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宗大师兄》 乱世 楔子一 最终一战 旭阳三十一年,北蛮草原 十二月的冬雪就像是灰白的天穹压在了地面上,白雪覆盖的草地上除了一茫茫的白......就是一茫茫的白...... 而在山海关外的雪地上,却有冬日不可见的稀奇景象: 连绵的军帐连接一片,远远望去,竟有些像佛祖法相的头顶肉髻,只是这肉髻是平铺了开来,四四方方的。 一个面容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年轻武将一袭戎装,独自站立在军营一侧的山坡上,双目眺望,只是不知道能从满天的飞雪里看到什么...... 此时正值十二月寒冬,这本来不应该发生战事的时节,正阳国却倾尽全力,发兵三十万进军北蛮,可谓是举国之力,意图犁庭扫穴,彻底解决北蛮的腹心之患。 此战的起因,是正阳国皇帝旭阳病重,生命来到了尽头。可诸位皇子他都并不如意,其中几位有能力不是起兵谋反,就是被自己的兄弟陷害,甚至是杀死的。最后剩下的却都是能力不足,无法守成之辈。因而旭阳帝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于聪慧的幼子身上。 可如今幼子毕竟年幼,方才十三岁,而北蛮渐渐势大,近十年来屡犯边关。甚至每一次边关都是险之又险的方才守住,随时可能出现破关之祸。 恰逢旭阳帝病重,感觉自己剩下不多的时日,又有重臣劝诫北伐,方才咬牙下定决心,举国之力出动。 这一役如果能胜,自然是留给皇帝幼子一个安稳的江山,如果不能...反正国之将亡,皇帝也该有孤注一掷,死马当活马医的决心才是...这就是那位重臣最后压倒骆驼的最后一句话。 于是乎,以金吾将军,五军都督府中军都督柳新为主;东厂提督,掌印太监米雨松为辅的右军。 龙虎将军,五军都督府北军都督上官霸为主;镇国将军,五军都督府南军都督杜元晋为辅的左军。 旭阳帝亲自坐镇,骠骑将军,五军都督府西军都督左长玉为辅的中军。 以三路进发,徐徐压进的态势,分别从偏关,居庸关,山海关进入北蛮草原,北蛮三大部落仓促迎击,但在正式开战前,旺古部却突然反水,旺古部王子率本部以及附属部落的十五万兵马投降正阳国。王子本人更是亲入旭阳帝中军大帐乞降,因此得到旭阳帝的重用,编入中军。 此消息被旭阳帝快马传遍三军,一时间,三军振奋! 北蛮亡,正阳兴的六字箴言开始在军中广泛流传,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认为正阳国此战会败! ...... 正阳国右军,统帅大营。 正阳国金吾将军柳新是正阳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五军都督府都督,执掌一方兵权,是妥妥的大佬人物。 虽然年轻,如今也不过刚过不惑的年纪,但他的履历却极为震撼人心。 二十岁出头进入锦衣卫,先是破了一件极为棘手的案子,涉及北蛮在帝都内的一支密谍组织,由此进入皇帝的眼帘。此后又破了正阳朝天价税银案,平步青云,成为了锦衣卫高层之一。 随后又解决了梁山诏安,剿灭山匪等活动,积累军功。一直到南海之乱爆发,率锦衣卫潜入南海诸省,一番行动,延缓了南海动乱的发动时间,让朝廷有了反应的间隙,不至于伤了根基。后来南北两朝分治,柳新率军多次击败南军,又获得军功。待南海之乱彻底平息,论功行赏时,柳新直接官拜五军都督府都督一职,此时的他还不到三十岁,但朝中上下却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 随后国内武林发生异变,柳新率军镇压,柳新展露了他超于常人的武勇,乱军之中直取敌酋首级,以极快的速度平息了这场武林动乱。 再后来,正阳沿海遭遇海寇袭击,正在不胜其扰之时,北蛮再次叩关。彼时,正阳的两大军方支柱拓跋云汉和朱广孝已经不在。年轻的军方将领经验不足,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于是正阳国勉强熬过了几年两头战局都陷入糜烂的尴尬境地,到了今年,旭阳帝因为病重,方才下定决心,不顾一切,横扫北蛮! 这才有了眼下柳新统帅征北右军的局面。 从山坡下来,来到统帅营帐内,柳新抖开戎装上的积雪,营帐内此时已经有十数人,一个个都是面容肃穆的样子。 为首一人面白无须,面容虽是苍老,但整个人就如同青松一般,散发出令人瞩目的威势。 东厂提督米雨松,正阳朝廷最后一位大宗师。 按理说以他的身份应该待在皇帝身边,但他最终却出现右军之中。(就是为了柳新死后,右军不至于发生骚乱) 其余十几位将领虽然气势上不如米雨松,但也都散发着一方重将应有的威严气势。 见柳新进入营帐,这群平均年纪比柳新大上许多的将领齐齐抱拳行礼,齐声道: “见过大帅(都督)!” 称呼都督的,基本都是中军都督府的将领,他们习惯了称呼柳新为都督。 称呼柳新为大帅的,则是从其他军中调拨而来。 “大家都别站着了,坐下说话吧,这草原上的天气真冷啊,我这帐里碳火足,正好今日议的事多大家可是有福了。” 柳新一句玩笑令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至少也不板着一张脸了。所有人纷纷落座,然后便有副将给诸人分发了一本册子。 “里面是军需情况,草原地理,北蛮战将情报等等信息,这一次出征北蛮,陛下亲征,出发前是发过誓,不破北蛮不回帝都!陛下如今的身体情况不太乐观,如果陛下在北伐过程中出现意外......我们便一个都别活着回去了!因此我们五军都督府出发前碰了个头,商议了一下,决定这一次务必要速战速决,快速的解决北蛮!” 柳新这边刚起了个头,还未问话,便有一名将领起身: “大帅!” 柳新抬眸,这人是西军都督府的指挥使,正四品武将,姜崇。 这人年纪比柳新也大不了多少,但却已经是一卫指挥使,也算得上是年轻有为。 而他与柳新之间还算有些渊源,不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两者之间并无交集,如果不是这次北伐,两人也许暂时还很难相遇。 如今柳新和姜崇被誉为朱广孝和拓跋云汉接班人,柳新深受拓跋云汉的赏识,柳新对拓跋云汉亦是执弟子之礼。而姜崇则是干脆拜入朱广孝门下,成为朱广孝唯一的入门弟子,随后进入军中,从底层做起,若非起点低,如今的成就或许不在柳新之下。 但姜崇一直以来都似有若无的和柳新进行着角力,他最不喜别人拿他和柳新放在一起做比较,如今更是到了动不动就要反驳一下柳新的地步,不过有的时候他的话也在理,因此柳新也拿他没办法,其余人自然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姜崇见众人神色中多少带点戏谑,知道又是在看自己和柳新对呛,但其实他本心并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发表自己的意见。 “大帅!我认为我们现在不能一味求快!” 姜崇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并不是反对柳新,而是对现在的方针有点不一样的意见。 “那你说说你的想法,我们今日在此就是来商议的。”柳新显得不疾不徐,非常的稳。 姜崇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首先,此时大雪连天,可以说所有的道路都难以前行,更别说在大雪覆盖的平原上寻找方向也不是我们所擅长的。雪雾的天气令视野变得极差,大队人马前进,若是方向上出现了差池,整个军队就会成一团散沙。这是第一点,目前的天时地利对我们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其次,便是人和,我正阳三路军马三十余万众,为之征调的民夫人数超过二十万,粮草辎重更是不计其数,国内早就怨声载道。不过我们既然已经出发,箭已离弦,已是定局之势。但我们切不可继续让这种情况继续恶化下去,说的难听些,三路军马一旦有一路军马出现问题,对于国内的最后一丝安定也是破坏性的,到时候谁都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情况,国内本就刚刚解除南患,尚未完全安定下来,此时起刀兵着实是不妥之举!” “那你现在说这话已是于事无补,不是浪费我等的时间吗!”一个浑厚的声音道,姜崇循声看去,正是柳新帐下大将,都指挥佥事赵少雷。 此人和柳新的关系莫逆,战阵上是一把好手,勇猛无畏,皇帝陛下也曾夸奖他是当世虎将,作为柳新的副手,这人此时已经听不下去,只觉得这姜崇逼逼叨叨的讲的都是废话,于是出言喝止。 赵少雷的官职比姜崇高一级,如此这般插嘴,这姜崇倒也拿他没办法,因此只能当做没听到,继续说道: “大帅!末将说那么多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太过急躁,只能徐徐图之,这样才能把战败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那赵少雷见姜崇还在继续说着废话,不由得急了,起身就欲出言,却被柳新伸手按了按压了下去,柳新站起身说道: “姜崇说的没错,这一战的确是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一样都不占,但是此战其实已经关乎我正阳国运,有些事情你们可能不清楚。西方蛮荒之地的更远处,有一国家名曰神圣罗马,锦衣卫这里也是因为一次意外才到了那么远的地方,这才令我国知道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那便是,我们的卧榻之侧,竟还卧着一头猛虎!甚至不只是猛虎,而是一条体型庞大的蛟龙!初步探查,锦衣卫回报的消息是,这个国家至少带甲百万,人口过万万,体量上堪比我正阳,但对方已经和平百年,积蓄了多大的力量恐怕只有上天知晓!” 柳新此刻吐露出来的消息令帐内原本有些剑拔弩张的气势猛地一滞,随后被一种不可置信的情绪替代。 “都督!你说的这是真?”赵少雷性子最是急躁,此时也忍不住出言询问! 柳新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了一直闭目养神的米雨松,众人随即看向后者。 米雨松幽幽睁眼,他环顾四周,众人脸上的急躁都稍稍安定了些。 米雨松可以说是正阳第一宗师,他的地位就像是一块巨石,让所有人心中安稳。 “柳都督说的没错,这个消息是一年前传来的,至今只在小范围内流传,陛下也是因为这个,才不管不顾,势要拿下北蛮,解决内患,以专心应对外敌!” 米雨松的话一下子让众人相信,也都明白了为何这次出兵显得太过仓促和潦草。 柳新紧接着说道:“所以姜指挥使的想法固然是没错的,但现在我们的情况并非姜指挥使认为的那样,而是到了一种极为危险的,类似于半只脚悬在悬崖之外的境地,我们现在如果不能孤注一掷,那这最后的一丝机会可能就会稍纵即逝。诚然那西方的外敌并不会在此时入侵,但陛下已经没有时间,正阳也等不起下一任陛下成长起来了!” 这话其实有些大逆不道,甚至可以判作是谋逆之言。但在座的所有人都不会这么认为,因为米雨松还在一侧呢,正阳没有一个反叛者敢把自己反叛的话语当着米雨松的面讲,一个都没有! 柳新的话说完后,众人依旧处于沉默中,姜崇的脸色更是一会青一会红,他的判断完全失误了,但这不是他的问题,而是源自于情报的不对等。现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他就开始了新的计算。 许久之后,柳新见众人依旧不言,于是就道:“既然大家都没话说,那不妨先听我说,我这里有份计划,是根据这次的情景制定的,包括了一批在雪地中快速行走的器物,战斗的方略等等...” 随后整整一个时辰,柳新将自己的布置和安排全盘托出,这里面不仅仅是解决了姜崇提出的地利人和的问题,甚至北蛮旺古部发生内乱后,新任的王子投靠正阳的同时,也将这些年正阳和旺古部之间的一些走私货物贡献出来,这里面大部分都是粮食,足够支撑二十万军马一个冬天的巨量粮草! 说到这里的时候,米雨松又睁开了眼睛,细细的打量过了大帐内的每一张脸孔。但最后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柳新的帐下并没有与那走私商人勾结的存在,这一点米雨松很信赖自己的眼光。 旺古部投降是发生在三路军马出关之后,走私货物的出现也意味着这背后的走私商人,以及走私商人背后的那些靠山们也被旺古部一并出卖了,这无疑会让正阳国内的局势变得极为艰难。固然这个消息只针对高级将领,但高级将领中也不免会出现和这些走私商人有关系的,因此需要这一场试探。 米雨松对柳新这里的情况很满意,不过为了防止这里的消息走漏,他还是做了一些布置的,甚至其余两军之中,亦是相同。 天时地利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就是分配各位将领的工作了,几乎所有人都表示想要进入前锋军中,当马前卒,柳新也都满足了众人的意愿,几乎帐内的所有将领都有自己的攻坚任务,除了姜崇,他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接领了粮草辎重的后军事宜。 他的选择除了让众人意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在意。 随后的一个月,右军以极快的速度插入北蛮腹地,然后以一片山谷为根据地,四面开花,其实此时的北蛮亦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牛羊在秋季贴膘,就是为了熬过冬季。各部落的军马大部分都解散,成了一个个小部落的首领,化身牧民,带领其他牧民熬过冬季,因此右军不断的扩大自己的进攻触角,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竟然没有遇到过一支人数超过百人的骑兵,这样的情况下,右军所过之处,犹如天兵下凡,没有一合之将。 每日都有捷报传至右军的中军大帐,此时这中军内只剩下柳新,米雨松和姜崇三位高级将领。 米雨松做着他的本职工作:压舱石。 姜崇不断的进行调度,忙的脚不沾地。 反而是柳新,显得有些无事可做,但其实他每日站在舆图前,无时无刻不在计算着。 这一日,米雨松来到了柳新大帐外,宗师境的武者已经可以通过气息‘查看’一些景象,就算有大帐阻挡也是一样。他在帐外站立了许久,‘看’到了柳新在帐内凝眉思考的模样,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呼出的气如一条雪龙在空中肆无忌惮的旋转翻飞,最后化作无形散去。 当天夜里,赵少雷回到了中军,他的这一路兵马向北突进了两百里,将一路上遇到的北蛮人统统屠戮了个遍,斩首足足四千余人,而自身的损失却不到百人,甚至还有十数人是感染风寒病死的。 赵少雷的动作是几路兵马里最快的,可能和他的性子有关,得胜之将回营,柳新自然是要招待的,尤其此人除了是自己的心腹将领外,也是自己的师弟,只不过这一重身份外人并不知晓罢了。 乱世 楔子二 死者苏生 柳新的营帐内,只有他和赵少雷二人,帐外的亲兵也被支开,这一夜只有他二人围炉夜谈。 “嘶,这北蛮的天气还真是冷,这群北蛮子在这个地方生活了数百年,也是不易啊!”赵少雷用力撕咬着手里的羊腿,这段时日,军中的肉食不是羊便是牛,一般人早就吃腻了,但赵少雷却独爱羊腿,这已经有十余日没吃上了,今日自然是大快朵颐。 “北蛮苦寒,这也是北蛮人一直贪图中原的原因。” “是啊,都督,你不知道,那些北蛮的羊崽子和娘们都躲在他们的帐篷里,一个冬天就缩在那里面,不用我动手,只需要把他们从帐篷里拉出来,冻也给冻死了!”赵少雷吃着手里的羊腿,满嘴冒油。 “你们残杀妇孺了!”柳新突然蹙眉。 赵少雷眼神一闪,他忘了自己出发前,柳新曾下令手无寸铁的妇孺不必杀,只杀青状和有能力的反抗者。这会心思都在吃得上,结果不小心把这话给吐露出去了。 “怎么不说话,你们是不是违抗我的命令了!”柳新的语气渐渐变得严肃。 赵少雷吐出嘴里的羊肉,看着柳新的眼睛,眼中慢慢坚定起来,他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对你而言妇孺就没有反抗能力了么?我看不尽然,那小羊崽子就是趁我不备,将我的亲兵咬伤,后来这鬼天气太冷了,他就那么憋屈的死了,他可是小成境的武者,平日里就算断胳膊短腿也死不了,在这地方,只是一口就死了!” “所以呢!”柳新的眉头更紧。 赵少雷理所应当的道:“从那以后我就下令,像这种羊崽子,还要那么北蛮女人也是健硕的紧,这样的遇到了就都杀之!” “你何时变成了这样!”柳新终于忍不住怒斥道! 赵少雷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豁然起身,声音却反而压低下来,沉沉的说道: “我看是你变成这样才对!宗门培养你,支持你,不然你会这么快成为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你以为你真的是天纵英才!不靠隐秘调查组的支持,不靠宗门的资源,不靠师兄弟们的支持,如果不是柴师兄替你探查出那黄胤芳的谋算,如果不是小七以性命护你离开那场伏击,如果不是这一切,你能走到如今这一步!现在宗门要的是皇帝死,新帝登基!你看看你做的是什么事情,难道是要帮皇帝扫除一切障碍,包括宗门?我理解你,你想更进一步,掌握更大的力量,或许你是对的,但我们这些人做的难道你就这么看不上眼?” 柳新同样站起身:“但是你现在这样做只是图一时之快!你这样做只能是给未来带去许多的负面影响!我真的不理解,当初师傅告诉我圣宗的真实目的的时候我就不理解!我们为何要推翻皇帝,为何不是帮助他将这个天下变得越来越好,让我们这种孤儿更少一些!” “我没有你这些大局观,我只知道,为了达成宗门的目标,师兄弟们付出了太多,但受益最多的却是你。现在你不仅要功劳,还要名声,那你让那些死去的师兄弟怎么办,他们有多少人是被当成反贼挫骨扬灰!难道我们不是要创造一个更好的天下么,皇帝无道,徒增刀兵,这二十年来,天下可曾变得更好!” 柳新被赵少雷这话怼的哽咽,他也想起了那些已经死去的师兄弟们,自己确实享受着最好的资源,从一开始那些师兄弟就没必要跟着自己冒这么大的险,他们在各自的领域完全可以做到最好,也更安全。但一听说他这里有事,他们就义无反顾的出来帮他,但结局却几乎没有一个是好的,兜兜转转,最后只剩下他和赵少雷,反而是日子最好过的。 “我劝你记住,你是圣宗大师兄,你背负的是所有师兄弟!这些话原本我不想和你说,但今日,不吐不快!你真的变了!” 留下一句你真的变了,赵少雷快步走出中军大帐,留下柳新一人陷入了迷茫。 从这一夜之后,所有人都发现,原本最是和睦的上下级柳新和赵少雷开始变得不和起来,赵少雷甚至在不少场合直接怒怼柳新,有的时候甚至是无理的! 又过了一个月,三路军马都已经深入北蛮腹地,北蛮三部集结了二十万骑,齐聚胡烈部。而正阳三军也从三面包围了过去,北蛮已经被逼入死地,只能正面和正阳一决高下了。 右军大帐内,所有将领两个月后再一次齐聚,这一次柳新的指令就比较简单了,不到一个时辰便结束了会议,所有将领各就各位待命。 是夜,北蛮草原上难得的停了风雪,星空显露,这北蛮的星海较之正阳的似乎更清澈些。 午时三刻,柳新已经睡下,睡梦中却突然听到有刀兵之声响起,他骤然睁眼,一个翻身便已至床榻之下,因为是战时,他没有卸甲,于是兵器架上取下一杆长枪便挑开营帐,大步走出。 营地内果然有刀兵声响起,但却没有火光,也没有太大的喊杀声,不似敌军攻营。而柳新营帐外的亲兵此时都已不见踪影,整个右军营地其实比起平日的夜晚还要安静几分。 到了此时柳新已经知道不对,似乎有针对他的某种阴谋围绕上来。 此时此刻,虽然柳新身处十数万人的中间,但对他而言,却更像是一人站在广阔无际的荒漠之中,那种孤独感令他无比难受。 柳新没有挪步,就那样静静的站在自己的营帐外,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他不用去找对方,对方也会来找他,就这样,远处的刀兵之声不时响起,不时又突然泯灭,就像是一首怪异的歌,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一个时辰后,远处的天空已经开始泛起晨昏时候的黄色,估摸着没多久就要见鱼肚白了,柳新也在这个时候等到了找上来的人......们。 不知多少人从四面八方的营帐中间缓缓走出,也不知道为首的是什么人,但柳新的脸色却慢慢暗淡了下去,因为这些人都没有遮面,也就是说他们都不屑掩饰身份。 “你们大老远的来,何必呢?”柳新轻轻的问道,他知道眼前这群身穿普通武者衣袍的人能够听得到。 “为了杀你,多远都得来,在杀你之前,我们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比如像我,必须再叫你一声,柳千户!” “柳将军!好久不见!” “柳公子,奴家这边有礼了!” “柳新,某家也来了,对不住了!” ...... 柳新笑了笑,对他们的招呼视而不见,偏过头又看向一群身穿甲胄的,这群人的脸在昏暗的环境里看不真切,但这群人是一样的,纷纷开口: “末将...见过柳将!” “将军,好久不见!” “末将还未恭喜都督升迁,今日再见,实在是...” “将军!” ...... 从语气中,柳新能够感受到有的人充满纠结,有的人带有歉疚,有的人心怀不忍......但杀他的信念,都无比凝实。 最后柳新转身,看向从他的中军大帐里走出来的人,这个人他看清楚了。 “大师兄!” “老赵!师弟!这是......” 赵少雷面无表情的来到柳新身前方才停下脚步,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看到的这些,其实就是圣宗的力量!” “原来如此。”柳新恍然大悟,但依旧语气平静。 突然,他似想起了什么,脸色突变:“陛下不可能也是你们的人!” 赵少雷点了点头:“当然不是,大师兄你还是那么风趣。米雨松不再这里,皇帝病危,他昨日就已经悄然离去。刚刚我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扫清了东厂和你的人!” “我的人!”柳新突然露出狰狞的面容,他看着赵少雷,眼中渐渐出现了不解:“为什么!” 赵少雷摇了摇头,面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宗主下的令,说你已经阻碍计划的进行了!” 柳新:“宗主?是哪位元老?” 赵少雷依旧摇头,似乎已经停不下来了:“大师兄就不要猜了,今日我找那么多你的旧识来,就是为了好好送你一程!” “哈!”柳新缓缓抬起枪尖,他现在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但心中熊熊燃起的怒火终于为他找到了一种此时可供发泄的情绪选择。 “赵少雷!你们何必做到这一步,何必呢!” 赵少雷无言的看着柳新,看着柳新俯身抬枪,向他袭来,速度快若幻影,而在一旁的阴影中,一个人影速度更快,手中也是一杆长枪。 柳新余光扫到那杆长枪,当即爆喝出声: “雪笙!” 那个人影此时已经举枪挡下了柳新的攻势,随即开始反攻。 柳新不断的反击,但心已经乱了,招式也在一瞬间垮了,因为赵少雷此时已经转过身缓缓开口,也不知是不愿意看柳新还是不想让柳新看到他的表情。 “我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解决掉你的人,不论是在这军营内还是在别的地方......” “啊!”柳新暴怒,持枪就欲追上已经抬步离开的赵少雷,那手持雪笙长枪的人影被逼退,但周围又有不知多少人同时攻了上来...... 半个时辰之后,右军的中心,中军大帐外,柳新手持只剩一半的长枪,浑身浴血,身边三丈之内几乎以血浇地,殷红一片,周围围着他的足足有数十人,还有十几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咳咳...咳咳咳...原来...原来我的后背...并不是那么可靠啊...咳咳...呵呵...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愿...愿我如有来世...定...定当将尔等...尽数...屠灭!” “吾之后背...亦不容尔猪狗之辈...肆意...妄为!” 最后一刻,柳新不知道自己胸口插入的冰冷物件是剑还是刀,亦或者是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 然后便是无尽的黑暗将他吞噬,他的身体仿佛变得虚无,也变得越来越轻,最后他感觉自己仿佛是飞到了空中。 难道死后真的能变成灵魂? 柳新起了一个念头,但下一刻开始,他就无法再思考了,他仿佛就像是只剩下了一双眼睛,只能被动的看。 山河渐渐的变小,他的眼睛仿佛融入了星海...... 他仿佛看到北蛮被围困,但最后的反扑依旧让正阳三军几乎溃败。 北蛮的一支从包围圈里突围出来,为首的一人不似北蛮人,竟是姜崇! 很快正阳国内一片白茫茫,这和北蛮草原的白不同,似乎有人死了,举国素装。 再然后姜崇站立在城墙上,城墙之下刻着深深的甘肃二字,姜崇的身后是赵少雷,他浑身浴血,狼狈不堪,而在姜崇另一侧,是一个金毛,唔,这不是锦衣卫密报里,西方异族的模样吗! 又紧接着,无数火光自帝都城墙上亮起,数不清的金毛冲入了帝都皇城,这是柳新‘见’到过的最狼狈的米雨松,他倒在血泊中,眼神似有不甘的朝天空望去,就像是和他柳新对视一般。 再然后.......世界重新归入虚无和漆黑。 ----------------- ...嗯?我是谁? ...我在哪里? “嘿!” ...嗯?谁再叫我? “醒醒啦!” ...为什么要醒?难道我睡着了? “醒来吧你!” ...呃! 周围突然亮起的红色光芒,令柳新不得不眯起双眼,才能勉强接受这刺眼的光线。 等双目稍稍适应,柳新这才打量起周围来,同时脑中回忆起之前的一些事情。 随着记忆的复苏,他的双目骤然变得赤红,猛地转身,定睛看去,瞳孔却猛地收缩。 周围的环境很诡异,那是无数面能够将人清晰复制的怪异东西,自己浑身浴血,身上的甲胄已经很是凄惨。而那无数复制出来的‘他’,竟然能够一分不差的将他的动作神态模仿了去,因此柳新瞬间变得僵硬无比,而那无数的‘他’也在同一时刻凝固。 “喂,别玩儿啦,我知道第一次见这玩意挺有意思。”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柳新面前传来,柳新皱眉,手里刚想提枪,下一刻却讶然,手中并没有任何东西,他的枪呢? 哦,断了。 那断了的枪呢? 正在柳新片刻的犹豫间,所有的‘他’在同一时间消失,然后目光所及之处,一个巨大的座椅笼罩在一团红色的光芒中,一个高大的人影就坐在那红光里,因为光芒太过刺眼,柳新看不清那里是什么。 此时那个声音又继续说道: “傲娇将军被兄弟背刺,皇帝陛下说,谁让你背叛我,得不到的就要毁去......” “咦,你就是......哦哦哦,sorry,你就当我是在开一个玩笑,你好呀,欢迎来到****!” 柳新:“是什么人!” “*的!这都和谐,这个破地方......咳咳,你好,不要介意哈,这里就是这么个地方。哦,对了,我叫沈炼,你来到这里是因为心中有强大的执念,请问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嘛?” 柳新:“......” 只见一个提醒魁梧的红色妖人从那红色光芒内缓缓浮现,他的面容和人类无异,但浑身通红,额头处还有一只妖异的竖瞳。 沈炼:“不用客气,只要完事儿以后点点小红心,给我一个五星好评!” 柳新:“......” 沈炼:“呀......看来是个闷葫芦,哦哦哦,不好意思,这里不能说假话,也不能再心中腹诽,所思所想都会直接说出口,不受控制,请饶恕我的心直口快,事后不要给我差评哦!” 柳新:“你到底是什么人?是阴司阎罗......还是神官仙人?” 沈炼:“哈哈哈......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人送外号阳光善良大男孩,又名超级写书王中王......总之我有很多头衔,但就不是你说的那两种......告诉你个秘密,这个世界上,没有地狱!也没有天界,世界不过是个大大的球,且一直在自转,这样说来有轮回倒是真的!” 终于听到了听得懂的词汇,柳新立即问道:“这里可以让人轮回?” 沈炼笑着点点头肯定道:“没错,可以!” 柳新听到这个答案心中猛地一紧,没有预料中的兴奋和激动,反倒有些道不清说不明的......纠结。 许久之后,柳新问道:“轮回的代价是什么?” 沈炼笑着对他说道:“人为轮回......是因为你有抛弃不了的执念,一旦如此选择,这一生结束以后,你将超脱世界之外......简而言之,你以后再没有轮回的机会。” 柳新:“这个代价......似乎也不算什么。” 沈炼笑容收敛,认真的道:“你要想清楚,这代价并不像你认为的那样......不算什么。” 柳新却是笑了笑,目光像是洞穿了沈炼一般,令沈炼莫名的心里一慌,有种自己变成透明人的自觉! 柳新缓缓说道:“最后的结局至多也就是变成你一样的存在......我说的没错吧!” 沈炼:“......” “哈哈哈,不愧是你,不愧是你啊!厉害,厉害!” 柳新:“什么时候可以帮我轮回?” 沈炼笑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柳新点点头,郑重的道:“不报此仇,我心中难安,我对不起太多太多的人!如果不能轮回,还不如堕入地狱,永世遭罪!” 沈炼连连摆手:“说了没有地狱的,既然你想清楚了,那就......轮到我抽卡了!死者苏生!复活吧!” 复活吧...... 活吧...... 吧...... 柳新:“???” “咳咳咳!”沈炼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道:“好像还没到你的号,我瞧瞧哈......” “当前叫号3328......你的号是......是4192!看来你还要在这里陪我一段时间,正好我也无聊,咱们可以聊聊天!” 柳新:“......” 沈炼:“哈哈哈,要不是这茬……我都忘了告诉你了,因为是手动轮回,因此有个副作用……除了你之外,作为与你命运深度捆绑的另外某人,也会重新轮回……这一点你不介意的哦!” 柳新:“我能知道是谁么?” 沈炼摇头:“不好意思,这个某人是和你命运捆绑,我是不知道的哦!” 柳新:“……” 柳新内心:总感觉这个人不是很靠谱…… “总感觉这个人不是很靠谱……” 柳新:“……” 沈炼:“不是说了嘛!所有的心声都会直接说出口哦!” 柳新:“……” 乱世 第一章 圣宗大朝会 正阳,东方之霸主,建国至今已四百余年,遍观历史,从未有如此国祚绵延之国。但阴阳交替,生老病死,世间万物循环罔替,从来都是不可逆转的大势。 雄霸如正阳,也早已度过壮年,垂垂老矣,此时更像是苟延残喘之人,强求续命之法。 正阳458年,九龙夺嫡的戏码突然上演,作为舞台的南京城差点化作焦土,生灵涂炭,无数人因此枉死。 一对少男少女在这一年,永远失去了名为家的东西,幸而被一位白胡子老爷爷所救,两人的人生从此转换到了一条充满曲折布满荆棘的未知之路上。 正阳476年,旭阳十一年春 洞庭无双岳,武陵第一峰。 天云峰位于湖广行省(中州)洞庭湖西侧,是武陵山脉中的第一高峰,峰巅常年积雪,约三分之一的山体笼罩在经年不散的浓雾白雪之中。 天云峰本不是什么名山,甚至是有些名不见经传,虽是武陵山脉第一高峰,但因为山峰陡峭奇险,常人难以登山,故而常被人遗忘。比之武陵山脉中的一些名山有不小的差距。 近年来,天云峰名声大噪,只因武林正道魔门的两大魁首将自己家移到了这天云峰上。一时间有数不清的武林好汉汇聚天云峰,天云峰脚下更是因此催生了一个繁荣的小镇,名曰:公平镇。 五月初十,是公平镇一年一度的大集,在这一天,公平镇上所有的商铺小店,地摊酒肆都会停业。因为不论大小店铺都会被武林中人承包。而这一日售卖展示的东西自然也与武林有关。 据说曾经有人在公平镇的大集上购买到了绝世神兵,也有人淘到了珍惜的武学秘籍,甚至有人买到了一个武林大宗门的弟子名额... 总之公平镇的大集已经演变成整个江湖的一次盛典。 公平镇迎宾酒楼是大集期间唯一营业的酒楼,传闻说这家酒楼是圣宗和邪门唯一联手做的事情。迎宾酒楼占地极大,高六层,内里足有上百桌席位,大部分的坐席都安置在四层以下,四层及以上是会员制,非请勿入。 五月初九,傍晚时分,虽然太阳渐渐西落,橙黄色的太阳努力的挤出最后的一丝光辉洒落大地,但因为天云峰挡住了半个太阳,黑暗已经渐渐降临。可就是这样的公平镇上依旧人流如织,而这些行人大多是身材高大,魁梧健硕的武林人士,手中拿着各色武器。 迎宾酒楼因为开设在公平镇入口,从酒楼高层看下,就能遍观来往人流。 此时的迎宾酒楼五层雅间,一张硕大的圆桌上满是瓜子果仁,茶杯七倒八歪,地面上全是吐出来的瓜子壳以及其他垃圾,几个年轻人以各种姿势,或蹲坐在窗框、椅子、横栏上,或绕臂在柱子上,或环手抱胸站立在窗边,还有一人趴在屋顶横梁上。 进入公平镇的所有人估计都想象不到,在迎宾酒楼的会员区竟会是这样一幅不堪的景象。而这群年轻人都来自正道武林人心中的圣地——圣宗。 “大师兄,大师兄,你快看!那边那个穿红色紧身衣的,这家伙身材精壮,双目有神,走起路来龙行虎步,身上也没有带什么明显的武器,估计是个深藏不露的!”横梁上的那个家伙一边大呼小叫,一边喷吐着瓜子果壳,让不幸中招的几人怒目而视,有人拾起手边的茶杯就砸了上去,横梁上那人惊呼一声,伸手一探,竟然就抓住了那速度极快的茶杯。 “狗三儿!你给老子下来!你这是吐我身上的第三口了,你是觉得老子好欺负?”丢出茶杯的那个魁梧年轻人抬头怒骂,但那个叫做狗三儿的年轻人依旧趴在横梁上呵呵笑着,就是不理他。 “熊二,你丫音量小一些,我耳朵都要聋了!“环手抱胸的年轻人是所有人里最干净的,不论是一丝不苟的头发,干净平整的衣服,还是一张清秀的脸。 “四娘,滚一边去!”熊二继续怒吼,他平日里和这个娘娘腔一样的家伙最不对付。现在这个家伙伸出白皙的手抠着耳朵,这一副样子更是让熊二全身上下冒起鸡皮疙瘩。外号叫四娘的清秀青年见状嘿嘿一笑,这是他拿捏熊二的必杀手段。 “各位哥哥,不要吵了,听大师兄怎么说。三哥儿说的那人就要不见了!”一个声音还未完全变过来的公鸭嗓突然响起,那突兀的嗓音虽然不大,但却还是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这是一个环抱在一根柱子上的少年,至多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他也是在场年纪最小的一个。 “小七,肯定是高手,这还用大师兄出马?”四娘单手掩面,从手指间露出双眼,目光锋利的剖析着狗三儿说的那个红衣男子。 “不要,我要听大师兄说!大师兄!看看我啊,你怎么又发呆!”小七用他的公鸭嗓锐利的吼道。 “小七...你怎么在上面,怎么回事?六郎!”柳新转过倚坐在窗框上的身体,有些惊讶的发现小七紧紧的贴在柱子上,看上去是他自己抱着柱子,但实际上他是被人用肉眼几乎不可察觉的细丝给绑上去的。 六郎的脑袋从窗外探了下来,看了一眼小七,又看看柳新道:“大师兄,是小七和我打赌输了,他该被我困在柱子上一个时辰,现在还没到时间呢。” “放屁,赶紧放他下来。你和五叔打赌输了,说好在外面吹一天的冷风,结果你在楼下吃了九珍鸭,松鼠鱼...还喝了桂花稠酒。你自己就是个不遵守赌约的,还敢绑满小七一个时辰,胡闹!” “你小子耍赖!”一个面容沧桑,但实际年龄不过二十的年轻人从椅子上霍的一声站起身来,面带不善的看着窗口露出来的那个脑袋,与此同时这样不善的目光还有另外的四道。 被十双眼睛刺激到的六郎嗖的一声把脑袋收了回去,临了还松开了绑住小七的束缚。 “大师兄,大师兄!六师兄他一个人吃独食!”小七的嗓音虽然有些刺耳,但是他长的稚嫩,又是兄弟几个最小的,因此最受疼爱,也是唯一能撒娇而不被熊二暴揍的人。 小七凑到柳新的面前,柳新宠溺的在他头顶揉搓了一阵,回头看天,至于狗三儿说的那人早就已经失去了踪影。 “三儿说的那个人来头不小,估计是武帝城的弟子。不过和我们没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吃一顿,吃完上山。当然,这一顿六郎不许吃,回去之后打扫茅房十天!”柳新轻描淡写的说完,除了小七外的几人却都露出了不同的神色,有警惕,有担忧,也有冰冷的敌意。 “大师兄,武帝城是因为大朝会来的么?”五叔神色凝重。 “谁知道呢,你们也不用太紧张,现在已经不是十一年前了,武帝城虽然势大,但在我们的地头,他还掀不起什么风浪。走吧,今天该看的也都看完了,曾老那里也能交差了,活干完了,我们吃饭去!” “好哦,我要吃东坡肘子啊大师兄!” “好!”柳新爽朗一笑。 小七率先出门,柳新站在门口转身看去,发现狗三儿他们一个个神色不再轻松,就伸手敲了敲门框。 “走吧,没什么好担心的,武帝城不是当初那头刚出栏的猛虎了。如果真的担心,那就好好吃一顿,回去之后闭闭关,一个月以后的大朝会上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我圣宗才是正道魁首!” 几人看到柳新的神色自然,眼里满是自信和淡然,也就觉得心里的压力轻了许多,狗三儿呼喝一声,大力的一掌拍在了熊二宽阔的后背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然后一溜烟跑出了房间,熊二怒斥一声追了上去。 柳新见其余两人脸上的神色也松快了些,就悄悄的松了口气。 至于柳新是怎么认出那个红衣男子是武帝城弟子的,其实很简单,如今的江湖,除了圣宗邪门两大势力外,只要出现修为小成以上的,基本都是武帝城弟子。 江湖散修已经消失,小一些的宗门几乎都已经覆灭,稍大一些的宗门基本都主动或被动依附在了武帝城下... 十一年前武帝城在朝廷的帮助下横扫了江湖,那个时候的江湖人人自危,圣宗内部也是如临大敌。他的这些师弟们那个时候都是刚刚进入宗门不久,甚至小七和六郎那时候都还没有进入圣宗。但那一年江湖上的风暴不仅对江湖产生了强大的冲击,也影响了最底层的百姓。小七和六郎就是这二者的代表,也是因为被武帝城的所作所为所牵连,直到现在,他们还是对武帝城有着深深的忌惮,或者说是,恐惧! 柳新自己心底可能也有着那么一丝惧意吧,因此当发现那个红衣男子的来历后,他自己也不可避免的陷入了过去中去。 被柳新确认为武帝城弟子的红衣男子仿佛对公平镇很是熟谙,但此人实际上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公平镇的大集结束后,酒楼依旧是酒楼,旅店依旧是旅店,只不过这些酒楼旅店基本上也是被白天包了他们的同一拨人继续包下来,当然也会有许多人连夜离开这里,也会有人乘着夜色跟上去。这都是江湖中的常态。 红衣男子在夜幕彻底降临前进入一家名为‘兵王’的铁器铺子。这种铁器铺子在公平镇上是最常见的,仅次于医馆。 这也是和江湖人最息息相关的两大产业:砍人的铁器铺子,救人的医庐药馆。 因此在公平镇这种武林的第二中心,最多的也就是这两种店铺。 ‘兵王’铁器铺名字极为嚣张,但在公平镇上的铁匠铺里却排不上名号。铺子里只有一个铁匠师傅带着三个学徒,出品的质量不算好也不算差,价格却比较高昂,因此公平镇上的老人是不来这里的,只有一些来往的生客才会进来。 不过这也是这家铺子的主人所需要达到的目的,毕竟打铁是他的副业,而密探才是他的主业。 红衣男子在铁匠铺子的后院见到了那个铁匠和三个学徒,他恭敬的朝着一人单膝跪拜行礼道: “属下外门弟子阮永义见过武侯大人!” 在阮永义跪拜的方向上,三个学徒之一的中年人嘿嘿一笑,在自己的麻布裤子上擦了擦手,然后走到了一旁的一个木墩子上,就那样一屁股坐了上去,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阮永义道: “你倒是个机灵的,怎么看出我才是武侯的?” 阮永义保持着跪拜的姿势,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属下听过您的大名,也知道您的一些历史,因此认为铁匠这种工作劳力的工作不符合您的气质。你这样有着大智慧的人,既然要隐藏在铁匠铺里,自然要装扮成合适的,自然的但同时又不需要太过费力的那一个。那么您这个鼓风的人自然是最不费力的一个,因此属下大胆猜测,您才是武侯!” “哈哈哈!”一个笑声从另一侧传来,阮永义脸上的那丝精明和得意瞬间消失。 “你不错,是个机灵的,但是你猜错了。不过猜错有猜错的好处,证明我的伪装是有效的!” 阮永义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却看到铁匠边上那个赤裸着上身,露出那古铜色的健壮身材,上面还有坑坑洼洼一个个金钱般的印记,那是常年打铁被铁水铁花打到后烧出来的疤痕。只有一个常年打铁的人才会有这样的一层印记... 而这个人是被阮永义第一个排除的,甚至还在铁匠之前。 如果柳新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个铁匠学徒他认识,甚至可以说非常的熟悉。 他有一个颇具书香气的名字: 莫沥青! 莫沥青看着满头大汗淋漓的阮永义,给了他一个非常和善的笑容,然后示意旁边的铁匠去忙,又让那个被阮永义错当成他的学徒搀扶起来。 “什么级别?” “回武侯大人,属下属外门天级!” “上级是谁?” “属下归程师兄直管!” “城主亲传,程避雨!” “是的!” “既然是他亲自处理此事,想来武帝城是准备有大动作了?” “属下不知,但程师兄有一封密信让我亲自转交给大人!” 说完,阮永义脱下红色的外袍,又脱下里衣,撕下里衣的内衬,递给了莫沥青。 这个过程中阮永义的动作不紧不慢,和他之前的紧张不同,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很专注,很稳。 莫沥青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这个阮永义倒是一个武侯密探的料子,程避雨派他来估计也是为了给他送这个人才。 没想到就连程避雨也开始在武侯里掺自己的人了,武侯这个香饽饽是只老鼠就要来咬一口。 莫沥青心中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然后微笑着接过阮永义递过来的那片布料,起身就去了里屋。这块普普通通的布料通过一些手段就能够显现文字,这些手段在武帝城内有资格拥有的人并不多。当然他是一个,程避雨以前没有这个资格,但现在既然也能使用这种手段,那就说明程避雨成功上位了。 密信的内容不被外人知晓,武帝城来人的目的也是个谜。回到山上的柳新望着窗外被厚厚云层掩盖的严严实实的星空。 世间的事就是那么奇怪,在山下能看得清清楚楚的星空,来到了山上却不容易见到了。离得近了反而看不清,这种道理柳新想了好久都没有想明白。 在山下的时候喝了点酒,此刻酒劲终于开始上涌,柳新翻身下了窗沿。 但真的上了床,反而睡不着了,越是闭眼,越是精神。柳新睁开眼的时候,思绪却不知不觉飘回了十一年前。 乱世 第二章 阿离又被人拐跑了 正阳465年 正阳帝国中州,衡山。 衡山苍苍入紫冥,下看南极老人星。回飙吹散五峰雪,往往飞花落洞庭。 衡山地处洞庭湖南侧,衡山的名字是根据天上的星宿分野而来的。 分野在上天是为管注生死的星宿,在地下则主管生长发育,像一把秤一样,要保持两头平衡,所以叫衡山。 因为衡山对应天上28星宿之轸翼,度应玑衡,即象衡器一样,可以称量出天地的轻重,也能保持天地间的平衡,能够铨德均物,褒扬人间的真善美,惩治人间的假恶丑。 衡山的景色很美,不仅处处是茂林修竹,终年翠绿。也有漫山遍野的奇花异草,四时飘香。 立冬时节后不久,刚刚成为圣宗当代弟子大师兄的柳新在妹妹柳离的撺掇下来到了这风景独秀的衡山脚下。其实柳新是很愿意陪伴柳离的,因为在去年,柳离不知道为何被邪门魔尊看中,成了魔尊的入门弟子,而柳新的师傅,圣宗宗主却也不阻拦,任由魔尊带走了柳离,他们已经一年没见了。 能够和妹妹团聚,这一点让柳新很高兴,如果不是妹妹的身边还有一个拖油瓶,他就更高兴了。 那个穿着一身雪白衣衫,骚包的不行的家伙是魔尊的儿子,而且还是独子。 要说身份,雪笙魔道少主的身份比起柳新要高的多,但柳新每每看柳离对待雪笙的样子,就觉得雪笙反倒像柳离的属下。 一个魔道少主对自己的妹妹这么迁就,上心,这让柳新的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于是对待雪笙的态度就没有应有的恭敬,反而处处针对雪笙。 他们三人相识已经三年时间了,第一次见雪笙的时候,雪笙还是高高在上的模样,对柳新柳离不苟言笑,相处的时间久了,柳新就知道,雪笙就是一个闷骚男,看着清冷无比,但私下里却是个能说荤段子的混蛋。 明明就比他和柳离大了一岁,但嘴里的话却让人忍不住想揍他,尤其是雪笙不由自主在柳离面前说起这些段子的时候。 三个人游历风景秀丽的衡山,最开心的就是柳离。 购物逛街对于女人有着天生的巨大吸引力,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体力的极限会被无限次的激发,突破。她们根本不会感觉到累! 而在圣宗打熬了七年身体,武道修为已经入门小成的柳新,以及从小接受最先进武道教育,并且吃了不知多少天材地宝的雪笙。在他们两人都已经感觉气喘吁吁,体力不济的时候,柳离依旧看不到丝毫的疲态。 整整两个时辰,他们依旧在衡山的集市上,至于上山的阶梯就在不远处,柳新和雪笙相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里那炽烈的想要上山的冲动。 手上提溜着不知道多少纸包,身后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柳新和雪笙以同样的形象,在柳离的带领下终于踏上了上山的路。 衡山上有些小道观,不过都不是武林势力,只是最普通的道观,里面有着不多的几个道长。经过这些道观时,看到道观残破的模样,道士们一个个衣衫褴褛,道袍上满是补丁,柳离心中不忍,竟然强行拉着不愿意进去的柳新雪笙二人进了道观。 道观的道长们见到有人进来,顿时一扫之前懒洋洋,有气无力的模样,一个个尽可能的表现出一丝超然的气息。只不过当这个道馆里全部七个道长齐聚在一起的时候,柳新依旧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浓浓的世俗气息。 “这位小娘子和这两位公子,是来拜太上老君还是拜玉母娘娘?” 一个看上去年岁最大的老道士捏着稀稀拉拉的胡须,手中顺势一扬,下一刻他也发现了不对,本来这手里应该有个拂尘才对,但现在他双手空空如也。 就算如此,柳新也没从老道士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尴尬之色,老道士手中无物,便自然而然的化手成印,摆了一个柳新看不懂的姿势。 “太上老君和玉母娘娘哪个更厉害?他们是夫妻么?”柳离的心思很淳朴,一个小姑娘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老道士捋了捋胡须,没有因为这个小姑娘亵渎老君和娘娘的话而有任何的恼怒,反而是耐心的解释了太上老君和玉母娘娘的关系,还给柳离说了两个故事。 故事的内容柳新和雪笙都没兴趣,这群道士明显是看出了他们三人穿着不俗,有着布施道观的能力,否则他们才不会那么殷勤。 悄悄打量了一下这七个道长,柳新肯定这七人都是普通人,不是武林中人。 听师傅说,武林中道教传承极少,一直以来佛门势大,佛道不两立,因此道门在武林中几乎没有传承。 而唯独可能有武道传承的到道藏只有四处,武当、齐云、青云、龙虎。 现在柳新真的看到了一个道观,也就明白师傅所言非虚。 七个道长没有围着柳离一个人转,柳离的身边只有一个讲故事厉害的老道士,而其余六个则分成两拨带领着柳新和雪笙分别逛起这小小的道观来。 这种活动被现在这个状态下的柳新和雪笙所喜爱,因为所有柳离买的东西都可以寄存在这,几个道长信誓旦旦的说除非他们死绝,否则他们的东西丢不了。 更重要的是柳离被老道士缠住了,他们两个可以轻松轻松。 雪笙的学识很广,对于道教的一些典故也能信手拈来,让带着他的三个道长非常惊喜,不断的和他交流,四人相谈盛欢。 而柳新对这些道教佛教的历史文化不感兴趣,他只是这看看,那摸摸,问的最多的就是这是不是古董。这让带着他的三个道长渐渐变成了一个,一个最年轻,地位最低的。至于那两位道长则在这个年轻道长幽怨的目光里,去了雪笙那儿。 “你们现在的日子过得很清苦吗?你们难道自己不种地?”柳新终于不再问古董的事,年轻道长终于有了些说话的兴趣。 “谁说不是呢,现在百姓贫苦,没有多少人愿意来道观拜老君,拜娘娘。来参拜的人少了,布施的人也就少了,我们的日子也就清苦了。至于地,我们是没有的。”年轻道长一边说着一边长吁短叹,心中也是苦涩。他幼年时被家中父母送来道观,就是为了给他一口吃的。但没想到他长大之后,道观的日子却成了现在这样。虽然他已经失去了父母的消息,但他估摸着父母至少也就道观这副模样,那他当初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呢。 “为什么没有地,我听说寺庙都有信徒给他们捐地,难道你们道观没有?”柳新毕竟不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圣宗学的很杂,也很全面,从小被师傅强行摁在书堆里,终究还是看进去了不少。 年轻道长苦涩的摇了摇头:“佛教是帝国的国教,他们有着免税的政策,有着国朝的支持,更是承担着皇族祭祀的重任。皇族用什么,百姓就也跟着用什么。我们道教自然而然也就没落了。加上这几年天灾不断,大部分百姓也没有闲钱。就算那些士绅也没有多余的土地,就算有也不会捐给我们。”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柳新看着年轻道长枯瘦的脸颊,一看就营养不良的麦黄色肤色问道。 “我已经入了道门,有了道碟,不能还俗了。而且山上至少还有些野味,勉强活命还是可以的,山下那些百姓,无地无田,拿什么活命。这不我听说上个月山下有个村子的人因为吃不到饭,跑到了衡山上当野人。你们几人年幼,身边又没有什么护卫,听我一句劝,还是莫要上山的好!” 不知为何,年轻道长最后语重心长的轻声说了一句,说完还四处望了望周围,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单独相处,最后这话他是不会说的。 柳新也没有再说话,他似乎从话里捕捉到了一些东西。 于是柳新陷入了自己的沉思,无意识的开始踱步。这是他的习惯,每次想事情入了神,就会这样。 突然,柳新明白过来,抬头看去,那个年轻道长已经不见了。他回到正殿,看到了正在那打量着三清像的雪笙。 “阿离呢?” 雪笙转过身,指了指山上的方向道:“挖竹笋去了,听那个老道长说,这里的冬笋极为鲜美。这个小吃货就撺掇着几个道长上山采竹笋去了。” 柳新脸色大变,拉起雪笙的手就准备往山上去,雪笙看到柳新的脸色,也意识到了可能有问题,于是二话不说的跟了上去。 “你是说这山上可能有山匪?”雪笙脸色阴沉。 “那个年轻道士可能是看我年幼,无意识的说漏了这一句。不论这句话是什么含义,我们都不应该冒险上山。”柳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就在柳新雪笙出了道观大门,准备上山的时候,却见柳离拿着一个大竹篮,里面是一个个硕大的竹笋,一个个足有他们大腿般粗壮。 “哥,师兄!你们看我采的竹笋!” 柳新和雪笙松了一口气,他们看到了柳离身后那七个道长面色和善,但他们两人依旧觉得和善的面容后面,似乎带着一丝诡异。 柳离给道观布施了十两银子,柳新和雪笙又凑了五十两出来,这是他们几乎全部的家当了。 六十两银子对于三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来说已经很多了,那七个道长也很满意。六十两银子能买到的食物足够他们吃一年的了! 最后在七个道长的热情相送下,柳新柳离雪笙离开道观,开始下山。 柳离起初并不理解,但她从哥哥和师兄的表情里读到了一些东西,于是便聪明的闭口不言。 “阿离,你和那些道长上山采竹笋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或者你做了什么?” 柳离指了指哥哥手里的竹篮子道:“采竹笋啊。” “还有呢?”雪笙问了一句。 “没了呀。师兄你是不知道,这些竹笋竟然能长在崖壁上,而且崖壁上的竹笋比起其他地方的竹笋还要大。这些竹笋就是从崖壁上挖的!” “崖壁?”柳新和雪笙突然相视一眼,然后柳新问道: “这些是你采的,还是道长们采的?” 柳离看了一眼哥哥,又瞅了一眼师兄,觉得他们很不尊重自己,然后气鼓鼓的道: “当然是我亲手采的,只有亲自动手得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这不是哥哥你和我说的嘛!” 柳新点了点头,他明白了,雪笙也明白了。 如果山上真的有山匪,而且和道观勾结,那他们没有动手的理由一定是阿离展露出来的武功。 在这个世道,习武是一件极为费钱的事情,穷文富武说的便是如此。 山上就算是有山匪,那也是活不下去的百姓组成的,面对武者,普通人有着天生的畏惧,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能顺利下山。 但如果他们选择继续上山,结果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化。 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下山,他们落脚的客栈就在衡山上山石阶旁不远,如果不是这些年有兴致上衡山的游人少了,这家客栈的客房估计很难有空缺。 这是上山前柳新雪笙的想法,从山上下来,这种想法就改变了。或许就是因为衡山上不太平,这里的游人才会逐渐变少吧。 住进了客栈,柳新放下东西就离开,他要去周围查看情况,路线。 雪笙则漫不经心将客栈内部走了一圈。 半个时辰后柳新和雪笙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柳离不见了。 柳离回了客栈就说她累了,然后鞋都不脱的就往床上一倒。因为还不到饭点,柳离雪笙也就乐的让她多休息会。 结果这才半个时辰,人突然就不见了。雪笙和柳离的脸上没有过于焦急,他们两个是武者,柳离也是,而且柳离的天赋很高,这也是魔尊收她为入门弟子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直到他们等待了许久,将衡山脚下这个并不算大的集市逛完依旧找不到柳离的时候,他们两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担忧。 “阿离不会又被人贩子拐跑了吧!” 乱世 第三章 鎏天城 中州蓝茵府境内,鎏天城。 蓝茵府全境都属于武林正道的统辖范围,而鎏天城作为蓝茵府五大城之一,有着正道大宗鎏天派坐镇城中。 正阳帝国因为数十年前和北蛮之间发生战争,结果在武将战力层次上被狠狠虐菜,于是痛定思痛,开始兼容武林势力。 这就造成了武林力量的快速成长,膨胀。 而这许许多多的武林势力能量颇大,武林宗门拥有强大的单体武力,但人总有不同的经历造成性格上的不同,粗略来说就是心向正义和心向邪恶的区别。 这也催生了武林正道和魔道之分。 作为武林正道统辖的范围,这些正道宗门平时也会和地方州城合作,派出弟子。一是为历练,二来也可以帮助这些州城提防魔道武者。 武林高手如过江之鲫,数量不断增多,甚至帝国军方都会聘请一些武林高手充当军中的教头,一些士绅地主也会豢养武林人士看家护院。 武林之中对于自身实力的层次,可以从两个角度衡量:内力和战力。 所谓的高手,一般指的是打通八脉最惊险的任督二脉的武者,也称之为大成境。 而八脉之中,除任督二脉以外的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六脉全开,能顺利运行小周天,内力初成,即为小成境。 大部分武者的层次都在小成境,因为打通任督二脉的过程极为艰苦,同时也很危险,一个不慎就是脉毁人废。 踏入大成境后,内力的多寡成为了一个武者表象的实力体现,大成境武者使用内力循环体内八脉,称之为大周天。一个时辰内,能够完成33轮以上大周天,即说明内力达到了大成境中期。同样的,一个时辰内,超过99轮以上大周天,就说明达到了大成境后期。 内力的浑厚程度,一定意义上表明了武者的实力水平。 但因为武器,功法,经验,天赋等等因素影响,武者的最终战力水平并不以内力浑厚程度而定。 因此江湖上,一般认定武者的强弱,会以战绩,功法,武器等等水平综合战力界定一个武者的水平。也就是上中下三品大成境。 下品大成境,战力最弱,但也是大部分大成境武者的常态,是大成境武者的平均水平。 中品大成境,已经超过平均水准,可以称之为高手中的高手。 上品大成境,战力超绝,一般来讲,这个层次的大成境武者拥有极佳的天赋,超一流的武器,功法,再加上丰富的战斗经验,才能称得上是上品。整个江湖,上品大成境武者屈指可数,每一个都是赫赫有名的宗师级人物。 大成境之上的宗师境,那是属于传说中的层次,每一个宗师境的武者都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传奇。 而宗师境,因为太过遥远,只能被广大武者顶礼膜拜,而真正现世的高手,基本都是大成境的武者。 ...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虽然刚刚日落不久,但天色已是漆黑,城墙之外,伸手不见五指。 鎏天城的东城门早已关闭,鎏天派几名弟子正在城头的一堆篝火旁取暖。 鎏天城只是一座小城,虽有守城官兵,但这种寒冬里,站一夜岗就等于送死。普通士兵的身体素质可以用弱不禁风来形容,于是这守护城墙的任务,就交到了宗门弟子的手中。 武者在体内打熬内力,加上穷文富武,武者的生活比起普通百姓要好上许多,加上日夜苦练,因此身体素质要好的太多。 此时几个鎏天派弟子正围在一起说着自家宗门里的一些趣事,他们背靠外墙,兴奋交谈。而在他们身后的城墙上却悄无声息的,缓缓的,升起了一只手。 几名弟子之一仿佛有所感应,回头看了一眼,却被冷冽的寒风吹的双目微疼,他连忙将头转回。 “怎么了?”其他弟子问道。 “我刚刚好似听到什么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结果什么都没有。” “四师弟整天神神叨叨的,这个月当值完,我去和师傅求求情,下月你去顶晨班,月班不适合你。” “嘿嘿,谢谢师兄!” 在几个师兄弟交谈之际,一道模糊的影子快速的从他们身侧不远处的黑暗中一掠而过。 不多时,又有一道虚影从同样的位置闪过。而这一次,四师弟再次回头,他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 “熬夜熬多了,会五感蒙蔽,师兄果然没有骗我,早知我便不贪图那点月班嘉奖,回头下了值,定要去求求师傅。” 有了四面高大城墙的阻挡,鎏天城内不受寒风袭扰,宛如另一个世界。 满城的灯火点燃了城市上空,城内各处都有灯光璀璨汇聚成的地方。这些地方正是鎏天城的特色——花灯集市。 此时鎏天南城,彩华街一侧的集市内人流攒动,附近纵横的三横四纵七条街道上满是人影,街道两旁的商贩数不胜数。 街道中人流拥挤,大多是来欣赏这热闹景象的,但就是那少许购物的人们,也足够这的商贩赚的盆满钵满了。 鎏天城只是小城没有宵禁,因此夜生活还是非常丰富的。 南城的集市是鎏天城一大特色,而能在这里出现的商贩,自然都是有着大大小小的背景的。 往大的说可能是鎏天派中某某的亲戚,而往小的说也是交够了足够‘入市费’的。 而作为鎏天城的‘守护者’,鎏天派也安排了许多弟子在此,守护此地的安全。而那些商户们的银子,有一部分就是交给鎏天派的保护费。 站在街道两旁,倚立在墙边的紫袍武者就是鎏天派的弟子。紫衣金边的服饰就是鎏天派的武者象征。 而在这里的鎏天派弟子中,领头的是鎏天派的一名执事长老,也是鎏天派最资深的弟子。 一身华贵紫袍,袖口下摆的金边上还有繁复的花纹,精美异常,他此时就端坐在街道入口处的一座茶楼中。 他的对面,还有一个男子。 两人已经在此交流了许久,此时两人之间的交谈已近尾声。 “莫长老,今日这事就算是说定了。后日子时,月临湖恭候大驾!” 在紫袍执事的对面,那精瘦男子眼中闪烁着精光,笑着说道。 鎏天派的执事长老莫沥青仅仅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对面那人见到莫沥青点头,便拱了拱手离开了茶楼。 精瘦男子下了茶楼,径直转向了茶楼背后的一条小径,避过了热闹的人潮。 身后是越来越远的热闹人潮,精瘦男子脚下从一开始的急促慢慢变缓,最后如同一个寻常路人一般行走在小巷中。 精瘦男子在小巷中不知兜了多少弯,最终隐入了一户普通民房之中。 而这民房所在的位置其实就在彩华街集市一墙之隔的地方。如果先前没有绕那么些路,其实经过一条小巷就可以到达这里。 此人如此小心翼翼,也不知道是在警惕什么。 精瘦男子打开悬挂的门锁,走入小院。院子不大,正对着院门的就是这处民房的正厅。 立于正厅之外的院落中,精瘦男子眼中突然精光暴涨,但在下一刻又快速的隐去。 他的面前,一个看不清的瘦弱人影从屋顶跃下,站立在那。 “你是什么人!莫非...是盗匪?大爷!您也看到了,我家中并不富裕,如果您要抢,我都给您,只求您能饶过我一命!” 精瘦男子先是怒喝一声,然后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声音开始微颤,视线飘落在地面,仿佛不敢抬头与那人对视。 活脱脱就是一个胆小之人遇到入室抢劫的正确姿势。 “你莫要演戏了!告诉我你昨日是否在东城外三十里的茶水铺中迷晕带走了一个小女孩?” 那看不清的人影低喝一声。 精瘦男子身体微微一愣,低着头,眸子不断的乱转,这人的声音……怎么这么年轻! 心思疾转,精瘦男子已经有了计较。 “哼,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个娃娃!”精瘦男子扬起头,视线仿佛已经穿透了黑暗,看透了那站立之人的真正面目。 “看来真的是你!”黑夜中的人影传来稍显稚嫩的音色,音色虽然稚嫩,但却有浓浓的怒火蕴含在其中。 精瘦男子咧开嘴,刚想大笑出声,眼角突然剧烈跳动,身体感应到了危险,身体下意识就向一侧闪躲。 一道劲风从他刚刚所在的位置穿过,随后又一道模糊的人影出现在精瘦男子身前。 精瘦男子刚刚立稳身形,突然出现的这人已经完成转向,直直冲向精瘦男子,而在精瘦男子面前,一个拳影快速放大。 “砰!” 精瘦男子双臂交叉,挡下了一个拳头,这并不是一个成年人的拳头。 精瘦男子心里还未升起蔑视之意,从那拳头上传来的力量,却让精瘦男子脸色一变,之前凝固在脸上的不屑笑容和即将升起的轻视在顷刻间坍塌粉碎! 精瘦男子连续后退了几步方才泄去手臂上的力道。他摆开架势防备着。天上的乌云此时缓缓的移动着,将月光一角暴露出来,月光撒下,借着月光精瘦男子这才看清眼前这是个最多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虽然后者年少,但之前那拳头上的力量让他眼中满是忌惮。 “小娃娃,你是哪家的,赶紧回去吧,我不和你计较!” 精瘦男子妄图恐吓这个少年。 “你告诉我,你把那个小姑娘送去哪里了!” 那十一二岁的少年根本不吃这一套。借着稀薄的夜色,精瘦男子依稀能够判断,这少年一身白衣。 “我实话实说,我这两日根本没有出过城,你找错人了!”精瘦男子眼珠子乱转,口中却是毫不停歇的继续解释着。 “不可能,你这里有我师妹的气味,我绝不会认错!”白衣少年厉声说道! “狗鼻子!”精瘦男子眼珠子转了转,心中暗骂一句,脸上的忌惮之色越发浓重。 他不禁继续想到,这么小的年纪,却有这么深厚的内劲,这小子难道是哪个大派的弟子? 精瘦男子刹那间闪过许多想法,然后突然收起架势,身体似是放松下来,他对着少年笑了笑道: “看来我是踢到硬板了,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还你师妹,我可以现在就带你去找你师妹。” “真的?” 少年的语气中夹杂着怀疑和一丝丝的兴奋。 精瘦男子为表诚意,双手展开,示意自己放弃抵抗,口中道:“你可以把我绑起来,我带你们去找师妹!” 少年想了想,郑重点头,此刻他已不及多想,因为师妹失踪心中已是焦急万分,于是就快步走向精瘦男子。 就在白衣少年靠近那精瘦男子的时候,那精瘦男子突然发动,袖子里弹出一道寒光,就要刺向少年。 呼! 一道破风响在少年身后传来,随后一道黑影打在精瘦男子手里的寒光上,然后竹竿如出海蛟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精瘦男子的胸口。 精瘦男子顿时痛呼一声,摔倒在地,他手中紧握着一把短柄匕首,锋刃上泛着绿光,一看就是淬了剧毒。 先前的少年一身白衣名叫雪笙,而后来的少年一身红衣,名叫柳新。 雪笙看着柳新手持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竹竿,面色纠结,也不说话。 反倒是柳新走到那精瘦男子身前,不待那精瘦男子反应,便一棍下去砸晕了他,然后在他身上一顿摸索,一边还说着: “堂堂邪门少主,怎么似没脑子一样,这人一看就是在骗你,你还傻乎乎放下戒心。怪不得师傅总说,魔道中人,实力强,但脑子都残!” 雪笙脸涨得通红,看着柳新怒声反驳: “我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我露出破绽,就是为了麻痹他,然后我再进行反击!” 柳新从精瘦男子身上找到一物,放在手心仔细端详了片刻,小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我们有麻烦了...” 雪笙微微一愣,脸上因为羞愧升腾起来的潮色还未褪去。 而柳新此时已经站起身来,将一物丢给了雪笙。 “这是什么?” 雪笙接过那物,原来是一个五彩鎏金的小令牌,但是他并不认得这东西的来历。 “哦,忘了你是邪门少主了,当然不认得这正道门派之物。这东西是此地鎏天派的信物。” “你们正道有名的百大派的资料我都看过,这鎏天派难道不在其中。” “嗯,好像是,鎏天派的排名应该在一百开外了,我也是因为他们这令牌设计的好看,曾经问过师傅才晓得的。我们正道有千宗万道,因此才是正道。你们魔道人少,自然会沦为魔道,这就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的道理。” 雪笙脸上红色褪去,表情变得严肃,他看了一眼地上晕过去了的精瘦男子,沉默许久后,心中便有了计划。 “我们得制定一个完善的计划!” “定什么计划,浪费时间!直接从这家伙嘴里问出阿离的下落,我直捣黄龙就能救出她来!现在只需要你从他口中问出线索了!” “为什么是我?” “你们魔道不是擅长这个么?” “你那是偏见!” “这是我师傅说的,他不会骗我!” “你师父也有偏见!” 红衣白衣两个少年就此问题气鼓鼓的对峙了半夜,直到天空出现鱼肚白,精瘦男子都已经醒来。 “说,我妹(师妹)在哪儿!” 红白少年同时开口问道,精瘦男子被五花大绑的锁在了屋内的一根立柱上。 精瘦男子眼咕噜刚要转动,就见那柳新取出了一个鎏金小印,劈头盖脸就是一下。 啪! “呃……你们竟然找到了这个令牌,你们看来是不认识比令啊,否则哪敢这么嚣张!” 精瘦男子头上挨了一下,鲜血如涓涓细流般流下。 “不过是鎏天派的令牌罢了,我认识!” 柳新不屑的说道,鎏金令在他手中不断的上下抛动。 精瘦男子闻言一惊,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柳新见他这副神色,便继续开口道: “实话告诉你,鎏天派这等小派,完全不在小爷我的眼中。不过我很好奇,你在鎏天派里算是什么角色?” 精瘦男子听到此话,面色更加难看,但是却没有说话。 咔 一把柴刀落在精瘦男子上方,深深地砍入了立柱中。 雪笙手持刚刚找到的柴刀,面色阴沉,语气更是冷冽至极: “你不说,我就不留你性命了!反正拿到了鎏天派的令牌,此事定然和它有关,我找门中长辈出马,也能解决!” 精瘦男子身躯一颤,看着雪笙,他清晰的看出了对方眼中那真真切切的杀意。 “我……我说!” 原来,这精瘦男子不过是一个散人,但却作为中间人联络着两方势力。其中之一就是鎏天派,而另一方竟然是魔道百魂门。 作为邪门少主,雪笙自然是知道百魂门的,这是一个在魔道中也不受待见的门派。自身实力不强,却总是想着另辟蹊径。 因为无端制造过几起灭门大案,已经被邪门主人下令解散,至今已有五年时间。没想到这个被迫解散,上层领导都被关进魔狱的门派竟然在正道的土地上继续存在了。 而鎏天派就通过精瘦男子和百魂门做着生意,人肉生意! 鎏天派通过在自己所辖范围内寻找一些百魂门特定要求的孩童,交换给百魂门获取好处。这个好处是什么,精瘦男子并不知道。 精瘦男子因为为人精明,又恰好认识两方之人,便成了中间人。 而通过精瘦男子,红白少年们也知道了再过一日,那两方人就会在临月湖交易。 “师妹落在百魂门那帮变态手里可就遭了!这里是正道地盘,你难道就没什么办法?” 雪笙手持柴刀,显得气势汹汹,脸上却隐隐有一丝愁容。 “蓝茵府五大门派同气连枝,连我正道大会都是以什么蓝茵府宗派联合会的名义,作为一家人参与的。我怕找其他几家帮忙不成反受其累!而如果要去有把握的地方寻求帮助,恐怕时间来不及。” 柳新不断揉搓着手心,皱着眉头,大脑飞速的运转着。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硬抢了,实在不行就你亮出自己的身份。” “呵呵,大少爷,你烧坏脑子了么?我们发现了他们的坏事,还亮出我的身份,那他们还不拼了老命的干掉我!” “正因如此,你被围攻的时候,我就上去营救师妹。牺牲你一个,救出师妹,难道不好么?” “我靠,你什么混蛋理论!……又好像有点道理……哎,不管了,如果到时候真到了这种地步,我会替你们断后的!” “你是个好兄长。” 雪笙拍了拍柳新的肩膀。 “这事儿都怪你,我妹想出来玩,撒个娇你就带她出来,你不知道她命里带灾,是个灾星么?喝口水都可能已经闯了弥天大祸!” 柳新不满的嘟囔了一声。 “就算她是灾星,克世间万物,我也会用我的一切替她消灾解难!你也一样的吧?” 雪笙笑了笑,但却有一股煞气掩藏在笑容里。他是对鎏天派和百魂门这两个门派恨到了极点。 “那是我妹啊,她惹祸,那九成九都是因为我没看好她。我自己犯的错,我自己当然要承担!” 柳新看向临月湖的方向,握着木棍的手已经用力到泛白。 乱世 第四章 湖心小岛 湖如镜,映满月,谓之临月湖。 初冬的临月湖,非常清净,少有人至,只因这里是鎏天派的后花园。平日里当然可供一些特定人群到此游玩,但今年初冬以后,这里便被鎏天派收回,名义上是作为弟子修行之所,暂时不对外开放了。 精瘦男子轻车熟路,在月光下,拖着长长的影子,行走在一条隐蔽的小径中,这条小径可以避过鎏天派在临月湖外的看守弟子。 而在精瘦男子身后,一袭长衫的少年紧紧跟随,他不时转头看向四周,将周围的一切收入眼底。 “周角,百魂门的底细你可知道?” 周角便是这精瘦男子的名字。 周角脚下不停,语气略带忧郁的说道: “百魂门来人是其门中的一个堂主,我只知道他叫洪堂主,实力不俗,鎏天派的莫执事对他一直是客客气气的。” “你好像对鎏天派很清楚,这位莫执事的本事你应该了解一些咯?” 周角点了点头,语气中多了一些自信,道: “少侠,这你可说对了。我虽是散修,但在鎏天城生活数十年,对鎏天派的事情可谓是知根知底。这莫执事是鎏天派最年轻的执事长老,他成为执事的时候其他同辈的师兄弟还在师傅那学艺呢!因为天资聪慧,被鎏天派的七长老收为入门弟子。不论修为还有见识,都是长老级别的。他目前的职务是负责南城的数个集市。” “哦,原来如此,我知晓了。” “其实我有句话放在心底许久了,不知当讲不当讲?”周角试探问道。 “说。” “你和另一位少侠一看便是出自大派大宗。但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背后宗派是强,但如果仅凭两位少侠自己,在这鎏天派的地头上,恐怕还是讨不了好!” “要你废话!敢对我妹动手,管他鎏天派或是百魂门之流,待我将我妹救出来,以后江湖上便没这两个宗门了!”少年语气霸气,似乎对鎏天派和百魂门完全不放在眼里。 “少侠……威武!” 周角尴尬地笑了笑,眼中却隐晦的充斥着浓浓的幸灾乐祸,只不过少年在他身后,所以看不到他的这个表情。 临月湖,东西两岸相距约十里,左右宽二十里左右,从天空往下看,就是一个椭圆的鸡蛋形状。此时已近卯时,天边已经有一层深蓝色光晕蔓延开来,天将破晓,而临月湖表面,正笼罩着一层如潮气般薄雾,看向对岸的景象有些模糊,但又不至于一片白茫茫的看不清。 “你们就直接在这湖边接头?” 少年疑惑问道,他看那临月湖边,也无遮拦,一览无遗,虽有薄雾,但对视线的影响并不大,在这种地方接头极易被人发现。 “少侠不知,自我联系双方进行这交易以来,都是鎏天派来安排这交易地点。之前还曾在城门口进行过一次。那次我以为是鎏天派故意要弄死我。后来才见识他们手段,在那城门口当着众目睽睽就进行了交易,偏偏没有任何人觉得异常。这一次交易地点选在这临月湖边,我是没有丝毫意外啊。” “呵呵,不愧是正道门派,做事正大光明,反倒不会让人有所怀疑。正道的这块招牌,就被拿来这么用了,真是好极,好极!” 少年语气中带有浓浓的嘲讽之意。 二人在这等待许久,却只有寒风呼啸着招待他们,少年渐渐有些不耐烦了。 “周角!这已经过了你所说约定的时候,怎么还是没人出现?” “这……少侠,我也不知啊。这两方人从来没有迟到过……难道……是因为今日我身边多了一个你,所以他们改变了计划?” “你不早说!” 少年愤怒不已,但他心中一凛,突然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危机感,双脚骤然发力,整个人俯身一闪便向一侧挪动了两三个身位。 噗噗噗! 在他原先站立的位置,几支弩箭插在地面,弩箭的尾端还在微微颤抖。 周角见此,先是大笑一声,然后往另一个方向拼命跑开。 少年知道自己中计,也不知敌人在何处,只能往湖中跑去,此时只有湖中相对更安全。 在少年闪避弩箭之时,便有数名紫袍武者从临月湖边的迷雾中窜出,并且快速地靠近少年的位置。他们手中皆有武器,速度极快。之前他们都隐藏在一片低矮的草丛中,估计早就已经在此等候多时,武者的衣袍上满是露水。 周角见到这一幕,顿时停下脚步,然后得意地对着少年高喊: “毕竟还是少年郎,你们太嫩了。我可不是什么中间人,我是百魂门的弟子啊!我被你们控制,无法按照规定的时间回报门中,我百魂门堂主自然能够推测出是出了事。若有来生,希望你们能记住今日犯下的错!哈哈哈哈!” “周角狗贼!” 少年一边冲向湖边,一边怒吼,却只来得及吼出这四个字,便被弩箭逼得只能全力闪避。 使用弩箭的必然都是好手,弩箭射来的方向都是为了将他逼得远离临月湖。而此时那手持武器的六名紫袍武者已经非常接近少年的位置。 轰轰轰! 就在少年无计可施之时,他身后不远处的临月湖突然炸起,足足四五米高的水浪席卷而起。 浪潮升至顶峰后停顿了一瞬,然后轰然落下。落下的位置正好在少年身前。 “他要跑!” 一声如炸雷般的怒吼从远处传来。 原本已经接近少年的几名紫袍武者在水面炸起的时候微微愣了一瞬,待这炸雷般的声音传来才一下惊醒。 其中一个紫袍武者反应最快,看到水幕降下,就将手中长枪投掷了出去。 咻!长枪如箭矢一般怒射而去,带起一阵尖锐的风啸声。 此时水幕已经完全落下,长枪径直穿过水幕,传来落入水中的声音,没有击中任何目标。 其余几名紫袍武者手中武器也先后穿透落下的水幕,攻击在了少年原先的位置,接连落空。 当水汽散去,湖边已经失去了少年的身影。 周角跑到湖边,看着渐渐恢复的湖面,神色狰狞。 “你们鎏天派的弟子连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也抓不住?” 周角语气不善,而那几名鎏天派的紫袍武者闻言先是露出愠怒之色,当反应过来,抓住十一二岁这个重点时,才纷纷目露吃惊。 刚刚那个身法迅捷的高手,竟然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此时,一个穿着紫袍,袖口下摆绣着繁复花纹的英俊男子走到岸边,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湖面,幽幽地问道: “十一二岁的少年,会有这样的身手?周角,他是什么来历?” 周角见到这人,之前不悦和狰狞的神色马上消失,恭恭敬敬地回道: “莫长老,这两个少年来历不凡,我曾经旁敲侧击问过一些,他们对话中对鎏天派以及我们百魂门颇为不屑,我怀疑他们是大门大派的弟子。他们说只一个人带着我来,另一人不来的,估计这话是骗我的,刚刚给那少年打掩护的估计是另外一个。” “有两个人!颇有心机......大宗门的弟子......” 莫沥青深深地皱起眉头,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走出鎏天城半步,否则我鎏天派以及你百魂门,很可能要覆灭了!” 周角连连点头,然后躬身施礼匆匆离去。 他要赶回百魂门据地,将此事上报给百魂门堂主。 临月湖一侧岸边,两道湿漉漉的人影从水中慢慢地爬上岸,两人浑身被水浸透,水汽像炊烟般袅袅升起,如同仙人。 一身红衣的少年长发散落在肩膀,伸手抹去脸上的水渍,语气疲惫,接连喘着粗气: “哈…哈…还好这次你预先藏身湖中,你们邪门功法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嘛,那水浪大得吓人,不是你这修为能做到的事情,难道是有什么特殊法门能够提升自己实力。哎……你怎么了!” 在柳新身边,一身白衣的少年同样浑身湿透,在踏上岸边不久,竟然脚步踉跄腿下一软就坐倒在地上。 “没事,我比你早些时候到这里,刚到这里那帮人便到了。他们选的位置很好,将湖边的范围全部覆盖。逼得我不能暴露,一旦暴露你我都会落入危险。因此我只能提前隐藏在湖中,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身体有些麻木。” “辛苦你了,这湖水比想象还要冰太多,就这一会我已经感觉浑身僵硬。” 柳新郑重地拍了拍雪笙的肩膀。 雪笙挪坐在了柳新身边,环顾四周,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他们上岸的这个地方处在一个夹角内,非常隐蔽,很难被发现。雪笙观察完环境,总算松了一口气。 “那些人,看服饰像是鎏天派中人。” 雪笙一边运转功法,祛除体内寒气,一边说道。 柳新点了点头,将周角的身份以及刚刚的情况简单讲述了一下。 没过多久雪笙便站起身,他身上的衣服虽然有点潮湿,但内里已经被内力烘干,没有一丝水汽,他看了一眼早他一步起身,此刻站在岸边的柳新说道: “走吧,鎏天派的武者很可能会搜查湖边,在这里不安全。” 柳新却如同未闻,依旧站在那里。 雪笙皱眉疑惑,走到柳新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远方。 随即,他也同样愣住了。 只见远处湖心处,一艘扁舟一袭青衣,站立船头的是那道身影,令柳新和雪笙感到极为熟悉。 “那是......师妹?” 雪笙声音有些颤抖,有些不敢置信。 柳新没有说话,但他的视线透过薄雾死死地盯着那道背影,直到那道身影以及扁舟消失在湖心。 “不...不是阿离!” 柳新轻声说道,语气非常肯定。 雪笙闻言一愣,随后视线朝着消失的人影追去。在这个过程中无意视线一扫其他位置,下一刻就猛地拉着柳新向后退去。 “有人!” 远处出现的紫色人影让两人瞬间从之前的思绪脱离,两人不约而同的快速离开了临月湖。 不久后,在鎏天城中某处的荒废院落里,柳新雪笙分别倚靠在两根柱子上,分别无言。 雪笙视线落在柳新身上,而柳新并没有发现雪笙的注视。依旧在不停地摆弄手中的一个小木偶。 这是他在妹妹三岁时亲手雕刻的生辰礼物,但没想到被他妹妹嫌弃了,于是就一直保存在柳新自己手中。 如此失神的柳新是雪笙从未见到过的,于是雪笙默默观察,默默思考着。 许久过后,雪笙率先开口。 “你真的确定没看错,那不是师妹?” “当然,那是我妹妹!不过那道人影确实很像阿离,但我可以肯定,那不会是我妹!不过她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临月湖中,她的身份也很可疑。临月湖不是已经被封闭了么。” “如果那人不是师妹,也就是说现在我们没有别的线索了。只有一个办法了!”雪笙的语调低沉,情绪低迷。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今晚再去探一探临月湖,那女人能在鎏天派封锁临月湖的时候出现在那,应该有些身份。但......我们不会是又要下水吧。”柳新对于临月湖的寒冷彻骨有些心有余悸。 “下水倒是无妨,我门中有一技巧名叫一叶扁舟轻帆卷,轻巧鸿雁度远山,有了这身法,足以让我安稳渡河。”雪笙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行,你可以教我。”柳新义正言辞,语气平静,仿佛就该如此。 “抱歉,我门中有规,只能传授我门下弟子。至少也得是我魔道弟子才有可能传授。”雪笙反应过来,立即拒绝。 “那我入你魔道好了!”柳新毫不犹豫的道。 “……”雪笙无语地看着柳新,却见柳新一脸认真之色。 “为了我妹,我可以加入魔道。”柳新一脸认真。 “那你就是我的第一个弟子了。”雪笙犹豫良久,这才幽幽说道。 “你占我便宜!我堂堂一代天才武者,怎么也该成为魔尊的入门弟子!就你?还太嫩了好不好!”柳新觉得雪笙在占他的便宜,情绪立即激动起来。 “你不愿就算了。”雪笙摆摆手。 “……”柳新顿时哑火,良久后才道:“我忍了!你先教我!” “那你叫我一声师父听听。”雪笙此时脸色稍稍好转,眼神中多了一些色彩。 “别闹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柳新试图插科打诨,混过去。 却见雪笙突然一脸严肃的道:“你还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用浮躁、玩世不恭的外表来掩饰内心的波澜不惊,其实一直以来你都是稳如磐石的性子。但你今日自从看到那背影之后,就真的浮躁了!” 柳新一愣,然后声音小了一些,他缓缓道:“所以你就故意激我?哼,你太小看我了,我自己会调整好。” 雪笙点点头:“我信你。” “那你可以教我了吧。” “叫师父。” “滚!” ...... 是夜,星辰被密云遮挡,但一轮圆月却悬在空中,一旁呼啸而过的厚重云朵巧妙地都避开了明月。使得月光洒在大地上,却像海浪一般,影影绰绰。 “今夜看来有大风大雨,似乎在警告我们不要有所行动。” 雪笙站在破旧的院子中,渐大的风吹起了他的衣角以及他束起的长发。 “你何时信这个了?” 柳新走到雪笙身边,看着外面的天气,心里却隐隐觉得月黑风高杀人夜,正好适合做一些事。 雪笙眼里倒映着皎洁的白色月光:“父亲总说,不要盲目自信,要畏惧天地!” “那魔尊说错了,我师傅说,天地不是用来畏惧的,是用来闯的。因此我一直告诉我自己,天大地大,我最大!” “被你师傅听到你最大三个字,你会如何?” “最多半年的寒潭苦修,我早就已经尝试过,也不怎么滴。” “听说圣宗最苦的当数十八戒界。寒潭只排第二,名列第一的应是封言。”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但那个地方是给真正的叛徒准备的,所以我最多也就是去寒潭。” “但你刚刚叫了我师傅,正道弟子认了魔道之人为师,是不是就算叛徒了?” “你说这话,也要人信才行。你话那么多,倒不如说说今夜该如何行动?” “闯湖心,了解情况,救师妹。” “原来你什么计划都没有,这不就是蛮干......今晚可能要被你害死了。” “除了蛮干,你还有什么办法?” 说到这里,柳新雪笙突然相视一眼,不再言语,同时出发。 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大。 柳新雪笙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好不容易突破了鎏天派弟子的看守,来到了临月湖边。真正进入临月湖内部,鎏天派弟子的身影却稀疏起来,估计他们也想不到,不久之前从这里逃走的两人竟这么快又回来了。 雪笙取出一块从破院子里找到的木板,长不过二尺,宽不过三寸。木板落在湖面并不会下沉,但要用来载人也是痴人说梦。但偏偏对于普通人而言,武者的世界的确宛如梦境。只见雪笙纵身一跃,一脚落在木板上,另一脚轻点水面,木板竟然载着雪笙向前滑去,他的身体仿佛一羽鸿毛,没有一点重量,那木板只是稍稍多下沉了那么一些。 雪笙负手立于木板上,前进的速度竟然不慢,柳新看着雪笙越来越远,抛出手中木板,模仿着雪笙的动作。 虽然柳新身影稍稍有些摇晃,但还是成功的被木板托起,缓慢的向前进着。 “魔道这轻巧鸿雁身的功夫倒是不错,看来日后要偷偷的从我那妹妹身上偷学点魔道绝技了。” 今晚风虽大,但却正好助了两位少年,使他们的速度比寻常要快的多。 而今夜,波浪般的厚重云朵也成为了两人身上最好的伪装。在一大片阴云下,失去了月光那微弱的光芒,这里阴暗一片,两人的身影就算在湖边眺望过来也不容易看清。 借着风劲,两人仅仅花了十息就已经看到临月湖心的小岛。 说是小岛,其实那是一片在湖心搭起来的建筑,建筑的周围延伸出去有很大的一片木板组成的平台。 岛内漆黑一片,没有丝毫声响,其实就算有声音,也无法透过狂风传达到柳新雪笙的耳中。 柳新握紧了手里的柴刀,雪笙手中则是一根不知何处而来的铁棒。 在临近湖心岛的时候,雪笙脚下使力,木板顿时沉入湖中,雪笙一下钻入水底。 柳新隐约看到这一幕,神色一凝。 “我去,你之前也没说有这一招啊!” 虽然心中怒骂,但柳新却几乎紧跟着雪笙潜入了水中。 湖心处,强风卷起的浪潮拍击在木质的平台上,激起一阵水雾撒下。 平台不大,前后也就宽长各十丈左右,三座木屋在距离平台边缘不足两丈左右的位置。 随着浪潮,一个白色身影伸手抓住了平台的木板,稍一用力就已经翻上平台,整个动作悄无声息,只有身上的水珠轻轻掉落。 此时,天空中开始有零星小雨飘落,正好掩盖住了水珠滴落的啪啪声。 雪笙警惕的观察着三座木屋,三座木屋在狂风之中,给雪笙一种静悄悄的感觉,没有丝毫动静。 没过一会,柳新破开水面,翻身上来,动作虽大,但落地之时却也没有丝毫的声音。 “一鼓作气吧,就算有人,这巴掌大的地方又能有多少!” 柳新语气森然,雪笙警惕的模样,令他不禁有些生气。话音刚落,人就已经冲了出去。 雪笙点了点头,确实如柳新所说,自己的警惕毫无意义!而柳新心底的焦虑在踏上这里的一刹那,瞬间爆发了。 雪笙紧随柳新,一脚点地,整个人腾空而起,柳新雪笙一高一低,一地一空袭向三座木屋。 轰! 咔咔! 风呼啸着,红白两道身影于黑暗中穿梭在三座木屋之间。 片刻以后,柳新雪笙聚在了一起。 “你那边如何?” “没人。” “竟然没人!” “但我找到了一些东西。” 雪笙手上握着一个五彩鎏金的小令还有一沓书卷。 柳新看也不看那小令,拿起书卷翻动起来。 书卷只是普通的话本,但是其中却有几行娟秀的笔迹,透露着写下这些文字主人的信息。 “笔迹娟秀,是女子所写。” 雪笙说道。 “废话,这谁都能看得出来,用得着你说。” “呵,但你没看出来。这字虽写的不错,但笔墨仅仅浮于表面。说明此人应该不会武艺不存在修为。” “你的意思,她是个普通人?那她为何会出现在此,这里可算是鎏天派的禁地了。之前看到的一叶扁舟,上面可是此人?” “咦,这里有一行小字。” 雪笙话音刚落,柳新便夺去,借着时有时无的月光,看的很是吃力。 突然,周围一阵亮堂,柳新一惊,却见雪笙点燃了木屋内的一座烛台。 “当务之急,是查清楚此地是何人。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柳新见雪笙一脸肃容,就知道这个家伙也急了。 因为在这湖心点灯是最为愚蠢的事情,岸边鎏天派的弟子一旦发现这缕光亮,下一刻就会将这里团团围住。自己两人那就算是插翅也难飞了。 不过现在的确是毫无其他办法了,只能出此下策。 借着烛火,柳新快速的看过了那行小字,当即心中有数,一伸手,一道凌风打出,熄灭了烛火。 “如何?”雪笙没有看那行字,但从柳新的举动来看,他已经找到了些什么。 “上面字不多,但足够了:被掳两载,借我之力已有七十余童被选出,离我脱身,还余二十九。孩子们,不要怪我,皆因身不由己。” “看来此人有什么能力,能够挑选出符合鎏天派要求的孩子。她在此两年时间,对此间之事应该有不少了解。也许还见过师妹呢!” “而她在此地,多数是被软禁。今夜不在,许是与接下来这风雨有关。”柳新看着外面渐渐变大的雨势,湖中小屋的房顶由木板拼凑起来,并不防雨,此时已经有滴滴答答的水声在屋内响起。 “这雨势很急,明日估计就该停了......” 柳新说到此处,顿时一愣,然后转头看向雪笙。 虽然周围昏暗无比,但两人都已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明天开始一天两更,看到这里的读者大大,求收藏求推荐哦,笔芯】 乱世 第五章 消失的韩师兄 清晨,风消散,薄雾生。 临月湖湖面泛起波澜,一叶扁舟,一人青纱。 “谢谢。” 女子声音缓缓传来,随即湖心岛的平台上出现了脚步声。 嘎吱~ 因为昨夜的大风,湖心岛木屋的门似乎受到创伤,发出了呻吟,女子将门打开,刚刚踏入一步,手腕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往里狠狠地拉去。 女子刚想惊呼,另一只手从脖子后面探出,捂住了她的嘴。 “呜呜~” 女子挣扎了一下,但是压制住她的那股力量实在是太强,时间很快的流逝,她知道,唯一能发现木屋中发生之事的人已经远去了。 女子渐渐放松了抵抗,双目紧闭,坦然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又是许久过去了,女子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却是有些撑不住那么长时间。 突然,她感觉束缚自己的力量消失,她一个踉跄,就要倒下,却被一只手扶起,然后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不会武艺?” 这是一个好听的少年声音,女子这才敢睁开眼,向旁边看了一眼,入眼的是一个身穿白衣,唇红齿白的俊郎少年。 “你,你是何人?” 女子轻声问道。 雪笙将其扶至一旁的木椅上。 “你又是何人?” 女子看向雪笙,但对方并没有开口说话,声音从背后传来,女子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去。 她的背后,是一个和雪笙年岁相近的少年,他一身红衣,眉头紧蹙的看着自己。 “我…我叫安然,安全的安,然后的然。” “你的身份是什么?”柳新依旧皱着眉头,语气有些冷漠。 “我…我是…”女子有些紧张,大脑竟然一片空白,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什么。 “行了,她就是一个普通人,你别吓她了。” 雪笙走到柳新身边,隐隐的挡住了柳新和女子之间的空间。 女子顿时感激的看了一眼雪笙,然后吸了口气,缓缓说道: “我家在鎏天城东城酒巷。我是被鎏天派骗到这里的。” “你若是普通人,鎏天派骗你到这里来干嘛?还把你一个人软禁在这临月湖心!” 柳新目露审视,他甚是怀疑这名叫安然的女子的身份。 雪笙心中也有同样的疑虑,因此柳新问完后并未做声,而是直直的看着安然。 安然被两位少年的目光吓到,整个人开始局促起来,少年们的目光让她感到恐惧。她努力的组织了许久的语言,才开口解释。 安然东拼西凑的语句让柳新深深的皱着眉头,直到安然讲完以后许久,他才理清安然所说的意思。 原来,安然小时候被父母送去鎏天派测试,如今普通百姓生活艰难,而如果能够被宗派选中,成为武者,就不愁吃喝。 可惜测试中发现了她的经脉天生堵塞。因为经脉不通,无法修行,所以她没有被收入鎏天派。 但后来安然才知晓,其实在测试的时候,鎏天派发现了安然体内虽然经脉不通,但却存有另外一条八脉之外的奇脉,人称,医脉。 可惜虽然身负奇脉,但这医脉并不擅长修炼,因此鎏天派最后没有收下安然。 不过其实那个时候,鎏天派的高层已经对安然留下了印象。 医脉修行艰难,但却有其他的用途,其一便是可以测试出其他奇脉,但这是隐秘,大部分武林人是不知道的,柳新却是知晓,因为圣宗藏书里专门有本古籍记载了这一奇脉。 柳新听到这里的时候,就隐隐猜测,估计鎏天派起初并不知道这一点,这个情况估计和那百魂门有关。 人体内存有千百脉,其中最主要的是十二正经,维持着人的正常生存。 习武之人需疏通十二正经以外的几条经络,才能开展内功心法的修炼。这些经络一共有八条,名为八脉。打开八脉之一,才算是真正的入了武学之门。 武道大致分为内外双修,外功锻炼筋骨皮肉。而所谓的内力便是打通这八脉,形成周天,并将其尽可能的锻炼增强,不断拓宽。 而在八脉之外还有一些有着特殊作用的经脉,便统称为奇脉。 安然体内的医脉,属于较为罕见的奇脉之一。 而医脉的特殊能力,是鎏天派的高层在遇到一些特殊情况时所需要的。 因此在两年前,安然被鎏天派找寻回来。 来到鎏天派后,安然便被威胁,利用她身负的医脉,成为了一件工具,用来测试一些孩童,无时无刻身边都有鎏天派的武者看守。 临月湖是软禁她的第五个地方,鎏天派为了更加安全和隐秘,两三个月便会将她转移一次。 听完安然的叙述,柳新雪笙都明白了安然的作用。鎏天派必然是在寻找着特定的人选,因此需要用到安然的医脉。 而在这两年来,鎏天派通过她,已经筛选了近百人,其中符合条件的不过十数人。 而在最近,这样符合条件的人选只有一人,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柳新雪笙对视一眼,眼中同时出现了光芒。 “你可知道,这个小女孩现在何处?”雪笙问道。 “我…我不知道。每次都是有人来接我,然后蒙眼走一段很长的路,最后是一个很大很大的院子。” “那你知道,鎏天派通过你找到的人,有什么特点?”柳新问道。 “啊…这个我好像听到过,他们要找一个特殊的经脉,叫隐脉。” 柳新皱起眉头,似乎从未听过隐脉。他看向雪笙问道: “隐脉…你可听说过?” “我也不曾听到过,按理说,这天下没有你师父和我父亲不知道的奇脉,师妹体内八脉天生便开启了两脉,又被你师父洗髓开启一脉,我父亲也帮她开启了一脉。师妹先后经过他们之手,如果师妹身上有隐脉,没道理他们没有发现的。” “你近三日,曾检查过多少人?”柳新突然想起什么,对着安然问道, 安然不假思索的说道:“有三人,都是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柳新脸色一变,急忙追问:“如果没有经过你的测试,鎏天派会如何处置那些人?” 安然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听他们说过,所有不符合条件的小孩子都会被集中处理,一般一个月处理一次。” 柳新脸色阴沉,他看向雪笙说道:“我妹很有可能没有经过测试,如果是那样,她就危险了!” 雪笙点了点头然后转头问了安然最后一个问题:“送你来的小舟,是从哪里来的?” 安然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来到门边,遥遥的指了一个方向。 雪笙对安然笑了笑表示感谢,然后拉着柳新一起快速的跑出去。 突然间,柳新转过身,他看向安然的眼神很温和,还带着一丝担忧,他对安然说道:“你找准机会,赶紧离开这里吧。嗯......很快会有机会,你要把握住啊!” 安然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沉入水底。水面只剩微微涟漪。 安然看着远方,楞楞的,他们......是来救我的? ...... 韩笙,蓝茵府青恒城人士,家中是做生意的,虽然近些年各种生意越发难做,但因为韩笙这个鎏天派弟子的缘故,韩家的生意没有败落反而是蒸蒸日上。 在这两年里,韩家的生意从青恒城铺开,蓝茵府的几座大城内都有韩家的产业。而韩笙此人能量巨大,一届弟子混的却比许多长老都要好,说白了便是背后有着一大靠山。 鎏天派大弟子姜崇,是鎏天派太上长老的亲外孙,拜在当今鎏天派掌门座下。是鎏天派当代弟子们的大师兄,而韩笙则是是兄弟中和姜崇关系最近的一个。 姜崇地位很高,比一般长老地位都要高得多。因为他的外公,鎏天派中很大一部分人已经将他当成了未来的鎏天派掌门人。 于是便有许多人替他做事,但有许多事,长老的身份太过显眼,故而这些事情的重任便落在了姜崇信任的同门弟子之中。 而韩笙,便是这个最佳人选。 韩笙天赋很高,幼年时无意中开了一脉,因此内功修行的速度非常快,是鎏天派一位实权长老的入门弟子。 韩笙入门也早,因为意外开启了一脉,他在十一岁时就被带入鎏天派。而当时鎏天派内十岁左右的弟子仅有韩笙和姜崇二人。两人从小就建立起了深厚情谊。 因为这层关系,加上韩笙天赋确实高,修为也增长迅速。鎏天派内普遍认为韩笙未来将会是鎏天派的实权人物。 这两位鎏天派的公子哥,在门派已经获得足够的成就,于是这些年就开始插手门派以外的事务。虽然这些事务有专门的长老负责,但在这两位背景庞大的公子哥面前,这位长老还是乖乖交出了实权。 临月湖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薄雾之中,一艘小舟缓缓靠岸,一个身穿紫青长袍的年轻男子跨步上岸。 岸边有几名紫袍弟子恭敬的对这名男子行了礼。年轻男子摆了摆手让这些弟子退去。 他沿着临月湖的堤岸,慢慢的走着,目光不时飘向湖心的位置。 突然,脚边的湖水炸起一阵水浪,一团模糊的黑影直窜年轻男子的脚边。 男子反应迅速,整个人后仰,双脚点地就已经腾空而起,整个人在半空翻转一圈。 而那团黑影一击不中,只见它在地上接触了仅仅一瞬,就反弹着冲向了半空中的年轻男子。 男子在空中翻转一圈,临落地时已经抽出腰间的软剑,一朵剑花闪着寒光迎着黑影绽放! 叮叮叮…… 一连串急促的击铁声传出,黑影凝实下来,是一个人影,身上的红衣被水浸透,变成了暗红色。 年轻男子脸色一直非常冷静,之前骤然遇袭也只是扬了扬眉毛,但在看到这个人影时表情却变得有些惊讶。 因为袭击他的,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柳新手中的铁棍已经被挥舞出了残影,可见他出手之快。而且从那铁棍传来的力量,简直就是两百斤壮汉挥舞大铁锤发出的力量。 从以上种种结合来看,这个少年竟然是一个武道小成的高手!内功极为深厚。 年轻男子自己早就踏入武道小成的境界,因此抵挡的还算轻松。但他脸上的惊讶却在慢慢的演化成震撼。 他心中忍不住的想到,和这个少年类似的年纪时,自己才刚刚进入鎏天派。练了足足四年的基本功。又花了近十年才得以修炼成如今的修为。 而这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却有了和自己不相上下的修为,这种结果让他细思极恐,脸上的神色也因此从惊讶变成震撼。 但下一秒他转换念头,觉得此人年纪应该和看上去不符,世间多有这种传闻,有一些武功高强者因为种种神奇的经历,保持着容颜不老。 想及此处,男子一边稳步后撤,一边开口说道: “不知是哪位前辈,晚辈鎏天派韩笙,师从付闻流!” 可惜对面少年般容貌的‘前辈’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手下更是增加了些力气。 韩笙有些恼怒,对方修为小成,但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自己都能轻易应付,之前只不过是在藏拙罢了。 随着韩笙念头,他手里的软剑一瞬间绷直,剑花不在,换做剑光肆虐! 突然发生的变化,让柳新有些来不及应付,铁棍本身仅仅是普通的材质,在对方精铁所铸的长剑面前早已经伤痕累累,在韩笙攻势突变之后,铁棍一下子受到重击,町的一声,铁棍被一分为二。 韩笙作为一个小高手,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一直在后撤的脚步猛的停下,脚下前进时手里的长剑已经递了出去,剑光直指柳新的胸口要害。 柳新怒眉扬起,反握手里的半截铁棍,由上至下狠狠地插了下去。看这架势,韩笙长剑送入柳新心脏的同时,那半截铁棍也会插入韩笙的脖颈。 “疯子!” 韩笙在心底怒骂一句,手中长剑转换方向,将柳新的半截铁棍挡下,而柳新反应极快,在铁棍和韩笙长剑接触的一瞬间脱手,然后一个点地人已经后撤了好几个身位。 这时韩笙才明白,柳新刚刚的举动不过是诓骗自己,他根本没有疯,而是借此招破解了自己的绝杀一剑。 而此时柳新急退,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人就已经退到了临月湖边。 隔着这个距离,韩笙也无法再来一剑。他感叹着对方果然是一个‘老前辈’,这样的经验正是自己所缺失的。 感叹归感叹,柳新现在已经失去了武器,赤手空拳之下,他除了束手就擒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念及此处,韩笙也不着急了,他长剑向下斜指,看着柳新缓缓说道: “前辈何不告诉晚辈名号,为何在此偷袭晚辈?” 柳新默不作声,眼光看了一眼远处地面上躺着的半截铁棍,目光流露出一丝无奈。 韩笙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丝无奈,于是他心中大定,缓缓的向柳新走去,口中继续说道: “前辈是哑巴不成?来到我鎏天派的地盘,偷袭于我,你莫不是福威山上的余匪?” 福威山上曾经有一伙山匪,在蓝茵府境内也是小有名气。韩笙仔细思考了一番,和自己有仇的也只可能是这两年前剿灭的福威山了。 他自问应该是猜对了,而柳新眼底闪过的一丝慌张也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韩笙以为自己已经对对方的底细了如指掌,对方手无寸铁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甚至自己只需喊一嗓子,附近就会有数名鎏天派弟子赶来。 今日的刺杀,应该已经被自己完美的解决了。 韩笙脚步轻松,但持剑的手并未放松,他慢慢前进,柳新也慢慢后退,但是柳新身后已经是临月湖的水面,几乎退无可退。 韩笙此时和柳新的距离,已经只剩两剑,他抬起手中长剑,语气变得凌厉: “可以了,要么跪下讲出自己的来历。要么你就长眠于临月湖吧!” 韩笙目露凶光,他其实对这个红衣‘前辈’袭击他的理由毫无兴趣。 但对方将目标对准了他这件事却让他怒火中烧。都说挑软柿子捏,难不成我是那软的一个? 基于这个理由,韩笙更倾向于一剑斩了对方。而跪下饶命这种话,不过是为了避免对方被逼急了,狗急跳墙。 而现在,韩笙的剑已经逼近柳新,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他一击毙命。 他几乎已经预示到了之后会发生的情况。柳新惊恐的佯装屈服在他的脚下,但却伺机做出反击,最终被他的快剑割开喉咙。 至于为什么认定柳新会反击,可能是韩笙从后者的眼里看到了不屈吧,那种色彩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 于是韩笙在问出那一句跪下或者长眠的问题后骤然发动攻势,再某一刻,他突然厌倦了那种戏耍对方的游戏,也有可能是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潜意识里的那声警报。 一直蓄势待发的四肢百骸同时运力,一剑的距离根本不需要时间,仅一瞬间就度过了。 嗤! 剑刺入的声音很干脆。 “呃~!” 几乎同时,一声带着身体深处某种兽性般的痛呼传出。这种低吼声并不是那种高昂爆发的声调,而是一种近乎嘶哑,冒着血腥气的干枯嘶吼。 韩笙连连后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持剑的右手已经被斩断,手腕处快速喷涌而出的血液让韩笙的脚步一步比一步沉重。脚边踩出的浅浅凹陷里,红色的液体开始汇聚。 他的剑连同他的手,落在了不远处,长剑插入地面,没入了一半,可见这柄剑的锋利,露出地面的剑身发出冷光,照映出一个白色的影子。 韩笙的脸已经变得扭曲,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 柳新眼底的无奈和慌张在一瞬间全部消失,转而变成了一种凌厉,但他的凌厉与韩笙的不同,前者宛如帝王的目光凝视众生,后者却仿佛只是尘民某一时刻爆发出的歇斯底里。 在柳新身边,一个雪笙手持一把生锈的柴刀,站立在那,目光冷冷的看着韩笙,一抹殷红侵染在了柴刀那黄褐色的铁锈上,给铁锈带去了一丝活力。 刚才那一瞬间,韩笙的剑距离柳新不过几寸,这一瞬几乎不能用时间去衡量。但就是这么短的近乎忽略不计的时间内,一把柴刀从下至上,斩断了韩笙的手。 韩笙表情狰狞,看着柳新身边那个翻起的泥坑,刚刚雪笙竟然一直躲在那泥坑内。 那种根本无法藏人的地方,怎么可能! 韩笙百思不得其解,但此刻逃命重要,他不假思索,运足全力准备大吼一声。 鎏天派的弟子就在这附近,自己的声音传出,他们很快就能赶到。 但下一刻,韩笙的表情凝固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根本无法发出声音。不仅仅是声音,他的视线,身体的感知,甚至是断腕处的剧烈疼痛感都在慢慢消失。 柳新见此,用手肘碰了一下雪笙道: “你这也下毒?” 雪笙冷静的看着韩笙倒下,然后回道: “下毒是最省事的方法。” “好吧,我第一次感觉魔道之手段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 “我教你轻巧鸿雁身法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 “呵呵,那不重要。我们赶紧带着这家伙走吧。” “好。” “哎,你把人家手都斩断了,他不会流血而亡吧?” “不会,我用的不算毒,其实是改良过的麻沸散。会让他全身麻痹,包括断腕处,血很快就会止住。” “哎,还真是。对了,你在那泥坑里埋伏了那么久,你身上竟然也不见脏,这是什么道理,教教我呗!” “……” 雪笙不去搭理柳新,走到韩笙持剑的断手处,一脚将韩笙的断手踢入临月湖中。随后拔出长剑,看了一眼后微微点了点头。 持剑走到柳新身边时,雪笙将他那把柴刀塞入柳新手中,道: “我看你的武器已经被毁,我这柄绝世好刀就给你用吧。他的这把剑我试了试,成色太差,我怕影响你发挥。” 柳新楞了楞,然后长大了嘴巴不知说什么,愤怒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魔道中人,好不要脸!” 鎏天城,鎏天派内。 高达十余米的鎏天城第一高楼鎏天阁,同时也是鎏天派最重要的所在。 时间已过正午,鎏天阁大门打开,从里面缓缓走出十数人,这些人都是鎏天派的实权长老。今日上午,乃是鎏天派每旬一次的会议。 这些实权长老大多都是年过半百,因此人群中一个年轻的男子显得与众不同。 尤其是他的身边,聚集着好几位长老,几人亲切的交谈着,面对这个年轻人,没有表现出丝毫身为长老的威势。 而在鎏天阁外,一名紫袍弟子正在焦急等待,当看到鎏天阁内走出的年轻人,他立即迎了上去。 年轻人已经看到了他,待这名弟子走到他身前,年轻人佯装愤怒的说道: “邢师弟,怎么冒冒失失,没看见诸位长老正在与我交谈?” 这名弟子忙和几位长老道歉,而年轻人看了一眼这名弟子的神色,于是在他道歉结束过后,向几位长老抱了抱拳说道: “诸位长老,看邢师弟这神色,可能是有要事。姜崇便先行一步了。” “姜师侄作为当代弟子大师兄,必然有许多事,你便去吧。” 长老中一人说道。其余长老也是纷纷附和。 姜崇再次行礼,便和邢师弟一起匆匆离去。 当身边没什么人后,姜崇低声问道: “看你神色,是出了什么大事?” 邢师弟连忙回道: “是韩师兄,他消失半日了。临月湖那边的师弟说,从今晨送完那安然后。韩师兄便失踪了。师弟们起初没在意,直到有事要寻韩师兄时,才发现找不到了。而且,在临月湖边,他们发现了打斗的痕迹以及血迹!” 听到血迹二字,姜崇的两道浓眉瞬间挑起,脸色变得凝重,他连忙下令: “召集弟子,在城内暗访寻找韩师弟。你随我去临月湖看看!” 【今天起一日两更,7:00和10:10,每日保底一万字,看看能坚持多久。求推荐,求收藏!】 乱世 第六章 灯下黑 姜崇,十六岁就成为鎏天派当代弟子大师兄。负责掌管所有弟子事务。在成为大师兄后的十一年里,经历过十一次弟子大比,每一次他都要接受无数挑战。 鎏天派当代弟子册上,有一百七十六人。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挑战过姜崇。但他做到了无一败绩,在掌管许多散碎又繁杂事物的同时,取得这个成绩,真的不仅仅是他天赋高,出生好。 他付出的努力,不足为外人道。 鎏天派上至长老,下至还未获得正式弟子身份的预备弟子们,无一不对姜崇大师兄的身份心悦诚服。而姜崇所展现的能力,也配得上将来成为鎏天派的掌门人。 临月湖, 姜崇站在岸边,此时的临月湖热闹非凡,众多身穿紫袍的鎏天派弟子带着年纪轻轻的预备弟子们搜索着每一片土地。 而在姜崇脚下,一摊暗红色的血迹让姜崇的眉头深深紧锁,目光如炬,看着远处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他没有表现出焦急,寻找韩笙的弟子已经被他有序的分成三拨,一拨在临月湖附近仔细探查,一拨在鎏天城内暗访,一拨在鎏天城外,在通向各方的道路上搜索韩笙的痕迹。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晚霞倒映着临月湖的湖面,如同在临月湖上放了一把火。 韩笙是姜崇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鎏天派正式弟子的首要条件就是年满二十,其次还有一些修为的要求。而姜崇和韩笙都是因为天赋过人,不过十岁左右就已经成为了正式弟子。而当时正式弟子中,也只有他们两人年纪相仿。因此二人的关系极好。 “姜崇!” 姜崇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老者声音,他连忙回身,只见一鹤发童颜的老者,一身华贵的金袍,背着手正在缓缓走来。 “见过秦长老!” 姜崇对老者表现的非常恭敬,因为这位秦长老和自己的外祖同辈,他早就已经在鎏天派的长老阁内颐养天年不问世事。 但韩笙的师傅,正是这位秦长老的亲儿子,如今这徒孙出事,秦长老也坐不住了。 “我听说韩笙的事了,谁敢在这里动我鎏天派的弟子!明天日出之前,找出挑衅我鎏天派的人!” “是,姜崇一定尽力!” 秦长老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一挥袖袍转身离开了。 姜崇隐隐觉得有些不解,韩笙虽是他的徒孙,但秦长老似乎有些太沉不住气了。听外祖所说,秦长老最出名的就是他沉稳内敛的性子。今日却仿佛不太一样了,难道是因为秦长老年岁大了,又有隔代亲? 微微摇了摇头,姜崇将这些无稽的想法抛出脑海。在临月湖边一直待到弯月升起,湖心处亮起一抹光亮。 姜崇看到那一点光芒,脸色一变,急忙唤来一名弟子问道: “湖心阁有人?怎么回事!” 那名弟子脸色变得苍白,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但看到姜崇越发寒冷的表情,只能将他知道的全盘托出。 “什么!韩笙竟然在湖心阁软禁一个普通人!你们在做什么!” 姜崇听完那名弟子的讲述,瞬间怒火中烧,韩笙竟然背着他,在做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软禁普通人,这可是正道不容的恶事!如果被正道同门所知,鎏天派将面临千夫所指的境地。 姜崇立刻让人驾舟去那湖心阁接出那名普通女子。后来转念一想,姜崇便自己上了小舟。 穿过月光洒满一片银光的临月湖,姜崇不等小舟靠岸,便已经腾空而起,飞跃三丈左右的距离落在那湖心阁的平台上。 湖心阁中心的三座小屋在姜崇踏上平台的一刹那,灭去了灯火,姜崇脸色微变,急忙冲向前去。 脚步声充斥在湖心阁中,姜崇脸上阴沉无比,这湖心阁中竟然有许多武者,不必多说,灭灯了那自然不可能是自己人! 姜崇拔出腰间佩剑,借着月光,他已经看到与他相对的湖心阁的平台边有一艘小舟,几个黑影正在向小舟赶去。 那些黑影速度很快,但姜崇速度更快,月光下化身幻影,十几米宽的湖心阁仅仅一个呼吸就已经穿过。 姜崇拦在那几个黑影前,二话不说剑影寒光,两个黑影来不及抵挡就已经被斩伤,两人还未倒地,他们身后的一道黑影反应极快,两脚就将两个不知生死的黑影踢入了临月湖内。 而这道黑影将肩上一物直接扔向姜崇,姜崇直觉这是那个软禁在湖心阁的女子,于是横起剑鞘,挡在身前。 果然,一个浑身疲软的身体撞在了姜崇的剑鞘上,姜崇微微借力,这个身体被轻轻放下。 而那道黑影则乘机从一侧跃入湖中。 黑影一共三人,修为都不高,但是最后那人特别果断,姜崇活捉敌人的想法也随即落空。 但他蹲了下来,仔细查看倒在地上的女子,看了片刻后将她扶起,扛在了背上。 那三人的目的就是带走这名女子,那说明自己可以从这名女子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与此同时,鎏天城一片祥和的表面下,暗藏汹涌。 姜崇派出去的弟子正在整个鎏天城里明查暗访,而就有这么一小撮弟子,来到了鎏天城内的一处荒废院落中。 院子中有人待过的痕迹,随即这三名鎏天派的预备弟子中最机灵的一个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找到了线索。这三人正想离开,却见荒废的院落门口,柳新正咧着嘴笑看着他们三人。 三名鎏天派的预备弟子虽然也已经修行了几年,年岁也比柳新大的多,但放倒他们仅仅花了柳新不到十招。 柳新拍了拍手,走进了院落一处隐蔽的小屋,雪笙正站在其中。 一脸苍白的韩笙已经醒来,背靠着墙壁,他看着眼前的柳新和雪笙一声不吭。眼睛直直的盯着雪笙,充斥着恨意。 “外面来了几个毛头小子,被我解决了。怎么说,你堂堂邪门少主,也有撬不开的嘴?” 柳新口中虽然说的轻巧,但是看向韩笙的眼神却带着一股浓浓的威胁。 雪笙没有做声,而是淡淡的看着韩笙。他知道,刚刚柳新的话其实已经是在让韩笙开口了。 果然,韩笙听到邪门少主四字,神色顿时大变,他看着雪笙,眼中满是惊骇。 “你…你是魔道邪门的少主?!” 韩笙开口了,声音很是嘶哑。 雪笙没有回答韩笙的疑问,而是自顾自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们抓来的小女孩,被关在什么地方!” 韩笙微微一愣,然后竟然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容里满是嘲讽。 “我说你们两个年纪这么小,怎么可能有这么逆天的修为。如果你们是邪门弟子,那就不奇怪了。但你这么想知道那些小姑娘被关在哪里,那其中一定有一个对你们非常重要吧!反正我这样和死了无异,那便告诉你们,我失踪这么久,鎏天派上层必然已经知晓,为了避免后患,那些小姑娘,恐怕已经被处理掉了吧!” 韩笙的语速很慢,但说到最后突然快了起来,并且用一种近乎疯狂的语气吼了出来。 柳新听到最后脸色突然狰狞,冲上前去,一拳便落在了韩笙耳边,一声闷响传来。 “我劝你......赶紧告诉我,否则邪门手段,不是你能承受的!” 近距离看着柳新那愤怒的脸庞,韩笙苍白的脸突然涌起一阵潮红之色,他有些疯狂地笑了笑,说道: “看到你这般,我的手似乎断的值了!” “你!” 柳新擒住了韩笙的脖子,他自己的脖子上也是青筋暴起,柳新用了力气,韩笙的脸瞬间胀的通红: “你不说,我就灭你九族之人!” 柳新的话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韩笙闻言愣了一下,他眼中的疯狂开始褪去,最终他的理智回归了。 ...... 柳新和雪笙换上了那三名鎏天派预备弟子的衣服,匆匆的离开了小院。 “快,就在前方!三位师弟进了那小院很久了,一直没出来!” 而在他们离开不久,几名鎏天派弟子冲入小院,看到了院落中昏迷不醒的三名弟子。 这几名弟子面面相觑,而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在院落的一个小屋中,发现了断了一手,失踪许久的韩师兄。 “什么人竟敢伤我鎏天派弟子!姜崇,你一定要抓住这些人!” 秦长老气的胡须乱颤,一把摔掉了手中的茶盏。 姜崇看了一眼经过医治昏睡过去的韩笙,无奈的吩咐弟子道: “带韩师弟去休息吧。” 然后又吩咐道: “鎏天派弟子听令,所有弟子全城搜查红衣白衣两个少年人,这两人狡猾异常,实力强悍,发现他们之后就吹响弧鸣哨,切不可逞强!” 下面几个弟子纷纷应是,然后匆匆离去。 姜崇转过身,看着秦长老,秦长老对他点了点头,面上依旧是余怒未消,他阴狠狠地说道: “刚刚韩笙只说了两句就昏迷了过去,那红白两个少年的身份你怎么看?” “秦长老,韩师弟实力并不弱于我,这两人却在没有惊动临月湖外围看守弟子的情况下活捉了韩师弟。而韩师弟却说这两人是十几岁的少年。我认为这不可能,这两人许是容貌年轻的前辈。” 秦长老眼中闪过思索之色,许久后方才说道: “蓝茵府内应该没有这两号人物,难道真是邪门弟子?但邪门乃是魔道魁首,怎么会来蓝茵府这等小地方。姜崇,你一定要将伤你师弟的人给找到,送到我面前!” “是,弟子遵命!” 秦长老带着怒气离开了,留下姜崇一人脸色冰冷。 秦长老的反应让他有些意外,与平时沉稳的模样不同。但这两个断了韩笙一只手的人更加让他在意。无论他们是不是邪门弟子,他都不会放过这两人,但在心底又隐隐有种担忧的感觉,这让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感到茫然。这丝茫然的来源自然是那个年轻女子。 宗门之内,怎么会有涉及普通人的事件发生。 他这一想,便想了许久,直到天空露出鱼肚白,他准备不再想那些没用的,于是起身离开。 就在秦长老怒摔茶盏的时候,鎏天城内,柳新和雪笙已经趁着天黑摸到了一座高楼前,而这座高楼大门内,一行十余位身穿紫袍的鎏天派弟子鱼贯而出,散入鎏天城内。 柳新看了一眼眼前的高楼,眼睛微眯,眼中冒出凶光。 “没想到,鎏天派如此狡诈,竟然将那些女孩藏身于鎏天阁内!” 听到柳新所言,雪笙握着长剑的手更加用力了些,他说道: “看来此事和鎏天派高层有关,我们要小心了。” 柳新撇了一眼雪笙手中的剑,说道: “哼,就算这事和整个鎏天派有关,又如何?你要是把剑给我用,我一人单剑便能打穿了它!” “自大!以我对你们正道门派的了解,你们正道自诩光明正大,但每一门每一派都是露一手藏一手。鎏天派虽然不是什么大门派,明面上就那个什么大长老一个,但背后一定隐藏着一群江湖老怪。” “呵,你这么一说,我正道倒都是小人行径咯。” “你懂的。” “懂个屁,正道二字指的是心要正,道要明,又不是指非要用那固定的做事方式,就像我,我就喜欢执正义之念,行侠仗义,不拘小节。” “你?呵呵!” “你笑屁!” 眼见着柳新就要急眼,雪笙忙打断他说道: “好了,韩笙说那群小姑娘就被关在鎏天阁地下的密室里,我们赶紧。” “走!” 说完,柳新一马当先,雪笙紧随其后。妹妹在前,柳新可以将一切抛之脑后。 其实,柳新和雪笙如此胆大,敢只身进入敌方大本营,全然是因为他们艺高人胆大。就层次而言,柳新和雪笙所在的宗门屹立于整个武道世界的巅峰。 而鎏天派,最多是山脚向上,不到山腰位置的大众门派。 而且柳新和雪笙那可都是从小出入那些武道地位位于山顶门派禁地的小霸王,自然也就不会将区区鎏天派的禁地鎏天阁放在眼里。 鎏天阁乃是鎏天城最具威严的地方,数十年来从未有人胆敢冒犯此地。因此鎏天阁连个看门人都没有,洞开的大门只有在每月鎏天派例会时才会虚掩。 柳新和雪笙长驱直入,身影灵巧,而且此时正值清晨最黑暗的时候,常人仔细看也不过是两道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 进入鎏天阁,里面的结构早就从韩笙口中得知。柳新顺利找到了鎏天阁一层的暗门,打开之后是一条通往地下,黑黝黝的通道。 通道呈大角度的向下倾斜,柳新根本无视黑暗,一下就扎了进去。雪笙紧随其后,不过手中长剑已经横在身前。 向下的通道不过十几米就出现了一个拐角,柳新差点撞上去,最后关头劈出一掌打在墙上才得以转弯。 而这一下闷响让他身后的雪笙眉头紧蹙。 今天怎么这么冒失? 柳新前进十余米,竟然又是一个急拐弯,不过这次他有所准备,提前稳住身形,而且一直等到雪笙赶到。 “这里的通道有古怪。” “你有古怪才是,刚刚那一下冒失了!” 雪笙语气有些不爽。 柳新低哼一声,然后说道: “我说的古怪正是因为这个。我圣宗有一秘法,从小用灵药洗眼,黑夜里也能看的十分清楚。我刚进这通道时,地上落了几根断发我都能看清,但是临近那拐弯处,我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雪笙听完,立即想起魔尊曾经和他说过,圣宗有一片药园。里面都是世间无一的圣药,圣宗还有一些远古传下的药方。配合这些珍惜圣药,使得圣宗有许多具备神奇能力的药剂。 “你可知是什么东西让你的眼睛失灵了?”雪笙问道。 “自从那拐弯以后,我便再也看不清了。应该是这通道内涂抹了什么吸收光线的涂料。我能闻到一些植物特有的气味。” “鎏天派还有些门道!”雪笙低声说了一句。 “走吧,不管什么门什么道,小爷都能走!” 柳新催促一句,便向前走去。 雪笙的剑微微前指跟在柳新身后一步的位置,虽然视线不佳,但两人的耳朵都出奇的好,这里又极为安静,足够他们做到在这里听音辩位。 接下来两人又是过了几个急弯,两人觉得这里越来越奇怪了,后面的几道弯有的向上,有的向下。这段路过后,两人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是在地下还是地上。 不多时,两人又到了一个弯道,两人刚刚转过这个弯,柳新便猛的趴下,而雪笙则是向一侧闪避,整个人贴在墙上。 “嗖嗖嗖……” 一连串劲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随后一个火把突然亮起,然后就是接连火把燃起的声音。 原本漆黑一片的通道内,瞬间变得明亮,而这种变化让已经适应黑暗的柳新和雪笙的眼睛瞬间紧闭。 强光的刺激下,两人变成了暂时的瞎子。 而更加糟糕的是,劲弩射出的弩箭早已经临身。 柳新一趴在地上,火光便紧接着亮起,几根弩箭几乎是贴着柳新的头皮飞过。 雪笙更是惊险,他测过两根弩箭,但却有几道弩箭紧跟而来,而他此时已经背靠通道一侧的墙壁,好在他抬起手腕,长剑在身前挡了两下,将那几根弩箭挡下。 柳新和雪笙躲过这一波,眼睛也暂时失明了,远处却又传来机括的声响,这是弩箭上弓的声音。 柳新双目紧闭,他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因为他和雪笙行事之突然,不可能有人预先知道他们这一步的动作。因此这里的人不可能是事先埋伏的,那么这些人只可能是一直埋伏在这里的。 而这反而能说明通道的尽头确实是藏了他妹妹的地方。 柳新能想到的,雪笙自然也能想到,但他想到的是这一次,可能是上了那个韩笙的当。通道尽头或许是藏了自己师妹的所在,但也可能是一个存放重要东西因此有着强大武力守护的地方。韩笙的目的,就是骗他们来次,遭遇这种程度的伏击,就算是韩笙这样修为的高手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其实不论是柳新和雪笙谁的想法,都有着两种选择,进与退。但他们两个却同时选择了,前进! 杀出一条血路! 雪笙紧贴墙壁,弩箭射来却都被他举剑挡下,他的步伐看着不快,但却如同幻影难以捉摸,连续三波弩箭,却只有寥寥几支需要他挥剑去挡。在通道十几米外的几名鎏天派弟子只能无奈的看着雪笙越来越近却无法锁定对方的位置。 其实柳新猜测的没错,这些鎏天派弟子是常驻于此的,他们的身后是鎏天派的禁地。这条通道由特殊的涂料涂抹,一般的火把在这里冒出的火光都会被这特殊涂料吸收随后变得晦暗。而他们手中是经过特别处理的,光亮甚至超过一般火把。这条通道的设计,就是为了捣乱进犯者的感知,然后用突然的强光刺激对方的眼睛,使对方五感紊乱,然后用劲弩射杀。 这种方式,本来足以拦下武道小成的高手。 但在柳新和雪笙面前,两人就算失去了眼睛,也足以破解! 柳新宛如一条赤色巨蛇,在地面快速滑行,鎏天派弟子的弩箭根本射不中他,只能紧跟着他的路线在他身后插下一排‘篱笆’。 而柳新如鱼得水的动作,就好像他十分熟悉这里的构造一般,不用眼睛也能行动自如。 这几名鎏天派弟子也都是修炼了二十余年的资深弟子。放到外面也是高手,但面对两个少年却有些束手无策。 弩箭根本没用,那就只能靠自身实力说话了。 几名弟子在一名师兄的带领下,手持武器冲了上去,心想难道我们几个人还打不过你两个瞎子么! 可惜,柳新下手无情,砍柴刀一挥之下,强大的力量直接让两名鎏天派弟子手中武器弯曲,两人还因为抵挡不住那力道,狠狠地摔在了通道一侧的墙壁上。 “一群狗屎,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鎏天派还算是正道门派?” 柳新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手持柴刀扑向了另外几名鎏天派弟子。 而雪笙就安静的多,长剑像是自己长了眼睛一般,朝着四名鎏天派弟子的要害刺去,四名鎏天派弟子根本跟不上雪笙一人的速度,长剑在雪笙手中如同有了分身之术,时间一长,四名鎏天派弟子就开始顾此失彼。 “你之前还说正道指的是心路,无关做事方法,此时却又推倒自己的言论,好一个正道弟子!” 雪笙取得优势,于是有时间开始讽刺柳新。 柳新柴刀刀刃都被磕出几个大口子,但他前面的几名鎏天派弟子都惨呼着倒在地上,他们身上受伤最轻的也断了至少三根肋骨,一根臂骨。 “啐,要是用剑,你们早就上路了!”柳新对着地上躺着的几名鎏天派弟子说道,然后他微眯着眼转过身,看着四名鎏天派弟子倒在雪笙脚下,咧嘴笑道: “我都说了,我追求随心所欲,这说出去的话自然也是随时可以收回的。” “行了,这里不宜久待,快点搞清楚师妹是不是被关在这里。” 柳新和雪笙渐渐适应了这里的光线,于是举着火把快速的前进,没多久,通道变得平缓。尽头出现了一扇暗红色的大门。 乱世 第七章 秦长老的怒火 子夜,鎏天派,清风阁。 这里是鎏天派太上长老隐居的地方,位于鎏天城外的介子山。 清风阁位于介子山脚,普通农舍模样,只不过简易的门框上方,有一个老旧的写着清风阁三字的牌匾。 清风阁内此时有两个人,一位老者淡然地喝着杯中热茶。老者一身粗布麻衣,头发乌黑就像是年轻人,只有一双历经了沧桑的眼睛能看出这位的年纪很大了。 老者慢悠悠的喝完手中的茶,看着对面坐着的人说道: “邪门大弟子...悠鸿。你魔道中人竟敢到我正道的地界上,我是说你胆子大呢还是不聪明?” “没想到,姜老竟然知道晚辈真名。要说胆子大,谁比得上你们鎏天派呢。” 老者对面的人抬起头,脸上竟然带着红黑恶鬼的面具,他语速很慢。 老者是鎏天派太上长老,姜不为。红黑面具的男子是邪门大弟子,魔道人称幽魔,很少有人知道幽魔的真名。 太上长老姜不为将桌上的另一杯茶,推给了幽魔,然后说道: “老夫活得久了,知道的东西自然会多一些。而现在,我只不过是这介子山的一个普通山民。” 幽魔带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姜不为能清楚感觉到他那面具背后嘲讽似的笑容。 幽魔的语气依旧缓慢,他慢慢说道: “姜前辈,晚辈好意提醒,如果前辈不以为意,那可能就要在晚年看到鎏天派没落的一幕了。” 姜不为从茶壶中给自己又添了一杯茶,慢慢地喝着,对幽魔的话不闻不问。 幽魔似乎也不着急,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两人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天空泛起微白。 看着窗外天色渐白,姜不为眼中闪过一丝焦躁,随后他放下手中茶杯,看着幽魔,突然问道: “你,现在什么修为了?” 幽魔眼皮抬了抬,然后缓缓回道: “大成以上吧,师傅说我已经度过大成,算是踏足后面的境界了。” “嘶,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可怕。老夫活的年岁比你多了整整一甲子,但修为却已经落后于你。” 幽魔面无表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姜不为看着沉默的幽魔,终究是熬不过他,眉头一皱,然后说道: “幽魔,有话你就直说。老夫年纪大了,熬不过你,也打不过你,不如给老夫一个痛快,不要再藏着掖着了。” “前辈,我在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把你留在这里,不让你掺和鎏天城的事情,自然不需要多说。” 姜不为眉头更深了。 “怎么,你的意思,是不想让我插手鎏天派的事?” 幽魔点了点头,说道: “是。” 姜不为忽的站起身,言语中终于有些焦躁了,他问道: “幽魔,到底何事,你说不说!事关鎏天派,老夫不可能不管。” 幽魔也站起身,对着姜不为说道: “前辈,鎏天派之事,我只能说,它的行径已和魔道无异。” 姜不为脸色微变,然后骤然间伸出一掌,打向幽魔。幽魔也打出一拳,和姜不为的一掌碰在了一起。 两人这一次的出手就在刹那间,一股气浪从两人脚底卷起,刮得整个木屋都微微颤动。 姜不为脸色微变,打出的一掌瞬间收回,连带着整个人也退了一步。 幽魔收回了拳头,然后便没了动作,似乎毫不在意刚刚姜不为的突然袭击。 姜不为抚平了身上褶皱的衣袍,脸色满是无奈,他看着幽魔说道: “果然是大成以上的修为,看来我是离不开清风阁了。那老夫用这张老脸请求你,告诉老夫,鎏天派到底如何了!” 幽魔看着姜不为,眼神中似在思索,最终缓缓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地说道: “鎏天派里,有人为了得到一些虚无强大的力量,堕入魔道,他们做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一旦被正道门派所知,鎏天派覆灭只在顷刻之间。” 姜不为脸上出现复杂的神色,他眼中已经有杀意聚集:“你在此拦着老夫,是要让老夫眼睁睁看着鎏天派堕入魔道,这件事的背后,难道是你邪门在搞鬼!” 幽魔眼神中露出不屑之色:“鎏天派?太弱了,除了你这个全派最强的太上长老是大成巅峰层次,其余又有几个大成境?” 姜不为面色凝重的看着幽魔,对于幽魔的评价,他很想反驳,但经过刚刚短暂的交手,他知道自己无话可说。但似乎对方话里的意思,并不是邪门在背后搞鬼。 他咽下心中的不满后,面色凝重,继续问道: “鎏天派的事情既然不是你们邪门谋划,那为何要在这拦着我。以你的修为,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难道说,你是在这里拖延时间,你到底想做什么!” 幽魔没有说话。 姜不为看着沉默的幽魔,对峙许久后,姜不为无奈地慢慢坐了下去,但他的目光依旧盯着幽魔,眼神中满是无奈以及忧愁。 另一边。 柳新和雪笙面前,是一扇暗红色的大门。两位少年相视一眼,然后柳新往前走了一步,手中是一把刚刚缴获的精铁长刀。 小心地打开暗红色的大门,里面只有微弱的灯光传出,柳新立刀在前,从门缝中看去。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石室,晦暗的灯火摇曳着,石室内部空间虽然大,却没有多少东西,因此一览无余。 “怎么回事,我妹不在这里!”柳新打开大门,看着石室,皱起了眉头。 雪笙也看到了石室内的情况,面色凝重的走了进去。 “看来是韩笙欺骗我们前来,这里看守的武力强大,应该是鎏天派一处比较重要的地方。想必他以为留守这里的力量能够解决我们。” “此地再重要,也没有关着我妹,那就没用!我们快走吧!” 柳新恨恨地说道,转身就要离开。 “等会!” 雪笙出声说道。 但柳新根本不听,他一心只有妹妹,头也不回地离去。雪笙无奈,但却进了一趟石室,取走了一些东西。片刻后才跟上柳新。 两人快速地沿着通道回到鎏天阁的一层,从暗门走出正欲离开。但此时鎏天阁二层却有一人走下来,正巧看到了柳新和雪笙。 “什么人!” 姜崇怒斥一声,然后整个人腾空而起,怒斥的同时,两根旋镖从他手中射出。 嗖嗖! 柳新低哼一声,手中长刀撩起,在身前画了一个半圆,两道火星闪过,两根旋镖就被准确地击飞, “撤!” 雪笙低声说了一声。两位少年一闪身就已经出了鎏天阁, 而在鎏天阁外,听到姜崇吼声,已经有几名鎏天派弟子出现。 “拦住他们!”姜崇手持利剑,从鎏天阁大门内闯出,然后紧紧地朝柳新和雪笙追去。 几名鎏天派弟子立即取出自己武器,拦在了柳新和雪笙前进的路线上。 雪笙长剑如同游龙,剑光护着周身,一下就扎进了几名鎏天派弟子的包围,那几名鎏天派弟子只觉得眼前一亮,身上就已经中剑。 只在一刹那,几名鎏天派弟子的包围圈就被雪笙破了去。 “小白龙剑围!你果然是魔道中人!” 姜崇认出了雪笙使用的剑招,而这招剑法乃是魔道有名的剑法。 柳新和雪笙速度很快,一个翻身就已经上了一幢建筑,姜崇哪会让他们逃脱,使出全身修为,速度暴涨,跟了上去。 柳新和雪笙速度很快,但却甩不脱身后的姜崇,而在这个过程中,姜崇奋力高呼,一时间鎏天城内如同炸开了锅,鎏天派的弟子遍布鎏天城每一个角落,此时听到自家大师兄的呼喊,纷纷赶来。 鎏天派弟子招收的门槛很高,能作为鎏天派正式弟子穿上紫袍的当代仅不足两百人。 但其余预备弟子数量却是极多的,柳新和雪笙仅仅翻过了十个墙头,就遇到了第一位鎏天派的预备弟子。 这名弟子刚出场,就被柳新一脚踢飞,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但,毕竟还是被拖下了一瞬,这一瞬的功夫,身后的姜崇就近了一分。 “怎么办?这是捅了马蜂窝了啊!”柳新对雪笙说道。 雪笙一个侧身,躲过一侧射来的弩箭,然后探手抓住了那支还没来得及飞走的弩箭,一回手弩箭又回到了它来的方向。 一声闷哼传来,雪笙头也不回地说道: “身后这个可能就是鎏天派的姜崇了吧,修为挺高的,竟然跟得上我们。” “谁让你说这个了,我问你的是,现在该怎么办!” 柳新刚从一堵墙上跃起,一名鎏天派的紫袍弟子就埋伏在墙角,一下窜起,手中竟是一杆长枪! 柳新人在半空已经无法闪避,就在他一咬牙准备硬碰硬时,一旁的雪笙给他来了一脚。 这一脚将柳新踢开,长枪刺了个空。雪笙已经落地,一剑解决了这名弟子性命。 “总有一人要殿后,才能保住另一人!” 柳新看着雪笙的背影。 后者默默捡起长枪,转过身来。 这一幕,看得柳新眼中满是热泪。 “我去你大爷,若有来日,我必带十万弟子,踏平你邪门千殿!” 雪笙回过头,咧嘴笑了笑,看着柳新,跌倒在了姜崇赶来的方向。 姜崇看着自己眼前的柳新,皱起眉头。他有些搞不懂对方,因为柳新明显是被雪笙踢向他这个位置的。 难道对方起了内讧? 姜崇很快撇开这些想法,足下一点,整个人速度更快了一分,长剑横空,刺向柳新。 柳新此时已经站稳,看到姜崇刺过来的剑刃,心里暗骂了一句“贱人!” 他心里这句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只见柳新在顷刻间撩起一刀,虽然挡下了姜崇一剑,但因为仓促之间发力不够,这一剑的力量让他退后了两步。 “哎哟,挡不住挡不住!” 柳新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他在止住后退的惯性后却提起手中长刀,向前怒砍姜崇。 姜崇没有丝毫小看这个看似少年的‘前辈’,他举剑迎击,一边还让身后赶来的鎏天派弟子去追另外一个雪笙。 “哟,只留你自己对付我,你可要小心了!” 柳新冷笑一声,手里长刀开始变得飘忽。 “这是剑法!” 姜崇眼睛瞪大,没想到眼前这个‘前辈’竟然可以用大刀使剑法。要知道刀剑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兵器,剑法和刀法亦是完全不同。 虽说剑法刀法并不是一定不能交换用,而是交换之后大多会使招法威力平白损失大半,得不偿失。 可以说,用刀乱砍的威力都比借用剑法使出来的威力大。 可是,在接了几招柳新用刀使出的剑法后,姜崇感觉自己被颠覆了认知。 因为不仅招数之间的威力没有下降,甚至因为剑法的飘逸,让这些招数更难以招架。 姜崇算是剑法高手,自小浸淫剑法之道,而姜崇的外公作为鎏天派的太上长老,上一任的掌门,更是倾其所有培养姜崇。而姜崇也继承了母亲的姓,借此来报答外公培养之恩。 而姜崇剑法精纯,鎏天派上下所有人中也可排在前五。就算是这样的剑法修为,也做不到用刀使出这样的剑法。 在柳新的‘刀剑合璧’下,姜崇越发应付地吃力了,但是作为鎏天派未来接班人,姜崇又岂是这么简单的人。 在腰间一摸,一柄软件出现在姜崇左手。这才是他的杀手锏,双剑合璧! 到底是‘刀剑合璧’猛,还是双剑合璧强? 柳新在见到姜崇摸出软剑的时候,脸色有些微变,但光是如此他还能应付。可惜的是,好马配好鞍,他手中大刀虽然质量不错,但奈何姜崇手中两柄剑都是他外公斥重金求来的,已经属于小极品。 在如同暴风骤雨一般的碰撞中,叮的一声脆响,柳新手里的大刀被姜崇一剑斩断。 姜崇眼神一亮,出招更快,脚步也向前逼近。 柳新早就料到这一幕,因此后退还算及时,但还是有一道剑光扫过,在他胳膊上留下了一道口子。 柳新急退,但是身后不远就是一堵高墙。姜崇丝毫没有放松,反而剑招更急,看来是想快速解决战斗。 咚 柳新退无可退,撞在了身后的墙上,面对姜崇的急攻,柳新手中断刀又短了一截。此时此刻,姜崇已经露出了大势已定的神情。 长剑斩下,目标就是柳新一臂。这是为韩师弟报仇! 柳新就算在这么危急的时刻,依旧没有露出丝毫惊惧的神情,他奋然抬起断刀,姜崇这一剑被挡住,但是柳新的刀也彻底解体。 崩裂飞出的刀刃残片划过柳新的身体。 姜崇见柳新在这种时候还能挡住他一招,不由得心生敬佩,但是师弟的仇该报还是要报! 一剑被挡下,另一剑几乎紧随其后,位置依旧是柳新的胳膊。 柳新却在此时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姜崇看到了这个笑容,心中警兆顿生,他当机立断,也不在乎可以重创柳新的机会,整个人立马后退。 而在他后退的同时,一抹寒光透过柳新身后的墙体,穿透而出,目标直指姜崇的胸口要害。 可以说,如果姜崇不再第一时间后撤,他的剑还未落在柳新身上,那道锋芒就已经没入他的胸口。 姜崇脸色大变,那抹寒光其实是一杆枪刃,长枪一击不中立马收回,然后一身白衣的少年翻墙而下,和柳新并肩而立。 柳新和雪笙那少年的脸庞看的姜崇对自己起了怀疑。 这两个人真的是‘前辈’? 姜崇没有太多时间考虑这个,一个柳新他还勉强能应付,这个雪笙修为似乎也不弱,这种情形,他只能另做打算。 “来的可有些晚,再慢一点,我的胳膊可就没了,以后我就只能独臂吊打你了!” “那些弟子也不都是废物,有几个还不错,所以多费了点时间。” 柳新和雪笙对姜崇视若无睹,在他面前聊了起来。而他们的声音,再一次让姜崇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 就算面容可以易容,可以用特殊的方法保持年轻,但从未听说连声音也可以保持少年一般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姜崇心中疑虑万千,他很直接,直接问了出来。 柳新和雪笙相视一眼,然后柳新指着身边的雪笙开口说道: “我是惩恶扬善之人,他是行侠仗义之人。” “……”雪笙沉默不语。 “明明是魔道中人,还给自己脸上贴金!” 姜崇怒道。 “谁说我是魔道中人,我可用魔道武功了?你好好想想,我刚刚用的可是古月派的广寒剑法!” 姜崇皱眉,他回想了一下,刚刚柳新的剑法确实很像广寒剑法,因为是用刀使出的,因此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 古月派是正道大派,传承悠久,门派开放,只要是正道门派弟子,有门派的引荐书,就可以在古月派修行一段时间。 “哼,魔道中人也可以用其他方法得到的此剑法。”姜崇可不是那种轻易上当之人。 可惜柳新那可是自号诚实可靠小郎君的,他从不屑说谎。 被姜崇质疑,柳新脸上马上布满寒霜。 “他觉得你骗他,我说过,你的脸就不是诚实人的脸。”雪笙缓缓的说道。 柳新脸色更差,然后他指着姜崇愤怒的说道: “鎏天派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作为未来的掌门人,眼神如此之差,还不如现在就解散了门派罢!” 姜崇闻言大怒,对方已经侮辱到自己宗门上来,他自然也不会在忍下去。 双剑合璧,剑光瞬间亮起,一下子将柳新和雪笙身边所有范围笼罩。 但雪笙横枪抵挡,手里长剑已经扔给了柳新。剑光虽多,但雪笙霸王枪一出,剑光顿时瓦解大半。 雪笙的枪法亦是高明无比,长枪短剑,从武器上来比,长枪本就占据优势,加上那极为高明的枪法,十几招后姜崇已经落入下风。 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柳新冷笑着盯着他,手里长剑一直在虚晃着,这使得姜崇一直要分出精力防备着他。 “好了,逗逗他就算了。我们该走了。” 柳新说了一句,然后举剑加入了战斗。 姜崇脸色大变,到就在这时,数支弩箭呼啸着射向柳新,柳新抽剑抵挡,虽然都被挡下了,但他也被逼退了数步。 “姜师侄,你辛苦了,老夫来了,你们两个伤我韩师侄的贼人休想逃走!” 一道苍老但蕴含深厚内力的声音传来,然后就见一个金色华服的老者纵横跳跃着出现在三人视线中。 “秦长老!”姜崇脸上浮现喜色。 而柳新和雪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色。 乱世 第八章 陷入重围 金袍秦长老带着许多紫袍弟子包围而来,这些弟子虽然身穿紫袍,但是上面隐隐缝了金线,显露出他们与鎏天派普通弟子的不同。 “竟然是上一辈的弟子们!” 姜崇第一时间认出了他们,紫袍金线,这是上一代弟子们的服饰。这些弟子和如今的掌门长老等都是同辈,只不过因为年纪,修为天赋等等原因,依旧只是弟子身份。 但是他们已经不用执行一般的任务,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鎏天派真正的支柱,他们是鎏天派底蕴所在。 他们也直接隶属于当今的掌门,没有其他人能够调动。 在这些上代弟子中,为首一人更是引起姜崇的注意。他一身紫袍上没有金线而是数条金色的花纹汇聚成的令牌形状。 “七长老!”姜崇在心底惊呼。 七长老付闻流是秦长老的亲儿子,付闻流这个名字是他在外历练修行时使用的假名。而这个名字在天下的另一个角落可谓是名闻赫赫。 同时七长老也是鎏天派刑法堂的执法长老,一身修为已经接近大成,是鎏天派最强的几人之一。 而为了柳新和雪笙,鎏天派中一位不问世事的大长老,一位手握重权实力超绝的七长老竟然共同来临。 