引一样,把躁动不休的力量重新捋顺,引导着安静下来。 同一时间,他的目光似乎穿过了玉册封面的阻碍,窥见了内里的一点真实。 “以仙为名,又有如此异象、异样,那重压之中有几分天道之力加持,莫非书中记载的,是得道成仙,乃至成仙后的修行之法?” 一念至此,陈渊也不免生出几分期待与渴望,毕竟他虽有仙道化身,但这仙道之后的修行路线并不清晰,只能勉强从蕴灵仙、邪气仙他们的行为上,猜到一二。 “不过,此时此地却不是个适合的翻阅之地。” 另一边。 在陆秉礼等人的眼中,陈渊目视书册后,身上只是一阵微风吹过,便不见任何异样,联想到自己等人循着痕迹,找到这本书的时候,差点没当场暴毙,不由暗道,果然是世外高人,不受凡俗影响。 “这本书是?” 陈渊这时候出声问了起来。 陆秉礼正了正衣冠,拱手道:“回禀上……回禀前辈,此物乃是洞中之宝!吾等因缘际会,得了这藏锋洞府的信物与舆图,知晓了一处藏宝之地,方才前辈炼器,吾等便循迹去寻,现在正好献上。只可惜,此处先前为魔头盘踞,又受冲击,许多材质、品阶、位格不够的物件,都已损毁。” “给我了?”陈渊眯起眼睛,“此物奇异,堪称珍贵。我记得你等冒险来此,不惜除魔,为得就是洞中机缘,如今近在眼前,居然要放弃?” “在缘法之内的机会,能以身心把控,那才算是机缘,若是超过了这个范畴,反而是祸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更何况……”陆秉礼眼珠子微微一颤,根本不敢去看玉册,“此物位格太高,吾等境界不到,拿着就是隐患,看着就受冲击,这哪里是机缘,分明是劫数!倒不如拿来与您,也算交好,物尽其用。” “好一个物尽其用。”陈渊哈哈一笑,“你等倒是直白。说起来,最初见得几位,便觉得个个都是妙人,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说着,他大手一挥,就将那书册摄到了手上。 书册不断震颤,宛如活物一样,要从陈渊的掌中挣脱,但下一刻,陈渊掌中五光流转,勾勒出须弥山的微小轮廓,镇在书册上,才算让此物安静下来。 陆秉礼等人急急转头,不敢去看陈渊手上的玉册。 陈渊见状,就道:“我不会平白要了你们的东西,自然会有交换……” 陆秉礼张口欲言,似乎是要婉拒,但庄丝露和皓首经士一左一右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总算让他没有说出声来。 陈渊见着,笑容不变,继续道:“尔等此番冒险,就是因为困在境界关口、卡在了瓶颈上,正好,我这里有一些经验,诸位有什么想要问的,都可以问。” 陆秉礼等人闻言狂喜! 他们拼死拼活,甚至直接身死,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在大宗大派里看似寻常的进阶功法,但对他们而言,没有就是没有,哪怕只是一层窗户纸,依旧难以捅破,因为他们未必能寻得这扇窗户,又或者在他们面前,有千百个窗户,但正确的只有一个,只要选错,便是歧路坎坷。 正因如此,当他们得了洞府信物,而传言中此地的修士已是合道飞升,其人若有修行法门留下来,有让他们度过眼前瓶颈的机会。 但那也只是机会,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功法因人而异,各有不同,所以又有什么能比得上一位真仙的亲自指点呢? “这才是大机缘!所谓洞府,反而不算什么了!果然是我的命中贵人!” 陆秉礼与几位同伴对视一眼,喜悦已是压抑不住的浮在脸上。 陈渊也不为怪,反而道:“护道法诀易得,但性命真解难寻,那些确保能安安稳稳修行前进的功法,哪一个不是历经风雨岁月,凝聚了无数智慧结晶?修行之路,行差一步,可能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尔等的困苦,我十分清楚。” 他当年为了一套适合自身的尸修功法,便耗费了不少功夫,正是这个道理。 不过,随后陈渊又道:“不过,伱等先前与我约定过,若在这探查洞府之中能有帮助,还有厚报,可还算数?” 陆秉礼等人一听,面面相觑,心里又有不安。 毕竟在他们想来,这本得自洞府的玉册,已是他们能给出的最好之物了,自家还能有什么事物,能入得这位法眼? 可对方既然问起,断没有否认的道理。 陆秉礼更是承诺道:“前辈想要何物?只管说来,吾等必为前辈取来!” “你等误会了,我若想要什么,自然自己去取,哪里需要他人代劳?既然对尔等提起,自是你们有的东西。”陈渊笑着摆摆手,跟着目光微微一动,接着便长袖一挥,带起一阵疾风,将这洞中的陆秉礼,连同在角落发呆的云景一并笼罩,带着飞腾起来。 “此地已不好继续留下,待到了尔等的洞府,再说其他吧。” 话落,几人身化风中,转眼不见了踪影。 等他们离去后没过多久,洞府外面就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几道身影入得洞中,游目四望,个个表情凝重。 “果然有人来过!” “这残留的灵气余韵委实太过浓郁了,到底是什么人趁机潜入此地了?”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关键是那人的目的是什么!” “这麻烦事、操心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先是有个疑似真仙的出现,还牵扯到洞玄宗,这会又有人敢冒当下之大不韪,在此处搞事……” “你有什么好烦恼的,咱们就是来探查的,只要活着见着,把消息传出去,再安安全全的离开,那后面头疼的,就是坐镇门中的那些人了!” “言之有理!说起来,今日来此的好些个门中高手,如今可都被废了,这门中要烦恼之事,可还多着呢。” “今日来此的虽有不少高士,但毕竟是应对云门怒火的,那些挂不住脸的,都还在门中呢。在场的虽有许多人被废,焉知那些人没有办法?总之,先把消息传回去再说。” 就在这群人交谈之时,陈渊已经带着陆秉礼等人,回到了陆秉礼的地下洞府。 陈渊对这座洞府印象深刻,因为此洞五行齐备,虽是在地下,却有山有水,尤其是还有一座洞中湖。 抬眼望去,能见得湖底微光淋淋,一道道泛光匹练在其中穿梭、甩动。 淡淡的平静之念,不断从中散发出来。 陆秉礼等人站定后,见陈渊出神的看着湖面,也不敢打扰,就等候在一旁。 好一会,陈渊忽然问道:“这湖中的念头,可有来历?” 陆秉礼一怔,但马上就介绍起来:“这湖被晚辈叫做‘心湖’,和那山中洞府也有关联,据说是那位洞府之主在合道渡劫前,将心中的平静、随和、怠惰之念分离出来,埋入湖中。后来,此山山君在此处开府建衙,安享香火,慢慢聚集了香火人念,其中的平静、怠惰之念,与湖中共鸣,最终汇聚成如此模样。” “合道渡劫前,分裂了心念?”陈渊眉头一皱,“若是如此,心念再难圆满,岂不是更难度过?也不一定,从那洞府中搜出的书册,若真与仙道相关,那渡劫之人或许是知晓窍门,知道分裂心念,更有利于度过合道之劫?还是有其他打算?比如知晓合道之弊端,刻意留下一些自身之念?” 事到如今,陈渊也大致知道,若是当年自己能够度过合道之劫,身心与洞虚的天道相合,未必就是好事。 “或许那本《指仙录》中会有答案,但在这之前……” 他看向陆秉礼,也不绕圈子,就道:“我要的东西,就是这湖中之念。” “湖中之念?”陆秉礼暗暗奇怪,却没有多问,反而点头道:“如今这洞府乃是晚辈所有,来路无碍,前辈若要,只管拿去。” “不着急。”陈渊得了允许,并未立刻行动。 他要摄取这湖中之念,为得自然是玄身七转,要凑齐七情。如今,前前后后倒也被他收拢了不少,但只要七数不全,就算不得圆满,因此也不急于一时。 “这里也算清净,正好修养几日。”陈渊说话间,纵身而起,落到了湖中一处,凌空而坐,并拿出了那本玉册,“不久后当有人上门问询洞府之事,你等寻个话头打发了便是,莫要让人来扰我。” “遵命!”陆秉礼等人一见玉册,便慌忙转头,急急应下。随即,他又看到了那在不远处游荡的云景,立刻回过神来,就忍不住想要询问如何处置,结果一回头,见陈渊捧着玉册正看,而目光所及,那股重压隐隐又要降临,赶紧止住了念头。 “还是等前辈空闲下来再说吧。” 与此同时。 陈渊已经翻开了玉册一页。 迎面而来的,居然是一片生机盎然与清爽之气,以至于在陈渊的身上、周边、水面上,皆有翠绿绿植生长、蔓延。 他挥手驱散异象,定睛一看,在那第一页上看到了一列篆字。 这篆字明显是上古之文,陈渊过去就曾学习过,但实际上,即便他不曾学过,只是看去一眼,就能明白其中之意—— “此书,为余毕生心血所铸,当为后人言明仙道真解!” 仙道真解!? 陈渊收回目光,闭目思索。 “功法、法门、玄门真解、性命要术,看似简单,却凝结着前人经验。我能塑造心魔劫的修行之法,天赋、积累和底蕴固然重要,但同样也是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上,用几部珍贵功法作为底子,才能搭建高楼。” 他微微吐出一口气。 “尸修如此,飞升之后的仙路自然也是一样。对现在的我来说,合道之后的道路,可能比合道之劫本身还要重要,甚至进一步的明晰仙道之路,或许还能让我更清楚,自己要面对的劫数,到底为何。” 想到了此处,他才翻开了下一页,掌中五色一显,将这第二页还未涌出的异象尽数压下,然后凝神观看。 “仙下之修、凡俗之法,以炼体为始,经历筑基、凝窍、养气、金丹、灵光、阴神、阳神、元神,方可触及天道之秘、万象之引……” “筑基、凝窍、养气、金丹、灵光、阴神、阳神、元神……这种种说法,与洞虚显形的炼精化气等说辞,倒是能一一对应,但更为直观,该是上古之时的境界之名。话说回来,这原本的说法如此通透、简明,又为何要改?”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落到了“天道之秘、万象之引”上,眼前景象变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万气升腾、漫天星辰拿入掌中寂灭的一幕! “前世我以《道章》为根基,修行星宿之法,炼虚后期,隐隐触及了天道中的星辰变化、万千星辰之运转,便知道合道之劫将至,确是能对应上天道、万象之言。不过,这一页还只是前奏,是在引导观看之人的信念,令其感悟所谓的天道万象之境。” 陈渊又翻开了一页,这次显露在他面前的,却是迷迷蒙蒙的一团云雾。 而这一页上,同样只有一列字,却有着三幅图。 那一列字为—— “合道之上,其路有三,曰仙,曰魔,曰佛。” 漫长的一个月啊…煎熬… (本章完) 第316章 玉里窥卷,仙中洞虚 “哦?” 陈渊看到这里,眼中一亮。 “这等说法,虽不意外,却也干脆,没有故弄玄虚的扯东扯西,不过洞虚界中,乃是修真、修仙为主,尤其以东洲为最。” 洞虚界分有三洲一岛,分别是东洲、北洲、西洲与南洲群岛。 其中,东洲最为强盛,以炼气修真为主,北洲次之,但比起以人族为主的东洲,那北洲却是诸族杂居、百族林立,不过依旧还是以炼气人族最为强盛。 相比之下,那西洲虽也有诸多部族,但无论人妖百族皆皈依于沙门,修行佛门之法,当然,在西洲边缘之处也有炼气、炼体的。 至于那南洲群岛,因多是死域,并不为各家势力看重,因此沦为了散修圣地,还由此衍生出了多个岛国。 至于魔修,因其特性,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曾被各方围剿,于是转明为暗,散落天下各处,并不具体于哪一处。 “这著书之人,若是洞虚本地人,自然会将重点都放在仙魔佛之上,不过碍于其人所知界限,这仙魔佛的划分,未必就是全部,或许在这之外,还有其他路径。” 想着想着,陈渊的目光转移到了三幅图上。 按着玉册上所书之言,这三幅画自然该是分属仙佛魔三家,不过当陈渊仔细看过去,却见这三幅图竟似三张草稿,不见人影、不见画面,有的只是杂乱潦草的线条。 一幅线条柔和、圆润,一幅线条轻重多变、断断续续,一幅线条冷硬,横平竖直、转折处如奇峰突起,散发出锋利之意! “这是……” 只是一眼,陈渊心中就蹦出了一个名字—— 三相图! 随即,他胸中铜镜震颤,耳边有画卷展开之声。 一副古朴画卷在他的面前徐徐展开,如梦似幻,虚实难辨! 若是其他修士碰到这一幕,或许会疑惑万分,但偏偏此刻在这的是陈渊,而他在过去不止一次的遇到过类似之事。 “历史长卷?” 勾陈的历史是一条河,洞虚的历史却是一幅长卷。 河中沉淀过往,长卷拓印曾经。 泛黄的纸面自那玉册中涌出,呈现于陈渊面前,展现出了三道栩栩如生的身影,虽然每一个都面容模糊,但气质如真,更有一种奇异魅力,引得陈渊杂念丛生,自心底就生出一股想要一窥究竟、仔细观览的欲望! 他也不抵抗,目光顺势一扫。 其中一个,一身白衫,长发飞舞,似乎立于九天之上,乘风而行,飘然欲去,一轮残月在其身后若隐若现,目视其人的瞬间,陈渊竟生出一种飘飘乎羽化而登仙,要飘然而起的感觉! 第二个是一身锦斓袈裟,虽不见面容,却显得宝相庄严,其人坐于九品莲台,莲台悬于平静水面,水中倒映着一抹残月,在见得此僧的瞬间,陈渊的耳边就有无数梵音妙用萦绕,令他的心头一片平静,甚至滋生出一种要远离尘世的念头! 最后一个,却是个黑衣男子,整个人仿佛笼罩在黑夜之中,他立于孤峰之上,周边是万仞冰川,能见得一轮残月被冰封在冰晶深处,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更有冷风寒意与万千低语袭来,侵袭陈渊道心,要祸乱其念、侵染其意,只不过被那星空心魔一吞,顿时都化作资粮! 意念扫过,三道身影像是化作狂风、暴雨、山洪,浩浩荡荡、汹涌澎湃的涌来,不给人反应时间,就要将陈渊整个淹没! “嗝——” 前后不过弹指之间,陈渊的心魔本相就有一股吃撑了的感觉,气势与本质皆有升腾之感! “好家伙!这玉册居然只是个引子,玉册上的三幅图,本质并非是图画,而是勾连着历史长卷!是将过去历史中的残影投射出来,让人参悟,可真是妙手!我怎么就没想到过这种著书之法?” 就在他动念的同时,亦不再抗拒,任凭那汹涌之相落下,随即他的意志就像是跌落到了三个世界,像是喝醉了一样,有一种迷离、混乱、扭曲的感觉! 不过瞬息之间,就有了种种体悟,心中猜测随之得到了证实! “果然是观想之相!这三相图,分属仙佛魔,选其一种,日夜观摩,有坠入心相殿堂之感,可体悟仙道玄妙,在境界不到合道之前,等于提前体会仙人之妙,因此能事半功倍!这玩意对于天下修士而言,可以说是至宝,不过对我却是无用。” 陈渊的仙道化身,时时刻刻与他意志相连,只要心有所需,就能沉浸在货真价实的仙道感悟中,一点都不欠缺机会。 “若不是我这肉身的本质,乃是玄身尸体,要靠着九转之法晋升,换成正常的肉身,早就凭借着此法一日千里,叩门合道了。但话说回来,感悟他人的仙道,就是走他人开辟的道路,最终受限于仙人天道,最后的结果如何,也不好说。更何况……” 他将意识一点一点的从三相图中抽离出来,从长卷中脱身。 这本是极为困难之事,但对陈渊而言同样没什么难度,待意念归位,他再看书册上的三幅图,不由摇头。 “此书落到寻常修士手中,也未必就是机缘,都不说翻开书页的种种异象冲击,修为低了未必能承受得住,就说这一下子三种不同路径的观想之图并列一起,一个不小心看多了,道路相冲,就有可能走火入魔,爆体而亡,偏生每一幅图还都如有魔力,不看一眼,浑身难受!所以每一次观看、观想,都要以莫大的毅力,控制住自己,除此之外……” 他眯起眼睛,感受着心头残蕴,还是摇头:“和我的仙道分身一样,体悟的是他人之道。这境界低的人,翻开书页都做不到,至少也得是炼神巅峰、返虚、炼虚的人物,才有资格翻阅,但这等境界已然触及和有了自己模糊的道路,翻看之后再去观想和体悟他人之道,这不是本末倒置吗?实在是太坑了。” 这么想着,陈渊又回想着三道身影周围的残月之相,摇了摇头,毫无留恋的翻开了下一页,结果一眼看去,不由愕然。 便见上面写着:“三相之图,分属三道,为仙、佛、魔之别,观之感之,可得天道之妙,不过余所修行的,乃是仙家之道,因此此书只指仙道之路途,佛魔两家不在其中。” ??? 陈渊满头的疑问。 搞了半天,你只知道修仙之法如何前行,对于佛家与魔道的法门并不知晓,那你前面扔出两家的观想之相,还是那种很难拒绝、看着就忍不住要体悟的品种,这不是坑人吗? “这书的作者是谁?感觉是个坑货啊!我得小心一点,就算里面内容详实,也不可贸然相信,甚至依言修行,省得掉到坑里出不来。”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继续看了下去,后面倒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修行法门,只是大致讲了讲三家区分—— 仙者,顺此天而逆行,攀他山而飞升,与道相融; 佛者,参透万象之妙,觉悟自身之识,化入一道; 魔者,以万物而利己,辟身心之魔劫,接引一道。 “有点意思,这书写之人是有点水平的,寥寥数语,尽得真谛……” 陈渊点头称赞,忽然见得这三列字的边上,还有一行小字—— “余并未修行过佛魔之法,倒是杀过不少,逼问了些许诀窍,却难辨真假,因此只是假说推断,算不得真,若依样而修,入歧路莫怪。” “……” 他决定收回方才的评语,但越发想知道这著书之人到底是谁了。 “实在是太有特色了……” 感慨着、无语着,陈渊的目光微微一动,落到了后面几列文字上,表情却突然肃穆、严肃起来! “仙道艰难,如渊上独桥,稍有不慎,便要万劫不复,因此需慎之又慎。” “合道飞升,可称融道真仙,道存于心,而求助于象,唯有成就法相,方可稍微摆脱钳制;” “融道之后,名为福德,衍道而窥玄,凝月而定心,是为心月福地之法,至此勉强可称逍遥。” 看着看着,陈渊眉头皱起。 “这上面的说法,和我自蕴灵仙、邪气仙那里所得的有所区别!一者,没有提及仙籍,按着邪气仙的残留记忆,得了仙籍方可飞升,不过这凝结灵台法相之说倒是一样。二者,这福德之仙说的是衍道而窥玄,凝月而定心,并未说要夺取他界天道!是刻意隐瞒,还是……” 陈渊在勾陈与仙人有了交集,事后总结后,发现了真仙之机要。 第一步,是得籍真仙,与某个天道相连,能衍生天道之法,施展仙道大神通。 第二步,为夺道之仙,要掠夺其他界域的天道,凝聚为一轮道月,陈渊那仙道化身的残月,正是道月雏形,因只是纳了鼎元小界的残缺天道,所以并不完全,许多妙用都施展不出,但只要残月显现,便能滋生伟力! 想着想着,他继续看下去,随即眼神一滞,继而瞪大了眼睛—— “福德之后,谓之洞虚,余之兄长便是那洞虚之仙,洞者为天,虚而显无,得此之法,方能挣脱一方天道束缚,自成一派!” 看着这一列,陈渊久久无言。 好一会,他才深吸一口气。 “洞虚,竟是仙家的一个境界?” 他的话中,带着疑问的语气,毕竟…… “那此界,何以能以洞虚为名?” 巍峨高山,云雾缭绕。 “好山!果然是人杰地灵!难怪出了那等人物!” 山脚城中,有两名行人,一个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老者,一个穿着花棉袄、扎着麻花辫的少女。 少女闻言,不解道:“爷爷为何要突然来此?这是什么山?” 老者笑道:“此山本有诸多名号,但如今皆被冠以洞玄之名,自然是因为如今那名震东南的洞玄宗,正是坐落于山上。” 哒哒哒—— 二人正说着,忽有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一名风尘仆仆的骑手自山上下来,疯也似的扬鞭抽打,催促着胯下骏马疾驰,转眼远去。 少女见着,却有几分不快:“此人真个粗鲁,这般逼迫坐骑,不知爱惜,迟早因此得灾。” “凡俗之人,哪知因果之妙?”老者摇摇头,“何况,如今这天下将要风起云涌,那个消息,自然是越早知晓越好,这人这般急切,也是情有可原的。” “什么消息?”少女还是不解,“说起来,爷爷此番出关,也是与这消息有关?” 老者哈哈一笑,洒脱道:“你爷爷我能否摆脱桎梏,真正解脱,就靠这次了。” 说着说着,他抬首眺望,露出了一张苍老面孔,眼中尽是沧桑。 “这连绵山脉,纵横近万里,便是快马疾奔,中途不停,想要传遍沿途,也要耗费许多时间,等这些人尽数知晓时,怕是很多事都已发生,这便是人道之无奈啊!” 说罢,他摇摇头,领着少女继续赶路,一步一步,宛如寻常的老叟与孙女。 洞虚界的格局与勾陈、鼎元、神藏皆不相同,地貌广阔,大山往往能纵横几千里,乃至上万里,山脉沿途的诸国王朝,多依附于山上宗门,洞玄山周边也不例外。这山脉周围的几个大国,在洞玄崛起的过程中,也顺带着扩张了地盘,隐隐都有了盛世之态,自然也就更加坚定了追随洞玄的想法,不仅将国中的世家子弟都送去洞玄,更是时刻关注着洞玄动态。 如今,随着一则消息从东岸传来,着实是震惊了诸国。 “父皇!父皇!” 一大清早,陈轩就大步流星的冲入了宫中,直奔御书房,等一进去,就见到自家父皇正和国相宣国公说着话。 大玄皇帝陈永一见,眉头一皱,怒道:“你这般模样,成何体统?可还有储君的样子?” 陈轩赶紧低头,行礼道:“父皇恕罪,孩儿是因得了个不得了的消息,特地过来禀报!” 宣国公则道:“陛下,太子大概也是得了那个消息,急着告诉您。如今这局面,早一日得知,就能早一些应对,他也是出于孝心。” 陈轩听出了一点意思,面露愕然,再看面前两人的反应,登时明白过来:“父皇与相国都已知道了?” 陈永冷笑道:“连你组建了不足三年的草台班子都能消息传回给你,何况是朕?就你这点城府,朕可真有几分担心,待朕退位上山修行之后,这大玄在你手上,是不是会被其他几国给比下去!” 陈轩一脸惭色的认错。 宣国公又打圆场道:“陛下这些事以后也能说,今日的关键,是洞玄尊者若真个归来,那今后局势变化中,咱们大玄该如何应对。” 陈轩一听,终于确定自家父皇是真的知道了这个消息,叹息着不再多言。 陈永则眉头紧锁,道:“老祖归来,按说乃是好事,尤其是传说,他如今功参造化,为人间真仙!洞玄宗自是要因此而大兴,只不过……” “不过什么?”陈轩又忍不住出言:“父皇,咱们大玄宗室一脉,与尊者渊源甚深,他老人家若是归来,那不是大好事吗?” “好事归好事,却怕是空欢喜一场,最坏的情况,还有可能引来祸患!” 陈永说着叹了口气,幽幽道:“朕知道你自幼就崇拜那位老祖,但你也是看过文献的,知道那位老祖的行事风格。” 陈轩低头不语。 “朕是不讳言其中缘故的。”陈永却继续道:“一百多年前,老祖渡劫不成,归于寂灭,整个洞玄宗都因此受到了波及,也是那位老祖平日里行事太过随心所欲,看似快意恩仇、不留隐患,但也有很多人是碍于他的威名,暗暗记恨,再加上他渡劫前也没什么安排,以至于差点引来浩劫,令宗门与诸国都毁于一旦……” 说起这个,陈轩也不禁感慨,毕竟因着那位老祖太过自信,确实引来了许多祸患,只是听着父皇还待继续数落,他冒着违逆失礼的风险,急道:“但我等岂能言老祖的不是?毕竟,按着说法,那位乃是吾等祖先!” 差不多还是二合一,差个几百字便能分两张了,主要是床上码字太煎熬…… 明天手术整整一个月,要去复查,如果顺利的话,刻意下地拄拐,坐而码字,争取恢复两更…… (本章完) 第317章 名归有人疑,魂显无处隔 “有些事,等你真正当家了,才知其中缘故。” 陈永这次没有反驳,亦没有接腔,而是叹了口气,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正是那次浩劫令山下诸国损伤惨重,大玄过去的宗室因此绝嗣,才能让吾等这一支入主。” 他倒是不避讳,说出来的话让陈轩都有几分不自在了,自己却还神色如常的道:“朕说这些,不是要强调什么得国之正,而是要让你知道,有的时候,高高在上之人的一点小疏忽,就有可能造成吾等凡俗王朝的惊涛骇浪,引得势力变迁,宛如那滔滔江水、浩浩大势,吾等面对,如同蝼蚁,只能随波逐流。如今又到了这个时候,是生是死,无法操之于自身之手。” 他示意身边的宣国公上前,后者会意,于是主动道:“眼下这传来的消息,言及那位洞玄尊者归来,而且有诸多惊人之言。比方说,尊者已为人间真仙,还说尊者诛杀了云门少主,更言及尊者挥手便能翻转山脉,弹指就灭了盖世魔君!” 顿了顿,他忽然问道:“太子以为,这其中有几句话为真?有几句话是扩大其词?又有哪些是惑人耳目?” 陈轩眉头一皱,道:“相国此言是何意义?消息是通过正规渠道传来的,还能有假?”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因为里面牵扯的问题十分严重!”宣国公叹了口气,他知道这质疑洞玄老祖的话,皇帝不能说出口,只能由自己代劳,“先不说诸国的记载中,从未有过真仙之迹,就说这与云门的恩怨,若是真的……” 陈轩明白过来,他皱眉,依旧强调道:“你等怕老祖并未归来,又或他老人家的修为并无真仙之境?但这个消息是诸多宗门之人,尤其是洞玄真人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宣国公就道:“消息与真相并非一回事,过去就曾发生过以假消息惑人,待人松懈,再来攻打!焉知此次不是云门故布疑阵?” 陈轩却道:“他云门行事霸道,作势肆无忌惮,根本不在意有没有理由,还会故布疑阵?再说了,咱们大玄还能独立于大玄而行事?便是假的,咱们也只能当真的!” 宣国公一愣,想了想,觉得还真就是这么回事,不过嘴里依旧道:“话虽如此,但我请问太子,可听过云门吃过亏?” 这次轮到陈轩一愣了。 宣国公继续道:“云门自来是受不得亏的,但凡有一点损失,都会疯狂报复!而且他们肆无忌惮,根本不会在意报复的宗门,是个什么,若证明云门少主之死是真的,那可就真是灾祸了!不光是宗门之灾,也是吾等附属国的劫难!更危及宗门弟子和宗室子弟的个人安全,不会因宣传不同而避免!” 陈轩脸色微变,但旋即就道:“云门少主的消息如果是真的,那老祖真仙之说也未必是假的,有真仙坐镇,云门未必就敢如何!” “传闻中,云门之所以如此嚣张,就是因为门中有仙人坐镇!局面相同,但云门势大,利益牵扯更广,你说该不该担心?”陈永叹了口气,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云门那群人真闹起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连投降、带路之人,都会一并斩杀!真的是肆无忌惮、百无禁忌!何况,我等根本没得选,便是对外只能和宗门一致,自己去不能糊里糊涂…” 三人正说着,忽然有人在外面禀报,说是有最新消息传来。 “呈上来!” 陈永半点都不耽搁,眼前这局面,时间就是生命,能早一点得了消息,就能比旁人早一日应对。 传来的最新消息有两个,其中第一个让御书房里的三人相顾骇然。 “不是一个,是三个?”宣国公吞了一口口水:“之前都只是说,死了一个云门少主,怎么现在一下子变成了三个遭了难?一下子陷进去三个,这还得了!?就算真是仙人相互牵制,恐怕也得有所表现!” 一时间,连陈轩都忧心忡忡。 末了,还是陈永道:“关键还是消息的真假!”他拿着那第二个消息,“那几位亲身经历了此事的内门真传,这两日就要回来,轩儿,你带着老祖信物,前去迎接,再跟着入山,看能否探得消息。咱们毕竟与老祖渊源不浅,他若真的归来,总不该瞒着你的。说到底,对外如何宣传都是后话,咱们得先知道真相啊!” 陈轩深吸一口气,拱手行礼,郑重道:“孩儿明白了,一旦知晓了个中详情,想来就能有的放矢,提前准备。” 陈永听着,犹豫了一下,最后道:“若是局面不利,是最坏的情况,那你就不要留在山中,也不要回来了,天下之大,总有你的容身之处。” 陈轩大惊,道:“父皇,你这是哪里话来?莫非将孩儿视作那贪生怕死之辈?” 陈永却只是道:“传承血脉与过往,同样重逾千斤。” 陈轩闻言,沉默了,最后拱手领命。 不只是大玄王朝。 同一时间,类似的故事也在其他几个王朝上演,更有一股莫名势力在暗中推动,一时间暗流汹涌、人心惶惶。 毕竟,洞虚界的凡俗之人,可看不到直播、也没有诸多图文消息。就算是陈渊的故乡地球,有着发达的通讯网络,但任何一条新闻都会反转反转再反转,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一个消息的真假,甚至到了最后一刻、尘埃落定,那消息是真是假都要打个问号。 这些生活在王朝中见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宗室子们,又怎么敢贸然相信,突然传回来的、匪夷所思的故事? 最终,陈轩带着父皇的嘱托,于两日之后,站在冷冽的寒风中,在进入洞玄山的必经之地处,等待着那几位内门真传的归来。 与他同在的,还有两人,皆是华服锦衣,神采飞扬。一个身材壮硕、留着络腮胡,名为秦全,乃是大景王朝的储君;另一个名叫木飞场,是大柳王朝皇帝最喜爱的儿子,被封为白亲王。 三人坐在路边石亭内,有仆从侍卫侍候在一旁,外面则是随行的车马,哗哗啦啦的好大一群人,倒也算排场不小。 不过,这也是他们是在山外的入山之路上,如果是进了洞玄山,那再给他们两个胆子,也不敢摆出这般排场。 就算如此,沿途有不少路人见了,都纷纷侧目,低语连连。 “唉,若不是担心遭遇不测,遇到想要巴结云门而来的刺客、探子,说什么我也不能带这么多人。”见着往来之人指指点点,年纪最小、方才及冠的木飞场忍不住嘀咕着。 年纪最大的秦全安抚道:“小心总没错,咱们人虽然多,但车仗并不逾制。” 木飞场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忽然压低了声音,道:“两位兄长,此番之事你等是如何看的?这……到底是真是假,是福是祸?” 陈轩犹豫了一下,本想说几句激昂之言,但想起父皇的交代,只能生生忍着,随即摇头道:“委实难说。” 秦全倒是毫无顾忌,先是手捏印诀,布下隔音之法,随即又压低声音道:“据我所知,最近这五六十年来,关于那位开山祖师的传闻都不怎么样,很多他过去所为之事,都被云门与其他宗门接连挑破,其实是那位祖师冒名顶替,有鉴于此,此次之事……” 他话未说完,就猛然被人打断! “此次之事,岂是你等能随意议论的?” 那声音遥遥传来,仿佛有形有质,化作声中利剑,直接刺碎了隔音屏障,让秦全三人悚然一惊! 他们寻声看去,见着一名少年宽袖大袍,坐云而行,迎风而至,发丝飞舞。 “大炎的刘宏!” 一见此人,秦全就忍不住咬牙。 在他的印象中,此人纯粹靠着出身好、天赋高,被洞玄看重,不仅入了正宗主干,一月而成内门真传,还邀天之幸,被门中至宝看上,得了那座下之云,以至于本和自己是同届、同代,如今却看着有如少年,反观自己…… 可不管心里如何不服,见着都要低头,所以秦全最后还是站起身,与身旁两人一同行礼,脸上更是做出了惶恐之色,道:“还望师兄恕罪,是我一时糊涂,妄议大事了。” 他们这几位储君、皇子,按着规矩都在山门中挂着个外门记名,见着洞玄宗人,都要以外门执事自处,若是内门真传需要他们办事,到了王朝之中,也会按着宗门规矩吩咐,不理会什么凡俗权贵的身份。 “我道是谁,原来是秦全啊。” 说话间,刘宏已至三人跟前,坐于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人,道:“我知道你们过来的意思,无非是要弄清楚馁兰山之事的真假吗?我可以告诉你们,都是真的,行了,都回去吧。” 说着,他摆了摆手,示意几人离开。 这下子,秦全三人都愣住了。 陈轩更是忍不住道:“吾等此番上山,也不光是为了此事,是早就禀明了门中,特意来此处迎接几位的,要……” “原来是大玄太子,我是看在你和祖师的渊源,才好心提醒你们的,”刘宏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在回来的路上,我就已经书信一封,告诉大炎不要搀和这件事,老老实实的等着,你们看,大炎的人今日可曾来过?不要操那么多的心,这事你们知道了内情,又能如何?能改变什么?更何况,我都说了,消息里面都是真的,你们却还不信,那上了山,得了一样的消息,岂不是依旧不信?” 这话说得几人面面相觑。 “刘宏,不得与几位储君、皇子这般说话!”伴随着一声训斥,易明钰与陈懿姗联袂而至,后面还跟着一身青衣的冷面青云君。 “师叔,你这话说得,我也是皇子,和他们乃是竞争关系,能有好脸才奇怪!”刘宏却一本正经的道:“你没有学过帝王术,不知道这异论相搅的道理,我等这些各家王朝的宗室,就得相互针对,若是和睦相处、一个鼻孔里出气,那才是问题。” “……” 听得此言的众人,都是一阵无语。尤其是秦全等人,更是面色尴尬。 这种事,怎么能摆到台面上来说? 殊不知,刘宏这话一说完,就暗中传话易明钰,道:“王朝宗室,自来都是其他宗门渗透的重点,里面千疮百孔,利益盘根交错,稍有风吹草动,就是谣言满天飞,不能成事,却有可能坏事,这宗室外门个个都是隐患,得赶紧打发了才行,不可让他们上山。” 末了还加了一句:“我可没有私心。” 你要是没加最后这一句,我可能就忘了你小子也是宗室子! 易明钰无奈摇头。 秦全见着他模样颇为稳重,赶紧上前询问,想从这位口中得知消息真假,尤其是牵扯云门的部分。 易明钰一听,眉头一皱,道:“祖师功参造化,证道真仙,区区云门,不在话下。” 好嘛! 您的口气更大! 秦全、陈轩正感慨着,冷不防的,易明钰又道:“刘宏说的还是不错的,反复问,反复不信,那也不用上山了,都先回去吧。” 秦全的脸色当即难看起来,一时竟不知如何再开口。 就在此时,山上忽有清朗之声传了下来—— “大玄陈氏子,带着尊者信物,明钰,带他上山。” 易明钰一怔,随即冲着山顶恭敬行礼,道:“遵掌教师伯之令。” 掌教师伯? 那岂不就是当今洞玄掌教,纳兰真人!? 却只让陈轩上去,带着开山祖师的信物? 秦全脸色阴晴不定,木飞场却长舒了一口气。 “都听到了吧,散了吧,陈轩,你跟上。”易明钰说着,已与师妹、青云君迈步前行,刘宏紧随其后。 陈轩如梦初醒,慌忙跟上。 “区区云门,不在话下?好大的口气!” 等几人一走,山道两边的树荫中,忽然走出两人,一人全身素白,腰间别着玉笛,看着几人远去的方向,英俊的面容上,露出了杀意:“云想衣、云罗怀这几个废物,学艺不精,竟令他人这般看低云门!还有这洞玄宗,仗着有个不明来历的散仙,就敢不将我云门看在眼里了?” 边上,却是个一身青衣的年轻男子,闻言低语道:“公子息怒,咱们此来可不是直接攻打洞玄的,是要送请帖,搞清楚情况。” 素衣男子看了他一眼:“我自知晓,否则刚才就不会隐忍一旁了!不过岳峰真人不是已经说了吗,那人和他一样,都是个合道中断的散仙,若论散仙,我云门可不缺!待得走了这一遭,回去之后,我当亲领供奉,前来讨伐洞玄,将那装神弄鬼的散仙生擒回去,废了修为,传于天下,以慑宵小!” 青衣男子赶紧道:“公子今日能屈能伸,志气吞吐山河,实乃大丈夫之相!待得弄清楚洞玄虚实,正好应对。”说着,他看向了路边满脸不甘的秦全。 “不错,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但今后如何今后再说,今日上山,我就得给他们一点小小的云门震撼!让他们知道,底蕴区别!”素衣男子说着,眼中寒芒闪烁,迈步前行,直往那云雾缭绕的高山而去。 在那道路尽头,云雾深处,一道飘忽不定、虚实变幻的身影,忽然叹了口气。 “师父竟真有归来之日,也不知是福是祸。” 边上,又有一道黑影显现,出言道:“真假难辨,不可轻信,焉知不是世外仙人冒名顶替。” “无妨,此番既是门中弟子以唤灵之法召唤,那自然也能用沟通阴灵的法门来验证。” 话音落下,云雾涌动,将两道身影掩于深处。 “洞虚之后,谓之清静,据说有日临空,澄清宇内,因此无私无垢,无容无则,余境不至此界,但当年群仙在时,亦有此境之仙。清静之后,惑为太玄,因其名飘忽,余不曾见得真容,故而无可书之言。” 陆秉礼的洞府之中,陈渊依旧坐于平静的湖水之上,翻看着玉册,只是周围五行气息变化,隐隐勾勒出许多幻形之影,散发出阵阵杂乱之念,令陆秉礼等人不得不退避、躲闪,藏于边上的洞穴之内。 看着看着,陈渊翻开书页,看向后面,眼中就是一亮。 “果然,这著书之人很可能是仙道有成,有那融道之仙、福德之仙的修行法门!” 他正欢愉,忽的心头微微一动,感觉到冥冥之中,似有人在呼唤自己的真名! 恢复的不错,再过两三天就能拄拐下床了! 今天还是再整几百就五千了,同样二合一! (本章完) 第318章 八方聚于此,心念别离思 冥冥交感,若有若无。 待得陈渊顺着感应,再去感应,隐约察觉到有人正以媒介,试图与自己沟通,只不过仪式不全,再加上媒介本身并无奇异之处,只是自己过去的随身信物,所以联系微弱。 更重要的是,这次的呼唤法门,乃是立足阳间、召唤阳气、生魂以求沟通的法门,但实际上陈渊直到如今,依旧是尸身阴血立足,是个标准的死人尸修,和这套召唤法门并不对路。 几息之后,这股联系便随之消散。 “算算时间,该是那馁兰山中的弟子回到了洞玄山门的时候了,消息带回去,知道我未死透,肯定会有人尝试再次联系,只可惜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用沟通活人的法门来与我连接,那是正儿八经的白费力气。” 但这件事也给了陈渊提醒,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玉册。 “这召唤意念的法门,只是一点理解不同,便因为细节而有巨大差别,我手上这本书册,其上所书写的修行法门,也不可完全照本宣科,毕竟这还是仙道修行之法,哪怕我有个仙道化身能用以测试,但这等化身何等珍贵,也不能随意浪费在这件事上。”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又落到了书册上,浏览着上面所列的几种修行法门—— 书上所纪录的,不止一种修行之法,但大部分残缺不全,还有臆想推测之处,唯有一种游历照映心相纸法,最为全面、完整。 “融道之仙,受制于道,外显之神通术法,皆不能脱离所融之道的樊笼,唯有心相殿堂不受制约,因此要游历诸界,以外相而全心相,最终塑造出与所融之道截然不同的心相景象,结合元神,便能凝结灵台法相!” “福德之仙,游离于道,神通术法稍有自主,却不可归来,一旦归来,则重回旧路,唯有纳得万千天地之景,于心相中塑造新道雏形,待此道破体而出,塑造辟地之功德,灵台升起道月,内道外显,方有挣脱之机!” 看着看着,陈渊的心逐渐镇定下来。 “融道之仙受制于道,应该就是以他人、他界之天道飞升,留在的隐患,要以灵台法相来打破裂痕,相比之下,这福德仙的福德,原来是在辟地之上,要自心相中衍生新道雏形,内道外显,如此一看,那邪气仙的做法,反而比蕴灵仙这等强夺的要正经多,当然也是摄取了外界的人与物,走了邪门捷径。” 实际上,玉册上面倒也提了一嘴,说是有其他速成法门,但失之正道,且隐患诸多,而且为群仙所唾弃。 “群仙唾弃……” 陈渊咀嚼着这个词,眉头紧锁,最后摇摇头,再次收回目光。 “过去的时代,似乎颇为有趣,不过这与眼下无关。这玉册上有着详细的拓印心相之影的法子,可惜没办法证明真伪,这超出了我的境界,不在理解范围内,再加上这著书人前面的许多布置,可谓离谱,总有几分戏弄观看之人的意思,不可轻易修行。若有第二本,或者相似的境界法门相互比对、照映的话,可惜……” 他自己都这个想法并不现实。 “可惜,这等机缘可遇不可求,不是顷刻之间可得的,毕竟在过去,都不怎么听闻过洞虚有仙人传闻,我那过去也几乎没有遇到过,超出合道境界的……” 想到这,他神色一变,心中蓦地一动。 “不对!我接触过!而且就是在洞虚!” 他的眼中陡然迸射出精芒。 “我曾与几位好友,接触过天魔遗迹,并且在其中发现了一块记载着魔功的石碑,说按着这玉册上的说法,佛魔之法与仙道有异曲同工之处,外相固然不同,但内里却一般无二。当年,我境界不够,见着石碑便急急退避,如今若能观之,与这玉册相互印证,互为佐证,或许能触类旁通,真正掌握仙道修行之法……” 他正在想着,忽的心头再次一动,那种遥遥感应的感觉,居然再次传来,只是这一次更为微弱。 感应如此,陈渊不由皱起眉来。 “又失败了。” 葱白如玉的纤细手指,抚摸着带着道道裂痕的白玉扇骨,手的主人却叹了口气。 她穿着一身紫色长衫,如同瀑布一般的白发垂落下来、散落在地上。 洞玄七子之一,排行第三的于红珊,人称白发仙子。 听得其人叹息,在一旁事后的弟子崔柔闻之,就道:“师尊可是要召唤祖师之灵?” “当初我那位师父渡劫陨落,为师悲痛至极,大师兄怕吾等触景生情,损伤道心,就将师尊生前的随身之物尽数封存,镇于心潭深处,余下的物品本就不多,为师手上余下的就是当初师父随身的这把白玉折扇。” 她一边说着,一边抚摸扇骨,面露哀伤,随即又有欢喜之意:“此物本是师父见我修为低微,送与我防身的法器,渡劫之后此物受因果牵扯,腐朽、崩坏,为师因担心护持不住,失了这纪念之物,就将之封存在万载寒冰之内。” 说到这,于红珊半是恼怒,半是遗憾的道:“若早知道师父真灵未泯,哪怕是拼着此物损毁,那我也得用来唤魂,白白浪费了这百多年!” 咔嚓。 她话未说完,手上扇骨就碎裂的更加厉害,有碎片直接跌落,看得崔柔心头一跳。 “师尊,您方才两次唤魂……” “这本非我擅长之事,不过是想看看,能否提前与师父说说话,就是不成,也不打紧。”于红珊浑不在意,手里泛起阵阵寒气,将那处处龟裂的扇骨封住后,站起身来,“掌教师兄已令那大玄太子带着师父信物上山,这会该是到洞明殿了,他以宗门阵法招魂,自然与我不同!崔柔,你与我同去,也去见见你师祖的风采!” “是!”崔柔当即精神振奋,跟了上去。 于红珊的道场位于洞玄山北麓,离着入山口不远,这师徒二人走了还没几步,就听得山门方向传来一阵吵杂声响,随即更有术法辉光! 紧跟着,就有许多弟子的惨呼声。 “什么人,敢来洞玄山撒野!”于红珊眼睛一瞪,架起一道彩云就直飞过去,还未到地方,就见着一名素衣男子长袖挥舞,咫尺之间万象扭曲,几位驻守弟子被卷入其中,立刻就是四周扭曲、重伤惨叫! 周围还有不少外门护法弟子,只是一个个进退不定,似有顾忌! “你们这一个个的,养着千日,今日却不敢动手了,真个无用!”于红珊却不惯着,一掌拍出,五气霞光掌涌动,便罩住一片,将那素衣男子笼罩其中! 但这时,一道剑芒闪过,便有个青衣侍从打扮的从旁走出,冲着于红珊拱手:“见过白发仙子,在下阚宁,这是我家少爷,少爷为云门少主,此番特来拜山!” 云门!? 于红珊心中一凛,终于知道众多弟子为何不敢动手了。 但她也不怵,冷冷道:“云门?好大的名头!但就算是云门之人,也不能无辜乱我山门,伤我弟子!” “伤伱的弟子都是轻的!”素衣男子长身而立,一甩下摆,背手而立,神色倨傲,“你等洞玄门人该不会觉得,我云门这次会忍气吞声,任凭尔等踩在头上吧?云门的报复,你等承受不起!伤一二门人,不过是小事!要埋怨的话,就怨你家那个祖师,躲在这么多门人的后面不露面吧!” “岂有此理!”于红珊眼中满是怒意,“来我山门,伤了门人,还这般嚣张跋扈,简直有违常理!更敢侮辱师父!就算是云门……” “这位云门少侠,如此做派,着实有些霸道了。”不知何时,那山门边上,竟多了个带着斗笠的老者,身边还跟着一名少女。 “你又是何人?敢管我的事?”素衣男子眉头一皱。 “哈哈哈——” 忽然,一声长笑传来,紧接着一道身影自天际显现,转眼疾驰而来,其势若汹涌海浪,浩浩荡荡,掀起四方灵气! 山上众人,尽有惊叹之色! 人群中,那青衣侍从打扮的阚宁,眯起眼睛,扫过在场几人。 “一个散仙传闻,居然引出了这么多人,而且都是隐世多年的人物……” 他脸上露出了羡慕之色。 “那散仙就算真的存在,也该是魂困冥土,轻易无法被召唤出来。上次是恰好有个五道魂首,才能召唤出来。我若能抓住机会,说不定能从其人身上窃得道中结晶,总好过一直给云氏做个跟班走狗,百年不得寸进!” 身着青衣的阚宁,不知何时分化出了一道元气投影,这会正在山外,身若轻羽,一路前行,待抵达一处岔路口,却忽然停下 “离着此处不远了,不过两家却分道了。” 轻笑一声,他丝毫不慌,身子一晃,投影一分为二,分别朝着两个方向奔去。 其中一道,很快就见到了一列车仗,随即如鬼魅般潜入其中。 宽大的车厢中,满脸不忿之气的秦全,正伏案书写,要将今日所见、所闻都记述下来,第一时间送回国中。他虽是没能上得山上,却也碰到了归来的内门真传一行人,算是得了消息,同时还意识到大玄在这件事上占了先机,也是要通报国中的。 “可惜,我比不得那陈轩的好运,也是他们占了其祖的光!洞玄也是,偏袒、区别对待的这般明显,唉!” 一个声音,忽然从车厢角落传来—— “洞玄行事不公,我亦为公子不忿。” 秦全悚然一惊,下意识的抬手用宽袖遮住面前书信,接着一转头,看到了车厢角落的那道身影。 一身青衣的阚宁,身子半虚半实,如鬼如人。 “方外之人,敢在洞玄地界潜入进来?莫非是要扰乱仙凡平衡?”秦全强自镇定,口中喝斥,同时心念电转,猜测对方来历、来意,同时想着要如何不动声色的通报车外护卫,还不至于被面前之人拿捏。 “真是疏忽了,为了书写这秘信,让两个贴身侍卫到了外面,居然被人钻了空子!不过此人能无声无息的潜到身边,似乎还是一道灵体,绝不是个好对付的……” 阚宁笑道:“公子何必担心,我的来历,你其实猜得到。” “云门!?” 秦全一愣,随即面露惊怒。 “不错!”阚宁微微一笑,“公子也该知道,洞玄这次惹了多大的祸患,牵连太多,一个不好,怕是连公子背后的国度,都要举国殃及。我不忍此事发生,特地来为你指一条活路……” 秦全的脸色登时阴晴不定。 同一时间。 在另外一条路上,同样坐在豪华车马上的木飞场,看着被阚宁投影制住的两个贴身侍卫,颤颤巍巍的道:“你就算是逼我,或者杀了我,我亦是一个回答,绝不会与你同流合污!” “公子看着瘦弱,没想到竟是这般刚强之人,失敬,失敬。”阚宁的这一道投影轻笑着,浑不在意的道:“只可惜,洞玄宗不知公子忠诚。” 木飞场哆哆嗦嗦的道:“我我我……我也不是忠诚,甚至胆子很小,可一家荣辱皆系于大宗,出卖了大宗,乱了秩序,只能更加凄惨!你……你若还要威逼,就杀了我吧!”说罢,他就闭上了眼睛,抖得更厉害了。 阚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忽然摇头,屈指一弹,一道华光贯注三人头颅,遮蔽了这一段记忆后,他转身离开了车厢。 “果然没那么容易,这大宗对地方的掌控委实令人惊叹,未来我若能崛起,也要开辟一宗,掌控诸国。” 正想着,他忽然心有不宁之感,随即一转头,映入眼中乃是一片赤红衣裳! 同一时间。 阚宁的另外一道投影察觉到了不对,顺势就对面前的秦全道:“今日与公子相商之事,还望公子好生思量,此乃活路。” 秦全郑重点头,一脸沉思,不过等他抬起头来,面前已没了阚宁的身影。 下一刻,秦全的表情就有了几分阴晴不定,待确定其人一走,他忽然对外扬声道:“先停下,就地驻扎!” 外面的人不明所以,却还是依言停下。 马车里,秦全紧跟着就将方才写的书信团成一团,然后重新铺开一张宣纸,提笔落墨。 “宗门明鉴,今有云门之人暗中接触弟子,明显不怀好意,想要自弟子口中探得宗门隐秘、祖师消息,更许诺很多,让我做个内应,所图不小……” 他一边写,一边忍不住冷笑,心道:“这云门的人大概是嚣张惯了,居然想来离间吾等!我等宗室的生死荣辱,皆系于宗门!国中的官僚、贵胄或许能改换门庭,但宗室自来靠着宗门之势,才能立足,一旦没了宗门撑腰,立刻就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哪里还有活路?我等此番来打探消息,也不是什么存了二心,而是得自己搞清楚局面,才好应对!” 他奋笔疾书,很快一篇通报、告密信就书写完成。 “以为我心有不满,就能利用?笑话!我不满的是他刘宏德不配位,何曾不满洞玄?且不说如今还有尊者成仙归来的消息,就是没有,那洞玄要弄死我,也比云门要快得多……” 兹啦! 他正想着,车顶上忽有异响传来。 哗啦! 紧跟着,整个车厢崩毁! 秦全满脸惊恐,急急后退,定睛看去,随即双目刺痛,不过还是看清了来者—— 那赫然是个裹着红色大氅的英武女子,长发迎风,面如寒霜,却藏不住艳丽。 不过,真正让秦全惊骇的,是这女子的两只手,各抓着一道虚幻不定的身影,凝神一看,不是方才那个云门之人,又是何人? 这会,这两道元气投影,正低声哀求:“还望玄女能饶我一次,我定当为玄女将洞玄老祖的事情探查清楚。” 那女子冷冷道:“我与陈郎的事,还要你代劳?我此番上山,就是要亲自弄清楚的!至于你,偷偷摸摸,分化神念,似对陈郎的基业有这念想,现在既被我擒拿,封了心念,等上了山,见了你的本尊,正好一并算账!” 说着,她目光扫过秦全,瞧见了那散落一地的笔墨书信。 秦全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他这会已经猜到了来者的身份,定是传闻中与那位洞玄尊者有着许多因缘纠葛的红颜之一! 那位牵扯的女子,每一个都非比寻常,哪是他这样的小国储君能招惹的? “苦也!若是身死此处,宗门知晓了凶手是谁,也不会如何追究,惨惨惨……” 秦全正在心中哀叹,没想到那女子收回目光,点头道:“不错,你这小辈既有几分风骨,也算有着急智,勉强也配得上陈郎传人的身份,虽说是个记名外门。”接着,她低头嘲讽道:“你这个小人,徒废心念,却连个修为低劣的宗室子都不如!” 阚宁也见得了那封告密信,脸色阴晴不定。 秦全这会回过神来,心头泛起喜意,赶紧上前道:“见过祖师……母。” 女子一怔,脸上的寒意都有几分削减,淡淡道:“倒是个有眼色的,起来吧,我许久没来洞玄,需要个向导,便由你来引路吧。” 五千字的大张啊,正儿八经的二合一! (本章完) 第319章 洞玄劫中始现踪 秦全松了一口气,随即满心狂喜。 据他所知,那位洞玄开山祖师的传闻众多,但真正能在洞玄境内流传的,多数都是与哪里的秘宝、遗迹,又或者哪一次斗法有关,除此之外的多数类似于野史、趣闻,只在私底下流传。 那许多传闻中就有一些儿女情事,涉及许多女修,其中有好些便是如今在这修行界中,也可谓是呼风唤雨、名动一方,更不乏身份尊贵的。只不过,每每到了故事的最后,都是那位开山祖师为了修行、求道,毫不犹豫斩断俗缘、无牵无挂离开的结尾。 一个两个如此,可次数多了,而且每一次涉及的女修还都不尽相同,未免就让不少人觉得多为杜撰,再加上洞玄宗门从未有过回应,因此这事始终都在暗中流传。 “如今看来,居然是真的?听这位的意思,那位祖师还真是个面对如此美人,都能狠心转身之人?” 但秦全根本没有仔细思考的时间,对面那位红衣玄女两手一抓,直接捏爆了两个元气投影,接着身子一晃,就到了他的跟前,直接拎着衣领提了起来,凌空而起! 这一刻,秦全才看到护送自己的车马阵仗早已是溃散一片,诸多国中的猛士个个带伤倒地,见着自己被人抓起,还一脸惊恐的挣扎着要起身。 这都是这位玄女做的? 心头一颤,他终于意识到此女何等凶悍,勉强吐出一句“莫慌,我随这位通往宗门”后,迎面就是阵阵疾风,灌满其口,前方景象变化,无数景观在身边划过! 风驰电掣之间,很快就入了山中! 还不等秦全回过神来,他心底忽有警兆响起,紧跟着就听阵阵破空声传来,伴随着的还有重压、华光与锋利气息! “不好!是护山之阵!” 他悚然一惊,想起关键,慌忙叫道:“前辈,洞玄山若无令牌,不可凌空而入,否则便要被护山之阵攻伐!” 当当当! 说话之间,红衣玄女长袖挥舞,将那袭来的利器、华光尽数打落,紧接着将手里的秦全往前面一展示,就道:“纳兰守述,妾身今日因何而来,你心知肚明!而且,我也不是硬闯,有你们的外门弟子领路,这小子还是我在路上救下来的。” 她的话浩浩荡荡的传出去,说的秦全心都凉了,暗道这可真是大喜大悲、大起大落。 便在这时,一道清朗之声自山中传来—— “玄女前辈想来是听到了消息,正好,今日还有不少道友拜山,都是与家师有关,正好便一同说明白吧。本座这就是命弟子去给前辈引路。” “不必这么麻烦了,我认得地方!” 红衣玄女冷笑一声,不等山中再有回应,就提着提心吊胆的秦全,一番腾云驾雾,直往山中深处。 待得穿过层层云雾,立刻就是一片鸟语花香,更有连绵楼阁沿山而建,高低起伏,顺着山脉不断前行,最终汇聚于一处巍峨殿堂。 那殿堂高有百丈,云雾缭绕,肃穆而宏大,更有一股镇压当世的澎湃气势! 但红衣玄女见了之后,却眉头一皱。 “陈郎当年可不喜如此风格,怎的会在宗门之内如此布置?” 嘭! 念头刚刚落下,后方忽然又有一阵爆裂声响,伴随着一阵海浪之声响起,秦全猛然一抬头,见着那天上不知何时,竟倒映着一片海洋! 那海水湍急、巨浪阵阵,化作海啸,铺天盖地的就朝山中落下,顷刻间竟有一股天翻地覆之感! “这是……神通!?” 经过短暂的错愕,秦全明白过来,惊叫道:“有人在以神通攻山!?什么人,这么大胆?难道是云门杀来了?” “哼!” 红衣玄女冷哼一声,低语道:“她的消息,倒也灵通!” 话音落下,忽有万千剑光自山外飞来,随即一道为剑光所笼罩的身影,从山脚的一处湖水中飞出,瞬间撕裂了漫天的海洋,露出海水包裹着的妙龄女子。 她面容温婉、神色柔和,穿着如同海浪一般摇曳的长裙,坐在一条墨色飞龙上,芊芊素手朝前一拨,灵气如潮,驱散了袭来的几道剑气,问道:“这万剑星宿诀倒是有渊哥哥七分火候了,奴家听他说过,他有两个弟子在剑诀上最有天赋,你是那个叫宣展的,还是他的那个关门弟子?” 嗖嗖嗖—— 剑光凌空,汇聚一处,凝结出一道少年的身影。 他身着粗布麻衣,身子如同一把长剑,年岁虽轻,鬓角却已是花白,闻言抬手道:“晚辈正是宣展,阁下可是龙喜宫主?” “原来他也会告诉弟子,奴家的名字。”那坐着飞龙的龙喜宫主露出笑意,“奴家看你是从山外而来,也是得了消息?” “不错。”宣展淡淡说着,“不过,无论我与掌教师兄之间如何,也不管你与家师有何渊源,总不能让你乱了山门。” “你这冷冰冰的样子,剑法学得太过了,没有得了渊哥哥的剑道真意。”龙喜宫主说着,忽然目光一转,看向了红衣玄女,微微一笑:“这不是照镜玄女姐姐吗,您这速度可真不慢。” 红衣玄女冷冷一笑,道:“赶不上你的,从深海之中赶来,怕是耗费不小的代价。你也不用惺惺作态,我今日来,只是为了弄清楚他的生死,至于其他的,还没心思计较。” “巧了。” 这时,又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几人寻声看去,见着不知何时,竟有个身材矮小、扎着满头花辫子,穿着艳丽襦裙的女孩,坐在一团云上,一双满是沧桑的眼睛,正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几人。 不过,众人的目光最终都集中在她手上握着的银白拐杖上。 “灵枢姥姥?”这下子,连宣展都面露惊愕,“连您都因家师……” 这位姥姥的年岁,那可真是一言难尽,师父居然连她都…… “莫要误会,老身可不是为了陈渊那个臭小子来的。” 灵枢姥姥的话,让宣展松了一口气,但紧跟着他就听到对方道—— “是我那不争气的孙女,得了消息,死活都要过来,说不得,老身只好先镇了她,再来打探打探消息。” 此言一出,红衣玄女、龙喜宫主神色皆有变化。 四周的气氛一时紧张、凝重起来。 被拎着秦全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心里更是不由低估,祖师就是祖师,这场面他别说见了,想都想不到啊! 看着摸样,这还只是一部分,恐怕还有不少是还未听到消息,或者因着路途遥远,一时赶不到的。 “几位……” 就连一脸冰冷的宣展,这会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关键时刻,还是那清朗之声响起—— “几位前辈既然都来了,便皆入我洞明殿吧。” “也好。”那灵枢姥姥笑嘻嘻的,“老身先听听情况,不过你们这群后生可得小心,陈渊那小子的消息传出来,能引来的可不光只有这几个莺莺燕燕,后面你们的麻烦大着呢!若他真有几分散仙手段,还是尽快展露出来才能镇得住动心思的人。” 说着,她也不等旁人,坐着那团云就朝巍峨宫殿,到了跟前还嘀咕着:“这殿堂如此浮夸,倒是不怎么能看入眼。” 红衣玄女也不啰嗦,提着秦全就过去。 那龙喜宫主倒是看了宣展一眼,才动身前往。 宣展低头一看,犹豫了一下,并未立刻行动。 这时,一个威严之声从他身后传来:“师弟既然回来了,就进去吧。” 一身墨色布衣、有如老农一般的中年男子凌空而行,语气平淡:“毕竟,这也不是从了两位师兄,而是为了搞清楚师父的情况。” 宣展回头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四师兄说得是。”跟着,架起一道剑光也往那巍峨殿堂飞去。 在他身后,排名第四,神色淡漠,表情木然,眼中带着几分疲倦之意的四子齐永业,不急不缓的迈步前行。 秦全在被带着入那殿堂的瞬间,便感到一股直指灵魂的压迫感袭来,令他瞬息之间就有窒息之感,全身的精血、劲力在这一刻都被压制在血肉深处。 他捏着自己的脖子,艰难的想要喊出来,但那重压却越来越浓烈,甚至眼前都开始泛黑了。 红衣玄女见状眉头一皱,屈指一弹,将一点灵光注入秦全之身,帮他抵挡住了弥漫在各处的淡淡威压。 “多谢……多谢前辈。”秦全大喘着气,匆忙致谢。 红衣玄女却摇了摇头:“你怎的这般弱?连这玉石之中的天然气息都承受不住。” 秦全当即有几分尴尬,这才注意到这殿堂之内处处为玉石铺就,甚至有一根根十人合抱的玉柱分布各处,而穹顶甚高,见之如见苍穹,有云雾弥漫其间。 “秦世兄?” 这时,一个声音自边上传来。 秦全循声看去,入目的正是站在殿门一侧的陈轩。 这位陈国太子此刻正一脸意外之色,朝着他招了招手。 秦全瞧了红衣玄女一眼,见后者微微点头,便赶紧朝陈轩看了过去,正张口想要询问,却见后者示意噤声,又朝前面一指。 他顺着一看,目光穿过层层云雾,见得了几道坐在蒲团、莲台、云床之上的身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方才在外面见过的灵枢姥姥赫然也在其中。 “这些都是听闻开山祖师之事,特地过来询问之人?方才就听出那位姥姥地位不低,此刻却也不是坐在最前面!这里面的人……” 突然,他眼神一凝,竟在一个坐于庆云的素衣公子身后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身青衣的阚宁,正立在那人身后,并且朝自己瞥了一眼,紧跟着便躲在素衣男子身后,手捏印诀,低语了一句,就有微弱的混乱光辉,无声无息的落在素衣男子身上。 阚宁缓缓露出一抹笑容,而后又看向秦全,他的这一眼,让秦全如坠冰窟,全身有一种被冻结的感觉! 不只是秦全见了此人,红衣全女同样见了此人,眯起眼睛,直接一伸手,一道星辰大手印直接抓了过去! 轰! 下一刻,素衣男子脸色一变,直接爆发! “你是什么人,敢在我的面前动手!?你们洞玄宗果然一直包藏祸心!莫非以为我云从龙,也是云罗怀、云想衣一般,能任凭你洞玄宗骑在头上?” 他自来嚣张,这次奉命而来,本就在忍耐,结果先是被于红珊呵斥,现在来了个女人居然一言不发就要动手! 这过去可都是他才能做的事! 这一下怒极爆发,竟无留手之意,眉间一道仙道大神通的种子直接爆发,化作无穷帷幕幔帐,笼罩了红衣玄女后,更朝殿堂各处蔓延! 红衣玄女脸色骤变! “仙道大神通!?” “住手!敢在我洞玄门中出手!?” 殿外剑光涌动,宣展御剑而来,抬手间十几道剑光直指那云门云从龙! “哈哈哈!何必心急!” 突然一声笑声,边上却是突然出现了个豹头环眼、一身黑色大氅的男子,拿着龙头杖,挡住了剑光! 啪! 剑光破碎! “你是何人?” 那汉子笑道:“我乃奉魂居士!当年与洞玄子也算有些过节,虽说化解了,可这次他若真的逆转阴阳,死而复生,我为冥土在阳间的行走,却是不能不问!” “既是要弄清楚问题,何故要挡我师弟?”殿堂深处,于红珊架光而来,抬手间无数云雾聚成炁符,当空化作符箓,就朝奉魂居士落下! 殿堂中间,忽有少女问起前面的老叟:“爷爷,这怎么转眼间就乱成一锅粥了。这里可是洞玄宗的老巢,怎么有人敢在这里动手?” 那老叟带着斗笠,坐在蒲团上,道:“这动手的人,可每一个简单的,个个都是背景深厚,说白了,就是不担心洞玄子能将他们如何,有恃无恐。咱们这独门独派的,可不能去凑热闹。” 清脆的声音从旁传来:“什么时候,这炼虚巅峰、近乎半仙的青冥子,成了独门独派的孤寡老人了。” 灵枢姥姥看着这族孙二人,笑而不语。 老叟则道:“姥姥不是为了你那孙女来的吗,这里可是洞玄子留在的基业,你就不帮衬帮衬?” “洞玄子的基业与我何干?况且,这该着急的也不是老身啊!倒是你,敢带着孙女过来,就不怕再来个一见陈郎误终身?尤其那陈渊总是无心插柳,还是个一心求道的。”灵枢姥姥说着,忽然神色微变,朝着殿堂深处看去,“果然,该出手的人,出手了!” 嗡! 她话音刚落,云雾弥漫的殿堂深处,一道身影忽然浮现,却是个身着月白道袍的道人,带着头冠,丹凤眼,双眉入鬓,面如白玉,将手中的拂尘一掷! 那拂尘当空一转,垂下千丝万缕,先是刺破了那重重帷幕,将红衣玄女解放出来,跟着又一下子压住了奉魂居士! “诸位,今日此来,是为了家师之事,就不要节外生枝了,都先坐下,待我四师弟来了,正好通灵,他最是擅长此事。” “纳兰守述!你好大的胆子!敢坏我道基!” 帷幕收缩,化为一团光辉,被云从龙收回,他满脸怒意,随即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我明明知道你洞玄宗心存反念,还只身来此拜山吧?辟呲奴,出来!” 话落,他猛地一甩长袖,边听一声震天嘶吼! 而后浑身缠绕着层层电光的猛兽自他袖中一跃而出! 狮头、龙角、鳄身、凤翼、蛇尾! “吼!!!” 此兽一出,那滚滚气势滂沱如江海,浩浩荡荡的爆发开来,无数雷光撕裂了殿堂云雾,炸裂了殿中白玉,更有劫难气息扩散,有三灾五难的心相之影降临! 云雾散开,那一身道袍的纳兰守述眼神变化,手捏印诀,脚下阵图展开,定住了整个殿堂,才不至于被这股气势破了阵势! 可即便如此,那凶兽气势依旧如狂风过境,令殿堂各处摇摇欲坠! “是云门的护山神兽!劫兽!”连灵枢姥姥都勃然色变! “心相照映!?”那老叟一下子将孙女拉倒身旁,满脸疑惑,“这境界已是炼虚巅峰,配上神兽之神,怕是遇到散仙都能一战!云门居然将此兽派出,难道真打算和洞玄宗动手?” 殿外,那齐永业迈步走入,也不看殿中局面,一抬手,自陈轩腰间摄了一块玉佩,拿在掌中后,手捏印诀,默念术法。 突然,他神色一变,那木然的眼中,露出了几分意外与欣喜。 云从龙深吸一口气,反而收起怒容,凌空飞起,躲在那凶兽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冷冷道:“你等莫非以为,靠着一个不死不生的散仙,就能和我云门平等对话?我云门乃是仙人血脉!天道宠儿!天生高贵!你等要与我平等,本身就是蔑视!今日,就得先镇住尔等,才好说话,我说,你等牢记在心,这才是我云门的处世之道!都给我跪下!” 一眼落下,那凶兽咆哮,电光化作雷劫,便压向众人! “呸!” 突然,被气势镇住的宣展咬破舌尖,他虽然境界不如师兄等人,但精修杀伐剑道,此时以神念、精元互转的折寿拼命之法,用剑气斩碎禁锢之意,竟比其他人先一步挣脱出来! “洞玄宗是我师父立下!我师父一生,都不屈于人,仇怨不隔夜,隐患不留长!当年我就不服宗门屈于尔等,今日还想让我当面服你!做梦!” 他面色倏地浮出苍白之色,抬手就是一指点出! 一气剑光诀! 嗡! 剑光如虹! “师弟!不可!其势正盛,不是你能压下的!” “小心!” “停下!傻小子,你不是对手!” 一时间,纳兰守述、于红珊、红衣玄女、龙喜宫主,乃至那灵枢姥姥齐齐出声,奈何一时挣脱不了重压。 那老叟倒是身子一震,带着孙女自雷光中脱身,正要出手,忽然一愣。 啪! 凶兽甩尾,便将那剑光湮灭! “这就是洞玄子仗以成名的一气剑光诀?”云从龙摇摇头,“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 “谁说我的一气剑光诀不过如此?” 一个声音自殿门口传来。 众人循声看去,紧接着便都瞪大了眼睛。 黑袍白发、似虚似实的陈渊,正立在齐永业身旁,漠然抬手,同样点出了一指。 还是五千的大章! 嗯,依旧是正儿八经的二合一! (本章完) 第320章 反掌镇雷霆,始得鱼上钩 淡淡的云雾迅速扩散,在无声无息中、在无人察觉时,遍布了殿中各处。 晶莹通透的光辉,自陈渊的指尖激射而出! 整个恢弘殿堂在刹那间安静下来! 纷乱、吵闹在这一刻凝固,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道突然出现的身影,看着那道突然迸射而出的通透剑光! 嗤! 这剑光速度极快,念头一转的功夫,就到了云从龙的跟前,他悚然一惊,心底生出强烈至极的警兆之声,手上捏出印诀,口中喊道:“孽畜!还不来护我!” 那浑身雷光的凶兽咆哮一声,身化闪电,转眼就出现在云从龙的前面,冲着陈渊怒目而视,张口就喷出一道汹涌雷霆霹雳,吞没了袭来的剑光后,似乎还想继续朝陈渊冲去! 但下一刻,漩涡涌动,滚滚雷光瞬间就被那剑光吸收殆尽,随即那剑光径直刺入了凶兽的胸膛,在它的惨叫声中,直接贯穿了身躯,从背后破出,直指云从龙! 云从龙眼睛猛地瞪大! “这……不可能!” 嗡嗡嗡! 下一刻,他身上又有诸多光辉涌动,法宝飞出,赫然是各种压箱底的术法、法器、法宝感应到了其人危险,自发显现,要护住他的性命! 哗啦啦! 但下一刻,众多护身之法、器物尽数破碎,不管是什么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珍贵术法,还是名动天下的至宝法器,遇到了这道剑光,就好像是纸糊的一样,尽数破碎! “噗!” 云从龙如被巨石砸中,全身一震,口喷鲜血,但还来得及惨叫出声,头颅就已经被剑光贯穿! “这……” 后面的阚宁一愣,随即也瞪大了眼睛,满眼的惊骇与难以理解!随即心头警兆大盛,赶紧往旁边一铺,但依旧晚了一点,那破开了云从龙头颅的剑光竟还未消弭,刺穿了阚宁的肩膀后,直接激射直着殿中穹顶! 咔嚓! 顿时,无数裂痕在穹顶上蔓延开来! “就这么点本事,也敢嘲讽一气剑光诀?论戏份,你给这本剑诀提鞋都不配。”陈渊说着,迈步前行,身形飘忽扭曲,如同水中倒影。 “不好!算错了!得走!” 在众人尚未回过神来的瞬间,那奉魂居士却第一个清醒过来,将大氅一挥,罩住身子,化作一团黑风,就要直接离去! “来都来了,怎么就要走?不是说要追究我打乱阴阳的罪行吗?” 突然,一只虚幻不定的手按在了这团黑风上,探入其中,将化入其中的奉魂居士捏住,猛地就提了出来! “陈渊!你真的未死!?”奉魂居士那张满是虬须的脸上已被惊讶与恐惧充斥,但他并不打算坐以待毙,手上印诀一转,就有刺耳鸣叫响起,直指人魂! 但下一刻,星空心魔降临,宛如天敌一般将那鸣叫声收拢过来,往前一冲,遁入了奉魂居士的眉心,陈渊顺势一点,就有一缕仙灵之气灌注其中! 奉魂居士一下僵在原地,表情、四肢全数凝聚,直挺挺的落了下来,再无声息。 见到这一幕,纳兰守述、红衣玄女等人也回过神来,面露惊骇。 “前后不过几息时间,这么一个返虚之境的修士就被镇住了?” 可不等他们有进一步的动作。 “嗷呜!” 突然,那凶兽又惨叫一声,身上的升级、精元、气血猛然暴涨,随即在某种奇特路径的开始朝着云从龙输送! 这个被击穿了头颅的云门少主,猛地大喊一声,接着长出一口气,竟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愤怒。 “居然有人敢杀我……居然……” 嗡! 下一刻,一只手直按下来,捏住了他的脑袋,往地上一砸! 轰隆! 白玉地面处处龟裂! 云从龙更是七窍喷虹流血,脑袋深陷于地上! “吼!!!” 那凶兽似是茫然惊醒,回首就朝陈渊咬了过来! 咔嚓! 刹那间,雷光涌动,将周遭笼罩,塑造出一片雷霆世界! 心相映射,改换世间! 劫气涌动之间,殿中众修心头颤动,感觉自己的劫难即将降临! 那凶兽的嘴里,更有一股强烈的吸扯力,幽深难测,似乎连接着另外一个世界,要将面前的一切都拉入其中! “还真是个堪比合道的凶兽!再配上那荒古之躯……” 斗笠老叟护住孙女,脸色凝重,但随即就瞪大了眼睛! 一道残月光辉,在虚实不定的陈渊身上显现,跟着他反手就是一掌,那掌中星光涌动,化作大手印,直接按在凶兽身上! 轰! 那凶兽身上的血肉竟一下子被打得四分五裂! 什么雷霆劫难,尽被以力破之! “嗷呜!” 凶兽一声惨叫唔鸣,身上的电光都一下消散大半,四肢一软,趴倒在地上,缩着头,夹起了尾巴,眼中更是露出了畏惧之色。 “镇。” 陈渊神色漠然,将手往下一印! 大须弥山诀! 轰隆! 高山由虚化实,直接压住了凶兽! 纳兰守述见着这一幕,眼神一凝,露出了惊疑之色。 “师父的修为,竟比当年还要强上许多,这只是一道唤灵投影,竟能镇住这等靠着守山之阵,都未必能驱逐的凶兽,如此一来,我……” “嗯?” 苍穹深处,云雾之中,悬浮着一座高山。 其山顶峰,坐落着一座道观。 观中并无神台、神像,有三名白发之人闭着眼睛,盘坐其中。 两男一女。 忽然,其中一个留着长长胡须的老者身子一颤,睁开了眼睛,眼底有道道奔雷闪过。 “老夫与雷兽的联系已然中断,不过它并未殒命,该是被封镇了。”苍老而又充斥着沧桑的声音响起,老人并未开口,那声音如同回音一样,在空旷的道观中回响。 随即,一个女声响起:“如此说来,这次投石问路也算有了效果。牺牲一个云从龙,至少探出了洞玄宗的底子。岳峰没有说谎,那个未死的过往之子,应该是借助天道气运的残留,在渡劫失败之后又有际遇,成就了散仙之位。如此一来,先把人手都收拢一些,暂时不要去洞玄闹腾了,看能否将洞玄子收服……” “不可!”一个威严之声打断了女人的话,“已经损失了几个云门少主,令云门之威名受损,若连拜山的云从龙都折了,对天下宗门的震慑力就要被动摇了!这震慑力,是在云门全盛时立下,如今云门扩张,内里反而衰弱,就靠着过往之势才能号令各家,一旦动摇,便有可能土崩瓦解!毕竟,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就呼唤老祖。” 那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点疑问:“莫非你今日就要与那洞玄子对上?情报尚不齐全,贸然出击,才有可能动摇威望与震慑力!” “本座自有主张。” 另一边。 洞明殿中已是鸦雀无声。 方才还异常肃穆的殿堂,此刻已是千疮百孔,但在场之人却无人在意这些。 莫说因为过往情谊过来的红衣玄女等人表情复杂,一时竟忘记了言语,就连灵枢姥姥与老叟青冥子这两位炼虚高人,此时亦是满脸震惊与犹疑。 “那凶兽身怀劫法,能引得修士之劫难,竟被一掌拍碎,这是以力破之的法门,可……可那至少得高出一个境界啊!” 洞玄掌教纳兰守述,以及长期驻守宗门的于红珊、齐永业等人,也在震惊之下,忘记了出言。 他们与师父分隔了百多年,即使如于红珊这等日思夜想自家师父的,也有些忘却了自家师父过去是如何强势,如今这种种记忆,又有了回潮迹象。 “师父?真的是你?” 宣展捂着胸口,打破了沉默与平静。 他的嘴里不断有鲜血流出,整个人的气息正在快速衰退,身上的那股锋利剑意,也在急速衰弱,但脸上却是欣喜与兴奋。 陈渊稍稍停手,转头看了他一眼,就道:“你都这般年纪了,怎的还是这般性子?一碰到事就不管不顾,甚至用上了禁法,燃烧寿元,却根本不分清能否对付得了敌人,我就是这么教你的?跑路这么重要的技能,还没学会?” 他谆谆告诫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人都死在这,还有谁来做事?” 陈渊这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训斥,宣展脸上的兴奋登时凝固,脑海中回想起拜师后的种种遭遇,不由缩了缩脖子。 但陈渊说归说,屈指一弹,一股浓郁的生气灌注其人,瞬间就抚平了宣展亏空的气血与根基。 “多谢师父!”宣展当即精神一振。 “师父。” 就在这时,那位洞玄宗的当今掌教、纳兰真人、纳兰守述自空中飘然落下,他看了一眼殿门边上的齐永业,已然猜出了缘由。 “师父当真没有真的陨落,实在是件喜事,弟子恭请师父回山,再掌宗门……” “打住。”陈渊看了他一眼,“我是没心思来管这些事的,你也看得出来,我当下并非真身,只是投影降临之躯。虽说如今的宗门,确实有些地方与我的想法有着出入,不过……” 他眯起眼睛,看着这个神态、气度都隐隐有一代宗师之相的大弟子,继续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情,既然现在的掌教是你,那如何掌舵,便都是你的事了。除非你哪一日要做欺师灭祖、残害同门手足之事,为师那时自然要来清理门户。” 纳兰守述微微点头,似乎松了一口气,随即倒也不绕圈子,便说:“师父但请放心,徒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宗门与传承,断然不会做有损此念之事。” “这位就是洞玄老祖!?看着可比爷爷你年轻多了!” 殿堂一角,那老叟的孙女看着陈渊甫一露面,便摧枯拉朽的击破了云门之人,镇住了气焰嚣张的奉魂居士,连那气势凶猛、生平仅见的凶兽,也不过一个照面,就被打成那般模样,近乎被驯服了一般,惊叹连连。 “这人的岁数,按说是比你爷爷我小的,不过他的这个修为……” 老叟眯起眼睛,说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思索之色:“确实是骇人的很!分明只是一道投影之魂,本体并未在此,单是操弄灵气与神通,就能有如此战力,尤其是以力破劫,这个这个……” 他的眼中流露出欣喜之意,心道:“本来只是过来碰碰运气,莫非真有机会……” “这般俊俏模样、气度修为,也难怪老身的乖孙女会为他神魂颠倒了,不过……”灵枢姥姥皱起眉来,“他这模样,真的只是被招魂过来?一道投影之魂尚且有这等,其本体真的只是散仙?” 正当两位老资格修士惊疑不定的时候,红衣玄女、龙喜宫主等人也终于定下了心神。 “陈郎!” “渊哥哥……” “师父!” 玄女与龙喜宫主自是不管陈渊方才如何大展神威,一前一后的就朝陈渊扑了过去! 于红珊见状,却也要上前两步。 “唉。”陈渊一听二人之言,便是满心无奈,“当年不就将话都说明白了么,怎的今日还要追来?这可是要影响修行的……” 他暗自摇头,正待说两句,忽然心中一动,随即一挥袖,便用一阵疾风,将周围几人都送到远处,紧跟着一抬手,就朝嵌入地面的云从龙抓去! 震颤! 云从龙浑身一抖,气血精元自全身上下的毛孔中涌出,化作浓郁的血雾在上方交缠变化,渐渐显露出一道模糊人影! 嗡! 陈渊的这一抓居然抓了个空,自那人影中直接穿透过去。 “洞玄子,陈渊。” 淡淡的、带有威严之意的声音,从那人影中传出。 那人影也逐渐清晰,勾勒出一道威严身影,只是面目模糊。 淡淡的威压落下,充斥四方。 原本被送到远处的玄女等人本来满心的疑惑与不满,正待爆发,猛然回头,见着这道身影后,心底皆有警兆涌现。 灵枢姥姥更是一下跳了起来,满心的戒备。 “云门之主?” “他就是云门之主?”宣展等人神色大变,“这人也是投影化身降临?” “灵枢姥姥与青冥子道长也在,甚好。”那道人影语气淡然,“本座此番过来本意是要给洞玄子指一条通仙明路,让他能一跃为仙,实现夙愿,没想到二位也在。当年的群仙宴,两位都选择了拒绝,但吾等终究是有着缘分,此次云门便再次发出邀请,不知两位可愿为我云门客卿?” 灵枢姥姥和青冥子老叟的表情一下凝重起来,各自捏起了印诀,一副随时都要出手的样子。 “爷爷,这人就是云门之主?群仙宴是什么?”少女的声音从后传来。 但老叟竟顾不得回答,全神贯注的盯着那道虚影,同时对沉声道:“洞玄道友,千万小心,莫要因为几个云门少主就轻视此人!这人和云门乃是两个概念!” “可惜了。”那道虚影叹息了一声,“事到如今,还冥顽不灵?莫非是想要沦为那个所谓反抗之人的下场?”但他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看向陈渊,“洞玄子,你又有什么决定?” “你就是云门之主?”陈渊见着来者,眼中一亮,“终于算是钓到了一条鱼!” 说话间,他竟是手捏印诀,一点漆黑灵光从额间飞出,直往那道虚影激射过去! “我这人办事,不喜欢绕圈子,也懒得在外围、小怪上浪费时间,你既现身,正好让我直捣黄龙,看看所谓云门,到底有个什么底蕴、底牌!” 普通二合一。 (本章完) 第321章 一言自得,陈祖叩门来! 云门之主闻言同样一怔,随即眉头紧皱,看向陈渊,淡淡道:“洞玄子,本座知道你已得了散仙之位格,大概也隐隐触摸到了此界的瓶颈,觉得无人可以治自己,但你错了,云门的底蕴远远比你想的要深得多……” 说话的同时,他摊开手掌,便有汹涌的轻盈之气自那掌中涌出,玄幻变化,凝成十几道刀兵,朝那点漆黑星光冲去,要将这光辉破开! 不过,他嘴上虽然说的简单,但明显没有真的放松警惕,这一手已是近乎触及其力量本质,甚至陈渊从中捕捉到了一点天道法则的气息! “清气化兵么,云门曾将天地之间的清气收拢过去,如今看来,竟是用来修行功法所用?不过,以清气阻挡,怕是要适得其反。” 碎碎碎! 在陈渊念头落下的瞬间,那枚漆黑星光猛然大涨,将迎面涌来的一道道气兵尽数破碎! “嗯?” 云门之主面露诧异之色,同时从那灵光中竟感觉到了威胁和危险! “不愧是能成就散仙之人,果然有些门道!这等手段,若是本座亲自过来,或许还能正面对抗,如今不过是一道气血化身,自是力有不逮。只不过,自来斗法可不全在一身之力,洞玄子,今日便该让你知道,我云门为何能威压天下!为何能居于天上!” 他并未慌乱焦急,手上印诀变化。 听得此言,青冥子老叟、灵枢姥姥纷纷色变,那老叟更是直接出声提醒:“洞玄子道友,万万小心!莫要乱了本身!”说完,他竟是收拢自身之力,聚于身上。 纳兰守述亦是欲言又止。 只不过,不等他开口,就听那云门之主说道:“奉天之运,承道之玄!敕令此处,灵退而法绝!大化衍清诀!” 嗡! 顿时,以他的投影为核心,无形涟漪荡漾开来,掠过四面八方! 霎时间,殿中众人无论身心都感觉到了一点变化,四周仿佛少了一点什么,而自己体内的法力、灵光剧烈震荡,摇摇欲坠,方法都要消弭! 那残留在空中的许多神通术法余晖,更是迅速熄灭,不过…… “怎么回事!?” 惊讶出声的,却是云门之主! 涟漪扩散出去后,那道漆黑灵光只是微微一颤,竟连停顿都没有,就冲到了那气血化身的跟前,随即直接融入其中! 咔嚓! 碎裂声在化身内部响起! 这原本飘忽不定的化身,在这一刻竟凝固了起来,其中多了一部分诡异云雾,转瞬之间就遍布了化身各处,令这道化身在一定程度上开始了扭曲与失控! 气血人形的轮廓开始扩散,云门之主淡漠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显得有几分狰狞,又有几分震惊! “怎么会!?居然不受天道法则的制约?不对!不光是你,其他人……为什么其他人也能?” “天道法则若在其他地方,或许能够制约,但在这里,”陈渊微微一笑,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这道化身的身后,“那可真是管不到我!” 从一开始,淡淡的雾气就已经弥漫了整个殿堂,又因这洞玄山最初被陈渊立下的大阵,不至于外泄、更不曾激起一方天道的反噬! 噗嗤! 陈渊的手,一下子贯穿了云门之主的化身,一下子握住了其中的内核! 坚韧、冷冽、强横的意志涌入其中! 哗啦! 下一刻,整个化身轰然破碎! 地上的云从龙更是全身飙血,惨叫一声,魂魄湮灭,只剩下一具空壳肉身! “他居然抗住了天道压迫!?” 灵枢姥姥与青冥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与惊骇! 纳兰守述更是为之一愣,眼中流露出茫然之色。 便在此时。 “你纵能赢得一时,又有何用?” 淡淡的话语在虚空中徘徊、回响,随着化身的最后崩溃,残存的一点影子正在逐渐消弭,但那位云门之主显然不觉得这次波折会有什么影响。 “但你要知道,以洞玄宗的势力,永远不要妄想能颠覆云门对天下的控制!这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实力!从古至今,天下诸族林立、各宗分守,而真正意义上的天下霸主,只有云门!” “逆转。” 突然,陈渊手掌一翻,那眼看就要化作一道青烟的虚影忽然凝实,散去的血气更是瞬间凝固,居然重新在他的面前构建出一道血气化身! “知道吗?“陈渊微微一笑,“衰落中帝国最可悲之处,便是过往簇拥着她的盟友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心离德,过去萦绕周围的敬畏与赞美渐渐变作指责与谩骂。后来者、挑战者对这些却根本不在意,因为从未拥有,但真正的霸主,却要为此煎熬,因为每天都在失去!” 话音落下,他的双目绽放光辉,虚幻不定的身躯直接溃散,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辉与一片漆黑星空,朝那堪堪凝结的化身笼罩过去,融入其中! “你真铁了心的要与我云门为敌?”化身中云门之主声音低沉。 “不是我要与你们为敌,是你们一直纠缠不休啊。” 呼—— 那化身陡然旋转,将黑的、亮的、血色的、雾状的尽数搅合在一起,像是一个凌空悬浮的漩涡,猛地向内一收,最终凝聚在一个奇点上! 啪! 一声脆响,尽数消失不见。 诡异的寂静,忽然之间就降临到了殿堂之中。 在场之人或者神色凝重,或者满脸惊疑,或者残留着震惊,或者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也有陈轩、秦全这样对眼前的一切不明所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人呢?这就走了?”红衣玄女忽然打破了安静,但话语中并无多少恼怒,反而萦绕着某种担忧,“他这来去也太过匆匆了,莫非是……” “师父此番并不是真身降临,而是以过往信物,召唤来的一道投影化身,该是已经耗尽了魂力,因此消散了。好在在最后时刻,将那云门之主的投影驱散,否则留在此处,还不知要有多少隐患。” 一个声音骤然自殿堂深处传来,说话的是个面色威严的男子,做文士打扮。 他看了一眼狼藉的殿中,尤其是看着云从龙那具千疮百孔的尸体,不由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只不过,师父终究还是师父,和过去一样,一出手,就要掀起波澜!今天此事一出,与云门之间算是彻底没了转圜余地,咱们这几十年的发展势头怕是要终止了。” 自方才开始就盯着陈渊离去之处不发一言的龙喜宫主,听得此言,看向来者,面露思索之色。 “二师兄何出此言?”于红珊在陈渊离去后,本是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听得此言立刻板起脸来,“这次可是那云门的人主动上门挑衅!处处侮辱洞玄,嚣张跋扈,我都恨不得上去撕了他的嘴脸!师父出手,大快人心!再说了,你没听刚才那几人的说法,师父是什么散仙,明显已经成仙!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仿佛刚刚到来的文士,正是洞玄七子中排行第二的王百灵。 他听得这话,苦笑道:“师妹误会了,为兄岂是责怪师父,也不敢责怪!只是这散仙之说的内幕,尔等还不知晓。除此之外,师父虽是厉害,但是否真的还阳,尚未可知。他若复苏,也无需吾等以招魂之法,才能将人唤来,如此一来,就不得不多想一点。” “师兄从来都是想太多,想太早。有师父在,本不该以常理去推算。”殿门边上,齐永业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手里的玉石碎片,眉头紧锁:“但即便是化身,亦有这等威能,委实是出人意料,只要师父归来,什么隐患、外敌,都无需操心。”说着说着,他将目光投向了纳兰守述。 宣展也是如梦初醒,赞叹道:“什么云门、各家,师父从来都不虚的!刚才那头……”他朝着殿堂中央看去,入目的是一座萎缩了的高山,“那头凶猛异兽,那等动静,连我的剑劫之气都引动的,感觉在气势上都直逼三十年前渡劫的那位解恶真人了,还不是三两下就被师父的化身给平了!这要是真身来了,以师父的性子,若能寻得云门所在,恐怕还要打上云端!” 他说着说着,同样看向了纳兰守述。 洞玄掌教眉头紧锁,并未回应。 王百灵却接过话来:“这岂不是从侧面印证了我的说法?师父若不受限制,早就该上天了,又岂能受制于招魂之法?” “哈哈哈!” 突然,一阵笑声将这同门之间的对话打断。 王百灵看过去,道:“青冥前辈因何而笑?” “我笑洞玄道友在修行上真是惊煞世人,但在教授徒弟上,却着实不怎么样。”发笑的,正是先前皱眉苦思的青冥子,他目光扫过洞玄几子,“按说你等是他的弟子,对他该是最为熟悉,那为何没有看出,他方才施展的手段,是何等骇人!那不受天道法则制约的法门,就算是散仙,也无从施展!” 说着,他的脸上满是惊叹与敬佩之色。 “不要对他们太过苛责。”灵枢姥姥这时接过话来,“洞玄是洞玄子一手建立,他的弟子也没有几个是修行世家出身,如今修为最高的,”她看了纳兰守述一眼,“也没有触及天道法则,看不出来才是正常的,通观全局、遍知细节,那唯有高高在上的天道,又或神通广大能观览历史长卷的幕后看官,才能洞彻玄妙,其余之人多少会受困于信息之差……” 咚!咚!咚! 灵枢姥姥的话说到一半,忽然被一阵声响打断! 众人寻声看去,目光集中到了云从龙的尸体上。 咚!咚!咚! 声音正是从其中传出。 “没死?” 就连店门口的陈轩、秦全都面露疑惑之色,小心翼翼的看过去,随即猛地瞪大了眼睛! 啪! 那尸体忽的一颤,残留其中的精元气血瞬间化作阴血死气,随即被一股奇异之力牵引着蒸腾,转眼之间,整个身体便彻底消融! “怎么回事?”老叟的孙女也是一脸疑惑,“人都死了,怎的尸体还会变化?” “这时……”灵枢姥姥眉毛一挑,面露惊讶之色,“似是某种基于血脉的溯源之法?那陈小……洞玄子莫非还想追溯血脉?” “唔!” 云端之上,道观之中。 三人凌空盘坐。 突然。 一脸威严之色的云门之主正体闷哼一声,猛地睁开眼睛! 霎时间,四周清气涌动,尽数朝他汇聚过去,自四肢百骸中融入其中! 他张口一喷,一点漆黑灵光从中飞出,悬于当前! 下一刻,伴随着阵阵嘶吼与嚎叫,一头头诡异魔头要争先恐后的从中冲出来! “封!” 云门之主抬手一抓! 嗖嗖嗖—— 狂风急涌,清气汇聚,转眼之间竟是化虚为实,形成了一座香炉,将那漆黑灵光笼罩其中! “怎么回事?你不是要与那洞玄子交涉么?怎的会吐出这等污秽之物?”边上,一身白衣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眼底竟有流云、山川之景穿梭变幻,随即倒映着一点漆黑,“这是魔道法门?惑心之术?那洞玄子用此法来对付你?不是说他乃是道门修士,作为一时的气运之子,承袭了上古道宫的道统吗?” “是我小瞧了此人。”云门之主收回手,神色漠然,“此人确有可取之处,比之前的许多天命之子更为复杂。他能在劫后复苏,恐怕正是与心魔之法有关!他方才妄图以替代之法,探查我云门虚实,却被我挡在中途,难以触及此处。” 那女子闻言,微微蹙眉,道:“既如此,正该先收拢人手,搞清楚那洞玄子的情况才是,不可再贸然行事了,当下,先推算一番吧。” “噗!” 突然,始终闭目不语的老者张口喷出了血色长虹,随即睁开眼睛,面色凝重:“此人的命数,混沌难明,不可测度!” 云门之主眯起眼睛,低语道:“单纯以过往的道宫传承去推算此人,已有偏差。但也不用太过高看此人!他终究是受限于洞虚之中,天生就有局限,是水中鱼、林中鸟,一时得意,终是历史一页,转瞬即逝,唯有吾等坐于云端,能观览长卷,明晰万古之秘,未来,嗯?” 突然,他脸色一变! 其他二人也是悚然一惊! 三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那座香炉! 咔嚓。 一点裂痕在其上复现,然后…… 砰砰砰! 那香炉之内传出阵阵声响,宛如有人叩门。 但这声音转瞬即逝。 轰! 下一刻,香炉炸裂,漆黑星空从中蔓延出来! 伴随着的还用浓郁的血气,以及用鲜血、星光勾勒出来的那道人影! 星光气血化身! “这里就是云门?嗯?怎么是三人?算了,人多点也热闹!” 那化身的模样瞬息清晰,赫然正是陈渊的模样,甫一现身,也不多说,更不停顿,掌中阴阳五色流转汇聚,猛地一聚,都融入一团虚无与寂灭! 一点火苗衍生。 “神通法,万念入灭决!” 下一刻,毁灭与寂灭交织涌动,以陈渊的星空气血化身为中心,朝四周奔涌扩散! “我都说了,钓鱼钓鱼,钓到了,自然是得直捣黄龙!” 这两天都处于懵了的状态,一位医生小伙伴因剧烈运动,加上淋雨,心脏骤停,去世了。 大家一定要注意作息,同时不要突然长时间的剧烈运动。 (本章完) 第322章 万法皆空,邪仙乘月去 “真敢追来!简直狂妄!狂妄至极!” 云门之主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里面却蕴含着隐而不发的怒火,像是正在酝酿着热息的火山,已然有了要喷薄的迹象。 但他的话还未说完,面前的光影骤然一暗。 星辰闪烁之后,骤然熄灭! 那寂灭、虚无、空旷、孤寂之感,伴随着破碎与毁灭,转眼掠过整个道观! 霎时间,道观中的三人便都感到身心之中,皆有一股衰败、寂灭之意滋生,似乎肉身将要湮灭,灵魂即将破碎! “居然是催道入衰的神通法门!这该是此人在合道之劫中衰而未灭后,得到的领悟!若是放任扩散,还真有可能污染这天上天!收!” 那老者面对异变,神色平静,只是眼中多了一点意外,他长袖一甩,就有一件玉净瓶飞出,凌空一转,将寂灭之意尽数收拢其中。 “妄而行狂!不知死活!你以为本座真怕你能寻得此处?本座只是不想让你这充斥凡俗污浊的念头,污染了这至高至洁的天上天!镇!” 云门之主则面有怒意,将手一伸,就朝陈渊的化身拍了过去! 嗡! 四周共鸣声起,隐隐有一道巍峨身影在他身后显现! 云门之主的手掌倏地一下膨胀,仿佛一座高山,每一道掌纹中都蕴含着玄妙之意,轻盈之气缠绕指尖,散发出一股净化、洗涤万物的意境,直接就朝陈渊盖了过去! 陈渊的化身就像是遇到了烈日的积雪,那大手还未落下来,表面就有层层叠叠的消融迹象!内里的心魔念头、寂灭意境、星辰道心都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降格,贬为污秽,并被天地排斥! 天道法则降临! “这清气快要被伱玩出花来了。”陈渊不慌不忙,手捏印诀,同样一掌拍出! “神通,大须弥山诀!” 百里之内,灵气崩塌,仿佛陷入了一处深渊,通过虚空直接与陈渊相连,化作五色灵光,然后汇聚一体,衍生出层层高山,自他掌中显现! 轰隆! 那清气大掌印与高山相撞! 哗啦啦! 整个道观都摇晃起来,一道道裂痕浮现,滂沱之势落下! 云门之主的这一掌竟被生生抵住,但他冷笑一声,道:“所以我说你眼界、境界不行,你这手段固然不凡,若在其他地方,或许还可称道,可惜,既在这天上天,便只是白费力气!万事皆空!” 一言既出,灵气尽消! 那连绵山峰倏地消失,陈渊的力气就像是使在了空处,一下便打了个空,但那清气大手印,拍散了残留的高山之影后,就朝陈渊抓来! “对你这井底之蛙而言,这天道之妙,你终究不懂!” 大手一翻,抓住了陈渊的化身,五指收拢,封禁了地火风水,一点真火从中显现,灼烧虚实,要将这道化身中的念头炼成念丹! 但陈渊不慌不忙,微微一笑,手诀一起。 “神通,即心佛!” 下一刻,他都不用清气将他消融,那化身自行溃散,却有一股玄妙之意从中散溢。 那化身消融的一幕,落在三人的眼中,立刻在他们的眼睛里倒影出了陈渊的身影,那身影宝相庄严、肃穆而又神圣,坐于九品白莲台,正缓缓起身! “不好!” 云门之主一怔,意识到不对。 那女子却微微一笑。“有意思,这道神通之妙,在那虚实变化之中,化实为虚,潜入人心,再配合他那惑乱人心的心魔法门,可以说是无往不利,可惜,遇到了我。” 说话的同时,她眼放精芒,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交缠在一起,光辉一闪,从中竟飞出一道如梦似幻的仙女身影,如飞天真仙,飘忽而不定,当空一转,朝虚空一探,就有阵阵妙音传出,跟着就有富丽堂皇的仙宫之影降临。 女人坐于仙宫中央,手腕翻转。 “心相变迁,内外相转!” 霎时间,三道陈渊的身影就从虚空中显现,而后相互吸引,合而为一。 紧跟着,一道又一道漆黑锁链从虚空中射出,有如活物一般 他张望周围,眉头一挑。 “看似心相外放,但此处又有心相收敛之姿态,莫非……” 他眼神一凝。 “此处其实是一处心灵殿堂,不在内,而在外。” 说着说着,陈渊的目光扫过了以掎角之势,将自己围困在中央的三人,最后视线停留在那女子身上,问道:“所谓的云门之主,莫非是阁下?那云门莫非本质上不是个宗门,而是个心相之景?” “短短时间,就能推算出这些吗?”女子微微一笑,随即摇摇头,“云门是云门,此处是此处,虽说云门是由此处衍生而出的,但吾与华老却不是云门之人,最多算是个相关的吧,真正的门主还是泽培。” “泽培?”陈渊眯起眼睛,看向那云门之主,心里念头电转,隐隐抓住了一条脉络,“云泽培?” “洞玄子、陈渊,你的胆子很大。”云门之主看着被捆住的陈渊,脸上的怒气消散,反而露出了嘲弄之色,“只不过,你的眼界太低了,知道的太少了,以为自己暂时逃过了合道之劫,有了一点散仙的根基,就目空一切,肆无忌惮!拒绝本座的提议也就罢了,居然真的敢顺势探查,真以为自己是降灵之身、真身位于界外,就无所畏忌,本座就拿你没有办法了?” 陈渊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对那女子道:“我已百多年不履洞虚,对所谓的云门之势感触并不深刻,前后现身接触的云门之人,个个嚣张跋扈、毫无顾忌,可谓自我狂妄到了极点,宛如暴发户一样,比之许多地方小宗都不如,如此宗门,焉能不衰?我倒是觉得,若是由你来执掌云门,或许不至于衰败的这么快、这么利索。” 云门之主眯起眼睛,眼缝中闪烁寒芒。 女子则笑着摇头,说道:“挑拨之法,在吾等这里可不管用。”她看向陈渊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自作聪明的童子。 陈渊却不管不顾,只是道:“你说云门是此处衍生出来的,属于外围组织?外门弟子?让我猜猜,当初云门能震慑天下,影响各门各派,大概是骤然兴起,正在全盛之时,还有某些底牌未曾消减,同时是你等三人商量着来的,后来云门大势抵定,你等功成身退,将云门交给了这个云泽培,才有了那一个个云门少主嚣张跋扈的结果。” 云门之主神色连变。 那女子表情愕然。 唯有那位华老忽然开口,用苍老之声道:“你不用在此处试探、套话,也不要以为一道化身被困,并不算什么大事。道之玄玄,非尔能明,天之渺渺,非尔能解,便是只有这一道化身之念,你那散仙之本依旧能受制约。” “华老,无需与他多言。”云门之主脸上又有怒气,手上捏着印诀,盯着陈渊,“此人这是自己送上门来。本座本想着你修行不易,到底是个散仙,也能收为行走而用,可惜你不知珍惜,如今既已入瓮,便将那合道之劫与你做个了结吧。” 陈渊心中一跳,也眯起眼睛,淡淡道:“听你这意思?我的合道之劫,还另有乾坤?” 但云门之主这次没有回答,周身清气缠绕,化作阵阵疾风,便朝陈渊落下! “返本追源!” 冥冥之中,似有一道丝线,被他触及,顺藤摸瓜,便朝着这道化身的本源而去! 最终,一点蒙蒙邪气,在那尽头显现。 云门之主不由一愣。 陈渊则叹息道:“可惜了,本来还想多打探一些的。” 话音落下,陈渊的这道化身溃散开来,彻底融入,云门之主的神通中,竟是助力他的这道神通,拨开了时空阻隔、两界迷雾,直达这道化身的本源所在。 那是一片空旷无物,仿佛没有边际的世界。 悬峰孤立,琼楼玉宇。 一道身影凌空盘坐,大袖飘飞,身后有一轮残月显化! “你……” 心有感应,云门之主脸色骤然大变! “残月之仙!?怎么可能!?” 当初,在那馁兰山中,陈渊曾几次显现残月,但都是一闪即逝,且模糊不定,那不知情的、离得远的,要么就是看不清,要么就是干脆不明白背后意义,以为是某种神通。 而离得近的,几位云门少主那是死的死、疯的疯、被抓的被抓,唯一算是硕果仅存的云想衣也因修为尽失,寿元耗尽,在痛苦哀嚎了没多久后,便承受不住落差,自我了断。 至于那岳峰真人,还有几位宗门高手,更是各怀鬼胎,同时也不想因为通报消息而恶了陈渊,无端得罪一位疑似真仙,当然也不会主动报信。甚至那岳峰真人因还有自己的打算,主动帮陈渊遮掩真实修为,说他只是散仙,层次不低,足以让云门顾忌,但也不至于大到被云门重视,引出那压箱底的手段。 但恐怕连岳峰真人也没有想到,云门并未如他预料那般投鼠忌器、暂时收敛,反而选择了投石问路,以至于这种种原因作用下来,让那云门之主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不好!不好!不好!” 震惊之下,他马上就意识到这追根溯源的神通之法将带来多大灾难,于是在慌乱中,立刻收拢心念,要将这神通停止! 不过,神通本就与天道法则相关,是以自身之力撬动天道之力,一旦施展出来,便有许多不受控的地方,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收回去的,所以瞬息之间,云门之主用来驾驭神通的意志、念头就遭受重创,开始朝本体反馈…… 但他的心中只有庆幸。 “若是与残月之仙构成因果联系,就算是天上天,依旧要被这股因果冲击得破碎!连那位留下的后手都根本来不及使用!但是,怎么会?一个一百多年前渡劫失败、合道不成,劫气都被吾等收拢的凡间修士,怎么可能成就残月仙道?” 他的心中又惊又恐又疑惑。 就在这时。 “神通用老,还能收拢,这等如臂使指的掌控力,着实是惊人至极。” 陈渊的仙道化身微微一笑,伸手朝着虚空中一握。 那原本的冥冥联系、因果链接,竟被他从虚幻、概念中抓出,直接拿在手中,用力一抓! 云门之主眼看着就要被收拢回去的神通,竟又生生被拉扯回去,连带着他的意志念头,居然都被拖拽着,要从体内被撕裂出来! “不可!不可!不可!若是落入仙人掌中,生生世世再难逍遥!” 无限的恐怖与畏惧中,云门之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明显知道意志被仙人擒住会有什么后果,于是也顾不上反噬,心念一动,化作慧剑,竟朝着驱动神通的一道道念头斩了过去! 兹啦! “噗!” 张口喷出鲜血,云门之主的双目瞬间通红,整个的人气势一下升腾,全身清气不受控制的炸裂! 轰! 那女子与华老,可不曾防备云门之主,所以整个道观因他的突然爆发,近乎被摧毁! 兹啦……兹啦……兹啦…… 伴随着大半道观毁坏,原本被遮挡住的一处虚空深渊若隐若现,阴冷寒气、浑浊的污秽气息,开始从中涌出! 四周飘渺云雾开始迅速黑化,有浓郁的黑泥在其中翻滚。 但下一刻,心相内外翻转,种种漆黑云雾都被那女子直接翻入了内心,外部的道观则焕然一新! 她恼怒说道:“云泽培,你疯了不成!” 华老则在一惊之后,迅速回过神来,双手展开,十根手指中飞出了十尊神灵,十种神通显现,艰难的维持住道观的雏形,接着他也是一脸不解的看向云门之主。 飞扬的尘土中,云门之主狼狈飞出,气息萎靡,处处皆有伤痕裂口,但他却急急抬手,捏出印诀! “雷霆招来!” 哗! 一道雷光自道观下方的山腹中飞出,其中赫然是一道雷电状的兵刃! 上品法宝,驭雷劫! 云门之主一指戳破心口,沾染一点心头真血弹出,落在那雷霆中央,而后手捏印诀! “法宝随念,断绝一方!” 雷光瞬息百里,漫天飞舞,雷霆电光有如细密的蛛网一般,层层叠叠的交织在一起,遮蔽了一片天地,将那道观笼罩其中! “云泽培,你连本命法宝都动用了?此物可是镇压着云门气运,而且还未完全修补完成,怎的……” 女子还待再说。 轰隆! 忽然,一道巨大的轰鸣响,虚空之中似有庞然大物在落下,直砸在这一片小天地之内! “清姐、华老,”云门之主剧烈喘息,这时才有一丝空隙,冲着二人道:“那陈渊根本不是什么散仙!他是真仙!是残月真仙!是福德之仙啊!我拼着损毁根基,断了与他之间的因果,却也留下了一条两界缝隙,暴露了此处道标!若不封住,灾厄临矣!” “你说什么!?” 女子与华老齐齐一愣,随即都是面色大变。 轰! 不远处的天空却骤然破碎,化作一片虚无漆黑,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从中伸出,直朝着这一片电光雷网抓了过来! 今天我爹拉着我,回西头拿厚衣服、厚鞋子,回来晚了点…… (本章完) 第323章 壮哉三杰,护天御外邪! 哗啦! 那只手转眼探入电网,雷光瞬间暴动,滋生道道电浆,每一道都收拢天道中的破灭与毁灭之意,其中所蕴含的恐怖威能,甚至能一击就灭杀一位金丹!纵然是化神、炼神的修士,也要避开锋芒,否则擦着就伤,没入其中则必死! 但那只手却安然无恙,反而顺势一抓,就将一团电光抓在手中,滚滚邪气涌动,灌注其中,将那电芒直接撑得膨胀起来,雷光之内的本质瞬息之间就被侵染、改变,瞬间就变作一大团,然后骤然破碎,变成了一道道邪气凛然的漆黑闪电,冲入电芒大阵,瞬间摧毁一切!扰乱一切!破坏一切! “啊!!!” 云门之主惨叫一声,全身上下鲜血涌出,瞬间浸透了衣衫,额头上更有一道模糊变化的符篆,浮现出道道裂痕! “他的本命法宝破损了!” 女子与华老一眼就看出端倪,心中固然惊疑,却也是没了选择! “老夫护住他的本命法宝,你先加固两界之膜,此处乃是天上天,就算真是仙人,要挤进洞虚也要耗费不小力气,你本就是定仙玄女,我先……” 华老的话还未说完,忽然眼睛一瞪,见得那只手缓缓摊开,那漫天雷光直接汇聚过去,在他掌中形成了一道跳动的浓郁电芒! 驭雷劫! “驭雷劫竟被他直接强取豪夺、掌控在手了!” 啪! 下一刻,那只手猛然一捏,整个上品法宝骤然破碎! 无数雷电融入那手中! 兹啦! 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人影正抬着另外一只手,撕扯着满是漆黑和虚无的裂缝出口。 “啊!!!!!” 云门之主再次惨叫,但这一次他叫的撕心裂肺! “不好!”女子反应过来,“他要借与天上天法则相连的法宝,强行降临!不能再耽搁了,面对仙人,什么对抗都是徒劳,只能封锁了这一道裂痕、此处通道!如此一来,才能护住此间!” 她一边说,一边催动印诀,两手交织之间,无穷心相光影自胸膛中照射出来! 道观崩溃的瓦砾之中,一座古旧的井震颤着清晰起来,井口之内倒映着连绵苍穹,滚滚清气、青光自其中奔涌而出,化作光柱,直指天上的裂痕! 本命法宝,映道井! 神通,明月依旧! 这道光柱所过之处,光辉衍生、照射四方,心相之景不断蔓延,内外之分逐渐模糊,仿佛沿途的一切都被那女子收入心中,成为了心灵的一部分,能随着念头去操纵。 于是那一切破碎的、纷乱的、毁灭的,都在朝着原本的模样、轮廓倒退,似虚似实。 但那光辉的终点却是那道横在天上的漆黑裂缝! 但下一刻,诡异、邪门的云雾气息渗入其中,令这女子的心相之景扭曲、变迁,竟有脱离自立的迹象! “好邪恶!好诡异!此人所化之仙,为何如此扭曲?绝不能令这等扭曲之仙降临,那这洞虚天道定然也要被污染,我等便是拼了命,也要护住此处!不让天道有损!心相照世,给我逆转!” 嗡! 随着一声鸣响,在天道法则的作用下,那只手仿佛移形换位一般,转眼就回到了裂缝之中,一扇虚幻的大门在裂缝两边显现! 轰隆! 大门猛然一关,将那只手连同模糊人影就都锁在里面! 下一刻,大门骤然化作真实,悬浮在天空! 门扇之上浮现古朴花纹,扭曲个不停。 女子双手抓向太空,像是抓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浑身颤抖着,全身上下青筋显现,无数汗水从毛孔中渗出,甚至还有清气红光渐渐显化! 寿元、精元、灵光、真火,乃至阴阳之神在这一刻都被快速消耗,女人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转变为白发! 她在拼了命的维持着两界封堵,但即便如此…… 咔嚓! 一道道血痕碎片,慢慢的爬满了她的肉身。 “华老!现在已不是藏拙的时候了!若不封住,万事休矣!” 关键时刻,女人嚎叫了一声! “老朽明白!你为了护持洞虚天道,已付出如此牺牲,老朽又岂能藏私?但这天道乃是天下人的天道,不该只让吾等出力,正该聚集天下之念,群策群力,共同抵御邪魔外仙!术展群神贺,疾!” 早就在做准备的华老,全身荡漾着灵光波纹,浑身上下竟有一百零八个窍穴显现,每一个窍穴中,都隐隐有着神道气息。 与此同时,天下各处那些早已投靠了云门、签下了归属契约,以为万事大吉的神道地祇,忽然感到了某种召唤之声,但还不等祂们理清思绪、弄清缘由,自己的神道符箓与积蓄了不知多少年月的香火神力,竟是瞬间挣脱了掌控,被一股力量拉扯着,自体内源源不断的涌出! “不!不!” “四百年积累,竟一朝散尽?” “怎会如此?” 不管群神如何挣扎,但本就困于司职、地域的神祇,在丧失了自身主导后,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诸多积累,浩浩荡荡的被抽取出来,穿过虚空,汇聚于华老的一百零八个窍穴中,跟着被他以各种法诀手印打出! “天道有难,尔等受天养育这么多年,被云门庇护才得延续,所谓养神千万年,正该用在一时!现在是你们回报洞虚的时候了!守护天道,功德无量!去!” 一道道神道封印,如天女散花一般漫天飞舞,化作一道道复杂的符篆,一个接着一个的落在那扇门上,嵌入其中。 “封!封!封!八方神道化灵封!” 无数神力变成封印,与那扇大门结合,一点一点的加固,终于将那裂痕弥合。 仿佛暴风雨过后的狼藉与平静,周遭那古怪的云气随之削减,似乎将要消弭。 啪嗒。 仿佛是因为这一手而耗尽了力气,华老跌落在地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几块碎石给绊倒,好在他最后站定了身子,凝神自身,这才发现,自己这一身不知何时,已被汗水浸透。 “呼——” 长舒一口气,女子不再颤抖,但依旧心有余悸,她整个人的气势像是被削了一刀,十不存五,她先是看了一眼委顿落地的云门之主,见其人满身鲜血,盘坐着调息,最后看向华老,苦笑道:“今日真是出乎意料,没想到那人竟不是散仙,而是残月之仙。但这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得等泽培稳住伤势、境界后,再去问他。” 随后,她的目光扫过已成废墟的道观,见着原本被建筑所遮掩的那个漆黑深渊,感受着不断散发出来的阵阵寒气,脸上的苦笑越来越浓:“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太多,好在没有惊动那一位,还护住了这洞虚天道。” “此次,你定仙玄女是有大功的,若在过去,理应有天道功德降临,加持于身,如今虽是没了这一步,但老朽记得,日后自然会为你上呈请功。” 华老长吐一口气,满心的劫后余生之感。 “护卫天道,乃是吾辈职责,更何况这几千年来受惠良多。”定仙玄女说着,表情却没有欢愉,反而更加严肃,“不过,方才那人若真是洞玄子,那事情就有些复杂了,毕竟此人散发出的仙人之道,委实有几分诡异、邪异。” “这些且莫多说、多想,那人若真成了仙,你想得越多,越有利于他渗透此方天道,”华老表情严肃,提醒了一句后,话锋一转:“不过即便如此,原本的诸多打算,都要改了,尤其是那洞玄宗,不光不能再去寻仇了,就是过去默许之事,都得停下,甚至那个暗中操弄之人,还得去抓过来,送上门去赔罪!否则,让一个仙人记恨,乃至处心积虑的要渗透过来,坏了吾主的大事,那可就真的是大罪了……” 说着说着,他满脸后怕与不解的道:“可此人如何能短短时间,越过合道之劫,还成就残月仙?而且还能干涉洞虚?这洞虚不说是古之禁地,诸仙避道之所,更有吾主之故,与许多最近几千年得籍的年轻仙人立下约定。” “您老方才还提醒我,不要多想多说,怎么自己却……”定仙玄女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抬头向上看去一眼,随即浑身惧震,眼睛倏地瞪大! “怎么?” 华老心道不妙,也是抬头看去。 轰轰轰! 但下一刻,炸响声中,嵌入到了门中的那一个个符篆,瞬间都被弹了出来! 轰! 大门洞开! 一道模糊人影从中走出! 一道又一道漆黑锁链从虚空中蔓延出来,缠绕其身,要将他拉入门后! “真是怪了。” 陈渊的仙道化身感受着一根根锁链中爆发出来的庞大劲力,以及迎面而来的恐怖伟力,有一种被整个世界推着回去的感觉。 “上次被那两个小子用水晶骷髅召唤出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大的阻拦。” 说话间,他艰难迈步、伸手,全身上下皆有黑色闪光涌动,化作一道道粗大电蛇,四散飞舞,将那诸多神道符篆打得粉碎! 神力崩溃,冥冥相连! 洞虚的广袤大地上,山川河流之中,一道道神道光辉骤然升起,那是神祇最后的灿烂时刻! “噗!” 以神通勾连天下神道的华老,更是在这一瞬间惨叫起来,全身一百零八个窍穴尽数破碎、炸裂!瞬间将他小半个身子的血肉都给炸的模糊! 无数灵光、法力从中不受控制的散溢出来,直接化作粼粼波光,朝着四面八方奔涌而去! “给我再次关上!” 边上,定仙玄女哪里还顾得上去照看华老,她近乎尖叫着催动手上神通,手上印诀快速变化,眼中涌现血色,跌落的气势疯狂攀升,脸色却一下子惨白的能看到皮下血管! 此女所有的念头都仿佛在这一刻被绷紧了,就像是被拉到了极限的琴弦,根根都彻底拉紧! 滚滚心相爆发,如同泼在白纸上的斑斓墨水,迅速侵染、扩散,笼罩整个天空后,又再次朝着那扇大门汇聚过去! “定。” 但门中那道身影还是一步一步的走出,更是挥手之间,点在门上。 咔嚓。 清脆碎裂,一道裂痕在门扇上显现,然后迅速扩大,最终遍布各处。 整扇门处处龟裂,最终彻底破碎,化作无数精英碎片,朝各个方向飞去。 啪! 定仙玄女脑海中的念弦,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拉断,眼中失去了神采,整个人瘫软下去。 哗啦啦。 伴随着阵阵锁链之声,陈渊的仙道化身基本上来到了这片空间。 迎面而来的是排山倒般的排斥之力,蕴含着能瞬间将金丹修士压扁的伟力!其中更蕴藏着的某种极致警兆! “这危机感来的如此突然,而且是针对仙道化身!莫非这洞虚对仙人而言真的存有某种危险?所以,才千百年来才几乎没有仙道传说,更不似勾陈那样,有仙人显圣?” 从一开始,他被唤魂之法招引到洞玄山中,便做好了面对云门高层的准备,施展的术法与手段,都发于化身,而非本尊。 但即便如此,依旧在这短短时间中,遇到了多次阻隔。眼下,心中的那股子危机感更是越发强烈,陈渊意识到他这化身的留存时间,怕是不能长久! 目光落在那个幽暗深渊上,感受着其中散发出的幽冥气息,他心里生出种种猜测,最终目光扫过面前三人,道:“听你们之前的意思,我这合道之劫,其中还另有隐秘?” 定仙玄女与华老艰难起身,感受到一身修为十不存一,满脸的惊骇。 “根本不是一个层次!面对仙人,我等还妄图靠着一点手段,想要阻挡仙人,实在是不知进退,说到底,真正的井底之蛙,其实是吾等!” 这时,早就调息的云门之主忽然睁开眼睛,脸上和话语中都充斥着浓浓的后悔之意。 “若是早知阁下乃真仙之基,那我理应接受玄女提议,先收拢力量,再……” “就算你听说了,你也不会信的。”陈渊却摇摇头,“从一开始,我便察觉到了,尔等根本不认为能有仙人踏足洞虚,所以即便我与你等明说,你等也会觉得是我眼界低,将什么散仙当做真仙,又或者是故作妄言,依旧会投石问路,试探我的底线,结局不会改变!” 话音落下,他猛地伸手一抓,邪气星光化作大手印,直抓过去! “就好像现在,事已至此,你还是不死心!” “这都被你发现了!”云门之主惨笑一声,“但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了!因为我等已然失败,为了天道安宁,不得不惊扰吾祖!而无论你做什么,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轰!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轰然炸裂! 一道元神从体内脱出,径直投向原来被道观遮挡这的深渊! “你不是疑惑,为何我等抵定不会有仙来洞虚吗?便是因为吾祖!” 啪! 那元神被星辰大手印抓住。 陈渊皱眉问道:“你祖?你那位祖先是仙人?他藏在幽冥洞府?” “不是藏。” 云门之主的元神冷笑着,说出了让个让陈渊错愕的答案。 “他已死!” 灰白、单调、阴暗的冥土之中,一根接天连地的石柱忽然震颤! 一张张模样各异的面孔,忽然在石柱表面接连浮现! 一股恐怖的死气、煞气自其中涌出,如潮汐海浪,呼啸而起! 唉,不能久坐,脚肿…… (本章完) 第324章 伟矣一人,裂地撼冥土 荒芜、古老、死寂、冰冷、广阔。 这一片灰暗的世界中,忽然泛起阵阵波纹。 通天的石柱之上一张张面孔半睁开了眼睛,就像是大梦初醒,迷迷蒙蒙。 呼呼呼—— 狂暴的风骤然吹起。 死气汹涌,阴风浓烈! 古老而又崭新的意志,在滚滚死气与阴风中逐渐复苏,生出了一点灵光。 “有逃遁出去的仙人回归洞虚?” 他的心智略显迷糊,长久以来的沉眠让他的思维并不能一下子清醒过来,但本能却欢呼雀跃,那种想要同化、强皈的迫切念头,让他本能的驱策着滚滚浓郁死气,顺着血脉与道统联系,呼啸而起,直指灰暗的天空,径直涌入那天上一处虚空裂口中! 轰隆隆! 整个幽冥大地震动起来。 一道道魂体震撼莫名! 其中有一道苍白之魂,原本盘踞在泥泞深处,这会猛然惊醒,抬头朝远方看了过去。 “主上被惊醒了?人间的驻守之人,何等无用!” 在那冥土中央,阴司之内,几尊神祇猛然睁开了眼睛,眼中有着凝重与惊疑。 “那死仙冥修何故苏醒?莫非与前几日,五道将领传回的消息有关?” “吾祖以死蕴道!便是仙人,只要生机不绝,便要退避!其中玄妙,便由你来亲自体会吧!” 云门之主的原神,已如风中残烛一般飘摇,凄凄惨惨,近乎要分崩离析,仿佛一阵风吹过来,都会随风而逝。 不过,即便如此,其内里依旧散发出阵阵涟漪,哪怕被星辰大手印抓着,依旧无从封锁,那涟漪似是与此界天道有着联系,以陈渊仙道化身之力,亦无从阻挡,而且他有着一个冥冥感应,就是破灭了知道元神也是无用,甚至会让那涟漪更加汹涌! “这也正常,先不说化身不比本体,就算真是仙人,也不过是多走了两步,并不是真的诸界无敌了,办不到的事自然也有不少。不过,这涟漪明显是某种道标、信标,是在给某人指明道路。所以说,那个隐藏在云门之后、洞虚之后的幕后人,终于要现身了吗?” 动念之间,星辰大手印几次变化,依旧无法阻拦涟漪扩散,陈渊已然确定了心中猜测,生出几分期待之念。 “已经死去的仙人,却依旧把控着洞虚局面,那么他是主动赴死,还是另有隐情?这能否为我的本体玄身提供一些参考?毕竟,论死,我自问是不输于人的。” 不过,他的这番举动却让那云门之主有了误会。 “现在还想阻挡?晚了!吾祖与洞虚天道相合,我既以自己为祭品,召唤其人意志降临,便已是做好了承受惩戒的准备,但同样的,就算你是真仙,一样无从逆转!” “我很难和你解释,”陈渊叹了口气,“能令我忌惮的东西或许不少,但其中偏偏不包括死去之仙,或者说,死了还能作怪的仙人对我而言反而更好,对我而言有大利。” 云门之主一愣,跟着却强自冷笑道:“没想到所谓仙人,在这个时候竟然会嘴硬!”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狂风自下方的深渊中呼啸而出,滚滚死气阴风如乌云一样翻滚着涌动上来,无数低语从中传出,那漆黑的云雾中,竟凝结出了千百张扭曲面孔,嘶吼着、哭泣着、哀嚎着,似乎想要从那乌云中挣脱出来,于是伸出了手,朝着陈渊抓了过去! 吞噬! 渴求! 狂乱! 只是在这一瞬间,陈渊心里的那股警兆,彻底化作了浓烈的危险之感! 但他丝毫不惧,身后残月显现,手上印诀一收,进而一掌拍出! 邪气勾连星辰、心魔,化作一掌! 轰! 狂暴的气浪荡漾,死气化作汹涌洪流,将那道观最后的一点残渣冲击成了齑粉! 云门之主的元神更是一个照面,就惨叫着被死气侵蚀,那通透晶莹的元气转眼就阴气森森,化作恶鬼之流! 定仙玄女与华老更是惊呼一声,勉强奋起最后一点法力,甚至激荡心血精元,唤来了一把漆黑雨伞,遮挡在身前,小心躲避,满脸的惊惧。 轰轰轰! 下一刻,四方激荡! 那云门所在的悬峰更是震颤不休,一道道巨大裂痕在山体上蔓延! 死气涌动,侵蚀了陈渊的一掌,更是朝着他的化身仙体上缠绕,一道接着一道,在其身体上留下一道道漆黑纹路! “伱已侵染死亡!仙道原本超脱于人间,自长生中蜕变,走的是聚集命格、气运之路,可一旦侵染死亡、死气,便要坠落!仙道不纯,前路也就断了!” 那蜕变为恶鬼的云门之主,此时吵闹不休,狰狞扭曲的面容上,尽是残忍笑容! “聒噪!” 陈渊一把抓出,直接将这恶鬼吸摄过来,猛地一捏! 啪! 在那云门之主的惊恐中彻底破灭其魂! “原来如此!这股死气至纯至绝!浓郁和纯粹到了极点!只要灌注尸体,就能批量的制造尸王!而对于合道飞升后的仙人来说,更好像是毒品一样,一旦侵染,就会与自身之道相合,生死碰撞、阴阳对立,变数太大,整个仙人之道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感受着那纹路之中不断涌出的死气寒意,听着耳边无数死灵的呼号,陈渊眯起了眼睛。 “这云门背后的仙人,如今已是个死仙!冥仙!所谓的收拢天下清气,其实不是为了清气,而是要让浊气显现、下沉,才好被他在冥土吸收!如此一来,但凡是活着的仙人自然都会惧怕这至纯死气,与这背后之人交手,越是投入,自身的仙人之道与死亡之间的纠缠也就越彻底!如此一来,天生就弱了五筹,再辅以幽冥手段,被人越级反杀都算正常!不过,对我而言,反而多多益善!来!” 身上纹路越发密集,他竟不退反进! 掌分死气洪流,指点幽冥百鬼! 他一往无前! 邪气凝在指尖,最终化作一道剑光,斩开了层层死气,仿佛在江河之中生生分出了一条道路,直入那幽冥深渊! 在点出了这道剑芒之后,陈渊的化身赫然被那死气淹没,仿佛无穷无尽的死气,争先恐后的朝那仙人之躯渗透进去,他竟是半点都不阻挡与躲闪! “再多点!再多点!这死气实在太纯粹、太正宗、太地道了!如此死气,若靠本体自己精炼,怕是十年下来,怕是才能小成,如今却近乎无限供应,岂不快哉?只可惜……” 他正想着,整个身体忽然一震,内生满盈之感,进而仙躯鼓胀,有要自内膨胀、炸裂之感! 与此同时,那自天地各处涌来的排斥伟力更加强烈,缠绕在他的身上的黑色锁链,更是迅速收紧,将他朝那天上裂缝、两界缝隙拉了过去。 外界的变化还在其次,最为致命的却是一股堕落、将死、腐朽的意志和气息,在陈渊的化身仙躯之内涌现,就好像这原本的身体里面诞生了另外一个意识,那个意识更是一心寻死! “可惜了,仙体终究还是有极限的,我的化身虽脱胎于玄身,但本身并非死道成仙,依旧还是活体,一旦吸收的死气超过了临界点,便要彻底蜕变,落入冥土,成为那背后仙人道统的从属。即使是现在,换成普通的仙人,内里滋生了死念,一旦放松心智,就有可能自寻死路,即便能镇压住,但这基于心底的念头,还是会在无声无息中改造人心,最终让仙人追求的道路向死靠拢……” 当然,对陈渊而言,他没有这些顾虑,只有遗憾。 “可惜,实在是可惜。” 最后看了一眼那幽暗深渊,陈渊满眼的不舍。 “等下次有机会,再来吃吧。目前收拢的这些死气,也够本体消化一阵子的了。” 念头落下,在天地阴阳齐动、内外之力共推之下,他的仙道化身最终还是恋恋不舍的落入了来时的裂缝。 与之相对的,那滚滚死气之中,无数面孔尖叫起来,一个个伸手要将陈渊捞回来,然后剥皮抽筋,吃干抹净,竟也是恋恋不舍! 天道法则降临,裂痕被迅速消弭! 轰隆! 随着虚无裂痕闭合,汹涌翻滚的至纯死气,也开始朝着那通幽深渊回潮。 它们来得快,去的也快。 几乎就是呼吸间的功夫,就已尽数涌入了那道深渊之内。 整个云门天上天终于恢复了平静。 不过,在那冥土之中,此刻却是死气沸腾,一道道身影自广阔的冥土各处,朝那根石柱汇聚而去! 而在石柱跟前,苍白之魂所化的青年文士已是单膝跪地,抱拳冲着石柱道:“苏岳见过主上,不知此番主上因何而醒?可是……” 他话未说完,满是肃穆与威严的意志便灌入脑海! 下一刻,苏岳瞪大了眼睛。 “有仙人敢踏足洞虚?” 随即,他冷笑一声:“何等愚蠢!不知此仙这会是被死气侵蚀、捕捉了,还是狼狈逃走了……” 轰! 话音未落,天上忽有雷霆声响! 苏岳心中一紧,抬头看去,正好见得一道剑光撕开昏暗苍穹,直落下来! 零点前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325章 气贯两界不畏死 “这是……” 剑光倒映在苏岳的眼中,让他大为错愕! “突破了主上的死气重障!” 嗡! 念头升起的瞬间,他的双目陡然刺痛,耳中更是传出阵阵摩擦声响,就像是长剑反复摩擦的声音,于是忍不住捂住脑袋惨叫了起来! 不过,他随即见着那道剑光落下,却还是悚然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动手,但跟着脑海中一念炸裂,七窍流出了黑泥! 轰! 剑光自天上落下,如长虹坠落,直指石柱! 石柱震动的更加厉害了,一张又一张面孔从上面剥离下来,显露出灵体之身,化作一道道冥光向上冲去,最后凝成一股,与那道剑光碰撞在一起! 无声无息。 强光炸裂! 狂风散落,吹过方圆千里! 滴滴答答。 细小的、泛着萌萌光辉的灵魂碎片,如雨点般散落各处,给千里大地覆盖上了一层霞光。 啪嗒。 石柱表面,忽有最后一点光辉落下,歪歪扭扭的滑落,留下了四个字—— 到此一游。 “岂有此理!” 剑光一去,苏岳恢复过来,抬头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大怒:“这是哪里来的外仙,竟敢辱主上之躯,待他被侵染、擒来……” “这阴阳柱并非是吾之躯体,也无需为了一二言语而恼怒。” 一道宏大而又肃穆的意志,从那柱子中传递出来,其中已无迷茫混乱,彻底恢复清明:“所谓言语,其实并无意义,莫要被一二文字乱了心智。” “主上英明。”苏岳脸上的怒意顷刻间烟消云散,单膝跪地,低头认错。 那道意志跟着又道:“不过,此人却有古怪,能以仙道剑光破开死气,还能在被侵蚀的临界点主动离开,该是对死气颇有了解。” 苏岳神色微变:“什么?逃了?他能出手,必是深入死气,还能在短短时间内抽身离去?” “此乃变数。吾尚未功成,不可离开与动手,但留着这等人与洞虚牵扯,或许会有隐患。”那声音说到此处,淡淡下令:“将他驱离洞虚,勿使此人乱了布置。” “喏!” 哗啦啦。 在一片瓦砾,在汹涌死气中残存下来的两人艰难起身,带动了一片碎石滚落。 长舒一口气,定仙玄女朝远处看去,原本的道观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无底洞一般的深渊,甚至于除了他们身边这一堆碎石之外,再也瞧不见什么废墟,都成了齑粉,风一吹,就彻底消散。 “咳咳,”华老咳嗽两声,苦笑道:“真是没想到,泽培躲过了那么多的劫难,会最终会陨落于天上天。” 二人说着,回首望去,不见云门之主的身影,又都沉默下来。 任凭他们事先如何谋划、推算,也绝对想不到,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试探,最后会变成这般模样,甚至让长存几千年的云泽培失去了长生根基,近乎万劫不复! “一开始,我就该坚定的阻止他!”想到前后关联,定仙玄女摇头叹息,怅然若失。 华老也叹息一声,却道:“没用的,就像那位洞玄仙所言,就算最初把一切摆明,我等也是不会信的,该试探的还是试探,如此一来,结局便不会改变。” 沉默了一会,定仙玄女叹息道:“这是仙道之争,根本不因人念而变,一旦被卷入其中,只有一个凄惨结局。”定仙玄女说着说着,竟有几分心灰意冷。 她与云泽培相交多年,共镇天上天,交情自是不浅,但如今对方形神俱灭,几千年的道行毁于一旦,可清楚知道仇人为何的定仙玄女,却是半点报仇的念头都没有,甚至恨不得将今日的记忆埋藏心中,再不想起。 “不错,这些事不是吾等能掺和的。”华老点点头,“不能存着什么报复之念,只管做咱们的事吧。经此一战,云门损伤不小,泽培又去,接下来收拢人手,避开洞玄,才是当务之急。另外,此次惊扰了吾主,这之后怕是……” 定仙玄女正待点头,但一个声音却冷不防的响起。 “你们若是这般想,那可不行。” 伴随着一声冷哼,一身白袍、满身寒气的苏岳,自那深渊中缓缓升起,落在二人面前。 定仙玄女与华老一怔,跟着就认出了来人:“苏使?” 华老紧接着就问道:“可是吾主要问罪吾等?”他向前两步,拱手道:“身为尘世监察,此次异变,皆是吾疏忽之故,与……” “行了,主上并不关心这些。”苏岳打断了对方,“区区凡俗琐事,哪能入主上心中?况且,此次的入侵之仙,根基诡异邪门,可称歪斜,尔等舍命抵御,甚至云泽培都为此牺牲,乃是大无畏之义举,该传唱千古,又何罪之有?” 玄女二人听得这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却听那苏岳继续道:“只不过,此次那外仙扰了主上清净,又未伏法,便成了一时隐患,所以主上命我还阳,就是要主导此事。” “什么意思?” 定仙玄女一听,便生不妙之感。 “放心,”苏岳看了她一眼,“知道你的顾虑,不会阻碍云门休养生息,只是尔等既得主上赐予,正该用在此时。”他也不绕圈子,“主上命吾等,将那外来之仙与洞虚的联系斩断!” “什么?” 莫说是定仙玄女,连华老都绷不住了,心累的道:“凭着吾等,如何能算计仙人?怕是最后反而要坏了主上的事!” “知道你等的顾虑,又不是让伱们打上门去,更不是与仙人对垒,”苏岳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主上洞彻宇宙洪荒,已然看出那人并未降临洞虚,否则早就坠入冥土了,所以要斩断其联系并不难,只需要找到关键,稍加布局,便可成之。” 说着说着,他注意到面前两人的神色,眯起眼道:“怎么?你们是被那人打怕了,连主上的命令都敢违逆了?” 玄女二人连忙道:“不敢。”但心里却着实打鼓。 苏岳也不说破,长袖一甩,就有一物飞出,凌空悬浮。 定仙玄女与华老看了过去,见此物仿佛圆环,但外侧却有一个又一个如同尖牙一样的齿子。 华老皱眉道:“这是何物,看着像是某种机括零件,是墨家造物?只是这东西似是精铁铸就,而且坚韧非常,非是如今的冶铁所能锻造,偏生内物灵性,也不是炼炉所出……” “别猜了,此乃主上所赐。”苏岳介绍着道:“这并非洞虚之物,而是源于他界,那个界域很是奇妙,能压制超凡,多数之人有如常人,以雷电与烈火为根本,驱动钢铁造物,更有许多奇妙之处,只可惜非吾等所能测度。” 华老点头道:“不愧是吾主。” 苏岳摇头道:“此物,便是主上,也是机缘巧合得到,那一处界域可不是能随便进出的。” 定仙玄女这时问道:“苏使拿出此物,到底是何意?”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苏岳微微一笑,“以此为媒介,将那个冒犯主上的仙人,封入那片超凡贫瘠之界!” “这死气,果然是浓郁至极!极品!” 空荡荡的世界中,陈渊的仙道化身跌落于悬峰琼楼的门前,身上一道道漆黑纹路扭曲变化,一道道漆黑死气在体内横冲直撞,宛如噬心之蛇,要将他的血肉全部侵染! 动念间,陈渊察觉到这化身的仙道根基都要被动摇! 但他不急不慌不乱,反而闭目感应了好一会,居然对着众仙避之唯恐不及的死气发出赞叹。 不过,等陈渊睁开眼睛,他这化身的双目之中,赫然一片漆黑,身子表面更是浮现一层薄冰! “也差不多了,即便是仙人之体,继续承载也要留下后患,是时候进行输送了……” 念头落下,他一捏印诀,身后就浮现一道光环! 与此同时,在洞虚界、馁兰山、陆秉礼的洞府内,凌空盘坐在湖水之上的陈渊本体同样捏着一个印诀,身后也有光环显现! 呼—— 下一刻,死气自仙道化身中疯狂涌入身后光环之内,跨越两界,灌入了陈渊的本体! 轰! 霎时间,他五感轰鸣,狂暴的气息自身上散溢出来,在平静的湖面上掀起巨浪! 第二更…… 两更有一个不好,就是一天得想两个章节名…… (本章完) 第326章 心存五情力极生 阴郁死气,冰冷寒流,转瞬之间吹过湖面各处。 咔嚓。 那通透的水面转眼之间竟凝结了厚厚一层冰! 刚被掀起来的巨大浪头,不过瞬息之间,就被冻结,远远看去就如一个个峭壁山峰,更是不断散发出令人心寒的阴寒气息! 这寒气来得凶猛,转眼掠过四面八方,更不局限于一座洞府,瞬间穿透地层,波及了大半个山脉! 四周的泥土、岩层之内,慢慢有血色渗透出来,伴随着的还有阵阵低语,让离着不远的陆秉礼、庄丝露等人,个个惊悚,浑身难受,恍惚间他们甚至看到许多身影,似是过去死在手上的诸多冤魂追索过来! 他们能修行至此,卡在瓶颈,年岁可都不小了,就算一生平和,所杀之人亦非少数,当下既生幻象,一时之间竟是难以自持,差点失陷其中,好在有道心底子在,本身更是在生死之间走了一糟,所以几息之后,就勉强挣脱醒来。 “这是怎的了?” 四人面面相觑,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惊讶与疑惑,旋即又都明白过来。 “该是因为那位!” 皓首老叟却是小心朝远处窥视,低语道:“这位到底是在参悟什么?怎的会惊动这冥土阴气?” 以他们的年龄和阅历,当然不会认不出冥气阴风,深知此物如今正为几个大势所忌惮。 “仙道玄妙,通彻阴阳,这些不是咱们该操心的。”庄丝露摇了摇头,表情却依旧凝重,“我担心的是,陆兄洞府中的异样,会不会将洞外的人再引来,要知道,如今这外面的山林中,几乎处处都能碰到几大宗门之人。”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也沉默下来,他们倒不是畏惧有人来寻,而是因为陈渊特地吩咐过,不要去打扰他,所以陆秉礼等人担心会因有人上门,惊扰了陈渊后,在那位仙人的心里留下不好印象。 不过,他们却不知道,山中众人这会哪还有心思来拜访他们? 阴风寒气扫过山中各处后,那许多死魂怨念之虚影在自各处显现,重重叠叠,来来去去,仿佛无穷无尽,遍布各处,更是带起阵阵寒流,让山林各处覆上了一层寒气冰霜。 分布在山中的各宗之人,先是浑身冰冷,感到彻骨寒意,随即就被各种冤魂缠身,打又打不绝,走又不能走,一时烦扰无限。 “这是怎么一回事?处处阴魂残鬼之相,莫非是先前的仙人一击,打破了地脉屏障、触及了冥土不成?” 密林深处,望海宫的沧浪子一剑斩灭了一道残魂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于是眉头一皱,转身就朝着一处疾行,几步之后,就见着被众人簇拥着的一名道人。 那道人一身紫色道袍,正是陈渊的第五个弟子、洞玄七子之一的郑筍。 正巧这时,有个小宗的掌教也凑了过去,拱手问着:“郑真人,你可知这是何缘故?” 郑筍听着众人询问、迎着那一双双眼睛,不由苦笑道:“贫道知诸位因我师父之故,对贫道便高看了一眼,但贫道师父固然是神通通天彻地,却未曾传于吾等,眼下这情况确实是不知道啊。” 众人听着,却也不恼怒,反而都说他谦虚。 不同于那些只是听了传闻、禀报的,这山中各个宗派之人,可都是亲眼见过陈渊大展神威的,连云门在他们心底种下的信念种子都直接破碎,自是没有半点疑虑。 听着众人之言,郑筍不由暗叹师尊之威。 不过,就在此时! 嗡嗡嗡! 山林各处忽然震颤,而后遍布各处的残魂与寒流被冥冥之中一股力量收拢,呼啸而起,凝成一道汹涌洪流,直接透入山体岩壁,最终不见了踪影。 那山林之中突然之间就恢复了平静,微风一吹,将最后残留的一点寒意带走。 同时,也将他们心底对那位仙人最纯粹、最直接、最的畏惧和恐惧,摄走了一丝。 众人回首之间,刚才的种种异变宛如梦境一样,不由心头恍惚,但紧接着就都是心中一紧。 “转瞬来去,神通抑止!到底是什么人出手了?敢在仙人现身之地如此施为,真的不怕死?” “这馁兰山横跨千古,在过去的漫长历史中,不知有多少生灵曾经陨落于此。” 山间各处的死气寒风,裹挟着许多残魂死念聚集而至,尽数灌入了陈渊的本体之中,那汹涌死气在他的体内一转,一部分散入四肢百骸,一部分融入了这玄身的金丹与阴神! 而后,陈渊张口一吐,将许多残魂死念喷出,抬起左手凌空一搅,这许多死念就顺势聚集在一起,成为了一枚结晶。 跟着,他又抬起右手,摊开手掌。 一阵微风吹来,在他掌中打着旋,里面亦有诸多声响低语,皆是畏惧与惊恐之念,慢慢集中在一处,同样化作结晶! “如此一来,就有五枚了。” 念头一转,陈渊先是收拢双手,而后一甩,便又有两枚结晶从袖中飞出,与那两枚合在一处,环成一圈。 跟着,他伸手朝下一抓! 哗啦! 冰封了的湖面骤然破碎,湖水之中涟漪荡漾,粼粼波光倒映着无数恬静酣睡的面孔,最后都化作点点光辉,汇聚一处,凝成一枚结晶,凌空悬浮。 五枚结晶,每一枚中皆有一种情绪—— 第一种悔恨之念,源于那海边的虚幻之阵; 第二种昂扬之念,源于那靖阴山的山神严昙; 第三种死亡之念,为陈渊刚刚自满山的残魂死念中凝结而成; 第四种敬惧之念,乃是陈渊自山中之人对自己的敬畏与恐惧中摄取、提纯而来; 第五种安宁之念,正是藏在这湖中之水里,陈渊初到此处便就察觉,也与陆秉礼等人定在约定,乃是依约而摄,顺乎天理。 “七情七转,距离玄身七转只差两个情绪结晶,但这也简单,因为其中一枚,我自身便可提供,真正缺少的,就只有一个。待得七转之后,阳神自生,境达返虚,距离上一世的道行越发近了,但按说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这第七转虽然还差着一点,可……” 念头还未落下,陈渊身后的劫运光环逐渐消散。 咚!咚!咚! 随即,他的身子震颤起来,一下一下,全身的筋骨皮膜都像是充了气一样,迅速膨胀,但紧跟着又向内一缩! 汹涌的至纯死气融入那血肉之中,与玄身原本的尸身阴血相合,处处水乳交融,完美融合,在其中滋生出雄浑之力! 啪啪啪! 纯粹增长的劲力,甚至直接自陈渊的肉身中溅射出来,化作至纯至强的力量光芒,力量之弧,辐射出去,直接就打碎了周围的空气、水面,荡漾出阵阵涟漪,所过之处,岩壁碎裂,地脉震荡! 在陆秉礼等人的惊骇中,整个洞府摇晃起来,这一段山脉也猛然震动! 自陈渊肉体中直接散溢出来的力量,那力量之弧,竟是令这一段山脉地动山摇! 他的玄身之上,竟有裂痕浮现,裂痕之下是快速重组、增长的崭新血肉,就如同脱缰了的野马,带着陈渊的肉身,朝着某个极限冲了过去! 力之极! 零点前还有一张…… (本章完) 第327章 七尚未成,八转已近 筋骨增长! 血肉增强! 气力增幅! 炼虚增长的力量、不断强化的肉身,甚至让陈渊生出了一个冥冥感觉,仿佛自己单凭肉身,全力一击,就能破碎阴神、阳神! “不!这不是错觉!” 忽然,他猛然惊醒,感受着周遭的摇晃,察觉到自己在无意识中,没有约束正在增长的力量,释放出去的力量之弧,已然波及地脉,若不制止,将令这一片大地碎裂! 一人之力,带动地鸣天灾! “玄身堪比法宝,本就比同境界的修士强横、坚韧,踏足六转时被进一步强化。如今,被至纯死气这么一强化,更是跨越阶级,可比肩炼虚!” 原本就因将身体炼为玄宝,而远超同境、堪比返虚的强横肉身,居然更上一层! 如今,陈渊的情况可谓古怪至极,论认知与心灵境界,其实还在合道层次,但论这一身道行修为,乃是六转炼神,可这一身强横至极的就像是修了炼体功法、横练秘籍,对上炼虚也不虚。 当然,炼虚自有心相映射之法,能在外界化假成真。 “但配合着我对炼虚境界的熟悉,打破心相映射也不算难事,最起码那些炼虚修士针对低等阶修士的种种手段,对我便就无用。更不要说……” 下一刻,他体内的金丹震颤变化,滚滚死气在其中涌动,连带着几个蕴养在胸腹之中的外丹,都被死气波及,产生了微妙变化。 金丹之内,五色光辉越发浓郁,只是比之原本都暗淡了许多,内里更有道道黑影流转,最终聚于一点! 原本靠着阴阳之气、五色灵光汇聚,才能凝聚出来的阳火雏形,瞬间蜕变,猛然燃烧! 阳火,成! 但那火中阴阳流转,炽热与冰冷交替,焰心漆黑,满是冰寒之意。 “阳神不凝、虚实未破,反而滋生出了阳火!不过,说是阳火,但更多的却是寒冰冷意,称之为阴阳火则更为妥帖。” 提前滋生阳火,并且彻底掌握,乃是那至纯死气在玄身蜕变之外,给予陈渊的第二种强化。 “但这尚且不是结束!” 在陈渊的神藏、泥丸宫之中,那道化作陈渊祖师相的阴神,同样被至纯死气所笼罩、包围,但他却恣意舒展,仿佛舒服至极,那浓郁死气,就像是他的云床,令他的身体深陷其中。 随着死气不断向阴神之内渗透,陈渊的阴神核心慢慢绽放光辉,原本里面就充斥着阴冷、阴属之力,但在得到了至纯死气的极阴之气后,居然阴极而滋阳,有了向阳神转变的趋势! 冥冥之中,他的意识更是升腾而起,自湖面上升起,穿过洞府,越过山脉,飘飘忽忽间直抵云端。 放眼望去,冥冥感应自天下各处传来,他已然见到了很多熟悉的景象、地点! “这是……我前世在这洞虚界中,留下深刻痕迹的地方!如此一来,倒是省了事了!” 动念间,他能感到身体中有一股隐而不发、被生生禁锢住的伟力,这股力量似乎能延伸到他留下痕迹的诸多地点,将那里拉扯过来,融入心中! “念感八方!这是玄身八转的征兆!八转的几个法门中,耗时最久,但衍生神通最为玄妙的,就是八方归心之法!此法需让玄尸前往八个地方,留下八个名传天下的痕迹,再以九转尸解之法,将那八个地点在心中构建虚影,最终化假成真,与天下八地虚实相连,最终在心里构建心相映射,成就炼虚巅峰之境!” 嗡! 就在陈渊思量之时,他那仿佛要融入天地,朝八方飞去,与八处地点照映的意念,却忽然一沉,然后便瞬间紧绷,像是被人拽住了的风筝线,被拉的笔直,难以自由翱翔。 不过,陈渊对此却并不感到意外。 “七转不成,又怎么可能直接一跃跳到八转之境?不过,这至纯死气已经将我的阴神根本滋润的圆满如意,更打破了虚实隔膜,最重要的是,已然让我打破了两世界限,感应到了前世的八方之旅,这就是奠定了根基、预约了境界。而九转尸解篇的法门,本就是玄身转成,立刻巅峰,待得成就七转,一步巅峰后,马上就能无缝连接八转!” 一念至此,他不急不躁,缓缓收拢肆意飞舞的意念。 “只不过,一旦八转,又到了下一个境界的巅峰,有些事可就不好压制了。” 七转返虚。 八转炼虚! 而炼虚巅峰所要面对的,无疑就是合道之劫! “若是寻常的修士,就算修炼到炼虚巅峰,只要压制住境界,又或者没有独属于自己对天道、对修行的理解,便不会触发合道进程。这也是我先前能提前做好准备,再去合道渡劫的原因所在。不过,对于现在的我而言,这些条件都不具备。” 他眯起眼睛,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那繁杂多变的灾厄之劫! “因我本身,已然引动了合道之劫,而这至纯死气又证明了,即便夺舍重生、化身玄尸,但我与前世的联系依旧不曾斩断,如此一来,只要重归炼虚巅峰,就必然又无缝踏足到合道之劫中!” 陈渊心里的回忆骤然一变,显现出他在那云门天上天中见到的、听到的只言片语。 “而且,从那三人口中透露出的信息来看,前世的合道之劫、乃至我的陨落,都并不简单,或许隐藏隐秘,再加上宗门之内也有变数,再触合道,怕是还有许多波折。” 想着想着,陈渊的意识又慢慢从苍穹云端下落,慢慢归于其身。 缓缓伸了个懒腰,陈渊终于收起记载着仙道修行的玉册《指仙录》,从湖面上走了下来。 前方的洞府,却早已面目全非。 原本五行齐整,区域分明的布局早已乱成一摊,处处裂痕,到处破烂。 “倒是把个好好的地方,给搞得一团糟。” 摇摇头,陈渊一甩手,清风吹过,铜镜震颤,黑幕交缠,那裂痕、狼藉宛如倒带一样变化,转瞬间就恢复如常,依旧是原本的和谐之景。 “这是化虚为实,还是操弄时光?” 陆秉礼等人见着这样,又一次震惊,但随即就压下心里的种种思绪,上来见礼道:“前辈,您已闭关几日,可有收获。” “收获不小,大有裨益。”陈渊也不掩饰心中满意。 “那就好,那就好。”陆秉礼等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这本玉册于吾等无用,却能帮上前辈,那是再好不过了。” 让陈渊大有裨益的,其实是那至纯死气,《指仙录》中所书之法门,即便能用上,也得等他度过合道劫难,搞清楚前因后果后,方可一试。 他也不把事情挑明,反而对陆秉礼等人道:“接下来,我将离开此处。” “前辈要走?”陆秉礼四人一惊,那庄丝露更是欲言又止。 好在陈渊紧跟着就道:“当然,在离开之前,得把我答应的事做完,指点尔等功法。”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陆秉礼等人面露喜意,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陈渊微微点头,对他而言,这几人送出的《指仙录》确实价值不小,哪怕要到未来才能发挥功效。 想着想着,他忽然心中一动? “或者,也能让仙道化身提前验证?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得往那处天魔遗迹走一遭,按着原计划,寻得个相互印证的机会。反正,在将至纯死气彻底扫除干净之前,化身也没有其他事可做。” 空荡荡的世界中。 仙道化身坐于琼楼前方,原本遍布其身各处的漆黑纹路,已然消失大半,不过依旧还有许多残留,如同碎片,散落在全身各处。 他的眼睛缓缓睁开。 陈渊这时正分心两处,本体在指点着陆秉礼四人,而大部分的心神,则被他转移到了这具化身中。 原本侵蚀着仙道根基、扭曲着仙人之道的至纯死气,一大半都被灌入了本体,推动了本体的晋升与蜕变,但陈渊的本体毕竟只是玄身流转,一次无法消化太多,所以他的仙道化身中还残留着少许死气。 “这死气如同跗骨之蛆,一旦侵染,便与仙躯纠缠,根深蒂固,还会吸纳死念壮大,如果没有个转移渠道,确实不好处置。好在我的本体越是强大,对死气的需求就越旺盛,等将这一波消化完毕,就可以将这仙道化身内的至纯死气彻底吸收殆尽。” 想着想着,他缓缓收功,感受着仙人之躯内被死气侵蚀后的狼藉,不由感慨:“这仙道之躯到底不容于死亡,就算排除了至纯死气,也有不小损伤,得定下心来修养、修补一段时间了。而且,我这仙人化身,定是在洞虚幕后人那挂了号,再次现身,或许马上就会被发现,所以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肆意前往,得在这蛰伏一阵子。好在本体已然提升,还能跨界借力……” 他正想着,忽然心中一动,猛然转头,看向那层层琼楼的入口山门处。 一道虚幻之影,在其中一闪即逝。 “果然,之前并非是错觉。” 收回目光,陈渊看着那一座座屋舍,若有所思,但并未起身追击。 “待先将这仙人化身的死气清除干净,再说其他吧。” 咔嚓。 树枝断裂的清脆。 朦胧山涧,水流缓缓。 一身白衣的苏岳行走其间,闲庭信步,宛如郊游一般。 突然! 他脚下的泥土裂开,一根藤蔓快速生长,顺着他的腿朝全身攀爬,转眼将其整个人缠住! 那藤蔓之中蕴含着一股勃勃生机,浓郁至极。 但苏岳既不焦急,也不着恼,轻轻一震,就挣脱开来,随即看向远处的水雾深处,笑道:“你果然在这。” 好一会,才有个声音问道:“你是谁?怎么找到这来的?” 苏岳跟着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关键的是,我知道你是谁,而且能帮你。” 那个声音道:“纵横家?你走吧。” 苏岳自顾自的说着:“你乃一世得天命之人,身具洞玄之劫陨之气,为洞玄宗之叛逆,乃洞玄一脉的煞命克星!齐永业的弃徒!花洳!” 说到这,他的眼中绽放精芒:“如今,你的天道垂青即将消散,若还不出山,只是潜修,死期不远矣!” 马上要踩线了啊! (本章完) 第328章 自家不知其玄,外敌已来请罪 “听说了么?又死了一个!” 夜幕降临,洞玄山上、山下却是灯火通明,无论是内门真传,还是外门执事,来来去去,进进出出,忙碌而又焦急,一个个的心情还都大为不同。 那自外门而入山中的,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 “没想到这云门少主,居然又又一个死了,还就死在山门中。听说不久前,就有几个云门之人,因咱们洞玄宗之故而死。” “这下可是糟了,也不知会不会被那云门追究!” “你们一个个的,为何要垂头丧气?若几个云门少主身死的传闻是真的,那岂不是说明咱们开山祖师成就仙人的传说也是真的?有仙人做靠山,还怕什么云门?” “天真!仙人哪是那么容易见到的?唉,你太年轻了,不懂。” “咱们洞玄之祖是否为仙,暂且不说,毕竟都是传闻,真假难辨,也无从证明,可那云门的威名是实打实的啊!” …… 众人议论着匆忙行走,殊不知这些话都被一双耳朵听了去。 “这群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那青冥子老叟的孙女沈姝,这会就在山路上的一座石亭中,听着过往之人的言语,不由撇嘴道:“有那么厉害的祖师,还担心这,担心那的。” 她低头算了算,又继续道:“算起来,这都是第二次了吧?之前就有消息说那位老祖是真仙!结果他这徒子徒孙还在这嘀咕,这也太不正常了!是不是脑子不太灵光!又或者是有大神通者强行给他们降智?着实有些离谱。” “这些人和你可不同。” 青冥子坐在石桌边上,正与那灵枢姥姥斟饮,闻言看了自家孙女一眼,就道:“你自从学了青冥灵境之法,透过一面镜子,便可纵览天下之事,十万里之外的西洲凌晨出个事,你起来盯一眼,也就知道了,每日摄取的信息,比古之贤者一辈子的著作都多。” “是啊,古代的大儒想要求学,得翻山越岭游历几年才能有所得,一辈子能写个十几万字的著作都了不得了!但咱们的这些后辈,得益于术法之道,却是动动手指就能知晓,倒是少了几分韵味。”