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暖》 第001章 妄想 深夜,男人的吻刚贴上绵绵的腹部,她就剧烈地抖了起来。 “之前没有过?” 男人温热的呼吸一顿,他盯着绵绵那双因为害怕而充满雾气的眼睛,痞气的眼底流露出几分鄙夷,他毫不客气地捏起她的下巴,让她转过脸去,声线很冷,“痛也受着。” 绵绵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可这种事情她从未体验过,真到实践的时候,身体不受控制地抖成了个筛子。 靳俞白本来对她就没什么耐心,原本勾起的那点兴致也因为她的反应而烟消云散,他从她身上起来,一眼都不再看她,裸着的后背肌肉线条分明,语气冷淡无比,“滚出去。” 绵绵大气不敢出,忍着泪,光速穿好了衣服,从他的房间出去。 一直在客厅等待的靳母看到她竟然不到两分钟就出来,一脸错愕,“这就结束了?” 绵绵脸皮薄,不知道怎么表达这种事,只能酸着鼻子道歉,“妈,对不起,我惹他生气了。” 今天是她和靳俞白的新婚之夜,靳家为此准备了很久,甚至连婚房都提前设计好了婴儿房。 可这段婚姻,说到底,就是一场交易。 绵绵刚刚大学毕业,本该是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年纪。 可母亲高额的医药费让她只能没日没夜地打工,但即便如此,债务还是越积越高。 靳爷爷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他一见面就给她沏了杯茶。 这让绵绵受宠若惊,这些年多亏了靳家的资助,她才能顺利读完大学。 靳爷爷比上一次见面苍老了许多,他来找她,只求她一件事:和俞白结婚。 绵绵慌乱无比地拒绝,在她心里,靳俞白是天上的月亮,而她不过是地上的泥土,那轮明月从来都不是她敢肖想的。 可下一秒,靳爷爷就抹了把眼泪,握着她的手不让她走,“绵绵,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长辈,我也不瞒你,我现在已经是胃癌晚期,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俞白结婚生子,可他太倔,早些年喜欢的女孩出了意外后,一直不愿意再接受其他女孩子。” 绵绵的心颤了下,她怎么会不知道靳俞白这些年有多喜欢那个女孩子,她又怎么可以去取代那个女孩的位置。 靳爷爷看出她的犹豫,又求她,“绵绵,你帮帮爷爷吧,我只有这个孙子,我不能看着靳家断后,只要你和他结婚,我就帮你付你妈妈这辈子的医药费,至于孩子……你只需要帮靳家生一个儿子就好,生完你想离婚就离婚,好吗?” 绵绵的心被医药费动摇了,她忍不住问道,“靳爷爷,为什么是我呢?” 靳爷爷叹口气,“你和那女孩有点像。” 至于哪里像,绵绵也不知道,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坐在婚房等靳俞白了。 靳俞白不喜欢她,结婚已经是对靳爷爷的最大让步,所有的流程,他都没有出现过。 绵绵垂下眼帘,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靳母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拉着绵绵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来,眸光闪烁了下,语重心长地开口,“绵绵,要孩子这事情得慢慢来,你听妈妈说,你对俞白一定要温柔耐心。” 听到要孩子,绵绵眼睫颤了下,掌心交握住,踌躇着开口,“妈,我……” 心里憋着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靳母已经一把握住她的手,表情无比严肃,“你要和俞白说,男人一分钟已经很厉害了,这种事情一定要双方都享受,孩子才会早点来。” 绵绵听的云里雾里,可还是温顺地应了一声。 靳母瞧着她低眉顺目的模样,微微松了口气,又鼓励她,“你去给俞白倒杯热牛奶,夫妻哪有隔夜仇,有什么矛盾说开就好了。” 绵绵还想说什么,已经被半推去厨房,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从冰箱里拿了瓶牛奶,用微波炉热了下,才慢吞吞地朝房间走去。 她的心跳很快,手心也因为紧张出了点汗。 门关着,她小心翼翼地敲了一会门,没得到回应。 她只能轻手轻脚地推开来,室内光线很暗,她看了一会也没有看到人,正要失落地回去时,背后乍然传来一声低哑的男音,“我不是让你滚了吗?” 绵绵被吓了一跳,肩部一抖,手里的牛奶险些泼出去,她睁着惶恐的眼睛,看向蹙着眉心的靳俞白。 他浑身戾气未散,指尖还夹着一只刚点燃的烟,浓白烟雾慢腾腾上升,将他不耐烦的眉眼模糊掉,他漆黑的瞳孔盯着她手上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唇角一翘,话里满是讥讽的意味,“你真当你是女主人了?” 第002章 欺负 绵绵心一跳,下意识回道,“我没有……” 靳俞白身上的气息太冷,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低下眼睫,小巧的手将那杯热牛奶往前凑了凑,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我刚才惹你生气了,我是来道歉……” 她话还未说完,靳俞白已经锁着眉,打断她,语气嘲讽,“道完歉呢?求我和你继续?求我忘掉她?你配和她比?” 他火气太大,说的话也没有留半点余地。 眸底的水汽越来越多,绵绵没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抑制着哭腔,嘶哑着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看你生气了,我……我真的只是来送……牛奶……道歉……” 靳俞白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说了句话,眼前的女孩就哭得噼里啪啦的,眼圈红到像是他打了她似的,他眉眼动了下,喉间滚出一句烦躁的话来,“滚。” 绵绵吸了吸鼻子,端着那杯牛奶,默默地出去了。 靳俞白盯着她挺得笔直的背,没说话。 翌日清晨,绵绵起了个大早,想给靳俞白做早餐。 保姆林姨看到她要承包早餐,心一惊,连忙阻止她,“少奶奶!使不得的!你的手不是做这些粗活的!” 绵绵刚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她回头看到是林姨,唇勾起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林姨,没关系的,我经常做饭。” 视线里的女孩皮肤白皙,五官清纯,看着像娇滴滴的姑娘,干起活来却熟稔无比,偏偏不受少爷的待见。 林姨看着心疼,心里直叹气,过去帮绵绵打下手。 绵绵从林姨这知道靳俞白喜欢吃鸡蛋面,但靳母对鸡蛋过敏,她特地分开给两人做了早餐。 两人正做着饭,靳爷爷突然拄着拐杖,被人搀扶着进来,语气很焦急,“绵绵!” 绵绵被他着急的声音吓到,连忙停下切菜的动作,过去扶他,“爷爷,你怎么过来了?” 靳爷爷盯着绵绵乖巧的眉眼,又想起今早看到靳俞白那小子房门紧闭的场景,情绪激动起来,“昨晚那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这混小子怎么把你赶去客房睡了?” 绵绵心一惊,早上她起来时忘记将被褥收进柜子里去了,她黑长的睫毛颤了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爷爷,俞白没有欺负我,是我睡觉打呼噜,我怕影响他休息,就去客房睡了。” 靳爷爷半信半疑。 靳俞白下来时正好看到一老一小坐在客厅里,看着爷爷的神情,很快就猜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他嘴角挑起嘲讽的弧度。 还不到一天,她就学会告状了。 楼顶暖黄的灯光将靳俞白冷白的脸照亮,他漆黑的眼睛微扫了下楼下的人,便漫不经心地对上她的眼睛。 靳俞白慢条斯理地下楼。 绵绵心脏一缩,他每走一步,都像是精准无比地踩在她的心脏上,勾地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又加快。 终于,靳俞白站到了她身后,两人的距离不近不远,他身上清晰的薄荷香气就这么滚进她的鼻尖来,圈出一种异样的亲昵感。 靳俞白盯着她裸露在空气中的那截玉白的脖颈,掩去眼底的讥诮,嘴角勾起来,宽大的掌心轻扣住她细瘦的肩膀,“老婆,我饿了。” 第3章 003 犯贱 这声老婆像是长了脚似的,挠地绵绵的心都变得酥酥痒痒,心跳也快到不像话。 即便她知道他只是在演戏,可对上他那双黑漆漆的眼时,竟也生出几分他对自己很温柔的感觉。 她只觉得脸热热的,愣了几秒才笨拙地吐出一句话来,“我给你做了鸡蛋面,现在给你盛可以吗?” 靳俞白眼尾微拢,喉间溢出几分笑意来,“当然可以了。” 他虚揽着她,薄唇抿着耐心的弧度,看她时眼睛亮亮的。 绵绵烫着呼吸,任由他揽着,来到厨房给他盛面。 做戏做全套。 靳俞白倚在厨房门边看绵绵忙活,像是一秒都不想和她分开一般。 靳爷爷看到两人竟然这么恩爱,满意到不行,乐颠乐颠地拄着拐杖跟上自家孙子,开始催生,“你赶紧跟绵绵生个大胖小子给我抱,我天天看别人抱孙子,羡慕死了。” 靳俞白笑了一声,“这事得慢慢来。” 靳老爷子今天心情好,盯着新婚小夫妻互相喂着吃完饭才愿意回老宅休息。 门刚关上,刚才还笑意盈盈的男人立刻敛去眼底笑意,盯着绵绵夹过来的那筷子面条,嗓音冰冷,“把面倒掉。” 绵绵呼吸一滞,这才发现饭桌上此刻只剩下她和他,她黑长的睫毛垂下来,心里滑过一丝酸涩的失落,她小声地说了句,“可是浪费粮食不好。” 是真的不好。 即便他不想吃她做的饭,她也不想看到他浪费粮食。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以前挨饿的那些日子里,有面条吃都觉得是人间美味了。 可从小锦衣玉食的靳俞白哪里知道她心里那点想法,闻言轻嗤一声,讥讽意味满满,“怎么,还想找借口吃我剩下的东西?” 绵绵一言不发地收拾碗筷,将他吃剩下的那碗面小心地端进厨房去。 她有意避开他的火气,却不想这副沉默的反应落在靳俞白眼里,不过是东施效颦的可笑场景。 他视线紧紧锁着她挺直的背,声音冷地像是在冰里滚过,“过来。” 绵绵一回头就撞上靳俞白那双带着浓重戾气的眉眼,他漆黑的眼眸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像是在看她。 又像是在透过她看别人。 绵绵眼皮垂下,温顺地走上前去。 视线里的女孩睫毛黑长,低眼时有一种莫名的乖巧感。 