这种异常的重视让姜崇心中隐隐不安。 但他没有思考的时间,既然两位长老已经出手,那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全力出手,留下两人! 其实姜崇只是思考了一瞬,在秦长老话音刚落之时,他就已经出手了。 双剑如虹,剑光一下绽放,笼罩了红白两位少年。 柳新脸色凝重,长剑翻飞,剑光围绕周身形成剑围,一个人挡住了姜崇大片的剑光,而雪笙则在他身后枪影如潮,将所有弩箭挡下。 形势对柳新和雪笙极为不利,这些突然出现的鎏天派弟子,数量虽然不多,仅仅十几个,但一个个都已经是中年模样,修为也都是不俗,光是其中四个弟子射出的弩箭就让雪笙付出全力防御,无力帮助柳新了。 “没想到,鎏天派底蕴不错啊!” 柳新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的长剑和姜崇的双剑不断接触,已经快支撑不住,毕竟武器上的差异他也无法改变。 “你二人还不如直接降了,会少受些皮肉之苦!” 姜崇面色不改,话语间攻势更加凌厉。 而不远处,一身金袍的老头屹立在一堵墙头上竟也不向前了。柳新正奇怪呢,却发现一个紫袍上印着金色令牌的中年人已经赶到,那老头对手下弟子那么有自信? 七长老付闻流手中也是剑,却是一柄比寻常剑还要长三分的软剑。 付闻流一个抖剑,剑花带着锐鸣利啸直刺雪笙。 这是付闻流最出名的“闻消剑。” 听到剑啸之时,便是你亡命之日。 雪笙早就发现了这个中年人,他的速度比其他弟子快了许多,而且整个人极为沉稳,果然一出手,便是极为凌厉的攻势。雪笙早就料到,此人修为定然极高。 既然预料到,自然也已经有了应对的方式。 只见雪笙长枪急转,在身前画着圆,当付闻流的啸剑抵达,却被这枪剑之圆吸引。 付闻流只觉得手里的剑被一股吸力吸附,无法再抖出剑花发出啸音。他脸色微微变化,这是魔道中大名鼎鼎的“混元功”,是一门内功心法,最大的功效就是提高修行速度。后又在某一位魔道祖师级别的人物手中被改成了极强的防御功法。 此人究竟是何身份,这等功法根本不是一般魔道宗派所能够拥有的。他还未从自己父亲那里得知这两人可能是邪门弟子的身份。但就算知道了也依旧会有所疑惑,就算是邪门弟子也很难拥有如此高层次的功法。 付闻流心中虽然有诸多想法,但手中长剑却没有停顿,直接抽离那个漩涡,在半空直接转为斩击,一道斜劈出去的剑光,直接以力破巧荡开了雪笙的长枪。 雪笙脚下退了足足三步,皱着眉头,看着付闻流。 “这人不是普通弟子,这般深厚内力,已经接近大成修为。加上这一招用剑使出的刀法,威力十足。是个高手!” 雪笙挺枪前进,心中则是快速闪过诸多想法。 雪笙枪法时而如奔雷,迅捷势沉,时而如微风,飘忽轻灵。这是将枪法演绎如画了。 但就是这样多变的枪法,依旧被付闻流一柄长剑死死压制。 以长制短的优势没有体现,雪笙无论如何变招都会被付闻流轻易接下并且瞬间反制。好在雪笙所会枪法足足上百,而且还都是极为高深的枪法,一时间竟然和付闻流斗了个不分上下。 雪笙苦苦支撑,而付闻流虽然轻松。但却有冷汗从脸颊流下。这少年模样的人,已经用了不下十几种不同的枪法,而且这些枪法无一不是高深莫测的强大武功,若非如此,这个仅仅小成修为的武者早就被他拿下了。 但雪笙不断祭出新的高深枪法,让付闻流一时间无法占据绝对优势。可以以力破巧,但在雪笙层出不穷的武功面前,他主动选择了僵持。 付闻流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可能要踏出连他父亲都没有踏出的那一步了。 雪笙这边僵持,而柳新这里因为动了真怒,一把长剑化作怒龙,威势瞬间压制住了姜崇。 姜崇只觉得自己不知何时突然无法跟上对方的速度,只能凭借双剑优势进行防御。 “砍砍砍砍!” 柳新怒吼,长剑几乎当成大刀来用,一下又一下的斩下,姜崇只能执双剑防御,但柳新体力似乎永不枯竭,打到现在了,连姜崇都已经感觉有些乏了,但柳新却越来越猛! 咔! 叮! 柳新手里长剑终于断裂,断裂下来的剑锋飞出,姜崇一剑挡开这道碎片,回身一剑就欲刺向柳新,但柳新却冷笑着扔出一道流光溢彩的令牌。 “呃!” 姜崇手腕一麻,左手的软剑便握不住了,直接掉落,一只手出现在了软剑掉落的地方。 姜崇右手一剑斩下,却见一柄残剑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柳新双手持剑,咧嘴笑了笑,对姜崇说道: “到我表演了!” 姜崇心里微惊,但他并不担心。因为周围十几位上代弟子,以及秦长老就在不远处压阵,自己此时落入下风,就当做是历练了。而对方两人,只不过是在进行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 因此,姜崇失去一剑,但还是持剑冲了上去。 而在不远处,秦长老面色凝重,大手一挥,旁边的十余名上代弟子纷纷出手,发动进攻。 战团中央的柳新和雪笙同时脸色大变。 鎏天派上代弟子齐出手,柳新和雪笙脸色齐变。 姜崇失去一剑,但依旧剑势如虹,一套鎏天派剑法最高绝学“鎏金漫天”使出,柳新眼前就出现一片金光。 这片金光是剑光所化,但其中大部分都是虚影,柳新低哼一声,一手长剑一手残剑,冲了上去。 柳新周身出现一道剑围,剑围之中因为有两柄剑,所以范围和速度都强上了数筹,漫天的金光快速地被扫下,直到冲到姜崇身前时,漫天金光已经只剩五道金星。 柳新看到这五道金星时,剑围顿时消失,双剑化作雷霆,在空中留下两道雷痕,剑光之速度让姜崇大吃一惊。 “雷饮!正道第一剑法!怎么会!这少年究竟是何人!” 柳新的剑招让姜崇心中大惊,犹豫的片刻间他的五道金星竟皆已经被破,柳新的剑光已经临近他面前。 仅仅一个犹豫,剑就已经临身,正道第一剑法速度威力竟然强大如斯! 姜崇都有些认命,因为他来不及了! 铛! “姜师侄,不要分心!” 姜崇回过神,定睛一看,只见七长老已经来到自己身边,一剑救下了自己。 七长老以力破巧,用自己强过对方数筹的内力硬生生破开对方剑招。 柳新一脸无奈地被七长老逼退,而雪笙已经和众多上代弟子们战成一团。 那一团枪影将雪笙隔离在中间,上代弟子们根本无法近身。 但这种情况也就只是此时罢了,时间一长,他们两人自然是无法坚持下去的。 姜崇心中闪过诸多想法,但下一刻,右臂传来一阵剧痛,姜崇回神一看,一支弩箭竟插在自己胳膊中。 姜崇急忙回头,只见远处的黑暗中,十数道弩箭又是飞掠而来。 敌袭!而且人数不少! 鎏天城内,竟然有数量如此多的敌人,这是姜崇无法想象的。 与此同时,弩箭袭来,瞬间就解了柳新和雪笙岌岌可危的态势。 两人汇合,相视一眼,两人都在猜测是对方的人,但却在对视的一瞬,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茫然。 那会是谁? 柳新和雪笙同时想到。 “百魂门门主降临,鎏天派受死!” 一声极为高亢的吼声从远处传来,声音之大,直达云霄! 柳新和雪笙眼中闪过相同的迷茫,而他们周围的鎏天派弟子则一个个的都目露不解,费解,难以置信等等神色。 而无数弩箭从黑暗中袭来,让他们无法思考,全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而姜崇则一边抵挡弩箭,一边目露怒意,这等行径,这等宗派名称,九成是魔道宗门。这魔门竟然都到鎏天派的大本营里耀武扬威了,怎么让他这个鎏天派大弟子不愤怒! 与此同时,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神态自若的大长老秦长老则是面色复杂,眼神不停闪烁,看上去正在竭力思考。 而七长老付闻流轻易地避开弩箭的范围,一个纵身来到自己父亲身边。 “百魂门主,这是怎么回事!” 付闻流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慌乱。 秦长老被自己儿子打断了思绪,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付闻流,然后淡淡的说道: “收拾一下你的表情,你是那个沉稳的七长老!现在这形势似乎想要逆转,这里面可能早就蕴含阴谋陷阱,把底牌亮出来吧,否则这局就要陷入死地了。” 付闻流摸了摸自己的脸,不一会就恢复到了原本沉稳的脸庞。他看了一眼远处射出弩箭的黑暗之中,说道: “我去探探,谁在搞鬼!” 说罢,付闻流纵身一跃,整个人快速没入纵横交错的深墙之内。 柳新和雪笙虽然不知道百魂门这是在演什么戏,但这无疑是他们脱身的绝佳时机。 柳新和雪笙正欲突围,姜崇却持剑拦在了他们的前路上。 “魔道之人,竟敢在我鎏天派地界造次,还想脱身?” 柳新见姜崇右臂插着一支箭,不由得提醒他道: “你说你,手上插着箭,还在流血呢,回去止血去吧。” 而雪笙则仅仅语气冷淡的说了两个字: “滚开!” 被两人如此‘羞辱’,姜崇怎么能忍,一剑削去右臂上碍事的弩箭根部,也不顾血还在留,就已经持剑冲了上去。 柳新冷笑一声,双剑迎上。 雪笙就更干脆了,长枪如同长棍一般使用,方头便是一棍! 姜崇以一敌二,咬牙拼尽全力,一剑上抬,抵开了雪笙的长枪,又是三连斩挡住了柳新的双剑。 但他也就只剩这一口气,雪笙接下来的一枪,枪尾直接扫在姜崇脸上,一口血雾喷出,姜崇一下摔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 “原来已经是绣花枕头了,这弩箭有毒吧。” 柳新惊讶的看了一眼倒地的姜崇,这人之前不是那么弱不禁风的啊,就算是一臂受伤,应该也不会如此。 但他没有多想,直接和雪笙一起,扬长而去。 姜崇倒在地上,全身疲软,他咬着牙,支撑起身体,然后看着柳新和雪笙远去,眼中满是怒火。 箭数量骤然减少,远处的人似乎正在撤退,而上代鎏天派的弟子中,仅仅两人不小心中箭,也和姜崇一样的结果,昏迷了过去,可见弩箭上是淬了毒的! 当鎏天派弟子们冷静下来,他们骤然发现,虽然对方是突然袭击,让鎏天派这群上代弟子们吃了一个迎面亏,但后面也没有取得什么成绩。可见这些人的目的,只是为了骚扰一番。 远处的敌人似乎离开了,但鎏天派这些弟子们却没有追,反而纷纷面带疑惑的看着金袍秦长老。 “秦长老…” 其中有一个弟子想要开口。 “等!等七长老回来!” 金袍秦长老冷声打断了他,然后吩咐把受伤昏迷过去了的姜崇带回去。 不多时,七长老付闻流从远处出现,片刻后落在秦长老面前。 他的长剑正在滴血。 秦长老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付闻流面色凝重,然后说道: “是林堂主的人,我斩了四个,其余人都逃走了,我一个人没法追。” “林尤,他这是在找死。找到洪坤,让他来给我解释!” 秦长老语气平静,但身为儿子的付闻流知道,父亲已经怒火滔天了! 此时,鎏天城郊的一片树林中,柳新和雪笙趁乱直接跑出了鎏天城。 “你说,百魂门是什么情况,怎么就突然出现,仿佛专程来救我们的?” “有古怪,我们接下来要小心。” “我倒是不怕,但现在鎏天城内一下就乱了,这下找到我妹的难度就更高了。” “实在不行,我就唤醒在这里所有的邪门暗子,硬攻这鎏天城。” “呵呵,就算你是邪门少主,也无权调动他们吧!” “我自有办法!” 柳新看着一脸认真的雪笙,知道他是认真的。 下一刻,雪笙突然抬起长枪,柳新也双剑傍身,两人背靠背,看着四周树影。 过了片刻,树林亮起火把,围成了一圈,柳新和雪笙就在这圈的中心。 柳新和雪笙脸色凝重,都知道,这下遇到大麻烦了。 乱世 第九章 阿离?门主! 火把的光芒零星,但也照亮了小范围的空间,火光映射在柳新和雪笙的脸上反射出微弱的红晕,光芒在黑夜里多数时候是讨喜的,但此刻却给柳新和雪笙带来了极为厚重的阴霾。 深夜,密林,火光。 这三个因素每一个单独拎出来都没有问题,两两组合就会觉得有事发生,三个组合在一起基本上就是大事发生,似乎这三样东西组合在一起就会产出阴谋,诡秘这样的词汇。 火光对于柳新和雪笙来说,第一个反应就是埋伏。 这里如果埋伏了人,那刚刚突破重围,体力几乎消耗殆尽的两人将会陷入绝境! 不多时,周围树林中的火把没有移动位置,两个人影藏在时隐时灭的火光里,背对着火光导致他们的面容深陷在黑暗里,他们脚步轻盈,体型却是不小,每一步都是相同的间距,就这样两个黑影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走到了柳新和雪笙眼前。 离得近了柳新和雪笙才看得真切,两人都是一袭黑衣,黑巾遮面,分别手持一杆长枪和双刀。 柳新和雪笙对视一眼,不用说,这两人就是针对他们来的呀,那扑面而来的阴森和杀气,比话语更加直接。 “吾等乃百魂门左右使,特来与你二人交手,门主有令,你二人如果能杀了我们,今日你们便能全身而退!” 两个黑衣人之一冷声说道,语气中隐隐带着对柳新和雪笙的恨意。 “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新皱眉冷哼一声。 而雪笙却是面色一动,然后对柳新解释道: “这是名为‘愿为你手下亡魂’的特殊礼仪! 魔道之人,如果在战斗中遇到自己极为敬重之人时,才会提出这种决斗方式。当一方死亡,即为万事之终结。此时就算身负血海深仇也必须从此结束。这百魂门之人,可谓是送了份大礼给我们。” 柳新闻言恍然,随即双剑指向那两个黑衣人,说道: “我听没过这种规矩,依我看来,这简直侮辱人,我不需要他们送我性命,我的命只有我能掌控! 你看这两个黑叔叔,看上去就很厉害,你所谓的这份大礼,似乎不是很好拿。” “我觉得很有意思,这种规矩近百年就没听到有人用过,百魂门的一些传闻,似乎有些靠谱啊!” 雪笙挺枪向前,冲了出去。 柳新看着他的背影,低估了一句:“你这是兴奋了啊。” 紧接着,柳新双剑在身侧抖了一对剑花,然后一脚重重踏出,双剑上撩,迎向了横空而至的双刀黑叔叔。 另一边,两杆长枪已然纠缠在一起。 与此同时的鎏天城 “洪堂主,不知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秦长老面色阴沉,看着座下的一位魁梧壮汉说道。 这个壮汉身材魁梧,但一双眼睛却暗含狡黠。 “林尤,他是老门主唯一的嫡孙,门中一些老人还是帮衬着他。导致他年纪轻轻脾气却大,如今是越发胡来了。我洪坤带着百魂门弟子闯出魔峡州来此,受秦长老大恩,如今便大义灭亲吧。我百魂门可不能覆灭在一个纨绔子弟手里!” 秦长老看着洪坤沉默良久,然后说道: “哎,你父亲走得早,否则百魂门早就是我们囊中之物。如今你也算出息,这次林尤自寻死路,你便放开去做,老夫一定支持你。” 洪坤站起身,大大方方的抱了抱拳道: “秦长老,有了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百魂门秘术存放之处,我已经心中有数,待我统一百魂门,就将这秘术交给您!” 秦长老闻言终于是露出一丝笑容,洪坤再拜了拜,转身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待得洪坤走远,秦长老一张脸垮了下来。付闻流走进大厅,说道: “父亲,我们安排在介子山的人手都失踪了。” 秦长老眼角跳了跳,扶着桌角的手用紧了力气,指节都泛白。 “姜不为这个老匹夫,看来是出手了。还好我让你把底牌亮出来了,否则还真让他给出奇制胜了!去吧,准备一下,鎏天派就要姓秦了!” “是,父亲!” 付闻流恭敬行礼,语气中带着一丝疯狂。 刀刃泛着寒光,刀身卷起寒风,双刀配合下,一个小型龙卷风在柳新身边形成,一阵一阵地压迫着他无法突围。 眼前这个拿着双刀的黑叔叔刀法精湛,技法精妙,柳新一时间也找不到破解之法,尤其他双剑之中还有一残剑,面对对方浑然一体的攻势,有好几次看到了破绽,但却碍于手中兵刃的劣势,无法突围。 “好刀法!” 柳新高喊一声,整个人纵身而起,但天空却突然盖下数道刀光,逼得柳新只能重新落地。 黑叔叔刀势如虹,体力充沛,而柳新渐渐感觉手指麻木,双臂即将脱力。 深吸一口气,柳新眼神变得锐利无比,他的动作逐渐变得缓慢,但剑势却变得沉重。 这是圣宗一位长老自创的‘磨盘剑’,剑势如磨盘一般,循环往复而又沉重无比。其剑速却又缓慢至极。这样的配合下,竟然能产生偌大的威力。 而这套剑法,对使用者的天赋要求极高。能掌握这剑法的人,能够出六分力获得十分威力。而没有掌握的,强行使用却是出十分力获得六分威力。 而柳新,绝对不是后者。 和他对战的黑叔叔顿时感觉自己的刀光被不断磨灭,刀法威力受到限制,而原本岌岌可危的柳新竟然慢慢地稳了下来。 这个黑叔叔也不知心里是如何想的,在感觉自己陷入僵局以后,立即变招。双刀犹如开山之势,就要将困住自己的‘大磨盘’劈开。 叮叮叮叮… 双剑和双刀的碰撞不绝于耳,声势更是浩大。 场外的树林中,一个青衣少女往前踏了一步,双拳捏紧。 “门主,您可不能插手,这是我们事先约定!” 少女身后,一个中年男人说道。 除了柳新,雪笙一杆长枪和同样手持钢枪的黑叔叔纠缠在一起。 雪笙枪法精妙,招法多变,诡谲,但钢枪黑叔叔枪法如同蛟龙出海势大力钧,二者本来势均力敌,但雪笙毕竟体力消耗得厉害,一下子竟也制不住黑叔叔手里那柄钢枪。 可雪笙也不是一般人,他和柳新一样,不多时就已经找到应付的对策,枪尖倒置,手持于尾部,瞬息之间,枪法转换,一套刚硬无比的棍法就被使了出来。 而且因为其中变化仅在一个瞬间,钢枪黑叔叔因此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雪笙接连三棍分别打在了黑叔叔的腰,背,肩上。 雪笙毕竟体力消耗太大,力道下降的厉害,导致这三棍下去黑叔叔也只是踉跄了一步,如果是全盛时期,说不定就能重创了这位黑叔叔。 结果现在后者只是受了轻伤,回过神来,眼中有着一丝惊骇和后怕,随即反手使用钢枪一扫,罡风吹过,雪笙只能被逼,暂退一步。 这钢枪黑叔叔吃了个小亏,但又及时逼退了雪笙,反应可谓是很快了。据此可断,钢枪黑叔叔绝对不是籍籍无名之人,他的战斗经验极为丰富。 随后钢枪黑叔叔似乎是因为火气上涌,不再惜力,一杆百斤重的钢枪竟然被他舞出了枪花。 雪笙心里发苦,面上却是洒脱地笑了笑,脚尖点地连连后退,钢枪黑叔叔紧追不舍,钢枪扫到任何东西,都会被震成碎片四处乱飞。 雪笙退了十几步,钢枪黑叔叔的速度骤然减缓,三步之后只能撑着钢枪站在原地。 “你,下毒!” 钢枪黑叔叔指着停下身来的雪笙嘶哑的说道。 雪笙只是摇了摇头,根本不给回应,目光也转移开,看向了柳新。 柳新这边,双刀黑叔叔密不透风的刀墙之中,柳新残剑前刺,用尽全力之下,残剑支撑不住被刀墙劈成碎片。 剑刃四散,柳新另外手中的长剑上撩,那些破碎的剑刃竟然被吸附在他手里的长剑上。 “呵!” 柳新一声低喝,一剑斩出,无数剑光无序的射出,黑叔叔轻蔑一笑,刀光合拢,在他身前组成一面刀盾。 “叮叮叮叮……” 一连串剑刃碰撞的声音传来。 柳新将破碎的剑刃射向黑叔叔,随即却毫不犹豫地向后撤去,黑叔叔脸色一凝,正要追上去,却脚下一软,连忙止住步伐。 “用毒!” 黑叔叔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这种状况,明显是中了毒。 再仔细回想,一定是刚刚那一阵破碎剑刃里带着毒。 自己刚刚破了他一剑,一时间心神放松了,那阵破碎剑刃飞来时顺带来了一阵剑风,那阵风里最有可能带毒。 黑叔叔在心里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整个人站得像一杆钢枪。 柳新退了几步就停了下来,然后看着黑叔叔说道: “行了,别撑了,这不是毒药,只是麻沸散而已。你这种修为,过一会就可以恢复了。你现在这个状态,我随时可以斩了你,但我不想这么做。你以魔道最高礼节对我,我自然也不会随便杀你!” 黑叔叔沉默不语。 柳新此时才看到雪笙那边的情况,两者之间的情形大同小异,柳新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雪笙对着钢枪黑叔叔身后的密林,高声说道: “你的左右使都已经失去战力,你以礼待我,我受着,但这两人应该是你手下得力之人,失去他们,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其他能够对抗鎏天派的力量。” “哈哈哈,果然如门主所说,我输了!” 随着一阵爽朗笑容,一个中年男人缓缓走到柳新和雪笙的视线中。 此人高瘦,一身蓝袍,面白无须,就像是个读书人。 “鄙人林尤,见过邪门圣宗两位少主!” 林尤这句话前头声音大,后面从邪字开始却消了音,但光是唇形也能让柳新和雪笙清楚知道他的意思。于是柳新和雪笙脸色顿时大变,两人毫不犹豫冲了上去,林尤见状目露遗憾,顿时大喊: “门主救我!” “门你个鬼,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柳新速度暴涨,一下就已经出现在林尤头顶,长剑高举,就要一剑斩下! 这个速度让双刀黑叔叔脸色一变,这个柳新竟然还留有余力了。 “你说我救不了他?!” 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柳新双眼瞪出,在半空做了一个回旋,整个人又从林尤头顶一侧落下。 而另一侧,枪尖从林尤耳边穿过,雪笙脸上存着惊容,收起长枪,立于林尤身边。 一个青衣少女就这样在柳新和雪笙的目光中缓缓走了出来。 “门主!” 林尤苦笑着拜了拜青衣少女。 少女一脸得意的看着柳新,然后又看了一眼雪笙。 “阿离!” 柳新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雪笙一脸疑惑,但是却没有说话。 青衣少女看了看两人,然后清脆的说道: “哥!师兄!好啦,我知道你们有许多话要问我,但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一个好地方呗。” “你是这个劳什子的门主?” 柳新目露愤怒,走上两步,看着少女阿离问道。 阿离也不怕他,嘴角撇了撇,说道: “是啊,阿离是百魂门的门主,按照江湖规矩,你只是圣宗大师兄,怎么算我也是你的前辈哦,所以你不能凶我!” 柳新脸涨成了猪肝色,刚要说话,就被走到他身边的雪笙拉到一边。 雪笙走到阿离面前,说道: “不管你是什么破门的门主,也还是我师妹吧?” 阿离看着雪笙,眼睛转了转,似乎有些纠结,但她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道: “师兄永远是师兄呢。” 雪笙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看着柳新说道: “嗯…这位贤侄…” “贤你大爷!” 次日清晨,鎏天城郊外的一处村庄内,随着袅袅炊烟升起,在村中一座普普通通的农舍中,四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 分别是目露不爽的柳新,面无表情的雪笙,一手馒头一手猪蹄正在大快朵颐的少女阿离以及一身青袍面露无奈的百魂门林尤。 “两位少...侠。” 林尤率先开口道: “门主现在有...要事在身,不如就由我替门主解释一下这里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接下来一直到有人送上早餐,几人边吃早餐边听林尤讲述。而少女阿离则一直在吃吃吃,用她的话说,她也是饿了好几天了,少女正在长身体,缺了吃的现在得补回来,这是头等要事。 柳新和雪笙熟悉她的脾性,自然是不以为然。 而林尤仿佛才知道阿离的真面目,在讲述过程中频频分神目光投向埋头苦干的门主。 听完林尤的讲述,柳新和雪笙也大致知道了一系列事情的来龙去脉。 百魂门在上一代门主的独裁之下,做出了诸多丧尽天良之事,甚至最终这些事情都传到了邪门至尊的耳中。至尊眼里容不得沙子,一句话就让百魂门分崩离析。上代门主身死道消,其余诸多高层也都下了邪门的地牢。而他们这近百余人却在堂主洪坤的帮助下逃到了鎏天城。洪坤本就是正道武者,也不知为何在魔道势力范围内历练。而且还和林尤成了好友,也是在洪坤的帮助下,林尤带着不曾听命上代门主的诸多百魂门弟子侥幸逃离了魔道地盘。 洪坤因此受到许多幸存百魂门弟子的拥戴,成为了百魂门堂主。而林尤其实是百魂门第一代门主的嫡孙,但是从小不爱打打杀杀的林尤修为浅薄,上代门主势大时如果不是一批老人护着他,他早就被逐出百魂门。而洪坤大恩在前,剩下的这百余百魂门弟子大部分也都听命于洪坤了。 林尤这里也就二十余人,其中数位都是百魂门的老人。之前的黑衣左右使就是这批老人中修为最高的。百魂门一直在帮助鎏天派挑选合适的少女,这些少女配合百魂门的一项秘法可以辅助人快速的提升内力。而林尤一直不赞同重启这门秘法,因为这门秘法就是导致上代百魂门门主堕入逆途的根本原因,但是他拗不过洪坤,于是只能将秘法交出。 直到林尤遇到了阿离,十一岁的阿离八脉开了五脉,是林尤从未见过的武道奇才。而且在直到阿离的身份后,林尤知道,能够帮助他重振百魂门的机会到了! 雪笙冷冷的看着林尤,然后瞥了一眼阿离,说道: “师妹,你就这么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别人,如果是一些心狠手辣之人,将会不惜一切代价灭了你。” 阿离抹了抹嘴,含糊不清的说道: “木事(没事),噢得哈楞哟行吸(我对小林有信心。)。” “阿离!你就告诉了他你是魔尊弟子?你就这一个身份么?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圣宗大弟子的哥哥?” 阿离白了柳新一眼,然后说道: “哦活了,哦是不山棕宗初羊达的。(我说了,我是被圣宗宗主养大的!)” 柳新扶住额头,无奈的摇了摇,然后目露凶狠的看向林尤: “我们以及阿离的身份,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林尤摇了摇头,急忙回道: “没没没,您三位的身份只有我知道,就连左右使都不知道。” 柳新冷哼一声,然后冰冷的看着林尤。林尤已经三十好几的年纪,却被十几岁的柳新看的浑身冰凉,犹如被一个魔道老怪盯上一般。 “你继续说”雪笙提醒林尤。 林尤恍然的哦了一声,然后就继续说下去。 在鎏天派的屋檐下,虽然不会担心被魔道追杀,但也无法恢复百魂门往日的荣光。 而且洪坤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在蚕食他对百魂门的影响力。原本一些老人提议将林尤扶上门主之位,但是却一直被洪坤以各种理由搪塞。 就这样,一直到几日前,百魂门在外的弟子又带回来几个小女孩。林尤作为最熟悉秘法之人,挑选女孩的事一直由他负责。也是这一次,他遇到了阿离。 阿离的天赋让他惊讶,在反复询问中,阿离不小心透露出了自己来自魔道大宗,林尤大惊,随后继续试探。 而这些时日,林尤将阿离偷偷藏了起来,对外就说这个小女孩不符合秘术的要求已经送走。 直到昨日,阿离突然说出,她是魔尊弟子,这让林尤震惊无比,随后甚至拜阿离为门主。 他游说包括黑衣左右使在内的诸多百魂门弟子,终于成功让阿离坐上门主之位。而一直暗中盯着鎏天派的弟子突然传来消息,鎏天派在追杀两个少年模样的人。 阿离一听就猜到是柳新和雪笙,于是让林尤出手相助。 林尤本来不愿意掺和这事,于是阿离便透露出了柳新和雪笙的身份。 林尤几乎没有犹豫,就出手了。但是包括左右使在内都不同意此事,于是林尤便和阿离当众立下赌约。 后面的事情便是左右使挑战柳新和雪笙,而这一次的挑战结果也终于打消了其他人的疑虑。 听完林尤的叙述,其间没有太大的疑点,于是柳新和雪笙也暂时放下心来。 “现在的关键是,我们这点人,还不够鎏天派塞牙缝的,连洪坤带领的百魂门那帮人恐怕我们都打不过。所以现在,我们是撤还是如何?” 柳新抛出一个问题,也是目前的关键所在。 雪笙毫不犹豫: “师妹已经救出,可以撤了。” 阿离此时已经吃饱,擦了擦嘴,看着雪笙咧开嘴傻笑。 “师兄,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和哥一定会来救我。但我这次和那些小姐姐小妹妹一起被抓,她们好可怜。我听林尤说,她们作为介质,经过秘法修炼以后,她们的身体会有极大的创伤。我想救她们。” 雪笙沉默不语,在他的心里,在方圆百里之内,他在乎的只有两人。而此时,这两人都在他眼前。 柳新听了阿离的话,他眉毛挑了挑,然后说道: “阿离,你现在是门主,不能拿门中弟子性命开玩笑…” 乱世 第十章 前辈出山 阿离看着柳新说完,嘴角嘟起,双眼泛起怒火,双手一拍桌子,整个人“唰”地站起… “但是!” 柳新伸手,手掌朝下虚按了一下说道: “阿离,你听我说完!” 阿离看着柳新,愤怒的脸顿时变成委屈,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她听话地等着柳新继续说完。 “但是,我和你师兄,会义无反顾的帮助你。而且,除了不想让你的‘部下’送死之外,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除了黑衣左右使,包括林堂主在内,都太弱了,会拖累我们!” 阿离听到哥哥不是不愿意帮她,她脸上神色立马从阴转晴。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柳新的话。 雪笙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在阿离看向他的时候,却立马换上笑容,坚定的点了点头。 而林尤听了柳新的话,脸色却涨红了,他站起身对着柳新说道: “我百魂门如今确实实力不济,但门主下令,我门下弟子就算是死也要执行啊!” 柳新微微一愣,然后笑了笑说道: “林堂主,我不想你们去送死,但也并非没有事情让你们做。譬如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分散敌人的力量。” 林尤诧异,问道: “难道,是让我们故意露出痕迹,让鎏天派分兵来追我们?” “自然,如此一来,你们也算是起到最大的作用了。” “那,左右使还是留给门主和两位少侠,他们两人修为还是可以的!” 柳新想了想,说道: “还是不必了,少了左右使,一旦你们被鎏天派追上,那就是死路。左右使在,你们还能抵挡片刻。这样,你们明日出发,往东走一百七十里,那里的千羽山玲珑洞是一个好地方,你们人数少,在那里随便找个地方一躲,估计鎏天派十天半月也找不出你们来。” “这…” 林尤还在犹豫。 “就这么定了!” 雪笙出声道,语气不容置疑。 林尤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之后,柳新和雪笙休整着自己,阿离则作为门主嘱咐着她门下为数不多的弟子们。 当天傍晚时分,腰间插了两柄长刀的百魂门左使匆匆赶来。 左右两使之前被派出去当斥候,在这个村庄附近警戒。而这时候左使匆匆而回,那必然是有要紧之事发生了。 待柳新和雪笙赶来,左使将他们的发现又说了一次。 “洪堂主带着其余百魂门弟子出现在了西五里左右的树林中。他们已经发现了昨夜我们在树林中的痕迹,估计不多时就会找到这里,右使正在盯着。” “看来我们没时间了,林堂主,你赶紧带着弟子往东去。阿离你也跟着去。” 柳新说道,但阿离冷哼一声,怎么也不肯走。 “师妹,师傅教你的‘无踪迹’正好可以掩盖一路的痕迹,虽然你还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也能拖延不少时间。我们不会和他们硬拼,只是留下来误导他们。” “他说得对,阿离,我们一定会赶过去找你!” 柳新和雪笙轮番劝说下,阿离终于答应了。 事不宜迟,阿离和林尤马上带着百魂门弟子离开。 而左使则带着柳新和雪笙前往洪坤所在之处。 树林中 洪坤看着身前的密林,几名百魂门弟子围绕在他身边。 “林尤昨日在这里待了挺久的时间,会是在做什么呢?” 洪坤自言自语道。 他身边的几人都是百魂门的精锐,这几人的修为仅次于黑衣左右使。 其中一个微胖的百魂门弟子说道: “堂主,我们真的要帮百魂门抓林堂主他们么?” 洪坤闻言微微一笑,说道: “那怎么可能,我百魂门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不过林尤不知道为何,昨日对鎏天派出手,这可就很不明智了!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情,或者有其他原因。总之,一切的前提都得先找到他人。” 没过多久,出去查探的百魂门弟子纷纷回来了,而林尤等人的痕迹也被发现。 洪坤带着一众弟子顺着这些痕迹赶到柳新和雪笙他们待过的村庄中,却发现这里早已没有他们的踪迹。 而询问这里的村民,也大多是一问三不知。林尤等人在这里只占了两间小屋,屋内的主人都是近期不在家的。他们犹如鬼魅一般在这里住了两日,也没有村民发现他们。 而就在洪坤询问村民的时候,几名百魂门弟子带着伤回来,说是在村子南面发现了黑衣左右使,他们这几名弟子都被打伤了。 “林尤,你这是在玩儿什么花样?” 洪坤皱着眉头低声嘟囔了一声,立马下令追了上去。 而沿着一路的痕迹,他们追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凌晨,柳新和雪笙以及黑衣左右使赶上了阿离等人。他们顺利地将洪坤一行人引向了错误的方向。 雪笙用他那鬼斧神工般的手法抹去了他们真正的痕迹,并且伪造了一个错误的痕迹。 林尤虽然很想参与之后的行动,但柳新和雪笙坚持不同意,简单交流了几句后,柳新和雪笙和阿离便重新踏上了回鎏天城的路。而林尤最终以尽力保护阿离为由,派出了黑衣左右使。 柳新对此提出了一个要求,那便是黑衣左右使必须和他们分开走,如此目标便小很多。而且柳新心底还是不太放心林尤这群人。他们约定在鎏天城内一处小院碰头,那里是雪笙指定的位置。 林尤对雪笙竟然能在鎏天城中布置一处落脚点极为惊讶,但之后想起后者的身份,也就合理了。 柳新只是打量了一番雪笙,他知道雪笙是通过邪门暗子做到的这一点,但他这些天都和他在一起,却也没发现他是如何与那些暗子联系的。 “师妹,你确定你没看错?” 路上,雪笙询问道。而阿离坚定的点了点头,这让雪笙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放开了来一场!” 柳新看到雪笙和阿离打着他听不懂的哑谜,让他心痒难忍,忍不住偷偷地问阿离。 “阿离,你和那小子在说什么啊?” 阿离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说道: “我魔道之事,怎么能和你一个正道人说呢!” 柳新低哼一声,暗自想道: “还什么放开来一场,最多就是唤醒邪门暗子呗,你有邪门暗子,难道我还没有圣宗隐秘调查组么!” 原来,作为邪门少主的雪笙他的底牌就是埋在正道土地每一寸的邪门暗子。而圣宗大师兄柳新,也知道圣宗在正道土地上的隐秘调查组。这些人,是一直以来支撑柳新和雪笙孤身陷在敌营内的最大依仗。 但雪笙和阿离频频互换眼神,事情却不像柳新想的那么简单了。 在鎏天城郊外搜寻了整整一天一夜,却连人影都没有看到一次。洪坤脸上布满了阴沉,身边的亲信都不敢说话。 “回鎏天城,看看秦长老有什么办法吧。” 于是,洪坤回到鎏天城内,但却感觉鎏天城内隐隐发生了变化。 鎏天阁门口, “抱歉,洪堂主,大长老正在鎏天阁内举行会议,您先在外面稍等。” 一个紫袍弟子对洪坤抱拳说了声抱歉。 洪坤觉得奇怪,但却没有吭声,没想到他一等,就等到了傍晚。 一个紫袍弟子从鎏天阁内出来,带着洪坤进入了鎏天阁。 鎏天阁内几乎是十步一岗,看守的都是身穿紫袍的鎏天派正式弟子。 进入秦长老的房间,一个鎏天派的执事长老,也是洪坤的老熟人也在这里。 “莫长老!你也在这。” 洪坤说道,他看到的正是鎏天派执事长老莫沥青。洪坤对他的出现有点意外。但在鎏天派的所有长老里,他和莫沥青的关系却是最熟的。 “洪堂主。” 莫沥青行了个礼,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并未其他表示。 “洪堂主,你让林尤那帮人跑了?” 洪坤闻言眼皮一跳,秦长老怎么知道!他不及多想,连忙正容解释道: “秦长老,林尤那帮人和耗子一样,很是滑溜。不过我已经派出几个机灵的继续寻找,一旦找到就会通知我。届时我再将其一网打尽。” 秦长老微微点了点头,神色不见怒容,这让洪坤心里微微一定。 只见秦长老抬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然后神色淡然的说道: “林尤那帮人,出不了蓝茵府,让他们去吧。现在我这里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助力。” 洪坤有些疑惑,林尤那帮人一旦将鎏天派和百魂门之间的事透露出去。哪怕没有证据,也足以引起一阵不小的波澜。 但秦长老的意思,似乎不太在意林尤他们,就算后者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也依旧在掌控之中。 但他将疑惑压下,回了声是,然后等待秦长老发话。 而接下来说话的,却是莫沥青。 “洪堂主,接下来有件大事需要我们一起出力,如若成功,洪堂主你的百魂门将会得到极大的益处。十年之内,就能恢复以往的荣光!” 洪坤面色一震,他不是年轻人,这种假大空的话他当然不会相信,但莫沥青这话说得极为自信,而且秦长老似乎也默认了他的话。 最让他感到惊讶和疑惑的,却是莫沥青这个人。他是鎏天派执事长老,地位比上代的紫袍弟子稍高一些。但除去鎏天派十七位长老,执事长老的数量也在三十位左右。而莫沥青仅仅是这三十分之一。 但此刻能在这里,说出这样重要的话,一定是秦长老的心腹才对。而这几年里,洪坤却完全不知道莫沥青这个人与秦长老有什么沟通和联系。 正当洪坤在心底仔细思考时,莫沥青笑了笑说道: “呵呵,洪堂主此刻应该是在思考我说的话吧。你不用担心,就算我的话不够分量,那么加上秦长老呢!” 洪坤看向秦长老,只见秦长老竟然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自信说道: “洪坤,你百魂门是否能崛起,就看你今日出多少力了。跟着莫沥青去吧,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洪坤应了声是,然后这样迷迷糊糊的跟着莫沥青出了鎏天阁。 “莫长老,洪某心中疑虑颇多,还请莫长老能替洪某解答一二。” 莫沥青却是摇了摇头,然后看着远方,轻声的说了一句: “洪堂主,在下也不清楚秦长老的谋划。但我知道,只要你和我按照秦长老的吩咐去做,天大的好处在等着我们,成败就在此一举!” “呃,洪某明白了。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莫长老是否能明示?” “南城,明日清晨我带你去迎接一些贵客!” 与此同时,已经回到鎏天城的柳新和雪笙以及阿离正猫在城外城墙下,他们赫然发现,鎏天城的防守被加强了数倍。 原本一面城墙上至多也就十名左右的鎏天派弟子。但现在,几乎是五步一岗。而且柳新眼尖地发现,这些弟子中还有紫袍金线的上代鎏天派弟子。 有这些经验丰富的弟子坐镇,三人已经无法不留痕迹地进入鎏天城了。 随后三人只能默默等待,等待清晨鎏天城城门开启之时,看看能否乘机进入。 而等待的时间里,柳新还在挖掘着雪笙以及阿离话中隐藏的秘密。 “阿离,长兄为父,你小小年纪心里藏不得秘密,要告诉为兄。” 柳新循循教导,阿离的眼神稍有松动,似乎正在犹豫思考。 “师妹!这是我师门之事,他虽然是你兄长,但他这张嘴,四处漏风,我们的秘密告诉他,岂不有可能被泄露出去,坏了我们的大事!” 雪笙及时制止了阿离心神的崩溃。重新在阿离心里筑起了防御的心墙。 “哥,你不用问了,阿离不会告诉你的。阿离是为了你好,阿离不会害你!” 柳新恨恨地看了一眼得意的雪笙,无奈的对阿离点了点头。 随后柳新和雪笙询问着阿离这些日子的情况,在得知阿离没有受到惊吓和伤害后两人都放下心来。 柳新虽然无法问出雪笙和阿离的秘密,但他也猜到,他们之间的秘密可能就是促使他们回来鎏天城的原因。 “我不管你们之间的秘密是什么,但我们就这样回到鎏天城,是不是太冒险了?” “你是圣宗大师兄,在正道门派的地盘上,还怕什么?” “哼,鎏天派看上去像正道门派?诱拐女童,还和魔道宗门合作。背后还在酝酿着阴谋,这等行径如果暴露出去,不出七天鎏天派就没了!” “所以,鎏天派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而且你没发现么,追我们的只是百魂门的弟子,没有一个鎏天派中人。他们就不怕我们把他们的事情透露出去?” 雪笙说完,柳新眉头一扬,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关键。 柳新思虑片刻后,沉声说道: “鎏天派不来追,肯定是知道我们逃不出去,就算是逃出去了,我们也无法怎么他们。所以,鎏天城并不是他们封锁的范围,鎏天派势力范围所及之地,都在他们控制之中!” 柳新缓了口气,正欲说下去,雪笙却接道: “或者,整个蓝茵府,才是他们真正的封锁范围!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放任我们不管!” 柳新沉默的点了点头,他同意雪笙的说法。但如果是这样,他们回鎏天城又有什么用? 柳新看了一眼雪笙和阿离,他们表情虽然凝重,但却没有像他一般的担忧。这让他心里不爽,因为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只可能是他不知道的那个秘密。 这样想着,鎏天派带给他的沉重感稍稍减轻了些,但对那个秘密的好奇,却又让他心里不舒服至极。 清晨,鎏天城 比平时里早一些,鎏天城四扇城门同时打开。城内,却没有多少人出来,反倒是城外,比平日里多了两三倍的人流量,涌入了鎏天城中。 柳新和雪笙和阿离改变了装束,混在人群中。不论是圣宗还是邪门,易容都是基本功,三人稍作改变,城门口鎏天派的普通弟子根本无法分辨。 进城的过程很快,但柳新和雪笙却不约而同的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们发现,在一起进城的人中,有许多都是同样易容了的,而且通过他们的身形步伐,柳新和雪笙不难看出他们都是有着修为的高手。 这样的人极多,这一异常让柳新和雪笙心底泛起凉意,如果这些人是埋伏他们的,恐怕两人无法轻易脱身。 好在最后三人顺利入城,三人在一处小院内,柳新和雪笙就城门之事沟通了许久。 “城门口,我至少与三个小成武者擦肩而过,其余不下十人有着不俗修为。” 柳新说道。 雪笙点了点头,说道: “我和你差不多,我发现了至少四人是小成修为。这么多高手,鎏天派这是要干嘛?” “不知道,反正一定是大动作。我们来的仿佛不是时候。要不…” “你可以走,我和师妹在这里。一定要救出那帮小姑娘再走!” “嗯嗯!师兄最好!” “哥哥也不赖!我想说的是,要不我们尽快行动,以免夜长梦多!” “我们还要等那左右使,超过约定时间我们就行动。进城的时候,我已经收到暗子消息,这里来了许多陌生武者。但具体情况无法得知,城内已经戒严!” 雪笙说完,柳新陷入沉默,而阿离也看出此刻鎏天城内的凶险,不由得在心底暗自后悔。 如果她不那么坚持来救她们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师兄和哥哥来此冒险了,虽然…他们有一个超厉害的后手。 就在红白离三人进入鎏天城的时候,鎏天城内的一处高楼深宅之中,一群人围在一起,焦急的商议着。 “二长老!我鎏天派一早来了许多神秘武者,修为不低,这是风雨欲来啊!” 一个中年大胡子武者,身穿金线紫袍,声音如同炸雷。 为首身穿紫金袍的白须老者闻言皱着眉头,说道: “王甲!你师父的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白须老者身旁一个同样身着紫金袍的红脸老者露出怒容,看着那个大胡子武者怒斥道: “小子,你不知道我们在开秘密会议么!声音那么大,你不怕别人听见啊!” 名叫王甲的大胡子中年武者听到红脸老者斥责,脸上满是委屈,只好嘟囔一句: “弟子不敢!师傅你声音也不小啊…” 白须老者无奈的看着红脸老者,收了收心神后说道: “嗯,先这样,五长老,你也安静些。” 红脸老者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白须老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诸位,老夫今日召集大家,是因为三年前老夫的担忧,今日真的发生了。” 白须老者说完,在场的十余人没有一人露出惊讶和迷茫的神色,可见他们对此事早已心知肚明。 白须老者继续说道: “三年前,老夫偶然发现大长老的奇怪行径,经过调查,发现秦长老与蓝茵府其他门派多有联系。而老夫将此事告知太上长老,他老人家却只说无妨。但老夫总觉得大长老此事有些蹊跷,他本不是我鎏天派弟子,二十余岁投奔我鎏天派,太上长老收留了他。后因为其修为高,加上数十年苦劳又好钻营,成了大长老。太上长老在时,他矜矜业业,一切都为了鎏天派。但在太上长老隐退后,却隐隐露出诸多奇怪之处。终于,今日他露出了狐狸尾巴!今日来的这些神秘武者,我已经查清部分,这些人中,有许多都是蓝茵府之北红殷府霸主坤离派的弟子!我几乎可以断定,秦长老,就是坤离派派出的奸细!” “奶奶滴……!” “闭嘴!” 大胡子武者王甲刚想出声,五长老就怒斥一声让他闭上了嘴。 五长老瞪了王甲一眼,然后对白须老者说道: “二长老,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大长老…呃,秦龙他那边高手众多,坤离派弟子数量不少,还有许多不知名势力的武者,我们手里的力量不足吧。” 白须老者扶须皱眉,点了点头回道: “我们的人手太少了,此刻之事,还得靠太上长老出手。” “二长老,那我去吧。” 白须老者话音刚落,大胡子武者王甲就举手说道,声音洪亮。 白须老者眉头更紧,但他却点了点头,说道: “这事,你最合适!” 白须老者说完,在场没有一人有异议。 王甲嘿嘿一笑,再不说话。直到白须老者等人商议完全,会议终了,白须老者留下王甲独自嘱咐道: “王甲,你是二代弟子中最有天赋者,本来这刑法堂长老之位是你的,但最终结果出人意料,你应该明白是什么道理!” 王甲不复之前的大咧咧,反而是认真的说道: “二长老,王甲明白,我是愚人也是武人,我的目标不该是什么区区长老!” 白须老者眼前一亮,他没想到王甲竟然也想的如此透彻,原本还想开导解释一番,这下看来是不需要了。 但白须老者还是有所疑虑,于是问道: “没想到王甲你想的如此透彻了,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么?” 王甲点了点头,稳重说道: “这是我师傅偷偷告诉我的,让我憋在心里,谁也别说。但您是二长老,比我师傅大,我说给你听,你可别告诉我师傅!” 白须老者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鎏天派武痴之名,非王甲所属啊。 最后白须老者还是嘱咐了一句道: “此去清风阁,必然会遇到阻拦。切记你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尽快见到太上长老!” 王甲报了抱拳,沉声应是。 随后王甲转身离开,白须长老看着他离去,眼神复杂。 大长老秦龙必然想到这一步,这前往清风阁的道路,必然不会比这鎏天城内简单多少。可遍观己方阵容,也只有王甲才能堪此重任。 白须老者暗自叹息着,慢慢走出了宅院。 就在白须老者离开不久,一个人影从高楼宅院的楼顶落下,然后朝着鎏天阁方向疾驰而去。 但这个人影最终没有出现在鎏天阁前,而是在相隔不到一个街道的小巷子里,人影缓缓倒地,而他身前正是之前在高楼深宅密会的五长老。 五长老冷冷的看了一眼倒地的尸体,转身离去, 鎏天阁内,秦长老坐在上首,下面坐了七人。末位,是他的亲儿子,鎏天派刑法堂长老付闻流。 以他的地位都要屈居末位,可想而知前面这六人身份之高。 几人正在闭目养神,却见门外一个紫袍弟子走了进来,对着上首的秦长老躬身行礼,然后道: “秦长老,鎏天阁西街发现了杜宏的尸体,一剑封喉!” 秦长老点了点头,摆手让这个弟子离去,然后嘲讽一笑,说道: “李剑最终还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哼。诸位,可以开始了,准备将鎏天派收入囊中吧!闭耳,剥足和削手能否有把握守住清风阁前的路?” 秦长老向下首一人问道。 下首次座的一个花白胡子老者模样的武者开口答道: “龙护法,我们虽然是晚辈,但还是说句不客气的话。坤离派八大金刚出手,区区鎏天派,轻而易举就能拿下!而且有大哥在,就算那姜不为来了,又能如何!” 秦长老笑了笑并不言语,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依旧闭目养神的下首首座上的光头中年。 光头中年双目紧闭,手里一串金刚石珠串微微一抖,说道: “三日内拿下鎏天城,否则虎护法可就要带着攻下龛合宗的捷报来嘲笑我了!” “是!” 光头中年说完,下首另外五人轰地站起,齐声应是。 乱世 第十一章 顶尖高手 鎏天城一座小院中,柳新和雪笙正在商议。 “据师妹所说,鎏天派出面和百魂门合作的,是一个叫莫沥青的执事长老。” “那我们找到这个人,就能找到那些女孩儿咯。” “十有八九吧,我也不敢确定,但总归能问出一些线索。” “鎏天派的执事长老,修为如何?” “估摸着比那些身穿紫金衣衫的鎏天派弟子强上一筹吧。” “那还行,那我们现在出发?” “休整一下吧,夜里出发,我的探子会在子时之前传来消息。” “呵呵,邪门暗子?我的人也在寻找线索了,那我们看看谁的人动作更快吧!” 柳新和雪笙相视一笑,眼中却有着激烈的火花迸发。 就在柳新和雪笙打赌等待的时候,鎏天城内爆发了一场鎏天派内部的暗战。 数位鎏天派长老,执事长老突遭袭击,而在二长老李剑的带领下,部分鎏天派高层也发动了反击。 鎏天派刑法堂,弟子堂,武备堂等七堂都发生了骚乱。 鎏天派全派上下千余人乱成一锅粥,骤然爆发之下,二长老带领的鎏天派弟子数量竟然更占优势。 这也让秦长老意识到,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对于鎏天派的掌握。 但好在他早就开启后手,在二长老一方占据优势后不久,一伙身穿暗红衣衫的武者突然出现,这些人修为普遍高于鎏天派,一下子逆转形势。 在鎏天城一处阁楼中,二长老李剑身前,就站着一个长发垂下,遮住面容,像是吊死鬼一般形象的高瘦男子。 原本鎏天派在局势上占据优势,二长老心中已经隐隐开始放松,却不料一伙神秘武者突然出现,二长老身边的亲信弟子全都派出去这只是堪堪将这伙人挡在门外,而这个长发男子却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重重防备之下的阁楼内。 “堂堂二长老,蓝茵府赫赫有名的金银剑之一,老了以后遇事竟然龟缩在铁笼子里,唏嘘唏嘘……” 二长老李剑长剑不曾出鞘,就这样握在右手,神色没有因为长发男子的话而有任何的变化,他只是平静的看着长发男子。 长发男子沉默片刻,他没料到这个二长老竟然如此无趣,他继续说道: “老头子好生无趣!晚辈坤离派掩面,在此还请老前辈赐教!” “原来是坤离派八大金刚!掩面金刚……排行第三。老夫早有耳闻,你坤离派可真是好大的胃口,也不知道牙口好不好就敢如此!” 二长老李剑冷漠的说道,只是最后讥讽了一句。 掩面轻笑一声,也不说话,脚下猛踏,整个人化作红影扑向李剑。 二长老李剑长剑出鞘,左手持剑,整个阁楼内一阵银光闪耀,而掩面的身影也在银光乍现之时突然变向。 就在掩面所化红影变向瞬间,地面出现三道裂痕,那是李剑的剑光所致。 掩面的红影在半空一顿,又折返回来,迎着李剑身前的银色光幕冲了下去,一边冲一边带着尖锐的啸声。 李剑挥剑画圆,银光聚拢,一阵叮叮叮的声音传出,掩面的红影前,竟有不知多少暗器与李剑的剑锋相撞。 而红影随之而至,撞在李剑的剑锋上时,竟然如同铁器,李剑的剑锋触之一滞,他脸色一变。 李剑在刹那间能够看到红影以肉身之躯正面撞上了他的剑锋,但却如同金铁相撞,一股巨力传来,让他剑锋微微停滞卡顿了一下,而红影周围还有无数暗器飞出,瞬间临身。 “哼……” 李剑闷哼一声,右手上不曾离手的剑鞘连舞。挡下了那大片的暗器,而这闷哼的一声,是因为那红影的中间位置,竟然破衣而出一只手掌,印在了他的胸口。 一瞬间李剑蹭蹭地向后急退,而那红影在半空转了一圈,落地时长发飘飘的遮面直直的站在那,双手向前伸出,露出的一双手上,满是细如牛毛的银针。 “前辈,我的牛毛细雨可还行。” 遮面的语气满是嘲讽。 二长老李剑运起内力,又是闷哼一声,就能听到细微的银针落地的声音,他以内力逼出了体内的细针,数量颇多。 他拍了拍了胸口,似乎这细针上并未啐毒,他长呼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早就听闻八大金刚每一个都有他拿手绝活,果然让老夫开眼。但前辈毕竟是前辈,老夫杀伐一生,区区暗器还不能伤了我的根本。” 也的确如他所说,刚刚一招失利,看似身中暗器,但以他的内力修为,这些威力不甚太大的细针也仅仅是刺破他的表皮,而未深入。如果啐毒,他也能运气将毒素逼在表面,无法深入。 掩面对此只是轻笑一声,说道: “逞强!” 掩面再次化作红影,这一次他双手疾挥,不知多少牛毛细针射出,就像是撒出一阵水雾。 李剑低喝一声,浑身爆出刺眼银光,剑光所及,大片牛毛细针被扫下,三剑刚过,牛毛细雨之中,李剑剑锋开出一条通道,和掩面红影相撞。 李剑剑光不断地落在掩面红影上,但却只是发出阵阵金铁声。 二长老皱眉,自己是半只脚踏入大成层次的武者,这掩面至多和他修为相近,却能凭借肉身硬抗他的‘地罡银风’,这怎么可能! 带着疑问,二长老李剑手中剑招更急更快,银光大盛,连续九剑落在红影身上,终于将红影斩飞,而撕裂的衣袍也让李剑恍然大悟。 红影连连后退,衣袍纷飞,撕开的衣袍后是一具反射着金属光芒的人偶,而一双带着戏谑的眸子就躲在人偶的后面。 “怪不得可以以肉身扛我的银剑,原来是江湖少见的傀儡师。你这般修为的傀儡师,世所罕见,老夫该重新认识你坤离派八大金刚了。” 躲在傀儡背后的人影低哼一声,淡淡地说道: “前辈谬赞,前辈的地罡银剑也让晚辈大开眼界!” 话音刚落,银光又起,红影再现。 两人在阁楼内激战,也不知掩面有多少细针,不多时整个阁楼内遍布寒光,而鎏天派二长老李剑脸色慢慢凝重。 正面相斗,这个掩面绝不是他的对手,但后者一直避免着正面接触,不断游走,用他的暗器,短短时间内这个房间几乎遍布那细针一般的暗器,以李剑的老道经验,心中早就隐隐有所感知。此刻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从这里离开,避免对方布下未知的陷阱。但他是否能顺利离开? 答案自然是不能,因为此刻阁楼的唯一入口处,一个白面光头默默站立,李剑甚至不知道他是何时站在那的。 但此人他不认识,是敌非友的可能性最大。 鎏天城,子时。 一处普普通通的小院内,东西两个方向,一只磨平尖角的梭镖和一枚没有箭头的弩箭同时射入。 红白两个身影从院落中跃起,分别接下这一镖一箭。 落地后两人同时看了一眼手中之物,又同时将手中之物抛给对方。 “扯平了!” 二人同时说道。 阿离从屋内走出,跑到雪笙身边扒拉着他的手臂说道: “师兄,是查到她们被关在哪里了么?” 雪笙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然后偷瞄了一眼柳新,清了清喉咙说道: “这是自然。” 而柳新面不改色,但从弩箭中取出密信的时候却是手指微颤。 “你那里如何?” 雪笙说道,瞥到了柳新颤抖手指后,他语气中带有一丝幸灾乐祸。 柳新收起密信,脸色凝重,他说道: “我这里没有查到那些小姑娘被关之处,但是却有一个极为惊悚的消息。” 看着柳新少见的认真神情,雪笙脸色也慢慢回落,问道: “何事?能否告知?” 他毕竟是邪门少主,有些事情,以他和柳新的关系也需避讳。 柳新自嘲似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圣宗隐秘调查组在这里的组长查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简单概括的话,就是蓝茵府旁边的红殷府势力,对这边下手了。两府之地的宗派之间爆发生死之战,就在这小小鎏天城中。竟然被我们遇到了,呵呵。” 柳新说到最后,语气渐渐冰冷。 雪笙倒是对此事起了兴趣,思虑片刻便开口说到: “我这里已经查到那些姑娘关押之地,那里很是隐秘,但也许是因为你查到的这大事,这关押之地竟也没多少人看守。原本我还有所担心,现在也算是找到了缘由。” “你也别那么乐观,鎏天城内现在势力繁杂,许多地方都暗藏危机。两地宗派之间的生死大战,肯定是底牌尽出,大神遍地,我们这两个小虾米还是小心些闯吧。” “行,我们小心行事。” 柳新和雪笙制定好计划,趁着夜黑风高,赶往雪笙收到的地点解救那些少女。 而阿离则前往一处撤离点,等候柳新和雪笙。 与此同时,鎏天派二长老李剑正和坤离派八大金刚之三的掩面酣战。就在李剑占据上风时,八大金刚另外一人突然出现。 沉默无声中,此人出手了。而在这之前,李剑凭借其敏锐的感知方才发现此人,幸而没有被偷袭得手。 “你又是哪位!” 李剑闪过这个白面光头男子的犀利一掌,随后连连后退,与这二人拉开距离,但掩面红影紧紧跟上,让李剑一直无法摆脱。 李剑低喝一声,一道银光在他身前绽放,李剑不退反进,银剑前推,一道银色光幕盖向掩面以及刚刚出现的白面光头。 掩面人偶向前推进,泛着金属光泽的人偶双臂前探,接触银色光幕的一瞬间爆发出一连串的爆响,火花四溅! 而白面光头则是连连后退,消失在了李剑的视线内。是真正的消失,甚至退出了这个阁楼。 李剑心中疑惑万分,以之前这个白面光头爆发出的速度,绝对也是一个小成巅峰左右的高手。可是就这样一击即退,让李剑不由得觉得其中满是阴谋之意。 但是无论如何,先要解决眼前之敌,李剑之前其实一直留着后手。此刻突然暴起,就是想快速解决,之前的试探已经足够! 银色光幕是他的绝学,是他成名之后潜心钻研出来的,并未让外界知晓。而此招威力极大,但却有个瑕疵,就是只能专攻于前,无法改变方向。 银色光幕威力巨大,掩面初一接触,就已经料到,并且做出反应,避退! 但他显然还是小看了这道光幕,李剑全力而为,光幕极快压下,这一片光幕内不知有多少剑接连刺出,在一片火花爆鸣声中,掩面的金属人偶双臂飞出,带起阵阵火花! “这!” 掩面惊呼一声,真身急退,金属人偶在他的控制下,留下掩护,但失去了主人的死物,在李剑的银色光幕下,瞬间解体,不复之前的强大。 身材单薄的掩面急退,可李剑怎会让他轻易逃走,光幕前推,速度极快! 眼看着掩面就要被银色光幕笼罩,一团白光突然从一侧撞入银色光幕之中。白光之内,白面光头双拳连舞,阵阵呼啸,李剑的剑幕两侧都是弱点,被这光头一阵猛拳砸得是支离破碎。 李剑只能回剑防身,在挡下几拳后白面光头一个闪身撤了出去,李剑回过神时,掩面已经消失。而白面光头几个闪跃就已经到了门口,再一闪身就离开了阁楼。 李剑留剑立身,看着白面光头离去的方向,许久之后长出了一口气。 再过了许久,一行五人出现,个个都是身穿灰袍的白发老者。 为首一人不怒自威,看到李剑的刹那,就皱起眉头,疑惑问道: “李剑,外面的弟子怎么人人带伤?咦,你怎么气息紊乱,刚刚和什么人交过手了?” 李剑躬身抱拳,苦笑一声道: “拜见二师叔,弟子选的位置不好,被人找到了,我刚把他们赶走不久。” “赶走?” 不怒自威的老者身后,一个骨瘦嶙峋的老者,中气十足的问道: “以你修为,竟然只是赶走?却无法将其留下,这些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李剑抱拳,说道: “三师叔,这些人,应是红殷府坤离派弟子,和弟子交手的是八大金刚之二。” “好威风的红殷府霸主啊,是看我鎏天派无人了么。姜不为人呢!” “呃,二师叔,太上长老那边我已经派弟子去了。” “哼,老六,你去叫他来,鎏天派就要毁在他这个老匹夫手里了。” “二师兄,你别这么说,他个老匹夫毕竟也是大师兄啊。” “狗屁大师兄,当初我要管鎏天派,他非不让,他要管。那我不管了,我退隐,他奶奶的也退隐。现在出了事,还不是我要出手!” “行了,你们都别气了。我去一趟!”一位有着白眉丹凤眼的瘦高老者冷冰冰的道,他在诸位师兄弟里排第五,是二长老李剑的五师叔。 “五师叔辛苦!” 李剑抱了抱拳,看着两位九十几岁,仙风道骨的师叔在这里高声怒吼,自己六十几岁高龄站在这也无话可说,只能瞅准时机插一嘴。 虽然在心底暗暗的叹了声,但同时又长呼了一口气。 这五位师叔总算是顺利请出,加上太上长老,他们一行六人,才是鎏天派真正的底蕴啊! 而掩面和白面光头离开李剑所在的宅院,一路西行,来到了鎏天阁内,此刻的鎏天阁内只剩三人,秦长老,付闻流以及手持金刚石串珠的光头中年。 看到掩面的状态,光头中年第一次改变了神色,虽然只是扬了扬眉毛,他说道: “掩面,禁言你们二人看来此行不顺啊。” 消瘦的男子掩面点了点头,说道: “那李剑藏了一手,他有一招威力强大,我们事先没有料到,猝不及防间,我的傀儡被毁了。” 中年光头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他李剑也算小有名气,实力自然该是这样。不过除了你们之外,其他地方不会再有意外,天亮之时,我去会会李剑,不久这里就将尘埃落定。” “是,大哥!” 掩面身边的白面光头依旧无言,但也拱手行了礼。 秦长老则一直笑眯眯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鎏天城,一处普普通通的小院,柳新和雪笙身影乍现,一个翻身就已经过了不算高的墙,一阵短促的闷响,柳新和雪笙已经解决院落中的鎏天派弟子。 这些只是看守几个小姑娘的普通弟子,根本不是柳新和雪笙的对手。 柳新和雪笙顺利异常地带着七八个惊魂失魄的小女孩离开了院子,此刻天空已经开始泛白,黎明即将到来。 柳新和雪笙带着七八个小姑娘走在凌晨的街道上,非常容易被人发现,因此雪笙在前面五十米左右开路,柳新则带着这几个小姑娘慢慢的走在后面。 好在黎明来临之前的鎏天城内,寂静的如同鬼蜮,两人顺利的将这些小姑娘带到了阿离所在的撤离点附近。 “哈哈哈哈!” 一道响彻天际的笑声突然从队伍的后侧传来,柳新脸色凝重,一个翻身落在队伍最后,然后低喝一声: “我断后!” 雪笙点了点头,招了招手,催促着小姑娘们快速离开。 “老子就说最近运气好,无聊一个人出来逛逛,竟然被我发现了不得了的小朋友,你们二人是秦长老所说的那两个小子吧。” 一个身上穿着赤红铁甲的中年壮汉扛着一杆长矛从街道转角走了出来。 他的甲胄上满是水汽,头发也是湿漉漉的,一双通红的眼睛如同恶鬼。 柳新手持双剑,屏息以待,他没感觉周围还有其他人,眼前这个人可能真的如他所说,是独自闲逛出来了。 没等他思考太多,那个红甲男子摇摇晃晃的走近了几步,站定后说道: “小子,听说你们两个天赋不错,就是爱捣蛋,搞得人家鎏天派鸡飞狗跳的。本来秦长老吩咐了,做完这里的事,就要去逮你们来着,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看在这个份上,你自己过来送死吧,爷爷我让你痛快的!” 柳新皱眉,这货看着憨直,但心思坏坏的。这么大的嗓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这里。而且此人中气十足,说话间浑身翻腾着水汽,这是用内力逼出了体内的寒气,这等能力,修为不低! 不能再拖延,柳新举剑前冲,不管这人什么来路,必须快速解决! 红甲男子看着柳新冲上来,咧嘴豪爽的大笑一声,吼道: “来的好!” 就在此地不远的几条街道外,一处深宅之内,洪坤在内的一众百魂门弟子血流遍地,纵横卧在院落中,渐渐冰冷。洪坤一脸愤恨,半跪于地,胸口一个大洞已经血液干枯。 而在院落一侧的门厅中,数十名武者站立在那。这数十位形态各异的武者,气势汹汹,每一个都是气息内敛的高手。而鎏天派执事长老莫沥青竟也在内。 莫沥青身后的三个虎皮大椅上,空着一把,其余两把端坐着两人,这两个人一人白甲一人黄甲,其中白甲之人轻咳一声,宅院内原本的嗡嗡声顿时寂静一片。 “莫长老!秦长老让你暗示我等,杀了这群百魂门的余孽,难不成那秘术已经得手了?” 原来,早在一个时辰前,莫沥青带着百魂门一众弟子来到此地。迎接之贵客就是这群武者,这些人是中州一伙流寇,马匪,为首五人号称五虎将,是让中州诸府头疼不已的角色。 但没想到的是,进入此地不久,这伙人突然下手,洪坤奋力反击,到却被一个红甲男子一下洞穿胸口。 莫沥青笑了笑,说道: “秘术早就得手,只是这洪坤还有些用才留至今日。但昨日突发一些情况,让秦长老不得不对他们下手了。” 白甲男子恍然,他说道: “是那两个样貌年轻的武者吧!中州之地基本没听过这两号人。不过秦长老放心,我三弟,四弟追踪之术一绝,定然能找到他们。” 莫沥青点了点头,说道: “那是自然放心的,中州之内,要说追杀什么人,谁比你们五虎将更拿手。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他们再有能耐也出不了蓝茵府之地,现在更重要的是秦长老让我安排你们去做的一件事。” “何事?” “鎏天派几个退隐多年的老头子出来了,光凭秦长老那里的人手可能有些勉强。” 白甲男子站起身,看向黄甲男子,黄甲男子一直微眯的眼睛睁开,扫了一圈厅内的众多武者,缓缓说道: “老五回来之后,我们就出发吧。别让秦长老,哦不,龙护法等急了!” 莫沥青脸色一怔,他双眼微眯,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秦长老曾言,五虎将之首的黄金虎,为人深藏不露。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他竟然知晓了秦长老的真实身份! “黄金虎名不虚传,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秦长老的确是坤离派龙虎护法之一的龙护法……” “这也意味着,鎏天派今日恐怕就要易姓了!坤离派不愧是中州三大之一,胃口不同凡响!” 黄金虎打断了莫沥青的话,但莫沥青神色不改,继续说道: “中州三大派底蕴积累都已很久了,是时候发展了,否则怎么重振当年的中州风光。蓝茵府红殷府两府之地原本就是一家,奈何被圣宗生生打散。坤离派掌门心怀壮志,欲恢复当年银府之盛况!” 黄金虎咧嘴笑了笑,说道: “莫长老你也是坤离派的人吧。坤离派所言甚是好听,不过与我无关。五虎将收钱办事便可。不过鎏天派底蕴不差,你坤离派再强,也不可能分五地作战的同时,顺利拿下吧。” 黄金虎之言让莫沥青再次如遭雷击,这等机密他怎会知晓。 黄金虎似乎没看见莫沥青诧异无比的眼神一般,继续说道: “坤离派,坤字龙虎四鬼五行剑,离字阴阳六道八金刚。龙护法可不是第一个找我们的人啊,你说我会不会蠢到连其中的道道都看不出来?” 莫沥青一行冷汗缓缓流下,不再言语。 “其他地方我不管,纯粹是龙护法给的价钱够高。我说过,五虎将只看钱,此事毕了,钱货两清!” “莫某知晓!” 莫沥青躬身行礼说道。 黄金虎笑了笑,一招手,底下出来两个武者,出发寻找五虎将之五的赤焰虎去了。 而之前洞穿洪坤的,就是这位赤焰虎。 一身红甲的男子兴奋的低呼一声,手里长矛已经递出,柳新只觉得一阵劲风猛的扑来,速度异常的快,他只能猛的侧身,双剑相交,长矛被双剑抵开,但红甲男子双肩下沉,长矛在半空竟然又向柳新这侧横砸过来。 “哼!” 柳新低哼一声,整个人快步的侧移了几步,双手虎口一阵巨疼。 这么势大迅猛的一刺,竟还有余力临时改变方向,这人修为很高! 柳新心里计算一番,已经知晓这红衣男子的大致修为了。 至少也是小成巅峰程度! 红甲男子见柳新能够挡下这一招,顿时更加兴奋,他高声说道: “不错,看你小小年纪,竟然能挡下我这招虎扑!哈哈哈,再来再来!” 说罢,红甲男子长矛一震,单手持矛,向前刺出。 柳新双剑合璧,长剑撩起,挡开这一矛,刚想欺身向前,拉近距离,却见那红甲男子空着的一只手上泛着金属光泽,向前一拳打来。 柳新来不及变招,只能以手肘相击。 一声闷响传出,柳新疾步后退,他的右臂整个酥麻,差点丢了剑去。 自己的每一招都被这个红甲男子预判出来了! 可怕!这是柳新第一次在圣宗之外有这种感受。 红甲男子扬了扬拳头说道: “我这可是精铁打造而成的拳套,你刚刚那只能算是以卵击石!” 柳新摆了摆右臂,眉头紧锁,此人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 但柳新依旧选择冲了上去,红甲男子单手持矛,刺,撩,倒,扫。 柳新游走于红甲男子身侧,寻找机会,长剑化作幻影一般,却一直无法破开那看似缓慢的长矛。 每一次柳新暗藏的连招,都会被红甲男子势大力沉的一矛破去前奏,让他后面的剑招无法使出。 就这样柳新猛烈的进攻了近百招,却依然无法进入红甲男子长矛范围内一步。 红甲男子似乎有些烦躁,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之前还满是兴奋的神色,此刻已经变得阴沉沉。 “如果你仅仅如此,那就去死吧!” 红甲男子低吼一声,一直空着的左手握上了长矛,双手持矛,长矛速度更快了几分,接连三扫,扫开了柳新的双剑,柳新觉得自己差点就握不住双剑了。 红甲男子狞笑一声,长矛一送,直取柳新大开的中门。 柳新神色不变,双手一翻,双剑如同雷霆,两道剑光呈两个圆形相交于红甲男子长矛底端。 红甲男子微微一愣,双手泛起凉意,而手中长矛则脱手而出,在柳新胸口穿透而过。 红甲男子连连后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满是鲜血。 “小崽子!” 刚刚的一刹那,那个红衣小子不知怎么做到的,竟然使双剑变向,斩向自己持矛得双手,还好自己双手皆有拳套,否则这一下自己的一双手腕就要断送了。 不过好在自己最后一个送出长矛,将那个小混蛋洞穿了。 红甲男子抬起头,看向了胸口依旧插着自己长矛的柳新,大片的血色正从他的胸口晕开。 乱世 第十二章 岁月不饶人 “你,其实是大成境的高手吧!” 柳新缓慢的说道,他盯着红甲男子,之前红甲男子的表现让他误以为他是小成期的武者,但从之后红甲男子的一些技巧和变招上,他凭借师尊教导的知识,才得以判断出此人是大成境的武者。而这个男子和自己的战斗中,一直在压制修为。 这也是为何,自己的招数都被他提前破解的原因。 两人根本就在两个层次上! 红甲男子面色凝重了些,但说话的时候还是咧开嘴笑着说道: “没想到你竟然能看出来,不过可惜了,原本想逗逗你的,你的修为还不错,看来出身不俗,可惜年纪太轻。下辈子记得,不要在你学成之前出来混江湖!” 柳新笑了笑,说道: “谢谢你的赠言,但我这辈子还没过完,下辈子的事我还不想这么早考虑。” 红甲男子闻言皱起眉头,随后他就看到柳新左臂一抬,他的长矛哐当掉地。 而柳新左侧的衣服被划开,虽有血迹晕出,但红甲男子能够看出,他并未伤到筋骨。 “原来躲开那一下了,你小子挺会演!” “彼此彼此!” “小小年纪,挺会挑衅人的!你家长辈没有教你礼貌待人?” “我家长辈说了,生死一命,有时候为了活下去,自然得努力的耍点小聪明!” 红甲男子看了看那杆柳新身侧的长矛,又感受了一下手腕处的酥麻感。 “明明可以轻易接下我的招,偏装成勉勉强强,看来就是为了找机会夺了我的铁矛,再趁机伤我,然后凭借你剑上的麻沸散,使我战力下降。不得不说,你小子挺贼!” 没想到红甲男子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小动作,柳新知道,这麻沸散在无意间还能阴一下红甲男子。但红甲男子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只要他用内力,对于大成高手的内力之浑厚,区区麻沸散只能被轻易逼出。 不过,柳新此举的目的,也不仅仅是为了如此。因为当他猜到红甲男子真实修为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对付得了他。但如果加上一个人,一切都会不同。 “你一个大成境,对付一个小成武者,说出去可要被同辈中人耻笑!” 雪笙一杆长枪,出现在了红甲男子身后。 红甲男子没有回头,而是扭了扭脖子,说道: “有意思!罢了!你小子挺有意思。老子我的任务原本不是逮你,只是碰上了就随便玩儿玩儿。我也不想因为对付你们误了我的大事。今日就先放过你们,不过你们可要趁我心慈手软赶紧跑得远远的,否则中州境内,下次再遇到我,我可不会这么客气了!” 说罢,红甲男子猛地拔地而起,落在了一旁的矮墙上,再一个翻身就消失了身影。 柳新皱眉捡起地上的铁矛,雪笙走到他身旁,看着他左胸口大片的殷红问道: “你没事吧?” 雪笙咧嘴笑了笑,道: “皮外伤,没事。这家伙,一杆虎矛用得如此出神入化,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中州五虎将之一的赤焰虎了。这五虎将可个个都是大成修为,是一股极强的力量!没想到坤离派竟然找来了这伙人。鎏天派今日恐怕是难以善终了!” “他鎏天派自作自受而已,与我无关。我们已经救下那些小姑娘,之后乘机离开鎏天城,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希望会顺利吧,我们打乱了那个秦长老的部署,让他不得不提前行动,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影响。他必然恨我们入骨,我们后面行事还是要小心。” “行了,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吧。” 当清晨黎明散去,曙光撒下。在鎏天阁下,身穿黄甲的黄金虎以及一身红甲的赤焰虎,一身白甲的白虎三人并排站立,而在他们一侧,是一身金袍的秦长老以及八大金刚之四。他们的身后,是众多衣袍各异的武者,其中不乏许多鎏天派弟子。 在他们对面,则是以二长老李剑为首,四位前辈为主的鎏天派武者们。两方经过一夜暗战,终于迎来了正面对决。 “秦长老!没想到你竟然是坤离派龙护法。你在坤离派内已经是位高权重,竟然屈身在我鎏天派待了二十年,可真是辛苦你了!” 李剑高声说道,语气中满是杀气。 秦长老面不改色,高声说道: “我在你鎏天派待了二十年,看到的是一个暮气沉沉的宗派。你蓝茵府五大派不思进取,中州的没落都是因为你们这些腐朽门派的存在。老夫本想拯救一下你们,但谁知你们不思进取也罢,竟然勾连魔道,玷污了我正道宗门之名,真真是留不得你们了。今日我便替正道铲除了鎏天派!” “李剑,休要再听这疯犬乱吠,将这坤离派赶出我鎏天城,日后老夫定要上圣宗找圣主讨个说法!” 李剑身旁的白发老者怒言道,随后他身边的另外三名前辈白发飘飘,化作幻影冲了出去。 秦长老见状,嗤笑一声,而他身旁一身黄甲的黄金虎会意,狞笑着说道: “鎏天派上一代的高手,一把老骨头还出来送死,让晚辈们告诉你们,现在是谁的时代吧!” 说罢,黄金虎一杆金枪一马当先冲了上去,而他身边的白虎一柄寒光大刀、赤焰虎一杆镔铁虎矛紧随其后。 鎏天派的三位前辈手持各自宝剑,寒光照铁衣,一出手也不各自为战,而是组成剑阵,剑芒直接将首当其冲的黄金虎笼罩在内。 黄金虎不惧反笑,大声吼道: “前辈就是前辈,哈哈哈,让我领教领教你鎏天派的剑阵吧!” 黄金虎金枪呼啸,冲入三人剑阵。黄金虎大成修为尽显,金枪声势浩大,舞动间如同闷雷滚滚。而鎏天派三位前辈之剑阵,不显山不露水,但却暗藏玄机,只是刚一接触,黄金虎腰间就有一条血雾混杂着火星溅出。 剑阵的威力第一时间让黄金虎吃了苦头,眉头猛地一皱。如果只是他一人面对这威力巨大的剑阵,就算他再是勇猛,最终也无法逃脱一死的命运,可惜他并非独自一人。黄金虎低喝一声,身形不退反进! 白虎赤焰虎二人紧随其后而至,两人在外围围攻三人剑阵,一下就解了黄金虎之忧。 黄金虎又是一阵豪迈大笑,金枪化作金雷,在那半尺之地闪耀绽放! 就在鎏天阁下六大高手激烈对战之时,柳新和雪笙已经将一众少女安置妥当。 阿离仔细地和一名邪门暗子交代许久才放其离开。 诸事毕,阿离和柳新和雪笙在一起商议离开之事。 “我们先回和左右护法约定的地方么?” 雪笙问道。 “他们应该也到了,现在鎏天城内不安全,两派争斗,很有可能背后那些老前辈也都出来了。我们修为在他们面前就不够看了。” 柳新同意雪笙的意见,但阿离却面露难色。柳新见状,不由得担心问道: “阿离,你怎么了?” 阿离犹豫片刻,然后说道: “哥,我想留下来看看……” “不行!两派生死之战,大成境有多少算多少都会出来,之前遇到的那个红甲男子就是一个大成境的高手。我们留下来太危险!” “可是……我们有后手的呀!” 阿离委屈的说着,眼神看向了雪笙。 “师兄,你说是吧!” 柳新不满地看向雪笙,雪笙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边是目露恳求的师妹,一边他又承认柳新所说很有道理。一时竟让他这个杀伐决断的人有些犹豫不决了。 “师兄,你对我最好了!这正道也算是我的娘家了,我想留下帮帮娘家人!” 阿离的话同时戳中了柳新和雪笙两个人的心,雪笙脸上瞬间涌起一阵红潮,他心里全是娘家两个字,诸多思绪在他脑海乱舞纷飞。 而柳新就一下子跳了起来,拉过阿离到他身边,说道: “阿离!什么娘家婆家的,邪门都教了你什么东西?你只是去学艺,不是卖身!你告诉哥,是谁教你这些的,哥去撕了他的嘴!” 阿离挣脱柳新的手,一把抓住雪笙,哀求似的说道: “师兄!” 雪笙回过神,眼神坚定的说道: “师妹,我支持你的决定!” “混小子,你算什么东西!她是我妹,她得听我的!” 柳新少见得动了真怒,指着雪笙的鼻子就怒骂道。 雪笙也不动怒,只是脸上红潮稍稍减弱,只见他语气平淡的道: “你放心,师妹所说的后手我能保证。而且,这算是我邪门内部决定,你插不了手!” 柳新刚想继续怒斥,就见阿离上前一步,站在雪笙身边,一脸倔强。 柳新心中底气没由来的泄了去,然后他低哼一声,说道: “随便你们,就我是外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去,阿离刚想伸手挽留,就见雪笙拦下她。 “他担心你,但你始终是我邪门弟子。而且他也相信我,所以没有强行带走你。所以你放心,他没事,他可能就是面子过不去,出去躲躲。” “师兄,我不是担心我哥,我是想告诉他地上有狗屎,小心别踩到……” 雪笙愣了一下,然后向前方看去,一行黄褐色的脚印顺着柳新离去的方向延伸出去。 鎏天阁 以黄金虎为首的三虎,攻势凌厉,攻击性极强,鎏天派的三人剑阵被攻得连连后撤,虽然如此,其剑阵守势还是较为牢固的,但鎏天派的三位前辈脸色都有些不适,毕竟他们年纪都大了。 “哈哈哈,三位前辈扛不住就退下吧!” 黄金虎高声喊道,他手里金枪化作奔雷,一下一下的冲击着鎏天派三位前辈的剑阵上。 每一次冲击,都会让三人脸色苍白一分,黄金虎之修为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而在李剑身边的威严老者也皱起眉头,他已经看出,这金甲后辈的修为已经达到大成境的巅峰,估计和鎏天派太上长老,他的师兄姜不为相近。 而鎏天派三人的剑阵其实已经弥补三人体力稍弱的缺点,但是在黄金虎的主导下,三虎的攻击力已经超过了剑阵的防御极限。 “老二,你们撤下来吧!” 威严老者沉声喝道,三位前辈闻言立刻驱剑后撤,黄金虎见状大笑一声率二虎紧追不舍。 只见威严老者手里剑鞘一抖,宝剑射出,威严老者一把抓住宝剑,持剑冲了出来。 老者修为比之前三位高上一些,剑光凌厉,剑光至,人也至。 “鎏天宝剑!这柄剑竟然不在姜不为手里!” 秦长老看到威严老者手持之剑,脸色变了变,忍不住低声说道。 而在他一侧的莫沥青则是眼睛一亮,然后和秦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默默后退,隐入了人群。 “后辈,你一个散修能够有如此修为,为何甘愿为人驱使?” 威严老者一剑分开三虎与鎏天阁三位前辈后问道。 黄金虎抬起金枪,看了看上面一道浅浅的印记,面色沉了沉回答道: “我兄弟五人生性懒散,如此自由自在甚好。不过我们身后不像你们能够背靠宗门,自然是要自己给自己找些财路的!前辈,你的剑可真是好剑啊!” “我鎏天派不缺钱财,如果你五虎能够转投我方,坤离派给你们的条件我鎏天派加倍奉上!” “哈哈哈哈!” 黄金虎听了威严老者的话,竟仰天大笑起来。 就在此时,秦长老一声令下,坤离派这方的弟子纷纷手持武器冲杀上来。 威严老者一愣,然后就听到黄金虎冷声说道: “我所求的,不是你们一个区区鎏天派能给得起的,你鎏天派应该没有大成以上的武者吧!” 威严老者皱眉不语,看着冲杀上来的坤离派弟子,手里长剑一抖,迎着黄金虎的枪尖冲了上去。 而在他身后远处的李剑也在同一时间高声喊道: “鎏天不灭!杀!” 鎏天派弟子纷纷低吼着冲了上去,口中附和,声音汇聚一处,在鎏天城的天空上炸响! “鎏天不灭!” 鎏天派众弟子吼声如雷,声音之大,远在七八个街道外的雪笙和阿离都能听得清楚,两人脸色微变,连忙加快两步赶了上去。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紧随两人的步伐而来。 威严老者手持鎏天派最强宝剑,在此加持之下,剑光所及之处竟让修为稍高于他的黄金虎连连闪避。因为黄金虎的金枪虽然也算是极品材质,但在与鎏天剑的几次碰撞下却是出现了数个豁口,这让黄金虎面色大变。不得已之下只能避其锋芒。 而另外两虎则和体力减弱的三位鎏天派前辈组成的剑阵酣战在一起,二对三之下不免也是落入下风。 见到此状的秦长老却毫不在意,嘴角更是微微上扬,显得胜券在握。 就当三人剑阵围攻白虎赤焰虎二人时,在他们周围却没有一人,因为大成境的武者,八脉俱通,其一招一式俱是威力巨大,普通武者触之即伤。因此周遭虽然武者众多,酣战在一起,却没人敢靠近这里。 但就在三人剑阵优势暴涨,白虎和赤焰虎二人支撑越发勉力时,却有一个人影缓缓走入五人战局,而三人剑阵的三位前辈却宛若未闻! 要知道,大成境的武者八脉俱通,耳聪目明,就算是百岁老者,只要修为在,那么其诸多感知便永远处在巅峰状态。 但是在如此情况下,却又一人如入无人之境般出现了。 这人手持金刚石珠串,闭目而行,无声无息的就到了三人剑阵后不足五步距离。 三人之中终于有一人发现了此人,刚想出声示警,他对面的二虎却突然发力,不要命似的拼命进攻,他的一句话只能憋在口中无法说出。就在这人发现他的同时,这个手持金刚石珠串的中年光头也出手了。 他将手里珠串射出,那十几枚金刚石顿时如同流星坠入三人剑阵之内,而他本人则欺身前进,两只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却依旧伸向了三人剑阵的剑光之中。 金刚石的破空声传来,三人剑阵剩下两人终于也发现了此人,剑光回撤,堪堪挡下了这十几枚金刚石,白虎狞笑一声,手中大刀狂风大作,卷起一片刀光将三人笼罩,赤焰虎一杆长矛则是化作赤焰,向前席卷。 两虎同时全力出手,三人剑阵一阵慌乱,剑阵露出破绽,而在白虎的刀光和赤焰虎的矛尖到达之前,一双肉掌却抢先突破那一丝破绽出现在了三人剑阵的中央,两掌印在了同一个人的身上,这位前辈顿时一口血雾喷出,向前踉跄了一步,随后的瞬间便被刀光矛尖笼罩洞穿! “老三!” 另外两名前辈失声痛呼,其中一人反应极快,怒目圆睁,憋着一口浊气也要全力斩下一剑落在那双肉掌上。 “铛!” 一声金铁之声传出,这位前辈不解又惊恐的收回长剑,连连后撤,而这个中年光头却对他笑了笑,闲庭散步般的退回了人潮。 白虎赤焰虎联手一击毙命,击杀了一位前辈,随后乘势而上,另外两人只能不断的后撤。期间也有鎏天派弟子发现此状,不畏生死的冲了上来掩护两位前辈,却只是大成境二虎随手碾压的蝼蚁罢了。 而一旁凭借宝剑之利占据上风的威严老者在听到那一声痛呼后心神一动,剑势差一点也露出破绽,好在他及时收回心神,才让对面的黄金虎没有趁此反击。 而黄金虎心底则是不免暗自惋惜,丢失了一个好机会。 除了几位顶尖高手之间的战斗,在场两派弟子之间的战斗也是影响战局结果的一大因素。 但能看出,坤离派弟子数量虽然少于鎏天派,但其实力都比鎏天派弟子高上一筹。 尤其是大成以下的顶尖高手,以八大金刚的几人为首,几乎是压着鎏天派弟子打。甚至数位鎏天派的资深长老在这几人手中也过不去几招。而坤离派之中,还有为数较多的鎏天派弟子,这些人都是这些年秦长老发展起来的,虽是鎏天派弟子但却只忠于他本人,而这些弟子由付闻流率领,熟门熟路的寻找着一些修为不高的弟子赶杀,在他们手中伤亡的弟子数量更甚于坤离派弟子杀伤的数量。 而与坤离派秦长老为首未参与战局相同的是鎏天派这方,二长老李剑也没有加入战斗,而是神色不变的看着场内战局。 面上风轻云淡,无形中给予鎏天派苦苦支撑的弟子们一分希望,而他内心却早已焦急万分。 鎏天派的底牌他已经几乎出尽,但眼下却是渐渐落入颓势,难道我鎏天派就要亡在我辈弟子手中么? 李剑的眼底有着无尽的自责和悲鸣。 “姜不为!你个老匹夫,如此紧要关头怎地还不出现!” 李剑低声暗骂,借此抒发心中的一股郁气。果然骂完这个不靠谱的太上长老,李剑心中好受不少,同时眼底之悔恨也化作了战意。 大不了,也就是与鎏天派同生同死罢了。 正在李剑欲亲自下场,鎏天阁广场一侧,竟然爆发出一阵火光,有人运气怒吼,自那火光深处传来。 “坤离派宵小之辈,老夫姜不为来也!” 听到这声怒吼,现场正在厮杀的两方人马同时停滞了一刻,不同的是,鎏天派弟子脸上浮现出喜色,这声怒吼给了他们极大的力量。不为其他,只为了这位鎏天派史上最强宗主,也是现在的太上长老。 而坤离派的弟子也多多少少听到过这个名号,在数十年前可谓是响彻整个中州。而此时突然出现,这让他们心中忍不住的产生了惊惧退缩之意。此消彼长,当双方弟子回过神来,形势便瞬间扭转了。 鎏天派弟子变得不畏生死,而坤离派弟子则有些畏手畏脚。 不过这终究只是底层弟子们的变化,双方的高手们纷纷感到一丝的不对劲。 对于鎏天派高层弟子而言,太上长老的声音他们大多熟悉,毕竟太上长老也是会经常回到鎏天派内进行指导的。 而坤离派一方,则更多的是心中的隐隐不安,毕竟他们可是派出两位大成境高手前去防备着姜不为的。 姜不为的修为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达到大成,而且姜不为天赋异禀,当初刚成大成境时还在中州四处挑战前辈高人。战绩斐然,因此秦长老此番的计划中,对于姜不为此人,用的是隔断鎏天派与他之间联系的方式。隔断姜不为的视听,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决鎏天城内的战斗,彼时就算是姜不为反应过来,区区一人之力坤离派还不放在眼里。 此时,姜不为竟然出现了,如果是真的,那么鎏天城这一战便险恶了,秦长老也不敢轻易言胜。 场内原本气势如虹的白虎赤焰虎二人,在听到那一声怒吼之后脸色俱是有变,手下攻势一缓,鎏天派的两位前辈顿时找到空隙撤了出去。双虎知道自己错失机会,但他们此时更想搞清楚是否真的是姜不为到了。 因为前去作为后手阻拦姜不为的,正是他们五虎之二,是他们的兄弟啊。 黄金虎初闻之时心底也是一惊,但他又在瞬间反应过来。姜不为修为再高,也不可能轻易解决他的两个兄弟,就算不敌,全身而退总是不难。但此刻却只闻一声怒吼,又不见剩下二虎身影,此声多半为假! 于是黄金虎高喝一声: “此声有异,莫要受其影响!” 黄金虎此声一出,秦长老也立刻反应过来,他在人群中找到那个光头中年,一个眼神,后者便知道他的意思。随即立刻隐入人群,向着之前那一声姜不为的怒吼来处走去。 在鎏天阁广场一侧,点燃火堆的两个人影快速的隐入了身后的街道,快速的转移位置。 乱世 第十三章 光头好厉害 这两人正是雪笙和少女阿离,他们赶到鎏天阁广场,但其中战局却不是他们能够轻易踏足。 双方都是底牌尽出,比雪笙修为高的不在少数,就连修为层次高了整整一层的高手也有近十人。雪笙立即就判断出自己两人就算拼尽全力也是无用,反而自身安危得不到丝毫保证。 于是雪笙就断了阿离直接踏入战局的心思。转而从其他方向帮助鎏天派,而见到鎏天派弟子渐渐落入下风时,通过暗子传来的消息,雪笙知道了对于此时的鎏天派弟子而言,最有用的莫过于太上长老姜不为的出现。 于是他和阿离避开了周围躲藏在暗处的坤离派斥候弟子,在鎏天阁广场的一角放了一把火,雪笙凝气高喝,说出了那一句姜不为来也的话。 说完那一句,雪笙不假思索,拖着阿离的手便快速的撤离。 而在两三个呼吸后,便有坤离派弟子赶到此地,灭去了火光,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正当他们想去向秦长老禀报时,一个光头中年眼神充斥着杀意缓缓出现。 这两名坤离派弟子见到此人立刻躬身行礼,口中说道: “见过判死金刚大人!” 光头中年手持金刚石珠串,目光在此处扫视一圈,语气冰冷的命令道: “只是些许宵小之辈!你们通知外围的弟子,守好外围不要再放进来一只苍蝇!” 说罢,他大步流星踏入街道之内,在街道的黑暗中运气一跃,竟然直接跃至四五米高的房舍屋顶,途中没有任何借力。 他在屋顶上纵横跳跃,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依靠直觉,前进方向竟然与雪笙和阿离撤退的方向大致相同! 雪笙此时带着阿离已经到了离鎏天阁广场足足七八条街道之外,周遭安静无比,想来已经是摆脱了坤离派外围弟子的守备圈。 正当雪笙准备松一口气,再次回身前往鎏天阁广场查看的时候,一股从心底升起的惊惧感骤然来临。 这让他立马绷紧神经,一把拉过阿离,阿离也是有所感应,屏气凝神,两人藏身于黑暗的墙角之下,空气似乎凝固。 沓、 一声极其微弱的轻响从头顶传来,下一刻,一股劲风从雪笙身体一侧掠过,雪笙脸色一变,因为阿离在她身旁不由自主的惊呼了一声,虽然她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那轻微的声音依旧是传了出去。 “果然在这!” 一个男子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雪笙当机立断拉起阿离向一旁闪避。下一瞬,数枚金刚石破空而来,打入了他们之前依靠的墙壁,石墙宛若豆腐一般被破开了几个大洞! “快走!”雪笙推了一把阿离,他准备留下来殿后。 光头中年判死金刚已经跃下屋顶,落在了雪笙前方不远处,他看着雪笙二人,语气中满是杀意的道: “可笑啊,你还以为你们谁能跑脱出去么?” 雪笙知道来者不善,再次推了一把阿离,他整个人猛地向前冲出,背后长枪已然在手,右臂伸出,长枪如虹,在这漆黑的街道中如同一抹寒光,突然出现。 但堂堂八大金刚之首的光头中年怡然不惧。他只是伸出肉掌。一掌拍在枪尖寒光之上,一声铿锵之声传出,雪笙脸色剧变。 此人以肉掌和他全力一枪接触,但却是他吃了亏,从枪尖传来的力道之大,传递过来的瞬间让他虎口开裂,差点拿不住枪身。他奋力急退,但判死金刚可不会轻易让他离去。 光头中年整个人几乎贴着地面向前赶来,速度极快,雪笙仅仅退了三步就被他追上。光头中年的手掌再一次伸出,雪笙长枪怒扫,却被前者抓住,光头中年一个用力,雪笙竟生生止住了正在急退的身形。 光头中年将长枪回抽,雪笙只觉得自己毫无反抗之力,当机立断放弃长枪,再次后退。光头中年接过长枪,轻蔑一笑后反手掷出。 长枪带起一阵呼啸,雪笙连忙侧身闪避,惊险地躲过了这一枪。他脸上满是凝重,从之前的攻势他不难判断出,此人绝对是大成境高手! 判死金刚左手上捏着三枚金刚石,在掷出雪笙的长枪后就将手里的金刚石射出,金刚石带着呼啸,雪笙刚刚闪避过长枪,此时无法运力,眼见就要中招。 “叮!叮!叮!” 剑光闪烁,柳新如天兵坠落,挡在了雪笙身前,用双剑挡下了这三枚金刚石。 虽然挡了下来,但是金刚石上的力量一下子让柳新踉跄了一步,身后一只手扶了上来,正是调整好身体后的雪笙。 “怎样,我来得及时吧!” 柳新笑着对雪笙说道。 雪笙目光紧紧盯着光头中年,口中却轻松回道: “我早就料到你一定会来。” 光头中年判死金刚站立在那,没有继续抢攻,他看到柳新后竟还笑了笑,说道: “你自己赶来,倒省去我坤离派弟子再去寻你。也白白送了我一份功劳,本金刚谢你!” 柳新闻言眉眼一挑,说道: “原来是坤离派八大金刚,看你这造型,应该是判死金刚吧。怪不得这么厉害呢,堂堂大成境高手,和我们两个小成武者打,丢不丢人!” 判死金刚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嗒的脆响,他没有做声,脖子摆正的下一刻他已经冲上前来,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上一分。 柳新神色顿时凝重,将手里一剑递给雪笙,口中说了一句: “这光头持久力不行,我们磨他!” 这看似要拼命的说辞刚刚说罢,只见柳新不讲武德,不进反退! 而雪笙亦是如此,可惜判死金刚之修为远高于他们,速度亦然。不过两个呼吸,他就已经追上柳新。 判死金刚手起掌落,柳新御剑格挡,金刚一掌让柳新手里那还算尚可的精铁长剑以一个恐怖角度弯折。判死金刚另一掌正欲落下,雪笙折返一剑,剑光一闪,就朝着判死金刚的光头上落去。 判死金刚运力,回手抽掌挡下雪笙这一剑,手掌随后就紧随长剑而上,想要夺了这剑。 而雪笙一剑未中,立即一触即退,没有让判死金刚再次抓住他的武器。 短暂的一次接触,就让柳新和雪笙险象环生,这判死金刚之可怖可见一斑。 柳新手中剑法凌厉,在后退中依旧迸发出锐利的进攻剑光,但判死金刚一双肉掌如同铁铸,直接挡下这些剑光毫发无损! 柳新咬牙切齿,心中正在不停的回忆关于判死金刚的信息。 他从小自由出入圣宗藏书阁,里面有一角存放着从古至今许多有名武者的信息。 而在这一角中的一角中有着记载当今数十年间一些有名的武者的书册。当初年少的柳新将这些放在外界可值万金的资料当成话本来看。而柳新清晰记得,其中就有判死金刚! 只可惜,当初看到时他还年幼,虽然他有过目不忘之能,但是过去太久,当时看的量也太多,因此他还需要调动自己的记忆来搜索。 可判死金刚却已然全力出手,肉掌所过,已经出现爆空声。柳新和雪笙抵挡艰难,连武技招法都已无暇使出,每一次闪避都是凭借本能和预判,再这样下去,不出十招就有可能被判死金刚抓到破绽。 正在此危急时,一杆长枪突的划破黑暗,枪花带着寒芒从黑暗中探出,直取判死金刚之后背。 这是阿离,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师兄和哥哥冒险殿后而自己逃走。她抓住机会,用雪笙落在地上的长枪,发起了这致命的偷袭。 判死金刚脸上闪过一丝微微的诧异之色,他快速运力转身闪避,最后枪尖只刺破了他的衣衫。 只见他猛的一臂画圈,将这一枪夹住,另外一掌直接拍在这枪杆上,掌力随着枪身向上,阿离握不住枪,直接被这一掌之力荡开。 雪笙心道不好,见到师妹归来,顿时心急如焚乘机剑光大盛,长剑从下至上撩起,剑光划破黑暗,直取判死金刚之咽喉。 雪笙心急之下,这一剑速度远超他的极限,判死金刚终于有了猝不及防的时候。他只能将夹在胸口的长枪横扫,整个人尽力闪避,最终还是被刺中。 “噗!” “咚!” 雪笙被判死金刚的一枪扫中,整个人凭空飞起,撞在了身后的石墙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雪笙嘴角溢血,他死死的盯着判死金刚,在后者的腰腹间有着血迹慢慢蔓延开来。 柳新看到雪笙受伤,他脸色一改往常,如同杀神。长剑前递,双目赤红,目光却清澈如泉,他低声呢喃着回忆到的内容: “判死金刚,怀疑是释迦佛门塔源寺的叛徒,盗取部分金刚经的正道叛逆董铭剑之子! 虽然金刚经之不坏身是武道至宝,但董铭剑毕竟只盗取了部分,失去了完整心经的帮助。 就算能够将双臂练至金刚不坏,但却无法持久。 就算经过改进,也不过是延长了金刚不坏的时间罢了,时间一到必然要重新运气。 我当初年幼,读了此事后,就笑称你是个不持久的男人,怪不得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持久力不行这句!” 柳新的低声细语没有被判死金刚听到,否则定然会勃然大怒,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忍受如此屈辱! 判死金刚双手用力,长枪竟被他捏成了麻花。将长枪丢在一旁,判死金刚看着雪笙宛如看一个死人。 就在这时,柳新递出的长剑已经临身,他使出全力,一身内力全部使出!剑光如同雷光,一闪,而至! 判死金刚微微皱眉,柳新这一剑竟然捕捉到了他的唯一破绽。 判死金刚眼中杀意涌现。身体猛地后撤一步,柳新如崩雷般的一剑落空了,柳新皱眉,神色讶异。 因为判死金刚后撤一步之后,他竟然失去了对方的踪迹。虽然眼中还能看到,但武者的那种感应,第六感中,却无法发现判死金刚之踪迹。 判死金刚再次后退三步,对着柳新说出让雪笙和阿离无法听懂的话: “我的秘密,你竟然能发现了。你们果然来历不凡,但知我秘密者,今日必须要死!” 柳新心中一紧,连忙闪避却已经来不及,刚刚还在几步之外的判死金刚向前一步。一瞬间就来到他身侧,一掌侧拍正中他的腰腹。 柳新被击飞,狠狠的砸落在地上,他一个翻身驻剑起身,口中却是一口鲜血吐出,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倒在地,腰腹重创! 雪笙和阿离连忙来到柳新身边,看着判死金刚,后者却不着急动手一般,戏谑着看着三人。 “怎么回事!” 雪笙问道。 “咳咳咳,这家伙,我小时候看过他的资料,他修行的是释迦佛门塔源寺的至宝武功金刚经。但是却是残本,他的金刚不坏身有着时间限制。无法长久,当他破功需要重新运转的时候,就是他最弱的时候。但我没想到的是,他可能还有身负一种顶尖身法武功,之前一直藏着没用。” 柳新擦去嘴角的血,快速的解释了一番。 “所以,他之前一直在戏耍我们。” 雪笙总结道。 “小子,看的很透彻啊!” 判死金刚笑脸盈盈的看着雪笙说道,但柳新和雪笙却清晰的从他目光中看到了无尽的杀意。 柳新和雪笙丝毫笑不出来,判死金刚修为已至大成,本就在他们之上,所习武功技法又是那极负盛名的至高之术。而他俩本不畏惧生死,但在场的并不止他二人啊! 阿离看着判死金刚那恐怖的笑容,头皮微微发麻,也有些暗骂自己莽撞了。如果自己不出现,师兄和哥哥也许还有法子脱身。但眼下自己在这里,拖累了两人,反倒让他们脱不开去。 但她并不畏惧,毕竟她可是有着后手底牌的! “哥,他难道没有什么弱点之类的,你看那么多书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快想想!” 柳新闻言苦笑一声,现在光是想对付判死金刚的对策就已经让他绞尽脑汁,更遑论还要去想那些陈年旧记忆。 但妹妹发话,柳新这个妹奴还是不自觉的开始思考起来。 这不想倒也罢了,一想之下,竟然真的想到了一些对策。 想到对策的柳新立刻轻声说道:“这金刚经不坏身虽然难解,但只要是招法就会有破绽,更何况是这种闻名于世多年的!” 柳新声音虽小,但大成境的判死金刚又怎会听不到。柳新一句话刚说完,他就已经猛的冲出,竖掌劈下!这是不准备让柳新把他的底细抖露出去。 这些年轻人虽然修为尚浅,但来历非凡,或许真的知晓自己这不坏身的弱点。他可不会让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就算这三人几乎对他没什么威胁。 一掌劈下来,空气一阵撕裂,发出呲呲的破空声。而掌风如此,预示着它掌力已经接近刀光剑影,有着极强的威力! 柳新和雪笙不敢硬接,共同出手,双剑合击,共同斩在判死金刚的手掌上。 只闻铿的一声,柳新手中之剑竟应声而断! 雪笙反应迅速,抽剑再斩,剑光一闪,和判死金刚伸出的另一只手掌狠狠撞击,随后一触即退,而这一阻挡,让柳新得以脱身。 “哼,小子反应挺快!” 判死金刚冷哼一声,紧接着欺身而上,一手云掌接连追击,运掌如风,速度之快让柳新和雪笙一时焦头烂额。 而阿离修为堪堪小成,面对判死金刚这等高手,她几乎无从出手。只能紧紧跟随在柳新和雪笙身侧,捕捉机会。 “鼓风掌!” 判死金刚突然低喝一声,那绵密的掌法突然变化,速度更快,掌印更加飘忽。 柳新和雪笙就觉得眼前一团掌风扑面而来,那掌风吹的二人脸上生疼。一股巨大压力如山崩之势猛的压下! 这也是大成境武者才能做到的事情,在连续进攻之后,还能更迭更强的招法,且其中变化过度的毫无征兆。 “砰”“砰” 连续两声闷响,柳新和雪笙先后中掌,二人虽然极力闪避却依旧无法完全躲过。 两人嘴角溢血,连连后退,而判死金刚脚下一跺,整个人便追着后退的柳新而去。 柳新苦笑一声,心中想到的对策此时竟也无从施展,这死光头修为实在太强!而且他的身法极为精深,配合那金刚不坏的掌法来用,在大成境这个层次中已经属于顶尖。 又在心里大骂了一番雪笙,这家伙狗屎运也太好,要么不招惹,一招惹就是这么个硬点子。 思绪如闪电般闪过,他自己也已经连退七步,判死金刚那砂锅大小的手掌也已经临面而来! 柳新提起断剑,挡住了这一掌,但他也虎口撕裂,在这一掌的巨力之下,断剑把持不住飞出,而判死金刚的下一掌在他眼中正在快速放大! 柳新不退反进,伸手抓住了判死金刚那收回去的手掌,然后整个人贴近判死金刚。 “啪!” 一声巨响,判死金刚一掌正中柳新腰腹,柳新在这一掌之下喷出一口血雾。但他也成功贴近了判死金刚,手上运用缠技将判死金刚一臂困缚。 判死金刚心中冷笑,他修为已至大成,内力修为深厚超过柳新数倍有余,贴身近打又是他的强项。 小子你这是找死!判死金刚心中低喝一声,就要用力,但他手臂处传来一阵酥麻,竟然用不上力,内力传输也被堵截。 雪笙此刻乘机而来,手中那有些弯曲的剑化作剑花,往判死金刚身上招呼着。 判死金刚无法摆脱柳新的纠缠,闪避间有些掣肘,如此一来,雪笙竟然抢占了上风。 “哥,你真厉害!” 阿离一声轻呼,在她看来,这是她哥找到了对付判死金刚的办法了。 可只有柳新自己知道,他腰腹中了一掌,此刻骨头也断了好几根。剧痛之下,还要全力缠住判死金刚。 “真是鲁莽了……” 自己这手缠技出自圣宗一长老所授,那位长老天生向善,慈悲为怀,不忍伤人,因此自创这手缠技,可以阻断内力输出的穴位,让人无法脱身,最后不断纠缠,使人失去战斗能力。 如果这是对付修为相近之人。可以说是无往不利,毕竟阻断穴位,隔绝内力,再强大的高手也得折翼。 可判死金刚本身力量就极大,而且修为也远在柳新之上。这短短两个呼吸,自己有不下五次差点脱手。 而判死金刚虽然貌似落入下风,但雪笙短时间也无法对其造成有效的伤害。 因此,自己虽然有应付之策,却碍于双方修为差距过大,这策似乎不太好用。 雪笙不似阿离那般乐观,他知道柳新缠住判死金刚一臂定然极为艰难,因此他抓紧时间,全力输出,为此他也顾不得隐藏身份,使出了魔道最高剑法,立地成魔! 剑如鬼魅,一瞬间就将判死金刚逼的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全力催动金刚不坏身,于是他的身上无数血花出现,但依旧屹立不倒。 这剑法鬼魅异常,威力强大,而且判死金刚也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剑法。自己从未听说,于是他心底再次刷新对这两人身份的猜测,他目光的极限,已经遥遥到达那天下第一峰。 乱世 第十四章 坚韧的王甲 鎏天城是蓝茵府内有名的繁华城市,而今夜却是黑咪咪的犹如鬼城。只有城中心,鎏天阁的广场上热闹非凡,血花遍地。 二长老李剑杀红了眼,太上长老也迟迟未到,已方弟子现在几乎人人带伤,而且已经落入下风,在不拼命就来不及了。 而且就在刚刚,威严老者与黄金虎大战近百回合,双方都有些力竭,可此时却突然出现一人,以同样的大成修为偷袭威严老者,虽然没有致命,却也让其吐血败退,李剑知道自己无法再避,只有拼了老命上了。 李剑修为不过小成期巅峰,挡住八金刚之二已经是极为勉强,而这两个老对手下手狠毒,掩面金刚的牛毛细针有不知多少扎进了李剑体内。 一剑逼退两大金刚,李剑快速的退了几步。他看了一眼场内局势。 威严老者落入颓势,现在只能凭借手中利器之威勉力支撑。另外两位前辈也是狼狈不堪,已方的高层战力全部落入下风。 底层弟子们也不好过,死伤已经过半。 这些景象,让李剑心中生不出乐观,只留下拼命这一个想法。 “太上长老!您到底在何处!掌门,我对不起您,李剑没有替您守好鎏天派!” 李剑在心底悲鸣,随后红着眼准备上前拼命,却突然听闻远处一声炸雷般的吼声传来! “坤离派!老夫与你们不死不休!” 李剑定神,这声音很是熟悉,再往远处一看,一席紫色衣袍的中年武者正带着十数名鎏天派弟子从广场一侧冲杀进来。 那赫然是离宗外出,前往圣宗交流的鎏天派掌门,荆昇寒! 秦长老在另一侧看到此人出现,眼角一跳,心中暗道:这家伙,不是去圣宗朝见,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直在人群中寻找机会,准备再次出手偷袭威严老者的莫沥青看到此人身影,心道不好,然后整个人如同鬼魅般的隐入人群,死死的盯着此人。 鎏天派掌门,荆昇寒,大成境修为。手中佩剑一出,剑光四射,坤离派弟子根本无法阻挡一刻。他面色阴沉,一步一杀,而他身后鎏天派弟子都是精锐,其中还有三人是小成期的长老,这些强者一入场,场内局势突然就发生了变化。 “秦龙!老匹夫!老夫不在,你竟然敢联合坤离派,妄图夺我鎏天派根基!真真可恨!” 荆昇寒怒骂一声,然后脚下一跺。整个人速度提升了数倍,长剑向前,直指秦长老。 “本来还需担心你在外不好对付,你自己回来倒也省了我的心!” 秦长老面带嘲讽的看着这位鎏天派的掌门,但他还未杀到他面前时,便被人挡住了。 “你是…莫沥青!” 荆昇寒看着眼前挡住自己的人,仔细辨认后,面露惊讶的说道。 莫沥青手持两柄短剑,偷袭出手,短剑在荆昇寒身体一侧亮起,荆昇寒随手一剑斩去,却似斩在铁板上一样,无法撼动那短剑。 莫沥青一击便击退了荆昇寒,面对鎏天派掌门他却沉默不语。 “你也是坤离派之人吧,和秦龙一样!” 荆昇寒看着沉默的莫沥青,瞬间就想通关节,说出了真相,而秦龙的身份,他也在仔细回想后找到了最佳的答案。 “没想到,掌门回来的如此快,这样也好,省去我们不少麻烦!” 莫沥青冷冷的说道。 荆昇寒长剑扬起,二话不说向莫沥青攻去,鎏天剑化作漫天星空,将莫沥青笼罩。 “掌门!如果我未曾在鎏天派经历十年,那我恐怕还真无法破解这鎏星漫天之招,但是可惜啊!” 莫沥青双剑合十,荆昇寒的长剑再快,再华丽依旧无法破开他的防御。 荆昇寒皱眉,他知道莫沥青所言不虚,作为执事长老,莫沥青接触的鎏天派武功足够多,这么长时间下来,这些招式都已经对他起不了作用。 念及此处,荆昇寒知道,自己必须全力以赴了! 剑招一变,满天星空突然湮灭,剑光不再,反而是一片黑暗,剑影无形! 莫沥青心底一惊,荆昇寒这招剑法他从未见过,但他双剑再变,全力防御。 莫沥青的剑法,一共有两招,龟缩的防御,和毒蛇的攻击。 短剑防御之范围,正好护住他周身,短剑速度极快,单打独斗,少有人能破开他的防御,而这个少有人,却不包括荆昇寒。 如同黑夜中的一剑,不知从何来,不知何时来,不知怎么来。 “鎏天之夜,三问剑!” 荆昇寒低喝一声,长剑斩下。却在半空消失,莫沥青心中隐隐觉得不妙,双剑一上一下护住自身要害,但那剑招竟然迟迟未到。 突然一股凉意从腰腹传来,紧随而至的是一股痛意!生死间,莫沥青运足全力,一个扭身双剑挥下。 “铿!” 一声脆响,莫沥青挡住了荆昇寒从下而上撩起的一剑,没有让剑锋将他腰斩! “反应不错!” 荆昇寒看着莫沥青,眼中充斥着冷冷的杀意。 莫沥青吃痛,连忙后退,心中却对荆昇寒有了一股惧意。 这是何等剑法,如此鬼魅!这位鎏天派的掌门,何时这么强了! 不远处的秦长老见状,眉头顿时碰在了一起,他目光巡视,在心底暗暗焦急。 判死金刚,你怎么还不回! 雪笙使出了邪门最强剑法之一的立地成魔,剑法鬼魅,一时间竟然逼得判死金刚招架困难。 但判死金刚毕竟是大成境武者,屏息用力,手臂一抖,全力之下,柳新只感觉一股磅礴巨力从他手臂处传来,强大的内力直接撞击在他胸口,他再也无法困住判死金刚,直接被震出内伤,松手后不由得连连后退。 而解放一臂的判死金刚,双掌如同奔雷,以势压人,用高出雪笙数倍的内力修为,直接以力破巧,雪笙措手不及也抵挡不住,被双掌印在了胸口腰腹。他只感觉自己的胸骨瞬间断裂了数根,腰腹处的内脏也被震出内伤。 他嘴角溢血,忍住一口气,连连后退,避开了判死金刚之后的两掌。 判死金刚得理不饶人,硬生生提起一口气继续追着雪笙攻击过来。雪笙脸色惨白,这一刻他已无力抵抗,浑身内力耗尽,加上全身肌肉也到达极限,已然无力。虽然进入绝境,但他目光依旧清澈,且全然没有惧意。 “师兄!” 阿离惊慌的声音在雪笙身后想起,雪笙心中一紧,双目瞬间充斥血色。 “啊!” 就在他准备拼命的时候,一杆钢枪从自己身侧穿出,带着寒光刺向判死金刚的胸口。 判死金刚一臂扬起,一掌拍开钢枪,但紧随其后的是一道刺眼的刀光,从天而降,狠狠地劈下! 判死金刚只能闪避开来,他口中的一口气也终究耗尽了。 阿离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兴奋的叫道:“左右使!” 雪笙脚下踉跄,他也反应过来,自己等人的救援来了!钢枪黑叔叔扶住雪笙,双刀黑叔叔则持刀挡在判死金刚面前。 雪笙稳住身体后说道:“你二人来的正好!” 钢枪黑叔叔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看雪笙站稳了,便将手中钢枪往前一探,指向一身血迹,看似狼狈的判死金刚。 雪笙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心中渐渐升起了疑惑。 “你们二人要小心,这人是大成境修为,而且修行顶级武功技法金刚不坏身,极为难缠。” 雪笙提醒道,却见双刀黑叔叔嗯了一声,然后双刀发出寒光,他便已经冲了出去,刀光一闪,就已经砍向判死金刚。 两位黑叔叔的实力和柳新和雪笙在伯仲之间,他两人内力修为高于柳新和雪笙,但武技招法上就没有柳新和雪笙那样多变了。 但他们两人虽然学习的武功招法不像柳新和雪笙那样都是顶尖级别,但他们在自己所学武技的世界浸淫已久,某种程度上他们对于招法的运用比之柳新和雪笙更加炉火纯青。 两人配合默契,一下子竟也没有落入下风。判死金刚眼神阴沉的吓人,这两人在他的情报中是有的,两个魔道之人修为不高,但是配合却是默契,一时间自己也找不到他们的破绽,于是便暂时形成了僵持。 “你怎么样,没事吧?”柳新走到雪笙身边,看着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就已经知道,他胸口骨头定然受伤不轻。 “呵呵,还死不了!师妹,你的这两个护法倒是来的及时!”雪笙脸色惨白,看的一旁的阿离心疼不已。 “喂,我也受伤不轻,你怎么只看他啊!”柳新不满的对阿离说,但瞬间又回到正题上来,他问道:“什么时候了,你也不用点手段,还是你那些药都用完了?” 柳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用,只是他似乎有所准备,我下了足足七种不同的药剂,但他一丝迹象都没有!” 柳新叹息一声,然后看了一眼手里的断剑,对着阿离说道:“把你的枪给我吧。” 阿离看了一眼脸色同样不太好的柳新,又看了一眼上下翻飞正在竭力进攻的两位黑叔叔。似乎是在心里纠结,是趁现在离开还是让自己的师兄哥哥上去拼命。 柳新看出了阿离心中所想,爽朗的对着阿离一笑,然后伸手拿过长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阿离,你已经是门主了,作为一门之主,首先要记住一条,不能在自己手下人面前退缩,一旦退了一步,你便永远都无法在他们心里进一步了,明白了吧!” 阿离愣愣的看着柳新的背影,他话音未落,便已经持枪冲了出去。 “你哥说的没错,左右使是为救我们出的手,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和他们并肩作战!” 雪笙挣脱阿离的手,往前走了一步,但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脚下一个踉跄,阿离连忙上前扶住他,她眼中已有泪水,她哽咽说道: “师兄!大师兄明明就在附近,为什么还不出手!” 雪笙看了一眼四周的黑暗,苦涩说道:“也许,是你看错了吧。” 介子山脚,砂石耸立,绿木成荫。空中无云,傲月当空,虽是深夜,但在月光铺洒之下却如同白昼一般。 鎏天派弟子王甲背靠一颗需要五人合抱的古树,胸口剧烈起伏,身上衣袍破破烂烂青一块黄一块的满是尘埃。 “没想到,你这小成修为的武者竟然能让我三哥受伤,鎏天派竟然也能出你这种人物!” 月光之下,两个身披甲胄的男子身躯如山,傲然的看着狼狈的王甲。其中一个身穿银甲,全身反射着月光如同沐浴在神圣的光辉中的男子冷言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五虎将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就算你们想得到又如何,老子照样能打到你吐血!还有我鎏天派乃是正派,不是你们区区马匪可以小视的!老子的名字怕说出来吓死你两个的胆!” “三哥,这小子还嘴硬呢,要不要我出手斩了他的脑袋!” 银甲男子抽出腰间异形之剑,随后转头看向身旁那位身着墨甲的男子说道。 墨甲男子的盔甲上甚是狼狈,上面除了灰尘还有不少血污,他眼神中飞快闪过一丝窘迫,随后被杀意笼罩,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银甲男子的提议: “剑虎,你看着就好。自从我打通最后二脉进入大成境,我就再没有认真对待过小成期的武者。” “别吹了!之前你明显已经用了全力,否则如何能击退我!” 王甲插嘴讽刺道,随后他倚靠着古树的身体一拱,站直身体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了一下体内断裂的骨骼情况,神色坚毅的看着墨甲男子。 “师叔,师傅,我能不能见到太上长老,就要靠你们保佑了!额,不对啊,只有先人才能保佑,我可没有咒你们的意思啊,呸呸呸!师傅莫怪,师叔莫怪...” 听着王甲说话,墨甲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他正是五虎将中的影虎,本来他和剑虎守在这介子山,防着鎏天派太上长老姜不为。 当两人发现王甲急匆匆的赶往介子山清风阁,便知道此人定是鎏天城里派出来给姜不为报信的。 因此影虎便悍然出手了,可是王甲这个小成期的武者竟然在刚一交手的瞬间给了影虎一个大大的意外,影虎始料不及下竟然落入了下风,被打的极为悲惨。好在剑虎出手解围,这才稳下来反击,一举将王甲击退,生生将其砸在古树之上。 但就算如此,影虎依旧对王甲恨之入骨,他在五虎将中一向以其修炼速度为傲,除了大哥黄金虎,他是第二个踏入大成境的。因此一向自命不凡,但近日却被一个区区小成武者打的如此狼狈,还被自己四弟看在眼里,回去还不知道会被其他几人如何揶揄,故此他恼羞成怒,杀意升腾。 影虎擅长拳法,因此不喜用武器,他信奉自己的身体就是最强的武器。只见影虎简单起步,速度便快速飙至极快,他就如同一阵狂风,向王甲呼啸而去。 王甲看着这一幕,回想之前,影虎的实力可能真的没来及完全展现,现在影虎展露的速度对他而言,根本无法抵挡。 “咚!” 一声闷响之后,王甲又狠狠的撞在了身后的古树上,影虎欺身而上,一拳将其击退,然后就紧跟上来,抬膝! “咔!” 王甲只感觉自己的胸骨全部都似断裂开来,张嘴吐出一口带着血沫的鲜血,他反应不及,影虎的速度太快,他受伤之下速度受到极大的影响。 连中两招,影虎的嘴角已经扬起,他要狠狠的抒发心中之怒火,因此他攻击的地方都不是致命点。 两道带着残影的拳头挥出,王甲的肩胛骨被打碎,腰腹受了一击,又让他喷出一口血雾。 影虎扭身,一记腿鞭正中王甲臂膀,王甲整个人在空中旋转两周,随后重重摔倒在地。 “啪!” 王甲倒地,却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影虎眉头皱起,王甲这个样子让他刚刚散去的怒火快速的重燃起来。 “你小子还真是骨头硬。” 影虎傲然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王甲,然后转身对剑虎说道:“挑去他的手筋脚筋吧,我突然不想让他死了!” “嘿嘿,好啊!” 王甲听到影虎剑虎的对话,身躯猛的一震,看到这一幕的影虎,嘴角上扬,只感觉心中极为舒泰。 剑虎走到王甲身旁,举起手中的异形之剑,就欲挥下,却听闻身后破空之声突至,他瞬间转身,手中剑一斩而下,剑光一闪,一物被劈成两半,落在旁边的地上。 剑虎定睛,那只是区区一块石头,回过头,却看到远处一个白发飘飘的老者正在缓缓走近。 “姜...不为!” 影虎转过身,面向老者,口中低声的说道。 王甲听到影虎低喃,忍着浑身剧痛,扭头看去,眼中满是止不住的泪水。 “太上长老!” 老者神色平常,目光也清澈,并不带一丝杀意,但是影虎和剑虎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前者的压力,如同厚重的泥土包裹在他们的全身。 姜不为一身麻衣,就这样缓缓踱着步子走到了如临大敌的影虎剑虎二人身前。 老人的眸子如同看不见两人一般,视线始终落在满面泪痕的王甲身上。待得走近了,感受到了王甲那正在快速消逝的生命力,姜不为的眉头深深的皱在了一起。 “你是,老五的弟子吧。” 一道清风吹过,影虎剑虎两人同时往后急撤,那一股劲风突然扑面而至,其中蕴含的劲力让二人心神俱惊。但稳住身体后,却发现姜不为只是快速的往前踏了一步,然后蹲在了王甲的身边。 而刚刚的那股劲风,也不过是姜不为前进那一步带起的风罢了。 影虎剑虎相视一眼,都感受到了对方心中的意思。姜不为的修为大大出乎两人的意料。 而姜不为却全然不管两人,自顾自的伸出手,将自己的内力灌入王甲体内,帮助他稳住伤势。 “别怕,师叔祖给你度了内力,你不会有事的。” 姜不为轻声对王甲说了一句,然后站起身,这次第一次正眼看向五虎将的两人。 “你们,是凉山下的五虎将,徐尤是你们大哥吧!” 影虎眼眉毛一跳,他没想到自己大哥的本名竟然如此简单的被姜不为道出。他们五虎将在中州闯荡了二十余年,他们的本名早就被世人遗忘。 “姜...前辈,我大哥的本名早就不用许多年了。”影虎话语中不由自主的便用了尊称,面对这个老人无形的威势,他竟然无法继续保持他的跋扈和骄傲。 “三哥,你和这老头客气什么,这就是大哥让我们拦下的人吧,既然他自己出现了,那我们就依大哥的吩咐,拦下来就是了!” 剑虎虽然也感觉到了压力,但生性大胆的他却比他三哥更敢说些。 “四弟,要小心些!”影虎自然没有忘记自己两人的任务,压下心中的忌惮,对面这个老人,虽然其势强的让他也感到窒息,但毕竟也只是大成境,和他处于同一个层次。 “老夫与徐尤多年前见过一次,那个时候他还是少年,但其天赋却让老夫大为惊讶。本来老夫准备请他入我鎏天派的,但无论我如何劝说他都不愿。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他竟又踏入了我鎏天派之中。” 姜不为仿佛自说自话一般说出这些话,然后就看到一席黑影出现在他头顶,影虎怒斥一声,铁掌就已经拍下,而在姜不为身体另一侧,剑虎手持异形之剑,闪烁着银光砍杀而来! 剑虎和影虎同时发起了攻击。 姜不为深吸一口气,往后一步,便已在几个身位之后,这也让影虎剑虎的攻击双双落空,而随后出现在姜不为手中的一柄长剑,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鎏天之夜,星光遍天!” 当夜的星光都被姜不为的这一剑光所遮蔽,影虎剑虎微眯着眼,感受到极大的危机,于是都用出了自己的全力。 “噗” 光芒暗去,姜不为麻衣的一角被斩去,白发也有数根飘散在空中。 剑虎吐出一口鲜血却依旧无法止住,因为他的腰腹处,一道极长的口子里,血液带着肉块不断的溢出。内脏的破损让他止不住的吐血。 而在他身后,影虎脸色苍白,一脸恐惧,他一只手死死的握住另一手的手腕,而那只手掌却已经消失不见,血淅沥沥的滴在地上,流失的血液就像是他流失的胆量一般迅速。 “前辈,你已经触摸到更高层的境界了!”影虎只有这一个答案,否则大成境再强,也无法一招之后对他兄弟二人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姜不为闻言,不由自主的偏了一下头,目光也斜斜的看向那远处清风阁的位置,他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影虎的话。 他走到王甲身边,将一脸震惊的王甲搀扶起来,然后轻声问了一句:“你撑一撑,我们得回鎏天城里去。” 王甲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知道,鎏天派有救了。 姜不为带着王甲离开了,影虎替剑虎止住了血,然后颓然的说道:“四弟,你在此等我,我去鎏天城通知大哥他们。如果我们回不来,那我们兄弟几人就在地府相聚吧。” 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剑虎点了点头,嘴角又是一缕鲜血流下,影虎替他擦了去,然后起身离开,独留下剑虎背靠坐在那五人合抱的古树下。 一炷香时间后,一个白眉丹凤眼的瘦高老者出现在剑虎的视线中,剑虎呼吸声中夹杂着破风箱般的声音,痛苦的皱眉看向来人。 乱世 第十五章 圣宗,隐秘调查组! 判死金刚内力雄厚,他不想与这些在他眼里只是一些杂鱼的弱者继续纠缠,因此全力出手,招招致命。 钢枪黑叔叔就被他找到机会,一只手如同铁钳抓住钢枪黑叔叔的钢枪,不待双刀黑叔叔来救,一掌化拳击中了钢枪黑叔叔的胸口,打得钢枪黑叔叔吐血倒地。 双刀黑叔叔怒斥一声,刀光璀璨绽放,判死金刚眉毛一扬,单手一抬,啪的一声脆响,一颗隐藏许久的金刚石打出,穿过刀光,击中了闪避不及的双刀黑叔叔的肩胛。 只听咔嚓一声,这是骨头断裂的声音。随后刀光顿时变得零散,判死金刚狞笑一声,向前突进,就欲击出一掌。 好在柳新已经持枪前来,长枪如龙拦在了判死金刚身前。 “还来送死!” 判死金刚低喝一声,一掌将柳新的长枪拍开,然后出掌化拳,如同奔雷般打出,柳新持枪抵挡,长枪都被这一拳打弯,最后余力依旧击中了柳新。少年脚下一虚,整个人竟被这一拳余力打的飞起,判死金刚又往前一步,就要紧跟上击出一掌。 雪笙剑如鬼魅,从判死金刚的视觉死角突然窜出,剑芒已经临身,判死金刚皱眉拧身,险之又险的躲过这一剑,憋着的一股内力已经快耗尽,这让他不得不退后几步。 判死金刚换了口内力,皱眉看着柳新和雪笙,这两个小子修为虽弱,但眼力却是极好,这一番连招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但其中几次关键节点都被这两人出招破去,而这也让他没有对在场的任何一人形成有效的打击。 两位黑叔叔,柳新和雪笙,四人胸口都在剧烈起伏着,他们的方位正好将判死金刚围在其中,判死金刚看着这一幕,心头大怒。 “凭你们几人,竟然将我逼入如此等境地,我晋入大成境以来,还没有如此狼狈过,但你等可知道,大成境与小成期之间,这道鸿沟你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跨过去啊!” 说到最后,判死金刚已变成高声怒吼,他袖口一动,两颗金刚石就已经出现在他手中,两道破空声传出! 柳新只感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他急忙抬起枪尾,金刚石的力量没有想象中的大,而且一接触就破碎,一股黄色烟尘从中喷出,柳新连忙摈住内息,连连后退。与此同时,双刀黑叔叔这也是一样的情况。 烟尘散去,雪笙来到柳新身边,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让柳新吞服。又将一个瓷瓶子扔给了双刀黑叔叔。 而判死金刚,却在扔出金刚石之后,从钢枪黑叔叔的方位逃走了,钢枪黑叔叔想要阻挡,他赤手空拳和判死金刚对了一掌,却是他连连吐血倒退,只能眼见着判死金刚跃上高墙,随后消失于夜色之中。 “这黄烟无色无味,但是却是无毒,可能这只是他的障眼法吧。” 雪笙手中捻着从地上弄来的黄色粉末,仔细判断后说道。 “这老家伙,实力高于我们,却还来这一套障眼法逃遁!我没想到,他竟会不战而逃,难道是看穿了我想和他同归于尽的心思。” “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还没这个能力,至少得加上我!而且他前面说的没错,如果他大成境修为全开,打死我们其中一两个然后全身而退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判死金刚此举不能算逃,只能算是临时撤退。两位少侠,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钢枪黑叔叔提醒道,他是老江湖了,略一思考就判断出判死金刚为何离开。 他定然是不想以自己大成境修为和四个小成期修为的武者死磕,那样得不偿失。且这蓝茵府此时应该已经遍布坤离派弟子,柳新和雪笙等人现在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但柳新和雪笙可不这么想,尤其是柳新,不管那个光头出于什么目的离开,但之前他确实是让自己陷入了死地,如此大仇怎能不报,憋在心里可是会憋出病的。 作为圣宗当代大弟子,他的手段可不止如此,有些东西逼急了,他该用还是要用的。 “坤离派,好得很呐。小爷这次算是知道,正道名门,私底下却罔顾人命,滥杀无辜,我定要让其覆灭!” 柳新恨得牙痒痒,雪笙虽不说话,但是眼神中也充斥着杀意。 “这,我们现在孤立无援,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从这里离开,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修养伤势!” 钢枪黑叔叔继续劝道。 柳新看了他一眼,钢枪黑叔叔顿时感觉自己如同被一个久居高位的帝王注视一般。柳新作为圣宗大师兄,其下弟子上千,虽然他还年幼,但有些特性已经刻在骨子里,在特定的时候便会显露。 “你们是阿离门下弟子,那就负责保护好阿离。我是圣宗弟子,你们魔道中人还管不到我头上,尤其这里还是正道的地界!” 雪笙见状,略一思考,随后点头说道:“好吧,你作为圣宗弟子,在正道的地盘上,总是有法子的。我们也不必操心你,在场除了阿离,你是伤最轻的,应当无碍。” 随后他对面露担忧的阿离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阿离,你要相信你哥,他不是莽撞之人。我知道一个安全之所,我们先去那里吧。” 阿离本来还在犹豫,但看到雪笙苍白的脸颊,终究还是做出了决定。 她走到柳新身边,关切说道:“哥,你一定要小心!” 柳新伸手在阿离的头上揉了揉,面色缓和,说道:“没事,在这片地界上,哥罩着你,哥不会放过这群害你难过的渣滓的!” 随后雪笙带着阿离,由左右使护送,前往附近一处安全之所,柳新目送他们离开,他知道,雪笙所说那个地方应该是邪门暗子所在,应该安全。而自己,则也有一个地方要去,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手心用力地握了握。 摊开手心,一枚小巧的青云木牌静静地躺着,随后柳新将其收入怀中,转身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在这个方向七八个街道处,有一处酒楼,此时酒楼里面一片漆黑,仿佛空无一人。其实也不止这座酒楼,这条街乃至附近几条街上,都是如出一辙的漆黑一片。 在鎏天城内两大门派斗法之初,鎏天城内的百姓就已经嗅到了一丝异常,于是都乖乖地龟缩起来,闭耳不闻窗外事。 而在酒楼地底,却还有一个偌大的空间,里面灯火通明,十几个身穿各异服饰的人聚集其中。 “鎏天派,真的有私通魔道?你们收集到的消息呢,都拿出来碰一碰。” 为首一个掌柜穿着的老者轻声问道,在场的众人却陷入了沉默,随即人群最后,一个男子站起身来,说道: “组长,我这里有些材料,但我不敢轻易下判断,需要您瞧瞧。” 老者接过这男子递过来的几页黄纸,淡淡地看了看,又淡淡的给了其他人传阅。 “鎏天派竟敢收魔道残门为己用,这百魂门是魔道都不容的败类,鎏天派此举无疑是堕入魔道了啊!” “我说这坊间多传闻,在这鎏天城内有食童鬼出没,到处诱拐孩童,这鎏天派还布了榜,道是有任何线索都报与他们,结果这鬼就是他鎏天派自己!” “可恨啊!” “我正道怎能容下这等魔道门派!” 众人看过那几页黄纸,纷纷面露愤慨,当即就有人向老者提议:“组长,这件事上报圣宗,请求制裁吧!” 老者眼神依旧冷静,没有波澜,他扫视在场所有人一眼,然后淡淡的说道:“要说制裁的话,坤离派的行径,可算是制裁?” 众人没想到老者又将话题引到了坤离派身上来,有人站起来回道:“族长,坤离派定然是发现了鎏天派的行径,所以才如此行事,这可算是制裁,如果坤离派处理得当,我们应当上报圣宗,请嘉奖!” “是啊,没错!” 有不少人赞同此人意见,老者抬手往下摁了摁,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然后继续说道:“除了飞云的这些消息,其他人还有什么消息么?” 其余人相互看了看,却没有一人说话,老者皱了皱眉,继续说道:“飞云,你这消息从何处得来?” 这个叫飞云的男子站起身来回道:“族长,你也知道,我负责和红殷府所属的调查组联系,这情报就是他们那里传过来的。” 老者继续问道:“何时到你手中?” “昨日。” 老者闻言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轻咳一声,继续说道:“事关两派之间的生死争斗,我们在此之前竟然没有收到一丝消息,这是我们的失职,日后我会向圣宗汇报,请求处罚。” “这,族长...” 有人还欲解释,但老者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老者说道:“事关两派争斗,而且我们信息不足,光凭红殷府那里的同门传来的消息,无异是一家之言,我们何曾如此做事?两派死斗,我们发现时已经晚了,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事情缘由。在那之前,我们要想办法,让坤离派和鎏天派暂时停战!” 老者话音刚落,下面的人就知道此时必须商量出个办法了,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开始讨论,而人群中,一个年轻的脸庞原本满脑子都在思考鎏天派和坤离派之事,但突然他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族长,有一事我忘记和您禀报了!” 一名身穿破烂麻衣,平时出现在鎏天城各处的乞儿突然站起啦,揉了揉鼻子,满脸涨红的说道。 老者看着他,有些意外,这是他这里资质最浅的弟子,平日开会都不做声,此时竟然突然站起。 “什么事?” 乞儿涨红了脸,有些害怕,不敢言语。 老者有些生气,但是他依旧语气淡然,问道:“何事,快说吧。” 乞儿终于鼓足勇气,说道:“族长,我本来今日来就是汇报这件事的,但是一来就遇上坤离和鎏天起了争斗,于是便忘记了。” 老者有些不耐烦了,语气稍微重了一丝,说道:“重点!” 乞儿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昨日夜里,我有一兄弟突然看到了甲三的圣符,因为事情紧急,他没来得及和我汇报就按照圣符所要求的去办事了。事后才将此事报给我,时间已经是今日午时。” “甲三!”老者一惊,站起身来,看着乞儿凝重的确认道:“你确定,是甲三圣符!” 乞儿点点头,肯定地说道:“我亲自去看了,确认无误!” “甲三圣符是圣宗内门长老才能使用的符号,圣符指示你们去做何事?” 老者表情凝重,此时对他而言,这甲三圣符比起鎏天派和坤离派的争斗要更重要许多许多。 乞儿嘴皮翻飞,将圣符的内容道出:“内容有三,一是寻找几个小女孩的下落,二是在鎏天派内寻找一处安全之所,三是鎏天派有通魔嫌疑...” “如此大事!你怎么能忘!” 老者大怒,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就要继续破口大骂,却见地下密室顶上悬着的三串铃铛响了起来。 这是上面把守的弟子通知下面,有人来了的方式。 “连续三响,不是敌人!” 听完铃声后,有人说道,老者瞪了一眼乞儿,然后匆匆向楼上赶去。乞儿是他的弟子,他颇为看重,但今日却犯下如此大的错误,原本肯定是要责罚的,但此时这传讯铃来得正巧,他就借势略过了这一步骤。 三响传讯铃,表明来者是自己人,而联想到此前的甲三圣符,老者决定亲自迎接。 漆黑的街道上,同样漆黑一片的酒楼静悄悄地打开了大门的一道小口,柳新从这道小口进入酒楼,大门随即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进入酒楼,柳新发现酒楼之中还是有微末光亮的,因为酒楼内的门窗上都盖上了厚厚的油布,因此从外看这里是一片漆黑的。 两个伙计打扮的弟子看到柳新后一愣,然后竟然从身后取出武器对着他。 其中一名伙计说道:“你是何人!” 柳新没有做声,而两名伙计也就这样手持武器和他对峙着,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片刻后,老者从地下密室出来,来到了柳新身前。 而柳新之前手中那枚小巧的木令已经出现在老者手中。老者打量了一番柳新,然后让伙计放下手中武器,随即说道:“老夫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圣宗某一位的亲传弟子吧,不知是哪位长老亲传?” 柳新年轻,定然不是内门长老,但是能画出甲三圣符,又有圣宗的青云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圣宗亲传了。 柳新对着老者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晚辈的字辈首徒柳新,见过前辈。” 老者微微一惊,柳新之名他是听过的,这可是圣宗宗主的第六位入门弟子啊,也是当代弟子的大师兄。 “原来是宗主亲传,六公子!老夫汤杰,是蓝茵府调查组的族长,添为圣宗外门长老。” 柳新又躬身行了一礼,诚恳言道:“汤族长,您是前辈,就不要叫我什么公子了,直呼我名就行。” “呵呵,行。不知你今日上门,是为了...” 柳新也不绕圈子,直言道:“昨日我刻下甲三圣符,让贵组帮我做了点事情,汤族长您可知道?” 汤杰笑了笑,回答道:“这是自然,老夫本想着今日派人去寻你的。可是遇上了鎏天坤离两宗相斗,我们此时也在商议此事呢,因此误了时候。” 柳新说道:“无妨,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就将我所知直说了。” 汤杰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指向密室所在,说道:“公子随老夫去密室如何,我组中一众高层今日都在。” 柳新眼神一亮,随即说道:“那可正好!” 于是柳新随汤杰往密室走去,而那两个伙计在柳新走过时,对他行了一礼,尊了一声大师兄,然后好奇的看着柳新进入了密室之中。 两名伙计也是当代弟子,但只是外门黄字辈弟子,因此柳新算是他们的大师兄。 进入密室,和所有人行礼相互认识以后,柳新便直接了当的对汤杰问道: “前辈,我想知道,您手下共有多少可用之人,修为又是如何?” 汤杰闻言,微微一愣,他心思转得很快,已经猜到了部分,于是在心底快速的统计着。 听完了圣宗隐秘调查组暨中州蓝茵府分组族长汤杰的统计,柳新有些遗憾,因为堂堂圣宗隐秘调查组,就连那些仅次于圣宗的正道大派也忌惮异常。但在这蓝茵府内,鎏天城里,它所拥有的最高战力竟然只有一位大成境武者! 这让柳新原本的打算彻底落空。 “这蓝茵府只能算是小地方,大成境武者到这里任职也是委屈了。”汤杰无奈地苦笑道。 然后他又说道:“但是别小看这唯一的大成境,他毕竟也是实打实的圣宗内门弟子。大成境之内,能赢过他的只是少数,而在蓝茵府这地界,更是不超过三个人!” 柳新这下倒是有些好奇了,他问此人此刻是否在此,却得到了汤杰的否认。 “事情紧急,人都不在,那不就等于没人。”柳新叹了口气。 “公子您问了那么多,老夫也已经猜到些许您可能要做的事情,但老夫劝您一句,我们最好不要直接与他们两派中的任何一派起正面的冲突。” 柳新看着汤杰,笑了笑,他知道汤杰在担忧什么,毕竟自己虽然拥有青云令,虽然知道甲三圣符,但毕竟是个少年,自己做出的决定,汤杰虽然不敢违背,但心里肯定不认同。 但是近日这事,绝不只是冲动而已,而是他看到了一件不平事,他不可能让这件事情顺了那些心存歹心之人的意。 “汤族长,其实我在这鎏天城也待了有几日,这里发生的事情我也了解了一点。希望你们能听完我的话,再做判断。” 随后,柳新将鎏天派掳走了一个小姑娘(阿离的身份自然是要隐去的),随后自己调查,发现鎏天派在行魔道之事,遭遇追杀,又遇到了百魂门残部,了解缘由后却又发现了坤离派的介入。 这些事情事无巨细,柳新娓娓道来,加上汤杰这里获得的情报,事情模糊的框架已经缓缓出现。 柳新有些惊讶,因为他和汤杰等人沟通下来,他发现圣宗调查组所知道的信息竟然远远比不上邪门暗子所得到的信息。他隐隐开始担忧起来。 整合完所有的情报,汤杰对柳新行礼拱了拱手,算是解释也是在分析:“公子,圣宗调查组的主要职责是监察,我们各个分组分布在正道各个城市,外门弟子们也分居各行各业。 我们存在的意义却不是插手下面宗门的私事。而是将所见所闻上报圣宗,让圣宗做出裁定。 而根据公子所获情报,这坤离派似乎早有准备,而鎏天派却也并非全部都坠入魔道。至少鎏天派太上长老的孙子姜崇似乎还秉持着正道之心。但其中关节到底如何,我们不得而知,因此我们也无法立刻决定偏向哪一方。” “所以,汤族长可有好的意见?”柳新沉声问道,一块青木令在指尖快速翻转。 汤杰自是看到了这一幕,神色骤然一禀,之前还和颜悦色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冰冷,他说道:“坤离派之人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滥杀无辜这是坐实了的。 竟然敢对我圣宗亲传下手,我蓝茵府调查组上下必当要竭力襄助公子。 这坤离鎏天之争,我们也是得插手了,请公子放心,这些事情我会安排好!” 柳新点了点头,他只想出这口恶气,在他心里,其实鎏天坤离没有一方是好的,但此刻,坤离的恶更让他心存芥蒂。 “拜托汤族长了!对了,现在坤离鎏天是什么个情况?” “两派已经打起来了,原本坤离派占据上风,但眼下鎏天派掌门竟然提前回来了,也不知是收到消息了还是碰巧。 这位鎏天掌门修为还是不弱的,坤离派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吃下鎏天才对。而且鎏天派的姜不为,那可是大成境之中的巅峰强者,就是我和公子你说的,能打赢我圣宗内门弟子那位的三人之一。” “鎏天城内现在极为混乱,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静观其变咯。” “是的,老夫就是这个意思。等他们之前找到平衡,争斗自然会暂时平息,到时候我们便能想办法插手了。” “只能如此了。”柳新苦笑一番,然后也不再和汤杰他们一起参加会议,而是向汤杰要了一间安静的房间,修养伤势。 另一边,鎏天派坤离宗两方厮杀终于在鎏天派掌门荆昇寒之后达到了某种平衡,坤离派秦护法不知为何竟下达了撤退了命令,这也正中鎏天派下怀,鎏天派正好可以喘口气。 伴随着黎明晨光的出现,鎏天阁外冷冷清清,丝毫看不出几个时辰前这里还经历了一场大战。只有地面石板上的殷红之色残留着昨夜的疯狂。 坤离派门徒一下子隐入鎏天城,没有了踪影,城里的百姓踌躇了许久,才有几个胆子大的走出房门。 随着外面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大部分百姓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片刻,空荡荡的街道上便被行人塞满,江湖人江湖事,百姓已经习惯。 数十年来武林越发昌盛,武道昌隆,就算是普通百姓也有基本基础炼体的功法,所有人的身体素质整体提升。 百姓之间崇武之风盛行,风气如此,武林人也就多见了。不似数十年前那般,武林武林就真的都在林子里。 对于以武犯禁,正阳帝国当然是禁止的,虽然武林势大,但论高手数量,大部分的高手还是依附于朝廷的。 武林高手再多,多不过朝廷。再强,也强不过大军。 京卫之一的锦衣卫随便一位千户到了武林,也算是一方大侠了。至于军队之中更是有着无数高手。 说到底,武林的强盛其实是蹭了朝廷鼓励习武之风的光,朝廷武力强了,武林人的武道上限才被提高了。 但真的要以武犯禁,朝廷还是不惧。 武林中的正道魔道,除了性子的不同,为人处世的不同外,还有一个巨大的区别那就是和朝廷之间的关系了。 正道多依附于朝廷,就算是正道第二宗门武帝城也有许多弟子在朝廷各个衙门里任职的。 更别说像鎏天城这种小城了,城内县令手下的差役根本无法掌控那么大的城市,只能将城防一事托给这里的宗门鎏天派。 这也是宗门和朝廷合作的方式之一了。 而魔道则多和朝廷作对,魔道之人多以自我为中心,自然不服管教。 朝廷自然不会给这些宗门好脸色,除了魔道几个大宗门,朝廷也不好太多得罪,毕竟这几个宗门惹急了,化整为零暗杀你几个朝廷大臣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几个大宗门也和朝廷形成默契,诸如魔道第一宗门邪门,邪门御下严厉,更是管束着诸多魔道宗门,因此朝廷和邪门之间虽没有合作,但也勉强相安无事。 但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邪门之类的宗门个体武力太强,逼急了就给你来斩首行动,加之现在国内动荡,内忧外患,在这个节骨眼上动邪门这种大宗不是理智的人会做出的选择。 鎏天城内,坤离宗弟子全部隐没,虽然给了鎏天派一口气,但却让掌门荆昇寒更加心烦意乱。 前辈五师叔已经回来了,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太上长老姜不为不在清风阁内! 而鎏天城内的县令汤子焕也不在县衙,县丞,主簿等几位大人也都不在。 这无疑给鎏天派的众人心头蒙上了一大块阴影。 乱世 第十六章 江湖一统武帝城! 鎏天城外,一条荒废的土路上,鎏天派弟子王甲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姜不为呼吸微微急促,目光森然地看着眼前拦路的一支兵马。 为首一人是一个身穿青绿锦绣服罩衣,内里穿着金漆山文甲的千户官。 五品武官已经执掌一州府之兵权,姜不为倒是认得此人,他并非是蓝茵府的千户所武官,而是红殷府的都司千户,芦同春。 “芦千户,追了老夫一夜了,把老夫逼到此处,意欲何为!” 对于芦同春,姜不为是很忌惮的,此人虽是小小千户,但修为极高,且他的靠山非同小可。 芦同春是一个魁梧的中年,骑在一匹赤红的高头烈马上,居高临下打量着姜不为。 “本千户敬佩你是位前辈,而且你早已退隐山林多年,我便直说了罢,转头离去,不要淌鎏天城这趟浑水,你便可安享晚年!” 姜不为闻言气急,忍不住怒骂道:“老夫乃是鎏天派太上长老,怎能袖手旁观!你作为朝廷武官,为何要掺和我们武林之事!” 芦同春倒是没有被这话激怒,反而是一脸疑窦地看向姜不为问道: “本千户是武帝城弟子这件事,姜老前辈应该不会不知道,怎么还说这种幼稚的话呢!本千户不喜废话,武帝城希望蓝茵府红殷府两个府州的江湖势力合并,至于你们之间谁吞了谁,本千户不在乎。” 顿了顿芦同春握了握腰间的佩刀继续说道:“但眼下,坤离宗占据上风,蓝茵府其他四宗都已并入坤离宗,只余你鎏天派了。