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圣之皇惟大治》 帝长孙 圣历892年 宏祐二十八年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正值微凉。帝京长安又逢数日阴雨,一时抬头无日,唯见黑风。 “哎哟,哎哟,这怕又要下雨了!他娘娘的,还要不要人做生意了,我看还是租个店铺好……” 一抬首便见雷云涌动,乌云压顶,其间龙吟凤啸,云隙间窥得青光乍现。 永盛门后两旁的摊主正骂骂咧咧地收拾着自己的商品,这般奇景近几日出现的频繁,大家伙别的不知,唯一总结出来的便是不出片刻,暴雨将至。 “这天衍阁,占星阁,还有那些个天机师在搞啥子,俺这好酒可从广平行省拉来的,几千里!几千里!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吗?啊?这七天六泡,俺是卖酒还是卖水……” 一小贩越想越气,一想到这大雨让自己亏的钱,便忍不住越说越大声。 四周摊主无一不点头附和。想两月前占星阁说的可是“四月无雨,唯见清风”,屁,还清风,还无雨!观星怕不是观的桂月清风,江底无雨! 众摊主都有怒色,四周往来行人也纷纷顾不得雨,驻足观望。嘿,这人一多,大家伙吼得便更加有力了。 “您瞧瞧,真正的广平松酿,好东西啊。您也尝尝,是不是……” “轰轰轰!”雷声入耳,吓得众人一颤。霎时,紫气东来,白雾升腾,苍穹之中一条无角金龙腾越而下,俯瞰长安。 “弄啥嘞,真的有龙哇!” 不止永盛门,长安之中,顿时鼎沸,万人空巷。未及龙威传至长安上空,数根光柱自城中直入天际,抵去龙威,一时金光在上,白波于下,荡起阵阵波纹…… 占星阁诸位大学士一时间松了一口气,这小龙儿一出,嘿,那便不关他们事了,这傻子都知道和星象无关,全都是天衍阁那群不靠谱的问题了。 不过一想到近几日挨的骂,熬的夜,白的发,众人嘴角一颤,便颇想替国除贼…… 天衍阁中倒颇为安静,青光一出,他们便算到了“云气启于东南“,未及上呈,便有人来报:梁王妃将生,帝长孙将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咂咂嘴,这般异象,几位老王爷降世都未曾有过。不过这个话题不是他们该议论的,估计东宫已经鸡飞狗跳,暗流涌动了。 未央宫,启政殿 圣帝正批阅奏书,一时困倦,便伏案而眠。 梦中一片空旷,无边黑暗,见不到一丝光明。 圣帝就立于此处,除了脚下感到些许实质外,虚无遍及四方。阴冷,无际之黑暗,旷远之感如同细针,扎在圣永彻全身。抬头不见启明之星,低头唯见深渊之黯。 霎时,点点微光自圣帝面前升起,似晨间之熹微,渺小、脆弱。片刻,这点点微光开始燃烧,丝丝金芒浮现,待燃尽光灭,烬复亮而后燃。 自微末而启,煌煌而终!永黯之光,遂成曦明! 堂皇之势摧枯拉朽,浊沉扬清,天地渐渐明朗…… 不知岁月流逝几载,天地之间,已是明暗各半,相互侵蚀。所积之金芒缓缓汇聚,如铸新日,光芒更盛,波纹四起,光愈明,暗愈浅。 圣帝正呆,一声龙吟便将他自梦中拉回。 自御座而起,圣帝已是醒悟,此梦乃征兆,大圣国运之体现。 帝室当有麒麟儿降世。 正踱步思索间,殿外传来梁王呼喊之声。思绪被打断,圣帝刚想发作怒斥这无法无天的次子,便听到: “父皇,父皇,嘉儿要生了,嘉儿要……” 梁王前一刻还见殿门紧闭,下一刻便看见宫墙四立,龙旗飞扬。梁王只觉天地之广阔,两目之眩晕。 “开启帝宫大阵!把西林寺的人给朕带来……” 雄浑之音自空中向四周扩散,略带一丝慌张,一向以稳重而闻名的圣帝竟如此失态,吓的内侍宫女急忙四处叫人,北府禁军、皇城御林军飞驰出宫四处抓人,各大殿供奉也是迅速飞至空中开启帝宫大阵。 点点金光自宫墙而启,渐成光罩,覆盖帝宫,一时间宫内宫外两世界。 …… 转眼之间,便从启政殿飞到了承云殿。承云二字乃太祖双亲二帝所取,意为“上承云间麒麟儿”。 一到承云殿,圣帝便把梁王丢到一旁,不禁眯着眼看着这满天的异象和那些亮如白昼的光柱。 透过乌云,只见天象万千,苍穹翻转,星辰下坠,好似天地之气汇于一点。 “叫他们别只顾着对峙,给朕飞上去看看,是蛟是龙,打一打便知道了。” “叫李宏去‘阵眼’,把四圣大阵打开,以备不测” “郑啸虎,张穆梁还有元帅府的通通出动,各自领着十六卫去给朕把住帝都四方,防止那群畜生隐藏其中。” “尚书左右仆射……统统叫到朕这来……” …… 一条条诏令有条不紊自圣帝口中下达,严肃而不再慌张,紧急而无须过于担心。 天圣立国八百九十二年,就算黑暗世界的帝君至尊和乾元汗国的伪圣亲自来了,在这帝都,圣帝可叫他有来无回。 何况,他们有这胆子吗? 帝都长安,这座矗立了千年的城市,已经成为星空中的北辰,亿万人族的向往。 “嘉儿怎样了,嘉儿怎样了,吾儿怎样?” 殿门轻轻推开,一长须老者从中快步走出,未及几步,便被梁王拦住。 “殿下,殿下,这才开始呢,不过,这一时间殿中灵气过于浓厚了,为了以防万一,老臣须去太医院取些药给诸位太医服下。” 言罢,老太医轻轻扶开梁王紧紧捏住自身胳膊的双手,微微弯腰,既对梁王说道,又是对不远处圣帝保证道: “陛下,梁王,老臣定不辱使命,即使老臣身死,也定会长孙出世!天佑大圣!天佑吾皇!” 圣帝微微颔首,挥了挥手,叫人把梁王拉了回来。 忽然,一道人影出现在帝宫大阵之外,持阵众人突然感到一股自南天星云间泻下的浩瀚气息,似渊如海,纷纷脸色大变,呼吸间便觉来人之所在,迅速收阵一角,放人入宫。 圣王入宫,无需通报。 转眼之间,一老者便负手行至承云殿。圣帝双目之中见那白眉如须,白发如丝,着一袭纯紫长袍的老者,也是颇为一惊。 四周甲胄之士皆帝王亲卫,认得此老者。纷纷单膝下跪,奉剑过头顶,高呼:“王爷千岁!” “老王爷怎么来了?” “陛下长孙降世,我这长辈终归还是要来看看的。” “永寿王也离府了?” “未曾离府,不过也传话叫我替他老人家贺喜陛下。” 圣帝张了张嘴,没有再问,唯是微微颔首。 两人立于承云殿前,渊停岳峙,气势如虹,上抵青云真龙翱翔之所,下覆长安万家灯火。 过了许久,梁王已经急得四处转圈,诸位国公宰执也已立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太子也自东宫而来,站在一边低语,好似在祈祷。 “永彻,关闭大阵吧。” 老王爷指了指天空。圣帝一愣,抬头只见那无角金龙正疯狂撞着大阵,却不攻击上空的天境强者。元帅府的元帅们使出全身手段,却也无法伤到金龙一丝一毫,各种攻击皆穿过金龙打在地上。但大阵金罩上传来的震动,却又标志着这金龙乃是实物。 见紫宸王抬头凝视着这金龙,圣帝便点了点头,果断下令关闭帝宫大阵,四圣大阵。 金光消散,化为碎片,回归自然…… “吼吼吼……” 资阳王 帝都上空,乌云压顶。 又有五条无角金龙自乌云中显现。六龙身后各自系着六条长链,长链直通云间。 六龙驾车,“东曦既驾,将卧长愁”。 大量紫气自东方而来,滋人心神,触碰者心神安宁,心旷神怡。 “紫气东来?” 老王爷有些吃惊,虽然一开始便感觉到紫气,不过帝室子孙出生带些紫气也正常,不过现如今紫气如此浓厚,如此广阔,可是不得了啊。细细感受,只见紫气中微微夹杂着丝丝青气。紫极生青!老王爷瞥了眼团团转的梁王,一时间有些出神。 一丝波动自承云殿传来,八道光柱环绕着承云殿而起,六龙托着长链直奔承云殿而来,待至,盘旋长鸣,一切好似即将天神下凡。 随着又一丝波动自殿中传来,众人的心思瞬间从空中回归到这殿中,有紫宸王在,众人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可众王公大臣一时间已经被惊地麻木,麻木之中,望向梁王,也是动了些未曾有过的心思…… 四个时辰了,梁王从紧张也慢慢安静了下来,双手放于心前, “太祖,太宗,仁宗,兴祖,世祖,威……威宗,神宗在上,保佑不肖子孙圣宣广妻儿平安……” 突然间,凤吟龙啸不绝于耳,鹤鸣九皋。两只仙鹤自虚空中而来,立于承云殿之上。 只见紫薇星动,启明闪烁。银河位移,长空现光。八道青柱自地而起,围绕承云殿。一颗新日缓缓浮现,那是黎明之畔最为纯粹的光芒,那就是太阳,那是光明! 六龙围绕着青柱中的新日低头臣服,旋即直冲云霄狂鸣不止。 老王爷闭着的双眼瞬间张开,圣帝也是一步便跨至殿门前。 众人也是瞬间明悟,统统凑了上来,这等大事,还管什么僭越,哎呀,长孙要紧。 “哇……” 一声婴儿啼哭之声传来,似从殿内来,又似云间来。 其声一至,哪怕圣帝也是心头一动,灵海不禁一乱。 圣孙出,乌云散。 六龙止鸣,金车显世。 一道巨大的身影在金车后出现,但若隐若现,不知面容。他自空中望着那大殿,两眼间湛蓝,如同大海星辰。 啼哭再至,六龙转身,驾车远去…… 倒是数只朱凤蛟龙至,盘旋于帝宫皇城,久久不愿离去。 “咔嚓”,殿门被推开一角,浓郁的灵气喷泄而出…… …… 悠远的钟声自帝宫传来,万家百姓正望着那触手可及的星辰遐想,听到钟声不禁一愣,有些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无数欢呼之声从宫城四周而起,缓缓扩散。 “长孙安康!陛下万岁!天佑大圣!” “天佑大圣!”“天佑大圣!” …… 无数人喜极而泣,更有甚者一边高呼一边不要命的狂奔起来。自太祖开国,圣家帝室便用他们的行动,将自己一切牢牢印在百姓心中。如今帝室血脉稀薄,而长孙出生是稳固国本,壮大帝室的一件大事,由不得众人不哭泣欢呼。 帝室强盛,天圣方武,万民遂安。 圣历892年,宏祐28年9月23日,圣室昭辈出世。 次日,帝取“布昭圣武,四海康宁”之意,赐长孙圣昭宁之名,并大赦天下。 同时令西北诸都护府及边军藩王起兵攻乾元汗国,西南诸省起兵破上景天国,以昭帝国之强盛,庆长孙之出世。 三日后,帝诏令天下,封圣昭宁为资阳王,加封天赐领军上将军,领广平、建章、朔兴三省大都督,招天下勇士组成王府亲军。 随后岁月,昭宁出生的那一天是人们永远无法忘记的饭后谈资,街边故事。 …… …… 春草携夏阳,秋风卷冬雪。 宏祐32年 四年以来,天下承平。 暖阳初照,帝都生机盎然。待到那风传花信,雨濯春尘之际,世界开始缓缓展露出他的勃勃生机。 “殿下,殿下小心,莫要摔倒了。” “殿下,殿下,抓住老奴!” 帝宫之中,只见一个小小身影正在块块砖石之上快速努力走着,一群宫女宦臣围绕四周,都想上去抱起这位小殿下,但又害怕惹恼了他,一时间只能反复提醒,时刻准备着当殿下摔倒时一把抓着他。 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令人忘记烦恼,忘记忧愁,唯一记住的,便是那缕慰人内心的阳光。 昭宁一时间不禁加快了脚步,蹦蹦跳跳。越是如此,便越是开心,眼角都笑成了月牙,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众人见小殿下如此开心,也纷纷相视而笑,满脸温柔。 资阳王自出生以来,一日两日在那梁王府,七日八日在这帝宫之中。今日春和景明,天公作美,皇后便叫来小资阳王一同到赏仙亭喂鱼观花。 皇后乃平民出身,身子薄,当年长孙出世之时便惊的昏了过去,后来得知这天地异象为自己孙儿所引,便欢喜得不得了,对昭宁的宠爱只在圣帝之上。 皇后远远便看见那小家伙一蹦一跳,不禁心尖融化,喜在眉梢。 一见此景,皇后身旁的宫女便提醒皇后: “娘娘,您不能再跑了,对身子不好……” 话音未落,皇后便从亭上冲了上去,一把抱起昭宁。 “乖孙,亲皇祖母一个。” “皇祖母,皇祖母,亲,亲……” 见昭宁在怀中手舞足蹈,咯咯直笑,皇后更是一刻不愿松手,直接抱着昭宁走向赏仙亭。 刚刚还提醒皇后的宫女只是浅浅一叹,这皇后每次一见小殿下便“力大无穷,浑身是劲”。 “昭宁看呀,清风徐来之时,这一朵朵盛开之花是不是像仙女起舞……” 日穿枝梢,照在欢声笑语之中,将花的美好印在脸上。 听风无忧,落雪成眠,一片宁静祥和。 皇后抱着昭宁,一个劲地挠昭宁痒痒,逗的昭宁笑个不停。随着昭宁越跳越欢喜,皇后实在是抱不动了,将昭宁交给了侍女抱着。皇后自己则摘了一枝鲜花,别在昭宁胸口。 燕舞风斜,荡漾春光。 那枝别在昭宁胸口的鲜花,散发出阵阵春的气息,与昭宁的无限生机夹杂在一起,凸现出生命的韵味。 学徒 帝宫尚食局 圣昭宁正踩在凳子上,歪着头趴在桌子上看着皇后炒菜,一双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尚食局的女官站在四周,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圣室立国九百年,北御万妖,西战乾元,南破上景,威仪之盛深入所有人心中,特别是章帝之后…… 皇后平易近人,且常常来此,大家一来二去倒也放的开,可是今日…… 几个胆子大的则隔三差五迅速抬起头看一眼这个趴在桌子上慵懒的小家伙,这个出生便名震黎明黑暗的“大”人物,这个让禁军御林军几年来一刻不敢松懈的刺杀热门对象。 “咦?火小了,火小了,加柴,加柴。” 大家伙正看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入迷,第一次觉得这地板也别有一番趣味,突然一阵童声传入耳中。大家都抬起头,便看见资阳王一下便跑到皇后身旁。 正准备加柴的女官一时间也不敢动了。 帝室,帝室,活生生的帝室……这位入宫数年的女官心里反复重复着这一句话,磕磕巴巴地说道: “殿……殿下,这……是,是很危险的……” “姐……姐?” 旱地惊雷,晴天霹雳。 这女官一时间吓的满背冒汗,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只觉那逝去的父母在向自己招手…… “好了,好了,看把你吓的,小昭宁有这么可怕?去一旁歇着去吧。来人啊,给她擦擦汗。” 皇后一时间只觉得好笑,摇摇头便不再说话。一个不知自己地位之高,一个过分贬低自己地位,唉,何其相似。 圣昭宁可不管自己干了什么,抱起地上的柴,看了眼被几个宫女拉到一旁的姐姐,便一个劲往火里扔柴。 火苗越来越高,烤得圣昭宁脸蛋火红火红。 不知不觉间,那双望着火苗的好奇的眼睛变得蔚蓝,再至湛蓝,似苍穹之顶,北海之面。透过那双湛蓝之眼,火苗好似发生了一丝丝变化…… 圣昭宁几乎瞬间便觉得加柴无趣了,好像一下子变看懂了,索然无味。 圣昭宁跑到旁边几个灶台下,搓着什么东西。 皇后见昭宁咦了一声,便跑到别处去了,招呼了一声见他不答应,便叫几个胆大的宫女上去扒拉他,拖到座位上去。 三个宫女刚刚蹲下,昭宁便哇地一声转过来,两手都是柴灰,一个劲往两个脸上抹。 “啊啊啊——”这下瞬间乱了套,不过无论宫女怎么跑,圣昭宁好像都可以看出她的路线,小小身子在这一瞬间大杀四方。 不过片刻之后,圣昭宁便跑不动了。几个宫女来拉他,却被他抹了满身灰。一来二去,大家伙看这厮又在往灶台底下钻,便一狠心把他一把扯出来…… …… 皇后看着满脸是灰,一脸幽怨的圣昭宁,拍着两个宫女的后背哈哈哈大笑个不停。 不过这一来二去大伙都放开了,虽说有的人还有些拘束。几个女官便拉着昭宁去找帕子给这位资阳王擦脸去了。 “咦?殿下的眼睛刚刚是蓝色的吗?” “莫非进灰了?殿下要不我给你吹吹?” 弄的圣昭宁都叫疼了也没起色,皇后也才注意到,过来一见这湛蓝之眼。 旱地惊雷,晴天霹雳! “威宗章帝?” 那个杀害兄弟,传奇一生,杀人如麻却又爱民如子,桀骜不驯了一生的皇帝; 那个让门阀世家如今只能苟延残喘,那个让乾元上京现如今仍留下一道巨大剑痕的皇帝; 那个高呼“国既生朕,当为国死”“朕亲披甲,卿等随后”的皇帝…… 圣临存绝非最伟大的帝王,却是最为传奇的几个,名气最大的几个。 那双湛蓝之眼,可以看破一切的湛蓝之眼,那位陛下的标志,如今出现在了昭宁身上。 “昭宁,告诉祖母,你可有不舒服?” “有,祖母,眼睛疼。” 看着这记仇的小家伙,皇后一时间也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 “你们几个,把本宫炒的菜提上,到启政殿去。” …… “你等可有看出什么?” 看着围着圣昭宁团团转的御医,天机师,圣帝耐心渐渐消失,不禁问了一句。 “陛……陛下,依臣等之学识,殿下确是血脉传承,只不过,只不过,与书中所描述颇有不同。” “有何不同?” “威宗陛下之【窥天】,乃如天空之色,正所谓: 承青天之色,具天目之本。 可,可殿下在湛蓝之上隐隐约约覆有一层金色,实在是实在是前所未有。刚刚高伟几位天机师也是窥探了一番,殿下双眼的天机运行也与记载不同……” “那这便是崭新天赋了?作用是何?” “殿下尚幼,恐不宜推演。” 圣帝轻轻回应了一声,看见昭宁撅起嘴,一脸的不满,赶紧上前安抚。 “乖孙,来,让皇爷爷看看,让皇爷爷亲一个。” “哈哈哈,好孙子,告诉皇爷爷,你想不想要个老师。” “老师,是,什么?” “就是可以陪你讲话,给你讲许多小故事的人,没事还可以带你踏春赏雪。而且哭时他在,笑时亦在的人。” 言罢,圣帝已经抱着昭宁走出大殿,在殿门两旁的盆栽里摘下一朵红花,别在昭宁胸口。 昭宁拍拍手,随后张张嘴,用小手指了指,示意自己饿了。 “同意了?好好好,哈哈哈哈!皇爷爷保证给你找普天之下最好的老师,哈哈哈哈,饿了?好好好,皇爷爷带你去吃东西。你看,这花配你虽是合适,但比你奶奶就差了一点……” 皇后就在圣帝身后,看着这爷孙两乐的不知所以,忍不住说到: “此时找师,是不是颇为早了?” “帝室之子,太祖之后,安有享乐之辈! 就这么定了,六儿,你一会去告诉老二。来人,传朕旨意,传【承恩大将军】【镇南节度使】【元帅府兵马元帅】【武威伯】康长勇进宫。传尚书左仆射……” …… 匆匆忙忙出宫的武威伯一行人一出宫门便直接上马车回府。 “武威伯,怎么了?陛下急急忙忙传旨进宫,莫不是要打仗了?” 打仗?这可比打仗更麻烦o?o! 陛下一道旨意便叫自己上了这资阳王的贼船了! 武威伯从刚刚的交谈中知道陛下只是对于长孙无限宠爱,想要给长孙最好的东西。所以找师找到了他与高鼎他们。可,可,外人不会这么理解啊 武威伯打了一辈子仗,本想着此事上保持中立,没想到如今和一个娃娃绑在了一起,这娃娃可是个烫手山芋啊! 唉,唉,唉…… 一声声叹息从每个马车上响起,接着是无尽的沉默。 随着桑榆日落,街灯初起。夜幕散发着别样的活力,昭示这个帝国无穷无尽的力量…… 但在生生不息的火苗之下,却是阵阵阴影涌动…… …… 命中注定 翌日午后,春和景明 梁王府门前已是数车并聚,奢侈简朴俱有,世族寒门均含。 王府大门敞开,亲卫持剑而立。 梁王,王妃,亦立于门前。所来之人均为朝中重臣,就面前处境,梁王就算不能全部结交,也是万万不可交恶。 “老臣见过王爷。” “申国公,请!” “微臣问王爷安。” “小王安,小王安。武威伯,请!” “长平侯,请!” “赵指挥使,请!” …… 弯了半天腰,好不容易将这些重臣打发进府,梁王赶紧叫人阖门。 “王爷,不知资阳王现在何处?” 尚书左仆射/申国公/高鼎没有过多寒暄,走至中庭便直接发问。 “宁儿现在正在听轩阁,由本王引诸位去吧。” “好好好,有劳王爷了。” 随着听轩阁门被一把推开,一个正端着碗喝粥的小娃娃便映入众人眼中。 正在吃饭的圣昭宁一见这么多陌生人闯了进来,一时间也有些懵,缓缓将小手中的碗放下。 龙凤之姿,天日之表。 一双湛蓝之眼更是惊为天人,大有章帝蔑视群雄之势。 除了武威伯,申国公等见过四年前那大场面的人物早有心理准备,其他人都是倒吸一口气,当下便有精通天衍占卜之人看出圣昭宁四周紫气翻涌,想要算上一算。可高鼎之声瞬间传来: “资阳王何等天资气运,岂是我辈可以算的。唉,还不快快见过王爷。” 众臣也是急忙反应过来,纷纷行礼,再无杂念。 “章帝吗?莫非这是天意?” 申国公摸着那一撮胡子,心中依旧左右摇摆,难以定夺。突然心间想起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个天地齐动的夜晚。 …… 梁王和王妃并排走在后院里,心中都在思考着这陛下是何用意。 “夫君,你说陛下是什么意思,这可不像普通教学,你说那么多博士大学士不用,非找些位高权重的来。” “父皇这是把本王往火里推啊,唉……” 梁王摇了摇头,心里也是直打鼓。 “我听说朝中流传着一个资阳王党,可是真的?” “本不过一群自命不凡,怨天尤人之辈的挑拨罢了,无须在意的。” 听了发妻这句发问,梁王唯有苦笑。这些年太子越发安静沉稳,大有潜龙在渊之势,而如今连不问政事的王妃都不知道从哪听到了这个资阳王党。 越过老子直接扶持儿子,这侄子斗叔叔的场面一时间也只能让梁王佩服东宫谋士的手段。 “不过这大哥也算是歪打正着了,我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可真得有个‘逆党''了……” 回头望了眼听轩阁,梁王面色不变,传人叫府中门客前来。 …… …… “伯伯,我们在,在做什么呀?” 圣昭宁被康长勇抱着,穿梭在紫云山中。每逢晨曦之际,山中常常紫雾涌动,百兽齐鸣,故而称之此名。寻常人等对此山往往是避而不往。更有传言,八百余年前,太宗便是在此借天地之势,汇八方之气,以惊天威能重创【九幽之主】妖帝龙渊,驱妖族之兵于帝都之外。 “殿下稍安,还有片刻便到了。” 武威伯修为已然越过天关,虽怀抱昭宁,百米也不过瞬息之间,然却偏偏走的极其缓慢,带着昭宁或谈花草或聊山景。越是险地,越是月地云阶。 灵峰霞洞,玉泉飞悬,群峰之间物华天宝,兽鸣不绝。既有奔雷之声,亦有抚花之清籁;手指之处松竹为伴,群青蔽日。 “真是浮岗暖翠啊,啧啧啧,物华天宝,物华天宝。” 看着四处,武威伯摇了摇怀中入迷的圣昭宁,不禁感叹这万里山河。 昭宁手拿一朵鲜花,正欣赏这宫中无有的景色时,一丝波动自心尖荡起。起是水滴入湖,去过无痕,片刻便是巨浪滔天。那是灵魂深处的感慨,是命运的羁绊。昭宁瞬是感觉痒了起来,一种心尖的搔痒。 “下来,喔要下来!” 一听如此,武威伯放下了怀里的昭宁。 “可又是看见什么花了?伯伯我去给你摘来。” 昭宁嗯了一声,顺着涓涓水流之音寻去。武威伯跟在其后,看着这小子踉踉跄跄找着什么,可在他的感知之间前方丛林之中确小溪一条,并未特别。眼看昭宁穿过树丛,武威伯赶忙跟上。 阳光下泻,穿树梢而照幼子之脸;青鸟啼鸣,穿千里而入佳人之耳。 映入眼帘的唯是一女子双膝触地,两手捧水,如似远山芙蓉,惊鸿艳影。一袭秀发未系,任微风吹拂,其间三两根贴在面庞之上。而双瞳剪水,虽素装淡服,任是丰神绝世! 现如今此人正盯着昭宁目不转睛,眉头微皱。 不,这不是仙女!在武威伯的感知领域里,哪怕现在都没有这个女子!! 几是瞬间,响箭穿云。随后武威伯一下将前面的昭宁提到了身后,一把利剑自虚空而出,随即出鞘。此乃【惊云】,开国七王的配剑,当今圣上在北狩时所赐。 “汝乃何人!” 未等回答,武威伯便一剑刺出。此时此刻,对面修为已是高于自己,强者无缘无故出现在这紫云山,目的只有可能是一个——刺杀大圣皇长孙。率先出手,抢占先机,便是修为不足也可拖延一阵时间,用不了多久,圣王降临,长孙便无忧了。 而对面之人冷哼一声,一挥袖,溪水冻结,冰盾自溪中而起。 武威伯大喝一声,剑尖火焰升腾,凤鸣盾破。冰盾一破,焉有人在?武威伯一回头,昭宁也是无影无踪。 …… “你这小家伙叫什么名字?一双蓝眼睛倒也稀奇。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你呀,看你一身也不便宜,怎么小小年纪这个吃相。” 女子两只手撑在木桌上,托着脑袋,看着面前这个圣昭宁狼吞虎咽吃着糕点。 “我,我叫昭宁……圣昭宁,我不小了,不准叫我,小,小……” “圣昭宁?你叫圣昭宁?” “嗯,姐姐认识我?” “算是吧,听别人说过不少次。” 这下昭宁来了兴趣,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糕点,一个姐姐前,一个姐姐后的询问这个认识自己的陌生人的名字。 “吾名苏月。话说你都不认识我还跟我来,不怕我卖了你?你可是很值钱的?” “不知道,我,我只是感觉,感觉……” “熟悉?” “嗯嗯。”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你家里按道理不应该缺吃的,怎么是这个样子?” “不好吃!特别不好吃!我简直,简直吃不下去……” 一大一小有的没的开始聊了起来,虽是碰面不过半个时辰,却是倾盖如故,无话不谈。 …… “姐姐就住这?” “近几十年住这木屋。” “之前呢?” “住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 这小家伙好似有说不完的话,苏月知道了他姑姑让他见人叫姐姐,知道了他家饭不好吃,知道了他最近有了一群师父等等。 突然,苏月止住了滔滔不绝的昭宁,轻轻朝他吹了一口气。昭宁本是不解,但瞬间便觉得睡意涌来,入了梦乡。 苏月走到昭宁身后,将他轻轻抱起,搂在怀中,推门而出。 已是黄昏之际,倦鸟归巢。木屋建在悬崖之上,本是风光无限。可是此刻,落日方向立着一人,立在空中。 “阁下便是【坠月之源】离月吧。” “吾现在叫苏月。” “那么苏月陛下,现在有何感觉?” 苏月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昭宁,久久未开口。过了许久,一声鸟鸣打破了沉默。 “这小家伙是什么情况?” “我们也是一头雾水,三十年前你跨过神关来到长安时,永寿王便占卜出来这个情况。” “这就是你们迟迟未有动手,任由吾在这山中的理由?” “既然他与你有缘分,我们这些长辈自然不该阻拦。” “这可不叫缘分,吾也没想明白。你应该就是那个要修为不要帝位的紫宸王吧,既然来了便带这小家伙离开吧。” “可有什么待昭宁醒来要交代的。” “告诉他……吾门今后向他敞开。” …… 帝宫紫宸殿后室中,昭宁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时不时翻个身或者吧唧嘴。 “朕还是觉得不太妥当,此事仍需商讨。” “陛下因何顾虑,永寿王可是亲自算过了的。” 紫宸王和圣帝站在前堂,圣帝脸上颇有犹豫之色,紫宸王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那毕竟是妖帝,而昭宁又这么特殊,朕不得不小心谨慎。况且这事本来就是一头雾水,你说,给朕解释解释,什么叫: 万年之遥,红丝不断;今朝唯泪,长梦后逢。 如果不是从永寿王嘴里说出,朕肯定砍了这人的脑袋。” “陛下,那苏月也是不知道个所以然,这两人的缘分哪怕是个入门的天衍师也算得出,但最终止于何处哪怕永寿王也只能窥见十之一二。但这事就永寿王的话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既然对宁儿是好事,何尝不试。” 打了几千年的仗,结果自己的孙子还未出生便与对方扯上了联系,圣帝只能长叹一声,摊摊手,任由天命。 …… 启明学宫之中,新的学子正陆陆续续的进入。启明学宫,亦称之为帝都学宫,是天下最出名的学宫之一,哪怕在天圣近四百行省的上万所学宫中也是前列。帝国的学宫承担授人经典,启人心智,终铸人才以达治国之目的。 竹林七子 天圣以武立国,百年来尤其以帝室武德充沛而闻名四方,但无论武将之子,亦或者大部分宗室帝子,早期都会在学宫学习圣贤之言。 在这一群入学的小家伙中有一个人尤其显眼,一双蓝眼睛,而且还那么小。每个路过的学宫学子都会惊讶,忍不住开口逗逗这不过五六岁的孩童。 本来圣帝一开始的计划是让昭宁在宫中由武威伯等人教导,便不入学宫。谁知道这小家伙知道了这地方,整天嚷嚷着来,圣帝最终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同意了此事,一日在学宫,翌日在宫中。 “不过是个孩子罢了,这宫中的清冷怎么受得了,唉。” 圣帝正在批阅奏折,突然想到昭宁今日入学宫,不禁感叹,旋即又叫人去打探打探情报。 …… “快来快来,前面就是田夫子的课堂了,他可是十分严厉的,不过你这么小,他应该不会太为难你。” 昭宁被两个大约八九岁的“同窗好友”拉着,至于这是什么意思他便不知道了,他本来走的好好的,结果碰到这两人,聊了几句便要拉着自己去上课,还叫自己好友。 “我们已经来这学宫好几天了,大致熟悉了,像你这么大的还是少见,你家里怎么想的?” (嘟嘴不回答) “那你叫什么名字?” “圣昭宁,你们呢?” “张宥!” “李道珂!” 张宥挠了挠头,总感觉这个名字在哪听到过。圣室子弟倒是常见,关键是宗室还是帝室,不过无论是什么,对他而言,这家伙就是个初来乍到的新人,作为日后的同窗好友,他有责任带带他。 …… 来到课堂,找到最后面的位置,三人便开始窃窃私语。新生虽多,可课堂极大,但这最后一排可不止他们三人坐着,还有两人。 “你们也坐这啊,我爸交代了,上课就找最后坐,同样找最后的便是志同道合之人呐,我叫张宥,这是李道珂,这是圣昭宁!” “哈哈哈哈,我爸也这么吩咐了,我叫彭封,这是我弟弟彭侯。” 不一会又进来了不少人,大多数都坐到前排,唯一一人径直朝昭宁一伙走来。 “在下南宫旭,愿与诸位结识一番!” …… 这夫子从头到尾说了什么昭宁是一字不知,甚至连夫子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只觉得这群好友十分有趣,好热闹!好几次高兴的叫了起来,吓得他们最后只能边看昭宁脸色边讨论。 待到夫子走后,彭封握着张宥的手,激动地说:“你们简直是我的再生兄弟啊!!” “可不是,简直比我爸有趣多了!!” “走,先去吃点东西!” 于是六人的庞大队伍浩浩荡荡朝着膳厅而去。 只见一人缩着头,壮着胆子向张宥一行人问路。 “你也去膳厅?来来来,我们顺路,一起去!” 昭宁他们问了半天才问出来,知道了这人叫岳丹。 “真是胆子小!”昭宁嘟囔了一句,惹得众人大笑,而岳丹的脸瞬间红了。 …… “我父亲说志同道合之人应该结为兄弟!” 一石激起千层浪,南宫旭此话一出,大家伙便觉得互相之间何止是志同道合,简直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便开始热烈的讨论起结义之事! …… “于爷爷,结义需要准备什么(???.???)????” “噢?殿下怎么突然对此事有了兴趣?” 于忠孝,本是帝宫中乾清殿供奉,内侍省少监,然自昭宁出生之后,其便被调到资阳王府担任承奉正。昭宁刚刚上了马车便询问结义一事,于忠孝倒是有些意外。 马车缓缓行驶在玄武大街,自从“黄初之变”后,世祖下令:“世族之车,行人不避”,时至今日,帝都之中除了前方战报,余者皆不可驱赶百姓。 “你先告诉我。” “殿下,这结义需要金兰谱,三牲祭品……,此事颇为复杂,还需选一良辰吉日……” 昭宁嗯了一声,正欲开口,突然听到车外的人群有人大叫着什么,顿时人群便炸开了锅。恍惚之间,李宏二字不禁传入耳畔。 于忠孝的脸色几乎瞬间变了又变,一时间昭宁也说不上这是开心还是忧郁,见此情形,昭宁索性不再开口,自己想着自己的心事。于忠孝摊开右手,一只金鸟凭空出现,拍拍翅膀便飞出马车,直朝帝宫而去。不过一会,昭宁发现那金鸟再次出现在于忠孝手中,而于忠孝的脸也变为了凝重。 马车缓缓驶入王府,刚刚停下,昭宁便迫不及待下车,梁王妃杨氏早早便候在一旁,一把抱起昭宁,不停的询问今日入学的所见所闻。而于忠孝向王妃打听了梁王所在,便直扑听轩阁。 听轩阁内,数人正在向梁王汇报近几日王府的收入,于忠孝一来,只是静静候在阁外。 “老奴见过殿下,王爷千岁。” 待几人离开后,于忠孝关上阁门,施加了一层结节,随后跪下向梁王请安。 “嗯,于公公请起,公公如此慌张来见我做甚。” “为小殿下而来。” “噢,怎么了?” “殿下可知今日有何大事?” “不知公公所说的是何事。” “康乐公李宏一事。” “你指此事啊,他们刚刚也来汇报了。了不得,了不得啊,以文入圣,千古第一人啊,一声:海阔江平,月明风细,直入圣境。这叫那些武将情何以堪,叫我们这些帝室情何以堪呀,哈哈哈。” “殿下,本不应该议论圣王之事,可这康乐公与东宫走动频繁,不可不放在心上啊。” “那你说该当怎么办?” …… 待于忠孝走后,一人自二楼走下,对着梁王拱了拱手。 “殿下如何考虑的?” “雪中送炭圣王都不一定记多久,何况是这马后炮,李宏既然入了圣境,于国也是好事,但若是如此便拉下脸面迎了上去,未免太过刻意,引得宫里猜忌就不好了。” “那这送礼一事?” “既然从未来往,那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到要看看我那东宫的哥哥会送些什么,呵呵。不聊此事了,韦先生,谈谈昭宁吧,今日入学可有什么见闻?” …… 千山落日,一线西风。伴随钟鸣余响,炊烟四起。日入黄昏,人归自屋。无论这一日是疲倦还是欢喜,总归是结束了。 梁王府内亦是其乐融融:昭宁正在王妃怀里打滚,梁王次子昭素也在奶妈怀里咿呀学语。而梁王此时正在一筷子一筷子夹菜,豆大的汗珠在额头划过。 “昭宁,父王给你说了,太庙牌位不能取出来。” “可是,可是,你刚刚才说了要什么给什么……” “那也不行!” (眼珠欲落) “昭宁给父王说,你为什么要这先祖牌位?” “因为,因为,唔,他们说这是对我最重要的东西,我现在就需要……” 梁王正准备找个东西搪塞过去,便听到侍卫来报,宫中派人来接昭宁。赶紧打发王妃抱着昭宁入宫后,梁王直接入了书房,翻箱倒柜找着什么东西合适给那小子。 …… 圣帝听完昭宁的诉求,不禁哈哈大笑,对着昭宁进行了全方面的比较,从多个方面论证了要东西这件事要找爷爷而不是老子。 “那皇爷爷什么东西最重要呀?” 昭宁一脸期待地望着圣帝,看的圣帝一咬牙,直接抱起昭宁,朝着秘库而去。 所谓秘库,并非储存金银之地,太宗以来,皇帝无私钱已是国策。而这秘库是储存各种宝物之地:名震宇内的兵刃、各种阵法的图纸,极其特殊的功法等等。 穿过一扇不起眼的大门,一条通道直通地下。在昭宁跨过门槛的一瞬,一道白色的屏障显现。一层薄薄的乳白色,似乎一碰便碎,但这屏障好似有着生命,似乎有着眼睛,一直盯着昭宁,打量着这位天之骄子。 圣帝牵着昭宁穿过屏障,而昭宁通过穹顶的夜明珠,看见过道的两侧满是壁画,画的主题仿佛永远只有血与刀剑,战争是这里唯一的内容。看着左右,昭宁吓得遮住了眼睛,一动不动。圣帝看着昭宁瑟瑟发抖的模样,摸了摸他的头。 “不必害怕,皇爷爷在。此时带你来这还是过于早了,来,皇爷爷抱你。” 言罢,圣帝将昭宁抱在怀里。 “昭宁还真是勇敢,你皇爷爷我来这的时候比你大了不知道多少,还是吓的瑟瑟发抖,那时候呀,就是个锦衣玉食的太子爷……” 过了许久,圣帝拍了拍昭宁,示意昭宁到了。 一改过道的黑暗血腥,这终点极大的空间内是金碧辉煌,数根金柱也是雕刻着双龙戏珠,穹顶画着旭日东升,光照大地之景,而那轮耀日散发着光芒,照亮此处。 两边的墙壁的凹槽里放置一件件利刃秘籍。 “这里乃是我族之宝物,万千人的热血所铸,实是国之基石。” 话虽如此,圣帝却未停留,径直走过,推开了房间另一端的一扇门。 穹顶之画不再是旭日东升,而是九龙腾云,诸邪退却。 十剑五枪三鞭安静地长眠于此,这便是帝龙十八刃的存放之地。 “里面还有几间屋子,不过现在不带你去了,就这样,来,昭宁,摸摸看。” 圣帝将昭宁的小手放在一剑的剑柄之上,等了片刻见无反应便换下一把。试了又试,待到第八把时,当昭宁的手刚刚触摸上时,利刃便开始剧烈振动,兽鸣之声自剑中传出。 “握住它!” 圣帝露出原来如此的脸色,缓缓摸了摸昭宁的头,示意他勇敢握住这把剑。 昭宁点了点头,一下抓住此剑。 风起, 云涌, 龙临。 …… 恰小雨新霁,虹现云开,日照湘林。 启明学宫湘林之中,竹叶随风而舞。而在湘林的一角,七个小小的身影出现。本是三牲祭品,然而这七个小子不爱这个规矩,买了一只红羽鸟,装在笼中,充当祭品,待仪式结束后再放飞于这湘林中。 找块大石头放上红羽鸟,其下放上六个盘子。 “这是昆仑冰玉镯,是我日后娶媳妇的,怎么样,厉害吧!” 张宥把玉镯放在盘中,挤眉弄眼朝着几个准兄弟炫耀道。 “这是我李道珂的宝贝,我爷爷留给我的人生真理,是他老人家一生为人的经验积累。” “哟,这可是好东西,等一会用完了你给我彭封看看行不。” “不行不行,这是我爷爷指名道姓给我留的,不给外人看……别这么看我,那,那,就一眼哈,一眼。” …… “这是我南宫家世子的玉牌,是我最大的宝贝了。” “哟,这可是金子做的啊,老南,我瞅瞅。” “彭封!” (南宫世子大战彭小公爷) …… “这是我彭家的宝贝,是当年神宗皇帝陛下御赐之物,以表我彭氏神关救驾之功。多亏了昭宁,我们俩兄弟才能把这东西带出来,哼哼哈嘿,嘿嘿嘿,怎么样,好看不……” “切!”南宫旭不屑一顾,不过还是偷偷看了几眼这御赐的紫金蟒纹令。这可是彭城侯一脉的宝物,没想到被彭封两兄弟带了出来。 “这部天,天玄六,六荒天机诀便是我岳丹的宝,宝贝。” “老岳你大胆点行不行。” “我已经很努力了张宥!!(?>?<?)” “好好好!” “昭宁,你的宝贝呢?莫不是你一直背着的这个木匣子?” “嗯嗯。” 只见昭宁打木匣,剑鞘之上,一只青龙腾云驾雾,五爪之下,乃是芸芸众生,龙头之上,则是浩瀚苍穹。龙头双目,似有无限威严,一种敬畏,甚至于恐惧油然而生。 “这是【帝龙?青君】,是我目前最重要的宝贝(づ ̄3 ̄)づ!” 南宫旭看了看青君,若有所思。而彭封和张宥则是根本没有多看青君一眼,嚷嚷着结义。 “太祖在上,竹林为前,吾等七人在于己最为重要之宝物见证下,结为兄弟……” 交换完金兰谱,放飞红羽鸟! “飞吧,飞得高高的哦!”彭封朝着飞向天空的红羽鸟大喊! 随后,七人肩靠着肩,围成一个圈。 风掠,竹动,心潮澎湃。 张宥看着盯着自己的六人,信誓旦旦地承诺, “我既然是大哥,一定会照顾好大家的,一定会!” 众人一笑,彭封拍拍胸口,大吼 “大哥,作为四弟,我会被你照顾好的!” 南宫旭噗嗤一笑,随即捧腹,调侃道, “瞧你没出息那样!” 众人叽叽喳喳各说了几句,轮到昭宁时,彭封一把拦住昭宁,对着众人说, “七弟,你最小,放心,哥哥们会照顾好你的,你是我们六个人共同的弟弟!” “对!”(五人赞同) “哈哈哈,我彭封今日又多了两个弟弟照顾了!” 岳丹和昭宁对视一眼,总感觉这四哥不太靠谱。 张宥大哥,李道珂二哥,南宫旭三哥,彭封四哥,彭侯五哥,岳丹六哥,昭宁七哥! 人生往往便是如此,最为严肃的时刻总是有着大相径庭的随意洒脱,二者相杂,便成了最为难忘的瞬间。 或许只是儿时的一时兴趣,一句不起眼的纯真稚气之言,但是命运如此,诸人的交汇点便也在此涌现。 日后是分是合全凭己心,但无论如何,哪怕未成记起,这一瞬间的模样也会令多年以后的自己随风一阵心动,一时出神…… 竹林七子,少时相遇,直至暮年,虽有缺憾,仍为人钦佩其情义。——《圣记》 …… 宏祐四十三年,自十年前安西都护府上都护黄泉忠叛国以至天圣战败后,除神关外,大战息止,也算承平十年。 帝都长安泰月楼中,三位公子正坐在靠窗边品茶看戏。 “三哥,你说昭宁现在怎么样?” 南宫旭看着五弟彭侯,笑着随戏曲音乐摇了摇头。 “他呀,现在指不定在哪哭鼻子呢!” “哈哈哈哈,三弟,七弟听了可不骂你一整天呀!” 正在听戏的大哥张宥也不禁一笑,冲着南宫旭做了个鬼脸。 “话说三哥,你在八重境第五重这么久了还不着急,还出来跟着大哥鬼混。” “这叫陶冶情操,修为嘛,不着急,水到渠成,不宜操之过急。鬼混这词不大好,应该改为修行为妙。” “哈哈哈哈,说的对,三弟。不过七弟明日便十五岁,按照帝室的十五年以达大成的目的,他现在的担子很重啊。” 南宫旭抛起一颗花生到嘴中,随后慵懒地挪动腿,换了个舒服的位置,缓缓答到: “你还担心这小子?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别被他一年追上来了。” “话虽如此,可他毕竟还没开始修炼啊。终究还是个臭小子。” 开端 此时此刻的紫云山中,一座木屋半开着门。突然,一惨绿少年提着一筐苹果走进。 屋内犹暗,唯此公子来,轩轩如朝霞举。 此公子十五六岁的年纪,颜丹鬓绿,一双湛蓝的凤眼充斥着与年龄不相干的威严。身着蓝衣,腰挂白玉,头发随意披散。 “我说说你,好歹也是个封王,怎么没受点礼仪熏陶?” 苏月坐在椅子上,瞄了眼昭宁,看见他大手大脚的样子,不禁出言询问。 “姐,这叫乡野之气,这叫贴近生活!” 言罢,昭宁一下子松开竹筐,抬手擦汗。 “唉,可怜我的苹果。” …… “姐,我们下次可以吃点肉吗?” “不可以。” “鱼呢?” “也不行。” 刚刚吃完饭的昭宁就在抱怨,在这吃了十几年的饭了,硬是一次荤腥没尝过。苏月看见他那闷闷不乐的模样,削了个苹果塞到昭宁的嘴里。 “宫里不着急找你?” “我交代过了,等到天虹星半悬时再回去。” 天虹星,乃是一颗散发数种颜色光芒的星辰,只在神关以内的人族领地可见。而天虹半悬则已是半夜三更了。 “也真是由着你胡闹。” “嘿嘿嘿……” “明日便是十五岁了吧。” “…嗯…” 听到此,昭宁的脸色难看了起来,有迷茫,严肃,疑惑,唯独没有年长一岁的欢喜。 “好一个以达大成,十几年来一直在你的食物里加灵源,普通人可是沾了一点便入幽冥了……也真是苦了你了。” “可是,可是……” “先来给我挑水,少给我露出这个表情,别以为装可怜可以不干活,饭不是白吃的。” “哦。” …… 昭宁脸上始终覆着一层阴霾,心里始终有着一丝惶恐。十几年来,他桀骜不驯,他无忧无虑,感觉这一天十分遥远。而现在感觉这一切又是那么近了:庙堂之争,先祖之志,黎民百姓……这一切一切的事情,突然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昭宁认为多年来的锦衣玉食让自己少了一丝紧迫,无需修行的自己少了一丝坚韧。事到如今,唯有恐惧惶恐。本想着找人倾述,可是话在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说自己这么多年还没做好心里准备? 似乎看出了昭宁的心思,苏月唉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瓢,朝着昭宁走去。 突然之间的天旋地转,一睁眼,昭宁发现自己只在长安城上空了。 没错,现在自己在飞! “看看这座长安城吧。” 苏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昭宁闻言照做。 第一次从这个视角俯瞰长安,长安的四条主街道清晰可见。朱雀,玄武,白虎,青龙四街,每街宽达一百六十米,从东西南北四座主城门直达中枢院。 帝宫九重,依山而建,坐落在中枢院旁。而那如明镜般的长渊湖,鳞次栉比的国公院,人来人往的十九圣王广场……和街道上的车水马龙亦彰显着这天圣帝国东都的繁荣。 “这里千年前还没有现在的百分之一大。如今长安有着六百万人,当年不过十万,而且个个面黄肌瘦,整日活在恐惧与死亡的阴影里,” “现在,在黎明黑夜两大阵营里,它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了,” “其中缘由你可知道?” 昭宁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过他并未开口。而苏月也未等他开口。 “是你的先祖!” 等了半天也没等出心里想的下一句话,昭宁不免有些惊讶,回头望着苏月。 “就是你的先祖—圣霆,” “他有着前无古人以及后无来者的天赋,远超常人的毅力和广阔的胸怀,” “他是人族第一位圣境,如果不是他一人镇长城,安有百万雄师平九州?” “你知道我的来历,当年他孤身进入永恒之城时,诸帝从未如此慌张过,我的父亲便是在那一战中受伤,我黑暗一脉的圣物也被他夺取。” “时至今日,黑暗至尊仍然不敢迈入神关一步,” “他如同他的名字,像雷霆一般划过黑夜,为黎明撕开一道裂缝。” 昭宁低下头,看着脚下的长安。 “可正因如此,太祖才是太祖啊。” “可你的天赋也是五百年来第一人了。” “谬赞谬赞…” “少些嬉皮笑脸,你现在应该知道你身上的责任,看看底下这些百姓,看看他们。” 有人正在吆喝卖酒,有人正在疾步穿行,有人带着妻儿老小闲逛,有人正在挨骂…… 这一幕幕映入昭宁眼中,第一次,他感觉自己是如此融入他们其中。 其实这么多年,他一直想要融入他们,他不想要做个封王,不想所有人如此仰望自己,自己想要的无非平凡…… 可自己平凡了,谁给他们平凡? 咦?这倒是昭宁第一次有了这个想法。 “人生不是游戏,昭宁,每个人出生的一刻,责任便随之而来,或许只是赡养父母,只是勤恳耕田,但无论如何,人一生都不是无忧无虑的,” “你该长大了,该面对你的责任了,哪怕现在无法去承担,但应该有这个心思了。” 言罢,一声雁鸣响起。 再一睁眼,已是在紫云山中菜园里了,而水桶正在脚旁。 苏月也正慵懒地躺在椅子上,完全没有一点看过来的意思。 昭宁却是快步朝着苏月跑去,从椅子后一把抱住苏月。 “谢谢姐!” …… 梁王府内,梁王圣宣广刚好从书房走出,正在伸懒腰,便看见这小子大摇大摆地回府,手里还攥着一根糖葫芦。 “昭宁,你过来!” 听见父亲大声喊自己,昭宁嘴里嘀咕了句没受点礼仪熏陶,便不慌不忙地,慢悠悠地走过去。 梁王本来看见这小子还怕他有什么心理阴影,结果看见他这模样,气不打一出来。 “走走走,孤不想看见你,快走快走。” “哦,那父王再见(‵□′)!” 说完昭宁便一溜烟跑掉了。 “你这小子,你回来,你给孤回来!……” 回到屋内,昭宁便差人去要一份神关战报。 所谓神关,便是北原以北,依托昆仑而建的城墙,比长城亦长,是人族抵御妖族的第一道战线,最前线,亦是战场最为惨烈之地。 神关以内,黎明领地,人族繁衍;神关以外,黑暗疆域,妖族横行。 如今神关全线都在天圣帝国的掌控下,而西北的乾元汗国以北之极则是直通云霄的高山。 亦如太极,而绵延不断的山脉和山脉缺口处的神关则是分界线。 神关分为东西两线,东线外是沙漠,战事少;西线外是黑土平原,战事激烈。 太祖有令:凡大战,圣室当先。 自从世祖从乾元帝国手中夺取神关,并打的乾元帝国分裂为乾元汗国和数个国家后,圣家子弟在神关守军中始终占一成以上。 近日战况稍微缓和了许多,看的昭宁稍稍松了一口气。虽说天圣帝国强盛无比,蒸蒸日上,可还是远不如妖族,而这不知何时建起的坚不可摧的神关便成了关键。神关破,妖族的黑暗至尊不介意出手联合乾元汗国进攻天圣。 毕竟乾元帝国便是妖族一手扶持起来对付天圣的。 抱着战报,昭宁幻想着前线的激烈场景,想着一个个同族子弟抛头颅洒热血,想着一个个生命为了帝国的昌盛而陨落…… 不知不觉,河倾月落。 …… 黑发秋风,昭宁站在宫墙之上,望着远方。 “无论怎样,我的人生现在正式开始了……” 昭宁心里想着如此,一手放在墙砖上,细细感受这宫墙之上的岁月沧桑。 “殿下,陛下诏您过去。” 看他服饰,乃是乾清殿供奉,宫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还有何人在?” “太子,梁王,齐王,除了永寿王,在京的帝室封王以及圣王都来了。” “好,我这就过去。” 快步来到承云殿外,昭宁抖了抖衣服,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 轩然霞举,鸿渐之仪! 怪不得永寿王当年评价“圣胎生就步云梯”。 一时间,殿内的众人眼里都是一亮。 “昭宁见过陛下,见过紫宸王,见过风月王,见过昌平王……” 紫宸王圣启辰,风月王李宏,昌平王圣永康均乃圣王。 “哈哈哈,昭宁过来,你出生时朕和紫宸王可是在殿外侯了好几个时辰了,来来来,你就是在这间屋子出生的……” 说着,圣帝指着左边第一间屋子。 而昭宁则是安安静静听着,没有开口。 “好了昭宁,可是准备好了?” 闻言,昭宁直起腰,双目直视圣帝,一字一句道: “广墟后裔,资阳王圣昭宁已候,静待陛下旨意。” “好,你已知道自己的身份,看来昌平王白白操心了,哈哈哈哈。” 昌平王倒是嘿嘿挠了挠脑袋,作为帝室如今最为年轻的圣王,圣帝幼弟,昌平王向来是口无遮掩,出了名的嘴臭。 “好,昭宁,来吧。” 顺着圣帝的手指,昭宁看向了殿后的那扇门。 门上刻着双龙护日之图,乃是二帝对子孙后代的殷切希望。 梁王看着昭宁缓缓走去,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见圣帝望着自己摇了摇头,便也不再说话。 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注视着。 人生终究是靠着自己啊。 圣胎生就步云梯 推开门,昭宁知道自己来到了龙顶。 世人传言,长安建于龙脉之上,而这龙顶便是龙脉灵气喷涌而出之地。 人一出生,不知为何,便会带有黑暗残留,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杂质。 