这次开口的,是那如同女童一般的灵枢姥姥,话中也有唏嘘之意。 青冥子点点头,又指着下面来去匆匆之人。 他道:“他们所知所得才有多少,亦不知道前因后果,在他们看来,仙人是厉害,炼虚一样厉害,但仙人比炼虚厉害多少,就不知道了,大概还觉得也就能一仙打三虚吧,所以自家有个仙人,云门炼虚的人多势众,他们是不是要担心?” 灵枢姥姥满脸附议,便说:“多少年来,洞虚不曾有仙人传闻,世人对仙人的想象,其实都是建立在炼虚修士的表现之上的,想不出更高的手段,自然也不明白其中伟大。” 沈姝有些不服气,眉头一挑,道:“爷爷这话说错了,若是如此,前后不过一日光景,他们又怎么能知道山中的消息?定然也有法术,或者家中有着供奉,与我又有多少不同?” “小丫头,你这是思维惯性,觉得人人都与你一般,这群人能得到消息,恰恰证明他们得到的不是全部消息,知道的不如你全面,自然不能做出正确判断。” 灵枢姥姥摇摇头,指着山中道:“云从龙虽是在山中才表明了身份,但这山中的内门真传平日里只顾着修行、游历、斗法、闭关,吃穿用度不得外门弟子置办?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传到外面也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可这些弟子在山中各有司职,看到的、听到的,就如同盲人摸象,只是一鳞半爪,失之偏颇,又碍于自身见识,传出去的消息,自然也有偏差。” 青冥子点头同意,叹息道:“开山祖师死而不僵、回魂诛人之类的消息,对于连世界地图都没看过、超出山外百里,就不知风土人情的外门弟子而言,远远不如那如雷贯耳的云门少主之死来的震撼,更何况……” 顿了顿,他压低了声音:“早就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推动,在各处污名化那位洞玄老祖,为此不惜将与他同代的许多修士,如红灯真人那等贵物捧出来,张冠李戴,分薄洞玄子道友的威名。” 沈姝奇道:“那是外面的传闻,难道洞玄老祖一手开创的宗门,还能受到传言影响!?” “洞玄宗内更是重灾区,你啊,太年轻了。”灵枢姥姥摇摇头,一脸唏嘘,“这是明显的诛心之法啊!外面的传闻再多,洞玄老祖名望再低,但对于过去的人而言,他人都死了,最多是多几分讥笑,又能如何?这些流言真正针对的,正是洞玄!是要动摇洞玄的根基!摧毁其山门立下的法理!” 青冥子也意味深长的道:“莫要以为开山之祖天生就在宗门中占据优势,不会被流言蜚语影响风评,从古至今,开国之主、开山之祖被人污蔑抹黑的事可是不胜枚举,无非就是灭史毁根的先手罢了!那个传播流言之人,与洞玄宗之定有极深的仇怨!” 沈姝被这一连串的话说的头晕目眩,最后疑惑道:“但洞玄老祖的亲传弟子都还在,还在执掌宗门,又为何坐视不理?” 青冥子忽然将声音凝成一束,道:“这洞玄宗的上层、执掌了洞玄道统的几子,又似是碍于某些势力的压迫,又或者有其他顾虑,似乎有所放任……” 放任? 沈姝一怔,面有不解,但见着祖父模样,知道问了也是白费,便撇了撇嘴,换了个话题:“爷爷,你还打算在这里待多久?要等那位仙人真正回山?之前将那凶兽镇住的,不是说只是个被召唤过来的投影吗?” “不错,但仙人踪迹袅袅,除了守株待兔,吾等又能去何处寻找呢?”青冥子摇了摇头,忽然又笑指着远处,“不过,比起那几位的焦躁,咱们这还算好的。” 沈姝一听,顺着祖父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见得那红衣玄女、龙喜宫主,以及另外两位美艳女子,正各据一亭,都在闭目调息。 “这看着都很沉得住气啊。”她满脸疑惑。 青冥子则是摇摇头,笑而不语。 灵枢姥姥则叹了口气,道:“老身回去,还是得劝一劝自家那傻丫头。” 几人还在说着、看着,沈姝却见着几人从山门中走出,一个个的模样都有几分恍惚,凝神看去,立刻就认出了身份。 “这不是那位洞玄老祖大显神威时,在旁边被吓傻了的那几人,听说还是凡俗王朝的王王子、储君!”沈姝说到着,不由感慨:“当时那殿中的局面,前后除了诸多以外,稍有一点余波泄露出去,他们肉身凡胎的,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如今却还全须全尾的,运气可真不错!” 正在走出山门的,正是秦全、陈轩等人,直到此刻,在山上住了一晚,他们的心里还满是惊骇与震撼,整个人飘忽忽的。正像沈姝说的那样,当时那殿中的局面凶险、混乱到了极点,回忆前事,确实满是后怕与心悸,继而便有庆幸之感—— 最初几方突然暴起的时候,以陈轩等人的修为,根本就看不清楚,只见着光影绚烂,危机重重,致命之感萦绕周身,挥之不去。 反倒是那位传说中的开山祖师以匪夷所思的手段出手后,一下一下,他们都看得分明,也正因如此,越发惊惧与崇拜。 “没想到咱们的祖师爷竟真的成了仙人!传闻都是真的!” 一路无言下山,等到了山脚下,身边再无赶路的外门弟子后,秦全忽然由衷感慨,语气中虽还有惊魂未定,但更多是一股与有荣焉的昂扬之感! 陈轩一听这个,也是满眼的振奋,点头道:“先前上山前,还有许多担忧与疑虑,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吾等杞人忧天,先祖神通广大,岂是吾等能测度的?就算是背后议论,都是冒犯!回去之后,我定要与父皇说个清楚,让他不要再疑神疑鬼,自乱阵脚,让他人看了笑话。” “不错,回去后我也要禀名父上……” 和只知道传闻、正在入山的外门弟子不同,亲眼见过了祖师爷之威的两人,哪里还有半点疑虑,种种心思和担忧早就烟消云散了。 不过,说着说着,秦全忽然停下脚步,先是一愣,继而冷笑起来:“来的倒是很快,莫非还不死心?” 陈轩一怔,循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也是微微一愣,继而明白过来。 “云门的人又来了?” 在二人前面,正有几艘飞舟缓缓落下,最前面的那艘中走出两个身着白衣之人,气度出尘,神色倨傲,那副模样,只是一看,陈秦二人就回想起那个被祖师爷拍死的云从龙,猜出了来历。 秦全低语道:“真是阴魂不散,一个死了,又来了一群!居然敢挑衅祖师,他们决计没有好下场!” 但说是这么说,等人靠近过来,他马上闭上嘴,拉着陈轩让到一边。 没想到,那两人竟是径直过来,其中一个见这二人模样,眉头微皱,似是在压抑着厌恶与怒火,紧跟着竟是拱手问道:“敢问两位,可是洞玄门人?”他语气虽然冷傲,话里却有着几分礼数。 这反差让陈秦二人一愣。 最后,还是秦全主动走出,拱手回礼,问道:“我等乃是外门记名,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只是记名弟子?为何隐修供奉会让我等来问这两个?” 两个云门白衣对视一眼,心中越发不满,但想着来时被反复告诫之事,还是耐着性子道:“吾等乃是云门弟子,奉命前来拜山……请……请罪!” 第二章争取十一点四十之前…… (本章完) 第329章 此人不可力敌! 破损大半的洞明殿中,此刻身在山上的洞玄几子,正聚在一起。 陈渊的大弟子、当代的洞玄掌教纳兰守述坐在上首位置默然不语,周身有淡淡的云雾缠绕。 在他的左手边,则是他的二师弟,位列洞玄长老之位的王百灵,这会正高谈阔论。 对面,是似乎正在神游物外的老三于红珊,以及低头不语、闭目不言的老四齐永业。 至于排行第六的宣展,则是抱着剑,斜靠在殿门边上,嘴里叼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摘来的狗尾巴草,远远地看着师兄、师姐们,嘴角噙着冷笑。 可以说除了身在馁兰山的郑筍,以及自从入门之后就神秘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偶尔才会在门中现身、还多是在“师父忌日”的那位小师妹外,余下的洞玄七子都已在此间。 “……是要管一管、收一收了,尤其是经历了今日之事后。” 王百灵说着说着,似乎是注意到了几个师弟、师妹的漫不经心,乃至宣展那毫不掩饰的冷嘲态度,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等疑惑为兄为何要在师尊现身、仙道显露的这个时候,谈及宗门之事,但……” 他摇了摇头:“这些事你们可以不想,我与师兄却不能不管,因为当初师尊是将洞玄宗交到了吾等手上。自从度过百多年前的劫难之后,咱们洞玄宗每天都有扩张,每日都有人投奔,处处皆缺少人手,所以这些年来广开宗门,收纳八方英豪,为此引得你等心有不快。” “哼。”宣展冷哼一声,低声道:“师父当初可不求宗门有多强盛,希望的是弟子友爱,结果这些年多少个败坏名声的玩意儿被你收下,良莠不齐,泥沙俱下!” “有机会发展的时候不发展,等没了这股锐气,说什么都晚了。”王百灵并不恼怒,“宗门兴衰不因修为高低而改,等日后宗门固化,发展受阻,才是剪裁的时候,到了那时候……” “到那时候,未必就剪得动了!”宣展丝毫不给二师兄面子,直言不讳,“就算你说得对,又打算等到何时?师尊将归,仙人修为,镇压当世!还不够支撑你剪裁内部?” 王百灵摇摇头,道:“从云从龙的事看,云门不会善罢甘休,而吾等也不能每次都靠着召唤师父来对抗,他是师父,岂能事事劳顿?在师父无法完全回归前,咱们须得面对云门的全面打压,先前的发展势头定会放缓,扩张出去的产业、土地可能也要暂时吐出来,要等熬过这一波,才能重新起步。” 说到这,他低语道:“收缩期间,资源变少,这宗门里的人却没有减少,很多矛盾过去用扩张和发展掩盖住了,现在一收缩,定然爆发,若还去剪裁势力,局面难以控制……” 宣展却直接道:“你想这么多做什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云门知道不是师尊对手,不想闹得太僵,服软了?” “寻常宗门也就罢了,云门乃是霸主!岂能轻易服软?消息一旦传出去,天下各地,人心皆动!”王百灵摇摇头,“除非云门的掌权之人,根本不把云门的霸主之势当一回事,否则断然不会有这样的结果!最多是几次交手后,体面收手,维持僵持……” 他正说着,忽有玉符传讯入了门中。 纳兰守述一抬手,摄得玉符,读取了其中内容后眉头微皱,跟着屈指一弹,一点光辉自玉符中飞出,凌空展开,变作一枚枚字符,当空排列,讲述的是寻得几艘飞舟前来一事,对方已是摆明车门,为云门所属。 “云门这么快又有人来?”宣展拳头一紧,下意识的看了二师兄一眼,冷冷道:“既然如此,我当贯彻师尊教授的道理,能被反复挑衅,便是震慑的还不够,当迎头痛击!” 王百灵一挑眉,摇头道:“暴力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你已是这个岁数了,该学会动脑了。”跟着,他不再多言,转头对纳兰守述道:“师兄,还是想想如何稳住这批人吧,实在不行,还得有劳四师弟,只是如此一来,未免对师父不敬。” 纳兰守述却道:“若事不可为,以大阵拒之,亦可。” 不过,等师兄弟几人刚有行动,本已离去的陈轩、秦全却忽然回来,并且带来了个消息。 “什么?”王百灵看着面前的两个凡人王子,不确定的问道:“你说这些云门之人是来赔礼道歉、负荆请罪的?” 秦全趾高气扬的道:“不错!拦住吾等的那两位,已将事情说的清楚,是为云从龙冒昧扰乱宗门,过来赔罪的!” “如此郑重赔礼,岂不是要传名天下?”王百灵摸了摸脸,觉得一阵火辣辣的,“云门不要自家霸权了?” “惹怒了师父,宗门都给他扬了!整天灭自己威风!”宣展这会却意气风发,恢复活力,看着自家几个师兄,道:“好在,你等不知道厉害,人家云门却不傻,但凡知道师父过去行事风格的,有几个愿意做他的敌人?到底是天下霸主啊,确实是有眼光,有决断!难怪宗门能发展这么快、这么大,反观……” 他撇了撇大师兄和二师兄,冷笑连连。 “想来经此一事,云门霸权衰落成为定局,未来定也有落难的一天吧,就是不知是自此一蹶不振,还是如这洞玄宗一样,乘势再起。” 山外,茶肆之中,一身白衣的苏岳遥望山上景象,轻笑一声。 边上,却有个沉稳、沧桑的声音道:“云门有如今的势头着实不易,真就这么一朝散尽?”说话的是个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表情平静,但眉头紧锁,“除此之外,还有个散仙在推波助澜,此人怕是心有反意。” “云门的威名算个什么?主上的意志才是吾辈方向。”苏岳哈哈一笑,“当年让云门崛起,是要收拢清气,早已功成,又有什么可惜的?若这霸权能卖个好价钱,麻痹了洞玄一系,也是值了,至于些许外门供奉的想法,嘿,那岳峰真人已然不成气候。” 他看了对面人一眼,笑道:“我知你的心思,还是记恨当年洞玄子将你逼得三次吐血,身败名裂。所以,这些年你借势败坏他的名声,也无人过问。但现在,听我一句劝,洞玄子又没有真的死在合道大阵中,他如今的境界,莫说你我,便是把整个云门、各宗影子打包在一起,也不是对手!” “你……”中年男子眼睛一瞪,“那你还敢如此算计?” “此人不可力敌,但咱们又不是要和残月仙斗法,只要想办法将他驱逐,就大功告成!”苏岳摆摆手,继续道:“但目前那人拳头大,不可直来直往,只能迂回,这洞玄宗就是个最好的目标!只要稍加手段,就能寻得突破口。” 中年男子冷哼道:“就凭那个才堪堪化神的修士?” “我可不指望他,花洳只是个引子,引出潜伏在洞玄内的影子。各个影子之间是相互独立、互不统属的,只待确定了这人是谁,将主上之令予他,后面的布局自然水到渠成,内外勾结,层层递进,便是仙人,也要着道!”说着,他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便不见了踪影。 周围人声鼎沸,却无人为此异样,只有那中年男子面色不虞。 “嗯?” 陆秉礼的洞府中,陈渊心中一动。 “这心血来潮,莫非是又有人来算计我?好家伙,两次露面,还没镇住许多人的心思?不过,若是云门背后之仙便说得通了,但他们定是以为我还未真身归界,眼下是难得的机会,如此一来,洞玄山门就该是算计我的好地方了。” 一念至此,他看了一眼前面闭目盘膝、消化收获的四人,起身站起。 “事不宜迟,先走一遭天魔遗迹,把仙道修行的法门掌握,再弄清楚合道之劫的隐秘,没了后顾之忧,然后按着我的节奏,把那问题根源一并斩了。至于洞玄山门?都知道是个坑了,又何必理会?宗门早不归我管了。” 踩线半点! 今天得早睡,闪了…… (本章完) 第330章 故地重游,不见昔日友 “山水清幽天地阔,风云变幻古今同。人间多少沧桑事,都付流年一梦中。” 斜坐在敞篷马车上,陈渊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轻吟感慨。 恍惚之间,他体内死气涌动变化,越发精纯,最后的一点杂质也在周天搬运中被自行排斥出去,化作点点浊气,散溢四方。 冥冥之中,令他有一种奇异感应,似有灾厄将要降临。 而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 “当初我修至炼虚巅峰,便有同样的感触,那是三灾五难将至、合道将显的征兆。但则会重生后的玄身可还没有这等境界,化身更是早已跨越了这个阶段。这或许从侧面印证了我先前的猜测。” 他的表情逐渐凝重。 “合道之劫并未结束,我肉身崩毁,魂魄真灵跌落,本身都可能是劫难的一部分。但要印证这个猜测,必须擒得几个知情之人,这无疑又要对上云门背后的仙人,所以这第一步,是准备好后手。” 一念至此,陈渊坐起身子,扬声问道:“莫君,离断肠崖还有多远?” 断肠崖,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地所在,亦与天魔遗迹关系密切。周郡,位于东洲中央,南边有连绵大泽、大沼,那断肠崖正在其中。 赶车的是个粗壮汉子,一路上都闷不做声,名为莫伟。 他听着陈渊的询问,头也不回的道:“回禀道君,按着某家这灵兽的脚程,还要走上小半天。倒不是因为路途遥远,而是那断肠崖的外围,乃是一片黑沼,处处皆有煞气,还有鬼魅作祟,我这灵兽走不快,不过若是道君愿意加点钱……” “没事,我不着急,慢慢走。”陈渊打断对方,再次躺了回去。 既是回到了洞虚,也就到了他熟悉的地方,过去又有许多经历,哪里不清楚这莫伟的心思? 如莫伟这样的散修,又被称为渡修,和凡间的渡船翁差不多,专门在修仙界的仙境、灾地带人横渡,以收取灵石作为报酬。 恰巧陈渊要去的天魔遗迹,便隐藏在险境之中,而且那里环境特殊,并不是修为高深,就一定能抵达,还需一些特殊的法门和血脉作为钥匙。 这些繁琐之事,若陈渊自己去做,虽也能成,但着实琐碎,不如直接外包给渡修,省时省力。 那莫伟未能增加服务项目,也不遗憾,依旧闷不做声的赶车引路。 他用来拉扯的灵兽,看着似牛,但无牛角,通体苍青,以双足前行,看着高大强壮,比寻常成人还要高一个头。 这一路上,无论是山石林立、崎岖小路,又或者是泥泞泥潭,乃至连绵水途,此兽皆如履平地,偶尔还能看到风雨相随。陈渊一看,就猜出这头灵兽,该是有着夔牛血脉。 等随后的路上,到了莫伟口中的沼泽,此兽依旧是健步如飞。 只不过,走了好一会,通过了几处关卡后,莫伟却有些疑惑道:“今日怎的这般好运?一个鬼祟都没有碰上,道君还真是好运气。” 早就遥遥驱散、慑走了方圆三百里内天上、地下、沼泽里几十种不同族群鬼魅的陈渊,闻言笑道:“是吗?或是你这灵兽脚程快,鬼类不曾赶上吧。” 有此兽为脚力,半日之后,他终于如愿抵达了断肠崖。 所谓断肠崖,其实是一处悬崖瀑布,尖锐险峻,将自远处高山上流下来湍急水流,自这道险峻山崖落下,形成了一座近千丈的瀑布,离着老远,就听到哗哗水声震耳欲聋。 “短短几百年,此处便有了不小变化。” 看着这陡峭瀑布,陈渊暗自感慨,他当年来时,此处虽也是陡峭山崖,但并无这么大的瀑布,只有潺潺流水,如今猛然一看,不免心有沧海桑田、时过境迁之感。 “道君,再往前面某家可就不去了。”莫伟的声音从旁传来。 陈渊取出两枚灵石,递了过去:“有劳了。” 莫伟接过灵石,犹豫了一下,说道:“道君,我见您面生,该是外地来此游历的,这断肠崖在整个东洲,也是有数的险恶之地,这悬崖下的瀑布中,便是那有名的水帘绝境,前不久,也就三五年前,东海剑阁、明石寺等几个宗门,连同不少小门修士和散修便曾大举入内,但直到今日,依旧不见他们出来。” 眼下之意,此处凶险,三思而行。 话说句话,这位虽说一开始没有提醒,要先把这路费给挣了,可等到了地方还是交代了危险。 “哦?”陈渊听了,奇怪的却是另一点:“据我所知,这断肠崖、水帘境因其凶险,常年人迹罕至,可能几年、十几年才有一批人入内,怎么会有人大批进去?可是有什么缘故?你常年在此摆渡,该是知晓缘由吧?” 莫伟一听,登时明白过来:“如此看来,道君对此处也有了解。不错,此处确实常年无人敢探,听说二三百年前,还有不少自持修为高深的,经常会入内探查,但往往有去无回,直到有一次,有几位老祖、宗师等级的人物进去,结果也是死伤惨重,才终于吓住了不少人,从那以后人就少了。” 说到这,他想起了什么,还特意补充了一句:“那几位老祖之中,就有洞玄宗的开山祖师!” 说到这里,莫伟顿了顿,才继续道:“道君也该听说此人了吧?传说,这位一百多年前死于合道之劫,但最近又有传闻说他其实没死,而是隐匿起来了,如今再次出山,要动摇云门秩序。不过,也有人说,他当时其实是渡劫飞升了,这次不知怎么就下凡来了,而且一人力敌一百零八个门派,更是连杀了十九个云门高手!总之,不管哪个是真的,但如此人物,当年也在断肠崖、水帘绝境中吃了大亏,可见其凶险!” 这消息都传到这了? 不过,这传闻果然是越传越离谱啊。 陈渊暗暗摇头,却继续问道:“你还未说,那些人为何来此。” “是了,却是忘了说正事。”莫伟点点头,继续道:“约莫三、四十年开始前,忽有异象显现,黑日当空,身在大沼泽中的修士,被那异象一照,皆有进境,有人甚至借此突破了瓶颈!在这之后,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一阵子异象显。” “三、四十年前?” 陈渊眯起眼睛,暗暗推算了片刻,忽然心中一动,暗道:“似乎与我在神藏界中,与那天魔残魂交战时的时间吻合?莫非,此处天魔遗迹,也和那罗睺相关?” 莫伟跟着话锋一转:“不过好处都在其次,有传闻说,他们在黑日异象中,发现了至宝,似是因某种缘故显化,在呼唤什么人。” “什么样的宝贝,能引得大宗纠集人手前往?” “这就不是某家能知道的了,”莫伟摇了摇头,“某家只是知道,在那之后,东海剑阁、明石寺当时就组织人手入了水帘绝境,其他势力也都坐不住了,纷纷组织人手前往。” 陈渊沉思起来。 “呼唤什么人的至宝?莫非真是天魔残魂被灼烧后,引起的异动?是与罗睺有关,还是两界天魔之间,存着联系?估计得等入了天魔遗迹,才有可能印证猜测,不过那遗迹周围变幻不定,当年我等就在外围迷失、被困了一年多,没有当地向导,想要寻得旧路,怕是难了。” 一念至此,他便不再耽搁,冲莫伟道:“多谢一路相送,就此别过。” “哪里,”莫伟回礼着道:“道君既对此处有所了解,那某家便不再多言,就此告辞。” 陈渊点点头,转身正要前行,忽然又想一事,停下脚步,转头问道:“伱说这次有不少小宗、散修也进去了?不知,那周郡孟家的传人,是否也在其中?” “孟家?哦,是有这么个家族,原本也是大族、修行世家,但也是那次洞玄老祖等人的探查,那孟家的老祖因此身受重创,回来不久便陨在家中,从此之后孟家一蹶不振,如今早已凋零,不为他人所重,这次是否入了里面,某家还真不曾听说。” “没落至此了么?” 陈渊听得此言,神色略有几分暗淡,心道:“当年孟兄在我还未修成时候代我受难,遇到机缘每每都会想到我。他去世时说不求后辈子孙能超凡脱俗,只愿安康,让我帮忙照看,可惜,我虽吩咐了下去,但渡劫身陨后,又哪里还能兼顾照料……” 想着想着,过去的种种记忆画面,一时都涌上心头,令他感慨万千。但没有因此耽搁,拱手拜别之后,便一跃而起,自那断肠崖上落下,将手一抓,那汹涌激荡的瀑布如同水帘一般被他掀开,露出漆黑的洞口,随即陈渊凌空一转,便入了那洞穴! “这断肠崖大部分,起自冰川之水,内蕴万载寒冰之力,重逾千斤,此人却轻易掀开,举重若轻,怕是修为不低,也不知是什么来历,可惜了,估计又要折进去一个。” 看着空荡荡的瀑布,莫伟也不深究,转身就走。 不过,他走之后没过多久,那山崖上湍急的水流里,忽然“咕噜咕噜”的冒出水花,随即一个身材高大、满身鳞片、头生双角的古怪男子,从水中冒出头来。 “皇天不负苦心人,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些年,还有个修为不错之人敢入洞!若是借着地利,将这个吞了,定能修为大涨,或能重回族群再夺首领之位!” 想着想着,这古怪男子一个猛子扎入水中,随即竟顺着瀑布游动,宛如游鱼,也入了那洞中。 在那瀑布后面,幽暗的洞穴深处,此刻正有不少人在小心翼翼的前行。 这群人的衣衫都破损不堪,有些人甚至以地兽之皮包裹身子,他们个个脸色苍白,眼睛里都是血丝,仿佛长久不见日光,以夜明珠之类的物件照明,步履蹒跚,满脸警惕。 忽然队伍停了下来,紧接着一个声音从队首传到队尾—— “周霞儿,速速过来,几位长老要找你问询,快点,莫耽误时间!” 第二更大概在十一点半左右…… (本章完) 第331章 鹊巢鸠占,难寻当年姓 剑光一闪,人头落地。 咕噜咕噜。 看着那干瘪的头颅滚落一旁,陈渊挥袖之间,就震碎了挡路的腐尸之躯。 和上次进来时一样,水帘绝境处处凶险,在这崎岖坎坷的道路中,不仅处处皆是岔路,更是不知道什么时间,就会从角落里蹦出个鬼物、妖类,就好像刚被陈渊灭了真灵的归冥腐尸一样。 “虽然都是尸,但咱们明显不是一个物种,嗯?” 陈渊正嘀咕着,目光忽然一凝,注意到了那无头腐尸之中,一缕缕的漆黑魔念散溢出来,如有灵性,直奔着自己就扑了过来! “好家伙,这是要炼魔附身?嘿!那你可寻错了人!” 陈渊咧嘴一笑,身边星空蔓延,转瞬之间就笼罩了这一片洞窟,那丝丝缕缕的魔念则似是成了无头苍蝇,跌跌撞撞,最后竟是落到了陈渊掌中,凝结成一枚结晶的雏形。 “哦?” 陈渊都稍稍意外了一下,随即恍然。 “是了,其实还有这等操作,凝结魔念,那入魔之念、魔怔之境,其实也是一种情绪,而且遍布世间,处处可见,只不过这魔怔之念在邪门中都算是最邪门的几个之一,若有备选,最好还是不用。不过,准备上总是没错的。” 他又放眼朝前方看去。 这瀑布后的洞窟中,是崎岖坎坷的洞窟,洞窟有大有小,处处岔路,一环套着一环,还有聚散不定的薄薄黑雾,神念、神识入得其中,便会迷失,离开本体超过一二里的距离,就失了反馈之能。若非如此,陈渊上一次来的时候,也不会被困了一年多。 双眼之中显现华光,劫运光环在身后浮现,一滴仙露落在指尖,被陈渊屈指弹出。 嗡! 中途那仙露猛然炸裂! 在那其中灌注着陈渊的神念,也随着炸裂,化作一缕缕清风,朝四面八方飞去,刹那间就掠过了十几条、二十条、四十条……一百多条分岔路中,而且前行几十里,依旧能清晰感应。 “如此一来,倒是能节省不少的时间。而且,正如我所料的,在这洞中潜行之人,基本上都蕴含着一点魔念,稍微费点功夫,就差不多能凑够魔怔结晶所需的材料了。另外,藏于暗处之人,这下子可都无所遁形了。” 他倏地一转身,抬手朝身后的一片阴影一抓! “不好!他发现我了!” 一声惊呼,那阴影的地面骤然泛起波澜,仿佛化作了水面,一道身影子在里面翻转后,就想要向下潜去,结果被无形之力抓着,竟生生的拔了出来! 噗嗤! 等此人被拔出后,地面发出一声爆响,恢复成了冷硬的岩石。 那人身上爆发出绚烂气泡,每一个气泡中都蕴含着金丹修士全力一击的程度,但偏偏无从挣脱。 “论战力,与红灯倒是相差不大,但境界比他要低。” 陈渊将手一收,便将这个藏在暗处的觊觎者摄到了跟前,随即就注意到此人竟是一身鳞片,为半人之态。 “鳞甲一族的混血妖人?” 陈渊眯起眼睛,忽然道:“你是从魔境中流窜出来的?” 那人一听这话,停止了挣扎,猛地抬头,与人族相似的面孔上满是惊诧:“你知道魔境?伱到底是什么人?会知道这些,还能察觉到……” 啪! 陈渊屈指一弹,打得那异类一个踉跄,凌空翻滚。 “现在是我在问。”陈渊淡淡说着,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冰冷,“你既是从魔境中逃出来的,该是知道三、四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谓的魔境,其实就是天魔遗迹,只不过是在那遗迹中繁衍生活的土著族群的称呼。 “你……” 那异类捂着脑袋,面有怒意,但感到那话中的冰冷后,心头惊颤,最后低头道:“约莫四十年前,母山复苏,升魔台重现,因此引来了不少外界之人,搅动了几处秘境,更令天外魔劫降临,魔境因此陷入战乱。” 陈渊眉毛一挑,问道:“升什么台?” 那人小心道:“升魔台。” 陈渊眉头一皱。 巧合吗? 神藏之中用来沟通两界的,被叫做升仙台,这里却突然多了个升魔台? 当初他们探查天魔遗迹,没想着停下修整,而是一路深入,结果也就见了石碑、遇到秘境、遭遇诡异外魔,便随之败退,对于更深处有什么并不清楚。 一念至此,他又问道:“你们的这个升魔台是作何用处?通往外界?” 那异类一听,摇摇头,道:“哪有这种好事,据说,升魔台乃是至上魔尊用以渡劫,窥见接引之劫的本质。” “接引之劫的本质?” 陈渊心头猛然一跳,他自然记得,那《指仙录》中曾经提及,合道之境在三修中描述不同,修道之人为融道,参佛之人为化入,而魔道修士就是接引! “你的意思是,用这升魔台能明晰合道之劫?” “不错,圣修之法到了巅峰,要被一条大魔之道接引而去,但大魔之法千变万化,劫难更是无有定形,很多圣修魔尊往往还未明白自己的合道之劫是什么,就已在劫难中陨落,这升魔台便是为了明晰劫难内容,只可惜随着母山封闭,消失了许久,如今终于复归,只可惜……”那异类说着摇了摇头。 陈渊则是心潮起伏。 他正不知道自己前世的合道之劫,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想着处理了天魔遗迹中的事,就回去搞个清楚。 “若此言为真,就能省去一个步骤了!更为从容的布置接下来的事。” 想到这,他直接摄起对方,迈步就走:“你既是本地人,定然是认路的,正好让我绕过分叉,直往魔境!” 话音落下,他身若鬼魅,转眼消失在洞窟深处。 “若是这次还找不到回去的路,再归魔境,长此以往,咱们啊,就真的只能扎根了!” 一处宽敞的溶洞中,聚集着七八人,他们的衣着勉强维持着在外界的模样,但却都破旧不堪、磨损至极,即便以术法清理、维持,也似乎快到了极限。 其中,有着国字脸、五柳长须的许志定,语气沉重。 他乃是东海剑阁的执法长老,五年前率领弟子入了此洞,一路经历艰难险阻,终于抵达了天魔遗迹,却发现那里面处处凶险,非修道之人良地。 “那魔境邪门至极,一旦扎根,不出几年,咱们都要偏离玄门正宗!丰足法师他们就是先例,如今哪里还有出家人的模样,比魔修还要魔上几分!而咱们的后代,也都要化作邪魔混血,沦为异类!咱们堂堂正宗,岂能如此?” “长老说的是。” “前辈说到了点子上!所以这次,再难,咱们也得回去!” “不错,但前面就是煞气渡,真的有办法能绕过去吗?” 众人议论着,最后将目光落到了一人身上。 此人正是周郡周家的嫡系,周起。 这人面色阴鸷,狼顾鹰盼,见着众人看来,便起身道:“诸位放心,我那继女该是知道的,他们孟家还是有些底子的,祖上也有过厉害人物,是真的入过水帘绝境又逃出去的,虽说不久就死了,但记录了不少东西。” 许志定微微点头。 边上就有个男子,笑道:“周兄真是运气好,孟家毕竟是经年的世家,如今这传了几代的基业,尽数都被你得了,那孟家的血脉居然都改了周姓,着实令人唏嘘!若不是这次在洞中碰到一起,都还不知道呢。听说周家库藏中,还有许多秘辛、功法与宝贝,等出去之后,周兄可得让我们开开眼。” “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好说。”那周起并不怎么乐意,但还是故作大方,“不过,孟家早就衰落,否则焉能为我所得?所以,诸位还是不要抱太多期待的好。” “再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众人还待再说,突然,一个声音在角落的阴影中幽幽响起。 “你说,你吞了孟家的基业?” 这声音来的突然,话语虽平静,却伴随着一股寒意,入得众人耳中,却让他们全身一冷! 上一章,因为设定孟家衰落,被周家吞并,结果写的时候想着周家吞孟,脑袋一晕,介绍孟家老祖那一段,直接写成了“周”姓,目前已经修改过来了,刷新即刻。 具体的情况是:孟家衰落,嫡传只剩独女,被周起收了后,吞了孟家基业,孟家嫡系也被强行改成周姓。 (本章完) 第332章 斩狡无犹疑 “什么人!?” 许志定第一个回过神来,但他没有贸然出手,而是一手捏剑诀,一手扔符箓! 剑挑符纸,光落四周,将自己与周围一群人护在里面。 紧跟着,他冲着那片阴影道:“可是哪家族群的勇士?我等得了三部长老的允许,可以在魔境内外行走!还望阁下,能通融一二,让吾等过去。” “哦?”阴影中的那人似乎略感诧异,“听这意思,你等还真是长袖善舞,这是和天魔遗迹中的各族打通了关系?既然如此,为何不留在当地,反而还要费这个功夫回去?” 说话的同时,他从阴影中走出,灰色道袍、白色长发,自然是再世老祖陈渊。 他的一只手上,还提着那头异类。 本来,他就将仙露分散各处反馈路径,能提前预判,所以这鳞甲混血妖人虽然耍了点心机,却被轻易说破,接着陈渊随手一个教训,终于让此妖人老实下来,埋头指路。 有了这本地人的配合,加上仙露探查,陈渊行进速度当即跃上几个台阶,说话间的功夫就快要抵达天魔遗迹的入口了。 相对的,许志定等人本就是从天魔遗迹中出来,偏生无法在诸多岔路中辨认方位,走走停停,进境缓慢,走了好些时候,离那遗迹入口依旧不远,因此才会被陈渊碰上。 在发现他们的时候,陈渊就猜到了一行人的来历,但根本没有多管闲事的念头,就想着绕过去,没想到仙露碎片却捕捉到了众人之言,让他悚然一惊,当即就改变方向。 “人!?” 看清楚了陈渊模样后,许志定一行人先是一愣,随即表情各异。 “既是人,在这里还嚣张什么?” 立刻就有人恼怒起来,或许是方才被惊住时的丑态,这时见不是异类,便无名火起,手一抬,兵器就被驱动升空,疾袭而去! 两把飞剑,一柄飞钩! 第一时间动手的,共有三人,其中赫然就有那周起在内! “莫冲动!” 许志定回过神来,立刻出声阻止,可惜已经晚了。 当!当! 面对那声势不小的飞剑,陈渊只是抬起手指,轻巧的弹动两下,就直接将那飞剑弹得寸寸崩裂,那诸多碎片更是循着原路飞了回去,在那两人还未回过神来前,就贯穿了他们的身体。 惨叫声中,陈渊一把握住了飞钩。 “连山钩。” 他眼中有怒火浮现,轻轻一抚,那飞钩就落了下来! “唔!”对面,周起闷哼一声,心直往下沉。 他预料中的最坏情况出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与孟家有着渊源,而且修为深不可测! “可惜!不能借势将此人诛杀了,且我亦不是对手,那就只能先稳住他,等事后再想办法除去这个隐患!” 从对方说出的第一句话中,周起就猜到了这个可能,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但现在他失败了,便只能换一种方法了。 “我对孟家并无恶意!恰恰相反,是我!是我帮孟家度过了难关,否则孟家的血脉早就断绝了!有许多人可以证明!你只要……” 呼—— 狂风一吹,陈渊已到了他的跟前,并且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抬了起来。 “收起那些理由,你们这等人我可是见过太多了,说什么孟家遇到了血脉断绝的危险,只能求助于伱?但这等灾厄十有八九便是你亲自安排的。你既姓周,乃是周郡郡望之家,势力不小,真要相助,哪还需要这么麻烦?需要断绝孟家之姓?” 实际上,陈渊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洞玄眼中窥得气运变迁,察觉到其中的恶意之后,就已经明白了大概。 果然,那周起被陈渊这么一说,当即张口结舌,一时竟无言以对! “住手!” “放下周兄!”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偷袭吾等!?” 周围叫嚷声此起彼伏,但并无一人真正上前,反而都警惕后退了许多——陈渊是如何逼近此处的,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看得清楚,又见到修为不低的周起,不过一个照面,就如稚童一样被提起,更是个个心惊。 转瞬之间,周起就意识到了凶险,赶紧开口道:“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但我如今也是霞儿的父亲,养育之情啊!您该是与孟家有旧吧?总不能做伤了孟家人之心的事吧?而且我们周家在周郡也是交友广泛,还望阁下能高抬贵手,我日后一定……” 啪嗒! 陈渊根本就不再说什么,手上一捏,直接捏断了此人的脖子,更有心魔渗透,震碎其灵,真火涌动,灼烧其身! 呼—— 转瞬之间,他手上的周起就成了一具空壳,形残神灭! “舒服了!敢吃孟家的绝户,凭你也配?还说什么日后的,一般都不会真的执行。还想以巧言令色,让我心生恻隐,以拖待变,如此狡诈,难怪能骗得孟兄后辈。” 陈渊长舒一口气,面色稍霁。 “不过,宗门里的几个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我不在了,孟家无人去专心照看,但毕竟是我曾交代过的事,这都无人过问,生生让周家把孟家吃干抹净?简直岂有此理!” 他将手一甩,把尸体扔在地上,随即看向许志定等人,道:“此人是尔等同伴,若要报复,随时可以出手。” “不敢。”不等其他人开口,许志定就当先定调,他上前一步,行礼道:“敢问道友此来魔境,所为何事?”居然是直接略过了周起之事,根本不去过问。 他是知道周起修为的,就这么简单的陨于陈渊之手,自是凸显了陈渊的高深莫测。 说到底,他们东海剑阁和周家关系不深,犯不着为了一个死人,在这种地方得罪一个来历不明、不知深浅的高人。 更何况,目前这位高人其实与自己等人,还有合作基础。 一念至此,许志定就道:“周霞儿,哦,该是叫回孟霞儿了,等会就会过来,道友与孟家有旧,正好见她一见。” 他这一说,其他人纵有他念,也都纷纷住嘴,只是一个个的眼睛里都藏着想法,心思多变。 “这些人,都被魔性侵染了念头,在不知不觉中,本性偏移,有了入魔的基础。” 都不用仔细探查,从众人方才的表现上,陈渊就发现了端倪,知道这群人这几年被魔性侵染,定然少不了勾心斗角,看似一体,其实是一盘散沙。 失笑一声,他就对许志定道:“有如此决断,难怪能领着一群人,从天魔遗迹中走回来。好,正好见一见老友后人。” 他倒也不遮掩,实话实说,只是这透露出来的信息,难免会让许志定等人揣摩、推测,试图从这话中找出有用的信息。 陈渊却不急,提着那个异类,凌空盘坐。 与此同时。 “等会见着许长老,千万不要乱说话,你父亲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不远处,狭窄的通道中,正有三人走来。 为首的周萜趾高气扬,一路上都在指点自己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对她进行长久以来的规训:“你得时刻记得,你已不是孟家的那个落难小姐了,现在能锦衣玉食,靠得是我们周家,所以想要让你母亲和一群兄妹能安稳度日,就不要再有他念,等人人家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别抱着什么家族隐秘、祖上秘言!懂了吗?” 在她身后,跟着一名脸色苍白、身子瘦削的女子,却是默不作声。 她看着年岁不大,衣着朴素,却依旧显得明媚、清秀,只不过略微凹陷的面颊、以及满眼的疲态,令她看上去多了许多沧桑之感。 此人正是改姓后的周霞儿。 在周霞儿后面,还跟着个年轻男子,却是周家嫡亲老幺,周干。 他见周霞儿默不作声,叹了口气,说道:“霞姐,有道是形势比人强,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话里话外,也是在劝她。 周霞儿还是不说。 周萜冷哼一声:“不知好歹,等会见了那些大人物,你就知道厉害了。”她索性也不再多言,几步之后,见着前面微弱的亮光,也住口不言,领着身后二人走了出去。 等到了许志定等人身前,周萜正要行礼,忽然见到了地上的尸体。 “父亲!?” 她悚然一惊,随即猛的一抬头,正要喝问,忽有一阵疾风吹来,直接将她与身后已是祭出了飞剑的周干掀飞了出去! 原地,只留下了一脸迷茫的周霞儿。 她看着那个口蜜腹剑、阴险狡诈的继父尸体,满心的茫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死了?” 一时间,说不上的解脱与怅然袭上心头。 “你就是孟家后人?”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随之响起。 周霞儿浑身一抖,立刻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和肩膀,冲着说话的陈渊小心翼翼的道:“小女周霞儿,我们孟家……孟家早已不在,归于周家,您……您可是当初来孟家寻仇的十七家之一?”说到最后,她偷偷看了陈渊一眼,语气卑微。 陈渊勃然色变。 他心里闪过孟兄那恣肆潇洒的样子,再看着面前这个畏畏缩缩的女子,刚舒展开来的怒气,再次滋生! 而且这次,连带着整个洞窟的气氛都下降了许多。 远处,无数鬼影跳动,四周魔念飞舞! “你是找孟家寻仇的?何故要害我父亲!?”后面,周干落地后艰难起身,目眦欲裂。 周萜则趴在地上叫着:“孟霞儿,你们孟家果然是灾星!” 陈渊脸色阴沉。 许志定见他脸色,赶紧来到周霞儿身边,说道:“傻孩子,这位道友与孟家乃是……世交,这次来,是替你主持公道的!” “什么?” 周霞儿一下子愣在原地。 陈渊则屈指一弹,就有疾风吹在周霞儿身上,吹得她心头惶恐,感到周身处处冰寒,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从体内抽取出去了! 呼—— 那疾风一转,摄得一点魔念烟雾,落在陈渊掌中。 陈渊淡淡说道:“以后恢复孟姓,不要再叫什么周霞儿了。” 第二更应该能在十一点半之前搞定…… (本章完) 第333章 他将至! “这人是来给周霞儿撑腰的?” 周家姐弟听到这话,先是一懵,继而就注意到陈渊的目光朝自己二人看了过来,心里立刻迸发出莫大的惊恐,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你……” 可不等他们说出话来,就见陈渊抬起手往下一压! 莫名重压落下,砸在二人身上! 绝望与大恐怖瞬间降临! 他们连惊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直接按进了冷硬的岩石地面之中,转眼之间就被彻底封印! “这是什么手段?竟能以魔窟封人!?就好像这千窟魔洞,是他的道场一样,如臂使指!” 许志定等人看得心头一颤,越发不敢出言。 孟霞儿这才如梦初醒,面露不忍,冲陈渊道:“这位……前辈,我这姐姐虽是苛刻,但周干却时常为吾等说话,您能否放他一手?” 陈渊笑道:“你这是着了道了,这周家我过去没怎么接触过,但今天见了三个,已然能够确定,这一家子都格外擅长操弄人心。一个老的设计陷害,鲸吞了孟家,这两个小的,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红脸,打压之后再与你一点温暖,时间长了,便能将伱驯化,最后说不定要心甘情愿的归顺周家,乃至最后对那个小子心生好感,连自己都赔进去!” 说到后来,他摇头叹息:“如此一来,孟家也就彻底被周家消化,什么传承、秘法,乃至血脉神通,都成那周家之物了。” 孟霞儿听到这,一下子呆住了,回想之前种种,一时分辨不出真假。 她这是第一次见陈渊,根本没什么信任基础,宛如陌生人一样,更不要说才一见面,对方就诛了继父,镇了继姐弟,可谓凶恶至极,且一看就高深莫测。 毕竟是吃过太多的亏,焉知对方不是有一个谋夺孟家基业、传承之人? “本来还想问你什么寻仇十七家的,但看起来,你却是将我当做了别有用心之人。”陈渊摇摇头,起身落地,“也罢,我在这里还要待上一阵子,你就跟在我身边,待从遗迹中离去,那时候你就该知道,我对你并无恶意了。至于什么十七家之类的,我也没心思过问,等你修炼有成,自己处置。” 孟霞儿一怔,顿时不知所措。 许志定却是悚然一惊,听得了其中含义,精神一振。 他犹豫了一下,见陈渊作势欲走,赶忙上前道:“道友可是要往魔境?我等正好才从那边过来,可为向导,带道友前往。” 陈渊盯着许志定,笑道:“瞧你们这模样,分明是想要从这里出去,现在因为我折返,有些说不过去吧。” “我也不瞒着道友,咱们虽想要回去,却也只是碰碰运气,先前组织过了几次归途,都是损失惨重,半途而废。水帘绝境之中处处凶险,就算是魔境几大族群的人,也未必能轻易过关,何况吾等?但我听道友的意思,有法子能离去,所以想着互惠互助。” 说着说着,许志定瞥了那个明显是被陈渊擒拿的异类,继续道:“我等与道友皆为人族,无疑更为可信,至于墨临一族,他们向来狡诈,还喜好食人,能吞噬他人以强自身,与这等人同行,着实凶险,还望道友三思!” “好个老小子,竟在这里挑拨离间!想要害你爷爷的性命!”那鳞甲异类一听这话,当即坐不住了,也不沉默了,怒而起身,“你既见过三祖长老,莫非没听过我苏华利的名字?” “苏华利?”许志定神色微变,“你是墨临一族上一代的族长?” “不错,你……”鳞甲异类苏华利面露得色。 结果许志定转头就对陈渊说道:“此人吞噬同族,早就被革出族群,是个十足的凶徒!还请道友千万小心!莫要被他诓骗!” “你!”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也无意搀和,更不打算因为找人带路,陷入什么麻烦,所以……”陈渊摇摇头,长袖一甩,掀起一阵黑风裹住了孟霞儿,腾空而起,转眼远去! “走了?走了!” 见着陈渊的背影消失在远处,苏华利从地上一跃而起,冲着许志定呲牙咧嘴的一笑,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冷冷道:“老小子,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话落,他一个转身,像是游鱼一样钻进了地面! 就有人上来道:“许老,你何必要招惹此人?他纵是被赶出族群,到底还是个地头蛇,在魔境中怕是还有人脉,咱们……” “我这不是恶了他,而是免除后顾之忧,再过一阵子,你就明白了。”许志定摇摇头,“更何况,此人在魔境中也不被待见,无需为此担忧。莫非被困了五年,尔等就真的从心底,开始惧怕这些异族了?” “自然不是。”那人连连摆手,但紧接着却又问道:“只是接下来咱们还前进吗?” “前进就是赌,但赌输了要死人,回去寻得方才那人,同样是赌,但赌输了最多重来。我觉得,该如何选择,已经很清楚了。”许志定说着转头回望,“况且,这人修为不低,老夫都看不透他的虚实,说不定乃是返虚层次的大修!若能拉拢,就算出不去,也能改变咱们人族在魔境中的境遇!” 说着说着,他的表情阴沉起来:“咱们堂堂万物之灵,如今沦落到为妖类驱策、奴役,甚至好多人逆来顺受之下,早已习惯,甚至还有那自虐成性的,为此甘之如饴!若非如此,我又为何要领着你们,拼死离开?” “这万窟绝地之中,说是有千窟万洞,交缠相连,有如蛛网,除了魔境的天生异种,咱们人族天生有缺,是无法辨认方位的。” 另一边,那孟霞儿随着陈渊一阵腾云驾雾,转眼飞跃、穿过诸多洞窟,一路前行,却是忍不住忽然开口:“而且,这洞中非常危险,处处皆有魔劫,就算是我孟家先祖也……” “呜呜呜——” 她话未说完,就有鬼哭之声从旁边传来,紧随其后的是一团变幻莫测的黑云,里面有十几张面孔在挣扎,几百只手臂在张牙舞爪! 孟霞儿一见,小脸煞白,回忆起了入洞时的种种场景:“不好!是前世障!这是死去之人的魔念聚集而成,能贯通长卷,一旦被缠住,修为退转都是轻的,有可能会直接跌入轮回!” 但她话还没说完,却见原本张牙舞爪的一张张鬼脸,忽然面露惊恐,那滚滚黑云更是凌空一转,居然要逃遁,可惜下一息陈渊长臂舒展,猛地一拉,就将那黑云扯了过来! 黑云向内坍塌,最终在他掌中化作一缕魔气。 “啊这!” 孟霞儿瞪大了眼睛。 陈渊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对这里魔物的品种倒还挺了解的。不错,你家老祖来时,面对这等凶物,或许还真要费一番手脚,只不过现在我已是它们的天生克星。” “不好!他怎会找到洞虚来!?” 漆黑之中,一道半梦半醒的意志陡然清醒,随即显露出恐慌与惊骇! “这说不通!说不通!本座连两成伟力都不曾恢复,若是再对上此人,怕是真要被他抢了魔道根基!沦为附庸了!” 呼呼呼—— 广阔的地下洞天的深处,有一座连绵千里的蜿蜒山脉。 这山脉的周围环绕着一条血河,而山脉的中央,则有一根连接着地面与洞顶的石柱。 石柱的上面,分布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和图案,周围则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异类、妖类在叩拜。 他们虽然都是人形,但或者是满身鳞片,或者长着羽毛,还有佝偻着身子,拖着一根长长尾巴的,模样怪异至极。 更远的地方,还有许多人陆陆续续的过来,只不过这些人的身边,往往都跟着一名纯种的人族,许多人族还被粗绳、项圈套着脖子,被那些怪异之人牵在手中,议论、低语,吵杂不休。 突然! 嗡! 那石柱轰然震颤! 无形涟漪辐射四面八方! 这里里外外、远远近近的异类之人都是悚然一惊,紧接着也不管远近,都赶紧跪倒在地,将头贴在地上。 随后,一道威严之声,出现在众人的心中—— “阻止他!莫让他靠近母山!令他离去!” 简短的三段话,如同黄钟大吕一般,在所有侵染了魔性的生灵的脑海中回响。 远方的人群中,身材瘦削的丁舒扬捂着脑袋,只觉得头疼欲裂。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是个一身灰色道袍的年轻道人,黑发飞舞,正踏云追风,衣袍猎猎。 这道身影得于魔念滋生,在他心中栩栩如生,令丁舒扬忍不住生出与之对视的念头,便看向了那双璀璨如星辰的眼睛。 目光相交,他忽然浑身一震,源于血脉深处的因果之力荡漾开来。 洞窟之中,反掌镇压了一头无面魔的陈渊,忽的心血来潮,居然生出一缕恍惚,许多记忆碎片从心底涌出,走马灯一般的闪过—— 竹屋山路,有故作威严的蓝衣青年,有跟在身后的黑脸汉子,有明媚的豆蔻少女,有扛着大虫的魁梧汉子,有一众山中学拳的师兄弟,更有初来乍到、身子孱弱的在世之人陈渊。 陈渊猛然惊醒,屈指一算,便再也不能淡然。 “师父、师姐,又或师兄弟们还有血脉存世?还流落到了这天魔遗迹中?” 注:关联103章。 今天更新时间开始早起来了! (本章完) 第334章 找得着就找,找不着就…… 另一边。 随着石柱震颤,魔音入脑,诸族之人个个惊疑莫名,又不敢多言。 几息之后,石柱重新归于安宁,他们才都松了一口气,免不了议论纷纷,但也有不少人兴奋异常。 “你等如今也都已种上了魔根,自然也就都得了无上天魔的谕令!这人一看就是个人族,说不定会与尔等接触,日后若是见到了他,记得要及时通报!这可是无上天魔之令,做好了,日后魔道坦途触手可得!都给我打起精神!” 随着广阔洞窟中,那石柱震颤后传出三段话,在众人心中勾勒出一道身影后,丁舒扬的脑袋便一直嗡嗡直叫,气血躁动,全神贯注的去压制,依旧心念难宁。所以,他那主人问话的时候,众人既回,唯有他分神未言! 呼—— 刺耳的破空声中,长鞭抽了过来! 啪! 丁舒扬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本就躁动的气血失了约束,立刻在各处涌动、爆发,套在他脖子上的项圈一紧,又勒住了他的喉咙! 丁舒扬抬起手抓住项圈,努力想要将之拉开,却是越拉越紧,心念也是越来越乱,体内气血越发纷乱,最后猛然一冲,让他昏厥过去。 即便如此,他的手脚还在不断的弹动。 “什么废物。” 他那主人乃是个女子,模样与一般的人族无异,只是头上与背上皆有绚烂羽毛,乃是这魔境中的羽衣一族。 此番,她来母山拜祭升魔台,带来了十几个人族奴隶,本以为能独占鳌头,没想到却出了这档子事。 好巧不巧的,正好就有个墨临族男子,见到了这一幕,笑道:“落紫道友,你这个奴隶,看上去有点意思。” “哼。”那落紫冷哼一声,道:“这些纯血的人族,多少都有点问题,心里有着反抗的念头,得时常教育、教训,苏奇尔你家中该是没有的,所以并不清楚。” 那墨临族的苏奇尔笑了一声,道:“现在虽然没有,但如今正在物色,听说这几年进来的纯血人族中,还有一批不曾签下血契,尚有自由之身,等寻得了,正好挑几个玩玩。” 落紫一挑眉,道:“那可不容易,最后那些都是硬骨头,即使浸泡了魔水,依旧还念着故土,心里留存着念想的,可不是那么容易驯服的。我听说,他们几次试图离开,未必还能让伱碰上。” “想要离开?”苏奇尔哈哈大笑,“没有无上天魔之护佑,又不知晓万窟变化之机要,贸然踏入其中,只是送死!就算是吾等,不到上位,也无法知晓通道之法。” 落紫也笑着针锋相对:“我的意思就是说,等他们死绝了,你都未必碰得上啊!嘻嘻——” 二人交谈的时候,落紫身后的一众人族都不由露出物伤其类的哀愁之色,却不敢表露出来。还有个瘦削的少女,小心翼翼的将倒地不醒的丁舒扬拖拽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昏迷过后,心念沉睡,丁舒扬身上的气血异状已然平息。 陈渊的心境这会也重新平静下来。 “没想到,此次天魔遗迹之行,竟然会遇到这么多过往之人的痕迹!这或许也是命数使然,所以啊,得想个法子找人。” 他皱起眉来。 “我却是不擅此道,得寻些帮手。话说回来,若是找不到的话,也有法子,只需掀翻了此间,让此处部族自己甄别遴选,给我送来即可。不过我行事想来谨慎、低调,不到最后关头,不能用这等手段。” 一念至此,陈渊眉头舒展,也不再架风踏云,带着孟霞儿落地行走,一路无言。 孟霞儿感觉到了压抑,但走了好一会后,还是忍不住道:“前辈,这千窟万洞岔路众多,分支近乎无穷,若是要往魔境,最好是辨认清楚了,否则回路都有可能改变……” “不用担心,我自是认路的。”陈渊看了她一眼,镇住了心中的些许杂念,“不过现在认路、出洞都还在其次,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那魔境中的情况。” 他本就有那苏华利做向导,还以仙露碎片散落洞中作为反馈,这会已然有几块仙露碎片帮他找到了出口,甚至将天魔遗迹中的景象都反馈回来了。 不过,这已经不是陈渊最关心的事了。 他忽然心中一动,问孟霞儿道:“你这次该是随同周家一同进来探查洞中情况的吧?在里面待了至少几年,可知道那天魔遗迹,也就是你口中的魔境,是个什么情况?” 孟霞儿当即面露难色,期期艾艾的说道:“晚辈在魔境中,先是被父亲严令不可随意接触他人,随后又被关在羽衣族的独院中,很难接触到外界。” 说着说着,孟霞儿又焦急的解释起来:“前辈与晚辈同为人族,在这件事上晚辈不敢隐瞒,实在是不知道。只是听说,魔境众族似乎喜欢抓捕我等人族,加以奴役,具体是因为何事,就不是晚辈能知道的了。”她的话又快又急,充斥着担忧和小心,更有一种怕触怒陈渊的卑微。 陈渊看着她,好一会忽然叹了口气:“你是受苦了,堂堂孟姓子孙,竟卑微至此!”说着说着,他话中就有怒意,“看来那群人对你们孟家可真是欺负的十分到位!” 孟霞儿感到了那话中的关爱,却还是孝心道:“我……我等也得了不少帮助。”这话倒不是还怀疑陈渊,而是担心陈渊真有什么举动,会连累自家血脉,要知道觊觎他们血脉、秘宝与传承之法的,可不是几个人,而是牵扯众多,足以写一部。 “担心除恶不尽,后患无穷?放心,就算是云门谋夺孟家之宝,我也能让他们断了念想!”陈渊一眼就看出了这小姑娘的顾虑。 孟霞儿勉强笑了笑,行礼道:“感谢前辈厚爱。”但话里话外,明显是不信的。 哪怕是她,也知道云门的威名,可不认为这世间能有谁,可以令云门吃亏。不仅如此,因觉得陈渊这话大为不实,连带着她心里升起的一点希冀和暖意,也随之消散,对陈渊的身份再次怀疑起来。 这般心理变化,哪里逃得出陈渊的感应,他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前行,几步之后,转过一处拐角,前面却突然间豁然开朗。 随即,孟霞儿紧随其后,刚转过来,便一脸惊愕的站在原地。 迎面是同样一脸意外的许志定一行人。 这人走迷了路!? 同样的念头,在不同的人心里升起。 但接下来,陈渊伸手一抓! 狂风一起,许志定心有警兆,第一时间便捏着印诀,一枚枚符箓从袖中飞出,绕身而转,但下一刻就直接破碎,化作漫天纸屑! 许志定更是一阵腾云驾雾,就落在了陈渊身前! 他心头大骇! 这人到底是什么修为?我一个炼神初期的修士,竟无半点还手之力?哪怕是返虚修士,出手之间也该能让我看出一点端倪,怎的现在竟是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心里想着,他嘴上则第一时间问道:“道友此举何意?莫非是与异族达成了协议,要来危害同族不成?又或者是……” “不用先强占道德制高点。”陈渊摇摇头,“我既不是与人约定,也不是走迷了路,下不来台,而是要来向你请教!” “请教?” “不错。”陈渊眯起眼睛,问道:“你把魔境内的势力划分、人群构成说一说,最主要的是,人族都在什么地方。” 面对陈渊的要求,许志定没有迟疑、更没有犹豫,甚至主动安抚跟随过来的几个心腹,接着就对陈渊道:“道友既然问了,那在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有些话,要说在前面,我等毕竟是外来之人,接触魔境的时间不长,也没有什么消息渠道,所以知道的也十分有限。” 陈渊点头道:“只管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便是。” “好!” 跟着,许志定也不问陈渊的目的,更没有要以此做利益交换的打算,居然真的老老实实、原原本本的,将自己知道的、打探到的,乃至借由蛛丝马迹推测出来的情报,告知了陈渊。 下一章该是在十一点半。 (本章完) 第335章 聚而近魔山?大善! 按着许志定的说法,整个魔境以母山为中心,向着四方延伸的广阔之地,虽然位于洞窟之中,但论起大小,怕是不亚于南边几个最大岛屿。 魔境中有着各种部族,看上去皆是混血妖类,组成了大大小小的部族,为了族群延续,常年进行着征伐厮杀,处于一种各族争霸、部族争锋的局面。 其中有三个种族最为强大,为“墨临”、“羽衣”、“奔雷”。 三族位于各族之上,组成了三个大部落,并且靠着相互之间的默契,维持着最为基本的秩序。 “除了这三大族之外,亦有不少小族,小族有的依附于三大部族,有的联合起来自保。听说曾有小族联合起来,挑战三大部族的统治,掀起战乱,但最终还是被扑灭了。在这其中,还涉及到一些三大部族的叛逆和野心家……” 说到这里,许志定顿了顿,意有所指:“其中不乏过去的族中之长。” 陈渊点点头,他上一世来的时候,与其他人一同入了天魔遗迹,也曾注意到遗迹的外围有妖类族群,但并未停留,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内幕。 “如今看来,天魔遗迹被魔境诸族叫做母山。我等上次来的时候,那所谓母山内外封闭,费了不少功夫才入得其中,但听这些人的意思,母山已然开放,里面还多了一个升魔台?” 换句话说,在陈渊的认知里,母山以外其实算不得天魔遗迹,自然也不会留意关心,但这一次不同了。 “说一说人族,人族在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许志定显然早有腹稿,闻言就道:“魔境中的人族,大体分为三类。第一类是自古以来就生活在其中的,到底是何时入得其中的,已不可考。不过,因为魔境中多异类,这些本土人族难免会被混血,多少会有些妖类的特质、特征,这群人对人族的概念已然淡漠,形虽为人,内则已异类,分散在各个部族。” “哦?这是被同化了,那第二种呢?” 许志定继续道:“第二类,是在最近几百年间,误入魔境的人族后裔。那魔境虽有水帘万窟为屏障,内里宛如迷宫,还有诸多危险,近乎隔绝内外,但几百年下来,终究会有漏网之鱼,不光有修士入内探险,还有猎人、樵夫等误入其中,甚至还有的干脆就是被这魔境之族抓捕回来的!不过,这群人族后裔的心态已然扭曲,以人为耻,崇魔而生,皈依之心甚重,比那些异类妖类还要看重出身,是三大族最忠心的附属、拥趸。” “皈依者狂热,倒也是正常,他们没得选择,既然沦为少数,不融入主流,便有凶险。”陈渊点点头,思量着师门后裔,会不会在这个群体之中。 “若是在这群人里,那可就有些难办了……” 他正想着,许志定又说起第三群人:“这第三种,便是吾等了。自五年前以来,集结而至,人数最多两千出头,但心思各异,如今已然分裂。除了吾等之外,其他人要么被威逼,要么被利诱,又或者被百般折磨、折辱,打掉了自尊,沦为异族之人的奴隶。也不知为何,这魔境中的族群,似乎十分热衷于将吾等收为奴隶,还称之为纯血……” 说到最后,他面色难看,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如实相告。 “以人为奴?”陈渊倒没觉得意外,“如今这群人都在什么地方?” 许志定叹了口气,如实回答道:“基本都在三大部族的部落中。” 陈渊又问:“这三大部族的驻地可有许多?” “三族虽大,但主要的驻地都只有一个,”许志定进一步解释道:“这魔境虽大,但到底还是在地下,空间还是有限的,再大的部族分散开来,就等于自己削弱自己。再加上,这地底常年缺乏光照,唯有那母山周围有天然水潭,能泛光照耀,再加上是异族心中的圣地,越是强大的部族,越是会靠近母山,据说于他们的魔修一道十分有益,同时还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都聚在一起?还都在天魔遗迹边上!大善!”陈渊满意点头,“倒是省了不少事。” 他这次过来,原本的目的还是天魔遗迹,中途知晓了升魔台的情报后,目标更进一步明确。只不过,故人后人、师门后裔既然碰上了,也不可能不问。 “当年师门遭难,我力有不逮,抱憾终身,合道之劫时都有幻境扰心,亦是失败的原因之一,如今既然在此处碰上,未尝不是因果纠葛、劫难使然。孟兄的后人已在身边,而师门后裔还未寻得,好在目标明确,应该就是在三大部族的驻地中,他们既然以靠近母山为荣,彼此之间肯定离得不远,能省去不少麻烦!顺利的话,一鼓作气,也就成了!” 他这么想着,却也没有完全就信了许志定所言。 莫看此人一副识时务的样子,表情、心念等也无异样,但他对于魔境而言,到底是个外来户,得到的消息未必就是真的,说不定存在着误差。 这一点,许志定自己也明白,所以一番话说完后,便主动提及这一点:“这些情报,多数是听人所言,不是我亲自探查,更有推测、归纳的部分,等道友去了魔境,不妨再找些佐证、彼此印证。” 顿了顿,他又开诚布公的道:“而且这魔境中的诸多,其实有颇多疑点,虽说他们都是修魔为主,但毕竟掌握着进出此地的方法,偏生不怎么出去,就困守此地,分化部族厮杀纷争,着实古怪。就此,我倒也旁敲侧击的打探过,可惜他们讳莫如深,不愿多说。” “个中缘由我大概能猜到。”陈渊笑了笑,见对方面露诧异,便道:“况且,想要问清缘由,其实并不困难!”言罢,长袖一甩,貌似随意的朝着幽暗洞窟的深处一抓。 “没追上来?太好了!可算是逃脱了!” 那身生鳞片的苏华利,自与陈渊分开后,没有沿着原路逃亡外界,而是一门心思的往洞窟深处钻。 他本是魔眷一族,知晓洞窟变化规律,又能提前感应魔劫,因此一路上有惊无险,如今已到了一处幽暗地底。 “两边离着甚远,中间还有诸多魔难,那个凶人定是追不过来了!” 直到此刻,苏华利才停了下来,靠着岩壁,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那人实在是太凶残邪门了!我这八百多年的修为,在他手上如同孩童一样,随意拿捏、玩弄!若不是他没有存着杀念,我怕是早就死伤十回八回了!可笑一开始,还想着要将此人吞了,真是嫌命长!以后我可都得悠着点……” 虽是被陈渊一路擒拿,丢尽颜面,但苏华利自幼就知弱肉强食的朴素道理,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因此半点报复的念头都没有。 反倒是想着那许志定等人,却不由生出恶念。 “这群夯货,定是从魔境中逃出来的!竟在那凶人面前诋毁我,分明是想要制我于死地!其心可诛!待那凶人走了,我就摸过去,都给宰了!反正他们在魔窟中行走,必然……” 正想着呢,苏华利忽然心头一跳,生出不祥之感,当即就起身钻地,便要远遁,可他还没游出十丈,一股熟悉的疾风就将其整个人包裹。 “不会吧!这都跑不了?” 在苏华利的哀叹声中,他便被那疾风带着,一路风驰电掣,转眼就到了陈渊的面前,落在了地上,一脸沮丧,却无逃遁与挣扎的意思。 “这人……” 倒是许志定等人目瞪口呆。 他们自然猜得到,这个墨临一族的前任族长,刚才定是全力奔逃,不知跑到了多么幽深、隐蔽的地方,以这水帘魔窟中的复杂与凶险,想要寻得此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没想到竟被面前这个灰衣道人随手擒拿回来了! “看其样子,还不是动用了神通,似乎只是随手摄取!这人的修为境界怕是……” 想着想着,许志定等人心头的魔念都平息了许多,诸多念头打算彻底熄灭,越发噤若寒蝉,越发老实。 陈渊则是提着这位前任族长,招呼着孟霞儿,迈步朝出路走去:“咱们边走边说,听说你是前任的墨临族长?我问些事,老老实实的回答。” 苏华利赶紧道:“上魔请问,无有不答。” 陈渊也懒得纠正,把许志定说的那些话又问了一遍,答案大同小异,大体相同,细节略有出入,想来就是因为许志定不是本地人,消息有所偏差之故。 “呼……”许志定当即松了口气,又领着众人快步跟上。 陈渊跟着又问:“你们不是能出去吗?为何困守洞中?” “唉。”苏华利叹了口气,本想啰嗦两句,但见着陈渊的目光,赶紧收摄心神,如实道:“还不是因为吾等魔眷之族身负使命,要护卫母山,血脉中皆有制约,离着万窟魔境远了,就爆体而亡!化作黑泥!” “哦?还有这事?” 说着走着,又穿过几条岔路,前方出现了微弱的亮光。 陈渊寻着微光看过去,眯起了眼睛。 “哦?有人在埋伏?是针对许志定他们,还是我这个外来者?不过,我可不想将精力浪费在小兵身上。” 万窟之外,乃是广阔洞窟! 魔境。 此刻,在几处魔窟的出入口外,皆有得了无上天魔谕令的许多魔眷之族的修士,已是埋伏在外面,也有的干脆就是摩拳擦掌,准备冲进去大索一番。 “都是蠢货!” 在魔窟西部出口的外面,穿着洁白纱衣、通体黝黑的寒乌,看着几个正试图钻入万窟中的墨临族,冷冷一笑,对身旁的人族仆从张寅道:“能被无上天魔特意下令驱逐之人,岂是好对付的?若好对付,就不该是阻挡和驱逐,而应该是直接斩杀了!” 张寅畏畏缩缩的道:“还是主人想得周到。” “不是想的周到,而是无上天魔早就给了提示,”寒乌面露得色,“我等真正要做的,是搞清楚那人的目的,然后布置一番,将他引走,或者,骗他离开!” “真是个聪明人。” 一个声音忽然从他身后传来! 寒乌一怔,随即满脸惊悚,转头一看,入目的是个灰袍道人与瘦弱少女。 灰袍、长发…… 寒乌眼睛倏地变大,随后他满脸戒备,探手入怀,目光扫过苏华利,总觉得有些面熟,口中则道:“你是哪家的人族?敢袭击、擒拿魔眷?” 陈渊笑道:“既然是个聪明人,为何还要做无用功?” 说完,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只是轻轻一吹! 寒乌顿时浑身冰冷,握住了本命血刃竟是再难动弹,整个人仿佛被冰封在原地,彻底僵住了! 他顿时急道:“伱做了什么!?”但紧接着,他目光扫过苏华利,浑身一颤,然后压制住心底的种种念头,深吸一口气,道:“你想问什么?” 陈渊微微颌首,接就道:“所谓无上天魔是怎么回事,还有,他都说了什么?” 天魔遗迹的内容不长,很快就会结束,属于前置内容…… (本章完) 第336章 魔上魔 寒乌脸色又变,然后压低声音,道:“这个我不能说。” “不能说,还是不敢说?”陈渊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苏华利,“你能说吗?还是说了就死?” “能说!能说!”苏华利当即来了精神,一扫方才的蔫态,当即就道:“无上天魔乃是吾辈之道,自古相传,吾等只待修制绝顶,跨过虚实大限,便能化入无上天魔道!那无上天魔,正是历代前人共同塑造的圣道!无所不知,无所不含!” 他正说着,却让寒乌悚然一惊,他不禁出声道:“苏华利,你多少也是墨临族的前任族长,面对这来袭之人,不思遵从无上天魔之谕令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泄露天魔玄机?” “什么?”苏华利闻言,却是一脸茫然,“什么天魔谕令?无上天魔下了谕令?!内容是什么?”说到后面,他面露疑惑的同时,心中更滋生惊恐,隐约意识到了,自己怕是犯了个大错! 寒乌闻言,当即恍然,随即脸色难看,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无上天魔和谕令?” 陈渊咀嚼着二人话中的内容,若有所思。 “化入无上天魔道?我怎么觉得,这里面存着不小的问题?真的存在飞升之人,合众人之意念而为道?若是以前,我或许还会觉得修仙之人,能合道众念,但现在所见之仙人,一个比一个古怪、邪门,已然让我改了想法,更何况是魔道?而且,我总觉得,所谓谕令,与我有关。但问题是,以我失格丧气的局面,一般不会被人推算出来……” 莫名的,他心底颇有一种心血被触动的感觉,但又像是隔着一层,被什么东西遮掩住了。 正好这个时候,后面传来阵阵吵杂声响,却是许志定领着两人,爬上了这处小丘。 他们到底是在三族长老那边挂上了名号的,也有三族信物,所以面对着出口处一个个虎视眈眈、不怀好意的埋伏者、觊觎者,经历一番心理和言语上的博弈后,还是顺利的走了出来。 而许志定一处理完这些事,安置了大队人马,立刻就循着感应找了过来——按理说,陈渊虽未刻意隐藏,但同样没有张扬,寻常人一时也是找他不到。不过,看在许志定老实交代情报、各种配合的份上,陈渊倒也给了他们一道炁符作为信物,此刻许志定就是靠着这个炁符,寻过来的。 一来此处,见到被定在原地、一身乌黑的寒乌,心中一动。 “奔雷一族?” 接着,他又见着一副思索之色的陈渊,许志定立刻让两个心腹安静,然后老老实实的等在边上。 “算了,何必多想,有两个现成的引子在,直接摄了一点根基本源,然后追根溯源,不就什么都出来?” 过了一会,陈渊忽然摊开手掌,手臂上一枚枚金色字符飞出! 人道圣言! 霎时间,光辉涌动,照耀一方! 这圣言本就是脱胎于人道,经过几次蜕变之后,更是沾染了至纯至绝的人道之念,中正平和,煌煌威严,甫一出现,周遭立刻便有无穷人言环绕,更有阵阵金色涟漪荡漾! 这涟漪波及到周围几人的身上,孟霞儿顿觉得浑身上下暖烘烘的,心念更是在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儿时无忧无虑的生活,一直以来的惊恐无措都被抚平了许多。 与之相应的,寒乌和苏华利一被金色涟漪落在身上,浑身当即就有股股黑烟冒出来,处处刺痛,像是被放到了烈火中炙烤一样,不由惨呼! “这是什么神通术法?” 莫说二人心惊胆战、惊恐至极,就连许志定等人,以及略显懵懂的孟霞儿,都能从中感到一股浩大、雄厚的伟大意境! “这是最为纯粹的人道!这人……莫非是以人道之法修行入道的?” 许志定到底是见多识广,感受着这股滂沱之力,越发惊疑不定,联想着人道儒家何时出现了如此人物,而且这人还和孟家有旧。 “到底是哪一位呢?这等修为,不可能默默无闻啊!”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离着此处不远,有个个头矮小、身子瘦削,头上和背上满是羽毛的少年羽衣族人落河惊,循着人道圣言的金光,小心翼翼的靠近,随即就注意到了陈渊、许志定等人,以及明显被拿捏住的奔雷族寒乌、墨临族苏华利。 “这是那群被长老们放走的人族?听说在这群人里埋了钉子,想试试能不能借着他们的血脉,离开魔境。当时我就说了,人族心思狡诈,根本不可信!果不其然,这就露出马脚了吧?咦?不对,那个人是族长!?抓着他的那人,咦?他不就是谕令中的那个,他……嗯!?” 突然,落河惊瞪大了眼睛! 在他的视线尽头,寒乌与苏华利浑身剧烈的颤抖着! 一股诡异气息,不断从二人身上散发出来,让他们抖动的越来越厉害! 丝丝缕缕的纤细黑丝,从二人的胸口处渗出,在身前慢慢交缠! “你……伱到底想做什么?”寒乌拼尽了最后一点力量,却只能问出这么一句。 但陈渊漠然不语,虚抓之下,那丝丝缕缕的黑气慢慢凝结成两点黑光。 倒是孟霞儿,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渊这次没有无视,而是贴心的解释道:“不同于后期侵染魔性之人,这两人是从一开始就精修魔道,根基便建立在魔念之上,这魔气遍布全身各处,甚至与命格交缠,要以人道光辉照耀,令魔气本源显现,才能抽丝剥茧。” “摄取一点本源?”孟霞儿忍不住不解出声,“这本源有何特殊?” 陈渊指着苏华利二人,道:“他们若有机会修行到此界顶点,那么飞升的时候,真灵中的根基就是成就仙道根基的关键,按照二人说法,他们的魔道最终能化入那无上天魔,两者自然气息、因果、本源相连,从里面便能窥见所谓无上天魔道的玄虚。” “原来是这样。”孟霞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但在远处潜伏着的落河惊却忍不住在心里低咕:说得那么肯定,好像你飞升过一样!你怎么知道自己说的是对的? 话虽如此,但他已然看出此处之凶险,便不打算停留了。 “这人不是我能对付的!得赶紧离开,把这里的消息报于族中!这个被无上天魔所关注之人果然有门道,居然暗中抽取魔道根源,简直居心叵测!赶紧让族老们放弃幻想,把所有人族都奴役了才是正道!” 他一边想着,一边缓缓后退,正待转身离去! 突然! 嗡! 一点火光突然从远方飞来! 竟是一团漆黑之火,其中散发出的魔道气息雄浑滂沱,竟令落河惊心潮起伏,满身魔气都差点按耐不住! “这是!?” 与此同时,被陈渊摄取出来的两团魔性根源,更是与那团火焰融合在一起,随即剧烈变化,猛烈膨胀,顷刻之间化作漆黑的冲霄火焰! 扭曲!狂暴!混乱! 纷乱意境与火光朝周围肆虐! 更远地方的一个个魔眷族人亦有所察觉,循着火光看过来后,列克感受到了血脉中的召唤之意,于是纷纷直冲过来! 注意到这般变化的许志定脸色一变,朝陈渊说道:“不好!这些魔性根源似与魔境有着密切联系,竟在离体后产生了异变!” “异变?不对,是有人遥遥插手,是不想让我从魔性根源中寻得线索?不过,这火中有股熟悉的味道,差不多都快暴露了。”陈渊摇摇头,不紧不慢,眼中忽然一片漆黑,“既然如此,为了验证猜测,便改个法子,以魔制魔吧!” 话落,他的身后漆黑星空骤然降临,星空心魔无限膨胀! 转眼之间,精纯至极、缠绕着至纯死气的魔道星空,就将冲天火光包裹起来! “这是什么!?” 瞬息之间,许志定就呆如木鸡,脑子里一片混乱! 而本来打算逃遁远离的落河惊,更是浑身一抖,感受着那股至纯至绝的魔气,愣在当场。 “这么精纯的魔道气息,这人……这个人族难道是魔主不成?” 第二更争取十一点半…… (本章完) 第337章 长窟万丈落银汉,玉剑凌风舞洞霄 “何等澎湃的魔气!” 近在咫尺的寒乌与苏华利,更是深有感触! 尤其是当那滚滚星空,与仿佛无穷无尽的魔气,呼啸而落下来的瞬间,他们只感到身心皆被魔道海洋笼罩,像是回归了本源一样! 那与其本源交缠的漆黑火焰,更是在被星空心魔笼罩的瞬间,就剧烈摇曳,绽放出层层黑光,要与之抗衡。 不过,随着剑光一闪! 火焰竟被直接斩断,从苏寒二人的魔性根源上脱落下来。 一把通透而又变幻不定的玉剑,凌空一转,飞回到陈渊身边,剑刃对着其左手食指的指尖,剑身则凌空旋转。 那火焰凌空一转,还待离去,但陈渊右手印诀一捏,顿时就有一钟一鼎的虚影在身后浮现,跟着交缠变化,形成一座模糊不定的宫殿! “收!” 那火光跳跃,转眼就落入了宫殿之内。 “果然是那位天魔残魂的真火,”陈渊长袖一甩,驱散宫殿虚影,“不过,我在墨守将一众至宝大神通锤炼了三十年多年,只差一个契机,就能融会贯通,加上如今得了至纯死气,想要重现虚王殿也只是时间问题,这一点残缺真火,如何能逃得掉?” 想着想着,他一抬眼,朝那座蜿蜒起伏、高耸入云的山脉看了过去,视线最后落在那根直插洞窟顶上的石柱之上。 “倒是要弄清楚,这勾陈之魔为何与洞虚能有联系。” “他居然进境至此!?他怎会精进至此!?如此魔道修为,竟已触及虚实极限!是凡间魔道的极限了!此人莫非在神藏登天之后,便精修魔道了?但不对啊,他的气息中正平和,没有被任何一条大魔天道吸引、影响的迹象!” 蒙蒙混混的一片漆黑世界中,无数碎裂的念头正在涌动、翻滚,像是最为污秽的水流,在深潭之中流转。 在这漆黑的深处,一团火焰熊熊燃烧。 那火焰的最深处,有一道巍峨身影坐而不动。 “我那半身的残魂,归于此处都不过五十年!就算那摧山君陈世集的进境再快,他总不至于恢复前世修为吧?莫非他又有际遇?” 惊疑中,祂回忆起已然湮灭的半身,带回来的种种记忆碎片。 那人在神藏一战中,在最后关头施展出的种种神通、伟力,以及最后残魂被彻底撕裂、又被虚空吸入的无尽恐怖,都在这一刻浮上心头。 “若非为了脱出束缚,本座将自身一分为二,残灵尚有归处,当年就已彻底陨落!没想到,此人却到了洞虚,还直接来到了此地。” 祂与半身本就是一体,得其记忆后一切感同身受,这时回忆起来,那种种感触可谓格外真切。 “以这遗蜕之地的残族之力,便是纠集全部生灵,怕也无法阻挡,还是得动用最初留下的后手了。” 在祂念头落下的瞬间,母山地脉轰鸣,一点黑火在地底深处显现! 那里赫然是一座地下古墓,有银汞成河,连通着外界血河。 那漆黑火焰,便顺着墓中沟渠,飘飘荡荡的流淌出去,与血河融合为一! 下一刻,血河沸腾,一道意志骤然苏醒! “哈哈哈!” 狂笑声中,沉睡千年的血魔道人睁开了眼睛,高声道:“罗睺!你果然还是离不开我的辅佐!”说罢,此番是因何之故,可是群仙归来?” “血河,让你苏醒,允你动用天魔化身,是为了对付一人。” “谁?” “陈世集!” “那是谁?”血魔道人面露疑惑,继而恼道:“不要什么无名小卒,都让我出手!我血魔道,可不是伱的门下走狗!” “不好!此人太凶,不可久留!” 另一边,偷窥陈渊好一会的落河惊心生警兆,正要逃跑,但转瞬间便感周遭风云变幻,待回过神来,陈渊已在身前! 感受着那浓郁魔气,落河惊吞了一口口水,讪讪一笑,不敢多言。 陈渊看了他一眼,见其头上、背上的羽毛,就道:“你是羽衣一族?正好,三族人都齐了,便给我带路吧。” “带路?”落河惊心中一突,“敢问魔君想要去何处?” 话是这么问,但在他心里已然认定,将魔道修行到如此高度之人,其目标自然只有一个地方。 升魔台! “这下可糟了,母山、升魔台周遭守备严密,莫说这人是个人族,就是我等眷族途中也得层层盘问,连奴仆都要登记造册。此人看着就不是个低调、谨慎的人,一旦过去,必然暴露,那我也就犯了大罪,被驱逐都是轻的……” 不光他这么想,周围众人也是一般想法。 那许志定这会才回过神来,看向陈渊的目光更是如看天人! “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人道成就圣言巅峰,魔道也已登峰造极!还和孟家相熟!莫非是孟家尚未衰败时的古老人物?哪一位能和他对上?” 陈渊这时却道:“让你们带路,当然是去三族驻地!” 他的目光扫过满脸意外的众人,笑道:“我要到三部之中寻个人。” “要去三部,不去升魔台?”虚弱瘫倒的寒乌,忽然心中一动,扬声道:“我可带路!不过,若你找的人在三部之中,一个一个去寻也太慢了,我知道个地方,三部长老皆在其中,更有三族卷宗,将族人、奴役,乃至牲畜、魔兽都登记造册,记录详实,你如果要去,我也可以带你去!” “哦?”陈渊笑着问他:“你说的地方,大概也聚集了三族精锐、各部高手吧?你想把我引过去?” 寒乌心中一颤。 落河惊也是身子一抖,暗暗叫苦,想着这种谋划,此人怎么会上当? 连那苏华利都诧异的看了寒乌一眼。 没想到,寒乌索性将心一横,抬首扬声:“你若是怕了,不去便是,只是……” 天真! 这等激将法能有用处? 这一刻,许志定、苏华利、落河惊,连带着孟霞儿都是一般想法。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当然要去。”陈渊点点头,大合心意,“这样吧,让你修书一封,就说来了大敌,而且藐视天魔谕令,处处将尔等三族贬低,总之怎么招人恨,怎么写。最好能把,三族之中的头面人物、数得着的,尽数都给招来,省得一个一个,找起来麻烦。” “啊这……” 这下子轮到寒乌错愕,继而就是不安。 “我……该不会为魔眷各族招来了个天大的祸患?” 继而他摇摇头,定了定神:“不会的!他再是厉害,终究是一个人,我等魔眷族人不下万人,还有无上天魔留下的诸多手段,岂能被一人吓到?” 他还在自我安慰,陈渊已经自那落河惊身上摘下三根羽毛,口中道:“也罢,与其让你们写,或许还有顾虑,达不到最好效果!便由我来助你等一臂之力。”言罢,他掌中梦笔一转,三人就感到心头一阵恍惚,如坠梦中,经历无穷耻辱、打脸,悲愤至极中无数心念流出。 待得回过神来,那心念已凝结在羽毛上,被陈渊屈指一弹,顺着因果联系直接飞出。 “这……”许志定却是犹豫起来,哪怕他再是疑惑陈渊的身份,也不觉得有人能这般嚣张,这样直接杀去魔窟大本营,还主动让敌人聚拢,和自杀也没甚区别了。 正在这时,四面八方有许多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却是那些原本埋伏在万窟出口处的魔眷各族之人正在靠近。 先前的人道圣言光辉已算醒目,就招引了不少魔眷,好在他们惊疑之间还不愿意贸然靠近,但是刚才又是魔焰黑火冲天,又是星空坠落,想看不到都难! 顷刻间,便有道道魔气、魔云汇聚而至,许志定等人粗略一看,至少也有一百多个,他深吸一口气,正要提议转移,未料陈渊却一步迈出,凌空而起,左手中玉剑翻转。 “新老友,你自重生之后还不曾舒展一番,今日正是时候。” 五道灵光在他身后显现,化作五道光晕,一道接着一道的飞起,接连套在玉剑之上。 下一刻,玉剑带着璀璨光辉腾空而起! 玉光如龙,蜿蜒起伏,像是一条山脉横空,凝结出无穷须弥之影,那光芒舒展之间,照得这一片灰暗洞窟光辉灿烂,有如白昼降临! 面对这等异象,莫说诸多魔眷之族,连被困了好些年的人族修士都在惊讶中上看,便见得一道刺目光辉之后,绽放着各色光辉的玉剑自一点绽放,与那高山之影同碎裂,接着如同雨点一样坠下! 破破破破破! 刹那间,无数魔眷修士都被贯穿,无论他们施展何等魔法、神通,又或者用什么法器阻挡,都无法抵御分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光透身而过,将他们体内的魔性斩灭大半! 一个个黑云破碎,一道道身影跌落,被直接封镇在地上! 就连那些茫然无措的人族也不能幸免,在惊叫中被剑光贯穿,把那一点魔性破灭。 “这是……这是……” 陈渊身后,三个魔眷族人瞪大了眼睛,满脸惊骇。 “大须弥山诀?万剑星宿诀?”许志定一个激灵,“这比宣真人的手法何止强百倍?难道是……洞玄老祖!?” “好美!”孟霞儿瞳孔中倒映着漫空剑光,喃喃低语。 陈渊一转身,抬起左手。 宛若无穷的剑光又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重在他指尖聚为玉剑。 剑身一抖,落下点点魔念,聚而为晶。 这正是:万千光影照乾坤,玉剑凌空气象浑。欲问人间何所有,只疑地下有须弥。 明天可能有点事,更新会比较晚…… (本章完) 第338章 因果奉还始于劫,虚实参透方为仙 悔恨、恐慌、震惊、担忧、惧怕…… 看着那把玉剑,寒乌的心在这一刻百味杂陈,最后凝聚为惊惧与悔恨! “三族之人聚集后真的能对付此人吗?” 他不断的在心中问自己,越发难以确定。 一想到若因自己一念之差,令局面滑落到最糟糕的局面,那…… “那我可就是魔眷诸族千百年来最大的罪人了!我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回想起来,我怎么就鬼迷心窍,以为自己能以激将法对付被无上天魔所看重之人!连上魔谕令都只是要驱逐、阻止此人,我怎么就糊涂了呢?” 落河惊自然也是满脸惊骇。 反观苏华利在惊讶过后,立刻面露喜色,拱手道:“魔尊真是魔功盖世,此界无敌!吾愿追随魔尊!” 陈渊却也不理,朝着远处看去一眼后,若有所思。 许志定一见,犹豫了一下,问道:“道……前辈可是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过去的一点残影罢了。”陈渊摇摇头,和外界的变化比起来,这魔境之内反而没有那么大的变迁,他依旧还能看到自己等人当初冲出魔窟后,被魔劫鬼怪挟持身子坠落后,形成的坑洞。 几百年过去了,里面荒草丛生,已成了个荒凉谷地。 “往事已矣,吾当前行。” 收回目光的一瞬间,陈渊忽然心头一跳,猛地抬起头! 啪! 一道雷霆突然从虚空中蔓延而出,直朝他砸落下来! 那雷霆中蕴含着的毁灭与劫难气息,还未落下来,就让陈渊神色一变,而周遭众人更是全身紧绷,被这股气息直接镇住了身心,更滋生出一股恐惧之念,就好像蝼蚁面对烈火,只要挨着就会被烧成灰烬,心里一时惊恐至极! “这是……” 陈渊则是眼睛一动,身后隐隐有残月显现,要抵挡这道雷光。 不过,那雷霆虽是直奔他而来,但还未触碰,就在他的跟前突然炸裂、瓦解,消弭于无形。 “雷劫?” 但陈渊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反而眉头紧锁,面露不解。 方才那股雷霆气息,他并非第一次遇到,在这之前就曾经深刻的体会过,甚至差点因此陨落! “不会有错,这股气息和我渡合道之劫时一般无二!只不过我渡劫时,是千雷万电的灭绝之劫,此刻只是一道……不对。” 他的眼睛骤然一凝,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恐怕不是另外的雷劫,而是当初合道之劫的延伸!我的合道之劫,确实有问题,过往的肉身崩毁、元神退转,莫非都只是表面虚相?连同转世重修亦是此劫的一部分?若不参透劫中果实,那么修为再高、哪怕有了仙道化身,都不得渡劫之法?” 陈渊回忆着方才的情景,再次看向那处坑洞,待收回目光后,他一转头,视线落到了惊疑不定、瑟瑟发抖的孟霞儿身上。 “往事已矣,抬步向前吗?所以,我才会在这里遇到老友的落难后代,以及局面不明的师门血脉。将那因果都了结,” 一念至此,他深吸一口气,反而露出笑容:“局面稍微清晰了一些,我这是窥见了一点合道劫的真意,如此一来,能让人看清合道本质的升魔台,便就更重要了,等我将那师门血脉找到后,还必须得走上一遭!那事不宜迟,赶紧将这里的事处理了才是正道。” 一念至此,陈渊不再迟疑,先是屈指一弹,飞出玉剑,悬在孟霞儿的头上,跟着长袖一甩,黑风乍起,将苏华利等三人卷起来,将陈渊包裹后,化作一团黑云跨空而去! “前辈!” 已然改口的许志定见状还待追上去,但他先被雷霆震慑,陈渊动作又快,等回过神来,人早就去得远了,再一联想到陈渊的目的地,许志定便理智的停下了脚步。 “许长老,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孟霞儿的声音从旁传来,显得有几分不安,陈渊在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可这会突然离去,却仿佛让她失了一根主心骨,尤其是头上还悬着一把杀魔如杀鸡的玉剑! “孟侄女不用担心。”许志定心中一动,看向孟霞儿的眼中一亮,意识到这是个攀附和巴结陈渊的好途径,便靠近上前,但两步之后便有警兆在心中升起,脸上更是感到一阵刺痛。他一抬头,正好见着玉剑震颤,剑尖儿偏转,直对着自己! 许志定悚然一惊,赶紧停步后退。 方才那千剑落下、群魔跌落的一幕可还印在他的心中,对这把剑畏惧至极,连退了几步才定下心思,勉强堆起笑容,对孟霞儿道:“侄女无需担心,前辈既将这玉剑留下护你,那就断然不会有什么意外。他此番是去三族驻地,处处危险,想来是不想带着你,防止误伤吧。” 孟霞儿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他……不会有事吧?” 许志定立刻道:“有事的,应该不是他,而是那些个异族。”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心里则回忆起方才自剑光落下时,看出的一点端倪,心道:“若这位真是几百年前,与孟家老祖同入此间的洞玄老祖,很多事就能说得通了。比如他为何那般着紧孟家后人,以及为何能有这般通天手段!毕竟,几百年前这位就是炼虚老祖了!只是……” 想着想着,他的眼睛里又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不是说那位老祖渡劫不成,陨落许久了吗?又怎会出现在此处?而且他的模样,和我见过的画像大为不同,但气质上倒是有几分相似。莫非,我等被困在这里面的几年时间里,外面生出了剧变?” 一念至此,许志定不由又想着,如果能从这里脱身出去,一定要好生打探。 与此同时。 在那道雷霆破碎、瓦解的同一时间。 “那陈氏合道之劫中留下的劫气,依旧凝固稳定,说明此人的合道之劫并未度过。如此局面,要么是陷入劫中、被打落尘埃,要么就是已然殒命,理应不会有第三种情况,他是怎么成仙的?难道他并未成仙?” 在洞玄山脚下的小镇中,苏岳坐于桌前,拿着一枚青玉,眉头紧锁。 这枚玉佩是刚刚才送过来的,玉佩之内封存着一道细小的电光,时而凝结成一缕,时而分散为雾气,不停的变化着。 盯着看了好一会,苏岳摇了摇头。 “那等力量不会有错,定然是真仙人。若不是仙人,是断然无法驾驭的,可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秘?这仙道果然是充斥着诡异,就没有哪一位是真的通透清晰的……” 他正在心中感慨,忽然手中一震! 啪! 那玉石上忽然浮现出一道裂痕! 滋滋滋…… 被封在其中的那道电光猛然活跃起来,仿佛生出了灵智,竟是循着那道裂缝要一跃而出! 呼呼呼—— 四周,平地起风,更有漆黑云雾自发聚集,将这屋舍内外遮盖! 恐怖的威压随之降临! 苏岳脸色一变,手捏印诀,额头上黑影一闪,接着一指点在那玉石上。 裂痕迅速消弭,电光亦无功而返。 但苏岳却没有为此放松,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 “陈氏停滞了的合道之劫再次动起来了?他又要渡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着想着,他站起身,看向窗外,目光落在远处的洞玄山上。 “还有,都过去了这么些天了,洞玄宗中居然无人能再次联系上陈氏,莫非是吾等的谋划被他察觉了?如果是这样,可就有些麻烦了,若实在不行,只能强行让花洳动手,将局势扰乱!当然,也不全是劣势,至少藏在洞玄的影子已有眉目。” 想到了这,苏岳又重新镇定下来。 “无论怎么说,我在暗,他在明,内外皆有助力,又有诸多布置,还不是要和陈氏硬碰硬,只要完成了主上的交代,便就成了。” 感到围绕着陈渊的局势扑朔迷离的,不只苏岳,此刻还有几个人在为此头疼—— 通透明亮的屋舍中,来自不同魔眷部族的大长老们围坐在一起。 在他们中间的桌上,摆放着三根羽毛。 这羽毛的来历他们自然不会陌生,而用羽毛凝结意念,用来传书的手法,也不算罕见,只不过这三根羽毛中透露出的信息,令他们很是拿捏不定。 好一会,羽衣大长老才沉声道:“这口吻,不太像是落河惊。信中他说,遇到了谕令中所提及之人,这人十分嚣张,处处贬低他与族群,更是将他打落在地,各种侮辱,在听到落河惊说族中有靠山后,那人甚至扬言无论何人过去,都是取死有道!但按着我的了解,落河惊这小子最是狡猾、隐忍,不会自称族中有人!” 脸黑如炭的奔雷大长老点头道:“我手上这封署名寒乌的,也肯定不是他亲自书写。寒乌是个有脑子的,做事很有目的性,不可能被人一激、愤怒之下说出什么‘莫欺少年黑’之类的话,更不会给族中定下什么三个时辰之约!” 说着,两人将目光投向了满身鳞片的墨临大长老,后者正色道:“苏华利也不会这么落笔,以他的性子,真要是碰上了,怕是当场就要表示臣服,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为族群死而后已、绝不后退’之类的发言!以他的认输碎度,根本不会让对手有说出‘天上地下没人能救得了你’这样侮辱之言的机会!” 他说的斩钉截铁,甚至带有几分痛恨之意,显然是深知那位前任族长的脾性。 “所以,这里面当有古怪。”羽衣大长老说出定论,“很有可能是他们已经落入他人之手,那人进而借着三人的身份、口吻,写下这封信。” 奔雷大长老则道:“也有可能是他们特意改变了口吻,让我们意识到不对劲,进而提醒吾等。” “不错,有这个可能。”墨临大长老眯起眼睛,一根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动,“当务之急,是拿出个对策!若真是谕令中的人,那他抓了咱们三族之人,肯定是有目的的……” 抬头看看面前两人,他问道:“伱等觉得,那人剑指何方?” 羽衣大长老反问道:“三封信上皆言此人亦修魔道,那他的目的是哪里还不清楚吗?” 三人都不言语,心里不约而同的出现了一个称呼。 升魔台! 他们只得了陈渊屈指弹来的羽毛信,却不知道玉剑落群魔的消息,加上自恃人多,又皆是高手,自然难免误判。 “圣地,不容他人玷污,必须要阻止此人!”墨临大长老冷笑道:“此人倒也有几分机智,送来三封信,明显是有心要激怒吾等,让我等怒而兴兵,但人族的那些伎俩,逃不出咱们的预测,这不过就是调虎离山之计。” “不错。”奔雷大长老点头道:“因此我已召集了族中好手,汇聚于此。”他看着其他两人,“我劝你们,也莫要藏私,此次是为天魔谕令行事,该将三家精锐聚在一处,共同狙击!” “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墨临大长老哈哈一笑,“谕令提及之人岂能小觑?自当拼尽全力!我墨临的高手,也已抵达。” 说着,二人看向羽衣大长老,后者冷哼一声,道:“我羽衣一族,也不例外。”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们的说法,三人所在的屋舍外面,吵杂纷乱,人喊马嘶,很是热闹。 这里乃是母山脚下的一座城池,外面流淌着血河,城中本就聚集着三族的贵胄、大族,不管三族之间如何仇杀,他们都住于城中,操弄局势,稳坐钓鱼台。 尤其是,如今许多在外驻守的高手,也都被召集过来,连同他的精锐部署、奴隶,个个精悍,气势不凡。其余依附于三族的大小部族高手,更是不知凡几。 不过,三族间的积怨,一时还无从化解,所以这些外来高手之间,显得泾渭分明。 “居然连各族的镇守大将都招来了,到底是要面对什么大敌?” “你没去圣地?难怪呢,这次是无上天魔谕令,说是要阻挡、驱逐一个人族!” “无上谕令?原来如此,但这么多好手聚在一处,哪里还要驱逐,怕是一个不小心,人都给打死了!哈哈哈!” …… 各处的议论,传入了不少人族、混血人族奴隶的耳中,一时心思各异,有的羞愧,有的无谓,有的则面露希冀。 啪! 在城中一处的落紫,注意新收的几个奴隶,尤其是那个刺头丁舒扬,更是神色有变,当场就是一鞭子下去。 “不要白日做梦,我羽衣一族的三上将齐至,还有与他们齐名的墨临五虎、奔雷三杰,个个都是炼神人物,管你什么人族高手,来到了都只有死路一条!哼,他若是知道消息,跑都来不及!” 说着,她朝城楼上几个身着甲胄的威武身影看去,满眼爱慕与崇拜。 “你们新来,不知他们的风采和战绩,说出来能吓死你们!” 丁舒扬等人循着看去,见那几人果然气势滂沱,只是用眼去看,便心生畏惧,不由缩了缩脖子,各自叹气,刚升起的一丝侥幸之心,当场破碎。 屋子里。 “三家精锐合兵一处,总归是要有个拿主意的吧。”羽衣大长老淡淡说着,“不如就由我来统领全局,你等也知我羽衣一族最擅通讯……” “可不是么?这次被那人使计送信,靠的就是你羽衣族的鸟毛!”墨临大长老冷冷一笑,“想要借机聚势修行?落老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 “不用吵了。”奔雷大长老沉声道:“有什么事,等平了那谕令中的人再说。过去,咱们三族各自为政,彼此攻杀,便显不得如何,如今并肩作战,不再相互消耗,正好让那外来之人,见识见识咱们魔眷一族的真正实力!” “也好!”墨临大长老站起身来,“就看这次,谁家出力最多,到时升魔台前自由无上意志做评判!只可惜,那人的行踪还未搞清楚,得派人出去搜寻。” 羽衣大长老也不坚持,反而顺势道:“如此一来,得小心那人施展计谋,将咱们分开,各个击破!为此我提议,让各族的炼神高手聚一起,镇守城中,一旦得到消息,寻得那人踪迹,立刻一起前往驰援!如何?” 其他两大长老正待开口。 突然! “不劳诸位费心去找,我来了!” 随着一声爆裂声响,转眼传遍全城,在城上回荡。 一团黑云自远处而来,吹得整座城都东倒西歪! “什么人,敢来此处撒野?!” 城中,那几个身着甲胄的魔眷抬起头,朝那黑云看去。 “气息陌生,莫非就是此次谕令所谈之人?”其中一个宛如巨人的奔雷族人冷冷一笑,一跃而起,挥舞长柄战刀,身上气血、沸腾,金身不坏的神通之光笼罩全身,口中喊道:“都莫要插手,此人是某家的猎物!看某家……啊!” “寒巫,你自去,吾等不与你争夺……嗯?” 跃起的奔雷汉子话没有说完,城头的其余几人的声音也是戛然而止,随即各自瞪大了眼睛。 轰隆! 黑云毫不停留,凝成一股,贯穿了那汉子身躯! 任凭此人金身神通如何坚韧、强横,仍凭那长刀如何挥舞,都在瞬间破碎,整个血肉更是瞬间就被气化,而后化作汹涌元气爆发开来,席卷全城! 阴神破碎,肉身崩解! 黑云落下,狂风暴起,将黑气散去,露出了灰袍陈渊与三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真是他!” “好大的胆子!” “直接杀过来了!?” 看清陈渊身影的瞬间,城上众人一时难以置信。 但陈渊根本不去多言,猛地一抬手,身后五色光环飞起,掠过四方,洞窟上一颗颗星辰显现,照亮一片天地,而后便朝着他掌中汇聚! 堪比整个城池的大手印瞬间成型,一座须弥山被这只手托在其中! 陈渊目光平静,抬手朝那城池按了过去。 “破!” 今天单腿外出一圈,累的不行,回家比较晚,更新的晚,索性也不分章了,二合一。 (本章完) 第339章 叩门碎血河,落殿镇天魔! 轰轰轰轰轰! 广袤洞窟忽然轰鸣,那坚固至极、万年不曾损毁的洞顶,剧烈震荡着,波纹扩散蔓延了近乎整个魔境! 境中之人惊骇之中,抬头上看,都瞪大了眼睛! 群星闪烁中,一座蜿蜒高山缓缓落下,压得沿途的洞窟岩壁处处破碎! “这……” 万窟出口的边上,领着孟霞儿与大部队重新汇合的许志定,抬头一看,亦是一惊,随即想到这正是陈渊离去的方向,算算时间。 “不会……那么巧合吧?” 轰隆隆! 在无数远观之人的注视下,高山落下,将一个三族大城压得支离破碎,城中的魔眷之族也好、人族奴隶也罢,无论修为高低、身份来历,面对这落下来的大山,众生平等! 任你是三族大长老也好、各族英杰也罢,那神通、法宝、法器、术法、秘法,万般手段齐上阵,却是撼不动须弥分毫! 尽数都被大山封禁! 轰然巨响,大地陷落! 城池化作废墟,巨大的裂痕朝四方蔓延,化作一道道裂地大峡谷,转眼遍布小半个魔境! 尘土飞扬,狂风呼啸! 整个魔境被永久改变,这自虚无中显现的须弥山,固然没有母山那般绵长,却也高耸、险峻,生生自中央截断了一片山势,与母山主峰遥相呼应! “不是说是在要寻人吗?打成这样,人岂不是都死了?” 后面,寒乌与落河惊已是骇得说不出话来,倒是那苏华利或是觉得自己已经投诚了,在惊恐之余,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了一句,但寒风一吹,前面许多废墟瓦解为砂砾,吹在他的脸上,令这位墨临前族长也不敢多言了,只是死死看着陈渊。 “因为已经找到了。” 陈渊缓缓收回手,轻轻一甩。 噼啪!噼啪!噼啪! 残留其上的神通余韵便被衰落,化作一道道华光,如雷光般婉转变幻,随他的手捏成印诀,缠绕在指尖。 四周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那血海之水在哗哗流淌。 “此人比罗睺说的还要凶残!竟不直接杀到山上,而是来这眷族汇聚之城!是弑杀?还是有其他目的?” 水中,一道意志随着水流而动,无形的气息散发出来,萦绕在周围,将那星辰须弥山周遭的一切都倒映在水中。 血魔道人早已潜伏在旁。 他的本源就是这绕山流淌的血河,河水倒映之景,尽数都投影在心中。 “好在,手段虽然精妙,但大体没有脱离炼神返虚的范畴。” 那道人心念电转。 “按罗睺所言,此人与他交手于勾陈,但见其根基分明有转世之嫌,前世至少一个合道,真仙也有可能。勾陈被那几个蠢仙嚯嚯的支离破碎,近两三千年别说真仙,合道的都没有!相比之下,反而是这洞虚最有可能。那些被死仙所害的修行者,合道不成,或者知道合道无望的,干脆都不去渡劫,直接转世重修!这个陈世集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度想着思索着,血魔道人的思路越发通畅。 “依照罗睺所言,再算算时间,将那陈世集出世时,洞虚界销声匿迹的修士列出来,或许就能寻得端倪。但以当前情况来看,此人的修为亦未恢复至合道,本座若突然暴起,足以将他镇杀!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等待……嗯?” 突然,他的心中涌出层层警兆! “怎么?” 不等血魔道人回过神来,那原本抬手捏诀的陈渊,忽然将手一甩! 缠绕在他指尖的一道道华光骤然绽放刺眼的光芒,凝聚起来,像是一柄大锤,直接砸向血河! “被他发现了?”血魔真人略感诧异,但并不紧张,反而冷笑起来:“但本座身化长河,介于虚实之间,你又该如何应对呢?” 动念间,他激荡血河,准备以河水化解了这一式神通后,就顺势以滚滚血水将对方吞没,困入血河大阵慢慢炮制。 当! 血魔真人正想着好事,却见光锤一下子砸在河面上,居然没有下陷,河面反而像是硬化了一样,被砸的一下震颤,跟着河水表面竟出现了道道裂痕! 血魔真人立刻就察觉到,自己化虚之后融入河水的真身,竟像是核桃仁一样,要随着层层河水被剥开,显露出来。 “这是什么手段?” “是神通,其名为‘叩玄门’,至于其作用,想必你已经亲身体验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从前面响起,陈渊不知何时已悬浮于河上,平行于水面,正对着处处龟裂的河流,看着其中慢慢显现的道人倒影。 “无论以何等法门虚实转化,只要是依附于外物,便能被叩开大门。” 嗡! 陈渊说话的同时,猛地一伸手,刺入水面。 本来流动的河面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镜面,竟被这一手直接刺穿,处处破碎! 飞散的血色碎片中,汹涌血光奔涌而出! “有点本事!难怪罗睺会在伱手上吃亏!难怪祂会让本座来迎你!” 血光中,血魔道人如同洪荒猛兽一般显现身形,全身荡漾着层层叠叠的光影,并且朝着外界蔓延! “希望,你可以让本座时隔八百年,再次获得乐趣!来吧!挣扎吧!” 心象映射! 虚幻的涟漪荡漾开来,以血魔道人为中心,朝四面八方蔓延扩展,方圆百里的景致、地貌扭曲变化,仿佛将有另外一层世界即将降临。 啪! 但下一刻,那心相映射的景象,亦如玻璃一样破碎。 陈渊全身血肉膨胀,精神稍显衰落,但肉体在这一刻却极度膨胀、强化,足以承载仙道之力! 不过,他没有召唤残月,而是调起劫运光环。 一点仙露落下,散落后化作淡淡邪气云雾,渗入了他的手臂,那只手旋即破碎了层层心相之影,捏住了血魔道人的脖子。 “不要搞错了。” 陈渊的手指接触之处,漆黑的如同星空一样的斑纹扩散,侵染了血魔道人的身躯,压制住了他体内蠢蠢欲动恐怖力量。 “尔等才是挑战者。” “你……你是……” 血魔道人的话还未说完,全身已被星光覆盖,心魔顺势侵入,与那血魔之道纠缠在一起,彼此厮杀,相互牵制! 血魔道人近乎合道之境的力量,在这种体内的牵制和内耗中,竟是半点都发挥不出来,被陈渊捏着脖子,从水里薅出来,猛地一甩,砸在地上。 “你敢折辱本座!” 他挣扎起身,怒目而视,但目光所及的,赫然是一枚炁符。 封! 那炁符直接钻进了他张开的嘴巴,印在了舌头上。 他体内相互牵制的力量,同时稳固下来,收拢在一处,那沸腾的血魔之力随之浓缩成一点,被生生封在魔躯的最深处。 “你似乎知道不少事,等我回来,再详细问你。” 陈渊看也不看此人,抬头看向母山深处,眼中华光流转,视线跨越重重阻碍,落在那根石柱上。 升魔台。 “既然已经暴露,就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待我处置了手上的事,便将你我之间的因果纠缠,彻底斩断吧。” “刚才,那是仙露?” 混沌纷杂的黑暗深处,天魔罗睺的意志猛烈的波动了一下。 “这就说得通了,此人原来是融道仙转世,那群仙人个个邪门,说不定此人的转生便是他的修行之法!所以先前才会有劫雷现世!” 意识到局面难以避免,这天魔也收敛了其他心思。 “以他表现出的实力,当初在勾陈的神藏中,定是有意收敛,装作爆发的模样,明显就是融道仙们最为拿手的欺世盗名之法,故作艰难,骗取救世之功德,凝结天下之人望,以化道月!” 祂冷笑一声:“可惜,他定是没料到,莫说神藏早已被搜刮多次,便是整个勾陈都被人吃干抹净了,现在想来,此人会来洞虚,也不算意外了,勾陈没得到,就想要谋取洞虚。不过,他却不知此处有仙中死域,还有群仙道根,哪一个沾了,都宛如跗骨之蛆、噬心之毒!” 意识到了陈渊的身份后,这天魔残魂反而不像一开始那般担忧了。 “若真是个濒临合道的修士,或许我这道残魂还真就危险了,但若是个仙人,正好将那一点道根碎片予他,让他从此脱身不得!” 哗! 混沌深处,黑暗翻滚。 一点璀璨光辉从中显现。 另一边。 陈渊将目光从那座石柱上收了回来,一步迈出,便到了星辰须弥山前,抬手一抓,掌中就多了个人。 丁舒扬。 那高山源于陈渊的神通,贯通虚实,一旦封镇,这里面人的生死气息皆倒映于心中,稍加推算,与自身相关的因果便都通透分明。 丁舒扬的脸上还残留着恐惧,眼睛里却满是疑惑与迷茫。 “我没死?那么大的山压下来,居然没砸死我?” “那座山虚实随念,轻重由心,可以重于泰山,亦能轻于鸿毛。”陈渊看着对方的面孔,依稀有几分熟悉感,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故作严肃的蓝衣青年。 “原来如此,大师兄当年就喜欢故作老成,没想到背地里却还留着这么一手。” 想着想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丁舒扬浑身紧绷,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回道:“小子丁舒扬,见过仙长。” 陈渊点点头,面露微笑,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 丁舒扬却是满心惊惧与不安,方才动荡全城的威势,以及星辰高山落下的一幕,着实是骇人听闻,自然不敢造次。 他的这幅模样,落在寒乌、落河惊、苏华利眼中,却让三人大为不解。 闹出这么大的阵势,就是为了寻这么一个看着畏畏缩缩的小子?看着连筑基都有些勉强,天生有缺,他与眼前这位绝代凶人又有何关系? “莫慌。”注意到丁舒扬的不安,陈渊从怀念中恢复过来,“我算起来,还是你的师门长辈,你是我的子侄,又有什么好怕的?” “师门长辈?”丁舒扬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下,才道:“不敢欺瞒这位仙长,您大概是认错了人。我虽是跟着剑阁来的,却只是青剑公子的仆役,不曾拜神、更没有入过山门,更……更不会有什么师门长辈。” 说到后来,他神色黯淡,眼中的希冀逐渐消失。 “仆役?哼!”陈渊一听,脸色就变,四周登时就多了刺骨的含义,让寒乌等人直打哆嗦,“这个青剑公子是什么人?也配让我的后辈子弟做他的仆从?还有这个剑阁……” 说到一半,见着丁舒扬正在打哆嗦,陈渊赶紧收声、敛念,一指点出! 丁舒扬全身一抖,那身上的伤势、虚弱竟被直接打出体外,化作一缕缕浊气,缓缓消散。 陈渊反手又是一掌拍出,雄浑如江河一般的精元气浪便尽数缠绕在对方身上,却不凶猛,一点一点的渗入,修补着身子亏空、强壮着精元体魄,看得寒乌等人暗暗咋舌又都羡慕不已。 那精元气浪只是远远感应,就知何等滂沱,若是有个修为正在瓶颈的假丹修士,怕是能借此成就真丹!结果,就给了这么一个筑基都有残缺的小子,那人怕是要浪费十之七八! 可惜!可惜! 几息之后,丁舒扬缓了过来。 他感受着浑身上下、仿佛无穷无尽的精力,先是振奋,继而不安,还待解释。 陈渊摆摆手:“我是不会搞错的,我与你家先祖乃是同门师兄弟,亲如手足。至于你为何沦落至此,自然也要问清楚,但不是现在,眼下我还有件事得先去做,你且在此处修养,苏华利!” “小人在!” 苏华利一个激灵,面露喜色,赶紧上前。 “你和其他两个小子在这里照顾我这后辈,不得让他有损。”陈渊一边吩咐,一边弹出一点仙露精华。 那仙露瞬间碎裂,化作漫天光影,凝结成一千零二十四枚符篆,环绕在丁舒扬周身。 陈渊跟着就道:“有此物护持,想来除非那冥土之仙亲自出手,整个洞虚不会有人能伤到你。” 丁舒扬懵懵懂懂,不明其意,却不知边上三个魔眷之子,连同那被封镇一处的血魔道人,都是悚然一惊。 呼—— 狂风再起,陈渊腾云而起,随即身披霞光,直往母山深处而去,人还没到,已是手捏剑诀,身后劫运光环显现,滚滚仙气汇聚,被他一指点出! “仙灵一气剑光诀!” 嗤! 一道浩荡剑光撕裂长空,照亮黑山,连绵三百里,刺破虚实,直往虚空! “陈世集!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偷袭!” 虚空混沌中传出一声怒吼,滚滚魔气从中涌出,在半空中勾勒出一道狰狞鬼脸,一道道裂痕在周遭浮现,仿佛无穷无尽的漆黑火焰从中渗出! 火焰交织,构建出心相之景的雏形! “不要叫我陈世集了。” 陈渊轻笑一声,并不停手,印诀再变,漆黑大钟在上,古朴铜鼎在下。 “我名陈渊!洞玄子陈渊!自此以后,我当以本来身份、原本名姓,了结这百年因果之劫!” 当当当! 钟声响起,虚王殿降临! 那殿堂恢弘巨大,遮蔽了半个魔境窟顶! “这这这……” 星辰须弥山前、魔境各处之人尽数震撼、目眩! “这是那位师门长辈的手段?”丁舒扬倏地瞪大了眼睛。 同一时间,孟霞儿亦是满脸震惊:“我家祖上的这位故交,到底是什么人?” 许志定深吸一口气,心底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位此来,不会是要拆了魔境吧?” …… 纷乱的众念之中,那巨大宫殿上洞开了一扇扇门扉,爆发出惊人的吸扯力! 裂缝中的一道道天魔真火尽数都被吸入其中,心相之景当场破碎! “陈世集!陈渊!莫要欺人太甚!” 那天魔鬼脸倏地一变,而后猛然张开大嘴,同样一吸! 轰隆隆! 整个魔境震荡起来! 无数地脉翻转,化实为虚! “内外翻转,天魔乐土!” 整个魔境竟是要化作心灵殿堂! 万物扭曲,法则颠覆! “哦?你居然也有类似手段,这到底是仙家大神通,还是天魔大法?” 陈渊却不慌不忙,手上印诀再变! “心照本源术!” “驻鬼神!” “即心佛!” 霎时间,他的双目大放光芒,照耀天上天下,那扭曲的虚实顷刻间更加混乱! 陈渊的意志也掺杂进去,争夺掌控权! 他的精神随之衰退,肉身则迅速壮大! 但下一刻,魔光自四面八方涌出! “哈哈哈!”天魔狂笑,“你到底还是境界不够!只要是人间手段,便注定赢不了本座!” 陈渊眼中的光芒骤然摇曳,但随即一轮残月自他身后升起! 月光蒙蒙,笼罩魔境。 一切扭曲都渐渐变得邪异、诡异! “残月?福德仙!?” 天魔那狰狞的面孔陡然一惊,随即狰狞而笑:“没想到!你比我预料的还要高一个境界!太好了!着实是太好了!” “太好了?”陈渊眉头一皱。 “你中计了!”天魔面孔忽的一张口,吐出一道璀璨光辉,“没想到吧!本座手上有一枚道果碎片!” 还是二合一。 这几天宝宝断奶,所以晚上比较闹,而因为有个店最近关了,要去处理设备,腾房间,不得不外出。 最近也因为手脚不便利,和家人有了矛盾,天天吵架,状态确实不好…… (本章完) 第340章 妙而迷醉道根影,乱以修持魔念心 道果碎片? 那是什么? 看着那道璀璨光芒,陈渊心中疑惑,但半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同时也一下子就把握住了对方的心思。 “这天魔罗睺似乎是藏着一个底牌、杀手锏,是针对仙人的某种手段。我借力于仙道化身,施展仙家手段,却是让这魔头误会我已是仙家,所以扔出此物?道果……” 何为道果? 乃是成道之果位。 寻常修士所言之成道,就是飞升成仙。 但对陈渊这等曾经触及天道玄妙、半步合道之人而言,真正的成道理应是参透天道之玄虚,执掌大道之机要,那是比位列仙班还要难上不知多少倍的目标。 “有意思,生死关头、性命相拼的时刻,这魔头断然不会虚晃一枪,自是心中抵定此物能损伤仙人!可他并不知道,我的本质、本体并非仙人,他将这碎片掷出,却是便宜了我!正好让我见识见识,所谓道果,到底为何!” 念虽如此,但他并未立刻收拢化身之力,而是隐去残月、光环,却是将一团仙露聚于掌中,向前一撒,默念三尸化身之法,然后化虚为实、变假成真,抬手一指! 那仙露散开为邪气,又向内一缩,凝聚成一道仙气飘飘的身影,乃是一道速成的三尸化身。 这化身伸手往前那光芒一抓! 这光芒虽被魔头叫的响亮,但除了光辉璀璨、照耀一方外,并无半点异样,更无异象相随,被三尸化身这么一摄,立刻如投林倦鸟一般落下,直落在那掌中。 可就在化身手掌触及光芒的瞬间! 嗤! 宛如滚油落到了皮肤上,那化身的手掌顷刻扭曲,皮肤上泛起阵阵涟漪,整个身体都剧烈的震颤起来,随即…… 嘭! 居然直接炸裂开来! 但这还不是结束,那碎裂的化身被强行还原成本源邪气,萦绕在那道光辉的边上,任凭陈渊如何操弄,竟无反应! 不仅如此,靠着意志联系,他的意识亦存在本源邪气之中,此刻竟与那道璀璨光芒有了直接接触,而后一股奇异之感便传递过来! 瞬息之间,他仿佛看到了天上、天下无数玄妙,更参悟理解了其中的本质,那种通透内外、知晓万物,甚至意志随意遨游时光长河的感觉,着实是美妙至极,仿佛在这一瞬间,他就品尝了无数美味佳肴!人间臻品! 这种感触,甚至直接波及到了陈渊的本心,哪怕是早有准备、甚至为了防止万一,特意分裂出一道三尸化身,都没能让他躲过去,本体的脸上都露出了迷醉之色,赫然忘记了身在何方,连施展的神通、术法都不由停下。 那感触迅速蔓延,很快就淹没了陈渊的灵智,蔓延到了他的识海,亦侵染到了他的心田! 那美妙的感触,在他的意识中化作光辉,照耀了泥丸宫! 顿时,识海中的阴神本相剧烈颤抖,本能的想要吸收这股光辉,奈何……位格不够、没有资格! 唯有仙人内景,才能容纳如此玄妙,从而留下烙印,就陈渊本体现在的阴神之境,可谓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做不到! 那光辉照耀在阴神上,向内渗透片刻,便令阴神荡漾,更使得陈渊猛然惊醒! 随即,他又有一股恶心、呕吐之感,赫然发现那星空心魔在触碰到光辉后,竟是本能的收缩、后退,传出厌恶与痛恨之意! 陈渊当即心有明悟! 另一边。 啪! 一声轻响,那天魔面孔一下子就从陈渊的神通围剿中挣脱出来,见着对方模样,不由哈哈大笑:“哈哈哈!只要是修仙之人,面对道根之果的碎片,哪有人能摆脱其中美妙?哪怕是兼修了魔道,但只要一眼,本座就看得出来,你是以仙家为主!而只要是仙人之体、仙人之道,就无从挣脱,给本座死!” 黑火冲霄! 整个魔境如海浪一般跳动,与天魔之念相合,开始随着他的意志而变化,甚至增加了许多诡异的规则—— 见陈则镇! 遇仙则诛! 得法则乱! 霎时间,那以陈为姓的小族,以及这次误入此间的陈姓修士,一个个捂住胸口,感到了来自天地四方的镇压、封印之意! 而陈渊更是首当其冲,一瞬间仿佛天地倾斜,要砸落在他的身上! 与此同时,更有一道道直指死亡的意境、气息汇聚而至,要攻讦他的仙道本源、仙人之躯! 外面,他所施展的护道法诀、神通之法,一个个停滞错乱,组成灵魂的法有元灵之力,失去了原本的秩序和结构,陷入狂乱! 几乎是顷刻之间,局势逆转! 天魔残魂,获得了绝对优势,跟着祂张开了大嘴,朝着陈渊扑了过去! “原来如此!整个魔境,其实是那天魔罗睺的心相殿堂!可以让他随意增改法则、规则!我若是位格足够,真是仙人,此刻在内为那道果碎片的光辉所乱,在外又被这天地镇压,神通术法全乱,怕是已然没了反抗之力,只可惜,你算错了啊,罗睺……” 陈渊的眼中陡然迸射出层层光辉,抬手一抓! 那璀璨光辉被他直接拿在手里,接着屈指一弹! 碎片快如闪电,携带着一气剑光诀之法,直指天魔面孔! 能让魔境之内万法纷乱的法则,居然对这一道包裹着道果碎片的剑光毫无作用,那剑光转眼就到了天魔面前! “怎么可能!?他恢复了自我、掌控了自身、拿捏住了意志?” 天魔残魂一惊,但哪里顾得上思考缘由,见着光芒与剑光飞来,立刻闪身后退! “对修魔之人而言,你口中的道果碎片着实是令人厌恶,也不知伱是怎么能坚持将之收拢在身边的。” 后面,陈渊早已等在那里,他抬起左手一挑,剑光猛然上飞,带着璀璨光芒远去,然后他的身后残月显现,随即伸出右手,向前一抓,掌中涌出一团蒙蒙雾气。 “万念入灭!” 得法则乱! 瞬间,魔境天地之间,那最为玄妙的法则降临其中,源于整个小乾坤、半神藏的世界之力加持其中! 乱!乱!乱! 这道寂灭神通中的法力之灵彻底狂乱! 轰! 那蒙蒙雾气陡然间扩张,笼罩了周遭百里,星星点点在其中闪烁,带来寂静与死亡! 天魔残魂立刻尖叫一声,感到构成自身的念头,刹那间都要落入那蒙蒙之中,湮灭后化作虚无! “你怎么还能施展神通?万法有灵该皆混乱!” 祂惊叫一声,再次变向逃遁! 但这一次,这天魔残魂的行动路线,早就为陈渊所预判,那裹挟着道果碎片、璀璨光辉的剑光凌空一转,已然落下,直接贯穿了天魔残魂! 这道魔头残魂,宛如是自己送上门去的一样,惨叫一声,那天魔面孔维持不住,处处冒出黑烟,更有点点光辉在各处闪烁,其本质构成似乎正在变化! “不好!不好!不好!” 天魔怒吼、嘶吼,疯狂之念滋生,一下子化作接天连地的恐怖黑幕,无数魔念在其中涌动,就朝陈渊落下! 但陈渊手上印诀一变,那笼罩百里的蒙蒙之气骤然收缩,与那黑幕相合。 刹那间,黑幕处处破碎,陷入寂灭与挣扎的循环之中! “怎么可能!法则既改,你为何还能在这里面施展神通!?为何你为仙人,却不受这道果碎片的蛊惑!为什么……”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哪这么多为什么?” 陈渊冷冷一笑,手上一捏,蒙蒙之气包裹着黑幕收缩,破碎了层层魔法,寂灭了道道魔光,最终化作一团灰黑搅动、流转的球! 指尖连弹,一枚枚封印炁符落下,要将这混乱之球封印,但炁符成型的瞬间,便就混乱分崩。 “其他神通,果然还是不行。” 陈渊眉头微皱,身后残月散去,微微喘息。此刻,他是以本体借力,能够承载的仙道化身之力有限,哪怕玄身几次蜕变,已强横至极,又有身心转换之神通,能削弱精神、强化肉身,但刚刚承受了那璀璨光辉的冲击后,依旧感到了疲惫和虚弱。 “我这寂灭神通,本就是通过法有元灵相互吞噬、停滞、碰撞,以纷乱之法而生湮灭,如万千星辰在浩瀚星空中彼此相引,共同破灭!自然是越乱,威力越大!多亏了你这天地法则的变化,这道神通的威力,已然超出原本的极限!怕是要触及仙道大神通之境了!若非其中乃是我的法力构成,怕是这一下,连我都承受不住!” 陈渊感悟着这一刻的变化,那神通力量的提升之大,确实如他所言一般出乎意料,内里更因天地法则之故,自天地之间得了某种韵律,有了升华、进化之意! 瞬息之间,他就把握住了这寂灭神通更进一步的脉络,自信闭关推演,便能将这一刻临时被拔高的神通,真正锤炼成仙道大神通! “若是成了,这将是我亲自炼成的第一个仙道大神通!” 但陈渊却也知道,神通炼化皆是后话,眼前的当务之急,还有其他。 嗖! 破空声响起,一道剑光自远处飞来,停在陈渊的跟前。 这道本该因天地法则而混乱的剑诀之法,即便是在外界正常时,施展至此也该因法力耗尽而消失,但此刻居然依旧维持着,甚至因为意志相连,哪怕有了一次经验,刻意用阴神阻隔了两者联系,但那股玄妙之感,依旧在不断的传递过来,影响着陈渊的思路。 “道果之碎片……道根之果,那天魔说此物能蛊惑仙人,到底有何玄虚?那种两者相连,仿佛领悟天地玄妙、参悟过去未来的感觉,到底是错觉,还是真实?” 眉头一皱,陈渊沉思片刻,忽然一挥,散去了剑光,跟着一拍腰间锦囊,就有一个玉盒飞出,将那光辉收拢。 此物是他在墨守界中所炼,其中还夹杂了当初承载九品白莲的盒子,又消耗了不少的玄黄功德气与天材地宝方才炼成,本是打算到了洞虚后,用来封印前世留下的几种危险之物的。 叮! 随着一声轻响,盒子关闭,光辉与不断侵蚀着陈渊意识的美妙感触同时消失。 他松了一口气。 “先留着,等日后慢慢参悟。好在能彻底隔绝封印,否则这东西带在身上,我等于时时刻刻有迷醉沉沦的危险,那可就太糟了。” 念头落下,他长袖再一甩,又是一块玉盒飞出,将封印了天魔残魂的流转之球封入其中。 “上次只能拼命,差点两败俱伤,这次他本就虚弱,又处处算错,加上我得了仙道化身之助,算是有惊无险,正好封印囚禁,和那血河妖人一起审问,这两者定然知道不少隐秘。” 想着想着,陈渊一回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石柱。 “一番折腾,接连碰到熟人,有后辈子弟,也有这跨界仇敌,倒是耽搁了原本的打算。我这次过来,本就是想要寻得一二天魔功法,与那《指仙录》相互印证的,这功法或许就要落在天魔残魂和血河妖人身上了,至于其他的,我也懒得去找。但除此之外,这个所谓的升魔台,若真能窥见劫数真意,那说什么都得去试一试。” 此念一起,他便无半点迟疑,一步迈出,就到了石柱边上! 那石柱震动起来,无数魔念虚影从中涌出,都朝陈渊冲去! 陈渊凌空迈步,半点都不停顿、迟疑,身后星空蔓延,恐怖而又威严的心魔至尊在内显现,如化深渊,将那一道道魔念尽数吞没! “这人是谁?” “他不就是无声天魔谕令中提及之人?” “方才那天地异变,是无上天魔化身与此人交手?此人既到了此处,那无上至尊呢?” …… 石柱边上还有许多魔眷族人与奴仆,见着天上的景象,在疑惑之余,更生恐惧,但等他们看过去,一个个又双目刺痛,全身各处的器官皆有变化,仿佛要生出灵智,自行脱落、独立! 一时间,无数惊怒之声此起彼伏,化作纷乱魔念升腾。 陈渊拨开这杂乱之念,踏上了石柱顶上的高台! 轰! 下一刻,整个魔境洞窟的上方,变为黑云笼罩,如天穹坠落,有雷霆在其中穿梭,每一道都释放出毁灭气息,令魔境众生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陈渊立于高台之上,抬头一看,顿生时空错乱之感,仿佛回到了渡劫的那一日! 今日事碎,字数稍少…… (本章完) 第341章 往劫 翠绿青山,溪流环绕一片竹林。 陈渊坐于竹林中央,三里之外便是过来观礼的几个弟子和同道友人。 眼神微动,陈渊的意识已然恢复过来。 “幻象?” 方才他还在高台之上,面对漫天雷霆,但忽然之间就到了此处,游目四望,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一如他记忆中的景色。 他凝神感应,神念扫过四周,反馈却是介于虚实之间,能感应到那升魔台上的景象,也能察觉到这片竹林。 魔境母山与翠竹山交相辉映,自己像是同时存在于两个地点。 “不对。” 心中一动,陈渊意念下沉,光阴镜微微一颤,华光涌出,笼罩其身。 他的心头,一副长卷缓缓展开。 “与其说是同在一处,但更像是同时存在于不同的时间节点上。这到底是因为我今日参透了合道之劫的关键,还是说……是这升魔台的独特效用在起作用?” 轰隆! 突然! 天上雷霆炸响,随即黑云密布,雷霆穿梭。 他所在的两个重叠景致,终于有了一个共通点。 随即,猛烈的狂风携带着无穷煞气,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 一边,升魔台竟被吹得摇摇欲坠,不过任凭狂风呼啸,却无法靠近高台; 一边,竹林东倒西歪,罡风如千万细针,刮开了地面,直往陈渊而来! 陈渊手捏印诀,神通舒展,有铜墙铁壁自泥土中升起,挡在身前! 叮叮当当! 细碎之声如雨滴,溅开的罡风散落各处,摧毁了大半个竹林,连带着陈渊布置的诸多阵法,都毁灭大半。 “当初我准备了许久,炼制法宝、法器与丹药,请人教授阵法、求取阵图,挑选了灵穴荟萃之地,以全命格,才去渡劫。但哪怕事先收集了足够的信息,却还是在第一波风劫时,就被摧毁了地脉联系,十成准备被毁了六七成……” 呼呼呼—— 狂风越发急促,夹杂点点冰晶。 “我曾见三人渡劫,三人皆死,我却自以为了解了天劫强度。其他人渡劫,面对的无非是雷劫,只是雷劫的程度不同罢了,我以为靠着自身,便能勉强抵挡!以此推算,虽知道天劫遇强越强,但这一开门就是三灾之相,风、火、雷三劫合一!” 啪啪啪! 念头落下,那冰晶破碎,竟是阴极阳生,爆发出炽热的火焰! 那火焰威势无匹,莫说是陈渊的神通法力,就连空间都被灼烧的扭曲至极! 四周转眼变作火海,远处传来了弟子们焦急的吼叫声,但他们根本无法靠近,反而被逼的不断后退。 陈渊如原本历史上那样,对他们道:“莫要急着过来,速速退去,为师自有办法对付。” 这当然是假话。 陈渊当时已是意识到局面不妙,更是看出这阴阳结合的火劫,比之三昧之火、阳神真火还要强上许多,自己的肉身碰上都要遭受重创,何况是修为还不如自己的一众弟子? “不过,那时我还心存侥幸……” 他手捏印诀,模仿着过往举动,将十三种不同的法器祭出。 刀、剑、扇、锤、鼓、笛…… 法器原型各不相同,但尽数都是以陈渊所持之物为基础,辅以各种珍贵材料,以洞玄山腹为炼炉,用《道章》记载着的最为上乘的禁制炼器之法,更加入了他的精元心血,蕴养了七七四十九年,方才成型。 可以说,这每一件法器单论品质,都已接近了法宝! “若我有心,只需加入天金沙等灵物,便足以催生出十三件法宝,之所以留着这最后一步,就是为了接引合道之劫的力量,融入法器,塑造命格之宝!既是炼宝,又能消耗天劫,更重要的是,能反哺自身,十三件命格之法,贯穿我一路修行,暗合我本身之气运、命格,如果得了天劫加持,则越是渡劫,越是强盛!” 兹啦……兹啦……兹啦…… 正如他原本计划的那样,曾经上演过的一幕,再次呈现在眼前。 尽管天劫的强度远远超出了预料,更多了风灾、火劫,但陈渊在准备的时候,本就是做的饱和式准备,按照他走访的他人情况,三五件法器就差不多够用了! 轰轰轰!呼呼呼!哗哗哗! 狂风!烈火!雷霆! 三灾降临,直逼陈渊之身! 但陈渊印诀一变,十三件法器围绕其人,旋转着化作屏障,均摊着三灾之毁灭,不断融入法器之中,在原本的时空中,陈渊这时压住了心中不安,意气风发,在渡劫之中还运转炼器之法,收拢劫气,炼制法宝! “法宝虽成,却是转瞬即灭。” 嗡! 十三件法器大放光芒,个个蜕变,皆有中品之阶! 但下一秒,劫自心中起! 陈渊的心中,无数琐碎之念升腾,他那即将成型的琉璃心相之宫,顷刻间布满裂痕,无数杂念过往、诸多妄念狂想蜂拥而至! 只是一瞬,就扰乱了他的思绪。 他虽早有准备,以《道章》的诸多护道心诀,以慧剑斩灭,又有镇压心念的法宝,但…… 陈渊心中一凛,身后残月光影显现,周身迷雾涌动! 同一时间。 轰!轰!轰! 十三件新出炉的法宝接连炸裂!竟将他的命格、本气卷了出去! 轰隆! 四周的参与阵图也在同一时间彻底破碎! 在他的心中,那种种杂念瞬间聚集,化作一缕至纯死气,就朝泥丸宫中冲去! 死气之内,更有一股宏大、古老、冷漠的意志,正在随着死气游走,要在陈渊的肉身各处扎根。 陈渊猛地伸手一砸! 咔嚓! 空间破碎,让他一下子从虚实交替、古今夹杂、两地变幻的局面中挣脱出来! “其中的关键,终于显露出来了!” 他腾空而起,抬手一撕,就将漫天乌云撕裂! “以天地法则强行加强了合道之劫?还是说,洞虚之天劫从一开始,就被定下规则,乃是不可渡过之劫?” 动念之间,乌云散开,三灾消弭。 陈渊泥丸宫中的星空心魔,忽然膨胀起来,魔气自全身窍穴中涌出,沟通虚空。 陈渊的意识随之扩展,恍惚间仿佛触及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魔性海洋! 不知有多少魔头、魔念沉淀其中,浩浩荡荡,无边无际,横跨江河、长卷、高山、林木等等历史的具象载体! 便以陈渊之心志,都不免惊叹! “这莫非就是所谓的大魔天道?是那些魔修之人渡劫后,与之相合之道?” 他不及细思,意识就沉入其中,随即眼前景象走马观花,竟是他这一生所历再倒放! 自此刻之身,重温了过去变迁,最终归于一具尸体。 随即,真灵魂魄升腾,在虚空中退转,又重回肉身,滋长元神! 紧接着,却是陈祖的一声在迅速后退,最终归于肉身凡胎。 但随后,一道灵魂自其中显现,打破诸多维度,一路倒转,最后跌落在那钢筋水泥、车水马龙的芸芸众生之中。 观此种种,陈渊心头剧震,已然生出明悟。 “因果奉还之道,为汝劫之彼岸!” 伴随而至的,还有一篇晦涩而又繁杂的……性命真解法门! “嗯?” 冥土之中,同样是一根通天的石柱中,古老意志跳动。 “有人循着因果之木,追根溯源,明晰了自身的合道之劫本质!” 他意志流转,似有一道虚幻身影抬起手,拨动了虚空中的丝线,扰动了根根联系,震动了一片蛛网。 “当初那狂妄天魔,果然藏有后手。本来,洞虚天道锁命,无人可以渡劫成功,但若是有人掌握了那魔道的代命之法、绕过了种种约束,让生于洞虚之灵成就真仙之道,又要横生枝节。一个洞玄陈氏,已乱了天数,若再来一个……” 想着想着,他传出一道意念,贯穿阴阳两界后,又缓缓的归于沉寂。 第二更在十一点半左右…… (本章完) 第343章 道友,这边走 轰隆隆…… 当陈渊重新出现在丁舒扬面前的时候,这魔境洞窟的各处,都在有轰鸣声回响。 “前辈,这魔境到底是怎么了?”犹豫了一下,丁舒扬问出了心中疑惑,“莫非是要崩毁?” 在他边上,寒乌等三族之人个个焦急,但面有畏惧,不敢远离。 周围早已聚集了不少各族修士,看着陈渊的目光中充斥着恐惧和痛恨,他们已经从寒乌等三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缘由,知道这个无上天魔谕令提到的男人,乃是魔境大敌! 这一点,被封禁在那座星辰高山下的城池废墟可以作证,那不信邪贸然向丁舒扬出手之人的尸体也能作证,甚至连方才的天地异变亦可为证! 事实上,到了此时他们多少都猜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一时之间无法相信罢了。可不管心里如何逃避,这洞窟之内的巨大异变却是实打实的,眼看着一处处洞窟皆有崩塌趋势,众族之人自是心急如焚。 但是不敢问! 真的不敢问! 这位可是能与无上天魔掰掰手腕、挥手镇一城、魔焰滔天的绝世凶人! 好在,丁舒扬问了。 “我与此间的心相之主激战了一场,将他的根基封印了起来。”陈渊直言道:“此处能立下几千年,本就那天魔心念不绝、心相长存之故,日积月累渐渐与地脉山川相合,构建地下的别有洞天,如今心相根基被抽离,想来不久后就将崩塌。” “啊?” 此言一出,众皆惊慌。 “魔境将毁?” “母山将崩?” “那吾等可是不能离开魔境太远、太久,否则根基就要断绝,死无葬身之地啊!” 那苏华利更脸色苍白的恳求道:“魔君!还望您能行行好,救救吾等!吾等愿意……” “我不缺鞍前马后之人,也无意多费功夫,”陈渊摇摇头,看着面色灰暗的魔眷众族,道:“不过,你等不能离开魔境太久,原因倒也简单,本就是心相之中滋生出来的生灵,离了根基,哪里还能长存?不错,魔境崩塌后,原本的约束与规则崩解,其中的诸多心相之力也就解放了,足以帮尔等塑造真身,脱离原本的约束,离开此处,前往外面也不算难,这莫非不是好事?” “啊?” 众人一听,又是一愣。 “这不好。”丁舒扬却道:“这些人都凶恶的很,而且视人命为草芥,我的许多友人便陨于他们手中,若让他们出去了,怕是要祸乱人间!” 边上的众人一听,纷纷对他怒目而视,但有陈渊在旁,却还是敢怒不敢言。 “魔君前辈!”寒乌则心中一急,他是知道陈渊对丁舒扬另眼相看的,怕被这话影响,绝了诸族的出路,“吾等虽是有些偏激……” “不用多言。”陈渊淡淡摆手,并不想听,反而对丁舒扬道:“你能立于人族立场说话,眼界和心界是不低的,但也无需看低了天下之人,他们在这封闭之地称王称霸,自视甚高,终是没有遭受过天下的毒打,等放了出去,原本这魔眷一族就要从多数,变成少数,面对天下道门,能不能安全立足都两说。” 说到这,陈渊忽然想到一事。 “也对,我是来了结因果的,今日与天魔一战,令这些魔眷挣脱出去,他们与夺天地造化而修行的修士为难也就罢了,若是伤了顺天而生的凡人,又是一番因果,既如此……” 他忽然一抬手,掌中就有个黑灰相间的圆球不断流转! 身后劫运光环隐现,陈渊眼中黑芒一闪,魔道星空蔓延,生生深入其中,然后摄得一点玄妙之意出来,被陈渊捏在手中。 那玄妙之意变幻莫测,宛如梦幻。 但一见此物,丁舒扬便感头重脚轻,寒乌等魔眷一族更是心浮气躁、杂念涌动! 陈渊却只看丁舒扬,道:“这便是心相之妙,本来是无形无质的念头,根本无从捕捉,但这魔境实为那天魔的心灵殿堂,能化虚为实、化无为有,是以能够捕捉,正好为我操作,在其中加上一条!” 嗡! 话音落下,他忽然神色肃穆,身后光环化作残月,邪气云雾涌动,笼罩一方,灌注那玄妙之意! “以吾之名,立下心约,凡攻击身无修为、体未筑基、心缺玄念者,失去同步,堕落其形,跌命而丧气,损命而堕凡!去!” 此念此法此约,与魔境天地共鸣,融入那玄妙之念后升腾起来,散落于魔境各处,震荡内外虚实,为这即将崩溃的小天地又增加了一道规则,未来此地破碎,也会尽数化入魔眷一族的体内。 “如此便好了。”陈渊散去身上异象,“正好让我借此观察规则入身后的变迁,并借此断绝这群人扰乱凡人生活的因果,至于修行之人,本就是自天道夹缝中前行,而且最后谁欺负谁,还不一定。” “魔君大人……” 寒乌与一众魔眷族人瑟瑟发抖,仿佛陈渊与天地融合为一体,肃穆而恐怖,令他们恐惧至极,生怕是族灭前兆。 “无需担心。”不等对方多言,陈渊便道:“其实我与你等无冤无仇,无非是因故走上一遭,镇住一些对我出手的,压住一些危急了尔等的,也就罢了,日后不来招惹我,自此便因果两消。” 说罢,不等对方回应,他长袖一甩,卷起丁舒扬与早就被镇在血河边上的血魔道人,架起一阵风,便飞了起来。 呼—— 狂风一扫,人影便无! “走了?” 见着空荡荡的一幕,有些人如释重负,有些人则忧心忡忡。 “就这么走了,说的是真是假?”落河惊的话中有着惊疑不定,但眼睛里却存着希冀与向往。 “以他的实力,犯不着欺骗我们,但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问题。”寒乌说着,扭头看向了那座闪烁着星辰光辉的高山,以及山下的废墟。 “魔君大人!魔君大人!”苏华利反应过来,一跃而起,竟是追了过去! 云雾之上,陈渊忽对身旁忐忑不安的丁舒扬道:“伱若与那些个魔眷族人中的谁有仇,可以学好本领,日后自己动手。若是不想打打杀杀,想安稳度日,就把人给我指出来,我既是你的祖宗长辈,自然能替你解除后顾之忧。” 顿了顿,他正色道:“怎么选,在你自己。” 丁舒扬一愣,心底立刻浮现出了落紫那张面孔,于是深吸一口气,道:“这件事,还是我自己做吧。” “好。”陈渊欣慰点头。 丁舒扬犹豫了一下,又道:“我有不少朋友,也被封在了山下,你能……” “他们与我可无瓜葛。”陈渊摇摇头,“况且,敢冒险入得此处,些许因果便该承担。放心,这魔境之窟崩塌后不久,山中封印就会解除,那时他们挣脱出去,可比走水帘万窟容易多了。” 丁舒扬点点头,不敢多言。 这时候。 “你倒是对这个小子够上心,而且言语间,丝毫未将天下之人放在眼里啊。”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一身血污的血魔道人忽然开口。 陈渊看了他一眼,道:“怎么?我该放在眼里吗?” 血魔道人一愣,随即摇头失笑:“不错,连罗睺那厮都已折在你的手上,你这当世真仙,岂不就能为所欲为?但我却十分好奇,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准备工作已做的差不多了。”陈渊答非所问。 丁舒扬则是浑身一个哆嗦,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心里默念着“真仙”二字。 呼—— 云雾散去,陈渊回到了入口处的小丘,一招手,玉剑归于袖中,再一甩袖,孟霞儿惊呼一声,腾云驾雾,落在了他的身边。 这孟家女本来惊慌失措,可等见着陈渊,便松了一口气,面露笑容。 “前辈……” “前辈!”许志定一见陈渊归来,匆忙走上前来,扫了血魔道人和丁舒扬一眼后,眉头微皱,但什么也没问,反而道:“方才这魔境中异象不绝,可与前辈有关?现在处处龟裂,在下斗胆,想……” 陈渊不等对方说完,右手拇指和食指一捏,就有一团玄黄之气在指尖凝成一枚硬币,接着他屈指一弹,这硬币就飞到了许志定面前。 “此地不久之后就将崩毁,拿着此物,带着你的人穿洞离去,遇水则转,见金前行,可离去。” “此地将毁?这话从何说起?前辈……” 许志定低头接住硬币,却发现这看似小巧之物,竟是奇重无比,他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砸穿手心,更是压得身子一晃。 等他直起身来,面前哪里还能见得陈渊的身影? “走了?可曾见得如何走的?”心惊过后,许志定转头就问身边心腹。 “不……不曾看清,方才有一阵风吹来,我便心神恍惚,待得定神之后,就没了那位和他身边几人的身影。”那心腹惊魂未定,随即问道:“可要去寻?” “你若能找得到,那就奇了。”许志定摇摇头,随即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硬币,忽然又问:“你记性最好,方才那位身边又跟着两人,可有你熟悉的?” “那血色衣服的,一脸凶相,一看就不是好人,却是不曾见过,只有那年轻点的……”那人迟疑了一下,似乎在青剑公子的身边见过。” “青剑?”许志定思索片刻,跟着就道:“把那人画像画下来,回去后查清楚来历,记住了,要守礼、有节,不可冒犯!还有那孟霞儿……传我的话下去,日后孟家有事,就是咱们东海剑阁有事!以后门人弟子,见到孟家之人,尤其是孟霞儿,要……以晚辈之礼侍候!” “什么?”那人一愣,可等许志定一眼瞪过去,这人赶紧点头称是,随即又问:“那我这就去传?” “待归途中徐徐传递。”许志定看了一眼手中硬币,“当下还是先离开此处再说!但只要能出去,这些话一定要传到宗门上下,谁有二话,直接抓到执法堂来!对了,还有洞玄宗,须记得去拜访。” “如此说来,前辈是丁家小哥祖先的师弟,是我家老祖的好友?” 幽林溪水之侧,陈渊盘坐于一块石上,边上是一脸好奇的孟霞儿与略显拘谨的丁舒扬,至于血魔道人…… 他已经化作一块石雕,被陈渊拿在手里。 “不错。”陈渊点点头,也不遮掩。 刚才,他在来时的路上,已经问清楚了这两人的遭遇—— 孟霞儿的家族,自从孟家老祖死后一路衰落,偏生存着不少宝贝,原本还有洞玄宗护持,旁人固然觊觎,却多少收敛一些,最多用一些见不得人的阴暗手段坑蒙拐骗。 但一百多年来,洞玄宗的护持力度越来越小,最终没了踪影,那些觊觎之人的胆子则越来越大,不再满足于小打小闹,于是巧取豪夺、欺压威逼,一连串的变迁下来,终于彻底衰落,如今为周家所吞并。 至于丁舒扬,却略显平常,陈渊一路问下来终于确定,他家祖上该是大师兄曾经提及的青梅竹马,该是在大师兄拜师学艺前,就与那位青梅私定终身,结果青梅走失,二人分开,自此失联。 “大师兄每每提及,都是唉声叹气,我等皆以为那位青梅身死,如今看来,是走失了,没了联系,却未料到当初就珠胎暗结了。” 摇摇头,陈渊不免追忆,但很快恢复过来,对二人笑道:“摆在尔等面前的,其实是两条路,我和舒扬说过,想要修行,我传功与你二人,留下护持之法,若要安宁,我也能定你等命数,让尔等万邪不侵。至少在这洞虚,以我之法护持,就算是冥土之人归来,也可护你二人性命。” 言语虽说简单,却有一股霸道,说得二小心潮澎湃。 丁舒扬壮起胆子,拱手道:“晚辈要修行!” 他说的斩钉截铁。 孟霞儿想了想,忽然道:“我也不想修行什么,老祖那么厉害,一朝陨落,家族还是败落,若非前辈搭救,我便万劫不复!我想报答前辈,留在您的身边……” 陈渊摇摇头:“我前行无悔,时时前往险境,跟在我的身边,十死无生,你若担心家族蒙难,我便与你命格,未来自行修行,亦可顺利,顺道让尔家族,亦能摆脱厄运。”说罢,不等对方回话,点出一指,便有邪气、玄黄化作阴阳鱼,落在女子身上,更改周身法则。 “前辈……” 孟霞儿还待再说。 “去吧。”陈渊摇摇头,挥袖一扫,这小女子便腾空而起,循着因果,飞向家中。 跟着,陈渊又看向丁舒扬,笑道:“你既要修行,我便传你几篇功法,可令你顺利修行至合道,但自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当设下禁制,当你命格、修为足够,方能参悟,省得麻烦。”说罢,又是一指点出,青光飞出,融入丁舒扬的泥丸宫中。 他随之一呆,眼中无数光影流转,好一会才恢复过来,拱手就拜:“谢前辈!” 可等抬起头来,石上已经无人。 却有寥寥一言,自虚空中传出:“我曾在师前立诺,因而创有一门,名唤洞玄,不过最近却不太平,你且修行,十年后去洞玄山归宗吧。” “洞玄山?原来前辈就是洞玄宗的开山祖师!” 他将这句话牢牢记住,随即双膝跪地,三叩九拜,最后起身,也不离去,守着那块岩石,便顺势打坐。 “丁舒扬看似懦弱,其实心思纯粹,我传他功法,日后他经历磨难,当有所成!至于孟霞儿……”陈渊摇摇头,“到底是老友后裔,总该扶持一二的。” 云端之上,陈渊收回目光,接着心念沉淀。 “我这边,既得了仙道、魔道两篇功法,那仙道化身正好在剥离死气的同时,参悟、印证,做好准备。然后么……” 他抬起头。 “既然总有人不自量力引导节奏,那我不妨便亮出名号,告知天下,有些剧本,不是那么好写的!” 随即便迈步前行,脚下云雾成梯,一步却有千里,步步高升,转眼就入了苍穹深处,直往那最高点行去! 几步之后,罡风呼啸,云雾卷动! 在那苍穹的最深处、最高点,一片宛如水中倒映般的镜像若隐若现,更有高山、楼阁之影从中透射出来。 陈渊顺势看去,见这些光影在八方高空中构建出层层海市蜃楼。 “好个云门,还挺谨慎,明明位于神藏之中,却又故布疑阵,够了虚假之地。” 想着想着,陈渊抬起手,指尖剑光涌动,就要射出。 但忽然,他转头看向侧边。 云雾之中,走出一个身着红袍、画着猩红眼线的俊美男子。 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陈渊很是熟悉,于是微微一笑,剑指转向:“阁下果然是云门之人,怎么?上次不过瘾,还要在做上一场?这次,你可没有长龙代命了。” “道友误会了。”红袍男子摇摇头,正色道:“在下叶岳峰,在此等候道友多时。我早就料到苏岳那厮狂妄自大,他以为靠着冥土之势、洞虚之地,便能将一位福德真仙封入末法之地,着实无知,丝毫也没有预料到,自己乃是诱饵、死棋。如阁下这等存在,岂是他一个仙门走狗能测度的?” 顿了顿,他指着那处扭曲光影之处,道:“此处虽是云门入口,却也有他界入口,道友固然不惧,但多少是个麻烦,在下等候于此是为了带路,道友,这边走。” 陈渊听着这一串话,面露愕然。 果然很晚,堪称压线! 今日还是二合一…… (本章完) 第344章 一气破门讨公理 经过最初的惊愕后,陈渊忽然笑道:“你不是云门之人么?先前更是在我手上吃了不小的亏,怎会来为我带路?” “不明真相,才会与仙人动手,既已知晓阁下的真正实力,又岂能做那不智之人?”岳峰真人坦诚相告,“至于从属于云门,那是无稽之谈,最多是托庇于云门,躲避天劫威胁。作为回报,我等偶会会为他们出手摆平一些事端。” 他一挥手,洒落一片华光,笼罩周遭,将自己与陈渊的气息隔绝于外,随即话锋一转:“当时我见道友有意隐藏身份,觉得或许有什么打算,所以没将实情告知云门,因此引出了一点乱子,还望阁下莫要见怪。” “这个无妨。”陈渊摆摆手,眯起眼睛,“如此说来,阁下更像是宗门客卿,但托庇于云门,躲避天劫,有何说法?”他的眼中有华光闪烁,看出面前这人的修为十分古怪。 交手的时候是隔空斗法,看不出不同之处,现在面对面站着,很多隐蔽之事逐渐浮现。 乍一看似是炼虚巅峰,但细细感应,竟又有超出这个范畴的迹象! 炼虚之上,可就是合道了! 但此人又没有合道的那股子通透人间之意。 “道友不知?”岳峰真人略感意外,旋即又自我明白了过来,“是了,道友的经历我已知晓,该是在合道之劫下陨落后转生他界,所以模样略有变化,却也因祸得福,摆脱了这洞虚天道的限制,寻得了他界之道,得以渡劫成仙了!” 说着说着,他感慨叹息:“但这等事可遇而不可求,任谁也不能扔了多年根基,去搏一个难以测度的转世。如我等这样,生于洞虚、长于洞虚,洞虚的烙印早已牢牢深刻在魂魄之中,就算转世,怕是也难以逃脱洞虚天道的路径。” “哦?”陈渊闻言,心中一动。 若在前往魔境之前,他对这些话还要连蒙带猜、似懂非懂,但如今联系前后信息,心里已如明镜,索性也不绕圈,就道:“道友所求的,是我的仙家之道?” “不错!”岳峰真人点点头,“我也是着手合道时,才发现洞虚天道与死相合,只要渡劫,无论是否成功,结局都是一个死字!唯有碰到道友这般,出身于洞虚,却又开辟了自身道路的真仙,才能引领吾等摆脱死局,有踏足他道的机会!” 说着,他目光炯炯的看着陈渊,透露出热切之意:“可惜,离开了洞虚的诸仙,多数都不知去向,便是有几个还有传闻的,也没有归来的意思。而自从三千多年前天地异变,天道合死,洞虚更无新仙诞生!我等本是面临绝境,未曾想还有道友这等天纵奇才出现!” 天道,与死相合? 