只不过其他几宗都没有你们鎏天派底蕴那么深,尤其是姜老前辈你,一人就可能改变局势,我自然不能让你坏了那事。” 姜不为深深皱眉,没想到原本只是两宗之间的争斗,如今却变成了朝廷插手的麻烦境地。 武帝城虽是正道宗门之一,但相当于是朝廷走狗,怪不得这芦同春会亲自出手,他本就是武帝城弟子! “如若老夫不同意呢!”姜不为气势暴涨,目光森森然地看着高头大马上的芦同春。 芦同春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姜不为的态度,他只是淡淡地说道: “那你可以试试,要么屠尽我属下百人,再将我斩于马下。不过到了那个时候,鎏天派就不是被吞并,而是被清洗了!” 听到这话,姜不为浑身暴涨的气势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坍塌下来。 姜不为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芦同春见状笑了笑道:“其实前辈还有一条路可以选。” 姜不为冷着脸双眼透着寒光,扫过芦同春,一言不发。 芦同春身体微微前倾,伏下身子一股如山倾般的威势缓缓压下。 他笑意盈盈地说出让姜不为色变的话来:“如果前辈愿意劝劝你的那些师弟师侄们,为自己的身家性命考虑考虑。说不准还能在坤离宗成立一个堂口,也省得你们同门离散。” “更重要的是,可以省去我的诸多杀孽!” 话音落,姜不为脸色巨变。 芦同春此言,已经算是在威胁了。 在芦同春的意识里,姜不为最多是大成巅峰武者,而他自己也是大成武者。 虽有不如,但姜不为想要几招之内杀他是不可能的,而他身后有百余兵卒,,且他们都身披战甲。 寻常武林高手,还并未放在他们的眼里。 可惜芦同春的情报没有及时更新,或者说他根本想不到,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姜不为,竟然能够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如果他知道的话,他也就不会这么嚣张跋扈,直勾勾地威胁一位踏出大成之巅的武者了。 紧接着自己的话语,芦同春又轻声道了一句,一句只有芦同春和姜不为才能听到的话语,这是来自武帝城案牍库里的一份隐秘,想要刺激姜不为,就要靠这句话。 武夫一怒,血溅五步。 这种话对于初出茅庐的年轻武林人来说再贴切不过,但姜不为作为老前辈,早已经开始修身养性,否则时常热血冲脑,寿命就不长久。 但此刻面对一个晚辈的威胁刁难,姜不为感受到了久违的气血上头,脸色微微一红,芦同春顿感不妙,一股杀意扑面而来,冷风习习,一股冷意从他浑身骨髓深处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 “杀!”只来得及喝了一个字,芦同春控制座下赤红的烈马人立而起,这匹绝好的战马惨烈地嘶鸣一声,一大片殷红从它的胸口处泼洒出来,血水之中红光一闪,那是姜不为赤红的眼眸。 芦同春不再顾忌自己心爱的马,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在马背上,拍击处骨肉断,筋肉裂,在这股反震之力的加持下他整个人如同一只倒飞的燕子,落入了听他号令发起冲锋的百骑。 大成之上! 这是芦同春的判断,因此他毫不犹豫地连连后退,百骑在他身侧分开,他不断地后退,百骑疯狂地冲锋。 虽然冲锋距离不过数十米,但威力已经小成,这些都是军中好手,百战之兵,是芦同春手下最精锐的亲兵。一位合格的骑兵,在足够的冲锋距离下足够发出小成武者的一击,就算他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小兵。如果这位小兵有着深厚的内力,那这一击的威力将更加强大。 芦同春麾下的这百骑并没有一位拥有内力的强大骑兵,穷文富武,武林人要么是家境殷实,要么无恶不作,从不存在穷苦百姓习武出人头地的事。虽百骑中没有一人是真正的武林人练家子,但百人合力冲锋,此时每个人的攻击力也能达到了接近小成境的程度,就算是大成武者也要避其锋芒。 而这也是武林人永远只能以武犯禁,而无法推翻朝廷的主要原因。 正阳帝国只需万人铁骑就能马踏武林,将整个武林踩在马蹄之下。武林如今的地位已经是经过两次巨大事件的提升才到了如此地步,可谓是历史上极为罕见的鼎盛时期。 百骑出动,马蹄如雷,这样的威势下,芦同春自认就算有十个自己也拦不住,逃不掉。但他不认为那个老者做不到,大成以上谓之宗师,那是完全不同的境界,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说的就是宗师。 因此他连连后退,直到最后一骑从身边经过,他立刻转身,耳边已经传来战甲遭到重击的沉闷声响,还有战马悲怆的嘶鸣,人体被锋利之物斩开的声音,这些声音如同恶鬼,而他自己仿佛站在深渊边上,那些恶鬼就要从深渊里爬出来。 巨大的恐惧此刻将他完全笼罩,他全力奔跑,一步数十米,这是他的极限,但他还在突破自己的极限。 中品大成,这是芦同春的确切修为,年过三十的他天赋已经算是不错,但此刻他却心生悲戚,逃亡途中不免生出许多心思,第一次他有了实力再强不如拥有一万铁骑的感觉。 如果此刻他手里有着万骑,宗师又如何,宗师可以万军之中来去自如,但要硬撼还是痴心妄想。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芦同春与他的百骑背道而驰,越行越远。 当百骑在宗师的怒火下燃烧殆尽,姜不为赤红的双眸渐渐恢复,他眼底净是悔恨。 数十年的清修,却依旧带不走他骨子里的江湖血气,如今他肆意妄为的一番杀戮,终究是亲手将鎏天宗送上了不归路。 一旁的王甲此刻已经醒了,但他此时已经目瞪口呆。 姜不为转过身,看向王甲,王甲竟是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一个杀人不眨眼,砍人如砍菜的刽子手如何也无法和自己仙风道骨一般的师叔祖牵扯到一块去,他这个胆大心细的汉子竟然心生无比的恐惧。 但好在姜不为很快将自己身上的杀意隐去,只是一脸悲哀的看着自己的师门后辈,他苦笑一声道: “我们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说罢,姜不为提起体型魁梧的王甲,开始往来时的路走去,不过他的目的地不再是清风阁,也不再是鎏天城。王甲不知为何就是不敢问,也不敢说,只能继续装死,反正浑身虚脱无力,只要放松心神就能昏睡过去。 正阳465年冬,距离新年还有不到十天。 圣宗隐秘调查组内,柳新等待了两天,终于迎来了他的那位师兄,也是这鎏天城内圣宗所拥有的最强战力。 来人是天字辈一位内门师兄,柳新年幼时曾见过几面。 此人名叫方琼,他的到来没有给柳新带来好消息,反而是一连串的坏消息,让柳新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方琼是一个方脸青年,貌如其名,方方的国字脸,说话中正,对于柳新没有表现出同为内门弟子太多的亲近,反而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接到了圣宗下的密令,一共有两件,其一就和柳师弟你有关,是宗主亲自下的甲三密令!” 柳新闻言立即拜下,他这次出来可是瞒着自己师傅的,想到他老人家一定怒不可遏,他就有些心里发虚。 “你先起来吧,你的事最后再说!” 柳新刚准备听听自己师傅给自己下了什么令,也许是几句怒斥,也有可能是一番关心。没想到这位方琼师兄竟是如此打算,让他这一拜白白浪费了,但他又不能说什么。圣宗之中,天字辈弟子就是比地字辈弟子高一等,这是铁律,就算是地字辈大师兄也没什么用,谁叫人家早你十数年入门。 “是!”柳新只能恭声应是。 方琼眼眸都不曾抬一下,继续说道:“圣宗甲一密令...” 柳新抬头惊愕,竟然甲一密令,这说明此事关乎宗门大计。 圣宗的密令按照等级分为甲乙丙三级,最高的是甲级,只有内门长老以上才能使用。而甲一甲二甲三又细分了密令的重要程度,其中甲一最高,是关乎宗门生死存亡的密令。 此时圣宗隐秘调查组组长汤杰也在,他是唯一能在这里听密令的隐秘调查组成员。 他此时也屏气凝神,准备仔细听听方琼接下来的话。 方琼轻咳一声,缓缓说道:“圣宗加一密令:隐秘调查组所有组员静默,不得进行探听之事。组长以上成员全数前往圣山,听从号令。” 这个消息对于柳新还算平常,但对于汤杰来说简直是颠倒天地般的大事,他几乎一生都在隐秘调查组内任职,如今却让他回圣宗述职,这在圣宗百年历史上也没出现过。 方琼说完了密令,这密令上的文字是一个字也不允许更改的,但是口口相传的还会有些补充,因此方琼继续说道:“我得到的消息,圣宗似乎要收缩隐秘调查组的规模,从此不会再有府城级别的隐秘调查组了,汤组长,不仅是你,连我也要被另外安排了。不过以汤组长的资历,想必依旧会在隐秘调查组内任职,放心好了。” 汤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一时竟是无语。 方琼知道汤杰为了隐秘调查组奉献一生,如此剧变,他想来也是要好好消化一下,随即他看向柳新,缓缓说道: “再说你的密令之前,有些事情我要和你说清楚。” 不知道方琼所言何事,柳新恭敬的回道:“方师兄请说。” 方琼意有所指的看了汤杰一眼,汤杰了然,缓步离去,待汤杰走远,方琼才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来这里所为何事,也用出了亲传弟子的甲三密令权限。但这次的权限,我给你驳回了。” 作为凌驾于隐秘调查组之上的内门弟子,方琼有这个资格,但这就让柳新特别不解了,他顿时大急,却见方琼压了压手,示意柳新不要着急,他自己则继续说道: “你也不用着急,我驳回你的密令权限,只是不想让你的权限白白浪费。” 柳新似乎有所意会,忙是问道:“方师兄,难道坤离宗这里出了什么变故?” 方琼点了点头道:“没错,就在我来之前,得到了一个消息,此时估计已经有五千铁骑加上一万甲兵围了这鎏天城。” 柳新大惊,不由催问:“这是为何?” 方琼脸上出现了一些不敢置信,他缓缓说道:“据说,是鎏天派太上长老杀了红殷府一百骑兵。红殷府都司千户芦同春逃得命去,官府查验,真的找到了那一百骑兵的尸首,百人无一生还,战马也有三十余匹横尸。我到现在还是想不通,一位修身养性数十年的老前辈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 柳新也是疑惑,但这和坤离宗有什么关系,一个和邪宗有所关联的宗门,军方出面更应是好事才对,直接破了坤离宗就是。 但方琼接下来的话却让柳新心中大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鎏天派算是毁在了姜不为的手上,怪不得坤离宗会暂时偃旗息鼓,估计姜不为此事的背后少不了坤离宗的动作。而坤离宗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因为坤离宗本就和武帝城有所关联。 这次率兵前来的更是武帝城少城主上官霸。 圣宗下令让隐秘调查组收缩编制的背后也是因为武帝城。 武林江湖就要迎来一场巨大的变化,而宗主给你的甲三密令就是让我带你回去。 我知道你在乎你妹妹和那位邪门少主,他们应该也接到了类似的命令,邪门尊主不会让他的独子和爱徒暴露在上官霸的眼中,这位可是一位已经成了气候的武林霸主!” “还有!” 方琼看了一眼处于震惊中的柳新,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进去就一股脑地说道:“让你这么回去你一定不甘心,因此我也做了一些调查,告诉你或许能让你好受些。 关于鎏天派,姜不为的所作所为传到鎏天城内的时候,鎏天阁内传出一声悲鸣,随后便是以掌门荆昇寒、李剑等人为首的鎏天派七十三人自刎谢罪。” 突闻这个消息的柳新猛地瞪大了眼睛,荆昇寒等人据他所知并没有什么大错,他们还是符合正道武林人的标准的,但为何这群人却突然谢罪,谢什么罪?他们有什么罪! “他们是不是被人谋害,故意伪装...” “非也!” 方琼的眼神里这时才多了一丝师兄对师弟的关爱,这个师弟虽然是宗主亲传,更是的字辈弟子大师兄,小小年纪肩上就已经挑起不小的担子,但是毕竟还是年纪太小,武林江湖何时会这么简单。 “我亲自去看过,都是自刎,绝对没有其他力量。除非他们都中了邪,否则这么多高手是无法伪装成自杀的。” 顿了顿,方琼突然叹了口气继续帮自己这个师弟解惑道: “虽然这些人,包括掌门荆昇寒在内都和鎏天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他们损失的不过是自己的那条性命。他们都有家人,身后更是有一个家族,如果继续硬抗下去,也许能够求得一份正义,但他们的赌注却从自己的一条命变成了一家人的几条甚至更多性命。如果是你,你会为了一口气把亲人连带着一起陪葬嘛?” “...” 柳新突然低头,想要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他自己是孤儿,但他能够想象,如果自己的父母还健在,或者自己还有兄弟姐妹,遇到这种情况,自己会如何选择。 但以身谢罪,还是令他难以接受。尤其是正道陨,邪魔存这种事情令他的价值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有一份自信,自从成为圣宗大师兄以后,只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就能做成一件事的自信。 但这种自信在今天突然受到了重创。 方琼看了一眼低迷的柳新继续说道,他并不打算开导柳新,他只要把一些消息告知柳新就可以了,宗主亲传哪是那么好当的。 “鎏天派底层弟子都被解散,或者被坤离宗收入麾下。 五虎将被打上了邪魔外道的标签,黄金虎下落不明,剑虎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死在了清风阁外不远,估计也是姜不为所为。影虎在逃命的途中被坤离宗八金刚围追堵截,最后死于判死金刚手中。 白虎死于城外军阵之前,上官霸亲自出手,只是弯弓一箭便了解了这位大成境武者的性命,唯独赤焰虎消失无踪,但也已经上了通缉令。 对了,鎏天派上下自杀的这些人的遗骸,当夜就有人给他们收拾了。总算不至于曝尸荒野,有了个结束,哎…” 说完了鎏天城内之事,见柳新依旧沉默,方琼便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离去。 三日后,汤杰已经安置好了隐秘调查组的一切,和方琼,柳新一起踏上了回圣宗的道路。 清晨时分,站在鎏天城城门外,感受着这里与数日前并无二致的氛围,只是城墙之上闲谈的鎏天派弟子已经消失无踪,甚至连武林弟子都不见,有的只是执甲昂然而立的甲士。 方琼见状轻声道:“武林的一切秩序都被轻易打乱了,朝廷借用武帝城作为手中刀斧,轻易地将武林势力瓦解分崩,武林即将大乱!” 柳新沉默不语。 但就在三人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身后的城门内却突然传来骚乱,然后两个黑衣身影快速地在城门甬道内横转腾挪,而在他们身后是几名武林高手,其中一人头上无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精光,正是判死金刚。 前面逃窜的两个黑衣人速度极快,俨然是大成境修为,城门内有许多人,判死金刚手里石弹也不好发射。青天白日之下,作为正道,他还无法毫无顾忌地大开杀戮。因此也给了前面两个黑衣人逃离的机会和空间。 黑衣人目标很明确,出了城门便一分为二朝着两个方向去了,而判死金刚追着其中一人,正好迎面撞上了柳新。判死金刚没有丝毫停顿的从柳新身边一穿而过,紧紧的追着那黑衣人而去。 看着几人的背影,柳新擦了擦手心的冷汗,刚刚一瞬间,判死金刚应该已经认出了他,但是他竟然没有过来刁难,看来那黑衣人比他更加重要。 “不知道城内又出了什么事。”柳新不远处一个刚从城内出来的农汉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杆子,正与身边一个樵夫交谈。 那樵夫扭头看了看周围,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对着农汉轻声说道: “听说昨夜城里出了贼匪,那鎏天阁里死了好些人。” “啊,鎏天阁里的鎏天派弟子不都解散了嘛,怎么还会死人,我早上和我婆娘还在说那里可能会被官府收了当做县衙呢。”农汉一脸的不可置信。 而那樵夫却一脸鄙夷地看着农汉说道:“你可真是孤陋寡闻了,鎏天阁里早就住了另一批武林好汉,要我说昨夜这些贼匪肯定是鎏天派的弟子,被人鸠占鹊巢,定然不满,报复一下也是应有之义。” “唉,这群武林人啊,活着已是不易,天天打打杀杀的有何意思。” 两人渐渐走远,殊不知他们以为的轻声在耳聪目明的武林高手耳朵里清晰无比。 “刚刚那两个黑衣人身法倒像是邪门的身法...”方琼轻声说道。 柳新的眼界没有自己这位师兄的广,但听方琼如此说,他心里不免有了一些猜想。 “邪门少主!” 是雪笙!一定是他让邪门中的高手出手的。柳新看着消失在远处的黑衣人,心中感慨万千,这件事情自己这个正道宗门大师兄无可奈何,最后竟是让魔道中人出手,这算什么事儿! 乱世 第十七章 匆匆十一载(第一卷完) 正阳历456年年尾,武帝城在武林掀起一阵狂风,无数正道宗门被清扫,合并,这些宗门无一不是和魔道宗门有所瓜葛,武帝城为了清除邪魔外道,不惜发动全力,就连少城主上官霸也亲自出马。 武帝城为了更好地维护武林正气,与八个宗门合作,组成了武林盟,以武帝城为主,其余八派为辅,更好地维持武林江湖的风气。 年尾寒峭,鎏天城下起鹅毛大雪,大雪一日封城,民屋被大雪压塌不计其数。 在这个常人连出行都困难的日子里,鎏天城的城墙上,却有人看到两个凄凉的身影。 鎏天派太上长老姜不为! “太上长老准备何去何从?”大雪另整个世界变得模糊,就算仅是在姜不为数米开外的人,也只能模糊看到一个人影,这人身影模糊,声音却是异常的年轻。 寒风暴雪之中,姜不为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鎏天城外。 “老夫避世,结果避出了大难,修为虽然突破,但心境已破,与死无异。如今受尔等恩惠,自然是将这条残命,交给尔等!” “太上长老是我敬重的前辈,小子怎么敢驱使前辈,只是希望能给前辈一个避世清净之所!”年轻人言语诚恳。 姜不为面无表情,没有回应,身体微微发颤,似乎是想再回头看一眼,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就在柳新跟着自家师兄走上了回圣宗的路的前一天晚上,鎏天城内某处酒楼天字一号房内,雪笙和阿离分别坐在一方桌子的两侧,柳新沉默抱拳倚在屋内一根柱子上,主位上是一席大氅留给二人一个背影的高大男子。 “起风之夜,你们在湖心阁点燃灯火,漆黑之夜平白之光,三里之外看的清清楚楚。若不是我出手,你们等不到日出就会出现在鎏天派的地牢中。” 戴着红黑鬼怪面具的魔尊首徒转身幽幽说道,语气中满是对二人自大的讥讽之意。 阿离却用葱葱玉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指着幽魔说道: “大师兄!不准你说雪师兄和哥哥。而且我和雪师兄早就知道你在鎏天城里。我偷跑出来,肯定会有其他师兄暗中保护,师傅才不会放心我们走在正道地盘上。如果说师傅会派谁来又一路迟迟不现身的话,也就只有你,大师兄,一个喜欢玩角色扮演游戏又爱失踪的大!变!态!” 阿离的声音很大,这次的事情让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如果不是大师兄爱消失,他们此行根本不会有那些事情。此刻才不管大师兄平日有多么恐怖,多么让她敬畏,将大师兄的一些癖好抖落出来只是为了出自己心里的一口恶气。 而阿离的话,让雪笙目露震惊,柳新更是隐隐有着担忧之色,害怕这个魔道赫赫有名的幽魔对他妹妹出手,要命的是他知道自己绝对拦不住。 至于幽魔...脸上一个红黑魔鬼的面具挡住了他的表情,但他也迟迟没有说话。 直到阿离反应过来,开始担忧已经是许久之后的事了。 但是没想到,幽魔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对不起师妹,我为了考验这两个小子,忘了应该先把你弄出来,关在我身边的。” 阿离听着幽魔冷静的语气,反而更害怕了,她唯唯诺诺的说道: “啊…没事啦,大师兄…我就是…开个玩笑…呵呵呵。” 场面里,只有阿离尴尬的笑声,其余三人犹如雕塑,一动不动。 “大师兄!” 仿佛是为了活跃屋内渐渐冰冻的氛围,雪笙突然开口。 柳新见雪笙开口,便收回担忧的目光,缓缓闭上双眼,假寐起来。 “你这次真的差点...”雪笙因为幽魔那透过红黑魔鬼面具射来的冰冷目光突然卡了一下,但他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 “让师妹好生担忧,而且你这次真的让师妹落入了一个很危险的境地!” 幽魔冰冷的目光稍稍回暖,他看向一旁心有余悸的阿离,眼中竟是有些歉意之色。 “师妹,这次是大师兄不好,我没想到那武帝城也会插手,否则....唉,终究是大师兄错了,放心,你受的惊,师兄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幽魔...师兄。”柳新突然开口,他本想称呼幽魔为前辈,但是一想到他是阿离的师兄,自己叫前辈的话辈分就乱了,于是就变成了不伦不类的幽魔师兄。 幽魔的目光落在柳新的身上,顿了顿突然说了一声:“是个好苗子。” 柳新脸上闪过一瞬间的窘迫,然后正了正色继续说道:“我想知道坤离宗和鎏天派之间的一些细节。” “唔,你们圣宗的隐秘调查组没有查到那些事情么?” “不是,他们也查到了,也告诉我了,但我总觉得缺失了很多东西。” “缺失是必然的,这次的事件里有武帝城的插手。你们圣宗的隐秘调查组和我邪门的暗子都不约而同的损失了一些耳目。缘由就出在上官霸手中,他这个人很厉害,比我厉害!” 幽魔的话让雪笙和阿离大吃一惊,他们从未见过自己的大师兄说另外一个人比他厉害,就算是他们的父亲/师尊,邪门之尊也只是让幽魔崇敬,而非甘拜下风。 幽魔继续道:“上官霸这个人的厉害不在于自身修为,而在于他的头脑。他的父亲上官誉是一代武学天才,天赋不在我之下,上官霸继承了他父亲的天赋,但同时他也有更多权谋上的智慧,他是兼顾了我师傅和你师傅的优点的人,只是现在尚且稚嫩,未来说不定武帝城会因他而凌驾于圣宗和邪门之上。 而且上官霸的父亲上官誉只能称得上在和朝廷合作,双方彼此借力。但上官霸却从小和朝廷勋贵那帮人混在一起,三十岁之前武林之中根本听不到他的传闻,反而在朝廷那个体系里,经常能听到他的大名。更厉害的一点是,他和今年年初登基的旭阳帝从小一起成长,双方情谊深厚。 现在的武帝城已经因为上官霸的关系和朝廷死死地绑在了一起,彻底成为一体。因而武帝城能够借用朝廷的力量也就更多了,就比如这次,上官霸的主要身份根本不是武帝城少城主,而是中州都指挥同知,堂堂正三品大将! 而这次我邪门暗子和圣宗隐秘调查组之所以有了损耗,并不是因为手下人办事不利,而是因为武帝城也出现了类似的组织,这个组织名叫武侯。这些武侯的手段比之暗子、隐秘调查组还要高明的多,以我的判断,这其中定然是有着朝廷的帮助。武侯这个组织成立不过数年,早年间我邪门暗子就有过汇报,说是出现了一股情报人员,但那个时候它还很弱小,没想到仅仅几年之后,当它完全发动的时候竟然已经能够和我们分庭抗礼。这也是我不如他的地方,邪门暗子在我手中已经很多年没有长足的发展了。” “难道说,这次的事情已经不是武林两个宗门之间的斗争了?”柳新心中依旧有着无数疑惑。 幽魔点了点头,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中不免有些唏嘘地缓缓说道: “鎏天派的太上长老姜不为深藏不露,和我一番交流后竟然突破了掣肘,到达了宗师境。但毕竟没来得及稳定突破后不够稳定的心境,因而被武帝城的宵小突破了心防,做出了那些事情,想必定能让他后悔莫及。” 乍一听到如此隐秘,柳新和雪笙不禁对视一眼,姜不为竟然已经是宗师了。 这可是武林人人向往的至高境界。 之后又是一番交流,柳新从幽魔这里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心满意足。离去之时,雪笙告诉了柳新又一个噩耗。他的妹妹阿离要开始闭关了,所谓的闭关就是由魔尊亲自带着她跑到一个寻常人无法找到的鬼地方修行。 据说这是为了阿离好,但如此一来柳新还是非常郁闷。 之后只能几年、甚至更久才能见一次了,但柳新深深的知道自己妹妹的天赋有多高,也是因为这种超强的天赋,圣宗宗主认为只有魔尊才有资格教导阿离。 在武道修为上,魔尊敢称武林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 带着一肚子的郁闷,柳新离开了酒楼,他不能留在这里太久,方琼不会允许圣宗的大师兄和邪门之人在一起太久。 - 数日之后,正阳历466年新春第一天, 武帝城老城主上官誉独自一人上天云峰,与邪门圣宗各比试一场,没有胜败。给武林留下了一个内容丰富但却极为隐秘的重磅消息。 此后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天下茶馆酒肆,妓院红楼无不谈论此事。就连朝堂之上也专门开了一次大朝会议了议此事。 没过多久,上官誉卸任武帝城城主,城主之位由上官霸继承。 同月,上官霸被钦封一等侯爵晋国侯,官升两级,任山西,山东两省两省总督兼任都指挥使。 同年次月至年末,江湖上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魔道宗门被武帝城大肆清洗,扫清了许多深山老林里的魔道宗门,邪门收拢门徒,世间少了许多出自邪门的高手。圣宗也一直保持着沉默,即使有许多正道宗门也被武帝城列为魔道一并清洗掉了。 自这之后,武帝城名列正道第二,但实际上天下武林已经以武帝城为首,圣宗和邪门渐渐势弱。 就在上官誉离开天云峰的第二天,柳新回了圣宗,听说这位圣宗大师兄怒斥武帝城,立誓将来必要打上武帝城。从此他再未下山,十一年匆匆便过。 ... 柳新醒来时已是次日辰时四刻,看了一眼床边的酒坛,摸了摸自己有些微微发胀的脑袋,他不禁摇了摇苦笑起来。 酒真是个好东西,能够使人忘掉忧愁,暂时逃避一切。 酒又是个坏东西,能够勾起人心中最不愿想起的事情,比如十一年前的那些事情。 江湖,朝堂,都是乌烟瘴气的腌臜之所! 柳新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声,便离开了房间,圣宗大朝会在即,他可要好好忙碌。 就在他吃早饭的时候,却接到了一封来自天云峰另一侧,邪门的信笺。 帝都 第一章 雪峰之上 正阳476年,旭阳十一年春 天云峰顶,这里不论四季何时都是白皑皑的苍茫一片,峰巅之上有一片人工开凿出来的平台,平台中央有一座小亭,亭中有一方石桌,四把石凳。 一个年轻男子身穿一袭白袍,身侧竖着一柄长剑,端坐在这亭台之中。他长发散落,剑眉星目,嘴唇微薄,眉眼间如秋风冬霜,看上去性子清冷孤傲。寒风凛冽里,他抬手轻轻抿了一口手中汉白玉雕刻茶盅中的清茶,石桌上是一个小小的煤炭炉子,上面的紫檀壶里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年轻男子整个人仿佛与他背后无尽的雪域融为了一体。 要知道天云峰顶是正魔两大派的决战之所,外界传言,战场内血色漫天,煞气极重,修为一般的人在这里根本无法凝神静气,时间稍长些就会走火入魔。 而这一袭白衣的年轻男子却在这里悠闲喝茶,端坐了近两个时辰! 忽然,原本正在喝茶的雪笙突然放下手中茶盅。抬头向前方看去,只见远处扬起一阵白色风暴,白色的细雪被卷得漫天都是,一抹红尘掩藏其中滚滚而来。 雪笙剑眉微蹙,薄唇轻启,但却声震九天:“柳新,你又迟到了!这十年来每一次约你,你都迟到,信誉二字不应该是你们正道遵守的吗?” 风雪之中,又一个年轻男子身穿一袭红色劲装,长发束带,眉眼间如有星辰闪烁,身材高挑肤如白雪,绝世美少年之姿。他手腕轻抖,在这雪山之巅手里却拿着一把折扇,看着有些轻浮的摇了摇折扇缓步走入亭台。 “哟哟哟,作为邪门少主,一身白衣这么正气凛然,您觉得合适么?雪笙少爷!” “你作为圣宗大师兄,天天这副淫邪之辈才会挂在脸上的表情,加上做作的动作,你觉得合适么?小心这幅模样出去会被人当成我魔道中人一剑给斩了!” “这是现在最时兴的风流才子装扮。再说了,以我修为,谁能斩我?” “自大又狂妄!穿得像只彩鸡,还敢说是风流才子。” “我戳,一年没有切磋了,要不试试?这一次我让你一臂!” “呵,果然狂妄,切磋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一次如果谁输了,对方就要给胜利者洗一年的里衣!” “我戳!赌得太大了,算了算了,我不玩儿了。”柳新拿起雪笙放下的茶盅,喝了一口说道。 柳新还未放下手里的茶盅,只见雪笙一剑横空,柳新手中的茶盅顿时一分为二。 柳新笑了笑,他知道雪笙这个家伙有些洁癖,他用了雪笙的杯子,这个杯子定然活不过一时三刻。 雪笙长剑归鞘,面色不改,缓缓说道:“小师妹,下月要回来了。” 柳新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惊喜,然后又很快消散隐匿:“那是我妹妹!我怎么不知道这个消息!” 雪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因为她是我师妹!” 柳新叹了口气,用折扇扇骨在自己头顶轻轻敲击着:“哎,这小妮子怎么就和你亲,真真是奇怪了,她哥哥我这么风流倜傥,偏要喜欢你这个闷葫芦。这么些年就给我写了三次信,给你写了估计不下三箩筐吧。算了,不说了,想想就伤人肺腑。她终于要回来了,你说你家那个老头子当初是怎么想的,竟然把我妹送去万魔窟,还说什么历练,结果这一去就是十年!我都快忘记她的样子了!” 雪笙冷漠地瞥了柳新一眼:“你要去看看脑子了,才二十几岁记性就差成这个样子。我就很清楚地记得师妹的样貌。” 柳新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吹吧你就,堂堂邪门少主,主动贴你身上的红粉佳人不知凡几,那么多漂亮姑娘挤在你的脑子里,你可能记得我妹那张大脸?哎~对了,我妹要回来就回来呗,值得你专门约我上来一趟?” 雪笙不为所动,似是没听到柳新的污蔑:“我准备给师妹办一场接风宴,你觉得这是小事?” 柳新吧唧一声将折扇拍在手心:“哦哟,有创意,你们魔道都是有钱的主,不像我这两袖清风,这接风宴全盘由你来操办不就好了。” 雪笙轻蔑地看了一眼柳新:“原本也不指望你。” 柳新单臂撑着椅子,翘起二郎腿,脚尖晃啊晃的:“嘿,了解我!” 雪笙坐正身体:“我叫你来,主要是为商量一下送师妹的礼物。她小时候最喜欢收礼物了,十年没收,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准备!” “你那么有钱,什么东西送不起?我只能给你些小小建议,阿离作为我妹,我很了解她的喜好。她最喜欢黄金了,还喜欢暴力!所以你可以准备些什么黄金车驾,黄金盔甲,黄金枪之类的…” “我早已想好送什么,我只是想问你,你送什么。” “我戳!你都想好了叫我上来干嘛,通知我一下我立马就能准备好礼物,我妹从小就喜欢玩儿我玩儿剩下的…” 锃! 雪笙单手持剑,横剑于红衣少年身前。 “认真点!收起你的性子,如果师妹回来不开心,我就让你不痛快!” 红衣少年伸出两根手指,弹了弹雪笙的长剑,发出“噔噔”之声。 “哼哼,你再这样对我,可就成不了我妹夫啦!” “…” “嘿嘿,让你牛气哄哄的,知道怕了吧。我就是开个玩笑,别较真。容我想想啊……哎!向东四百里,有一金佛寺,里面的老和尚都富裕,听说铸了一百单八座金身佛像。阿离从小就喜欢收集,我去给她搞来这一套金佛,你看如何?” “金佛寺主持道空大师算是你师傅的半个恩师,你这么做很有可能被逐出师门!” 红衣少年顿时愁眉苦脸,他直勾勾的看着雪笙,说道: “我想不出来了啊,我妹那厮,从小挑剔至极!这前十余年逢年过节的各种礼物已经把我的想象力榨干了,如今你又要送什么接风礼物,真真是愁煞我也!要不你告诉我你送啥,我也好借鉴借鉴。” “我的礼物,就是谷雨。” 雪笙看着手中长剑,缓缓说道。 “啥!啥啥啥!你就送你的破剑?作为一柄二十二年的古剑,真是可悲啊,落在你手二十多年,如今一朝被弃,眼看着就要落入一代女魔头的魔掌之中了,谷雨弟,为兄真是替你悲哀。” “师妹说过,她很想要!” “哦哦哦!我深受你的启发,决定将我的至宝——孔明羽扇送给我最亲爱的妹妹!” 雪笙剑眉微皱,看着红衣少年手中的折扇。 “你这是纸扇!再说了,这破扇子山下公平镇上只要三钱一把。” “谷雨和这把折扇都是哥哥们的贴身物品,其本身的价值根本无所谓,重要的是心意!” “...我觉得今日叫你来,是我错了,再会!” “哎!我去,啥意思!” 红衣少年看着雪笙纵身一跃就遁入风雪之中,片刻后便失去了踪影。 “大傻子,你那破剑哪比得上你留下的这套原味茶盅!绝对能俘获我那傻妹妹的心啊,可怜佳人有意郎却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红衣少年大笑着将背着的手拿了回来,手心处正捏着一个小小茶盅,视线落在那方石桌上的一个茶盅以及那个正在咕嘟嘟冒着热气的茶壶,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然后目光又撇了一眼雪地中一分为二的那个茶盅。 “我可是圣宗第一小快手啊,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道道狂妄无比的笑声响彻天云峰顶,由此引发了一场小型的雪崩…… 就在这滚滚雪潮顺峰而下的时候,柳新丝毫不担心这雪崩会不会对山下的宗门有什么影响,反倒是不知不觉停下了笑声,目光看着眼前茫茫白雾,脑中出现了那个古灵精怪,在他的内心即将冰封之前,用自己的手温暖心扉的那个小女子。 “真他妈的……” 沉浸思绪中,一个白色人影出现,柳新不由自主地低声骂了一句,语气中满是不爽。 【今日短小,因此有三章 第二卷开始了,帝都居,大不易,看看柳新如何在帝都混到风生水起! 求推荐求收藏,可以先收藏,总有成熟的一天,到了那时,请看官安心品尝!】 帝都 第二章 下山入仕 柳新真的很忙,因为大朝会开始了,作为正道武林的盛事,圣宗每五年举行一次大朝会。 他这个圣宗大弟子要忙的事情很多,维护治安,迎来送往都需要用到他。 昨日雪笙这个家伙又告诉他阿离就要回来了,一下子所有的事情堆叠在了一起,让他忙得上蹿下跳。 好在他有一个帮手回来了,圣宗第四亲传,武林赫赫有名的“剑仙”晏淳在外游历五年,终于归来。 上一届的大朝会,柳新的工作就是晏淳负责,于是柳新感激涕零地迎接师兄归来,见到师兄的那一刻,柳新激动得热泪盈眶。 “啊啊啊!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晏淳一头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身上是一套普普通通的青衫,没有丝毫武林高手的风范,也不见他的那柄宝剑。 看到一下子扑到身上的的柳新,晏淳无奈地笑笑,他离开时,柳新还是个半大小子,如今已经是个翩翩青年了。 “好了,师傅他老人家呢,我先去拜见他,回来再找你喝酒。我走的时候你小,不能喝酒,现在长大了就可以陪师兄喝两杯了!” 柳新在晏淳干净的衣服上擦了一把眼泪,从后者的身上跳了下来,然后尴尬一笑道: “喝酒的事情后面再说。师兄你既然回来了,能不能帮我看一天大朝会的事情?” 晏淳佯怒道:“怎么我一回来你就要偷懒,这是师傅分派给你的任务,偷奸耍滑是什么下场你难道不清楚?” 柳新立刻又贴在晏淳身上,让晏淳好不恶心。 “几年不见,怎么这么粘人了!” “嘿嘿,师兄!我今天正好有事,阿离回来了,我得去给她接风。” “咦,她出关了。嗯,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师兄帮你看一天。对了,阿离既然回来了,那就让她回圣宗,虽然是魔尊的弟子,但同样也是我圣宗的女儿!回来让我们看看,魔尊教得尽心不尽心。” “好的师兄!谢谢师兄!师兄好人一生平安!” 说罢,柳新竟是直接一溜烟跑了。 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已经有六个人在这里等他,等看到柳新出现,狗三儿就忍不住问道: “晏淳师兄同意了吗?” 狗三儿的表情有些紧张,其他五人脸上也都有紧张之色。 柳新嘿嘿一笑,伸出大拇指摇了摇:“有我出马,一切搞定!” “好耶!” “真棒!” “不愧是大师兄!” 柳新嘿嘿笑着接受着兄弟们的恭维,然后一行七人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圣宗所在的山腰,直扑天云峰顶。 在那里,雪笙和阿离应该已经在等他们了。 当晏淳准备接受柳新的工作的时候,他无奈地发现,柳新不仅仅是把自己的工作交给了他,甚至还有熊二,狗三儿那群兔崽子的活,也一并留给了他。 圣宗大朝会说白了就是正道宗门之间的一次聚会,这种传统延续了近百年。 大朝会期间,各宗门都会派出大量人手来到圣宗进行交流,各门派之间相互切磋,沟通有无,增进了解,是一项对所有门派都有利的活动。 虽然自从武帝城建立,一举成为正道第二宗门,并且通过借助朝廷力量清洗了一遍武林之后,武林门派的数量急剧减少。但新生力量如雨后春笋不断地冒出,武帝城的所作所为也确实给武林正了正风气。 因此除了武帝城刚刚清扫完武林后的那一届大朝会比较冷清外,此后的几届大朝会依旧很是鼎盛。就连武帝城也会给圣宗一点薄面,有武帝城里的上层人物出席。 毕竟是一场促进武林和谐发展的大会,武帝城也来参加就意味着它背后的朝堂其实也是乐见这种大会的举办的。 侠以武犯禁,主要原因就是缺少约束,个人的力量太过强大。 而大朝会除了沟通交流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功能就是推举出帝国各省的武林魁首,代替整个正道武林监督当地。 当然不用说的是,中州省的武林魁首是圣宗,山西省的武林魁首是武帝城。至于其余的二十省之地,则需要每次大朝会的时候进行推举。 至于推举的方式也很简单,那就是当代弟子之间的比试。 这个当代弟子指的是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年轻一辈弟子,所有人在众门派宗主长老,洋洋千人的注视下捉对比试,最终胜出者所在的宗门就能成为一省武林魁首。 这不仅仅是荣誉,更主要的是一省之地的武林魁首可以得到圣宗和武帝城的扶持。对于一些小门小派来说,圣宗和武帝城都是好几个层次之上的存在,能够获得这两个顶级宗门的帮助,他们就能很快地发展起来。 武林其实也是一个社会,有社会就有阶层,有了阶层就会有不断向上攀登的人。 柳新的工作做得其实很到位了,没有把整个摊子丢给晏淳,而是一些收尾工作。晏淳已经主持过两届大朝会,这一次算是第三次了,经验丰富。 所有的工作,包括熊二他们六个人的工作,在晏淳的手里不过半天就全部完成。晏淳回来的当天夜里,他就已经可以在自己面朝云海的房间外迎风而立,遥看山下公平镇的星火点点,眼中倒映着那些星火,神色时而阴沉,时而痛苦,时而解脱。 柳新和柳离的相聚没有什么伤感的场面,两人就像是从未长时间分离一样。 “我的阿离长高了,哈哈哈,但是哥哥我更高。你再也摸不到我的头顶了!”柳新见到柳离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因为小时候阿离发育得快,一直比他高半个头,然后柳新的头顶就遭了殃,一直被阿离揉搓,让他一度极为不爽。 柳离的身高将将超过五尺(165cm),身高算是高挑的。这些年闭关的地方可能比较炎热,皮肤不复少年时期的白皙,反倒是一种健康的小麦色。眼睛又大又亮,头发高高束起,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英姿飒爽。 “哼,我的蠢哥哥,你终于长高了,但可惜还是没有师兄高。” 柳离也不往回怼柳新,但其实柳新的身高极为高挑,身材匀称,不管在哪里都是翩翩佳公子。五尺六寸(185cm)的身高只比雪笙五尺八寸(191cm)的身高矮了半个头罢了。 柳新嘿嘿笑着用手摁在柳离的头顶反击,柳离直接一拳打在柳新的腋下,然后两人就开始一来一往,没过几招两人又开始使用内力,很快又打出了真火。 柳新一拳打在柳离的眼眶上,柳离一脚踹在柳新的小腹,如果不是最后收了力,柳新就该进皇宫当太监了。 雪笙在一旁默默地观看,他想看看柳新的实力这几年长进了多少,他俩已经很久没有交手了。 柳新柳离兄妹俩打出了火,一招一式几乎不留半分情面,看得熊二他们缩在一旁不敢吱声。 其中除了熊二和狗三儿见过柳离,其余几人都没见过柳离,但这一刻柳离的地位直接固定在顶峰。他们在心里尊称阿离一声离姐! “雪笙哥,他们这样打真的没关系么?”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弱的小七怯生生地来到雪笙边上小声的问。 雪笙却微笑着摸了摸小七的脑袋,用温和的声音说道: “自从阿离选择成为魔尊弟子,柳新和阿离就不对付,一见面就打架。不过这也是他俩的一种相处方式。一切都在拳脚之中了。放心吧,看着打得凶,其实不会有事的。” 果然在雪笙安慰完小七后不久,柳新柳离兄妹的来回换招就开始温和起来,毕竟小时候能用的猴子偷桃现在不能用了,直捣黄龙也不能用了。 阿离长大了! 这是柳新最大的感慨,很多部位已经不能下手,这让柳新放不开手脚,尤其是脸!小时候可是不管不顾的,打完架脸上永远都是鼻青脸肿的不能看。现在柳离是大姑娘了,不能打脸了。 哥哥变弱了! 这是柳离的想法,她觉得哥哥退步的厉害,她已经收了三分力,却能和哥哥不相上下。小时候她都是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维持不败的! 最后,为了给哥哥面子,柳离在和柳新换了一拳之后翻身倒地,这可吓坏了柳新,但他又马上发现柳离气息平稳,不似受伤,他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妹妹在给自己这个做兄长的面子。 心里喜滋滋,脸上贱兮兮。 “哈哈哈哈,你这些年闭关也不怎么地嘛。” 柳离在雪笙的搀扶下起身,看着柳新那张得意的脸,突然俯下身行礼说道: “兄长厉害,柳离不是对手!” 柳新一愣,然后冷汗狂流,阿离突然对他这么客气,竟然让柳新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冰冻到了极点。 “好了,准备好的火炉都要灭了,你俩这也算是相互问候过了,先吃饭吧,有什么话回头再说!”雪笙大手一挥,柳新的六个师弟马上从善如流地钻到了小亭子里。今日的亭子里有一层白纱绕着亭子外的柱子裹了一圈,简单地挡了一下风。 进亭子前,阿离来到柳新身边小声地说了一句: “哥,你变弱了,以后妹妹我来保护你!” 说完,阿离头上辫子一甩一甩地就进了亭子。留下柳新一个人在外面吃了许久的冷风。 迎接阿离的宴席散了之后,柳新和六个师弟回到了圣宗。至于柳离,还要在邪门待上几天,之后会亲自带着礼物来看望圣宗宗主。 之后的七天都是大朝会,柳新虽然负责筹办这个大会,但真正等大朝会开始的时候,他却成了闲人。就在外面大比,热热闹闹的时候,柳新却被元老叫到了圣宗大书房。 大书房是圣宗的核心,里面藏书百万,里面只有极小一部分是武林秘籍,其他的都是各类杂书。在这些书本中,藏着山川河流,藏着历朝历代,藏着世间万物。柳新曾经开玩笑说这里不像是个武林宗门,倒像是个书院。 事实也的确如此,柳新他们这些精挑细选进入圣宗内门的弟子,每一个人都要读书,而且要求不低! 等柳新来到大书房的时候,他发现本来应该在大朝会现场维持治安的熊二他们也都在,还有几位天字辈的师兄。 可以说只要是留在圣宗内的天字辈,地字辈内门弟子此刻都在大书房内了。 而天字辈弟子的大师兄晏淳则靠在书架上,抱着双臂假寐。 给他们开会的是圣宗元老会的元老翟玄镜。 这位前辈是柳新师傅那一辈的,真正的老前辈,但翟玄镜八十岁的高龄却依旧是一头黑发,黑髯之中这两年才有一些灰色的痕迹出现。这样一位人物平日里都在天云峰更高处闭关,或者外出云游。 这群人才是圣宗真正成为正道第一宗门的底蕴。 武帝城虽为第二,但也没有这种需要上百年才能孕育出来的底蕴,也可以叫做底气! 翟玄镜的身板很硬,背部板得直杠杠的,面容肃穆。 见到人齐了他也不废话,直入主题: “今天叫你们来,是为了宣布元老会和宗主一起商议下来的一个决定。本次圣宗大朝会结束之后,圣宗将会封山。 而你们这些弟子都要入仕,当然这个入仕不仅仅是加入正阳朝堂,也可以是其他行业。 让你们入仕的原因也很简单,元老会和宗主通过隐秘调查组的情报汇总,发现了正阳朝正在日暮西山,这种颓势不是以往那种盛极而衰,而是一种真正迈向灭亡的颓势。 为了保我圣宗永昌,我们一起做出了这个决定。 你们的入仕,并不是寄希望于拯救这个国家,而是为了在未来某一日正阳朝真的轰然倒塌的时候,支撑圣宗的可以不只是武夫这一条路。 当然你们可以自行选择想要走的道路,隐秘调查组会给你们支持。 奉劝一句,不要想着自己去走出一条路,那很难。尤其是在帝国毁灭前夕,整个天下都是混乱的。 除非你们中的某个人是个野心勃勃的奸雄,王者。 可以我对你们的了解,你们中好像没有这种人!” 元老翟玄镜的话说得很快,几乎不留任何停顿,就像是朝着众人的脸上直直地泼了一大盆冰水后转身就走,不给反应的余地。 缓了好久,回过神的柳新本想问点什么,却发现翟玄镜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晏淳拿着一摞书册,最上面的一封被黄皮纸封住,封口处有封漆,这种封漆是圣宗秘法制作,可以保证这份文件的隐秘性。 柳新一看就知道这些都是圣宗的绝密文件,平日里除了他师傅外只有元老才能查看。 “好了,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的问题。翟老这次来就是通知你们,表示宗门上下对这次行动的重视程度。 具体的疑问由我给你们解惑。 我手里的,是隐秘调查组这些年的一些秘密布置,你们要入仕就得靠这些东西了。 接下来,我会进到后室,你们如果有想清楚的,可以先来找我。 记住! 路只能选一次,想清楚自己想走哪条路。当然有疑惑我也会给你们解答,时间充裕,你们可以慢慢想!” 晏淳去了后室,留下近二十人呆立原地面面相觑。 帝都 第三章 锦衣卫百户 “大师兄,我搞不懂。宗门这是要解散么?”小七年纪到底还小,拉着柳新的衣袖,整个圣宗他最依赖的就是大师兄,甚至比对自己的师傅还要更依赖一些。 柳新皱着眉,就连他也不是很清楚眼下是什么状况。于是他目光寻索,想要找到天字辈的那位师兄。 “柳新,别找了。柴俊凤就跟在大师兄的后面进去了。他这个家伙是不准备给我们活路啊!”天字辈的一个师兄给发现了柳新的目光,于是给他解释。 柴俊凤是天字辈的师兄,是一个百事通,所有弟子之中就属他消息最灵通。而天字辈师兄们口中的大师兄则是称呼晏淳的。 “几位师兄都在外历练,这次怎么都回来了?”柳新恭敬地朝这位天字辈师兄问道。 “哎,都是接到了隐秘调查组传递的急信。除了几个家伙实在太远赶不回来,其他能回来的都回来了。看来宗门这次是准备把所有内门弟子都撵出去了。我可怜的小七啊,我们都无所谓,你这个小家伙可怎么办哦!”这位天字辈师兄一脸惋惜地看着小七,小七被他的目光吓得瑟瑟发抖。 小七的样子引来几位天字辈师兄的哄堂大笑,小七的脸色顿时从白色转成了红色。 “别气别气,袁师兄这是在和你开玩笑。宗门不可能把我们赶走,看这群师兄脸上也没有什么担忧之色,不会有大事,放心。就算有事也有大师兄给你挡着!” 柳新连连安慰才让恼羞成怒的小七平复了下来。 “大师兄,我觉得宗主又在下一盘大棋,这一次甚至连我们都是棋子。” 六郎凑到的字辈中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不会吧,我们这点斤两,怎么做棋子啊。我充其量就是个卒子,大师兄勉强算个马。” 四娘悠悠的道,他非常地担忧自己的命运。 “四娘,你才是马,大师兄怎么也是个炮!”狗三儿替柳新打抱不平。 “我觉得大师兄可以坐车。”五叔说道。 “为什么就不能是将?”熊二问。 “对啊,大师兄是将!我速度快,是车。熊二是炮。四娘是相,五叔做士,六郎做马,小七做卒。”狗三儿哈哈笑着给大家分配好自己的棋子身份。 “为什么我是卒,我不想当卒!”小七委屈地道。 “小七,那你想当什么?”狗三儿问。 “小七什么都不当,就当圣宗弟子!”柳新给了狗三儿一个脑瓜崩,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然后接着说道: “我师傅并不是太爱下棋,我们也不会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等会我先进去,你们等我的消息。” “好。”几人一起说道。 紧接着几位天字辈的师兄都进了后室,然后就没有再出来,这让柳新的脸色有些不好。不会是进去了做完决定就被强行送走吧。 柳新发现了这个问题,其他六人也都不傻,同样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但是他们并没有说什么,对于大师兄,他们每一个人都无条件的信任。 “等我回来!”等到晏淳在后室敲了敲桌子,示意可以进下一个了,柳新用力地说了一句,就大踏步地走进了后室。 进入后室,柳新就看到晏淳正趴在案几上奋笔疾书,柳新进来后晏淳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柳新后他便笑着说道: “来来来,快坐快坐!” “晏淳师兄,我就不坐了,心不安屁股就坐不稳。”柳新面无表情的说道。 “有什么不安的,你先坐,你的情况和其他人不一样,咱们要好好聊聊。”晏淳笑着说道,他干脆停下了手里的笔,将笔一搁,身子板顿时挺得直杠杠的。 “先问一个问题,我结束之后,能不能回去找熊二他们。”柳新一本正经地问道。 “能啊,为什么不能?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你爱去哪去哪。到了时间,走马上任就好了!”晏淳似笑非笑地回答,但看得出来,眼神还是很诚恳的。 “那就好!”柳新点了点头坐了下来,他觉得晏淳应该不会诳他。 “你怎么这么警惕,翟老的话说的是恐怖了些。但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宗门的意思只是让大家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去开拓一下,发展发展。毕竟你们都已经学有所成,是到了出去历练的时候了。只不过这次历练和以前那种不同,以前那都只能靠自己,这次是宗门全力支持!” “就是因为宗门支持才会警惕!现在的江湖不是以前那种纯粹的江湖了。武帝城的介入让整个江湖风云诡谲,一不小心行差踏错,那就是万丈深渊,跌下去连尸骨都见不到。” “越说越离谱!宗门花这么大的代价培养你们,难道会让你们去送死?再说了,师傅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他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么?”晏淳脸上有着怒色,柳新的话其实已经是在怀疑自己的师傅,这是晏淳所不喜的。 “师兄!我是地字辈的大师兄,小七今年才十六岁,我得为他们考虑。如果他们都是天字辈师兄这种阅历,经验,我自然不会担心。” 听到柳新这算是合理的解释,晏淳的脸色才稍稍缓解,他轻咳一声道: “这次的行动,宗门不会有任何的限制,但同时也会给你们最大的支持。也就是说,就算你不想离开宗门,留在这里也是可以的。你们只需要问问自己的本心,替自己考虑清楚就可以了。 你有什么问题还是等我和你交代完再说,听完你再考虑考虑,还需不需要担心这担心那的!” 听晏淳都这么说了,柳新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但他眼底的疑惑还是存在的。 晏淳不去看柳新那双眼睛,他怕他自己忍不住会暴揍这个浑蛋小子一顿。 “关于你的安排,其实是对所有人安排里唯一有具体要求的。首先就是你当代弟子大师兄的名头,这个身份不能丢,以后会由我来替代。你们的字辈理论上还没到出师下山的时候,因此不仅仅是你,还有熊二他们六个,你们七个人都会有人专门代替。 我来代替你,熊二由柴俊凤来代替。啧啧,这个家伙不愿意下山,他培养起来的情报组织的中心就在公平镇,因此就选择留在圣宗。你看吧,只要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我们都会同意,不会强迫!” “柴师兄顶替了熊二,那熊二想要留下的话怎么办,这还不是逼着我们离开宗门?”柳新表现出了一个很好的鸡蛋里挑骨头的人的表现。 晏淳脸色一垮,沉声道:“那就替代狗三儿!” “那狗三儿如果想要留下来呢?” “那就四娘!” “那四娘要是...” “怎么,你们几个都决定留下来?”晏淳打断了柳新的话,恶狠狠地问道:“你觉得你能替你的师弟们做主?每个人的路都是无数次选择造就的,而这些选择无一不是你们自己做的!没有人能代替你做出决定,师傅和元老会也不会强迫你们做出选择。” 柳新沉默不言,就是看着晏淳,晏淳叹息一声继续道: “对于你们地字辈的安排其实比起天字辈来说很宽松了。天字辈师兄包括我在内都要担负起为圣宗寻找路的责任,就是翟老说的那种路。而你们地字辈只需要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过就可以了。我这里有各行各业供你们选择,你们可以去做一个农夫,做一个匠人,做一个教书先生。你们还小,不需要承担肩负起圣宗的责任,但是你们要承担作为一颗火种的责任!你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延续圣宗。因此的字辈弟子除了你之外,其他六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就算他退隐江湖,从此做一个普通人都可以!这么说,够清楚明白了么?” 柳新听到这里,自然已经没有了什么疑惑,他的脸色缓解,继而变得尴尬,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问自己的安排。 晏淳见到柳新脸上出现了尴尬之色,就明白自己的话还是有用的,他从手边的黄皮纸封里取出一个特意标红的,递给柳新道: “你是地字辈没错,但你从小被师傅收养,你在圣宗的日子比一些天字辈的师弟都要多。你还是师傅的亲传弟子,因此你肩膀上的责任也就更多。针对你,师傅亲自安排了一条路,他说这是最适合你的。东西你自己收好,回去看完就烧掉。所有人的安排我都是不知情的,所以对于你,我并没有什么建议。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看了,你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 “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这次离开圣宗之后,我们师兄弟之间还能联系么?” “可以,我说了。这次行动可以得到圣宗的全部支持,隐秘调查组将会给你们安排单线的联系人。只有你们才能找到这些人,而这些人相互之间没有任何联系。这样就可以保证你们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真实身份。” “好的,我明白了。晏淳师兄,那我能回去吗?”柳新站起身,指了指前厅。 晏淳点了点头。 柳新被围在六人中间的时候,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大师兄,我好怕你进去之后就消失了,不出来!”小七长叹了一口气。 柳新见六人的眼中或多或少都有这种情绪,他就露出笑容,安抚几人,并且把晏淳师兄的话全数转告。 一个重大的事情如果只对你一个人说,无论好事还是坏事,都会造成巨大的压力。但如果是一群人的面前一起说,这个压力就会被无形地分散成好几份。 其实压力本身没有减少,但人多了之后,承受压力的能力就会成倍增长。 听完柳新的话,六郎第一个开始了自己的分析。 “大师兄,你觉得晏淳师兄的话可信么?我是这么想的,会不会是现在宗门遇到了什么危机,把我们散出去是为了保护我们?” “估计不会,晏淳师兄没理由骗我,宗门更没理由诓骗我们所有人。其实主要还是这个消息太过突然,让我们马上做决定,所以才会出现不安的情绪。大不了你们选择完自己想要走的路之后,我们一起出发。没人说我们必须分开行事,不论你是当教书先生还是去做一方县令,咱们依旧可以在同一个地方嘛。” 柳新嘿嘿笑着,这其实是他发现的一个漏洞。虽然每个人的路是不同的,但同一座城市里也可以有许多道路兼容,没理由必须要分开行事。 “大师兄,不对吧。宗门安排的这些路子是隐秘调查组辛辛苦苦创造出来的,怎么会在同一个区域内呢。”六郎发出疑问。 柳新却意味深长的说道:“以我们兄弟几个的本事,难道会受隐秘调查组的掣肘?就算我去当皇帝,居住在了帝都。兄弟们都在南都,那我就下令迁都。你看,方法总是有的,如果你们想不出来,找师兄我,我来...” “说够没!滚进来一个,你们想让我等多久!”就在柳新诉说着自己的计划时,晏淳已经不耐烦了,本来这活他就是硬着头皮接的,元老们只管下令。一拍脑袋就出了这么个计划,但实际操作的却是他们几个亲传弟子。而那几个师兄一个个地都躲起来了,他本以为几个亲传师兄弟接到传唤肯定都回来了,最终只有他一个人当了这个苦力,烦闷的心情此时却是对着这些小辈爆发出来了。 柳新撇撇嘴,却不敢和晏淳对着干了,连忙催促兄弟几个进去,还不忘嘱咐:“选好了就出来,我们兄弟几个合计合计。” 但出乎柳新意料的是,晏淳直接召了其余几人一起进入后室。柳新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一个兄弟出来,突然意识到不对,当他进入后室的时候,只见到晏淳一人。 “晏淳师兄,熊二他们人呢?”柳新觉得心塞无比,这些师弟平日里对他唯命是从,以他马首是瞻,有事也都会来请教他,况且他也嘱咐了几人,因此不可能不说一声就消失了,其中定有问题,而这个问题的来源就是晏淳! 晏淳手里拿着一本《北地理志》,这是一本北蛮入侵统治时期,北地的一个读书人深入北蛮草原,看尽北蛮风光。当武皇帝复国之后,这位读书人已经垂垂老矣,武皇帝听说了他的事情,亲自上门,请这位老先生写下这本《北地理志》,这本书传承甚广,是正阳帝国的汉人了解北蛮草原的不二之选。也是这百年来,正阳朝针对北蛮草原制定一系列计划时,必定要参考的书册。 许多带兵的将领喜爱看这本书,柳新也只是闻言,但作为武者,看这书的虽然不少,但多是当做杂书来看的。北蛮草原的风光如何他们并不在意,北蛮那个地方民风太过彪悍,武力值也高的厉害,寻常武者是不愿意去那个地方的。 “晏淳师兄,熊二他们...”见晏淳不搭理自己,柳新只能再次问道。 晏淳抬起头看着柳新,将手里的《北地理志》朝他扬了扬。 柳新脸色一白,忍不住惊声道:“晏淳师兄把他们安排到北蛮去了!” 圣宗的隐秘调查组在北蛮草原也是有分支的,自从隐秘调查组在正阳国内的力量收缩之后,在北蛮以及西边的投入力量就大得多了。 晏淳脸色一沉,怒斥一声道:“滚!我是让你别打扰我看书!” 柳新知道晏淳的性子,这是个平日里温文尔雅,但实际上做事极为豪放的一个人。 他自知从晏淳这里是得不到什么信息了,眼下的情况他那几个师弟一定被强行安排离开了,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应该不至于去了北蛮草原吧,不是吧不是吧! 柳新一脸悲痛,他甚至感觉自己可能失去了这群师弟。 当他离开大书房后,独自一人来到了自己的住所。这是一栋单独开辟在陡峭山崖边的小楼。关上房门,柳新决定先不去想师弟们的去处,宗门总不至于害他们。 打开那标红的情报,柳新粗粗扫过,最后定睛在了其中的几个字上: 锦衣卫,百户! 帝都 第四章 孙陇 天云峰巅,有茅舍数间 这里是天云峰最险峻之所在,常年冰封,又不分昼夜,都笼罩在云雾之中,因此人迹罕至。 天云峰顶倒是因为实在太高,插破云层,较之这不高不低处,安全许多。 几间茅舍,便是圣宗元老们闭关之处,这些元老都是和宗主同辈甚至辈分更高的存在,是圣宗真正的底蕴。 不过虽然茅舍在此,却不代表元老们也在此。元老们各有不同脾性,有的喜好游历,茅舍搭建好了,也从来没来住过。有的则是觉得红尘历练一样是闭关,实际上就是不愿意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到了最后,这一代的元老会,只有翟玄镜独居在此。 黑发黑髯的翟玄镜端坐于茅舍之中,体表内力蒸腾而起,宛如沸腾的水汽,内力在体表旋转流淌,就像是一条奔流大江,沿着翟玄镜周身运行。 这是大成境巅峰才有的异象,再进一步,就是超脱凡人的宗师境! 茅舍下百米处,一个人影顶着寒风向上攀登,他的每一步都会深陷厚重的积雪之中,但每一步又无比稳重。虽然动作不急不缓,但偏偏一步踏出,就是十数米的距离过去,这等手段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缩地成寸。 感应到有客来,翟玄镜体表的奔流大江顿时激荡起来,在他头顶处形成一个漩涡,气旋之上,蒸腾而起的迷蒙雾气隐约显化出一条展翅飞天状的大鸟。但这幻化之相仅仅存在了瞬间,下一刻气旋朝着翟玄镜头顶涌去,滚滚大潮最后尽数涌入翟玄镜体内。 翟玄镜睁开双目的同时,茅舍的竹门被轻轻推开,翟玄镜眉头一皱,这么不讲规矩的人,他不喜。 “师伯!我回来了!” 因为竹门被推开,一股风浪卷着雪花涌了进来,将那人的身形淹没,但这个熟悉的声音翟玄镜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孙陇?” 待吹进茅舍的那股风散尽,一个身披白色狐裘的年轻男子出现在翟玄镜面前,正是下山游历数年未归的宗主第四亲传,孙陇。 现在的江湖上,有人给他起了一个名号:行者。 孙陇面色黝黑,应该和他这些年走南闯北的经历有关,不过面容依旧清秀,五官立体,嘴角的笑意就像是雕塑,一直存在着。 孙陇恭敬地对翟玄镜行礼,翟玄镜眉间的不悦缓缓消散。这弟子虽是宗主亲传,但从小生长在圣宗,几个元老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其中尤以翟玄镜和他关系最亲厚。 “师伯,小子回来了!”孙陇起身,笑着从身后取出一物。 “你小子,终于回来了!”翟玄镜起身,带着笑意怒骂道:“一走就是七年,不知道师伯我年纪大了,随时随地就要入土为安,你小子也不知道尊老!” 语气严厉,嘴角含笑,最后接过孙陇递过来的物品,定睛一看,笑意更胜。 整个圣宗,能看到严厉的翟玄镜笑得如此灿烂的,只有孙陇一人。 “这是小子在外游历的时候,找到的几份道家古典,可惜都是残卷。”孙陇笑着说道。 翟玄镜从年轻的时候就修行道法,不是道家功法,而是心法。修身养性一甲子有余,才让他以八十高龄依旧黑发黑髯,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出头的模样。 “算你小子有心了,今日回来,可是去见过你师傅了?”翟玄镜意有所指地问道。 孙陇摇头,义正言辞道:“当然是先来见师伯了!” 翟玄镜闻言笑意更胜,几乎就要忍不住抚须大笑。 随后孙陇和翟玄镜讲述了这些年的游历,他几乎走遍天下,向东曾深入海域,登上了日本岛,那里还是群雄割据的时代,大名和幕府之间纠葛不清,武士道虽然盛行,但是基础太差,导致没有什么强者。 孙陇在日本岛游历了不到一年就离开了。 这次他是刚从西方回来,翟玄镜有些意外地从孙陇口中得知,汉人认为的极西之地,那片无垠的荒漠之后,竟是又一片广袤的土地,那里还有一个强大的国度,堪比正阳。 孙陇讲得口水四溅,翟玄镜一脸温和地听着孙陇讲述。他更在意孙陇一路上的感悟,对于日本幕府的战争,西方国度的强大,他一概无视。作为八十岁高龄的他,在寿命上已经超越这个国家平均水平太多太多,对于世俗之事的看待已经达到超脱境界。 他现在关心的只有修身养性,以及眼前的这个弟子。 孙陇足足讲述了一个时辰,翟玄镜老怀大慰,但最后一刻,孙陇的一句话却令翟玄镜神色剧变。 “你...你这些话,是尉迟希忠那个老匹夫让你说的?”翟玄镜的脸色一瞬间从温和笑意转变成冰冷寒霜。 孙陇完全不受影响,脸上依旧带着笑,说道:“师伯,不管这话是谁说的,我只问一句,您愿不愿意帮我?” 翟玄镜沉默许久,孙陇也不说话,只是等待着翟玄镜的回答。 茅舍外,寒风呼啸,茅舍内,寂静无声。 夜幕降临,圣宗 孙陇和晏淳对桌而坐,晏纯一脸兴奋。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孙陇无奈道:“好了,你这句话重复了不下十遍了,我是回来了,但你别高兴得太早。我很快就要走,宗门里的事务还是要靠你撑着!” 晏淳脸上的笑意快速消散,他无奈道:“还是当师兄的好,师兄不想干的活,都让师弟干。” 孙陇哈哈一笑,安慰道:“好了,别和我吐苦水了,你的活计我就算想干,师傅也不会放心给我的!几个师兄弟间,前面那三位年纪太大,和我们有代沟。小师弟年纪最小,也不爱和我们这群人玩儿,你我之间关系最好,我这次游历回来,给你带了礼物。” 晏淳立即眼中闪烁光芒。 孙陇从身后取出一本册子,递给晏淳,晏淳一看书面上的名字,顿时脸色一垮。 “师兄,你这是从何处得来?” 孙陇笑着道:“我下山游历,回来的时候发现江湖盛传这本江湖百大高手榜,以我的经历来看,这本册子里的内容竟是非常符合实际,除了一些对于各大高手修为的推测有些夸大了,其余都是非常精准的内容。我想着宗门里该用得上这个,便带回来了,怎么,是有什么不妥嘛?” 晏淳摇头苦笑道:“没有什么不妥,这百大高手榜本身也没问题。但是师兄你可知这榜单是谁编修的?” 孙陇好奇问道:“哦,师弟你知道是谁编制的榜单?” 晏淳笑着将这册子放在一旁,道:“就是你的小师弟,柳新啊!” 孙陇更惊讶了:“这小家伙都没下过几次山吧,怎么能这么清楚的知道...” 孙陇突然停顿,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是隐秘调查组!” 晏淳点头道:“不止,还有雪笙,就是邪门少主。” 孙陇露出恍然之色:“原来还有他,那么邪门暗子估计也掺和进去了,江湖两大顶尖情报组织联手,怪不得搞出来的这东西这么精确。” 晏淳道:“是啊,所以师兄,你这礼物虽好,但...宗门上下早就人手一册,我劝你还是自己留着好了,说不准,你还会再多一本。” 孙陇哈哈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次回来,主要是看看你们,然后我就又要上路了。”孙陇喝着酒,感慨道:“当你见识过人间风景,便不愿再离开红尘俗世。” 又是一杯酒下肚,带着些许酒气,孙陇洒然一笑,道:“同你说说,这外边的世界吧。” 晏淳安静聆听,孙陇的行者之名响彻江湖,江湖中人都知道他见识广阔,晏淳也对自家这位师兄的经历十分好奇。 孙陇道:“就说我刚刚从西方归来,那个地方,遍地都是黄毛子。他们那里的人,个个黄毛,碧眼,体毛茂盛,就像是猴子,嗯,就是褪毛没褪干净的那种!我称这种现象为返祖现象。他们都是吃生肉,半生不熟,鲜血淋漓,越是如此他们吃得越开心!” “茹毛饮血,乃野人!”晏淳大感吃惊,他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真还有野人存在,关键是这群野人竟还形成了国度! “没错,茹毛饮血!”孙陇肯定道,然后他接着说道:“虽然在吃食方面,他们和野人无异,但是在其他方面,正阳却比他们更像野人!” “什么?不可能!我正阳乃是中方之国,天下核心!”晏淳并不认可孙陇的话,甚至对于孙陇这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不齿。 孙陇却并不在意,他见到的遇到的事情,不是晏淳这种凡夫俗子可以想象的,甚至连想像到的可能性都没有。 那是一种神话吧,对他们来说。 孙陇低头自嘲般的笑笑,然后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晏淳的情绪也很快平复下来,道了声抱歉,二人一如之前那般饮酒谈论,但晏淳总感觉他和师兄时间突然多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酒尽菜凉,孙陇和晏淳告别,离别前,孙陇似是想到什么,突地问道:“宗门里的弟子都去了哪里,我那些师弟一个个都找不到人影。弟子堂那边也没人在,当代弟子都下山历练了么?” 晏淳酒意微微上头,这些事情不需要瞒着宗主亲传弟子,因此他将元老会的决议,和一些举措都告诉了孙陇,孙陇听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了一句晏淳无法理解的话: “我师父总算做了一件对事。” 一日之后,孙陇驾驶着一辆马车,缓缓向着山西方向去了。 “师伯,我这速度可还行?”孙陇挥了挥马鞭,只是朝天打了一鞭,发出啪嗒一声,前面的驽马听到身后的动静,速度稍稍加快了几分。 车厢内闭目养神的翟玄镜没有任何反应,孙陇不以为意,他知道师伯已经入定,虽然前者年事已高,但是要论身子骨,那比起一般的中年人还要强健,这点颠簸自然是无所谓的,因此都不屑于回他。 孙陇笑了笑,继续在空中打出一鞭,心情很好。 自从恢复了记忆,他的心情就一直很好,能把师伯请出来,那么他接下来的目标,估计也会很顺利把。 武道一途,强身健体,其中的佼佼者更是有着超越凡体的身体素质。但是气血可以通过修行增强,但精气神之一的神却会随着年纪的增长,时间的推移慢慢衰退,无法避免。 因此像翟玄镜这样的顶尖高手,虽然实力强悍,但却能不出手就不出手,年纪大了,每一次出手都会损耗一定的‘神’,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导致寿命的缩减。 几日后,江西太原府,洛神山庄。 江湖上除了各大宗门势力之外,还有八大姓,八个以家族为传承单位的势力,虽然没有各大宗门强大的势力,但底蕴上,不差那些宗门多少。 其中洛神山庄,既是一个宗门势力,又是八大姓之一。洛神山庄祖上曾出了一位女将军,立下赫赫战功,在当时被誉为女战神,皇帝亲赐了洛神之名。 随后世代都是以家族形式存在,武帝城出现之前,洛神山庄是武林最强的家族,洛神山庄最擅长用枪,个人武力极强,同时与朝廷的关系也非常不错,洛神山庄独孤家的子弟有许多在军中任职。 如今的洛神山庄庄主独孤师道,和正阳战神,第一元帅吴国公朱广孝为至交好友,洛神山庄不论在江湖还是在朝堂,都是响当当的存在。 这日正午时分,天气不算太热,马车停在距离洛神山庄一里开外的一片树荫底下。 孙陇一脸尴尬地从洛神山庄的方向走回来,来到马车边还未开口,就听车厢内的翟玄镜开口问道: “你去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我们会受到最高规格的礼遇请进庄去,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莫不是他们这最高规格之礼遇还需花时间准备?” 要不是孙陇知道自家师伯是有一说一的性子,并不是故意调侃,否则他现在就该脚趾扣地啦。 孙陇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抽了抽说道:“那门子狗眼看人低,都没让我进去,见不到独孤师道,那所谓的礼遇也就不存在了。” 翟玄镜似乎有所明悟,问道:“难道独孤师道也是?” 孙陇在车厢外点点头,也不管车厢里面的人看不到。 但偏偏,翟玄镜似乎感应得到孙陇的动作,他沉默许久,方才开口道:“你既然不想暴露身份,那走正途是没用了。” 翟玄镜猜到了孙陇的意图后便明白,孙陇不可能暴露自己圣宗弟子的身份,否则他刚刚就该被请进去了。虽然现在的江湖实际上的老大是武帝城,但那是物理层面的,精神层面,武帝城这种后起之秀怎么和传承了三百多年的圣宗比。圣宗可是前朝就已经是江湖魁首! 孙陇好奇地问道:“师伯,你的意思是?” 翟玄镜沉声道:“既然独孤师道也是,你既然有密语,那就肯定能说动他!正途不行,你就直接闯进去吧,只要当面见到独孤师道,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 孙陇轻嗯一声,他其实心里也存着这个念头,但是在师伯面前他不好不顾规矩,毕竟对于这位师伯,虽然从小关系好,但是某些老人老了以后就会有些固执的念头,万一戳到师伯的逆鳞就好不好。 “那师伯稍待,我去去就来!” 车厢内没有动静,孙陇施展身法,他的江湖人送外号是行者,身法功夫自然是顶尖的,绕过洛神山庄外围,直接闯入核心,却还没有人发现。 洛神山庄占地极大,洛神山庄的弟子但凡获得战功,都会反哺山庄,因为是家族企业的关系,这地皮也就越来越多,导致这里数百公顷的地界都是洛神山庄的合法封地。 这要是握在手里炒一波地皮,就发了啊,可以建好几个项目!孙陇心中嘀咕,脑子里那些‘复苏’的记忆,让他时不时有种记忆混乱的感觉,会跳出这种那种奇怪的想法。 屏气凝神,将多余的杂念清除,孙陇提起内力,一路向内进发。 半个时辰后,孙陇几乎耗尽内力,以他大成境的修为都有些吃不消了,总算来到了外界传言的独孤师道的闭关地。 洛神池 这是洛神山庄的发家之地,那位女战神的祖地所在,这里的一方不大的小池,后来改名为洛神池,以示纪念。 独孤师道就在这洛神池附近,孙陇运气很好,当他看到洛神池的同时,也看到了那个洛神池边的农家院子。 应该就在那里了! 孙陇直接到了院子门口,敲了敲院子外木质围墙上的木门。 “你好,有人在家嘛?” ... “你好,有人在家吗,我要进来咯?” ... “你好!” 孙陇话到一半,突然惊觉,猛地转身,一个麻衣的老者手持钓具,腰间挂着一个竹篓,面色淡然地看着孙陇。 后者不说话,孙陇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对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他也是在对方靠近到身侧十米之内才有所感应,因此心中大为骇然。 此时此地,能有这番修为的,除了那位洛神山庄的庄主,孙陇也想不到其他人了,于是恭敬地拜倒:“见过前辈,晚辈圣宗,孙陇!” 听到圣宗两个字,独孤师道的眼中隐有波动产生,他语气平淡地问道:“找我何事?” 孙陇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向独孤师道,眼中的野心和兴奋无法抑制:“晚辈,来请前辈出山!” 独孤师道漠然地看着孙陇。 孙陇嘴角一咧,说出了那日在天云峰上,和翟玄镜说的同样的话。 独孤师道脸色登时大变。 一日后,独孤师道的玄孙,当今洛神山庄少年一辈的佼佼者独孤玄卿来到洛神池边,脸色惨白,满脸都是汗水,他已经找遍洛神池周边,但是都没找到自己太爷的踪迹,他本是来找自己太爷指点的,却发现了这个令他无法接受的结果。 一个时辰后,洛神山庄主院,独孤玄卿一路狂奔,一路大吼: “不好啦,太爷失踪啦,不好啦,太爷被人拐走啦!”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白纸,这是他在太爷桌上找到的,此时迎风飞舞,哗哗作响! 【今天是小子的生日,各位看官看到这里的,给一份祝福吧,不要钱的祝福来一大把! 今日不求推荐不求收藏,各位应该会主动给的吧,哈哈哈】 帝都 第五章 帝都上任 夜里,感受着山上无时无刻不侵入体内的寒冷潮气,柳新运起内力,然后长长的呼出一口白气,所有的湿寒都在这一刻,由这口白气排出体外。 柳新躺在自己的床榻上苦思冥想,他不解的事情有很多。 其一就是圣宗此次的安排来的太急了。 圣宗弟子出师之后会下山历练,一般都会由每个弟子的师傅根据他的情况替他考量一番,最终和这名弟子商议之后决定去什么地方,怎么个方式历练。 这个过程不会短,至少也需要个把月,因为圣宗向来注重情报,当你决定去什么地方,以何种方式历练之后,隐秘调查组就会去做前期的调查和布置。这都是短时间内无法做到的。 而这一次圣宗表现的太过急躁,这让柳新心中生出隐忧。 其二就是那些师兄师弟们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离开大书房之后就不见了。柳新自己却没有消失,他虽是宗主亲传,但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特殊待遇,反而不仅是练功还是其他的事务上,对他的要求都会更高一些。既然他都没有被消失,那些消失的人就很奇怪了。 而最让柳新无法理解的是自己的任务: 充当锦衣卫百户,尽力提任,掌握锦衣卫大权 要知道圣宗一直以来都在追求超脱世俗,而世间最俗的就是入朝为官,就算是个武官。 对于柳新而言,朝廷就是一个大染缸,不论你是多么冰清玉洁,一头栽到这个染缸里,就必然会变得花花绿绿的,再也洗不干净。 柳新的志向是当一个江湖散人,秉持自己心中的正义,逍遥自在的在世上走一遭。 “咳咳!” 柳新正想的入神,却听小楼外一声轻咳,他立刻翻身坐起,他听出来这个声音是自己的师傅。 圣宗宗主! 圣宗宗主本名尉迟希忠,尉迟乃是前朝大姓,最有名的便是正阳朝开国皇帝麾下第一元帅黔国公尉迟文烜! 但圣宗弟子都是从民间来,因此柳新从不认为自己的师傅和那位名声赫赫的文帅有什么关系。 “师傅,你怎么来了?”柳新打开门,恭敬的迎接老师进门。 圣宗宗主虽然已经年近八十,但身子骨依旧硬朗无比,身材也依旧魁梧。武林都传说圣宗宗主是武林第一智囊,所以他的形象被人传说是一袭白袍,仙风道骨一般的人物。 但其实柳新知道,自己的师傅的确是极为睿智且计谋百出,但同时他也是一个性格暴烈如火,行为不拘小节的人。这样的形象可能和武林人的猜想不同。 就看师傅嫌弃长发碍事,便剃成了短发,一度让众多元老惊愕不已,然后召开全宗大会,一致投票决议,在圣宗宗主的头发还没长出来之前,不允许下山,更不允许不戴帽子出现在世人面前。 圣宗的全体决议一直以来都是凌驾于宗主之上的,因此圣宗宗主虽是万般不愿,依旧无法违抗这个决议。 “今天元老院那边下了决议,为师也是大朝会结束后才听说的。这群老匹夫也不等我回来,就趁着这个时候把你们都打发了,害得为师无人可用!” 柳新默然,他在还不知道事情全貌前,是不会开口的,但他已经知道,师傅此来,估计能解开他心中的那些疑惑。 尉迟希忠环顾一圈,点了点头道:“你当初选在这里单独开辟小楼,为师还怕你性格别太孤傲了,后来发现自己多虑了,现在才知道这里别有一番韵味。白日里可以看云海涛涛,陶冶情操。夜里也有寒气浸体,锤炼肉身。可谓是修身修心的绝佳所在!” “师傅,我当时是和您生气,一气之下选了这里。可后来我后悔了,想要换地方,是您不同意,还说如果我不住这,就滚出圣宗!”柳新有些不忿的说道。 “啊哈哈,是这样吗?为师不记得了!好了,说正事吧,为师知道你现在心中有很多疑惑,为师这就是专门来给你解惑的。” “师傅请讲吧,我的确很想知道,这次元老们这么着急的原因是什么?” 尉迟希忠搬了把椅子放在墙边,缓缓坐了下去。柳新这里的椅子椅背都很短,无法倚靠,而尉迟希忠喜欢半躺着。 用他的话讲,老骨头了,现在要好好修养身体,否则活不长久。 柳新见惯了师傅的这副模样,也只有在他们这些亲传弟子面前,师傅才会出现这种懒散的模样,平日里他还是很有宗师风范的。 “那帮老东西不肯帮你师傅我,所以找了个借口把弟子们都散出去了,让为师没法完成自己的计划。这个计划说来也简单,武帝城能够借朝廷的力量所用,那为师为何不能学习一二。当今的旭阳帝虽然正值壮年,但他的几个龙崽子也都渐渐长大。武帝城图谋甚大,我们不能一味的闭关不出,我担心再过十数年甚至数年,武帝城的力量会远超我们。” “那师傅本来是想让我们入朝为官?” “不是为官,而是为将!说实话这些年武帝城凭借上官霸和旭阳帝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渗透进了旭阳帝的亲兵之中。但正阳朝军方,尤其是北方的边军基本掌握在北方的这些勋贵的手中。勋贵和武帝城之间虽不至于势如水火,但也是敌对的状态。我们如果要和武帝城抗衡,那帮助勋贵就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顿了顿,尉迟希忠叹息一声道: “为师虽是这么打算的,但元老院这些个老匹夫,却怎么都不同意。尤其是翟玄镜这个老家伙,还骂为师,说为师让门下弟子去当炮灰。柳新,你说说看,为师会是这样的人吗?” 柳新心中叹气,果然如他所想,这也解开了他心中的第一个疑惑。元老院这么着急的把人都散出去,完全不是翟老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为了避开师傅的毒手。 圣宗宗主这些年在圣宗内部已经有了“昏聩”的迹象,所做的决定不再睿智,导致圣宗渐渐势弱。就像今年的大朝会,来的宗门比往年少了三成,虽然武帝城也来了,但明眼人都知道,那三成的宗门已经成为武帝城的附属,已是不屑来圣宗的大朝会了。 这几年,元老们对于尉迟希忠越来越抵触,尤其是翟玄镜,曾经直接当众呵斥尉迟希忠做事只为自己,不为圣宗,自私自利。 柳新每次听到这些传闻都会刻意的置之不理,当做没听到一般,毕竟不为尊者讳。 但其实柳新心里也有一杆秤,他有自己的判断。 这些年几位元老希望圣宗能广收徒,扩大隐秘调查组的能量。但尉迟希忠反其道而行之,不仅减少了内门弟子的数量,还把圣宗大部分的力量送到了正阳帝国以外的北蛮和西方,让圣宗力量孱弱无比。 这是一个势力发展过程中,极为诡异的情况,不仅不大力发展,反而自发的削减自己的力量。 但圣宗宗主的智谋之名已经深入人心,不论是宗门内部还是外部,都认为这是圣宗宗主的布置安排,只是他人看不穿意图。 但经过近二十年的时间,圣宗内部的元老们都已经发现了圣宗宗主的行为,只是在主动削减自己的力量,完全没有其他的安排,后手。于是元老们抵制宗主的行动就开始了。 “师傅当然不是那种人,但是国朝的军方勋贵那都是抱团取暖的,就算为了要对付武帝城一脉而借用我们的力量,但不论如何,最后我们的结局都不会太好。我们甚至没有上官霸和皇帝那种情谊做筹码。” 尉迟希忠虎目一瞪,恨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道: “你小子竟也帮那群老匹夫说话,你现在都不帮自己的师傅了吗!” 见师傅生气,柳新连忙道: “师傅别气,我只是觉得您的计划太过仓促。就像是做生意,就算我们要和勋贵们合作,那也得是他们来求我们。否则我们的筹码就太廉价了,会被人轻视的!” “为师如何不知道这些,但正如翟玄镜那老家伙所说,这个国家正在走下坡路,如果我们不能有所作为,等待我们的只有灭亡一途。以前我们是武林魁首,自然还有其他路走,但现在武帝城拦在我们前面,逼得我们只能和正阳国朝同生共死啊。” “既如此,师傅!您肯定还没有放弃自己的计划吧,其他的师兄弟都被元老们撒出去了,只有我留了下来,估计是您对我有什么安排!” “你小子还是聪慧,比起晏淳那个蠢货不知好了多少!”尉迟希忠骂了晏淳一句,但柳新知道,师傅每次夸人都是这般,拎一个就会踩一个。估计在晏淳师兄面前,就会说自己是个蠢货了。 “柳新啊,如果为师只有你这么一个筹码,肯定就不能放到勋贵那里去了。但为师又不想放弃,于是决定,把你放到亲军里面去。只有在有矛盾的地方,才是我们能着力的地方。就像是老勋贵和武帝城那帮人之间的矛盾一样,亲军虽然被大把的武帝城弟子把控了,但老亲军们和他们之间也存在矛盾。” “师傅希望我能获得锦衣卫的掌控权?这恐怕不容易吧!”柳新其实不太愿意当什么锦衣卫,锦衣卫不只是染缸,还是一个用鲜血充当颜料的染缸。与其去锦衣卫,他还不如加入边军。 “这是退而求其次的方法,边军那边,只你一个的话,太少了!那群老匹夫,真真是可恶!”尉迟希忠长叹了一口气,最后又忍不住怒骂出口。 “既如此,弟子谨遵师命!”柳新恭敬道。 至此第三个问题其实也得到了回答,至于第二个问题,既然元老们是为了让师兄弟们出去避祸,那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让自己找不到也很正常,元老们为了不让师傅找到他们,作为亲传弟子的他自然也不可能知晓。 但晏淳师兄在这里面的角色就有些诡异了,师傅没有对晏淳师兄有多少微词,而晏淳师兄明显是在帮助元老们做这个事情。 临走之际,尉迟希忠递给柳新一本册子,道:“你四师兄回来了。” 柳新惊喜道:“他回来了!他在哪里,明日我去找他!” 从小到大,和柳新关系最好的,就是四师兄孙陇。他上山的时候,圣宗当代弟子是孙陇那一辈。孙陇比柳新大了整十岁,从小就照顾柳新。 后来圣宗招收地字辈弟子,柳新成为了地字辈大师兄。孙陇几乎是手把手教导柳新,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大师兄。 可以说,孙陇就像是柳新的亲大哥一般。 只不过柳离一直不喜欢孙陇,两人就像是仇家,见面就掐。 后来孙陇下山历练,一走就是好几年。 看柳新一脸期盼,尉迟希忠笑着摇了摇头:“老四这个性子啊,他回来了以后就去找了老五,把你和邪门那个小子写的东西拿来炫耀,若非如此,恐怕老四就要三过山门而不入了! 他知道那东西是你小子写的,据说大肆夸奖了你一番。老五说,老四可能怕被我骂,和他喝完酒就跑了。走之前给你留了一件东西,说是对你有用。 老四这个混小子,就像是泼出去的水,竟是收不回来了!” 尉迟希忠将孙陇带给柳新的东西留下后,便长吁短叹着离开了。 柳新一脸失望,打开了孙陇给他的东西。 包裹打开,里面是一本手抄本,封面写着:斗剑术的三种进阶用法以及心得。 “还真是四师兄的风格呢!”柳新脸上浮现笑意,翻开书本,仔细看了起来。 天云峰,宗主小楼前 “老四,我知道你还没走,出来吧。”圣宗宗主尉迟希忠一头短发,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苦笑于无法感受山风吹荡,长发飘飘的感觉了,但是夏天的时候,一头长发真的是热啊。 说起来这个习惯还是来自于老四,从小老四就总是偷偷把头发给剃了,不愿意蓄发。哪怕是尉迟希忠以身体发肤受于父母的八字箴言,每次将他吊起来痛揍,都无法改变。 时间一长,尉迟希忠自己都开始不那么在意自己的头发。 山风呼啸,带着山顶的凉意席卷而下,其实圣宗的位置就算是盛夏之时,也不算太过酷热。 等待了片刻,一个人影翩翩落下,他刚刚应该在宗主小楼的楼顶偷听。 见尉迟希忠站在原地很久不动,孙陇才确定,他的师傅不是在炸他,而是真的知道了他的行踪。 尉迟希忠转过身,第一眼看向孙陇的时候还带着恼怒的情绪,但看到孙陇那张消瘦,有着小麦色的脸时,心中一切情绪都消失了,但他为了挽尊,只是淡淡地道: “几年不见,修为倒是没有落下。” 孙陇距离尉迟希忠只有不到十步,他的眼神先是充满柔情,下一刻又恢复,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将口中的两个字咽回口中,转而说道: “不肖弟子孙陇,见过师傅!” 看着一拜到底的孙陇,尉迟希忠喉结微动,无声叹息。 孙陇起身,笑着看向尉迟希忠:“弟子非但没有落下修为,现在已入中品大成。按照您以前说的,我这天资算是不错了吧!” 尉迟希忠脸上的怅然在孙陇起身的那一刻就消失了,他点点头,欣慰地道:“你的天赋本就不在你几个师兄之下,这些年的历练中看来也没有落下修行,如今的成就已在江湖九成九的人之上了。” 孙陇嘿嘿一笑,顺势问道:“那我是否有拥有那个的资格了?” 这话一出,尉迟希忠脸上的欣慰顿时消散,瞬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他眼神骤然冰冷,语气默然地道:“我说过!到了时候,我自然会给你那个。除非有一天你拥有大成巅峰的战力,否则就只能等到那个时候再说!” 孙陇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滞,然后笑意更甚,道:“好啦师傅,我和你开玩笑的,我现在也觉得我拥有那件东西太早也不是好事。不过大成巅峰的话,师兄他们也还没到吧?” 尉迟希忠过了片刻才平复心情,脸上温和不少,但是笑意已经消失,他对于之前孙陇的那句话,竟是产生了极大的心理波动。 “老大已经触摸到那个境界,但触摸到和踏出那一步之间,依旧有着天堑般的距离。话说你离开那么久了,还记得幽魔么?” 孙陇听到这个年代久远的名字,想了想点头道:“这不是邪门魔尊的弟子么,唯一的弟子。当年败在大师兄手下。” 对于大师兄的手下败将,孙陇并不是太在意,因此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尉迟希忠感叹道:“是啊,当年老大和你这般的时候,已是江湖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幽魔那个时候入魔尊门下不过区区十年,但依旧能在老大手下撑过百招。当时我就觉得他未来成就不凡,或许会是魔尊的接班人。” 孙陇奇怪道:“魔尊不是有亲儿子,邪门一脉都是子承父业的啊。” 尉迟希忠将目光落在孙陇的身前,意味深长地道:“没有什么子承父业,邪门一脉一直都是有能者居之,只不过邪门历代少门主都是天赋极高之人,加上资源的倾斜,压住同门其他弟子也不算太难。” 孙陇从尉迟希忠的话里听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于是屏息倾听。 尉迟希忠接着说道:“这一代的邪门少主天赋自然也是不错的,可惜,幽魔的天赋更加恐怖!” 顿了顿,尉迟希忠方才说道:“幽魔十一年前触摸到更高境界,而隐秘调查组这两年失去了幽魔的踪迹,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孙陇心中大惊,骇然道:“师傅,您的意思是...” 尉迟希忠道:“我估计他正在闭关,等他出关时,这个天下很有可能又将增添一位宗师!” 孙陇一时无言,渐渐的,眼中的忌惮之色快速升腾。 幽魔 孙陇在心中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他今生大敌! 浓浓的危机感将孙陇包裹,天云峰上的寒风似乎吹入了他的心里,寒澈冻骨! 次日,晏淳来到柳新的小楼前,给了他一个名字和地址,转身便离开了,一句话都没说,柳新也懒得问。 固然是自己的师傅做事有些不理智了,这是柳新内心真实的看法,但师傅毕竟是师傅,是对他有养育之恩,教育之恩的,因此师傅的决策,需要他去完成的他肯定会去好好完成。至于他自己的理想,迟一些也没关系。 当天下午,柳新就踏上了前往帝都的道路。从天云峰出发,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赶到帝都。当然如果快马加鞭,十天就能赶到。 但柳新不急,因此他就晃晃悠悠的,背着一个简单的包袱,一匹红鬃马,一人一骑北上帝都,就任! 帝都 第六章 狐狸窝 正阳476年,旭阳十一年七月 从天云峰圣宗到北直隶帝都,柳新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因为他没有丁点急躁,甚至享受这种闲庭散步,漫无目的一般的游行。 从天云峰出发,本应是北上长安府,再乘船溯流而上直达京畿。如此便只需十余天就可抵达,但柳新却选择了先至武昌府,再至中都凤阳,北上途经开封、大名、济南等地。等到了帝都已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柳新用这一个月的时间细细思虑了圣宗如此安排的目的,但依旧毫无所获。心中不免郁郁,也正好趁此机会游历一番,他已有十一载没有下山了,走的路多了,见的风景多了,心情也就自然而然地好了许多。 帝都城门口查验了路引,这东西其实早就名存实亡,正阳开国之后施行了路引制。可经历了北蛮南下,复国之战后,路引制虽然依旧存在法制内,但实际已经不再沿用。再加上武人盛行,江湖崛起,区区路引哪能制衡得了那些武林高手。 虽然路引制名存实亡,但在帝都这里还是需要的,并且看管得十分严厉,毕竟是京畿之地,皇城眼下! 因此城门口的甲士有条不紊地检查着每一个往来行人的路引,虽然他根本不管你的路引是真是假,甚至在城外三十里有一处集市,就是一处贩卖路引的黑市。 柳新这一路只当自己是个看客,看看如今的天下,深入民间,好不自在,但这却苦了帝都的联络人。 他在帝都等了半个多月,原本预计的时间到了却还不见柳新,让他内心焦急不已。 虽说隐秘调查组在这都已经安排妥当,但毕竟拖得越久越容易生变,况且在这京畿之地,就算是隐秘调查组也得小心行事。 柳新的联络人是一个穿着圆领灰衫的中年人,这人肯定已经看过柳新的画像,因此柳新刚刚入城,这人就从城门口的一处茶肆里跳了出来,直扑柳新。 柳新被吓了一跳,但这中年人身形极为矫健,一下就跪在了柳新身前,口中凄厉地大呼: “表少爷!您可终于来了!您来得再晚一些,就见不到老爷啦!” 这一声嗓门极大的哭嚎直接引来周遭人的瞩目,那茶肆之中的小二嘴巴张得大大的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这个中年人在这坐了足足半个月了,早晨天不亮就来,傍晚城门落锁时才走,一人独饮,一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却没想到今日直接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柳新皱着眉头看着抓着自己裤腿的中年人,心里有无数的骂娘无从说出口。 却见那中年人声音不但没有减小,反而继续加大音量,并且不时地用袖子擦脸上的鼻涕眼泪,然后蹭在柳新的衣袍上。 “表少爷,您可来了啊,老仆等了您半个月了,生怕您在半路上遭遇不测。如果您来不了,老爷又撒手而去,老仆...老仆便活不下去啦!” “...” 柳新无语,而周遭的路人却都驻足对着柳新和中年人指指点点,分明是在说这中年人是个忠仆。 柳新看着哭嚎的身体都不断抽动的中年人,就感觉自己被一块狗皮膏药贴上了一般,还是撕不下来的那种。其他人可能不知道,柳新却是知晓,他脚下的这家伙至少也是中品大成境的修为,放在江湖武林那也称得上一个高手。 “咳,好啦好啦,莫要哭嚎了,快带我去见我叔父吧!”柳新硬着头皮扶着从沾满眼泪鼻涕还有不知名液体的中年人的衣袖。 “啊!老仆终于等来了表少爷,老仆我对得起老爷啊,对得起老爷了啊!” “...” 柳新确认了,这家伙就是在报复自己晚来半个月的事情! 在围观群众越来越多的时候,这中年人感觉自己报复得也差不多了,于是终于在柳新用足气力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然后一边抹眼泪,一边快步带着柳新上了边上一驾马车,留下了许多唏嘘不已的行人,有些家里也有仆从的富户人家不免将家里那群蠢仆和这个中年人比较了。 比较下来,这些富户人家觉得自己还是对家里的仆从太好了,回去就该多打两顿,那样才能知道忠心。 上了马车,中年人钻到车厢里,外面自然有人驾车。 柳新一脸黑线地看着中年人,等待着他开口。 中年人好整以暇的先是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装,拿出绣帕将自己的脸擦干净,方才咧着嘴对柳新笑道: “柳师弟,有十几年没见了,你果然长成了人中龙凤,少年俊杰,我当初和杜师兄打赌的时候就说过,柳师弟未来必定能成为我圣宗第一美貌!” 柳新听到美貌二字,脸上的黑线越发的多了。 见柳新如此表情,这中年人哈哈一笑,然后骤然收拢笑容,表情刹那间就严肃无比。 柳新见状立即正襟危坐起来,他知道这位程师兄要说正事了。 程师兄本名程志杰,是上代的内门弟子,属于和赵师熊、杜元晋、贺祚远等宗主前三位亲传同代的。那个时候的内门弟子都是由圣宗宗主亲自传授,不论是能力还是地位都要高出后来的内门弟子不少。 柳新属于当代内门弟子,第二批“地”字辈。 柳新最后一次见程师兄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他才刚进圣宗不久,因此对这位师兄了解不多。 其实以圣宗的体制,柳新对于天字辈地字辈以前的那些内门弟子,甚至是排在前三的那几位亲传师兄,他也不甚了解。 “柳师弟,我们现在正在前往柳府,柳百户是锦衣卫属官,分管的职责是内城值守,缉拿,侦缉等事,负责内东城,那块区域非是大富大贵之家不能居住。因此这是一桩肥差,我们的柳百户已经病重了月余,如果不是你来得这般晚,他早就已经撒手西去,入西天极乐了!” 说到这里,程师兄略带幽怨地看了一眼柳新,柳新面不改色,抬了抬手示意程师兄继续说下去。 程师兄冷哼一声,却无可奈何,继续道:“要知道这样的肥缺,加上柳百户没有子嗣,你这侄儿又在百里之外,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被某些人吞下了。可柳百户却带着病体,坚持当值,让十日不点卯隔位罢职这个规定无法施行,好些人已经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如今你来了,那么这个记恨的对象,也就要转接到你的头上了!对于后面的行事,这是非常不利的!” 柳新讪讪一笑,轻笑一声说道:“这位柳百户,哦,不。叔父还真是为了柳家...呕心泣血啊!” 程师兄白了柳新一眼,心道也不知道是谁造成现在的局面的,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的身份是柳百户的副官文吏,也是大管家。你以后就叫我程叔,以你我年纪来说也当得起你一声叔了。今日你来了,明日柳百户就要病逝,后面几日你要办理丧事,还要进锦衣卫办理亲军传承的事宜,事情很多,你会很忙。对了,柳百户还有一位正妻和六位妾氏姨娘,你要想想怎么安排她们!” “什么!”柳新目瞪口呆,不禁问道:“这柳百户怎地这么多妻妾!” 程师兄用看蠢材的目光盯着柳新,幽幽的道:“你以为亲军百户,如果连妻妾都没有,或者数量少一些的话,正常吗?” 这个反问让柳新一时间无法回答,只是带着怀疑的口气说道:“难道不正常?” “当然不正常!亲军是皇帝近卫,是天下军马之首。锦衣卫又是亲军二十六卫之首,就算是普通一个锦衣校尉,也比寻常富户的日子要好过太多。你一个锦衣卫百户不说家财万贯,至少也要妻妾成群。如若不然,就说明你有问题,如若不是身患隐疾,那就是图谋不轨。” “这...当个锦衣卫百户竟然要牺牲那么多!”柳新顿时毛骨悚然,觉得自己无法承担如此大任。 程师兄叹了口气,语气顿时软了下来,好言相慰道:“你倒也不用着急,毕竟你年纪还小,况且刚刚继承了叔父的大业,怎么也要好生奋斗两年,至少这两年里你不娶妻纳妾是很正常的,但青楼怕是逃不过去!” 柳新闻言本来稍稍松了一些的心立马又被吊了起来,青楼啊,如果被柳离知道的话,这帝都青楼恐怕要绝迹... “对了!”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程师兄带着一脸的揶揄看向柳新,让后者不禁毛骨悚然,前面那些话程师兄还是面带肃容说的,现在突然换上一副奸诈的表情,让柳新立觉不妙。 果然接下来程师兄的话让柳新后悔来到帝都,自己就该浪迹江湖,做一个浪子,就和四师兄孙陇一样,这位宗主第四亲传至今还在外游历,甚少回宗门。 “你的一个婶婶,六位姨娘怎么处置完全看你的心意了。你柳家的宅子虽是放得下这些人,但那样一来你的开销也是不小。我也看出来你有些正人君子的样子,但如果仅靠你锦衣卫的俸禄是远远供养不起这些人的。如果养不起,或许就可以参照某些前辈的做事方法。” “什么前辈?”柳新心中狐疑,难道圣宗师兄里也有过同样任务的,如果真的是那样,那自己可要好好借鉴前辈的经验了。 “当然是同你一样,侄承叔业的前辈了。有些人事后翻脸不认人,直接将婶婶姨娘全部赶出家门。有的呢,则尽数笑纳,成为自己的禁脔。当然还有些心狠的,暗中将这些人......”程师兄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然后说道:“这样做的好处是不会对自己的名声有所影响,你考虑一下前辈们的经验吧,这是需要你自己做出的决定!” “...”柳新沉默了,这样的前辈经验还不如不要! 就在柳新沉默间,马车已经进了内城,往城南去了,这里的一片几乎都是亲军府邸,当然也有一些中等级别的官宦在这里办置宅邸。但毕竟这个位置的房子附近有那么多亲近,堂堂朝廷官员是不屑混迹在一群亲军中间的,因此大多数官员还是选择去内城西,或者内城北,甚至是外城居住的。 柳宅的位置不算好也不算坏,三进的宅邸在帝都已经是极为豪奢的存在了,一般家财万贯的豪商也不一定在帝都能有一处三进院。 而这仅仅是锦衣卫百户的标配,可见锦衣卫的油水有多大。 “这一处宅邸花费了七千两白银,柳百户两代的积蓄,最终都落到你这个外家人的手里了!”程师兄下车前小声地说了一句。 柳新跟着下车,看着眼前这府邸上悬挂的柳宅二字,许久不言。 如程师兄所说,这柳姓百户在亲军之中已经不止两代,但最近这两代人却在隐秘调查组的手段中,变成了圣宗的外门弟子。现在甚至连这两代人的基业也拱手让人,让柳新不免重新咋舌圣宗的手段。 宅子的门口已经有一个妇人带着仆从迎接,在这宅子里,除了程师兄以外,就只有柳百户知道柳新的身份,但柳百户日后可能就要离开这里了,未来除了程师兄以外,所有的人都会把他当成柳家后人,新的柳百户看待。 “程叔叔把表少爷接来啦,老爷今日的情况又糟了几分,表少爷来了,老爷也该放心了!”这位妇人正是柳百户的正妻,李氏。 柳新上前,还未行礼,这李夫人却已经先行蹲身行礼,柳新皱眉。如果作为正常的叔侄之间,婶婶如何能给侄儿行礼。 不过转念一想,柳新便知道了原因。 柳百户已经病重,这李夫人也没有子嗣,如果柳新不来继承叔父的职位,柳家亲军百户的职位就会被人夺走,她李氏没有依靠也没有子嗣,后面的日子该如何过,恐怕这柳宅三进的院子都守不住。 现在虽是柳新这侄儿来继承叔父的职位,但好歹姓柳,柳宅也能保住,她不至于流落街头。而她要做的,就只是讨好自己的侄儿,让他不要把自己赶走,至少也要多给她一些时间,她好筹划一二,只要给她时间,她还是能给自己谋划一个出路的。这侄儿听说一直都在乡下,估计也好对付。 柳百户这病来得又急又重,当初李氏还以为柳百户撑不过三日,没想到生生撑了一个月! 李氏年纪不过三十出头,柳新见她虽是有着倦容,但仪容依旧妥帖,便知道这李氏应该也是有两把刷子的,要是蠢笨一些的,自家夫君病重一月,应该已经慌了神失了分寸才对。 柳新如此想着,一边对李氏行礼,口中恭敬地道:“见过婶婶!” “好好好,我柳家后人果然是俊朗不凡,老爷见了你,也该放心了。” 柳新点了点头,然后对程师兄道:“程叔,带我见见叔父吧!” 程师兄点头,然后刚准备前头带路,却突然听后宅一声悲号,然后一个仆人慌不择路地冲出内院的院门,往外院来,口中不断地大呼:“老爷去了,老爷去了!” “啊!”李氏哀嚎一声,便往后一仰,栽倒了下去,好在她身后有好些仆役丫鬟接着,才不至于倒地磕了脑袋。 柳新瞟了一眼李氏,心中暗叹一声,这位便宜婶婶还真是有些好手段啊。 她明知道自己不会真的摔到地上,因此就毫无顾忌地摔下去,而旁人却看到这一摔如果摔实了,定然会磕到那门沿上,到时候就算不死也是个重伤。 而有了这一个判断,就会让人心道这李氏是真心在意柳百户。作为侄儿,但凡对叔父有些尊敬之心,就会爱屋及乌,至少也要对这李氏有几分敬意。 这帝都如果是个狼巢虎穴,那柳宅至少也是一个狐狸窝,住着程师兄,柳新和这位婶婶三只大小狐狸。 帝都 第七章 杀威棒 柳百户的丧礼花了整整三日,程师兄找来了数十个高僧,连续诵念了三天三夜的超度法经,花费了百两银子! 三日之后,柳新在程师兄的带领下,前往内东城千户所点卯,三日之前柳百户病逝之后,程师兄就立马派人递上了柳百户去世的折子,以及柳新的继任表和户籍证明。千户所那边核准也得需要三日,因此今日前去时间上正正好好。 从柳宅到内东城千户所需要一个时辰的脚程,坐马车也需要小半个时辰。 锦衣卫各千户所点卯的时间是每日辰时,柳新赶到内东城千户所的时候是巳时七刻。还有一刻就到辰时,但内东城千户所门口却空无一人,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有许多校尉赶来点卯才对。 程师兄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嘱咐了柳新一句小心,便带着柳新进了千户所。 程师兄还兼着一个锦衣卫文吏的身份,这文吏在正阳属于贱吏之一,所有的小吏都是不在编制内的,没有俸禄,只有不定时发放的钱粮,勉强只能饱腹。 当然锦衣卫的文吏和其他地方的文吏还是不同的,毕竟锦衣卫油水多,校尉户官们自然不会自己书写文书,于是就会招揽文吏,给文吏的钱粮也比起其他地方多一些。 不过这些文吏基本上都是和锦衣卫有关系的人才能充当的,就比如说程师兄,他这个文吏就隶属柳百户麾下,同时拥有柳家管家和文吏两重身份。 基本上锦衣卫所有的文吏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程师兄带着柳新直入千户所内堂,内广场上平日里该是列队点卯的人,此时却一个都不见。 内东城千户所的值房里也空无一人,柳新站在院子里,程师兄则带着异色一间一间屋子翻找过去,最后却摇着头回来了。 “奇怪了,一个人都不见。平日就算出任务,几个文吏应该也在的,留守的校尉也该有几人。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这是。” “程叔应该有办法的吧,现在这个情况既然不寻常,那就一定有问题,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没错,你稍等我一会!”程师兄说完便离开了内东城千户所。 不多时,程师兄就回来了,脸色很是难看。 “皇城出了案子,内城几个千户所都被调走了,不过本来就算有大案,这里也得留人。但这里既然没有留人,估计是有人想要给你一个下马威。” “下马威?”柳新有些不解。 程师兄却是深深皱眉道:“内东城千户所千户刘立诚是个小心眼,锦衣卫内部分为三派,三派鼎立,这是锦衣卫指挥使王中杰的为官之道。其中王中杰把握着除了东北五省之外的所有外省锦衣卫,这些人都是王中杰的徒子徒孙,他这人非常聪明,把所有心腹都撒了出去,牢牢掌控住了外围。而在东北五省却几乎没有什么心腹。” “而负责锦衣卫内部稽查的南镇抚司指挥同知代德安,其实是宫里的人。也就是东缉事厂提督米雨松的手下,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代德安就是皇帝的一颗眼线。因此南镇抚司实际是米雨松的手下。” “而北镇抚司的指挥同知寇刚则是朝堂文臣的代言人,这所谓的文臣就不是指某一个人了,而是指的一群人,他们以六部为首。前朝曾经出现过锦衣卫乱拿文臣的例子,因此从那个时候起,文臣就不顾颜面的掌控住了京畿附近的锦衣卫。而我为何说王中杰聪明,就是因为在他之前的历任锦衣卫指挥使几乎都是不得善终,其原因就是不肯放权,每每都是在京畿之地选择和文臣们掰腕子。厉害一点的也就和文臣们相庭抗理,差一些败了之后,骨头沫子都留不下来。” “但代德安和寇刚也不是傻子吧,他们难道会任由自己被王中杰当枪使。”柳新此时已经明白了锦衣卫内部的权力斗争。锦衣卫指挥使王中杰想要坐山观虎斗,将矛盾丢给太监和文臣这两个不可调和的团体。 历朝历代,相比起锦衣卫和文臣之间的矛盾,太监和文臣之间那才叫做真正的血海深仇。 虽然柳新觉得王中杰的这一手玩的漂亮,但终究聪明人不止他一个。柳新从来都不会高看其他人,更不会小看其他人。 程师兄点点头道:“没错,代德安和寇刚也都是老狐狸,因此第四方势力就被拉了进来,王中杰就无法坐山观虎斗了,如果不下场,这好处可就随时有丢的可能。” 柳新先是眉头一紧,随后反应过来,轻声道:“武帝城!” 程师兄满意的看着柳新,他觉得这个师弟虽然不守时间不守规矩,但为人还是聪慧的,这才真正的初步认可柳新。 “武帝城真正的崛起,至今不过十一年。他们能够在朝堂这几方势力里立足已是奇迹,现在还想要继续扩大能量,可谓是寸步难行。而南镇抚司掌控在代德安的手里,那是铁板一块无法撼动。寇刚就只能引狼入室,把内东城千户所给了出去。也只有把这块肥肉丢出去,才能引来武帝城这条大鱼咬钩!” “那这和今日这事有什么关系?”柳新觉得程师兄讲了半天都没讲到关键。 程师兄却是郑重其事的说道:“你不搞清楚这其中的关键,就无法明白今日为何他们要针对你。内东城千户所千户刘立诚是武帝城弟子,但他成为内东城千户不过三年。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锦衣卫内部而言,他也只是初步掌控住。就连内东城千户所下辖的四个百户也只有三人是他的心腹,剩下一人就是柳百户,明面上是寇刚的人。” “刘立诚想要快速掌控内东城千户所,之后才能继续开拓锦衣卫内部。柳百户本来病重,又没有子嗣,他这个百户的位置对于刘立诚来说本是轻而易举就能拿到的。但你来了,一切就都不同了。” “我明白了,但是就算是要刁难,这刘立诚也没办法吧,亲军是世袭制,这是律法,不容更改!” “如果没有子嗣,病故三天以后就可以由其他亲卫的子嗣继承,这也是律法。刘立诚原本打的就是这个算盘。但你来了,估计刘立诚就要另想法子了。毕竟你是外来的,初入帝都,想来并不属于任何一方,现在拉拢是最好的时机。” “那为何今日要把我们晾在这?”柳新反而有些不解,既然要拉拢,为何还做今日这般。 程师兄嘿嘿一笑,故作高深的说道:“这是官场潜规则,先打压,再拉拢。我真不明白是怎么形成这种传统的,但不得不说这种方式很有效。” 柳新:“...” “皇城那边出了个大案,内东城千户所是昨夜临时出发的,这些书吏今早就没来,估计是这刘立诚刻意安排的。你今日上任,不管有没有点卯,都算是入了职了。如果你今日不去皇城,就是渎职,按律最严的惩处就是革职。想来这刘立诚玩这一手,将你革职是不大可能,毕竟你刚来。如此一来,其实他的目的就很清楚了,你今日不去,一个渎职的罪责定然让你惴惴不安。事后他再安抚你一番,帮你掩盖掉这罪责,想来如果是一般人,此时就该对刘立诚感恩戴德了,就算没有感恩戴德,至少心里也是感激的。” 柳新恍然,原来如此。 “所以你如果不想对他感激,那你现在就要去皇城了,我给你引路。当然,如果你想加入哪一方......” “不用了,没有如果。我不想成为任何一方的人。”柳新淡淡的道:“既来之则安之,屈居人下,处处掣肘,哪里还能办的了大事!” 程师兄哈哈一笑,道:“好志气,既然如此,我定然鼎力相助!” 从内东城千户所到皇城还是比较远的,皇城之中居住的都是肱骨大臣,皇亲国戚等等。 柳新赶到皇城门口的时候,已是辰时四刻,足足花了一个时辰,这还是马车代步的情况。 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但柳新没有腰牌,只能由人传话。这皇城内也有锦衣卫的机构,大汉将军。 但这群人只是一群站桩,其实并不顶用。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个大汉将军才出来,拿了一个锦衣卫的腰牌递给柳新。 程师兄不是锦衣卫,因此无法入内。柳新只能独自跟随大汉将军进入皇城,他的车架无法进入,两人只能步行。 最终这大汉将军带着柳新来到了皇城内的锦衣卫府衙,这里本是大汉将军的驻扎地,现在已经被锦衣卫征用。 锦衣卫指挥使在外办差,因此此时皇城内主持案子办理的是北镇抚司指挥同知寇刚。 寇刚是个面容清秀的中年人,一嘴的短须,身穿锦衣卫的袍服,身材精壮,将袍服撑得紧紧的。他的形象因为太过文秀,一度被人称为白面人屠,因为他曾经在和北蛮的战场上枭敌百首,令北蛮闻风丧胆。 如果仅是凭借军功,还不足以得皇帝赏赐,成为锦衣卫指挥同知。他能坐上这个位置真正的关键,是他入赘了前都察院左都御史谷大文,成为了谷大文的入门女婿。这才得到了文臣的信任,随即将他扶上了这个位置。 又有军功,又有文臣相助,寇刚一时间风头无两。 现在这皇城的府衙内,寇刚正闭目养神,端坐在一个大桌案的后面,下面是叽叽喳喳正在讨论着什么的四个千户。 帝都的四个千户中,内城的两个千户所分量重些,外城稍稍次之。 自从昨夜来到这皇城之后,四个千户就没闭过眼,这案子太蹊跷,也太复杂,四人谁都不愿意接手,从昨夜一直吵到现在,都没有把分工明确下来。 “呼~”闭目养神的寇刚突然长出了一口气,睁开双目,用并不大的声音说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在锦衣卫任职都远超千日,怎么现在连一时都不堪其用了?” 寇刚声音不大,但话一出口,整个房间内就立刻安静了下来。 寇刚目光缓缓扫过,最终落到了一脸倦意的刘立诚的脸上。 “刘千户!” “属下在!”刘立诚诚惶诚恐的上前一步应到。 “内东城千户所负责侦缉,刘千户对办这种案子应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不知道你可有什么想法?” 刘立诚被这么一问,脸上顿时有冷汗渗出,他在北镇抚司就是独木一根,他其实并不怕寇刚,乃至于王中杰。但他怕上官霸,怕武帝城。如果他无法在锦衣卫打开局面,那才是他最无法接受的结果。 刘立诚眼光一凛,回道:“寇大人,属下已经安排几个百户封锁案发现场,细细搜查,此时应该也有些眉目了,不如唤他们来,了解清楚那现场的情况,我们才好做出一些基本的判断。” “寻他们来!” “是!”刘立诚立即转身出门唤人。 不多时三个百户联袂而来,他们的身上都是湿漉漉的,一夜的潮气到了早上就都化成了露水,沾湿了衣袍,他们从昨日下午开始便未有停歇,实在是事关重大,不得不小心慎重。 “见过同知大人,见过四位千户大人!”三位百户齐声说道。 “寇大人想要知道,你们在那案发现场,可曾发现了什么,有无异常?”刘立诚问道。 那三个百户之一刚要开口回答,却见内西城千户所千户孟鼎文沉声问道:“怎么只有三位百户,刘千户,你麾下只有三位百户么?” 刘立诚闻言仿佛刚刚才发现百户只有三人,于是连忙解释道:“我麾下柳百户染了重疾,三日前不幸病亡,因而没来。” “病亡了?既是三日前,那这三日已经足够他的子侄继任,如果没有子侄,也该由你安排妥当,怎么今日这么重要的案子,缺一个百户,你如何能驱使好属下人!”孟鼎文有些咄咄逼人的道。 刘立诚却不见慌张之色,只是继续解释道:“柳百户自是有子侄继任,不过听闻柳百户的侄子是从外地赶来,还不知道我们的规矩,孟千户就不要苛责新人了!” “我不是苛责新人,而是觉得你这上官不称职,无论如何,百户官的有效更替是你的责任。不要乱拿这种理由,来搪塞你的失察!” 刘立诚脸色慢慢垮塌下来,这孟鼎文是寇刚的心腹,此时出来和他针锋相对,估计也是受了寇刚的示意,他不禁有些恼怒。 就在刘立诚快速思考自己该如何反击孟鼎文的时候,却见外面进来一个校尉,行过礼后,对着刘立诚道: “刘千户,新任的百户柳新前来报到!” “嗯?”刘立诚心里顿生疑问,这柳新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这是他此刻他心中唯一的念头。 孟鼎文却不着痕迹的回头看了一眼寇刚,寇刚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仿佛没有感受到孟鼎文的目光一般,不予理会。 “让他进来。”刘立诚对那校尉道。 柳新刚来到这府衙的时候,就听到刘立诚召唤他麾下的四个百户,于是就匆匆赶来,以他武者的耳聪目明,离得远远的就听到了这房间里的唇枪舌剑,柳新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果然被程师兄说对了,刘立诚就是要给他一记杀威棒。 但似乎刘立诚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就目前这种情况下,如果对方继续咄咄逼人,估计他柳新就要被刘立诚当成祭品丢出去了。 不过好在及时赶到。 柳新快步进入大厅,见堂上坐着唯一的人,知道那就是寇刚,于是恭敬的行礼道: “属下内东城千户所百户柳新,见过同知大人!” 然后他又朝其他人中间的空档行礼,道: “属下见过几位千户大人!” 行礼过后,柳新抬起头,昂首挺胸的站在那,虽然没有穿锦衣卫的袍服,但精神奕奕,身姿挺拔,倒是让寇刚眼中一亮。 如此俊秀的面容在锦衣卫算是比较少见的,而他本身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现在英雄迟暮,英容不复。 不过这也挡不住,寇刚对柳新产生的第一印象,是极好的。 帝都 第八章 那年,家里来了个老和尚 柳新及时赶到,令刘立诚感到意外的同时,也无意间化解了他的一些尴尬处境。随后寇刚也没有继续咄咄逼人,刘立诚麾下的三个百户讲述完这一夜的查探,柳新也从这话里行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案子查到现在,所有的眉目也就如此了,鼎文,把现场封锁起来。”寇刚敲了敲桌子,听完了所有人的叙述后,缓缓开口。 “是!”内西城的千户孟鼎文随口应是。 寇刚继续说道:“立诚啊,这案子事关皇城,陛下看重,你要好好仔细地查下去。不过你麾下这些人忙碌了一夜了,也不要绷得太紧,回去好生休息一番,磨刀不误砍柴工!” 寇刚语气并不强硬,但刘立诚,也就是柳新的顶头上司,内东城千户所的千户此时脸色却隐隐有些不自然,不过这时候柳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这个上司城府有些太浅了,这些神色的变化竟然如此明显,这并不是一个官场好的表现。 寇刚又简单说了几句,布置好了一些任务,随即就让大家散去,柳新自然是跟着刘立诚回到了内东城的千户所。 刘立诚先是让人领着柳新去取了锦衣卫的鱼龙服和佩刀,柳新抽开佩刀一看,是簇新的绣春刀,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传闻中的锦衣卫佩刀,忍不住伸出食指在刀身上轻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当啷一声。 那引着柳新前来的校尉和看守仓库的文吏看向柳新的目光中都有些惊讶。 因为一般人是无法弹出这等清脆的声音的。 柳新对这绣春刀还是满意的,算是好刀,至少也是百炼钢。 重新回到刘立诚的值房,远远就通过不俗的听力听到了值房内的谈话,那是刘立诚麾下的一个百户,名叫宫克信。 刘立诚麾下三个百户都是他的心腹,同时也都是武帝城的弟子,当然这内东城的千户所里也有不少武帝城弟子的。可惜虽然刘立诚已经很努力的经营内东城千户所,可这传承数百年的锦衣卫制度可不是他轻易就能有所突破的,内东城千户所内上下校尉,小旗官,总旗官,百户六百余人,刘立诚真正能信任的人不会超过四成。 就像那柳百户其实就是刘立诚麾下最后一颗还未降服的硬钉子,刘立诚成为千户后先后撤掉了三位百户,交由心腹的武帝城弟子担任。而这位柳百户是最后一个,原本老老实实的,刘立诚才将他放在最后的位置上,结果没想到他非常强硬,不但没有归顺刘立诚,还貌合神离的。 要不是柳百户突染急症,找了大夫说他活不过几日,因此刘立诚也就耐下性子等待了。可没想到这柳百户在外省有个亲侄子,按照锦衣卫的规定,死后三日就要有近亲继任,否则世袭的职缺就可以由上官安排。刘立诚想着柳百户的侄子应该短时间内来不了,因此又强迫自己等了一些时日。 偏偏柳新依旧还是来了,柳百户也出人意料的撑到了自己侄儿的到来。柳新的到来使得刘立诚的计划落空,但他估计还是抱有一丝期待的。 可柳新却不得不让他的这种期待化为泡影。 宫克信的声音很大,是一个典型的武夫,五大三粗的,一脸的络腮胡,此时他的抱怨透过门墙清晰地传入柳新的耳中。 柳新无奈地笑了笑,这家伙竟也不避讳外人,这锦衣卫内鱼龙混杂,你都不知道下面的某一个人到底会是谁的探子,就敢这么说话,看来宫克信的脑子并不是太好用。 “大哥...额...哦..大大大...大人!那寇刚就是故意把这摊子事交给我们,谁都知道那太监的案子是东厂负责的,让我们去查,不就是让我们和东厂结梁子嘛!” “克信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大人,我们如果把东厂番子得罪的狠了,对我们往后的行事也不利啊。”这说话的声音显得沉稳无比,行事作风也是如此,名叫成国涛,也是这内东城百户之一,同时也是刘立诚麾下最得力的助手。 另外还有一名百户叫做吴号,那人柳新初见时就大致能够判断,那就是一个冰疙瘩,冷冷的,对谁都是一副僵硬的面孔。 行至值房门口,柳新也不迟疑,屋内的几人也都是高手,自然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进了值房,躬身行礼,便站在那里,挺直了腰板。 此时刘立诚面容似有一些疲惫,见柳新立定,面上倒没有显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语气也算是温和: “柳百户有一个好侄儿啊,只是柳百户之前病重,倒也没和我们说过你的情况,听说你一直在老家,是读书啊,还是习武?” 柳新恭敬地答道:“属下在老家也读了一些书,不过因为叔父是亲军,从小就将我往这个方向培养,因此我也学习了一些武艺。” “哦!”刘立诚稍稍坐正了身体,其余三个百户却是沉默的看着柳新,其中吴号自然是冷冰冰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审视,却没有其他多余的意味。反倒是宫克信眼中带着一丝不屑和敌意,成国涛则是微微笑着,目光中看不清是什么意思,不过柳新凭借着过人的第六感,还是能从成国涛的微笑中感受到刺探。 刘立诚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后显得非常随意的道:“你来得也是不巧,柳百户最后的这些时日估计也是难以开口,不知道你是否晓得一些卫里的规矩?” 柳新当然是知道的,不就是考教么,刘立诚估计也有用这考教做做文章的心思。如果是寻常锦衣卫的后代,这考教也不过是做做文章,毕竟是亲军,虽然也要做一些缉拿之事,但毕竟不是丘八,武艺有一些就够了,只要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即可。 虽然心中清楚,但柳新还是装作茫然的样子道:“属下不甚了解,还请刘千户示下。” 刘立诚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然后眼神给到了成国涛这。 成国涛会意,便接着说道:“柳百户既然不清楚卫里规矩,那就由老夫来给你讲解一番。” 柳新面上露出感激之色:“谢过成百户。” 成国涛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锦衣卫是陛下亲军,但和其他亲卫宿卫扈从的职责不一样,我们的职责主要是假侦事之权。这帝都是锦衣卫的总部所在,至于这细致的分工暂时就不与你讲述了。主要是我内东城千户所的职责,就是拱卫内城,负责内城的案件侦缉。” 顿了顿成国涛看了柳新一眼,柳新此时正作专心聆听装,便继续说道: “今早你也看到了,我们昨夜忙活了一夜。但平日里这内城治安还是不错的,也没什么案子,但一旦出现了案子,那就是大案。原本昨夜你也应该到的,否则你那百户所群龙无首,做事总归不够周全。不过因为你是新至,对这卫里的规矩也不清楚,再加上老柳百户的身后事,你也比较忙碌,刘大人自然是不会怪罪与你。不过老柳百户的身后事既然已经处理妥当,那柳百户这边也要正式的入职百户所了。” 柳新一副恭敬的样子认真的听着,到了这里便先是朝着刘立诚那里拱手表达谢意,然后又朝着成国涛这点点头: “我明白了,谢过成百户指点。” 成国涛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用客气,这都是老夫该做的,想当初老夫和老柳百户也是至交,可惜老柳百户英年早逝,令人唏嘘不已啊。” “不过...” 成国涛话语一滞,仿佛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开口,柳新心中冷笑,这成国涛图穷匕见,真正的目的就要展露出来了。 果然,成国涛虽是犹豫了一瞬,但下一刻还是坚定地说了出来:“不过,卫里的规矩,亲军虽然世袭罔替,但早有定例,凡是入卫所者,都要经过考核。否则能力不足,无法完成我锦衣卫职责,那可就是大事了。” 柳新早就料到,可现下却依旧露出了茫然和紧张的神色。 这紧张之色落在刘立诚的眼里,却是觉得事情虽然麻烦了一些,但终究还是能顺着他的意愿走下去了。 这柳新他早就有过打听,听说在老家是个穷书生,虽然也练武,但都是那老柳百户偶尔回去一次教导的一些练功方法,要说按照这方法能练出什么高强的武艺来,刘立诚是不信的。 成国涛心中大抵是和刘立诚类似的想法,于是他面上的笑容更加柔和,紧接着说道: “柳百户也不用紧张,这是定例,但也并不苛刻。考核的方式也简单,寻个校尉来,你们对练一番,让我们看看你的身手是不是够格,同时也是了解一下你的能力,刘大人好因材施教,未来多多提携。” 柳新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然后点了点头,眼底的紧张之色仿佛淡了一些。 “那就事不宜迟,那边的案子催得也紧,赶紧弄完,我们也好休息一会,晌午之后还要去办案!”宫克信见柳新已经入了套,就赶紧催促着,其实早就已经不耐,他对于成国涛这种温吞的做事方式非常不满。 成国涛听出了宫克信话里的不满,但却没有任何的不悦,顺水推舟道: “克信说得不错,宜早不宜迟,柳百户你觉得呢?” “全凭刘大人安排。”柳新朝着刘立诚道。 刘立诚见事情已经妥了,脸上也露出了一些笑容,他本想着如果柳新油盐不进,他倒也不好把事情搞大。但现在柳新似乎脑子不太够,竟是直接落入她们的安排里,那就不要怪他们了。 其实这种事,刘立诚本想着那老柳百户也是个人精,不难猜到他们的这个打算,如果提前提醒过柳新了,这个时候就是拖着这考核,他们也没办法。毕竟那考核是对普通校尉而言的,就算是小旗官的继承也可以忽略掉这个步骤,毕竟当官总要有一定的特权才是。 成国涛开始安排起考核的事宜,地点就在千户所后面的演武场内,这是一片极大的空地,平日里千户所操练就是在这。 大大的空地周围满是兵器架子和一些石锤,石板之内的修炼之物。 此时演武场内已经有近百人,他们也是今早才从皇城内回来,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听说了一些内幕才聚在这里的,如若不然早就回家或者找地方休憩去了。几个百户都忙碌了一夜,他们只会更累。 当然这百人中有一小半是柳新所在的百户所的小旗,总旗以及校尉。他们倒是不清楚这里的内幕,因为他们原本在老柳百户的麾下,和其他三个百户所不说势同水火,那也至少是老死不相往来,现在也是好奇未来要接任的新百户是什么样子的。 柳新随着成国涛来到了演武场中心,刘立诚和另外两个百户则在远远的阁楼上眺望,这里的事情交给成国涛,刘立诚是极为信任的。 “柳百户,我们的考核也简单,你是百户,当然不能找个校尉和你练手,那就太看不起你了,同样也难以服众。因此我们找个总旗官吧!”成国涛虽然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样子,但话里话外却没有之前那般客气了。 什么叫太看不起他了,这考核本来还算是严格的,但那是当初武阳大帝改制锦衣卫的时候,现在已经过去两百年,这规矩还在,但名存实亡啊。 平日里几乎不用的规矩,现在却用在了他的身上,而且一找就是总旗官,柳新是知晓的,锦衣卫的总旗官虽然不比边军那种地方的强悍,但也都是好手。 如果他真的只是从乡下地方出来的,随意的练了几年,那恐怕真不是这总旗的对手。 “田巴!过来!”成国涛自然是看到了柳新面上的犹豫和淡淡的愤怒,但此刻已经不用在意,远远地招手,一个名叫田巴的总旗官就小跑了过来,这人身材矫健,脸色黝黑,一看就是个精悍的汉子,仔细看还能看到他手掌处深厚的老茧,以及手背厚厚的皮层... “属下见过成百户!”这田巴到了两人跟前,也不和柳新打招呼,柳新估计这人早就知道他要和柳新练手,心里明白柳新估计会被踢出锦衣卫,自然也不用客套。 “好!这是克信麾下的总旗官,年纪比你稍大些,是所有总旗官里最年轻的一个,柳百户你看可还行?”成国涛的话里虽是询问柳新,但那语气可不似商量的语气。 柳新自是不会反对,只是点了点头。 随即成国涛又对那田巴说道:“和柳百户练练手,你可别给我千户所丢人,不要因为柳百户新来,你就故意收力,这是对人的不尊敬,也会令柳百户无法服众!” “是!属下明白,还请柳百户也不要留情啊!”田巴的眼神非常冷冽,看着柳新语气也不太和善。 柳新只是点了点头,语气平淡的道了一声:“自然,我会全力以赴的!” 随后,演武场周围的围观者因为事情传了出去,聚集的越来越多了,其中不少人见到柳新要和田巴交手,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柳百户新来,竟然就要和田巴交手,那可是从边镇招募来的,厉害得紧,几个总旗里就属他最厉害,估计这柳百户要丢脸了!” “何止是丢脸,可能还要丢了这百户的职位!” “啊,怎么会,听说他可是柳百户的侄子!” “那又如何,刘千户想让他走,他是柳百户的儿子也没用啊!” ...... 围观的锦衣卫越来越多,交谈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只是汇聚在一起,演武场中央的两人倒反而听不清。 此时成国涛已经退到了不远处,田巴和柳新相距数十步,距离倒不是很远。田巴朝柳新拱了拱手,低声喝道: “柳百户,小心了!” 话音刚落,田巴已经猛地冲了出去,他的身子很低,就像是一头凶猛的豹子,因为有一个俯冲的势头,在一瞬间速度就已经起来,并且越发的快! 他本没有好好修习过武艺,不过因为心狠,在边镇打磨了几年,身手也是不错。他的上官是武帝城出身,便引荐他来了帝都,进入了锦衣卫。这两年时间他才算是接触了正规的习武法门,身手更加厉害,如果不是错过了最佳的打通经脉的时候,但凡能打通经脉,步入小成境,他甚至可以胜任百户的职责。 不过饶是如此,他的实力也已经和小成境的武者不相上下了,毕竟是生死间打磨出来的技艺,一瞬间的爆发力和杀伤力是极为恐怖的,远不是普通武者可以比拟。 数十步的距离在田巴的冲刺下,不过两三个呼吸就冲过去了,他料想那柳百户这个时候恐怕还没反应过来,若是如此,那就给他一个痛快吧! 摊手成爪,田巴看着近在咫尺的柳新,发出了凶猛的一击! 然后...天便黑了! 田巴觉得天猛地黑了下来,然后下一刻,他就失去了意识。 演武场内,猛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停留在前一刻的动作上,有的人嘴巴张得老大...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的心里都出现了这样的疑问。 就在刚刚,田巴凶猛的扑上去,其他人都从这一扑里感受到了肃杀和刚猛,换成自己,或许会未战先怯,已经有人开始猜测,柳新能不能挡下这一击。 但下一刻,柳新只是微微侧身,也不见有什么动作,那田巴就从他身侧滑过,继续前进了两步,然后重重的摔倒在地! 看那样子,已经是不省人事! 就在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时候,成国涛已经快步上前,他的表情也是凝重,此刻也笑不出来了,连他都没有看的很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远处的阁楼上,刘立诚原本微笑的脸骤然冷了下来,然后双眼眯起。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一旁,宫克信语气充满了疑问,田巴是他的手下,他的能力宫克信是清楚的,能和小成境的武者一较高下,就连他自己也不可能一击击败田巴。 私下里,刘立诚和宫克信等三个百户是以兄弟相称的,他们都是武帝城弟子,只不过刘立诚的身份比其他三人高一些,但因为在一起做事,自然还是要搞好关系,于是就兄弟相称了。 因为距离的远,刘立诚虽然有些猜测,但却不能完全肯定。他的修为自然是千户所里最高的,甚至不是高了一点点,但也因为如此,他才感到心中有冷意凝聚。 如果这柳新真的是个高手,那就从麻烦变成了灾难。 “回头让国涛来我这里一次,我要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刘立诚留下冷冷的一句话,转身下了阁楼,不知去了何处。 而那成国涛已经检查了田巴的伤势,确认只是被打晕了,于是他缓缓起身,面色带着震惊和不解,以及一些其他的情绪,怔怔地看了柳新许久,才缓缓道: “柳百户,你这是...真人不露相啊!” 柳新嘿嘿一笑,露出一嘴白牙道: “侥幸,侥幸!” “你......”成国涛久久无言。 一刻之后... 当成国涛匆匆赶到刘立诚的值房,还不待刘立诚询问,陈国涛语气中满是震惊地问道: “大哥,那柳新到底是何来历?我问了他这般高强的武艺从何而来,他竟和我说...他说...那年,家里来了个老和尚...” 刘立诚本在佯装镇定地喝着茶,却被成国涛话里最后一段惊到,然后一口茶水带着茶叶沫子喷了出去,剧烈的咳嗽在这值房里响彻起来,接连不断。 帝都 第九章 文轩坊百户所 正阳476年7月初8,旭阳十一年,夏 柳新正式开始在锦衣卫任职,自千户所后的演武场至柳新自己的百户所只有三百步,二者相距不过一条街。 因为原先的老柳百户一直都没有被刘立诚拿下,自然而然是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的。 这区区三百步花了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但进了百户所的院子,里面的锦衣卫却已经整整齐齐地列好了队。队伍的前方是四个中年人,脸上带着一丝振奋,还有压抑。压抑是为了抑制自己的兴奋。这四人就是百户所的四位总旗: 郭镛,刘傅,丁明甫,江世喜。 柳新的百户所因为位处内城文轩坊,因此也叫文轩坊百户所。文轩坊是一个好地段,虽不是位极人臣的大臣居住的地方,但因为这文轩坊内大多是清流翰林之类的集聚,文气鼎盛,对于内城而言,这是仅次于王公勋贵和顶尖大臣居住的承平坊的所在。 文轩坊百户所内,四个总旗都是老柳百户的亲信,大家平日里都是老兄弟,以兄弟相称。不过这和刘立诚以及那三个百户之间只是为了亲近而亲近的做派不同,老柳百户和这四人是真的从小长大,大家的父辈也都是在一起当值的关系,都是老亲军了。 老柳百户的病重自然是假的,因此在老柳百户下葬的那三日里,老柳百户没少于棺材内坐起,然后和柳新讲述一番这锦衣卫内的情况,尤其是内东城千户所。 刘立诚是外来的,这内东城千户所原本的千户现在已经被调到外省,官升一级。刘立诚两年的刻苦经营才将这千户所的四个百户中的三个换成了他的自己人。而柳百户则有着隐秘调查组背后支持,便一直撑到现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百户所里上下人等都对柳百户心存感激。 他们原本都是被放弃了的,那刘立诚也不是什么善类,锦衣卫其他的千户,佥事,同知包括锦衣卫指挥使那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存在。他们这些小虾米自然入不得他们的眼,这两年有关系脱身的也都走得干净了,剩下的都是些没门路的。 因此,一旦刘立诚拿下文轩坊百户所,这百户所里的人要么归顺刘立诚,被拿去当成棋子,和其他锦衣卫里的势力拼斗,要么就是被赶出锦衣卫,少了亲军这个行当,一家老小的生计都会有问题。 而柳新的出现,起初并没有让他们有太大的感觉,因为柳新太嫩了,就算是平日里锦衣卫的新老更替,老的也会扶持一下,护上一护,等新的适应了才会放手。但柳新没这个机会,老柳百户病得太重,也太急了,可能连遗言都没留下几句,更别说扶持了。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柳新会被刘立诚轻易拿下,要么归顺,要么被罢黜。 但偏偏就是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柳新一鸣惊人,展现出了自己超强的实力。 这几十年来,经历了康阳和旭阳两帝,他们都是对个人武力极为看重的皇帝,因此不论是军中还是亲军内部,对于个人武勇都是一个重要的指标。 像百户官,至少也是小成境武者修为才能担任,否则那就是不称职,会被降级甚至是罢黜。 而今日那简短到骇人的比试中,田巴的个人武力在千户所上下都是清清楚楚的,能够和小成武者一战,当一个总旗算是屈才了,如果有机会,升任百户那是妥妥的。而柳新能够轻易拿下田巴,自然也就证明了他有这个资格担任百户,刘立诚也就无法再轻易的对付柳新了。 因为是老柳百户的侄儿,柳新当他们的百户,整个百户所上下自然是振奋,一个年富力强且实力不俗的百户,对他们而言自然是最好的情况。 况且对于四个总旗来说,柳新的事情早几个月也听那老柳百户偶尔提起,总之说这个侄儿是个有本事的,以前不置可否,现在总归是确认了。 在这个时代,个人武力还是占据着一个人评判标准的很大部分的。 不过也不是说智慧就没用了,文人就该都去死了,而是说这个时代武力带来的能量比起文学要强得太多,二者断层了,于是强武制文也就成了必然。 当然文还是要的,治国之道,内治还是需要文人的,也没有哪个皇帝会真的将文臣贬到尘埃里,至多是不受重视罢了。 不过相比较康阳朝,如今的旭阳皇帝对于文人的重视还是稍稍高一些的,武力的剑柄也牢牢掌握在旭阳皇帝的手里,因此底下的武将相比文臣虽然还是占据优势,但这个优势并不是压倒性的。 总的来说,柳新的到来,对于文轩坊百户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因此大家都很积极,争取在柳百户面前得一个好印象。 于是乎,四个总旗,十六个小旗,一百六十位缇骑也就是校尉,再加上十数个包括程师兄在内的文吏便组成了整个文轩坊百户所。 所有人队列整齐,等待着柳新的到来。 柳新的年纪在这里算是小的,亲军世袭罔替,但为了保证战力的稳定,在年纪上也是有要求的,最低不得低于十六,最高不得高于五十。文轩坊百户所的众人看上去年纪都在中等,几个总旗已经都是中年,后面的小旗也多数是中年人,年轻人不多。这样的一支队伍虽然比较老练,但却多少有些暮气,能用但可能不堪重用,这便是文轩坊百户所给柳新的第一印象。 “柳百户,文轩坊百户所上下百八十人到齐,请柳百户示下!”总旗郭镛一声高喝,其余人等齐齐附和。 柳新倒是被搞得有些不知怎么办才好了,不过当了那么多年圣宗大师兄,接人待物自然还是没有问题的,于是不免说了一些新官上任的场面话,激励了大家伙一番,但和预料中的一样,这些人虽然兴奋,但却没有多少激情,这就有点满足不了想要干‘大事’的柳新了。 文轩坊百户所这里的几个总旗和小旗也是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柳新便唤了四个总旗以及程师兄一起到了值房里。 百户所的值房和那千户所的值房相似,都有些老旧,这也是因为这里是帝都,锦衣卫也不好太过张扬。如果柳新有机会去到外省的锦衣卫值房,那可称得上富丽堂皇,千姿百态了。 柳新的值房还是老柳百户的那套布置,只不过笔洗,砚台,笔架,镇纸等等都换了新的,柳新自然是不在意这些地进了值房就径直坐了下来,然后挥挥手让四个总旗也都落座,程师兄则是站到了柳新身边。 四个总旗也认识程师兄,知道这是柳府的管家,也在这百户所里挂职,算是老柳百户的心腹,没想到到了新柳百户这里,依旧是心腹。这种感觉让四个总旗不免心中有些安慰,类比之下,心中安定了不少。 新官上任三把火,尤其是柳新这等年轻人,心中想法和他们这些老人自是不同,而且也不清楚柳家这叔侄之间关系如何,对以后的日子难免有些忐忑。 不过很快,因为程师兄这个管家兼书吏的关系稍稍安定的四人的内心,因为柳新的一句话又重新吊了起来,并且在往后几日内,一直惶惶不安。 “几位算是我的叔伯了,私下里我们就以叔侄相称吧。我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情况还不甚熟悉,首先想要拜托几位叔伯一件事,帮我收集一下我文轩坊百户所所有人的个人信息,主要是年龄,经历,家庭情况。” “啊...柳百户...哦不不...柳贤侄...哎,真是折煞老夫,这当值的时候,还是叫你柳百户或者柳大人吧,不知道你要这些资料是为了...” 柳新知道郭镛是四个总旗里资历最老,也是能力最出众的一个,因此由他出头,其他几人此时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也只能由他出头来问。柳新倒是好整以暇地缓缓说道:“家叔在最后弥留之际没有和我说太多,但唯独说了一件事!” 听到是老柳百户最后的临终之言,四个总旗都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只听柳新缓缓说道:“家叔最是担忧几位叔伯,最后时刻说的便是我文轩坊百户所目前的处境。我们现在算是被人抛弃也好,群敌环伺也罢,总之情况不会太好。家叔也说了我们百户所上下人等都是忠心耿耿,忠义两全之人,但光凭忠义对于我们现在的局面来说,完全没有任何作用,因此我想找找有什么方法能摆脱现下的局面,这第一步当然是了解自己,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是...是!柳百户说的是,那我等这就下去准备。”郭镛听完柳新的话,似乎是信息量太大,他一时间还没有想透,便先行应了下来。 柳新继续补充了一句道:“几位叔伯都是家叔的左膀右臂,小侄还需要几位叔伯的鼎力相助,今日这般开门见山,小侄先行致歉了!” 四个总旗连连摆手,口中道:“柳百户言重,言重了!” 随后四人就那样施施然的离去了。 程师兄在柳新身后,面上露出不解之色:“你今日才上任,怎么就急着开诚布公了?” 柳新笑了笑道:“也不算开诚布公,只不过这些人程师兄不是说靠得住嘛,因此我也就不想浪费时间了。” 程师兄脸色一黑:“我什么时候说他们靠得住,我只说他们不是其他某些势力安插的人。” “都一样,都一样的!”柳新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道。 “你进了皇城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程师兄好奇地道,他把柳新送到皇城后,便回了这百户所,对于柳新他还是很放心的,圣宗的几个亲传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变态。这个变态体现在修为,天赋以及智商上。 被那位号称武林第一智囊的圣宗宗主熏陶出来的,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想到这里,程师兄似乎是想到了一个喜欢穿红色狐裘的人,竟是浑身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让柳新莫名异常。 “怎么了这是?”柳新关切地问道,要是这程师兄有啥隐疾可就麻烦了。 “没事没事,想到一个人。”程师兄摆了摆手道。 “行吧,如果有啥事可得开诚布公地说出来,和我一样,开诚布公!”柳新狐疑,但也不好追问,于是语气加重地嘱咐道。 随即柳新将在皇城内的经历说了一遍,事无巨细,他也想从经验老道的程师兄得到一些建议。 程师兄思考片刻后道:“你做得很好,没什么错漏的地方。但你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乡下的穷小子,就像是突然继承了城里亲戚的大笔遗产,刘立诚针对你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如此。你可想好要如何破局了?” 柳新大喇喇的道:“我研究过我自己的身份,按照隐秘调查组给我安排的信息,我是叔父的乡下穷亲戚,因为叔父没有子嗣,所以一直照顾着我,不停给我送银子。因为我没有在乡下惹过事,出过风头,往日里也比较低调,因此我的发挥空间其实很大的。许多事情都可以空口白牙地说,反正没有证据证明我说的是真是假。”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怎么做,我也就放心了。” 柳新好奇问道:“程师兄就没有什么提点的了?” 程师兄奇怪地看着他:“你做得很好了,我为什么还要提点你。提醒你一句,任务的主体是你,很多事情你要自己想着去解决,否则现在我们还能帮你,但你哪天身居高位了,我们就不方便再帮你了!” 柳新明白这个道理,当他树大招风的时候,任何动作细节都会被无数人盯着,届时如果还依靠隐秘调查组,太容易暴露了! 一日基本无事,下午的时候内东城千户所那里来了一个校尉,说是柳百户这里新上任,夜里的行动就不必要参加了,文轩坊百户所也正好可以休憩,留一部分人在这内东城的职权范围内巡视即可。 这巡视的工作原本就是归文轩坊百户所负责,刘立诚因为收服不了老柳百户,因此给文轩坊百户所的职权是最基础的,也是最不紧必要的工作。 帝都由内至外分为皇城,内城划分为28坊,外城划分为8坊,共36坊。而锦衣卫内东城和内西城两个千户所分别管辖内城一半的区域。 内东城千户所管辖范围内,千户所本部就在文轩坊内,其他三个百户所分别在泰合坊、六合坊、均宜坊,各百户所也冠以各坊之名,分别隶属宫克信、吴号、成国涛。 除了其余三个百户所所在的坊,文轩坊百户所需要负责起其余十一个坊的巡视任务,基本上也就把百户所的人力给掏空了。 接到了这个通知,柳新倒是无所谓得很,他估计那刘立诚和那三个百户现在估计也在盘算着怎么对付自己。不过对付一个能力不足的人和对付一个有足够甚至超出预计能力的人,使用的手段和方式是完全不同的。 以前他们想用的那些卑劣的小手段,现在看来是不用应付了,就等着看看他们能酝酿出什么东西来。 将刘立诚的吩咐通知下去,柳新明显感觉到百户所上下都欣喜起来,不用熬夜当值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左右无事,程师兄就来提醒柳新可以下值了,柳新看了看时辰,距离规定的下值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呢。 “走吧,就说你去巡视附近,熟悉环境了,没人敢说什么不是。”程师兄催促道。 柳新想了想,也的确没什么事情做,几个总旗还在那里整理着资料,那些东西估计他们要好好改上一改的,否则哪有那么麻烦,锦衣卫还是很正规的,他要的资料也比较基础,稍稍整理一下就能拿出来的。 对于几个总旗的这种做法,柳新也表示理解,于是给出他们足够的时间,跟着程师兄坐上马车,开始往家里赶。 不过越是离柳宅近,柳新倒是有些忐忑起来,对付婶婶的难度可比对付那些锦衣卫要大得多! 帝都 第十章 阳光开朗锦衣卫 柳宅位于内城南侧的便宜坊,这里居住的大多是亲军,拱卫京都的京卫是上直卫,要说起来,这上直卫下设26卫,唯独锦衣卫虽然也在这26卫之中,但却有自主的管辖权。 这种变化来源于武阳大帝从北蛮手里夺回北地之后发生的一次变革。 因此锦衣卫虽然被称为亲军,但同为亲军的其实还有其余25卫。上直卫上下人员超过十万之众,完全都是属于皇帝一人的亲军。至于同样拱卫帝都的军事力量京营禁军,那是属于军方的范畴,拱卫的是帝都,而非帝王一人。 便宜坊内的房屋基本上都被上直卫给承包了,不过能在这里购置宅子的,至少也是百户以上,甚至还得是几代以上的百户才能有这个能力购置,毕竟这内城居大不易。 今日是第一天当值,那李氏似乎已经预料到柳新会早归,于是早早就在那等候,不过柳新更倾向于这婶婶在某地安排了眼线,发现自己回来,就提前出来迎接。 柳新下车,程师兄赶着马车,尽到了作为管家的责任,去到侧门安置了,于是柳新就一个人来到了正门口,笑着对那李氏行礼道: “柳新见过婶婶,婶婶怎么在门口?” 李氏嫣然一笑,带着沉稳大气的意味道:“今日是柳新第一天当值,我吩咐了程叔叔,要提前带你回来,这几日丧事,你也是辛苦,如今丧事也办妥了,我们该给你接风洗尘的。” 柳新知道,这个时代习武成风,生生死死的见的多了,倒也没有以前的那些冗长规矩,丧事一结束,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不过李氏婶婶这情绪还真是转变得快,若非是提前有情报得知,柳新非得认为这李氏和自家叔父情感不和呢。 不过李氏也不是小门小户出身,对于现实的接受程度比较高,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角色状态。 柳新毕竟和这李氏相识不过四日,谈不上熟稔,于是笑了笑就率先进了院子。 柳宅二进院是一个会客厅,两侧各有一个跨院,是用来安置客人的,各有三处独立的小院子。 三进就是后院了,同样是两个跨院,各有五处独立的小院子,李氏一人住在东跨院,其余五位姨娘就住在西跨院。 柳新前几日一直在灵堂守灵,一边和老柳百户做着最后的交接,倒是还未选定自己的房间。后院的主院里有三间卧房,一间书房,李氏原本住在那三间卧房之一,柳新入住之后,她就主动搬去了跨院。 现在李氏倒是开始询问柳新,想要哪间房。 柳新想了想,还是决定住在二进院,让人收拾一个房间出来即可,后院他还是留给婶婶和几个姨娘。 李氏从晚饭开始劝到晚饭结束,柳新依旧坚持,她便也无奈地接受了。 晚饭之后,柳宅内开始一场认人大会,所有的丫鬟,仆人,以及几个姨娘都出来一一和柳新见面,柳新这才发现,这宅子里的人数竟然不比自己的百户所少。李氏婶婶和每个姨娘身边贴身照顾的丫鬟,仆人,马夫加起来就要五六十人,还有其他的账房,管家,厨子,医师等等,这些人都住在前院的偏房,那里不过七八个偏房,竟然住下了那么些个人。 主要是让这些下人认识柳新这个柳宅的新主人,李氏的安排可谓是面面俱到,柳新也不用做什么,端坐在那,等着一个个人上来行礼即可。程师兄就站在柳新身边,他是柳宅的总管家,身份特殊,李氏也想不到这个程管家竟然这么快就成了柳新的心腹。 结束了一切的事情,柳新让人将二进院的一个房间改成书房,特意让程师兄亲自监督。目前却只能去后院的书房了,那老柳百户是个武人,宅子里有一个书房也基本不用,现在这个书房倒是可以物尽其用了,李氏很快发现,柳新在这个宅子里呆得最久的地方除了卧房竟然就是这个书房。 柳新进了书房,先是舒展了一下身体,略微有些苦恼的道:“对付这家中之事,比对付同样数量的盗匪还要吃力!” 程师兄跟在身后,关上了书房的门,笑着说道:“李氏其实算好的了,她自家还有一个兄弟,完全是靠着柳家庇护,如今混的还可以。如果没了柳家,她可要吃苦头,因此现在认清现实,也算是实心实意的帮你。” 柳新坐在了书案后,双手绕过脑后环抱在一起,点了点头认同程师兄的话: “家里有婶婶去管这是最好不过的了,不过今日吃饭,除了劝我搬进后院外,她还问了我许多私人的事情,她这是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柳新很是不解,于是现在询问程师兄,程师兄先是愣愣的看着柳新,吃饭的时候他就算是管家也不能上席,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现在知道了,便开始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甚!”柳新从程师兄的笑里感受到了某种阴谋的气息,因此有些恼怒。 程师兄捂着肚子,憋着让自己不要笑得太大声,等到笑意缓解,才在柳新冷冷的脸色中缓缓解释道: “这李氏也当真是心急啊,为了和你搞好关系,她这是要给你找媳妇啦!” “......” “哈哈哈!” “不许笑!” “呵呵哈哈哈!” “哎,算了,借婶婶的关系认识些人也有好处。” “你这是真有这个打算,还是真想找个媳妇啦,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这帝都内,比你小些的都可能已经人丁兴旺了。” “程师兄,你在帝都这么些年,可曾婚配,可曾有了子嗣,不如哪日得空,我见见侄女侄儿?” 柳新的反击无形且致命,程师兄的笑容猛地凝滞,然后剧烈咳嗽起来,然后再不提起这茬。 待得两人情绪稳定,柳新也开始和程师兄说起正事来。 拿出帝都内城的地图,上面画了几个圈,都是锦衣卫百户所和千户所的所在,还有一些虚实相间的线条,有着诸多不同的含义,也做了无数标注。在这个地图的背面,还有一些名字,以及这个名字代表的信息,意义等。 朱厚直,上直卫指挥使,年龄...住址...经历...推测性格....; 王中杰,锦衣卫指挥使,.......; 代德安,锦衣卫南镇抚司指挥同知,.......; 韦福川,锦衣卫南镇抚司千户,.......; 寇刚,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同知,.......; 刘立诚,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 ...... “程师兄,这张地图以及这些名单、情报,付出的代价必然不小吧。你和诸位师兄还真是辛苦了!”柳新突然严肃的说出这话,程师兄的脸色也是为之一沉。 他似是想起一些什么,脸上不由得出现了回忆和痛苦: “帝都从来都是政治的中心,也是密谍人员的修罗场,在这帝都之中,各大小势力的密谍层出不穷,人数惊人,交织在一起的无数情报网也是层峦叠嶂一般。我们付出的代价自然是不小的,但这也是必须的,你现在就是承载了这些代价的使用者,你当要为他们的付出负责!” 柳新面容肃穆,压在地图上的双手也是微微用力,他认真的道: “我定当努力,不让师兄们的付出心血白白流淌!” 程师兄面带欣慰,然后长出了一口气,幽幽说道:“现在不是回忆这些的时候。你的目标是在这里将自身的影响力,拥有的权利尽力的拓展,而我则是全力的助你!我们现在要考虑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往下走。” 柳新撑起下巴,陷入了思考,过了许久才低头看向那一个个的人名,然后缓缓道: “既然成为锦衣卫,那自然是要做皇帝的助力,做一些皇帝想要做,却不方便,或者暂时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得到皇帝的信赖,才能得到最快速的提升。我不打算投靠任何一方,就算短期来看是有很大帮助的,但长久来看,掣肘也是很多。既然不能投靠这些人,又不可能靠我个人的力量,那就只能换一个靠山了。” “你想找谁当靠山?” “文臣多是背后下阴刀子的人,两面三刀,我首先要排除的就是这群人了。太监...这东厂自从旭阳帝登基之后,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今一直含而不发,令人有些捉摸不透,但阉党这个名字不好听,虽然有些吸引力,但还是算了吧。”柳新开始一个个地推敲起来,首先就排除了锦衣卫内的两个势力。 “你不考虑东厂?其实我之前还想推荐你选择东厂,如今的东厂和以前可不同的。米雨松上位,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太监,他和当今的旭阳帝可是兄弟!扶持旭阳帝登上帝位,他功不可没,是皇帝最信任的人!” “米雨松虽然不是常人,但东厂毕竟是皇城内的势力,不讨好接触,而且还是那个问题,阉党两个字,太容易招嘲笑,我现在是看出来了,圣宗里面没有一个好人,明着建议你去参加阉党,说得大义凛然,事后还不知道如何编排嘲笑!” “......”程师兄一脸无辜,这说的不就是他吗? 柳新掰着手指头继续说道:“武帝城那边,虽是比较好突破,但我本不是他武帝城弟子,就算能加入,上限也是看得到的,不足以达到我们所想要达到的程度。我倒是很在意锦衣卫指挥使,王中杰这个人,到底是偏向哪一边的!” 程师兄有些不解的问道:“王中杰必然是皇帝的人,这人平日里和其他势力的接触不多,深居简出的,曾经也是旭阳帝的亲卫统领,忠心自然是有的。虽然有些贪婪,但当官的就没有一个干净的!” 柳新却摇了摇头道:“王中杰是贪婪,但贪婪的有些过了。如果我是皇帝,我当然会允许下面的人贪婪,但像王中杰这样的,过了一个度的,我作为皇帝肯定不能容忍。如果我还要用他,那我必然要敲打他,让他回到我能容忍的范围里。但现在王中杰明显已经超出了皇帝的容忍度,但却依旧放任不管,我不相信皇帝眼睛那么瞎,就连隐秘调查组都能查到的事情,堂堂皇帝难道查不到?东厂的米雨松不是很厉害,他难道也查不到?” 程师兄听完虽然有些理解,但还是心存疑虑: “那这王中杰难道就不知道皇帝对他的这种处理方式?他可是锦衣卫指挥使,就算锦衣卫内耗的厉害,他也不可小觑,米雨松能做到的事情,他不一定做不到!” 柳新却笑了笑道:“有些事情,身在局中反倒是看不清。想到这里,我倒是觉得,王中杰会是一个比较好的突破口!” “你要指挥使的位置?那不可能,你的资历远远不够,要做到这一步,你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程师兄觉得这个建议完全不靠谱。 柳新也点了点头,道: “自然是很难,但还是有可能做到的。不过首先要做的是提升自己的资历,要入皇帝的眼,如此才能说后面的事情。” “你要怎么做?” “当然是证明自己,有非常人之能!不过,这还要靠各位师兄的鼎力相助了!” 程师兄机械的点了点头,柳新的话里信息量太大,他也是聪明人,但柳新的思维跳跃,一时间也让程师兄饶了进去。不过很快他明白了,所谓的鼎力相助,自然是靠隐秘调查组的手段了。 帝都之中人才济济,谁都不是蠢蛋,柳新要对付的那些人说好听点都是人中龙凤,要在这群人里脱颖而出,靠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不过现在没有什么好的展示自己的机会,那就只能来点偏门的东西,先把我的名声打出去!”柳新似是想到了什么计划,笑得异常灿烂。 次日,按时到千户所点卯,然后便去了百户所,见几个总旗还没把百户所人等的信息整理好,便随意地叫了一个小旗,命他带着自己出去巡街。 其实锦衣卫的巡街,并不是为了保障一地的平安,那种事情由京兆府去做。锦衣卫的巡街其实只是为了油水二字。 因为锦衣卫的俸禄虽然是26卫之首,但和其他卫所不同,锦衣卫除了自身外,还养了数量庞大的暗探,这些人才是锦衣卫侦缉的根本所在,但朝廷不会给这些人俸禄,于是就需要锦衣卫自己去赚。 这怎么赚,经过两百余年已经形成了惯例,那便是巡街。 锦衣卫上街保护一方周全,这一方百姓感念于此,自然是要有些孝敬。文轩坊百户所干的就是这个活计。 小旗官带着柳新逛了几个坊,身后的两个校尉提着的口袋便满了,因为临近中午,便由那小旗官寻了一处酒楼。当值时规定不能喝酒,但却没说不能喝茶吃饭,于是这小旗官很是熟稔地叫来酒楼掌柜,在那轻声的说着什么,那掌柜的连连点头,还偷偷的望了柳新两眼。 柳新倒是不在意这个眼神,因为一身鱼龙服,带着几个校尉,他们也算是引人瞩目,酒楼正午时分客流不小,基本坐满,这些食客在锦衣卫出现的那一刻声音立马小了下去。 如今普通百姓虽然不至于害怕锦衣卫,但还是多少忌惮。不过这楼下声音一小,二楼的声音便幽幽的传了下来。 柳新作为武者,内力深厚,听力超绝,细细一听便发现楼上的包间内,应该是一群书生在那高谈阔论,许是喝酒喝高了,现在正巧开始说起当今厂卫的一些事情。 柳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缓步上了二楼,那掌柜的和小旗官自然是没发现异常,柳新吃饭原本也该是上二楼,因此不甚在意。 柳新让身后的几个校尉自己去寻了一处隔间,又吩咐了一个校尉一些事情,自己则缓步来到了那人声鼎沸的隔间外,只听里面发出书生豪迈的声音道: “诗阳兄这话说的不对!厂卫不分家,那明阳朝时期,阉党祸乱朝堂,这锦衣卫就是他阉党手里的一把刀。” “不不不,景逸兄,明阳朝时,东厂的那大太监收了多少义子,那锦衣卫指挥使不也是那大太监的义子之一。说锦衣卫是阉党的刀,我不认同。” “两位,两位,争吵这厂卫是否一家有什么意义,都是走狗!如今虽然这东厂名声不显,锦衣卫也算是规矩,但自从康阳朝开始,我文人的地位竟是又开始下降,这才是关键!” “是啊,马上建国马下治国,哪有天下承平时,一群鲁莽武夫来治理国内的,如今那各省巡抚,竟是没一个是我文臣,唏嘘唏嘘啊!” “子章兄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治国靠的是四书五经,圣人曾说,我辈应为往圣继绝学,为天下开太平。但如今却只能做些文吏的工作,那些治国之道,竟是无用武之地!” “景逸兄这番话,让我不禁有感而发,便要赋诗一首....” “隆昌兄好文采,好文采啊!” “过奖过奖!” “隆昌兄这首诗未来必然能流芳千古,随着这诗流传出去的,当然还有还有我们今日相聚议论之事,兴许也能成为一桩美谈!” “是啊,隆昌兄这诗做的好啊!” “哈哈哈,不过是有感而发,有感而发!” 站在隔间门口,柳新笑了笑,那小旗官已是来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轻语几声,然后柳新双眼一亮,心中感叹,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随即他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里面果然酒气缭绕,几个书生喝得都不少。 因为一个人突然闯入,房间内的六个书生都楞在了当场,他们都喝得比较多,各个眼神迷离,都没发现柳新的穿着,其中一个高个子书生愣了半晌,才面带不愉的问道: “你是何人!” 柳新笑了笑,给了六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 “我只是一个阳光开朗的...锦衣卫!” 帝都 第十一章 案件升级 “锦衣卫!” 似乎是这三个字有什么魔力一般,那高个子书生喃喃地重复了这三个字一遍后,突然脸色一变,整张脸唰地惨白下来。 而另外五个书生也先后明白了过来,再看向柳新时,才注意到柳新身上的鱼龙服。 柳新却是笑着对六人说道:“你们在这里,干嘛呢?” “我我我...我等在这...喝...喝酒!”那高个子书生磕磕巴巴地说道。 “哦~”柳新走了进去,绕着桌子边的六人走了一圈,拖长了音调,道: “狂妄书生,妄议朝政,是什么罪呢?编排东厂,锦衣卫,不知又是什么罪呢?” 一圈下来,柳新回到原位,背靠着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六个书生。那高个子书生本是站起身的,这时候双腿一软,又跌坐下去。 此时,他身旁一个矮胖的书生却站了起来,他脸色已经如常,看来柳新的出现让他快速地散了酒气,但也有可能,这也是一个习武之人,可以用内力将酒精散开。 “你是锦衣卫,也不能随意给人编织罪行,况且你就一人,我等有六人,你空口白话,谁会信你!” “你倒是有底气,不似一般读书人!”柳新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人,而这个矮胖书生其实是六人中,唯一那个吸引了柳新,进入这里的人。 刚刚他吩咐校尉调查这房间里人的信息,很快就查到了,这一点让柳新感叹,专业的还是专业。于是他就知道了这个房里有一个名叫卢才明。是国子监的监生。 当然,其余五人也都是国子监的监生,但卢才明的身份不一样,他字隆昌,是国子监二把手,司业卢增义的小儿子。 这个卢增义也在柳新手里的名单上,这个人是坚定的振文党,也就是振兴文人,要重振文臣重要性的一批人。而且在这个团体中,身份不低。 “我们都是国子监监生,国子监监生有权议论国事,我们可不是一般的文人!”卢才明的声音很大,也很镇定,他父亲是国子监司业,在文臣中也是有一定身份的,他又没有犯事,自然是不惧锦衣卫的。 “呵呵,好吧,既然你们都是国子监监生,那第一条当然是适用不上你们。但第二条呢,诽谤东厂,锦衣卫。虽然不能拿你们如何,但未来东厂和锦衣卫少不得要多多照顾你们一番的!” “你!”卢才明这个时候倒是有些慌了,因为就像柳新所说,明着虽然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但是东厂和锦衣卫的手段,暗中能做的事情,那可就太多太多了。 “你胡说,我们什么时候诽谤...诽谤东厂锦衣卫了!”卢才明眼睛乱转,不断的想着对策。 柳新却拍了拍手,身后自然是几个校尉,小旗官身边还带着那酒楼掌柜,以及一个店小二。 挥了挥手,柳新又让这些人出去了,然后他继续笑着说:“你看,我有人证,你刚刚做的那首歪诗也是物证,有了这些,还不算是诽谤么!” 卢才明脸色又白了一分,但突然似是想起什么,脸色又振奋起来,道: “你有人证又如何,我们何时说本朝的东厂和锦衣卫了,我们讨论的都是前朝之事,这又有何罪!” 柳新脸色似是一愣,卡了壳,让那卢才明捕捉到了,表情又自然了几分,惧意消退:“哼,你作为锦衣卫,难道要随意污蔑我等不成!还说我作的是歪诗,你一鲁莽武夫,如何能知道诗的好坏,恐怕你连诗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卢才明说这话,其实一来是觉得自己成功反击了柳新这个锦衣卫,二来自己的父亲那可是文臣里也有名有姓的存在,士林之中也颇具声望,凭借这个身份他也不惧这锦衣卫,三来在同窗面前,自然是要表现一番。 柳新却是觉得好笑,和文人动嘴皮子,果然有点麻烦,不过这已经足够了,他来此只是为了往后的一些事情做一些小小铺垫。 随即他冷哼一声,面色带着怒意道:“你们几人的来历我已经知晓,回头自会把这事上报。无论如何,妄议锦衣卫东厂,你们都是做了的,无从抵赖。而且口口声声说什么粗鄙武夫,这事儿传出去,我看尔等该如何。还有你这个小胖子,做的就是歪诗,我做的都比你的好!” 卢才明一听几人的身份都被对方所知,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也知道有些话是无从抵赖的,就算不会有大事,但可能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麻烦。但听到最后,先是被小胖子这三个字侮辱,又被再次嘲笑自己所做的是歪诗,心中怒火却是被挑起,这时候也不管不顾起来: “你!你是何人,敢不敢报上名来!你既然说你做的诗比我的好,那你不妨做一首来看看!” 柳新笑了笑,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就不妨送他们一首妙诗: “听好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文轩坊百户所百户,柳新!既然你要听我的妙诗,那便送你一首,你可听好了!” “司小四和史小世,四月十四上集市” 卢才明:“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司小四买了四十四斤四两西红柿,史小世买了十四斤四两细蚕丝。” 卢才明“......” “司小四要拿四十四斤四两西红柿换史小世十四斤四两细蚕丝。” “史小世不愿十四斤四两细蚕丝换司小四四十四斤四两西红柿。” 卢才明“......” 说完这一溜,柳新也有些喘不上气,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结尾道:“到底是司小四要买西蚕丝还是史小世要买西红柿?” 卢才明六人呆立原地面面相觑,有人喃喃自语:“西...什么柿?” 柳新却诧异地看着六人,道:“不会吧不会吧,难道这诗词太过深奥了?西红柿都不知道,就是番柿啊,你们读书人不是自诩通晓天下事,怎滴连这都不知?那不如我再赋首简单点的诗一并送你们!” 六人齐齐讶然,还未从之前的懵懂中恢复,此时却听这锦衣卫百户竟是要再赋诗一首? 六人心中有无数马匹奔腾而过,却听柳新的声音已经带着几分豪迈缓缓响起: “屋里点个灯,灯底下是个坑, 坑边上长棵葱,葱头上钉个钉, 钉上挂只鹰,鹰脖里挂张弓。 忽然刮了一阵风, 刮灭了灯,刮平了坑, 刮倒了葱,刮掉了钉, 刮飞了鹰,带走了弓。” 看着茫然一片的六人,柳新轻出一口气,随即洒然一笑,转身离去。 呵呵,钉子已经埋下,只待日后发生一些妙用即可。 这里的一些插曲对于柳新而言只是小事,中午吃完饭,柳新便不再巡街,那等事做过一次之后他就没有兴致,也不愿去做了。 每每到了一家店铺门口,那小旗官上去说这货物如何如何,不到三两句话的功夫,那掌柜的就会带着银子上来,明目张胆的就递给那小旗官,小旗官收了银子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还到柳新面前邀功,柳新实在是不喜这些,但又无可奈何。 回了百户所,四个总旗拿着整理好的人员信息赶来,柳新随手接过放在了书案上,并没有马上翻看的意思,让四个总旗心中一松。 临到下值时分,柳新看了看天色,有一大片雨云笼罩了过来,估计不久后就要有一场大雨。 夏季的雨最是凶猛,但来得快去的也快,天气还未到最炙热的时候,这一场大雨下来,估计要带来不少的凉意。 就在这无所事事,等待着下值时分的柳新,目光一转,看到了廊道里,一个校尉正在匆匆赶来,似乎是有急事,那校尉还不等近到柳新的身前,便在那高呼起来: “柳百户!千户大人急招,命百户大人带着人手赶往皇城,又出事了!” 柳新皱眉,皇城里...又出事了! 因为是千户的急令,这个时候当然没什么下值不下值的事情了,派人召集百户所的人员,此时外面巡街的校尉也都回来了,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紧接着柳新便带着百户所的百余人赶往皇城,这个时候天空已经开始下起丝丝的细雨,不过天色阴沉得厉害,随时可能变成瓢泼大雨。 百余人脚步沙沙的快速往皇城赶去,柳新心中却在起心动念,皇城内的案子基本上都是由东厂负责,但无论是上次那案子,还是今日,都找了锦衣卫,这其实是不太寻常的。 上次的案子柳新其实也只是知道了个大概,好像是有两个太监被人杀害,因为皇城内发生这样的案子,所以才显得重大,倒不是这太监的身份如何。 就是不晓得这次的案子,又会是什么。 从百户所到皇城的路上,小雨变成了大雨,所有人都成了落汤鸡,但好在所有人少说也算是有些武艺,身子骨比百姓强些,此时夏季的雨虽然凉,但也没有多少寒气,倒也不至于让他们生病。 雨幕渐渐地厚重起来,天色也迅速地暗了下来,本来只是黄昏时刻,但柳新赶到皇城的时候,这里却因为天太黑,已经掌灯。 被人引着一路往里走,这是柳新第一次深入皇城。 引路人将他们带到了皇城内,太监宫女所居住的地方,这里地方不小,足有内城半个坊间那么大,但居住的人数却比内城稠密了数倍!毕竟皇城修建至今已经数百年,虽然中间修葺过不止数十次,但面积是没有变化的,太监宫女这些下人的居所也没人在意,因此这里不仅小,还旧,一些屋舍俨然已经成了古董,拥有上百年的历史... 此时这里已经被锦衣卫驻守,五步一岗,不时还有锦衣卫以及穿着其他服饰的人员进进出出。 作为百户官,柳新被引到一处偏僻的院子,院门口有锦衣卫和一群穿着灰褐色军袍,头戴尖帽,着白皮靴的东厂番子一同看守。 验过腰牌,柳新才得以进入,穿过廊道,在一处大厅内,柳新看到了一群站着的锦衣卫上层。寇刚,刘立诚等赫然在那,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太监和一个身穿褐衫,圆帽,着皂靴的东厂千户,这些高层在那围成两个圈子,各自交流着什么。 据柳新所知道的,这东厂在各省各由一位镇守太监负责,下设一位掌刑千户和理刑百户,因为职权的不同,这一位千户和一位百户在职权上相当于锦衣卫的指挥同知、佥事,分量相当不小。 而帝都的这位东厂千户,名叫原东祥,是米雨松的心腹,听闻是从军中调任而来,能力很强。至于那太监,柳新是不在意的,除了米雨松之外,其他太监不能说一无是处,只能说是平平无奇。 刘立诚见柳新进来,当然不会给他介绍这里的人认识,只是把他叫到一边,吩咐了一些事情。 原来今日这案子和前次的案子一样,也是死了一个太监,但这一次事态升级。 原因是这已经是今年以来死的第三个太监,更重要的是这三人同为御马监一处值房的人,先前两次虽是疑点重重,但因为时间间隔较久,调查的重心还是在东厂这里。如今死了第三个,所谓再一再二不再三,皇帝陛下震怒,于是让锦衣卫也彻底插手调查了。 柳新领了命,匆匆离开这院子,便带着人赶往刘立诚安排的所在,他们的任务是搜查那一带是否有人潜入的痕迹。 总旗郭镛来到柳新身边,他刚刚已经去和相熟的锦衣卫打听了消息,于是来和柳新禀报。 从郭镛打听到的消息中柳新得知,这一次锦衣卫的参与,竟然是那东厂提督米雨松直接求告的皇帝陛下,然后皇帝陛下才亲准此事,原本这事皇帝陛下还是打算当成内部事件处理的,但一旦涉及锦衣卫,事态也就扩大了,探查的范围也不仅仅局限在皇城内部了。 郭镛打探消息的时候,那些锦衣卫都说米雨松这是推卸责任,但柳新却不这么看。米雨松这个人在他的情报中占据了很大的篇幅,从这些情报中看,米雨松绝对不是一个推卸责任的人。 相反,他是一个喜欢主动扛起责任的人,现在连他都要把这个案子往外推,柳新觉得更大的可能是这个案子牵扯到了一些米雨松无法控制的事情,这个问题的来源或许就出自于东厂,因此才会让锦衣卫来查。这样就能尽量规避掉来自东厂内部的干扰。 柳新这时候发现郭镛等人打探消息的本事不小,这也算是他们年纪带来的好处之一了吧。这个时候柳新才觉得,这些中年的叔伯们还是能起到不少作用的,自己之前的想法,可能是彼此之间年纪有代沟了。 柳新所负责的区域,就在那太监被杀的地方的外围。案发的位置其实是一个相对比较严密的地方,这里是御马监的配种区,御马监的职责之一就是养马,配种则是重中之重。 因为正阳国和北蛮之间已经相互争斗了数百年,往上追溯,汉人和北蛮的胡人之间彼此争斗的历史甚至长达千年。对于北蛮的骑兵,正阳有着强大且清晰的认知。只不过正阳国内就算再如何培养马匹,也无法和北蛮草原上那些随意成长的马匹相比。 康阳朝时期,康阳大帝命御马监开始了对马匹的研究,他们把不同的马种进行配对。也收集了民间不少的养马秘法,就在这皇城内的御马监里秘密研究。 毕竟北蛮那里少不得有奸细混迹在各处,这养马如果是放在外界,极易受到奸细的打探和破坏。 而好巧不巧,这被杀的三个太监,就是来自一个民间养马的武林宗门,那是一个地处北方的宗门,擅长养马,但是他们的方法太过于精贵,无法大批量的培育良马。不过康阳帝可不在乎这些,只要有方法,就算不能用,研究改良就是了。 康阳帝信奉事情做了总比不做的好,这也是康阳帝在位二十九载,朝中变革巨多的原因。 康阳帝把这个小宗门整体弄到了帝都来,为了保密,不惜将他们核心的人员统统阉割成了太监,在这御马监里秘密研究了十几年。 近期似乎是有了什么进展,旭阳帝也接到了消息,心中也是有些期待的。但这种进展出现之后,便开始死人,东厂那里现在只能查到凶手应该来自皇城内部。因为自从前两个太监被杀后,皇城的看守已经严密了许多,许多皇城内的供奉高手也出现在皇城边缘,不断地巡梭,外界闯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别说三次进入,三次离开,都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了。 但凶手杀了这三个太监,案发地周围也没有什么闯入的痕迹,这三个太监被杀的时候也很诡异,平日里这些人都是聚在一起的。这三人被杀的时刻,都是在所有人暂时分散,正巧所有人都是单独一人的时候发生的。 死的三人本身也是有些武艺在身,却还是被悄无声息的杀掉,对于杀手武艺的要求也是比较高的。东厂那里做了一个判断,杀太监的人,至少也应该是个大成境的高手,不然无法这么干脆利落的杀人,还不留任何痕迹。 但御马监内,根本没有这等人物。因为第一时间就判断凶手来自内部,自然而然调查的重点也是在内部,尤其是御马监内。 但东厂细细的查过,没有这种人物。皇城内所有的高手也都是有名有姓,每个时刻在哪里,做什么都有记录,这些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从手法上,因为凶手动作利落,几乎都是一击毙命,除了判断凶器是刀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线索。 这个时候案子就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东厂这里毫无建树,已经被皇帝陛下怒斥了好几次了。 因此刘立诚给柳新布置任务的时候,多次嘱咐,一定要仔细。 柳新带着百户所众人,开始一寸一寸的细细地查看着院墙,草地等位置。 这御马监内外都有勇士营看守,这勇士营其实就是皇城内的守备力量,是完全忠心于皇帝陛下的,所有人都是数代都在京都内,知根知底的人。这些人的忠心毋庸置疑,勇士营内也有高手,这负责御马监护卫之事的千户此时也已经赶到,和寇刚他们聚在了一起。 搜寻了一夜无果,好在下半夜雨停了,凌晨时分,柳新带着人终于搜完了这一带,没有任何发现,尤其是这一场大雨,很多可能存在的线索也被冲刷掉了。 来到那处院子复命,却发现这里的氛围极为凝重,来到刘立诚这里将自己的结果告知,却被刘立诚这边的一个消息惊到了。 就在昨夜,御马监所有人都被严密看守起来的情况下,又有两个太监被杀,这一次,是毒杀! 而这两个太监,和先前那三个太监一样,都来自拥有养马秘术的那个小宗门,而拥有这个相同点的只剩下三个太监了! 案件,升级了! 帝都 第十二章 东厂做客 第二日,天光破晓,雨依旧淅沥沥的下着,整个帝都都笼罩在雾气水汽交融弥漫中,湿哒哒的天气令人不爽,街道中自然也比平日少了一些喧嚣繁华,只有人们匆匆而行的脚步和蓑衣下摆因为疾驰而甩起的水珠,那水珠飞过一个不高的弧度,摔入道路一旁的一个小水坑里,水珠落下,水坑上出现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在这一圈又一圈不断扩大的涟漪上,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下一刻,一只大脚直接踩进水坑,污水当即四溅开去,然后这只大脚毫无停歇的继续抬起,往前走去,留下了一个不复清澈的污水坑。 文轩坊百户所总旗刘傅脚步匆匆,怀里是一大包油纸,上面还依稀蒸腾着热气,他走入一处酒楼,身上的凉意带入酒楼之中,令酒楼内的几人感知到,同时抬头向门口看去。 “刘傅,怎么这么久?”总旗郭镛手里握着一碗热茶,眉头微蹙,看着刚刚进来的到刘傅。 酒楼里现在就只有一桌人,此时还不到辰时,又因为天气不好,本就是生意冷清时候的酒楼内更显冷清,再加上这一桌锦衣卫,寻常人就更不敢进来了,酒楼大堂就剩下一个倒霉的店小二,掌柜的已经躲到后堂去了。 不过好在这几个锦衣卫并不跋扈,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只是要来了两壶热茶,加上他们一个个都是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倒是冲淡了一些锦衣卫的戾气。 柳新坐在上首,手里正在玩转着一个茶碗,将它放在手心里不断的旋转,它的目光就凝聚在这不断旋转的茶碗上,对外界的事情仿佛充耳不闻。 刘傅面相敦厚,在四个总旗里也是最老实的一个,他苦着脸,将那油纸放在桌上,打开之后里面是依旧热气腾腾的包子,他在郭镛身边坐下后方才说道:“这里距离皇城近,怎么连包子铺都没有,我是跑了两个坊间才找到一家,一路小跑才没让这些包子凉了!” 说罢,刘傅转头看向柳新,正准备说话,却被一旁的丁明甫制止。 “柳大人在想事情,别打扰他,大人说了,我们先吃!” “这...” 刘傅还有些犹豫,却看郭镛已经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手还点了点包子道:“大人让你吃,你就吃,别废话!” 刘傅虽然还是有些犹豫,但也拿起包子啃了起来,淋了一夜的凉雨,虽然都是练武之辈,身体好,但现在也有些吃不消了,这还微微发烫的包子以及热茶正好能驱逐凉意。 虽然四个总旗和柳新接触时间不长,但也对这个新任百户有了一些了解,这位柳百户和老柳百户如出一辙,都算是比较良善的人,对下属比较随和,但相较老柳百户而言,柳百户似乎对于底层百姓更为照拂。 他们今日凌晨才能皇城出来,案子升级了,上层的官员们要好好的开开会,甚至到御前接受一番训斥,这段时间倒是可以让他们松口气,歇一歇。他们原本是打算带柳百户来酒楼吃一顿,找个厢房睡一会,但没想到柳百户问几人带银子没,几人当值时自然是不带的,没想到柳百户点了点头,给了刘傅一两碎银,让他去买点吃食,几人就来了这酒楼,也不点菜,只是叫了两壶热茶,就这么应付一下。 至于底层的校尉,柳新则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了,估计这一时半会上层也给不出什么指示。 如果说之前案子还在一定的程度以内,那百户所这种单位就可以单独按照指示行动,但现在事态升级,恐怕整个北镇抚司就要整合在一起,接受统一调配了。他这百户接下来该如何在这件事情上做点成绩出来,就成了现下柳新最头疼的事情了。 他本身是个急性子,如果要慢慢混资历,混个十几二十年,以圣宗为靠山慢慢扶持,最后总能坐上锦衣卫佥事甚至是同知之位。但十几二十年的太久了,柳新给自己定下了一个要求,三年之内,锦衣卫佥事!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也不知道柳新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异想天开,正阳国立国以来,锦衣卫佥事这个层级的武官,就没有三十岁以下的,就算有,也需有着深厚背景以及泼天的功劳才有可能做到。 莫说背景,如今天下还算呈平,哪来的泼天功劳可以赚,就算有,又如何轮得到他柳新? 因此柳新为了达到自己定下的这个目标,就必须抓住每一次立功表现的机会,他自然不怕官场的那些权势倾轧,有圣宗隐秘调查组为靠山,他光棍地想,反正有事了总会有人替他擦屁股,只要不是太过分就可以了。 回过神来,才发现刘傅已经回来,刘傅一直注意着柳新的状态,发现柳新从思考的情绪里出来了,便立即说道:“柳大人,包子!” 这一句是脱口而出,因为他实在是一直关注着柳新,神经也是稍稍紧绷着,于是就脱口而出了,一出口又觉得自己似乎不该这样,太随意了。 却不料柳新笑了笑,取了包子咬了一口。 “嗯,不错的包子,刘总旗是哪里买的,下次还去这家!” 刘傅有些意外,柳新的表现和他预料的完全不同啊,但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道:“啊,是一个叫陈记的,属下看他那摊子干净......所以...” 话还没说完,却见柳新已经一个包子下肚,忙碌了一夜,是有些饿了,然后柳新拿起第二个包子,却转了转头,打断了刘傅的话: “有没有辣椒,辣一些的!” “有!”郭镛起身,去了后堂,不久后就拿了一罐子辣椒出来,这东西这几年才盛行,价格也是不便宜,每家酒楼都会珍藏一些。 柳新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从怀里取了十个铜钱,放在桌上,然后从那罐子里取了一勺辣椒,红彤彤的辣椒发出辛辣的滋味。 给自己的包子上涂抹了一些,柳新环顾四周,问道:“你们要不要?” 四个总旗沉默,但很快,郭镛举起筷子,语气稍稍有些犹豫的道:“我...我要!” 柳新自然的将辣椒递过去,然后就开始吃了起来,边吃边赞叹,还是加了辣椒的好吃。 四个总旗相顾无言,却又都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异样的神情。 一顿早饭过后,身体里的寒意被热包子热茶驱散了些,身体也舒服了。此时的天空仿佛也给了几分薄面,雨停了,虽然还是阴沉沉的,但那烦人的雨点不再落下,总能让人的心情好许多。 预料中不会很快出结果的高层议论出乎意料的很快结束,最终锦衣卫这里由千户刘立诚为主官,各千户所调集人手,由他统一安排。 这个结果令柳新微微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恍然,这想来是锦衣卫内三个派系排挤出身武帝城的刘立诚的结果了,三方估计要先将武帝城踢出局。 不过自己是刘立诚的麾下,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倒是好事。 于是还不等刘立诚召集众人,柳新就先去了刘立诚的值房,甚是有些开诚布公的意味,表明了自己希望建功立业,对这个案子有些自己的想法,准备按照那个方向去调查,希望刘立诚能够允许。 这刘立诚此时也是有些着急,这么大的事情落在他的肩头,却没人和他商量,他也很快意识到自己是被针对,但这种事情没得选择,只能迎难而上,要么自己退出锦衣卫这个圈子,当然那样也会失去武帝城对他的支持,自己再想出人头地就没什么机会了。 而柳新的话他其实并没有在意,一个毛头小子,全凭一股子热血,刚刚成为锦衣卫百户就急着要立功,真真是个鲁莽武夫,人模人样的先前还以为他有些聪慧。不过虽然不甚在意柳新说的对此事有些把握,对案子有想法之类的说辞,但是这也是一个能够将柳新踢出去的机会。 虽然现在自己的麻烦也很多,但未雨绸缪,说不定自己能过了这个坎儿,要是顺便能将柳新踢出去,对他而言真真是两全其美。 刘立诚也因此答应了柳新,准许他便宜行事,更是将一块专职调查此案的腰牌一并给了他,仿佛是生怕他反悔,还嘱咐了两句,拿了腰牌就等于是立下了军令状。 柳新对此非常满意,再三谢过刘立诚后就告辞离开。 殊不知,柳新对刘立诚的想法和刘立诚对柳新的想法大致上是相同的。 刘立诚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查清楚这案子的,毕竟也不是他一个人查,东厂那边也分担了一半的压力。就算最后查不出来,锦衣卫这里也有一些传统的‘手艺’,能让这个案子有个结果,不至于什么都查不出来。最终的结果再坏也是有限,柳新这个愣头青定然是无法有所建树的,一个百户所对他而言现在也没有多大助力,最重要的是凭借此事还能顺便将柳新踢走,自己就能得到一个完整的千户所。 想通这些关节,刘立诚觉得自己仿佛是诸葛亮附体,思绪无比的清晰。 而柳新则是觉得刘立诚这个人还是很厚道的,不仅在他瞌睡的时候送来枕头,甚至还送了一床棉被。有了那块皇帝钦赐的查案腰牌,他能够比较自由的进出皇城,在外查案也有许多的方便,简直是替他省去了许多的麻烦。 拿了腰牌,柳新直接回了百户所,给四个总旗分别下派任务。他没有说这腰牌是自己去求来的,反倒让四个总旗心中不安起来,郭镛小心翼翼地询问柳新,这是不是刘千户给他穿的小鞋,柳新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让他们按照吩咐行事,四人心里的不安更甚起来,但现在也没办法,只能按照命令去做了。 柳新让刘傅和江世喜带人去调查死了的这五个太监在外的一些关系和情况。 而他自己则带着郭镛和丁明甫一同赶往皇城,他要去向那东厂了解一些关于这御马监和这几个太监的情况。 东厂提督的衙门设立在皇城内,并没有太深入,看上去和皇城内普通的院子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上面悬挂的东厂提督衙门牌匾是武阳大帝亲自题写,大气磅礴。 柳新看了一眼这字,就觉得武阳大帝果然不愧是古今以来,一等一的豪杰,那股凛然霸气从字里行间透出,让柳新大感触动。 柳新拜访东厂,自然找不到东厂掌刑千户、理刑百户这等高层。而是寻了调查此案的一个掌班,从职级上来说,东厂掌班和锦衣卫百户是同级,但权力上东厂却要高锦衣卫一筹。 不过这位掌班却没有太过盛气凌人,反倒有些惆怅和憔悴。 掌班姓王,年纪四旬,以前也是锦衣卫,后来被调任至东厂,也是有一些背景和关系的。从俸禄来说,锦衣卫和东厂是同级,但真正到手里的银子,东厂却比锦衣卫高了许多的。 “王掌班,这一次来,我想调阅关于这御马监和那死了的五个太监的一些情况。”柳新开门见山地道。 王掌班点了点头,略显疲惫地哈哈一笑,然后意有所指的缓缓说道:“你这年轻人看来混得不错,挺受上官看重的,呵呵,你是锦衣卫第一个来我这查案宗的。” 说罢,王掌班招来一个东厂番子,吩咐几句,那番子就去找案宗了。 回过头,王掌班命人砌的茶也到了,柳新接过后道了一声谢,然后不解地问道: “锦衣卫这里竟是一直没有人来查阅过案宗?” 王掌班嘿嘿一笑,喝了一口自己杯中的茶水,然后说道: “你们锦衣卫有自己的情报来源,自然是看不上我东厂的这些案宗的。” 柳新尴尬的笑笑,他算是明白了,王掌班前面那番深受上官看重的话,其实是在调侃柳新,说他混得不好,连这事上官都没有和他说。 对于柳新,这王掌班也是有些了解,其实刘立诚接下这个案子之后,他身边的一切信息都已经汇总到了东厂这里,不过其他情况之前也都有所了解,只有这个柳新是新来的,因此他们这些东厂的印象还深刻些。 不过王掌班这番话也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顺口的调侃。 见柳新不说话,王掌班便继续说道:“这个案子呐,奇怪的很。这和御马监相关的人员近千人,我们都是细细摸过的,但就是没有头绪。” 因为知道柳新不受那刘立诚的待见,此时王掌班和他说话也就没有那么提防,因此说的就会稍稍多那么一些。 柳新却正好趁机问道:“王掌班,这几个太监之间的关系如何,你可知晓?” 王掌班喝着茶,就当是和年轻人闲聊了,这些事倒也不甚重要,因此慢慢的说道:“我们调查下来发现,这些人原本是同一宗门的师兄弟,关系自然不错。但自从到了皇城,性子就都变了,有的人变得孤僻,有的则是沉默寡言,总之关系不甚融洽,但也没有到彼此仇恨的地步。” 柳新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那这几人平日里可曾与其他人有所瓜葛?” 王掌班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他们掌管着养马秘术,十几年来都不曾和外面交流的。” “那关于这御马监的养马秘术,王掌班可曾了解一二?” “呵呵,那可是事关军国大事的机密,我等怎会知晓,打听那些事,是要杀头的!” “这倒也是,王掌班,这最后死的两人乃是中毒身亡,这毒是从何而来,皇城内应该看守的很严才对吧!” 王掌班眼神怪异的看了一眼柳新,似是觉得这毛头小子果然年轻,如果这些答案他都知道,这案子早就破了,不过现在他没有那个心情和柳新多言,只是淡淡的说道:“皇城内自然是看管严厉,如果有人能将毒送进皇城,那这个人可不简单!” 柳新眼眸一亮,急促的问道:“那王掌班能否和小子说说,这样不简单的人都有哪些?” 王掌班这一次却沉默不语了,他喝着茶,吹着气,却是不再言语,柳新的脸上立马浮现出尴尬之色。 好在不久之后,那番子拿来了一份案宗,交给了王掌班。 王掌班放下茶盏,手掌贴在了这案宗上,徐徐说道:“小子,我看你也是不容易,所以和你多说了几句,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去查。这案宗就在这,我知道的不知道的,里面都有,你自己看,看完请便,老夫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罢,王掌班起身离去,柳新立即跟着起身,行了一礼连声道谢。 等到那王掌班离去,柳新脸上那带着浓郁青涩感的紧张和先前的一份尴尬缓缓消散。他微微笑着,重新坐了回去,拿起那份案宗,细细地看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柳新从东厂衙门离开,在门口焦急等待了一个时辰的郭镛和丁明甫神色焦急,这东厂可不是什么良善之地,柳新进入一个时辰,让他们不免有些担心。 看到两人脸上的焦急之色,柳新安慰道:“没事没事,看你们紧张的。” 郭镛擦了擦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道:“大人可曾问到什么?” 柳新笑着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的,还不少呢。现在总算有些头绪了,走吧,我们去一个地方。” 郭镛和丁明甫相视一眼,柳新给人的感觉很镇定,这让两人意外之余,心中竟也稍稍安定了一些,随即两人疾步跟上。 出了皇城,代步的从马车换成了马,锦衣卫里也是有马匹提供的,不过数量不多,只有平日里办一些紧急案子的时候才会派上用场。如今柳新腰牌在手,自然不会客气,直接领了三匹骏马。 出了皇城,找地方换了衣服,毕竟锦衣卫的鱼龙服太过招摇,接下来他们要去的地方需要低调一些。 换好衣服,只带了丁明甫和一个身手好的小旗,其余人则由郭镛带着,去各处探查消息去了,四个总旗里郭镛资历最老,阅历深,处事圆滑,交际也最广,是最好的打探消息的人手。 现在柳新出来单干,但毕竟人手有限,有些信息不去主动打探的话不可能自己送上门来,刘立诚那里或许不会刻意隐瞒他,毕竟柳新现在还构不成对刘立诚的威胁,但如果这件案子办下来了,就说不准了。 三骑一路出了内城,来到了外城,这里的道路一下子就变得狭窄拥挤起来,道路上也变得更加泥泞,下过雨的外城道路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泥潭,深浅不一,一不小心你可能就会踩到一个深水池子,弄得狼狈不堪。但骑马就不会有这种麻烦,只不过策马而行,还是会对其他普通百姓造成困扰,柳新也一时无言,对这内外城之间的巨大的差距感到心中凉凉。 帝都 第十三章 好久不见 帝都乃是天子脚下,四百年的国都令这座城市变得无比庞大,近五百万人居住在这座城市中。 从内而外分别是大气磅礴的皇城,八街九陌的内城,以及有容乃大的外城。 帝都外城,之所以称为有容乃大,就是因为外城屹立四百年,最初的帝都外城,现在早就容纳进了内城版图,而现在的外城是经过数次大修,比起最早的时候外扩了足足五十里的广阔之地! 因此从内城的任意一座城门前往外城对应的城墙,都是五十里,这等广阔令现在的外城比起最早的外城面积扩大了近百倍! 不过虽是帝都城内,外城分为8坊,以正阳门大街为坐标,东为正东坊、崇北坊、崇南坊;西为正西坊、正南坊、宣北坊、宣南坊和白纸坊。 外城8坊面积之大,最大的白纸坊足足有大半个内城面积那么大,因为地处帝都最偏远之处,白纸坊内多以民居,情况复杂。 白纸坊内有一处叫清平巷,此地可以说是整个帝都城内最贫困的地方,就这一条巷子里,居住了近千户人家,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平日里甚至连县衙的捕快,锦衣卫的校尉也不敢进去,这里实在是天子脚下最混乱的区域。 就在清平巷外,三骑联袂而来,但却没有直接进入清平巷,而是在距离那两条街的另一条街上,找了个酒楼,安置好了三匹骏马。 这可是战略物资,不敢大意,因此柳新三人在这吃过午饭,一路过来花费了近一个半时辰,让柳新很是无语。让酒楼小厮好生照料这三匹骏马,那小旗无意间展示了一下自己锦衣卫的腰牌,那小厮立即脸色一变,差点就下跪,连声说自己定看好这三匹宝马。 到了这时丁明甫已经明白,柳大人说要去的地方,就是那清平巷。不过有一点让他心中稍稍疑虑了一下,就是这将马寄放在这酒楼的事情,如果是他当然有理由这么做,因为他清楚清平巷是个什么状况。但柳新来帝都才几日,难道就已经知道了清平巷。 虽然心中有所疑虑,但接下来要去的可是清平巷,丁明甫也不敢大意,尤其是不能让人知道他们锦衣卫的身份,否则在清平巷,可能会有麻烦,因此那些许的疑虑现在都被压了下去。 “大人,我们这是要去清平巷?”丁明甫凑近柳新身边,明知故问小声问道。 柳新笑着点了点头:“记住,接下来不要叫我大人,就叫我少爷好了!” 丁明甫暗叹一口气,没说什么。他没什么主见,一向是听从别人的指示,也是因为这一点,柳新将他带了过来,如果是郭镛,此时恐怕少不得劝诫几句。 清平巷其实是一处地名,而不是一条巷子,它包含了四条街道,区域算是比较大的,只不过因为居住的人口密集,这里的道路更加拥挤和泥泞。 从一条叫做三清街的路口进入,街道两旁倒是有些人在那摆开摊子叫卖,最多的便是一些生活用品。一路往里走,因为现在已经雨停,又是正午,一般而言普通百姓中午这顿是不吃的,一天只有两顿,因此街道上人流如织,甚是拥挤。 小旗官是三人里官职最低的,来这里也是为了打下手,因此非常有眼力见地挡在两人身前开路,他的身材魁梧,面对这街上的往来行人有着碾压般的优势。这条街上的百姓基本都偏向瘦弱,因为是天子脚下,再穷困的地方,其实相较其他城市都要好上许多,这里的人身上穿着还算得体,只不过衣服上补丁多一些,脸上有些菜色,身体有些孱弱。 柳新三人换的衣服不是那种大富大贵的锦衣玉袍,但也是比较好的棉布衣服,这样的装扮在清平巷算是鹤立鸡群了。起初还因为小旗官挡在前头开路时难免和人有些推搡,因此还有百姓想要发怒的,但一看这三人的服饰,那些百姓立即就怂了。 道路的拥挤,人流量的大,令三人前进的速度并不快,而这样的三人却引起了这街道上某些阴暗角落里人的注意,许多视线随着三人缓缓前进,最后当三人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他们方才缓缓的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柳新这次的目标是清平巷九里街,那里有一片民居,住着他想找的人。这个地方,估计不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不到最后关头都不会有人愿意来调查,因此也算是柳新是否能够先人一步的关键了。 走到三清街尽头,只需再穿过一段窄巷,就能直接穿到平行于三清街的九里街上,但就在这窄巷子里,迎面而来的人却让柳新一愣。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同样的三清街口,同样的三人,只不过这三人两女一男,女子都在面部裹上轻纱,男子则是背后绑着一根布条,不知里面是什么。 男子看着三清街里的人流,神色复杂眉头微蹙,小声地道: “小姐,这里面鱼龙混杂,您还是不要进去了吧,就让我一人进去即可,您和小然还是去客栈等。” 被称为小姐的是一个穿了一件淡紫色轻纱罗衫,外面套了一件青色袄衫的年轻女子,看不出容貌,但气质却极为突出,手上戴着一串青玉手串,此时正双手叉腰,目露凶光地看着三清街里。她声音清脆,不似一般官家小姐那般温柔娇婉的嗓音,反而是如黄莺出谷一般,给人一种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感觉。 “哼,敢偷我的玉佩,我非得将那小偷亲自拿下!” “可...小姐您今天穿的是裙装啊...”一旁被男子称为小然的女子附和道,她的装扮没有小姐那般的华贵绚丽,反而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清丽衫裙,但也不是丫鬟的穿着打扮。 “我不管,连叔叔,我定要亲自拿下那人!” 被叫做连叔叔的男人面容看似不过三十出头,但实际上他已经是年过四旬的中年人了,不过因为修炼武艺,面容上看倒是年轻不少。 这三人的组合来自许州,男子是有名的江湖游侠,名叫连苏伯,只是原本逍遥自在的江湖游侠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成了这官家小姐的贴身护卫。 而这位官家小姐则是来自皇家,是如今许州郡王独女,郡主安欢儿。 她身旁的女子是她的贴身丫鬟,但其实两者之间还算是远房亲戚,说是丫鬟,其实更像是姐妹。 连苏伯无奈地抬眼又看了看三清街,只能无奈的道:“想来天子脚下也不会有人那么不开眼,百姓嘛,毕竟还是良善的居多,罢了罢了,小姐,我护你进去!” 安欢儿却是轻哼一声道:“连叔叔,不需要你护,我也是习武之人,这里虽然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但我一代女侠,还会怕这个不成!” “是是是!”连苏伯连连称是,然后安欢儿就带头开始往三清街走。 不过仅仅是刚刚进入三清街,连苏伯原本有些无奈的神色就已经变得铁青,因为就在这不到百步的距离内,竟有不下五人意图接近安欢儿,虽然不知道他们想要干嘛,但这种情况令连苏伯极为恼怒,虽然挡下这些人并且给予一些小小的教训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这种小麻烦却是接连不断。 为了不影响安欢儿的心情,连苏伯只能一路护着,连消带打的,对他来说不吃力,但是恶心。 小姐啊小姐,说了不能穿那身衣服进这种地方啊,这里面的人,哪里会是什么善类! 对于那个偷了安欢儿玉佩的小贼,要找到他其实并不麻烦,因为那玉佩上有郡王府特调的密香,而安欢儿身边的丫鬟有着特殊的能力,能够轻易的捕捉到这种密香的香味,因此由她引路,三人目标明确地前进着。 穿过一段窄巷,他们到了九里街上,这里的人流就不是那么大了,因为这里以民居居多,此时这里的男子大多已经出去寻找生计,留下的多是老幼妇孺。 循着那密香,三人很快就找到了一处民居,这里的民居虽有矮墙隔离,但那矮墙不过三尺上下,往里看去一览无余。 看上去这是一户妇孺居多的民居,房屋的外面还晾晒着不少妇人的服饰,房檐的下面还有两三框不知名的植物,青褐色的一坨。 “小然,确定是这里?”连苏伯问道。 叫做小然的丫鬟点了点头,然后偏过头对安欢儿柔柔说道: “小姐,这里看着像是妇孺之家,连叔叔不方便去的,小姐你也别去了,就让我去看看吧。” 安欢儿此时正气鼓鼓的看着这民居,听到小然的话,连连摇头道:“我和你一起!” “小姐!你这裙子可不适合进去哦。”小然轻声说道。 安欢儿看了看自己的穿着,那裙子的下摆虽然已经刻意提起,但此刻也已经染了泥浆。这让爱干净的她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如果不是因为心中有气,她才不会下地在这泥泞的道路上走那么久呢! “那你要小心啊!”安欢儿嘱咐了一句,倒也不再坚持进入。 小然笑了笑,轻声道:“我也是高手呢,小姐放心!” 说罢,小然缓步推开这小院子的门,周围也有几人好奇的看着她们,但因为小然是个女子,这样进去倒是没让他们有什么动作,他们依旧是好奇的看着,但如果是连苏伯进去,他们这些邻居就该义愤填膺啦。 这家人的确是以妇孺居多,足有十几人,蜗居在这一个小院子里,来到这清平巷已经有几个年头了,听说她们是十几年前从外省迁居到帝都的。按理说,这个年代能够千里迢迢迁居而来的,普通百姓可做不到,但就是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这些妇孺竟然就这么搬到了最贫困的清平巷来。 周围的邻居也经常照拂她们,要不是看进去的是个女子,她们是不会继续好奇下去的。 安欢儿自然是看到了附近慢慢聚拢的围观者,她也想到了一些事情,心中稍稍有些惧意升起。她虽然有些武艺,但江湖上的一些事情,她的父亲从来不让她靠近,这次是她第一次单独远行,固然有连苏伯这个高手护卫,但这种时候她也还是会有些害怕的。 此时此刻,小然已经来到那民居门口,敲响了大门,大门缓缓打开,小然似乎在那说了几句,然后便进了民居,这让安欢儿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拉住连苏伯的衣袖问道: “连叔叔,然姐不会有事吧?” 连苏伯眼角余光扫过周围,然后淡淡说道:“放心吧,小然的武艺还是可以的,等会那小贼就会被小然拎着脖子带出来的!” 连苏伯的话让安欢儿心中稍定,但拉着衣袖的手却依旧没松。 就这样时间过了没多久,小然缓缓地退出房门,连苏伯见状眼神骤然凌厉,他低喝一声:“小姐,当心了!” 安欢儿被这一下低喝惊到,她虽然胆子不大,但是眼界是有的,连苏伯一声轻喝,再加上小然那缓缓退后的身影,安欢儿已经能够想象,那门框的背后她们看不到的地方,有一个贼人拿着武器,指着小然,将她逼退! 连苏伯的手缓缓地向背后摸去,这个时刻,周围的环境都如同冰封一般,充满着肃杀之意。 围观者已经增加到了十数人,被连苏伯发出的杀意刺激,所有人都感觉浑身一紧,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有人甚至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就在气氛紧张到一个临界点,连苏伯在等待着这个临界点,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他将悍然出手! 但就在气氛缓缓上升,即将到达顶峰的时候,小然已经退出门框的范围,她突然转身,朝着安欢儿和连苏伯这里挥了挥手。 连苏伯冰冷的面容猛地一怔,然后骤然蹙眉,什么情况? 见这里没有反应,小然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地往这里走来,她的身后,一个妇人面带羞愧地走出房门,看向这里。 “小姐,连叔叔,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来到安欢儿和连苏伯身前,小然连连说道。 “啊?”连苏伯还没拐过弯来,这是什么情况?贼人呢?武器呢?肃杀的气氛呢? “误会?怎么会是误会呢,然姐,怎么回事?”安欢儿也有些不明所以,但她非常信任自己的这个姐姐,因此才有这么一问。 小然拉起安欢儿的手,笑着说道:“走吧,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安欢儿还在迷惑中,却已经被小然拉着手往前走了起来,走到一半,小然似乎才想起来,对着连苏伯说道: “连叔叔,里面女眷多,您就不方便进来了,麻烦您在外面等一会哟!” 连苏伯轻咳一声,他对小然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这是一个小姐非常信任的人,因此他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随即安欢儿就被小然带入那民居之中,却见到了十几个妇孺,挤在了一个小屋里,这屋子虽然也不小,有一间外屋和左右两间内室,但毕竟居住着十几个妇孺,这点空间可以说是非常拥挤的。 而随后安欢儿也见到了那个偷她玉佩的小贼,原来这个小贼并不是男子,而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穿着一身男子装扮,因为身材瘦弱,当时安欢儿也没有发现她是女子。 这家人中,年纪最大的应该是那个少女的奶奶,她几乎就要跪下和安欢儿磕头认错,只求安欢儿不要拿她的孙女去官府。 而随后安欢儿也知道了这家人的遭遇,在了解的过程中,竟然不禁眼中含泪。 最后的结局当然是玉佩归还,因为那玉佩对安欢儿来说意义重大。临别时刻,小然留下了一些碎银子,加在一起不过二两银子,但也足够这家子人买些粮食,吃上一段时日了。 在这家人千恩万谢的感激中,安欢儿和小然,以及一脸木然,还未从某种情绪中走出来的连苏伯一起,准备离开这清平巷。 这个时候,安欢儿还沉浸在那家人的悲惨境遇中,走在那个连接九里街和三清街的窄巷子里,安欢儿挥舞着拳头,恨恨地道: “等我回了许州,一定让父王上书,好好惩戒那帮狗阉贼!阉党,东厂,锦衣卫,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然姐,你说是不是?” “咦,是你!” “然姐,你说什么呢?” 安欢儿抬头,看向小然,然后顺着小然的目光,转头看到了从巷子那一端进来的三人。 那边为首的一个年轻男子微微一愣,然后就见这边因为刚刚在妇孺堆里,已经摘下面纱还未来得及戴上的小然。 “啊,好久不见!”那男子愣了愣,许久后才冒出这样一句。 “你还记得我?”小然语气中似乎有些惊喜,这令一旁的安欢儿更加狐疑,眼神中满是八卦之色。 柳新自然是记得,面前站着的,不正是当初的那个名叫安然的少女嘛,十一年过去了,她的容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帝都 第十四章 惨案 帝都白纸坊,清平巷,九里街 这里是帝都内最贫瘠的地方,居住的多是老幼妇孺,为数不多的男子此时也应在外务工或是城外务农。不过帝都之外,土地已是不多,大部分都被官宦盘分,只有极少数百姓还有自己的天地,更多的百姓是租种的官宦士绅们的佃户。 就在这个本应难以见到男子的时刻,九里街却突兀的出现了四名高大的男子。 这四人穿着也是比较普通的服饰,脸色都比较黝黑,虽是比较符合此地百姓普遍的面色,但他们实在太过精壮,不由得引起旁人的侧目。 不过今日这样突兀的外来者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那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碌的妇孺们倒没有再把太多的精力放在他们身上。 四人远远相隔,像是彼此之间并无联系,但又隐隐之间有着一种默契,其中两人闲逛着,来到了一户民居之外,分别站立在两侧,而另外两人则不知何时去了不知何处,消失在了这街道上,这一切几乎都没有人关注,除了某处街角边,蹲在那里的一个稚童,他手里捧着一个脏兮兮的破碗,里面是小半碗稀稀拉拉泛黄的米汤,他小心翼翼的喝一口,然后抬起头,茫然的看看周围,然后发现了那站在民居外的两人,目光中有些好奇。 那站着的两人之一似有所觉,转头偏向视线感知之处,却见到了一个身体一半隐藏在黑暗里的稚童,双目相对,这男子猛地露出一个凶狠目光,那稚童猛地愣住,然后过了片刻,破碗哐当落地,哇的一声,稚童失声痛哭起来。 那男子脸色微变,神色似有些紧张,他回头看向民居,恰在此时,那民居内猛地传出一声凄厉且尖锐的喊叫声: “杀人啦!” 这一声混迹在九里街本就嘈杂的环境中,如果不仔细辨认,大抵是无法察觉的,而且那稚童的哭声也恰在此时,遮掩一二。 这恐吓稚童男子的同伴不明所以地瞟了一眼那个稚童,然后和恐吓稚童的男子相视一眼,这两人不约而同的意识到,那潜入民居内的两名同伙可能是出了意外,转身便也要走了进去,此时却听到身后有一妇人的声音传来。 原来就在刚才,安欢儿等人前脚刚走,这民居内就有一妇人快步出了家门,得了碎银子,第一时间便是要换成吃的才安心,这九里街人员复杂,万一有有心人盯着她们,钱财存放在家里可不安心。可当这妇人回家时,却看到家门口院子外左右站着两人,她起初还不在意,只当是正巧站在那,但随后却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声音,她本没听清,还想说是家里的小丫头估计又被她祖母给骂了,但随后就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两人转身欲往院子里去,这时她才意识到不对,下意识的惊呼出声: “你们是干嘛的!啊!你们是贼人!有贼啊!” 那两个男子听到身后的声音,其中之一也是下意识的就往身后扑去,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其他,便直接快刀斩乱麻吧! 妇人的声音高亢且尖锐无比,传出老远,引得许多人朝这里看来,而那男子此时已经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便朝着那妇人的咽喉而去,他要直接禁了这声音! 匕首划出一道寒光,速度极快,那妇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破风声从一侧传来,那男子反应极快,握住匕首的手臂猛地一折,肘部直接袭向那风声来源! 砰! 一声闷响之后,男子先是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臂整个扭曲的弯折过来,下一刻才是痛入骨髓的感觉如潮水般将他吞噬,还未来得及痛呼出声,一道黑影迎头盖面的袭来,然后头上一蒙,无尽的黑暗将他骤然吞噬! 这出手之人自是柳新,他武艺很高,虽是年轻,但其实作为正道第一宗门的大师兄,他的修为在整个武林也算是高手。这手持匕首的男子倒也不是庸手,按照武道的实力划分,也是打通了经脉,让内力流转起来的小成境高手,反应也是不快,但柳新硬是以力破道,以拳对肘依旧刚猛的直接将对手手肘打折,然后迎面一拳直击命门,将那男子打晕了过去! 这一切都只在瞬间,而在刚刚,那稚童的突然啼哭已经引起了柳新的注意,随后那妇人的惊呼也就显得明显了,在其余人都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柳新已经疾步冲了出去。 在那个瞬间,柳新和一直站在安然和另一个女子身后的那个高大男子对了一眼,但柳新这时候没空在意这些细节。 连苏伯刚才差点就出手了,柳新发动的实在太快,连他都差点猝不及防,但柳新的目标不是冲着安然和安欢儿去的,因此他稍稍留了力,因此没有出手。 安欢儿和安然都有些发愣,但跟在柳新身后的总旗丁明甫和另一个小旗却反应迅速,来这里的目的路上柳新已经和他们说过了,此时百户大人突然动手,自然有他的道理,两人便也连忙跟上。 看着柳新身后的两人也紧跟上去,安然有些不解,连苏伯却看着那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后凑到安欢儿的身边,轻声的说道: “小姐,那年轻人身手很高,还有两个跟班,在这帝都城里,莫不是什么豪门贵公子吧!我瞧着至少也是指挥使这个级别官员家的公子!小姐,你瞧他如何?” 安欢儿的心思却不在这个上,她盯着安然的神色,眼神中满是八卦之火,于是干脆的问道:“然姐,你认识那人?” 连苏伯此时也来了兴致,看向安然:“小然,我说的应该没错吧,你可知道那人的身份?” 安然这时候才回过神,脸上泛起微红,连忙解释道:“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我们也只是早先有过一些...一些...” 安然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们之间的关系,十一年前,那个年轻人还只是个少年,比她小了许多,但却救了她,让她摆脱了那个深渊。 安欢儿听安然有些犹豫,一下子更来了精神,连忙猜测道:“然姐!他不会是你的旧相好吧!” “啊!什么呀!不是的,不是的!”安然连忙摆手,脸色更红了。 这个时代,武道盛行,男女之间的关系也相对较为开放,至少那些读书人可不敢对一些修习过武艺的年轻男女说一句:不顾男女大防,你们这是不要脸! 要是敢说这种话,真正不要脸了的,恐怕就是那说话的读书人了,至少也会变成猪头,甚至是死猪头... 安欢儿见安然如此,心中的八卦之火简直要喷涌而出,她转身看向柳新离开的方向,连忙对连苏伯道:“连叔叔,我们去看看吧,他那么火急火燎的,是不是有啥急事,我们...我们可以帮帮他!” 连苏伯却有些犹豫地看看安然,他素来知道这小姐的心思,但这事儿得看安然的态度。 安然此时觉得脸颊发烫,她的年纪其实不小了,本早就该结婚生子,在家相夫育儿了,但因为年少时的一些经历,她一直都没有那种心思。 安欢儿见安然没有表示,便直接拉起安然的手,便开始往那九里街走去,安然无法,只能跟上,连苏伯则跟在她们身后,脑子里却在思考着那年轻人的身份,如果真的是指挥使之后,身份还是有些低了,如果他的家世能够再高一些,他就可以给郡王去密信,撮合一下安欢儿,再不济,撮合一下安然也是可以的... 三人出了巷子,却看到不远处有骚动发生,一道道惊呼从那里传出,连苏伯耳朵尖,立即从这些嘈杂的声音里分辨出了一些关键,脸色顿时一沉,往前疾走两步,护在了安欢儿和安然的身前,沉声道: “前面出事了,我们先看看!” 安欢儿和安然知道连苏伯一旦认真,就说明事情不小,此时倒也驻足原地,看看情况。 而这个时候,柳新已经解决掉第二名男子,这人本已到了门口,但却感知到身边的情况,刚刚转身,却见他的同伴已经倒地,然后一个年轻人已经朝他冲来,他立即挥舞手中短刀,准备迎敌。 他的身手和他那个同伴相近,也是小成境的修为,他运转内力,出刀速度极快,但柳新的速度更快,他两步一出,正是当初邪门少主雪笙传授的轻巧鸿雁身法,身体纵然跃起,然后猛地俯冲而下,身体灵巧无比,只是微微侧身就避开了快如迅雷的一刀,随后抬膝,直接撞入那男子怀中。 一声闷响中带着一丝清脆,那男子的身体就像被掀飞的木桩,直接撞破身后的大门,狠狠的摔了进去。 柳新落地后毫不犹豫,冲入屋中。 此时的屋内已是充斥着血腥味,一个男子正在用短刀进行杀戮,地上躺着四五个妇孺的身体,血流了一地,不知生死。而另一边的偏房内,还传来了打斗声。 柳新悍然出手,冲向那屠杀妇孺的短刀男子。 这正在杀戮的男子看到柳新扑来,顿时头皮发麻,只一个念头,今日之事真是太不顺利! 这一家目标他们早就锁定,今日得了令就准备过来,一家子妇孺实在是让他们生不起警惕之心。但来了这里,却发现已经有两女一男在这,那个男的一看就是好手,为了不节外生枝,他们只能等待。 好不容易这三个意外离开了,他们也不犹豫,直接出手,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这一家妇孺里,最小的那个少女竟也会些武艺,猝不及防下,进入屋内的两人一开始竟被逼退,但随后这些妇孺虽然依旧没什么抵抗力,但却也和普通妇孺不同,一两个的并不是哇哇叫着乱跑,而是操起一切能够拿起的东西,和他们做着无谓的抵抗,但毕竟也麻烦了许多。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撞破,这里面的男子还没看清那撞破门的是什么,就见一人扑了过来,作为经验丰富的杀手,这时候怎么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立即挥刀朝那人斩了过去,一个人影却横着将他扑倒,正是那白发苍苍,但浑身浴血的老妇,她本已中了一刀,此时不知怎么又爬了起来,还生出这样大的力气。 这男子直接被扑倒,还未来得及反抗,一只大脚就朝着他的面门狠狠的袭来,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柳新也没想到,一个老妇人竟然会出其不意,但他一脚将那男子踹晕后,也来不及关注这个老妇人,毕竟另一间房里貌似还有杀手。 看着柳新快步离去的身影,以及不久后出现在门口的两个人影,应该是那年轻人的同伴,老妇人趴在地上,胸口因为刀伤依旧在汩汩的流着鲜血,她无力的看着这两人之一来到她的身旁,仿佛是要将她扶起来,但她却努力摆手,想要让这人去救自己的孙女,但怎么都张不开嘴。 很快,一股巨大的倦意朝她袭来,她努力的想睁开眼,但仿佛一下子置身水中,她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慢慢的,黑暗铺天盖地而来,倦意覆盖了一切... 偏房内,少女拿着一把菜刀,不断地挥舞着,试图将眼前的男子逼退,但那男子眼中却有着戏谑和狰狞,他手里是一根短戟,他偶尔出手,就能将那少女手里的菜刀震开,少女的身后足足七八人,她们拥抱在一起,脸上满是惊惧。 外室的动静让这男子皱眉,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他有三个同伴在外面,想来也不会出事,只当是他们把动静闹大了,但此时他也知道不能继续玩儿下去了,于是准备挺戟往前。 但就在这时,身后的门被踹开了,男子心底猛地一惊,反手一戟朝着身后刺去,但却什么都没刺中,心中还未升起惊讶,一股劲风已经朝着他的脖颈处袭来,速度太快,他来不及反应便被击倒! 柳新只是简单的闪身避开那一击,随后就是一个手刀将他干翻,动作行云流水,他已是全力出手,见了外室那种惨景,令他心中怒火熊熊燃起。 柳新看向那个依旧兀自胡乱劈砍的少女,那少女仿佛已经陷入疯狂,心中微微叹息一声,抓了个空档,空手夺下菜刀,然后一掌轻轻地砍在那少女的脖子上,手上用力,便搀扶住了少女的双手。 “劳烦,扶一下!”柳新对那少女身后的妇孺们说道,这些妇孺依旧惊魂未定,但毕竟还有一个年长些的稍稍镇定一些,立即上前,扶住了少女。 柳新偏头听了片刻,已经没有其他动静,紧接着丁明甫进了侧室,见了柳新和地上昏迷的男子,便说道: “大人,没有其他杀手了!” “嗯!”柳新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看向那几个妇孺,语气稍稍柔和了一些道:“好了,没事了!” 这一下子,那几个惊魂未定的妇孺顿时惨呼了出来,各个痛哭流涕,口中不知在说着什么,混乱且无序。 “让林小旗去找附近县衙的衙役过来,你亲自去趟百户所,调人过来,顺便把情况简单的和刘千户说一下,你亲自去说。” 柳新吩咐道,其实他已经知道,这家人就是他要找的,在那群妇孺身后的墙壁上,一面破旧的旗面,上面正是那个养马宗门的图腾。 背后的敌人,速度比预料的还要快啊! 将丁明甫和小旗官派出去,柳新自己动手,找了绳子将那四个男子捆在了一起,丢在了屋子外的小院子里,自己则蹲在那,唏嘘地抬头看天,这个时候他已经没什么好做的了,里面是一群妇孺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安欢儿,安然以及连苏伯此时已经越过人群,来到这民居之外了,此时这里已经围满了人,但没人敢进那个院子,那里面传来的血腥气已经让众人明白了里面大概发生了什么。 也是因为这个时代,武者数量很多,自然冲突流血的事件也很多,老百姓也大多见识过一些,不至于见到血就惊呼溃逃。 安欢儿脸色有些白,这正是她刚刚离开的那户全是妇孺的人家,怎么就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安然则是有些不安的看着在那蹲着的柳新,想了想,便抬步走入了那小院子里。 连苏伯自然是要护在安欢儿身侧的,那捆绑在一起的四人一看就是好手,现在这里情况不明,他已经打起十万分的精神,不过在这之余,他对柳新的身份又有了不同的见解。 这年轻人身手好,刚来这里,这里就发生了命案,难道是捕快? 但捕快的身手会有那么好么?难不成是捕头,那也太年轻了......军将?但他为何来这里? 百思不得其解,这让连苏伯对柳新的身份越发的好奇了。 安然进了院子,周围竟然有一阵不小的惊呼声,估计是围观群众想不到,竟然会有这么个年轻女子敢进这院子。 “这...这里是怎么了?”安然不知道说什么,便如此问了。 柳新抬眼,见是安然,因为有些熟悉,所以也没有刻意隐瞒什么,道: “查个案子,到了这里,结果就出事了。” “啊,你是捕...头?对啊,当初你也是查案子才救了我的吧,我一直都想和你道谢...嗯...但那个时候你才多小....啊...对不起...” 安然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她站在这里,其实能看到屋内的情况,一时间也是乱了心神,这家人刚刚还好好的啊,现在就......于是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帝都 第十五章 巨人,怪物! 县衙的差役在林小旗的带领下,倒是很快就来了。 一个捕头带着几个捕快差役分开拥挤的人群,来到了那民居小院外。 连苏伯见这几人服饰就明白了这是县衙的捕头捕快,心道这下该知道那年轻人的身份了,估计等会这捕头进去就会直呼其官职,只要知道了官职,他就能很快查到这年轻人的身份,到时候这年轻人还不是任由他搓圆摁扁随意揉搓... 人群见到捕快的到来,原本嗡嗡的议论声顿时小了下来,对于最底层的百姓而言,真正能让他们感受到威严的正是这群县衙的差役,至于锦衣卫又或者是大理寺,那都太过高端了,市井小民是很难接触到的。 来的这群差役为首的一人是个中年人,国字脸,长得正气凛然的样子,但一见到柳新,只觉得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但想到那小旗官给他的嘱咐,他只能硬生生挺直腰板,来到那小院里站定,然后便挥手让身后的捕快差役们进屋,自己则来到柳新身侧,轻咳一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此刻的他就是这里的中心,他想要说一声大人,但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 “咳咳,嗯,这些人会由我们的人带回县衙看管起来,所有人的伤员,死者也会安置好的...嗯...”话到一半,这捕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一时间卡壳,好不尴尬。 好在柳新紧接着他的话说道:“有劳捕头了,将这些被害者好生安顿。至于这四名凶手,麻烦安排两个差役,帮我一起押送。” 那捕头闻言连连点头道:“好...嗯,可以!” 柳新起身,对着捕头行礼道:“谢过捕头大人!” 这捕头见到这一幕,整个人如遭雷击,双手抬起下意识地想摆手,但又想到那小旗官的嘱咐,只能收回双手,道:“好...好说,好说。” 这一切都被一旁的安然看在眼里,她觉得这里似乎怪怪的,这柳新到底是什么身份,看来不似连叔叔说的捕头身份。甚至,柳新的身份似乎不甚好的样子,这个年代,对一个捕头都要客客气气的人,身份也就是平头百姓这个层次。 因此眼下的这种情况让安然很是疑惑。 这一家妇孺都被安排走了,柳新却带着两个差役,用一辆平板车拉着四个凶手离开了九里街。这个时候柳新并无多少心情和一个勉强算得上的旧相识交谈,于是安然便只好回到了安欢儿的身边,沉默不语地看着这一切。 “然姐,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也不知。”安然似是有些烦恼和不解,想了片刻后才摇了摇头道。 连苏伯却在一旁说道:“我看怎么也是个将军的子侄!” “连叔叔怎么这么肯定?”安欢儿一脸疑惑地问道。 连苏伯捋了捋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须,讳莫如深地道:“这是机密,小姐还是不要问太多的好。” “连叔叔你怎么这样!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你告诉我吧!” 连苏伯突然嘿了一声,然后才俯下身,在安欢儿身边轻声说道:“那捕头似乎对这小子很重视,但又没说官职,估计并没有官身。没有官身,没有军衔,带着两个护卫,自己身手又不错,难道还不是将军的后代。” “那为何不会是武林人士?”安欢儿不懂就问。 连苏伯笑着说道:“帝都之内,武林人士的地位并不高,就算是那如日中天的武帝城中弟子,在帝都也是老老实实的,能让一个捕头这么认真对待的,定然不会是武林人士!” “是嘛?”安欢儿有些疑惑地道:“但是连叔叔,父王说你的嘴是秃驴开过光的,说什么都不灵,让我反着听来着!” “嘘!”连苏伯将手指放在嘴边,道:“小姐小声些,这秃驴可不敢乱说,让那些和尚知道郡王这么编排他们,指不定有什么麻烦!” 刚说完,连苏伯却像是才反应过来,小声嘟囔道:“啊呀,郡王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安欢儿嘿嘿一笑,她目光一转,周围的人群已经渐渐散去,柳新已经带着人快到九里街口了,她连忙说道:“连叔叔,然姐,要不然我们跟上去看看吧,他带着那些杀手,总会去能够知晓他身份的地方。” 连苏伯有些犹豫地道:“小姐,我们不回客栈了吗?” “我想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不搞明白,我就不回客栈!”安欢儿似是想到那一家妇孺,刚刚略微平复的心情又跌落了下去。 原本以她这种郡王之女,对于普通百姓是不应该有什么同情之心的,但她生性善良,虽是与那家人萍水相逢,但毕竟才刚刚了解过就发生这样的事,她还是决定一定要看着这件事水落石出。 连苏伯想了想,却道:“小姐,这样吧,我们先回客栈换身衣服,你这身太过招摇了。” 安欢儿看看自己的服饰,想了想问道:“那这样不就跟丢了吗?” 连苏伯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放心,丢不了!” 安欢儿点点头,连苏伯的能力她还是无条件信任的,于是三人就先回了落脚的客栈。如果不是因为安欢儿是偷偷跑出来的,不想接受自己父王给她的束缚,许州郡王在帝都内也是有宅子的,不至于去住什么客栈。离开前,安然又多看了两眼柳新离去的方向,倒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觉得有些好奇。 十一年前,柳新就是一个很厉害的少年了,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变化了呢。 另一边,柳新带着四个杀手,这四人中受打击最轻的一个已经醒了过来,但是他不动声色依旧装作昏迷状。 柳新和小旗官来到他们寄存马匹的酒楼,不料在这里却发生了一件意外。 “我们的马呢!”小旗官愤怒地揪着这酒楼掌柜的衣领,他怎么都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动他锦衣卫的东西。 这掌柜的虽是被拎着脖子,但却没有求饶,反倒是脸上一副死寂,只是沉默着。 这让小旗官更加愤怒,正想出手教训这老掌柜的一顿,让他开口,柳新却制止了他。 柳新上前,看了看那空荡荡的酒楼,再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柜台,最终目光回到这掌柜的身上。 他其实早就发现,这酒楼似乎有些问题,他们来的时候,酒楼还有些生意,两个店小二也殷勤,这掌柜的只是在柜台后,怡然自得的看着账本。但回来这里,酒楼内空无一人,那两个店小二也不见踪影,这掌柜的更是如同家里出了丧事一般。 于是他用比较缓和的语气问道:“掌柜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放心,只要有缘由,不是你的责任,我是不会怪罪于你的!” 那掌柜闻言,眼神里的死寂驱散了一些,恢复了一些清明,他看向柳新,眼眶竟是开始积蓄泪水,让柳新不由得皱起眉头,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突然眼含热泪,着实有些......渗人! 那掌柜的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锦衣卫...锦衣卫大人啊!老夫...小老儿不敢欺瞒大人,但是大人您们....你们大人有大量,神仙打架,我小老儿遭殃啊!” 柳新听得皱眉,这掌柜的不说人话啊,于是他声音稍稍冷了一分,道:“好好说话!” “是!”这掌柜的一听柳新的语气冷了下来,立即老实了,然后将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原来就在柳新等人走后不久,两个锦衣校尉来了这里,牵走了三匹马,一个店小二上去说了句这是另外三位锦衣卫的,结果就被那两个锦衣卫给打了,还说既然是锦衣卫的马,那他们就牵走了。 店里的客人见门口有锦衣卫大人,立即饭也不吃,全都散去了,掌柜的当时也不敢出声。等到那两个锦衣卫带着马走远,他才上前,那店小二说柳新这边可是做了嘱咐的,马不能有事,现在直接丢了,事情就大了呀。掌柜的也是个机灵的,立马就想到,这可能是锦衣卫内部的纷争,只是牵连到了他,这就算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他这条小鱼可就难活了呀。 于是就有了眼下的这一幕,柳新他们回来了,还带着两个县衙的差役,后面还绑着四个人,一看就知道,这几位的确是锦衣卫,但先前那两人身穿鱼服,自然也做不得假。两头都是得罪不起的,偏偏还是得罪了其中之一,这掌柜的也就如丧考妣,等待着自己的死期了。 柳新却是讶然,没想到就这么一件小事,竟就让这个也算是小小的经历过风雨的掌柜心生死意,锦衣卫在百姓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柳新自然不会去怪罪这个掌柜的,于是劝慰了两句,便招来林小旗,问了这白纸坊归锦衣卫那里管辖。 “这里是外北城千户所管辖的区域,千户是那康平伯邵士望...这人向来...向来贪婪。” “贪婪?都贪到我们的头上了!”柳新冷哼一声。 林小旗吓了一跳,连忙说道:“这内城和外城千户所之间,互相不往来,这邵千户背后是一群勋贵,在外城的这片区域内,都是他说了算。我们今日并没有明示身份,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他起了这个念头吧。” “这么说,我们没有明示身份,他就可以随意拿捏我们?”柳新有些愕然。 “是...是的。”林小旗犹豫地道:“这锦衣卫里的规矩就是这样的,谁的得盘听谁的。” “呵呵,还真是有趣。那我们只能吃下这个亏?”柳新冷哼一声。 林小旗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周围道:“柳大人,别怪我多嘴,今日这亏肯定是要吃下了,这里的事,包括这个掌柜的,可能会和我们说实情,但一旦有其他人来问,定然是咬死不说的。甚至包括这周围所有的围观者,知情者,都不会替我们说话!” 柳新咀嚼着林小旗的话,顿时明白了过来,这就是所谓的强龙不压地头蛇了。这亏他是不可能吃的,不过光凭现在手里的资源,这事儿恐怕不太好办,看来还是要动用隐秘调查组的力量了。 “走吧!” 暂时既然没什么办法,柳新只好走人,一行四人,带着一车昏迷的杀手,缓缓地朝内城走去。 而这个时候,内东城文轩坊百户所,丁明甫带着一干校尉离开百户所开始往外城赶,而距离这里不远的内东城千户所内,一个校尉急匆匆地走入刘立诚的值房,将文轩坊百户所的事情告知给了刘立诚。 刘立诚手指敲打着书案,嘴角缓缓扬起,轻声道:“这个柳新倒是有些本事,没看出来。” 他缓缓起身,看着那个校尉,点了点头说道:“你做得不错,继续探吧,等这案子结束,以你的能力,怎么也该升小旗官了,以后做得好,升总旗官也指日可待!” 这校尉立即露出了欣喜之色,连连拜谢后,转身离去,一路小跑,最后跑回了文轩坊百户所内。 刘立诚走到值房门口,轻喝一声唤来一个校尉,嘱咐了两句,那校尉便匆匆离去。 “柳新...柳新!”刘立诚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喃喃自语。 ...... 外城,林小旗有些疑惑地来到柳新身侧,小声的问道: “柳大人,为何我们今日不询问那些妇孺?” 柳新摇了摇头:“今日之事恐怕给了她们太多惊吓,现在问也问不出什么,而且...” 柳新说着停顿了片刻,往身后的板车上看了一眼,然后将视线收回后方才继续说道: “而且,现在也不是询问的好时机,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林小旗有些讶异和不解地问:“什么重要的事?” 柳新拍了拍林小旗的肩膀,对这个比他年长十几岁的男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很快你就知道了,你的武艺比较好,但等会你也只需自保即可!” 林小旗不明所以,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白纸坊很大,此时不过是未时三刻,外城内街道上走动的人比较少,大部分人还是在劳作的。因为天气阴沉,此时的天光倒更像是傍晚时分,外城的街道旁阴暗的角落比起内城也更多一些。 内城的格局更加规整,一个个的深宅大院,将土地分割,整整齐齐。但外城就不一样了,大小不一的商铺,宅子,楼宇甚至是庙宇错落在街道两旁,许多房子之间有个缝隙,透过这条缝隙小巷子,就可以穿到其他的街道上去。 柳新刻意没有去正阳门大街一带,那里道路宽阔,其实是更好走些的,但他似乎是为了走近路,因此选了一条笔直通往文轩坊的道路。 几人行至一条几乎没有行人的小路时,意外骤然发生,几声呼啸从四处传来,柳新偏过头,却见远处数道寒光一闪,是箭矢! 柳新一掌将一旁的林小旗推开,避过了两支箭矢,然而大部分的箭矢目标并不是两人,而是那板车上的四个杀手。 就在箭矢落下的时候,那板车上的一个杀手突然挣扎着起身,想要躲避,但却被一支箭矢洞穿了小腿,痛呼一声跌落下车,身上因为绑着绳索,整个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两名差役没有受到针对,因此没事,只是被吓了一大跳,此时竟然蹲下身子,藏在了板车一侧。 柳新发现那板车上的三个杀手身上已经插上了几支箭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现在确定活着的,就只剩下那个摔落在地的了。箭矢的出现倒是出乎了柳新的预料,他估计会发生意外,可能有人劫车,但没想到敌人一出手就是箭矢。 这种东西在帝都城内绝对是违禁品,是属于严格管制的,从这一点来看,御马监案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条巨鳄啊。 思绪只在片刻之间,下一刻,又是一波箭雨袭来,这一次攻击的目标只针对三个人,那的上的杀手,柳新以及林小旗。 林小旗身手确实不错,反应过来之后,脱下外袍挥舞着,就挡下了两支射向他的箭矢,而柳新自然更强,他无视了射向他的箭矢,身体一动,那几支箭矢就射空了,柳新脚下一踢,一枚石子飞出,正中一支射向倒地杀手的箭矢。 敌人似乎没想到柳新的身手这么强,第三波箭雨迟迟不发,但却有一个沉闷的声响自一个黑暗的巷子里传出。 柳新本已经来到那倒地杀手的身边,提防着第三波箭雨,但没想到却有一个黑影从那不远处的巷子里扑了过来,这黑影速度极快! 柳新此时没有带武器,他对自己的身手有自信,于是便赤手空拳的面对那冲过来的人,那是一个彪形壮汉,身高足有八尺有余,就像是一个巨人,身上穿的衣服宽大无比,就像是一块块布胡乱盖在身上一般。 这人冲出来后直扑柳新,柳新反腿便是一脚,但那人连躲都不躲,硬是用胸口承受了这一脚,然后反倒是柳新被顶飞了出去,这一脚仿佛踢在了铁板上一般。 大成境! 这是柳新最直观的判断,大成境武者讲究打通任督二脉,让体内经络完全打通,这是普通武者需要花费数十年乃至一辈子才能完成的事情。一旦开启任督二脉,体内流畅无比,内力将会有极大的提升,对于力量,速度和反应力都是质的改变。 因此大成境武者才会被称之为真正的武林高手! 而眼前这个巨人便是一个大成境,那股力量甚至远超寻常大成境武者。 柳新被撞飞后一个扭身便轻巧落地,然后便毫不犹豫地反冲了上去,因为那巨人已经朝着地上那杀手去了,他的目的很显然,就是杀人灭口! 巨人的头上蒙着布,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看不清容貌,面对柳新袭来,这巨人毫不在意,挥着手臂便向着柳新扫了过来。 这一臂横扫过来,发出猛烈的呼啸声。 柳新知道自己不能力敌,便一个纵身高高跃起,施展了那轻巧鸿雁身法,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飘逸无形的身姿,绕过了巨人的横扫一臂,来到了他的头顶。 足尖猛地点下,巨人偏了偏头,这一脚就点在了巨人的脖颈上,柳新惊讶了一瞬,下一刻便反应过来,这并不是这巨人傻了,用更加脆弱的地方迎接这一下,而是那被布片覆盖的脖颈处,竟是缠绕着铁链。 这能够洞穿石块的一脚,踢在那铁链上,只是让这巨人身躯颤了颤,而下一刻这巨人的双臂已经朝柳新抓了过来。 以这巨人恐怖的非人力道,一旦被抓住,柳新不觉得自己能好过。 巨人体型庞大,柳新的身材已经不算矮小,但这个巨人却比柳新还要高出两三个头位,身躯壮实的就跟门板一样,但虽然是这么庞大的身躯,动作却异常敏捷。 柳新体内经脉扩张,内力疯狂涌动,在一个瞬间,速度暴涨,总算是在巨人双臂合围前离开了他的攻击范围。 那巨人一双虎目瞪向柳新,发出骇人的威势。柳新心中竟然猛地一颤,脚下连点快速退后,但突然脚下一个牵绊,脚踝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柳新低头一看,是一根粗糙的铁链缠绕在了他的脚踝上,而这铁链的另一端则在那巨人的手里。 “哼!”巨人闷哼一声,仿佛是在冷笑,也像是在发力,柳新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拖着他的腿,往前猛地拉过去。 柳新的身体猛地一下后仰,但腰腹用力,很快又恢复了平衡,只不过他的身体被快速的拉向那巨人,而那巨人已经抬起拳头,迅猛无比的一拳轰了过来。 两者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这边柳新刚刚被拉扯的靠近巨人,那边比砂锅还要大的拳头已经轰了过来。 柳新只觉得扑面一阵劲风袭来,那股风压挤压过来,竟然令得他脸上生疼,他只能勉励交叉双臂,等待着那有着山崩般威势的一拳! 帝都 第十六章 北蛮第十 武林之中,有一种说法,武者天资可分为两类: 先天和后成 先天者,可以说是上天的宠儿,也许是天生经脉通达,也许是天生神力,也有天生聪慧对于武道一点就通的。这类人物虽是凤毛麟角,但遍观武道一途顶尖的强者,似乎都有某种先天优势,助其快速成长。 而所谓后成者,则是普通大众的寻常资质,几乎绝大部分人都分属此列,但有志者事竟成,又所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通过后天的不断努力,武道上的前途自然也是无量的。 那一个身躯八尺有余,天生神力者,自然是属于先天武者,如果他后天刻苦修炼,不断磨砺着自己,那又会有多可怕? 一拳将正道第一宗门的大师兄打飞,这就是这样一位武者的实力恐怖之处。 柳新这一次落地时无法控制身体了,强大的力量迫使他只能重重摔落在地,借着翻滚才分解掉身上那股磅礴巨力。 力量被几个翻滚消解完毕后,柳新借势翻身而起,那撑起身体的手臂猛烈地颤抖了一下,刚刚硬接那一下,已经让他的臂骨受伤了,甚至可能已经出现骨裂! 体内内力凝聚,朝着手臂汇聚过去,保护着那受伤的臂骨,同时也缓解着那里不断散发的痛感。 “嘶,好一个天生神力,上天有的时候真是不公啊!” 柳新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话,是因为林小旗已经乘着机会,将那倒地中箭的杀手拖到一旁。 那两个差役依旧躲在板车下面,瑟瑟发抖,脸色惨白,恐怕已是慌了神。他们只是寻常差役,连捕快都不是,也就是比普通人强壮一些的普通人罢了。 那巨人看了看林小旗和那不断哀嚎的杀手,又看了看已经直起身子的柳新,他和两者的距离相近,但他似乎也知道,不彻底解决掉柳新,柳新就会是一个麻烦。 “嘿,你怎么也不说话,难道是声音不好听,有些害羞?”柳新咧开嘴笑着,打趣着那个巨人。 但巨人不为所动,只露出的一双眼睛散发着惊人的杀意。 索啦啦... 巨人的另一只手臂处,也落下一段粗糙的铁链,这铁链非常粗,有成人小臂那般,上面充斥着斑驳的铁锈,因此是泛黄的颜色。 咕咚.... 柳新咽了一口口水,这东西如果有两条的话,是不是算作弊啊,他可是手无寸铁的啊! 嗖! 就在柳新愣神的瞬间,那巨人甩出铁链,竟然发出如长枪破空一般的声音,柳新侧身闪过,第二条铁链却已经横扫了过来! 巨人的铁链玩得非常花哨,除了当成鞭子一般的用法,还可以用出刀斧的劈砍,长枪的横扫直刺。又因为本身铁链的属性,让这种攻击变得既灵动繁复,又充满了力量和破坏力。 铁链呼啸着飞舞着,摩擦地面时偶尔能擦出一些火星,柳新真要好好感谢雪笙教授的轻巧鸿雁身法,否则他在这种攻势之下,可能连勉强应付都做不到。 “你就是欺负我没有武器!”柳新抽空怒骂了一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早知道随身带着一把匕首也好过现在这般。 而更要命的,是在这个巨人发起攻击的同时,远处的箭矢又开始出现了,柳新的后背被寒芒锁定,柳新暗道不好,那巨人的攻击也在这同一时刻变得更加狂暴。 “这怪物!”柳新咬牙,全力以赴,身体甚至都拉出了虚影,往后急撤,这才同时避开了射来的三根箭矢以及巨人的两根铁链。 巨人看柳新拉开了与他的距离,竟不再管柳新,转身大步走向林小旗那里。 柳新知道不好,立即高喝:“林小旗,快走,别管那人了!” 林小旗闻言立即退走,那巨人仿佛根本不在意林小旗,离得近了便一铁链过去,那杀手直接被巨大的力量抽得飞起,落地时已经没有了反应。 柳新咬牙看着这巨人,那巨人也回头看了一眼柳新。 当当当.... 从不远处突然传来锣鼓的声音,然后便听到有人从箭矢射出的那个方向大喊:“快点离开!” 那巨人闻言似乎是皱了皱眉,然后没有犹豫太久,便大步走入了一个巷子里,巨大的身体只能堪堪经过那条窄巷,随着巨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巷子的阴影中,道路尽头,丁明甫的身影也终于出现了。 丁明甫脸色阴沉,刚刚他刚带着百户所的校尉接近这里,就突然听到锣鼓的声响,心中暗道有问题,于是便加速赶来,紧接着便看到了前面的一片狼藉。 柳新身上全是灰尘,显得格外狼狈,林小旗脸上惊魂未定,他是真的被之前那巨人给惊吓到了,那等怪力,加上庞大身躯却依旧拥有着极快的速度,这样的武者他闻所未闻,甚至想都不敢想会有这等人存在。 丁明甫上前,命人检查那四个杀手,自己则来到柳新身边,关切地道:“柳大人,您没事吧?” 柳新苦笑一声,道:“你觉得我是没事嘛?虽然有些狼狈,但这个案子,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遇袭了?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帝都内动这样的手……这御马监案的背后,有些不同寻常啊……”刘立诚接到了消息,显得有些诧异,随后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百户成国涛立在一旁,也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 “刘大人!是不是知会一声邵士望?毕竟是在他的管辖范围出了事。” “嘁!那家伙……锦衣卫之耻,我羞于与他为伍,这件案子越来越大了,压力也越来越大,能多拉下一个就多拉一个吧!” “大人说的是,不过这事定然会上达天听,事态扩大,估计那寇刚也躲不过去了,大人您正好可以脱身。”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如此最好,这柳新倒是无心插柳,帮了我一个大忙。” “大人,难道您准备继续拉拢这柳新……”成国涛有些犹豫地道。 刘立诚摆了摆手道:“这柳新有些意思,但……再看看吧。” “是。”成国涛明白,刘立诚这是动了心思,但还没有下定决心。这柳新确实有些能力,但有能力不一定代表好用,尤其是他们现在的局面并不算太好,一个听话的人远比起一个有用的人更重要。 “继续让柳新查下去吧,查得出来,功劳自然是我们的。查不出来,正好将他撤了。于我们而言,都是好事。” 成国涛回过神,连连称是。 另一边,文轩坊百户所,柳新已经回到百户所内,有专门的医者给柳新上了药,手臂处也检查过了,已然是骨裂了,这等伤势至少也要修养两三个月才能痊愈,不过这是对普通人而言的,对于柳新这等可以依靠内力加速伤势愈合的人而言,半个月左右就差不多了。 不过回到百户所之前,却发生了一件事情。 刘立诚那里派了人来,将那四个杀手的尸体带走了,没有缘由,只是说千户吩咐。 丁明甫当时就有些怒意,想要发作,但柳新却制止了他,直到他上药完毕,丁明甫才进来通报,百户成国涛来探访。 “快去有请!”柳新说道,随后便愣住了,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些片段,他骤然间陷入了沉思。 丁明甫匆匆去了,那成国涛已经在正厅等候。 不多时,成国涛来到柳新值房,柳新此时已经在这里等候。 “柳百户,你无事吧?今日听说你遭遇了袭击,什么人敢在帝都内动手!”成国涛进来后先是关切地问了一句,随后便开始询问今日柳新遇袭的事情。 柳新让人给成国涛上茶,然后才幽幽说道:“我也没想到,贼人这么凶悍,敢在这帝都里动手。” 成国涛拿起茶盏,目光依然关切地看着柳新:“听说柳百户受伤了。” 柳新点了点头,指了指右臂道:“那贼人凶悍,我这小臂骨裂了,不过无妨,不妨碍我继续办案!” 成国涛看了看柳新的手臂,那里正缠着绷带,隐隐有药味传来,他也是资深武者了,一闻这味道就知道柳新的手臂确实是受了伤,且应该就是骨裂骨折之类的。他深深皱眉,显得有些担忧地道:“柳百户今日是查到了什么,怎么会让那贼子这么凶残,竟敢当街袭击锦衣卫,看来这御马监案的背后,隐藏着一条大鳄!” 柳新肯定的点点头,脸上也是浮现担忧:“没错啊,敢动我锦衣卫的,肯定是身居高位,这案子恐怕不好查啊。” 成国涛这时却笑了笑道:“柳百户也不用太过担心,锦衣卫乃是陛下亲军,天底下谁还比陛下大,这事刘千户这里已经吩咐下去,柳百户这次找到的线索非常重要,我们几个百户所都会沿着这条线索继续查下去。至于柳百户,你现在受了伤,不妨就在一旁辅助我等,冲锋陷阵的事情就由我等去做了。” 柳新点头道:“这是最好不过了,千户大人能够出手,定能将那贼子手到擒来!” 成国涛微笑着点点头,呷了一口茶继续问道:“对了,柳百户对那袭击你的人可有什么发现?” 柳新回忆了片刻道:“那人一身蛮力,用两条粗铁链,武艺高强!” 成国涛继续问道:“那这人修为如何?” 柳新老实答道:“我离开老家前,师傅和我说,我现在是小成境武者,算是武学登堂入室的小高手,那人比我强,估计已经是大成境了吧!” 成国涛郑重的点了点头,其实他对柳新的小成境修为并不怀疑,起初他还有些吃惊,这么一个小地方来的小子竟然也有小成境的修为,但细细一想,那老柳百户就这么一个亲侄子,估计投入的资源不小。但对于柳新说那袭击者有大成境修为他是嗤之以鼻的。 虽然来之前也已经找人从那小旗和那两个差役那了解了情况,那巨汉虽然勇猛,但也就是力大无穷,估计是个先天的力士。但说他是大成境,根本不可能,如果真的是大成境,这柳新估计早就凉透了,怎么可能只是骨裂这等小伤。 想要了解的都了解清楚后,成国涛又寒暄了两句,便起身告辞了。 柳新却在原地未动,等到丁明甫将成国涛送走,程师兄才幽幽进入值房,扫了一眼柳新的手臂问道: “真的是大成境?” 程师兄要问的自然是那个巨汉,柳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我可没骗成国涛,他自己信不信就不关我事了!” 程师兄点头:“林小旗的武艺还不到小成境,眼界有限。还有那两个差役,更是无法看出武艺境界的高低。你这番说辞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说这个!”柳新放下茶盏,摸了摸自己的右臂,骨裂了还是隐隐有些疼痛感传来的,不过这种伤势对于小成境及以上的武者而言,真的是小伤。 “程师兄能否帮我查一下那巨汉的底细,方向的话,往北蛮人的方向去查!” 程师兄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那人是北蛮人?” 柳新微笑着答道:“通过一句话,程师兄,如果是我们正在进行一场截杀,此时需要紧急撤退,你会怎么下令?” 程师兄虽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实说道:“撤退!或者是走!” 柳新点了点头:“没错,紧急撤退,自然下令越简单越好。但是今日那撤退之人下令的时候,说的却是快点离开!四个字,在这个时候是不是显得有些多余!” 程师兄点头,但还是有些疑惑:“但这也不能说明他们是北蛮人!” 柳新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慢慢地说道:“我相信人在紧急情况中,会下意识地做出或者说出自己最习惯的动作语言。北蛮语中的撤退,其实就有四个音。所以我在想,那下令之人如果是北蛮人,那个时候或许因为他的这个习惯,才会让撤退的命令不由自主地变成四个字。” 程师兄没想到柳新对北蛮语也那么熟悉,不由得将柳新的形象在心底又拔了拔,这个小师弟这么多年不见,竟是成长得那么快,程师兄心中唏嘘,然后口中却说道:“没问题,我会安排人查一查。这北蛮人在帝都并不多,只有少量的商贾和鸿胪寺里的几个使节。应该是比较好查的。” 柳新点头,目光又落在自己受伤的手臂上,然后继续说道:“这个大汉应该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他的实力还没有全部展现出来,我想他应该是我知道的角色。” 程师兄记下了柳新说的这些,又与柳新说了两句便离开了值房,前去安排调查北蛮人的事宜。帝都之中,柳新想要和隐秘调查组联络,中间人便是程师兄。 片刻后,柳新下令,让今日出去做事的所有小旗以上校官回来后到他这里集中开会。 而与此同时,帝都外城城东,东市。 帝都有两大集市,规模极大,几乎有所的大宗交易都在这两大集市内完成,一为东市,一为西市。 正阳之前有一朝,定都长安,那个时候长安城内也有东西两市,而帝都正是仿照长安城的布置。 东西两市虽然都是集市,但其实还是有不同的作用和分工的。东市主要是针对一些珍稀货物,或者是价值比较高昂的货物,面向的群体是中高层级的百姓,也就是商贾,士绅以及官家。 而西市则更多的面对底层百姓,买卖的货物更多的是一些百姓赖以生存的基础之物,比如粮食,布匹... 但论及两市的面积,东市却是西市的两倍不止,里面所有的店铺也大多是极为精致的小楼。而就在东市数不清的楼宇之中,有那么一处不显眼的小院,小院的前厅也就是店铺所在的门面,里面出售的是一些皮货,这种上好的皮货价值都是不菲,最是受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喜爱。 这家店铺名为冬暖阁,掌柜的是一位落魄秀才,流落北地,意外地和北方一些牧民产生了联系,于是便渐渐开始买卖这皮货。虽说是皮货,但这冬暖阁内出售的多是狐裘,熊皮,虎皮这等高端皮货,面向的也是最高端的客户。这位老秀才也因此在这东市有了不小的名声。 冬暖阁的后院,有许多的架子,正在晾晒着各色皮毛,此时的北地才刚刚开始泛凉,远不是这皮毛最佳的售卖季节,因此这些皮毛要多拿出来晾晒,否则就要产生异味。 此时正有两个店铺内的伙计正在翻动着皮毛,让它们能够两面都晒到太阳。后院的大门缓缓打开,几个人影走入后院,经过那晾晒皮毛的院子,而后进入了一个房间,而这个过程中,那两个翻着皮毛的活计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 这几人进了屋子,立即便开始脱下身上的外套,露出了里面如同乞丐一般用各种布料拼接起来的怪异服装。 其中一人格外高大,跟其他人一样,将那怪异服饰脱下后,此人的身上却还缠绕着粗大的铁链。 此人正是袭击柳新的那名巨汉,而他露出的面容也的确是北蛮人的特征。 “那个年轻人……挺厉害的,有时间查一查这个人是什么来历?”巨汉脱完衣服,却依旧保留着那缠满身躯的粗壮铁链,他缓缓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口中发出沉闷的声音,用北蛮语道。 “是,布和大人!”一旁的另一个汉子用北蛮语回道。 如果柳新听到布和这个名字,他一定能立即反应过来。 两年前,圣宗柳新和邪门雪笙曾一起制定出了一个江湖百大高手榜单,起初只是两人的玩闹之举,后来不知怎么泄露出去,却意外地得到江湖认可。 而这布和,正是这江湖百大榜中北蛮第十高手! 帝都 第十七章 锦衣卫考核 日暮西山远,黄城照远影 时间来到酉时(下午五点),皇城内开始有车马往外走,这些都是已经下值的官员,能在皇城当值,不是位极人臣,就是清流显贵。 锦衣卫千户刘立诚恭恭敬敬地屹立在皇城正门:皇极门外一侧。 皇极门的正门此时是关闭状态,除非皇帝出行或者是有重大事件才会开启。平时百官都是从皇极门一旁的侧门进出。 数不清的车驾离开,当刘立诚看到一架淡黄色车驾的时候,他便吩咐身边的一个校尉,那校尉立即快步上前,和那驾车的车夫一顿交谈,随即很快便回到了刘立诚身边。 “如何?”刘立诚有些忐忑的道。 “那位大人说,今晚千户可以上门。”那校尉回道。 刘立诚闻言立即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容渐渐升起,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那淡黄色车驾缓缓离去,一路往西去了。 那里是承平坊。 —— 文轩坊百户所 经过一天忙碌的总旗小旗都已经回来,按照柳新的吩咐,来到了柳新的值房汇报情况。 首先开口的是郭镛,他这一日跑遍了内城几个百户所,和一些关系比较好的老伙计打探消息,因此他这里的情况是最多最杂乱的,但柳新很快从中归纳出了几点较为重要的内容: 第一点,这次的案子深受陛下重视,重视程度甚至还在各地匪患之上,这也意味着案子的不简单,背后可能涉及一些了不得的人物和事件。因此就算是几个千户都觉得案子有些棘手,要不是有刘立诚这个背锅侠,估计好多人都要头疼。 咦!背锅侠是什么? 算了,先继续思考下去,别打断了重要的思绪... 第二点,这群被招入宫里的养马太监,自从入了宫,就和外界隔离。他们的妻儿老小甚至以为他们已经死了,如果不是这八个太监里有一个手段不错的,能通过贿赂一些小太监出宫帮忙带点的话,他们可能没有足够的内驱力将养马秘术的研究进行下去。那个替这八个养马太监传话的小太监已经被抓到了,但根据这个小太监的口供,他根本没有能力出宫,一直以来他都在骗那八人。而主动联系这个太监的那人已经死了,就是最后被毒死的那三人之一。因此这条不算线索的线索也就彻底断了。 第三点,关于这养马秘术,现在外面已经有流言,说是这秘法可以让中等马变成上等马。如今这天下养马者也是不少,正阳国内就有不少马场,几百年下来也已经形成不小的规模,但规模再大,马匹的质量却是无法保证。正阳国内的马匹质量九成以上都是中等以及劣等马,真正能够作为战马的上等马却是少数。而宝马良驹更是极为罕见,人工圈养几乎不可能出现宝马。因此这秘术的价值极高,也就有可能会吸引武林魔道,甚至是北蛮的觊觎。 第四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自从出了杀人事件之后,皇帝陛下就派人驻扎在御马监附近,进出都要紧密查验,既是保护也是看守。而看守这些人的包括东厂,锦衣卫以及勇士营,不过内奸定然不可能出自锦衣卫,因为前面三人死的时候,锦衣卫还没插手这件事。 东厂和勇士营已经是重点怀疑对象,因此目前涉及此事的御马监的主事三人崔文琇,池天雨,殷振川,以及勇士营千户匡赞元,还有东厂的一些人员此刻都已经临时关押起来,由东厂掌刑千户原东祥。这位原东祥在郭镛的讲述中是加重了语气的,后来又给柳新介绍了一下这位的与众不同,柳新这才了解。 这原东祥出身军方,是被米雨松挖来的人才,东厂之中风头一时无两,能力出众,又是米雨松的心腹。 如此一来,内部的这条重要线索其实锦衣卫是无法接触的。锦衣卫只能在其他方面想办法,而他今日在刘立诚眼里看来算是无心插柳的举动,无意中帮助他打开了局面。 杀手的尸体已经被刘立诚带走,听说那几个研究秘术的太监家中妇孺也被刘立诚派人保护了起来。 郭镛说到这里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柳新,发现柳新面色如常,心中不免一松,但同时也在心中暗暗道: 这百户果然还年轻,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功劳已经被抢了吧。 不过郭镛也许并不知道,对于柳新而言,那些妇孺能够带来的线索毕竟是少数,真正重要的是那群杀手,找到他们,就离真相不远了。而且他也相信,刘立诚如果不傻的话,他的目标应该也是那群杀手。 其余两个总旗也把各自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但并不太紧要,一日时间也并不足以让他们打探到有用的信息,柳新早就预判到了这种情况,因此也不在意。 时间差不多了,柳新便命众人下值,于是各回各家。 就在柳新准备离开百户所前,程师兄匆匆而归,面色有些凝重,柳新明白估计是隐秘调查组那里有结果了,但他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本来他预估至少也要两三日的。 “程师兄,可是那杀手有什么消息了?”柳新来到廊道上左右看了看,发现此时这百户所里已经几乎没人,这才回过头对程师兄说道。 程师兄点了点头,面色凝重无比,他压低声音,沉声说道:“我刚把你的描述说出口,那边就直接给出了答案,而且此人目前就在帝都,因此几乎可以确定!” “这么巧!”柳新有些意外,他要找的人竟然这么好找么,也对,这么一个彪形巨汉,武艺又是如此高强,名气定然不小,还好他留了个心眼,没把此人的详细情况告知成国涛,只说这人武艺高强无比,身材魁梧,用大铁链子。柳新摸着手臂好奇地道:“这怪物是什么来路,一想起他来,我的手臂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人你还认识!”程师兄递出一张纸片道。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认识...”柳新一边否认,那怪物样貌那么突出,自己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更别说认识了,但当他看到纸条上的信息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认识是这个意思。 “布和!北蛮第十......江湖百大榜......这家伙是雪笙编进去的,我当时还问,这家伙虽是大成境,但年纪已经大了,几乎没什么潜力可言,放在榜内,可能很快就会被淘汰,到时候我们还要更新,好不麻烦。我记得雪笙那个时候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这布和别的不说,十年以内,他不可能被淘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么变态的身躯,就算过了十年,估计也还能保持全盛状态!” 柳新从惊讶里恢复过来的时候,程师兄却是一脸怪异的看着他。 “这江湖百大榜原来是你和邪门那位少主弄出来的,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程师兄说的是实话,在这之前他对这个江湖百大榜有所耳闻,但一直以为是什么江湖势力编写,没想到竟然是柳新弄出来的,直到今日隐秘调查组那位组长小声的告诉他不要外传。 “闹着玩的,没想到江湖上的兄弟们都当真了!”柳新打了个哈哈。 程师兄却一脸严肃的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武林正邪魁首麾下的情报组织汇聚了无数消息,最后被你们二人汇总在一起编制出来,可以说世上再没有人比你们这份榜单更准确的了!” “哈哈哈......是嘛......哈哈哈,程师兄谬赞了谬赞了!”柳新略显尴尬的道,这没办法,这玩意一开始纯纯是两人闹着玩儿的物件,可是放出去之后,却掀起了轩然大波,那榜单里的好些人都遭到了无数挑战,有几位大佬甚至直接放言,谁敢再挑战他们,他们就要下杀手了。当然说这种话的都是正道的,魔道那边可不管,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灭全家! 如果这榜单的始作俑者被外人知道,他和雪笙恐怕就要麻烦了,那榜单上随便一个都是惹不起的大佬啊。 “如果是布和,这家伙不是旺古部的大将么,怎么会出现在帝都呢?”柳新转移话题道。 “这布和是上个月进入帝都的,跟着一支商队,这支商队的背后估计是北蛮人。隐秘调查组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但是他们一直都很低调,也不怎么外出,因此隐秘调查组只是派人盯着。”程师兄道。 “难道要那养马秘术的真的是北蛮人?”柳新不禁细细思索,但有个问题,北蛮人如何能在皇城内杀人,如果能做到这一点,为什么不去杀皇帝?皇帝驾崩,正阳大乱,他北蛮不是正好可以趁机南下。 “我倒是认为是北蛮人动手的可能性很小。他们除了能混在商队中,几乎是没有地方可去的。他们的面容就是最坏的招牌,到了哪里都会有接连不断的麻烦!”程师兄说道,北蛮人虽然有商队往来正阳国内各地,但都是以汉人为掩饰,他们极少自己出面,一旦用北蛮人的脸,许多事情就会变得复杂和麻烦,其他的不说,有正阳人发现北蛮人,很可能二话不说上去掏刀子。 “如果不是北蛮人,那会是谁呢,对于养马的秘术,北蛮人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而且这布和又出手灭口。那几个杀手我们都查看了,不是北蛮人,难道是有人勾结北蛮!”柳新大胆地猜测着,那几个杀手都是汉人,布和出手灭口,手里又有弓箭这等违禁品,定然在这城内有内应。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这个内应应该是能够进入皇城的人。但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人,为何要杀那些太监?既然要杀,又为何一个一个地杀,而不是干脆利落的全部杀完。难道北蛮这边对秘术有想法,不然破坏才是北蛮人最擅长做的事情,现在这些事情对北蛮人简单的头脑来说,太复杂!” “你还真的说对一件事情!”程师兄看向柳新的目光又有一些改变,似乎是觉得这年轻人不愧是宗主亲传,宗主号称武林第一智囊,柳新看来深得真传。“隐秘调查组还查到一件事情,布和所在的商队内,有一个人露了一次面,得到画像后我们连夜调查,结果发现此人很有可能是北蛮旺古部的王子少保,名叫必勒格。他是旺古部王子旺古大圣麾下三大智者之首,同时也被称为仅次于北蛮第一智者狐王子的人。” “三大智者,这旺古部怎么这么牛,比我还能吹呢,北蛮人那群放羊的什么时候搞智力排名这种事情了!”柳新语气轻佻,但神色间已经凝重起来,他当然不会想当然地认为北蛮人就是智力天生低下的白痴,如果能号称是第几第几的人物,怎么都不会太弱的,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震惊,不由自主的就说了这些话。 “牛?”程师兄有些不解。 其实柳新也有些不解,他最近似乎老是不经过大脑思考地蹦出一些奇怪的词汇。 不过这点小意外小插曲很快就被震惊覆盖。 旺古部是北蛮四大部落之一,虽然不是最庞大的部族,但实力却是数一数二的,原因便是旺古部是唯一一个努力学习正阳,并且汲取正阳优势的部族,它甚至有自己的火器军队。要说正阳最忌惮的北蛮部族,非旺古部莫属。 一个布和就给柳新带来了巨大的,超乎想象的惊喜,以至于下值回到柳宅他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亥时三刻,承平坊内安安静静,平和一片。 承平坊是内城28坊之首,因为它紧邻皇城,同时也是真正的达官显贵,王族勋贵云集的地方。这里的每一座宅院,都代表着一位权势滔天的大人物。 刘立诚坐着小轿,缓缓来到了一座深宅大院前。 在承平坊内,骑马是不被允许的,因为马蹄声会惊扰到贵人。 下了轿子,刘立诚下意识地想抚摸一下自己的屁股,他没想到这轿子竟然比骑马还要磨屁股,但突然似想到了什么,手一颤,便摸到了大腿上。 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他抬步往前走,来到了正门口,抬头看去,他的眼里便充斥着尊重。 上官府 这是节制山东山西两省都指挥使、两省总督、晋国侯上官霸在帝都的府邸。 同时也是刘立诚所代表的武帝城的当代城主,刘立诚的身份,在这帝都已经算是不低,但若是在武帝城内,却只能算是个渣渣。 至少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原来从未来过这里,今日也是因为一件事情,才有了跨入这个门槛的机会。 上官府大门旁的侧门打开,刘立诚立即快步上前,里面有一个管家装扮的中年人,一言不发,带着刘立诚进入了宅邸。 一路向内,刘立诚都注视着脚尖,不敢抬头僭越。 很快,管家模样的人带着他来到了一间书房门口,道:“二少爷在里面等你!” 刘立诚连忙拜谢道:“有劳!” 随即进门。 这间书房并不是晋国侯的书房,但里面的陈设依旧让刘立诚震惊。 无数的字画,看似随意实则有序的张挂在各处,无数的藏书足以媲美当世大儒的藏品,家具都是泛着古意的梨花木,一看就是有了年头的,这种物件对于武人来说,也是有着相当的吸引力的,尤其是刘立诚这种当了几年朝廷命官的,就算是武官,也会对这些东西有一些鉴赏能力。 而最让刘立诚震惊的,却是书房正中悬挂的一幅字,上书一字: 鹤 这字的好坏当然不是刘立诚能够鉴赏的,但这鹤字的左下角,那方印章他却是认识,那是当今皇帝陛下的私章! 这也意味着,这鹤字是出自谁手! 心中的震惊还未散去,却听到一个清朗年轻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刘千户!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 刘立诚转过身,却见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正在书案前提笔书写着什么,他的嘴角带着微笑,目光却依旧落在那书案上,没有抬头。 上官鹤,官任兵部武选员外郎,从五品,和千户同品,作为上官霸的次子,却是喜欢读书,更是中举,成为最年轻的兵部员外郎。 刘立诚立即上前,躬身行礼:“见过二公子!” 上官鹤不疾不徐地写完,这才抬头,看向刘立诚,面容温和: “官场上你我同品,江湖中我只是后辈。如今我们已经下值,又不是在武帝城内,只是私下而言,我该称呼一声,刘大哥的!” 刘立诚立即诚惶诚恐:“刘立诚当不起二公子这般称呼,还是直呼我大名吧!” 上官鹤和煦一笑,起身来到一旁的茶几旁,指了指一侧的椅子道:“刘大哥,这是私下,就不要那么拘谨了,有什么话,坐下说。” 刘立诚连忙走了过来,等上官鹤笑着摇了摇头坐下,方才落座。 上官鹤给刘立诚倒了一杯茶,令刘立诚再次起身,显得拘谨不已。 “罢了,刘千户,我还是称呼你刘千户,这样你是否好受些?”上官鹤笑着问道。 刘立诚果然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变得小了许多,他勉强笑着开口说道:“二公子见笑了!” 上官鹤淡淡地道:“不知刘千户今日见我,所为何事?” 刘立诚听到上官鹤问话,当即说道:“我收到了一封书信,希望得到二公子的首肯!” 说罢,刘立诚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双手递到上官鹤身前。 上官鹤接过仔细看了片刻,从始至终,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看完后上官鹤将信纸放在桌边,轻声询问道:“刘千户是准备投靠勋贵?” 刘立诚摇了摇头道:“非也。这陈念吉是拓跋云汉的义子。而拓跋云汉虽然是勋贵的一员,但一直超脱于外,和勋贵群体既不疏离,也不亲近。但勋贵们却不得不主动抱住这根大腿。因此我如果交好这陈念吉,锦衣卫里勋贵一派定然不会再对我下手,只要勋贵这方松松手,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上官鹤沉凝片刻后,重新拿起那封来自汉中的信,细细地咀嚼,片刻后目光锁定刘立诚,让后者心中一沉:“你是何时与这陈念吉勾搭上的?” 上官鹤的用词非常不客气,刘立诚立即惶恐起来,话说这陈念吉也不是他主动勾搭的,汉中离帝都千里之远,他又如何有这能力。但此时却明显不是解释的时候,作为武帝城的弟子,和勋贵一方有所联系,但并未提前上报,这就已经是很严重的问题了。 他如果解释当时只是为了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并未考虑太多,只会显得他既没有忠心,又没有脑子。 于是咬了咬牙,刘立诚只得说道:“陈念吉此人有大用,我调查过此人,虽然是拓跋云汉的义子,但却是个纯粹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如果不是有拓跋云汉这棵大树照拂,他早就被人吞得连渣子都没了。如今他犯下的事情越来越多,汉中那里实在罩不住他了,因此才会找其他出路。而我现在手里已经搜集了一些他在汉中的罪证,以后就是拿捏他的筹码!” 上官鹤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将那书信叠放整齐,退回了刘立诚的面前,刘立诚紧张的看着上官鹤,良久之后,上官鹤突然微笑,他语气依旧温和: “好了,刘千户,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做得不错。最关键的是,我相信你的忠心!锦衣卫是个重要的职位,如果能借拓跋云汉的影响更进一步,对我武帝城当然是好事。只要你有信心掌控住陈念吉此人即可!” 刘立诚在心中长呼一口气,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这封书信里的内容其实并不复杂,就是陈念吉让刘立诚帮他在帝都某个差使。当初这件事情还是刘立诚主动提起,那老柳百户病重时他就已经去信给陈念吉,问他对帝都锦衣卫的职缺感不感兴趣,只是一直没有回信。 而后来想把柳新踢走,也是因为一直等不到陈念吉的回信。现在那柳新已经通过考核,这陈念吉却是来信了,他犹豫再三,想到了来找这位上官二公子帮忙。 因为已经经过考核的柳新,想要将他踢走属实不易,如果等御马监的案子继续查下去,刘立诚因为办案不利,被另外三方势力联手踢出局的速度可能比柳新那里找个由头让他滚蛋的速度还要快,因此刘立诚思虑再三,只能硬着头皮来了此处。 他现在对御马监的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有,柳新那里虽然替他找了一些线索,但后续查下去,他依旧没什么信心。 “二公子,这件事,还需要二公子鼎力相助!”刘立诚刚放下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 上官鹤:“说说!” 于是刘立诚将柳新的事情说了一遍,上官鹤听罢,淡淡地道:“这事好办,等我消息!” 次日当值时分,柳新和程师兄刚到文轩坊百户所门口,却见一个小旗官已经在这里等待良久,等见到柳新,便径直上前,粗粗行了一礼后便直接开口道: “兵部下了令到千户所,千户大人命我将这令函面授给柳百户,请柳百户接了吧!” 柳新从那小旗官手里接过令函,匆匆扫过,面色一变。 兵部令函的内容很简单,让锦衣卫启用考核,而那附着的名单里,只有柳新一人的名字。 柳新面沉如水,冷冷看完后,头也不回地就进了百户所,程师兄一脸怪异的跟了上去。 那来报信的小旗官见状冷哼一声,已是不将柳新放在了心上,毕竟这人也就两日的百户当当了。 内城某处酒楼上,天字一号客房内部装潢极为华贵,用的都是上好木料制成的桌椅,地上也是名贵的西域地毯。 中间的圆桌上满是珍馐,而落座的却只有两人。 “康平伯今日能给小弟这个面子,小弟真是荣幸之至!”刘立诚给对面那人倒了一杯酒,殷勤道。 对面那人笑容满面,满面红光,身材魁梧,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后说道:“好酒!刘大人,不要叫我的爵位,我们同是锦衣卫百户,那样叫多生分!” “哈哈哈,那小弟就直呼邵大人了!”刘立诚笑着又给对面的邵士望倒了一杯酒。 邵士望,锦衣卫外北城千户所千户,康平伯。 邵士望笑着接过第二杯酒,但却没有喝,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刘大人今日所为何事,就直说了吧,别等会酒劲上头,说了什么可就记不住啦!” 刘立诚笑着看向邵士望,自己先是仰头喝了第二杯酒,在邵士望的微笑注视下,缓缓说道:“秦国公的义子,不日就会到我这内东城千户所任百户一职,我想这等消息,还是尽快和邵大人您知会一声,到时候请邵大人多多照拂我的这位百户!” 邵士望闻言先是脸上的笑容一滞,当他仔细观察过刘立诚,发现后者没有喝多胡言之后,方才继续绽放笑容,只是这一次,他满面红光,拿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随后高兴地说道:“刘老弟......” 帝都 第十八章 八卦连苏伯,看戏小郡主 康阳帝时期,曾经对锦衣卫有过一次测试,结果测试结果不符合康阳帝的预期。毕竟康阳帝可是正阳历史上第一位宗师皇帝,在他眼里,不管是锦衣卫也好,还是其他卫所,军队,都只是弱不禁风的渣渣罢了。 而那次失望过后,康阳帝就下令,对锦衣卫开展了一次特殊考核,结果经过考核之后,锦衣卫死了一个同知,六个千户,百户及以下上百人...... 虽然死亡率极高,但经过考核,康阳帝还是发现了不少好苗子,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王中杰,南镇抚司指挥同知代德安都是当初经过考核,然后快速提拔起来的人物。 不过这样的考核只延续了三年,毕竟死亡率太高,对锦衣卫的人员掌控不利,毕竟每年一次死亡考验,很多锦衣卫宁愿脱下飞鱼服,也不愿去送死。 说到这个考核的方式,其实也很简单,无非就是从死牢拎一个和你职位相当的,放到人群里,锦衣卫就负责将他抓回来,亦或者是将其击杀。 不过这个过程中不能出现平民的伤亡,一旦出现,考核当即失败。 死囚自然是不用多说,如果造成的结果比较严重,考核的锦衣卫也可能因此获罪! 柳新听完程师兄对这个考核的解释,脸色更加阴沉。 “兵部!似乎是有人想要搞我!”柳新一拍桌子,这么明显的针对,他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程师兄脸色也是难看,只是他说道:“隐秘调查组的力量或许可以查出来这件事的始末,但对你的考核就在一日后,这点时间,估计不太够!” “无妨!不就是个考核,我一个百户,按照程师兄你的判断,也不过是个小成境的死囚,能有多大的麻烦!” “死囚本身不是麻烦,麻烦的是背后为难你的那人,估计会在不得伤害平民这件事上动手脚。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会安排隐秘调查组的人,暗中协助!” “如果让我抓出背后那人,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睚眦必报小霸王的厉害!”柳新咬牙切齿,对于这种专门给人找麻烦,损人不利己的浑蛋,他一直都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 到了下午,整个帝都锦衣卫的圈子似乎都知道了柳新要进行那“变态”考核的事情,一时间无数人八卦之火熊熊燃起,甚至不只是锦衣卫内部,帝都26卫,甚至京营内都开始流传这个消息。 这件事传到柳新耳朵的时候,他就知道,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因此柳新对那个背后的小人愈发的痛恨,甚至已经拿了一张宣纸画了个人形,只是不知道对方是谁,于是只能写上两个字:小人! 然后便是狠狠地放在屁股下面,对那小人进行泰山压顶的攻势。 与此同时,帝都外城某处客栈外,连苏伯脚步匆匆,眉眼间带着喜色,快步走入客栈,然后径直上楼,来到了一间客房外,轻轻敲响房门。 “小姐,是我!” “连叔叔,你等一下,我和然姐在试衣服!” 房间里小郡主安欢儿的声音清脆传出,连苏伯脸色立即大变,环顾四周,内力灌注双耳,倾听着附近所有的异常声响。 片刻后,安欢儿一袭淡青色的长裙,明媚动人,打开房门的瞬间,连苏伯像是从门框里看到了草原的气息。 “连叔叔,好看吗!”安欢儿转了个圈,裙摆翩偏飞起。 安然在安欢儿身后出来,身上穿着一席粉色长裙,和安欢儿身上是相同的款式,只是安欢儿给人的感觉更加活泼,而安然虽是粉裙,但却依旧给人恬淡的感觉。 “好看好看!小姐生得最好看!但是小姐,你刚刚那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连苏伯说到最后苦笑着劝道。 安欢儿嘟起嘴,眸子转了转,又偏头扭向两侧瞧了瞧:“这一层都被连叔叔你包下来了,哪有什么人,一点都不好玩!” 连苏伯嘿嘿一笑,这才想起来,自己把这一层都给包了,心中暗暗给自己夸赞了一番,真是有先见之明。 随后他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连忙笑着对安欢儿道:“小姐,你想要看好玩的东西吗,我这里刚好有一出大戏,不过半日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是嘛,什么大戏?不会是那种咿咿呀呀的戏吧,那我可不爱看,唱起来老半天也不换气,看得人容易憋死过去。” “当然不是啦,听说是重启了康阳朝的锦衣卫特殊考核,那个时候我就听说过,似乎是很劲爆的考核方式,不过三年就被取消了,不知为何现在突然重启,这等数十年一遇的热闹,恰逢我们在帝都,真是可遇而不可求!”连苏伯语气中竟然有些向往。 不过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康阳帝那个时候的锦衣卫考核确实是一大盛事。锦衣卫本就属于正阳国内武力的天花板,就算是普通小旗官,总旗官也多是有武艺在身,百户以上更都是高手。这么一大群武林高手一起考核(表演)给你看,是多么盛大磅礴的一件事。 只可惜当年连苏伯尚且年幼,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而且这考核又限定在帝都城内,因此他只是耳闻,没有亲见。 但就算是耳闻,也已经足够那个时候的连苏伯化身热血青年,嗷嗷叫着要去帝都一观。 可当时连苏伯的师傅却说他还年幼,等以后再去看也不急,结果就生生将这盛事给等没了。 如今的连苏伯重燃少年热血,自然是想尽一切忽悠着,不,劝说着小郡主也去凑凑热闹。毕竟他是小郡主的贴身护卫,不能长时间离开小郡主身边的。 安欢儿自然也不是一般人,听到这个消息,立即便激动了起来,她最爱看热闹,而且连苏伯不是一般人,连他都感兴趣的事情,一定很有意思! 安然倒是觉得锦衣卫的考核有什么意思,但连苏伯和安欢儿都表露出了很大的热情,自然她也只能跟着一起去了。 次日清晨,程师兄叹着气,来到了柳新跟前: “只查到是兵部一位员外郎的提议,但一个区区员外郎,能够叫得动一位右侍郎,其中定有更深入的缘由,隐秘调查组这里还在继续深挖!” “是谁在背后给我来这种损招,我觉得刘立诚肯定脱不开关系,这时间也太巧合了,我这边刚受伤......”柳新正在给自己的手臂上缠绕绷带,等会披上外衣就看不出来了。 似乎是因为李氏从一侧过来了,柳新不再继续说下去。 只见李氏今天一身淡紫色的纱裙,其实这位老柳百户的娇妻保养得算是不错,皮肤细腻白皙,如果不是穿着妇人的打扮,走出门去估计会有不少的回头率。 回头率? 柳新觉得自己脑子里莫名其妙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寒着脸晃了晃脑袋,似乎想将这些乱七八糟的都甩掉。 李氏上前行礼,其实她本不必如此,她可是长辈,但如今柳家都要靠柳新撑着,而李氏随后说的话却令柳新有些吃惊: “新儿!”这几日下来,两人之间也算是熟悉了些,于是李氏就在不知不觉间改了柳新的称谓。 不待柳新回话,李氏已经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今日一早,我娘家那里派人来传了消息,新儿你竟是接到了兵部下发的锦衣卫考核,这考核我也听老爷说起过,死亡率很高......嗯,我是想说,新儿如果不愿意去这考核,那就不做锦衣卫就好了,我...我想想办法,替你谋个其他差使。” 柳新没想到李氏会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他是知道的,李氏的父亲在京营任千户,是个不大不小的武官,不过李家有三个儿子六个女儿,李氏在李家的身份不高,如果要替柳新谋个新的差使,估计百户是不可能了。 “谢过婶婶关心,不过这事儿我有把握!”柳新笑着安慰了一句,随后便起身,程师兄递过来一套崭新的鱼龙服,柳新穿戴整齐,大步的走出正厅。 李氏看着柳新的背影,眼神中有些担忧。 今日的文轩坊百户所外,人流比往日大了许多,不知有多少人是来看热闹的,只不过都是常服打扮,因此也无从分辨他们的身份。 柳新目光直视前方,和程师兄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百户所,此时百户所内的四个总旗都已经到了,他们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其实消息他们昨夜就已经收到,于是后面的一夜就都有些惴惴不安。 郭镛看到柳新到来,当先上前关切地说道:“柳百户!我去打听了一下,这事儿是兵部右侍郎直接下达的命令,说是近期一个月内新上任的百户以上官员,都要进行考核,但其实这一个月里,锦衣卫就只有柳百户一个新上任的,明摆着就是针对!” 其余三人也都面露关切,他们虽然和柳新接触时间短,但毕竟柳新是老柳百户的侄儿,对待他们也算是不错。但眼下柳新眼看着就要被上面的人给排挤走,如果换一个人来,他们能否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可就两说了。 看到了几人关切中带着一些担忧,柳新笑着说道:“无妨的,我已经有所准备。既然是考核,那也就是阳谋了,面对阳谋,直接应对就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郭镛有些犹豫。 柳新却接过话道:“可是这考核比较变态是吧......程书吏已经和我说过了,这是前朝康阳帝定下的规矩,既然是规矩,那我便没什么好担心的。区区百户级的考核,我有信心!” 程师兄在百户所内就任的是书吏一职。 柳新的话充满了自信,让四人的脸色好了许多,但面上依旧还有一些担忧之色,因为如果只是论能力,柳新已经足以胜任百户一职,他的武力也已经得到验证。关键的一点是,柳新昨日刚刚负伤,他们谁都不知道这点伤势会不会对柳新造成影响。 柳新发现几人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臂,他苦笑一声,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他们也不会真正的放下心,索性也就让他们去。 