而灵源便是黎明灵气浓郁液化的体现,价值连城,一小滴便可值一城。 故而灵源便会燃烧杂质,所以普通人一碰灵源便会自燃而亡。 而帝室将特殊处理的灵源以及无数的宝物药材混在食物里,让昭宁服用了十五年。这些特殊处理后的灵源不会燃烧杂质,不会离开体内,而是汇聚在昭宁身体的各处。但如果浓郁的灵气冲击,便会开始剧烈燃烧,除尽杂质。 而龙顶便是黎明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 以昭宁的身体为鼎,灵源之火灼烧,浓郁的龙脉灵气在鼎中翻涌。 结果便是杂质除尽,龙气入体。 帝室要借助外力,让昭宁的天赋更上一层楼! 要让昭宁的天赋超越世祖圣上言,达到太祖圣霆的地步!! 天圣第二人能否出现,便在今日!! 当然,若是在这个过程中鼎无法承受火焰的温度,那便是化为灰烬…… 可灵源的火焰,又有谁可以承受?哪怕天境强者一个不留神也会命丧黄泉。 至于龙脉灵气又是何等浓郁,一般人又如何能吸收,下场只能是爆体而亡。 整个过程算是九死无生,从未有人实践过,唯有昭宁。 而帝室便是在豪赌,用一圣王赌天圣未来百年。 而让昭宁无忧无虑了十五年,也是因为今日,没有人敢保证昭宁可以活着出来,故而人人对他…… 一进入龙顶,昭宁便感觉胸口如同烈火焚烧。刚想动手,便发现得手已经无法动了,转而是无尽的疼痛。 仅仅是一瞬间,昭宁便是痛不欲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昭宁跪倒在地,紫宸王一把抱住准备冲上前的梁王。而昌平王也是一手放在已经闭上双眼的圣帝的肩上。 大门缓缓关上,而声影随之消失不见。 “昭宁!!” 梁王大喊一声, “你们可没告诉我昭宁会如此痛苦啊!” 见大门已经关上,紫宸王缓缓道出了实情。 刚刚听到九死一生的梁王已是两眼充血, “好一个帝国为上!这是你的亲孙子,陛下!!” “可,可他也姓圣。” 圣帝被昌平王托着,有气无力的回答了一句。 梁王扫视了一番,看大家的神情,便知道在场所有人都是略知一二。 梁王一愣,没有再说,而是双手紧握,指甲已经嵌入肉中。紫宸王就在身旁,他现在只能等,只能如十五年前一般祈祷,祈祷昭宁平安。 …… 昭宁瘫倒在地上,全身上下感觉已经是火灼至极,而自己借着余光甚至看见自己的右手已经在燃烧了,已经有火焰冒出了。 叫了许久,昭宁不再叫,昭宁意识到力气需要保存。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之间昭宁看见祖母,看见了皇后。 皇后过世三年,昭宁不敢相信再次看见了这位慈祥的祖母。 “奶……奶……奶奶……” 昭宁看见祖母朝着自己一笑好,随后画面一转,母亲出现在自己面前。 然后是父亲,爷爷,六个兄弟…… 最后是苏月,她正向着自己张开怀抱。这么多年,好像只有她无所事事,只有她有时间陪着自己。 “苏……” 昭宁感觉到生机正在流逝,感觉到生命正在消失。 “失……失败了……” 昭宁如今剩下的唯有遗憾与惋惜,只能盼望自己死后亲人可以少伤心了。 “唉……” “活下去!” “……什……么?” “活下去!” 昭宁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它是那样的威严有力量,那样的不容置疑。 它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 “活下去!活下去,圣昭宁!” 混乱的思绪瞬间镇定了下来,一个念头瞬间充满了整个大脑。 “我要活下去!” 昭宁张开了双眼,双目之中正在燃烧,既是灵源燃烧,也是昭宁陡然之间对活下去的欲望。 看着正在燃烧的双臂,昭宁用尽全身力气让双臂撑住地面。 “啊啊啊啊!!” 大吼一声,昭宁青筋暴起,使出吃奶的劲站起身来。 虽说是站起,但也是摇摇欲坠。靠着大门,昭宁终于看见房间的另一头挂着什么了: 两人的画像。 “二帝?” 一个念头划过心尖。 女子露出母亲般的笑容,男子则是父亲般的鼓励。 那样的温柔,那样的鼓励。 他们对互相也是如此,方能到达极西之地,躲避追杀诞下太祖,而后可以无所畏惧的直面死亡。 看着他们,昭宁再次感觉到了力量。 “我要……我要……活下去!!” …… “时间差不多到了。” 紫宸王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氛围。 “还不速速开门,速速开门!” 梁王一瞬间便跑到门口,朝着圣帝大喊。 圣帝点了点头,艰难地抬手一挥。 大门缓缓打开,只见昭宁光着黝黑的身子靠在二帝的画像上。 “都……都还……在呢,辛苦……辛苦了。” 说罢,便倒了下去。梁王正要去扶,一个身影比自己更快,是圣帝! 圣帝两眼含泪,抱着昭宁,高呼: “天佑资阳王!” 除了圣王以及梁王和太子,余者通通跪下高呼: “天佑资阳王,天佑大圣!” 梁王靠在门口掩面而泣,而太子则是堆起笑容,双眼看着却是若有所思。 …… 待昭宁再次醒来,已经是在紫宸殿了。 昭宁艰难的看了眼全身缠满的绷带,叹了口气。 总算是捡了一条命。 “孙儿你醒了!” 昭宁甫一睁眼,圣帝便出现在床边。 “皇爷爷。” “别说话,皇爷爷知道你受苦了。都怪皇爷爷,都怪皇爷爷,都怪……可你也要原谅皇爷爷,皇爷爷身为皇帝,不只是要考虑你,还要考虑天下……” “我理解,皇爷爷,我没事,爷爷您不用再道歉了。” 看着昭宁真诚的目光,圣帝含着泪的双眼一颤,随后点了点头。 “孙儿饿了吧,昏迷了一天了。” “确实有点,哈哈,什么?一天了?” “放心,告诉你母亲你是顺利通过了,只不过朕太高兴,把你留在了宫里,你的事只有那些封王知道,不用担心。” “行了,朕叫尚食局给你做些粥来。” “带肉的行不,皇爷爷?” 圣帝一愣,随即大笑。 “哈哈哈哈,当然好,你们听到没,快去。” 圣帝边笑边打发几位宦臣去尚食局。 …… “皇爷爷你别说,不,不加灵源的菜都没有苦味了,香了不少。” 看着昭宁狼吞虎咽的样子,圣帝已经开始幻想这小子二十岁后的模样了。 “皇爷爷?” “嗯?” “想什么呢?” “没什么,一些国是。” “对呀,皇爷爷,你快去处理国是吧,不用管我了,耽误了国是就不好了。” 圣帝刚刚伸出手准备扯个鸡腿,听见这句话一愣,赶忙伸回手,嗯了一句,不动声色地走到前堂去。 这小子! 圣帝隐隐约约听见昭宁的憋笑声,心里笑骂了一句。 匆匆两年 休养了两日,圣帝将一本古书和引气丹拿到昭宁面前。 现如今任何人第一次修炼都需要吃下引气丹来辅助,此丹药在天圣帝国已是普通丹药,算不得珍贵了。 “太初古卷?” “修炼周天知道怎么吗?” “知道皇爷爷,您忘了武威伯可是我师傅。” “先不用吃引气丹,先修炼看看,不行再吃引气丹。” “不吃引气丹?这……好,听你的,皇爷爷。” “好,边养伤边看看,朕这几日要离开长安。” “怎么了?” “神关西线已经岌岌可危了,朕要率领十六卫亲征。” “什么!” “不关你的事,好好修养。” 言罢,圣帝便消失了。 昭宁此时心如乱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过了半晌,方才明白,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是啊,现在的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现如今昭宁明白担心无用,只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想到此处,昭宁便拿起那本太初古卷看起来。 “天地本混沌,盘古开之;世人本愚钝,三皇五帝导之。 人有善恶,事有黑白。人向光明,天地自生物向黑暗,此为妖界百族。 天地混沌之时,本就阴冷,永夜无边,故而妖强于人。 虽有三皇五帝,然寿命限之,人族衰亡。然一族之兴盛,非百年可窥,万年亦非终也。今者著书,乃昭今朝之修炼以示后人。 生死兴亡虽由天定,人亦可改之!勿忘初心,勿堕失本!纵使我族今日衰落,亦存之。后人见此书,当思先前我族之兴盛! 人族不亡!三皇五帝不灭! ……” 洋洋洒洒数千字的开头,昭宁看出了甘与希冀。至于三皇五帝自己却是听都未曾听说。 “这书多少年岁月了啊。” 接着往下看,昭宁看见了太初混元诀。 照着上面的口诀,不吃引气丹,昭宁开始人生第一次修炼。 面朝东方,盘膝而坐,闭上双眼,感受游离于天地之间的气。 口念太初混元诀,过了好一阵,昭宁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对周围失去了感知。至于书里所谓的感知灵气却是不行。 灵气却是可以感知,圣王便可以,至于圣王以下的人必须是处于极其浓郁的灵气里,如龙顶那般才行。帝宫紫宸殿不是龙顶,除非圣王,其余人一般来说是绝对无法感知灵气的。 按照书里的方法,昭宁四处寻找灵气的踪影。过了许久许久,昭宁突然感觉自己散发阵阵金光。对,没错,昭宁闭着双眼,却感觉像是睁开了眼似的。 而在自身光芒照耀之下,四方天地顿时从漆黑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随着自身金光越来越亮,四周飘起了白雾,凡是被金光照到的白雾便化为一条条青丝般的游龙朝着昭宁涌来。 昭宁感觉到自己头上出现了一个漩涡,将白龙吸入,粉碎,再融入自己的身体。随着时间变化,昭宁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一步步改变。 昭宁正感到无比神奇,陡然之间,金光大增,笼罩了整个天地。只听一声龙鸣,昭宁猛然张开双眼。长吸两口气,昭宁便站起身来,打量了四方,这还是紫宸殿。 那些游龙应该就是灵气了,居然真的可以感知到。昭宁瞬间对这太初古卷感到不可思议。 “好书,好书啊!对,刚刚,我听见一声龙鸣。” 龙鸣? 赶紧感受丹田,丹田内出现了一条紫色游龙! 八重境第一重! 昭宁兴奋的在床上蹦起来。 八重境只是吸收灵气于丹田,汇于游龙,可使灵力。 八重境之上乃是六合境,此乃强者,战场上的中流砥柱。 六合境之上乃是天境,乃为一方主帅,国之重器。 至于圣境,天圣帝国内到达此境者两手可以数清。帝国这一境界之人,或与妖族帝王,也就是黑暗至尊隔关对峙,护帝国周全;或镇守边疆,败敌国之伪圣,扩帝国之疆域,为人族一统而努力。 现如今昭宁也算是踏上了这一征程,开始了属于自己的传奇! 昭宁伸出手,一团火焰在手掌中燃起。火焰映入昭宁眼帘,映入心尖…… …… 一连三日,昭宁只顾修炼,直接从一个普通小子变成了第二重“强者”! 第四日,昭宁明显感觉修炼速度降了下来。昭宁估计是自己经历了龙顶淬炼,对灵气十分敏感,现在过了几日这种敏感渐渐消失了。 “第二重了,哈哈哈,好,好啊,哈哈哈哈!” 一想到自己已经第二重了,昭宁便笑的咧开了嘴。万事开头难,昭宁对自己有着绝对信心。 按道理,昭宁在龙顶淬炼时受的伤也不轻,但现在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呀。 昭宁只得感叹帝宫太医的强大了。 下床走了几步,昭宁便感觉没事了,于是叫人去喊于忠孝来接自己回府。圣帝不在,昭宁觉得自己有必要小心一点。想到这,昭宁望向东宫的方向,心情复杂。 待到于忠孝来,昭宁迫不及待地跑出宫。 “走呀,打道回府了!” “哈哈哈,小殿下慢些,慢些,哈哈哈哈,小殿下坐稳了。” 于忠孝亲自驾车,马车飞驰而去…… …… “呀!七弟你已经第二重了?” “怎么样大哥,厉不厉害?” “果真是——妖孽啊。” “哟,这不七哥嘛!” 泰兴楼里昭宁和张宥正在打趣,突然李道珂也来了。一句七哥逗的昭宁满脸憋笑。 “哟,这不二弟嘛!” 昭宁识趣地回了李道珂一句。 “哈哈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顿时泰兴楼里充满了欢快的笑声。 “什么事这么搞笑?七弟来说给三哥听听。” 南宫旭和岳丹恰巧走上了楼。 众人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彭家两兄弟。 “七弟对不起呀,都怪这小子睡觉来迟了。” “明明是哥你睡觉。” 彭侯看他哥污蔑自己,赶忙跳出来反驳。 “你小子,皮痒了?” “大哥,我哥要打我!” 彭侯赶忙找张宥做靠山,看的大家一阵吆喝…… 待到菜都上齐了,戏曲都唱了一半了,大家伙还在听昭宁眉飞色舞地描绘自己龙顶淬炼的经过。 “七弟,你说这个莫名其妙的声音是哪来的?” 众人还在回味,南宫旭却直接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这不是幻听。” “昭宁你说会不会是帝室的老祖宗啊!”六哥岳丹恰到时宜地插了一句嘴。 “不太可能,那个声音明明是个中年人的声音。而且我已经问过爷爷了,龙顶是完全封闭的,外面一点声音都透不进去。” “那这就奇怪了!” “好了,无论这是谁,对昭宁都是友好的,既然别人不愿意透露身份,何必妄自猜测?况且我可不觉得就我们能讨论出个所以然!看戏看戏,吃菜吃菜!” 见大家都不动筷子,张宥出口劝阻大家。六兄弟一听,叽叽喳喳觉得也对,便不再讨论。 “祝昭宁龙入九天!”(彭封大吼) “龙入九天!”(五人大吼) “谢谢!(?o?o?)”(昭宁嘟囔) …… “东宫那边怎么想的?” 一听南宫旭此话,众人齐刷刷看向昭宁。 “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不过贺礼应该第一时间就送去了。” “那你怎么想的?” “走一步是一步。” 此话深合张宥,听的他直点头。 “可东宫不会等你,他们下一步应该快来了,恐怕梁王不会再这么好过了。” 昭宁低着头,沉默了半响。 “我对那个位置没有觊觎。” “他不会信。” 昭宁彻底不说话了,一个劲地吃菜喝茶。 梁王是出了名的随遇而安,且天赋一般,若说他对大位没有觊觎,说不定东宫之内还有几个人信。至于昭宁,无论他怎么想,对于东宫而言,终归是个隐患。 看气氛有些凝固,岳丹出来打圆场,表示至少今天是开心的,并以六哥的身份命令昭宁开心一点。 “对嘛,开心一点,现在头皮发麻的暂时还是梁王殿下,而不是你资阳王,担心什么嘛!” “你这话说的,嘿嘿嘿,我喜欢听,哈哈哈哈,六弟,你这坑爹的话从哪学的。” “四哥你那!” …… 刚刚吃完下楼,便看见一个富家公子调戏姑娘。 “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小子这么不要脸!” 一边说着,彭封一边挥舞拳头走了过去…… 不过三两个回合,那小子便被打倒在地,跪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听南宫旭说才知道这小子居然也是个第四重高手。不过昭宁觉得一个二十几岁的家伙才第四重,还是个富家公子,难怪没什么出息。 那富家公子本来还在嚷嚷,结果看见张宥六人走来,顿时全身吓得颤抖。 “七……七……个人!”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求资阳王殿下饶小的一命啊,王爷,王爷!” 昭宁正准备看戏,看四哥怎么暴打这登徒子,结果便听见他在叫自己。想必是认出来了,没想到咱们七个在长安这么出名了。 嘿嘿!嘿嘿!(?o?o?) 昭宁从张宥旁走到这小子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林材。” “你可知罪!” “知罪知罪!求王爷,不,七爷放过我!” “求我没用!” “七爷!这长安谁不知道 七虎主幼 这句话啊,求七爷放过我,放过我!” “嗨!你小子太不把我大哥放在眼里了!大胆!大哥!” “在!” “把这小子扔到衙门去!判他个七年八年!” “明白,七弟放心,没个十天半个月他别想出来。” 说罢,张宥带着彭封拖着林材朝官府走去。 “真是扫兴,走,二哥,咱们接着完去!” “好,七弟,我听说十九圣王广场最近在演历史戏,去看看不?” “好呀好呀,二哥三哥五哥六哥咱们去!于爷爷,你去告诉大哥他们!” “好,殿下注意玩的开心点!” …… 也就如此,时间便也过去了。哪怕余霞成绮,也挽不回一日之光。春去秋来,自然之理。匆匆行走,回首,圆满遗憾杂糅。人生长久,该细处慢,该略处快,谈不上什么浪费。不过无论如何,懵懂岁月也便过去了…… 相识 天祐四十五年春,安南都护府与上景天国爆发大战。天圣帝国除都护府十五万大军外,另外抽调都护府周边六省军队二十七万军队,共计四十三万大军,由武威伯统帅,晋王监军。上景天国则派出征西大将军崔世凯,领军六十万,誓要收复失地。双方对峙于常河,数月不下。 “这崔世凯了不起啊,出手居然如此不一般啊。” 梁王看着战报中崔世凯一人力抗武威伯与晋王两人联手攻击,虽处于下风,仍然令人感慨其魄力与胆识。 而昭宁则站在书房窗口,看着手里的战报,任由秋风拨弄长发。 历经两年,昭宁已是第七重,而张宥已经到达六合境第一合数月了。 “这崔是何人?为何之前名声不显?” “之前崔一直在上景天国西方讨伐蛮夷与安西国,只是在上景天国内名声大噪,帝国则是看不上眼。如今倒是打了不少人的脸了。这晋王可是距离圣境只有一线,啧啧啧,了不起了不起啊……” 帝国作战,统帅重军略谋划,领军厮杀;监军乃是一等一的强者,坐镇军中。两相结合,方保战场之上帝国立于不败之地。 “如此厉害的武将,不像是上景天国的作风啊。” 上景天国两百年前武将谋反,虽说最后镇压,但皇室却死伤大半,留下了极其严重的影响,上景皇室终究没有天圣帝室的魄力与实力,于是上景皇室开始实行崇文抑武,边疆修筑城墙堡垒,只守不攻。 现如今,如此人物出现,该着急的恐怕不仅仅是天圣帝国,毕竟上景天国文武对立,文臣抑制武将可是出了狠力的。 “如今就看朝廷看不看的上他了,呵呵。” 昭宁冷笑,确实,你崔世凯厉害,可现如今天圣如日中天,能杀他的人还是有的,就看朝堂的态度了。 “对了,宁儿,最近有个诗会,你去看看。” “啊?你这转换有点快啊,再说我不会那玩意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还,你还好意思说!我是让你去物色物色,有没有好的称心如意的姑娘。” “什么(???.???)????” “这也是你娘的意思,还有陛下的意思。怎么样,对你好吧,还叫你自己去找,没亏待你吧,啊!” 昭宁面红耳赤,快速地点了点头。 “哟,没看出来你小子啊,我还以为你要犟一会呢,哈哈哈哈。” “这种事有谁会犟的嘛!” 昭宁小声反驳,惹得梁王大笑不已。 …… 细雨朦胧,秋风略寒。 长渊湖畔,桂花绕亭。士人贵女往来于此,或饮酒赏桂,或赋诗题文,亦或结友漫步,一眼望去青伞如棚。 才子伊人,良配相逢。 昭宁,南宫旭,彭封和张宥站在湖边,任由细雨拍打。 昭宁感受着这湖边独一无二的气息,好是陶醉,完全忘记了此行之目的。 “七弟,你来此处干什么?” “享受自然风光呢!” “老实话。” “唉,哪有什么一见钟情。” “哈哈哈哈,你小子,啧啧啧,哈哈哈哈哈。” 昭宁看着捧腹大笑的张宥,一脸嫌弃。 “昭宁,你说说你,礼仪天赋都是一绝,可是怎么文学功底这么差呀,现在是诗会,你虽然长的不错,可现在完完全全是个外人啊。” “怪我咯,都是和大哥你混的。” “嘿,你小子……” 昭宁不再说话,佳人没有遇到,现在自己粗人便去看看别人怎么写的,增长增长文学底蕴。 一靠近廊亭,辩论之声,诗词之诵不绝于耳。 “朝游北越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 嚯,好个朝游,好个胆气。顺着声音,昭宁看见一位身着白色广袖,腰挂青玉之人。此人面相英武,眉眼浩然正气。 好个白衣卿相之貌,好家伙。 瞬间周围便围了一圈学子叫好,昭宁隐隐约约听见吕权衡这个名字。感叹了句这位吕权衡父母起名的雅趣,昭宁便走开了。 原因无他,人太多了。 昭宁逛了一圈,再没有感觉什么特别中意的诗句。可能是身上留着圣室血脉,天生好战,对这些婉转柔美的诗句不太感冒。 这是盛世之音,而非昭宁心音。 余光一撇,惊鸿艳影。 昭宁不自觉朝着远方走去。 怀抱白猫,玉足踩水,长发飘飘。 未见正脸,只觉形夸骨佳,霞裙月帔。 似乎感觉有人正在看着自己,佳人转过身来。 一时间好似湖水皆香,海棠醉日,云停风止。 杏脸桃腮,浅淡春山,一双转盼流光的眼睛确是微微带泪。 昭宁吃了一惊,不知道此女为何一副快哭了的表情。而女子也是惊吓不已,一转身便是一登徒子直勾勾看着自己。 不是说好了这是诗会,全是未来的白衣卿相吗?怎么混进来个登徒子。 突然,昭宁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收回眼神。 “对不……对不……” 还未等自己说完,女子便含泪一溜烟地跑掉了。 “等等,你的鞋,你的鞋!” …… “七弟!你是疯了吗?怎么拿了人家姑娘的鞋回来了!” “你才疯了,不,不,就是我疯了!” 随后昭宁便对正在喝酒赏桂的三人一一道来。 “一见钟情?”南宫旭问到。 “嗯,不过对面不太可能是了。” “那好办,我去问问哪家姑娘鞋丢了,你可是堂堂资阳王,一个喜欢的姑娘还追不回来?哈哈哈哈,等着,三哥一会给你报喜!” 不一会,南宫旭一脸难看地回来了。 “怎么样?” “你小子厉害啊!” “怎么了怎么了?” “那是李霁!” “什么?”张宥直接叫了出来! “哈哈哈哈,堂堂风月郡主被资阳王调戏了,明天长安有饭后谈资了。”彭封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插了句嘴。 …… 圣境强者理当受国礼遇,封王自是其中。圣王在世时,其子享受王子同样待遇与尊荣。仙逝后则需要看有无军功显著可接王位之子,若无降爵世袭三代。 而风月王正值壮年,其独女也是实打实的郡主。若真论起来,和昭宁倒也门当户对。 在府中待了两日,昭宁实在是坐不住了,便找到梁王说想去拜访风月王。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去拜访风月王?” “咱们梁王府与风月王一直没什么交集的嘛,我寻思着拜访拜访,好歹是位圣王。” 若是数年前,这等刺激东宫的事情最好不要做,可是现如今这却是执行梁王计划最好的一步棋,由不得梁王不答应,不过,宫里需要一个理由,而梁王想听听昭宁的理由。 “我可以同意,不过你也知道,毕竟是个圣王,以我们的身份,宫里必须有个交代。” “我喜欢上了风月郡主。” “哦哦哦,原来如此,那么……什么?什么?” …… 数架马车并驱,从朱雀大街而出直奔风月王府。 秋风萧瑟,枯叶四散,车轮碾在其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昭宁的心已经是久久无法平静,现在掀开车帘,望着窗外出神。 “殿下,风月王府到了。” 下了马车,昭宁抬头便看见了风月王府的牌匾。 此是风月王亲手所刻,笔锋流畅,一股天地合一,人物一体,自然而然之感喷涌而出。 早已有人出门迎接,但对于圣王而言终究只是一介封王,轮不到圣王亲自迎接。 走进王府,斑竹成群,溪水自流,其间百花盛开,莺飞燕语,锦鳞游泳。与屋外秋色截然不同。 “好个府间洞天,屋内别景!” “王爷布置的小小阵法了,入不得殿下之眼。”王府承奉正答道。 “承奉客气了,王爷手笔果真不一般。”昭宁见过不少如此阵法,可是像如此完完全全秋日化春景,丝毫不感觉违和的可不多。 “王爷正在听语园中打理花草,殿下请来。” 由着承奉正带路,昭宁好好欣赏了一番这王府景色。风月王乃是以文入圣,千古第一人,这行事作风便透露着文人墨客所提倡的高雅,这屋内布局也讲究一个意境,值得好好观赏。 远远看去,风月王正在修剪枝叶。虽说见过不少次,私下拜访可是第一回。 昭宁快步向前,拱手作揖道:“广墟昭宁,见过圣王!” 广墟乃二帝出生之地,实乃圣室祖地。以此自谦,已是帝室子弟给出的最大敬意了。 “资阳王过谦了,李宏亦见过殿下。” 风月王摆摆手回答,这便算是互相回礼。 “殿下此番前来拜访宏,宏自然是感激不尽。殿下自龙顶淬炼后,修炼可有什么瓶颈否?” “未曾有过,倒也算是一帆风顺,只愿前路光明。” “殿下过谦了,殿下之资已然可比肩太祖陛下了。” “天资如何需看结果,否则都是谣言,王爷以为如何?” 风月王点点头不再多说,此些事情自有帝室长辈教导,他也不再多言为妙。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问了不少不痛不痒的家常话,在昭宁看来,风月王还是有所忌惮,故意保持着距离。 说来想想,现如今帝国的圣王里,三位异姓王,六位帝室。风月王既非帝室,亦非手握重权,对于太子梁王争斗这等帝室大事,保持些距离也是应该的,况且他还是个文圣,战力一直都是个迷,毕竟从未出手,所以帝国也是让他一直坐镇帝都。 拿出梁王之信,转交给风月王,昭宁便候在一旁静静等待。只见风月王手指不断磨搓着信件的一角,脸上若有所思,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 “来人啊,带资阳王去府中后院转上一转。” 昭宁便被不明不白地拉走了,终究是长辈,昭宁一时间也难以开口表明来意,只能抱着盒子跟在下人身后继续游览王府。 看着昭宁消失在视野,风月王浅笑。 “好你个圣宣广,主意当真打到我头上来了。 唉,也亏你有这孩子来压我。 但终究是缺点磨练,嘶,好像我也一直缺些磨练,罢了罢了,这孩子未来岂是我能比的。” …… 无心自相逢,一个拐角处,一群侍女欢笑着跑过,一道倩影迎面出现在昭宁面前。昭宁几乎是瞬间止住步伐,直勾勾看着对面。当然,对面亦是。 李霁本来正和侍女追逐打跳,结果一拐角便看见这两天前的登徒子,顿时吃了一惊。 “你你你你……” “郡主,这是资阳王殿下。” 在下轮到李霁发懵了,资阳王?圣昭宁?圣昭宁是个登徒子?嚯,一瞬间李霁觉得帝国前途昏暗。 “郡主?郡主?” 下人轻轻唤了李霁几声,以为自家郡主是被对方身份吓了一跳。 “你,你是圣昭宁?” “嗯,嗯。” 看见对方又是直勾勾看着自己,李霁脸烫的跟苹果一样。越看越是气,却还不能吼他,索性扭头准备离开,反正对方来此肯定是来找父王李宏的。 于忠孝轻轻顶了昭宁一下,昭宁才反应过来,咳嗽一下,缓缓开口: “郡主,郡主,我与郡主有些误会,误会……” 昭宁边说,于忠孝边拉着王府下人到一旁,边说着这是资阳王,帝室长孙,不会乱来。由此李霁身边几个侍女方才退下。 于忠孝心里有了估计,看这几个侍女一副无畏帝室的表现,由此可见这些都是一等一的护主死士。 见周围人都退下,李霁方才轻轻开口,嗔怒说道: “你个登徒子!还来府上骚扰我!” “郡主误会了,我是来归还郡主鞋子的,先前郡主对我有些误会,我也是知道的,我自己也是有很大错误……” 昭宁边说边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摆放着三日前李霁留下的那双鞋。 李霁有些吃惊,这就是普通一鞋子,自己也是扔了便扔了。看着盒子模样倒也是价值不菲,这家伙…… 稍稍有了些改观,李霁轻轻道了句谢。昭宁直摇手,连忙道歉。 看着昭宁手足无措的样子,李霁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想不到堂堂资阳王,却也是如此小心,啊?” “没有没有,我平时也是如此,也是……” “嚯,七爷过谦了,长安城内谁不知道七爷威名啊,嘻嘻嘻!” 昭宁瞬间尴尬,没想到对方一个王府郡主,居然也知道这市井称呼,一时间只能傻笑。 “怎么了王爷,要不要我陪王爷转转。” “好好好,有劳郡主了。” 于是,李霁便带着昭宁游起了风月王府,下人门则是在于忠孝带领下,身后远远跟着。 “王爷,资阳王和郡主在一起,要不要……” “你想干什么?紫宸王可看着呢。” “什么?!” 承奉正吃了一惊,本想劝风月王下令去分开二人,结果没想到风月王说出紫宸王在看。插手长孙的事,对于承奉正这种人而言便是诛族的罪了。 一时间冷汗直冒,不再多言。 此时此刻的紫宸王正在天穹之上的虚空中,驾着一叶扁舟,透过风月王府的阵法,静静看着王府中发生的一切,他的身边雷电涌动,时不时虚空裂缝中吐出熊熊烈火。 …… “这里便是听风林,全是上好的斑竹,清风一来,莎莎莎的响,届时你便可以听见风的声音咯。” 李霁坐在听风林中的大石上,兴致勃勃向昭宁介绍着这一切。昭宁则是站着一旁痴痴看着李霁,静静听着,时不时嗯上一句。 来到风月王府后昭宁就没说过几句话。 “看来你不是很感兴趣啊。” “没有没有,只是在想……” “想什么?” “你。” 昭宁几乎是脱口而出,听的李霁一刹拉便面红耳赤。昭宁立刻反应过来,赶忙道歉,说自己不小心被风景迷得走神,心不在焉诸如此类。李霁暗骂了一句登徒子,但又看见这小子慌张的样子,觉得堂堂资阳王居然是个如此之人,倒也有趣。 “好了,我便走了,你自己转一转便去找父亲吧。” “可否近几日出门赏桂?” “前些日子赏够了。” “赏菊?” “王爷,好歹我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哪有你这样的,好了好了,有缘再会啦。” 李霁轻笑着跑开了,边跑边朝着昭宁做鬼脸。看的昭宁心花路放,小鹿乱撞。 …… 告别风月王府后,昭宁满心欢喜地坐着马车。虽然有些不尽人意,但好歹也是认识了。 “啷个哩个啷……” 突然,紫宸王出现在马车里。 “老王爷?” “哈哈哈,昭宁,不必行礼了。” “好。老王爷专门来看我的?” “嗯,你小子,倒是有眼光啊,哈哈哈哈。” 紫宸王摸着胡子,看着昭宁哈哈大笑。于忠孝听见声音赶忙停下马车闯进来,一见紫宸王,又尴尬退下。 “老王爷都看见了?” “嗯!” “您觉得可能吗?” “哈哈哈哈哈,我可不管,我只是来告诉你,我向陛下举荐你去参加春狩,通报你一声,随便看看你,好了,走了,你个臭小子。” 这紫宸王来的也快,走的也快。 春狩 天圣以武立国,战事不断。武举便是这数千万大军最坚实的军官来源保障。 帝国设有武院,供孩童修炼。而天资不够,无法进入武院之人,帝国允许其加入军队,靠足够的军功换取功法。而武院之人,则可以参加武举。而武举两年一次,前一百人和发挥不错之人,则可以参加来年帝国春狩。简而言之,春狩便是给武举中优秀之人举办的狩猎,是庆典,是表彰。 至于帝室,则可以派出优秀的帝室子弟参加。 自从中宗将圣室分为帝室和宗室后,宗室便与百姓无异。 “帝王之子,除太子者,余者五代之后皆为宗室。宗室者,与百姓无异,然军功卓越者,治国安邦者,可重划为帝室,世袭之事,视其功绩。”——中宗 当今天下,天圣军团统帅淮阴王圣宣汉便是由宗室重新升为帝室,改名封王,可袭两代。 现在,紫宸王推荐昭宁,那么昭宁便要与这些天之骄子碰上一碰了。 看了入选春狩的人选名单和经历,昭宁不禁感慨。武院对于百姓乃是不收取任何费用,故而需要一点门槛,天资中等及以上方可入院。昭宁观这份名单中只有不到一成是世家子弟,余者皆是寒门布衣,这其中又有半数是天资中等。 帝国武举结果只看成绩,由此可见这些中等天资之辈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不论起点,终点自取”方是帝国对待人才之法。 昭宁不想给帝室抹黑,亦想在天下万民面前做出表率,故而趁着几个月的间隙努力修炼。 由于武威伯在前线领军,宫里又派来几位强者或是武学大师来梁王府中授学。而昭宁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扑在其中。 十一月,上景城派出使者,急诏崔世凯回都,崔世凯抗命。上景皇帝十二道金牌召回崔世凯,崔无奈,只得离去,留下【尚书左仆射】文臣张坤掌军。 武威伯发兵,大破上景天国,斩首八万,俘虏七万,敌军溃败无数,帝国连克二十余城方止。 转眼便来到了宏祐四十六年春。 长安西,骊山。 此时此刻旌旗满山,其在强风拍打下呼呼作响;五千禁军已然包围整个猎场,金光弥漫。 严肃,紧张充斥着整个猎场;荣誉,声望亦布满整个猎场! 天之骄子们正在马背之上,蓄势待发。而圣帝及文武百官坐在高台之上,欢喜地看着这一幕。 至于昭宁则在人群之中,坐在马背上,检查弓箭。待到一切准备妥当,昭宁只待开始。 号角声起,骏马奔驰而出,直扑森林。 …… 昭宁张弓搭箭,一箭射出,直接将一直兔子钉在树干之上。 一来二去,昭宁的收获很少,唯有几只兔子,野鸡。昭宁怪了半天自己这运气,结果还是没有好转,甚至一时间什么猎物都没看见。 索性心一横,昭宁朝着更深处而去。 策马半个时辰,昭宁余光突然发现灌木之后有一洞穴。 昭宁下马,用剑拨开灌木丛,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借着依稀的日光,昭宁可以看见那是一头正在睡觉的灵兽。 背齿虎! 看其背上那巨大的利刺,昭宁判断这是一头成年灵兽。 昭宁正准备上前给它一剑时,背齿虎鼻子闻了闻,猛然张开了双眼。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看着准备突袭的昭宁,吓了昭宁一跳。来不及思考,昭宁朝着其脑袋一刺。 一声怒吼响彻山林,惊的鸟兽四散。 应声而飞的还有昭宁,昭宁吃这背齿虎一掌,不过这畜牲也瞎了一只眼睛。 摔倒在地昭宁立刻站起,朝着背齿虎奔去。一跃而起,昭宁拔出了剑,顺势朝着它背上的利刺便是一剑。 还未及剑端接触,又是一头背齿虎从昭宁背后冲出,一掌拍飞了昭宁。 昭宁在地上翻了好些圈,背部也是火辣辣的疼痛。昭宁艰难站起身子,看着面前两只背齿虎,感叹了句运气太好,捡起剑,径直冲了上去。 独眼背齿虎怒吼一声,朝着昭宁冲了过来。待到背齿虎跳起之时,昭宁向左一躲,迎着利爪,挥剑便砍向其颈。一刀而下,独眼背齿虎鲜血直流,而昭宁左臂也是多出了三个血孔,直冒鲜血。 独眼背齿虎疼得嗷嗷直叫,昭宁却没有立即补刀,因为还有一头虎视眈眈,这家伙比独眼强了不少,而且行动迅猛,而且还没有受伤。独眼吃了自己偷袭的全力一剑已是重伤。 昭宁发现这家伙颇有灵智,它出手不是为了救同类,而是为了猎杀昭宁,顺便再让昭宁伤了另一头背齿虎,自己好独霸这个入侵者。 昭宁冷笑一声,看着这头背齿虎迎面而来。 “皇极刃!” 昭宁挥剑一砍,金色剑芒顺势而出,直冲背齿虎。这是昭宁近几个月学到的招式,略微小成,今日便派上了用场。 背齿虎感受到了威胁,一个刹车转身,刚刚朝左迈出一步便被击中后退,一个巨大的伤口出现在其右侧。 见此剑有效,昭宁大喜。 “皇极刃!” “皇极刃!” “皇极刃!” …… 一道道皇极刃劈出,打在背齿虎身上,而背齿虎行动迅猛,是不是来个反击,打的昭宁疼痛无比。现在就是比毅力,看谁先倒下。 “来啊!我圣昭宁不怕!看我今天不把你拖走!” 昭宁灵力枯竭,挥不出皇极刃,昭宁便提剑近身肉搏。随着昭宁被一剑拍出,利剑脱手,背齿虎再也扛不住倒下了。 而昭宁满身是血,伤痕累累。艰难站起身子,朝着这畜牲走去,昭宁发现它背上的利刺和独眼不一样。 说罢,昭宁看向早已倒下的独眼。 独眼不见了! 一股危机感自昭宁心底升起! 就在此时,独眼从昭宁身后灌木丛中奔驰而出,朝着摇摇摆摆昭宁便是一巴掌。 忽然,一支利剑从昭宁身前不远处的树上射出,直插背齿虎脑门。 背齿虎应声而倒,而树上也跳下一黑衣人。 刚刚从鬼门关逃出一劫的昭宁正坐在地上喘着大气。 大致回过了神,昭宁看着这位从天而降的黑衣人。 “谢阁下救命之恩,不知阁下名字?” “在下颜深,你这小子多少岁了!” “虚岁十八。” “没有什么经验?” 昭宁点了点头,自从十五岁以来,自己修炼主要是在屋内,是在追求境界上的提升,经验倒是武威伯交了不少,可实战运用又是另一码事。 “这头背齿虎是您击杀的,而它差点杀了我。” 昭宁指着那只独眼背齿虎,表示自己愿意将两只背齿虎让与颜深。 “哦?你可是下了不少力气的。” “您应该之前便在这里了,一直没有出手便是将他们让给了我,而我没能猎杀他们,是您杀的,所以他们是您的。” 颜深看着一脸坚定的昭宁,虽说自己救了他,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洒脱。看着昭宁满身是血,颜深笑着说到: “一人一只,谁杀的算谁的,别犟了,看你的伤不能再坚持下去了,找人来带走他们吧,我就要一只,好了,我要接着狩猎了,春狩完了见。” 说罢,颜深便消失不见了。昭宁刚想说话却已然看不见人影了,只能无奈点了点头,放了枚响箭。表示自己结束春狩,并需要帮助。 “唉,怪自己太过于大意与冲动了,堂堂春狩居然如此儿戏,唉……” …… 昭宁最终在一百六十人中排在九十七位。昭宁虽然年轻,第七重的修为足够他排在前列了,可以挑战高积分的猎物。而背齿虎的积分也是很高,加上他那几只鸡兔的积分,刚好可以排在九十七位。 帝宫紫宸殿中,圣帝看着满身药液的昭宁,满脸无奈。 “乖孙啊,你怎么这么着急,啊?” “嗯,怪我冲动了,皇爷爷。” “噢,那你有学到什么?” 昭宁通过与背齿虎一战,明白了战场之上必须留有一战之力,武学功法也是至关重要以及敌人没有倒下切记不可掉以轻心等等再简单不能简单的道理。 唉,道理永远都是道理,总要经历,才能体会到那一字一句的重要。 待到稍稍恢复,昭宁便马不停蹄地赶到紫云山。 紫雾刚刚散去,昭宁缓缓上山。 衣衫总含紫云气,脚踏山路寻上仙呐! 昭宁走了一个时辰,再次看见了那熟悉的木屋。 “姐~” 苏月早就感应到了这小子,提前站在路口等待。 “你这家伙,伤还没好完怎么就跑过来了?” “这不着急嘛!” “有什么可急的,我又不会走。来,让我看看你这小子。” 昭宁跑到苏月面前转了个圈,便慌慌张张进屋找吃的了。 “你这臭小子!” 昭宁拿起一个苹果,一年四季都有的苹果。突然,昭宁看见一封信摆在桌上。 “姐,谁给你写信?” “……亲人。” 苏月靠着门框,缓缓答道,表情不是很自然。 昭宁一愣,他自然知道苏月的身份,吞月一族的领袖,黑暗世界的帝王。如今有妖写信给苏月,而且还运到了长安,由此可见是黑暗世界出了大事。 “【九幽之主】龙渊苏醒了。接下来三千年该由他来执掌黑暗世界了,而他一苏醒便开始针对我吞月一族。” 人族对黑暗世界了解不多,但知道他们有十三位妖帝境的至尊,其中最为强大的五位天帝轮流执掌黑暗世界。 【九幽之主】龙渊,太宗对付了一辈子的对手,如今又一次君临天下。 闻言昭宁皱了皱眉头,帝国虽然对黑暗世界有些空白,但这么大的事,帝国应该也快知道了。 “那姐姐你要回去吗?” 苏月摇了摇头,看着那封信缓缓说道: “父亲死后,我便与吞月一族没有什么关系了,况且他们只是如今才想起我,我何必去招惹龙渊呢,我可不觉得自己打得过他。” 昭宁点点头,到了天帝级别,帝国如今也只有两位可以一战:修为似乎进步永无止境的紫宸王,闭关六十年的祖王永寿王。而且自己隐隐约约记得苏月讲过自己父亲之死与族人有关。 “龙渊与吞月一族有什么仇恨?” “他儿子万年前死在了吞月长老手里。” 昭宁一时间吃了一惊,万年之前,果然妖族大能生命几乎无穷无尽不是传言啊,相比之下人族几十年的岁月太过于渺小了。 “好了好了,昭宁来洗菜去。” “哦。” …… 酒足饭饱之后,昭宁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跟着我修炼一个月?你家里那么多高手,找我干嘛?”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怎么使用【青君】。” “青君?那把弑兄剑?” “啊?” “你不知道?你祖先章帝用那把剑杀了自己几个亲兄弟。【洞穴君王】克里现在还有一只腿没办法长出来,就是那把青君造成的。” “我知道这把剑伤过妖帝,不知道章帝拿他弑过兄弟。” “毕竟和你先祖有关,还是污点,不知道也正常。” “呐,这便是【帝龙?青君】。” 昭宁从虚空中拔出【青君】,自从【青君】认主后,这是昭宁发现的唯一的一个特性了——【青君】可以储存在虚空之中。 苏月看着【青君】,伸手情不自禁想要触摸一下。刚刚靠近,昭宁怀里的【青君】便开始颤抖鸣叫,隐隐约约龙鸣入耳。见此情景,苏月识趣地收回了手。 “好个神器。” “那苏姐你知道怎么使用它吗?” “我认为它还在沉睡,虽然认主了,但还是在沉睡,所以你才无法发挥出它的力量。而只有黑暗种族靠近才会短暂苏醒。” “那该怎么办?” “给我时间想想。”“好!” …… 接下来几日,昭宁整日都呆在紫云山,不是练剑就是想办法唤醒【青君】。不过苏月却是连连碰壁,一连试了多个办法都没有效果。 不过这倒是苦了昭宁,每天受到非人的训练,任何动作都是以万计,用苏月的话来说这是唤醒的尝试,检查一下就好了。 一句就好了可苦了昭宁。 海棠未眠之时昭宁便翻身下床,直到星辰光灿方才回屋入睡。期间还要经历苏月的折磨,什么滴血喂剑呀,什么激战唤醒呀。 第七重的昭宁在紫云山中到处穿梭,时不时便与灵兽激战。好在堂堂妖帝宝物倒是不少,随手便是上等灵药,昭宁今日重伤明日便又四处猎杀。 用大量的灵兽血淬炼【青君】,是苏月的又一办法。 “毕竟【青君】是由神龙骨血打造而成,龙也属于灵兽,试试看吧,顺便也锻炼你一下。” 想着苏月的话,昭宁拨开面前的草丛,拿起【青君】,朝着一只巨臂猿冲了过去…… 月落参横,剑光如虹。昭宁看着渐渐泛白的天际,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练了一夜的剑,经过了一个月的历练,昭宁从宫中拿的【开元剑法】算不上炉火纯青,但也是略有小成。 “刚刚入门了啊,任重道远啊!” 昭宁看着手里的【青君】,掂量了一下它的重量。 还是没有唤醒它,唉。 就在这时,苏月出现在昭宁的身后。看着这满头大汗的小子,苏月慢慢坐到他的身边。 “想什么呢?” “姐你来了呀。我在想还是没有唤醒它,不过我的修为出现了松动,要不了多久便要到达第八重了!” “倒也是一件好事。” 看着稍稍有些失落的昭宁,苏月缓缓吐出了一句惊人的话。 “我去把太子抓过来。” “什么?!” “这剑沾了至亲之血,说不定唤醒它的方法便是至亲之血,我把太子抓来,杀了,顺便解决你一麻烦。” “不行,第一,他是太子,是天圣太子,是国之储君,天圣的象征代表;第二,抓了他,姐,你也跑不掉的,说不定永寿王都会出手,届时我可就两头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至于至亲之血,我找我父亲要点试一试就行了。” 苏月微微皱眉, “你那么相信永寿王的力量?” “那是永寿王,帝室祖王,今年便一百五十大寿了,那可是当今第一圣王,姐,不是我相信你,你打的过冥河吗?永寿王可是修的生命轮回之道,一招:冥河现世,万生丢魂。姐,咱别没事找事,再说帝都又不止一个圣王。” 苏月叹了口气,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昭宁的反驳。 “那你明日下山,试一试你爹的血行不行,若是不行,现如今你就无法借助【青君】之力了。” “没事,终有一日我会唤醒它的,再说哪怕无法发挥出它的力量,它也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言罢,二人看着头顶苍穹,只见黑白参半,星辰斗悬,旭日将升。茫茫天地,二人的身影是如此的渺小与单薄…… 翌日,昭宁早早下山,找到梁王道出缘由。梁王倒是爽快,一刀割破自己手指,滴血到【青君】之上。结果【青君】还是没有反应。 “看来只能这样了。”昭宁耸了耸肩,看着梁王,无奈至极。 朝堂风波 下山后,昭宁了解了最近的战报。武威伯在自常河大捷后便深入上景天国,如今占据上景天国东部重镇安平城与上景天国禁军对峙;神关西线又是龙血玄黄,看的昭宁胆战心惊。 “怎么这么激烈?那龙渊是铁了心与我天圣决战不可?” “你也知道了?龙渊上台后全力打压吞月一族,引的黑暗世界震动不已,不少妖王已经联合起来不听命令。现如今龙渊急需要一场战争来压下这些矛盾。” 妖族只是统称,其下又有上万个种族分支,皆修习黑暗灵力,互相之间多多少少也有矛盾。现如今的黑暗世界是由天帝用武力整合到一起的,并非是铁桶一块。 昭宁叹了一口气,并非是怕了龙渊,而是为即将逝去的不知多少神关将士感到悲伤。 接下来几天,梁王一直待在府外,好像去了江南,而昭宁则在府中疯狂修炼。 变强,变强,我要变强! 想到此处,昭宁便感觉到虚空中传来一丝波动,但是转眼间便又消失。昭宁只以为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待昭宁下山三日后,张宥派人来找昭宁去参加一个拍卖会。 等到昭宁赶到时,拍卖会已经开始了一会儿。 “七弟,怎么迟到了?” 李道珂看着昭宁询问。 “修炼,修炼过了,忘了。” 昭宁喘着气,看样子是下了马车跑过人群而来的。 “好了好了,七弟,今天大哥带你逛逛,看上什么了尽管提,大哥给你买。” 张宥乃英国公张瑞嫡长子,向来在府中受宠,看来今日是有备而来,誓要展示一下大哥的威严。 昭宁笑着点点头,示意哥哥们赶快进去,自己想坐。 “八纹龙鼎三千万一次!两次!三次!好!成交!” 一进场,昭宁一伙便碰到了高潮场面。八纹鼎,还是龙纹,顶级丹药炼丹所需药炉也是绰绰有余了。 “八纹龙鼎?这揽星阁这么厉害?这都可以搞到手?” 昭宁向来对这些方面不感兴趣,今日一来便震撼于这揽星阁的底蕴。 “那可不是,人家可是全国连锁,来来来,诸弟,这里坐。” 众人在后排落座。 过了好几件拍卖品,都没有昭宁一伙需要的,七兄弟只是当个看客,充当气氛组,看别人争得死去活来,怒目圆视。甚至看气氛还不够火爆,彭封还会大吼一声,给干柴添一把火,惹得拍卖行的人拉了他几次,叫他不要站在座椅之上,羞得几兄弟只当不认识他。 “上等雪玉打造而成的手镯,戴上之人,哪怕炎热夏日也会无时无刻感到清爽,更有延年益寿,美白……” 听着主持人滔滔不绝的介绍,昭宁动了心思。母亲那里有父亲送,自己买了这手镯送给李霁。 暗笑自己的聪明,昭宁赶紧举牌。 “哟,七弟还打算美白呢?哈哈哈哈。” “哈个屁,七弟明显是给郡主买的,对不不对呀,我的痴情七弟?” 听着南宫旭的调侃,就连岳丹都一脸戏谑地看着昭宁。 昭宁一阵脸红,连忙称不。 “哈哈哈,大哥你看,昭宁脸还红了,真是薄脸皮啊,哈哈哈哈。” 彭封拉着张宥,哈哈大笑,引得前排骂声连天。 “好,既然七弟想要,那大哥给未来的弟媳买了,哈哈哈。” 看有人举牌,张宥豪气冲天,赶忙跟上。 这下便是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了。有人一看是彭封一伙举牌,不要也要举牌,纯属恶心。 “老子八十万可以拿下,就这小子害我多花了七十万,对面也是疯了,都疯了,被这小子一怂恿就她奶奶地给我添堵,七十万,给我添堵,呵,看我不给你们添堵!” 前排有人恶狠狠地看着彭封,转而把怒火发泄在张宥身上。 什么英国公嫡长子,在座都是商人,有谁知道?几个人连番抬价搞的一个玉镯如今已是十六万之高。 张宥明显被来者的疯狂吓了一跳,但回头一看见昭宁的眼神,又直了直腰板,继续叫价。 见价格过高,昭宁便替过了张宥来拍。虽说兄弟之间无你我,但昭宁思来想去是自己要送人的,别人给钱不太合适,况且价格确实是太高了。 昭宁示意李道珂拦住张宥,自己以十八万的价格拍下了这玉镯。 待昭宁拿着玉镯走出揽星阁时,张宥却是满脸难过。本来是体现大哥威武的时候,结果却焉了。不过转念一想,此物是昭宁送人之物,自己买确实不太合适,于是出言打趣。 “昭宁这下准备怎么处理这玉镯呢?” “自己戴!!” “噢——,送人最好买个礼盒,这揽星阁配的缺了点意境。” “真的?” 看着一骗便原形毕露的昭宁,众人只觉得好笑。昭宁干脆不装,红着脸询问张宥在哪买礼盒。 …… 李霁正在屋中逗鸟,便听下人来报,资阳王送礼。 李霁颇为吃惊,将那精美的礼盒拿来一看,便觉得里面的物品价值不菲。 打开一看,一副玉镯,一封信。 “风月郡主近日可好?我乃资阳王圣昭宁。 前些天我在紫云山中修炼,寻找唤醒【帝龙?青君】的办法……这玉镯乃是上等雪玉打造而成,夏日亦给人清凉之感,我在拍买时,本是大哥准备付钱,结果我转念一想,既然是送与郡主,理当自己付钱,而且价格不菲,足足十八万两,而拍卖时亦有趣事……这礼盒我不是十分懂,这是大哥替我挑选……” 看着这足足十余页的书信,李霁可以幻想夜下某人抓耳挠腮之样,不禁噗呲一下笑出声来。而细细读着这流水账般的书信,李霁觉得这资阳王也是如此单纯可爱。 读到一日练剑数万次,李霁替昭宁感到心疼;读到揽星阁之人生拉硬拽彭封时又是莞尔一笑。 大概花了半个时辰才堪堪看完这堆书信。 李霁拨回额前的秀发,开始给昭宁回信。同时回信里夹着一颗夜明珠。 毕竟这玉镯如此贵重,心意收到,礼尚往来嘛。 收到回信的昭宁顿时开心的嚎叫。 “居然回信了!!!” 