陈渊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泛起阵阵波澜,联想到冥土之仙,多了几分猜测。 天道合死,是因那死仙而起,还是他为了突破天道之死,而选择入冥为死仙? 一念至此,陈渊干脆问道:“你托庇于云门,是因为这宗门背后的死仙?” “若想保住性命,便只有两个选择。”岳峰真人看着陈渊,“在踏入合道之境时,将合道之劫冰封,永远困于此境,或废去心相宫殿的雏形,跌落境界。冥土之仙神秘莫测,与洞虚天道关系密切,才能开创云门,横于天上,因此掌握了冻结合道之劫的手段!若不求助于云门,就只能藏于下界,被称为洞虚叛逆。” 原来如此。 陈渊将前后情报串联起来,突然就意识到了,一切的根源,说到底还是合道之劫。 正常情况下,度过了合道之劫就能飞升成仙,但洞虚之天道既死,合道之后也要死。 自己是被卡在渡劫中途,不至于合道,面前这位则是踏足合道,但不那么深入,从而让合道之劫不会到来。 “这洞虚的修行之人可真不容易,渡劫渡劫,渡不过是死,渡过了,居然也要死!” 想着想着,他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当下自己的特殊情况。 “我并未真正成仙,还受困于合道之劫,但已然有了转机,全了几世因果,就能摆脱牢笼。我本以为,这是灵魂来自于异界的关系,但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本质上是个死人呢?因为我死了,哪怕是渡劫之后,与死相合,也毫无影响……” 渐渐地,更多的想法从陈渊心底涌出—— “当初我反复挑选、得陇望蜀,最后不得不就身死尸,虽说也有完美主义处女座的原因,但到底是曾经合道之人,所以想选一具根基、资质好的,才好修回合道之境,所以一再错过,但冥冥之中也有几分灵觉之感,指引我到了触及这个结果,才能让合道之劫异变……” 由此类推,陈渊心中忽然一紧。 “以我在洞虚界的身份,在上一世身死之前,都没有了解多少尸修、鬼修的法门,以至于夺死重生后,不得不为了一部死修之法,折腾来去,如今回想起来,这洞虚界修行之法诸多、宗门昌盛,连修魔的法门都层出不穷,在部分地域可谓主流,偏偏都对尸修、鬼修敬而远之,鲜有人提及,更难以碰到,还有不少与之不利的传闻,仿佛背后有人在刻意推动,压制死修、尸修……” 想着想着,陈渊忽然抬头对岳峰真人道:“你若借助我的仙家之道渡劫,渡劫之后,可就要受制于我了,比起高高在上的天道,我作为一个具体的人,未必就是个好选择。” “天道无私,所以前路为死,人道有私,吾等方有出路。”岳峰真人明显想过这个问题,“况且,名义上虽然好听,但不一样要为云门卖命?为云门卖命而无前路,不如为道友卖命而能更进一步。” 他微微一笑,又道:“想来以我等的身份、实力,不至于被道友轻视。我也不瞒道友,吾等坚持至今,所求者唯有成仙一事,才能忍受其他,所以能为云门奔走,自然也可为道友前驱。” 顿了顿,岳峰真人正色道:“再者说来,这求人成就大道的事,何等珍贵,旁人想要求取在道友门前行走的机会,怕是都找不到门路!说到底,要得好处,就要付出,天大的好处,要有天大的付出!对于道友这等仙人来说,吾等除了一身性命,又有什么值得做此交换的?” “伱倒是通透。”陈渊并不反感对方的直白,“但我还是要把话说在前面,你要领悟天道、渡劫成仙,得等到我真正领悟了仙道广阔、世外之境才行。” 他这话的意思,是要等本体升仙,毕竟那仙道化身虽被掌控,但根基却不是陈渊自己奠定,残月无界,难免会有隐患,最坏的情况,有可能会让那邪气仙借体重生。 岳峰真人却会错了意,笑道:“这个自然,我知道执掌的乃是残月,未真正稳固福地,至少还要几百年才能稳固天道,此番只是为了表明心意,千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几百年。” “好。”陈渊点点头,随即问道:“你方才提到什么末法之世?简单说说。” “也不算什么,便是冥土中的那位,派了个人来,拿着个末法之界的媒介,想将道友封入其中。那人倒也知道进退,没想着正面与你为敌,却也不想想,就算是背后算计,以他的鼠目寸光,又如何能谋算道友?” “哦?”陈渊似不在意,又问了几句,当听得对方说到,那末法之世有钢铁丛林、诸多人造之物后,心中一动,生出了个念头。 岳峰真人这时看了一眼远处,又道:“道友,还请随我来。” “无需如此。”陈渊摇摇头,朝苍穹深处的扭曲之景看去,“我这次过来,打的就是正门!要得就是打响过去名号,至于他界陷阱,亦无需担心,待我走上一遭,将鱼都钓出来后,再与你细说!” 话落,他在岳峰真人诧异而又意外的目光中,一步迈出,人已到了那有如水中倒影一般的镜像跟前,目光所及,那镜像陡然一抖,化作门扉。 “这就顺眼多了。” 陈渊轻笑一声,上前推门。 这扇门,似乎有无穷重量,以天下清气为根基,勾连山川河流,寻常修士来此,莫说推动,碰上去都会被门扉上附带的重压余波压得肉身成齑! 但陈渊周身云雾涌动,笼罩门扉,扭转了这一片天地的法则后,在洞玄天道的反噬中,轻轻松松就推开了那扇门,同时更借着神通之法,将那天道的反噬之力,直接凝聚于指尖。 门后,云雾处处,构成山川之形,一条云雾构成的大道,一路延伸出去,通往了一座悬浮于空中的悬峰。 那山峰重峦叠嶂,上面高低起伏,最为奇特的是,在这座悬峰的高处,环绕着一层又一层的奇特禁制结界,将这座山分割成了多个部分,相互之间近乎隔绝。 最高点则直插云霄,刺穿了一点界膜,似是存在于另一个界域。 “哦?又有了变化?”岳峰真人往里面看过去了一眼,“自道友上次闹过一场,整个云门之景的布置居然有翻天覆地之变化,许久不来,差点认不出了。” 陈渊并不言语,因凝聚天道反噬之力而近乎炸裂的指尖,朝前一指。 “逆天一气剑光诀!” 嗡! 陈渊指尖炸裂,恐怖的天道威压呼啸而出,如同狂风一样,将这沿途的云雾大道彻底破碎,直指高山! 沿途更是有一个个奇特的界域出口,被余波波及后,接连炸裂,向内收缩,形成了一枚枚奇特符篆,就要消失! 但陈渊长袖一扫,将那诸多符篆标志尽数收入袖中,随即便扬声道:“洞玄子陈渊,前来踢馆!云门乱我宗门基业,坏我名望!百般投诉不予理会,我求告无门,无奈之下,只好上门维权!讨还公道!” 他的声音平和,但声浪阵阵,起先如黄钟大吕,随后却是响彻各方,伴随着那天道威压,整个云门之境摇摇欲坠,如风中残烛! “怎么回事?” 悬峰下部聚集的,多是自天下人间过来求学的各地宗门弟子,平日里或者在洞中潜修,或者出来听人讲法、为云门做些琐碎之事,不理其他风霜,几十年来根本不知人间变迁。 前阵子已经体会过异变,好在持续时间不长,这会听得有人自报家门,一个个惊愕莫名。 “洞玄子陈渊?那是何人?” “洞玄子宗的开山祖师?不是早就劫下陨落了吗?” “管他什么来历,敢来云门放肆,真是嫌命长了!” …… 可惜,他们这边还在议论,那边几件模样各异的镇宗法宝已是落下,堪堪在关键时刻挡住了天道威压! 爆响声中,涟漪余波扫过八方,云门之境彻底混乱,云雾形成的山川转眼崩解,连带着悬峰都摇摇晃晃,仿佛要跌落下去! “只是余波,便有这等威势?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自称洞玄老祖的,还算有点本事……” 众人还在议论,几道身影已自上方飞下,一个个都是他们平日里求而不得见的云门高层! “看吧,诸位长老已去迎敌,连最为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玄女、华老,都出面了!唯独不见门主!可见这种事,都不值得门主出面……” 还在说着,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这些下界进修者目瞪口呆!三观震荡!认知崩溃! “见过洞玄仙尊!” 定仙玄女与华老没有半点动手的意思,反而放低姿态,主动问候:“没想到,仙尊亲临云门,实在是令鄙门上下蓬荜生辉。” 定仙玄女小心说着,扫了岳峰真人一眼,心头一跳,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对陈渊以礼相待。 在他身后,那华老领着几个云门高层,也在恭恭敬敬行礼,同时小心观察,眼中显现疑惑。 此人身上的气势,与之前并不相同,模样也略有变化,莫非是化身? 是了,按说此人上次来袭,到底是与主上交手,其本体自然是沾染了死气,当会衰弱,也不会再轻易踏足人间,派遣化身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即便是化神、又或者是衰弱了的仙人本尊,其威能也不是吾等仙下修士能测度和对抗的!还是得稳住此人,等待主上,或者苏岳那边给出回应! 几人正想着,却见陈渊面露遗憾之色。 “你们若是这么个态度,那好多事我也不方便做了。” 陈渊的话,让云门众人心头一跳,继而便松了一口气,但没想到…… “也罢!”陈渊忽然笑道:“你们这么配合、小心,无非是惧怕,那就放开道来,我此来,是要去往那两界深渊,拜访你们的那位主子!” 定仙玄女等人悚然一惊。 华老更是面色肃然,叹了口气,上前道:“还望仙尊明鉴,我等职责所在,不可让行。” “不让你等难办……” 陈渊一抬手,黑影笼罩整个云门之景。 “我亲自过去,你等挡不住!” 残月之相显露,恐怖威压降临。 定仙玄女、华老等人的脸上满是苦笑,却不得不捏起印诀。 “希望苏岳能及时驰援吧。” “笑话,我为什么要为了云门的死活,而停下在洞玄山的布置?这可是为了要完成主上的交代!云门不过一工具,哪有为了工具,而乱了主谋的道理?那是本末倒置。” 洞玄山上,一座孤峰顶上,苏岳坐于石亭之内,在这个本是洞玄宗地界的地方,居高临下的看着洞玄山门。 “等我在洞玄宗的布置彻底展开,逼得那位老祖不得不来,围魏救赵,才是正解!到时,都不用与他对上,就可送其去往末法之地!岂不美哉?现在,就等着洞玄之人轻视我的那枚棋子了……” 在他视线的尽头,单人只剑的花洳正在山外的道路上踽踽独行,淡淡的黑影在他的身边扭曲变化,与虚空相连。 “洞玄,是时候了结吾等之间的恩怨了。” 今天到家也比较晚,脚肿的像个猪蹄,还是个二合一,得先躺下消肿了。 (本章完) 第345章 指下一气归元 洞玄宗山门之内。 花宿、花懦兄弟二人正与几个宗门弟子交涉。 花懦的语气很急:“快!让我等过去!我们有重要情报要通报!” “两位,还望见谅。”拦路的弟子一脸难色,这两人虽也算是门中客卿,但要面见掌教或长老却并不容易,“已经有人去通报,两位稍稍等待。” 花懦一听,很是无奈的道:“一来一回,人都打过来了!” “算了。”突然,花宿伸手止住了想要前冲的弟弟,“宗门大了,自然要按着规矩行事,这几位兄台也是按规矩行事,无需难为他们。” 拦路的弟子一听,松了口气道:“还是这位客卿通情达理。” “那就不劳烦几位了。”花宿说着,强扭着自家兄弟离去。 绕过了一处山湾,花懦挣扎出来,不解的道:“兄长何故要退?花洳可是快打上山来了!此人这次得了外力之助,说不定真能弄出什么动静,到时被发现了咱们与他之间乃是族亲,这好不容易攀上的关系,可就白费了!” 原来,这花家兄弟与那花洳乃是同族,虽然关系不近,但作为族中有数的修行之人,也算是彼此知晓。这次是族中来人通报,他们才能知晓。 花家已经起了举族投奔洞玄仙的念头,所以知晓花洳重新出山后心急如焚,急匆匆的派人来送信,总算赶在花洳入山前,把消息传到了花家兄弟手上。 “时间太短了。”花宿叹了口气,“那人该是已经入山,没时间了。” 花懦急道:“正因如此,才该坚持面见几位长老!” “花洳再如何,也不可能威胁到洞玄之仙,我急着通报,是怕牵扯到咱们花氏身上,既已托人通报,事后就好分辩,另外,”花宿指了指前面,“咱们有更好的选择!” 花懦顺势看去,入目的是一处独院。 花懦认得此处。 “易明钰?他不是闭关了吗?” 这时,一个声音从院中传出。 “其实,我等早就出关了。” 紧接着,易明钰、刘宏、陈懿姗等人从中鱼贯而出。 “嗯?”花懦面露疑色,“不是说,你等自见了那位真仙,心有感触,回来境界接连松动,闭关参悟吗?不对,你等的修为都提升了!” “这当然是真的!”易明钰朝天拱了拱手,“祖师爷境与天齐,一举一动皆合天理,内蕴玄道,观之便生感悟,莫非两位花兄不曾发现?” 花宿感慨道:“确有感悟,但终究不及几位洞玄出身,修行的就是仙人所传功法,见得他老人家自是心有感触,收获良多。我等这点收获,怕是要再过个几年才能展现出来。” 说罢,他对一脸不解的兄弟道:“易道友他们虽是闭关参悟玄妙,但在这之前就已成就,提前出关了,只不过对外依旧宣称是在闭关。” 花懦不解道:“对外?这分明是对自己宗门故布疑阵,这是想做什么?” 易明钰叹了口气,笑道:“无他,为了暗中调查一些事。” 不知是否错觉,花懦在易明钰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悲戚之色,他正待再问,却见陈懿姗忽然捂住眼睛,眼中倒映着诸多光华,生出一点刺痛。 她忍不住低哼一声。 刘宏见状就问:“小师叔,你怎的了?” “没什么。”松开双手,陈懿姗有些不确定的道:“感觉眼睛有些变化,好像是连接到了某个意志,不过我这次参悟出的,就是眼中法诀,有些异变也是正常,只是……” 她正说着…… 轰隆! 轰鸣声,已自远处传来! 伴随着的还有阵阵疾风! “开始了!”花宿一转头,看到一团黑幕自山门处升腾而起,将情况快速、简要的与易明钰说了一遍。 “花洳是伱等的族人?”易明钰听得此言很是诧异,但随即就道:“此人确实厉害,修为不高的时候挑衅我宗,虽说一开始我等同门看在四师叔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但他后来杀伤众多,四师叔要清理门户后,还是被此人走脱,而后几次露面,一次比一次强,这一次他敢再次上门,怕是修为已近……” 轰隆! 狂暴声起,万物轰鸣! 随即,陷入寂灭! 易明钰等人齐齐转头,目光所及,竟见得狂风涌动之中,三十多名护山弟子,连同小半个屏障禁制,被一道如长剑般蒙蒙灰气扫过,陷入寂灭! “是万念入灭小剑诀!”刘宏一见,脸色就是一变,“这是祖师爷当年循着自己的神通,开创的一门护道法诀!威力甚大!听说只有四师伯祖修成了!但这个出手之人,明显不是师伯祖!” “当真是天纵奇才!”易明钰与其余对视一眼,心里明镜一般,但旋即面露愁容,“可……” “孽徒!” 忽然,冷冰冰、似乎不含半点感情的声音自山中升起,而后齐永业驾云而起,周身光辉相随,人化长虹,直指那片蒙蒙灰气,最终碰撞在一起! 轰隆! 山脉动荡! “这等架势,二人竟是旗鼓相当?”陈懿姗看得目瞪口呆,“那岂不是说,那个花洳也已是返虚修为?” “如此局面,就不是我等能搀和的了,贸然介入,反而要伤及自身。”易明钰看着那片交战之地,见得一道道屏障升起,“已有许多同门施展术法,隔绝交战之地,守护山门,但按着门规,这等局面,本该升起护山大阵!不光是这次,那云从龙在门中肆虐之时,亦无人主持大阵,若不是四师叔唤了祖师之灵,也不知会是什么下场!” 一念至此,他收回目光,脸色严肃,对陈懿姗道:“按着时间,郑师快该回来了,你去山外等他,若他未归,则当及时离去。” 二人显然早有约定,陈懿姗闻言并未多言,而是点头应下。 易明钰跟着又对刘宏道:“你去宣师叔那,依照计划行事。” 刘宏眉头一皱,但还是点点头,道:“以我家师祖的性子,定然不会有问题,待你确定了局面后,我定可说动他出手相助。” “那是最坏的情况。”易明钰拍了拍锦囊,“此番,吾等并非没有底牌。只不过,若真是咱们猜想的最坏情况,再多的人也无用处。”说完,他看向花家兄弟,“花兄,你等此来为何,我自是清楚,但如今的局面,若是吾等功败垂成,莫说替你说话,怕是自身难保,若是成了,你担忧的都是小事,所以……” “我自是明白。”花宿点点头,领着一脸茫然的兄弟,走到陈懿姗跟前,“我等就跟在陈道友身旁,为他护持,等待尊师。” “多谢。” 易明钰释然一笑,与几人拱手为别。 “诸位,希望事后还能再见,到时当共饮一番。” 话落,也不等旁人回应,就架起遁光,朝深山而去! “他这是要去做什么?怎么说的话,有点……有点……”花懦还是一副状况外的模样,但隐隐猜到了什么。 花宿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该是看出一点了,咱们这位道友是发现,在这洞玄宗中,有些人存着不同的心思,可能与云门、其他宗派内外联系了。” “内奸!?”花懦一怔,“这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花宿反问道:“其他宗门在云门店渗透下,宗门上下皆有不少心向云门、不以自家宗门为利的,洞玄为何不能?要说有区别,那也是最近,洞玄才出了一位成仙的老祖!除此之外,至少在这些日子之前,洞玄与其他宗门一样,也被云门的影响力掌控着!” 嗡! 交战之处忽有震天声响! 跟着,层层屏障被撕碎,齐永业口喷鲜血,翻转后飞,好一会才停驻,跟着一抬头,看到全身遍布裂痕,隐隐与虚空中的浓烈死气相合的花洳,漠然的双眼,露出意外与痛惜之色。 “你竟不惜侵染邪法?可知此乃寻死……” 对面,花洳衣袍猎猎,长剑挥动,星辰在身后聚成层层光晕,然后冷冷道:“今日来,就是要了结因果!至于其他!不重要!今日之后,便是无我,那又如何?” 看着其人身影,齐永业竟有几分恍惚,仿佛幼年时,第一次瞧见那人的时刻,但旋即摇摇头,手捏印诀,吐出一颗本命剑丸! “师弟,你与他到底还有一点香火情分,不如交给我吧!” 倏的,一道红霞自山中飞出,却是于红珊驾千纱而至,也不等齐永业回应,便越过其人,冲向花洳! 但花洳两手一挥,斗转星移,竟是将面前两个洞玄之子挪移开来,牵引二人之力相互碰撞。 “今日不管是谁,不管何人!” 花洳剑光如泓,神色冰冷。 “皆斩!” 嗖! 一道剑光,接天连地,斩开风云、斩断大山! “好好好!” 石亭之上,苏岳看着那般场景,哈哈大笑。 “有什么好的?此人就是再厉害,得了再多底牌,以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对抗一个雄霸一方的宗门?”身着黑衣的男子,自天上落下,看着远处的交战之境,感受着地脉震动的恐怖威压,皱眉道:“此人只能作为尖兵,用以投石问路,你的后手是什么?你该不会以为,靠着这么一个略得天命之人,就能引出那人?怕是如今这些谋划,都已被那人知晓!” “投石问路?你错了。我如今为主上垂青,被洞虚天道遮蔽,不为他人所算,才能从容布局!”苏岳眯起眼睛,露出享受之意,似乎非常满意当前的局面,“这花洳可是个好棋子,在他看来,现在是得了力量去洞玄宗复仇,殊不知他自己便是个杀手锏,是我的后手。” 黑衣男习惯性的皱眉道:“他就是你的后手?” “不错,此人既为一时的天命之子,受天地垂青,但时过境迁,再过不久也就没了这青睐,所以只能让他在还被天命所重的时候,用自己的性命,化作洞玄之诅咒!和一界天道比起来,纵是真仙,又能如何?” 轰轰轰! 二人正说着,远处的天上光影交替、烟云涌动,遮蔽周围,有几分白昼转夜的迹象,更有一颗颗星辰自空中跌落,落在山中,处处轰鸣! 交战,已近白热! 山内山下,许多洞玄门人皆是惊疑不定。 但在深山腹地、洞明殿内,却是异常安静,那外面的山中爆响,就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却只能稍扰纷乱。 遁光落下,脚步声响起,易明钰直往其中去。 突然,一道身影挡在前面。 “门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明钰你不去帮忙,何故来此?” 说话的,赫然是洞玄七子排行第二的王百灵。 易明钰停下脚步,正色道:“二师伯这话不对,返虚层次的交手,我等后去再多也是送死,白白消耗了宗门底蕴,反而是师伯你,门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不去相助也就罢了,连山中阵法、护山之宝也不请示后驱使吗?” 王百灵神色微变,就道:“我自有考量,要防止被人调虎离山,详细的,没有必要与你说明。” 易明钰深吸一口气,问道:“既是为了防止调虎离山,师伯是在护卫什么?” “这不是你该问的!”王百灵脸色一绷,眯起眼睛,“还是说,你发现了什么?” “弟子此番回山之后,确实有所发现。”易明钰叹了口气,“师伯该是知道的,弟子参加门中的一个派别。” “拜祖师会。”王百灵点点头,“门中大小事务、方方面面,都跑不出我的眼睛。” 易明钰就道:“那师伯自然也就知道,我等的目的所在。” “你等崇拜祖师,深信我师未陨,期待寻得其人。”王百灵说着,感慨道:“我那弟子,不正是号召之人?” “不错,雅风师兄是核心人物,一直想着如何将祖师的魂魄唤回。”易明钰忽然话锋一转,“但奇怪的是,此番我等功成归来,他却不甚高兴,祖师为仙之事仿佛令他措手不及!师伯,你道为何?” 王百灵眉头一皱,脸色阴沉了许多:“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是因为……”易明钰正说着,忽然心中警兆显现,他猛地一抬头,见着夹杂着星辰光辉的蒙蒙雾气涌动,朝自己直落下来! 轰! 殿堂震荡,殿外亦有轰响在山中回荡,一道剑光自重山之中飞起,赫然是宣展驾驭飞剑,破空而起! “什么大局为重、静观其变!有人在师尊立下的宗门前耀武扬威,再等下去,和两个迂腐的师兄又有什么区别?” 那剑光划过长空,直指光影绚烂的战场! 山中内外,皆可见之,地脉震动,灵气沸腾,整个洞玄山摇摇欲坠,被战斗余波所及之处,屋舍倒塌、山体崩落,山中弟子慌忙躲闪。 “这场面越来越大了,话说回来,这花洳还真有点本事,现在是以一抵挡了三个洞玄七子?”山道上,花懦回头一看,嘀咕了一句。 “从方才开始,花洳的气势就不断攀升,身子亦开始崩解,分明是用了某种刺激潜能、借助外力的邪法!”花宿却皱眉摇头:“果然有古怪,以洞玄的底蕴,就算花洳底牌再大,也不该落到如此狼狈的地面,在自家门前被闹成这般模样!” 这话,引得同行的陈懿姗满心不安,她抬起眼,看着天上景象,面露悲戚:“难道门中真有外人内应?唉,为何如此?明明祖师即将归来,到时候真仙坐镇,天下哪家能比得上我洞玄宗?为何要争斗呢?” 绚烂的光辉,倒映在她的眼中。 “祖师有灵,请您保佑山门!保住同门性命!” “再不出手,着实有些念头不通达了。” 云门天上天,幽暗洞窟旁。 陈渊的眼中同样倒映着绚烂光辉,他将手中提着的华老扔到一旁,手捏印诀。 “也罢,那个苏岳不是拿着通往末法之事的媒介吗?正好让他主动奉上!” 嗡! 意念跨空,直达宣气之所。 闭目盘坐的仙道化身猛地睁开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循着一点因果联系,按了下去! 嗡! 剑气凌空! 竟是逼退了齐永业、于红珊。 周身渐渐化作齑粉、全身气息澎湃,凝结成真火雏形的花洳,平静的看着二人,淡淡道:“我自问所学之洞玄之法皆至巅峰,过去所欠缺的不过是功力,如今这一环既被人补齐,就算那陈渊真的复生,在这洞玄之法上,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大言不惭!” 宣展斩开重重神通光辉,剑刃直指花洳,剑光破空! “一气剑光诀!” “一气剑光诀!” 在宣展的惊愕中,花洳点出一指! 轰! 霎时间,长虹自他指尖迸射而出,跨空而起! 竟将宣展的剑光都生生逼退! “这……你竟也领悟出了此法!” 他面露惊容。 轰隆! 突然! 天地轰鸣! 山峰之上,云雾洞开,一根宛如擎天巨柱的手指落了下来,指尖光辉灿烂! “一气剑光诀!” 破!破!破! 花洳身上的种种神通光辉,被那光辉余波一扫,尽数破碎,整个人更是口吐鲜血,凌空翻滚! 还是一发二合一! (本章完) 第346章 命种惘然消一气 “这是……什么!?” 巨指之下,山河震荡! 指尖光辉荡漾出的余波,循着同门同宗的气息,涌入了在场众人的体内,一时竟让他们经脉刺痛、血肉骨骼震动! 熟悉而又陌生的邪异气息,遍布在山中各处,为宣展等人所感知。 “这是……师父?” 下一刻,心有所感的几人,不约而同的后退! 与之相对。 “这人就是洞玄子?洞玄宗的开山之祖?这就是仙人!?我太不自量力了……” 花洳在凌空翻滚过后,本已跌落在地上,全身都有崩溃之势,但忽然间,一股狰狞、狠毒的念头种子,在他的心底爆发!将他的灵智、思想吞噬,将他体内最后一点力量榨取出来! 花洳本就潜力激发、千疮百孔的肉身,在这一刻承受了无穷力量,全身上下的裂痕赫然都与虚空相连,浩浩荡荡、无穷无尽的死气灌注其中! 星辰光辉相随,层层光晕缠绕,隐约间能见得千万剑芒汇聚,即将蜕变为神通! 嗡! 那手指猛然往下一压,指尖光辉浩荡如江海,直接将他吞没,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怎么可能!?我一生的抗争,与洞玄的恩怨,结局会是这样,我还……” 最后时刻,花洳的思绪恢复过来,他瞪大了眼睛,透露出茫然、疑惑,以及恐惧之意。 “中计了!他中计了!只有一根手指么?与主上面对面后,陈氏果真损伤不小,也知道了洞虚天道之凶险!不敢真身降临了!但……” 石亭中,苏岳见着那破天而落的手指,感受到那滔天的巨大威势,见着自己费心寻得的棋子被这般轻易的抹杀,居然不惊反喜。 “死去了的、过去的天命之子,动手斩杀了现在的天命残子!此乃大罪过!哪怕是仙人,亦要为天道所厌弃!自然会丧气落格!连带着整个洞玄山都牵扯其中!更不要说,花洳得了生死道后,早已经沦为大阵阵眼!我只要以主上加持交托的术法,便可用那媒介,将他放逐!” 他自怀中取出一枚奇异齿轮,眼中精芒闪烁,手捏印诀! “不过,只要他的力量现身,就已落入算计!盖因吾等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什么洞玄宗,而是他这位洞玄老祖啊!” 哗—— 山脉骤然震颤! 以花洳身死之处为中心,疾风暴起,朝着四方扩散,转眼掠过四周! 震! 洞玄山中、洞玄山外,一枚枚漆黑的符篆凌空显现,首尾相连,构成一圈一圈的阵图,生生将小半个山脉遮蔽起来,随即巨大的屏障显现,泛起一圈一圈的漆黑之色,内蕴重重死气,就朝那根自云中落下的手指席卷过去! 石亭中,苏岳脸上的笑容越发浓烈,将那齿轮死死捏住,口中的话更是成竹在胸:“此人早就被主上的死气侵袭,如今再被这死灭轮转之阵缠绕,已然是瓮中之鳖!那嵌入全身的死气顷刻间都会被激活,至少能将他禁锢片刻!到时,我以主上之力运转玄法,就是他被放逐、封印的时刻!” 另一边。 “大阵?暗算我师!?这是以花洳为阵眼,提前在山中与山外布下了大阵!?” 落地的宣展先是疑惑,随即面露怒意:“若无门中高层配合,这等程度的大阵,如何能无声无息的建在山中!刘宏所言,居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他出离愤怒,目光扫过惊疑不的于红珊与面色黯然的齐永业,最后看向山中最深处! 轰隆! 天上忽然景象一变,云雾缠绕着的巨大手指,居然不闪不避,生生与那重重死气碰撞在一起,猛地一转,就向着下面一点! 破!破!破! 无数阵法禁制、繁杂符篆在这一刻粉碎! “怎么!?” 苏岳原本口中念念有词,就要祭出手中齿轮,但忽然心有所感,抬起头,倏地瞪大了眼睛,他的瞳孔中,倒映着那根巨大手指! “不好!不好!不好!我竟被发现了?但是,此人明明被主上用死气侵袭,现在陷落阵中,理应以点及面,死气共鸣,被彻底禁锢,怎么还能动?” 震惊的同时,他心中警兆狂跳,脸上的自信笑容、话里的十拿九稳尽数消失,慌乱中也忘记了什么主上之令,手上印诀一变,身形模糊了一下,但转眼再次清晰!只是身上忽然多了许多死气,正不断的向血肉深处侵蚀! 在他的对面,那黑衣男子一怔,随即惊道:“你居然想要逃!?” “原来我才是瓮中之鳖!”苏岳惨笑一声,半边面孔已被死气反噬,“他竟能执掌死……” 轰隆! 话未说完,巨指落下! 苏岳的肉身顷刻破碎,内里的死灵之魂正打开一道裂缝,想遁入冥土,却被一阵死气缠绕,向内一收,彻底破碎! 苏岳一灭,汹涌死气渗入了那道裂缝,直扫冥土! 轰然之间,冥土震动! 冥土中的众多鬼物一时惊骇莫名! 堂皇鬼司之中,众多鬼官、鬼差惊得一跃而起! 而此番冲击所带来的余波,更是阵阵扩张,慢慢朝着整个冥土蔓延。 那根冥土深处的擎天之柱,亦被波及,里面的冥仙意志隐隐有所察觉。 阳间。 在巨指落下的瞬间。 黑衣男子也瞬间惨死,肉身崩解、阳神消融,只是那真灵在消逝前的最后一刻,却是不甘的说道:“没想到我为了一雪前耻,不惜与那冥仙卖命,却还是棋差一着,陈渊,我不如你!” 但当陈渊的意念传来后,这黑衣男子的真灵猛地一颤,而后如肥皂泡一般破灭。 “你谁啊?” 哗啦啦! 石亭连同下方的山体,都被这一根手指,连同其上的剑光削平,跟着又被生生按了下去,化作一处深坑峡谷。 咔嚓! 四面八方,破碎声起。 天道反噬,终于降临。 陈渊轻笑一声,让仙道化身收回手指,带着那诛杀了天命之子的厄运、反噬,收拢回宣气之地,随即看了一眼手中的那枚齿轮后,他那化身朝着山中深处、破损不堪的洞明殿,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真相居然是这样,如此一来,那墨守界的诡异之处,我终于明白了。” 汩汩汩—— 落指之谷,忽有破碎声传来,有汹涌清流自谷底喷涌而出,几息之后,就化作一片水乡、湖泊! “一指,连诛多人,山河易形,果然是仙人手段啊!” 看到这一幕,“姗姗来迟”的青冥子与这些天聚集于山外的各宗之人,或者感慨连连,或者惊疑不定,有些更是面如死灰。 这洞玄山忽起乱象,他们这些紧盯此处的,哪里能不知道,只是碍于种种顾虑,都选择袖手旁观、按兵不动,想要先弄清楚形势,却未想到,最后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尤其是问询而来的众人,更是那种种传闻再无疑虑。 “这一场乱局,就这么平息了?” 宣展长舒一口气,看着身前的师姐、师兄,正待说话,却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不好!” 随即,他顾不上多言,直接架起剑光,就往深山中飞去,几息之后便到了那洞明殿前,心里则闪过了刘宏之前的种种言语,最终他的心里升起了一个念头—— “那花洳闯山,不见护山之宝,反而被人无声无息的在山中布下了阵法!能做到这一步的,只有那两个人,不,以这种种行事的手段来看,能做到这一步的,理应是二师兄,王百灵!他早已执掌守山之阵,耳目遍布宗门上下,与之相比,大师兄性子淡漠,虽为掌教,却并不管事,反而放权给了二师兄……” 带着这等念想,他愤而抽剑,直接破碎了殿门! 但等走进其中,宣展却忽然愣住了。 殿中躺着两人,被蒙蒙灰雾所缠绕,受点点星光所镇压,双目紧闭,生死不知。 其中一人正是易明钰,至于另外一个…… “二师兄?” 那王百灵赫然也在其中,身上不见伤痕,但周身有灵光散落之象。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易明钰与他交手,以至于两败俱伤?” 便在此时。 “按着师弟伱的性子和心思,这会怕是在想,他们二人该不会是两败俱伤了吧?” 一个清朗却略显清冷的声音,自殿堂深处的云雾中传出,然后云雾散开,露出了坐于高台独椅上的纳兰守述。 “掌教师兄,你没事?” 宣展先是一愣,跟着像是明白了什么,手上剑诀一变,本命飞剑就已悬于身前。 于红珊的声音这会也从殿外传来。 “宣展,你匆匆过来,所为何事?啊?二师兄,还有易师侄?莫非是有人潜入此地?但这里乃是宗门重地,又岂能被人无声无息的害了两人?” 等她和齐永业走进来,看到殿中顷刻,也是面色大变,接着就察觉到了宣展和纳兰守述之间的诡异气氛。 于红珊眯起眼睛,轻声问道:“掌教师兄,还有宣师弟,你们……” “正好,除了那位神秘莫测的小师妹,人都已经到齐了,便趁着这次机会把事情说清楚吧……” 宣展知己诶打断他,问道:“五师兄呢?他人呢?也遭了你的毒手!” 此话一出,于红珊看向纳兰守述的眼神瞬间变了。 齐永业则干脆的站到了宣展的身边。 纳兰守述说道:“放心,苏岳只是让人去中途拦截,我与他说的很清楚,洞玄同门,不许死一人。” “大师兄!纳兰守述!”于红珊猛地瞪大了眼睛,满眼的难以置信,“你真的背叛了师门!?今日这局,是你与外人里应外合,要暗算师父!” 她到底活了许多年,本来对亲近之人无设防之心,但这会一旦心思清明,前后的线索,顷刻间就被她串联在一起。 纳兰守述微笑着感慨:“师父终究是师父,任凭种种算计,也不过就是师父一指之事。吾等修行一生,突破重重难关,每一次都觉得离着师父近一点了,但跟着就会发现,之前不过是师父修为、处世、的冰山一角,如今也是一般,从无不同。” 他的声音里有着憧憬、孺慕与崇拜。 “住口!”宣展怒吼一声,“欺师灭祖,残害同门!你不配称师父为师!” 齐永业冷冷说道:“你为何背叛?因何之故?” “背叛?”纳兰守述摇摇头,“过去,我不曾背叛,但从这一刻起,才要背叛。” 说着,他那丰神俊朗的身形陡然一变,处处抽取,一道道手臂刺破了衣衫,声张起来,整个身子也泛起黑色,一双眼睛更是显露出赤红。 于红珊一愣:“大师兄,你这是……” “魔种!”齐永业则冷冷出言:“墨守界之魔种!” 他这几百年间经历众多,甚至曾在短时间内误入墨守界,因此认得此物。 “魔种?”宣展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这模样难道不是魔门功法修成的魔身?” “我不会认错,虽说那墨守魔种多为混乱之种,与眼前这个不同,但其气相、气息却一般无二。”齐永业一边说着,一边紧盯着纳兰守述,道:“你是什么时候替换了大师兄?” 宣展和于红珊如梦初醒,脸色陡然一变,随即厉声道:“你把大师兄怎么了?” “大师兄?”那人的模样依旧还是纳兰守述,闻言竟露出了几分苦涩笑容,他看着齐永业道:“你不是问我是何时替换的纳兰守述吗?是他拜入师尊门下的第七日。” “大师兄拜入师门的第七日?”宣展一愣,“那岂不就是说,我们的大师兄,一直以来都是……” 齐永业忽然打断,指着地上躺着的人,问道:“王百灵也是你的人?” “百灵早就发现了我的身份,”那人叹了一口气,“最初,他以为我不曾发现,因此装作热衷于权势的样子,逐步夺权,为此不惜耽搁了修为。我知道他是担心师尊的心血、基业,毁在我的手上,因此对此听之任之,只不过他到底是个聪明人,最终还是意识到,我已经发现了。” “原来如此,这么一来,很多过去说不通的事,便又能说通了。”齐永业点点头,语气舒缓了一些,“但以他的性子,一旦知道,不可能不通报吾等,更应暗中积蓄力量想要反击。” “若人人皆知我的来历,那我在洞玄就待不下去了,未来会有其他人插手此间,所以我断然不能任由此事发展!”那人语气平静的说着:“所以,我断然不会让此事发生,便透过一二事情警告了他,让他觉得一旦暴露了我的身份,我便会大开杀戒!以我的修为,若是肆无忌惮,足以让宗门顷刻间毁于一旦!” 宣展与于红珊心中一凛、表情一僵。 那人又继续道:“百灵插手宗门各处事务,安插心腹,令我与宗门疏远,勉励维持平衡,也算艰难,但这次知道师尊将归后,才算有了盼头。不过,越是如此,他言语中对师父越是不敬,就是为了激起尔等不忿,加快找回师父的速度,来惩戒他。” 顿了顿,他又道:“除此之外,他亦察觉了苏岳的谋划,知晓宗门大阵,一样留有后手,只不过在师尊的盖世神通下,却是不曾用上。一边竭力伪装,一边禅精竭虑,着实耗费心神,但在明钰师侄受到威胁时,百灵终究不能置之不理,出手相护,因此重伤,但这也足以让尔等知道,他与我,不是一路人。” “二师兄……” 宣展、于红珊看向昏迷不醒的王百灵,心情复杂。 “二师兄是怎么发现你的身份的?”齐永业则话锋一转,“能隐藏这么久,连师父都不曾发觉,二师兄又怎会发现?” 那人略显狰狞的面孔上,露出一丝笑容,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扔出了一块玉简! 宣展、于红珊一见,连连后退,却见齐永业毫不在意的借助。 “这里面是云门与冥司安插在洞玄宗、洞玄诸国中的暗探以及影子,那所谓影子,便是与我一样,将他人取而代之人。”那人的身上忽然浮现出一道道裂痕,“原本因我之故,云门也好、墨守也罢,对洞玄宗的渗透都不算重,便有插手,可惜师尊终是要尝试合道的,我几次旁敲侧击也难以阻止,于是宗门衰败,我不忍他的一生心血付之东流,主动介入,重振洞玄声威,但也因身份特殊,让云门探子、墨守影子深度介入,被百灵看出了端倪。” “你……你这是?” 看着那人身上越来越多的裂痕,宣展上前两步,已然猜到了什么。 “我等受冥仙禁制,只要背叛,死路一条,好在将来即便没了我,洞玄也无需担心其他,毕竟师尊即将归来。”那人笑容恬静,大半个身子开始粉碎,化作烟尘,“我死之后,若师尊没有其他安排,四师弟,就由你来代行掌门之责。我碍于身份,许多事不能做,但你不同,可大展拳脚。至于百灵,他承担太多,也是时候让他为自己而行了。” 齐永业沉默片刻,冲那人拱了拱手。 “你……”于红珊犹豫片刻,叹了口气,“大师兄,你这又是何苦,师尊神通盖世,未必不能……” 那人笑着摇摇头,扯着半毁的身子,转过身,冲着殿堂最深处的陈渊祖师相躬身叩首,而后胸中一气消弭,身躯化作飞灰。 “唉……” 幽幽一叹,陈渊微微摇头,随即斩断杂念,抬手一抓,身后光环一转,那手便自虚空中摘下一枚齿轮,低头看了一眼后,心有所感,便收入锦囊。紧接着,他迈步前行,朝前方的无底深渊走了过去。 “既已至此,这背后的真相总要问一问的。” 身后,华老挣扎着起身,半是忠告、半是警告:“洞玄仙尊!那幽冥之中藏有无尽死亡!你纵是跳出三界五行,只要沾染,也是死路一条,哪怕以化身临之,也要波及本尊,坠落死海!何必为了一时恩怨,断送了无尽仙途。” “我要顾忌或许有很多,但唯有一事不在其列,那便是死!” 陈渊头也不回的说着,话音落下,人已迈入洞中! 今天又是监工的一天,跟着装全屋衣柜,回家又很晚。 不过,字数还是五千多的二合一大章呢! (本章完) 第347章 死中见 “嗯?” 当陈渊步入深渊,他立刻就感到身子在急速下坠,几息之后就落到了一片冰冷至极的漆黑通道中! 抬头一看,来时的入口早已不见了踪影,四周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扑通! 紧接着,陈渊竟有身子落水之感,随后一层又一层的,像是在穿越一个又一个界膜,每穿过一层,就多了一点冰冷,而一丝丝的冰冷,不断渗透到他的玄身之内,竟令他近乎被强化到了极致的肉身,又有了些许增长! 这就好像原本的桶,已经盛水到了极限,但突然之间这个桶正在扩大! “先前以仙道化身遥遥施术,虽也贯穿两界,但到底没有感觉到其中变迁,而且仙道化身终究是生者,沾染了死气之后,一样也有麻烦,可如今我这本体尸身亲自前来,才算是感觉到了里面的不同。” 呜呜呜—— 正在想着,前方忽有阵阵哭泣、哀嚎之声传来! 陈渊微微眯眼,感觉到黑暗中正有许多细小的魂体在朝自己汇聚过来! 那魂体之内满是阴寒与冰冷,虽也有灵智的光辉,却都偏向于魔道与黑暗,充斥着嗜血与饥饿,仿佛是饿了无数岁月的鬼怪,闻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气味,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过来! “这是将我当成跌入幽冥的生魂,还是生人,要急匆匆的噬我的血肉?” 无奈的摇了摇头,陈渊没有给这群鬼怪半点机会,身上的死气阴血骤然爆发,狂暴至极的至纯死气喷涌而出,浩浩荡荡的有如洪水决堤,一个瞬间就将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的亡魂冲击的七零八落! 不过,他倒也没有要破灭魂体,只是将他们震慑的远离。 “这死魂聚集,至少说明我已快到冥土。说起来,无论前世今生,我都不曾前往冥土,但又要说回来,我现在既是死人,其实这更像是回家,至于如何回去,以我自那定仙玄女手中得来的两界召唤之法,足以全身而退。” 他正想着,周身释放出来的滚滚死气,居然与四周开始共鸣! 转瞬之间,他的意识便迅速扩张,隐约要与这无边黑暗相合! 于是,下一刻,陈渊眼前的景象一阵恍惚,先是看到了一片荒凉、广袤的灰暗大地,有着连绵起伏的高山,有着纵横交错的沟壑,但死气沉沉,没有半点生机! “这里就是冥土?” 仅仅只是一瞬,陈渊就意识到了这是自己的死气与冥土本质共鸣,让他能神游物外、感知阴间!于是,他立刻放空心念,想让眼前的恍惚维持的久一点,提前探查冥土信息。 未料,那冥土景象倒映心头的瞬间,他那胸中的铜镜却也震颤了一下,锦囊之内、玉盒之中,那枚璀璨的、所谓的道果碎片,亦随之震动,绽放道道涟漪,与陈渊意念想和。 下一刻,他眼前的恍惚景象竟如水中波纹一样荡漾起来,倒映在心中的一切,都有了剧烈变化,同样的山脉沟壑之相,慢慢多了几分色彩,郁郁葱葱、汹涌滔滔,云雾缭绕,生机勃勃! 凝神观望后,陈渊更是在那山川水流之间,瞧见了一个个缥缈出尘的身影,他们在这宛如仙境一样的景象中穿梭、飞驰,挥手移山,反掌填海,无拘无束,随心所欲! 这些人每一个的气息、命格、玄数,都隐隐交缠在一起,组成了复杂的网,覆盖在山川之中,凝结成一种大道! 那似乎是…… 突然! 陈渊心头一阵刺痛,种种景象骤然破碎,视野再次回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方才那是冥土的过往之相?那可是一点都不像是阴间,倒像是仙界!而且,似有群仙居住,他们所修行之道,有气运命格相连之相,莫非这洞虚界不见仙人的原因,除了所谓的冥仙死气,还有……” 嗡! 这边,他念头升起,周遭黑暗骤然扭曲,陈渊随即感到了空间撕裂与时空变迁,跟着一道巨大的裂痕出现在边缘,破开了一成不变的漆黑,爆发出强烈的吸扯力! 陈渊感到自己像是坐在一架被撕开了舷窗的飞机上,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朝那裂缝跌落过去! 抬眼一看,他就在那裂缝外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灰暗大地,迎面一阵寒风、阴风吹来,打在脸上,满心的舒畅与自在! “这感觉,就像是回家一样!” 他没有做任何抵抗,任由那股力量,将自己拉了过去。 呼—— 冰寒刺骨的阴风吹过荒芜而灰暗的大地,扬起了漫天黄沙。 几道游魂在风沙中漫无目的的飘荡着,其中的一些被阴风卷起,带向了远方,另外一些则依旧如故。 突然! 一道冰晶长剑,自远处飞来,婉若游龙,接连贯穿了几道游魂后,凌空一转,便重新飞了回去,最后被一只纤细、枯瘦的手抓住。 剑刃上,泛起淡灰色的光芒,将自游魂核心中吸摄的真灵化作流光,凝聚成一颗樱桃。 另外一只手拿住了樱桃,送到干枯的嘴边,然后被吞了下去。 咀嚼过后。 “呸!真个难吃!” 沙哑的声音响起:“晦涩、干瘪,还满是抑郁之气,想来生前定是郁郁不得志穷措大,一直到死,都不曾真个出头,自哀自怨,怀才不遇。” 冰晶长剑之主,那是个枯瘦男子,样貌看着衰老,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 比起那些扭曲而又没有形体的游魂,他虽是血肉灰暗、双目漆黑,全身皮肤皱皱巴巴的,但乍一看却宛如有着血肉的活人。 “总是吃这么些没有营养的游魂,怕是不等云门召唤老子返阳,便先要饿得冥丹破碎!嗯?” 突然,这干瘪之人的脸色微微一变,鼻子抽动,露出了一抹喜色! “这什么?生人气息?有活人落在冥土?还离我不远?天助我也!” 想着想着,这人迫不及待的御剑而起,循着那气味直飞过去,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身着黑袍的虬须男子,弯着腰在一处阴冷密林中弯腰采摘花草! 此人的衣衫颇为玄妙,虽是黑色,却又有明晰的条纹痕迹遍布各处,形成一阵,锁住了其人身上的血肉阳气,所以尽管不远处就有几头饥肠辘辘的游魂,却对这人视而不见! “能隔绝生气的宝衣?有意思,可惜对我无用!”那干瘪之人冷冷一笑,当即就祭起冰晶飞剑,直袭那虬须男子,半点都不迟疑! 虬须男子本来正弯腰摘取冥土花草,忽然心生警兆,于是转身一捏印诀,袖中飞出十几丈符箓,当空燃烧,化作凶性烈焰,炽热的气息掀起狂风,抵挡了冰晶飞剑片刻后,让此人有了喘息之机,堪堪躲避过去。 他几下翻转,站定身子,看向干瘪男子,怒声道:“道友,何故偷袭?” “居然问我这话?你一个活人,我是死人,杀活就死,本就是洞虚天数,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干瘪男子也不停顿,剑诀一转,飞剑搅碎狂风与符箓,就要再袭对方! 但就在此时,一道冰冷刺骨的劲风,自他后方传来! 干杯男子一怔,徐那几身子一转,就躲了过去,不过跟着挥手召回了飞剑,护在身前,扭头一看,眉毛就是一挑:“我道是谁?这不是禽嚓将军么?你不是早就荣登五道将军之位了么?怎的还会来这一片荒芜之地?莫非是想念过去的游魂经历了?” 来者身着一身漆黑铠甲,带着狰狞的鬼怪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说起话来语调低沉:“干雄,这位通幽真人是我的好友,他能行走两界,也早就得了阴司的认可,此番过来,亦是摘取花草,回去酿酒,我劝你速速退去。”他手握长枪,骑着一匹黑甲战马,马蹄踩着乌云,凌空而落。 “啧!”干瘪的干雄啐了一口,“他娘的,一个阳间生人,竟能得这般待遇!”说着,他看向那虬须男子,“莫非伱与云门有什么交情?”说着说着,他想起一事,“你能和同行两界?太好了!你去寻得云门,告诉他,我干雄早就签订了契约,让他们速速将我呼唤过去,不过就是给云门的小崽子们做几年护卫,只要能报仇,这又算得了什么?” “你是百屠魔干雄?云门连你都会招收?”虬须汉子面露疑惑,旋即却摇了摇头,“不过你的算盘打错了。” “怎么?你不愿意帮我传话?”干雄面露凶光,“你可要想清楚,我自有报酬给你……” “干雄,云门如今自身难保,如何还能护你?”禽嚓将军冷笑一声,“而且我劝你不要想着找洞玄宗报仇了,那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干雄冷笑道:“你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要为洞玄宗出头?还云门自身难保?云门背后站着当世真仙,且是唯一真仙,天生就立于不败之地!还有谁能威胁到云门?” 禽嚓将军不答反问:“你方才也感受到了,那波及了整个冥土的狂暴涟漪了吧?” 干雄眼皮子一挑:“怎么?” “因为人间已经有了第二位真仙!”禽嚓将军低语道:“是为,洞玄老仙!” “洞玄?不可能!”干雄一怔,脸色就变,“洞玄宗才有多久历史,能有这个底蕴?” 就在这时。 “怎么随便到一个地方,就有人与洞玄有仇?” 恐怖威压转眼降临,镇得在场三人一下子僵在原地,真灵、阴灵瞬间凝固,任有通天本领,竟也施展不出来。 尤其是那被波及了的虬须男子,在威压降临的第一时间便默运玄功,不惜损伤本源、五年内无法再次入冥,也要逃脱冥土,结果那天赋大神通竟宛如消失了一般! “这是什么人?” 在三人的胆战心惊中,陈渊自远处缓步走来,看着动作徐徐,但转眼就到了跟前。 他打量着干雄的模样,疑惑道:“我不记得曾有你这么一号对手,你什么时候死的?” “道友……阁下……前辈是?”干雄被陈渊一看,便有如坠烈火地狱一般的感觉,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是我在问你。” “是!是!”干雄心中一跳,不敢多言,老老实实的说道:“晚辈是在一百多年前,攻……攻伐洞玄山时,被纳兰守述那贼子……不,纳兰掌教亲自动手击毙的,他惩恶扬善、守护山门,实在是吾辈楷模。” “……” 陈渊沉默片刻,点头道:“是个人才。”心里却大概猜到了,之所以来到冥土,就见着面前几人,自是因为中途撕裂两界通道后,受因果牵引,见到的当然是与自己、与洞玄相关之人。 干雄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微微颤抖。 禽嚓将军则是勉强拱手行礼,口中道:“见过洞玄仙尊。” 陈渊略感诧异:“你知道我?” “是的,在下有幸在馁兰山中,见过阁下的英姿。”禽嚓小心的看着陈渊,“您的模样虽有些许变化,但那雄霸天下的气势却做不得假。”话里话外,恭敬到了极点,心里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不知这位新晋露面的仙人,为何会来冥土,莫非是奔着……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他的心就直往下沉,更是半点都不想牵扯其中。 可惜,世事往往事与愿违。 “既然知道我,见我来到此处,大概是知道原因的。”陈渊可是半点都不客气,“我初来乍到,对冥土不甚熟悉,而且这里景象单调、千篇一律,也没什么地标,着实不好辨认方向……” 他的目光扫过面前三人。 “三个立场各不相同之人,正好互相印证,让我寻得那根柱子。” 冥土到底不同于阳间,陈渊虽是一入此地便如鱼得水、处处舒畅,但到底人生地不熟,加上这冥土广大,上次留下的一道痕迹也没了反应,一时找不到目标。 果然如此! 禽嚓则心往下沉,但哪敢拒绝? 反倒是干雄眼神一变,心里惊疑不定。 这人真是洞玄老祖?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就成仙了?看这架势,难道是要去挑战冥尊? 一念至此,他眼珠子一转,就道:“这位仙尊,是要去寻擎天冥柱?我愿为您带路!” “擎天冥柱?不错,我该是去寻此地,不过……”陈渊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不需要有人带路,只要尔等心里想一想,就够了!”话落,他不等三人反应过来,手中梦笔一挥,明黄色的雾气笼罩三人,催人入梦。 很快,他面露惊奇之色。 “难怪会来这里,三个人还真与我洞玄一脉渊源不浅!” 他先看那位将军,继而看向干雄,最后视线落在虬须男子身上。 “算了,这些事留待洞玄一脉的后人去头疼吧,玉不琢,不成器,总得给他们留点事做。不过,这干雄身上的一点因果,倒是有些用处……” 他收起梦笔,伸手一抓,自干雄身上摄得一点光辉,随即便迈步前行,跨越山脉沟壑,越过死寂大地,自一个个游魂身边擦身而过。 前方镜像急速变化,走马灯一样的从两边划过,最后定格在一根直插云霄、仿佛刺破了那灰暗天空的石柱上。 在这跟灰暗石柱的表面,分布着一张又一张扭曲的石化面孔。 一名穿着灰白色纯色道袍的男子,正盘坐在石柱地下。 他长发散乱,随风舞动,面容英俊而刚毅,双目紧闭,整个人的气息飘渺而虚幻,仿佛与天地相合。 在陈渊停下脚步的第一时间。 这灰袍男子开口说道:“原来你也是死人,但却不是真仙。” 然后,他依旧闭着眼睛,但微微抬起了头,似乎在打量着陈渊,要捕捉他散溢出去的念头,窥视内心。 霎时间,陈渊就有一种落入无数聚光灯下的错觉,但随着星空心魔收拢,万物入灭之念沉淀,他的念头尽数收拢在体内,不再泄露分毫。 灰袍男子神色平静,他收拢了无形心眼,淡淡道:“丧气失格,说明你的天劫并未渡完,却假借尸身冥体,来瞒过天道法则。身上又确实有仙道气息,而且与宣气子相似,该是承袭了他的仙籍之山。不是仙人,又是仙人,你……炼化了仙人?” 陈渊抚掌而笑,道:“到底是洞虚的幕后黑手,眼界、心智果然非同一般。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人不为仙,却先炼仙。”灰袍男子说着,话锋一转,“但用不曾成仙的本体来见我,实乃不智,因你的仙人之力受到太多制约。所以,你此来为何?” “我虽受限制,但你不是一样不能施展术法吗?否则,焉能那般麻烦,借他人之手,行胡闹之事?”陈渊眼中华光流转,“我这人行事向来低调、谨慎,不喜欢留下隐患,你几次算计,处处威逼,都是毁道灭根乱道统的大仇,居然问我为何而来?” 他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我来,自是要讨回公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回家比较晚,码字之后,身心疲惫啊…… 还是二合一吧…… (本章完) 第348章 天道门前逞七转 轰隆! 石柱一颤,下半部的一张张石化面孔骤然剥离,三十多道灵魂从中飞出,转眼钻进了地面,引动了地脉中的狂暴死气,便朝陈渊笼罩过去,要化作牢笼,将他封禁! 几乎就是在这同时,星光、五色、阳火…… 许多气息在陈渊的指尖聚集,在他的心中,一道本就清晰的意念,不再受到约束和压制,带动着情绪念头的滋生。 一枚若隐若现的结晶,在他的心灵深处时而显现,时而消弭。 “一边说话,一边偷袭,老小子你挺不老实啊。好在,我也不是什么老实人。” 他的指尖,剑气涌动,随即被一指点出! 剑气如虹,震碎了汇聚而至的死气牢笼,把被灰袍男子掌控的死气解放出来,汇聚于剑气之中,直指那根石柱! 嗡! 剑气剑光,瞬间膨胀了十倍有余! 灰袍男子抬手一抓,石柱上就有几个石化面孔陡然震颤,随即变作通透魂体,从柱子上剥落下来,搅动在一起,化作灵魂漩涡,将剑光吞噬殆尽! 嘭! “特意过来报仇的,着实没有必要,”灰袍男子的脸色始终很平静,他看着陈渊,微微摇头:“既修行到这等地步,还看不透凡俗碎念?我令人驱赶你,是为了修行之道安稳.自来修行,都是以我为主,若受干扰,自然要将之剪灭。我掌握生死兴灭,你虽有奇遇,也抓住了我无法直接出手的机会,但凡有攻伐,皆要死灭!” 陈渊闻言一愣,眯起眼睛,道:“伱这求道之心果然是纯粹之极,视万物为一物,至公以至于至私!难怪能那般毫无负担的玩弄他人命数,只不过你玩弄他人,作弄生死,那生死却未必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他抬手一抓! 轰隆! 远方的山脉破碎,化作纯粹死气升腾而起,凝聚成一百零八颗死星! 星空心魔蔓延! 法有元灵! 星辰陡然活了过来,转眼飞驰而至,自陈渊的头顶飞过,掀起的气流吹得陈渊白发飞舞。 仿佛百多个流星坠落,每一颗星辰中都蕴含着一种剑意! 灰袍男子长袖一挥,石柱传来一连串的破碎声,百多道灵魂从中飞出,每一个都浮现出一个真名,凝聚出金丹虚影,而后凝结成一百多道灵光,迎着星辰而去! 无声无息,百星湮灭。 跟着,那石柱上更多的灵魂剥离出来,凝结成三百六十五道灵光,交织成太岁离尘大阵,将这一片空间定住,化作无边重压,朝陈渊压去! 霎时间,陈渊周遭的冥土地面如水面一样波动,像是瞬间成了展开的包袱,随着重压落下,竟要收拢起来,将陈渊包在里面! 陈渊安立不动,周身一道道光环显现,与周遭散乱的死气相合,打上自己的烙印,转眼化虚为实,降下五座高山,镇住了脚下土地,口中则道:“洞虚之天道,分明已被你刻下印记,按理说这洞虚之道,便是你的天道,你又何必要舍近求远,你又何必要窝在此处,做一个死仙?这离散的死气,一旦得了烙印,尚且能镇住一方,怎的你却要舍了根基,踏入冥土?” “你终究是不曾成仙。”灰袍男子先是摇头感慨,“这世间的事,很多是超出了认知的,你境界不够,便无法明白。我之所以会如此选择,自然是因为,我的道,似洞虚之道,而非洞虚似我!” 说着,他顿了顿:“你此番过来,报仇之说恐怕只是掩人耳目,想要弄清楚修行之路,才是真心本意。不过,以你的境界,大概很难理解,不如让你亲自感受一番其中的玄妙!我再来与你解释清楚。” 说完,灰袍男子忽然抬起头,他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 “求索之道,不得不休!大神通,豁然之道!” 他这一双眼睛一片漆黑,赫然藏着深渊,随着话音落下,滂沱伟力降临,先是笼罩其身,继而蔓延四方,那双眼睛旋转着,照应出层层深渊,似要将陈渊整个人都吞入其中! 陈渊浑身一震,不只是玄身,连带着魂魄都在这一刻猛然僵硬,而后意识飘忽,在某种强制法则的带动下,竟仿佛被人强行捏住了意识,生生拉扯着,要朝那灰袍男子落下! “嗯?” 陈渊心中一动,心魔、灵光、真火、阴神齐齐爆发,甚至身后残月显现,仙道之力亦涌动而出,要从中挣脱出来,但他这一动,并未取得效果! “连残月仙道之力,都被一并压制了?他这个大神通,该是用自身之力,撬动了天地之力!” 他已然察觉到了全身各处缠绕着的一股诡异伟力,随即眼中华光流转,胸中铜镜震颤,贯穿了历史长卷的目光,迅速解析着神通中蕴含着的种种隐秘—— 大神通“豁然之道”,引来了天道法则之力! 这股力量,霸道、玄妙、细致,萦绕在陈渊的身边,无形无质,向内渗透,要在血肉与魂魄之中充盈,限制着他的种种手段。 但很快陈渊眼中竟浮现出一抹欣喜。 莫非…… “我的豁然之道,乃是玄法神通,”灰袍男子忽然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这神通的本质,便是豁然、通透,有问必答。你若询问,我便回答,不过得了我的答案,便得有所回报。” 他那漆黑的双目,看着陈渊,道:“我说出了什么样的答案,就要得到相应价值的回应,你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能作为知晓古界隐秘、修行玄妙、万法根源的代价?” 顿了顿,他始终平静、舒缓,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语调,终于有了一点变化:“这也是你自作聪明,待这股力量将你的身心镇住,我答了你的问题,你最好的选择,便是守住仙道之力,护住自身,被我封禁,然后……” “哈哈哈!” 对面,陈渊的心神魂魄都被一股浩大伟力捏住,一时竟是进退不能,身虽能动,但一身修为道行,却仿佛被人捏住,施展不出。 但他不仅不慌张,反而还咧嘴而笑,笑的十分欢快,心中的那种狂喜,通过双眼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那畅快的笑容打断了灰袍冥仙的话。 “报仇也好,问清真相也罢,最多算是次要目标。你处处算计,招惹于我,不就是担心我会乱了你的法子,影响你修行么?这洞虚界的种种诡异、异样,不正是你在事后操控?若将你捆住、封住,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变化,岂不是比杀了你还要有用?现在,你自作聪明的将这个机会送到了我的面前。” 他指了指脚下:“我为天道伟力所压制,是你最好的动手时间,为何却在那做解说员?你这个神通调动了天道法则来对敌的同时,亦限制了自身!在神通作用期间,你不也是无从动弹,无法去做别的事吗?” 灰袍冥仙的表情依旧平静,他点头道:“这个问题,我一样也会回答,不错,天道法则大神通要成立,前提就是尊重法则、遵守法则,既是我施展的,自然也作用于我,但我掌握着主动,却是确凿无疑的。答案既已告知,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唔!” 陈渊闷哼一声,感到胸口一阵炸裂,几乎已是人间顶端的强横肉身,居然处处撕裂! 他不由心中一凛! “只是回答了这么一个问题,便造成了如此损伤?这还是那天道伟力没有完全渗透我的身心,伟力定是打了折扣!这等神通,限制固然大,但威力更是惊人!若真让他回答了洞虚天道之隐秘,怕是能直接废了仙道化身,我才能勉强保住本体性命,那是一切皆休!” 虽说这个问题,本就是陈渊跑出来做试探的,可结果依旧有些出乎意料。 “何必挣扎?谨守命数,才是正途。”冥仙淡淡说着,感受着天地伟力的变化,神色越发淡漠,“天道法则之下,我都无力挣扎,何况是你?” “我丧命失格,有什么好守的?” 陈渊微微一笑,身上忽然升起一股难言的气势,伴随着的还有阵阵奇异声响,仿佛有千万人正在他的体内低语、交谈。 淡淡的微光,笼罩在他的身上,泥丸宫中的阴神更是转动不休,连带着将那星空心魔都带动着散溢出虚幻星空,笼罩了陈渊周边。 “你想做什么?”冥仙漆黑的双眼中,流露出几分疑惑。 “天道法则是伟力,以个人之力无从抗衡,但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办法对抗,”陈渊微微一笑,身上飞出了六枚结晶,“在我看来,对抗的方法至少有九种,就比如用天道法则,来对抗天道法则。我其实非常好奇,若同时有两种法则起作用,会是个什么情况……” 噼啪! 一连串的炸裂声中,六枚记录着不同情绪念头的结晶,接连炸裂! 第一种悔恨之念,心声回荡之中悔不当初! 第二种昂扬之念,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第三种死亡之念,短短人生中的至大恐惧! 第四种敬惧之念,面对巍峨高山心有敬畏! 第五种安宁之念,平凡之念衍生万家灯火! 第六种入魔之念,离经叛道撕裂人间万象! 随着结晶炸裂,早就被陈渊收拢起来的六种情绪念头,化作六团变化不定的云雾,萦绕在其人身边。 这本不是施展术法或者神通,而是以外物引导自身变化,并未触动那天地伟力。 “七情转?道章的九转尸解篇?”冥仙眯起眼睛,“这是少数几个还流传于世的炼尸之法,但此乃护道法诀,凝练的是尸身护法,不是性命真解,你……竟改良了此法?” “世间少尸修死法?果然是你从中作梗?”六色云雾中,陈渊的身影若隐若现,“都已直达天道法则、坐于冥土中央了,何必这般小肚鸡肠?” “莫以凡俗之心来测度于我,正像我要将你驱逐一样,任何变数,都要从根子上掐灭,省得节外生枝,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冥仙淡淡说着:“不过,你以为境界提升,涉及到天道法则?” “自然不是。” 陈渊抬起手,点向额头。 第七名结晶从中显现。 问道之心,上下求索! 这第七枚结晶,是陈渊早就计划好的,源于自身的求道之念! 随着第七枚结晶显现,六色云雾像是一下子有了目标,尽数朝那结晶汇聚过去,融入其中! 嗡! 瞬间,结晶释放出重重光辉,接着被陈渊一口吞下! 轰—— 轰! 重重投影自他的心中释放出来,照映于外界! 便见层层扭曲镜像,道道长河长卷交替变化,隐约间还能看到照山之月、笼成之云,更有明黄降临,有诸界涌动! “这是!?” 对面,冥仙终于露出了一点惊容。 “返虚异象?心相映射?这是什么心相,怎的如此复杂?你所求得,到底是什么道?莫非不是洞虚的洞彻之道?” 陈渊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下一刻,天地伟力降临,将他还未成型的心相,全数压制回体内! 先前,七情结晶还算是外物,如今被陈渊融会贯通,化入体内,冲击境界,提升道行,便归于自身,余波所及,便能改变一方水土,自是要被天道伟力所压制! 凡返虚升腾,必有异象临世,明月山河个不相容,其实就是心相映射,能显露底蕴与前程,但如陈渊这般还未成型,就被生生压制回去的,就像是捏住道心,猛然推回,压制着实不小! 他于是再次闷哼,但脸上笑容更盛。 泥丸宫中,阴神绽放重重光辉,照耀紫府灵台,连星空心魔都不得不退避一角,瑟瑟发抖! 心相雏形之内,无数光影飞起,落入泥丸宫中,一道伟岸、光辉、模糊的神祇轮廓,在阴神之前凝聚! 胸中,那早就点燃的斑斓阳火,得了那被压制回去的心相雏形后,立刻熊熊燃烧,自其天灵涌出,直插云霄,照耀天地! 冰冷而又荒凉的灰暗冥土,居然在这一刻,有了点点光彩! 七转玄身,返虚阳神! 无数涟漪绽放,波及四面八方! 远方的冥土之上,一道道魂体、死身接连显现,看着那根石柱,又瞧了瞧接天的光芒,面露惊容与疑惑,那光辉照在身上,引得阵阵刺痛,许多弱小魂体,当场惨叫起来! “境界既成,道行也升,但并非天道法则。” 冥仙惊讶过后,重新平静下来,语气依旧冷漠:“反倒是你心相被天道伟力压制,近乎被彻底侵染,大局定矣。便让我来为你解惑……” “不忙。” 周身为阳神光芒覆盖的陈渊,忽然深吸一口气,一股莫名气息,自他的身上升起,本就在晋级后,瞬间提升到了巅峰的阳神、阳火,再次发生变化! 灵台一角,星空心魔受到一股莫名之力牵引,汇入了那道光辉而又模糊的阳神之中! 而那阴神祖师相,轻笑一生,也是纵身一跃,融入其中! 阴阳相合,元神展现! 正像所预料的那样,在他成就七转的瞬间,第八转,就要开始了! 一股伟力,自天地间聚集,先是笼罩陈渊之身,继而打碎阴阳阻隔,朝着八个方向蔓延! 还是二合一吧。 今天我和我家小子都发烧了,嗓子疼,浑身乏力,出虚汗,也不知道是不是又中招了……唉…… (本章完) 第349章 人间世外觅八方 虚幻而又神圣的光影,笼罩在陈渊的身上,让他气度肃穆! 真火在掌中跳动,虚实在其中衍生,那被天道之力压制着的心相之镜,在火焰中若隐若现! “尸解玄身第七转,但……” 冥仙的脸上彻底流露出惊讶与意外之色。 “玄身第七转,相当于返虚之境,最多是掌握真火与虚实变化,滋生阳神,怎的此人竟要阴阳合一?化作元神?那可是炼虚之境的标志,还有这心相投影之景,亦是炼虚才有,也就是玄身八转……” 突然,他面露明悟之色! “你还要再升?七转之后,立刻八转?” 即便以冥仙的阅历和心智,在这一刻也感到了浓浓的离谱! “急什么?这才刚开始。”这次轮到陈渊眼色漠然了,他沐浴于华光之中,身子缓缓漂浮,收起双腿,凌空盘坐,“既说要以天道对之,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话落,其人一手指天。 轰隆隆! 雷鸣声在灰暗的云层深处回响,远远地传了出去。 离着不远,禽嚓将军身边多了几个鬼将、鬼差,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远处那道光辉,露出了惊恐之色! “阴阳阻隔被击碎了,两界通道被强行打通了!” 这位五道将军喃喃自语,眼睛里的震惊几乎要凝为实质! “这是真正的神仙打架,”有着五柳长须的鬼官,抬头看着,眼睛里倒映着那道光辉,“这可不是咱们能参与的,更不该过问!否则,无论这一战的结果如何,最终咱们都要被波及……” 兹啦! 他这边话音刚落,那天上的光辉忽然一分为八! 八种光芒撕裂了阴阳阻隔,化作无形涟漪,疾驰而去! 第一地。 魔境。 此地经过陈渊与天魔残魂一战后,已是千疮百孔。 整个万千魔窟连同魔境本身,本就是天魔心相化虚为实,在被陈渊抽离了根基,破碎了外显后,便不断崩塌、跌落。 内里的诸多族群,也陷入了惊慌与混乱,幸好有寒乌等知晓陈渊之言的魔眷族人出面,讲解情况、安抚人心,总算是暂时稳住了局面。 哗啦啦! 瞧着那座与母山齐平、比肩的星辰须弥山,忙碌之余的寒乌,忍不住感慨道:“这人生际遇当真是难以预料,没想到我等会以这等方式,解脱千年以来的宿命,那个人……” 这话正在说着,众人忽然心头惧震! 随即,好不容易安宁下来的魔境,处处震颤,碎石如雨! “又来?” 一时之间,无论是常驻此境的诸族,还是尚未完全撤离的人类,都感到一阵无奈与心累,继而便是惊恐。 不过,当一道漆黑光辉、一道璀璨星光,从魔境亮处升起来,交战在一起破空而去后,种种异象随之平息,再无动静。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寒乌等人面面相觑,一脸不解。 第二地。 馁兰山。 山中,依旧还是人来人往。 虽说随着郑筍等大宗之人接连离开,大张旗鼓的搜山行动大幅度的减少,但无论是山中妖类,还是陆秉礼这等与陈渊照过面的散修,都还是收敛着行踪,不轻易冒头。 “估计要过很久,这群人才能安安心心的离开,不,以当下的局面,恐怕他们都未必会离开,最多是抽调一些人手回去……” 洞府之中,陆秉礼正在与长期蹭吃蹭住的好友说着,他们身上的气息晦涩而沉稳,似乎都有收获,但尚需沉淀,打算趁着这个机会顺势而为。 忽然! 轰隆! 山体震动了一下,一道血色光芒与一道轻盈之气升腾起来,交织一处,破空而去。 等山中诸修反应过来,早已看不到踪迹。 但现在这馁兰山中无论发生什么,都无人敢等闲视之,所以相关的情报立刻以各种形式被传递出去。 第三地。 荒竹地。 “此地也曾郁郁葱葱,我那位曾祖父当年还是个孩童,时常在山里砍伐搬运,他便说过这里风景如画,鸟语花香。” 这片地方虽有竹名,却连花草都少见,光秃秃的几个山丘,莫说人迹罕至,就连野兽、妖类都近乎绝迹,此刻却只有一老一少,两个修士在远处观望,那年长之人似在教育后辈,想要借物喻事。 “此处的泥土中,还残留着灾厄之气,滋生了诸多煞气之穴,使得原本的天生灵地,变成了绝煞之地!原因就在于,那位洞玄老祖,当年曾在此处渡劫,可惜啊……” 轰隆! 突然山脉震动,长卷之影闪过,光秃秃的山丘上多了片竹林,雷霆之光从中显现,破空而去! 那年轻的修士一愣,便问:“师父,这是何故?” 年长之人神色微变,低语道:“莫非此地还有玄虚?” 第四地。 洞玄山。 洞玄宗门之内,气氛凝重。 被人打上门来都是小事,可突然之间带领宗门中兴的掌教忽然陨落,哪怕各种细节缘由,多有隐瞒,但传遍宗门上下,还是令宗门之人难以接受。 更不要说,那位宣展剑圣,更是领着一批人,把宗门里的不少内外门弟子抓捕起来,也不知缘故,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连侨居山外的红衣玄女、龙喜宫主、青冥子等人,都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那位纳兰宗主之死,定然不会简单!” 私下里,在周围窥探着各方,皆有这般判断,于是犹豫着是否要介入其中,评估着触怒那位仙人的可能。 轰隆! 山中忽有巨响,而后点点光辉从山间、山脉、山川,满山的洞玄弟子身上升起,连宣展这般长老也不例外! 光辉聚集,斑斓长虹冲霄而起,消失于云端! “这等动静……师父?” 看着恢复了平静的天空,于红珊喃喃低语,山内山外,无数人心潮起伏,各有算计。 第五地。 焰岚谷。 满山漆黑,深处尚有星辰之火跳动。 山谷外围,几人徘徊不去,他们皆是因最近传闻洞玄成仙,特地寻得与他相关之处,想要碰碰机缘的。 “这焰岚谷是被洞玄老祖所破,虽说那位老祖早有天才之名,与诸多年轻一代争锋,各种排行榜独占鳌头,但在老一辈的眼中,还是后起之秀。直到这焰岚谷一战后,才算是名动天下!真正成为一方人物,登上了整个天下的舞台!与老一辈的顶尖修士比肩!” “哦?几位前辈,晚辈才疏学浅,敢问,这焰岚谷与洞玄老祖……” “听说,这谷中人与那位老祖有大仇,在其尚未入道前,就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然后,那位老祖隐姓埋名、潜心蛰伏,最终展露真实身份,一举报仇!” “隐藏身份?” “听说是个武道散修的弟子,都没有正式的宗门名称,却被焰岚谷的弟子灭了满门,只有那位老祖躲过一劫……” 几人正在说着,脚下忽然震动,那山谷深处的星辰之火忽然分出一道,腾空而起,烧破了层层云霞,直往远处,转眼不见了踪影。 山谷边上的众人面面相觑。 第六地。 苍塔。 当今塔主看着手上的玉简,眉头紧锁。 “洞玄未死,疑似成仙?” 放下玉简,他叹了口气。 “若此事为真,那吾等恢复苍塔之名,就有些不智了。” 揉了揉头,种种思绪流过他的心间。 “当年那位洞玄老祖本只是无名散修的一员,第一次崭露头角,就是因在我苍塔的拍卖会上得了宝贝,反而被当时的三长老追杀,最后那位生生将当时的苍塔正宗连根拔起,才让我等支系有了崛起机会……” 沉思片刻,此人有了决定。 “本以为人死了,现在若未死,那这个名字,还是不能……” 轰隆隆! 突然,高塔摇晃、震动! “这么快吗?” 苍塔之主脸色一变,匆忙来到外廊,见得一道青光从塔底飞出,转眼消失在天际! 第七地。 幽静林中,光影斑斓。 满是杂草的山路旁,破碎的水缸边上花朵摇晃。 几座坟冢寂寥。 忽有风吹,卷起疾风。 第八地。 三津镇。 却是个平平无奇的村镇,来来往往,好不热闹,与此世其他村镇并无多少不同。 任谁都不会想到,几百年前曾有一道天外之魂降临于此。 即便忽然地震,有斗大星辰自后山飞起,破空而去,也只是引得一片惊呼,带来混乱,但并未改变此镇轨迹,最多是多了些隔壁村不信的谈资。 冥土。 自光芒破开阴阳阻隔,前后不过几息时间,便有诸多星光、光辉、光芒、长虹、疾风、星斗、雷霆等接连自八方而落,聚于陈渊身侧,然后勾勒出八方之影—— 千洞魔境,勾勒出过往的探寻与今时的镇魔。 馁兰山林,勾勒出过往的借势与今时的碾压。 荒芜竹林,勾勒出过往的追寻与今时的改变。 洞玄山们,勾勒出过往的基业与今时的发展。 焰岚之谷,勾勒出过往的崛起与今时的回潮。 苍塔之上,勾勒出过往的青涩与今时的威名。 寂寥丛林,勾勒出过往的命运与今时的无格。 平凡村落,勾勒出过往的平凡与今时的超凡。 “阴阳襄盛举,八方绘宏图。星雷连今古,河山入画谱!” 下一刻,陈渊周身光芒大盛,身上模糊的身影彻底凝聚,化作了陈渊今生的面貌! 玄身之中清浊两气流转,八方之景化作心相,一点神光自阳火中迸射出来! “八方聚身,八转炼虚!” 八转之身,炼虚之境! 至此,陈渊前世的修为也算是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而且因着玄身的特性,一旦境界成型,顷刻就是巅峰! 所以,当下的陈渊,其境已是…… “炼虚巅峰!” 冥仙深吸一口气,看着那灰暗天空中若隐若现的雷霆,四周慢慢弥漫的恐怖威压! 这人……居然真的能连续晋升! 而且,炼神到返虚还不过瘾,返虚到炼虚似乎都不是头,这是要再次合道? 整个冥土的死灵似乎都有所察觉,压抑、惊惧、无助等等情绪,在他们的心底浮现! 轰隆! 一道闪烁着浓郁紫色的粗大雷光,在云层中一闪而逝,转眼照亮了大半个冥土!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八方! “你的大神通直指仙家之道,能引动天道伟力,但吾辈求索天道,承受灾厄考验,亦是天道所下,天劫,也是天道!” 陈渊凌空盘坐,周身光辉渐渐消散,头上云层渐浓。 正常的情况来看,便是九转玄身超脱护道法诀,蜕变成性命真解,八转炼虚后,想要引动合道天劫,也得行九转之法。 可陈渊的情况却格外特殊,盖因他的魂魄本质本就是合道修士,受困于玄身境界要重走修行路,但随着八转炼虚直达巅峰之后,他原本的合道之境,已然能在玄身上体现出来,再加上他的合道之劫,根本没有结束! 终于在这巅峰之时,引得天劫蠢蠢欲动。 更不要说,他尚有一尊仙道化身,即便没有九转,只要将那仙人气息引入本体,然后全力运转心相映射,催动炼虚神光,让被卡在中间的合道之劫动起来,想来天劫会十分乐意劈死他! “伱现在根本就渡不过合道之劫!” 冥仙站起身,语速有些变快了:“你该是看得出来,此界之天道根本不许有人成道!你既已有仙道之基,理应蛰伏。待我事成之后,可与你天道之法。你若不愿受制于人,我便助你将道统传人都迁移出去,协助你塑造自己的天道。” 顿了顿,他正色道:“吾辈修行,自来以成道为仙,我的提议乃是你的最佳选择,须知,武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你现在的选择是两败俱伤,道前愚也!” “利益最大化?听着似乎是这么回事,但若事事都这般算计,也忒无趣了!有利安全的就做,无利有风险的就避让,那我看这道,终究是成不了!” 陈渊反而笑了起来:“正如你所说,我明明有仙道战力,你本应投鼠忌器,为何还一再算计,无非是觉得我有力而不敢妄用,觉得我怕伤及自身!有仙道之力而不用,不表现出不惜一切也要动用的决心,对你,对很多人而言,就等于没有这股力量!” 他也正色、真诚的道:“今日,便让你知晓,我敢用!” 轰! 话落,一缕仙道气息在他的胸腹间炸裂开来! 那包裹全身的元神更是陡然膨胀,将他合道之境的心灵境界爆发出来! 轰!轰!轰! 雷鸣爆响! 冥仙色变! 唉,没有退烧,这发完就先睡了…… (本章完) 第350章 半是雷霆半是劫 雷霆如山,轰然坠落! 整个冥土被照耀的有如白昼! 更有一股炽热而又暴躁的炽热随之袭来! 存在和沉淀了不知道多少个年的冰冷气息,都在这股气息的冲击下,有了片刻的迟滞和消融! 这让依托于冥土生态的游魂、鬼物,立刻就产生了不适,仿佛是瞬息之间被扔到了油锅中,离着那根石柱越近,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 就连禽嚓这等身怀修为的鬼类也不例外,只是他们多少能抵抗一些,不过看着那道宛如连绵山川倒挂而落的巨大紫雷,整个落在石柱上,并且将之淹没的一幕,令他们暂时忘却了身上的异样,瞪大了眼睛。 他们很清楚,那根石柱代表着什么! “唔!” 冥仙闷哼了一声,面色瞬间惨白。 兹啦……兹啦……兹啦…… 散乱的雷霆电蛇,像是一条条真正的长蛇一样散落在周遭的地上,跳跃、跃迁、扭曲,渐渐消散。 方才,正是这雷霆打在柱子上,与其中的某种力量碰撞后散落、崩解,跌落在各处! 但与之对应的是,冥仙也似乎遭受了重创,捂住了胸口,连连后退。 “怎会如此?这第一道天劫的威力,就几乎赶得上四九天劫了!这等威力的天劫,就算是在上古、在仙代,也是最为顶尖的修士,面对最后一轮时的程度!但这个只是第一道!” 很明显,这道天劫的威力让他十分意外。 “果然如此。” 对面,陈渊反而是完好无损,甚至还好整以暇的做出了判断:“那根柱子,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才是你的本体,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这个身体,更像是柱子延伸出的器官。” 接着,他摇摇头:“可惜,你的那个大神通,是作用于自身本质上,所以无论是这个延伸出的身体,还是石柱本身,都无从挣脱神通的束缚!现在的你,什么都做不了,不能出手,不能施展神通,甚至面对天劫,也只能靠着本能去对抗。” 轰隆隆! 云层中又一轮雷霆在缓缓聚集,同时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降临,天道伟力慢慢扩散,似乎要将这一片空间彻底凝固! 原本充斥在周围的、被大神通引来的天道伟力,更与之相合,彼此作用之下,让原本泾渭分明的天道法则开始混乱、混淆! 奇异的限制被加持在陈渊与冥仙身上! “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冥仙的声调有了明显的变化,更确切的说,是多出了情绪。 他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焦急:“你以为我立下本源之柱是全为了自己?若无我坐镇,这洞虚有几人灭世,几人圈养!” 哗啦! 雷霆闪烁,云雾涌动,浓郁的光辉与恐怖的毁灭气息从云雾深处透射出来。 但这一次,仅仅只是余波,便能让两人感到比之前还要强上几倍的气息,若真个打下来…… “这么说,你还有功劳了?”陈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心魔之劫,轻而易举的斩灭了种种杂念,“你早不说?” “现在还不迟!”冥仙深吸一口气,“你现在放弃抵抗,我将你封入冥土深处,足以隔绝你的合道气息,让此劫散去!” 雷光照映四方! 电闪又将临身! 光芒之下,陈渊却忽然笑道:“怎么不是你废去自己的修为,拼着神通反噬,让你我二人都解脱出来呢?” 冥仙的脸色阴沉了几分,他沉声道:“这本是互惠互利,否则你一样会被限制和封印!以你此刻的修为与肉身,根本扛不住这第二道雷劫!” 轰! 雷光如山,再次朝着两人落下! 炽热的余波,将方圆五百里的阴气寒风彻底驱散,一道道雷霆阳火从虚空中浮现,在各处燃烧,惊的游魂和鬼类们鬼哭狼嚎、四散奔逃! 雷光先是触碰石柱,发出了阵阵轰响,迸射出无数雷花,那石柱上竟有许多石化面孔,浮现出阵阵裂纹,令那冥仙气息起伏,眼角甚至有漆黑鲜血流淌! 但更令他心惊的是,上一道雷霆,自己的本源之柱尚且能完全将雷光引导、消耗,生生承受,可这一次局面不同了! 噼啪!噼啪!噼啪! 雷光沿着石柱一路蔓延,朝着下方两人奔涌而去! “说到底,我无法主动出手击破雷霆,甚至不能轻易驱动和驾驭法宝、法器!只能硬抗!” 炽热的气息与毁灭的余波,已是辐射到了二人身上,他们强横的肉身、近乎本能的护身法诀、护身玄法、护身灵兽等依旧能抵挡雷光侵袭,但依旧是在瞬间,连身上的法器衣衫都破碎褴褛!甚至连肉身都皮开肉绽、露出灼烧之痕! “你以为天道之力的冲突,能让你挣脱限制?你现在,亦相当于是被封印!”冥仙冷冷说着,忽然一挥手,方圆千里之内的死气,竟是瞬间汇聚而至,朝着陈渊身上灌注:“死气如我念,亦非要伤人,不受天道制约!你以死尸成道,得如此浓郁死气,气势将要更盛!最多三道雷劫,你便要形神俱灭!还不速速与我合作?” 轰! 雷光破开石柱抵御,如暴雨般落下,眼看就要将陈渊与冥仙吞噬! 但陈渊忽然一笑,屈指一弹,一枚细小的齿轮便悬浮于身前。 “我的身体虽然被封印,但只局限于洞虚天道管辖范围之内,在这之外……” 兹啦! 他身后的空间陡然间破碎,竟是被一只手生生撕裂! 裂痕后面,显露出仙道化身的身影! 这化身手捏印诀,合身往前一扑,整个人瞬间化实为虚,如长虹一般激射而出,便依附在本体身上! 天魔之法、指仙之功同时爆发! 下一刻,陈渊胸中铜镜震颤,华光涌出,灌入那齿轮之内! 一把铜剑从他袖中飞出,携带着层层叠叠的黑渊诸界虚影,直插在那齿轮之上! 同一时间,循着二者之间的因果、本质联系,那诸多天道之力亦同时加持在化身身上!要将这具化身一并纳入法则管辖! 只可惜,在天道之力临身之前,化身趁着两界相接、天道之力未曾临身的瞬间空隙,已然将法诀施展出去。 “破界,转移!” 嗡! 那齿轮猛然一震,爆发出层层涟漪,顺着铜剑联系,瞬间将陈渊包裹在内,接着打开了界膜,竟是包裹着他的本尊与化身,一同打碎屏障,迈进虚无星空! “陈渊!你要逃!?” 冥仙倏地瞪大了眼睛,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搞成这幅局面,对方居然还能走? 尤其是,那媒介之物…… “我这不叫逃,而是霸革之道!卡住机要,以霸道之法,革天道朽则!是为卡霸革!” 随着一声轻笑传来,冥仙竟眼睁睁的看着陈渊从那空间裂痕中离去,而那裂缝赫然正在消弭! “陈渊!!!” 面露怒意,随即他的整个身体,连同身后的石柱,尽数为狂暴雷霆所淹没! 不过,亦有一道道雷霆,循着天道法则,冲入了还未完全愈合的空间裂痕,浩浩荡荡的有如江河一样,破开阻碍,划破星空! “此番真是险之又险,但从结局来看,可以说是超乎意料了!” 星空之内,陈渊身形变幻,本尊、化身重叠在一起,宛如梦幻,周身气息缓缓恢复,因为迅速远离,齿轮在身前转动,散发出星星点点的微光,洒落在他的肉身之上,引领着他的身子前往一处! 原本被洞虚天道法则所压制的神通、术法、法力,亦逐渐恢复。 “此番,那冥土之仙以天道法则困我!我以天道雷劫回敬!如今,这天劫不曾渡完,我便抽身离开,那雷劫一时不会散去,与之杂糅的大神通法则亦不会散去,等于生生牵制住了冥土之仙!令他进退不得,根基凝固,难以寸进!”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转而落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按着《指仙录》所书,这洞虚本是一个仙人境界,无论是界因境界而得名,还是境界因那洞虚界才受名,都足以证明洞虚此界十分特殊,所以那冥仙才会处心积虑,以势立柱,谋取与天道合!” 虽说为了阻止对方的大神通天道之力,陈渊没有听到相关的答案,但联系他前后所知,无意中得到的道根之果的碎片,以及进入冥土时,无意中所见的冥界过去之景,差不多也猜到了一些。 “或许,洞虚界曾是不少仙人悟道之处,尤其是承载了某个范围内的天道沉淀……” 嗡嗡嗡—— 他正想着,身后忽有雷鸣共振之声,他的心里亦爆发出浓烈的警兆! 心头一震,陈渊回首看去,随即眯起眼睛。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不过这也在算计之中,如此愚弄天道,若不付出半点代价,我又如何能够安心?” 这般想着,陈渊那两身重叠之躯凌空一转,长袖甩动,滚滚玄黄功德气涌动而出,化作一把伞,挡在身前,跟着手上印诀连变。 一道道原理不同、结构迥异的屏障被架了起来,接连挡住! 便是呼吸间的功夫,陈渊就被层层包裹,护住一身! 哗啦! 但随后,雷光破开了层层屏障,直指陈渊! 他的那些阻挡,就仿佛是纸糊的一样,竟连片刻都支撑不住,那雷光转眼就打在了身上,如无数细针冲击,破开了玄身血肉,渗入其中! 就连加持在身上的仙道化身,在这股雷劫的冲击下,都顷刻便受损伤,跟着竟被生生打了出来! 重叠之身,一分为二! “唔!好凶猛的雷光!难怪冥仙说我扛不住三轮!毕竟,本质上我这玄身还是八转炼虚,并未真个踏足合道,是靠着前世境界与合道之劫未完这两个引子,才能提前触动天劫!确实还不够圆满!” 陈渊闷哼一声,守住元神一念,不受雷霆困苦影响,那雷光侵染全身各处,更是渗透心灵魂魄,连带着他的精神都隐隐恍惚! 胸中铜镜一震,那凶猛雷霆竟有丝丝缕缕纳入镜中,让陈渊猛然间惊醒过来,便意识到了什么! “是了!这其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些雷劫虽然凶猛,但离开了洞虚,没了天道根源,其实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再是凶猛,也是虚浮,光阴镜因此能收拢,那我亦可借之成事!” 一念至此,他忍受着玄身重创,脑海中闪过《道章》上的几种炼雷、驭雷法门,而后顶着全身的不适、手脚的麻痹、元神和玄身的损伤,运转玄功,收拢雷霆! “五蕴化雷法!” 随着心念跳动,诸多紫色雷光,在他的体内经脉流转,竟朝着泥丸宫中汇聚,所过之处,血肉焦黑! 滋—— 转念间,终于有一点雷光在他的灵台中显现! 下一刻,他的五感骤然一震,随即灵觉升腾,迅速膨胀! 那漆黑无边的星空,在他眼中竟变了模样,处处皆有光辉,道道意志纵横! 陈渊心有所感,回首朝着望去,入目的是一个巨大的、难以形容的“蛋”! 但细细看去,便发现其表面乃是无数旋转、流动的蒙蒙之气! “这就是……洞虚界?” 忽然,他眼神猛然一变,紫色的雷光在其中转动。 顿时,在他的视野中,洞虚之卵的周遭,一道道意志显现,模糊的人影飘忽,仿佛有无数人,无数道目光,盯着这里! “这是……” 念头正转,但紧接着便听一阵破碎声起,而后光芒涌现,他与仙道化身一前一后,坠入到了一片光芒之中! 紧随其后的,就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至极的、宛如机械一般的天道意志呼啸来,压在他的身上! “原来如此!这等强势的天道、这么强横的力量,怕是超凡之力都会被压制住,所以……是末法之世么?那大概是什么超凡表现、神通显圣都难有,也不知我的计划能否顺利展开……” “呼——” 阴暗的小巷,污秽的积水,。 一只脚猛然落下,溅起了水花后,急急前行。 这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留着平头,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穿着宽松的卫衣和满是破洞的牛仔裤,但此刻这衣衫破损不堪,还满是血迹。 少年怀中抱着一把长剑。 突然! 几道黑光自上方激射而来! 少年脚下一变,化前冲为左转,躲过了袭击,但因速度和变化太快,直接撞在了墙上,跟着一个跟头摔倒在地。 啪啪啪! 另一边,黑光插在地上,赫然是三根没入地面的漆黑飞刀! “好快的反应速度,身体素质也不错。” 上方,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然后穿着黑色风衣的妖娆女人凌空踏步,落了下来,她一伸手,三把飞刀凌空飞起,被她重新拿在手上。 接着,女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狼狈起身的少年,最后目光落在他怀中的剑上:“你天赋不错,还有大好年华,如果好好修行,说不定能成为上品修士,何必死在这个无人的角落呢?交出这把通灵剑,告知吾等启法口诀,饶你不死。” 嗖嗖嗖—— 说话间,又有五道身影落下,将少年围在其中。 少年深吸一口气,靠着墙站住,游目四望后,惨笑道:“没想到,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居然能引动血榜排名前列的六贼众!” 说着,他的右手握住剑柄,把剑拿到眼前:“这通灵之物,是我报仇的最后希望!能把你们引来,说明足够珍贵!” “你想多了,这剑是百多年前所铸,镶嵌了一枚地外结晶,能吸收月华,格外华丽,所以为人所喜,出钱雇佣我们来拿,但终究只是下品,召不来什么厉害的灵,不仅如此,此物还颇为邪异,损害持有之人的气运,令人霉运缠身。”女人眉头一皱,冲着同伴使了个眼色。 啪! 但少年却更加果决干脆,他眼神骤然一凝,毫不犹豫的拔出长剑,左手猛地抓住剑刃,一划! “镜剑何年铸,千秋照古今!” 嗡! 下一刻,剑身震颤,剑柄中间,一枚通透结晶绽放光芒! “不好!” “大胆!” “找死!” 周围几人脸色一变,齐齐动手冲了过去,各自施展灵兵! 咕噜噜—— 少年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满是泥水的脸上凝固着不甘与惊恐。 啪嗒。 长剑落地,光芒依旧明亮。 (本章完) 第351章 一方水土一方法 光芒猛然大涨,照得六贼众的表情阴晴不定。 女人恨恨道:“晚了一步!这小子已经念出启动词了!” 感受着空气中不断扩张的光电涟漪,有个头戴红色护额的男人皱眉道:“但这股波动,至少也是中品等阶了,不是说此物在历史上并无记载,乃是无名之辈的信物媒介吗?” “此物……”女人正说着。 突然! “杀……杀人了!杀人了!” 巷口传来一声惊叫! “麻烦。”那女人眉头一皱,但脸色不变,依旧盯着那把长剑。 但身边的一名黑衣男子身子一晃,迅速离开,但转眼之间就又回来,还提着一个年轻男子,只是男人的额头上多了个血洞。 随手将尸体扔在地上,这黑衣男子看到剑柄结晶上的光辉逐渐暗淡,不由松了一口气,道:“似是要平息了,想来是供应鲜血的宿主都死了,这剑中的灵没有足够的力量单独显化,终究还是个下品通灵之物。” 女人也松了一口气,然后笑道:“都说了是下品下品,你们一个个的还一惊一乍的,搞得老娘都有些紧张了!” 其余几人正要说话,忽然一个个的脸色又有变化,猛地一抬头,见着一人站在巷口的电线杆顶端。 却是个女子,穿着紧身衣、披着个大氅改款,握着双剑,剑光闪耀。 “黑杜鹃!你们六贼众简直是无法无天!”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的两具尸体,怒意勃发,一跃而起,手上长剑绽放光辉,剑光猛然大涨,众人脚下的水泥地陡然波动,像是化作沼泽,令他们陷入其中! “是驭波使苏情!”一身黑风衣的女子黑杜鹃眼色一变,也不挣扎,抬起手捏了个印诀。 “玫色如刀割,心肝血染成!梦魇领域,心相降临!” 嗡! 顿时,以她为中心,一阵疾风吹过,穿梭于天上与天下的电磁波、光信号、人念涟漪被某种力量拉动着产生了扭曲,改变了原本的传递与前进方向,汇聚而至,形成另一个圆圈,将这条小巷包裹在其中! 滋滋滋—— 断断续续的信号声、干扰声在四周响起,原本的小巷景象之上,慢慢多了一层模糊画面,那似乎是一片充斥着利刃与黑玫瑰形成的丛林,地上流淌着鲜血! 就像是信号不好一样,两种画面交替变化,但那黑玫瑰与血液溪流的景象慢慢占据主流! 黑杜鹃抬头笑着:“既然来了,就尝尝我的剜心玫瑰领域吧。” 刷刷刷! 话音落下,那四周的利刃一下子飞起,足有一二百道寒光,同时朝苏情刺了过去! “不好!” 正在跃落下来的女子苏情脸色一变:“你居然觉醒了梦魇领域!”说话间,她同样手捏印诀,急道:“春水连绵去,桃花逐浪红!梦魇领域,心相降临!” 话音落下,苏情的身边同样吹起疾风,一道道电磁波与信号,也朝她聚集过去,只不过周围的大部分都已被黑杜鹃摄取,能汇聚于她的数量不多,只在她的周身形成了一片波涛水流,卷动间将她包裹起来!化作一个水团! 啪啪啪! 下一刻,几百道寒光齐齐碰在上面,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这团水冲击的远远飞出! “反应还真快!而且,她也觉醒了梦魇领域,真不愧是中都安全局最有名的后起之秀。”深吸一口气,黑杜鹃的脸色微微发白,气息迅速衰落,动念间飞出去的利刃正在回返。 就在这时。 “这是什么古怪的法门,打架之前还要吟诗?都是布袋戏剧组过来的?不过,伱们这么低微的修为,居然能心相映射。话说回来,托这个什么梦魇领域的福,我好像能出来了……” “什么人?”黑杜鹃游目四望,神色再变,能在自己的领域中出声,却没被发现,这是什么层次的修为? 她本想解除梦魇领域,减少消耗,现在却不得不勉强维持。 她的五名同伴也是如临大敌,扫视着周围,一样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其中一人更道:“大姐大,在你自己的领域里,没有发现?那这声音会不会是从领域外面传来的?” 黑杜鹃脸色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来:“我能够掌握领域与外界的交换信息,如果是外面传来的,你们根本听不到这个声音!” 滋滋滋—— 忽然! 电磁声响起! 黑杜鹃当即一转头,循着电光汇聚的地方看了过去! 长剑? 长剑! 当看到长剑上的那枚结晶再次闪烁光辉的时候,她瞳孔一缩,猛地一挥手,一道寒光从各处升起,直往长剑刺去! 眼看到了剑前,一只手忽然凌空出现,捏住了寒光。 随后,模糊的身影显现,就像是信号不稳的画面,断断续续、闪烁不定,最终汇聚成一道身影。 正是陈渊,只不过他现在却是白发、黑衣的道士打扮,乃是他的仙道化身。 “灵!?” 其余几人先是一惊,旋即眉头紧锁。 “没有宿主,还只是个下品,如何能独立显化?” 黑杜鹃却尖叫道:“压制住他!拿到那把剑!”她全身大汗淋漓,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 梦魇领域本就是她的心灵映射,是用心灵去干涉物质世界的手段,意味着心灵越过了五感媒介直接接触外界信息,获得的反馈更为真实和强烈! “太可怕了!这是什么层次的修为?他的法力……” 冷汗从黑杜鹃的额头上滑落,她看着那道渐渐凝实的身影,心中动摇。 因为,在她的感知中,自己的领域内仿佛突然来了一片大海! 无边无际、深不可测! 这种程度的灵,无论是英灵还是妖灵,都绝对是上品,甚至超品层次!怎么可能是下品! 赢不了! 我们被骗了! 这把剑,绝对大有来头! 瞬间,黑杜鹃就意识到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看着一众同伴已经逼上前去,立刻生出了逃遁的念头! “这可不行。” 哗啦—— 陈渊迈步一走,穿过了五个人的围攻,淌着脚下的血水,就来到了黑杜鹃的面前,在他的身后,五名贼众纷纷惨叫,胸口崩裂,鲜血直流,直接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瞬杀!” 黑杜鹃对自己的同伴再是了解不过,虽然他们没有觉醒和掌握梦魇领域,却都是将灵兵、灵甲开发到了极高程度,都是有着中品执照的修士,结果只是一个照面,连对方出手的方法都没搞清楚,就被落败了! “不光是他们,我也没有看懂!会死的!必须要走!” 一念至此,黑杜鹃手捏印诀,正要收拢领域,逃脱此处,没想到自己的手却被对方握住,随即一阵刺痛,那手整个断裂开来。 “看你的样子,要使用这种心相映射的法门,必须要通过口诀和手诀?而且,一旦展开了心相,就不能随意离开,得解除映射才能离开这片范围?嗯?你身上缠绕的冤魂之气可真不少,杀过不少无辜之人吧?” 陈渊捏着黑杜鹃的右手,听着她的惨叫,淡淡询问着。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黑杜鹃的脸上满是惊恐,离着远的时候,已是察觉到了其人的恐怖,现在近在咫尺,肌肤相接,更能感受到对方体内的巍峨伟力,与之相比,自己体内的法力,简直稀薄的有如月下萤火! 这人到底是谁? 初次现身就有这等程度的法力,宿主还已死亡,其本质必然是古之仙神之流! 这等层次的灵,怎么可能被召唤出来? 正想着,她的体内忽有枯竭之感,紧接着就是难以言喻的疲惫与紧绷,她顿时脸色大变! “不好!我的领域……要超负荷了!不!” 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迅速干瘪,头发从黑变成白,生命力在迅速流逝! 兹啦! 周围的玫瑰鲜血领域一下子模糊起来,眼看着就要消散! “嗯?” 陈渊的身体骤然一跳,也跟着模糊起来,仿佛要一同消失! “果然,只有在这种特殊的心相映射之域中,我的仙人之躯才能正常显化!一旦消失,找不到依凭,就要被这个世界的天道之力直接排斥出去!” 一念至此,他看了一眼面前的老杜鹃,摇了摇头,体内雄浑的仙灵之气涌动,化作浓浓生机,就朝对方灌注过去,想要弥补对方的消耗,维持这个奇特的心相映射之域。 “啊啊啊!” 没想到,陈渊的气血一进入对方体内,这女人豁然惨叫,紧接着两眼一翻,当场灵魂破碎、真灵泯灭! “……” 陈渊只沉默了片刻,随即便看着周围那奇特的心相领域瞬间消散,自己直接暴露在了天地之间! 轰! 恐怖的威压瞬间降临! 这座位于东海之滨的小城,在这一刻仿佛被冻结了时光,一切似乎都停了下来。 但唯有陈渊能感觉到,那源于无上苍穹之中,恐怖到难以想象的伟力正在落下,要将他这个特殊个体诛灭! “真是让人想不通,为何这个世界的天道之力会这么离谱,这么具有攻击性,而且不是说好的末法之世么?为何这一个一个的……”他的目光扫过一地的尸体,面露无奈之色,“可都不像是没有超凡之力的,怎么就专门排斥我呢?” 话虽如此,但陈渊十分清楚,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能施展超凡的六贼众使用的是本土力量,和自己这个外来者享受的待遇当然不同。 种种念头在心里一转,陈渊的目光快速扫过那把长剑,眉头一皱。 “再进去躲个几年,也不知会是个什么情况,毕竟降临此世都已十二年了,却几乎都在其中,对外界几乎难以干涉,方才那少年以血祭呼唤,顷刻身死,我甚至都无法扭转。若总是如此,怎么度过最后一道因果,解开合道桎梏,飞升成真仙?况且,一次两次都错过,肯定会被人呢注意到此剑的不同,说不定会被针对。如此一来,选择的方向就十分有限了,好在在这里的是仙道化身,化实为虚动念可成……” 这般想着,他的视线顺势一扫。 “这几个人不行,先不说他们的身份似乎是什么血榜杀手,就说这一身的杀孽,也不知沾染了多少因果,我可不打算再受此牵扯。” 念落,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个无头少年的身上。 “此番能出,此人也有功劳,我当有所回报,但这人明显更麻烦,身负复仇之事。” 最后,他的视线落到了那位真正殃及池鱼的路人身上,眼中闪过点点雷霆之光,便窥破了此人的命格。 “体格孱弱、疲于奔命,与诸多因果的关系都十分稀薄、除了银行,本身更是衰运之人,甚至没有亲情拖累。非常……嗯,可以说对我而言很好,但也着实有几分凄惨了,尤其是想到此人在此处死于非命。” 摇摇头,在那股恐怖伟力落下来之前,陈渊身化长虹,落入了那道穿着衬衫西裤的瘦弱男子之身。 下一息,这个额头被人开了个窟窿的男人从地上一跃而起,额头上的伤痕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呼—— 一阵狂风吹过,那股恐怖伟力随之消散。 停滞的城市恢复了运转。 “很好,比预想中的情况要好得多,当有本地土著的身体作为掩护时,我的力量作用于内部,不会被天道排斥!至于其他,还需要进一步的试验,等摸清楚情况,配合着光阴镜,长河点墨,插入一段历史背景后,估计就能彻底摆脱桎梏了。” 他游目四望,眼中华光与雷霆同时闪烁,洞彻一片天地。 “虽说形成原因不同,超凡之力也以不同的形式在表现,但就表象来说,确实是个末法之世,只可惜不是我来的地方。不过,环境相似,只要手法得当,用来欺骗天道,奉还最后一道因果,就有可能成功!” 忽然,陈渊眼神微动。 “回来了吗?唔,在我没有适应环境,找到让仙人之力合力的表达方式前,先不和此世之超凡接触为好。” 一念至此,他抬手就朝着无头少年和他的头虚抓。 安静。 尸体和脑袋并没有如预料中那般被凌空摄起,陈渊的力量在离体的瞬间,就被天道之力压了回去。 “……” 他没有尴尬,而是上前两步,弯腰提了起来,紧接着两腿一蹬,劲力爆发,正要离开! 咔嚓! 脸色一变,陈渊感受到了这具肉身之内,两条腿的骨骼忽然有了裂纹,于是心中一凛,马上用仙灵之力护住骨骼,随即又将仙道之力加持与肉身,这才爆发了劲力! 轰隆! 在他脚下,地面直接崩塌,转眼形成了个巨大的填坑, 整个小巷,连同周边的屋舍尽数陷落其中。 “……” 陈渊如愿跃起,速度快到了极点,身形如同狂风,转眼就跳出了这座城市的范围,而且还在前飞,他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我都已经收着力了。” 呼—— 狂风从身边吹过! 凌空跃起,正在下落的苏情,竟被这股风吹得凌空一转,好不容易恢复了平衡,却赫然发现自己的目的地,竟然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啊——” 滴滴滴—— 断断续续的信号声不断响起。 雕版刻印机上,一枚枚字模自行排列,此起彼伏。 几息之后,身着紧身襦衫裙裙的女人,从刻印机上抽出几份报告,然后敲开了上司的房门,把报告摆在了桌上。 “这是三日前乾滨城事件的报告。” “辛苦了。”穿着制式左衽礼装、叼着烟嘴的男人放下手中的邸报,翻看起来,嘴里道:“得先搞清楚,那个天坑因何形成,肯定不可能是人为,但要说巧合,也有疑点。”他翻看到了最后一页,指着上面的照片,问道:“这个陈道,就是苏情提到的死者?你确定他没死,而且还在上班?” “没错。”女人点了点头,拿出自己的小本子翻看了一下,说道:“他是美联商帮在乾滨分社的员工,入职一年半。”放下小本子,她看着上司,“是不是立刻派人去调查一下?” 嘭! 男人一巴掌排在桌上,沉声道:“当然要调查,遇到了这种事,还去上班,一看就有问题!” 唉,啥时候才能走路,太难了,一天摔两跤 (本章完) 第352章 古灵作祟?强龙过江! “陈道,你负责的这个项目怎么一直出问题?” 一大清早,脸色苍白陈道来到了商社,刚刚坐下,他的那位部门管事杜餮就拿着一叠文件找了上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啪嗒”一声,扔在他面前的桌上。 陈道吓了一跳,低着头看了一眼文件后,小声说道:“这不是我负责的那个……” “怎么?你还不承认?”杜餮眯起眼睛,冷冷一笑:“你这个月的奖金都扣完了吧?前几天还无故缺勤一天,现在又不承认自己的工作,伱现在胆子很大!再过几天,都不知道你敢做什么了!” “我、你……”陈道急得额头见汗,但畏畏缩缩的不敢直言。 杜餮早就拿捏住了他的性子,闻言就道:“行了,别狡辩了,我毕竟是你的管事,得纠正你身上的这些不正之风啊!今天你留下来无偿加班,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走!明白了吗!”说到最后,他声色俱厉! 陈道浑身一抖,正要像往常一样低头认命,但突然之间,他的眼中有雷霆电光闪过,整个人的表情骤然一变,眼中透露出一抹杀气,随即一抬头,看向杜餮! 瞬息之间,杜餮只感到后背发凉,两股战战,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但旋即他回过神来,又走了回去,正待开口,却见“陈道”直接就站了起来。 他冷冷说道:“我如今赶时间,本来这小子硬是要上班,已经耽误很多事了,你还让我加班?还无偿?我加你个头!” “你……你说什么?”杜餮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再说一遍!” “陈道”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淡淡说着:“滚!”他提起对方的领子,单手把人举了起来! “你你你你!你反了天了!放我下来,放我……”杜餮挣扎着想要打上一拳,但“陈道”猛地一甩,便将他整个的扔了出去,在办公室的一片惊呼声中,跌在了七八米外,撞倒了一片桌椅。 哗啦啦! 顿时,满屋子一片混乱。 “陈道”却不管不顾的往外走去。 杜餮挣扎着起身,怒吼道:“你……你完了!我不光要让你丢工作,我还要报官!让差役抓你!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不知为何,十米外的“陈道”忽然到了他的跟前,并且蹲下身子,冷冷的看着他,平静的说道:“你不仅不能报警,还要把我的奖金、加班费全部补上,而且我以后会整天摸鱼,不干活,但是一样要拿工资,明白了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 “你看过我的资料,父母早已不在,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什么家庭拖累,孑然一身,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的同战价值,在你之上,明白吗?” 拍了拍对方的脸,“陈道”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了在原地愣神的杜餮,随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浑身抖动,心中满是恐惧! “杜管事!你没事吧?” 等人一走,那些被惊住了的同事们才纷纷凑上前去,先是把人扶起来,又有人热心道:“要帮你报警吗?陈道这是吃了马蜂窝了,简直凶残!” 杜餮浑身一抖,扯了扯嘴角,道:“先不用,给他个机会。” “完了,完了,全完了!” 天台上,刚刚在办公室大闹一场的陈道,此刻却是如丧考妣,一脸绝望的抱着头,回忆着方才种种,就差流泪了。 这时,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份工作罢了。” “对前辈这等神仙来说,这不过是个工作,但对我而言,却是赖以立身的根本!” 在陈道的视野中,忽然多了一道身影,赫然正是陈渊。 他这会将自身形象,直接投影在陈道的心中,笑道:“小了,格局小了。人,天生就不该被束缚,你说的这些不过是后天加诸的标签罢了。如你这等天煞孤星的格局,天生就是修道的种子,在写字楼里九九六,浪费了条件,理应离群索居,参玄寻道,遇到我,是你的机遇。” “……” 陈道一时不知该这是夸自己,还是骂自己。 好一会,他才小心问道:“前辈,你前两日说自己有事要做,不知何时前去?” “你是想问我什么时候离开你的身体吧?”陈渊毫不容情的揭破了对方的心思,“真是让人心寒,若非是我,你已是一具尸体了,而且这等机缘,不知有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却这般不知珍惜。” “前辈误会了!误会了!”陈道赶紧解释起来:“我是……我也看过一些古代的书籍,知道方士、修士修行不易,这吃的、用的、打坐的地方,无一不要花钱,没钱是修不出东西的,但我现在这点微薄收入、银行负债,哪有资格修行啊!” “你还有点见地。”陈渊笑了起来,“没错,修行讲究财侣法地,而且不光是修行,自古以来都是穷文富武,莫说修行,就是练武,没钱也不行,不过你指望上班存钱修行,那是想都不要想。” 陈道不解道:“那要怎么才能……” 陈渊道:“别急,这三天我已推算出此世超凡体系的大概局面,下面就只剩下印证了。” “印证?怎么印证?”陈道本能的感到不妙,随即他视野中的陈渊身影陡然膨胀,转眼就占据了全部,继而又得到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很简单。”控制了陈道身体的陈渊晃了晃脑袋,“抓几个人一问,就什么都知道了!”说话间,他目光一转,视线落到了远处一片火光升腾的地方。 轰隆! 目光所及,又有一声爆裂声响起。 “这个城市还真够多灾多难的,或者说,就这么个局面,也能被称为末法之世?” 摇摇头,他一跃而起,快如闪电! 几分钟之后,陈渊便再次归来,只是手里提着一个挣扎不休的彪形大汉! “可恶!放开我!放开我!”他怒吼着,忽然一扭身,抬手一抓! 嗖! 一道寒光自远处飞来,赫然是一把战斧,被他顺势朝陈渊脑袋上砍去。 但下一息,陈渊抬起手,两根手指夹住了斧刃。 “怎么可能……” 咔嚓! 两根手指一搓,斧刃断裂。 咚! 陈渊手一抬,就把人扔在天台上,随即一脚踩在对方胸口,猛地一用力! 咔嚓! 那汉子的胸一下凹了下去。 “唔!”他闷哼一声,口中呕血,瞪着陈渊,怒道:“你竟敢……” “你方才不也在恃强凌弱么?”陈渊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五分钟。” 那人一愣,问道:“咳咳……你这话什么意思?” “肋骨断裂、心脉受压,关键是我的劲力侵入你的体内,若不加制止,你最多还有五分钟可活……现在是四分四十五秒。想活命,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 “你……” “不信?”陈渊眯起眼睛,“看来……” 大汉急道:“不不不!你想问什么!赶紧问啊!” “……” 五分钟后,看着倒地昏迷的汉子,陈渊拿着那根斧头,眯眼打量,若有所思。 “凝聚了过去共识的兵器和战甲,灵兵和灵甲,没想到这个所谓的末法之世,要实现超凡与神通,居然要靠着外力引导。” 被他抓住的汉子,自称是个独行侠,过去也曾加入过一些组织,所以知道超凡内幕。 按照此人所言,此世的修士想要修行,第一步是得到一把灵兵,然后血脉同步。 “能获得灵兵、灵甲中蕴含之灵的认可,与之血脉同频、意志相连的,就是下品修士,当然,这个下品要想正规,还需要诸夏有关司衙颁发认证证书。” “下品修士的战斗手段,主要是通过兵器、战甲来实现,修士本身虽是气血增强、意志提升,但体力还是在正常人类的范畴,出招时的光影特效,主要靠兵器。” “能将灵兵、灵甲的力量完全引导出来增幅自身,超出正常人类范畴,就是中品了。这个阶段的修士,借灵兵之力强化自身,增强气血、精元了,光影特效发于自身。就这方面来看,只是相当于筑基圆满,其中较强的、天赋异禀的个体,撑死达到炼精化气的程度,怎么那上品居然能……” 他回忆起三天前的那场战斗。 “按此人所言,上品修士能觉醒独属于自身的神通不说!神通,以洞虚、勾陈的修行法门,按部就班,得是阴灵炼神,法有元灵了才能凝聚,结果此界修士直接就三级跳,从筑基圆满、炼精化气,直接就一跃掌握神通了?这还不算最离谱的……” “说是修士中最顶尖的人物、血脉最纯正、天赋最惊人的,更能在上品之时觉醒梦魇领域!这梦魇领域,明显就是心象映射!洞虚多少修士孜孜以求、耗尽性命也难见个中玄妙,此界的人,居然靠着天赋血脉,机缘境遇就能掌握,真是离了大谱!” “当然,更加离谱的是,在上品之上,还有个超品,只不过这人对超品境界也是只闻其名,不知其实,具体有什么特点并不知晓。” 想着想着,他回忆着三日前,那老杜鹃、闪现女释放梦魇领域的一幕,不由皱起眉来。 “不过,虽说手段惊人,但他们本身孱弱无比,说是到了中品就开始增强体魄,但依旧没有脱离炼精化气的范畴,至于性修上的识神、阴神、阳神,命修上的金丹、灵光、真火,都是一点也无,如此一来,不仅是个半吊子,更关键的是……” 陈渊的眼中闪过明悟。 “无法长生!” 他想着,心中一动,将手中的斧头捏碎,挥手驱散其中的残魂,然后拿住一块碎片,灌注仙灵之气,从内部重塑结构。 “修行不得长生,到老一场寂寞。至于其他什么梦魇领域、中品上品的,都是微末枝节,因为这些本是求道衍生,而非主轴,将之视作目标,乃是本末倒置!” 念头落下,陈渊手中那块碎片一变,成了一枚金属结晶,被他右手拿住,左手则捏两个印诀。 边上,那个彪形大汉忽然长吐一口气,猛然醒来。 “好险!差点真的死了!好在那人不知我有血脉传承,恢复迅速……” 他这么想着,也没有什么报仇的心思,就想着怎么逃走。 “不过,他这么厉害,为何要问那些基础问题?不好!我的扬尘斧!” 当他发现自己的通灵战斧已成碎片后,脸色剧变,忍不住就要开课,但等目光落在陈渊身上,瞳孔却倏地一缩! “梦魇领域,心相降临!” 嗡! 金属结晶微微一颤! 以陈渊附身的“陈道”为核心,云雾迅速扩张! 滋滋滋—— 周遭,一道道电磁波、光信号如投林倦鸟一样聚集而至,与金属结晶共鸣! “原来如此,此界的超凡起源,或许十分有意思。” 感受着周遭不断汇聚而来的信号,陈渊忽然露出笑容。 周遭,扭曲的云雾之景,猛然间扩张开来,不仅吞噬了整个天台顶楼,更顺着顶沿落下,转瞬之间竟将整个二十七层的大厦包裹其中,产生异化! 嗡! 云雾飘渺间,整座楼成了承载陈渊一缕心相之景的舞台。 “只包裹了一座楼?金属碎片的材质有限,承载不了太多仙灵之气,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不过,此界的超凡体系我大致明白了,如何摆脱天道压制、让本体羽化成仙,差不多有眉目了,倒也不难,但第一步要先撬动此界的历史沉淀,缺些助力和支点。” 这般想着,他神色微变,低头朝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这么快?这诸夏国的组织机构效率很高嘛。” 陈渊露出一抹笑容。 “不过,来的正好。”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会注意分寸的,不是拿了安全局的证件了吗?就说是来调查前几天的杀人案的。” 隔壁街道上,一身休闲装的苏情,把通讯玉符放在耳边说着:“不用让队长过来,他也挺忙的,这么点小事,哪需要超品来坐镇?又不是什么老妖怪复苏,又或者什么处心积虑的大阴谋家要启动阴谋……” 说话间,她忽然心有所感,抬头看了一眼,紧接着愣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梦魇领域?梦魇大厦?” 跟着,苏情脸色大变。 “将这么高、这么大的一座楼都包裹了的领域?这也太离谱了!” 嘟!嘟!嘟! 与此同时。 刺耳的警报声,在地区安全局的监控室中响起。 “紧急事态!有高能法力反应!初步判断为二等灾难事件!” 悬挂着一面面通幽境的监控主室中,负责评估时态的几位兼职修士,一下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第一时间将消息上报了上去。 “二等灾难?还正好发生在幸存者所在的地方。” 安全局总部,叼着旱烟的署理官林长生,看着加急情报,忽然问道:“那把剑被回收了吧?测序结果如何?” 边上,穿着紧身制服的顾莹看着手中的小本子,回复道:“几位教授一致认为,剑中的古代之灵已经活性化,并且离开了剑身。” “果然又是不安分的古代修士在作祟?”林长生冷笑一声,“让苏情先不要过去了,原地待命,安排龙组突击队,让距离最近的小队前去镇压!” 说罢,他又看了一眼手上的资料:“我倒要看看,这次又是哪位死而不僵的古代人,想要品尝一点小小的现代法术震撼!” “不好。”突然,顾莹眉头皱起,她放下了通讯玉符,叹了口气,说道:“苏情已经冲上去了。” “胡闹!”林长生的额头上青筋跳动,跟着叹了口气,“不过,倒是附和她的性子,不过我答应了他父亲,要好好照顾她。她的那个队长呢?我记得他本就在前往乾滨的路上,给他解除限制的许可,让他先过去。” 顾莹没有立刻执行命令,而是说道:“解除限制?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一个不好,乾滨可能在他无意间遭受大量破坏。” “所以,他的任务就是把苏情带走,其他的,交给龙组小队。”林长生说着,眉头一皱,“去传达命令。” “喏!” 今天还是二合一! (本章完) 第353章 群策毕至,其落也忽焉 林长生布置了很多,安排了种种,只可惜他那位故人之女,根本就没有听从命令的意思。 等前前后后一番安排完成,最新的情报也送到了他的手上! 啪! 又是一巴掌拍在桌上,他怒道:“她也太随性了!目无命令!是我过去太惯着她了!但她莫非不明白,此次事件何等诡异,一个不小心,就要殒命其中!” 顾莹叹了口气,收起小本子,说道:“长官,人都进去了,说这些都晚了,我建议您还是尽快催促各方,前往支援吧。” “只好如此了。”林长生叹了口气,“等此次事件过后,我一定得让那小丫头知道厉害!” “这里……当真古怪!” 大厦之内,苏情小心翼翼的前行,但游目四望,无论是大堂,还是电梯厅,又或者是一层层的走廊上,依旧还是人来人往,来往之人交谈、嬉笑,一切如常。 “这真的是梦魇领域之内?” 她眉头紧锁,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难以理解。 “按理说,这梦魇领域源于修士的心灵,是内心之景结合了通灵武装后,将心灵力量投影外界,直接干涉物质世界!所以,但凡是梦魇领域,都是偏向于唯心,所以往往都是光怪陆离,常常充斥着匪夷所思之景,所以当初我在上修士学院的时候,导师才会说,想要领悟梦魇,先要把自己当做爱丽丝,才能掌握‘梦游仙境法’。” 简单来说,在梦靥领域中,越是不正常的局面,越是正常。 反之,越是正常,就越不正常。 但眼前的这片领域,除了多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之外,与寻常局面并无不同。 “不过,我见过的梦魇领域最多是影响周围十几米,撑死几十米、近百米,像是这样整整影响一座楼的,恐怕只有那些超品的变态才能做到吧?或许因为范围太大,所以有了变化?可惜,队长太强了,从来没见过他施展全力,更不曾见他展开过梦魇领域,不然还有个参考,说起来,发起领域的人到底在哪里?咦?” 苏情正想着,前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嗯?” 莫名的,她心里生出警兆,随即便看到走廊的尽头,忽有一队穿着贴身制服的男女走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面带笑容,但动作整齐划一,而且无论男女,都穿着高帮靴子,一步落下,便是齐刷刷的声响,格外有气势! 苏情暗自戒备,将双剑藏在袖中,时刻准备动手,但考虑到周围还有无辜之人…… “咦?人呢?” 她突然发现,走廊上原本说说笑笑的众人,不知何时都已不见了踪影。 有问题! “现在才觉得有问题,是不是太晚了?难道你在学院的老师,没有告诉你,面对未知的梦魇领域,第一件事是要转身离开?” 一个满心不爽的声音从苏情的身后传来,紧接着一名叼着香烟,穿着破旧大褂、赤脚踩着一双布鞋的男人,从她身后冒出,挡在了前面。 苏情吓了一跳,她竟没有发现有人靠近!不过,等看清了来人,又把悬着的心放了下去,道:“刘诀队长!你也得到命令过来了?” “我本不用来这么急。”名为刘诀的男子面露不快之色,“还不是伱这小妞不知天高地厚,贸然突入这片领域!也不知道你这一套都是跟谁学的,能活到今天,真是难得。” 苏情脸色微变,意识到了什么,缩了缩脖子,想要说话。 “别多嘴,老实跟着,别想着攻略领域,咱们的首要目标是逃出去!”刘诀眯起眼睛,看着前面那群突然停下了脚步的男女,“梦魇领域是心灵的延伸,外物步入此间,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不要存着侥幸心理,之所以你能安稳的抵达这个十七楼,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很可能是因为,这个梦魇属于那种不直接发动攻击的规则领域!” “规则领域?”苏情猛然醒悟过来,“难道我在无意之间,已经满足了规则发动的条件?但是我……” “过去可没见过这么大范围的梦魇领域!”刘诀沉声提醒道:“在规则领域中,不遵守规则、抢先动手的一方,毫无疑问会落入绝对的被动,所以要小心,不要乱说话了。” 两个人的对话速度很快,你一句我一句的,颇有几分争分夺秒的味道。 直到这时,对面的一群人里,才有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看着两人,眉头微皱:“你们就是今天来参加面试的?” 面试? 苏情面露疑惑。 刘诀却是心中一沉,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最麻烦的扮演类领域,他深吸一口气,试探着说道:“不,我们是误入此处的,不是来参加面试的,叨扰了,告辞。” 对面那群男男女女却突然面色剧变,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面对困难,不想着如何解决,反而要逃避,没有领悟到办法总比困难多的真谛,你不是一个好的韭菜,没有存在的价值!” 他们竟是一个个抽出了各种雾气,有刀剑棍戟,更有各种热武器,随即不由分说便各自动手! 火光迸射,子弹倒映在刘诀的眼中。 “码的,所以老子最讨厌规则类的技能!根本不讲道理!”他低骂了一声,旋即转头道:“做好准备,得硬来了!”说罢,不等苏情回应,就一把拎起对方的领子,跟着奋力一跃,竟朝着旁边的玻璃冲了过去! “不是他们先动用的武力吗?”苏情也不挣扎,问出疑惑。 “显然,没有正确回答,便会理所当然的遭受攻击!” 哗啦啦! 伴随着一阵玻璃的破碎声,刘诀二人冲破了玻璃,落在了外面。 十几层的高度,并未被他们看在眼里,不过窗外并非外界,而是另外一条走廊。 “越来越麻烦了,不愧是二等灾难事件,听说涉及到古灵复苏?看来是个有手段的过往之魂!”刘诀叹了口气,随即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那军靴落在地上的整齐声响,让刘诀的心直往下沉,他将苏情放下,一挥手,手里就多了一把蒲扇。 苏情这时也知道厉害了,小心问道:“刘诀队长,怎么办?” “在你那位超品队长抵达之前,咱们先试试,能不能把这背后之人揪出来吧!”刘诀虽然一脸嫌弃麻烦的模样,但双目却是精光四射,“本不想无畏的浪费时间和精力,但如今看来,还是得做过一场!” 说着,他对着手腕上的智能玉符道:“龙组七队,按照三三二阵型分配,进行领域攻坚战!开始行动!” “二等?瞧不起谁呢?也就是我低调惯了。” 天台之上,化身陈道的陈渊凌空盘坐,摇了摇头。 “还有这个龙组?好久远的称呼,给人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周身笼罩着一圈跳动不休的电磁涟漪,并且不断的向他体内渗透,在改善陈道体质的同时,也在一点点的勾勒出仙道化身的轮廓。 伴随而至的,还有许多信息。 “好在,这个老掉牙名字所代表的,无疑是诸夏官方,和这片土地有着之间的因果、因缘联系,借助他们的命格、气运来施法,便有可能撬动地脉沉淀,让我窥见历史沉淀,从而点下墨迹,把我加入到此界的过去,获得合法身份,摆脱天道排斥!” 借助此界官方的气运,沟通历史,长河点墨,插入过去,这正是陈渊的计划,也是他后面一连串谋划的前提。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确定光阴镜不受影响。” 这般想着,他缓缓闭眼,注意力从仙道化身上逐渐抽离,转而集中到了本体上。 粘稠、沉重、密不透风。 当大部分的心神被陈渊集中到本体上的瞬间,那被封镇之后的不适感,便猛然间强烈起来。 不同于超脱于外、虚实随心的仙道化身,陈渊的本体尽管已是八转,有炼虚巅峰之境,心相映射之间,也可进行虚实转换,但到底受限于玄身,不能如他那具化身一样,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附身于此界晶石,所以此刻已被此界天道镇压于莫名之处—— 十二年前,陈渊受雷劫轰击之后,跌落此界,在入界的瞬间,就感受到了那股滂沱而又恐怖的伟力涌动而至,要将他与化身轰成粉末,再排斥出去! 好在他反应及时,以生死轮转加持自身,以《道章》玄功沟通天地,用救世所得之功德寄命,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护住了自身与化身,并且争取到了一丝空隙,让化身凝于结晶,最终辗转被人镶嵌于长剑之上,并在现在脱身出来。 至于他的本体,靠着生死轮转的加持,把自身的存在感降低,又与天地相合,算是勉强维持了平衡,最后用玄黄功德气护体,虽被封印、镇压,倒是没有损伤根基,只不过…… “这里却不知身在何处。” 他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黑暗,包裹着全身的明黄色气流外,是看不到边际的黑暗,既无灵气,亦无其他,甚至得不到补充。 陈渊若不是本体与化身能隔空相连,互通有无,能靠着化身传渡灵气,以维持本体运转,这十二年下来,怕是已骨瘦如柴,内里亏空了。 “所以说,等我用化身站稳了脚跟,还得先寻得本体所在,把本体解放出来,才能完成大计!” 他一边想着,一边催动着胸中铜镜,身后光环显现,将一道月华送了出去。 顶楼天台,陈渊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化身之中,又用仙道化身控制着陈道的肉身抬起手,指尖涌出一点月华。 “可用,如此算是了了一桩心事,话说回来,我这可是套了好几层马甲……” 正想着,他目光一转,看向天台入口。 嘭! 一声爆响,几道人影鱼贯而出。 他们一个个装扮各异,有的打扮得很休闲,有的一身工作装,有的穿着清凉,亦有做僧侣之貌的,一行七人,苏情便在其中,而那为首的赫然就是刘诀。 “你就是这片梦魇领域的根源?听说本身是个小职员?看你这模样,也不像是经过打熬修行,得了神通术法。”刘诀的衣衫略有破损,但并无伤口,他看着凌空盘坐的陈渊,挑了挑眉:“这虚空打坐的习惯,确实是你们古人比较钟爱的,不过,老家伙,时代变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通灵之物中吧!动手!” 话落,他脚一蹬,人瞬间消失。 这时,陈渊抬手一弹! 呼—— 狂风涌动,将欺身而至的刘诀吹飞,但后者凌空翻滚,手上的蒲扇猛地一扇,同时将指一点! “神通,一扇熄焚山!” 炽热与严寒,两种极端气息转眼降临,汹涌水汽炸裂,将陈渊笼罩! 与此同时,与他同来的几人,除了苏情之外,也是在第一时间分散开来,各执兵器,各据一方,各自施展神通术法,进行配合。 一时间,狂风暴雨、剑光飞镖漫天飞舞! 苏情看到这一幕,回想着刚才在那领域之内,面前几人各司其职、分工合作,配合得亲密无间,将楼中人事部、保安部、市场部、营销部、大客户部的一干诡异人物摧枯拉朽的击破,不由暗暗佩服。 “我今后,也要努力像他们一样!要相信队友,通力合作!” 这么想着,她的目光朝着被水雾笼罩的陈渊看了过去。 “就是这人,陈道,普通人,美联商帮的支援,三天前理应死了,是被古灵附身了吗?不过,大概不用队长过来……” 兹啦! 她倏地瞪大了眼睛! 一道人影,撞开了重重水汽! “噗!” 刘诀口喷鲜血,捂住胸口的巨大伤口,倒飞与苏情擦身而过,最后滚落在天台门前。 “刘诀队长!”苏情惊讶着转头,看向刘诀,脑袋后面却传来了一连串的闷哼与惨叫!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又急急扭头看了过去,入目的正是陈渊撕裂水雾,依旧凌空悬浮的一幕。 只是周围的地上、铁丝网上、天台边缘,已经躺满了人,鲜血染红了各处! “诸君,怎么会这样,这才多长时间,全员中品的小队就……” 刘诀虚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立刻给总部传信!” 他捂着胸口,挣扎起身,咬牙说道:“告诉他们,这个古代之灵乃是超品!”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怒:“这根本不是什么二等灾难等级!此人出手狠辣,很可能是某个在历史上造成一代浩劫的魔头!这是……特等灾难!” “超品!?特等!?” 苏情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随即手脚哆嗦起来。 “快啊!”刘诀见状,再次出声提醒,声音里满是焦急! “是!是!”苏情如梦初醒,哆哆嗦嗦的拿出通讯玉符。 刘诀见她迟缓,心里焦急,但目光一转,见那个被附身之人竟笑眯眯的在旁看着,没有阻止的意思。 他一愣,脑子急转。 “陷阱?不,按照情报来看,这个古灵复苏不过三四天,对现代社会的理解还有限,他大概是过去狂妄惯了,保持着原本的习惯,认为来再多人也不是对手!机会!这是扭转局面,把特等灾难控制在最小范围的机会!” 深吸一口气,刘诀缓缓起身,思考着对策,希望能用言语暂时安抚住对方。 “至少要拖延到诸葛履抵达,他是超品,明面上的世界前十,又是名门世家出身,掌握了诸多改良术法和血脉神通,这个古代之灵再厉害,终究是个已逝之人,又没有现代科学修行观的指导,法力量和施法速度虽然惊人,但从一开始,此人就没有施展什么术法,该是个标准的古修……” 动念间,他见苏情已经把消息传递出去,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忽然心中一动,抬头一看,正好见到一人自远处疾飞而至,转眼便踏入了云雾笼罩的梦魇领域,悬浮在上空。 “来了!” 来者,是一名留着长发、穿着灰色风衣的英俊男子,身材很高,围着一条围巾,那围巾随风摆动 “队长!”苏情见状,眼圈一红。 刘诀也是长舒一口气。 “不好意思,来晚了。”诸葛履笑了笑,缓缓落下,挡在几人跟前,“但不会再有问题了,因为,我来了!”说罢,他收起笑容,猛地转身,一指点向陈渊! “洞穿阴阳之气!” 凝聚到了极点的黑白之气,交缠着从他指尖迸射而出,撕裂空间,直指陈渊! 但下一刻,一道剑光闪烁,黑白之气瞬间破碎,诸葛履更是闷哼一声,胸口被剑光贯穿,身子被打得凌空倒飞,自楼上跌落下去! 安静! 现场一片安静。 刘诀与苏情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其他几个挣扎起身的龙组成员,也是满脸震惊。 唯有陈渊忽然一笑。 “这下子,数量和质量都足够我撬动历史了,不过这最后一位,确实有些本事。” 他抬手一抓! 狂风云雾化作龙卷,朝楼外冲去! 今天去医院查了,全家支原体感染。 一天都昏昏沉沉,家里人手匮乏,好在最后踩线更新! (本章完) 第354章 窥历史信标,寻前生执念 “队长!!!” 苏情的惊叫声晚了很多,但终究还是爆发出来了,只是声音里少了崇拜,多了几分惶恐与不安。 “严重的计算失误!诸葛履这等人物,也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击破!他可是继承了最强血统之一的阴阳遁法,本身更是惊才绝艳,短短三十年就学会了安全局三大镇运法门之一的无上剑气!在整个安全局中,也是前三人物,甚至坐二望一!其他两位的能力固然古怪,但单论战斗力,未必能高他多少,可在这人面前,走不出一招?” 刘诀倏地瞪大了眼睛,除了震惊,更多的是焦急、不解与难以置信。 “是比预料中还要强横的人物?不光是一时的强者,而是足以扭转历史趋势的奠基支柱?但是,他的模样、打扮不能和那几位上了图册的人产生对应!” 呼呼呼—— 惊呼与疑惑中,狂风吹动了他们的头发,被陈渊所驾驭的狂风中,隐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但被这股风吹在脸上,依旧让刘诀、苏情等人心神动摇,有一种身心性命摇摇欲坠,要坠入无间之境的错觉。 “这人的术法神通也是和死亡有关?这可是最麻烦的能力之一!”刘诀越发担忧,“余波尚且如此,若是直面此风……” 他的目光转向楼外。 兹啦! 狂风侵袭之中,忽有撕裂声传来,随即那诸葛履并指成剑,剑气凌空之间,斩断了道道疾风,又有黑白两气缠绕其身,腾云而归! 他胸上的伤口赫然已经痊愈! “好险!好险!”诸葛履重新落在天台上,擦了擦额头,“若不是我早就领悟了阴阳翻转的生死交替之法,只刚才那一下,不死也要去半条命呢!” 他的语气虽是轻挑,但脸色却格外认真,看着陈渊,眯起眼睛,全身黑白两气交战,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攀升到了极点!随即身若幻影,速度快到极点,再朝陈渊冲去! 但旋即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在他心底炸开,伴随着的还有陈渊的眼珠转动! “不好!” 他心头一跳,心中警兆炸裂! 他猛然转向,换了个方向冲刺,但马上又重复了之前的一幕! 闪烁变化! 转眼间,诸葛履接连变幻方向,在周围留下了一道道残影,但最终却猛地往后面一跳,回到了刘诀等人的身前。 “太厉害了!不仅完全没有破绽,每一次出手对我而言还都极度危险!我这是游走在生死之间啊!” 心有感悟,他站定身子,再次抬起右手,并指成剑。 “如果这一招都拿不下你,我只能认输了。”诸葛履的语气骤然一变,头也不回的对刘诀道:“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走吧!” 刘诀却道:“连你都不是对手,逃与不逃,又有什么区别?” “说的也对!”诸葛履咧嘴一笑,“那就让我再挣扎一下吧!黑光穿骨髓,白刃刺心肝!梦魇领域,心相降临!黑白无间!” 嗡! 阴阳两气凝成一股,在诸葛履的身上交缠,他整个人仿佛是变成了阴阳之力的放大器,炽热与冰寒两种极端气息,生机与死气两种对立之气,在他的身上急速旋转! 诸葛履的心相之景似是生死交缠,生生在仙雾之中又撑开了一片空间,但旋即又向内坍塌,聚于身上! 轰! 狂暴的气浪从他身上炸裂开来,他整个人的气势、境界居然又有精进,只是…… 陈渊赫然已到了他的跟前,笑道:“前摇太长了,足够我将你斩杀十几次的,不过为了让伱心服口服,没有抵触之心,你大可以将这一招发出来!” 诸葛履一怔,随即叹息道:“是这样吗?即便如此,也无法让你拿出真正的实力来,实在是令人遗憾!” 话音落下,黑白之气如决堤江水一般自他指尖喷涌而出,但散而不乱,猛而不大,那涌出的剑光长河有婉儿粗细,如同黑白光辉凝成的大剑,斩向陈渊! “阴阳生死,虚实变幻,心相映射,收归于身,如此精妙手法,被一个肉身孱弱之人施展出来,真是个奇妙之世!” 陈渊笑容不变,眼中满是感兴趣的神色,此世之人看似孱弱,但眼前这人的手段,即便是在洞虚界的炼虚修士中,都算罕见,尤其是将外放的心相之景收于自身,近乎开辟了心灵殿堂,这已算是推开了合道的大门! “或许,此世之力量能让我在合道时更进一步!” 带着这般念想,他倒也郑重了几分,手捏印诀,身上星辰闪烁,化作千百见光后又聚于指尖,随即一指点出! 嗡! 他的剑光纤细如丝,却将对面的黑白剑气贯穿得寸寸崩裂,最终在诸葛履惊讶而又释然的目光中,刺入了心脏,而后轰然炸开! 哗啦! 猩红鲜血飞溅! 苏情痛苦的闭上眼,猛地一转头,已不忍去看。 刘诀却还是强迫着自己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交战的两人,尤其是在诸葛履倒下之后,他的眼睛更是眨也不眨的看着陈渊,试图将方才的一幕印在脑海中,寻找脉络和弱点,但心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沉。 “彻彻底底的正面击溃!而且是在诸葛履施展了最强一手的时候!将梦魇领域归于自身,纳入神通,这在历史上也都是纵横天下、镇压一个时代的天下第一才能掌握!但依旧败的毫无悬念!对方施展的是什么?法术、神通,还是领域归身之法?可恶,完全看不懂!” 越看,他的心中越是焦急! 陈渊忽然看了一眼,咧嘴一笑,便一把抓来! “不好!” 尽管心知不妙,但刘诀却是无力抵挡,不仅如此,随着那个手在他的眼中越来越大,他心中的担忧、惊惧、紧张,乃至那一腔忧世之念,都仿佛被这一掌抓住、掌握,随即竟从心里硬生生的抽离出来! 不仅仅是他的这股念头,连同苏情在内,那些倒下的龙组成员一个没跑,一道道晶莹念头被抽取出来,被陈渊抓在手中,不断交缠、变化。 随即,更有庞大之念从失去了意识的诸葛履身上升起,同样汇于陈渊掌中,慢慢凝聚成一道晶莹结晶的雏形、虚影。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念头一去,刘诀浑身一软,瘫倒在地,却兀自挣扎着想要起身。 陈渊看了他一眼,道:“情绪与念头乃是钥匙。” 钥匙? 刘诀一听,却是更加疑惑,他想要打开什么? 可不等他问出,其人就忽然感到全身血液涌动,一道道鲜血自伤口中喷涌而出,亦朝陈渊汇聚过去,交缠着在他面前化作了一道血色拱门。 那血光之中闪烁的不光是气血、精元,还勾连着他们的气运、因果、位格。 “真是选对了。” 感受着血门之中散发出的诸多信息,以及和四面八方的光磁信号交织中,透露出的种种片段,陈渊眯起了眼睛。 “就这么几个人,居然牵扯这么多,有世家大族、有王朝血脉、有权势之故、有寒门贵子、有秘传后人、有神功传承,可以说囊括了很大一部分因果联系了,用此门打开历史,便让我有了足够的空间来进行腾挪……” 他也不再耽搁,在陈道体内留下一枚意念道标后,整个仙道化身从中走出! 轰隆! 天上,忽然间电闪雷鸣,汹涌而又滂沱的天道排斥之力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将要垂落下来。 陈渊并不理会,也不犹豫,一捏掌中晶莹! 啪! 宛若水晶一样的念头缠绕其身,令他打破了某种界限,跟着脚步一迈,穿过了那扇血门! 哗啦! 血门崩塌! 滋滋滋—— 无数历史的片段,如同一道道电磁信号,在虚空中交替变化,宛如一道道波浪,不过当陈渊凝神其中,视线集中在一处,那片段又成了一点,如同跳动的粒子,散发出厚重、古旧的气息! “勾陈的历史是条河,洞虚的是一幅画卷,而此界居然是信号?” 嗖嗖嗖—— 感受着一道道历史脉络,如疾光一样在身边划过、飞过,陈渊不由啧啧称奇,但同时也感到了其中的虚浮。 “历史沉淀的具象化,从某种程度而言,代表着超凡根基,是构成种种力量的重要因素,这种信号变化莫测,还依托于现代技术,显得根基不稳,很有可能一场风暴过来,就如浮尘般散去。” 感应片刻,他又摇摇头,说到底,这与他无关,是此界自己的选择。 “当务之急,是循着奉还最后一道因果的目标,在这个世界的过去,构建属于自己的身份和位格……” 他的目光扫过一道道信号,心念转动。 “所谓奉还因果,就是和过去做个了结,了结心愿、抚平遗憾或者诀别释然,因为我无法回归前世的地球,那种种遗憾无从了结、释然,因此这最后的因果枷锁无从解脱,不能让合道之劫圆满。” “按理说,也有一些法子,比如耗费时间,培养一处与前世相似的地方,然后封闭记忆,转生其中,按着前世的遗憾重演一遍,最终勘破玄虚,超脱出来。但这个方法,一来耗费时间太长,培养、转生,前前后后少则百年,多则几百年。二来,这转生之后更不保险,说不定还有意外,总之是变数太多。” “所以当前这个与前世相似的世界,其实是更好选择,只要推动世界演变,演绎出我前世的遗憾场景,让我完成之后,自然而然的解脱出来,奉还了因果。” 在被困的十二年中,陈渊可不是整天发呆,他早就思考了该如何完成自己的因果。 “在一个相似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一步,其实是欺骗世界!也就是说,我不能直说自己的需求,也不能把需要的局面直接布置出来,而是在不直言、直接点明的前提下,通过某些行为,推动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变化,并且旁敲侧击,最终出现能让我完成因果的局面……” 说得很复杂,其实核心就一点,就是让这个世界的人,自发的搭建出和陈渊前世相同的舞台,并让他在里面了结因果。 “不直说,却让世界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着实需要一点技巧。不过,首先……” 这般想着,陈渊眯起眼睛,手上印诀变化,在无数历史信号中盘坐,接着张开手,掌心中,一股被月华包裹着的本体气息显现。 “得先让我的因果执念显现!” 抬手间,那团月华气息被他挥手洒出,星星点点,有如四散的亮粉,萦绕在其人周围,被四周的历史信号穿过,登时呈现出支离破碎的片段。 那是个寻常青年短暂而又枯燥的一生,普通的降生,普通的成长,普通的求学,普通的工作…… 若不是一次意外,让他在参观中遭遇意外,最终身怀异宝,异世降生,那这不过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短暂人生。 但再是平凡的人,亦有渴求与遗憾,尤其是这短暂人生中未竟之事繁多,其遗憾与心结自然是数目众多。 前后不过短短几息的时间,陈渊便察觉到了第一世中留下零零散散的许多执念,像是千万蚂蚁,在心头流过,让他回忆起那尘封的过往,心底亦不免异样。 “这么多琐碎执念,自然不可能尽数作数,因其势能根本无法撬动因果,更遑论奉还,所以该是人生大憾,方可为之。” 轻轻摇头,他伸出手指连连弹动,将那些细小琐碎执念接连弹飞。 大部分的执念都轻若羽毛,一指弹出,立刻就飞了出去,中途粉碎,但也有一些颇为沉重,即便飞出,也会沉淀下来,融入此世的历史,渐渐就留下了一点陈渊的气息。 几息之后,便只有三团执念碎片,萦绕在陈渊身边,每一个都沉甸甸的,即便没有仔细体悟,只是目光触及,就生沉重之念。 停顿了一会,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指,触及了那第一个。 霎时间,无数细碎记忆在心头流过,让他看到了年少时在父亲的诊所中玩耍的情景,那间诊所,亦是他年幼时家中的财货收入支柱,也是父亲作为顶梁柱的底气。时光飞逝,有如走马观花,他的年岁渐长,父亲白发渐生、面上多了沟壑,直到那一日,诊所轰然倒塌,父亲怅然若失。 “这个遗憾说难也难,说容易,倒也容易,虽说我打算给自己安排个古之强者的身份,但这不妨碍我开诊所吧?” 啪! 这一道执念消散,化作一道金色光环,跨越时空,缠绕在本体的右手手腕。 心有感触,陈渊也不停顿,又触碰了那第二团。 迎面而来的,就是各种令人窒息和透不过气的沉重气氛,陈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伏案在那狭窄的格子之中,每日忙忙碌碌,疲惫而又焦急,最终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得到,便被扫地出门。源于久远过去的愤怒和不甘,那渴望证明自己的急切与浓烈的报复之念,仿佛跨越了时空,在他的心头滋生! 啪! 这第二道执念也随之破碎,同样穿梭千万里,在本体的右手腕上化作一道光环。 “这……就有些不好拿捏了,也不知要做到什么程度,是报复?还是要证明自己?又或两者兼具?关键是,我目前这个起步,已经惊动了诸夏一国的官方,具体怎么操作,有待思量。” 这么想着,他伸出手,触及了第三团执念。 碎片记忆如泥沙般涌来,搞清楚其中内容的陈渊倏地一惊! “啊这……” 与此同时。 被云雾所笼罩的大厦外围,已被一辆辆警车围住,周围道路上的行人尽数都被驱离,一名名警差看着那座大厦,如临大敌,却不敢贸然进入。 “啊?你确定?诸葛小子会栽在里面?” 带着墨镜、染着一头火红色头发、穿着白色风衣的高挑女人,手里拿着通讯玉符,从街角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她抬着头,看向那座大厦,眉头微皱。 “确实是范围太大了,这么大范围的梦魇领域,我长着这么大,也只见过三个,这是第四个。如果真是古代邪灵作祟,那确实值得警惕。” 说着,她在大厦前停步,给过来问询的警亮了一下证件。 “理论上,越是庞大的领域,分散在各个地方的法力和意志就越薄弱,基本上不会有例外,即使有,那也是历史上最离谱的那几位之一才能做到。所以,尽快去查资料,确定此人的身份!我先试着动手,让你的人做号突击准备,进去救人……” 唰唰唰! 