下令让所有的总旗,小旗官到他的值房集合,于是柳新见到了更多下意识看向他手臂的视线。 百户所这会倒是齐心,大家的担忧是一致的。 柳新没有提及这件事情,反而是安排了一系列的任务,有去白纸坊打听这十几年前养马太监入宫时,随行来到帝都的妇孺们的下落的。因为虽然养马太监只有八人,但他们本身都是一个小宗门的弟子,自身情况其实比起普通百姓还是要好许多的,家里的人口自然也不会只有那几个。这十几年下来,要是一切平安,怎么着也得是八户寻常人家吧,现在却只剩下了一户。 于是打听清楚这八户人家这十几年的遭遇尤为重要。 其次还要派人继续打听毒药的来历,这就要靠郭镛出手了,他人脉广。目前关于毒药的调查,主要是刘立诚负责。帝都的其余几个千户所都调派了人手给刘立诚,而柳新也从程师兄那里得知,刘立诚已经将那毒药的情况送到了武帝城在帝都内设立的案牍库。 那座被称为天下武库的案牍库里,储存着数万册武林秘籍和各种典籍。 一想到这里,柳新就不由自主想起十一年前,武帝城称霸武林时的一系列举动,当初有太多小型的武林帮派被武帝城吞并,这案牍库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建立起来的。 武帝城在帝都的这座案牍库听闻是完全复制了武帝城内的那座武库,是上官霸向朝廷表示忠心的重要举措。如今就归兵部掌管,而刘立诚本就出身武帝城,在这案牍库内调查文卷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如果能查到毒的来源,或许对于御马监案的调查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还有就是毒是怎么进入皇城的,而且是怎么给御马监那三个处于严厉看守之下的人下毒的呢?这也是本案的关键。不过这个关键现在负责调查的是东厂。 可以说毒药和进入皇城的方式是破解此案的两大线索,而柳新却觉得,既然有人企图暗杀这八个养马太监的家属,这里面定然藏着很重要的线索。 将任务都指派下去,四个总旗都有各自的任务,心事重重地去了。 针对柳新的考核是在下午,届时会有兵部的人来带他前去考核的地点。 剩下的时间里柳新并不担忧后面的考核,倒是趁着有时间,开始梳理起御马监案的案情来。 帝都,内城,某处大宅内。 宅子是四进的院子,这种宅子在内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尤为罕见,拥有者无不是一方大佬,跺一跺脚就能让一方震三震的存在。 这宅子的后院有个莲花池,此时正值莲花盛开之时,有几个丫鬟在莲花池边采集着莲子。 莲花池的一侧有一处竹林,竹林深处,有一竹子搭建而成的小亭。 一个有着精致长髯,身穿儒袍的中年人,正负手而立,看着风吹竹林,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如果在此时将脑袋晃上一晃,也许就会出来一篇绝佳的诗词,不过此刻,这中年人估计没有这个兴致。 不知站立了多久,他缓缓转身,在一旁的石凳上缓缓落座,而在亭中石桌的另一侧,正襟危坐着两名壮硕的汉子,这两人都是一身武者打扮,容貌相似,竟是双生子。 “秦家兄弟,你们拜入老夫门下也有些年头了,这些年事情做了不少,老夫可有亏待你们?”中年儒生缓缓说道。 那双生子异口同声,一齐回答:“齐老爷并未亏待我兄弟二人,我兄弟二人愿为老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中年儒生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金锭,足有十两重,放在那石桌上。 秦家兄弟的视线齐齐落在这枚金锭上,眼中露出了贪婪之色。 “这枚金锭你们留好,今日之事结束后,离开帝都,躲上一段时日,过了这段日子,我自会派人来寻你们!”中年儒生继续说道。 秦家兄弟中的一个伸手取回金锭,然后两兄弟又异口同声地道:“谢过老爷!” 如今武学昌盛,加上旭阳帝完美地继承了其父康阳帝,对于文臣虽不至于弃如敝履,但也不甚重视。而文臣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有了豢养武者的风气,尤其是康阳帝之后,文臣更是大力招揽,否则在一些事情上,文臣太吃亏了,那群粗鄙武夫可是动不动就要出拳头的,文臣那孱弱的身子怎么能熬得住一拳。 于是家丁就成了武者,另外还要雇佣一群门客,学起了春秋的那些门阀。 而这秦家兄弟就是中年儒生豢养的武者中,修为最高的,两兄弟都是小成境,因为心意相通,联手起来不输大成境,放在武林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了! 未时一到(下午一点),内城西,鸣玉坊。 这里靠近大理寺,而这次兵部安排的锦衣卫考核就在这鸣玉坊内。 因为靠近大理寺,其实这鸣玉坊并没有太多宅院,反倒多是商铺、酒楼和仓库。而那考核中,需要用到的死囚就是大理寺里带出来的,离得近自然更方便些。 正式的考核还未开始,这里的街道两旁,但凡是个酒楼茶肆,就都已坐满了人,仔细观察,这些人大多孔武有力,一个个也不交谈,反倒是目光在街道上四处搜寻着什么,期待着什么。 “时间说是未时一刻,估计那倒霉的锦衣卫也快到了!”连苏伯这次包不下一整层酒楼,于是只能找了个靠窗的包间,在他的对面,坐着一脸兴奋的安欢儿和安静喝茶的安然。 安欢儿打开窗户,探出头看着楼下的街道,此时街道上人流并不大,街边小摊贩们喝卖的激情也不高,这个时辰就应该是懒洋洋的。 “连叔叔,你不是说那囚犯会被带到这里释放,然后由那锦衣卫搜捕。但这里的百姓都还没散去呢!”安欢儿不解地收回脑袋,问向连苏伯。 连苏伯自饮自酌,配上一盘花生米,享受着得来不易的片刻宁静。他吸溜了一口酒水,觉得这家酒楼的酒味道不错,离开时可以带走两壶。酒水下肚,他才幽幽解释道:“这就是锦衣卫的考核啊,一不能将那犯人放跑,二便是不能让百姓受伤。只有保证了这两点都做到,才算是完成了考核。” “那些百姓岂不是很危险!”安然蹙着眉头,觉得这考核好生没有道理。 “嘿!”连苏伯笑了笑:“皇帝这个层次,怎么会去考虑底层百姓的想法。对于身居高位者而言,达成目的即可。况且不是下达了百姓受伤考核就失败的命令了吗,这些上位者已经算是给了百姓一些怜悯了!” 安然听得生气,此时也探着脑袋看楼下,心中暗自思量等会如果真的那囚犯要伤及百姓,自己是不是该出手。 安欢儿却没心没肺的继续看着热闹,不过她其实也已经暗下决心,如果那些百姓遭难,而那锦衣卫又没用的话,自己就让连叔叔出手,杀了那囚犯,也顺便教训一顿那没用的锦衣卫。 而在连苏伯他们这个包间的隔壁的隔壁,刘立诚和邵士望也正坐在桌边,桌上没有饭菜,只有一些点心和两壶好茶。 “刘老弟,你这次的安排可真是出乎意料啊!”邵士望笑盈盈地看着楼下:“我已经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亲军26卫来了不少人看热闹,还有京营也有不少人来了,今日可真是一出好戏啊!” 刘立诚给邵士望倒了一杯茶,同样笑着说道:“还不是靠邵老哥的帮忙,否则那大理寺少卿可不会卖小弟我这个面子!” 邵士望点了点头,笑呵呵地说道:“这倒是,那位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不过我也没出多少力,最多就是个中间人。要不是刘老弟你的银子到位,他才不会把这么重要的死囚拎出来。” 刘立诚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他虽然让兵部那边下了令,但这考核涉及的死囚他却没有办法,好在邵士望有人脉,那大理寺少卿也是勋贵,一番牵线拉桥后,刘立诚花费了五百两,才让那大理寺少卿提了一个绝对能让柳新通不过考核的死囚出来。 要知道康阳帝对于锦衣卫的考核是有明确的规定的,什么级别的锦衣卫要匹配什么程度的死囚,不是说你一个小小百户,给你配一个大成境的死囚,那是谋杀,不是考核。 邵士望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道此人具体的情况,只知道此人被捕的时候是小成境巅峰,进了大理寺监牢,受了刑法之后竟然突破了。虽然之后就一直被关押着,吃食也是从未给足,气力想必衰弱的厉害,但也不是小成境可以对付的。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满足了刘老弟想要直接灭了那柳百户的口的要求。” 刘立诚听到是这么一个猛人,心中不是惊喜,反而有些犹豫:“这样高等级的死囚,难道不会出什么问题?” 邵士望嘿了一声,大笑着说道:“如今这条街上,千户至少不下十人,就算没有其他人,你我联手,这死囚就算恢复气力又如何能逃得出去?这里就是他的困兽场,他的猎物只有那柳百户,而我们,是螳螂捕蝉,身后的那黄雀啊!” 帝都 第十九章 往后院丢狗屎 幽深的大理寺监牢最深处水牢内,一片幽暗的环境里,一个蓬头垢面,杂乱的长发将面部完全掩埋的死囚,身上的囚服已经泛出暗红色,胸口缓缓起伏,半跪于一片乌黑的脏水泊中。 如果能靠近他的身侧,就能听到他口中正喃喃的不停重复: “大劫在遇......天地皆暗......日月无光......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大理寺关押的一般都是重犯。在帝都,有三处牢房,一是顺天府大牢,这是用于关押一般罪犯的,比如偷盗,抢劫,奸淫等等,还会有一些民事的官司,比如家庭纠纷,财产纠纷等等。 二是锦衣卫的诏狱,此监狱的罪犯都是由皇帝亲自下诏书定罪,关押的也多是官员。 第三就是大理寺的监狱,主管的是谋逆,盗匪等。也会处理一些大理寺审判的案子所属的罪囚。 大理寺少卿屈相宇今日莅临大理寺监狱,令那狱守等人受宠若惊,亲自迎接,在大理寺监狱的值房内喝茶。 屈相宇只说自己今日来是来提犯人的,手中取出兵部的文书,那狱守接过文书,看了一眼文书内容,脸色顿时大变。 “大...大人,这是否搞错了,这死囚...”狱守犹犹豫豫的开口问道。 屈相宇喝着茶,眼睛微眯,轻轻吐出两片茶叶,方才用较为尖细的嗓音说道:“怎么?有问题?这是兵部右侍郎亲自签发的,不会有错的,就算是有错,那也和我们无关!” 狱守期期艾艾地点头,犹豫许久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此人...非常危险,狱中狱卒有好几个不小心被他伤到了。现在单独关押在水牢里,如果放出来...” 屈相宇甩了甩衣袖,一脸无所谓的说道:“这是提给锦衣卫的,再危险,锦衣卫还会搞不定么?你今日这推三阻四的,像什么样子!既然上头有了文书,你就照办即可,多舌些什么!” 见屈相宇已经发怒,那狱守便不再开口,只是心中暗暗腹诽,这罪囚要是放出去,真的可能会出乱子! 命人将文书存档,他便亲自带人进入大理寺监狱深处,提人! 未时,大理寺外,屈相宇亲自将一根锁链递到了一个锦衣卫手中,他看向那锦衣卫身侧身穿官服的兵部员外郎。 虽然官职上屈相宇比起这位兵部员外郎高了不止一级,但他面上却露出了罕见的温和笑意: “上官贤侄竟然亲自来提人,怎么劳你大驾,兵部的人呢?” 上官鹤目光上下打量着被铁链束缚的那死囚,眼中有精光闪烁,听到屈相宇的寒暄,这才收回目光,对屈相宇行了一礼后道: “屈大人不也是亲自下来提人,有屈大人做我们的榜样,我们这些年轻官吏不更该事事亲力亲为。” 屈相宇微微颔首点头,笑着说道:“上官贤侄,今日正好得空,这人也交接好了,后面的事就交给锦衣卫了,你我二人不妨找个地方,喝喝茶,正好我这里有些事情想和你交流一番。” 上官鹤点了点头,他来此只是为了看一眼事态发展的情况,没想到屈相宇会亲自处理这件事情,这时他才对刘立诚的能力有了些许肯定。 此间事了,上官鹤便对这点小事不再上心,跟着屈相宇离开了。 而那死囚却被押上囚车,缓缓地离开了大理寺监狱。看守他的是几个锦衣卫的缇骑。锦衣卫的缇骑和校尉是同级,但却有所区别。锦衣卫中南镇抚司的锦衣卫一般会被称为缇骑,缇骑算是一种雅称,不过缇骑本身的待遇要比校尉好一些,其实也可以说是南镇抚司的待遇高于北镇抚司。 毕竟南镇抚司相当于是东厂的分支,掌管的也是锦衣卫内部的纪律纠察,相当于内部执法大队。又是由东厂亲信把握,自然在能力和待遇上都要高于北镇抚司。 南镇抚司的缇骑都是有武学底子的,就算你世袭了锦衣卫的缇骑,进入南镇抚司前也要经过训练和考核。这一点和北镇抚司的松垮随意不同。 锦衣卫和其他衙门之间的公务往来一般都是由南镇抚司出面,这次兵部下达的考核命令文书也是直接到的南镇抚司。其实这事不大不小,南镇抚司那边也有人过问,只是兵部那边有所透露,这只是一次特例,不会形成惯例。 南镇抚司那边也就明白,特例的意思就是他们只是针对个人,针对过后,这事儿就算是了了。 押送死囚的囚车一路往南,经过两条街就已经快到目的地,这几个缇骑也很轻松,这样的任务相当于是白送他们功劳。南镇抚司和北镇抚司不同,所有锦衣卫不管你职级高低,都会有每个月的任务指标,完不成的,到底的惩罚也是罚俸。 囚车在一处巷子里停了下来,几个缇骑一路上交流着这次突兀出现的“考核”。他们也算是八卦,因此不短的时间,就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大概。 无非就是锦衣卫内部有人针对一个新上位的百户,可惜那百户通过了锦衣卫的考核。但依旧有人一门心思的想要将这百户赶走,于是动用了关系,这才将这尘封了许多年的考核重新提了出来。 几个缇骑都觉得为了一个区区百户,这样做是否有些小题大做,同时他们也想知道这百户是什么来历。 所有的这些交谈都落在了囚车上那个死囚的耳朵里,透过杂乱如枯草般的头发,这人的眸子微张,露出了令人心悸的冷冽目光。 他嘴唇轻轻蠕动,微不可闻地吐出几个字:“白莲下凡......万民翻身!” 锦衣卫北镇抚司这里,内东城千户所的百户吴号来到囚车前,和那几个缇骑交换了文书,随即那几个缇骑也不逗留,径直离去。 吴号让人守在巷子的两端,自己则独自一人来到囚车旁,打开囚车的锁,然后又开始打开捆绑在死囚身上的六道铁锁。 他一边解锁,一边轻声说道:“今日就是你重生的日子,只要你跑得够快,你就能重见天日,再不用回大理寺监狱的臭水坑里跪着。当然如果你跑不动,也无妨!只要你能杀了追击你的那人,你一样有机会活下去。珍惜你的机会吧!” 吴号的话说完,六道铁锁只剩下最后一道,他并未将其打开,而是扬了扬手里的钥匙,缓缓后退。 这是解开死囚最后一道束缚的钥匙,死囚的目光慢慢苏醒,他的视线追着那枚钥匙,随着吴号的身影,慢慢移动。 最后吴号来到巷子口,对着巷子外打了个手势,随即便将钥匙高高抛起,他本人则带着几个校尉转身快步离开了巷子。 钥匙当啷一声落在囚车边的青石板地上,死囚的头微微低下,目光死死地看着那枚静悄悄躺在地上的钥匙,身体一动不动。 吴号离开巷子口,看也不看街道上的行人,自顾自地往前走,然后进入了不远处的一个酒楼。 匆匆上楼,吴号推开一间包房的门,却发现里面坐着两女一男,同时回过头看向他。 吴号一愣,他知道自己进错了房间,但他并未开口,片刻之后,他看清了那三人的服饰装扮,知道不是普通人,于是便开口道: “抱歉,走错了!” 随即关门离开,里面的两女一男并未说什么。 来到隔壁的隔壁,吴号看了看房间外墙壁上挂着的牌子:甲三 应该没错了! 吴号打开房门,里面正在给邵士望倒茶的刘立诚偏头看了过来,脸上有些愠怒,但看到是吴号,脸色又很快缓和下来。 “事情办妥了?” 吴号点头应是:“千户大人,我们已经在附近安排好了弩箭手,那死囚逃不出这条街。包括我们的几个百户,以及内西城的孟千户也派了人来,将这一带团团包围,保证万无一失!” 刘立诚脸上浮现喜色,说道:“好,下去吧,下次进门记得先敲门,别冒冒失失的!” 吴号:“是,大人!” 未时一刻,柳新准时出现在街上,一个兵部的属官带着他来到这里,只是简单将考核的方式告诉了柳新,然后这文官便匆匆离开了。 柳新身穿常服,看着街道上人流往来,深深皱眉。 在这等闹市,如果那死囚发疯,一定会伤到百姓的! 他目光左右巡视,发现了一处瓜摊边上,蹲在那选瓜的程师兄。 此时程师兄也换了一身常服,其实他的存在感很低,每每见人都是低着头颅,除了在柳家,在其他地方都是不引人瞩目的存在,尤其是百户所内,所有人都知道柳新的管家在百户所里出任文吏,但谁都不曾注意过他。 因此此时陈师兄只是换了衣服,也不怎么担心事后有人说柳新作弊。 况且他现在蹲在瓜摊边上,熟稔地挑着瓜,自然无比,他还捧着一个瓜问那摊主: “这瓜保熟不?” 摊主道:“熟啊!” 程师兄:“我是问你保不保熟!” 柳新抬步,缓缓的往前走去,他不知道囚犯在哪里,因为这是考核需要,只知道那囚犯被人带到这条街上的某处,此时时辰已到,应该是已经解开了那死囚的束缚,不过此人一身囚服,肯定不会大喇喇的出现在街道上。如果这人隐藏起来的话,难免会劫持百姓,那样就麻烦了。 柳新一边往前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条街上人不算是特别多,但也足足数十人。偏过头,柳新发现了一点奇怪的事情。 柳新不知道,自己刚刚经过的酒楼上,有好几双眼睛注视着自己。但柳新此刻心神都在搜索那囚犯的身上,对于这点注视的感知就变得差了一些。 刘立诚和邵士望自是冷冷的看着柳新,邵士望目光中带着些许好奇,但也只是很短时间,对于这样一个百户,他自是生不起什么兴趣的,刘立诚则是目泛冷意。 在他们隔壁的隔壁,安欢儿突然看到了一个人,微微惊呼道: “安然姐,安然姐,快来看,这不是前日遇到的那个你的旧识嘛!”安欢儿拉着安然的衣袖,就要将她扯到窗边去。 安然眼中露出惊讶,来到窗户边,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连苏伯的视线也落在了楼下正在行走的柳新身上,以他武者的灵敏直觉,他顿时发现柳新的状态不对。 他怎么这么紧张,处于这样紧绷的状态,不是一个寻常行人该有的表现。 难道! 他是那个囚犯! 连苏伯心中大惊,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安然,发现安然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以及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是安然的旧相识......好像关系并不普通......那等会要不要下去救他呢...... 连苏伯纠结间,柳新已经走过了这个路段,安然脸色微红,看着那个远远离去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找他。 柳新不知道此时已经有很多人注视着他,他的注意力现在落在了一对奇怪的组合身上。 一个身躯七尺,身材魁梧结实的男子,正站在一个卖风车等小物件的摊子边上。而在他的左手边,正握着一条彩色的布条,布条的另一端,是一个不过两三岁的小孩子,挽着孩童的发髻,应该是个小女孩。 这男子太过魁梧,不是一般人,而且带着一个孩子,在这个时代,带孩子是女人的职责,男子单独带孩子出门是极少的。 这样奇怪的画面只是吸引了柳新片刻,他很快就收回注意力,将视线重新平铺在整条街道上。 路过一个巷子口时,柳新突然驻足,偏过头,看向晦暗的巷子里,一辆囚车静静的停在那里,囚车的囚室里,空空荡荡! 囚犯人呢! 柳新顿时警惕,他的视线缓缓平移,微微转身,扫视着眼前的所有一切。 武者凝神时,内力凝聚,可以一定幅度的提升脑力,加强分析和感知能力。 此刻调动了内力的柳新发现自己看到的景物慢慢减缓,所有行人的脚步变缓,就像是进入了一种缓慢的世界。 !!! 柳新的心脏突然一紧,一种心悸感令他骤然转身,看向一个方向,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双冰冷,麻木,森然的目光,从一处屋檐下的角落里骤然出现。 就在那! 柳新没有动,他只是站在街道边缘,和那道目光遥遥对峙。 目光的主人此时披着一件灰褐色的外套,一头枯草般的头发用一根稻草扎在脑后,他整个人就贴在墙壁上,双手抱胸,先前是一副闭目养神的状态,直到柳新出现,他感受到威胁,才骤然睁眼,正好和柳新对视。 “白莲下凡......万民翻身!”这人口中不断地喃喃自语,眼神渐渐变得疯狂起来。 柳新似乎能遥遥感受到那人眼中的疯狂正在凝聚,此时他们之间相距十丈有余,在这个距离内,不断有行人来来往往,而那背靠墙的男子身侧,就有一个卖炊饼的摊子,那摊主正毫无差距地卖力叫卖。 双方持续的对峙着,谁也没有动作,柳新已经肯定,此人就是那个囚犯,但这囚犯给柳新的感觉太过恐怖,不是说百户对应的死囚实力也就在小成境嘛,但现在那人,定然不止小成。 妈的!让我查出是谁搞出的这事,我一定要往他宅子后院丢狗屎,这干的就不是人事儿,真是破狗屎......谢特! 柳新心中怒骂,浑然不觉自己的脑中又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就在某一刻,柳新和那囚犯之间的空间里,只剩下了那个卖炊饼的摊主,柳新毫不犹豫,骤然发动,他冲向囚犯,视线的余光却一直停留在炊饼摊上。 “白莲下凡......万民......”背靠着墙的囚犯口中重复的话语突然中断,视线中柳新突然消失,但感知里,柳新的身形清晰无比,正在快速地向他冲来。 这囚犯立刻有了动作,脚下猛地蹬地,身子如苍鹰般扑了出去,他的目标正是那炊饼摊的摊主。 那可怜的摊主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先到一步的柳新一把扯住了手臂,拉到了一旁。 那囚犯见摊主被带走,身体在空中猛地一拐,便偏向了另一侧,而在那个方向,一个小女娃手里拿着风车,脸颊鼓起,正在卖力的吹气。他的手里是一根彩色布条,布条的另一端在一个壮汉的手里,不过那壮汉此时在一旁的首饰摊位上挑选着头绳。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壮汉感觉手里的布条一紧,然后又突然一松,耳边似乎听到了一声惊呼,急忙转过身去,却见一个人影腋下夹着自己的女儿,而在那个人影的背后,另有一道人影快速的追了上去。 壮汉呆愣当场,眼中甚至出现了片刻的迷茫,下一刻,他骤然怒吼: “宝啊!” 壮汉的怒吼令街道上的行人纷纷投来目光,然后就发现了一追一逃的柳新和那囚犯,许多人发出“抢孩子了”的惊呼,更多人是无意识的大吼,这一切都太仓促了。 那卖首饰的摊主回过神,却发现那壮汉已经消失不见。 柳新施展轻巧鸿雁身,速度宛若鸿雁高高腾起,在一些摊子的顶棚,屋檐上不断借力,快速的靠近囚犯的背影,两人一开始也就相距两丈,很快就被缩短到了一丈。 那囚犯毕竟被关押了太久,每日就一顿,几乎无时无刻不再饿着肚子,还要遭受拷打,身体已经很虚弱,现在的他只是强撑着一口气。 但发现身后的追兵摆脱不开,心中也是一横,甩手就将那女娃娃丢了出去,这一丢力气十足,如果这孩子摔实了,甚至可能伤及性命。 关键时刻,柳新面临选择? 当然不是,柳新毫不犹豫地扑向那孩子,在女孩儿即将撞在一根石柱上的时候,他将其挽在了怀里,脚下借力,身体就稳稳地落在了一边。 那女孩已经吓傻了,整个人呆住,柳新不怎么会哄孩子,正在犹豫间,这孩子的父亲赶到,立马从柳新怀中抱过孩子,口中不断地重复: “宝啊宝,别怕别怕,爹在呢,爹在呢!” 柳新此刻没时间管这孩子了,于是站起身,抬头看去,已不见囚犯的身影,不过他看到了远处的程师兄,后者正在快步往一个方向去,柳新心领神会,急忙追了上去。 帝都 第二十章 破墙而出后,任务完成 “你麾下的这个百户,实力有些超乎意外啊...”邵士望此刻面色郑重,嘴角稍有些弧度,但怎么都扬不上去,看着柳新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这才转过头对刘立诚说道。 刘立诚也是类似的神情,他们二人一直关注着柳新,自从后者出现,就一直观望着,但柳新突然爆发的速度,和一些反应能力,明显是已经颇有成就的小成境武者,在江湖上也算是个高手,在朝廷中,这样的人物也是必须得重视的人才。 十一年前,在武帝城“一统”江湖之前,正阳国内的高手大半都在江湖之中,朝廷武学人才凋零,要不是康阳帝是一代宗师,因此许多将门勋贵为了迎合康阳帝的喜好,培养了一批人才。朝廷的高端武力可能连江湖都不如。 康阳朝时,朝廷最出名的高手是吴国公朱广孝,后来又出了一位秦国公拓跋云汉。 到了旭阳朝,旭阳帝深感江湖中有太多不受控制的高手,于是联合武帝城,整合江湖,原本散沙般的江湖,被武帝城强行凝聚到了一起。 十一年来,朝廷的高端战力得到了极大地补充,相应的刺激下,年轻一代的朝廷官方高手层出不穷。 如今的局势相比十一年前,朝廷的高端战力早已突飞猛进,但即使如此,人均战力上,也还是无法和北蛮那群蛮子相比,北蛮对比正阳唯一的弱势那就是地理环境的极端恶劣,以及人口的稀少。 如果北蛮人口数量有正阳的一半,亦或者是三分之一,那正阳或许早就已经不复存在。 因为武帝城整合了江湖,无数武林秘籍收入朝廷囊中,又有武帝城的高手帮忙整合这些秘籍,最终有多达百余种武学修炼之法被朝廷传入各级部门,包括边军,禁军,各地卫所,亲军甚至是县衙的捕快等等,都有不同的修炼之法传下。这也是十一年来,正阳武学之风盛行,平均战力大幅上升,最终导致武官压制文官的关键原因。 就比如现在的锦衣卫内,经过十一年来不断的更新换代,能力上也上升了不少。锦衣卫全国各地在编人员有近两万五千人。总旗官基本上是以小成境战力,也就是说,虽然没有打通奇经八脉,没有蕴养出内力来,但依靠一些技巧,打熬筋骨的方法,无数人拥有了小成境级别的战力。 而锦衣卫百户基本上都是正儿八经的小成境修为,有内力的那种。 千户以上更是有着接近大成境,乃至大成境的修为,或者同等战力。 这几乎成了硬性的要求。 而柳新之前勉强算是小成境战力,加上亲军本就是世袭,他虽然可能还不是真正的小成境武者,但后面可以慢慢提升,毕竟他还年轻。 其实这一点也是刘立诚敢下定决心踢走柳新的基础,也是上官鹤能让兵部右侍郎下达这样的命令的原因。 但如果柳新已经是小成境武者,那这个情况就变得不同了。一个没有经过朝廷官方指导的“野生”小成境武者。他的个人信息中好像写明了,他今年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这么年轻的小成境武者,锦衣卫内部足够将其列为精英,好生培养了。 因此当发现柳新的实力超乎刘立诚自己的想象的时候,他先是一惊,然后便感觉额头有冷汗流下来,现在的他算是骑虎难下了。 这样一个精英人物,如果事后柳新没有经过考核,锦衣卫内部估计会有人借此攻讦于他,另外两派的人肯定会借题发挥。而如果柳新经过考核,同样的攻讦依旧可能会发生,再加上柳新这个必然记恨自己的属下,要是被别人策反了,那就代表着自己麾下有个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眼睛...... 一念及此,刘立诚的眼神突然发狠,一旁的邵士望看到了他眼神中的阴狠毒辣,没有说话。 而在隔壁的隔壁的包间内,安然面上并没有什么意外,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身手不凡了。 但安欢儿和连苏伯却是不同程度的吃惊和惊讶。 安欢儿是觉得这个柳新年纪轻轻身手竟然如此不凡,对于他和安然姐之间的故事更加有兴趣了。 而连苏伯却是从柳新的身法中发现了一些端倪,心中暗道: 果然罪犯就是他......难道这小子那日就被抓了,但他明明和县衙的捕快在一起......我知道了,这小子一定是埋伏在县衙里的魔道中人,被发现了!等会要是有机会,是不是该出手帮他呢,王爷会不会对这小子有兴趣呢...... 程师兄在一个街角蹲着吃瓜,隐晦地给柳新递过去一个眼神,柳新会意,目光落在了前方的一家店铺里。 这是一家卖布匹的铺子,有里外两间,外堂是展示,零售的地方,内室则是一些大生意,需要一个私密的地方交谈,当然也可能会有掌柜的休息,算账的地方。 这样的铺子开在内城,其实每日来铺子里的人不会很多。此时也不见这铺子门口有什么人逗留。 因为柳新和这个囚犯的速度太快,街上的骚乱还没传播到这里,这里依稀的几个行人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柳新发现附近两旁的屋顶上都有轻微的动静,估摸着应该是锦衣卫这边安排的人,虽然是考核,但毕竟那是真正的死囚,要是逃了去,锦衣卫也吃不了兜着走。 柳新估计这一片都被锦衣卫的人给围了起来,但是否真的能困住那人,柳新心中存疑,毕竟那人可能是大成境武者! 大成境在整个天下,都是巅峰的武者了,真正的高手,和一般武者有着云泥之差。虽然只是两脉开启的差距,但就是这区区两脉,让超过九成九的武者无法跨越。 那个背后搞我的蠢猪,你这次真的是捅了大篓子了! 柳新心中暗骂一句,要不是他要执行宗里的任务,以他的性子,直接撂挑子走,看看那背后之人怎么收场。 可惜现在身负重任呐。 柳新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走入那家铺子。 铺子前堂,柜台的后面本来应该站着掌柜或者伙计吧,但现在空无一人。 前堂有许多货架,摆放着布匹,整个前堂内基本没有藏人的空间,那估摸着,人只能是在后室了。 柳新看了一眼铺子外,程师兄换了个地方蹲着,虽然看似闷头吃瓜,注意力实则一直关注着这里。 虽然外面有不少锦衣卫,但柳新觉得只有程师兄算得上靠谱。 找到了通往后室的门,柳新推了一下,没有推开,估计是被人从后面反锁,亦或者是抵住了。柳新皱眉,这下有些麻烦了,如果强闯,里面肯定有掌柜或者是伙计,普通百姓至少一人。强闯进去,万一伤了一个,他的考核就宣告失败。 要是没了锦衣卫的活,难道真的要靠李氏的娘家? 李氏的父亲也就是千户,能安排的活估计顶天是个总旗,百户?想都别想,李氏可是有三个哥哥的,没一个是百户。 正在柳新踌躇之时,他隐约听到内室传来一声闷哼,然后下一刻,一个人影破墙而出,重重摔在了外堂的地上。 那墙壁上的货架散开,布匹乱飞,灰尘漫天。 柳新先是微微愣神,然后定睛一看,那躺在地上的正是那个囚犯。 不过此刻这囚犯一头乱发遮盖面部,胸前一滩血迹,气息竟然萎靡到了极致。 后室有人! 柳新第一时间想到,然后他顾不得其他,直接破门而入,却见后室的墙角,两个男人正蜷缩在一起,上前探了探气息,还活着,气息均匀,身上也没有明显伤痕,似是被吓晕过去了。 看这两人服饰装扮,估计就是这铺子的掌柜和伙计。 站起身,柳新不解的环顾四周,虽然有一扇窗户,但看着不像是有人从那里离开的样子,他又转身看向那破开的大洞。这铺子的墙壁是用土块夯砌起来的,虽然没有砖石那般坚固,但也足足有一尺厚,能将一个人打穿这样的墙壁,实力得有多强悍。 柳新自问自己是没有这个本事的,他自己要穿过这墙也许还有办法,但是把人打穿墙壁,几乎做不到。 突然想起,那囚犯应该知道是被谁打成这样的,于是柳新快步走到外堂,那囚犯依旧保持着摔倒时的姿势。 柳新上前,探了探囚犯的脖颈,发现脉动已经微弱无比。这人虽可能有大成境修为,但关在监狱里头,肯定是受尽折磨,之前和他对峙,速度极快,估计是爆发潜力了,又在这里遇到了神秘的高手,被打成这样,已是回天乏术。 似乎是因为柳新的接近,这囚犯爆发出临死前的最后一丝气力,回光返照,柳新下意识地想要防御,但这囚犯那从枯草般长发后闪烁的目光,却令柳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这人的目光,已经没有之前那种疯狂,冰冷,反而是一种名叫求助的眼神。 想了想,柳新俯下身,轻声问道:“是谁打伤了你?” 这囚犯眼神清明,因为柳新问了他问题,他似乎也知道,柳新不再防备着他,于是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了一句让柳新心神震动的话。他没有说是谁打伤了他,似乎在这生死关头,是谁给了他最后一下完全不重要。 “如果...下次你遇到手腕有莲花印记的人,就告诉他:” 有程师兄的帮助,柳新找到了那囚犯,囚犯嘴里不断重复,眼神疯狂,双方激战,最后临死前,那死囚突然眼神恢复清明,瞬间想清楚了一切,他拉着柳新的手,告诉他, “遇到右手腕有莲花印记的人,就告诉他:白莲下凡......万民翻身!” 白莲教! 从白莲下凡这八个字里,柳新当即明白,这个囚犯是白莲教的教徒。可能是大成境修为,那在白莲教里,他的身份也定然不低! 说完这句话,囚犯直接气绝,柳新无语。 片刻后,有穿着鱼龙服的锦衣卫校尉手持弓弩进入这铺子,刚刚墙壁被打穿的动静不算小,后来又许久没有后续的动静传出,于是这些校尉便进来看看。 看到柳新站在原地,那囚犯已经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这几名校尉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们就只听到了一声动静而已啊。 有校尉匆匆转身离去,柳新知道,他是去叫人了,果然没多久,吴号匆匆而来,看到柳新的时候,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吴号看着倒在地上的囚犯,目光闪烁不定。 又过了片刻,有一个锦衣卫大步进了铺子,他年过中旬,短髯上有着些许苍白,整个人魁梧有力。 吴号见到此人时,当即行礼道: “属下见过韦千户!” 柳新微微一思索,便知道这韦千户是何人了。 锦衣卫南镇抚司千户,韦福川。 整个锦衣卫千户里,姓韦的也就这一位了。不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呢,虽说这次的考核是兵部下令,南镇抚司这边承办,但至多来一个百户就是了,这位南镇抚司的二把手怎么会亲临呢。 其实柳新不知道的是,虽然南镇抚司没有任何犹豫地接受了兵部下达的指令,但对于这种奇怪的事情,南镇抚司指挥同知代德安立即嗅到了一丝异常,于是命令韦福川关注此事。 韦福川原本就在附近,如果柳新只是寻常百户,他自然也就不会出现,只是回去复命。这件事也就有了定案,那就是刘立诚想要将柳新排挤掉,于是有了这一番操作。 但后来事情几次出现转折,令他意外。首先是那死囚的身份,此人是白莲教的逆匪,身份不低,有着大成境修为,直到至今都没有开口,只是疯疯癫癫的口中不断说着白莲教的口号。 能将这种重犯提出来,必然的是大理寺的上层,而他也刚刚得到消息,这人是大理寺右少卿亲自提出来的,兵部上官鹤也出面了,由此韦福川已经明白兵部为何会突然下这种命令了。 上官鹤是上官霸次子,刘立诚是武帝城出身,定然是刘立诚请上官鹤出面。 但这位大理寺右少卿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韦福川打算回去之后细细打探这大理寺右少卿怎么会出现在这件事里的时候,柳新那边突然爆发出来的实力,又令韦福川大为吃惊。 二十出头,没有经过官方的指导修行,家境贫寒...这些资料都在南镇抚司有存档,韦福川自然很轻松就能知道这些情况。于是柳新这个人在韦福川的心里,被打上了天赋不错的标签,正谋算着将这个人发展成南镇抚司的人,正好用来打压刘立诚。 心中正在计划着,又传来新的消息,这一次他终于坐不住了,他要亲自去看看那个百户。 能够将白莲教大成境的逆匪击败,柳新这个百户的实力,又一次超乎了韦福川的想象。 于是就有了这位韦千户亲自出面的情况。 吴号在心中打鼓,这位大人怎么在附近,看来刘立诚的这一系列操作已经受到了南镇抚司的注意,回头要将这事好好和大人说说。 韦福川来到这铺子里,先是亲手查探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囚犯。 他也不嫌弃,直接用手拨开囚犯的头发,柳新这才看清此人面容。 这囚犯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如此修为已是非常了不得了,他死前神色竟然有种说不出的解脱之感,没有什么痛苦之色。 韦福川亲自检查了一番,心中对于柳新的好奇渐渐滋生,因为囚犯的身上除了一些折磨的伤痕外,真正的杀招,其实就是胸口那一拳,直接震碎了心脏。 而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近期的伤痕了,也就说明,柳新杀这人,只用了一拳。 起身回头,韦福川又看了看那破了个大洞的墙壁,以及一侧被打烂的大门,在他的心里,已经勾勒出这一战的场景。 柳新进入这铺子,打破通往后室的门,进去之后,那白莲教逆匪根本来不及抵抗,就被一拳打飞,撞破了这堵墙壁。 就算这逆匪如今实力十不存一,能够造成这样的破坏力,一拳之威,至少也是小成境巅峰了,要么就是天生神力! 不多时,后室出来两个校尉,里面的掌柜和伙计已经醒了,他们说自己好好的看着店,突然冲进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家伙,二话不说就出了手,然后他们就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 韦福川点了点头,进入后室,只待了片刻便又出来了,他脸上看不出情绪,来到柳新身边,对柳新道了声语气平淡的不错后,便直接离开。 从他出现到离开,全程只说了不错二字。 柳新心中有些腹诽,这人奇奇怪怪的,惜字如金? 吴号在一旁,心思不断地翻滚,韦福川最后对柳新地说的那不错二字,令他浮想联翩。 柳新则是看着校尉们收拾着那白莲教的尸身,心中不断地思考着,到底是谁将他打破墙壁的呢? 帝都 第二十一章 天降靠山 晌午时分,阴云散去,露出了明媚的阳光。 柳新从布匹铺子里出来,发现程师兄已经不见,那不远处的墙角,留下了几片新鲜的瓜皮。 吴号在前面领路,据说是刘立诚也来了,关心他这个属下,亲自观战。 柳新心中冷笑,嘴里却说着客套话。 跟着吴号来到了一座酒楼前,柳新抬头看了一眼,想起这里就是刚刚他感觉有视线注视他的地方。而现在,注视他的目光更多了,而且来自四面八方。 柳新脸顿时黑了,他这次考核,似乎有不少人来观看了,帝都的人,都是这么八卦的么! 跟着吴号进入酒楼,走上楼梯,来到了一个包间内。 刘立诚热情地出来迎接,将柳新带入了那间只有他一人的包间内。 而在柳新进入包间后不久,隔壁的隔壁,连苏伯脸色尴尬,对面的安然和安欢儿一个神色平静,一个则是气鼓鼓的看着他。 “连叔叔,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他是捕快,又说是军将后人,刚刚又说是内奸,魔道潜伏在帝都的人,现在呢!他明明是锦衣卫好不好!” 连苏伯强忍着尴尬,嘿嘿一笑道:“小姐,这小子面相就不是好人,看着油头粉面,油嘴滑舌的......锦衣卫啊,也不是啥好东西,那可是皇帝的鹰犬。” 安欢儿气鼓鼓地拍了拍桌子:“锦衣卫毕竟也是亲军,而且我没觉得他是坏人。况且连叔叔你不是说今日这参加考核的锦衣卫是被人陷害的嘛!既然是被陷害的,那就说明他和锦衣卫的那群鹰犬不同!” 连苏伯一时无语,这的确是他先前头头是道分析出的,今日这场考核,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有人针对那个锦衣卫的百户。锦衣卫内部派系众多,但能够劳烦那么多人,编织了这么高规格的局,所针对的对象,定然不简单。 今日一看,果然如此。那安然的旧识,实力不错,只是年纪小了些,以前和安然认识的时候,估计还是个少年吧。 连苏伯想到这里,看向安然问道:“小然,这小子你以前就认识,你就一点都不知道他的情况?” 安然摇了摇头道:“我们以前只是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然姐你能记他记得那么牢?”安欢儿明显不信,眼中闪烁着八卦之火。如果八卦有段位,安欢儿的实力可能是宗师级的,远超寻常女子。 安然脸色微红,道:“当初就是他和另外一个少年,算是救了我吧。” 于是安然将以前的那件事情,简单的说了说,说完后,连苏伯陷入沉思,而安欢儿却义愤填膺地道: “这鎏天派也太恶劣了,还好最后被灭了。按照你这么说,当年这两个少年是为了救自己的妹妹,然后才和你相遇。但后来也不是他们救得你啊。” 安然却笑着说道:“我总觉得,是他们让那鎏天派大乱,没工夫搭理我,不然,我很可能撑不到鎏天派灭门的那一天。” 安然隐去了柳新和她说的那句:你找准机会,赶紧离开这里吧!很快会有机会,你要把握住啊! 既然当时那少年那般说了,后来她又的确逃出生天,虽然具体过程她并不清楚,但她就是很肯定,一定和那个少年有关! 安欢儿想了想,正准备继续询问安然当年的事情,连苏伯却插进来说道: “这小子现在似乎是完成了今天的考核,可惜他正在被人针对,今日不成,事后定然还会有麻烦。小然,既然你觉得他对你有恩,那你有没有报恩的心思?” 安然愣了愣:“啊!” 连苏伯嘿嘿一笑,道:“这小子能力不错,但锦衣卫里面,可太复杂了,一个不慎,就可能被人给弄了。而且我估摸着这小子也没啥背景,否则也不会落到今日这种地步。他过了今日一关,说不定明日就有其他招数等着他。” “那...那可如何是好!”安然有些着急了,连苏伯的话提醒了她。 安欢儿也在一旁叫道:“对啊,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连苏伯笑了笑道:“今日来看戏的人可不少,我随便找个认识的问问就行了,对面那酒楼里,我好像就看到了熟人。小姐,小然,你们稍待,我去问问哈!” 连苏伯现在对柳新这个年轻人异常感兴趣,心中已经动了替王爷挖墙脚的念头。毕竟郡王的卫队是有限制人数的,限定的人数范围内,自然是越精锐越好。 说罢,连苏伯起身离开了房间,安然却皱着眉头脑中不断想起以前的细节,安欢儿则继续询问安然当时发生的情况,这一招就是八卦连环掌,打破砂锅问到底。 ...... 隔壁的隔壁,刘立诚先是让柳新落座,然后便接连有人来了,都是他麾下的百户,宫克信,成国涛以及带着柳新前来的吴号。 “今日,我内东城千户所算是齐了,正好柳新过了考核,日后啊,就不会再有其他的麻烦了。索性今日大家都在,我请客,就算是柳新的接风宴了!”刘立诚热情地说道。 其他几人齐齐附和。 柳新心中不断的冷哼,这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如果他是一个小白,估计现在已经对刘立诚感恩戴德,发誓为这个好上司披荆斩棘,充当马前卒了。可惜他柳新不是第一天出来混江湖的了,他现在更想替刘立诚披麻戴孝。 “千户,今日我也是侥幸过关,日后还要给千户以及各位百户添麻烦了!”柳新先是恭维一句,随后就是哐哐两杯酒下肚。 这酒甚烈,柳新口中发出嘶哈一声,脸被涨得通红。 刘立诚和其余三个百户见状,心中各有念头。 刘立诚百思不得其解:邵士望打包票拎出来的犯人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他已经接到消息,那犯人被柳新打得破墙而出,当场毙命。可见此人能耐不够,而且脑子也不好,死到临头也不知道拉两个百姓垫背,生生坏了他的好事。不过柳新此人的实力需要重新评估了,原本他以为此子只是有小成境的战力,现在看来,他至少也是小成境中期到后期的修为。没有内力加持,是不可能打得人破墙而出的,就算那是一堵不算坚硬的土墙。 宫克信跟着柳新连干三杯,口中咂咂作响:这小子挺豪爽,就是看样子酒量不如老宫,等会就把他喝趴下,正好套套这小子的话。嗯~这醉宾楼的酒真是不错啊,千户平日里扣扣搜搜的,今日正好喝个够! 吴号摩挲着酒盏,端起放在嘴边,嘴唇只是碰触酒液,却没有喝:柳新这小子今日又过关了,千户估计还得想法子弄他,我要怎么才能帮上千户呢。咦,喝两杯就脸红耳赤的,看来就是个土包子,没喝过好酒。 成国涛看着柳新脑后的窗户,愣愣发神:哎,千户的谋划又失败了,今年真是诸事不顺,等哪天不当值了,该去好好求求菩萨保佑,顺便替千户求个签。 柳新一面发挥着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应付着刘立诚,刘立诚也表里不一的说着欣赏柳新,期待柳新建功立业的话,其余三人则是在旁作陪,除了成国涛附和两句外,另外两人一人蒙头喝酒,桌上的酒有一半都是他喝的,另一个则是悄咪咪的打量柳新,柳新只能装作没感觉到。 酒过三巡,柳新以酒力不支为由,脚步虚浮地准备离开,刘立诚也不挽留,只是招来一个校尉,吩咐他将柳新送回家。 刘立诚待柳新离开后不久,便敲了敲桌子,成国涛,吴号的目光顿时看向刘立诚,而宫克信依旧自斟自饮。 “咳咳!”刘立诚轻咳两声,成国涛扯了扯宫克信的衣袖,后者才反应过来,但他眼疾手快地喝下了手中已经倒好的酒,随即正襟危坐。 “大哥!”成国涛私下里还是称呼刘立诚为大哥的。 刘立诚眸子缓缓变冷,只见他默不作声,等待了片刻,身后的房门打开,邵士望走了进来。 三个百户神色不变,他们已经知道刘立诚和邵士望联手了。 邵士望开门见山地道:“这个柳新有问题!那个死囚是白莲教的逆匪,有大成境的修为!” 刘立诚眸子一凝,他知道这个死囚很强,但没想到是大成境的武者。这样的高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提了出来。他猛地抬头,看向邵士望,没有探讨柳新,而是先问了邵士望一个问题: “邵兄!这死囚是白莲教逆匪,如此重要的囚犯,怎么会拿来给我们当刀子用呢!” 刘立诚开始怀疑邵士望是在故意害自己,如果这样一个囚犯因为此事逃走了,事后追责...... 邵士望脸上浮起嘲笑之色,他冷冷地说道:“你是觉得我故意害你?如果这白莲教逆匪逃走,我会死在你前头,你认为我会这么愚蠢?” 刘立诚闻言脸色立马缓和,的确,这死囚是由邵士望出面提出来的,虽然有兵部文书背书,但犯人其实是邵士望选的。 邵士望见刘立诚脸色缓和,也不想和对方搞僵关系,于是接着说道:“此人的确是白莲教的逆匪,但他体内经脉已经尽数被毁,生机损耗的厉害,没几日活头了。而且这人心智已经疯癫,他大理寺问了一年了也没问出个一二三来,因此才会给我们利用。” 刘立诚听完后当即松了一口气,只见邵士望话锋一转,道: “但就算此人已经不复大成境修为,以他的筋骨体质,加上死前的搏命一击,没有小成境巅峰修为,是无法做到一击毙命的!” 刘立诚听到这里,已经深深皱眉,如果是小成境巅峰,那此人就会成为锦衣卫的重点培养对象。关键是此人没有背景,虽然在他刘立诚的麾下,但只要柳新接收到其他势力的橄榄枝,他刘立诚无力阻拦。 如果到了那一步,刘立诚就是平白给自己立了一个威胁。虽然今日这柳新还对他毕恭毕敬,甚至想不到这事的背后是他刘立诚搞的鬼。但如果他被别人挖走,以那人的眼光,轻易就能看穿他的这些手段,到时候那柳新一样会记恨他。 “大哥,我们这岂不是平白树敌了,这小子如果真有那般能耐,那我们可留不住啊!”心思最是老成的成国涛已经想到了这个关节,不由得出声说道。 一旁的吴号似乎也已经想到了,但成国涛既然已经说了,那他就没必要开口了。 反而是宫克信,他自己就是小成境巅峰,属于三个百户里最强的一个,听到柳新可能和他是同级别的武者,便起了争锋之念:“大哥,让我会会那小子,称称他的斤两就是了!” “愚蠢!”邵士望对着宫克信低声呵斥了一声,宫克信立即脸色涨红,但邵士望是千户,而且还是大成境武者,哪个方面来看,他都只能忍。 邵士望不屑地看了一眼宫克信,随即扭头看向刘立诚道:“这个柳新必须除掉!” 刘立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向邵士望:“邵兄准备怎么办?” 邵士望摇了摇头,道:“死囚的事情我帮你搞定了,这个柳新,你得自己想办法,毕竟是你的人!” 说罢邵士望直接起身离开了包间,楼梯口,邵士望往下走去,却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口中低声哼着歌,向上走来。 邵士望和他擦肩而过,待走远了,邵士望突然驻足微微转头,他神色凝重,直觉告诉他,刚刚那人,实力很强!但他没有多想,帝都本就是鱼龙混杂之所,在这里不知道藏了多少高手,大街上随便抓一个都可能是大成境。 邵士望走后,门也没关,成国涛将门关上,然后语气担忧地说道:“大哥,这柳新是不是触及到我们的一些隐秘了?” 他们三个百户并不知道刘立诚准备将拓跋云汉义子拉到帝都来,刘立诚也不准备提前告诉三人,毕竟那人来了之后,刘立诚手下的三个百户的地位将毫无悬念地跌落几分,那样会影响几人的积极性。 刘立诚依旧没有将实情告知三人,只是说柳新触及到了他和邵士望的利益,之前他就是用的类似的借口和三人说的。 三个百户中,宫克信只是心中暗暗记住了邵士望,准备等将来他打通任督二脉,成为大成境武者,就去找邵士望的麻烦。 而成国涛和吴号则是隐隐觉得刘立诚没有说实话,这件事里面还有隐情。 “现在该想想,怎么除掉柳新了!”刘立诚皱眉说道。 成国涛思考片刻,似乎有了一个主意,便开口道:“大哥,我倒是有个法子,那柳新对御马监的案子查得很是上心,既然要除掉他,不一定要用杀手。只需给他一个完不成的任务,逼他或者诱使他立下军令状,到时候完不成任务,他就得滚蛋!” 刘立诚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成国涛的话给了他一点思路,他似乎有了一个更好的计划,他幽幽问道:“东厂那边,那毒药的线索是否已经查到?” 吴号点了点头,他一直在和东厂对接,于是说道:“那毒应该出自南边,可能是星宿派的产物。具体是哪种毒,东厂还在排查。” 刘立诚点点头,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他缓缓说道:“我武帝城在帝都的那座案牍库里,有江湖毒册,里面记载了无数毒药。吴号,你去东厂那边,和原东祥说一下,就说我们这里已经查到了毒药的眉目,最迟明日午时,我会派人将这消息送过去!” 吴号眼前一亮,明白了什么,立即道:“是!” 隔壁的隔壁, 连苏伯回到房间内,安欢儿的八卦神功依旧在肆虐着,安然几乎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可架不住安欢儿还在继续逼问,她就快要撑不住了,这个时候连苏伯回来了,正好救了她一命。 “然姐,你再说说呗,那少年的妹妹你见到了吗?”安欢儿拉着安然的手臂,不断地摇晃,语气娇媚。 安然无语地看着安欢儿,正好连苏伯回来,她立即问道:“连叔叔,那...那人打听到了吗?” 连苏伯郑重地点了点头:“那人叫柳新,是内东城千户所的一个百户,上任不过几日,是刚刚从外省赶来的。他的叔父病逝了,他这个百户是传袭的。” “柳新...柳新...”安然第一次知道柳新的名字,忍不住在口中重复了好几遍。 “柳新这个名字不错哎!”安欢儿一边这么说着,目光却盯着安然的脸,见她不断的重复这个名字,脸上八卦之色又起,连忙问道:“然姐,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小姐,小然!”连苏伯突然沉声说道,待安然和安欢儿转过头看来,他继续说道:“我刚刚在楼梯口,听到...” 原来刚刚连苏伯已经上楼,他内力深厚,听到了隔壁的隔壁房间说起了柳新这两个字,立即凝神静听,听到了刘立诚和邵士望准备对付柳新的话,那邵士望准备离开时,他立即转身往下走了几步,待邵士望下楼时,他正好上楼,与其擦肩而过。 “啊,是谁要害柳百户!”安欢儿柳眉倒竖,她现在已经把柳新当成自己这边的人了。 安然也是面露忧色,柳新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可不希望看到柳新被人暗害。 连苏伯道:“其中一人是柳新的顶头上司,内东城千户所的千户,我不知道名字,但想来很好查,另一个姓邵。” 顿了顿,连苏伯问道:“小姐,小然,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是不是要出手,帮一帮这个柳新?” 连苏伯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念头,但他做事还是需要得到安欢儿的同意才行,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安欢儿的贴身护卫。 安欢儿气鼓鼓的道:“当然要帮!他可是然姐的救命恩人!你说呢,然姐!” 安然这时也点了点头,少见地主动请求道:“连叔叔,请你务必帮助柳新!” 连苏伯露出笑意,道:“这事儿也简单,那柳新的顶头上司要弄柳新,不过就是看柳新没有后台罢了,锦衣卫里的这点事情,说复杂也复杂,但说简单,其实也简单。小姐,雍州郡王你还记得吗?” 安欢儿想了想,然后疑惑地道:“就是我的那个表侄子,安希熠?” 连苏伯点了点头道:“这位雍州郡王和小姐你的年纪相仿,他的父亲是雍亲王,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只不过早年病逝,这位雍州郡王一直在帝都居住,还未就番。他的分量,当柳新一个区区百户的靠山妥妥的了!” 安欢儿立即高兴地道:“那就这么办!” 安然也在一旁露出笑容。 连苏伯道:“那我等会就去下拜帖!” 帝都 第二十二章 少女小丽 便宜坊,柳宅 程师兄在门口搀扶着脚步虚浮的柳新进入柳宅,李氏已经闻讯前来,被程师兄三言两语就将其打发。 来到柳新居住的院子,当程师兄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柳新瞬间恢复。 “你喝了不少啊,用内力压制了?”程师兄笑着打趣道。 柳新不屑地仰头看天,头微微发蒙,一股豪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但柳新还算是有些克制力的,他淡淡说道:“我酒量不错的!” “呵呵。”程师兄笑道:“那刘立诚反应很快,直接找你过去,给你洗脑,拉拢你。一般人可能就要着了他的道!” 柳新见说及这里,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他寒声说道:“如果是一般人,估计早就已经死在那死囚手里。那死囚看来像是个大成境武者!” 程师兄点了点头,脸色也有些肃穆:“刚才那点时间,我去确认了一件事情。那死囚的身份很好查,大理寺监牢里,大成境的武者就关了一人。白莲教,叶坊!” “大成境的武者,应该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柳新想了想觉得自己并不记得叶坊这个名字。 “没错,他是白莲教护教尊者,管象颐的入门弟子!”程师兄解释道,表情严肃,目光中透着一丝丝的忌惮。 柳新脸上露出惊容,因为这个管象颐他很熟悉,他和雪笙编制的江湖百大高手榜上,就有这个名字! 白莲教护教尊者,管象颐。位列正阳武林榜单第五,妥妥的宗师境人物。整个正阳江湖金字塔顶尖的人物。 当初白莲教被康阳帝下令围剿,他横空出世,在帝国悍将们的手里依旧保得白莲教主周全,面对三位上品大成境的围攻依旧轻松应对。 如果是那位的弟子,柳新觉得自己未来可能有麻烦了。因为在外人看来,是他杀了叶坊,这仇虽然并不由他一个人背,但就算是一成的仇,柳新也背不起啊。 那可是管象颐!宗师境! 柳新苦着脸道:“这刘立诚真是害我不浅!” “咦,你怎么知道是刘立诚害你?” “程师兄你不是说刘立诚反应很快,拉拢我什么的,加上近日他这异常的举动,很好猜啊!” “呵呵,原来如此。没错,害你的就是刘立诚,但刘立诚这么做的理由我们暂时还没有查到。”程师兄说道,他觉得刘立诚突然重新对柳新下手,一定有一个特殊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必须很强大。 “还有就是今日刘立诚所在的酒楼,有一个可疑的人也出现了。”程师兄继续说道。 柳新皱眉:“谁?” “外北城千户所,邵士望!” 程师兄沉声道:“我们怀疑,这件事他也有份参与!因为像叶坊这样的白莲教逆匪,又是大成境的武者,大理寺轻易不会将这种人提出来,就算有兵部文书也不行。因此我们继续打探,才发现此人是由大理寺右少卿亲自提人,那大理寺右少卿是勋贵。而这邵士望也是勋贵!” “你是说大理石右少卿是因为邵士望的关系才提了这等重犯。对了,刘立诚是武帝城派系的,他和勋贵分属两大派系,原本就算相安无事,也是老死不相往来。这次却碰到了一起,说里面没有猫腻,谁会信呢!” “邵士望...”柳新咀嚼着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只听程师兄继续说道:“你现在一下子摊上了好几个麻烦事,你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柳新突然放松神情,身子后倾,靠着椅背,笑着对程师兄道:“我没办法了,可我还有程师兄啊,还有宗门,隐秘调查组啊,你们肯定会帮我的嘛!” 程师兄:“你可是当代弟子大师兄,怎么能这么依赖宗门!” 柳新摆了摆手:“这些麻烦也是正常任务进行中必须会遇到的嘛,又不是惹出来的,是他们自己找上门的哎!” ... 皇城,太和殿 太和殿前宽阔的白玉丹陛平台上,陈设日晷,嘉量各一,铜龟铜鹤各一对,加之十八座铜鼎,象征皇权、长寿。 三层汉白玉石雕底座,环以栏杆,栏杆下是无数石雕水龙,一到雨季,这里便可呈现千龙吐水的奇观。 太和殿高约十二丈,是当今天下规格最高的重檐庑殿顶宫殿。殿顶正脊两端的大鸱吻,各由13块琉璃构件组成。每条檐角上都列队站着琉璃仙人和神兽,分别是龙、凤、狮、天马、海马、押鱼、狻猊、獬豸、斗牛。行什。 虽然太和殿始建于前朝,但因为中途不断改建,扩建,加固,重新装饰等等,如今已有仙宫之态。被无数文人誉为人间帝王皇极殿。 虽然曾经有几位皇帝将太和殿改名皇极殿,但康阳帝时又将其改回了太和殿。 太和殿内装饰十分豪华。檐下施以密集的斗拱,室内外梁枋上饰以和玺彩画,门窗上部嵌成梅花格纹,下部浮雕云龙图案,接榫处安有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殿内金砖铺地,明间设宝座,即为皇帝御椅,也叫龙椅。 如今的旭阳帝规定三日一大朝,每日一小朝。大朝召集文武百官,小朝则是几个部堂以及重要的武官。 今日并非大朝日,但因为有紧要之事,因此召集百官,开大朝会。 太和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武官在左,文官在右,正是如今武官压制文官的态势。 皇帝龙椅上,旭阳帝正襟危坐,仔细聆听殿内一位武官的讲述。 旭阳帝如今已近天命之年,在位十一年,鬓间已是一片苍白,嘴唇微薄,眼神清澈,富含贵气。面容中正,眉间隐有川字纹,不怒自威。 旭阳帝一边仔细倾听着下面官员的讲述,一边目光缓缓巡梭,在一定的时间内扫过每一个官员的脸庞,让所有官员都隐隐感觉到皇帝陛下的视线。他仿佛就是天生的帝王,俯视着座下的臣子们。 今日临时大早,所议论的是今日一早就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山东急报。 正阳国内如今山东梁山水泊的匪患已是势力庞大,且朝廷一直无法清剿干净,生生从康阳帝时拖至今日。导致四川,陕西等地也有山匪聚集,模仿梁山起义。匪患就像是野草一般,怎么烧都烧不尽。 如今四川陕西两地各有一支山匪渐渐成势,当地官府,军方也曾围剿,但都失败了,久清不下,那些山匪就开始合势,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山匪,恐怕用不了多久,山匪势大,就该攻城了。 于是两地官府便先后送来不少急报,而今日一早的八百里急报。则是山东送来的,梁山水泊内似乎起了内讧,沿江有不少尸首飘出。且在三日之前,有梁山内的匪寇暗暗送信至山东巡抚衙门,说是请求朝廷诏安,他们可以作为内应,解决梁山之患。 是诏安还是清剿,成了这太和殿内争议的焦点。 武官们大多倾向于清剿梁山,那梁山匪患大多桀骜,梁山也是如今魔道宗门里,人数最多,最强大的之一。可以说仅次于邪门之下,但论及危害正阳朝廷的程度,梁山当属魔道第一。 武官们当然不会让这群魔道武者招安,成为他们的同僚。 而文臣则倾向于诏安,他们的理由也很简单,如今正阳国国内不断地有天灾发生,民不聊生,如果要清剿梁山,至少出动十万大军。十万军马背后的辎重,民夫等等,足以压得现在的朝廷喘不过气来。 但诏安就不同了,诏安就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不需要朝廷花费任何代价,只需给出承诺即可。而且武官是由正道武林担任还是魔道武林担任,对于文官来说没什么太大区别,都是政敌。 尤其是如今武夫死死地压制着文官集团,如今的文官们已经紧紧抱团,不似几十年那种相互攻讦,山头林立的时代了。 旭阳帝从头到尾没有发表过自己的意见,他就是默默地看着,看着文官武官两大派系相互出招,拆招。他要等到双方无力可出的时候,再强势入场,一举奠定胜利。 其实文官和武官之间的争斗,也是南方和北方争斗的缩影。因为200年前北蛮的南下入侵,导致正阳的世家大族,文官集团几乎集体搬迁至南方。而后来的复国之战后,因为北方有北蛮一直狼狈环伺,南方的这些文官家族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加上南方水土肥沃,人杰地灵,气候也比北方舒适,因此北方就成了武官们安家立命之地。 两百多年过去,北方虽也崛起了一些文官家族,但远不及南方。而南方虽也有一些武官家族崛起,当然也比不过北方一众武官经营两百年。 就这般,南北风格截然不同,文官和武官之间的隔阂也变得更大了。 其实在二十年前,崛起了一位儒将,兼具文治和武功,若他能真正崛起,说不定可以成为南北文武之间的调和剂,但可惜,最后一位儒将,用武功崛起,却最后丧命于文治。 也是从此之后,文武之间已经没有了相互接纳的最后一丝可能。 看着从早吵到中午,连午膳都不吃,却依旧精力充沛的文武两方,旭阳帝养精蓄锐,觉得自己已经将一切都想清楚想透彻,可以下场,结束这场闹剧了。 “咳咳!” 旭阳帝的轻咳声音并不大,根本无法传到大殿的后侧,但神奇的是,就在旭阳帝两声轻咳之后,殿内众臣同时禁声,不再言语。 旭阳帝满意地看着一切,目光中爆射出帝王之威,他缓缓起身,众臣立即感觉身上仿佛压上了实质般的压力。 “就算要招安梁山,也需先将朝廷的力量展示给他们看,否则,他们只会轻视朝廷,心中没有忌惮和恐惧,便会出现反复!” 旭阳帝顿了顿,说出了自己最终的决定: “梁山那边,只需安抚,令他们自行决定是否归顺朝廷,如果选择归顺,那就表示足够的诚意出来!范师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内阁文华殿大学士,礼部尚书范师严缓缓走出两步,高声应是。 范师严虽是文官,但却身材魁梧,一头银发干净利落,行事也是如此,内阁六位学士中,就这位是出了名的刀子嘴。可以诛心的那种刀子嘴,他可没有豆腐心。武官们笑称他是铁汉尚书。 旭阳帝轻微颔首,继续说道:“四川,陕西的匪祸,召吴国公,晋国侯回京。由兵部商议出对策,再从京营中抽调出一万铁骑,一万精兵,限期一月,扫清两地匪患!” 内阁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吴言蔼大大方方地踏步而出,这位吴尚书出身大族,一言一行都显得中正大气,他也高声应是,然后昂首挺胸,缓步走回了队伍。 “好了,没有其他事的话,退朝!”旭阳帝话音刚落,便转身疾步离去,似乎已经料定,今日不会再有其他事情。走得干脆利落。 众臣随即退去,文武双方泾渭分明,却没有了之前的火药味。所有官员的脸上都是一脸的平静,显示出了朝中大臣良好的养气功夫。 ... 外城,崇北坊 刘立诚在这里布置了一处别院,专门安置当日从白纸坊救出来的妇人们。 那一日杀手进入这群妇人家中,正在准备杀人的时候,却遭遇了少女的阻拦,然后又是柳新等人的解围,最终只一个老妇人不幸遭难,其余人虽然多少有伤,但却没有性命之忧。 后来他们辗转顺天府县衙,又被人带到这里,这两日总算安歇下来,一家人十几口,此时全部都身穿素衣,替那老妇人守灵。 老妇人是她们中最年长的,也是曾经那御兽宗门门主的夫人,可惜那御兽宗从十几年前开始没落,再后来这些妇人的夫君,也就是那宗门的弟子,都被招入皇宫,十几年来杳无音讯。 原本这八户人家足有五六十号人,可惜后来有些人离开了,有些人改嫁了,甚至还有几个病死了,直到如今就剩下这十几人。本就日子艰难,却又突遭变故,导致这些妇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死寂。 唯有那个少女,手臂上虽然受伤缠着绷带,但神色依旧灵动,只是这灵动是悲伤的灵动。 她叫小丽,母亲早亡,父亲名叫桂钦臣,是那八个养马太监之一。因为父亲被召入宫,她还在襁褓里时就被众妇人一起养活,照顾长大,对这些有养育之恩的姨娘们非常敬重和爱护。尤其是那老妇人,她是这一群妇人的顶梁柱,也是支撑大家继续生活坚持下去的主心骨。 如今这顶梁柱塌了,主心骨碎了,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活下去了。 要不是刘立诚派人送了一些吃穿用度过来,她们早就饿死了。 此时已经夜深,众人都在替那老妇人守灵,只是一个个都魂不守舍的样子,少女小丽游走在众人身边,给这个递水,给那个送药,她知道,现在是她承担起照顾大家的重任的时候了。 少女银铃般的声音不断地轻声响起,让众妇人的脸上慢慢的出现生气。 老妇人的尸身仍旧在顺天府县衙内,因为事关杀手,县衙需要对其验伤。因此众人只能烧着白纸,在院子里简单的布置了一下。 突然,院子外面传来喧闹声,此时已经是午时,外面早已宵禁,怎么会有人喧闹。一时间,一种令众人惊惧的情绪迅速地渲染开了。 砰! 大门突然被重重地砸击了一下,然后便有微弱的嘶吼声从院子外传入院子内。 “是...是不是杀手又找上门了。” “啊,不要啊...不要啊...” “逃!快逃!” “能逃到哪里去!” “...” 众妇人顿时一个个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起身踱步,又像是无头苍蝇,在这院子里胡乱地转。 “逃?不对,快!快把小丽藏起来!快把小丽藏起来!快!”其中最年长的一个妇人先是迷茫了片刻,然后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惊醒,不断地扭头寻找着什么。 其他妇人也反应过来,小丽是她们一起养大的,就像是她们的亲生孩子,如果真的杀手上门了,那她们拼死也要护住小丽,这是她们最后的勇气来源。 众人开始寻找小丽,但院子里却没有她的身影。 “小丽!你去哪里了!”有个妇人语气中全是哭腔。 “姨娘们!”少女小丽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众妇人看过去,只见小丽从偏房内走出来,左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右手是一根擀面杖。 小丽走到院子中心,正对着门口,胸口剧烈起伏,眼神中一半是坚毅,一半是恐惧,她强忍着心头的恐惧,颤声对身后的妇人们说道: “姨娘们!如果真的是杀手上门了,我会保护大家的!” 众妇人先是一愣,然后便有人反应过来,冲上前去,抱住小丽的腰,就要将她往后拖。 小丽一个扭身就挣开了没多少力气的那个妇人,那妇人一下子跌坐在地。 “秦姨,你们快进屋吧,我...我好歹学了武艺的,我会保护大家的!”小丽坚毅地说着,表情郑重无比。 十几个妇人似乎被感染,年纪最大的那个妇人想了想,突然冲到房间内,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把长柄扫帚,双手握着放在胸前,她脸上的恐惧肉眼可见,但她还是兀自撑着说道: “反正是个死,还不如拼了,再怎么说我们也都是江湖儿女,何惧生死!” 因为这位妇人的话,还有被小丽感染的情绪,这些妇人竟然纷纷找寻趁手的家伙,一时间锅碗瓢盆,椅子枕头,妇人们纷纷手持自己的“武器”,警惕地看向大门的方向。 少女小丽没有阻止姨娘们,她此刻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和姨娘们同生共死。 时间缓缓流淌,大门外似乎不再有其他的动静传来,许久的沉默后,大门外响起敲门声,众妇人立即将手里的“武器”抬起,一个个神色惊恐又决绝。 咚咚咚! “我是锦衣卫的校尉,刚刚有一些宵小之徒靠近,已经被我们赶走,诸位不用害怕,好生休息吧!” 妇人们依旧保持着动作,只是相互间看到了彼此迷茫和警惕的眼神。 片刻后,见里面没有动静,门外那人又咚咚咚地敲了几次门,只是频率比之前更快一些,随即门外那人语气稍微有些急促的说道“” “诸位...姨娘,里面可曾有事?如果无事,还请回一声!” 众妇人依旧沉默,唯独少女小丽,犹豫了片刻,随即下定决心般地往前走了两步,靠近那大门,缓缓说道:“我们...我们没事!” 门外那声音似乎放松下来,道:“无事就行,你们,早些休息吧!门外有我们锦衣卫看守,不会有事的,放心!” 直到此时,众妇人才终于放下心来,一时间锅碗瓢盆落地,嘤嘤的低泣声传来,少女小丽放下菜刀和擀面杖,连忙上前安慰,只是哭泣的人数太多,她一时间忙不过来。 不断地说没事的没事的,少女小丽突然抬头看向头顶的星空,心中暗自许愿: 老天爷,我要习武,我要保护大家,如果老天爷可怜我们,请帮帮我,帮帮我吧! 小院外不远处的巷子里,十几个身穿鱼龙服的锦衣校尉一手持刀柄一手持火把,一个个警惕地看向四周。 那个敲门的校尉走了过来,对为首的一个百户汇报道: “院子里无事,我们在几个楼顶的岗哨也没有发现异常。” “好!” 那百户转过身,火把的火光照映出他的面容,正是刘立诚麾下百户,吴号。 吴号看着巷子里整齐摆放的七具尸体,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刚刚就是他们妄图偷偷潜入那群妇人居住的别院,却被早就埋伏在这里的吴号以及一众校尉偷袭,八个杀手留下了七个,另外一个被吴号打伤,一条手臂算是废了。 “果然不出千户大人所料,这群杀手真是胆大包天,三番两次地出手杀人,这群妇孺果真是藏着什么秘密啊!刚才逃走那人应是他们的首领,小成境修为,比我稍弱,如果不是急着逃走,我不可能轻易伤到他。”吴号低头喃喃自语。 吩咐几个校尉将这些尸体放上马车,连夜送往千户所,他还需在这里看着,杀手三番两次出手,估计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帝都 第二十三章 双生子 次日清晨,宵禁一过,便有人来到柳府敲门,门房一开,得知是千户所派人来寻柳新的,门房立即将人迎了进去,并且通知了柳新。 此时的柳新刚刚起床,洗漱一番,准备吃过早餐就去百户所当值,今日他准备去找那群妇孺。目前这案子几条线齐头并进,但毒药、进入皇城的那人,或者那群人,以及在外城袭击妇孺们,后来又出来灭口的高手等等,这些线索都止步不前,还需要一段时间。 柳新唯一能查的,也就是那群妇孺了,前日没机会,昨日又被拉去考核,今日才终于得空。 刚到饭厅,却见门房匆匆来,说是千户所有人来了,急招柳新去千户所。 柳新匆匆吃了两口,便整装出门,坐上马车,柳新突然想起,自己的三匹马被外北城千户所的人给牵走了,而外北城千户所的千户,正是邵士望。 想到邵士望,柳新就有些头疼,这个家伙不止是锦衣卫千户,同时还是一位勋贵,祖上是跟随武阳帝复国的功臣,世袭爵位至今。 在康阳帝时期,整肃勋贵,这位邵士望并没有尸位素餐,还保持着一定的素养,因此没有被削爵,反而还给了一个锦衣卫千户的实职。 邵士望的背后可是一整个勋贵集团,是超然于文武两大派系之外的另一大,无法忽视的强大力量。 正如那大理寺右少卿,堂堂大理寺第五号人物,因为同属勋贵阵营,轻而易举地就将一个重犯交给邵士望。由此可见勋贵集团内部是非常团结一致的。 勋贵这个派系,柳新原本是不想接触的,那就是一个大染缸,太过于复杂了。但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办法,自己没惹事,人家主动找上门了。 就在准备出门的时候,柳宅外又来了一人,声称是送帖子来的。柳新因为有公务在身,于是拿了那帖子,准备在马车上看。 将邵士望的事情暂且放在脑后,柳新打开那拜帖,猛地愣住了,因为帖子上写了: 雍州郡王诚邀柳百户下值后,烟花楼一聚,有要事相商。 雍州郡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给了柳新一个大大的震撼,他连忙打开车帘,发现程师兄已经走在马车边上了。 程师兄看到柳新掀开帘子,有些疑惑,却见柳新招了招手,意思是上车了! 程师兄当即上车,柳新便将那帖子递给程师兄,程师兄拿来细细过目,神色逐渐凝重,又略带着一些疑惑。 片刻后,程师兄合起帖子递给柳新道:“我下车去安排一下,查一查这雍州郡王的底细,还有他为何会找上你。”、 柳新点点头:“好。” 程师兄下车后,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中,柳新微微皱眉,思考着自己何时与那雍州郡王有所交集了,但思虑良久,依旧没有发现,于是便暂时不去想了,反而开始猜测,刘立诚将他着急忙慌叫去所为何事。 到了千户所门口,柳新下车,那千户所门口的两个校尉齐声道: “见过柳百户!” 柳新微微颔首,大步踏入千户所的大门,来到中庭的院子里,跨过院门,发现刘立诚以及成国涛,宫克信都已经到了。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院子里的地面上,柳新也顺势将视线挪了过去,却看到地上躺着七具尸体。 刘立诚抬眼,看到了柳新,于是凝重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他招了招手说道:“柳新来了,快来!这是昨夜,我安排的人埋伏到的,他们准备再次暗杀前日你救下的那群妇孺!” 柳新心头大惊,快步上前,走近了才看清,那七人都是穿着纯黑色的衣服,面上用黑布掩面。不过此时他们的面容已经露出来,黑布就放在脑袋一侧。 “怎么回事,那群妇人可还安全?” 成国涛眼睛眯起,缓缓道:“昨夜老吴亲自看守,这群人被伏击了,除了为首的一个逃掉了外,其余的都在这了!” 成国涛指了指地上的几具尸体,随后补充道:“那逃走的一个也受了伤,我们已经下了文书,让城内各个关卡严加搜查,各处医馆,药馆也都安插了探子,那人只要敢出现,就一定能拿下!” 柳新看着那七具尸体,深深皱眉。 刘立诚见柳新这副神情,便问道:“柳新啊,你是有什么想法吗,可以说出来。” 柳新点了点头,先是行礼,然后说道:“千户大人,这群杀手三番两次地想要杀了这些妇人,想来这群妇人一定知道一些什么,而且可能是指向御马监案关键线索的内容!” 成国涛点头赞同道:“没错,千户大人和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因此一早先将你叫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既然意见相同,千户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去和这群妇人聊聊,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而柳百户则需要去完成另外的任务。” 柳新抬头,疑惑道:“另外的任务?眼下这御马监的案子不是最紧要的么?” 成国涛笑着说道:“并非是其他案子,也是这御马监案。是关于毒杀那三个太监的毒药的!” 柳新吃惊道:“那毒药不是东厂那边在查么?” 刘立诚笑着解释道:“东厂能查,不代表我锦衣卫就不能插手了,这案子都是谁先找到线索,就是谁顺着查下去的。” 接着成国涛将那毒药和武帝城案牍库的情况和柳新说明,柳新也就明白了,所谓的任务,就是按照这个毒的特性和那三个太监死后的状态,去案牍库内查资料。 这个活既好干又不好干,好干的是这活轻松,不过听成国涛的意思,这案牍库不是一般人能进的,是刘立诚用自己武帝城弟子的身份才求来那么一个名额。 也就是说,柳新只能一个人进入那传闻秘籍多如瀚海的案牍库。真的要找,就如同大海捞针。 不好干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个,他一个人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了,至于为什么让他去。 呵呵,柳新只是个毛头小子,新手锦衣卫,一些问询,探查的技巧当然是远不如成国涛这等老手的。于是这最不好干的活,就成了柳新的。 柳新无法拒绝,因为这任务有理有据,且是顶头上司刘立诚亲自安排的,如果违逆,对方直接可以按照不尊上命的罪责,将他革职。 看着柳新离去的身影,刘立诚和成国涛相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原东祥那里如何了?”刘立诚问道。 成国涛笑着回道:“原千户闻言很吃惊,说信我们一回,但如果误了查案的大事,他定要上报给米提督。” 刘立诚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到时候借米提督的势,将这柳新赶走,就是小事一桩了。” 顿了顿,刘立诚看了一眼那地上的七具尸体,眼神中出现郑重:“把这几具尸体处理掉。然后尽快从那群妇人口中问出线索来。现在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一定要快。东厂那里正好借柳新的手拖延一下时间,但也不会太久的,原东祥可不傻!” “为什么柳新可以拖延东厂的时间?”一旁的宫克信不解的问道。 刘立诚一副不愿意搭理这个武痴的模样,转身大步离开。 成国涛看着将疑惑脸对准了自己的宫克信,幽幽道:“老宫啊...” 宫克信大怒,怒斥打断成国涛:“你个老浑蛋,调戏我!” 成国涛连连摆手:“失误失误...老...咳咳...这么说吧,柳新去案牍库查毒药线索。东厂那里一定会想办法截胡,于是大哥让我们通知那原东祥。就说这毒药的线索,锦衣卫不要,白送给他,省得他们动手截胡,还麻烦。但作为交换他也得告诉我们一些他们调查的进度。如今,原东祥一大早就派人把东厂查到的线索交给我们,大哥现在就是去看那线索的。” “什么意思?”宫克信还是不理解。 成国涛有些无奈地看着宫克信道:“你怎么还没想通。我们和东厂那边形成了利益交换,东厂只要查清楚毒药的线索,事后不管案子调查得如何,至少也是一个无功无过。因此他们才会愿意将现在手头的线索拿来交换毒药的线索。但如果他们知道,柳新没有查出毒药的线索来,你说东厂那边会如何?” “找我们的麻烦!”宫克信终于聪明一回。 成国涛满意地笑着点点头:“没错,既然找我们的麻烦,那我们理所应当地要推出一只替罪羊来,也就是这个柳新。我们是碍于东厂的压力,无奈只能将柳新送出去挡灾,锦衣卫其他人也找不出我们的把柄。届时,大哥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把柳新给革职掉,权当是给东厂赔罪了。” “原来如此!”宫克信连连点头,然后转身离开,边走边点头。 成国涛看着宫克信的背影,一时间竟然也吃不准,老宫到底是明白了还是不明白... 啊呸...宫克信这家伙,好好的为啥要姓宫呢! ... 另一边,柳新坐上马车,前往位于太液池西侧的武帝城案牍库。 那里原本是皇家藏经库,后来因为武帝城将抄录的武林秘籍献上,旭阳帝便下令扩建藏经库,在它的边上建了一座更加宏伟的武帝城案牍库。 里面听闻藏着武林秘籍数十万卷,任何武林势力得到这座案牍库,都能在短时间内快速崛起。 武者的实力来源自三个方面,内力、功法以及武器装备。 案牍库便可以解决内力和功法这两大方面,越是好的秘籍记录的内力运转方式越是简洁,高效。而好的功法秘籍则可以增加增强武者的战斗手法,技巧。稍加磨炼,就可以快速地提高战力。 也因此,这座案牍库修建完成,秘籍入库之后,便有无数人想方设法地进入。有的是走邪门歪道,可惜案牍库内机关遍布,还有禁军守卫,又在内城之中,几乎不可能闯入。 而另外一种途径,就是官方。 起初的时候,进入案牍库的权限还是比较宽松的,三品以上的官员基本上都能进入,可后来,黑市之中开始流传案牍库内的部分藏书内容,皇帝震怒,因为这定然是出了内奸。 要说文臣之中,过目不忘者不在少数,这些人如果进入案牍库,出来后默写出来,几乎抓不到这种人的丝毫马脚。 自从那时候开始,进入案牍库变得异常艰难,需要经过皇帝陛下的亲自核准,后来皇帝又将这个权限下放给了三个机构:内阁,五军都督府以及武帝城。 而刘立诚就是走的武帝城的路子。 不过半个时辰,柳新绕着皇城走了半圈,才来到这武帝城案牍库。 凭借刘立诚给予的信物,经过一番检查,柳新顺利进入案牍库。 所谓的案牍库其实就是一座宏伟的宫殿,只不过这座宫殿类似宝塔的建筑,共有三层。他能去的,只是第一层。 话说那第二第三层肯定是藏着更加珍贵的东西,但柳新上不去。 案牍库外有禁军把守,四周还有箭塔,角楼,那角楼上甚至有红衣大炮和八牛弩! 这样的外围防御,不来上几十个大成境武者是无法突破的,亦或者是上万的骑兵,或者是数万的精兵,否则短时间内休想进入案牍库。 案牍库内部却没有那么多人把守,只有几个宦官,应该都是皇帝陛下的心腹。 这案牍库内全是纵横交错的狭窄木质廊道,廊道两边不知安装了多少木门,木门全部上锁,外封铁皮。所有的木门上都刻了编号。 而那几个宦官会按照柳新拿来的凭证,上面所写的编号,寻找对应的木门。木门的后面,就是归门别类的藏书了。 柳新估计,武帝城当初搜刮了那么多秘籍,光是整理估计就要消耗不少人工。这些人也有可能观看那秘籍里的内容,不知道这些人最后的下场如何。 武帝城作为正道,应该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吧。 柳新正在这么想着,只听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大人,就是这里了!” 柳新驻足,看那宦官已经打开木门,柳新步入其中,大受震撼! 木门的后面,是一个不大的屋子,但却竖立着五六个书架,每个书架都足足有两丈高,书架上分成一个个的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存放着一本,或是一卷。 这些难道都是关于毒药的秘籍文册? 柳新呆愣当场! ... 外城崇北坊某处小院,十几个人影正拥挤在一个小小的内室中。 十几人都站立着面朝一个方向,而在那个方向上摆着两张坐椅,两个面容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分别落座。 其中一人说道:“今日我们聚在这里,主家给的报酬很丰厚,但相对的,任务也很危险,在我开始讲述任务前,需要确认一件事情!” 这人顿了顿,身侧那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便将一个袋子丢在了众人身前的地面上,袋子没有扎口,从里面滚落出许多金灿灿的东西来。 这人继续说道:“这里是定金,每人十两黄金!事成之后,每人再有二十两!” 当这人说完后,刚刚丢金子的那人紧接着说道:“我再问一次,这次的任务,有没有人提前退出!” 众人沉默良久。 那座椅的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异口同声地道: “好!既然没人反对,那就仔细听好任务的细节!” “好!既然没人反对,那就仔细听好任务的细节!” 两人没有提前串词,但不论是内容,语调,还是节奏,都是一模一样的。 但他们对面的那十几人,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惊讶,且这十几人正面看去,一个个都充满了邪恶、野蛮、嗜血之类的负面气息。 这是一群魔道武者! 帝都之内,天子脚下,竟然让这么一群魔道武者隐藏,这是比北蛮人出现在帝都还要不可思议的事情。 魔道之人,气质大多负面,因为长期的压抑和内心的变态,这些人在同级别武者里的战力更高一筹,危险系数也更多。 双生子快速地同声讲述完任务的细则,这十几人便按照各自不同的方式,离开了这座小院。 等所有人都走后,双生子同手同脚地走至门口,两人身材相近,但还是有些许偏差,其中一人稍矮几分,右脚有些跛,那是由于某次受伤,伤到了脚踝,留下了后遗症,因为这伤,他不自觉地整个人向一侧偏,才导致比另一人矮上几分。 “骆举的伤...”左边说道。 “不用药就会死...”右边接着道。 “既然如此...”左边接着道。 “给他个痛快吧...”右边接着道。 两人一个人接一个人的话,虽然不太连贯,但如果不看画面,只听声音,只会觉得,这是一个人在那喃喃自语。 而他们口中的骆举,正是那个被吴号打伤的杀手。 “吴号交给魔道这帮人...”沉默了一会,左边突然说道。 “成国涛也去了,我来杀吧...”右边无缝连接。 “我先隐藏起来,提防刘立诚,他是大成境,不好对付...”左边紧接着说道。 “不过也无妨,你我二人联手...”右边说完后,稍一停顿。 随即两人相视一眼,露出近乎一样的笑容,异口同声地道: “足以对付他!” “足以对付他!” 帝都 第二十四章 炼体 《梦龙醉涎》 柳新拿起书架上的一本羊皮书,书面已经泛黄,字迹模糊。柳新有些惊讶,因为他知道这本秘籍。 武林之中,用毒最出名的宗门是湘西凤凰宗,地处湘西崇山峻岭的最深处,与世隔绝,不与人外交。不过凤凰宗几乎全民皆是用毒高手,但他们与另一个用毒强宗星宿派不同,凤凰宗的人不愿外出,同时秉持着外人也休要进来的态度。 而凤凰宗内为数不多享誉在外的毒物中,龙字号的几种奇毒最为有名,江湖之中几乎人人皆知。 而这《梦龙醉涎》就是龙字号奇毒之一。 柳新没想到这种奇毒的配置秘籍竟然也被武帝城收集到了,武帝城这座案牍库内的武林秘籍质量远超他的想象。 但他并未打开《梦龙醉涎》细看,江湖之中默认用毒者即为魔道,发现一个就会通缉一个,朝廷也是相同的政策。 因此虽然湘西凤凰宗几乎不在江湖行走,对江湖,对百姓几乎没有危害。但却依旧被归纳为魔道宗门。 放下《梦龙醉涎》,柳新又拿起隔壁架子上的一本竹简,竹简的历史悠久,甚至可能是正阳之前的朝代,甚至更古老时候的东西。 打开稍微一看,柳新就放下竹简,这里面都是古文字,他能看懂一部分,但应该和御马监案子里的那种毒无关。 他来之前已经拿到了御马监案中,三个太监中毒后的状况描述。 对于这种毒,柳新有了大致的了解,它的特点主要有三个:无色无味、有延迟性,但一旦发作,毒性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全身、此毒可以溶于水,燃于烟。 这几个特点都是东厂那边调查出来的,因为三个太监虽然是同一个时间段被毒死的,但也有先后顺序。 首先就是第三个特点,可以溶于水,燃于烟。因为东厂调查发现其中两个太监都是喝完茶水后,毒发身亡的,期间没有进食过其他任何东西。而另一个太监则什么都没吃过,但房间内有一根燃尽的熏香。御马监的太监们因为养马的关系,身上总有臭味,熏香是消除这种味道用的。 东厂将那残余的茶水,燃尽的熏香测试了一番,确认那是同一种毒。因为喂了鸽子后,那几只鸽子都是在相同的时间之后突然暴毙,而这也就验证出了此毒的第二个特点。 第三个特点是无色无味,因为不论是茶水还是熏香,都与正常无异。 如此奇毒,东厂这里闻所未闻,联络了一些武林出身的武官,也都没有任何头绪,锦衣卫这里也是如此,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才会让出身武帝城的刘立诚,帮忙进入案牍库调查。 柳新接连拿起几本秘籍,但都很快放下。他抬头看了看可能存放了数千册各式书籍的书架,只觉得头大无比。这样巨大的工作量,就他一个人的话,是无论如何也完不成的。这还是因为他是圣宗大师兄,知识渊博,这里的部分秘籍他其实都看过。 如果按照他的人设,是一个从小地方来的散修,这屋子里的藏书足够他看上好几年的。 就当柳新重新振奋精神,准备继续翻看书籍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柳新好奇地打开门,却见一个宦官递进来一个条子。 柳新奇怪地接过条子,发现上面空空如也,他的目光落在那递条子的宦官身上,那宦官却只是给了他一个奇怪的笑容,然后便匆匆离去。 柳新关上木门,嘴角有着怪异的笑容,和那宦官的如出一辙。 圣宗隐秘调查组的牺牲很大啊,当宦官,这位师兄为宗门付出了太多...... 柳新已经反应过来,这宦官估计也是隐秘调查组的组员,这个角色身份是令柳新惊讶的,但惊讶之余,他也有些佩服和敬重这位师兄。 很快,柳新用秘法解开了纸条上的内容,纸条是程师兄递进来的,只有几个字: 马上离开案牍库! 柳新皱眉,程师兄在这个时候动用隐秘调查组的暗探,尤其是武帝城案牍库这种地方,是最机密紧要的所在,能够在这里潜伏暗探,定然是极为不易的。这样珍贵的暗探用来给他传递的消息,定然是非常重要! 于是柳新毫不迟疑,直接离开了案牍库,他有信物,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反复进出案牍库。 离开案牍库后,柳新来到附近的一处酒楼内,因为今天一早就被叫到千户所,此时时间还早,路上行人如织,或是奔赴自己工作的,或是出来办事儿的,也有出来吃早餐的。 穿过拥挤的酒楼大堂,柳新忍不住感慨一句,帝都就是帝都,一大早就有那么多人来酒楼吃饭... 因为在酒楼外看到了程师兄给他留下的标记,柳新在二楼一间包房门口又见到了那个标记,他自然的打开包房的门,走了进去,重新关好门,发现程师兄已经在里面端坐。 “程师兄,这么着急把我找出来,是出什么事了?”柳新还未坐下就焦急问道。 程师兄倒是不太着急的样子,给柳新倒了一杯茶,然后才缓缓开口:“那个雍州郡王的底细查到了,他本名安希熠,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亲侄子,因为年纪尚幼,一直居住在帝都之中。他现在还是个少年,给你下帖子的应该不是他,而是有人借他之手。” 柳新蹙眉,满脸不解:“能够指使一位郡王,谁有那么大的能量。我可不认识这种大人物。” 程师兄点了点头道:“这个我们还在继续查,不过我认为,你去赴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柳新点头。 程师兄接着道:“着急把你叫出来,为的却不是这件事。” 柳新见程师兄一脸凝重,便正襟危坐,仔细聆听。 程师兄道:“你今日突然去了案牍库,我感觉不对,就让人查了一下,结果发现刘立诚在昨夜派人联系过东厂的千户原东祥。东厂这里一直在追查毒药的线索,他们主要的方向就是这毒药。今日你又突然被派去案牍库查毒药的事情,结合刘立诚联系原东祥,我认为很可能是刘立诚又在谋划着要害你!” 柳新听完,脸上露出怒意:“这老小子消停不了了,案子不好好查,天天盯着我干嘛!” 程师兄点点头:“就是这个问题,刘立诚这些举动太不符合常理。他要弄你的心思太过急躁,就像是有人逼着他。这个我们已经在查了,结合他和勋贵派系的邵士望突然合作,这件事情应该不会很难查,估计很快就会有眉目。” 柳新听到这话,顿时露出一脸的笑意,然后一脸讨好地看向程师兄:“程师兄,有你真是太可靠了,您这条大腿可真可靠啊!” 程师兄有些诧异,脸上僵了一瞬,他不太明白柳新说他大腿可靠是什么意思,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腿,肌肉确实很紧实,下盘功夫一直都是他引以为傲的。 咳咳... 程师兄轻咳一声,收回自己发散的思维,凝神道:“这只是把你叫出来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你让我安排在那日救下的一家子妇孺身边的暗探传来了消息。那院子附近,似乎有魔道武者出现!” “魔道!”柳新顿时收敛脸上的笑意,他不可置信地问道:“帝都天子脚下,魔道怎么出现在此!” 程师兄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进城的,但的确是魔道中人,而且出现在那群妇孺身边,想来目标就是她们了!” “那现在她们很危险,魔道中人行事诡异,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如果他们再次用下毒这种手法,刘立诚安排在那里的人估计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这群妇人到底知道些什么,让那背后之人不惜一切代价都想杀了他们!”柳新脸色凝重地分析着,然后沉默许久,突然站起身道: “魔道的人已经出现了,他们随时可能对那群妇人出手,我得赶紧过去!” 程师兄也起身,说道:“我觉得你需要掩饰一下身份,如果让刘立诚知道你擅自行动,他就有正当理由,直接将你开革了!” 柳新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说道:“程师兄,刘立诚和那东厂千户谋划的事情,估计和这毒有关系,隐秘调查组是否能帮我调查?” 程师兄点头道:“没问题!” 柳新随即离开了酒楼,进入人群后,很快他的身影都消失了。片刻之后,某处小巷内,已经换装完毕的柳新,疾步向着外城崇北坊的方向走去。 ... 外城,崇北坊 刘立诚的别院门口,成国涛凝神思考,慢慢地离开别院,吴号见状走了上来。 “老成,怎么样,问出些什么了么?”吴号是刘立诚麾下三个百户中心思最为缜密的,但要说智慧,还是成国涛最为出众。吴号更擅长执行任务,至于宫克信,那就是一个鲁莽的武夫。 成国涛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想这群妇人应该没有再隐藏什么信息了,已知的这些内容,和我们知道的相差不大,并没有能够让人不惜代价也要灭口的理由。” 吴号皱眉,他相信成国涛套话的能力,这群妇孺如果能够在成国涛那锐利的眸子下说谎,或者隐藏一些事情,除非她们是比成国涛还要精明的老狐狸。但如果是那样的一只老狐狸,怎么会在白纸坊那种地方苦苦熬了十几年呢! “老成,会不是这群妇人的问题,而是她们手里有什么东西?” 成国涛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云层叠嶂的天空,太阳隐藏在厚重云层的后面,就像是谜底隐藏在厚重的谜团之后。 “她们遇袭之后就搬来了这里,除非是贴身之物。否则其他物件我们早就搜查过了不是么。” 吴号阴翳着眼神,突然压低声音道:“要不然,我找人查一查她们的贴身之物?” 成国涛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道:“不要被人抓到把柄!” 吴号笑了笑,沉默地微微颔首。 成国涛也不逗留,直接离开,回千户所复命。 吴号则是招来了一个校尉,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那校尉连连点头,匆匆离去。 这个校尉在巷子里一路穿行,他的目标是崇北坊的一处烟花巷,要查一群妇人的贴身之物,还是要找女人才行。 但这个校尉刚从一个巷子走入另一个巷子,这是一条捷径,他这个帝都本地人很是熟悉这里的道路,这条巷子平日里几乎没有人通行,但今日不同,巷子里满是人头! 校尉一愣,下一刻他才发觉不对,这群人一个个的面露凶光,神情凶恶,身上散发出来的也是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你们...” 没等这个校尉出口询问,按在腰间刀柄上的手甚至来不及发力,只听扑通一声,校尉最后的视线中,他看到了地面,看到了那群人的脚尖... 一刀枭首! 一个脸上全是络腮胡子的壮汉,眼神阴狠,缓缓收回一柄细长的弯刀。 “柳叶刀迅如疾风,不愧是风魔!”络腮胡子身后的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小声说道。 其余人纷纷点头,他们这次的任务是屠戮一个小院子,只不过这个院子外,有锦衣卫把守,因此是个硬点子。 面对锦衣卫,普通魔道中人是不敢招惹的,但这群人并不在其列。 络腮胡子外号风魔,尖嘴猴腮的男人外号嗜血鼠,其余众人也都有各自的名号,属于魔道中有些名气的人。 这里的几人,人均小成境! 在双生子秦家兄弟的吩咐下,这群魔道众人分为两拨,其中一拨负责杀戮,而风魔和嗜血鼠则是负责策应。 这里毕竟是帝都内,他们完成任务后需要及时隐藏,想要第一时间出城是不可能的,隐藏在城内远比出城更安全。 出了城,短时间内不离开,帝都附近方圆百里,禁军铁骑一到,谁都无法幸存。 因此策应的队伍也非常重要,他们需要盯着外围是否有人支援,撤退的时候也要殿后。 络腮胡子风魔嘿了一声,然后一脚将那校尉的尸体踢到一侧,任由那血液沾湿鞋底:“他们应该已经行动了,我们要随时支援,大家伙都把耳朵支棱起来!” 尖嘴猴腮的嗜血鼠怪笑两声,衣袍下有寒光闪烁。 吴号大喇喇的坐在一处酒楼靠窗的位置,从这里可以直接看到对面的小院子。喝着茶,桌上还放着不少点心,他眼中似有精光,目光时刻都在游走,不断的巡梭着那小院子的周围。 突然,吴号目光一凝,他死死的看着一个方向,在那里,靠近小院子后门的地方,一个挑着担子的人影缓缓的往前走着。 粗略一看,这个场景没有任何问题,但吴号知道,出事了,因为他已经在那里安排了人手,阻挡一切往那个方向去的人。 他从来都信奉,只要再卡住源头,后面就不会出事。 他来不及下楼,直接翻身从窗口一跃而下,一丈高的楼层跃下,他落地时却只是微微屈膝便安稳无比,且动静极小。他快步朝着小院子走去,口中竹笛响起尖锐刺耳的声音。 他在召唤附近的校尉,因为已经埋伏了好几日,昨夜又有战斗,许多校尉在他的示意下,原地休息,因此为了快速召集人手,他随身带着一枚竹笛。 竹笛的刺耳声传遍附近,竹笛的好处是声音高亢刺耳,劣处就是声音传播不远,不过此时使用极为恰当。 除了几个也在酒楼里的校尉,第一时间跟着吴号冲了出来,其余隐藏在各处校尉慢了一步,但吴号已经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吴号一马当先,速度极快,酒楼距离小院子不过百步距离,他两个呼吸间就已过了一半! 但就在此时,斜刺里一道寒光射来,吴号一脚猛踩地面,止住身形,随手一抽将腰间的佩刀抽出,横空一斩,将那寒光击飞。 嗖嗖嗖! 破空声传来,寒光闪烁,但这次目标不是吴号,而是吴号身后的几个校尉。 “小心!” 吴号刚刚出声示警,身后便传来闷哼声,吴号心知已经有人中招。他此刻虽然有些焦急,但却并不慌张。 刘立诚自从接下这案子后,便从其他千户所调集了不少人手,因为感觉这群妇孺是重要的线索,因此布置在小院子附近的校尉多达百人,总旗官也有六七人,分布在各处,只要形成合围,就算是大成境武者也要暂避锋芒。 吴号并没有看身后校尉的情况,只是快步的靠近小院子,他眸光一闪,发现那个挑着担子的男人此时已经转过身,朝着他这边跑来,手持扁担。 那男人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接近吴号后便是怒喝一声,手中扁担就像是长棍,当头袭来,劲风呼啸! 吴号身为锦衣卫百户,自是实力不俗的,小成境后期的修为,加上精妙的功法,对上武林散修,魔道中人,同级别之下他是无敌的。 就算是散修中的小成境巅峰,他也有一战之力,这就是朝廷集中江湖秘籍之后的优势,朝廷的官方武者有了最好的资源,战力已经远超同层次的江湖武者了,尤其是那些没有资源的散修,以及魔道武者。 吴号抽刀,上挑,身形朝一侧飘了两步,这是非常高明的身法,身形的变化导致刀径也变的缥缈。 扁担抽击在地面上,发出啪叽一声巨响,吴号的刀与扁担擦过,刀锋斩向那男子的脖颈处,那扁担男子反应也是极为迅速,身体往一侧翻转,带起扁担,扁担横空抽向吴号的腰腹。 吴号没想到这扁担男的实力也是不俗,但他用刀鞘挡住那一下扁担的抽击,毕竟这一下是仓促而来,力道不足,被吴号轻易挡下。 吴号挡住那一抽,手里的刀已经迅捷斩下,刀光一闪而过,扁担应声而断。 对方使用扁担,就像是用棍一般,棍这种武器就是一寸长一寸强,斩断扁担,能够使对方实力大幅降低。 吴号本以为这一刀之后,对方会退缩,但那扁担男却是怪笑一声,起身朝着吴号冲来,手里的半截扁担也被他随手丢弃,吴号只觉得对方双手粗壮,手上还缠着厚重的布条,一拳朝着吴号的中门袭来,那扁担男舍弃扁担后,速度骤然暴涨,吴号连忙抽刀回护,同时手持刀鞘的手也上抬。 刀身和刀鞘形成一个十字,对方的拳头正中刀身,一股强悍的力量传来,吴号脚下蹭蹭后退,四步之后才勉强稳住身形。 “横练铁拳!炼体武修!”吴号深深皱眉。 帝都 第二十五章 他好美 武者修行,最基础的并不是内力,也不是功法,而是炼体。 武者从小就要打基础,炼体是重中之重,好的体魄能够支撑经络膨胀,开拓,从而拥有更强的内力。同时一个足够柔韧,强健的体魄也可以使修行功法时事半功倍。 虽然战力的三要素并没有炼体,但如果你炼体之术够强,也能很大程度上影响你的战力。 因为开拓经脉,增强内力需要一定的外力帮助和功法。好的功法,能够让你开拓经脉时,运行得更加顺畅,路径也更加合理。而所谓外力指的是一些珍稀药材,能够提升经脉的坚韧程度,或者是名师的帮助,一位好的前辈能够引导你快速地掌握经脉循环周天。 不论是外力还是功法,都不是寻常武者能够轻易获得的,这也是为何散修的战力同级最弱的,而朝廷为何要收集武林秘籍为己用的最主要原因。 不过散修也是有惊才艳艳的人物的,很早之前,就有散修另辟蹊径。既然内力功法比不过别人,那就炼体吧,疯狂炼体,开发人体的极限。 其实佛门也有类似的炼体功法,而散修之中,经过长时间的积累,一些天才人物的开发,炼体术也达到了一个非常高深的层次,甚至不弱于佛门这等武林豪门。 其中最出名的,流传最为广泛的,就是横练术! 横练术出了名的简单修行,诸如插沙法,以木桶盛砂使密实,每日以双手指插之,日久,指硬如铁石!又如搓掌,每日以掌根内外搓磨巨石、门边、桌角,总以掌缘坚皮翻起,硬如铁石为止。 诸如此类的修行方式,足以让一个武者在苦修之后,获得某一方面的巨大突破。 最强悍的横练武者甚至可以以肉身对抗刀锋,且横练武者往往力大无穷。 横练术对于一般的散修来说,是唯一能够稳定增强实力,但又几乎不需要花费代价的修炼方法,受到了散修的一致热爱,几乎散修都会练习一定的横练术。 但横练术的缺点也非常明显,一是上限是固定的,最强的横练武者也不过小成境巅峰的水准,而且在神兵利器的面前,再强的横练武者也得色变跑路。 而且由于横练术对身体的机能造成的暗伤更为严重,故历来横练武者多不能长寿。 吴号面前的这人,就是横练术中,铁拳大成者,一双手掌坚硬如铁,拳法威力强悍。 小成境这个阶段中,修行横练术的武者还是有其强悍之处的,吴号因此重视起来,决定认真对待此人。 扁担男一拳打退吴号,反倒是对吴号轻视起来,低吼一声便朝着吴号冲去。 吴号身形缥缈,扁担男横冲直撞,一时间竟是摸不到吴号的影子,吴号趁机一刀斩下,那扁担男怒吼一声,以拳化掌,狠狠拍在了吴号的刀身上。吴号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差点将他手中的刀震飞出去,掌心虎口也是一阵酥麻。不过他的反应也极为迅速,内力凝聚于腿部,顺势翻身,一个鞭腿,狠狠抽击在扁担男的肩膀,只听咔嚓一声,那扁担男的肩膀便脱臼了。 吴号和扁担男战斗不过数招,便已摸清后者底细。 横练武者,一双手坚如铁石,力气极大,凭借铁拳和蛮力便可和小成境武者一战。但内力应该还未达到小成境,六脉未通,因此招法之间并不流畅。 扁担男踉跄两步稳住身体,口中低吼,这一下令他吃痛不已,一条手臂脱臼,战力直接下跌五成! 吴号冷哼一声,这扁担男估计只是一个散修,对付散修,吴号有足够的底气和实力。 继续抽刀过去,吴号刀法变得密不透风,刀光劈头盖脸地朝扁担男笼罩过去,扁担男眼眸中露出疯狂之色,嘴角扬起,腮帮子骤然收缩,他猛地抬起手臂,以肉掌探入吴号的刀光之中。 吴号一惊,扁担男此举必然会让他再损失一臂,但对方还是如此做了,而且对方的腮帮子鼓起,难道是蕴藏毒针在口中? 吴号心思急转,刀光回撤,从杀敌变成了护己,没料到那扁担男也在下一刻收回手臂,腮帮子也收了回去,脚下却是猛地踢出,两道寒光从脚底激射出去。 吴号的上身被刀光笼罩,下身却没有防护,两道寒光射来,吴号连忙闪避,却依旧中了其中之一,腿部一道刺痛之后,便是酸麻感袭来。 吴号知道不好,立即后撤数步,然后蹲下身子,出手封住了腿部的几个穴道。 裤腿上有一个小洞,估计是毒针之类的物品。 抬头看去,那扁担男晃悠着一条手臂,已经往身后撤去。 “该死!”吴号竟然中了道,那扁担男实力不强,但心思却异常诡异,似乎就是针对他来的,一举一动都令吴号这个爱思考的锦衣卫百户多虑。正是因为多虑,才会想得太多,导致最终中招。 吴号起身,发现四面八方都有厮杀声传来,而且这次的杀手实力远超之前。 吴号走了两步,发现一条腿微微有些酸麻,此时不是在乎这个的时候,那个扁担男已经跑入一条巷子,那边正好是一个缺口,吴号布置在那里的几名校尉没有出现,应该是已经遭难。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贴着墙壁,快速地朝小院子奔驰过去,吴号二话不说追了上去,那人影回头看了一眼吴号,却依旧往前冲,速度飞快,吴号腿上中招,因此速度慢了许多。 嗡! 一道嗡鸣声从一侧传来,吴号二话不说,侧身躲避,只见一道圆盘呼啸着飞过,在空中绕了一个大圈后又飞了回去。 吴号站直身体,看着远处,一个身穿短打服装,看上去就像是码头漕公的汉子接过那道圆盘。所谓的圆盘其实就是两柄异形的圆刃,拥有极端的半圆型的弧形刀刃,双刀合并,卡在一起,就是一件可以回旋的快刃飞盘。 吴号皱眉看着这人,只见对方双手一分,圆盘变成两柄圆刃,身穿短裤的双腿踩着草鞋快步的朝他冲来,还未临近那人一个到底翻滚,手里一抛,一柄圆刃贴地袭来。 吴号单手持刀,猛地往地上一斩,正中那柄圆刃,圆刃受到重力,在地上弹了一下,飞向一侧,而此时那短打装扮之人已经手持圆刃来到了吴号身前,一刀劈向吴号胸口。 吴号猛踹刀身,借势用力,长刀如同长矛一般向前捅了过去,那短打装扮的汉子急忙扭过身闪避,然而吴号一个旋身,顺势绕到了短打装扮汉子的身后,一刀迅雷般斩下,血光顿时四溅。 “呃!”短打装扮的汉子身后顿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伤口,但他在最后时刻做了一个前扑的动作,因此这一刀只是破开了皮肉,伤势虽然触目惊心,但实则没有伤到要害,但血流不止,如果不能及时止血,他依旧不能幸免。 “铁鬼,刺骨龙!快来救老子!”这短打装扮汉子一个前滚翻,起身后忙不迭地继续往前跑,口中高呼。 吴号一刀得胜,却发现远处有一个人影躲藏在墙角夹缝的黑暗中,手上不知道拿了什么,一道寒光突然亮起,吴号猛地侧身,刀身一挥,命中了那道寒光,吴号也算是看清,那是一枚细针,估计有手掌长短,非常细。 以先前那人脚上的暗器推断,这针定然也是藏了毒的。 吴号没有管那人,虽然时不时地发出暗器,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守住小院。此时那道贴墙而行的人影已经来到妇孺们所在的小院外,一个纵身就翻墙而入了。 距离出现杀手到现在不过十几个呼吸,吴号却是心中凉凉,这次的杀手人数不多,但都是精英,每个都有小成境的修为,包括先前那个横练的家伙,短打装扮汉子以及那个贴墙而行的。 吴号着急前行,身后已经有校尉赶来,他们应该是解决了部分杀手,再看向那处墙角夹缝的时候,那个躲在黑暗里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但很快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吴号已经顾不得是不是自己麾下的校尉了,来到小院门口,他在墙角一个借力,就翻过墙去,结果刚一落地,一根短矛就从斜刺里捅了过来。 吴号用刀格挡,然后看清了那人,那是一个壮硕的男子,双手各持一柄短矛,只见短矛不断从各个角度捅过来,吴号不断格挡,不断后退,此人内力浑厚,不在他之下。 他是什么时候埋伏在这里的!? 吴号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在这个壮硕男子的连番进攻下,吴号已经没有时间思考。 两柄短矛忽上忽下,角度刁钻,一时间吴号只能勉励抵挡,加上之前还有一个人影翻墙进入,此时那些妇孺估计已经罹难,念及如此,吴号便开始有了退缩之意,再有生命危急的时候,吴号还是觉得要以自己性命为重。 但此时他有退缩之意,已是来不及了。再一次格挡开短矛的攻击,吴号长刀猛地一斩,用尽全力,希望能逼退对方给自己一个空档,就能撤走,但没想到虽然两柄短矛被震开了,斜刺里不知何时却又出现一杆长矛,瞬间朝着吴号的空档袭来。 嗤的一声 吴号腰腹被生生洞穿,吴号吃痛,勉励挥出一刀,但短矛此时已经重新袭来,吴号的身上又多了两处血洞,然后不知从哪里飞出一脚,将吴号踹飞,身体直接从长矛上拔了出去,血液飞溅。 吴号倒地后直接昏迷,那手持短矛的壮硕男子背后,竟然分出一人,而先前和他战斗的吴号完全没看出他身后还藏着一人!这两人正是秦家双生子。 “飞狗应该搞定了,我们撤退!” “飞狗应该搞定了,我们撤退!”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了这句话,然后对视一眼,露出了笑意。 但就在这时,后院传来一声痛苦哀鸣,然后就是什么东西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闷哼声传来。 秦家双生子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动身,朝着后院赶去,只是在奔跑过程中,两人的身影渐渐融为一体。 时间回到片刻之前,柳新焦急赶路,终于来到了崇北坊,但他并不知道刘立诚布置的别院在什么位置,但在一条小巷里,他却遇到了一个身上看着有伤,一条手臂无力地垂下来的人。 这汉子看到柳新先是一愣,口中喃喃,不知说了什么,然后便是二话不说,扑了上来。柳新此时身穿飞鱼服,对方如果只是普通蟊贼,估计早就转身逃命了,敢冲上来的,一定是那群魔道了! 柳新如此想着,施展身法轻松避开这汉子的拳头,那拳头落在巷子里墙壁上,砖块横飞。 横练术! 柳新第一时间明白了这汉子的修行方法以及实力,下一刻,他手指轻点,精准的点在这汉子身上的一处麻筋上,这汉子当时就觉得自己一身力气都被卸了去,脚下一软,眼前却是有一个东西快速放大! 咚! 汉子倒地,脸上满是血污,眼白翻起,已是昏迷。 柳新并没有下杀手,但这一腿已经将这汉子的颈骨踢折,就算能醒来,未来也是半身不遂的废人了。 不是他下不了杀手,这群人想来应该是魔道武者无疑了,这些魔道之人自然是死不足惜,但他想到这群人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人,于是决定能留活口还是留活口,只要将他们打到没有反抗能力就可以了。 咦......我的推论有问题,我现在穿的不是锦衣卫的服装啊! 柳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服装,觉得有些尴尬,但好在附近无人。 柳新做贼心虚似的左右看看,发现果然没有人,便放下心来。 随后柳新顺着这汉子来的方向走了一段便听到前方传来的打斗声,他快速的接近。 因为他现在的任务是保护那群妇孺,同时他还要隐藏身份,自然不能出手参与校尉们和那群杀手之间的战斗。就在远处看了片刻,发现杀手们的实力都在小成境左右,个体实力比之一般校尉强上不少,但校尉们人数占优,且有好几个身手不错,应该是总旗官小旗官之类的校官。 总体来说还是锦衣卫这里占优。 片刻后,柳新就发现了所有人的目标都隐隐指向一处院落,而在那院落前,柳新看到了吴号正在和一个手持圆刃的魔道武者战斗,又见一个人影已经翻墙进入那处院落,柳新急忙赶往那处院落。 一个小成境实力的武者进入院子,带来的伤害绝对超过上次那几个普通武者的。十几个妇孺可能连一刻都撑不到,况且这些妇人中,是谁掌握了关键的信息还尚未可知。就算抛开案子的线索不谈,她们任何一人都是普通百姓,生活已是艰难,还要遭受这样的劫难,柳新想起那日奋起反抗的老妇人,心情就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柳新的速度快到极致,贴着墙根就像是一道虚幻的影子,他很快来到院子边,没有借力,只是脚下猛地一踏,身体便已经腾空而起,身在半空,刚刚越过高墙,整个人施展千斤坠,直直下坠,落地前的一瞬内力在双脚凝聚,落地的时候轻柔得就像猫一样。 落地后他并未盲目行动,而是屏息倾听,很快就发现了蕴含着惊恐的小声轻呼。 朝着那个方向,柳新拔足狂奔而去。 身材消瘦,脸颊有一道可怖伤痕的飞狗找到了那群妇孺,但她们就躲在一个房间里,两个妇人拿着菜刀,砧板,擀面杖一类的锅碗瓢盆挡在了门口。 这样做虽然勉强算得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在飞狗的眼里,这样做甚是可笑,且省去了太多的麻烦。 他在一众魔道武者里轻功身法最好,速度最快,因为这次要杀的是十几人,虽然都是妇孺没有战斗力,但十几个人要是跑散开来,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可惜他们这次是在帝都内行凶,人数实在不可能太多,否则就不必那么麻烦了。 但现在的景象,却让飞狗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这些妇孺躲在一起,看上去是能挡他在门口,如果不是一群妇孺而是一群男子,飞狗还会觉得麻烦,但现在他只有戏谑,甚至不急着杀人。 “娘子们是在等情郎我吗,哈哈!”飞狗怪笑着调戏。 看着众妇人颤抖的身躯和手持的器具,飞狗更是爽快,扭曲的脸上露出淫荡的神情: “不要抵抗了,如果你们主动献身于我,或许我会放过你们哦,不过只限于我最满意的那一个!” 众妇人的脸色更加苍白了,飞狗的话对于女子来说,是杀伤力最大的。因为她们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猥琐的男人现在只是在调戏她们,并不会真的做那些让她们恐惧的事情。 “和他拼了!” 屋里传来一个年轻稚嫩的女子声音,飞狗一听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地道:“咦,竟还有个年轻的女娃娃,我还以为都是半老徐娘呢,嘿嘿嘿!” 飞狗往前走了两步,房门口的两个妇人竟是退了两步,她们已经惊恐到无以复加。 而在两个妇人身后,少女小丽不断挣扎,几个妇人将她死死摁住,但小丽却已经暴怒起来,她要和外面那贼人拼了,几个妇人本就力气小,远不是从小就暗中锻炼身体的小丽的对手,一下子被挣脱开,少女小丽挤开门口的两个姨娘,更是夺过那把菜刀,刚要出去拼命,却看到那飞狗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上穿的花花绿绿的,那衣服似乎是女子的,但身形看去,绝对是男子,遮着面,小丽看不出对方的长相。 柳新此时身上的确是花花绿绿的,时间仓促,他一时也找不到其他掩饰的衣服,正好他走过一个巷子时,那巷子的上面有几根晾衣绳,上面挂着一些衣服。 柳新取了几件随意的披在身上,临走时留下了一块碎银子。 其实走到半路时他已经意识到这些衣服是女子的,因为它们隐隐散发出女子特有的幽香混合着皂角的青涩味道。 起初他是仓促紧急,没顾得上,后来依旧是没顾上,于是就是现在这幅装扮了。 脸上用衣袖绑起来充当面巾,只不过这些衣服都是轻薄如纱,他足足裹了好几层才勉强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面容。 当他赶到这里的时候,消瘦的身影正在院子里发表着无用的嘴炮。 反派死于多嘴...... 下意识的柳新脑中闪过这样一句话,但他没有顾得上吐槽,他运转内力,行走间无声无息,来到了飞狗的身后。 当少女小丽挤出房门来,看到柳新并且脸上出现惊诧的时候,柳新知道自己得出手了,因为飞狗很快反应了过来。 衣袖里藏着的匕首猛地朝后一捅,飞狗的修为其实算是这次来的一众魔道武者里比较高的,真正的小成境武者,内力浑厚,加上身法是他的擅长,这一刀刺的速度极快,少女小丽只来得及惊呼出声,脑中一片空白。 但下一刻,她就看到了令她很长时间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柳新侧身避过飞狗偷袭的一刀,当飞狗转过身,挥拳攻击的时候,却发现背后没人,那一刻,飞狗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我猜错了,那个小姑娘眼神里的惊诧不是我背后有人的意思? 但下一刻,他脑后传来重击,他闷哼一声便轰然倒地。 在小丽的视线中,柳新一身五彩斑斓的布片随风飞舞,他的身体化作幻影,拉起一阵绚丽的光彩,从飞狗的身后来到身侧,又来到飞狗原本站立的位置,背对着她,抬起手只是轻轻地一记手刀,那个丑陋邪恶的反派就应声倒地了。 直到飞狗倒地后许久,又一个匪徒闯入这里的时候,小丽眸子里依旧充斥着那道绚丽的背影。 他......的动作......好美啊! 帝都 第二十六章 体验感极差 秦家兄弟赶到小院中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身穿五彩斑斓彩条服的男子站在院子里,飞狗已经倒地,生死不知。 秦家老大深深地看着那个遮盖面部的彩色人影,眼中闪过异色,这人...好花哨! “你是何人,坏我们的事?如果是同道中人,还请给个方便!”秦家老大认为穿着这么花哨的人,应该不会是锦衣卫吧。 柳新抬头看去,看着秦家老大手持双矛,第一反应就是此人不是小喽喽。 能用短矛作为武器的,武林中是比较少见的,因为短矛需要很强的实力支持,否则短矛既没有一寸长一寸强的长武器那般强力,又没有匕首,短剑,短刀那般精悍武器的灵活。 这是一件需要大天赋的武器。 对于手持短矛,尤其是双手各持一柄短矛的对手,柳新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 足够的尊重就是,柳新率先抢攻! 因为要掩饰身份,因此锦衣卫的那把宝刀他没带,还好刚刚袭击的这人有把匕首,脚尖用力将匕首挑了起来,匕首还未落手柳新就已经冲了出去,手臂往后一扬正好接住匕首,同时此刻也正是那魁梧汉子方便二字话音刚落之时。 秦家老大没想到对方会二话不说直接动手,于是仓促回击,短矛连刺,速度极快。柳新见状心道果然有些本事,然后凭借身法优势,直接避过大范围的短矛连刺区域,来到这汉子的身侧,柳新却在此时一愣! 因为他看到了一件让他很莫名其妙,身心大受震撼的事情。 他看到一个男人正贴在另一个男人的身后,紧密相贴! 背背山! 柳新脑中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闻所未闻的词语,但偏偏他瞬间理解了背背山三个字的含义。 心中一顿巨寒,手中出招也慢了一刻,结果短矛回刺,这个贴在身后的男子目光扫了过来,呼啸着,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呼! 紧急关头,柳新收拢念头,快速避开。 长长的黑影几乎是紧贴着柳新的身体劈下。 柳新三连跳后撤开了很远的范围,此刻身后传来一声少女的惊呼。 你似乎反应有点慢啊妹妹! 柳新心中嘀咕一声,然后就看到那魁梧男子背后的男子横跨一步,走到了一侧,手里是一杆长矛,矛尖还有殷红的血迹,似乎是新的。最让柳新吃惊的是,这两个男子的容貌竟是一模一样。 “你找死!” “你找死!” 两人的声音异口同声,听上去就像是一个人在说话,这表明两人之间默契异常! 柳新快速地判断,然后就见这两人同时出手,同时接近柳新,只是短矛的那人微微俯身,而长矛则已经在空中画圈,这是在蓄力。 用长武器的家伙就是喜欢抬着长枪或者长矛画圈圈,说得好听点叫做枪花,实际上就是在蓄力,同时也通过旋转,做到出枪不意。 因为考虑到两人默契十足,一加一远大于二的实力加成,柳新没有硬拼,而是打起了游击,闪到了一侧,但这两位长相一模一样的背背山紧紧的追了上来。 除了不想硬拼,柳新实则还想将两人引开,否则在这院子里,万一对方破罐子破摔,冲到那房间里一通乱杀,那就糟糕了。 于是柳新身形缥缈,带着两人渐渐离开了院子,来到了一旁的廊道。 廊道里空间狭小,正好克制长矛。 那双生子背背山似乎也已经察觉了柳新的打算,于是长矛背背山径直冲向一侧,先于柳新一步拦在了廊道前,和双矛背背山一前一后夹击柳新。 柳新见这里距离那房间有些距离了,便露出了笑容,身体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双生子背背山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惊诧的目光,眼神四处搜寻,终于长矛背背山抬头找到了正用千斤坠猛然坠下来的柳新。 “雷饮!” 长矛背背山只觉得眼前一道雷光闪过,然后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酥麻的感觉,正要抬起长矛的双臂骤然失去了知觉。 “弟!” 长矛背背山似乎听到了自己兄长的声音,但酥麻的感觉越来越强,下一刻,他就失去了知觉! 短矛背背山目露悲哀,因为长矛背背山倒下了,刚刚他甚至没有看清柳新的身形,只觉得一道五彩斑斓的模糊身影从天而降,随后长矛背背山就轰然倒地了。 秦家双生子都是小成境后期的武者,两人配合甚至可以与大成境一战,但他们还未使用最强的招数,其中一个就已经生死不知了。 柳新落地,遮盖着的嘴角露出笑意,然后他说道:“你还打么,你的时间不多了哦!” 短矛背背山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他们这次的行动必须在一刻时间内结束,否则大白天的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一旦被抓到尾巴,他们一个都逃不掉,这里可是帝都! 短矛背背山目光落在了柳新脚边的长矛背背山身上,下一刻他目露惊诧,因为柳新竟然朝一旁让了让,并且指了指那长矛背背山。 柳新没有说话,但短矛背背山似乎明白了柳新的意思,于是犹豫着上前,慢慢搀扶起长矛背背山,这一过程中,柳新并没有阻拦对方。 发现自己的弟弟还活着,只是昏迷,短矛背背山松了一口气,他背着弟弟就要离开,临走前,他转过身,看着柳新道:“你也是魔道中人?今日不杀之恩,我记住了!” 柳新没有任何反应,竟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短矛背背山深深的看了柳新一眼,然后匆匆离去,距离一刻的时间就快到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廊道距离房间不远,虽然少女小丽并不敢走出房门,在贴在房门边上远远地也看清了那里的情形。 发现柳新走近,她忍不住想要退缩,但心中激起的无数疑惑令她停住脚步。她鼓足勇气,远远地朝走过来的柳新说道: “那个...你的面纱...哦不...那个掉了!”少女小丽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柳新用来遮面的那个东西,说是面纱,又不是,人家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说是面纱呢。 柳新一愣,脚步骤然停住,然后一摸脸颊,那绑起来的衣袖果然松开了,他叹息一声,还好附近没有锦衣卫。 不过那少女好像是见过他的,柳新重新遮面,微微皱眉。此刻他距离那少女还有二三十步的距离,这个距离......好吧,不是眼瞎的话,应该也看清了。 少女小丽此时也已经发现了柳新正是几日前救了她们的那个年轻男子。小丽先前还担心这人放走了那些匪徒,不会是另外一拨坏人吧,现在却是放心了。 小丽也很聪慧,猜到了柳新遮面的原因,她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缩在门后的姨娘们,她们应该没看到,于是她往前走了几步,引来身后姨娘们的惊呼,但她却不管不顾的继续往前走。 柳新站在原地没动,等待那少女近前,少女说道:“我...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是谁的!” “嗯?”柳新诧异,但很快反应过来,他苦笑一声,没想到这个少女这般机智。他算了算时间,锦衣卫那边应该快有反应了,外面的杀手们撤退后,吴号也进来了。 此时他还不知道,吴号正躺在小院的墙角,血汩汩的流着,生死不知。 “好!”先是回应了少女,然后柳新接着说道:“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一下几位夫人,不知道方不方便?” 少女露出疑惑之色。 柳新突然想到刚刚自己放走那两个杀手的举动,落在这么聪明的少女眼里,估计已经起了疑心吧,于是他解释道:“刚刚那两个杀手,我是故意放走的,为的是找出他们背后的真凶。而我要找几位夫人问的事情,也是事关真凶,以及...御马宗在皇城那几位的相关事情。” 少女原本眸子里的些许疑惑先是猛地散开,她原本不想问了,因为她信任这个哥哥,但心中不免还是会有些疑虑。但柳新的话解开了这个心结,少女一下子开心起来。 然而听到柳新后面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她突然愣在了原地,然后猛地转身,跑进了房间,然后柳新就听到少女的声音,紧接着是几个妇人的惊呼,房间内似乎一下子吵闹起来。 柳新缓缓的走上前,站在房间门口,里面众人顿时看向柳新。 柳新遥遥行礼,估计少女没说出自己的身份,那些妇人看他的眼神充满警惕。 必须长话短说了,时间不多。柳新打定主意,准备解释,却听里面一个妇人强装镇定地说道: “小丽的话,我们相信,她说你能帮我们联系老爷......那定是真的!小丽还说,你想问我们一些问题,你请问吧,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妇人的话说完,柳新就看到其他妇人的脸上露出了期盼的神色。 柳新点头,因为时间不多,他只能快速地提问,问了几个事先想好的问题,一一得到回复后,柳新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御马监案的一个关键。 柳新问题结束,那妇人却犹犹豫豫的问道:“这件事...我们...是不是和我们的夫婿有关?” 柳新明白,这妇人说的是御马监那八人,从之前交流中以及至今为止的线索来看,御马宗的这八人进入皇城之后,相当于是死了一样,十几年来,没有和外界有过任何的联系。这些妇人,不知道自己的夫婿是生是死,一直活在未知和痛苦之中。 柳新想了想,决定了什么,便说道:“皇城内据我所知一共有八人,一直在进行着秘密的研究,事关正阳国运,是大事,因此无法和外界联系,我能说的并不多。但据我所知的是,他们应该很想念你们。” 柳新话音刚落,里面的一众妇人便纷纷哭泣起来,柳新叹了口气,看向那个少女,因为其他妇人都已经沉浸在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的情绪中,只有少女眼中只是迷茫。 估计她年纪太小,都记不起那些人了吧,柳新如此想到,脑海里也闪过了一个模糊的,温暖的身影。他也是一样的,那个最重要的人,记忆里的模样也在一点一点的模糊着,他无力阻挡。 “哥哥!” 被脆生生的声音打断,回过神来,柳新看向那个少女。 少女小丽看着柳新,眼中有着坚定和憧憬:“哥哥,你能不能收我为徒?” “嗯?”柳新又一次愣住了,在这个少女面前,他吃惊的次数有点多。 少女神色依旧坚定,重复道:“我想哥哥收我为徒,教我武艺!” 柳新看着少女,又看了一眼屋内哭泣的妇人们,大概明白少女为何会如此要求。他蹲下身,其实少女身高已是不矮,但对于高挑的柳新而言,还是矮的。 和少女视线平行,柳新说道:“我会保护好你们的,不用担心。” “不,我想靠自己,保护姨娘们!”少女打断柳新的话,坚定的说道。 “唔...”柳新迟疑片刻,突然笑着说道:“那好吧,我教你,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来找你!” “好!”少女没想到柳新会答应,顿时露出笑容。 “好了,我该走了,记住,刚刚我们之间的谈话,是秘密,不要让别人知道哦!” 少女努力点头。 柳新挥了挥手,迅速离开,而这时,成国涛已经带着人赶来了,外南城千户所也有人赶来,外面人声鼎沸。就在柳新离开后不久,院子被打开,成国涛率先进入,很快就找到了重伤垂死的吴号。 因为吴号的伤势,成国涛没有第一时间询问妇孺们,少女小丽却在等妇人们平复心情后一本正经地告诫几位姨娘,刻意将柳新的和她们之间的交流隐瞒了下来。 当成国涛忙完吴号的事情,重新回来询问的时候,因为只是粗略询问,因此成国涛都没有发现,众人隐瞒了一些事情。 而离开小院子的柳新很快找到了程师兄,并且拜托程师兄去调查一个妇人的线索。 “司燕青?这是何人?” 柳新却是笑了笑,道:“一个关键人物,因为她,我似乎已经找到了犯罪嫌疑人!” “嫌疑人?”程师兄皱眉:“何为嫌疑人?” 柳新愣了愣,先是皱眉,仿佛心中有什么疑惑,随即又释然,解释道:“就是可能是犯人的人。” “疑犯?”程师兄道。 柳新点点头:“没错!” 顿了顿柳新继续道:“司燕青是御马宗的一位女弟子,同时也是那八个进入皇城的御马监弟子中某人的妻子。我在东厂看资料的时候,似乎看到了这个人的名字,他还活着!” 程师兄似乎抓到了什么,接着问道:“她有何疑点?” 柳新道:“司燕青当初新婚燕尔,丈夫就被带走,关入皇城。就在其他妇人都在等待丈夫归来的时候,这个司燕青消失了。而且自从她消失,御马宗妇孺们的补助就再没有到过他们的手里。我查到一些线索,皇帝因为看中这群人,对他们的家人很是优渥,每个人每个月补助达到五十两白银,八人一年下来就是四千八百两。十数年下来,这个数字很可怕!” 程师兄恍然,但下一刻又有疑惑:“但是这和御马监的案子似乎没有关系。现在北蛮人也出现了,魔道武者也出现了,能让魔道武者进入帝都的人身份不简单。小小的几个太监,牵扯出的人物却是越来越多了,而且一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啊!” 柳新郑重点头,同意道:“的确如此,但也因为如此,如果我能破了此案,获得的收益也定然不小!” ... 东厂,掌刑千户所 原东祥是一个身姿挺拔的中年人,装束、行为、言语等各个方面都非常严谨。他原是边军统领,后来不知怎么被东厂提督米雨松看中,直接调任东厂掌刑千户。 虽然仅仅是个千户,但东厂同级别官员的实权比起其他亲军,甚至锦衣卫都要高出一头。原东祥的地位可以比拟锦衣卫的指挥同知。 此时已近午时,原东祥将手头的文案放下,结束了上午的公务。他看了看值房外的天色,唤来一个东厂番子。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原东祥看着外面的天光,语气平和地问道。 那番子也是了解原东祥的性子,这位千户并不像东厂其他武官那般骄横跋扈,反而性子颇为平和。不过相较于平和的性子,这位千户对于公务的严谨有着极高的要求。于是这番子匆匆离去,确认了日晷上正确的时辰后又匆匆回来,禀报道: “禀千户,现在刚过巳时七刻。” 原东祥微微皱眉,然后挥手道:“你先出去,看着时辰,一到午时就来唤我!” “是!”番子恭敬离去,然后直奔日晷,他准备守在那里,一到午时就来禀报。 原东祥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片刻后,他又站起身,将书案上的书卷摆放整齐,随后又来到值房内的盆景前,拿起一旁摆放整齐的剪刀,细细地修剪,然后将剪下来的残枝用刷子刷到一个木盒子里。将剪刀放回原位,犹豫片刻,原东祥又将那剪刀细细地挪动了一下,看到剪刀和一旁的小铲子等工具整整齐齐的,这才松开微蹙的眉心。 将木盒拿到值房外的花圃里,用手取出残枝,均匀地撒在花圃的泥地里。 做完这一切,回到值房,将木盒放回原位,正巧赶上那番子回报。 “禀千户,已到午时。” 原东祥点了点头,缓缓落座,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语气平和地吩咐道:“集合一班番役,随我去一趟锦衣卫。” 番子点了点头,口中应是。 “过了时辰,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原东祥低声喃喃道。 半个时辰后,原东祥端坐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这是他从战场带回来的战马,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最亲密的战友。黑马的毛发乌黑发亮,经过细细打理,显得非常整洁。 原东祥身后跟着一班的番役,也就是两百多人。 东厂的一班其实就相当于锦衣卫的一个百户所,人数也是相近。 浩浩荡荡的东厂番子走在内城的街道上,行人无不侧目避让,相较于锦衣卫,内城的百姓更惧怕东厂番子。 而外城的百姓则恰恰相反,他们更惧怕锦衣卫。 原东祥的目标很明确,内东城千户所,大批东厂番子来到千户所衙门外的时候,刘立诚似乎提前接到消息一般,早已在门口等候。 原东祥眸子一凝,他刻意没有让人过来知会刘立诚,没想到刘立诚已经提前知晓。他是在东厂那里埋了探子?原东祥想到这里,眸光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性格早就被刘立诚摸透,甚至大部分和他有接触的人都能很快摸透他,毕竟他太讲原则,太将守序,也太守时了。 刘立诚早就料到一到午时,原东祥定然就坐不住了,肯定会亲自上门兴师问罪。 “原大人,今日莅临内东城千户所,我这里真是蓬荜生辉啊...”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原东祥高座在马背上,目光冷冽,毫不留情的打断刘立诚,并直入主题道:“你昨日派人知会我,让我用东厂那边调查到的信息和你这里查到的毒药线索交换,我已经完成了交易,但你却违约了,超过了约定的时辰,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立即交出毒药线索,或者随我去见提督大人!” 刘立诚其实和原东祥接触的并不算太多,只是知晓后者的性子,但亲自感受时,却与想像不同,但他一时间无法描述这种感觉。 如果柳新在此,就会和刘立诚说,这种感觉叫:体验感极差! 帝都 第二十七章 无比抢手 帝都内城,文轩坊百户所 柳新从御马宗妇孺们所在的小院子离开后,便直接回到了这里,临近午时,程师兄带着食盒走了进来。 “毒药的线索已经有了眉目!”程师兄进来后第一句话便让柳新惊喜莫名。 程师兄放下食盒,指了指,意思是先吃饭,边吃边说。 ... 就在百户所不远处的内东城千户所外,刘立诚原本面带笑意,准备和原东祥东拉西扯一番,然后有意无意地将这这件事情推脱到柳新的身上,然后借用东厂的压力,将柳新革职。 但没想到,正在他和原东祥交谈的时候,成国涛回来了,且一身血迹,立即让刘立诚脸色大变。 而原东祥也不再言语,沉默地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成国涛看了一眼东厂番子以及稳稳坐在黑马上的原东祥,先是犹豫了片刻,但刘立诚却催促他快说,于是他简单的将别院那里的事情讲述了一些。 暗杀?第三次?御马宗妇孺? 原东祥很快捕捉到一些关键点,眸子里的冷光渐渐消散,转而是智慧的光芒闪烁。 成国涛的描述中,最多的是吴号重伤,这个吴号应该是个百户,原东祥很快就判断出来。 十几个魔道武者,都是小成境的战力,为首的估计有小成巅峰战力,武器是长矛,吴号就是被长矛洞穿腰腹,身上又被捅了好几下。 魔道武者! 原东祥再次捕捉到了关键点,这里是帝都,怎么可能轻易让魔道武者潜入,这必须得有人协助,而且此人的身份地位,必然不低。 这般想着,原东祥突然想到,锦衣卫这里的进度竟是比东厂快了那么多,他不禁产生了些许焦躁之感。 提督大人将这个任务交给他,是给予他的信任,他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于是待那成国涛和刘立诚汇报完毕,刘立诚又勉强露出笑容请原东祥进入千户所。刘立诚虽是心中暗暗焦急,但他想着既已成事实,现在也没有其他法子了,先应付原东祥这里的事情吧。 原东祥也想在这里了解更多的信息,于是便下马,一众番子整齐列队,屹立在千户所外。刘立诚请原东祥进入千户所,目光却扫过这群番子,心中凛然。 东厂能压锦衣卫一头,看来是有理由的,这群番子竟然和军伍一般,令行禁止到这般程度。 到了千户所内的会客厅,刘立诚迫不及待地将柳新这个百户立下军令状,拍着胸脯保证能够查出毒药线索,然后自己听信了他的谗言,于是利用自己武帝城弟子的身份,弄来了信物,让他进入武帝城案牍库调查,结果却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一切的责任他刘立诚都愿意承担,也愿意重惩这个柳新。 原东祥此时对于毒药线索的重视程度已经放在了第二位,他现在更迫切地想要知道,锦衣卫这里已经查到那一步了。 刘立诚见原东祥面无表情地听完,神色中完全看不出任何东西,于是想了想,叫来成国涛,命他将柳新带来。 刘立诚准备快刀斩乱麻,将原东祥先应付过去。吴号的事情还着急处理呢,成国涛为人精明,因为原东祥在场,因此刚才禀报的时候已经暗中提醒了刘立诚,有些东西成国涛没有说出来呢。而这没有说出来的内容,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否则成国涛不会刻意隐瞒。 百户所内刚刚吃饭午饭,神清气爽,准备前往千户所禀报毒药线索之事的柳新,刚走到百户所衙门口,就见成国涛匆匆赶来,见到柳新,成国涛当即便是痛心疾首的模样,高呼道: “柳百户,你捅了大篓子了!” 柳新一脸不解,但心中又迅速反应过来,暗中警惕,恐怕是刘立诚又在搞幺蛾子了。但他现在怎么还有心情和自己过不去呢,别院那里的事情,难道还没传到他的耳朵里? 成国涛大步进入百户所,然后拉起柳新的衣袖就往外扯,一边扯一边说道:“跟我去千户所吧,东厂那边来了人,为的是毒药线索的事情,他们真是可恶啊,恶人先告状,估计是想将这迟迟查不到线索的脏水泼在我们锦衣卫的头上。” “可是,我们接手查探毒药线索的任务才不过半日,他们怎么就上门了?”柳新装作不解的问道。 成国涛一脸严肃的解释道:“按照我的估计,这东厂番子就是因为自己查不出线索了,才会将这个任务交给我们,现在来兴师问罪了,那群没卵子的东西,做事就是阴毒!” “成百户说的...没那啥的...不会是米提督吧?”柳新幽幽说道。 成国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先是左右环顾,脸上露出惊恐后怕的神色,他没想到柳新这么敢说,这种话,岂是能在光天化日下说的? 成国涛道:“当然不是米提督,他位高权重,这等小事还劳烦不到他。” 成国涛的话求生欲满满,紧接着他又解释道:“东厂虽是米公公提督,但办事的是他下面的一群太监。我说的是这群人!” 柳新心中暗暗腹诽,估计夜深人静的时候,米提督被你骂的不会少! 用简单一句话就让成国涛忘了给自己洗脑,柳新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成国涛过来的目的他心知肚明,就是为了给自己上套,结合之前锦衣卫考核的事情,柳新明白,这一次又是刘立诚借机想要对付他了。 虽然还不清楚为什么一门心思的想要将他革职出锦衣卫,但对方越是着急这么做,柳新就偏偏不能让他们得逞。 来到千户所门外,看到了整齐划一的东厂番子,柳新觉得很新奇,这群番子竟然有着一些军中精锐才有的纪律性。 突然他想到了隐秘调查组提供的情报中,关于东厂某位千户的介绍。 柳新心中顿时了然,如果是这位的话,那他今日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反将刘立诚一军。 就在柳新和成国涛进入千户所后片刻,又有一队人马来到千户所门口。 原东祥带来的东厂番子们瞥了这支不过十余人的队伍一眼,东厂为首的一位掌班见到那领头之人顿时露出惊容,然后出班快步走向那领头人。 这支十余人的队伍身穿武者服,清一色的明黄色服饰,外罩轻甲,佩玉带,身后斜背着剑鞘。 东厂掌班来到那领头人面前,纳头便拜,这一幕让千户所门口两个校尉大为吃惊,堂堂一个东厂掌班,和锦衣卫百户同级的人物,竟然纳头就拜,来人是什么来历。 只听那掌班高呼:“见过郡王!” 顿时,那两个看门的锦衣卫校尉惊掉了下巴。 那被东厂掌班称为郡王的人默默点了点头,走得近了,那两个校尉才看清,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的服饰虽也是明黄色的,但却袖口纹龙,气质也是富贵不凡。 这位郡王大踏步进入千户所,自然没有人敢拦。 而此时,成国涛已经带着柳新来到会客厅,柳新先是见礼,然后便屹立一旁。 刘立诚见到柳新,便对原东祥介绍道:“这位是我麾下百户,柳新。御马监案的毒药线索,正是她在追查。” 原东祥将目光落在柳新身上,他的眸子里没有其他的神采,只是简单的扫视。因为他心知肚明,这个柳新柳百户,估计就是刘立诚推出来当替罪羊的。 但他原东祥岂会那么轻易就被打发了,如果不知道锦衣卫的调查进度那么超前,或许他也就忍了,日后禀报给米提督就是了,但是现在就不同了,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借用毒药这件事情,他当然是要将锦衣卫的进度全都挖出来的。 因此原东祥一边沉默的听刘立诚在那废话,一边思考着如何从刘立诚这里挖出锦衣卫掌握的线索。 而柳新此刻也无视了刘立诚表面替他解释,暗中却隐含杀机的甩锅之言,他悄悄地打量着原东祥,发现后者果然如情报中说的那样,一丝不苟,坐姿挺拔,一脸的中正浩然之气。 今天能够反杀刘立诚了! 柳新心中这般想着,刘立诚已经表述完成,铺垫也已经埋下,就等着原东祥发话了。 原东祥见状从思考中脱离,然后目光扫了一眼柳新,道: “这柳百户看着年轻啊,做事不够稳妥,有你这位千户带领,想必未来必有所成就。不过毒药线索之事,事关御马监案,陛下也是盯得紧,昨日你通知我有了这毒药线索,我也不敢隐瞒,便通知了米提督,今日一早,米提督亲自找了我,说让我一定要保持和刘千户这边的关系,刘千户这真的是帮了我东厂大忙了!” 刘立诚一愣,然后皱眉,他没想到原东祥会这么说,大家都是官场老油条了,专业一点好不好,我都把替罪羊带来了,你还不懂么,原千户! 虽然心中腹诽,但刘立诚还是接话道:“这是自然。不过误了案子,误了米提督的大事,更是误了陛下的皇命,我锦衣卫这里该当什么责任就当什么责任,我御下不严,日后定当亲自向米提督请罪。但眼下案子重要,陛下重视,锦衣卫和东厂还是需要紧密合作。这样吧,毒药线索之事,归根结底,是我麾下柳百户立下军令状的,现在既然没有完成,只好将他革职,这样一来,米提督想来不会怪罪原千户,而东厂这里也有理由禀报陛下。” 柳新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刘立诚竟然当着他的面这么直接了当的把他拎出来当替罪羊,不!甚至不是替罪羊,而是完全就是对他明着下手啊!而且同时他也感受到了刘立诚施加在他身上的巨大压力,武者的威压。如果柳新敢说一句不中听的,这位刘千户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出手? 柳新心中恍然,刘立诚是欺他没有靠山,就像是无根浮萍,可以随意欺压,甚至都用不着掩饰。 但同时也说明,刘立诚真的被逼急了,到底是什么事情逼得他这么急。 