王府典军马亮起哄让昭宁拆开看看,结果收到昭宁一个白眼。 昭宁急急忙忙跑回屋内,锁上门看信。 “李霁亲启,资阳王安否?收到殿下之物,霁心里欢喜不已,实是未曾想到王爷如此惦记霁……” 接下来数十日,二人每日书信往来。 刚过潼关的梁王正在休息,突然快马来报。 “韦先生,看来我们留下的手笔他人发现了。” 梁王笑着挥舞手中的信报。 “恭喜王爷,计划开始了!” “嗯,接下来,便是孤与大哥的生死局了。为了嘉儿,为了昭宁,孤必须赢。传令下去,日后厚待林孟家人,莫要亏待了。” “是!” …… 话说昭宁正与李霁约定后日出门踏青,便有下人来报梁王回府。 昭宁和梁王妃赶忙去看这位奉旨巡查江南的父亲大人。 “父王!!”“夫君!!” “诶!昭儿,嘉儿,可是想死我了?” 昭宁一个白眼,连忙询问梁王一路所见所闻。 “宿有舍,食有粮,寒有衣。” 简单九个字,便是多少人的夙愿啊。 昭宁点点头,嘘寒问暖了一会,便不再打扰父亲母亲久别重逢了。 两日后,手抱夜明珠的昭宁和手戴玉镯的李霁相见于帝都西的九龙山。 两人一见面便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看来我送与王爷的珠子不太合适呢,哈哈哈哈。” …… 站在山顶,看着面前这位我见犹怜少女,昭宁一时间失了神。 看着呆呆的昭宁,李霁一笑,便让昭宁猜自己的年纪。 “比我小上一岁,今年十七。” “这算什么(???.???)????,你提前打听好了的!” “嘿嘿嘿嘿嘿……” 一时间不知道回答什么的昭宁只得傻笑,李霁看了也是一笑。 突然昭宁一挥手,一朵白云出现在两人面前。好歹是帝室强者,这点把戏还是会的。 “郡主请上云,昭宁带你游览长安。” “好。” 说罢,李霁一把踏上白云。软绵绵的,十分舒服。 “第七境恐怕不能运用天地吧。” “一点秘术,专门学的,上不了台面。” 李霁瞬间知道这是这家伙为了见自己专门学的,感觉有些奇妙。 随着昭宁一声起,白云缓缓飞起,载着两人朝着长安边缘飞去。 长安内是禁止飞行的,苏月那回完全是用灵力遮蔽了二人的气息。此时此刻的昭宁只得在长安边缘的高空飞行,但长安的风光却是一览无余。 “郡主是什么修为,我怎么一直没有看出来?” “我啊?我就是个普通人,没有修炼。” 李霁正享受着高空之风,一脸惬意地告诉昭宁。 “没有修炼?” “嗯,一生下来便无法修炼,就是一个普通人。” 生下来无法修炼者有着很多,说不上特殊,可堂堂风月王之女却是个普通人。可昭宁却觉得没什么。 “没事,人生一世,波澜也是数十年,平淡也是数十年,结果都是盖棺入土,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快乐,平凡可是多少人一世都追求不到的呢。” 李霁有些意外,本来以为因为自己的身份对方至少会再问上几句,没想到昭宁直接便开始安慰,丝毫不在意。 恰在此时,一阵颠簸传来,李霁一个没站稳便扑到昭宁怀中。 顿时两人脸红,支支吾吾半天。 “那个,可以把手放下来了吗?” 李霁小声的不能再小声提醒昭宁。昭宁听见脸跟红了,赶忙把手背在背后,随即转移话题。 “快看,十九圣王广场!” 十九圣王广场乃是天圣建国以来最为伟大的十九位圣王的雕像所在地。再过百年,还要再添一位紫宸王,变成二十圣王广场了,至于永寿王,人们猜测他还可以再活两百年。 “不知道父亲百年之后能不能立一座雕像在这广场之上。” 风月王以文入圣,千古第一人。可帝国终究崇尚武功,能否立像,便颇有争议了。 昭宁看这只是李霁一句感慨,索性不回答,免得出岔子。 二人一洗之前尴尬,指指点点看着这长安的大小风景。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倦鸟归巢,二人方才返回九龙山顶,随后缓缓下山,途中昭宁还摘了一枝花别在李霁头顶。 山脚,二人不舍分别,相约着不久再来。 马车之上,昭宁痴痴地笑着。此时此刻,朝堂之上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江南上扬行省都督林孟, 贪污受贿,欺压百姓。 而这林孟乃是从梁王府中入仕的,瞬间东宫一党找到了突破口,开始大举弹劾梁王。 几日之后,梁王府内已经是人心惶惶。 马亮则是对昭宁出主意,让他进宫找陛下求情。 可昭宁隐隐约约感觉不太对,想看看父亲的应对手段再说。 “陛下,此番梁王下江南,便是与林孟分赃而去,仅仅数十日,梁王回京便带回了百万两,实在是有伤帝室脸面,望陛下处理。” 宗人府长老出言进谏,希望严惩梁王。 而高座之上的圣帝也是脸色不太好。接下来的剧情自然是抨击梁王,太子求情,圣帝愤怒离去。而梁王则是早早跪在紫宸殿外。 圣帝从梁王身边走过想看都没看梁王一眼。而梁王亦没有说话,他在等陛下先开口,等陛下消气,等为自己求情的太子离开。 太子圣宣仁一个劲地替梁王求情,惹得圣帝大怒,让太子滚。 “二弟,大哥也是没办法了,你说说你,怎么干出这种事,唉。好好反省,给父皇求个情吧。” 接着太子趴在梁王耳边说, “实在不行叫你那宝贝儿子来吧。” 梁王苦笑着摇摇头,太子便不再言,走了。 一直跪了大半天,梁王乃六合天巅峰,这点折磨不在话下,而梁王也未矫揉造作,索性直着腰,直勾勾盯着殿门。 “好啊!好啊!犯了错还这么趾高气昂,好啊,真是朕的好儿子!好儿子!叫他滚进来,朕到要看看他会怎么去说!!” 圣帝咬牙切齿地叫人把梁王叫入殿内。 博弈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 圣帝看着这个儿子良久后方才开口, “你到底想要干嘛!你眼里究竟有没有我这个父亲!有没有天圣的黎民百姓!!” “儿臣愧对父皇,望父皇降罪!” “你你你,好啊,你……” 圣帝指着直到现在都无畏惧之色的圣宣广,连说了几个你,气的直咳嗽。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 “为妻儿而死,儿臣无怨无悔。” 一听此事扯到了昭宁,圣帝气的直接将手边的茶杯扔了过去。 “都这个时候了,还拿昭宁当挡箭牌,你有没有一个父亲的样子,啊!!除了拿昭宁当挡箭牌你还会什么?!啊!” 圣帝咆哮着,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生了这样一个儿子,昭宁为什么有这样一个父亲。 可圣帝越是咆哮,梁王越是安静,只是默默地跪着,默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待到圣帝吼累了,圣帝才抬手示意梁王重新说出他的理由,真正的理由。 “为妻儿而死,儿臣无怨无悔。” 又是这一句,圣帝瞬间暴走,抬手掀翻了玉案,走到梁王面前,朝着梁王大吼, “为了他们干什么!啊!说不出个所以然朕杀了你!!你这个懦夫,拿儿子当挡箭牌的懦夫!!” 梁王被圣帝暴虐的气息压的喘不过气来,可仍然强撑着回答道, “为了,为了陛下百年之后昭宁可以不为钱财忧虑,为了昭宁浪迹天涯时有足够的资金!” 说到此处,梁王抬起头无畏地看着圣帝。 圣帝一愣,出奇的安静。过了好一会才出言回答道, “你护不住他,朕可以。” “百年之后呢,陛下拿什么护住我一家,拿什么护住昭宁?” 圣帝哽咽,回答不上来,一时间只是大脑空白地重新坐到龙椅之上。 梁王与太子的争斗,被梁王以这样的一个形式摆到了面前。 “你们,你们二人已经这样了吗……” 梁王没有开口。无论怎么样,他终究是拿昭宁当了挡箭牌,自己整个计划的一部分也就是利用昭宁,利用昭宁在圣帝中的重量。作为父亲,此时此刻这种无奈让梁王也不好受。 不过被自己利用总好过死在太子刀下。 想到这里,梁王又重新镇定下来,对着圣帝一拜,说道, “父皇,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是暗流涌动,刀光剑影。为了昭宁,我必须做点后手。陛下,我的父皇,我求您,求您把昭宁派的远远的,派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地方,直到他成为圣王再回来……” 梁王梗咽,朝着圣帝恳求到。圣帝也是一时间不知所措,一时间惶恐不安。他一直都知道,太子与昭宁已经是不可调和。当年给昭宁找老师的时候,他便考虑过此事,意图凭借武威伯和高鼎的威望以保昭宁。只是圣帝自己一直欺骗着自己,自己默默希望着…… 现如今梁王的一席话打破了圣帝的幻想,虽然只是梁王的一面之词,可这是实实在在的问题。 有些话不说出来还好,一旦说出来,便再无退路了。 “这不可能,天下,天下没有朕找不到的地方。” 圣帝没有找不到的地方,未来的太子也是。 “朕问你,你觉得昭宁什么时候可以到达圣境,三十岁还是四十岁?” “儿臣不知道,这种事也无法确定,况且,陛下,你这是在赌。” 梁王摇了摇头,成为圣王,哪怕天赋异禀,花个三四十年也是正常,而圣帝想要活着护昭宁成圣不确定性太大了。 圣帝也是无言,坐在龙椅之上,望着殿外出神。圣帝或许是在想着太子出生时自己的快乐,欣喜,亦或者是梁王,齐王,昭宁。 帝室的无奈便在于此,对于上位者而言,只要有一点潜在的威胁,便必须付之行动,若圣帝是太子,也会付诸行动。可现在,圣帝是圣帝,是父亲,是祖父,是他们的亲人。 一时间心乱如麻,圣帝不再想审讯梁王,挥了挥手让梁王离开。 梁王见此不再多说,缓缓离去。 离开紫宸殿,出了神武门,远远便看见昭宁站在马车旁等着梁王。 梁王快步走了过去,笑着朝昭宁挥手,问道: “怎么有时间来接我?” “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要来接一接你,看看你怎么样了,实在不对好来给你求情。” “好好好,没事,不必担心,先上马车,一会再说。” 马车压在石板之上,轻微颠簸。车内父子二人沉默了许久,还是由昭宁打破沉默。 “父王,你,真的那么缺钱?” 梁王一笑,拉开车帘,看向车外的长安风光,满脸向往。 “我本是个混小子,十一二岁便和大哥翻墙偷偷去青楼看看这传说中的风花雪月之地是怎么样的。 你这般大的时候与大哥也是关系极好,外出游玩时遇到了你娘,那时候大哥也喜欢你娘,结果知道了我喜欢你娘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便主动找陛下去给我做媒。 嗨,没想到你娘也是喜欢我。大哥倒是当了一次好的媒人啊。小时候总是和三弟跟在大哥身后,一个劲地喊着大哥,大哥……” 昭宁知道,自自己龙顶淬炼之后,东宫不再隐忍,而是在朝堂之上大举弹劾梁王,春狩之后更盛,本以为父亲会是怪罪太子,没想到此时此刻父亲却滔滔不绝说着与太子的过往,两眼含着泪。 “你这皇叔呀,放在二十年前,我是万万不会相信,他想至于我于死地,可是现在,他已经深陷于权力之中了啊,再也出不来了。 我没有办法,昭宁,为了你和你娘,我必须和太子一搏。父皇的时间大概不够你成为圣境,我只能一搏,搏出一线生机。” 此时此刻,梁王的脑海里全是龙顶淬炼时的无助,看着昭宁步入险地而自己却只能无动于衷的绝望。 不,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昭宁的未来应该握在他自己的手里!! “那父王你的计划是什么?” 一直听着梁王不断述说的昭宁开口询问,他必须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今日之后,我在父皇眼里便是可有可无了,可是昭宁你,被我推到了父皇面前,为了你,父皇必然会有一些动作,别的你无需知道,只用等后日的大朝会。” 昭宁点点头,既然父亲不让自己知道,那便是让自己照着之前的生活继续,这也便是计划的一部分了。 跨出这一步,今后的日子可不太平了。 唉,老子和叔叔博弈,昭宁总有一股感觉,冲在最前面的是自己(?o?o?)。 …… 五日一次的大朝会,文武百官皆到齐。 帝室一列,勋贵一列,武将一列,文臣一列。 圣帝在上,四列百官在下。 由于世界的特殊性,为了保证帝室的统治稳固,帝室以及宗人府必须保留很大的权力,需要在中央集权与封王分权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以此保证帝王权威不容置疑并且帝室子弟有着足够资源保证他们修为足够撑起帝室的威望。至于宗室,亦是圣室统治天下的基石,所以他们一出生至少不愁吃不愁穿,而宗人府的长老由帝室长者担任,会管理所有的宗室子弟,让他们从军或者如何如何,保证他们衣食无忧的同时撑起圣室的天下。 而处于神都洛阳的【天书】会自动记录所有圣室子弟信息。 至于勋贵,虽然自章帝以来打压门阀世家已经成了惯例,可是这个世界终究讲究修炼,讲究资源。旧的门阀衰落必将有新的门阀兴起。毕竟宰相之子总比平民之子获得的资源多,而宰相之子修为足够高,其子也便获得海亮资源,一代接着一代,世家便出现了。帝国的政策是把世家的影响力压制在最低,保证百姓的晋升之路不被阻断,全力修建武院学宫,尽量缩短百姓之子与世家子弟之间的起点差距。并派御史四处寻找世家的污点予以打压。但门阀世家的强者也是战场上的重要战力,故而又必须留着世家一口气。 但现在的世家终究是大不如从前,无论哪一家,圣帝一句话便也处理了。 大朝会之上,首要讨论的便是过去五日内的战事(元帅府,枢密院,兵部统称为军部),军部官员会喋喋不休地讨论接下来的计划。在这之后便是各省的奏报,宰相的国策等等。 终于,等到了江南上扬行省的奏报。 “上扬行省提督林孟贪污受贿四百余两,其招供之中指出二百余万两皆入梁王之手……” 一石激起千层浪,虽然不少人之前已经知道,但是还是有不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大臣刚刚知道。 瞬间便有一波接着一波的人跳出来弹劾梁王,言辞之激烈,实在是难以想象。 而圣帝只是默默听着,不发一言。 过了许久,看圣帝仍然没有开口,太子太傅韩文诚开口, “证据确凿,望陛下秉公处理,以昭陛下之公正!” 圣帝点了点头,看向毫不在意的梁王,问道, “可有异议?” “儿臣没有。” “移交宗人府审议。” 顿时太子党的人便坐不住了。宗人府长老乃是帝室长者,大多数主观偏向性明确,出了名的护犊子,再说宗人府向来只管宗室,何时管过帝室,先前虽有长老建议严惩梁王,可那家伙明显是少数,一旦交与宗人府审议,那便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圣帝话一出便有人跳出来反对,长篇大论一堆换来了圣帝淡淡的一句话: “莫非,朕说的还你们是听不懂,还是装作听不懂?” 圣帝虽然近些年以平和示人,但终究是沙场出来的马上帝王,积威已久。此话一出便引得进谏之人纷纷下跪请罪。 “没事的话可以散了。” 看到圣帝只是将自己移交宗人府,梁王知道圣帝已经开始为昭宁铺路了。接下来就看昭宁了。 梁王和昭宁安安静静呆在府中,梁王无非看看书,写写字,昭宁则让马亮将境界压到第八重和自己对战。 “殿下小心,我来了!” 马亮一个左鞭腿,昭宁侧身躲过,趁势一拳打向马亮胸口。没想到马亮左腿一转向,踢到昭宁左臂。 昭宁感觉像是一头牛撞到了自己,直接飞了出去。 “我靠!” 昭宁赶忙爬起,一脚踹向马亮右腿。还是左腿一踢,昭宁再次飞了出去。 来来回回无数次,马亮只是用左腿便打的昭宁找不到北。 “殿下,你的进攻太刻意明显了,应该再狡猾一些,再……” 马亮一边教导昭宁,一边拍去昭宁身上粘的尘土。而昭宁则是大口喝着水,大口喘着气。 “战斗经验差了太,太多了,窝简直是,简直是花瓶,中看不中用。” “哈哈哈,殿下乃太祖之资,现在尽力提升修为就是了,待殿下到达圣境,还需要什么经验,一巴掌扇过去就行了。” “是不是有点损害圣王的名声呀你这样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着圣王应该怎么出手。话到于此,昭宁一直没有看见过苏月出手。 嗨,哪天惹姐一下,看看妖帝出手是个什么模样! 昭宁正想着,有人来报,天使前来宣旨。 昭宁走到正门,发现大家脸色都不太好,而且都没跪着。 “怎么回事?” 一名侍卫告诉昭宁,刚刚天使拿前朝北梁国太宗父子来侮辱梁王。 北梁太宗起兵建国,扶持自己已经痴呆了的父亲为帝,加封自己为太子。 而天使刚刚则是隐晦地暗示昭宁向北梁太宗。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在侮辱梁王。 大家伙都憋了一口气,谈特别是这些侍卫。梁王平日待府中侍卫不薄,而今日只可惜说这话是天使,否则他们会把说话的人砍成肉泥! 昭宁可不管什么天使,一听见此事,从虚空中拔出【青君】便走了过去。 天使正在洋洋得意,没想到便看见昭宁提剑怒气冲冲而来。 “这是何人,梁王快不拦住,本使手握圣旨。” “这便是天使口中的北梁太宗。” “阉奴,安敢辱吾父?当孤年幼提不起剑哉!” 说罢,昭宁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剑劈向天使。 众人本以为昭宁只是吓一下,没想到昭宁真的砍了,一时间拦也来不及了。而六合境巅峰的梁王本可以拦住,但梁王只是异样地看着,没有出手。 鲜血四溢,天使倒在血泊之中,抱着断臂昏死过去。 “告诉太子,有事冲孤来,孤愿意奉陪,但谁若是辱孤父母,孤必杀之,滚!” 昭宁拿起地上沾了血的圣旨,抖了抖血,朝着宫里来的禁军大吼了一声。禁军也是一阵害怕,毕竟是帝室封王发火,这些禁军也是不敢说话,急匆匆抱起快死了的天使而去。 在众人惊愕眼神里,昭宁的手微微发颤,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来人,处理一下血迹。” 几个下人赶忙跑去找东西来擦拭血迹。 昭宁转过身来,王妃看着昭宁脸上的血迹,捂嘴惊呼。 昭宁用颤颤巍巍的手擦拭了一下血迹,坚定地说, “爹,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我都不允许有任何人侮辱你。你或许懦弱,或许天资中等,但无论如何,你是我的父亲,是孤资阳王的父亲。” 昭宁剑指一圈侍卫,命令到, “无论何人辱孤的父亲,该杀的杀,该打的打,若是再出现今日孤父亲受辱之事,定要尔等好看!” “谨遵王爷之命,不辱使命!!” 梁王满含热泪地看着昭宁,走上去一把抱住他,久久不愿放开。 望西北 资阳砍伤天使一事瞬间传开,据说那位天使还未回到宫中便死去了。但大家只是偷偷摸摸讨论,此事信息量过于巨大,而且极其敏感,那位天使明显是受了东宫指派来侮辱梁王,结果没想到自己送了性命。 也是,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以为背靠太子便可以侮辱梁王,可是梁王身前也有资阳王啊! 从资阳王的表态来看,不少人嗅出一丝气味,先前如果说是梁王斗太子的话,现在资阳王也是主动加了进来。 昭宁看着圣旨:停俸禄一年,减食邑三千户,禁足一个月等等。 “倒是不痛不痒,除了减少食邑一项,不过比起爹你犯下的错也是轻了。对了,爹,你那些钱哪来的?” 梁王有些害羞,问了半天才支支吾吾说了出来。 “感情你大张旗鼓叫别人贪污受贿啊,林孟也是够听你的,好在骗的都是商人。” 听了梁王的骗人手法,昭宁也是脸上一颤。一块地前前后后收了十几次钱,感情羊毛都找一只羊拔啊。 “你还是进宫吧,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有闲心到我这里来。” 先前砍了天使,昭宁也是心里不安了半天,毕竟这是第一次提剑砍人,去了紫云山一趟,回来给李霁写了一封信,便来找梁王看看圣旨。 “呵,现在该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太子。” “噢,何出此言?” ““太子本意便是找人侮辱爹你一下,最多恶心一下我们梁王府,没想到我直接砍了那阉奴,还死了,此事一闹大,天下谁人不知道这阉奴侮辱了爹你。呵,区区一个阉奴敢侮辱帝室,你叫天下人怎么想?陛下怎么想? 再说,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是谁派来的人,东宫名声尽毁,而且陛下为了保护帝室威望必定会想尽办法大开杀戒,而那些跟着太子的宫中宦臣,东宫属臣可就要想一想下场了。” 梁王眼睛一亮,微微点头,认可了昭宁的想法。 “至于我,无所谓了,一会进宫看看吧。” 昭宁满嘴的不在乎,砍都砍了,难不成再来一次?再来一次还是砍! 这种必做之事也就无需考虑后果,徒添忧虑罢了。人生在世,该做之事莫想太多;不该做之事,多思考一番。至于做了之事,做都做了,还忧虑什么?直接面对结果吧!后悔又没有用,不是吗? 谈了没一会,昭宁便回屋睡觉了。 梁王没有阻拦,他明白,昭宁虽然满嘴不在乎,可是心里已经乱的不行了。一个鸣珂锵玉的王爷,虽然昭宁从小便在长安鬼混,但这毕竟是第一次出手砍人,心里一关过去还要一点时间。 梁王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昭宁为了自己,那自己也要想尽办法为了昭宁。 转身叫人去找韦先生,梁王便开始考虑下一步动作。 昭宁梦到几张鬼脸,便被惊醒。擦了擦脸上的汗,昭宁翻身下了床。看见刚刚日出,索性就在床上坐着,等人叫自己入宫。都第二日了,总归是要进宫聊上一聊吧。 没让昭宁等太久,便有人来报宫里来人叫昭宁入宫。 进入紫宸殿,昭宁看见圣帝正在批阅奏章,于是打算到后堂去候着。 正轻悄悄走着,圣帝开口了, “你小子,来了也不打招呼,皇爷爷在你眼里这么没有地位了?” “没有皇爷爷,不是看你在批阅奏章嘛。” “没有?那你还砍了我派去的人。” 圣帝终于把视线从奏章上挪到昭宁脸上,他想看看这小子怎么回答。 “他辱我父王,我砍了他也是理所应当。这不是不在意皇爷爷,这是孝道,这是孙儿的底线!若是有人辱了皇爷爷,孩儿也会毫不犹豫出手。” 昭宁一脸严肃地回答,没有躲避圣帝的视线,四目相对。 “好,好,好!” 圣帝一边点头,一边叫了三声好。 “忠于自己,孝于父母,真可谓帝室后生第一人也,哈哈哈哈哈!” 圣帝一拍案,走到昭宁面前,拉着他坐到龙椅上,看奏折。 全是弹劾昭宁的奏章,一时间昭宁也不知道有多少份。 “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再说此事你确实是有些过火,冲动了,这家伙再怎么也不该你来杀,应该交给刑部去定罪名。况且你还辱了皇爷爷的脸面,当然只是明面上,私底下皇爷爷可为你高兴。怎么说都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昭宁点点头,道了句理当如此。 “那让你去安西都护府怎么样?” 这可超出了昭宁的预想,昭宁以为是降爵或者其他,没想到直接派去了安西都护府。 “你去龟兹,去安西都护府,去天圣前线去看看,去了解,去经历一番,去找找天圣强盛之缘由,如何?” 昭宁愣了一会,呆呆说到, “可我完全没有准备?” “天下有几件事会在发生前让你准备的。” “可我的兄弟朋友,还有……” “打住,我允许你自己选人带过去,你的王府亲军不也训练好了嘛,也一起带过去,对了,风月郡主不能去。” “皇爷爷你也知道了啊!嘿嘿嘿!” “你的哪件事我不知道。” “我的兄弟们会不会同我走还不一定,皇爷爷。” 圣帝点点头,问了一会昭宁和李霁的事,搞的昭宁都不好意思了。 “你呀你,怎么一到这件事就脸皮薄了啊?” “对了,紫云山上那位怎么办?” 昭宁奇怪圣帝为什么突然问起苏月,一时间没有答复。 “你这一走,她去哪?据我所知,在你遇见她之前,她可是准备返回神关以外了的。” “她永远是我的姐姐,她愿意在哪便在哪。爷爷,她与黑暗世界没有关联了,如果你逼她,只会为帝国增加敌人,壮大黑暗世界,壮大妖族!”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拿这威胁我,我答应你,只要她不与帝国为敌,她愿意在哪便在哪。” 昭宁松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一个东西,一下子站了起来,朝着圣帝伸手。 “监军司印!” 帝室封王镇边或者随军出征,往往授予监军司印,以获监军之权。 “还以为你忘了,还说给你一点惩罚呢,唉!” 圣帝一脸遗憾,随即大笑,昭宁和着一起大笑。两人都知道,这一别可要很久才能见到了,索性放开,不再管什么礼仪君臣…… 直到黄昏,昭宁才从帝宫出来。一出宫门,昭宁便看见李霁站在马车旁。 “你怎么来了?” 昭宁跑到李霁面前,满脸关心。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来看看,看见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霁拍拍胸口,安慰着自己,看样子已经担忧了许久。 “你什么时候来的?” “知道你入宫就来了。” 看着等候已久的少女,昭宁拉起她的手,轻声说道, “没事了,别担心我。你若是不舒服了,我才出事了呢。” 李霁一阵脸红,甩开昭宁的手便一溜烟上了马车。 昭宁站在车窗外,靠着车子,告诉李霁自己三日之后前往安西的消息。 车帘突然一下子被拉开,李霁的脸露了出来,满脸的担忧,忙问到此事是否可以改变。 “圣旨已经下了,你看,呐,在这呢,你爹来了都没用。” “那可怎么办?” “没事的,最多几个月,我便满载功名而返!” 看着自信不已的昭宁,李霁突然不再开口,她明白昭宁已经下定决心去往安西了。既然昭宁下了决心,李霁也便只有全力支持,利用郡主身份,为昭宁多多调集护卫了。 二人聊了许久,昭宁见天色已晚,便赶忙吩咐车夫带李霁回府。 看着李霁不舍的招手,昭宁一笑,没有上车,而是准备步行回府。 时至今日,也该安安心心看看这长安的夜景了啊!! …… 翌日,昭宁与六位哥哥谈起此事,没想到除了张宥外他们的回答出奇一致,去,为什么不去。 张宥,英国公世子。 南宫旭,南宫家主之子。 彭封,彭侯,彭城侯之子。 李道珂,岳丹,寒门之子。 他们的家人亲族皆在京城,现如今都愿意与昭宁远赴西北。 “大哥,你劝劝他们!” 昭宁只能寄希望于张宥,希望张宥劝劝他们,他们都有大好前程,特别是岳丹正在准备科举。 “七弟,你可还记得竹林誓言。” “当然,不离不弃,不怨不悔!”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去呢?” “那大哥你们家里怎么说?” 彭封站了出来,大吼一声, “天下都知道我们是资阳王党!” 张宥点点头,接着说, “竹林结义之后,我们便都是资阳王党了。而且我们父母都认了,现在陪资阳王转战西北,可是多少人都不能做到的事呢。至于六弟,你说说你的想法。” “科举就一名声而已,哪有七弟重要!读了这么多书,我去了应该也能派上用场。” 看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去西北需要准备的事宜,昭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点头,只能满含热泪地看着这一幕。 是啊,又有多少誓言可以走到最后,能够走到最后的誓言该要经历多少坎坷呀。可正是这些坎坷,才能使得这誓言更加难能可贵,更加值得珍惜。 兰州 在王妃的哭泣之中,昭宁收拾好了行李。 “准备好了吗?” 梁王靠在门口,问着昭宁。 昭宁认真地点点头,环顾四周,看了看这住了十多年的屋子,现如今不知道多少时间才能回来。 当陛下的旨意下达时,整个长安都沸腾了。一是这么大的事陛下就把昭宁赶去了西北,还是监军,这哪是惩罚啊;二是陛下居然真的敢把昭宁派去西北,那可是陛下和整个长安百姓的心肝呀。 而东宫也是吵成一团。一部分人赞成此事,认为资阳王一走,梁王根本不是太子的对手,对太子掌控京城是一大利事。 而另一部分认为这是养虎为患,万一日后安西都护府与资阳王沆瀣一气怎么办。 两派吵的不可开交。终于,太子圣宣仁开口了, “让他去,让孤看看这帝室后生第一人究竟有什么手段。” 太子詹事李运昌出言反对, “太子,这是养虎为患啊!” 太子一抬手,打断了他继续说下去。 “待他回来,孤这二弟早就溃不成军了,在京城毫无根基,孤看这小子有什么手段力挽狂澜,哈哈哈,他们父子是斗不过孤的,哈哈哈哈。” 太子仰天大笑,丝毫不把梁王与资阳王看在眼里,一脸的傲气。 “太子千岁!” …… “那么,父王,母妃,我便去了。” 梁王还在禁足,于是昭宁只能在府中大门与二老分别。 “昭宁~” 王妃叫住昭宁,昭宁一回头,微笑着说, “母妃,等我凯旋!” 旋即看向梁王,“梁王殿下,可不要让我失望哟!” “那资阳王殿下也要如此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声长笑,昭宁翻身上马。 “驾!” 骏马奔驰,身影渐失。昭宁出发后,随即一辆辆马车紧随其后。 正是清晨,太阳刚刚东升,街上人影不多,昭宁此时此刻也不管什么禁令,只想策马奔腾。 正值少年,满腔热血。 建功立业,就在当下! 出了东门,昭宁便看见六个人影和一辆辆马车。 “七弟!” 南宫旭招手。 可是突然,昭宁看见了一个身影,策马而去,留下南宫旭尴尬。 “我就说了吧,兄弟没姑娘重要。” “切,这么情意绵绵的时刻不要多说,远远看着就行。” 跑到面前,昭宁跳下马,一把将李霁搂入怀中。 “不是说不来送了吗?” “还是忍不住。” 李霁轻轻地回答,紧紧地抱着昭宁。 原本李霁也打算和昭宁一起去西北,结果被风月王拦了下来,说什么也不答应。 过了好久好久两人才分开,四目相对,情意绵绵。 “这是你给我的玉镯,我听说西域炎热不已,这东西对你是……” 未等李霁说完,昭宁将玉镯又戴回了李霁手上。 “卿若安好,清风自来。 我的事你不必忧虑,到了龟兹之后每日我都会给你写信。 待青鸟啼鸣,书信未至之时,便是我返回之时。 待那时相见,莫要哭鼻子哟。” 李霁红着眼点点头, “你还要带我去九龙山看长安呐!” “是呀,我一定早点回来,到时候带你看尽长安花!” 昭宁刮了刮李霁的鼻子。二人又是一阵相拥。 …… “要不我偷偷和你走吧!” 李霁在昭宁怀里悄悄说到。 “没事,你就在长安等我。若是你走了,风月王岂不是恨死我了,到时候怎么娶你呀。” 顿时感觉小腹一阵痛,昭宁笑着拍拍李霁后背。 “走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昭宁上马,回头望着李霁而说。 “嗯,一定。” “好!今日梦里再见!驾!” 昭宁离开李霁,朝着正在马上等着昭宁的六兄弟。 “后事已了,哥哥们呢?” “一样一样!”(六口同声) “那是时候拜将封侯了!” “哈哈哈,还等什么,走啊!” 彭封一拍马,飞驰而出,紧接着是彭侯。张宥见此笑着摇摇头,也是跟上。 “二哥,三哥,六哥,走了!” “好!” 恰是太阳初升,东方晓明,背靠晨曦,七人望西而去,离京赴安西! …… 连续走了三日,将车队远远甩在身后,张宥决定先到兰州城等待车队。 “昭宁你可能需要去拜访一下这位知县。” “我知道,这里是安西通往长安的一大重镇!” 安西距离长安极远,哪怕昭宁等人坐下都是有着灵兽血统的宝马也要近二十日才能到达安西都护府治所。 而这兰州,漠甘行省的重镇,长安与安西之间的重镇是必经之路。正因如此,南宫旭一直在给昭宁出主意把这兰州知县收入麾下。 昭宁苦笑,现如今自己是被“流放”出长安,一无所有,哪有什么资本来干这种事。 可是仔细一想,自己既然出了长安,便是鱼入大海。现在昭宁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太子大自己那么多岁,根基牢固。自己也应该培养势力,无论如何,也该尝试一番。何况申国公也来信叫自己大胆去干。虽然昭宁这个文学师父对昭宁的文学影响不大,但对昭宁的事倒是一直放在心上,哪怕现在已经辞官。 自己与太子一闹,搞的官场乌烟瘴气,派系林立,真是,真是,真是不肖子孙啊。 夜晚,兰州知县张子良处理完政务,正在院中散步,突然一个白衣人从天而降。 “阁下乃何人?” 昭宁缓缓摘下帽子,转过身看着这位当了十二年兰州知县的张子良。 “张知县,做个自我介绍,在下资阳王圣昭宁。” 昭宁微微一笑,拿出身份令牌。而张子良看见令牌的一瞬间浑身发抖,当即跪下高呼千岁。 “知县小声点,孤可是好不容易甩掉探子才来看知县大人的。” 一路上昭宁始终感觉有人在观察着自己,于是让躲在暗处的于忠孝创造了一个机会,使得昭宁短暂脱离他们的监控。 “下官不敢当此称呼,望王爷收回。” “好了好了,张知县请起,莫要如此搞的如此生硬。” 昭宁照着提前想好的台词,一步一步把张子良骗入坑内。 记着南宫旭的话,一上来格调要高,要有逼格,要吓住他! 众人已经打听好了,这张子良为官清廉,爱民如子,只不过胆小,对,胆子小,特别害怕中央来的大官,生怕失去知县的位置。 “孤来这里一日了,看见百姓安居乐业,井井有条,很是欣慰。而知县现在也有时间漫步,孤猜测知县处理政务应该都是在白日吧。” 这个“白日”昭宁咬得很重,张子良瞬间明白:资阳王在怪自己未能迎接。 张子良赶忙跪下,磕头谢罪。 “王爷,王爷,下臣当真不知道王爷今日就到达了兰州,下臣一直以为王爷至少还要几日。若是下臣知道,定是率领兰州上下出城迎接。下臣,下臣——,望王爷饶了下臣吧!” 昭宁实在是不忍心看一个年近五十的老人跪在自己面前,于是上前扶起张子良。 “知县多虑了,孤只是随口一提,知县怎么如此害怕。” “谢王爷,谢王爷!” “好了,好了,不知孤可否与知县一同漫步于月光之下?” “当然当然,王爷请!” 一直漫步在张子良的小院里,说是漫步,其实就是转圈——院子太小了。 这下轮到昭宁疑惑了,按道理这么清廉的官员不应该中正堂皇,岳持渊渟吗?怎么这张子良如此,如此不堪…… “容孤问个问题,不知道知县见了本王,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启禀王爷,单纯震惊。” “孤已经打听过了,你是一个好官,好官就应该有好官的样子,你看看你,怎么,怎么这么——” “胆小?” “看来你是知道自己的。” “最清楚自己的人莫过于自己了。” “知县是哪里人啊?” “下官就是兰州人,土生土长的兰州人。” “噢,一直呆在故乡是什么感觉。” “没什么特别好的,但好在一来二去都便熟悉了。”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多少文人墨客想尽办法只为一睹故乡之容貌了。” “是的是的,王爷说的对。” …… 昭宁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拉近双方关系,这张子良总是刻意保持距离。 “知县可是看不上我资阳王否?” “王爷什么话,下官高攀还来不及,怎么会……” “那知县为什么一直疏远孤。” “只是习惯了罢了王爷。” “说来听听。” “一些陈年往事,不值得——” “说来听听,孤说了,说来听听!” 无奈,张子良只能半夜给昭宁讲起来故事…… 原来这张子良是宏祐二十六年进士,本是京职,结果因为不擅言辞惹怒了宰相,贬出京到漠甘行省当郡守,结果没几年便又被贬为兰州知县。 至此,张子良早已失去了雄心壮志,只想保一方百姓平安,于是兢兢业业,小心谨慎,生怕再惹怒了哪位大官导致自己被贬。读了一辈子的书,张子良的目标只是造福百姓,忠君爱国。若是再被贬,就再也无法造福百姓,只能白白度日,故而张子良胆子小,对大官胆子小。 多少年的如履薄冰让张子良不知不觉便会疏远别人,也是没有办法。 “当年你得罪的是谁?” “申国公高鼎。” 昭宁皱了皱眉头, “后来呢?” “现在的太子詹事李运昌,当年的漠甘行省提督。” 这下昭宁知道了这这家伙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升不降了:不降乃是他有本是;不升乃是因为高鼎是陛下心腹,李运昌是太子心腹,他一下子就把太子陛下都给得罪了。 啧啧啧,这个运气。 正想调侃几句,可看见张子良那月光下清晰可见的白发,昭宁又把话收了回来。无论如何,他这一生是那么的坎坷,但他造福百姓的初心未变,值得倾佩。 “知县,你怨吗?” “怨过,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再来一次你还会学之前一般吗。” “少年热血已经凉了,就算回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怎么没用,说不定你现在就是宰相了。” “阿谀奉承可不是年轻人该做的,每段时间都有每段时间的感悟,乱不得,殿下。” 昭宁一愣,拱手作揖道, “受教了!” “殿下不敢!不敢!” 昭宁又与张子良聊了几句,微微轻叹。 “殿下叹息什么?” “叹你的韶华不在,叹你的时运不济。” 张子良一愣,好些年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些话了。张子良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露出笑容。 “谢谢殿下!” “好了,不早了,孤便先离去了,早些休息吧。” “殿下慢走。” 龟兹 “他是不会轻易站队,与其尴尬收场,倒不如第一次见面留个好印象。” 坐在马背上昭宁懒洋洋地对着南宫旭解释道。 “那倒也是,昭宁你呀,别看一天嘻嘻哈哈的,干起事来倒是聪慧。” “那是!” 自兰州城等上了马车后,又是飞奔三日然后等待一日。在张宥的建议下,七人便与马队一同前往龟兹。 三千资阳王亲军骑着骏马浩浩荡荡如同一条长龙,紧紧跟在车队之后。 “照我们这速度恐怕到达龟兹还要月余。” 岳丹指着地图,正在向大家解释接下来的路程。 “走吧,慢慢走,免得出什么岔子。” 现在六合境第二重的张宥就是团队的核心,在他的命令下,昭宁七兄弟和车队,亲军一同朝着安西进发。 终于看见了草原,辽阔的北原浮现在昭宁等人面前。北原东部已经被天圣占领,划分为数十个行省,而北原西南角便是西域,漫漫黄沙。 北庭与安西,两个都护府一个在乾元汗国以东,一个在以西,是天圣与乾元作战的最前线。 越过草原,来到沙漠。天气瞬间炎热了起来,太阳直勾勾盯着昭宁一伙看着,看的彭封想把它射下来。七兄弟倒是叫苦连天,王府亲军倒是不动如山,看的昭宁眼皮直跳。 这支亲军乃是圣帝专门组建,亲自挑选,用于保卫昭宁的军队。或许他们之中绝大多数的人修为不如昭宁,可那份毅力与恒心却是现在的昭宁无法比的。 一咬牙,昭宁调转马头来到亲军前。右手持长枪的亲军唰地一下左手放于胸口,齐呼:“王爷千岁!” “马亮,我说了,现在大伙这么累,不用对我行礼了。” “殿下,这是规矩。” “现在我的话才是规矩。” “好吧,不知殿下来这做什么?” 昭宁缓缓与马亮并驱,拔剑高呼, “孤要与诸位将士同苦!” 马亮一愣,看着昭宁,却未有劝阻。因为他在殿下脸上看不出一丝犹豫,满是坚韧。马亮心里一股暖流,朝着亲军队伍大吼:“王爷在此,还不打起精神来!” “是!” …… 由于队伍庞大,众人没有再走官道。安西不比内域行省,官道之上全是往来的军队,稍有不慎,延误了他们,那便是延误战机。在安西境内,商队都是在黄沙之中行走,或是走旧官道,一切都为战争让路。在漫漫黄沙之中,全耐马匹均为灵兽后裔,若是普通马匹早就累死了。 刚刚经过一处小型战场,应该是乾元汗国的斥候与安西的巡逻队碰面激战,留下了数具尸骸。帝国士兵的尸体应该被队友匆匆掩埋,而乾元的尸体则是原封不动地摆在原地。 在安西,天圣帝国的士兵一旦牺牲,因为高温,若是无法带回,便会原地掩埋,拿走身份牌。 帝国每位士兵都有一个身份牌,为了牺牲后辨别遗骸使用。 这是战场,随时都会遭遇敌人,谁都不知道下一个离开的是谁。亲友离去,只能抛去悲伤,上马接着战斗! 这里的士兵大多来自内域,他们来到这漫漫黄沙之中,一分为自己,九分为国家。死亡,在他们眼里是最为平淡的事,他们会无畏地等着这一天到来。 两个都护府的目的便是阻止乾元汗国进攻内域行省。在这里,战争才是最重要的事,两位大都护心里最重要事便是如何阻止乾元的进攻,然后如何打他个反击。整个安西稍微富饶的城市也便只有龟兹了,至于其他“国王”的领地也就那样吧。 抚慰诸藩,辑宁外寇 安西治下有大军三十余万,各方势力多达上百个,安西大都护郭仪,上都护林正昂更是天境强者。总而言之,安西势力庞大,地区复杂。 终于,张宥抬头隐隐约约看见了一段城墙。 “是龟兹,我们到了,到了龟兹!” 一声大喊惊醒了恍恍惚惚的众人。激动万分的众人在城门外停住,因为守军一看昭宁一伙便关上了城门。于是由张宥携资阳王龙纹令牌前去告知严阵以待的守军, 资阳王来了! 帝国与安西传信都是利用灵兽中的飞禽,速度极快,只需数日便可往返一遍。故而龟兹早就知道资阳王会到来。 听到是资阳王到来,又看来军没有攻城器械,全是骑兵,守城将领送了一口气,但仍然不敢放松警惕,将张宥从城墙下拉了上来,急忙派人通知大都护前来。 随着大都护郭仪,上都护林正昂前来,检查了张宥手中的龙纹令牌,立马吩咐打开城门。 “果真是资阳王,殿下可好?来途可以遇到危险?” “一切安好,殿下也是兴奋不已。” “殿下为何不走官道,害得我们等的可苦了。” “殿下说,自己上任这点小事,若是耽误军机,害得士兵白白丢了性命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于是殿下宁愿自己受些苦,反正商人也是这么过来的不是吗?” 大都护与上都护对视了一眼,又看向这泰然处之的张宥,询问他是谁。 “在下张宥,见过大都护,上都护,诸位将军。” “原来是张世子,我说怎么口吐如此不凡。” 客套几句话后,大都护便率众出城迎接资阳王去了,同时派出士兵驱散百姓。龟兹不比帝都,敌人刺客间谍可是不少。 昭宁远远便下了马,快步走到众将面前,拱手弯腰作揖道, “广墟昭宁见过大都护,上都护,诸位将军。” 这可下了大都护等人一跳,他们说什么也受不起圣帝长孙,未来圣王一拜,急急忙忙准备跪下。大都护正准备跪下,却被昭宁一把扶住,赶忙说到, “殿下,臣等万万不敢当,万万……” “大都护,上都护,还有来的诸位将士,昭宁拜的乃是为帝国守疆数十载的国士,诸位浴血奋战换得昭宁此前十余年的安稳,换得天下百姓安慰,值得昭宁一拜,诸位快快请起。” 昭宁上前,一一扶起跪下的将军。 看着如此谦虚,如此的资阳王,郭仪有些吃惊。在他看来,昭宁此举无论是否出自真心,都能展现他的能力。 待到一切妥当,昭宁与大都护,上都护上车前往都护府,接风洗尘,顺便与安西都护府在龟兹的官员都见上一面。 进入都护府大堂,不少人已经在候着了,昭宁也一一了解,一一询问。 安北将军石化勇,荡寇将军高令之,长史司马明,司马郭淮给昭宁留下了极其深的印象。石化勇是因为脸上一道伤疤,一道从鼻子到耳根的伤疤;高令之是因为明明是位将军,一身白衣倒像个儒士,根本想象不到他在战场之上驰骋的样子;司马明以及郭淮都是因为他们那股气质,那种一站在那便知道是个好官的气质,那种心怀天下的气质。 了解到了都护府的大概官僚体制,昭宁便回到了郭仪为他准备的府邸。府邸不大,唯有一汪水,一棵树,一间小屋罢了。 这是圣帝专门吩咐了的,不可奢侈,不设下人,昭宁也是欣然同意。看着这屋内的摆放,昭宁只觉得与内域差别极大。内域书房便是书房,厨房便是厨房,可在这里都挤在一间屋子里。虽说有些不习惯,可是也增加了一丝烟火气。 于忠孝也现身,由于路途遥远,昭宁一个下人也没有带,目前照顾饮食起居的只有于忠孝了。找到书房,昭宁坐下,安安心心给李霁写信。想来过了一个多月,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不知道这小妮子在干什么? 还在想着,手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写了起来。还是流水账,将自己一路上的遭遇都写了上去,将自己的心思都表达了出来。 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昭宁看写了不少了,只得无奈停笔,叫于忠孝找人派飞禽灵兽——青鸟送回长安。 看着街外热闹的模样,昭宁开始佩服郭仪的魄力。明知道有那么多的探子间谍,仍然取消宵禁,使得龟兹夜如白昼,这郭仪该是多么自信与骄傲啊。 在二楼看着热闹的街市,昭宁思绪却已经飘到了万里之外的长安,想着过往,想着未来…… 烽烟四起 翌日一早,昭宁便去拜访泰兴王。泰兴王,帝室圣王,镇守安西十余年,如今官职皆去,不再掌军。 昨日先拜都护府的诸位是公事,虽然泰兴王是圣王,可昭宁拜访也是以晚辈身份而来,是私事。公大于私,故而第二日一早昭宁才来。 进入王府,只见正堂之中挂着一幅万里江山图,其中清晰地标示这个天圣每一个行省,勾勒着每一处山川。昭宁一时间入了迷,情不自禁走了过去。 这便是我大圣的疆域啊,无数先祖抛头颅洒热血夺下来的疆域。遥想一千余年前,自诩为人族中央的炎汉帝国崩溃,赤县神州饱受蹂躏个,人族一时间距离覆灭只有一步之遥。可一千年后的今日,乾元帝国分崩离析,上景天国节节败退,而黑暗世界也无法踏进神关一步。 这是何等的丰功伟绩,何等的光荣。抚摸这图中的万里江山,昭宁轻轻感受着这江山的脉动…… 自从与亲军一起来到龟兹的那一刻,昭宁感觉到自己变了,感觉到自己肩上那愈发真实的责任了。 “看来昭宁你很喜欢老夫这幅画呀。” 一阵脚步夹着笑声从昭宁背后传来。昭宁一转身,便看见一位胡子雪白且极长的老者。是泰兴王没错了,他那长胡子是出了名的长。 “后生见过老王爷。” 泰兴王用苍老但有劲的双手扶起昭宁,细细打量着。 “果真如高鼎说的一样,龙凤之资,天日之表啊,了不得了不得啊。” 泰兴王一边高兴地手舞足蹈,一边询问昭宁昨夜可有不舒适。 “老王爷,昭宁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才来的时候这里环境更加恶劣,前几天那叫个思家呀,那叫个想妈呀,哈哈哈哈,你小子比老夫厉害呀。” 昭宁算是发现这泰兴王特别爱笑了,于是陪着一起笑。 两人一直从昭宁出生聊到泰兴王结婚。 “你不知道,老夫亡妻是多么爱笑,走的那天叫老夫一定要开心活下去,可惜呀,她一辈子都想回长安,可那时候老夫还没到达天境,还是个六合境的将军,是一个刚刚化为宗室的圣家子弟,怎么可能送她回去,只能埋在了泰兴山上。 你说巧不巧,后来祭拜她之后,老夫直接去了泰山,在攀登泰山顶时正好一瞬间感应天地,跨过圣门,成为圣人。你说,是不是她在保佑我啊。” 作为帝国同一时期的第九位圣王,从此以后帝国圣王数量便保持在了九位。 “身在泰山,魂越圣门,由此帝国兴”,故而称为泰兴王。 一直从上午聊到傍晚,泰兴王与昭宁可以说是倾盖如故,昭宁向他倾述忧虑,泰兴王向昭宁讲述过往。 “是的,王妃一定在保佑着老王爷!” “是啊是啊,每天都要笑着。现在老夫闭门谢客,只是听说你来了才破了一次例,没想到一说竟然说了这么多。” “王爷既然这么喜欢聊天,为何还要闭门谢客呀。” “为了再进一步。” “可老王爷已经是圣境了呀!” “圣境亦有强弱,为了更进一步,老夫所有辞去官职,闭门谢客,潜心修炼。只可惜,到现在前路还是虚无缥缈,不知方向所在,大概是进步无望咯。” “那老王爷与紫宸王孰强孰弱啊?” “笑话,老夫可比他年长五岁!” “那便是老王爷强了?” “呵呵,这个嘛,应该还是他要强一点,哈哈哈哈哈。老夫又不和他打,在意这些干什么。” “好奇嘛,那昌平王呢?” “什么!就昌平王那四十出头的小子,老夫单手打爆他!” “永寿王呢?” “呵,自然是老王爷单手打爆我这八十出头的小子!” …… 从泰兴王府出来以后,昭宁感觉阴霾尽散。这就是自家长辈,对于血脉,人类总有一种依赖,依恋父母,依恋长辈,往往长辈在的地方便是家在的地方。 如今见过泰兴王,也算是见到了一位自家长辈。 可惜泰兴王不能顺便走动。帝国在与乾元汗国的战争前线常年只保持两位圣王,与乾元帝国全国的四位伪圣形成微妙平衡。只要二位圣王不出手,对面也便不会出手,一旦圣王出手,一瞬间局势便升级了,便开始肆无忌惮了。 一回家中,便看见四哥与三哥正在自己院里打架,其余人在下注。 “来呀三哥,别躲,别以为我彭封好欺负!” “大哥,我压十两三哥赢!” “岳丹!你小子这么不看好我!” 彭封正在打架,听见岳丹压南宫旭,忍不了转头吼道。不曾想被南宫旭抓住机会,一脚将彭封踢到在地。 “哎哟,三哥,你,哎哟,不能轻一点嘛!”“谁叫你刚刚口出狂言,啊!” 南宫旭轻轻仰头,满脸不屑与傲娇。 “三哥,四哥好雅兴!哈哈哈哈!” 