有那么一瞬间,靳俞白好像看到了林眠,他在这片昏暗的光里,透过眼前这个女人,看到了林眠。 每次惹他生气后,可怜兮兮朝他示弱的林眠。 靳俞白呼吸顿住,喉间滚出一句话来,“眠眠。” 绵绵错愕地盯着他一瞬间变得柔软的神情,下一秒,男人幽深的瞳孔动了下,他微凉的掌心猛地扣住她的下巴,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恶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他吻地很用力,像是在泄愤一般。 绵绵的唇被咬地很痛,只能红着眼睛去推他,可也只换来他更粗暴的对待。 专属他的烟草味就这么在绵绵口腔里蔓延开来。 带着浓浓的苦涩感。 这是绵绵第一次知道烟的味道,很苦,却有一种让人上瘾的窒息感。 她被吻到险些缺氧,手指只能胡乱地攥住靳俞白的衣角,却不小心碰到身后叠放的碗筷。 砰地一声,陶瓷碗从水槽边缘滚落,在地上裂开来。 这一巨大的声响让靳俞白吻她的动作一顿,他倏然醒神,眼底的情欲一点点冷却,他盯着被吻到眼尾通红,眼底满是渴求的绵绵,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微微退开来。 他突然离开她的唇,像是没了兴致一般。 可两人唇齿间的细小银丝却预示着刚才两人的亲昵。 绵绵眼睫颤了下,双手交叠在心脏乱蹦的胸前,她觉得自己整个人烫地不像话,却又带着一点点期待。 他刚才喊她绵绵。 他也许没有那么讨厌自己。 绵绵鼓起勇气来,在他转身之前,手指轻攥住他的衣角,“靳爷……” 靳俞白顿了一瞬,漆黑的瞳孔带着几分不耐烦,转过来。 绵绵对上他视线的刹那间,脑子倏然有一瞬间的短路,酝酿的话到嘴边却全然忘记,只想得起昨天靳母同自己语重心长的对话,她细白的指尖微微发颤着,莫名冒出一句话来,“男人一分钟已经厉害了。” 空气瞬间静止了。 连激将法都用上了。 怎么会有这么贱的女人。 靳俞白眼尾微拢,瞳孔漆黑地盯着她那张素净的脸,他眼底的讥诮很明显,“你就这么想和我生孩子?” 绵绵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 她一直都很喜欢靳俞白。 而且靳爷爷那么想要抱曾孙。 靳爷爷对她有恩,她想要快点怀孕,快点让靳爷爷抱到曾孙。 想到这,绵绵红着脸点头,小心地吐露自己的心声,“靳爷爷很想要抱曾孙。” 她这副娇羞的样子在靳俞白看来不过是她的刻意伪装。 她都缠着爷爷要他娶了她,还在这装什么? 靳俞白面上的嘲讽已经掩盖不住,他忍不住嗤了一声,唇角勾起玩味的笑,说出的话无比恶劣,“脱了。” 顿了下,他又补充,“就在这里。” 第004章 沙哑 在厨房? 绵绵无措地瞪大眼睛,耳朵红到滴血,她抬眼的瞬间,对上靳俞白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她的心颤了下,开口的瞬间有些结巴,“不行……” 同长相不同的是,绵绵的嗓音自带一股磨砂的沙哑感。 就连声音都像极了林眠。 音色不同,可都带着一股特别的沙哑感。 那群人还真是费尽心思。 靳俞白心底那点烦闷的戾气还未消散,又被一股新的燥意填满,他盯着绵绵又低下头的模样,眸色晦暗不明,“不愿意?” 绵绵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耐心地问自己理由,有点受宠若惊地抬头,可对上他那双冷淡的眼睛,心里头又涌起几分失落,她黑长的睫毛颤了下,小心地开口,“这里……人太多了。” 客厅里林姨和楼下佣人打扫卫生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来。 甚至,在厨房外还有人走动的声音。 靳俞白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他轻嗤了一声,嘲讽地开口,“昨晚你不是挺放得开吗?脱光了就往男人床上爬?” 绵绵细白的手指有点无措地攥紧衣角,她想说自己昨晚是因为靳母交代了。 说那样有助于要孩子。 “昨晚……”她咬着唇,试图解释。 靳俞白没那个耐心,胸口的戾气急于找一个宣泄的出口,他现在只想为难她,看她难堪,看她摆清自己的位置。 “不脱就滚。”他没一点怜香惜玉的想法,就这么冷冷地吐出这句话来。 绵绵脸色一白,心里也知道他现在是故意为难她,厨房的灯光很暗,门也还敞开着,但眼前男人身材高大,几乎将她的视野遮挡住。 她突然有点想念刚才那个吻,想念温柔喊她绵绵的靳俞白。 她咬着唇,张开手指,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夏天的睡衣不过一件,她指尖颤着,呼吸也抖地厉害,就这么在他玩味的目光下,将纽扣一颗一颗地解开来,海藻般的浓黑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散落下来,微挡住她洁白无瑕的胸口。 视线里的女孩瘦地厉害,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也白到发光,靳俞白看她时,眼底没有半点情欲,甚至带着点轻蔑的意味。 他眸光落在她捂在胸前交叠住的双手,讥诮地扯了扯嘴角,“这个也脱掉。” 最后一丝尊严也要被打破。 绵绵呼吸一滞,早就忍不住的泪珠夺眶而出,从她眼尾直直坠落下来。 豆大一滴。 就这么在靳俞白的眼皮底下落下来。 他微怔了下,抬眼的瞬间对上绵绵那双湿漉漉的眼,心突然一跳。 绵绵眼圈红地厉害,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滴滴往下砸。 她小巧的掌心无措地挡住胸前,狼狈又可怜地盯着他看,她似是不想要在他面前太狼狈,却偏偏忍不住泪意,只能红着眼眶,紧咬着下唇,在他面前噼里啪啦地掉眼泪。 靳俞白喉头动了下,他沉默了那么几秒,宽大的掌心攥住她散开的衣领,往里头拢了拢,嗓音依旧很冷,“哭什么,衣服穿好。” 第005章 招待 自那天过后,靳俞白寻了个出差的理由,整整一周都没有回来过。 绵绵每天都会做他的饭,等到他真的没回来时,才默默将冷掉的饭吃下。 她现在在一家茶馆当琵琶茶艺师,这家茶馆新开不久,平常客人不多,只需要给客人泡泡茶,偶尔弹首客人想听的曲子,工作还算清闲。 今天绵绵刚到茶馆,老板娘凝姐就特地交代她,“今天我们只接待一位贵客,你唱不了歌,一会就不用弹琵琶了,负责端茶倒水就好。” 绵绵乖巧地应了一声,动作麻利地去换工服,换完出来时,大门处的风铃刚好响起清脆的声响。 等候多时的凝姐连忙迎上去,“靳爷。” 靳? 绵绵呼吸一滞,抬眼的瞬间,正好看见靳俞白被一群人拥着走进来。 印象里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靳俞白穿西装,平常那么散漫的一个人,穿起西装来却格外板正,肩宽腿长,带着股游刃有余的矜贵感。 他似是心情不佳,对身旁朋友的话表现地兴致缺缺。 倏地,靳俞白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猛地掀起眼皮,投过来一眼。 绵绵心头一颤,心跳也漏了半拍。 她细白的手指攥住旗袍布料,脑子飞快地想着怎么同他打招呼的事情。 可靳俞白似乎根本没有看见她,绵绵再看过去时,只看到他跟身旁的男人交谈的侧脸,气息淡然。 绵绵心中浮起一丝失落的苦涩,她还未完全消化被忽视的难过,凝姐就站在门口催促她去烧水泡茶。 她只能深吸一口气,匆匆来到茶桌前准备。 奇怪的是,此时此刻,偌大的房里只有靳俞白一个人。 他独自坐在茶桌前,双目紧闭,修长的手腕支在茶桌上,腕部上扣着块质感很好的腕表,雪一样的冷感同他身上的痞气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轻轻松松滚出一股撩人的气息。 他像是不容亵渎的神明,却又引得人想要靠近他。 绵绵低下眼睫,小心地伸手,去拿他面前的陶瓷水罐,嗓音很轻,“靳爷,我给您泡茶。” 靳俞白没应她,似乎累到睡着了。 绵绵颤着呼吸,轻手轻脚地将水倒进烧水壶里。 倒水的瞬间,她却骤然闻见他身上那股清冷的薄荷香气。 那天他吻她的画面就这样不合时宜地闯进她的脑海里来。 绵绵呼吸一紧,一时间忘记自己还在添水,山泉水越过水壶的最大容量,冰冷的水珠就这么飞溅出去,沾上靳俞白浓黑的睫毛。 绵绵心一惊,手上的陶瓷水罐险些直接滑落下去,她惊慌失措地想要挽救局面,可动作弧度太大,还是泼了不少山泉水出去。 冰冷的泉水毫无预兆地打湿靳俞白胸口的衬衣布料,原本在小憩的他倏然睁开眼,在看清绵绵脸的一瞬间,脸色黑地厉害,他眸色锋利地盯着脸色惨白的绵绵,毫不留情地吐出三个字来,“滚出去。” 绵绵脸苍白地厉害,整双手都在抖,她战栗着将陶瓷水罐放回去,声音抖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第006章 饥渴 靳俞白听着她的声音,只觉得无比地聒噪。 他最近一直在忙项目,本想着来喝茶放松一下。 她却阴魂不散,也不知使了什么方法,竟然拿到他的行程,还跟狗皮膏药似地黏上来。 绵绵见他沉着脸不说话,心慌地厉害,担心将茶馆牵扯进来。 她的视线焦急地落在靳俞白湿漉漉的胸口上,牙一咬,伸手拽了张纸巾,跪下来,要去帮他擦,“靳爷,今天实在对不起,是我手脚太笨,我给您擦干净……” 纸巾还未沾上他的胸膛,她的手腕就被猛地扣住。 靳俞白那双桃花眼里翻涌着愠色,似是被气得不轻,他的脸色异常难看,喉间吐出一句冰冷的话来,“别碰我。” 绵绵惨白着脸缩回手。 凝姐一进来就看到靳俞白衣服湿着,绵绵跪着。 情况很不妙。 凝姐赶紧上前打圆场,“靳爷,您看我这个员工实在是年纪小,看到好看的男人就紧张到不行,闹了笑话,实在对不起,今天这单记我账上,我现在去找件干净的衣服给您换上,再换个手巧的人给您泡茶,您看成吗?” 靳俞白听到她要换人,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只沉沉地吐出一个字来,“嗯。” 凝姐松了口气,连忙拉着绵绵跪着道了歉后,飞速带着她离开房间。 绵绵心里愧疚,都是她一时手抖,才害的她陪自己道歉。 但凝姐只是让她先下班避避风头。 之前妈妈生病,还是她支了钱给自己去救急,现在她又这样护着自己。 绵绵忍着泪,朝她鞠了个躬表示谢意后,匆匆去拿了自己的包和常服,连衣服都不敢换,直接往后门的方向走。 走廊太暗,她心里害怕,低着头,抓着包包走得飞快,唯恐角落里倏然冒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靳俞白刚从店员那拿到干净的衣裳,视线里却突然蹿进绵绵的身影。 她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竟然还跟了上来? 靳俞白脸色黑沉,眉头蹙着,他喉头滚了下,在更衣室前停下来,嘲讽着开口,“怎么,还要看我换衣服?” 