原东祥沉默了片刻,他看了看刘立诚,视线余光又落在了柳新身上片刻,他也是人精,很快就明白了,刘立诚这是借刀杀人,既然如此,他正好可以提出一些条件,趁火打劫。 既然你要把我当刀使,那不付出一些好处,怎么行呢! 原东祥淡淡地道:“如果只是拿一个百户出来充当替罪羊,刘立诚,你也未免太不把东厂放在眼里了吧!” 原东祥的话不只是令刘立诚吃惊,同时也令柳新震撼,这群人真的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啊,不管什么话都可以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的说,小爷我不要面子的么! 刘立诚沉默片刻,似乎读懂了刘立诚的意思,道:“你想怎么样?” 原东祥目光落在了柳新的身上,眸子里不含任何感情:“你们锦衣卫查到的东西不少,但放心,我不要你们查到的那些东西,我要的是一个人!” “一个人?”刘立诚原本以为原东祥会要求将锦衣卫目前为止所获得的线索与他分享,没想到竟原东祥要的是一个人,而且看原东祥的样子,他似乎知道了原东祥要的人是谁。 柳新和原东祥目光对视,突然觉得,这位原千户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和打量。 “没错,我就要你顶出来的这位替罪羊,柳新柳百户!”原东祥的话证实了刘立诚的猜测,也令柳新一时间摸不到头脑。 原东祥为何要自己???柳新心中出现了无数的问号。 刘立诚豁然起身,他深深蹙眉,不明白原东祥这是什么意思,但他很快就发散思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千户所出了一个内奸! 他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目前为止,锦衣卫这里获得的最大线索就是那群妇孺了,而这条线索是柳新查到的。 换句话说,如果原东祥在他的内东城千户所里有内奸,这个内奸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原东祥,那么现在原东祥提出要柳新,既可以获得锦衣卫这里目前为止查到的最大的一条线索,另外也可以获得柳新的感激。 柳新昨日已经通过那变态般的锦衣卫考核,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而且在查案上竟也有不错的天赋。东厂自从米雨松上位成为提督之后,就没有停下过收拢人才的脚步。 刘立诚想了片刻,突然觉得这个猜测可能就是事实,但知道详情的,整个千户所不超过十人,包括三个百户以及刘立诚的几个心腹。 这些人里面但凡出现一个东厂内奸,对于刘立诚而言,都是巨大的隐患。 看着刘立诚表情不断的变幻,以及看不出深浅,突然变得神秘的原东祥,柳新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默默看戏,也轮到他出场了,这场闹剧着实有些刺激。 “咳咳,刘千户,原千户,两位大人是否能听我说一句。”柳新开口,引来了原东祥以及刘立诚的注意。 柳新也不等两人反应,自顾自的说道:“属下已经查到毒药线索,本来我正准备来禀报刘千户的,结果成百户来了,然后...属下...属下一时之间竟忘了这事,还请两位千户莫怪!” 原东祥的嘴角一抽,出现了惊诧的神色。而刘立诚直接像是见了鬼,他目瞪口呆得的看着柳新,第一反应是这小子在消遣他,但转念一想,不会真的从案牍库里找到了线索吧,这才半日,那浩如烟海的案牍库里,找一条线索,大海捞针也不过如此,这柳新气运恐怖如斯! 原东祥起身,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道:“哦,原来柳百户已经查到线索,那不妨说说吧。”说罢,原东祥转身看向刘立诚,嘴角的笑容发生微微改变,似是嘲笑。 刘立诚脸色怪异,注视着柳新:“既然有了线索,干嘛不直接报来......下次注意!快说吧!” 被原东祥的讥讽之色刺激,刘立诚一时间大脑空白,需要缓一缓。其实刘立诚本人极为聪慧,不然也不会在无数武帝城弟子中脱颖而出,委以重任,但现在的他觉得自己这几日似乎倒了大霉了,一事无成不说,还数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柳新恭敬地颔首,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说道:“这是我抄录的内容,里面记录的是一种名叫梦陨散的混合毒药,毒性,症状都和御马监案里死者的症状一致。” 刘立诚接过那张纸条,细细看了看,然后看向柳新问道:“这是从什么秘籍里找到的?” 柳新露出惶恐之色道:“案牍库实在浩瀚,属下查到之后抄录了下来,但那书册却不小心混入其他书籍之中,属下没来得及记录出处。但是刘千户您看,这种毒来自南方五毒教,是五毒教一位掌教年轻时研发的,并未广泛流传,配方也是未知的。” 原东祥走上前,从刘立诚手中接过那纸条仔细扫了两眼,然后道:“五毒教是星宿派的前身。这毒看来是从星宿派那里所出,如果是这样,那原册找不到也无妨,只要有了确切的目标,东厂要查出来,并不难!” 刘立诚下意识的颔首,然后陷入了沉默。 原东祥收起纸条,对刘立诚道:“刘千户,既然这毒药的线索你给我了,那我也就不追究了。不过,你刚刚说要开革了柳百户,如果是真的,那不妨,就将柳百户让给我。” 说完原东祥又看向柳新道:“柳百户,你放心,入了我东厂,便是掌班,和百户同级!” 柳新闻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现在这情况,虽然稍稍偏离了他的预计,但大致情况没变。今日之事过去后,刘立诚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找他麻烦了。但这个原东祥态度很奇怪,他看中自己什么了呢。 正在柳新犹豫间,会客厅外传来啪啪啪的拍手声,然后一个身穿明黄色服饰,外披轻甲的少年大步走了进来,见到这个少年的第一时间,原东祥单膝跪地,高声道: “东厂千户原东祥,见过雍州郡王!” 帝都 第二十八章 和东厂联手 雍州郡王安希熠? 柳新看着大步进来的少年,大约也就十五岁左右,身材消瘦,但身高已经和成年人无异。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类似服饰的青年,体态健硕,脚步轻盈,眸子清亮,隐隐透出一股锐气,这是一个高手! 原东祥单膝跪地迎接郡王,而刘立诚稍稍愣了一刻,便也躬身行礼。 柳新也是照样行礼,门口处,成国涛已经来了,躬下身子的脸上有着惊讶和疑惑。 要说东厂和锦衣卫,都是皇帝近卫亲军,不过锦衣卫是护卫皇帝的卫兵,而东厂则更像是皇帝的家奴。放在大户人家,大抵就是私军,门客一类。因此东厂之人在见到皇亲国戚的时候都会行跪拜礼,这是他们的本分。 而亲军则不同,他们能跪拜的只有皇帝一人。也就是说他们不是不愿意跪,而是不能跪。 雍州郡王一脸富贵相,容貌俊秀,虽然身材消瘦,但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肉眼可见。而且他背后背着剑,一副武林侠客的打扮,想来也是一个热血少年。 雍州郡王不是邀请他吃晚饭的嘛,怎么这个时候来千户所了? 相同的问题也出现在刘立诚,原东祥以及成国涛的脑海中。 雍州郡王笑着直接上座,他是郡王,是皇族,出了皇宫,无论在哪里他都和在自己家是一样的随意。柳新判断为高手那个青年就站在雍州郡王一侧,目不斜视,目光遥遥看向门外的天穹。 原东祥立于下首,东厂自诩是皇族家仆,因此他首先询问道:“郡王,您怎么来了?” 雍州郡王看了一圈,发现就柳新一个符合他要寻找对象的要求:二十岁出头,和郡王本人一样英俊 雍州郡王看向低着头的柳新道: “你就是柳新?” 柳新抬头,眼中略有讶然,但并不是非常吃惊,因为他已经接到了郡王的邀请,而他吃惊的不过是郡王竟然会来到千户所。 然而一旁的刘立诚心中却是荡起了千层波,如同平静的水面炸开了似的。 柳新躬身答是,在没搞清楚这位郡王对他的态度前,还是恭敬一些的好。 雍州郡王哈哈一笑,道:“果然是青年才俊!和本王一样,都是优秀的俊年!本来咱们不是约好今日赴晚宴的嘛,可惜皇叔召我下午入宫,估计今夜要宿在皇城里了,因此提前来,省得你白跑一趟!” 雍州郡王约了柳新吃晚宴! 察觉到这一点的刘立诚脸色顿时煞白,原东祥微微俯首,脸上也出现了震惊之色。而因为郡王的声音并没有刻意掩饰,就在门外的成国涛脸色已经控制不住,他完全惊呆了。 柳新竟然和郡王有关系! 要知道如今的正阳国内,因为世袭降替的国策,导致皇族数量并不多,郡王爵位更是稀少。而雍州郡王是当今陛下的亲侄子,在所有皇族之中身份地位也是顶尖的。 这样一位顶尖郡王,竟然和柳新有瓜葛...... 那他们之前针对柳新的种种!成国涛不禁汗湿半襟,整个人都似是落入水中一般,痛苦得不能呼吸。 刘立诚虽然比起成国涛要好些,但也已经感到背脊发凉。 雍州郡王似乎只是来和柳新说一下今夜的夜宴取消了,他起身来到柳新身前,用力的拍了拍柳新的肩膀,说了句:“不错,好样的!嘿嘿,本王走啦,哦对了,听说你在锦衣卫被人针对,罗北,你就跟着柳新一段时间吧,正好你也磨砺磨砺!” 雍州郡王身后跟着的那个年轻男子微微颔首,却没有回答。 雍州郡王也不在意,又是哈哈笑了两声,便自顾自的离去了,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完全不用和这里的任何人知会。 原东祥见雍州郡王直接离开了,依旧对着他的背影躬身道:“属下恭送王爷!”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对着雍州郡王的背影行礼。 待雍州郡王走远,众人才缓缓起身,一个个脸上都是精彩万分。 原东祥是第一个开口的,他郑重的看向柳新道:“柳百户,今日之事多有得罪了,先前那些话都是玩笑话,柳百户不要放在心上,对了,御马监的案子如果有任何麻烦或者需求,都可以来东厂找我,或者找匡怀志匡百户也是一样的,回去我就知会他。这案子啊,麻烦得紧,东厂这边查了好久都没查出这毒药的线索,还是柳百户能耐大啊,这件事我也会替你向米提督请功,案子要是破了,柳百户你的功劳可不会小啊!” 柳新回礼致谢,原东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刘立诚,笑着道:“我得赶紧回去,顺着柳百户这线索继续追查,陛下可是急着要结果的,刘千户可要好生用命啊,我就先走了!” 柳新再次行礼:“原千户慢走!” 原东祥挥挥手,大步离去。 直到此时刘立诚方才打了个机灵,看向柳新,神色复杂,他强行憋出笑容,说道:“柳新啊,毒药线索这件事你做得不错,今日...今日...” 柳新此时心中也有许多疑惑,现在毒药线索的事情已经结束了,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一个郡王当靠山,刘立诚就更不敢动自己了,念及如此,柳新索性趁着刘立诚也在懵逼的状态,便开口说道: “谢刘千户夸赞,这都是属下该做的,只不过属下认为,毒药是一条线索,但御马监妇孺那边也是一条重要线索,所以我想顺着那条线继续查下去。” 刘立诚此刻心思很乱,便痛快的答应了,柳新也不逗留,得到了允许,他便告辞离开,那叫做罗北的青年亦步亦趋地跟上了柳新。 许久之后,刘立诚才渐渐平复心情,这时候,一脸失魂落魄的成国涛也走了进来,两人相视无言,沉默良久。 过了许久,成国涛开口道:“没想到柳新竟然和雍州郡王有关系,那...那陈百户那边,可怎么回复?他可是另外给寇刚也写了信的!” 刘立诚皱眉沉思,他也觉得棘手了,如果早知道柳新和雍州郡王有关系,他就干脆拉拢柳新了。可现在已经对付他足足三次,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该有所察觉了,现在能够保持面上的安稳就已很不错了。 再想拉拢柳新,已是不可能。但越是这样,就越不能放弃陈念吉这个拓跋云汉的义子。拓跋云汉是勋贵集团的实权派,而雍州郡王虽然身份高贵,但皇族一直都没有太大的权利,一直处于被削弱的状态。如果能拉拢陈念吉,他就不必在乎雍州郡王,只要不得罪郡王即可,柳新还不是随手可除。 但最近令刘立诚最为焦急上头的,正是因为这位陈念吉。他似乎对于调来帝都非常急迫,除了给他来信,他还得知,寇刚那边也和陈念吉有所联系。 原本那陈念吉和他之间的关系是紧密的,邀请他来帝都任职也是他出的主意,但如果迟迟不能安排妥当,那陈念吉或许就要落到寇刚那里去了。 刘立诚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一块肉,已经滋滋作响,再没有建树的话,自己就要糊了。 强行压下心中的焦躁,他看向成国涛问道:“别院那边,还有什么事情你没说?” 成国涛一拍脑袋,说道:“这雍州郡王突然出现,让我差点忘了此事,还好大哥你提醒我。” 刘立诚烦躁的摆摆手:“别废话了,直接说!” 成国涛立即道:“吴号身受重创,性命无碍,但是至少养伤一年半载的。哦,不过这只是小事儿,关键的是,这次别院遇袭,我们抓到一个活口!” “活口!”刘立诚原本被成国涛所说的吴号需要养伤一年半载的话给吸引了,并且开始思考是从总旗中提拔一个起来,还是从武帝城那边要人。但听到后面的话,顿时激动道: “有活口!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马上提审此人,押到我们的秘牢里去,让宫克信亲自看守!” 成国涛连忙应是。 刘立诚顿时立感心情大好,案子总算有大的突破了,这下子他只要抓住杀手这条线即可,至于那群妇孺,就连成国涛都没有发现什么线索,那柳新难道比成国涛还要老辣经验丰富? 一块大石头落地,刘立诚又想起了吴号的伤势,他眉头又蹙在了一起,幽幽的问道:“老成啊,等会你再去看看吴号的伤势,回来给我具体说说。” 成国涛意味深长的看了刘立诚一眼,眼中有着一丝轻易无法察觉的笑意,道:“是,恐怕老吴这次要受罪了啊。” “是啊!”刘立诚叹了口气,目光幽幽的看向窗外。 ... 回到百户所,柳新立即让人召集几位总旗,而等待时,他看向那个冷酷的青年,道:“你家郡王让你跟着我?” 罗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真是冷漠啊...冷冰冰的,故意装酷么!不过确实挺帅的!就比我差一丢丢... 柳新在心中腹诽一句。不过罗北的面容的确清冷,眉毛如刀锋一般斜刺向上,眼神清澈,但却没有什么情绪。 “你就暂时充当我的贴身护卫吧,你修为如何?” 罗北看了柳新一眼,眼神中多了一丝不屑。 咦?你突然不屑什么?难道是不屑我这个百户?柳新疑惑,但听到罗北的话后,他明白了,也理解了那个眼神。嗯,的确应该不屑的,有这个资格。 罗北:“大成境,下品!” 罗北年纪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这样的年纪拥有大成境修为,在圣宗内也能算是顶尖的天才了。 天赋上不会比柳新差多少,这是柳新自己的看法。 不过柳新也没有觉得意外,自从武帝城实质上统一了江湖,收拢了那么多江湖秘籍,功法层次已经达到了历史以来所有武林门派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 而要比资源,有哪个武林势力敢和朝廷争锋,朝廷随便从指缝漏一点到江湖,都可以说是武林第一强的资源。 因此在这两者加持下,朝廷现在制造高手的速度以及质量都远超武林。 如果不是武帝城一统江湖至今不过十一载,时间尚短,江湖上还有一些老前辈、老怪们占据着战力的巅峰,恐怕就没有江湖这一说了。 不过朝廷武力的快速膨胀,也是有一定极限的。武学一途毕竟还是要靠天赋的,纯粹靠资源堆砌,能够制造一批高手,但顶尖武者却不仅仅是依靠这些就能制造出来的,因此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真正的顶尖武者依旧是稀少的,数量稀少。 柳新得知了罗北的修为,对于那位郡王的所作所为更加迷糊了,这样的一个年轻高手,有着真正成为顶尖武者潜力的人物,放到他区区一个百户所来,可以说是明珠暗投。故而他打定主意,稍后让程师兄好好调查一下罗北的底细。 随即他又想到什么,问道:“罗北,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罗北点头不语。 柳新继续道:“你下值之后可有去处?” 罗北点点头:“郡王给了我一套宅子,就在六合坊,距离这不远。” 柳新无语,心里顿时浮现了三个字:狗大户! 很快四个总旗赶到,他们先是愣愣地看了一眼柳新身边站立的罗北,然后齐齐向柳新行礼。 “见过百户!” 柳新点点头,这点礼数一开始他还不习惯,但几日下来,他也开始适应了,这就是万恶的官僚主义啊,腐蚀人心。 “先给几位叔父介绍一下,这位是罗北,雍州郡王派他来实习的。”柳新一开口就直接将雍州郡王提了出来,这叫狐假虎威,让众人知道自己也是有靠山的了,干活自然更加卖力,也更加安心。 “世袭?世袭百户?”总旗刘傅是个老实人,顿时大吃一惊下意识的问道。 其余三人都看向他,郭镛更是露出了一个怒其不争的神色。 “对...对不起百户!”刘傅立即道歉。 柳新知道自己又蹦了一个奇怪的词语出来,最近这种趋势越来越厉害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他可以确信,自己没毛病。 他解释道:“是我口误,这位罗北是郡王派来,学习的。” 这样说刘傅就懂了,但随即他就反应过来,郡王派来的! 其他三位总旗早就意识到了,郭镛脑子转得最快,已经明白柳新话里的意思,柳新是在告诉几人,他不仅有靠山,而且靠山还是一位郡王。 没想到柳百户从外省来,竟然有郡王的关系,而且还是那位雍州郡王。郭镛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前途终于稳如泰山了。 给几人介绍过罗北,也暗示了自己的靠山后,柳新开始进入正题。 “现在御马监案几条线索上都有了突破,但目前来看,杀手这条线,由刘千户负责,毒药的这条线由东厂负责。我们则是要在御马监这几位太监在外的家眷身上寻找突破口。” 柳新不能说自己已经得到了线索,只能先这么说,到时候随便做做样子,然后就可以安心的顺着线索查下去了。 以他现在的局势,就算不靠雍州郡王,他也可以安心的继续查下去,但有虎皮可以扯,又为什么要浪费呢。 因为司燕青的线索由程师兄去查了,他也无法直接让百户所的人去查这个妇人,那样显得太突兀了,会被刘立诚那边的人盯上。因此柳新决定将注意力的重心放在那几个太监本身。 如果凶手真的是几个太监之一,那现在只剩下三人了,只要排查这三人即可,目标范围小了很多,他一个百户所应该能查得过来了! 要查那三个太监,就必须和东厂打交道,不过现在柳新有了底气,他准备直接去找原东祥,毕竟原东祥给足了他明示,他想要和拥有郡王靠山,且查案能力突出的柳新合作,最关键的是柳新现在归属刘立诚麾下,可以作为锦衣卫内部的消息来源。 对于东厂来说,和柳新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且原东祥已经料定,柳新和刘立诚之间已经出现了不可能愈合得到裂缝。 会议花费的时间并不久,四位总旗被派去走访调查杀手的线索,今日别院那里的杀手逃走了数人,现在帝都四处城门都已经戒严,这些魔道武者是不可能逃出城去的,必然隐藏起来了。 柳新给出了几个思路,让四个总旗带着校尉们换上常服,暗中打探。 而他自己则带着罗北,前往东厂。 一个时辰后,他进入皇城,再次踏足皇城内的东厂提督衙门,只不过这一次身后跟着的罗北仿佛就是他的虎皮,让他这只狐狸有了底气。 上次见过的那位王掌班亲自出来迎接,脸上堆砌着热情的笑容,和上一次的冷漠截然不同。 这位原千户的动作真是快啊,他离开千户所不过一个多时辰,竟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东厂的素质比起锦衣卫真的要高出太多。柳新心中想道。 王掌班亲自引路,这一次柳新终于可以好好看看东厂衙门内的布置了。大体上和锦衣卫衙门是差不多的,只是面积更大,廊道更多,值房也更多。左右两侧似乎还有许多房间,远远看去都是上了锁的,估计是一些库房之类的机要所在。 王掌班带着柳新一路朝着东厂衙门深处走去,来到了一处值房。 值房外是修剪得整齐无比的花圃,所有花朵的高度都十分接近,树木修剪的也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道路上整洁无比,没有多余的落叶,廊道上一尘不染,青石板的地面油亮亮的,就像是抹了一层油脂。 经过这值房附近的文吏也好,番子也好,都会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板,走路间迅如疾风,步履匆匆,王掌班亦是如此。 而这一切都以那值房为中心,柳新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位原东祥原千户,就该在这样的环境里。 “大人,锦衣卫的柳百户到了!”王掌班在门口高声说道。 “进来吧!”值房里传来原东祥的声音。 柳新走到门口,理了理自己的锦衣卫鱼龙服,然后看向一旁的王掌班,小声问道:“还行吗?” 王掌班极为默契地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道:“可以了!” 柳新道了声谢,抬头挺胸,大步走入了值房。 帝都 第二十九章 案件脉络 原东祥的值房内给了柳新一种感觉,整洁! 无比的整洁! 博古架上的瓶瓶罐罐摆放得极为整齐,书架上的书籍文书也是棱角分明。书案桌椅干净得可以照亮人的模样,且桌脚与椅腿对齐,给了柳新一种浑然一体般的感觉。 原东祥此时正在整理自己的盆栽,那株文松被修剪成了一个完美的正三角,听到脚步声,原东祥转头看过来。 “柳百户来啦。”原东祥眼神示意柳新落座,而他则依旧摆弄着他的盆栽。 柳新驻足原地没有动弹,他看了一眼那整齐整洁无比的桌椅,觉得自己要是落座,可能就破坏了那种浑然一体,于是索性站在原地开口道: “不用了,来叨扰原千户,主要是想千户大人行个方便,我想重新看看养马太监们的档案,以及东厂这边调查的卷宗!” 柳新说完,略有些期待以及一丝不安的看着原东祥的背影。 虽然柳新自觉已经和原东祥形成初步的默契,他们现在是合作的关系,但没有了郡王在侧,这种把握的感觉就淡了许多。 原东祥没有转身,只是轻声道:“原来是这件事,小事罢了,你去找王掌班吧,我都吩咐过了。” 这么轻易就搞定了? 柳新有些讶然地楞在原地,过了两三秒才回过神,忙道:“谢过千户!” 原东祥站直身体,转身,看了看门外的方向,发现那个站在门口,挺拔如松的年轻男子,笑着开口说道:“这都是小事,不用道谢。这里没别人,我就直说了。我看过你的情报,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和雍州郡王搭上的关系,但没关系,我不在乎细节。我只看重结果!刘立诚故意整你,想来你也能够感受到,现在这个时候,不是他把你整倒就是你给他反击,和我合作,绝对亏不了你的。我们东厂不需要功劳,只需要把事情做好即可。如果你能帮助我查清这个案子的始末,最后的功劳,我可以都给你!” 柳新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连连道谢,原东祥的动作毫不掩饰,他就是看在雍州郡王的面子上,他看门外的那一眼就是确定郡王的人在不在,就是因为郡王的人也在,因此他才会那么好说话。柳新可不会认为能够坐上原东祥位子的人会是一个善良的好人。 原东祥的段位比起刘立诚要高得多,这是毋庸置疑的,柳新非常确信这一点。 道了谢,柳新非常干脆地离开了原东祥的值房,这位千户很干脆很直接,不过这也很符合柳新的性格,他也是个急性子。 原东祥手持剪刀,走到值房的门口,目光看去,罗北就像一个沉默的跟班,机械地跟在柳新的身后,对于罗北而言,这只是郡王给他的一个任务,完成即可,期间没必要有太多的情感交流,因此显得有些木讷。不过原东祥这位皇室的仆人,此刻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罗北的身上,而是深深的注视着柳新的背影,直到柳新的背影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嘴角浮起一丝蕴含深意的笑容,缓缓转身踱步回去。 王掌班果然是收到了吩咐,东厂最详尽的卷宗早就准备妥当,柳新来了还没道出来意,王掌班就把这些东西拿了出来。而且还在一旁讲解说明。这让柳新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这其实是背后有人的感觉。 这也算是享受了一把官二代们的日常。 有王掌班讲解,又有详尽的案宗,柳新第一次对于这个案子有了清晰的了解。 案子起始于年初,有一个太监意外溺亡,原本这普通太监、宫女溺亡虽然不是常事,但也偶有发生,毕竟皇城也是一座城,城内有湖泊,河道,这些太监宫女不当值的时候也会去河边踏踏青,赏赏景。但因为死的太监身份不一样,加上那个时节天寒地冻地,虽然皇城内的河道人为化冰,不存在冰封的状况,但也不是寻常人会去的。 因此御马监这里专门找人验尸,结果就发现,那太监溺水前被人打晕了,脖颈处有一个印记。 此事引起了一位御马监主事的注意,于是上报到了东厂,东厂这边调查了好几日,没有丝毫线索,于是就不了了之了。虽然案宗一直都在,但东厂这里实际已经放弃调查,等到时日一久,这就会变成一桩死案,最终被束之高阁。 而就在柳新上任的前一天,御马监内又出现了命案,这一次明显就是他杀。皇城之中出现他杀,这不是小事,东厂介入,锦衣卫也被调来协助调查,可惜依旧没找到什么实质性的线索。 直到两日后,第三个养马太监被人杀害,陛下彻底大怒,下令锦衣卫介入此事,和东厂一起调查。结果在东厂和锦衣卫调查的当晚,又有两名养马太监中毒身亡,而这毒现在已经查到线索,来自于星宿派。 前后死了五名太监,他们之间有明显的共同点,都来自于江湖上的一个小门派御马宗,同时也是同一个秘术研究项目的成员,他们一共八人,几乎同吃同住的在皇城内待了十几年。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恰好在他们研究的养马秘术即将大成的时候出事,此刻再傻的人也能猜到,养马太监们的死亡和那秘术有关。而这养马秘术事关正阳国的国运,兹事体大,陛下已经不单单拘泥于寻找真凶,他要将这背后的所有幕后黑手都找出来并且清除掉。 目前为止最大的嫌疑就是北蛮,因为养马秘术的存在,对于北蛮来说是最致命的威胁。因此现在帝都城内,罕见的几个北蛮商队以及鸿胪寺内的北蛮使节都已经受到了严密的看管,他们都只能龟缩在自己的客栈或者是鸿胪寺内,不得外出一步! 看到这里,柳新突然皱眉,北蛮人的严密看管是在那两个太监被毒死的当夜就已经发生了,而自己遇袭是在次日,如果真的是北蛮的第十高手布和出手,那就说明他并没有被看管起来,还是自由的。朝廷漏了一波北蛮人! 柳新暂且将这个疑点放在一边,继续看着案宗。此案最重要的线索其实就是杀人的手法和毒药,但手法都是常规的,看不出里面的门道,但能确定,此人在东厂和勇士营双重的严密看守下依旧能够杀人,至少是个大成境武者。这一点得到了东厂和锦衣卫的高度认可。 而毒药先前一直没有线索,现在虽然知道来自于星宿派,但星宿派是南方门派,距离帝都实在太远,找到了来源,似乎也很难继续追查下去。 关于毒药还有一个线索,那就是调查初入皇城的人手。知道毒药特性前,东厂把从年初开始进出皇城的记录都找了出来,又结合这几次案件的时间,筛选了日期。将那洋洋洒洒数万次进出的记录,缩减到了不到千次。 但因为毒药的特性被查出来,柳新知道这千次出入记录又会被拓宽了。因为梦陨散是一种慢性毒药,它可以分次分量地进行下毒,在布置药引引发这种毒性之前,不论多大的剂量,都不会有任何异常。而一旦被药引激发,按照这个中毒者体内毒物的积累程度,中毒者会陷入时间长短不一的昏迷,就像是陷入了梦境,然后在昏迷中悄然逝去。 体内剂量越大,最后昏迷的时间越短,死亡越快。 这是一种奇怪的毒,当初被调配出来,虽然有些奇异,但对于毒药而言,有太多多余的东西了。毒药就是用来毒人的,无色无味不易察觉,然后一击毙命就是最好的毒药。 但是梦陨散虽然不是最好的毒药,但却是用于皇城内毒人最适合的毒药,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它足够冷门。冷门到大部分武者都不知道这种毒药的存在。 毕竟是皇城,不知藏了多少高手,用毒的宗师。寻常毒药,就算是最顶级的,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在皇城内也有可能被识破,甚至这个可能性非常的大。 而梦陨散的冷门,导致知道的人很少,见识过的几乎没有。加之无色无味,没有药引也不会引发中毒,这是绝佳的能够带入皇城,并且使用的毒药。 因为是慢性毒药,又非常冷门的关系,可能带入毒药的那个人,进入皇城的时间就变得不确定了起来。几乎任何时候,进入皇城的人都有可能带入那种毒药。而不局限于那几个养马太监死亡的前后几日。 到了这里,东厂调查的案宗就基本看完了,柳新能够感受到东厂但求无过的本质。 柳新紧接着又将那八个养马太监的情报详细看了一遍,他们八人都来自江湖一个小门派,御马宗。在御马监内十几年,只为了研究一种秘术,但八人是分开研究的,每个人都掌握着一部分的秘术,只有所有人的秘术结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秘术。 他们这十几年里无法进出皇城,只有御马监的主事有权限将外面的事情告知于他们。康阳帝曾经承诺,只要他们将秘法研究出来,便让他们离开皇城,与家人团聚。 看到这里,柳新心中腹诽,康阳帝这句话明显有点侮辱人,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皇帝是不可能放他们出去的,除非出去的是一捧白骨,那样也能算是金口玉言。 不过这八个太监也不傻,自然明白那只是皇帝给他们画的饼,因此他们只是偶尔向御马监主事询问他们家眷的情况,只要知道了家人安好,他们也没有出去的心思。 看完案宗和这八个养马太监的详细情报,柳新捏了捏眉心,看向王掌班道:“我有一些想法,希望能替我转述给原千户!” 因为双方现在是合作关系,和东厂搞好关系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关键是他现在有郡王作为靠山,不知道这靠山是否能一直靠下去,因此要分秒必争。 柳新能看出来,原东祥是个有能力的,和有能力的人合作是一件幸事,关键这个人还不求名利,只求无过。嘿嘿,这样一个有能力又不抢功劳的帮手,无论是谁都会喜欢与之合作的吧。 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柳新身后有郡王这个靠山的前提下。毕竟原东祥是看在郡王的面子上,才会这样对待柳新的。 王掌班惊讶地看着柳新,他越看越觉得柳新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上次只是匆匆一见,他也没有上心,这次一见,就觉得不同了。 因此他也认真记下了柳新说的几点内容,准备稍后就去禀报给原千户。 柳新提出了四点关键: 第一,杀人的是大成境武者,最后两个养马太监被毒死的时候,皇城已经戒严,除非是上品大成境,否则不可能悄无声息离开皇城。但凶手是上品大成境武者的可能性极小,如果有那实力,直接杀了,闯出皇城,直接逃离帝都都是能做到的,没必要下毒!因此怀疑真凶,现在还在皇城内。目前皇城一直处于戒严状态,此人是逃不掉的。 第二,毒药的来源暂且不论,但进出皇城的人,能够合理地来到御马监附近的其实也不多。按照地点筛选,携带毒药进入皇城的人,应该在御马监附近当值,这样的地点并不多,只有文华殿、勇士营营房以及南御膳房。重点排查这三个区域内进出的人员即可。 第三,御马监主事对外沟通八名养马太监们的家属,但根据锦衣卫这边查到的线索,养马太监们的家属在外地生活并不好,本该有的俸禄也没有及时发放到位,可以查一查这位御马监的主事。 第四,最关键的一点是,御马监案真凶的最终目的是得到养马的秘术,得到秘术之后,必须要运出皇城才行。虽然不知道秘术安置在什么载体上,具体内容如何,但想来东厂是知道的,必然会做出相应的应对之法,避免外泄。这个时候,真凶最急迫的,其实是将秘法送出皇城。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尝试着进行引蛇出洞。 王掌班听完后,默默点头,柳新分析得确实有些道理,是他们之前没有想到的。因为东厂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毒药上,只要查清楚毒药的特性,其实就能找到接下来调查的重点。可惜毒药的线索他们也才拿到没多久,还没进行分析。而柳新则是帮他们把接下来的重点调查方向给分析概括出来了。这样的能力,是原千户非常看重的。 “对于第三点,我觉得我可以给出解释。”王掌班道:“御马监的主事已经交代。除了刚进宫的那两年,崔文琇崔公公就不再找人联络这八名养马太监在外的家眷了。因为俸禄一直在如实发放,毕竟这是陛下亲自看中的,御马监不敢做手脚。也因为如此,崔公公认为这八人反正出不去,又不可能和外界有联络,加上俸禄上他一直如实发放。想来外面的这群家眷生活肯定不错,便不再安排人打探。因此后面这些年,崔公公每次都是随口应付那八个养马太监的。” 柳新恍然,他随即想到,既然俸禄一直在发放,但是妇孺们又没有拿到这笔银子,想来拿走俸禄的就是司燕青了,因为一直在领取俸禄,司燕青的下落似乎有了调查的方向。 问清楚俸禄发放的情况,王掌班亲自带着柳新去找了一个负责管理俸禄账簿的太监。但没想到,八个养马太监的俸禄已经有大半年没有领取了,上一次领取,是在第一个太监死亡之前! 在那太监死后,便没人来支取养马太监们的俸禄了。 柳新询问掌管账簿的太监,想知道来领俸禄人的样貌,但这太监却只记得是一个妇人,这些年都是她来领取,基本上是半年左右一次,因此有印象,但又不深刻。毕竟是太监,对于女人,他们缺乏兴趣。而且因为领取俸禄凭借的是腰牌,因此这个妇人的名讳不知,无从查起。 大半年没来了,是因为巧合,还是与之后的案子有关? 柳新越发觉得司燕青这个妇人是整个案子的关键,找到她,就能解开很多问题。 王掌班也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重要性,和柳新交换意见道:“这个妇人会不会和案子有关?” 柳新笑着点了点头:“应该有些关联,但具体关联多深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也是一个重要的疑点,因为锦衣卫这边查到的线索来看,这个妇人卷走了八个养马太监这些年的全部俸禄。而外面的杀手几次三番地想要杀了养马太监们的遗孀,目的很可能是掩盖这个妇人。” 王掌班脸色凝重地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但这个方向锦衣卫已经在查了,东厂不太方便插手。” 柳新摆摆手道:“回去告诉原千户,我这里查到了什么,一定会及时和他联系。” 王掌班露出笑容,目光看向柳新时,已经将他当成半个自己人来看待了。 柳新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当即就离开了东厂。 司燕青这个名字,其实是一个关键,但因为信息的来源问题,柳新无法和原东祥说明。而且他也是在埋伏一手,底牌不能一次性交底取出,利用在最恰当的时候,或许可以获得更高的报酬。 而今天重新看了那八个养马太监的情报,柳新对于其中一人的兴趣提升到了最高点,因为此人还活着! 皇城门口,柳新遇到了焦急等待自己的程师兄,后者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之色。 柳新不着痕迹地给了程师兄一个眼色,让他注意,别在身后那个木头棒子一样的罗北面前暴露了什么。但是想来程师兄经验老道,脸上没有任何异常,口中却焦急说道:“柳百户,不好了!吴百户遇袭,重伤!” 帝都 第三十章 司燕青 正阳476年7月13,初夏的蝉鸣并不算高亢,但却富有活力。 戌时一刻,带着一丝倦容的柳新和程师兄一起回到了柳宅,他们下午去看望了因为重伤裹成了粽子的吴百户。 也见到了接替吴号的新任百户,一个名叫杜道纯的中年黑脸汉子。 柳新不禁感叹一声刘立诚的手段,但事后程师兄告诉柳新,那个叫杜道纯的男人不简单,他本身也是武帝城弟子,之前在金吾前卫当值,这次算是平调。 金吾前卫和锦衣卫同属上直卫亲军,上十二卫之一。地位不比锦衣卫低多少,而且金吾卫是专门负责皇帝出巡护卫的,对于个人战力的要求比之锦衣卫还要高。 而这位杜道纯的修为,至少比肩宫克信。 宫克信在内东城千户所内,实力仅次于大成境的刘立诚。战力为小成境巅峰,而这个杜道纯也是这等实力,柳新和程师兄一致认定,刘立诚已经感受到幕后黑手的实力,这是在增强自己的力量,避免阴沟里翻船。 “新儿,程叔叔,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这是李氏的声音,柳新闻声望去,却见李氏袅袅地从廊道转角走出,后者一边向柳新这里走来,一边吩咐身边的丫鬟: “让厨房把饭菜热热,这个时辰回来,想来不是因为饭局,怕是还饿着肚子呢。” 如果是有饭局,就不会那么早结束,一般都会持续到戌时晚一些的时候。帝都的宵禁时间是从亥时起至寅时末。宵禁开始,各坊间轻易就不得来往了。 “婶婶真是机智过人!”柳新现在和李氏熟悉了些,说话也更随意了一点。 李氏嫣然一笑,然后又照例询问了一些琐事,便离开了。这个时候,饭厅的饭菜也都热好准备妥当。 柳新和程师兄一起用饭,饭后,饭厅内只留两人,谈论着案子。 程师兄将隐秘调查组查到的内容,掺杂着讲。附近的仆役丫鬟都已经遣散,其实也不用担心被偷听,但程师兄还是下意识地做了一层伪装。 很快晚饭结束,柳新也从程师兄这里全盘接收了隐秘调查组的调查结果。 司燕青的下落查不到,就算动用应天府府衙的户籍册上相同名字的人都已经经过排查。这个妇人当初进帝都的时候用的定然是这个名字,一个字都不会错。因为呈送皇帝陛下的文书上用的就是这个名字。没有人敢作假! 现在这个名字不在户籍册上,就说明此人的身份信息已经被篡改。 有能量能够篡改户籍的人,数量很庞大,可以说但凡有个官身,就能做到。但这里是帝都,这个难度无形地上升了许多,至少品级不低于正六品的官员才可能做到。 司燕青现在是柳新最大的线索,其次的就要等到次日,他再去一趟别院,问问那群妇人了。毒药线索的作用几乎已经耗尽,星宿派活跃于南海,在北地想要找到一个两个星宿派的弟子,难度非常高,东厂那边也只能通过一些暗子查探,其实也不会抱有太大的期望。 下午从刘立诚这里得到的消息,据说是活捉了一个杀手,但这条线肯定会被刘立诚牢牢掌控住。杜道纯的出现,和这个活口有着很大的关系。柳新当然可以试着偷偷抢人,但性价比太低了。 目前没有什么头绪,柳新只好期待明日能从那群妇人口中,获得一些新的线索了。 —— 皇城御马监,御马监的一处院落中,桂钦臣独自坐在石桌边,石桌上摆放着三碟小菜,这是他今日特地找南御膳房的一位御厨给他留的,花了他三两银子。 从下午起,他就察觉到了皇城内缓缓升腾起来的紧迫感,虽然看似一切如常,但他能够感受到,因为他拥有着大成境的修为。 桂钦臣独坐石桌一角,在他的对面,放着五个酒杯,倒满烈酒。 他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朝着前方高高举起,眼中露出无奈和愧疚。 片刻后,他将手中的酒全部倾倒在地上,放下酒杯,缓缓起身。 半个时辰后,御马监衙门内突然传来嘈杂的喧嚣声,有一个小太监慌忙地走出御马监,口中高呼: “不好啦,崔主事被人杀啦,抓凶手啊!” 下一刻,一道黑影从他身后掠过,在御马监前的地面上连续跃迁两次,便消失在了黑夜中的树林里。 小太监震惊的张大嘴巴,身子下开始有液体渗出,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呆在原地。 黑影消失的那个方向是距离御马监最近的东华门! 但这道黑影的真正目标并不是东华门,因为皇城的每扇城门都有高手驻扎,至少也是大成境! 如今御马监的案子没有下文,皇城戒严,高手的质量或者数量必然更胜之前。 因为御马监前那个小太监的嘶吼,不远处巡逻的勇士营兵将立即赶了过来,他们没看到那个黑影,但从那个太监口中了解事情的详情后,他们便立即朝着黑影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同时还有一盏孔明灯缓缓升空。 东华门距离御马监最近,但也有足足十里地,大成境高手全力以赴也需花费至少四十息(1息5秒),但孔明灯升空却仅仅花费不到十息。 当孔明灯升至一定高度时,东华门那里便响起鸣锣声,许多穿戴甲胄的军士纷纷到达自己的岗位,一个身穿明光铠的中年武将从城楼里缓步走出,目光锐利,如鹰隼般扫向东华门内部。 距离黑影离开御马监外已经到了四十息,这位武将已经能够看到远处的火光,想来应该是勇士营的人马,御马监统御勇士营,因此不需要亲卫护卫。 而这位中年武将隶属亲卫燕山左卫,是一位千户官! 又过了十息,燕山左卫的中年千户已经能够看到勇士营的军将手持火把靠近城门,但是没有任何贼人出现,他眉间深刻的川字纹骤然缩紧,然后目光透过黑暗,看向皇城的东南角。 那个地方是角楼,有一支燕山左卫百户所驻扎。 “走,去角楼!”中年千户低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东华门距离角楼不到五里,角楼距离御马监只有八里,相对于东华门来说,角楼距离御马监更近。 燕山左卫的中年千户带人赶到这里时,发现此地已经有人赶到,看着他们身上的灰褐色军袍,中年千户就知道,他们是东厂的。 与此同时,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让这位中年千户心中出现不妙的感觉。 不待他进入角楼,角楼内已经出来一人,虽然也是灰褐色的衣袍,但衣袍上用银绿色的丝线绣着蟒纹。 东厂千户!原东祥! 燕山左卫的中年千户见识广泛,从衣着看出来人的身份,因为只有东厂千户才有资格在衣服上绣蟒纹,而帝都之中只有一位东厂千户,那就是原东祥。 从职位上来看,两人都是千户,但是从地位上,原东祥和燕山左卫的指挥使同级! 因此中年千户率先见礼:“原千户!” 原东祥身上的衣袍一丝不苟,虽然不在当值的时候,衣冠却依旧如此整洁。他淡淡地颔首:“是东华门的守将,马尉马千户?” 马尉笑着答道:“是我!” 然后紧接着,他蹙眉,川字纹深深凹陷,问道:“这是怎么了,我在东华门看到天火升起,立即命人严守东华门,然后又感觉不对,这才赶来。” 原东祥却脸色冷漠,似乎不愿多说,马尉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但身为千户的骄傲让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直到一刻钟后,一队东厂番子赶来,其中一人向原东祥禀报道: “千户!御马监主事崔文琇被人杀害于值房内,死因是内力震碎了内脏,当场死亡。现场没有打斗痕迹,虽然崔文琇不是武者,但从伤口查看可以确认,杀人者大概率是大成境武者!” 能够透过体表用内力震碎内脏,只有大成境级别的内力方才可能做到。 “大成境!”原东祥双眸骤然眯起,立即就将此人和御马监案的凶手重叠在了一起。 一旁的马尉则是露出惊容,他不清楚御马监的案子,但却晓得,如果杀人者是一位大成境武者,在皇城内发生这样的事情,出现这样的凶手,事情就大了! 就在马尉沉浸在震惊中时,又有一队东厂番子赶来,应该也是原东祥派出去的。 “千户!御马监养马太监桂钦臣失踪了!” “是他!”原东祥惊呼出声,这几日他已经将御马监的档案翻烂了,听到名字就知道这是那依旧活着的三个养马太监之一,也是御马监案嫌疑最大的人之一。 但现在不是了。 因为他几乎就已经能够确定是真凶! 念及这里,原东祥骤然转身,目光四顾,高喝一声:“每一寸土地都不要放过,给我翻!” “是!”周围的众东厂番子齐声应是。 随后原东祥又看向另一边的一位勇士营将领: “秦将!请你的人看好几处水道和路桥!” 那早就候在一边的勇士营将领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接着马尉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马千户,角楼里你的人,都死了!” 马尉当时就愣在原地,他本还心存侥幸,觉得如果有人从这里闯出去,可能最多死几个弟兄,但现在竟然是都死了,他下意识的觉得不可能,当即反驳: “不可能!角楼里有二十几人看守,至少两个总旗...”说到最后,马尉才想起,那个逃走的人是大成境武者! 角楼平日由一个百户所看守,每日分成三班倒,每班至少也有两名总旗值守。但......两名总旗也就是小成境左右的战力,与大成境之间可谓是有着天差地别。 但将心比心,马尉自己也是大成境武者,如果他要硬闯这栋角楼,这些人是拦不住自己的,要杀光他们也不是不能做到,关键是太浪费时间了。 如果是一心要逃的人,不应该如此! 那个凶手竟然杀心如此之重,直接将这里的人杀光。 这不符合他逃跑的人设啊,逃命的人,不应该分秒必争么! “马千户,这凶手是大成境武者,很危险,等闲人根本无法追踪他。我们的手下人只能充当眼线,真正能够追到他,并且将他抓回来的,只能靠我们两个!” 马尉点头,他明白了,原东祥是希望他和自己一起,查找那凶手的线索。 皇城的城墙上现在看守严密,且布置有弩箭,甚至是千牛弩这种杀器,就算大成境武者也不能轻易过去。定然会闹出动静,但现在城墙上平安无事,那么此人应该还隐匿在某处。 原东祥的布置已经将这里围了起来,但猎物太强,足够等级的猎手只有他和原东祥。 “我们分头行动!”马尉说道。 “不!”原东祥否定了马尉的话,一字一句的道:“我们得一起!” 马尉心头一震,难道那人,不是一般的大成境武者,否则为何需要两位同级别的联手。 但很快,马尉发现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很多时候,一些可能隐藏人的草丛,犄角旮旯,河道的隐蔽处,原东祥看到这些地方的时候,便会让马尉去查探。 很快,马尉身上甲胄已经全是污垢,反观原东祥,衣袍依旧板正,一丝不苟,一尘不染! —— 帝都,内城,某处大宅内。 深夜的莲花池边,蛙鸣声不绝于耳,但比起蝉鸣,显得不那么刺耳。 莲花池边的亭台中,一席麻布衣衫的老者盘膝而坐,他的对面是一个身材高瘦的劲服蒙面人。 “你连夜来到老夫这,事情出了岔子?”老者的声音浑厚,沧桑,不疾不徐。 蒙面人声音沙哑,吐字极快,语调略有些怪异,道:“大人,秦家兄弟出了岔子,逃了回去,已经被我解决了。” 只听老者冷哼一声,许久不言。 ... 沉默了片刻后,老者浑厚的嗓音响起,这一次语速快了几分,道:“不堪重用啊!不知道你们现在还有多少能够动用的力量?” 高瘦蒙面人似乎在计算,眼中闪烁着精光,片刻后幽幽地道:“武将不论,文臣之中,三品以下,你想杀谁,谁必死!” 老者似乎有些吃惊,猛地抬起头,看向蒙面人,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们还有那么强的力量?” 蒙面人嘿嘿一笑,摇了摇头道:“看来大人你太小看我们的力量了。” 老者叹了口气,道:“你们的力量,老夫从来没有质疑过,但毕竟这里是帝都,不是北蛮!” 蒙面人扭头看了看,目光不像是在打量这花园,更像是在打量这整座帝都城,他轻笑一声道:“这里,迟早会改名,帝都不好听,天帝城更霸气!” 老者摇摇头,似乎不愿意再说这些无用的废话,他幽幽道:“老夫能做的,都做了,可惜实在力有不逮,当初你们就不该选老夫。必勒格大人到底是怎么谋划的,我手中掌握的力量,他应该很清楚才对,秦家兄弟怎么会失败呢!”言下之意,他认为那位必勒格大人应该做出符合他自己能力的谋划才是,这是在推卸责任。 蒙面人收起笑意,仿佛对必勒格这个名字充满敬意,语气也变得崇敬:“必勒格大人已经谋划好了一切,秦家兄弟那里只是小小的插曲,无关紧要。他们就像是一堆污泥,只要混入水里,将水搞混就可以了。” “但是!”老者不等蒙面人说完,语气中已经带有一丝焦急,道:“锦衣卫已经把那群妇孺保护起来,我们没有更好的机会了!一旦他们查到什么,追查到司燕青的头上,我就有可能暴露!” “啧啧!”蒙面人怪笑一声,他安慰老者道:“大人放心,如果事情有败露的可能,我会安排人救你出去的。你知道的,我们王子特别喜欢汉文化,我们也是最能吸收汉文化的部族,我们能够容纳你们,不像其他三个野蛮部落!尤其是对于大人您,这些年您帮助我们很多,王子不会抛弃一个对我们部族有大贡献的人!” 老者又沉默了,似乎在考虑蒙面人的话,过了片刻,他身体缓缓半倾,他年纪大了,身子骨渐渐有些吃不消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后,他说道:“好了,不用给老夫画饼!老夫一把年纪了,早已无所谓这些身后事。老夫的宝贝孙子已经在北蛮,儿子也随时能出关,老夫没有什么好担忧的。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老夫的儿子,孙儿打根基。因此老夫希望这次的事情,能够顺利!” “那是自然!”蒙面人肯定地道:“必勒格大人的谋划怎么会失败呢!桂钦臣现在应该已经杀了御马监主事崔文琇。你当初接触崔文琇的事情,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他能逃出来吗!”老者有些犹豫地道:“皇城...卧虎藏龙啊!” 蒙面人似乎并不担心,他说出了一个让老者吃惊的消息:“桂钦臣可是大成境武者!” “怎么可能!”老者不敢置信,身体立即直了起来。 蒙面人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必勒格大人用秘法偷偷看了桂钦臣和司燕青的信笺,在他们的信笺来往中,桂钦臣告诉司燕青,他这些年一直暗中苦练武学,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离开皇城,和司燕青团聚,如今已有了大成境的修为,一旦有机会,他就会离开皇城!” 老者蹙眉,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皇城的方向,道:“桂钦臣说的是有机会,但现在明显不是什么好时机!” 蒙面人轻声说道:“虽然现在不是好时机,但对于桂钦臣来说,不把握现在的话,以后他连机会都没了!” 老者猛地恍然,道:“你们......用计,逼他不得不现在动手!但他知道我门生,如果被活捉,那可如何是好?” 蒙面人转身,望向皇城方向,道:“他活不过今晚的,大人你又忘了,我可是说过,武将不论,文臣之中,三品以下,你想杀谁,谁必死!” 帝都 第三十一章 赌坊和太监之死 星海如梦如幻,与漆黑的大地形成极致的反差。 蛙鸣蝉叫在耳畔回响,周而复始。 桂钦臣身穿粗布麻衣,头戴褐色的包巾,在夜色中,褐色的包巾和黑色无异。他魁梧的身材此时却俯身于杂草花丛中,近乎贴地。耳畔隐隐有蚊虫的嗡鸣,它们的口器无法刺破一个运起内力的大成境高手的皮肤,甚至靠近他的身体后就会被一种气机给影响,受到巨大的压迫。 粗大的指节抠入地面,整个人如同一头猎豹,他的头微微抬起,目光透过草丛之间的缝隙,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渐渐靠近。 想到十几年前,被一群大成境武者胁迫,为了生命,为了苟活,进入皇城。他依旧会在心底燃起熊熊怒火,但一直以来,他都只是无能狂怒,直到今年,他成功打通任督二脉,内力完成大周天,体质蜕变,实力的提升让他有了底气,真正的对这座城市产生恨意。 他没有遭遇物理阉割,进入皇城的那一日,他喝下了一种粘稠刺鼻的汤药,然后他的下体就开始了退化,现在几乎和婴儿的无异,这是他一生的耻辱,他还没有子嗣呢! 他本来能逃出皇城的,逃出这个他视为监狱的地方。但他没有离开,因为他要在皇城内维持足够时间的混乱,这是他逃离皇城后,帮助他逃出帝都的代价。 能逃出皇城,不代表能逃出帝都,甚至就算是逃出帝都,天下都是皇城内那位天子的,他能逃到哪里去? 因此为了真正的自由,他必须冒这个险。 思绪飘荡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长河中,远处的火光不知不觉已经靠近,桂钦臣收拢思绪,凝神以待,双手指节越发的用力。 张金翔,东厂掌班,年纪轻轻就成了掌班,和他自身杰出的武学天赋有关。东厂经过米雨松的调教,剔除了躺在功劳簿上等死的废物以及混日子的纨绔,将一群有能力,有上进心的青年提拔起来。 因此张金翔有着很大的野心,他希望自己在而立之年达到小成境巅峰,那样他就可以申请一部武学秘籍,他最擅长刀法。听说东厂武库内,有曾经刀王一派的镇派秘籍,如果能拿到那本秘籍,苦练几年,成功入门之后,自己就该有媲美大成境的战力了。到了那时,申请外派,说不定可以捞一个理刑百户当当。 东厂的理刑百户,地位相当于亲军千户,和锦衣卫的千户那也可以平等对话。 念头收拢,张金翔发觉自己带队,竟是又来到了御马监附近。这里距离御马监正门也就几百米,前头是一片树林,树林的后面是一条小河道。小河道的对面由勇士营看守。 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树林,张金翔隐隐有着心悸,他搜查的犯人有着大成境的修为,如果对方躲在树林中,对于他来说,是极度危险的。但是可能藏匿犯人的地方,他又不可能不查。 于是张金翔硬着头皮来到树林前,这里有一片范围很大的杂草,因为地处偏僻,这里很长时间才会整理一次。看着几乎有半人高的杂草,张金翔决定回头要上报给原千户,让他和上头说说,皇城内的这些犄角旮旯要好好的修理一番。 “季继明,吴开明,你们两个去前面看看,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示警!” 张金翔让自己的下属开道,那两个东厂番子不敢违逆,只好抽出佩刀壮胆,两人深入草丛,手里不断地劈砍,将那些杂草腰斩。 待两人清理出一片空旷的区域,张金翔手掌摩挲着刀柄,低哼一声,踏步往前走去,身后几个东厂番子紧紧跟上。 东厂番子们把火把举高,这里都是易燃的杂草,要是一不小心给点了,他们可就成了烤鸡了。 张金翔手按刀柄,脚步不疾不徐,神经绷紧,时刻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脚下是沙沙的脚步声,季继明和吴开明两人还在前面开道,距离树林已经很近了。张金翔渐渐放松心神,按着刀柄的手掌也松了松。 但突然,张金翔停下脚步,沙沙的脚步声骤然停下,他额头冒出冷汗,似乎察觉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脚步声,就只剩下了他自己的。身后明明应该还有八个人,但却没有任何脚步声传来。 这是什么诡异场景! 身后依旧有火把的光芒,证明此时有人正拿着火把,张金翔用力握住刀柄,他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鬼神之说。 于是下一刻,张金翔扭身抽刀,一气呵成,张金翔的拔刀技巧非常高明,身体刚转过一半来,刀就已经离开刀鞘,刀身倒映过火光,在夜幕中一闪而逝。 张金翔闷哼一声,一股浓重的泥腥味冲入口鼻,那是一只有力的大手,捏住了他的嘴巴,让他无法发声。手中的刀已经被夺去,他甚至没有看到对方是如何做的,只是手腕一麻,刀便不知去向,而他的眼中只有火把的火光,以及一个隐藏在火光之后的人影。 这是什么速度!张金翔自认为就算是大成境武者他也能抗衡一二,至少不会毫无反抗之力。 但眼前这个人,肯定就是他们在搜捕的,虽然是大成境武者,但大成境的速度有这么可怕么? 咚! 胸口传来一声闷响,如遭重击,心脏肺腑在一瞬间受到重创,张金翔眼中的神采快速的消退。 桂钦臣捏着张金翔的脸,缓缓俯身。张金翔的身体瘫软在草地中,桂钦臣半蹲在地,目光落在那两个已经来到树林边缘的东厂番子,眼中虽然有着浓郁的杀机,但却忍耐了下来,身体缓缓后退,路过了同样躺在地上的八名东厂番子,最后抛弃手中的火把,转身隐入黑暗之中,他的手里握着张金翔的佩刀。 身后的火光变化,让那两个开路的番子猛地转身,却只能看到草丛中正在徐徐燃烧的火光,夜色里,没有张掌班的身影,更没有其他番役的影子。 一盏茶的功夫,原东祥和马尉带着大量东厂番役来到这片草地。草丛中的火光已经熄灭,东厂掌班张金翔以及八名番役的尸体整齐地摆放在一起。 原东祥眉头紧蹙,看着九具尸体。 “马千户,看一下死因吧!” 马尉扭过头,眼中有些不可置信,你已经使唤我一夜了,现在验尸都让我去,我可是堂堂亲军千户! 原东祥将目光看向马尉,马尉心中一紧,轻咳一声,蹲下身,开始查看那九具尸体。 片刻后,马尉起身,对原东祥说道: “死因都是一样的,内力震碎心脏肺腑,当场死亡。” 顿了顿,马尉补充道:“这是第三拨了,那个桂钦臣的修为不是一般的大成境,可能是中品大成,不好对付啊,上报给提督吧,或者由我上报燕山左卫,加派人手!” 原东祥摇了摇头否定道:“不可能是中品大成,如果有那种修为,他会直接找上我们!而且我看不懂,他到底要干嘛,以他的身手,硬闯也能闯出皇城去,一直在这里逗留杀人,为了什么呢?” 马尉忍不住看向那九具尸体道:“这家伙就是个疯子,说不定,就是为了报仇?” 原东祥为了更好地驱使马尉,已经将这案子的一些不重要的内容告知马尉。 “我觉得不像。今日的一切都很奇怪,突然杀了御马监的主事,又逗留在皇城内,如果是为了报仇,早一些时日就可以做了,为什么非得是今日!” 原东祥疑惑地喃喃自语,远处却有一个番子和一个燕山左卫的士兵快步跑来。两人分别向原东祥和马尉禀报,事情却是同样的。 桂钦臣出现了,就在角楼,此时正在大开杀戒! 原东祥觉得桂钦臣或许真的像马尉说的那样,已经疯魔,否则做事不该如此荒谬。 原东祥和马尉立即赶往角楼,两个大成境武者直接甩掉了后面的众人,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去。 很快,原东祥和马尉来到角楼,角楼上依稀还有打斗声传来,角楼之下,遍地尸体,血腥味浓重至极。 原东祥脸色急变,速度更快,身形拉出虚影,闪入角楼内。 马尉慢了一步,却看到了角楼上一道人影横空掠出,身法缥缈,竟如同虚空横渡,横跨十数米后,在角楼一侧十数米的一棵大树树顶再次借力,人影再次一闪,再次于一颗大树树顶借力。他就这么在树顶横挪,速度极快,身影缥缈。 角楼距离皇城城墙不远,马尉借着月光看清桂钦臣的身影在几个起落后落在了皇城城墙上,城墙上似乎没有想到有人能横空而至,反击的时候,那道人影已经翻过城墙,隐匿进了黑暗之中。 马尉看得痴醉,这样的身法他从未见过。 “快追!”原东祥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将马尉喝醒,回过神,马尉看到原东祥已经跃下角楼,往城墙那追去。马尉立即跟上。 大成境武者面前,高二十七米的皇城外墙不是什么大麻烦,但平日里肯定不会有人这么干,因为这是僭越。 不过今日顾不得这些了,原东祥直接甩出东厂令牌,口中一边大喝:“东厂缉拿凶犯!” 原东祥两个借力翻上城墙,然后横跨十米的城墙甬道,在另一侧一跃而下。马尉紧跟其后,城墙上的兵将看得一愣愣的,其中为首的一人正是马尉的下属,马尉跃下城墙时还不忘嘱咐那人: “通知指挥使!” 原东祥自认自己没有落后太多,他跃下城墙时,远处还能依稀看到一个黑影在房顶飞驰,但又很快落在了街道之中。 内城的宅子里住的都是达官显贵,至少也是高门贵族,家中少不了有看家护院的高手。有些宅子,大成境武者闯入,也是有进无出,因此桂钦臣不会选择在这些宅子的屋顶行走。 而内城的街道上,夜里的巡逻极为严密,想要不惊动任何人,是不可能的。锦衣卫负责内城的治安,锦衣卫的高手在内城编制了一张大网,常人无法轻易在这张大网内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随意行动。而这部分高手,直属于锦衣卫指挥使王中杰的麾下,是一股极为强悍的力量,甚至连东厂也忌惮这股力量。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原东祥反而不怕桂钦臣逃离皇城,他更担心桂钦臣一直躲在皇城内。现在他基本确定,桂钦臣拥有极品身法,这种身法不应该是出身御马宗这种小宗门的桂钦臣能够拥有的。这样一来就坐实了桂钦臣背后还有高层次的人物。 来到内城街道上,原东祥反而放慢脚步,周围的环境很是寂静,深宅大院的大人物们都已经休息,现在已经过了午时,最是夜深人静的时刻。 走过一条街道拐角的时候,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马尉赶来了,他脸上满是焦急之色,还未开口,原东祥却突然停下脚步,然后抬头朝着一个方向拱了拱手道: “东厂原东祥!” 马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那个方向,那里是一片皎洁的月光覆盖的楼宇,这应该是一处钱庄。钱庄的屋顶上,一个人影缓缓起身,月光将他的身影渲染出几分神秘之色,那人朝着这里拱手。 “刚刚有人从这里经过,是东厂缉拿的要犯?” 屋顶的那人问道。 原东祥应道:“是!” 屋顶那人指了指一个方向,说道: “往那里去了,那里有吕千户看着,人逃不掉,你们快去吧。” “多些!” 原东祥简单回礼,随即往那个方向快步走去,马尉紧紧跟上,目光却瞟了一眼钱庄的楼顶,那里只留下一片皎洁的月色,不见人影。 “那是内中城千户所地?”马尉轻声问道。 原东祥却没有回答,马尉也就不再追问。 穿过三条街道,原东祥的脚步骤然放缓,街道中央,立着一人,那人的脚下,似乎还躺着一个。 原东祥走上前去,月色之下,站着的人身穿锦衣卫的飞鱼服。 这锦衣卫偏过头,看向原东祥,前者的脸上戴着黑色面具,似乎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内中城千户所的人,都是如此装扮。 “内中城锦衣卫办事,你们是什么人?”这个黑色面具的锦衣卫冷冷开口问道,手中绣春刀斜斜指的。 原东祥走上前去,摸了摸怀里,却想起东厂的令牌已经丢给皇城城墙上的看守了。他转头看向马尉,马尉立即会意,取出自己的令牌,丢了过去。 “东厂原东祥,以及燕山左卫马尉,追缉凶犯!” 黑色面具的锦衣卫接过令牌,看也不看就又抛了回去,语气稍稍缓和,他看着脚下那人,带着一丝疑惑说道:“这人是从皇城跑出来的?” 原东祥点头,看向倒地没有动静的人影问道:“没错。他现在如何了?” 黑色面具的锦衣卫退后两步,抬头看向原东祥,说道:“我是锦衣卫副千户吕邦宁,这人已经死了,我赶到的时候就死了。” “什么!”马尉震惊了,他们追着桂钦臣出来,期间相差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怎么就死了! 原东祥沉默,缓步上前,蹲下身,亲自查验。 桂钦臣脸色苍白,已经没有了声息,但身体还残存余温,说明刚刚死亡不久。死因很简单,胸骨完全碎裂,凹陷,想来内脏肺腑都已经爆裂。 死因竟然和他在皇城内制造出来的相差不大,难道杀人者和他所学同出一源? 原东祥起身,看着戴着黑色面具的锦衣卫副千户吕邦宁道:“吕千户,你来的时候,可曾发现其他人?” 吕邦宁摇了摇头道:“我在隔壁街道值守,听到这里有动静,就赶来了,花费时间不超过三息。但我到的时候,没有发现其他人,此人还有最有一息,但什么都没说,就断气了。” 原东祥点点头,他没有质疑吕邦宁的话,因为桂钦臣胸口的伤势也包括喉骨。这样的伤势令他无法说话,而且从胸口的伤势严重程度来看,就算是大成境武者的生命力,这样的伤势下,依旧会在短时间内死亡。 桂钦臣的尸体静静地躺在街道上,月光的笼罩中,原东祥觉得心底有些发寒。以桂钦臣的身手,死亡只在瞬息之间,能够杀他的高手,实力该恐怖到何种程度。 ----------------- 与此同时,柳府 早已入睡的柳新突然睁开眸子,翻身坐起,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他看向窗外,借着月光,窗户上倒映出一道人影来。 柳新起身下床,脚下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呼吸依旧舒缓,沉重。 来到窗户边时,窗外的人影突然一个晃动,然后消失。柳新蹙眉,从一旁卷起衣袍,悄无声息地打开窗户,将衣袍丢出,然后他自己则在短短一瞬间打开房门,闪到房间之外。 柳新一个纵身来到院子里,而此时被柳新抛出的衣袍缓缓落地。 柳新猛地转身,抬头看去,发现一道人影翻过院墙,柳新脚尖一勾,抓起落地的衣袍追了过去。 翻过院墙,一道人影刚好消失在远处的街角。 柳新驻足,对方好像是在勾引他。 踌躇了片刻,柳新没再犹豫,决心跟上去,看看情况。 对方的身法,速度并没有超过小成境的范围,而柳新表现出的,同样在小成境的范围内。 前面那人影果然是在引诱柳新,因为不管柳新用什么样的速度,对方永远在柳新出现的下一刻消失在某个街角。 柳新已经将衣袍披在身上,他摸了摸衣袍下摆的锦衣卫令牌,放心追了上去。 从程师兄那里,他知道锦衣卫还有一个特殊部门,直属于锦衣卫指挥使。名叫内中城千户所,有一个千户两个副千户,五个百户所,他们是夜的精灵,负责在夜间守护内城的安危。 那是一群人均素质远超其他千户所的存在。程师兄猜测,帝都四个锦衣卫千户所,甚至是其他亲军的千户都会在内中城千户所任职,因为内中城千户所上上下下都会佩戴面具,隐藏身份。 这是柳新第一次帝都深夜出行,要是没有腰牌的话,他就不跟着前面那人了,要是遇上内中城千户所的那帮人,按照程师兄所说的尿性,宵禁之后,他们是可以对没有身份证明的人随便出手的。 想到这里,柳新对前面引诱他的那人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很快,穿越了几条街道,柳新已经来到便宜坊的边缘。在过去就是坊间的围墙,那里是有亲军看守的,就算他是锦衣卫,也无法在宵禁的时候跨越。 当然引他来的那人应该也不行。 又追过一条街,柳新放缓脚步,引诱他来的那人没有再次消失在街角,而是屹立在街道中央,此人一身紧身衣,脸上用黑布遮面。 柳新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那人,目光落在了后者右手的位置。 紧身衣突然扬起右臂,破空声骤然响起,柳新身子往一侧闪避,直接躲开袭来的暗器,但回过神,那个紧身衣已经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一侧房屋的屋顶。 那人回头看了柳新一眼,摆了摆手,然后指了指柳新身后,然后纵身翻下屋脊。 柳新觉得此人有些莫名其妙,但突然反应过来,转身看向先前那人暗器落向的位置。 那两枚暗器是朝着我的脚下射过来的,没有人会往敌人小腿发射暗器。 如此想着,柳新开始寻找那两枚暗器,很快他就在街道旁一家打烊店铺的门板上抠下两枚暗器: 两枚纯铜打造的骰子。 “骰子?”柳新看着手心的两枚骰子,以他的见识,能够确认这就是普通的骰子,只不过是纯铜打造的,上面没有喂毒,也不大可能喂毒。除了入手有些重量外,没有奇异之处。 那人为何要引自己来这里,又丢出两枚骰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柳新这般想着,突然抬头四顾,然后目光定格在了街道某处的商铺牌匾上。 “顺天赌坊!” 赌坊牌匾的右上角,有一个涂抹着铜漆的骰子图案,与柳新手心的那两枚铜制骰子一模一样。 帝都 第三十二章 顺天赌坊,桂婉秋 旭阳十一年,7月14 柳新来到帝都已经九日,今日原本是休沐。 正阳非常在乎九这个数字,许多事情都和九相关,比如官员的休沐为九日一沐。 柳新的入职日期是从初来的那一日算起的,因为当日老柳百户就过世。按照规矩,从那一天起,柳新就已经是锦衣卫的。 因此第九日,也就是七月十四,该是他的休沐日。但因为御马监的案子未破,刘立诚取消了所有人的休沐,案子完成后,再一并休沐。 这一日清晨,柳新刚到百户所,还未点卯,外面就来了一个东厂的番子,将一份原东祥亲写的条子递到了柳新的手里。 点完卯,柳新来到值房,打开条子一看,神色顿时凝重。 桂钦臣这个名字他是熟悉的,因为这是那三个仅存的养马太监之一,现在只剩两个活着了。 桂钦臣竟然是大成境的武者,这就符合御马监杀人案凶手的身份了。 到了这个时候,御马监案其实已经可以告破,虽然没有达到皇帝查出幕后真凶的要求,但是案子本身已经算是破了。 可柳新却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说不上来。 而原东祥也指出了这一点,因此在纸条中,原东祥写明,这件事情他会上报给东厂提督米雨松,同时案子还不会宣告结束,因为皇帝陛下要的是幕后黑手,而不是区区一个所谓真凶。 原东祥让柳新继续追查司燕青的下落,这个女人能将八名养马太监的俸禄侵吞,不可能是她自己所为,而且户籍上查不到此人的下落,就更肯定了她的背后另有其人。 柳新放下纸条,想到了那两枚骰子,从怀里取出两枚铜制的骰子,陷入思索。 这个时候程师兄抱着一叠书册进来,他当然不是来送书册的,他清早先一步离开了柳宅,却比柳新更晚来到百户所,就是去接收隐秘调查组的情报了,然后他就得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来到值房内,程师兄看到了柳新的神色,顿时明白过来:“你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 柳新颔首,指了指原东祥送来的纸条。程师兄看了一眼那张纸条,笑着打趣道: “有郡王撑腰,情报来源都稳定了。” 柳新却面无表情,将手里的两枚铜制骰子递给程师兄,道:“程师兄,帮我查一下吧,昨夜有人引我出去,就给了我这两枚骰子,还带我去了一家顺天赌坊,估计这两枚骰子就是这家赌坊的。” “有人引你出去!”程师兄大惊,柳新一早上都没和他说这件事。 沉凝片刻,程师兄沉声道:“我让隐秘调查组在柳宅附近安插眼线。” 柳新起身道:“这个不急,对方似乎没有恶意。麻烦程师兄尽快查查这家赌坊的底细,我现在要去向我的上级汇报桂钦臣死亡的事情了。” 程师兄道:“这件事情不小,刘立诚估计已经知道了。” 柳新笑了笑:“这是作为下属的自觉,我是有作为下属的自我修养的!” 来到千户所,柳新没有在值房找到刘立诚,寻来一个书吏询问,才知晓今日刘千户就没有来当值,他们也不知道千户去了哪里。 没有找到刘立诚,柳新便写了一个条子简单叙述了原东祥与他说的事情经过。 还未离开千户所,却见一个老吏跑了过来,柳新认得此人,这老吏主管锦衣卫后勤马匹,当日就是从他手里领了三匹马。 此时这人匆匆寻来,柳新便已知晓是什么事。 果然那老吏说柳新领了三匹马,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该归还马厩了。 柳新应付了两句,说今日下值前奉还,那老吏连声道谢,转身便回了。 柳新看着老吏远去的背影,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他想起来当日那三匹马是被外北城千户所给收缴了,外北城千户所的千户正是邵士望。 没想到又对上了。 柳新回到百户所,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他叫来在后院广场上独自练武的罗北。罗北每日准时点卯,准时下值,空闲时就会自己练剑。 找了罗北一起,其实就是狐假虎威,扯郡王的虎皮一用。罗北似乎是个武痴,对于习武之外的事情都不怎么感兴趣,柳新来找他,他也只是小声嘟囔了两句,说柳新影响了他修行,但随即快步跟上柳新,沉默不言。 两人找了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来到外城,外北城千户所的衙门所在就在崇文门外崇北坊内。 地方好找,柳新和罗北下了车,便见外北城千户所的衙门矗立在一处繁华街道上,外北城千户所的门脸看着比内城要大气的多,面积也是大上不小。 门口两个守门校尉见到穿着鱼龙服的柳新,一眼便从服饰上认出这是一位百户,于是其中一人兴冲冲的上前,先是抱拳行礼,然后客气地询问柳新的来意。 听得柳新是来找自家千户的,便说今日邵千户没有来当值。 柳新一听,心中顿时起疑,今日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当值。 随即柳新便询问是否有百户在,那校尉立即说有一位辛百户正好在千户所,这位辛百户是邵千户的副手,辅助邵千户办理公务。 柳新一听便知,这个辛百户就是邵士望的小秘书,繁杂的事务估计都是这个辛百户替邵士望操持。这一点和内东城千户所是一样的,刘立诚也很少处理一些杂务,都是由成国涛帮其完成的。 这个辛百户的角色和成国涛的相似。 柳新进入千户所,由校尉领着一路往里。 外城千户所文吏比之内城还要多一些,行走之间脚步匆匆,似乎非常忙碌。 走过一处偏厅的时候,柳新看到有几个身穿蓝衣的魁梧汉子围坐在一起,似乎还有两个锦衣卫坐在那和他们说着话。 因为只是匆匆一瞥,柳新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到了值房,发现辛百户不在,那校尉便让柳新两人稍待,他自是去寻找辛百户去了。 待人走了,柳新打量起这值房来,不知道这是不是邵士望的值房,比起刘立诚的那个,这间房间要大上不少。墙壁上也多了许多字画,看着就不是凡品。一旁除了案牍架、书架外还有一个博古架,上面放了不少古玩。 “这外城千户所日子过得挺富裕。”柳新打趣道。 一旁的罗北目光只是落在值房一角的武器架子上,对于柳新的话充耳不闻。 柳新也随即将目光扫了过去,却见那武器架子上只有三件武器: 一柄剑,剑鞘是幽蓝色,阴刻着波涛纹路,剑鞘两端还镶嵌了蓝宝石,一看就很贵。 一杆长枪,枪身大部分由乌黑的硬木组成,枪身中段和尾端分别包裹了一层暗金色的金属外衣,粗看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壕气逼人。 一把宣花斧,通体呈暗银色,手柄和斧身一体成型,手柄上包裹兽皮。斧身的捶打印记非常明显,呈不规则的细密纹路,这是百炼之钢才能出现的花纹。 看过这三件武器的第一感觉是壕贵,紧接着柳新瞳孔微微收缩,他意识到,这三件武器来历不小。 一旁的罗北此时已经收回目光,瞥向柳新,正好看到了柳新眼里收缩的瞳孔,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区区百户,难道他能看出这是三件顶级武器? 罗北心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旋即又将这个念头抹去,并在心中默默地说不可能。 外北城千户所这间值房内武器架上的三件武器都不是凡品。 在真正的高手眼中,按照寻常技艺、材料、手法打造的武器,只能称得上是不入流。 真正好的武器,在高手眼中可以分为四个层次,这也是目前武者群体公认的分级。 从低到高,分别为四等至一等,其中第四等谓之:大师 这一等级原本代表着江湖武器的最高水平,武帝城一统江湖之后,搜刮了太多炼器技艺、手法,同时也将一大批炼器的大师级人物汇聚在一起。这些人以前都是各自为战,各有传承,聚拢在一处,又有官方的海量资源相授,炼器的水准在这十几年里飞速提升。 因此这第四层级的大师水准武器,参照基本都是这些大师以前的作品,现在来说,他们的弟子所作甚至就能达到这个水准。 但即使这个水准的武器已经落后,江湖上依旧有无数人渴望得到一件这样的武器,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利器,能够提升自己的实力。 第三等谓之:制式 制式武器的转变同样发生在武帝城统一江湖之后。因为技术的整合,官方营造局的水准大幅上升,一些特殊的制式装备在实用性、兼容性等基础方面远超所谓大师级别,其中最典型的就是锦衣卫的制式武器绣春刀。绣春刀就是最典型的制式装备,但因为用料极为讲究,就算是锦衣卫内,也只有百户及以上才能拥有真正的百炼绣春刀,也就是制式的水平。 第二等谓之:皇御 这是比制式更高一个层次的官方锻造方式,与制式不同的是,制式可以批量制造,而皇御之物却是由资深的炼器大师进行单独炼制。所代表的是官方最高层次的水准。因为一般来说这个等级的武器,会由皇家作为御赐之物封赏给有功之臣,或是皇家御用,因此名为御用。 第一等谓之:精绝 这个层级的武器都是独家打造,由世间最高明的锻造师完成,每一样都是传世之作。也许受限于材料,工艺,其实用性不会高出皇御之器太多,毕竟后者代表的是技艺的最高水平。但其他方面,其意义远超器物本身。其中较为有代表性的,就是鱼肠剑,当初荆轲刺秦王的那柄剑。 此时出现在外北城千户所内武器架上的这三件武器,基本可以断定,是皇御之器,是武器中的极品。毕竟精绝之器在实用性上不一定比皇御之器更强,后者更多的在于声望的加持。 有三件皇御之器,邵士望不愧是勋贵,底蕴之深厚,堪比一般的王族! 柳新这般想着,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便收回思绪,转过身,正好看到一个身穿百户鱼龙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此人身材宽阔,圆脸,一副精明的模样。 气质上和成国涛颇有相似之处。 “哈哈哈,这便是柳百户吧,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外北城千户所真是蓬荜生辉啊。都说柳百户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天赋异禀,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辛百户哈哈笑着引着柳新落座,目光好奇地看向罗北,柳新适时地介绍道: “这位是罗北,雍州郡王的亲信,这几日在我百户所里指导工作。” 辛百户听到是雍州郡王的亲信,眼中立即露出精光,笑意更盛,屁股还未坐热就弹射起来,引着罗北落座。 罗北却是冷漠地摆了摆手,面无表情的道:“不用了,我现在就是柳百户的随从。” 辛百户微微一愣,旋即重新绽放笑容,重新落座时,屁股只轻轻地沾了点椅子。他笑着问道:“柳百户,罗...罗少侠,我听校尉说,你们是来找邵千户的,真是不巧,他今日还未来呢,应该是去北镇抚司开会了。” 原来是去开会了,怪不得连刘立诚也不在千户所,但是那文吏怎么不知道刘立诚去开会呢,这会估计是临时起意,如果是常例,那文吏不应该不知。 柳新也不想和辛百户浪费口舌,稍微寒暄两句后便开门见山地讲明来意。 辛百户听完后皱眉,他似是有些犹豫,但眼角余光从罗北的身上扫过,旋即犹豫之色消散,他站起身,拱了拱手道:“柳百户,你稍待。我去找文吏问问,如果真是我们的人把马牵走了,一定奉还。” 辛百户招来一个校尉,吩咐了几句,那校尉匆匆离去,辛百户回来后满脸堆笑的解释道:“如果真的是我们的人把马牵走了,柳百户可千万不要怪罪。这外城和内城不一样,三教九流汇集,什么人都有。我们巡街的校尉若是一眼看到我们锦衣卫的马,当然会询问一番,柳百户也说了,当时为了执行任务,你们人并不在马身边,想来为了稳妥,巡街校尉们就把马带走了。” 听着敷衍似的解释,柳新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不多时,一个校尉回报,辛百户听完后又回来,笑着说马找到了,然后又说他会安排人,将马送到文轩坊百户所去,态度非常好,但柳新知道,辛百户这是看在罗北的面子上。 有传言说,邵士望有些贪婪,是个只出不进的貔貅,柳新原本打算费一番周折,但是有罗北这面虎皮大旗,事情便轻松解决了。 婉拒了辛百户热情的挽留,以公务为由,柳新和罗北离开了外北城千户所。 待柳新和罗北走远,辛百户的笑容骤然冷冽,他挥手招来一个校尉,在他耳边低语吩咐了几声,那校尉便匆匆离去。 回文轩坊百户所的途中,罗北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借郡王的名义,办了你自己的事情?” 柳新回头不解地看向罗北道:“你家郡王让你跟着我,不就是让我借他的名义来做事的么?” 罗北哑然不语。 柳新嘿嘿笑了笑,此时马车正要经过崇文门,柳新从掀开的马车帘子里看到了程师兄的身影,此时后者正往外城走去,与柳新乘坐的马车擦过。 柳新心念一动,立即叫停马车,让罗北自己回百户所练剑,自己则下车,朝着程师兄追去。 罗北冷漠地看了一眼柳新,也不在乎后者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他乐得清闲,正好回去练剑,正阳武比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要举办,他可是要替雍州郡王代表雍州卫参加的。这次的武比,他立志拿下前三的名次,这样雍州郡王便能赢了和诸王子以及各位王爷的赌局。 匆匆追上程师兄的柳新在一处酒楼内换上了常服,旋即从程师兄那里得知到了顺天赌坊的情报。 这顺天赌坊是帝都最大的赌坊之一,背景深厚,其中一位东家最为神秘,但隐秘调查组依旧查到了。这个人令柳新非常意外,因为他刚从此人的千户所离开。 “邵士望竟然还开设赌坊了,亲军不得从商的这条律令,他竟然视若无物。”柳新除了感叹他和邵士望之间孽缘不断外,还有些意外,邵士望的胆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固然他除了锦衣卫千户外还有一个伯爵的爵位,是一位根深蒂固的世袭爵位,但伯爵只是最低层次的爵位,他的祖上只不过是一个跟随武阳大帝身侧的亲军统领。但他的胆子,也着实有些大啊。 程师兄点头皱眉:“这邵士望是这赌坊最大也是最神秘的东家,其余三个东家都只是寻常的富户。对于他的身份而言,这赌坊的生意有些太大了,帝都之中,这等日进斗金的生日,盯着的人不知凡几,如果没有足够的能量,是不可能维持下去的。但偏偏这顺天赌坊不仅仅是帝都内少数几家赌坊之一,还是其中最大的那一家。” 顿了顿,程师兄看向柳新,目光透着凝重:“顺天赌坊在外城有七处分家,但都是寻常赌坊。内城便宜坊内的那家,是唯一一家开设在内城的赌坊。它不仅仅是一家赌坊,还是一处酒楼,更是寻花问柳之地。” 柳新想了想默默点头,昨夜他在月光下只是匆匆一瞥,但那栋小楼占地不小,外形精致,门板窗框都是镂空的细致图案,与一般的赌坊不同。 寻常赌坊就是一个小小的门脸,门口挂一个牌子,刻点牌九筛子,大门多用一个帘子隔开。而顺天赌坊却要精致太多。 柳新突然想到,程师兄去外城的目的,难道也是为了这顺天赌坊,难道这赌坊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柳新询问了程师兄去外城的目的,程师兄看着柳新,眼里闪过无奈:“师兄我这是去偷偷懒,竟然被你这个百户抓了现形,哎。” 柳新沉声道:“师兄别闹!” 程师兄正了正神色道:“不与你打趣,隐秘调查组查到内城这家顺天赌坊的掌柜是个女人,名叫桂婉秋。这个桂婉秋是邵士望的外室,平日里住在外城。因为涉及昨夜引你离开柳宅,故意将这个顺天赌坊暴露在你面前的神秘人,我决定先亲自去查查这个叫桂婉秋的女人。现在这个神秘人的目的不清,你不能贸然行动。” 那个神秘人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进了柳新的心里。他来到帝都满打满算不过九日,会是什么人找上他呢? 是和御马监案子有关的人,还是已经察觉到他身份的另外的角色。 哎,有了隐藏身份就会变得疑神疑鬼的,真是不爽啊,柳新心中嘀咕。 “师兄,既然要查,我就和你一起吧。那个神秘人将顺天赌坊拉到我的视线中,还是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定然是希望我查下去。如果我什么都不干,却什么都查清楚了,这神秘人或者他背后的神秘组织,一定会有所怀疑,到时候反而对我的身份不利。”柳新皱眉,御马监的案子还隐藏在迷雾中,又突然出现一个神秘人,帝都的水还真是比想象的更深更浑浊啊。 程师兄想了想:“你说的没错。而且,我更在意的是这个女人的姓氏。” 柳新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沉声道:“桂!” 程师兄点点头,凝重道:“这个节骨眼上,这样的巧合,值得我们重视!” 帝都 第三十三章 蓝衣会 崇南坊,顺天赌坊 崇南坊位于帝都南侧天坛山以东的区域,这里多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因此道路污秽,河道不畅,是连官府都不愿来的腌臜之地。 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是藏污纳垢,赌坊,青楼,黑市在这里招摇过市,毫不畏惧阳光。 几乎整个帝都的污浊之气都沉淀在了这里。但天地有阴阳,有阳光的地方,势必会有黑暗。如果不给帝都留一个污秽之所,让这些人栖息,迟早会有隐患。 崇南坊周遭共有三个百户所,一为锦衣卫,一为府军卫,一为京营禁军。呈品字形将崇南坊团团包围,就像是禁锢污浊之气的阵法,将其牢牢禁锢。 崇南坊内,赌坊遍地,其中就有一个名叫顺天赌坊,是崇南坊最大的赌坊,占地超过三亩,与其说是赌坊,不如说是一座赌城。这也是帝都之中,规模最大的赌坊了,每日的流水超过一万两白银。 在这里,官府不管,黑道横行,无数小门小派在这块黝黑土壤上滋生发展,但他们的上头都有一个势力镇压着。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蓝衣会就是这条强悍的地头蛇。 蓝衣会表面上是一个商会,是正常纳税的组织,会长是一位神秘女子,平日里有三位副会长操持着各项生意。 其中副会长楚兆新掌控着整个崇南坊的青楼生意,副会长伍万义操持着黑市,副会长司马德雷操持着大小赌坊。 司马德雷虽然掌控着崇南坊的所有赌坊,但唯独顺天赌坊他无法插手,虽然对顺天赌坊的盈利垂涎三尺,但偏偏无法下口。 因为顺天赌坊有一个掌柜地,她的背后倚靠的是锦衣卫千户,外城正阳门大街以东,都在这位千户的掌握之中,其中就包括整个崇南坊。 不过既然身处黑道,那就有黑道的规矩,在规矩内办事,谁都挑不出错来,除非锦衣卫千户要和整个崇南坊黑道作对。 今日一早,身为副会长的司马德雷亲自来到崇南坊天坛山下的一处小赌坊内,平日里,他根本不会来这种地方。 一条破败的街道上,大部分行人身上都满是补丁,面黄肌瘦的模样,脚步蹒跚虚浮。 街道的某处,一个双开间的铺子外竖着一块刻画着骰子的木板,铺子门口有绣着牌九的门帘,门帘之中非常昏暗,今日的崇南坊,乌云盖顶,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铺子里头可真是挖空心思,外表看只是两间普普通通的平铺,里面却打通成了一间颇宽敞的大通铺,有案有席,只是光线越发昏暗。此时上百个赌徒趴在七八张高案边上,正兴高采烈地围看庄家扔骰子,四周满布铜钱。 铺子的最深处还有一扇包了铁皮的大门,两个魁梧的粗糙汉子抱臂站立,眼中闪烁着凶狠的目光,不断的扫视着,任何敢于接近铁皮大门的人都会被恶狠狠地驱逐。 铁皮大门后,是一间打扫得还算干净的房间,一张书案上空空荡荡的,一双大脚是此时书案上唯一的物件。 蓝衣会副会长司马德雷几乎平躺在一张软毛椅上,双腿高高翘起,搁在了书案上。 书案一侧的地上是杂乱的账簿、算盘还有狼毫砚台,这应是刚刚被司马德雷扫下书案的东西。 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掌柜颤巍巍的站在一侧,身体有些发颤,似乎是刚刚受过训斥,脸色惨白,眼中满是惊恐。 “老子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天午时,是我们和顺天赌坊对赌的最后一天。今日这流水要是上不去,老子活剐了你!”司马德雷语气平和,吐字也慢,但话语间却满是恶意。 那中年书生闻言浑身又打了一个机灵,满是求生欲的解释道:“副...副...呃呃呃...会会长!”中年书生一个副字出口,司马德雷冰冷的眸子旋即转了过来,直直的盯着他,令他吓得立即改口。 “会长!”中年书生指了指地上的账簿道:“这...这三日我核对了我们所有的四十三家铺子,流水总计是三万三千四百四十九两纹银。这个数字已经可以和顺天赌坊媲美,但纯利上,我们这些天为了吸引客流,放利的幅度大,总共折算下来,不过三千两上下。我们的纯利不过一成,顺天赌坊那里,纯利超过三成!” 司马德雷闻言眸子一冷,将腿放下,整个人前倾,一股凶狠的气势压的中年书生退后两步。 “三日之前你可是信誓旦旦的和老子说,我们放利出去,吸引客流,那客流到了我们这里,势必会影响顺天赌坊。我们虽然纯利率低了,但是量上去了,算纯利的话,还是我们占优。这都是你的原话吧!” 中年书生忙不迭的点头,连声道:“是是是是...是我算的,应该不差。但不知道为何,这几日我让人去顺天赌坊盯着,他们的客流比之前少不了多少。” 司马德雷眼中顿时射出阴狠的光,他幽幽问道:“既然客人都到了我们这里,那他们那的人是从哪里来的?” 中年书生吞了口唾沫,犹豫了片刻,在司马德雷毒蛇般的目光注视下,一字一句的说道:“是...是山水斋,白马堂。” 司马德雷豁然起身,他死死的盯着中年书生,沉声问道:“你确定是白马堂?他们在正阳大街以西,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听说是桂婉秋找的白马堂堂主乐正仿,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白马堂那边出筹码,到顺天赌坊可以当成一成二的兑率来用。如果在崇南坊这的顺天赌坊用,一成五的兑率。也就是说一两银子,从宣南坊那换了筹码,到我们这来用,就是一两五钱。来的都是宣南坊的老客,各个家底雄厚。说不准,顺天赌坊的流水比之前还要高。”中年书生这番话说的极快,因为司马德雷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差。 “桂婉秋,你这个贱人!帝都的赌坊生意,你还想全占了不成,哼,以为拉拢乐正仿就可以吃掉我的四十三家铺子了么,想的美!” 司马德雷从一开始的咬牙切齿,到最后竟然渐渐平息了怒火,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中年书生,道:“桂婉秋今天会来崇南坊的吧?” 中年书生仿佛更加惧怕了,眼神不断的闪躲,但依旧强撑着一般说道:“是是是,今日是对赌结束的日子,我们要拿账簿去会长那核算,她是掌柜的,一定会来。” “好!”司马德雷一个好字就像是从齿缝里钻出来的一般。 旋即,司马德雷风风火火的走了,大门被重重关上,发出砰的一声重响,惊得那些赌客纷纷回头,吵杂的赌坊内骤然鸦雀无声,但片刻之后,发现没事的赌客们轰的一声又开始了各种怒骂叫嚣。 中年书生在司马德雷走了之后挥手擦去额头渗出的汗珠,走到书案边,看着书案下那一堆杂乱的账簿,嘴角扬起嘲讽似得笑意,一脚踩在了账簿上,然后绕过书案,拉开软毛椅,缓缓的坐了下去,和司马德雷一样,双腿抬起,将脚放在了书案上,悠悠的晃动着。 崇南坊某处宅院内,会客的前厅正摆放着十几张桌席,浩浩荡荡上百人正在激烈的吃喝着,但却没有什么喧闹声,只有所有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咀嚼声,吞咽声。 里屋同样摆着一张桌席,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美颜贵妇坐在首位,左手边是一个脸庞白皙,面带笑意的肥硕中年人。胖子的左手边还要一个魁梧的壮汉,打开衣襟,露出胸口浓密的护心毛,脸色凶悍。贵妇右手边是一个眉间有一道伤疤,导致眉毛不再生长,脸色阴翳的中年人。 美颜贵妇一身裘装贵气逼人,脖子里戴着金叶项链,头上是黄花梨的古董木簪,扶在桌上的手腕上是上好的和田玉手镯,举着酒杯的手上还有一串晶莹剔透的玉石佛串。 这美颜贵妇正是桂婉秋,而左手边的这人是外城西区的地头蛇,山水斋的堂主,白马堂乐正仿。 “乐堂主,今日这酒菜可合兄弟们的胃口?”桂婉秋唇边抿着酒杯,双眼含波,用柔媚的声线说道。 乐正仿笑意盈盈的看了一眼门外,那上百人里有一半是他白马堂的兄弟,另一半则是桂婉秋的人。他白马堂的人一个个都有些不耐烦的意思,因为这场酒肉,只能吃,不能说话,虽然是堂主下的严令,但依旧让这些手下心烦意乱的,一个个看向里屋的时候,眼中都蕴含着怒火。 反观桂婉秋的人,一个个沉默地低头饮酒,吃肉,默不作声,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 时间很快临近午时,上百号人也都酒足饭饱了,有几个刺头酒劲上头已经抑制不住自己,拍着桌子叫嚣着什么时候行动。 乐正仿笑着看了一眼桂婉秋,桂婉秋嫣然一笑,拍了拍右手边那阴翳中年人的手背。白皙的手指刚一触碰那中年人的手背,那中年人几乎瞬间绷紧背部肌肉,他勉励克制,低下头去,不让人看到他的神情。 “四哥,去看看吧。”桂婉秋的声音柔腻,在和这个阴翳中年人说话的时候更显柔情。 阴翳中年人点了点头,沉默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乐正仿看着阴翳中年人离去的背影,笑盈盈地对桂婉秋说道:“桂夫人好手段,这可不像是叱咤帝都黑道的鬼刀四了呀。” 桂婉秋低哼一声,娇滴滴的说道:“乐堂主,可别嘲笑人家,四哥是我的义兄。” 乐正仿呵呵一笑,并不答话。 不过片刻,阴翳中年人回来了,在桂婉秋耳畔低语了几句,桂婉秋瞬间从耳根红到面颊,竟是个极为敏感的体制。阴翳中年人看到这一抹粉红,脸色顿时一僵。好在桂婉秋已经站起身,吸引了乐正仿的注意。 “乐堂主,出发吧!” 乐正仿依旧保持着笑意,乐呵呵的道:“好,今日事成,在下以后就要尊称夫人一声桂会长了!” 桂婉秋娇笑着福了一礼。 随后,在乐正仿的带领下,这处宅院里浩浩荡荡上百人分别从前门,侧门,后门离开,各自前往指定的方位。 与此同时,司马德雷带着保镖大步走在崇南坊的街道上,路上行人纷纷闪避着这一个满脸横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对象。 他现在赶去的是一处属于他自己的私人赌坊,那里聚集着他手下的兄弟们,平日里都是在那休憩,赌坊设在一处三进的院子里,那原本是一家富户的宅子,后来欠下赌债,赔偿给了司马德雷。 司马德雷现在怒火中烧,他认为既然桂婉秋不守规矩,请来外人相助,那他也就不用讲规矩了,带人直接砸了那顺天赌坊就是,抄了银子,毁了账簿,回头就算闹到会长那里,这件事情至多也就不了了之。 他司马德雷是蓝衣会的副会长,那桂婉秋算是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邵士望的一个姘头罢了。 距离司马德雷的老窝还有两条街,司马德雷突然放缓脚步,他意识到了不对劲,街道上的行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稀疏了。 他左右环顾,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下一刻,他的这种感觉得到了证实。 前面的街角,巷子口不断的涌出人来,这些人一个个面带潮红,眼神邪恶,手里更是拿着短棍,砍刀等等武器,一看就是冲着他司马德雷而来。 司马德雷和他的两个跟班转身,却见身后的街道上也已经涌出人来,为首一个笑容和蔼的胖子,正是乐正仿。 司马德雷和乐正仿打过交道,两人都是经营着赌坊生意,没少接触。 “乐胖子,你怎么敢来崇南坊的地头!”司马德雷此时已经明白即将发生什么,口中自然也就不客气了。 乐正仿笑盈盈的驻足,他身侧不断有手下往前走去,而他自己就驻足在那,只是带着满面的笑意,并不答话,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死胖子,老子要是能活着出去,下次就要踏平你的白马赌坊!”司马德雷爆喝一声,知道现在已经说什么都没用了,因此放了一句狠话后,就从腰间取出两柄三刃刺,这是他最拿手的武器。而他的两个跟班也都是好手,虽然眼神中带着不安和恐惧,手里却依旧取出了各自的武器。 乐正仿抬手一挥,原本快步向司马德雷包围过去的上百号人顿时嗷嗷叫着冲了过去,一下子就将司马德雷等三人淹没。 司马德雷的两个跟班虽然是好手,但架不住人多,几乎瞬间就遭受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没两下就倒地不起了。而司马德雷则是操着两柄三刃刺,状若疯狂的朝前突刺,手里的三刃刺挥舞间全是虚影,他的刺击尤为准确,被击中者都是脖子,心口等要害部位中招。 一时间向他包围过去的数十人被撕开了一条口子,白马堂和桂婉秋手下的人虽然悍勇,但几乎没什么武艺,在小成境武者司马德雷的手中就像是没有还手之力的羔羊。 不过就算是大成境武者也有力竭之时,司马德雷瞬间的爆发直接干掉了十几人,但爆发之后迎来的是一阵虚浮,他咬牙前冲,几乎没有人敢挡在他的身前。 司马德雷的目标是乐正仿,面对上百人的围攻,就算他有小成境武者的实力,也很难幸免。他想要从死局中破局求生,必须抓住一个契机,在他看来,这个契机就是乐正仿。后者身材太过肥胖,司马德雷不认为他的战力能有多高。只要能劫持了乐正仿,他才可能有生的机会。 司马德雷距离乐正仿不到百步,很快就过去了一半距离,司马德雷已经起势,几乎没人能挡住他。但就在司马德雷疯狂地挥舞手中三刃刺,开拓出一条血路的时候,他身侧人群中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此人速度极快,手里向下一劈,一把大刀呼啸着向司马德雷头顶砍去。 此人正是露着胸口护心毛的魁梧汉子,乐正仿的心腹手下,此人也有着小成境的修为,六脉全开,内力加持着天生的神力,一柄六十斤的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一刀下去,隐隐带起风啸。 司马德雷心中巨寒,身体猛地僵硬,下一刻又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整个人侧转过来,双臂上举,两柄三刃刺交叉在一起。 当地一声! 司马德雷感觉自己的右臂脱臼了,一柄三刃刺被击飞出去,但大刀也在这一次的阻挡下,偏移了方向,砍在了司马德雷身侧的地面上,青石地砖都被劈裂。 司马德雷扭身,并不与那魁梧汉子纠缠,他表情狰狞,愈发疯狂,他嘴角溢出鲜血,那是因为牙关紧咬,咬破了口腔导致的。 他的目标依旧是乐正仿,可能是因为他实在太过疯狂,他的前方几乎没有挡他的人,那魁梧大汉在他身后嗷嗷怪叫,倒拖着大刀紧紧追了上来,司马德雷强行运起内力,逼出了自己的极限,脚下三步并作两步,紧紧一个呼吸就到了乐正仿身前,左手将三刃刺递出,刺向乐正仿的肩胛。他不会直接杀了乐正仿,但至少要让他失去抵抗之力。 乐正仿依旧笑容满面,他笑嘻嘻地看着司马德雷,眼中一柄三刃刺快速放大。 叮! 司马德雷脸上的疯狂在这一声脆响之后骤然凝固,因为他察觉到自己手上的三刃刺似乎刺在了铁板上。 下一刻,脑后传来一声风啸,司马德雷此时身体依旧在往前冲,这是他身体的惯性。他的计划时刺伤乐正仿,然后将他挟持在自己的身前。 但现在正在延续着惯性往前冲,可左臂却没有反馈三刃刺刺入肉体的感觉,这一刻,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将他笼罩。 乐正仿的衣袍被三刃刺割开一个口子,露出了里面,反射出冰冷光泽。 司马德雷的身体再一次于绝境中爆发,他脚尖一点,就要像一侧横移,但下一刻,他的腰腹传来一股巨力,将他横移的动作打断,身体随之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脑后的风啸声更近了,司马德雷眼中闪过绝望,他看到了乐正仿抬起的膝盖,看到了刚刚那不符合一个胖子的敏锐动作,然后下一刻,头顶传来一丝凉意,黑暗瞬间将他吞噬! 护心毛巨汉一刀斩下司马德雷的半个脑袋,就像是劈砍一个西瓜那般简单利落。 红白之物溅起,落在了乐正仿的脚边,却没有丝毫沾染在乐正仿的身上。 乐正仿笑容更甚了,这一个人头价值三万两,这是何等划算的生意。 临近正午,桂婉秋的宅院中,阴翳中年人背起一个包袱,包袱里全是账簿,他跟随着桂婉秋,大步离开了宅院,登上了一辆马车。 “走吧,去蓝衣会的总部!”桂婉秋娇媚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放好包袱,充当起马腹的阴翳中年人点了点头,扬起马鞭,轻轻抽打在马屁股上,马匹吃痛,缓缓起步。 帝都 第三十四章 和尚道士逛赌坊 崇南坊,顺天赌坊 赌坊很大,宛若一座小城,七八栋木楼交错,中间还有亭台,花池以及挖掘出来的水道。 这哪里像是赌坊,更像是一处花楼,还是顶级的花楼。 前排的三座木楼分别是三栋赌楼,木楼前用巨大的木牌刻着牌九、骰子、斗鸡等等图案。 顺天赌坊的赌戏也分为多种,除了经典的牌九骰子,还有比较新奇的斗鸡,斗蝈蝈,甚至还有斗武。 顺天赌坊因为占地大,环境好,赌戏多样赢得了众多赌徒的青睐,不仅仅是外城的人愿意来这里,内城也有许多人闻讯而来。 每月固定的几日斗武赌局,更是能让这占地极大的顺天赌坊人满为患。 而这一切都是出自顺天赌坊掌柜桂婉秋的手笔,开设不过短短数年的顺天赌坊如今已是帝都赌业的隐形龙头。一家崇南坊的顺天赌坊,一家内城赌坊以及六家普通赌坊,几乎吸引了从上到下全部层次的赌客,更是将帝都的赌行客流分去了一半。 这让三代操持赌业的司马家,也就是蓝衣会副会长司马德雷。以及有百年老字号之称的白马赌业眼热不已,但却没有办法阻止。 这次桂婉秋联合原先的白马赌坊,现在的白马堂一起做局,以三日之约进行赌斗,双方的赌注就是这崇南坊内各自的全部赌坊。 对于桂婉秋而言,崇南坊内的赌坊重要程度不下于内城的那一家,其余六家分号只能算是添头。而对于司马德雷来说,崇南坊内有他一半的身家,同样是无比重要。 赌局是由桂婉秋和司马德雷两人在蓝衣会会长的见证下订立的。 今日午时,双方就要拿着账簿去蓝衣会会长那里翻牌,看看是谁赢了这一局。 可桂婉秋不只是要司马德雷一半的身家,她要的是全部,是司马德雷副会长的身份。因此她不惜联合乐正仿,不顾规矩,悍杀司马德雷。她知道自己此举一定会让蓝衣会的会长暴怒,但她相信自己的话术,也相信自己的靠山够硬。从这一局本身来讲,她确实赢了,而且是完全按照规矩做事,赢得光明正大。有这个大义在前,她杀了司马德雷只是为了提前解除一些后患,同时她相信自己提出加入蓝衣会,代替司马德雷的建议会得到蓝衣会会长的认可。 毕竟她的赌坊所赚的纯利比起司马德雷要多的多,谁会不爱真金白银?那位蓝衣会的会长也是依靠自己手里的力量,靠着强悍的背景才能一统帝都半数的黑道营生。从根本上来说他也是为了钱。 有了这些前提,桂婉秋相信自己今日的举动不仅不会给自己摊上麻烦,还会是自己上位的绝佳理由。 “四哥,快一些,要敢在午时之前到达蓝衣会!”桂婉秋感觉今日的马车速度有些慢了,于是娇声催促道。 但马车之外却没有任何声响,桂婉秋原本侧卧的身子立即绷直坐起,脸上的娇媚笑意渐渐冰冻,消散。 “四哥?”桂婉秋试探着轻声问道。 “坐好了!”猛地,驾车的阴翳中年人突然低喝一声,桂婉秋身子一歪,脑袋撞在了车厢的一侧窗框上,不待她惊呼出声,身下的马车速度骤然提起,她只感觉马车应该是拐了一个弯,随即便是车厢摩擦墙壁发出的刺耳响声。 桂婉秋脸色苍白,紧咬嘴唇,她知道可能出事了,否则四哥不会那么紧张,语气不会那么严厉,而现在她只能信任这位四哥。 相信这位在帝都黑道曾经叱咤的一方大佬。 哆哆... 车厢外不时响起这种沉闷响声,桂婉秋听不出这是什么声音,但她能听出金属撞击的声音,她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嘴唇因为用力过猛,已经渗出血迹。 车厢不断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随时可能散架,加上不时出现的哆哆声,金铁交击声以及四哥沉闷的哼声,这一切宛如地狱之音,将桂婉秋笼罩。 —— 崇南坊顺天赌坊内 一个大光头,身穿淡黄色的僧服,手中拿着一口油腻破碗,破碗里有一些碎银铜钱,铜钱上也同样的反射油光。 虽然一个和尚出现在赌坊内有些奇怪,但是赌徒什么人没见过,什么风浪没经历过,这种小事还不如和尚破碗里的那些碎银更吸引人的注意。 和尚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头上锃亮,应该是有好好保养的。他虽然穿的僧衣破旧,有许多的污渍,手肘腋窝处还有不少补丁,但他的面容却非常干净,双手油腻漆黑,面上却白皙,唇红齿白。光看脸的话,绝对会认为这是一位杰出的少年僧人。 少年僧人有一双剑眉,一直矗立着,他从牌九的那栋木楼转了一圈,又来到玩骰子的木楼。这里的几栋木楼都有着各自的赌戏,这一点和其他赌坊大锅炖的方式不同。 因为破碗里那明显的碎银,赌坊里的护卫对于少年僧人这种东逛西逛,东瞧西看的举动视若无睹。 只要不闹事,赌坊里的护卫几乎就是一根根木桩子。 来到骰子的木楼,这里一共上下两层,下层由赌坊掷骨坐庄,上层则是赌客自己坐庄,与掷骨或是其他赌客对赌。 年轻和尚好奇的看着赌客们猜骰子的大小,看着赌客们近乎疯狂的叫喊,他的眼中露出意动,手下意识的伸到破碗里,抓起铜钱又放下,抓起放下,发出铜钱碰撞的美妙声响。 这声响引来了一位赌客中间掮客的注意,这是一个消瘦的中年人,眼里有着狐狸般的狡黠目光。 中年人搓着手来到和尚身边,小声道:“大师,您也是来玩的嘛?” 年轻和尚矗立着的剑眉猛地一松,好奇的神色骤然消失,转而是一副四大皆空的痴呆木讷之相,他语气温和舒缓地说道:“僧只是红尘历练,见识人间八戒六道,修行四大皆空,阿弥陀佛~” “...”中年掮客先是愣了愣,刚欲离开,却听那年轻和尚又道: “这位施主,请问,这是怎么玩的呢?” 中年掮客眉毛一扬,刚欲说话,却见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大手,一下子捏在了年轻和尚的脖子里,年轻和尚哎呦一声就被那大手拎走。 中年掮客挑眉看去,却见一个身穿道袍的丑陋年轻道士,像是拎小鸡一般,将年轻和尚拎走了。那年轻和尚竟然还在和中年掮客招手,口中不断说着: “这骰子的玩法是什么啊,施主,告诉贫僧,告诉贫僧啊!” 中年掮客看着离开了木楼的和尚和道士,竟有些觉得荒谬,低哼了一声“见鬼了”,随后又回到赌客们中间,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赌坊木楼边的赌坊护卫冷冷的看着道士拎着和尚离开赌坊,因为那道士没有什么其他出格的举动,也没有惊扰到其他客人,因此也就没有多管闲事。 道士将和尚拎出赌坊,和尚一脸无辜,一手托着破碗,破碗在剧烈摇晃,但里面的铜钱却没有一枚散落出来。 道士也是年轻的,但却长了一张国字脸,偏偏嘴唇很薄,还小,大大鼻子有点塌。这副尊容十个人见了都会说丑,可偏偏道士自己不觉得,眼神倨傲,嘴角还带着冷笑。 “今早卜卦,财位在西,不在东,说明和尚今日在这里赌,只会倾家荡产。”道士瞟了一眼和尚破碗里的铜钱,一边向外走,一边职业化地说了一句。 将和尚丢在赌坊门外,道士平淡的脸色顿时转为怒斥道:“太平,我陪你红尘历练,不是让你去赌坊赌钱。你这碗里的是我们两个这几日的饭钱,你要是输了,我们吃什么,这帝都物价多贵你难道不知道!” 年轻和尚法号太平,他揉了揉自己的后颈,目光越过道士,依旧落向了赌坊里头,口里满不在乎地说道:“好啦好啦,我这是踩点呢,赌坊这种地方,就该是本僧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好去处。” 道士伸手挡住了和尚的视线,冷声道:“别再做你的土匪梦了好不好,你是和尚,是和尚啊!” 年轻和尚太平不满的扒拉着道士的手臂,但却无法撼动,那手臂纹丝不动,就像是铜浇铁铸的一般。扒拉不动,太平和尚只能气鼓鼓的放下手道: “李存道,本僧当然知道自己是和尚,但你是道士,凭什么管我和尚的修行!” 那名叫李存道的道士冷哼一声道:“谁让你花光了我的钱,道家没有你佛门的布施手段,在你还我钱之前,我必须跟着你。我自然不会管你和尚的修行,但是要乱花钱,就是不行!” 原来这一个道士一个和尚早在三月之前相遇,但是因为某些因缘际会,和尚用道士的钱做善事,结果道士就缠上了和尚,和尚倒也不在意,说是要学习山匪,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结果一直到现在,和尚一个富都没劫到,也就济不了道士这个贫,更别说替天行道了。 和尚道士在顺天赌坊门口拌嘴,柳新和程师兄此时也从顺天赌坊内走了出来,他们是来调查顺天赌坊,顺便查一查桂婉秋的。结果本应在这的桂婉秋,今日不巧未在此地。 见识了一番顺天赌坊后,柳新也不由得感叹,那桂婉秋是个经营生意的好手,在这赌坊内,他甚至认出了一个锦衣卫的百户,那日报道时,锦衣卫齐聚皇城之内,他远远看过此人,应该是南镇抚司的一位百户。 就连锦衣卫百户都在这里赌了,可想而知这赌坊的客人有多么丰富。 “刚刚打听到,这桂婉秋和蓝衣会的司马德雷对赌,今日就是赌局开盘的日子,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蓝衣会那。”程师兄不知何时打听到的情报,此刻与柳新分享。 他和柳新进入赌坊后就分开行事了,柳新负责调查桂婉秋的行踪,程师兄则是搜刮顺天赌坊的情报。 “蓝衣会是什么组织?”柳新没有在隐秘调查组给的情报里看到这个组织。 程师兄指了指脚下,道:“天子脚下也得有藏污纳垢的地方,俗称黑道。帝都的黑道势力原本有好几家,大多盘踞于外城,这崇南坊以前就是这些黑道势力最喜欢待的地方之一。不过这几年,这种局势发生了变化,先是蓝衣会以商会的形式,将从事赌坊行业的司马德雷,黑市生意的伍万义,青楼生意的楚兆新这三家合并。让这三人充当商会的副会长,而那个神秘的会长则作为一座大山,保护他们以及他们的生意。随后去年年底,剩下的几家黑道势力被一个年轻人收拾了,然后山水斋成立,那几家黑道势力成为了山水斋下的分堂。蓝衣会和山水斋性质差不多,但蓝衣会的会长是底下人的庇护者,而山水斋则听说是几家人不小心惹到了那位斋主,那位斋主为了惩戒他们,才将他们强行合并,并且抽走了所有的利润。” “颇为有趣!”柳新评价道,以他的眼界,自然看不上这些底层势力。 程师兄看出了柳新眼中的不在意,于是郑重叮嘱道:“帝都的黑道势力可不简单,身后没有朝廷官方的靠山,是无法在帝都这个地方生存下去的。而蓝衣会会长和山水斋的主人能够统一这些势力,说明他们的背后有更强力的靠山,或者他们自己就有深厚的背景。这一点是江湖门派无法比拟的。因此不要小看这些黑道势力,虽然它们武力不强,但是号召力和影响力远超寻常江湖门派!” 柳新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情况,于是恍然点头,两人此时正好走到赌坊门口,既然桂婉秋不在这里,那他们打算先回百户所,这里回头再让人来查就是了。 柳新经过赌坊门口时看到了颇为罕见的一幕,他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和尚和一个同样年轻的道士,站在赌坊门口似乎在争辩着什么。 和尚唇红齿白,面容清秀,长相颇为不俗,让人看得第一眼就觉得非常有亲和力,作为和尚这一点非常重要。 而那道士长得虽然丑了些,但柳新却看出了些不同的东西。这年轻道士下盘稳健,手臂伸直后在那和尚的拨弄下依旧能够做到纹丝不动,应该是有着不俗的修为。正阳的国教是佛门,道教封山已有数十年,人间行走的道士如果不是那些假冒伪劣产品,那真就像是稀世珍宝一样罕见。 而这样的一对组合就更加稀罕了,能够在赌坊门口见到这样的一对组合,简直可以说是奇观。 但柳新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两人身上太久,因为远处传来了混乱的马蹄声,还有行人仓皇躲避后的怒斥和惊呼。 下一刻,柳新就看到远处街角,一辆马车快速地冲将过来,最让柳新在意的,是那马车车棚上,竟然插满了弩箭的箭矢。而柳新的目力极佳,穿过好几百米依旧能够看清,那驾马车的男子身上插着几根弩箭,衣袍上,袖子间满是暗红色,应该是血迹。 那匹拖着车厢的骏马脚下有些虚浮,身上也同样插着弩箭,此时已是力竭的状态。 而在马车出现后不久,街道两旁的建筑顶上,竟然出现了几个身穿劲装的蒙面人,这些人手里拿着手弩,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截杀。 轰! 紧接着又有一声令柳新有些熟悉的轰响突然从某处传来,柳新目光下意识地扫去,眸子骤然定在了那里。 一个商铺的墙壁被人生生撞开,石屑横飞,一道身高八尺的魁梧身影从那灰尘之中猛地窜出,身上缠满铁链。这巨人手臂一挥,一道铁链像是弩箭一般射向疾驰马车上的车厢。 驾车的马夫双手抓住马车车厢的前沿,身子用力,横空飞起,双腿猛地一蹬,正中那铁链一头,发出砰的一声。紧接着马夫借力回到原位,身体一晃又勉励坐正,抓起缰绳猛地一抽,同时向着赌坊这里爆喝一声: “顺天赌坊的人都给我出来,掌柜的有难!” 那巨人收回铁链,整个人大踏步的朝马车冲去,他压低身体抬起手肘对着马车,竟是准备生生将那马车撞飞。 但此时,却有两道身影快速的靠近那巨人,这两人一人身穿常服,手持一柄长刀,临近那巨人的时候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刀斩去,刀光闪烁,显示出这一刀极大的威势,那巨人耳廓一动,看也不看,左臂扬起,缠绕在手臂上的粗大铁链与刀身碰撞,闪出一阵火花。 持刀的人正是柳新,从这巨人刚一出现,他就认出此人正是当日袭击他的人,那个名叫布和的北蛮第十高手。柳新来不及细想,便冲了出去,只不过他手里的佩刀并不是锦衣卫绣春刀,因为换了常服私访,绣春刀没带,他是从看守在赌坊门口的护卫手中抢来的。 巨人的力量依旧强大无匹,随意地一下就将柳新逼退,他落地后瞟了一眼手中的刀,刀刃已经出现几个豁口,刀身也有些扭曲,再来一下就该毁了。 这刀就是普通的武器,用精钢打造,已经算是不错,但在布和这等顶尖高手手中,仍旧一触即毁。 不过他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刀的情况,全部的注意力却是落在与他一起冲出来的另一个人影身上。 此人身上穿着黄色僧服,速度比起柳新丝毫不慢,但因为手里没有武器,他高高跃起,一脚踹向那巨人,而那时柳新的刀光刚刚被巨人挡下,巨人没有时间应对和尚,竟是硬生生用头撞向和尚的脚。 砰! 和尚感觉脚下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让他无法稳定身体,整个人横飞了出去,落地时终于调整回来,单手一撑,滑行落地。 柳新和那年轻和尚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讶,但两人没有犹豫,几乎瞬间又向那巨人冲了过去。 巨人回头扫了一眼两人,粗布遮去了大部分的面容,只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他朝天挥了挥手,然后向着一处巷子口跑去。 柳新可不会再次让他跑了,但空中突然传来破空声,柳新一个闪身,他原来的位置上顿时插上三支弩箭,弩箭尾端还在不断的震颤。 巨人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巷子里,柳新知道追不上了,便停下了脚步。 没想到那和尚竟然继续追了过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子里。 柳新此时顾不上那巨人了,回头看去,那马车已经到了赌坊门口,赌坊里听到马夫的咆哮,已经冲出许多人来。那匹拉车的马扑哧了两声,便轰然倒地,马车车厢猛地一偏,那马夫在仓促之间,竟然还能从车厢内拉出一个妇人来,抱着那妇人一齐重重摔倒在地。 帝都 第三十五章 屠狗宗 鬼刀四,本名不详,于康阳年间来到帝都讨生活。他原本在一处货仓当搬运工,因为是外地人被工头欺压,一怒之下砍下了工头的脑袋。这就惹来了黑白两道的缉拿,官府收了银子便不再管他,任由黑道对他进行通缉。 最终的结果却出人意料,鬼刀四一人一刀,竟是砍翻了这个黑道势力。这黑道势力本也不强,算是帝都黑道里最底层的存在,鬼刀四一战成名,被那些大势力的头目看中,先后被楚兆新、司马德雷、乐正仿这些黑道大佬抛出橄榄枝,但最后却归入了桂婉秋的顺天赌坊。 鬼刀四的名头是他自己带来的,他从来不告诉别人自己的本名,只让人叫他鬼刀四,似乎这个外号还有另外一番故事。 虽然这些年,诸位黑道大佬都在不断的对他示好,但鬼刀四依旧忠心耿耿地跟在桂婉秋身边,直到他死亡。 谁也不知道,他为何对桂婉秋那么忠心,甚至愿意抛弃生命。 柳新将报废了的长刀丢到一旁,大步走上前去,赌坊的护卫已经将一个美妇人搀扶起来,而那个马夫却依旧躺在地上,深红的血迹从他身下缓缓渗出。 “快去追那群杀手,快去!”美妇人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挣脱开搀扶她的护卫的手,一下子扑在了倒地马夫的身上。 赌坊门口有几个赌客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却被几个护卫冷冷地挡了回去。 美妇人下令之后,有十几个护卫朝着不同的方向追了出去,柳新和他们错身而过,来到了美妇人的身后,程师兄此时已经躲到了人群中,他在暗处的作用比他在明处大得多。 美妇人双手抱着那马夫的头,柳新观察到,那马夫此刻已然是死了,脸色苍白如纸,眉间的刀疤在他活着的时候想来也挺骇人的,但现在却像是一朵枯萎的花,皱在那里。 马夫的脸上没有痛苦之色,反而让柳新感受到一种释然,解放,轻松的神态。 马夫和这妇人之间的故事不简单啊,这是柳新第一个念头。 美妇人双眸噙满泪水,她似乎感受到柳新的存在,偏过头看了过来,虽然眼中依旧饱含泪水,但她的神色中已经不见了痛苦,她明白,马夫已经死了。 她缓缓起身,朝着柳新盈盈一拜,声音柔媚中带着一丝嘶哑:“谢这位少侠出手相助,妾身现在不便拜谢,稍后我让伙计备上薄礼,以谢少侠恩情!” 柳新摆了摆手,脸上浮现出热血少年的愤怒之色,高声道:“夫人客气了,某家初来帝都,没想到天子脚下,天下第一城内竟然也有当街行凶这等事情,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都是某家该做的!” 某家这种称呼一般在绿林出身的汉子身上见到,美妇人见柳新虽然年轻,但给她的感觉就是浓浓的江湖气息,此时心绪杂乱,倒也不疑其他。 她对着柳新又行了一礼,道:“少侠好气魄,我本应好生感谢少侠的,但现在恐怕不是时候,还请见谅。” 柳新又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再谢,然后又皱眉看着死去的马夫,他幽幽道:“这位马夫兄真是忠义啊,某家最是钦佩这等英雄,夫人,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某家定然义不容辞!” 看着柳新一脸的少年热血,美妇人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目光中闪过一瞬冷意,随即又被忧伤覆盖:“这事我会处理,就不劳烦少侠了,来人,请少侠进去休息,一切花销都记在我的账上。” 美妇人身后一个赌坊护卫立即上前道:“是,掌柜的!” 随后那赌坊护卫引着柳新就要进入赌坊,柳新挠了挠头,转过身看了一眼已经被抬起带走的马夫兄,以及那个站在赌坊门口被众护卫簇拥的美妇人,高声道:“妇人,某家初来乍到,也没有个落脚处,我看那马夫兄侠肝义胆,想来他要守护的人定然也是义薄云天,若是妇人感兴趣,某家愿投靠于你!” 美妇人转过身,脸上已经不见悲伤,这短短几息之间,她竟是已经收拢情绪,让柳新感到这个妇人并不简单。 美妇人笑着道:“少侠稍待,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再来寻你!” 柳新点了点头,待那妇人转过身时,又突然说道:“夫人,不要小看某家,某家师承御马宗桂钦臣,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的!” 话音刚落,柳新也不看美妇人的反应,径直转身进入赌坊,只是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柳新的话音刚落,美妇人转过身的动作骤然顿住,她的神色凝固在那,身体仿佛瞬间僵硬。片刻之后,美妇人没有回头,依旧往前走去,一众护卫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在不远处,程师兄深深地看了一眼上了马车,匆匆离去的美妇人背影。 —— 天坛山位于帝都以南,一百年前还是帝都不远处的踏青之所,百年之后,帝都的城墙将整座天坛山包裹,将其容纳进入帝都的版图之中。 天坛山上郁郁葱葱,因为海拔并不高,山顶较平,以前曾经被数位帝王当成祭天之所。 因为天坛山山顶有皇家祭台,山腰以上的位置不允许百姓登高,而山腰之下风景一般,渐渐地便没有人愿意来了,百姓如果要登山远足踏青,更愿意选择帝都城外的田村山。 此时已过午时,七月的帝都已经涌起热浪,巨大的烈阳高高悬在头顶,释放着热情。 一个浑身包裹在粗布之中,身上缠绕铁链的八尺巨人正登上天坛山,他虽然身躯庞大,但却灵敏得像是山野里的猴子,随手便能抓住头顶一块岩石然后荡过一处悬崖峭壁。 他从崇南坊一路向西,身后却一直不远不近地缀着两人,一个和尚和一个道士。 由于他们当街袭击可能引来官府的追兵,加上身后那一僧一道修为深厚,巨人为了摆脱他们,只得爬上天坛山,本来是想借助自己出色的翻山越岭能力摆脱两人,但他如何都没想到,身后那两人在山地间行走竟然如履平地。 这个时候巨人才想起来,这僧人和道士也大多是居于群山峻岭之中。 不过此时后悔已经晚了,巨人只能将人引入深山,找个僻静的地方解决掉对方。 年轻的太平和尚和小道士李存道一个弹跳力惊人,随便一跃就是五六丈的距离,另一个身若浮羽,轻轻一跃便能横渡数丈。 两人没有巨人的爆发力,但却依旧能够轻松追上而且看和尚道士的神色,还颇为轻松。 “两个小娃娃别追了,等到了僻静之处,会被我宰了的!”巨人回头高喝一声,语调怪异,不似汉人。 北蛮人! 和尚从这巨人的语调中发现了端倪,但他浑不在意,高声回道:“不管你是什么人,当街行凶,残害百姓,僧要超度了你!” 和尚说得正义凛然,身后的道士却是一脸无奈,他本不想来的,但是那巨人不论从力量,速度,和现在展现出来的灵敏程度,无不在说这是一位顶尖高手。 虽然和尚的修为不差,但是和这个巨人相比,距离不小,如果他不跟上,以这和尚一条筋的性子,非得死在那巨人手里不可。 “呵!”巨人冷笑一声,继续向前狂奔着,和尚道士紧随其后。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三人翻过一段极为险峻陡峭的山路,转角便是一处开阔平整的洼地,这里地势较低,三面环壁,水气不通,因此那洼地处满是泥泞。 巨人踩着泥泞洼地里横卧的枯木,快速地前进,几步之后就到了洼地中央。越过这片洼地,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地势开始往下走,到了那里,和尚道士再想追就难了,以巨人的灵敏程度,伴以树木对视线的遮掩,他能够轻松甩开两人。 和尚低哼一声,纵身高高跃下,身子刚落在那枯木上,脚下便传来一种不妙的感觉。 咔嚓一声,枯木竟然应声而断,和尚连忙再次跃起,跳向另一侧的一段树桩,就在这时,呼啸声从一侧传来,和尚此时正在空中,奋力扭过头去,却见一道灰色虚影向着他横扫过来,正是巨人手里的铁链。 “喝!”身后的道士手里抛出一物,直直地撞在虚影上,顿时炸开一团木屑,铁链也随之一滞。 铁链那头的巨人眼中闪过惊讶和凝重,这道士内力竟然出乎意料的浑厚,不似他这个年纪能够拥有的,他抛出的应该只是他随手折下来的一段树枝,但刚刚那一下的威力堪比铁胎弓射出的钢箭。 铁胎弓是北蛮最强悍的射手才能使用的顶级弓弩,它配备的是全钢的弩箭,威力惊人,随手一箭都有十二石弓的威力,能够轻易洞穿正阳军方的标配铁盾。 但这小道士随手一抛就有这等威力,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后者内力浑厚惊人。 和尚被救下后毫不犹豫地继续扑向巨人,和尚的速度很快,就像一个人形炮弹射向巨人,巨人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里解决两人,于是左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将铁链捏在手心,铁链包住手腕,朝着射来的和尚就是一拳挥出。 和尚和巨人的拳头接触的一瞬,和尚身子一扭,双手缠在巨人手臂上,身体扭动,瞬间转身,擦过巨人的一拳后从正面巨人变成背对巨人,和尚下身蜷缩,待身体来到巨人怀里的时候,双腿猛地蹬出。 和尚的双脚落地,身体使出千斤坠,巨人一拳击空,然后手臂被缠住,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的手臂向下掰去,因为这股力量是斜向内的,巨人的神力竟然只能发挥一二,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 这是佛门秘术,贴身靠。最擅长借力打力,不仅可以化解敌人大部分的力量,还能借为己用,这技艺大成之后,就算面对比自己强壮数倍的敌人也能轻松将其制服。 和尚知道自己力量,内力甚至是速度都远不及这巨人,对方这副身躯强大的骇人听闻,简直就像是天生的武者,但就算如此,江湖之中信奉没有绝对的强者,任何人都是可以被打败的,只要找到合适的方法。 和尚双腿已经插入泥泞的地面,而巨人此时已经飞起在半空,完全被和尚以巧劲掀飞,这一下就要栽入地面,但在最后一刻,巨人竟然放松身体,任由和尚将其过肩摔,然后在落地之前,身体猛地一崩,原本弯曲的身体猛地绷直,向下的趋势转为向前。 这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挣脱了和尚的缠手,身体更是被余力带着向前倾倒,而那巨人手腕上的铁链不知何时已经缠住了和尚的双臂。两人的角色瞬间互换,变成了巨人怒摔和尚。 太平和尚只觉得自己根本无法阻挡巨人的那股强横力量,身体不受控制地飞起,插入地面的双脚生生拔起,带出泥泞土块。 内心吃惊不已的同时,他也庆幸自己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一道尖厉的破空声从另一侧袭来,那是道士手持一根细长的树枝,一刺之下竟然带起尖锐的风啸,树枝的顶端直直地对准了巨人的面部。 道士知道这巨人身上缠满了粗大的铁链,自己手里的树枝根本无法穿透铁链给予巨人有效的伤害,唯一能做的就是袭击面部。 巨人在空中扭身,将和尚甩向道士树枝袭来的方向,道士仿佛已经提前预知,风啸声在和尚飞来的前一刻就停止了。 和尚摔入道士的怀里,道士一连三个旋转才将这股力道消去。 等到和尚落地,道士定睛看去,巨人已经来到洼地边缘,纵身一跃就进入了密林之中。 巨人的撤退果决无比,反应令人惊骇。 道士眼中满是凝重的看着巨人离去的背影,和尚正欲继续追赶,却被道士拦了下来。 “那巨人应该是北蛮中顶尖的武者,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各方面都是碾压我们的!”道士说了句平日里极为罕见的话,他天生反骨,因为天赋异禀,从小就远超同龄人,甚至是比他长一辈的叔伯也被他轻易超越,因此养成了桀骜不驯的性子。 “这才过了两招而已,你就灭自己的威风了!”太平和尚极为不满道士这话。 太平和尚又看向巨人逃遁的方向,他其实也知道他和那巨人之间的差距,因此补充了一句:“人死鸟朝天,怕他个鸟!” 小道士李存道瞥了他一眼,道:“粗俗!” “北蛮人出现在帝都城,还当街行凶,定然是图谋不轨。我们不能放过他,虽然我们一对一打不过他,但是我们两个加起来,也不至于差他太多,我还有很多底牌没用,相信你也是,这个时候就不要藏着掖着。”太平和尚还想去追那巨人,但又感觉自己一个人不行,所以就劝李存道。 李存道摇了摇头,将手里的树枝随手一丢,拍了拍手道:“我们只有两个人,对方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呢,那北蛮人心思狡诈,从刚刚对付你的手段就可管中窥豹。他脚下用了暗劲,破坏了那借力的枯木,让你失去重心,闪避的时候再回头袭击你。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武力又高,脑子还阴险,我们和他之间没有大仇,没必要和他死磕!” 李存道侃侃而谈,回过头却看到太平和尚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太平和尚努着嘴,脑袋左右摇摆,似在审视李存道。 “你干嘛这样看我?”李存道不解的问道。 太平和尚一脸疑惑地问道:“你不会是怕了那个北蛮大块头吧?” “可笑!”李存道恼怒反驳,语气坚决。 —— 一辆马车身后跟着十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再后面跟着一队府军卫的士兵。众人一路来到崇南坊最东边,靠近正东坊的位置。 在这里有一座独立的庄园,庄园一半在崇南坊,一半在正东坊。横跨两个坊的院子,虽然是在外城,但也显示出了主人强大的实力。 马车在庄园大门口停下,桂婉秋缓步走下马车,裙摆上依旧残留着鬼刀四的血迹。她先是来到马车后面,跟那位率队的府军卫百户说了两句,两人便一齐进入了庄园之中。 桂婉秋是顺天赌坊的掌柜,顺天赌坊背后有着很大的靠山,崇南坊一带驻扎的官方卫所都对她非常客气,平日里也少不得多多孝敬。 府军卫本是接到报案,说是有人当街行凶,甚至出现了弩箭这种违禁品,于是这位百户匆匆带人前去,半路上遇到了桂婉秋,桂婉秋将事情简单诉说一番,因为知道可能和蓝衣会有关,这位百户只让自己麾下两位总旗前往事发地点调查,他自己则带着一队人和桂婉秋一起来到这蓝衣会。 蓝衣会的背景比之桂婉秋大上太多,莫说是府军卫百户,就算是千户大人见到那位会长也要客气的对待。 在蓝衣会一位仆役的带领下,最后只剩下桂婉秋和那位府军卫百户来到了蓝衣会会长的书房。 蓝衣会会长的书房面积很大,背景是一整座墙壁镂空形成的巨型书架,书架前方有一些软椅。这种包了数层软毛垫的软椅是从遥远的西方而来,珍贵异常。 府军卫百户被一位蓝衣会的书吏带到偏房,这位书吏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由他给府军卫百户解释今日发生的事情。 桂婉秋对于这一切并不意外,那位蓝衣会会长牢牢掌控着崇南坊,坊内一切事务几乎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熟门熟路地来到一座巨大的屏风后,一张巨大的软椅出现在那,下首还有几张黄花梨官椅,官椅上已经落座了两个中年人,桂婉秋对他们盈盈施礼。 这两人分别是蓝衣会的两位副会长,身穿藏蓝色丝绸华服,腰间一根醒目的金玉腰带的是楚兆新,他掌管地下黑市,腰缠万贯也不足以形容他的财富。以往帝都之中黑道势力盘根错节之时,这位就是黑道首富了。 另一位身穿员外服,手里拿着一个玉质古董鼻烟壶不断摩搜的是伍万义,外城东区的所有青楼,乃至内城的一些红楼酒馆都是他的产业。后宫三千佳丽,伍万义则是号称有五千绝色,是帝都最高级的人牙子。 而在另一侧,一个身穿读书人长衫的人垂头站在官椅之后,一脸小心翼翼,此人正是给司马德雷赌坊出谋划策的中年书生。 楚兆新和伍万义都没有搭理桂婉秋,他们已经得知了司马德雷此刻的结局,都是黑道大佬,却依旧对桂婉秋的行为不满,因为后者太不讲规矩了。 “会长呢?”桂婉秋对于两位副会长的态度毫不在意,用娇柔的嗓音问道。 楚兆新眯起双眼,伍万义则是鼻间轻哼一声,这个时候谁会搭理桂婉秋。 不过下一刻,两人便都吃了一惊,因为那个中年书生抬起头,认真的答道:“会长已经走了,她临走前已经下了任命,夫人您以后就是蓝衣会的副会长了,司马德雷以前的生意,都归您,您只要签下会长留下的那份协议即可!” 楚兆新原本眯起的双眼骤然睁大,虎视眈眈地直视着那位中年书生。伍万义则是停下了摩挲鼻烟壶的动作,偏过头,伸手拿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 桂婉秋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原来会长早就知道了一切,并且安排好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但这两人却在这里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是要故意给她难堪,给她一个下马威。 “好,那我们走吧,签协议!”桂婉秋的语气显得柔媚,声音比之前大了些许。 那中年书生在前引路,桂婉秋移步来到会长的书桌前,一份协议已经摆在那,桂婉秋匆匆一瞥,心头一震,原本她是准备大出血的,但没想到,协议上所写的条件比她想象的要好太多。 那位会长怎么要得这么少? 这是桂婉秋的第一反应。 就在她愣神间,身后传来楚兆新的声音:“桂掌柜...哦不,桂会长,赶紧签了吧,会长让我把协议给她带回去。” 桂婉秋转过身,看到了楚兆新一脸不耐的神色,后者眼中毫不掩饰对桂婉秋的忌惮和敌意。 桂婉秋突然嫣然一笑,转过身拿起一旁的细狼毫,挥笔泼墨,写下自己的名字,并且从怀里掏出印章,重重地摁了下去。 楚兆新走上前,吹干协议上的墨痕,收进怀中,然后冷冷的,不情愿似地道:“会长让我联系了人,替你调查想要杀你的凶手,但是银子得你出,屠狗宗今晚会找人上门索要酬劳,先交一半的定金,白银一万两!时间不多了,去准备吧,哼!” 说完,楚兆新转身离去,伍万义也跟着起身,两人联袂离开。 “两位会长慢走。”桂婉秋朝着两人又施一礼。 帝都 第三十六章 江阴公 外城崇北坊,某处隐秘的宅院中,一个遮盖面容的人悄然摸入宅院,在一处屋子里,找到了秦家兄弟的尸首。这人仔细查看了秦家兄弟已经开始发臭的尸体,很快便离开了院子。 但是这个人不知道,他前脚离开院子,后脚就有两个同样蒙面的人来到院子里,分出一人跟着前者离开,另外一人进入了秦家兄弟死亡的屋子里。 —— 崇南坊顺天赌坊内,柳新等到傍晚,桂婉秋依旧没有回来。 他已经从赌坊人的口中了解到,今日救下的那位夫人就是顺天赌坊的掌柜,桂婉秋。而那个死去的马夫则是桂婉秋的贴身护卫,名叫鬼刀四,赌坊人都叫他四哥。 因为迟迟等不到桂婉秋回来,柳新便告辞了,同时他给了赌坊人一个地址,让他们告诉那位夫人,他有意投奔,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去那个地址找他。 柳新离开顺天赌坊后,在两个街区外与程师兄碰头,柳新和程师兄相互交换了所得。程师兄一路跟着桂婉秋去了那蓝衣会会长的庄园,之后桂婉秋便一直都没有离开,傍晚时分离开后,径直去了内城,这个时候隐秘调查组的人也赶到了,程师兄便让其他人继续跟着桂婉秋。而他自己则回来等待柳新,因为他接到了隐秘调查组的消息。 “今日在外城崇北坊,隐秘调查组的人摸进了秦家兄弟的藏身之处,发现这兄弟二人早已经死了!”程师兄道。 “怎么死的?”柳新有些意外,当日那群刺杀妇孺的人最后大多都逃散了,隐匿到了帝都城内各处,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像崇南坊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没想到那对双生子躲到了崇北坊,那里靠近内城,其实算是外城比较高大上的地方,居住的也都是殷实家庭。 “死于重击,估计还是北蛮人布和。我们的人也是花费了一些功夫才找到他们的,他们躲在崇北坊,我们的人和官府的人都犯了进入了同样的思维误区。如果不是浪费的这点时间,可能还能活着找到他们,那样的话,说不准还能通过这群杀手找到幕后黑手。”程师兄沉凝道。 柳新想了想,理了理思绪后说道:“秦家兄弟死于布和之手,对他们来说,这种死法的规格有点太高了。这只可能说明秦家兄弟的确知道幕后黑手的身份,因此才会招来布和。不过现在我们还有一条线索,那就是桂婉秋。目前有一点可以肯定,布和出手要杀的,都是御马监案子的重要线索。我们现在除了盯紧桂婉秋外,还要查一查北蛮人的线索了,北蛮在帝都的人不会很多,应该不难差。不过鸿胪寺那里的北蛮使节团已经被看住了,我们的调查方向应该放在商队上。” 程师兄点点头:“那我派人查一查北蛮商队。” 柳新看了看发暗的天色,时辰不早了,估摸着已经申时末,他说道:“程师兄你先回百户所,看看郭总旗他们有没有什么线索。然后再和李婶说一声,今夜我就不回府里了。我想今夜桂婉秋应该会来找我。” 程师兄颇为不解的看着柳新,但没有多问,他相信柳新的能力,这几日查案,虽然也多依靠隐秘调查组,但柳新自己也展现出了许多机智。 —— 内城,天音雅阁 帝都城内有十大酒楼,天音雅阁就是其中之一,能入天音雅阁吃饭的都是非富即贵,而且简单的小富小贵也是没有资格进入的。 三楼的包房里,邵士望站在包房的窗边,漫不经心的等待着。 此时天色渐渐暗下,帝都城内灯火燃起,由远及近灯火越加的稠密,街上灯火旺盛,人流如织。这个时辰,百姓都已经完成一天的忙碌,趁着距离宵禁还有些时辰,街上灯火通明,白日的燥热也随着太阳的落下渐渐散去,正是出来休闲散步的好时候。 等待了约莫一刻钟,包间的门被打开,一个身穿紫色烫金丝绸绸裙的聘婷女子盈盈而入,她面部用金丝面纱遮面,眉间有一点朱砂痣,发髻上插着精巧异常的金步摇。 邵士望循声看去,眼中顿时噙满笑意:“师妹,我们有些日子没聚了!” 那女子进了包间,便褪去脸上面纱,露出一张有着精致妆容的瓜子脸,一双美目颇为清冷,唇角若有若无地带着一丝笑意,语气清冷道:“师兄!我们有近三个月没见了,父亲前日还怪你好久没有上门看他了。” 邵士望笑了笑道:“师妹回去替我向师傅告罪,忙完这一阵,我就去拜见师傅,亲自向他赔罪!” 女子摆了摆手道:“这倒不用,父亲也知道你公务繁忙,不会真的怪罪。今日我约你来,是为了正事,否则我也不敢打扰你。” 邵士望饶有兴致地看着女子,后者是江阴公夏云鹤的长女,他年轻时参军,上官正是夏云鹤。因为邵士望的父亲和江阴公曾是旧识,邵士望便拜了江阴公为师傅。江阴公久经沙场,一身战力当属顶尖,曾经是吴国公朱广孝的左膀右臂,前几年跟随拓跋云汉又立下一些功劳,整个勋贵集团里,这位江阴公也是实权派。 而跟随江阴公几年的功夫,邵士望便捞到了锦衣卫这等重要的职务。要知道自从康阳帝开始,勋贵集团你要是没有真本事,想得个虚职都难。邵士望虽有爵位,但地位在整个勋贵集团其实是最低的,能够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邵士望很是感激江阴公。 这些年,勋贵集团渐渐分成两个派系,曾经的正阳帝国第一元帅吴国公朱广孝年纪也大了,隐隐有了致仕的念头。而他的接班人无疑便是拓跋云汉,而江阴公正是拓跋云汉的铁杆支持者。 虽然拓跋云汉是唯一能继承朱广孝的位置的,但天下兵马也不是一个人说的算,五军都督府可是有五位都督的。拓跋云汉固然地位牢不可破,但军方的权利他不可能一个人独吞,就像以前的局势一样,大头都是朱广孝的去了,小头归拓跋云汉,其余的残羹冷炙也依旧非常抢手。 而跟着拓跋云汉的这群勋贵,则是想着在权力交接的时候,尽可能地扩大自己手里的权利。这是政治场上的交锋,江阴公等一众勋贵大佬一直都在暗中使力。 根据邵士望所知的,以前朱广孝最巅峰的时期,五军都督府内有四位都督都是他的人。拓跋云汉是那第五位。 而如今朱广孝渐渐退下,跟随他的一批老将也都自觉地退位。而新一代的将领中,真正属于拓跋云汉的,只有两位都督。这个比例远比不上朱广孝,而要达到甚至超过朱广孝时期的影响力,江阴公为首的一批人正在使出吃奶的力气。 夏菁华,江阴公的长女,便是在这种背景下,悍然出手,统一了一半的帝都黑道势力,建立了蓝衣会,成为了一代黑道会长。 黑道该说不说,赚钱的本事远超寻常的生意人。 邵士望看着眼前的华丽女子,虽然后者已经三十出头,但却依旧保养得宛如二八少女。这样一个美丽华贵的女人,在整个帝都贵妇圈也是顶尖的存在。但她却是一个黑道的大佬,这样的身份反差,一直都是令邵士望着迷的。 不过邵士望并不会真的对眼前这个女人动心思,因为后者的感情史太混乱了。 摒弃心中的杂念,邵士望看着蓝衣会会长夏菁华,笑着说道:“不知夏会长是要和我聊什么正事?” 夏菁华掩嘴一笑,似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捂嘴笑了片刻,方才停下,说道:“你的那个外室,成了我商会的副会长了,我是来恭喜师兄的!” 邵士望愣了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问道:“你说的是桂婉秋?” 夏菁华郑重地点了点头:“没错,这个女人可不简单,比起你正妻罗氏,可厉害太多了。因此我在生意上,对她颇有照拂,也算是我给师兄你的一份礼物吧。” 邵士望摇了摇头:“她虽然有本事,但没办法带来罗氏一族这样的助力,对我来说也就是不错罢了。不过你和她之间的生意,我倒是颇有兴趣,不妨仔细说说。” 夏菁华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然后高高举起,笑意盈盈地道:“师兄,我们边喝边聊?” 邵士望拿起酒盏:“好!” —— 戌时正,崇北坊的某座小院,柳新独坐院落,自饮自酌,配上一轮满月,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好不快活。 他的桌上满是珍馐,烤鸡,烤鸭,烤猪蹄,还有几坛子好酒。 柳新的对面,是一个女人,刚刚到的女人。 桂婉秋从内城的顺天赌坊那里支取了一万两白银,汇兑成银票,回到崇南坊的赌坊时,发现时辰还早,柳新的留言,她思虑再三,便更换了装束,独自来到了这处院落。 柳新扯起一条鸡腿,便大口啃咬起来,吃相颇为豪迈。 “少侠,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桂婉秋问道。 “少侠当不上,我叫柳新。夫人今日能来我很高兴,我初来帝都不久,也希望找个差使,不然身上的盘缠可就不够了”柳新大口吃着肉,动作狂野,口中肉食还未下肚就已经鼓着腮帮子开始说话。 “柳新!好名字,你的盘缠怎么会不够呢?这一处宅院在外城可是价值不菲啊。”桂婉秋笑着问道,一边问一边给柳新倒酒。 “夫人见笑了,这都是师尊给我置办的。”柳新接过酒,大喝一口,将嘴里的食物顺了下去。今日一天他确实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肚里空空,顺便表演一个江湖上大大咧咧的毛头小子。 见这个柳新提及他的师尊。桂婉秋不露声色地问道:“今日听你说起你的师尊是什么门派的来着?” “御马宗没听说过吗?”