听见昭宁的声音,彭封从地上爬起,看着昭宁说道, “我还以为昭宁你被泰兴王埋了呢,怎么去了那么久?” “聊了会天。” “聊什么呢,聊这么久,没见你对李霁聊这么久过。” “去去去!” 说罢,便看见满脸开心,正在数钱的岳丹和满脸难过的彭侯。 “哥,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什么,你小子敢这么和我说话,来,我哥俩打一个!” “昭宁你看,他就知道欺负我,昭宁快保护我……” “哈哈哈,来,四哥,我陪你打!” “我压昭宁十两!”“彭侯!!” …… 来到龟兹的第三日,昭宁坐在都护府大堂的一角,静静听着都护府众将议事。 “塞北城不能丢,那里可是直插浑邪王腹地的尖刀。” “可是上京派来了五万乾元禁军。” 听到乾元汗国从首都派来禁军,昭宁眉头一皱。 “那也不行了,只要塞北城还在,用不了多久,浑邪王就不得不投降或者北逃。” “可现在时间根本来不及了,我们根本不知道塞北城还能坚守多久,直到现在那里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我们只有斥候传来的少许消息,根本没有任何确切的信息。” “我愿意去,带领一只骑兵,若是城还在,我便入城,同时派人回来报信,老子定能坚守到援军到来,到时候咱们一口气吞了这狗日的五万人。” 石化勇一拍桌子,怒气冲冲。 郭仪与林正昂看着石化勇满脸欣赏,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不仅仅北面有战事,西面早在七日前便打起来了,骑兵已经支援过去了,双方已经有超过十万士兵正在激战,关键是安西的后备军都在支援西面,而上都护也准备前往西面战场。 现在北面唯一的选择就是放弃塞北城,等待敌人分兵,然后再徐徐图之。毕竟五万人已经够多了,安西如果西面战事不胜,是不可能一口气吞下他们的。 安西每每遇到双线作战往往便是一攻一守,以待时机。可是现在这塞北城过于重要了,它是在浑邪王王庭不远处安西修建的一座城池,安西刚刚修好它不久,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此城一修好,便宣告了浑邪王的崩溃。可若是被攻下,安西之前的努力便付之东流,而且还壮大了浑邪王。 “可我们没有骑兵了,就算有,也不够精锐,不够快,一时间根本赶不到或者去了根本守不住。好了,老石,坐下,快坐下,” “现在只能暂时放弃——” “我们还有人。” 昭宁站了起来,看向郭仪回答到, “我还有三千亲军,他们个个都是精锐,个个都是以一敌十,我觉得可以一试。” 一听此话,石化勇直接飞奔去,一把抱住昭宁,大吼:“这不就成了嘛,殿下,你真是安西的福星啊!” “老石,尊卑有序!!” “没事大都护,我不在意那个。” “好好好,话说资阳王殿下刚刚所说当真,真愿意派出殿下您的亲军?” “嗯!战争面前皆是帝国将士,他们听说马上可以上战场应该也会很高兴!” “好,老石,你赶快去准备,若是待你赶到塞北城还未丢,一定要坚守十日,十日之中,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抽调军队的。” 郭仪拍了拍石化勇的肩膀,示意他赶紧去准备。 “我也要去!” 昭宁见郭仪根本没有安排他的计划,赶紧出声表示自己的存在。 “不可!” 郭仪和林正昂大惊失色,赶忙出声阻止。司马明也上前劝说。 “我那三千将士去得,为何我去不得!” “我是来打仗的,不是来过家家的,大都护!” 林正昂一只手按在昭宁肩上,缓缓张口, “殿下,我知道你的决心,可是你也要明白,这一仗极其危险,殿下你身份特殊,还是——” 未等林正昂说完,昭宁便亮出监军司印。 “监军司印在此,我有权调动,监察安西军队!我现在要去塞北城,请大都护下令。” “殿下你这是何必呢。” “我不可能看着我的士兵在前线血战而自己却在苟且偷生。圣家儿郎受人尊崇,靠的是功绩,靠的是冲锋在前的勇气。我自出生便受尽仰慕,是时候报答百姓与国家了!” “可那几乎是死地!” “若是一遇所谓死地便抱头逃窜,何谈圣王之境。 诸位将军为国死战,今日,我亦可为国死战!” 郭仪看着昭宁双眼之中的熊熊烈火,点了点头,示意昭宁去准备。 “老郭,你怎么能让殿下去塞北城!殿下出了事可怎么办!” “你当真以为殿下是就带了三千亲军和兄弟马夫吗?长安恐怕连圣王都出动了!” 此话有些过火,不过林正昂明白郭仪的意思,无论怎么样,都会有人保住殿下的性命。 “话说,殿下,还真是,还真是——” “霸气侧漏?” “不太合适,反正像极了年轻人!” “殿下本来就是年轻人!” …… 昭宁打算留下李道珂与岳丹,因为他们习文,武道一途并非是在战场上可以自保。他俩见此并未多说,点点头表示同意。 就凭他们一个二重,一个一重的修为到了这样的战场上只会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是妥妥的累赘,倒不如安心呆在后方,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也好帮助帮助昭宁他们。 至于于忠孝则留着龟兹,保护李道珂二人。 由是昭宁五人率领三千亲军与石化勇一百骑兵在城外汇合,直扑塞北城! 塞北激战 快马疾驰,三千大军很快来到了草原,不久便赶到了塞北城不远处。 石化勇乃是六合境巅峰强者,一眼便看见远处城墙之上还是圣旗。 “太好了,城还在我们手里。” 在昭宁眼里,远处是烽火连天,遍地皆营帐。果然,乾元汗国此番下了狠心拿下这座塞北城。 此时此刻,三千甲士撼地而来,直冲乾元汗国军阵。 浑邪王与禁军副统领正在指挥攻城,突然感觉地动山摇。 “怎么回事?” 禁军副统领克里阿苏与浑邪王征战多年,当然知道这是骑兵冲阵时的地面撼动。 “快,后队立即出击!” 克里阿苏立即命令预备队向后转,直冲昭宁一伙而来,誓要拦住或者迟缓这群天圣骑兵。 “长枪冲刺!!” 手握长枪,压低身子的马亮大吼,昭宁赶忙照做。现在的昭宁只是一员士兵,听从命令的士兵。就连张宥都颇为紧张,虽然修为不低,可是战场之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双方一照面,昭宁便一枪刺向一个草原士兵。一刹那感觉撞到了城墙,昭宁忍不住松开了右手。昭宁的长枪插在敌人直冒血的尸体之上,留在了战场中央。 昭宁感觉有些恍惚,一发弓箭在耳边飞过,昭宁连弓箭飞过时的声音都听的清清楚楚。 几乎是瞬间清醒,这是在战场。只见王府亲军将长枪一抖,敌人尸体便被从长枪前端抛下。 昭宁正准备回去捡起长枪,便听见马亮大吼, “不要回去,冲向城门!拔剑,拔剑!” 昭宁下意识地拔剑,随着大部队冲向缓缓降下的城门。 几乎是一转眼,亲军部队便冲到攻城部队面前。昭宁甚至可以看见自己面前那人脸上的惊恐。昭宁一咬牙,朝着脖颈挥砍而去,顿时鲜血四溅。来不及多想,又是一剑挥出。 骏马在人群中不停冲撞,大部分敌人的攻击都被马铠挡住,可是拦不住对方人多。昭宁一偏头,便看见三名亲军被从马上甩下,掉入敌阵之中。 怒火翻涌,昭宁大吼一声,驾着马朝着一个人径直撞去。只见那人飞出数米开外,撞倒了好几名友军方才停下。 至此,昭宁总算是冲到了城门之下。 只见从城内跑出数百士兵,由一大汉带领。大汉大吼了一句,“尔等入城,吾来断后。” 昭宁从他身旁跑过,清晰地看见了他背后的铠甲。那哪是铠甲,后背的肉已经露了出来,数条惊人的伤口还在滋滋冒血。 他,他,他已经活不长了。 还未来得及再看他一眼,昭宁便入了城。随着所有亲军入城,城门缓缓拉起。 “等等,他们还在外面!” 一名年纪稍长的守军靠着城墙,看向昭宁,一边绑着绷带一边平静地说, “他们是敢死队,掩护你们入城。” 昭宁顶着箭雨跑上城墙,只见那名大汉带领士兵组成一排,像一面大盾一样守护着城门关闭。 昭宁赶忙问向旁边的士兵那人是谁, “那是前锋将军陈虎!陈将军昨日受了重伤,本就活不长了——” 回答的年轻士兵一边哽咽着回答,一边握紧手里的剑,满眼含泪地恶狠狠地看向城墙下的敌人。 “大哥!马亮!” “在!”“末将在!” “助我下城!” 马亮一愣,随即被张宥一拍,立刻反应过来,抱起昭宁越下城楼。 三人径直落到被包围的陈虎身旁。 饿虎入羊群!三人拔剑,大杀四方。 待到杀得敌人胆寒,迟迟不敢上前时,昭宁一把抱住陈虎,霎时云朵在脚下显现,托着二人飘上城楼。 昭宁死死抱住陈虎,用自己的身体净量挡在陈虎于敌军之间。待到已经到达城楼高度时,数箭直朝昭宁后背而来,危机时刻,箭被张宥跳起一剑砍断。就在此时,彭封,彭侯一把从昭宁手中接过陈虎。而南宫旭则是一把拉住昭宁和张宥,将二人拉上城楼。 至于马亮,六合境巅峰,还怕他出事? 看着奄奄一息的陈虎,昭宁一把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南宫旭,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一口气将药液喂入陈虎口中。 张宥没有说话,价值万金的回生液与一条活生生的汉子相比,没有什么值得迟疑的。 只是可惜,只能救下一个人…… 不过天圣在抱住陈虎的一瞬间,看见了一个城楼下天圣士兵满意的笑容,应该是满足,满足于陈虎有救,满足于他们还没被放弃…… 号角声起,乾元退兵…… 待到乾元士兵退出射击范围时,南宫旭一把提起正靠着城墙喘着大气的昭宁。 “你在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是战场!”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不能放任着他们不管。” “他喝的是什么?” “回生液。” “那是留给你保命的呀!” 南宫旭摇着昭宁大吼着。 “好了三弟,下去看看吧,别折磨昭宁了,让他歇一会。” 张宥拍了拍南宫旭的肩膀,后者生气地看了一眼昭宁变跟着马亮,张宥下城墙了。 至于彭封,彭侯则是护在昭宁两侧,保护他的安危。 昭宁只是有些后怕,以及第一次上战场的紧张,紧张之后便是心跳加速。过了一阵子,昭宁终于缓过劲来,和彭家二子下了城楼。 昭宁远远看着石化勇与马亮在和另外一位将军说着什么。这便是守城将领了吧,昭宁边想着边向他们靠拢。 环顾四周,房屋大都化成废墟。 “安西都护府玄甲军指挥张巡见过资阳王!” 由于安西城少地广,除军团外,专门设立了一些独立军,独立军下辖独立营,用于镇守城池,巡逻边界。 而这张巡便是一军之长。 看着张巡全身带伤,昭宁扶起张巡,询问伤亡。 “末将本率三千士兵守城,还有万余修城工。怎料敌人来势凶猛,末将只好全员皆兵。目前还剩下七千余人。” 见伤亡如此之大,石化勇赶忙带领资阳王亲军参与布防。 而昭宁就和张巡来到一栋稍微完整的房屋内。只见屋内摆着一张城防图,和一碗水。 “这水是末将喝过了的,若是殿下不嫌弃——” 昭宁拿起碗便喝了一口,张巡目瞪口呆,半响方才感叹资阳王的特殊。 “现在受损最为严重的是哪。” “北门,敌人的投石车把北门摧毁的不成样子,北门先前是由陈虎将军把守,现在是由我亲自镇守。” 现在有三位六合境巅峰,各守一门。而张宥与昭宁等人则守敌人进攻最为薄弱的南门。 夜色降临,将士们都围着一个个火堆取暖。安西这地方,白天热,晚上冷。 塞北城粮草倒还算充裕,但是房屋却基本上成了废墟,而那些完整的房屋则拿来安置伤员。 “殿下,已经清点完毕,下午入城时牺牲了一百八十三个兄弟。” “待到战争结束,看看能否找到他们的尸骨。” 马亮点点头,坐在昭宁身边。 “殿下,接下来不好守啊。” “我知道。” “那殿下你……” “我这不在这了吗,我怎么能抛弃我的将士,让尔等血战而自己却躲在后方苟活。” 昭宁洒脱一笑,双眼注视着火堆。 三五个士兵一群就躺在火堆旁休息。张巡本想将自己的指挥室让与昭宁居住,被昭宁拒绝了。 躺在张宥和南宫旭中间,昭宁睁着眼睛迟迟不肯入睡。至于彭封彭侯因为乃是武将世家之子,被张巡派去巡逻去了。 “快睡吧,昭宁下半夜还轮到咱们去守城呢。” 张宥见昭宁迟迟没有入睡的意向,只好开口打破沉默。 “你小子看什么呢?” 南宫旭也还没睡,出口询问昭宁。 昭宁睁着眼睛,看着天空,缓缓说到, “你说,我们死了会不会变成星星?” “切,我肯定死你前头,到时候你再看。” 南宫旭转了个身,幽幽地说道。 十日? 一块块巨石朝着城墙砸来,第五重以上的强者纷纷展开灵力护盾,阻挡巨石。随着巨石越来越多,不少护盾被打破,紧接着便是被巨石一阵乱轰,伤亡惨重。剩下的护盾也是摇摇欲坠,光芒黯淡。 “护城大阵呢?” 昭宁朝着朝着百夫长吼道,头顶是乱石划过。 “塞北城刚刚竣工,还没有护城大阵。” 百夫长吼道,昭宁听了几遍才听清。 该死,完全是硬扛,这怎么守十日?依昭宁的军略水平观察,守五日都不大可能。 大不了一死! “国既生吾,当为国死!” 昭宁大吼,以求稳定军心。紧接着是张宥,南宫旭,彭封,彭侯一遍遍重复着。 终于,一个个士兵稳住了心神,朝着昭宁大吼, “国既生吾,当为国死!” “为了天圣!” “帝室万岁!陛下万岁!” “帝室在此,有何惧焉!” 一声声怒吼之下,是逐渐从绝望中燃起的斗志。昭宁发现这玄甲军大都是新兵,明白对于己方而言,士气才是最为重要。 随着敌军将攻城梯稳住,乾元的强者开始率先登上城楼。见此情形,昭宁等人与亲军开始与乾元汗国的精锐展开厮杀! 昭宁一个踢腿,踢倒了面前的敌军,随后跟上补刀。这已经是第四个死在昭宁手上的了。好消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乾元士兵登上城楼,敌军的弓箭数量开始减少。 突然,一个敌军军官大吼着朝着昭宁而来。昭宁与其一个对冲撞在一起。瞬间昭宁吐了一口血,后退数步。第八重的强者! 危机感瞬间使得昭宁进入紧张状态。八重境并未改造身体,若是吃了对方一剑,昭宁可能命丧当场。昭宁起手便开始施展开元剑法,【青君】在昭宁的手里好似有了生命,看得对面眼花缭乱。 对面明显从未见过如此变化多端的剑法,前击未至而后击至也,根本无法防御,只是一个交手,对面便多出来了四五个伤口,虽说不深,可是危机感却是十足。 想象成在紫云山中追杀灵兽一样,突然,昭宁灵气自动灌入【青君】,剑身散发着淡淡青光。昭宁来不及多思考,一个斜砍,应声望去,对面手中之剑已经一分为二。 “虎啸拳!” 军官大吼一声,施展着拳法主动发起进攻,希望近身昭宁予以致命一击。这虎啸拳一施展,双手有着岩石之坚,数虎撕咬之威。他见昭宁的开元剑法虽然诡异但是威力小,准备硬抗近身予以昭宁致命一击。 昭宁大喝,拿起【青君】便是开元剑法。可是现在的开元剑法与先前的完全不一样,只是轻轻一碰,军官引以为傲的虎啸拳便被破了,紧接着双手都被昭宁切下。 军官瞬间便被剧烈疼痛痛得晕了过去,昭宁直接朝着他心脏一剑,不给他复活的机会。 短暂地打量了一番【青君】,昭宁发现自己好像可以使用【青君】了,虽然应该只是一小部分力量。只要昭宁往【青君】灌输灵力,【青君】便会锋利无比,无坚不摧。刚刚就是证明。 瞬间昭宁士气大震!一个皇极刃砍死扑上来的杂兵。朝着人堆中冲了过去…… 昭宁根本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只知道自己身边的同伴正在减少。突然,昭宁看见彭侯正在被五个人围攻,第六重的彭侯被打得凶险至极。昭宁赶忙冲了上去与彭侯联手杀光对方。到现在昭宁也没有看见张宥,南宫旭和彭封。他们三人乃是六合境,估计现在正在与相同境界的人苦战。 一直战到黄昏,乾元还没有退兵。而昭宁也一直没有遇到第八重的敌人,看来如张巡所言,这南门的进攻强度确实比其他的门小多了。可即便如此,己方的防线依然是摇摇欲坠。 “我靠,妖族!” 天空之上一声大吼传到了昭宁耳里。这是彭封的声音! 六合境第三合以上才有御空飞行的能力,可张宥三人身份本就不一般,找一部能飞的功法可不是难事。就连昭宁也会一部,可毕竟现在还没有跨入六合境,飞天战斗就是找死。而张宥三人也是在越阶战斗,和敌人死战。 张巡根本就没有给南门配备六合境的强者,现在南门就只有张宥三人是六合境。 只见彭封身后一双光翼站在空中,对面站着一个上半身为牛,下半身为人的怪物。 妖族! 怪不得彭封要喊,他奶奶的,这辈子第一次,啊不对,昭宁是第二次看见妖族。 彭封明显有些紧张,可突然一道身影飞过,是张宥。 “怕什么!区区一个妖将,有什么怕的。” 说罢,张宥便与牛头人战在一起,双方速度极快,昭宁根本看不清。 根本来不及担心张宥,又有一批敌军爬上了城墙。昭宁只得先管好自己…… 终于,终于,乾元汗国退兵了。看着如蚂蚁般密密麻麻的敌军向后撤去,昭宁心里不知所措。 自己一边大部分都是临时从库房中找出铠甲披甲的修城工,战斗力不高;而对面都是从上京派来的乾元皇帝近卫,伤亡情况昭宁都不敢想象。 疲倦地托着身子走下城墙,一名军医上来给昭宁治疗。 噢,原来自己受伤了。昭宁才反应过来,看向自己的双手,满是伤口,血都凝住了。 过了好一阵子,差不多太阳全部落下,张宥三人方才从空中落下。只见南宫旭还好,张宥与彭封身上满是伤口,而且极重。 只见彭封疼得嗷嗷叫,看得彭侯满脸心疼。 “三哥,天上是个什么情况?” “对面有四个六合境和一个妖将,好在六合境都是第三合,但凡再强一点点,今天就完了。” “多亏了三弟用天机术扰乱对面,否则我们根本不能说是战个势均力敌。” 张宥一边清理伤口,一边朝着南宫旭竖大拇指。 “三哥,下次我打辅助行不行,那该死的牛头人下手真重!” “呵,说的像是你会天机术一样。” 看着正在喋喋不休骂着彭封的南宫旭,昭宁上前询问为什么会有妖族出现。 “大概是世祖(武帝)夺取神关时一部分妖族没来得及逃出去,留在了乾元汗国内吧,你去问问张指挥吧,顺便报告一下我们这边的情况。” 昭宁来到指挥室,刚好看见马亮一脸血迹的出来。看见昭宁,马亮脸色一变,瞬间从疲惫变为兴奋。 “殿下,您来了!” “是啊,你那边怎么样?” “糟糕透了现在基本上是一个顶三个用。” “那还能撑得住吗?”“当然,请殿下放心!” 马亮看着昭宁满身的血迹与绷带,想要询问。可是又觉得没意思,现在这情况,没躺下就是好运了。 又询问了马亮一些西门的情况,昭宁便走进指挥室,一进屋子就看见张巡与石化勇垂头丧气地坐着。 石化勇看见昭宁,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到, “殿下来了,南门今日怎么样?” “比起来算好了。” “那就好。” 很快昭宁便知道他们垂头丧气的原因,伤亡一千多人! 顿时昭宁也一起坐下来垂头丧气。 “不能再这样了,这才第一天,必须想办法。”石化勇打破沉默。 “可是该怎么办?”昭宁却是毫无办法,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战事,诶,好像几天前自己还在龟兹和泰兴王有说有笑的,现在却在拼死御敌,变化有点太快了。 世事无常啊,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出现什么样的转折。 “搞他娘的一次反击。”张巡骂骂咧咧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昭宁眼神一亮,对面完全不可能想到塞北城还敢来一次反攻。而昭宁带来的亲军都是实打实的骑兵悍将。 “我的亲军卫队还剩下多少人?” “大概两千五百人左右吧!” 张巡闻言一喜,当即决定一试。 “我这就找天机师去隐瞒遮蔽。”石化勇赶忙出去,可不能让对面算到了。 “是不是太冒险了。” 昭宁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毕竟这是城内守城的主要力量了,一旦出去,万一不成功,塞北城可就无兵可守了。 “必须一搏了,否则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也守不了十日,到时候也是一死,不如放手一搏,搏他个生机出来!” “好,就听指挥的!” 张巡看了看昭宁,想劝昭宁今晚上行动就别去了,可是看昭宁那样子,说了也是白说,不如不劝。 话说此时此刻的长安,李霁正在熟睡。 一只青鸟从窗户飞入,落在李霁窗前。青鸟乃是一种灵兽,可以传达书信。只需要将收信人的一件贴身物品给青鸟闻上一闻,青鸟便会将书信送达。而且无论距离多远,青鸟都可以在三日之内送达。 青鸟啼鸣,将李霁吵醒。李霁揉了揉眼,迷迷糊糊看见一封书信出现在自己床边,便伸手一拿。 青鸟见书信送达,便飞走了。 闻着那熟悉的味道,李霁瞬间清醒,昭宁的信到了! 这是第二封信!李霁辛辛苦苦等了一个多月,本来担心的不得了,结果昨日一早,一只青鸟抓着书信落到了梳妆台上。 打开一看,足足十余页的书信,每个字写的工工整整,记录着昭宁一个月的所见所闻,看的李霁开心不已。 现在第二封信到来,李霁立马下床,点灯披着铺盖观看…… 昭宁这边已经集结了城内的所有骑兵,算上玄甲军,大概有两千九百人。如此巨大的骑兵规模,足以给所有人信心。 血战与章帝 张巡骑在马上,静静等待着时间到来。昭宁和南宫旭则跟在张巡身后。张宥和彭封因为伤势不轻,于是留在城内。 昭宁看着自己身边的二十余名六合境强者,顿感信心大增。 随着东方露白,城门缓缓打开。 近三千名骑兵飞驰而出,直扑敌军大营。 “杀!”张巡拔剑怒吼,快马加鞭冲到了最前面。 势如破竹,乾元军一触即溃,天圣大军一路杀到主帅大营。 “这不对劲!”一直没有遇到乾元强者的张巡冲着南宫旭大吼。 南宫旭明白,现在军中就自己一个天机师。当即一算,便知道己方已经落入了乾元汗国的圈套。对方天机师们索性不再遮掩,直接将乾元汗国的计划暴露给南宫旭。 几乎是睁眼的瞬间,南宫旭朝着昭宁而去,同时对着张巡大吼, “这是陷阱!” 一声巨响,敌人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乾元的主帅在西面,他们在等着你。”南宫旭朝着张巡大吼。 张巡明白,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自己斩杀敌军主帅,然后大军倚仗马亮的力量趁着西方主帅陨落的混乱突围出去。没有多想,张旭飞起朝着西方而去,势要斩敌首于敌军大营之中! 敌军出现的一瞬间,资阳王亲军便围住了昭宁和南宫旭,将他们保护在中央。 昭宁经过短暂的失神,立刻恢复过来并且明白了张巡的打算。 “所有人朝西方突围!” “三哥,把孤的王旗立起来!” 不过片刻,一面龙旗便立在人群之中。这是一条四爪蓝龙盘旋在云中并形成一个圣字,这是圣字蓝龙旗,是帝室封王的旗帜,是帝室封王的标志。 旗在,王在! 从南宫旭手里接过王旗,昭宁将它高高扬起。 寒风凛冽,王旗飘扬! 昭宁知道,现在自己能做的,只有依靠自己的身份稳定军心,避免军队混乱崩溃。依靠大部分亲军卫队对自己的忠诚,对天圣帝国的忠诚,昭宁有这个信心。 “众将士听令:凡战,圣室当先,孤冲在最前面,军中宗室子弟随后!无论生死,孤与尔等同在,杀!” “在下玄甲军圣羽,宗室子弟,愿与殿下冲锋在前!” “在下玄甲军圣诞,愿为殿下赴死!” …… 随着尖刀形阵型重新组成,虽说被围,亲军与玄甲军斗志高昂。昭宁在最前方,其后是八位宗室子弟,再其后是南宫旭与马亮等军队。 南宫旭担忧地看着昭宁,不过此时此刻,除了这般提振士气外,别无他法。乾元故意告诉自己他们的布局就是想要击垮军中天机师的斗志,引发骚乱,甚至投降,但好在军中天机师是自己。 虽说资阳王亲军应该忠诚无比,但终究有人与昭宁相处时日不长,这种情况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在南宫旭看来,昭宁此举,无论如何,稳定了军心,激发了战意。 “杀!”这下,轮到了昭宁拔剑冲锋在前! “杀!”“杀!”…… 看着斗志昂扬的天圣军队,乾元一方的指挥官傻了,剧情不对呀,接下来应该是天圣军少量抵抗,然后投降吗?怎么杀气冲冲杀过来了。不过当他们看清了最前面的王旗顿时大喜。 天圣帝室封王!在安西的天圣帝室封王除了泰兴王和雍王,便是新来的资阳王。雍王在西边战场,而若是泰兴王,这仗根本不用打了。 资阳王!那天圣帝国的希望! 几名指挥官仿佛看见了无数的财宝与荣誉在向自己招手。 “杀!快杀!” 更有指挥官直接上马朝着昭宁冲来! 双方骑兵碰撞在一起,一时间剑光四射。昭宁左手拿着龙旗,右手从虚空中拔出【青君】左右挥砍,大杀四方。 我要带他们冲出去!我要带他们冲出去! 昭宁满脑子都是这句话,一时间昭宁的思想只有一个——率领大家,成功地率领大家,表现出一个帝室封王该有的能力! 想到这里,【青君】不自觉地抖了起来,竟然从昭宁手里飞出,直直飞向天际。【青君】好似戳破了天空,天空一块块落了下来,露出白色的穹顶;大地也开始崩塌,最终全部掉落消失,只留下虚无。 站着虚空之上,战场的厮杀声离昭宁越来越远,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幽寂。 远远望去,好像有一座山…… 昭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了。 “不对,我不是应该在战场吗?这是哪?莫非我死了?不应该呀,完全没有死前的印象呀?” 昭宁满脑子疑惑,一动脚,脚下的整个虚无变成了白色的地面。而自己脚下,正踩着一块白色的石头。 昭宁抬脚一看,上面赫然写着: “圣念慈” “圣?还是念字辈,这得是多少年前的先祖啊。这里当真是我圣室的魂归之所啊,那我为什么还有身子?咦?” “因为你还没死。” 一个年轻的声音出现在昭宁身后。昭宁猛地一转身,便看见了那双湛蓝之眼。英武的脸庞,桀骜不驯的表情。 昭宁太熟悉了!自己一直被称为他的继承人,他的转世! “威宗章帝?” “看来我真的死了,呵呵。” 昭宁自嘲道,连章帝都看见了,这不是死了是什么? “哈哈哈,是朕叫你来的,朕靠着【青君】,逆天而行,将你的魂魄叫到此处与我相见。” 听到此处,昭宁涣散的瞳孔开始重新焕发生机。 “你的思绪必须集中,否则你就会离开哦,若是离开了,咱们短时间内就见不到了。” “你真是章帝?” “你们给朕加的谥号,莫非你们不知道?”章帝一脸的戏谑。 “好了,朕是圣临存!” 昭宁咽了咽口水,缓缓跪下说到, “后辈昭宁,见过先祖!” “起来吧!自家人之间,朕不喜这个。” “不知先祖,这是哪里?” “这是【天圣?四御】里的圣山,大部分帝王的魂归之所。你不必多问,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会知道。你放心,这里的时间由与外界的不大一样。” 昭宁点点头,静待章帝下文。 “你激发了【青君】,故而朕才能见到你。话说你这双眼睛真的像朕,若不是时间对不上,朕还以为你是朕的儿子呢。” 何止对不上,中间差了五百年呢! “你刚刚在想什么?” “什么?” “你来圣山之前在想什么?朕想听听。” “我在想我要率领大家冲出重围,我要体现一个帝室封王该有的责任!” “可你区区一个八重境的小子,能做什么?” “在先祖眼里,八重境或许很渺小,但是无论自身强大与否,该履行的义务与职责都不应该逃避。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负享受的一切。” 章帝点点头,表示认可。章帝开始向着那座山走去,示意昭宁跟上。 “想法是好的,你不怕死吗?” “怕,没人不怕死。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每个人应该都会恐惧,可是我想要的是死的时候只有对未知的恐惧,而没有其他的!” “比如?” “自责与悔恨,遗憾与无奈。” 章帝笑了,问昭宁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昭宁一下子脸红了,看的章帝哈哈大笑。 “她叫李霁,一见钟情!” “嚯,好小子,还是个痴情儿。” 昭宁突然感觉这章帝的声音怎么不太对,紧接着章帝又开口了。 “那你还说不想死的时候没有遗憾。” “所以我没打算今天死。” “哈哈哈哈,何处来的自信?” “感觉!就是自信!” “好,我知道你了,好了,小子,去吧。去展开你的宏图伟业,去施展你的抱负吧!” “先祖,为什么【青君】突然认可了我?”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圣山好似已在昭宁面前,清晰可见,而章帝的背影却开始若隐若现,声音也是虚无缥缈。 “因为你体现了爱与责任,展示了帝王之基。这是朕的佩剑,没点想法是用不了的——” 突然,昭宁睁开双眼,一切又恢复到了正常,还是在战场,还是在包围之中。看着右手的【青君】散发刺眼的青光,昭宁知道,刚刚的一切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 “皇极刃!” 巨大的剑芒自【青君】发出,瞬间十余名乾元军被一分为二。 四周的士兵惊愕地看着这一切。但马上,天圣军队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殿下万岁!” 马亮正掐死了一个不自量力想要斩杀昭宁的乾元将军,看见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顿时热血沸腾。 “为了殿下,杀!” “杀!” 这下是真正的势如破竹,所向霹雳。 至于张巡这边,已经爆发出了激战,宛如三个月亮在空中旋转,发出的剑光令人眼花缭乱。 过了不知多久,只听一声长笑,两颗月亮陨落,一颗变得黯淡无比。 昭宁正好到了张巡即将的坠落地不远处,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张巡。 克里阿苏死了,死于自己的狂妄。大名鼎鼎的乾元汗国禁军副统领,死于一个小小的玄甲军指挥使手里。至于浑邪王,重伤无比,当即便不敢再呆,径直飞走。 这下轮到乾元军在此傻眼。昭宁迅速又是几发皇极刃,而马亮也是毫无保留地散发气息,压迫得乾元军喘不过气来。 西面的乾元军队崩溃,天圣军队突围! 草原追击 撤回城内之时,张巡已是重伤垂危。 军医用尽办法也只能保住张巡一口气,在被围城的这段时间里剩下的只能看他自己了。 好在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 昭宁疲倦地站在城墙上,望着不远处的乾元大营。 这次袭击让昭宁再一次认识到了战场的残酷,一夜之间,九百多名骑兵失去了性命。将近三千人出发,不到两千人返回,若不是张巡死战,马亮护卫,自己可能就回不来了。当然,乾元汗国也是损失惨重,今日都没有再发动进攻。 如果没有自己,马亮就不用守在自己身边,张巡可能就不会重伤垂危了。昭宁默默地想着。 “没了你军心可能就散了。” 南宫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昭宁背后,出言安慰昭宁。 “不要任何时候总是贬低自己的价值,要明白,没有你也许会更好,但也有可能更坏。现在有你参与的结果,才是刚刚合适。” 昭宁一颤,轻轻点点头。 “他们会撤军了吗?” “不会,虽然主帅败了,乾元军中依然强者如云,昨夜我们可以活着回来完全是个奇迹,或许正是利用了乾元汗国各自为政,内部不和的弱点,不过不要忘了,这是乾元汗国,人族第二大国,五百年前的第一强国,我们现在在安西都护府,这可不是安南都护府。” “感情我们还来错了?” 昭宁笑着开了一句玩笑。 “也许吧,但也可能来对了。” 南宫旭也是笑着回了一句。二人肩靠着肩,站在城楼之上,望着那残阳如血,望着那地平线上渐渐消失的太阳…… “什么?陈将军醒了?” 现在到了第五日,乾元汗国一直都没有发动进攻,双方就这样一直对峙着。 昭宁正在城墙上巡逻,有人来报,陈将军醒了,正在四处找人找昭宁。 昭宁连忙赶到陈虎养伤之地。推开门,只见陈虎跪在地上。 “陈将军这是做什么?” 昭宁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去扶。 “殿下,老陈忠君爱国一辈子,没想到真的会被帝室所救。老陈贱命一条,居然让殿下以身试险,实在是罪不可赦,罪不可赦。” “陈将军这是什么话,陈将军为帝国不记生死,昭宁理当为了将军挺身而出。” “殿下,呜呜呜……” 一个大汉居然哭了,就这样哭了。 “只是苦了我那些将士了,他们一直想亲,呜呜呜,他们一直想亲眼看一眼帝室容颜……” 说到这里,陈虎开始号啕大哭,引的昭宁不断安慰。 突然,陈虎止住了哭泣,再次跪下。这一来二去的,让昭宁不禁感慨回生液的厉害。 “老陈贱命一条,日后就是殿下的,殿下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老陈一辈子定以殿下马首是瞻。” “陈将军快快请起,陈将军的心意昭宁知道了,刚刚苏醒还是再多休息一会吧。” “谨遵殿下之命!” 自此,昭宁麾下增加了一位六合境五合的强者。 在昭宁看来,这陈虎也是性情中人,与自己很像,相信未来可以做朋友,嗯,朋友。 哪怕君臣也是可以做朋友的嘛。 第六日,乾元汗国发动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被塞北城守军击退。 “看来他们很快又要大规模进攻了。” 昭宁一边擦拭【青君】上的血迹,一边对着张宥发表意见。 “现在城里有两位六合天巅峰,根本不怕。” “就怕对面也不弱呀。” 南宫旭走了过来。彭封不解,问南宫旭何处此言。 “抓了个俘虏,用天衍术测两次,知道了现在的敌军统帅。” “谁?” “金侯苏米?莫尔。这和浑邪王完全是两个班底。浑邪王和克里一死一伤可是对这位金侯没什么影响。” “莫尔?还是个乾元皇室?” “嗯,正因如此,他一直看不上浑邪王,一直对浑邪王不服。几日前对我们骑兵的袭击中,他居然一兵一卒都没有派。这几日为了总揽大权也是费尽心思了。现如今大权在握,是时候再起战端了。” 昭宁摇了摇头,露出不屑。 外敌就在眼前,尚思内斗,焉能不衰也! “所以,我们现在的局势依旧十分危险咯?”彭侯傻傻地问了一句 “陈虎现在能否战斗?我们现在需要他这样的高阶战力。” 南宫旭看着昭宁,希望他去询问一下陈虎。昭宁还未开口,张宥便接了南宫旭的话。 “不行,陈虎受了重伤才刚刚好,于国,他需要休息;于私,他需要活着,好好地活着!” 南宫旭考虑了一番,不再坚持。南宫旭心里向来是昭宁为主,现在既然陈虎归顺了昭宁,那便需要“另加考虑”了,毕竟他这个安西都护府前锋将军的职务也不小了,从五品呢。 “好了,诸位,上城楼吧!”昭宁边说边抱起头盔跨门而出! 四人见状,也是毫无畏惧,紧跟在昭宁身后。 ...... “昭宁!” “皇极刃!” 一道青光浮现,打在乾元六合境强者身上。对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第七重居然可以打出如此重的一击,顿时被打得吐血倒飞。趁着对方吃痛,彭封一个回砍,一条手臂伴着鲜血自空中落下。 “啊!” 对方不再恋战,靠着一丝清醒的意志,径直飞入乾元军中。余者两人也是落荒而逃,不顾一丝颜面。彭封也是落入城墙之上,捡起那只断臂,高举大呼:“敢来者死!”一时间城墙下的乾元军吓得纷纷后退。借着彭封的骁勇,天圣一方迅速收复失去的城墙,将乾元军赶下了塞北城。 “乾元鼠辈!” 昭宁在军中喊出了这四个字,一时间乾元军中骚动不已,可就是迟迟没有发动进攻。彭封以一己之力越阶战斗,仅仅凭借六合境第一合的境界大战三名乾元大将,并借昭宁一击重伤一人,吓跑两人。如此战功,实在是少有。 昭宁靠着【青君】开挂般的能力,同阶无敌,七重以下嘎嘎乱杀。至于八重,鏖战一番也是被昭宁一分为二。鲜血染红了铠甲,昭宁俨然如一个地狱里走来的杀神立与城墙之上。 第八日南门的战斗戛然而止,现如今石化勇守北门,马亮守西门,张宥与南宫旭带着五名六合境守东门。至于南门则是只有彭封一名六合境。人手实在是太缺了,北门已经杀红了眼,双方杀得你死我活,已经到了双臂没了,咬都要咬下敌人一块肉的地步。 见敌人不再进攻,昭宁带着亲军前往东门。 刚刚到东门的昭宁便看见一名乾元军官光着膀子,手持巨斧左右横扫,带着乾元军登上城楼,天圣军一时间无人能敌。在此危急时刻,昭宁挥剑而上,一跃而起,直劈此人脑袋。对方巨斧一横,挡住昭宁攻击,一声长啸,推得昭宁直直后退。此人一身蛮力,昭宁决定不再硬拼,靠速度。由于体内实在是灵力不多,而后续战斗不知道还要多久,昭宁决定不再随意给【青君】灌输灵力。 这是帝都春狩中学来的道理,战斗过程一定要尽力保证自己留有余力,而不是待宰的羔羊。 昭宁疯狂地躲闪,并时不时抓住对方挥斧的间隙予以一击。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方的伤口越来越多,挥斧的速度越来越慢。眼见时间成熟,昭宁抓住破绽,趁着他不得已的一瞬间的停歇,一剑刺入他的脖颈。看着对方缓缓倒下,昭宁并未停留,跑到城墙边缘,一招皇极刃砍向刚刚登上城墙的六名敌军。此时此刻,昭宁特别想砍断那登城梯,可惜他的实力不够,那登城梯乃是特制,必须至少六合境二合的强者出手方能砍断,可这个境界以上的人现在正在苦战,自顾不暇。 “杀!将他们赶下去!” 昭宁大声指挥着王府亲军,和他们一同收复失去的城墙...... 突然远处旌旗飞扬,黄沙漫天,待到更近处,昭宁方才看清,那是八千铁骑,八千打着北庭都护府的铁骑,如同蛟龙破土而出,直入乾元大营。领头之一的一员白袍小将一柄长枪使的如同天神下凡,变化莫测,靠近之敌纷纷殒命。 “御明铁骑!是御明铁骑!” 有眼尖的士兵看见了远方的旗帜,在城楼上大喊! 御明王的亲军——御明铁骑乃是北庭都护府,乃至整个天圣都赫赫有名的精锐。“一将白袍,千里黄沙”便是指的御明王和御明铁骑。当年还是天境的御明王,携一万御明铁骑于叶西会战中斩杀乾元汗国两名汗王,杀得敌军丢盔卸甲,“遁逃三日,不敢回头”。 此时此刻的御明铁骑无情地收割着生命。这是屠杀,一边倒的屠杀!哪怕是乾元禁军,在被御明铁骑突然袭击的情况下也是无力还击,只得四处逃窜。 “打开东门,杀下去!”张宥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城门缓缓落下的声音。 昭宁快速下城墙,抢到一匹战马,率领亲军杀出塞北城。憋了数日的怒火在此时涌上心头。 “给!”张宥甩给昭宁一颗丹药,昭宁接过,一口吞下。将近枯竭的丹田顿时填入了三分之一的灵气,昭宁获得追击溃军的能力。 乾元军已经崩溃,两级反转,现在是我攻敌逃了! 近万名骑兵飞驰在草原之上,乾元军指挥官的抵抗统统被御明铁骑碾碎,任何敢于转身反抗之人统统倒在了马蹄之下,唯有弃剑下跪求饶者可活。乾元军的骑兵尚在逃跑,步兵统统跪地求饶。 “带着你的人,看好俘虏!” 一声娇喝从昭宁旁边传来,昭宁扭头望去,只见那白袍小将率领着御明铁骑追杀逃跑的骑兵。 竟是一位女将! 可昭宁哪能如她所愿,看着面前的张宥,策马说道, “大哥,带着玄甲军看好俘虏。王府亲军随我来!” 偃武休兵 昭宁远远看着不到十名御明铁骑追着几十名乾元骑兵打,还是压着打。 那可是乾元禁军啊!昭宁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确定这是真的后,一挥手,派人过去帮忙。 昭宁感觉到这人的意志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哪怕强者,一旦失去了斗志,也就不再是强者了。 明白这个道理,昭宁追击的更加大胆,更加无所畏惧。 一直追到日近黄昏,昭宁带着亲军斩敌百余人,俘虏近千人。待到日尽夜出,昭宁带着俘虏浩浩荡荡地返回了塞北城。 交割了俘虏,昭宁来到指挥室。只见指挥室内除了张巡等人,还有御明铁骑的将领。 “在下方明锐,御明王府典军,见过资阳王殿下,殿下千岁!” “方将军请起,若不是方将军,这塞北城不知道还会怎么样呢,孤代表整个塞北城将士感谢方将军及全体御明铁骑。御明王近日可安好?” “王爷安好,多谢殿下。” 双方互问了几句,昭宁知道这北庭都护府接到了郭仪的请求,御明王立刻派出了他的御明铁骑,这书信送达加上路上所需的时间,昭宁感觉到不可思议——简直太快了。心里惊叹一句,昭宁便转向张巡,询问战果。 “目前是斩敌四千余人,俘虏一万五千余人。” 好家伙,五万乾元禁军,损失了两万,剩下的也通通吓破了胆。当真是战果硕大,值得一喜。 昭宁突然想起了战场上的那员白袍女将,开口询问方明锐。 “殿下指的是我们郡主,郡主应该还在追击,郡主向来是这样。” “郡主?可是南淮郡主?” “是的。” 这南淮郡主圣昭虞,乃是御明王之女。御明王膝下有两子一女,向来对南淮郡主疼爱有加。而御明王乃是二十一年前晋升为帝室的,本是神宗第二子淮阳王之后,在重回帝室后不久便跨过圣门,成为圣王,在乃帝室六圣之一。 听到南淮郡主乃是如此英姿飒爽之女,昭宁感到无比好奇,想到她在战场上的表现,昭宁愈发觉得钦佩。 “那大都护有没有说接下来该怎么?”昭宁看向方明锐。 “有的,郭大都护让殿下和玄甲军先行返回龟兹,塞北暂时由御明王遥管。” 昭宁点点头,将塞北挂到御明王下,乾元汗国再想发动进攻可就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就在这时,彭封走了进来,一把搂住昭宁,朝着众人发出邀请, “诸位不出来庆祝庆祝?方将军,御明铁骑除了打仗是厉害,这跳舞也是一把好手啊!” 方明锐听了这句话耳根一红,缓缓张口, “王爷喜欢跳舞,每次军中有人犯了事,王爷便会叫他在全军面前跳舞。” 彭封一愣,这算哪门子惩罚。而张巡则是脸皮一颤,好家伙,这可太吓人了。 翌日一早,昭宁便出了城,他要亲自为逝去的战士回收生份牌,掩埋他们。看着那那一张张面孔,昭宁双眼中泪珠打转。 这是昭宁参加的第一场战斗,它是那样的激烈,以至于这个过程中昭宁无论怎样心神都是紧绷着,直到现在,他才能真正来感慨战争的残酷,思考着战争的意义。 对于天圣而言,这战是为了国家。可终究死的是人,无论是天圣一方还是乾元一方,死的是昭宁的同族,尽管乾元已经被黑暗污染。 昭宁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他发誓,要结束人族内战,要一统神关以内,要让所有的人族团结在一起…… 待到张宥等人的大部队出城时,昭宁已经埋葬了八名士兵。 “昭宁,你没事吧?”张宥从后面拍了拍昭宁,关切地询问。 “我没事,大哥,我们一起送这些将士安息吧。” “好!” …… 又是一日,昭宁终于踏上了返回龟兹的道路。 王府亲军战斗序列还剩下两千余人,玄甲军就剩下一千人不到。带着伤员,众人缓缓在草原上行走。 越是靠近龟兹,乡镇逐渐多了起来,不再是一幅雨井烟垣的景色。 昭宁远眺,龟兹城逐渐出现在了自己眼中。昭宁大喜,传令加快速度。 待到入了城,望见道路两旁的店家酒楼,行人悠悠,昭宁感觉到了放松。 未在军营多待,昭宁赶往都护府,了解西面战场的情况。 郭仪看见昭宁很是开心,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殿下,好样的,简直让我不敢相信,殿下,这可是你的第一次战斗啊。” “多谢大都护夸讲,不知西面战场怎么样了。” “昨日便已烽火熄了。” “战况如何?” “大胜而归。乾元想要夺取高昌城,可高昌不是塞北。十万乾元军队围了高昌十日,高昌城内五万战士浴血奋战,为我们赢得了时间。三万铁骑从两翼包围了乾元军,六万步军发动了总攻。乾元那群兔崽子被我们打的丢盔卸甲。” 自此,昭宁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赢了!赢了! 在卫兵的带领下,昭宁来到了军医院治疗。在药液里泡了一夜,昭宁感觉伤口好了个七七八八,毕竟都是皮外伤。 张宥和彭封虽无大碍,但毕竟有几处伤较为严重,需要继续住院,避免留下暗伤,影响未来发展。 回到住处,不一会南宫旭和李道珂三人人便走入院内。 “嗨!七弟!” “二哥!六哥!你们近日怎么样?” “还是好的,相比起来七弟你们可就太苦了。郭大都护将我二人留在后勤处,处理一些后勤事务。三哥已经告诉我和二哥了,大哥他们二人恐怕要几天才能出院了。” “那可不是,走,七弟,去找个酒家吃饭。我发现这有家酒楼的菜可好吃了。”李道珂说着便拉昭宁往外走。 “呵!三哥,你那是去吃饭嘛?看人家看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岳丹一句话让昭宁突然来了兴趣。 昭宁一下子跑到岳丹旁,一把搂住他,两人悄悄咪咪地大声地说着李道珂的趣事,听的李道珂满脸通红叫着不是。 被带到一个城边酒肆,昭宁看见牌匾上写的老赵酒肆。说是酒肆,实际上就是自家院落摆了几张桌子,看见昭宁等人来了,一个中年妇女才把一张桌子上的瓜果蔬菜拿开腾出了一张桌子。 “客官坐这。” 妇女看见是李道珂,露出了笑容。 “李客官,岳客官,这些位是?” “我的兄弟,赵姨,随便上几个菜。” 赵姨嗯了一声,连忙走进屋内,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随即便是劈柴的声音。 昭宁坐下,看了看四周,很是平常的一个院子,扫帚簸箕顺便摆着,铁锹,镰刀堆在一起,一堆又一堆的陶罐……突然,昭宁发现角落里一只黄狗正蜷缩成一团睡觉。 “你们怎么发现这里的?” “那天瞎逛偶然发现,他们人很好的,人生地不熟的,看见他们不知怎的就感觉很亲切。”李道珂吹了吹椅子上的黄沙,然后开口向昭宁解释。 昭宁看见赶忙站起身来重新吹了吹椅子才坐下。南宫旭看见昭宁时不时缺点脑子的样子也是觉得有意思,不禁一笑。 “七弟,三哥,一会你们就知道二哥为什么情切了。”岳丹一脸坏笑。 来的路上岳丹已经给昭宁说了,李道珂喜欢上了这家的女子,一天天净来这吃饭,就为了看人家一眼,不过就岳丹说的,这家饭菜确实不错。 昭宁给李道珂岳丹讲述守城过往,听的他们倒吸凉气;李道珂则给昭宁南宫旭说着他们这几日的忙碌日常,听的他们满脸同情。 兄弟几人趁着等菜的时间,交流了个透彻。 “客官,菜来了。” 一个年轻女子从屋内端着菜走了出来。女子容貌算不得特别好看,但是清秀,笑容挂在脸上,给人的感觉就像沙漠里的一汪甘泉,珍贵而令人欢喜。 “这姑娘多大了?”昭宁用手挡住嘴,悄悄问岳丹。 “和你一年的。”岳丹轻轻回答。 昭宁看李道珂痴痴地看着,轻轻推了他一把,这才让他反应过来。 女子看见李道珂也是一顿,随即莞尔一笑。昭宁懒得看,不用想,又痴迷了。女子视线一扫,,最后又停在李道珂身上。 “这是炒猪肉,这是炒猪肝。” 女子转身进屋,拿着两盘菜又出来。 一盘卤牛肉,一盘花生。 南宫旭率先动筷,吃了一口,朝着屋内夸赞起厨艺。昭宁吃遍了大酒楼和皇宫的饭菜,突然一顿市井小民之饭也是别有味道。 “姑娘什么名字?”昭宁问道。 “赵织。”李道珂脱口而出,那女子一听李道珂抢答,耳根绯红,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昭宁看了眼李道珂,想笑又怕坏了气氛,只好憋着。 “那赵姑娘,这里可有酒?”南宫旭问道。 “有的,正宗的长安黄桂稠酒。” “噢?这么厉害,来四壶。” “三壶吧,我就喝一点。” 然而南宫旭管都每管昭宁的提议,示意四壶酒。 “三哥!” “呀,最近耳朵不好,嘶,耳朵不好!” 风雨之前 几杯酒下肚,昭宁意识开始迷糊,隐约间听到南宫旭他们的笑声,还有李霁二字。待再次睁开眼,已经日落西山,黄昏时分。 看着屋内不太熟悉的装饰,昭宁知道这是回到自己府中了。下了楼,叫来于忠孝问了句时间,昭宁在院中呆坐了一会。 突然几声吆喝传来,不一会门外街上便人声鼎沸。好似仍然在长安,昭宁的心思回到了万里之外的东都长安…… 就这样,昭宁连着几日都在歇息。而长安朝堂却是不太宁静。安西都护府在战场上的被动被长安知晓,顿时军部便炸开了锅,元帅府的诸位元帅更是直言不讳,直言自宏祐四十三年以来,帝国一直秉信所谓的熄战养国战略导致帝国军方一直不战甚至忘战,以至于连安西都被打的岌岌可危。 打一场大战役成了元帅府的一致之词,就连相对稳重的枢密院也是赞成。而圣帝看着安西被乾元两面攻打的消息也是愤怒不已。自从世祖以来,一直都是天圣进攻乾元,现在在自己手里,反倒成了挨打的那一方了。圣帝只觉得乾元此举是对天圣的莫大耻辱,当即下令元帅府制定进攻乾元计划。 三日后,圣帝下令四圣兽军团之一的朱雀军团和天下军团之首的天圣军团及金吾卫共计三十五万大军开赴安西,沿途行省筹备大军在境时的军粮。而元帅府的兵马元帅也是出动了两位。 元帅府兵马元帅要么是帝国数一数二的天境巅峰高手要么是战无不胜的一代战神,是帝国军人一生向往的终点。 