绵绵原本一直低着头走路,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脚直接一崴,惨白着唇朝前摔去。 刹那间,薄荷香气混着潮湿的雾气一起扑上她的脸。 绵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重力甩开,后背重重撞上冰冷墙壁的的瞬间,包里的物品也滚落出去。 靳俞白原本无波无澜的面色在看清地上物品的刹那间,微动了下。 地上赫然是一件蕾丝吊带薄纱睡衣。 绵绵吃痛抬眼的一霎,对上靳俞白倨傲的眉眼,他居高临下地扫了眼地上,嘴角挑起讥诮的弧度,“你就这么饥渴?” 顺着他的视线,绵绵看清了地上那件睡衣。 那是……昨晚靳母送她的衣服,让她等靳俞白回家的时候换上。 靳母为了让两人专心要宝宝,并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 所以,她并不知道靳俞白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过了。 绵绵担心被靳母看出异样,只能默默将东西收下。 那件睡衣实在太性感,她不好意思被林姨看到,上班时胡乱地塞进了包里。 没有想到在这个场景下,被他看到。 绵绵黑长的睫毛慌乱地煽动,她下意识想要解释,“不是,那件睡衣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对上靳俞白黑沉沉的眼眸,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嗓音很沉,“去换上。” 第007章 惹眼 绵绵慌乱地瞪大眼睛,“可是……” 她喉间又溢出同林眠太相似的沙哑嗓音。 靳俞白胸口的那团火腾地一下子燃起,他只扫了她一眼,就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更衣室里去,膝盖抵着她,轻而易举将个子娇小的绵绵困在自己的那方天地里。 屋外突然下起了雨,雨滴滴答滴答地砸在半掩着的玻璃窗上。 同绵绵的心跳声交叠。 她颤着呼吸抬眼,正好撞上靳俞白那双深邃的眼,光线很暗,她看不太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觉得他的视线似乎有一瞬间的柔和。 又好似是她的错觉。 绵绵来不及多想,下巴已经被猛地捏起,靳俞白的吻突然落了下来。 太具侵略性的吻让绵绵脸色绯红,呼吸急促地攥住了他手肘处的袖口。 靳俞白的动作突然一顿,他微微离开她的唇,视线落在绵绵细白的手指上。 从前跟林眠接吻,她也最喜欢将小巧的手指放在他的袖口上。 靳俞白的眸色深了几分,捏着绵绵下巴的力度骤然重了几分,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怒意,“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绵绵意识模糊,只知道自己险些要缺氧,她手指依旧胡乱地攥着他的袖口,胸口重重起伏着,不解的眼神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眉眼。 靳俞白修长骨感的手从她细软的腰间上移,落在她白皙如玉的脖颈上,只微微一用力,她的皮肤就印上了深红的痕迹。 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惹眼。 绵绵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有点发懵,她挣扎的刹那间对上他翻涌的眸,手指无措地动了下,温热的指腹骤然往上,带着点讨好的意味,贴上了他青筋突起的手腕。 靳俞白的手腕被她指尖滚烫的温度一烫,理智稍作回笼,他盯着在他掌心下努力呼吸的绵绵,眸光闪了下,脸上恢复平常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他指腹下移了,落在她后腰的拉链上。 绵绵纤长的睫毛微颤,蓦然对上他漆黑的瞳孔,他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她的拉链。 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靳母交代过,想要要孩子必须男人有兴致的时候,才会更容易怀上。 男人有兴致的时候会主动脱她的衣服。 绵绵心脏没有规律地跳着,她紧张地咬住唇,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可不可以……回家?” 顿了下,她红着脸哀求他,“不要在外面。” 她没有拒绝自己。 反而邀请他回家。 那天她脱个衣服却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原来她一直都在演戏,只为了勾他做这一步。 靳俞白盯着她那副害羞的神情,只怔愣了几秒,便轻嗤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握着那条小巧的拉链头往下拉。 冰冷的感觉让绵绵惊慌地轻呼了一声,下意识要用手去遮挡自己的身体。 手腕却骤然一紧,靳俞白拉着她的手往上,将她抵在衣柜前,而后一口咬上她如同月牙般的锁骨。 一滴冰冷泪却倏然碎在靳俞白冷白的手指上。 绵绵这次没有害怕到发抖,可却紧咬着唇,像那天在厨房那样,默默掉眼泪。 靳俞白盯着她通红的眼尾,心里莫名烦躁到不行,直接掰着她的脸,要她转过头去。 她晶莹的泪珠却打湿了他虎口处的茧。 绵绵湿漉漉的眼对上他戾气的眼,颤着嗓子吐出一句话来,“不要……不要在这里,求求你……” 第008章 主动 绵绵真的担心靳俞白又生气,又不理她,本能地想要去抓他的手。 试图在这个下雨天里,寻求到一丝慰藉。 靳俞白眼底染上一层霜雪,他盯着她伸过来的小手,低嗤着避开,“滚。” 绵绵心一颤。 刚才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已经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 雨还在下,房间很暗,寒气卷着被雨水打湿的窗帘,一点一点扑上绵绵裸露在空气中的洁白皮肤,她被冻地颤了下,眼睛却一秒也不舍得离开靳俞白的脸,她小声地开口,“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我不能丢掉这份工作……” 她的声音太小,刚好被室内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遮盖过去。 靳俞白已经整理好衣服,他没看绵绵,直接出了房间,去走廊接电话。 绵绵眼睫垂下,将散落在地上的旗袍拿起来,默默穿上。 她出来时,靳俞白还在接电话。 那条睡衣也还在地上。 店里其他员工大概是怕惹他生气,特地没有过来。 绵绵心里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将睡衣放回包里去。 晚上,靳俞白还是没有回家。 鸡蛋面又冷掉了。 绵绵起身准备再去热一次的时候,靳母突然过来了。 她在别墅里转了一圈,没找到自家儿子,脸上的笑容冷下去。 绵绵一直跟在靳母后面,察觉到她不高兴,正想开口,靳母忽然问她,“绵绵,你这几天和俞白同房过几次?” 她问地太直白,绵绵呼吸颤了下,手紧张地交叠在一起,试探着说了句,“一次。” “结婚后你们才有过一次?!”靳母瞪大眼睛,眉头紧皱,“你们次数这么少怎么可能怀得上孩子?你穿那件睡衣了吗?” 绵绵睫毛颤着,想撒谎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靳母看她那副神情,心里知道了个大概,叹了口气,“绵绵,你这样留不住他的心,你要主动一点。” 担心她听不懂,靳母又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好一会儿。 绵绵的呼吸颤着,耳朵一点点涨红,最后脸也红到要滴血,她想说点什么,可对上靳母那张关切的脸,只得点了下头。 靳母的话让她一夜未眠。 甚至梦到了靳俞白。 绵绵红着脸醒过来,她盯着随风飘动的窗帘,只觉得整颗心脏正在发烫。 她想起靳母昨晚说的话,将窗帘拉紧,又将那条睡裙翻出来。 那条睡裙太性感,她光是看一眼都脸热到不行。 一定要穿这样的衣服吗? 绵绵握着裙子的指尖也在发烫,可想到靳母的嘱咐,她咬着唇,决定换上看一下。 换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卡住了。 睡裙的后背设计是莹白珍珠交叠相扣而成,她没穿过这种设计的衣服,手指抓着那只银白蝴蝶,怎么扣都扣不上。 靳俞白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半明半昧的光线下,绵绵裸着身体,跪坐在床上,雪白的蝴蝶骨凸起,珍珠链条从背脊处垂下,碾过她白到晃眼的皮肤,压出浅浅的红印。 珍珠串着薄纱,一路向下,将重点部位遮挡住。 却更引人遐想。 靳俞白的眸色暗了几分,视线烙在她光滑的后背上,没出声。 绵绵以为是靳母进来了,一边用手握着珍珠带子,一边求助,“妈,你能帮我扣一下吗?” 第009章 咬痕 身后骤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绵绵后背的蝴蝶被捏住的瞬间,一阵熟悉的薄荷香气倏地扑进鼻尖来。 她怔愣住的瞬间,后脖颈猛然一紧,靳俞白的掌心扣着她后脖颈的软肉,嗓音低沉,“你怎么那么贱?” 在他面前装哭。 装纯情。 又在这里欲擒故纵。 就为了他和她睡觉。 绵绵心一跳。 她一直都知道靳俞白不喜欢她。 也讨厌这件婚事。 可听到他这样冷淡的话时,心里还是会难过。 但他……说的也没有错。 她占了他爱人的位置。 这些都是她该受的。 绵绵眼睫失落地颤了下,她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手刚触上身旁的t恤,后背的蝴蝶骤然一松。 绵绵眼睫失落地颤了下,她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手刚触上身旁的t恤,后背的蝴蝶骤然一松。 她的心猛地一跳,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让她睁大了眼睛,绵绵疑惑地想要转身,却被靳俞白沁凉的掌心摁住。 她还未反应过来,靳俞白突然箍住了她的腰。 从未体验过的痛让绵绵哭出了声。 那是一种钻入骨髓的痛。 痛到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绵绵哭着,挣扎着想要逃离他的怀抱,可身后那只手却像铁铸一般,按着她的肋骨,不让她走。 到后来,靳俞白似乎被她哭烦了,直接将她翻过来,漆黑的眼睛翻涌着她看不清的情绪,恶狠狠地堵上她的唇。 …… 雨终于停了。 金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斑驳地洒在绵绵纤长的睫毛上,这是她第一次同靳俞白这么亲密。 两人的身体和心脏竟然能够贴地这么近。 近到能够清晰地感受彼此身上的温度。 绵绵久久不能缓过神来,眼尾殷红一片,有点儿无措地趴在靳俞白身上。 空气很安静。 谁也没有说话。 只有乱蹦的心跳声在提示着两人刚才的疯狂。 脑子混沌一片,绵绵心跳乱着,小心地转着通红的眼睛,猝不及防同靳俞白深邃的眼对上。 靳俞白漆黑的瞳孔盯着她绯红的脸,没说话。 绵绵心跳漏了半拍,莫名多了点勇气,她鼓起勇气,小心地开口,开口的瞬间,嗓音沙哑地厉害,“靳爷……我给您穿衣服?” 情欲散去,靳俞白的眉眼染上霜雪般的寒意,声线很冷,“你也配?” 绵绵心头颤了下,没说什么,只是低下眼睫,想要从他身上下去,可身上酸痛地厉害,腿也近乎发软,她一个踉跄,直接跌回他怀里。 靳俞白修长的手指刚从烟盒里抖出根烟,咬在嘴里,女人柔软的唇就这样凑了过来。 绵绵吻上了他微凸的喉结。 柔软的手还恬不知耻地贴在他的腹肌上。 靳俞白掀起眼皮的瞬间,对上绵绵惊慌失措的眼。 她似乎总是这样。 随时随刻都在露出这样委屈的神情。 靳俞白胸口蹿起一股烦躁的火气,毫不客气地捏起她的下巴,在她说话前,咬住了她还在发颤的唇。 绵绵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手指慌乱地落在他宽阔的肩上,试图要从他身上下去。 靳俞白箍着她的细腰,呼吸喷在她发烫的耳畔,眼底满是鄙夷,“装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第010章 冷淡 靳俞白那场火泄了太久。 绵绵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生气,只知道,从床边到落地窗边,再到浴室。 他咬她的力度,一次比一次重。 到后来,绵绵全身脱力,汗津津地趴在他肩头,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六点。 绵绵被急促的闹铃声喊醒,她迷迷糊糊地睁眼,而后下意识朝身旁望去,在看到床边空无一人时,略微失望地耷拉下眼皮。 若不是她身上还有靳俞白昨晚发狠时留下的印记,她都要以为昨晚只是她的一场梦。 绵绵发呆了一会,才将眼底的失落收起来,小心地下床,来到镜子前,努力裂开唇角安慰自己,“没关系的。” 她安慰自己。 能听到他喊自己一声绵绵,即便……是在那样的场景下。 她也很开心了。 绵绵没什么心情吃早饭,直接换了身衣服出门去赶商演。 这次的活是她班里同学林静薇介绍的。 绵绵到更衣室时,林静薇正在给大家发牛奶,见到她来,立刻热情地递给她一瓶牛奶。 她没好意思拒绝,只好道了声谢,接下来。 林静薇看她接了牛奶不喝,又笑眯眯拉她到休息室来,“绵绵,我和你是老同学,我也不和你绕圈子,我有个忙,想要请你帮忙。” 绵绵握着那瓶牛奶,点点头,“这次的活多亏了你帮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尽管开口。” 林静薇眼底笑意愈深,握着她的手,感动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顿了下,她提起椅子上的袋子,略微羞涩地开口,“其实,这次看商演的客人里,有我很喜欢的男人,他喜欢清纯的,所以,你可不可以换件性感一点的旗袍?再画个妖娆一点的妆?” 绵绵呼吸僵了下,她有点为难地看着那条挂脖开叉旗袍,“可以不换衣服吗?” “你不换衣服,怎么性感呀,我都和其他商演的人说好了,你们都穿性感一点,就我穿清纯一点,他一定会注意到我的……” 绵绵还想说什么,林静薇已经将衣服和化妆包塞到她手上,声音软下去,“绵绵,你就帮我这一次吧,以后还有活,我还让你来。” 林静薇家专门搞商演的,如果她以后还让自己来,她就能多一笔稳定的收入。 这样就可以更快攒到钱盖房子了。 绵绵睫毛颤了下,到底拿着衣服进去换上,索性那条旗袍刚好避开了靳俞白留下的咬痕,露在空中的肌肤都是正常的。 就是裙子太清凉,胸前开了个口子,胸线若隐若现。 林静薇原本想看绵绵出丑,这种风尘味十足的旗袍穿在身上只会显得廉价和低俗,却不想绵绵眼神纯净,皮肤雪白,穿上竟然这么好看。 绵绵没注意到林静薇脸色不太好,抓着那个化妆包,问她,“妆我需要怎么弄?我不太会化妆。” 林静薇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小嘴,恶意涌上心头,从包里抓了只大红色的口红,涂出嘴唇边缘,又故意用纸巾擦出去,伪造出一种刚接过吻的凌乱感。 绵绵没照镜子,就这么顶着花了的口红去表演。 那套裙子太短太露,她走路时浑身不自在,本想跟队尾的女孩换个位置,可林静薇要她和自己换了位置。 绵绵心里有疑惑,可还是站在了队头,由她去开那扇门。 她穿着与清冷宴会格格不入的火红色旗袍,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光照进来的瞬间,她却倏地对上一双霜雪般冷淡的眼。 靳俞白依旧被人簇拥着,穿着套工整的烟灰色西装,坐在主位,他分明是在场男人里年纪最小的,可却稳稳地坐在那个位置,他对于众人的敬酒显得格外漠然,反而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手里的那支烟。 几乎是他玩烟的刹那间,周围的人拥着上去要去替他点烟。 有人动作太急,直接挤掉了皮鞋。 有人歪了领带。 有人踩了别人的鞋。 唯独靳俞白散漫地坐在主位上,似乎造成混乱的人同他毫无关系,也是在这一瞬间,他漫不经心地抬眼,远远地朝发出动静的门投来一眼。 这一眼,竟正好同绵绵失措的眼对上。 他似冰的眼神似乎微微下移了,落在她的唇瓣上。 绵绵大脑空白一片,心脏跳动的速度快到好像要破膛而出,她纤长的睫毛抖颤着,指尖僵硬地抓着那把琵琶,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带头行礼,她乱着呼吸,想要向前一步行礼。 她的裙子却突然被人踩住了,绵绵一下子失去平衡,整个人慌里慌张地朝前磕去。 悬空的一霎那,她看见靳俞白冷淡地侧头,烟被点燃的瞬间,她同裂开的纽扣一起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第011章 福气 火辣辣的疼从擦破的手背一路漫延到锁骨。 胸口也隐隐有要散开的趋势,绵绵整个人狼狈地趴在地上,不敢起来,怕露点。 聚光灯落在台上女人细嫩雪白的手臂上,她的五官很清纯,黑长的睫毛因为害怕而轻轻颤动着。 可偏偏她涂了风情万种的大红唇,她似乎刚接过吻,墨色长发凌乱地披散在她的肩上,愣是多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清纯与妩媚的极致对比。 在场的男性目光均被她吸引,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几乎是一瞬间便眯起了眼,想去扶美人。 又恨不得美人自己爬起来,这种要露不露的感觉最动人。 谁也不舍得做第一个去破坏美图的人。 只能小心翼翼地去看主位上的男人。 靳俞白修长的手指正夹着那根刚点燃的香烟,袅袅的白烟缓缓上升,将他的指关节衬地愈加沉静,他那双漆黑的桃花眼突然动了一下,落在女人雪白的胳膊上。 这是有点兴致的意思? 人群里立刻有位识相的西装男人笑眯眯地过来请示他,“靳爷,您看这个女人要不要让人送去你房里?” 气氛因为这句暧昧的话被活跃起来,有人暧昧地笑了一声,“什么送?那女人不是自己有腿吗?我们靳爷还需要开口?” “也是,能上我们靳爷的床,不知道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气……” “我看也是,说不定今天的摔倒,就是她故意的,这种女人,表面长得清纯,背地里不知道多骚呢,说不定就等着这一次吸引人的目光,攀上有钱人呢。” 绵绵眼皮一跳。 下一瞬,玻璃裂开的声音骤然响起。 那声音离绵绵很远。 所有人的视线被那阵突如其来的声响吸引。 是宋家那位独生子,他此刻捏着个碎了一半的酒杯,殷红的酒水顺着桌布一路蔓延,碎在他的黑色皮鞋旁,他笑眯眯地对上靳俞白漆黑的眸,唇勾着,“让靳少见笑了。” 绵绵刚准备趁乱起来,人群中不知从哪冒出来几个黑衣保镖,围成个小圈,将她挡了起来。 有位女秘书朝她眨了眨眼睛,而后将一件男士的西服外套递给她,用口型说了句,“宋少给您的。” 绵绵下意识想要看向坐在主位的男人,不知道他险些看到自己衣不蔽体,会怎么想。 可那群保镖太高,她又坐在地上,根本看不到靳俞白,她只能惨白着张脸,小声道了声谢,而后将那件西服外套披上。 “宋少什么意思?”靳俞白将烟蒂摁灭在桌上,星火很快将桌布烫出一个显眼的洞来,他声线很冷,看向宋宴的眼神像是染了一层薄冰。 宋宴给女秘书使了个眼神,女秘书会意,将绵绵扶起来,而后在保镖的保护下,揽着绵绵离开了。 靳俞白视线烙在绵绵雪白的后背上,没说话。 绵绵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小心地侧身,正好撞上靳俞白那双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眼睛,她心头一颤,默默将西服外套拢紧了几分。 “上回那块地皮我已经忍痛割爱,这次靳少不能再夺人所爱了吧?”宋宴依旧笑眯眯,但明眼人已经能听出他语气里压抑的不满。 顿了下,他饶有兴致地开口,“她,我的。” 绵绵心跳一滞,诧异地看向说话的清冷男人。 靳俞白将两人的互动收进眼底,薄唇抿起,低嗤了一声,“关我屁事。” 绵绵心脏一跳,拢着西服的指尖微微泛白。 宋宴安静了几秒,将酒杯扎到桌上,笑着说了句,“既然如此,各位,失陪。” 说着,他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淡笑着走向被自家保镖护着的绵绵,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掌心虚揽上绵绵的肩膀。 手还未碰上,绵绵就跟触电一般地躲开。 女秘书低头说了句什么,她才安静下来。 宋宴就这样虚揽着绵绵离开。 绵绵跨过门槛时,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看到林静薇笑着在给靳俞白倒酒。 他没拒绝。 后来不知道那群人又说了些什么,林静薇红着脸,不小心歪了下脚,朝靳俞白扑过去。 绵绵看不清男人的脸,只隐隐看到他的掌心似乎朝上了。 大概是要扶她。 她的心一阵刺痛,踉踉跄跄收回视线去。 出了酒楼,宋宴要送绵绵回家。 绵绵摇摇头,“我不能再麻烦你了,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宋宴不回答她这句话,只问她,“你和他结婚了?” 