柳新含糊不清的说道。 桂婉秋捂嘴轻笑道:“这个我倒的确是没有听说过。” “没听说过也正常,御马宗十几年前就已经解散了,我也是几年前才被师傅收为弟子的。”柳新吃完一个鸡腿,又从烤鸭身上撕下一大块肉食放入嘴里,咬肌奋力咀嚼,噎着了就喝口酒顺一顺。 “哦,你的师傅叫什么来着?”桂婉秋看似随意地问道。 “桂钦臣!”柳新的精力似乎全放在吃的上,简单回道。 “既然御马宗已经解散多年,那你的这位师傅又是怎么收你为徒的呢?” “这个说来话长。” “那你就给我仔细说说呗。” 柳新便开始将他从一个孤儿被桂钦臣救下,然后教导他武艺开始说起,一直说了足有两刻钟。 不知不觉间桂婉秋给他倒了许多次的酒,桌上那几坛酒以及肉食都是桂婉秋带来的,此时几坛子酒已经几乎喝尽。 柳新的脸色发红,明显已经是醉了,桂婉秋看了一眼柳新,突然嘴角泛起古怪笑意。 柳新看着这个笑容突然感觉不妙,身体有些发虚,支撑在台面的双臂有些发颤,一下子失力没有撑住,整个人趴倒在了桌面上。 桂婉秋看到这一幕,鼻间冷哼一声,发出几声冷笑,她突然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和桂钦臣是什么关系?不要想着骗我,我知道你先前说的都是假话!” 柳新神色有些慌乱,虚弱地说道:“夫人,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是对我下毒了吗?为什么要害我?我可是今日刚救了你!” 桂婉秋柔媚的眸子发出冷光,淡淡的道:“我不会害你,这也不是毒药,只是麻药而已。今日你救过我一次,我不会伤你性命,但你必须告诉我,你和桂钦臣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是我师傅!”柳新用力吼出声来,似乎连说话都有些吃力。 “不可能,他不可能是你师傅!”桂婉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斥一声。 “夫人,你怎么就知晓?”柳新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桂婉秋冷笑一声道:“因为我是他的妹妹,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柳新一愣,所有的神情都凝固在了脸上。在下一刻柳新脸上的惶恐,担忧,惊慌都瞬间消失,转而是一张阳光开朗的笑脸。 柳新缓缓撑起身体,慢慢坐直,对面的桂婉秋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她猛地起身,身体朝后退了几步。 柳新举起酒杯,闻了闻酒杯里残余的酒气,说道:“你确实没有用毒,否则的话,我现在就不会那么客气地跟你说话。” 柳新其实一开始就知道这酒里面下了药,而且是麻药。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因此他用内力封住了自己的几个穴道,那酒虽然真的下肚了,但在关键时刻他用内力蒸发掉了这些酒劲,而因为那麻药没有进入关键的中枢,因此他没有被麻倒。 “你究竟是谁?喝了那么多麻药竟然也没事!这院子外还有我赌坊的护卫们,只要我喊一声,他们就会冲进来!”桂婉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和明显的色厉内荏。 柳新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道:“你不会带人来的!我跟你实话说吧,我摊牌了!我其实是锦衣卫,现在正在调查涉及桂钦臣的案子,因为查到了你,所以才来找你。” “锦衣卫?”桂婉秋的脸上露出震惊、惊讶以及一些疑惑。 “桂钦臣犯什么案子?你是锦衣卫?”她仍旧不信。 柳新从腰间摸出锦衣卫的腰牌,放在石桌上,往前轻轻一推。 桂婉秋看到那腰牌立即就确认了,那确实是锦衣卫的腰牌。在帝都这么些年,作为黑道的一方大佬,她当然知道锦衣卫的腰牌长得是什么样子,她平时可没少接触。 柳新说道:“今日你没有下毒害我,也没有带人来,可见你并不想让人知道你跟桂钦臣的关系,没错吧!” 桂婉秋脸色不断变换,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柳新摆了摆手道:“你先坐下吧,我对你也没有恶意,否则我就该安排人在暗处,等你来了就实施抓捕,将你带到锦衣卫的诏狱之后,再从你这里审出我想要知晓的消息,对我而言不是更简单么!” 桂婉秋思考片刻后,终于往前走了两步,缓缓坐下。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会知道我和桂钦臣的关系?今日你救我也是有所预谋?”桂婉秋一连发出三个问题,在她真正信任柳新之前,有些话她是不会说的。 “户籍!你虽然修改了户籍,但依旧有迹可循,我找到了这条线索,便寻了过来。”柳新的理由不假,但也不全是真,他找到桂婉秋是因为那日的神秘人。但他不说,桂婉秋也不会知道。 桂婉秋脸色变了变,虽然疑惑,但她还是相信了。 柳新继续说道:“至于怎么知道你和桂钦臣的关系,其实在你自己说出来前,我是不清楚的。今日来找你,是因为桂钦臣死了,而且还涉及到了皇城御马监内的一桩案子,一桩天大的钦案!” 听到死了两字,桂婉秋脸色大变,连后面的钦案都没有注意听。桂婉秋豁然起身,她手指着柳新,眼中已经噙满泪水,她不可置信的结巴道:“你...你说什么呢...什么...什么死了!” 柳新叹了口气,花了许久才将一些能说的,简单叙述了一遍。 桂婉秋如遭雷击,呆滞当场,许久不言。 柳新也不着急,静静等待了半个时辰,桂婉秋才浑身一震,从呆滞中苏醒,她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她单手支撑着台面,看向柳新: “他...他是被谁杀的?” 柳新再次叹了口气,幽幽的看向桂婉秋:“你问我的第三个问题!我来找你,救下你,纯粹是巧合,而更巧的是,杀你的人和杀桂钦臣的很有可能是同一批人!” 桂婉秋身子又猛地颤了颤,不敢置信的看着柳新。 柳新手指开始敲击着桌面,道:“今日来找你,本意是想查清御马监案的真相。桂钦臣的死,和这个案子有关。解开这个案子,说不定能够一并将桂钦臣的死因和凶手找到。现在我需要你把知道的一切告诉我。哦对了,我知道你是范安的妻子,也知道你这些年将属于八个御马宗进宫之人的俸禄都侵吞了,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所以希望你能老实交代!” 说到最后,柳新的语气已经带着威胁。 帝都 第三十七章 兔 正阳十一年七月十四,亥时正。 二进的小院落外,有打更人敲着更锣报时,一声声的唱更声缓缓远去。 柳新打开了房间的窗户和门,让外面凉爽的风徐徐吹入,吹散房间内闷热的空气。 今夜月亮特别圆,月明星稀,月光洒下清澈明亮的月光,远处天边的几缕浮云被风像吹泡沫一样,吹散,分解,最终让这一片天空洁净透彻。 微风吹过桂婉秋耳畔的碎发,将发梢拂起,凉意渐渐抚平她心底的燥热,呼吸也更顺畅了,思绪也更清澈。 “桂夫人,你的兄长已经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柳新回到桌边坐下,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微微泛凉的茶水。 “人走茶凉,御马监里发生了一件案子,你兄长的死,并不是全无意义,某些人可能会把这个案子抹在你死去兄长的身上,毕竟他已经无力反驳!”柳新边喝边说。 他其实并不认为桂婉秋和御马监的案子有关。御马监的案子已经事发,帝都之中两大情报系统东厂和锦衣卫合力调查。在这个关节上,但凡是和案子有关的人,都会小心翼翼地。 而桂婉秋今天刚刚和一位黑道大佬联手坑杀了另一位黑道大佬,如果与案子有关,那她肯定不会那么大胆。 柳新并不认为桂婉秋能够有这样的心机,更关键的是,桂钦臣今天是在皇城外被杀的。而以桂婉秋的能力,如果她知道桂钦臣今天会逃出皇城的话,有她的帮助,桂钦臣或许就能躲过追捕和暗杀,从而藏匿起来。 柳新在桂婉秋的心里添了两把柴,点上了火,随即默默饮茶。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桂婉秋的脸色充满了挣扎,在某一时刻,她脸上出现释然之色,她缓缓放松身体,缓缓开口,声音竟是充满了嘶哑: “你说你是锦衣卫?柳新是你的真名么?” 柳新心中一喜,他知道自己打开了对方的心防,柳新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的:“以诚相待,柳新就是我的真名。我不妨告诉你,我是内东城文轩坊百户所百户,内东城千户所奉了皇命,清查此案。” 桂婉秋微微蹙眉:“你竟只是个百户。” 柳新风轻云淡的表情一滞,什么意思,看不起百户? 收拾了心情,柳新微笑着说道:“虽是百户,但我其实是在和东厂千户原东祥合作。咳咳,不管什么地方,都有斗争,你应该懂的!” 柳新扯出原东祥的虎皮强行挽尊并没有被桂婉秋发现,后者反而是露出一种恍然的神色。 果然百户啥也不是,一听有个千户,人表情都变了。柳新暗自腹诽。 桂婉秋在心中做出决定之后,倒也干脆,直接从十几年前开始讲述,柳新细细地听着,这一番故事,足足讲了一个时辰,时间来到了子时。 从桂婉秋的讲述中,柳新听到的是一个可怜人的故事。 御马宗虽然名声不显,但在汉中颇有名望,因为汉中那里有个军马场,正阳国的军马有三分之一都是从那里培育出来的。 武帝城一统江湖之前,御马宗和汉中军马场是合作的关系。但在武帝城把江湖整合统一之后,瞄上了御马宗。御马宗全宗上下全部被充入了军马场内,而桂钦臣等八人作为最出色的御马师被带到了帝都。 原本他们以为只是宗门解散罢了,没想到的是,进了帝都,也不知道是谁进的谗言,竟然以保密为由,给这八人统统净身,关入了皇城。 桂婉秋说那一日,她们一群妇孺都以为八人是进宫面圣的,结果等了几日都没人回来,最后等来一封口谕,说是征调八人在皇城内做事,每月发放俸禄。 但几乎所有妇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陷入了一种悲怆的情绪中,甚至有人认为那八人已经死了。唯独桂婉秋保持了冷静,听到了最关键的那一句俸禄。 听到这里时,柳新忍不住在心里想,那时候桂婉秋应该已经和范安成亲,但她却表现得对自己的丈夫毫不在意,反而更在乎那些俸禄。 在桂婉秋的讲述中,这一段直接被略过了,柳新也不好追问。 对于那些俸禄,桂婉秋的解释是,她一开始用那些俸禄银子打点皇城内的侍卫,出来采买的宦官等等,希望能够打听到自己兄长的消息。(注意,在这里,桂婉秋没有提及她有一个丈夫。) 也不知是皇城内的这些侍卫宦官嘴严,还是自己兄长等人已经死了,足足两年她都没有打探到丝毫的消息。 后来她从某些途径打听到,帝都的黑道势力手眼通天,于是她就用后面的俸禄投身于黑道,建立了顺天赌坊,投靠了一方靠山。直到前两年,她才通过黑道的手段,和皇城内的桂钦臣取得联系。 虽然知道桂钦臣等人被净身,桂婉秋也觉得愤恨,但毕竟人还活着。 只是因为联络困难,因此他们之间的联系并不频繁。 “我只要知道他们还活着,我也就放心了!”桂婉秋幽幽地说完。 待桂婉秋不再叙述,柳新挑的剑眉缓缓落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桂婉秋道:“在你的讲述中,为何不提及你的丈夫,范安!” 桂婉秋脸上竟是毫无波澜,柳新猜测她早就已经猜到锦衣卫可能已经查清楚她的底细,但她仍然选择隐匿不说。直到柳新戳破,她才开口道:“范安他...就是个错误,我的父亲是宗门长老,而他则是宗主的儿子。我们俩从小定亲,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嫁给他了。可我并不喜欢他,有我兄长护着我,他也纠缠我不得。直到他们进了皇城,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柳新认可桂婉秋的这个回答,但他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话题,紧跟着追问道:“所以你就跟了邵士望?” 桂婉秋脸上出现了一丝微微的犹豫但并不惊讶,她说道:“在帝都黑道,没有靠山是无法生存的。并不存在我跟不跟他的说法,我只是他的一件工具罢了。” 柳新从桂婉秋的神色中并没有发现作伪的迹象,此时他不禁出现疑惑,他其实有一个思路是以桂婉秋和邵士望作为真凶来考虑的。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像。 因为桂婉秋表现得太平静了,的确在这个时代,女人想要生存,想要发展,似乎只能靠一条路。 而且如果桂婉秋和邵士望是真凶,那有一点是非常奇怪的,那就是桂钦臣的死。桂婉秋和邵士望之间的关系并不隐秘,稍稍调查一番就可以知晓,甚至在黑道,许多人都知道桂婉秋的背后是锦衣卫千户邵士望。桂钦臣和桂婉秋之间的关系虽然也隐秘,但同样不是查找不到的线索。三个联系这么近的人,要做这样一个案子,显得有些愚蠢了。 柳新沉凝片刻,整理了一下思绪道:“如果你没有遗漏或者隐瞒什么信息的话,似乎没有让你成为对方暗杀对象的可能。你和你兄长之间联系的信笺是否还在?” 桂婉秋点了点头:“虽然和我兄长他们私通信笺是重罪,但我兄长他们在皇城十几年了,看守他们的宦官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我有邵士望这座靠山,留下一些信笺还是不难的。” “那我需要你把所有的信笺都交给我,现在就去找!”柳新站起身,突然想到,如果敌人灭口的同时,也想到了毁掉这些来往的信笺呢,桂婉秋遇袭至今已经好几个时辰了,那信笺还在不在已经很难说了! 桂婉秋却是不着急,她说道:“应该不会有事,但现在我不方便去取。因为那些信笺都藏在我和邵士望的别院里,那里有伯爵府的护卫看守!” 柳新恍然,他都忘了邵士望是有爵位的,有爵位就可以拥有私军。敌人不会明目张胆地去邵士望的地盘,那样会把事情搞大。反而杀了桂婉秋是个经济实惠的选择,桂婉秋一死,邵士望绝对不会继续珍藏对方的东西,毕竟在邵士望的眼里,桂婉秋就是一个工具人罢了。 “那桂夫人,明日一早,我和你一起去拿信笺。”柳新说道。 桂婉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听着打更人敲响代表子时的锣声,她犹豫道:“我现在有些事情,可能要离开。” 柳新疑惑地看着对方。 桂婉秋面露难色,又犹豫了片刻,方才咬牙说道:“我联络了屠狗宗的人,帮我调查杀我的人的线索。现在我可能又要多委托一件事情。” 柳新皱眉,屠狗宗的大名他听说过,江湖近几年崛起的一股势力,属于魔道,号称当今江湖第一的杀手宗门,门派上下最出名的就是十二生肖杀手,每一个都是凶名赫赫的刽子手。 想到桂婉秋的黑道身份,对方会利用屠狗宗也是常理。 柳新想了想,决定跟着桂婉秋。 “我就充当你的护卫就好了,一来保护你的安全,二来我也想见识见识赫赫有名的屠狗宗。” 桂婉秋面露难色,但很快,她一代黑道枭雄的本色,让她做出了决定。 子夜时分,宵禁的道路上,桂婉秋和柳新一前一后快速地往顺天赌坊走去。 —— 帝都有宵禁,不论你是青楼妓院还是赌坊,宵禁之后都不允许继续开门,就算开门,也不会有客人来的。 而青楼妓院因为客人可以留宿,虽然宵禁之后就会关门,但关起门来,大家该怎么嗨还是怎么嗨。而赌坊里的客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输得连底裤都不剩,自然不可能留他们一整晚,因此赌坊到了时辰就会关门歇业。 桂婉秋和柳新走在宵禁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他们脚步匆匆,但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外城之中,就算是宵禁后,有一些特殊的人也依旧能在道路上行走,桂婉秋就属于这特殊的一员。 柳新看到远远有人在某个房顶探起了脑袋,当看到柳新手里那个属于桂婉秋的特殊灯笼后,便又默默地将头缩了回去。 这些黑夜中潜伏在各个高处的人也是锦衣卫,柳新从程师兄那里得知,这些人也是锦衣卫,只不过直属于锦衣卫指挥使,也是锦衣卫在夜间掌控整个帝都的手段。 柳新租的宅子在崇北坊南侧,距离崇南坊不远,不过这点路依旧花了两人半个时辰的时间。这半个时辰里,柳新能感受到,桂婉秋所过之处,有许多暗哨将目光投向了他们,并且停留了许久。这些暗哨想来应该都是锦衣卫的暗子,同时也是护卫桂婉秋的人吧。 桂婉秋虽然也是江湖宗门出身,但自身修为应该不高,但她依旧敢单刀赴会,想来也是因为这些凭仗。 在崇北坊和崇南坊的坊门外,一辆马车静静地等待在坊门内侧,桂婉秋率先上了马车,柳新跟着上去。马夫是个中年人,手上骨节粗大,气机内敛,是个好手。 柳新紧随着桂婉秋进入车厢,那马夫微微一愣,但随即传来桂婉秋的轻声吩咐,目光犹豫着缓缓收回,手里缰绳轻轻一甩,马车晃悠悠地走了起来。 桂婉秋和柳新在车厢内,两人都没有做声,柳新干脆闭目养神,接下来就要见到魔道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的人了,他得养精蓄锐。 桂婉秋则是不断地变幻神色,拳头下意识地捏紧,又放松,如此循环往复。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缓缓停下,柳新睁开眸子,桂婉秋已经起身,俯身下了马车。 “你先回去吧,今晚我就住在赌坊里了。”桂婉秋吩咐一声,那马夫默默颔首,待柳新也下车后,缰绳一甩,马车幽幽离开。 跟着桂婉秋进入顺天赌坊,一直到了最深处的一栋小楼,桂婉秋打开房门,里面有个台阶,她顺着台阶向上,一直到了此楼的最高处,四楼的一个露台上。 柳新紧跟上来,心中微微有些疑惑,他们这一路走得并不着急,足足花了一个时辰。而桂婉秋只说约在今晚和屠狗宗的杀手碰面,却没有约定具体的时间。 似是猜到了柳新心中的疑惑,桂婉秋自顾自的来到露台边缘,感受着夜里有些冰凉的风吹拂脸颊,轻声道: “屠狗宗向来神秘,我也是听说,只要发布了委托,他们会在约定的时间内出现。而这个时间可以是宽泛的一段时间,也可以是准确的一个时辰,但无论是哪种,屠狗宗杀手都会准时出现。” 柳新刚准备应答,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娇笑声,柳新身体一震,豁然转身。 这处四楼露台四面透风,距离其他高楼有不短的距离,能通往这里的只有一个楼梯从三楼内连接而上。但屠狗宗的这位女杀手无论是从楼梯走上来,还是从其他地方用身法横跨而来,都逃不过柳新的耳目。 但此人出现,却没有任何预料。 桂婉秋也明显被惊到了,身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柳新凝神,在他面前十步开外是一个身高接近六尺的高挑女子,她身材纤细挺拔,脸上戴着一个覆盖整张脸的面具,面具上画的是一只云宫仙兔。这女子身上穿着紧身衣,没有袖子,裸露的双臂上纹着蛇鳞荷花的图案。 双臂纹身,蛇鳞荷花!是屠狗宗十二生肖杀手之一的兔! 圣宗的情报中,有屠狗宗十二生肖杀手里九人的基本信息,目前未知的三人分别代号鼠、鸡、狗。而兔是十二生肖杀手中唯一的女性,情报中提到兔的武器是两柄长太刀,但现在兔手里并没有持刀,而是徒手过来的。 “呵呵呵~桂掌柜,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兔,你可以直接叫我兔,也可以叫我姐姐!呵呵呵~”兔就站在那,扭了扭身子,却没有向前走,她的声音和桂婉秋一样都是柔媚的类型。柳新可以感受到面具背后的目光大多数时候是停留在他的身上。 十二生肖杀手都是大成境的修为,可以说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杀手组织。但因为他们明码标价,只有接受委托之后才会出手,因此对于江湖的危害其实并不算大。 柳新暗自警惕,十二生肖杀手成名数年,虽然兔在已知的九人中战力并不是最高,但大成境的杀手还是值得警惕的,尤其是后者悄无声息的出现,令柳新背后的汗毛都炸起了。 兔的身法一定是顶尖的! 桂婉秋脸皮稍稍一颤,她虽然容貌艳丽,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少妇模样,但实际上,她的年龄已过三十五,而兔的身段和声音都非常年轻,兔的年纪大概率不会比她大,但后者却让她叫她姐姐。 不搭理称呼上的问题,桂婉秋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诉求,这位商界女强人做事雷厉风行。 兔对于桂婉秋不搭理自己的调笑并不在意,反而是仔细聆听后点了点头,用软媚的嗓音重复道:“所以妹妹你的诉求很简单,只要找到杀你的人就行,并不需要我们出手。” 桂婉秋点头:“是的,我的仇,我自己亲手报。” 兔嘿嘿娇笑:“但是从你的描述里来看,你似乎没有亲手报仇的能力哦,找人的筹码不多,才一千两。杀人的话也不多,一个人只需要这个数,不如你好好考虑考虑。” 兔扬起自己的手掌,五指摊开晃了晃,然后紧接着说道:“因为听说委托人是妹妹你,我才亲自来的,否则应该是中间人出马。妹妹你看我都亲自来了,看在我的诚意上,妹妹再想想呗!” 柳新:“...” 和杀手碰头是他的第一次,杀手讨价还价,自卖自夸,也是第一次,这种感觉让柳新觉的有些新奇,反而不像是买凶杀人的现场。 桂婉秋注视着兔举起的手看了片刻,依旧摇头:“只需找到人,仇我自己报!” 兔似乎有些可惜,声音有些低沉:“真是的,人家是听说你是赌坊老板来的嘛,怎么都不杀个人呢。” 柳新扬起眉头,心中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他幽幽开口道:“我这里有个委托,不知道你能不能接?” 兔快速转头看向柳新,声音里带着雀跃:“咦,小哥,你有杀人的活?我接呀!我接呀!一个人五千两,两个的话给你八折,三个七折!” 这位小姐姐似乎业绩不太好,这么积极? 柳新沉凝片刻,道:“你们杀人不需要先评估一下我要杀的对象么,一口价五千?” 兔点了点头:“在我这里是一口价哦,别人那里就不好说了,你要抓住这个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咯!” 柳新默默点头,然后说出了一个名字:“刘立诚!” 听到这个名字桂婉秋突然惊讶地看了过来,而兔则犹豫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这个名字是谁,当她想明白时,面具的后面射出两道寒光死死的看向柳新:“你是在耍姑奶奶么,刘立诚我记得不错的话,是内东城的锦衣卫千户吧!这种人,我怎么杀!” 柳新摊开手无奈道:“那你就是没办法咯,我以为你可以的!” 兔顿时哑火,许久之后才幽幽说道:“当然不是没办法,但是得加钱!” 柳新心中微微一动,屠狗宗胆子还真是大,锦衣卫千户都敢杀。 “但是你明明说一口价的!” 兔摆了摆手道:“朝廷的人一律加价,这是道上的规矩!” 柳新皱眉,却看到桂婉秋给了他一个眼神,看来真的有这种规矩,他想了想道:“加钱就算了,那我不杀了,太贵了。” 兔焦急地道:“唉唉唉,你怎么也不问问加多少钱,或许加不了多少呢!” 柳新叹了口气:“五千两我也出不起啊!” 兔:“...” “你耍我!”兔怒声道。 柳新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道:“不,我没有!我的确想杀了刘立诚,但我也真的没钱,我就是打听看看行情,等我攒够了钱,我就请你!” 兔看着柳新,沉默半晌后问道:“你什么时候能攒够钱?” 柳新掰着指头算了算锦衣卫的俸禄道:“一个月俸禄大概在二十两左右,一年就是...” “混蛋!”兔娇叱一声:“你就是在耍我!” 柳新摆了摆手,他只是兴之所至随口一问,结果这位杀手兔认真了。 就在兔的真火起来前,桂婉秋适时打断:“我好像想起来有个人要杀!” 兔听到这话,立即放过柳新这个穷鬼,看向桂婉秋焦急问道:“你说你说!” 桂婉秋挽了挽鬓间的碎发,道:“这个委托放在后面吧,先完成找人的委托再说。” 兔的声音明显又低沉了几分:“好吧,既然如此。你的诉求我已经接收到了,屠狗宗接下这个任务了,但是按照规矩,找人的活,先交五成定金!” 桂婉秋点点头,从腰间取出一叠银票,每一张都是一百两面额的。 兔兴匆匆的来到桂婉秋身边,别问柳新是怎么知道的,不论是谁,从兔一蹦一跳的脚步里都能看出她的情绪。 兔接过银票,对着灯笼的灯光照了照,然后点了点头:“好嘞,验过无误,谢过老板!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桂婉秋点头,兔转身就欲离开,但突然停下脚步,又转过身,看着柳新道:“你的俸禄太低了,你用不起我的!” 说罢,她来到露台边缘,踩着露台边的栏杆,往前大踏步的走了出去,身体垂直下落,没有用任何的身法,只是那样普普通通的跳楼。 柳新疾步上前,探出脑袋往楼下看,兔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这身法,恐怖啊! 帝都 第三十八章 强迫症+洁癖=? 次日清晨,宵禁一过,桂婉秋带着柳新来到了崇北坊的一座四进宅院中。邵士望平日里不会过来,这座宅院有一队护卫守着,柳新没有出面,等待了约莫一刻时间,桂婉秋带着信笺出来,交给了柳新。 柳新拿到信笺,并没有当场查看,而是嘱咐了桂婉秋几句小心自身的话,便匆匆离去,赶回了文轩坊百户所。 等他回到百户所的时候,百户所里的人都已经被刘立诚抽调去了,刘立诚准备将人都撒下去,重点排查那些躲起来的魔道众人。 柳新现在和东厂打得火热,刘立诚也不愿意搭理他,但是把他的手下抽调完,让他无人可用,完全在刘立诚的职权范围内。柳新也无可奈何,好在作为文吏的程师兄没有被调走。 将昨夜的事情大致和程师兄讲了一遍,程师兄表示屠狗宗虽然是杀手组织,但是在情报上也有其独特的优势。或许真的可以通过桂婉秋这条线,找到幕后出手的那群北蛮人。 柳新没有多待,将事情交代清楚便带着信笺匆匆赶往皇城。 他现在需要通过原东祥,调查范安。幕后之人焦急铲除桂婉秋和桂钦臣,就是为了消除一些证据,同时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柳新判断,范安肯定也是知情者之一。而他现在只有两种结局,一种就是被人救走,御马监研究出来的秘法很可能在他的身上有完整的一份。 御马监八个养马太监,虽然在研究同一种秘术,但是每个人研究的方向是不同的。养马之术和武道秘籍不同,养马之术是可以分开研究的,从育种,喂养,训练等各个方面组合。 御马监案开始时,凶手犯案的时间间隔是很长的,后来突然加速,除了东厂开始调查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可能就是真凶已经拿到了其他人手里的秘术,而这个举动已经被其他人发现,因此才要杀人灭口。 按照这个逻辑推测,柳新认为此人已经拿到了完整的养马秘术,这个时候桂钦臣突然暴露修为,闯出皇城,可能就是在替这个人打掩护。而这个人为什么需要桂钦臣打掩护,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修为不高,无法硬闯出皇城,或者是他想用更加隐秘的方法离开皇城。 但关键的关键是,这个人昨夜很可能就在皇城之内。 皇城中,除了皇帝一家子,就只有太监和宫女,还有侍卫可以在宫门落锁之后呆在皇城之中。 符合这个条件,又和桂婉秋、桂钦臣有关的人,范安的嫌疑是最大的。 来到皇城门口时,柳新发现有许多东厂番子匆匆出城,柳新没由来的觉得出事了,于是加快脚步,验过腰牌后进入皇城,还未到东厂衙门,就看到那位熟悉的王掌班。 上前一打听,才知道御马监又发生了命案,这一次剩下的两个养马太监全部死了! 柳新顿时明白自己晚了一步,而他之前的猜测也被推翻。范安可能只是一枚棋子,此时被无情地抛弃了。 驻足原地,思考了许久,柳新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向王掌班打听了原东祥的下落,才知道原东祥被东厂提督叫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王掌班此去是去皇城门口索要这几日的进出城记录的。 这是原东祥吩咐王掌班去做的,正好和柳新的念头不谋而合,柳新立即表示一同前往。 一刻之后,柳新和王掌班回到了东厂衙门,脸色都是阴沉。皇城门那里由金吾卫负责看守,金吾卫和东厂锦衣卫是两条道上的,没有给他们出入名册,毕竟出入皇城的除了大臣之外,也会有宫里的贵人。这些贵人的行踪可不是柳新和王掌班这个级别的人可以查的。 “柳百户,那出入名册估计要等原千户回来才能拿到了,那群金吾卫就是故意刁难我们,哼!”王掌班气极,但却无可奈何。 柳新既没拿到名册,也没见到原东祥,便退而求其次提出去看看那两个太监的死亡现场。 王掌班找人带着柳新去,他自己则是去找原东祥禀报。 两个太监都是死于毒,毒药的鉴定早就出来了,也是那梦陨散。柳新进入了两个太监死亡的现场,都是在各自的房间内,而东厂的人已经验出两人的死亡时间,分别是在昨夜子时和亥时。 范安死于子时。 两人死亡的时间都已经很晚了,一般人那个时辰不是该准备休息了,就是已经躺在舒适的床榻上。但这两人都是死在房间内的桌子旁,柳新下意识的想到,这两人死亡的时候,可能在会客! 但东厂的报告里写得很清楚,两人都是趴在桌子上,死得无声无息,桌上空无一物。 空无一物! 这就是疑点,除了一些强迫症,谁大半夜坐在桌边,不给自己来杯茶水喝喝,亦或者是弄些糕点,零嘴。 就这么干坐在桌子上,然后啪叽一下毒发身亡,有些太不合常理了。 原东祥不可能没发现这个疑点,但现在不知道原东祥什么时候才能从东厂提督那儿回来,他不能等,幕后之人抹除痕迹已经到了范安这一步,接下来要是再被抹掉些线索,他可能就查不出真凶了。 这个案子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勉强已经算是有了个结果,如果是那些擅长做伪证,假供状的官老爷,这个时候已经可以写结案呈词。 但那是混日子的做法,皇帝也不傻,不会看不出来。如果想要入皇帝的眼,得真正地拿出一些功劳和本事来。 关键还是那本名册! 原东祥既然让王掌班去金吾卫那里取出入名册,那就不会想不到金吾卫会拿各种理由推脱。但原东祥依旧让王掌班去了,说明他以为这事没有阻碍。 问题出在金吾卫那! 离开太监死亡的现场,找了个东厂番子,问清楚城门看守的守将位置,他匆匆赶去。 路上竟是又遇到了脚步匆匆的王掌班,两人相遇,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原东祥知道此事后,肯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 距离他们前一次去往皇城索要出入名册已经过去半个时辰,王掌班拿着提督令牌,直接去了那金吾卫库房,他现在的权柄足够他越过城门守将,直接调取名册。 柳新则选择寻找那名守将。 皇城之中,城内值守由锦衣卫的大汉将军以及勇士营负责,而皇城外则由上直卫其他卫所轮流驻守。而承天门的驻守任务则一直都是由旗手卫负责。 旗手卫负责皇帝陛下出行,而皇帝出行,必从承天门出,旗手卫驻守承天门,便是方便随时随地陪伴皇帝出行。 今日城门口的那个守将似乎是旗手卫的一位百户,姓甚名谁柳新已经忘了,王掌班就喊了一个姓氏。 在城门口找几个旗手卫的兵卒问了一下,没人看到那守将去了何处,按理说,守将执勤之时不可擅离。 柳新立即意识到了问题,他离开皇城,在皇城外的一处巷子口找到了正在那闭目养神的程师兄。 还好带着程师兄一起来了,柳新今天福至心灵的带着程师兄一起出来,因为百户所已经没人了,就几个书吏,程师兄闲着也是闲着。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程师兄手里拿着一个旱烟袋,这是他出门必带的物件,平日里藏在袖子中,不易察觉,某些时候可以拿出来用一用。 比如现在,皇城承天门外没有酒楼茶肆,更没有路边小摊,他只能依靠在墙根发呆,无所事事。闭目养神的时候如果手里什么都没有,行人经过可能就会觉得怪异,但拿一个旱烟袋,给人的感觉就似乎他在此等人。 感受到柳新的脚步,程师兄睁开眸子,看了过来。 “事情办完了?这么快。” 柳新摇了摇头,靠近后简单将皇城内的情况转述了一遍:“程师兄,你有没有看到那城门守将往什么地方去了?” 程师兄摇头,柳新顿时露出遗憾之色,接着又见程师兄点头,柳新不禁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在逗我? 程师兄淡淡开口解释道:“我没看到,但有人看到了。” 柳新顿时明白过来,是隐秘调查组。 “离开的时间大概多久了?”程师兄询问。 柳新道:“估摸着我和王掌班离开之后,那人就离开了,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程师兄将旱烟袋收回袖子,拍了拍身后的浮灰,那是依靠在墙壁上蹭到的。 “半个时辰,时间不长,应该还能追得上。” 说罢,程师兄走出巷子口,汇入人群,很快消失在远处。 柳新驻足等待,约莫一刻钟后,程师兄从他去时的反方向归来。 “人现在在便宜坊,要去的地方似乎是承平坊,我让人制造了点小麻烦,现在去,应该还赶得上!” 柳新点了点头,立即和程师兄一起出发。 柳新觉得有极大的可能,最近皇城的出入名册已经被那守将带走,而既然这人急匆匆地将名册带走,说明名册里就有线索。 但这人为何不把名册毁了呢,那样更加省事...不,毁掉了也没用,没有名册只不过将调查的难度增加,想要查依旧可以查清楚的,皇城内的各个衙署也是点卯的,上面会写明何时点卯,何时离开,事由等等。 再不济,皇城之中那么多眼睛,总能找到线索。 许多念头在柳新脑中快速掠过,程师兄在帝都十数年,尤其是便宜坊附近,因此他带着柳新穿过几条小巷之后,就已经进入便宜坊内。 旗手卫百户吕兴发此时已经脱下了官服,换上了一身寻常商人的常服。柳新和王掌班在城门口被他应付过去之后,他立即借口离开,抽空先回了趟家,将名册交给了自己的侄子,让他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随后便来到了便宜坊,准备前往承平坊,但在便宜坊内,不知为何被一伙地痞流氓给盯上了,他好几次想要出手,但生生忍了下来,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低调。 吕兴发好言以对,甚至给出了身上带着的几两碎银,但这群混混就是死咬着他不放,于是推搡间,他和这群混混渐渐离开主街,来到了一旁的巷子口。 他瞅准时机,一个纵身跃入巷子,那几个混混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一个应该是混混头目的人皱眉,看着消失在巷子里的吕兴发。他是隐秘调查组的探子,奉命拦截这个男人。 吕兴发此时骤然爆发闯入巷子,应该只是纯粹想了个法子离开,但如果自己穷追不舍,前者可能会有所猜疑。 因此他没有追上去,而是打了个哈哈,带着一群小弟离开了这里。 而消失在巷子里的吕兴发实际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了巷子转角处,静静等待着。 他在试探,因为那群混混出现得太巧,而且对他穷追不舍。帝都接头混混的骚扰对象一般都是一些外来的客商居多,虽然他现在也是一副商人打扮,但他身材魁梧,应该不是这些混混的对象才是,因此他留了个心眼。 那群混混没有追上来,吕兴发默默松了口气,他悄然探出身子,准备看看那群混混是否真的离开了,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个年轻人的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两人双目对视,吕兴发脸色骤变,立即回身欲走,但脑后却传来一阵酥麻,下一刻他就失去了意识。 柳新走到巷子里,看着半倚着墙昏迷过去的吕兴发,蹲下身在后者身上寻找。程师兄一脸淡然地站在一旁。 “什么都没有!”柳新站起身,道:“应该是藏在了某处,他先前还去过什么地方。” 吕兴发换了衣服,应该先是去了某处,那名册应该也是在那处地方藏匿了起来。 程师兄拿起一张纸条,这是他在路上得到了最新情报,都是密文所写,细细解读之后,他说道:“这人叫吕兴发,来这里前回了趟家,在六合坊,因此半个时辰过去了,他却还在这。他回家之后,他的侄子就出门了,去了外城某处青楼,看来是想在那躲一躲。” 柳新瞥了一眼程师兄手里的纸条,心想宗门的隐秘调查组这些年不是已经收拢触手了么,怎么还这么厉害。还是说帝都这里的力量并没有削减? 多余的念头一闪而逝,柳新看向城外的方向,笑着说道:“既然我们的人已经盯上了,那断然不会让鱼儿跑了,有程师兄在,还真是可靠呢!” 程师兄也微笑道:“都是师兄弟们的功劳!” 一个时辰后,辰时正。 东厂内,原东祥听完了王掌班的汇报。 “名册和吕兴发一同不见了,已经派人去查了。”王掌班道。 原东祥穿着一丝不苟,发丝丝毫不乱,神色淡然,他放下茶盏,正了正,目光随即落在王掌班的身上: “清查皇城内这几日的点卯册,皇城内当值的所有大臣,不管品级,近日里当值时间有问题的,都要细查。” 王掌班:“是!” 王掌班刚欲离开,门外有一东厂番子快步而来,禀报道:“千户,锦衣卫百户柳新求见!” “让他进来!”原东祥淡淡的道。 不多时,柳新快步进来,手上拿着一本名册。 “原千户,近几日的皇城出入名册我找到了!”柳新扬了扬手中的册子,接着说道:“来的路上我简单的翻了翻,发现一个人极为可疑,他叫简方亮,官职为侍读学士。现在时间紧迫,原千户,是否直接拿人!” 原东祥脸色一变,神色有些纠结。 柳新看到了原东祥的脸色,以为原东祥在纠结这个简方亮的身份,毕竟此人是清流,更是旭阳二年的二甲头名,虽然武夫看不起文臣,但像简方亮这样的文臣虽然级别不高,但是贵在清流二字,也就是读书人的代言人,是读书人的脸面,贸然抓捕,容易引起文臣的反噬。 见原东祥脸色越发纠结,柳新顿时有些焦急,简单地将这个简方亮的可疑之处描述道:“原千户,简方亮近日出入皇城太过频繁,不似正常当值的模样。而且他这几日当值的到时辰,正好覆盖了几个养马太监的死亡时间,更关键的是他就在文华殿内当值,文华殿右边是勇士营营房,南边不远处就是御马监。昨日他进入皇城后,一夜未出,今日一早匆忙离开了皇城!” 说完这些疑点,柳新看着原东祥,后者的脸色依然没有好转,就在柳新疑惑今日这东厂原千户一反常态的时候,原东祥开口了: “柳百户啊,你来的路上可感觉踩到了什么?” 柳新一愣,不解地低下头。 脚下有黄褐色的不知名物体,柳新微微抬脚,脚底传来粘腻的感觉,下意识的侧身朝身后看去,一排模糊的脚印延伸向原东祥的值房之外...... 啊...这就很尴尬了... 柳新面不红气不喘地回身,一本正经的抱拳道:“原千户,我们要抓紧时间啊!” 原东祥无语地看着柳新,眉头紧蹙。 许久之后才对一旁的王掌班道:“点人,出发拿人。” ... 片刻后他接着道:“王掌班,你去柳百户那把册子拿过来给我...然后找人来,打扫一下!” 王掌班脸色怪异地看着柳百户,上前接过柳新手里的名册,递给原东祥。 原东祥从怀里取出一方擦拭武器用的绢布,捏过名册。 柳新:“???” 您竟是洁癖? 强迫症+洁癖=原东祥。 帝都 第三十九章 北蛮人找到了 旭阳十一年,七月十五 四川巡抚,锦城以西三百里 “总督大人,我们目前的位置是长河西,往东三百里就是东方之国四川巡抚的都城,锦城!” 在一片原始丛林般的广袤树林边缘,一支由数百全身覆盖盔甲的武士组成的队伍出现在这。 这是一群盔甲形制与正阳帝国完全不同的武士,头部还穿戴头盔,面部还有一种只露出双眼的半面甲。面甲的背后,是一双双湛蓝的眸子。 这是一群异族人! 这群盔甲武士个个魁梧威猛,身材高大壮硕,等他们离开了密林,虽然从沉重的呼吸可以看出他们体力消耗巨大,但依旧个个如青松般站立在那。 队伍的最前端,是一个身高超过七尺,身材如山神般魁梧,有着一头棕色卷发的汉子。他没有佩戴头盔和面甲,一双湛蓝色幽深如海洋般的眸子,高挺的鼻梁,脸上仅有几条细密的皱纹,看上去像是个历经沧桑的三十岁,又似乎是饱经风霜的四十岁,亦或者是蕴含智慧的五十岁。他的身上穿着略带锈迹的沉重厚甲。背后有一只长约六尺的精美铁盒,用金色的缠丝绳牢牢固定在他的盔甲上。 先前说话的那人是个金发女子,身材高挑,身上穿着银色轻甲,身后背着一张巨大的精致大弓。 她身上的银色轻甲非常修身,在胸口处高高隆起,显出她婀娜的身材。这种盔甲形制在正阳是永远不可能出现的。 女子面容娇娆,鼻梁高挺,五官立体,有着精致的樱桃小嘴,穿越广袤密林让她略显狼狈,但也给她增加了一些独特的韵味。 “莱斯莉,作为远东军的秘书长,你是称职的。作为武士,你是合格的。如今我们已经踏上东方之国的土地,我们这支队伍就要依靠你的知识了。” 魁梧的棕色卷发男子微笑着说道,目光眺望着东方,眸子里闪烁着好奇的神采。 金发女子莱斯莉行了一个西方礼节,左手按右胸同时点头致意。 “莱斯莉谢过总督的赞扬,这是莱斯莉的本职工作。只是莱斯莉有一件事一直疑惑着,我们为什么会听安伯爵的一面之言,就长途跋涉万里赶来东方之国。这里距离我们的国土实在太过遥远!” 魁梧的棕色卷发男子是这支西方而来的远东军,也可以称为使节团队的副使,阿道夫·绍尔兰德。他还有一个身份,公爵,维也纳行省总督。 总督在那个西方国家相当于巡抚,执掌一省军政大权。 阿道夫·绍尔兰德微笑着收回目光,眉间闪过一丝忧虑道:“安是十年来,神圣帝国唯二的新晋贵族,他的出现让奥古斯都(西方国度的王)发现了消弭已经出现的内部动乱因子的方法。和之前那位柳伯爵不同,他带来的并非是货品,金钱,而是神圣帝国继续扩大的可能!” 莱斯莉眼底闪过迷茫,她毕竟还是太过年轻,虽然智慧超绝,但对于一些政治还是不够敏锐。 就在两人在队伍前沟通交流时,身后的密林中传出一阵骚乱,然后一头怒吼着的黑熊四肢着地,疯狂地向外冲了出来。 黑熊的头上满是鲜血,一只眼睛已经瞎了,红白色的污迹从血洞里渗出。它的身上满是细密的血洞,正在汩汩地流着黑红色的血液。 黑熊的身后,跟着一个盔甲沾满血污的战士,他的面甲背后是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手里拿着一柄剑身非常窄的细剑。他脚步轻盈,不紧不慢地跟着黑熊,黑熊的样子明显是在逃命! “古斯特,面对敌人,不要心有杂念,少做戏虐之事,快速结束战斗,奠定胜局!” 手持细剑的战士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脚下立即加快,虽然动作清晰可查,但速度却意外的惊人,他与黑熊之间的距离足有十几米,但他却在一个呼吸间跨越了这个距离,手中的细剑刺出,宛如一道电光闪过。 噗 一声轻响,细剑带着血珠从黑熊的脑袋洞穿而过,轻松得就像是用针刺穿豆腐。 噗 细剑战士抽回细剑,细剑滑过一个完美的弧度落在身侧,血珠顺势被荡了出去,细剑的剑身上光洁如新,不染一丝血污。 细剑战士站立在原地,宛如绝世高手,黑熊继续向前踉跄两步,轰然倒下。 在细剑战士的身后,一个身材干瘦,没有穿着盔甲,而是穿着一身红白色长袍的老者佝偻着背,缓缓走上前。他脸上皱纹横生,可能是因为太过干瘦导致,一只巨大的鹰钩鼻令他的面目显得极为锋锐,双目微眯,从细缝中偶尔闪烁出骇人的精光。 红白色长袍背后,用金线绣着一个十字架,用银线绣着一柄宝剑,横卧在十字架上。 细剑战士脱下头盔,展露出一头金色如阳光般的长发,他是个极为年轻的西方人,有着俊秀的面容,面部五官宛如雕刻般精致。 “老师,我的出剑速度比在国内时又快了几分!” 细剑战士语气中带着骄傲,似乎在和他的老师炫耀。 干瘦老者直接走过他身侧,一路向着队伍的前方走去,没有搭理细剑战士。 细剑战士阳光一笑,不以为意,往前走去。他将面甲覆盖在脸上,一瞬间眼神又变回了锐利。 阿道夫·绍尔兰德笑眯眯地转身看着那两人,他点头向那干瘦老者示意。 莱斯莉则是躬身九十度行礼,右手扶胸,恭敬地道:“威廉团长您回来了。” 刚直起身,又看到身后的细剑战士,莱斯莉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再次行礼道:“古斯特殿下!” 细剑战士古斯特摆了摆手,声音冷漠的道:“别叫我殿下,踏上东方之国的土地,我就是使节团的正使。” 阿道夫·绍尔兰德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位古斯特殿下是奥古斯都的孙子,最有天赋的继承人之一,也是这次使节团的正使,而他则是辅佐他的副使。 他对古斯特很满意,也是后者坚定地支持着,将要扶持他,坐上凯撒(太子)的宝座。 “赶紧去往那个东方城市,叫什么来着,我记不清了!但圣骑士团没有坐骑的话,就不是圣骑士团了!”干瘦老者威廉·巴克斯戴尔毫不客气地看向莱斯莉。 莱斯莉恭敬地答道:“往东三百里就是东方之国的第一个都城,按照安伯爵给的地图,从这个城市往东的第二个城市,在那里我们的骑士团能够装备最好的战马!” 威廉·巴克斯戴尔对于所谓最好的战马不屑一顾:“最好的战马在草原,东方之国虽然地广物博,未免口气太大了!” 古斯特由其他人将他的盔甲擦拭干净,此时上前两步道:“老师,我们是否要去北方的草原看看,听安伯爵说,那里的骑兵非常有名。” 威廉·巴克斯戴尔转头看向北方:“盛名之下无虚士,这是东方之国的人爱说的。有机会的话确实要去看看,如果能挑战一番,那就最好了,我圣骑士团的长枪都快腐朽,西方已经没有我们的敌人。希望能在东方找到!” 话音刚落,威廉·巴克斯戴尔将头转回,看向远方,耳廓微动。 阿道夫·绍尔兰德也一脸凝重地看向远方。 “骑兵,数量不过百!”威廉·巴克斯戴尔听了片刻,道。 古斯特眼中出现战意,他看了一眼身后列队齐整的战士们,回过头看着阿道夫·绍尔兰德轻声道:“阿道夫总督,我们出击吧!” 古斯特火热的战意影响到了身后的战士们,原本寂静的队伍出现了盔甲贴片摩擦的细微声响,但下一刻,一盆冷水将他们的热情浇灭。 “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的战士用不着对垃圾动手,就像东方人常说的,杀鸡焉用牛刀!卡特!”威廉·巴克斯戴尔说着轻蔑的话,最后高喝一声。 身后的战士里,一个身材高大,身高和阿道夫·绍尔兰德有的一拼的战士出列,来到了队伍前方,他是圣骑士团的副团长,卡特·克尔。 面甲之后是一双绿色的眸子,他的血统有些不纯,但能够加入圣骑士团,说明他得到了教廷的认可。 “团长!”卡特·克尔锤击了自己的胸甲,爆喝一声。 威廉·巴克斯戴尔目光落在远方,那里尘土飞扬,卷起的烟尘在空中凝聚,就像是一小片乌云。 “为我们的骑士赢得坐骑吧!” 在团长的瞩目中,年纪不算大的卡特·克尔爆发出一阵低吼,威廉·巴克斯戴尔不仅是他的团长,更与他有着亦师亦父的情感,如果没有遇到他,他现在还在奴隶营里艰苦求生。 卡特·克尔全身铠甲重逾百斤,一柄重剑就足足五十多斤,通体呈暗蓝色,剑身宽一尺,长五尺,厚三寸,简直就是一块门板。 背负如此重的装备,卡特·克尔的速度却如猎豹一般,冲向已经可以看到的骑兵们。 “卡特师兄年前晋升为四级重骑士,这是他第一次全力出手!”古斯特本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但对他这位师兄却极为尊重,他尊重强者。 远处的骑兵看到有一人向他们冲来,脸上都露出了嘲讽之色,哨子声,呼啸声,怒骂嗤笑声响彻天际。 他们是四川巡抚(省)内的一伙马贼,原本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江湖势力,武帝城一统江湖之后,半黑半白的他们沦落为马贼,只敢在四川边境活动,劫掠一些商队。 他们远远就发现了这里出现了一群奇怪的人,人数不少,足有三百多人,但都是步行。而他们则有着六十多骑,骑兵面对步兵,就算是十倍的兵力差距,骑兵也有着绝对的优势。 他们在距离那群人五百米左右的时候开始冲锋,这样一来他们的冲力可以达到最大。 马贼为首的是一个络腮胡壮汉,胸口的护心毛裸露着,脸上有狰狞的疤痕,身为马贼的二当家,今日由他带队,一出来就遇上一伙肥羊,顿时喜出望外,二话不说,率队出击。 这里是边境,人迹罕至,距离最近的锦城还有三百里,在这里他们可以随意杀戮。 “二当家的,前面好像有个人!”一个马贼对络腮胡壮汉说道。 在马背上起起伏伏的二当家只听到零散的半句,其余都被狂风吹散了,但他知道属下说的是什么,因为他不瞎,他也看到了那个正在冲向他们的疯子。 没错,在他的心里,那个冲向他们的就是疯子。 面对骑兵的冲锋,哪有步兵反冲锋的道理,你以为你是谁! “杀!”双方的距离拉近到百米,这个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只是片刻即逝,二当家的怒吼一声,抽出了自己的斩马刀,横放马背,依靠马的冲击力,这一刀就足以堪比小成境巅峰的一击! 卡特·克尔拔足狂奔,重剑拖地,他抬起头,看着前方冲锋而来的骑兵,眼中除了烟尘之外,还有浓烈的不屑。 骑兵的冲锋哪是这样稀稀拉拉的,队形都没有保持住,前后队列拉得太散太开,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甚至还有拿着短刀的,骑兵的武器只能是重枪或者是重剑! 双方距离五十米! 二当家看清了前面那个人,那是一个包裹在铁壳子里的人,拿着一块铁板,那是什么东西? 双方距离二十米! 咦,他的速度怎么那么快,传了那么厚的甲,竟然还能那么快,但是没关系,在我一刀之下,没什么劈不开的。 双方距离五米! 嗯?竟然跳起来了,不怕被我的马撞死么蠢货! 双方距离,负一米! 最后关头,二当家纵马和卡特·克尔交错而过,卡特·克尔高高跃起,身体几乎比马头还高,重剑旋转着劈向二当家,二当家根本来不及反应。 卡特·克尔落地后,二当家的身子依旧骑着马向前狂奔,而他的脑袋却在空中飞了一会,然后跌入了尘埃里。 卡特·克尔就像是脚下装了弹簧,一纵一跃身体又高高跃起,他在稀稀拉拉的骑兵冲锋队列中不断地寻找空隙,每一次跃起都会拍飞或者斩落一人。 当整个骑兵队伍和他交错而过时,卡特·克尔已经至少将六人击落下马。 马贼们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家的二当家没了,一群人陷入了群龙无首的慌忙境地,而卡特·克尔根本不给他们喘息和反应的时间,他就像一台不知疲惫的机器,反身又冲入了骑兵队伍中,单手挥舞五十斤的重剑就像是举起小孩子手里的木剑,轻而易举! 不多时,一半马贼落马,骑兵的队列已经彻底散乱,失去主人的马匹四处乱跑,而身穿盔甲的骑士这时出现在了各个方位,每一匹马都有一个骑士安抚。 剩下的二三十个马贼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撞在了枪口上,其中一个年级大些的马贼惊得大呼:“风紧扯呼!风紧扯呼!风...呃” 他的惊呼戛然而止,他吃惊的看着眼前的长尾羽箭,双手死死地捂着喉咙,温润的液体从指缝间流淌,挣扎了两下后,他无力地跌落下马。 远处,莱斯莉手持巨弓,面带微笑,神色轻松,不知道的人甚至不会认为刚刚射出穿喉而过的精准一箭就是她。 —— 简方亮,侍读学士。 原东祥看着出入名册里的这个名字,他对这个人只有极淡极淡的印象,这是一个妥妥的文臣,和一个引得皇帝陛下震怒的案子的幕后黑手形象差距极大。 但理智告诉他,这个简方亮的确有很大的嫌疑。 就在刚刚,他已经做出理智的决定,派人捉拿简方亮。 简方亮今日一早离开了皇城,现在不知去向,但他的家,他的亲友,他的故交好友,这些地方都将是东厂的调查方向。 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柳新,后者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原东祥嫌弃他全身上下的每一样东西,因此让他都换了。 柳新也光棍,真的去一间没人的值房换下了全套衣服,至于他先前那套,已经被原东祥下令拿出去烧了。 抓人的事情不劳烦柳新出手,他如果抓到了人,刘立诚那里可能就要和东厂扯皮了。 柳新现在全心全意地帮助东厂,因为刘立诚容不下他,现在能帮他的,能够借力的似乎只剩下东厂。锦衣卫内部,南镇抚司这半壁江山就都在那位东厂提督的手中。 如果能获得那位的青睐,调到南镇抚司的话,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东厂提督米雨松,名气极大,不论是江湖还是朝堂,毕竟这位可是当今已知的宗师级巅峰武者之一。 如今的东厂,没有人会说是阉党,也没人敢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因为米雨松的关系。 因此柳新寻找原东祥合作,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况且他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也询问过程师兄的意见了。 程师兄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任凭柳新自由发展。 就在两人在值房里无所事事的闲坐了一个时辰,不对,原东祥一直在批阅着文书,真正无所事事的只有柳新一人。 抓捕的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为了不打草惊蛇,当然要好好布置,因此短时间内是结束不了的。 柳新是因为百户所那里的人手都被调走了,没地方去,因此只能赖在这。 “千户!” 外面突然有人来报,原东祥停下手里的笔,稳稳地放在笔架上,又细心地扶正,令它与其他的笔对齐,这才抬头看去。 一个东厂番子进来,看了一眼柳新,然后不再说话,只是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原东祥,然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原东祥拿起纸条看了一眼,眼中露出喜色。 “怎么了?”柳新好奇地问,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问,但是在原东祥面前,他就是会不由自主的放松。 原东祥的反应更奇怪,他直接将纸条递给柳新,似乎柳新不是锦衣卫,而是他的心腹下属一般。 “找到那个北蛮人的下落了!” —— 帝都,内城,承平坊 简方亮的宅子就在这里,而那个旗手卫的百户,逃出来后想要去的地方也是承平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嫌疑更大了。 简方亮的宅子是一座二进的小宅子,在内城这只是最小的宅子了,但胜在幽静,清流文臣都喜欢住在这。 就在一刻之前,这座宅子的四周行人渐渐增多,也多了几个挑着担子的货郎。 而在宅子对侧的一个小巷子里,一堆垃圾之下,一双眼睛从破烂的竹篓里缓缓睁开,这双眸子转了转,将宅子四周的景象全数看在眼里,然后又缓缓闭上双目。 片刻后,简方亮宅子东侧两条街外,一个乞儿踉踉跄跄地从巷子里走出来,来到了一户高门大宅前,啪嗒一下倒在了地上,那大宅子门口有两个小厮正在偷懒打混,见一个乞儿突然倒在自己家门口,立即拿起扫帚走上前去。 乞儿用力地翻过身,抬头看天,视线继续上移,看到了这户大宅的牌匾: 齐府 “祈福...”乞儿重复着这两个词,那两个上来准备赶人的小厮听到祈福二字,顿时脸色一变,相视一眼,一齐出手,掺起乞儿就往府里走去。 街上的路人看到这一幕,都只以为这是一个快要饿死的乞丐,被这户人家给救了,然后看一眼牌匾,道一句: “原来是齐侍郎家,是他的话就难怪了,他可是帝都有名的大善人!” 帝都 第四十章 波云诡谲 “一万两!你知道所有赌坊加起来,一个月的盈余才多少么?莫不是昨日你刚立下大功,今日我就将你这掌柜撤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一万两你要想办法给我赚回来,再过两个月就是帝都武比,秦国公返回帝都,届时这笔银子要是缺了,我也保不住你!”邵士望留下愤怒的一句话后,摔门离开,很快就离开了这处别院,坐上了马车。 桂婉秋脸色戚戚然地跌坐在地,嘴角还有血丝渗出,一张娇媚的脸上一片殷红。 她调用一万两白银请了杀手的事情藏不住,赌坊内部有邵士望的眼线,她并不知道这个眼线是谁,但他昨日调用一万两,今日一早宵禁一过,邵士望就上门兴师问罪了。 好在柳新提前一步离开了,否则邵士望如果发现有个男子在他的别院中,与他的情妇共处了一夜,可能会拔剑杀人。 挥袖擦了把脸,桂婉秋扶着一旁的桌子站了起来,脸上的凄然已经消失,转而是一张极为冷漠的脸,看向门外的目光充斥着杀意。 她硬撑着没有说出银子的用处,否则邵士望不会只是怒火中烧。 联络魔道杀手组织,这是死罪! 她准备回房换一身衣服,这一身已经落了灰尘以及点滴血迹。就在这时,咯咯咯如母鸡般的笑声从房梁上传来,桂婉秋一脸惊恐的退后两步抬头看去。 身材高挑的屠狗宗女杀手一跃而下,轻盈落地。 没想到兔竟然一直躲在房梁上,但邵士望是锦衣卫千户,自身实力乃是实打实的大成境,后者竟然也没能发现兔。 屠狗宗的杀手果然有些本事。 不过昨夜她们刚刚达成一致,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桂婉秋强装镇定。 兔娇笑一声道:“不用色厉内荏啦,你是在奇怪我怎么回来得这么快是吧,没啥好奇怪的,完成了任务当然要赶紧回来找你啦。老大说过,时间就是金钱!” “完成了!”桂婉秋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才过去几个时辰? 兔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道:“我们屠狗宗向来收钱办事,以信待人,不会信口雌黄。找到了就是找到了,喏。” 说罢,兔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递给桂婉秋。 桂婉秋一脸惊容的接过纸条,纸条上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商队的名字。 兔紧接着说道:“老大也说了,让我们开源节流,找人的任务已经妥了,那就麻烦尾款结一下,然后我需要和你介绍一下我们接下来的业务。人找到了,是否需要我们帮你杀了他,或者从旁协助。好心提醒,我们的人在调查这群北蛮人的时候,发现他们原本隐藏的很好,但是现在突然露出了马脚,显得很急迫要离开帝都的样子。这也是我们这么快就调查出结果的原因,但同时,如果你要对他们做些什么,时间就比较紧迫了。我们对你也是有些了解的,但是北蛮人不是一般的小混混,否则我们开价也不会那么高。” 说罢,兔找了个椅子坐下,等待桂婉秋考虑。 桂婉秋脸色变了变,如果按照兔所说,那她却是来不及布置了,而且邵士望已经发现了她挪用一万两,后续如果再要调动人手,恐怕也会遇到阻碍。 “如果,如果要你们帮我杀人的话,价码是多少?”桂婉秋试探道。 兔嘿嘿一笑,脸上露出精明的神色,宛如一个精明的商人。实际上她也的确是个商人,屠狗宗最近在举行考核,老大要求十二生肖杀手每个人都自己开脱生意渠道,最终要重新排位。她可不希望自己排在末尾,尤其是不愿意和猪接近。 “你要找的人实力很强的,我一个人搞不定,但是只要接了活,就一定完成任务,这一点你放心。” “所以,价码会很高是么?”桂婉秋也是一个资深掌柜,对于这种粗浅的,提高价码的话,很容易就听出来了。 兔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恢复,杀手嘛,脸皮还是挺厚的,她咯咯咯的笑了笑,说道:“其实也还好啦,你要杀的人可能是大成境的高手,我们收费都是十万两,不过看在你这笔生意是连着做的,给你个优惠。九万两!之前寻人的钱就省了!” “九万两!”桂婉秋脸上露出踌躇之色,她自己肯定没有这些钱,但是赌坊有啊!赌坊的流水足有二十多万两现银。但这都是邵士望的,之前支取一万两都被发现。再支取九万两,恐怕会被邵士望二话不说一剑给捅了。 “我知道你没钱,但是刚刚走的那个有啊。”兔娇笑着,循循善诱道:“邵士望,锦衣卫千户。虽然是官身,但是我们杀他的价位,也不高的。” “他也是大成境!”桂婉秋好意提醒,她还没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跟着兔的思路走了,其实原本她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兔腰间的那个香囊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香味,让桂婉秋的思绪发飘,显得比平日里更加激进。 这是一种刺激情绪的特质香薰,是兔的秘技,平日里是用来刺激自己,修炼时所用。但是刺激大脑,让人变得更加兴奋这一点,用在生意谈判的时候,也会有奇效。 兔摆了摆手,显得有些大度的道:“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打对折!五万两!杀了他,你就可以随意支配赌坊的银子,十五万两,不是随便取用!” “可是...”桂婉秋还是有些犹豫,她要报仇,但是毕竟在商场地下黑道混迹那么长的时间,她是非常理性的,虽然现在受了影响,但这份理性依稀还保持着。 “报仇雪恨之后,拿着赌坊剩下的银子,离开帝都这个伤心地,在其他地方东山再起,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兔最后的一句话击破了桂婉秋的最后一丝心理防线。 接下来,兔拿出契约,和桂婉秋签订之后,便悄然离去,只拿走了第一笔任务的尾款五千两银票。 桂婉秋看着兔消失在楼阁间,脸色坚毅,驻足良久。 随着时间的推移,兔的香薰影响渐渐消失,但桂婉秋脸上的坚毅神色却依旧保持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 内城某处酒楼,邵士望下了马车,匆匆上楼,在一处包间内,看到了等待良久的刘立诚。 “邵千户,我等你半个时辰了!”刘立诚的语气有些急躁。 邵士望抱歉的拱了拱手,道:“有些事情耽搁了,怎么回事,刘千户今日似乎有些急躁!” 刘立诚也不和邵士望打马虎眼,开门见山的道:“柳新这小子投靠东厂了!” 邵士望皱了皱眉:“这小子倒是有些本事,这么快就另攀高枝了!那你接下来要对付他可不容易了!” 刘立诚有些心累地摆摆手道:“如果仅仅如此,那我直接将他的百户所人手全部调走,他想光凭自己一个人在东厂那里,能得到多大的重视?” 邵士望点了点头,那倒是,没有了手下的锦衣卫,那就只是一个空有武力的粗鲁武夫。 “但是”刘立诚话锋一转,道:“但是近日一早,东厂那里动作频繁,就在半个时辰前,更是组织了大部分的人手,进入了承平坊!” “承平坊!”邵士望眉头更紧,那里可是王公勋贵和顶尖大臣居住的地方,不论是大宅还是小院,能在那里居住的都不是什么小官。 “敢在那个地方布置人手,说明东厂已经找到了关键的线索,关键的嫌疑人,而锦衣卫这里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刘立诚脸上有着明显的焦急。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邵士望皱着眉头道。他和刘立诚的合作关系源自于那位拓跋云汉的义子,同时邵士望也希望和刘立诚建立关系,这对于他自己而言也是有好处的。双方合作的话,能够在锦衣卫内部获得更大的话语权。 刘立诚苦笑一声道:“我的人脉没有邵兄那么广,我这次找邵兄主要的目的,就是代替武帝城和你谈合作!” “武帝城!”邵士望眸子一凝。 刘立诚笑了笑道:“我知道邵兄背后是信国公,而信国公的背后是秦国公。其实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邵士望默默点了点头,他的这点背景,帝都中有大把的人知晓,只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没有说出口。 刘立诚继续道:“小弟我现在的局势很不妙啊,我在锦衣卫本就独木难支,现在更是连下面的人都搞不定了,宗门对我一定非常失望。但小弟我不想坐以待毙,这次的案子就是一个关键,能够破了这案子,小弟我就还能继续在锦衣卫待下去。” 顿了顿,看邵士望没有任何表示,刘立诚只好把自己的条件都摆到台面上:“邵兄,你在勋贵圈有着不俗的能量,想来有办法搞清楚东厂那边查的情况如何了。而我作为回报,一定会将秦国公的义子接来帝都,同时我将全力支持邵兄,争一争指挥同知的位子!” “寇刚?他可不好对付!” 刘立诚神秘地笑了笑道:“拖他下水我们没有法子,但是让他升一升,却是有办法的!” “怎么说!”邵士望终于露出了意动的神情。 刘立诚道:“燕山右位的指挥使旧疾复发,卧床已经有半月。我们有法子,让寇刚这位指挥同知升级,到燕山右位充任指挥使!” “你们怎么可能做得到!”邵士望不敢置信,因为寇刚是文臣的代表,是文臣安插在锦衣卫的钉子,文官集团怎么会轻易让人将自己安的钉子给拔了呢。 刘立诚笑道:“这个,武帝城自有办法!” 邵士望沉默许久,与刘立诚沉默对视,最终,邵士望点了点头,刘立诚立即松了口气,露出了轻松神色。 —— 东市,冬暖阁后院 布和站在一辆马车边上,高大的身体隐藏在一件厚重的蓑衣中。 马车中端坐着草原上的第二智者,必勒格。 “布和,我们今日就要离开,你需要在这里殿后。” “是,长老!”布和恭声回道,但又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焦急撤离,那养马的方法还没有全部到手!” 马车中沉默半晌,传来了必勒格叹息的声音道:“我自诩草原第二智慧,但在中原还是不够,我们草原人在智谋上还是弱了狡诈的中原人一筹,也只有骄狐那个家伙才能和中原的人斗一斗诡计!” 顿了顿,必勒格继续开口,他知道以布和的简单头脑,根本没意识到他们遇到了什么。 “布和,你还记得你的几次出手么?” 布和点点头道:“有一次失手了,对不起,长老!” 必勒格悠长的出了一口气道:“其实你失手了两次!杀了那个太监的那次,也是我们失手了!” 布和不解,他明明杀了那个太监! 必勒格仿佛在自言自语,因为布和现在满心不解,陷入了,我明明杀了人,为何长老说我失手,什么意思呢! “我们的谋划一开始是顺利的,但是从第一个太监突然要告发我们开始,我们似乎就落入了一个圈套中。我们被迫杀人,被迫露出一枚枚暗子,以保证之前的谋划不会失败。我们陆续获得了养马秘术的大部分内容,但就在最后一部分核心内容到手前,那个叫桂钦臣的太监竟然显露出大成境的修为,逃出皇城。当时我以为布和你将人杀了,这件事就还可以挽救。但其实这都是幕后那人的谋划,你杀了人,再结合之前的几次出手,将我们完全暴露在了锦衣卫和东厂的面前。让你去杀桂钦臣和妹妹,却失败了,这就是那人存在的切实证据!我输了,现在必须赶紧离开。简方亮也暴露了,我们的一切都暴露了,这十几年的谋划,一朝成空!我甚至觉得,背后那人这十几年来一直将我们的行动看在眼里,细思极恐!可怕可怕!” “长老,你到底在说什么,布和不明白!”布和瓮声瓮气的道。 必勒格又陷入了自我否定,沉默许久后,才幽幽开口道:“我先走一步,你在这里殿后,两个时辰后,我应该已经出城,那个时候你随便找个方向,离开这里,这里非常危险!” 布和虽然不理解长老的话,但是离开这个词语还是能听懂的,于是他点了点头。 一炷香后,马车缓缓离开暖冬阁。 两个时辰后,马车从帝都城门中驶离,走上官道,一路向北。 而在马车刚离开城门不久,十余骑狂奔着离开城门,追向马车。 原东祥挺直腰背,坐在马背上,虽然骏马急速的奔驰,但他的身影却依旧板正。柳新落后了原东祥一个马位,在他身后是十几个东厂的好手,至少也是小旗级别的。 他们接到消息,找到冬暖阁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然后按照东厂探子的消息,得知冬暖阁里的人上了马车,正在出城的路上,于是原东祥找人牵来马匹,一路狂追,终于在出城后追上了马车。 但很快,原东祥和柳新的脸上布满了阴沉。 因为马车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聋哑的马夫,暂时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出来。 “调虎离山!”柳新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而听到调虎离山四个字的原东祥阴沉的脸色突然大变,他调转马头,看向帝都,沉声道:“简方亮!” 柳新立即反应过来,北蛮人调虎离山,恐怕就是为了救简方亮,亦或者是杀人灭口! 调转马头,原东祥再不顾自身形象,策马狂奔,比来时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柳新也立即策马追上。 到了城内,直接上了正阳大街,只有这条大街才能让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内城。 一路上原东祥运起内力,单手举着东厂腰牌,不断地高喝:“东厂办案,闲人避开!” 一路果然畅通无阻。 而在此时,帝都城东,城门口有一个老者坐在牛背上,两个似乎是他儿子的中年汉子跟在身侧,三人都是老农的打扮,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城门,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牛背上的老者偏过身子,看了一眼帝都城,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他喃喃地道:“布和,不要莽撞,活着回来!” —— 内城,齐府 兵部右侍郎齐绩今天没有上朝,而是告病在家。 齐府之中较为冷清,齐绩的妻子早逝,只有一个儿子,现在在汉中充任知州。他在帝都之中孑然一身,平日里除了上朝,办公,就是在家写写字,练练书法。 除此之外,他乐善好施,家中仆役大多是捡来的乞儿。家中仆役足够之后,他就将救助的人送往老家,去地里干活。 总之在帝都,齐绩齐老爷的善名小有名气。 齐府书房,齐绩一脸平静,但手中的狼毫却在微微颤抖着,他的心很不平静。 就在一个半时辰前,一个北蛮老人从后院找上门来,将他惊了一跳。 而之后的消息,更是让他惊惧不已。 简方亮是他的门生,而简方亮被查,下一个可能就到他了。 但他此时还并不是太过惊慌,毕竟这北蛮老者号称北蛮第二智者,是一个极具智慧的人,这十几年里,都是由他一手安排,齐绩才能从一个小小的兵部主事,升为如今的兵部右侍郎。 年初的时候,他通过御马监主事崔文琇,了解到了养马秘术的事情,随即通过门生,侍读学士简方亮和这几个太监取得了联系。然后利用帮助他们离开皇城为条件,蛊惑他们交出养马秘术。 这秘术在大局层次确实非常重要,但在底层层面上,许多人并不是太过在意。 他也顺利地取得了几个太监的信任,但就在这时,其中一人突然有的反水的迹象,在必勒格的安排下,齐绩顺利的解决了此人。 随后平静了一段时间,但在不久前,这几个太监相继死亡,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没有出手,而必勒格也应该没有出手,因为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对北蛮而言,养马秘术重要,但他这个内奸也非常重要。 一连串的事件发生之后,齐绩发现自己和北蛮人都被逼到了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但这个境地似乎无法破解,就像是背后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操弄着他们。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谋划,试图扳回一局,但终究还是没有作用。他一早就接到了消息,他安排在城门口的那人失踪了,而皇城中,御马监仅存的那两个太监也死了。这让齐绩心中阵阵发虚,但他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必勒格所为。 直到必勒格上门,他才知道,他已经一只脚踏入死境了。 必勒格上门只是告知他,尽快离开这里,必勒格安排了后手,至少在一天之内,齐绩还是安全的。 齐绩只能选择相信。 这个时候,齐绩虽然心慌,但还没乱,因为他早就料到,自己可能有这一天,因此许多后手都已经布置妥当,他有自信,能够安稳离开。 直到一个人的拜访。 “齐大人的字我还是初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从一侧传来,齐绩手一抖,一个字立即成了一团黑墨,他抬起头,看向那个中年人,苦涩地道: “敖大人,您究竟想要做什么?” 帝都 第四十一章 调虎离山 原东祥和柳新策马狂奔,进入内城后,两人都抛弃了马匹,这两匹骏马连续奔跑了接近两个半时辰,他们从外城回来只花了半个时辰,正阳大街果然好走! 内城之中道路稍显狭窄,对于原东祥而言,他大成境的修为,在屋顶横挪,速度比马匹更快几分。 他将腰牌高举,柳新跟在身后,虽然跟不上,但也没有落后太多。 一路没有遇到阻碍,他们很快来到承平坊,此时已近正午,内城的正午比较幽静,武者的听力又比较敏锐,柳新隐隐听到远处似乎有厮杀声传来,他脸色微变。 原东祥身为大成境武者,听力自然同样敏锐,跟在他身后的柳新不知道原东祥的脸色如何,但前者的速度顿时暴涨,一下子窜了出去。 简方亮的府邸外,就在一刻之前,东厂的番子刚刚准备动手,锦衣卫突然出现,刘立诚亲自带队,东厂这边的指挥只是一个掌班,权利当即就被刘立诚夺走。 王掌班敢怒不敢言,刘立诚也不搭理他,直接下令进府拿人,但两个校尉刚刚靠近大门,那大门就轰然炸开,门板横飞出来,直接将那两个校尉砸倒,身死不知。 然后一条粗壮如手臂般的铁链从门后激射出来,几个校尉与这铁链一触即溃,就像是被抽飞的土狗,横飞出去。 “大成境!”刘立诚眸子一凝,立即抽出佩刀,这是一柄有些许不同的绣春刀。到了千户这个级别,他们可以定制自己的武器,他的这柄绣春刀可以算是勉强达到皇御级别的神兵。这还是因为皇家炼兵坊的几位大师算起来可以说是他师叔的原因。 手持绣春刀,刘立诚也不怂,直接冲了上去,铁链飞舞着就要扫向一旁的几个校尉,刘立诚身形一闪而至,挡在那几个校尉身前,手中绣春刀由下至上斩去,刀光一闪,一顿火花霹雳啪啦闪过。 刘立诚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刀身侵蚀入他的身体,他只能后退两步泄力。 “好强的力道,好浑厚的内力!”刘立诚低声惊呼一声。 与此同时他眸子注视着抽回去的铁链,那铁链应该是百炼钢打造,非常结实,但在他的刀下依旧豁开了两个巨大的缺口,但想要斩断这手臂粗细的铁链,这样的缺口至少需要再来十几下! 刘立诚脸色顿时垮了垮,这样的战力,比他要强许多! 身后是十几个他带来的心腹,宫克信等人带着人在外面守着,主要是防着有其他人来抢功。 他没想到一个区区侍读学士,竟然能遇到一尊大成境武者,而且还是实力极为强悍的那种。 刘立诚下意识的想要退缩,但那铁链已经又飞了出来,与此同时,有破空声响起,而后才是机栝的响动。 弩箭! 这是刘立诚第一时间的念头,然后就听身旁有闷哼声传来,呼啸的铁链朝着他的脑子就抽了过来,他立即闪身躲避,眼角余光扫到了从院墙上射来的弩箭。 王掌班因为被刘立诚夺权,不敢跟得太紧,东厂的番子其实也都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因此弩箭几乎都是朝着刘立诚带来的校尉射过去的。东厂这里倒是没有遇到第一波打击。 看到敌人的反击,以及刘立诚的窘态,王掌班立即反应过来,这是遇到硬点子了。 这个时候他反而有些感激刘立诚当这个出头鸟了,以那铁链的粗细,他恐怕不够对方抽一下的。 王掌班心思细腻,念头一转就知道该做什么,他自然是知道锦衣卫的人都在外围,将这里为了个水泄不通,这是抢功的基础操作了。 于是他带着东厂的人往后退了一些,然后嗷一嗓子吼道:“快来人啊,刘千户遇到伏击了!” 王掌班吼声刚落,刘立诚麾下的几个百户已经带着人赶来,他们其实已经听到了这里的动静,毕竟就在一个街道之外的距离,相差不过几百米,只不过中间有房屋阻挡。 宫克信头脑最是简单,看到刘立诚被铁链攻击,那边又倒下了好几个校尉,立即抽刀冲了上去。 在他后面是老成圆滑的成国涛,他看到这一幕,虽有心上前,但还是先看了看左右,然后对杜道纯道:“老杜,你身手好,快带人上去帮千户!” 杜道纯是接替吴号的,他修为小成巅峰,算是不错的小高手,但他和吴号类似,都是极为冷静的选手,此时看了眼局面,没有理睬成国涛,而是冷声下令:“冲上去,围剿逆匪!” 一群校尉也不傻,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杜道纯又呼号一声,这才不情不愿的开始往前靠近,但是速度就像是傍晚时分吃饱喝足在河边溜肚,不疾不徐。 那边正在勉励闪避铁链的刘立诚余光看到了身后的校尉们,顿时大急。 他自身是下品大成境的修为,在大成境中算是中流砥柱般的存在,出身武帝城,让他的真实战力站在同级别的巅峰。但这使用铁链的武者明显比他高出不止一筹,至少也是中品大成,而且是那个级别的巅峰。 铁链的攻击角度多变,关键是势大力沉,每一击都需要他全力以赴才能挡下。 宫克信举着大刀冲了上来,他的刀身加厚,是垫了两层钢板后重新炼制而成的,用起来不似是刀,反而像是锤子。 宫克信荡开两支射来的弩箭,身后也开始有弩箭回射,锦衣卫行动自然可以配弩箭,但这次任务的目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因此弩箭的数量并不多,只是几个喜欢弩箭,又不怕沉的家伙带着。这个时候双方互射,让刘立诚的压力小了一些,而他之前带来的那些校尉已经全部倒下了。 准备去刘立诚身边,帮助后者。但宫克信明显低估了敌人,或者高估了自己,铁链扫过来,宫克信怒吼着一刀拍过去,就像是一锤砸过去。但下一刻,对自己力气有自信的宫克信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期,被自己的父亲一棒子敲飞。 一声骨断筋折的声响之后,宫克信就像是一滩烂泥飞了出去,重重倒地。 不远处的成国涛和杜道纯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又默默的退了几步。 刘立诚见到飞出去的宫克信,脸色一沉,内力凝聚,全力一刀劈开铁链,然后快步来到宫克信身边,一脚巧劲将宫克信挑离铁链的攻击范围。 宫克信还活着,只不过晕了过去,双臂估计是断了,胸口估计也受了伤,这下子,他的伤势比起吴号还要更严重些。 成国涛忙上前将宫克信接回来,脸色古怪,心中第一个念头竟是:我又要换个搭档了。 刘立诚已经心生退意,这个使用铁链的武者就藏在门后,但是十数米长的铁链却如臂使指,死死的压制着他,对于此人的修为,刘立诚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可能不止中品大成境,有可能是上品大成。 众所周知,大成境每一个层级差距都是巨大的,上品大成境更是武道的小巅峰,大部分人,包括所谓的天才,能够达到的极限就是上品大成。 而上品大成是可以轻易秒杀下品大成,几招击溃中品大成的存在。 虽然只差了两个品级,但是差距是成倍数增长的。 就在此时,远处一声怒喝传来,刘立诚心中一动,他听出了这个声音,东厂原东祥! 原东祥比他强,这一点刘立诚非常肯定。 前者毕竟是东厂提督米雨松,那位真正的武道巅峰亲自选中,来自军中的好手。 原东祥的速度极快,几个起落就越过东厂诸人,越过成国涛,来到了简方亮的宅子前,他手里是一根半路上随手取来的普通木棍。 木棍在原东祥手中就如一杆破空长枪,发出尖锐的哨鸣,棍尖正中铁链,那有着开山裂石般强横力道的铁链顿时一折,原东祥的一枪点在了铁链内部灌注着的内力的弱点上。 就像是蛇有七寸,招式也有七寸。 原东祥一出手,就直接命中了对方的招式的七寸。 这一点令刘立诚极为惊讶。 “别愣着了,抢攻进去!”原东祥一声低喝,然后一马当先闯入大门。 刘立诚反应过来,立即跟上。 原东祥的出现令东厂的人精神一震,在东厂,提督大人平日甚少出现,平日里真正能遇到的最大的官就是原东祥。 原东祥此人做事极为守规矩,守时守诺,为人刻板中正,但不的不说,对待下属他还是不错的。而且一个中正的上司,不会假公济私,不会随便给人穿小鞋,这就已经是一个极好的上司了。 关于这一点,刘立诚就是一个很好的典型反例。 王掌班见原东祥出现,立即率人冲了上去,那院墙上的弩箭再凶悍,可惜数量不多,大家伙一拥而上,那群持弩箭的立即下了院墙,估计是撤回去了。 成国涛等人一众校尉比东厂的人慢了一步,但此时也敢上前了,就在进入大门的时候,成国涛看到了一个熟人,在王掌班身边,柳新持刀冲入。 他果然和东厂混在了一起。 而在更后面的位置,郭镛等文轩坊百户所的总旗也发现了自家百户,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无奈和尴尬,自己百户和东厂混在一起了,那他们该怎么办? 冲入宅子,柳新第一眼就看到和原东祥以及刘立诚激战的魁梧大汉,这人依旧笼罩在一层层厚重的衣物中,没有显露真容。柳新估计他是典型的北蛮容貌,因此才弄成这样的。 他的任务是找到简方亮,这是他和原东祥来时商议好的,北蛮人最强的是布和,也就是那个用铁链的,这家伙是北蛮第十高手,名不虚传,刚刚打的刘立诚这位大成境武者抬不起头,现在就算原东祥和刘立诚联手,也就只是保持不败,布和依旧游刃有余的样子。 柳新一马当先,朝后院闯去,王掌班就跟在他身后,没有理由,要问就是东厂的腰牌,原东祥的那块,现在在柳新手里,因此他能调动东厂的人。 成国涛等人进入之后,当然是给刘立诚掠阵,帮不上忙,反而添乱。原东祥见状心有怒火,但这个时候他无法分心,他修为比刘立诚高,但对手更强,妥妥的大成境武者。 而且一身蛮力,堪比炼体大成的武者,再加上这家伙虽然体型大,力气大,技巧经验竟也非常丰富。 那个什么百大高手榜竟然所言不虚,布和的确有第十高手的战力。 刘立诚现在只能在原东祥旁边打打下手,原东祥手里的木棍材质一般,但却能在那铁链之下保持不损,定然是有浑厚内力护持,借此他对原东祥的实力有了大概的认知。 但他也能清晰地判断出,就算合二人之力,也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这人很强,又一次超出了他的预计。 但刘立诚也不慌,这是在帝都,高手如云,这边的动静想来已经传出去,高手到来只是时间问题。 与此同时,屠狗宗的杀手兔在某个屋顶看着这一幕,心中戚戚然,她没想到桂婉秋要杀的这个北蛮人竟然有着上品大成境的修为,这就不是她能杀的了,甚至整个屠狗宗,恐怕只有老大和宗主能杀此人。 “哎呀真是的,好不容易找了个大生意,结果遇上个硬点子。只好退钱了...哎,那我可以去杀了邵士望,退桂婉秋五万两就可以了,嘻嘻嘻,我真机智!” 简方亮宅子后院,柳新带着东厂的人闯了进去,迎面就是几支弩箭射来,但都被柳新轻易挡了下去。 王掌班一脸惊讶的看着柳新,然后紧跟着冲了进去,王掌班有着小成境巅峰的修为,放在锦衣卫妥妥的百户。 除了布和,其他的北蛮人都是小卒子,虽然按照士兵的等级来划分,都是精兵,但对于柳新和王掌班,还是不够看的。 轻易杀死这些北蛮人,柳新看到了自己预估的一幕,简方亮一家已经死了,都是被弩箭射死的,一家人整整齐齐,身边还有散落的包袱。 柳新能够猜到他们死之前的景象,定然是布和带人来,说是可以带走他们,于是简方亮一家人收拾行囊,在这里汇合之后,被北蛮人一波弩箭带走。 柳新已经预料到这一点,而原东祥也是一样的,但他们还是焦急赶来,目的并不是简方亮这个人。 在他们中了调虎离山计的那一刻,简方亮就保不住了,他们要保住的是简方亮留下来的东西。 王掌班看到一地的死人,脸色顿时变了,喃喃道:“人都死了,线索又断了!” 柳新却笑了笑道:“那可未必,有位古人曾经说过,死人是不会说谎的!” 王掌班一脸惊恐的看着柳新,眼中蕴含的意思是:你是人是妖? 柳新解释道:“其实抓到活的简方亮还不如抓到死的,毕竟活人会说谎,可能会把我们的调查方向搞偏。但死人就不会了。” 柳新的目光落在这些人身旁的行囊上,他和原东祥一致认为简方亮不会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虽然简方亮符合许多凶手的条件,比如说他在那两个太监死之前,违背常理的在皇城内待了一夜。 但简方亮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得到文臣,杀几个太监,或许依靠毒药可以做到,但是桂钦臣可是大成境的武者,一个弱鸡怎么在高手面前杀人? 因此柳新和原东祥一致认定,简方亮可能只是一个帮凶,真凶另有其人,而这么大案子的幕后黑手定然不会亲自去杀人,一定隐藏在背后。 简方亮的身份是清流,寻常人是无法指使他的,从他的身上,肯定能找到幕后真凶的线索。 至于幕后真凶为什么不是北蛮人,这一点柳新和原东祥没有交流过,但两人默契的默认了这一点。 从柳新的角度看,北蛮人如果是幕后真凶,能在皇城内搞那么大的事情,时间跨度那么长,他们有这个能力的话,还不如直接刺杀皇帝。 因此柳新认为,北蛮人可能是助力之一,但真正的幕后真凶一定是在朝堂上有着一定地位的高层人士。 简方亮能干这种大案,一定对幕后真凶非常信任,双方之间关系莫逆,因此如果有线索,简方亮一定会带走! 让王掌班安排人将所有的包裹收集起来,柳新便带着他们来到了前院。 原东祥和刘立诚以及布和还在酣战,外院的墙壁已经坍塌了一大段,房屋也是千疮百孔,在他们战斗的外围,成国涛等一众校尉紧紧地围着,就像是一群围观群众,三人打到哪里,他们就围着跟到哪里。 这群锦衣卫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柳新下意识的吐槽,然后带着东厂的人快速离开。 他和原东祥商议好了,如果敌人太强,他只要拿到东西,原东祥就会撤退。对方是布和这个可能,柳新大方的说了,他借口是从案牍库查到的。因为他进过案牍库,但进去看到了些什么,原东祥并不知道,这个借口虽然不严密,但是无伤大雅。 原东祥目光瞥到了柳新和一众东厂番子,立即心领神会,布和此时已经打嗨了,他本就嗜战,从北蛮来到帝都有段时间了,一直憋着,三次出手也都是匆匆结束,他早就期待着能有酣畅一战。 随着时间推移,布和谨记长老的话,不能缠斗,这座偌大的城市里,有着不下双手之数的能让他饮恨的高手,他必须尽快离开。 以他的实力,只要帝都里的高手没有布置好圈套等他钻,一般他都能闯出去。 于是在某一个时刻,原东祥突然后撤,布和也佯攻一下后,朝着一个方向突围过去,唯独刘立诚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追着布和上去就是一刀,而他没有发现,原东祥已经后撤了两步,没有一起跟上。 布和感受到身后的刀风,重重地低哼一声,铁链缠住拳头,回身就是一拳。 刘立诚手中皇御级别的绣春刀刀身都被这一拳给轰弯了,巨大的力量将他打的升空而起,布和顺势一脚,刘立诚顿时横飞出去。 还好布和此时准备撤退,没有继续补刀,否则刘立诚可能就废了。 轰的两声同时传来,一边是刘立诚砸入一堆废墟之中发出的,另一边是布和撞破一堵石墙,穿墙而去,在他面前,一众校尉纷纷闪避,要是被撞倒,可能会当场逝世! 大成境的战斗速度太快,变化太多,成国涛等人没有发现是因为原东祥的突然后撤导致自家千户中招。 一众校尉从废墟中将刘立诚拖了出来,后者已经昏迷,浑身狼狈,手臂,肩胛,大腿等多处骨折,好在性命无虞。 原东祥看了一眼布和离开的地方,他似乎知道对方撤了,他穿过人形墙洞,追了出去,实则是赶往和柳新约定的地方。 至于抓捕布和...... 一位上品大成,还轮不到他来操心,自有锦衣卫负责。 ----------------- 三个时辰后,布和浑身是血,从某处城墙一跃而下。 在他身后,是三个身穿鱼龙服的锦衣卫。 为首的一人手持寒光凌冽的长剑,与锦衣卫的鱼龙服格格不入。 “应千户,这人应该是北蛮勇士布和,百大高手榜北蛮第十高手!”另一人说道。 为首的应千户点了点头,道:“我们解决不了,能把他赶出帝都就算是不错了。回去交差!” 帝都 第四十二章 证人没死 内城,齐府 不断地临摹书画,让自己强行镇定的齐绩觉得自己手腕虚浮脱力,手中的毛笔啪嗒一声跌落在宣纸上,晕开了一片墨迹。 他长出一口气,转身看向一边不疾不徐喝着香茗的敖昌绅,齐绩的眼中露出了无奈和决绝,这十几年来他一步步走上兵部侍郎的位置,距离那个他眼中至高无上的位置也只有两步之遥,此生还是有希望的! 作为上位者,他不缺决心和勇气。 站直身子,与那边有所感应的敖昌绅四目相对。 敖昌绅和齐绩平日里素无来往,今日突然上门已经让他很是疑惑,而前者开诚布公般的交流更是让他的内心起了惊涛骇浪。 敖昌绅不仅说出了齐绩是北蛮人内奸的事实,还道出了御马监案的背后,就是齐绩在布局操控。 也是在这个时候,齐绩发现自己找到了看不见的那双黑手。 但绝对不是眼前的敖昌绅,敖昌绅也只是人家的马前卒,仅仅如此,依旧让齐绩感觉口舌发干,头皮发麻,背后那双黑手的主人势力该是有多强!才能让一位右副都御史成为他的马前卒。 “齐大人考虑清楚了?”敖昌绅依旧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神色带着淡然和一丝自信。似乎他知道自己提出来的东西,必定能够得到一般。 齐绩沉默着,回想着先前敖昌绅给他提出的条件,和能够给予他的东西。 先说齐绩能够获得的,敖昌绅开门见山,直接道出他是北蛮人内应的事实,但是只要齐绩能够答应敖昌绅一件小事,那么这个秘密将不会被外人知晓。 同时御马监的案子也会在简方亮这里到达尽头,齐绩不用想着离开帝都,可以继续当他的兵部侍郎,甚至未尝不可在未来的某一日,坐上兵部尚书的高位。 而相较于齐绩能够获得的,他认为自己需要付出的东西,似乎有些不值得对方花费如此代价。 因为敖昌绅只需要和与齐绩联络的北蛮人碰个头,见一面。 这是一件很小的事,对于往常来说。 而目前来讲,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齐绩下意识的就将此事放大了,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 事实上,像他这样段位的官场老手,怎么会轻易相信别人,更不会被眼前的利益迷惑双眼。 如果敖昌绅和北蛮联络上了,双方达成一致,回过头把他给踹了,那他真的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了。 但如果他不做这个联络人,敖昌绅只需将他与北蛮人的勾结泄露出去,明日的太阳他可能都见不到了。 旭阳帝虽不及他的父皇那般嗜杀,但对于叛逆,齐绩相信这位帝王绝对不会手软,更不会留着过夜。 因此对于齐绩而言,他的选择只有一个。 但他在考虑,如何在这种情况下替自己争取最高的利益! 至于他能够继续当兵部侍郎,兵部尚书未来可期这种话,他是不信的。 虽然是小小的憧憬了一下,想象了一下,但是理智立马将他拉回现实。 “敖大人!”沉默不语了近一个时辰,齐绩终于开口了,因为嗓子干,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老夫可以替敖大人充当这个引路人,但是现在的情况是,那位北蛮长老估摸着已经出了城,如果要见,需得出城了!” 齐绩生生等了这一个时辰,就是为了确保北蛮长老必勒格有足够的时间出城。齐绩相信以那位智者的聪明,定然能够安稳出城的。 而只要他带着敖昌绅一起出城,那么他的安危就有所保障了。 敖昌绅点了点头,痛快的答应了,痛快到令齐绩惊讶不已。 紧接着,敖昌绅继续道:“我知道齐大人的顾虑,但齐大人有没有想过,我一旦和北蛮人有过接触。齐大人也可以以此为要挟,或许我们之间可以和平共处。齐大人,莫要以为我说的是虚言,如果齐大人还不放心,我甚至可以和北蛮人留下书信,交给齐大人,作为拿捏我的把柄!” 此话一出,齐绩只觉得自己如同一个即将渴死的人,天空响起一阵闷雷,黑色的厚重云层飘至头顶,一丝凉风从衣袍缝隙间钻过。 这一刻,他动摇了。 “要不然,我再给齐大人一个时辰的时间思考?”敖昌绅微笑着说道。 齐绩刚欲作答,外面却有一个齐府的仆人拜见,齐绩看了一眼后者,脸色微变,然后立马掩饰神色,对着敖昌绅说了声抱歉,便出了房。 敖昌绅也不在意,只是站起身,来到齐绩刚刚的墨宝前,仔细端量。 齐绩来到前厅,此时前厅正有一个商贾模样的中年人,齐绩见到后者,立即快步上前。 齐绩急不可耐的道:“怎么样?” 这中年商贾虚按双手,示意齐绩不要着急,然后缓缓开口道:“长老已经安全出城,布和将军已经杀掉简方亮,今夜我们的人会集合到府上,接你离开,明日一早出城!” 齐绩脸上浮现喜色,然后突然想到了敖昌绅,犹豫片刻后道:“明日,我想带一个人走!” 中年商贾知道齐绩的意思是多带一个外人,但他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说道:“带多少人你自己看着办,长老只是让我们掩护你离开,我们都是将灵魂留在草原的战士,对于生死早就看淡。但是你多带一个人,危险就多一分,因此这些事情你自己考虑就是!” 说罢,完成了任务的中年商贾径直离开,齐绩看着对方的背影,眼神复杂。 回到后院,进入房间后,敖昌绅的声音便响起,齐绩顿时僵在原地,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简方亮应该已经死了吧,但是人死了,证据却还在,北蛮人就是北蛮人,蛮之一字概括的精准无比,就算是北蛮人中的所谓智者,也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齐绩如同一只受伤的猛虎,死死的盯着敖昌绅。、 敖昌绅只是微笑的看着齐绩的墨宝,淡淡地说了一句:“字是好字,但有些急躁了,无法示人,可惜可惜!” 齐绩上前两步,深吸一口气,硬是将自己的情绪抚平,这点养气功夫,非是大风大浪十数年不可修成。 武夫的修为有段位,文臣的修为也有段位,而齐绩相较于文臣来讲,至少也是大成境的高手了。 “敖大人,希望能替奇某解惑,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冷静下来的齐绩立马回味出了问题所在,敖昌绅怎么会知道他去前厅所说何事,当时他和那个北蛮探子伪装的商贾,只二人在一室内密探,并无他人! 而且北蛮勇士布和去灭口简方亮的事情他也是不久前才从必勒格长老那里听说,而行动的实施估计就在这一两个时辰内,敖昌绅一直在这坐着,他又是怎么知道人死了,证据还在的! 齐绩对于敖昌绅以及他背后的能量有了刷新的认知。 敖昌绅背着双手,笑着看向齐绩道:“齐大人,与我合作吧。一来你没得选,二来北蛮草原你是呆不惯的,况且你可一人偷生,一家偷生,却无法一族偷生。” 敖昌绅的话令齐绩愣在原地,的确,如果他选择离开帝都,他一家的确能活,他的独子在汉中,只需要快马一封就可以让他藏匿潜逃,有北蛮的策应,他们逃入北蛮并不难。 但是他的一族无法做到,他的事情败露,阖族必然要遭受皇帝的天倾之怒。 百年之后,他齐绩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他上了北蛮的贼船是迫不得已,是因为他自己的儿子。 齐绩的独子齐延坤近二十年前失手杀人,时任兵部主事的齐绩为了掩盖事实,送齐延坤北上参军,但却意外被北蛮旺古部俘获,后者在严刑拷打之下吐露其父是兵部主事,随即齐绩和北蛮之间有了联络。 同年,齐绩为了独子的性命,泄露布防图,导致拓跋云汉被伏击。事后北蛮以此为要挟,一直与齐绩暗中做着军械交易,并且腐蚀了大批中低层官员,而这里面大多是他的门生,简方亮便是其中之一。 一旦齐绩的事情败露,光是当年泄露边防图一事,就足够他夷九族的。 也是因为这个,他才一直和北蛮人合作,因为他不能败露,无论如何都不能败露。 而现在,事情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齐绩也只能考虑自己一家子的事情了,至于阖族... 他选择了暂时性的遗忘,但如果有一种选择,让他能够保全阖族,他一定会做出选择。 “我只是想要和北蛮取得联络,毕竟北蛮人不敢入关,就算入关的也多是小角色。”敖昌绅补充了一句:“我取代你和北蛮取得联络,而你则从北蛮人的手里逃脱出来,不是两全其美。除非,齐大人要告诉我,你是心甘情愿和北蛮人为伍。” 齐绩摇头道:“当然不会心甘情愿!” 同时齐绩也在思考,敖昌绅和北蛮取得联络的目的是什么,他的背后那位一定有着极强大的力量,而这样的存在和北蛮联络上,所图一定甚大。 如果自己能够成为对方的一员,那么未来... 一位兵部侍郎的脑洞有多大,看看齐绩就知道了,他甚至已经在脑海中预演出敖昌绅背后那位大人物泰山封禅,自己一跃洗白,成为光明正大的兵部尚书,沐浴在阳光下的那一幕。 繁杂的念头一闪而过,齐绩回过神来,心中已经隐隐有所计较,但他面上却露出犹豫之色道:“敖大人刚刚说的...证据?” 敖昌绅笑了笑道:“看来齐大人已经有了决定,放心吧,证据当然是毁掉了。齐大人明日就当是出去游玩一遭,等你回了帝都,依旧是那个二人之下的兵部右侍郎。” 哪壶不开提哪壶!齐绩腹诽。 —— 西长安街是便宜坊和承平坊之间的一条主街,街面开阔,可并行四架马车,沿着西长安街一路向东,就可以到达承天门。 原东祥和柳新以及一伙东厂番子一路疾行,其中王掌班身上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里面都是柳新从简方亮一家人尸体旁找到的东西。 如果简方亮藏了证据,应该就在这些包袱里。 丢掉了一些明显不会藏匿线索的物件,其他的都在王掌班背着的包袱里了。 距离皇城还有一刻的路程,原东祥和柳新在队伍的前方,原东祥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冷漠神态,而柳新则是面露微喜,时至今日,御马监案终于来到了一个关键时刻。 突然,原东祥猛地停下脚步,柳新猝不及防继续向前迈了几步,回头不解地看着原东祥,而身后的番子们一个个碰撞在一起,但下一刻又快速地分散开。 这是在原东祥的训练下取得的效果,如果是在原东祥没有任东厂千户之前,这群东厂番子和寻常的锦衣校尉不相上下。 都是那种面对百姓时耀武扬威,面对真正的猛人时你上你上的存在。 原东祥等一群人本就已经惊得街道上的百姓纷纷避让,这一下子突如其来的行动更是惊到了许多胆小的百姓,这些百姓就像是受惊的兔子,四散逃开。 驻足原地片刻,原东祥突然看向街道一侧的建筑楼顶,柳新顺着目光看去,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下一刻便有利箭破空的呼啸声,以及紧接而来的弓弦释放的声音。 原东祥立即抽刀,之前和布和战斗的时候,他没有合适的兵器。后来他向一个番子要了他的佩刀,此时有刀在手,原东祥的威势比起之前更胜一筹。 柳新近距离的感受了原东祥的气机,后者的内力浑厚如同山岳,一刀出,如飞燕扑腾,竟不是一条笔直或是弧度的刀线,反而是凌乱飘忽的! 叮! 一刀磕飞一支羽箭,并非是弩箭,而是帝都之中绝对的禁品,弓箭! 原东祥纵身一跃,来到两个东厂番子身前,目光锁定弓箭射来的方向。 此时的原东祥脸色铁青,他的身体不经意间护在身后人的前面。 柳新也是脸色一变,就因为那支羽箭的目标! 在进入简方亮后宅的时候,他检查了所有人的尸体,结果意外的发现了其中一人没有死,而且从此人的容貌来判断,这人正是简方亮。 虽然胸口插着弩箭,但简方亮的确还有呼吸和脉搏。 当时柳新就做出了决定,让一个番子脱下东厂的服饰,披在了简方亮的身上,由另一个气力大的番子搀扶着,然后一群东厂番子呼啦啦地往外走,谁也不会注意到其中还混着一人。 原本以为是稳妥至极的方式,却在此刻被人识破,也有可能更早之前就已经被人识破! 柳新没有妄动,原东祥应该是中品大成境的修为,在帝都之中,他算得上是顶尖高手了,有他在,应该能应付一切的问题。 数息之后,羽箭的破空声再次传来,这一次,还有数支弩箭,从另一侧射来。 羽箭的速度极快,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在场的除了原东祥和柳新,其余东厂番子包括王掌班在内都没看清羽箭的痕迹,只是听到尖锐的破空声。 原东祥身前刀光再起,一道凌乱飘逸的刀光闪过,羽箭再次被磕飞,而另一边的弩箭则是射中了两名番子,柳新荡开两支,却没办法荡开全部。 而就在此时,一抹火光在柳新眼角一闪即逝,当柳新偏过头去时,只听到王掌班一声惊呼。 轰! 王掌班身后的包袱猛地燃起火光,一支火箭不知何时出现,射在了包袱上,然后瞬间爆燃! 柳新冲上前去,一刀下去,包裹被斩断,飞散开来,王掌班往前一扑,顺势一滚,却没有将火势滚灭。 “火油!”原东祥皱眉低呼。 柳新闻言立即对几个番子道:“用衣服盖在王掌班的身上,压灭火势!” 几个番子立即照做,王掌班疼的哇哇叫,好在火势很快就灭了。 柳新和原东祥的目光交汇,继而落在街道上的几团火光中。 “无声箭!”原东祥沉凝道:“造价极为昂贵,不是军用的,更像是某些杀手所用!” 说到杀手,柳新下意识地想到屠狗宗,桂婉秋所联系的屠狗宗,那位号称为兔的女杀手。 那女杀手的实力,绝对也是大成境! 大成境的女武者,算是比较少见,而且是专职的杀手,这让从前只是对屠狗宗有所耳闻的柳新升起了巨大的好奇。 原东祥依旧守在那两个番子身前,攻击没有继续,似乎是那杀手知道在原东祥面前,无法再杀人了,因此将证据毁去后,便悄然离去。 等待了许久,原东祥示意继续赶路,于是一群东厂番子围在了一起,小心翼翼地往皇城赶去。很快,东厂那边似乎就收到了消息,一大群东厂番役涌出,将原东祥里三层外三层地裹在里面。 原东祥立即露出了深深的不适感,人一多,队伍就乱了,这种糟乱感令他极为不适,如果不是为了保护简方亮,他早就骂出来了。 —— 内城某个隐秘的角落 兔:“你真没用,那个东厂千户挡你的箭毫不费力!” 猴:“你试试?恐怕试试就逝世!” 兔:“你给老娘抖什么机灵呢!” 猴:“我的意思是,原东祥是中品大成境,我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顿了顿,猴:“再说了,老大让我们留着简方亮的命,否则我第一下就用无声箭解决他了。倒是你,轻而易举地被原东祥发现,轻功也不行嘛!” 兔:“去死去死,老娘这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故意为之!” 猴:“对了,老大让你关注的人关注了没?” 兔:“没想到啊没想到,其实老大关注那人,我昨晚就已经见过了,长得挺俊秀的!” 猴:“别见到俊秀的年轻人就犯花痴啊,老大的嘱咐呢!” 兔:“放心,我会探查清楚的,绝对不会误了老大的好事!” 猴:“总感觉你在污蔑老大,但我没有证据!” 兔:“嘁!” 帝都 第四十三章 幕后黑手浮出水面 东厂 “简方亮竟然天生异体,心脏与常人迥异,生在右侧,我也是第一次见!”王掌班正在向原东祥汇报,柳新坐在原东祥下首。 王掌班有些奇异地看了柳新一眼,后者明明身穿锦衣卫鱼龙服(回了东厂之后,柳新就去换上了,他怕自己忘了自己是锦衣卫),却一脸平静地坐在东厂衙门里,仿佛他就是东厂的人一般。 更奇怪的是... 王掌班看了脸色平静的原东祥一眼,继续说道:“他现在是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但没有性命之碍,休养两天就可以了,但是什么时候能醒,便不知道了。”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受伤的兄弟们好生休息,伤势痊愈了再回来!”原东祥吩咐道。 王掌班应了声是便离开了原东祥的值房。 值房内陷入了沉默... 良久的沉默之后,原东祥蹙着眉,看向柳新道: “柳百户,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柳新讶然的看向原东祥道:“原千户,你竟然看出来了,我也觉得我忘记了什么,可能是案子的某个关键!” 原东祥感觉自己头上垂下几条黑线,他提醒道:“这里是东厂衙门!” 柳新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点了点头道:“这里地方小了些,毕竟是皇城内。但是装饰得挺精致的,比锦衣卫的好!” “...” 原东祥感觉自己不能再和柳新绕弯子,正准备开口赶人,却听柳新说道。 “原千户,你莫不是要卸磨杀驴吧!”柳新目光灼灼地看着原东祥。 原东祥无语地看着柳新,叹了口气道:“我不是那种人,军人嘛,一诺千金!” 柳新眼神中带着怀疑:“那你为何总提醒我这里是东厂,莫不是要赶我走!” 原东祥有些尴尬地道:“你老是在这呆着也不是事,刘立诚那边应该等着你汇报呢!” 柳新摆了摆手道:“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位刘千户我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抽走了我百户所的所有校尉,一兵一卒都不留给我,现在回去,还不知道如何对待我,还不如呆在东厂躲个清净!” 原东祥脸上出现一丝怪异,语气奇怪地道:“你难道会怕了他不成?” 从王掌班偷偷的汇报中,以及这些时间的接触中,原东祥不难看出柳新的能力其实和他表现出的不符,至少在刘立诚面前表现出的只是他隐藏后的能力水平。 从柳新查出毒药的来源,后来又查到此案可能和北蛮人有关,而后来也证实了,御马监案的背后的确有北蛮人的影子。 因为这个缘故,提督大人和原东祥细细地谈了一次,牵扯到北蛮,那么这桩案子便小不了了! 也因为案子的升级,提督大人直接明说,只要在这件案子里有功的,案子顺利的话,事后封赏不会少。 而当时原东祥就提了一嘴柳新的存在,在提督大人那里留下了一点映像。 其实说起来现在的东厂和锦衣卫权柄是类似的,甚至是重叠的,但是皇帝陛下明显更信任东厂,因为东厂有米雨松作为提督。 而锦衣卫建立时间太久,里面山头林立,几乎各方都有触角伸在里面。导致锦衣卫不是不能用,而是不敢用,不敢重用!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米雨松在经过皇帝陛下的点头之后,直接明晃晃地将手伸入了锦衣卫,造成了现在锦衣卫内部,整个南镇抚司其实就是米雨松的手下。 但是因为南镇抚司名义上是监察锦衣卫内部的部门,锦衣卫上下并没有太大的阻力。 可渐渐地,米雨松准备将锦衣卫内部的这部分权柄扩大,这一点原东祥是清楚的,甚至已经着手抽调一部分东厂骨干人员,随时供米雨松提调。 而在锦衣卫内部,米雨松也通过南镇抚司那边的人注意着,随时挖人。 而柳新更像是一个主动投怀送抱来到原东祥怀里的,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原东祥认为柳新符合选拔的要求,但是还需要再观察。 毕竟柳新是外来的,时至今日柳新来到帝都也不过数日而已。 许久的沉思后,柳新开口打断了原东祥的思绪。 柳新道:“原千户,我刚刚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说着柳新从怀中取出一叠书信,交给原东祥。 原东祥疑惑地问道:“这是?” 刘新道:“这是桂钦臣和桂婉秋之间的联络信笺,不多,只有四封!我一直在想,桂婉秋为何会成为北蛮人的暗杀目标,而且直接出动北蛮在帝都展现出的最强力量,似乎势在必行!” 原东祥闻言表情立即凝重,看向手里的信笺,然后似是想起什么,抬头问道:“那日救下桂婉秋的,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和尚和一个道士?” 柳新点点头道:“没错,那个和尚和道士修为不浅!” 原东祥点头,北蛮的那个巨人一般的家伙修为已是巅峰的存在,自己和刘立诚两位大成联手也只能落个不败,而且后者明显没有全力以赴。 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修为不浅的话,应该是来自那几座盗佛两教的名山。 这是一个很不寻常的信号,和尚还好说,如今的正阳对待佛门还是比较宽容的,毕竟当初的复国之战,佛门出力不小。佛门高手出动了好几位顶尖强者,帮忙对付掉了北蛮天国的许多高手。 但是道教已经好几百年默默无闻了,原因也简单,以前的正阳国教便是道教。虽然正阳依旧是正阳,但是双方不是同一条血脉,虽都是安氏一族,但毕竟是两个祖先,我现在是皇帝,你们那一脉已经灭国了,没有资格出现了。 于是之前的国教道教,也就不被如今的皇室接纳,毕竟道佛的本质相似,有一家就行了。 道教在这百年间,入仕的有点名气的道士,只有寥寥数人。 如今帝都内出现一个修为不俗的道士,这是又一位道教入仕的高人,还是预示着道教又将复出? 杂念一闪而过,道佛的事情不关原东祥的事,他只要在汇报给米雨松听的时候不要遗漏即可,但真正重要的是手里的信笺。 北蛮人要灭口的原因,定然是有关于御马监案的相关线索。 现在简方亮还在昏迷中,唯一的线索可能就在这些信笺中了。 于是原东祥不再犹豫,打开信笺。 信笺一共四封,第一封字数最多,表达的是数年没有联系的思念,多是一些问候。 比如你好吗,吃了吗,吃得好吗,诸如此类。 第二封第三封是双方一些情况的互相交流,有一点让原东祥比较在意,那就是桂婉秋在信笺中提到了蓝衣会,这个帝都的黑道组织他是知道的。他更是知晓这个蓝衣会的会长和江阴公之间的关系。 但江阴公正在谋划的事情,只是军方的一次争权,对于东厂而言并不是坏事,对于皇帝而言更是一件好事。 因此东厂对于这个黑道组织只是关注着。 看到第四封时,原东祥眉头不由自主地微蹙起来,柳新虽然看过了信笺,但是他没看出什么东西来。毕竟他来帝都不久,很多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更没来得及和程师兄细聊,因此原东祥能看出一些东西来,他并不吃惊。 “原来如此!”原东祥突然精神一震,站起身来,脸色少见地有些激动。 柳新扬眉,道:“看出了什么?” 原东祥看了一眼柳新道:“你应该看过这些信笺了吧。” 柳新坦然点头。 原东祥继续问:“是不是没看出什么?” 柳新继续点头。 原东祥笑了笑道:“正常!” 什么意思? 柳新不解地看着原东祥,后者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得意。 为什么要得意啊喂!我根本不理解你这笑容是啥意思? 好在原东祥并没有吊胃口的意思,他将第四封信笺递给柳新,说道:“桂婉秋是顺天赌坊的掌柜,算是半个黑道中人。” “原千户你落伍了,桂婉秋现在已经是完整的黑道中人了!”柳新突然插嘴道,他没有看信笺,因为看过了,他没看出有什么,就是正常的沟通交流,兄妹之间的那种。 原东祥一愣,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柳新。 柳新突然一笑,表情和之前的原东祥一模一样,带着一丝丝的贱,一丝丝的得意,他顿了顿,给了原东祥感受他笑容的时间,方才继续道:“因为桂婉秋已经加入蓝衣会成为了副会长!” 原东祥一脸黑线,沉默半晌后才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桂婉秋加入蓝衣会的事情他竟然还不知情。 柳新嘿嘿笑道:“她是昨天加入的蓝衣会,在遇袭之后。你没接到消息是因为她加入蓝衣会成为副会长后,已是夜深,后面就是宵禁。宵禁一结束我就赶来,东厂就算接到消息,也还没来得及汇报给你,毕竟这只是小事。” 原东祥嘴角抽了抽,柳新这个家伙就是故意报仇,自己的那一抹得意的笑让他不爽了,他竟然找办法当场又报了回来。 “这的确只是小事!” 结束了无聊的闹剧,原东祥继续说道:“黑道之中有许多小手段,其中就有一些常人不知道的密信的书写方式。这第四封信笺中就有用密信书写的一段内容。” 柳新闻言重新拿起信笺,细细地看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 原东祥看到柳新一脸迷茫的样子,心中顿时就满意了,他解释道:“桂钦臣的密信中藏了一段话,意思是他从和他联络的那个文臣和范安的交流中得知,他们想要的东西不全。如果想要获得一套的东西,可能得去另一个地方。” 顿了顿,原东祥看了一眼西方,道:“文臣应该就是简方亮了。而那个地方,则是汉中军马场!” 柳新皱眉,疑惑地道:“想要的东西,应该是养马秘术吧?” 原东祥点了点头道:“没错,养马太监八人,都是御马宗出身,但是他们每个人分工不同,各自掌握着秘术的一部分。我现在觉得,八个养马太监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和简方亮合作。毕竟皇帝陛下曾经许诺,只要养马秘术成功,就会放他们离开。” “估计难吧!”柳新插了一嘴。 原东祥不搭理柳新,继续说道:“在这个前提下,或许有人会为了金钱或者其他利益铤而走险,但我估计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如此,就比如桂钦臣,他十几年苦练,修成了大成境的武道修为,似乎就是为了自由。这一点从他和桂婉秋的来往信笺里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范安可能是简方亮和其余七名养马太监之间的沟通桥梁。” 站着说话有点累,关键是柳新端坐着,原东祥感觉自己吃亏了,于是他也坐下,方才继续道:“如果按照桂钦臣密信所写,简方亮可能没有得到所有的秘术部分。而这一部分内容,或许就在汉中军马场。” “汉中军马场又是什么所在?”柳新不懂就问。 原东祥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汉中军马场是正阳军方最大的军马场,每年可供军方的合格战马超过万匹。或许养马秘术接近成功,已经下放到汉中军马场进行大批量实验!这一点我要和提督确认一下!” 柳新点点头,或许就是如此。 值房内又陷入沉默 许久之后,原东祥站起身道:“柳百户,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请随意吧。我得去请见提督大人了!” 柳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了一句,原东祥脸色顿时一垮。 “时辰不早了,东厂管饭的吧,我吃完饭再走!” —— 当日傍晚,下值之后,晃悠了一天,旷工的柳新在自家门口遇到了辛苦劳碌一天刚刚下值归来的程师兄。 “你这一天跑哪里去了?”程师兄问道:“你可知道原东祥派人找了你好几次,似乎有急事,前几日还想方设法留在锦衣卫,今天这是怎么,不想干了?” 柳新嘿嘿笑道:“我正在抱大腿,要是抱上了,程师兄就等着和我一起吃香喝辣吧!” “你在想屁吃!”程师兄突然爆了一句粗鄙之言:“你不就是搭上了东厂原东祥嘛。” “嘿嘿!”柳新笑着拉着程师兄的手,联袂进入柳宅。 “程师兄,我这叫见好就收,有大腿抱,干嘛不抱!” 程师兄啐了一口道:“你成了阉党,可不好听!” “程师兄,我觉得你是在嫉妒我!” “哪有!” “东厂的提督是米雨松,那可是宗师啊!宗师门下,谁敢说是阉党!” “哼!” “是不是刘立诚今天给你气受了!” “知道就好!” “消消气,今天得到的信息有点多,我们边吃边说?” “怎么了?” “御马监的案子差不多了!” “当真?” “当真!来嘛,我们细细说!” —— 夜幕降临,临近宵禁时刻,外城的街道上,行人开始最后的疾走,赶在净街鼓响起前回到自家老宅。 但总有些人有着特权,净街鼓响起,宵禁之后,依旧能在街上行走。 锦衣卫千户邵士望就是其中之一。 今天邵士望心情不错,因为赌坊的账簿已经送到他的案上,超额完成任务,他还能从中抽取不小的一笔钱财。 因此下值之后,他叫上几个心腹手下,在外城有名的花楼,明月小楼一聚。 帝都之中有四大花楼名扬四海,其一曰槐影亭,其二曰望空台,其三曰明月小楼,其四曰鹊栖阁。 四家花楼同气连枝,听说幕后都是同一个大老板。 因为名气大,背景硬,四大花楼从不留人过宿,除非是其中的花魁主动。 然而花场之中比拼的不只是官职,还有相貌,财力,才趣等等。 因此邵士望没有幸运地得到某位花魁的赏识,只能在宵禁前离开明月小楼。 喝了不少酒的邵士望脑子有些晕沉,正在轿子里打瞌睡。 突然间 邵士望睁开双目,原本迷离的眸子骤然清醒,然后他猛地往前扑倒,轿厢发出噗的一声,一支羽箭洞穿了轿厢,穿透了前面一位轿夫的身子,最后深深插入地面! 邵士望一下子从轿帘内扑了出去,翻身而起,目光瞥了一眼依旧在摇晃不已的箭羽,目光森然。 他竟然在帝都城内遇到了暗杀! 他是有爵位在身的,可以建立自己的护卫队,只不过他的爵位比较低,护卫队的数量不能超过四十八人,此时跟随他的只有六人。 毕竟帝都之中伯爵多如狗,侯爵满地走,大家都要低调,否则别人看你碍眼怎么办。 虽然只有六个护卫,但这六人的实力都是一等一的。 锦衣卫是公家的,护卫队是自己的,邵士望当然在自家人身上花费更多,不止是钱财,更多的是精力! 邵士望曾经重金求得一合击之术,六人便是最低的人数要求,六人合击之术,可以提高战力。 邵士望自己尝试过,他能应付六人合击,在十二人合击下勉强不败,但遇到二十四人合击,也就是这本合击之法的最高配置下,三十招都撑不过去。 六人合击,堪比小成巅峰! 且因为是六人,持久力远胜一人。 帝都 第四十四章 邵士望之死 旭阳十一年,七月十六 盛夏的酷暑在这一天被短暂驱散,乌云遮住了整座帝都,阴雨绵绵,似乎预示着今天这一日的不同寻常。 早晨宵禁一过,正在偏厅用早餐的柳新便接到了锦衣卫的急令。 柳新匆匆用完餐,骑上马就往百户所赶去。 锦衣卫急令,必须第一时间赶到。 从便宜坊到百户所,快马的话不消半个时辰就可到达,此时刚过宵禁,街面上人流不多。 策马奔驰,这匹老柳百户珍爱的骏马其实年岁已是不小,速度不复巅峰,因此柳新心中暗想,自己可以换马了,就是不知道一匹宝驹的价格是多少,回头问问程师兄。 一路疾驰,细密的小鱼打湿了鱼龙服,背后是干的,前面却都洇湿了。 打马来到百户所前,柳新翻身下马,立即有一校尉认出了柳新,疾步上前将马牵了去。 柳新大步进入百户所,百户所内已是人头鼎沸,大半的校尉都已经到了。郭镛,刘傅,丁明甫,江世喜四位总旗也已经整装。 “千户所的急令是什么?”柳新开门见山,人刚出现,就已开口问道。 郭镛转头看到柳新,脸上出现复杂中夹杂幽怨的神色,宛如再说,你这个死鬼消失了好几天,怎么现在才来,你知道前面我是怎么过的么。 “柳百户,你来了!”郭镛先是打了声招呼。 刘傅是个老实人,见百户问话,他就接着郭镛,将昨天夜里锦衣卫发生的一件大事说了出来。 听完刘傅的叙述,柳新第一时间是觉得震惊,因为昨夜锦衣卫竟然死了一个千户,而且是在帝都之中。 “邵士望死了?”柳新脱口而出。 郭镛微微蹙眉,他觉得柳百户说得有些太过直白,而且人家是千户,怎么能直呼大名。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于是郭镛回答道: “是的,邵千户死于外城放马街。根据今早的调查,邵千户是从明月小楼离开回家的路上,遭遇了袭击。指挥使大人亲自下令,寇同知亲自勘验了现场,发现杀手就只有两人,一人善于远攻,用的是至少七石的铁弓!一人善于近战。邵千户的护卫都是被弓箭点杀,而另一人则缠住了邵千户。” “两个杀手可能都是大成境!”郭镛最后总结道。 柳新闻言咂舌不已,帝都果然是鱼龙混杂,随便一个案子就是三个大成境,邵士望作为千户,也是妥妥的资深大成境,这是任职千户的硬性标准! 任何一个大成境都足以在江湖上开宗立派! 当然这是武帝城称霸江湖之前,但依旧足够成为一方豪强,声名远播了。 而郭镛的话中,有一个点让柳新很在意,那就是铁弓,至少七石! 如果不是巧合,出现了两个同样擅长使弓的高手的话,那此人应该和昨日袭杀简方亮的是同一人! “那现在卫所里准备如何?”柳新想知道锦衣卫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郭镛沉声道:“指挥使大人已经下令,让锦衣卫加强对内城的巡查,以及近期内帝都城内的一切外来者!” “只是这样?”柳新皱眉,死了一个千户,不是应该大肆搜捕那两个杀手的么。 郭镛替柳新解释道:“是这样的,邵千户不仅仅是锦衣卫千户,他也是勋贵的一员。他的老师今天一早就去了指挥使大人那,希望我们低调行事。” “邵士望的老师?”柳新疑惑,隐秘调查组给他的情报里,没有邵士望的太多情报,毕竟一个千户,在隐秘调查组的眼里,只是一条小鱼。 郭镛的声音不禁小了几分,他往前走了两步,道:“邵千户的老师是国朝五位郡公之一的江阴公夏云鹤!” 是他! 柳新知道这位江阴公,曾经是朱广孝的副手,当世之猛将,如今已经耄耋之年,却依旧是勋贵中的实权派。 只不过他现在好像是拓跋云汉一脉的人,而且是那种甘愿奉献自身,无怨无悔替拓跋云汉当马前卒的存在。 “邵千户以前曾经从军,就是跟在江阴公的帐下听命的,后来这锦衣卫千户一职也是江阴公替他操办!”郭镛将他知道的,这些年听到的所有消息都说了出来。 柳新点头,他是知道现在拓跋云汉正在和朱广孝交替军权的时候。虽然皇帝陛下的旨意还没下,但是几方已经达成一种默契,朱广孝作为当今的正阳战神,第一元帅,整个军方大部分都是他的弟子门生亦或者同袍兄弟。 虽然拓跋云汉的战功不比朱广孝低多少,但是毕竟根基比朱广孝浅了一些。朱广孝起势的时候,拓跋云汉还是一个勋贵二代。 拓跋云汉崛起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和朱广孝捆绑在一起。 平时没事的时候大家当然可以称兄道弟,但到了关键时刻,需要站队的时候,谁也不会顾及平日里的情分。 既然是权利的交接,那就涉及巨大的利益。 老将们让位给后生,那肯定要给点好处吧,又不是人人都是拓跋云汉这种军功卓著的。大家都差不多的情况下,凭什么老夫的位置要交给你,你不把老夫喂饱,给予足够的利益,老夫就是不挪屁股你又如何? 而年轻一些的人,既然要换队,换你可以,别人亦无不可。有的是人等着瓜分朱广孝留下的那部分饼。 其实朱广孝和拓跋云汉关系很好,但这个时候,朱广孝为了跟随自己的人的利益也不得不沉默。 拓跋云汉为了顺利的接替朱广孝留下的东西,被动或者主动也在进行着一系列的活动。而本就跟着他的一群人自然是在这个时候全力以赴,只要拓跋云汉得到的越多,未来他们能够得到的也就越多。 其中的佼佼者就是江阴公。 江阴公的女儿就是帝都最大的两个黑道头子之一,敛财无数,就是为了支持拓跋云汉的行动。 其实这件事也是皇帝在背后默默推动的,在新老交替的过程中,官位的交替可不是两个官员自己说了算的,也要经过皇帝陛下的同意。 也就是说皇帝在这个过程中赚着差价,也可以说是手续费。 在这等关键时刻,江阴公很重要的一个助力突然身死,这背后不知道藏着什么猫腻。因此江阴公一定会查下去,但是肯定要先将事情压下去,然后秘密的查。 柳新如此想着,直到郭镛开口,才打断了柳新的念头:“现在刘千户让我们分出一半的人手,这部分人手将会补充到城内的巡查中,似乎是调拨给内中城千户所了。” “那不是...”柳新话到一半停了下来,内中城千户所直属于锦衣卫指挥使王中杰。 话说这位王中杰王大人他一直到现在都没见过,他只见过北镇抚司的最高领导寇刚。 郭镛似乎看出了柳新话里的意思,默默的点了点头。 柳新回以默契的点头示意。 其实关于邵士望的事情,锦衣卫下急令的意思是让大家保守秘密,不要擅自外传。 其实就是指挥使大人得到了江阴公的会意,准备在私下里查。别搞得满城风雨,前面御马监的事情还未结束,后面又出一档子这个事,要是上达天听,指不定陛下会如何动怒。 而现在虽然不是瞒着皇帝,但也是由特定的人去用一种轻描淡写的方式说,毕竟一个锦衣卫千户,一个伯爵,在皇帝面前,可以说什么都不是。 邵士望的事情对于内东城千户所来说只是一件小事,御马监的案子就挂在内东城千户所的头上,这才是顶要的大事。 成国涛在柳新点卯后不久便亲自来到了文轩坊百户所。成国涛先是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柳新,然后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千户大人说御马监的案子已经有了重大进展,让我来问问柳百户。” 柳新倒也更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于是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千户大人莫要着急,我潜伏在东厂,就是为了给我们锦衣卫探查消息!” 成国涛脸上露出意外之色,问道:“那柳百户可打听到什么?” 柳新将简方亮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说到了可能存在的证据已经被毁,而出手毁了证据的也是一个使用大弓的高手,至少以原东祥他也不敢轻易追击。 成国涛此来就是为了试探一下柳新,柳新说得干脆,因此没有多逗留,成国涛便匆匆回到了千户所。 将柳新的一番话说给刘立诚听,刘立诚脸色不变,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 “大哥,这柳新说的会不会有假,哪里这般巧合,毁了他们找到的证据的和杀邵千户的是同一人?” 成国涛有些质疑柳新的话,不料刘立诚却摇了摇头道:“不一定都是假话。至少昨日西长安街上,原东祥带着一众东厂人遇袭的事情是真的,而且当街也的确有人看到有人用弓弩射击,其中还有一支火箭,将什么东西给烧了。而最后原东祥是靠着大批的东厂人的接应才回的皇城,这也说明了原东祥也很忌惮那个射箭之人!” 停下了手指敲击的动作,刘立诚看向门外,目光锐利,说道:“同样的用弓高手,同一时间出现在帝都,大概率是同一人!看来我们要掺和一脚邵士望的案子了。” 成国涛吃了一惊,道:“那可是指挥使亲办的案子。” 刘立诚笑道:“查这个案子的是指挥使和江阴公两方联手,我们不一定要从锦衣卫这里入手。” 成国涛道:“您的意思是,从江阴公那里?” 刘立诚抚掌,感觉自己从未如此睿智,他缓缓道:“邵士望死了,外城就少了一个千户,而我和邵士望之前就已经在运作,让一个人进入帝都锦衣卫。而这个人是江阴公一定会帮的,借此我们找到那个用弓的高手,找到他,御马监的案子我们就算是稳妥了。即使最后没有找到真凶,我们也至少无过。但同时我们又和江阴公交好,甚至是和他身后的...” 说道最后,刘立诚已经无法抑制自己嘴角的上扬。 成国涛在这段时间第一回看到自家千户这么高兴。 ----------------- 帝都城外,敖昌绅一身常服,站立在官道一侧,目送一辆马车缓缓驶离帝都,前往更北方的方向。 待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敖昌绅上了自己的马车,马车上已经有一个中年人闭幕养神许久。 中年人正是齐绩,他睁开眸子,淡淡的看着敖昌绅道: “必勒格长老和你说什么了?” 这句话是明显的试探。 敖昌绅微笑着说道:“你怕什么,齐大人,未来我们就是自己人啦。那位北蛮长老让我和你保持合作,他很满意你带我来的举动!” “你觉得我会信么?”齐绩冷笑一声。 他们在半个时辰前来到这里,有惊无险。 在一座都是北蛮人的茶棚中,敖昌绅,齐绩和北蛮智者必勒格一起饮茶。 敖昌绅只是给必勒格递了一张纸条,必勒格看过后,几乎沉默了一刻钟的时间。然后齐绩就被请上了马车,必勒格只和齐绩说了一句话: “继续留在帝都吧,你会没事的,继续发挥你的作用!” 然后再后面的一刻钟时间,齐绩只能透过车窗,远远的看到敖昌绅和必勒格一直在交流,几乎没有停歇。 但是从二者的表情中,齐绩无法看出什么。 随后便是之前的一幕,必勒格甚至在离开前没有再和齐绩交流什么,这让齐绩心中隐隐出现了不安。 但他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本来用来保护他的北蛮人战士都跟着必勒格走了,现在此地只有他和敖昌绅。若非车架外还跟着一个自己绝对信任的护卫,他差点就想逃走了。 但他不敢赌,一旦逃走,不说敖昌绅,就算是北蛮人也不会放过他。 必勒格可是说了,让他继续发挥自己的作用,这意味着北蛮人需要他继续当他的兵部右侍郎。 在沉默无言中,马车回到了帝都城。 出城时刚刚过了宵禁,从帝都西侧的阜成门出城,一路顺利。 进城的时候却遇到了马车搜查,齐绩能感受到那搜查马车之人身上的戾气,那是一股令他很不舒服,且熟悉的感觉。 一旁的敖昌绅却一句道破:“锦衣卫!” 此时敖昌绅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不复之前的淡然。 很快就到了他们的马车,一个换了装束的锦衣卫掀开帘子,让两人下了马车,然后又有一个文吏过来仔细盘问两人。 文吏的问题问得十分详尽,如果想要蒙混过关,对于没有准备的两人来说,实在不易。 最后支支吾吾的齐绩差点被目露不善的锦衣卫捉拿,余光一直注视着这边的敖昌绅在心中怒骂了一声废物,然后突然高声爆喝: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如此盘问于我,找你们城防的统领来,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敖昌绅!我没有带证明身份的东西,老夫这张脸就是证明!” 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出来,盘问的文吏和那锦衣卫顿时也不敢嚣张,另一边城门真正的守卫立即小跑着去请人了。 作为城门看守,他们其实是颇有见识的,对于朝廷的一些大官耳熟能详,甚至一些高官府上的车驾也较为熟悉。尤其是阜成门本就离承平坊近,达官贵人进出得多。 敖昌绅这个名字他们是非常熟悉的,都察院啊,那可是百官头上的一把把刀,这位敖昌绅是都察院的第四把交椅,分量却不在六部的侍郎之下。 很快城门守卫的统领赶来,他自然是认识敖昌绅的,于是接下来一面带着谄媚的笑解释这里的情况,一边快速让敖昌绅和齐绩的马车通行。 敖昌绅从这统领那里知道了邵士望的死,以及锦衣卫的举动,而那文吏却不是锦衣卫的人。 敖昌绅不是一般人,身为都察院第四把交椅,其实他未来有望成为都察院魁首的,自然有几把刷子。他联想到了江阴公,又很快明白城门口的文吏应该就是以江阴公为首的一群秦国公派系勋贵的手笔。 到底谁不开眼杀了邵士望,捅了马蜂窝? 敖昌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到了承平坊,敖昌绅客气的拱了拱手便下了马车,自行回府,他的府邸自然也在承平坊内。 而齐绩掀开帘子,目送敖昌绅走远,目光却闪烁起精芒,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回府!”齐绩放下车帘,冷声道。 不消多久,回到齐府的齐绩下车,挥了挥手,一直跟在马车边上,沉默的背剑青年快步跟上了齐绩。 这是一个沉默的青年,身材高瘦,不苟言笑,平日里一言不发的沉默,屹立在一旁,仿佛一个透明人。 但他却是齐绩在帝都的勇气来源,其实他自从成了北蛮人的棋子,一路走来都是战战兢兢。尤其是他还要在官场打拼,总是怕被人看破自己的内奸身份。 这其实就是作奸犯科之人常见的罪囚心理。 看谁都觉得在怀疑自己,盯着自己。 而这个青年是五年前开始跟着他的,这人的来历十分干净,而且推举此人给他的,是他的独子,因此他从一开始就不曾疑虑过此人。 齐绩对这个青年知之不多,只知道姓名,以及他是自己儿子在边军时的战友,两人之间经历过同生共死,面对北蛮的铁骑,这个青年救过自己儿子的性命! 来到偏厅,齐绩关上门,沉声对青年道:“行坚!记得我的那些老朋友吧,你去联系他们,今晚集结,明日一早,我们离开帝都!” 青年名叫尤行坚。 尤行坚默默的点了点头,静默了片刻,见齐绩没有其他的吩咐,他便干脆转身,离开了房间,径直离开了齐府,往南走,走向了外城。 齐绩看着尤行坚离去的背景,突地泄了气一般,跌坐在椅子上。 帝都 第四十五章 兵部右侍郎,暴露! 正午之后,柳新离开百户所,来到了皇城门口,验过腰牌后便径直去了东厂衙门。 刘立诚似乎已经不在乎柳新,文轩坊百户所的人手先是调走了一半给内中城千户所,剩下的一半又在午后被刘立诚调走。 又成了孤家寡人一个的柳新便来到了东厂。 刘立诚也是心机歹毒,让柳新成为孤家寡人一个,其实就是降低他的作用,就算他能投靠东厂,谁又会在意一个没有作用的人呢。 如果让原东祥知道刘立诚以小人之心度他的君子之腹,估计会在心中怒骂个百八十遍。 柳新如今进东厂和回自己家差不多,看门的番子笑着和他打招呼,老熟人王掌班碰面第一句话是:你来啦? 然后柳新和他交错而过后,王掌班才会露出,似乎有哪里不对的神色。 轻车熟路地来到原东祥的值房外,今日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原东祥似乎不想看到门外杂乱的景象,于是大门紧闭。 上前有节奏地敲了敲门,听到原东祥进来的话语,柳新推开门,缓步而入。 “怎么是你!” 原东祥讶然地看着柳新。 柳新奇怪地道:“为什么不是我?” “你不用当值的么,每日来我这闲逛!”原东祥无语地看着柳新。 柳新理所当然地道:“我是奉命调查御马监的案子,昨日原千户说有线索要去找提督大人,今日我是来看看,原千户这里有没有什么进展。这是公事,怎么能说是闲逛呢!” 原东祥看着柳新大喇喇的坐下,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暗暗叹了口气,原东祥嘴角隐晦一笑,然后正色道:“既然是正事,那我就与你说说正事。” 柳新立即正襟危坐。 原东祥道:“昨日我和提督大人细细聊了一下,期间提督大人还找了御马监的太监询问。这时我们才知道,御马监的养马秘术其实在完成大半的时候,就开始在汉中军马场小规模的实验。到了现在,已经有一批较为成熟的战马完成了培育,而且效果还不错,达到了预计效果的六成左右。” 柳新插嘴道:“那么汉中军马场是否也在进行实验?” 原东祥点了点头:“没错!” 似是接下来就是重点,原东祥的神色更加凝重几分道:“而且,汉中军马场已于上个月提交了奏折,说是他们的实验已经完成,后续培养的战马将达到预期的效果。” “也就是说!”柳新又忍不住插嘴道:“汉中军马场那里,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有了完整的养马秘术!” 原东祥点头,沉声道:“没错,因为这件事情陛下严令封口,除了御马监的几个主事太监,并没有透露出去!” 柳新眼中锐光一闪道:“那这几个主事太监可能出了问题!” 原东祥淡淡的道:“提督大人昨日就下令,将几人抓了起来,现在正在严加拷问。而汉中军马场那边,提督大人已经在准备组织人手,前去暗查!但是因为简方亮的伤势稳定,随时可能会醒,我还需要在这里盯着。而且,汉中那边如果出问题的话,现在赶过去估计也已经于事无补,因此提督大人倒是不着急。毕竟如果对方真的虚张声势,将我们的注意力都引在了帝都,那么汉中那边,早就已经成事。” 柳新并不完全赞同原东祥的话,因此他说道:“但是也有可能,汉中那边获取秘法的难度比较大,因此他们需要时间,这才引爆了帝都这边。”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柳新觉得这可能才是真相,之前就一直在疑惑,感觉幕后黑手布置了那么久,最后关头的一系列举动都有些过于毛躁和不知所谓了。 但是如果他的真实目标在汉中军马场,那么这一切就都合理了。 本以为原东祥会露出一些惊讶或者其他表情,没想到柳新在原东祥脸上只看到了平静,后者淡淡道:“这个提督大人已经想到了,昨天也是这么说我的。” 顿了顿,他接着道:“其实汉中那边无论是否已经得手,藏在那里的人必定还在的。这是因为军马场施行的是军事管制,所有人都是封闭式管理,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能有特定的人离开。军马场的所有兵卒将领除了每次换防,是不允许离开那片区域的,违令者,斩!” 原来如此! 柳新瞬间明白那位提督是什么意思了。 军马场管理严格,寻常人不得随意进出,因此就算那里的人有能力将秘法搞到手,甚至是送出去,但这个人定然还在那里。 不到时间,人是逃不掉的! 原东祥继续说道:“因此现在最重要的,其实是不要打草惊蛇,不要让那幕后黑手知道我们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汉中。” “而且!”柳新一拍桌子,刚刚一瞬间,他得到脑袋瞬间闪过一道闪电,一个思路快速形成,他语速极快的道:“虽然帝都内的布置是吸引我们注意力的障眼法。但汉中军马场那边是在一个月之前实验成功,而帝都这里,幕后之人已经布局了至少大半年!因此虽然幕后黑手的真正目标在汉中,但他本人极有可能就在帝都!因此他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抹除任何可能存在的证据!” 顿了顿,柳新的眼中充斥着兴奋之色,他放松思绪,让嘴顺着大脑的自然思考继续说道:“就像是桂婉秋,他和桂钦臣之间的信笺来往虽然有据可查,但来往之中肯定经过其他人之手。如果我是那个幕后黑手,自然不会放过查验,也大概率不会从信笺中看出什么破绽,否则那封信就不会落到我们的手里! 如果假设幕后黑手不知道信笺中藏着一些小秘密,那么幕后黑手暗杀桂婉秋的唯一原因,可能是怕桂钦臣通过其他方式和桂婉秋说了什么,而不是因为两人之间的信笺往来。而桂婉秋只遭遇了一次袭击,后门就没有遭受袭击了,其实也可以理解为桂婉秋并不是必杀之人,只是一个尝试。成了就成了,不成就当是扰乱我们视线的一众方式! 幕后之人一定在帝都之中亲自看着,否则许多布置他是做不到那么及时的! 北蛮人的参与,其实可以看做是交易的下家。正阳国内之人,获得这种养马秘术又有什么作用呢,现如今各藩王麾下的护卫数量都不多,锦衣卫东厂渗透的非常透彻,不会有人敢大量养马。说实话,对于国内可能存在的反王势力来说,这种养马秘术属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几乎没有人会为了这么一件东西,大费周章。 而北蛮就不一样了,北蛮的优势就是骑兵,在和正阳的战争中,一直处于上风的也就只有骑兵。一旦北蛮人获得这种秘术,那么他们的骑兵将更加强大!幕后之人一定是将此秘术以极大的代价交易给了北蛮,如此他才能获得最大的收益! 现在北蛮人已经跑了,他们非常狡猾,而且这群人应该只是幕后黑手的助力,而非主谋。能够找到幕后黑手的线索几乎都断了,亦或者我们还没有找到,但是以他的聪明才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能够把一切的证据都毁灭掉... 不对! 还有一个证据,他来不及毁灭,或者说,已经毁灭了,但他不知道自己并没有毁彻底!” 柳新豁然抬头,看向原东祥。 原东祥这一次终于露出了惊讶之色,眼中带着明显的欣赏。 “没错!”柳新肯定的道:“我们还有最后一条线索!” 原东祥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没错,还有一个线索,你说的和提督大人说的如出一辙!” 柳新脸上的兴奋退去,他有些意外,但同时又觉得很合理。 提督大人,那位神奇的大太监,米雨松可是一位宗师。 宗师当然是与众不同的! 就在这时,似乎是知道柳新和原东祥念头所想,一个番子急匆匆的赶来,汇报到:“千户大人,那个人醒了!” 东厂内的番子基本都不知道简方亮的身份,尤其是照顾他的那几个,甚至以为简方亮是东厂的密探。 而且在简方亮休息的房间内,原东祥还安排了一个值得信任的高手藏在暗中保护,可谓是细致到了极点。 “走!”柳新起身,兴奋地看着原东祥,他自然知晓,此时醒过来的,除了简方亮,不会再有其他人! 东厂的某处房间,简方亮睁开朦胧的双眼,刺眼的光让他暂时无法视物。尝试着动弹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全身乏力,身体内的气力仿佛都被抽空了,胸口处隐隐传来刺痛,这种感觉不断地加剧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偏过头,简方亮看到两个人正在冷漠地打量着自己,其中一人穿着东厂的服饰,另一个则是锦衣卫的飞鱼服! “呃...”下意识地想发出一声惊呼,刚刚清醒时的大脑空白此时已经被许多记忆灌满,他想起来自己是谁,做了什么,遭遇了什么。 看着惊恐瞬间布满面孔的简方亮,柳新觉得甚是有趣,此人从刚刚想要清醒就被时刻盯在这的东厂番役发现,第一时间禀报给了原东祥。 当原东祥和柳新来到这里的时候,简方亮刚刚清醒,但是当时他还处于一种昏迷了一日一夜后的混沌状态,眼睛似乎也不能视物。等待片刻,当他转头看向两人时,眼中的迷茫,清醒,呆滞,惊恐等神色泾渭分明的接连变化,让柳新感受到了情绪的神奇。 “简方亮!”原东祥冷漠无情的声音响起。 “你...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简方亮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浑身虚弱无力,加上胸口不断加重的疼痛感让他无法动弹。 原东祥冷笑一声,道:“这里是东厂!你做的事情已经败露!” “啊!”简方亮下意识的啊了一声,随后极力掩饰自己的慌乱,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原东祥冷哼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身对柳新说道:“人已经醒了,但是问询犯人这件事,我并不擅长,不知道柳百户是否精于此道?” 柳新摇了摇头,开玩笑,他只是个新手锦衣卫,连锦衣卫的内部条例都还没背清楚,怎么可能会询问犯人这种高等级的技能。 原东祥哦了一声,然后吩咐身后的东厂番役,让他去寻一人来。 原东祥回来接着道:“刚刚我们来得太急了,应该先叫上他的。” 柳新疑惑的问:“谁?” 原东祥道:“术业有专攻,刑讯一道上的大成者!” 片刻功夫后,一个看着瘦弱矮小,年轻书生模样的人走进了房间。 柳新看去,此人穿着东厂的百户服装,虽然脸庞消瘦,但双眸凝锐,似能看破人心。 “原...原千户,你寻我所为何事?” 这位东厂百户除却眼神锋芒毕露,其他举止形态却如同一个文弱书生一般,不仅向原千户恭恭敬敬地行礼,还对一旁的柳新鞠了一躬,然后头便没有抬起来过。 “见过...见过这位锦衣卫百户。” 柳新将有些疑惑的目光投向原东祥。 这人啥情况? 原东祥接收到了柳新的目光询问,但是没有回答,反而介绍道: “匡怀志,东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理刑百户,提督大人最青睐的年轻人!怀志,这位是锦衣卫的柳新柳百户。” 最年轻的理刑百户? 柳新知道东厂的组织架构和锦衣卫并不相同,东厂在帝都之中,提督之下便是掌刑千户,行捉拿缉私之职,算得上是一人之下,因此在职权等级上和锦衣卫指挥同知是一个层次。 而掌刑千户下,便只有一个理刑百户,行明正典刑之职。 按照这个职务来讲,刑讯问供的确是对方的能力范围。 