就连与上景天国那般决战都只出动了武威伯一位元帅府兵马元帅,现如今却出动了两位,可见帝国准备犁庭扫穴的决心。 至于四圣兽军团,那是与国同寿的军团,是帝国用于进攻黑暗世界的主力。对于黑暗世界帝国并非一直处于防守,那不是帝国的风格。天圣常常会抽调军队发动进攻,到那时,便是天圣军团与四圣兽军团顶在最前面。 而天圣军团,亦如其名,乃是圣室组建的军团。军团十五万人,全是圣家儿郎,无论何处有大战,必有天圣军团。此乃百战之师,天圣脊梁。而天圣军团统帅【平北大都督】【元帅府兵马元帅】【淮阴王】圣宣汉更是现如今帝国最有可能跨越圣门之人。 如此一来,用不了月余,大战将再起。 “大哥,你说乾元汗国要死多少人呐。”岳丹问道。兄弟七人在老赵酒肆聚面,而张宥和彭封也已离开军医院几日。现在众人不再是长安时那悠哉乐哉,而是各有忙的。李道珂和岳丹被郭仪调入参谋司当记事郎,而张宥和彭封以及南宫旭三人已经是玄甲军的营长了,至于彭侯,昭宁暂时将他留在亲军里。 塞北之战后,帝国兵部给予塞北之战参战部队巨大的军功。而玄甲军参战的四个营的三个营两死一重伤,于是张巡索性将张宥三人调入玄甲军。几日张宥三人忙着分配军功,可以说是忙的天昏地暗。 帝国军功由兵部决定,分发给玄甲军统帅,再由玄甲军自行分配。军中到处是兵部监察使,暗处还有御史,一个分配错误,便是无尽的弹劾。张宥三人和张巡一时间也是小心谨慎,尽可能公平的将军功按功绩发给各士兵。 昭宁将资阳王府获得的军功连同自己的都交给了马亮,让他负责分给各名亲军。 帝国军功可以用来升官封爵,兑换武器丹药土地等等,而昭宁的军功都可以兑换一瓶中等药液了,不可谓不丰厚。但昭宁自己不需要,这些东西自己可以直接找宫里要,倒不如分给与自己浴血奋战的将士。 “我哪知道,说不定乾元皇帝都不愿意打呢。” 乾元帝国崩溃后,乾元汗国皇室倒是没变,可是皇室的权力大部分交给了七位汗王乾元皇帝政令不出上京乃是实情。当今乾元的嘉兴帝一门心思想要改变这一形势,根本无心与帝国一战。说起来,乾元汗国领土比帝国小不了哪去,可是内乱太严重,有时候甚至会几个汗王之间爆发战斗。 作为妖族一手提拔起来的草原雄主,当今无论是乾元皇帝还是汗王,哪怕在乾元与黑暗世界被隔断的情况下,都多多少少受黑暗世界永恒之城的影响。黑暗世界自然是希望乾元受自己掌控,但又不希望它过于强大,毕竟乾元也是人族而且乾元帝国就曾经反叛过黑暗世界,所以维持现状便是最好的方法,即可以牵制帝国,也可以受自己掌控,还内乱不止,根本不会对黑暗世界形成威胁。天圣正是看出了永恒之城的想法,才设立都护府。 话说昭宁经过塞北一战,收服了玄甲军上上下下的心,而且张巡更有投靠资阳王党的意思,加上陈虎,昭宁也算是在安西战稳了脚跟。 七人忙里偷闲,在老赵酒肆聚上一聚,喝酒品茶,顺便给李道珂创造创造机会。 “二哥,你什么时候去给赵姑娘表明心意呀。”出了酒肆,昭宁询问李道珂。 “再等等,再等等。”李道珂罕见的没有脸红,而是一脸郑重地回答。 乾元汗国,叶王城城主府。 此刻城主府中主座之上坐的并非叶王,而是一位昏昏欲睡的老者。老者身边黑气翻涌,死气喷薄。乾元乃人族国家,但所习功法都是妖族之功法。以黎明之躯运行黑暗功法,其后果可想而知。但黑暗功法要更加的暴虐,更加有破坏了,加之永恒之城的限制,乾元一直都是修习妖族功法,就连自创的功法都是偏属于黑暗一侧。现如今的乾元子民已经一出生体内就蕴含极多的黑暗杂质,已经不能说是杂质,就算是,也应该是黎明杂质,毕竟乾元人体内黑暗元素多于黎明。现在的乾元,只能修习黑暗功法了。乾元,已经是黑暗阵营了,无法再返回黎明了。 圣人讲究光明磊落,讲究施仁于天下,而乾元圣境,不人不妖,故而被天圣人称为伪圣。 一人走入大殿,跪在老者面前,颤颤巍巍说到, “圣人,浑邪王带到。” 老者缓缓睁开漆黑的双眼,注视着叶王,抬了抬手。叶王明白,急忙叫人带着被捆住的浑邪王进入大殿。随后叶王规规矩矩跪在老者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吸到老者周围的死气。 两名士兵将浑身发抖的浑邪王被带到殿内,旋即小跑离开。太冷了!简直是寒气刺骨。 “咚~”浑邪王跪在地上,弯着腰,害怕的牙齿打颤。 “圣,圣人。” 老者没有理他,看了一眼后就闭上了眼。此时,从浓郁的黑气里伸出了一只手臂,一把抓住浑邪王。那只手布满了眼睛,无数只眼睛蠕动,眨眼。叶王吓得浑身发抖,直接闭上了眼,不敢再看,一瞬间叶王都在想自己为什么要长个耳朵,为什么那眼睛蠕动的声音自己听的如此清晰。 至于浑邪王,早就吓晕了。将浑邪王拖入黑气之中,老者终于开口了。 “升苏米为新的浑邪王,你可有异议?” “不敢不敢,小王不敢。” 见老者问自己,叶王直接趴在地上,大声喊着不敢。 “嗯?” 一声过后,老者不见。叶王感觉到背上的压迫感消失,直接坐到地上,看着主座擦汗。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简直,简直不是——” 叶王很想说简直不是人,但又立刻收了回来,继续擦汗。 此刻老者出现在了叶王城上空,看着孤山之上。 孤山耸立在叶王城旁,叶王城周围一马平川,是看不到边界的草原,可唯独突出来了一座孤山。孤山高达万米,唯有六合境巅峰才能爬到顶端。 而现在的孤山上坐着一个人,只见一人席地而坐,若无其事地喝着酒。酒壶甚至还冒着热气。 “御明王,你如此大摇大摆来到这叶王城,看来是很不把我放在眼里呀。”老者张口,沙哑地声音里透露着愤怒。 “我不过是来看看这让武帝折戟的城池,顺便确定一下你是否在这里罢了,你何必来呢,呆在城里我也可以确认。。”御明王放下酒壶,看都没看老者一眼,一直盯着云层之下的叶王城说道。 当年世祖大小大战百余战尽皆取胜,一路势如破竹,夺取大都,占领神关,结果最终被挡在这叶王城下,错失屠尽乾元皇室的机会,导致乾元留有一口气。 看御明王如此轻蔑自己,老者气的黑气翻滚如同暴雨之下的大海。可尽管这样,老者也没有对御明王出手。 “好了,既然你不打,那我便走了。”御明王站起身,缓缓走下山。 看着御明王消失在自己眼里,老者冷哼一声,也消失不见。 …… “昭宁,你知道吗,乾元伪圣到叶王城了!”彭封急急忙忙走进玄甲军营里昭宁的房间。昭宁正在吃饭,被吓了一跳,痴痴地看着略带着急的彭封。 “别当哑巴,你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 “那你还这么平静。” “不然呢?” “那可是圣境,哪怕是乾元的伪圣!” “能用众力,则无敌于天下矣,能用众智,则无畏于圣人矣。何况头上还有泰兴王和御明王,你去着什么急!” 彭封眼珠一转,有道理! “昭宁,你在吃什么,给我来点!” 君临天下的野心 尽管昭宁身背监军一职,郭仪仍然向兵部提交了让昭宁担任玄甲军副指挥的申请,而兵部在圣帝的授意下,直接放行通过。自此,昭宁便与玄甲军绑在了一起。 “玄甲军总共多少人,张指挥?”昭宁双手撑着桌子,看着地图,询问张巡。 “一共五千人,共十个营,下辖车师等十国,总理其军事。” “这车师国有多大?” “不到两千人。” “这么小?”“安西除了那几个大国,其余都比较小,毕竟是沙漠,依靠绿洲。” 昭宁点点头,看着地图上玄甲军的管辖区域。 “目前我军还在招募新军,恐怕要在龟兹待上一段时间。”张巡瞧见正兴致勃勃看着驻防图的昭宁,出言泼了一盆冷水。 “具体还要多久?” “至少三个月?”“那岂不是接下来的大战役我们都去不了了?”“恐怕是的了,不过大都护应该会给我们派新的任务。” 昭宁摊摊手,表示无奈。出了军营,昭宁前往都护府,了解了解情况。 “武威伯,这就是我们的情况了。” 昭宁正准备敲门,突然听见郭仪喊了一句武威伯,一下子愣住。 “资阳王呢?,我听说他编入玄甲军了?”还没等郭仪回答,昭宁推门而入。 “师父!!!”昭宁冲上来一把抱住康长勇。 “师父,你可没告诉我你要来安西呀!” 康长勇虽是满脸高兴,但还是骂道, “你小子还好意思见我,你说说你,春狩那成绩还好意思说是我徒弟,说是高鼎的弟子?啊,我都没脸见人,害羞呀!” “那不第一次去参加嘛,紧张,嘿嘿嘿!”“你告诉我,那里面谁不是第一次参加,啊?” 看着他们师徒拌嘴,郭仪一脸笑地带着众人走了出去。 “师父,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讨论军事了?”“不打扰,若是打扰了我就一脚把你踢开了。”“好歹我也是个封王,给点面子行不?” “你还是我徒弟!就你那春狩成绩,你瞅瞅,啊,你瞅瞅,没打你就够给你面子了!” 昭宁只好举手投降,正准备接着挨骂,但武威伯话锋一转, “不过你小子塞北一战干的不错,我以为你来了会先去剿剿匪,没想到一上来就去了那么危险的战场,还没被吓傻,不错不错!”“可不是,也没看我是谁徒弟。” 两人聊着聊着,昭宁突然想到武威伯走了,那上景天国那边怎么,于是出言询问。 “哦,上景天国?他们求和了,准备割地赔款,陛下同意了,那边暂时有晋王监军就够了,我和淮阴王就来安西了。” “割地赔款?这行为够上景天国的。那淮阴王呢?”“塞北去了,他准备把大军驻扎在塞北,我觉得没问题,就让他先去了,我来安西了解了解情况,之前你知道的,一直在北庭,没来过安西。” “哦哦,那师傅您觉得这仗怎么打?” “怎么打?呵呵,全军压上,怎么打,呵呵,逼乾元决战!天圣和朱雀军团都在,没什么怕的,他乾元就是来一百万人也是照样战败!” “那坐镇的圣王是哪位呀!” 这种级别的大战,圣境强者是不得不出手的。安西北庭就两位圣王,肯定不够,长安应该会有圣王过来,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位。 “这是机密,你小子别想从我嘴里套出来!” 昭宁挠挠头,嘿嘿的笑。 …… 在见到康长勇后,昭宁便直接去了军营里的修炼室。修炼室凭借聚气阵法,可以适当提升一点室内的灵气,加快修炼速度,提升破境可能。但修炼室要靠军功才能进入,昭宁一时间不晓得该怎么办,早知道留一点军功了。正准备去城里的专门修炼楼,虽然效果差一点,但好在靠钱就可以进来。昭宁正这个样子想着,然后,然后眼尖的昭宁便看见了南宫旭…… 进入修炼室,踩在大理石上,昭宁看见墙壁上刻着的阵法正散发着阵阵金芒。盘腿坐下,运行太初混元诀不到一会,便感觉到丹田内灵气翻涌,七条游龙争相呕吼。在昭宁的感知之中,头顶的漩涡正在不断变大,随着一声龙鸣, 第八重了! 没想到居然如此简单,这才过去了多久?当昭宁走出来时便看见记录的士兵张大了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昭宁耸了耸肩,走出了修炼房。这就八重了?没什么感觉呀,若硬说的话,感觉丹田处变大了许多。 按照圣帝的话来说,八重境乃是普通人蜕变的过程,可到了六合境,差距就变得大了起来。八重境时身体没有发生改变,还是肉体凡胎,第一重可以杀死第八重可不是假话,但到了六合境可就难了,彭封在塞北那样都没能斩杀敌将。 昭宁在军中又待了几日,武威伯的亲军便来找昭宁,说是有要事相商。 待昭宁赶到都护府时,都护府的将领都已经来了,陈虎张巡看见昭宁都是一笑,想必是看出了昭宁的进阶。至于郭仪,林正昂则是一脸严肃地站在武威伯两侧。 “诸位,下面由我宣布元帅府的调令。” “命第九军团麾下第三,五,六镇,前往塞北,调第一,二,四镇前往高昌,接替第十军团驻防……” “调第十军团……” “调黄沙军部前往大宛,负责大军左翼部分防御的同时……” “诸位,愿全力以赴,以报国恩。此战乃是举国之力,封赏极厚,祝诸位马到成功,不违军令。” “诺!天佑大圣,吾皇万年!” 众将抱拳,然后缓缓后退,就剩下张巡的玄甲军没有调令。 “玄甲军四个营都遭受了大大小小的损失,此次战役,元帅府没有考虑玄甲军,不过张指挥,昭宁我要带走。” “元帅,可……” “这是我的意思,也是元帅府的意思,更是陛下的意思。” 张巡立马闭嘴,不再说话,看了昭宁一眼后带着玄甲军众将退去。 “师父,只带我?” “还有你的亲卫队。”“为什么?”“陛下想要你开开眼界,可是玄甲军又招募了不是新兵,不能让他们去送死,就只能带你去了。” 昭宁张了张嘴,想说这个后门走的也太明显了,不过想了想对别人又没什么影响,谈不上什么走后门。 “大都护,那就这样吧,此次战役的左翼就拜托大都护和上都护了。” “愿不辱使命。”“嗯,我和昭宁走走。” …… “你可知陛下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冒犯天威,予以天下警示。” “呵,若是那样的话,可为什么给你监军的职权呢?一个小小的八重,为什么让你监军呢?” 昭宁步子一停,望向武威伯,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可有什么想法?” “有。之前从未想过的想法。” “说出来我听听。” “为了,为了对抗太子。” 一只孤雁恰巧飞过,伴着雁鸣西风,武威伯点了点头。 “太子终究比你早生那么多年,而且又是太子,在长安根深蒂固,若想发展势力,一时间只能出长安。” “为了保护我?” “嗯,准确来说是为了保护将来的你。保护太子登基时那一刻的你。” 昭宁沉默着,望着自己的脚尖。 “谁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为圣王,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哪怕天资再高,到达圣王也绝非是一蹴而就的。紫宸王何等的天资横溢,还不是将近四十岁到达的圣王,就连太祖都是三十二岁才到达圣境。在此之前保护你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你的资阳王党不断壮大。” “可,可这不是分裂了帝国吗?爷爷怎么会同意这种事。” “因为你,为了保护你。一个十七岁的帝室便手握监军司印来到安西,安西任何人都会动起一丝心思,猜测陛下的意思。现在,你需要的是在更多的人面前出现,展露你的野心。” 昭宁不可思议地看着武威伯,他一时间觉得武威伯,觉得他有些不对头,语气不对,语气里充满着渴望与急切。 “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 “那师傅你的呢?” 听到这句话,武威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昭宁。 “我的意思,是要你去争,让你去抢夺那个位置,我和高鼎希望你坐上那个位置,希望你,希望你——君临天下。” 昭宁被这大逆不道的话吓了一跳,直勾勾地盯着武威伯, “你认真的?” “你没认真!”武威伯弯腰,盯着昭宁 昭宁顿时抓狂,双手放在武威伯肩上。 “那是太子,天生的储君,我是梁王之子,封王之后,不可能的,刚刚这句话你应该给我爹说。” “你爹也是支持你争的。” 昭宁一时间感觉吸不上气,感觉好像看见了梁王正在注视自己,突然,好像圣帝也在注视自己。 一改刚才的惊讶,昭宁语气有些呆呆地说道, “你们知不知道这件事的危险性?” 战前 “你莫非以为你现在的处境就很安全?” 昭宁可从未觉得自己很安全,虽然太子还未有想杀昭宁的想法,可那是基于圣帝还健在的情况下。可是,可是放着大好的梁王不去扶持,转而来扶持昭宁,这是昭宁无法想明白的。昭宁现在一时间还没有这个想法。一旦昭宁与太子争斗,势必造成朝堂分裂,到时候损毁的是天圣,削弱的是国家,遭殃的是百姓。 “罢了,既然你现在没有这个打算,我便不说罢了。此次战役,你先待在我的身边,虽说天圣军团和朱雀军团都在,可是若是你大摇大摆出现在战场上,保不齐对面的伪圣都要出手杀了你。” 昭宁甩了甩手,说了句不怕,满脸的不在意。 “我说你小子,圣境都不怕,还怕太子?” “我那是怕分裂,你莫非不知道乾元为什么衰弱?” “你能有这心思,也算是不枉高鼎一片苦心了。” 走了一会,二人又聊了会上景天国的战场。 “那崔世凯当真那般厉害?” “是个人物,我估摸着凭他的心境与毅力,恐怕可以再上一层。” 再上一层?那岂不是圣境了?上景天国现在虽有一位圣境,但年事已高,若是那崔世凯成了圣境,那对帝国是极其的不利,至少安南都护府必须派一位圣王坐镇了。 现如今帝国与乾元帝国和上景天国形成了一种平衡,虽然时有大战,但这种平衡并未打破。对抗乾元的前线有两位圣王坐镇;西南无圣王;帝都除去回京述职的昌平王,应该有三位圣王;神关三位圣王,北海一位圣王。帝都三王,则是坐镇长安以观天下之变。 “那中枢院是怎么想的?” “随他去。”“什么!”“他若成为圣境,颠覆的是上景天国的朝堂,只会令上景天国文武更加割裂。况且武将出了圣境,上景皇室那位圣境会是什么反应都不一定呢,帝国何必去管。” 看来圣境也并非是无所不能呀,至少他崔世凯成了圣境恐怕就只能坐镇上景城了。 不过昭宁倒是有些怜悯这位上景的征西大将军了,上景就是一栋破房子,根本容不得任何的变革。不动,则等死;动,则取死。天圣在一旁虎视眈眈,北又有乾元汗国,西面不是崔世凯,堂堂上景天国恐怕连安息国都打不过。想来天下三雄,上景国完完全全就是靠着祖辈的基业在苟延残喘呀。 待昭宁离开都护府时,发现张巡就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殿下。”“张指挥,你怎么在这?还没回去呀,莫非专门在等我呀,哈哈哈。”“殿下,我是等着殿下一同回军营。”“好,我们一起走。” 二人并排走着,时不时聊着塞北时的经历和自己对此战的看法。 “殿下,依我看,殿下就还是不要参加这战了。” “这可怎么行?”“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全城都知道殿下要出征参战了。”“那又怎么样。”“殿下,我怀疑你是此战的——此战的诱饵,是,是为了引诱敌人伪圣出手!” 昭宁闻言神秘一笑,看向张巡,开口说道:“张指挥的心意我知道了,我十分感谢,可我一定要去。” “殿下,殿下,你不明白,帝国作战,有着无数的方略,殿下不去大不了换一套便是了,可若是殿下去了,安危如何保证呀,我知道帝国会做好准备,可那毕竟是战场,殿下,殿下你甚至都还没有到六合境!” “食国之禄,当为国思。既然这一战我参加是军部最好的选择,那我为什么不去呢?” 昭宁明白,在自己发展势力的同时,定然还有其他的作用,可是既然圣帝和武威伯都没提,甚至可以说是不在意,昭宁可以断定,长安来的圣王可以百分百保证自己的安全,那来的一定是紫宸王。紫宸王坐镇,昭宁还用怕?哪怕没有紫宸王,昭宁也不会怕。作为帝室,他一定不能在敌国面前胆怯,他的背后是天圣,是天圣百姓,是天圣帝室的荣耀! 张巡之所以担心,是来自修炼者对于强者的敬畏,是对于圣境来自内心的恐惧。这很正常,而且他能来提醒昭宁就已经很让昭宁感激了。 “好了,张指挥,帝国一定可以保证我的安全的,谁叫我是未来的圣王呢?哈哈哈哈,你不用担心了。” 张巡见昭宁态度坚决,本想再劝几句,也只能转为一声叹息,点点头。 几日后昭宁和武威伯携两千名资阳王亲军赶赴塞北城。 进入中军大营,只见帅位之上坐着一人,正在处理军务。尽管埋着头,昭宁依稀可见那双凤眼之中的光芒四射,那眉眼之中的英武霸气。 这便是淮阴王圣宣汉。 “圣昭宁见过元帅!” “哦,原来是资阳王啊,殿下请起。”圣宣汉头也没抬,仍然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的文件,轻轻皱眉。 “武威伯,你说敌人这是什么意思?” 武威伯一听有军事商议,直接站到主案旁,拿起军务就看了起来。 “咦,只来了三十万,还兵分三路?” “你说说看,他们意图是什么?” 两位元帅直接讨论起来,把昭宁晾在一边。昭宁倒也是来了兴趣,认认真真地听着。 “依我看,他们就是想让我们分兵,然后歼灭我们一路。” “靠什么?靠隐藏在不知道哪一路的伪圣?” “很有可能,乾元自知打不过我们,很可能最终目标就是重创我们,给黑暗世界减轻压力。” “永恒之城当真是养了条好狗啊。” 二人又讨论了几种可能,最终决定立刻叫御明王来。 御明王?坐镇的是御明王?不对呀,应该是紫宸王才对呀!突然,昭宁可能想到了帝国的想法,一时间有点兴奋。不过,这么容易就可能猜到的事,乾元会上当吗? “你们叫本王来做什么?” 一人走入,只见其丹凤眼,卧蚕眉,声音雄浑,相貌堂堂,走起路来虎虎生威,威风凛凛。 “咦?”御明王看见昭宁,疑惑了一下,随即眉眼舒展,笑着给昭宁打招呼。 “天资如此,当世恐惟资阳王也。汝乃资阳王否?”“小王正是,昭宁见过王爷。” 御明王点点头,看向圣宣汉,询问找自己干什么。见三人又要讨论军事,昭宁觉得自己不该呆在军帐里了,连圣王都来了,讨论的一定是事关成败之关键,自己级别不够,还是莫要听了。 昭宁正准备跨出大帐,便听见武威伯叫自己。 “殿下准备去哪?”“我正准备回避一下。” 御明王一笑,叫昭宁留下,发表自己的意见。昭宁见圣王开口,赶忙站到一旁。余光一撇,昭宁看见角落里突然坐着一人,但无论昭宁怎么看,都看不清面容,只觉得模糊,只凭感觉,觉得年龄应该不大。回头看了眼两位元帅和御明王,见他们都是没有反应,昭宁猜测这应该是天圣偷偷摸摸派来的强者,不过什么强者见了圣王也不起身? 大致是为了隐蔽吧。 “他们三路离的有多远?”“王爷请看。” “离的如此之远,那你们的猜测恐是对的了。” “那王爷,我们是否分兵?” “不管他们,朝着敌军中路杀过去。” “那恐怕安西和北庭恐怕挺不住啊,而且若是乾元伪圣待在这左右两路的话,对安西和北庭是灭顶之灾啊。” “安西北庭各有多少人?” “安西八万,北庭五万。” “看来只能寄希望于天机师了。” 几人商议,决定先让天机师算一算,实在不行发信去往帝都,让天机阁算出乾元伪圣之所在。 “分兵,把这小子在中路的消息放出去。”角落那人出声,并指了指昭宁。 “我?可他们不一定非要为了——” “诺。”御明王和两位元帅抱拳弯腰。 这可看傻了昭宁,他的心里升出了一个念头,一个猜测,不,不是猜测,这一定是事实,这人是—— 永寿王! 压下内心的震惊与激动,昭宁忍不住上前走了两步,想要看看这突破了寿命极限的祖王。一时间的失态,引得永寿王一笑。不过笑声过后,永寿王消失不见。昭宁看着空空如也的座位,内心任然激动不已。永寿王闭关这么多年,没想到帝国将他请了出来。 昭宁只能感慨,乾元啊乾元,管你多少小心思,你丫的完了呀。永寿王不仅仅是一等一的强者还是天圣最强的天机师。 御明王看了眼昭宁,也离开了中军大帐。 “猜到了?”武威伯走到昭宁面前,和他一起看着那个座位。 “他老人家怎么会出手?” “陛下为了既把你当诱饵,又要完完全全保证你的安全,加之紫宸王去了神关,所以只能拜托永寿王了。” “这么简单?”“应该是,听梁王说永寿王一听便同意了。他老人家便是此战我军的后手——坑他乾元一迈子,给他们挖一个大大的坑。” “哈哈哈,这下乾元皇帝老儿恐怕就要气吐血了。” 昭宁打听了,此次乾元派来的大军中,乾元皇帝的直属部队最多。 不一会,大帐之内挤满了将军,都是六合境巅峰甚至除了两位元帅,还有五名天境强者。一时间昭宁也只得感慨帝国武德之充沛。 “现在,经过本王和武威伯的商议,帝国大军一分为三,分别迎战乾元,务必全胜,诸位可以信心?” “为国死战!定报国恩!” “好!为国死战!圣威何在!” “末将在!” “你率天圣军团独领左路!林子业何在!” “末将在!” “你率朱雀军团独领右路!赵国栋你率金吾卫五万人和本王以及武威伯领中路!” “末将明白!” …… 圣宣汉又详细制定了战略任务,一个个将军被分配到了各自的岗位。昭宁只觉得如此复杂的事情在淮阴王手上变得简单无比。 待到会议结束,昭宁随着众将离开大帐。 待到阳光照在脸上,昭宁决定前往塞北城内看上一看。 纵马进入塞北城,检查了昭宁的身份,昭宁便开始四处走动。登上城墙,抚摸着墙砖,昭宁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些个危险的日子。毕竟是昭宁的第一次战斗,昭宁觉得自己会记上一辈子,哪怕未来的战斗仍然是无穷无尽。 看着城内人来人往,军需官确定着各种各样的物资。随着大军到来,塞北城成了中转站,各种的军械和粮草运到塞北,待到战端一起,再从塞北运往前线。 站在城墙之上,可以一窥大营的一角。无边的原野之上满是营帐,巡逻的士兵与号角之声。 昭宁微微一叹,走下城墙。接下来几日昭宁待在军中不停的修炼,不求更进一步,但愿在第八重更加稳固一些。 五日后,随着满天的号角,天圣展开了分兵,留在中军的昭宁看着天边的“朱雀创天”以及“五龙逐日”两面旗帜,一时间出神。 “想什么呢?”武威伯走到昭宁旁边。 “想这仗后,他们中又有多少人该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之上。”昭宁答道,同时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 “怎么?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文人做派,触景生情啊?” “总该要想一想的,人总不能无情呀。战场上勇敢无畏,不代表平时就不能悲天悯人。我作为帝室一员,总要关注在意所有人。” “昭宁,你变了。” “任浮云千变,青山色、万古长青。我就是我,只不过不同时候表现的不一样罢了。” 战启 五万大军就在茫茫天地之间行进着,无数斥候奔波在周围。 “报,乾元大军就在百里之外!” “报,乾元大军就在五十里外!” “全军停止前进!” 圣宣汉骑在青骢马之上,挥舞长剑,威风凛凛。而武威伯站在战车之上,眺望远方。至于昭宁,安安静静站在武威伯一旁,右手放在剑柄上,感受到【青君】微微颤抖,昭宁有些吃惊。 “看来对面有那群妖族畜牲。你这【青君】乃是神龙骨血所铸,那是至阳之物,对于妖族乃是水火不容,既然【青君】有了反应,那对面就有妖族坐镇。” “原来如此,看来乾元准备充分啊。” 话到如此,昭宁望着远方,静静等待乾元大军。 黑压压的一片映入昭宁眼中。乾元大军身着黑甲,伴着乌云而来。两位大能立于天际,在昭宁眼里犹如两颗黑日悬于空中。 敌方天境! 天境和六合境完全是两个世界,根本不存在所谓六合境越阶斩杀天境的可能。一道天境,人间仙者。 天境只有天境才能对付。正想到此处,淮阴王和另一位天境强者直接升空,朝着那两轮黑日而去。耀眼的光芒顿时驱散了乌云,散满整个战场。随着一缕缕阳光照在每个人脸上,昭宁知道,战争开始了! 本以为会是骑兵冲锋,冲散敌方阵型,没想到武威伯竟然喊了一句阵起。 这行军打仗还有阵法?! 一道道蓝色光芒自军中而起,一个个高级阵法师口念咒语,阵法凭空而现。 “陨落凡尘!” 什么?陨石!有没有搞错,现在打仗都这么高级了?塞北有这东西还要担心什么十日?! 昭宁好似乡下佬进入大城市,一时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顺着轰隆隆的声音,昭宁看见空中出现了无数的红点。昭宁知道,那正是朝着敌军飞去的陨石。托着长长的火焰,陨石砸到乾元军中,一时间砸的对面人仰马翻。虽然对面第一时间就有强者展开大盾,可是杯水车薪。这一下子,不知道乾元伤亡多大,简直不敢想象。 这就是中央十六卫吗?简直是丧尽天良,不,厉害极了! 突然昭宁感觉到背后起风了,昭宁还没有反应过来,武威伯便下令,骑兵冲锋! 昭宁正准备上马冲锋,却被武威伯一把抓住。 “再等一等,还没到你出场的时候。” 昭宁没有办法,只好乖乖站在一旁。 先是被陨石一砸,紧接着又是近万骑兵发起冲锋。乾元大军从一开始便跟不上节奏,被天圣牢牢地把握住战场主动权。随着精锐的骑兵跃马冲阵,敌军一时间出现了混乱。正当昭宁高兴之时,巨大的号角和无数指挥官的声音再次把控住了军队。乾元军重新恢复了战斗力,并派出了骑兵和天圣骑兵厮杀在一起。 “步军冲锋!”随着武威伯一声号令,四万金吾卫整齐地冲向了战场。 “去吧,给我表现好一点!” 昭宁得到武威伯的准许,立马上马,率领亲卫冲向战场。 昭宁看见步军正在不断地变换阵型。一团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一道闪电自其中劈下,落到朝着金吾卫步军靠近的乾元步军中。电光耀眼,火焰四起。刺眼的白光中充斥着绝望的叫喊,听的昭宁都忍不住打颤。 昭宁知道,像这种凭空画阵的阵法师,至少都是高阶阵法师了,这在像安西国一类的国家中都是国宝了。而想要爆发出这种可以改变战场的威力,在算上凭空画阵对阵法威力的影响,现在军中得有多少高阶阵法师啊?! 感慨了一句中央十六卫的财大气粗,昭宁杀入了骑兵战场。随着乾元骑兵拦截了天圣骑兵,乾元步军便离开了这一处战场。现在,万马奔腾,地动山摇,骑在马上,昭宁一击皇极刃打在马腿上,乾元士兵当即摔下马去,被踩成了肉泥。见此情景,两名乾元骑兵施展着武技朝着昭宁飞奔而来,一击剑刃转眼便到了昭宁眼前。抓马弯腰,堪堪躲过,那人便趁机来到昭宁面前,挥刀便砍。昭宁左手施展光盾,挡在身前,右手朝着对了大腿一砍,献血直流。对方一个吃痛,手上力度顿减,昭宁趁机起身,一剑割喉。 见另一人已经杀了,昭宁一闪,但已来不及,左手剧痛传来,另一骑兵已经将长枪刺在昭宁手臂上。对方没想到昭宁居然躲了过去,连忙再刺,可惜昭宁速度更快,一发皇极刃结束了战斗。 左右环顾到处都是骑兵,完全不知道暗箭会从哪来。昭宁心一横,朝着最近的乾元军冲了过去。要是说经验,昭宁比不过敌人,可是若说功法威力,没几个比得过昭宁。远程攻击的剑法本就少见,乾元阶级固话极其严重,这与黑暗世界如出一辙,所以正面交锋根本无人是昭宁的对手。 横冲直撞杀了六七人时,号角响起,这是后退的意思。来不及多想,昭宁便朝着后方撤去。战场上千变万化,唯一有一点不变,服从命令。刚刚跑到步兵战场,一发利剑直朝昭宁射来。座下宝马感受到威胁,纵身一跃,挡住了这发暗箭。随着宝马倒下,昭宁被甩飞。重重滚到了地上,昭宁强撑着起身, “蓝彪!!” 跑到奄奄一息的蓝彪面前,看着蓝彪这副模样,昭宁知道箭上有剧毒,而且不出意外应该是六合境射出来的。若是昭宁吃了这一箭,恐怕就当场死亡。根本来不及与蓝彪道别,昭宁已经被团团围住。看着乾元军每个人脸上的凶狠,昭宁怒火中烧,大吼一声,青光乍现,一时间血雨浮现。开元剑法因为怒火变得破绽百出,但每一击都变得威力十足,昭宁一直杀到百米之外。 突然战场之上火海出现,一只凤凰自其中而出。 瑞兽降世,天下安宁。 那团火海散发的力量绝对不是凭空画阵可以发出的,天境也不能。那火焰仿佛一点就可以灼烧世界,灼烧黑暗。这焚灭一切的力量只有一个可能, 圣王之威! 圣王出手了,昭宁不知道为什么,这场战斗出现太多不可能了。一般圣王是不会直接出手,他们对手只有一个,对方圣境,可是现在圣王却毫不掩饰地直接发威,难不成对面没圣境? 火焰直接落下,将追击的敌军全部焚灭。 “不——” 怒吼从火焰之中传来,一个人影冲了出来,直扑昭宁。速度太快了,昭宁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一人出现在面前拦住了对方,昭宁才看清楚那是一个满身焦黑的老者,只不过胡子头发半数都被烧掉了,剩下一半还在燃烧。 昭宁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御明王,瞬间明白,那人便是敌方圣境! 果然,自己是对方圣境的目标。 一时间的后怕,后背生汗。 “索姒米,你打不过我的!”御明王看着老者,缓缓开口。周围虎视眈眈的士兵一听见这个名字,瞬间脸色大变,纷纷后退。一时间战场中间就剩下御明王三人。 索姒米?乾元皇室那个伪圣?没想到乾元汗国把他都派出来了。这个家伙是个奇迹,七十岁了才越过天门,达到圣境。按道理,乾元人七十岁身体被功法伤害的伤痕累累,而他居然还可以突破,实在是乾元第一人。 “那可不一定,今日就让你看看老夫我真正的实力!” 老者身边顿时散发出一团黑气,不是妖气,至于是什么,昭宁却说不出来。黑气之浓郁,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而昭宁感觉这团黑气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御明王看着那团黑气,脸色一凝,缓缓开口,冷冷地说道, “把这东西放出来,你该被天诛地灭!” “那又怎么样,御明王,你一直被我骗到了吧,本想着一直骗下去,将这力量用在你们圣家那老不死的身上,没办法,现在只好用在你身上了。哈哈哈哈,现在,现在你还敢说打的过老夫吗?” 一柄长枪自虚空中而出,抢端带着团团火焰,凤鸣枪出,御明王一枪刺出,索姒米哈哈大笑,飞入空中,而御明王紧随其后。不过一眨眼,天空已经是一半火焰,一半黑云。 黑暗熄灭火焰,火焰点燃黑暗。 雷动凤鸣,电闪兽嚎。 昭宁听见云层之上传来一声声不知名生物的嚎叫,只能猜测御明王占了上风。但圣境之间的战斗,根本不是昭宁可以加入的了的。 进攻的号角响起,原本在天空打斗的天境强者在此时也纷纷落地,乾元一方则是指挥着为数不多的军队,而天圣一方则是直接回营,站到了武威伯旁边,讨论着什么。 随着大军冲锋,昭宁一剑刺死一人,随军跟在骑兵后面冲入敌军临时组成的战阵。剩下的敌军因为天境坐镇,拼杀得倒也卖命。见敌军没能溃败,武威伯一挥手,亲军扛着大刀来到马车前。 “世寿,我们一起上吧。”武威伯朝着淮阴王圣宣汉说道。 “好,能与武威伯一战,三生有幸!” 说罢,两道白光在火焰照耀之下,直冲敌阵后方的临时指挥地。 大胜 一阵罡风袭来,紧接着是巨大的声响。昭宁知道这是圣境之间的交手,一瞬间觉得天空暗了下来,抬头一看,天空之中只有一点火海了,再不是势均力敌。 御明王处于下风? 昭宁感到不可思议,但还不至于慌了神,昭宁知道,今天无论怎么样,他索姒米都别想活着离开了。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看着天空的样子,乾元一方都认为索姒米要赢了,一时间士气大振,连连反击。而天圣一方明显有些士气低落。 “御明王安会败否!诸将慌甚!” 一将振臂高呼,引得周围天圣将士士气有所好转,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御明王确确实实处于下风。各种奇怪的猛兽嘶吼之声从云端传来,听见这一丝丝的嘶吼,哪怕最勇敢的士兵也会从心底里害怕。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昭宁望着天空,短暂地思考一番。 哪怕心里害怕,士气有所下降,好在地面局面依旧偏向天圣。乾元士兵再无畏,可双拳难敌四手,。伴随着一声巨响和爆炸,乾元主将被淮阴王斩杀,副帅重伤逃跑。 乾元士兵甫一崩溃,再也无心战斗。也就在这时,天空中最后一片火海也被黑云吞噬。天空变成一片幽暗,阴沉,死气沉沉而毫无生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传遍整个战场,听的每个人心里发颤。昭宁知道,御明王怕是败了。 果然,御明王踉踉跄跄落到昭宁身边,落地时甚至没有站住,一下子跪到了地上。昭宁立马跑上去扶住御明王。 “王爷,没事吧!” 昭宁看见御明王满身都是鲜血,爪牙印和刀剑印布满全身,看的人心惊胆战。 御明王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昭宁看见御明王一动,身上的伤口就有黑气冒出,久久不散。 “御明王,老夫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哈哈哈哈哈……” 索姒米悬浮在空中,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地态度对着御明王而说。 “那不是你的力量,你私自释放鬼神,你了解黑暗世界的历史,你,你应该知道,知道会有,会有什么后果!” 听到鬼神和黑暗世界这几个字,索姒米的脸变得狰狞,露出一丝痛苦和不甘! “你以为我想!!一生下来便是人不人妖不妖,我不借助他们的力量,我如何比肩那群畜牲,啊,你不会明白的,不会明白的,我要向那群畜牲复仇,复仇!!不是那群畜牲的限制,我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啊啊啊啊!!” 索姒米越说越是生气,气息逐渐混乱,罡风四处生成,身后的黑气也是变得不受控制,昭宁甚至那团黑气想要把索姒米包裹住。看来那团黑气并不是百分百受索姒米控制。 御明王一脸冷漠,淡淡地说, “索姒米?莫尔,今天便是你的死期。你已然背叛了这个世界,现在,我以圣王的身份,宣布你的罪恶!” 索姒米一脸的嫌弃,看着御明王,阴沉沉地说, “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罢了,我先杀了你面前那小子,让你们天圣的希望在你眼前被我摧毁,我到时候倒要看看你的嘴脸,哈哈哈哈哈!” 闻言,御明王一把将昭宁护到身后,大喊道,依旧冷冷地看着索姒米,却不再出声,眼里有愤怒,有同情,有怜悯。 索姒米看见这个眼神大怒,双手自虚空抓出一把剑。 “【死灵】来,陪我斩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一柄漆黑无比的利刃被握在索姒米手上,哪怕隔了如此之远,昭宁依旧可以感受到那剑上的阵阵寒气。 突然,昭宁听到了流水声。对,没错,就是流水声,它是那样的隐隐约约,可又是那样的清晰,让每个人都无法错过。可,那里来的河流呢? 流水之音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了河流奔腾之声,如雷贯耳。一条黄色的河流在空中凭空出现,好似在这个世界又好似没在,一种莫名其妙的距离感,恍惚出现在昭宁心里,好像那河流是真的又好像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假象。一股本能的畏惧之感出现在每个人心头,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后退,想要远离这河流。 索姒米双眼瞪大地看着这河流,满脸的不可思议,不敢相信。 “黄泉,黄泉?!黄泉怎么会在这里!!!” 黄泉?轮回?永寿王! 昭宁瞬间反应过来,是永寿王出手了。 黄泉两侧随着索姒米的惊吼,一阵阵风出现,吹得每个人心头乱跳,仿佛死亡将至。 一朵花破土而出,出现在索姒米面前,长在索姒米脚下。索姒米浮在半空,那花也浮在半空。随着花现花开,一条幽暗的道路出现在索米脚下,直通不远处的黄泉。一个模糊的身影从索姒米身体里走出,踩到了那条道路之上,朝着黄泉缓缓走去。 昭宁看的清清楚楚,从索姒米的身体内,走出了一个透明的索姒米!这是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仅仅是昭宁,战场上所有的人都望着这一幕,看着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索姒米全身发抖,再没有了刚才的嚣张,颤颤巍巍地喊到, “永寿王,永寿王!你在哪,你在——” 声音戛然而止,而那透明身影刚好踩到黄泉之上。紧接着,黄泉上出现了一个漩涡,将透明索姒米吸入黄泉。随着透明索姒米消失,索姒米从无法说话到两眼暗淡,最后重重从空中摔下,砸到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死了?这么简单?”昭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地问向御明王。 “嗯,老王爷出手,就这样。” “结束了?” “本应如此,可这情况,现在才刚刚开始。” 昭宁刚想询问,就见索姒米全身被黑气包裹,一双长满眼睛手臂自其中伸出。看着那蠕动的眼睛,昭宁只觉得恶心! 吞噬完索姒米,一声咔擦的声响传入耳畔,就见那团黑气渐渐散去。黑气还未散完,而那双手的主人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全身布满眼睛的人形怪物。只见他的头缓缓转过九十度,盯着昭宁。它的头除了眼睛就只有一张嘴,一张长满尖牙的利嘴。它就蹲着,待到黑气彻底消失,发出一声嚎叫后方才缓缓站起身子。 看着昭宁,这家伙眼里满是愤怒。高达六七米的怪物仿佛眼里只有昭宁一样,不顾其他人眼里的恐惧,朝着昭宁径直冲了过去。挥舞着他那长到不可思议的手指,虽是人形却发出着兽的嚎叫。御明王持剑站立,目色凝重,死死地盯着这怪物,尽管这怪物不是圣境的级别,御明王却不敢稍有懈怠。 那怪物就这样的横冲直撞,可突然昭宁和御明王面前出现了一层屏障,一层散发着光晕波纹的屏障。 “你这畜牲怎敢到地上来!” 一道呵斥之声自空中传来,昭宁抬头望去,便看见永寿王手持利剑悬于空中,一头长发任由强风吹拂。白袍仙骨,不坠圣王之威! 昭宁则是敏锐地抓取了关键信息,地上?这玩意莫非是从地下来的? 那怪物看见永寿王,全身眼睛被吓得闭上了一半,赶忙调转方向,想要逃跑。可永寿王哪会给它这个机会?抬手一甩,利剑便朝着那怪物飞去。 【长生】! 昭宁心底响起两个字,那把传奇之剑!这把【长生】乃是永寿王亲手打造,集王府之资源,汇八方之人才,历时数年方打造而成。 此剑一出,便堪比帝龙十八刃! 想当年永寿王手持此剑,于神关之上败妖帝,于西北漠土斩伪圣,纵横数十载,天下无敌手,威名之盛,直逼天圣几位传奇帝王。而在黑暗世界,更是—— 幼者闻其名泣,长者闻其名惧! 永寿王虽是修的轮回生命之道,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他始终是人族最强者,哪怕闭关几十年不再出手,可是威名不减,更甚当年。这位帝室祖王,上可擎天,下可撼地,修不世之神功,永保青春,享万年之寿元。 【长生】自那怪物胸口穿过,怪物顿时倒地。不过,那怪物挣扎了几下,又站了起来,可能是自知跑不掉,于是转过身来,盯着远处的永寿王。无数双眼睛里满是怨恨与阴冷。怪物身上数双眼睛疯狂眨眼,一股股黑气自眼中冒出,一转眼的时间,一柄长达与那怪物差不多高的大刀出现在怪物的手里。怪物奋力一跃,把地面都震的裂开。飞到永寿王面前,抬手便是一砍。 【长生】瞬间飞回永寿王手里,永寿王单手抬剑便挡。伴随着巨大的声响,一个庞大的身影自空中被震到地上,巨大的碰撞声震的昭宁耳痛。一双大手自坑了伸出,撑住地面,怪物从坑了跳了上来。朝着永寿王大吼,怪物背后无数双手臂撑破皮肉而出,伴着黑气朝着永寿王而去。永寿王一时间也失去了耐心,边砍着手臂,边朝着怪物飞去。 一道剑光出现在每个人眼中,随后是尘土飞扬,爆炸声响。待灰尘散去,那怪物已经头身分离,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顿时战场中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而御明王也是跪下大喊, “永寿王威武!王爷万寿无疆!” “王爷万寿无疆!”反应过来的士兵们纷纷下跪贺喜。 …… 乾元主将已经尽数伏诛,剩下不过万余士兵也纷纷投降,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此战斩敌八万余人,俘虏一万余人,实在是多年未有之大胜。陨石,火海,圣境之争,怪物出世等等,此战是都遇上了。活下来的士兵无不讨论着最后一战时永寿王的无敌与那怪物的丑陋。 昭宁和御明王还有永寿王站在那怪物的尸体面前,昭宁近距离看着那全身还在蠕动的眼睛,肚子里翻江倒海。 “两位王爷,这是什么东西!”看那眼睛还在看着自己,昭宁忍不住用【青君】刺上几剑。 “鬼神,不该属于这里。”御明王若有所思地答道,显然,他的心思已经因为这只鬼神而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相比之下,永寿王则是洒脱了不少。 “宣牧,你去帮帮宣汉他们吧,我与昭宁来讲。” “是,我这就去。”说罢,御明王便飞走了。 昭宁此时此刻依旧说不上来永寿王长什么样子,就是那般的模糊,说不上来的感觉,若是在人堆里看见永寿王,一眼便会忘记,可是昭宁又能看见永寿王在笑。 “昭宁,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永寿王笑着对昭宁说。 “老王爷,这是您与昭宁第二次相见,第一次是在几天前的中军大营里。”昭宁规规矩矩地鞠躬答道。永寿王哦了几声,说了句年龄大了,记性不好。 “不用那般拘谨,我没有那么老道,随意一点。”永寿王摆摆手,示意昭宁不用紧张。 “是!不知老王爷——”昭宁想问永寿王他的容貌是怎么回事,可是话到一半又觉得有些冒犯,赶忙收了回来。 “想问我的脸?没事的,这不过是报复罢了。” “报复?谁敢报复您?” “天,也许叫天道。我修轮回生命之道,破人族寿元限制,自然要受一些惩罚,你看,我这脸不就是惩罚吗,哈哈,现如今没有任何人能记住我长什么样,就连我自己也会渐渐忘记我原来的面貌,随着时间,旧的人会渐渐忘记我的存在。如果不是每天都有人在念叨着我,恐怕永彻他们早就忘了我了。这就是惩罚,这就是报复。” 昭宁一脸的不可思议,默默在心里想了一下,确实,自己连那模糊都记不起来。突然,心里莫名其妙对永寿王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情感:岂不是至亲之人都无法记住永寿王? “不必为我遗憾,有失有得而已,不必挂念。” “是!不知王爷,这鬼神是什么东西?” “苏月没给你讲过?” 怎么扯到苏姐姐了?不过昭宁仔细一想,确实没有讲过。 “看来确实没有讲过。这鬼神是一个种族,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出现,与妖族大战。那时候我们人族还只是妖族的奴隶附庸。据说那些时候妖族血流成河,尸体成山。最终妖族还是驱赶了他们,最终获得了世界的统治权。” “驱赶?仅仅是驱赶?” 圣境之死 “嗯,仅仅是驱赶,一位妖帝陨落,一位妖帝以自己生命为代价不是结界,阻断了鬼神来到这个世界的道路。” 昭宁张大了嘴巴,两位妖帝陨落!就是天圣,天圣崛起近一千年了,还没有一位永恒之城的妖帝陨落,最多只是圣王重创妖帝罢了。人族对妖族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每个妖帝活过的年龄都近似于无穷无尽,而在这无穷无尽的岁月里,他们经历了许多许多,积攒了数不尽的经验,死亡对于他们是那样的遥远。妖族更是以血脉为修炼根基,血脉天赋决定了一切,一出生便决定了在修炼一途上能够走多远。 血脉是妖族打不破的限制,血脉越是纯净,成长的终点越是遥远。 对于人族而言,天赋很重要,但还没有到了决定一切的地步,武安王便是天资一般,但靠着一股不服输的精神,在战场上百般磨练,硬是到达了圣境,成为三位异姓圣王之一。这便代表了人族后天努力也可以很大程度决定修炼的终点,可妖族不一样。 妖族一出生,是帝王还是妖王,亦或者只是一个妖兵便已经决定了,再无更改的机会了。就算可以提纯血脉,但效果也是微乎其微,除非妖帝出手。可以说是:天定妖命,己不可改! 而想要到达妖帝,那血脉将近于无杂,是数十亿里难出一个的稀少,不像是天圣,每隔十几年,必有圣王,黑暗世界几万年都难出一个妖帝。 现在最年轻的妖帝【坠月之源】也是四万年前成就的妖帝地位,而她的父亲也是妖帝之一,便是抗击鬼神的黑暗世界领袖之一【永黯之主】离辰。 一般来说妖族分为两类,一类是本源妖族,就是传说中的上古万妖的后代,他们的血脉就要更加纯净,当然,本源妖族血脉也有区别,而妖帝都是本源妖族。像那些靠修炼进化成妖的动物花草,便是幻化妖族,他们血脉不堪,最多只能到达妖将,基本上在黑暗世界就是除了那些当奴隶的人族和其他几个黎明种族外最卑微的存在。 妖族的命,一出生便决定了。究竟是俯瞰芸芸众生,还是被无上至尊踩在脚下,一出生便可窥探。越是血脉纯净的存在,其后代越是强大;越是卑微的存在,后代血脉越是不堪。而血脉强大的妖族后代越是稀少,像妖王可能几十万年都不一定有后代。而越是血脉薄弱的妖族产下后代越是容易。 而人族对妖族了解甚少,至少昭宁是,可能圣王知道的要多一些。至于妖族血脉中的杂质是什么,如何判断血脉是否强大等等,人族暂且不知,只是知道这方面的大概。 所以可以这么说,在未来的相当日子里,妖族至尊还是不会有变化。 昭宁吃惊的是如今天圣做不到的事,这鬼神一族居然做到了,而且可以说是全身而退。 “那这个鬼神是从哪来的呢?” “那索姒米故意破坏结界,让这家伙跑了过来。这家伙实力不弱,应该是鬼神一方的领袖了,估计是受了索姒米的蛊惑,跑过了结界,但冲破结界时受了不少的伤,被索姒米抓住机会控制了起来。” “那索姒米抓他干什么?” “鬼神修炼的是比妖族更加纯正的黑暗灵气,索姒米以邪法,将这鬼神与自己捆绑在一起,助自己跨越天门,成就圣境。这索姒米本来天资横溢,但受黑暗世界的压迫与限制,损毁了根基,于是另寻他路,可惜了啊,唉。”永寿王看着鬼神尸体,不免感叹。 可是昭宁却听出来了问题。 “这黑暗世界与乾元不是被神关分隔了吗?如果黑暗世界与乾元汗国还有联系,那帝国派兵死守神关的意义何在?” “当然有意义,可是神关如此长,帝国安能守住每一寸。不过是为了防止妖王及以上和黑暗世界的大军不能进入神关以内罢了。再说乾元与黑暗世界关系紧密,有个别传送阵也是可能的事,” 传送阵造价极高,而且往来一次费用极大,所以帝国只会在大城市和重镇修建,龟兹就有,不过只在重大时刻使用。想昭宁当时来安西就是走路根本无法使用传送阵,哪怕天境强者也不是说用就用。 “再者当年武帝大败乾元与妖族的联军,不少妖族强者跑到了上京,活到现在也是很正常,把控朝政,使乾元听从永恒之城便是他们的使命。” 昭宁点点头,之前塞北之战便在乾元军中看见了妖族。 “你的【青君】便是感应到了这头鬼神,所以才会有反应。那【青君】可是帝龙中排名前几的宝物,如今归属了你,好好把控吧。” 昭宁看了眼【青君】,重重地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坚定。 “你现在的志向是什么,古人云: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这可不是小事啊。” 昭宁想了想,想到了那日清晨,在塞北城外的场景,想到了那些马革裹尸的战友,于是看着永寿王,坚定地说, “一统神关之内,以兴人族之大运!” “哈哈哈哈……”永寿王闻言大笑,满脸开心,过了好一阵,永寿王叫人去找御明王,待御明王来了之后把昭宁的志向告诉了他。于是便变成了两个人哈哈大笑。 这下轮到了昭宁尴尬,只会怯怯地问, “可是昭宁狂妄了?” “不不不,人到了老年,最开心的便是看见后继有人。此等大事,此等帝室幸事,我当然要叫宣牧来,告知于他,哈哈哈哈……”永寿王说了几句,又哈哈大笑起来。 “昭宁,你有此志,无愧于二帝,无愧于太祖,无愧于世祖啊,更无愧于你自己经历了龙顶淬炼啊!”御明王满脸欣慰地看着昭宁。 “好了,昭宁,接下来你的路要靠你自己了。我等着你完成你的梦想,去吧,乾元死了一位圣境,这可是改变两国形式的大事,正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做好准备吧,去吧。”永寿王看着昭宁,朝他挥挥手,让他回营去。昭宁拱手作揖,乖乖离去。 待昭宁消失,御明王的脸色变得渐渐有些忧愁。 “老王爷,有此壮志本是帝室之幸,可是这也代表那件事恐怕真的要发生了呀。” “这是不可避免的,宣仁知道,这小家伙也知道,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看着,保证大局不崩。至少现在,这小家伙还没有做好准备,没有这个心思。”永寿王双手叉腰,淡然地说道。 “不过这确实是个好志向,我以为他最多就是兴盛天圣,没想到他要一统宇内,哈哈哈哈,可是让我吃了一惊,哈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老王爷,您一说,我可也是吃了一惊,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哈哈哈哈哈!” …… 索姒米一死,乾元损失了一位圣境,这可是可以撼动国本的事,而且索姒米还是乾元皇室唯一的圣境,现在,想要集权的乾元皇帝可就危险了,而且在帝国的虎视眈眈之下,乾元也危险了。一时间,无数发信件被送往了黑暗世界之都,妖帝成眠之地,永恒之城。 “咚——咚——” 永恒之城中钟声敲响,数十道身影顿时飞向了妖帝峰,来到了属于【九幽之主】的殿堂。 殿堂极大,这是每位妖帝苏醒后议事的地方。殿门高达百米,分别是由一整块巨石打造而成,上面镶着六个图案。此时正大大地敞开,只有妖帝至尊入殿才会打开正门。众妖王都是有些惊讶,【九幽之主】执掌黑暗世界没多久,却已经召开几次会议了。 “乾元的索姒米死了,死在天圣手中,有人说看见了黄泉,应该是永寿王出手了。”龙渊淡淡地说。 “什么?!”一石激起千层浪,会议上坐着的妖王顿时就有几个坐不住了。看样子是领教过永寿王的厉害。 妖族越血脉越强大,就越和人族相似。至于为什么就无妖知晓。就此永恒之城专门成立了一个研究室,天天抓大把的人族奴隶来研究。 “请问陛下,那乾元是什么意思?”一位西装革履的老者优雅地抬手询问龙渊。 “他们希望我们出兵,压迫天圣迫使天圣将注意力转移到神关上,以此来保全他们。” “呵,每次都是这样,依我来看,就应该给他们一个教训。”一个年轻的妖王出言,满脸的不屑与厌恶。 “不可,陛下,乾元对于我们来说极其重要,抑制天圣就靠乾元了,出兵还是要出的。正好趁着乾元莫尔氏没有可以与陛下们比肩的存在,可以发信给乾元境内的使者们,让他们控制乾元莫尔氏。”开始那位老者出言劝诫,希望出兵。 “莫里文,你是怎么想的?吾想听听你的意见。” “陛下,我赞同林的建议。” 又询问了几个妖王,龙渊便开始了思考。过了一会,龙渊拍案,缓缓下达了改变乾元命运的命令。 “杀了乾元皇帝,另外立一个听话的。命令滞留的使者,让他们大开杀戒,逼迫莫尔氏封他们官职。同时莫里文,我要求你迅速集结部队,攻打神关,逼迫天圣将注意力转移到我们这边。不是有几个乾元汗王完完全全投靠我们了吗,启用他们,封他们和卡息为摄政王……” 传送阵这方面黑暗世界要比帝国先进的多,现在已经可以低消耗地传输信件,而且传送阵的面积也可以控制的很小。 一封封文件被传输给了留着上京的妖族,一时间,上京的格局即将改变…… “茗儿,我回来了,这一天天的修宫殿可累死我了,真不知道修这么多他们究竟住不住的了。” “茗儿,我饿了,可有饭?” “茗儿?茗儿?” 上京城边,一名工匠刚刚回家,放下工具,正与妻子说着话,可是唤了半天却不见妻子回应,一时间开始不停的呼唤。 走到卧室门口,工匠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顿时手开始了打颤。 “茗……茗,茗儿!” 一把推开门,一头巨狼冲了出来,一把咬住工匠的头,瞬间便撕了下来,鲜血散满了屋子…… 乾元上京一夜之间就有千余户百姓收到妖族攻击,死相惨不忍睹。 …… 而昭宁在战斗结束后尝试着寻找蓝彪的尸体,可是没能找到,恐怕是被凤凰之火化为了灰烬。这样也好,昭宁想着,随天地而去,揽天地入怀。走吧,蓝彪…… 昭宁为蓝彪挖了一座坟,找木板写上蓝彪二字埋着其中后便返回了龟兹,待来到玄甲军营中,张巡一脸苦笑的走了出来。 “怎么了张指挥,怎么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 张巡摇摇头,询问昭宁知不知道三路的战况。 “张指挥,我就在中路,我给你说,简直是豪的不得了,不愧是中央十六卫……” 见昭宁不知道其他两路的消息,张巡把战报递给了昭宁。昭宁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朱雀军团看不起乾元军队,派了三万人出击,与乾元杀了一个时辰,最终击溃乾元十万大军,自身伤亡不过千余人…… 天圣军团更是离谱,昭宁这群叔叔伯伯还有同辈的兄弟,仅仅一万人一个冲锋就把乾元军十万大军打崩溃了…… “这是真的?金吾卫还打了几个时辰呢!” 张巡苦笑着点点头,一脸的不情愿。 昭宁见此明白,作为一名军人,看见如此优秀的战友,自己心里肯定也是五味杂全…… “张指挥,你猜我这回带回来了什么?” 昭宁掏出一张纸,在张巡眼前晃悠。张巡一看,立马来了兴趣,赶忙询问, “殿下,您带回什么了?” “自己看!” 张巡接过单子,看见上面的军需物品一大堆,足够再养一个玄甲军了。顿时张巡差点从位子上跳起来,赶忙问昭宁这些军需是不是拨给玄甲军的。 “可不是嘛!我可是废了好大劲才找我师傅要到的。” 这下可把张巡激动坏了。 “终于不用当恶人了,殿下,你不知道,每次从车师那弹丸之地抢东西的时候,我这心里有多罪恶,还好其他几个城池比较富有……” 昭宁一听顿时感到不对劲。 “他奶奶的,你们一天天的军需粮草是怎么来的,别告诉我是抢来的哈?!” 玄甲军 “刺!” “收!” “刺!” “收!” …… 军营里正在如火如荼地训练着,新兵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汗水直流。军官们却是毫不留情,任凭太阳如何热烈,都是每日必训,这可是大强度,只有精英军团才会每日一训,现在玄甲军也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昭宁此时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兴致勃勃地待在指挥室窗前看着新兵训练。 “殿下!”张巡一脸的无奈,这殿下什么都好,就是这看戏的本事不知道从哪学的。 突然,张巡透过窗子看见远处树荫之下坐着一人。张巡何等人,六合境强者,立马看见那是彭封。 此时此刻的彭封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正兴致勃勃地在树底下看着自己的新军训练。 嗨!这资阳王管不到,彭封可是自己的营长,自己管起来可是天经地义!好你个彭封,带坏啦王爷,还给我败坏军纪!说罢,张巡抄起鞭子就跑了下去。 这下,张巡追着彭封满军营跑,喊叫声痛叫声不绝于耳,看的昭宁更加来劲! 过了好一会,彭封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跟在张巡后面走进指挥室,彭封正在抱怨张巡下手太重,自己好歹也是玄甲军功臣。 “就你,还功臣!居功自傲,还败坏我的军纪,该打!” 突然昭宁抱着瓜子从二人面前走过,看着彭封,昭宁大大方方地问, “四哥,瓜子要不?” 听到这句话,彭封下意识答了句要,这可气坏了张巡,按着彭封那是一顿暴打啊,打的彭封看见张巡都有心理阴影了,绕道走。 就这样,张巡下令,自他以下所有军官都要参加训练,至于教官,他从别的部队请! 这下,昭宁也不能嗑瓜子看戏了只能随着几千人的部队一起训练。白日训练,晚上修炼写信。就这样过去了十余日。现在玄甲军新军已经可以列阵等基础动作了。 而前线的战报更是犹如雪花般飘来,天圣军团和朱雀军团齐头并进,势如破竹,已经攻下了浑邪王全部城池,就连王庭都已经沦陷,直抵叶王城下。天圣军团准备一鼓作气攻下叶王城,攻克这挡在天圣面前几百年的乾元屏障,结果神关战报传来,黑暗世界大举进攻。这下天圣军团只得返回神关,留下朱雀军团待在安西。 朱雀军团选择不再进攻,而是防守,力图保住攻下来的一切领地。结果等了数日都没有等到敌军,这时暗探来报,上京城大乱!妖族杀死了乾元皇帝,在上京大杀四方,搞的上京血流成河。而新扶持的皇帝还未及冠,而乾元居然立了两位汗王和一位妖族为摄政王! 消息一出,天下哗然,就连乾元自己都忍不了,到处都爆发了起义,意图起兵勤王。但在两位汗王的军队和无数妖族强者的联手下,这些忠臣义士大部分被杀,头颅被挂在上京城门之上。而现在乾元一时间没有时间来反攻天圣,只是适当派兵到叶王城抵御天圣。 按道理,此时此刻是乾元最为虚弱的时候,但是妖族的进攻过于猛烈了,四圣兽军团其余三军团通通派往神关,其他精锐军团也被派到了北原的最北端的几个行省和安北都护府内待命。过了几日,朱雀军团也被派往了神关,而原浑邪王的城池则交与安西和北庭共同防守。 这不是普通的进攻,这是全面进攻!这是两大阵营的直接碰撞!昭宁看着战报,意识到黑暗世界是想攻破神关!这【深渊之主】是真的想要一举打入神关以内! 不过看着几大精锐全部都在安北都护府待命,昭宁便觉得安心了下来,有他们在,没事的。 不过黑暗世界这次进攻如果说是帮助乾元的话未免太过了,双方超过百万士兵正在神关激战,天圣妖族各自还有几百万的精锐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战场厮杀! 这完全不对呀,完全不是该有的规模!昭宁看着战报感到奇怪。这场战争一时间也出乎了天圣的预料,虽然长安提前做好了准备,但是天圣依旧只能放弃攻打乾元的最佳时机,转而矛头指向妖族。 而这等国家大事,不是现如今的昭宁可以处理的,所以昭宁也无非感慨一句,便转身投入训练。在没有这个能力之前,昭宁明白自己能做的只有看看。 一时间安西北庭与乾元展开了对峙,而战争的狼烟飘到了神关。仿佛就是这样,天圣没有一天不在打仗,没有一天不在流血。那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背后,镌刻着两个字:家国。 在崛起的道路上,每天都会有人流血、倒下。但若是真正向往复兴与强盛的国度,向往人民永不再受欺辱的国家,总会有后继者扛起前进的大旗。在到达那最终的终点之前,没有人会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倒在路途上,唯有坚持与信仰是这路途上不变的灯光。 现如今天圣正处于到达山巅的最后一刻,阻力是极其巨大的,但好在多年来的积累已经让天圣有了不再畏惧黑暗世界的实力! 青天之下,玄甲军的脚步在整个龟兹,乃至安西回荡,随着秋风扫叶,罗霄如血,从一开始的咬牙到现如今的习以为常,玄甲已经重铸。 期间昭宁随着玄甲军打了几场小战,总共歼敌百余人,俘虏数十人。在见了血后,新兵们全身上下透露着一个凶狠,他们已经不能用新军来形容,他们将会是未来的精锐! 张巡眼看如此,将这四个营派到辖区各处去剿匪,以此来看看训练的效果。同时趁着辖区一时间不会有乾元来犯的机会,把另外六个营集中在车师的军营,展开训练…… 昭宁骑在马上,一边耍弄着【青君】一边询问彭封。这次剿匪总动员,昭宁随着彭封他们那个营一起行动,而昭宁只带了几名亲军。四百人一百匹马迈着整齐的脚步,在官道上走着,此次他们的目标是四峰山里的匪徒。 在茫茫沙漠里有一群匪徒,来无影去无踪,当地官军剿了几次都无效果。这次在天机师的协助下,玄甲军知道了他们的老巢之所在。 “天机师一算咱们就出发,会不会有点不太严谨啊四哥?” “那群土匪又没有天机师来做掩蔽,怕什么,直接上罢了。再者,这里一片沙土,根本不可能遮挡视线,有没有埋伏一眼可知,无需紧张。” 彭封虽然大大咧咧,但行事绝对不会鲁莽。听到他这么说,昭宁也点点头表示认可。 走了三日,终于到了目的地附近。随着斥候的返回,大军缓缓出现在四峰山前。 四峰山直通云霄,四座峰顶的沙岩在旭日的照耀下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站在山脚眺望,隐约可见山腰处几座房屋矗立。 “看来是这了,如此陡峭,到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彭封丝毫不避讳,让军队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山脚。 看着在风中吹得呼呼的旌旗,金光闪闪的铠甲。昭宁懂了彭封的用意。不过是一群土匪罢了,看见如此精锐的部队来剿自己,一时间肯定阵脚大乱,说不定还会盲目下山逃命,最不济吓他们几人也是好的。 如果攻山,对面便会被逼上绝路,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拼死一战。人往往是在压迫紧张的环境下丧失斗志的,而绝境往往是会爆发出平日里不会有的战力。 就这样驻扎在山脚,昭宁叫自己的亲军升起了自己的旗子,来试探他们的反应。而龙旗还未升起,山腰已经是乱作一团,炸开了锅。 “大哥,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官军来了!是玄甲军!玄甲军!”一个年轻的土匪朝着匪首来无影大吼。 众人甫一变换了脸色,原本戏谑的表情变得惊恐,有几个人甚至连杯子都拿不住了。 来无影也是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赶忙询问来了多少人。 “看样子得有七八百人啊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这下来无影也慌了神,一时间手抖个不停。这山寨里一共也就百余人,这这这,完全不是对手啊。 “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营塞的?莫不是出了叛徒!狗日的!”一个稍微年纪大的土匪站了起来大吼,拿起砍刀朝着面前一众人挥舞了一圈。 “三弟,把刀放下!” “大哥!” “放下!” 三寨主不情愿地放下了刀,眼神里依旧是恶狠狠地看着众人。这老三对来无影最是忠心,但脾气暴躁,与众人关系一直都不好,现在一听玄甲军来了,下意识便认为是有人泄密,否则这百里无人烟的地方怎么可能招来官军,而且来的如此精准! 来无影倒是有些见识,安抚老三说, “看来是我们的名气大了,都护府动用天机师了。没想到咱们小小的一个土匪,居然可以引来玄甲军,唉,当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来无影摇摇头,一时间有些悲观。自从他带着众人逃难来到此处,好久都没有如此绝望了。 “报——” 来无影看着来人,赶忙询问, “怎么回事,可是玄甲军攻山了!” “启禀寨主,军师叫您亲自去看看。” 来无影连忙起身,来到寨外,看见军事站在悬崖边,于是来无影走了过去。 “军师,莫不是在看玄甲军?我觉得咱们没什么胜算,要不——” “寨主,你眼睛尖,你看看那面旗子。” 军师开口,来无影顺着他的指尖看了过去。这来无影天生眼睛就比常人好使,腿脚也快,所以才在安西得了个来无影的外号。 平淡日常 模模糊糊的一面蓝色的旗帜,嗯,应该是蓝色。 “军师,怎么了?” “下面那人应该是天圣封王。” 一时间来无影脑海一片空白,只感觉是自己听错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军师,你你你你——” “你别忘了,我是个天衍师,哪怕是只个刚刚入门的天衍师。但那封王是何等的气运,现在我的眼里山下已是龙腾虎跃,凤鸣九皋了。这恐怕不止是封王气运呐!这这这,莫非天衍阁看不出来?为何会留着这人?咦?”军师还在疑惑,回头一看。 来无影早就已经跑到一半了,他听了一半便大叫了一声,带着众人疯狂往山下赶。 昭宁他们刚刚搭起帐篷,而昭宁正在和彭封商议,便听见帐外开始拔剑的声音,随后是军官的大喊大叫。 “怎么回事?”彭封一脸疑惑,就见来人报告。 “启禀营长,殿下,山上的土匪冲下来了。” “什么?这么大胆!他们来了多少人!” “大约十余人!” “嗯?” …… 看着被押到自己的来无影等人,昭宁和彭封对了一下眼神,随后咳嗽了一下,缓缓开口。 “孤乃资阳王,汝乃何人!” 来无影一听,全身一颤,磕磕绊绊地答道, “小,小人名,名叫李牛,人称,称来无,来无影。” “他们呢?” “这是,是我二弟……” 李牛一一介绍起来,昭宁和彭封也是知道他们是真的投降了!带着寨子里的高层全部投降了! “汝等为何不战而降?!” “小,小人听军,军师说,说大王在这里,而且还有,几,几百玄甲军,小人实在是,实在是不敢抵抗!”说罢李牛砰砰砰地开始磕头,看的昭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是说穷凶极恶的歹徒吗?!怎么是这个样子?这来了不到几个时辰就降了?!大老远过来不是逗我吗?! 昭宁一时间在心里呐喊!但表面上还是神情不变,咳咳嗽,再次开口。 “其他人押下去,李牛留下。” 待其他土匪被押了下去,彭封开口了。 “你不太像是土匪,怎么回事?看在你主动投降的份上,我们会斟酌处理你的,别紧张。” “是。小,小人原是百里外的村民,学了点字,懂些常事,但因为当年战乱,没办法带着族人逃难来到……” 听着李牛的经历,昭宁无奈地叹息。这李牛来到四峰山已经有十九年了,十九年前这里一个还是战场前线,真是可怜了他们了。不过昭宁想到一个问题,一声大喝,打断了李牛。 “你的经历我很同情!可这不是你滥杀无辜的理由!” “小人没有滥杀无辜,没有滥杀无辜,小人向来都是只抢一半的财物,从不杀人!都是苦命人,何必为难呢!小人抢的都是些不大不小的商队,护卫不多,我们兄弟几个一出手便打趴下了。”李牛连忙摆手,紧接着又是磕头。 “那你名声怎么这么差?” “小人脾气不太好,而且小人的三弟脾气更差,有时候看人不顺眼就,就容易打一顿,有时候打的狠了人家自然记恨。可是我们从来不至人残,不至人死啊!殿下!”又是一阵磕头。 昭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又是一阵好感,赶忙叫李牛站起来。 “孤有个问题,照你这么说,你是怎么养活百余人的?” “启禀大王,小人的军师修炼的是自然之道,可以化沙为土,而在这山的背面遮阳处还有一条河,小人和寨里的人在山上种了不少的地,虽然逃难逃出来还是想有一块地的。平日里出来也是打劫一些需要用的,毕竟遇见军师之前打了这么多年,有时候不去抢一下手痒痒,嘿嘿!”李牛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昭宁和彭封对看了一下,同时叹了口气。 这家伙!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办。 …… 把李牛一伙交给了当地县军队后昭宁交代了几句,叫他们依罪看看能不能从轻发落。 “你呀,就是心太软!”彭封在马上笑着说道。 玄甲军简直醉了,大老远跑过来结果敌人一个时辰内就降了,亏他们还搭了帐篷。简直是简直是…… 昭宁没有说话,而是给了彭封一个眼神,彭封立刻领悟,旋即大喊。 “哈哈哈哈,天下可有如此勇武之军否?敌人见了吾等竟立马下山而降,堂堂天圣军团都要打上一仗,吾等岂不是比天圣军团还要厉害呀!哈哈哈哈……” 彭封爽朗的笑声顿时使得玄甲军士气高昂。 “是呀是呀,那群土匪咻的一下就跑下来投降了!” “是是是,我就在最前面,我跟你说…”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几分钟下来刚刚的阴霾便被抛之脑后了。眼见差不多了,彭封一句肃静,便又带着部队朝着龟兹返回了。 而此时此刻的龟兹,于忠孝接到了从帝都的来信,打开一看,上面详详细细地记录着朝堂之上东宫一派对梁王的口诛笔伐,并借古制,要求梁王返回封地。 于忠孝越看脸色越是阴沉,最后手里的信封居然顷刻间变成了粉末随风而去。他于忠孝现如今不担心昭宁的安危,越是危险的地方,帝室越会保他平安,这也是他安心留在龟兹保护李道珂二人的原因,相比之下,若是有心人盯上了李道珂二人想要要挟昭宁的话可就比较麻烦了。而且陛下也有命令,让他不要过多插手昭宁的事。 现在,于忠孝最为担心的是帝都,是长安朝堂!梁王虽然势力不弱,但是现在东宫是发足了劲地对梁王口诛笔伐呀,要是梁王离开了长安,那昭宁的根基可就去了大半了。 想到此处,于忠孝赶忙提起笔,给正在养老的高鼎写信,讲明厉害关系,便装入信封,发给了申国公他老人家。 申国公好歹当过很长时间的宰相,朝中人脉广,若是有他在其中斡旋,一些中立派说不定会导向资阳王党…… 可是申国公安会同意。他与梁王的计划一样,希望梁王以弱示敌,助长太子的嚣张气焰,加深陛下对其的不满。 说到底,梁王与太子的争斗结果就在陛下一句话,而陛下极重亲情,所以梁王与申国公从此出发,抛出昭宁,施行:远离长安,以壮羽翼之计划! 待昭宁在安西北庭获得根基后,再回长安,与太子一斗!再此之间,梁王需要不停的示弱,以博取陛下之心。 写完给申国公的信后,于忠孝又开始收拾起李霁写给昭宁的信。昭宁一有时间便会给李霁写信,可是来到安西出征了三次,而这期间便是无法写信的。而李霁倒是每天一封。于忠孝把信整整齐齐放在书桌上,用杯子压住,满脸笑容。 以他看来这二人算是成了,至于风月王是什么态度就交给陛下去处理算了。 返回龟兹后,昭宁和彭封找到张巡,张巡见二人如此快的就回来也是吃了一惊,听了二人的经历后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挥了挥手,便叫二人下去了。 晚上回到住所,昭宁便提笔给李霁写信。写到李牛时免不得长叹一番,表明战争的可怕与必要性。写了一会,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来这好几个月了,算是路途,又要再加上一个月的时间未曾见到李霁了。一时间昭宁的笔下开始肉麻了起来…… 话说李霁正在院里湖边坐着,落日余晖撒在其身上,如同披上一层淡黄色的仙衣。李霁一双玉足正在水里挑拨着,荡起点点水花,湖中的小鱼儿也都纷纷围了上来。突然一声鸟鸣打断了沉思的李霁,抬头一看,青鸟! 来不及穿鞋李霁便追着青鸟而去拿到那几日未见的信件,满脸高兴与欢喜。而正在书房里的风月王则是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了一声。 倚窗而靠,借着桑榆之光,拆开信件默默细读。待到华灯初上了,待到星斗满天,待到最后一页读了一遍又一遍,绯红已爬上了耳边…… 又过了几日,其他三营也回到了龟兹,均是全歼敌部,己方就只是受伤了几人。张巡对于这样的战绩很是满意,脸上的笑意久久不愿散去。 而昭宁兄弟五人则是得了张巡首肯,允许他们出营一日。 老赵酒肆,此时此刻正是嘘声一片。 “二哥,你去不去呀,别让我小瞧你!”昭宁恶狠狠地对着李道珂说道。 “就是就是,二哥,你也胆子忒小了。”彭侯符合道。而张宥,南宫旭则是相对稳重,只是笑嘻嘻地看着。至于其他人则是你一句我一句地怂恿着,怂恿李道珂给赵姑娘表白心意。 “去干什么呀?”赵织端着菜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没,没什么,我去端菜!”李道珂咻地一下跑进来屋子,看的众人笑个不停。 “你们关系真好。”赵织坐在屋前台阶上对着兄弟六人说道。 “何止是关系好,我们是可以托付性命的兄弟!”彭封拍拍胸口,一脸的骄傲,结果拍的一呛,一口米喷到了岳丹碗里。 瞬间彭封遭到了岳丹的教育,岳丹不愧是个文人墨客,说起人来那叫个厉害,听的彭封连连道歉。 “四哥,不是我说你,好歹这么大了,还是个将军……” “四哥错了,四哥错了,六哥你快坐下吧!”…… 赵织看着兄弟几人打跳的场景,噗嗤一笑。 而这一幕又恰恰被端着菜的李道珂看见,一时间站在那不动。 “二哥,别看了,你七弟我要吃饭!”昭宁大吼。 李道珂脸一红,赶忙收回视线。 “七弟!” 七兄弟勾肩搭背从老赵酒肆出来,恰好一发烟花飞入夜空。绚烂火花照着每个人的脸上,一时间众人都是痴痴地看着。 “真是想念长安的那段时光啊。”岳丹看着烟花感慨道。 “时间总是要变的,人也是要变的。”张宥开口答复岳丹。 “可是咱们都还在一起勾肩搭背呀。”昭宁笑嘻嘻地说。 “说的好,不愧是七弟!”南宫旭喝着酒,摇头晃脑地说着。 众人开怀大笑,随后消失在黑夜之中。 …… 圣帝正在批阅奏章,突然再次想起昭宁,开口询问。 “陛下,这是您今日第五次问了,关于资阳王殿下的最新消息还没有送来。”内侍省的一位宦官答复道。 “哦哦,那就再等等吧。”圣帝想着昭宁,放下手里的笔,慢步走出紫宸殿。望着夜空中的皎月,圣帝不禁出神。 天地无尘,山河有影。月下风致,颇为凄凉,落月满屋梁啊。 而此时此刻的神关,火光如昼。 “快,第七军团的随本王上!” “帝国万岁!”“嘣——” “凡有大战,圣室当先,诸将随我杀!” …… 武安王站在神关之上,看着关中的激战,眼神里没有一丝波动。白雾缓缓在武安王周围升腾,逐渐包裹住武安王。待到白雾散去,一袭白衣的武安王已是披甲持剑。 再一眨眼,武安王已是在神关之外。 踩着脚下暂时不属于人族的土地,武安王大步向前,径直走到一人面前。 “【夜幕之君】陛下,没想到你会苏醒。”武安王缓缓开口。 “噢,你怎么知道是我?”【夜幕之君】北冥临颇为意外,没想到眼前的人居然认出了自己。 “您的后代我可杀了太多了,对您一族的气息可太熟悉了。”武安王抬了抬剑,一脸淡定地解释。 北冥临脸色一凝,笑容褪去,悠悠开口, “人类,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吗?” “愿意一试。” 言罢,一人一妖凭空消失,再次出现已是在空中。两道身影交缠在一起,巨大的力量碰撞,激起一道道强风…… 数日后,【夜幕之君】苏醒的消息便被摆在了中枢院内的议事堂中。军部高层和宰相通通到场。正当众人准备议事之时,一道声音传来, “陛下到!” 陛下来了?!众人有些惊讶,赶忙下跪迎接。 “诸位爱卿平身,朕就来听听,此事兹事体大,朕来便少一道流程,于前线便是一件好事。” 圣帝走到龙椅前,开口解释。 浑邪王庭 就在长安君臣讨论妖帝苏醒之时,昭宁已经随军出征了。 此次安西北庭共掌原浑邪王的领地,共有八万天圣军队驻扎在此。可现在沉寂了许久的乾元终于发兵,欲夺回浑邪王的领地。浑邪王乃是仅次于汗王的几位乾元封王之一,况且乾元还是半游牧国家,领土本就巨大。浑邪王领地之大,足以堪比天圣近两个行省。八万士兵驻扎在近五十座城池内,兵力分散,故而龟兹考虑未来战场就在浑邪王庭,于是又派出五万大军支援。 而昭宁和玄甲军四营也在出征名单之上。 秋阳浮冉于中天,阳光炽热。行走于石砖之上,望着左右两侧的漫漫黄沙,疲惫感油然而生。 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昭宁问向张宥现在何处。 “我哪知道,驿站都过了十几个了,估摸着快到了吧。” 过了一会,一人驰马自后军飞快朝着昭宁驶来。待人来近了,昭宁才看清,来人是陈虎。 “陈将军!” 陈虎听见昭宁叫他,还看见昭宁朝他挥手,脸上顿时喜笑颜开。骑马到昭宁身旁,陈虎抱拳弯腰,恭敬地说道, “末将陈虎,参见资阳王殿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了,陈将军,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 “多谢王爷挂念,末将在都护府一切安好,而且近日修为瓶颈出现松动,多亏了王爷送来的丹药。” 听到这里昭宁一脸懵,自己一颗丹药都没有,什么时候送的? “什么丹药?” “就是王爷叫于公公送来的化气丹,末将吃下后多年以来的瓶颈就出现了松动。此丹如此珍贵,凭末将的军功是万万换不到的,末将末将实在是对王爷感激涕零……” 看着陈虎一脸感激,昭宁明白定是于忠孝借着自己的名号给陈虎送去的丹药。如此笼络人心,昭宁也说不了什么,干脆也就不再提了。 “陈将军,前方战事怎么样?” “启禀王爷,乾元的军队已经到达北庭镇守的浑邪左部城了,目前应该正在激战。” 昭宁点点头,浑邪左部城北庭有将近一万人驻守,现在就看他们可以坚持多久了。 又是三日,接着下了官道。大军在茫茫草原里行进,而由于战事紧张,六合境三合的强者飞入天空充当起了斥候。 又过了几日,途经几座浑邪城池,安西大军终于到达了浑邪王庭。进入王宫,昭宁看见安西北庭的将军们讨论军事,而御明王居然也在这里,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昭宁乃安西都护府监军,级别和大都护同级。安西的将军们看见昭宁,纷纷上来参拜。昭宁在一一打完招呼后便来到御明王身旁。 “昭宁见过王爷!” “别这么见外,来,昭宁坐。今日修炼可有什么困难啊?” 昭宁坐到御明王身旁,开口答道:“有的,一时间还找不到跨入六合境的感觉。” “哈哈哈,慢慢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不用着急。” “多谢王爷,昭宁知道。” “嗯,来,你也不好参与他们的讨论,你就和我安安静静听着。”“好!” 一名参将报告着前线的情况,一日前乾元已经攻克左部城,北庭在伤亡三千多人的情况下撤出了左部城。现如今乾元的军队正朝着王庭而来。 浑邪王庭极其靠近叶王城,这本是以前浑邪王胆小的体现,现如今却使得浑邪王庭与叶王城之间就隔了一座左部城。而天圣既然放弃了左部城,那么定是想在王庭和乾元一决雌雄。 听完报告,接下来就是诸将布置防线的时候了。林正昂和北庭上都护圣锐都在此处,两名天境坐镇,昭宁觉得乾元此番又要大败了。 “别掉以轻心,乾元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成为黑暗世界的走狗了,他们军中说不定有很多妖族的畜牲。”御明王看见昭宁的表情,猜出他心中所想,出言劝诫。 “可是王爷也在这里呀。” “对面也有伪圣。” 刚刚才死了一个圣境,昭宁以为乾元的伪圣应该都是心存惧意,应该不会前来。能够驱使乾元伪圣的,恐怕只有永恒之城了。 对于乾元上京发生的事,昭宁略有耳闻。现在乾元做主的恐怕不是那个小皇帝,而是万里之外的妖族天帝。 不过浑邪王庭不是塞北,阵法齐全,天圣军团攻城时几乎可以说是摧枯拉朽,一名天境几十名六合境强者身先士卒一冲锋城就破了,阵法城墙几乎没有损伤。历代浑邪王与安西抗衡了这么久,战略物资也是应有尽有。而且还有八万大军在城内,这仗可以说是很富裕了。 想起塞北之战时如履薄冰,昭宁不禁一阵唏嘘。 天圣破城,凡是修炼了黑暗功法之人,天圣向来是通通斩杀,一个不留。故而现如今浑邪王庭空出了许多的房屋。在安西五万大军到来之前,北庭军队三万人已经在拆房建军营,现如今浑邪王庭驻扎八万人是绰绰有余。 昭宁虽然觉得如此滥杀有些血腥,可是几百年的国之政策又岂是昭宁说不就可以改变的。 再说了,修炼了黑暗功法,那就不再算是黎明阵营的人了,那就是敌人,就算他们有再多的苦衷,留着他们只能会爆发更大的隐患。若是内域被黑暗功法侵染,后果不堪设想。面对这些人,只有一个字,杀! 看着略显凄凉的浑邪王庭,看着随处可见的还未清洗完全的血迹,昭宁只有轻叹一声。终究不是天圣子民,昭宁也不会有太多的悲哀。 昭宁走入军营,来到玄甲军驻地,便看见张宥南宫旭彭封三人朝着自己走来。 “七弟,玄甲军的任务是什么?”彭封一脸期待。 “预备军中一员。” “什么?”彭封一脸的不可思议,期待瞬间变成了失望。 南宫旭和张宥脸上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而彭封却是在一旁叽叽喳喳。众人刚刚走了几步,彭侯便带着几名资阳王卫走了上来。 “昭宁,你的信。”彭侯拿给昭宁一封信。看见上面写的高鼎二字,昭宁一愣,随即走入房内坐下看了起来。 这申国公先是给昭宁交代了一下朝中之事,并告诉昭宁不要为此担忧,他与梁王自有对策。同时告诉昭宁自己不日将会入宫,给昭宁筹划婚事,最后又是苦口婆心叫昭宁自己一定要小心,不要狂妄,不要自大,要谨慎,要思考等等。 看着这封信昭宁一时间心跳加快。姑且不说朝堂,这提婚一事就让昭宁高兴不已。 待冷静下来,昭宁脸色又冷了下来,信上说的很明确,太子随着昭宁在前线的表现而逐渐加大了对梁王的打击。好在现如今圣帝暂时还没有让梁王前往封地的打算,暂时来说,梁王还是没事的。不过昭宁不知道的是梁王府几日以来已是刺客频频…… 暗流涌动 “王爷——” 梁王府内,梁王妃忧心忡忡地看着梁王,想要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嘉儿,没事的。” 梁王握住王妃的手,轻轻开口,安慰着受惊的王妃。堂堂梁王府,天圣帝室封王的府邸,三日内两遭刺客,简直是对天圣帝室的挑衅,不管对方是谁,这都已经完完全全挑战到了圣帝,梁王,和毫不知情的资阳王。 而昨夜的刺客的对象就是梁王妃,来者乃是六合境巅峰,王府侍卫一时间竟然无人可挡,若不是梁王及时出现,王妃可就危险了。 如此强者,从哪来的?梁王不用想都知道!敢对帝室下手的,只有帝室,而敢在长安对帝室的下手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陛下,一个是—— 想到这里,梁王一时间心如刀绞。他的兄弟,他的哥哥,居然真的向他下手了。对方显然知道来的刺客应该不是梁王的对手,但还是冒着圣帝大怒的危险派来了刺客,显然东宫有所图谋。 但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这已经触犯到了梁王的底线,梁王在心痛的同时怒火已是熊熊燃烧,很快就要喷涌而出! 刚刚走出府,准备上马车的梁王,便看见一辆马车飞奔而来。一幅太极图案刻在马车之上。车的两侧两只仙鹤栩栩如生,好似下一刻便会飞出直上云霄。 申国公? 梁王止住了脚,站在马车旁,看着高鼎从马车上走下,朝着自己快步走来。 “国公爷!” “王爷!” 双方互相作揖,礼节完毕,梁王颇为有些惊讶。 “国公爷颐养天年,现在不在府中,为何来此?” “王爷,老臣本是入宫见陛下,结果听闻王府遇刺,特地赶来,看到王爷无碍老臣也便放心了。” “多谢国公爷挂念,小王无事,现在正准备入宫,不如一起吧。” 二人一起上了梁王府备的马车。驶出一段时间,申国公缓缓开口。 “王爷,这赶马之人——” “府中多年,可以信任。” 闻言,申国公一改之前的老态龙钟,双眼炯炯有神,坐直了身子,向前探身,靠近梁王缓缓开口, “王爷可是进宫找陛下商议遇刺一事?” 梁王看见申国公的变化心里也是一颤。外人都以为申国公请辞乃是身体问题,没想到竟是装的。一听申国公发话,梁王赶忙回答, “是的,敢在长安行刺本王,本王定要那人好看!” “王爷与老臣都心知肚明,陛下也心知肚明,可是一会殿下却不能指认那人,提都不能提,暗示也不能暗示。” “什么?!” 梁王正是知道此事陛下应该猜的到一知半点,准备直接给太子一击重锤。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认为太子此举就是为了激怒自己,使自己露出破绽,可是行刺帝室,太子还是想的简单了点。 无论太子所谋的是什么,那都是之后的事,只要梁王让太子没有了之后,一切就好办了。 见梁王确实想要以此攻击太子,不免感叹东宫计谋之高。 “殿下!王爷!你可有证据?” “陛下自有打算!此次太子袭击嘉儿已是越过了我的底线!”梁王凶狠地说道! “王爷!我请你冷静一点!” “国公爷!你叫我怎么冷静!有一必有二,他既然动了杀机,那必然会有下一次!” 高鼎摇摇头,靠近梁王的耳朵,缓缓开口。 “动了杀机的不是太子,是你。” 梁王一愣,看着高鼎深邃的双眼,顿时冷静下来。 “王爷,老臣问你,这刺客一定是太子派来的吗?” “陛下不会杀本王,那么除了太子,没人敢派刺客来杀本王!” “错,还有一人。” “谁?” “王爷你!” “什么?!” “我问王爷,第一次刺杀为何不立刻进宫?” “那次是针对我,那时候我还不至于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去指认太子下,况且我还要安抚嘉儿和府内上上下下。国公爷,你刚刚说我杀我自己是怎么回事?” “唉,”申国公叹了口气,接着又说,“三日两刺杀,此事太过于大胆与玄乎,容不得陛下会多想啊。” “可这是此杀嘉儿啊,此杀本王的王妃啊!陛下会想什么?陛下会想什么?” “想这是殿下你一手策划,想这是殿下你为了污蔑太子做出来的手段!” 梁王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一时间一愣。 “老臣问王爷,第二次的刺客呢?” “跑了,他的实力太强大了,本王虽然可以击败他,却抓不住。” “那王妃上下可有受伤?” “没有,嘉儿——” “王爷可有受伤?” “没有,那刺客——” 梁王不再说话,他已经明白了。而申国公见梁王明白也不再开口,靠着窗子假寐。 梁王一时间心惊胆战,吓得冷汗直流。自己和嘉儿无一人受伤,若真的是有意此杀,至少自己应该受伤。第一次来者不弱但是王府侍卫轻松解决,自己没有受伤情有可原。 可是第二次自己与对方交手几十个回合,却没有一点伤,这可太奇怪了。自己当然知道对方是故意而为,可陛下呢?陛下会怎么想?陛下当然会觉得这很刻意,但东宫需要的只是在陛下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一个刺客,大摇大摆地进入王府,王府无一人受伤,还全身而退,这哪是刺客啊,这是资阳王回府探亲呐! 不用想,这刺客身份定然与梁王府有什么关联。如此大胆与愚蠢的事,陛下在大怒之后冷静下来一定不会相信是太子做的!而且一旦梁王把此事引到了太子身上,那这就变成储君之争,性质就变了。 梁王遇到如此好的机会,就会让陛下多一个心眼,思考究竟是谁真正给了梁王这个机会——结果一定是梁王! 第一次是太子派过去的倒还说的过去,可第二次就太奇怪了,梁王有加重事件的嫌疑。 而且如此一来,一旦梁王暗示或者直言是太子所做,那自己以弱示敌,一退再退的计划可就被打破了! 这个计划从根本上是利用了陛下的心理和梁王对亲人的感情,如此把握人心的手段,让梁王感叹到不愧是太子啊。 “本王该怎么做?” “告诉陛下过程,请陛下抓住并严惩刺客,不要往太子身上引,连暗示都不要暗示。老计划,装可怜,示弱。” “明白!” 帝宫启政殿,圣帝此时正在大发雷霆,花瓶杯子摔了一个又一个! 他没有想到,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两个儿子居然到了如此地步!太子他怎么敢! “太子在哪!他在哪!哪!!!” 内侍省监周狐胆战心惊,颤颤巍巍地说道, “启禀,启,启禀陛下,太,太子在狩猎。” “叫他给我滚过来!!” “是!” 周狐小心翼翼下去派人去叫太子,并派人告诉他陛下大怒。 很快梁王和高鼎便出现在启政殿外。 “广儿,你可有事?嘉儿呢?”圣帝从殿内披头散发地走了出来,满脸急切地询问梁王。 “儿臣没事,多谢父皇挂念!嘉儿受了惊吓,儿臣让她躺下歇息,现在还未醒来。” “这刺客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前夜与昨夜!” “这这这,你怎么现在才进宫啊,广儿。” “儿臣第一次遇刺刺客当场毙命,于是儿臣不打算进宫叨扰父皇,没想到昨夜又来,于是儿臣便今早等父皇醒后再来。” “你啊,还有内侍省的人也是,今早才告诉朕这等大事,快进来左下!高鼎啊,你也来了啊,快快快,来,坐下。” 圣帝不停地询问着刺杀一事,圣帝问什么就梁王就答什么,一问一答之间,时间很快过去。突然,就见一鸣珂锵玉的男子跑到梁王面前,一把把他抱住。 “弟弟啊,你快让大哥看看,有没有受伤!” 太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左右摸着梁王,待确定梁王一点伤都没有,太子长呼一口气,轻松地说, “太好了弟弟,这刺客来了弟弟一点伤都没受,看来是先祖庇佑啊。” 太子将一点伤咬的极重,圣帝听了这句话,突然一愣神,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你作为大哥,很想让你弟弟受伤吗!” 太子诚惶诚恐,赶忙趴下,连忙答道, “怎么可能!我与二弟关系向来最好……” 说着说着太子竟然哭了起来,不一会,齐王也哭着跑了进来抱住梁王,一时间场面混乱。 圣帝看着号啕大哭的兄弟两人和欲哭无泪的梁王,一时间手指着太子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这下,实在是看不下去的一直被无视的申国公朝圣帝告辞。圣帝一时间也没空搭理他,敷衍了几句又将眼神放到了抱在一起哭的死去活来的太子和齐王。 被他俩搞得心烦意乱,圣帝把他俩撵出了启政殿,看着两人哭哭啼啼地走了出去,圣帝方才继续询问梁王刺杀的过程,同时命周狐找来画师记录刺客的眼睛和天机师来算上一算刺客。在看见天机阁大学士摇了摇头后,圣帝挥手打发他下去了。 看来只能派禁军挨家挨户找人了。在圣帝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下令封锁了城门,虽然有些来不及,假如呢不是。现在既然对方有方法屏蔽天机,那就全国范围掘地三尺把他找出来! 待到看着梁王离开了视线,圣帝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起来。 是宣仁?他没那么蠢和大胆!若是东宫的计谋,那谋划是什么?污蔑宣广?可是从头到尾污蔑了个什么? 是宣广自己?不对,刚刚他连太子提都没提,暗示都没暗示,就是很害怕,与他平日里的风格很相似。 是宣治?那厮一直就没啥心思,一门心思就是画画,而且他与两个哥哥关心都是极好,不应该啊。 圣帝一时间有些脑袋疼,这事太诡异了,若是这太子和梁王两兄弟做的,他们的后续动作一个都没显露出来啊。 圣帝向来看重亲情,思考了一番,没想出个所以然就松了口气,高兴地把此事与他俩兄弟给分开了:梁王是受害者,太子是无辜者!圣帝暗暗欣喜:看来他们远没有到了兄弟相残的地步。 圣帝在轻松之余,怒火顿时又升了起来。既然与他们兄弟两无关,那刺杀梁王只能是永恒之城、乾元汗国、上京天国,门阀世家做的了。梁王或者梁王妃一死,直接影响的便是资阳王圣昭宁,这孩子在情感方面极重,与圣帝一般,若是现在父母出世,搞不好会崩溃,从而一蹶不振。若是那般,帝室未来百年的气运都毁了。于他们而言自然是好事,于黑暗世界及乾元上景,少了一个大敌人;于门阀世家,少了一丝压迫。 圣帝当即下诏, 命令翊卫骁骑,骁卫豹骑前往安南都护府,协助安南都护府攻打上景天国! 命令左卫和左武卫前往神关协助天圣军团进攻黑暗世界! 至于乾元,圣帝命令两个都护府不留余力全力进攻,同时允许两个大都护抽调两个都护府背后几个行省的军队。! 一下子,帝国这个战争机器被调动了起来,到处可见行军的士兵,和押送粮草的灵兽和驯兽师。 至于门阀世家,圣帝则命令行走于天圣各处的御史疯狂寻找世家的把柄,意图给苟延残喘的世家再来重重的一击。 …… 梁王妃握着李霁的小手,满脸的高兴,正在喋喋不休地询问着李霁这样那样的问题。 李霁听闻梁王府遇刺,心里一惊,但听到梁王及梁王妃无碍后便松了一口气。可是谁知道第二天梁王府再次遇刺。这下李霁就坐不住了,赶忙不顾身份赶来了梁王府。 而梁王妃对于自己儿子和李霁的事早有耳闻,今日见了李霁,更是觉得合适,一时间高兴地合不拢嘴。 当真是郎才女貌,王妃心里想着。 在听到王府无事后,李霁才出了一口气。一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是第一次见梁王妃,而且自己还来的如此匆匆忙忙。 一瞬间,李霁便红了脸。 王妃本来还在问着问题,突然见李霁小脸一红,赶忙询问, “婉杏?你可是不舒服?” 辗转数月 “没,没有。” 李霁红着脸回答道。王妃本来有些担心,但见李霁局促不安的样子,瞬间便明白了。人家小姑娘一个,急急匆匆跑过来,现在反应过来肯定是紧张了。 “婉杏,话说风月王为何给你取这样一个字啊?” “王妃,婉乃美好,杏花美丽。父王是希望我幸福美好,端庄秀丽。” “哦哦,那婉杏,你说昭宁该取个什么字?” 为了化解李霁的尴尬紧张,王妃干脆和她讨论起昭宁取什么字,想来她一定会感兴趣,一旦思考了起来,可就不再会紧张了。 “韶字如何,也有美好的意思?” “会不会不太符合那小子的性格?” “好像有点。” 虎豹关深,风波路远,幽梦常到王庭…… 昭宁站在城楼,望着天边,几只孤雁,一缕秋风,斜阳滚滚,而长空无际。近处日耀戈甲,灶烟弥漫。 入秋了,啊对,早就入秋了。 突然想起春狩,明明就在同一年,却感觉过了好久。说起春狩,不知道颜深怎么样了。 昭宁这般想着,慢慢走下城墙。看着往来搬运物资的士兵,昭宁赶忙上前抬手。 没时间回忆和伤秋了,待此战结束,昭宁定要跃马扬鞭在这草原上飞驰一番。 乾元的军队并没有让昭宁他们等上太久,两日后他们的前锋骑兵便已经到达浑邪王庭了。 林正昂和圣锐决定挫一挫敌人的锐气,当即打开城门,派出一千余名骑兵前去杀他个几出几进! 喊声震天,昭宁尚且没有登上城墙都能相信战况的激烈。乾元骑兵可不是盖的,大部分乾元人生下来就是在马背之上。 昭宁还在幻想,就听一阵马蹄之声。