第012章 南墙 绵绵轻嗯了一声。 宋宴沉默了几秒,又问她,“我送你回家?” 绵绵再次摇头,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最近有空,就去看看妈妈吧。” 空气又安静几秒。 绵绵知道他心里还有气,心里叹了口气后,只补了句,“妈妈很想你。” 宋宴盯着她低头乖巧的模样,胸口的郁闷消散几分,他随手扯了扯领带,吐出一句话来,“也可以,你让我送你回去,你穿成这样,我不放心。” 他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她这身打扮太显眼,不适合挤公交。 绵绵拢了拢外套,这次没有拒绝,道了声谢后,上了他的车。 中间宋宴接了个电话,两人没有再说话,绵绵让司机在别墅不远处停下来。 她正要下车,宋宴突然开口,“如果受欺负了,和我说。” 顿了下,他补充,“靳俞白不是什么好人。” 绵绵呼吸一滞,攥着外套的力度紧了几分,“他怎么样,我心里清楚,你不要这样说他。” 印象里的绵绵性格温和,胆子小,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坚定的语气同自己说话。 宋宴怔愣了几秒,直接被气笑,“你明明知道他有个已经过世的白月光,你还赶着去和他结婚,这不是自己找虐吗?你怎么去和一个去世的人比较?” 绵绵眼睫颤了下,“没有要比较。” 宋宴还想说什么,绵绵已经攥着西服外套,憋着股气,扭头钻进马路。 就跟她特地去撞靳俞白这堵南墙的劲一模一样。 宋宴也生了气,直接上车走人。 身后传来汽车发动的声响,绵绵心里松了口气,她加快脚步,想要快点回家洗澡。 刚才在酒楼,那些男人的目光让她感到不舒服。 她想要洗去那种感觉。 她刚走没两步,耳边倏然传来汽车鸣笛的动静,她下意识往路边避开。 可下一瞬,一辆黑色的长车就一个急转弯,堵住了她的路。 绵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苍白的指尖紧紧地抓着西服外套。 靳俞白降下车窗时,看到的就是她同西装外套如胶似漆的模样。 有风吹进来,将他手指间那根刚燃起的烟吹地摇曳,他掐灭烟,嘴里吐出一句话冰冷的话来,“过来。” 那句像是恩赐一般的话让司机心一跳,他想说点什么,可看到自家少爷脸色难看地厉害,又咽回去。 骤然传来声线夹着股压不住的冷戾感,绵绵眼睫颤着,抬眼的瞬间正好撞上靳俞白漆黑的眉眼。 他眉间翻涌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但绵绵还是一下子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低气压,她眼皮翁动,小心地看了一下四周。 “滚过来。”靳俞白耐心耗尽,视线似结冰般寒气逼人。 绵绵这才确定他喊的是自己,慌乱地抬腿奔向车。 她的动作太着急,一个没注意,直接踩上路边的碎石子,整个人重重摔到路面上,白玉似的膝盖登时擦出一丝鲜艳的血色。 司机看得心惊,解了安全带,要去扶她。 “别管她。” 那句冰冷的话生生堵住司机的所有动作。 绵绵咬着唇,从地上爬起来,外套早就摔到地上,旗袍线条崩开,她仓促地捂住胸前,又小心地去捡外套,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靳俞白盯着她珍视外套的模样,耐心彻底告罄,“脱了上车。” 第013章 玩物 绵绵被堵在大马路上,下唇咬地惨白。 别墅在郊区,来往的车辆并不算多,可她也做不到。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又惹了他生气。 “过去帮她。”靳俞白冷淡的声线又响起。 这回绵绵被吓到脸色煞白,她再迟钝也知道他这次的火挺大。 司机哪里敢碰少爷的女人,他握着方向盘,苦着张脸出声,“少爷,这样不尊重少奶奶。” 尊重这个词让靳俞白的眼底瞬间染上寒意,他冷笑了声,“一个玩物需要什么尊重。” 绵绵眼睫颤了下,咬着唇的力度加重,才勉强忍住眼泪。 眼前的女人死死攥着衣服,不肯脱,跟受了极大的屈辱似的。 驾驶位上的司机也攥着方向盘,不肯下去。 靳俞白本来就心情不佳,此刻冷白修长的手握起打火机,朝司机后背重重砸去,冷着声,“不干就滚蛋。” 靳家雇人大方,但这位爷阴晴不定,脾气是出了名的烂。 在这位司机之前,靳俞白已经换过几十任司机。 打火机从座椅后背跌落下去,发出砰的一声。 司机脸色极差,他唇艰难地动了下,“我……” “我自己脱,你别为难他。” 绵绵嗓音颤着,指尖战栗地去解旗袍。 旗袍卡在她的安全裤上,乌黑的长发戳在她雪白柔软的皮肤上。 昨天他留下的印记过去半天,依旧深红到惹眼的程度。 绵绵小巧的手挡在胸前,眼尾曳出祈求的泪珠,“这个可以不脱吗?” 靳俞白漆黑的眼眸动了下,喉间吐出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来,“上车。” 他没说可以穿上。 绵绵也不敢乱动,只能含着泪,仓促地捂着胸前,尽可能让自己不走光,迈着小碎步来到车上。 她刚踩上去,脖颈骤然一凉,抬眼的瞬间,绵绵撞上靳俞白那双翻涌着沉沉戾气的眼,他虎口处的茧用力地摁在她的血管上,掌心处传来的森森寒意让她整个人颤了下。 绵绵慌乱之间想要抓住什么来稳住自己,手指却无意撞上他的西装裤。 他身上滚烫的温度隔着西装布料,将她瓷白的指尖烫了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绵绵脸色惨白,慌忙道歉。 靳俞白眼底流露出几分讥诮,“宋少没有喂饱你?” 绵绵听不懂他的话里的意思,只小心翼翼地收回自己的手。 可下一瞬,她骤然被往下一摁。 靳俞白的手掐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头看自己,他的眸似结了一层冰,眼底的厌恶几乎要压不住,“他碰过你哪里?” 绵绵这回听懂了,她耳朵红到要滴出血,焦急地开口,“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没有什么碰不碰的事情……” 顿了下,她小心地抬眼,对上靳俞白那双看戏的眼睛,心刺痛了下,但还是一字一句说道,“我嫁给了你,这辈子,我只会和你做亲密的事情,我……我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女人。” “你也配说嫁?”靳俞白眸色骤深,他声音薄凉无比,嘲讽意味满满,“一个婊子在这装深情给谁看?” 第014章 求饶 “我不是婊子。”绵绵雪白的脖颈被他掐出深红的指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固执地抬眼,唇瓣颤着,吐出这句话来。 靳俞白似是存心羞辱她,他矜傲的掌心从她的下颚下移,落在她的后腰上,微凉的指尖触上她皮肤的刹那间,她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身体贴上她的瞬间,她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登时求饶,“不要在这里……” 靳俞白滚烫的呼吸落在她耳后,语气讥诮,“不在这里,他怎么知道你这么骚?” 骚字和婊子那两个难听的字眼像是吸了水的海绵一般,压地绵绵整颗心脏都揪成一团,她的手捂住地抓着椅背,泪重重地砸下去,“我真的和他没有发生过什么,我不是婊子,我不……” 靳俞白压根没有听她说话的耐心,他充满凉意的唇覆上来,属于他的薄荷香气铺天盖地地袭来。 他似乎很喜欢咬她。 绵绵旧伤还没好,又被他一口咬住,密密麻麻的疼意让她紧紧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内弥漫开来。 倏地,靳俞白的吻突然停下,他按着她的后腰,嗓音很沉,“疼就喊出来。” 刚才他压上去时,司机已经识相地将车窗车门关上,密闭的空间将他的声音无限放大在绵绵的耳边,可她还是羞耻到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沉默惹恼了靳俞白,他冷嗤一声,抓住她的手腕,想将她整个人掰过来,却被硌了一下。 绵绵也因为他的动作猛然一颤。 靳俞白盯着她腕骨上那串佛珠,眉头蹙地厉害,他不记得她昨晚带过这串玩意。 上了宋宴的车,又有外套,又有手串。 她倒是有本事。 平常装地多可怜,到了男人面前,既要还要。 靳俞白薄凉的唇勾起讥讽的弧度,修长骨感的手覆上去,一把捏住她的佛珠,而后往外扯。 绵绵脸色苍白地厉害,她细白的指尖惊慌地伸出去,想要阻止他的动作,后脖颈却被掐住。 她只能颤声求他,“不要这样,对菩萨要有敬意。” 靳俞白睨着手串中间的玉菩萨。 他向来不信佛,对上菩萨慈眉善目的模样,只觉得烦躁,手上力度愈重,喉间滚出的话也冰冷无比,“你信这个?” 他似乎要将整条手串扯断。 绵绵慌乱地转过身来,她吓到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小巧的掌心覆上他宽大的手,语气满是哀求,“不要再扯……” 手串啪嗒一声弹回她的手腕上,在她细瘦的腕骨上砸出一道红印。 靳俞白突然堵住了她的唇,一只手掐着她的脸,一只手,当着她的面,将她那串手串取下来。 绵绵哭泣的动作一滞,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冷白的手指捏着那串佛珠,而后降下车窗,将她的信仰直接丢了出去。 靳俞白扔完了佛珠,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他掌心箍住她的细腰,想要将她捞到自己怀里。 绵绵却骤然抖了一下,绵软的手一下子砸到他脸上。 靳俞白没有防备,清脆的巴掌声在车厢内响起来,他被打地脸一歪,目光有瞬间的错愕。 他薄薄的眼皮垂下,眉间翻涌着压抑不住的戾气,漆黑的瞳孔蹿上浓重的愠色。 绵绵眼圈红通一片,对上他黑沉的脸色时,心头颤了一下,可还是迎着他那道晦暗不明的目光,颤抖着开口,“那是我的信仰,你……你可以不信,但是不可以不尊重。” 挺好。 还学会反抗了。 靳俞白讥诮地扯了扯嘴角,眼眸漆黑无比,“你的信仰关我……” 屁事那两个字还未吐出去,刚才还红着眼睛,可怜巴巴盯着他瞧的女孩倏然转身,本就崩开的旗袍被她胡乱地拉上去,她背影坚决,等他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下了车。 “站住。”靳俞白头一次话没说完整就被人忽略,胸口火气几乎要爆发,他眉眼压着冰冷的戾气,沉沉出声。 绵绵后背只僵了一下,却还是挺直着瘦弱的背,去找那串被抛出去的手串。 靳俞白眼神像淬了冰,视线烙在她雪白的后背上,没出声。 