她话音刚落,周围就有几道人影自各处落下,赫然是四个神色肃然、气势雄浑的男女。 “很好,等会一旦看到缺口,你们就冲进去,能救几个救几个。林长生,先说好,我这个超品水分太大,老规矩,战斗是不会战斗的,真有情况,我第一个跑,不许借此扣我奖金!” 女人一边对玉符说着,一边将墨镜摘下,露出了一双空洞的双目。 未来视! 她的眼中似有水流旋转,倒映着斑斓光影。 “好险,幸亏不是那个等级的人物,弱点其实很明显嘛!” 轻轻一笑,女人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抬手就是一枪! 嘭! 子弹刺破云雾,落在一片玻璃上! 咔嚓! 一道道裂痕在云雾各处显现,裂缝遍布整座高楼,而后轰然破碎! 啪! 天台楼顶,那枚金属结晶震颤了一下,破碎开来。 这到底是陈渊随手炼制之物,既没加持多少禁制,更未经过炼炉锤炼,如今维持了许久的心相映射,又无陈渊主持,还有天道排斥之力的压制,本就摇摇欲坠,又被那女子窥见薄弱节点,终于破碎开来。 “差点被你之前的描述吓死,现在看来,是虚惊一场。” 女人不知其中缘由,松了一口气,对着玉符中道:“不管是没有完全恢复,还是受灵体限制,又或者是梦魇领域本身特殊,总之,现在看来还有解。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赶紧弄清楚那人在历史上的身份,才能对症下药。” 这以后抵抗力越来越差,感觉人生艰难啊…… (本章完) 第355章 缝,都可以缝 哗啦啦! 云雾既散,原本弥漫各处的薄薄云雾转眼消散。 大厦之内,那一个个如平常一般行走、工作、交谈的凡人一个个悚然一惊,接连打着哆嗦,就仿佛大梦醒来,随即便一脸茫然的相互打探。 相比之下,天台上的众人,一见笼罩着的云雾散开,便明白了什么! 刘诀更是猛吸一口气,又想起身,但匮乏的体力还是让他再次朝地上摔落,不过这次却有一双手在中途当他扶住。 冷硬之声从旁传来—— “刘诀队长,别来无恙。” 刘诀勉强抬眼一看,入目的是个表情严肃的壮汉。 “胡琦队长?你……” “我是来支援你们的,听说你的小队全军覆没了?”那壮汉胡琦说话间,从怀中摸出了个药瓶,同时目光扫过周围倒下的众人,视线最后锁定在生死不知的诸葛履身上,脸色微变,“诸葛居然会重伤至此!好在脑袋不炸,以他的阴阳反转术,都还有救。” 这时,与他同来的其他三人亦分散开来,开始救助其他人。 “不好!”刘诀突然回过神来,急道:“伱们赶紧走,那人不是咱们龙组队员能对付的!” “放心吧,过来支援的都是队长级人物。”胡琦摇摇头,催促着刘诀吃药,同时又道:“而且局势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敌人的梦魇领域固然厉害,但并非无法破解,没注意到领域已经解开了吗?” “解开了?”刘诀一怔,游目四望,一时惊疑不定,最后看到了恢复如常、面色苍白的陈道,不由眉头紧锁,最后摇摇头:“不!没那么简单!你等万万不可掉以轻心,防止被他算计!” “那人确实十分强大,刚才远远探查,能量日晷旋转的速度实在是我生平仅见,想来在古代一定是个盖世人物。”胡琦又道:“不过,我等也不该妄自菲薄,时代在发展,今人未必不如古人,至少我们见过很多、记录了很多,术法与神通都有专门的研究和传承,一代一代的积累,群策群力,就算是面对古之枭雄,也有的一拼!” 他的话昂扬振奋,满心的向上之意。 但刘诀却只是摇头,一开始的时候,他何尝不是这般心思?觉得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有着几千年的积累和现代术法的加持,但现在呢? 正好这时,穿着白色风衣的女子如风而至,径直落向了一脸茫然的陈道! “宙光封禁!” 她一指点向陈道额头,周身有一道道璀璨光辉如匹练一般飞舞,随即缠绕在陈道身上,一层一层的将他包裹起来,但最终却又归于无形! 陈道一惊,感觉自己像是被层层绳索捆缚住了一样,于是惊叫了一声后连连后退,同时忍不住抬起双手,却看不到绳索之类的东西,同时也没有被限制住身体的移动。 只不过,一行又一行的黑色纹路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显现,无数细小的符文篆字连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细长纹身。 他掀起衣服,见这东西满身都是! “这是什么?” “这是能保你性命的东西。”女人站在原地,神色严肃:“附在你身上的古代之灵,该是因为梦魇破碎,暂时进入了蛰伏与休眠的状态,但以他的境界,不会沉眠太久,最坏的情况是只能持续不到一分钟,超过这个时间,他会重新占据你的身体!” 陈道脸色一白:“你是说那位前辈,要占据我的身体?”但跟着却摇头道:“不,我本来就死了,是前辈救了我,就算是占了我的身体,又有何妨?” “嗯?”女人一愣,眼中有琉璃之色流转,随即点头道:“你这心性还算可以,难怪那人会留着你自身的意志,嗯?” 突然,她捏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又打量了陈道几眼。 “身上产生了灵气?被附身后,身体刻印了对方的术法,乃至神通?这么说的话,或许可以……” 就在这时候,胡琦扶着刘诀走了过来,问道:“周琳教授,这人要杀了吗?” 刘诀脸色一变,陈道在一愣之下,马上满脸惊恐。 “杀了?”周琳则摇了摇头,“先不说他本身是无罪的,只是被牵扯其中,就说这人现在的特殊情况,就不能杀。” “嗯?”胡琦眉毛一挑,问道:“那个邪灵还在他的体内吧?单纯用封印的办法不保险,不如连根拔起。” “对付简单的邪灵、古代之灵,或许斩杀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失去了依凭后,他们暴露在外界,会自然而然的消散,可如果是强度达到超品的超级古代灵,脱离之后可以暂时独存,反而更不可控。”周琳说话的时候,同样按着通讯玉符,“超级灵依附于肉身时,是个具体的单位,可一旦脱离出来,无形无质,你怎么抓?让其逃脱,再附身其他人,还是得一番忙碌。” “我明白了。”玉符里传来林长生的声音,“让这个陈道成为困住那道古代之灵的牢笼,但你能保证他不失控吗?” “当然……不能。”周琳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要是能保证,我还用得着封印?倒是你,找到那个人的来历了吗?” “安全局的资料不够,我已经让人去总档案馆了。”林长生说完,话锋一转,“如果你不能保证的话,那就需要召开一次特别会议了,所有诸夏联邦的超品修士,连同有着特记战力的修士,都必须列席。” “行吧。”周琳不置可否,“记得把差旅费给我报销了,还有这次的茶水费。”说话的同时,她游目四望,目光很快就集中到了一枚暗淡的金属结晶上。 “这个是?” 心中一动,她走上前去,捏起了那枚结晶,打量了片刻,脸色陡然一变。 与此同时,一声呼痛声从旁边传来。 周琳寻声看去,入目的是一个一脸鲜血的彪形大汉。 “这人谁啊?” “陈道那边暂时不用分心了,毕竟是因我而起,总不能再多留一个因果。那接下来,就全力以赴的塑造过往吧。” 历史信号的间隙中,陈渊缓缓回神,第三道执念也已化作光环,缠绕在本体的右手手腕上。 “前面两个还好,最后一个免不了要大动干戈,好在虽然麻烦,但并非做不到。好在现在能在历史上中加入位格、背景,那为了方便日后行事,让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不如在其中加入几个关键点,如此一来,碰上脑补与领悟能力强的,说不定都不用我大费周章,直接就给我安排好了,到时我人在家中躺,因果自行开,一鼓作气,直接飞升!” 心怀美梦,陈渊周身月华大盛,意志如涟漪,循着华光而扩散,朝那信号深处蔓延过去! 一个个过往的画面自信号中展开,将此世的面纱解开了一角,虽是皆是支离破碎之景、一鳞半爪之局,但以陈渊的经验、见识,加上把握历史脉络、牵动过往因果,很快便拼凑出了大体的历史进程。 此方世界亦是广阔之地,而且隐约和陈渊的前世相似,除了是个天圆地方的结构之外,大体上脉络相同,如当下之局,也是各国分立,互有长短。 不过,被陈渊所窥见和握住的历史信号,其主轴却是刘诀、苏情等人所在的这片国度—— 诸夏联邦。 此国传承近七千年。 上古之时,祖皇斩开黑雾,开辟人间仙朝,有炼气士修仙,有巫者炼妖,有祭者崇神。 中古之时,诸夏之地先是诸国林立,随即被人皇一统,雄踞一方,为天朝上国,此刻亦有方士寻道,有长生之说。 近古之时,诸夏的大一统王朝亦是富庶一方,为天下众国憧憬之处,亦有觊觎之人,因此多有兵戈征伐,其中隐有修士、道人、僧侣、传教士等超凡之辈显露,得异人之名,但一样有生老病死,因此渐有传承之法存世。 近代之时,恰逢诸夏治乱循环、一统大崩时刻,于是被群狼撕扯,损伤惨重,中土龙脉气运,都为境外之人所谋,其中多有境外异人身影。风雨飘摇之际,亦有中土修士挺身而出,前赴后继,与凡俗之人一同抗争,最终融合一处,塑造当下局面。 “越往古时,超凡的层次越高,若不是古代之事太过久远,无从考证,可以由着性子去编撰。不过,从那些龙组之人说的话来推理,既然存在强大的古代个体,留下各种蕴含力量的通灵之物与古代之灵,古时修行者更强或许也说得通,但就是和如今建立在电磁信号上的超凡显化有些不符。” “当然,也有可能是涉及到神道聚念之事,今日人口众多,古代知名度越高的人,聚集的众念越多,近似于神灵,与电磁信号相合,于是显露神通,甚至干涉历史,化假成真,把传说变成了真正的历史,覆盖了真相。除此之外,亦有一种比较通俗的解释,便是此世之灵气,远古充盈,随着时代发展,越来越稀薄、稀少化,直至如今,已接近枯竭。” “话说回来,这历史的即视感有点强啊。不过,能形成如今这等局面,过去的历史有相似之处倒也正常。况且,这诸夏的近代抗争看似成了,其实一样还在妥协,所以没有恢复成大一统,反而成了如今的联邦。” 感受着历史变迁,陈渊心有思量,他要从琐碎的过往信号中,挑选出最适合自己插入故事的地方。 “从诸夏联邦的近代史塑造来看,超凡力量、修士,乃至那些异人,不单是与统治者合作,又或者接受招安,他们本身所掌握的力量,足以让他们跳出藩篱、翻身为主,自己就成为统治者,这恐怕才是联邦这个组成形式的真相。” 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便越发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在这种统治结构下,一个合适的古代身份,能够有效的利用起那些超凡掌权者们!” 念头落下,他身上光影涌动,接着化作层层叠叠的重影,最终循着几道历史信号,纷飞而去,融入其中。 嗡! 霎时间,整个历史脉络颤动起来,无数信号跳动,许多历史碎片散溢开来! 历史,开始产生偏转! “这就是目前查到的资料。” 指挥着众人将一摞资料分别发放到与会众人的面前,林长生身子前倾,双手抵住下巴,脸上的偏光镜反光严重。 会议室中,连同林长生在内,一共九人,周琳与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的诸葛履皆在其中。 见着资料被递过来,周琳松了一口气,笑道:“查到了?太好了!”她的表情并非作伪,“能搞清楚他的跟脚,那是再好不过了,哪怕他过去是镇压一个时代的强者,也比未知要强得多,最起码有的放矢,知道往什么方向使劲……” 但说着说着,她注意到了林长生那严肃的表情。 “怎么?我说的不对?” “你先看一看。”林长生指了指那些资料,“我要有言在先,因为时间紧迫,再加上相关历史过于晦涩,甚至那些曾经的史官,有意的、被迫的删减了部分资料,因此我们这份资料是残缺不全的,内容有限,可即便是这有限的内容,也足以让诸位意识到,这次的事件有多么严重!想要应对,单靠我们安全局,或者是诸位所统领、所在的机构是远远不够的……” “这么严重?”会议桌边,留着马尾、年纪不大、穿着运动服的少女,越听表情越是古怪,“诸葛履,听说你在这个人手上吃了大亏,那人真这么厉害?” 她一边说话,一边看向诸葛履,这才发现往日里吊儿郎当的诸葛履,这会却格外认真的看着刚发到手上的资料。 不过,听到问话,诸葛履还是抬头苦笑着,说道:“什么叫吃了大亏?如果不是对方手上留情,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他还下意识的摸了摸心脏,“总之,那位的实力,远超想象!” “什么!?”运动服少女大吃一惊,很难相信这是从自负的诸葛履嘴里说出的话。正好那资料这时候发到了她的手上。她低头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长长的一行封面标题—— “古代极秘怪力乱神事件第八号档案陈述书?” 念出这行字,少女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的看向林长生。 “不错,简称‘怪神八号’。”林长生点点头,随即说道:“今日与会的,有三位是第一次露面,对于这个标题的意义,大概还不明白。” 顿了顿,他指着封面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是第一届世界异人联合大会,咱们那位传奇领袖定下的基调,意思是说,即便面对该归属于神秘的修行之事,也该秉承着科学的态度,用科学的方法,解析奥秘,找到规律,将好的普及开来,不好的摒弃,而不该将一切推与‘怪力乱神’,然后敝帚自珍、不求甚解。” 深吸一口气,他话锋一转:“但不得不承认,人力有时而穷,就说咱们诸夏,七千多年的浩瀚历史,哪怕掌握了科学的方法,依旧存在着无从解析,乃至难以理解的事情和人。对这些人与事,同时还牵扯到诸夏安危稳定的,便以‘怪力乱神事件’作为代号,留待日后解决,这一代不行就下一代,甚至寄托于后人的智慧。” 又一个人出言道:“你的意思是,这是第八个目前难以解释的人?” 此人一身西装,带着金丝眼镜,气度沉稳,一副精英人士的派头,和周围衣着各异的众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优雅从容的问道:“到底有什么惊人的地方?” “准确的说,是第三个人,第八个事件!过去很多怪神代号,是与某个地方或者某些事件有关,直接关系到人,这是第三个。”林长生指着薄薄几页资料,“马礼先生、易清女士,还有诸位,请翻开资料,咱们边看边说。” 西装男和运动服女同时点头,翻看了面前的资料,目光扫过第一句话,神色就随之一凝! “陈方释,号潜龙居士,在主流历史上声名不显,按照大概记载,活跃的时期大概为南宁末期至坤朝中期,有部分证据间接指向一个事实,即,此人很可能是造成中古、近古时代轮替的罪魁祸首!有大概率掌握着长生之秘!” 照例,还是二合一…… 今天除了老爸,其他人的状况都好了不少…… (本章完) 第356章 历书翻旧册,虚实各相参 “时代轮替?长生之秘!?” 在场几人的脸色皆有变化,面面相觑间,有人喃喃低语,眼神闪烁。 “这话,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约莫四十多岁,面色沧桑,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的男人,在看了第一页的内容后抬起头,说道:“煌煌大势,乃是无数命数、机缘一同汇聚而推动,背后岂能有推手?况且,这还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我没在任何书上见到过。” 此人名为向楠,说话的时候天生就带有一股大权在握的味道,也是与会众人里,唯一一个能与林长生地位匹敌的。 他并非在安全局任职,而是同样掌管着一个庞大的机构,但归属于军方。 其他人闻言,也都默默点头,显然是深以为然。 “正因难以理解,才显‘怪力乱神’。” 林长生叹了口气,面色忧郁的说道:“诸位还是看下去,再自行判断吧。了解此人的生平,有助于分析其人的目的,若是真的难以消灭……”他看了一眼诸葛履,“那就得换着法子来了。” “难道那样的人,还能被你们招安?”周琳嘀咕了一句,低头看了起来。 当然,随着向楠的插话,有关于长生之秘讨论却是戛然而止,众人也都心照不宣,并不多言。 在距今九百多年前,持续衰弱了二百多年,只剩下南方半壁江山的宁朝,走向了王朝的末路。 来自北方的大坤铁骑南下,势如破竹,南宁的兵马节节败退,城池接连丢失,朝中混乱,奸佞当道,忠良死的死,散的散。自那位崛起北方、短短十年便击破北晋、北梁,一统北方的大坤帝王投鞭兴师开始,不过短短五年,宁朝便结束了二百六十余年的国祚。 而有趣的是,与此同时,西方被称为“千年帝国”、“真人类帝国”的玄洛帝国也很快宣告灭亡。 南宁与玄洛的灭亡,在诸夏被认为是中古的结束,在西方则被称作古典时代余晖的熄灭。 在表历史中,这代表着冷兵器时代、陆权强国,以及各个地域国度相对独立发展的结束。 而在里历史中,这同样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在东方,代表着修行之人最大追求“长生之法”的消亡;而在西方,则是那几位神祇与地上断绝联系,不再回应信徒的开始。 无论是对于寻常的历史进场,还是在超凡层面的意义,这个时间段都极为重要,后世几乎每过一两百年,就会兴起一波对这个时期的研究热潮。 最近的一次,结束于三十年前。 “这些都是老生常谈的东西,我们在修士学院的时候,就都知道了。”运动服少女易清看了一两页资料后,轻声嘀咕着:“但这和那个陈方释有什么关系?难道这么浩大的历史进程,还能被人操控?” 他显然没有太多的耐心,去阅读这些有如学术档案一样的资料。 林长生注意到,和她有着相同表情的不止一人。 “肯定要简单介绍一下大概的脉络,不过如果诸位更希望直接看到要点,可以翻到第三页,从最后那三四段开始……” 众人一听,大部分都“从善如流”,翻到了相应的位置,随即每个人的表情都有变化。 按照目前已有的资料来判断,陈方释很可能出身于北晋,至少其主要活动场所位于北晋,大概出身于当时在北方已经式微的“大同学派[注1]”。 在他二十岁之前,经营一家医馆,该是家族传承,这时的陈方释致力于救病治人,期间参加过两次科举,并未成功。 在这个时期,并无证明显示其为修士,或许此时他还没有踏上修行之路。 当然,也有可能是已经修行,但隐藏了身份,想要入世红尘。 注1:在宁朝时期,尤其是南宁时期,因为朝廷控制力的下降,产生了许多有各自主张的文人学派,他们往往是起自某个大儒、名士,通过招收弟子教授学问和主张,然后让弟子通过科举入朝为官,以此来推行政治主张。 大同学派,主张“天下大同”,起自宁朝早期的定国三子,后经过一代学问大家天机居士发扬光大,但后世弟子卷入了北宁末年的叛乱,因此被朝廷打压,到南宁末年已几乎不见踪迹,少数有记载的弟子,也多在北方活动,多数改头换面以入仕,通过施政主张被人认出。 看完这一页最后的注释,易清又道:“二十岁前没有修行?这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古代修士,不是讲究少功吗?多看资质,年少不打基础,年纪大了也就来不及了。修行都晚了,还能干涉历史?” 这次,不等林长生说话,就有个颤颤巍巍的苍老之声,响起—— “沉住气,小姑娘。” 说话的,是众人里年纪最大的,至少外表看起来如此,须发皆白,穿着长衫,眯着眼睛,带着笑意:“世间例外多如牛毛,你若活得久了,自然不会意外,兴许还会觉得,那许多司空见惯的寻常事,才算得上离奇。” 此人名为徐白,算是安全局资格最老的队长,如今已转为供奉,在诸葛履崛起之前,是当之无愧的战力第一人,他年轻时候即使放到整个世界上,也是位列三甲,如今年老力衰,但依旧深不可测。 同时,他还是一大世家的族长,个人影响力很大,在修士圈子里德高望重,这时一开口说话,其他人不好反驳,便又低头看起手上的资料。 结果这一看,一个个又瞪大了眼睛。 因家传医馆在兵乱中被毁,陈方释辗转之后,第三次科举,位列榜尾,先入北晋左台为文录三年,期间似是得罪了当朝权贵,几次经历凶险,差点丢官去职,但最后多化险为夷。 入仕的第四年,外放为官,该是在西部边陲的某个县城为官(资料缺失,暂未确定),四年期间,曾率民勇抵抗贼寇、胡马,开垦农田,上计多为优。 但四年后,他却弃官而去。 同年,随着北方诸国向南用兵,北方两国与南边的南宁局势越发混乱,陈方释择了一家作乱兵马辅佐,而这一路兵马的首领正是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黄里。 黄里此人,乃是秀才出身,科举十五年不成,愤而杀官,最初在通缉中东躲西藏,突然一日拉起一支兵马,然后就势如破竹,动摇了北方两国的统治根基,更斩杀修士诸多,其中多有难以解释之处,一直以来,为史学界所关注。 如今,通过横向对比有关陈方释的资料,或许多了一个解释。 “因为陈方释的辅佐,才让那个杀人如麻的黄里大魔王骤然崛起,搅动了天下风云?”易清抬起头,问了一句。 “资料处于缺失状态,并无陈方释加入后的记录。不过,在局里作顾问的历史学家当时十分激动,觉得找到了新的研究方向,他告诉我,有了这个提醒,后续的资料会更容易整理,但目前来说,还只是一种猜测。” 林长生这样回答着,接着话锋一转:“但如果这个推论是对的,陈方释对黄里影响很大,我认为黄里后期的许多行为都和他有关,比如说杀官、杀贵胄、杀将领、杀修士!这里面的关键,就在陈方释当初为何弃官而走!在那四年里,他见到了什么!” 穿着西装的马礼问道:“你觉得是什么?” 林长生并不回答,而是道:“诸位可以继续往下看。” 黄里最终为人镇压,但北方两国元气大伤,让更北边新近崛起的坤国有了机会,最终一统北方。 并没有陈方释在这一时期的资料,但五年之后,黑莲教起义,其教主自称得了长生天书三卷,功参造化,镇压一世! 原本的修行格局因此被打乱,诸多修行世家、宗门被黑莲破坏,整个宁国因此乱成一团,甚至在大坤击破了宁退帝的供奉楼后,依旧与黑莲交战数年,一直拖到那位黑莲教主走火入魔,神魂崩解,才算是平息了祸患。 但即便如此,黑莲教连同其分支,跟随北方两国西逃贵族,前往西方的拜莲教(又名‘神火教’),赫然将整个大陆上的古典修行宗门、世家,近乎屠戮了一遍,更毁坏了大量的典籍。 期间,这些西逃贵族逐渐形成了西征队伍,又最终冲击了西方诸国的格局,推到了玄洛帝国,更破坏了许多神庙、教堂,污染了西方的信仰体系。 正因如此,现在的史学界认为黑莲一系活动,既破坏了旧有的世界格局,但同时也加速了世界各个区域文明、国度之间的联系与交流,是近古史的直接成因之一。 修行界则认为,黑莲教丧心病狂的疯狂之举,则直接造成了诸多道统的断代,令长生失落。 “不是介绍陈方释么?怎么说起黑莲教了?我记得之前不少事端的源头,都能指向此教,甚至连怪神四号事件就与此教有关。”周琳若有所思,“难道这个陈方释后来加入了黑莲教,又或者化身教主……”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下看,当看到后面的分析文章后,猛地一愣。 “那位黑莲教主得了长生天书三卷,修行两卷就纵横天下,所向无敌!若不是为了强修第三卷,未必会死!”林长生这时开口了,“同样的,黑莲教的影响贯穿过去未来、古今中外,不光是许多怪异事件,连三年前那个八国合作,都是针对的黑莲遗留问题。” “不错。”向楠也点头称是,“一般和黑莲有关的,危险等级至少都是二等。”然后,他扬了扬手上的资料,“伱怀疑三卷天书,是陈方释给那位黑莲教主的?” 林长生点点头,道:“去年发觉的海冥侯墓中出土的一件帛书上有记载,赐予黑莲教主三策天书的,乃是潜龙尊者。” 潜龙尊者? 周琳、易清等人不约而同的向前一翻。 “陈方释,号潜龙居士。难道说……” 顿时,许多人露出了惊奇之色,接着又往后面翻了几页,但之后就是零零散散的一些事例,不像前面那么具体的,似乎是匆忙之间整理下来,急着上交的结果。 “考虑到两者所处的时代,这个潜龙尊者很有可能就是陈方释的化名。”林长生说出了众人的疑问。 “但也有很大概率只是同名,毕竟你没有其他的佐证作为参照。”向楠紧跟着说道:“毕竟,以修行年岁来看,那陈方释即便不是弃官后开始修行,而是从幼年就入门,想要达到较高层次,也至少得用几十年,更不要说还能传授他人长生天书了。” “很多细节的缺失,确实存在严重问题。”林长生点头承认,“但后续的资料还在搜集和整理,会不断进行完善。抛开这些不谈,我认为提供了一个方向,我们可以就手上现有的情报,试着和那一位接触。实际上,和他进行沟通,也是从侧面印证和收集资料的方式。” “果然,这才是你的打算。”向楠并不意外,他往后一靠,贴在椅子上,“谁去?” “为了确保这件事不失控,我才召集诸位一起。”林长生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就算那人再厉害,有这么多超品和特记战力,再配合基地的特殊设施,至少能保证局势不失控。” 说着说着,他看向周琳,补充道:“当然了,维持封印是一切的前提。” “我可以远远操控,”周琳立刻表态,“有危险,第一时间逃跑,这都是写在入职合同上的,而且不能以此为理由扣奖金和绩效!” 林长生点点头。 “这事儿啊,老头子我就不搀和了。”年纪最大的徐白第二个表态。 林长生眉头一皱,道:“徐老,您的年纪最大,见识最广,这时正是需要您……” 徐白直接打断他,摇头道:“人生就是一辆开往坟墓的列车,沿途的风景理应远观,莫要近触,一旦脱轨,悔之晚矣。” 叹了口气,林长生点点头,道:“也好,徐老毕竟是为国操劳了半辈子,这件事……便不参与了吧。”接着,他的目光扫过其余众人,“但其余诸君,咱们平日里享受了诸多优待,这关键时刻……” “不是很有趣吗?”忽然,始终沉默着的穿着火红大衣、浓妆艳抹的女人笑了起来,“和一位古老英灵交流,了解他背后的隐秘,探寻尘封的历史,还有比这个更有趣的事吗?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了。” 她抬起头,看向林长生:“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能见到他?” “我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识一下,有可能推动时代变迁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那同样一直沉默的第九人,是个身材瘦削、面带笑容的青年,他随意的斜靠在椅子上,笑嘻嘻的道:“不知道,这人的修为到底有多高,是否曾是一个时代的天下第一。” 说着,他用挑衅的眼神看向诸葛履,笑道:“诸葛兄,上一次你我没有来得及交手,这安全局的、诸夏的第一高手之位还未决出……” “司马江,我劝你老实一点,不要一听说是古代人,就犯病!你都看了这一摞资料了,居然还这么自负!”周琳打断了此人,“等会你要是自作主张、自寻死路,不要拖累我!” 瘦削青年笑了笑,拿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可不是因为对方是古代灵,才这样的。我生来如此!” 诸葛履闻言,咧嘴一笑,微微摇头,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好了,闲话少说吧。” 林长生果断介入,随即按下桌面的一个按钮。 碧绿的通讯玉符闪烁光芒,投影出一道人影。 陈道穿上了约束衣,被捆住了双手双脚,被铁链锁在金属椅子上,脸上满是惊恐。 看着这道人影,林长生沉声说道:“如果你们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那还等什么?”司马江一跃而起,“走吧!” 今天得早睡…… (本章完) 第357章 我这人心善 啪嗒。 审讯室外,百无聊赖的断七并将两只脚搭在桌面上,哀叹了一声,对身旁的搭档尹书说道:“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还以为上面突然急召你我回来干什么呢,没想到是狱卒!你和我可是上品修士,居然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看守这样的事上,上面的人都在想什么呢?” 尹书带着一副眼镜,笑眯眯的捧着一杯热茶,说道:“这有什么不好?7与其把时间浪费在那些蠢贼身上,倒不如呆在这里,休养生息。” 他见断七并越发不耐烦,又指了指旁边紧闭的金属门,笑道:“更何况,能让你和我特地过来看守的,肯定不是一般人物。” 断七并抱怨道:“我也想到了,可问什么林头都不愿意说,实在是没意思。”顿了顿,他压低了声音,“其实,那人被关进去的时候,我偷偷窥视了一眼,发现里面的人平平无奇,还显得十分畏惧,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真是奇怪。”0 “这不更证明里面的人不得了吗?”尹书说话间,放下茶杯,手腕一翻,就多了一张扑克,“更何况,我在来时就已经算好了,我们这次行动,只有好处,很少有坏处。” “好处?”断七并撇撇嘴,指了指金属门,“难不成这人还能让咱们突破境界,立地超品?” 尹书还待再说,却忽然收敛笑容,正襟危坐,义正言辞的道:“就算没有好处,执行命令,也是吾辈天职!” 断七并撇嘴道:“什么玩意?凭什么就是天职了?我来干活是拿钱拿地位的,要是有机会,那不得好好享受生活?” “打扰了伱享受生活,那还真是不好意思!” 林长生的声音突然从断七并的身后传来,吓得他一个激灵。 林长生跟着就道:“让你们来看守,是信任你们,还吩咐了不要随意窥视,结果你却不听,万一出了事,丢了性命,岂不是冤枉?” “林头!你误会了,我不是……” 断七并一个凌空翻身,落在地上,正待说两句俏皮话蒙混过关,但一抬眼,便不由愣住了。 “诸葛履、司马江、周琳……” 除了林长生,还有几人与他同来。 “都是超品?” “小子,你把我放在诸葛履的后面,是什么意思?”司马江咧嘴一笑,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让周围的气息一下子凝重了许多! “咳咳……”突然,向楠越众而出,挥手驱散了重压,“人就在里面?那就不要耽误时间了,正事要紧。”他的声音里有着郑重之意。 一时间,上到林长生,下到易清,同来的马礼、周琳等人都面色凝重,连诸葛履都屏住呼吸,眯起了眼睛,露出了认真之色。 一众超品等阶的人物齐齐认真,哪怕没有刻意推动气势,依旧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凝重,刚刚被驱散的压力再次回来。 林长生转头道:“周主任?” 周琳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金属门,眼中琉璃之光转动,目光穿透了阻碍,同时抬起双手,捏了个印诀,口中道:“你们谁去?速度快点!我只能保证最多三分钟的安全时间。” “呼——”司马江咧嘴一笑,上前一步,“真是可靠啊!这过去的人再厉害,碰到了现代的封禁大师,一样也得忍着。就由我……” “我去。”那浓妆女人笑着迈步,“想来真有什么意外,也没有谁能留的下我。” “可以,彭小姐的能力,自然立于不败之地。”林长生点点头,随即看了向楠一眼,后者会意。 “得有个负责谈判,还能做出决定的。”向楠也跟了上去,“我和你打个配合。” “随意。”浓妆女人笑着回答,走到了门口,“来个人,开门。” 嘎吱。 随着一道道齿轮转动声响起,一连三层厚重的铁门接连被打开。 “好家伙!”易清当场好家伙。 林长生给众人解释道:“这里是特制的监控室,里里外外全部都是特殊材料构成,大部分是一体压铸,不留缝隙,为的就是防范最为凶恶的人物!而他身上的束缚之件,全部都是科学炼器法所特制的法器!这一套东西组合起来,就算有一颗核弹在里面爆炸,咱们站在这里,也能安然无恙!” 易清等人听着,略感安心。 反倒是那断七并满心不安的道:“不要立这种奇怪的旗啊!林头!” “你们是谁?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我在什么地方?我要和外面联系!我……” 看着走进来的两人,陈道紧张不已,生怕就地把自己给处决了。 “你现在还不能出去。”向楠摇摇头,“而且,据我们所知,你也没有什么可以联系的人。” 陈道的脸色越发苍白 浓妆女人却笑道:“小哥,我们不是来找你的。”她朝外面示意了一眼,“开始吧。” 外间,林长生走到墙边,按了一个按钮后,就有几个屏幕降下,将里面的情形和声音都传了出来。 “为了以防万一,这里也不能用单向玻璃,考虑到术法与神通千变万化,连同声音和影像信号,也要一并监控,稍有动静,就会第一时间被捕捉,加以应对。” 他说着,冲着周琳点了点头。 周琳深吸一口气,抬起双手,手捏印诀! “禁灵,开!” 嗡! 内室,陈道忽然全身一抖,脑袋一下子垂落,等他再次抬起,脸上的惶恐与不安点滴不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容之色。 陈渊刚刚完成了长河点墨、历史偏转,在过去的历史中加入了虚假的部分,并在神通的作用下,化假成真,扭曲和影响了此界的历史,使那无数信号发生了偏转。 恰好又察觉到此处异动,仙道化身便顺着信标返回此身。 “两位,如何称呼?” 他看着面前两人,笑着问道:“你们是这个时代的掌权者?” “陈方释,潜龙尊者,初次见面。”浓妆女子坐在陈渊的对面,将长裙一撩,翘起了二郎腿,露出了一片雪白,“在下彭秋妙。” “哦?效率可真够高的。”陈渊眯起眼睛,知道历史已经添加完毕,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有了固定的身份,就算是离开陈道的身体,应该也不会受到太多天道压制和排斥了。 接着,他看着面前两人,思量着如何从他们口中得到更多的情报。 “当然了,诸夏安全局对整个联邦的控制力还是比较不错的,再加上各种资源的支持,想要查到您的身份,并不困难。”彭秋妙误会了陈渊的意思,不过阴差阳错之下,也觉得确定了陈渊的身份,“小女子如今添为诸夏总商会的名誉会长,同时是一位超品修士,超品的话,您明白含义吗?大概相当于您那时候的金丹大修,或者更高一层的,化神大尊者?” “不用这样解释,可是觉得古人不能理解现代的变化?那你可是想错了。还有,金丹、化神?我只能说,你想多了。另外……” 陈渊哈哈一笑,身上猛地一震,他身上的种种束缚,皆震颤起来,淡淡的威压余波散落,整个监控室微微震颤! “我可不习惯被人约束着和人说话,尤其是不喜欢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这个节奏,可不能让你们把控。” 嘟嘟嘟! 外室各种警报声此起彼伏! “警报!警报!发现高能反应!” “警报!发现致命等级的能量爆发!” “开始进行介入!” …… 充斥着电子韵味的声音接连响起,让门外的断七并等人惊颤莫名,便是易清、马礼也不由色变,随即他们就看到那扇金属门和周围的墙壁上,一道道符篆显现,然后如流水一般流动,绽放出道道光辉! 嗡! 霎时间,众人便感到身子一沉,有恐怖的无形压力落在身上! “哎呀!” 身为上品的断七并和尹书猝不及防之下,竟被这股重压直接压倒在地上,然后他们奋力起身,身上衣衫崩裂,皮肤上青筋凸显,却也只能勉强起来一半! 与此同时,易清与马礼这两个特记战力、虽为上品,但靠着法术、神通的强势和神奇,有着堪比超品实力的修士,则是闷哼一声,感到体内的法力竟被迅速压制,自身仿佛在朝着普通人转变,不由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最新研制、试运行的立体镇压系统!”林长生脸色苍白,轻点了一下胸前的徽章,得到了一道保护屏障,“这套系统不仅会镇压修士强悍的肉身,更会进一步阻断修士体内的法力流转,从外至内,尽数镇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身旁,周琳等人亦是脸色苍白。 注意到林长生身上的防护,周琳一边维持着法术,一边语气不善的道:“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提前说?” 林长生只能道:“放心吧,很快就会结束。” 内室。 陈渊身上也有异样,那束缚衣与锁链上同样有符篆流转,向内镇压,伴随着重压落下,有疾风吹来! 整个监控、监管、封闭的房间,里里外外的诸多布置,正是以陈渊的所在之处为中心,那内外镇压的滂沱重压,亦是十之八九都落在他的身上,其他人所承受的,不过是余波! 但陈渊似不为所动,身上震动依旧。 面对异状,彭秋妙笑容不变,眼中却绽放异彩。 她身边的向楠却眉头一皱,出言道:“陈前辈,请你冷静一下,我等此来并无恶意,而且这里的一切,都是特制的,有很多是古代所没有的物质,所以……” 咔嚓! 断裂声中,陈渊的双手挣脱了锁链的束缚,跟着全身鼓胀,竟将覆盖在身上的约束服直接撑碎! 然后,他在一双双震惊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噗!” 周琳口喷鲜血,捏着印诀的双手猛地炸裂,鲜血四散间,整个人像是被疾驰的汽车撞飞了一样,直接倒飞出去,幸亏诸葛履眼疾手快,顶着重压,凌空一跃,将人接住。 等他落地,转头看向屏幕,眼睛里并无意外之色。 嗖嗖嗖! 屏幕中,陈渊身上的、衣服上的、、锁链表面的字符,像是子弹一样被弹了出来,朝四面八方的激射! 眼眸如水的彭秋妙和一脸震惊的向楠齐齐起身。 向楠快速躲闪,速度快疾,而那彭秋妙,则身若幻影,站着不动,却好像身在另外一个世界,任凭字符穿过! 那湍急字符,每一个都蕴含着莫大力量,打在周围的墙壁上,叮叮当当作响不说,更是接连炸裂,令整个建筑摇摇晃晃! 啪啪啪! 外室众人听着叮叮当当的声响,看着那厚重的金属墙壁上一块块细小凸起,接连变色! “林头!这……这和你说的可不一样!”依旧趴在地上的断七并挣扎着道:“这什么镇压系统啊,怎么感觉镇压的是我们,那个人一点事都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影响!”林长生的脸都青了,“百分之九十的重压都在他的身上,你们身上这点不过是余波!” “什么!?” 众人震惊之中,却又一声狂笑! “好好好!这样才有意思!这莫非就是超品之上的境界!?”司马江咧嘴而笑,“这样的对手才够劲!我从来越挫越强!他能做到,我一样能做到!” “司马江你疯了?光是这股重压余波我们都承受不住了,你还想挑战那个人?”易清满脸震惊,“你这是找死!” 司马江瞥了她一眼,不屑的道!“强者的心里,你们这些弱者永远不懂!林长生,打开门,我去会会……” 轰! 不等他话音说完,那金属门轰然飞出,一连三层,直接砸在他的身上! 啪! 他大半个身子的血肉骨骼瞬间破碎,被那扇门盖着,直接印在墙上! 啪叽! 门陷入墙中,边缘是炸裂状的鲜血。 众人尽皆无语,只有狂风呼啸—— 呼呼呼! 门扇一去,狂风之中,陈渊提着向楠走了出来,目光扫过众人,咧嘴笑道:“很好,看来你们就是诸夏联邦的顶尖力量了,聚集在一起,省去了我不少功夫。” 无形威压落下,易清、马礼被震慑的难以动弹,内心更是惊骇至极! 诸葛履则是站着不动,没有出手的意思。 林长生心道不妙,后退两步,手探入怀,但下一刻,眼前一花,陈渊已在跟前! 心头一惊,林长生脸色猛然泛绿,周身似有花草长出,就要朝着陈渊缠绕,但随即浓郁死气扑来,花草瞬间枯萎,林长生身上的护罩更是当场破碎,他闷哼一声,跌落在地。 啪啪啪! 鼓掌声响起。 身处另外一个维度的彭秋妙自内室中款款走出,依旧优雅从容,竟不受这纷乱局势的影响,她一边鼓掌一边,一边称赞:“不愧是搅动天下风云,一手推动长生落幕、时代变迁的运筹之人,诸夏过半的高端战力,在手下连一分钟都撑不到!” 接着,她笑容一变:“您这等层次的人物,自然是有资格左右世界局势的,我代表元老会邀请您,不知……” 林长生眼神一凝,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惊怒道:“彭秋妙,你是光明元老会的人?” 易清一脸迷惑:“怎么回事?彭秋妙难道是个内奸!?” 就在这时。 陈渊转过身去,貌似随意的一抓。 兹啦! 他的手撕裂了虚实阻碍,捏住了彭秋妙白净的脖子,在对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像是拔草一样,将她提起。 “有事说事,别在我面前装高深,你这幅神态表情惹人生厌。”陈渊诚恳说着:“至于那个什么元老会,等会再聊。” 说完,他再次看向林长生:“现在可以谈了,刚才那种布置不是个交谈的氛围。” 说着说着,陈渊的目光扫过周围,在嵌入墙上的铁门和半身染红的周琳身上停驻片刻,忽然道:“说起来,你们这伤员不少,我这人有个癖好,也是过去心善,见不得人受伤生病,总想给人看病,不如让我先给他们疗伤?过过瘾?” “……” 尽管知道自己和整个诸夏,可能都面临着莫大危机,可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林长生还是忍不住想骂娘。 这特么不是你搞出来的吗? 今天那边瓷砖出了问题,回来晚了,又搞到这个时间点更新…… (本章完) 第358章 言挑人间势,无中生因果 把人打得生死不知,挂在墙上,转脸就说要给人疗伤,这是什么行为? 反正,断七并觉得,如果自己平时遇到这样的人,高低得查一下对方的证件,看是不是什么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但现在,他只会怀疑是自己起猛了,还没有从梦中醒来。 当那人提着军方异能委员会的委员长向楠和诸夏商务总会的会长,从自己身边经过时,断七并就那么趴在地上,闷不做声,当自己不存在。 太凶残了! 打了人,还要救,这不是让人生不得、死不能?死去活来!? 此念一起,再联想到此人方才破开金属门的强势举动,越发显得凶悍绝对、威压当世了! 等人走过去,断七并赫然发现,自己衣服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太恐怖了!实在是太恐怖了!这就是古代真正冠绝天下的凶徒吗?” 不同于易清等人,断七并并未看过那些历史资料,不过在被召唤过来前,上面告诉过他们,是来看守一个被灵附身的普通人。 “这个普通人,现在可一点都不普通了,整个诸夏最顶尖的战力,在他面前撑不了一分钟!太强势了!实在是太强势了!” 回想起搭档尹书最初的占卜,他暗暗埋怨:“怎么看这都不是好事吧?如果不是林头他们正好来了,那可就是我们俩单独直面这等凶人,真能活命?” 正想着,就听“嘎吱”一声,他循声看去,正好看到嵌入了墙面的金属门,被那古代凶人一只手掀开,“咣当”一声扔在地上,露出了深深嵌入墙中、如同挂画一样的司马江。 这位有名的青年高手、安全局战力第一的有力争夺者,嚣张跋扈之名传于内外,就算断七并对其并不感冒,但见了面也不免绕着走,但现在,此人半边身子皆为鲜血染红,四肢耸拉下来,小半边甚至干瘪、扭曲。 “咳咳咳——” 金属门一去,他眼珠子微微一动,咳嗽了两声后,嘴角扯动,似是想要说话,结果话没说出来,汩汩鲜血已接连涌出。 在场之人都是眼力过人的,自然看得出来,这等伤势恐怕已经伤了根本,就算是超品修士,但超得是神通,肉身依旧难脱藩篱,伤到这等程度,除非是那位超乎常理的治疗类神通修士出手,又或者如诸葛履这般,本身可以生死轮转、阴阳相合,不然的话…… 陈渊打量了对方一眼,道:“伤的不轻,不治恐将死。” “……” 断七并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在呐喊:“这特么也能治?” 与他有着类似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至少林长生便张口欲言。 不过,随即他就看到陈渊将向楠扔到一旁,跟着一抬手,汹涌死气带着刺骨寒风涌出,那散溢的余波,让在场之人有直面死亡的感觉! 断七并心惊之余,更是满心疑惑:“这是要治疗?这是要直接把人置于死地吧!?” 但随即他就见得那恐怖死气在浓郁到极点后,忽然逆转,化作了浓烈的生气,然后被那个绝世凶人一巴掌按到了司马江的身上! 顿时,那一道道伤口快速愈合,急转直下的气息转而升腾,连干瘪的身子、破碎的骨骼,亦是重新充盈、重组! 这一幕看得断七并,看着司马江苍白的面孔逐渐变得红润,不由瞪大了眼睛:“这特么也能治!” “你……”司马江睁开眼睛,眼神先是迷茫,继而变得锐利:“打伤了我,又治疗我,你这是……” 轰! 陈渊根本不等对方说完,一掌轰在对方的头上,劲力巧妙渗透,转眼击破其体内本就孱弱的法力结构,约束了一颗脆弱至极的法力核心。 司马江闷哼一声,便昏了过去。 “我救人是出于习惯,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圣母行为。”陈渊眯起眼睛,意有所指的补充道:“毕竟,这里又不是正规的救人之地,对我没什么约束!” 最后那句,他特意提高了音量。 他这是在点这群人。 正规的救人之地是什么? 你们总该懂吧? 但让他失望的是,他从众人眼中看到的只有惊惧与恐慌。 喜怒无常! 太可怕了! 断七并的想法十分具有代表性:“这站在整个诸夏顶端的超品修士,在这凶人面前就像是被猫儿逮住的老鼠!被玩弄、拿捏,实在是太凶残了!而且他还特意强调自己不受约束,总觉得问题很大!” 似是察觉到了几人的心思变化,陈渊冷哼一声,看了一眼被反噬重创的周琳,道:“这里毕竟不是专门的诊治场所,不然我倒是能多救几个人。”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当即就是一个哆嗦。 林长生赶紧道:“不劳烦陈先生了,我们有自己的医疗队伍,若是您同意的话,我这就安排人过来,您看如何?” 陈渊眉头一皱,但并未在这件事上纠缠,来日方长,事不可太过,于是点了点头。 林长生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勉强站定了身子,微微感到了一点实感。事实上,从陈渊破门而出,碾压当场、镇住眼前的那一刻开始,他这个安全局最高长官,就失去了对事情的主导权和控制权,现在真正能够做主的…… 他看向了陈渊,后者正从容的坐下,对他笑道:“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 深吸一口气,林长生点了点头,压住了心底种种杂念,恭敬行了一个略显生涩的古代抱拳礼,道:“陈先生……” “没必要搞古时候的那一套,”陈渊表情古怪,“我们还是直入正题吧。” “好!”林长生也不啰嗦,“敢问阁下有何见教?” “说反了吧?”陈渊瞥了他一眼,“是伱们把陈道那小子带到这里来的,还关到了屋子里,里三层外三层的缠着,所以该是你们想做什么?” “我等……”林长生的额头上又有冷汗落下,他的心中念头百转,突然心头灵光一闪,想到了资料上,有关陈方释四年为官的经历,于是顺势说道:“我等既为诸夏安全局的成员,有责任和义务守护国土与国民的安全,自然不会对先生回魂之事置之不理,哪怕这件事极其危险。” 陈渊笑了笑,道:“但由此看来,你说不出更多东西了,那不如来说说她。”他一甩手,将提着的女人等扔到了地上,“所谓的光明元老会是什么?听着和你们不是一路人。” “陈君,不得不说,这是你做的一个错误的选择。” 离开了陈渊的掌握后,彭秋妙恢复了一些活力,虽然看向陈渊的目光依旧惊疑不定,但嘴上还是倔强的带上了笑容:“你固然强大,但是元老会也不乏过去的强者,一样拥有超乎想象的神通,其中甚至……”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可能还有你的故人!” “哦?”陈渊顿时来了兴趣,他的神通是直接与历史沉淀沟通,能化假成真,仿佛凭空在过去插入一段历史,大势不改,细节增加,即便是从过去存活至今的人,一样也会受到影响,“那我就更加好奇了,不过你都亲自体验过我的力量了,为何还有这等信心,是元老会里藏着什么秘密,还是有更强者?” 面对这个问题,彭秋妙反而笑着不说话。 陈渊也不惯着,凌空一压,直接将那女人封镇当场,反手梦笔一挥,玄黄云雾笼罩其身。 “出言挑衅,还这么不配合,着实让人不快。”淡淡说着,陈渊又看向林长生,刻意说道:“还是由你来介绍吧,总觉得这个什么元老会不像什么好东西,反而像是当年藏在南北诸国背后、高高在上的诸多宗门世家。” 藏在诸国背后的宗门世家? 听着这话,林长生心中一跳,心底猛然涌出一道灵光,觉得自己抓住了那尘封历史背后的真相脉络! 但眼下,他还是压下了心头悸动,看了一眼被明黄色雾气笼罩的女人,他没有多问,而是主动讲解道:“光明元老会是一个跨国际组织,最初是出现于各种地摊文学里的阴谋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其真实性逐渐为吾等所知。” 陈渊却道:“你等不是隶属于诸夏的官方组织吗?就算这种跨国际组织,又岂能丝毫不知?” “这里面的原因有些复杂。”林长生犹豫了一下。 陈渊却故作冷哼,道:“有什么复杂的?无非是上位者鄙,这群人自来也未真的与万千黎民站在一处!” 林长生面露苦笑,但心里却越发亮堂,觉得两句话下来,隐约摸清了面前这位的心性脉络,不过他并未因此掉以轻心,而是继续道:“这元老会最初说是可以追溯到九百多年前,据说是各国的政要与掌握了极强力量的修士与异人……” 说到这,他心里忽然一动。 九百多年前?这个时间,不正好与眼前这位曾经的活跃时期,岂不是有几分相似? 巧合? 还是…… 一念至此,他的心底猛然间蹦出了某个念头,一时看向陈渊的目光越发热切,嘴上则继续说道:“这组织一直于背后影响和操弄各国,其立场往往与各个国家相悖!他们会不断邀请各个行业的精英加入其中,这个彭秋妙应该就是其中之一!也是我等疏忽了,诸夏的事务官,其提拔任免都要经过严格审查,但政务官则多通过选举产生,而她这般经过了政商旋转门而掌握权力的人,就更加难以甄别了。只是她过去在很多事上,一直秉承着诸夏的立场……” 陈渊却不以为意,说道:“既然这里已经出现了她一个,那就证明暗地里至少藏着一千个,说不定你们这个组织,除了你们几个,其他全是九头……全是元老会的也说不定,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说着,他又故意道:“果然,不管是什么时代、什么地方,总是少不了如元老会这般的组织!不能将之连根拔除,实是一大遗憾!” 林长生心头一跳,他当然不会认为自己被元老会包围了,而是因陈渊的感慨,而心神不宁。 想要以一己之力拔除这等组织?这口气也……可能还真有点可能! 联想到面前这位的力量,他一时拿捏不定,关键是不明白这些话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言及,但更令他担心的,是这种倾向所带来的后果。 思来想去,林长生还是小心道:“陈先生,元老会固然可恨,但毕竟存在日久,触角怕是早已深入方方面面,已是难分对错,贸然攻之,反而要乱了秩序,而秩序……” “你果然也是当官的!”陈渊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这也顾忌,那也顾忌,说来说去,总想着大局为重,若非如此,焉能有这等腌臜事流毒千年!罢了,让开吧。” 说着,他迈步就要走! 林长生一惊,哪里敢放行,但更担心自己触怒对方,闹将起来,糜烂一方,便深吸一口气,急道:“陈先生误会了,这元老会的人都潜伏到我诸夏高层了,怎么能放过?只是要从长计议,而且那元老会中高手众多,汇聚各国人才,且藏在暗处,人人皆有可能是其探子,若无先生这等清白的过往之人坐镇,我等如何对付?还请……” “你想招揽我?”陈渊看了他一眼,眯起眼睛,看得林长生心头直跳,正要再辩解两句,却听陈渊继续道:“你自己都为人制约,又凭什么招揽我?我岂是能居于人下的?” 说完,他伸手一抓,将那团明黄雾气收纳回来。 就在方才,陈渊以梦笔催动彭秋妙入梦,探得了不少有关诸夏高层和元老会的信息。 “还真有不少劲爆内容,如此一来,最离谱的第三道因果,反而有了着落。得等我今日所说之话,被这群诸夏高层传播出去,结合扭曲后的历史,形成崭新的认知,将三道因果凭空嫁接到此世之中,才是了结之时,才能功德圆满。” 不直言,而是让旁人去自行理解,继而扩大影响,形成某种共识,令陈渊所需要的因果无中生有。 有了因果,才能去了结。 “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吧。” 一念至此,他屈指一弹,封禁炁符便印在彭秋妙和司马江身上,接着抬手一挥! 兹啦! 剑光破开层层金属与禁制,撕裂了这座地下建筑! 轰隆隆! 各方,一时震颤轰鸣! 陈渊也不管其他,直飞起来,破空而去! 地面上,早就被惊动了的徐白,看到长虹破地而出,不由一惊,随即感慨道:“这浑水果然是蹚不得!不过,借此机会,或许能借势而为,让老夫……嗯?” 正感慨着,他忽然浑身一凉,悚然一惊,随即心有感悟,一抬头,便感觉到那长虹中的人,远远的瞥了自己一眼。 一时间,这老儿吓得浑身发抖! “这都能发现我!?族中的记载果然是真的!这陈方释,实乃此界之大劫!” “走了?” 一片狼藉的地下,断七并艰难起身,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声音里既有茫然,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看起来是走了。”始终趴在地上装死的尹书也抬起头,长舒了一口气。 “你小子的占卜不灵了啊!”断七并忍不住抱怨,随即也舒了一口气,“好在总算是结束了。” “结束了?”林长生摇了摇头,“这才是个开始!未来,到底是波及整个诸夏和世界的劫难,还是平白得一尊大神,就看咱们如何操作了。” 这般说着,他忽然转头,朝隔壁问了一句:“刚才那位的言行,可都记录下来了?” 一身紧身制服的顾莹,从隔壁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本子,说道:“已经记录下来了,还有相关的影像资料。” “马上进行心理侧写!”林长生深吸一口气,下达命令,“务必要弄清楚,那位刚才的话,透露出的信息!”顿了顿,他沉声道:“一个能推动时代更迭的人,他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该藏有深意,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另外,再加派人手,去……不要靠得太近,尽量掌握那位的位置,记得,要礼数周到,该退就退!” “喏!” 抬手揉了揉额头,林长生只觉得一阵心累:“等弄清楚这些,才好再次去接触。不过,在这之前,还得说服一下上面那群人,他们看着一个个老谋深算,但因为掌权太久,颐指气使,有的时候缺少敬畏。” 正说着,忽有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 很快,扭曲、破损的长廊浸透,西装笔挺、身材修长的男子,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等到了林长生的面前,他停驻脚步,打量了一番,才道:“林司长,你不该为自己这次的私自行动,给出一个解释吗?” “把这套政治试探把戏收起来吧,叶司长。这次的事,可不是玩弄手段、权力就能应付的。”林长生揉了揉眉心,“直接带我去见郑老吧。” 那位叶司长一怔,面露不快,深深看了对方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 林长生又交代了几句,安排了诸葛履、向楠等人后,便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随着地下设施被陈渊斩开,一道从昏迷不醒的彭秋妙身上发出的微弱信号,不受阻碍的飞了出去。 今天还是到家很晚,还是二合一。 (本章完) 第359章 所余者唯一 夜色降临。 但安全局的大楼中却还是灯火通明。 宽敞的室内,屏幕上播放着一个画面—— 金属门在轰鸣之后被一下掀飞,里面的人缓缓走出,手上还提着一个壮汉且行且走,气度从容。 啪。 画面陡然定格。 跟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这个人,就是陈道?” 说话的人满头银发,国字脸,八字胡,气度威严,此人穿着考究,乃是特制的夏式衣装,跪坐在蒲团上,淡淡出言。 在他对面坐着的林长生,闻言却叹了口气,说道:“准确的说,是被陈方释附身后的陈道。” 郑老跟着就道:“此人如此飞扬跋扈,肆无忌惮,偏生还掌握着莫大力量,这对国家、对公民、对世界、对现代生活都是巨大的威胁!” 林长生眉头一皱,却道:“郑老,我知道你的想法,无非是觉得此人是个隐患,要让我搜集罪证,然后名正言顺的讨伐,但此人不同于以往!此人可能是吾等生平仅见的强敌!您该是也看到了,汇聚了近半的诸夏顶尖战力,甚至可以说是,维持诸夏与其他国家之间恐怖平衡的阵容,在那个人面前不堪一击!” “我看到了。”郑老点点头,表情不变,“但有一点你说错了。这个人,只是你生平仅见的强敌。” 林长生闻言一怔,跟着脸色阴沉,直接就道:“都见到了他出手,还要小瞧?还敢小瞧?难道守护诸夏,只能用镇压与排除?面对难以掌控的力量,不激怒对方,不让破坏扩大,不才是最佳选择?” “不是小瞧,”郑老摇摇头,“世界比伱想的要大得多,在我守护国家的岁月里,不知道曾面对多少危机,有些来自于过去,有些来自于未来,有些来自于天外,有些来自于人内,千变万化,无穷无尽,在经历了这些之后,才会明白,一时的强弱,并不是真的强弱。” 林长生压着怒气,没有反驳,沉声道:“或许,您过去的种种经历,反而成了束缚,让您忽视了超出理解的强大力量!” 郑老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道:“我的信心不是来自于过去,而是现在。长生啊,你未免太小看现在这个时代了。” “陈道,世界比你想的要小的多,而所谓的现代社会更是脆弱至极,仿佛无数积木搭建而成,又似一环还玻璃扣起来的链条,想要推倒、斩断,对拥有强大力量的个体而言,轻而易举。” 空旷的街道上,陈渊仙道化身的若隐若现,似是随时可能凝实,独立于陈道的肉身而存在,他看着远处夜色下的灯火,一时有了几分时空穿梭的感触,回想起了尘封已久的记忆,有感而发。 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走着,但听了这些话,却欲言又止,眼中有不甘、不服之色。 陈渊回头笑道:“无需担忧,尽管说出来,毕竟我若想怪罪你,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 “前辈说的是,”陈道讪讪一笑,随即说道:“前辈,我知道您神通盖世,在自己的时代中,曾雄视天下,说不定那个时代天下间的一切隐秘、玄奥,都逃不出您的双眼,但在我看来,纵横天下、翻云覆雨的人都太远了,高高在上,反而显得有些不真实。” 他的脸上露出了追忆之色:“我过去喜欢看书,也看过不少野史与细说演义,其中就有宁朝时的市井之事,看到过布衣百姓的生活,在他们的那个时代……” 陈渊不合时宜的打断他道:“直说吧,是不是觉得过去的平民过得不好,现在得益于什么什么物质文明,每一个人都活的有尊严?” 陈道一惊,好不容易酝酿的感情付之东流,尴尬一笑,点头道:“不错,现在每个人都吃的暖、穿得好,虽然也有贫穷之人,但现代技术的普及,许多古代人得之必死的疾病被攻克,许多古代人一年才吃的上一次的大肉,现在顿顿皆有,这个时代……” 陈渊再次打断他道:“我在主宰你这具身体的时候,并未刻意屏蔽你的感官,所以你听到了很多,现在这些话无非是和那个官僚一样,希望我不要破坏秩序。” 陈道搓了搓鼻子,讪讪一笑。 “和你所处的这个世界相比,古修们的界域或许显得落后,但对于他们而言,并无什么不同,因为有些东西,从古至今也不曾变过。”陈渊指了指天上,“看似都是人,其实已是不同的族群,你们想的早已南辕北辙,而借助于外力、放弃了自身暴力、授权于他人的秩序,终归是水中月、镜中花。” 陈道不敢反驳,却也不愿附和。 “行了,不说这些虚的,比起说教,我更喜欢动拳脚,因为口遁毫无意义,拳头才能改造思想。”陈渊见状笑了起来,不仅没有斥责,反而称赞道:“不过你能想到这些,敢在这时对我劝谏,心志其实不错,颇有几分赤子之心,若潜心修行,未必不能成就金丹大道。” 陈道被夸,竟害羞起来,搓了搓鼻子,道:“我算不得赤子之心,反而在求学的时候,时常感到不公平、不甘心,因为我父母早亡,家境贫寒,看到学校里那些有权家族的后代,又或者家境殷实、乃至富贵的同学,总会起不平之心,但也因此得以观察……” “放心吧。”陈渊再次打断了对方,“随着时代发展,这种事是不会发生了。” 陈道微微宽心,道:“前辈,你果然还是认同……” “以后,等这个国家依据财富和权力重新分化,你和那等阶层的人物,是没有机会在同一所学校上学的,甚至都别想住在一起,到时候你们之间的分别,与凡人、修士之间的差别,也不会差太多。” 陈渊笑呵呵的说着残酷的话:“事实上,这也是修士们无视权利财富,追求长生超脱的原因之一,哪怕是在这个画风截然不同的世界,对于那些真正向道之人而言,长生的诱惑,也远远比所谓的便利生活、科技进步要强得多。” 说到这,他忽然朝旁边看去,问道:“你觉得呢?” 陈道闻言一惊,顺势看去,竟看见了十几道身影,从漆黑的夜色中显化。 为首的那个,是个一身红袍的青年,神色坚毅,他冲着陈渊鞠了一躬,操着有些生硬的诸夏语,道:“您滴,说的不错,如果有的选择,我滴更愿意生活在古代,因为那时的修行者,是真有机会长生不老,超脱凡俗,而不像现在的修士,只是虚有其表。” 陈道悚然一惊:“这口吻,你是扶桑人!?” “相似之处过多,让我不得不觉得背后有什么隐秘联系。”陈渊看着来者,没有半点意外,“不过,诸夏还真是被人渗透成了筛子,我离开那座基地才过去多久,就被他国之人找上来了。” “陈桑,我滴真心佩服于您,也知道您在历史上的功绩!来吧,加入吾等,吾等必会达成您滴心愿!” “我的心愿?”陈渊闻言却笑了,“你知道我的心愿是什么?” “这个是当然滴!”红袍青年郑重点头,“我们滴对您滴生平,已是大大滴了解,自从您现身之后,便将所有资料都汇总起来了!”他比划了一下,“我们技术更胜一筹!” 陈渊闻言眼中一亮,迈步前行,口中道:“原来如此,扩散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到底是技术发达的世界。这么看来,不用再等多久,就能毫无顾忌的施展拳脚了。话说回来,周围这么多窥视之人,为何是你等打头阵?难道就不能多想一想再跳出来?” 陈道本能的不安,遂问:“前辈!您……您要等什么?”实际上,他始终有种感觉,这个附身于自己的古代强者,似乎隐藏着难以想象的伟力,却由于某种原因被捆缚了双手,无法全力施展。 只是考虑到其人现在所展现出的力量,已经远超想象,再强又有什么意义? 但现在听到陈渊的这番话,却让陈道觉得,自己的感觉,或许不是错觉! 这时,陈渊看了他一眼,道:“等这个世界承认和接纳我。” 他虚幻不定的身影迎风而立,长发飞舞,衣袍猎猎,对面以红袍青年为首的众人,忽感呼吸困难,身躯沉重! “其时不远矣。” “岂有此理!” 同一时间,自郑老处回返的林长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回想起最后得到的命令,很是不甘与愤怒。 “这是要让多少人白白送死,他们才能明白?郑老的年纪太大了!他终究还是老了!” 顾莹脸色一变,提醒道:“还您请慎言,若是传出去……” “我可不能任由他们把我这安全局,乃至诸夏的大好儿郎们,都推上送死的战场!”林长生根本不理提醒,转而问道:“心灵侧写呢?” 顾莹一愣,接着道:“已有初步判断,但时间紧迫,再加上那个人可能是曾经扰动一个时代的背后黑手,他的话无疑具有很大的迷惑性,不能凭借着一次交流就做出武断评判,而且他到底因为什么而死,也未能确定!这让他的话与行为,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这不是您提醒我们的吗?” “时间不允许了。”林长生摇摇头,“即使只是初步判断,也好过无头苍蝇一样的蛮干!把刘雯叫进来吧,以她的神通,至少能给我们指引一个方向!” 很快,看上去最多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女被带了过来。 刘雯,神通为“通古博今”,能够见微知著、窥见过往与未来的剪影,从而接近真实。 在林长生安排一众超品修士与陈渊见面之时,同时也让刘雯通过影像,观察着陈渊。 “把你看到的、理解的东西,都说出来。”一见面,林长生就没有绕圈子,直接提出要求,“我要知道他的秘密!” 刘雯没有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眼神平静,闻言先道:“因为不是以目直视,再加上对方的修为实在是太高,所以我第一眼所见到的,并不能确定为真实,只能是接近某种真相与趋势。” “我明白。”林长生点了点头。 “按照他的表现与言语,结合我所获得的过往资料,陈方释的心中藏有未竟之意,这恐怕也是他能在这个时代还魂附身的原因。” 刘雯同样没有啰嗦:“他多次提及医疗,虽有刻意为之的嫌疑,但作为过去之灵,其本身的执念会在死后被强化,因此他所提及的,很有可能是作为灵体而难以控制的部分。” “你是说,他渴望治病救人?”林长生眼中一亮。 “恰恰相反,他所渴求的,恐怕不是救人本身,而是与他的家族传承有关。”刘雯给出了自己窥见的“部分真实”,“他希望重建家族事业!” “他的家族事业?医馆?”林长生福至心灵。 轰隆! 虚空中,忽有雷霆响起。 但除了少数几人之外,并无太多人察觉。 林长生便不曾察觉,他还在催促着刘雯:“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他表现出了对当权者的厌恶,但并不排斥您的招揽,”刘雯沉吟片刻,脑海中闪过与陈渊相关的资料,双手开始哆嗦,眼中血丝渐增,“结合他曾一再进行科举,并为官四年的经历,此人或许并不排斥官方,准确的说,并不排斥某种形式的官方认可,但他又不愿意为人奔走……呜!” “不排斥,又不愿意遵从,这种形式……”林长生的心里灵光一闪,“挂名!?这个很有用,我要立刻吩咐下去,趁着郑老那边还没行动,先让足够多的部门运转起来,让他们知晓陈方释并非无所求!” 这个想法生成的瞬间,林长生注意到了刘雯的异状,他匆忙上前扶住对方:“你这是怎么了?” 刘雯的眼耳口鼻中,皆有鲜血流出,一只手捂着脑袋,一只手缠斗不休,却依旧表情冷静,甚至漠然的道:“缠绕在他身边的最后一个部分真相,那是……最为……” 话未说完,她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立刻送去医疗部!快!” 林长生一惊,但并未乱了阵脚,沉声吩咐起来。刘雯是他手上的一个王牌,价值太大,不容有失。 “最后一个真相!?到底是什么?只能等刘雯恢复再说了。” 不过,眼前的局面,没有时间让他耽误,着人送走刘雯后,他当即召集了心腹智囊,把刚刚获得的情报告知他们,并让他们围绕此事,制定策略。 于是,相关的信息通过安全局遍布整个诸夏,以及散布在局内的各国探子,迅速的扩散开来! 轰!轰!轰! 虚空震颤,雷霆呼啸! 两道半虚幻的因果,在雷霆中从无到有,渐渐显化! 而被天道之力压制的一团玄黄之气,终于挣脱出来! 呼!!! 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却是大雨滂沱! 高桥之上,陈渊脚边躺满了人,那个红袍青年赫然也在其中,鲜血顺着雨水流淌。 虚幻的身影瞬间凝固,他的仙道化身,屹立于天地之间! 陈渊感受着化身与本体的变化,表情反而严肃起来。 “因果既成,此身便立,终可以舒展拳脚了!而且,那凝固了的时间,再次有了流动之感,那中断了的成仙之时……” 他的本体之内,一股活络、躁动,正在酝酿、滋生…… 轰隆! 雷鸣震天,一道闪电贯穿了天空,将黑夜照耀的有如白昼!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光辉灿烂的会场中、宽大的圆桌旁。 十三道全息身影接连显现,坐于各自的座位上。 在桌子的正中央,是一颗闪烁着光芒的珠子,如同一颗光明之星,不断释放着光芒。 “人,既然已经到齐了,那是时候开启中断了三十年之久的最高元老会议了。” 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想,你们都知道了,也感觉到了方才的天地异动。又一个疑似长生之种复苏,这是我等延续长生的希望,接下来,招揽或者捕捉此人,就是元老会的最优先任务!” “附议!” “当如此。” “同意!” “然!” “可!” 前置差不多搞定了,这个副本的篇幅不会很多…… (本章完) 第360章 软肋?什么是软肋? “这些人都……都死了?” 看着遍地的鲜血,被雨水湿透了的陈道,心头满是惊恐,在他看来,涉及了这么多人斗殴和厮杀,必然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但陈渊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已然凝实的身躯再次化实为虚,融入其血肉,并催促道:“好了,此间事了,早些回去吧。你不是还想着明日不要迟到么?” “可是……” 陈道还待再说,可惜身子却不听使唤,迈步离开。 待人一走,立刻就有许多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顾不上其他,靠近过来侦查、检视。 “看不懂他到是用了何等神通?” “十几个中品巅峰、一个上品巅峰,转眼之间就被击破!不管是什么神通,都足够致命!但更有可能是梦魇领域!” “梦魇领域?总觉得不太像,情报中显示,此人的领域范围极大,能笼罩一座大厦,但并非无形无质,而是有着云雾状的外显,但刚刚……” …… 这些人多数察觉到了彼此,但并未感到意外,也无人试图联络彼此,每一个人都心照不宣的记录数据、收集情报,几分钟后,他们又都不约而同的离去。 紧随其后的,是胡琦所率领的特别行动队。 他们这个队伍一共七人,刚刚得到了消息,让他们过远距离的观察陈渊,间接的也知道了那位古代凶人可能的目标,结果还未到位,就爆发了一场冲突。 现在,他们得到的最新命令是…… “打扫战场?有没有搞错!” 在队员的抱怨声中,胡琦还是压住了性子,留下两个人,准备配合即将到来的辅助队伍清理现场,自己则领着其他人快步离开,准备寸步不离的监控那位凶人。 “这个活怕是不好干啊。” 发出了感慨的胡琦,还是要执行命令,却深感艰辛,抱着沉重的心情前往,甚至做好了一到地方就殉职的准备,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在这之后一连三天,那个被附身的陈道,居然都在安安稳稳的上班! 如果说有什么反常之处的话,那就是其他人加班的时候,他却根本不会留下,到点就走,潇洒自在。 “到底是有底气啊。” 这等行为,把常年三班倒的胡琦等人,看得是羡慕不已。 除此之外,就是此人一旦下班,也不立刻回家,而是去周围转悠,见着医院、诊所之类的,整个人的气势就会陡然变化,然后来来回回的观察许久才会离去。 这相关的消息,都会被及时传递上去,尽数汇总到林长生的手上,他在看过之后,又会交给顾莹,吩咐道:“最新的消息已经到了,目前已经同步给心理评测组了,让他们进行评测分析,你等会过去督促一下,今天必须把陈氏的主要目标解析出来一个,才好赶着行动。” “喏!” “另外,对内情报小组,也要加快速度,尽可能将藏在安全局的外来人员找出来,但不要打草惊蛇,保持监控。同时,也要时刻留意其他兄弟部门的动向,三天了,郑老那边却没有动静,这本身就很不正常,我怀疑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行动已经展开,让人抓紧时间盯着。” “……” 沉默片刻,顾莹点头称是,然后转身就去执行,但比起过去一个命令下去,各个部门配合无间的情况,她却能感觉到,眼下正有一股暗流在安全局内部涌动,似乎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林长生为此已做了许多准备,三天时间,整个安全局的权利架构,其实产生了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两个相对独立的部门—— “陈氏侧写组”与“对内情报组”。 前者,顾名思义,是为了研究陈渊的心理,进而推算出他的行动,组织心理方面的专家,结合那位天才少女刘雯,组成的特殊小组。 后者,则是借口安全局内的情报泄露太快,整个组织有如筛子,而临时抽调的忠诚、可信与强力的特工,组成的特别行动队,为的就是甄别内部间谍。 但对自己上司十分了解的顾莹却很清楚,这两个说辞虽是真的,但同样也是借口和幌子,是林长生想要另起炉灶,在安全局的架构之内,构建起一个忠诚于他、并且能如臂使指的组织结构。 未来,这两个临时机构,很有可能常驻与扩权,同时顺理成章的改名。 “希望一切顺利,但郑老毕竟是分管情报的高层,林头就算做得再多,也有可能抵不过郑老的影响力。” 带着这般想法,她来到了“陈氏侧写组”,推门进去,便是忙碌景象。 人来人往,匆匆明明,哪怕顾莹进来了,都没人顾得上招呼她,最多点头示意后,便匆忙再行。 顾莹也不多言,自顾自的走到刘雯的办公桌前。 小姑娘双目泛着光辉,神色木然,凌空盘坐,似在神游,对顾莹的到来不理不睬。 顾莹见之,叹了口气,低头看向桌前,被摆在正当中的一份文件吸引了注意力。 她伸手拿起文件,见着封面上赫然写着“关于重建医馆的陈氏目标可能性分析”。 翻开看了几页,顾莹眼中一亮。 这上面主要是罗列了陈道路过各种医疗设施时,便会被“陈方释”接管身体,然后打量了解的事件。 每一次事件,都伴着各种角度的照片,那些大部分是隐藏在暗处的监控人员直接拍摄,当然也有一部分是调取的各个街道的公共摄像头。 除了这些事件之外,后面还伴有各种史料分析、心理分析等,最终得到的结论就是,那位掀动时代的幕后之人,很有可能对自家事业的继承留有执念,表现形式之一,就有可能是想重建医馆。 “也就是说,这人想要开办一家诊所,或者医院?”顾莹自顾自的分析着,“投其所好,是拉近关系的不二法门,而协助一个人开办诊所,对安全局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这么想着,她放下文件,拿出小本子写写画画。 嘟嘟嘟! 这时,忽有警报声响起,让本就忙碌的办公室变得更加纷乱。 “怎么了?”顾莹忍不住抓住一人,询问起来。 那人认出了她的身份,语速极快的解释道:“陈道的工作态度,被美联商帮的高层知道了,目前正有针对之意!如果发展成职场霸凌,或者干脆变成了违反劳动法规的行为,触怒了陈道身上的那位,事情可能演变成诸夏联邦的灾难!我们正在评估危机等级,并要尽快制定出干涉方法上交!” “……” 虽然感到这件事十分离谱,但仔细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历史上不就有很多关系到一个国家命运的转折,其实源于一些近乎可笑的原因吗? 但里面依旧还有疑点。 她顺势问道:“乾滨城不算什么大城,美联商帮却是个大商会,怎么高层会忽然之间就出现了?而且,还一个小小职员产生不满情绪?” “美联高层为何突然过来,确实有几分不清不楚,联想到最近的事,难保不是某些势力的推动,不过对陈道的不满,却是有迹可循的。”那个人显然已有第一手情报,“听说和陈道的组内管事有关,那人虽被陈道震慑了几天,但到底心有不甘,于是借着高层下访的机会,怂恿进谗。” “原来是小人作祟。”顾莹点点头,带着相关信息,回到了林长生面前。 “陈道的那个管事,叫什么来着的,直接处理掉,防止留下隐患,但这件事做完,得让那位潜龙居士知晓。”林长生眯起眼睛,“至于美联的异动,这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动,必须要查清楚。不过,这件事不能继续发展下去,给美联提个醒吧。” 说完这些,他迟疑了一下,又道:“对了,你把乾滨城所有医疗机构的资料汇总一下,给我拿过来。” 顾莹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岂有此理!在我的公司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别人奋斗他摸鱼,别人燃烧他撤离!” 正像安全局所得情报的描述,半个时辰之后,美联商会当家局的大当家之子刘金南,看着最近的考勤报告,已是双眼冒火! “这陈道确实有些不像话,前几天还在办公室闹出暴力事件!是个标准的刺头啊!”边上,分社常务社长罗薄在旁添油加醋的说着,毕竟是受了杜餮的好处。 而杜餮,这位之前与陈道发生了冲突的直管管事,这会正在旁边点头哈腰的赔笑。 他固然是被“陈道”当时的话所震慑,可吃了大亏,却是越想越不甘,便有了这个迂回计划,不用主动出面,还能彻底报仇! 正当三人各怀心思,准备动身去惩戒那位刺头的时候,刘金南的通讯符却突然响了起来。 他放在耳边接听,几息之后,脸色陡变。 “伱小子是不是要为难一个叫陈道的?那人背景通天,不是你能招惹的,不想死的话,赶紧给我滚回来!” “啊?”刘金南一怔,等挂断了通讯,还有几分回过神来,等边上的罗薄出言关心,他才猛然惊醒! “你们两个玩意,居然要害我!?那陈道背景这么深,我刚想要动手,我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这是什么效率?这样的人,也是你们能招惹的!我看,你们都不要干了!简直岂有此理!” 什么!? 罗薄、杜餮闻言错愕,继而惊骇。 可不等两人回过神来,办公室的门便“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两个一看就训练有素、黑衣黑裤的修士走了进来,冲三人亮了一下证件。 “诸夏安全局的,我们怀疑你们与一起威胁国家安全的事件有关,请配合一下,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啊!? 三人齐齐一愣,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原因。 刘金南固然是对罗、杜二人怒目而视,觉得被人拉下水了。 罗薄却也是胆战心惊,这才知道自家分社里藏着一尊大神,不由悔恨交加。 至于杜餮,他已是两眼一翻,昏厥过去,吓懵了。 “这什么都市扮猪题材的老土情节?居然是我还没出手,对方就被摆平了,突出的就是一个背景通天!不知道,那几个人现在肯定是患得患失、思前想后,惶惶不可终日。” 几乎在刘金南等人偃旗息鼓、被人带走调查的同时,坐在工位上摸鱼的“陈道”无聊了伸了个懒腰,大感无趣。 “只可惜,我原本想要上演的怒抽老总脸的爽文,没有机会上演了。” 这般想着,他一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便收拾起桌面,然后哼着小曲,准点下班,看得众人表情各异,有不少人还暗暗道,这等嚣张高调,必然会有后患。 结果,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随着刘金南三人被人带走调查的消息传来,这办公室内的众人,纷纷在惊骇中噤声,倒也有不少人起了巴结、亲近的心思。 不过,这些可就不是陈渊所在意的了,他在离开公司后没多久,就碰到了主动现身的胡琦一行人,然后被邀请到了一间茶馆。 典雅的茶室内,林长生主动为陈渊斟茶,随即便要如往常一样,先说几句茶叶来历,附庸风雅一番,说几句富含哲理、旁敲侧击的废话,再说正题。 没想到,陈渊拿着那杯茶,一口牛饮,放下杯子就道:“还想着你要忍到什么时候,布置了这么多人在我周围,总要有所求的,说吧,想怎么合作?” 被打乱了节奏,林长生顿时产生失去主导的感觉,随即叹了口气,便点头道:“陈先生快人快语,实在是个爽快人,既然如此,我也不绕圈子了。” 他一回头,身旁的顾莹就从公文包中掏出了几份证件。 陈渊也不去看,笑盈盈的等着。 林长生无奈,主动介绍起来:“这里面,包括了一家诊所的所有权,位于市中心的闹市区,乃是最为繁华的地段,生意定然极好。除此之外,还有您在现代社会的合法身份证明,除此之外……还有安全局特别顾问的聘请文书和证件,这顾问自由度极高,是……” “很好,你们是聪明人。”不等对方说完,陈渊就把东西拿到手中。 咔嚓。 虚空中,传来破碎之声。 陈渊本体的右手腕上,两道因果光环上转眼布满了裂痕。 “弥补亲人遗憾”和“走上工作巅峰”这两个因果目标,在此世成型后,还没过几日,如今便已达成。 能在闹市开一间诊所,那自然是得偿所愿,而自由度极高的国家安全顾问,更是凌驾于众多职业之上,可谓职场巅峰之一了! 哗啦啦! 他的本体晃了晃手腕,两道因果应声破碎,消弭无形! 顿时,一股轻盈之感充盈在陈渊心间,他仿佛卸掉了身上的重压巨石! 茶馆之内。 林长生张了张嘴,本来还想长篇大论的解释,动之以情的拉拢,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自己全做了无用功,随即生出不妙之感。 “莫非从一开始,我等就落入了他的陷阱!这些东西,本就是他想要的?” 此念一出,林长生本能的站了起来。 “别急。”陈渊扫了他一眼,目光所及,重压临身,让林长生这个超品修士,浑身一震,被生生压制着重新坐下,“好戏才刚刚开始。” “你到底……” 哗啦! 林长生的话音还未落下,他安排在周围的安保人员,突然齐齐倒下,紧接着房门被人打开,两名身姿挺拔的英武男子当先走入,然后分列两旁。 接着,满头白发的郑老缓步走了进来。 “郑老,你怎么会在这?” 林长生再次一愣,心底的不安越发浓烈了。 “我为何不能在这?”郑老淡淡一笑,“你的行动,一直都在我掌握中,甚至两个新部门里都有我的人,在我的授意下,推动着这件事。” 林长生一怔,随即平静下来,道:“那今天美联商会的异动,也和您有关?” 郑老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不错,这一个落子,是要催促你尽快行动,防止这个不稳定的因素,拖太长时间!长生啊,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落到了陈渊身上。 “陈道,或者说,陈方释,你我这次是初次见面,”郑老从容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名郑勇,守护这个国家已超过了半个世纪,因为我,这个国家才能存续至今!之所以能如此,是因为我从来都只信奉一条,那就是任何隐患,若不能掌控,就要消灭!” “看来我成隐患了。”陈渊笑了起来,“那你是打算掌控,还是消灭?” “那就要看你的选择了。”郑老看了一眼陈渊身前的一堆证件,“人一旦有了软肋,便容易达成共识,为国所用!想来,好不容易得到的诊所,总不能顷刻失去吧?至于你在安全局的身份,也唯有为吾等奔走,才能继续维持。另外,我看你很享受陈道的这个身份,那么,最好不要想着乱了这些秩序。” 话至此处。 林长生张口欲言。 陈渊笑而不语。 郑老看着陈渊,问道:“告诉我,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的答案?”陈渊一抬手,将桌上的东西凌空摄起来,随即屈指一点,尽数燃尽! 郑老猛地瞪大了眼睛! 林长生则是叹了口气。 “软肋?什么是软肋?”陈渊哈哈大笑,“因果都消了,除此之外,这些东西最大的作用,是让我绑定一个‘虚假祖国’,让古代的身份位格,与现代有直接的继承关系,这个目标也已实现,自然不再有价值!” 他看着郑老,收起笑容。 “老家伙,咱们就不用绕圈子了,更不用占高点、上价值,直接一点,手上见真章吧!” 压线了!赶上了! 最后一句,因为某些原因,做了修改…… (本章完) 第361章 第三道因果 “不好!义父!快退!” 就在陈渊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个英武男子浑身寒毛乍起,挡在郑老身前,但身旁一阵风吹过,陈渊已到了他们身后。 “这速度!” 两个英武男子匆忙转头,眼中迸射出赤红色的光芒,身上更是传出了“嘎吱”声响,整个身体竟有违常理的扭曲,脑袋更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动,直接攻向陈渊! 他们一个手现圆环,另外一个则是掌中生短刃! 灵兵解放! 然后又齐齐的手捏印诀! “平生忧国志,未肯向人深!梦魇领域,心相降临!” “天上有明光,人间无此相!梦魇领域,心相降临!” 二人身上法力沸腾,竟是同一时间展开了心相领域! 顿时,一个幽暗森林,一个光明山顶,两种截然不同的心相之景在这有限的空间里降临!便朝陈渊侵蚀! 心相之景的特殊之处瞬间爆发出来,能在一定程度上,把心相领域内的空间从现实世界中剥离出来! 是以,眼看着陈渊就要冲到郑老跟前,但周围的景象却陡然模糊、波动,他像是一下子落入水中,四周的现实景致都成了折射后的虚影! “此人的修士境界不够,却能心相向外映射,这里面的缘由,倒是值得探究,只可惜这会却不是时候!” 两手一挥,仙灵之气涌动之间,驱散了心相之景对世界的干涉! 咔嚓! 两个英武男子的梦魇领域像是被打碎了的镜子,一下子破碎开来,两个人更是闷哼一声,身上各处皆有火花炸裂,黑烟冒出,紧接着扑倒在地上。 “领域被直接打碎了!?” 林长生瞪大了眼睛。 郑老在陈渊动手的瞬间,身形如电,就退到了门口,这时见状,惊讶之余,亦冷冷道:“你居然敢动手!那就不再是隐患,而是切切实实的祸患!给了你一条路,你却不走,反而要以武拒人,于国于民,都留伱不得了!林长生!就这么看着?要任凭我被这个暴徒所伤?我看你是要叛国了!” “你是当官当的脑子坏了?你等设下鸿门宴,我还要引颈待戮不成?”陈渊咧嘴一笑,但并未进一步逼迫,因为他在这郑老头的身上心有所感,察觉到某种对自身有着裨益的关联,便打算先把对方的底牌引出来。 林长生则叹了口气,朝外面发出了准备攻击的信号——他作为安全局的首脑,亲自来见陈渊是为了体现诚意,但也知道此举冒险,备战的人手,与预备好的撤退路径,都是提前安排妥当的,现在信号一发,就等于启用了第二套方案。 “这同也意味着谈判破裂!” 他多少存在着抱怨:“本来都已达成目的,能够和平共存,甚至未来逐渐将他吸纳进来,但郑老却总是这么极端!信奉着他那一套蛮横方法,认为放之四海皆准!但他的那套法子,一旦碰上了持有更强武力的人,必然受到反噬!” 可惜,就算有着这样的认知,但林长生碍于立场,只能选择出手。 “这人是你的领导?先是暗算你,把你当工具人,现在这关键时刻,居然又要出卖你,让你做个炮灰,实在不是个东西。”陈渊看了林长生一眼,笑道:“你都不如跟着我干,我整个人的特点就是不干涉他人,专业的事只交给专业的人做。” 他这话倒是实话,自洞玄宗建立,他就当了甩手掌柜,基本没管过事,光享受开山祖师的特权了。 不过,这番话却让林长生悚然一惊。 “让我跟着你做?”他眯起眼睛,语气惊疑不定的问道:“你便是修为盖世,终究只是个过往亡灵、修行散人,我一个官方安全局长,又凭什么跟着你做?你到底……想做什么!?” “哼!”郑老冷哼一声,冷笑道:“长生,你现在知道自己多么天真了,这样的狼子野心之人,在历史上就搅动天下风云,扰乱国朝秩序,你以为他此番复苏过来,能有多大改变?居然还妄想能与这样的豺狼合作!这无异于是与虎谋皮!这等凶徒,唯有诛杀!” 说着,他的身体穿墙、穿门而过,消失不见。 “你这老儿看着也知进退躲闪,知晓我的身手,却还动手,到底有什么依仗?我倒是好奇的很。”陈渊随手一甩。 轰隆! 整面墙随之崩塌,露出了郑老的模样! 这位老者这会却没有半点老态龙钟的意思,浑身筋肉膨胀,将那一身长衫都给撑得处处破碎,恐怖的法力波动在他的体内迅速流转、积蓄! 更有一道泛着金光的龙纹在他的衣服之下、皮肤表面游走,宛如活物,最后汇入其右掌之中。 嗡! 瞬息之间,陈渊便察觉到,周遭的地脉气运,正在与这道龙魂共鸣! “我有什么依仗?” 郑老神色肃然、正气凛然的道:“只要脚踩大地,诸夏便与我同在!你不是与我为敌,是与国为敌!就算是再厉害,一人,如何能敌一国?你当再次陨落,只是这次必须得死在我手上!毕竟,死了的你,比活着的,更有用处!” 话音落下,一掌拍出,龙吟声震耳! “万世龙魂咆哮!” 一道栩栩如生的龙形之影,携带着明黄色的光辉,直往陈渊扑去! 国运相随,功德加持! 在他出手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只有那条真龙之形! 雄浑至极、仿佛千山崩塌而落的厚重与肃穆,无穷无极的、似是亿万黎民的耳边低语,同时落在众人身上! “噗!” 两个英武男子当先吐血,林长生则是一下护在顾莹身前,脸色既怒且惊,勉强撑起了一个护罩,护着自己二人。 “居然是蕴含着王朝气运与功德的神通术法!这等至宝,换成洞虚的修士,肯定要遮遮掩掩、慢慢与本命法宝炼化为一,哪里能轻易露出来对敌!此世,着实是妙哉!” 而面对这滂沱重压,陈渊不仅不慌,反而眼中一亮,笑道:“好个郑老儿,果然有点门道!难怪敢贸然发难!不过,你终是困于一隅,以至于坐井观天,以为与国休戚,便无敌于世!却不知,伟力所至,莫说敌国,就算是武敌天下,又有何不可?” 哗啦! 他浑身光华散溢,身后一轮残月升起! 诡异! 邪异! 扭曲! 云雾扩散,凌驾于凡俗之世的恐怖威压,正渐渐降临! 连带着那条气运真龙所带来的压迫感,都被驱散了大半,显得不那么恐怖、威严了! 林长生见着这一幕,眼皮子一跳! “这……他凭借着一己之力,把护国神通压制住了?护国神通,那可不是一人之力,就算是过去的天下第一,也曾有两个在复苏之后,饮恨在这股神通之下,毕竟人力有时而穷,而国力则煌煌无上!这股堂皇伟力,真能被一人压制?” 他正想着。 陈渊则手臂猛地一弯,似是要挽住什么东西一般,那挟着恐怖伟力的凶猛龙形,居然被他一下子圈住,一甩之间,在“噼啪噼啪”的声响里,将龙魂引着凌空一转,然后出手如电,直接捏住了龙颈! “呜!” 这般情景,实在是出乎了郑老的预料! “狂徒!护国神龙你都敢觊觎!你这是要做窃国大盗!还不速速放手!”他都想过自己绝招被对方闪过、挡住,无功而返,但万万没有想到,还会被擒住! 不过,他这一手本就是要阻碍一下陈渊的前进速度,因此在惊讶、怒斥的同时,又果断的手捏印诀! “大者为天下,中流屹若山!梦魇领域,心相降临!” 轰轰轰! 四周轰鸣声接连涌出,在这座茶馆的四个方向上,早就被安排好了的心相电波增幅设备同时打开,其中所蕴含的郑老意志、心念备份,在这一刻被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 瞬间,整个街区都被梦魇领域笼罩! 轰隆! 霎时间,四周环境陡然变化,整个街区的人都在这一刻被瞬间摄入了一片广阔的激流之内! 那寻常的没有任何超凡能力的普通人,根本搞不清楚状况,便在接连的惊呼声中,没入水下! 陈渊迈步虚空,漂浮而起,目光扫过周遭,入目的是广阔无边的浩瀚河川,两边有模糊的山脉蜿蜒起伏,来处无源,去势无尽。 收回目光,他道:“不是要护卫一国么?这些布衣百姓就不护持了么?” 莫说是普通百姓,就连林长生、两个英武男子,连同安全局安排在周围的人手,以及那些躲藏在暗处的窥探之人,都跌落在这增幅、滂沱的梦魇领域,大部分坠入河中,只有一些人勉强没有落水,或者悬于半空,或者狼狈攀上两岸。 那汹涌河水宛如无底深渊,慢慢显现出一团团光辉。 “为了大局,些许牺牲也是在所难免的,只要能维护安定,他们的家人、朋友,便能享受永恒太平。” 陈渊抚掌而笑:“说得好,也很有道理,希望轮到你的时候,你也能理解大义,慷慨赴死。”随即身子一晃,瞬间出现在郑老面前! “还有什么惊喜么?此番你可是让我收获不小。” 郑老一惊,跟着手上印诀一变! 轰隆隆! 巍峨高山破开水面,滚滚河水中,无数道光影从中涌出! 每一道光辉中,都蕴含着某种神通之力,各自施展着,将陈渊的四面八方围的水泄不通! “过往之灵?居然有这么多过往之灵沉淀在水中!” 一时间,落入此间的一个个修士都露出震惊之色! 林长生显然也是第一次落入其中,在惊讶过后,仿佛明白了什么:“难怪郑老如今年事已高,但诸葛履却依旧不能稳坐第一的宝座!原来他的梦魇领域‘万星之冢’是这个意思!这些过往之灵,恐怕大部分都是过去被他击败之人!又如此阵势,就算是那陈方释……” 呼—— 狂风以陈渊为中心爆发,那正在围攻他的一道道英灵身影,转眼就被吹得支离破碎,化作光芒碎片,被冲击得四散分离! “怎么可能!” “看来你是没有什么新活能整了。” 陈渊看着一脸震惊与痛恨的郑老,道:“可惜了,我本以为至少也能引出一些藏在暗中的老鼠,结果真就是你的独角戏。”话落,一把抓住了这老头,“想好遗言了么?” “手下留人!” “莫动手!” “住手啊!” 一时间,包括被郑老所坑骗的林长生在内,都急切出声,想要阻止陈渊。 “你不能杀我。”但郑老脸上也殊无惧意,“国内国外,无数魑魅魍魉,都是我在镇压,我若死了,他们没有了顾忌,不知道要有多少纷乱!不管是国内的野心之辈,还是国外的觊觎之人,都会有所行动!联邦的大好局面,必然毁于一旦!我知道你有野心,但野心也得有合适的舞台,一个纷乱的诸夏,无法让你完成任何心愿。” “你终有一死,与其把问题压着,不如让他们爆发。”陈渊平静说道:“我若是你,肯定要找个机会诈死,在自己还有力量剪除各个山头的时候,就让他们全部暴露,然后一个不留!” 郑老一愣,冷冷道:“联邦各方盘根交错,哪能这般作为?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我可不是和你辩论。”陈渊摇摇头,手上一捏。 咔嚓。 郑老的脖子就被捏得粉碎! 此世之人,任凭他神通威势滔天,本体却孱弱无比,除了有限几人,一旦受了致命伤不能及时医治,便必死无疑! “你……” 郑老奋力捂着脖子,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渊,眼睛里混杂着愤怒和不解,最后他问道:“你难道想要毁灭这个国度?” “恰恰相反。”陈渊叹了口气,“我有一个梦想,是要让‘祖国’凌驾于诸国之上,虽说这愿望十分离谱,可惜我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好在我在此世也算是绑定了一个‘祖国’,便打算借此来完成因果。” “你……你……” 陈渊笑道:“安心的去吧,你一死,各方爆发,正好顺势消灭了种种阻碍,至于所谓的乱局,只要速度够快,根本无关痛痒,毕竟组成国家的乃是万民,反正这诸夏联邦是选举为主,上层的变动完全可以当成是提前选举了。有鉴于此,你死得其所,是为大局牺牲,相信九泉之下,也会含笑。” 郑老面露恐惧,三观都震动了:“大魔!你乃是乱世大魔!我决不能止步于此,让你奸计得逞!” “郑老!” 这时候,林长生等人匆忙赶来,看着眼前的一幕,个个又惊又怒! “长生!长生!”郑老见着来者,眼中一亮,“让诸葛履来,让崔琴来!他们的神通能沟通生死,可以救我!我不能死!我若死了!国将不国!陈方释此人狼子野心,几百年前便乱世之宁,如今更是妄图窃取神器,绝不能……” 呼—— 话未说完,烈火就吞噬了他的肉身,将这老人的一切痕迹抹除。 四周,高山崩塌,湍急的水流渐渐虚化,梦魇领域逐渐瓦解,现实世界的景象慢慢回归。 “千古艰难惟一死。哪怕嘴里说得如何冠冕堂皇,到了最后,还是想要保住性命。” 陈渊立于虚实交接之处,看向林长生:“世人畏死,以求长生,这本无什么该受指责的,你老头也算是为国操劳一生,等日后有机会,还是得给他个好名声的。” “……” 林长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只能道:“郑老乃是分管情报与异人作战处的最高长官,他的死讯一旦传过去,上面的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你纵然神通盖世,一样得与国为敌,什么谋划最后都难以成功。” “谁说我要与国为敌?”陈渊手中捏着的龙形,眼看着也要消散,却被他生生定住,冰封起来,“我可是打算要加入他们的,郑老头死了,他们肯定得碰个头,开个会,正好去与他们见面,毕竟这次是你和郑老头埋伏我,要加害我的性命,于公于私,我都要去问一问相关的负责人,怎么赔偿是一方面,如何杜绝也是应有之意。林君,你是官方的人,正好给我带个路,如何?” “你觉得我会同意?” 陈渊正色道:“你肯定同意,不然我就得自己去找了。” 林长生强压怒火,明白这话中隐含的威胁,就道:“我可以带你去,但郑老一死,内外必然混乱,远的不说,今日见到此事的人,一旦把消息传回去……” 陈渊淡淡说道:“既然我在这里,什么消息能传,能传往何方,都是由我做主。”话落,他抬起左手,捏了个印诀。 “仙人令,心相显化。” 嗡! 霎时间,方圆百里,为云雾所遮蔽! 感受着那云雾中的恐怖压力,林长生眼皮子直跳。 “仙人令?仙人?” “郑勇死了。” 正像林长生所说的那样,随着郑老死讯的传回,无数暗潮涌动,隐隐就要沸腾。 而执掌整个联邦权柄的几人,更是第一时间便在首都汇合,个个表情严肃。 “这次的危机,恐怕要超过以往的各次!” 主持会议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壮年男子,他正是如今的联邦总理大臣方阳,世家出身,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精力充沛,短短几句话,就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个清楚。 很快,其他人就问了起来:“如此说来,这次的危机源头,是一个复苏了的古代之灵?陈方释?我最近听过这个名字,但连郑勇都不是他的对手,我等又有什么办法能将他击败?难道要在自己的国土上动用毁灭武器?” “那是最后的选择。”方阳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道:“真到了那种时候,为国为民,只能牺牲小我,维持大局,但现在还没到那么糟的时候,我们还有选择。” “最后的选择?”头发花白、鹰视狼顾的老人,用苍老的声音问道:“郑勇、诸葛履、司马江败的败,死的死,还有什么人是这个陈方释的对手?” 方阳直言不讳:“自然是靠着外援。” “外援?” “不错!” 哗! 会议室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身着红袍的男人缓步走了进来。 他边走边说:“光明元老会将为贵国提供帮助!共同抗击全人类之敌!” 二合一,五千+! 今天更新的还比较早! (本章完) 第362章 至邪 红袍男子的突然到来,令在场众人为之一愣,随即他们意识到了什么,表情接连变化。有人招呼自己的贴身侍卫赶紧进来。 还有的人则干脆指责方阳:“方阳,我们这可不是黑帮匪首开会,这里是什么地方?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 “诸位,先不要急。”红袍男子的模样与诸夏之人略显不同,虽也是黑发黑眸,但面部棱角之间,却多了几分异域风情,他冲着众人行了个脱帽、弯腰礼,“实在是时间紧迫,方总理是迫不得已与我们联系,我们更是日夜兼程,才能赶在此时抵达。” 白发老人挥挥手,止住了众人的问询,道:“你是光明元老会的人?” 红袍男子优雅的行礼,笑道:“没错,尊敬的孙准先生,您可以称呼我为唐部着,这是我的诸夏名。” “唐先生,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帮助我们?”老人孙准直言不讳的问道:“郑勇坐镇,伱们都无法伸手,为什么会觉得能杀死郑勇的人,是你们能对付的?” “原因有很多。”红袍男子唐部着没有避而不谈的意思,“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给各位安心的。” 孙准没有回应,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等待对方解释。 唐部着不以为意,笑道:“关于郑先生的事,我们十分遗憾,他是一位强者,同样也是一位好的对手,我们十分尊敬他。过去,由他坐镇诸夏,能够协调各方,并且调动这个伟大国度上上下下的恐怖力量,所以哪怕我们是一个传承千年的伟大组织,依旧无法在东方之地立足。” 孙准顺势问道:“所以,因为郑勇背靠一个国家,所以你们无能为力?” “不仅是这个原因。”唐部着紧接着就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贵国的异人,也就是修士,出乎意料的强大,即使被性能低下的灵装武器所拖累,依旧表现出了凌驾于他国战士比不上的综合素质。其实,这也是我等敢于对抗那位全人类之敌的原因之一。” 他似是担心在场的人无法理解,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认为,只要贵国的修士得到了我们的支持,战斗力将会有一个质的提升!” “性能低下?”孙准眉头一皱,冷笑道:“先不说我们联邦的修士,有着传承自古代的正统炼器、炼魂、炼灵法门,就是现在,我国的科学修行工业化也早已赶上国际先进水平,又怎么会有太大的差别?难道联邦的修士得了你们的帮助,超品都还能更进一步?” “在技术力上可能已经接近了,但在思想上还不能完全放开,这就让贵国的炼器工业存在许多的缺憾。” 唐部着依旧笑着,似乎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料:“让我来举几个例子吧。” 孙准身边有人想要出言反驳,却被前者阻挡。 “你来说说。” “从最简单方面说起,比如在对凡人的利用上来说,贵国就存在着不足与缺陷。”唐部着打了个响指,“我们都知道,人口是衡量一个国家国力的重要元素,有效的利用人口,无疑是打开强国之门的钥匙,同样的,在里世界、异能界对普通人的利用同样至关重要,决定着一个超能群体的上限,但我们惊讶的发现,贵国在利用普通人上存在着严重的浪费,没有真正的物尽其用,甚至将国家和超能群体分开看待,未能建立产业链。” 有人忍不住就道:“这东西还能有产业链?” “我们十分重视生态、生产链、供应链的建设,但这方面一直严格保密。比如说,在正常层面我们会先制定一个种族的区分标准,属于我们自己基本盘的人,我们会对他们进行心灵引导,而余下的部分,则通过各种法规和方案制定严格的工作标准,利用超能网络和分析能力者,去将他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利用起来,极限压榨!每天都让他们挣扎在精疲力竭的边缘。” 还是那个人冷笑着道:“这样下去,人迟早会垮的。” 这人名为杨顺,乃是军方的代表人。 唐部着点头道:“是的,但垮掉的人便可以从正常层面被剥离出来,这些人的体力和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但是他们依旧有着财产与脑力,通过消费主义的传播,消耗他们的财货,令他们的欲望膨胀,财货寄托着人的念头,配合着膨胀的欲望,可以视作信仰之力的载体,通过货币进行流通,加持在一些明星异人的身上,让他们更加强大,我们管这个叫做‘造神’。” 杨顺闻言错愕。 唐部着看了他一眼,笑道:“您瞧,这不就将普通人从国家层面,输送到了超凡层面?这就是产业链。” 顿了顿,他继续道:“不光是这些精疲力竭的人,那些被视为基本盘的人,也能通过成瘾性和致幻性的药物,放大他们的欲望,混乱他们的念头,利用影视信号终端和奢华的消费场所,塑造他们的意识与认知,这样,他们会逐渐成为最好的降神体,哦,在你们这,则被称为化身或者傀儡。” 唐部着环视一圈,总结道:“这些傀儡不光是异人保命的手段,同时也是力量的源泉,通过直接的意识联系,可以榨取他们的精神力,让我们的战士拥有近乎无穷无尽的力量!有些时候,还能直接变成冲锋陷阵的马前卒,为了‘新神’而无所畏惧的战斗,哪怕这会损害他们自身的利益。” “……” 整个会议室都沉默了,这种远程傀儡的技术,他们确实比较落后。 但唐部着对这样的反应,似乎十分满意,他居然主动道:“我猜,会有人问起,这些被榨干了的人、榨取了精神力的残渣,最后又如何处理?他们有可能会变成不稳定的因素,对这些,我们同样有着规划,主要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医疗产业,我们可以通过医疗保险和慢性病。” 他耸了耸肩,语气轻松的道:“是的,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的人,不可能继续健康,他的下半生和医疗密不可分,通过医疗机构,我们可以回收很多东西。比如他们的血,可以作为贤者之石的材料,这是万能许愿材料,对超能者、异人和修士有很大好处,而医疗本身也是我们掌控下国家的重要产业,占比很高,这会创造财富,加速信仰之力的流通。” “这简直……”杨顺的脸色有些变化,露出了愤怒与厌恶之色。 唐部着如无所觉,继续道:“最终,他们会死去,然后被送往未来的朝阳产业,殡葬业。那些干瘪的、近乎灰烬一样的身躯,萦绕着的是许多愿念,这是死灵军团最好的兵员!即使在死后,依旧在为国家发光发亮,简直是一时佳话,不是吗?” “……” 会议室更加沉默了。 唐部着扫视众人,依旧保持着微笑,他微微躬身,道:“有关超凡与国家层面无缝连接的产业链,我的论述只是九牛一毛,当你们决定接受元老会的帮助时,会有具体的合约、协议来进行实践,相信我们,在这方面的改造上,我们有着丰富的经验,撒柯司、盖答迩等大师都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言。 杨顺冷哼一声,起身道:“这算什么产业链,简直是草菅人命,不把平民百姓的命当命了!你是什么东西,这么随意的决定他人的生死命运,玩弄亿万人的一生!简直是邪恶至极!我诸夏乃圣皇苗裔,沐浴圣道教化,讲究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怎会受你等蛊惑?行此至邪之事!” “杨部长,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唐部着摇摇头,一脸诚恳的说道:“贵国有句老话,叫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做决策就是做决策,搀和太多个人情感,投影太多心绪念头,做不出正确的决断,况且……” 不等他继续说,孙准老人忽然打断了对方,道:“代价呢?你们不是来做慈善的,是要收编诸夏联邦,像操纵西方诸国那样,操纵诸夏?” “合作。” 唐部着从容道:“我们是合作,帮助贵国融入文明世界,只有将尘埃放到泥土中,伟大高高在上,才能践行文明。” “我觉得不妥。”又有一人出列,“他说的这些都是没影子的事,但当务之急是那个杀死了郑老的凶人,这人是切实的威胁,主要体现在战斗力上,什么超凡产业链,与此能有何帮助?” “刚才那些,确实是宏观层面上的帮助,暂时见不到成效,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在具体事务上合作。” 唐部着好整以暇的回应:“比如说灵装武器,我们都知道,这些寄宿着过往灵魂、承载过去传说的武器,本身就威力不凡,但如果经过血迹加持,其力量会更上一层楼!但一般的血祭,因为涉及到仪式与死亡之人的残念,会偏向于邪恶和混乱,让灵装武器逐渐失控,继而污染使用者的心灵……” “难道你们有办法避免?”孙准突然问道:“你们有这方面的技术?” “我们当然掌握了,这本来是最高机密,但为了体现诚意,我可以透露一些。”唐部着微笑着道:“诸位都是知道的,我们许多国家就是禁止堕胎的,还开放了代孕,所以降生的婴儿很多,尤其是开放移民政策、放松对非法移民的管控,人口增长率很高,通过舆论遣返他们的父母,再加上部分族群管生不管养,因此有专门的收容机构……” 此话一出,莫说杨顺,便是孙准等人都是脸色勃然大变,意识到了什么。 唐部着还是那般笑着:“什么比得上婴儿之心呢?婴儿赤诚,如白纸一般,是最好的血祭材料!能塑造璀璨!只要贵国按照元老会的指导进行立法、司法与执法改革,很快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血祭工坊诞生,还能改变生育率逐年下降的趋势,岂不美哉?未来,我们还会推动在瓦解家庭单位的同时,进行集中养育赋能,进一步增加生育率、缩短教育年限,提高共识,方便掌控。”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沉寂。 还是唐部着轻笑一声,打破安静:“当然,这些都不是强迫,而是自愿。据我所知,那位陈氏复苏之人,过去也曾在历史上搅动风云,操控局势,或许让他操纵,更有利于诸国,只不过到时候掌权的,未必就是诸位了。甚至你们的家族……” 孙准打断了他,冷冷道:“你们不可以做的那么过分!而且,我们不会签订城下之盟,未来的所谓改变,必须受到我们严格控制……” 唐部着面露喜色,他笑道:“这个当然,我们只是辅助,是顾问,不会威胁到诸位的统治。”他说着就要上前握手,却被一个人挡住了。 “绝对不可!”杨顺站在孙准面前,痛陈道:“孙老!就算陈方释是威胁,但他到底是诸夏之人,不可能危害诸夏根本,但你如果和这些丧心病狂的外族人合作,那就是将族群出卖,未来诸夏必然沦为他们的屠宰场!斗兽场!他们根本没把其他族人当成人啊!” “杨先生。你错了,我们提供的是最为主流的选择,是我们的主所降下的指引,全世界都是这样,就你们不同,你们这是和时代、和世界潮流逆向而行啊!你们才是错误的!” 唐部着还是面带笑容:“当然,我也明白,一时的思绪改变最为困难,我们真诚的邀请你,去我们掌控的国度参观,相信不久之后,你就会有新的认识。贵国有句老话,叫……” “识时务者为俊杰。好一个逆时代潮流!没想到这次过来,居然亲自见了一场指鹿为马的好戏!” 突然,一个略显冰冷、有些陌生的声音,从会议室的一角传出。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都是一愣,随即急急转头,循着声音看去,入目的,却是一个身着黑色道袍、长发捶地的青年道人。 此人,自然是陈渊,而且这次他是以仙道化身的本来面目示人的,陈道的肉身被包裹在内,以作迷惑。 “你是谁?”孙准心头一跳,沉声问着。 陈渊根本不答,而是看向唐部着:“你们这个元老会,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工业化修行,被你玩到这个地步,真是邪门至极,比魔道还要魔道!天魔罗睺见了你,都要叫一声大哥,把你纹在身上辟邪!” “你是陈方释!?” 唐部着脸色骤变,露出了意外与惊恐之色,正待后退,却见对方只是弹出一枚符文一般的篆字,凌空飞来,自己就被定在了原地! “陈方释!?” 孙准等人一听这个名字,个个色变,起身的起身,钻桌子的钻桌子,还有高喊“快去叫护卫”的。 陈渊却根本不理他们,只是看着唐部着:“你是元老会的成员,给你个机会,给我带个路,我可以让你少受点罪。” “你要寻元老会?”唐部着眼中一亮,点头道:“我可以给你带路,只要你……” 嗖! 他话未说完,寒芒闪烁,脖子上斗大的脑袋已然落下,被陈渊凌空摄了过来,拿在手里。 那脑袋目瞪口呆,嘴里还道:“你……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说让你少受点罪,何曾不算话?”陈渊一挥手,烈火吞噬了他的身躯,“你瞧瞧自己,少受了多少罪?至于说带路,人无身、独留头,又不是不能说话、认路。” 说着,他站起身来。 哗啦啦! 周围,方阳、孙准等人匆忙后退,转眼挤在一片狭小角落。 陈渊还是不看他们,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对手上的头颅问道:“你说,那些个邪门至极的法子,是得自什么主的指引,所以说,你们的这个道,不是自己发展出来的,是被他人植入?” “我等所践行的,正是主所期望的,我等……啊!!!” 那头颅说着说着,忽然惨叫一声,一股源于内部的力量爆发,让这颗头炸裂开来。 一时红白飞溅。 虚空中,一声嘻笑传来:“你来晚了……” 又是压线! (本章完) 第363章 道藏福德路,仙渡眼前人 “你来晚了——” “你来晚了——” “你来晚了——” 那飘渺如虚幻的低语,不断自虚空传来,萦绕耳根,挥之不去。 恍惚间,更有一股蕴含着至邪、拜物、聚神意境的古怪涟漪,随着那崩裂的头颅,朝四周扩散,不仅要侵染会议室中的所有人,更朝陈渊的仙道化身渗透,要将之侵染、扭曲、改变,化作某种傀儡! 不仅如此,原本波及此处的诸多光磁信号,在这股涟漪的侵袭下,被彻底消融,点滴不存! 那些依托于这等信号的术法、神通,乃至梦魇领域,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效果。 被屋中权贵呼唤而至的上品侍卫们,一个个骤然惊恐,感到诸多力量消散,宛如化作凡人,看向陈渊的目光里,便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恐怖! 他们将这视为陈渊的杰作。 而这诸多变化,都发生在短短一瞬,但陈渊借助位格之便,察觉到了这些变化的根源! “所有的超凡能力,都近乎被驱散,只剩下肉身之能……” 他的身子甚至都模糊了几分,失去了电磁信号后,承载仙道之躯的根本亦随之动摇,若非这本就是他化实为虚的仙道本源,只是这个瞬间,就会缩回陈道的血肉之躯内,被封在里面,无法出来! “那个元老会的背后,果然有问题!” 挥手驱散,虚空中的声音,镇住那波及各处的涟漪,让周围的光波电磁信号重新填满了这一片空洞后,陈渊重新稳住了躯体。 他不理会屋子里众人心里的恐惧,而是低下头,看着那颗头颅破碎的地方,捕捉到了一点意志残留。 “那唐部着的头,在最后时刻被外力侵入,直接借脑显现,等于是被附了身!这种方法,就和意志降临化身、傀儡是一样的!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元老会成员,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棋手,在批量制造傀儡,结果自己就是傀儡。” 陈渊回忆着对方所言,眼中闪过一点寒芒。 “传至邪之道,为元老会诸国之主……莫非这背后藏着一尊福德仙?没想到,所谓的末法之地还藏着这么一尊大神!不过,反过来一想,这人人都觉得是末法之地,无法承载道统传承,岂不就是个大大的蓝海,有人要来这里开创基业,似乎也不算奇怪。只不过,还有许多其他的地方可选,偏偏选中这里,这背后怕是也有原因。而且,以当下这个情况,若真有这么一尊福德仙,他的道,莫非已传遍大半个世界,也就是世界主流,如此说来,只有这诸夏,还在例外之列?” 带路人头虽炸,但透过这件事,陈渊一下子就把握住了整个世界的脉络。 “不仅如此,还提前把隐患给显露出来了,这种能驱散超凡信号的涟漪,即便不是那幕后人的杀手锏、底牌,必然也是重大的依仗,他该是通过这个唐部着察觉到我非本界之人,所以特地用这种法子来震慑于我么?” 他不由失笑。 “不过,不仅是今日之事,包括我落到此界之内后的遭遇,被困在结晶之中十二年,无不是因我原本掌握的神通术法,终究要作用于外,哪怕是源于自身的灵光、法力,依旧受制于外界天道,该考虑考虑,绕过这个限制。正好,这元老会的幕后之人掌握了这等手段,便借此机会,将我前世的那个设想,完善一下吧。或许,也可以作为一次传道试验,以这诸夏为突破口,撬动大势,再完成因果的同时,体悟传道之法……” 一念至此,陈渊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收回目光。 “说起来,我碰到的这些仙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邪门,现在这个更是邪到了极点,相比之下,还是我比较正常。果然,这仙道亟需我这种人才补充啊,这次说什么都得飞升。” 想着想着,他看向了孙准等人。 “陈……” 啪! 屈指一弹,孙准这老头的脑袋已然炸裂。 哗啦! 他的尸体一下子栽倒,周围的人纷纷退避,脸上的恐惧之色更浓了。 “老而不死是为贼,多听一句都觉得不通达。”陈渊弹指杀人,不见半点不适,反而朝着正座走了过去。 原本坐在那上面的方阳见状,慌慌张张、匆匆忙忙的起身相让。 陈渊半点都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坐下,视线扫过余下众人,却见众人皆不敢与自己对视,唯有那杨顺横眉冷对,虽也畏惧,却是欲言又止。 他就问道:“伱有话要说?不用憋着。” 尽管旁边有人拉着衣袖,但杨顺却还是憋不住了,直言道:“孙准固然是老而为贼,为了自家的荣华富贵,全然不把诸夏百姓当人,要与虎谋皮!但他死不死,该由律法决定!你就算本事再高,如何能擅用私刑?” 说完,他似乎还不过瘾,又补充了一句:“你是宁朝人,若论老,他也及不上你!” 陈渊一怔,摇头道:“你可真敢说。”然后挥手虚抓,便将人直接镇住,以炁符堵住全身精窍,制住言语,扔到角落,然后对方阳吩咐道:“这人得留着,放在古代,是个敢于直言的,可以装点门面,但确实不能让他做决策。” “啊?”方阳先是一愣,继而心中一喜,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就点头,随即道:“先生可是要用我等?” “有道是使功不如使过,你们一个个都不是好人,视人命为草芥,为了自身的权贵、家族的传承,乃至长生的诱惑,敢于践踏世间上的一切道德与律法。不用你们这样的人,我又要用什么人呢?” 众人听到此处,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反驳。 “不过……” 陈渊随后却又说道:“这人说的也不错,”他指了指角落里的杨顺,“有些事还是得按照规矩走,所以你们的家族,该审判的审判,该判刑的判刑,至于你们,先帮我做事,等平稳下来,再说其他,不过说到底,你们享受了很久,也是时候割肉了,若不如此,这诸夏中土如何人人如龙?” 他这话,等于把自己准备卸磨杀驴放放到明面上了,听得众人一阵不敢置信。 要我们干活,不光不给好处,不画大饼,甚至还要惩戒,那这活谁会干? 只是瞬间,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想了至少九种背叛与反击的念头,就等着离开此处后践行了。 可惜,不等他们念头落下,陈渊挥手之间,一枚枚炁符飞出,以极快的速度,印在了众人的额头上,融入其中。 “多余的念头不要有。”陈渊看着众人,露出了平和的笑容,“否则,死亡都不是痛苦的终结,你们该很明白这一点,灵兵不就都是死后之魂所凝结的?” “你……” 一时间,众人既惊又怒,有几个怒极之下,甚至忘记了强弱悬殊,站起来指着陈渊,手指颤抖:“你竟这般蛮横霸道,根本不问我等之意,便……” “我做的有什么问题?”陈渊坦然面对,“你等在面对相对弱者时,不是随随便便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吗?怎么落到自己身上,就不能接受了?不知道顾全大局?” “大局?什么大局?”方阳的脸色也有几分阴沉,却还硬撑着挤出笑脸,“还望陈先生能与我等说明。” “自然是让诸夏屹立于诸国之巅,君临整个世界。”陈渊理所当然的回答:“正因如此,才不能眼睁睁的看你们投奔那什么元老会,毕竟他们所掌握的国度,以及他们本身,都是要被打倒的对象!” 什么?! 方阳等人面面相觑,随即一个个脸色阴沉。 自己等人都落到这步田地了,生死操弄于此人手中,对方居然还不愿意透露实话! 这等离谱的话,说出来能糊弄谁? 但凡对现实有些了解的人,又有谁还存有这等念想? 看着他们的表情,陈渊便在心里暗暗叹息,莫说你等不信,若是时间倒流,带着记忆回去,怕是自己也不复再有这般念想了吧? “但如今既有如此遗憾,又滋生这等因果,那便不妨痛痛快快的做上一场!” 此念落下,他挥挥手,道:“行了,各自去了吧,稳住你们的势力,把不在掌控的派系名单交给我,咱们得拿出九九六的精神,只争朝夕,争取在……”他看了一眼东方泛白的天空,“今日太阳落山前,便将这诸夏上下打造成铁桶一般!” “这……”方阳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国家自有法度,诸部各司其职,哪里能有铁桶一块?” 他们碍于性命,不敢不从,但也不想尽力,更不想真的牵扯,这时候自然会拿各种借口来拖延。 陈渊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哦?你的意思是说,这诸夏各部之间,其实各自制衡?” “不错!”方阳点点头,便打算详细介绍其中难处,“我诸夏联邦所行的,乃是分立之法,其中……” “停停停。”陈渊摆摆手,“别来这一套虚的,你以为我是古代之灵,便能被此忽悠?分的是政治权力,但要掌控一个国家,划定影响力,政治只是其中之一,舆论、资本、宗族、教育、人际等哪一个不能绕道而为?许多人朝为堂上官宦,暮为商会门客,旋转门中走一遭,黑白两道尽分晓!” 方阳一怔,心下惊慌,他没想到这个复苏还没多久的古代之灵,连这些都知晓,但感受着背后众人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也用古言道:“但政令可传各司,又如何能约束那诸多商会?须知,这国中之人能抗府衙之律,而不敢逆商会之令!” “这岂不是更为可悲?人人为钱货所困,日日受煎熬,失了营生,百事皆哀,便真比牢狱之灾舒服么?但你若说真的干涉不了,那也是谎言,手掌暴力,寻个借口便宜行事,哪里是难事?” 说完,他也不再给方阳说话的机会,伸手一抓,凌空摄起,直接扔出窗外。 “遇到困难,不知道想办法克服,一味的找借口糊弄,实在是尸位素餐,留着何用?”嘀咕着,他看向噤若寒蝉的众人,道:“遇到事情,办法总比困难多,不换思想就换人。这个总理大臣不行……”他随手指向一人,“今日起,你来做总理大臣。” “啊?我?”那人一愣,随即摆摆手:“这……这怎么行?我非是党魁……” 原来这诸夏联邦,乃是内阁负责制,占多数席位的团体或者联盟,依照在议会所占比例进行组阁,其党魁为总理大臣。 “这有何难?让你的团体安排先前那人辞职,选你做党魁便是,谁若不满,把名单予我。”陈渊一番吩咐,也不想再耽搁时间,“好了,都退了吧,莫要再找借口了。” 那窗外方阳的惨叫声才刚刚停歇,这屋子里哪个还敢找借口,纷纷点头称是,只是他们见陈渊这般倒行逆施,宛如古代权臣一样肆无忌惮、飞扬跋扈,敢怒不敢言,心里憋着一团火,但同样也不想在这里久留,指望离去后寻得反抗机会,便纷纷离去。 “他们心里都憋着一团火呢。” 等众人快步离开,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后有些憔悴的林长生走了进来,叹息着道:“你要驾驭这群人,不恩威并施也就罢了,还这般直白的告诉他们,即便做事也不会有好下场,他们哪怕受制于你,恐怕也会存着其他心思。” “我又不指望长久统治,无欲则刚。只不过是个过渡阶段,他们也算是个留守官方。”面对林长生,陈渊反而收起了狂态,他看了一眼角落的杨顺,继续道:“更何况禁制在身,他们再有异动,正好都牵扯出来,一并引爆,剪除隐患,震慑他人……” 林长生满脸无奈与担忧,他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会把这个国度,带往什么方向。 “放心吧,”陈渊看出了他的担忧,“在我的时代,我立下的宗门,那可是迅速兴盛!名传一方!” 他立下的宗门? 黑莲教!? 这下子,林长生更加担忧了。 陈渊也不和他再多说,转而道:“你既在此,那正好,将安全局的那些修士集中过来。” “你想做什么?”林长生当即警惕起来。 “与尔等一个机缘!” “机缘?”林长生更加警惕了。 虽说也能强令其人行事,但想到之后还需要诸多修士配合,才能试验自己设想中的修行法门,于是陈渊便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有感于如今修行之法的简陋、天地灵气的稀薄,我草创了一门功法,或能扭转诸多修士重术不重道的现状。” “重术不重道?”林长生正待再问,忽然心头一震,想到了资料中有关陈方释的一条注释—— 掌握着长生之秘! 难道说…… 想着想着,他复又问道:“但你说是草创,那岂不是还不完善?” 陈渊笑了起来,他凌空盘坐,手捏印诀,周身浮现一枚枚泛光炁符,笑道:“放心,我原本都已编排的差不多了,只不过考虑到门人弟子大概不会稀罕这等偏门之法,一直不曾收尾,最后又出了一点意外,耽搁了。” “什么意外?” “无他,劫下殒命而已!” 嗡! 诸多炁符篆字尽数朝着一点汇聚! 那一点当即绽放出刺眼光芒! “这是?” 目光触及光辉,林长生感到血脉悸动! 但陈渊忽然长袖一挥,便将他扫到门外,“若要机缘,便让那些修士,一个时辰后候在门外!” 劫下殒命? 死了!? 回想着方才的光辉,林长生惊疑不定,想着该不会是练这独创法门练死了吧? 旋即他又想到两件事。 “一个时辰?这也太快了点!而且,杨部长好像还在里面!” 与此同时。 灰暗的教堂中,苍老的白发老人虔诚的跪在一座石像跟前。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眼中流露出惊喜与恐惧的神色,正冲着那座神像虔诚祷告。 那石像高大威猛,似乎穿着一副铠甲,身后还有一堆张开的羽翼,其气息与整个教堂相连,气息相连,竟有一种顶天立地、充斥了一方世界的感觉! “伟大的主,请您示下神谕,吾等将誓死遵从!” 一点光辉自石像中显现。 “外来的邪魔已然显化,在东方的大地上肆虐,找到祂,将祂带到我的面前。吾将赐予尔等真正的永生,赐予尔等最为完美的身躯,不用再靠着肮脏的长生之血来延续你等的残躯!” “是!伟大的主!您的命令,就是吾等的意志!元老会是您最忠实的剑!” 带着难以言喻的兴奋与使命感,白发老人骤然起身,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去。 在他走后,那石像忽然模糊,仿佛有一道身着甲胄、背生双翼的黑发男子身影与石像重叠。 “到底是一个寻访福地的散仙,还是如之前那几人一般,只是误入此间的修士?但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来晚了,吾辈即将彻底掌控此界,成就福德大圆满!到时便能脱离制约,真身履世,此人终究是翻不了天。在那之后,或许吾辈还有机会,回归洞虚,再续仙途……” 五千+的二合一! 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364章 养龙在一念,定法善此功 一个时辰有多长? 换算成此界的通用时间,也不过就是两个小时。 但当要命的重压来临,平日里懒散的、拖延的那些人和事,却足以让速度提升到惊人的程度。 叮铃铃—— “岂有此理!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居然会蹦出这样的人来?他以为他是谁?以为现在是什么时代?还能行废立之事?” “你放心,这件事我等不会置之不理,过去咱们之间有矛盾,那是正常的,在框架内能解决的,谁会掀桌子,但现在冒出来的这个门外汉,不仅是要坏了规矩,关键是要威胁到诸夏的立国根基,这是谁都不能忍的!” “如此倒行逆施,过去只在影视剧里、里见过,现实里上演还真是头一回,太离谱了,在现代社会还想搞一言堂,觉得能权倾天下,操弄政局?这个陈方释,八成是疯了!李兄弟,你放心,我知道你受到于他的邪法,无法出面,所以这件事,就由哥哥我来出面!” …… 在离开了那间会议室之后,那群受到陈渊威胁之人,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念头,用着各种方式、方法,动用自己的人脉,各种串通、拉拢。 前后也就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针对狂妄“陈方释”的泛诸夏联盟,便初具雏形。 “这联盟之中,不仅有着诸夏各邦的几大团体、派系,亦有大财团,横跨老钱、新钱,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影响力很大的明星、爱豆,可以说是涉及衣食住行,方方面面,便是过去的几次选举,都不曾见过有这等真容。” 拿着一本小册子,林长生站在陈渊面前,告知他新得的消息,继而说道:“只要他们发动,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整个诸夏都会反对伱,到时候你就算有什么图谋,即使是真想要让诸夏崛起,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你的消息倒是真灵通,前后也就一个时辰,便能把消息收集的如此详实。”陈渊依旧凌空盘坐,闻言不慌不忙,先是称赞了一句。 林长生眼皮子一跳,道:“我执掌的安全局,本就要监察各地异样,有一套自己的情报系统,再加上郑老一去,里外里的人皆投靠于我,消息当然灵通。” 他这话半真半假,除了安全局的情报渠道之外,能这么迅疾掌控情况的重要原因,其实是有些人特意通过他来散播消息让陈渊知晓,这是一种试探。 在他们看来,这无疑就是一次权力斗争,各自展露实力,然后彼此让步妥协,达成新的平衡。 “串联了这么多人,估计该跳的都跳出来了。”陈渊轻笑一声,忽然问道:“你说要是这些人顷刻之间都死了,这空缺出来的位置,是否能迅速填上。” 林长生心脏骤然一缩,生出几分不妙之感,却还是努力保持镇定,貌似随意的道:“要杀这么多人,必然是大张旗鼓,怕是难竟全功。” “谁说要大张旗鼓的去?本来被我放出去的人既是诱饵,又是杀手锏,与他们接触、联系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冷汗一下子就浸透了林长生的衣衫,他的心底瞬间闪过了诸如厌胜、血咒、钉头书之类的古代秘法。 不敢相信,但不敢不信,尤其不敢贸然言语,刺激了眼前人,造成巨大影响,想了想,林长生迟疑片刻,组织好了语言,才道:“这些人如果缺了一两个,或许影响不大,多一段时间少一两个,也没多大问题,如果短时间内全部没了,诸夏必乱!” “没有什么是不可或缺的。”陈渊的话让林长生两手一抖,好在他接下来就道:“不过,我倒也不是真要压得他们毫无杂念,只要不乱大局,那些许细节,倒也不必事事都顺从,所谓抓大放小,不乱其谋。” 说完,他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太阳下山之前,还有些时间,他们能自由活动的时间不多了。” 林长生叹了口气,知道这些话一传过去,并不能打消众人的疑虑,局势必然更加混乱,诸夏怕是少不了一阵内乱了,说不定还要给元老会控制的诸国可乘之机。 这根本就不是能快刀斩乱麻的事! 就在此时。 嗡! 陈渊忽然摊开手掌! 便见一条明黄色的神龙,在他掌中腾飞,蜿蜒曲折、栩栩如生。 就在此龙显化的瞬间,林长生忽然全身震颤,重压临身,不由自主的跪倒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感受到血脉深处传出的惊颤与悸动,他心里的不妙之感越发强烈。 “此物可称诸夏龙脉,是我用得自那郑老头之身的王朝之气为引,在完善‘道箓灵符’时顺手为之,炼化的天生神灵!此物秉承诸夏气运而生,沟通诸夏子民之血脉,宛如一把钥匙,能打开诸夏人的气血精元密藏……” 说着说着,他见林长生明明眼中迷茫,却还在配合着点头,便停下话来,问了一句:“你可知封神旧事?” “说的可是上古三代末期的封神之事?” 林长生心中一跳,随即瞪大了眼睛。 “此物可以封神!?” 陈渊却眯起眼睛,没有立刻回答。 他曾在施展神通的时候,深入到历史间隙,见到了无数历史信号,并且大体上遍览了历史脉络,但历史内容浩如烟海,那信号波动更是细碎密集,面面俱到、细致入微,是怎么都做不到的,所以缺失了很多细节。 “但是,当时我就觉得,此世之历史即视感太过强烈,简直是我前世那个星球过往的大缝合。尤其是现在回过头来一看,尽管在具体的朝代上有着区别,但在大体的脉络上却一脉相承,到底是巧合,还是说……” 结合自身经历与认知,陈渊隐隐捕捉到了一点灵光。 “此界的本质,或许并不简单,也不知道那位藏在后面的疑似仙人是否知晓。”一念至此,他又不由摇头,“说起来,我碰到的这些个仙人、天魔,除了那位蕴灵仙之外,要么就是半死不活,要么就是被重重限制,总之都没个爽利的人,莫非这就是飞升之后,返回洞天界的下场?” 想着想着,他注意到对面林长生的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将掌中游龙捧起,道:“不错,只要被此龙点化,寻常诸夏人也能立地得法,而且是不受灵兵约束的新法,但同样的,此物也能将人打落凡尘、定人生死阴阳,我掌此物,可赐神通长寿,可削阴德寿元,但在诸夏之地,但有诸夏血脉,皆受牵制。” 他的话越说,林长生的表情越是凝重,到了最后,这位安全局首领显然明白了其中真意。 陈渊笑眯眯的问道:“有此物镇压,能否快刀斩乱麻?” 林长生沉默片刻,无奈说道:“若此物为真,即便是再造诸夏,也没什么难的了吧?” “要验证真假又有何难?”陈渊目光一抬,看向门外,“你不是把人都带进来了么?正好让他们进来。这些本就是修士中的佼佼者,虽说是经历了速成,没有掌握精髓,但经过龙脉点化,再修行我的‘道箓灵符’之法,很快便能稳固根基,真正走上修行之路。” 顿了顿,他意味深长的道:“修行却不得长寿,怎么都不正常。” 随即想到自身,又忍不住摇头。 “点化凡人,立地成法?还有这等事?” “都是他一张嘴在说,无根无据的,谁个会信?” “这种事,不仅关系到身家性命,关键还涉及神通长生,那位又是威名赫赫,反掌镇压至强,历史上做下好大事端,那肯定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 随着林长生将第二波消息带出去,原本便激荡的暗流,越发的汹涌起来。 但随着几个心存侥幸、慢信不信之人,串联起来准备要前往围杀陈渊,结果半途便尽数心脏麻痹,死于非命,那滚滚暗潮终于有了平息的迹象。 在这之后,更是生出了许多狂热之辈,开始拥护起了陈渊的言行! “妙啊!如此手法,实在是妙啊!” 临江市,徐家。 那徐白在知晓了各方反馈之后,对比前后两次,不由惊叹。 “这位潜龙尊者不愧是在历史上翻云覆雨的人物,行事看似强横鲁莽、不计后果,实际上步步为营,走一步看三步!先是用雷霆手段拿住机要,随即用有限时间逼迫各方迅速反应,最后又拿出了龙脉点化之法,既能让人一步登天,又能让人无声陨落!什么是恩威并施?这才是恩威并施!不是用言语,而是用行动!” 他对着一众儿孙,半是感慨,半是告诫的道:“这位是真敢杀人,杀起人来毫无顾忌,也是真能助人,助人的手段匪夷所思!难怪能一手操纵中古、近古的交替!如此人物,若能攀附跟随,那是大机缘!” 此人那日也曾被林长生邀请,参加了超品会议,但主动后退,没有搀和其中,随后更是被一眼震慑,接着便不再犹豫,连夜返回了家族根基之地。 这会,徐白一番议论过后,他的孙子却有些不解,道:“既然祖父这般看好那位潜龙尊者,先前林局邀你前往的时候,为何不去?不是说那位开辟了崭新法门吗?” “不错,若林长生说的是真的,那确确实实是吾辈修行者的新路,只不过……”徐白看了一众子孙,“我已经老了,如若是孤身一人,自然是第一时间前往,但却有这么一大家子,尤其是你们之中,连个上品都没有。我若是去了,就等于是投诚,接下来说不定要面对与外交战,万一陨落,徐家又当如何?” 听得此言,众子孙各个面露愧色,低头不语。 “若是跟在潜龙尊者身边学法,那当是最亲近的一批人,为他的肱股,有从龙之功,但老夫拖家带口,没有这个福分,不过除此之外,第一批投靠的势力,帮他打理各方,协调各处,打压不臣,却也是一份功劳,咱们徐家产业也不少,掌握了许多资源,若做个表率,亦是好处无穷。” 徐白说到此处,意有所指的道:“这也是我把你们召集起来告知的原因,省得有不开眼的蠢货,日后生出事端。” 这边正说着,忽有急促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徐白的心腹便急切进来,高呼道:“老爷,不好了!柳家!柳家已经通电支持潜龙尊者了!” “什么!?” 徐白一下子站了起来:“柳起酥这老家伙,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给我来这一手!岂有此理!这下子,连这首诚之功也没了!”说完,他狠狠的看了面前的子孙一眼,“都是尔等,若不是考虑到你们之中有几个跋扈的,最是喜欢无事生非,每每有愚蠢之举,我如何能耽误这个时间!” 他怒斥两句,也顾不上再说,匆忙走了出去,生怕连第二个投奔的名额都错失了,只留下一屋子徐家族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一股风雨欲来的感觉。 “这是真的要变天了啊!” “哦?这短短时间,居然就有这么多人反应过来。” 陈渊这边也从林长生口中得知了消息,但并不感到意外,无喜无悲。 林长生就道:“到底是掌握着诸多产业和资本的大族,他们既然投奔过来,是否要安抚一二?给旁人做个表率?” “千金买马骨?没这个必要。”陈渊摇摇头,“这里面肯定有投机的、潜伏的、居心叵测的、有想狐假虎威的,也没必要太过当一回事。一一甄别,着实麻烦,不过也有简单的法子,这些人不是掌握着大企业、大产业么?” 他思索片刻道:“诸夏要君临诸国,肯定要有矛盾,尤其是那几个元老会掌控的强国定有动作,咱们不妨先下手。通知新任总理大臣,制一条政令,找点理由,比如国家安全什么的,然后产业脱钩、去风险,让这些投奔过来的大企业执行,这也算是进行忠诚测试。” 他嘿然一笑:“既要投诚,怎么能不献上投名状?” 林长生听得目瞪口呆,不禁道:“但联邦自来没有货币差额论和重商主义的传统,倡导的都是自由贸易,那些财团企业恐怕不会甘心执行,他们定然损失惨重。” “这对他们来说不算难事,多搞几次就习惯了,况且,若连割肉都不乐意,还谈什么投奔?”陈渊也不多做解释。 林长生犹豫了一下,才道:“以阁下开创的崭新法门,确实能令吾等修士夯实基础,重塑体系,乃至增长修为境界,但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压制他国所有修士,若超凡层面不能压制他们,以此时诸夏的国力,怕是无法迅速称霸。” 陈渊摆摆手,笑道:“你们的修为和诸夏的国力不能快速提升,但并不意味着他国修士的修为和国力不能快速下降。”顿了顿,他又道:“算算时间,差不多该来了。” 什么!? 林长生正疑惑着,忽有敲门声响起,随即新任总理大臣言必国推门而入,敬畏且小心的对陈渊道:“陈先生,就在方才,有八国传来外交照会。” 今日我父亲又有些不舒服,码字时间比较少…… (本章完) 第365章 剑光扫尘,恶客叩门急 “八国?” 林长生心中一跳,小心的看了陈渊一眼。 这位说的时间该到了,就是说的此事?这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稍微想了想,他便想到这件事,十有八九还是和元老会有关。 陈渊问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新任总理大臣就道:“说是邀请诸夏之主前往访问。” “诸夏之主?”陈渊笑了起来,“也算是言辞达意,既然如此,就由你来安排吧,尽快让我动身前往。” “等等!” 林长生本来还在思考这八国之邀里,藏有什么隐患与危险,没想到陈渊根本就不问清楚,就要前往! 这还得了! “这八国背后,定然与那光明元老会有关,这次照会邀请,分明就是鸿门宴!况且诸夏尚未稳固,众人只是表面臣服,底下暗潮涌动,你人一走,怕是要有反复!”林长生说着,又提出建议:“不如让言必国前往,他明日就能通过团体表决,选他为党魁,到时他就是名正言顺的诸夏总理大臣,同样可以视作被邀请的。” “?” 言必国一愣,看向林长生的目光中满是疑惑与迷茫。 林长生沉声道:“诸夏,经不起再一次波折了。” “放心,我自有安排。”陈渊将手一挥,身上就有道道涟漪荡漾开来,循着地脉气运,转眼掠过四方! 在他的眼底深处,道道雷霆显现,与整个诸夏中土的电光信号共鸣。 呼—— 强风震荡,舱中起伏。 坐于机械飞舟中的陈渊,却是安坐如山,反倒是在他后面落座的林长生,接听着一个又一个的传讯,处理的手忙脚乱,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疑惑,以及最后的释然。 “真是想不到,那些看似棘手的问题,真的能那么轻易就平息,不过……” 到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陈先生,你是怎么能同时知晓那么多事,又将遥遥应对的?简直有如亲临。” 再往后坐着的诸葛履等人,也在林长生问出这句话时,颇为留意的抬起了头。 “动手的不是我,而是因果。”陈渊并未回头,“处处皆在的历史沉淀,让因果之力有了最为合适的载体。不过,这个载体本身依旧是脆弱的。” 他的话,让飞舟上的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脚步声在这时响起,年轻的职业女性,来到了陈渊面前,弯下腰,低语道:“首都那边收到了国际通话的请求,他们想让您示下,是否要转接过来。发出请求的,是撒岇国的大统领拜耳先生,他是代表八国联盟,想要确认一下我们的具体参会人员,以及您的具体行程。” “撒岇?”陈渊想了想,“我记得这次我们的目的地是科洛弗王国吧?” “撒岇是西方第一大国,”林长生在旁提醒:“他们国土辽阔、资源丰富、科技发达,并且人口众多,是如今西方阵营的霸主和领袖,甚至就某种程度而言,科洛弗王国也只是撒岇的一处行省,那位科洛弗首相更像是撒岇署理群岛事务的总督。” 陈渊顺势问道:“那么为什么目的地还是科洛弗呢?” 林长生不厌其烦的解释道:“因为科洛弗西方世界最古老的国家之一,古科洛弗地区也是在一千多年前,最先开始宗教改革、逢迎他们如今那位神圣之主的第一个国家。” “我明白了。”陈渊点点头,然后游目四望,“让言必国来应付那位拜耳先生吧,我猜这只是一次例行试探,并不会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交涉。” 事实也是如此,当苍老的拜耳先生,出现在屏幕上,用三分诧异、三分轻蔑、三分严肃、一分尊重的诡异神情,和言必国进行简短问候的时候,陈渊就坐在言必国的边上,一脸路人模样的围观旁听。 二人的对话十分没有营养,无非就是老一套的外交辞令,只是一开始增加了拜耳恭喜言必国当选新一任总理大臣的内容,然后就是回顾两国友好交往的历史,等到了最后时刻,才算是稍稍图穷匕见。 “我们听说,最近贵国又有增加工业部门、提高工业补贴的想法,这十分不妥。”拜耳颤抖的嗓音中,透露着浓浓忧虑。 言必国也是有经验的政客,正打算用套话回应。 没想到陈渊却摇摇头,对着屏幕道:“关伱屁事。” “……” 现场顿时一阵寂静。 拜耳却只是稍稍停顿,脸上就恢复了和蔼的笑容,他说道:“这位想必就是陈方释先生吧?我很清楚您的力量,但个人的力量再强,也不能超脱世界,而世界是所有人的,工业会带来污染,改变世界的气候,您大概还不知道,就在昨天,全世界单日平均气温升温水平首次突破二度,这代表着过量的热能排放,在永久性的摧毁我们的世界!” “我倒是听说,过去一百年,就属你们排放的多。”