骑兵回城,双方胜负参半,平局收场。昭宁上前扶下一名受伤的士兵,待军医赶到方才放手。 看见圣锐也在扶一名士兵,昭宁上前扶住那人,开口对圣锐说, “上都护,敌人来者可不善啊。” “可不是嘛,来,兄弟,躺下。” 待伤员躺上担架后,圣锐又嘱咐了他几句。待一切处置完毕后,圣锐一脸凝重地转过身,看着昭宁,开口嘱咐, “对方乃是汗王亲自带队,殿下要多多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上都护,来的是哪位汗王?” “都也?莫卧尔,就是那个圣境汗王。斥候远远便看见了他的旗帜。” 又是一位圣境,昭宁感慨乾元简直是不要命了,看来新上任的小皇帝还真是听话。这都也是两位圣境汗王之一,此次新帝登基,他并未在摄政王之列,看来是还没有完全投靠黑暗世界。 莫卧尔氏乃是乾元皇室外的第一大族,族中天才层出不穷,其先祖乃是乾元帝国崩溃时稳定局势的乾元中兴之臣,莫卧尔氏一脉可以说是文治武功,威名赫赫。此次乾元派都也前来,看来除了有意削弱莫卧尔氏以外更是下定决心想要夺回浑邪王庭。 “那都也到哪来了?” “前锋已经到了城下,看来他也不会太远了。” 昭宁点点头,静待接下来的战斗…… 随着护城大阵展开,王庭上空被一层薄薄的金光笼罩。 不一会,伴随着箭雨,无数巨石狠狠砸到金光罩上,大部分巨石随着一声巨响被拦在罩外,缓缓砸落到城墙之外。可是还是有几块巨石砸碎部分光罩落入城内,砸到房屋扬起一片尘土。光罩破碎的地方迅速恢复,只不过亮度变得暗淡了一些。 很快,见攻击还是无法击破光罩,乾元一方派出数十位阵法师,他们走到光罩前方,在光罩上画起了阵法。随着阵法完成,黑光乍现,光罩被腐蚀出了几个缺口。 天圣一方瞅准机会,一阵箭雨自城墙上射出,顿时乾元一方的几位阵法师被从缺口处射射出的箭雨射成了刺猬。乾元一方来的都是低级阵法师,离光罩距离十分近,虽然黑光一出他们便拔腿而跑,但无奈天圣一方都是精锐。 都也在中军面无表情,在他看来只要自己无碍,一切损失都不叫损失。 随着号角响起,乾元大军发动了进攻。刚刚穿过缺口,无数箭支便朝着乾元军而来。对于守城方而言,此时此刻是最好的削弱攻城部队的机会,在敌人穿过缺口的一瞬间,人多面积小,简直是活靶子!这便是护城大阵的作用,这也是乾元主帅无法避免的事。 但只要闯过这一会,便是攻城战正在开始的时候了。相同的场景在四个门同时上演,一时间乾元损失惨重。 扛着攻城梯的乾元士兵终于在盾兵的掩护下到达城墙之下。 “杀!” 双眼发红的乾元士兵咬着剑爬上攻城梯,朝着城墙之上而来。 箭雨自高空落下,大片乾元军倒下。无数士兵从攻城梯上坠下,摔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没了呼吸。随着攻城梯的到位,一时间到处都是厮杀之声。 在命令之下,昭宁看见他们前面的部队朝着北门而去。 不一会,一匹快马到来,边跑边吼, “玄甲军,西门!玄甲军,西门!立刻前去!” 彭封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他们了,在张宥的提醒下才赶忙指挥部队朝着西门而去。 跨上西段城墙,只见乾元天圣的士兵已经厮杀在一起,到处都是鲜血喷溅,余光皆是刀剑碰撞的火花。 玄甲军的将士毫无畏惧,径直冲了上去。昭宁跟在其中,左右砍杀。 一剑朝着昭宁脑袋而来,昭宁一偏头,抬手就是一剑封喉。 剑落,人亡。 三人自三个方向杀来,昭宁施展开元剑法,左右横挡,乘着间隙一脚踹翻一人,随即一个斜劈,夺取一人性命。反手握柄,向后一刺,直入敌人胸膛。 补完刀后,昭宁四处观望。见一名玄甲军士兵刚好被一剑刺穿,双眼不甘地看向自己。昭宁大怒,一击皇极刃便将对方击倒。 怀揣怒火,昭宁凭借第八重的境界在城墙之上如入无人之境,杀的敌人胆寒。 张宥一套天鹤戏水拳在高处也是如鱼得水,寻常六合境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再加上彭封南宫旭在一旁相互配合,已有一名六合境强者死在他们手中了。 而城墙之上,昭宁和彭侯也打起了配合,率领玄甲军和封王亲卫将乾元军一步步逼下城墙。彭侯牵制,昭宁绝杀,一时间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天神下凡。杀到最后,乾元军终于崩溃,丢下武器,推开正在向上爬的战友,直接顺着攻城梯朝城墙下而去。更有甚者,直接跳了下去。 很少有人投降,因为投降的下场有时候比死还难受,天圣对待黑暗一方的俘虏向来只有杀或者榨干最后一丝价值。而这伙攻城部队明显是略有耳闻。 乾元后方的督战队连砍数十人方才止住骚乱,重新集结起队伍。都也在西门外的中军中见此,也是吩咐主帅下令撤军。一时间撤退的号角在战场中回荡,乾元军也是纷纷后退。天圣一方爆发出欢呼和对乾元的脏话,昭宁也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乾元中军方向。 接下来十余日双方爆发了激烈的战斗,但天圣一方凭借高城利器,雄兵勇帅,牢牢地守住了浑邪王庭。 随着攻城无果,乾元军终于撤退,开始分散进攻其他浑邪城池。而王庭中的骑兵也是被两位上都护通通派了出来驰援各城,昭宁等人也是在其中率着玄甲军几百名骑兵奔波各城。 一城守住了又赶忙前往下一座城,战火在草原上四处燃烧,昭宁几兄弟也是在草原上四处飞驰。 草枯牛羊散,细雪沃野覆。昭宁也在征战的途中迈入了十八岁。 再次守住一城,就在草原上飞驰时,天空下起了细雪。 落雪洁白,伸手抚入掌中,细细感受着这一丝冰凉。 鸿南去,日西匿。 风掠,雪飘,影渐长。 “昭宁,今日可是你的生辰。”张宥止住马,回头看着正在痴痴看着雪花的昭宁。 “嗯。”昭宁轻声答了一句。 张宥下马,示意昭宁也下马,同时叫其他玄甲军士兵先走。昭宁一下马,张宥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昭宁一愣,立马眼珠打转。 “谢谢大哥!” “我想你的其他哥哥也在想你,又大了一岁,莫要在哭鼻子了。”张宥笑着说了一句。在他看来,昭宁终究还是孩子气大了些,不过也好,纯真烂漫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 张宥随即上马,朝着昭宁大吼, “那小子,别傻站着了,还有人在等着我们呢!” “好!”昭宁抬起头,望着张宥,笑着点点头。 秋去冬来,数月时光转眼而逝。见战果一时间并未有太多进展,乾元也缓缓退了兵。 一年之中昭宁经历了从帝室长孙的锦衣玉食到边疆战士的危险艰苦的蜕变。正所谓世事无常,人永远不知道命运是如何安排的自己,只有不断准备,不断提升,当命运到来之时有足够的底气与勇气去面对与接受。 上京 亥时,上京 随着一声悠扬的钟声响起,宫门缓缓打开,三人在三队禁军的护送下进入帝宫。相比于宫门外的街市,宫内剩下的只有清冷与寂静。 快步走过御路,三人来到了月光倾洒的观政殿。 “左显录王到——” “右显录王到——” “左安乐王到——” 三位王爷走入灯火通明的大殿,里面已经站着数位权势滔天的重臣了,均是帝党忠臣,三位摄政王一个都没有来。大殿顶部是由无数夜明珠组成的星象图,金柱上的蛟龙已经脱离了大柱,在宫殿边缘徘徊,防止任何无关之人靠近。 殿中心已然立着一幅乾元地图。三位王爷互相看了一眼,心中了然。这是这位新帝第一次召集他们这些帝党。 “臣叩见陛下。” 一股力量托住了三位封王,“三位爱卿免礼,不必跪了。”一声年轻但不失威严的声音从御座上传来。 “谢陛下!” “诸位皆乃我乾元股肱之臣,今夜临时诏诸位进攻,因为就在刚刚,朕得到消息,达咯尔起兵反抗朝廷,胁迫先帝幼子与朕为敌,而就在不久前,他们已经攻下了南番城,与上景天国合兵一处。这是前线报告,诸卿过目。” 元帝一挥手,前线报告便从元帝身边飞起,稳稳落到每位大臣手里。诸臣翻看了几下,不少人脸色变了又变。若真正论起来,这御座上的那位是不合规矩的,也是无法服众的,可是那是卡息扶持起来。 卡息可是黑龙族的妖王,在乾元可是圣境以下第一人,就连圣境都要给他面子。不为别的,就为了他背后代表的永恒之城。他在皇室里找了这位新帝,现如今几月以来,全国起义不断,不少忠臣义士宁可头断也不承认这位新帝。 现在这位新帝叫诸位大臣进宫而没有叫上卡息摄政王,说明新帝与卡息也不是一条心。这下,哪怕是国之忠臣也在思考为这位陛下卖命的结果。当然,达喀尔那边也是不行的,虽然他们很想帮助先帝幼子,可是与上京为敌现在就是与永恒之城为敌,他们可没这个胆与黑暗世界为敌。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自保以待时机。 众臣假装讨论起来,实则相互对了对眼色。见元帝死死地盯着大家,众臣讨论的越来越起劲,最后给出一个方案。 “那就依诸位所言吧。”元帝看起来有些高兴,大手一挥,示意就这样实施。 “陛下,是否应该告诉几位摄政王,就算时间紧急,卡息摄政王是不是应该通知一声。”左安乐王说的十分委婉,甚至用上了通知一词,实则是告诉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陛下不要擅自行动。 “告诉什么告诉,你们别忘了,这是谁的天下,这是莫尔家的天下,这是陛下的天下,可不是他卡息的天下!” 此话一出,就见一道黑光乍现,紧接着这位宦官总管的人头就滚下了台阶。 “啊啊啊!” 元帝摸着自己脸上的血,瞬间大叫起来。 只见卡息提着一个人头,手持宝剑踏入了大殿。 卡息头上的龙角清晰可见,双眼血红,眼神凌利。他每走一步,众臣心里便紧张一下。看着缓缓流下台阶的鲜血,众臣吓得手指直接打哆嗦。 “见过,见过摄,摄政王。”元帝吓得颤抖,指着卡息磕磕巴巴开口。 “嗯。”卡息面无表情地回答。 “此人明显对帝国心存贰心,本王为陛下讨贼乃是应该,就不求封赏了。” “摄,摄政王说,说是什么,就,就是什…么。”元帝还在疯狂擦脸。 卡息看向众臣,缓缓开口, “诸位不必忧心,达喀尔在这呢。” 说罢,卡息把人头一甩,众人这才看清,这竟是达喀尔的人头! 卡息心情很是不好。自从被天圣武帝如丧家之犬一般撵到这里后,自己等到天圣武帝死后才敢露面。多年以来自己一直想方设法报复天圣,希望重创天圣以报当年之仇。现在好不容易可以调动乾元军队,结果战事不顺,反倒是乾元被重创了。武帝碾压了自己的武力,而当今的宏祐帝又把自己的谋略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现在自己扶持的皇帝居然还是个有贰心的家伙,岂不是自己连看人都看不准? 卡息呼哧两剑砍断了大殿大柱,黑气滚滚地朝着元帝走去。 “滚!” 众臣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观政殿。而元帝则是蜷缩在御座上看都不敢看卡息。 “看来陛下很有雄心壮志啊!” “没,没有,朕,不,我只是想替王爷分忧,对,分忧。” 元帝抬头看着这位怒气冲冲的妖王,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深渊,吓得连忙点头重复着分忧。 看着这一幕,卡息渐渐平息了怒火。看来自己没有看错了,果真是有勇无谋,胆小如鼠啊。如今一闹,这厮反倒是连最后一丝威严也没了,那些乾元重臣万万不会和他对抗自己了。看来这下自己也可以对这个废物完全放心了。 冷哼了一声,卡息便化作黑龙飞出了大殿。 见卡息远去,元帝惊慌失措的神情顿时消失,平静地看着头顶的大洞,随后捡起地上的一颗夜明珠,把玩着手里的夜明珠,元帝冷笑着自言自语。 “这下你是可以完全放心了。” …… 此时此刻的浑邪王领地,随着昭宁他们协助右部城守军击退乾元大军后,乾元军队逐渐不再进攻,而是开始向着左部城退去。数月以来,天圣一共丢了九城,远远低于两位大都护的预期,也是气的都也出战与御明王打了一场,谁胜谁败倒是不得而知。 不过随着冬季到来,天气寒冷,乾元也放弃了攻城,一时间双方息兵停战。 昭宁也是带着亲军快马朝着龟兹而去,张宥等人必须留在浑邪王庭,但是林正昂让昭宁返回龟兹去。作为监军,昭宁不应该过久离开龟兹。至少也应该回龟兹巡视一番,这是职责所在。 高牙入城,行人见熊囊皆是纷纷避让,知道这是资阳王回城了。 昭宁骑在马背之上,左手牵马,右手握剑,披风在寒冷的冬风中微微扬起。行人热切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封王,不少人高呼王爷千岁。昭宁转战各处的消息在龟兹早已是人尽皆知,黎民百姓知道这位封王为了他们而浴血奋战时纷纷感动不已,故而昭宁现在在龟兹享有崇高的声望。 昭宁见自己如此受欢迎也是十分惊喜,略带害羞地给百姓打招呼。 就这样一路来到都护府,昭宁见到了郭仪。 “大都护!” “殿下!” 二人互相行礼,随后是昭宁向郭仪报告浑邪王庭的情况。待昭宁说完后便是郭仪向这位监军报告安西的情况。公事说完便是聊聊天了,这下双方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泡上两杯茶,好不惬意。 “殿下这几个月辛苦了。” “没什么,好歹顶了个王爷的称号,处处受人礼遇,算不得什么辛苦,辛苦的是那些现在还在坚守的将士啊。” “殿下看来感悟颇多啊。对了,殿下可是十八了?” “是呀,行军过程中过的生辰。” “那末将就恭喜殿下又长一岁了,祝殿下早入圣境。” “多谢大都护,不知大都护,神关怎么样了?” “神关啊,现在已经打的差不多了,一个月前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战斗了。自从武安王指挥打了个十战全胜后,那帮畜牲就失去了斗志,永恒之城就陆陆续续撤军了。” 昭宁听到武安王打了个十战全胜,一时间对这位平民出身的圣王敬仰不已。 双方又聊了一阵,昭宁便告辞了。出了都护府,昭宁直奔泰兴王府。 泰兴王见昭宁前来也是颇为高兴,吩咐下人赶快上几个小菜。 “昭宁来,站近点,让老夫仔细看看。” 昭宁照做,堂堂圣王,无论昭宁站在这屋里的哪,圣王都是一目了然,毫无缺漏。之所以让昭宁站近点,无非是喜爱的体现罢了。 昭宁也是跟前跟后地询问泰兴王几个月以来过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修为上有没有再上一层等等。 泰兴王被问的笑骂道, “你小子,怎么现在比老夫还话多。” “这不好几个月没见了嘛。老王爷,我最近修炼上颇为有些找不到头脑。” “嗯?” 昭宁把自己迟迟找不到修炼方向的事情告诉了泰兴王,就仿佛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屏障在阻碍自己突破,每次修炼太初混元诀的时候就感觉那漩涡太小了,巴不得再大一些就好了。 泰兴王仔细听完,细细琢磨了一会,得出结论,昭宁天资过高,如今突破六合境所需的灵气也就要越多,而且是一瞬间的巨大灵气入体。 就好像是一扇向里开大门,天资越高,门后堆的东西就越多,但是反之,东西多了就把门挡住了,打开门所需的力气也就越多。 泰兴王又询问了昭宁之前突破所需的时间,得出太初混元诀里的漩涡是可以变大的,但昭宁修炼这部功法时间太短了,如果按现在的速度大约一年漩涡也就足够大了,足够给昭宁在瞬间提供足够的灵气来推开这扇大门。 昭宁一听就急了眼,一年太久了,连忙问泰兴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既然漩涡大小不能够支持你破境的话,不妨找个灵气浓度稍微高点的地方,如果你不怕的话不妨再去龙顶一次,说不定就可以破境。” 昭宁思考了一番,决定年底回长安时问问圣帝。恰在此时,下人端上来几碟小菜和两壶酒。 “来壶茶!”…… “我说呀,你小子就是命好,姑且不说你长孙的身份,还有一堆兄弟,呼,兄弟,还有个喜欢的姑娘……” 泰兴王明显是醉了,若是有意不醉,可以用体内灵气蒸发,可是泰兴王显然是没有这么做,至少昭宁没看见蒸汽。 “老王爷,你醉了。” “屁话,你都没醉,我怎么,怎么会醉!” “我喝的是茶!” “我没,我没醉!接着说,你命,命好,但不可,不可肆意妄为。你要珍惜,你既然起点高,就更应该为百姓,为天圣,做,做一些事。出生高不是罪恶,罪恶的是利用自己出生而做坏事的人;出生低也不是耻辱,耻辱的是因为自己出生低而自暴自弃之徒……” 叫人把老王爷扶下去后,昭宁一边回味老王爷的话,一边感慨这圣王有时候与普通人也是无异。 是啊,圣王与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昭宁走出王府,回到住所。看到久违的小床,昭宁很是高兴。看见于忠孝,昭宁一把抱住,二人寒暄了许久,于忠孝也是高兴于昭宁又长大了一岁,还送给昭宁一把小匕首,说是防身用。昭宁欣然收下。 翌日一早,昭宁便去找李道珂二人,远远看见二人忙的不可开交,知道李道珂看见昭宁不小心文件掉在地上,昭宁才赶忙上前帮忙捡。 “昭宁?!” “二哥!” 岳丹也是冲了出来,抱住昭宁。 “七弟!!” “六哥!” …… 兄弟三人在老赵酒肆聚了一聚,二日后昭宁再次前往浑邪王庭。 浑邪王庭作为现在天圣乾元争夺的焦点,作为玄甲军的将领,昭宁不可能离开太久。 驾马行驶在愈发寒冷的草原之上,昭宁不免忧心。这般寒冷,粮草运输可是个问题。现在只能期望帝国驯养的数之不尽的灵兽可以抵御这般寒冷。 马亮寸步不离,此次返回龟兹,昭宁只带了几十名亲卫,昭宁的安危便是马亮最为担心的事。但好在他没有担心多久,浑邪王庭便出现在了眼前。 “驾!” 昭宁飞驰而去,希望几位兄长都在王庭。昭宁越是这般想着越是激动。几个月以来,昭宁和他们分开了好几次。张宥三人都是六合境的高手,有时候需要他们的地方和昭宁彭侯的地方不一样。现在战事结束,希望他们都到了王庭。 查看了身份牌,昭宁进入了王庭。 正在驾马,突然一声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昭宁!” 潜入叶王城 “大哥!” 常思兄弟安在?幸今朝,可对眼! 昭宁下马,与张宥来了一个拥抱。二人看着对方哈哈大笑,好不惬意快哉。 牵马并排走着,昭宁询问其他人的下落。 “三弟和四弟在前部城,他们之前在前部城打了一场硬仗,好在就受了些皮外伤,现在正在那里,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昭宁闻言点点头,战争中只要有些音信便是不可多得的好事了。 很快来到玄甲军队驻地,看见彭侯。彭侯看见昭宁和张宥在一起,激动地哇哇大叫,朝着二人飞奔而来,一把抱住张宥和昭宁,撞得二人后退了好几步。 此时的王庭王宫内,圣锐推开大门,看见林正昂正在与几位将军议事,于是默默在门口等着。见几位将军纷纷退下后方才进门说道, “殿下回来了。” 林正昂闻言皱了皱眉,开口询问, “你真的要让殿下去做那件事?” “当然,如此危险之事,该去的人除了殿下便是我,我是天境,不能去,去了也完不成,能去的自然便是殿下了。”圣锐一脸淡然地回答道。 “你既然知道危险,还叫殿下去!你究竟是何居心!”林正昂突然一拍桌子,朝着圣锐大吼。 “呵呵,别以为你自己有什么好心思。你不是担忧殿下的安危,你是担忧自己的未来!既然你决定投靠殿下,就应该锻炼殿下,让他有实力去完成你们心里想的那些事。”圣锐冷冷地说道, “凡大战,圣室当先。如今王庭内唯一的帝室便是殿下,我身为宗室子弟,有责任,更不会让人违背祖训!身为长辈,我有义务锻炼昭宁,让他成长!若是他不愿意,我会以违背军令关押他,随后再找宗室子弟去!若是都无人敢去,那我拼了命也要去叶王城闯上一番!” “我——” “林上都护,莫要再说了,还是叫殿下过来吧,看看他的意愿。” 昭宁被叫到王宫,推开殿门,便看见圣锐和林正昂分别坐在桌子两边。昭宁一进来,都齐刷刷地看向昭宁。 昭宁被看的浑身不舒服,于是开口问, “两位上都护,可是昭宁做了什么——” “殿下——” “林将军!殿下,是这样的,我和林将军有事交给你。” 昭宁一听,瞬间严肃,走到二人身边,静静等待下文。 圣锐看着林正昂,平静地说出了任务。 “北庭的一位夜不归取得了叶王城的军事部署和城防信息,可是现在他被叶王城发现了,如今正躲在叶王城的某个角落,虽说乾元马上会改变城防部署,但如果有了这位夜不归的信息,我们也可以很大程度上知道叶王的实力和一些薄弱之处,所以我们希望你——” “希望我去拿到这位夜不归手里的信息?” “是的,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没有,我愿意去!祖训在上,昭宁不会给圣室抹黑!” 林正昂刚想说些什么,被圣锐一瞪也便不再开口。而圣锐满脸欣慰地看着昭宁,等到一切吩咐完毕后,看着昭宁即将走出大殿,圣锐挣扎了许久,终于开口, “昭宁,若是那位夜不归把信息放在了别处,而你一时间无法,无法取得的话,那就只把人带回来就好了。无论如何,把人带回来。” 在林正昂满脸惊讶和不可置信的情况下,昭宁凝重地点点头。 待昭宁走出大殿,林正昂有些惊异地说道, “既然你说出这句话,莫非你觉得——” “无论如何,他为帝国辛苦了这么多年,只要不是叛国,他做什么我都可以接受。”圣锐平静地说道,默默走到殿门前,注视着门外的天空。 听到这句话,林正昂也不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认同了圣锐的话…… 夜不归,正如其名啊…… “什么?!你要去叶王城?还是他奶奶的一个人!!” 张宥明显被吓了一跳,甚至还爆了一句粗口。 “你知不知道叶王城是什么地方!啊!那可是武帝都折戟的地方!!!” “可那都是近六百年前的事了。”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那可是叶王城,六百年天圣都没打下来,可想而知强者该有多少!你就一个第八重,你去干什么?!” “我是偷偷摸摸去。” “那万一被发现了呢?嗯?凭你的身份,你决定被发现了有什么好果子吃?” “我知道,可是我一定要去。那位夜不归还等着我。” “可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去,为什么非要你去!” “反大战,圣室当先!这里的大战太祖说过,是指一切危险的情况!现如今王庭内就我一个帝室,我理应前去。而且你也说了,那是叶王城,六合境去了恐怕第一时间就被盯上了吧!我是第八重,不低不高,刚刚合适。” “不行,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 正因为危险,昭宁是绝对不可能让张宥和自己一起冒险的!在昭宁坚决地态度下,张宥只能松口,叹了一口气。 在昭宁离开后,张宥立马去找了张巡。 “张指挥,我要离开王庭……” …… 骑着快马,赶着牛羊,身披草原牧民衣,昭宁一刻也不敢分神。从来没有干过这事,加上牛羊根本不认识自己,可把昭宁忙坏了。 “小羊,来来来,别走啊,别走啊!” “诶,小牛小牛,别跑!” …… 昭宁干脆下马,小心翼翼地赶着牛羊。这可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叶王城啊!昭宁心里想着,手上却丝毫不敢耽搁。拿着鞭子赶着牛羊,昭宁突然听见了马蹄之声。 迅速从虚空中抽出【青君】,昭宁望着远处正在想着自己靠近的黑点。 待来人走进,昭宁才发现是张宥。 “大哥?!” 张宥一身牧民装,看起倒有几分潇洒。 “昭宁,你看看你,手忙脚乱的像什么样!”张宥笑着下马,和昭宁一起赶着牛羊。 “大哥!不是说好了你不会来的吗?!” “我怎么可能放心,倒是五弟那小子,死活哭着要来,可就他修为,我还是把他留在了王庭。放心,就我这修为,引不起乾元强者的注意,他们眼里只有六合境第三合以上的强者。” 昭宁想说些什么,可是张宥来都来了,现在自己也没办法了。那行吧,至少有人帮忙了。两个人一起手忙脚乱地走了三天,经过了左部城。 昭宁远远看着左部城上飘扬的乾元旗帜,没有出声,安静地一直看着。 “别看了七弟,迟早都会是帝国的领土,现在你还是管管羊群吧。真是搞不懂,为什么给你找了这么多牛羊!真把你当牧民了不是。” 张宥说罢又投入“战斗”,闻言昭宁也不再把心思放在左部城上。昭宁想着,现在自己的任务是找到夜不归! 随着技术越来越熟练,二人速度也越来越快,终于在十余日后到达了叶王城外。 看着那高大的城墙,昭宁一时间以为自己现在不是在北原,而是在内域重镇。冰冷的城墙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历史的沧桑,令人一颤。灰黑色的墙砖上还有着刀剑的痕迹,也许是前不久天圣军团留下的,也可能是近六百年前武帝留下的…… 昭宁望着城墙,一时间幻想着武帝率军金戈铁马,气吞山河的场景。刚刚平定内乱的【咸平之乱】的武帝悍然率军打的黑暗种族和乾元帝国溃不成军。当年武帝率铁骑千里奔袭就为了抓住最后的乾元皇室,结果没想到在叶王城折戟。 世祖可是一人独战两位天帝而不落下风的存在! 那当年的叶王得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挡住世祖啊! 昭宁不免生出一丝感叹,果然,国国皆有能人啊! 交了入城费,抬头望去,扑面而来的便是酒旌食馆,楼台亭阁。这里没有草原的蛮荒,只有不弱于内域的繁华。道路两旁满是商店,酒肆,旅馆…… 唯一与内域有区别的便是满街的牛羊。不过大多数人都是牵着三四只羊或者一只牛,像昭宁这般赶着几十只牛羊的可是少见。买了几十根牵绳,把牛羊牵着,昭宁顿时感到轻松。 该死的!之前怎么没想到!问题是就是想到了也没牵绳,唉???????。 昭宁骂骂咧咧地牵着牛羊,吸引了一大批目光。 上景天国和天圣帝国本就是一家,语言文字还有上古书籍皆是一样。当年太祖一统中原时没能收复上景天国,故而才有现在的局面。至于乾元,与天圣说话发音略有区别,但互相之间还是可以听懂的,但文字书写可就天差地别了。至于发音为何相似,估计是在炎汉帝国时期乾元先祖乃是帝国附庸的原因。 发音略微有些不同好办,昭宁说话时咬舌装傻就行了。 卖了牛羊,换了些钱,可把昭宁高兴坏了。抢乾元的牛羊,换乾元的钱,享受的是昭宁! 虽说都护府提前为昭宁准备了不少乾元币,但是钱嘛,多点没坏处。牛羊本就是掩护,现在卖了也是合情合理。昭宁和张宥找了一家酒馆,租了两间下房。 一进房间,放下包裹,昭宁直接扑倒在床上。 “累死了~~” 过了许久,张宥来敲门昭宁才不情不愿地起来。走了这么久,昭宁确确实实是累了。 “走,打探一下情况,顺便找些吃食去。” 救援 找了家面馆,二人来了两碗面,在那不停地嗦面。一边吃着,昭宁和张宥一边观察着城内的情况。 先前入城的时候城防军盘查的很仔细,而且到处都挂满了叫王显的画像——王显便是昭宁此次前来寻找的夜不归。 看着已经是第三队从昭宁面前走过的城防军,昭宁皱起眉头。 不好办啊,这叶王城的城防是十分仔细严格的,现在找到王显倒是成了简单事,如何带他出去可就成了一件难事。 昭宁和张宥回到酒馆房间,细细讨论着接下来的行动。 “圣将军交代你如何找到王显没有?” “交代了,说是叫我去北月楼找韩束,他应该知道王显在哪里。” “应该?” “是的,王显暴露的太突然了,那么短的时间内他可能联系不到韩束。我们先去找找看,然后再说。” 说着昭宁便起身,准备出门。结果刚刚起身,昭宁便被张宥拉了回去。 “第一,你怎么知道韩束没有暴露;第二,两个打扮朴素的牧民入城第一时间便去北月楼这听起来就很高级的地方,你还敢不敢再引人注目一点。” “我知道,可是王显已经暴露,多一会时间他就越危险。为了他,我愿意冒一次险。” “冒险也得有计划,而不是冒冒失失,急急忙忙地送死。回来,先商量商量。明天一早就去,既然这么多天了王显都没被发现,说明他很安全,就不缺这一时半会。” 昭宁被死死拉住,思考了一番,也便不再固执。于是二人仔仔细细地讨论明日如何去见韩束。 讨论完,昭宁看着张宥,缓缓开口,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这个计划比直接现在自己去北月楼还引人注目。” …… 翌日一早,张宥便偷偷摸摸走出酒馆,买了一套衣服,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着。 路人看着一副暴发户模样,拽的不行了的张宥,纷纷让路。 张宥在北月楼附近找了一家酒肆,点了几盘小菜,一壶小酒。见店小二端上了菜,张宥开口询问, “小儿,这叶王城最好的酒楼是哪啊?” “哟,客官,您一看就是外地来的,这北月楼在叶王城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据说它那的菜比宫里的还好吃!” “这北月楼当真有这般厉害?” “对,北月楼!” “那俺可就要去瞧瞧了,小二,这北月楼在哪?” 得到北月楼的位置,张宥随随便便地吃了几口菜,便一付钱直奔北月楼而去。 站在富丽堂皇的北月楼前,张宥整理了一下衣服,缓缓迈步走了进去…… 待到昭宁赶到北月楼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昭宁正准备进入北月楼,便被护卫拦住。护卫一看这朴素牧民打扮的昭宁,便知道这厮吃不起饭,认定是来捣乱的。 昭宁急地大叫, “我二弟在里面,我二弟在里面!” 护卫一听,有些狐疑,放了昭宁进去,不过却紧紧跟在昭宁身后。 昭宁急急火火地左顾右盼,仔细寻找着张宥的踪迹。 “我可警告你,小子,若是那骗我,我可——” 护卫还未说完,昭宁便已经发现了二楼边上左搂右抱的张宥,赶忙跑了过去,护卫紧跟其后。 昭宁上去就是一拳,打的美人四散而逃,哇哇大叫,打的张宥跪地哀嚎。 “好你个张宥,真是丢了父亲的脸啊!你怎么对得起父亲!卖牛卖羊,是为了给父亲治病,可你呢?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啊啊啊啊!” 张宥闻言赶忙求饶,而昭宁越说越气,直接骑在张宥身上打,打的张宥哇哇大叫。护卫见二人真的是兄弟,本来不想管,可是没想到楼里食客都围了过来。 又见昭宁把张宥往死里打,连呼几声要不得,赶忙上去把昭宁与张宥分开。 “你们大总管呢,俺要退钱!退钱!” “我在这!” 韩束一袭白衣从人群里走出来,眼里异样的白光闪过。 “二位如果有什么诉求的话,请随我来。” 言罢,昭宁托着张宥从指指点点的人群中穿过,直上四楼。 待到了四楼一个房间内,随着房门关上,昭宁一把松开张宥。赶忙脱下了鞋子,从鞋里拿出了自己的身份牌。呵呵,城防军查的再仔细也不可能查到鞋里,嘿嘿嘿!昭宁正感叹自己的睿智,就见张宥一脸委屈地站了起来。昭宁赶忙从虚空中抽出【青君】,而张宥则是从怀里拔出路上买的小刀,两人持剑对着韩束。 “大哥,你没事吧。” “七弟,你下手太重了,你我之间可是有什么旧怨?” “嘿嘿嘿,大哥,我一不小心代入人物了。” 韩束饶有趣味地看着兄弟二人拌嘴,见二人迟迟不理自己,赶忙咳嗽一声。 “哦哦,韩先生,这是昭宁我的身份牌。” 韩束一脸淡定地接过身份牌,反过来一看,顿时吃了一惊。这北庭是疯了吗?! 抛去之前的高深,韩束立马站起身来,走到昭宁面前,跪下说道, “叶王城韩束见过——” 还未跪下,韩束便被昭宁一把扶住。 “韩先生不必跪,为国如此深入敌营,先生值得昭宁一拜。” 说罢,昭宁深深鞠躬,朝着韩束一拜。 “这可不敢,这可不敢,殿下,殿下!” 待双方认识后,各自坐下。 “不知韩先生是属于军中哪一部分的?”张宥开口询问。这韩束不太像夜不归,夜不归皆是军中将士,不似韩束那般瘦弱。 “在下暗卫百夫长,隶属北原镇抚司。” 居然是暗卫!暗卫乃是只听从圣帝命令的行走于黑暗中的匍匐者。他们是阴影中的死士,一辈子在沉默中听命于君王,效忠于他们的信仰,身前无名死后无碑,但至死方休。 之前张宥还在疑惑,如果城内还有其他天圣的人,为什么不协助王显,现在他一切都明白了。暗卫向来隐蔽,向来干的都是大事,一个王显手里的城防图他们是看不上的。况且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暴露自己的,他们向来只听命于一个人,那便是历代圣帝,除此以外,他们只会为了帝室出手。他们对着帝室有着绝对的忠诚,是帝室手里不折不扣的尖刀。 这下张宥明白为什么圣锐要让昭宁来了,看着这位圣帝长孙的面子上,暗卫定会出手协助以保其安危。 “殿下可是为了王显一事而来?” “正是,不知道韩先生可知这王显在何处?” “在下不知道这王显在哪,不过若是殿下需要,在下可以试着找上一找,为殿下分忧。”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殿下。” “那真是太感谢先生了。” “不敢当不敢当。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殿下如果想见我可以直接找人叫我,北月楼的规矩便是如此,客人需要什么,我便提供什么。” 说罢,韩束还笑着看向表情复杂的张宥。 感情我这打白挨了?(张宥叹气,生活不易。) …… 等了几天,终于等到了韩束的消息。二人火急火燎地跑到北月楼。护卫一看这两人便都放了行,看来是韩束交代了什么。 来到第四楼,见到韩束,昭宁便开口询问, “王显在哪?” “他刚刚被抓了。”韩束一脸淡定说出了王显下落。 “他现在正在地牢中,而叶王找了个假的王显在太和庙里装着,就是为了引诱殿下等人前去。” 昭宁一听王显被抓,吓了一跳,赶忙开始思考如何救出王显。 “殿下还是不要费心思了,王显救不回来了。叶王城地牢可是有六合境巅峰和六合境五合的强者看守,根本闯不进去。而且——” “而且什么?” “算了,没什么,殿下还是赶快返回浑邪王庭吧,这叶王城太危险了,殿下的画像他们可是有的。” “不行!王显为国效力这么多年,出生入死,帝国不能弃他于不顾。就算帝国弃了他,我不会!” 从北月楼出来,昭宁低着头走到酒馆门前。 “昭宁,别泄气了,人家暗卫本来就只听命于陛下,能帮咱们找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帮咱们救人?这本来就不可能。” 昭宁没有说话,抬起头看着天空。 是啊,他们只听命于陛下,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封王罢了。若是自己有足够的权力,自己就可以救王显了!若是自己地位再高一些,就可以改变这种见死不救了! 昭宁心里燃起了一团火焰。仿佛一点火星进入了干柴,瞬间便是熊熊燃烧! 但那都是之后了,现在,现在昭宁要救出王显!韩束说明日一早便会派人把昭宁和张宥送出城去,现在昭宁只剩下了一夜的时间! 突然,正在上台阶的昭宁脑海冒出了一个想法。昭宁瞬间停下脚步,开始细细思考行动的可能性。这是一场豪赌,一旦赌错了,昭宁可就离死不远了。现在都也可就在叶王城里,这也是韩束不愿意出手的一个原因之一。 可一旦在绝望的土壤上种上一朵希望之花,看见的任何人都不会再释怀,都不会想要放弃抓住这朵鲜花。 现在昭宁要抓住这朵花。 “大哥,我有办法了!” 张宥听到昭宁的计划,全身发抖。 “你这是在赌,而且肯定会赌输!你会丧命的!昭宁,你是不是疯了!” “大哥,我很清醒。我相信我在皇爷爷心里的重要性,我相信我对帝室的重要性可以让我赌一次。” 张宥突然靠近昭宁,在他耳边悄悄说道, “如果真的有一位在你身边,你刚刚说出自己计划时他就应该现身了。可现在他没有出现。” 昭宁一愣,随即一笑。 “他若出现,那便是不同意,现在他没有出现,那便是他同意了。” 张宥一把提起昭宁,抓住他的衣服,缓缓开口, “昭宁!你清醒一点!” “大哥,我很清醒,清醒的过头了。王显为国效力,现在却没有人去救他,你说,他现在该有多么绝望!他会不会后悔为帝国效力! 如果我是他,我会!我一定会!如此让人寒心的行为不应该出现在帝国身上,帝室也不能看而不管! 帝国不应该放弃任何一个为他而战的子弟!帝室如果在这个时候不出手,还能叫帝室吗? 我如果走了,如果冷冰冰地抛弃了王显,我如何面对等了他十几年的孩子!如何面对苦苦等了他十几年的妻子!如何面对我帝室的列祖列宗! 太祖曾言:凡大战,帝室当先!所以我现在在这里!今天,我要说上一句:凡为国效力者,凡帝国子民,一旦有难,我昭宁必救之!这是我的责任,亦是帝室的责任! 我生而高人一等,百姓敬仰我,不是让我在这个时候退缩胆怯。高人一等,高的不是享受,是责任与义务!是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的勇气!” 昭宁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双眼通红,眼角含泪。 剑光一闪,【青君】已然出鞘,在周围行人惊愕的眼神里,昭宁直奔地牢的方向! 张宥也是被昭宁说的愣了许久,待反应过来,昭宁已经消失。 张宥赶忙追了上去,昭宁说的对,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任何情况,帝室不应该丢下他的子民。而对张宥来说,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情况他都不会丢下他的兄弟!哪怕是必死的局面! 昭宁跑着,心里想了许多。也许这就是自己的最后一刻,也许有些草率,但也许是最好的归宿。为了他们而死,倒也是死而无憾了。 这么多年一直在向他们靠拢,在理解他们的想法,想要帮助他们,现在他们中的一员,王显,就是昭宁靠拢帮助的对象! “皇极刃!” 昭宁一击击破了大门,闯了进去。 一瞬间便是十几名士兵围了上来,昭宁施展开元剑法,与他们激战。突然剑光一闪,一名敌军人头一落。 “七弟,抛下你大哥可不是什么传统!” 张宥出现在那人背后,朝着昭宁一笑。二人合力,很快杀死了十几名敌人。 “哪怕是必死的局面,我也陪你一起,只是可惜了,日后李道珂成了最大的了!哈哈哈哈!” “大哥,你一定是我们兄弟里最大的那个!大哥,我们上吧!我们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 张宥点点头,朝着地牢深处杀去! “杀!” …… 王显正在地牢深处抱成一团瑟瑟发抖,止不住的哭泣,他不是害怕,不,就是害怕。他等了这么多天,一直无人来救他,直到他落网! 他知道可能救他的人在路上,可是现在谁也救不了他了。一想到等了自己十多年的妻儿,他就止不住的哭泣。 他也不想骗帝国,可是他真的想要活下去! 突然,王显听到阵阵嘶喊声,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王显在哪!王显在哪!” 王显一愣,随着第二声传来,王显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我在这!我在这!” 昭宁顺着声音,看见了这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张宥使出全力,一时间竟然没能看开牢房门。 “让我来!” 昭宁提着【青君】,【青君】散发着阵阵刺眼的青光,好似青龙的鳞片在闪闪发光。 “皇极刃!” 随着昭宁大吼和龙吟,牢房大门顿时被劈开,碎成一顿渣屑。 昭宁瞬间感觉灵气被吸走了一半,额头冒出了许多汗珠。可是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 “王显,我是圣昭宁,这是张宥,我们来救你了!” 说罢,昭宁伸出了手。王显见此,兴奋地一把握住这只自光明中伸出的略显苍白的手…… 昭宁张宥开道,王显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昭宁,其实——” “要说什么出去再说,跟紧了!” 昭宁回头开了一眼,大声说道。随后又投入了战斗。 随着夕阳余晖照在昭宁脸上,他们再次回到了地上。此时此刻的地上,站着无数乾元士兵。 “阁下真是好大的胆子,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居然敢闯我叶王城的监狱!当真以为我叶王城无人吗?!” 一个身披锐甲的中年男子大吼,提剑朝着昭宁一指,士兵们便吼叫着冲了上来! 昭宁望着天空,用尽全力大吼, “我已经没力了,再不出来我就死了!!!” 声音散开,就连乾元士兵都是一顿,紧接着紧张地看着四周。 “呵呵,吓人吗?别以为老子是吓——” “嘣!” 一道天雷自天空劈下,瞬间这位中年将军便丧了性命。 又是无数道紫雷劈到昭宁周围,顿时昭宁周围的乾元士兵死伤一片,竟无人可以站起。烧焦的气味充斥着昭宁的鼻腔。 “哈哈哈哈,没想到老夫居然被你小子拿捏了,哈哈哈哈。” 紫宸王的身影出现在昭宁的眼中。 “罢了罢了,你说的对,今天就让老夫给你开道吧。” 在张宥目瞪口呆地注视下,一轮新日在空中升起,随即朝着城墙而去。 “嘣——” 远处的一段城墙瞬间被炸开,飞尘四起。 “去吧。” 紫宸王对着昭宁开口,然后朝着一团缓缓飞起的黑月而去。 “走!”昭宁一把拉起吃惊的张宥,朝着断墙处而去。王显在二人身后紧紧跟着。 “真的是圣王?” 张宥一边狂奔一边大喊。 “当然是了,还是紫宸王!” “什么?!紫宸王殿下?!” 张宥更加惊讶。 突然,一人出现在二人面前。 “韩束?” 昭宁有些吃惊,看着面前持剑的韩束。 “殿下说的话老王爷都已经告诉我了。为暗卫着想,我不能调动暗卫为殿下出手,但是我个人,很愿意为殿下而战。” 一边说着,韩束一边戴上一个狐狸面具。 “走吧,殿下,我为你开道!” 三人狂奔,身后便是紫宸王和都也汗王的战场。爆炸声不绝于耳,到处都是喊叫与惊恐。圣王突然出现在叶王城,值得所有乾元人恐惧…… 好不容易跑到断口处,只见一人战在废墟上。看见昭宁出现,此人鞠了一躬。 “在下叶王城城主。” 叶王城城主?那不就是叶王吗? 叶王! 天境强者! 昭宁四人心里顿时一颤,随即做好了战斗准备。韩束实力最强,故而在前,张宥在左,昭宁在右,而王显则在中间。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朝着叶王冲了上去。 而叶王单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握剑,稳稳挡住了四人的全部攻击。 见此情形,韩束大喊,“你们先往紫宸王殿下那走,我来拦住他!” 说罢,韩束冲了上去,一秒之内数击鞭腿,都被叶王用手轻松挡了下来。韩束紧接着一剑刺了过去,稳稳当当刺中了叶王的胸口。 好机会!韩束瞬间使出全身力气! “咔擦——” 应声看去,剑断了。 韩束大吃一惊,急忙朝后退去。结果叶王一拳袭来,毫不留手,重重击中了韩束的胸口。 一口鲜血喷出,韩束被击飞十余米。在地上摔了几圈,韩束没有了动静。 激战逃生 叶王旋即出现在张宥面前。只见叶王一拳而来,雷音乍响。张宥吓得脸色一变,顿时感觉天地之间一切都变得若有若无,只剩下这威力无限的一拳。在生死瞬间,张宥艰难地操控手掌,让手里凭空出现一颗珠子。 握紧珠子,张宥双臂交叉下扬,以求挡住这一拳。双方碰撞的一瞬间,张宥感觉击中自己的不是拳头,而是一座山。而就在这一刻,珠子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一层光盾出现,挡住了这汇天地之力的一拳继续发力。 叶王咦了一声,又是一拳打来。这回的力量比起刚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拳击在光盾上,空气一凝,时间一止,只见光盾被击破,化为阵阵碎片随风而去。而张宥硬抗了被光盾削去大半力量的一拳,后退不止,抱着胸口面色通红。待昭宁跑过去扶住张宥时,张宥一口鲜血喷出,紧接着脸色变得苍白,双手无力的说, “七……弟快……快……” “大哥!” 看着奄奄一息的张宥和生死不明的韩束,昭宁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失去。 王显蹲在韩束旁,朝着昭宁一挥手,大喊着韩束还活着。听到这里昭宁松了一口气,随即让王显待在韩束旁边。 昭宁轻轻地将不省人事的张宥平躺在地上。随后站起身来,抽出【青君】,看向不远处的叶王。 “来吧,让孤做你的对手!” 昭宁大喊,双手握剑放于胸前。叶王饶有兴趣地看着昭宁,不禁出言赞赏, “你比我勇敢多了。” 此话一出,连叶王自己都是一愣。想到之前的索姒米和现在的都也,叶王看着昭宁叹了一口气。 见叶王迟迟没有动手,昭宁丹田内灵海的灵气疯狂灌入【青君】内,现在,【青君】便是昭宁抵御叶王的唯一利器! 昭宁身上虽然有着几个保命物品,可是在天境面前不过几拳的事罢了,就如刚刚张宥的神珠。现在,能救张宥和韩束的只有昭宁,而能救昭宁的只有【青君】。 “章帝陛下,保佑我吧!” 昭宁默念,双眼坚定,朝着叶王而去。叶王没想到昭宁居然敢主动进攻,不禁惊讶。见昭宁一剑劈来,叶王伸手准备抓住【青君】,在他看来,第八重的昭宁无论如何也破不了天境的自己。眼看即将一把抓住【青君】,【青君】发出一声龙鸣,似是对于叶王轻蔑的不满,这声怒吼后,青光浮现。而【青君】则是直接破了叶王的防御,嵌入血肉。 叶王惊骇,赶忙收回手,极速后退。看了看左手手掌上的伤口,叶王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昭宁。刚刚那一瞬间,叶王确实感觉到危险,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快,现在这只手已经被劈成两半了。 这昭宁?不对,是那把剑! 想着刚刚听到的龙鸣,突然一个想法划过脑海。 “帝龙十八刃?!!” 叶王惊呼,看着昭宁手中的【青君】,眼神变的炽热。这是世间不可多得的武器,是就连黑暗世界都畏惧的圣器!若是自己得到,无论是交给黑暗世界还是自己使用,那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想到这里,叶王拔出腰间的宝剑,不再留手。右手持剑,叶王看着昭宁,缓缓开口, “主动交出你手上的剑,留你全尸!” 昭宁一顿,然后哈哈大笑, “留我性命尚且不会给你,何况是留我全尸!” “来吧,只有站着死的天圣帝室!” 昭宁不再说话,静静等着叶王的攻击。叶王叹了一口气,随即发出猛攻。昭宁全神贯注,倚仗【青君】全力防守。 “咔擦——” 昭宁看见一阵金光,知道是自己保命神器使用了。果然,哪怕自己使尽全力也无法完完全全防住天境强者的攻击。昭宁没时间去看这致命一击击在哪里,因为叶王已经一剑刺来。细小的剑端爆发出灵兽全力一击的力量感,昭宁哪怕横着【青君】接下了这一击,但还是飞了出去。 “殿下!”王显大吼。 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击断,昭宁试了几次方才缓缓爬起。 摇摇晃晃站起身,拿着【青君】,昭宁感觉世界天昏地暗。甩了甩头,努力使自己恢复正常。 看着与自己缠斗了许久的昭宁,叶王正准备开口,突然巨大的爆炸声持续传来。紧接着太阳缓缓从城中升起,灼烧着城中的一切,无数嘶喊传入叶王耳中。 叶王脸色再次大变,随即难看了下来。朝着昭宁大吼, “这就是你们自诩为广施仁德的圣王!!!” 昭宁也是脸色一变,这轮太阳蕴含的威力定然是那周围百姓无法接受的,现在此起彼伏的嘶喊尖叫便是证据。紫宸王大打出手,这一下至少杀了上万百姓。 转眼之间,紫宸王便出现在了昭宁身前。紫宸王冷冷看着叶王,开口道, “我虽不如世祖,可你也不如你的先祖。” 叶王看见满身杀气的紫宸王有些惊恐,但还是强行镇定地说, “你,你,你!你为何要屠我城中百姓!” 紫宸王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远处快速靠近的黑点,挥了挥手,昭宁四人便消失不见。 “今日你杀不了他,来日他自会杀你,留你一条命,算是激励昭宁上进了。你这叶王城存在不了多久了。” 说完紫宸王也消失不见,留下一脸凝重的叶王和刚刚飞来的都也。 都也全身焦黑,衣服破烂,两眼怒火翻涌。 “紫宸王呢?” “刚刚消失不见,圣人,刚刚是怎么回事?!” “你为何不拦着他!” “堂堂圣境,岂是在下可以拦的,圣人。” 都也哼了一句,愤怒地朝前一砍,顿时一阵黑光朝着城墙而去。 “嘣——” 城墙应声而断,不少士兵被压在乱石之下。