第015章 碍眼 一直在车外等候的司机见绵绵下来,一抬眼又对上靳俞白极差的脸色,心里咯噔了一下,猜到两人是吵架了,小心地开口,“少爷,现在我们去哪里?” 靳俞白周身气压很低,明显情绪不佳,他黑眸动了下,吐出三个冰冷的字来,“回公馆。” 顿了下,他那双黑眸锁在地上那件碍眼的黑色外套上,胸腔内的怒火无处发泄,他眼底泛起冷光,“压过去。” 司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总算看到那件无辜的外套,他怕再惹这位爷生气,只能发动引擎。 车轮碾压过外套,连同浑浊的尾气一起喷上去。 那串佛珠被扔到了草丛上。 绵绵找了一会儿,才从草里翻到它。 所幸没有摔坏。 绵绵松了口气,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才放在胸口祈求菩萨不要生靳俞白的气。 等她再回头时,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靳俞白大概气得不轻,地上那件西服外套被车碾地脏兮兮的。 绵绵眼睫颤了下,趁着这会没什么人,将西服外套捡起来,披了上去。 到家时,林姨看到她这么狼狈,吓个半死,以为她遇上打劫的了,嚷嚷着要报警。 还是绵绵拉住她,扯了个不小心摔到的理由,她才将电话放下来,去替她烧水。 当天晚上,靳俞白没有回来。 绵绵心里很不安。 接下来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 她想向靳俞白道歉,可又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想向靳母要,又怕她发现两人关系不和。 绵绵想来想去,决定问一下林姨,她刚要下楼,突然发现手机有条未读讯息。 是林静薇发来的。 ——绵绵,昨天的事情我想和你道个歉,我不是故意踩到你裙子的,你能原谅我吗? 绵绵黑长的睫毛动了下,她昨天有感觉到裙角被身后的人踩了。 林静薇没有扶她,大概跟她一样,被当时的场景吓到了。 绵绵细白的手指动了下,敲出一行字发过去:没关系,都过去了。 林静薇这次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语气很焦急,“绵绵,你没事吧?昨天我真的吓死了,不是故意不扶你的……” 绵绵也没想到她这么早起床,出声安慰她,“我没事。” 林静薇似乎松了一口气,又开口,“你都不知道,我昨晚一直睡不着,只要想到我没有扶你,让你被那么多人围观,心里就很过意不去,绵绵,今天是周日,我请你吃晚饭好吗?” 绵绵本想拒绝,可林静薇一直说自己过意不去,她推辞不下,只好应下来。 下楼时,林姨刚准备要进厨房做晚饭。 绵绵连忙叫住她,“林姨,我晚上出去吃。” 顿了下,她斟酌着开口,“你有俞白的电话吗?我……有事情想要找他。” 林姨愣了下,看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同情。 绵绵眼睫颤着,她不是没有看懂林姨的眼神。 她知道,靳俞白在靳家有一个对外公开的号码,平常由助理帮忙接听。 可她连那个号码都没有。 林姨看出她眼底的失落,想安慰她,又不知道从哪里安慰起,只能赶紧停下手里的活,给她记了个号码过去。 绵绵出门前打了通电话过去。 接电话的是个女生,嗓音甜美,“喂,您好,请问您是?” 绵绵呼吸滞住,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想说她是绵绵,可靳俞白大概不会让身边的人知道绵绵是谁。 她和他之间,没有婚礼,没有感情基础,只有两个鲜艳的红本子。 绵绵呼吸瞬间变得有些困难,她抓着手机,喉间吐不出任何音节出来。 女助理却很有耐心,“如果您这边有什么需要我转告的事情的话,可以说一下,我帮您转达给靳爷。” 绵绵眼睫颤了下,到底没有勇气向那位助理要靳俞白的私人号码。 挂完电话,她收到林静薇的催促讯息,仓促换了双鞋便出门。 担心让林静薇等太久,绵绵忍痛打了辆车过去。 林静薇早就等候在原地,她今天画了个精致的妆,穿了件白色的无袖连衣长裙,卷发特意拉直了,就这样披散在肩上。 见到绵绵过来,她的视线落在她那件休闲的t恤和裹得严实的牛仔长裤上,笑意深了几分,“绵绵,你穿这种宽松的衣服真好看。” 还没等绵绵回答,林静薇已经热情地挽住她的手,“走,我带你去吃晚饭。” 林家的司机立刻过来开门。 绵绵盯着身后越来越远的饭店,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林静薇一直拉着她聊天,她也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车最后在一栋清雅的庄园停下来。 那是绵绵见过最漂亮的场景,整栋别墅连同摇曳的灯火一起融进沉沉的月色里,太阳已坠落,可这里却像白昼一样。 她呼吸滞住的瞬间,骤然看见靳俞白被一群人簇拥着走来,他身边似乎从来不缺追逐他的人。 可他的心情一直都不好。 绵绵看见他漆黑的眼眸里总是有散不开的阴霾,他似乎喝了许多酒,眼尾微微泛着红,眸子却清明无比。 在如擂鼓般的心跳声里,她看见靳俞白倏地投过来一眼,眼底最后一丝暖意在看清她的刹那间化作雪霜。 他的脚步停下,眉眼如同他说的话一样冰冷,“谁放她进来的?” 第016章 穿心 无数道目光铺天盖地地朝绵绵袭来。 那些视线很不友善。 像是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靳俞白一出声,立刻就有人献殷勤般地开口,“保安在哪里?!” 保安队长匆匆赶来,一眼就看到被人围着的祖宗此刻脸色黑沉,他小心翼翼地顺着他阴冷的目光看去,在看到绵绵不仅没穿礼服,还穿着红色的t恤时,吓到脸色煞白。 今天这场晚宴,是这位祖宗特地为早逝的心肝儿办的。 所有来宾只能穿黑白两个颜色,以表对亡者的敬意。 “靳爷,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我马上去问那群下属……” 保安队长心慌地解释,话却倏地被打断。 一直在旁边安静站着的林静薇骤然出声,她咬着唇,一脸无辜,“靳哥哥,她是我的朋友,是我带过来的,你不要怪她,是我不好。” “是我忘了和她说要穿晚礼服才能参加这次的晚宴,你别生气,我带她回去换就是了。” 林静薇一边说,一边开始掉眼泪,似是被靳俞白的低气压吓到不行。 她一边哭,一边小心翼翼地去看靳俞白对自己的反应。 但靳俞白没有看她,他的眼神冷地似冰,漆黑的瞳孔紧紧地锁在绵绵身上那件火红似血的t恤上,“脱了。” 绵绵心一跳。 她苍白的指尖紧紧绞住袖子,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要用这样的方式羞辱她。 宴会上的人很多,男女都有。 即便她再开放,也做不到在这么多人面前,脱掉自己的衣服。 绵绵唇颤着,眼睫垂下来,吐出跟蚊子似的两个字,“不要。” 庄园很安静,又或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这一出戏。 没人敢上前去惹这位祖宗。 更何况今晚这场宴会本身就很诡异。 京圈也就这位祖宗这么疯狂,买了间这么大的庄园,就为了每年在她的忌日大办一场宴会。 他不在乎来宾是不是真的认识那位叫做林眠的女生。 他只要来的人都在这一天替她掉眼泪。 眼泪越多,红包越大。 那声沙哑的嗓音彻底激怒靳俞白,他捏着高脚杯的力度骤然一重,玻璃杯竟然生生地在他掌心破裂开来,殷红的酒水打湿他身上那件黑色衬衫,他只顿了两秒,便大步向前,流血的掌部直接掐上绵绵雪白的脖颈。 “我说,脱了。” 窒息感扑面而来,绵绵眼圈红通一片,艰难地对上他那双阴翳晦暗的眼睛,整个人抖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靳俞白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好像要将她拖下地狱。 靳俞白眸底的寒光直直地戳进绵绵的眼睛里,脖子上的感觉分明要更疼,可她却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冰冷的视线更让她难受。 像是万箭穿心一般那样疼。 绵绵湿漉漉的眼里滚落一滴滴晶莹的泪来,她眼前的靳俞白已经变成重叠的光影,可她却能看到他那双修长骨感的手在滴血。 她的心也在跟着滴血。 绵绵不知哪来的勇气,指尖探过去,搭在他青筋突起的掌部,落在他裂开的伤口上,喉咙艰难地吞咽着,她小心翼翼地喊他的名字,“俞白……” 第017章 忏悔 靳俞白没有反应,他的眉眼间翻滚着骇人的戾气,又似是陷进某种回忆里去。 绵绵很用力地呼吸着,喉间战栗着,蹦出一个个细碎的音节,“你……的手……受伤了。” 那一个个蹦出的音节同靳俞白记忆里的女声重叠在一起。 他微怔住,低眼的瞬间,对上绵绵充满水汽的眼睛。 她的眼里只有两种情绪,恐惧和关心。 恐惧? 那不是他的眠眠。 他的眠眠从来都不会怕他。 靳俞白未褪的戾气倏地化作翻涌的烦躁。 他松开她雪白的脖子。 绵绵整个人无力地跌落在地面上,如同溺水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呼吸着。 靳俞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看一团垃圾,他指尖的鲜血一滴一滴坠下来,湿漉漉地落在绵绵那件t恤上。 她细瘦白皙的锁骨上有一道很深的指印,海藻般的长发随着她的呼吸微颤着,狼狈无比地包裹住她瘦小的身板。 聚集在绵绵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 可没人敢上来阻止这位爷。 怕一起送死。 靳俞白只给她几秒的喘息时间,便倏然伸手,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去和她道歉。” 他手指间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暗红的液体打湿绵绵细白的手腕,她还没从濒临窒息的死亡感中缓过来,便被他半拽着往一个方向直直走去。 绵绵被拖着,穿过铺满红玫瑰的地面,每一桌都立了由玫瑰点缀而成的小灯,灯火摇曳,夜色朦胧,整场晚宴的布置近乎完美。 她从未见过这么盛大的晚宴,路过的每一处设计,都融入了玫瑰的元素。 不像是一场普通的晚宴,倒像是一场求婚的盛典。 绵绵心跳滞住的瞬间,被推进一间硕大的房间。 昏暗光线下,被星星灯圈挂起来的巨型相片像是沉在璀璨的银河里,相片上的女人眉眼温柔,唇边带着很暖的笑意,看上去年纪不过二十来岁。 房间的墙有多大,那张相片就做到了多大。 绵绵不知道怎么用语言形容她此刻的震撼感。 靳俞白的眼神在触及相片上时,冰山融化,只有无尽的温柔。 绵绵仰头的瞬间,看见他漆黑的眼里散出温柔的光来,只觉得整颗心脏像是被刀划开,揪心的疼。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靳俞白。 