陈渊说着,就对言必国道:“听到了吧,这个世界会越来越糟,相关的机械造物得尽快普及,不能他们这群人都享受了一百多年了,我们才刚开始就结束。” “……” “先生,我想您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 “世界是大家的,凭什么只有你们能糟蹋?我们也要糟蹋!行了,这外交游戏是时候结束了。”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便结束了这次对话,但就在说话的同时,他也循着联系,从那位最强国度大统领的联系中,捕捉到了一点因果脉络。 “果然,此世除了诸夏之外,因果气息近乎连绵一体!宛如一个内外传承浑然一体的宗门!果然是被传了道了。” 另一边,被打断了的拜耳老人,并没有恼怒或者不快,反而露出了老谋深算的笑容,对身边的华服老者说道:“和您预料的一样,他和情报一样自负而蛮横,这会让计划更容易实现。” “不要掉以轻心,我的孩子,拜耳。”更为苍老的声音响起,“他所拥有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所以要时刻做好计划被强行中断的打算。” “您放心吧,对于如何操弄这一切,我十分熟悉。” 很快,飞舟的高度开始下降,透过舷窗,陈渊等人能看到一座光鲜亮丽的机场。 地面做迎接的,是一众西装革履的政要,为首的正是那位拜耳大统领。 更远处是仪仗队,两边有许多拿着摄像装置的媒体从业者。 看得出来,他们对这次来访十分重视。 不过,当仓门打开,陈渊当先走出来的时候,迎面走来的那位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的老却骤然愣住了。 “你是谁?你不是更不是方先生!”他先是露出惊讶之色,仿佛根本没有见过陈渊,也不曾有过一次远程通话,反而义正言辞的发出了指责。 远处,噼啪噼啪的声音不绝于耳,那一个个记者铆足了劲的拍照,口中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 陈渊并不会这种语言,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理解那些话中的意思。 “太可怕了!这是一场丑闻!” “传闻是真的,东方经历了一场政变!” “这是一个新鲜出炉的独裁者!我们必须要想办法拯救我们的东方盟友们,帮助他们从这个疯狂的独裁者手中解放出来!” …… “聒噪。” 陈渊摇摇头,抬起手,漫不心思的一扫,剑光如雷,轰鸣间将那群聒噪之人彻底湮灭,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深坑。 现场顿时安静了。 正在从飞舟里走出的林长生等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僵在原地。 拜耳等人同样愣在当场,他们根本想不到,会有人这么肆无忌惮、这么不假思索,这么……不按规矩出牌。 “刚才是他们,现在是你们。”陈渊看着这群人,“不要用这些无聊的小伎俩耽误时间,正主在哪?” 现场再次死一般的安静。 那些伪装成仪仗队的西方修行者们瞪大了眼睛,他们实在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东方人,关键是对方随手施展的力量,散发出的余波,就让他们心惊胆战! 魔王! 这是一个丧心病狂的魔王! 无法无天,肆无忌惮! 一时间,那位迎接陈渊的老人,都不知该如何应对,因为他能从陈渊的眼中看到跃跃欲试的杀机! 这个男人,是真的会不分场合、不管身份的将自己镇杀当场! “好了,拜耳,尊重的客人由我来的招待。”有着明显上翘尾音的声音传来,衣着考究、满身贵气的老人,在几名超品异人的护持下,穿过自发让开的人群,用字正腔圆的诸夏语说道:“您好,尊敬的陈先生,您可以称呼我为孔圣,这是我为自己起的诸夏名。” “孔圣?”陈渊眯起眼睛,瞬间心有所感,意识到此界的缝合历史中,恐怕也有那么一位儒家的代表人物,“口气可真不小!” “今日未必就不如古人。”那孔圣看着陈渊,意味深长的笑着:“我自问对伟大世界的贡献,未必就比不上那位贵国历史上的至圣先师。” “好!脸皮够厚!是个老贼!”陈渊竖起了大拇指,像是在夸赞。 这等直白的说法,就算以孔圣的城府,也不由眼皮子直跳,然后皮笑肉不笑的道:“阁下在历史上也是有身份的人,今日我等诚心邀请,你一来到就杀伤他人,是否有些说不过去?旁人指出,却还出言威胁,着实是让人失望,可谓是见面不如闻名……” 陈渊抬起右手,指尖剑光吞吐,慢悠悠的道:“如果还说这些没用的东西,那就不用说了。我的时间十分宝贵,不是来这里浪费的,邀请我来的,大概是你背后的主子,那多余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孔圣闻言,瞳孔一缩,脸色有了明显变化,随即点点头,深深看了陈渊一眼,道:“好,请跟我来。” 陈渊却根本不给他一点面子,说道:“挺会给自己加戏,带路吧。” 孔圣眼中闪过一道寒芒,随即冷冷一笑,转身就走。 以他的身份,除了主的斥责,已经几百年不曾被人当面违逆,更何况是陈渊这般挖苦、贬低、嘲讽? 等着吧,现在的嚣张,都将化作你的墓志铭,将你钉在断头台上! 等会还有一张 (本章完) 第366章 梦火照魔,孤狸挂月明 “这……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眼看着陈渊逐渐远去的背影,同来的易清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难以抉择。 不过,随即一道道满含着杀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 “走!咱们总不能留在这吹风。” 踌躇片刻,林长生先发话了。 陈渊刚才那一套组合拳下来,固然是镇住了大部分的人,但也实在是拉仇恨,拉得众人看他们的目光都满是不善,继续留下来…… 注意到明里暗里那一张张充满了杀意的面孔,众人都没有迟疑,只有诸葛履和司马江有几分不舍,似乎格外享受这些目光,意犹未尽。 “除了林长生,其他人就在这等着吧。” 就在这时,陈渊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说道:“等会要面对的人物,你们还是少见的好。另外,承受他人的怒火,亦是一种锤炼心志的法门,你等骤得根基,本就虚浮不稳,正好在这里为万人瞩目、万箭瞄心,借压力而铸新底。” 此言一出,跟随而来的众人不管什么心思,都止步停留。 “好!正合我意!”司马江更是毫不掩饰心底的恶意,冷冷一笑,“希望这些人能及时出手,好让我试试自己的新本事!” 林长生:“……” 为什么要让我跟上? 可惜,陈渊没有解释的意思。 无奈之下,林长生叹了口气后,快步跟了上去,走在了陈渊的身后。 他们随着那老人一路前行,前方光影变化,本来还是充满了现代气息的宽敞广场,但几步之后,却好像穿过了层层隔膜,见着空中荡漾着的斑斓涟漪,最终机场景象尽去,余下的是一座高墙! 这座墙通体洁白,散发着蒙蒙光辉,回首看去,看不到开端与尾巴,横在前方,仿佛没有穷尽。 古朴的气息与厚重的幻影,不断从中散溢出来。 虚空中,空灵的咏唱若有若无。 神圣!肃穆!伟大! 雄浑气势扑面而来! 等走的近了,陈渊就看到了这长墙之上,画着一个又一个人物、物件,赫然是一幅巨长的壁画! 稍微扫上一眼,他就能看出这壁画上描绘着战争、描绘着宗教、描绘着功绩、描绘着英雄人物,更隐隐透露出沧桑剧变的痕迹。 “历史沉淀在其中。” 陈渊目光微微下沉,看出了里面的脉络。 这里面凝聚着的,是至少十几个国度的历史,而毫无疑问,这些国度的意志,已经统一在了同一种宗教之下。 不仅仅是道统道路,居然还有时光之力? 气运与时空…… “您慧眼如炬。”孔圣的声音在旁边幽幽响起,“您眼前的伟大画卷,记载着自吾主降临之后,整个西方世界的沧海巨变。我们经历过分裂与纷争,列国之间仇恨连绵,仇杀不止,更催生了几位恶魔一样的异人,其中甚至有人开辟了真正的地狱!” 他的声音逐渐低沉,像是在讲述史诗的吟游诗人,嗓音里透露出古老的气息。 陈渊身后的林长生听着听着,竟有几分沉浸之感,仿佛透过这些话语和眼前的壁画,重回到了那个变幻莫测的古老时代,闻到了腥风血雨,看到了刀光剑影。 “但是……” 老人的话陡然一变:“随着主的出现,一切都不同了!祂改变了世界,重塑了历史,结束了仇杀,更留下了无数神迹!这幅伟大画作上,就记录着被祂所影响的事,更将那些最为邪恶、自以为强大的邪恶者们和恶魔,封印其中!” 林长生悚然一惊:“里面封着恶魔?”他忍不住朝壁画上的一处角落看了过去,那里画着一道扭曲身影,头上双脚,满身漆黑容貌,长着蝙蝠一般的翅膀。 这一看,顿觉得这道身影恐怖异常、散发着浓浓的黑暗气息,即便是以画作的形式呈现出来,依旧散发出难言的压迫感,更有一股凶恶意念,顺着目光要侵入自己的体内! 但下一刻,林长生的胸中一道泛着光辉的青色符箓转动,光辉照耀体内,驱散了侵入的念头与心底滋生的诡异! “呼——” 他剧烈喘息,惊魂未定,匆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回想起来,满心的后怕:“若不是掌握了‘道箓’新法,以原本的灵兵根基,这一眼恐怕就要被侵蚀了心智,即便恶魔被封印,我不会化作他的傀儡,恐怕也要被污染心智,最后心智大变,成为恶魔种子!” “最好不要随意注视。”孔圣的话中带着对林长生的轻蔑,以及对自身传承的自傲,“这壁画上的内容,都不是凡人书写,而是源于天地自生,是伟大之主施展神迹之后,或者尊存主的指引,吾等追随者完成了丰功伟业后,自然而然成型的!不仅不能随意注视,更不可轻易触碰!说到底,这不是凡人能接触的东西!” 这种事,现在才说!? 林长生心有恼怒,但生生忍耐,他知道眼前这人,定然就是元老会的高层,不可因自己的随意言语,乱了那位潜龙尊者的布局。 这么想着,他朝陈渊看去了一眼,跟着悚然一惊! 却见陈渊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萦绕着蒙蒙明黄雾气的笔,那雾气跳动之间,竟如雄性火焰,随着陈渊在那壁画上落下一笔,延烧壁画之上! “啊这……” 林长生惊讶莫名,心有不安,尤其是注意到那孔圣见状,居然只是冷眼旁观的冷笑,并未出言阻止,反而只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果然,此人自负之极,根本不知何为敬畏,越是用言语压他,他越是要反其道而行,殊不知却是自寻死路!待他的落笔墙上,莫说留不下痕迹,本身还要被墙上封印的万千恶魔、邪魂围攻,甚至被拖入其中,成为主的囚徒!跪在主的神座面前!” 林长生更加不安了! “陈先生……” 可惜,陈渊的动作很快,林长生话还没说完,那边手腕翻转,一头奇异的蓝色的、没有耳朵的、胖乎乎的狸猫已然成型。 这充满了卡通气息的图画,和这座充斥着肃穆气息的壁画显得格格不入! 嗡! 仿佛是受到了刺激,整面墙壁震颤了起来。 “冒犯神威!罪该万死!” “当受吾等吞噬之刑!” “嘻嘻嘻!取死之道已有,当为吾等分食!你死定了!” 壁画之上,那些角落里的阴影蠕动着显化,赫然是一头头凶猛恶魔、诡异邪徒,张牙舞爪的游动,竟从壁画的各处汇聚而来,似乎要从中一跃而出,将陈渊包围! “哈哈哈!”孔圣狂笑起来,“自负害了伱!你以为自己神通无敌,便真的能为所欲为?奈何这世间神通无数,妙法无穷,许多力量,可不是单纯靠着武力便可一往无前的!这伟大画作沉淀了千年历史,不知多少强横人物被封在里面,能够镇压一个时代的人都不下十个,现在一同出手,任凭你如何厉害,还是要被镇压、囚禁……” 他的隐忍,为的就是这一刻,终于能够释放出来了。 但…… 兹啦! 那壁画上的蓝狸猫忽然一动,两只眼睛弯曲的有如月牙,大嘴夸张的裂开,一脸阴森之色的将手探入胸前口袋,掏出了一片星空! 那一转,如同滴入白纸上的墨汁,迅速扩大! 那聚集而来的一道道凶恶身影一入其中,立刻浑身冒烟,扭曲着挣扎起来! “不好!不好!心魔大咒!” “这是什么心魔啊!” “啊啊啊!可怕!不好!我要变……” …… 无数凄惨的叫声中,原本围杀陈渊的局面,竟成了墙壁上的群魔自投罗网,纷纷如烈日下的冰雪一般消融,化作一道道黑烟,汇聚在了那蓝狸猫圆滚滚的掌中! 哪怕是壁画外围的凶恶影子,急急停下,转身要逃,但哪里逃得出壁画范畴?转瞬之间,不过迟了几息,一样落入星空! “这……这是怎么回事?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伟大画作,怎么可能被其他人玷污!不可能!” 孔圣看着眼前的诡异变化,三观破碎,像是被人夺了贞操一般,如丧考妣,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画作被一点点染黑,自己却无能为力。 反观林长生,却是在惊讶过后,就很快镇定下来了。 “果然又是这样,似乎没有什么事,能逃出这位潜龙尊者的算计!实在是太可怕了!” 轰隆! 随着黑影聚集,蓝狸猫的手团凝聚了一道浓烈残月,随即被其甩出,轰在那墙壁之上! 像是挂在了历史之中的一轮明月! 月光大盛,化作一道道裂痕蔓延,转轰破墙壁,破开一洞,露出了一座幽深的宫殿! 那宫殿深处,背生双翅、身披甲胄的男人,原本单手托腮假寐,却在这轰鸣声中骤然醒来,随即面露疑惑与惊讶。 “本座种下的万千阴魔,竟尽数为你所用?你……你也是魔修成道?是吾辈同道,追求福德圆满的福报大魔?” 对面。 无数嚎哭惨叫的魔魂之影萦绕在陈渊的周身,凝成一张遮天盖地的漆黑大氅,余波荡漾,让林长生与几道结界外的无数异人修士瑟瑟发抖。 抬手一抓,将失魂落魄的孔圣脑袋抓碎,碎了魂魄,陈渊昂首阔步的走入洞后宫殿! “什么福报大魔?我走的是名门正道,修的是九转真仙!” 回过神来已经写多了,做一张字数有些多,分成两张更…… (本章完) 第367章 雷损万国因果全,气陨虚实丧仙显 “伟大的祖父已经死了。” 和孔圣模样有几分相似的英俊中年人眉头一皱,但眼中并无半点悲伤,只有愤恨。 “祖父将会在主的神圣殿堂中重生,但这样的耻辱我们要记住。这个邪恶之人必然会得到主的惩戒,但与他同来的那些无信者,本就道德沦丧,而他们的国度,会为此付出代价!” 轰隆! 巨大的轰鸣从虚空中传来,伴随而至的还有细碎的破碎声,在这些因信称义之人的心灵深处,那宛如梦幻一般的洁白长墙投影,忽然齐齐传出碎裂声,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在他们的心底呈现! “灵性之壁怎会碎裂!?” 神圣之主的追随者们疑惑和惊恐,他们看着彼此,希望寻求答案。 呼呼呼—— 阴冷、扭曲的风,吹遍了结界内外,也吹寒了所有人的心灵。 惨叫着的、挣扎着的、哀嚎着的、哭泣着的、咒骂着的魔影魔音随风而来,侵染了在场之人的心灵,让他们为之震撼! 那风吹过众人之后,更不停顿,循着地脉之中的感应,朝着远处而去! 恍惚间,众人更是看到了一尊顶天立地的的魔影,漆黑大氅飘荡,遮蔽三洲五洋! 心中大魔! “这是预言中的至尊魔鬼?” “陈方释就是灭世大魔!?” 同一时间,在东西两方的众人心中浮现,让他们惊悚而畏惧! “灭世之劫?” “愿主保佑!” 那中年人这会也没了心中自信,带着一群人跪在地上,虔诚祈祷。 而林长生、诸葛履等人虽分列两边,但同样面色复杂,感受着体内旋转变化的本命符篆,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不过,随着他们本命符篆的震动,冥冥之中似乎听到了一个铿锵有力之声—— “我走的是名门正道,修的是九转真仙!” “正道真仙?” 王座之上的插翅男子一怔,随即大笑起来:“这可是本座这千年以来,听到的最大笑话!你这一身的魔性有如江河般汹涌,受杀性滋养,已然有了魔相雏形,更不要说一身的邪气,所在之处时时刻刻扭曲着天道法则,蛊惑着万千人心,居然还有面皮说自己是正道真仙?” 说着说着,他忽然收敛笑容,眼中凶光毕露:“我等魔修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竟让你当面扯谎?如此心性,纵然得了道,但终究无从圆满!难怪你只能成就残月!要和本座一样,来这贫瘠的宙光照耀之地,追讨一点圆满之机!” 一轮璀璨半月在此人身后生气,那月中有一团若隐若现的阴影。 陈渊只觉得身上一震,那藏于胸中的仙道残月,竟不受控制的在身后显现出来! 嗡嗡嗡—— 两轮道月光辉展现,照射四方! 咔嚓!咔嚓!咔嚓! 四周的殿堂根本承受不住这仙道本源之力的侵袭,登时就有无数裂痕显现! “宙光照耀的贫瘠之地?”陈渊听到这话,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不如细说,伱这丧家之犬是从何处逃来的?” 他毕竟是和几位仙人打过了交道,不仅隐约认识到了仙人之间残酷的人际关系、竞争态势,更是察觉到了那些试图传道的仙人,但凡有选择,必然会挑三拣四,寻找富庶界域、部洲来扎根。 而似那邪气仙、天魔罗睺等人,分明是在受挫之后,才会屈就小界。 由此可见,眼前这位怕也是一般原因。 “居然有脸说我?能盯上这等残渣之地的,不都是在大洞天没有立足之地的败者?” 这句话仿佛刺痛了对方,那人恼怒之下,从座椅上站起,背后的羽翼缓缓打开! 谎言并不伤人,真相才能诛心! “你我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个世界早已经是本座的囊中之物,任何想要从本座手中抢夺此界的人,哪怕是魔修同道!也是死路一条!” 他的脸上,陡然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倒不如说,你的魔修根基正好为我资粮!” 轰! 他巨大的双翅猛然震颤! 那双羽翼乍一看似乎寻常,但这般展开之后,竟是庞大无比,仿佛要将整个宫殿充斥,每一根羽毛上都藏着一尊魔头,里面承载着无尽的痛苦与折磨! “万羽无间地狱!” 顷刻间,整个宫殿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霎时间,一座座高楼大厦平地而起,诸多喧闹吵杂的声音呼啸而至。 前一刻还是肃穆而又诡异的宫殿,转眼就化作市井闹市,车水马龙。 而那每一个魔头,在承受着痛苦与折磨的同时,显化出形体,赫然与寻常的生灵无异,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魔头,机械而又木然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浑然忘我。 陈渊立于其中,与周围格格不入。 也唯有他这个外来者,才能深切的感受到,眼前这如同梦魇领域一般的大神通界域,竟有浑然天成、浑圆一体之感! 每个魔头都仿佛一颗齿轮,在自己的位置上转动着,维持着某种奇异的平衡,并且在不断同化着外来之物! “将整个世界的历史和现实,投影过来,以魔头加以固定么?此魔既是隐身于元老会的后面,没有亲自出手,而是坐在这片虚幻殿堂之中,说明他并未完全炼化此界,依旧受到那恐怖天道的压制,为了维持对世界的控制,此处必然与整个西方世界密切相关,这也就意味着……” 想着想着,陈渊的身上异变陡生,哪怕他的仙道化身乃是真仙之体,骤然落入此间,那身上也开始出现一道道结晶裂痕。 结晶范围不断扩张,他的意识与仙体竟隐约与对方相连,要被压制、驯服…… 与此同时,相应的信息从中透露出来—— 万化之魔! 魔化万千之灵,万千邪灵如一! “原来如此,此人并不是仙,而是魔!是走的将万物生灵化作阴魔奴役的万化之道!不是融道仙,而是被天魔之道接引的半步天魔!藏于此处,操弄人间,传承至邪道统,是要啊将一个世界的人都转化为信仰自己、承接灵性的阴魔,最终福德圆满,化作福报天魔!” 那万化之魔的一双翅膀,每一根羽毛,都是他在此世所炼化的一道魔头,双翅更是一道惊世大神通,唤做“羽翼天下”,借助信仰与念头,与那元老会掌控的诸多国度中,每一个公民生灵都灵性连接! “每一道生灵都与此处相连,尤其是西方的,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陈渊的眼中一亮。 轰! 另一边,万化魔双翅下压,这宫殿中的虚幻都市由虚转实,并且无限扩张,远处似乎没有边界,变得无穷无尽。 “本座说你来晚了,那就是来晚了。” 万化魔立于万千楼宇之上,挥挥手,整个世界就朝着陈渊压了过去,不是要将他碾碎,而是用近乎整个世界的力量,要打破陈渊的外在形势,侵入其内!占据其本质! 啪嚓! 陈渊抬起双手,挡住了世界倾斜,但身上的结晶裂痕越发密集,他的脸上甚至都有冰晶逐渐攀爬、扩张。 “整个世界都基本上被我掌握在手中,即便被你窥见了空隙,在诸夏稍微扎根,但那又如何?先不说诸夏早就被渗透的千疮百孔,连人心认知都已逐渐归顺于元老诸国,也不说你立下的新道统,也才传了几人?就说那诸夏之地,本就因果甚重,我宁愿选择这泰西金发碧眼的红丘、罗刹人种为根基,也要先行避过,就是怕因果缠身,乱了自身的气运和命格!你有什么气运命格资本,敢染指诸夏?” 那人抬手虚压,面有傲然之色:“那里本就是我留下的陷阱,先前几个误入此间的,还知道避让,结果来西方自投罗网,没想到你残月已升,却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说到底,你还是太自负了,以为真仙修为,便能为所欲为,居然敢用真身来找我!” 嗡! 哗啦! 他身后的羽翼陡然四散,无数漆黑羽毛朝陈渊疾飞而来,宛如狂风龙卷,将陈渊的身体整个笼罩,每一根羽毛上都有根茎纹路闪烁。 “如今,你这一身修为我就笑纳了!我本是血魔根基,成就万灵万化之法,再得你的心魔大咒,自此魔功大成!已然能提前福德圆满!” 他的雄浑魔念,随着万千羽毛落下,顺着结晶,正式侵入了陈渊仙道化身的体内。 至此,仙道根基被魔道侵染,对于修仙之人而言,已可谓是重创! 但被层层羽翼包裹的陈渊,却露出了一抹笑容。 “谁说我是真身前来?” 他的话,让万化魔微微一愣,可不等此魔回过神来,一道圆环在仙道化身的背后流转,而后浓烈至极的紫色雷霆从中涌出! 天劫之雷! 这是陈渊本体渡劫所引来的劫难之雷,他在从洞虚界战略转移的时候,还是追击过来,并连着本体化身一同吞没! 不过陈渊本就酝酿在这个缓慢渡劫、完善因果的过程中锤炼雷霆之身,司掌雷法之道,所以这些天劫之雷,便储存在本体之内,被此界天道一同镇压! 如今,循着两身联系,被直接释放过来! “啊!紫霄神雷!?” 那万化之魔陡然惨叫,本已侵入陈渊体内的意志,竟被生生逼退,随即看着同样被雷霆破坏了大半的仙道化身,骇然道:“你竟这般狠辣,为了对付本座,连这道途根基都不顾了么?” “谁说我要对付你?” 陈渊睁开眼睛,全身雷霆涌动,循着联系,朝着那一根根羽毛、逆着一道道结晶裂痕,翻过去朝着那片虚幻世界涌了过去! “你要用西方世界的力量来同化我,那同时也就意味着,我的意志也和整个西方世界相连!” 滋滋滋—— 虚化破碎,重新归于那肃穆殿堂! 但这殿堂本身也不是存在于现实世界,而是基于整个西方世界的信仰、灵性与念头而成型,所以当雷霆爆发,紫色的雷光打破了虚实之间界限,顺着那冥冥之中的神秘联系,将无数细如发丝的雷光扩散出去! 殿堂之外,无论是那中年人这等掌握着超凡力量的元老会支柱,还是如拜耳这样手握权柄的权贵,又或者是那四周无任何超凡之处的普通人,他们的身体都在这一刻齐齐颤抖,有雷光在他们的体内显现! 那雷霆霸道而强横,不讲任何道理,似乎司掌着最为纯粹的毁灭法则,破坏了他们的体质、抵抗力、免疫力等正常的生理平衡,更是破坏了那司掌着神秘与力量的灵性之壁! 一瞬间,这机场周围的西方种要么瞬间虚弱,要么丧失了超凡根本,跌落凡尘! 在疼痛与惊恐中,雷光自他们的体内蔓延出来,与那弥漫各处的电磁信号融合为一,朝着周围急速蔓延! 轰轰轰! 每一个西方种,都好像瞬间变成了一个电磁扩散中心,电光以他们为核心,朝着四面八方奔涌而去,形成一道道电光涟漪,掠过了那一架架机械飞舟,掠过了灯火通明的导航楼,掠过了载满了乘客的摆渡车,掠过了井然有序的防卫港。 噼啪!噼啪!噼啪! 伴随着阵阵电光跳动声,整个机场的电力瞬间消散,一切依托于电气之上的造物与环节,在这一刻停滞下来。 不只是这一座机场。 整个西方诸国的社会,连同受到他们影响和操纵的那些仆从国、藩属国,都在上演着同样的情况! 体质衰败、超凡丧失、电力崩溃、文明停滞。 轰隆! 交通事故带来了直接的碰撞,爆炸与火光中,璀璨的文明之光,在这一刻熄灭。 那些立足于电力之上,享受着诸多便利的人们,忽然发现他们的一切都变得原始而孤立,无法与远处联系,无法获得运力,无法得到补充,原本被交通、通讯、产业链所联系在一起的一切,全数崩盘。 食物、医疗、卫生、城市运转等等,尽数瘫痪! 被万化魔所影响的范围中,瞬间从现代回到了黑暗中世纪! “所谓的现代社会其实脆弱至极,仿佛无数积木搭建而成,又似一环还玻璃扣起来的链条,想要推倒、斩断,往往只需要一个微小的推力。” 半边身子都被雷霆破坏的仙道化身,面对着满脸惊怒的万化魔,笑着说着。 身躯的损毁,让被他埋在里面的陈道肉身都显露出来。 “你果然是魔道之人!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做之何用!?”万化魔双目通红,“接着本座的联系,破坏本座的根基!但那些人都还在,最多五年,一切都会恢复,而雷霆之力纵然汹涌,亦不可持久,几息之后,雷霆散去,一切如故,但你……” 哗啦啦 漆黑羽毛在他的身后汇聚,重新舒展成巨大羽翼,猛地一扇! “你彻底激怒了本座!” 啪! 源于规则上的某种力量,将陈道从陈渊的仙道化身中排斥出去,随后被陈渊一念传递,瞬息送入了诸夏地界。 但紧接着,滚滚的天道之力渗透进这片虚幻宫殿,开始压制他的仙道之身! “你与本座一样受天道排斥,才会带着这具肉身以做缓冲!但本座已将这世界的生灵炼化了十之七八,天道的排斥能削弱我,却不致命!你却不同!待天道将你镇压,本座剥了你的本源,抽了你的根基,炼了你的命道之身,让你生不如死!到时……” 说话的同时,血腥魔光自四方衍生,如长河坠落,朝陈渊呼啸而去! 啪! 雷光一闪,魔光破碎! “狠话说太多就没意思了。” 陈渊身后圆环显现。 淡淡的威压之感、破灭气息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面对这股气息,纵是万化之魔,已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竟生大祸临头之感,随即他便发现,本应逐渐虚弱、消弭的雷光,竟又开始壮大、活跃起来! “怎么回事?这股感觉,怎么像是剥界接引之劫?但此人……” 对面,陈渊忽然开口,只是这一次,仿佛有两个人在说话,那声音竟尔重合在一起—— “引雷乱诸国,不过持续短短时间,似乎并无意义,”仙道化身的后面,圆环之内,陈渊的本体渐渐显现,“但即便只一瞬,整个西方世界从国力到民众的体质全数崩塌,对比之下,原地踏步的诸夏,岂不是反而凌驾于诸国之上了?” 啪。 断裂声中,陈渊本体右手上的第三道因果之环破碎。 轰隆! 澎湃至极、浓郁至极、冰冷至极、邪恶至极、恐怖至极的至纯死气,呼啸而出,浩荡如江河,迅速扩张,呼吸间的功夫,居然反客为主,侵染了万化之魔的这片宫殿! 更伴有一股难言的邪气。 无格无命,丧气丧运…… “死气?好浓郁的死气!这……这是至纯尸魔的气息!?还有这股虚无之意,你……你难道……啊!” 雷霆降临,将陈渊包裹,侵蚀其死气,攻伐陈渊之身,但散落的雷霆,却将近在咫尺的万化之魔崩飞出去! 这紫雷对魔道修士似有特效,那万化魔修为高绝,却不得不显化道月笼罩身躯,才堪堪挡住。跟着他又惨叫一声,气息衰败。 “不好!” 他心有所感,抬眼一看,见得陈渊头上黑云弥补,撕裂虚实,破坏了自己躲避天道意志的法相雏形! “这狗日的!他……他……” 前后之事,瞬间略过心头,万化魔屈指一算,顿时明了,眼睛一瞪,惊骇至极! “你到底是个什么邪门玩意儿?奴真仙为化身,养心魔以乱念,尸己身而偷道!简直是天上天下之大邪!至邪!他么的,自大道横断,万古零落,百法扭曲后,终究还是滋生出了至邪之道了!” 轰隆! 雷霆落下,宫殿崩解! 万化魔惨叫一声,身后羽翼竟有凋零之势! “你这至邪至阴的狠毒玩意儿!搞出如此邪门之道,却还要来祸害本座!跑到别人的法相雏形里渡劫,这是让本座给你替死挡劫啊!世上怎么有这么阴损之人啊!竟真有这般丧心病狂的魔修!本座今日算是开眼了!啊!” 滚滚雷霆落下,不仅破碎了这片宫殿,更是击碎了大片的白墙,撕裂了虚实屏障,让二人彻底落入了现实世界! 周末都要出门,所以更新又晚了…… (本章完) 第368章 劫来登天仙如渊,运落定身道是根 轰轰轰! 雷光肆虐,纯粹的破坏之力散溢四方,撕裂了层层结界后,破坏了机场的地面! 这一片本就陷入寂静黑暗的地方,顷刻间各处充斥雷光! 光明元老会与西方的诸多政要、掌权者,第一时间就被雷光吞噬,连一点渣滓都没有剩下。 反观林长生等人,则缩在一个角落。看着周围跳动的电光雷影,一个个心惊胆战,他们能隐约感觉到,那每一道雷光中所蕴含的毁灭气息,都足以将他们从世界上彻底抹除! 尤其是见到了那元老会一行人的惨状后,众人更是心底惊恐。 他们之所以能躲过这一轮浩劫,在夹缝中偷生,还多亏了林长生归来的时候,带来了一道雷光——林长生被陈渊叫着跟在身边,在陈渊打破洁白之墙,步入其中的时候,便得了这一道雷光,并趁着结界被贯穿,逃离白墙,与众人汇合。 这时,见着那肆虐的雷光,周琳嘀咕着:“太恐怖了!这雷霆到底是什么?难道真是末日降临?” 话音刚落,整个天地骤然大亮! 他们循着光芒看了过去,见那天上突然破碎,出现了扭曲大洞,紧跟着无数雷霆自天空深处坠落下来,汇聚在一点! 那一点刺目至极,仿佛人间烈日,只是看去一眼,众人就惨呼连连,双目痛楚之中,甚至流下了血水。 “这里不是咱们能待着的了,走!” 林长生捂着眼睛,当机立断,并道:“陈先生让我们跟来,本意也不是给他添乱,而是让我们前往科洛弗王国的博物馆,把他们交给我们的那道道箓栽进去!咱们快走!” “好!” 其他人纷纷擦了擦眼角的鲜血,虽然也有诸葛履、司马江这样心有不甘的,但其他人却都应声而行,认准了一个方向,就朝科洛弗的王宫冲去! 他们所在的机场,本就在王都的郊区,以几人的脚程很快就能抵达。 这边刚走,就有无穷雷光直落下来,像是汹涌瀑布,又像是通天之柱,紫雷光辉通透,内里有丝丝缕缕的漆黑雷蛇游动。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中,整个机场的广阔地域,尽数被这道雷光之柱吞噬! 四散纷飞的漆黑羽毛飘落,万化之魔凌空翻滚,全身上下电光跳动,连铠甲都有裂痕,跌落在地上后,周围的地面当即就被侵蚀的产生了灵性,要凭空衍生魔头! 但随即天道之力降临,先是压制住了万化魔的魔气,又斩灭了将诞的魔头! “无耻之徒!此人雷劫这般凶猛,紫霄之中甚至衍生出了至纯至灭的玄元破界雷霆!那可是代表着最终毁灭的雷霆!得是罪大恶极的逆天魔修才能引得雷出!结果此人却用我辛苦锤炼、凝聚的法相雏形来做盾牌!千年苦修,一朝散尽!” 想着想着,他双目赤红,全身因愤怒而颤抖,目光所及,见得那道沐浴在雷霆中的身影,杀机涌动而出,直接化为实质,要化作魔头! 但下一刻,天道之力再临,不仅破碎了杀意魔头,更是将万化魔镇在地上,隐隐要将他剥离世界,排斥出去! “可恶!没了法相根基,连天道之力的排斥也恢复了一开始浓烈!陈方释!你这万恶邪魔!坏我根基,毁我前途!我……与你不死不休!” 他顶着庞大压力,颤抖起身,抬起头,看着那雷光之中,靠着仙道化身再次抵挡住一波雷劫后,开始蜕变的身影,察觉到了雷光之柱有了衰弱趋势后,脸色一变! “怎么回事?那么凶猛的雷劫,理应经历三灾五难,怎么才一波就要消弭?这……他又施展了什么邪法不成?关键是,那雷劫主要都是我抗的啊!” 一念至此,此魔更加恼怒,偏生看着雷霆阵阵,心中畏惧至极,根本不敢上前。 轰隆! 紫光雷霆中黑闪频频! “我因当年渡劫不成,化仙中断,跌落凡尘历劫。我当初的那道成道天劫,可谓是难之又难,这紫霄雷霆再是凶猛,也不过是其中的一种,除此之外还有火劫、风劫等,回想起来,几乎没有度过的可能,这一圈死后历劫,反而因祸得福,完善了因果、远离了洞虚天道后,那余下的劫难所剩不多,只剩下雷劫跟随,只要度过,便是圆满!” 雷光的最中央,陈渊立于其中,全身沐浴雷光,全身上下皆有乌黑、烧焦的迹象,但他既不焦急,更不慌乱,反而眼有明悟之色,知道当初战略转移的时候,被雷劫残留追上,其实是福非祸。 “要羽化登仙,就不能无劫,当初若是全身而退,不沾半点劫难,那现在全了三道因果后,就必须返回洞虚渡劫,那要承受的就是全部的劫难之力,连同留在洞虚的因果。如今,只有雷霆相随而至,便只要度过雷劫,就够了。更何况,这雷劫不仅有大魔为我挡刀,更是锤炼化身、彻底化为己用的机会!” 在他的身前,抵挡着雷霆侵袭的仙道化身更是被劈得处处龟裂,已然有了要崩溃的局势。 不过,这化身之中蕴含的玄妙、玄机,却也在层层天劫紫霄雷霆的轰击中,渐渐显露出来。 感受着仙道化身的变化,察觉到这具化身的形态即将崩溃,陈渊不仅没有慌乱,反而越发抵定。 “这道化身到底是机缘巧合得来,根基是篡自那邪气仙,但到底不是自己修行的,只能用之,不能修之,潜力已然到顶,还要分化两身,靠着三尸之法才能维持联系,其实多有不便。” 轰隆! 随着一道道浓郁和浓缩到了极点的、细长的漆黑雷光呼啸而至,打在那本就千疮百孔的仙道化身之上,这化身轰然一声,彻底炸裂开来! 下一刻,一轮残月、数道邪气、一朵白莲、因果之环等,连同诸多代表着神通、术法与修为境界的泛光符篆等,与那黑色雷霆缠绕在一起,起伏不定! 更有三道飘忽不定、扭曲难言、诡异莫名的气流,散发出贪嗔痴之念。 循着一点联系,陈渊更是透过那一轮残月,见到了虚无空间中的那座悬峰与宣气宗门! 冥冥之中,一点明悟在心底升起。 “原来那悬峰便是仙籍,代表着的是宣气一脉的传承,虽有变化,但不离其宗!来!” 他伸手一抓! 代表着三尸的贪嗔痴,一下便圈住了残月与雷霆种种,被陈渊一把摄取过去。 “道章根本法,凝道根!” 陈渊跟着手捏印诀,一指点在胸口,带出一点心头阴血,屈指弹出,身上死气呼啸,随念而落,与那种种结合在一起,便向内收拢! 他所施展的,正是《道章》上的根本大法,兼修性命的玄妙之诀,既是性命真解,又是炼化本命法宝的护道法诀! 不过,在施展过后,他忽然心中一动。 “此法是压箱底的法门,过去我只动用过一次,寻常时根本不去思索,现在突然施展,才骤然惊觉,这道根之说,其实熟悉,岂不与那魔境之中、天魔手上所得的道果碎片名字相近?” 轰隆! 这些说来繁杂,其实前后不过一瞬,随着源于道章的血炼之法凝聚,残月、白莲、黑雷、邪气,乃至诸多符篆,纷纷聚合在一起,悬于陈渊头上! 轰隆! 这时,又是一道黑雷落下! 雷光电涌,浆流闪烁! 瞬息间,就将这种种凝聚一处,熔炼在一起! 但紧接着就有一声尖叫从中传出,跟着就有悬峰琼楼的虚影从里面显现,一道微弱的黑气从中飘起,但转眼就被雷光破灭,再也不存分毫。 “那宣气山门中,每每皆有窥视之意,我早就发现,一直等着你在我虚弱时出手,没想到却惊恐到、退化到如野兽一般,终是在这因果完结之时彻底了账!” 惊鸿一瞥中,陈渊辨认出了这道黑气的根本,并非是邪气仙的残魂、后手,单纯只是他的一道扭曲执念,是对种种遭遇的不满,所沉淀下来的邪气。 若是再经过了千百年的沉淀,或许可以借此重生,可惜,陈渊根本不会给对方这个机会。 此念一去,因果之环消散。 残月落入白莲,符篆融入花内,雷霆缠绕花瓣,三尸穿梭其间。 一座九品白莲月相台,出现在陈渊身下。 他盘膝而落,一入其中,就有血脉相连之感,滚滚死气从中涌出,道道电光自陈渊身上剥落,落入莲中,他在天劫下所受之伤害,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 “完整浓缩了一尊残月仙人之力,更融合了三尸之意境,黑渊之雷霆,这座九品白莲月相台,进可施展仙人之力,退可立于万劫之外,血炼本命,还可提升!收之于身,等于是仙道化身时时刻刻加持玄身,待我本体升仙,加上玄身九转,等于是三个仙人汇聚一身!” 哗哗哗! 陈渊动念之间,已是尽了其中变化,而后又见滚滚雷霆落下,还未及身,就被这莲台收去,融入黑雷,越发壮大! 他心念一动,长袖一甩,玉剑与诸多法宝显现,接连沐浴于雷霆之内。 那玉剑之中本就融合诸多,但人间炼器,到底还有迹可循,这时被天雷一打,内里就生纤细,那玉剑本体、铠甲飞龙、乾元五面壶、大衍剑匣,连同诸多炁符之影接连浮现! 但随着陈渊手诀变化,黑雷落下,邪气灌注,那玉剑渐渐通透,其中种种被尽数融汇为一。 龙吟声中,一道阴阳剑气迸射,贯穿剑身! 滋—— 一点雷霆衍生,这玉剑祸龙,竟也引得一点天劫降临,只是转眼化入了陈渊的成仙之劫中,再无波澜。 接着,他如法炮制,玄黄梦笔飞出,与那通天玉尺、夺灵旗等融合一处,灵玄幻功德之气贯穿两者,使世间万物之灵尽被丈量,又有万千真名真灵沉浮其中,最终皆入笔中。 “黄粱一梦,笔下乾坤,一笔万物入梦,虚实难分,更能收摄一片乾坤与万物真灵入得梦境,陷入大泽,至此,可以称为乾坤一梦笔,为上品法宝。” 收了梦笔,屈指一弹,一钟一鼎凌空显现,聚而成殿,在雷光锻造中,彻底合一。 “虚焰钟、造化鼎,自此不分彼此,洗去过往,为上品法宝,虚王殿!横跨虚实,能收拢万火,能镇压气运!” 滋滋滋—— 这两件法宝成型,亦有雷劫显化的征兆,但同样化入大劫。 在这之后,陈渊怀中一物跳动,却是一截翠绿竹子,迎风而起,在雷霆中转过一圈,收拢了许多先天雷劫之气后,又钻入了陈渊怀中。 浓郁生机,散发出来。 陈渊哑然失笑,正待说上两句,忽然脸色一变,心头狂跳,心底涌出极致的不祥、不正之感。 紧跟着,天地四方,过去未来,虚空深处,源于最为古老法则的莫名气息汇聚过来,朝着陈渊的体内渗透,要牵引出他的本命位格、引申出他的气运根源,凝聚一道仙籍。 但一切归于虚无,并无半点反馈。 丧气失格,来去皆无。 于是,似虚似实的一枚符篆,出现在陈渊的识海深处。 阴神阳神本就相合,元神雏形彻底成长! 一点扭曲出现在陈渊头上,慢慢扩大,化作一个漆黑之洞,通往莫名之处。 只是抬眼一看,陈渊便眼皮子直跳,在他的感知中,那黑洞的另一面,正是自己的命归之所,仙居所在,为仙道蜕变后的起始之地! 但…… 各种诡异扭曲的气息从中飘散出来,竟令此界那强横的天道意志都产生了畏惧,隐隐退避,更有一股难言的扭曲之意,落在了陈渊心底,滋生出无尽的空虚与失落,让他有一种要将世间世外的一切尽数吞噬的冲动,来填补这股空虚! 强烈的吸摄力从洞中涌出,要将他拉入其中! 他神色阴冷,缓步而行,要顺势进入! 胸中铜镜震颤,陈渊瞬间清醒过来,随即心头一惊! “太邪门了!我这是要飞升到什么地方?只是一点气息落下,就差点侵染了我的心智,如果真的步入其中,哪怕再是坚韧的意志,经历时间冲刷后,也必然被侵染扭曲,不再为我!” 一念至此,他当即停步,与这股力量抗衡! 轰! 狂暴气浪激荡,那天劫雷光被吹得四分五裂,十不存三四。 可这股飞升的吸摄之力源于古老法则,陈渊既是修行至此,哪里是容易抗拒的,依旧在缓慢上升。 与此同时,他的全身各处忽有撕裂剧痛爆发,那坚韧至极、比之元神修士的肉身还要强横一两分的玄身,竟是处处撕裂! “这是玄身蜕变,没有经历完整的九转,却要被强行推动飞升,触动了道章之法,玄身崩解,要沦为尸解仙!到时,就算我没有落入头上的邪门之地,也要元气大伤,即便成仙,也是弱仙!好在,我早有准备!还能正好借此与这飞升之力抗衡!” 意念一转,元神盘坐,显化诸多身影。 最初之世、洞虚洞玄、镜中残魂、神藏少年、勾陈道人、邪气之仙、归来尸祖、此世古凶…… 以及根本之我! 九生轮回,玄身九转! 九色光辉在他的肉身上接连闪过,每多一种光辉,他的肉身便强上一份,血肉能定住星辰,筋骨似万里长城,血脉如江河涌动,雷霆渗透脏腑,藏于血肉…… 一道漆黑符篆,浮现在他的额间! 转瞬之间,他的肉身便突破了仙凡界限,肉身成圣! 其左手之中,更有人道之花绽放,化作道道光辉,缠绕手臂,衍生变化…… 万众之言萦绕耳边,陈渊心生明悟。 “原来如此,我因玄尸入道,兼修诸多法门,偏生丧气失格,因此飞升之处更无定所,为极致之虚无,难以推算,难以测度,一如我命!要与之对抗,便要有自身之道,传道万千,定住此身,才能不入那扭曲之所!这也是那诸多仙人能返回人间的原因,只是……” 他心头一动,感应此界万千,察觉到诸夏之内,有点点星火。 “传承虽已散出,奈何太过微弱。” 转念之间,他的身体再次向上,眼看就要落入扭曲之中。 “好在,我早有思量,万一我这等正道修士,为邪魔算计,要飞升诸如无间之地,所以早有安排……” 思绪一转,陈渊的神念顺着联系,朝正在那王国博物馆中前行的林长生等人蔓延。 “希望他们几个的动作再快一点……” “他么的,这邪魔竟算计到如此地步!” 远远地,万化魔看到那天上雷霆越发虚弱,天上扭曲如洞,那人竟是好整以暇、施施然的一步一步缓慢上行,居然不急着飞升。 “这是故意要给本座看!羞辱本座啊!啊啊啊!气煞我也!断我根基,坏我前途,自己却登天而去,焉能如此便宜了伱!” 他的眼中血色蔓延,猛地一拉胸前甲胄! 兹啦! 铠甲破碎,露出了其人身上的道道血痕,那血痕一颤一颤,似有生命一般,在暴露出来的瞬间,就蠕动着,从万化魔的魔躯上挣脱出来,当空生长、延伸,交缠变化,仿佛是凭空而生的血管! “你的算计再厉害,甚至能利用这残渣之地的天道,但投影命定的天道,如何能比得上苍天本源之道?今日,便让你尝尝苍天大道的威力!给本座去!” 他怒吼一声,放开了压制。 那凌空血痕陡然一颤,而后迅速膨胀,瞬间化作一道道当空血河,咆哮着,朝四面八方爆发,其中最大的几股,交叉着、交缠着,竟朝空中的陈渊缠绕过去! 滂沱而又古老、肃穆而又宏大的时光气息,瞬间破碎了界域,令陈渊跌入虚空,竟是瞬间远离了头顶上的扭曲黑洞。 “咦?” 他先是一愣,继而面露喜色,随即一转头,目光跨越道道血河,与万化魔对视在一起。 “谢了,邪魔!” “你死定了,邪魔!” 周末,更得晚,所以说…… (本章完) 第369章 山河日月乾坤转,地火风水界域崩 在对视之后,陈渊的身子却再次下坠,为道道血河缠绕。 那一道道血河交缠着,蜿蜒起伏、千钧厚重,如山岳一样落下,让他的身子越来越沉,越发陷入那虚空。 四面八方,有诸多残影显现,每一道景象都要化假成真,成为一个个真实的界域景象,并且要拼凑起来,在虚空中迅速演化。 围绕着这些画面片段,有一颗萦绕着蒙蒙之气的种子自虚无中诞生。 轰隆!轰隆!轰隆! 四方虚空中轰鸣连绵,有地火风水汇聚过来! 一道血河落下,浇灌此种,那种子顷刻间震颤,发芽、膨胀。 崭新的界域气息散溢而出,为混沌之气,迷迷蒙蒙,笼罩万物,陈渊亦在其中,全身生出灼烧之感。 “好家伙!凭空生界,还要将我当做资粮?” 陈渊终于惊讶起来,哪怕是借此脱离了飞升扭曲之洞的邪门局面,但眼前这版变化,依旧出乎意料…… “那魔头是否突然间强化过甚?前面还被我连连克制,突然释放潜能,能徒手搓世界了?下面是不是要次元斩了?” 他手捏印诀,身下九品莲台中月相显现,月光笼罩玄身,镇住当场,定住当下,令混沌之气一时近不了身。 目光扫过周遭,陈渊便见血河绕种而过,盘踞边上,与无数过往片段结合,投影到界域之种里面,展露一道悠长脉络,每个片段都像是个钉子,定在脉络上,成为关键节点,演绎着历史变迁,约束着演化范围…… “这是……” 陈渊先是目露惊奇之色,而后就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难怪那魔头说陈道他们的这个世界是贫瘠之界,为命定投影之处。而这些血河并不是魔道血海的投影,而是另外某个洞天世界的历史沉淀,换句话说,这是历史长河!长河跨界影响他界!” “血河中的历史片段,会在成为新生界域、世界的未来节点,不管新生世界怎么发展,这些钉在历史脉络上的节点都必然发生,就像是历史的修正力。正因如此,陈道所在的这个世界才有那么多缝合痕迹和即视感。不是这个世界缝合内容,而是世界发展后,被强行拉回来,脱离不了几个节点的范畴,只能形成相似的人文历史……” “催生界域之种的不是那魔头,而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界域、另一个洞天的天道余波、历史长河!那魔头该是被血河源头的界域天道侵蚀,魔躯那个世界的历史同化了一部分,承受不住,才会逃脱出来。而陈道他们的这个世界,恐怕也是很久之前,被那个血河本源世界催生而成,两者相近,才成了此魔落脚之处。” 一念至此,他的心中闪过诸多念头。 “天道余波、历史片段,尚能催生出如此一个完整界域世界,还能既定命运,固化节点,约束历史范围!那血河根源所在的界域本身,该是何等强大?一个半月层次的天魔尚且难以立足,该是有不少仙人层次的人物吧?” 陈渊的眼中流露出兴奋之色。 “九转之后,我功法已尽,《指仙录》又语焉不详、道路不全,想在仙道上继续前行,不坠歧路,要寻得有诸仙道统之处!何况,这虚空之外,还有个扭曲黑洞等着我,一旦脱离此处,怕是要被飞升后的诡异源头捕捉,坠入其间。与其如此,不如去这血河根源之界……” 哗啦啦! 血河猛然翻涌,那颗新生的界域种子绽放光辉,将诸多历史片段、未来脉络的节点拉拢过去,连同陈渊在内,要一并封锁在其中。 白莲莲台护住陈渊,有万法不侵之态,但既落入此间,即便不被侵蚀,也有可能被封锁在世界深处。 “眼前之事拖不得了!” 长笑一声,陈渊双手环于胸前。 胸中铜镜震颤,代表时光之力的月华涌出,一道接着一道,聚于他的两手之间,似太极鱼般流转。 血河之中,亦有淡淡华光飞出,融入了月华太极鱼。 陈渊眼中一亮:“同属于时光之力,所以能相互作用么?倒是省去了许多繁琐!我本要接着血河沉淀沟通其本源,找到诸多投影片段的原型界域,前往寻法,得了血河之力,更好寻找!” 念头落下,他将太极鱼往前一抛! 月华涌动,如鱼儿般游走,带着陈渊的意志融入了血河,接着逆流而上,直朝无尽虚空深处的血河源头游了过去! 簌簌簌—— 沾染着血光的投影片段,在游鱼身侧划过,一浪又一浪的重压落下,照出层层虚实之相,有金戈铁马,有国破山碎,有神州陆沉。 幻象如真如虚,随念而动,寻常修士一个持不住心念,以为是真的,就要沉沦其中,难以自拔,但如今都被月华挡在陈渊的意志之外,被时光冲刷,渐渐消弭。 “那本源之地是何等光景,处处皆是血色沉淀,莫非界中过往都是染血的不成?话说回来,本来就觉得陈道他们这个世界,与第一世的地球历史各种相似,有缝合之相,现在来看,不是陈道他们的世界像地球,而是像血河的源头世界,那地球呢?也被那篇界域固定了历史节点不成?所以才有这么多相似之处?” 身陷此地,此念既无结果,亦被随后的变化打断了他的思路—— 逆流前行,渐入深处,前方先是血光涌动,随即一片漆黑,最终显露出一点光亮! 而后…… 恐怖威压降临! 其势煌煌,宛如大日! “这是……” 陈渊心头一跳,隐约看到了一片无穷无尽、无始无终的古老苍穹! 但不过转念之间,那苍穹凝聚成宏大意志,呼啸而至! “血河根源之处的天道意志,延伸过来了?这是什么?虽远必诛!?” “任你机关算计,阴谋再多,手段如何诡异,终究只是小道,面对震慑万古的苍天大道,也只能哀嚎!” 外界,陈渊跌落虚空,升仙仪式随之中断,扭曲黑洞寂静无声,既不扩大,亦不消失。 看到这一幕,万化魔冷笑一声:“落入此间,为苍天镇压,就算不死,也要废了,再也无法作乱。待本座收拾旧河山,重凝万化之道,再找机会将此獠炼化……” 他一抖身子,散乱的铠甲要重新落在身上,将身上血痕遮盖。 可突然之间,这万化魔浑身一震,接着全身上下嘎吱作响,他一昂头,嘴里爆发出响彻天地的惨叫! “啊!!!” 一道又一道的血色光束,自全身各处迸射出来,将个魔躯搅动的处处龟裂,几要崩溃! “怎……怎么……他他他竟触动了苍天本源!?难道……难道他想入侵苍天大洞天不成?” 魔君的表情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 “难道这也在他的算计之中?本座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垫脚石?敲门砖?他真的志不在此界?” 天道威严,如渊如狱! 陈渊融于游鱼内的意志,只一个照面,就被击碎! 如灵魂撕裂的剧痛之中,陈渊心头巨震! “好可怕的天道之力!居然真的跨界杀来了!这末法之世的天道之力已格外强横,能将炼虚合道的神通法力压在体内,将超脱凡俗的天魔、真仙排斥出去!我若不是用神通在过去添加了背景,也无法久留,可即便如此,依旧能抗衡一二,有转圜空间,但面对这股跨界而至的天道,竟毫无反击之力?嗯?” 陈渊心头警兆暴跳。 滚滚伟力顺着血河而至,如下山猛虎,如脱缰狂马,似堕天凶龙,直指陈渊心念! 近乎万法不侵的九品莲台,被直接绕过! “竟是越过种种规则,直接出现在我的心里!委实离谱!离谱至极!” 轰! 陈渊身旁的血河倏地一下沸腾,一个个历史片段瞬间被燃烧殆尽,连带着那堪堪成型的界域种子当即破碎! 无数地火风水从中涌出,本要归于虚空,结果却被无形伟力扭曲,直接汇聚过来,化作资粮,维持着天道威仪! 这一来一回,爆发出的恐怖涟漪,让九品莲台起伏不定,如同水中浮萍,但此物到底是炼化了一尊残月仙,虽被规则绕过,但地火风水之浪潮冲刷,还是难破其罩。 不过,陈渊已顾不得这些,他的意识赫然与那延伸而至的天道交缠在一起! 过往的片段如洪流般奔涌过来,将他的意识淹没,更要将他的思绪同化! 陈渊手上印诀一变,莲台倏地从身下飞起,直入识海,护住了蒙蒙元神,玄黄梦笔飞来,被他拿在手中,向着洪流来处一点! “救世之功,护持魂魄!” 玄黄如刀,分开一点洪流,形成一片宁静风眼,让他得以喘息片刻,更得以窥见两边的变化。 目光触及历史洪流,陈渊见得了三代之政、牧野之血、春秋国争、百家妙法、仙秦一统、炎汉之盛…… “呼——” 长吐一口气,陈渊已然明白过来。 “血海根源界域的天道意志,直接杀过来了。我现在看到的,不再是片段,而是那个界域的真实历史!居然和前世如此相像,不过每个时代都多了点超凡元素。但无论如何,这隔着世界还要同化于我,真真是霸道至极!” 哪怕陈渊内成元神、虚空仙籍,外转玄身、肉身成圣,面对这等滂沱的天道大势,依旧有望洋兴叹之感。 “前有猛虎,后来恶狼,出去要被那扭曲之所拉去飞升,停在这里则要被远征的天道意志同化!” 滋滋滋—— 只是转动几个念头的时间,玄黄刀光被洪流冲刷,已有崩溃趋势。 一旦崩溃,天道之下,焉有自我? 怕是真要合道了。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选择了!洪流本源世界,固然凶猛异常,天道霸道至极,但历史清晰,总好过那扭曲之所,所以……” 心里想着,他手上印诀再变,一指点在胸口。 铜镜虚影从中透射出来,华光凝聚,化作光阴镜的投影! “长河点墨,再造过往!疾!” 铜镜虚影顺着陈渊一指,迎洪流而上,追溯过往! 再是强横的天道,亦有其疏忽、漏洞,铜镜所照,显露不少,华光缕缕,要侵入其中,塑造一个虚构位格,给陈渊在那个世界扎下跟来。 “既和对方的天道意志相连,也就意味着我若在其中过去塑造一个身份,便能被那个界域的天道接纳,混入其中,水到渠成!此番我……” 咔嚓! 这边念头未落,那边铜镜虚影上裂痕乍现,而后越发密集! 陈渊眼神一凝,表情更加凝重! “光阴镜的神通要承受不住了!这个天道太强大了,实在是太强了!底蕴如此深厚,铜镜神通居然无法插入其中,这下糟了,莫非只能去那扭曲黑洞了?不,还有一个变数,是我之前安排过来,准备对付那魔头的,若是他们功成,就还有一份助力……” 嗡! 陈渊的体内,一枚转动着的璀璨符篆忽然震颤,而后无数世界片段、历史沉淀从中涌出,化作一股沛然伟力! “时间正好!他们赶上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淡淡的光晕萦绕其上,散发出玄妙气息。 同样源于历史的一丝伟力,在其中显现出来,散发出古老而又年轻的奇异气息,隐隐与陈渊的意志、与他在此界的“过往事迹”结合在一起。 大概十一点后还有一张…… 我要发愤图强! (本章完) 第370章 千秋伟力尽作反,万代仙名皆可传 在抵达科洛弗王都之前,陈渊料到对方或有时光神通,见到道灵性之壁后,便将备好的后手交给了林长生。 他设想中的最坏的情况,是那位西方诸国、光明元老会的幕后黑手神通盖世,自己不能力敌,那便要为自己和诸夏都留下一道生机。 一道源于历史和过往的生机。 现在,却又成了他撬动血河本源界域天道的钥匙! 空旷的博物馆中,陈列着琳琅满目的珍品。 “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从其他地方抢来的吧?”看着眼前一切,易清嘀咕了一句,“科洛弗全盛时号称日照帝国,说是每片国土都被阳光照耀,全年无休,到处抢夺。这个博物馆中收藏着近乎全世界各个地区的藏品。” “不错,”一身西装的马礼隔着玻璃,看着充满古老气息、异域风情的珍宝,感慨道:“藏品文物记述着过去的历史,是时代变迁、过往文明的印证,这里面还有不少是诸夏之物。” “那我们要不要……” “都是过去的残影,没了也就没了,没多大意义。”司马江游目四望,没有在其中发现能量波动,便没了兴致。 诸葛履却饶有兴致的观看着藏品,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与几人的悠闲相比,林长生就紧张多了,他所得的那枚符篆,这会已经泛起淡淡金光。 “中心点……中心点……中心点在什么位置?” 他快步行走,感官能力被运用到了极限,捕捉各处布置,整个博物馆的平面结构图出现在心中,并借此快速计算其几何中心。 “什么人?” 博物馆的安保终于反应过来,纷纷冲来。 但他们要面对的是东方修行界最顶尖的一批人,前后不过呼吸间的功夫,尽数都被拿下。 林长生则终于选定了地点,疾冲而出,到了博物馆中央的一片庭院空地。 石亭高木,假山死水。 他看了一眼前方的日晷,小心翼翼的上前,将双手捧着的泛光符篆放上去,动作轻柔而迟缓,宛如栽花种草。 那枚符篆一离开他的双手,便飞到了日晷之上,凌空一转,大放光芒! 光辉照耀整个博物馆。 源于世界各处的珍贵馆藏随之震颤,藏于其中的过往光辉、万众人念摇曳着散落,渗入大地,最终引动地脉,引来无尽信号! 一道道承载着过去片段的历史信号聚集而至,尽数凝于那枚符篆之上! 嗡! 虚空,血河,恐怖的天道意志夹缝中。 陈渊身上澎湃之势越发浓烈,指尖的光辉也逐渐明亮! 过往的片段环绕在他的身边,将这个末法之世的历史呈现出来,演绎人道变迁,化作散乱的伟大力量! 突然! 陈渊额头上的奇异纹路一震,飞出一滴漆黑阴血,落入指尖光芒。 血液中蕴含着他在这个世界所拥有的位格、历史、过往。 被长河点墨神通所塑造的过往并非虚幻,介乎因果逆转之间,能化虚为实、化假成真,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陈方释这个人物就是真实不虚的,是推动了历史进程的! 所以,当他这个近千年前的古老人物,用鲜血作为指引,沐浴在无数历史伟力之中,其本身就成为了一个贯穿过去未来、引领古老与现在的中轴!道标!节点! 撕裂既往脉络,整个世界的历史伟力,在这一刻被串联在一起,凝成一股力量! 陈方释在历史中和当代的所作所为,都被无限放大!侵染着历史中的人道伟力! 抗击域外敌患! 摒弃高官厚禄! 动摇王朝根基! 搅动时代变迁! 扭曲历史大势! 摧毁诸国国力! 一人武敌天下! 抗衡!造反!逆反!推翻!称尊! 反! 反! 反! 源于末法之世的时光伟力,在这一刻得了主心骨,便瞬间沸腾,本质转变,化作一股精纯之念,冲了出去,融入近乎彻底崩溃的铜镜虚影! 铜镜震颤嗡鸣,光芒四射,而后竟与那天道中的一道命格隐隐共鸣,两相接引,接着就化作流星,直投而去! 下一刻。 两者合一。 陈渊五感轰鸣,听得了一句话自虚空传来—— “桀纣失其道而汤武作,周失其道而《春秋》作,秦失其政而陈涉发迹。” 堂皇而雄浑的苍茫气息呼啸而起,震荡虚空八方,但紧跟着的却是一片死气、衰意! 他当即便明白过来。 “我这是与血河根源界域中的过往之人命格共鸣,占据了他的生态位。不过,此人却已经作古,是个死人,那我若是入得那个世界,又是个什么情况?转世?复生?但我也是个死人啊!” 陈渊心思电转,随即周遭一松,那将足以将他同化的恐怖威压顷刻消散,远道而来的天道意志不再对他进行威逼,反让他察觉到其中的一丝苍老与腐朽之意。 但不等陈渊细查,强烈的吸扯力降临,将他往那血河的上游拉去,与先前要飞升扭曲黑洞的感觉相似! “这一步走对了,多亏了这末法之世的过往历史,这便是因缘、因果,好在我留下了一道传承,算是有来有往,因果平衡,未来就看这道传承能否开花结果了。不过,助我成道的恩义,可不是一个未来传承能承载的,我当扫去人间尘埃。” 这次,他没有抗拒这股吸力,任由这股力量将自己拉向血河源头。 身后,虚空中的种种异象接连破碎,瞬间远离! 兹啦—— 仿佛是有人撕开了结膜,陈渊重新回到了“末法之世”。 雄浑、浑浊的光辉撕裂了时空,照射下来,将他笼罩,将他生生从扭曲的黑洞边上拉走,朝苍穹深处飞去。 “啊!!!” 下方,惨叫响起。 万化魔身上血痕收拢,整个魔躯瞬间崩溃,被半月笼罩的天魔之魂从中生出,仓皇逃遁。 他抬头一看,见得苍穹之景,恶狠狠的道:“陈方释!你这至尊邪魔!算计本座至此!你的目标根本就是去往灵仙大界、苍天大洞天!好手段啊!好邪魔!你等着,此仇此恨,终是要找伱报的!你那扭曲之根本,理应为天地宇宙所不容,本座定当将之宣扬诸天……” 咆哮声远远传出,浩浩荡荡的,响彻天地四方,宛如雷鸣,无远弗届! 凡人闻之,当即头晕脑胀,七窍露血。 于是,末法之世的天道镇压下来,要将此魔排斥出去。 “来的正好,本座正要走……” 万化魔魔魂冷笑,魔月虽之远去。 便在此时。 嗖! 龙吟阴阳,玉剑裂空! 凶猛似天劫,奔涌如雷霆,转眼刺破了万化魔月! 他又是一声凄厉惨叫,但失了屏障,天道之力落下,当时就昏昏沉沉。接着,阴影遮天蔽地,虚王殿猛然落下,将这月相天魔魂吸摄过去,镇压在殿堂正中。 “这一剑,不因你诋毁我,而是要为这世间扫去魔头隐患、乱世尘埃!” 陈渊神色漠然,手上印诀变幻。 “黄鼎分阴阳,玄钟铸干纲。神奸俱破灭,鬼魅何猖狂?炼!” 滋滋滋—— 殿堂之内,无数禁制、阵图显现。 无数细密符文形成的锁链从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将天魔月相层层缠绕,虚火自内而起,将魔魂中的种种神通、玄妙抽取出,加持在宫殿之上! 嗡! 轰鸣声中,虚王殿中百灵衍生! “啊啊啊!!!陈方释啊!连本座这残月都不放过,剥皮抽筋、敲髓吸骨莫过于此!你……你才是真魔、大魔啊!” 惨叫声中,虚王殿外月照万千! 法宝品阶晋升! 陈渊抬手一招,大殿化作水缸大小,为他一手托起,心念一转,玉剑归身,白莲悬顶。 当当当—— 钟声响起,月夜大明。 血色如帛,自天而降。 陈渊长发飞舞,拾级而上。 血帛尽头,古老天意中的法则碎片落下,融入陈渊的虚无仙籍、额上纹路、莲内残月、鼎中魔魂,古老的玄奥在他的身上荡漾开来,逐渐蜕变,玄妙自生,存于一心。 末法天道呼啸而来,随即又哀鸣一声,缓缓退去。 天地间干涸的灵气汩汩而变,有了复苏迹象。 百业向荣,万物雀跃。 如林长生、诸葛履这等修士、异人对这般变化最为敏感。 他们先是察觉到身上灵兵欢鸣,而后体内新成的本命道箓震颤蜕变,泛点滴玉色,相对孱弱的血肉亦有气血充盈、精元喷涌之兆! “这……这是?” 易清、周琳等人惊疑莫名。 林长生等人却是面露惊骇,看着那道虚空而行,渐行渐远的身影,竟生出无尽的狂热与憧憬。 “羽化飞升?这位九百年前的至强人物,竟是成仙了!而我等……” 诸葛履眼中琉璃之光流转,透射出无穷希冀。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林长生的声音幽幽响起:“怕是整个世界,都不同了。” 他看着远处拔地而起的密林,感受着其中澎湃的生机与灵性,既惊且忧:“这下子……” “这才是吾辈的天地!” 司马江双手张开,满心欢畅,居然对空膜拜:“仙人!才是吾辈的追求!” 同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在产生翻天覆地的异变。 一道道电光信号与灵气相合,化作层层光影,汇入虚空,化作一枚枚炁符符篆,定下道统,开辟未来。 世界深处,几道节点隐隐晃动,有崩溃之势。 但陈渊对这些变化并未投去一眼,他只是径直前行,消失于苍穹深处。 神通纪元年。 陈祖登仙,灵气复苏。 夜,月悬中天。 星辰显现,其大如斗,坠于山中。 那星光照得北邙山宛如白昼,但旋即消散。 但林中的鬼魅妖类齐齐心惊,以诸法探查之时,竟各有灾厄,一时个个自危,结丹以下,不敢出洞。 两个相互搀扶、满脸仓皇的少年,亦被那星光所照,先是迟疑,随即听得身后悉悉索索的动静,当即亡魂皆冒,不敢停留,对视一眼后,踉踉跄跄的循着落星之处而去。 后面,几道黑影缓缓跟随,若即若离。 其中一个奸细的声音道:“哥哥,这星斗坠落甚是蹊跷,莫非是天庭的星君赶来救人?” 就有个粗犷声回道:“歃血蒙天,乱纲颠位,此法乃魔门妙方,便是星君沾染,一样气衰格破,他们躲避还来不及呢,怎敢过来?只等那紫微临弱,便是出手之时,莫怕,跟上去。” 这正是:陈祖登天,千载干涸一朝沸;荧惑落山,九州更迭百代迁。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嗯!今天不仅更得早,还更得多! (本章完) 第371章 虚籍玄体虚无道,真龙神统真杀心 寂静山林,虫鸟不敢鸣。 陈渊坐于青石之上,闭目感应。 在他泥丸宫中,似虚似实的符篆缓缓旋转,时而聚合,时而有溃散之象,内里空空荡荡,似是虚无,偏又有一点高深莫测、难以测度的气相。 这是照映陈渊丧气失格的本质后,诞生的虚无仙籍。 就在刚才,他循着血河天道的本源接引,跨越界膜,化星而落,抵达此处。 “合道飞升,既然合道在前,修士自然是要与道相合,若按着原本的倾向,我飞升到扭曲黑洞中,与洞后的未知邪祟相合,道路相交,哪怕心智再是坚定,时间一长,都难免受到影响,着实凶险。此番借魔头之助改换门庭,来到此界,却与天道并无联系,只在中途得了天道法则的加持,窥见玄机感悟,这融道、合道的过程,似乎并不存在,也不知是何缘故,可有隐患。” “此处灵气充沛,鸟虫皆有灵性,万物欣欣向荣,山中神道隐现,洞府若存,一看就是神圣显化之地,说是灵仙之界,倒也妥帖,就是不知到底有多少仙人,又是什么时局环境,是宗门掌控诸多王朝,还是越过凡俗王朝,执掌各处。” “除此之外,此番打开界域,飞升辟膜,穿梭两界的时候,似有几道微弱气息,趁势从我的飞升缝隙中钻了进来,当时我感悟天道玄妙,心意正浓,不愿分念,那几道气息之主也没有敌意,匆忙掩饰,顺势都走了,便就此放过,也不知是什么人,居然能想到这等偷渡之法。” 想着想着,他渐渐沉浸在穿梭两界时天道加持的感悟中,隐约生出明悟。 “天道之中蕴含法则,许多术法与大部分神通,就是接引了一缕法则,方有诸多神奇,但涉表不及里,只用了皮毛。今我飞升成仙,元神授籍,能直接感悟天道法则,下一步的提升,大概是将这种种法则与自身相合,塑造自己的道路,除此之外……” 他那坐于泥丸宫深处的元神,往前一抓,将似虚似实、聚散不定的仙籍符篆吸摄过去,融合为一,当即通体泛起琉璃光辉。 顿时,一股与天地万物相合、与过去未来相依的感觉自心底升腾,琉璃元神大放光芒,不仅照映识海,更延伸全身各处,通透变幻。 陈渊心念一动,就有虚无气息延伸周围,笼罩周围十丈之地,其内气运不存、命格错乱、时空扭曲、生死变幻…… “飞升之后的第一个境界,指仙录称之为融道,能借仙籍之力,撑开一个‘小乾坤’。此乃心相殿堂与心相映射结合,化虚为实,不再依附于洞天天地,而是将一片天地切割出来,内里自有一套法则,这个法则就是修士的本质、修士的道!” 对天道法则的领悟,不仅填补了陈渊对更高道路的领悟,也开拓了思绪,令他抓住了冥冥中的一丝玄奥。 “小乾坤依托于仙人而生,仙人离开,或者收拢,也就消失了,却会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如那魔境遗迹等地,大概就是例子。但对寻常的融道仙来说,飞升时合于某个天道,小乾坤便不能彻底割裂,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小乾坤的范围再缩小,将独立于天道的法则化作神通,这就是仙道大神通,或者说心相法则大神通!本质是浓缩到极点的小乾坤!” 念头一起,陈渊周围的虚无小乾坤陡然扩张,转眼的功夫,覆盖了大片山脉,触动了山中地脉,有神道气息自山体深处涌出。 念头再转,陈渊又将那小世界收归于身,沉静于泥丸宫中,化作一颗斑斓种子。 “以我现在的境界,最多将小世界张开到直径百里,持续一盏茶的时间。范围越小,消耗越少。话说回来,这山好生广阔、多变,既有神道气息,又有仙道飘渺,处处有阴司痕迹,更有诸多妖邪鬼魅气息,可谓丰富至极,比之洞虚的山脉要复杂得多。” 他抬头南望,目光所及,有两道浓郁紫气冲霄,如铺盖翻滚,罩住一方。 “紫霄卫命,贵不可言!偏又有天人陨落之兆,后面几道气息也都有阴神修为,杀气腾腾,分明是追杀贵命之局。真是热闹,不亏被称为灵仙之界。得先弄清楚局面,以苟先行,继续谨慎、低调,同时梳理了飞升后的一身变化。” 这般想着,陈渊抬手轻点额头,细长的漆黑纹路就浮现在眉心,宛如天目。 此纹收敛之时,陈渊举手投足便可搅动天地元气,力能抗山、剁脚碎地,此纹一显,其成圣之肉身更能硬抗神通、神通术法和寻常法宝不能破皮!拳脚之中还多了一股破灭、破碎、颠覆、逆反之力! “如果说仙道融道之仙,是创造小乾坤、大神通,走的是以己心代天心之路,那这玄身成圣后,就有些近似于魔道,专行那破坏之事!玄身之内,没有明确之道,但身之所在,万法不沾,管你什么小乾坤、大神通,都无法干扰玄身,反而可能被这拳脚破碎!拳动法则,脚踩变化!无需理解,无需参悟,一拳过去,万法皆消!” 建设困难,破坏却简单,陈渊的九转玄身本就是将自身炼成法宝,至此已是堪比仙道灵宝。 “只可惜,玄身取自九转尸解篇,既已九转,这条路就走到了尽头,也无法推动融道之境直达巅峰,无法将小乾坤凝结、锻造成运转如意的法相,这玄身更是没了更进一步的提升之法,连带着仙道修为也是一动不动,宛如死水,说到底,还是得先去寻找修行法门,又或者参悟天道法则,蕴养自身,循序渐进。好在,却不影响战力。” 玄身修行虽到头,但堪比一仙,而且专司破坏,一旦动手,先就胜上几分,而陈渊本身乃是融道之境的仙人,还疑似摆脱了天道制约,仙籍虚无、扭曲,又胜上两分。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炼化了月相福德仙、天魔的超品法宝,论威力、威能,还在陈渊的仙道修为和玄身强度之上。 “只要不招惹福德以上的人物,至少立于不败之地,好在我向来谨慎行事,该是能把持得住。” 陈渊梳理收获,感悟变化,沉浸于心念,但他已化仙境,虽是心念流转,亦染咫尺方寸,何况小乾坤一放一收,更如疾风过境,扰乱一方灵脉元气,已然引得山中大乱。 不远处,有躲藏在阴暗中的苍鬼、熊精,本也算是盘踞一方的鬼中人物、妖中悍将,此时却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既不敢向前,亦不敢轻逃,至于过去探查,更是想都不敢想。 莫说是精怪鬼物,连受了山君册封授箓的巡山鬼差,循着星光过来,想一探究竟时,亦是心有所感,纷纷退避,连一眼都不敢多看。 “府君交代,吾等今日不可擅行,莫非就是因为这人?只是靠近,吾便心惊胆战,有魂飞魄散之感,也不知是什么来历?莫非是天官来人?” 两个鬼差退避时忍不住议论,但话刚说完,就被威严之声训斥打断—— “岂能背后议论贵人?” 两鬼寻声看去,入目的是戴着青铜面具、一身官袍的威严山君。 两鬼一惊,赶紧驻步行礼,道:“见过邙山君!”跟着暗自嘀咕,这位府君这几日深居简出,怎的自己会来此处?是因为那星光所化之人? 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让执掌北邙的山君口称贵人? 邙山君并不与二鬼解释,沉声道:“莫要多事,尔等且去!”说罢,打发了两鬼后,祂先是朝山中一处看去一眼,面露愁容。 “好端端的,怎的跑来此处,好在其命有定,当为身兼两门之望的儒宗兵帅护持,只盼着尽快远离邙山,省得山中生乱啊!比如正在山中那人,就让人难辨深浅,若是因这蒙尘真龙而来,又是一桩麻烦。” 收回目光,祂叹了口气,直奔陈渊而去。 “方才一瞬,地脉灵根皆被触动,但并未有乾坤扭曲之变,那施展之人若不是掌握了大神通,便该有至宝傍身,最次也是执掌了某位大能的信物,定然来历非凡,他如果执意要横插一杠,确实不好应对。” 想着想着,就到了林中寂静之处,邙山君一踏入此间,见得那道身着灰色道袍的身影,惊觉自己与山脉间的联系居然疏远、隔阂了几分! “好个炼气士!灵染一方,至少是阴神有成!看这道士装扮,莫非也是得了《天官历包元太平经》的一部分传承?是道教一支?” 祂这心思起伏,却还不忘上前行礼,口中道:“敢问道友如何称呼?此来为何?” 陈渊转过身,只是一眼,便洞彻了眼前之人的根底。 神道山君,境界相当于修士的结丹之境,根底深厚,与山脉气息流转,周天一体,至少在位百年。 如此神祇,肯定消息灵通、所知渊博,是个打探局面的好目标。 “见过山君。”他笑了笑,道:“贫道洞玄子,乃一阶散修,闭关多年,方才出关,一时竟不辨时代,山君可否告知,今夕是何年?” 至于此地是何处?他方才小乾坤一扫,触动了地脉沉淀,已是知晓。 北邙山。 “啊这……” 邙山君想了许多应对之言,但着实没想到会是这个开篇,迟疑片刻,才道:“道友说笑了,如今自然是……” 他正待说,忽然脸色一变,猛地抬头。 陈渊同样抬头一看,见天上一颗星辰骤然大亮,放出莹莹紫光,接着便暗淡下来。 “苦也!真龙运衰之时,竟正好是他入得山中之时,这不是让我赶上了?” 抱怨了一声,邙山君冲陈渊行礼道:“道友,明人不说暗话,神州革鼎在即,龙位交替,以开乱世之先,道友该是有心要在今日的龙劫之中卖天子血脉一个人情,扭转道教被镇、儒门更上一层的势头吧?” “?” 陈渊心中缓缓出现了一个问号,但对方竹筒倒豆般的吐露局势,本就是求之不得的事,他又怎会阻止?便只是笑而不语。 看着这高深莫测的笑容,联想对方的惊人修为、陌生面孔,邙山君只道自己说对了,继续道:“人道运势早定,将来神州撕裂,兵争各起,龙蛇起舞,儒门必然元气大伤,道教未必没有机会,就连兵者百家,乃至阴诡魔门皆有机缘,道友又何必急于一时?天子即将失位,神格一落,宛如凡人,还另有一番遭遇,其运衰衰,卖再多的人情,也是无用。” 他再行一礼:“本君将引天子离山,不沾此番因果,还望道友莫要出手。” 陈渊却道:“山君想得挺好,可惜,有些人未必会让你如愿。你要送人出山,却有人要在此处手刃衰运的天子,龙血一洒,因果难消。”他抬头南望,眯起眼睛,似在倾听。 邙山君一怔,掐指一算,脸色突变。 “不对,天数有变,临弱更易,儒门将帅与兵家凶魔居然都没与真龙碰面?这岂不是陨龙之局?这是何故?今日并无……” 他悚然一惊,看向陈渊。 山间之中,两个惶恐少年陷于林中。 一个倒地惊慌。 另一个战战兢兢的挡在前面,强壮胆子,颤声道:“尔等也是汉家郎,为何要弑杀君父?不怕天人交感,群神激愤,因果报应吗?” 对面是三个身着漆黑铠甲的汉子。 为首那个,身材魁梧,高有八尺,黄脸长须,拿着两根墨色雷锤。 他闻言就笑:“伱这小小陈留王还有几分胆色,比后面的无胆天子强上几分,但说什么君父,却着实可笑,天数已变,天子位格将衰,哪里还能号令地上群神?某家也不与你争口舌,只管打杀了尔等,回去复命便是!”说完,扬手就是一锤! 轰隆! 大锤为黑风包裹,声震山间,一小半山林塌陷。 后面,有个高瘦之人,用尖细的嗓子道:“大哥真个杀伐果断,吾辈楷模!面对落难真龙,也是一言诛杀!” 黄脸汉子摇摇头,缓缓抬起大锤。 那锤子砸出的大坑中空荡荡的,哪还有人影? “好胆!”那尖细嗓子怒道:“有人敢从中作梗!不怕染了因果业力,修为为天道所化?” 山林深处,邙山君收回手。 祂看着被摄来的两个少年,哀叹起来:“沾染了此事,真是祸根了?可若是让真龙死在邙山,莫说因果天数,便是这山中皇陵里驻守的冥将阴兵,都能闹出大乱子!唉,吾运衰矣!” 零点前还有一张…… (本章完) 第372章 蓄势惊魂震远近,信手弹指摧枯朽 “见过陛下,见过陈留王。” 哀叹过后,邙山君冲着两个少年恭敬行礼。 两个少年先是茫然,继而惶恐,等看清了邙山君的模样,却又面露喜意。 “苏君!”那被称为陈留王的少年,上前两步,以袖拭泪,泣声道:“苏君本就是古之贤者,又是邙山之主,今日我与陛下落难,为恶人追杀,还望苏君能护卫一二。” 邙山君闻言,面露惭色,张口欲言,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祂将两人摄来,本就沾染了因果,却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怕真龙天子死在山中,接下来就要送二人离开,所以这话是怎么都接不了的。 “陈留王,”思前想后,邙山君还是道:“既有恶人尾随,本君这便送二位出山,到了山外,便往南走,自能遇到救星。” 陈留王欲言又止,那位少年天子却喜道:“甚好!甚好!” 就在这时。 “慢着。” 陈渊的声音忽然响起,让邙山君神色微变。 这位山君转身拱手,问道:“道友有何见教?莫非是要……” 两位少年循声看去,他们早就注意到了陈渊在旁,却因拿不准他的身份,一直按耐着没有询问。 这时听他开口,少年天子面露惶恐,以为要横生枝节,那位陈留王反而露出希冀之色。 “山君莫慌,我不是要坏你的气运。”陈渊迎着邙山君的目光笑了笑,随即对两个少年问道:“你等可是姓刘?叫什么?” 此言一出,几人面面相觑。 少年天子期期艾艾,倒是陈留王上前道:“皇兄乃是天子、天下之君,名讳有神,不可轻提,小王却没有这些忌讳,单名一个协字。” “陈留王,刘协。”陈渊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疑色,与他的猜测相符,却又有更多疑问诞生。 对应末法之世的投影节点,这个大洞天、灵仙界的时间很不对。 除此之外。 “所谓的灵仙界,却是这般模样,这合理吗?” 好在经此一问,他对这新世界的世界背景算是清楚了,连带着连历史走向、都清晰几分。再一看面前的难兄难弟,这天下局势发生到了什么地步,更是不问可知。 不过,陈渊同样不打算搀和其中,于是摆摆手,打算让邙山君将这倒霉兄弟送走,结果体内忽然微微一颤,那寂静的虚无仙籍忽然一颤,蕴含着诸多意境的小乾坤种子骤然变化,其斑斓本质竟有了一份融合趋势。 “咦?” 陈渊轻咦一声,心中称奇。 他本就有意要寻修行之法,没想到碰到这两个名人后,会有这等变化,似有修行脉络。 但即便如此,陈渊也不打算牵扯其中,与过去不同,如今于他而言,再是难得的机会,都等得起了,便摆摆手,对邙山君道:“山君动手吧。” 少年天子一听,脸色剧变,“唰”的一下,苍白如纸。 陈留王也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看着面前两人,面露惊恐。 这话有歧义啊! 邙山君暗自嘀咕,上前道:“二位莫慌,道友是催促本君送二位上路……” 得! 这话一说,两个少年更是惊恐,瑟瑟发抖。 邙山君眼皮子一跳,索性也不解释了,朝着两人一拜,就有一道神光自空谷中飞来,化作龙马车架,更有阴兵随从。 清风一卷,就将两个天家少年卷到车上,接着就跨空而去。 “如此一来,总算是了结了一桩麻烦,只等本君入养心池,用个几年,洗去这一身因果,便算翻页了。”邙山君长舒一口气,微笑转身,冲陈渊行礼道:“此番还要多谢道友……” 嗖! 他话音未落,忽有破空声爆响,一道赤金箭矢自林中冲天而起,刺破长空,燃若金乌,直指那空中的车马! 一个张狂之声伴随而至—— “多谢山神送天子人头!哈哈哈!” 邙山君勃然色变,猛地一转身,见得那箭矢跨空直击,车马反而像是主动送上去一般! 天地之间,更有一根根无形丝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至,朝着祂与陈渊缠绕过去。 “不好!” 这山中君脸色再变,对陈渊道:“你与我方才言语上便有歧义,再被那魔门恶徒以言灵之法框住,是要让吾等替他承担杀龙因果!” 说话的同时,祂已是一手捏诀,一手虚抓:“天下事论迹不论心,无论本君与道友本意为何,若被他们定下先后,便洗脱不清了!” “这方天道的规矩还真是多,条条框框、因因果果,好不爽利。”陈渊随手一抓,身上丝线便被扯落,还未再有动作,他泥丸宫中仙籍震颤,那因果丝线瞬间崩解。 他那斑斓的小乾坤之种又有了十分微弱的融合迹象。 “哦?” 陈渊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莫非我的道,其实在爽利?” 哗啦! 天上的车架已被箭矢燃烧,大部分阴兵鬼将瞬间被灼烧殆尽,渣滓都不剩,两个少年惨叫起来,却被最后五名鬼从圈住,瞬间挪移,再次回到邙山君身边。 “本君这是被彻底卷进去了。” 见五鬼瞬间湮灭,祂满脸苦涩,冲陈渊道:“道友,出手之人招式之间法力汹涌,念收而法不熄灭,至少是掌握了法有元灵的阴神境界,还动辄以兵刃杀伐,该是修行的兵家魔门法,伱若有什么手段、法宝尽管施展,若是没有,瞅着个机会便走吧。便是本君,论修为也不如他们,得靠着此山才能应对。” 陈渊看了祂一眼,道:“山君放心,我心里有数。”心道,这人还行,能处。 边上,刚刚逃脱的天家兄弟抱在一起,无助且凄凉。 另一边。 火矢横空、灼烧阴司车马的一幕,如同黑夜中的火把,让山外正在苦苦搜寻的瞧见了动静! “离火箭!” 跨骑着白麒麟的银枪儒将一抬头,见了火光,眼中一凝,怒道:“这是韩龙的攻伐诀!莫非是他这元神真修亲自出手?真不怕天道因果?” 他一拍身下麒麟当空而起,直往北邙! 后方,一身甲胄的闵贡将手里的灯笼一晃,便将几个阉宦的残魂摄入其中,灯火烧的残魂惨叫连连。 “尔等不是要见主人一面才肯离去么,便随吾前往吧。” 话落,他便领着十几名银甲亲兵骑天马而腾空,紧随其后。 更远的地方,又有一队人马过来。 当首的那个,却是个脸瘦鼻弯、留着山羊胡的文士。 “卢植当先一步。” 他看着远处的兵马,转头对阴影中一人道:“文和,可要前往?” “快不过银麒麟,”阴影中人摇摇头,“州牧令君来此,本意并非救驾,今局势不明,尚有杀机潜伏,正好让他人投石问路。卢尚书人马不多,纵是神通有成,却双拳难敌四手,待得帝王惊魂,人疲兽乏,才是良机。” “但吾等人马亦不多,还是占着地利,才能先到……” “莫担心,真龙气运既衰,先前潜伏之人皆会出手,其势既疾,何虑耗时?” “善!” 瘦脸文士抚掌而笑,拨马前行,不疾不徐。 阴影中的那人微微一动,身下青云涌动,迎风而起,露出了一张略显阴郁的英俊面容,他掐指一算,眉头就皱:“古怪,古怪,怎的突然之间,什么都算不到了?” 蓦地,他心中一动。 “方才那星斗似乎就是坠在北邙山中。” 邙山密林边缘。 一身黑甲的三人快步行进,方才放箭的正是第三人,长发披肩,脸有刀疤,正收拢长弓,道:“五鬼搬运,这群神道士修为不高,手段却着实恶心,都是鬼魅伎俩,哥哥,可是要入山?” 嗓子尖细的瘦高之人也道:“哥哥,还追不追?” “一击不成,定引得多方同来,而邙山又是帝陵龙寝之处,其中不乏炎汉皇帝,有几万阴兵将领……”为首的黄脸汉子低声说着:“但吾等拿人钱财,得忠人之事,不然传出去,堕了大当家的威名!都拿出看家本事来,速战速决!” “好!” “哈哈哈!正该如此!” 话音落下,三人身子扭曲,瞬间膨胀,黄脸汉子化作青面獠牙、两头四臂,将手中的两根大锤挥舞起来,卷动狂风,冲着山神所在就掷了过去! 轰!轰!轰! 双锤破空,荡开层层音障,引出破山黑风,将沿途的古木连根拔起,将层层泥土翻转过来,将草木之精尽数吸摄,融为两道破灭死气,衍生出层层寒霜! 寒气荡漾,波及三十里! 远处,正急急赶来的银枪儒将一见,直接将手中长枪掷出! 嗡! 枪若流星,破空而至,竟是后发先至,要将重锤贯穿! 但两锤忽而环绕变化,死中衍生,阴阳流转,居然将长枪一下甩飞出去,落入山间,压碎了一片山谷。 瘦高之人则是长出獠牙与鳞片,更有细长尾巴,抓住了这个机会,身子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疤脸汉子下半身如常,上半身却陡然膨胀,撑开了铠甲,露出了根根羽毛,皆有烈火燃烧,但随着他一拉弓弦,烈火瞬间逆转,变作至纯寒气。他那满身羽毛亦随之激射出去,挟着幽冥寒芒,如雨如光,朝山神落下,镇住了一方地火风水。 “糟!地脉竟被定住!” 邙山君施法之后,脸色又变,抬头一看黑风呼啸,摧山倒树,将要落下,当即就急了:“两柄大锤竟是法宝!内蕴死气、煞气,这山上的阴司门户竟被生生镇住了!这三人莫非就是韩龙麾下的三才之将?传说他们得了太平道张氏三仙的残念遗灵,练就了三种神通,能直通幽冥!” “你一个山君,会被人定住地脉?”陈渊施施然前行,“你不会挪移啊?就算不挪移,移山变势总该会吧?” “若只是本君一人,如何不能?”邙山君苦笑道:“奈何天子因果重,五鬼尚且只能搬运十几丈,还当场魂飞魄散,何况这山脉之势?” 天家兄弟一听,眼中显露绝望之色。 便在此时。 一点寒芒凭空显现,满身鳞片的身影仿佛从影子里钻出,一下立在山君身后,手里一把漆黑无光的短刃震颤着,就朝邙山君的头颅辞去! 警兆炸裂,死相临身,邙山君的身子竟是瞬间凝固。 “你这山君不明大势,为天机乱了心智,与命数抗衡,死期已至。”那瘦高男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獠牙,便要灭了此神,扫除诛龙阻碍。 但下一息,他浑身一僵,已被陈渊捏住头颅。 “你该先刺龙,为什么分不清主次呢?刺龙,我未必会出手。” 这人什么时候靠近的?神通?术法? 那人心中惊讶,但不仅不慌乱,反而笑道:“好胆!幽冥魔身也敢触碰!”说话间,他身上鳞片起伏,就有死气朝陈渊掌中缠绕。 陈渊轻笑一声,念头一动,那瘦高男子惨叫起来,全身死气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出,尽数都被吸摄,化作干瘪之身。 咔嚓。 一把捏碎了其人头颅,陈渊跟着又抬手一弹。 轰! 狂暴的死气呼啸而出,将轰鸣而至的两把重锤的阴阳大势打碎,以更大的雄浑之势反弹回去! 轰隆! 沿途山体尽数崩解,形成巨大的犁痕。 邙山君愣在原地,脖子仿佛被冻住了,艰难转头,入目的却是陈渊昂头一吹的一幕。 呼呼呼—— 寒风冲天。 密集如雨的寒冰冥羽被尽数冻结,尽数破碎,化作漫天冰雪,宛如飞雪。 轰隆! 远处,密林边缘,匆忙逃遁的黄脸汉子为两柄重锤砸成一滩肉泥,与三里山地一同崩落,陷入地底。 先发后改…… 算算,今天更了八千多字,赶上四更了…… (本章完) 第373章 蒙蒙玄气藏灵台,渺渺白衣承南华 簌簌簌—— 冰粒落地,其声密集,宛如细碎小珠落玉盘。 山间,除去碎石滚落的声音,再无其他杂声。 陈渊将手一抓,两道孤魂落在掌中徘徊不去。 “道友……” 邙山君离得最近,可谓是首当其冲,加上他念合山脉,感同身受,因此格外震撼。现在陈渊一开口,祂当即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回应,但话一出口,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山君何必客气,贫道方才就说过了,该出手时就出手。”陈渊笑了笑,提醒道:“还有个活口,山君还不派人擒拿过来,也好问清楚情况。” “啊?对!” 邙山君如梦初醒,想到来袭的共有三人,被陈渊捏死一个、砸死一个,还有一个放羽毛射箭的尚在山中。 祂压下种种杂念,便与此山内外地脉同念同心。 神力涟漪蔓延各处,整个山脉仿佛活过来了一样。 “这感觉,像是小乾坤的放大版,此界之神道,比之勾陈与洞虚都要强上许多,但似乎约束更多。” 陈渊立于边上,静静感悟,同时收拢着围绕着体内的一点蒙蒙之气。 此气玄妙,在陈渊击杀两人、打开局面后,忽然出现于泥丸识海,精纯而稀少。 这蒙蒙之气,陈渊可不陌生,几次碰到,在神藏时拼尽底牌方能显露一点,而最近一次就是飞升前又见过不少,便是界域之中凝聚地火风水时,因为此气与开天辟地密切相关。 此气融入仙籍符篆中,便令那符篆霍霍生辉,有模糊低语出现在心底;融入小乾坤种子内,令这驳杂种子又凝实几分;就连融入玄身血肉,都让这走到了头的、进无可进的法宝之身又有变化,似乎还能更进一步! 可惜僧多粥少,几下瓜分,便将这一点蒙蒙之气去了个干净,哪个都似有变化,哪个都不明显。 “量变才能引起质变。可惜蒙蒙之气往往难以存贮,哪怕以神通器皿收摄,时间一长,自然散去,与喜好贴人的玄黄功德气不同,此物发乎于自然,不与人近。但今日却突然无缘无故的在我体内滋生,联系前后变化,定与我这次出手相关,若是参透了里面的玄机,便是没有功法,用这珍贵的蒙蒙之气来堆,也能堆出个未来!” 这些说来繁琐,其实不过几息。 边上的邙山君已经找到那条漏网之鱼,招来两道游魂鬼差,先是吩咐他们过去拿人,后来想了想,看了陈渊一眼,又道:“那人虽被道友破了神通,但阴神底子尚在,派他人去有些不妥,还是本君亲自走一趟吧。此处有道友镇着,定无大碍。” 说罢,祂也不等回应,就先拱手后转身,走得飞快。 陈渊也不以为怪,将目光从其人身上收回,看向正在将小天子拉起来的陈留王身上。 前世看书的时候尚不觉得,现在见着了,才知道比起皇帝,这位后来的献帝,确实要好上一些。 似是有所感应,这天家兄弟也看了过来,脸上都带着惊恐与敬畏之色。 他们本以为今日必死,没想到峰回路转,身边还藏着如此大能,看似凶悍无匹的刺客,竟被摧枯拉朽的击破!这等神通手段,他们过去只在传闻中听过,真的是宛如天象一般,让人叹为观止! 这会一见陈渊看过来,小皇帝本能的后退,而陈留王知道还没有脱离险境,而面前这人就是依仗,于是小心上前,正要开口致谢。 但就在此时,随着一声灵兽长吟,银甲儒将便落了下来。 “陛下!殿下!让两位受惊了。” 他自银麒麟上翻身落下,当先来到皇帝与陈留王身边,先是称罪,随即转头看向陈渊,又拱手道:“涿郡卢植,多谢义士出手相助!” 方才那等情景,他并无手段瞬息而至,匆忙之下掷枪对敌,却是无从建功,已是慌急至极,却未料到最后柳暗花明,得人相助,自是心中感激,这一拜倒是真心实意。 不过,此人到底是见识过风浪,亦知情况复杂,尤其陈渊还是一身道人打扮,所以在致谢后,又问道:“不知义士如何称呼?师承何方?行走何处?待得天子归京,吾等好为义士上表请封。” “我道号洞玄子,一阶散修,游走四方,出手也只是随手为之,既不需要你们感谢,也不用为此顾虑。”陈渊摇摇头,倒是对眼前这人十分好奇。 他前世对历史都是一知半解,此界明显又有魔改之处,但卢植的名号还是知道的,知晓既是平定黄巾的将领之一,又是那位皇叔的老师。一想对方才平定了太平道引起的祸乱,就碰到了自己这一身道袍之人,心有顾虑也是正常。 不过…… 陈渊眯起眼睛,瞧见了对方身上的虚弱,这人元气有损,根基动摇,明显是身有大伤的。 卢植见陈渊并不明言,眼里的顾虑更多了。 他在近前看到了陈渊出手,三个阴神在其人手上坚持不下一合,那至少也是个阳神修为,这种敏感时期蹦出来这么一位,偏生自己既不认识,也看不出根底,所以感激是真感激,小心也是真小心。 闵贡这时正好领着一众亲兵落下,也都纷纷对着皇帝见礼,随即又到了卢植跟前,小心的瞥了陈渊一眼。 “什么!?三才阴神,被这道人轻而易举的击溃?这……” 问清了缘由后,闵贡等人个个大惊,看向陈渊的目光中既有忌惮,也有疑惑,表面上礼数周到,但眼中的惊惧与戒备之色却也遮掩不住。 小皇帝得了一众将士护卫,算是定下心来,也显出了几分沉稳。 倒是陈留王时而偷瞧陈渊,似乎想要上前说话,又胆怯而不靠近。 陈渊也不多言,坐于一旁,拿出梦笔对着手上灵魂一缠,便让其坠入梦幻,将生前种种快速划过,许多信息就传入了陈渊心中。 原来这两人乃是出自一个刺客组织,其首领名为韩龙,乃是元神修为。 比起其首领,这两人就逊色多了,乃是魔妖兼修的阴神层次,但不久之前,黄天侵蚀苍天,太平道张氏三仙乱天下之局,最后被镇压击破,其道统四散,这两人便得了皮毛,炼化妖身魔躯再入道,如今境界虽未提升,但战力接近阳神。 此番,他们是被人雇佣,才会过来刺龙! “好嘛,真就汉末魔改、三国了。” 大致了解了情况后,陈渊闭目沉思。这两人受雇杀皇之事,对他而言并无什么特殊,反而是那张氏三仙的传承,更为让他上心。 “张角三兄弟在这魔改三国中若真是仙人,必是有仙道传承的,人死了,传承该是还在,两个刺客都能得到,我自然也有机会找来做个参考。不过,仙人若死,又是什么样?与那诈尸的邪气仙……不对,我不就是死了的仙人吗?” 梦笔坠梦到底不是搜魂,更近似于催眠引导,一时半会还套不出来。陈渊也不着急,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巩固境界,适应飞升后的自身变化。 自打飞升后,境界提升,他便隐隐有触摸到境界瓶颈,不光是九转尸解篇的功法到头之故,似乎还有其他缘故。也正因如此,方才几次变化,包括得了那蒙蒙之气后的增强,才会尤为明显。 “莫非是因仙籍之故?” 他的仙籍符篆,与仙道化身不同,但化身篡自邪气仙,与自己炼出的不同。 “要破除瓶颈,最好的选择当然是仙道功法,太平道张氏的传承可列为选项,除此之外,只要弄清楚蒙蒙之气的出现条件,一样也是个出路,等于用这纯粹的自然之道,砸出一条路来,说不定更加原生态、近于天道。” 这里面的关键,还是要搞清楚蒙蒙之气的出现原理。 “是击败他人,还是主动沾染因果,又或者……”陈渊回忆起见到这天家兄弟时,也有相似变化,“改变和逆转历史?” 正想着,忽有声息自远处传来,他微微感应,便见得邙山君提着一个人归来,只是身后还多了两人,却是一男一女。 男的一身洁白长衫,英俊潇洒,执剑而行,女的则做男装打扮,青衫飘飘,身姿轻盈。 “苏君……” 一见山神,卢植等人又是一番见礼问候。 邙山君一一回应,将手上那人往地上一扔,就对小皇帝道:“陛下,此人便是方才动手的最后一人,奔逃时为本君所制,余下还有二人,已为洞玄子道友诛灭。”接着又指着身后两人,“这两位是听闻天子落难,特意过来相助的,都是身具修为的。” 男子将剑一收,从容行礼:“草民平原华周,见过天子。” 卢植心中一动,就问:“可是尚书令华君之子?” “回卢公,正是小子。”华周又对卢植行礼,道:“草民自幼得恩师看重,收入南华门中,一直在山上修行,前日师祖令人传我,说是天子有难,让我前来相助,这才下山,日月兼程,今日方抵。” “原来是南华仙门的高徒!”卢植、闵贡等人一听,都肃然起敬。 “甚好!甚好!”小皇帝也是精神一震,“早就听说南华上仙成道千年,神通广大,朕得仙人垂青,总算是脱灾有望了!”说罢,又看向那女扮男装的女子,又道:“这位也是仙门弟子?” “我可没那福分。”不等华周介绍,女子就笑着拱手,道:“小女子名唤青姑,只是机缘巧合,得了前辈仙人的遗泽,又恰好与华君同行了一阵子,他说要来驰援,便陪他过来了。” “原来如此,仙人道统,都是非同小可。”少年天子连连点头,忽然听得边上传来一阵呻吟,见被山神抓住的那人正在挣扎,赶紧对卢植道:“卢卿去将这凶徒捆缚起来吧。” 卢植却道:“陛下,当前没有出险境,带着此人就是个隐患,还是送他上路吧。” 少年天子一时踌躇。 陈留王却道:“不该从此人口中,打探一些情报吗?” “殿下,此人乃是刺客,该是拿人钱财而行凶,未必知道多少。”边上的闵贡已是“锵”的一声拔出腰间八面剑,就要上前。 邙山君却道:“此人为洞玄子道友所败,如何处置,也该问问他才是。” “对,对!”陈留王赶紧道:“正该如此。” 随即,众人才看向坐于一旁的陈渊。 华周和青姑也好奇的看了过去。 “无妨,交给你等处置便是。”陈渊这般说着,却朝新来的二人看去,问道:“两位,陈某有些话想要询问,不知是否唐突。” “这位道长是?”华周看向卢植等人。 陈留王当先道:“这位洞玄子道长神通之玄,为孤生平仅见,若非有他相助,孤与陛下怕是等不得诸位到来了。” 华周面露惊奇:“是你击破了三才之将?”接着又道:“想问什么?” “两位都有仙家传承,可曾见过仙人?”陈渊也不啰嗦,干脆问道:“他们都是何等模样?居于何处?” 第二更可能会比较晚…… (本章完) 第374章 计遇至者无用处,法逢传时有根源 “山中可真是安静。” 山外,林边。 脸瘦鼻弯的文士看着幽暗山林,对身边的阴郁青年道:“莫非都在等?” “越安静,越凶险,不过确实需要有人打破。”乘云而起的阴郁青年看了眼夜色,自怀中取出几张符箓,“李君,让人往上风处,让这些符箓随风入山。” “哦?此物有何作用?” 青年神色如常的道:“上书瘟咒,见风则起,遇木则燃,生灰雾浓烟,生灵沾之则染,若不医治,三刻便死。” 瘦脸文士下意识的收回手,盯着青年,问道:“文和,你这是要连皇帝一起毒死?还是此物能分辨敌我?” “哪里要分敌我?”青年笑道:“山中之人多在望风,若见死意,自然觉得是哪方动手了,为不落人后,自要奋勇争先,则时局危急,为吾等出面之时。” “好家伙,你这是要往狗群里扔石头啊!”瘦脸文士一惊,却还是小心翼翼的接过了东西,“要说算计,还得是你!那山中之人,怕是最后被伱卖了,还得谢你!” 话落,匆匆离去,前去布置。 他们却未注意到,不远处的林中,有一根碧绿竹子随风摇摆。 山中。 “道长是散修?”华周听得陈渊之问候,错愕片刻,就仿佛明白过来,话中虽无轻视,眼中却有了然。 陈渊倒是不遮掩,笑道:“此话怎讲?” “吾等炼气士,但有门派,皆传承自真仙,反而是如今渐有气相的道教、道门,除了最为嫡系的三清道统有根源,其余各家,要么是散修得法而立,要么就是机缘感应而得,所以他们不曾遇仙,要将其性命真解追根溯源,才能寻得仙影。”华周侃侃而谈,语气自信。 这一番说出来,连小皇帝与陈留王都不由留神,显然平日里不曾听过这般论述。 华周见之,精神一振,便继续道:“远的不说,便说先前作乱的张氏三兄弟,其起家的根基,便是三卷《太平要术》,而这三卷也有根源,是为散仙真人于道人所著之《太平清领书》,又被称为《太平经》。” 闵贡眉头一皱,道:“我倒是听闻那三卷《太平要术》乃是南华上仙所传。” “此乃讹传,为魔道因果嫁接之术,想要乱修行各宗的清净。”华周摇摇头,“那张氏兄弟其实资质过人,年轻时为求仙缘,曾往师祖门前叩首求道,但我师祖看出这三人秉承黄天法统,乃乱世之根,并未收录。三人辗转多年,也不知从何处得了《太平清领书》的一点精要,总结为三卷《要术》,借着黄天之势、万众教徒之念、神州陆裂之劫,居然蜕凡成仙了!” 说到最后,他话中既有愤慨,又有羡慕。 卢植也道:“张氏三人虽是乱世之贼,但确实修为通天,因秉承劫气登黄天,不受苍天天条约束,若非吾等得了天庭与诸仙之助,获皇汉神统加持,又镇黄天入幽冥,以苍天吞纳张氏三人的命格,怕是要尽数殒命!”说到最后,他话中还有后怕之意。 闵贡恨恨道:“卢公若非因此被破了根基,修为衰退,寿元流逝,还为了镇住张角头颅失了本命神兵,岂能让那些阉货这般嚣张!今日吾等又岂能这般狼狈!”说完,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提灯,那灯中影子蜷曲,瑟瑟发抖。 陈渊对这些往事自然兴致盎然,尤其是听闻“秉承劫气”、“张首被镇”等等,更是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但除此之外,他对所谓的仙道传承亦感兴趣,就道:“那三卷《太平要术》可是记录着成仙法?” “你想求仙法?想逃登仙?”华周看了他一眼。 跟着,他就道:“《太平要术》既有性命真解,也有护道术法,除此之外,亦有符箓、巫卜等杂学,囊括甚多,毕竟是得自《太平清领书》。《太平清领书》全书一百余卷,才是真正的包罗万象,无所不有,为道门镇运之法,与我南华宗的《南华经》相比也不逞多让!我宗的《南华经》是出自《太上道德经》的正义,为广成正法,修真之根!” 顿了顿,华周又说:“君能镇杀三才之将,该是阳神修为,到了这个地步,要转修他法,已然不易,但我南华之道,师于自然,秉承天地宇宙,自有玄奇,君若想求仙,只待护了陛下安宁后,我自会为你请于师门,让你入道!” 好嘛,原来根子在这,还是要吹一吹自己的宗门,顺便招揽自己,让自己出力护持皇帝? 陈渊也不意外,门阀世家之势早已显现,这人出身既有跟脚,又岂能不在意这些?所谓的请于师门,怕更多是要把自己招为门客、客卿之流。 华周这时才想起一事,取出了两块令牌,一枚洁白如玉,一枚古朴青铜,出示给卢植。 “方才匆忙,忘记与卢公看此物了。” 卢植与闵贡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他们并非没有怀疑二人,只是不曾表现出来,但见这人能说出隐秘,拿出信物,才算是略微放心,不过依旧将天家兄弟围在中间,不让旁人接近。 “《南华经》固然是正统精义,但《太平经》其实也有更深来头,”邙山君忍不住开口,犯了言辞之瘾,“此书其实是于吉得了两卷道家的《天官历包元太平经》后,才能衍生领悟,只可惜啊,如今这道门、道教,与当初的道家,却是不同了。”说着感慨连连,似有追忆之色。 “《天官历包元太平经》?”陈渊注意到此名一出,在场有不少人的表情都颇不自在。 “道友既然连这个都不知晓,定然与青姑一般,都是没有正统传承了。”倒是青姑接过话来,“这《天官历包元太平经》乃是孝成皇帝时期,为道家甘忠可所作,全书十二卷。不少人说,他作此书,是因当时儒门渐盛,黄老道家之说渐被朝廷摒弃,于是作书以警天子。其实此书只是借其手而生,乃上古之仙赤精子梦中所授,本意就是为了传真道于世间,可惜为官家所斥,封禁多年,最终十二卷离散,各有传承。” “姑娘倒是见识不凡,知晓这等秘辛。”邙山君诧异了看了她一眼。 青姑抿嘴笑道:“哪里,只是见得有同道如我一般,得了前人传承,却不曾见过真仙,不知修行之事,仿佛见得过往的自己,才有感而言。” “多谢姑娘解惑。”陈渊行礼致谢,顺势又问:“我听诸位所言,这世上仙道传承众多,该是有不少仙人,甚至还有张氏登仙,可平定此事的并非其他仙人?可有缘故?” 此言,似是又引得他人疑惑,只有邙山君深吸一口气,神色竟严肃了几分。 但青姑还是回应道:“灵仙界虽未绝地天通,仙凡皆通,但天道威严,仙人飞升合道苍天后,便与受命于天的天庭一样,受得制约,轻易不履凡尘,除非碰到神仙杀劫那般的混乱之局,否则这人间称尊者,便只有元神。” “那张氏兄弟,为何不受约束?”陈渊眯起眼睛,“可是与诸位所说的黄天有关?莫非这还是个有别于苍天的大道不成?” “不就是如此?道友又何必明知故问呢?”邙山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但此事却实牵扯太多,不可多言。” 陈渊眯起眼睛,心里转过一个念头—— “如果立下黄天之道,能不受制约天道制约,难保其他仙人不动心,但从这几人的描述来看,其他仙人居然是站在朝廷一边,镇压了黄天起义,总不能是为了对仗历史的吧?这背后肯定还有缘故。” 突然,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我不就是个不受约束的仙人吗?” 一念至此,他忽然问道:“仙人轻易不得下凡,那么仙人之间的接触,受不受限制?” “那自然是不会受限,”青姑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但除去飞升他界、神佑外物的,余者人数不多,早就彼此认识了吧,哪里会想这些?就比如当今那三位有飞升之姿的大能,他们之间斗法都有多次了,飞升后自然也不会受到影响。” “哦?不知是哪三位?” 卢植忽然插话道:“这就不能轻言了,那三位风华绝代,已然近仙,得人提名,便有感应,却不似南华仙长、于散仙这样豁达,在这等机要之时言及,可能引来事端,尤其里面可能还有……”他忽然住口不言,走到皇帝身边,“陛下,臣看你也已定神,那还是早日回宫,才能得安稳。”说话时,他不住远望,似乎有什么发现。 少年天子却道:“在苏君的山中还能有危险?” “陛下莫非忘了,”卢植看了邙山君一眼,无奈道:“方才不正是在此山中遇险?”说完,还向邙山君告罪。 邙山君苦笑道:“卢君说的是实话,哪里有罪?本君虽为山君,但至此之际,要护持天子周全,确实力有不逮,毕竟他们既来,肯定早有准备,要暂时瞒过神道监察,并非难事。”言下之意,就是你们赶紧走。 闵贡等人这会过来,就要护持着天家兄弟离开。 “现在再走,其实有些晚了。”陈渊忽然开口。 “嗯?道长此话何意?”闵贡面露警惕,但刚问出口,就察觉到一股,凌冽杀机,忽然从地下迸射出来,然后剑光破开层层泥土,直指少年天子! 小皇帝惊呼一声,吓呆在原地, “好贼子!”闵贡怒吼一声,八面汉剑出鞘! 剑光如一泓秋水,斩断了刺客的头颅! 但下一刻,那断颈上又长出来一个扭曲的脑袋,歪嘴斜眼,好像没有骨头一样,还是拿剑去刺皇帝! “不死乡的人?”闵贡一惊,还待出手,忽然脚脖子被地下冒出来的枯手抓住,全身一软! 好在卢植及时回神,邙山君也如梦初醒。 一个并指成剑,剑气斩碎刺客,一个念合地脉,镇住地下群邪! “邙山君,你乃山君,竟让人摸到此处!”骤然挣脱,闵贡余怒未消,忍不住抱怨起来。 邙山君无言以对,眼中惊疑。 这瞒过神道监察是一方面,可直接潜入山中,潜行至此,可就有些颠覆神权了! “这人带着土行珠和神道令牌。”青姑用脚一挑死者的尸体,就有几个物件滚出来。 闵贡脸色难看:“莫非五行阴阳家与神道也搀和进来了?今夜动手的,到底有多少人?涉及几家?又是受何人指使?” 卢植却叹道:“说一千道一万,终是阉患作乱,才给了他们机会。” 陈渊则捏着下巴道:“追杀皇帝,阵势要是小,也实在不合逻辑,但这出手的人便只有这点修为?皇帝牵扯因果甚众,还兼领神统,既然都动手了,还不孤注一掷,连个元神真修都没么?保留实力?” 此言一出,众人陡然一静,个个表情严肃。 邙山君更是欲言又止,只是不停的使眼色:你就少说两句吧。 陈渊一见,笑道:“可不能讳疾忌医,有些事不是你们不说,就碰不到的。但话说回来,你等也着实不善于算计,那不如让我帮你们找个专业的过来!” 说罢,不理会众人的疑惑,转头传念。 “小竹子,带人。” “有动静了!” 山外,瘦脸文士眼有青光,看着山中气运消长,笑了起来:“如此一来,便可前往了。让他们争斗不休,让皇帝惊恐无助,让卢植他们疲于奔命,吾等坐收渔翁之利。文和,还得是你啊!” 边上,阴郁青年笑了笑,正待说话,忽然耳朵一动,目光转向旁边。 视野中,忽有一片翠绿骤然显现! “果然还有人埋伏吾等。”但他不疾不徐,自怀中取出一颗黑珠子,便屈指弹出,“是要做那螳螂后面的黄雀?可惜,选错了人和时机……” 那黑珠子迎风便碎,有千百毒虫争先恐后的涌出,要将那急袭而至的碧绿之影笼罩! 但下一刻,碧绿一下翻转,凌空化作一个穿着肚兜的童子,那嘴一张,足有三丈宽,管他什么毒虫,竟一并吞下! “百毒珠可不是好吞的。”青年不慌不忙,“此珠寻索千百毒虫,蛊养而炼,寻常人碰上,没病的看几眼都要染疫,何况……” 但他话未说完,那小童打了个饱嗝,就到了跟前,伸手一抓,破开了青年身上的几道符篆,在对方的错愕中,把他一下拽落云端。 “你这酸秀才的话真多!赶紧跟我走!” 先发,明天再改吧……有点困 今天也差不多八千字了吧…… (本章完) 第375章 断得因果寻仙首,抛却机缘入危门 青年一被抓住,便觉自身灵光瞬间暗淡、沉寂,威能与手段十不存一,再听着那童子的话,并无任何挣扎之意,还转头对那一脸惊讶、准备出手的瘦脸文士道:“李君,你当领着人马,前往护持天子……” 嗖! 话还没说完,人就没了! “这……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眼看那人离去,瘦脸文士一怔,眉头皱起:“难道那林中还有高人,察觉了吾等踪迹?只是,这贾文和还让我领着兵马去见皇帝,不知是否想将我算计进去。” 马上就有人过来,询问应对之策。 “当然要进去,文和都吩咐了,他一路上算无遗策,又精通卜算,不听他的,难道听我的?”瘦脸文士听得众人询问,咧嘴一笑,传令下去,等一众兵将奉命行事了,才低语道:“若不遵从,以他为谋主之态,旁人说不定要将先前那些毒计算在我李儒的头上,我可是个厚道人。” 想到这,他忽然又想到一事,挥手招了个传讯兵来:“主公领着三千符灵兵等候多时,就等着我等确定时机、方位,贾文和沉得住气,结果自己给抓走了,那这就拖延不得了,你速速前往报信,让主公速来北邙山,咱们还是先不急着凑热闹。” “喏!” 嗖! 青年被翠竹童子拽着,竟是一下子遁入了土中,接着风驰电掣,两边稀里哗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好快的速度!遁地却宛如飞天!”他在心里惊叹,“此子最初是一段竹子,那就是精怪之流,能吞百毒,能镇灵光,那至少也得是阴神层次了。精怪若无后台,是断然无法修行到如此地步的,所以说,如今正有个阳神、乃至元神修士在山中,还有很大概率,是站在皇帝那边的,这就是个变数。” 此人不仅不急,反而在心里暗暗计算。 “李儒此人外阴内狠,没了我在前面做遮掩,定会立刻传讯董公,只是希望他能算得山中变化,提醒董公莫要再让那几个口无遮拦的骄兵悍将打先锋。” 此人当然知晓自家主上这次的打算,所以才会借势要惊吓皇帝、疲惫卢植,之后还要以大军临场,用兵家气血震慑天家血脉,从而以外镇内,以臣凌君! 要如此,自然需要几个肆无忌惮的先锋官打头阵,表现出强横与野性,用杀气、煞气震住衰退的天子位格。 “但局势既变,得先搞清楚局面,再依循旧计,就不合时宜了……唔!” 突然,这青年的身子被拽得一个翻腾,急速转向,搞得头晕目眩,几要呕吐! 待他定住脏腑,回过神来,见自己已被小童拖拽着一跃而起,回到了地上,抬头一看,面前就有几人。 他下意识的运转“破障真目”要观几人跟脚,结果眼中光芒一闪,视野中便有诸多气息、气相变迁,尤其其中一人,身上的气息宛如旋转的深渊,只是一眼,就让他心神震颤,眼中刺痛,闷哼一声,便捂住了双眼。 “这人是谁?” 陈留王见一个童子自地下一跃而出,手里还抓着个文士,忍不住问起。 闵贡却是看了一眼邙山君,低语问道:“山君,此番小童钻地,你可曾有所感应?” 邙山君无奈道:“闵君何以这般挤兑本君?自然是知道的,先前那人是处心积虑,才能避过感知。” 就在几人说话的当口,那被抓来的青年已是恢复过来,他目光一扫,就将眼前之人辨认了个七七八八,唯有三人不曾见过。方才将自己抓来的那个小童,这会化作竹子,就回到了其中一人的身上。 那人看着年岁不大,外表维持着二十岁左右的模样,做道人打扮。 但青年自然知道,这修行之人的模样,都是做不得数的,更何况…… “我这破障真目自从炼成以来,上官达官显贵,便是天子位格也曾一眼洞观,下看幽冥鬼魅,即便九幽虚影也是一览无余。但观看此人,竟能术法反噬,加上此人面目陌生,便极有可能是推算中的阳神、元神。” 心里转着念头,但他脸上不动声色,自地上起身,整了整衣冠,先是上前对皇帝行礼,口中道:“并州牧麾下、姑臧贾诩,拜见陛下,吾等救驾来迟,死罪!” “董卓来救驾了?”小皇帝一听便喜,方才卢植才说过未脱险境,前后就有多次刺杀突然冒出——那不死乡之后,又有三波人马出手,又是心惊胆战,感到周围人马不够,这时乍闻有人救驾,当然在意万分,“并州牧手上有多少人马?” 卢植面色微变,他自是知道这董卓自黄巾之后,便拿着兵权不放,给文官、京官不要,也不领这兵马去往并州辖区,而是磨磨蹭蹭,赖在洛阳不远、河东之间,并非什么良将。 贾诩则道:“我家州牧兵马众多,都在赶来的路上,定能保陛下无虞。” “甚好!甚好!”少年天子闻言,明显松了一口气,“董卿真是我大汉忠良啊!” 陈渊一听,差点失笑。 自己救了对方性命,这少年天子敬畏不已,还有防备,那位大汉忠良董先生的人一出现,反而得了信任,这样一个知晓后续发展的人,如何不啼笑皆非? “这位道长看着面生,如何称呼?”贾诩倒是借着机会,问起陈渊来历。 “山野散人一个,不足挂齿。”陈渊还是这般介绍,看着面前正谋划着算计自己的有名谋士,想着若是将此人当场击杀,是否也能赚点蒙蒙之气? 贾诩背后一凉,心中莫名生出警兆,不由一怔。 陈渊这时也察觉到自己的念头有些心猿意马。 “奇怪,这等无事生非的念头,过去是很难出现的,莫非是飞升蜕凡后,窥见了那扭曲黑洞后,留下了某种隐患?看来得离了此处,好生潜修。” 他自飞升,就卷入北邙山的纷争,根本未来得及巩固境界,此时见董卓的人来了,知道后续差不多得回归原本路线了,便没了搀和的心思。 他又不是汉臣,也不打算匡扶汉室,路见不平搞死几个阴神也够意思了,后面就没必要再做保姆了,即使有蒙蒙之气的收获,但着实不用上杆子护着。 “既然有忠臣过来,我等正好在此分别。”陈渊也不耽搁时间,当时就转身,对邙山君拱手拜别。 “嗯?道友这就要走?”邙山君骤然一愣,随即点点头,“如此也好,此番多亏道友出手,不然后果难料,如此恩义,苏某日后当有报答,待闲暇时候,还请道友常来看看。” 在祂看来,陈渊该是和自己一般心思。天家之事因果太重,自己虽然被卷进去了,却不想卷的更深,如果不是不好张口,祂早就出言送客了。 “这是当然。”眼前这群人,陈渊也唯有对这位山君看得最为顺眼,其他几人的名声再大,对自己多有防范、戒备,留在此处也着实不爽利,便只是简单从他们招呼了一下,道:“这贾诩可是个能掐会算的,有他在旁护持,想来能让伱们少走弯路,我这也算是仁至义尽,就此别过。” “多谢道友相助,我等……”卢植面露惭色,知道陈渊看出了自己等人的心思,再思及对方出手相助之义,觉得做的确实不地道。 “卢君何必如此?你为人臣,自然有诸多不自在。”陈渊不以为意,但见着对方的愧意,心中一动,忽然问道:“方才听诸位谈论之前的黄巾往事,说起那张家三仙中的张角,头颅被镇,不知是被镇在何处?” “这……” 卢植迟疑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道:“此事算不得隐秘,张角伏诛后,因其成就了玄仙不死身,受车裂之刑,他那凝聚了真灵元神的头颅,正是被镇压在洛阳。” “洛阳么。” 陈渊眉头微皱,旋即舒展开来。 天下间,确实也没有比王朝都城、天子加下更适合镇压仙人的了。 “只是董卓一来,未来洛阳可是多事之秋,我若想从那头颅中获得收获,动作可真得快一点了。” 这般一想,更不愿意停留,当即就要离去。 陈留王在皇帝后面,踌躇很久,见状终于出面,拱手道:“多谢道长此番救命之恩,希望道长能……唉,希望日后还有相见之日吧。” “嗯,有缘再会吧。”陈渊冲他笑了笑,抬步凌空,驾云而起,迎风而去。 几息后,他就见得林外血气涌动、杀气腾腾,赫然正有一支兵马自远方而来。 “来得果然挺快。” 念叨着,他随手一抓,将身上缠绕的丝丝缕缕因果拉扯下来。 这些都是他方才几次出手,牵扯的因果丝线。 “果然是天家因果最重,不过细节偏差,大势尚在,就有这么多的因果,嗯?” 正想着,泥丸宫中仙籍一震,根根丝线骤然解体,竟化作缕缕蒙蒙之气,钻入七窍,聚于泥丸宫中。 “莫非来源于此?因果化作蒙蒙之气?原理呢?” 这发现让陈渊眉头再次皱起,没有贸然收拢、吸收,泥丸宫中元神一指,炁符封住蒙蒙之气,压在深处。 “还是先去洛阳,找仙人头。” 正要离去,他忽然回头一看那山脉,见着连绵起伏,直达天边。 “这山的长度,不太对啊,北邙山,有这么长吗?” 另一边。 陈渊一走,一行人就在贾诩的提议下,开始向山外行去。 有着山君护持,虽说天子因果重,不好用太多术法,但没了太多阻碍,还能用搬山之法,一行人的周遭移行变位,在贾诩的指点下,居然绕过了几次伏击,一路也算通畅。 卢植等人还是将小皇帝护在中间,后面跟着华周与青姑。 青姑看了一眼前方,笑着问道:“华君,我看你对那位道长很是看重,怎么这么容易便放他走了?” “那等高人,岂是强留就能留下的?”华周摇摇头,“况且,此事本就是机缘,与我是机缘,与那位道长,未尝也不是机会,有了今日善缘,未来方可为之。” 前面,陈留王听了这话,忍不住对小皇帝道:“皇兄,洞玄道长有那等神通,若能护持皇兄,莫说此次凶险,未来也有保障,你为何不出言挽留?” “朕想着,有卢卿、董卿,总是更安稳些,毕竟是自己人……”小皇帝还待再说,前方陡然间豁然开朗,却是到了山林之外。 邙山君按住术法,冲着小皇帝道:“陛下,前方有兵家气血,于本君而言颇为不利,便送到此处,先行告辞了。” 小皇帝笑道:“有劳苏君,日后朕再来山中致谢。” “无需如此客气,无需如此。”邙山君一听,便连连摇头,怕皇帝再说出什么,赶紧辞别告退。 祂这边一走,前面马蹄声急。 轰隆隆! 尘土飞扬,一队骑兵呼啸而至! 呼—— 强风吹拂,直将小皇帝吹得连连后退,要靠着卢植挡在身前,才能稳住身子。 为首的那人一身墨色重甲,骑着黑云驹,将马一横,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扬声道:“斄乡侯麾下先锋校尉李傕前来护驾!哪个是皇帝?”说罢,往下面一看,目光钉在被众星捧月、却又满脸惊恐的小皇帝身上。 “你就是皇帝?” “放肆!”卢植面露怒意,“见了圣驾,还不下马!” “危机四伏,处处凶险,下马如何护得天子?”李傕嘿嘿一笑,眯着眼睛看向小皇帝,“还望陛下恕李某甲胄在身,不好行礼。我若不如此,实在是护不住陛下,你是不知道,来时就有许多妖道、刺客作祟,都是艰难斩杀,陛下若无这兵马护持,怕是连北邙山都走不出去,更不见得会有人来相助!哈哈!” 如此言论,说得卢植等人愤怒至极,小皇帝却又惶恐不安。 陈留王亦是怒得满脸通红,忍不住道:“我等先前为一位道长所救,他一身布衣,单人只手,便镇杀阴神三人!如此异人尚且出手,可见陛下受命于天,必有护佑!” “嗯?”李傕眉头一皱,冷冷道:“护卫皇帝的,自然是吾等兵家将士,以阳刚气血、百战煞气破邪灭魔!那化外方士之流,如何能与吾等相提并论?岂不是侮辱吾等!?” 他说话时气冲如牛,令陈留王连连后退。 见状,李傕冷笑更盛:“此人说不定是弄虚作假,与人勾结,要迷惑陛下!你等却待之如恩!实在糊涂!我看啊,皇帝跟在你等身边,那是大大的不妥,还是让我来护送吧!” 说完,他就伸手就要去抓皇帝,被卢植一枪扫过,跃马后退后,便抽出战刀:“怎么,卢尚书这是要动手?” 就在这时,一个醇厚之声自四方传来。 “李傕,圣驾跟前,不可无礼!” 淡淡光辉从八方汇聚,凌空凝聚成一道雄壮身影,身高八尺,戎甲随身,满脸虬须,散发有阵阵气血涟漪。 “阳神!?” 见得此影,卢植、闵贡等人个个震惊。 那道人影却不看他们,朝小皇帝咧嘴笑道:“陛下,董卓救驾来迟,只是末将如今正与人厮杀,只好先遣阳神来此!” 今日老爸出院,接过来照顾,所以码字的时间比较少,今天应该就这一更了。 另外说一句,灵仙篇的剧情不会按照历史脉络走哈…… (本章完) 第376章 五穿惊见千秋源,一念骇得四边起 “邙山说是北临黄河,南临伊洛,东有虎牢关之险,西有崤山和函谷关护佑。我前世没详细看过资料,但想来有个一二百里的长度也就顶天了,但方才所见的那个,连绵如龙,说有千里之长,恐怕都有些保守,那可就是十倍多啊!” 云雾之上,陈渊坐而思索。 “若是一座山,都比前世的要大这么多,那此界便是和前世的地理分布雷同,其面积之广阔,怕也要超乎想象!” 他循着有限的地理知识,一路向南,去寻洛阳。 或许他所思量的是对的,此界即使与前世局势相似,但到底是多了仙鬼的背景,飞了许久也不见大城迹象。 别说城池了,连村郭、农田都所见甚少,沿途多是茂密丛林,有飞禽走兽穿梭,有小妖精怪来回。 “这可不成,如果是等比例放大,那除了路程增加,方位上可能也存在偏差,如果最初方向上就有了错误,那必然是越走越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一念至此,他寻了个地方,按下云头,手捏印诀,泥丸宫中元神一动,滚滚神念呼啸而出,似是江河一般奔涌,化作疾风,转眼掠过四面八方! 呼吸间的功夫,却又收拢回来。 “此处果然热闹。” 陈嘀咕了一句,感受到了那一个个藏于此处的修士、兵将,也意识到了此界何等广大。 “洛阳正城该在五百里之外,在这个范围内,居然只能找到几座卫星城,好在能确定个方位。话说回来,此界的天道威压当真雄浑,放个神念出去,都被压制、制约。只能去那几座小城问问路了,若是再这么大规模的探查,不知要引出多少妖魔鬼怪。” 摇摇头,他认准了一个方向,疾驰而去,转眼消失在夜幕深处。 只是,陈渊的人是远去了,可这方圆五百里内,但凡有些修为根底的,无论是炼气士之流,又或是妖魔鬼怪之辈,方才被他那雄浑神念一扫,都是悚然一惊! “这是何人,于此时此地,如此毫无节制?” “如此雄浑之念,正主的修为不知有多高!” “着实嚣张,不知是哪家之人。” …… 连三百里外,刚刚击退了来犯之敌,正心满意足打算去见皇帝的董卓军亦被扫过! “嗯?莫非又是哪家的刺客!?这刚被击退一个阳神,难道还有要来的?” 他脸色凝重,停下步伐。 “这等恐怖而又雄浑的念头,一般的阳神都未必能做到!莫非是元神出马?要给某家一个下马威?哼!” 回头看了一眼与自己相随的一千符灵兵将,董卓昂首前行:“修行之人再是强横,终究受限于天道法则,某家有兵马气血相合,几千将士的命格相合,只要是身处炎汉境内、身边有着兵马,便是元神来了,一样不会畏惧!” 一念至此,他收起心中惊颤,冷笑一声。 “想要用这等手段震慑某家?某家就怕你不来!正好来一个元神,给某家垫个名声!” “这等气势,纵然是阳神也未必能做到!难道是朝廷的其他元神?击退了我不说,还要出念震慑?警示其他人?” 同一时间,在离着董卓兵马不远之处,刚刚才从激战中脱身出来的黑衣蒙面男子,按下黑风,落在路边,感受着那呼啸而过的神念,脸色凝重。 “师父!” “师尊!” 这时,有两名男子迎了上来。 一个头戴黄巾,身材魁梧,满脸胡须,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气势彪悍。 一个年岁尚轻,猿臂蜂腰,双眉入鬓,面容桀骜,眼中仿佛藏着一团火焰! 年轻的桀骜男子,不等来人站稳,便忍不住道:“方才那股神念,可是师尊与汉将交手所致?” 那胡须壮汉则问道:“师父,此时归来,莫非是不曾压住汉将?” 黑衣男子叹息道:“今日与我交手的是那董卓,此人本就勇武出名,在征讨张仙时便显露出灵光境的修为,本以为最多是个阴神,没想到他藏的很深,真实修为已至阳神,与兵将杀阵结合,可谓同阶无敌!” 说着,他撕掉面罩,露出了一张苍老面孔,脸色凝重的道:“此番杀龙,怕是难以如愿了!” 桀骜男子便道:“杀不了便杀不了,何必和那群乌合之众为伍?师尊不是说我有霸王之姿吗?待我甘宁回去再修行几年,直接杀上洛阳,斩了皇帝让您老高兴。” “胡闹!”黑衣男子一瞪眼,“为师与那群人合作,可不是为了杀皇帝,而是要取了今日的乱象劫气,争取早日将陈主再次唤醒!到时我吕臣依旧能在陈主麾下为将,荡平王侯,重塑人间!” 桀骜的甘宁撇了撇嘴:“什么陈主不陈主的,我可不认识,今日出手也只是为了让师尊你高兴。” 黑衣男子吕臣眼睛一眯,正要说话。 胡须汉子笑道:“小师弟,莫再说了,要惹师父生气了。”说着,他冲吕臣道:“师父,你动不得董卓,也就碰不上皇帝,不如离去。小师弟的话虽然不中听,但理却也不偏,还是得留的有用身,日后才好行事。” 吕臣叹了口气,看了身前两人一眼,就道:“既如此,甘宁先跟着为师,伱还有好些要学的,至于你,褚燕,你可是要回去统领黑山君?” “儿郎们信任于我,我自然不能弃之不顾!”胡须汉子咧嘴一笑,“不过既来了洛阳,我自然也要试试,看能否寻得张公遗泽,若可继承,亦可光大苍门!” “你是有主意的,且自去吧。”吕臣点点头,并不多言,随即抬头看向远处,“只是要千万小心,方才那道扫过的神念,强横霸道、肆无忌惮,其主绝非善类,怕是比董卓还要狂上几分,一旦碰上了,千万要学会退避。” “弟子谨记在心。” 被神念所惊动,自然不止董卓与吕臣这两位阳神,亦有其他许多藏于暗中的修士,修为越高,感受的就越发清楚,因此个个忐忑惴惴,心有顾忌之下,连带着对皇帝的刺杀也放松了许多。 董卓的兵马因此得以顺利的将皇帝带离北邙,登上陆地行舟,快速前往洛阳。 李傕立于舟上,还不忘对小皇帝、陈留王和卢植等人得意道:“你等先前说那道人如何厉害,阴神来了都能一气镇压,不死乡的半尸也是一手一个,但说到底还是个方外之人,如今我家将军一出手,兵马护住皇帝,亲自出手击退阳神,那种种刺客都不敢露面!这才是执掌大势!” 面对这等言语,小皇帝等人也是无从反驳。 呼—— 行舟飞快,转眼远去。 这一幕却被两边树丛中的一双双眼睛看在眼底。 其中有五人,表情严肃。 这五人分三男两女,衣着倒也算考究,却又显得颇为浮夸。 其中一女,红纱罩体,曼妙身姿隐现,她瞧着远去的行舟,与旁边几人低语道:“这该是炎汉皇帝因阉党之故,流落在外,逃难途中为那权臣所得,然后带回皇城后不久,便被行了废立之事吧?” 旁边,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点头道:“不错,在咱们的历史中,是权臣董安都所为,但咱们的历史都是灵仙界真实历史的投影,被命运长河收拢为关键节点,作为历史收束之处,所以多有似是而非的情况,只是……” 他话未说完,就被个一身蓝衫、少年摸样的男子打断:“这岂不是好事?咱们这次能抓住机会,借着九星连珠、天球交汇、两界裂痕的时机,打破三百年不曾有人飞升的僵局,一跃来此!本就是大机缘,若还能循着咱们两仪界的历史占据先机!事事先他人一步,岂不是能迅速崛起?” 此人说着,自己不觉得如何,但余下几人听着,脸色皆有变化。 另外一名身着翠绿襦裙的女子,满脸忧色的对中年男子道:“岑师兄,难道吾等是落入了宙光漩涡,以至于跌落至此?” “嗯?”少年模样的男子也回过神来,“刘仙子这话是说?” 那位岑师兄叹了口气,道:“按着历史投影来看,吾等历史上的片段,自然是灵仙界发生过的,若按照先机来说,得是灵仙界下凡之人,看着咱们的历史,感到有缝合、即视之感,哪里会反过来?” “不错!哎呀!”少年修士拍了一下脑袋,“我老吴是糊涂了!糊涂了!历史投影那肯定是过去之事,早就发生了的,怎么咱们这次打破禁忌,偷渡灵仙,反而落在了灵仙界的过去?” “此番九星连珠本就是突然发生,之前并无征兆,若不是我等恰好在观星台,哪能寻得机会?但现在看来……”岑师兄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这次九星连珠、天球交汇,指向的却是灵仙界的过去!兴许是受了从灵仙界下凡之人的影响,指向了那人离开时的历史剪影!” “历史剪影?”五人中的最后一人终于开口,他风华正茂、英气勃发,“这次抵达的,难道不是真实灵仙界,而是个过去的泡影?是个幻境?” “不要用下界思维来思考此处。”岑师兄摇摇头,“灵仙界天地浑圆、宇宙如环,超脱于时空之上,所以才如此宝贵,为历代修行者所推崇,盖因只有在如此地方,才能证道唯一,超脱宇宙五行!因此,吾等落于过往,并不奇怪,只是……唉!” 说着说着,他摇了摇头,面有苦恼之色。 “只是如此一来,我等受困于天道重则、命数既定之压,做任何事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切不可以随心所欲,依念而行!” 零点前应该还有一张 (本章完) 第377章 鬼怪神仙居城里,人魔飞将拜门前 洛阳城外。 看着那高有几十丈的城墙,和墙面上密密麻麻的篆字符痕,陈渊陷入了沉思。 “这城墙高度、城池范围确实很离谱,但在一个离谱的仙魔世界,反而显得正常。只不过,当初铸城的时候,也不知他们发动了多少修士、炼气士,整个墙上密密麻麻的符篆禁制,大阵套着小阵,大概又配上了城中地脉、龙脉之势,这在城外的时候,我的洞玄眼居然都看不出城中的气运变化,无法确定那仙人首级的位置。” 远方,天际已然泛白。 陈渊这一路上,前后抵达了三座卫星城,才最终确定了方向,到了这洛阳城前。回首一看,见得远处的地平线上,一艘陆地行舟正快速前来,后面还跟着重重兵马,马蹄落下,大地轰鸣。 凝神看去,能见得舟船上升起的几道雄浑气柱,照应着里面人的命格华贵、修为高深。 “按理说,邙山应该就在洛阳边上,结果我这一路反而绕了个大圈子。连小皇帝他们都快反超我了。” 只是一眼,陈渊就知道舟船上载着的,自然就是小皇帝一行人,同样的,那同行的兵马自然是属于那位大汉忠良董仲颖的。 “这兵马看着不少,气势也算雄浑,但似乎也不算无敌,若是我来出手,几息便可尽数镇压,靠着这些人手,董卓真能祸乱天下、权倾朝野?” 他倒是也不纠结,收回目光,就往城里走去。 “站住!” 城门口,几个甲胄在身的兵将,不断地拦住过往之人,问询身份来历,遇到稍微磕磕绊绊的,或者眼神闪烁的,二话不说就给拉到一旁,重兵看守—— 这城门边上就有一队兵卒候着,个个看上去彪悍、凶猛,一双双锐利的目光盯着来往之人,看谁都像是在审视敌犯! 与之对应的,是这城门内外人流稀疏,不是衣衫褴褛,就是行色匆匆。 陈渊倒也不奇怪,毕竟这城中才经历了一波争辩厮杀,兵马来回,血流成河了都,皇帝都逃出去了,不严格一点也说不过去了。 “但话说回来,该不是紧闭城门,不许人进出么?这留着一个城门做什么?况且,即便城墙上禁制阵法连环,但对于修士来说,想要出来并不难,就算修为不高,只要提前做好准备,一样能来去自如,所以这门留着作甚?” 摇摇头,陈渊迈步前行,在身上加了个障眼法,便堂而皇之的从一众兵卒身旁走过,步入城中。 这一入城内,感觉就截然不同,先是滚滚气浪扑面而来,随即便是沉重的至纯阳气落下,紧随其后的是一股滂沱重压,似是某种封禁之法一般,自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竟令陈渊的元神都微微一颤,不过旋即便不受影响。 “元神乃是阴阳相合,更何况我在飞升成仙后,元神融合仙籍,又受天地法则玄妙的灌溉,自是不受这些至纯至绝的阳刚气血压制。不过,若是换成了阳神以下的修士,哪怕是修成了阴神,但修为底子偏向于阴灵、性修,骤然入城,被这股气势压制,修为平白要跌落五成。” 在经过最初的冲击过后,陈渊无需进一步探查,就大概知道了这种种变化,必然是以整个城池为大阵,结合人道之力、王朝气运、龙脉根源、地脉变迁,连同神道祭祀之法等,混杂在一起,形成的、专门针对修士的压制之法,为的就是削弱神通术法。 与之相应的。 咚咚咚! 陈渊那本就是仙人层次的玄身,竟被进一步加强,更隐隐与这城中的血腥死气相合,居然凭空增强了三四分! “这等阵法,在镇压神通术法的同时,会加强阳刚气血,令武道通玄之人更加强横!不过,我的玄身乃是死身,只是至纯死气,阴极阳生,加上这王朝都城,几朝古都,自来都是厮杀重地,历代死的人加起来,未必比现存活人少,也会依着大阵,汇聚于死气玄身之上。一来一回,我的本质修为因仙人境界不受压制,玄身还变强了,战力膨胀了不少。” 一念至此,他心里便生出不少古怪之感,倒也不纠结,还是打算先做正事。 “卢植说张角的头颅被镇压于此,并不是隐秘,那只要找几个修行之人问一问,大概就知道地点了……” 想到这,他慢慢停步,转头向一旁看去—— 城中行人稀少,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有军靴落地声音在各处响起,但在陈渊旁边的巷子中,正潜伏着两人,以隐匿符遮掩身形,小心的打探着陈渊。 这是一男一女,男的个头不低、骨架很大,但皮包骨头,很瘦。 女的留着一个大麻花辫,穿着花袄。 “刘赶,那人停下来了。”见着陈渊停步,女人便要提醒。 “看到了,小声点,还没弄清楚……”前面的男人正说着,忽然浑身一寒,拉着女人就朝一旁扑去,但刚有动作,整个身体便僵硬在原地。 “弄清楚什么?”陈渊竟已到了他们面前,“你们是修士?为何跟踪我?” 男女都惊骇的瞪大了眼睛,女人面露惶恐,男人则在惊慌过后,急忙道:“道友莫要误会,吾等并无恶意!是见道友以术法遮掩身形入洛阳,这才过来接触,想来道友也是不方便透露身份,我等有隐匿之处,有诸多同道一起,不如……” 陈渊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洛阳这般局面,凡是站队了的修行者,肯定都在各大势力府上,你们属于哪家势力?” “我等……我等……”男人犹豫了一下,随即心底冒出寒意,玄功示警,竟有破门断道之危,心中惊骇至极,赶紧道:“吾等多是散修,并不打算投入哪家做个帮客,此番来洛阳,本是为了张公头颅的机缘,但正好碰着炎汉之劫,见得天子奔走,深感不安,担心将来天下动荡,杀劫起、福德消,这才集结一起,想要迎回天子,以正天道。” “哦?这么巧?”陈渊打量着眼前两人,摇了摇头,“你们修为太低,又被洛阳阵克,天子已为董卓所得,他是阳神修为,伱们聚在一起的人再多,也不是对手。” 顿了顿,他本想说算了吧,不如说说仙人头。 没想到那男子却急切道:“果然落到了董卓手中吗?但道友莫要因此气馁,吾等还有办法!”他似是怕陈渊不信,他跟着就道:“我等同道中有一位善算者,早就算到董卓狼子野心,或有掳天子之意,所以定下计谋,要挑动虎狼争斗,进而度过这场危机!等到天子转危为安、炎汉幽而复明,吾等皆为功臣,再请一二封赏,提些请求,更好修行。” “虎狼争斗?”陈渊顿时来了兴趣,“此话怎解?” 那人松了口气,语气放缓不少:“董卓能来,占着地利,他自平叛黄巾后,便把持军权,不就其守,领着兵马拖延不走,守在洛阳边上,曾为先帝斥责,却还是磨磨蹭蹭,就在京畿边上。正因如此,城中一乱,他才能最快赶来,但其人手上兵马其实不多,阳神也只有董氏一人,想要对抗,只需引入外援。” 陈渊心中一动,问道:“外援?何人?” 那人满脸憧憬的道:“自然是当今天下阳神第一人!并州刺史麾下的赤阳战神、吕奉先!并州兵马也到了城外,我等已有说客前往,正好引为奥援!” 咕噜!咕噜! 洛阳城外,董卓军前。 两颗首级滚落在地。 魁梧高大、头戴亮银冠、身着荡气铠、气镇天地的壮汉,跪倒在董卓面前。 “董公,丁原与那暗中串联的纵横修士头颅在此,以正吾心!” “奉先请起!”董卓哈哈一笑,上前拉起来者,“某得奉先,当真是如虎添翼,天下再无波澜!你放心,某家答应的东西,一个都不会少!” 说完,又看了一眼两颗头颅,眼露寒芒:“不过,某家着实没有想到,又有方外之人插手!家国大事,朝廷命脉,也是他们这些化外妖人能插手的?先前在北邙山就有个来历不明的道人,现在又有人去你那里说项,你可知此人来历?” 那高大壮汉冷冷道:“这人鬼鬼祟祟,不说真名,巧舌如簧却无半点好处,某家心里不快,便一戟斩了,未收住手,破了神魂,却是不知来历。” “不知来历?”董卓眉头一皱,想起昨夜种种,眯眼道:“巧合之事必有缘故,不可能无缘无故蹦出这么多没有来历的修行者,此人或许与那出现在邙山的道人有关,那人叫……” “叫洞玄子!”李傕从后面走来,咧嘴笑道:“被那个陈留王吹得一朵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破开了天道制约的真仙呢!” “不要掉以轻心,那人是有些手段的。”董卓说着,看向面前壮汉,正待说话。 那壮汉一甩头上雉鸡尾,便道:“某家新投,还无寸功,又失手断了线索,便领着兵马将那城中藏着的鼠辈尽数拔出,做个投名状吧!” “你倒是干脆,也好!有奉先出马,不管什么洞玄子、缺心子的,又有谁会是敌手?”董卓笑着点头,转头道:“李儒。” “属下在。” 董卓跟着道:“你随奉先同去,助他搜索!这洛阳,正好借机整顿,掌控于吾等之手。” “喏!” 勉强赶上了,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378章 几家皆问白玉面,各方尽寻仙人首 “洛阳乃是帝都,天下中枢,却也是万众瞩目的四战之地,更是聚集了三教九流之人,吾辈散修更免不了要来此地,自然也有歇脚、交流的地方……” 略显冷清的街道上,陈渊跟着那名为刘赶的瘦高男子一路穿街过巷,慢慢靠近了城西的一处偏僻之地。 这一路上,刘赶都会用手持的法器遮掩三人的身形,即便沿途有许多兵将来回巡查,却依旧任由三人来去。 那刘赶一边走,还一边介绍着他们的情况。 行走之间,陈渊便察觉到自己接连穿过了几道禁制结界,自身的气息与痕迹都被压到了最低。 他意味深长的道:“能在这王朝都城布下如此结界,你们这群人背后有人啊。” 刘赶就道:“吾等散修固然传承凌乱,但天下广大,许多前辈仙人曾经留下洞府传承,还是有人继承的。” 陈渊笑了笑,要在洛阳布下这么复杂的掩息结界,光有修为还不够,肯定要朝中有人遮掩,但刘赶不说,他也不追问。 几息之后,三人到了一处三层客栈外。 比起那冷清而又肃然的洛阳大道,这个处于寻常民居中的客栈却热闹得多,便是那门口都是进进出出、人来人往,与刚才一路上窗门紧闭的酒馆、茶肆形成了鲜明对比。 “兜阳楼。” 将目光从牌匾上收回来,陈渊视线一扫,都不用催动洞玄眼,便看出在这客栈的内外行走之人,皆有修为在身。 “散修的聚集之地?” 对于这样的地方,他当然不会陌生,当年在洞虚未成道前,他每到一个新地方,便会寻找这样的地方,是交换物件、寻求消息,乃至求取功法的好地方。 “这灵仙界的层次或许更高,但终究还是人之江湖,不过此楼这会聚集的,可不只是简单的散修。” 这么想着,他抬起头,看向客栈三楼,他在其中感觉到了几道强横气息。 “又有人来,而且又是个陌生面孔。” 三楼之中,正有两人相对而坐,一个身着黄色道袍,长袖垂胸,神色肃穆,一个则是高冠博带,翩翩公子,戴着白玉面具。 黄袍道人没有抬眼去看,便对外面有如亲见:“贸然招集这么多陌生面孔,其中良莠不齐,肯定会混入朝廷与其他势力的人,到时你白夜公子纵有千般算计,也是无用。” 那高冠公子的面具下传出笑声,他道:“散修本就混杂,纵然日防夜防,也防不住人心变化,与其费心甄别,倒不如尽快聚集,借势成事。” 黄袍道人就说:“你拉着众人说要救助皇帝,但皇帝已经落入董卓手中,加上昨夜那道神念扫过四方,震慑群雄,想要扭转局势何等困难!就算伱能拉拢到吕布,一人之武勇也不见得能扭转都城大势!” “事在人为,若是此番计谋不成,在下大不了弃官归乡,以待时机变化,炎汉气运尚在,总归还有机会。”高冠公子还是笑着,忽然话锋一转,“倒是何曼道长,放着手下那么多的兵马不管,突然来我洛阳,又是所为何事?你等太平道的修道之人,与朝廷是敌非友,总不至于也是来为帝奔波的吧?” “我自然是为了张公而来!”黄袍道人何曼的眼神转冷,“吾等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仙师受得如此屈辱!” “原来如此。”白夜公子点头道,“道长来此,是想从在下口中,探得张角的首级所在!” “怎么?你不愿意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白夜公子根本就不迟疑,“便是道长不问,我也会说的,毕竟光是这两日,我都告诉了七八人了。” 此言一出,那道人何曼反而愣了一下。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收获了,这一趟算是没有白来。” 客栈一楼的大堂中,陈渊刚找了个雅阁落座,便遥遥听闻,自那位白夜公子的口中,得到了所需信息。 “皇宫之下、地下宫殿,镇魔庭!算是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地方,毕竟再被如何贬低、污名化,仙人就是仙人,可不是随便什么法宝、禁制就能封印得住的!” 咀嚼着这个地点,他隐约察觉到了其中的凶险气息。 “这白夜公子身上有着敛息乱运的法器,兴许就是那张白玉面具,所以无从推算身份。不过,此人提到了弃官离去,那大概也是历史上存名之人,除此之外,这几天时间就告诉了这么多人仙人头颅之所在,总觉得是在刻意扰乱局面!” 话虽如此,但这些到底与陈渊无关,他既得了所需情报,那是留是走,进退自如。 “道长稍待,我得为您登记造册,将名号传于楼中,方可行方便之事。”刘赶入了这大堂后,先是打发了红袄女子去后院,接着又有几人交谈,这时匆忙回来,跟陈渊解释道:“兜阳楼自来便是散修聚集之地,能互通有无,打探消息,自黄巾之乱后,吾等散修处境日危,于是兜阳楼主更是拿出财货、珍宝资助,但需要登基名姓或道号,方可为之,您看……” 微微沉吟,陈渊挥手道:“你且去吧,我自在这瞧瞧。” “如此甚好,在下去去就来。”刘赶松了一口气,拱手后快步离开。 等人一走,陈渊游目四望。 兜阳楼的大堂,并非那寻常酒肆、茶馆那般,只是摆放几张桌椅,此处却是分成了一个个隔断、雅阁,虽然有大有小,个个典雅别致,内里或有石桌,或是木台,配上蒲团、藤椅,有闹中取静之意。 厅堂中间摆着青铜炉火,四角有盆栽装点,边缘铺着鱼缸溪流。 “五行摆放,地下还压着一处灵穴,着实是个福地,想来后院该是有不少厢房,这金丹之下的修士,若能在此处修行,该是事半功倍,难怪到了这城中戒严的时候,还有这么多人进进出出。” 此刻这厅堂之内,七八个雅阁之中,几乎都坐满了人,还能听得不少人在高声议论,并不避讳,说的居然就是救皇帝、找援军之事。 陈渊侧耳倾听,便听得身后的那个雅阁中,正有人高谈阔论—— “若想打破当前局面,自然是要拉拢那位并州吕君!他可是被称天下第一阳神!攻伐第一!他在阴神之时,就声名远扬,镇守并州,守备边关,越级杀敌,曾先后斩杀两名鲜卑阳神!” “逼得汗庭派出五名阳神埋伏起来,突然暴起,围攻其人!几乎将这位猛将逼入绝境!但谁曾想,那吕君遇强愈强,竟是在危急关头临阵突破!当场阳神,方天画戟挥舞之下,两名胡人阳神当场身死!” “最终,追逃逆转,这一战下来,五名胡人阳神里三死一伤,一个被他追杀千里,直接生擒!可谓是震惊北疆,而吕君亦是一战成名!得了个飞将之称!按照道理,若不是此番都城有变,给他封赏进官的旨意,已经传过去了,让他这个名号名副其实。” 听得此处,陈渊不由点头,虽是魔幻强化的汉末,但该登场的人物,那人设果然还依循着原本的轨迹。 “在这等地方不控制音量,广而告之,并不是真的在谈论,而是在做舆论铺垫,是在给众人心里种草啊,看来刘赶说他们打算拉拢吕布,并非虚言。不过,再强也是阳神,就算仙人碍于天道制约不能出手,不是还有元神呢?莫非元神也受到限制了?除此之外,拉拢吕布对付董卓,时间上太早了点,怕是再过不久,董吕就要合流了。” 他正想着,忽然心头一动,转头朝大厅的入口处看去。 入目处,正有个富态老者,引着三男两女、一行五人,踏入此间! “几位,里面请!” “嗯?这几个人身上的气息……” 那五人还未进来,陈渊就生出冥冥感应,这时直接以目视之,登时就察觉到了微弱联系。 “是在我飞升时,顺着空间裂缝侵入此界那几人中的五个?居然也被邀请过来了?看他们的样子,明显是有所图谋。” 陈渊一下来了兴趣。 要知道,他之所以能来此界,虽说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算是机缘巧合之下,得了路径,但归根结底还是兑现了几百年、近千年的修行沉淀,完成了曲折的合道之劫。 他的飞升时机来自己都不能清楚把控,而且打开灵仙界裂缝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几息,但偏偏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可以为他界之人抓住,潜入偷渡进来。 “这几人背后定藏着大秘密。” “几位,且在此处稍待,待老夫将诸位名姓上报。” 领着岑师兄等人来的那人,如刘赶一般稍作招待,便匆忙离去,留下了五人。 岑师兄他们倒是神色如常,坐于稍大的雅阁之中,个个神色如常,并未多言。 很快,他们也被隔壁的议论声吸引了注意力—— 那一桌经过短暂停顿后,依旧在说那位飞将吕布之事,只是这次开口的是另外一人。 “我怎么听说,吕布虽是大败五阳神,却也惹恼了草原上的一位元神真人,因为死去的阳神中有他的直系血脉,还是备受宠爱的那个,于是不惜打破元神之间的约定,直接出手追杀吕布?好像就是最近几个月的事,现在并州刺史的兵马虽近,但吕布是否还在阵中,还未可知。” 但此人话音落下,先前高谈那人立刻笑了起来。 “哈哈哈!卢兄,你消息落后了!我之所以如此推崇吕飞将,就是因为他面对元神追杀,不仅挺住了,还在正面厮杀中全身而退!” “什么!?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挺吕之人的声音越发响亮,“当今天下,只要修为一到阴神,就有天庭、道宫、阴司的使者前往,将名记入朝天道录中,修为越高,越受制约,尤其是元神,更有诸多约定,所以面对元神违约出手,只要能抗住对方攻势,天道大势之下,对方必然退去!你说,能在元神手上全身而退的吕飞将,是否为阳神第一人?有没有资格扭转眼下的局势?” “那自然是有的。” “还没拉拢过来,就做舆论导向,未免也太着急了点,但话又说回来,散修本就人多心杂,如果不提前画个蓝图、给个大饼,哪会有人愿意相信?或许那背后的白夜公子是想用个空头支票,先拉拢大势,把一盘散沙短暂聚起来,再借着这散沙凝聚的势,去说服吕布?来个两边空手套白狼?” 陈渊在边上听着这一唱一和,自是感到设计粗糙,但架不住形势所迫,一番话下来,确实让周围的有心人暗暗认同,许多人稍微放心,越发期待能说通吕布了。 就连那岑师兄一行人,在听得吕布能以阳神在元神手下全身而退,都不由惊讶。 岑师兄更是一挥手,布下隔绝禁制,低语道:“这个吕布,很可能就是照映的咱们历史上的那位破天狂将吕霸生!而董卓照映董安都,那这群散修必然拉拢此人不成,还要反受其害,但这却是咱们的机会。” “师兄此话怎讲?” “可还记得我先前说的?”岑师兄正色道:“灵仙界横跨万古,勾连诸天,虽说千多年以来近乎封闭,难以触及,很少有人在飞升后,能合灵仙之道,但通过宗门卷宗还是能够了解的。因灵仙界长河流转,天命沉重,宛如一环,超脱于各界洞,所以其任何一个时间段,都是真的,都可承载飞升之人。” “上次我便就疑惑,按着师兄的说法,岂不是有很知晓后世历史的下界修士,”那位穿着襦裙的刘仙子疑惑道:“这不是占了很大便宜?” “占便宜?”岑师兄冷笑摇头:“这是吃大亏!天道隐秘、其威如狱,便是在下界,干涉历史都是禁忌之事,往往施法后便会即刻遭受反噬,而到了灵仙界,直接落到历史过往之中,灵仙界的天道何等雄浑,你还觉得会是幸事?” “原来如此,”红纱女插话道:“既定历史,不可更改,一旦搞乱,就是莫大因果,以个人修为哪里承受得住?所以,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险,越是要忍住不参与进去!” “是这个道理!”岑师兄点点头,“就像是戏台唱戏,人家定好了剧本,你来了,登台唱戏那是找死,顷刻就要受天道反噬!死无葬身之地!最好的选择是做个看客,就这样,都要小心无意中扭转历史,引得业力浪潮!” “吾等此来,还有何用?”少年修士老吴满脸无奈,“岂不是什么都不能做?干看着,还有可能因为裁断一根草,引起连环反应,死于非命,形神俱灭?” 五人中的英气男子却若有所思,问道:“大势不可改,细节却能增?” “正是如此,”岑师兄点点头:“比方说,我等知晓三百年后灶君墓会出土,其中有许多上古秘本,那只要提前寻得,拿出一两本来修行,在三百年之期到来前还回去,恢复成原样,便能欺骗历史之势,只是其中的度难以把握,要好生思量。” 他看着一行几人或气馁、或烦恼,鼓励道:“世人常说灵仙广,说的不光是地域广大,也是时空幽深!就好像两仪界中的顶尖阳神,称霸一世,天下皆可去之,在灵仙界若是修为到了超脱元神的地步,合于天道,则不光天下各处能去,过去未来都能遨游!宇宙皆在眼前,才能去伪存真!” 其余几人精神一振。 岑师兄继续道:“古之修行者孜孜以求飞升,可不只是贪图灵仙界的资源、传承与灵气吗?唯有在这等地方,能切实感悟到时空流转、万物变迁,才有可能超脱天地五行、宇宙洪荒,便是再次一等,也可正道唯一,存于长河各处,又或再落一境,那也是不受其扰,成就精诚之道,不存于长河各处,只在当下。” 说着说着,他感慨着道:“若在两仪界中,一生都无法有这样的机会,如今既有可能,纵死何妨?何况,还未必会死,眼前就是机会,按着咱们的历史,董卓、吕布日后会反目,但在这之前却会得势,我们只要赶在反目前借得二人之势,好处众多!” 其他几人被说的雄心重起,纷纷点头称是。 但这时,岑师兄反而再次强调道:“总之,诸君只要注意一点,那就是绝对不能试图去扭转历史、改变既定,否则的话……” 他的脸色尤为凝重:“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是他界来人,而且不是末法之界,是从什么两仪界中来的,而且知道的还真不少,时光如环,历史未来难定?原来如此。不过,居然想着抱大腿,挑了董卓父子,这就有些太想当然了……” 这五人的隔绝禁制对陈渊而言形同虚设,他听着几人言语,眯起眼睛,随即失笑一声,朝门外看去! 轰隆! 在他目光触及门外的瞬间,狂霸绝伦的飓风呼啸而来! 哐哐哐! 整个兜阳楼近半的门窗都被狂风吹得四分五裂! 汹涌的狂风之中,一身战甲的魁梧汉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他头上长冠雉翎摇动,身后披风飞扬,捏着一名道人的脑袋,方天画戟一扫,气血汹涌如江河,扫灭阴气、破灭书法! 