叶王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跪下,大声喊着, “圣人息怒!” 见叶王如此模样,都也稍微息了一点气,随后朝着王宫飞去。 叶王缓缓站起,看着都也的背影,脸上再无尊敬,恶狠狠地说道, “你一个,索姒米一个,哪个不是因为我的先祖才能有现在的地位!!而我先祖因为和天圣武帝一战早死,你们就忘记了他的功勋,汗王之位不给,还如此欺压于我……” …… 昭宁前一秒才看见紫宸王,接下来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身处草原之上。望着夜空,昭宁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王显看着昭宁,缓缓开口, “殿下!您没事吧?” 昭宁回顾一笑,开口道, “我没事,你呢?你可比我还弱。” 王显老脸一红,支支吾吾想要说什么,却又半天没让昭宁听清。昭宁以为他还在紧张,索性没管。 待到自己休息的差不多了,昭宁起身来到韩束和张宥身旁。正想着如何照顾二人,紫宸王出现在不远处。 “昭宁,看来你没有什么大事。” “多亏了老王爷出手。” “哈哈哈,这可是你逼我出手的!” “我也是在赌老王爷一直在我身边。没想到赌赢了,哈哈哈。” 紫宸王点点头,给了昭宁两个小瓶子。 “回生液,快给他们喝下吧。” 昭宁大喜,赶忙给二人喝下。待到二人气息平稳,昭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既然悍然出手了,最近一段时间我可不能待在你身边,老夫我得盯着都也那家伙,免得他对天圣百姓下手实施报复。” 紫宸王摸着胡须,略显凝重的说。 “老王爷,昭宁有一件事想问。” “说吧。” “先前老王爷为什么要杀那些百姓?” “我没想杀他们,我的敌人只有都也,只可惜他们都被黑暗污染了,经不起我的凌日照耀。唉,当真是坠落的国度。” 紫宸王叹息,随后消失不见,留下沉思的昭宁。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咳嗽声打断了昭宁的思考。昭宁回头一看,是韩束正在缓缓爬起。 竟然这么快?!看来老王爷给的回生液比昭宁之前给陈虎服下的还要高级。 昭宁赶忙扶住韩束,叫王显把韩束照顾着,自己则等待着张宥醒来。 张宥做了一个长梦,梦醒睁眼,只见一片星空。 “大哥!!” …… 待到太阳东升,四人判断好了方向,便朝着浑邪王庭而去。韩束已经不能回叶王城里,现在只能回到天圣地界等待下一步安排。 四人路上抢了一个乾元大户的几十只羊。韩束和王显看着身份显贵的昭宁却一脸娴熟地赶着羊,满脸的惊讶。 “这有什么,我和大哥就是赶羊一直到的叶王城。” 待到又一个夜晚,昭宁不经意问王显, “王显,你记得城防图上的内容吗?” 王显正拿着烤羊肉,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颤。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好似终于下定决心,一下子跪在昭宁面前。 “王显,怎么了?记不住也没事,不用——” “殿下,一切都是假的!我——” “什么?” 这下王显如实道来,原来在他送出消息之前他就已经被叶王城发现。而夜不归被敌人发现往往是死无全尸。王显不想死,但知道北庭很难救自己,毕竟那是在叶王城。所以他想了个办法,谎称自己偷到了城防图,希望以此诱惑北庭派人来救自己。 张宥听后叹了一口气,而韩束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至于昭宁,在听到后,放下了手里的羊肉,看着王显,询问道, “王显,你当夜不归多少年了?” 担保 王显一愣,没想到殿下居然没有当场发怒,反而是问自己这个问题。 昭宁见王显不吱声,又问了一遍。这下王显方才开口回答, “属下当夜不归十八年了,在叶王城刺探军情已经有三年了。” 夜不归乃是军中刺探军情的人,正如他们的名字,夜晚不归,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事业,死亡率极高,而且一旦被抓住下场极惨。但正是因为他们,帝国往往才能先一步乾元行动。 “十八年了啊!除了这次,你可欺瞒过帝国?” “未曾有过,殿下!若不是为了我那妻儿,我愿意为国而死!只是,只是,我那苦苦等了我十几年的妻儿啊,他们,他们——” 王显满眼含泪,哽咽着说不下去。昭宁见此,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拍拍他的肩膀。 “王叔,我可以这样叫你吧,快起来,你不用跪我,你任何人都不用跪!” 昭宁将王显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腿上的灰尘,对着张宥和韩束说, “王显为国效力十八年啊,在刀尖上走了十八年,你是国之功臣,就算你没有城防图,我也会救你,毫不犹豫地救你。为国者,应当自信一些!” 昭宁握着王显的双手,铿锵有力地说着, “你是骗了帝国,可人都会怕死。你为帝国着想十八年,帝国也应该为你着想一次,放心吧,你没事,我为你担保,我为所有为国者担保!我替你给北庭上都护担保,保你再见到你那等了你十八年的妻儿!” “十八年啊,你把青春都奉献给帝国了!放心,我会让你没事的!” 看着昭宁的信誓旦旦,王显再也忍不住了,抱着昭宁号啕大哭。 张宥静静看着,而韩束却已是握紧了双拳,紧紧咬着嘴唇,忍住不让泪水留下来。 岁华向晚愁思,谁念玉关人老? 走了好几日,终于远远看见了城墙。 “大哥,你看看是不是浑邪王庭!” “好!” 张宥起飞向着城池飞去,不一会张宥满脸兴奋地飞了回来, “是王庭,是王庭,我们回来了!” …… “你就是王显?” 圣锐看着王显,狐疑地发问。 “禀告上都护,在下就是王显。”王显紧张地回答,声音在空旷的王宫内回荡。 “好,你为什么要传递假消息回来,你明明没有得到城防图。” 圣锐轻轻地说着,看不出喜怒哀乐。而一旁的林正昂亦是假寐的状态,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昭宁一惊,这圣锐是如何知道的?看见昭宁惊讶,圣锐开口, “以你的实力是根本不可能得到城防图的,城防图至少是在六合境三合以上的强者手上,就凭你?还是算了吧。另外别的夜不归已经报告了,抓捕你的文书是先于你信件上说的获得城防图的日期。 所以你,是在欺瞒!是在欺瞒都护府!是在欺瞒帝国!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欺瞒的后果?!” 圣锐大吼,吓得王显瑟瑟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上都护是之前就猜到了?”昭宁按照圣锐的解释,出言询问。 “只是猜疑,等到其他夜不归的报告到来时才知道被骗了。那时候你们已经出发好几天了。” 圣锐开口,然后再次转向王显。 “来人,把这个叛国欺瞒者拖下去。” “不可!” 昭宁出面阻止,拦住了殿外的侍卫。 “上都护,不能抓王显!”“为何,殿下,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上都护,王显为国十八年,何等的长啊!如今他欺瞒帝国无非是为了他的妻儿。忠于帝国十八年,为何不能忠于家人一次?这次为他涉险的是我与大哥还有韩束三人,我们都愿意为王显担保,担保他为帝国的忠诚,希望上都护饶过他一次!” “不可,军法如山,不可动摇!今日我饶了王显,明日我又要饶了谁?饶了哪一个骗子?啊!来人,把王显拖下去!” “上都护!王显为国十八年啊,夜不归十八年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概念!他为帝国十八年,帝国就不能为他一次吗?” “殿下,军法可不是交易,不是你为帝国一次,帝国就必须为你一次!” “那这样,还有何人愿意为国效力!何人愿意为这毫无人情味的帝国死战?!” “殿下,莫要多说了,来人!” “林正昂!” 林正昂听到昭宁叫自己,不禁睁开眼,就看见昭宁拿着监军司印,一下子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圣锐!” 就见昭宁又从鞋底掏出来自己的身份牌。 “我现在是以资阳王的身份和你对话,圣锐!”昭宁看向圣锐,随后又看向林正昂,开口, “而我是以监军的身份和你对话,林正昂!” 这下二人都只能规规矩矩站好,听着昭宁下一句话。 “孤说了,孤要保王显,尔等不理解吗!现在,有谁反对孤!” 昭宁的声音满是威严,仿佛不允许任何人反对质疑,这声音就是命令,就是宣判! 圣锐张大了嘴,想要说些什么,结果被林正昂用胳膊肘一捅,便不再说话,点了点头,示意此事就如资阳王所言。 待昭宁和王显走后,林正昂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是圣昭宁?圣锐也是十分惊讶。 “你本来就要放过王显,为何还有要激怒殿下?” “为了给军里一个交代,告诉他们,如果背后没有王爷撑腰,就不要违抗军令。同时也给你的殿下买个名声。” “哈哈哈哈……殿下今日终显王霸之气也,哈哈哈哈,大业可成也!” “你这话我可是可以拿着到监察使那去告你!告你个大不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走出大殿,王显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直到昭宁问他在想什么他才抬头看着昭宁,真情地说, “殿下不必为了小人而与两位上都护交恶,在下实在是有错在先,在下甘愿——” “你是打算让我白跑一趟?让我白白冒一次险?还是你准备戏弄紫宸王?” 一听到圣王的名号,王显赶忙摇头,连说不敢。 “这就对了,别想太多,放开点!” 昭宁拍拍王显的肩膀,大步朝前走去。 …… 雨雪霏霏,昭宁半开着窗,是不是有雨雪随风飘如昭宁的小屋。屋里炉火静静地燃着,驱散冬季的寒冷。炉火上的水壶直直作响,而昭宁端着茶杯望着屋外出神。 自叶王城回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南宫旭和彭封也已回到了王庭。现在全军处于一个放松的状态,大家都在静静地在雪原中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左右摇了摇茶杯,待将茶水遥得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后,昭宁一口饮下。一阵寒风吹来,大部分房屋都咔擦一声关上了窗户。今日全军难得放了一次假,只有少部分将士巡逻。 昭宁感觉有些寒冷,却又不舍得放弃欣赏这白雪皑皑的景色,只得去寻来一件貂裘披在身上。 一切安好,在战火被这冬雪熄灭的时候,昭宁难得一次将心神完完全全放松下来。可就在这时,房门被一脚踢开。 在昭宁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彭封提着一只烤羊腿走了进来,而南宫旭张宥彭侯三人提着六坛酒。 “昭宁,别一副文人做派,军中发羊肉,人人有份,来,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昭宁还没反应过来,桌上的茶具就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热气腾腾的羊腿。羊腿一上桌,屋内好似温度都升高了一些。 一场雪,一间屋,五人畅饮。 龟兹,李道珂二人正在老赵酒肆吃着小菜,和赵姑娘谈笑风生。 长安,李霁正在读着信,苏月正在溪边挑水。梁王和王妃正在喝酒畅饮,就连圣帝都在难得的休息散步。 一切都是如此的安宁祥和,没有战争,生活仿佛就是如此平静。冬天没有了躁动,有的,只有心底的那份宁和平静。 “韩束呢,昭宁,韩束在哪?”彭封撕下一大块肉,放在嘴里嚼着,吐词不清地询问昭宁。昭宁倒是听清了,不过忙着吃肉,半天才回复彭封。 “走了,去长安听候下一步安排。” “哦,王显呢?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回家了,既然不是夜不归了,我给他申请了一次回家的机会。” 彭封哦哦了两声,就忙着和南宫旭抢肉了。至于另外三人则是碰杯饮酒,好不快哉! 喝得醉醺醺的,张宥神志不清地问昭宁, “七,七,昭宁,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回长安?我,有点,想,想,回——” “看,看情况吧,看宫里,宫里什么时候来,来消息,应该快了吧!” “那太子呢?”南宫旭问了一句,不知道自己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我已经准,准备好了。” “什么时候的事?” “叶,叶王城!” 说罢,昭宁倒头就睡,呼声不断。见此,张宥也倒在了彭侯的身上,睡了过去。 南宫旭站起身,找来四床杯子盖在四人身上,然后轻轻关上窗子。 随后自己倒在床上笑着睡了过去。 “好啊,好啊,知道了——知道了就好啊,嘿嘿——” 长安 大雪连着数日,积雪已经没过脚踝。大批的牛羊已经朝着南方而去,无数的运粮队在雪地里跋涉,朝着浑邪地而来。 朝廷已经决定,原浑邪故地,一分为二划给安西与北庭两个都护府。原浑邪王庭作为两个都护府共管之地,新设两个节度使驻扎于此,管理浑邪故地,职位与大都护平级。 “加封圣锐为北庭节度使……” “加封林正昂为安西节度使……” 随着诏书的到达,年关将至。 这一年里四处都是战争,妖帝苏醒,圣境陨落这些改变局势的大事发生,足以对接下来的日子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 乾元皇室摇摇欲坠,上景皇室依旧沉迷于温柔乡中,而黑暗世界的龙渊也被吞月一族联合数个妖族大族在议会上群起而攻之。至于天圣帝室,储君之位的争夺随着昭宁的返回而愈演愈烈。 加封二位上都护为节度使的同时,要求昭宁返回长安的诏书也被送到了昭宁手中。双手接过招书,昭宁保持不动了几秒。在安西发生的这一切,让昭宁觉得仿佛长安太过于遥远,没想到现在自己居然要回去了。昭宁久久无法平静,赶忙收拾好物品,准备返程。不只是昭宁,军中也会轮流放假,和昭宁一同收拾的还有不少人。 “七弟,上都护叫你过去。”张宥敲着昭宁的门,朝着屋内大喊。 “知道了!”一声大喊传来,紧接着房门一开,一道人影跑了出去。 瞧着慌慌张张的,张宥想着,走入屋内,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可以帮昭宁收拾的。结果一看,所有物品都被昭宁装进了袋中,整个屋子就剩下一个空壳。看到这里,张宥不禁摇头哑笑。 “见过殿下!”“见过上都护!” 二人打了个招呼,林正昂便笑着问昭宁东西是否收拾的差不多了,返回龟兹的大部队准备出发了,看昭宁是否跟着他们一起。 “谢上都护关心,昭宁准备和他们一起回龟兹,然后兄弟几个一起返回长安。” 林正昂点点头,带着昭宁朝着王宫内部走去。走到一个小屋子外,林正昂感知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后,带着走了进去。阖上门,林正昂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 昭宁本就奇怪,见林正昂如此模样,一下子就猜到了对方在想什么。 “殿下此次返回长安,可是做好了思想准备?” “已经做好了。” “那殿下回长安可有准备?” 昭宁明白,看样子这林正昂是准备加入自己这个资阳王党。听见这句是否有准备时,昭宁深呼了一口气,平静地回答, “有些矛盾,不过已经有了计划。” 林正昂闻言点点头,昭宁有自己的想法,他不便询问,听到一句有了计划便已经够了。 想到此处,林正昂朝着昭宁跪了下去,昭宁没有阻拦,只是静静地看着。 “臣林正昂愿为殿下效死!” 林正昂有着自己的心思,他与陈虎的效忠是两码事,他看上的是昭宁的身份与潜力,他图的是自己的前程。不过无所谓,既然已经上了昭宁的船,自然就与昭宁绑在了一起。 至少现在他是绝对忠心的。有个天境的效力,昭宁何乐如不为呀。 “上都护快起,不知上都护的愿望是什么?” “臣想一览集贤殿,以求再进一步,可入元帅府也。” 昭宁点点头,到了林正昂这个境界,而又不能再进一步,观四大殿,入元帅府就是他们余下时日的唯二的追求。 集贤殿位于长安宫中,聚集了天下秘籍功法,无数的世家秘法和上古传学都在这里。想要入殿观览,需要极大的军功,至少得斩杀一名敌国天境或者妖王,而林正昂虽为天境,乃天境三品中的下品,这个目标若是自己完成恐怕颇难,但也不是不行。至于入元帅府,那对于林正昂自己便是无法做到的了。 而像四大殿之一的龙图殿只有帝室封王和圣王才能进入,像林正昂是一辈子不可能进殿观览。 不过,一切对于林正昂来说都有了转机。只要林正昂帮助昭宁夺取大位,以帝室浩如烟海的功法,总能帮助林正昂突破极限! “上都护,孤有一个疑问。” “殿下请示下。” “上都护为何不考虑考虑孤的皇叔?为何是孤?” 林正昂面含苦涩,开口说道, “殿下,太子虽然显贵,然而太子所信任的只有东宫二十四学士,臣,是入不了太子的眼的。也就殿下如今势力刚刚延伸到安西,臣才能入的了殿下的眼。” 昭宁一直知道自己这位皇叔固执与偏执,知道他一直都十分重视那东宫十八学士。那十八学士对太子可以说是忠心耿耿,但相反,太子的势力这么多年都没见得增长:任何其他人在东宫都都得不到重视,自然而然就无人加入太子党了。太子党虽然势大,但是中立派势力更大! 这是梁王的机会,也是资阳王的机会! 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哪个让人记得长久林正昂是知道的,而且他也添不了花。资阳王党虽然现如今薄弱,可是林正昂清楚,资阳王上有梁王,后有高鼎武威伯,更有圣帝的无限宠爱!一个八重境的监军,可是闻所未闻! 又和林正昂聊了几句,昭宁便离开了王宫。林正昂已经是安西节度使了,还想要更进一步,当真是人的欲望无极限啊! 昭宁想着,一边抬头看着天空。 “祈祷这回回长安一切顺利!” 翌日清晨,浑邪王庭城门缓缓打开,打破了早晨的宁静。一道道身影自城中而出,奔向龟兹。 历经几日雪原奔驰,昭宁一伙到达了塞北城。远远看着巍峨的塞北城墙,雪原之中好似巨人耸立,护安西周全。 到达了塞北,也就离开了浑邪故地了,离开草原,进入沙漠。 沙漠中或是漫漫黄沙或是皑皑白雪,昭宁随着大部队奔驰在其上。 “昭宁,你说二哥和六弟怎么样了?”彭封有些期待地说,他与李道珂二人已是许久未见。 “依我看,二哥还是不敢对赵姑娘表白心意!” “那他还真是……还真是胆小。”彭封想了半天才说出了一个胆小。 南宫旭也是一脸笑容,和彭侯叽叽喳喳聊着回长安后怎么去长渊湖邂逅佳人,听的张宥一脸的无奈(′??w??`)。 待到了龟兹,已是黄昏。赶在城门关闭之前,昭宁一伙入了城,待入城后昭宁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李道珂二人的住处。 正好看见李道珂岳丹二人勾肩搭背地准备回屋,昭宁激动地大喊, “二哥!!六哥!!” 随后五人策马扬鞭,跑到一脸笑容的二人面前。好一阵拥抱寒暄,众人栓马进屋。几乎一夜未眠,众人纷纷分享自己的经历,尤其是彭封,说到战斗重点时咻的一下子吼出来,惹得周围百姓敲门无数次,若不是看屋内人多早就冲进来把彭封怒骂一顿了。 随着东方吐白,小雪迎昼,七人正式踏上了返程的道路。临行之前李道珂专门去了一趟老赵酒肆,和赵老聊了些什么,最后只见二人欢快地走了出来。 至此,七人出发! 七匹快马,一路风尘。揽笑声入怀,拥山川伴梦。最是回乡情好时,哪能不歌一路行! 亲卫被远远甩在了身后,马亮独自一人远远在前探路。 就这样,昭宁七人靠近了兰州。 “算了吧,张子良不是一天半会可以说通的还不如早点回长安!” 彭封听到南宫旭叫昭宁入兰州去见张子良的计划,顿时就急了。 “你懂什么,莽夫回乡,当真是不知轻重!” “你说谁是莽夫!” “我说你是莽夫!” 一下子彭封南宫旭便打了起来,看的众人吆喝喝彩! 最后六人一致决定不进兰州,直接回长安!气的南宫旭骂骂咧咧了半天。 “三哥,你别气了,兰州虽然重要,但我想赶快回京见见申国公。” “申国公在长安?” “应该还在!” “那还等什么,大哥,走快点!” 说罢,南宫旭策马飞驰而出,以一己之力加快了七人的行进速度。 长安附近也是小雪飘舞,地面泥泞。湿滑泥泞的地面降低了众人的速度。 不过,长安已然快到了。 近乡情怯,昭宁居然感觉到了紧张。不知自春以来,家人是否安好,不知李霁是否安好。马上就要相见,居然心里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慌张。 看向彭封他竟也难得的没有嚷嚷,只是安安静静地骑着马。一时间,队伍里只能听见雪落风吹之音。 突然,一匹快马朝着七人而来,看样子应该是马亮。 “殿下!” 马亮一边喊着一边跑到昭宁面前, “殿下,长安快到了,翻过前面的山就可以看见了。属下特地前来通报。” “那就走吧。”昭宁看着激动的马亮,情绪逐渐变得高涨。 回家了啊!! 翻越雪岑,眺望长安。只见万家灯火,城门处车马如织,行人往来。 风掠,竹动,一马冲出。 待在长安城外,昭宁看着雄浑浩大的城墙,一时间战争的阴霾好似远去,剩下的只有对家的期盼,对年的期望。 现在昭宁感觉不再是前线那个资阳王,而是梁王府的圣昭宁。 入城,众人分别,各自去往家的方向。 青龙大街中间的大树早已秃顶,只剩光秃秃的一片,下方的小摊在小雪中点起火堆,看起来有些耀眼。两侧的酒肆庙宇未曾改变,好似亦如临行前的模样。 行过拐角,走到熟悉的街角,昭宁下马,牵着马慢慢走着。 锦帽貂裘披在身上,昭宁倒不觉得寒冷,只是再次感觉到了那缕悸动。 轻轻敲响梁王府的大门,昭宁站在门口等待。梁王府三个大字在昭宁眼里无限放大,其上的龙纹好似也活了过来,在昭宁眼里飞舞游动…… 就在昭宁发呆之际,大门被打开。下人本来无精打采,抱着双手哈气,结果一看来人有点眼熟,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确定后大喊。 “殿下回府了!!小殿下回府了!快来人啊!!” 瞬间就是一堆人围了上来,眼里满是关切。行礼过后,众人忙着询问昭宁一切是否安好。 昭宁一边答着好,一边将马交给下人。 “嘘!” 昭宁做了个手势,示意不要去告诉梁王王妃。 “父王母妃可在一起?” “启禀殿下,梁王王妃均在湖边小亭赏雪。” 湖指梁王府内的小湖听雨湖。昭宁说了一句了然,便悄悄咪咪走了过去。 远远看见二人正在湖边站着,背对着自己。昭宁上去打发了一名侍女,拿过水果盘站在身后。看着站着的七八名披锦带霞的侍女,昭宁暗暗吐槽了一句奢侈。不过马上便听到了梁王的声音, “来点水果。” 昭宁在其余侍女憋笑的情况下走了上去,将水果端了上去。王妃转过身拿水果时看见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庞时一愣,紧接着酒杯就掉在了地上。 “宁儿?” 梁王听见这声呼唤,赶忙转过身,看见昭宁满脸笑容对着二人。 “父王,母妃,我回来了。” “宁儿!”母妃一把上前拍掉盘子,抱住昭宁,瞬间哭的不知所以。 昭宁一边拍着王妃一边安慰,同时笑着看着梁王。梁王也是两眼水汪,上下打量着昭宁。 “宁儿,你黑了!”梁王缓缓开口,带着一丝哽咽。 “还,还瘦了。”王妃哭着加了一句。 “别,母妃,我可还胖了!黑倒是黑了,不过不影响儿子的帅!” 梁王王妃一下子笑出了声。梁王笑骂了句臭小子,也上前抱住昭宁。三人在听雨湖旁感受着这许久未至的幸福。 而此时此刻的彭城侯府,彭城侯正在小歇,突然房门被一脚踢开,吓得正做着美梦的彭城侯立马惊醒,从床上跳起。 “爹,我和彭侯回来了!” 彭城侯正准备发火,一看彭封彭侯站在门口,顿时睡意全无,走上前去。 决心 彭城侯一拳打在彭封胸口,疼得彭封呲牙咧嘴。 “好小子,可算是回来了!” 彭侯见到彭城侯也是十分高兴,抱住彭城侯一直喊着爹。 “好好好,爹的侯儿最近可没少忙活吧。” “爹,侯儿跟着七弟可勇敢了!战场上可勇猛了!一个打几个呢!” “好好好!你和你哥都是爹的好儿子!来来来,封儿,你也别傻站着了,快进来!” …… 南宫世家,南宫家乃“咸平之乱”时帮助帝室拨乱反正的功臣之家,以至于在如今世家垂死挣扎,不断衰落的时候,南宫家依旧有着不小的规模。没经过几次分宗的南宫家人才也算济济。 门外是小雪纷纷,府内是九十春光。虽不及风月王之手笔,南宫府中的阵法已是可以让人感受到丝丝春的气息。偶尔飘落的几朵雪花与府中盛开的花形成一幅别样的景色。蓊蔚洇涧中是无数侍女往来穿梭。到处皆是楼台亭阁,飞檐斗拱之间只见浮翠流丹。若是昭宁在此,定要喊上一句, “好一个钟鸣鼎食之家!” 来到正堂,只见高堂之上坐着一人,正是当代南宫世主,南宫康。 南宫康站在烛火旁,静静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椿庭,孩儿回来了。” 南宫康点点头,思虑了一会,嘴巴张了张,结果还是没有出声。最后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南宫旭下去。 南宫旭拜了拜,脸上没有流露出失望,只是面无表情地退了下去。南宫康看着南宫旭远去,待南宫旭消失不见后,方才坐到家主之位上。 刚才他本想着劝这孩子来年就不要去安西了,日后与资阳王离远些,但是一想到南宫旭刚刚回来,还是觉得过几日再说。现在针对南宫家究竟站在梁王一边还是太子一边,长老们已经得出结论——力挺太子。 如此一来,若是南宫旭还跟着资阳王,南宫康这个家主可就要受到长老们的弹劾了,若是引起太子的不满,到时候可就于南宫康不利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这孩子和资阳王的关系,南宫康就觉得头疼。 “唉……” …… 话说昭宁与梁王王妃待了一阵便坐车进宫去了。进宫门,得知陛下在启政殿等自己昭宁就小跑前往启政殿。 看见圣帝站在殿门口,昭宁一边跑一边挥手大喊, “皇——爷——爷!” 太子虽然有着子嗣,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昭字辈圣帝只宠爱一人,那便是昭宁。 看见昭宁一边跑一边喊自己,圣帝大声应了一句,赶忙火急火燎地下台阶去迎接这大孙子…… 昭宁坐在一旁,看着圣帝批阅奏章。好似以前一样的宁静祥和。 昭宁正喝着茶,突然想到泰兴王的话,于是询问圣帝。 “龙顶?你现在去没有事,若是你想去,明日朕带你去。” “谢谢皇爷爷,还有皇爷爷,我最近想去龙图殿。” “噢,说来听听!” “孙儿在战场之上作战之时,方才发现孙儿之前一味最求境界的想法是不全面的,除了境界,武技也是十分重要的。” 圣帝点点头,昭宁自己有想法就好,其余的自己只管答应就行。 “此次你小子立的战功听说都给部下了?” “是的,按时间他们也应该入府了。” 圣帝又问了些昭宁战场上的一些经历,昭宁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讲着,听的圣帝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岁月静好,一动一静,好似从未变过…… 接下来几日,昭宁奔波各处一一拜访,除了太子称病不见外,该拜访的都拜访了。在终于完成所有礼节后,昭宁长呼一口气。 “来,母妃,戴上试试合不合适。” 昭宁掏出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暖玉手镯。 “呀!” 王妃很是欢喜,戴在手上反复观看,欣赏高兴了许久,王妃笑着对昭宁说道, “这东西应该还有一块吧!” 见母亲如此说道,昭宁点点头。 “还有一条项链。” 见此,母妃赶忙把先前李霁造访梁王府的事说了出来。昭宁一听梁王府三日两遭刺,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何人如此大胆!简直是找死!” 王妃猜到昭宁会是如此反应,但没想到昭宁转头就跑。 “昭宁?” “我去找父王。” 从梁王那了解了许多的细节,昭宁双拳紧握,两眼似乎要喷出火来。 “确定是太子所为?” “除了他还能有谁敢在长安行刺,就算妖族都无法在长安干出这种事。刺客已经被抓了,招了,说是几个世家干的,陛下已经处理了。” 梁王说着摇了摇头,此事最为让他心痛,几十年的兄弟啊。 太子! 太子!太子!太子他动手了! 昭宁心底在呐喊,在大吼。昭宁十分后怕,现在还只是太子未完全下定要动手的决心,刺杀只是东宫谋划的一个环节,否则…… 不行!昭宁绝对不能允许自己亲人的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中!昭宁绝对不允许有人触碰自己的底线! 而太子已经触碰了昭宁的底线!!而现在昭宁亲人的性命确确实实掌握在太子手里!若是百年之后,太子可一言以定之,根本不用刺杀。 昭宁心里有关太子的幻想全部破灭,现在,昭宁心底坚定了那个决心。 若是说之前还有些矛盾,现在,昭宁只剩下坚定!若是说之前是为了天下与志向,现在,昭宁是为了亲人兄弟朋友! 告辞梁王,昭宁在府中走着,他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扳倒太子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除非陛下对太子完全失望。有着二十四学士的太子行事基本上不会留下痕迹。这条道路并不好走,但是, 还有一条道路…… 昭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旋即冷静了下来。确实,还有一条路,自己不一定非要陛下对支持,非要陛下对太子厌恶。 但扳倒太子此事终究太过遥远,现在昭宁能做的只有尽可能提升自己,壮大势力,收拢人才,待下次太子出手的时候自己不会措手无策! 那么,现在,资阳王与太子的斗争正式开始了! …… 翌日一早,顶着大雪,昭宁提着木盒乘车直奔风月王府。 站在门口,昭宁略显凝重。随着于忠孝敲门的声音传来,昭宁心跳越来越快。马亮似乎看出来昭宁的紧张,安慰昭宁说, “殿下,大不了不见风月王,直奔郡主而去呗!” 昭宁气笑了,笑骂了一句, “你还真是存心想让风月王打死我!” 随着大门缓缓打开,于忠孝表明了昭宁的身份。来人一听资阳王,立马恭敬了起来,连忙请昭宁等人入府。 跨入府内,昭宁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大雪依旧,然四处皆是暗香疏影,香气扑鼻。再走几步,就见百花仍在,厚雪直与花高,每朵花旁都是打扫后留下的痕迹。 厚雪显冬寒,百花露春机。 如此妙景,恐只能在风月王府一览了。春冬交汇,风月王府。 昭宁收回心思,忙问风月王现在何处。 “王爷有事离府,走前吩咐过,若是殿下前来,直接去找郡主就行了。殿下,这边请!” 这,这还真是善解人意! 昭宁一时间都开始思考李霁是不是风月王之女了,怎么风月王没有想象中的暴怒,而是如此,如此平和,如此平静。 来到湖边,便见李霁坐于船上,低头不知想着什么。昭宁瞬间抛去脑中的一切,径直走了过去…… “风月啊,那这守岁之夜就交给你了!定要百姓欢庆一番。” “诺!请陛下放心。” 圣帝嗯了一声,就继续埋头批阅奏折。而风月王站了片刻,开口询问, “陛下还有其余事吗?没有的话——” “你再待会,再待上几个时辰,朕管饭。” “陛下,臣已经按陛下意思交代了,资阳王入府便领去见霁儿,陛下没必要把臣留在宫里吧,臣——” “以防万一,以防万一,你说说你要是破坏别人好事该怎么办,朕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风月王苦笑,对着圣帝说道, “陛下,那是臣女儿!” 圣帝闻言,抬头笑着说, “那还是朕孙儿!” …… 轻轻上船,昭宁坐到了李霁对面。李霁虽然低着头,但感觉到船身的摇晃,便知有人上了船。 李霁缓缓抬头,入眼的便是那朝思暮想的人,就是那在战场上驰骋的资阳王。一瞬间泪水从眼中冒出,但李霁还是笑着说了句, “回来了?” 昭宁一愣,自己回来的消息李霁应该几天前就收到了呀。 突然,联想李霁现在这强装镇定的疏远,昭宁明白了,李霁这是在怪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来看她! “霁儿,你别,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我好,好歹是帝室封王,该有的礼,礼节还是要到的,我这一有时间就来了!我……” 听着昭宁语无伦次的解释,和昭宁一脸急切的表情,李霁本来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李霁自己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只是一想到那人回京几日了,自己却还未见到,产生了一丝委屈。 不过现在,一切都烟消云散。 看着昭宁凝重认真的表情,李霁噗嗤一笑,向后挽了一下秀发。 看着这我见犹怜的画面,昭宁愣住了,随后一把拉住李霁的小手,开口说道, “我回来了!” 这话说的如此郑重,李霁也是绯红着点点头。 “划船啊,走,我带你游一游王府的月湖!” “好!” …… 来到湖中央,一小岛,一孤亭。 停船上岸,昭宁见李霁从船中拿出一包茶叶,坐到亭中,细细煎水泡茶。直到李霁呼喊自己,昭宁才回过神来,赶忙坐到亭中。 观望四周,遥岑寸碧,湖水映日,水鸟嬉戏。 昭宁走到亭边伸手,完全没有雪花!昭宁一时间都怀疑现在是不是冬季了。 “父王的手笔,怎样?”李霁一边提壶泡茶,一边询问吃惊的昭宁。 “王爷当真是深不可测啊!”昭宁由衷感慨。 四季之景随意捏造,天地之光任意改变,这股力量已经可称之为恐怖了! 这位文圣的实力当真是不可窥探,深不可测啊! 昭宁观赏了一会,又再次坐下,静静看着李霁。 “给我说说战场的事呗,我想听听!”李霁两手撑着脸,笑着询问昭宁。 昭宁在信中对于战场的激烈都是一字未提,怕李霁担忧,但现在既然回来了就没什么害怕的了,昭宁毫无顾忌地说着发生的一切。 听到塞北夜袭被围李霁脸色一变,瞬间苍白无血色;待听到索姒米出手欲杀昭宁之后,李霁再也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你你你,昭宁,你可未曾告诉我如此危险!你可是封王,为何还要在前线厮杀!” “霁儿,正因为我是封王,我才要做出表率!帝室哪个封王不是在战场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可不能到我这就变了啊!” “可是,可是——” 李霁一下子站起身,走到昭宁旁,拉起袖子一看:手臂上几条刀痕清晰可见,甚至有几条还在结疤。 “天气冷了,好的不太快,没事,我多来来风月王府就好了。你可,这是叶王留下的!厉害吧,我从叶王手下撑过了好几个回合!” 李霁双手捂嘴,泪水哗哗哗地往下留,满眼都是昭宁的疤痕。 李霁想象着这些疤痕当时该有多疼啊,昭宁当时该有多么危险啊! 见此情形,昭宁立马抱住李霁安慰。 “没事的,没事的,我平平安安地站在这里……” 过了好一会,李霁才用哭腔说出一句话, “那,那些,那些为你而战,为帝国而战的死去你的战友可曾安葬了?” 昭宁一听,郑重地回答道, “安葬了。” “那你亲手埋葬他们了吗?” “每每这一时刻我都回去!” 李霁点点头,随后靠在昭宁怀中静静止住哭泣。 “年后,年后你还去吗?” “应该要去的,我可是安西监军!” 李霁不再说话,只是静静感受着从昭宁胸口散发出的雄浑活了,感受着这深爱之人的胸膛…… 二人就这般,在水鸟啼鸣中,静静相拥,不记时间,不记外界,两人心中此时此刻,唯有对方的那一抹温柔…… 过了许久许久,二人上船返回。在湖中穿行,感受着风的气息,二人绯红的脸颊渐渐散去。 “后日,后日我们去踏雪吧!”昭宁开口询问正在戏水的李霁。 “好啊!这府内的春景已经看够了,去看看冬雪也是极好的!明日呢,你要去紫云山?” “嗯,去看看苏姐姐。” 李霁想要开口一起去见见这位苏姐姐,但感觉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于是只是笑着点点头。 待靠岸,昭宁又反复嘱咐了几句,叫李霁后日一定要多多穿衣服,最好戴个帽子。 李霁笑着连说了几个知道了,才把昭宁打发走。 两辆马车相对驶过,只留下四轮车辙…… 入龙图殿 翌日一早,昭宁便来到了紫云山,推开没锁的院门,只见苏月披着毯子躺在椅子上熟睡。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之上,别有一番风味。 感受到来人,苏月眼都没睁,开口道, “回来了!” “回来几日了,最近才有时间来看姐姐。” 闻言,苏月伸了一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认认真真打量了昭宁一番。 “居然胖了?!若不是看你身上那些伤疤,我还以为你去游玩了!嗯,倒是黑了不少……” 昭宁把提着的水果放到了屋内,又赶忙出来,扶着苏月坐下,给她捶背。 苏月笑着骂了一句,然后静静享受着。 “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苏月冷不丁问了一句。 “苏姐姐你呢?”昭宁笑着反问了一句。 “原本打算早些,现在想来,我已经晚了,除了那几个老不死的家伙,没人会娶我了。” 昭宁听了这句话,没有开口。苏月贵为妖帝,是黑暗世界的至尊,但这个身份也限制了她。能配上妖帝的恐怕只有妖帝了,可是苏月的年龄还没有其他妖帝零头大,况且以苏月的眼界和天资,是看不上那些老不死的。 “那就等苏姐姐到了天帝境界再找个小点的!”昭宁打趣着说。 苏月没有开口,只是闭上眼笑着。 “一天天没大没小的,我年龄比圣霆都不知道大了多少,结果你一天天一个姐姐叫着。” “啊!没看出来呀!” “油嘴滑舌!” “嘿嘿嘿,确实看不出来。” …… 傍晚,昭宁七人走在大街之上,有说有笑。 “三哥,为何看起来不太高兴呀!”岳丹看着眉眼凝重的南宫旭,出言询问。 见岳丹注意到了自己,南宫赶忙露出笑容说了句没有。 就在这时,昭宁大叫了一句烧鸡,就和彭封狂奔了过去。 “四哥!又不止一只,你和我抢什么(???.???)????!” “谁,谁和……和你抢!”彭封撕下一个鸡腿,放在嘴里和昭宁说着话。 南宫旭见此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但旋即又笑了起来,朝着昭宁大喊, “昭宁,给我来一口!” 七人找到一家酒肆,凭着彭封的嘴角,成功拿下一张桌子。待坐下,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人满为患。几伙人甚至为了一张桌子破口大骂起来! “据说帝国今年除夕有大动作,长安到时候好看的不得了,故而现在无数人都在往长安赶来,准备一窥盛景!”张宥说道,然后看着那吵架的几伙人。 “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爹告诉我的,可能性极大,应该用不了多久,朝廷的文书就下来了。” “哦哦,我爹怎么不知道,真是的!”彭封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叹了好几声气。 李道珂喊来忙碌的店小二,一连点了十四个菜方才停下。随后是彭封嚷嚷着又点了四个菜。 昭宁看着满桌的饭菜,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下筷。 “四哥,会不会有点多啊!” “多什么,快吃,不吃我吃了!” 众人才吃了三只烧鸡,结果又来了一大堆菜,等眼大肚皮小的几人从酒肆出来时,路都不想走了,肚子胀鼓鼓的。 而彭封还是一个的嘴硬,死活都说自己没吃饱。看着他那欠揍的表情和皮球般的肚子,南宫旭怒上心头(刚刚轮到他给钱),把彭封又带到一家酒肆,点了四五个硬菜,大吼着说, “吃,你丫的给我吃!四弟,别让三哥看不起你!” 彭封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拿起碗筷吃了起来。待吃了七八口,终于吃不下了。 “三哥,你看不起我吧,实在是吃不下了。” “可不能浪费粮食!吃!” 南宫旭很快就为这句话遭罪了,彭封实在是吃不下,两眼都吃迷糊了。张宥赶忙出面帮彭封吃,结果,结果是众人又吃了一顿。 “他姥姥的,三哥,你是不是有毛病!” 彭侯扶着路中央的树,在行人异样地眼神中大声吼着南宫旭。而南宫旭也是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 “还有你,彭封,你是不是有毛病!” 彭侯吼完南宫旭又吼正和昭宁相互搀扶着的彭封。 七人实在是走不动了,直接在一棵百年古树下围了一圈坐了起来。 雪花落在众人的鼻子上,好在大树挡住了大部分雪,但众人依旧冷的瑟瑟发抖。 “四哥,你说说你干嘛要,要嘴硬!” 昭宁痛苦地捂着肚子,他刚刚吃的最多,哪怕是他也实在是遭不住了。 “这不是为了尊严嘛!” “这有个屁的尊严!你丫的点什么菜,明明刚好合适的!还有你非要嘴硬!最后还不是输的一干二净,还害我们冻成这样!!还有你,三弟,你没事跟这小子赌什么气!”李道珂疼得呲牙咧嘴,靠在树旁,骂着两旁的两人。 “骂我做甚,话说是二哥你点了十四个菜好不好!” “对呀,罪魁祸首是二哥!”彭侯听见这句指认,艰难扭头,看着说话南宫旭赞赏道! “我又没吃昭宁买的鸡,我哪知道你们吃不下了,我们好歹有七个人啊!” “对呀,罪魁祸首是昭宁!” 昭宁本来正在痛苦地捂着肚子,结果一听锅甩到了自己身上,连忙大喊, “我哪知道那鸡那么大,再说那是大哥给的钱!” “那就是大哥是罪魁祸首!” 众人在这里甩锅甩了半天,直到岳丹这个文人冻的实在是忍不了,才说道, “几位,好歹也是六合境或者第八重的强者,想个办法!” “昭宁!”张宥喊了一声,昭宁也是冻的手都伸不直,颤颤巍巍地拿出响箭朝天发射。 很快,就近的禁军持剑紧张出现了,到了的一瞬间就封锁了现场,寻找刺客。禁军长官疑惑地看着四方,确定了没有危险,走到昭宁面前,跪下说道, “王爷,属下来晚了,不知王爷有没有事?” “有……有事!” 禁军长官大骇,吓得脸色苍白,快步走到昭宁面前,同时大喊, “王爷受伤,快来人!快来人啊!同时快禀告陛下,王爷受伤!” “不——不!快……快送我们回家!” ...... “宁儿啊,你在安西受苦了。” 梁王满脸戏谑地看着昭宁。昭宁正准备睡觉,结果被梁王这句话噎住了。 梁王这句话一出,昭宁满脸通红。 “宫里为了保住你的名声,对外说是你被刺杀了,刺客被你当场斩杀!” “好了,宁儿激战了这么久好生休息吧!” 说完梁王便离开了屋子,一关门,昭宁便听见梁王爽朗的笑声,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很快,资阳王被刺杀的消息就被传开了。李霁听到,赶忙不顾风月王的反应,直接跑到了梁王府。 “婉杏,你怎么来了?” 李霁呼呼喘着气,看来是一直跑到了大堂。 “我,我听说,听说昭宁遇刺,赶忙来看看。” 听到这里,梁王妃露出了想笑又不能笑的表情,把一脸疑惑的李霁带到了昭宁房前。 “婉杏,昭宁就在里面躺着。你去吧。” 随后,梁王妃实在是憋不住了,笑着走开了。 李霁一把推开房门,走到侧身睡着的昭宁背后。 “昭宁,昭宁!”李霁带着哭腔,喊着昭宁。 昭宁模模糊糊应了一句。李霁坐到昭宁身旁。 “可有哪里受伤?” “肚……子,肚子,可伤了!” “啊!” 李霁的叫喊终于唤醒了昭宁,看见哭的梨花带雨的李霁,昭宁疑惑地问道, “霁儿,你怎么在这?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别哭了,乖,别……” 待到昭宁红着脸解释清楚时,李霁早已停止了哭泣,反而笑的合不拢嘴,如桃花乱颤。 “吃撑,吃撑了,哈哈哈哈,你们兄弟几人真是,真是,哈哈哈,哈哈哈……” “嘘!帝室颜面,帝室颜面!” …… 待李霁离开后,昭宁去找梁王,询问他朝廷今年过年的安排。 “安排?也就风月王主持,城内大庆,宫里摆个宴席,欢迎一下几百个国家的使臣罢了!” 昭宁很想骂梁王一嘴,管这叫罢了? “就是因为无数使臣在长安,所以才不能让你小子失了面子,你说说你小子,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见梁王又提到了那件事,昭宁不再张嘴。 “父王,我想你帮我打听一个人。” “谁?” “颜深!” “就是那个在春狩中救了你一名的孩子?” “是的,父王你行吗?”昭宁弱弱地问了一句。 “滚,定然给你找到!” 昭宁笑着走开,这梁王啊,不激一激,是懒散惯了! 知父莫如子啊!昭宁感慨到。 …… 昭宁和李霁游玩后的接下来几日,街上满是各国使臣的队伍,行人百姓从开始的感兴趣好奇变到最后的见怪不怪。据统计,此次前来帝国的朝觐的国家足足共有一百九十七个,其中包括极西之地的国家,他们坐船坐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这比往年多了近一倍! 昭宁听到极西之地来人后,感到惊异,不为其他的,极西之地一直在乾元的统治下,怎么会派使臣前来呢? 话说占领极西之地一直是天圣帝室的一个夙愿——太祖圣霆出生于极西之地!而占领极西之地不仅仅代表收复了诞生太祖的圣地,还意味着乾元汗国的覆灭! 天圣在东,乾元在西,而极西之地便是人族领域里最西的地方了。 而极西之地派来了使臣,足够使帝国无限重视! 看着朝觐的名单,昭宁还发现安息国也来了,还有好几个上景以南的国家。按道理他们本应该是上景的势力范围,如今却向天圣派来了使臣。 有意思,看来上景又出什么大事了! 傍晚,宫中来人叫昭宁进宫。 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随处可见高鼻梁黄头发之人。长安百姓倒也见怪不怪,每年来长安跑商的就有不少西域人,可来长安的游客可就没怎么见过了。甚至还出现了游客给钱叫使臣跳个舞的情况! 昭宁看着熙熙攘攘的街头,双眼出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很快就来到了紫宸殿,见圣帝难得的没在批阅奏折,而是随着宫中太医在打太极。 昭宁就在一旁看着,是不是来个喝彩。 “好!皇爷爷打的好 ^o^/!” 圣帝终于忍不住了,放下腿,对着昭宁说,“你小子是在看猴呢还是看你皇爷爷啊!” “皇爷爷打太极,这不新奇嘛!” “嚯!多新奇啊!朕还是行伍中出来的呢,要不要给你打套军中格斗术?” “不了不了,谢谢爷爷好意!” “你个臭小子!”圣帝喝了口茶,笑着骂道。随后叫太医下去,顺便挥挥手叫昭宁走近点。 “过年当天的大朝会和宴会你也要来!” “那可不行,皇爷爷,我和大哥他们约好的去吃饭!” “还吃,还吃!前几日都给朕吃出笑话了!” 昭宁听见这件事只能嘿嘿的笑,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那要不我宴会来吧皇爷爷,好歹给我一点自己的时间。” “嗯,把风月郡主带上一起吧。” “啊?!”昭宁吃了一惊,看圣帝脸色不像开玩笑,于是说, “风月王那边——” “朕已经说好了,反正到时候他应该也在。” 这下轮到昭宁高兴了好一番。见昭宁这个样子,圣帝只能感慨还没长大。不过想想,昭宁这年纪早就该娶妻了,明年选个好日子把这桩事定下来。 嗯,一定要快。 圣帝一边想着,一边朝着后室走去,待出来时,抱给昭宁一床被子。昭宁被圣帝的动作搞懵了。 “皇爷爷?” “你小子不是要去龙图殿吗?现在就去,快去,接下来几天都给朕待着里面,没有长进就不要出来了!放心,朕会亲自给你送饭。” 昭宁呆呆地接过被子,在周狐的带领下来到龙图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