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眼神,便猛地对上靳俞白黑漆漆的眼睛,他在两人视线相触的一霎那,温柔化作冰冷的霜雪。 绵绵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下一瞬,他猛地攥住了她的t恤。 t恤被他用蛮力撕开。 绵绵整个人猝不及防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她吓到脸色煞白,想用手去遮挡自己的身体,手腕却被拽住。 靳俞白摁着她跪下去,掌心掐起她的下颚,要她面向相片中的人,“向她忏悔。” 地板铺满了玫瑰花,绵绵被摁地往下移沉,膝盖重重扎上花刺,旧伤添新伤,绵绵紧紧咬着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来。 小鹿眼氤氲出湿润的水汽来,这副隐忍的样子落在靳俞白眼里,倒像是无声的反抗。 靳俞白的眼神似淬了冰,他的掌心猛地后移,一把掐住她的后脖颈,嗓音很冷,“不服气?” 绵绵愣了下,连忙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靳俞白眼底的寒光又一次刺进她的心脏,他勾唇,讥诮地开口,“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 绵绵哭泣的动作一滞,不解地看向他。 靳俞白烦躁地收紧眉,盯着她这副可怜的模样,眼底的光俞发地冷,他强迫她再次仰头,看向相片上的女人,“看到了吗?不要妄想取代她,也不要妄想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勾引我,你只是她的替身,靳家的生育工具,我对你,不会有情。” 绵绵哭着摇头,“我真的没有要取代她。” 她的泪汹涌地打湿靳俞白的手背,他蹙眉,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如同滚过冰渣一般寒意逼人,“眼泪收住,你不配在她面前哭。” 绵绵咬着唇,默默掉眼泪。 靳俞白面色很沉,漆黑的瞳孔盯着她不要脸地哭泣的模样。 她就像是水做的一般。 泪水从她的下颌线滑落,可怜兮兮地一路往下,顺着她月牙般细瘦的锁骨,坠入起伏的胸口。 绵绵纤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她察觉到周遭的气压骤然变低,连眼泪都顾不上,就想念地藏经给他已故的爱人。 可她刚张嘴,靳俞白骤然覆了上来。 他咬住了她的唇。 第018章 越界 结束的时候,绵绵整个人几乎要虚脱在靳俞白的怀里。 可心脏很烫。 她人生中为数不多能够同靳俞白靠地很近的时刻,竟然每一次都是在这种荒唐的事情上。 他身上的温度让她产生一种眷恋的情感。 绵绵黑长的眼睫颤着,视线小心翼翼地往上抬,落在靳俞白清冷的下颌线上。 刚才他关了灯,此刻室内只有清浅的月光洒进来,很温柔地落在他的身上,他沐浴在银白的月光下,赤着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有几道显眼的抓痕横亘在他冷白的肌肤上。 那是她刚才失控时,留下的…… 绵绵脸骤然一热,环住她的胳膊还在将他身上暖和的温度传递到她身上。 竟让她生出一种两人很亲昵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她祈祷时光在此刻静止。 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头顶便传来靳俞白冷淡的声线,“下去。” 夜色很沉,夏风从窗户缝隙里滚进来,将绵绵的心也吹凉了半截,她低下眼睫,不敢违抗他命令版的话语,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上下去。 大腿间酸地厉害,她费了很大的劲才没有直接摔倒,倏地,她的视线停留在靳俞白带血的手指关节上。 被玻璃扎破的伤口再一次裂开,正往外渗着血珠,看上去触目惊心。 绵绵看得心疼,鼓起勇气伸出手去,细软的小手轻轻搭在他流血的手上,“我可以帮你包扎伤口吗?” 那道声音怯怯的,还带着股沙哑的磨砂感。 靳俞白眉眼动了下,掀起眼皮的瞬间,撞上绵绵那双浸入月色的眼睛,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那两滴泪珠像是深海里的夜明珠,明亮到近乎惹眼的程度。 那种眼神,他很熟悉。 这些年,向他献殷勤的女人很多。 像她这样蠢的还是头一个。 他向来脾气差,她竟还巴巴地凑上来找虐。 “你喜欢我?”靳俞白说这话时,额前的湿发垂下,手指关节还在往下滴血。 绵绵撞上他那双漆黑似深渊一般的眼睛,只觉得呼吸和心跳在顷刻之间变得紊乱无比。 她双手交叠在胸前,企图让心跳回归正常的跳动频率。 可心脏几乎要蹦出去。 她眼睫害羞地垂下,吐出一声跟蚊子似的话,“是。” 说完,绵绵又惊慌地解释,“但是我没有要……取代她,我……知道她在你心里的位置。” “只要可以远远地看你一眼,我就很满足了。” 绵绵面色绯红,很小心地吐露自己的少女心事。 她说这话时,鸦羽似的睫毛很轻地颤动着,乖巧又安静。 靳俞白一愣,有片刻的恍惚。 他突然想起林眠和他告白的那个夏天,她也是这样垂下眼睛,睫毛颤动地厉害,一字一句,小心翼翼地说出那些心事。 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差。 又或是林眠死后的这些年,他的心情一直都很差。 靳俞白低头点燃一根烟,神情隐没在冉冉升起的烟雾里,嗓音很冷淡,“别喜欢我。” 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吐出一口白烟。 白烟沉在绵绵翁动的眼皮上,她怔住的瞬间,靳俞白骤然凑上来,带着茧的掌心毫不怜惜地掐起她的下颚,嗓音像是碎在浓浓的冰渣里,“生完孩子,就拿着钱滚,懂么?” 情热散去,他说的每个字都冰冷无比。 绵绵心脏似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攥住,往外扯,扯到鲜血淋漓,五脏剧痛。 胸口有一瞬间喘不上气来。 绵绵很艰难地呼吸着,她想说点什么。 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毕竟她只是那个女人的替身。 她只是靳家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生育工具。 好半响,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如果以后……我生了宝宝,我可以回来看吗?” 靳俞白漆黑的眼眸动了下,倏地低头,凑近她莹白的耳珠,彻骨的寒意灌进她的耳蜗里。 “你没资格。” 他的嗓音很沉,很冷,生生刺进绵绵柔软的心脏里,涌出潮水般汹涌的苦涩。 靳俞白的手修长骨感,清晰无比地抬起她的下巴,眉眼冰冷似雪,“记住你只是一个玩物,不要妄想越界。” 第019章 柔软 凌晨三点。 酒吧包厢内。 梁屿到时,厢内横七竖八喝倒了一群人。 唯独靳俞白捏着个高脚杯,还在慢条斯理地喝酒。 听到动静,他不紧不慢抬眼,神色散漫,“过来,陪我喝酒。” 梁屿安静了那么几秒,开始骂人,“我不是说你不能再喝酒了吗?身体还要不要了?” “反正也睡不着,没劲。” 靳俞白漆黑的眼睫垂下,盯着杯里剩下的酒,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 好友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就会变成这个死样子。 梁屿走过去,截下他又拎起来的酒瓶,“酒我没收了,要不是我是负责你的医生,我才不管你。” 话虽然说的狠,他还是熟练地夺过靳俞白手里的玻璃杯,脚踢了下靳俞白横亘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腿,“林眠都死了三年了,你也该向前看了。” 靳俞白没应他,眼睛阖上,一副拒绝和外界交流的模样。 梁屿叹口气,“算了,和你说也没用,起来,我送你回家。” 靳俞白不肯动,喉结上下滑动一下,“回去也睡不着,就在这。” 梁屿拽他的胳膊,“你爷爷最近可是一直问我你的情况,要是让他知道你又夜不归宿嗜酒,非得原地病情加重。” 靳俞白眉心动了下,刚才坐地上没感觉,站起来才觉得头有点晕,他醉醺醺地扫过去一眼,嘴里吐出一句话来,“这么大人了还搞威胁。” 梁屿无语地扶着他去取车。 靳俞白上车时想起明天要和老爷子吃饭的事情,吩咐了地址。 梁屿觉得稀奇,“那栋别墅不是老爷子给你买的婚房吗?你又没有媳妇,去哪里做什么?” 靳俞白咬着根烟,没多解释,“你把我放那就行。” 绵绵夜里受了凉,回去后一直打喷嚏,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猜到自己感冒了,起来给自己冲了杯感冒冲剂。 刚冲完,还没喝下去,一楼的门铃突然响了。 绵绵被这突兀的声响吓到浑身一震,这个点,林姨早就在睡梦中。 别墅里也没有其他人住。 她的脑海中骤然闯进靳俞白那张冷淡的脸来。 他怎么会在这个点回来? 想到靳俞白,绵绵突然有些紧张,她呼吸颤着,趿拉着拖鞋,飞快下楼。 隔着猫眼,她看见靳俞白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扶着,门口黯淡的光线落在他那张冷白的脸上,他眉眼间染着一层浓重的醉意,喉间突出的部位正在上下滑动着,线条流畅又性感。 绵绵的心跳了下,小心翼翼地开了门。 门被打开的瞬间,屋内暖黄的光线也倏地跳了出来。 开门的女孩个子很娇小,留着头黑长直,皮肤白到发光,穿着件长到脚踝的睡裙,很清纯,就是似乎有点怕生。 怕生归怕生,靳俞白的房子怎么会有女人? 梁屿有些错愕地看着那双小鹿眼怯怯地看过来,却又很坚定地落在靳俞白身上。 “你……” 他开口的瞬间,绵绵也正好出声,嗓音倒是和她的人不是很符合,带着点沙哑的感觉,雪白的胳膊伸出来,要去扶靳俞白,“你好,我来扶就好。” 靳俞白被两人的动静吵醒,他掀起薄薄的眼皮,视线变得清明的瞬间,他看见绵绵那张白皙乖巧的脸。 他蹙眉,“怎么是你?” 绵绵呼吸一顿,手有些尴尬地卡在半空中。 梁屿嗅到空气中的不对劲,坏笑着问靳俞白,“这姑娘是谁呀?怎么会在你的房子里?” 绵绵对上靳俞白冷冽的眉眼,呼吸在顷刻之间变得异常艰难。 她的手指有些无助地绞住睡衣一角。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是他明面上的妻子,可也是不曾被承认的妻子。 靳俞白没有看她,喉间滚出四个冰冷的字来,似乎还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一个不相干的保姆。” 