眼神扫过之处,石柱、地板、桌椅纷纷炸裂,修为不高之人,更是气血翻涌,瞬间内伤! 半个楼宇崩塌! “你等是什么东西,也配来拉拢某家?” 压线,五千多字,二合一,明天争取恢复两更…… 周末家里事情实在多,加上还要带熊孩子,特么,亲儿子今天把我的鼠标和手柄都摔裂了,实在是痛苦不堪! (本章完) 第379章 一时逞威无敌手,方寸安坐有真人 突来的变故,让大半个兜阳楼的人愣住了。他们之中的一些在看到来袭者的模样后,纷纷色变! “吕布!?” 这声音传入周遭众人耳中,让他们一阵错愕与惊讶,随即在狂暴的气浪中,各自行动,有的抵挡,有的闪避,有的直接就逃遁出去! “还想跑?某家既然出手了,便要竟全功!否则如何让董公知道某家之能?” 但那些逃遁之人,无论是往哪个方向奔逃,随着那来袭之人抬手一抓,就有狂暴炽热的天地玄气汇聚过来,将他们缠绕、收紧,随后勒住全身,切入血肉骨骼! “啊!!!” 一时间,惨叫声自四方传来,把这屋中人的种种心思打碎了大半,剩下的就是浓浓的恐惧! “这人就是吕布?阳神第一人?” “他怎么会来此出手?不是说要拉拢此人吗?闹崩了?” “就算是闹崩了,最多就是两不往来,怎会攻击此处?” …… 混乱中,众人一阵错愕、惊恐与混乱! 哗哗哗—— 崩塌的屋舍外面,几队披甲兵卒手持利器而至,为首的正是一脸笑容的李儒。 在这支队队列的后面,是一个个明显被制住、擒拿的男女,赫然都是修行之人,其中不乏楼中之人相熟的。 一看这个阵势,众人的心瞬间都凉了下来。 既是看出了内里缘由,他们如何还能淡定? “都在此处了,有什么冤屈,等回去了,和董公去说吧,某家可没耐性听你们聒噪!”吕布根本不听众人言语,冷笑一声,迈步前行! 轰隆! 他一脚落下,地面摇晃的有如甲板! 屋子里修为不甚高的修士,在这一脚之下,摇摇晃晃,心生畏惧的瞬间,便察觉到一股重压临身,当即惊叫一声,个个跌倒! “哦?”完好无缺的雅阁中,陈渊端着一杯茶,察觉到了异样:“这个吕布不愧是名垂千古的人物,他该是以武道之法步入了长生之路、证得阳神。他现在用了武道技击中的势杀之法,阳神真火灼烧杀意,化作杀意念头,震慑他人,只要心有畏惧,为杀意念头侵蚀,心里就有吕布的杀神之相滋生!近似于丐版的心象映射!” 心象映射,乃是炼虚之境的标志特征。 “若吕布最近才成就阳神,现在就能施展丐版心相投影,那距离他领悟元神也不远了,确实是资质不凡。” 他端着茶水喝了一口,一副看热闹的模样,目光扫过众人,最后集中到了那五个“外来者”的身上。 “和咱们的历史一样,两边合流了!那也就意味着,那董卓即将得势!这吕布将会更进一步,近乎无敌天下!” 纷飞的碎屑中,岑师兄等人快速闪避,却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觉得事情发展的太过迅速了,便以秘法传念,彼此通气。 “那怎么办?咱们当场投靠吗?”少年老吴不确定的问道:“是不是太露骨了?” “若是如此,怕是连董卓都见不着,就先被当成反复小人灭杀了!”英气男子当即反对,“我却觉得,咱们应当与此人战上一场,体现出价值!” 老吴也立刻反对起来:“墨义子,你可是说笑?这可是阳神第一人啊!咱们之中修为最高的岑正师兄,也不过是阴神巅峰!虽说有秘法和秘宝,但这样做有什么好处?打完了、结了仇,还想投靠?怕是反而要被追杀!” “不错!”红纱女子也不同意这个计划,“更关键的是,此人若真如咱们历史上的那位凶将霸王一样,那在运衰之前,都是战无不胜、无往不利的!一时受挫,乱了名声,可能就会影响历史!若是吾等联手,以秘法相合,与这阳神第一人势均力敌,很有可能要改变历史,受到反噬!” “你们想这么多有何用?”英气男子墨义子冷笑起来,抬手一指前方,“伱觉得是能和这位说通,还是能走得脱?倒不如与他交战一番,若能战个平手,再退而求其次的投靠,也好分说,到时……” 轰隆! 又是一声爆响,却是几个修士各展手段,或以术法,或用法器,朝着几个方向突围,结果被那吕布一掌拍地,劲力顺着地脉蔓延、爆发,直将几人冲击的人仰马翻! “泗阳宗的土行法、长乐门的流音梭、百影观的遮身法……” 吕布身形如电,将倒地的几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提起来,便往门外扔去,嘴上冷冷说着:“某家自十二岁始战,经历大小余战五百多,尔等的手段哪个没有见过?识相的,便不要再有其他心思,否则休怪某家手下无情!” 众人一时噤若寒蝉。 方才听人说的时候,尚且不觉得如何,这时真正对上了,才知那些话哪有吹嘘之处,竟是个个真言! 可惜,这位第一阳神的刀锋,却是指向了他们! “他已是投奔一方,还来捉拿吾等的?” “此人出手,吾等焉能逃脱?” “冤枉啊!我等不过是路过的散修,如往常一样来兜阳楼歇脚,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不是殃及池鱼了吗?” 忽有一人自崩塌的屋舍中走出,却是个中年汉子,留着光头,身着僧衣,他直视着吕布,怒道:“吕主簿!你也是响当当的汉子!为何要投奔董卓那等逆贼!?” 此人显是从吕布几次言语中透露出的信息,知晓其人已投奔董卓! 而岑师兄等人也一下子就便听出来,这人正是在雅阁中高谈阔论,推崇吕布的那位! 吕布眯起眼睛,看着这人,察觉到一丝香火之意。 “逆贼?董公杀黄巾、平叛逆、救圣驾,怎么到了尔等山野方外之人的口中,竟成了逆贼?简直是笑话!”外面,传出了一个清朗之声,那脸瘦鼻弯的李儒笑着质问:“黄巾肆虐之时、圣上蒙尘之日,尔等身在何处?是我家主公挺身而出,不畏艰辛,平息了叛乱,救得了圣上,还要被你等妖言惑众的小人记恨!吕将军,不要留手了,能抓的抓,不能抓的……” 他眯起眼睛,轻声道:“杀。” “某家明白了!” 吕布点点头,眼神骤然一变,全身的气势陡然升腾,那雄浑至极的气血,自全身上下散溢出来,竟在他的身后缓缓凝聚成了一道通天彻地的身影,披甲拿戟,气吞山河! “这是……武道通神!?大通神法!?” 一时间,兜阳楼中众人惊骇至极。 连残存的三楼上,道士何曼都脸色一变! “不好!” 岑正等五人心头一跳! “此人竟掌握了大神通之法!不能犹豫了!出手!” 霎时间,五人头上皆有一道凝聚至极的神道投影显现,与各自一件法宝共鸣,爆发出五种雄浑之力! 不只是他们,在场的众多修士,无论存着什么样的念头,在这一刻警兆临身,皆有大祸临头之感,知道若不拼命,恐将危急!于是也不去求饶、逃遁、躲避了,个个奋起精神,催动术法、法器! 这群人中,甚至还有两位阴神! 前前后后,三十多名修士一同出手,其中两道阴神灵光、五束神道光辉最为雄浑! 光影漫天,竟照耀了小半个洛阳城的天空! “十方杀伐道!社稷翻转!灭!” 吕布佁然不动,挥舞长戟! 那身后的庞大身影顺势扫落长戟! 霎时间,天地动荡,仿佛整个天空被他抓落下来,朝屋舍中砸去! 破!破!破! 轰鸣响彻洛阳,余波荡漾四方! 层层光辉有如豆腐一样被轻易切开,长戟砸落,那残存的屋舍彻底崩塌! 惨叫声中,一名名修士翻飞跌落。 两名阴神当场就被反噬,口鼻喷虹! 岑正等人则是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而后跪倒在地上,剧烈喘息,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仓促之间,吾等尚未发挥至极,但即便如此,也败的太快!哪怕吾等做好准备全力出手,乃至结成五行之阵,恐怕也不是对手!” 他们一个个心里念头震颤。 尽管岑正一再告诫,众人也知此处乃是上界,也知道先知格局并未优势,但终究还是残存着一点希冀,但在这一刻尽数都被打败! “不愧是上界!不愧是第一阳神!吾等仗着一点玄法,竟小觑了英雄!此人若是到了两仪界,定能威压天下,镇压一个时代!我等居然还妄想与他战平,真个可笑啊!” 便是李儒,见着这一幕,看着那道威猛身影,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里面还藏着两个阴神修士,还有五个深藏不露的!难怪主公费尽心思的拉拢此人,为此还铤而走险,差点暴露于丁原眼前,现在这一击才知一切都是值得的!无论这群散修里有什么人,结果都是一样的!这是属于吕奉先的胜利!最强阳神的战绩铭刻于洛阳!” “李君还不动手抓人?” 突然,听到吕布的提醒,李儒才回过神来,立刻带着几队兵卒往前走,口中吩咐道:“所有的人都要问清楚身份来历、师承籍贯,防止还有漏网之鱼在事后蹦跶!” 说着,他想到了什么:“要特别留一下,看是否有一个叫洞玄子的,看他是否也在这里,若是发现了,即刻报之于我。这人与皇帝有旧,还有用处。” 说完,他笑着向前,口中道:“奉先将军真个好修为,让人叹为观止,有你出马,往日还要花费功夫的事,这才半天不到,竟都做完了。” “这不算什么。”吕布收拢方天画戟,神色如常,“只可惜此处也没有一个能让我稍微尽兴的。” “将军要尽兴,还不容易?待我家主公处理了手上的事,便为你安排。”李儒说着,来到吕布身边,抬头前往,目光扫过各处,“这洛阳的兜阳楼名声在外,记述着来往修士的名姓,等会拿出名册,一一对照!可惜了,损毁的这般厉害,彻底成废墟了……嗯?” 当他的目光扫过废墟深处、一处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完好雅阁时,骤然愣住了。 吕布这时也有所发现,放眼一看,眼底迸射精芒。 “好啊!没想到还藏着一条大鱼!” 话落,他竟不等李儒开口,一步迈出,人已到了那雅阁边上,抬手一抓! “将军且慢,等……” 轰! 呼啸声中,吕布强壮魁梧的身躯如奔驰的马车般倒飞而来,以万钧之势砸在李儒身上! 咔嚓!咔嚓!咔嚓! 劲力临身,李儒听到了骨骼接连断裂的声响! 零点前应该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380章 凶心难敛终成祸,天道不显反作先 “如此武勇,算得上当世无匹!可惜不能为我所用,也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拉拢的机会。” 离着兜阳楼不远的楼上,从容而至的白夜公子,正远远地眺望着交战之处。先前虽有许多人试图冲出吕布的封锁,但无一人成功,但这位公子不声不响的,却已到了楼外。 这时,他回忆着方才吕布举手投足,镇压群雄的一幕,不免感慨:“董卓得了个机缘,但兵力终究捉襟见肘,否则先帝几道斥责其人的旨意,不会逼得他连连腾挪。但想来董卓也知道自己的劣势,所以先其他人一步拉拢了吕奉先。” “我看你并无遗憾。”对面,同样脱身出来的道人何曼摇头道:“眼前的混乱,或许亦是你所期待的。”他深深的看了白夜公子一眼,转了身,身子一晃,人已经到了远方。 “这人该是去寻张角的头颅了,如此也好,这里的局面既已失控,索性就丢出去,给董卓多点事作吧。地宫那边已聚集了不少人,该是时候……” 目视着何曼远处,白夜公子亦要转身离去,忽然心中一动,随即眼中流露出意外之色,转头朝兜阳楼的废墟看去。 “不对劲!” 轰!轰!轰!轰!轰! 狂暴之力将那道魁梧身体冲击的后飞不止,一连串的屋舍因此崩塌! 吕布只感右臂剧痛,整个身体处处劲力爆发,那滂沱的劲力有如滚滚江水,连绵而凶猛,不断冲刷着血肉筋骨,震颤之中,暗劲更是要往脏腑中钻! “怎会如此?” 运转劲力,将两脚深深插入地面,在留下两道极深的犁痕后,他才勉强停下身子,感受全身淡淡的麻木感,以及右手针扎一般的刺痛,吕布满心的惊骇! “这是什么法术,不光破开了某家的破灭劲,更是能绕过筋骨,伤及脏腑?” 深吸一口气,压下全身的异状,体内雄浑真火跳动流转,气血涌动,修补着肉身损伤,吕布微微迈步,这才察觉到身后微弱的气息。 无需转头,他就知道那是被自己波及的李儒! 此刻,这位董卓帐下的谋士、麾从,半边身子都已被砸成肉糜,余下的也因为散落的余劲,而诡异的扭曲着,其中的骨骼怕是已尽数断裂。 李儒眼睛瞪得很大,张着嘴努力的喘息着:“救……救我,否则……董公震怒,洛阳……洛阳血流成河……” 滴答。 虚空中,似有水滴落在某处,荡起阵阵涟漪。 “此人乃董卓亲信,说是出来协助某家,其实是来监视、审查的,这就成了这副模样,眼看是活不成了,这一下子,董卓说不定还要对某家起疑心!着实可恶!” 想着想着,吕布带着怒火与忌惮,抬头朝来处看去,这才见到一名灰袍道人正在随意的站在废墟中,手里还拿着一杯茶,正轻轻吹气。 似是察觉到了吕布的目光,那道人抬起头,冲他笑道:“好个大汉,能耐不小,我这汇聚了全身两成的劲力,居然被你承受下来了,不愧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吕布,只可惜,伱可能没机会做三姓家奴了。” “你说方才只用了两成力?竖子!安敢辱吾至此!你分明是用了术法!”吕布双目瞬间通红,他怒吼一声,武道意志冲霄而起,气血如瀑布逆流,化作顶天立地的武道通神之影,“某家以武道意志立誓,誓杀你!以正武道之心!” 洛阳大阵扭曲,万众气血沸腾,隐隐与那道通天神影相合,助祂衍化十方魔功,汇聚十宗武道,垂落下来,与怒而奔起的吕布本尊合为一体! 吕布的气血如大海般沸腾,全身各处皆有“哗啦啦”如同浪潮一般的声音响起! 他身若离弦之箭,目光锐利如刀,气血如无穷战意,人还未到跟前,那废墟中躺着的众人,便浑身一颤,仿佛置身于刀山火海之中! 就连岑正等人也不例外,他们勉强起身,原本还在震惊于有人击飞了不可一世的飞将吕布,随即便被那雄浑战意笼罩,眼前景象扭曲,虚实交错之间,像是置身于血腥战场! “心相映射?这个吕布难道要打破阻碍,阴阳合一,元神炼虚!?” 他满脸惊骇! “此人才刚受挫,立刻便要借机升格,莫非此人竟是当世气运主角不成!?” 轰隆隆! 不过转念的功夫,吕布攻势已至,他将方天画戟往前一刺! 众人眼前的幻觉、心中的惊惧,竟被一股五行之力拉扯着,挟着滚滚灵性、智慧、念头,被生生扯出,汇于长戟之上! 那把长戟瞬间迸射出刺目光辉! 忍受着到魂魄撕裂般的疼痛,岑正勉强安耐住躁动的念头,但心头的惊骇却越发浓郁! “兵家神通,众志成城!这吕布以勇战为根基,惊惧众人后,以惊惧催动兵家法,让在场之人都成了他的兵卒,强行演绎军阵!而且,这座城的大阵还隐隐为他加持,这一击怕是已然接近了元神!不,只要能够功成,这一戟过后,他心有感悟,或许就是直通元神的大道吗,最多潜修几年!无数人苦求而不可得的境界,他便唾手可得了!这等气运、资质,必是一时主……” 他倏地瞪大了眼睛。 叮! 清脆的声响中,那气势无匹的长戟,竟被一根手指抵住了。 “我方才犹豫许久。” 根本不理会周围因为惊骇而失神的一道道目光,陈渊抬指点住了吕布一戟后,目光漠然,微微抬头,看着天空。 “若是乱了定数,或将承受反噬,于吾这般人而言,本该低调、谨慎,待理清局势,才好作为,否则贸然出手,便如今天这般,连城池之阵都会加持敌人之身。奈何,若是处处退避,见事躲闪,只做个看官,着实是阻塞我心,难舒真意,怕是我这境界都要受到影响,因此动摇。所以我此番出手,只为道心,可不是因你等狂言要抓我、寻我……” 他一目观天,仿佛在看着某个至高存在。感受着泥丸宫中不断滋生的蒙蒙之气,陈渊瞥了进气少出气多的李儒一眼,某个猜测越发明确。 “你到底是何人?”对面的吕布终于意识到不对,他见陈渊临到交手,还目中无人,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又惊又怒。 可此时吕布的一身气血本就雄浑,如今得了洛阳大阵的加持、万众之念,加持于神兵,境界还在巅峰之上,但被那根手指挡住,偏生难以动摇对方分毫,反而是自己的气势在攀升到巅峰后,开始衰竭。 “你们不是正找我么?”陈渊收回目光,屈指一弹,一气剑光骤然爆发! 咔嚓! 方天画戟上的层层气浪瞬间破碎,接着神兵刃裂,变作无数细小的粉尘,被剑光冲击着回卷而去,一同贯穿了吕布的胸口! 这位绝世猛将瞪大了眼睛! 跟着,他似是明白了什么,猛吸一口气,压下翻滚的气血,全身劲力猛然灌注双腿,随即一扭身子,劲力自脚下爆发,瞬间缩地成寸,转眼的功夫就到了远处,近乎要一跃出城! “他跑了!?” 岑正等人如梦初醒,见得这一幕,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可惜,他们连念头都还没转过来,便见陈渊反掌一拍,星辰化作大手,直接压在远处的飞将身上,在其怒吼与惊叫声中,将之直接打落凡尘,一掌拍下,血肉成泥了! 安静。 兜阳楼的废墟之中,陡然间落针可闻。 “这么一个纵横世间的人物,居然就这么死了?” 岑正有一股不真实感,在他看来,那吕布凶威滔天,还越挫越勇,最后关头固然逃跑,却也有遇难成祥、留的青山以转运的架势,但依旧难逃一死,害死得这么轻易、这么突然,再回想方才此人的无敌之姿,更有一股不真实感。 “但……”旁边的老吴从震惊中恢复,“这人不是对应咱们历史中的那位绝世猛将的吗?这世道还没彻底乱,他就死了?难道这段并非是与咱们对应的历史?” “这……难说。”岑正回过神来,看向陈渊,迟疑起来, 就在此时。 轰隆! 虚空雷鸣! 那微弱的涟漪陡然震颤,掀起巨浪,朝着未来奔涌而去! 兹啦! 四周,细碎的裂痕出现,无数琐碎的水浪之声,如人低语,在众人耳边回荡。 岑正悚然一惊! “浪潮如水,逆流低涌!这是历史中的关键人物死去后,历史将有偏转的征兆!” 此言一出,五人先是对视一眼,继而个个满脸惊恐的朝陈渊看了过去,却随即更是惊觉陈渊正对他们咧嘴一笑。 五人瞬间毛骨悚然,脸上血色尽去,仿佛坠入冰窖,全身冰寒。 陈渊却不多言,感受着那泥丸宫中喷涌翻滚的蒙蒙之气,彻底有了结论。 “乱!乱历史之势,便能得这蒙蒙之气!也不知这是因我的虚无仙籍所致,还是被我替代了的此界之人命格的缘故……” 他还在思量,突然眯起眼睛,随即抬手就往远处一抓! “算计了这么多,还想走?” “吕布竟然就这么死了!?” 不远处,将目光从城墙根收回来,白夜公子面具下的双目竟有瞬间迷离,紧接着眼中满是警觉与急切! “此处不可久留!这洞玄子有问题!我当将此人的前后过往推算清楚,才好重新布局!” 念头落下,转身就要离开,没想到脚下刚一动,周遭星辰闪烁,那刚刚拍死了吕布的星辰大手凭空而生,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不好!” 惊讶过后,他当即手捏印诀,在额头上轻轻一点。 咔嚓。 白玉面具上,浮现一道裂痕。 下一息,四周景象走马灯一般的变幻,最后被一只手撕裂。 又是堪堪压线啊! (本章完) 第381章 虎欲伤我先杀虎,道若畏天莫修道 星光涌动着落下,待得一切散去,便将那白夜公子的身形呈现在陈渊的面前。 “见过洞玄子道长。”他不慌不忙,冲着陈渊行了一礼,笑道:“若是早知道咱们散修之中,还藏着阁下这般大能,吾等又何必这般狼狈,遇到一个飞将,便节节败退。” “你或许没有料到,但若说狼狈,却也不狼狈。”陈渊摇摇头,而后舒展手臂,就朝对方脸上抓去,“废话少说,你既是躲在后面算计,如今暴露出来,便亮明了身份吧。” 白夜公子脚下一动,似是想要躲闪,但方有动作,便感到浑身一沉,竟被定在原处! 对面,陈渊的手已到跟前。 可他不急不乱,面具下传出笑声:“道长何必这般心急?这场大戏才刚刚开幕,后面可还有许多精彩之处,一味想要弄清里面的玄机,未必能得享玄妙。再者说来,在下也并非是你的敌人,恰恰相反,我与道长该是同盟,因着咱们将有共同的敌人。” 咔嚓!咔嚓!咔嚓! 话音未落,他脸上的面具自额头处开始崩裂,转眼遍布全脸。 陈渊的手停在了面具跟前,随即他冷冷道:“我本就是个心急的人,等不得,也不愿意等。” “那着实遗憾,这等性子在接下来的天下之局中,说不定是要吃大亏的。远的不说,便是那天道的压制与反噬,恐怕就难以避免。” 随着这句话自面具下传出,那面具倏地化作碎片,从这位公子的脸上落下,露出了面具下面一张俊秀、苍白,却又满是惶恐与迷茫的面孔。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在见着陈渊似乎要抓自己的脸时,这人更是惊叫一声,连连后退,因太过焦急,脚下一个失衡,跌倒在地上,滚了两下后,满身狼藉,却还是满脸惊恐的看着陈渊。 “面具才是本体?” 陈渊眯起眼睛,目光从面前的狼狈公子身上,转移到了地上的面具碎片。 那些碎片看似落得随意,但这会却在地上拼凑在一起,隐约能见得一个笑脸,甚至还有断断续续的话,正从中传出:“道长,以董卓的性子,他容不得伱的,吕布、李儒对他而言,或许只是棋子,但初入洛阳便被人拿了棋子,那可是打脸!而且他看似粗犷,其实有心计,必会等站稳了脚跟,掌握了权柄,挟天子而得大势,再拔出各方反对之人!到时道长,怕是首当其冲,不如与我联手……” 啪! 陈渊一脚将那碎片碾得粉碎,眼中一片漆黑,有星空之景在周身变换,最终化作一张鬼脸,顺着陈渊的脚,钻入了那片面具粉尘之中。 “说什么鬼话,还想拉拢我,做你的前驱不成?吕布都不吃这一套,我能吃?至于董卓……” “呼——” 幽暗的空间中,忽有吐气声响起。 随即便是哗啦啦的水声,似是有人从冰凉的寒水中起身。 微弱的光芒在水潭边上摇曳,隐约照出一道缓缓前行的身影。 “可惜了吕布,却又出来了个洞玄子,只是此人着实心志坚定,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那道身影走到灯火边上,慢慢坐下,全身上下的寒气不断升腾,在他的头上凝聚,隐隐勾勒出一张扭曲的寒气面具。 “吕布这等顶尖的阳神,甚至掌握了部分元神威能,纵然是寻常的元神修士,都不可能早几招之内将他拿下,反而更大概率被其人抵挡住,哪怕是仓促之间不及抵挡,但逃走还是做得到的。但今日,他却被彻底碾压,毫无还手之力,如此看来,这个洞玄子的身份,很值得怀疑……” 死寂之中,那人的思绪渐渐转动。 “元神巅峰?亦或者是……掌握了其他天道的仙人?” 想着想着,他居然笑了起来,然后像是在与什么人说话一样,出言道:“原本,元神的约定、天道对仙人的束缚,都排除了某些可能,但黄天之后,一切皆有可能!只不过,很多人不敢想罢了!但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此时此刻出现于此,便是机会,只要抓住关键,便可加以利用!毕竟,我在暗中……” 呜呜呜—— 突然! 低沉的嚎叫声从黑暗中传来,紧接着一张鬼面骤然显现,直朝那人扑去! 他闷哼一声。 “居然找过来了?不对,只是借着因果联系,将神通投送于此!魔道!居然是魔道手段!此人……是个伪装成正派的魔修?” 但他没时间细思,为了防止暴露所在,伸手将边上的一点微弱光辉抓住,接着便一下投入水潭,猛然翻滚,而后迅速远离! 汩汩汩—— 黑气涌动,寒气旋转! 轰隆隆! 随着那道身影猛然翻身,洛阳城的深处传出轰隆声响。 让城中各处之人,越发惴惴不安。 便是董卓一行人,都微微停步。 就在吕布领人攻伐兜阳楼、最终被陈渊反杀的同时,董卓的人马也凭少年天子的存在,喝开了皇宫之门,长驱直入! 只是他们刚入城中,就听得远处不断有轰鸣声传来,一阵一阵,有如雷霆! 尤其是刚才激战正酣,吕布武道通神,变化天象,最后又在天道反噬的力量加持下,撼动洛阳大阵,声彻半城,着实将小皇帝与陈留王等人震慑住了。 就连卢植等人,见着大阵动荡,万众之念来回激荡,亦不免心中惊疑。 好不容易,一切都平息下来,但周遭的温度似乎提升不小,而且因命格与龙脉相连,小皇帝更是在大阵动荡后心有惶念,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询问。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的朕止不住的心浮气躁?” 他问的是护卫在身边的卢植,但回答他的,却是走在身旁的、一脸横肉的董卓! 他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陛下无需担心,这是忠臣良将在为陛下扫清城中的污秽!” “什么意思?董卓,难道你的人已在城中肆意妄为?这里乃是国都……”闵贡眉头一皱,虽然身边是一圈一圈的董卓人手,但他怡然不惧,当即喝斥出声。 “扰乱了国都的,可不是董某!”董卓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丝毫也不掩饰眼底的杀意,“你等杀来杀去,杀的皇帝都跑出去了,若不是某家出面,光是这路上的刺客,就不知能将皇帝如何!” 闵贡一怔。 走在众人之后的陈留王忽的道:“便是没有董君,也该是有忠义……忠义之士的。” “哦?”董卓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殿下后面该是又要提起那位洞玄子道长了吧?你看来是被妖法荼毒太深了,已分不清好坏真假!这些方外妖道最是擅长蛊惑人心,所以才有那张氏三贼作乱!如今这城中还有许多贼道、妖人伺机作乱!方才的变化,正是在镇压他们!” 闵贡丝毫也不客气的回道:“洛阳城中的散修何止千百,其中不乏灵光、阴神之辈,甚至还有潜藏着的阳神!你以为是那么容易荡平的?” “这是尔等不得其法、不得其人!”董卓笑得格外畅快,“某家在入城之时,得一猛将,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更有荡平诸邪之能!莫说是灵光、阴神,就是真有阳神躲藏,他也能将之击破!” “万夫不当之勇、能击破阳神?”卢植听到此处,神色有了变化,“难道是那位飞将吕布?此人竟被你招揽过来了?” “卢尚书没有想到的事还多着呢!等吕布荡平了城中,某家倒是要看一看,被你们那般推崇的道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董卓冷冷一笑,但见卢植虽然惊讶,但看自己的目光中,并无敬畏,反而有着厌恶与排斥。 “果然,这些汉臣终究是欠缺打压!但寻常的手段、酷烈的法门,也无法让卢植这等人屈服,更不要说服从于某家了!还是得用李儒他们说的那个法子,只是……” 心里转着念头,他回头看了小皇帝与陈留王一眼,面露沉思之色。 “是否要行这等事,还需找到龙脉气运的转折之处,否则会有反噬……” 咔嚓。 董卓正想着大事,腰间却忽有碎裂声响。 他一怔,低头看向腰间,见着那镶嵌着十枚魂珠玉牌上,有一枚碧绿色的魂珠赫然破碎,继而化作飞灰,只留下一个坑洞。 “这是……李儒的魂珠,他魂魄泯灭?死了?” 疑惑与怒火,在他的心底升起。 “某家才初至洛阳,便损失了心腹?是什么人做的?莫非不知皇帝在某家手上,居然毫无顾忌的下手!” 但在愤怒过后,董卓却又强迫自己冷静。 “李儒跟着吕布同行,有这个第一阳神护着,何人能伤他?除非吕布此人是假装投靠,其实包藏祸心,想要谋害某家?可……他若真是潜伏,理应在取得某家信任后背刺我董某人,现在才刚刚投靠,第一天办事,就斩杀某的心腹谋士,从而暴露,然后被某家追杀?这不是毫无意义吗?” 越想,他越是疑惑,良久不动。 边上的众人,无论是他的从属,还是小皇帝一行,都迟疑着没有去打扰。 就在这时,一点华光飞来。 “嗯?” 董卓一抬头,目光如电,远远地便将那道华光打得粉碎。 但光辉一散,并无其他异象,反而有一道传念辐射,落在众人心中,传递出清晰内容—— “李儒死于洞玄子之手!” 洞玄子? 董卓面露怒意,接着冷冷一笑,其余众人则是面面相觑,表情各异。 陈留王更是满脸担忧。 “走吧。” 突然,董卓迈步前行,继续往宫中深处走去:“这洞玄子果然有本事,不枉费你等的一番吹捧!他既能在吕布的护持中杀得李儒,定然神通非凡,某家自是要准备妥当了,才好其应付!听说宫中镇有龙元根本,皇帝,你来给某家带路!” 小皇帝闻言,却是一下犹豫了起来。 董卓站定,转身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至极:“怎么?某家冒死救了陛下,陛下却还要吝啬一点赏赐吗?” 皇帝顿时浑身一个哆嗦。 卢植护在皇帝身前,闵贡当场就要斥责! 但炽热刀光一闪,闵贡已是身首分离,而卢植则是重创倒飞出去,只剩下瑟瑟发抖的小皇帝和陈留王在原地,用惊恐的目光看着董卓。 “某家先前只是给陛下几分礼遇,如今既被人当做了软弱,自是要展露一点本领!”董卓走近二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既有董某护持陛下与殿下,那不管卢植也好,洞玄子也罢,无人可以近陛下之身而惑帝心!” “李儒这个名字,我还有点印象,似乎是董卓的心腹,好像还有点心黑,在董卓乱政后,此人也留下了一点名声。” 废墟之中,看着刚刚咽气的李儒,陈渊的泥丸宫中,又有蒙蒙之气凭空生出。 “李儒既死,加上吕布丧生,这历史理应是改变了。” 心有感慨,陈渊动念间,那泥丸宫中的蒙蒙之气当即四散,被融入了玄身之中。 这次他不仅没有将之封禁,反而将之前封禁的蒙蒙之气也释放出来,一并融入玄身! 下一刻,玄身震颤,早就走到了头的九转之身,各处皆发出嘎吱声响,似是要突破某种束缚! “蒙蒙之气确实难以收储,之前封禁的那些才过了多久,就只剩下爱不到一半了。但既然知道了缘由、掌握了方法,日后再得并不算难,也算是有了个打底的提升渠道。不过,比起玄之又玄的仙道境界,还是先集中力量提升玄身更为保险,而且不分散投入,专攻一个天赋,也更容易出成果。” 嗡! 便在此时,似有一股重压要落下,但陈渊的虚无仙籍微微震颤,虚空中便有一道死寂命格显现! 更有一股沸反盈天的心相隐而不发! 那道天意似是受挫,当即分散开来,落入洛阳各处。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这洛阳的大阵隐隐变化,更有许多修行之人的心念在无形中受到了影响。 “天道反噬的警告?不过……” 陈渊眯起眼睛,遥遥感应,察觉到在那虚空深处,似有许多念头跳动,但受到某种制约无法涌出,却还是传出了浓浓的…… 警告! 历史不容亵渎! “历史被粉饰、扭曲的还少么?却在这里与我虚张声势!” 陈渊眯起眼睛,似是根本也不放在心上,意念涌动,与那虚空命格相合! 呼呼呼—— 虚空狂风起,镇得众念惊! “若因一点警告就自缚手脚,那我这道也不用修了。只要这般念头一起,距离身死道消也就不远了。别的不说,逃窜的白夜公子就是一根搅屎棍,定然不会就此罢手,更何况……” 他一转头,朝皇宫的方向看去。 就在刚才,因果纠缠之下,皇宫中一股针对自己的杀意涌动过来。 “董卓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白夜搅屎棍虽说言语中有颇多值得推敲之处,但蛊惑人心的言语需有真意,他说董卓得势后必有动作于我却是不假,与其等那董卓羽翼丰满,再费一番手脚,倒不如现在过去将他摸了干净。至于仙人头,反正就在皇宫之下,顺路。” 刚才以心魔逆流而去,陈渊就隐约捕捉到了那白夜公子的真身所在,但他也料定对方提前准备好了逃遁之法,所以没有费力去追。 “此人将仙人头的地点大肆宣扬,告知多人,那在皇宫地下当还有再见之时,也省得我去寻找了。” 想到这,陈渊不打算再耽搁,步子一动,就要离开。 “这位……这位前辈,还请稍待。” 就在这时,岑正等人犹豫着走了过来,冲他拱手为礼。 “差点忘了尔等。” 陈渊拍了下脑袋,然后屈指一弹,五枚炁符飞起,分贝落在几人身上。 “待我回来,再与尔等说话吧,可别不等我回来便死了。” 话落,不等几人回应,便乘云而起! 废墟中,有人见得这一幕,赶紧出声提醒道:“前辈不可!洛阳城中不可腾空!” 滋滋滋—— 洛阳大阵震颤,苍穹涌动,一道雷霆凭空形成,而后挟着滚滚热浪,就朝陈渊劈下! 雷霆未至,散溢的热浪落下,便让废墟中被吕布重创之人个个颤抖,有大祸临头之感! “不好!九龙息雷!” “快躲!这等雷霆收拢了王朝之气,最是克制性修阴魂!” “唉!提醒晚了啊!” …… 兜阳楼废墟中固然是人人惊恐,远处也有不少人见之疑惑。 “这是什么人引得神雷落下?这么不懂洛阳规矩?” “便是昨夜杀成那样,修行大宗出手众多,也没有人敢不带王朝信物贸然腾空……” “莫非与方才的武道通神有关?什么!?” 众人还在说着,忽然见得陈渊掌中同样绽放出一道雷光! 紫气涌动,紫霄神雷! 轰! 那雷霆被他一指甩出,用得还是剑诀! “一气紫霄雷霆剑光诀!” 哗啦啦! 大阵雷霆转眼破碎! 啪啪啪! 城墙上一枚枚字符、阵图炸裂,竟是被这一下打碎雷霆,反噬了大阵根基。 陈渊长袖一甩,也不深究,翩然离去。 回来又晚,又太累了,所以五千二合一,就不硬凑六千两张了…… (本章完) 第382章 修有道统破阵去,聚得民心阻路行 轰隆隆—— 雷霆既碎,大阵动摇,但很快地脉之中龙气显现,便将那摇摇欲坠的大阵根基重新修补完好。不过,城墙上损毁的部分阵图符文却是无从修复了。 “布置此阵之人的手法当真精妙,引得天地王朝之势入阵中,即便有人撼动大阵,但只要根基不损,守住大势,就能借力恢复,源源不绝!我向来不精于阵法一道,若不是亲眼见得,那自己布阵的时候,怕是想不到这么精妙的设计来。” 陈渊坐于云上、眼观八方,目光扫过城池各处,便窥见了那阵图的根本。 只不过,刚刚才被破去的人道之雷,顷刻之间却也难以重新聚集。 另外,他这么一看,看到的不光是城中大阵的变化,亦察觉到了整个城池的气运消长—— 这洛阳城固然是魔改版本,不光城墙增加了高度,多了诸多阵法符文,比其面积也是水涨船高,一眼看去,高低起伏的屋舍远远排列出去,大街小巷交织,道分三股。 凝神观望,陈渊就看出这一条道路上的三股,沾染的气运各不相同,两边运浅,中间气盛,显然是这布衣百姓、贩夫走卒与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各行其道。 观道至远,他还能看得出来,整个城池,被大街大道分成了二十四块,其中越是靠近皇城的区块,其中的屋舍楼宇越是考究、华贵,其中透露出的气运亦越发浓郁,而且与地脉龙气交缠,和王朝气运相参,显然都是达官贵人、世家大族的居所。 只不过…… “如今这些屋舍中气势虽还浓郁、强盛,却沾染了血煞气息,而且外强中干,内里空虚不已,显然在之前的城中政变中受了损伤,家中真正的掌权之人、气运根本也不在其中……” 目光一转,陈渊的目光落在城外,眼中流光转动,便见得一道道青红气柱起伏,周围还有浓郁的气血狼烟翻滚,比之城中还要强烈几分。 “这些个人可都跑出了洛阳,留下来的可不多,与之相比,亲自上首的董卓还真有几分大汉忠良的意思了,嗯?” 这边还在想着,前方忽有一道浩然之气冲霄而起,浩浩荡荡,中正平和,却自有一股斥退妖邪、诸法辟易的意境。 此气一出,连那刚刚稳定到了洛阳城大阵都与之呼应、相应,王朝紫气自地脉中涌出,自地面渗出,随即汇聚而来,融入了那道浩然之气中! 一道清朗之声,随之响起,传于城中四方—— “还请诸位访客,莫要前行!大内重地、人皇宫廷,牵扯九州安危,还望诸位莫要存念踏足,乱其中法度。” 此声既落下,连城中的灵气仿佛都受到了影响,开始朝着城外退避,陈渊体内的灵光、法力亦有片刻震颤,但旋即恢复如常,只不过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宏大意志,汹涌而澎湃。 意志中情感变化,似喜是悲是怒似哀,又无喜无悲无怒无哀! 这意志随风而至,缠绕在陈渊身上,倒也没有用强,只是周遭的某种法则产生了微弱的变化。 “人道意志!” 陈渊眯起眼睛,感受体内蕴含着的人道之花正隐隐震颤,仿佛要与之共鸣,立刻就认出了这股滂沱意志的本相。 不同于高高在上、太上无情一般的天道意志,这股随声而至的,乃是基于王朝疆域之内、万千黎民之念而成。 是以此念雄浑连绵、博大繁杂,虽有浩然之力,却又相互掣肘。 更关键的是,其中有一道纯粹的赤诚之念,以自身的魂魄意志为引,燃烧了自身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浩然之气,才能引动大阵,将这王朝万民的人道之念聚集过来,汇聚在手上。 “这股力量虽然强大,但驳杂而混乱,近似于乌合之众,想要破开并不困难,只是会伤了那人道之念的本体。另外,这股人道意志若被化去,那这个以魂魄性命为引,汇聚人道念头的人,立刻就要死去!即便无人反抗、挣脱,此等念头也无法长期维持,依旧还要散去,那人就还是要死。” 以自身性命,引得人道意志,传声洛阳,这等决心和意志,让陈渊连连摇头。 “先前皇帝为宫廷政变所逼,逃于洛阳之外的时候,怎么不见有人能行此大无畏之事?现在董卓拿住了皇帝,入了宫中,反而站出来一个,这挡住的八成是保皇党,护的是董仲颖啊!” 动念间,他已发现了那舍命拦路之人。 此人就立在皇宫门前,占据一条大道,一身文士打扮,面容儒雅,手持玉简一册,身上儒服飞扬,全身为雄浑的浩然之气笼罩,周身更有许多中古诸子的人道虚影! 在其人对面,有五六名修士被生生拦在途中。 浩荡之气荡漾开来,弥漫了八九条街道,宛如护城河一般,框住了皇宫入口。但凡是身有修为的,想要在他面前隐藏,都是千难万难,更不要说从其身旁过去了。 皇宫大内,明显也有大阵笼罩,与那王朝太庙相合,更隐隐勾连天下江山社稷,其阵势之雄伟、严密,比之洛阳大城还犹有过之! “如此雄浑的大阵,真要是到了乱时,自然有人从内部打开,其实也是无用。” 陈渊摇摇头,就打算驾云而过,他以真仙元神驾驭仙道玄身,更有人道之花护持,根本不受人道的浩然之气制约,那文士手段再是如何,也挡不住他。 不过,当要过境时,陈渊心头一动,竟在被挡住的几人里,感受到了一丝命格气运的相连,随即凝神看去,见是个满脸胡须的粗壮汉子。 “这不是与我的命格气运有关联,而是和被我占了命格的那位有关。” 思虑片刻,他一抬头,默运心魔玄法,循着因果去搜寻宫中针对自己的杀意,结果却扑了个空,只是隐隐察觉到那凶恶敌意位于地脉深沉之处。 “董卓躲进了皇室地宫?还是说,他也对张角的头颅生出了想法?” 想到此处,他忽有心血来潮之感,于是掐指一算,竟有灵性示警! “能威胁到我的仙人性命,地宫中果然存有隐秘,董卓入得其中,或许就是要寻得底牌。又或者是因我乱了历史之势、反了天意后,天道随之而动,给我上强度呢。如此一来,还真的做些准备了……” 陈渊目光一转,再次落到了那满脸胡子的男子身上,冥冥交感,知晓此人与自身的反意命格之关联,其实是个破局点。 他当即按下云头。 此人与周围几人早就注意到陈渊,却没敢贸然出声,毕竟在洛阳大阵中还能腾空,面对浩然之气佁然不动,光是这份修为境界,就远超他们。 注意到陈渊的目光,那汉子只好拱手询问:“道友也是去往地宫,寻找张公遗泽的?” “不错,我是去找仙人头的。”陈渊也不隐瞒,接着就问:“如何称呼?” 那人倒不迟疑,就道:“在下褚燕,乃太平道出身。” 褚燕? 这名字陈渊十分陌生。 他对汉末三国时代的认知和记忆,主要来自于、影视与游戏,主要源于游戏,但关注的都是头部人物,再加上是风灵月影宗的资深弟子,狂推地图又不求甚解,其实记得名姓不多。 “可能不曾历史留名,就是个普通修士。不过,太平道出身,那肯定是专业的造反分子,难怪与我命格相合,而张角又是太平道开山祖师,带着此人会有转机,也不奇怪。” 一念至此,陈渊就干脆说道:“你跟着我,一同入地宫。” 褚燕神色微变,没有应下,而是指着前方的文士道:“道友修为高深,褚某自是佩服,但有荀氏八龙这等儒门俊彦挡路,怕是轻易难以破开。” 荀氏八龙? 陈渊心里一动,朝那人看了过去。 对面的文士早就满脸凝重的看着陈渊,得其目光注视,当即拱手道:“在下荀靖,见过前辈。如今汉室正逢风雨飘摇之时,真龙摇曳、位格动荡,若是让命外方士入了神主位所在的宫殿,这炎汉可就要乱了!” “这乱与不乱,与吾等何干?不就是那些世家大族与高官宦官们争权之故,”在褚燕身后的一名道人,闻言却道:“以你荀靖荀叔慈的儒门浩然气,运转社稷五祀法,和这洛阳帝都地脉相合,化作层层阻碍,就算是元神来了,想要破开怕是也不容易,只是挡错了人。” 陈渊又看了此人一眼,见他身子瘦削,双目精光闪烁,显是心思多变之人。 荀靖叹了口气,道:“蓟子训,你自来了洛阳,也是沐浴了皇恩,若非先帝准许,便是伱当日以道术乱午门时,就要为供奉楼的人擒拿,而今炎汉遭难,你不思相助,反而要去扰乱,是否恩将仇报?” 那人笑道:“贫道此去宫中,不正是为了报恩?那董卓挟持圣上,这等事连沿途孩童都看得出来,你既以汉臣自居,又挡住吾等,可那董卓已入得皇城,日后天下若乱,也是乱在他董卓之手,乱在尔等助纣为虐、不知变通!” “正是这个理!”褚燕点头扬声,附和道:“你这儒士有这等本事,皇宫纷乱的时候不见出手,这时挡在此处,是何道理?” 陈渊听了这话,不由点头,觉得这褚燕颇有见地,连带着看着顺眼了不少,同时他也在咀嚼着“蓟子训”这个名字,最后确定毫无印象。 “应该也是个不曾在历史上留名的道人修士。” “两位说的是,”对面的荀靖却面无异色,“荀某昨夜得了消息,自家中赶来,因顾虑性命,以至错失了救驾时机,因此今日才豁出性命,也要护得宫中不染方外之意!至于那董卓,自然也有人去对付,就无需阁下操心了。” “岂能不操心?”又有一人开口:“我听说社稷五祀法能调阴阳、顺四时、序五行,以政令配月令,而舒心意、惠天下!如今,你却是聚拢万民之念,不问青红皂白,便阻吾等之路!这又是何道理?” 荀靖拱手道:“阁下何人?竟知我五祀法精妙?莫非也是儒门出身?” “在下仲长统,无名小卒罢了,在乡间有个‘狂生’的诨号,却是不登大雅之堂。”那人粗布麻衣,面有风霜之色,该是常年在外游历的,“我曾学儒于北海,亦曾学道于南山,但并无什么道统,行的是杂糅之道,见得是人道之妙!此番是听闻有仙人之首在洛阳,想一窥究竟,看这仙人到底是仙,还是人,未料碰上了洛阳之乱、圣上被挟,便想着去出一份力!” 荀靖眉头紧锁,似是分不出这话的真假。 那仲长统见之,轻蔑一笑,道:“本以为你能舍命而行,也是君子,能引动万民之念,该懂民心,结果却因一个方外之人的命道侵染之说,而阻吾等于此,放任那将来祸乱人道的奸人于内!岂不知,人道为本,天道为末!这人世间要行的,终究是人道!” 此言一出。 荀靖一怔。 陈渊微微眯眼,那体内的人道之花,竟隐隐有所变化。 “好一个人事为本、天道为末!” 突然! 一个声音忽然传来,那第一个字的时候,似乎还离得很远,可等最后一个字落下,却已到跟前,却是个穿着直裰素衣的老者,满头银发,面色红润,周身有淡淡光泽闪烁。 “神道之神!而且单论境界,比吕布还要高,该是相当于元神修士的程度了!” 陈渊早就察觉到有几人隐身于周围,并不感到意外。 见着来者,荀靖的脸色猛然一沉,然后行礼道:“原来是前辈,只是不知,自来‘圣人不烦卜筮,敬鬼神而远之’的王符,何以成了神道神祇!” “不错,老夫生前劝人远神、宣扬不信,未料死后反而封神,可谓讽刺。但事已至此,亦无需讳言,况且得神之本,亦可见得真意,日后再著书册,才能有的放矢。”那老者叹了口气,随即指着仲长统,“老夫此来,目的与此子一般,也是要见一见履尘之仙,荀家小子,你且让路,莫要让老夫出手,断了你的性命!想来,你也不想舍命一场,却毫无建树吧?” 话音落,祂的身上竟有重重光影绽放,那神道光辉冲霄而起,不仅不与洛阳的人道大阵冲突,反而隐隐相合,虚空中更有金花显现、咏唱相随! 甚至连缠绕在荀靖身上的人道意志、浩然之气,都摇晃起来,似乎要与这位神道老者相合! 老者王符淡淡说道:“天下万象,皆气之所为,老夫的元气论,虽是身死,亦在掌控,便是你身上的浩然之气,也是气之显化!你在老夫面前,没有胜算。” 话落,根本不等荀靖反应,挥手间自行打通了人道意志与浩然之气的阻碍,随即抬手摄得那仲长统,道:“小子,与老夫同去吧,能见仙人便记仙人,若见人皇,那就救人皇!” 话音落下,二人飘然而去! 荀靖的脸色格外难看,却也知道失了先手,便叹息一声,看向其余几人,随即一愣。 原来是蓟子训的身边,多了一位态度沉凝的中年男子,面容英俊,体态匀称,周身更有一枚枚符篆凌空流转,散发出阴阳两气,侵蚀四周,扭曲一方! “心相映射,炼虚元神!”荀靖心情沉重,随即便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来者莫非是费长房费公?您为人鬼通途的元神,莫非要违反约定,介入此事?” “皇室元神已衰,我奉师命,与师弟一同前来匡扶汉室,荀靖,让路。” 此人语气平和,说话的时候也不似王符那般有什么异象,偏偏周身阴阳两气交缠,方圆十里的洛阳之地都有要异化的迹象。 荀靖沉默片刻,点点头:“原来蓟道长是费公的同门,既是好意,荀某不好替皇室越俎代庖,不过白虎观主、安世高法师早已守在宫中……” “多谢通融,师弟,走。”费长房没有多说什么,亦不答话,招呼了蓟子训一声,长袖一甩,将后者卷起,一步迈出,脚下缩地成寸,已到了皇宫门前,再一步,便没了踪影。 周围的气氛一时凝重起来。 “好家伙,本以为都是与某家一样,被挡在中途的倒霉之人,没想到啊没想到……” 褚燕见状,心里便嘀咕着:“这有道统、有后台就是好啊,管他什么阵势,只要自家元神长者一来,都是一并破之!反观我家师尊,假死求道,如今也不过是个阳神,还为董卓重创,至于那师门,也早就没了后台。如今这荀靖舍命阻拦,却连连失手,就怕他恼羞成怒之下,再无通融余地了,唉……” 正想着,却听旁边的陈渊开口道:“这好戏也看完了,准备好了吗?该咱们了。” “啥?” 褚燕一怔,还不等回过神来,就见身旁那人径直朝荀靖走去,身上黑气流转,勾勒出星空底色! “荀靖,让路。” 荀靖真有几分恼怒,竟道:“难道什么人都能来闯我这人道舍命拦截了?先前两位,一个是与张衡、马融谈笑风生的古之贤者,死后为神!一个是谪仙转世,其师更曾为太上座前客!你又是何人,要与他们比肩?” 今日回来也比较晚,而且眼球发酸,睡了一觉才开始码,所以还是五千字的二合一…… (本章完) 第383章 拢住万民身外身,镇灭白虎魔中魔 “古之贤者与谪仙转世?还真是大有来头!不过,要说我没有出身,却也不对!至少我在此世,也有命格支持,只是无需向你阐明便是了。” 陈渊话音落下,将手一指,星空坠落,万籁俱寂! 荀靖浑身一颤,瞪大了眼睛,仿佛置身于无尽虚空之中,彻底失了目标。 啪! 陈渊屈指一弹,一朵虚幻的人道之花飞出,融入了万民之念中。 “辛苦你帮我聚集人道意志,便给你留一线生机吧。” 另一边,褚燕看着荀靖突然愣在原地,原本缠绕周身的万民意志、浩然之气环在其身,却越发沉寂,而周遭又有一道道呼喊声接连响起,似有万民祷告,便不由疑惑。 跟着,他又见陈渊迈步前行,才如梦初醒,赶紧跟了上去,却忍不住道:“他这是怎的了?” “我虽不喜此人,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心志,所以给他留了一条生路,但能否窥见,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陈渊说话间,将手一招,那褚燕当即腾空而起,落到了陈渊脚下的云团上,二人顺势腾空! 褚燕一惊,下意识的道:“洛阳可不许行于天上!”旋即又想到此人来时,不正是驾云而至?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果然,陈渊腾空后,洛阳大阵虽有一点动静,却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这大阵颇有灵性,还算识相。” 说了这么一句后,陈渊目光一闪,瞥向城中一处角落,随即收回目光,直往宫中而去! “被他发现了?” 角落里,一道凹凸有致的身影微微后退,然后摸了摸脸上的白玉面具,眯起了眼睛,手上印诀一变,覆盖在体表的层层阴影慢慢收拢,最终化作了一枚漆黑令牌。 “用藏情令隐匿身子,居然都瞒不住这个洞玄子,此人真正的修为境界,越发让我好奇了。不过,他虽是发现了我,但并未出手,大概也猜出这里的还是一具化身,同时他怕是也知晓了龙脉地宫眼下聚集了不少人,不想生出意外。” 此人却没有注意到,在那眼底深处,有一抹漆黑之色流转。 回忆着整个事件的过程,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原本,我的谋划没有那么容易实现,甚至大费周章,才让师兄愿意出手为我批命占卜,却得了个生不逢时、差之毫厘的结果,说是我的诸多谋划根本来不及施展,因为按着命数,那皇帝正该为董卓所得,最终被那董氏挟天子以得权势!” “可以说,原本事情的重点,其实是在董卓得皇帝这件事上,而且大势涛涛,几无他人插手的空间。但不知为何,这董卓现在却选择入得地宫,去谋取皇室的气运根基之宝!以至于,整个事情的重点,逐渐朝着皇室地宫滑落。” “那地宫中,本就存有成仙之药,为许多元神所惦记,过去因皇室气运圆满,地宫封印完善,元神之间相互牵制,所以相安无事。如今,董卓逼着皇帝,用真龙之血打开密藏,那诸多元神肯定是坐不住了,再加上那张角的头颅引来的人,以及对皇帝有着念想,又或者想要护持皇帝之人,让我算算……” 此人想着想着,伸出手指。 “小皇帝自不用多少,乃是皇统传人,虽是修为微薄,却承载着人皇之道,还有那位白虎观主相助。” “董卓本身是行伍出身,虽兼修魔道,但其道统的根本是兵家之法,甚至能追溯到勇战道统的那位霸王身上,他也是战勇密录与荣华富贵拉拢了吕布,这是兵家一方。” “与之相对的,那卢植同样身兼两道,乃是儒门与法家之传人,听说他还有几个弟子承袭了荀子的道统,可惜那法家正统传人闵贡已是身首异处,所以这一路人,主要还是偏向于儒门。” “三大仙门中,至少南华真仙的那个再传弟子此刻就在地宫之中,此人身旁还藏着他人,似是南方散仙的人手,这是仙门之方。” “与南华再传弟子同行的女子,虽遮掩的不错,却逃不出我的法眼,此女身怀幽冥之意,该是阴司之人。” “方才过去的,费长房、蓟子训是太上传人、道门正统;” “王符与那仲长统,虽说有一个是民愿之神,但神通手段都是立足于人道,这两人自是人道之势。” “余下众人里,何曼已入其中,他是黄巾余孽,道门太平道一支;偷偷潜入地宫的几人中,有一个夏侯曹氏弟子,已将魔门的天魔之法修到了极深的地步,而且走的是以正入魔之道!可谓魔门翘楚!当然,还有那位被拉去助拳的沙门高僧安世高……” 一念至此,其人面具下的笑容越发浓郁。 “再加上这来历神秘,极有可能也是某个隐秘道脉传人的洞玄子,还有那同样为黄巾余孽,其实传承自秦末陈涉拂乱一脉的褚燕!算一算,今日地宫中几乎汇聚了天下大半势力!欠缺的,也就是天庭、散修等了,说不定那韩龙早入其中,如此一来,旁门或许也在里面……” 咔嚓。 面具上,忽有一道裂痕显现,随即迅速扩大。 最终,这张白玉面具彻底破碎,露出一张美艳且迷茫的面孔。 “有如此多的势力,若是能展开仪式,或许便能打破藩篱,让我得攀高峰!” 一道青烟从中飞出,遁入虚空,但他却没有注意到,一缕微弱之极的黑气,缠绕其中。 “我那一眼算是种魔,但不可种下太多,也不能提前联系,省得被那银币提前察觉。藏匿本尊,以化身行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嗯?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劲。总之,这人在背后图谋不小,肯定有所布局,等他阴谋显现,我再从中显魔,才算舒畅。” 动念间,二人已至宫门跟前。 此处自然是重兵把守,层层加护,光是气血冲天的武将、武者就有七个,各据一方,呈北斗之势,隐隐勾连了皇宫内外之阵! 而其余的诸多禁制、阵法、法器、机关……更是数不胜数。 褚燕一见,便认出几个:“好家伙,竟是这些人,那最前面的……” “就不要浪费篇幅介绍无关人等了,这些人或许都不会在我面前出现第二次。”陈渊阻住了此人言语,抬起左手,拿出梦笔,人道之花绽放之间,玄黄之气呼啸而落! 呼呼呼—— 有风随之而起,那被荀靖聚集而来的人道意志,居然震颤着,尽数朝陈渊的笔中汇聚,随后被他一笔点出! 这一笔,竟直接点出一条星光闪烁的大道,越过了道道宫门、层层宫舍,直指北宫深处! “这这这……”褚燕瞪大了眼睛。 “继往开来,引领人道,开辟崭新道路,有什么奇怪的?伱这是走在人民群众搭建的道路上,可要谨言慎行,莫要辜负了厚望!走!” 一番话说完,陈渊也不管褚燕能不能领会精神,大袖一甩,散去身下云雾,踩在星光大道上,当先前行。 褚燕一愣,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他本就是冲着张公之首而去,面前这人虽说神秘莫测,但褚燕自问自己也没这等人可图谋的,便也不如何担心。 心里想着,他行走在星光道路上,便觉得飘飘忽忽,走动间就有种如坠梦中的感觉,更奇怪的是,这条路明明是驾在皇宫之上,越过众多侍卫、守卫和兵将,行走于他们头顶,偏偏这群人却如无所觉,视而不见! “奇怪!难道这道路还蕴含着什么隐匿法诀?但更奇怪的是,自来皇命最高,而皇宫更是象征着皇权!这星光之路凌驾于皇宫之上,为何没有触动任何的禁制与阵法?” “万民在他们头上,还能有人心有异议?”陈渊忽的开口,“莫非他们还想在万民头上作威作福?至于什么皇权之高,所谓王朝,本就是万民铸就,万民就是国,国就是万民,皇权龙脉不过是得民敕封,代为掌管!你还真以为万民如羊,需人牧守?” 褚燕悚然惊觉。 这人莫非能读得我心? “莫慌,你那点心思,尚不值得探究,我又何必浪费玄黄,去梦中深究?”陈渊头也不回的说着。 褚燕一想也是,随即品味着对方这番话,又是悚然一惊! “这等言语可以说是无法无天无君无父到了极点!便是我那魔怔师父都未必说得出来,反而与吾等陈宗苍门的造反理念接近。这人方才让我同行,该不会……” 他想到了蓟子训、仲长统的遭遇,生出了个念想。 “是我宗的前辈高人?” 但紧接着他又在心里摇了摇头。 “自从陈王身死、魂魄被八方同镇,苍门四散,要么归隐,要么背叛,要么身死,唯一硕果仅存的就是吾师了,若真有什么高人隐士,先前那么多劫难,怎不见有人出手?” 他这边还在想着,前面却已到了下坡路上。 三步之后,陈渊脚踏实地,抬头一看,见得一座大殿,殿名“白虎观”。 殿前却有七八名身着朝服的汉臣,殿门边立着一名华服少年,乃是陈留王,殿门上悬着一颗头颅,也是个熟人,却是闵贡之首。 “站住!” 陈渊一离开星光大道,周围人立刻有所察觉,个个惊悚,又有五六名结丹层次、穿着武将官袍的立刻逼近过来! “你等何人,为何潜入此地?” 他们仿佛刚刚才发现陈渊出现。 那一众身着官袍的公卿士大夫则个个惊怒。 “盖将军,莫要动手!” 殿门前陈留王赶紧出声阻止,随即上前道:“这位就是曾救助吾等的洞玄子道长!”跟着,他满脸欣喜的对陈渊道:“道长可是又来救助吾等?” “又是方外道人?”被称为盖将军的武将眉头一皱,欲言又止。 这时,一众公卿里,有一老者走了出来,道:“这位道长,皇宫之内,非诸方外之所,道长何必要履红尘?”说罢,还看了陈渊身后的褚燕一眼,才继续道:“若道长是有意于宫中之宝,还请就此离去,若是为了救驾护龙,也不可贸然进入,不如暂且退去,留着有用之身,等待时机。” 陈渊却不回答,反而道:“你是何人?我来时见这城中勋贵多数都已奔逃城外,你等还能守在此处,也算胆识不错。” 老者就道:“在下王允。” 陈留王则在旁解释道:“王令尹乃是大汉忠良,就是他疏通前后,才能让卢公与闵将军赶来支援,可惜……”说到后面,他面露黯然之色。 “殿下何必如此?闵某来此就是为了救驾,如今未能功成,反为董贼所杀,是为无能!”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殿门顶上传来,竟是那闵贡的头颅张口吐言,他看向陈渊,“道长,你既出现此处,想来是冲着地宫来的,这白虎观中就是地宫入口!只是董卓一行早已入内,更有几位大能先后步入其中,你虽神通不浅,却未必能套讨得好来,闵某有一计……” 这时,王允忽然开口打断,他道:“道长若真想入地宫,还需小心万分,盖因那董氏进入其中,本就是为了寻找炎汉的镇运之宝‘斩白帝剑’!此刻怕是已经得手,道长便是神通惊人,若无上品法宝,也不是此剑对手,除此之外,那地宫中尚有许多大能,不乏元神,你执意前往,怕是不见有功,反而送命,老夫倒有一计,不知道长……” “住口!” 忽然! 一声爆响从宫中传出,声若洪钟,竟震得大殿微微震颤。 随即一道高塔一般的身影从中走出,赫然是个身着黑金鳞甲的高大武将,那寻常武人居然只到其腰部! “闵贡,主公将你的魂魄锁在头颅中,是让你亲眼见见日后大势,才知忏悔,你居然还妄图在这挑拨?” 说罢,这武将又看向陈渊,冷冷道:“你就是洞玄子?吕布死于你手?” 褚燕一下瞪大了眼睛。 “什么!吕布死了!?” “这人杀了吕布!?” “他竟能诛杀吕布,那岂不是也是个阳神?” 包括王允在内的一众公卿大臣个个惊讶,就连陈留王和闵贡之头都面露惊色。 这才分别多久,这位一声不响的,居然又做下大事了? 而王允在惊讶过后,立刻两眼放光,看着陈渊,心中念转。 “看着倒也稀疏平常,不知有什么特别的。”那个高大武将不管许多,打量陈渊几眼后,皱眉道:“主公居然因你而要取那根本之宝,也不知你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陈渊失笑道:“战绩你都说过了,居然还说这话,也想被打脸?不知你是何人,比吕布如何?可配被我打?” “某乃华雄!若在万军之中,得兵家血气,某家自觉不比那吕布弱多少!你……” “华雄?”陈渊一听这名,登时来了精神,居然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按! 哗哗哗! 他那掌中气血涌动,星辰点点,凝结成一道大手印,直朝殿中华雄按去! 华雄见之,不仅不慌,反而面露嘲讽之色! 陈留王一见,赶紧道:“道长不可!这白虎观中有许多前辈高人布下的禁制,其中不乏元神!” 嗡嗡嗡! 话音未落,殿上道道屏障张开,四周禁制显现,许多华光随之展现! 但陈渊不管不问,只是一按! 玄身成圣,威至上仙! 破破破! 轰!轰!轰! 生生轰鸣之中,层层禁制尽被破碎,化作光芒碎片四散! 满脸惊愕的华雄更是被一掌印下,鳞甲碎裂,筋骨尽断,被直接拍在墙上,如画一般挂起来,然后缓缓滑落,瘫倒在地,口中鲜血直流,眼中尽是惊恐,偏偏人还未死! 轰隆! 偌大白虎观忽有一半崩塌,处处禁制接连破碎! 这一幕,直看得一众公卿双目圆瞪,口不能言。 “陈留王。”陈渊忽然道:“着人去温一壶酒,放在这华雄面前。” “啊这……”陈留王悚然一惊,随即看着陈渊的眼睛里满是崇拜与热切,“道长,这是要做什么?莫非是要施法?” “不,是既有华雄,岂能没有温酒?”陈渊说了这么一句,迈步就往前走,要入殿中。 “道长!”王允如梦初醒,高喊道:“道长能杀吕布,其他时候,董卓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此一时彼一时,而且地宫之中危机处处,若无……” 嗡! 突然,冰寒杀机降临,将王允笼罩,让他浑身一抖,瞬间冰寒彻骨,冷得直打哆嗦,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渊看着他,眼神漠然:“我知你是大汉忠臣,但莫要以忠为依,便来施展什么激将法、怂恿术,陈某可不吃这一套,要做什么,我自行之。再说一个字,送你去见灵帝。” 王允又是一抖,心下惊怒,却是不敢多说了,只是心里却思量着,这般自负,不听好人言,也不用多等,等会你要入地宫时就要吃苦头! “陈!?” 褚燕也是浑身一抖,听着这个姓氏,不知为何,心底涌出一股莫名之感。 陈渊说完,一招手,外面的人道之桥呼啸而至,落入袖中,跟着他抬步前行,至一面高大铜镜跟前。 镜中慢慢浮现一道青紫鬼面,低沉一笑,就道:“你也要入地宫?再是厉害的人,要入宫中,也得拿出祭品,须得让吾满意才可入得,否则的话,便只能留下性命!”说话的同时,杀意与心魔念头呼啸而来,竟要将陈渊侵染、傀儡! “聒噪!”陈渊眼中瞬间一片漆黑,身后星空延展,恐怖心魔降临,无穷魔念相随,更有浓郁的至纯死气杂糅,化作一道洪流,直接轰入铜镜! 那青紫鬼面一惊,然后大怒道:“你还敢动手!”随即面露喜意,“愚人!竟拿魔念与死气与吾,此乃大补!也勉强算是祭品吧,你……啊啊啊!停停停!太多了!太多了!不要了!不要祭品了!不敢了!请魔君饶命,饶命啊!!!” 轰! 一声轰鸣,魔念死气反噬之下,铜镜中的鬼面轰然破碎!陈渊一把探入镜中,将一道符箓抓了出来,两指一撮,化作飞灰。 镜面渐消,露出幽深洞口。 “蕞尔小魔,却敢胡乱攀咬,坏我名声!” 摇摇头,陈渊便走入其中。 那洞口之内还有许多魑魅魍魉游荡,这会见着陈渊进来,一个个立刻亡魂皆冒,四散而去! 铜镜之外一片寂静。 众人已是惊骇至极。 王允更是失魂落魄的道:“镜中魔,镜中魔,就这么死了?” 经年几度挑灯夜,又是一日压线时。 差几百字就够六千了,但一想还要多编个章节名,零点前夜不够再写五六百字了,索性也不拆了,发! (本章完) 第384章 大阵昭日藏杀意,长歌一曲舞风云 王允固然是失魂落魄,其余众人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便是几个武将,亦震惊的难以多言。 待陈渊的身影消失在洞中深处,后面的褚燕才悚然一惊,快步跟了上去,只是这心里却依旧震撼回响。 他事先倒也听说过这白虎观,知道是过去一位皇帝用来召集天下修士、编撰修行法门的地方,乃是宫中供奉之源流,内有诸多玄奇和隐秘,更藏有许多禁制。 便是在修行界中,对白虎观的描述也往往让人听则生畏。 但自己眼前这人,当真是一路摧枯拉朽,传说中龙潭虎穴一般的白虎观,在其面前宛如纸糊的,这会已是半毁! “这人到底是谁?他为何要独独带上我?而且此人自称‘陈某’,那便是姓陈?而我苍门的根子便在陈王身上,此人难道真与我门有渊源?” 想着想着,他走的已深。 镜后的洞中,乃是一条甬道,一路斜着向下,幽深而漫长。 这甬道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年,左右墙壁上的壁画早已污损,有诸多裂痕,散发出腐烂发霉的气味,萦绕着淡淡的雾气。 褚燕只是稍微闻了几口,便是一阵头晕目眩,心里当即大惊,赶紧闭气运功,张口喷出了胸中浊气,这才恢复了几分。 “此处连元气都如此诡异,也不知还藏有何等凶险……” 呜呜呜—— 这时,深处忽有哭泣声传出。 褚燕当即强打精神,快步前行,想要尽快寻得陈渊,结果这一路走去,只是听着各种声响,愣是什么危险都没碰到,最多是在墙角见到了几头哭泣的鬼类,颤颤巍巍,可可怜怜。 不过,褚燕倒是没有手软,手起刀落,当场击杀,居然就这么惊疑不定的走到了甬道的尽头。 出了甬道,前方豁然开朗,乃是一片广阔地宫。 这地宫广阔的有些过分,虽是在地底,但褚燕抬首间,见得穹顶极高,穹顶之下还有明显是出自人手制作的山川河流,粗略一看,连绵百多里,比之洛阳城都仿佛要大上几分! 几座宫殿坐落于山川之间,分散于各处。 “这就是皇室的地宫?真是大的让人叹为观止!” 轰隆隆! 念头落下,却见远处的一处宫舍上,正有一道神光闪烁的身影抬手按下,将身前差热闹的烈火寒风镇落! “那身影,似乎就是那个名为王符的……” 呼—— 烈焰寒风便有一缕散开,飘了过来。 立刻让褚燕先是浑身燥热,有无名火在心底升腾,转而要化作真实,又有一道刺骨寒气藏在心底,要冰冻念头! “不好!” 叮。 清脆声一起,燥热冰寒尽去,褚燕心有所感,朝前看去,见得远处的山崖边缘,陈渊应分而立,一手轻弹。 “那人以神灵之体驾驭人道万念,你若看他,无形中就要被人念影响,自毁于内。” 听着陈渊之言,褚燕悚然一惊,赶紧收回目光,然后道:“多谢前辈指点,前辈……”犹豫了一下,他正想问出陈渊来历。 但就在此时! “董卓!放下至尊之剑!本座乃是方外之人,只管守护此处,不问王朝变迁!你若就此退去,可以不死!” 一声爆喝响起,褚燕又忍不住看了过去,入目的乃是一名身着白袍的高瘦老者,精神矍铄,一手持剑,一手捏诀,衣袍飞舞之间,龙气汇聚其人身上,又铺展开来,衍生出连绵山川,赫然是心相之景! “这人是元神修士?此处居然有元神?还在对抗董卓?”褚燕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与惊讶,“可皇室若有元神,为何还能任由皇帝落难,流落洛阳之外?” 这时,一个声音自边上传来:“此人乃是白虎观主,是为道中神祇,困于地宫之中,镇守往事隐秘,外面的事,祂是不管的。” 褚燕闻声看去,见是个文文弱弱的书生,却穿着朝服。 “你是何人?朝廷的人?” 那人拱手道:“在下荀彧,乃是守宫令。” 褚燕奇道:“又姓荀?伱也是来挡路的?” 陈渊则难得的看了他一眼:“原来你就是闷不做声自言大汉忠臣,却一门心思协助他人的务实篡汉工作者。” “在下不是挡路,只是恰逢其会,落入此间。”荀彧神色不变,先是解释了一句,随即对陈渊道:“道长说在下为篡汉之人,此话怎讲?在下生于大汉,仕于汉家,又岂能有悖于汉?” “凡事论迹不论心,总不能你把事都做了,家族都保全了,还要留下个好名声?不过,这些也是将来之事,与眼下的你无关。”陈渊可没有探讨的兴致,见荀彧还待再说,便一挥袖,将他与褚燕都扫到了一旁! “道长……” “前辈……” 二人齐齐一愣,各自开口,但随即就见远处一声爆响轰鸣,滚滚热浪冲击而至! 哗啦啦! 这巍峨地宫当即波动起来,有一小半因此损毁! 那余波更是凶猛激荡,直朝四边辐射! 叮叮叮! 碰撞声在四周回响,除了被陈渊抬手驱散的这一片地方,余下的地宫边缘已是面目全非,崩塌的崩塌,湮灭的湮灭,损毁的损毁! “这就是元神之威?”褚燕看得目瞪口呆,“只是余波,便有毁天灭地之势!” 他自是知道,这等局面分明就是那白虎观主施展神通后,炸裂开来的余波所致! 但旋即又生疑惑:“那董卓该只有阳神层次,为何能与元神战至如此程度?” “董卓身边也有人协助。”荀彧定住心神,深深的看了陈渊一眼,竟解释起来:“他也不知用什么法子说通了那位刺客祖师韩龙,又召了一名魔门元神投影,加持自身,骤然暴起,加上偷袭,从一开始就镇住了白虎观主与安世高法师,重伤两人,直达藏圣之地,若不是人神王符王老先生与太上传人、李仙弟子费长房及时赶来,观主与法师已然被封禁了!” 褚燕吓了一跳,问道:“王符与费长房也是元神!?”他是见过二人的,但着实没想到竟如此厉害! 想到这,又忍不住瞧了陈渊一眼。 荀彧却道:“这二位一个能借力人道,一个有太上至宝,可以发挥出元神战力,再加上董卓一边只有一个元神,另一个只是化身加持,才能堪堪持平。”说到这里,他看向陈渊,拱手道:“这位道长神通不低,不知……”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渊打断。 “张角的头颅在哪?”陈渊看着荀彧,单刀直入,“你知道这么多,什么都能拽两句,肯定知晓此物所在吧?” 荀彧一怔。 “我来此处,一为杀虎,二为仙人之首,我方才以神念探查,在此处寻得了不少法宝、珍宝,却不曾感应到仙人气息,”陈渊也不遮掩心思,指着远处,“那边激战正酣,已是顾不得其他,与其等他们战到禁制尽毁,张角头颅脱困尸化,可就……嗯,这么一想也不错,说不定与我更加对口。” “这……”荀彧平静的面孔终有变化,根本拿捏不住陈渊心思,随即一想,如实道:“仙人头颅非同小可,乃是与道相连之既要,就算是帝都龙脉、天子坐堂,也不可能时时压制,因此要借助于王朝至宝斩白帝剑!所以那头颅就在藏剑台的下面!前辈既有两务……” “董卓,放下!” 突然,白虎观主一声爆喝,接着将手中剑一抛,两手快速变化,道道法诀打在剑上! 那剑倏地飞起,化作一道雷霆,直落到了地宫深处! 轰隆隆! 下一刻,八方阵起! 紫气涌动,龙脉显化,交缠成道道雷霆,勾勒出汹涌大阵! “八荒六合皇极炎龙大阵!起!” 大阵之中,雷火交织,化作十二条雷火之龙!群龙中央,一轮大日升起,散发出毁灭气息! “白虎老儿!你疯了不成!某家拿此剑是要斩杀妖邪!便是日后得掌大权,那也是代汉行事,你却不惜折损炎汉气运来对付某家!这是自相内卷!愚蠢!” 董卓恼怒而又愤怒的声音随之响起,跟着大阵中央一道漆黑魔影冲起,作势要冲出大阵包围,但一道雷光落下,直将那魔影击碎! 董卓惨叫一声,显出身影跌落下去! “以臣凌君,以将乱根!如何能容你?” 白虎观主冷哼一声,以神道之身驾驭,额头竟显汗水,呼吸粗重,仿佛在承受着莫大压力。 陈渊更是心头一动,感觉到周遭的王朝气运在迅速衰落,赫然是被抽取到了这大阵之中! “居然是以王朝气运为柴薪,催动的天命之阵!此阵,威力怕是非同小可,董卓未必能承受得住,但……” 他的心里忽然蹦出浓烈至极的警兆! 呼呼呼—— 虚空之中涌来层层伟力,源于历史之环的恐怖气息降临,凝成一轮阴寒之月,与那大日相合,化作阴影,与之相合,在白虎观主反应过来前!大阵翻转,阵中大日瞬间漆黑,而后陡然偏转,挟着雷霆烈火,朝陈渊所在落下! “天道反噬!” 四周时空尽数都被禁锢! 陈渊睁开眼睛,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要借势而为,保住董卓的性命,维持原本的历史脉络,同时诛灭我这个异数!好一招一石二鸟!那苍天之道为我在此世的命格所克,无法直接镇压,却还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好啊!好得很!正好让我借此机会瞧瞧,我这几仙加持的正道玄身,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他长笑一声,不退反进,手中玉剑显现,头上白莲笼罩,一扬手,紫霄雷霆化作炽热剑光,直斩大日! “阵里炎雷起蛰龙,天心人意自从容。谁将霹雳惊霄汉,直取河洛日月峰!” 嗡嗡嗡—— 大日临头,热浪辐射,陈渊周边的地宫山石尽数蒸发,点滴不存! 褚燕与荀彧倒是机缘巧合的落入一道缝隙,躲过了热浪侵袭,只是他们的心里却满是疑惑与惊骇! “这是怎么回事?”褚燕在滚滚热浪中冲着荀彧高喊,“不是对付董卓么?怎的会突然落到此处?” “在下如何知晓?”荀彧满脸苦笑,嘴唇干涸、脸上满是裂痕,体内的水分瞬间蒸发大半! “大阵偏转了?怎会如此?难道真是天意如此?” 白虎观主看着大日偏落,感到体内积攒的神力如决堤的洪水会般被抽出去,身体迅速衰弱,偏生真正的大敌却在下面完好无损! “哈哈哈哈哈!这是哪个倒霉鬼替我承劫!” 董卓也是一惊,但转眼回过神来,狂笑起来! “天命在我!此乃天意!天欲让我得此势,尔等又能奈我何?” 黄铜高台上,满身鲜血的董卓重新站起,昂首阔步,直达高台中央,抬手握住了那把通体雪白的古剑! 嗡! 剑鸣震颤,需要反抗,无形剑气纷飞,转眼在董卓身上留下无数伤口,但他怡然不惧,眼神坚定! “住手!” 四周,佛光显现,面色苍白的高僧凌空,踏空而来! 又有王符神光如梭,破开层层魔雾,直指董卓命门! 还有飞剑破空,挟着太上道意,侵染四方,镇住地火风水,要搅碎一方天地! 但下一刻,黑衣男子无声无息的显现,两手短剑划动,斩断了佛光,破碎了神光,定住了地火风水! 王符怒道:“韩龙!你要天下大乱不成?” “兴衰自有天定,哪有长兴不灭的王朝?”黑衣男子表情漠然,“吾乃替天行道。” 与他话音相合的,乃是一股冥冥之意,隐约有仙灵气息在此人身边缠绕! “他要突破了?要合道成仙?”见着这一幕,王符、费长房等人齐齐大惊,心神动摇。 “天命在我!天命在我!天命在我!” 董卓忽然高喊! 源于历史之环的天道之力落下,竟将那长剑灵性压制! 咔嚓! 那把长剑一下被他拔了出来! “怎么可能!” 白虎观主瞪大了眼睛,高台角落,小皇帝脸色苍白,远处众人个个色变! “哈哈哈哈!我乃天命之主!” 董卓高声欢呼,长剑指天! 轰隆隆! 地宫动荡! 这铜铸高台四边忽有碎片簌簌而落,四面各自显露出一列篆字来—— “羽死而成,羽死而衰。” “起于汉王,终于汉王。” “得巴蜀太祖起风,唯两川昭烈长眠。” “斩白帝之子遂兴,归白帝之所乃落。” 先发后改…… 因为放假,老婆好久没回去了,又是打车,又是折腾,才到了岳父家,码字时间实在太少了,只能勉强压线,结构也不完整,但只能放到下一章了…… (本章完) 第385章 白莲撼日断仙路,玉剑斩龙诛今朝! 呼呼呼—— 大阵依旧,天意加持之下,那煌煌大日已将陈渊的身影吞没,随即荡漾出层层灼热气浪,所到之处,连光秃秃的岩石都被炙烤的有火光升腾! 连带着那许多地宫宫殿亦燃烧起来! 地宫各处的许多禁制,更是被这股热息冲击的,直接破碎,原本被封禁其中的许多妖器、法器,乃至鬼魅之流,当即便挣脱出来! “哈哈哈!今日吾重获自由,天下当受大劫难……啊!!!” 只是昔日曾叱咤风云的一方妖孽,又或曾引起腥风血雨的物件,还未来得及舒展,紧接着就被那澎湃热浪吞没,化作一缕青烟。 而滚滚热息尤不停止,除了那藏剑台上屏障阻碍,整个地宫皆被此浪肆虐! 白虎观主首当其冲,反噬之下,闷哼一声,跌落下去。可祂这时哪还顾得上探查自身,还未落地,便猛地抬头,看向藏剑台四边的那几列字,眼睛里透露着难以置信的惊怒之色! “谶言!?” 见得这四列篆字,即便要承受着那炽热冲击,众人亦是尽数心神震动! 尤其是这几列字方现行的时候,还是通透光明,宛如烫金琉璃铸就,可转眼之间就有点点猩红色在其中蔓延,乍一看,就像是在流血一样! 汉家之血! “这些谶言是何用意?难道是董卓提前准备的?” 见着其上文字,王符等人也是神色陡变。 在高台下方,一身蓝紫衣袍的青年曹操,眯起眼睛,感受着体内天魔残魂的震颤与雀跃,生出种种念想,最后摇摇头:“董卓此人固有心机与手段,但说他能提前在这藏剑台上刻下这些字来,只是想惑乱他人之心,却也不对!况且……” 他目光一转,看向高台上的董卓,目光锁定在那把纯白古剑上。 “斩白帝剑居然真的为他所得!莫非真是天命在董?炎汉将崩?” 一时间,曹操心中很是烦闷难过,哪怕他身为魔门传人,但自小便沐浴在炎汉国度,听闻着前辈的诸多丰功伟业,耳濡目染间亦是立志为炎汉大将,平乱开疆! 但在这一刻,这股念头受到了冲击! 与之相对的,便是与他一同杀入地宫,勤王护驾、护卫汉统的袁绍、袁本初。 这位换上了一身戎装,杀入地宫的青年才俊,见着那把雪白古剑,又听着董卓的狂笑,心神震荡,一时间愧疚与羡慕的情绪,同时在心头交织变化! 随后,他却是看向了那几列字。 除了第一句“羽死而成,羽死而衰”,让他看着心有疑惑之外,其他几句多多少少都猜到了一些。 “难道这煌煌炎汉,真的到了国祚将断、皇统易位的时刻了?” 这些虽是古之篆字,但只要目视其上,心底便立刻就会浮现出相应的信息,因此就连与董卓同来,正在高台之下镇守的牛辅、李傕、郭汜等军中部将,也是一眼看去,便明其意! “起于汉王,终于汉王?” 郭汜瞅着那一列字,眼中精光闪烁,即便他也是听过那位炎汉太祖的事迹的,“那位当初就是被封为汉王,得了汉中地盘后,迅速乘风而起的,最后更是以汉为名,建立王朝霸业!这应该就是‘起于汉王’,而这个‘终于汉王’,难道是说,日后谁得了这汉王之封,便可取而代之?” 与郭汜相比,李傕可就直接多了,他见着董卓拔剑之后,身上升起道道光辉,又有着许多异象,当即欢笑着道:“妙哉!妙哉!此主公得天眷顾,要为炎汉新主吧!”话语中有颇多欢喜。 对面,原本与他们几人鏖战的卢植便摇头怒道:“莫说董卓挟天子而行伪道,便说他这般强夺之举,便是无德之举,又岂能得天道之助?” 在他身后,南华弟子华周脸色苍白,捂着胸口,亦道:“倒行逆施,该是天谴!那董卓怕是用了妖法,才能将至尊之剑拔出!” “天道有常,有其法度。”众人后方,贾诩手捏印诀,周身有诸多符箓废物,散发出层层毒影,“当年高祖斩白帝之子而起,而后天道垂青,能鲸吞九州,那若是天道变化,炎汉于白帝宫中而没,一头一尾,也是个轮回,吾等凡俗之人,又如何能妄加测度呢?” 嗡嗡嗡—— 这边,贾诩话音落下,高台之上,那古剑忽然震颤,而后四周的地脉中就有汹涌灵气涌出,如同一根根光辉匹练,挟着厚重的历史气息,就朝董卓缠绕过去,融入其血肉,增加其命格厚度,强化生机! 气血涌动之间,董卓那凝固多年的兵家修为,竟在汩汩热血的涌动中开始松动,并且朝着更高境界开始迈进! “不愧是王朝之宝!只是拿在手里,就能交感通灵,令这万千之气与某家的武道意志结合!某家困于阳神多年,一直不曾寻得进军武道元神的路径!但如今,某家已经找到了!今日便该成就元神!” 董卓的身上气血升腾,在他身后凝结成一道巍峨身影,一手抬起,仿佛撑着天,一手下按,似乎镇住了地! “顶天立地,武道神通之元!” 白虎观主见着这一幕,心头狂跳! 隐约之间,居然感到自身与炎汉王朝之间的人神契约正在摇晃、动荡、迁移! “此人居然真的要成就元神!而且是借助王朝至尊之宝成就,若真让他如愿,自身命格与炎汉气运交缠在一起,那可就真的受到了王朝气运的庇护,万法不侵,便是贫道,也必须遵从人神之约,不说为他驱策,亦难以再与他为敌!” 一念至此,祂心里倏地生气急切之念,顾不上大阵反噬所带来的神体损伤,高声道:“诸位道友,还请速速出手,切不可令此獠真正掌控神剑!否则天下乱矣!” 说话的同时,白虎观主身子一转,就朝台上的董卓扑了过去,手上印诀变化,要呼唤四方禁制,但旋即炽热袭来,祂身子一颤,这才察觉阵中大日时空后,烈焰雷霆波及各处,这地宫阵势已然破损! “不好!我以地宫之势为根,才能无需香火而行道家法!这阵势有王朝气运护持,轻易难以破坏,偏偏大阵与之同源,失控之下,反而乱了大势,损了我的根基,令我的道行跌落许多!” 一念至此,白虎观主又惊又怒又疑。 “这许多巧合凑在一起,便不能用巧合来解释,真有几分天作之态,难道……董卓得势,真是天意?” 祂的本质乃是神灵,意志寄托于敕令,天道变幻之间,冥冥之中自是影响到了祂的心念,只是还不明显。 “哈哈哈!白虎观主,你居然还想着与某家为敌?待某家炼化了这至尊之宝,掌握王朝气运,到时掌控社稷阴阳,定要扫平天下,匡扶汉室,重现炎汉威严!你又何苦与某家为敌?” 天意牵连之下,董卓的武道神元升腾变化,与地脉灵气、王朝气运渐渐结合,心灵交感,福至心灵,竟掌握了一点关键,于是说道:“自孝章皇帝立下白虎观,以皇统而驾驭万法,收拢天下玄妙,塑造观主这等天生神灵,观主便镇于宫中,守护玄门正道,实在是劳苦功高,却有失公平,某家若是掌权,定当解放观主,令你能章显神道于天下!如此,才配得上过往功劳!” 白虎观主心神动摇,蒙蒙迷惑,但旋即心中一凛,手捏印诀,谨守心念,这才恢复几分是非,却是越发惊怒! 这时,一道剑光破空而至。 “恩威当出于上,何必要伱代劳?” 却是费长房驾驭太上剑器,杀将过来! 哗! 董卓身上,升起一缕缕漆黑魔气,化作狰狞铠甲,魔道化身,笼罩了武道神元,化作漆黑巨人。 那巨人将手一抓,魔气涌动,压住了飞剑! 但那飞剑微微一颤,竟穿透了层层阻碍,直指董卓面门! 寒芒一闪,黑衣韩龙挡在董卓身前,短剑交织,将那飞剑击飞。 “太上道统果然玄奇!当得上一句天下道门之祖的名号!”董卓大笑称赞:“如此道统,理应传于天下!奈何,这圣朝为儒门所惑,弃了太上之法,某家日后掌权,当拨乱反正,重整旗鼓!” 嗡! 此言一出,天道加持,冥冥之中,竟有无形大势笼罩四方! 竟有金龙之影显现,落在董卓身上,化作护符,罩住性命! 那韩龙心有所感,抬头虚看,窥见了那最为关键的玄机,于是抬手一抓,擒下了一点冥冥之意! “吾道将成!” 轰! 下一刻,他身上杀机涌动,却不是针对任何人,而是化虚为实,变作一把杀意短剑,展开了虚空,打开了一道门户! 古朴玄妙,其上纹路变化不休。 仙门! 玄妙之道,自门缝中渗透出来,笼罩其身。 地宫四方,异香涌动,低语连连,更有无数虚影闪现! 此处众人,心中皆有妙念滋生,许多过去在修行上、在学问上、在生计上的诸多困惑,一朝而解! “韩龙竟真的要飞升了!难道相助董卓,当真是天道之正?” 缝隙之中,褚燕与荀彧面面相觑,心头震撼,但见得先前的诸多变化,这心里多少都有了答案。 藏剑台边上。 王符、费长房、白虎观主、安世高法师等人纷纷停手,震撼之余,在这合道之声中亦得了许多心得,更是察觉到了那冥冥之中的一丝厚重天机—— 汉裂化作三国,最终三家重新归一,却又改了天地! 其中天机渺渺、处处玄机,根本探查不清楚细节,偏生那大势脉络清晰呈现在心头,更是让他们意识到了,眼前的董卓正是天道变迁、历史滚滚向前的关键,不容有失! 韩龙漠然的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抬步虚渡,走向仙门。 “韩龙居士果然比吾等先行一步啊!”安世高感慨着。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高台一角,小皇帝亦得了天道提示,意识到了炎汉之终,不禁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李傕、郭汜等人高声欢呼:“主公当为天下之主,吾等为龙前驱!” 边上,曹操、袁绍等人表情复杂,眼中思绪万千。 更远的地方,华周叹了口气,收拢了剑诀。 卢植等人却是怒吼一声,兀自挣扎,却转眼就被天道之势镇压! 倒是那青姑眉头紧锁,掐指一算,猛地瞪大了眼睛,转头朝一处看去,瞳孔倒映出一轮大日! 方才众人围绕炎汉气运厮杀争夺,反倒都忽略了那大阵之日,此刻青姑一看,骇然发现那大日中央,隐约能窥见一道莲台! “这还不够!” 高台之上,董卓眼中光影变化,那魔道化身正助他沟通天地,照见过去未来,猛然一捏手中古剑,那长剑哀鸣一声,陡然绽放光芒,照耀董卓之身! “若按着这般天命,某家也不过是推动天地变化!最终怕也只是给人开辟新路!岂能如此!” 他眼中血光涌动! “什么神州三分,什么三家归一!某家根本就不承认!某家既然执掌至尊之剑,便是今朝气运之根,该是天下之主!哪怕死伤千万,某家也不能给人做嫁衣!” 就在此时。 “凭你也配?” 淡淡之声传来! 轰隆! 爆裂之声随之响起! 地宫上空,大日破碎! 无数热息炸裂开来,瞬息掠过四方,将这地宫中的山川河流尽数夷平! 热浪散去,雷霆消弭。 陈渊坐于九品莲台,显露身形! “你竟未死!” “此人居然打破了大阵!?” “这……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董卓、白虎观主、王符等人纷纷看去,皆是震惊不已。 唯有那恸哭的小皇帝抬起头,眼眸中倒映着那道身影,露出了渴求之色。 “贫道洞玄子。”陈渊摊开手,一朵人道之花绽放,那散去的大日气息迅速归拢,与花中的人道之桥结合。 “你就是洞玄子?”高台之下,李傕瞪大了眼睛,旋即高声道:“主公,就是此人!被那陈留王反复念叨……”董卓一听,眼中杀意已现! “洞玄子,天意如此,你亦是方外之人,何必执着?” 韩龙走到仙门边上,转身看去,抬起衣袖一擦,仿佛要将陈渊从世间擦去。 但衣袖挥过,陈渊却陡然到了眼前! “你……”韩龙陡然瞪大了眼睛,淡漠的表情点滴不存。 “我来此处就是要寻修仙之法,你既要飞升,引来仙门,正好为我所用!”陈渊漠然一眼,袖中飞出虚王殿! 韩龙还待施展术法,但虚妄殿下竟是半点动弹不得,全身的法力都被镇住,更有丝丝缕缕的天魔真火涌出,灼烧其魂! 陈渊伸手朝那古朴仙门一抓! 仙门作势要消! 兹啦! 梦笔转过,玄黄降临,明黄之气笼罩门扉,竟令这门化作虚幻,而后被他一抓,仿佛从虚空中撕裂,瞬间炸裂开来,那无数碎片要遁入四方,却被虚王殿生生吞了七成! “这……这什么情况?” 众人还未从陈渊破日而出的变故中恢复过来,随即就见陈渊挥手镇住了将要合道飞升的韩龙,更是抓碎仙门! 一个个的脑袋力瞬间空白一片! “好家伙!”褚燕和荀彧更是目瞪口呆! 董卓见状,眼中显露出忌惮之色,但旋即天道之势加持在身,境界瞬间突破到了武道元神! 天命加持,王朝气运相随,其战力瞬间直逼真仙! “好个洞玄子!正该为某家成就今朝主宰的祭品!”董卓意志膨胀,哈哈狂笑,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这般强横! 他挥手斩出一剑。 那剑呼啸而出,有三百六十道辉光凝聚,变作一条神龙,直指陈渊。 陈渊坐于莲台,残月之韵笼罩全身,他淡淡道:“天道与你诸多,不是让你出手,而是要保你性命。”他伸出一根手指,玉剑在指尖旋转。 陈渊目光落在董卓身上,看得后者背脊发凉。 “你该逃。” 轰隆! 天地震怒! 长河降临! 历史如同沸腾的江河,爆发出无穷无尽的愤怒! 那怒火甚至凝结成实质,要将捆绑陈渊的手脚! 无数身影在长河中咆哮、呵斥、告诫! “不可!不可!不可!不可!不可!” 便是王符等人也猛然惊醒! “不可!董卓此人乃是推动历史之人,若是他死,则……” 嗡! 陈渊屈指一弹,阴阳两气缠绕玉剑,日月天地的虚影在剑中流转,剑光贯穿长龙,绽放无穷光辉! 日月光华照八荒,乾坤万里共辉煌! 褚燕瞳孔收缩,隐约看到了一道身影,竟和苍门祖堂所悬的那道画像相合! 乱上下秩序,颠王侯之血! “斩!” 轰! 董卓瞪大了眼睛,额头血花绽放! 轰!轰!轰!轰!轰! 虚空中,惊涛海浪呼啸沸腾,朝着遥远的未来呼啸而去! 魏晋南北朝。 葛洪、孙恩、菩提达摩、四大天师……等人悚然一惊,各自抬抬头! 唐代。 李靖、李太白、李淳风、袁天罡、张果、叶法善、罗公远……等人猛然惊醒,面露讶然。 宋代。 陈抟、吕祖、刘海蟾、王重阳、一百零八魔星……等人亦心有所感,满脸惊讶。 …… 浩荡浪潮,破开时代屏障,瞬间贯穿了历史之环! 圆环渐溃,一个个神游于外、念在其代的意志在这一刻尽数陷入了混乱! 但这无数混乱,又跨越时空,化作无尽玄奥,降临于陈渊的玄身之上! 蒙蒙之气在陈渊的泥丸宫中喷涌而出,残月虚影在元神之内隐现! 藏剑台底下,丝丝黄气涌出,居然将周遭繁杂、厚重的气息一扫而空。 唉,又是压线,五千二合一,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386章 老尸辟环乱大道,仙人独首觐陈王 轰隆隆—— 虚空中雷鸣不断,处处摇晃,更有无数裂痕显化,朝着过去、未来蔓延! 那些其他时代的仙人、元神的目光,在天道之力的加持下,齐齐投射过来,他们感到了自身存在基础的动摇,感到了位格、道行的削减! 苍天之道,向他们发出了号召。 恐怖的伟力在涌动,要贯穿过去、将来,接引那一道道未来存在抵达这个时代。 但这本该引得他们恐慌和愤怒的情况,在经过最初的震惊、惊讶之后,却有几个人像是突然醒来一样,抚掌而笑! “妙哉!这圆环之道终究还是动摇了,吾等所受之禁锢,便有了脱困之机!纵是因此而损伤道行,又算得了什么?” “当初一念之差,未能抓住时间脱离出去,而今既有机会,却是不能再失之交臂了。” “居然要接引老子过去?那敢情好,老子过去,第一时间便要协助那破局之人,打破苍天狗头!” …… 一个个意志激荡雀跃,响应着那道天道号召,许多人的仙道元神升腾起来,便要在历史长河中逆流而上。 但在这一刻,天道却沉默了。 祂虽无本念,却有着本能,在这一刻停下了动作,缓缓退去! 于是,无数遗憾之意显现。 “如此一来,吾等便只能遥遥相望了,即便是能神通术法沟通过去,又或者自吾等所在的时代,感应过去变迁,但终究只能做个看客。” 但并非所有人都如此。 元代,僧道聚于殿堂,感应着天下变迁,脸色凝重。 “苍天之道,终究还是圆环之道残留下来的本能,竟这般迂腐,因噎废食!竟是不让吾等前往相助!如此一来,变数大矣!” 另一边。 虚空中的动荡,直接传递到了现世! “这是……历史脉络被打断!天意纷乱!此人……乱了天道!” 被镇住的韩龙,尽管无法挣脱,更因在飞升的紧要关头被生生打碎仙门,冥冥之感断裂,心神受到反噬,正是内外交困之际,但他方才可是差一点就要合道了,哪怕被陈渊中途打断,与天道依旧有了联系,捕捉到了虚空中的混乱! “此人……乃是当世大魔!要乱此之世!与张角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四周,已然光秃秃的地宫中,再次震颤摇晃,那纷乱的气息,更是让洞中之人不得不调动全部力量抵抗,只是无论是谁,在运转之间,都会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天上的那道身影—— 陈渊正乘莲落下,踏上了藏剑台。 “洞玄子!洞玄子!原来此人就是洞玄子!”王符猛然回过神来,看着陈渊,表情复杂:“先前大道之上,被荀靖阻拦,还见过此人,却只当他是寻常修士!未料竟有这等手段!韩龙合道飞升都能被他打断,现在他杀了董卓,乱了命定脉络,怕是要引发杀劫!” “阿弥陀佛,想要打破飞升,就是元神也做不到!”一身僧袍、胡人模样的高僧安世高合十低语:“这人,很可能是仙!” 费长房眼中的震撼还未散去,再听此言,更生惊疑:“若他是仙,为何能乱天道?仙当合道,合道为仙,既然合道,便受制于苍天之道,除非……” 几人说着,各自对视。 尤其是王符与费长房二人,他们之前在宫前大道上,分明遇到过陈渊,却偏偏只将对方当成是寻常修士,根本不曾关注,反而施展神通,震慑了荀靖。 但现在回想,他们感到的不是羞愧,而是心惊! 一个能乱天命之数、能碎合道仙门的修士,却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如寻常散修一样隐匿,若是有心,当时突然暴起,就能要了二人的性命、神根! 这岂不是说,此人的修为远远高出自己? “他或许如那张角一般,也得了天外天之道!”捂着胸口、面色苍白的白虎观主落了下来,而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高台上,“若是如此,便可不受天道约束而为仙!” “洞玄子道长是仙?” 正靠拢此处的华周,听得此言不由一愣,他可还曾想着将那位本事不小的道长引入门中,成为南华供奉。 反而是他身边的青姑若有所思,刚刚抵达的卢植、曹操、袁绍同样在往此处靠拢,听闻此话,各自惊疑。 对面,李傕、郭汜等人在剑光落下后,便在惊恐中停手后退,正急匆匆的往来时的通道赶去。 这时,已无人在意他们。 高台之上,董卓眼神怔怔的看着他。 尽管全身生机已去,但最后关头突破了的元神,依旧强行吊着一口气,将那一缕魔道化身融入元神,想要借助天魔之力,逆转生死。 “天道垂青于某!定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某家身死……” 感受着陈渊的靠近,他的元神中迸射出强烈的意念,不愿就此退场! 涌动而又晦涩的天道之力,在这一刻与董卓的意志相合,令他那已然死去的元神肉身,开始震颤异变,毛发丛生,死气涌动! 董卓尸变! 魔气、尸气共鸣,天地煞气呼啸,那地宫内外,更有滚滚寒气涌动,万念纷乱显现! 尸王将生! 陈渊为之一怔。 “为了要维持那万年不变的既定脉络,甚至不惜让董卓改换种族,产生尸变!而且还要一口气进化为尸王!” 他的眼神一下锐利起来! “尸王乃是天地大患!连我当初都没有一步到位,这董卓居然想趁着天道忌惮于我,薅羊毛而成就,简直岂有此理!今日誓要除此隐患!” 陈渊自诩大度低调,如何能见着这等变迁在眼前发生,当下也不遮掩,将衣袍一展,玄身运转,两手一抓! 他那双手之中,仿佛蕴藏着黑洞,董卓身上刚刚由煞气、寒气与自身魔气结合后诞生的死气,立刻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被陈渊的双手吸摄殆尽! 那他威武雄壮的身躯,转眼就化作干瘪枯瘦,最终生机、死气既归于虚无! “某家不甘啊!!!” 怒吼一声,失去了根基的元神,终究还是湮灭于天魔之影中。 随即,那魔影倏地一动,露出了一张诡异面孔,冲着陈渊咧嘴一笑:“道友好手段,竟将本座好不容易拉拢的人魔毁灭不过……” “废话什么?分明就是个龙套,不要加戏!” 陈渊双目陡然间一片漆黑! 对面的魔影当即失色。 “原来你才是……” 但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无形心魔彻底撕裂,融入了星空魔道之中。 “哼,根本不用听你说完,我就知道你想坏我名声!” 魔气! 台下众人勃然色变! “这是比那董卓还要强上许多的魔道气息,难道说那洞玄子的真实身份是……” 一时间,众人心里念乱。 但陈渊并不知晓众人又对他产生了误会,他这时低头看了一眼董卓的尸身,见上面根根毛发正在散去,不由皱眉。 随即,他目光撇过一边,然后如同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道:“连尸变都用上了,这天道对命运脉络,是否太过于执着了?董卓此人杀心极重,吕布刚投奔于他,被我击杀后,就生出杀意,我与他乃是个人恩怨,就是杀了此人,这汉末乱局之势,乃是积重难返,不是因一人之故,没了董卓,还有李傕、郭汜……” “啊!!!” 远处,忽然传来两声惨叫。 却是那李傕、郭汜慌慌张张,难辨道路,毕竟大日过后,周围的地貌早已大改,好不容易见得了一处洞穴,以为是来路,刚要钻进去,就被从里蹦出的荀彧、褚燕当场击杀! 按说,这两人修为不弱,可惜这时心神动摇,还被热浪侵袭,慌不择路,而出手的两人却是蓄势待发,是以当场毙命! “……” 感应到边缘变化,陈渊却还是摇头:“就算没有李傕、郭汜,还有那曹操、袁绍,甚至还有吕……还有……总之,汉廷衰退,主少国疑,内外纷乱,地方割据的局面已经出现了,那多一个董卓,少一个董卓,又有什么区别?” “苍天之患,在于固其千古,而无变通,将上下千年之脉络,都当做一朝画卷,点墨不可动,片色不能乱!” 突然,一个声音从边上传出,混杂着一缕淡淡的暗黄色,在陈渊的周围飘荡。 陈渊对此却无半点意外之色,反而道:“阁下是那位奉黄天之道的张角?” “见过道友。”那声音并未否定,反而顺势道:“还请道友助贫道一手,才好脱困。” “就不用搞这一套了。”陈渊却是站着不动,反而道:“我那道剑光,击破的可不光是董卓的肉身性命,还有天命加于其人的命格,以及与他相合的王朝之气!其命既陨,王朝有缺,与之相连的高台也已是个空壳,哪里还镇得住伱?” “哈哈哈!道友果非凡人!既如此,张某当亲自拜见于你!” 话音落下,就听一声轰鸣,地宫摇晃! 两根银鞭自藏剑台底下迸射而出,当空一转,就朝卢植落下。 他拿住两鞭后眼神一凝:“不好!大战余波让那张角脱困了!” 王符闻言,苦笑道:“那张角也是仙人,纵受大创,此刻脱困,也非凡俗修士能抵挡,更何况吾等先前与董卓激战,各有损伤,还有那位……正邪难辨。” 费长房靠拢过来,传声道:“为今之计,或在化敌。”说罢,他抬头上望。 几人循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入目的是被禁制住了身子的韩龙! 轰隆! 便在此时,高台摇晃,一道黄光从中飞出,当空一转,没有远去,而是落到了高台之上。 待得黄光散去,显出一颗人头,面容清瘦,长须披发,但双目炯炯,散发着淡淡气息。 更关键的是,当这颗头颅出现的瞬间,就有一股莫名气息在周边荡漾,竟使那无处不在的天道之力微微收拢。 “贫道张角,见过道友。” 那头颅对着陈渊一点,旋即笑道:“陈王寂灭多年而命格不去,果然不曾消亡,今日归来,便乱了苍天之道,着实令贫道佩服!贫道以太平道养天十余载,布下三十六方天罡之阵,以十万众信徒而定黄天之法,尚且不能乱苍天之道,只将是动摇其法,却不料道友不过刚刚复苏,就断其脉络,乱其阵脚!不愧是拂乱之祖!” “嗯?”陈渊眉头一皱。 下方,众人亦听得此言,个个色变。 “陈王?!” 褚燕更是当场愣住。 年末最后一天! 零点前再来一张! (本章完) 第387章 天命不仁送汉主,身格曾做掘秦人 世间既有皇帝,亦有诸王。 陈王之称,按理说该是归属于陈国之主,但在如今之世,为此称所指的,却独有一人。 “桀纣失其道而汤武作,周失其道而《春秋》作,秦失其政而陈涉发迹。” 最终低语,王符神情凝重万分:“若此人是陈涉,那一切就说得通了!不,与其说是说得通,不如说,本该如此!” 费长房亦道:“打破原有的秩序,本不就是那位的使命与道路?” 连白虎观主与安世高法师都沉默以对,他们自然也听说过这位的传说! “陈王?陈涉?” 曹操、袁绍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中看出了震惊,牵扯出仙人已是令人震惊,现在连那位古之乱序者都出现了吗? 华周更是一阵恍惚。 本以为是个散修,结果是个仙人,现在又变成了传说中的古之乱王! 他觉得,若这人还藏着什么身份,自己怕是也不会意外了。 与之相比,青姑则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陈王!陈王!” 与之相应的,褚燕却是倏地瞪大了眼睛,先是震惊,继而振奋!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难怪会出手相助于某!这可是我苍门的祖师,被师尊念叨了几百年的主公!可惜,他老人家一到关键时刻就不在的老毛病还在……嗯?” 正自惊愕呢,忽然其身一轻,居然腾空而起! “这是……” 旋即,他就察觉到那在黄巾起义失败后、为自己所炼化的太平道神通法力,居然不受控制的在体内快速游走,拉动着肉身沸腾! “这是……” 褚燕先是一惊,随即想到了方才所见之黄光,登时明白过来。 “是张公……” 看着其人远去的身影,荀彧张口欲言,最后摇摇头,转而看向那座摇摇欲坠的高台。 “陈王现世,莫非这才是炎汉之劫?” 与此同时,在兜阳楼的废墟中。 被吕布所镇住的诸多散修一个个还是惊魂未定。 呼啦啦—— 衣袖震荡之声传来,有几名散修匆匆赶来。 为首之人戴着高冠,留着长须,做方士打扮,气度威严。 “是江大侠!” “江公来了!” “见过江公!” 失魂落魄的修士们一见来者,一见来人,立刻拱手行礼。 江大侠见着眼前的一幕,满脸悲痛,急道:“可有伤者?吾等听闻官兵攻伐此处便急急赶来支援,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只是许多同道惨遭……” “毕竟是那位第一阳神反过来要捉拿吾等,但……”先前吹捧吕布的僧人自人群中走出,眼睛里还残留着后怕与惊骇。 “真是吕布!?”江大侠面色剧变,“我等明明安排人去拉拢此人,他居然反过来要抓人?这……”说到后来,他回过神来,“若是吕布出手,诸位又怎么……怎能?”几句后,他似是不知该如何说了。 僧人苦笑道:“江君是想问,既然是第一阳神出手,我等如何还能幸免?”不等对方继续询问,他就道:“因为那吕布,已然被人当众击杀!所以,他不仅未能抓捕吾等,反而丢了性命!” 接着,便简单说了事情经过。 江大侠大为震撼,游目四望,见众人都默然不语,更觉难以置信:“能杀吕布,那至少也是阳神,不,以吕布的能耐,除非是元神出手,否则断难诛杀,但天下元神可都是有数的,但你说此人号称洞玄子……” 他搜肠刮肚,也寻不得这个名姓的半点信息,只得道:“若真的凭着本事杀了吕布,当有来历。” 忽然,他神色微变,侧耳一听,随即话锋一转:“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城外世家正在回流,董卓的兵马也在聚集,诸君且随我离开此地,另觅一地疗养吧!” “也好!” 众人收拾心情,准备转移。 人群中,岑正一行五人随波逐流,只是心里的震撼却挥之不去,正以两仪秘法传音交谈。 “先前吾等所感应到的,必是天道反噬的浪潮!但……为何会发生?” 岑正的话里既是不解,又是对其余几人的提醒:“此世历史为环,命运早定,所以一切都该按着原本的脉络进行,若无外力,则不该有天道反噬!反之,历史出现了偏差,便是外力作祟!所以那位道长……” 少年老吴忽然打断道:“会不会是吾等之故?无意中做了什么,以至于造成了连锁影响!” “可能性不大!”岑正微不可查的摇摇头,“参考吾等的历史,董卓、吕布对应之人,也就是董安都、吕霸生,都是在王朝左右天下局势之人,一个乱政而令王朝崩,一个几次辗转,最终为一方诸侯,引出后面的几位英雄!要让这等人中道就死,不是随便什么无意之举便能做到的。” “也就是说……”英气男子语气深沉,“问题出在那个道人身上,洞玄子!他最后曾对吾等露出笑容,似是知晓什么,还刻意留言,说是事后要来吾等说话,很难不让人联想,此人或许是他界飞升之人,又或者与吾等一样,机缘巧合来到此处!需知道,两仪界封闭难以飞升,不代表其他界域洞天也受影响……” 洞玄子。 这个名字,如阴影般缠绕在几人心头。 身着翠绿襦裙刘仙子传音道:“如此一来,就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了,历史被扭转了,会发生什么?吾等会不会被牵连?” 岑正表情严肃的传音道:“历史若被扭转,后续的种种皆要化作虚假,天道也要受到重创!天下万物的存在根基都被动摇了,吾等身处其中,也要遭难,甚至因本身外来,更显危机!说不定要为天道所忌,做替死鬼!所以,会想尽办法的将一切扭转回去!如今知道天下历史扭转的,可能只有吾等几人,如此重担,唉!” “扭转?吕布人都死了,如何扭转?”红纱女子心有疑惑。 “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岑正反问了一句,“历史可被欺骗,重要人物虽死,只要大势还在,在保持原本发展脉络的同时,可以让后世的记载,维持原本的内容,但至于如何做,便要看天道引领,以及……嗯?” 突然! 他感到一股莫可名状的滂沱伟力落下,笼罩了自己等人! “不好!这是天道之力,难道吾等真要被殃及池鱼,做那替死鬼!” 嗡! 嗡鸣声中,五人身影瞬间消失! “嗯?” 周遭散修自是有所察觉,可是只当是不喜欢从众的散修,就此离去,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他们却不知晓,这五人一下跌落,却是落入虚空,顷刻间便陷入假死弥留,随即体内的气息被牵引出来! 轰隆! 远处,忽有一片震荡,随即就有一团如同泡沫般的虚幻显现,无数片段在里面流转,偏偏又有几道立柱如同根须一样盘踞其中,屹立不动。 轰! 突然,其中一根,骤然飞起。 依旧是高台之上。 “陈王?” 在张角叫出这个名号之后,陈渊福至心灵,早已触摸到的真相本源,彻底清晰过来。然后贯穿前后之事,明了了前后之事。 “原来如此,秦统六国,全神州之境,陈涉作反,撕裂王侯之本,我长河点墨,稳固此身的命格,便是得于此人!此人之命格,本就是乱天道之数而成,所以只要作反,天道反而无可奈何!” 一念至此,他又看向面前的这颗头颅。 仙人之首,张角其头。 陈渊心念一动:“此人同样也是陈涉的同行,而且甚至引入黄天之道,要替代苍天之道!必然知晓许多,从他口中,或许不光能得到仙道的性命之法,甚至还有天道替代之法?只是……” 眯眼观望眼前头,陈渊便察觉到其中不断散溢的生机,以及那即将崩溃的仙籍本质。 于是,他直言道:“张道长,你之情况怕是不甚好。” “贫道得黄天之助,不老不死,就算是炎汉兵家的周天灭杀诀亦无法断贫道性命,只能以分封之术,将贫道分别镇压,消磨道行,所以纵然不死,道行难守,不过……” 那头颅说着,忽然一笑。 这时,褚燕随之落下,见着一人一头,不惊反喜。 “见过陈王,晚辈乃是苍门弟子!吕师门下!”他先是冲陈渊拱手,随即又对张角行礼:“张公,本想相救,未料陈王出手,镇得董卓,又助您脱困!” “褚燕,你来的正好!伱既有这等身份机缘,贫道便与你一场造化吧!” 话落,头颅化虹,自褚燕七窍钻入,融入其中! 褚燕一惊,刚要有动作,就听张角之言:“莫要惊慌,贫道借你之身蕴养,以复修为,待找回仙躯,离了你身,那时这头颅的元神道行,便赠予给你!” “这……”褚燕心念动荡,随即看向陈渊。 陈渊这时心神领悟,窥得一丝天机,已然明白眼前这人,居然是陈涉部属的弟子。而自己先前感悟机缘,将他带上,恐怕为的正是眼前这一刻,于是就道:“张道长既有美意,你又何必推辞?不过,机缘天定,能否掌握,是福是祸,终究还在自身。” “弟子明白了!” 褚燕疑虑尽去,收拢心念,而后眼神之中精芒闪烁,神色已有变化,赫然是为张角掌控了心神肉体。 张角出言道:“既是借了褚燕之身,今后便叫做张燕吧。” 张燕? 陈渊眉毛一挑,觉得耳熟,似是汉末三国的一号人物,这其中似乎也涉及到天道既定,但他也不深究,转而问道:“道长方才说过,苍天之患,固千古,无变通,点墨不可动,片色不能乱!所以董卓为我斩杀,后世便要纷乱?” 那张燕回道:“也就是陈王命格,才能动荡此世,换个人来,还未动手,便被天道镇杀了!毕竟,此世被禁锢多年,早就死水一潭,如今能有波澜本是好的,只可惜,那天道僵死,只会循着圆环之道的本质,做那反复之事。” “圆环之道?” 陈渊察觉到了要素。 “不错。”张燕点点头,旋即心有所感,眉头一皱,看向虚空,“看来苍天已有动静!陈王欲知之事,贫道自当告知,却不是此时,不如先随贫道同往,想来亲眼见过,便更好理解。” 说着,他忽然抬手指向高台角落:“其实,眼前就有一事,乃是其中表象。” 陈渊心中一动,顺势看去,随即目光一凝。 高台一角,小皇帝凝固不动,气息全无,竟是已死多时,但自己居然没有半点察觉! “天道要让陈王与贫道身死不易,但为他所约束之人,哪怕贵为天子,甚至高坐仙神,也不过顷刻便陨。”张燕叹息一声,指了指外面,“陈王,请!” 陈渊眯眼沉思,随即点头道:“也好。” 随后,二人一前一后,飞离高台,只是在离去之前,陈渊甩袖之间,将古剑连同小皇帝的尸体都扫落下去。 卢植接住尸体,失声痛哭。 王符等人也是叹息连连。 而白虎观主见着陈渊、张燕远去,神色连变,最后冲高世安道:“张角脱困不说,又多了一位古之乱者,炎汉劫难不浅,还请法师看在多年香火情上,相助一二。” 高世安听着哭声,叹息一声,道:“贫僧受先帝之恩,本欲今日还了因果,却不了是这般结果,于情于理,也不能置之不理。” “多谢法师!”白虎观主点点头,随即目光扫过众人。 华周迟疑一下,道:“如此大变,吾当传讯门中,看能否请得祖师出山!” “大善!” 王符则道:“先前便察觉到了陈王魔性甚深,如今事过境迁,若真让他乱得天下,乃神州万民之灾也。然,他到底也是古之贤者,如今徘徊不去,该是心有淤结,所以最好还是出言相劝。” 白虎观主沉默片刻,点头道:“吾等当以古礼拜访。”随即,目光一转,落在角落中的荀彧身上,道:“荀君,贫道欲借你身一用,可否?” 荀彧道:“我知观主受香火制约,难以离开此地,若能稳固汉家江山,荀某又岂会吝啬?” “善!” 话落,白虎观主化作神光,融入荀彧之身。 轰隆! 一声轰鸣,藏剑台崩塌。 荀彧便道:“事不宜迟,吾等且去拜见陈王!” 众人尽数点头,而后齐齐而去。 待的此地人去楼空,却有脚步声响起,走出一名手持竹杖的白发道人,面带白玉脸谱。 “虽是不曾定下仪式,却也是乱了圆环之基,但……那人竟是陈王?这可有些麻烦了。”话落,他抬头看了一眼禁锢于半空的韩龙,屈指一弹,后者猛然惊醒,赫然已在洛阳城外。 真就压线到年底,感谢诸位几日以来的月票,奈何字数有限,只能两更七千七,聊表心意。 希望来年吾辈能雄起…… 最后祝各位新年快乐! (本章完) 第388章 福德无觅洞虚境,真假不辨青史心 地宫甬道中,陈渊与张燕一前一后,快若闪电,行若虚影。 这沿途的许多魑魅魍魉,正各自回流,他们先前在陈渊入内的时候,一个个可是没少吃苦头,结果这才刚回几分,又碰上陈渊、张燕回去,顿时又陷凄惨。 呼—— 挥手驱散了聚拢过来的鬼魅群邪,手捏印诀,画下心相,隔绝内外,跟着就出言道:“张道长,此处也无旁人,该是可以说了吧?董卓只是一时权臣,按说并非不可替代,这与你说过的圆环之道,又有何关联?” 张燕就道:“这里自然有缘故,陈王你起势之时,此事尚未显露,毕竟祖龙一统六合,焚书坑儒、铸铜定运,连神通术法都一并镇压了。但在那之后,却越发明显,那苍天命定,脉络早成,如人唱戏,戏台子搭好了。” 顿了顿,他又道:“圆环之法,首尾相连、环环相扣,董卓身为其中一环,一旦死去,就要重新推演,才能衔接过去与未来,否则圆环断裂,就有了破绽,被此道所禁锢的众人窥见了破绽、漏洞,便有可能脱离出去。然苍天老衰古朽,已没有余力推演新路,自然不允许有异数乱了局面,定会以种种手段,恢复原本的脉络,为此会掀起许多杀劫。” “圆环之道……” 陈渊眯起眼睛,渐有猜测。 所谓苍天,有几分像是代管的人工智能,按其主人设定好的路线,模拟一个世界的历史进程,却已没有多余算力推演不同的历史分支,所以一旦出现变数、变化,就要强行扭转回原本的路线,为此会不择手段。 但这般做的意义何在? 想着想着,他道:“莫非此界的圆环之形,是某个人,在用整个灵仙界为画纸,践行自己的……时光循环之道?” “不错!”张燕的表情严肃起来,“整整一界,前后几千年,皆为人圈定,无生无死,无前无后。” 陈渊奇道:“无生无死?” “若无外力干涉,这戏台子上的唱戏之人到了时间,该登台的登台,该落幕的落幕,但无论是登台的来者,还是幕后的退者,平时皆居于后台,按着本子上下,自然没有生死之别。可若是有了外力干涉,唱戏人被一剑斩了,可就没了后续,连戏台都要溅血!” 张燕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但监察这些天道必然要修补漏洞和排除隐患,方才那少年汉主陨落,就是征兆。而陈王你,目前就是最大的漏洞!” 陈渊也不遮掩,径直问道:“此方世界,莫非是哪位福德仙践行自身之道的结果?” “修士飞升合道,虽为仙人,但既然合道,就为所属天道所制约,其实并不逍遥,隐患颇多,甚至有身死道消之忧,”张燕顺势就道:“而福德仙能衍道而窥玄,凝月而定心,炼化一方界域,以一界或多界之德运,凝聚自身之道,即道月。这个道,能称之为仙家之道,虽不是完整天道,却可摆脱合道时的种种限制,只是……” 但他接着又道:“福德仙所谓的炼化界域,是抽取一界之精华,来成就自身,生机、万物、气运,都会被抽离出来,蕴养成洞天胚胎,这被炼化后的界域,往往是一片死域!不会像灵仙界这般生机勃勃。” 陈渊回忆起勾陈界的荒芜,深以为然,却也更加疑惑。 他此番察觉到天道意志的压力后,奋起反抗,斩杀董卓后,分明心有所感,心相宫殿中甚至有残月雏形,几乎跳过了法相凝聚,要一步成就福德道月了。 这说明福德仙,分明还有其他的修行路径,怎的从那邪气仙、蕴灵仙,到洞虚的死仙,都要损万物而利自身? 他正想着,却听张燕继续道:“除此之外,倒也有那种游历诸界,遍览千百天道后,尝试自行凝聚的,只可惜那种法门太过陈旧、缓慢,在如今这个难成洞虚的时代,便是借此成就福德,也要困于此境。” “难成洞虚?”陈渊倏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盯着张燕,问道:“此话怎讲?” “洞者为天,虚而显无,这个境界实要将福德仙道在体外凝为道日。道月于内,道日在外,至此,阴阳相合,可引四相五气,便能在体内蕴养小洞天,待界域成熟,化作完整洞天,天道自内而生,才能真正挣脱外在天道的钳制,自成一派!进可攻,退可守!” 说到这,张燕摇摇头道:“可惜,不知从何时起,洞虚之境已难以成就,不成洞虚,难养洞天,于是仙者不得不在福德境时掠夺成型洞天的精华,蕴养洞天胚胎。如此一来,道月成时,只需寻得至阳之物,与之配合,便能直接开天成洞,跨过洞虚之境,直接成就清静仙!” “洞虚境是养小洞天?洞虚难成,所以福德仙一个个才那么邪门,因为他们要跨过这个大境界,直成清静仙?”陈渊眉头紧锁,心里在这一刻转过了无数念头,“可为何他们无法修成洞虚仙了?与自己出身的洞虚界,有没有关系?” 他想到了蕴灵仙当时表现出的境界,想到了洞虚界内冥土死仙的诡异,继而又想起了《指仙录》上的相关描述。 想着想着,他干脆问道:“若是能直接跨越一个境界,此乃修行捷径,即便洞虚之境还能正常修成,又何必舍近求远?” “若真是这般,那倒好了。”张燕笑了起来,“世间之事,有得便有失,缺了一个境界,可不是走了捷径,而是绕了远路,甚至南辕北辙,最终的结果,是福德仙无福德,清静仙不清静,留下无穷隐患。不过贫道的境界只在融道,所以对详细局面无从述说,只是略知大概。” “这么说来,留下这圆环之道的,至少也是个体内洞天完善、掌握了完整天道的洞虚仙,甚至更上一层?”陈渊紧接着就道:“此仙是否还在此界?” “大概是不在的,此仙留下苍天之道维持界域,也不知过了多少岁月,经历了几多轮回,以至苍天已老,圆环腐朽,才有董卓一死便无从推演,引起这般波澜。”张燕说着,不等陈渊再问,便摇头叹息:“至于其人去向,实非贫道所能知晓了。只是,这等人物若是归来,那无论贫道还是陈王,都莫要再有他念了,走为上。” 陈渊眯起眼睛,道:“这等隐秘,道长又是如何得知的?莫非曾经神游外界?得了这些信息?” 张燕微微一笑:“陈王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以贫道的天资,虽也算是中上之品,但若说能自行觉醒,脱离这圆环之道,那是决计不可能的,有如此见识,亦是得了黄天之道的提示。” 陈渊却也不绕圈子:“那黄天之道,该是个完整的天道,又是源于何处?” “黄天之道,确确实实是完整天道。这完整的天道,不同于福德仙大圆满的仙人之道,仙人之道,近似于道统,修之能跳出一界五行,却只能作用于身,最多以心相小乾坤之法,辐射周遭,而完整天道,可以作用于界,一旦功成,能改天换地!” 陈渊直言不讳的道:“如此说来,黄天之道是某个仙人要借道长之手,取苍天而行之,掌握此界?” “若是如此,不过是从一个樊笼跳到另外一个藩篱之中罢了。”张燕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黄天之道,如今乃无主之物!” “嗯?”陈渊一听,就露诧异之色。 但张燕随即话锋一转:“天道玄妙,不可多言,陈王伱离经叛道,不容于苍天,只要能撑得住天道打压,迟早会与黄天有联。当下,还是先说说眼前之事吧。” “也好。”陈渊并不执着,转身继续前行,“这灵仙界名扬诸界,没想到却是个樊笼,只是此界天道,确实强横,若天道打压,哪怕我有命格抵抗,恐怕也是难以持久,道长曾亲自与之对阵,该是有许多经验可以教我的。” “这灵仙界过去或是个逍遥之地,承载了诸仙寄托,可惜啊,圆环之道既立,那些提早离开的群仙魔头佛陀或许还有一分希望,留在此界的,不仅没了上升之途,更只能随着圆环轮回,一遍又一遍的上演过往,哪怕是仙人、觉者、大魔,惊才绝艳,方得长生,结果受此天道影响,都会沉溺其中,宛如梦境,忘却了诸多,成了那戏台上的提线木偶,何等悲凉!” 说到后来,张燕的话语中有着无尽遗憾:“万千人杰困于一人之道,贫道固然有心一拼,终是一败涂地,沦为此局,悲乎哀哉!”然后,他看着陈渊的目光中,忽然迸射出璀璨神光:“但陈王既是复苏,命格不受天道约束,如今一复苏,就斩杀董卓,直捣苍天关窍,或许就是吾辈挣脱的希望!” “你这话可说错了,我杀董卓是为了自保。”陈渊语气真诚的说着,但心里也不免惊叹,诸多仙人、天魔居然被一个圆环之道如此玩弄,实在是让人心惊!须知,斩杀天魔是一回事,操弄其命数,可就是另一个层面了! 这岂非是某人为了求道、成道,把一界之人都约束起来,去拍一个反复上演的连续剧?每年暑假定时播放的那种。 以整个世界的时间轮回,反复印证自己的道路! 修行到这等地步,已近魔怔。陈渊觉得已经理解不了这等大能的想法了。 与之相比,蕴灵仙那等为了成就一人,毁灭一界,都显得正常多了。 “……” 张燕则听着陈渊的话,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陈渊跟着又道:“我寻道长之头,是为请教修行之法,至于反抗苍天之道,着实没有这个兴趣。”他来此界,一是避难,二是求修仙之法,其余种种,就当是世界背景,难道还要求个什么主旨深意?听过便罢,何须烦心耗念?咱找了功法,凝了道月,提升了境界,拍拍屁股就走了!这天大的圆环之劫,还是留待有缘人解吧! “……” 感受着虚空中还未平息的长河浪潮、天道呼啸,张燕终于确定,此人确确实实已然成仙,是以认知思绪已与常人迥异。 “陈王,命数为乱,你要修行,便要求乱、求反、求战!这天下间,有什么比乱天道、反天道、战天道,更能符合你这修行命格的?”张燕摇头低语:“况且,如今苍天震怒,纷乱已显,天道之下多少从属?陈王就是再想超然物外,又哪能如愿?” 陈渊摇摇头,回首这一路走来,都是与人为善,不想沾染仇怨,奈何总是造化弄人,总能遇到许多不开眼之人。 正想着,前面光芒一变,二人自那镜中洞里鱼贯走出。 洞外,王允等人正来回踱步,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陈渊心中一动,转头看向角落,见那气息奄奄的华雄依旧瘫坐在角落,但身前却没有自己吩咐的温酒。 “酒呢?” 陈渊眉头一皱,觉得这一来一回的意境,因此而不完美了,但思及前后之事,忽有几分猜测:“莫非是我速度太快,连酒都没来得及奉上来?” 这么一想,他游目四望,随即眉头皱起,见这外面的人大体不变,只是多了几个冰甲侍卫,正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但…… “陈留王呢?” 他居然没有发现那位大汉宗亲。 如今,少年天子既死,陈留王的身份位格立刻就不同了,按着原本的历史脉络,那就该是汉献帝了! 难道亲自去给我温酒了? 陈渊想着,身后的镜中洞里又传出杂乱的脚步声。 王允等人原本见着陈渊与张燕出来,神色就是一变,一副忌惮、警惕的模样,不过等他这么一问,那王允似是下了决心,忽然上前一步! “洞玄子道长!殿下……殿下为董安都所劫,这会怕是已出了长安!殿下他临走之前,便吩咐臣等,要求助于道长,请您出手!还望道长看在殿下一心赤诚的份上,能出手相助!” 说着,王允竟朝陈渊深拜一礼! 陈渊却是满心疑惑:“董安都?那是谁?怎么突然蹦出这么一个剧情来?”这剧情怎么如此跳跃?[注] “董安都是何人?” 后方,匆忙走出的卢植、荀彧等人,听得此言,也顾不上原本去拜见陈渊的打算,急匆匆的询问。 他们也是知晓小皇帝已死,陈留王已是金贵之人,哪里还沉得住气? 如那袁绍更是干脆问道:“莫非是董卓的部署?” “董卓?那是何人?”王允闻言一怔,待看清了袁绍的模样,更是疑惑道:“袁司隶,那董安都不是你在何大将军面前保举的吗?请他领兵入洛阳,诛阉宦!怎的不认识了?那董卓又是谁?莫非是董安都的别称?” “什么?我保举的?”袁绍一呆,“我保举的分明是董卓!” 陈渊听到这,心中一沉,继而问道:“那董安都莫非是剿灭黄巾有功,却是久不归属,领着兵马驻扎在洛阳不远,这次洛阳城乱,他领军过来,在北邙山救了皇帝?” 什么情况? 听着此言,莫说袁绍了,曹操、荀彧、王符、费长房、仲长统等人个个不解,心道这位陈家造反王说的不是董卓吗? “正是如此!不过此人其实是大奸似忠!”王允说着忽然双目通红,满脸激愤,“他方才趁着几位入地宫镇压陈涉残魂作乱,竟是鸩杀了陛下!挟持了陈留王,要行废立之事,更让麾下那天下第一阳神破天狂将吕霸生,将正入城中的文武百官尽数捉拿,出了洛阳,往长安去了!” 说着说着,他低声道:“若非吾等在白虎观中,他忌惮诸位手段,怕是吾等也都一并被抓去了!便是如此,也加派了人手过来……” 王允目光转动,示意周围增加的那些兵丁,可一抬眼,却见面前众人的表情个个诡异,似是震惊,又似恐惧! “这……这什么董安都所行之事,分明就是刚死不久的董卓,而什么破天狂将吕霸生,既是天下第一阳神,那照映的当然是吕布吕奉先,但……” 王符与其余几人对视一眼,只感到背脊发凉,最后都将目光投向陈渊。 “陈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会凭空多出两人?” 陈渊既然是从末法之世而来,而那个世界有很多似是而非的历史,都是这灵仙界的投影。所以,当下的变化,分明是苍天之道,在用其他界的投影备份,给灵仙界的历史打补丁。 他指了指镜中洞,说道:“董卓死在里面,”又指了指宫外,“吕布死在外面,皆殁于我手,这是确切无疑的,只可惜他们虽是真的,现在却成了替身了。” 张燕亦道:“红尘到处皆为幻,青史自古便可欺,这董安都、吕霸生怕是哪个为灵仙界照映的洞天界内的人物,被苍天摄取过来,塑造了过去,化虚为实,修补错乱的历史!” 注:董安都、吕霸生之名首次出现于378章,为董卓、吕布在两仪界的投影同位体。 今天自岳父家回家,到家比较晚,还是五千合一。 新年快乐! (本章完) 第389章 你来我往群仙显,日落月升一道空 前世,陈渊并未刻意去了解汉末三国的历史,但得益于这段时期的高国民度,倒也知道个大概。 在他的印象中,董卓乱政,废立皇帝,倒行逆施。很快就引得群雄征讨,未来的各路诸侯都在这一战中崭露头角,更留下了很多脍炙人口的故事,比如温酒斩华雄、三英战吕布等等。 所以陈渊对这前后的历史进程,多少知道一些,知道那董卓也曾强行迁都关中,最后会因王允的美人计,与吕布两虎相争,因此殒命。 “小皇帝身死,未来当为汉献帝的陈留王,被那董安都带往长安,这明显是拿了董卓的剧本,未来的进程,大概也与董卓相似,这就是苍天之道对董卓身死的第二种补救措施吧?” 联想到自己在末法之世所见的历史记载,陈渊不由心道:“如此看来,这苍天的备用库中着实有不少工具,能用来维持历史脉络不偏离主要脉络,形成一条时间主干。” 目前这种情况,近似于整个灵仙界是一条不变的神圣时间主线,而如末法之世、两仪界和其他界域,皆为时间主干的分支,宛如平行世界。 “同样的,吕布既然被那吕霸生替代了生态位,那同样在历史上留在痕迹的、却被荀彧和褚燕所杀的李傕、郭汜,大概也将有个替代之人。” 因为这个突然到来的插曲,荀彧、卢植等人也顾不上与陈渊多言了,毕竟陈留王部追回来,其他的说再多也是无用,于是与王允等人一番交涉后,就突然出手,制住了那董安都增派、安插的人手,然后匆忙离去。 王允等人见状,瞥了陈渊等人一眼,微微拱手,也迅速离去。 反观王符、费长房等人,对人皇的安危明显看得没有那么重,所以并未离去,而是按着原本的计划,前来拜见陈渊。 “学生王符,见过陈王,”王符领着那仲长统过来,向陈渊行礼,口中道:“先前有眼不识泰山,错过了向陈王请教的机会,还望陈王恕罪。陈王之名,吾辈少时便……” “没什么恕罪不恕罪的,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陈渊不等对方开口,就直言道:“至于你的担心的那些,与其担心我会乱这乾坤局面,都不如花点时间去了解民间变迁,说不定再过不久,都用不上什么天道反噬、妖魔鬼怪作祟,这九州先就乱了。” 王符闻言一怔,正待再问,费长房已是走了过来。 “见过陈王,在下费长房,吾师李公,曾在太上座前听道。”费长房说话时,自袖中拿出了一枚光符,“在下方才得了吾师传来玉符,想要邀请陈王去他府上一叙。” “你师父在太上座前听过讲?可是仙人?”陈渊听着此话,心中一动。 这太上之说,可是道之根本,若说有什么修仙求道的疑问,大概都能从中得到答案,只是在这么一个时光循环的世界,这等大能是否也被牵扯其中? “吾师自秦时得道,成仙已有几百年。” 听得此言,陈渊干脆问道:“我若赴邀,能否为我引荐太上?” “……” 这话把在场的人都给说沉默了,连张燕都不例外。 跟在费长房身后的蓟子训更是悚然一惊,满脸讶色。 最后,费长房苦笑着道:“太上道祖早就离开此界多时,如今身在何处,便是吾师亦无从知晓。” 陈渊点点头,心道:果然,三清这等层次的人物,果然没有被限制在这时光循环里,就是不知是在循环建立前就走了,还是循环建立后才离开。若是前者,那还好说,若是后者,那可就值得推敲了。 想到这里,陈渊便道:“既然太上不在,那我改日再去拜访吧。” 费长房也不坚持,便点头道:“如此也好,待我回禀吾师。” 这时候,那华周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冲着陈渊道:“见过前辈,先前是晚辈……” 陈渊摆摆手,打断了对方,道:“有眼不识泰山就别反复说了,说正事吧。” “额,好。”华周一愣,随即也自怀中拿出了一张光符,恭敬道:“我家祖师方才传讯过来,也是请您前往一叙的。” “伱的祖师?南华老仙?”陈渊眯起眼睛,闪过种种思绪:突然之间,竟有这许多仙人突然相邀,莫非也是天道推动之故? 陈渊的念头一下却是通畅了许多。 “这些仙人的道路,倒是十分值得借鉴,待我搞清楚了天道之变的影响,再去拜访倒也不迟。” “陈王,几位仙人相邀,可不是小事,虽说都是德高望重的,但天道影响之下,却又难说,不如先随贫道一行。”张燕忽然开口,“贫道所修之法,虽是黄天精要,却也继承了几分道家精髓,当可令陈王获益。” 陈渊听罢,点头道:“甚好,先去你那。” “陈王。”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冷硬的声音响起,出言之人一身黑衣,面色冷峻,只是面色苍白如纸。 元神刺客,韩龙。 此人先前要合道飞升,甚至触动了仙道之门,似乎只要推开大门,就能一步登仙!却被陈渊生生按在凡尘,甚至镇住了全身! “我愿追随在陈王左右,聆听教诲。” “哦?”陈渊看着来者,忽然心中一动,捕捉到一点奇异波动,却不回答问话,“是谁人帮你解开的镇压?” 韩龙一怔,然后摇头道:“待我回过神来,已是见不得人影。” “这样啊……” 陈渊低头沉吟,忽然笑道:“你的登仙之路确实在我手中,你要跟着我,是想要拿回去?又或者是存有报复之念?”心里则思量着,先是仙人相邀,再是半个仙人要跟随,是否皆为天道手笔? 但想到此处,他忽的一怔。 我是否有些过于疑神疑鬼?如此这般的在意天道之变,岂不是也要坠入认知障中? 想通这一点,他哑然失笑,心说:天道若无法对我直接出手,定会推动各方动静,莫说寻常修士,就是仙人肯定也有各种表现,但皆是无形之中,沦为天道棋子。 那韩龙则道:“我被陈王镇住升仙之途,固是陈王强横,亦有命数释然,但关键还是自己的道行不够,不曾参悟真正的升仙之机,所以跟在陈王身边,才有可能明见契机!至于方才的出手,乃是感悟天命所得,陈王如若记恨,只管拿了我的性命便是。” “也好。”陈渊忽然道:“我对你的刺客升仙之法,倒也十分感兴趣,你若是有登仙后的路径法门,亦可探讨,只不过,我却不喜欢身边跟着人,等你修有所成,再来寻我把。” 那韩龙神色微变,随即拱手道:“陈王既然发话,在下自当遵从,这就回去苦修参悟,待有所成,再去拜访!”说完,将身一转,整个人就作剑光一道,冲霄而起,转眼远去! 洛阳大阵一阵动荡,似有雷霆要聚集,但尚未凝聚,韩龙已经远去。 “走的倒是干脆。”张燕收回目光,见远处的僧人正在过来,连房梁上悬挂着的那颗头颅都要开口,就主动来到陈渊跟前,道“陈王,此处事了,咱们还是走吧,这王朝之事固然牵扯神通,但因果太重,还是少牵扯的好,你当初打碎仙秦,至今才重新现世,可不能重蹈覆辙。” “是否重蹈,关键在于我心,但眼下这里确实没什么值得停留的了。”陈渊也不啰嗦,直接就道:“张道长,便去往你的地方吧。” “这就启程。”张燕一笑,就要捏印诀! 顿时,狂风大作,狂风缠绕其身,化作层层气浪,瞬间就笼罩了两人! 就在狂风涌动的瞬间,门梁上的闵贡头颅却忽然扬声道:“道长欲得仙家法乎?” “我若要得,自能取之。”陈渊咧嘴一笑,抬手打出一道漆黑光芒,随即身影便淹没在风中。 那黑光凌空一转,似是在寻路一般,最后循着心魔种子的联系,猛然转向径直向天上! 另一边。 狂风之内,光华涌动,移形换位,待得狂风平息,周遭景象已是不同,不见了深宫之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险峻崇山,放眼望去,满眼翠绿。 陈渊心有所感,一抬头,看到了天上的一轮大日,黄光涌动,日头深处似藏一影。 在二人显现的瞬间,这漫山遍野的绿色竟是一下子灵动起来,无数精怪、小妖、野兽,竟从那树中、叶后、土里等处钻出,齐齐朝着张燕叩拜。 “见过上仙!” “仙人果然回来了!” “拜见大仙!拜见大仙呀!” …… 能说话的说话,不能说话的心念如歌,在山间反复回想,居然也是自念头变作了声音。 一瞬间,这山中热闹无比。 “此处名为内景山,该是位于太行以东。”张燕不等询问,就主动介绍起来:“乃是贫道三兄弟得黄天点化,得道成仙时心相内景所化之山川。” “心相内景所化?”紧跟着,那褚燕的虚幻身形在旁显现,他神色微变:“我听师父说过,人若成仙,当要合道,心相与道相合,求助于天道万千,最终凝结一尊法相,何曾见过这心相成景的?” 说完,他猛然一惊,再看自身:“咦?怎的我又有身子了?” 他这边话音落下,就有个声音自远处的山林传来—— “心若不归一道,心相自然没了限制,是成就法相,还是成就法景,岂非一念可成?至于你这身子,亦是虚幻,因在内景之中,虚实不定,所以能够显化。” 林中一点庆云涌动,承托着一名袒胸露腹、大腹便便的道人。 这道人散着头发,拿着羽扇,一边扇动,一边看着张燕笑道:“道友,你这皮囊虽变,但本质不改,可见是真的脱困了,着实可喜可贺。” 待得此人靠近,褚燕赫然发现这人周身涟漪荡漾,与周围似乎格格不入、自成一派。 “这是?” 张燕就道:“向道友成道于他界,机缘巧合到了灵仙界中,其本身之道与苍天大道自然不同,因此显得有着隔阂。” “原来如此。”褚燕点点头,随即悚然一惊,“那岂不是说,眼前这位又是个仙人?而且,成道于他界,就显得格格不入,可……”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张燕、陈渊,眉头紧锁,心头疑惑。 张公得黄天大道而成仙,陈王祖师爷更是掀翻了仙秦一朝、乱了天数,更不可能合于苍天,怎的他们身上,竟无这隔阂之感? 张燕与他一心同体,当下笑道:“贫道如今借体重生,虽然位格还是仙人,但修为境界却跌落了,所以才要潜修一阵子,才能恢复过来,在这期间,你亦能有所收获。至于陈王……” 说到此处,他笑而不语。 反倒是对面那大腹便便的向道人按下庆云,正待说话,一见陈渊,却是倏地瞪大了眼睛,凝神细看,惊道:“这位就是那逆乱天道的陈王、陈道友?当真是见面更胜闻名!没想到道友你竟已有了凝月之势,而且是道合自身、师法自然的路数!实在是佩服!佩服!” 褚燕当即明白过来:“听这话的意思,陈王祖师爷的道行境界,还在寻常的仙人之上?” 就在此时,又有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从林中传来—— “纵然境界高,但比起苍天之道,也是不够看的。” 叮铃——叮铃——叮铃—— 紧接着便是一阵清脆的铃声从山渊深处传来,而后却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车,从层层密林中飞出,周围跟着灵禽、飞天精怪、各式式神,再加上牌匾、铜铃、铺盖,一时间倒也气象非凡。 大车落下,一名穿着华贵衣袍的枯瘦男子,自车中走出,双目细如缝,藏着一点寒芒。 “罗道友也来了。”张燕拱手行礼。 褚燕见到了这一幕不由一愣,感到画风违和,继而察觉到这人周遭亦有格格不入之感,登时了然,继而心惊。 “早就听闻张公三兄弟有一处秘境,藏有许多隐秘,莫非就是这内景山?这还刚来,就遇到两仙,只是黄巾起势之时,为何不见这些仙人相助?” 心有所感的张燕,笑道:“贫道这山中不问苍天日月,是以许多飞升之道友,便在此处歇脚,他们却不是黄天道徒,而且顾虑许多,况且贫道广开方便之门,让诸位道友落脚,可不是有所图谋,那样反而落了下乘。” “不错,我等飞升之人,其实是自灵仙界的各处投影洞天而至。”那向道人接过话就道:“在吾等界域中,有许多历史与灵仙界相似,都是此处的影子,飞升而至,甚至因此知晓灵仙界未来的些许变迁,只是牵扯到天道秩序、长河命数,却不可出手,否则一旦扰乱,就是天道反噬,纵然成仙,也难抵挡。” 那罗仙人看了陈渊一眼后,对张燕道:“张公,吾先前就提醒过你,机密事泄,本就是天道逼迫,黄天之道尚未成熟,强推上台,纵一时得势,又哪里比得上苍天之道根深叶茂?” 他缓步前行,走到了张燕、陈渊的跟前,语重心长的道:“我等固是外来,所合之道与苍天不同,但多数也是苍天之影,所以知道一些威力,若无完全准备,贸然暴起,绝非明智之选!如今,你还能道存一息归来,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与其正天之道,不如立足脚下,成就这内景之界,待此界成熟,不仅福德有成,更能脱离灵仙,逍遥自得!日后切莫再牵扯到这些事情中去了!” 说到后来,他瞥了陈渊一眼。 但陈渊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而是盯着那天上的一轮日头,怔怔出神。 罗仙人眉头微皱,轻咳一声,主动道:“这位便是陈王吧?方才苍天震颤,长河呼啸,与你有关的历史片段散溢灵仙各界,凡是合道一方的皆有感应。” 陈渊这才回首,淡淡道:“说王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 罗仙人一噎,随即道:“陈王阁下,我是个直性子,与张公也算交好,便有话直说了。在吾辈的界域,亦有如陈王这等人物,该是阁下在吾界的投影同位,掀翻最古之国后与之同灭,却不甘沉沦,最终归来,希望再次掀起反旗,但时移事迁,如吾辈之最古之国与此世的仙秦,是诞生于时代交替的节点上,贵族凌驾万物,古老尚未消退,天下皆有苦难,是以反则成事,但如今百姓虽算不上安康,却也各有归宿,若是天下大乱,不说天道反噬,光是万物生灵之苦,就是莫大因果!” “一见面就来这一套?我要做什么,不做什么,轮不到你来置喙。看在张道长的面子上,这一次我不和你计较。”陈渊摇了摇头,“你这好为人师、倚老卖老的习惯,可得改一改了,飞升前你或许当世无敌,飞升后一个不小心就能去挖矿,做人做仙,都要记得,谨慎低调,这方面,你还有得学!” 他心里却也明白,眼前这人的反应,同样代表着一个群体,亦是天道推演下的棋子之一。 罗仙人脸色一变,但马上神色如常,他道:“山中仙人并非只有吾与向兄,但其中多半,都是这般心思,只是推举我来与张公说起罢了。出发点亦是感念张公恩义,不想他重蹈覆辙罢了。” 张燕一听,笑了起来,他道:“有劳诸位道友挂碍,但当初诸位来时,贫道说过不干涉诸位,任诸位来去,同样,贫道所为,亦无需各位插手、干涉,贫道既自黄天得道,自然也要践行此法,却是与陈王无关。” 说完,他也不与罗仙人多言,指了指天上,对陈渊道:“陈王,贫道一身所学,一半源于黄天之法,一半则是太平要术,后者乃是在苍天灵仙中演变,前者包罗万象,不仅是成仙法,还直指太玄之境,陈王若想观之,随时可往一见。” 褚燕一惊,道:“这就是黄天大道?不是说被封禁九幽了么?” 张燕笑道:“封禁于九幽,并非代表大道不存。”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天上的黄光大日陡然一变,竟又成了一轮弯月,缓缓落下,距离几人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这时……”感受到四周越发浓郁、粘稠的恐怖威压,褚燕那虚幻之身居然逐渐凝实! “道随心变,”向道人叹息道:“这黄天之道乃是无主之大道,任何人只要见得此道,有心一探,此道皆有感应,只是……” “只是天道何等广袤、厚重?”罗仙人接过了话,语重心长的对陈渊道:“以张公三兄弟之天资,吾等各界仙人之见识,尚且只能窥得此道之皮毛,何况其他?何况现下此道更受封闭,贸然观之,反而可能深陷其中,迷失本心,为那苍天所趁!” 向道人跟着也说:“不错,据吾等参悟探查,这黄天大道虽是完整天道,却因落在灵仙界中,为苍天排斥,因此隔绝内外,难以探查,如今黄天大道的一部分更是被封禁于九幽之地,除非能得阴司道旨,又或者灵仙界的三清道令,才能打开封闭,直往道中!” “有意思。”陈渊抬头看月,眼中倒映月光,心中渐渐空明。 与此同时。 在那九天之上,云雾从中,却有一篇山林。 几道华光自各处飞来,落在山中,却是几名模样、装扮各异的仙人,他们见着之后,各自拱手。 其中一人,紫袍长袖,面色清瘦,正朝一白发道人拱手:“于君,你我上次一别,已是五十多年未见了,本以为要待三家归晋时才碰面,没想到会因苍天之乱,而提前碰面。” “贫道知紫虚道友的心思,”于道人抓了抓痒,笑道:“陈王复现,斩断苍天一条脉络,如此异数,方能让你我惊醒几日,可惜啊,既是合道苍天,终究难逃奔波,若是在其他时代也就罢了,偏生吾等就在此间,只能去做一场了,便不知那陈王能撑得几日。” 紫虚叹息着道:“希望他能多撑一些时日,吾等说不定能寻得脱身之法。” 忽然,一个声音远方的天际传来:“诸君何必这般悲观,贫道却觉得,陈王现身,说不定是吾等真正脱身的契机!” 话音落下,带着白玉脸谱的道人就到了跟前,笑呵呵的道:“四百年前,陈王身陨而使祖龙封镇的天下神通重归自由,如今吾等或许也能借助陈王再陨之势,从这圆环之道中挣脱出去,自此逍遥自在,再无囚笼!” 余下几人一听,固然表情各异,却都忍不住问道:“左道友,此话怎讲?” 六千字二合一。 实在找不到分两张的地方,就合在一起发了。 头晕困乏,先去睡了,明早起来再修改…… (本章完) 关于最近情节的直接讲解(略涉剧透) 需要专门开单张解释,说明了我的失败,但为了方便理解,还是特此进行说明(本章免费)。 一、关于飞升: 按照本书的设定(强调:本书,请勿跨书进行指导),飞升需要合道,相关设定是通过《指仙录》来说明的,也有部分是其他行文间隙、情节。 无论是仙、魔、佛,以及没有涉及到的其他修行体系,飞升都必须合道。 这个道,一半是局限于界域的一条天道(没有直接写,但很多内容已经指向)。 举例:某个修士在洞虚修行,从一开始就印下了洞虚天道的痕迹,最终他飞升合道,合的就是洞虚天道。 简单来说,每个世界一個天道,你修了哪个,最后就要和这个合体,既然是合体,就要受到制约,这个就是“天道锁”,也就是融道仙的境界。 例外:主角,(伏笔)主角的灵魂来自他界,沾染他界天道,同时他因为外挂的关系,修行速度很快,被洞虚潜在势力“冥土死仙”注意到,加以标记,进行算计,最终合道失败,重生(本书第一章)。 如此一来,主角又沾染了一个世界的天道,本质已经十分扭曲了,当他全部重修一遍回来,指向的是复合的扭曲世界,结果就是主角要和一个未知的扭曲世界合体。 陈渊本能察觉到不对劲,所以在飞升的最后关头,借着机会,跑到了灵仙界,想要在这里找到解决办法。 正因如此,不管这个灵仙界打得多热闹,主角其实都不关心,因为他的目标就是提升境界,绕过扭曲世界的对自己的强制合道邀请,不和这个扭曲天道合道。 至于灵仙界的许多设定,都属于故事背景,不管理解不理解,不都不影响剧情进展。 二、关于界域: 首先明确一点,主角经过末法之界,抵达灵仙界,本身就意味着两者之间存在关系,而且是从属关系。 末法之界从属于灵仙界。 目前牵扯到的几个界域,大概是这么一个结构—— 主界—灵仙界。 从属界包括、并不限于—— 1、末法之界(诸夏所在现代修行界) 2、两仪界(岑正五人来时的世界) 3、锦绣界(罗仙人所在世界) 4、鲲鹏界(向道人所属世界) 5、忘川界(未登场,和前面部分情节相关,因有新设定,略显复杂,现已裁剪丢弃) 回到灵仙界本身。 灵仙界的时间,从太古时期开始,一直到现代,已经走完了一遍,这个过程可以暂命名为“自然时间线”,或者神圣时间线。 在自然时间线的发挥过程中,许多灵仙界的历史,投影到了众多附属世界,形成了似是而非的过去历史,也就是主角在末法之世,觉得即视感多,好多缝合的原因。 但实际上,这是灵仙界的天道“苍天”在本能的进行备份,减少自己的运算量。 回到灵仙界本身,因为此界出现一位机缘巧合证道洞虚的人物(暂定名甲仙),掌握了完整天道,可由于“洞虚境”被锁死了【注:本文下面分会讲解洞虚锁定】,正常没办法成就。 他的意外修成,引发了一些后果,最后的结果是,整个灵仙界从那之后,开始反复的经历“从封神开始,直到近代”的这段时间。 这,也就是不同于自然时间线的时间轮回。 灵仙界近似于一个拍摄好的连续剧,不断的从头放到尾。 反复的时间轮回,已经进行了很多周目,主角这次进来的时候,正好发展到汉末。 因为自然时间线的存在,未来的人和事其实都发生过了,都存在着,只不过被苍天强制退场,处于关机状态,也就是张角说的“无生无死,无前无后”。 苍天之道,可以看做是甲仙留下来,维持灵仙界电视剧反复播放的人工智能,因为不善于推演新剧情,所以一旦出现超出剧本的变化(比如主角斩杀重要配角董卓),就会进行强制纠正和粗糙修补。 目前出现的“董安都代替董卓”、“吕霸生代替吕布”,就是基于这种立场,被苍天把投影在其他附属世界的备份拿过来,覆盖到了被陈渊搞乱的人物和剧情处。 这样做的好处是,不需要耗费大量算力去推算一个没有董卓和吕布的支线平行世界(苍天也已经不具备这种能力了)。 同时,为了不让陈渊继续进行剧情破坏,苍天会调动相应的力量,对陈渊进行围剿。 这里有个伏笔,主角占据了反王陈胜的命格,而陈胜本身算是个bug,诞生的原因就是为了打破循环,只不过失败了,但对苍天具有免疫力,所以苍天不能直接对他进行裁剪,只能迂回。 三、关于洞虚界。 洞虚界是相对特殊的世界。 首先,洞虚本身是个境界,前面已经提到,洞虚仙能在体内蕴养小洞天,但现在这个境界没有办法修行了,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洞虚界”的存在。 某个人物,出于某个目的,要把洞虚境锁死,所以他把“洞虚”这个概念从诸天万界抽离出来,加持到了一个“界域”上,这个界域就是后来的“洞虚界”。 概念都没有了,自然没有办法修成了。 不过这部分情节因为涉及到一些设定,可能会显得复杂,相关故事内容正在考虑删除。 前面已经写出来的情节不好更改,所以“洞虚界”的来历大概率不会调整,但会减少参与故事的发展。 相关内容也会进行简化。 回到已经发生的故事,因为“洞虚境”被锁定了,修仙之人修成“福德仙”后无法更进一步到下一个境界,前路被阻断了。 经过一些时间的发展,他们发现了一个替代方法,就是在“福德仙”境界,提前蕴养“小洞天”。 本来“福德”这个境界,是用来积攒“福德”的,也就是知行合一,理解和建立自己的仙人之道,凝结成道月,和蕴养小洞天没有任何关系。 但在替代之法的发展下,他们开始直接吞噬和掠夺其他世界的天道,在道月成型的同时,本该在下个境界蕴养的小洞天,也东拼西凑的成型了。 这部分内容,在388章正式提及。 提前凝结小洞天后,也就是福德境巅峰了,再通过“特殊的仪式”,跨越洞虚境,直接变成清静仙。 另,后文可能会出现“清净仙”这个名字,用“净”代替“静”,但考虑到牵扯一部分设定,可能会显得复杂,也有可能不涉及相关文字的替换。 目前就想到这些,算是可以透露的情报,以及部分可能会删除的内容,希望对大家的阅读有帮助。 再次强调,本章免费,各位不用担心扣钱…… 第391章 算来鹬蚌俱成梦,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是?!” 姚琴一怔,眼睛微微睁大,瞳孔中倒映着一道虚实不定的身影,其模样与不远处沐浴在黄光中的陈渊一模一样! 下一息,他的身影突然如泡影一般破碎,跟着出现在了十丈之外,凌空一转,飘然而落,姿态潇洒从容。 “好在我也料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做了准备,陈王,自听了你的事迹后,便……嗯?”姚琴扇着扇子,本来笑呵呵的说着,忽然神色骤变,见着自己的胸膛中伸出了一只手! 继而又钻出了一个脑袋和半个身子! 这脑袋和身子扭曲、摇晃,变化间留下道道残影,便朝姚琴的脖子掐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姚琴登时惊骇,随即发现了心底杂念涌动,于是念转如刀,斩断杂念后,那道诡异扭曲的身体,竟也跌落下来,最终化作黑风,不见踪迹! 但他的气息、气势也随之大损,因是真的砍了自己一刀! “这是我新领悟的大神通雏形,还不够完善,便暂时叫做‘心魔替代法’吧,只可惜还不够完善,不然就凭你心中的这些个魔念、杂念,。” 骤然听得此言,姚琴猛地回过神来! “魔法!陈王竟掌握了如此恐怖的魔法,莫非你的真实身份是……嗯?好浓烈的杀意!!!” 他的话尚未说完,忽然感到了刺骨的寒意与浓烈的杀机! 明明刚刚还没有这么直白的杀意,怎么突然之间就有了这么明显和浓烈的杀意!? 他抬起头来,见有一掌落下,掌中存山,直镇四方! 轰隆! 内景山摇摇晃晃,那高山虚影迅速缩小,压在姚琴身上,将他整个人镇在地上。 咔嚓! 一片山脉随之扭曲! “还情录,疾!” 生死关头,姚琴手指弹动,似在推算,那被镇住的身体,竟勾连着几道因果丝线,隐隐要顺着因果远去。 对面,凌空盘坐的陈渊抬起左手,托着一座小巧、巍峨的宫殿,朝前一扔,那宫殿砸碎高山之影,镇在姚琴身上,终于将他的身子镇压当下,任凭因果丝线变化,也无法挣脱分毫。 连因果都给镇住了!? 几次挣扎无果后,他面露惊骇之色,旋即收敛,但眼底依旧藏着难言的惊惧,跟着…… “唉。” 叹了口气,姚琴仿佛认命一样的趴着,却还是奋力抬起头,看向陈渊,说道:“陈王真是好手段,我这还情录的神通,乃是少年所得,凭此逃脱无数劫难,无往不利,方能成就仙人位格,没想到居然栽在此处,不愧是连苍天大道都感到棘手的人物,将吾等自诸天所在召集过来。” 陈渊低头看着他,身上的黄光渐渐脱离,在他的身后凝结成了一轮黄日,渐有升空之势。 见此情景,姚琴松了一口气,笑道:“总算殿下还不至于只是一次参悟,就降服了黄天之道,这让我总算有了一点生机。” “还想挣扎?”陈渊见状,就道:“又或者,伱要如何求活?” “自是助阁下成就洞天,掌控天道!”姚琴正色说着:“陈王方才说新领悟了个大神通,虽不完善,但想来正是此番参悟黄天之道所得,这前前后后算起来,才有多长时间?寻常修士要花费几年、十几年,乃至几十年才能有所得,与您相比,那真是萤火与皓月……” 咔! 他猛地被摄起凌空,拉到了陈渊面前。 陈渊道:“要是觉得靠着一二奉承话就能过关,可是选错了人。” 轰隆隆! 山外,轰鸣骤起,然后是连绵雷声,伴随着涟漪震动,显是几位仙人的交战,已是陷入了白热化。 不过,考虑到姚琴擅离职守、打乱了他们那边的布置,而这山中的正主陈王,更是高深莫测,随时都能出手支援,此战胜负如何,几乎已是确定。 想到这一点,姚琴急切道:“陈王误会了,我是感慨陈王天赋之高,实乃匪夷所思!