那是他对她最后的裁决。 绵绵心跳停了那么几秒,心底蹿上一股难言的苦涩。 她其实知道,靳俞白不会将她的身份告诉身边的人,可听到他这么说,心里还是会很难受。 “哪有这么年轻的保姆?是不是林姨的女儿?”梁屿一脸惊愕。 嗜酒后的脑袋头痛欲裂,靳俞白语气不算好,“喜欢就追,别铺垫这么多。” 绵绵呼吸一滞,绞着睡衣的力度微微收紧。 梁屿担心靳俞白将火发到无辜的小姑娘身上,有点儿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你帮我把门打开,我把他扶去房间休息。” 喉头的涩意一点点加深,堵到绵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低下眼睫,将门推开来。 光亮变大的瞬间,靳俞白看清了她睫毛上摇摇欲坠的泪珠。 似乎是新流出的。 湿漉漉的,明晃晃的难过。 靳俞白说不上心里头这会涌现的是什么情绪,略微烦躁地推开梁屿,想自己走。 可烈酒翻滚,他走的步伐走不太稳,竟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栽。 绵绵注意到他的动作,慌乱地去扶他。 醉醺醺的视线里倏然出现个小不点来扶自己。 靳俞白眉目沉下,本能地要用手去推她,却骤然触上了一团柔软。 他僵住的瞬间。 绵绵也僵在原地。 她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第020章 有染 头顶明亮的光几乎将绵绵那件白色的吊带长裙照出透明的质感。 她那头乌黑柔软的长发从肩上滑下来,微微挡住胸前,可还是隐隐透出粉嫩的色彩。 绵绵也是这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穿胸衣。 她睡觉没有穿胸衣的习惯,刚才又下来地急…… 臊意,尴尬,各种情绪翻涌而上,绵绵白皙的手臂仓促地向前,想要挡住敏感的部位,手腕却骤然被扣住。 她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靳俞白拽着撞上玄关处。 后背被撞出砰地一声响,绵绵吃痛着抬起眼皮的瞬间,便看到靳俞白沉着眼,高大的身板笼罩过来,酒气连同淡淡的薄荷香气一起环住她。 他身上的气场似乎变了。 绵绵说不出具体的变化,可隐隐觉得他似乎不像之前那样冷淡,这种骤然贴紧的姿势太暧昧,也太危险。 靳俞白的目光没什么温度,可是却锁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上。 绵绵能察觉到他投过来的视线,心跳在骤然之间变得的很快,很快。 呼吸也不自觉变得急促起来。 两人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倏地,梁屿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只维持了几秒的寂静。 “靳俞白?你还好吗?” 靳俞白身高比绵绵要高上许多,从梁屿的角度看,压根没有看到绵绵,他以为小姑娘怕生,直接回去了,准备上前去扶哥们。 没人应他。 梁屿纳闷地掰开门,抬脚进去的瞬间,看到靳俞白背对着他,手似乎撑在了玄关处,大概是在小憩。 灯在这一刻骤然灭掉,他只看到他修长冷白的脖颈微动了下,“我没事,你回去吧。” “真的?你自己悠着点,实在不行就叫刚才那小姑娘扶你一把,我明天还有手术要做,先回去了。”梁屿大半夜本来就够累,交代完毕直接关门走人。 空气一下子又安静下来。 却又变得潮湿无比。 绵绵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小心翼翼地抬眸,对上靳俞白那双漆黑的瞳孔,她看到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吐出一句冷感的话来,“这次又想勾引谁?” 她心跳一滞,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要勾引谁。” 靳俞白眼尾漾着醉意,修长骨感的手指往上,发狠似地捏起她的下巴,语气很冷,“我有洁癖,不睡别人睡过的。” 他话说的直白,那双眼睛像是要看进她的内心最深处。 要她立刻坦白从宽。 又或是说,他从来都不信她。 甚至想要用这种方式,赶她离开。 绵绵眼底的湿意愈来愈重,感觉嗓子几乎像是被黏住一般。 从宋宴,再到他的朋友。 他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 明明她只和他做过最亲密的事情。 或许他不是不信她,只是太厌恶她,太厌恶这段和她有关的婚姻。 他心里有气,只能用不同的理由来羞辱她。 这些都是她这个位置应该面对的。 可心里还是会因为他的态度而难受。 湿哒哒的泪倏然打湿靳俞白的手背,他眉眼间的戾气骤然一凝,也不知是她的泪惹怒了他,还是他本来就心情不好。 绵绵的下巴被他更狠厉地扼住,她被逼着仰头看向他,靳俞白的眼眸很冷,“说话。” 他还要她说什么呢? 他不相信她,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为什么爱情让人这么难受。 绵绵的心很痛很痛。 她眼尾的泪珠坠在他虎口处的茧上,嗓音颤着,“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这句反问彻底惹怒靳俞白,他讥诮着开口,“你搞清楚。” 他松开她的下巴。 绵绵的脑袋无助地垂下来,又一滴泪滑落她的脸颊,往下砸上靳俞白的黑色皮鞋。 “替身没有资格反问。” 靳俞白说完这句话,发现绵绵一直低着脑袋不看他,蹙眉,“抬头。” 绵绵听到替身那两个字,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却又被迫抬头看他,只能抬起充满水汽的眼睛。 靳俞白倏地撞上她那双红通一片的眼睛,喉头动了下,心底头那点异样被他压下去,他低嗤了一声,“你怎么那么矫情?没事不要在我面前哭。” 绵绵咬着唇,想要止住眼泪,可是眼泪越掉越多。 跟水龙头似的,一打开就流个不停。 靳俞白的眉头拧着,他没有安慰人的习惯,略微不耐烦地转身,袖子口却被绵绵温软的小手抓住,她红着一双湿漉漉的小鹿眼,心里似是难过到不行,唇瓣颤抖地厉害,“我真的没有和别人睡过,你别赶我走。” 第021章 湿润 夜很深。 靳俞白垂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上绵绵的下巴,却沾了一手的湿润。 气压似乎又低了一点。 绵绵心头一颤,想起他让自己不要在他面前哭的事情。 细白的手指慌乱地抚上自己的眉眼,试图擦去越掉越多的眼泪。 清澈晶莹的液体从她手指缝隙中流出来。 靳俞白心里莫名地烦躁,眉头蹙着,伸手摸出烟盒,低声唤她,“过来。” 绵绵吸了吸鼻子,刚抬头的瞬间,一个银白色的物体骤然朝她飞扑过来。 她吓到脸色煞白,下意识去躲开。 打火机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靳俞白也没有想到她胆子跟兔子似的,一点事情就能吓到脸色变差。 绵绵认出那是他常用的那个打火机,心一跳,慌乱地去捡打火机,嗓音颤着,“我不是故意的……” 靳俞白倨傲地盯着她那副受惊的模样,不耐烦地开口,“会点烟吗?” 绵绵攥着打火机,小心翼翼地开口,“不会,我不会抽烟……” 谁问她会不会抽烟了? 靳俞白眉眼冷厉,嘴角翘起嘲讽的弧度,“不会就学,谁惯的你,什么都不会,真当自己是少奶奶?” 绵绵握着打火机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她想和他说自己不是什么都不会。 她会做饭,会洗衣,会做家务。 也会弹琵琶,会上班赚钱。 可她知道他不会想要听她说那么多。 绵绵有些失落地低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靳俞白最烦自己说话的时候,她总是这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心口的火蹿上来,他眼底漆黑一片,冷声开口,“说话。” 绵绵知道他又生气了,慌乱地摁住打火机,猩红的火焰闪起的瞬间,她紧张地出声,“我学,你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那团火递到了靳俞白面前。 可心里的那团火却还未烧尽。 他瞳孔漆黑地盯着绵绵低下眉眼的模样,喉结上下滑动出锋利的弧度,周围气压骤降,他很轻地笑了一声,他分明在笑,眼底却满是讥讽。 绵绵颤抖着对上他淬冰的桃花眼,看着他性感的喉头动了下,而后滚出一个比一个冰冷的字来,“你也配管我?” 酸意涌上鼻尖,绵绵手指无力地松开打火机,火焰噌的一下又熄灭。 靳俞白看她的眼眶、鼻尖在顷刻之间染上显眼的红,眉眼动了下,燥意明显,“你除了哭还会做什么?” 绵绵的眼睛酸地厉害,可她还是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掉眼泪。 不要被他讨厌。 她睁着眼睛,连眨一下都不敢,很勉强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我没有哭,你别生气。” 醉意散去,靳俞白这会脑子清明一片,对上她那双讨好乖巧的眼睛,却仍觉得火大,他五指张开,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打火机。 火焰重新燃烧起来,却将绵绵深红的眼睛照得更加亮。 靳俞白咬着根烟,低嗤一声,侧头点燃,火舌卷上香烟,他吸了一口。 绵绵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心跳地很快。 她想他也许没有那么生气了。 可下一瞬,靳俞白突然俯身压下来,他扣着她的下颚,很用力地堵上她的唇。 唇齿被用力地撬开。 那口白烟也被恶狠狠地送进她的口腔里。 绵绵大脑嗡地一下,呼吸很乱,心跳也很乱。 她和他,竟然在接吻。 以前靳俞白只会咬她,不会这么深地吻她。 苦涩的烟草味很快在嘴里弥漫开来,绵绵没有接过这么热烈的吻,她无措地瞪大眼睛,手指也慌乱地攥住眼前男人的衣角。 可很快,她好像要窒息一样,她想要呼吸,却又不知道能怎么做。 倏地,她听到靳俞白冷哼一声,微微退开她的唇,给她换气的时间。 绵绵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缺氧的鱼一样,很努力地呼吸新鲜的空气。 她刚呼吸顺畅一点,靳俞白骤然咬上了她的锁骨。 他箍着她柔软的细腰,带着命令的口吻,“以后你只能在这种事情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