只要得了机会,就能一飞冲天!但困在灵仙界中,受命格拖累,反而要与天道无休无止的争斗,而比起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天道,您可是吃了不少的亏,倒不如先留住此身,去往无主之界域,传道而定月,凝聚自身天道,再来与此界苍天一决高下,岂不是上上之选?” “无主之界域?”陈渊眼神微变,“你知道无主界域?” “我恰好知道一个,也就是十年年前,有几个小洞天升格聚合……”姚琴说了几句后,看了陈渊一眼,“其中不乏有几个传承几千年的神藏小界,皆被一个残破洞天牵引过去,融合为一,成就了个新生界域!这样的洞天乃是几家残缺天道融合而成,本身就不稳固,界中之人历经变迁,正是人心不稳,急需新道的时候,若能以自家道统传之,不出百年,定可开花结果,凝结仙人之道!” 传承几千年的神藏小界? 听得此言,陈渊忽的心中一动,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自己复苏的那处神藏。 大宁朝所在的神藏,原本是依附于勾陈界,传承了至少两千年,还历经天魔、真仙的干涉,其天道早熟,本就到了升格的边缘。 更不要说,那神藏天道最后还薅了陈渊一把羊毛,得了不少心得感悟。 “神藏的那天道也是鸡贼,虽说是出于自保本能,但终是把我当了枪使,最后虽有回报,却也让我远离,若这个姚琴口中所言是真的,那大宁神藏还是极有可能升格成功的,即便与其他界域融合,那大宁神藏的天道必然也能占据重要位置,考虑到我已在那天道中留下痕迹……” 想着想着,他默念玄法,元神于虚空中得了一点灵光,隐约察觉到了因果纠缠,知晓自己的猜测并非虚妄。 但陈渊不动声色,反而道:“先不说你这话的真假,单说这样的消息,连你都能知道,便不知要有多少仙人已经知晓,定是各方汇聚的争夺之地,说是无主,其实是多头并进的局面,里面指不定还有早已成就月相的福德仙……” 他的心里闪过了蕴灵仙的身影,以那尊仙人和勾陈、神藏的联系,未必不能碰上,到时候可就能报那日的战略转移之仇了! 但话说回来,当初的勾陈可就吸引了邪气仙、天魔罗睺、蕴灵仙,以及疑似同等境界的火凤同在,一场厮杀后,蕴灵仙得胜,邪气仙遭难,天魔退避,火凤陨落,可谓惨烈! 他心里想着,但嘴里却道:“……成型了十几年的无主之劫,不知吸引了多少仙人,陷入,说不定都形成了稳固局面,这时候再有人横插一脚,怕是要为人群起而攻!你这是准备求活,还是要借刀杀人?” “岂敢!岂敢!”姚琴略微平静的语气,再次多了焦急之意,“但如此地界,于修行之仙而言,乃是可遇而不可求,难免有一些风险。” 呼—— 山外的激荡之声渐渐平息,化作几道狂风。 姚琴猜测外面的战斗大概是快要平息,又见陈渊不为所动,于是一咬牙,才道:“陈王可知这界域洞天之划分?若是知晓这些,便该知道这新生的洞天界域何等珍贵!我愿以此情报,换陈王信任!” “想说就你说。” 姚琴一怔,随即一咬牙,道:“这洞天看似相同,其实也有区别,有如神藏、秘境之类的小洞天,天道不全,要依附于洞天;” “也有如锦绣界、鲲鹏界这般的寻常洞天,天道完善,但晦涩运转,无善无恶、天地不仁;” “更有如这灵仙界一样的大洞天,天道发展超过了万年,近乎生出了灵智,有诸多附属洞天,能接引各界飞升之人!” “除此之外,在这之上的,传闻中的仙界、神界这等天外洞天,但那地方太过缥缈,就不为我所能理解的了……” 陈渊打断道:“你是下界被召唤而来的,如何能知道这些?” 姚琴回答道:“吾所在的锦绣界,已有近千年无法飞升,界域封闭,自然要想其他法子,否则焉能还有仙人?这一来二去,对这方面也就了解得多了。对于这些情报,就是灵仙界的许多人,也该是不知道的,一来是他们不被红尘迷障侵染威胁,根本无需接触他界,二来,是天生于大界,无所不有,无需去下界寻找机缘。” 陈渊闻言却道:“既然都合道成仙了,又何必再受苍天钳制,主动踏入灵仙界?” “修仙之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姚琴一副感慨不已的模样,“似陈王这等天资,每日皆有领悟,自然不会有这等烦恼,但如吾等这般一旦成仙,先不说那寻常洞天内的灵气,根本不足以承载太多仙人,要引得各方厮杀,就说成仙后,若无法继续领悟高深境界、玄奥,一旦原地踏步,除非离群索居,不与他人接触,否则因果纠缠,时时刻刻沾染有如瘟疫一般的红尘迷障,修为退转都是轻的,严重的,怕是坐化多年都无人知晓!” 顿了顿,他正色道:“但在大洞天便不会有这等危险,这其实也是诸多仙人去往洞天传道的风险所在,若不能成功传道,便要沾染凡俗迷障,若不成功,还要削弱自身,如此一来,都会谨慎得很。相比之下,这新生界域,尤其是几个小界融合为一的,因彼此之间天道倾轧,争斗不休,各处红尘气运不曾混合唯一,这凡俗迷障反而不甚浓烈,因此是最为适合传道之处。” 顿了顿,他才压低声音道:“如此,陈王该知道此地的珍贵了,陈王只要答应饶我一命,我愿立下心誓,追随殿下,征战那处崭新界域!为陈王前驱!” 陈渊听着,不由想到,在洞虚界内,还有几个原本的云门供奉,同样愿意为自己奔走。 他心道:“因与死仙对战、加上合道契机,匆忙离了洞虚。若能在这灵仙界凝聚法相、道月,便也能杀回洞虚,不说扬了那死仙,最起码能将些许繁琐之事收个尾巴,理清了因果后,才好真正与洞虚拜别,毕竟我与洞虚界的缘分,大概所剩不多了。” 一念至此,他复又看向姚琴,忽然道:“若不是个新生界域,你大概是不愿意去的,因为所谓的红尘凡俗迷障。但说到底,你又如何能肯定,我能离了灵仙界,去往那新生界域?你既对这些如此了解,大概也是知道,这灵仙界不是那么容易出去的。” 他淡淡看着对方:“你不老实啊。” 姚琴讪讪一笑,正待开口。 突然,陈渊双目一片漆黑,屈指一弹,狰狞的青紫脸谱飞了过来,悬于姚琴面前。 姚琴一惊,从中感受到了浓郁的混乱、邪恶、堕落之力! 魔道之法! 心魔大咒! 他的脸色当即变了。 陈渊的声音悠悠传来—— “带上脸谱,立下誓言吧!” 当真是魔道邪派的作风啊,这陈王此番做派,让姚琴想起了他在未成仙时,与同道一同对抗那个称雄锦绣界、差点打碎界域隔膜的绝代魔君! 原来如此,陈王本是魔道人,但自从洞虚扭曲,成仙者又有几人正常? “唉。” 叹了口气,感觉到镇压在身上的那股力量消散了许多,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坐起身子,将那脸谱戴在脸上。 “吾将奉于陈王,为其奔走,若要违誓,则跌落仙道,再为凡俗!” 脸谱贴面的瞬间,大咒如冰水般侵染身体,与誓言结合,那脸谱便化为无形。 这等心魔入侵之法,对于仙人而言并非难以阻挡,若不是自愿,也无法与誓言结合,关键就在于一个相互配合。 话说回来,终究只是心魔之誓,不是彻底支配,若是愿意损伤道行和位格,未必不能挣脱。但现在,陈渊需要的就是姚琴知无不言。 “可不是隐瞒,而是您没问,”感受到心神变化,姚琴苦笑一声,才道:“若旁人想要离去当然不容易,但您若离去,此界的苍天之道,怕是要欢呼礼送,又哪会阻止?” “原来如此,你方才的投降之举,果然也只是诸多后手准备之一。”陈渊看着对方,神色如常,已然把握住了其人的心思,“苍天要对付我,并非一定要镇压或者消灭,若是将我排斥出去,一样也算成功,你用一个消息,几句空口誓言,便能让我离开灵仙界,一样能得苍天青睐。不仅如此,还能借我之力,离开灵仙界,真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好算计!好阳谋!” 被彻底看破了心思,姚琴也只能苦笑,他道:“什么都瞒不过陈王殿下您。” “可惜,你从一开始,就打错了主意。”陈渊摇摇头。 且不说他来灵仙界是为了避免与那扭曲合道,不到一定境界不会贸然离开,就说那被陈渊觊觎封禁黄天的苍天时光本源,便意味着他与苍天必然会对上,甚至要损伤对方的本源根基,又岂能是几句话能诓骗走的? 倒是眼前这人,千般算计,最后赔了自身,若不想被削去仙道位格,等自己抽取苍天本源时,他或许还要为此征战一番,别说好处,不被苍天所咒都算好的了。 这么一想,留着此人还真有大用,其他人陈渊还真不好意连累。 不过,直面苍天何等凶险,怕是九死一生,这人知道这么多事,可不能浪费了。 想到这,陈渊又问:“许多洞天,显然是有仙人蕴养,但其主为何会远离?”他自然想到了勾陈界的那位黄龙大尊。 以如今得到的情报拼凑起来,已然直指一个大难—— 勾陈该是那黄龙大尊证道洞虚,或者是以福德仙提前蕴养洞天种子,跨界而成,但为何其人会远离,以至于最后为蕴灵仙所趁? “这也有几种说法,却非我所能尽知,只是听说和洞虚境难以成就有关。”姚琴说着,语气很不确定,“有传闻说,那些仙人多数是去寻失落的洞虚之境了。” 又是难以成就洞虚? 这洞虚若是个境界,怎么还能失落? 陈渊见姚琴似乎真的不知,也不追问。 正好这时,伴随着风吹衣衫的声音,几道身影接连落下。 正是内景山中前去迎击的几人。 张燕落地后,将袖一甩,将蓑衣老者与寽仙子便先后跌落在地,两位仙人居然滚落两下,狼狈万分,自是被封闭了胸中五气、顶上三花,虽还是仙人之躯,却无法力神通。 “士可杀不可辱!”蓑衣老者迅速起身,整理了衣衫,眼有怒意。 与之相比,寽仙子则是小心起身,打量了一圈后,就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姚琴,怒道:“姚琴公子,你做的好事!连同道之人都算计!莫非早就投靠了这群苍天弃子?” 姚琴见之,却不慌不忙,笑道:“寽仙子说笑了,我也是求胜心切,所以利令智昏,如今与两位一般,也为人镇了修为,沦为囚徒,你却来与我计较,这是作甚?” “你!”见对方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等言语,寽仙子气得满脸通红,正要反唇相讥,却被一道符篆印在嘴上,失了言语之能,于是越发焦急憋屈。 施法静默了三个来袭者,张燕就对陈渊道:“陈王,苍天既有动作,此地也就不再安全,不知你可有对策?可曾从黄天之法中领悟出什么?” 除却张燕之外,向道人、罗仙人,连同那女仙子都是一脸惊奇的看着陈渊,对他能这么快自黄天悟道中清醒过来感到意外。 待听得陈渊说“略有心得”后,他们冥冥交感,知道所言不虚,便更加惊讶。 向道人是个藏不住心思了,闻言惊道:“这前后才多久,就能自黄天之道中有所领悟?而且那黄天法,还有三清禁制……” “说到这个。”陈渊顿时来了精神,“三清禁制、天宫封印、地府加持,其能却是惊人,我若要打破这三家封印,该自何处着手?”他感悟黄天,得光阴镜之助,虽见到了本源,却也推不开大门,便是因为那三家封印。 张燕就道:“三清道脉、天宫与地府,乃是灵仙界的三大道统,自远古时传承至今,与苍天共治天上、天下与地下,因此他们三家的封印,与整个灵仙界的气运、万灵之念相合,除非能力压苍天、法破苍穹,否则就只能手持三家信物,才能化解。” 接着,他不等陈渊再问,便道:“这三者信物虽然不少,但一般分属三处,除非是足以动荡灵仙界的大事,聚集三家高层共商,否则贯穿天地人三域,若要寻之,还有许多波折、关卡,甚是繁琐,值此苍天动荡之际,更是困难重重。” 他似是猜到了陈渊所想,言语中竟有规劝之意。 罗仙人终于按耐不住,指着姚琴三人,对陈渊道:“陈王,这三人的来历,你该是算出来了,都是下界成仙之人,被苍天引渡上界,为的就是对付你。我等自这两人口中得知,他们还有援军,该是还有其他仙人被牵引过来,灵仙界所涉诸界不下双九之数,若其中仙人都被聚集过来,吾等人数再多两倍也是无从抵挡!此刻,绝不可贸然行动,当从长计议!至于参悟天道神通,更非首选之时。” 向道人也叹了口气,说道:“今时不同以往,陈王你当年逆反天数,便困难重重,那仙秦强则强矣,终是困于王朝气运,但群仙所在,若是太上宫廷,有天宫群神。更不要说地府众冥,亦有许多匪夷所思之能,便是自成一道的黄天大道,面对各方算计,都无从抵挡,陈王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哦?”陈渊听闻,却是笑了起来:“甚好,甚好,真乃喜讯。” 张燕奇道:“喜从何来?” “我本有一招闲棋,落子于左道之仙,本欲擒来询问,但他眼下正好于群仙聚首,能省去许多繁琐,一蹴而就,岂不是一大喜事?” “这……” 张燕一听,隐隐便知缘故,也是面露讶色! 六千合一,也就不分两张了。 今天带着老婆孩子出去溜达了一圈,所以压线啦又! (本章完) 第392章 集仙岂可只凭神,征讨哪能不召我 陈渊说完,也不等旁人反应,抬步就要离去。 “陈王,如此时刻,可不能意气用事!”反倒是那一直与人无争的向道人急急上前,出言提醒道:“吾等虽是外界而来,但自来便知这灵仙界的水深,高人大能不知凡几,尤其是能赴天宫宴的,更没有什么易于之辈。” 说完,还冲着张燕使眼色,想让他也出来一劝。 但张燕在惊讶过后,眼中却是异彩连连,张口便道:“不愧是陈王,果然是想人所不敢想,能人所不能为!” 陈渊摇头道:“我也不是真个盲目,而是若此界真是受困于洞天循环,那无法挣脱的仙人,当是都能应对。” 他也有一番计较。 洞虚境既是难成,那被困于这时光循环、圆环之道中的仙人也好、天魔也罢,乃至神道、鬼道,便都是不曾蕴养出洞天的,亦是超不出福德仙的范畴。 反观陈渊,本身的境界,再加上其余种种,对付三两个福德仙,自问还不是问题。也就是他现在找不到蕴灵仙,不然先前那一场的恩怨,现在就能找回来! 对面,张燕见着陈渊神色,便道:“如此,吾等便恭候佳音了,只是有一点,还望陈王小心天宫与地府。” “哦?这两家有何需要关注之处吗?” “并无。” 这下,陈渊都不免露出意外之色,遂问:“若无需要关注之处,又如何小心?” “天宫、地府之说流传许久,更有那各处的山君、河神归属于天宫神司,有那身死之人的冥魂入得冥土,偏偏无论天宫,亦或是地府,都难以窥见,不见踪迹。陈王觉得,如此是否要格外小心呢?” “哦?但眼下分明就有天宫之宴……”陈渊当即来了精神,隐隐明白过来:“也就是说,天宫与地府明明在发挥作用,甚至有许多相关之人,但如道长这般的仙人想要寻找,都难以找到吗?” 他眯起眼睛:“天道假借天宫之名行事?那这个苍天之道,总觉得不太像是基于本能的天道,更似生灵了。” 他不由想神藏天道。 那天道之所以能早熟,与被天魔侵染也有关系,莫非这灵仙界如何强横的天道,也有同样的遭遇? 想到此处,陈渊不再耽搁,架起云来,便直往天上去。 “唉!” 向道人见状,不由叹息连连,甚至忍不住对张燕道:“张公,你该是听出陈王话中之意了,为何不出言阻止?” 张燕却反问道:“吾等凭什么阻止?况且,既是要逆反天道,哪里有不出手的道理?莫非日日坐在山中,就有成日了?况且,陈王既行,当有主张,他命格使然,有些事是挡不住的。” 向道人听着,先是一愣,随即若有所思。 一直沉默的罗仙人这时直言不讳的道:“怕就怕,又要牵扯许多,连累各方,我看,此山是不能待了,只是吾等自外而来,若是入了尘世,乱了因果命数,又是一番麻烦。” “我最怕的就是这个!”向道人抓着头发,满脸苦恼,“当今之世,又如何去寻个安宁之地?”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安宁之地既寻不得,何不投奔一位乱世之主?” 说话的人,赫然是被镇住了修为的姚琴,他见众人看了过来,不慌不忙的道:“我观陈王,有成事之态!” “你懂什么?”罗仙人斥责起来,他与姚琴同出一界,乃是其前辈,“你来灵仙界时间不长,纵然知道一些界域秘辛,却不知此界之繁杂,旁的不说,就说那天宫就非寻常界域的神道可比!里面的水,实在是太深了!此番群仙聚集,若是天宫挑头,陈王纵有命格护持,也要吃上一亏!我之所以先前不出声,就是希望能与他一个教训!” 姚琴没有反驳,只是感慨道:“罗公虽知灵仙,却不知陈王啊!” 苍穹深处,云朵处处。 那云雾缭绕之间,有许多宫殿起伏变化。 一道青光自下方飞来,穿过层层云雾,落入了最大的那座宫殿之内。 宫殿之中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更是空旷、肃穆,美轮美奂。 一条碧玉长廊横贯此殿,殿堂两边稀稀疏疏的立着二十多道身影,每一道的身上都神光涌动、气势宏大。 神道权柄所特有的威严气息,萦绕在这二十多尊天神身上。 祂们一个个身着铠甲,将全身各处尽数遮蔽,没有一点血肉透露出来,就连脑袋都被头盔包裹,头盔的缝隙之中一片黑暗。 青光一转,化作一名女子,赫然就是之前与华周同行的青姑。 她现身之后,冲着沿途的二十多尊神灵拱手为礼,接着一路前行,直达宫殿最深处。 此处有高台长阶,最上方乃是两张座椅,其造型考究、大气,散发着华贵气息,一张为九条金龙缠绕,勾勒出龙椅轮廓,一张则聚集着凰鸟、朱雀、青鸾、玄鸟等诸多灵禽之形,聚成座椅。 可惜两张椅子上面却满是尘土,布满了岁月痕迹,仿佛许久不曾有人在其上坐过。 与之相对的,是椅子后面悬挂着的两幅画,干净通透,散发蒙蒙光辉。 其中一幅乃是空白,不见任何镜像,另外一幅画上却是一名威严男子,头戴十二旒,穿冕服,坐于云床之上,神色肃穆,双目流转之间,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周身更有阴阳山川之景相随,仿佛镇压着天地万物!君临云端!乃是一方帝王! “阴司五道将军青姑,见过天帝!” 到了那长阶之前,青姑便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而见得青姑到来,那画中帝王顷刻间又多了几分生气,竟而笑道:“原来是青姑,伱命中注定,将来转世,当为朕之女,又何须多礼?”说罢,手上一挥,就有座椅凭空形成。 青姑却不落座,而是正色道:“即便是命定之事,如今却无其实,青姑不敢陛前放肆。况且,此番过来,乃是秉持了冥君之令,来与陛下商讨应对当前局面的。” “你的来意,朕已知悉。”画中帝王点点头,“朕与冥府帝君一样,游于长河,自是知道当下之乱,源于何处,也知此乃一时契机,却非吾等能轻易触及。苍天既怒,谕令传达,朕亦无从违逆,已于桃源山上遍请群仙,以商……” 祂顿了顿,声音刻意加重了几分:“除陈之事!所以,你此番过来,朕不会阻拦,直往桃源山去吧。” 青姑微微低头,只是称是,并未有其他言语。 但随即却听那画中天帝道:“朕听地祇反馈,你曾与那位陈王同行,先后见过其人几次,对此人有什么印象?” 青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回答道:“陈王确实如历史传闻中所言那般,行事随心所欲,手段如羚羊挂角,吾等根本拿捏不住他的心思。而且,陈王之神通,也是匪夷所思,怕是连寻常真仙,也比他不过。” 说着说着,她忽然话锋一转,语带疑惑的问道:“陛下游览长河,理应对此人更加熟悉才是。” “此人当初逆反苍天血脉,斩断祖龙王朝,命格化作拂乱之数,虽是身死,却也跳出了五行之外,不在三域之中。如今这天道轮回之时,显现在仙秦末年的那个人,不过是一时投影,并无灵性,就算是再看一百遍,也窥不见真正的陈王之姿。” 画中帝王说完这些,摇摇头,接着就道:“事不宜迟,且去桃源山吧。那群仙人或者不知星空万象之机要,或者没有见到长河循环的开端,还有些满心追求逍遥自在、不问其他,这次遇到陈王复苏,乱局再显,若无天宫、地府在旁监督,拖得时间久了,还不知那群仙人会做出何等离经叛道之举。” 话落,祂忽然扬声道:“显圣真君。” 两边的诸神中,就有一人走出,身上铠甲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来到陛前,单膝跪地,拱手道:“臣在。” “青姑的修为道行还是不够,你与她同行,做个照应吧。”说罢,祂挥一挥衣袖,就有一枚泛着星光的令牌自虚空中凝聚,落了下来,直印在那显圣真君的头盔上! 顿时,四周便有震荡,道道涟漪从虚空长河中涌出,朝着显圣真君的这句铠甲汇聚,最终融入其中。 咔嚓! 一道裂痕在铠甲表面浮现,跟着就迅速蔓延。 几息后,那铠甲处处龟裂,散落开来,露出了里面的青年男子。 此人双眉入鬓,气度英武,额间还有一道细纹,胸背腹部鳞光铠甲,但双臂乃是战袍长袖,手持一柄三尖两刃枪。 叮叮叮—— 清脆的声响中,粼粼水波在他身上荡漾,但渐渐归于虚无。 边上,青姑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探究与忌惮,她知晓这是灵仙神道所特有的,自神话中归来的法门,是天宫群神避免沉沦长河循环、圆环之道的法子,只要传说不绝,天宫正神便近乎不朽,而且修为更能在一次次循环轮回中不断累积,直达不可思议的境地! 按理说,她将来命定为天帝之女,也该归于天宫之神,只可惜跟脚位尸,出身地府,便只能如那北邙山神一般的地上神祇一样,随着灵仙界的时光长河沉浮。 “去吧。” 画中帝王再次挥动衣袖,长阶下的两人便被一阵涟漪笼罩,瞬间挪移出去。 待得他们回过神来,已到了一片幽静密林之中。 潺潺溪水,阵阵微风,云雾缭绕的深处,隐约能见几道身影。 流水青竹之间,便是神仙身影。 那一名名容貌各异、年岁不同的仙家之人,坐于山水之间谈笑风生,还有人高歌雅谈,气度从容。 不过,最里面的石亭里,却摆放着几幅画像,画上之人个个仙风道骨,一看就非凡俗,虽在画中,却也是神色举止如常,与旁人谈笑无碍。 显圣真君与青姑来时,引得几人侧目,但那些人也只是看上一眼,便收回目光,虽是窥破了二人跟脚,知道是天宫、地府之人,却无人真个问候。 二人寻了个地方落脚后,青姑低声说着:“若不是知晓群仙所在的这座桃源山,本就是天宫别院,而诸仙能齐聚一处,不用担心天道制约,也是亏得天宫之令,我都要以为,这一众仙人是来此处游山玩水、无意中聚在一起的。” 显圣真君眉头紧锁,摇摇头道:“仙者本就追求逍遥,因天道之故而备受压制,不知积蓄了多少年月,天宫地府被他们看做是天道帮凶,不出言斥责都算好的了,又岂能有好脸色?” 但他这边话音落下,就有个声音响起—— “真君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说话的,乃是一名枯瘦老者,闭着双眼,但神色从容:“吾等聚于此处,乃是天道强令,要对付复苏的陈王。那陈王是何许人也?想必两位心知肚明,他或许命格独特,跳出天道制约,但真要是吾等齐出,焉能有失?既是如此,又何必搞得严阵以待?” “竹仙此言不妥。”显圣真君摇摇头,根本不管所处之地,就道:“陈王乱长河,已是波及将来脉络,早一日剪除,便早一日安宁。我劝各位,不要存着其他心思,早早动手为好!” “嗯?” 此言一出,原本还热闹欢笑的场面,登时一片安静。 最后,还是坐于上首的于道人道:“显圣真君所言甚是,吾等托庇于天道,自然不会违逆,只是我听说,那陈王如今与张角并在一处。张角此人,自贫道的《太平经》中领悟了不少神通术法,更得黄天之道加持,虽是新近脱困,但底子还在,我等还是要筹谋一番的,省得阴沟里翻船。” 青姑听到这,忍不住道:“听诸位仙长的意思,分明是觉得陈王是砧板上的鱼肉,只待尔等一同出马,便手到擒来?” “女娃子,你说错了。”一名赤发如火的美艳女子听闻,咯咯一笑,才道:“可不是一同出马,而是挑选几位便够了。我等可不是小看陈王,而是格外重视、高看他几眼,否则便要抓阄出马了。” 她见青姑还待说,便先道:“今日在场仙者二十有六,其中贤达之人,成就法相近八百年,莫非你觉得,那陈王真能修为通天,以一敌二十六仙?当然,吾等却也拉不下这个脸,去一同围攻于他!” 青姑闻言一噎。 这时,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此言差矣,那陈王能引动苍天震怒,不惜召集他界仙人过来支援,又动用各方力量,聚集天宫、地府与群仙,可不是让你们聚在一起划拳吃喝,围观群殴的,而是真觉得需要一同出手,才能剪除隐患。否则的话,他苍天何必要自废约束,让尔等能在这里大声密谋?”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寻声看去,入目的却是个略显陌生的面孔,身着灰袍,一头白发,拿着摆放在溪水边的酒水、瓜果,边喝边吃边说。 “此人是谁?” 众人俱是疑惑,唯有个面带白玉面具之人眼神剧变。 但紧接着,又有几个精通术算的仙人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与之对应的,则是那显圣真君点头道:“这位仙长说的不错,是个有见识的,联系前后,岂不正是如此?不知仙长如何称呼?有这等见地,成道前莫非是名门世家出身?” “我?”那道人将手上的东西一扔,站起身来,“我与诸位可是大有渊源,你等今日聚集于此,不就是为了讨伐于我?若非是我,尔等如何能聚得此处,结果吃席却不叫我,忒不地道!” 他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吾便是尔等口中的陈王!” 话音落下,他一捏印诀,白莲浮于脚下,铜殿悬于头顶! 陪儿子出去玩了,所以今日字数较少…… (本章完) 第393章 举手翻山拿生死,抬头望相论有无 嗡! 也几乎就是在陈渊说完的瞬间,寒光一闪,已有一道剑光斩开苍穹,直指陈渊! 一名青衣剑仙手捏剑诀,本命飞剑破空而出,化作长虹,四周仙灵之气瞬间凝固,一片世界被瞬间锁住!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这种时候,不想着如何逃遁、躲藏,居然敢主动过来,真当所谓的拂乱命格能无往不利?命格不过是格局,生死要看修为!” 这剑仙出手之后,余下众仙里面,也有几个或者捏动法诀,或者当场隐匿身形。 不过大部分仙人却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那火红头发的女仙甚至还叹道:“好个陈王,不说本事如何,这胆气却着实过人,居然敢主动过来!只不过,多少有些有勇无谋了!” “不错。”那紫虚仙人也微微点头,“这个时候,理应退避。不过,此人虽是过来,吾等却也不好围攻,不如就让这几位与天宫联系紧密的仙人出手吧。等他们将陈王镇住了,我等再上前交涉吧,此人到底是命格、来历不凡,若有可能,当尽量保住。” 此话落到于道人耳中,却让这老仙忍不住摇头叹息:“可惜,可惜啊!乱天之命数,拂乱之位格,若能运用得当,说不定真能开辟一两个漏洞,多少让一二道友挣脱出去,可惜……”说到后来,声音已是微不可查。 众仙依着各自经验,自然不会看好陷入包围的陈渊。 不过,在那群仙角落,带着白玉面具之人却微微后撤两步,面具下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回忆之前与这位陈王的接触,觉得对方不是有勇无谋之辈,每每看似莽撞的行为背后,其实皆有算计! “此次,他来这里,绝不是单纯要来捣乱!” 众人这边念头各转。 与此同时。 “这里不是仙境么?如何说是无门地狱?”陈渊却不慌不忙,手上印诀微微一变,身下白莲片片绽放。 那剑光长虹固然锋利,但只是挨着边,便被白莲涟漪挡在外面。 叮当!叮当!叮当! 与此同时,有阵阵铜铃摇晃,清脆之声传来,落入陈渊耳中,居然让他的念头有了瞬间的迟滞! 对面,就有个身着花裙的女仙轻笑一声,玉手轻轻一挑,便有无穷旖旎念头从陈渊迟滞的念头中生起。 “陈王,吾辈为仙,何必喊打喊杀?不如……啊!!!” 她忽然惨叫一声,却是那玉手被一只虚空中伸出来的一只漆黑之手抓住! 那手中无数纷乱、邪恶的念头涌出,瞬间撕裂了旖旎,侵染这女仙的本质,令她白皙玉体泛起层层青紫之色! “在我面前玩念头,着实有些不智!” 陈渊神色恢复如常,心底的旖旎念头落入白莲,被凝结成几道炁符,随后打出,便打中了几头自虚空中飞出灵禽,那些灵禽当场陷入混乱,随即聚集起来,化作一道人影。 陈渊又是反手一掌印出,须弥山呼啸而出,将这人影当场镇落! 轰隆! 这座高山之影,甚至比桃源山还要大上几分,并且在显现之后,疯狂吸收周遭的仙气、灵气、神光,要化虚为实,山上无数符篆纹路流转,散发出慑人气息! 山震余波,更使得许多观战的仙人,都不得不运转玄功,护住仙躯! “休想如愿!” 不过,远处几道剑光呼啸而至,要斩碎须弥大山! 虚王殿在陈渊头上一转,凭空增长几分,变得越发清晰,殿门洞开,转眼就将几道剑光吞入其中。 众仙凝神看去,所见的可不是巴掌大小之物,而是充斥在神念之中的庞然大物! 殿堂幽深,有玄铁、赤铜之相,目光所及,看似光滑无痕的宫殿表面,无数虚影变幻,竟使群仙的念头都为之沉重几分! “只是看上一眼,就有被镇压的迹象?上品法宝?甚至将要晋升为灵宝了?” 轰隆! 就在群仙动念的关头,就听一声轰鸣,虚王殿一下飞起,泛起阵阵涟漪,笼罩一名青衣仙人,那仙人身上万剑之光迸射,居然冲不破笼罩,而后虚王殿轰鸣一声,就要将之镇在殿中! 方才,正是此仙第一个出手。 “定!” 便在此时,却有个骑着黑虬,一手拿着灵蛇,一手举着土黄小旗的黑脸汉子猛地摇晃! 那旗中立刻飞出层层厚土之意,将周遭一切都变得格外沉重,要定住五百里桃源山,更要反过来,将想要镇压剑仙的虚王殿镇压! “好气魄!” 陈渊称赞了一句,手上印诀一变! 那虚王殿倏地飞起,而后猛然膨胀,转眼就有桃源山的大小,其中更有丝丝缕缕的漆黑锁链飞出,循着因果联系,缠绕在高山虚影、厚土之意,连同剑仙、黑脸汉子、花裙女仙、禽聚合之人身上,尽数拉扯过去! “不好!” 剑仙与汉子还待出手。 周围的许多仙人也是脸色变化,就有几人捏出印诀。 不过虚王殿中忽有钟声响起,震于八方,令许多仙人元神震荡,让那剑仙和汉子一下心神失守,和女仙、灵禽人一同被摄入殿中。 陈渊也不再看,潇洒转身,抬手一抓,星辰大手印凭空显现,将仓促匆忙间被驱使过来救人、挡殿的诸多法宝一并扫罗,就算有几道法诀神光绕道而来,也是被九品白莲直接挡住,根本就近不了陈渊之身! 他轻笑一声,伸手一召,虚王殿重新化作巴掌大小,落在掌中,微微震颤,但渐渐平静下来。 四周,也逐渐安静下来。 对于这种种变化,余下众仙皆是满脸惊色! 连那满头赤发的女仙,都不由睁大双目,眉头紧锁。 在他们想来,陈王纵是成仙,但过去不曾听说此人有什么惊世骇俗的道统传承,传于世间的名号,皆因其举义所致,因人所知,就如神道一样,复苏之后借此入神修之道,继而成仙,并非不可思议,但仙道品阶不该多高。 但现在,这前前后后才几息时间,四位仙人齐齐出手,却为那位传说中以乱闻名的陈王三下五除二,先后镇压,着实是匪夷所思! 一个照面,人都被收摄了,战无能战,逃无可逃,生死操之于手! 要知,这在场的仙人纵然没多少交情,但漫长岁月中,也还是知根知底的,出手的四位仙人,成道日期不长,有些甚至不曾在人间留下传说,更是没有一个成就法相,但各有玄法神通,四人一同出手,不亚于两个法相等阶的仙人联手! 但即便如此,居然还是迅速败在了陈渊手上,这不得不让他们收起了原本的想法。 想着想着,好些个仙人的目光,从虚王殿上转移,落在了陈渊与坐下九品白莲之上。 “看这莲台的气息,颇有几分万法不沾、万邪不染的架势,恐怕也是上品法宝之列了!” “陈王身上气息袅袅,与则会桃源山上的神光、仙气格格不入,莫非已经成就法相?他方才出手之间举重若轻,并无多少气象、异象显现,分明是游刃有余!也不知实力到底到了何等程度!” “奇怪啊!自仙秦时殒命,一直不曾显现怪异,如今就算复苏,也不该突飞猛进,又哪里来的这么多上品法宝?这说不通啊!” 一时间,众仙心中疑云密布,反而没有人再出手了,一个个 见此情景,显圣真君眉头一皱,收敛了眼中的惊骇之色,心道:“蜀山剑仙、花间仙等人算是少数与天宫交好、所以才会一见面就出手,结果却是这般下场!尤其是那蜀山剑仙本就有传承,为巴国血脉遗留,得了两川锁龙之法,方能成仙,虽未成法相,但白帝锁龙剑气一出,法相也要暂避锋芒,居然被人挥手给镇了!” 想到此处,显圣真君压低声音,问身旁青姑:“此人就是陈王?” 青姑点头道:“这人就是我在北邙山中所见之人,又在龙脉地宫中见了其人神通手段。”她眼中见着这一幕,心里也有吃惊,几乎每次一见陈渊,都会被打破原本的预估!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位陈王居然会主动杀到群仙商议围杀其人的大会上,更是这般强势,一出手就镇住了当场! 而听了她的话,显圣真君却是心中不安:“我本该想到,能让苍天大动干戈,让天帝自长河中投下念头、让我自长河中归来的人物,绝不是那么简单!这下麻烦了,这汉末之时虽是仙道渐昌,但因秦代末年损伤太重,加上又有许多仙人、天魔借祖龙之乱逃脱了灵仙界,所以此时的中土仙道经过四百年沉淀,依旧格外孱弱,既不如过去,也比不上未来。若陈王只是寻常修士也就罢了,但他如今展露的手段,今时仙道未必能镇得住他!关键人心还不齐……” 另一边。 挥袖间,收拢了两件法宝,陈渊目光扫过众人,笑道:“果然,还是要这般做过一场后,才能与诸位心平气和的交谈。” 一出手就镇压几人,震慑住群仙,果然是效果出众。 “陈王的神通,着实让人敬佩,如此手段,难怪敢在此时来到此处。” 那于道人越众而出,满眼忌惮的看着陈渊:“但听你的意思,却并非是单纯过来彰显神通,而是别有他事?不知可否说出?” “确实有事,”陈渊的目光扫过显圣真君、青姑,与醉眠石亭中的几幅画像后,说道:“我这次过来,是为了三件东西。” “三件东西?”于道人闻言,微微眯眼,马上明白过来,“该不会是三清道谕、天宫与地府的信物吧?” “三派道引?他想要释放黄天!?” 此言一出,群仙又有变化,立刻都猜到了陈渊的打算! 显圣真君更是眼神一凝,立刻如临大敌,带着青姑迅速后退,然后远远打量。 “除了这三样物件,还能有什么值得我特意跑来一趟?”陈渊并不绕圈子,也没有其他动作,“我也看了,此处确实是三家皆有,不如划下道来,如何可得。” “陈王,如此需求,贫道可不能越俎代庖。”于道人摇了摇头,反而松了一口气,盖因他已知道,眼前这位可不是冲着闹事来的,而是有明确目标。所以,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扫过了显圣真君、青姑与里面的石亭,继而道:“这三件物品,不是吾等散修所持,伱欲得之,得问问正主。” “这个自然,”陈渊点点头,指着显圣真君和青姑道:“我方才见着这两位一个神光浓郁,一个死气涌动,该是天宫与地府之人,身上自然是有着信物的,但三清信物涉及到三清道统,非一般修士能有,哪怕是道统相关,但门户有别,所以……”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看向了最里面的石亭。 “我方才就想问了,你等皆有真身,为何在那里边挂着几个人像,莫非……” 陈渊眯起眼睛,笑着问道:“诸位是被那所谓圆环之道所迷惑,沉沦于这时光轮回之中,而画中这几位早已脱身出去,又或者能在循环中维持自身?那如此一来,你等的真身反而是承载着假意,这些个虚相反倒是寄托着真念了!” 此言一出,众仙又是神色变化,有的面有怒意,有的苦笑摇头。 “陈王好见识。” 陈渊的话音落下,石亭中就有一幅画直飞过来。 画中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仙风道骨,面色红润,拿着歪头拐杖,穿着长袖大袍,悬于陈渊前方,笑道:“贫道南华,见过陈王。如您所见,吾等确实与诸位道友不同,不在这那圆环之中。” “南华仙人?”陈渊看着画中老人,“传闻中你乃是老庄化身,老子传承,该是算得上三清道统吧?” “老君传道时,可不曾这般区分。”画中南华仙摇摇头,“所以贫道并无三清信物。” 陈渊不由皱眉。 但就在这时,又有一幅画飞来。 画上的人身材魁梧,穿着黑衣,留着浓须,表情严肃,双目中更有雷霆光辉闪烁。 他的这幅画一落下,就有一股气势涌出:“贫道李玄,见过陈王。先前我的两个徒弟,有劳陈王照料,您既是想要三清信物,那拿着便是。”说罢,那画中立刻飞出一物,居然是一张书页,上面写着几个字。 陈渊只是扫去一眼,目光触及几字,立刻神晕目眩,连忙收拢目光,心下不由讶然:“此物该不会是太上手书之字吧?” 一念至此,再看那画中李玄,亦不免思量。 “此人的两个徒弟,该是我在地宫中所遇的费长房、蓟子训吧,我与那两人可算不上照料,此人却把东西给的这么干脆,莫非是……” “不可!” 突然,一声暴响传出,随即一道神光疾驰而至! 显圣真君,终于出手! 周末真是片刻不得闲啊! 明天争取恢复更新字数…… (本章完) 第394章 一枪千世惊来去,三首六臂撼阴阳 兹啦—— 那显圣真君这次出手,并未动用兵刃,而是单纯挥拳! 不过,这并不是祂在留手,因为在出拳之际,其人额头上的细纹陡然睁开,赫然化作了第三目! 神目之中香火涌动,勾连长河,引着过去、现在与未来的香客信徒之念,汇聚在身上! 在真君的拳头之中,却像蕴含着万众心念,迸发出层层歌咏之声,在出手的瞬间,就先击碎了周遭的空间! 那一张书页也被荡漾的飞了出去,遁入虚空,不见踪影。 “居然还自带背景音乐?”感受着那拳头中隐含着的厚重民念,陈渊的表情却严肃起来,他也不急着去追拿书页,而是严阵以待。 因为他察觉到,这里面蕴含的香火民念,恐怕不是寻常神灵该有的量。 滚滚浪潮,民愿沸腾! 那可不是寻常神灵所能积攒的几万人、十几万人之念,又或者得国祭祀的神灵凝聚的几十万人的香火心念,而是汹涌澎湃,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原来这山中最强之人,竟是一尊神祇!” 他话音落下,那滚滚香火竟而凝结成实质,被神道法诀转化为神光,直接加持在显圣真君的拳头上,像是给那拳头、手臂披上一层金色涟漪,随即光芒爆发,形成一层层厚厚的光芒,就朝陈渊盖了过去! 霎时间,整个桃源山再次震动,在浓烈香火的冲击下,灵气、仙气被一下子排干,连那仿佛无穷无尽的苍穹,都似乎被遮盖了阴影! 那香火之中所蕴含着的斗战之念、灭敌之心,甚至开始侵染现实,要压制陈渊的道心,要扭曲他的实力! 最重要的是,竟然能干涉元神,让他已然成仙的元神,被层层香火包裹,仿佛被套上了一层锁链!如此局面,哪怕是挣脱出来,力量也要凭空被削弱三成! 高手交战,三成的差别,有可能就会决定生死! “千年香火!显圣真手!大有真金之身!” 见着这一幕,在场的一众仙人齐齐色变,印证了传闻种种。 “好一个千年民愿!这位显圣真君若是吾等同时代的人,最多得几十万香火之念,莫说对上真仙,就是对上元神,也未必是对手。如今在这循环之地,却能调度前后千年的香火,几乎是从有他的传说开始,将其名姓传于人间的时间都包裹在内了!” 那画像上的几位仙人亦是感慨不已,南华老仙更是出口点评,却也没有干涉。 画中的李玄则道:“这等威势,换成是我,也未必能对付得了啊!难怪天帝能放心,让祂一人来此……” “看来你们神道的实力,在这种循环时光中反而被加强了!” 香火之拳临近关头,陈渊并无半点慌乱,甚至连元神都不去试图挣脱,反而抓住那丝丝缕缕的香火之线,仿佛生怕其逃脱。 与之对应的,则是陈渊的头上,一道细纹显现,随后快速展开,变作诡异的纹路图案,似是漆黑脸谱,说不出的邪异、诡异! 就在这额上纹路显化的当场,陈渊玄身震动,全身上下的血肉筋骨瞬间都泛起淡淡光晕,转眼间便被强化到了极限! 元神真仙层次的肉身之力,瞬间在他的体内迸射出来! 轰隆! 霎时间,陈渊周遭的一切,都被震得粉碎,连空气都不例外,连带着波及到陈渊身上的层层香火涟漪,更是处处崩裂,直接化作虚无! “嗯?”显圣真君神色骤变,但不等祂反应过来,陈渊也举起了拳头。 下一息。 二人的拳头碰在了一起! 无声无息。 随即,漆黑降临,以二人为中心,那一片空间骤然内缩! 轰隆! 随即,那滚滚香火民愿,如同炼铁时被砸开的铁水一样激荡开来!居然是半点都不能侵入陈渊的玄身了! 显圣真君更是身子一晃,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 “这……” 众仙看得目瞪口呆! “肉身成圣!?” “武道圣修!?” “魔门玄身!?” …… 他们的见识都非一般人可比,只是一眼就看出了陈渊这一拳的跟脚! “伟力归于自身!” 陈渊双手并拢宛如合十,却非佛门礼,而是将全身的死气阴血演作一环! 轰轰轰轰轰! 狂暴至极的气血波动从他的身上迸射出来,化作一头三头六臂的黑影冲天而起,撕裂苍穹,震动桃源! 四方阴冷,八面炽热! “法相雏形!” 李玄见之失声,不是因为法相难见,毕竟他自己便曾凝聚法相,而是因为…… “以肉身本体,触及了融道仙的极限大圆满!这陈王莫非是上古妖神的血脉返祖!?” 言下之意…… 这是人能修成的境界? “死气!如此至纯之死气!”南华老仙表情凝重,眼中却闪烁着璀璨之光,“陈王果然已死,却不曾坠入幽冥,反而在今日以尸复苏,玄道与尸身同时触及仙道圆满!再加上他手上的几件上品法宝……” “我也不用什么灵力,也不寻什么仙法,任你千万香火,我只一拳去!” 他抬手一掌拍过去! 对面还在反光的显圣真君长枪一挥,仿佛无穷无尽的香火汇聚而至,形成层层光影,衍生神圣玄法,但随后便被一掌拍得粉碎! 破坏!崩解!湮灭! 陈渊的一双肉掌中气血冲霄,黑气森森,冰冷混杂着炽热,邪恶交织着神圣,更有一丝丝的人道光辉,咆哮而出! 滚滚掌风化作黑风,不仅破碎了神光,更是延伸三万八千里,荡开了空中云雾,破碎了沿途悬峰,划开了连绵海面,撕裂了广袤大地! 显圣真君若不是躲闪得快,只是这一下,便不知是个什么后果。 轰轰轰轰轰—— 炸裂之声节节传出! 那纯粹以气血劲力所展露的伟力,即便是满山真仙亦是瞠目结舌,竟生敬畏、恐惧! “乖乖,人身宝藏竟能修行到这个地步?”红发女仙喃喃自语,“当年我便是觉得武道有其极限,不得不兼修仙道,莫非……竟是选错了?” 这肉身成圣之道,也不用领悟什么玄法,也不用参悟什么天道,只要不断增强自身,不断容纳万物,将森罗万象汇聚一身,令玄身神而明之,额中印记展开后,内外已然彻底隔绝! 莫说香火神力,就算是心相之景,虚实变化,都是一掌拍碎,再无其他! 偏偏神道的诸多变化都是基于神力演变,源于民愿想象,是天地万物敕令之下,塑造出的神道符箓权柄! 但权柄在于人,若是碰上那不管三七二一,只是破坏的,便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哗啦! 层层神光破碎的瞬间,显圣真君爆喝一声,将那散落天地、源源涌来的神力都被他凝聚于身,而后聚于一枪! “本君上命在身,更要维护灵仙秩序,不使这一方乐土也入混乱,今日却是不得不战!不得不胜!千年香火,胜之不武,陈王请见谅!枪起!” 霎时间,神光绽放金芒,缠绕显圣真君之身,转眼其人便头裹金盔,身穿明铠战袍,腰系万里锦绣,足登飞凤乌靴。香火化作遮天蔽地的披风,连接过去未来,无穷火光自虚空涌出,又与雷霆相合,在其身上勾勒出一个三头六臂的上古真神法相! 有诗云:三尖双刃剑,一点两锋芒。不是人间物,乃为天上光。 这法相一显,气势登时震碎苍穹云雾,一枪落下,已是蕴含了神道大神通! “清妙洞源一气!” 枪中一气乃是汇聚千万民愿,凝结战天斗地之念,能贯穿森罗万象、宇宙洪荒,此枪所指,无论是上达九天,又或是遁入幽冥,皆无处可逃! 战战战! 千万之人与之同行,与陈渊一战! 以寡对众,位格已落下风! 众仙看出其中门道,这一道气,不光是以枪攻伐,更是以命格执掌千年战斗之念,是在意志与位格上的全面压制! 枪气所指,等于千年以来好战之人,齐齐出手! 纵是陈渊亦不免如芒在背,心底生出将被洞穿、灭绝生机的念头! 而后,他仰天大笑! “所谓生机,早就断绝!千年求战,汝等既要战,那便来吧!” 汩汩汩—— 在他体内,最近所积攒的蒙蒙之气,自泥丸宫中涌出,毫无保留的融入了玄身,将这本就抵达了极限的成道之身,朝着更上一层推动! 咔嚓! 碎裂声中,笼罩其身的黑气轮廓竟是瞬间内缩,融得玄身血肉,渗透四肢百骸,搀进五脏六腑,化入精元神藏! 一张心魔面孔在泥丸宫中显现,一飞而出,竟也融入了血肉之中! 啪啪啪啪啪! 他全身上下传出铁锅炒豆一般的炸裂声,然后身上血肉扭曲,又钻出了两个上身,两个头颅,四条手臂! 三头六臂! “法相?不对,法身?也不对劲,难道是魔道真身?却也不对……” 周遭众仙已是乘云而起,看着这一幕,先是惊讶,紧接着便察觉到一股难言的混乱气息自虚空中显现。 下一刻,白莲承托,宫殿照身,就有五面壶、玉如意、古剑匣、白玉册等法宝虚影接连显现,被陈渊的六只手分别拿住。 “终究还是积累不够,日后若有机会,该集齐六个灵宝,至少也得是六个上品法宝,配合如此玄身真相,才显威风!” 感受着法宝投影中的余韵,陈渊暗道可惜,随即察觉到三头之中蕴含三种变化,六臂之内隐有六道气息,知道玄身变化并非只是外形,本质亦有改变。 “原来如此,玄身演变到这个地步,立足于我身,衍生出神通!倒是省去了我原本预备的手段,能省去不少步骤!” 他心里想着,手上半点都不迟疑,六臂舒展,六种法宝虚影汇聚合一,变作斑斓光辉,衍生出一条黄龙神韵! 下一刻,黄龙便被长枪一气破碎! “到底是命格上的区别。”见得这一幕,紫虚仙人摇摇头,“陈王神通虽是惊人,但根基终究还是命格,拂乱之命格,纵是苍天也要迂回,但现在陈王要面对的,同样也是命格,千年战人的命格,未必就比他一人之乱格要差!成既是命格,则败或许也是……” 只是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因为黄龙阻挡的一瞬,已足够陈渊积蓄力量! 六臂朝着虚空一抓! 个个探入幽冥,待得收回时,竟各自抓住了一道轮回气息! “巍峨天人显,谓我阿修罗,渺渺人世间,抬眼皆畜牲,便将众饿鬼,化入地狱中!” 哗啦! 苍穹裂开一缝,一点晶莹剔透的光辉落下,直往陈渊身上而去! “这是……”画中的南华老仙瞪眼吹胡子,“命格!?” 于道人也是瞪大了眼睛:“命照一人身,寄托虚空处!这命格人人皆有,但其实并不在身上,而是寄托虚空,现在这般落下,这分明是……” 李玄长吐一口气,喃喃低语:“命归于真身,人跳出五行!” 陈渊神色漠然,与那晶莹命格相合,六臂合于身前,浑身一震,就有顶天立地的六道磨盘显现,至纯死气与他的玄身相连,洞开阴阳相隔,引来几千年沉眠之魂! 大神通,唯我六道轮回! 那一个个沉眠于循环之中的万千之魂,被镇压于冥土不知多少岁月,此刻却骤然惊醒,尽朝陈渊掌中汇聚。 他们之中,有生前华贵者,有死前卑微人,有历经磨难的真修,也有作恶多端的魔头,更有许许多多无善无恶,循天理而动的寻常生灵! 如此真魂,却因不在苍天的戏台上,已是沉眠了不知多久,一个个充斥着不甘、不忿与不舍。 “六根终是苦,三界自然修。若无轮回意,何人肯白头?” 天地之中,忽有圣言起。 人道之花在陈渊掌中绽放,五千字圣言贤音随风而起。 “这是……这是……” 南华老仙、李玄等人听得此言,勃然色变! 虚空中,那一张书页自行显现,落在陈渊掌中,融入一把玉剑。 玉剑凌空,天地无言,长枪一气,湮于风中。 高估了自己,今天还是字少哈…… (本章完) 第395章 三教玄妙聚于手,万法皆空不在心 无声无息中,浓烈的光辉骤然闪现,如长剑般通天彻地,刺破苍穹! 那光芒之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香火碎片与人道感悟,如天女散花般,飞向四面八方。 光芒前方,那得千年香火加持于身的显圣真君,只剩下半边身子。 祂身上的铠甲已然崩解,破碎的神体中绽放道道光辉,无尽香火正从其人体内涌出,散溢四周。 疲惫之意,自这位天界战神的身上不断散发出来。 不同于交战时的坚定,此刻显圣真君的神色,居然有着释然与解脱之色,祂看着陈渊,低声道:“陈王之势,果能颠倒阴阳、错乱贵贱,无论何人,皆是一般下场。本君再是如何积蓄、借力,依旧是这般下场,败的心服口服。不过,灵仙界的……” “阴阳本无秩序,贵贱亦非天理。”陈渊摇摇头,“你既要归于神话,又何必再操劳这些呢?” 显圣真君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没了原本的紧绷与焦虑。 “陈王所言不错,吾辈神道看似超脱于长河,不似诸多仙中同道一般受困于循环,但因这神道之职,也是不得自在,今日既败,千年积累付之东流,要归于人心记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归来,确实能得一时安宁了。陈王,就此别过。” 话落,祂神躯崩解,一枚代表着权柄、寄托着真灵的神道符箓,缓缓升起。 陈渊抬手一抓,那符箓便落在掌中,用手指一抹,其中真灵就被剥离出来,归于虚空深处。 一只手将这神道符箓拿住,陈渊又抬起一只手,朝天上一招。 便有一张闪烁着金色字符的书页落下,被陈渊拿住。 这书页之上既有人道圣言显化,又有一笔笔黑色墨迹游走如龙蛇,不断组合成一枚枚篆字,散发出浓郁道韵。 “能承载人道五千言,即便不是太上手书,也该是在旁听闻、记述其言行的太上之谕了。” 跟着,陈渊又伸出一只手,朝向一处。 “拿来吧。” 那躲在云雾中的青姑叹了口气,自云中现身后,朝陈渊一拜,道:“陈王既有令,小女子如何能违逆。”说罢,此女双手奉上一块漆黑令牌。 待收回手,青姑的身子居然还微微颤抖,目光不断转向陈渊身后的那巨大磨盘,感受着其中的生死轮回之意,满心的恐惧! 陈渊拿住令牌,见其上有两个弯弯曲曲的蝌蚪文,其意为“后土”。 “冥府之令,源于上古。” 边上,画中南华见此情景,欲言又止,最终不曾多言。 他尚且如此,余下众仙,感受着周遭那恐怖至极的气势,更是难以开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渊舒展手臂,将太上之谕、神道符箓、冥府之令祭于身前! 轰! 随着陈渊六只手各捏一诀,三者化光而旋! 维持着的大神通,也因此停止。 轰! 生死磨盘崩解开来! 呼呼呼—— 狂风涌动! 偌大一个桃源岛,其上遍布着的密密麻麻的诸多禁制与阵法,但在这一刻却接连破碎,令这悬空不知多少年月的空中悬峰岛完全解体。 天风呼啸,其中所蕴含着的先天罡气,更是将解体的岛屿吹成了无数细小的粉末,湮灭了最后一丝痕迹。 群仙自不会被这等天罡之气所摧,一个个或者架云,或者乘辇,又有坐于灵兽、拿着大伞的,更有驾驭火龙,悬于高空的。 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若在往日,几位仙人少不得还要为各自的手段彰显比斗一番,但眼下他们一个个眼中震撼之意浓郁,脸上惊骇之色尚存。 那一道道目光,落在下方—— 桃源山下万丈,正是大地所在。 此刻,却有道道黄金匹练,迎风舞动,横在当空,扫过四面。 乍一看,大半个中原天下,都在这匹练的波及范围内,似是金色的云层,卷动四方! 这正是陈渊方才玉剑一击,打破长枪一气后,所成之余波! 那金云之中,正散落点点光芒,有如漫天星辰飘落,每一点光辉之中,都有人道圣言、香火幻境。 地上,有修行之人、有寻常之人,有富贵之人,有贫苦之人…… 林林种种,各色人、妖、生灵,心有所感,皆会抬头看天。 瞳孔倒映光辉,心底立刻就滋生念头,先是战意涌动,勾起心底渴望,眼前便幻化出激战之景,瞬间斗志昂扬,但紧接着就又有许多玄妙道理自心底生出,与斗志结合,心境当即就有了蜕变!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洛阳城外,归于神道的人道宗师王符显现身形,抬头看天,眼中倒映光芒,心底闪过妙言,便增惊骇之念! “这乃是天降甘霖之相啊!圣言融入香火,洒落九州人间,种在人心之内,就是道德种子,只待碰上合适的机会,便能感悟大道,一飞冲天!” 哒哒哒—— 后面,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却是那日也入了地宫的仲长统,他到了王符跟前,拱手道;“师父,此番天降甘霖,是因何故?” 原来,那日之后,他居然拜了神道王符为师,在其门下学习人道之法。 “因何故?当今之时,朝政虽然纷乱、天下虽有变化,但终究还在秩序之中、框架之内,那除此之外,能引得如此异象的事,还能有哪个?” “果然是那一位吗?” 仲长统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天,眼睛里闪烁着点点光辉:“以人而乱天,着实是令人向往。老师,那一日吾等皆见其风采,令人甚是难忘,您以为这位乱世陈王,如何?” “陈王能乱天,靠的还是神通,但神通也好、神道也罢,若能促进人道,便是好的。陈王过去的功劳,不在乱天下,而在种人心,一如今日。” 王符放眼远望,看着点点晶莹融入各处人心,感慨道:“古之贤者,如太上者、至圣先师等,开坛讲道授学问,就是播下种子,不过若只是局限一林、一院、一城、一国,终是有着局限,再加上竹简难搬、布帛钱贵,终是上下分化,贵者恒贵,贱者无升,是以陈王言贵人宁有种乎,可谓天地霹雳,惊破人心。而今日,若这道德种子能惠及神州,在人心中生根发芽,未来便不再局限于城池国度,人人感悟,个个如龙,才是天大造化,为乾坤第一功!” 二人说话间,心中皆有感悟,便在王符话音落下的瞬间,这师徒二人心底皆蕴养了一点人道灵光,整个人的气息、气势都有提升的征兆,赫然是要各自突破当下瓶颈,在境界上更上一层楼了! 连带着他们原本被固定在历史场合上的命格,也在虚空中微微震颤,要超出原本的格局! 不止是这两位人道之人、人道宗师。 在那洛阳城中。 归属于魔门的曹操,从中感悟到了魔化于心、念滋于欲的魔门之理,霎时间功法大盛,偏又心境澄明,隐隐有了驾驭欲望、明见本心之征兆! 回到了军中驻地的黄巾前将、今日道人何曼,则是心有所感,隐约有了当日为黄天之日照耀真心的感觉,心念舒畅,居然真的生出了出尘求道之心! 城南独院中,气色衰败的卢植,沐浴光辉,先是精神振奋,继而心中又有感悟,玄功自行运转,一身暗伤竟有消弭迹象。 如这般之人者,天下不知凡几。 几乎是在心有感悟的瞬间,其原本的命运轨迹便有了偏移,虚空之中的命格隐隐震颤。 “吾辈所求之道,居然还有漏洞。” 同样是在那城中,简陋的名宿之内,容貌略显枯槁的刺客祖师韩龙,同样见得了窗外光辉,霎时间就有心得领悟贯穿前生诸事,隐约生出明悟,隐约间竟看到了原本仙家之路后的分叉。 “难怪,升仙之门都能被陈王击破,咦?” 突然,他眯起眼睛,感觉到了冥冥之中,自己命格的某种变迁。 “原来如此,这才是浩劫的根源所在么?连元神修士的命格,都能被拂乱,那天下间还有什么人的既定命数能逃脱得了?” 与此同时。 滋滋滋—— 在空荡荡的皇宫之中,身高体壮、满脸虬须的蛮横男子,正坐在龙椅上,在宫殿的角落,陈留王瞪着一双眼睛,敢怒而不敢言,但突然他一愣,看到那龙椅上的身影,居然模糊了几分,像是水中倒影一般,似乎将要消失。 同时,在他心底的某些记忆,也瞬间有了错乱。 但随着龙椅上的那道身影重新凝实,刘协心中的异样也随之平息。 “可悲啊。” 龙椅上,董安都忽然眉头紧锁,看着自己的双手。 “原来吾等不过是天道的傀儡么?” 一念至此,他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殿外,沐浴于点点光辉之中,仰天怒吼:“某家岂能甘心!” 强硬的意志,混杂着浓烈的拳意,将他的野心、不甘、恼怒与恐惧,轰向天空! 这天下人间的人心变化,天外虚空的命格震颤,一实一虚,一阳一阴,一内一外,便各自共鸣,在天地间形成了一股滂沱之势! 霎时间,风急云怒,电闪雷鸣,巍峨苍天竟是暴怒,察觉到了整个圆环之局的混乱,预见到了难以掌控的征兆! 祂意展天下,镇压各方! 人心渐落,命格缓归。 但人心之玄,纵是天道亦无法完全掌控,那虚实真假的共鸣,牵引出层层涟漪,在天道镇压的间隙升起,终究还是循着因果联系,汇聚于苍穹深处,陈渊掌中。 他已是收拢了三头六臂的玄身本相,但双掌合十,周身萦绕着层层光辉,无数涟漪汇聚过来,由无形转为有形,竟在他的周身化作浪潮。 陈渊的大神通本就贯穿了阴阳虚实,此刻得人道命格反馈后,更是令他的意志直接沟通长河。 长河虚影,在他的周围显现。 涛涛水声在其身边响起,令在场的众仙纷纷色变,而后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迅速远离陈渊身边,似乎连被那河水虚影波及到,都是十分恐怖之事! “这些仙人因我斩杀董卓,乱了长河命定之格局,才有片刻清醒,可若是沾染了长河,哪怕只是虚影,怕是顷刻间就要被长河侵染,归于自己在历史上的角色定位。” 陈渊心中明了,便也不去管群仙,此次长河显现虽是意外,但即便没有这个意外,他也是要在再往黄天之前,一样也要在长河中留一手。 于是,他心念一动,胸中铜镜华光投影,被他打入河中! 哗啦啦! 河水呼啸沸腾,滚滚流淌,重归于虚空。 陈渊也不多看,伸手一抓,终于将汇聚而来的人心涟漪捏在掌中! 霎时间,亿万生灵之念,无穷鬼物之显,天地仙神之相,天宫地府之势,乃至那乾坤万里之景,尽数在他心头显现! “乾坤有阴晴,人生无定数。神仙多变幻,鬼魅尽猖狂。地狱三千界,山河百亿方。玉京十二楼,三界五重霄!凝!” 摊开手掌,一枚晶莹之果浮现,与陈渊体内的陈王命格相互呼应! 宏大至极的恐怖压迫感,自他的身上浮现,令一众仙人再次退避千里! “这……” 他们心头满是惊骇。 陈渊则感受着身上变化,有了明悟。 “这该是我在此世中,气势最盛、影响最大的一刻了!大半个神州中原之心,皆有念投影在手!日后,除非能彻底掌控此界,否则就算境入洞虚,能蕴养洞天、滋生万物生灵,也无法重现这一刻的万念所归!” 感受到在那天道的镇压之下,万众人心正不断动摇,虚空命格也在缓缓回归,他知道没时间耽搁,手上印诀一变,意志跨越长空,瞬间便挪移回到了内景山中。 山上黄日一颤,直落下来,将他的玄身包裹其中! 眼前光影变化,元神意志升腾。 当陈渊再次回目,又站在了那座宏伟城池跟前。 苍茫、浩大、汹涌澎湃的威压,再次临身! 他再次抬手退去,掌中三道光芒流转,三种信物浮现。 咔嚓。 阻碍着陈渊的禁制情况消散,门上的三种禁制符篆消弭无形,他一步迈出,已在城中。 刹那间,无数黄天之法、玄妙神通、千般术法在眼前显现,林林种种,直让人眼花缭乱。 但陈渊丝毫也不为所动,似是所见皆空,目光所及,只在那座高塔! 一道又一道的苍青色锁链,缠绕着那座高耸入云的塔。 陈渊又是一步走出,人到塔前,见那锁链之中,无数如蚊虫般细小的篆字流转不休,每一道都蕴含着奥妙之意。 “黄天奥义与苍天本源!” 他并不迟疑,一手握住晶莹之果,一手抓住苍青锁链,然后用力一扯! 轰隆! 九州震动! 这几天回家都比较晚…… 明天争取多写…… (本章完) 第396章 天若有双天亦乱,环如无一环难全 轰隆! 大地摇晃,处处震荡! 而一切的源头,来自于苍穹深处与大地深渊! “苍天震怒!” 钦天监中,一名苍老老者抬头看天,眼中竟蒙上了一层血色! “苍穹泣血!此乃大凶之兆啊!” 轰隆隆! 同时,他脚下的地面如水面般起伏。 老者又低头看去,双目一片漆黑,倒映着九幽之景! 忽然! 一道黄色光芒疾驰而来! “啊!!!” 他惨叫一声,捂住双眼,鲜血从指缝中涌出,人则滚落在地上,将周围的桌椅物件尽数撞翻。 这动静惊得外面几个宗室侍卫冲了进来,更是一番混乱。 内景山中,则是另外一番场景。 张燕等人原本见着陈渊归来,还未来得及多问,便见其人招了黄日,沐浴其中,便个个疑惑,如那罗仙人、向道人更是满心的不安。 连被擒拿的姚琴,都忍不住嘀咕道:“这是怎么个情况?这位陈王前后才离去多久?依着他话中的意思,该是去那群仙之处了,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莫非后面有追兵?”寽仙子突发奇想,“这会是与黄日相合,是想要临阵参悟?逆转局面?” 轰隆隆! 这边话音落下,便听得山中传出阵阵声响,而后就有点点光辉从山涧各处涌出,充盈了整个内景山! 张燕、罗仙人、向道人等,心头一跳,便察觉到自身的法力滚滚涌动,越发充盈,那得自黄天之道的神通道法,竟有了突破、蜕变的迹象! 瞬间,他们便明白过来! “黄天之封脱困了!” 一念至此,众人不由骇然,因为联想前后变化,黄天因何而脱困,几乎是不问可知! 是以,他们齐齐转头,看向那沐浴于光中的灰袍道人! 不仅仅是他们,那山林深处,又有四名浑身缠绕着仙气、黄光的真仙显现,同样是满脸震惊! “陈王一去一回,竟尔便将黄天自苍天之封中解放出来了?” 张燕眼中倒映着黄天之光,露出了一抹笑容:“如此说来,黄天替代苍天之事,并未彻底落幕!吾辈就还有反抗苍天的机会!” 嗡—— 在触及锁链的瞬间,陈渊就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 几乎瞬间,那熊熊怒火就化作实质,化作苍青色的火焰,铺天盖地的扩展开来,朝陈渊落下! 但陈渊根本不为所动,猛地一捏,那苍蓝色的锁链应声而断! 轰! 怒火顿时更加凶猛,其中更有许多斑斓之光,似是聚集了天下间的许多诡异力量!还未落在身上,只是映在眼中,便让陈渊眼前幻想丛生,瞬息间就有千百人生在眼前扫过,要迷惑陈渊的本心,让他陷入虚幻,自乱其本! 但陈渊不惧不退,手里玉剑一显,斩断百世人生,冷笑起来:“用这等轮回幻术,妄图让我自乱阵脚,这手段委实上不来台面,更何况……” 说话间,他身上死气阴血汇聚成冰冷狼烟,直冲而起,居然将那苍蓝火焰逼退了几分! 这火,竟是被他玄身中的拂乱命格逼退了! “便在此时,乱天依旧与我有用!你之所以无法靠近我,是因你本身就代表着秩序,代表着原本的稳固结构,而我这命格正如毒虫一般,离你越近,效用越大!” 苍天若是能说话,此刻该是已暴怒! 正如那苍蓝火焰,沿着锁链不断燃烧,火焰跳动间,直接扭曲了四周。 兹啦! 空间破碎,一只只来自过去、未来的手臂显现出来,各自捏动印诀! 霎时间,无数神通光影闪烁,照亮了整个黄城! “扭曲时光,投影过去之人的神通?苍天不能近我,但他人的神通却可以!” 陈渊眯起眼睛,察觉到了长河水花声,立刻便看穿了其中玄机,不过…… 轰—— 此处所存的,只是一部分苍天之力,但即便如此,依旧能够调动上下两三千年的长河,引动近百名真仙的神通投影! 哪怕这些神通之间还多有克制、抵消,但亦有相性上佳的,再被苍天之念融合在一起,其威势之恐怖,甚至直将周遭的空间震出了道道裂痕! 那百多个神通聚在一起,杂糅得如同千瓣扭曲之花,便朝陈渊落下! 陈渊微微后退,但依旧面无惧色,反而扬声道:“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出力?那我便只能舍弃此番机缘,另觅他处了!” 他这边话音落下! 呼—— 一股浓郁的黄光从高塔中迸射出来,与那苍青色的火焰碰撞在一起! 黄天之力! 那苍天锁链本就是为了封禁黄天,锁链既被陈渊扯断,黄天自然也就没了约束! 苍天震怒,黄天出笼! 长河之影再现,千百神通破碎! 两大天道之力,就在陈渊的面前再次碰撞! 两者碰撞的余波,直接就将这座宏伟的黄城夷为平地,那城中的千百术法、神通、法门,尽数化作虚无。 倒是近在咫尺的陈渊,在被两种光芒笼罩的瞬间,捏碎了那枚晶莹之果! 咔嚓。 破碎声中,无数人心涟漪迸射出来,瞬间循着心念指向、因果联系,融入到了陈渊的身上! 顿时,莹莹清光自他身上升起,变成了第三道光辉。 这道光辉格外微弱,却如风中劲草,摇曳而坚韧,在苍色与黄色的两种光芒之中逐步壮大—— 苍天与黄天之力,正被一点点的摄入到这道清光之中! “此界之民心,本就是天道的依凭与根基,民心既然在我,那这天道之力就无法加持其上!便如同护身符一般。” 说话间,他的身上不断有光影交替变化,那是源于黄天之道而参与出来的神通。 陈渊以此为支点,摄取黄天之力,不断补充到身上,那玄身沐浴于黄天之光中,更是产生了细微变化,似乎原本的极限桎梏正在松动,筋骨皮膜都在向着另外一个层面产生进化! 咔嚓! 他对此并不深究,反而不断将手中的苍天锁链捏碎! 锁链节节碎裂之后,化作一丝丝苍青之气,正要离去,却为陈渊强行截留,张口一吞,便纳入腹中! 随即,那苍天之力在他的体内荡漾开来,同样也有诸多神通虚影涌出,似乎每一道虚影都能衍生出一个足以改天换地的大神通,诱惑着陈渊用自己的念头与之相合,改进神通道法! 但陈渊却毫不动摇。 “神通术法得之于心,若是在此处参悟,必然沉溺于感悟之中,失了主动,待回过神来,怕是已然落入苍天掌握!” 他心中十分清楚,眼下看似是苍天与黄天争斗,黄天要挣脱,苍天要镇压,但其实黄天在黄巾起义之后就已经落败,被分别封印,被削至极弱!眼下不过是事发突然,黄天要面对的,不过是苍天用以封印之力,这才有旗鼓相当的局面! “所以,当下局面只是暂时的,唯有抓住两天相争、僵持的机会,才能获得最大收获!反正命格所在,面对苍天,我还是有些优势的……” 动念的同时,陈渊的意识掠过那种种神通幻想,心念如刀如剑,元神举起慧剑斩落虚影,直指苍天之力的核心,抓住了一抹璀璨光华! 那道光华之内,蕴含着的正是如同流水般圆转的时光之力! 陈渊对这种力量可不陌生,胸中的光阴镜便蕴含着同样的力量,只不过双方亦有不同,这源于苍天时光之力,更为厚重、冰冷与死寂。 与之相比,光阴镜中的时间华光,要更为灵动、轻盈。 不过,铜镜之中的时光之力,比起这股源于苍天的力量,在量上可就要少了许多! “但正因如此,才不可贸然吸纳,否则要是被那苍天反客为主,可就是引狼入室了!好在此刻有黄天为屏,两虎相争,正好与我机会!再加上这黄天之法,本身就有替代之意,用黄天之力洗涤苍天烙印,便可得到最为纯净的时光之华了!如此一来,我这一直损伤不全的伴生之宝,便该能尽复旧观,甚至……更进一步!” 一念至此,他手捏印诀,周身灵光涌动,身后再次显现出那道模糊的八臂身影! “神通,叩玄门!” “神通,即心佛!” “神通,因果轮回!” 他一连施展三道神通,借助自身领悟的黄天神通雏形,以道心通玄之法,心念与黄天之光联系在一起,更以因果之法,将自身所得的人道反馈之力,加持于黄天之上! 那黄天本是外来,这时得了此界生灵之念的加持,立刻气势大涨,一下子压过了苍天之力! “所谓两者争斗,摇摆最重,别看我与两个天道比起来,似是弱上几分,但加持于一方,便可令其占据上风。黄天君,伱且顶住,我好去釜底抽薪,否则待更多的苍天意志降临,可就回天乏力,只能跑路了。” 陈渊趁着这个机会,又是法诀连变,一连施展了十几个术法,借势而为,镇住了苍天时光之力中的苍天烙印! 霎时间,那被他所吸纳的苍天之力,在其腹中如同花朵一般层层绽放! “便是此时了!” 陈渊瞅准时机,元神一跃而落,直入那花朵中央! 下一刻,他的元神仿佛坠入深渊,急速下落,更有无数细碎声响从周围蔓延过来,一道道细长黑影,像是千万毒蛇,都朝陈渊扑来! 但他不慌不忙,手捏印诀,就有白莲在身下绽放。 这也不是他的九品白玉莲台,因为此刻乃是陈渊以元神,踏入苍天印记之中,但正因是元神心念之体,心有所思,便有其得。 “虽是苍天烙印,却被我吞入腹中,所以元神虽入得此间,却又好像是在我的心里,心有所思,便有所得。我既觉得莲台护神,万法不侵,便该不受侵袭。” 话落,那无数黑影皆被挡在莲花之外,随即陈渊手中捏出剑诀! 意念中,就有玉剑凭空显现,当空一转,瞬飞三千回! 轰轰轰轰轰! 这周遭的黑影尽数散去,露出了一片蔚蓝苍穹。 这苍穹通透轻盈,阵阵风儿吹来,令人心旷神怡。 “苍天本色,倒也令人意外,只可惜,这大概只是祂最初的模样,经历了不知多少年约的时光轮回后,早已垂垂老矣……” 这般想着,陈渊的目光渐渐上移,落在了那苍穹深处的一轮日头上。 苍日凌空,照耀万里。 “先前见着黄天之日,我就有了猜测,现在这苍天留在封禁中的印记,居然也是大日,那这里面的含义,就已经十分清晰了,这理应就是所谓的道日了,道月福德,道日洞虚,阴阳相合,天道自启。苍天、黄天的塑造者,莫非当初都成就了洞虚之境?” 他心中向着,手上却不慢,玉剑横空,划过苍穹,直指道日! 那大日之中,忽有一点黑影显现,并迅速扩大,显然是苍天有所察觉有意阻挡,只可惜祂被黄天牵扯了大部分的精力,再加上这只是其力量延伸出的一段禁制烙印。 因此,在黑影成型之前,玉剑便刺穿了大日! 轰! 苍日崩溃! 四周的蔚蓝苍穹如同褪色一般,化作汩汩流水,便要散向虚空,但陈渊便将双手一捞,星辰大手印便如水中捞月一样,拿住了蔚蓝流水,从中抓出了一道道璀璨月华,并收拢回来! 霎时间,时光扭曲,岁月变幻。 在陈渊的面前,无数岁月之景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再次组合成了千百世代。只不过这一次,并非虚幻,而是在投影无数岁月中的一个个人生! 他瞬间有眼花缭乱之感,也是收拢星辰大手印、将月华拉近,这人生景象就也是繁杂、汹涌,仿佛要将他淹没! 与此同时,一道模糊身影,忽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陈渊背后,缓缓靠近。待近到跟前,更是随风散落,要化入陈渊的元神之中。 但就在这时。 刷! 剑光一闪! 玉剑刺穿虚影! 陈渊猛地收回双手,璀璨月华如匹练般缠绕在身上,百世场景,都如同镜面一样龟裂开来,他顺势转头,看向那虚影上略显惊讶的面孔。 “自来时起,我便察觉到了此界长河有异。在那空中悬峰尚,借得无数人心加持,终于窥见了一点玄奥。” 他眯起眼睛,神色凝重。 “此界天道,源于天道之主,便是有人说过那人神通广大,该是早已离开,否则不可能寂寂无名,而其人如若现身,吾等便该逃遁。但细细思索,却也有漏洞,盖因这蕴养出来的天道,是修行之人践行自身道路而得,那就不该只约束旁人,也该约束自身,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 陈渊拿住两道时光匹练,星空心魔蔓延,侵染其中,留下烙印。他的身后,渐有长河之景浮现。 但陈渊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如虚似幻的虚影,沉声道:“那位天道之主,同样陷入了循环之中,挣脱不出来了?不过,我却未曾想到,你会这么早就冒头。所以,该叫你圆仙,还是环仙?” 太晚了,心口难受,今天状态太差了,写到现在才弄完…… (本章完) 第397章 星作陈侯扶昭烈,月出元神照法身 面对陈渊的问询,那道虚影漠然无语,仿佛只是普通的一道残魂。 “在这种地方装沉默,委实是找错了地方。”陈渊也不着恼,两手一甩,两道时光之力匹练近乎被彻底炼化,收拢过来,在他掌中化作两把长剑,剑刃震颤间,扭曲了时光,隐隐沟通着虚空中的历史长河,“这里是什么地方?天道印记的核心所在,如此地方,又如何能藏着个残魂?” 嗡!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对面的虚影忽的抬手一按。 轰隆! 四面八方似是要瞬间崩溃,无数巨大裂痕在各处显现。 哗啦啦! 透过裂缝,陈渊赫然看到了奔涌前行的长河! 历史长河! 圆环之根本! 浪花激荡,自裂缝中溅落过来,每一滴都蕴含着莫名之力。 陈渊却不闪避,反而对那虚影道:“若是我所料不差,你自成就圆环之道后,自身便被此道约束。其他人只是被约束,而你干脆就是不可违逆自身之道,彻底化入秩序之中。这次,还是我先乱掉秩序,又直入苍天烙印之中,才得以让你现身。不过,看伱方才的打算,是要……掌握我身?以作脱困?” 虚影沉默片刻,忽然一扬手! 呼啦! 四面空间上的裂痕瞬间蔓延各处,紧接着彻底崩塌,滚滚河水就这么呼啸而来! 那河水汹涌,自四方而至,陈渊就像是站在堤坝之下,根本是避无可避,其元神瞬间就为河水所淹没。 河流之中,时光之力侵袭而至,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意志! “果然如此!” 但陈渊不仅没有感到奇怪,反而又印证了一个心中猜测。 “这苍天之道,一直就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乍一看十分呆板,但在许多细节上,又比之当初被天魔侵蚀的神藏天道还要灵活,现在看来,分明是那位环形仙之故!此人被困在循环之道中,虽然大部分时间为自己的天道所制约,但还是能一定程度上干涉天道的,所以这天道在大体上像是个呆板的执行者,在细节上又显得那般灵性!” 滋滋滋—— 四周,时光涌动,浩浩荡荡,如滚滚火光,冲刷陈渊的元神! 这诸天万界,无论如何变幻,能经受住时间冲刷的人或者事物,终究是少之又少。就算是问道长生之人,在时光之中亦会逐渐衰朽。 陈渊很清楚,自己并不能承受住时光冲刷,那滚滚而至的时光之力,如同火焰一样缠绕,能灼烧他的一切。 “时光如火,这是用长河为鼎炉,光阴为丹火,要炼丹!而我,就是那个丹!” 这瞬间,他还真觉得那位背后环形仙人狠话不多,出手就要命! “可惜,他若真能超脱圆环之道、不再被自己的天道制约,能完全施展出洞虚之境的威力,那我估计底牌尽出也未必能抵挡,何况此处只有元神?可惜啊,他被自身捆缚,只能动用圆环之道所驾驭的时光长河,时光于我而言固然凶险,但恰好不是毫无抵挡之力!” 他挥舞着手中刚刚炼化了的时光长剑,剑光展开,将周围斩出一片空隙,那滚滚而至的时光长河先就跌落进去,竟不能近身。 但就在此时—— “长河为我,我为长河。” 一个陌生的、低沉的嗓音从河流深处传来。 陈渊抬头看去,入目的再也不是那道虚幻黑影,而是一名身着青色道袍的高瘦男子,他的眉宇间居然有几分恬静、宁和之色,眼睛里透露出无尽的疲惫。其身影虽然比之虚影要清晰许多,却还是如同水中倒影一样,有着丝丝波纹,仿佛一阵风、一阵水过来,便能将他带走。 这青衣道人在河水中央。 汹涌的长河从他的两边绕过,独独留下最中间的宁静。 此人看着陈渊,淡淡道:“你虽有准备,但此处终究是我的地方,用长河之力来对付我,本就是徒劳,哪怕你将之炼化。”话落,他抬手轻轻一点。 嗡—— 一点涟漪扩散开来,迅速蔓延出去,如同无形之箭,转眼掠过陈渊身上,顿时他手上的两把时光之剑骤然逆转,化作绳索,缠绕元神,猛然向下一坠,竟是直接让他坠落到了长河之内! 霎时间,他的眼前无数光影流转,如走马灯一样变幻。 时光的气息侵袭而至,冲刷其身,让他的元神慢慢有了沉淀的迹象。 陈渊十分清楚,眼前的变化并非幻象,而是真正的景象,是时光在流转的证明! 整个灵仙界的历史又在滚滚向前,而自己的元神随之一同变化,正在被长河所同化,哪怕他要挣扎,时光长剑所化的绳索,却依旧将他牢牢捆住,让他难以挣脱出去! 身陷长河,为时光冲刷,仅仅只是一瞬,外界便是沧海桑田,甚至连他那被黄光所笼罩的肉身,都在随着时光长河的推动而逐渐有了被尘封、封印的趋势。 至于苍天与黄天的争斗,几乎在陈渊被困的那一刻就决出了胜负,只不过那位圆环之主并不能过多干涉,因此两天的争斗虽有了结果,但因地处内景山中、长河之力又被调动起来,苍天无法全心全意的对付,所以陷入了旷日持久的鏖战! 时光一去不复返,九州大地山河变! 没了陈渊这个变数,哪怕要分心与黄天鏖战,苍天大道依旧逐步将时代的变化,拨回了正轨! 长安城中起兵变,那满心不甘的董安都再次沉沦于循环之道,很快便化名董卓,投入到了原本的历史浪潮中。 天下烽烟四起,各处兵争不断。 群雄萌发,华夏喋血! 偌大炎汉,迸发出了无穷力量,将以强亡! 随着那轻易道人抬手在长河中一点,进策何进而开启乱局的袁绍,终究还是开启了群雄汇聚的一幕,而那位命格略有偏移的魔门曹操,也随之回到了原本的轨迹之上。 虎牢关前,众星汇聚,绽放出的人道光辉,甚至照映到了长河之内! 历史,再归于正常。 借着长河联系,陈渊几乎同步掌握了这些变化,再察觉到玄身尘封、元神沉淀的情况,他不由轻笑道:“这等情况,似乎就是为了印证‘作茧自缚’这个成语,可惜我早有准备!虽说这本不是打算用在此时的,但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话音落下,他那胸中忽有一点华光涌出! 时光之力! 在这个关头,光阴镜终于是涌出时光,转眼包裹了陈渊,将他与长河分割开来,不再承受时代冲刷。 但青衣道人对此并不意外,他似乎早就料到了陈渊身怀时光之力:“若非如此,你也不会谋取苍天之能。不过,你的时光终究难染长河,最终只能化入其中,不过你且放心,吾却不会染指尔道,只是借体而行志,将来……” “谁说我不曾染长河?” 陈渊忽然一笑,伸手一抓,那滚滚河水中,竟有一面铜镜虚影显现,镜光照耀四方,光辉所到之处,河水立刻混乱,不再循着原本的流向,炸裂中形成了一朵朵不受控制的水花! “嗯?你是什么时候落子的?”青衣道人略感意外,随即掐指一算,便点头道:“原来如此,是天下万灵之心反馈之时,生机人道加持之际,天机混沌,根本无从甄别,只有等到你在吾面前展露手段,才能溯源逆推,知晓缘故。” 但他并无半点慌乱,还是伸手一指,就像是在棋盘上落子一样。 “可惜,历史大势浩浩荡荡,既已拨乱反正,你便是还有伏笔,又有何用?” 话落,那时代浪潮被猛然掀起,灵仙界的历史滚滚向前,连因苍天无暇他顾、而依旧保持着本我念头的许多仙人,都在这一刻被长河卷动,强行封闭了灵智,镇在天下各处! 他为的,就是排除一切可以大范围扭转局势的力量! 浪潮汹涌,铜镜光辉所激起的水花被接连扑灭! 待得浪花全部破灭,陈渊在长河中的伏笔便要尽数破灭,而到了那时,他除非能逃脱出去,否则就要和那黄天一样,落入鏖战困局。处于弱势一方的他,则只有败亡之途。 但陈渊不仅没有畏惧,反而眼中闪烁着兴奋之色,笑道:“有的时候,要改变历史,可能根本不需要耗费多大力气,只要在关键节点上推上一把,即可。” 他同样抬手一点。 余下的许多当即深沉如墨,沉入了历史之中,侵染了一片河流,随后时代浪潮呼啸而至! 那漆黑水花被接连击破,化作泡影,却还是有两朵落入河中深处。 长河点墨! 青衣道人见之,目光闪烁华光,瞬息便窥破了其中玄机,而后摇头道:“此乃注定覆灭之局,其势与运皆难成就,莫非你以为靠着这些人,真能扭转局势?他们的所作所为,无非让炎汉在灭亡时多几分尊严罢了。” 他反手一压,长河浪潮落下,就要覆灭那一点变化。 陈渊却收起笑容,道:“我却不这么认为,若无这群人,这汉末三国与十六国乱局、五代乱象这等乱世,有什么区别?” 他指着长河深处,正色道:“这个时代之所以能璀璨两千年不衰,甚至还会继续传承、传颂下去,正是因为有他们这一群人!” 时光荏苒,转眼近乎变了人间。 北方,袁绍雄霸、曹操起势,还有公孙瓒、田楷、臧霸、孔融等人各居一处。 但除此之外,亦有那除了汉室宗亲的名头之外,却根本不曾有世家根基的刘玄德,机缘巧合得了徐州。 若是按着原本的历史,自有那化名吕布的吕霸生一番作乱,令刘备失了徐州,再演绎一出辕门射戟的好戏。 偏生随着水花激荡,令刘皇叔的抉择略有变化。 有位格天命作祟,冥冥星空之意降临,似是机缘巧合,又仿佛命中注定,一点星光深处自虚空飞来。 “嗯?” 陈渊与青衣道人同时心有所感,各自推算,却是迷迷蒙蒙,不见真解! 但青衣道人还是暗感不妙,抬手一抓,就将那星光捞起,可等抓到面前,却见星光散落,变作一张青紫脸谱。 星空心魔,伪做星空,而那心魔投影,更是化作星光,骗过了这道人。 待此人明白,已是来不及,那点星光落入人间后竟引得下邳陈氏中出现一人,化作了惊天变数! 其人以计逼着吕氏转向,又练兵以拒曹兵,最终令刘备扎根下来。 而后其人辅佐刘氏东征西讨,合纵连横,慢慢侵吞江东,侵染两川,有要与北方并立、分庭抗衡的趋势,得了陈侯之封。 期间卧龙凤雏同归,五虎七雄列阵,炎汉隐隐有了再起之势! “三造大汉!何等伟业!莫非天命便只属意他刘姓?” 天下人心暗潮涌动,但哪怕是干涉其中的诸多修士,亦不免生出这等感慨,并且暗暗肯定! 河中短短几息时间,外界已是十几年的光景。 历史再一次发生了偏转! 如此一来,莫说是一时之局势,就连整个历史长河,都猛然震颤,居然要朝着一个前所未有的岔路涌动过去! 未来的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宋,都将化作河上泡影,幻灭不存! 轰隆! 整个圆环之道的根基,都在摇晃震颤! 青衣道人终于露出惊讶之色,跟着脸色凝重,再也不用手指轻点,而是抬起衣袖,猛地朝水中一擦!跟着一甩! 抹除! 剪除! 消除! 他先是一下点灭了那位陈侯的寿元气运,又将这一段炎汉再起的历史,居然被他生生从长河中抽取出来,减去了前后、褪去大部分超凡,甩袖抛向灵仙界外! 长河空缺,河水倒灌,陷入一片混乱! 陈渊落笔的墨点迅速扩张,令他与这条长河的联系越发紧密起来! 他摇摇头,鄙夷道:“阁下这般作为,着实有些耍赖了!落子不悔,却能掀棋盘?忒无风度!”想陈渊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拂乱棋子,只是偶尔掀盘。 鄙夷中,他更是屈指一弹,就有一道华光飞出去,融入了那段被剪裁的历史。 那段历史飘飘晃晃,也不知游荡了多久岁月,终于碰得一界,投影其中,便又是另一篇故事了,不在此书表。 却说那青衣道人去了一段历史后,气息一下衰弱很多,但马上抬手一抓,从虚空中抓出一团苍蓝光辉,填入空缺,维持着历史连贯,疏导着长河回归故道。 然后,他叹了口气,抬头看向陈渊,道:“道友手段不凡,吾本不欲伤你根本,但事到如今,却是不得不做了。”话落,就有光辉如环,悬于身后。 轰轰轰! 四周震荡,青衣道人虚幻的身体渐渐凝实,更有一股浩荡气势自体内散溢出来。 陈渊却也笑道:“休得虚张声势,真以为我不看不出你当下如何情况?又为何要谋夺我的元神?但你却打错了算盘,今日不是你篡得我这盘外命格,而是我要你助我成就法相道月!” 话音落下,他一点额头,雄浑至极的蒙蒙之气从中涌出! “真以为长河纷乱,剪除之后就没了痕迹?错了!但有其乱,便有我得!聚!” 轰隆! 四方轰鸣,一道八臂虚影在陈渊身后显现。 蒙蒙之气、长河时光、虚空涟漪尽数汇聚过来,隐隐有一轮残月虚影升起,照耀其身! 时间关系,这张没来得及仔细修润,考虑到牵扯其他,后续细节上或许会有删改…… (本章完) 第398章 打开洞天见根本,圈住法身丧气格 转瞬之间,陈渊身后的八臂虚影,几乎就要凝结成实质! 而那滚滚的蒙蒙之气,呼啸奔涌,有如江河一般雄浑,更带有着开天辟地般的宏伟之力,在塑造和改变着这道虚影的本质,将他朝着一个不可测的境界推去! 更重要的是,在陈渊的心中,他所修行过的种种玄门功法一一闪现,又有诸多感悟心得涌上心头,纷纷扰扰、杂乱无序! 顿时,他便明白过来。 “法相之后,便是福德,所谓福德之境、成就道月,关键还是真正明确自身的修行道路、仙家主张,也就是仙人之道!我的道路,本是星辰寂灭之法,可惜合道渡劫不成,转生玄身,一路挣扎,终于重回修为,却也流于驳杂,现在,到了要选择的时候了。” 霎时间,许多道韵之法、神通玄术在他的心中起伏变化,渐渐地,他窥见了这条重生之路,所带来的最大变化。 “看似驳杂并蓄,其实有一条线,却始终贯穿前后,亦是我能在诸多惊涛骇浪中平稳前行的凭借……” 在内,陈渊的思绪逐渐清晰。 在外,他身上气势汹涌,背后虚影越发清晰,隐约已有魔道、仙道、佛道、神道等诸多气息从中散溢出来。 四面八方的虚空中异象连连—— 有血光流转,若瀑布坠落九天! 有青云涌动,飘飘忽忽勾勒仙境! 有佛光普照,照耀一方星辰落入寂灭! 有神道显圣,神光来回勾勒出万千因果变化! 有人道颂歌,圣言枚枚璨若琉璃,书就道德文章! …… “异象?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异象?” 青衣道人见着这一幕,脸色再次变化,眼底更是闪烁着许多疑惑。 “他这是法相道月要一并成型!?但是怎么会有这么浓烈、诸多的开天混沌气?此人就算怀有什么底牌、隐秘,但又不是要开天蕴洞天,岂能滋生如此气相?” 他自然不会知道,自陈渊拉动苍天锁链,引动两天对立,又潜入苍天印记,掠夺时光,到现在直面圆环之主,这整个过程处处都在逆反原本的秩序,由此而滋生的蒙蒙之气,几乎要玄身泥丸宫与元神之宫撑满了! 这时释放出来,才会显得浩浩荡荡、汹涌澎湃! 不过,当青衣道人凝神看去,却见得法相虽要凝实,月相却还虚浮,便稍微松了口气。 “其人之道尚未清晰,道月因此不够凝实,若是落入道障之中,未必能够成就!” 但旋即,他的表情又严肃起来。 “但如此变化,岂能放任不管?” 一念至此,这道人当即手捏印诀,口中道:“是吾小瞧了道友,既如此,便请道友与我作上一场,分个高下吧!” 话落的瞬间,他的身后升腾起来的三十三道圆环,倏的便飞了起来,更有阵阵璀璨光辉,从其身上迸射出来,与光环相合! 三十三重天! 哗啦啦! 周围那历史长河猛然激荡,无数历史片段飞出,一样融入了光环之中! 只是一个瞬间,陈渊便捕捉到了光环之内,几乎是孕育出了三十三个小世界、小乾坤。 “大手笔!这相当于每一道光环,都是一个大神通!而且不同于大神通,这三十三个环中乾坤,就如同三十三个囚牢,自称体系,一旦陷入其中,想要挣脱出来可就难了!” 嗡嗡嗡—— 三十三重天落下,每一个中蕴含着不同的历史意境,有的衰败,有的兴盛,有的死寂,有的雀跃,有的变化不定,有的顽固不化…… 圈定时代,连带着圈定命数,将万千生灵彻底纳入掌控,从头到尾,从开始到结束,尽数囊括其中,支配至无尽时空! 三十三种变化,几乎囊括了天下王朝的大部分气相,彼此之间,气息相连,居然还形成了阵势,更与那历史长河相通、相连,引得河水沸腾,水雾蒸起,构建出历史迷雾,满眼四方,阻碍虚空! 只是一瞬,陈渊便觉得身上一沉,重压落下,居然将他堪堪就要成型的法相镇住! “好个手段,藏界于环,这莫非就是洞虚仙的手段?不对,这恐怕不是他的真正实力……” 抬头一看,他察觉到青衣道人的气势竟有衰落,于是心中一动,抬手间剑气飞舞纵横,化作千百星辰! 神通,万剑星宿诀! “好凌厉的剑气!”青衣道人微微眯眼,但不为所动,“但想要以力破之,却还嫌不够……” 突然,他神色微变,注意到那每一道的剑气星光中,居然都有漆黑闪烁。 心魔! 剑光没入三十三天环,无数心魔侵入其中! 顿时,三十三重天皆有变化! 那衰败的国度,其中生灵忽然间个个高傲,直至崩塌;那兴盛的,突然间个个躺平,无声湮灭;那死寂的,陡然间个个绝望,哀嚎遍地;那雀跃的,忽然间灰心丧气,再无志气;那变化不定,猛地更加极端,狂躁内卷而崩;那顽固不化的,更是心若铁石,当场灭亡! 咔嚓!咔嚓!咔嚓! 顷刻之间,三十三重天之内的小世界尽数破灭,陷入末日,仿佛其中气运忽然急转直下,待落到陈渊身边时,更是个个如同脆弱的玻璃,一戳就碎。 那崩毁的三十三个小乾坤,反而流转出寂灭丧格之意境,被陈渊身后法相所吞,令法相越发清晰! “魔道手段!” 青衣道人摇摇头,猛然弹指,又是十几道光环显现,但这次那光环中所蕴含的,已不是小世界,而是仙境、幽冥、极乐世界、血海魔宫等极端之景。 “诸天源头!诸天法环!镇!” 轰隆! 他淡然道:“这诸多圆环之景,是吾用了不知多少岁月,以灵仙界为根基,摄取附属诸界的超凡根本,形成的洞天本质!名为诸天法环!道友,莫要顽抗了。” 那光环气息相合,再次化作大阵,缠绕法相,要镇住陈渊! 陈渊受此压制,反而大笑起来。 青衣道人神色如常,问道:“道友因何而笑?” “我笑你看似强势,却将亵裤都漏了出来!这若是你的洞天根本之相,涉及诸多界域,岂能只有这等威力?除非你投鼠忌器,不敢真正释放!”陈渊将手一抓,那法相层层攀升,缠绕其上的一道道诸天法环,竟是被一下吞入,仿佛要融为一体!似乎丝毫也不畏惧那圆环中蕴含着的制约之力! 青衣道人见之,神色微变。 陈渊就问:“我的法相与身相合,同样也有拂乱命格,其实不受时光圆环的制约!这不正是伱所看重的吗?” 涨!涨!涨! 他的法相雏形猛然膨胀,化作万丈巨人,就朝青衣道人抓了过去! “道友此话何意?”青衣道人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挥袖落下,划开虚空,长河横在二人之间,那万丈巨人再是如何伸展手臂,居然都触之不到。 陈渊身上气息变幻莫测,猛地一吸气,身后法相又倏地缩小,悬于身后,只是处处扭曲、鼓胀,似乎在被内部的光环冲击。 他口中则道:“你之道既为圆环,因此人要在圆环之中,一旦远离,这道岂不是白凝了?可若入了此环,就要和其他一样,被困在其中,只有打破圆环才能出来。但事情坏就坏在,一旦打破圆环,你这好不容易凝聚的苍天循环之道便不复完整,境界反而要跌落!” 他眯起眼睛,收起笑容:“若要维持境界,就要受困于循环,发挥不出该有的力量,如若强行施展,就要打破循环,跌落境界,一样发挥不出该有的力量,这就是个悖论!你这等洞虚之仙,却是画了个圈,把自己圈到了里面。” 青衣道人先是沉默,继而道:“若真如道友所言,那吾又何必在此时动手呢?” “你之所以动手,是因为拂乱命格。”陈渊的法相得了光环后,层层变幻,越发凝实,“如你这般,自身受困于修行之道的,倒也有法可以绕过悖论,便比如这半跳之法,本身还在圆环里,却要练就不受圆环掌握的身外化身,而如此这个化身,还有比拂乱命格的陈涉更完美的吗?” 他加重了声音,道:“拂乱,乱的就是灵仙天道!苍天大道!所以,这拂乱命格,乃是个诞生于圆环之道中,偏偏又不受圆环制约的命格,算是这天地洪荒对于你这圆环之道本能的反抗,占着一个‘反’字!这岂不就是你的希望?若是能将我这有着拂乱命格的玄身,炼成你的身外化身,则你的本体坐镇圆环天道不受影响,这化身却能跳跃出去,进退自如,岂不美哉?甚至……” 说到这里,陈渊眯起了眼睛:“我都觉得,黄天能够降临,也与你的纵容有关,试图以黄天替代之法,来挣脱苍天圆环,可惜,失败了。” 随着一阵沉默,青衣道人身上的光辉暗淡了许多,他叹了口气:“道友果然机警,难怪能以降临之身,先我一步驾驭这拂乱命格!” 此言一出,陈渊又证实了心中的一个猜测,这位圆环仙果然是知道自己的外来身份的。 青衣道人跟着就道:“这拂乱命格,与寻常命格不同,以乱为根基,战天斗地,几无穷尽!与之相比,那位显圣真君的权柄都显得那般单薄,败在你手中,一点都不算意外。但同样的,想要以其他命格驾驭拂乱,亦是千难万难,即便是洞虚之境,也无法降服此命格,更何况……” 他停下手来,与陈渊隔河相望,竟有几分开诚布公的意思:“这等命格,一旦被降服,也几乎就等于是废了一半了,况且吾受本源天道所影响,并非能时时出手,因此这许多岁月以来,也不曾成功,但道友的出现,却让吾有了希望。” 陈渊冷笑道:“我坠入此界,果然有你刻意放行的意思,居然是让我将拂乱命格提炼出来,再由你来炼化?倒是打得好算盘!” 青衣道人摇摇头,正色道:“吾之所以如此,不是畏惧跌落境界,而是一旦跌落,便再也不能行走正道,为诸天万界,留下一个洞虚种子,你道为何?” 陈渊闻言,心中一动,顺势就问:“可是因那洞虚之境,再也无人能够修成之故?但我听张角道长说过,诸仙早已有了替代之法,能在福德境时就凝聚洞天种子,跨过境界,更进一步,如此看来,似乎不算坏事,反而是好事。” 虽说是敌对,自己也不打算资助对方,但趁机套取一点情报,却也算是附带收获。 青衣道人摇摇头,叹道:“自来有所得,必有所失,修行更是如此,境界道途一步一个脚印,哪有能绕道缺境的好事?” 他忽的低语道:“毕竟,当初那位不知其名的大能,本就是为了阻隔仙魔染指洞虚,才会将这诸天万界中的洞虚之境都尽数抽取、收拢,断绝了道路!” “什么!?” 将诸天万界的洞虚之境,尽数收拢? “洞虚既是境界,为人所修,又不是神通法宝,如何被人抽取收拢?而且,境界既有,便是一时被废,终究有人能重修回来,又怎么会被断绝道路?” 他先前听得旁人说洞虚难成,无法修炼,都是将信将疑,还道是此境涉及隐秘,困难重重,难以达成境界,可若按着则会环形仙所言,竟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怎么可能做到? 他将疑问的目光,投向对方。 “如此手段,吾亦无从窥察,更遑论了解?”青衣道人摇摇头,“舍弃了洞虚之境,其结果便只能是福德无德,清静不静,甚至诡异横行、扭曲处处!” 陈渊自然想到了除了自己之外,那些个诡异的仙人们,顺势问道:“你亦是如此?” “吾却不同。”青衣道人摇摇头,“吾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能成就洞虚,因自成体系,与外界隔绝,方能不受影响,但若是打破了圆环,暴露于星空,则吾怕是也无法幸免,要被抽去了境界,跌落尚且无妨,就怕因此失控扭曲,也成为那些提前凝聚洞天的疯仙之流,到时这承载一百零八个附属洞天的灵仙界一变,波及的生灵,何止万亿啊!” 陈渊点点头,一本正经的道:“那确实有些凶险和不可测了。” “正是如此!”青衣道人见之,露出了一抹笑容,语气诚恳的对陈渊道:“道友既明吾志,该是知晓其中事关重大,还望能看在大局面上,助吾一臂之力!也不需道友如何,只需献出命格,让吾塑造身外化,驰骋三百年,探究玄理,明晰洞虚真相,随后便会放道友逍遥,更有诸多修行感悟、心得体会,以及法宝灵物为赠,如何?” “如此说来,你还真是志向远大,胸怀宽广,更有一颗赤诚的求道之心!居然为了探究这等秘辛而禅精竭虑,想要打破牢笼,与众生机会,为此潜伏了不知多少轮回岁月,是有大毅力的,若是能成,有可谓大功德!”陈渊叹息着,似在赞叹,但忽然话锋一转,“可惜,只有一点,却是不够完美,怕是让你难以如愿。” “哦?”青衣道人诚心诚意的问道:“还望道友指点,此亦是利于千百诸天,若是道友因此而有所需,只要愿意助我,无有不从!” “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是我不乐意罢了!”陈渊再次大笑:“管你什么诸天秘辛、修行大局,关我屁事!” 此言一出,他身后那扭曲变化的法相陡然一震,彻底成型! 这赫然是一尊四头八臂,四首威严,有喜怒哀乐之意,皆双目紧闭,其身缠绕着神烟、仙云、魔血、佛光,显现巍峨之相,身着铠甲镇住乾坤,身后披风连接长河! 法相八臂各捏印诀,开口吐出人道圣言,那言语流转,化作一枚枚炁符,落在身上,竟将诸天法环生生镇压下去! “唉!” 青衣道人先是一惊,眼有惊讶,随即满脸遗憾,手上法诀绽放光辉。 “本想寻得志同道合之人,最后却还要如此,道友,吾虽为圆环所制约,却并非真的无法施展洞虚根本,只是不愿强扭,既然如此,还请道友将命格献上!” 兹啦! 青衣道人的身形近乎透明消散! 但陈渊的元神法力周天陡然运转,化作圆环,要圈住自身命格! “居然直接跨过斗法,开始干涉圆环之概念了吗?这是洞虚的手段?还是你的神通?不过,你终究是算错了一点。” 他双手一并,身后法相八臂相合! “拂乱命格虽在我身,却并非是吾等的命格,你以为自己圈住的是什么?” 哗—— 话音落下,法相之中涌现虚无之洞! 青衣道人面色剧变,竟是痛呼一声,赫然法诀自身的洞天本相竟被直接撕裂! 不仅如此,陈渊法相扩张,虚无扩展,吞没了部分长河,更将虚空之中的苍天烙印都撕裂下来,连带着牵引着部分黄天烙印也化作碎片,一并落入那虚无之洞中! 陈渊身与相合。 八臂法相缓缓睁眼,语气漠然。 “吾之道路,丧气失格!” 今天委实有些晚了,不光是回来晚了,还改了不少内容,字数也比较多…… (本章完) 第399章 黄天引路苍为血,五行开花艳是春 见得陈渊异象,青衣道人正打算如同之前那般以环镇压,可还未动手,便感觉到自身的气运迅速衰落,连带着自身孕育出来的天道,都有了明显的崩解趋势! “这是?吾之气运竟是被人生生吞噬了许多,有了要衰落的趋势?” 他的表情终于显露出失控的味道,看向陈渊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惊悚之意! “这是你的道路?你所追求的修行之道?丧气失格,万物归虚!千种变化、万般命格都填不满的……空洞!?” 滋滋滋—— 话音落下,他忽然察觉到本自己镇住了的、修行上的许多隐患,竟在这一刻齐齐爆发! “怎么可能!这……这等手段,已近天道法则!而且这是什么法则?丧气失运,邪门至极!果然是洞虚不存,以至仙道扭曲,竟是衍生出这等福德之法!不好!” 青衣道人脸色剧变,还未来得及把话说完,这道投影便衰败、丧气,无法维持,转眼间就烟消云散! 而没了这位圆环之主的主持,四周长河涌动,无数浪潮瞬间跌落,随即就被一道镜光笼罩,都朝着陈渊汇聚过去! 陈渊凌空盘坐,身后法相升腾,八臂舒展,八手围在胸前,便有个空洞位于其中,像是无底深渊一样,不断的将长河撕裂,将圆环崩解,将苍天扯碎,将那黄天亦拉扯几缕下来! 长河时光,法有圆环,苍天有道,黄天自生!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不光是圆环之主投影崩溃,甚至连周围的长河都要裂解了,以至于那苍天与长河,似是诞生灵性,开始收拢、远离陈渊! 丧气失格,道之本源! 陈渊此刻,已是全力圆转法相,将这法相的本质彻彻底底的展现了出来! 他的丧气失格,丧掉的可不光是自己的气运与位格,但凡是陈渊施展此法,与之相连之人同样也要遭殃! 甚至连那冥冥推算之人,在此时亦受到牵扯,纷纷哀嚎、跌落,有些牵涉甚深的,更是命格崩解,瞬间失了过往位格,陷入到了一种茫然无措、难以言喻、莫可名状的奇异状态,似疯未疯! 而如此变化,却尽数反馈过来,入得陈渊的元神黑洞中! 咔嚓! 苍天、黄天,两种天道碎片,更是在那元神黑洞中彻底破碎,其中的许多玄妙便被瞬间吸收! 顿时,陈渊的元神身后,残缺不全的残月逐渐圆满起来,转眼便是半月,其中更有一股扭曲变化、难以名状的奇异之道! 滋滋滋—— 诸天万界的某种某种法则随之降临,协助陈渊去伪存真、化繁为简,将一身驳杂修为、各家功法一一去除,直指一道玄法仙道! 道合两天之劫,功成仙人之奥! 丧气之道! “……” 哪怕陈渊此刻已是意合冥冥,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悟道之境,但当明晰了此道之真谛时,也不由生出几分压抑不住的念头来。 “这名字一看就不吉利!” 就在其人念落的瞬间,陈渊的元神之后圆月圆满,月相升腾,将这一片破碎虚空、苍天烙印残留给照耀的清清楚楚、亮亮堂堂。 福德圆满! 在成就了法相之后,陈渊更是得了苍天、黄天两个天道之力的加持,一举将福德境推上了巅峰! 恍惚间,他生出了奇异感触,自身的月相之光照耀之处,其自身的仙人之道便能覆盖于现世之上。 “难怪那指仙录上说,福德乃是心月福地之境,这等于随身固化了一个小乾坤、大神通,还是时时刻刻都在施展的被动状态,难怪都说一旦成就福德,便能在某种程度上超脱于天道,挣脱了束缚和制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心里想着,陈渊微微感应了一下自身变化。 对于这个崭新境界,他其实并不陌生,盖因那邪气仙的仙籍就有残月余韵,炼化出的九品白玉莲台亦接近于福德之力,但现在圆月罩身,感触又有所不同。 “邪气仙的仙籍,到底是先天有缺,还被蕴灵仙给打压了一番,落到我手上后更近似于法器、法宝,施展起来隔着一层,甚至每次调动仙道化身都会侵蚀现实、不受控制,难以精细操控。如今,我以元神成就福德,仙道在手,收发由心,倒是省去了许多繁琐,不过……” 思及自己在勾陈界时的种种见闻,再结合自身的崭新境界,他心里的某个猜测,已然得到证实。 “所谓的勾陈传道,争夺勾陈界的道统,其实就是他们吸收勾陈精华,提前凝聚洞天的过程!那蕴灵仙最后既然得胜,勾陈界的洞天精华自是被他掠夺一空,但他的洞天种子并未因此而成熟,所以其人大概是去征伐其他世界了。” 回想着当初面对蕴灵仙时的情景,陈渊眯起了眼睛。 “因此,当初察觉到勾陈有变,他才会只用一道投影前来镇压,事后即便要追击,也只是派了两个无关痛痒的小喽啰。” 他正欲深思,忽然心头一动! 随即他的元神深处,忽有剧痛撕裂之感,凝神过去,竟窥得一颗奇异的混沌之种若隐若现,元神中残留的蒙蒙之气蠢蠢欲动,欲要汇聚过去! 不过,陈渊紧跟着就生出一种将要大祸临头、自身道路即将扭曲、那飞升时的扭曲世界将会再次降临的预感! 但不同的是,陈渊的心底,竟滋生出某种冲动和欲望,想要主动飞升,与那片扭曲合道为一! 与之对应的,陈渊的元神亦隐隐变化,人形生出扭曲,似乎要朝着法相的模样改变! “我这是要提前凝聚洞天种子?如那些越过洞虚、提前成就修为的福德仙一样?法相乃是心相映射、心灵殿堂的具象化,本身就是想象力的延伸,没有拘束,所以长得抽象十分正常,可元神则是血肉身躯的映射,归属于人道投影,如果要抛弃这人道之相,去与抽象的法相相合,那不是本末倒置么?这以后我成什么了?跳级修行,果然隐患诸多,圆环哥诚不欺我!” 瞬息之间,他的心底闪过了一道道诡异、邪门的身影,便不由暗自摇头。 “如我这般行走在正道上的仙人,岂能与那些歪瓜裂枣、妖魔鬼怪同居一列?” 一念至此,他那元神之中意念成剑,居然一下斩碎了这颗混沌种子! 撕拉—— 种子一散,居然有几份开天清气流出,与蒙蒙之气结合,变作乾元一气,在其元神之内流转,与月相相合,竟是当场构建出了一个大神通—— 乾元月光罩! “毕竟是即将滋生的洞天种子,有开天之气也不算奇怪。这乾元一气在玄气之中也是一顶一的存在,能护法卫道,诸邪不侵,与福德月相相合,滋生的大神通,可以护卫元神玄身,虽是偏向于防卫的大神通,但其实还有妙用。” 但此时他也顾不得细细盘查体悟,游目四望,见这一片苍天缝隙已是支离破碎,随时都要崩塌,便不再迟疑,身后法相猛然一抓,将虚空中散落的一道道时光之力收拢过来,凝集于月相之中。 “来这灵仙界的目标也算是成了,只是我本以为成就了福德仙,就能免于合道之难,但现在似乎又有了新的隐患!修行真是难!难!难!” 跟着,陈渊收拢法相,抬手观想玉剑,剑光刺破九重,撕裂了这片缝隙! 下一息,周围光影变化,哗啦啦的水声自遥远之处传来。 陈渊抬头一看,便见到远处的长河翻腾滚动,中间有一段空空荡荡,赫然是被自己的法相撕裂、吞噬了,两边的水流涌动落下,更有虚空远处,无数各色景象飞来,有长卷、信号、河水、星光、铜镜等等,各不相同,但皆有时光印记! 那诸多景象中,更是许多非凡人物的身影,一同落下,却将那段空当重新填满。 “这是大肆摄取附属洞天的历史片段,勉强恢复了历史的延续性!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执著于恢复,圆环哥真的是令人敬佩啊。” 陈渊的这个念头刚刚转过,周遭急速变化的景象,便就稳定下来,他的元神又回到了那片黄日笼罩之地! 不过,比起陈渊冲入苍天烙印之前,此刻的黄日之地的变化,竟有沧海桑田之感—— 原本的那座黄城只剩下残垣断壁,连带着那座通天之塔都被拦腰斩断,与之对应的,则是一根根苍蓝色的玉柱,一根接着一根的插在地上,隐隐构成了某种阵图! 每一根玉柱之上,都蕴含着某种大神通,镇住了一片黄天光辉,整个阵图联合在一起,更是将那黄天之力封镇到了深处,只有微弱气息。 “这斗法一瞬间,外面恐怕就要有几年,圆环哥前后更是几次发动长河,以史为盘,发展至今,沧海桑田也是正常,这么长的时间,按理说足够有许多变化,只可惜在他圆环之道中,怕是没有变化才是正常,当然,其中并不包括这黄天之道。” 迈步前行,陈渊的元神走过这片荒凉之土,感受着脚下那隐隐跳动的黄天之力。 “我在进入苍天烙印时,黄天也只是勉强与苍天维持着平衡,此界毕竟是苍天的大本营,哪怕因我之故,那苍天不得不分出部分精力来应对,再加上圆环哥不断透支天道之力,发动历史长河,但最多让黄天有个喘息的机会,拉长鏖战时间,但胜负终究无法改变,嗯?” 正想着,他忽然心头一跳,竟与被封在地底深处的黄天光辉有了奇异联系,仿佛血脉相连,同时被他慧剑斩断的元神异变,居然又要发生! “莫非……” 心头一动,陈渊元神飞起,一下就冲出了黄光笼罩,到了外界,归于玄身。 那日他自桃源山归来,也不停留,直接就入了内景山中,招引黄天之光,这些年来,他的玄身虽无元神坐镇许多岁月,但真灵尚在,并不是空壳一具,再加上玄身本身也有着仙人层次的力量,足以在任何局面下自保。 陈渊心想,这或许是其他修行之人先入为主,认为仙人的根本在于元神,才没有前来骚扰自己的玄身。 不过,陈渊与圆环之主对峙之际,外界时光飞逝,已是变了模样。 心念一动,陈渊玄身微微一震,血肉洁莹如玉,不染尘埃,但周遭地上的一层浮灰却被一扫而空。 玄身所在这片山间之地,明显经过他人的遮掩和布置,坐于一阵中央,能遮蔽身形,阻断气息,不为外界察觉。 当陈渊睁开眼睛,神念便如狂风般呼啸而去,穿过厚厚积雪,穿过冰冷北风,转眼扫过方圆五百里。 内景已不存,太行化五行。 “这内景山果然不复存在,或者说,不再如当初那般自成一系,照映张角之心,不受外界影响,而是彻底化入了太行山中,令此山勾连五行,成了一方龙脉,不过张角他们倒是给我留下了线索。” 只是神念一扫,陈渊就有许多收获,获得了诸多信息,跟着凝神看去,周遭立刻就有阵阵波涛之声响起,长河虚影隐现,竟让他的洞玄眼穿过了时光阻碍,直指过去! 霎时间,这座内景山几百年来的变迁,就都呈现在了眼前,而在他化入苍天烙印,玄身闭关后,这山中仙人的去向,也就都了然于心。 收拢目光,陈渊伸手一抓,那一片枯枝残叶深处,就有一片竹简飞出,半途时这竹简表面就化作碎片,露出了碧玉之色。 “张角虽在这玉简中给我留下了线索,但他该是担心被旁人察觉。再加上他并不知道我的玄身战力不低,担心留下因果联系,被人顺藤摸瓜找到我的玄身,所以语焉不详,反倒不如我这双眼睛看得信息更多,更何况……” 滋滋滋—— 角落里,忽有碧玉竹子破土而出,节节攀升,转眼就有一人高下,接着拔地而起,凌空一转,化作一个童子。 “见过道长。”那竹精童子还是过去模样,见着陈渊咧嘴就笑,正待说话,但忽然察觉到陈渊周身气息有异,急急停下脚步! 他在陈渊的身上,捕捉到了如同天威一般的恐怖韵味! 轰! 陈渊的身上,忽有一道苍青色的光辉冲天而起! 嗡嗡嗡—— 四面八方,天地震颤! 那苍穹深处,云雾翻涌,遍布各处的元气,竟在这一刻化作实质,如无数细小的晶莹微粒,自天上落下,都朝陈渊汇聚而至! 太行内外,无数花开,碧绿涌现! 虽是寒冬,却是艳丽如春! 山上、山边无数人看到了、感受到了,乃至直面了这变化! 密林深处,正有几队修士,一个个停下了动作,惊疑不定的朝山脉深处看去,竟见得云雾如柱,直落九天! 浩浩威压,排山倒海而至,令他们一个个身心巨震! “何等压迫感!贫道生平从未见过如此雄浑之气势!” “如此异象,所为何来?” “几百年来道庭、佛坛、天宫等不敢亲身过来,却令吾等各方在这太行山中不断搜寻,莫非为了此刻?” 太行山中心,一座佛寺之中,有一僧人猛然睁开眼睛。 他抬头一看,大惊失色。 “这是……天道显化!?莫非是有仙人修行到了齐天之境!?” 众望所归,天道直落! 陈渊这一次,竟与苍天之道生出了血脉相连之感,整个世界都开始朝他倾斜,仿佛要灌入其体,居于其内! 但陈渊不喜反惊。 “不妙!不妙!我这是要被强行开天不成?” (本章完) 第400章 身在此山照一界,心如明月印千秋 “这是……乾坤扭曲?” 山中,一名名神通修士,以及几尊源于他界化入此间的真佛、真仙升腾起来,远远打量,见得那山中一处像是海市蜃楼一般扭曲起来! 在山脉深处,像是出现了一个空洞、深渊,太行山像是变成了一张柔软的画纸,不断的向着那个空洞落下! 山中生灵惊恐万状,四散奔逃。 便是众多修行者们,亦是个个惊骇,感受到了灵气的剧烈变化! “这到底是怎么了?” “快快去回报!” “这场面我是真没见过!” 浩浩荡荡的天地元气,不断的朝陈渊的玄身汇聚。 他的这具玄身,经历先前种种后,本就已到融道仙之境的巅峰,到了一个瓶颈,当下一受灵气关注,这玄身中的灵气不断积攒、积蓄,数目越来越多! 咔嚓! 随着如同骨裂一般的声音响起,陈渊的额头上,漆黑的纹路蔓延,遍布整个面孔,像是给自己带上了一张脸谱,而后四臂两头再次显露! 玄尸真身,三头六臂! 浓郁的死气,在这一刻呼啸而出,并且只是一瞬就打破了阴阳极限,由至阴至寒化作至阳至热! 啪!啪!啪!啪!啪! 一种破碎万种道路,指向虚无死亡归宿的意境降临! 一轮血月在玄身身后显现! 似乎是月相共鸣。 在血月出现的瞬间,陈渊元神激荡,一轮银月随之显现! 双月并立!福德成对! 瞬息打破了某种桎梏,陈渊只觉得自身意志猛然膨胀,不断朝四周漫延出去,想法要与这一方天地合二为一! 呼呼呼—— 下一刻,世界与之呼应,如同激流一样返涌而至! 陈渊修行至今,已是见过和经历过多个界域,见识过许多不同的人,体会过诸多世间与神通术法。 对他而言,那些界域并非只是一个冷冰冰的名字,还包括上面的鲜活生命,以及沉淀下来的厚重历史,方方面面,自得其法,自行其事,没有外力干涉的话,那些界域可以自行运转很久很久。 不过,当这么一个鲜活的、厚重的、完全可以自行其事的界域,拼了命的要往自己的体内钻,那感触绝对令他难忘! 他那已然炼成了法宝本质的玄身,即便没有任何术法加持,当下也已是近乎于万法不侵,但这时只是稍微承载了一点世界本质,便感到全身沉重。 哪怕是刚刚进阶的玄身,其处处骨骼血肉亦有撕裂之感,连皮肤表面都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在他的体内,一种扭曲而又澎湃浓烈的生命力正在酝酿,似乎要连带着将他的玄身本质都给重新变化! 不仅是玄身,陈渊的元神亦不好受。 若说玄身承载的是界域之实、万物厚重的话,那他的元神所承受着的,便是界域之虚,过往之既要、当下之变化,那无穷无尽的信息,像是汹涌的海浪一样铺天盖地的袭来! 哪怕以陈渊如今的境界,在第一时间被这股信息海啸冲击之后,也不免生出头晕脑胀之感。 好在他其实在那黄天之地中就隐隐有着猜测和预料,提前做了准备,此刻承受了第一波的冲击后,他的意识就从那滚滚信息浪潮中挣脱出来。 不过,恐怖的信息洪流,终究还是占据了他的大部分念头,令其挣脱出来的这部分思绪,显得有几分迟滞与沉重。 “浩大世界,无穷变化,那是何等的奇迹和伟力?与之相比,什么神通、大神通都要相形见绌!” 感慨了这么一句后,陈渊手捏印诀,诸多心境与佛门的神通同时施展,总算是镇住了念头,紧接着摊开手掌,便有一团团的时光之力从中涌出。 绽放着璀璨的光辉。 这些时光之力,是他在离开苍天烙印缝隙时,收拢过来的,本就是打算用来修补光阴镜。他与那位圆环之主对峙的时候,双方以长河为棋盘,本就令许多时光之力散落下来,最后更是有一段河水崩塌,其上落下的许多时光之力,连同苍天本源,都被陈渊摄取过来,论起量的话,着实不少,当下也不过是拿出了九牛一毛。 但这只是个引子。 陈渊手捏印诀,眼中迸射黄色光辉! “大神通,身心轮转法!” 自黄天之光中领悟出来的黄天大神通,在这一刻完整的施展了出来。 那道璀璨的时光之力内,浮现出了陈渊的扭曲身影,随即便如同真正的陈渊一样,将那正在倾斜的世界牵引过去,让无穷厚重、无穷信息都朝那道时光之力落下。 时光之力的本质,乃是奔流不息的过去和未来,即便是在这个圆环之道主导的界域,依旧没有更改,因此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却足以为陈渊争取到很长的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彻底恢复了思绪,回忆前事,亦不妙心惊。 “这福德圆满之境可真是凶险,我以元神为主的时候,滋生出了要主动与那扭曲之处融合的念头,现在玄身则是干脆就要被硬塞了世界,异化身躯!” 一念至此,陈渊便知道了其中的缘由。 “洞虚不存、洞虚不存。”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若不能突破到洞虚,便只能用这种身不由己的方法来提升,那这个道必然是要走岔的,因为失去了掌控。我若想要度过此劫,最直接的方法是放任自流,令身体与心灵异化,除此之外,就得想办法,真正修成洞虚境!” 陈渊至今如此,只见过一位洞虚仙,便是那位圆环真仙、圆环之主。 “那些洞虚难为的话该是真的,因为已经看到过很多次了。不过,若是用那圆环之主一样的法子成就洞虚,便是成功了,又有何意义?无非是给自己造了一个牢笼,所以,我得换个法子,成就洞虚。” 他眯起眼睛,心底无数念头闪过,最后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洞虚界。 “虽然圆环哥也说,不知为何洞虚难为,不知道那位大能到底做了什么,但我猜,洞虚界的名字,大概不是白白起的,里面肯定存在着某种缘由。不过……” 他忽然眯起眼睛,感受着全身上下激荡的灵气。 “洞虚一界明显还有更深的水,我在脱离的时候,就察觉到洞虚为各方势力所瞩目,周围有很多觊觎者、埋伏者,因此贸然回去,未必就能如愿,反而有可能落入他人的算计。所以,在这之前,我该给自己留一个后手。” 想到这,陈渊心头闪过了另外一个情报,一个不久之前才知晓的消息。 “既是后手,便要考虑到无法达成洞虚的情况,那就要尽可能的在失控中,寻找一个可控的手段,去塑造一个更容易为我所掌控的洞天!而比起这不知深浅、深陷循环、苍老腐朽的灵仙界,我所需要的,该是更小、也更加稚嫩和充斥着活力的界域!”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音忽然传来。 陈渊抬起头,他见得那道璀璨的时光之力,已是遍布裂痕,并且膨胀起来。 乍一看,这一道时光就像是变成了一个玻璃瓶,里面承载着的是一条古老山脉,那山脉连绵千里,内蕴灵光,承载着无数古老气息,并且越发厚重,即将把这道时光撑开,重新朝陈渊扑过来! 但陈渊伸手一捏,就将这道时光捏住,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面铜镜,那铜镜古朴,表面还有一些细碎的裂痕,虽然微弱,却遍布各处,显是曾经经历过破碎,又被粘合起来,只是恢复的还不够彻底。 “去吧。” 屈指将这一道时光打入镜中。 那时光中的高山,瞬间便刻印在镜子的背面,变作了一处花纹,而这一缕时光则仿佛是个引子,令一道又一道绽放着光芒的时光,灌入铜镜! 那镜子逐渐荡漾起阵阵波纹,呼吸间的功夫就尽复旧观,不仅如此,表面的花纹还越发深邃、复杂。 陈渊与光阴镜心念相连,在这面镜子恢复的同时,他就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气息,隐隐有一道灵光在他的心底闪过,只是当他想要去抓住这道灵光时,却又未能抓住细节。 嗡嗡嗡—— 这时,一股源于四周的恐怖念头落下! 苍天之意! 铜镜之内,隐隐显现出灵仙界的轮廓,仿佛要将这整整一界,都照映其中! 陈渊的意志,更是随之扩张,与整个苍天之道结合在了一起,而他的元神、玄身,再次有了异变、失控的征兆! 轰—— 狂风转眼传三界,陈渊一念映九天! “有些做过头了。” 陈渊并不因此意外,修补铜镜的时光之力,本就源于灵仙界的历史长河,而这长河亦是苍天的一面,既收时光,又如何能避免念合苍天? “不过,这个腐朽苍老之界,可不是我所需要的,收拢一些洞天精华,凝练几手大神通、强化法宝也就算了,真要是塞给我,我这一生可能就一次的机会,岂能浪费于此?” 一念至此,陈渊收拢铜镜,一飞而起,直接破碎了山内外的诸多禁制,在一声声惊呼中直冲云霄。 但随即,那遍布各处的天道意志如影随形的跟了过来。 陈渊暗暗皱眉。 “想要离开,怕是还有些不容易。” “此人当真是狼子野心!他居然要鲸吞吾耗尽心血才塑造的灵仙界!” 虚空之中,圆环之主的意志缓缓流淌,虽是迟缓、艰难,却又格外有力,他的本体被圆环之道牢牢束缚,但其实并不牢固,只不过他只要随意一动,便有可能破坏了圆环之道的稳固结构,所以他甚至不敢随意施展神通术法! 但现在,感觉到自己的立道根基受到了威胁后,他也顾不得许多,那不知多少岁月不能动过的双手,缓缓抬起,捏了一个印诀! “决不能让此人继续留在这里,否则莫说苍天,便是吾用来作为后手的黄天,都有可能会被此人一并吞噬!” 咔嚓——咔嚓——咔嚓—— 四面八方,灵仙界的无尽时空与虚空,细密的破碎声不断响起。 灵仙界的过去、现在与未来,无数被约束了的意志,再一次的醒来! “这是?圆环之道被动摇了?” “比上一次的动荡还要强烈!”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那位陈王做反之故?不对,这次的动荡更为强烈,本座能感觉到,镇压在身上的道韵都消散了,吾辈,能脱离此界了!” “能走了!” “大善!” 察觉到灵仙界异样的一个个大能、真仙、天魔、佛陀等,早就在无尽的轮回中受尽了折磨,只是过去只是偶尔清醒,还能勉强维持,现在既是醒来,又察觉到了天道变化,哪里还不知道机会难得?哪还能顾虑其他,个个舒展神通,在历史长河的各个阶段飞升离去! 一时间,无数光华遍布长河各处,便是当今时代,天下各处亦有各种光辉此起彼伏! 就连这一大半被吞噬了的太行山中,也有一道佛光、一道青光生起,原本远远打量、却不敢接近陈渊的一僧一道,哪还在意什么山中异象、天宫与道庭所托,赶紧趁着这个空隙,飞升离去了! 甚至见着坐于空中的陈渊时,二人还满脸感激的冲陈渊拱手为礼。 “客气了。” 陈渊冲着二人点点头,深藏功与名,紧接着目光所及,眼中倒映着一个又一个飞升人物,其中不乏他当年在桃源山中所遇之人。 “这下次如果在开会,群仙怕是都要挂上画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追悼会团建。圆环哥还真是下得去手!有气魄!他这一下,可是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啊!可惜,他还是不够光棍,还是放不开手脚啊,不然我立刻就得离去。” 陈渊既然意与苍天意志相合,这天地之间的变化,如何能逃得过他的感知,不仅如此,他甚至还隐隐察觉到了,那天道沸腾、长河涌动,不惜令圆环暂时有缺,令无数灵仙大能超脱,其目的正是要积蓄力量,将自己排斥出去! “何必呢,本来你不动手,我也会走,现在这么一来,反而将我衬托的如同此界的解放者一样。”陈渊暗暗摇头。 这话可不是他瞎说,因为相应的玄功功德气,已如一群脱缰的野马一样汇聚过来了! 陈渊自然不会客气,当即就祭出玉剑、梦笔、白莲、虚王殿等法宝,在那滚滚云雾中祭炼起来,这几物本就上品之列,又接连沐浴蒙蒙之气、玄黄功德,隐隐有了突破迹象。 “算算时间,怕是再过几息,我便要被排斥出去了。不过,在这几息之内,我意与天合,除了那位被自缚手脚的圆环哥,堪称此界第一人!那一些事,必须得抓住机会办了。” 这般想着,陈渊目光一转,看向苍穹深处。 他的视线穿过了时光阻碍,落到了一座巍峨宫殿之上! 天宫! “先前既然算计我,总要找回场子的,嗯?” 正想着,他心头一动,视线陡然一转,扫过了几道被仙气华光包裹的身影,其中既有带着白玉面具的,也有被他种下心魔大咒的。 “这几个可也不能放过了。” 念头一动,陈渊伸手就抓了过去。 (本章完) 第401章 老子三言传千古,陈王一诺反万年 “这恐怕是百年……不,万年……也不对,至少是几次轮回也不曾遇到的大变局了!” 淡淡的华光中,左道人凌空盘坐,不断释放出自身的仙人之道,那种随时随地化身万千、依托万象的意境,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人山人海。 远远看去,他整个人就像是被万千带着白玉面具之人簇拥着,直升天界! 整个过程中,左道人心念平静,心中流淌着过去的种种经历,一时居然有境界精进的感觉。 “当初我还曾试图能利用那位陈王寻得打破藩篱的机会,没想到到了最后,却是我格局小了,那陈王确实不是一般人。” 体悟之中,他不自觉的便回忆起了那位拂乱命格之主,即便以他的城府,亦不免感慨。 “吾等还在想着如何挣脱这牢笼,陈王就已是思量着打破这乾坤了!着实是令人惊叹!” 但除此之外,又有几分得意。 “但不管怎么说,我亦是全身而退,如今更是借着这个机会,得以飞升……” 便在他升起这般念头的瞬间,忽有浓烈至极的警兆自心底升起! 他那千锤百炼的神念灵识在这一刻居然疯狂示警! “怎么回事?我都要飞升离开了,怎么还有危险?” 不光是这左道人,周围与他一样飞升的还有不少,其中就有紫虚道人、红发女仙、于道人等人,皆是那日在桃源山上的群仙,这时联袂飞升,本也是佳话,但不知怎的,这时却让他们一个个心惊胆战! “不祥!”于道人掐指一算,脸色剧变,“今日之事,竟要遭遇不祥,到底是……” 呼呼呼—— 罡风呼啸,一只遮天蔽地的大手,如同挽水一样,竟将这一片天空直接挽了起来,承在手中! 那一片天空中,原本充斥着几位仙人的飞升光辉,这时都被这只手遮住! 刹时间,便是真仙,已觉周遭凝重,仿佛要被定在此处! “疾!” “去!” “剑来!” “给我开!” …… 诸多仙人虽是骤逢大变,但到底是老牌仙人,第一时间便祭起法宝飞剑,施展攻伐之术,要打破这团禁锢! 但那手不动不摇,只是抓握,什么飞剑、法宝、神光就纷纷跌落,半点动摇不了! “什么!?” 到底是老牌仙人,眼见攻势受阻,他们便一转动作,各自捏动印诀! “神通,替命法!” “神通,赤阳大轮转!” “神通,虚空冥冥化生术!” “神通,万念寄得法!” 几人一时齐齐施展神通! 此刻,他们借着飞升之势,得了四方灵气之助,神通之威,何止强上了十倍! 神通一展,光辉照耀八方! 先是于道人身形若虚,其身要在此处化实为虚,成为一段虚假故事,真身在另外一处成真! 跟着那赤发女仙浑身化作烈焰长虹,携带着万匹爆裂之力,要破空离去! 随后,又有紫虚上人伸手一抓,便将空间如同画卷一样撕开,像是解开门帘,露出了一片漆黑,散发幽冥气息,就要抬脚步入其中! 而那左道人更是全身一震,变作无数白玉碎片,每一道碎片中都藏着一段人生,赫然记录着不知多少个轮回的过往,每一个都仿佛能衍生出一个真人,承载转移过去的道印! 但下一刻,那大手猛然一翻转,将这手中握住的一片天地乾坤直接倒转过来,更令其中的神通玄法也随之逆转! 那要化虚的,瞬间变作实体! 那要化长虹的,转眼散去光辉! 那要步入虚冥的,当场便就碰壁! 几大仙人见此变化,都是脸色陡变。 “天道法则?这是天道出手了?” 至于那要分化万千生灵的,更是瞬间被强行收拢为一,连带着他在人间的种种布局、留下的后手种子,都在法则的作用下,被强行摄取过来,捏到了身上! 咔嚓! 左道人瞬间成型,脸上面具破碎,露出了一张年轻面孔。 “嗯?” 其余几人见着他的模样,都是一愣,隐约间觉得眼熟,细细思量,竟与过往见过的许多的人有三四分相似,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一个,还是当年的北方霸主袁绍。 “左道友,你的模样怎么……” 那左道人原本遮住面容,这时叹了口气。 “此人虽也是左道人,却不是诸位记忆中的那个。” 这时,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随即几人便感到风驰电掣,像是被人瞬间挪移千里,待得抬头看去,入目的却是一张巨大面孔。 “陈王?” “你怎的如此巨大?” “方才是陈王出手?那不是天道法则的威力吗?怎么会?” 随即他们忽感到天旋地转,见得那巨手张开,才猛然醒悟过来。 “我等在陈王掌中?不是他变大了,而是吾等变小了?” “这是什么神通!?” 不管几位仙人的心中惊讶,陈渊看着掌中几人,笑着看向那左道人道:“想来你的来历与那董安都相似,都是灵仙附属洞天出身,但来此界的时间比他要早得多,而且早就清醒过来,以分化万千之法来阴阳道胎,一直想要挣脱出去。” 左道人叹了口气,低头道:“不错,当年灵仙界的散仙左慈,也不知用了什么法门,竟是逃脱了圆环之道,于是我便因命格相同被摄取过来,填补了这段历史。不过,我所修行的法门,本就要沉溺于梦境,化身于各处,因此机缘巧合下醒来,自是不甘心这般沉沦,这才有了后面的布置,只可惜……” “伱与我算来,也无多大仇怨,只是起了利用之心,所以结下了因果。”陈渊看着掌中小仙,露出和善笑容,“我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这么一点因果,最多对你小惩大诫。” 说完,根本不等对方回应,屈指一弹,就将这左道人直接弹出天外,再一反手,就有一团时光云雾笼罩过去。 “你要挣脱,我便让你挣脱,你要化身他心以体悟玄道,我便让你做三生凡人,待得三世过后,扫去尘埃,明心见性,便可恢复仙籍,重登仙位。” 收回手指,陈渊对自己的处置甚是满意。 “好家伙!这还叫小惩大诫?真灵蒙尘,等于是被贬为凡人,还要三次转生,那就要遭受六道轮回的侵蚀,与长生相悖,便是最后恢复过来,怕也要沾染三生因果,这这这……” 余下几仙看得心惊肉跳,偏又不敢多言。 他们虽不知这位陈王为何突然现身,就有如此威能,却也知晓这种能反手拿捏玩弄仙人命格的人物,可不是自己能得罪的,尤其是自己当下还在其人掌握中。 “诸位莫担心,尔等不过殃及池鱼,这便放诸位离开。” 轻描淡写的封住了这位的真灵,定下了他未来三生的命格后,陈渊却不理会其余飞升之人的忌惮、惊惧,也不听众人之言,挥手便将几人放开,长袖一扫,便都扫出灵仙界! 这一幕又看得四方探查之人心惊不已! 即便有心过来攀谈、亲近的,也都噤若寒蝉。 这能让仙人殃及池鱼的,该是何等人物?一个不小心,祸从口出,可就要弄巧成拙! 陈渊却只用视线扫过一众飞升之人,并不过多关注,反而是被天下一处角落吸引了注意力。 “这陈涉……” 观看此处的,可不止飞升的仙人、魔头,亦有灵仙界的其他几大势力。 除了因为仙人飞升已是名存实亡的道庭,那天宫与地府两家,也在长河深处关注着这一刻。 天宫之内,满是灰尘的王座上,天帝的画像低语道:“果然是得了天道权柄!此前朕心有起伏,或是这人对天宫存着恶念,但杨道友可不是那般容易就被压住的,他得意不了多久,且看,咦?” 这各方势力本来紧盯着陈渊,但待得凝神再看时,已无陈渊踪影。 “人呢?” 破败道观,身着道袍的年轻男子,原本正盘膝闭目,借助天道变化、圆环有缺的机会,完善自己的修行之道,但忽然间心有所感,睁开眼睛。 顿时,电芒自他双目中射出,长有存许,照亮了屋中。 青年微微眨眼,精芒便收敛在眼中,整个人的气息圆润守虚、中正平和,他抬起头,迎上了陈渊的目光,随即笑着打了个稽首。 “见过陈王。” 身前光影一闪,陈渊已经到了他的跟前,笑道:“未料一别许久,道长竟已经转世重修。” “自然不能总是霸占着他的身躯吧。”青年道人也笑了起来,“况且,若要践行道心,只靠着褚燕的资质、先前的积累却也不够。” 陈渊点点头,继而说道:“可要我助道长一臂之力?此时正是飞升离去、脱离这循环牢笼的机会。” 道人摇摇头,轻描淡写的道:“贫道的道,却不是外界能寻得的,贫道的本愿便是要让这灵仙的亿万生灵挣脱循环之苦,不受圆环之灾,飞升离去实非贫道之愿。” 陈渊并不意外,反而叹了口气,道:“这怕不是一时一世可成,而且便是那黄天,替代了苍天后,也未必就是结束。” 如今的他自是明白,循环之所以存在,除了那圆环之主求道之故外,还有洞虚难为的原因。 “一世不成,那便再来一世,他既能轮回无数,贫道自然也能转生无数,至于苍天、黄天,皆不重要,贫道所求的,并非改天换地,这无非手段,真正索要的,乃是亿万超脱,万物无碍。”道人反而一脸释然,继而道:“陈王本是过客,能解世人一时之困,已是大功德,又岂能越俎代庖,一劳永逸的为吾等解脱?说到底,这灵仙之事,终究还是得让灵仙人解。” 陈渊微微一怔,随即道:“原来你已知晓,不知是从何时?” “从何时开始重要吗?陈王,终究是陈王。”道人洒脱一笑,忽然将手一抖,袖中便露出了一本薄薄书册,布帛为页,金丝穿线。 “这是?” 看着此物,陈渊心头一动,他没有从书册上感应到任何特别的气息,真就是一本普通的书。 但书上的内容,却并不普通。 “陈王所需,当是一份修行之法,贫道碍于境界,并无相关心得,但过去机缘巧合得了此书,乃是一洞虚修行之法,于贫道无用。”道人将书册递过去,“还望对陈王能有帮助。” 陈渊闻言,先是沉默,继而接过书册,还未翻看,就道:“道长之义,陈某谨记在心,你既要亲自打开这循环枷锁,我自然不能越俎代庖,不过日后若有所需……” 他摊开手掌,一段璀璨的时光便从掌心中飞出,悬在道人面前,化作一把短剑 “这柄时之刃,既是法器,亦是钥匙,能打破循环,传讯于我,日后道长若有所需,不妨一用。” “多谢陈王!贫道也不做惺惺态,便就收下此物了!”道人咧嘴一笑,大袖一挥,便将那时光短剑收入袖中,“此物可是陈王一诺,不知有多么珍贵!若是消息传出,便是腥风血雨!多谢!多谢!” 说着,他冲着陈渊一笑,转身便走,歌曰:“人情世道总分合,天上风云变幻多。唯愿此道解所用,从头做起又如何?” 歌罢,人已不见了踪影。 陈渊冲着远处抬手一礼,随即收回目光,低头一看手中书,便见封面写着四个字—— 《斩因果法》。 霎时间,过往种种竟在他的心头闪过,无需展开书籍,便明白了此法玄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过往种种,并非无用,原来是要我斩去过去命格!遍寻玄法不得遇,一悟真空自在生!此法岂不正合我这丧气仙?” 话落,他一扬手,那书册便在烈火中化作灰烬,而后虚空中有狂风暴雨呼啸而来,那是无穷无尽的、源于洞天之主的排斥! “我却要走了,但既在此界得了这许多,成就了福德之身,又有道长赠书,他虽是想要以自身之力逆转乾坤,却不妨碍我为此界留下一些什么!” 轰隆! 排斥浪潮打碎苍穹,一时天道泣血,漫天血红! 陈渊抬起头,一指天上! 轰隆! 他的身躯转眼化作三头六臂的玄尸真身,跟着借助特殊联系,强行将那苍天之道吞纳入体! 涨!涨!涨! 转眼之间,其玄身就顶天立地,三头看住三界,六臂拿住六道! 整个灵仙界在这一刻停滞下来! “这斩去的第一道因果位格,便是拂乱陈王!” 轰隆! 雷霆贯穿苍穹,刺穿虚空! 陈渊的元神自泥丸宫中一跃而出,一手贯穿长河,拿住了在河流深处随波逐流的天宫,一脚震碎九幽,踩住了在冥土影子中的地府! “大胆陈涉!你以为能对付得了朕……” 天宫之中,天帝一声怒吼! 一尊尊披甲天神怒而飞起,但被那元神大手一扫,便哗哗啦啦的碎成了漫天甲胄,尽数沉入长河。 “既然藏在长河深处,只受香火不渡人,便都在那河水中演绎神话吧,莫要再来人间!” 陈渊之声漠然,加持苍天、黄天两道,在圆环深处刻下崭新规则,再将那天宫从长河中拉扯出来,掷于地上,化作一片残垣断壁。 天帝之画飞起,正待言语,却被陈渊的元神一指洞穿。 在那天帝满脸的怒意与惊骇中,他淡淡道:“你人在天外,莫要指手画脚,真以为我不能循着神光,杀到你面前?”话落,不等对方回应,就将那画卷燃尽! 见此情景,地府中传出一声叹息,不等陈渊动作,便化作飞灰,沉淀于长河深处。 “倒是识趣。” 陈渊低头一看,也不意外,而后在漫天仙佛魔妖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的目光扫过九州人间。 “天宫不于上,地府不定运,但人间还在圆环中,不过……” 他眼中绽放光辉,人道之花绽放,从中飞出一道璀璨命格! 元神伸手抓住。 “他日若无真公道,便取今朝尽造反!” 咔嚓! 那命格被他一把捏碎,洒落天下! 轰!轰!轰! 下一刻,无尽愤怒自虚空中传出,那圆环之主怒吼着,驱使苍天涌动,要拦住命格碎片! “此界吾为尊,此道吾不准!” 但陈渊见状却是哈哈一笑:“你虽是洞天之主,却不是人道之主,天下黎民要做什么,关你屁事?”他将那人道之花一摇,花瓣散落,与那一页太上手书相合,传出三言道德真经,转眼遍布天下各处,与天下人道相合,延伸上下几千年,竟反将那苍天之道制住了! “不!!!” 圆环之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漫天命格尽入凡俗! “吾的超脱之机啊!!!” 哀嚎过后,就是无尽的怒火,他似是终于不再顾虑其他,也无法顾虑,因着陈渊这一番乱天宫、碎地府,传命天下,已将圆环之法搞得稀烂,想要恢复至少也要几千年! 青衣道人仿佛要破罐子破摔,终于出手,从陈渊掌中夺取苍天权柄,就要将之镇压! “走也!走也!不劳相送……” 陈渊却还是一笑,念头一动,众宝归位,将手一抓,又把不远处骇得面色苍白、被阻住了飞升之途的姚琴拿在手中,然后长袖一甩,印诀一捏!便见长发飞舞,衣袍飘动,一道华光笼罩全身。 嗡! 界外,早就被弹出去的左道人浑身一震,不由自主的分出一张白玉面具。 那面具迎着星光膨胀,转眼化作一人大小,骤然破碎,露出了提着一人的陈渊。 “多谢道友。” 拍了拍一脸震惊的左道人,顺势将之推入时光迷雾,陈渊便拎着姚琴化光远去! “自此之后,灵仙界怕是对我再也不会欢迎了吧。” “陈王!!!” 灵仙界中,一声怒吼过后,整个界域震荡起来。 一个个飞升之仙回想着那道捅破了天、又全身而退、飘然远去的身影,越发敬畏起来! “这陈王,幸亏当初我没真的得罪他。” 飞升之中,亦有那罗仙人、向道人等,个个对视,后怕庆幸不已,随即看着混乱中绽放出几分希望的灵仙界,又看了看远处的混沌星空,露出了憧憬之色。 这正是:乱圆转,天阙飘然挥衣裘;明日月,天下何处无洞玄。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时间不够了,先发出来,等会还有几句补上…… (本章完) 第402章 回扫命里尘,不染心外垢 “清静仙,清静仙,清与浊对,静与动相对,自是要澄清内外,扫去尘埃,不染杂乱,不动妄心。” 星辰闪烁之间,陈渊坐于白莲之上,穿行于星空之中,一道晶莹剔透的水晶绳索从莲台上延伸出来,捆住了后面的姚琴,令他上下翻飞。 并不理会同城之人的乘坐体验,陈渊闭目思索着刚刚得到的修行之法。 《斩因果法》。 他虽然没有翻看书册,也没有具体的记忆哪怕一字一句,但玄门传法,有的时候并不局限于字句内容,而是作为一个契机,打开本就存在的众妙之门。 一如陈渊现在,得了书册,见了其名,感受到了冥冥中的因果联系,便洞悉了这本修行法的真义,甚至触类旁通,对洞虚修行所求之事,也是烂熟于心。 “其实,若真的执著于书册上的一字一句,反而可能什么都看不懂,修行不到。但反过来看,洞虚之境虽说是蕴养洞天的法门,但其修行的目标却是直指清静,只是人与人之间的清静可能不同,要扫除的东西亦不相同,有的人可能扫除的是阻碍,有的人扫除的是心魔,有的大概会扫除过往,有些干脆就是舍环之外,别无他物……” 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位圆环之主。 “于我而言,仙人之道既是丧气失格,该扫清的理应是这一路迂回修行后,留下来的位格因果痕迹了,唯有去了位格,方能证道。” 几乎就在这个念头升起来的瞬间,陈渊就察觉到了一条若有若无的因果之线,连接着自身与星空深处。 “哦?” 他放开心神,顺势感应,便感应到了一处界域洞天,与自身极度契合,更有一股归去来兮的奇异意境。 “这便是洞虚界了。” 察觉到那界域周围若隐若现的觊觎目光,其中有几个居然隔着不知多少距离,让陈渊心有惊颤之感,于是他顺势收回了感应。 “洞虚界必然还有隐秘,但不能排除有清静仙在旁觊觎的可能。我上一次离开时,已有几分狼狈,若再去走上一遭,最后还要因故离去,那还去扫清什么过往因果命格的痕迹?所以,必须得准备充分了才行。” 想着想着,陈渊的目光扫过星空,隐隐察觉到还有几道微弱的因果联系,透过虚空,与自身冥冥相联,只不过这几个因果的源头,浑不似灵仙界、洞虚界那般强大和完善,他无法单纯借着这般联系便逆流而上,寻得痕迹。 但冥冥中,却有一股莫名感应,让他隐约觉得,自己的洞虚机缘,便在在这几道因果之中。 一念至此,陈渊才回头看了那随波逐流的姚琴一眼,见后者正闭目凝神,守正敛心,默默无言。但当陈渊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时,他当即有所察觉,睁开了眼睛。 “你当是知晓我想知道的是什么。” 姚琴十分上道,当即奉上一道玉简,恭敬道:“这便是那处融合的新生界域的道标。”待将东西送出去,他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座下白莲,也不敢用神念探测,只是凭着相互接触的联系,便捕捉到一股凛然之威。 “只是气势便有慑人之感,至少也是上品法宝……” 另一边,陈渊拿过玉简,神念一扫,眉头一皱。 “这处地点,与我过去所知的一个叫做小雷音界的界域十分相近,你确定是这个地方?” 陈渊当年在鼎元界中,入得旗山宗的万界黑渊,最终更是获得了那把古剑,那黑渊原本连接着几个界域,包括真武界、周饶界、墨守界等,小雷音界正是其中之一。 那几个界各有特点,有的以武为主,陈渊在洞虚便曾见过一个真武界飞升而来的女武者,有的妖气浓郁,有的处处佛光,再加上擅长机关术的墨守界,可谓各有特点。 “当初我是通过墨守界作为中转站,才能回归洞虚,以灵仙界为例来看,洞虚界分明就是个大洞天,如墨守界、真武界这般的,很可能就是附属洞天。只不过,洞虚没有什么历史投影、画圈为群,所以这个上下级的结构不怎么明显。” 陈渊这边想着,另一边的姚琴倒也没有意外,拱手道:“好叫陈王知晓,那新生界域本就是几个次等洞天,乃至刚刚升格的神藏聚集而成,但究其根本,本身还是要有一点核心的,那小雷音界便是核心。” 他不等陈渊询问,便主动说道:“此界原本也算强盛,但约莫几十年前,随着一群佛陀、罗汉无故失踪后,一时间群龙无首,所以为人所趁,被一个名为周饶的界域入侵。但小雷音界终究是有些底蕴的,最终和周饶入侵者爆发一场大战,双方两败俱伤,连大神通者都死去不少,甚至最终一场大战,打得界域崩溃,万物凋零,好好一个洞天因此支离破碎,所以这小雷音界的最大碎片,就成了融合之界的核心,吸纳周遭界域,成就崭新洞天。” 小雷音界和周饶界,这可都是熟悉的名字。 陈渊心里嘀咕着,心里生出几分追忆,当初他在黑渊中所见的几个界域,便有这两个在其中,没想到会从旁人的口中听到两者彼此交战的消息。 “原本我还只是大概猜测,那个新生的界域中,大概混杂了我所经历过的那个神藏,但若是这个消息为真,那基本就可以肯定了。毕竟,能为勾陈的黑渊捕捉到路标,说明几个界域要么离得比较近,要么联系很紧密。只是……” 思及此处,陈渊瞥了姚琴一眼,道:“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看来伱在灵仙界的时候,并没有说真话说,或者说,没有把话说完。” 姚琴脸色一变,赶紧道:“陈王明鉴,吾等锦绣界的修士,为了脱离界域,多数都修有神游手段,而且彼此之间能跨空联系。陈王您入了黄天参悟大道,一去闭关百多年,外面沧海桑田变化许多,虽然灵仙界与外界时空流速不同,但也是过去了很久,在下也得了不少新的消息。正是知道您对那新生界域感兴趣,在下才刻意收集情报,整理起来,等着汇报。” “原来如此,那你真的算是有心了。”陈渊笑着点头,长袖一挥,座下白莲当场扩大,将姚琴也承托起来。 这么直接? 姚琴心底暗暗嘀咕着,表面却是一副感激模样。 陈渊却道:“你也是一方仙人,无需这般作态。我虽给你种下心魔大咒,却不是要拿捏、约束你,只要你不心怀叵测、不危及于吾,便是就此离去,我也不会过问。” “……” 姚琴表面漠然无言,心里却是一阵嘀咕。 他可是亲眼见到了那位左道人是如何被“小惩大诫”的,他已是看出来了,这位明面上标榜自己大度,其实心眼小得很,自己明明被对方种下心魔,怀着这等隐患,岂能轻易离去? “说不定他说这话,就是要试探我的心思,若是表现出半点想要离去的意思,这堪比魔门的陈王,怕是会立刻小惩大诫,也让我去蒙昧三生!” 一念至此,他当即就就摆明车马,直接道:“在下为陈王人格气度所折服,愿意追随左右,供陈王驱策!还望陈王莫要赶我离开!” 哦?没想到我也有这等魅力。 陈渊听对方说的真诚、真切,便也不去追究些许细节,点点头,不再多言,专心的闭目参悟《斩因果法》。 这部功法的精髓他虽然掌握了,但到底能不能修成还是两说,毕竟如今是个洞虚难为的时代,不过在他的冥冥感应中,却捕捉到一点契机。 “此去一趟,该是如我合道劫陨后重生一样,寻得转机。” 带着这般想法,这心思各异的二人,乘坐着白玉莲台,在星空中化作长虹,转眼远去。 更远的地方,无数星辰闪烁着,更有一团团的诡异灰雾,分布在各处,笼罩着不少星辰。 周饶界。 曳衔山,问天峰。 此处为此界最高峰,高有八万九千丈,若是人在远处看,入目的便该是一根直插天际、根本看不到尽头的石柱。 其山半腰便超出了界域,入得星空,下望能见苍穹如盖、大地若桌,天圆地方,边缘乃是浩瀚海洋,在边缘处化作大瀑布,直落星空! 此刻,一身黑衣、满头长发飞舞的妖尊流空,正悬立峰顶,抬头看着浩瀚星海,他的目光穿过了层层星光,凝聚在那滚滚涌动的灰雾上。 “这些红尘迷障的笼罩范围越来越大了,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整个周饶界都要被波及其中,步小雷音界的后尘了。” 不远处,山峰边缘,却有几名衣着与妖族不同的人族修士聚在一处,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那位妖中至尊,暗中传念。 这一行四人,皆是褐色衣衫,紫色大氅。 最先说话的,是个个头很矮的男子,名唤正木。 他话音落下,就有个身宽体胖的汉子接着道:“小雷音界已是大破重立,如今已无了小雷音之名,新生之后,扫去了灰雾尘埃,重开了天地,孕育了赤诚天道、无主本源,才会引得各方觊觎,便是吾等也奉命过来。若不是中途遇袭,此时该是已在那新生界域中了。” 此人名为偏土,他一番话说完,又道:“我看,咱们也该与妖尊辞别,前往新生界域了,不然去得晚了,大师兄说不定已是平定各方,把好处全占了!” 正在这时。 “你等想要前往新生界域?” 一个清朗之声响起。 四人悚然一惊,抬眼看去,见那位妖尊不知何时已到了跟前,那张俊美得有些妖异的面孔,让四人心头一颤,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四人之中修为道行最高的止火定了定心神,便道:“妖尊可是有话要交代?” “莫担心,本尊知道紫霄宫的威势,不是本尊这等区区清净妖能抗衡的,尔等虽只是融道仙,但既是归属于紫霄宫,该是随着紫霄宫的旨意,征战过诸天万界……” “不错!” 四人中唯一的女性行水,一听这话,就忍不住露出自傲之色:“吾等师兄弟虽是加入紫霄宫方有五百年,却已历经十七个界域执行宫中旨意,多数品评还都是优等!” “如此一来,便更要劳烦诸位了,还望诸位看在本尊先前助尔等击退五魔殿袭击的份上,能往新生界域寻找能令吾界不染红尘迷惘、不受衰灵雾垢的法门。”妖尊语气诚恳,“听说只有在界域初开、地火风水初定之处,才能寻得这等法门,这也是仙人天魔在新生界域中不用担忧红尘迷障的原因,日后待得界域成熟,万千侵染,这法门便再也寻不得了。” “这……” 四人对视一眼,皆皱眉头。 还是那止火出声道:“尊者麾下干将诸多,何不令他们前往?” “吾为妖尊,是因洞天我为,他们虽是麾下,却非班底,所以心思各异,况且之前两界大战,吾界群英凋零,如今那新生界域也有几位厉害人物,如原魔、蕴灵仙、苍龙、凰仙者,皆是福德仙中的佼佼者,不是现在几位妖王能对付的。” 妖尊说着满脸遗憾之色:“本尊碍于洞天限制无法亲往,便只能请几位代劳了,只要能救吾界亿万生灵,本尊又何惜珍宝?但是吾有,诸位欲得,皆可予之。” 四人听得蠢蠢欲动,却不敢贸然答应。 好在妖尊也不多言,反而出手助他们离开问天峰,直入星空。 群星闪耀之中,四人乘着一辆两龙拉动的华丽车架,朝着十万八千里外,一颗近在咫尺的半月星辰疾驰而去。 但在车上,那止火与几位同门谈及妖尊所托,却还是忍不住感慨:“寻得不染红尘迷障、不受衰灵雾垢的法子?这世间若是真有这等法门,又哪会有那么多的事端?” 兹啦! 抬手将拦路的灰雾撕裂,感受着其中跃动不休的污秽试图侵染自身的仙人之道,陈渊反而笑了起来。 “有趣,当真有趣。” 他放开手,任由那灰雾朝着体内钻,但几息之后就被丧气失格的仙人之道彻底吞噬,不留半点痕迹。 在他身后,姚琴看着这一片灰雾,却是心惊胆战。 “红尘迷障?为何会有这么多、这么浓烈?按理说,这新生界域,理应不会滋生迷障,不让吾等仙道受损才对,而且……” 他看着任凭迷雾侵袭,却无半点染疫迹象的陈渊,心头更是狂跳! “这位的手段着实是层出不穷,连红尘迷障都侵染不了他!” 越想,姚琴越是觉得这位陈王高深莫测,自己想要寻得自由潇洒的机会,怕是千难万难。 陈渊这时洞察片刻,却道:“这等迷雾于仙人而言,堪称毒物,隐隐还能循着仙人的气息聚集过来,想来是这云雾后面聚集了太多仙人,偏生迷雾又进不去,才会在这里积压。” 突然,他心中一动,屈指一弹,那虚王殿凌空显现,瞬间膨胀! “给我收!” 呼呼呼—— 狂风骤起,那滚滚迷雾竟被拉扯着,不断注入殿堂之中! “……” 姚琴在后面看着,瑟瑟发抖,不敢多问,却在心中为将来与陈王为敌的仙人、天魔默哀。 几息之后,那厚厚一层的灰雾,居然去了十之三四,以至于原本被迷雾遮盖的景象都清晰了许多—— 那赫然是一处半月形的广袤界域。 “差不多了,再收,就露痕迹了……”挥手将虚王殿收拢回来,陈渊很是自制的嘀咕着,而后目光一转,顺着越发清晰的因果感应看了过去! 洞玄眼闪烁光辉,直指那半月界域的东方一片,最终锁定在一座高山上! 鹿首山! (本章完) 第403章 法有三代分,传自两道祖 鹿首山外,见祖城。 天刚蒙蒙亮,南来北往的商贾、旅人便蜂拥而至,带来了浓郁的烟火气息。 “这么一座边陲小城,离着国度中枢还有不少距离,居然有这么多人。” 站在城门口,化身为一名青衣仆从的姚琴便有些疑惑的感慨。 他自天外而来,落下来时见了一部分天地的气相,自是知道这座城池再往西北去,便是另外几国几个部族的疆域了,甚至以观气之法望之,还能见得这条山脉周围浓郁的兵争气息,分明是久经战阵的兵家必争之地! 在姚琴的印象中,一般这等地方,往往都是兵马多而族群乱,商贾虽有却也只是匆忙路过,最多是个交通枢纽,但眼前呈现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一座堪称繁华的城池。 以他的真仙眼力,只是一眼就看得出来,此城历史其实不长,大概只有一百多年,偏偏这城里城外、本地外地的人,寄托于这座城池的念头里,都蕴含着某种憧憬与敬畏。 “奇怪,这一片地域明明兵争繁杂,势力复杂,少不了争夺厮杀,按理这里涉及的每一寸土地,理应煞气纠缠,处处血腥,怎的这座城池却仿佛世外桃源,连血腥煞气都止步于五里之外?” 想着想着,便到了城门跟前,姚琴抬眼一看,见守城的居然不是兵卒,看那一身衣袍,仿佛是哪家宗门的弟子,不由更加疑惑。 待跟着陈渊走入城中,感受到城中的热闹,以及那种昂扬的斗志,姚琴更是觉得此城古怪。 这时候,陈渊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从方才就见得你神思不属的,莫非是得了红尘迷障?”陈渊依旧还是一身灰色道袍,长发飞舞,但与他当年走出鹿首山时的模样却大为不同,不说玄身几次蜕变,令容貌气质有所变化,就说这年龄便有差距。 “公子,”姚琴看了一眼身上的仆从装扮,十分识趣的回禀:“我是好奇此城之精神。这个新生界域如今为几家大能看重,各据一方,虽是隐居于背后,但神通手段施展起来并无多少削减,再加上驱动万民生灵,更会显得血腥,偏生此城好像置身事外,因此疑惑。” “这座城能置身事外,自然是有原因的。”陈渊笑了笑,并未多言,继续前行。 这也算是他故地重游了。 这座见祖城的前身,正是他走出鹿首山时所见的衰败村镇,当时已是荒无人烟、化作废墟,没想到再次归来,竟成了一座气运甚隆的城池。 因见物思过往,他便与姚琴落在城外,敛住超凡,来此城游历。 “不知距我离开之时,过去了多少年。” 当当当—— “走过路过,莫要错过!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啦!正儿八经的吞金法!陈祖门三十二支的嫡传法门!来看一看啊!” 喧闹的街上,正有一老一少敲锣打鼓的站在空旷的巷子口,身旁放着一排兵器,周围则围着一群人,或者指指点点,或者大呼小叫,或者拍手叫好,或者起哄怂恿。 那年龄大的老者,身上只穿着一个中衣,还撸着袖子,光着两个膀子,拿着个铜锣反复的敲打,嘴里不住地喊着:“都来看一看了!” 在他跟前,那年纪小一些的、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则是一个凌空跟头,落在了兵器架的旁边,抬手一抓,就拿住了一根铁剑! 锵! 铁剑出架! 少年反手一挥,挽了几个剑花,接着轻轻巧巧的跳起,落在众人跟前,一扬脖子、一抬手,就将铁剑自口中吞入腹中! 兹啦——兹啦—— 他的牙齿与剑刃 “好!厉害!” “真的假的,真就生吞啊?” “这么厉害,必然是陈祖门的玄功啊!” “说不定是障眼法,自打泰西诸国显现,天下大乱,朝廷衰败,这自称是陈祖传人的多了去了!两个江湖卖艺的,也敢打这个招牌了!” “这位兄台说的不错,其他地方的人没多少见识也就罢了,咱们见祖城的人岂能如此?当年陈祖神功大成,便是在咱们这摧山倒海,将那鹿首山生生延长了千多里,还将那内海挪走了!陈祖传人的真假,咱们本地人一眼看了,就能分辨出来!” …… 一时人声鼎沸,围观众人个个兴致高昂,却也有人满眼不屑,嘀嘀咕咕,好在并无人扰乱出手。 待那少年将铁剑从口中拔出,好好一把剑,已是千疮百孔、处处残缺,像是被人生生砸烂、砍碎了一样! 人群的声音顿时安静了许多。 “承让!承让!” 少年一收铁剑,冲着围观之人拱手行礼。 “好!!!” 这时,许多高嗓门响起,那老者拿着个布包便凑上前去收起赏钱。 “古怪!当真古怪!” 随手将一枚铜钱扔到布包中,姚琴看着渐渐远去的老者,又瞧了瞧冲四方行礼的少年,叹道:“这看着年轻,却是个已然结丹的修士,那看着年老的,却是个资质低下、难以长生的老朽,这两者到底谁的年纪大,还真不好说。” 他的这番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但仙人吐言,自有其韵,寻常的精怪、修行之人听到,便有可能从中领悟到某种玄门妙法,至于这周遭的俗人,反而如同未闻。 但话音落下,却有个声音响起—— “这位道友好眼力,某家说呢,怎的看着这两人,就觉得有些别扭。” 姚琴略微侧目,映入眼帘的是个身穿裘皮的汉子,背着个厚背大刀,正冲着自己笑呢。 “又是个金丹修士,而且……”姚琴这时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方才竟是不曾发现此人的修为道行,要等他出声,才会留神。” 须知姚琴再怎么在陈渊面前伏低做小,终究还是一代仙人,莫说是金丹修士,就是阳神修士出现在面前,也是无所遁藏,却会在这里失察,若是被这人近身突袭,纵不至于受创,却也是丢了面皮。 “这人修行的功法有问题!” 凝神观望,他终于发觉了根源所在,继而又忍不住去看陈渊,心道:“不知陈王是否也不曾发现?” 那汉子注意到姚琴的目光,也看了陈渊一眼,顿时眼中一亮:“看这位的衣着打扮、神态容貌,莫非也是陈祖传人?在下江中酒!乃是陈祖宗府的传承,敢问两位是?” 这陈祖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这里的人左一句陈祖,右一句陈祖的,仿佛人人都有关联的样子? 不过,这一处城池,乃至所在的国度再是如何,其前身终究只是一处神藏,这一个神藏中的历史沉淀再是如何深厚、前辈高人再是如何传奇,终究也有局限。 姚琴正在心里面嘀咕着,却见陈渊转过身,对那江中酒笑道:“我等乃是山野散人,久在山中修行,也得了一点陈祖的传承,但对今日之局势却不甚了解,不知阁下口中的陈祖宗府,是个什么来历?” 姚琴也不意外,只当是陈王要伪装个身份,介入此界之事。 “原来是散修。”江中酒听着这话,也没有露出什么他色,反而越发热情,笑道:“那便更有缘分了,陈祖宗府,自是指的神都陈氏!陈祖出身陈氏,其族因此兴盛,亦有传承留下,实不相瞒,某家祖上,便曾侍候在陈祖左右……” “好!!!” 这时,人群再起呼和,却是那卖艺少年并指成剑,以剑气斩断了巨斧,引得人人喝彩。 江中酒见状,便道:“这里声杂,是个看热闹的好地方,却不是会友的佳选,两位若是不嫌弃,不如便让某家做东,请两位在望煞楼一同饮酒!” 望煞楼位于城北高处,楼高七层,凭栏而立,能见起伏山脉,郁郁重重,风景甚妙。 喝着杯中酒,望着窗外山,姚琴道:“此楼布置典雅,更有这等美景作陪,怎的却起了个煞气之名?” “道友果然是久在深山,居然不知这‘煞’字由来。” 对面的江中酒放下酒壶,指着窗外道:“此楼往前约莫五十里,乃是一处绝煞之地,终年煞气萦绕,人若入之,折寿都是轻的,若是死在里面,煞气侵蚀命格,可能要延祸子孙!” “哦?”姚琴又感意外,“山中有绝煞之地?我居然不曾看出来。” 他这惊讶不是作伪,而是真切之感,因为他真的不曾察觉到! 须知他一个仙人,虽说头上压着个陈王,颇有几分前途不明的意思,但眼力摆在那里,本以为到了几个下等洞天聚合而成的新生界域中,不说威震一方,但高瞻远瞩总该是有的,没想到这半天还没到,处处皆是意外。 “道友感知不到,那是正常的。”江中酒说到着,抬手朝山中一拱,“因为那绝煞之地,本就是陈祖历劫之处,他老人家何等位格?乃是与造化道主同列的道门之祖!他历劫之处,自有命格护持,哪怕飞升他界了,余荫尚在,区区绝煞,亦难显化,是以道行再高,也是难以探查。” “哦?”姚琴这才对那位陈祖真正感兴趣了,他没想到,对方竟是个在低等洞天、神藏中的飞升之人! 以姚琴的见识自是知道,神藏之流先天受限,其中修士瓶颈甚多,根本修不到顶峰,所谓飞升,无非是跳出牢笼。但即便如此,能做到这一步的,也堪称人杰。 只是陈渊在侧,他固然心中好奇,也不敢乱问,怕坏了陈王的谋划。 陈渊这时却笑着道:“陈祖都已和造化道主同列了?”他见江中酒面有讶色,便顺势道:“吾等也知陈祖威严,但入山甚早,那时其名方起,是以好奇。”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你不妨多说说这位陈祖的事迹,我很是爱听。” 姚琴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自以为明白过来,心道:“陈王这是在完善自身经历,同时还不动声色的套话,这几句话一说,这江中酒还不得一五一十的说个通透?” “原来如此。”江中酒似乎真的不疑有他,便道:“那我便与道友说一说吧。” 他其实看出来了,眼前这高深莫测的二人,分明是以这灰袍道人为首,只是越是接触,越是觉得二人来历神秘,不是他国探子,便是隐修的高人,有鉴于此,江中酒自是要小心应对。 “这自来修行,有三代之分,最古之时有诸多混沌,已不可查,而后便是造化道祖开辟道途,传下玄门道统,分化万千宗门,乃有修行盛世,有诸多飞升之人。” 说到此处,江中酒深吸一口气,才道:“只是,中古之后天地元气渐少,修者难为,渐渐修不到高深,也无从飞升,中土各家宗门便逐渐衰败,也失了进取之心,各扫门前雪。那时也有三正宗之说,却徒惹人笑,乃那黄粱宗等掌握着秘辛,门人弟子修为甚高,却也无从飞升,只是称霸一方,修行之人心气渐颓,王朝争霸渐起,妖魔长生,神道滋生,隐隐有人道将衰的征兆!” 说到此处,他的语气却不见低沉,情绪反而逐渐高亢,漫饮了一杯酒后,高声道:“便在这时,陈祖出世,不过经年,便横扫天下,镇压当世,天下无敌!当真是威风凛凛、神威盖世,时有邪魔苏醒,诸恶临世,要颠覆人间,却为陈祖一力镇压,然后逍遥飞升!” 说到此处,江中酒一脸的憧憬与崇拜:“不过,他老人家虽然离去,但留下来的却不只威名,亦有传承,早就了三位天师,一位正是那陈祖门北宗的创立者孙天师,一位则是南宗的奠基人、前宁平王,也就是皇道天师,还有一位,便是坐镇此山的杨天师了!” 他指了指窗外山脉。 “三位天师各承一法,乃是真正的天下三正宗!余者如我陈氏宗府,连同成华帝君之类,曾得陈祖传授,或者如那刀圣、千金尊者、上灵大将军等人一般,曾在陈祖门前听讲过的许多人物,也都继承了一部分陈祖玄功,林林总总,开枝散叶,便奠定了如今陈祖门三十二支的根基,渐渐发展起来,如今已与造化道统并立,成为中土支柱,乃是抗击域外邪魔、泰西诸国的中流砥柱!” 说到这里,他陡然话锋一转,对陈渊二人道:“某家一直不曾请教两位道友的来意,是为了那位山君的寿宴,还是打算抵御即将到来的泰西群邪?” 陈渊本来含笑听着,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听到此处,却有些意外:“山君寿宴?这山中,还有山君?” 江中酒一怔,眼中闪过一抹惊色,但很快敛去,嘴上道:“自是有山君的,而且这位山神大君,相传也是得了陈祖的传承!传说他当年不过山中一小妖,也不知为何,得了一部陈祖传下的《凝窍通幽定气衍圣诀》……” 先传,娃闹腾,等会修改…… (本章完) 第404章 欲毁城破运,将夺祖窃根 《凝窍通幽定气衍圣诀》? 陈渊听得直摇头,暗道这谣言果然是越传越离谱,自己何曾传出过这样的功法?不过,这鹿首山的山君…… 他手指微微弹动,便得了一点推演反馈。 “好像还真的跟我有些关系,兴许也是过去曾见过的人。” 就在陈渊思及过往的时候,对面的江中酒眯起眼睛,试探性的道:“道友既不知山君之事,那此番过来就不是为了寿宴,如此一来,是因泰西群邪?” 陈渊收拢思绪,也不绕圈子,就问道:“你说的是西边诸国?” 他与姚琴自天外来,展开红尘迷障,破开界膜落下,远远地已经看到了此界的大概情况。 正如姚琴所说的那般,这个新生界域是几个神藏、小界、洞天残骸拼凑而成,除了陈渊经历过的神藏,其他几个同样也有王朝与部族,甚至真正的此界核心地带,都不在这片大陆上—— 实际上,陈渊自天上落下时,眼观气运,遥遥感应,便察觉到这个半球之界,其实有两片大陆。 一片乃是诸神藏拼凑而成,几无主次,其他界域的国度、组织,如今大部分都位于当年那神藏的西边,所以被叫做泰西诸国。 另一片,以一处核心为中央,有浓郁而又扭曲的佛光闪烁,显然是小雷音界的残留之处,周围则是几个作陪一般的小界轮廓,正缓缓融合。 当然,这些表象对陈渊来说,还都只是表象,他真正看到的,是几道稚嫩的天道意志,在这个融合的过程中,正各自挣扎,想要占据主导。 目前来看,自然是那蕴含着佛光的残留天道意志最为强盛,在另外一片大陆上几乎镇压了其他,隐隐要成主流。 与之相比,陈渊所在的这片土地上,各家天道各居一处,彼此之间虽有摩擦,但目前还是个势均力敌的样子。 他心道:“以目前这种架势,这片大陆上的各家天道彼此制约,哪一个都无法坐大,发展到最后,很可能要被那扭曲佛光所孕育的天道吞噬。” 对面,听了陈渊的问话,江中酒叹了口气,说道:“不错,自前宁灭亡,中土历经百年磨难,先后几个短命朝廷,还有南北称雄之世,才有三十年前大成太祖一统天下,重新定鼎,扫去了战乱。但重归一统后,再派人去往四方,以传天朝之恩义,才惊觉那西域诸国皆有变迁,竟也崛起了几个强国,更对中土有了觊觎之心,而且修行手段诡异狠辣,时常骚扰边境、潜入内陆作乱……” 原来如此。 陈渊默默点头。 界域融合、神藏聚集,共同拼凑成一个崭新界域,这等巨大的动静,说是开天辟地都不为过,理应逃不过界中人、生灵的察觉的,但因各个界域、神藏的天道作用,推演洞天变化,扭转生灵认知和记忆,便无声无息的将一次界域融合、改天换地的大事,变成了地理大发现。 对面的江中酒这时抬起头,看着面前两人,道:“此番吾等来此,除了为山君祝寿之外,便是得人传讯,说是西边的楼礼国组织了一支人马,其中皆为修士,要潜入大成为祸!楼礼在泰西诸国中,亦是数一数二的强国,既大张旗鼓的组织人马,怕是所图甚大,过去也有先例,因朝廷疏忽,吾等也不曾重视,损伤惨重。所以这次一有消息,便都聚集过来了。” “听你的意思,来了不少人?”陈渊明白前后之事,隐隐猜到了为何会有那么一队人马,“这是打着为山君祝寿的旗号,来此处集齐人手,就不怕因此触怒了那位山君?又或者让那楼礼国的人有所防备?” 江中酒却道:“山君寿宴,本就此处每年煞气最重的日子。传说当年陈祖在山中时,此山的山中君倒行逆施,乃是一方恶神,将山脉左近的村寨凡人都逼得家破人亡、凄惨无比,更豢养了一众妖魔鬼怪横行霸道,因此触怒陈祖,近乎被阖山尽陨,只有那位山君因平日里多积善行,得以活命……” 陈渊越听,越是觉得有几分熟悉,心里隐约记起了一个有如猪猡般的小妖来。 另一边,江中酒还在解释:“……也因此,每年的这一日,皆有阴气、死气涌动,最初还不明显,但自陈祖飞升后,却越发严重,开始时候还有杨天使每年镇压,但自她十年前被国师召入京城,便只能由山君接手,这位山君却是个懒散性子,索性便将这一日当做寿宴,召集各方好手过来代替他镇压变化。” 说着说着,他又冲着山中拱拱手:“不过,此处毕竟是陈祖显圣之地,所以哪怕是知道山君的性子,依旧有许多人乐此不疲。如今,我等过来祝寿,顺便联络同道,也算是借花献佛、一石二鸟。”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有迟疑,但最后还是道:“在楼礼国消息传来的同时,还有许多不好的苗头出现,我等怀疑,有人想要摧毁见祖城。” “哦?何以见得?”这次问话的却是姚琴,他在旁边听了好一会,这时来了兴趣,“莫非这见祖城,于尔等而言,还有重要意义?” 很明显,楼礼国的背后大概是藏着一尊大能,反复派人来这大成国试探,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争夺主导,争夺正统,未来传播道统,成就福德洞天,越过洞虚,直达清静仙! 同样的,能抗住多年侵入,那说明这个大成的后面也有着同等存在,双方正在“对弈”! 自来道统之争、气运之争都是最为惨烈,可谓你死我活,这等道统、传承之争,在仙人这等层次,尤其是凝聚了残缺洞天种子的福德仙手中,是将整个天下、亿万生灵作为棋子来驭使,每一次落子,都极为考究,不是增强自身气运,就是要损毁对方根基! 若纠集了一批人马,送到对手的地盘上,那无异于是敢死队了,若无足够的回报,可谓是稳亏不赚? 本来姚琴还猜不出此举何意,若真的只是为了搞一点破坏,其实于大局无损,可江中酒这一句话一说,他心底立刻闪过灵光,猜到了缘由。 什么过境侵袭、潜入破坏,恐怕都是幌子,这看似附带之事,可能才是其本来目的! 摧毁见祖城! 姚琴自见到此城,就察觉到不凡,也察觉到了这座城隐隐和地脉、灵脉相合,于大成王朝而言,怕是意义非凡,一旦被破坏,可能会动摇气运根本! 果然,江中酒接着就道:“大成的开国太祖,按说也有着陈氏血脉,所以陈祖于大成而言,其实是正统中的正统,这见祖城既为陈祖崛起之见证,享受诸多便利,即便在战乱边疆,一样屹立不倒,不光有种种神异,更能引得大成江山,各处群雄齐心合力来护持,若这那被摧毁,必会损伤民气!” 损伤民气? 那都是轻的,如果真是和王朝血脉、和江山民心、和地脉龙脉牵扯在一起,一旦被毁,便要地动山摇! 那江中酒似是见气氛烘托到了,举杯问道:“二位道友既知这些,可愿随我一同拜见山君,再抵御泰西群邪?” 姚琴奇道:“伱方才言语多有隐匿,该是担心我与公子来历不明,这时却要邀请吾等入山,近要害之地,不怕引狼入室?” 江中酒表情一僵。 陈渊却是笑了起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道:“他是觉得山中有禁制,还有山君与同道,哪怕咱们心怀他念,也好压制,总好过放在城内,万一爆发起来,还要殃及无辜。” 江中酒顿时汗如雨下,赶紧道:“两位道友误会了……”他见陈渊有恃无恐,一时竟进退维谷,不知决断对错。 陈渊却不啰嗦,既得了消息,联系下界时的见闻,对这新生界域之事也算是了解的差不多了,自是要开始行动了,于是直言道:“既然遇到了这种事,那当然得去瞧瞧,山中君的宴席,我是不会错过的。” 他这话一说,江中酒更是拿捏不定了,可想到城中多是肉身凡胎的百姓,山中多少还有许多布置,再加上这两人言行举止有度,不似是敌国探子,便一咬牙,点头道:“既如此,某家正好与两位做个引路人,还请与我同来。” 陈渊点点头,姚琴自然没有二话,紧随其后。 只是走出酒楼,陈渊忽然想到一事,便问道:“你们这群人聚集边疆,说是要阻止域外高人入侵,不会还有个什么带头大哥吧?” 江中酒摇摇头,道:“义之所在,哪里需要什么领头之人?” “如此甚好。”陈渊洒脱一笑,挥了挥衣袖,拢住了自己与江中酒,就朝山中飞去,与此同时,还不动声色的轻轻弹指,“你等要守护这见祖城,也算是孝顺,便顺手帮个忙吧。” 姚琴见之,却是错愕,便要跟上,耳中却有陈渊传念道:“我可不愿在小处与人勾心斗角,如今稍施手段,既是兴致所及,也是出手警示,可总归有些人是不知轻重的,你便留下,如果有人不知好歹,去提个醒。” “这……” 姚琴哭笑不得,自己堂堂真仙,如今要沦为跑腿传话之人? 但一想到能暂时远离陈王,又默默点头,转身就走。 另一边,江中酒也是一头雾水,却不知在他们驾云离去的瞬间,城外、城内,诸多潜伏着的、打算在这几日暴起破坏的他国探子,不分男女老幼、无论修为高低,更不管什么身份、隐藏的如何,都在这一刻齐齐惨叫,而后七窍流血,当场崩亡! 如此动静,虽不见什么神通光影,却是牵扯众多,不仅惊动了城主府的郭家后人,连城隍庙中的城隍,也是悚然一惊,而后施展入梦之法,沟通城中的勋贵豪强、富户世家,很快便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看着手上的卷宗,见祖城隍抚须沉默,眉头紧锁。 “这些死者虽然身份各异,但追及过往,多数都是最近几年来城中定居的,不是原来的商人,就是流民投奔,即便有几个本地氏族的,也曾经远游他处,近年方归。何况见祖城虽是香火鼎盛,但此城终究历史短暂,是感于恩公之名号,才能成型,所谓城中的几大家族,也不过才传承了两三代人……” 祂翻阅了几下,眉头越皱越紧。 “死者之中,还有一半,原本就被标注了可疑,甚至坐实了是他国探子,莫非这死去的都是这份身份?可这又是何人出手所为?连神道之阵都难以监察!见祖之阵,可是三位天师、两位神道帝君一同构建,最是完善……” 见祖城隍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尤其是想到大成神庭,这几年来反复叮嘱,遇到来历不明的强横修士,须得第一时间上报,祂便不再耽搁,写了呈书,唤来了日夜两游神,递交过去。 “速速将此书呈与西岳帝君府,令神相过目。” “喏!” 两个资历甚老的游神拿着东西,当即上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那座巍峨高山跟前,随即落下身子,迈步上山。 这西岳神庭,又被称为神道祖庭,即便如今神道已被那位国师重塑,立下五方帝君之格局,可西岳神庭的帝君之位,却始终空悬,无人敢摄取神权符篆,神司之中的诸多琐事,便是神相代管。 二神心里想着,来到了肃穆殿堂跟前,远远地,便朝那殿中的陈祖相躬身行礼,然后才去拜见殿中座椅下册的那位白衣神相。 这位神相,倒也有些来历,据说也是陈祖时代的人物,死后为神,归于西岳神域,为当代国师所提拔,委以重任,任职以来,兢兢业业,却也将偌大神域治理的井井有条。 白衣神相接过城隍上书,翻看了几眼后,神色就有变化,挥手令两位游神退下后,祂掐指一算,表情逐渐严肃。 “能越过神阵、不被察觉的镇杀七十三人,其中还有两个阴神修士,只是这份手段,至少也要列为丁等。凡丁等,哪怕只是阴神修为,也是称雄一方,同阶无敌的。若是再加上连我都推算不出因果联系,寻得不踪迹,那还要再提一个位格,列为乙等!” 合上书册,神相闭目许久,重新睁开,已有决断。 “主公要嫁接陈氏气运,替得两家道统之根,代他为大成之祖,彻底掌握着一方江山的气运、道统,才好与其他几位至尊大能争锋,正是关键时刻,不好用这事去打扰,还是先探查清楚再说。” 一念至此,祂一抬手,拿出神道令牌:“传令,着各处神祇,往见祖城,要将最近几日之事,无论大小,悉数记录整理,呈报上来。” 传令—— 传令—— 传令—— 道道神言自殿中飞出,传于神域。 但随即白衣神相皱起眉来。 按着往日光景,此时已该有神祇过来询问详细,又或者激起诸神行踪了,但今日令一传出,竟如泥石入海,毫无回音! “不对劲!” “唉——” 这时,却有一声叹息传来,跟着这神相眼睛一凝,见殿外走进来一人,手持折扇,如翩翩公子,但周身气息与天地相合,浩浩乎如江河连绵,连接万古,巍峨间似高山横世,镇住当代! 盖世强者! “你说你算计谁不好,要去算计那位?” 疲惫的一天,以上传结束—— 晚安…… (本章完) 第405章 天道虚处隐,至圣今日归 不可力敌! 只是一个照面,白衣神相就做出了判断! “这等气息、威能,与主公座下的左右护法何等相似!莫非也是仙人!?” 祂倒也干脆,手上印诀一捏,周身的殿堂内立刻神光涌动,那不知道积蓄了多少年头的香火,瞬间化作神力,却没有朝这位神相聚集,而是当场爆发,化作无穷人间的悲欢喜乐,炸裂开来! 轰隆! 顷刻之间,那座巍峨肃穆的殿堂,竟是彻底崩解开来! 那神相则是抓住机会,当场变化,化作一道神光,循着虚空中的神道因果,便朝远方遁去! 构成殿堂的香火神力节节炸裂,每一道中蕴含着的寄托之念,汹涌如同海啸,就朝那翩翩公子冲了过去! 那寄托之念中的种种思绪,牵扯着红尘迷障,对他而言有如瘟疫剧毒! “好小子!” 这公子打扮之人,自然就是姚琴,他见状眉头微皱,也不见慌乱,将手中的扇子一扇,狂风涌动,就将来袭的香火浪潮打落一旁,跟着伸手一抓,探入了虚空,随即无限扩张,竟然后发先至,将正在逃遁的白衣神相生生拦住,跟着无视对方施展的神通、神术、神器,五指并拢,就将人给擒拿了。 轰隆! 虚空炸裂,阵阵裂痕显现现世,与那崩解的巍峨殿堂交相辉映。 姚琴迎风而起,在那炸裂的火光中潇洒从容,步步生莲,当真是风采慑人。 他将手一甩,就有个身影从无到有,被他在手中抖落出来,再一扔,便落在了地上,翻滚了两下,沾染了尘埃,身上神光散尽,正是那白衣神相。 不过,此刻祂身上处处污泥,哪里还有方才一尘不染的模样? “侮神明之身,以封香火!” 祂勉强起身,喘息着盘坐起来,头上冒出一滴滴冷汗,好好一个西域神相,突然之间仿佛比凡人还要孱弱。 这是他习惯了神道威能,骤失其能,便觉神躯沉重,是以诸多不便。 挣扎了几下,祂停下动作,看着姚琴,深吸一口气,拱手道:“阁下果是真仙!不仅知晓封神之法,拿住吾一个上品神祇,还是这般举重若轻!只是,既为真仙,莫非不知我家主公的威名?以我家主公之能,若生怒意,将震荡四方!” “你家主公?”姚琴却看着他,没有回答,而是略显诧异的打量着其身,“当真奇特,你这身躯居然是血肉与念头聚合而成,若是寻常的神祇,只是这一下,便足以被封闭灵识,而你却只是跌落凡尘。” 不过,他也只是惊奇,暂无深究的打算,转而道:“至于伱说的什么主公?我为何要知?还想用一两个仙神的威名,狐假虎威不成?你家主公再厉害,比之灵仙界的天道如何?反倒是我家主公若被你恶了,才是你等的灾厄!” “阁下的主公!?” 白衣神相一听这话,悚然一惊! 自己眼前这般强横的仙人,居然也只在他人麾下?那此人背后的主公,又该有多强? 蓦地,祂想到了关键。 “眼前这仙人模样陌生、神通术法也不曾见过、听过,若不是过去便隐藏一旁的,那便是新晋抵达此界的,背后居然还有个主公,莫非是又有那位强横的福德仙降临了?” 祂这般想着,一时便觉得惊疑不定,便将眼前这尊仙人的模样牢牢记住。 真仙固然是神通广大,但凡事术业有专攻,姚琴也不会料到,这起源自造化神藏的神道自成体系,尤其是当年曾被人接连封禁神灵,让神庭吃了大亏,在那之后,自然而然的发展出了一套特殊的传讯方式,哪怕是神道符篆被人封禁,依旧可以通过神道脉络,将相应的情报传递出去。 就在二人交谈的同时,有关此事的简单情报,已被摆上了一名身高体胖的融道仙的面前,里面没有姚琴二人对话的内容,也不可能涉及姚琴的“主公”,但西岳神相被人击败、封禁的事,却是记录的清清楚楚。 “西方神相被人封禁擒拿了?他得大哥龙涎浇灌,修为道行直追阳神,居然会这么快被人封禁,连个正儿八经的战报都传不过来,出手的是谁?哪家的元神、半仙不成?” 这融道仙看了一眼前来禀报的神祇,微微点头,然后拿着手中的竹简,眯着眼睛看着,轻轻一弹。 啪! 竹简破碎,里面射出一道神光,凌空一转,如人转笔,勾勒出一道身影,赫然就是风度翩翩的姚琴。 其身一显,立刻摇动手中扇,栩栩如生,仿佛要活过来! “是个没见过的真仙!” 见此情景,那体胖融道仙悚然一惊,手上捏出印诀,凌空画下一道符篆,镇住了这道身影,随即眉头一皱,训斥道:“擅自勾勒仙人形态,若无准备,因果连接之下,便会为他所知!你们办的这是什么事!?” “小神着实不知是真仙出手!还望狮护法恕罪!恕罪啊!”那报信的神祇跪在地上,连连讨饶。 “哼!”那融道仙狮护法冷笑一声,挥手便将这神祇弹飞,撞碎一片宫殿,跌落下来,还是跪着,磕头如捣蒜。 “二哥何必动怒?这群神祇之所以疏忽,还是因不曾见过出手之人。” 尖锐、阴冷的声音从阴影里传出,随后走出来一个瘦削道人,他面容凹陷,双目为兽瞳,嘴里吐着蛇信子,边走边说:“而且,这个出手的仙人,还很是喜欢玩弄心计,时常利用他人,想来西岳神相被他算计,跌落陷阱,也是正常。” “哦?三弟,你知道此人?”狮护法转头看了过去。 “不错,此人也是锦绣界出身。”那瘦削道人冷冷说着:“锦绣界的那群仙人个个善于钻营,千方百计的逃离界域,在哪里遇上都不让人意外,毕竟他们的上界情况特殊,若想不被红尘迷障侵蚀,肯定对咱们脚下这等新界最是感兴趣。更何况,前不久还有锦绣仙人特意过来购买此界的消息,算算时间,这姚氏大概就是得了情报后,才会出现于此。” “锦绣的仙人么?又是个麻烦。”狮护法眉头越皱越紧,“大哥篡运正在关键时刻,若是再来一帮子锦绣仙人,又是个变数!先前好不容易才虚张声势,将原魔和蕴灵仙两家驱退……” 瘦削道人摇头道:“倒也不用担心他们成群而来,他们在锦绣界中便勾心斗角,出来也联合不起来,交换个情报已是顶天,要防备的是,这姚氏背后是否还有他人插手,但同样的,这人虽是奔着新界而来,却未必是奔着大成,西岳神相说不定只是恰逢其会的碰上了。” “懂了!先不要打草惊蛇,最好能祸水西引!”狮护法立刻点头,“一切都等大哥占了那什么陈祖的气运、位格再说!到时候,这大成上下一心,气运一体,连带着所属的小天道都要归心,才是真正争霸此界,立下道统的根基!”言语间多有几分不屑。 瘦削道人见之,又冷冷说道:“那陈氏虽是小界出身的修士,但能挣脱神藏束缚也足见不凡,其位格至少在此界还是颇有价值的。” “我自然明白,只是想着那人挣脱出去不过二百年,如今怕是连阴神都未必成就,是个十足的小辈,结果吾等却要费尽心思的去谋取他的位格,实在令人不快!” 狮护法闻言便恨恨道:“这群大成的修士,还有些许神祇,都是畏威而不怀德,不知道好歹!比如先前那个成华,领着一群神灵作乱就是个例子,若不是镇压的早,真发展出来,几个境界比不上阳神的小神,其实不算什么,可若是被其他几家抓住机会,可就要坏事了!究其根本,居然是一个不入流的所谓陈祖之信仰!也逼得大哥不得不去篡此小修的根基……” 瘦削道人见其越说越气,摇摇头,道:“事已至此,何必多说?二兄,你性子粗犷,还是镇守在景阳城,西岳那边的事,由我来处理吧。”话落,身若游蛇,融入黑影,不见了踪影。 另一边,还无察觉的姚琴,却将得到的情报都传讯于陈渊。 “要篡我气运、位格?胆子可真不小啊。” 陈渊得了情报的一时间,心里一转念,便气笑了:“我在此界辛辛苦苦打下的名望,居然被人惦记上了?不过,若我未归也就罢了,现在回来了,还想篡格,那就是纯纯找死了,我就等他真到了触摸位格之时,与我本质相对时,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境界。说起来,这新生界域中,到底都有什么人物,都还未摸清……” 一念至此,他登时就给那位大成背后的仙人记上了一笔,同时又与姚琴传念道:“这件事你做的不错,我生平最是不喜这等背后算计之人。你这段时间费点心思,把这件事牵扯的人都给我摸清楚,位置、名姓、修为,多多益善,列个名单给我。至于其他,如果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我可没心思纠缠,便都由你应付吧。” “啊?” 这话说得姚琴既惊且疑,毕竟他可不知所谓陈祖,便是陈王,最后只当是陈王要下大棋,以此介入大成,或许是想中途截胡,便都点头应下。 鹿首山中,陈渊吩咐了姚琴后,却忽然想到一事:“那个什么白衣神相,说是要将我列为乙等,可怎么丁等之后,直接就给提到乙等了?丙呢?” 想着想着,他跟在江中酒的后面,渐至鹿首山深处。 这座山脉比起当年,虽轮廓、灵脉尚在,但山体大有变迁,整体已有千里之长,山中更是灵气浓郁,气运隆厚。 “到底是几个界域聚合在一起,天地灵气都变得不同了,以目前的灵气来看,修行到合道飞升问题不大。我当年若是不走……不,我若是不灭了天魔残魂,神藏天道无法挣脱出来,又如何能有升格的机缘?可这天魔一除,天道确实也容我不得,好在还算地道,给了足够补偿……” 过去种种浮上他的心头。 离他离开此界,大概是过去了近二百年。 在这期间,陈渊历经勾陈界、墨守界、洞虚界、末法之世和灵仙界,前后看似只有几十年,但期间多有时光扭曲之地,比如在那灵仙界严格算来,他与圆环之主在其中斗法,便跨越时空近三百年! 不过,灵仙界与外界的时光流速本就有异,因此脱离出来后,并不是真的过了三百年。 同时,造化神藏经历多界融合,其时光亦有扭曲之处,这一来二去,便有了二百年的光景。 “二百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若是不曾修行长生之法的,这都足够换上四五代人,乃至经历一个王朝兴衰周期了。不过,若是修为有成,哪怕不成阴神、阳神,这二百年时光,也不见得能造成太多改变。” 想着想着,传林过溪,前面已有声音传来,待得又绕过一处后,景致豁然开朗,却是一处水潭,潭中升石,有府门显于石上。 洞府位于潭水之中、山体之下,五行俱全。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景致,一下子就把陈渊带进了熟悉的节奏里。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水潭,看向那铭刻在山体上的一座巨大石像。 那是一名少年道人的雕像,虽因风霜而略显古旧,却依旧能看得出一股飞扬、出尘、睥睨天下的气势! 莫名的,一股沉寂了许久、沾染了岁月的因果丝线震动了一下! 虚空中,一团在苦苦支撑的天道意志猛然一抖,继而散发出惊讶、狂喜、孺慕的情绪,一道被祂蕴养许久,正在被外力侵蚀的璀璨命格,从中显现。 鹿首山中,山君洞府。 门前有山中精怪鼓噪,似是列阵迎宾,却无章法,吵吵闹闹,乱哄哄的,不如不迎。 在水潭跟前,江中酒满脸苦笑转身道:“道友,这几位……” 他话到一半忽然停住,因为在他眼中的陈渊忽然气息渺渺,宛如不存,偏生其人就在眼前,似乎抬手可及。 心中生出莫名敬畏,江中酒竟不敢言,更不敢直视,只能顺着陈渊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陈渊正看着水潭后方的石像。 “陈祖像!” 一见此像,江中酒也心生豪气,驱散了些许敬畏,但就在此时! 嗡—— 忽有嗡鸣声自四方传来,仿佛无数鸟虫齐齐叫喊! 轰轰轰—— 地脉震颤,灵脉跳动! “怎么回事!?” 洞府之内,坐于高台之上、身着朝服、挺着一个大肚子的山中君心头一颤,察觉到这千里鹿首山的权柄竟是震颤着,要脱离掌控!不由骇得亡魂皆冒! “莫非那些域外强人要对俺动手了!?” 不光是祂这位山神,洞府之内早已聚集的各方修士、能人、武者,亦是感觉到一股澎湃气势自地脉中升起,压在身上! 修为低的,一阵头晕目眩,修为高的,更是心惊胆跳,连念头的运转都迟滞起来! “咋了?这股压迫感从何而来?未免也太恐怖了点!” “有人来袭?要在山中作乱!?” “莫非是楼礼国的人要提前动手了!?” “嗯?” 鹿首山中,绝煞之地。 隐藏于此的两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其中一人彩霞罩身,抵挡着至绝之煞的侵袭,一双血红双目,全身魔气涌动! 原魔座下,阳使,杀烬。 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便闻得了随风而来的变化。 “地脉变化,气运流转!这鹿首山原本将衰的气运,居然正在急速蜕变,要由衰转盛!莫非是九转换天之法?还是说苍龙尊者的篡命之法将成?连带着这片与陈氏小修有关的山脉,都要时来运转?” “既然山中有变,吾等也不能按着原定计划等下去了,必须提前动手了!否则真让苍龙尊者靠着一个小修的命格撬动局势,彻底掌握一方小天道,可是要坏了魔尊大事的!” 边上,一身贴身红鳞、有着傲人曲线的化血魔使刹非烟自煞气中起身,原本包裹其身的晶莹鳞片渐渐收缩,露出偏偏雪白。 她神色冷漠,一番话说完,不等回应,便腾空而起。 杀烬却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长袖一甩,拿出几块龟甲,当空一抛! “连山算,显……啊!!!” 龟甲将落,这占卜术算刚要彻底显现,他忽然惨叫一声,捂住脑袋,仰头便倒,转眼气息微弱,气运转衰,连周身五罗烟都维持不住,被绝煞之气侵蚀身体! 嗡—— 同一时间,山中各处的皆有变化,还有散落袖中的各方修士因山中异动各有动作,而这许多变化尽数汇于陈渊心中。 “这座山,果然早就被人惦记上了,但也正常,连过去一个无人村落发展而成的见祖城都被那般计算,何况此山?不过……” 他将目光收回,低头下看。 一枚璀璨命格结晶悬于指尖。 “你果然没有忘记我啊,吝啬天道。陈祖命格么……”感受到凝聚不就的元神道月微微震颤,隐隐有要突破、蜕变的迹象,陈渊眯起眼睛,“我似是知晓在此界能得的最大收获为何了。” “道友,”这时,旁边传来江中酒惊疑不定、略有颤抖的声音:“方才山中异变,可是与你……” “这可不是你现在该担心的,”陈渊打断了他,指了指天上,“有事临门矣!” 江中酒一怔,然后就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气、魔气! 他猛然回头,见血色如幕布,自远处展开,要将整个山脉笼罩! 五千二合一,便不分张了…… (本章完) 第406章 嚣张无遮拦,狂悖惹祸端 “好浓郁的血煞之气!” “是魔道修士!如今大部分的魔修都为那三圣魔门所统辖,此刻出手,难道是要配合楼礼国的袭击!?” “在这个时候出手,莫非方才山中异动,是魔门作祟!?” …… 眼看血幕遮天,汹涌魔气呼啸而至,原本还在山神洞府中的一众修士纷纷出来,个个色变! 其中也有那见识不凡的,眼看血光遮蔽天际,当即萌生退意:“这等手段,至少也是持有法宝的大神通者,绝非吾等可以对付!” “有如此修为的魔修,便只有那楼礼国的魔门圣女刹非烟!传说此女修为高深莫测,很可能是阴神层次!”江中酒脸色凝重,满头冷汗,拔出备着兵刃,脸色难看至极,“但这等修为的修士,如何能潜入山中不被发现?大成神道昌盛,万里河山处处皆有神目,便是鹿首山君再是喜好偷懒,亦不至于能漏过这等人啊!” 陈渊抬头看天,已是看到了一道女人的妖娆身影。 他倒是从江中酒的话中听出,那些各据一方的福德仙之间,明显也有约定,会在明面上限制过高力量的肆意行动。这也是为了保护自身势力,属于相互威慑,达成恐怖平衡,倒是容易理解。 感受着山脉气运的变化,陈渊不急不慌的道:“说明这人之前选了个好地方躲藏,连山中君也无从探查。”不过,却无出手的意思。 只是…… 感受着山中灵脉隐隐对自己散发出的亲近与臣服之意,他不由眯起眼睛。 算起来,自己也算是其中一任山中君,此山神位曾化神道之华,加持在身,为重生后的起家根基之一。 “这鹿首山君的位格,与我也有因果,此女嚣张一时也就罢了,无非就是各家争霸之事,殊无新鲜。可若真要损伤此山、大肆杀戮,便只能送她离开了。” 陈渊在这里默默思量,浑然不将这危急时刻放在眼里,神色从容至极。 边上的江中酒见他的模样,欲言又止,但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股畏惧,竟是不敢开口。 兹啦! 滚滚血光中,忽有撕裂声起! 血幕被人生生撕开,露出了化血魔使刹非烟的身影! 她冷冷一笑,手捏印诀! “万化魔光道!与我镇压此地!” 霎时间,无数血光自此女身上迸射出来,道道有如立柱,轰隆一声刺入山体,竟要定住地脉,将这一座山的灵性瞬间封禁! 轰隆隆—— 大山处处有轰鸣,众人心中更好像多了一块石头压着,越发生出灾厄预兆。 “妖邪!休得猖狂!” 随着一声怒喝,就有个衣着华丽的紫衣老者腾空而起,并指成剑,爆发出一道剑光,直指那女人! “嗯?” 陈渊眼皮子一跳,感觉到这一道剑诀之中,居然有自己熟悉的运转方式,分明是自他的剑诀中演变出来的。 “该就是所谓陈祖门下的功法传承吧?这老小子的运转方法,还真有几分韵味,学得还可以……” 他正想着,却见那魔道女子狂笑起来:“雕虫小技也敢出来献丑?你这是什么剑招,拿来对我?给我破!”说着,伸手一点,便有血魂嚎叫着落下,转眼化作实质,张牙舞爪,张开那血盆大嘴,竟将剑光一下吞没,而后一拍,将那老者拍落下去! “什么不入流的功法,不自量力。” 刹非烟冷笑一声,便不再过多关注,依旧捏动印诀,驱使万化魔光不断在山脉中深入,侵蚀山中权柄,镇压神道气息! 但心里却也奇怪,杀烬为何到现在还不见跟来,难道真的谨慎至此? 另一边。 陈渊眼皮子一跳,有立刻出手轰杀对方的冲动,但旋即又暗道:“修士对战终究是看得道行、修为与手段,不看师承来历。且先看看,摸清底细再说,万一这其余势力中藏着个清静仙,我提前暴露……” “大胆妖孽!居然妄图镇住本山!” 就在这时,威压之声自山腹中传出,随即便见洞府大开,有道道霞光从中涌出,跟着便有许多妖官、鬼差列队出来,拿着对旗、对锣、对牌、对伞、对扇,皆有神光笼罩。 最后,身着朝服的山中君缓步走出,脚下神光为阶,铺展开来,直指那天上血幕跟前的刹非烟。 那山中君拾级而上,身上神光沸腾。 “本君自得陈祖传受玄法妙功,又得以执掌此山,乃是秉承了天地人三道之传承,尔一区区魔修匪类,居然妄图镇住玄山!这才是真正的不自量力!” 轰隆隆! 祂抬起手,朝前一抓! “剑来!” 鹿首大山的灵脉亦随之震颤,沉淀于山中的寄托之念、香火愿力、神道光晕,仿佛同时接到了号令,齐齐汇聚过来,在山君手中汇聚成一把神道之剑! 黄金之剑! 那剑之中蕴含着万千人念、煌煌正道,绽放出万千光辉,照映得山中君那略显宽胖的神躯,都多了几分神圣气息! 一剑,破开血幕! 山中众人一见,凡大成江山所属修士,无不倍感鼓舞。 江中酒都不由道:“鹿首山君毕竟是承袭了陈祖的道统与神统,过去是略显惫懒些,可一身本事,终究是有的!” 陈渊却从那道被神光包裹的神躯上,看到了妖类特征。 “果然是那个小妖,当年我给他留了一部凝气决,不想却成就了他的山君位格,看起来还像是那么回事,便先不追究他打我旗号之事了……” 呼—— 漫天血魔骤然燃烧,一点真火在刹非烟指尖跳动,在她的冷笑声中被一下弹出,中途便熊熊燃烧,将漫天血火收拢过来,凝成一根绣花针,朝那神道之剑一刺! 兹—— 剑光竟被洞穿,构成剑身的寄托之念、香火神光更是染上了污秽的邪魔念头,泛起点点血光! 山中君闷哼一声,竟是拿捏不住,让那把剑跌落下来! “哈哈哈——” 刹非烟大笑起来,令那绣花针凌空一转,便将被污染了的神道之剑卷了过去,拿在手中! 兹啦、兹啦—— 她仿佛用血肉手掌握住了滚烫的烙铁,拿剑的掌心不断有烧焦的声音,还有丝丝缕缕的烟气升腾。 但刹非烟浑不在意,意念灌注其中! “什么陈祖传道,不过如此!本来要镇住此山、魔染鹿首还要耗费点功夫,如今得了这山中精华之馈赠,倒是省去了许多繁琐步骤!真以为区区一个神藏小修,能传给你什么厉害的道统?” 说话间,她掌中的金色长剑上,血煞光晕迅速蔓延。 陈渊听得额头上青筋跳动,微微眯起眼睛。 山中君则脸色惨白,怒道:“妖女竟敢算计我!”却是连连后退。 轰轰轰! 另一边,随着山君败退,人群先是一阵沉默,随即就有几人先后出手,其中赫然就有江中酒! “此山乃是陈祖圣地,岂能让你这邪魔外道侵染!想要谋夺圣山,可曾问过我等?” 但下一刻,真火熊熊,魔性肆虐,出手之人招式、术法还未施展出来,心头忽然魔念丛生,立刻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接连跌落。 “真是什么无名小卒都敢对我出手了。” 挥手瓦解了众人后,刹非烟并未追击。 “真火?这魔教圣女,居然是阳修!” 人群则是大哗,一时人人自危,再也无人敢随意出手。 刹非烟手提山中剑,居高临下,傲然道:“篡夺山君位格?大错特错!这区区一个千里山脉,如何配得上我的身份?也值得我来谋夺?我今日要做的,不是夺山,而是毁山!要毁了此处的信仰根基!绝了尔等的狂悖无知之念!” “伱!” 狼狈落地后,艰难平息着心中魔念的江中酒等人一听这话,立刻满脸怒意,可惜他们虽要动手,但为魔念牵制,只能生生看着。 就连陈渊的眼神都开始转冷了,心道:“若不是我自来大度,且以谨慎、低调为行事总之,换成个小心眼的,只这女魔头的这些无知之语,便该镇她个千八百年!” 他已然明白了此女的目的所在。 “那个大成的国师想要篡我位格、嫁接根源,这女人所属的势力要毁了此山、坏了见祖城,明显是想坏我风水、破我命格!这两家行径虽然不同,目的看似有异,但着眼点其实一样,便是因为我那陈祖命格,身系造化神藏之精神,为一界之寄托,更承载了天道气运!” 陈祖与造化道祖,明显是造化神藏的精神支柱! 支柱若变,气运自变。 “一个一个的,真当造化神藏背后无人,我是个侥幸脱离神藏的小修士了?就是不知,是否还有其他人也在谋划,最好能一并跳出来的,这样挥剑之时便少了计较,省得我跳出来战因果的时候,还要分辨敌友,平白耗费心力。” 陈渊已然意识到,这大成的国师理应就是个天外降临的仙人,而这个魔道女人的背后,大概也是同等人物,那么其他的国度、部落,大概也都有仙人坐镇。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这些人的修为境界如何,若都是福德仙,那以我目前的战力,只要他们不联合起来,那都无需担忧。当然,按理说,想要谋夺新生界域天道、凝聚洞天种子的,理应都是福德仙,清静仙大概是不需要再来一遍,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里面混着个清静仙,我这逼格势头扬到一半,发现打不过人家,再战略转移,实在有损陈祖威严!”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正在缓缓落下的刹非烟,在心里补充道:“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再想回来斩因果,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惜,刹非烟并不知道自己正在雷区蹦迪,看着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的面孔、感受着众人心里沸腾的念头,却越发兴致高涨。 因为她此番潜伏至此,本来就是要打压一个国度、一个小洞天的万民精神! 否则这群人早就都死透了! “所谓陈祖,也就在尔等心里有点地位,但放到诸天万界中,不过是个小角色,真以为他的什么道统传承,值得吾等觊觎?笑话!” 刹非烟一路下落,竟在陈渊错愕的目光中,直接站在了那山上的陈祖雕像头上! “你等所谓的陈祖,根本不是飞升,因你等所在的界域,原来元气稀缺,最多只能支撑出一两个灵光修士,灵光若能飞升,那合道又算得了什么?不过,跟你们说这些也是无用,便先将尔等的气运精神尽数击破,打断这大成的脊梁,再说其他!” 在江中酒等人仿佛要择人而噬的目光中,她骤然抬脚一剁! 轰隆! 雕像猛然剧震,竟是齐膝而断,整个向下滑落,仿佛要跪地一样! “今日,尔等便与这陈祖一同,来跪我魔……嗯!?” 轰!!! 却有一只星辰大手自天空落下,遮天蔽日,仿佛要拿捏整条山脉! 大手所罩,管你什么魔气神光、灵气玄妙,都被一并搅碎,化作蒙蒙光辉,仿佛天地初开,一片虚无! 星坠山河倒日月,心怀天地纳乾坤! “还有高手隐藏!?不好!竟有令我身陨之劫!” 刹非烟心头猛跳,刹那间心中警兆狂鸣,竟生致命之感,立刻祭起真火绣花针,又祭出十五中魔道法器,护住自身,施展遁术,又有一把漆黑毒钩,直指天上大手! “得罪了本人还想走?” 冷冷之声传入心,刹非烟心头一阵恍惚,待得回过神来,竟已被大手捏住,什么魔道法器、利剑都被消弭,连自身魔躯都被化开,千年苦修尽付东流! “不!” 她惨呼一声,随即双目赤红! “你敢杀我!?不管你是何人,我死也要拉上你!魔尊,请降!” 刹那间,刹非烟的阳神急速膨胀,内里一点魔光涌动,竟是自爆真灵,引动他人投念的降神之法! 但陈渊动念之间,便将其阳神凝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刹非烟一阵错愕,继而大惊失色,比先前被擒还要惊恐! “真魔一点念乃是魔尊亲赐,岂能被人强行约束?除非那人的修为高过魔尊,但这……这怎么可能?” 随即,她瞪大了眼睛,见那捏住自己的大手迅速缩小,最终与一灰袍道人右手相合。 她迷迷糊糊,心念纷乱,见那道人的模样,恍惚间居然感到眼熟,继而悚然一惊。 “陈祖?这……” 陈渊却不多言,将刹非烟捏住后,叹道:“我行事速来低调,不做无准备之事。你既有降神之法,正好让我借之探查,看看这背后藏着的,是什么魔头……” 刹非烟却已顾不上其他,仿佛魔怔一般的喊道:“你到底是谁!?你绝对不可能是此界陈祖,神藏小界岂能孕育如此人物,而且这才多少年……” “聒噪!” 陈渊眼中瞬间漆黑,至尊心魔大咒猛然爆发! “心魔……” 刹非烟大惊失色,继而感到无限恐怖,只觉得自己坠入了莫大的漩涡之中,但下一息真灵为心魔吞没,彻底湮灭。 一道心魔念头取代其真灵,化作狰狞诡异的脸谱落在陈渊掌中,被他捏住,脸谱泛着青色寒芒,照得陈渊表情阴森,他伸手点住脸谱深处的一点魔光。 “便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邪魔外道!身心轮转法!” 周末压线啦…… (本章完) 第408章 惊见命中真,吓煞魔门祖 寒气散溢,阴气成风! 赵光皆打了个寒颤,突然之间眼前便鬼影朦胧,幻象丛生,原本还肃穆压抑的大殿,恍惚间仿佛变作了鬼气森森的幽冥司衙! 六扇虚实不定的青铜古门横在空中,每一扇之中皆有一只手伸出,拿住阴阳脉络,拉扯殿外百官武将的真灵! “我的傀儡,可不是你能拿捏的!” 原魔的声音冰冷,没有其他动作,其话语便凝成心念利刃,刺入那些殿外文武的心中! 嗖嗖嗖—— 心念利刃在虚实中变化,在女皇等人惊悚的目光中,刺入了文武百官的眉心! 顿时,百官齐齐一抖! 这群文武早被原魔的炼魔之法逆转了心智,感染了魔道真性,早就近似于身外化身了,这心念利刃一刺,便要激发他们的魔性本能,让他们从禁锢中挣脱出来! 没想到,这心念一去,却如同石沉大海,并无回应! 不仅如此,原魔更是清楚的感觉到,通过炼魔之法根植于众人心中、改造和扭曲他们本性的原始魔性被一股滂沱伟力抽拉着,从这些人的体内迅速剥离,朝着六扇轮回之门坠落! 一时间,便是赵陈都能以肉眼见得那一道道如雾似幻的黑影,被那门中六手抓着,迅速拉扯过去,融入其中! “啊啊啊!好疼!好疼!” “吾等……吾等……怎么会做下那些恶事!” “呜呜呜——” 原本个个漠然的文武百官,忽然间各有动静,表情各异,有的凄惨嚎叫,有的脸色苍白,有的悲伤痛哭,仿佛大梦骤醒! 原魔所刺之心念利刃个个断裂! 楼礼女皇眼露精芒! “大神通!?不对!是两种大神通!” 原魔的脸色骤然难看,他的眼光变化,洞穿了其中虚实,赫然发现那隔空斗法之人侵染文武心念的法门是一种大神通,而这洞开阴阳、引来六道轮回的,竟然也是一门大神通! “又是魔道、又是鬼道,两种大神通,莫非照映了此人的福德之道能囊括魔道生死?出手之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嗯?” 突然,他察觉到血肉深处,一股奇异念头滋生,并茁壮成长! “荒谬!以为我是那寻常魔修,心念起伏之间,便能为心魔所趁?狂妄至极!” 恼怒之念一起,那奇异念头越发壮大,原魔手上一动,便有清脆的一声“啪”,身上烟气、丝线又来轮回,令他无名火起,更增他念之威。 但这原魔老祖咧嘴冷笑,心念一动,四面八方魔光涌动,带着一点魔道源头的气息,自虚空归来,笼罩原魔之神! 魔业终须还! 魔道源流,追根溯源! “原魔为元,万魔根源!” 轰! 魔火沸腾,圆月升起,一点洞天真影,一个扭曲世界,在他的身后展开,那模仿自圆环之道的残缺神通瞬间破碎,令原魔老祖从中挣脱出来,连带着心中的那奇异念头也一并被魔光搅灭! 但他的眼神却越发冰冷。 这是将方才的大神通“魔业终须还”收拢回来,破了身上异状,对于他这等人物而言,已是丢了面皮,损了威严。 修行至此,争夺天道法统,这面皮与威严便不再是虚妄的虚名,因为牵扯人心变迁、小界天道之倾向,实实在在牵扯到了气运、利益! 咔嚓。 原魔手上那枚吸摄楼礼龙气的珠子表面,忽然浮现出一道裂痕。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楼礼女皇,冷笑道:“陛下心乱了,以为那藏头露尾之辈是你等的救星?莫看那人一时威风,其人跟脚,我已知晓!” 女皇脸色苍白,倒是那摩罗衍微微后撤,回头看了一眼殿外。 呼呼呼—— 殿外,文武百官身上黑影如狂风,被六只手抓着不断坠入六道,自身气息逐渐微弱,但魔性也越发稀少。 “这架势……” “不过只是表象!” 仿佛是窥见了摩罗衍的心思,原魔的声音越发冰冷,他忽然伸手一抓! “啊——” 一声惊呼,竟是陈曾宇被凌空摄起! “嗯?”摩罗衍见状疑惑,忽然眼神一凝,眼中显露赤色光辉,看到了虚空中那一根根延伸出去的因果之线! 漆黑侵染,那一根根线迅速转黑,携带着原魔的恐怖意志、原始魔威,朝着因果的另一端迈进! “我的原始魔道,乃是万魔之根!魔门之源流!魔道的因果源头!那暗中出手之人虽然有些本事,但只在他选择以魔门之法、因果之术出手的时候,就已经输了!真以为我没有注意到魔业奉还时,此人的异状?” 原魔捏着陈曾宇脖子,冷冷一笑:“但凡知道圣门背后为吾原主,便不可能无缘无故出手,总归会有原因!这个陈曾宇就是原因!此人与出手之人,渊源甚深!大神通,因果源头大魔显!原路追溯!原魔道!启!” 他的头上,那第三只漆黑魔眼里,突然出现硕大的血色瞳孔,咕噜噜的一转,阴森诡异,然后透射无穷魔光! 轰! 陈曾宇陡然一颤,转眼遍布道道漆黑纹路,双目血色涌动,竟是瞬间入魔,其血脉根源逆转爆发,化作一根根血线,顺着因果逆流而上,循着方才与血脉共鸣的神通之法,刺破虚空!直指陈渊! 鹿首山中,本在那魔女授首之后便恢复平静,只是无论山君,还是众修,都是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陈渊。 陈渊自镇杀了刹非烟,就提着尸身,手捏印诀,周身氤氲袅袅,隐有心相之景若隐若现,那一身血肉更是震颤不休,恍惚间有三头六臂之相!光是散溢出来的威压,都让众人噤若寒蝉,更不要说他刚刚才强势逆转,诛杀了嚣张跋扈的魔道阳神,更令人人畏惧。 所以,尽管有人隐约猜到了陈渊正在作甚,却也是暗自焦急,不敢出言! 但突然之间! 呼—— 血光纷飞在苍穹,黑风骤起于虚空! 恐怖的魔道气息打破虚实界限,化作一道道赤色血箭,逆流而来! 那血箭在虚实之间穿行,不在现世,反是倒映在人心,凡所见者,皆是捂住心口,惨呼出声,心底魔念涌动,眼中红光明灭,介于走火入魔之中。 魔道气息散溢,拂乱人心,便将那敬畏化作疯癫,原本不敢说的话,在魔道意志的催动下,疯狂喷涌出来—— “此人果然是窥伺魔道之祖去了!但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便能威压魔使,又如何能窥视魔祖?” “完完完!吾等今日将灭于此!” …… 但亦有几人心智坚定,尽管魔念引得暴躁,却依旧维持心智。 如那江中酒,便闻言怒道:“何以灭自己威风?若是惧怕魔道,吾等何必来此?今日镇杀魔使,纵死无憾!” 一时人群混乱,只是血箭余波,便引得他们自相攻讦,隐隐有动手之势! 而陈渊首当其冲,抬眼一看,血箭落入眼中,便刺入心底,要直指仙道本源! 泥丸宫中,元神震颤,星空心魔竟而委顿,其魔性瞬间就被镇压。 “此魔所修之道,居然有几分魔道源头的意思,而且也擅长因果攻伐,而且他手边或许存着与陈世集有关的血脉旁庶,循着因果就来了,要破我的仙道根本、仙人之道。” 他不慌反喜:“我的仙人之道最是不怕这些,若能随意释放出去,威力还在大神通之上,只可惜受限诸多,只能在与命格、天道、气运相关联的时候,以我为媒介才能发挥威能!没想到今日竟有主动送上门来的!” 一念至此,他收拢元神威能,竟不再设防,任由那血箭刺入最深处的仙籍符箓! “本来只是要试探一番,算是投石问路,看看这魔道女人背后的跟脚、探查一下其他几家的境界高低、道行虚实,没想到会发展到这等地步!对方的魔道修为,明显也是福德之境,那我也不用客气了!” 轰! 念头落下,一道道血箭,宛如彗星一样,挟着原始魔道之威,贯入仙籍!转眼抓住因果根源,进而侵蚀吞噬陈渊的仙人之道! 嗡! 仙籍深处,一点因果显现,陈世集的少年模样浮现出来,然后慢慢变化,化作如今的陈渊之相!坐于满月之中! 楼礼皇宫之内,原魔亦见得这月中陈祖之相,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 “血脉源头?那隔空出手的人,是这个陈曾宇的血脉源头?不对,不是直系血脉,而是有着血脉联系的气运根源,这是……大成传闻中的所谓陈祖?!而且是……福德境!?不可能!怎么可能!” 窥破真相的瞬间,原魔便感念头混乱。 “一个神藏小界的修士,二百年前侥幸逃脱出去,就算有些际遇和气运,又怎么可能成就如此境界!?这……这才二百年,他如何修行至此?说不通!说不通!说不通!不好!” 心念一乱,心魔滋生,他正要斩灭,心底忽生大恐怖之兆,惊觉因果原魔大道神通竟落入一片虚无,随即就有恐怖因果逆转而来! 丧气失格! 原魔忽的心神一乱,五感嗡鸣,心智混混! 他那好不容易汇聚在手的一国龙气,陡然间混乱,转眼流逝大半,而自身炼化万魔、镇压一界而得的原始大魔之位格,竟是摇摇晃晃,被削去了五分威严! “嗯?” 高阶之下的摩罗衍第一时间就有察觉,感到那镇了自己几百年的原魔,忽然位格动荡,气息衰落,竟有几分天魔解体的征兆! “嗯?这是怎么回事?” 变生肘腋,尽管他早就怀有他念,却一时惊疑不定,并无其他动作。 原魔随即清醒过来,进而大惊失色。 “这是什么邪门神通?竟能隔空削人命格气运?” 霎时间,他哪里还顾得上对方到底是不是所谓陈祖,在丧气昏头、心魔怂恿之下,恶念迭起,竟不收手,反而进一步激发魔道大神通,那额上的魔眼倏地瞪大,射出一道血光,落在陈曾宇的身上,以因果为凭,要强行撕裂虚空,打通空间通道,要降临到另一边。 但在空间裂痕出现的瞬间,对面的陈渊便就一扬手,打出了虚王殿! 殿门洞开,汹涌的灰雾如江河一般滚滚而来,沿着空间通道涌动过来,呼啸而出,转眼弥漫了高阶之上! “红尘迷障!?” 原魔为那红尘迷障笼罩魔身,随即气息剧烈波动! 红尘如瘟,乱仙魔之根。 新生界域的红尘迷障数目稀少,为各方仙魔所觊觎,但如原魔这等外来天魔,虽身怀洞天种子,但在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么多迷雾笼罩,便似是赤身裸体之人落入油锅,全身上下处处炸裂,魔气如烟雨,四散纷飞! “这是……?” 摩罗衍眼睛一瞪,还未回过神来,就被散溢过来的红尘迷障笼罩,立刻也是疼得脸色剧变,连连后退,但抬眼间却见那裂缝之中伸出一只手。 那手似乎只是血肉之躯,却瞬间破碎了原魔周身的层层禁制,一掌印山,将原魔轰飞出去,落入宫殿深处,然后一把抓住破碎的龙气珠子,又当空虚抓,便有风起光涌,将那女皇、陈曾宇,连同被封镇的赵光皆一同摄起! 说来也怪,任凭那加持在宫殿中、赵光皆等人身上的封禁、封印如何精妙,被这只手散发的光辉一戳,便土崩瓦解。 犹豫了一下,摩罗衍到底是没有出手,甚至在狂风光辉近身的时候,还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可恶的陈祖!你……伱……” 宫殿深处,原魔暴怒出声,一下撕裂红尘迷雾,露出了凄惨之相—— 他一身衣袍破损,大半血肉裸露,露出了白骨真魔之相,但白骨之上有灰雾如虫,不断啃食,滋滋作响。 “还要打?好!” 空间裂痕之中又伸出一只手,猛地一撕,要将那裂口处撕开! 摩罗衍立刻见得一个灰袍道人的身影要从中飞出,有道道灰雾缠绕其身,更有一股虚无万物的意境隐而不发!一时竟生出几分忌惮、畏惧的念头,正待开口,却见那原魔也是浑身一抖,竟是急急抬手一抓,将那裂痕猛然关闭! 轰隆! 宛如大门闭合,响声回荡于空旷的殿堂。 摩罗衍瞪大了眼睛:“他这是……怕了?” 轰隆! 高阶崩塌,气运衰败! 一道道裂痕迅速蔓延,转眼遍布殿堂各处。 轰隆隆—— 顶塌柱倒,尘土飞扬。 灰尘深处是一脸衰气、位格开始滑落的原魔。 他那有如少年一般的面庞充斥着震怒与惊惧,斩灭心中的残余心魔后,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红光闪烁。 “居然敢用心魔乱我心念,伪做惧念,简直是奇耻大辱!” “主……”摩罗衍直视其人,忽然问道:“原魔,你方才说什么?出手的人是陈祖?哪个陈祖?不会是大成传闻中的那个陈世集吧?” 压线压线…… (本章完) 第409章 台前观运落,幕后话紫霄 “你这是什么态度?”原魔猛地一抬头,眼中血光涌动:“摩罗衍,你要造反不成?” 他没有回答问题,而其身上损毁的肉身正欲缓缓恢复,偏偏被一丝丝的迷雾纠缠着,即便恢复,也会重新恶化,那些骇人的伤口仿佛不会愈合! “造反?”摩罗衍摇摇头,看着散溢过来的灰雾,迅速后退了两步,“女皇既失、龙气被夺,这一场争夺,吾等已然出局。当初我之所以臣服,便是被你描绘的蓝图打动,要在这新生界域打下一片神藏作为洞天种子,现在既然无法达成,自是我血魔一道脱离的时候了,更何况……” 他眯起眼睛,看着被红尘迷障缠绕着的原魔:“因此界红尘纷乱、众生苦短,宛如至纯白纸,而蓬勃朝阳之气,更是能将足够多的迷障挡在外面,但也正因如此,一旦被红尘侵蚀,才越发难以摆脱!唯其至纯,所以至黑!” 说到这里,摩罗衍终于露出了一抹狞笑:“红尘染洞天、迷障遮圆月,失龙脉而丧气运,丢国祚则损位格,如今的伱,还能留有几分本领?不如……” 原魔眯起眼睛,眼中的红芒越发猛烈,因为摩罗衍这句话,真的说到了他的痛脚上,陈渊反手一个红尘迷障,确实把他打得昏了头。 轰隆! 无边魔影交缠变化,化作一颗巨大的魔道头颅,张开血盆大嘴,直落下来! 那口中所咬之处,万物扭曲,乃至是光与时光都被圈定起来,一并吞入! 刚刚才恢复了大半人性的文武百官,在惊叫与哀嚎中走向了灭亡。 其中自然也有摩罗衍! 只不过,在最后关头,这位血魔道的魔祖忽然分化万千血光,四散而去,又有许多命印,与千百年来留下的鲜血烙印勾连,终究被他逃出去了几道血光。 “我虽受创,但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唔——” 原魔凌空踏步,面色高傲,但随即脸色一变,身上的一道道灰色雾气迅速蔓延! 脸色一变,他手捏印诀,那吞了小半个皇宫的巨大魔首骤然散开,又化作千万魔影漫天飞舞,最终聚于原魔之身,形成了一个个细小的阴魔,代替他的血肉,承担红尘迷障的侵袭。 只不过,哪怕是无穷阴魔,似乎也无法容纳迷雾,只能暂时拖延。 随着一头又一头阴魔的破灭,那种灼烧感逐渐回归到了原魔的身上。 “可恶!为何他能引动如此浓烈的红尘迷障?似乎自己还不受影响……” 他心中念头纷乱,缓步前行,步步踏虚。 呈现在他的眼前的,乃是一片崩塌镜像,除了被原魔之首吞噬的半个宫殿,余下的部分也在缓缓崩塌,而更远的地方,看似繁华的楼礼城,亦开始显现出诸多衰败之景,哪怕表面看起来依旧是忙碌繁华,但失了龙气根本,衰亡只是时间问题。 更不要说,殿外的文武百官死伤惨重,十不存一,又因魔性坠入轮回,恢复本性后,没了魔法支撑,陷入了孱弱之中。 文武一死,中枢瘫痪,原魔就算能分化万千魔头,但魔头不会治国,不会理政,不会断案,不会调度,楼礼国短时间内陷入纷乱已成定居。 他抬起头,看到了一片混沌,随着龙气逐渐被自己的炼化的天道,竟又重挣脱出来,虽是虚弱,却绽放出层层光辉,宛如卸掉了千斤重担! “为何会突然如此?” 原魔突然之间居然有几分迷茫。 原本一切顺利,他强势降临,占据一国,与其他几个新老对手以天地为棋盘对弈,争夺此界的洞天机遇,要一步清静。 “我落在大成、伏笔鹿首,亦是针对那苍龙的招数,而且步步隐蔽、处处稳妥,不求有功,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峰回路转,毫无征兆的满盘皆输,连自身都丧气落格,近乎出局……不好!” 突然,他醒悟过来,随即面色狰狞,意念一转,将藏在心灵深处的一点心魔种子彻底剜出! “这个时候还在算计我!不管是你真陈祖,还是假陈祖!还是已然篡夺了那陈祖气运位格的苍龙,如此奇耻大辱,我岂能善罢甘休?哪怕我不能得此界之机缘,你也休想能够如愿!” 一念至此,他忽的双手合十,模样竟如一僧,但随后他的身影骤然膨胀,转眼便化作巨大的扭曲身影,就像是孩童随手涂鸦出来的形状,掺杂了无数色彩,就如同抽象化作化作! 原始魔身! 这本是原魔最为强横的姿态,但因一切发生的太快,又由于距离的限制,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施展! “但现在也不晚!” 感受到因为真身显露后,全身上下正在阻碍和迟滞红尘迷雾的阴魔接连破碎,原魔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必须速战速决! 那扭曲魔影伸出了几千条如同手臂一样的东西,抓向虚空! “以吾魔名,诅咒陈祖!” “以吾魔影,笼罩陈祖!” “以吾魔念,侵扰……啊!!!” 突然,他的诅咒陷入了无尽的虚无之中,连带着这魔道本尊真相的气运,又开始朝其中倾斜! “连诅咒都无法干扰?这到底是什么命格?” 因为有了一次经验,这次在察觉到不妙的瞬间,原魔就果断的斩断了那几千道魔手,而后收拢魔躯,放出十三颗魔道白骨骷髅,化作水月洞天之阵,将自身隔绝其中! 咔嚓! 但下一刻,他的身上还是有近万阴魔破碎,身上的气势、气息更加衰颓,红尘迷障再次开始蔓延! 闷哼一声,原魔隐去真身本相,重新化作少年身形,但身上的血肉侵蚀之伤却越发严重了! “居然不行?那就只能找到其人,从他手中夺回气运!否则,我这一次真的要无功而返。” 压下心中异样,他的思绪迅速转变:“那个疑似陈祖之人虽然手段有些诡异,但依旧不脱福德层次,而且这等存在不可能默默无名,既然降临,便不可能隐藏不显!既是在鹿首山、见祖城那边发生的异变,那便该从那处着手!” 一念至此,他忽然将长袖一挥,便有两道黑影从中飞出,凌空盘旋,变化不定。 “去给我查!最近出现在大成西北的仙道之人都有谁,是否又有福道仙降临!” “遵旨!” 两道黑影得令之后,便跨空飞走。 原魔又看了一眼那逐渐被衰腐之气笼罩的楼礼国度,冷哼一声,扬声道:“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嗡—— 一点涟漪荡漾开来,伴随着淡淡的笑声。 “道友,当初便与你说过,吾等联手,才可纵横无敌,如今一个不知真假的陈祖,就令你的谋划中道崩毁,可见是气运所致……” 原魔冷冷打断:“你传念此处,只是为了说这个?” 那声音也不意外,转而就道:“紫霄宫的人又来了许多,先前那一个就足够令人头疼,如今又有增兵,说明紫霄宫正在逐步重视此界,吾等的时间皆不多了。道友你遭逢意外,若不能迅速再起,等紫霄宫大势一起,便再无机会,如此,你亦不愿联手?” 原魔沉默了,身上迷雾红尘又增几分。 “莫要犹豫了,犹豫就会丧失机会,来吧……” “楼礼国背后的是魔道,为福德境层次。” 鹿首山中,陈渊将手自虚空中收回,把提着的几个人随意一扔,便有几枚炁符飞过去,将这些人、连同他们体内蠢蠢欲动的魔念尽数封禁,又断绝了些许探查暗手。 接着,他就陷入了沉思。 “这次搞的动静,稍微有些大了,和我的初衷略为不符。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先前那魔女太过嚣张,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揍上一拳,再加上这女人身上被安排了后手,我为了根除后患、隐患,才不得不打破低调原则……咦?” 突然! 他浑身微微一颤,泥丸宫中涌出了蒙蒙之气! “天地初开,蒙蒙之气!?” 这等局面,陈渊自然不会陌生,他在灵仙界的时候就没少遇到,还靠着那蒙蒙之气,将玄身推衍到了极高的地步,才能有肉身成就福德的机会! 但…… “我在灵仙界中,是靠着陈王的拂乱命格,乱中取运,方能转化成蒙蒙之气,但在此界,我不是陈王,而是陈祖!既是陈祖,这蒙蒙之气又是因为什么而出现的?陈祖的身份?还是陈祖的行为?但此界关于陈祖之事早已有之,是因那楼礼国的幕后老魔,窥见了我的真身?洞悉了我的陈祖身份?” 他眯起眼睛,玄功运转,灵光涌动,自然福至心灵,很快便想到了最大的一个可能。 “按照陈王命格的经验,要斩因果,可不能默默无闻,更不能一味图快,不是说舍弃了命格就了了,而是要践行命格,将命格推到足够高的位置,甚至引得命格与万灵相合沸腾,才是斩因果、问洞虚的正法。以此来看,或许我的谨慎原则,反而不利于斩断因果,反而像这一次歪打正着,令陈祖命格激荡?” 想到这,陈渊慢慢理清了思路。 “这么说来,想要斩断陈祖因果,更进洞虚之境,或许要一改我往日的行事风格才行。” 一念至此,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以江中酒为首的众人,随即暗中摇头。 “即便如此,也不能扯着旗子,逢人便说我是陈祖,不如先将造化神藏的那倒霉天道解救出来,后续的事自然简单许多。” 突然! 一阵撕裂之感,在他心头显现,随即那四方虚空中,更传来阵阵清微声响,一根根纤细至极的因果丝线激射出来,要缠绕在他的身上,抽取他的命格! 恍惚之间,他更是听见了一道威严、自信而又沉稳之声。 “今吾苍龙,愿以圣裔之身,屈尊降贵,暂栖陈祖之命格中,令其得沐圣恩,令此界得享圣荣!” 与之对应的,便是自苍穹深处传来的阵阵嗡鸣,仿佛天道怒言。 “哦?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个窃贼在侧。” 陈渊眯起眼睛。 “也罢,正好也要去见见神藏天道,便往大成都城走上一趟,和那位想要窃据我名的福德仙聊聊吧,此处虽还有不少琐碎之事,但不是还有姚琴在吗?咦?” 正当陈渊思量之际,泥丸宫中又有一团蒙蒙之气凭空诞生。 “这又是哪里发生了变化?” “楼礼气衰,原魔不知去向?” 宁静的湖边,披着百色霞光的女人,听着身前那温润男子诉说着楼礼国之变,缓缓起身。 她有着一头乌黑长发,发丝晶莹,随风飘荡,氤氲火光弥漫其间。 “是谁出手了?蕴灵仙?苍龙?求转道人?还是那片陆地上的大天道之主?” “这便不是弟子能知道的了。”温润男子摇摇头,他面色俊秀,身着素衣,腰间别着一根玉笛,周身有一股出尘的气息,说话的时候面带笑容,虽是说着否定之言,却让人觉得他心中已然知晓了许多。 女人微微蹙眉:“还有你们紫霄宫不知道的事?你等既然已经伸手此界,自然已经得到了许多情报,更何况你本人更是在这里潜伏了这么长时间。既然想要说服哀家退让,鎏金傥,你最好说实话。” 那润文男子不急不慢的道:“弟子所言,句句属实,只是听闻了一些还未曾证实的风言风语,所以不曾说与圣人您听罢了。” “说!” “弟子得了个消息,说是此次乱了魔道布局、打碎楼礼国运的人,是那大成之人拜祭的陈祖!” “陈祖?那个可能继承了哀家夫君遗泽传承的得运之人?”女人一脸诧异,摇摇头,“不可能,此人离开此界还不到二百年,就算天资纵横,也不可能有这等本事,除非他……不,即便得了夫君的遗留传承,也不可能进境的如此迅速!” “正是如此,弟子才没有贸然禀报。”鎏金傥露出一抹笑容,拱手道:“还请凰尊能允弟子前往大成一探究竟,看看这突然冒出来的‘陈祖’,到底是真是假,又或者是有人已得其命格,却先夺了楼礼国运,要谋夺两国之小天道。” 女人皱眉沉思,忽然问道:“哀家记得你之前提过,有几个师兄妹即将降临?” “不错,弟子此去,亦是迎接他们。”鎏金傥站直了身子,温润如玉的面庞上,有一股镇定自若的气度,“吾等紫霄门人行走诸天万界,什么样的诡异变化、离奇场面都见过,合力一处,无论是陈祖,还是其他什么人,其隐秘无所藏遁。” “既如此,你且去吧。” 随着楼礼国气运崩塌,哪怕其国不见变化,但一个个真仙天魔却都是洞若观火,而与之相连的真假消息,根本就藏不住、也压不住,随着一个个窥探之眼、询问之人,很快就传到了各方,荡起了滔天巨浪。 (本章完) 第410章 所见皆有因,举手拢天道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中,一身铠甲的神道武将推开了高耸的宫门。 在宫殿深处,高台之上,身着青色长袍的英俊男子坐于龙椅之上,微微斜坐,一手托腮,神色慵懒。 在他的身后,却是一轮半起不落的火红夕阳,似在一片水泊中起伏。 “见过蕴灵圣尊。” 铠甲神将来到陛前,冲着高台上的男人行礼后,就道:“已然探得了消息,说楼礼国中的魔门原祖,不知为何人击败,失了国运,如今楼礼国中的各大宗门正在反攻魔门。” 高台之上的蕴灵仙缓缓睁开眼睛,淡淡问道:“击败原魔者,何人?” “还在查。”神将说着,话锋一转,“但就吾等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个出手之人,很可能是最近才抵达此界,或是又是一位福德尊者。” “去探吧。”蕴灵仙语气平静,“既然一出手就击退了魔门,放任不管,或成隐患。” “喏!” 等神将一去,蕴灵仙微微掐指,神色不变,眼中却露出几分疑惑之色。 “算则生恐,说明出手之人有遮掩命数的法门,但……” 他微微吸气,四周立刻浮现出光怪陆离的灵性光辉。 “万物之灵在向我诉说,此事与我有关联,莫非,是过去的故人?” 他看着外面逐渐暗淡的天色,眯起了眼睛。 “你是西北赵家之人,赵丰吉的后辈?” 鹿首山神的洞府中,陈渊盘坐在中央,神色从容,身旁还放着矮桌,摆放着茶具。 在他的对面,是半跪着的赵光皆。 此刻,这位不久前还被镇楼礼朝堂之上的西北精兵,这会已经换了一身衣衫,也散去了一身狼狈,只是脸色苍白,身上还有孱弱气息,仿佛大病初愈,尤其是那眉宇间,依稀还能看到几分魔气缠绕。 “仙长认识我家老祖?”他听了问询,立刻战战兢兢的回道:“回禀仙长,弟子确实是赵家后裔!” 陈渊口中的赵丰吉,自然就是他当年在鹿首山中遇到的世家公子,连同其弟赵丰祥,皆是陈渊的拥趸。 “赵丰吉还活着?”陈渊也只是稍微意外,但马上就明白过来,对于过去的造化神藏而言,想要长生十分不易,资质不够的人,不到百年就是黄土一抔。但自天道完整、神藏升格,原本的修行界限被打破,很多人的寿命自然随之延长,二百年也只是人生旅途的一部分罢了。 更不要说,赵丰吉、赵丰祥兄弟二人得了陈渊的些许指点、又在陈渊几次晋级、炼丹时在旁沾染了不少好处,想要长寿并不困难,二百多年并非寿元大限。 一念至此,陈渊便察觉到了越发清晰的因果联系,遂问道:“他与其弟,如今如何?” 赵光皆哪里敢隐瞒,立刻就道:“两位老祖乃我赵家的根本,修为甚高,参透了照灵之光。所以,在不久前国师要效仿陈祖,召集天下修士共谱人道新章时,便被邀去了国都景阳城,一直不曾归来。” “他们也去了大成的国都?” 陈渊眯起眼睛,就在不久前,他就听说这鹿首山中的杨天师被请去了国都。 “现在赵家的两人也去了,或许是天下有些能耐的修士,都被召集过去了。不,准确点来看,或许是与我有关的人都被召集过去了,毕竟是想要篡夺‘陈祖’之位。” 一念至此,他便没了继续留下来的心思,之所以问上两句,也是要印证这些想法。 便在这时,面带敬畏、迟疑的江中酒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向陈渊行礼后,低声问道:“前辈可是要去赵家?” 远处,先前在面对魔使来袭时的一众修士,分散在洞府各处,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陈渊,一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样子。 陈渊方才一把自虚空中抓出三人后,便震碎了弥漫各处的魔念,让那些被迷惑了心智的修士恢复过来,待认出了被甩在地上的三人身份后,他们一个个惊骇至极、后怕不已,自然是又有一番震惊。 而没了原魔压制,赵光皆很快便清醒过来,又从群修中认出了几个熟人来,终于放下心思,就将所见所闻,告知了众人。 当这群修士知道陈渊隔空与那位魔门老祖斗法,不仅不落下风,甚至还强势压制了对方,虎口夺食,将那位楼礼国的女王给隔空掳来了! “这要是真的,能压制楼礼国的魔祖天师,那岂不也是真仙?莫非又是个天外之人?但听江中酒所言,此人又对大成知晓不少,近似于隐修。” 一时之间,他们难辨虚实,觉得此事见之匪夷所思,偏生赵光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许多细节更是清楚明白,真如亲身经历一样,再加上他西北赵家的出身、定西军精锐的身份,所言之事,还是颇为可信的。 可说到底,隔空斗法,固然玄之又玄,但赵光皆所言都是在万里之外的事,在场修士没人亲眼见到,终究不敢轻信,又不敢不信,同时也担心被牵扯其中。 他们虽有不少人是不远万里来此处抵御外敌的,却又不想牵扯到更高层次的漩涡中,踌躇难定,不敢表态。 唯有江中酒这般,与陈渊有过接触,先前面对魔修更曾挺身而出,差点并肩作战的,才显得有几分亲近,会上来交谈。但在称呼上,江中酒也有保留,并不像赵光皆一样直接就叫了“仙长”,而是口称“前辈”,显然也有保留。 陈渊却不管这些,听着江中酒问起,眯眼看了对方一眼。 经历与原魔隔空一战,令他打碎了无形阻隔,拿住了一方龙气后,和这个新生界域之间的关联逐渐显现,连带着对造化神藏的天道,也隐隐有所感应,这时再看江中酒,那原来还有几分模糊的因果关联,登时就清晰起来。 “果然是那江鸿的后裔,与我也算有些关联,难怪会在此地碰上。算上那位山君,山中、城中与我有因果联系的不下七八人,但我既断了见祖城的灾祸,又击退了山中魔修,还破了楼礼国运,解了所谓的域外精锐人手,便斩断了这些因果,不算白走一遭。” 感受到心境澄明几分、元神中滋生了几道清气,陈渊暗自点头,但也没有说破的意思,只是道:“你也不用这般费劲的旁敲侧击,我便与你明言,那赵家过去与我之间,确实有些联系,但年岁久远,因果早已两清,更何况时过境迁,过去之事早已随风而去,我也无心要打破赵家与西北的宁静,自然是不会去的。” 被一下说破了心思,江中酒顿有几分惶恐。 赵光皆听得陈渊之言,则先是一喜,继而又惊,有心说些什么,终究不敢开口。 陈渊并不在意二人的心思,他与原魔一战,窥得了不少情报、信息,也打破了知见障,意识到了如何才能在此界有所收获。 “对面的魔道祖师手段偏向阴暗,我这边情报有限,局面不明,加上又是隔空斗法,我这元神、玄身和诸多法宝的优势都发挥不出来,只能以巧破局,用命格碾压,打得很是不爽快、不舒畅,虽展现了陈祖命格的一角,大概让他窥见了身份,却不见得能顺水得势,所以这陈祖位格的沸腾之时、真名显露之机,并不在此。” 这般想着,他缓缓转头,看向东方。 眼前的五行洞府,根本阻碍不了他的视线,洞玄眼的目光直将那大成的广袤国土收入眼中,更见得了在那大国中枢处不断积蓄、翻滚的浓烈劫气! “好浓厚的劫气,若只是单纯的篡我位格,即便违逆了神藏天道,但若那国师是个福德仙,应对起来不会有什么困难,更不会激发如此劫气,如此说来,这里面怕是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格局。” 一念至此,陈渊已有决断,忽然开口道:“鹿首山君何在?” 嗖—— 一道神光自洞府深处激射而出,自被魔女击退受创后便不见踪影的鹿首山君,已是出现在陈渊面前,恭恭敬敬,低头垂目。 “小神在!小神在!” 祂微微抬头,脸上露出了讨好笑容:“祖……上……啊,您老人家有何吩咐?” 此话一出,江中酒等修士个个惊讶,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位山君看着懒散,其实并不随和,即便面对杨天师、西岳神庭时,也不曾这般卑微! 原因何在? 众人一时心头越发惊疑。 倒是陈渊眯起眼睛,深深看了那富态山君一眼,点头道:“难怪是伱成了这山君。” 鹿首山神立刻堆起笑容,低语道:“全靠陈祖栽培,小神不过恰逢其会。” “倒是比当年会说了许多。”陈渊点评了一句,却不知这一句话却让近在咫尺的江中酒、赵光皆神色剧变,明显是猜到了什么,身子都抖了起来。 陈渊则继续道:“我将东去,那楼礼国的女主牵扯不少,将引来两场劫难,都是麻烦,我虽挥手可平,却不想平白耗费时间,至于那个陈家后人,为炼魔之法种入血肉,即便魔性被压制,肉身也受了重创,不是短时间能恢复的。” “小神懂得,小神明白!”鹿首山君立刻将头点的有如捣蒜,“这两人便先在小神府上安歇,有什么因果,以鹿首山的分量,那也是能镇住的。”说到这,祂迟疑了一下,“只是……” 嗡! 陈渊摊开手掌,一朵洁白之花绽放,其中有着浓郁的神道光辉。 “这一朵神道之花,凝结了我的一点心得,在此处天道没有被人炼化前,足以镇住一方气运,便给予为便吧。” 鹿首山神闻言大喜,赶紧双手接过,忙不迭的点头道:“多谢您老人家!小神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所托!”但等祂抬起头来,面前已经没了陈渊的身影。 “呼——” 祂顿时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下来了。 “他老人家既然没有表明身份,我若是叫破了,惹得他一时不快,不知是多大祸患!毕竟,那不知好歹的大成国师,正欲行悖逆之事,这下好了,正主来了,看他如何收场!好在俺老福精明啊!” 祂看着掌中神华,不由精神振奋。 “走了?” 江中酒与赵光皆此刻却有几分精神恍惚,等恢复过来,才惊觉陈渊人已不在。 “人呢?何时走的,怎的记不起来了?” 二人才听得一点隐秘,正欲探究,一见人不见了,自是焦急惶恐,只是冥思苦想,却不得其解,莫说是他们,周围的一众修士,也是个个疑惑。 “他老人家是何等人物?岂是尔等能测度的?听本君一句劝,想活得长,还是糊涂一点吧,知道的多,可未必是好事。”鹿首山神冷哼一声,脸上卑微尽去,又显威严气度。 江中酒犹豫了一下,随即压下惊慌,小心翼翼的道:“山君,听您的意思,是知道那位的身份,莫非……” “莫多说、莫多问!”山君冷冷说着:“尊者既不明言,哪个敢越俎代庖?” 听得此言,赵光皆、江中酒浑身一抖,清醒过来。 鹿首山君也不管他们,看着府中众人,忽然道:“今日有灾,却有贵人相助,乃是尔等气运所在,但劫尚未散去,若离开洞府,便要重入劫难,今后七日,就都待在此处吧!” 说罢,不理会炸了锅的众人,转身就化作一道华光,入了洞府深处! “乘云度月归来日,便向西风话古今。” 月下云端,陈渊迎风而行,回忆过去种种,心底闪过了许多过往面孔。 “当年一小妖,如今却这般会做事,实是沧海桑田、变化难言。一晃二百年,不知当年之人还有几个,想来在那景阳城中,该是能遇到许多。” 他正想着,忽然心有所感,转头看向远方的西岳高山,见得一道道气息正不断聚集其中,而在那山巅所在,亦有一人盘踞,吞云吐雾,衍生万千,正是姚琴。 一见此景,陈渊心有所感,当即明了。 “陈祖重现之事已在发酵,各方皆有人过来探查,这亦是我借机探得他们底细的机会,正好还有姚琴居于前台,正好做个引子,但也不能亏待了功臣,得让他在此界也有一点依仗。说到底,我在此界,也算地主!” 一念至此,他长笑一声,手中多了一支笔。 “天道老兄,且分一缕气运来!” “咦?云中有人?” 不远处,鹿首山东首,却有四人显现,正是那止火、行水等四个紫霄宫弟子,四人位淡紫色云气笼罩。 那女弟子行水抬头一看,见着了行于云中的陈渊,眼中闪烁精芒,惊道:“窥不清楚虚实,那至少也是真仙!不知是哪个!” 偏土就道:“此界如今果然凶险,随便一来,就见得一仙。” 正木却冷笑道:“便是仙人,也是离散之仙,如何能与吾等紫霄宫相比?便如此刻,吾等身在此处,为紫霄氤氲笼罩,化入天地万象,近在咫尺,他也无从察觉!” 正说着,却见云中陈渊忽然抬手划下一笔。 轰! 苍穹深处雷霆闪现,被压制了许久的天道察觉到了陈渊的呼唤,挣扎着分化一道天道意志落下! 轰隆隆—— 意志如光,落在笔端,陈渊又抬起左手,掌中人道之花绽放,玄妙道韵圣音自虚空传来。 花瓣散落,被笔上天道之光笼住,道章作引,三三作言,凌空书就圣言十二篆! 兹啦! 方圆百里,天道地脉共鸣,森罗万象同贺! 此域之中,万般术法、千百神通,尽数拂乱! 紫霄四人在惊骇中,显出身形,跟着就见陈渊屈指连弹,将那十二篆字送走后,一转头,看了过来。 “不知几位何所来?” 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411章 睥睨诸天小,无我此界危 陈渊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四人。 “气融于身,心映于行,居然是四个融道仙。果然是时代不同了,来这新生界域的,都是有心争夺的仙人,以至于随便拿笔一扫,就能扫到四个!” 他先前隐约有所察觉,但并不真切,若不是借力于神藏天道,引动了四周地脉,机缘巧合的撕裂了灵脉波动,让四人显露出来,怕是难以察觉! 这对如今的陈渊而言,可谓奇事了! “这四个人不简单,必有来历!” “这人是谁?能这般轻易的破了紫霄氤氲!?” 而面对问询,止火一行人则神色皆变。 倒不是因为被陈渊发现了总结,而是原本护持与隐蔽的法宝,竟会被人破开! 而且看这情景,对方还不是有意为之,而是施展了某种术法,其余波荡漾,就压制了四人的护身法宝! 如此手段,又是个生面孔,自然显得高深莫测、修为深厚,由不得他们不忌惮。不过,到底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就镇定下来。 “见过道友。” 止火深吸一口气,冲着陈渊拱手为礼,口中道:“吾等乃是紫霄宫门人,此番来此,不是有心探查,而是等候自家师兄。” 心中惊震之下,他已没了信心,能凭借自己四人与面前这人分庭抗衡,除非大师兄能及时赶来,所以直接扯出了大旗。 也不知是否是一时惊颤所致,待表明身份后,依托于紫霄宫之名,他们才又有了几分底气,褪去了心中惊骇,恢复了几分平静。 “紫霄宫?” 陈渊咀嚼着这个名字。 若是以前世来看,这名字也算如雷贯耳,但那都是神话传说中的事,自转生洞虚界以来,便不曾听闻过,只是自面前这人口中说出,入得耳中后,他这心里竟滋生出几分因果影子。 “只是一个名称,就牵扯出因果变迁,而且这人都顾不上自我介绍,就先自报家门,说明他们对自家的宗门很有信心啊!考虑到仙人身份,莫非是在仙人圈子里名声极大?” 陈渊一路修行,都是摸索着过来,并无什么仙人引领前路,稍微接触的几个,不是心怀不轨、便是行事隐秘,而登仙之后,又是落在灵仙界中,遇到的都是循环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仙,以至于对于这诸天万界的主流仙人圈子一点都不了解,说句两眼一抹黑,绝不夸张。 “眼前这几人,或许是获取消息的渠道。” 一念至此,陈渊眯眼一笑,道:“原来是紫霄宫的高徒,你等也是来争夺此界天道的?” 这么直接!? 止火等人闻言,心中一突。 在他们看来,凡成仙之人,若说不知紫霄宫之名的,定是野路子无疑,传承残缺之下,根本修行不到福德之境。但眼前这个未知仙人修为高深,肯定比自己四人的修为要高,没理由不知紫霄宫大名! 而紫霄宫向来的行事风格,注定他们不可能放任一个新生界域自行变迁,肯定要插手干涉,千方百计纳入管制,所以眼前这个人是在明知故问! 来者不善啊! 一念至此,止火阻止了想要开口的偏土和正木,上前道:“吾等紫霄宫出身的,自来是行走诸天,引导万界,此界既然新生,吾等自然要来走上一遭,登记造册,纳入紫霄宫诸天统辖,才好让此界苍生享万年太平,不受外界诸仙的惊扰。” 他这话更为直接,末了又补上一句:“道友看着神通不浅,但吾等却不曾见过道友之相,想来该是一直在隐居潜修,方能有如今的修为。但修行不易,今日既成此道,又何必牵扯到新界的浑水中?” “你都不如直接就说,此界水深,我把持不住,不如主动褪去,放着让你等来。”陈渊摇摇头,只从这人的话中,大致勾勒出了一个庞然大物,但这个组织的宗旨,却不为他所喜。 当然,说到底也是面前这人的一面之词,倒也不能妄下定语,但此人的理念与自己无疑是八字不合,再说下去,说不定要闹出什么事端。 看来,还是先不指望从这几人口中探知消息了,省得一个不好,招惹到什么紫霄宫,又是一番麻烦。还是等我稳固境界,把之前的几个场子找回来之后,再去搜集诸天万界的大宗大派情报吧。 想到此处,陈渊已无交谈兴致,虽说方才凝聚三字圣言暴露于四人面前,但他本不打算严格保密,也不觉得如何,就要转身离去。 但那止火等人里面,却有从陈渊的话中会错了意的。 毕竟,在他们出征的这些年中,确实没见过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对紫霄宫阴阳怪气。 “道友果然明白事理,此界确实水深,道友能知难而退,不失为明智之举。”这次开口的,是那正木,他表情平静,“但凡事因果纠缠,哪怕有心退去,往往也会在造化演变之下身不由己。师兄,这位道友既有退让之心,不如便将紫霄令与他一枚,接引到紫霄宫中听讲,待得此界事了,不复再有因果纠缠,再让道友离开,如何?” 那行水一听,也点头道:“甚好!甚好!想来这位道友能在紫霄宫中听讲,也是莫大机缘!可谓一举两得!” 这二人倒也不是完全昏了头,而是之前被陈渊的手笔震慑,自是想要借着紫霄宫的名头找回心气 止火听得此言,暗道不妙,正待开口,但对面的陈渊已然摇头。 “好个一举两得,三言两语便要软禁于我,但此界可还不是伱等的呢!既有这等傲慢口气,不如便让我考一考尔等,看看你等的斤两,够不够格与我说这些!” 他可不只是说着,手中梦笔顺势点出! 呼—— 玄黄之气涌动,化作层层叠叠的云雾,就朝四人笼罩过去! “居然出手!?” 这下子,连止火都不由一愣。 “吾等可是紫霄门下!” 怒吼声中,偏土、正木与行水三人各展手段,但随即他们猛然惊醒,却见层层玄黄之雾,竟已经笼罩四方,极目远望,玄功加持,所见所闻却还是迷迷茫茫! 最多是见得几枚泛光的字符在几处节点若隐若现,勾勒出天府蜀地之地貌。 天道加持,岁月演变,命数轮回,气运衰颓。 是为,困龙之阵! 正是陈渊在灵仙界中领悟的一套阵法,结合了八卦之玄妙、人道之变幻,便是龙脉、龙气落在其中,一样能被锁住! “怎么回事?”止火悚然一惊,方才他亦是一时迷糊,待清醒过来,便已陷入此阵,“这感觉如同骤然入梦后,被人截断了一部分时光一样!” 他顿感后背冰凉,心中的不祥之感彻底化作真实! 边上,其余三人惊讶之下,又是疾驰,又是攻击那几枚字符,又是引动法宝变化,要打破一方空间! 但无论如何施为,竟都无法挣脱! 行水更是忍不住抱怨:“可恶!什么古怪阵法,看着孱弱无凭,怎的偏偏打不破?” 那偏土停下动作,扬声道:“兀那道人!吾等奉紫霄宫之命来此界行走,都是有据可查的!你将吾等困在此处,若是误了时辰,宫中圣人怪罪下来,你如何担待得起!?而且此次吾等师兄鎏金真人也已来此,你若困住吾等,不怕师兄寻你问罪?” “你等误了时辰,说明学艺不精,与我何干?更无需拿出什么鎏金真人的名声来吓人,我不吃这一套。”陈渊的声音悠悠传来,其心中却在思量着“圣人”一词。 又是紫霄宫,又是圣人的,这修仙修的好好的,难不成还要整个洪荒流出来? 他正想着,那止火则是猛地抬手一抓,竟将那悠悠之言抓住,跟着循着声音一指点出,化作赤红色的细针,迸射出来,要撕裂空间,贯穿时光! 呼—— 迷雾沸腾,被生生刺出一道空洞! 但旋即玄黄涌动,功德降临,天道意志爆发,竟令此针陷入虚空,石沉大海。 “连止火师兄的大荧惑玄磁针都破不开此阵?!” 行水见之更惊! 那空洞转眼消弭,只有阵阵雷鸣从外传来 轰轰轰—— “这是什么声音?” “不过是一场寻常的冲突,”陈渊笑了笑,“诸位在诸天万界行走多年,对这等程度的冲突,定是不会在意的。不如安于此地,好生参悟,若是速度够快,说不定还能赶得上此界得主之时,正好让紫霄宫做个见证。诸位,别了。” 他拱拱手,长袖一甩,驾云离开! “给我回来!” 偏土怒吼一声,手捏印诀,身上三道法宝破空而起,却也只是搅动了一片黄云,根本无从挣脱! “可恶!” “不要惊慌。”最后,还是止火止出言安抚几人,“这道人吾等过去都不曾见过,还敢对吾等出手,刚才那轰鸣之声,或许也是其手笔所为,说不定便是什么隐秘罪人。他的手段再是玄妙,但吾等毕竟出身紫霄宫,积累与见识不是他能想象的,就算境界道行不如其人,但只要慢慢探究,总归能够找到出路的!” 正木却沉声道:“就怕因此误了事。” “无需担忧。”止火却胸有成竹,“且不说妖尊还在关注吾等,他即便无法踏足此界,但到底是清静大能,有的是干涉之法,既想让吾等办事,最后必然出手。更何况,算算时间,大师兄也该到了!”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的表情立刻乌云转晴。 行水更道:“大师兄一来,什么难题都能解决!” 就在陈渊与四位紫霄宫门人来回拉扯的当头,坐于高山顶上的姚琴,着实是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他以强横之势镇住了白衣神相后,传念陈渊,通报消息,随后并未离去,而是站住这西边的神庭,打算更进一步的搜刮消息。如此一来,自然引得了神道反攻,承受了一波攻势。 但对他这般真仙而言,这发展还未完善的神道,终究是不够看的,无非是多花费一点功夫来镇压罢了,只是在这之后,忽有一道阴冷气息袭来! 对方出手狠辣、隐蔽,而且直奔自己仙人之道的漏洞,分明是有备而来! 果然,一番斗法过后,对方显露真身,赫然是曾被姚琴利用、坑骗过的一头蛇妖仙,如今此妖化名蛇护法,成了那大成国师的结拜兄弟,占了大成的几分气运不说,还得了几件上品法器、趁手法宝,一下便让姚琴落入下风。 更要命的是,二人出手之后,还有几个潜伏在周围的仙人、神道之辈,也不知为何,同时出手,一同压制姚琴,令他节节败退,几息之后便遭受创伤! “好家伙!不过是镇了个神灵,怎的捅了马蜂窝?这么多人一起对付我?还像是分属于不同的阵营?不对呀!若此界为各方博弈之处,他们理应各自牵制,不会贸然出手,怎的突然之间,好像有了默契?” 便在这时,前方为黑影笼罩、凶威滔天的蛇护法,忽然问道:“姚琴!楼礼国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楼礼国的事?什么事?” 姚琴一脸诧异,他才来了此界多久?前后算起来,一日光景都没有! 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是陈王那等处处惹乱子的,怕是都还没闹出多大动静呢,自己又怎么会和什么楼礼国的事相关? “不说?”蛇护法冷冷一笑:“装的挺像!可惜,你前脚降临,后脚楼礼就出事,世间哪这等凑巧之事?” 他此番过来,本是因白衣神相被擒,又认出了姚琴的身份,要来探查一二的,没想到还未抵达,就得知了楼礼之变。那楼礼国背后的原魔,与自家兄长苍龙拼斗多年,一直势均力敌,突然局势崩塌,看似让出了空间,却引得人人自危,于是层层关联之下,便直接出手了! 而其余各方,也是心有默契,各自协力,一时将猝不及防的姚琴压制住了。 几息之后,姚琴身上的护体光辉暗淡、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但蛇护法的攻势却节节攀升,毫无停歇之意,只是心里也越发疑惑:“这姚琴几下就不行了,如何能令楼礼势崩?莫非,他还在藏拙?” 这边还在想着,心头忽显警兆! 嗖嗖嗖—— 一道道泛光符篆自远处飞来,每一枚都繁杂神圣,绽放着人道至理之光,还隐隐与天道相连! 只是一瞬,光辉擦到了蛇护法,便令他惊叫一声,跌落云头,随即一个转向,抬手一看,竖瞳紧锁! 修道德!行仁义!扬正气!受天命!得人法!衍玄机! 圣言十二篆,萦绕着一脸迷茫的姚琴,便彰显出他的威严! “好姚琴!果然有后手!被我试出来了!” “有点意思。” 远处,润文公子鎏金傥远远观望,见着十二篆后眯起眼睛,点头道:“倒是有几分人道传承的精华,以功德为基,还和天道相合,定是被蕴养了无数年头,才能显化出来,不知是何人手笔。” 想着想着,他摇摇头,抬步一走,便到了一团玄黄迷雾跟前。 “待我解除了几个同门的禁制,便该能知晓那出手之人的来历了。” 说着,他轻笑一声,抬起手往那云雾中一按,举重若轻,口中还道:“你等也着实不小心,竟会这般容易着道。都是担负着重任的,却这般粗心大意,要是都被困住了,没了咱们紫霄宫主持公道,此界的万千苍生,面对诸多疯癫仙魔,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云雾中的止火四人,听得外界之声,先是精神一阵,继而面露惭色。 “大师兄说的是。”止火叹了口气,正想深刻检讨一下,忽然眼前人影一闪,便多了一个温润公子,不是那鎏金傥,又是何人。 他先是一愣,随即游目四望,见周遭玄黄雾气如故,不由疑惑。 行水如无所觉,急道:“师兄,快快带我们出去吧!方才那道人好生嚣张,我已等不及教训他一顿,让他知晓轻重厉害了!嗯?师兄,你怎么了?” 话说到一半,她总算察觉到不对,注意到鎏金傥的表情格外凝重。 面对问询,鎏金傥也不回答,长袖一挥,便有四十九道光辉散出,掀起狂风巨浪,扰动一番云雾! 但几息过后,一切平息,玄黄云雾尚在。 “这……”行水也意识到不对了,“这与吾等方才试图破阵时的样子,怎么这么像?该不会……” 她满脸难以置信的看向鎏金傥,后者眉头紧锁。 “苍生有难,此界危矣!” 极限压线! (本章完) 第412章 至今拜陈祖,何处觅桃源 “好大的口气。” 行走于云端,陈渊的感知却并未收敛,他察觉到了鎏金傥的到来。 “又是一个福德仙,而且给我的感觉十分奇怪,他的力量似乎勾连着虚空中的某种力量,隐隐有着某种位格极高的气运命格!但正因其命格甚高,所以才会为困龙之阵所捕获。” 陈渊所施展的困龙之阵,可不是单纯的阵法,而是结合了炁符、气运、命格、天道加持等诸多因素,融汇一体,塑造出来的特殊牢笼。 “气运越强,越是容易陷入其中。因为其中的关键,其实在于这一方天道,强不过天道,便很难挣脱出来。” 感受着陷入大阵中的鎏金傥,不断试着着种种让人眼花缭乱的手段,试图打破困龙之阵的封锁。 “真是惊人的手段!法宝、术法、法器、咒法、符箓、神通、大神通、心象映射、圆月之法,甚至还有三种不同的洞天雏形!若不是借助神藏天道,单纯以我自身的积累底蕴去布阵的话,最多困住此人三四个时辰!这便是紫霄宫的弟子们?果然是底牌众多啊……” 但陈渊同样很清楚,面对这有如狂风暴雨一样不断出现的手段,哪怕有天道之力为凭借,恐怕也不能持续太长时间。 “此人身上勾连虚空的那种力量如果爆发出来,未必就比不过天道,但大概施展起来有着限制,又或者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此人暂时还不会施展。” 摇摇头,他并不太过在意,与这群紫霄宫门人的碰面本来就是意外,之所以布下阵法,亦是因为这群人的傲慢与嘴臭,即便阵法被破,至少在此界中他也没有直接损失。 “不过,这几个紫霄宫门人似对此界有着不小的野心、目标,就这一点来看,暂时困住他们,其实方便我去行事。” 不过是转念的功夫,陈渊便行了千多里路,抬眼一看,已然能隐隐看到前方王朝气运、神道光辉汇聚的最为浓烈之处! 更有几道如同通天气柱一般冲霄而起雄浑气柱,其中的心相之景接连天地,不断的影响着地脉,继而干涉着整个大成王朝的江山社稷! 不仅如此,其中更有一道苍绿如同翡翠,直插云霄,正不断侵袭着天道! 在这一切的源头,乃是一座伫立于幽暗夜幕之下的雄伟城池! 那城中灯火通明,却又有一股幽静、安宁的气息,与四方相合,像是镶嵌于广袤原野之上的珍珠! “这便是大成的皇都景阳城?还真是住了不少的仙人,不过……” 他眯起眼睛,眼底闪烁着层层光辉,洞玄眼勘破虚实、窥见阴阳。 远处,夜幕下的那座城池陡然间扭曲起来,像是被人掀动的一幅画一样,如同海浪一样上下起伏。 “整座城池都在画中!” 明见了这一点真实后,陈渊没有半点犹豫和迟疑,按下云头,身上心相光辉一转,虽然那还是一身灰色道袍,但手上多了拂尘、衣角有了下摆,一如游方道人。 就在这时。 轰轰轰—— 虚空中,忽有一阵浓烈声响响起,与之相应的,是夜空中气象涌动,九天上罡风沸腾,不断朝着西边、更西边的地方汇聚! 哗哗哗—— 一股强烈的、如同星辰相撞一般的浓烈涟漪,自极西的地方传过来,掀动了阵阵气浪,更是搅动了无尽虚空! 在这一刻,整个界域内、凡修为有成者,皆有所感应! 就连陈渊也不例外,不同的是,他所感觉到的东西更多,他转头看去,洞玄眼无视了遥远的距离,便捕捉到了一切变化的源头。 混乱、漆黑而又扭曲的巨大黑影,陡然间映射在他的眼中,不过旋即就有一团迷雾落下,笼罩住一切,就连陈渊的这双眼睛,都看不到更多东西了。 一切都被隐藏在了迷雾之中。 在这之后,那搅动了四面八方的恐怖涟漪,也渐渐消弭,虚空恢复平静,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但天下之人皆知,必然有什么事,在刚才发生了。 “好大的动静!好里面有一股魔道源头的气息,是那原魔与人交手?但他受创不轻,又骤失此界的气运根基,又怎么会突然之间和人大战?而且凭着感应来看,冲突发生的地点,比之楼礼国还要往西!” “除此之外,便是那突然出现的迷雾,虽与红尘迷雾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同,而且及时笼罩,仿佛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一般!” “更重要的是,这天地间的气运变化……” 想着想着,陈渊抬首望天,心念与一方天地相合,体内一枚璀璨晶莹的命格震颤不休,让他隐隐还和造化神藏的小天道有了某种联系,这令陈渊能跨过某种阻碍,冥冥之中察觉到到,在这个新生的界域中,某种恐怖存在,正在缓慢成型! “多少让事情有些紧迫了,那便更加不能耽搁了。” 一念至此,陈渊心念如刀,斩断了种种杂乱思绪,恢复了澄净心境,跟着一刻不停,迈步前行,就这么走入了画中,仿佛不曾察觉到此地的奥秘。 陈渊的进入,就像是一颗小石子儿落到了平静的湖面中,荡漾起淡淡的涟漪。看似无关紧要,但几乎就在同时,便被那大城王朝的国都、景阳城深处的钦天监便有所察觉。 “又有修士入了京畿之地!” “修为……大概是在灵光初期。” “已经收集归档,立刻便派出皇城司探子前往问询、登记造册。” “苍生苦楚,吾辈当自强!” 略显简陋的客栈中,依稀能听到角落里,一个略显落魄的男子,正对身旁的少年以密语传音,说着:“此番你我去往国都,若不能几位天师、几大宗门的掌教救出来,那整个大成王朝的两大道统,便都要终结于此了!” 他的声音很低,在吵杂混乱的客栈大堂中并不起眼。 少年犹豫了一下,密语传回道:“师父,咱们……咱们势单力孤的,甚至连传承都不被山门承认,怎么可能就救出那些人?而且,那群人一个比一个厉害,还都是被朝廷以正文书册召集过去的,又怎么能说是受困呢?” 落魄男子摇摇头,并不解释,只是道:“世人为红尘所迷惑,因此不明真相。” 少年却更加不解,再次犹豫了一下,才道:“那按着师父您的说法,那些个下凡的真仙,岂不是要为祸世间?但咱们这些年游历各国,所见所闻,不都是各方的真仙、圣尊们,竭尽全力的提升各国国力吗?” “那都是表象!”落魄男子摇了摇头,“都是那群外来者的阴谋!就好像你我所在之处,看似寻常,其实都是虚妄!都是虚妄啊!你我与这大成的万千黎民,诸多修士,本都是化局中人,不思自救,却将那希望寄托于外来之人身上,岂非荒唐?若是如此,迟早如同当年一般败亡!” 他原本还在传音,可说到后来,似是情绪高涨,便说出声来了,有一股狂生高歌的味道,更是拿出酒壶,猛地灌了一口酒。 好在周围高谈阔论之人不少,虽也有好奇之人侧目相望,可等见着二人的模样无甚特殊后,就又纷纷收回了目光。 陈渊坐在另外一个角落,喝着酒、吃着肉,却能清楚的听到整个客栈各处的声响、交谈的内容,因此注意到了这一大一小。 他清楚的察觉到了,那落魄男子的身上,蕴含着一股直通幽冥、接引虚幻的奇特力量,其中更有一股熟悉的韵味。 “黄粱大梦诀。” 微微感应,陈渊就窥见了这股力量的真意。 “居然又是一段因果,只不过不是具体的人际传承,而是涉及到一部功法的联系吗?” 大梦诀,本是造化神藏界中太华山黄粱道的镇门功法,虽本身的品阶不高,却又格外玄奇,陈渊的梦笔与后续功法,皆有参考这门功法,再加上那黄粱道的一系传承因他衰败,原本位列三正宗之位,也因陈渊打上门去而被灭了威风,名望衰退。 算起来,自然成了陈祖名望的奠基宗门,也自然是个不小的因果。 “又有人来助我修行了,不过看着两人的模样,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但至少比起其他人来,能看出眼前一切,其实是真实的虚妄,便高明了不少,是因着大梦诀的玄妙?” 想到这,他转头看向窗外。 客栈之外,其实是大片的荒野,以及近乎被杂草覆盖了的驰道,不时就能看到有路过的书生、骑马的将领、来往的商贾等,他们一个个的身上皆缠绕着浓郁的香火烟气,肩头则承载着厚重的因果。 “这窗外之人,每一个都因果甚重,只要时间允许,便会上演某些戏码,比如书生夜宿庙宇碰到鬼狐,将领来往之间滋生野心、商贾进退之时各有算计等,但……” 他的目光越过窗外众人,落到了十里之外,正好就能看到那座雄城。 景阳城! “虽说这时的城外,也多荒野之地,处处皆有密林,飞禽走兽出没甚多,但这到底是京畿范畴、一国都城的边上,十里的距离,就如同废旧了多年的荒野,更不要说来往之人众多的驰道,却如废弃了许久,这未免也太过刻意了。” 他都不用去刻意探查,便知道这客栈里其实藏了不少好手,再过不久或许就要上演一出客栈喋血、武林仇杀的戏码了。 但所有这些故事,其实都有一只手在背后推动。 “这都城内外、周围的万物生灵,甚至是精怪鬼物,其人生都像是被人加速了一样,不断的上演种种变化,生生要将十年、十几年、几十年的故事,在一两个月之内就都进行完毕,这背后的原因,怕是有人需要借此修行!以此来模仿天道驾驭众人命格的手段!” 一念至此,陈渊摇了摇头,感受到某个莫名意志,正不断笼罩客栈,预料中的戏码即将上演,他便没了兴致,拍下几枚铜钱,起身就要离开。 但就在这时,却听被他关注到的落魄男子说道:“当年陈……陈氏灭了咱们这一宗的传承,却没有扰乱宗门根基,更不曾借此为祸天下,最后洒脱离去,留下飞升神话!虽是恶人,却也令人佩服!这才是大神通者该有的气度,与之相比,现在那些降临各处后、便想着操持国政、手握江山的人,哪里算得上仙?” “哦?”陈渊微微停步,随即就又听到一事,令他神色略有变化—— “除此之外,他所留下的传承、余泽,也算是推动了天下变迁,连当初的几个记名弟子、传承之人,也都是各地的支柱,维持着种种秩序,抵抗着外来侵袭!更有如那成华帝君一样的人物,不惜自损道基,镇住京城地脉,才不至于让大成彻底沦陷,成为仙人玩物,只可惜啊,这些仁人义士的牺牲与抗争,也不过是让天下苟延残喘,自身更是身陷囹圄,此番吾等若不能将他们救出来,便是陈氏归来,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轰! 他话音落下,客栈的大门轰然洞开,几个身着羽衣、手持利刃的高壮男子破门而入! 为首之人拿出令牌,高声道:“皇城司办案!伱们之中,藏有要犯,都不要走,一个个过来让吾等辨认!” 原本还是热火朝天的局面,转眼落针可闻。 “皇城司?” 许多人的腿哆嗦起来。 但也有几人眼神锐利,摸上了桌上的兵刃。 陈渊摇摇头,旁若无人的迈步前行。 奇怪的是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皇城司探子,对此视若无睹,任凭陈渊来去。 角落里,那落魄男子与其弟子还是缩在角落,却是见到了这一幕,登时眼睛一瞪,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是何人?” 大成王朝的首都,名为景阳城。 陈渊走在这座城池的街道上,却没有故地重游的感触,反而处处皆显陌生。 这座城,虽以景阳为名,似乎能照见到陈氏的景阳侯爵位,但其地点既不是过去的景阳郡,也非陈氏祖地或者兴盛之地。 同样的,这里同样也不是大宁朝的国都之地,虽说从距离上来看,此处实际位于大宁国都的西北位置。 更何况…… “这其实只是一幅画,一幅盖在大宁国都废墟西北角的一幅画。” 在画外之时,他就已然察觉,如今身在画中,切身感悟之后,便越发肯定,那大宁的国都大概是毁于战乱或者某些事情中,却依旧留下了中土龙脉之根源。 但如今不知怎的,连同大成王朝的都城在内,皆被纳入一幅画中,为人掌握。 “该是某种大神通,其目的倒也简单……” 走走停停,陈渊已到了城池中央,三条大街的交汇之处,再往远处就皇城高墙,但在此处,却立着一尊雕像。 那是个身穿道袍的少年,长发飞舞,神采飞扬。 陈祖像! 雕像前方,跪倒一片人,磕头祷告,嘴里念念有词。 看这些人的装扮,观其气运,既有农人佃户,也有贩夫走卒,三教九流,各有其表,却都对此像恭恭敬敬,寄托香火念头。 只不过,这些念头还未落在石像上,就被皇城深处摄走,不见了踪影。 “偷盗的如此明目张胆,简直岂有此理。” 摇摇头,陈渊一转身,看向身后。 一名道人、两名僧人不知何时已在他身后。 见着陈渊转头,为首的道人笑道:“道友,请了。你未经许可,擅入京城,已是罪过,还望与吾等去往道司衙门,登记师承来历、讲清楚上京目的,然后等候发落。” “我一游方道人,来此采风,有何要与你们诉说的?”陈渊还是摇头。 便有个年轻僧人道:“你这道人,莫非真不知道规矩?大成境内的修行道门,皆为国师统辖,为我道司掌管,你若不愿登记,那就是心怀叵测,说不得,只能动用手段了!” 陈渊眯起眼睛,对面三人本欲动手,忽然心中一寒,纷纷停了念头。 但随即,陈渊展颜一笑,问道:“我若给你们走,去那个什么劳什子的道司衙门,能不能见到那个所谓的国师?若可以,走上一遭,省去些许繁琐过程,倒也可以。” “你想见国师?”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陈渊回头一看,不由一阵错愕,若非气息有差,只看这说话少女的外貌、神态,还以为陈世集的妹妹又出场了。 只不过,这少女随后的话,却让陈渊脸色一黑。 她道:“国师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得,但我看也用不着动手了。你在我家祖宗的石像前停驻很久,莫非是个憧憬之人?那我便告诉你,国师就是我家祖宗的转世,此番再临尘世,就是知晓天地大劫将临,特地过来引领天下苍生,前往再无战乱的世外桃源!你若有心,先去道司登记,若是幸运,说不定哪天还真能见到国师祖宗!” 压点了,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413章 众生心存相,一念即如来 当那女子将一番话说完,再看陈渊之时,却见对方神色如故,一副平静模样,显是不曾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便隐隐皱眉,正待再说。 不料,陈渊却问:“你叫什么名字?” “问我的名字?”那女子闻言,并不回答,只是笑了起来。 反而是那道人与两个僧人回过神来之后,上前行礼道:“见过碧月郡主。” 女子含笑点头,看向陈渊,眼神微微一挑,明显是在无声诉说:此时,你该知道我是何人了吧? 陈渊却是眯眼道:“如此说来,这大成的皇室还真就有陈氏的血脉,但可惜认错了祖宗。” 他觉得自己并不怎么在意陈氏祖宗的身份,毕竟当初得了陈世集的尸身后,也没法子留下什么直系后代。可不在意归不在意,若是被人给冒名顶替了,却还是殊为不快的。 而陈渊此言一出,在场几人纷纷色变,连那位碧月郡主都是蹙眉道:“你若来此只是为了说这些狂悖之言,那还是趁早离开吧。” “他不能走!”先前说话的年轻僧人上前一步,扬言道:“这人既是修士,无故入得城中,必须要调查清楚!” 道人也点头道:“不错,值此关键时刻,任何来历可疑之人,皆不可放过。” 但这边道人话音落下,就有个倨傲之声从不远处传来。 “伱等只是嘴上说着不放过,却不见有动手的迹象啊!” 哒哒哒—— 伴随着一句嘲讽,杂乱的脚步声接连传来,接着就是一群身着锦衣的皇城司精锐疾步而至! “都散开!都散开!” 这群人横冲直撞,将陈渊围在中间,个个释放气势,华贵的衣袍上,竟有一道道奇异纹路闪烁,交相辉映之间,赫然构成了阵势! 那些原本跪在陈祖像前的众人,立刻就被驱散到一旁,一个个手足无措、噤若寒蝉! 碧月郡主见了,脸色便有几分难看,她对那为首的皇城司头领道:“江头领,这群人乃是我家祖上的信徒、拥趸,岂能这般粗暴对答?” 皇城司头领江广听了,皮笑肉不笑的道:“郡主,吾等奉命行事,可不管这许多,况且现在是什么时候?景阳城内外大禁,连进出之人都要受到层层盘问,能让这群不三不四之人人在这里聚集,已是格外开恩,岂能再求其他?” 碧月郡主当即不快道:“圣祖拥趸,怎么就是不三不四了?” 江广还是笑着,但眼中已有寒芒:“如今的国师就是陈祖,陈祖就是国师,陛下几次三番的下令,要更别天下陈祖相貌,所谓立日求新,偏偏这群人几次三番的阻止,不惜弄出几次人命,阻碍了这等进程,愚昧而不知变通不说,更是认不清真相!真正的陈祖明明就在吾等面前,他们偏生装作不知!百般阻挡,还不是不三不四?不上不下?” 碧月郡主张口欲言,却无言以对,咬了咬银牙:“好!好!我记住你了!” 正好这时,被驱散的人群中,有个青衣小厮,该是身怀修为,耳朵微微一动,就将两人的对话听了去,这时似是忍不住了,便道:“我家祖父说过,陈祖乃是天上人,本质清净,上达玄明,比山河神祇都要高贵,纵然转世千百,也不会蒙昧真容,又岂能变了模样?国师虽然神通广大,但……” “大胆!”碧月郡主脸色骤变,也不等对方把话说完,猛地一甩衣袖,掀起一阵急风,卷起那个青衣小厮,就朝城外飞去,“这等胡言乱语的妄人,可不能留在城中污了我的眼睛!速速滚出去!” 锵! 但她话音刚落,就听长剑出鞘,剑光破空一斩,便斩灭了那道疾风,令小厮跌落下来。 江广手握剑柄,长剑居然还在鞘中,脸上却露出一丝嘲讽笑容,对碧月郡主说道:“郡主,你又何必为了这等人而脏了手?就因为给过去的陈祖磕了磕头,便能胡言乱语?还能让你一袖子抽走,不受皇城司的惩戒?天下间哪里有这么多的好处!” 说着说着,他的眼神越发冷冽,目光更是扫过陈渊,意有所指的道:“人,皆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话落,无形剑气直指那满脸惊恐的青衣小厮! 远处,刚被驱散的那些个陈祖信徒见状,有的焦急呼唤,有的急切避让,有的低头叹息…… 啪! 清脆的声响中,青衣小厮赫然瞪大了眼睛。 他浑身一抖,赶紧摸了摸身上,却见一切如常,猛然抬头,才见方才那蛮横跋扈的江广,忽然瞪大了眼睛,额头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血窟窿。 “你……” 他的眼神逐渐涣散,用尽了全身力气,奋力转头看向陈渊:“你敢动手,为了一个下九流的小厮,不怕……” “这世上总归还是有些明白人的,虽然在你们眼中或许有高低之分,但在我看来,他却比尔等要聪慧的多。”陈渊眯起一笑,将手一勾! 噗嗤! 就有一道血丝从江广眉心的窟窿中飞出,落在陈渊身前,慢慢凝聚成一团血气。 “有了此物为指引,便该能找到地方了。为了不打草惊蛇,本来还想着要和尔等上演一出戏,现在倒是免去了麻烦。” 扑通! 江广的身子轰然倒地! 碧月郡主陡然间瞪大了眼睛。 那一道两僧也是神色剧变,各自捏出印诀! “好贼人!” “受死吧!” “敢伤统领!你已经有取死之道!” 那包围了此处的皇城司精锐这才如大梦初醒一样,先是悚然一惊,随即勃然大怒,身上气血升腾,为阵法结合,凶猛阳刚,竟隐隐要勾勒出阳神气相! 但陈渊不过一扬手,就有虚空扭曲在众人头上显现,像是个张牙舞爪的无底洞一样咆哮着,将那堪堪就要成型的气血阳神一口吞没! 随即,这一众城隍司精锐个个身体剧震,随即气息衰退,气运衰败,一身的功力竟瞬间付之东流,然后委顿在地,再起不能。 “这……” 那道人见着这一幕,心神惊颤,在那片刻之间,他在面对陈渊时,竟有当初面见国师与两大护法时的感觉,仿佛身前立着的不是人,而是要一座高山、一道深渊! “你到底是什么人?” 碧月郡主如临大敌,手上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把短剑,剑刃晶莹,散发出神通气息,更有层层云雾从中显现,朝着四周蔓延。但下一刻,这把剑就被两根手指生生夹住。 碧月郡主见状一惊,随即口中念诀,剑刃震颤,散发出恐怖威压,连那一道两僧都不得不急切后退,手上印诀接连变化,从原本蓄势待发的攻势,化作了护身法诀! 身子单薄却近在咫尺的青衣小厮更是瑟瑟发抖,但他却也为这位出面救助自己、斩杀了江广的无名道人担忧,便强忍着恐惧,颤声道:“恩公小心,此剑乃是陈祖所铸三至宝中的……” 但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见陈渊两指微微一抽,然后翻转手腕顺势一抓,那把长剑上的种种异象就烟消云散,落在他的掌中。 叮叮叮—— 陈渊伸出手指在剑刃上轻弹了几下,接着就点头道:“倒是变化不小,说明后面的人不光参悟了里面的法门,还与之血脉共鸣,滋生了神通道法。” “怎么会!?这血脉圣剑乃是圣祖铸造!你到底是什么人!”碧月郡主花容变色,又问了一句。 边上的一道两僧脸色难看,尤其是那年轻僧人,更是眼神飘忽,满心的不祥之感。 “换做其他时候,我多少得教育教育你这迷途少女,让你知晓祖宗之威,但如今却要在那窃贼梵音过来、逃遁之前,将他擒拿了才行。”陈渊说着,便冲碧月郡主一指。 “定!” 四方时光凝固,那面容姣好的郡主,登时凝固在原地! “不好!神通道法!” 一道两僧脸色难看至极,刚刚便认出来,转身就要离开,结果陈渊伸手一按,三颗星辰落下,看着只是指甲大小,但却比高山还要沉重,直接压在三人身上,将他们压得腰背断裂、肝胆破碎,直陷地底,便没了踪影。 这一幕,落在青衣小厮与一众陈祖信徒眼中,令他们瞠目结舌! 那碧月郡主、道司修士,连同皇城司的精锐,哪一个不是声名远扬?便是天师来了,都在他们手上吃过亏,结果被一个突然出现的无名道人三下五除二,便打杀的打杀,镇压的镇压,着实是匪夷所思! 而陈渊却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长袖一挥,抓住了一团血气,便迈步前行,转眼就到了远方的大道尽头。 “恩公!” 青衣小厮这才如梦初醒,出言呼喊,可等声音落下,哪里还能看到陈渊的身影,只在记忆中有一道身着灰衣道袍的背影。 “唉。” 他叹了口气。 就有个苍老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莫要遗憾,这等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哪是吾等能攀附的?” 说话的,是资格甚老的城外老者,他安抚着小厮,提醒道:“此处闹出如此动静,死了这么些个人,咱们还是赶紧走的吧,省得殃及池鱼。城中这几日,本就不太平,若被卷进去,有死无生,如今这天下,已与过去不同了,过去靠着陈祖余泽,吾等还能再圣像前避难安坐,便是邪魔妖怪见了圣像,也要礼遇退让,但如今,便是陈祖像也护不住吾等了,更何况是这等高人?” 青衣小厮怔怔道:“苏老,我不是要攀附,只是觉得那位道长看着眼熟,像什么人,所以想要请教问明。” 苏老摇摇头道:“这样的人物,你过去如何能认得?还是莫要胡思乱想了……” “我……” 青衣小厮苦思冥想,亦无从思量,最后只得作罢,只是一转身,看到那座古旧石像时,却是骤然一愣! 蓦地,他心头绽放光辉,滋生出一道巍峨身影,灰袍白发,面色逐渐清晰,感悟此相,竟生许多明悟,豆大的泪珠从小厮的眼中滚落下来! “原是陈祖显灵了!” 他喜极而泣,只觉得压在胸中多年的一口淤气,正缓缓舒展。 丝丝缕缕的因果丝线,不断从四方飘来,缠绕在陈渊的身上,随着他不断前行,丝线在慢慢收紧。 当他来到宫中深处、巍峨高台的前方时,这一根根丝线,几乎彻底绷紧,要拉住他的身体! 但陈渊只是轻轻一抖,心念如刀,就将诸多丝线尽数斩断! 泥丸宫中,便有星星点点的蒙蒙之气涌出。 “自打来到此城,过去的因果就越发浓烈、繁琐,却也更容易斩断,令《斩因果法》进境迅速。这里面大部分,还是陈祖信徒所供,若是碰上真正因果深厚之人,怕是只要几个,就能将这套洞虚功法推上更高境界!所以,还是挥刀啊!” 他抬起头,看向了远处的那座宫殿。 黄龙殿! “嗯?” 他眉毛微挑。 “这名字总觉得有点来历。” 黄龙殿中,盘坐着一名青衣男子,他身着宽袍大氅,披头散发,留着长须,脸上棱角分明,额头上有着一对龙角。 此人正是如今执掌了整个大成王朝国运,手握江山社稷的福德仙,苍龙道人。 他坐于殿堂中央,身后树立着一座雕像。 那雕像只看轮廓,便能分辨出是当年陈世集的模样,只是面容模糊,不断变化。 整个大殿,分布点缀着一根根蜡烛,宛如天上群星,闪烁不定,化作星辰大阵,将整个殿堂,化作了一片独立乾坤。 大殿门边的几根粗大立柱上,捆缚着几人。 一共七人,四男三女。 其中一人,已是怒发冲冠:“你这邪仙,真要篡夺圣祖位格!以此谋夺天下气运,简直无耻至极!唔!” 他话到一半,闷哼一声,却是身上的气运、命格,为殿中大阵抽取,不断朝苍龙道人身后的石像中汇聚。 苍龙道人闭目低首,闻言却缓缓摇头,低语道:“陈世集的位格其实不算什么,大成朝廷的江山气运,更不过小道,放在过去,本座看都不会看,如今之所以要谋取,无非是借此撬动大势。你等的牺牲,其实是铺就至尊之路,本座向来恩怨分明,将来此界新生,陈世集与尔等都算有功,他若是回来,本座也不吝……嗯?”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大殿门外。 呼—— 一阵寒风吹过,门外空无一人。 苍龙皱起眉头,他方才分明察觉到一股淡淡的怒意在殿外显现。 “不对!” 心中一跳,他猛地抬头! 咔嚓! 那身后的无面陈祖像猛地震颤,然后举起手掌,就朝这苍龙按了下来! 还是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414章 手揽千秋月,肩扛万里山 轰轰轰—— 石掌落下之间,有凛然之势越发浓烈,四方虚空中更是传来阵阵共鸣! 轰趴! 整个宫殿骤然摇晃,层层空间像是被压缩了一样! 那苍龙道人全身一震,竟被生生压到地上! “气运之根,居然会为人所篡?” 他眼神一凝,随即抬起头,脸上无喜无悲无怒无急,只是抬手一指。 涟漪自指尖蔓延出来,变作无数细小的匹练,缠绕住了那落下来的手掌,他淡淡说道:“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门潜入进来,无声无息的操控这座气运之根,但很遗憾,这具石像从一开始,便是属于本座的!” 轰! 万里江山图在他的身后铺展开来! 苍穹之上有日月点缀,山川之间阡陌交通! 有天神立于云端,有地祇坐镇山河! 有仙魔斗于山林,有儒道论道屋舍! 有官吏调理阴阳,有黎民出没各处! …… 凡此种种,仿佛一整个王朝都拓印在他的身后,接着溃散成无数光辉,融入了石像之内! “咦?” 虚空中,传来一声惊疑。 “没想到,你无声无息间,居然快要将整个大成王朝给炼化了,还是用的身外化身之法,难怪会把主意打到精神支柱上面。” 接着,石像的动作骤然一顿,模糊的面容随之变化,一层又一层的奇异薄膜被剥落下来,露出了一张面孔,与那苍龙道人一模一样! 跟着,这石像猛然抖动,身上与陈祖相同的元素,就像是水滴一样被抖落下去,露出了与苍龙道人相同的装扮。 跟着,这石像隐隐震颤,隐藏在其中的法相光辉慢慢绽放,将一道漆黑的影子排斥了出来! 苍龙道人伸手一抓,便拿捏住了那道影子,低头看了一眼后,他皱起眉来:“心魔大咒?好高深的魔道修为,至少也是合道天魔的层次。但本座可不记得此界有这等层次的魔道修士!” “魔道?” 在他的身后,被困在石柱上的一人发出了疑惑。 苍龙道人随手一捏,便捏碎了掌中的黑影,随即转头过去,看着被捆在柱子上的七人,淡淡道:“方才尔等的心中,有诸多念头跳动,哪怕是表面不动声色,但如今与本座气运、气息相连,又如何能够隐藏?” 他双手背后,踏步悬空,逐渐与身后的石像齐平。 “你等之中,有名满天下的天使,有当年一时人杰的近亲,亦有获得其传承的幸运之人,该有的享受、该得的殊荣、该拥有的成就,都已经尽数享受过了,如今也是时候为这个天下付出、牺牲了!又何必要心存抵制呢?更不该将希望寄托在一个藏头露尾的人身上!” 石柱上的几人一个个表情变化,或者愤怒,或者阴沉,或者痛恨……但随即他们都瞪大了眼睛。 巨大的石像正如同真人一样双手捏诀,不断的变幻着,整个黄龙殿微微震颤起来。 “便让本座将这藏在暗处的老鼠揪出来,也算是扫灭这最后一点隐患吧!” 轰! 石像中迸射出层层光辉,凝结成一道光环,就朝苍龙真人身后落下! 他先是一愣,随即悚然一惊,而后顾不得其他,转身一抓,手臂节节延伸、增长,更有一颗颗细碎的鳞片在手臂上显现! 兹啦—— 整个宫殿、半个皇宫都扭曲起来,如同一幅画,朝着这只手臂倾斜、聚集,在空间中产生了层层褶皱不说,连带着汇聚了整个王朝社稷的厚重气运厚,也如层层狂风一样,加持在那化作龙爪的手掌上! “王朝气运,紫薇命格!” 啪! 一声脆响,这蕴含着王朝气运的一爪,竟被人轻轻松松的抓住。 那浓烈的王朝气运如同出笼的猛虎一样呼啸而出,不断地朝对方冲击,但所到之处虚无缥缈,如同空旷深渊,转眼便没了踪迹! 嗡嗡嗡—— 刹那间,天地之间仿佛有了一点变化。 “嗯?化解了王朝气运?竟然是有备而来!” 苍龙真人眉毛一挑,但并未有慌乱之态,因为他为了这一天,早就准备了很久。 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却是一片漆黑中,此人虽是站在自己与石像中央,却被层层黑雾笼罩,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居然能在本座的面前遮掩面目!倒是有几分手段!还能无声无息的到了本座身后,更显蓄谋已久!但本座早就料到,这收拢气运的过程,不会一帆风顺!” 手上印诀一变,苍龙道人脚下的青石板震颤着,石板缝隙中不断迸射出道道光辉,笼罩其身,变作黄金铠甲。 铠甲那铠甲之上,赫然有日月星辰、山川阡陌,更有无数人影在其中若隐若现,仿佛藏着一个世界! “神道乾坤!” 滋滋滋—— 铠甲成型的瞬间,千百万道寄托之念从道人的身上照射出来,朝着黑暗中的人影笼罩过去,那漆黑竟被扭曲,仿佛被人泼墨作画,要用崭新的画面,覆盖了原本的那道人影。 黑暗中的那个人双手并起,似乎也在捏诀。 下一刻,一朵洁白的花朵,在他的掌心绽放。 人道之花! 被捆在石柱上的几人,突然瞪大了眼睛,眼底闪烁着惊讶与惊疑,以及微弱而又不敢确定的惊喜。 花朵绽放。 那一道道急袭而至的寄托之念还未来的铺展开,就像是被一只看不到的手拉扯着,都朝着洁白花朵落下。 “有点意思,以神道来驾驭人道,以神统人,以人制神,自己居于紫薇命格之上,居中调节,异论相搅,相互制衡,将个天下当做修行的道场,当真是气魄不小!” 那黑影中的人出言称赞。 轰隆! 地脉深处忽有轰鸣,万里河山隐隐震颤,仿佛又有了什么变化。 对面。 “好大的胆子!敢动本座的王朝气运、人道千秋!” 苍龙道人见对方又是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自己的攻势,苍龙道人的眼神终于变化,锐利了许多,随即便察觉到了天地间的变化! “不受王朝气运冲击,不被人道之念侵染!居然还在窃取大成的气运与人道!胆子不小,手段不低!伱是其他几个福德的代行之人吧?虚空、心魔、人道、神道,本座的各种法门居然皆有应对,看来,你等是拿出了不少底牌!再加上你这一直隐藏着的心魔大修!如此想来,楼礼国的猛然变化,分明是想迷惑本座,然后出其不意,将本座镇压吧!既然敢将手伸到大成的气运人道上,那本座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今日,正该是吾等浓烈之时!” 他的声音逐渐高昂:“本座为了应付福德插手,准备的可不止这些你等当真以为这次只是要炼化陈氏的命格气运?小了,格局小了,一个陈氏的命格固然重要,但若将此事为饵,钓出几条大鱼来镇压,方显本座的手段!” 其声若洪钟,震得大殿震颤! 随即,那石像簌簌而动,一层层石屑洒落,露出了赤铜身躯! 那石像之内,法相光辉照耀内外,将千年积累释放出来,改造了本质,化腐朽为神奇,将玄石化作赤金! “上品法宝,大成金人!” 苍龙真人化作虹光,融入了金人之内。 金人抬起右手一指,殿堂穹顶紫薇星闪,接着万里江山图再次显现,脚下一踏,地面金光涌动,神道乾坤光辉灿烂。 接着,这金人左手捏动印诀! 哗啦啦—— 长河波涛汹涌,历史如同书页一样翻开,厚重气息缠绕其身! “人道神道,古今大千!万法合一!” 瞬息之间,大成金人便承载了这大成王朝的王朝气运、神道光辉、历史传承,将这片土地的过去、现在彻底容纳于一身。 狂风呼啸,气运冲天! 原本苍青色的气运,转眼便一片赤红,随即又转做黄金之色,宛如黄金铸就的擎天之柱,搅动云雾,震颤天道! 苍穹哀鸣之中,天道竟被生生化虚为实,变作一团团云雾,要被那金柱定住! 恐怖的气势震慑四海,浓烈的意志横扫八方! 咔嚓!咔嚓!咔嚓! 金人双脚所踩的地面处处龟裂,而后骤然崩塌! 整个黄龙殿都承载不了金人的重量,化作一片废墟,形成巨大深坑,那被困在石柱上的七人更是跌落到了深坑之内化。 呼—— 与之相应的,却是那金人冲天而起,朝着那团黑暗便一指点去! 哗啦啦—— 江山之力加持。 一指,指点江山! 那万钧之力,直接撕裂了黑暗,露出了里面人的真容。 灰袍迎风而动,白发当空飞舞。 陈渊的模样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了,金人的面前。 “嗯?你是!?” 金人陡然瞪大了眼睛! “何等恐怖!何等伟岸!” 景阳城边,显露出狮护法的身形,他目光如炬,看着在皇宫中舒展身躯的庞大金人,不由赞叹:“这等手段,这等魄力!不愧是兄长!将一个王朝、万里江山,纳入一身,胸怀宽广!” 西北山巅,借助十二法言占据上风,压着瘦削道人几道人影攻杀的姚琴浑身一震,骇然回头,看向东边! “这股气息……” 他感觉到,随着一股炽热、浓烈的意志传递过来,四面八方皆有一股变化之意,那山川江河仿佛要活过来一样! “大成江山,早就被人炼化了不成?” “好算计!” 远处,瘦削道人蛇护法在一枚烫金篆字的封镇下,勉强维持着气势,本来岌岌可危,这时却抬起头,看着星空中的点点光辉,露出了笑容:“此番炼化陈氏小修的命格,原来只是为了钓鱼,这是示敌以弱,击之以强!嗯?” 突然,他心头猛地一跳,低头看向远处。 兹啦—— 下方,一团灰雾中,出现裂痕,紧接着鎏金傥等五个紫霄宫人鱼贯而出。 收起掌中一件漆黑短剑,鎏金傥猛地深吸一口气,压住了纷乱的气息后,只是扫了一眼西岳方向的激战,便朝着景阳城看了过去,脸色瞬间凝重。 “苍龙不愧是上古大神通者的子嗣,居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将大成的人道、神道差不多炼化完成,凝聚了大衍完人至宝!所谓炼化陈氏命格,无非是彻底降服天道的最后一步,但既是承载了一个王朝,凝练了一件上品法宝,那除了另外一片土地上的那位之外,怕是没有那个福德仙人是他的对手了。” “师兄!”行水还未从脱困的喜悦中恢复,乍闻此言,脸色就变,“那咱们的任务……” 正木摇头道:“大成王朝既被炼化,那就没救了,咱们何必多费工夫?” “没有这么简单,不可放任苍龙,否则此界真就形成两强格局,可就真要迎来浩劫了!” “不错。” 一个声音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几人一惊,随即转身,等见着来人,又纷纷低头行礼:“见过凰尊!” 来者为女,容貌美艳,身披白色霞光,周身环绕着蓝色离火。 鎏金傥接着问道:“凰尊竟亲自前来,可是因为弟子办事不力……” “局势有变!”那女子表情凝重,“不光是这东边的大成有了变化,苍龙羽翼丰满,大势将成,西边也有变化,有几个福德仙魔先后与人交战,爆发许多涟漪,但随即气息消弭,哀家察觉其中暗潮汹涌,是以前来此处。” “嗯?西边也有变化?”鎏金傥神色微变,正待再说,便察觉到东方的气势节节攀升,一个闪烁着炽热光辉的金人不断膨胀,巨大的圆月在其身后升起,将夜色都照耀的有如白昼!仿佛要顶天立地,撑开乾坤! 跟着,这金人右手一抓,揭开了那照映景阳城的画卷,按入胸中,左手更是一把抓向空中,撕裂了部分天道,抓在掌中! 淡淡光辉如同罩子,罩住了四面八方。 连带着整个大城王朝都在剧烈变化,历史、现实、凡俗、超凡……乃至众生记忆与状态,都在不断的变化,仿佛在照应着不同的过去与未来! “大衍宇宙神光罩!” 凰尊一见,意味深长的道:“苍龙竟是开始炼化天道了!必须得阻止他!” 正木却道:“凰尊,那苍龙如今身合一方王朝,等于千百生灵、千年历史加持,任何一个福德仙对上,也无胜理,现在过去……” “他正是要用此举,引得吾等前往,此乃阳谋。”鎏金傥叹了口气,拱手道:“请凰尊暂观变化,弟子先往探查……”说着,他就要架光前往,但突然身子一顿! 轰隆! 远方的天上,又有剧烈变化! 竟有一座巍峨殿堂破开那金色罩子! 此殿宛如青铜铸就,周身有黑火包裹,内里传出阵阵钟声! 虚王殿! 轰隆!轰隆!轰隆! 殿堂爆发阵阵威压,竟将那大衍宇宙神光罩压了下去! “能压制大衍完人,这殿堂也是上品法宝?但如此法宝,又是出自何人之手?我不记得有福德仙人,执掌此宝!” 凰尊说话的时候,眼中离火跳动,目光穿梭,直指战场,立刻看到了那碎裂的天道之下,灰袍道人一手捏诀,一手虚按,脸上带笑,手镇金人! “好个炼化千载江山、千年沉淀的法门!以法相演化身外化身,再将万物融为一炉,真是好法子!若是其他人碰上,或许要头疼不已,只可惜,我这里也有个运合此地的千秋之宝!虚王殿,与我纳了这千秋故事、万里河山吧,省得落入窃贼手中。” 话落,一轮明月在他身后升起! 差点赶不上了!先发了…… (本章完) 第415章 殿藏归元道,手拿黄龙天 殿堂光辉照耀八方! 画卷破碎,万物沸腾! 原本遮掩着景阳城的神通力量在这一刻瓦解,殿堂之光更将那厚重的地脉撼动,让那些王朝之中的万事万物都猛然惊醒! 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修士异人,不管是鬼魅精怪,或是肉身凡胎的黎民百姓,都是一个哆嗦,然后满脸骇然的看着那道顶天立地的巨大身影,以及…… 轰—— 殿堂正门洞开,镇住一方苍穹! 滂沱气势如山洪崩裂,原本气势如虹的金人被这股气势一压,全身上下都发出了嘎吱声响,有如哀鸣。 连那翻滚沸腾、雄浑如潮的王朝气运,都仿佛被这一下给打翻了一样,瞬间四散! 哗啦—— 金人那顶天立地一般的身子,在这一刻都猛然摇晃,身躯表面霎时间就浮现出道道裂痕! “金身崩裂?这是什么法宝,竟有如此威力!?” 化入其中的苍龙道人心头一窒,心中升起了浓烈的危机感,尤其是注视到陈渊身后的那轮圆月的瞬间,更有一种心神动摇之错觉! “此人的来历,恐怕大不简单!但自来开弓没有回头箭!无论他是什么来历、什么背景,都要被本座斩落!龙战于野,气血玄黄!皆来!” 长吟声响彻四方! 一道道龙气自宫殿各处飘起,早就被迷惑了心智的大成皇族,连同那位九五之尊,在这一刻猛然惊醒过来,摆脱了控制,恢复了清明,重塑了璀璨命格! 但下一刻,这命格连同他们的气血、气运一同自体内升起,凝结成一道道泛着玄黄之色的血色气运,只在惨叫声中留下一具具枯瘦干瘪的身体! 金人摊开双手,血色气运在掌中化作漩涡! 狂风哭嚎,天道震颤。 玄黄如幕布,渐渐铺展开来。 在那漩涡深处,隐约间能窥见一道身着灰色衣衫的少年道人身影! “大千化形皆在我,天道命格归于身!” 玄黄加身,金人的气势陡然间暴涨了三倍有余,随即那掌中漩涡一转,就朝虚王殿印了过去! 哗啦! 漩涡之内仿佛扭曲了宇宙洪荒,倒映着森罗万象,更将一部分天道之力拉扯下来,散发出雄浑的真龙之威,散溢四方,仿佛是那高坐九重霄的至上帝王,要拿捏和掌控一方乾坤。 虚王殿周遭的空间先是凝固,随即有森罗万象滋生,仿佛凭空塑造了一个天地约束此殿,再朝那只手掌落下。 陈渊身合明月,心有所感,居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转头朝远方看去一眼,待收回来后,见着虚王殿被那金人手掌拿住,也不慌乱,手上印诀一转。 “吸。” 滋滋滋—— 虚王震颤,其上浮现两道光影。 一个乃是漆黑大钟,摇晃间万物生灵的魂魄震颤、凝固,这城中内外、画卷里外的万千生灵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就连依托于山川地脉的神祇亦是神躯沉重。 另一个则是青铜大鼎,猛然张开,那被撕裂后,残留在天上的天道坠落下来,竟入了鼎中,而后这大鼎一转,金人手中的气运漩涡竟被拉扯着,朝那鼎中坠落! “怎么可能!?这法宝是怎么炼的,能容纳残缺天道、能抢夺王朝气运?还能将这界域中的生灵、神灵灵性镇压!?”苍龙道人大为震惊,无数疑惑充斥心间。 在其惊撼之时,那黑钟铜鼎重新汇入那座殿堂,而后整个升腾起来,悬于陈渊头顶。 “此殿名为虚王,本就是出自这一处界域,一个承载着外界对此界之掌控权柄,一个照应着此界打破藩篱脱离逍遥的意志,再加上我这命格为引,莫说是你一人,就算是其他几个一起出手,只要此处界域之中、天道之下,由我出手,也能一并镇压!” 苍龙道人的脸色猛烈变化,感受到那被自己强行禁锢于体内的大成王朝、江山投影、万物气运,乃至天道碎片,在这一刻都在震颤着,竟与那座殿堂共鸣,要脱离出去! 陈渊的这些话,分明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以言语为楔,与天道相连,将命格之力扩展出去,笼罩这一片界域! 明白了这一点,苍龙道人立刻守住心念,心里蹦出了一个念头。 “难道你是……陈世集!?” 他的话,被猛烈的罡风所掩盖! 狂风自天空落下,与虚王殿相合,缠绕在金人身上,令这庞然大物震颤,体表浮现出道道斑斓,那是此身的根基在被强行拉扯出去的迹象! 原本顶天立地的身子,在这一刻迅速的缩小、萎缩! 苍龙道人顾不得再寻求答案,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 意念涌动,金人只手托天,全身上下的斑斓光辉骤然破碎! 他却也是干脆果决,见着局势不妙,竟是毅然决然的把想要脱离掌控的力量尽数燃烧! 天道、王朝、神道、人道…… 凡此种种,在燃烧之后被苍龙真人引导着,汇聚于金人的拳头之上,接着被他一拳轰出!凝聚成一道万象光辉!直指陈渊与虚王殿! “黄龙大道,创世洪流!” 宛如江河一般的滂沱光辉,自金人的拳头上涌出,撕裂了空间,迟滞了时间,还未触及虚王殿,便将这一片空间,连同那巍峨殿堂一同扭曲。 陈渊眯起眼睛,感受到那滂沱光辉,居然不闪不避,反而露出了笑容。 “你上当了。” 风急云怒,他长发飞扬,衣袍猎猎,凌空捏印。 晶莹璀璨的命格在他的眉心显现! 大成王朝、江山各处,一座座或者破旧、或者蒙尘、或者损毁的陈祖石像接连震颤。 王朝之内的人神妖修,无分彼此,心头皆有一道身影浮现,目光所及,不受距离限制,看到了陈渊的身影。 心里生出一个念头! “与苍龙交战之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原本以为只是个无名道人,怎的有如此手段,能承受住这苍龙压箱底的神通法宝?!” 感受着那金人拳头上迸发出来的恐怖威力,正在朝着大成京畿靠近的凰尊一行人面色接连变化! 行水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自来修行水诀,探究上善若水之道,对天地间的灵气、元气、血气、妖气等万物气息变化最是敏感,这时配合着连山易道,已是清楚感受到那拳头上蕴含的恐怖力量,自己若是近在跟前,哪怕只是余波,怕是都难以承受! 鎏金傥双目金光闪烁,表情凝重万分:“这人的命格,在与大成天道相联系!仿佛……是气运之子一样!” “这个道人……这个道人……” 偏土周身缠绕厚重气息,意念借助广袤土地延伸过去,虽离着甚远,却有如目视,这也让他窥破了层层遮掩,看清了陈渊的模样! “这不正是破了吾等遮掩后,将吾等困在那阵法中的道人吗?竟然这般厉害!” 此言一出,其余几人凝神一看,尽有答案! “正是他!”正木表情严肃,眼神复杂,“本以为是个无名道人,现在来看,分明也是过江猛龙,他这是要镇了苍龙,掠夺一切?入主大成天道!” “不……不对。”凰尊蹙眉摇头,“这个人不对劲,他与天道相合的气运命格,不像是在侵蚀、侵略、所取,而像是在……” “万象归元!” 随着陈渊手诀展开,那虚王殿亦像是分崩离析一样,竟是瞬间解体! 一颗诡异的金属块在中央旋转,爆发出强劲的吸力,居然将金人打出的一拳创世洪流,尽数拉扯过去! 滚滚洪流,如江河缠绕,而后虚王殿重新组合,赫然将这恐怖光辉笼罩其中,随即天道降临,将之驯服、收拢,竟是转眼间就化作陈渊的力量,随即加持其身。 “万念入灭!” 陈渊一指点出,万象光辉自虚王殿中呼啸而出! 但这一次,天道呼应,万物共鸣! 整个大成都仿佛在呼唤着一个称呼。 “陈祖!”自禁锢中恢复过来的碧月郡主大惊失色,继而羞惭至极,“这道人才是圣祖!” 皇宫深坑内,杨韵清、孙正钥等人感觉到身上束缚松动,便都挣扎着挣脱出来,抬眼一看,认出了那道身影,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同一时间,大成之内明晰了陈渊身份之人越来越多。 “果然是陈祖!” 皇城边缘,不顾激战凶险、余波致命的青衣小厮,见着这一幕,长舒一口气,释然而笑。 无数与他一般的生灵,心念纾解,认清了根源。 “不好!不好!不好!万念纷乱,一心不齐!” 大衍金人身上再次浮现裂痕,但这一次的裂痕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整个金人的内部,承载与支撑起壮大、强盛的根源之力,已是尽数紊乱,王朝气运急转直下,万物命格舍而离去。 金人像是中了定身术一样,僵在原地,随即便被那万象光辉所吞噬! 汩汩汩—— 金人的轮廓开始扭曲,竟如积雪般融化。 “岂能如此!一个小小的神藏小修,出去二百年回来,就能镇压本座!?不管伱是真的陈世集,还是假的!这大成的江山既被本座炼化,此界的天道自然该归本座所有!” 苍龙道人哪会引颈待戮? 奋力将那金人深处的残存天道激荡出来,化作无数细针,要自金人之内迸射出去,散落天下,给这一片界域增加一个新的法则! 但下一刻,无数天道细针刚刚离开近乎融化了的金人,便被一股力量牵引着,汇聚到了陈渊的手中。 “你说该归你所有?此界的天道当年都是我帮忙铸造完善的,从根子上就留下了我的烙印,尚且不曾试图炼化,你一个窃贼,装作我的模样,坑骗我的后辈,篡夺我的命格,还想收拢我造的天道?论无耻,还有比这更无耻的吗?” 那天道之力在他的手上一转,汇聚了一团玄黄功德气后,就被他猛然抓出! 星光入灭摘星手! 源于金人的天道之力,本身便与金人相性相合,毫无阻碍的便深入其中,随即将一团虹光抓了出来! 那虹光在星光大手印中左冲右突,却终究无从逃脱,反而被一枚枚炁符印在里面,每一道炁符都像是一记重锤! 慢慢显露出苍龙真人的模样,但这位大成国师此刻全身处处皆有封镇印符闪烁,一身修为道行皆难以施展。 挥手将这苍龙真人扔入虚王殿中,陈渊回头看了探查此处的凰尊等人一眼,但并未出言,待收回目光,立刻捏动印诀。 “炼!” 轰! 下一刻,包裹着大衍金人的万象光辉便呼啸而起,直入那虚王殿中! 嗡嗡嗡—— 四面八方,显化了的天道亦不犹豫,化光落下,同样投入了虚王殿中! 陈渊长袖一挥,将那殿堂收拢起来,跟着张口喷涂,心相成火,烧锻殿堂! “那金人本就是苍龙道人炼化大成王朝的凡俗鬼怪之运而成,如今按着因果归元,纳入虚王殿中,正好完善此宝!” 哗啦啦—— 四方,无数陈祖雕像尽数破碎,沉淀在其中的二百年寄托之念尽数升起,朝着他汇聚过来,转眼将其身笼罩后,化作光茧。 大地震颤,皇城崩塌,露出幽暗深渊。 咚咚咚—— 地底深处,一下一下,似有什么在震动。 陈渊所化光茧,慢慢沉入其中。 “苍龙就这么被封镇了?”远处,行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 其他人则脸色阴沉,但各自的眼中,皆有疑问与惊骇。 “师兄。”正木忽然开口,他问道:“若是你来出手,能否这般轻易的镇住苍龙?” “若是手段尽出,当在五五之数。”鎏金傥也不隐瞒,“但大概率还是会被他逃走,想要这般轻松拿捏。” 他摇摇头。 几人久久无言。 “真是那个陈祖?”偏土的声音中,充斥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疑惑,“这说不通!” 止火深吸一口气,说道:“无论是不是他,此人镇了苍龙,看样子也降服了大成的天道,现在明显是在彻底炼化大成天道,若是让他如愿,凝聚了洞天种子,那可是个大变数!其他几家,咱们多少还有了解,但此人……” 几人面面相觑,皆无言语。 沉吟片刻,凰尊忽的架起清风,直往大成京畿而去! 紫霄宫的五人见之,也是明白过来,亦跟随过去。 “不管如何处置,这道人有如此神通,还摸不清性子!都不能无视了,得和他接触!若真是那个陈祖,说不定还有可供利用的地方!” 带着这般念头,几道身影转眼远去。 另一边,关注、感知到了这一战的,可不止他们几个。 整个新生洞天界域,原本暗潮涌动,但表面至少还算平静,但在苍龙被封镇的瞬间,便仿佛有一块大石落下,荡起无尽涟漪! 啪! 一枚黑子落下。 蕴灵仙收回手,抬起头,看向东边,心道:“自邪气仙仙籍失落,吾不得不行此一遭,如今看来,分明是因果推动,合该吾得圆满天道。只是此人如今修为不低,着实诡异,得计较一番。不过,吾到底拿捏着他的跟脚,知晓他的根基乃是邪气之法,关键时刻,可为致胜一手。” 他复又看向棋盘的另一边。 仿佛包裹着漆黑夜幕的原魔端坐在另一侧,同样在看向东边,嘴角带着狰狞笑容,眼中却有忌惮。 先发后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