但是刑讯问供的人不应该是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那种角色么,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书生似得人物,能有啥用,犯人见了就不会害怕,甚至还会心生挑逗之心。 刚刚柳新就在心底一瞬间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毕竟匡怀志瘦瘦小小的,比柳新足足矮了一个头,去掉身上那套东厂百户的服饰,活脱脱就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年。 原东祥似是看出了柳新眼中深藏着的质疑,他只是淡淡地对匡怀志说道:“这个人是重犯,但却不是主谋,我们需要他供出主谋来。” 匡怀志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简方亮,后者此时竟也在观察这里,两者目光交汇,匡怀志立即将头缩了回去,继续低着头。 柳新无语地看着这一幕,就这样当着犯人的面大喇喇的商量,真的好吗? 而且这位少年连和简方亮这种手无缚鸡之力且已经重伤的文弱书生对视都不敢,还怎么刑讯? 原东祥脸上却没有任何异样,似乎对匡怀志有着很大的信心。 “怀志,我只给你一刻时间,可否?” “嗯...嗯,原千户定下时间就好,我会...我会办到的!” “好!” 原东祥真的非常信任这位小小少年,直接将柳新拉出了房间,关上房门。 隔着一扇门,门后许久都没有任何动静传来,就连对话的声音都没有。 “那小...匡百户真的能问出来?简方亮虽然是个书生,但毕竟也是在官场混迹多年,文弱归文弱,但不要小看一个官油子的狡诈!”相较于原东祥一脸自信的神情,柳新就没那么乐观了。 “放心,怀志身负异能,刑讯方面,基本上没人能躲过他的问询。在这方面,他是东厂魁首,就连提督大人都多次夸赞!”原东祥微笑着答道。 听到米雨松都夸赞匡怀志,柳新突然多了一丝期待,难道这小子真的拥有和他的长相气质截然不同的能力? “怀志只是有些畏人,这是他的性格使然,不要被他的表象所欺骗了。”原东祥似乎在好意提醒着柳新什么。 一刻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但对于柳新而言,却着实有些难熬,毕竟被原东祥勾起了浓重的兴趣,他忍不住想要知道结果。 嘎吱一声,房门被打开,匡怀志低着头,依旧是之前那副害怕与人对视的模样。 “原千户,我...我问完了,记录都留在房内了,要是没事的话,我...我就走了。” “好的,辛苦了怀志!” “不...不要紧的。” 匡怀志脚步匆匆的离去,柳新狐疑地看着这一幕,转过头对原东祥道:“不会是没问出来,跑路了吧?” 原东祥却不以为意地抬脚迈入房内:“看看便知。” 柳新紧跟着进入房间,他先看到的是床榻上宛如一具尸体般,眼神空洞的简方亮,若非是他口中嗬嗬的粗重喘息声说明他还活着,柳新还以为他被弄死了呢。 房间内有一方小木桌,桌案上放着一张宣纸,上面简单地写了三行字,柳新凑上去一看,露出了和原东祥一样的凝重神情。 “案情:联络御马监养马太监范安,盗取养马秘术。 携带毒药进入皇城,毒杀想要告密的养马太监。 幕后主使:兵部右侍郎,齐绩。” 帝都 第四十六章 调任南镇抚司 “兵部右侍郎齐绩,北方士族齐家。我记得是康阳三年二甲进士出身。一步一个脚印才登上了如今兵部第三把交椅的位置。算得上是当朝大员,未来甚有希望成为兵部主官,六部之一,成为中枢的一份子!”原东祥回想了一下关于齐绩的信息。 柳新在一旁蹙眉,端着茶盏有一口没一口地吹着气,就是一口都没喝。 他考虑过御马监案的背后肯定有一个大人物,但没想到是兵部右侍郎这样的大官,兵部的两位侍郎其实就是兵部尚书的后备役,一旦兵部尚书致仕,这尚书之位其实就是从这两人里挑选。 有这样光明的前途,为何会做出偷盗御马监养马秘术这样的“小案子”? 没错,对于某些人而言,御马监案已经算是滔天大案,但对于齐绩这种身份的人来说,这只是小案子,完全没必要的那种。 成功了又何妨? 尤其,齐绩还是兵部右侍郎! 明明只要当上兵部尚书,这什么养马秘术没有,军中对他而言还有什么秘密么? 为何要急于一时? 难道是迫不得已? 又有谁能逼迫一位兵部右侍郎。 柳新觉得找出了幕后黑手,还不如没有找出来。 幕后黑手的身份一出,立即就是一场烧脑活动。 柳新放下茶盏,他记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忠实聪敏的合作对象:东厂二把手,原东祥! 偏过头,发现原东祥也是愁眉不展的样子,柳新问道:“原千户,可是想到什么?” 原东祥看来是真的将柳新当成合作对象了,因此也不藏着掖着,道:“我刚刚在想,齐绩作为幕后黑手,操控帝都内的这些行动都是绰绰有余的。但我们知道,这件案子的幕后之人,已经谋划到了汉中军马场。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其实有能力在军马场那种地方进行谋划的,地位定然不低,甚至国朝之中这样的人物屈指可数!” 柳新听明白原东祥的意思了,汉中军马场那个地方是个高端局,一般人没有资格去玩。 “齐绩的资格呢,够不够?”柳新问道。 原东祥摇了摇头,肯定地道:“差之千里!” 原东祥的回答让柳新心中一惊,他对于汉中军马场并不熟悉,因此也不知道该达到什么段位才能在那里搞风搞雨。原东祥的回答同样让柳新想到,如果齐绩不够资格在汉中军马场搞事情,那么幕后黑手,真的是齐绩么? 但是明明简方亮就是这么说的! 不对,虽然简方亮是这么说的,只能说明他认为的幕后主使是齐绩,而齐绩的背后有没有更高层次的人,他可能也没有那个资格知晓。 柳新抚摸着自己的额头,觉得御马监的案子越来越复杂了,明明不算太大的案子,怎么牵扯的层次似乎越来越高了。 “哎,还是等提督大人召我详谈以后再深究这些吧,更高层次位面,不是我们能揣度的。”原东祥叹了口气。 那张匡怀志留下的纸条早就在第一时刻就送到了提督米雨松处,只不过此时的米雨松正在朝会上,要等朝会结束后才能召原东祥去了。 一时无事,原东祥看向柳新,就这么怔怔地看了片刻,他问道: “柳百户,此间事已经了了,接下来等提督大人定夺就是。” 柳新:“嗯。” 原东祥:“那你还呆在这干嘛?” 柳新:“等吃饭啊!东厂的餐食比锦衣卫的好吃,我一直想问,这里的厨子是不是御厨啊?” 原东祥:“...” ———— 皇城,太和殿 今日是每日一次的小朝会,因此太和殿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十数人。都是旭阳朝的肱股之臣,每一个都是跺一跺脚就能引发一方震动的大佬级人物。 因为是小朝会,因此旭阳帝简单穿着明黄色的衮服,明黄色暗纹,又在衣领、袖口镶嵌着二指宽的金色流云纹,腰间系着玉带,带上正中间一颗拳头大小的蓝田玉。 他半依靠在龙椅之上,虽然姿态慵懒,但是举手投足间依旧有着皇威发散。 一身大太监服饰的米雨松身姿挺拔,屹立在旭阳帝下首左侧,双手自然垂在两侧,没有一丝太监的谄媚模样,反而像是一位顾盼自雄的将军。 旭阳帝和米雨松的目光此时都聚焦在一位浑身笼罩正统大气之感,神色不怒自威的绯袍大员,此人正是当今文臣之首,中极殿大学士兼任吏部尚书的孔孝廉。 “陛下,许州郡王上表,许州境内出现多股流寇,郡王欲令亲卫征讨,请求陛下首肯。” 旭阳帝缓缓起身,捏了捏眉心,笑道:“朕的这位皇叔也太小心翼翼了,这点小事,自然是他自己决定便是!” 顿了顿,旭阳帝目光落在一脸正气的吏部尚书孔孝廉的脸上,道: “孔卿,如果只是这点小事,还用不着你来凑报与朕吧。” 旭阳帝的目光虽然平和,但是对于孔孝廉而言,却宛如被巨龙凝视一般,海倾山崩般的威压悬在头顶,仿佛随时就要压下来。 但孔孝廉脸色不变,语气更是平稳中正:“陛下!老臣想说的当然不是许州郡王这种小事!” 呵呵,对于满朝文武而言,敢说一位郡王的事情是小事的,恐怕没有几个人。 旭阳帝轻轻颔首,示意孔孝廉继续说下去。 孔孝廉便继续说道:“如今天下虽然整体呈平,但近几年流寇迭起,好几处都有渐渐势大的迹象。不说盘踞在水泊梁山十数年的那伙贼寇,其他诸如陕西,漠北等地,都有人数超过千人的匪团凝聚。虽然这些贼寇对于我正阳大军而言不是什么问题,随便派出一位宿将恐怕都能轻易扫灭!” “但是!”孔孝廉的声音突然变大,他往前走了两步,距离龙椅更近几分,抬头目光炯炯的对着旭阳帝说道: “陛下啊,自从先帝抑文扬武开始,我正阳军力确实大盛!也的确是将北蛮压制在草原不敢擅动。我正阳子民享受了难得的和平时光。但如今天下局势也说明了,武力的野蛮生长,已经对国家的稳定造成了危害!” 孔孝廉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大殿左侧的几位武将,继续高声说道:“人民都好勇武,是好事,但文治礼治无法跟上的话,只会让无数拥有蛮力,却没有道德之辈扰乱天下。这不断涌现的匪患就是证明!那些匪首哪一个不是所谓的绿林好汉,偏偏有很多人,甚至是年轻人盲目跟随,甚至是崇拜这类人物!” “虽是穷文富武,但如今的天下比之康阳朝之前,武人的数量多了不知多少倍,甚至天下有三千万学子,而好勇之辈的数量,可能也已达到如此规模!老臣不是让陛下压制武人,因为北蛮虎视眈眈,为了国家的稳定和平,我们需要武人。” “但同样的,文人的重要性也非常重要!文人可以教化民众,传播道德思想。老臣今日真正想求的,是让陛下重开恩科,恢复三年一期的春闱!” 旭阳帝眉毛挑了挑,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怒火,但又刹那消失无踪。 恩科,春闱,科举 自从南方士族集体怒骂了旭阳帝的父亲,康阳帝穷兵黩武之后,康阳帝便大笔一挥,取消了科举。 但过了没几个月,他老人家又大笔一挥,开了一次恩科,只不过那一次,面对的只是北方的读书人。 而后的几年,直至康阳帝驾崩,也有几次恩科,但大多都是由康阳帝亲自取士,取的大多是北方的读书人。 到了旭阳朝,旭阳帝基本上两三年开一恩科,倒是把南北读书人都安排了进去,可最后取士的还是皇帝本人。 而孔孝廉要开的,是正式的科举,皇帝不能直接取士,而只能等科举开榜后,在中举的人里,面试后挑选。 关键的关键,就是这个开榜,开榜意味的其实就是公平,大家糊名考试,各凭本事。 而要论考试的本领,南方人只会轻蔑地看着北方人,一言不发,一切尽在不言中。 旭阳帝怒火一闪而逝的原因,是因为他第一反应是南方人的士族想要搞事情了。但念头一闪,孔孝廉是河南人,哦,那就没事了,孔卿这个人历来对事不对人,有这番提议,自然不会是抱有私心,而是真正为了这个国家好的。 旭阳帝沉默半晌,然后依次看过孔孝廉身后的内阁成员,也是六部的各个魁首。 如今的六部之中,除了孔孝廉,其他都算是南方人,因此对于孔孝廉的提议,自然都是同意的。 心中有所计较,旭阳帝便开口道:“朕知道了。” 简单的四个字,没有表态,但孔孝廉却一脸平静地退后两步,随后耷拉着脑袋,不复之前的慷慨激昂。 在场的大臣都是熟悉旭阳帝的老臣了,旭阳帝这样的表现其实就是在告诉大家,朕会考虑。 有了这个态度,孔孝廉就满意了,其余六部的尚书也都满意了。 “对了,秦国公要回来了吧。既然刚刚孔卿提到了各处匪患迭起,那么待他归来之后,联合兵部一起,商量商量这事儿该如何解决,尤其是梁山水泊!那里已经尾大不掉了十数年之久,就是因为它的存在,才会让那么多人跟风。商量出对策后,给朕上个折子吧。” 旭阳帝话音落下,武将几人往前一步,与另一边同时出列的兵部尚书吴言蔼一起应是。 随后旭阳帝挺直腰板,眼神给到米雨松,米雨松会意,单手一挥,便有一个宦官取来一张巨大的舆图,直接铺在了太和殿的地面上。 这才是今日真正的大事! 众大臣看了过来,发现这是一张正阳地图,只不过边界的地方向外扩大了许多。往北直接囊括整个北蛮草原,以及极北之地,用一片雪白代替。往东是琉球,日本,朝鲜等海岛近陆。往西则是一大片荒漠,以及一大块众臣子没见过的城池分布图! 这! 极西之地,怎么会有那么多城池! 这是几个文臣统一的意识。 几个武将却好像提前得到了消息,虽然眼中依旧有着惊讶,应该是第一次看到实图的原因。 “这是今年年初,东厂这边,从正阳周边,花费了极大的代价带回来的情报,汇聚而成的舆图。”旭阳帝的声音响起,但众臣的目光依旧死死地落在舆图上。 “东边的日本岛上,德川幕府统一了日本全境,人口超过千万,是我们正阳潜在的威胁。北边自不用说,北蛮人与我们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只不过在某一方没有做好万全准备的时候,谁都不会先动手。而最关键的,是西面。”米雨松接替了旭阳帝,替众臣解释这张舆图。 米雨松的声音浑厚,深沉,平静,宛如一座深不见底的湖泊。 “西方在不知不觉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国度,甚至比我们正阳还要庞大。我们已经有两百年没有探索西方,它就是在这两百年里,已经侵蚀到了我们的身边。这才是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最大的威胁!” 米雨松的话就像是无数炸雷,不断地轰炸着众臣的脑海,就连几个武将,提前知晓一部分内情的人也在此刻眼昏耳鸣,脑子嗡嗡的。 比正阳还要大的国度,怎么可能? 正阳可是中央之国,天下至强! 两个念头不断在所有大臣的脑中来回冲击。 几息之后,孔孝廉第一个回过神来,他的额头噙满汗水,双目中满是迷茫,他下意识的便抬头看向旭阳帝,这位正阳的主宰。他想看看皇帝现在是什么表情。 下一刻,他的心猛地定了,所有的不安和迷茫,在一瞬间消失无踪。 就像是有一柄利剑,斩开了重重迷雾。 旭阳帝面目平静,依旧带着一丝丝的慵懒之感,此时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姿势,甚至更像是半卧在龙椅上。 “朕。” 旭阳帝平静的话音在太和殿内响起,这时所有的大臣似乎都被一种魔力唤醒,就像之前孔孝廉的感觉一样,心中的迷茫顿时消散。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站直身体,看向旭阳帝。 旭阳帝似乎很满意大臣们的表现,嘴角隐有笑意,他语气淡淡的道: “我们发现西方之国的同时,想来对方也发现我们了!国与国之前,不是小孩打架,看不顺眼就动手,一定会派出人,来我们的国界内试探,调查。反之,我们也要如此,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朕不怕强敌环伺,只怕敌人不够强,只是纸糊的老虎,不堪一击。” “朕今日将这舆图给大家看,目的只有一个,提醒所有人,我们的身侧,全是敌人,想要襄外必先安内,诸卿,可明白了!” “老臣,明白了!” “末将,明白了!” “臣,明白了!” “...” 众臣齐声道,俯下身子的脸上,有着各种不同的神情。 旭阳帝的眸子不带丝毫感情的一一扫过这些人的身影,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 又是在东厂混了一天的日子,柳新觉得日子惬意得很。 其实按照他的性子,如果不是宗门有令,他才不会来当这个烧脑子的锦衣卫。这几天下来,他感觉自己把前半身都没用完的脑子都用掉了,他甚至有点怕用脑过度会不会对智力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好在这几天傍上了东厂的大腿,如果能更进一步,寻到那位宗师的大腿就更好了。 可惜原东祥老是不带他去见那位提督大人,而柳新也开门见山的直接询问过,得到的却是一个非常明确的答案: 提督大人知晓他了,但是不想见他。 看看天光,就快到下值的时候了,一天又过去了,柳新心中喜滋滋的。 原东祥已经被提督召去足足两个时辰,不知道下值前能否回来。 就在下值的前一刻,柳新刚准备离开东厂衙门,原东祥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原本神情还不错的原东祥在看到柳新的一刹那,脸色顿时一黑。 “原千户,怎么看到我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柳新迎了上去。 原东祥摆了摆手道:“没...没有。” “原千户,我可是刻意在这里等你的,我就想在第一时间知道咱这个案子的进展,看看提督大人是怎么说的。” 原东祥大步往里走,似乎不想搭理柳新,但柳新就像一块狗皮膏药,紧紧地跟在身后。 到了自己的值房,回到坐位上,看着桌面整齐的摆设,原东祥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 其实每次见提督大人,他都会浑身不得劲,因为提督大人那里有太多的折子,密信,书籍...而这些东西提督大人不会允许旁人来操弄,因为有许多都是绝对的机密,但提督大人又不像自己那么的爱整理...于是那个环境,足以让原东祥崩溃。 每次见提督的时候,原东祥都将视线集中在提督大人的身上,某一个部件上,或是一个衣服上的花纹,或是一件配饰。 好在提督大人对于自己的着装打理得还是很服帖的。 从提督大人那里回来,整个东厂衙门在他的整治下,也算是非常整洁的。但是这份整洁却因为柳新的到来而出现了一个污点,还是一个人形自走污点,永远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就算了,为什么在我休息的时候也不放过我! 原东祥在心中咆哮。 但柳新却不知道这一切,依旧在孜孜不倦地询问着。 看着似乎无休无止的柳新,原东祥一拍桌子,声音高亢地道: “明日,你的调令就会下来。明日起,你就是南镇抚司的百户了!” 帝都 第四十七章 南镇抚司,副千户! “什么?” 夜晚时分,柳府偏厅,正在和柳新一起吃饭的程师兄惊声道,一下子站了起来。 柳新拍了拍程师兄的胳膊,给对方倒了一杯酒道: “好了,程师兄,稳定下情绪,别太激动!” “你是做了什么,怎么突然调任南镇抚司了!”程师兄坐下,喝了一杯酒,然后问道。 “程师兄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柳新不答反问。 程师兄凝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后方才说道:“算是好事,但又不能算是好事。” “哦,说说呗。”柳新给自己夹着菜,好奇地问道。 程师兄放下酒杯说道:“先说坏处吧,去了南镇抚司,意味着你要单打独斗了,我无法轻易帮你了。” 柳新点点头,确实,在文轩坊百户所,他能够时刻和程师兄商量,就像是御马监的案子,他获得的情报,大部分都是来自于程师兄和隐秘调查组。如果没有后者,他是无法在短时间内获得那么多信息,抓到那么多线索的。 “其实坏处也不算多坏,好处倒是更多。”程师兄又喝一杯,然后说道: “南镇抚司其实真正的主人是米雨松,这你也知道。米雨松是皇帝陛下的近臣,两人私下里是以兄弟相称的!” 柳新震惊抬头,米雨松和皇帝是兄弟。 程师兄看他一脸震惊,便笑着说道:“这不是什么秘密,而且不只是他们两个,武帝城上官霸,如今的晋国侯也是这组合的一员。听说米雨松是老大,旭阳帝是老二,上官霸是老三。这段渊源是从康阳帝时,替自己的皇子们找了许多民间的伴读,米雨松和上官霸都是其中的一员。他们之间的具体故事外人无从得知,但三人的情谊,却非比寻常!” 怪不得武帝城能够得到旭阳帝的全力支持,记得武帝城开始统一江湖的那一年,正好是旭阳帝登基的那年。 “因此。”程师兄笑着继续道:“如果能在南镇抚司得到米雨松的青睐,也就意味着你已经快进入皇帝的眼帘。这对于你快速掌握锦衣卫是一件好事。也还好你是被调任南镇抚司,如果被调去东厂,那可就糟了。哈哈哈!” 说道最后,程师兄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开怀大笑起来。 “你在笑什么?”柳新问完这个问题,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程师兄促狭地看着柳新,大笑着说道:“如果你被调任东厂,你说宗门会不会在某天给你下个甲一密令,让你自宫之后,入宫当太监!毕竟想要掌握东厂,首先你就得是个太监啊!哈哈哈哈!” 程师兄笑得越发张狂,柳新却是一脸黑线。 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程师兄却已经笑得泪水都噙了出来。 许久之后,程师兄终于收敛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会时不时的抽抽两下,但柳新知道程师兄并没有看自己的时候抽,那他在想什么东西,那么高兴。 最终收敛完情绪的程师兄,终于能够好好地继续说下去了: “南镇抚司,脱离锦衣卫指挥使王中杰的掌控,完全是以指挥同知代德安马首是瞻的。代德安在进入南镇抚司之前,是东厂的掌刑千户。他走了之后,米雨松才从军中挖走了原东祥。” 柳新恍然:“原来原东祥的上一任就是代德安。” 程师兄点头继续道:“南镇抚司的职责原本是内部稽查,就像是都察院之于文武百官。南镇抚司目前就一位千户,但麾下百户却有不少,这些年实际掌握在米雨松手里,因此南镇抚司的架构更像是东厂。” 柳新点头,的确像。 “这些年,南镇抚司的权利一直在扩大,并非从北镇抚司那里夺权,而是东厂那边分流了一部分权利给南镇抚司。因此南镇抚司现在还会调查一些特殊案件。这些特殊案件和北镇抚司的部分权柄重合。相当于南镇抚司拥有了一部分和北镇抚司类似的权利。” 程师兄吃了几口菜,最后总结道:“南镇抚司对你来说,或许是一个更好的晋升之处。虽然我不能及时地帮你,但有隐秘调查组的协助,你获得功勋的速度一定比其他人快。或许你真的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掌控整个锦衣卫。” 柳新不知道程师兄说的很短的时间是多久。殊不知,在程师兄眼中,能够掌控锦衣卫,十年,已经是一个很短的时间!若是他知道程师兄心中想法,估计会撂挑子不干。 小爷我正值如此美好的青春年华,竟然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不可理喻,小爷不干了! 但是柳新不知道程师兄心中所想,因此喜滋滋地吃着饭。 一般而言,非皇帝亲信是无法坐上亲军指挥使的位置的。 而从历史经验来看,基本上一位皇帝在位的时候,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至多也就会换上一轮,只要这个指挥使不谋逆,基本上都能够跟着皇帝到最后的。 毕竟这个位置主打一个听话,好用,能力是其次的。 两人又吃吃喝喝,直到深夜,才各自回房。 而程师兄回到自己卧房的时候,关上门的刹那,微醺的酒意瞬间被内力蒸发,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屋内。 那边有一道黑影,站在程师兄的床头,稀薄的月光下,这个黑影似乎转过身,看着程师兄。 “甲二密令!”黑影沙哑的声音传来。 程师兄脸上露出惊容! —— 次日清晨,柳新前去百户所点卯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桂婉秋,你怎么这幅打扮?” 一条小巷子里,柳新看到了一身乞丐打扮的桂婉秋。如果不是后者故意露出脸让他看到,他是绝对认不出来的。 桂婉秋脸色平静道:“我是来向柳百户道谢的!” 柳新皱眉,他知道以桂婉秋的黑道手段,查到自己的住所不难,因为他也没有隐瞒身份。下一刻他突然醒悟,明白了桂婉秋为何是现在这般装扮。 “邵士望...是你找人杀的!” 桂婉秋听到柳新的话,一脸坦然的点头,然后眼中闪过一丝悲伤道: “我要报仇,便需要花银子。但是邵士望不除,我便没有那些银子。” 柳新脸色复杂,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好在邵士望并不是什么好人,因此他也不会纠结要不要抓住桂婉秋。 “你找的是屠狗宗的杀手?”柳新问道。 他想起来,暗杀邵士望的杀手和袭击简方亮,毁灭证据的很可能是同一个人,那么或许可以从桂婉秋这里得到那个杀手的身份信息。 桂婉秋点头:“是。” 柳新试探着问道:“那你清楚杀手的情况么?” 桂婉秋摇头,道:“我唯一见过的,柳百户也见过。” 是那个女杀手,兔! 柳新心中本就已经有所准备,因此倒也没有失望。看着桂婉秋这副打扮,他试探着问道: “你现在是准备离开帝都?” 桂婉秋点头道:“我找了屠狗宗的杀手,他们找到了杀我兄长和四哥的北蛮人,但是后者实力太强,屠狗宗的人说他们办不到。因此他们替我杀了邵士望,最后还给我打了折,让我留下了一部分的银子,好离开这里生活。” 屠狗宗的杀手还挺人性化!柳新这般想到。 桂婉秋接着道:“我拿走了赌坊的银子,邵士望背后的人一定想要找到我,因此我也只好这幅打扮。只是临走之前,希望再来找柳百户,当面道谢。还有那位道爷和佛爷,只是他们不好寻,我也只能放弃了。” 柳新看着桂婉秋,一时间有些感慨。桂婉秋虽然人在黑道十余载,但是心性却罕见地没有被侵蚀。还有着女子少有的义气。 好在自己其实是个,假锦衣卫真江湖人,否则桂婉秋这样一件大功,要是拿了送去江阴公或者刘立诚那,定然是能得到不少好处。 “那你要如何出城,现在城门口都在严密搜查。”柳新问了个多余的问题。 果然桂婉秋自信地答道:“在帝都经营十余载,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柳百户放心!” “那就好。” 两人短暂交流后,柳新看着桂婉秋隐入一处巷子拐角。 突然他有种莫名的感觉,桂婉秋不会真的找一个地方藏起来,她或许会想其他办法,终有一日,或许她能成功报仇,又或者在不断的努力中,走向尽头。 沉默的驻足片刻,柳新缓缓汇入人群。 文轩坊百户所,柳新进入这里的时候,发现里面人不少,四位总旗都在,小旗们也大多在,除了还在被内中城千户所的人指使的人外,其余的都到了。 郭镛是个消息灵通的,一大早,南镇抚司指挥同知的条子就到了内东城千户所。 听说刘千户惊讶地看着条子,脸上阴晴不定,一时间不知是喜是悲。 “柳百户,你...你要调任南镇抚司了!”郭镛脸上有遗憾,有失落还有一丝不知道什么的情绪,可能是对未来的担忧吧。 柳新看着大家的神情,立即就明白过来,所有人为何如此。 文轩坊百户所在内东城千户所内,是个异类。一直以来刘立诚都想收编文轩坊百户所,如果那样的话,文轩坊百户所内一定会有一番清洗,换上一批他刘立诚的自己人。 而之前是老柳百户一直护着大家,后来是柳百户,但这才几日,柳百户就要离开大家而去,这一去,直接导致文轩坊百户所再无反抗之力。 几个总旗,小旗里,估计没几个能留下的。 柳新在心底叹了口气,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是这群人还算是尊重自己,不论是看在什么份上,做事至少都是尽心竭力的。 突然,柳新有了一个念头,但他没有说出来,也来不及说出来。 百户所门口,成国涛匆匆而来,穿过众人,脸上堆满了笑,众总旗,小旗,校尉发誓,除了在刘立诚面前,他们没见过成百户这般谄媚地笑过。 “柳百户,刘千户邀你去千户所议事。” 客气了不少啊!柳新暗自腹诽,以前都是说唤你过去。 柳新点点头,没有对文轩坊的众人说什么,直接跟着成国涛离开,留下了一个个面露不忿,茫然,惶恐的脸。 “老郭,你说我们什么时候会被遣散回家。”一个年纪和郭镛差不过,同一时期进入锦衣卫的小旗官说道。 郭镛脸色变换,最终露出了无奈之色,摇了摇头,没说话,径直回了自己的值房。 其余人四下散开。 和柳新接触了短短几日,有的甚至都没和柳新说过话,虽然有不忿,但上升不到怨恨的程度。 来到内东城千户所,刘立诚自然是一副热情的模样,因为是平调,没法说什么恭喜之类的话,但是也说了不少好话。 不过柳新心中存着事,现在也不用看刘立诚脸色了,便直接去了调令,客气了两声便匆匆离开了。 柳新走后,刘立诚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 “大哥,这小子果真傍上了东厂,现在有些目中无人了!”成国涛说道。 刘立诚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脸上不由自主的浮起一丝笑意: “这小子去了南镇抚司也好。文轩坊那里就空了个位置出来,我们终于能拿下文轩坊了!” 成国涛仿佛此时才想起此事一般,配合地给出一个原来如此的浮夸表情,道:“那秦国公的义子,就可以安心来帝都上任了!” 刘立诚嗤笑一声道:“用不着了!” 成国涛脸上的笑意一僵:“用不着了?” 刘立诚点点头道:“秦国公的义子,有了更好的位置!” 成国涛立即反应过来,是邵士望空出来的那个,千户之职! 在江阴公的操作之下,区区一个锦衣卫千户的位置还是不难的,况且这位秦国公的义子自带光环。 “现在这般局面,倒是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情况了!”成国涛感叹道,几日之前,他们还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结果几日之后,情况天翻地覆了。 刘立诚点点头表示赞同,但同时手指敲击桌面,道:“但柳新这个小子也是个麻烦,我们可没少给他使绊子,万一扶着东厂的大腿起来了,未来还说不准呢。” 成国涛安慰道:“大哥,无妨的。我们只要交好秦国公的这位公子,以他的能力,解决柳新不是简单得很嘛。远的不说,两个月以后就是亲卫武比了,柳新可是符合这个要求的。我们武帝城一脉在亲卫中多的是人脉,找那几位帮帮忙。武比虽然不允许杀死对方,但致残率一直都是有的。” 刘立诚秒懂了成国涛话里的意思,顿时露出阴狠的笑容。 南镇抚司的衙门在东长安街南侧,距离便宜坊只有几步之遥。 日后当值倒是方便了,只是不知道南镇抚司那边有没有文轩坊这里这么空闲。 南镇抚司衙门的隔壁就是锦衣卫衙门,也是北镇抚司衙门。两者紧靠在一起,但是从两扇门洞里出入的,穿着同样衣袍的锦衣卫却大多相互敌视。 南镇抚司的职权除了监察内部外,还承担着兵器和军械的研发。这个只能和工部负责军械的部门相重叠,但是由于锦衣卫是皇帝亲军,需要有不为外人知晓的武器装备,因此独立开。有的时候,南镇抚司的兵械甚至更强于工部那群大匠师的出品。 究其原因,是因为南镇抚司这边经费充足,远比工部那边扣扣搜搜的要大方得多。 因此南镇抚司的校尉近水楼台先得月,每个南镇抚司校尉的身上都会比北镇抚司那边多点什么。 其中最基础的就是腰间不过手掌长短的迷你短弩。 配发三支弩箭,威力可以穿透两寸厚的木板,虽然无法击穿盔甲,但是只要落在没有盔甲防护的位置,足够造成一定的伤害了。 来到南镇抚司门口,隔壁就是锦衣卫衙门,看着两个校尉从旁经过,腰间佩戴短弩,柳新便知道这两人是南镇抚司的。 其中一人看到柳新,虽也穿着鱼龙服,但腰间没有配弩,便扭过头去,当做没看到一般起开。 柳新却喊住两人,两人没有搭理,柳新一阵尴尬。 柳新只好自己走向南镇抚司的大门,不知为何,该是当值的时辰,这扇大门却依旧紧闭,门口也没人看守。 在门口站立了片刻,身后有一道声音传来: “你,在做甚!”这是一个浑厚的声音,柳新转过身,看到了一个身穿锦衣卫千户服饰的中年人,整个人身的魁梧有力,鼓胀的肌肉将锦衣卫的鱼龙服撑得紧紧的,下巴上有寸长的短髯,夹杂着些许苍白。 这位应该是南镇抚司的千户,韦福川了。 柳新笑了笑,道:“韦千户?我是今日来此报道的百户,柳新!” ... “嗯!” 沉默半晌,当空气中渐渐凝结出名为尴尬的东西的时候,韦福川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便走向大门一侧,穿过一条廊道,在那里有一扇边门,门口站着两个校尉值守。 这扇边门因为位置的原因,正巧被挡住,柳新起初并没有发现。 若不是从程师兄那里得知南镇抚司的韦福川韦千户惜字如金,他恐怕还以为对方故意针对自己呢。 有了韦福川带路,柳新一路进入南镇抚司衙门。 这里的布置和千户所以及百户所相似,只不过两侧有幽深的廊道,连接着后方,估计在更后面还有军械库,铸造工坊等地。 韦福川敲开一扇公房大门,侧身让了让,示意柳新进入。 柳新进去,发现里面一股墨香,凝神看去,果然满屋子都是字画,而且多是刚写的字,甚至好些墨迹未干。 “哈哈哈,是不是我们的新任副千户来了。”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人未至,声先到。 副千户? 是不是搞错了? 我是不是不该在这? 砰! 大门被关上了,韦福川!你这个哑巴,你想害我! 帝都 第四十八章 道阻且长 柳新猜测过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南镇抚司指挥同知代德安会是什么模样,可能是魁梧富有勇力的,也可能是彪悍目光锐利的,也可能是顾盼自雄有着枭雄气质的,但偏偏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个样子。 一身儒袍,头上用青丝扎着头发,一头白发披散,纯白的长须,就像是一个老学究。 这...这不是某位大儒么? 怎么会是米雨松心腹,锦衣卫一人之下的人物,鼎鼎大名代德安呢! “柳千户似乎是在困惑,为何一位锦衣卫指挥同知,会是这样一个老儒生?”代德安微笑着说着,但也不耽误他挥笔泼墨,在一张宣纸上,写下几个大字。 柳新微微一愣,却听代德安收笔,笑着道: “锦衣卫是个职位,是职位,就得有人来充任。武夫也是人,文人也是人。你明白了吧。” 柳新点点头,继而问出自己的疑惑,自己怎么就成了副千户。 代德安拿起一方刻着他名讳的方印,也不沾印泥,而是放在嘴边,用力地哈了一口气上去,然后举着印对柳新道: “因为接下来的这个任务,百户的身份不顶用。而只要完成任务,功勋足够你升任副千户。既然如此,这个职位什么时候给你,不都一样。” 说罢,代德安将手中的印重重地摁在了宣纸上。 做完这一切,代德安示意柳新到一旁落座。 柳新也不矫情,大方落座。 “关于你的事情,我也算有些了解,昨日接到提督大人的条子,你可知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代德安这间值房内满是墨香,倒是有种另类的安神作用。 一些不安很快地消失在柳新的心头,代德安语气轻缓,没有咄咄逼人之感。 柳新想了想,认真地道:“不知道。” 代德安微微一愣,旋即笑道:“既然不知道,你又为什么要思考一番。” 柳新耿直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要思考。就是因为思考了,才知道我自己不知道。” 面对这样的老学究一般的人物,柳新一向是拘谨的,可能是少年时期被先生的棍棒教育打出了心理阴影的缘故。 “哈哈哈,有趣有趣。”代德安笑道:“这和我对你的第一映像一致。我就是觉得你有趣!而我当时接到提督大人条子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捡到宝了!” !!! 柳新心中突然莫名的震撼,他总觉得,这位更像儒生的锦衣卫指挥同知,话里有话。 柳新在不自觉中,挺直了腰板,下意识地开始警惕。 代德安的眸子眯在一起,笑起来的时候,他的眼睛甚至都看不到了,但柳新细微的动作落在他的眸子里,令他的眼睛更紧密地皱在了一块。 “柳千户,说正事。”代德安也直了直身子,道: “提督大人让你来南镇抚司,正好也是有一事让你去做。你之前在调查御马监案吧,御马监案涉及到了汉中军马场。虽然揪出了齐绩这个大黑手,但提督大人决定暂时不打草惊蛇,因为原东祥的目标比较大,因此命你前往汉中。去了汉中,明着是考察锦衣卫新提上来的一位准千户,暗中则是进入军马场。届时你会拿到一块代表东厂的腰牌,有了它,你才能自由出入汉中军马场。” 见柳新皱眉,代德安继续补充道: “这一路上的安排,提督大人已经考虑好了。你先是秘密出发,快马赶到汉中军马场,一路上用东厂腰牌就能得到你所需的一切。同时会有一队车驾,以南镇抚司的名义出发汉中,因为那位待考察的准千户现在就在汉中任职。说到这个,此事你应该知晓的,外城千户邵士望遭遇仇敌暗杀,位置空了,便有人操作着,提了这人上来。” 柳新点头,没想到一位千户死了以后,这么快就有人补上了。 代德安继续道:“你和后续出发的南镇抚司的队伍之间,有大约十五天的时间差,这个时间应该足够你调查清楚。军马场内部会有人帮你。” 柳新苦笑:“提督大人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代德安突然脸色一肃道:“提督大人的眼光,向来准确。” 顿了片刻,代德安脸色转换柔和:“提督大人说了,这件事情,他不是强制你去做,但他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您还真是三句不离提督大人,您忘了您是锦衣卫了么,您的上官应该是锦衣卫指挥使王忠杰啊! 柳新知道此时自己也不该继续犹豫了,便朗声道:“卑职定当不负提督大人厚爱。” 代德安摆了摆手道:“也不用这么一板一眼的,只要事情做好即可。对了,因为这次任务难度不小,你可以提出你自己的一些需求,合理范围内,我都可以帮你办到。” 柳新眼中闪过光芒,抬头看向代德安,后者笑眯眯地看着他,面容慈祥。 “的确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随即柳新便将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出乎柳新意料,代德安非常爽快的一口答应了柳新的需求。 “以为是什么不情之请,这种事情,很正常,放心,小事一桩!” 后续又谈论了一会任务的细节,诸事完毕后,柳新起身告辞,他准备一下,次日就要出发了,而他现在也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代德安将他唤住,叫来一个校尉,吩咐了几句。随后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拿起刚刚写的那副字,递给柳新道: “这几个字送给你了,好生用命,提督大人如今已经知道你的名讳,只需用心做事,用心做人,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 柳新看着纸上墨迹未干的几个大字: 识自本心,见自本性。 —— 当柳新拿着代德安的令,来到内东城千户所时,发现众校尉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但他毫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这些人的心理,无非是在想,这人怎么又回来了,是来炫耀的么。 不过虽是心中想法万千,却没有一人上前阻拦。 柳新熟门熟路地来到刘立诚的值房外,刚好成国涛从里面出来,看到柳新的那一刹那,成国涛深深皱眉,脸上带着惊疑。 但下一刻,成国涛又恢复了那张堆满笑容的脸。 “柳百户,怎么回来啦,可是有事要找刘千户?” 柳新看着成国涛那张皱巴在一起的脸,没由来地想要逗弄一番,于是便道: “我已不是百户了!” “啊!” 成国涛先是一愣,随即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这小子不是百户了,莫不是第一天报道,就把南镇抚司的上官惹恼了,直接罢黜? 还是说东厂那里卸磨杀驴,玩了一出桃代李僵,假意升柳新的官,其实是罢黜,然后柳新的那部分功劳就可以归到东厂那去了。毕竟如果直接罢黜柳新,那柳新的这部分功劳,大哥是肯定不会放手的。 诸多念头纷至沓来,柳新见成国涛愣在原地,嘿嘿一笑道:“我已被任命为副千户,以后记得改称谓!” 前一瞬,脑子里杂念斑驳,下一刻,脑袋中空空如也。 成国涛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脑中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伸手,口中啊啊了两声。 柳新却已经侧身避过成国涛,抬步走入了值房。 片刻之后成国涛骤然醒转,一双黄豆眼这辈子第一次睁得这么开,他突然转身,脸上满是迷茫,看着柳新的背影,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这也...太快了吧! 满打满算,从柳新入职锦衣卫开始,这才不过十数日吧,这小子到底攀附了什么权贵! 也怪不得成国涛会这般想,柳新的升迁速度实在快的诡异。要知道以武帝城弟子的背景,有武帝城在国朝那些上位者的支持,刘立诚也并非是直接充当的千户,而是当了三年的百户,有了空缺之后,才升任的千户。 这柳新何德何能? 但下一刻,成国涛想起一人,那位即将成为外城千户的公子哥。 “直娘贼!这群该死的达官显贵!” 低声骂了一句,成国涛脸上再也保持不住笑意,恨恨地快步离开了。 现在的柳新似乎觉醒了能够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能力。 成国涛如此,刘立诚也是如此。 柳新将代德安签发的擢升文书以及另外一份调令给刘立诚看过之后,后者就不可避免地露出了愤怒之色,只不过当着柳新的面,他不好发作。 “文轩坊百户所百八人全部调入南镇抚司,内东城千户所缺漏人员自行补充...” 刘立诚咬牙切齿地道:“柳百户...不...柳千户,这是什么意思?” 柳新露出诧异的神色道:“刘大人看不懂么,我刚刚升任南镇抚司副千户,手下缺人,文轩坊的诸位同僚我们合作得好,所以就申请将他们调入我的麾下。” 刘立诚脑门上青筋突突地跳着,他是准备给文轩坊百户所来一次大换血,但不代表他准备将整个文轩坊百户所换新啊。那样的话太麻烦了,而且会导致他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缺兵少将。 最关键,也最让刘立诚恼怒的是前面他刚说完柳新此子未来要是高升了,或许会给他造成一些麻烦。成国涛还安慰他等柳新崛起的时候,他也有秦国公的义子相助,谁怕谁啊! 但谁曾想,柳新离开前后不过两个时辰,后者竟然就上门打脸来了。而且是啪啪啪啪啪啪...持续很久的那种。 可以想象,当柳新带走整个文轩坊百户所,他刘立诚将会成为整个锦衣卫内部的耻辱。 但偏偏他毫无办法。 因为锦衣卫是特殊的机构,指挥使和指挥同知有着极大的决策权,除了任命千户要上报皇帝陛下审阅外,其他的官职都是由锦衣卫的三位自行决策的。 放在以往,两位指挥同知在人事任命上还需要提请指挥使的认同,但现在指挥使王中杰彻底放权,北镇抚司就是寇刚的天下,南镇抚司就更不用说了,就算王中杰不放权,南镇抚司也轮不到他管。 光是如此也就算了,关键南北镇抚司同属锦衣卫,两个镇抚司之间的底层校尉,小旗官等等的人事调动就更随意了。 只不过以前谁也看不上谁,自然不会调动小吏。 谁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出现柳新这个异类。 你人走也就算了,还要带走所有的部下。 这就是打脸,就是在打他刘立诚的脸! 刘立诚现在就只有这一个念头,他自己是想不到,带走文轩坊百户所众人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碍于他的逼迫。 如果不是刘立诚有着明显的清洗文轩坊百户所的意图,柳新也不会好好地把人调走。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被调走的啊,有些人可能在北镇抚司内人脉关系深厚,就算被刘立诚撤掉,也能去其他百户所任职。就比如郭镛,他是锦衣卫的老人了,关系硬得很,这里待不下去,自然有其他地方会接纳他。 但柳新不可能一一询问大家的想法,那样太麻烦了,还不如打包带走。 吃了憋的刘立诚想要发怒,但依旧强忍着签下文书,柳新抱拳告辞,连一句多的话都懒得说。 柳新前脚离开刘立诚的值房,紧随而来的就是身后房间内桌子被什么砸成两半的声音。 柳新嘴角扬起,心中舒爽无比,这些日子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一丝阴霾彻底散去。 —— 文轩坊百户所内,一片萧条之状。 校尉们行走时,有气无力,几个小旗官,总旗官也都待在自己的值房内,长吁短叹。 “老郭,你说刘千户会给我们派个什么人来,还是我们可能都等不到新任百户上任?”丁明甫一脸颓然道。 “老丁,你们几个还有可能见到新任百户,我可能悬了。本就还差两年就到卸甲的年纪了,这一次还不赶紧把我撤掉。可惜我那儿子,在军中历练了五六年了,就等着接我的位置。”刘傅最老实,也是四个总旗里年纪最大的,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悲伤肉眼可见,眼角甚至还有不甘的泪水缓缓集聚。 “老刘,你别这个样子,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江世喜是四人中体型最魁梧的,修为也是最高,曾经在边军任职,同样是老子卸甲之后,被调回来当锦衣卫的。但说实话他是不喜欢锦衣卫的,他更喜欢在边军时候的苦日子,日子虽苦,但大家伙心里乐呵。 “老刘年纪大了,替子女考虑得多,你一个单身汉,不会懂的!”丁明甫叹息一声,他又何尝不是拖家带口,如果真的被削去职位,虽然儿子依旧有资格当亲卫,但是没有一个在职的人帮他,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轮上。 亲军在设立之初,要求的是父退子继,算是传袭制。但是真正操作的时候,却会发现,如果甲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有资格继承亲军的权利。甲退位之后,就会让一个儿子接替。这个时候如果另外一个亲军乙没有子嗣,那他退位之后,空出来一个,就可以让甲的另一个儿子去接替。 当然也可能会出现甲乙两人都有两个或更多子嗣,那这群多出来的人就只能算是拥有亲军继承权,但是却没有实职。 后来渐渐地,随着一部分有功之士被特例编入亲军,比如一些勋贵子弟。这实职越来越少,而拥有继承权的人却越来越多。 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每一任亲军都十分重视自己的那个职位,力求主动退位,然后让自己的子嗣继承。 否则你如果想靠其他地方出现空缺,让自己的子嗣去补,几乎没有这种希望。 狼多肉少啊! 丁明甫有两个儿子,一个从文,一个从武。一个尝试科举,实在不行也可以入锦衣卫当个文职,另一个则老老实实等着接替自己的位置。 现在这一切,都可能变成泡影。 “老郭,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整个百户所上下都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你现在就是我们的主心骨,你说句话,大家也能安稳一些。” 听到有人这般说,郭镛也只是长出了一口气。他在百户所资历最老,因为他的老子还在。郭镛的父亲是一位老锦衣卫了,靠资历混到了百户的位置。 只是郭镛自己能力不足,无法继承他老子的位置。但不影响他在锦衣卫拥有不错的人脉。他就算见了锦衣卫指挥使,也是平辈相交,因为他的老子资历比指挥使老。 有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郭镛的神色是最平静的,但面上平静不代表他内心也是如此。 百户所内人心浮动,但他无能为力。 “哎!”郭镛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你们聊什么呢!”一道年轻的声音从值房门口传来。 郭镛皱眉,这年轻人怎么这么无礼! 但下一刻,郭镛眉头舒展,起身向门口看去。 “柳...柳百户!” 听到郭镛的话,其余三位总旗也起身,一个个惊讶地看着门口微笑站立的柳新。 “几位,聊什么呢,听着这么丧!” “柳百户,你...你这是回来了?”郭镛带着一丝期盼地到问道。 柳新摇头,郭镛顿时失望,默默垂首。 “我是来带你们走的!” 此话一出,郭镛瞬间抬头,脖子发出咔嗒的一声。 “嘶~” 听完柳新的讲述,郭镛按着自己脖子,刚刚那一下,脖子差点脱臼。接过丁明甫传过来的调令文书,又不敢置信地看了一遍文书内容,他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话来表述,千言万语最后竟又化成一声叹息。 “柳百户,南镇抚司那边竟然为了我们,新开一个百户所!”刘傅一脸震惊,他怎么都想不到,柳新竟然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但刘傅还是小看了柳新,柳新笑着道:“不是百户所,是千户所!” 四人同时震惊,其中刘傅的嘴巴张得最大。 柳新微笑着说道:“我已经升任南镇抚司副千户,代同知让我组织建设一个新的千户所。因为后面要离开帝都,前往汉中执行任务,你们会随我一起去,这两日正好好好准备准备。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新的千户所衙门应该已经布置好了。” 郭镛看了看另外三位同僚欣喜的神色,心中不禁感叹,这柳新才来了十几日,竟然就升任副千户了,说明柳新不在百户所的这些日子里,已经找到了一条粗壮的大腿。 想来,应该就是东厂了吧。 不顾不管怎么说,百户所里那些惴惴不安的人,这些算是可以放心了。 郭镛的情绪是最快稳定的,他反应过来,立即开口道:“千户大人,我们要去汉中执行任务?” 柳新点头,有些不解地看着郭镛,不知道后者为什么有此一问。 郭镛沉声道:“汉中那个地方可不好走啊,听说沿途会经过的陕西那里有一伙山匪,颇有势力。朝廷已经在商讨出征讨伐的事宜了。我们要去的话,恐怕得绕路,否则就怕横生枝节!” 柳新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阻且长啊!” 帝都 第四十九章 勋贵二代 次日一早,柳新离开柳宅,在某处换了一身装束后,便带着两个原东祥麾下的东厂精锐离开了帝都。 待柳新离开后不久,程师兄寻到李氏,将一封信交给李氏。 “程叔叔这是?”李氏不解。 程师兄笑着解释道:“家中有些急事,我得回去一趟。今早柳新出门急,这是锦衣卫那边的一些公文,希望嫂嫂能替我交给柳新。” 李氏点头,不疑其他。 程师兄随即出门,离开了柳府,他身上的气势骤然转换,那股子精明,敦厚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勇悍,锋锐。 汉中位处陕西巡抚境内南侧,从帝都出发,途经保定府,太原府,平阳府,西安府直至汉中府。 路途两千余里,就算是快马奔驰,沿途也需要休憩的,一日最多可行二百里。需花费十日方可抵达。 不过因为任务紧要,东厂提督亲自下令,取了三匹价值千金的宝驹,日行四百里,生生将路途所需的花费减少了一半。 但这样一来,对于骑士的压力便大了。 东厂派出的两个精锐,虽都是普通的番役,却都有着小成境的修为。至于柳新的修为,在东厂的情报中,清晰的标注着: 小成巅峰战力 这是从柳新的几次出手中得出的判断,尤其是和北蛮人布和的交手中,虽然两人只是短暂交手,布和也没有使出全力。但光是那短暂的两三招,没有小成巅峰战力也是无法扛下来的。 除了三匹宝驹之外,东厂那边还赐下了三件军用锻造坊出品的内甲,这样的一件内甲足以硬抗小成境层次的打击,并且有效分散攻击力。算是制式水准盔甲中的极品。 东厂那两位的武器是什么柳新不清楚,因为两人背后背着同样的木匣子,里面可能是剑,可能是刀。 而柳新的武器,则是一柄千户才能用的制式长剑。剑锋内蕴光辉,通体湛蓝,一看就不是凡铁所铸,应该是工部工坊内炼制出的特殊金属。虽然是标准剑身的尺寸,但是却比寻常精钢锻造的剑轻了足足一半。 硬度上柳新没有做过实验,但想来不会比百炼精钢的硬度差,否则就没有意义。 这件武器是代德安特地让人询问了柳新的需求后找来的。 柳新自从来到帝都,就没再摸过剑,当然也没有真正的全力出手过,如今有了好的佩剑,柳新的心情也更加舒畅几分。 四天时间匆匆而过,三人百日快马加鞭,夜晚则由东厂其中一人判断方向,然后寻找驿站。 经过四天时间接触,柳新也知道了两人的姓名。 其中冷培俊是个高个子,性格和姓氏不符,平日里与柳新交流的也是最多,擅长交际,对于驿站,方位,路线等信息非常熟悉。 苟良遇则是一个武痴,谈到练功的时候滔滔不绝,对其他事情则兴趣缺失。平日里虽然话少,但也不是个闷葫芦。 从聊天中得知,这两人都是原东祥从军中带出来的,年纪比柳新稍大一些,但也算是年轻人,冷培俊二十有七,苟良遇二十有八。 夜晚,驿站 “大人,明日我们就进陕西地界了,这地方现在不安生,有好几股山匪贼寇聚在一起,听说是举办什么英雄大会。匪众人数估计超过三千,而且这还是七八日前的情报,现在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冷培俊一边泡着脚,一边说道。 泡脚是最方便的加快血液循环的方式,其实对于冷培俊和苟良遇这两个军伍出身来讲,屁股那早就磨出茧子了,就算日夜不歇,也不会有多大事。 但柳新就不同了,柳新虽然修为高,但是一直在山上,下山的次数寥寥。虽然骑术不错,但历史驾驶时间是远远不如的,因此屁股上还是软软的肉,缺少茧子的保护,一天四百里下来,就算用内力保护着,也依旧火辣辣的。 泡脚的方法还是第一天的夜里休憩的时候,苟良遇提供的。效果不错,辅以内力疏导,第二天屁股就能恢复如初。 柳新默默的在心里感叹,这世道,干什么都不容易啊。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当兵都要吃这些苦,受这些罪。老百姓的苦,恐怕更难,否则也不会为了活命,刚过车轴高的小屁娃娃就赶紧往军营跑。 只为了活命。 这四日以来,他们过城而不入,光在外面见识群山荒野了。偶尔路过一些村子,见到百姓那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的样子,就会让柳新不由自主想起赶赴帝都上任前的那一个月。 其实以他的速度,怎么也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才赶到帝都。除了他真的不着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一路上,他看着那些百姓,忍不住想多看看。 他无数次会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好命遇到娘,恐怕他的意识还未诞生就得转世投胎了。如果没有好命遇到师傅,上了山,恐怕自己现在就该和那些穷苦的百姓一样,在地里刨食,吃不饱的同时还要遭受士绅的欺压,匪患的威胁。 每次出现这种念头之后,他就会对这个国家的上层失望不已,恨不能提剑斩了他们的狗头。 但他也清楚,光凭自己一人,又能杀多少人。况且这些人死后,立马又会有一匹新人出现。 士绅阶层,是杀不光的。 因为做不到,所以柳新只能麻木自己,看到的,就当看不到,想到的,事后再忘记。 如果不是宗门有令,他宁愿游历天下,和四师兄一样,当一个行者,走遍山川河流,遇到不平事,就拔剑斩之! 柳新一直都没有回答冷培俊的问题,冷培俊和苟良遇对于柳新时不时在路上出现的神游状态已经见多不怪了,两人简单泡完脚,便离开将水倒了,随后休息去了。 当柳新回过神时,水已经凉了,柳新也不在意,水倒完,准备休息。 还未上床,柳新突然耳廓一动,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动静。 他立即来到隔壁房间,冷培俊和苟良遇住在一间,柳新单独一间。 将两人叫醒时,外面已经传来较为清晰的声音,冷培俊和苟良遇也是小成境修为的武者,也已经听到这个动静。 内力可以增强五感,也可增强四肢力量,敏捷,反应。为何会有小成境这种境界划分,就是因为六脉通达,内力完成小循环后,便可逐步提升这些方面的力量。 达到这一程度的武者和没有达到的武者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距,虽然战力上可能因为种种原因,最后相差不大,但本质上是有天差地别的。 驿站里的驿卒是普通人,而且可能早就睡着了,因此虽然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却没一人发现。 快速穿戴整齐,柳新等人离开了驿站,在不远处藏了起来。 这里地处偏僻,罕有人至,附近又有山匪聚集,三人已经商议好,小心为上。 远处有十几匹快马赶来,前面几人举着火把,似乎是看到驿站临近,于是加快了马速。 当快马达到驿站,驿站里的驿卒也被惊醒,四名驿卒穿着里衣,手持兵器出来。 快马中出来一骑,高高在上的对驿卒说道:“我是府军卫副千户郑晓,赶紧打扫好房间,我们要休憩了!” 说罢,一块令牌丢了出去,一个驿卒赶紧接过,看了一眼他便知晓真假,然后便和另外三名驿卒一起行动,两人前去牵马,两人进了驿站,应该是去打扫准备去了。 “备好热水,我要好好洗个澡!”又有一个骑士高声喊道。 不远处的柳新等人看着这一幕,心中稍定,冷培俊眯着眼似乎在认人,片刻后他说道:“大人,这群好像都是帝都亲卫里的二代子弟。为首那个是景川候的长子郑晓。还有两个应该是宣德候,静宁候的子嗣。这些人都是在亲卫里任职的。其中郑晓的职位最高,府军卫副千户!” “一群勋贵二代,怎么会来这里呢?”柳新有些疑惑,但既然不是山匪,那便也无所谓了,管他们来干嘛,反正和他们无关。 从另一边摸回了驿站房间,那几个勋贵二代和他们的护卫还在那给马洗鼻子呢。 虽然都是二代,但对于马匹他们还是传承了自祖上而来的习惯,对于他们来说,需要在意的东西不多,但马绝对是其中之一。 其中一个勋贵看到驿站马房里的那三匹宝驹,眼睛一亮,连忙叫来郑晓等人。 “郑晓,这三匹可都是宝驹啊!”这勋贵二代盯着三匹马看,眼睛发光,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郑晓算是这群勋贵二代中,最老成的一个,他看出了这名勋贵眼里的垂涎,立即冷声劝诫道:“师文斌,收起不该有的念头。这里是陕西巡抚境内,汉中军马场就在附近。这样三匹宝驹同时出现,很有可能是军马场内的大人物。我们这次本就是去军马场挑选宝驹,你父亲和我父亲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才得到这个机会,别不珍惜!” 那个叫师文斌勋贵二代悻悻收回目光,嘟囔着离开了。 郑晓知道这群人平日里是什么货色,一离开帝都就会像是打开了什么闸门,放出了心中的猛兽,一个个跋扈的紧。 不过也是因为队伍里有他在,这群勋贵二代的爹才放心他们出来。 所有人都离开了,郑晓说得对,他们本就是去军马场挑选宝驹的,既然能得到,那么在这里多看也无益。而且很有可能像郑晓说的那样,这三匹宝驹的主人非同小可。 他们虽然离开了帝都就会化身过江猛龙,但没必要和地头蛇找麻烦,况且说不准,对方是这地头上的猛龙也说不定。 一群勋贵二代在驿站一楼开吃,他们偏移了路线,因此晚了许多才到这处驿站,一个个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于是有护卫随从从包裹里拿出肉食,这些都是在之前经过的城池里准备的。问驿卒要来一些炭火,一群人便在驿站外烧烤起来。 夜幕之中,青色的炊烟袅袅升起,不多时就传入了驿站二楼柳新的房间里,柳新鼻间抽了抽,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笑骂了一句:“哼,朱门酒肉臭!” 一群勋贵二代离开帝都之后就像是脱缰的野马,至今还没有散去那股子兴奋劲儿。而且在这荒郊野外,没有宵禁,没有隔墙有耳的密探,更没有长辈在附近,一群年轻人心神无比放松。 “晓哥,你说这次带我们出来,除了去挑选合适的坐骑,还要带我们做一件大事,这一路走来,眼看着就要到汉中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和兄弟们透露透露了!” 一位勋贵二代拿着自家护卫给他烤的鸡腿,一边撕扯鸡腿,一边询问。 他的话引来几位勋贵二代的注意,一下子围坐在火堆边的七位勋贵二代目光都落在了郑晓的脸上。 郑晓没有和其他勋贵二代那样让自己的护卫手下帮忙烤制食物,他素来喜欢亲力亲为,手中翻转着铁签,让肉食受热均匀,他手掌骨节宽大粗糙,和其他几个勋贵二代白嫩的手掌截然不同。 看到几人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看着自己,郑晓知道这些日子一直不告诉他们,这股子好奇心已经膨胀到极致了,再拖下去反而不美,因此淡淡的道:“这次出来,最主要的目的其实是带你们见个人!” 见个人? 几个勋贵二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师文斌哈哈一笑道:“能让我们专门出来相见的人,应该还没出生吧,郑晓你莫要和我们开玩笑!” 师文斌是诸人中脾气性格最骄横的一个,以他的跋扈性格,压抑在帝都久了,性子就越发偏激,也是郑晓重点要盯着的家伙。 郑晓微笑着不搭理师文斌,只是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师文斌见郑晓无视自己,心中怒火蹭得就起来了,他站起身,冷笑着对郑晓道:“虽然这次出来是为了给我们哥几个自己选坐骑,但是我们本不用亲自来的。是你一句话勾起了大家伙的念头,现在就该说清楚。你既然说要带我们见个人,那你就该说道说道,以我们的身份,还需要我们主动来见谁,天下有多少人需要我们主动?” 师文斌这话说的霸气无比,另外几个勋贵二代不由得点头赞同,虽然在帝都中他们一个个像是可怜虫一样安分守己,但出了帝都,正阳天下,真没几个被他们放在眼里的。 他们凭借的不是别的,就是自家父辈如今还掌握实权。 加上郑晓,这八名勋贵二代其实代表着现如今勋贵中少有的八位实权人物。 就像郑晓的父亲景川候郑歆寇现在是东军都指挥同知,正三品的大员! 而骄横跋扈的师文斌的父亲,宣德候师来友虽然略逊景川候一筹,但也是北军的都指挥佥事,从三品大员。 至于其他几位的父辈也都是军中实权派,品级最低的也是从四品的指挥同知,相当于锦衣卫代德安,寇刚的那个品级! 他们八个勋贵二代加在一起,就算是面对一位三品大员,后者也要给一张笑脸。 故而师文斌觉得郑晓让他们一群人千里迢迢而来,就为了见一个人,实在是太跌份了! 驿站二楼的柳新本来已经准备睡下了,但楼下的这群家伙声音不小,加上武者耳聪目明,听得清楚,当他听到师文斌的话后,眸子猛地张开,睡衣暂时消散,他凝神听着下面的动静。 一帮实权派的二代,组团出来,他也好奇他们是去见谁了。 这个时候,勋贵二代中有一圆脸胖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幽幽开口,不确定的问道:“我好想记得秦国公的义子,就在汉中当值,晓哥,我们要见的莫不是他?” 秦国公义子! 柳新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笑意,这个人正是他作为锦衣卫要去见的人。 楼下传来郑晓否认的声音:“不是他,秦国公义子,还远不够格!” 哗! 楼下传来了哗然的声音,似乎其他勋贵二代并不认同郑晓的话。 柳新并不知道,如果按照军中派系来分,楼下这群人的父辈,都是属于秦国公拓跋云汉一脉。秦国公义子算是他们的半个少主了! 柳新沉凝听着,这里面隐藏的信息他不知晓,但并不妨碍他认真听讲。 躺着就把情报赚了,这不是天大的好事。 要知道虽然这群二代们嚣张跋扈,一个个都是纨绔子弟,但在帝都的时候一个个都老实的很,嘴巴比谁都严。 这也就是来到了一个荒郊野外的驿站,距离帝都又有千里之遥,因此才大胆开聊。 没人接郑晓的话茬,虽然知道旁边不会有密探偷听,跟随的护卫也是各家府上最忠心的,但二代们互相却仍要提防着。 虽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但不会永远是一条船上的人。 勋贵二代们的政治思维都是不错的。 郑晓倒是打铁自身硬,知晓自己未来铁定能有一番作为,因此也不避讳说这种话。 “这次我们要见的,并不是军方的人!”郑晓又一次抛出一句重磅炸弹。 “不是军方的难道是地方巡抚的官员?”师文斌忍不住问道,他感觉郑晓是在开玩笑。 帝都之外,除却军方的某些人物,其他地方官场的,就算是一省巡抚又如何,他还不放在眼里。 “晓哥,你就不要逗我们了,赶紧说吧!”另一个二代催促道,他心脏来回冲击,快受不住了。 郑晓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自己亲手烤制的肉食,满意的道:“不知道你们可否听说过,陕西匪患?” “这和你说的那人有什么关系?”师文斌不满地道。 郑晓起身,将自己烤好的肉食递给了自己的护卫,那护卫先是愣了愣,然后连忙感激的接过,郑晓给了对方一个温和的笑容,那护卫顿时也露出了笑意。 郑晓踱步,来到皱眉的师文斌身后,双手拍在后者的肩膀,后者刚欲不满的挣脱,下一刻却楞在了原地,因为郑晓说道: “我们这次要见的,就是这群山匪的头目之一!” 二楼,柳新豁然起身,目光死死地盯着地板,仿佛要穿透木质的楼板,看到楼下郑晓的脸。 帝都 第五十章 说山匪山匪至 星空之下,月亮被层层叠叠如鱼鳞般的云层遮掩,时而会有散碎的月光从缝隙中漏下来。 噼里啪啦声中,火堆燃烧正旺,火堆边的众人却在同一时刻僵在原地。 “晓哥...你...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圆脸的勋贵二代颤悠悠的问道。 郑晓却是一脸严肃地看向那人,道:“我是认真的!” 一时间,空气安静无比,只剩下火堆燃烧的噼啪声。 外围不远处原本将羡慕的目光投在郑晓护卫身上的其余护卫感受到这里莫名异常的氛围,纷纷转过头看了过来。发现自家的主子都呆愣在原地,状况诡异。 “哈哈哈,看给你们吓的!”突地,郑晓抚掌大笑起来,他早就看这群家伙不顺眼,今日就要好好吓一吓他们。 这件事还是各家的父辈联手拜托他的,为的就是让这群纨绔的二代没有反抗的机会。 “晓哥,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个勋贵二代都快吓尿了。 郑晓偏不回答,让众人忍不住脑补起来,更有甚者已经在思考,是否是郑晓准备将他们都害在此地。 勋贵人家的子弟,脑子里少不了这些阴谋诡计。 郑晓抬头看天,没找到月亮,于是将目光收回,看向了远处漆黑一片的荒野。 官道两侧,尽是荒野凄凄。 这样的郑晓让一众勋贵子弟更加惶恐,一路上都是郑晓安排行进路线,吃的住的,一手包办。其他勋贵二代自然也不在意,乐得轻松。但现在回想,仿佛这一切都是郑晓的精心安排。 驿站二楼,柳新已经唤醒刚刚入睡不久的冷培俊和苟良遇。 后者不明所以,两人都是大眼瞪小眼,眼神迷离的模样。 柳新轻声地将楼下的对话复述一遍,两人眼里的睡意立马消散。 “不会吧,郑晓难道要谋反?”冷培俊小声说道。 “还不清楚,我们静观其变就是了。”柳新安慰道,他发现苟良遇的手已经握在了刀柄上,指节用力。 下一刻,柳新的脸色突然一变,苟良遇的刀出鞘三分,冷培俊眼睛一眯,三人同时警觉。 与此同时,楼下的勋贵二代们反应更大,因为不远处传来了细密的马蹄声,从这个声音不难判断,人数不少! “郑晓,你到底要做什么!”师文斌一下跳起来,两步就退到了自家护卫身边,厉声问道。 郑晓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对方,嘴角挂着奇怪的笑意。 其余勋贵二代反应慢了一拍,但也一个个地都躲到了自家护卫身边。 这次他们出来,各家就带了一位忠心的护卫,人数太多的话,路上不好安排。再说八位勋贵家的精锐护卫,已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哈哈哈哈!”郑晓狂傲大笑,七位勋贵二代眼中出现了类似的惶恐。但他们没有发现,他们身边的护卫眼里一片平静,仿佛没听到那马蹄声一般,连各自的武器都没拿起来。 郑晓的那位护卫手里拿的甚至不是武器,是郑晓亲自烤的那串肉食。 大少爷对俺真好,俺一定誓死效忠大少爷,嗯,这肉真好吃! 这是郑晓的护卫此时心中唯一的念头。 郑晓乐呵呵地看着七人的表情,恨不得现在找个技艺精湛的画师将这一幕画下来,以后可能是用来嘲笑他们的一大利器。 马蹄声越来越近,远处已有火光显现。 星星点点的火光落在二楼柳新的眼中,他神色微微一松。 “那边的马并不是冲锋状态,如果是敌人,这个距离应该已经发起冲锋,否则这边的人很容易就跑了。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糟糕,我们继续静观其变。” 冷培俊和苟良遇默默点头,冷培俊不由自主地打量了一番柳新,他可没有那么细致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 怪不得对方能成为提督大人眼里的红人。 在东厂内部,柳新的快速崛起已经成为一段佳话,不少人都在传柳新已经入了提督大人的眼,眼见就是下一位原千户。 七位勋贵二代想要去马房取马,但身后的护卫纹丝不动,他们更加惊恐,脑子里可能在想: 不会吧不会吧,连家里最忠心的护卫都是郑晓的人,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郑晓笑意盈盈地看着七人,出乎他的意料,待十几骑靠近,七人依旧只是在那呆站着,郑晓本以为会有两三个不成器的站出来求饶呢。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无法再继续逗弄下去了,否则真要有人和他拼命了。 那十几骑为首的一人身上穿着皮甲,面上带着金属面甲,这个搭配不太和谐。这骑士翻身下马,快走两步上前,伸开了双臂。 郑晓同样张开双臂,迎了上去,两人重重一抱。 七位勋贵二代同时,面如土色。 郑晓果然和山匪勾结了! 却不料在七人心如死灰的时候,郑晓转身笑着对众人道:“你们看看,这是谁!” 那骑士摘下面罩,露出了在场勋贵二代们都很熟悉的一张脸。 勋贵二代中那个圆脸小胖子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不敢置信地说道:“你是...你是四哥!” 其余勋贵二代也纷纷七嘴八舌,楼下一下子嘈杂起来。 柳新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了那骑士的容貌,长得五大三粗的,脸方方的,眉毛很粗,嘴唇厚,显得粗犷,但能看出来年纪并不大。 柳新让过位置,对冷培俊道:“培俊你看看,认不认识那人!” 冷培俊点头,凑上来仔细观察了片刻后惊讶地道:“单四!” 柳新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连问道:“这是何人?” 冷培俊收回目光,介绍道:“大人可能不知,这单四是金吾卫最年轻的千户官。他出身江湖,是赫赫有名的远威镖局的人。” 听到这里,柳新忍不住说道:“是远威镖局‘深谋远虑威震四海’里的老七?” 冷培俊意外柳新竟然听过这个名字,他继续说道:“是的,远威镖局总镖头的第七子。这位年轻少爷早两年就来了帝都,先是掩饰身份,入了军,后来因为个人武勇远超旁人,快速晋升。两年时间,已经是金吾卫千户,成为帝都亲军这十年来,最年轻的千户。” 说到这里,冷培俊望了一眼柳新,这位柳千户,现在已经是副千户职,按照同僚们在传的信息,今年似乎也才二十一岁。单四二十二岁升任千户,或许柳千户可以打破单四的记录呢。 “单四虽然是孤身一人在帝都任职,但是他拜了秦国公麾下猛将翁炳良为师,受到了秦国公一脉勋贵的照拂。” 柳新恍然,单四的名号他不曾听到,但是他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已经在江湖小有名气,连带着深谋远虑威震四海这个名号也传遍江湖。 “这人是金吾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苟良遇收刀回鞘,难得的开口提问。 柳新瞥了他一眼,果然是武痴,只有单四这种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才能引来他的兴趣。 “估计和陕西的山匪有关!”柳新猜测道。 三人继续默默观察着楼下的情况。 单四是个直性子,一开口就将郑晓的谋划道破。 “我是奉命来此剿匪的,我先你们一步出发,到这也就两三日的光景。郑晓说会带你们来助力,我就按着约定的时辰来了。” “晓哥,你害的我们好苦啊!”圆脸胖子哭丧着脸幽怨的说道。 单四看了他一眼,皱眉道:“小白,你怎么也来了,以你的体格,万一要是遇上撤退的时候,我可顾不过来你!” 圆脸胖子小白是静宁候白风山的长子,好吃了一些,身材肥胖。 圆脸胖子哭丧着脸:“谁知道要来剿匪啊!” 郑晓却笑着对其他人解释道:“这是家父和诸位叔父商量的。陛下这段时间一直在烦心各地山匪聚集之事。正巧秦国公上书,由汉中军马场调拨一支精锐,荡平了陕西这伙山匪。于是我和单四就商议着,请命过来历练一番。谁知你们几家的诸位叔父决定让你们也跟着来。但是如果如实告知,你们恐怕都不敢来了。” “说谁不敢!”师文斌反驳道。 郑晓当然不会理会师文斌为了反驳而反驳的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于是后面的事你们也知道了。如今箭在弦上,明日就是大军进攻山匪所聚山头的日子,你们逃不掉的,也得跟着去!” 几个勋贵二代刚刚恢复红润的小脸蛋瞬间又都苍白了下去,其中尤以圆脸胖子为最。 单四心思简单,毫不在意几人的心理活动,而是拉着郑晓到一旁,商量了起来。 单四早来了三日,他出生江湖,自然知晓江湖那一套。因此他带着十几名出身镖局的家将,二话不说地上了山匪聚集的山头,说自己是来投奔的。 那山匪头目测试了单四几句,看对方对于江湖密语了如指掌,长得也是五大三粗一副江湖汉子的模样,又带了人手来,便欣然接受,并且许了单四一个将军的名头。 “如今我已是龙骧大将军,要不是这山匪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我道还真有兴趣继续干下去,毕竟他们给的多啊!”单四在郑晓面前倒是风趣了些,在他眼里,看得入眼的就他一个,其余那几个都是酒囊饭袋,他还担心他们给他拖后腿呢。 郑晓笑着回道:“灭了这群乌合之众,再赢下两个月后的大武比,你也足够功勋,提出调离亲军了。我就还需要再熬两年,我父亲也不太想让我离开帝都。” 单四嗤笑一声,作为江湖子弟,他性格非常爽朗:“伯父就是太短视了,守着一个县候有什么意思,大丈夫当封王拜侯。亲军里再怎么混,也混不出个升爵来。” 郑晓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这不是他的意志能够决定的,他代表的可是整个郑氏一族,哪有单四这个江湖侠客来的自由。 之后又聊了片刻,几位勋贵二代也都乏了,今夜一惊一乍的,更加让人疲乏。 进入驿站前,郑晓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了一眼驿站二楼,心中想着: 二楼会是什么人呢,今夜这番动静不小,竟然没能将对方惊动,养气功夫很深厚啊,看来应该是一方大佬。 次日清晨,由于单四要赶紧回山头,以免那些山匪头目起疑,因此带着一群困顿不已的勋贵二代,不到天明就已离开。 柳新等人倒也没有晚太多,正值初夏,中午时分酷热难耐,人倒是还好,踏入小成境,内力循环,可以散出体内多余的热量,关键是马匹扛不住。 大太阳下跑一个时辰,就算是宝驹也得吃不消。 卯时末,柳新三骑离开了驿站,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正阳国境内曾经有一段时间大修驿站,如此达到全国范围内情报物资快速流转的目的。时至今日,虽然没有当初那般遍地开花的驿站规模,但主要的城市之间驿站数量还是较为密集的。 举国上下,现存的驿站数量超过三千余处,其中马驿也有一千二百余。顾名思义,马驿便是存有马匹,一般是供军情速递之用。 柳新等人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一处马驿。距离汉中近了,柳新决定寻一处马驿,将自己的三匹宝驹寄放在那,换上三匹普通的马匹。 汉中那个地方因为军马场的缘故,有许多人有着一双识马的慧眼,带着价值千金的宝驹,等于是带着大金链子招摇过市。离开帝都之后,柳新清楚明白外面的世界,不是那么安稳的。 倒不是柳新害怕,只是不愿意惹那些没必要的麻烦。 三骑一个时辰便走了八十里,头顶的太阳散发出炙热的气息,柳新座下的宝驹已经开始剧烈喘息。 “寻个地方避避暑!”柳新说道。 于是三骑从官道离开,往一处小山坡去。 远远看去,那山坡上有着两棵古树,树冠巨大,绿荫成片,想来是避暑的好去处。 官道距离那山坡看着近,其实还有三四里路,这便是望山跑死马。 可能是知道自己即将得到休息,三匹宝驹又提起了速度。 片刻后,柳新等人终于到了山坡之上,将马拴在一旁,马匹嚼着青草补充能量,三人则先是取出水囊饮水,然后拿出干粮啃了起来。 他们没有那群勋贵二代那么娇贵,嚼着干硬的大饼,倒也有另一番滋味。 中午时分,他们可以休息的久一些,日头渐渐偏西,看了一眼天光,冷培俊估摸着已是未时半。 突地他扭过头去,山坡的另一侧,隐隐有吼声传来。 柳新和苟良遇也听到了动静,留下苟良遇在树下,柳新和冷培俊快速顺着古树的树干往上爬去,古树表皮有着厚厚的干枯树皮,易于攀登,两人瞬息间就来到古树二三十米高的树冠顶端。 藏在树冠里,他们不虞被人发现。 山坡的另一面是一片小草原,方圆五里左右的范围内,没有树木以及其他遮挡视线的东西,因此柳新和冷培俊很轻易就能看到那边的情况。 “说山匪山匪就来了啊。”冷培俊没想到昨日刚说过山匪,今日就能遇上,不,看到。 “他们追的是什么人?”冷培俊发现他看到的十余骑仿佛在追逐着什么,凝神去看,才看到那片野蛮生长到齐腰位置的大片荒草中,竟有几个人用双腿疾跑,但身后的骑兵速度远超他们,很快就要被追上。 古树所在的山坡距离那群骑兵的位置超过两里地,冷培俊只能看到大概,从那十余骑的穿着判断,那应该不是军方,而是附近的山匪。 只有山匪才会在骑兵堆里掺驴子,那驴子也是可怜,快被抽死了也跑不过马,只能勉强跟在后面不掉队。 冷培俊无法看清的事物,在柳新这双从小经过秘法锻炼的双目面前,却是清晰可见,冷培俊没看到,柳新的眉头已经深深蹙在了一起。 “走,我们去帮他们,山匪追的是官兵!” 柳新突地说了一声,然后一个翻身,在树枝上纵跃,最后一步跃出,直接跨上了马背。 “上马!”柳新对苟良遇吩咐道,后者反应也快,柳新刚刚纵马而出,他已经紧随其后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宝驹立刻脱弦而出。 冷培俊反应也不慢,但他下来的时候,柳新和苟良遇已经冲下山坡,消失不见了。 柳新是这支三人小队绝对的领导,冷培俊和苟良遇绝对服从前者的命令。 宝驹的速度非常快,尤其是得到充分的休息之后,三匹宝驹甚至在休整完毕后就开始蠢蠢欲动,但有了一些灵性的三匹宝驹知道还未到出发的时辰,毕竟前几日都是如此。 但今日不同了,三位主人提前释放了它们,三匹宝驹顿时雀跃不已,瞬间爆发出了全力,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奔跑。 柳新微微意外今日坐下宝驹的速度和爆发力,但他没有多想,他已经能看到那群山匪距离前面的几名官兵只有不到百米距离。 “驾!”其实不用柳新喊着一声,胯下宝驹也已经全力而为,高达腰际的荒草就像是被破开的水面,三匹宝驹以极快的速度靠近那群山匪。 山匪头目直到这时才发现这边三骑,锐利的三角眼中发出寒光,手里的刀一指,便有三骑分了出去,迎着柳新等人而去。 柳新见这一幕,心中微动,这不像是寻常山匪,寻常山匪哪有这等令行禁止的能力。 双方各三骑,对向冲锋,距离一里,耗时九息! 骑兵的交锋,比拼的除了各自的实力,更重要的还有胆量。 骑兵对冲,如果双方马匹相撞,那一瞬间的冲击力足以让人瞬间撞断全身的骨骼,就算是小成境的武者也来不及在那瞬间反应,至少也得落个重伤。 山匪三骑已经算是颇为彪悍,直到双方距离只剩百米,依旧在那嗷嗷怪叫,但当距离拉近到五十米,那三人眼中明显出现了慌张,因为他们前面那三骑速度实在太快了,离得远还没发现,现在离得近了,对方的身影以从未见过的速度快速放大。 嗤嗤嗤! 六马交错而过,柳新拿下双杀,手中快剑点中一骑脖颈,快速收回后竟还来得及斩落另一人。 苟良遇的刀第一次出鞘,刀光炽烈,那山匪胸口中了一刀,跌落下马,手里的武器还未来得及举起。 一刀重伤,跌下马,必死! 一个照面,三骑损耗殆尽。远处一直关注着这里的山匪头目三角眼中寒光更甚,他口中呼啸一声,拉起缰绳,竟是放弃追那几名官兵,反而带着队伍朝柳新这杀来。 “来的好!”柳新豪迈一笑,大吼一声。 之前因为落后了几步,没有拿到人头的冷培俊此刻已经跟了上来,面对十几骑的冲锋,说不慌那是假的。 骑兵冲锋,普通骑士发挥的能力在战马冲锋的加持下,也能达到小成境的巅峰,而他不过是小成境后期,未达巅峰。 不过柳新的大笑以及豪迈之言,如同一剂猛药,令冷培俊血液上头,心中的些许惊慌被压制了下去。 另一侧的苟良遇不愧是武痴,杀了一人后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气势。 “杀!”这一声是苟良遇吼出来的,震耳欲聋。 柳新是不会喊这么没格调的话的,毕竟是个高手,要有高手风范。 双方再次相对冲锋,一如之前,只不过这一次柳新等三骑面对的是对面的十几骑。 那山匪头目看到对面三骑气势如虹,身上没有穿着官军盔甲,只是常服,便以为对面三人只是江湖好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来了,于是高声喊道: “某家是梁山天牢星,闻人率!阁下是哪里的好汉,报上姓名,我们互不干涉可好!” 梁山? 柳新眸子一凝,看着那个三角眼的中年,对方竟然是梁山水泊的,那不是在山东么,距离此地也有上千里,对方怎会在此? 诸多念头闪过,双方距离逼近五百米!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生路你不走,非要寻死!”那梁山天牢星见柳新等人无动于衷,于是又出声警告。 双方距离三百米! 见对方依旧无动于衷,梁山天牢星冷哼一声,怒喝道:“杀!” 苟良遇自是不怕对方,旋即也爆喝一声:“杀!” 双方距离一百米! 【本月日更1w+,总计35.5w字,够良心了吧,读者大大们求收藏推荐,可以存起来,我写的很快的,按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养熟了!请大家放心!】 帝都 第五十一章 勋贵二代立功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 柳新用衣袍擦去身上的血渍,坐在一块石头上,石头还有些微微烫屁股,但体力消耗太大,柳新也顾不得这些。 头顶有一片阴凉,是那四个官兵中一个手巧的,拿附近的杂草编了一顶草帽。后来苟良遇浑身浴血死死盯着他,于是他又给编了两顶。冷培俊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全是血迹,因此那官兵眼皮子活,不用冷培俊说,就给后者编了一顶。 其余三个官兵就没那么好运了,逃了一路,气力不济,却还要给三位救命恩人打扫战场。 就在半个时辰前,柳新三骑对战十余骑,一个冲锋,对方损失三骑,第二次冲锋,对方损失五骑。柳新怒斩两人,苟良遇爆发,竟也斩了两人。第三次就不是冲锋了,那个梁山天牢星带着残部仓皇逃窜,却被柳新座下宝驹轻易追上。 小老弟,你是什么品种,大爷可是宝驹,你跑啊,你跑的掉么? 当时柳新觉得座下宝驹应该就是这么想的,因为这匹宝驹带着他轻松超过那梁山天牢星,然后继续往前狂奔,最后在前方拐了一个弯,绕了回来,令那梁山天牢星直面柳新的冲击,连最后求饶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至于为什么一直叫那个梁山天牢星,因为柳新没有记住对方的姓名。 这家伙说话有地方口音,吼的时候还破了音,他自报了什么姓名根本听不清,倒是天牢星很好记,看过水浒传的都知道。 从冷培俊那里才得知这个梁山天牢星貌似是梁山匪头子之一,本就是汉中军马场的逃犯,擅长养马。 怪不得这家伙带的骑兵还算是有些味道,和外面那些乌合之众有些许的不同。 战斗结束后,柳新让苟良遇把这四个官兵找了回来,询问之后方才得知,汉中那边的军马今日一早对山匪所聚的山头发起攻击。 一千官军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结果遭遇山匪骑兵冲击,四面围困,官军竟然溃败了。他们四个就是逃散之后,被梁山天牢星带人追上来,一路上都是猫戏老鼠的姿态。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才给了四人一线生机,遇到了柳新他们。 柳新叹了口气,看着那三个打扫战场的官兵,对一旁中了彩的冷培俊道:“官军首领也不知是谁,太急躁了些,也太轻敌了,运气也不好,如果他能晚一些进攻,说不定单四等人回去了,这一战就有其他可能了。” 单四是千户,实力妥妥的大成境。帝都之中不算什么,江湖上,哇,拜见大佬! 冷培俊嚼着草根,一脸生无可恋,他是三人里杀敌数最少的,只有三杀,但却是唯一挂彩的,被一个山匪的短刀划中大腿,索性是皮外伤,止血之后就无大碍。 现在距离早晨的战斗过去了半日光景,那边早就各回各家,柳新因此不着急,收拾完战场再往汉中赶就是。 他们现在马匹足够,路上可以换乘,快马加鞭,估计夜里就能赶到汉中。 见战场收拾的差不多了,其实也就是一些武器,盔甲之类的收拾起来。这群山匪穿的五花八门,基本都是皮甲,盔甲的话都是零散部件,但是凑起来也能有个两套半的样子。关键是武器,这些武器不能流落在外,被百姓捡到又是麻烦。至于尸体,自然是留着喂狼了。 拍了拍衣袍,柳新站起身,舒展一下身体,道:“走吧,加急赶路,争取今天就到汉中。” 路上出了手,救了人,他也就无法低调了,干脆大大方方的进城,然后暗中前往军马场,把关键任务给做了。 汉中的军队大败而归,应该能吸引走一部分人的注意力,这也是他急着赶过去的原因之一。 没有对四个官兵显露身份,他们也不敢问,刚刚经历过生死,哪在乎这些。 ----------------- 时间回辰时三刻,一座不知名的山上 这座原本不知名的山,现在有了一个名字,猛龙山! 这个名字是由山匪推举出的头目仇少岩亲自起的,这是一个喜欢赤裸上身,露出一脸护心毛的魁梧大汉。 此时猛龙山到处都是嘻嘻哈哈的叫嚣声,原因无他,今日早晨,天蒙蒙亮时,官军对他们发起了进攻。 那些小山匪头目各个吓得如鹌鹑一般,甚至有一个当场给吓死了。其实这也可以理解,这群山匪头目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各个地方好勇斗狠的街溜子,日子苦哈哈过不下去了,听了一些江湖传言就路见不平一声吼,落草为寇。 真正的绿林豪杰又能有多少? 后来在仇少岩以及闻人率的带领下,先是三百余骑往山下冲锋,一下子就将官军的队伍冲散了。能取得这种战果,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从上往下,骑兵借势。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官军没想到区区一群山匪,竟然还有骑兵。 虽然这群骑兵有大半骑的都是骡子和驴。 被冲散了官军不再是那么恐怖的存在,山上大大小小三千余山匪嗷嗷叫着冲下山去,官军见势不妙,竟然直接撤退。 造成了山匪无可匹敌的假象。 其实官军虽然有损失,但并不大,除了在第一波骑兵之下损失了数十人,后来也就损耗了十几人便成功撤退出去。 官军将领主要是担心强行打下去,官军损失太大。 征讨山匪这种事,打赢了是本分,打输了丢脑袋,打赢了但是损失的大,那就恭喜你,命保住了,官丢了。 因此这个决定是官军将领的最优解。 当单四,郑晓和七个勋贵二代,带着二十几名心腹护卫赶回来的时候,山匪们已经在庆祝了。 单四找几个山匪问了问,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自动忽略了山匪们的自吹自擂,什么官军见到他们就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抖,疯也似的逃命去了。 不过经过一番了解,单四也找到了官军败退的真正原因。 “山匪的临时首领叫仇少岩,他还有个兄弟叫闻人率。”单四坐在一个山洞里,和其他勋贵二代解释这场战斗,官军为何会败。 嗯,这个山洞是他们的据点。 在山上,大的山匪势力住在山顶,有木屋住。寻常的山匪势力则在山腰,找山洞住。一些小的山匪势力,通常名号响当当,什么东河三少,沙马家族之类的,但他们只有资格找个干净的草皮,或者干脆睡在树上,一夜回到进化前。 “这两人和官军溃败有什么关系?”郑晓问道,他并不知道这两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单四指了指东北方,沉声道:“这两人都是山洞梁山水泊的头目。天退星仇少岩,和天牢星闻人率,他们都是梁山聚义厅排出来的三十六天罡星成员,在梁山之中也属于顶顶厉害的,有各自的手段神通。比如这个仇少岩就是天神神力,非常勇猛。闻人率则本就是汉中军马场的逃犯,擅长养马。那冲击官军阵地的骑兵,估计就是出自他的手笔。失了先机,官军为了减少损失,便选择了撤退。” 郑晓知道单四出身江湖,对这些江湖人物颇为熟悉,最后对于官军做出的选择也分析的有理,换做是他,也会这么判断。 “也就是说,我们不但入了贼窝,本该里应外合的外力,暂时也不用指望了!”郑晓叹息道。 单四也是挺直腰板,看着山洞外渐渐刺眼的阳光,心生无奈。 单四因为生的豪迈健硕,和那仇少岩可谓一见如故,在整个山上,能够抗住仇少岩礼节性问候一拳的人不多,能够还以相同礼节的,只有单四一个。 因此山上开始了狂欢,仇少岩也找人来寻单四一起。 单四和郑晓相视一眼,决定一同前去。 此时的猛龙山上砍伐掉大片的树林形成的空地上,已经聚拢了十几处人堆,一群衣着千奇百怪的山匪捧着土碗,喝着浑浊的酒液,有的啃着刚刚烤好的竹鼠,有的则拿着玉米棒子,还有的在啃窝窝头。 头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郑晓眼中满是不解和迷惑。 仇少岩的人在前方带路,郑晓便轻声问单四道:“这里的人怎么和流民似得?” 单四扫了一眼,理所当然的道:“他们本就是流民!” 郑晓一时无语,他想象中的山匪聚会,应该是一群五大三粗,浑身长满毛发的壮汉,聚在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然后随处可闻的荤段子,混言秽语,或是酒醉之后几个壮汉仗着酒胆撒泼,然后领头的头目爆喝一声,瞪着银铃般的眼睛,胡须上沾着酒水,大手一挥,就有人拿砍刀将那闹事的家伙给砍了,随后还能获得一众喝彩... 好吧,郑晓知道自己可能是听书听多了,或者演义看多了,现在这幅宛如灾区人民一般的场景,实在无法和刚刚打败了官军的山匪形象联系在一起。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能理解,为什么单四认为自己等二三十人,在官军进攻时里应外合就能击溃这帮山匪了。 因为这群山匪实在是...太落魄了。 就在郑晓失神之际,一声如他想象那般的绿林吼声传来。 “单老弟,你终于来了,一大早找不见你人,你可是没见着哥哥我大发神威,将那群官皮狗打杀的落荒而逃呀,哇哈哈哈!” 郑晓循声看去,一个赤裸上身,肌肉虬结,胸口的护心毛一路长到脖子,又攀附到了脸上的魁梧大汉,坐在一张虎皮大椅上,手里拿着一个酒坛子。胡须上满是液体,整个人看上去脏兮兮的,但却有一股子骇人的味道。 这才符合郑晓脑海中,山匪头目的形象嘛。 下一刻,只见单四同样哈哈笑着走上前去,将一个拦路的头目拎起来丢在一边,那头目只是畏惧的看了一眼单四,便讪讪地退到了另一边,而其他人则是轰然大笑,浑不在意的替单四叫好。 “仇老大,我这不是去山下寻兄弟了么,可惜错过了仇老大英勇杀敌的模样,老弟自罚三杯!” 郑晓看着单四自罚三杯,然后拿起酒坛子咕噜噜的就灌了下去,连干三坛。 这一幕看的郑晓头皮发麻,他也是好酒之人,但也不会这么喝,而且你酒量好,一杯其实就是一坛,但你好歹别漏出来那么多,喝一坛漏一坛,这算是哪门子的喝法,不觉得浪费么? 当然郑晓的想法只是他的想法,单四这么豪爽,引来的只有周围人的恭维和喝彩。 仇少岩看了一眼郑晓,看他长的魁梧,一身提前换好的布衣被撑得紧紧绷绷的,便信了单四的话,一个眼神,就有他的手下请郑晓去了另一处喝酒吃馍馍。他这个刚来的,还没有展示自己的能力,自然得不到仇少岩的重视。 落座之后,郑晓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下意识的接过不知从何处递过来的馍馍,上面黑漆漆的还有一个手印,清晰无比。 知道自己不能引起别人的怀疑,他二话不说咬了上去。 来之前单四已经和他聊过山上的局势,仇少岩是眼下所有山匪推举出来的头目,个人武勇在山上称雄,但为人心思简单,不足为虑。最需要注意的其实是闻人率,后者是一个颇为精明的,单四能够加入,是因为一口的江湖言语,行事做派也是实打实的江湖中人。但就算如此,闻人率也先后数次,明里暗里的试探,要不是单四本就出身江湖,恐怕已经露了破绽。 单四能够不暴露,他手下的家将也是江湖出身,也不会暴露。但郑晓这些人不行,一群勋贵二代,哪里知晓什么江湖规矩。 因此一开始单四的打算是偷偷上山,苟在一边,等官军杀来,他们里应外合就是。 而现在这个局势,他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番酒宴之后,在太阳变得毒辣之前,众人散去。单四和郑晓回到了山洞里,一个打着酒嗝,一个打着饱嗝,还时不时的恶心反胃抽搐那么一下。 进到山洞里,一群勋贵二代围了上来,郑晓觉得胃里又是一番汹涌,他出生到现在也没吃过那么多黑馍馍。刚欲作呕,只听单四的声音响起: “我刚刚打听到一个消息,对此我有了一个想法。” 原来,郑晓一直在忍耐着,强行吃着浑浊的酒液和黑馍馍,没有注意到单四那边的情况。 酒宴到了最后,似乎有人来传了密信,然后仇少岩就离开了,没过多久宴席结束。 而在仇少岩身边的单四,听到了这个密信。 “闻人率死了,死的不明不白!”单四语出惊人。 “闻人率的手下来报,闻人率率着他的亲卫去追击官军,迟迟不归,于是他的手下前去寻找,在十里外的平原上找到了他们的尸体,身上的武器、甲胄以及马匹全都不见了,有可能是遭遇了官军的埋伏。” 单四将自己听到的复述一遍,然后郑重地道:“现在可能是我们最好的机会。闻人率一死,他纠结起来的骑兵就等于是废了,他带来的亲卫几乎都死在外面,现在仇少岩身边根本没有指挥骑兵的人,这也给我的一个计划打下了基础。” “什么计划?”郑晓问道。 “斩首行动!”单四看向勋贵二代们,眼中露出了烁烁精光。 在山上,勋贵二代们只能依靠单四,对于单四的话,言听计从,就算是师文斌这种刺头也不敢说个不字。 单四是行动派,乘着酷热的骄阳炙烤着大地,几乎所有人都躲在了阴凉处,他带着自己的家将,郑晓以及他的护卫偷偷摸上了山。 勋贵二代的几个护卫留在了半山腰,等待他们斩首完毕后,接应离开。 从山腰到山脚下,有一条开拓出来的简易道路,专门用来运输物资上山,否则光靠人力,山里的人非得饿死。因为山匪们真正重点守护的是山腰以上的位置,因此再向上就没有道路了。 单四等人不论成功与否,都会沿着山路下山,接应的人带着马在山腰等待,到了山腰就可以纵马离开。 至于其余的勋贵二代们,已经在单四他们上山的时候,提前下山。他们的作用不大,反而更容易变成累赘。 山顶上,仇少岩正在无能狂怒,闻人率是此行的军师,智囊型人物,队伍的真正核心。而他只是一个符合山匪们心目中大首领形象的代言人。现在智囊,核心没了,仇少岩竟是失了方寸。 这里的事务要是失败了那还只是小事,以仇少岩的能力,逃回梁山的自信还是有的。 关键是面对军师的质询,令他心中颤颤。 自从梁山魁首天魁星降世,梁山二十五股势力基本已经分为三派。 以天字营为首,铁翼堡次之,四神会最末。 其中天字营有聚义厅排名的前三位大佬,有武力最强的天魁星,有梁山军师之称的天机星。仇少岩和闻人率所在的势力都是天字营麾下的一员。 同时天字营也是主张向外扩张的势力,一心想要聚齐天下群匪,瓜分天下意图自立。 而和天字营不对付的铁翼堡,则有罗家父子三人,天雄星罗胜,天猛星罗轩,天威星罗齐。这罗家本是江湖上一豪族,受武帝城打压后进入梁山,凭借强大的实力,强势崛起。主张的却是朝廷招安,麾下也有好几个势力。 至于四神会,则是由天闲星,天勇星,天英星,天贵星这四位排在三十六员天罡星前列的大高手组成。在两方势力中间充当和事佬,算是中立派。 此次仇少岩和闻人率千里迢迢来到陕西,就是为了纠结一伙山匪,以图后事。类似的举措在天下几处山匪横行之地同时开展。 出发前军师喻孔就已作出威胁,失败者的下场会非常高惨烈,除非你再不回梁山,但梁山未来势大之后,也会发出江湖通缉令。 “闻人率,你这个巴娃子,怎么就死了呢,该死啊,该死!”仇少岩无能狂怒,撕扯着自己的头皮。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仇老大,是我,单丁,我有要事找老大你商量!” 仇少岩皱眉,怎么没人来报,但他心思简单,没有疑虑其他,便大喇喇的上前,打开房门。 门口寒光一闪,仇少岩反应迅速,急忙一个铁板桥躲过袭击,身子往地上一趟,随即几个翻滚,纵身而起时,依旧身形不断的退后。 大门口闯入两人,正是单四和郑晓。 单四的名声在江湖不显,但深谋远虑威震四海八字之名,却是江湖盛名了,因此单四化名单丁。 “单老弟!”仇少岩就算再迟钝,现在也该反应过来,双目登时赤红,咬牙切齿的喊出这三个字。 单四冷冷的看着仇少岩,轻蔑地道:“就凭你,也有资格叫我老弟?” 两人都是老江湖了,仇少岩落草为寇十数年,单四更是从小在江湖摸爬滚打,因此没有多余的寒暄废话,一个眼神交错,两人就同时出手了。 仇少岩经验丰富,闪至一旁,拿起自己的狼牙棒。 转过身,顺势就用自己的狼牙棒狠狠扫了下来。 狼牙棒被称为战场第一兵,管你万般法,皆以力破之! 但仇少岩的狼牙棒只是轻飘飘的砸下来,单四侧身轻易躲过,同时收回了按在仇少岩脑门上的手。 狼牙棒哐当摔在地上,仇少岩硕大的身体先是屈膝跪地,然后直挺挺的向前扑倒。 郑晓愣愣看着这一幕,刚刚单四的身法速度快到出现残影,在他眼中,后者消失了一瞬,目光再次捕捉到的时候,单四的手已经拍在仇少岩脑门。也不知道这一掌威力有多大,仇少岩的脑门上凹陷了一大块,脑子都被打烂了,瞬间就死了。 心中暗暗感叹,单四已经是同辈中最杰出的人物了,两个月后的大武比,单四将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 随后念头又动,郑晓产生激动之情,这下子,算是捞到军功了! 没错,斩杀敌酋,这帮乌合之众必然大乱,官军再次前来,一定轻易就能荡平。回到帝都,这就算是妥妥的军功了,首功自然是单四的,但他和单四一起前来,当是一个次功。 至于其他人,只是来镀镀金的,没有功劳只有苦劳,到时候估计象征性的表示一下,可能加起来还没他的次功多。 心中还在欣喜,那边的单四已经做完了一切,仇少岩的尸体上少了一个脑袋,下辈子投胎估计更没脑子了。 因为动作快,仇少岩这边的动静还没引来其他人的注意,仇少岩和郑晓带着护卫家将们离开,匆匆下山。 当有人发现仇少岩屋子门口的护卫尸体,以及仇少岩缺了脑袋的身体,已经是一刻之后的事情了。 山上大乱,而这个时候单四等人已经到了山腰。山顶的混乱随风而下,到了单四,郑晓等人的耳朵里,几人互看一眼,露出笑意。 “走吧,出发汉中,找官军前来扫荡猛龙山!” 【8月开始啦!再奋斗】 帝都 第五十二章 汉中军马场 汉中府,千年古城。 汉中所在的地理条件导致这里作为汉家改朝换代时的必争之地,但却不是北蛮人入侵的必经之处,因此这座千年古城保存极好。 古色古香的青黑色城墙下,单四等人翩翩三十余骑,声势不小,引来了城门口看守士兵的注意,一个个的都紧张起来,有人已经去汇报城门守将。 单四相较于江湖,对官场的应付手段就不太足了,因此到了汉中府城下,队伍的主导已经交到了郑晓的手中。 郑晓单独一骑脱离队伍,先到了城门口,这时城门守将已经匆匆赶来。 这是一位百户,身穿甲胄,郑晓已经取出自己的副千户腰牌,到了城门口,翻身下马,腰牌就已经丢了出去。对方可不敢当面来拿。 那百户接过腰牌,脸色顿时一变,满脸堆笑着靠近过来,拱手示意: “原来是府军卫的千户大人,下官陕西汉中卫指挥使司,中千户所百户苟一同。” 正阳国内除了五军都督府各领五方军马,各省也建立了军事部门。省下设立都指挥使司,司下设卫指挥使司、千户所、百户所。每卫5600人,分前、后、左、右、中5个千户所。千户所又分为10个百户所,每百户所满编112人。 各卫所平时屯守,战时奉命攻守。每逢战时,朝廷临时命将,并非都司指挥作战。因此平日里都指挥使由一省最高长官巡抚兼任。 陕西省的巡抚衙门设立在陕西府,但汉中府的汉中卫却是陕西都指挥使司麾下战力最强。 原因之一就是汉中军马场的存在。 正阳大部分的军马培育,都在此地。可以说是正阳骑兵最重要的所在。而军马场内,还单独设立一卫所,指挥权,供给,操练等都归属于秦国公拓跋云汉的北军。 秦国公也因此兼任了一个西北四省总督,职权还在各省巡抚之上。 当得知郑晓等人是以五军都督府的任命而来,并且在猛龙山打杀了那山匪头目,并且取得敌酋的首级后,百户苟一同脸上的谄媚更胜。 “哎呀呀,今日真是一波三折啊。先是甘将军征讨山匪失利,撤了回来。我们原以为那群山匪势力已经盘踞到如此强盛地步的时候,却有官军回报,那山匪贼酋之一的骑兵头目被人给杀了,还拎着头颅回来。要知道,就是这贼酋才导致甘将军失利的。现在千户大人你又带着山匪头目的首级回来了,甘将军若是知道那伙山匪已经群龙无首,定当一雪前耻,扫荡了那伙山匪。” 郑晓听完后愣了一愣,然后厉声询问道:“你说那山匪的骑兵头目被人杀了,头颅被带了回来?” 苟一同道:“是啊,那几个官军刚刚入城,先前还给我炫耀来着。” 郑晓抬头看向城门内,匆匆上马回去,和单四将这些内容说了一番,然后两人便命人先进城找个地方休憩,他们二人则快马入城,没多久久找到了那四个官军,他们驱赶着十几匹马,目标很大,非常容易寻找。 策马上前,表明身份,那四个官军立即恭恭敬敬。 郑晓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之前的一切,也得知了进城后,柳新三人便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郑晓对单四道:“我隐隐知道,那三人是谁了!” 单四眼睛一亮,能够以三骑对冲十几骑,还是那个梁山第一马上高手,最后全胜而歼的,他非常有兴趣知晓对方的大名。 郑晓看到单四的神色,不由得苦笑着将在驿站的时候,马房里看到三匹宝驹的情形说了出来:“我估计就是这三人做了这件事,可惜当时我没能和他们见上一面。不过我原本以为哪三匹宝驹的主人至少也是朝廷的某位高官,或是军中的老将。没想到,竟是三个年轻人。” 单四露出向往之色:“如果是年轻人,那就更了不得了,如今已是我们年轻一辈崛起之时,天下各地都会有同辈中的佼佼者出现,我已感觉体内热血奔涌,渴望一见!” 郑晓无语看着单四,单四口中的同辈佼佼者,应该不包含他。 郑晓心中还有一些羡慕,自己虽然努力,但依旧实力不足,少年时的那些热血,自傲早就在一次次的现实中磨灭,此刻已经没有那种热血。羡慕的自然是单四这种人,一直保持着自己的骄傲,还能感受热血沸腾的感觉。 ----------------- 进入汉中府城后,柳新等人便和那四个士兵分开了。固然那是一份军功,但不是这个时候去领的。 在冷培俊的帮助下,他们找到了东厂安插在这的一处秘密据点,在附近找了个住处,再回到这处据点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 拿出东厂令牌。柳新见到了东厂安排在这的负责人,一位档头。东厂分布在各省明面上的是各地的镇守太监,协助各地巡抚的同时也是对他们的监督。镇守太监之下,是明面上的掌刑千户和理刑百户,这一点和帝都内的设置相同。但东厂在各省只会在省会之地开设一个东厂衙门,作为镇守太监,掌刑千户,理刑百户的办公之所。 像汉中府这种府城,东厂的最高长官是掌班,掌班和理刑百户官职同阶,但地位上,理刑百户远在掌班之上。掌班之下是领班,领班之下是档头。对应着百户,总旗和小旗之位。 至于帝都的东厂,那是因为离提督大人近,地位有所上升,导致东厂的档头也能和锦衣卫的百户平等对话。 而在一府之地,东厂探子便不会出现在阳光下了,而是隐匿在水面之下,成为时刻悬在各地官员头上的两柄剑之一。 另一柄就是锦衣卫,但近些年,轮暗地里的手段,东厂已经超过锦衣卫。 汉中府的东厂档头,当然没有帝都那种地位的提升,因此非常恭敬的对待柳新等人。 “掌班和几位领班都在执行公务,还请大人恕罪。” 柳新淡淡的摆摆手,官威十足:“无妨!” 柳新这次前来,主要是想以东厂的方式,秘密进入汉中军马场,但是令他意外的是,这档头直接表示,不可能! 做不到秘密进入。 仔细交谈后,柳新才知道其中缘由。 从行政上来看,汉中军马场并不属于汉中府,甚至不属于陕西省,而是隶属于军方,直属北军都督府。因此军马场内的一切规矩都是北军都督府自己定的,而拓跋云汉作为北军都督,对军马场有着绝对的控制权。以秦国公的权势,他甚至对军马场的体制进行了改革,最终造成了现在就连东厂这等情报机构也无法轻易往里送人的局面。 不是不能送,而是送进去就会立马被发现。 军马场的制度是轮换制,现在负责军马场护卫的卫所整整半年时间都只能在军马场内驻守,上至卫所指挥使,下至底层官兵,在这个时期内,都无法离开军马场的圈地范围一步。 甚至秦国公专门招来一群年富力强的民夫,给予极高的报酬,还免了他们各自家庭的税赋,只为了让他们在军马场范围内的两座山头之间耕种。 除了马匹的食料是由拓跋云汉的亲军亲自押解,其余人吃的东西,几乎都是自产自销。 就算偶尔有需要的物资,也由拓跋云汉亲自任命属下,临时押解。 可以说汉中军马场就是一个铁桶,里面的人别想出来,外面的人可以进,但无法做到悄无声息的进。 柳新了解之后觉得拓跋云汉对军马场的看重似乎有些过了,却听冷培俊解释道: “千户,正阳最大的腹心之患就是北蛮,要和北蛮争锋,尤其是在草原上,我们没有城墙之固,面对北蛮的铁骑只能被动挨打。因此秦国公在五年前曾经发表《马上赋》的言论,就是说正阳要想彻底解决北蛮,就只能在马上分胜负。” 柳新嗯了一声,他明白了,看了冷培俊一眼,他发现后者越来越像他的参谋,估计原东祥派他来的目的也就是这个。 自己资历太浅,冷培俊很好的补充了他的这块短板。 柳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觉得自己太苦了,这个任务如果不能秘密进入军马场,就只能打草惊蛇,但是那样的话,调查起来难度就太大了。 “最近可有什么人要进军马场?”冷培俊看出了柳新的困惑,于是试探着问了问。 军马场可以进,但是必须提前申请,得到北军都督府的签文批复,如果最近有人进入,那他们可以跟着一起进去,但这只是冷培俊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出的,他并不抱希望。 不过结果出乎意料,那档头竟是不假思索地道:“还真有!” 柳新眼睛一亮,问道:“是什么人,何时要进,所为何事?” 那档头面对柳新的三连问,先是一愣,然后思索着说道:“是半个月前接到的消息,说是帝都的一伙公子哥要来军马场挑选坐骑。” 柳新和冷培俊相视一眼,这不就是在驿站遇到的那伙勋贵二代嘛,当时没在意他们说的要去选马的时候,后来也就忘记了,现在想起来了,柳新顿时有了主意。 “帮我查一查,那帮勋贵二代现在的位置,他们出发的比我们早,可能已经进城了!”柳新吩咐道。 “是!”东厂档头恭敬道。 汉中军马场位于汉中府城外南侧三十里,那里有两座山头,一东一西,相隔四十里,最南侧有一条最终汇入长江的江河,名为汉江。 汉江宽阔,南北横跨近百米,是天然的壁垒,加上东西两座山头,军马场的位置就是一处天然的要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那种。 军马场平日里需要负责皇室、官署用马,以及国家军队的运输用马、骑兵之战马需求,因此马政负责的官员或集团往往有很强大的政治势力。 军马场一般归属于兵部之下,但汉中军马场是特殊的,直隶于北军都督府,归秦国公拓跋云汉节制。而且汉中军马场内不负责官署、运输等等马匹的培育训练,汉中军马场只培育一种马: 战马! 如今汉中军马场马匹数量超过两万头,负责照料这些马匹的杂役人数超过三万,这还不包括拱卫在军马场外侧以及军马场内部的两个卫所。 五军都督府的卫所和亲军的卫所编制不同,世人不知详情统称为卫所,但实际上五军都督府的编制为军、镇、营、哨、队等等。 一军约为两万人,统帅为副总兵官,都指挥佥事的官衔。一镇约五千人,统帅为参将,指挥使或者指挥同知衔。一营约千人,统帅为游击将军,也称守备、把总,千户或指挥佥事衔。一哨为二百五十人,统帅为哨官,百户衔。一队为五十人,统帅为队长,总旗或小旗衔。 汉中军马场的两个卫所,其实就是两镇守备,其中外层防御由汉中府、陕西府两地增派。军马场内部防御由北军轮换驻守。这支北军驻守由一位常年固守军马场内的指挥使和一位轮换军队的统帅共同执掌。 军马场内听那位指挥使的,离开了军马场,指挥权自动交接给该军原属的统帅。 旭阳十一年,七月二十四日清晨,阴雨绵绵,天气闷热。 单四带着一种勋贵二代浩浩荡荡离开汉中府,他们一行六人,加上一众护卫,其中三位勋贵二代不知是不是昨夜的庆功宴吃坏了肚子,至今卧床不起,甚是虚脱,便只能由其他人代为挑选坐骑了。 就在单四他们带着贼酋的脑袋来到汉中守备府,那吃了一次败仗的统帅一听到这个消息,竟是不愿等待,直接前往军营点将,乘着夜色就朝猛龙山进发,一副准备去一雪前耻的热血模样。 而汉中府知府大人亲自接见几位勋贵二代,这些人可都是未来的实权勋贵,自然要好好结交。当夜的酒宴甚至直接改名叫庆功宴,似乎那位统帅拿下猛龙山的山匪已是十拿九稳之事。 几位勋贵二代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一切,除了单四和郑晓比较节制,其余人都是夜半三更才回房休息,此刻这些人依旧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有一位知府大人的亲随带路,众人前往军马场。因为早就打过招呼,单四身上有着进入军马场的官凭,只有拿着这份兵部尚书亲自签发的官凭,才能进入军马场。官职少一级都没这个资格签发。 距离军马场外十里,有一处驿站,单四等人本欲直接经过,但郑晓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驿站马厩里的三匹宝驹。 “停一下!”郑晓叫住了单四等人,单四奇怪的看向他,郑晓却是指了指驿站的马厩,单四眼睛一亮,立即明白了郑晓的意思。 “走吧,我们先去驿站休息一会!”单四说完,便和郑晓策马掉头,往驿站去了。其余勋贵二代不解,但是没有意见。 驿站中,柳新和冷培俊二人正在用餐,这里的吃食只能算是凑合,三人也不饿,只是在那边吃边聊。 单四和郑晓首先进入驿站,两人相视一眼,郑晓便径直走向位置明显的三人。 柳新抬起头,好奇的看向郑晓,演技一流,完全不像是故意在这里等对方。 郑晓出身名门,礼仪形态上自然是无可挑剔的,他一身紧身长袍,是帝都勋贵家的公子哥最喜欢传的,只不过郑晓衣袍的下摆没有那些繁复的装饰品,比如玉坠,腰牌之类的。 “三位见谅,我叫郑晓,因为一些机缘巧合,知道三位昨日在猛龙山附近做了一桩大事,一直期待一见,今日正巧在驿站这见到三位兄台的坐骑,便厚颜进来一叙,如果三位兄台不介意的话,我和我兄长是否可以和诸位认识一番?” 郑晓表现得极为得体,话说的也好听,见柳新同意,便唤来不善官场交际的单四,五人落座,在郑晓的带动下,几人之间的交流十分顺利。 “原来是庆阳府柳知府家的公子,怪不得有这等本事,三骑对冲十余骑,这也就只有你们这些驻守边疆的军将世家才敢做了。”郑晓感叹一声。 庆阳府是延绥巡抚的三大府城之一,延绥巡抚是正阳北方重省,军将世家林立。北方的军将家族和帝都的勋贵是军方的两座大山。拓跋云汉虽是勋贵,但也同样是军将世家之一,因此才能在军方拥有如今的声势。 虽然对方只是知府之子,但庆阳府的知府和汉中的知府完全不是一码事,因此郑晓是以同等身份看待柳新等人的。况且对方的作为不是他能办到的,他身边的单四或许有这种能力,但没有实际做过,谁也不知道结果。 单四看人的眼光很准,他一眼判断出对面三人里,柳新是实力最强的那一个,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眼光准。 因此在郑晓和对方寒暄三百回合后,性子直爽的单四直接问道:“几位在这里,是否也是要去汉中军马场?” 柳新心中一动,来了,都不用自己主动开口的。 帝都 第五十三章 发现端倪 进入军马场对于柳新等人来说自然是不难的,军马场内虽然看守严密,无法轻易进出,但如果只是安排一个固定在军马场内的人手,不需要这个人往外传递消息,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做出贡献,那还是不难的。 进出军马场的看守那里,自然有东厂的人负责。关键是要有掩护,不能让军马场里的人发现异常,一旦打草惊蛇,柳新想要查出军马场内部的内奸,那就难了。 这是柳新入仕以来的第一个案子,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代入这个角色,对于这个案子也已经完全上心。 得到了单四的邀请,柳新自然是欣然接受。以为自己族内小弟挑选坐骑的名义,单四自然不疑其他。郑晓倒是觉得奇怪,以边军那边军将家族的能力,好马是不缺的,至少他们家族中的子弟是不会缺的。 你看柳新等三人的坐骑就知道了,那可是宝驹,上好的战马中也需要百里挑一的! 但自家知道自家事,郑晓虽然奇怪,但也没有深究。 单四等人进入驿站不过一刻时间,就带着三个人出来了,其余勋贵二代还在宿醉未醒的状态,留在外面吹风,因此没有进入驿站。 对于柳新三人,这几个勋贵二代只是简单的拱了拱手,脑袋的疼痛感比起以往宿醉之后的更加严重。几人只能腹诽这偏远地区的酒就是质量劣等。 冷培俊近距离观察几位勋贵二代,脸色发白,黑眼圈,无精打采,不由得暗中看了一眼柳新,对这位锦衣卫千户的手段颇为震惊。 他不晓得这是锦衣卫的手段,还是柳新自己的独门秘技,如果是后者,等混熟之后,向他讨要一些,这些小手段有的时候可以起到大作用。 一行人不疾不徐地赶路,十里地走了约莫三刻钟,终于汉中军马场就在眼前。 柳新放眼看去,远处是一堵延绵四十里,连接着东西两座山头的城墙,城墙高不过三米,但也称得上雄伟。 这还只是一堵外墙,里面还有一堵更高的内墙,两堵城墙之间距离八里,是足够骑兵起势冲锋的距离。 一旦有外敌来,在两堵城墙之间,依靠骑兵之威,足以解决数倍于己的敌人。 外墙城门口,有负责外围驻守的官军勘验文书,文书确认无误后,就简单放行了,关键的是第二道城门,内城门那里就是军马场内部的驻军负责看守了。 进了外城门,景象就变了,上千匹战马奔驰的景象柳新也是第一次见,那马蹄过处卷起的高高扬尘,战马踩踏地面形成的轰隆声,无不令柳新震惊,但他有很好的演员修养,克制着面容,没有露出身为小白的马脚。 而除了他之外,其余众人只有单四脸色还算平静,其他如郑晓等人也从未见过如此场景。 几匹马奔跑时还是踏踏踏踏的单声节,只是密集程度不同,千马奔腾,那就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宛如一刻不停的雷鸣。 负责接引他们的武官一脸骄傲地看着前方,身后这些都是勋贵子弟,但却露出了各种各样的惊奇表情,这是一种另类的爽点,是他封闭式驻守军马场期间,为数不多的能够排解情绪的方式。 千马奔腾,只是在训练而已,每一匹马上都有专门的驯马师,那是几乎一辈子都只能在军马场内生活的人,军马场的存在即是保护他们的堡垒,也是囚困他们的牢笼。 谁让他们是重要战略资源呢。 但是作为他们的家人,也会因此过上比一般百姓好得多的生活。 八里地,勋贵二代们脸上的疲惫之色暂时一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振奋。因为看到了战马的强大,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就能拥有一匹专属的坐骑,心中自然是极兴奋的。 勋贵们的护卫无法进入养马场内部,因此只能在内城墙外专门设立的驿站内休憩。他们也乐得清闲,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没了主子的他们才是最自由快活的。 加上柳新等三人,一行共九人,分别验过自己的官凭,一一放行。 随后接待他们的换成了一位游击将军,千户衔。年纪估摸着四十岁上下,身材魁梧,身着甲胄,做起事来一板一眼,脸上没有其他官员面对一群勋贵二代时的谦卑和谄媚。 柳新甚至感觉自己能清晰地看到对方额头皱纹纠结在一起形成的三个大字: 不耐烦! “你们的官凭只能让你们去少部分的区域,没有我属下的带领,你们不能单独前往任何地方,切记,违者当场格杀!” 中年游击将军语气干脆,眼神冷漠,说完之后就带着众人前进。 进入内城墙后,映入眼帘的是广袤的建筑群,这里的建筑大多低矮,是给在军马场里服务的杂役和御马师们准备的。 穿过建筑缝隙,能够看到在建筑的后面,是一片广阔的沙土地,一望无际,只能远远看到极远处似乎有着河流,在阳光下微微闪烁着光芒。 军马场东西两侧各有一片军营,驻扎在这里的军队分别驻扎在那。 此时还未到午时,行走在简陋的街道上,除了他们这一行人外,许久都见不到其他人。 “我们现在去东营,在这里没有多余的酒楼客栈,你们只能住在营地里。给你们挑选战马的时间是三日,你们可以在这个时间内挑选自己想去的区域。 军马场内一共有八区,分别对应八个种类的战马,指挥使大人叫我给你们普及一下战马的知识,省得你们借故在这里逗留!” 众人无语,这位游击将军说话也太过耿直了些。 中年游击将军继续说道:“我们这里的八个种类的战马,其中数量最多的是草原种,它们原先分布在广阔的草原上,具有对各种地形很强的适应性。它们的优点是吃苦耐劳,体格结实粗壮,体躯长而深广,性格强悍。 其次是森林种,它们是生活在气候较冷的森林地带的马,一般体型不大,但比较粗重。它们的优点是肠胃发达,耐久力强,肌肉强健,爆发力强。 山地马,原生长于山地的马,体质坚实,体格不大,四肢强健,性格机敏,行动灵活,善走山路,具有乘驮兼用的体型。优点就是以上,缺点嘛,就是体格不大,如果你是穿着全甲,那么对于山地马来说负担太大。 沙漠马,原生活在干燥沙漠地带的马,体格比较轻小,体质细致干燥,皮薄毛细,胸窄腹小,气质活泼,有较快的奔跑速度。优点跑的快,缺点和山地马相似。 其余还有四种罕见马种,但指挥使大人说了,你们没资格选那些马种,因此我就不给你们介绍了!” 众人再次无语,正听到精彩处,突然拦腰而斩,但众人也没办法,就连单四也只能默默承受,至于有没有在心中腹诽,乃至怒骂游击将军家中亲眷就不从而知了。 很快,众人来到了一大片旗帜招展的军营宿地,勘验过腰牌,游击将军带着众人进入军营,来到了一处小型马场。 当然这个小型是针对军马场而言的,长宽都超过一里的马场在帝都城内只有皇宫里才有。 游击将军脸上的不耐烦已经到达极限,他一路沉默着,想来也不好受,可能他原本的性子是个话唠吧,柳新心中暗自腹诽。 “好了,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憩,稍后会有士兵给你们拿来茶水点心。不要乱跑,要离开的话,找士兵,他们会给你们带路。现在所有战马都在训练,清理,估计你们还需等上一个时辰!” 说完,游击将军脚下抹油,快步离开,留下一脸懵的众人。 很快,有士兵拿来点心,劣质的馍馍,还有茶水,也就是清水。 军营之中,哪里有那些好条件。 除了单四和柳新抱着尝试的心态吃了一点,其余人至多喝两口水。 柳新借故尿遁,和冷培俊两人离开了,苟良遇本就是冷漠的性子,其余人也和他聊不上。单四和郑晓在一旁,遥遥感受着远处的烟尘,讨论着自己待会要选什么马。 东营深处的某座营房内,一个中年将领卸下甲胄,甲胄上满是污垢,那是山里的寒露和空气中的尘灰接触后造成的,说明他昨日是在山中卫戍。 正当他准备擦拭甲胄时,营房外传来一声轻呼: “江大人,你是否歇下了?” 营房里的男人停下了擦拭的动作,起身开门,将一人迎了进来。 进来的正是刚刚带着单四等人进入军营的那位游击将军。 “执古,你怎么来了,你今日不是在内城墙上执勤么?” 中年游击将军名叫吴执古,他来寻得这人,名叫江承度,指挥使同知,汉中军马场内的三把手。 他原是这支军队的二把手,来到军马场内,一切以军马场的那位驻守指挥使马首是瞻,然后就跌了一级,但是还有三个月,到了十月,就是驻军换防的时候了,到了那时他就舒坦了,不必像现在这样,指挥同知之尊,还要去山里执勤,还是夜勤。 吴执古恭声道:“江大人,今日栗指挥使让我引了九人进来。” “九人!”江承度原本已经走到桌椅旁的身体猛地一滞,然后转过身:“是什么来路?” 吴执古道:“似乎是帝都那里来的几个勋贵二代!” 听到帝都二字,江承度心中一紧,面上却装作古井无波:“帝都来的,怎么一下子来了九人。” 吴执古摇头:“下官只晓得,这九人是来挑马的,个个都是勋贵子弟。” “都是勋贵子?”江承度想了想,似乎有这个印象,于是他道:“去把报备进入军马场的册子拿来。” 不消片刻,吴执古抱着一本厚厚的册子进来,这是军马场的访客登记册,一共三份,一份存档,一份放在案牍库,一份则由指挥使栗龙山亲自保存。 这是自军马场建立以来,唯一的名册,也是秦国公的要求。 江承度看了看今日的登记名册,找到了单四他们的登记。 “金吾前卫千户,府军卫副千户,静宁候之子...还真是一群了不得的的勋贵二代啊,其中不少已经掌有实权。”江承度合上名册,心里稍安。 “放回案牍库吧,横竖就是一群小子,不用管他们,做好栗指挥使安排的事即可。还有三个月就要换防,届时我请诸位一起逛花楼,费用我请!”数量对的上,行程也对的上,江承度便暂时放下警惕之心。 吴执古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连声道谢,拿着名册便离开了。 “江大人好生歇息!” 让吴执古以及其他几个轮流看守内城墙防务的游击将军注意着外来人的情况,是江承度私下的举措。进入军马场,所有的防务事宜都交给了指挥使栗龙山,他只能私下做些事情,毕竟大家都是同一军的袍泽了,也没有谁会去告密。 怀揣着心事,身心已经很是疲累的江承度没能睡下,他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在心头。 踌躇了许久,他还是决心前去看看那群勋贵二代。 而此时,柳新已经冷培俊的东厂手段,找到了东厂在这的负责人。 戴邦政,指挥佥事,地位在江承度之下,和另外三位指挥佥事分别负责军中的各项事务。戴邦政主要负责后勤,也是最容易获得情报的地方。 来之前,东厂那边已经将嫌疑人锁定在了一位指挥使,一位指挥同知以及三位指挥佥事的身上。除了这三人,其他人没有那个能力获得完整的养马秘术。 “指挥使梁重轮,指挥同知江承度,指挥佥事严照东,段少秋,曲大纪。一共是五个嫌疑人,我们只要逐一甄别就行了。”柳新看着戴邦政提供给的名单。 在他们来之前,戴邦政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情,全凭东厂令牌行事。因此戴邦政应该没有受到怀疑,只要隐藏身份进入了军马场,那么掌握主动的一方就变成了柳新等人。 很快,柳新和冷培俊回到马场,他们借着尿遁离开,当然不能逗留太久。 柳新等三人除了和单四郑晓简单沟通两句,和其他勋贵二代根本没有话说。 就这么又过了两刻钟,终于有人来带着他们进入那小型马场。 此时已经有士兵牵着战马进场,这一批足有二十匹,都是高头大马,看它们健壮的身躯,肌肉虬结的四肢,不难判断出它们都是上等品质的好马。 单四等人兴高采烈的上前,根据那为首的士兵所说,这些都是正值巅峰期的战马,同属于草原种,属于各项能力比较均衡,承载力比较强的种类。相马也是要看缘分的,看中哪匹马,你先要和它培养一下感情,不能一上来就骑它,这样会让它觉得你不尊重它。 就像是找媳妇。 柳新好奇地看着冷培俊,他没想到后者竟然有这样的生活感悟。 一打听才知道冷培俊不到二十就已成婚,现在家中有一位正妻和三位妾氏,因为东厂油水很足,他轻而易举的供养着家里,如今已经有四个孩子了,两男两女。 看不出来啊,柳新好奇的打听男女感情之事,他是个雏儿,但毕竟年纪也到了,该操心这方面的事情了。 单四没有相中自己的马,于是退回来,见柳新没有上去选马,不由得问道:“柳兄怎么没去相马?” 柳新看着游走在二十匹战马中的几个勋贵二代,道:“这都是草原种,并不是我所需要的。” 单四点点头,表示同感。 第一轮相马,就有一个勋贵二代看重了一匹乌黑的高头大马,这匹战马的身躯是在场二十匹战马中最出挑的,而这位勋贵二代本身身材也算是魁梧,关键是人和马看对眼了,一人一马对视片刻,那勋贵二代就尝试上马。 要知道这可是没有配马鞍的,寻常人如果没有极好的骑术,是骑不上这种马的。 但这匹马却异常温顺地让这名勋贵二代骑了上去。 “哈哈哈,郑晓,我有自己的坐骑了!”这名勋贵二代极为兴奋。 作为勋贵二代,父辈从小就教育,武将的亲兄弟不是自己的同胞兄弟,而是自己的坐骑。无论是战场上还是在别的地方,同胞兄弟也有可能背刺你,但是你的坐骑不会,你的生死荣辱都会和坐骑绑定在一起,直到其中之一死亡。 单四露出羡慕的神色,能够找到一匹适合自己的马其实并不容易。 就比如接下来的三轮,共计六十匹上好的战马,却没有一人相中,不是人看不中马,就是马瞧不上人。 如此四轮过去,时间就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到时一紧正午,等待了一个时辰,相马花费一个时辰,如今已近申时半。 除了那已经相好马的勋贵二代腻在自己的坐骑身边,不断的给它刷着毛发,其余人都回到了之前休憩的地方。 恰在这时,之前那位中年游击将军带着一个挺拔魁梧的中年人出现了。 “这位是指挥同知,江承度江大人。江大人知晓各位年轻俊才前来相马,正好无事,便过来瞧瞧。” 游击将军介绍了一番,作为交际花,不,交际小能手的郑晓自然是接过了话语权,先是和江承度一番热情的寒暄,两人甚至硬是将各自的关系凑到了一起。 原来郑晓的父亲曾经在边军任职,他父亲当时的上官的儿子的战友现在是江承度侄儿的同袍的上官。 结合郑晓简单介绍了一番他们九人,都是简单的介绍名字,没有提具体的职务。郑晓明白,对方过来只是简单地结交一下,但如果把自己的职务和家族报出来,未免有种以权压人的感觉。 毕竟对方也是一方指挥同知,从四品的大员在地方上也称得上是大佬了。 江承度笑呵呵的简单聊了几句,便和那游击将军一起离开了。 其他人都没有在意这小小插曲,尤其是这群勋贵二代,他们每到一处,哪里不是当地的主官亲自迎接,别说是从四品的武官,正三品的武官和他们也是客客气气的。 众人倒不在意,唯独柳新,他深深看着江承度离去的背影,他可能已经发现了端倪,顺利的话,这里的任务能在这三天里解决。 帝都 第五十四章 打草惊蛇 当夜,星辰密布,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整个星海像是倒扣在军马场上方的碗,绚丽多彩。 星空之下,勋贵二代们三三两两的待在自己的帐篷里,因为指挥使栗龙山去巡视两座山头了,原本众人以为会有的晚宴取消了,换来的是每个帐篷一头烤全羊,这已经是军营里最好的伙食了。 其实为了让这群勋贵二代来此选马,他们的父辈花费的代价不小,若非他们本就是拓跋云汉派系的,否则就算花再大的代价,也不可能来军马场里选马,而且是任意挑选。 柳新婉拒了郑晓的邀请,后者不以为意。双方的交情还没有那么深,需要花时间慢慢培养,最关键的是,不知道柳新等人的具体跟脚,郑晓也不急于加快彼此之间的友谊深度。他相信,柳新等人也是这样的想法。 官场派系林立,站队远远比功绩重要,而交际则是建立在站队一致的前提上的,否则不同派系之间,成了好朋友,日后还怎么下手? 柳新三人此时已经不在自己的营帐,而是来到了戴邦政的营帐里。后者将几个嫌疑人在这里的行动轨迹,与什么人交好,与什么人交恶的情报汇总起来,交由柳新查验。 这是作为东厂探子最基本的操作。 “时间紧迫,我们首先关注江承度这个人!”柳新开口说道。 “为什么?”苟良遇不懂就问。 “是因为他今天出现了?”冷培俊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柳新对于二人的反应都很满意,苟良遇就是武痴,让他动脑子可太难了,而冷培俊的智商在线,能让柳新省不少的力。 柳新点点头,道:“军马场已经封闭了近九个月,而养马秘术从进入军马场开始尝试培育,到我们今日到来,期间只有两拨人来过,这一点从来访者名录里就能确定。” 冷培俊也想起今日下午看过的来访者名录。 他们拿的那一份是存档的记录,以戴邦政的等级,自然是不难拿到的,虽然留下了取用记录,但想来那个幕后之人暂时还想不到查他的人已经来了。 “六月初九,汉中府知府大人麾下幕僚,带着北军都督府的文书前来,是指挥同知江承度接待的。 七月初一,北军一位指挥使奉命前来调拨军马,调走了三千匹战马,也是指挥同知江承度接待的!” 冷培俊眼睛一亮,抬头看向柳新道:“所以当时你就怀疑江承度了?” 柳新摇摇头道:“那个时候他的可疑程度只是略在其他人之上,但因为这本就是他的本职工作,并不能算是疑点。” 军马场内的最高负责人,当属军马场指挥使栗龙山。但这是一位自愿一辈子待在军马场的爱马人士,听说当初秦国公欲建立汉中军马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栗龙山,后者也欣然接受,更是当场宣誓,只要汉中军马场在一日,他就会在军马场内一日。 如果假设栗龙山是那幕后之人,柳新也就不用查了,因为栗龙山的背后是拓跋云汉,拓跋云汉一手建立了汉中军马场。 这样的假设相当于是说他偷自己的东西,简直就是个玩笑。而且就连皇帝陛下对秦国公都是百分百的信任,柳新有什么资格怀疑对方。 因此一开始,栗龙山就被排除在嫌疑名单之外。 培育战马的部门独立于整个军马场之外,理论上直接由栗龙山负责管理。而要从这个部门里取得养马秘术,有可能做到的,只有几位官职最大者,也就是之前列出来的,指挥佥事以上的官员。 但指挥使梁重轮自从到了军马场,就将大权全部交给了栗龙山,自己则躲在城墙上单独开辟的一座府邸内,找了几个美人,每日在里面嬉戏。这位梁指挥使本也是勋贵,但在战场上出了些差错,因此被秦国公拓跋云汉借着驻守军马场的由头打发过来,他自己也知道,离开了军马场,他可能就不是指挥使了,于是他夜夜笙歌,过得好不惬意。 栗龙山自然不会去管他,而他的部分职权,则被他麾下的人瓜分了。其中江承度接受的权柄最大,这接待的任务,也是他的职权之一。 因此柳新才说,虽然他的嫌疑最大,但柳新一开始并不打算重点调查他。 “之所以先调查江承度,是因为他今天出现的太蹊跷了。看他的穿着,应该是刚刚下值,或者今日就是休沐,因此才没有着甲。而且我们的到访,并不需要他来迎接,说的通俗一些,我们没有那个资格。之前他来迎接的,一次是上峰的命令,另外一次是军事的调拨,都离不开他。但我们何德何能,能够让一位暂代指挥使的指挥同知前来一看。” 柳新顿了顿,总结道:“我觉得他今日前来,只是一种心理!” “心理?”冷培俊疑惑。 柳新点点头道:“嗯,他这是明显的犯罪者心理,案发之后,出现的任何动静都足以让他惊慌失措,不亲自确认就无法安心,简称犯罪者心理。” 柳新的这些查案技巧,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四师兄孙陇,小的时候,孙陇就喜欢给他讲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其中包括什么霍莫斯探案,侦探柯南... “是不是做贼心虚?”冷培俊问道。 “嗯!”柳新点头。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 “那我们要怎么查他呢?”冷培俊是个很好的捧哏。 捧哏和逗哏,这也是从孙陇那里听来的。 柳新沉思片刻,眸子一亮,道:“既然他做贼心虚,不如我们就来一出,打草惊蛇,让他自己露出马脚。这军马场的环境,最适合干这种事。” “这是不是就是,瓮中捉鳖!”苟良遇在一旁开口,到了任务的关键时刻,苟良遇觉得自己也要出一份力。 “嗯!”柳新和冷培俊同时看向苟良遇。 随后,三人又细细的商讨了一番后续行动的细节,嗯,三个人是柳新,冷培俊,以及戴邦政。 戴邦政作为东厂安插在这里的探子,早就和军马场内部的许多东厂探子连上了线,除了核心的部门外,其余地方都有东厂的探子。 后续的计划,离不开这些人。 “明日,就要靠戴佥事你的演技了!”柳新郑重地看向戴邦政。 其实戴邦政不算是东厂自己培养出来的探子,而是后天发展的。他一直想让自己的子嗣进入帝都,加入东厂,投在提督大人的麾下。 他是东厂提督米雨松的铁粉! 戴邦政郑重点头,随即有些忧虑地道:“不过,闹出乱子,栗指挥使回来以后,恐怕得震怒啊。” 柳新不在乎什么栗龙山,只要任务完成即可,后者也不能拿他如何。而戴邦政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只能咬牙坚持。 明日,军马场里可就要出乱子了! 次日清晨,卯时初,军马场内部的各个部门都开始点卯。这帝都点卯,时辰都是各自衙门自己定的。而军中,尤其是秦国公的北军,这种规矩异常严苛。 卯时一刻,军马场内东营之中开始出现骚乱,好几个部门点卯时发现少人,因为大家都在军营里,找起来方便。就是这一找,竟是许多人都失踪了。 起初大家还不在意,但是找人的多了,两者相遇简单的聊了聊,就会发现彼此部门里,竟然同时有人失踪。 然后事态的爆发源自于负责军马装备,也就是负责马鞍,辔头等马匹装备的千户,前去自家上官营帐汇报工作时,发现自己上官竟然昏迷在了自己的军营中。 戴邦政脸色苍白如纸,昏迷不醒,他麾下的千户立马命人将戴邦政送往军中的医所,并且同时派人汇报给营中的最高长官。 栗龙山正在巡防,短时间找不到人,这个时候他可能出现在两座山头,以及城墙的任何位置。 栗龙山不再,指挥使梁重轮负责西营,距离这里好几十路,因此排排坐,轮到了江承度。 江承度一夜都没睡好,心头总是压着事情,在军马场内无法和外界联系,许多事情他都只能自己撑着。 当一个千户前来禀报戴邦政的事情时,同一时间,竟有好些人前来,都是说自己部门里有人失踪,大家聚在一起,发现失踪的人达到了十数人。 对于封闭式管理的军马场,这种凭空消失的事情,自然是最诡异,最易使人心浮动的。 看着手下一个个面露惊慌,口中出现最多的词就是“同知大人,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江承度先是压下众人的七嘴八舌,然后一个个听过去,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趋势垮下去,最后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江大人,首要之务,是封锁军马场,任何人不得进出,同时通知栗指挥使和梁指挥使!” 这个时候吴执古表现出了足够的淡定,因为他的麾下没有人失踪,他也发现了,除了戴邦政是不知何故昏迷不醒,其余都是军马场内的部门出现人失踪的情况,军队中其实还算稳定。 江承度稳住心神,按照吴执古的建议发布了命令,然后让吴执古去寻栗龙山,而他自己则脚步匆匆地回到了营帐内。 “冷静,冷静!”江承度伏在案上,脸色狰狞。明明还有三个月,任务就结束了。 现在出现的这种诡异情况,让他十分惊慌,一时间竟然无法冷静下来。 其实这也和他在某种强大的压力下足足承受了九个月有关,没有外力引爆他的情绪,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心神已经脆弱到如此地步。 这个时候,他的营帐外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声音不大,但作为武道强者的江承度敏锐地察觉到了。 于是他一脸狐疑地缓步走到营帐边缘,将耳朵朝外,凝神听去。 “听说戴大人是被人下毒了,现在生命垂危啊!” “怎么回事,军营里怎么会出这种事?” “谁知道呢,我觉得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对对对,还有那些军马场的人,怎么就消失了呢,难不成是鬼?” “别自己吓自己,老兵都说了,军营是阳气最重的地方,还有杀伐之气,寻常的鬼哪敢来军营生事。” “那你说这些人是怎么失踪的,戴大人又是怎么被人下毒了呢?” “这个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还是听我家将军说的。” “哦,那你说来听听。” “这是机密,怎么可以告诉你!” “你我可是同乡!” “哎,好吧,看在同乡的份上,我才告诉你的,你附耳过来...” 后面话,因为声音太小,江承度无法听清。 但光是前面这些,就已经在江承度的心里引发惊天骇浪,他下意识地来到兵器架,取下自己的佩剑,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营帐。 他先是来到刚刚听到士兵谈话的位置,营帐外,那里空无一人,估计人已经走了。 脸色阴沉的江承度紧紧握着佩剑,走向了医所的方向。 江承度走后不久,柳新和苟良遇从一处营帐拐角走了出来。 因为卯时的事件,整个军营都被封锁,没有指挥佥事以上的腰牌是无法行走的,单四等人已经被困在营帐内。而柳新和苟良遇凭借戴邦政通行无阻。 冷培俊已经出发寻找栗龙山,这里的事情,光靠戴邦政的力量是压不下来的,只能依靠栗龙山。如果此计真的成了,江承度承受不住心理压力,铤而走险,暴露自己,那事后戴邦政暴露也无妨。 毕竟戴邦政不是栗龙山的真正下属,而且此间事了,戴邦政也能获得一部分功劳,东厂那边一定会压下他身份的事情,栗龙山可能会上报给秦国公,但只要把戴邦政调走,秦国公也不可能在事后给他穿什么小鞋。 况且也不一定会给他穿小鞋,说不定还会替他隐瞒。 当朝的东厂可不是以前的阉党,有提督米雨松在,这就是一个高大上的情报组织,军方也要和它好好合作。 来到医所,江承度直接找到了昏迷中的戴邦政床边,前者先是用手指探了探戴邦政的脉搏和心跳,发现的确非常虚弱,而且戴邦政脸色惨白,不似作伪。 但为了确保万一,他举起了剑鞘,轻轻抽出佩剑,将剑刃缓缓的递到了戴邦政的脖间。 此时,剑刃与脖子的距离,只有不到一寸。 就这么僵持了许久,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江承度收剑回鞘,快步离开。 从医所回到自己的营帐,江承度双眼迷离,冷汗直流,他先是从自己的床榻下拆下一块木板,然后将藏在其中的一卷羊皮纸收入怀中,拍了拍胸口才让自己冷静了一些。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不应该啊。 这个时候,江承度迷离的双眼渐渐恢复清明,而他看了一眼手里紧紧握着的佩剑,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就在此时,他的营帐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片刻即至,然后营帐卷帘被掀起,一个人影穿戴盔甲,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江承度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来人:“戴邦政!” 戴邦政的身后是紧跟着进入的柳新和苟良遇。 柳新神色冷漠地开口道:“江承度,你意图谋杀同僚,现在我要将你逮捕!” 江承度看着柳新,又看了看苟良遇,瞳孔猛地收缩:“是你们!” 他们彼此之间见过。 江承度这个时候已经知道自己中计,但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中计,他的神经,怎么就突然变得那么脆弱。 看着喘息开始变得粗重的江承度,苟良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柳新,后者的手段真是鬼神莫测,先前他就是拿出几个瓶瓶罐罐,组合在一起捏成了一根短香,然后将香点燃,偷偷放到了江承度的营帐内。 然后他和柳新在暗处观察江承度的反应,苟良遇亲眼见证了江承度逐渐失去理智,变得莫名的焦躁,最后在医所,差点对戴邦政动手。 柳新却只说那是小道,锦衣卫都会的。突然间,苟良遇觉得东厂的手段好像太单一了,应该好好学学锦衣卫的。 其实柳新配置的迷香,是一种能够放大人情绪的特殊香料。主要的作用不是害人,而是助人修炼。因为能够放大人的情绪,当你凝神修炼时,这种香能够帮助你加强自身集中力。 这东西,无法判断好坏,就看你怎么用了。 “你们...你们!”江承度已经无话可说,他感受着怀里的羊皮纸,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被抓,否则不论其他什么罪名,光是他怀里的东西,就足够他死的。 “喝!”先发制人,江承度抽出佩剑,一道剑光充盈整个营帐。 他身为指挥同知,自身也是大成境的修为,最擅长剑法,以剑法凌厉著称。 戴邦政不知道柳新和苟良遇的修为情况,因此只能出手抵挡,他手中一柄斩马刀,没有防御,反而主动进攻,长刀上斩,粉碎了大片的剑光,最终将江承度的剑挡在半空。 但论及修为,戴邦政虽也是大成境,但稍逊江承度一筹。 江承度剑法凌厉诡异,被戴邦政的刀挡下后,贴着刀身斩向戴邦政的双手。 “贴手剑,太行谷的剑法!”柳新认出了这剑法出处,心中一动,便有了破解之法,提着刀,两步来到戴邦政身侧。 太行谷在江湖中小有名气,以一手角度诡异,速度至上太行剑法闻名江湖。武帝城一统江湖后,太行谷便消失了,不知是并入了武帝城,还是干脆解散。 这江承度应该就是太行谷弟子。 江承度剑速极快,戴邦政只能选择后退,然而江承度挺剑紧随而至,戴邦政一时有些后悔,太早出手了,应该调集人马前来的。 但就在这时,柳新的身影出现在一侧,刀光只是一闪,江承度连忙回身,提剑,剑刃在空中一抖,划着弧线刺向柳新的手腕。 如果柳新不退,这一剑就能洞穿柳新手腕,但同样的,柳新的刀光也会劈中他,但他虽然没有穿甲胄,但他习惯了在单衣里头穿一件软甲。 噗! 鲜血喷溅 江承度闷哼一声,不可思议地抓住自己的胳膊,他的右臂从手肘处被生生斩断。 柳新紧跟一脚,正中江承度心窝。 太行谷的剑法以诡异著称,剑法不拘泥于正常的剑路,配合以浑厚的内力,出招之后,剑刃依旧可以随心而动,让人摸不到剑路轨迹。 对于柳新而言,这种剑招却是很简单就能破,因为虽然太行剑法另一个特点是快,但是快和诡不能共存,你要么就快,要么就诡,一旦剑路诡异莫测了,那就说明剑的速度也随之降低。 而柳新的刀,就是一个快字! 甚至连大成境的戴邦政也只看到刀光一闪,原本斩向江承度胸口的刀却突然转向,斩在了后者的手臂上。 与戴邦政的惊讶不同,苟良遇则是震撼,他没想到柳新的实力如此之强。 他不是...才刚刚加入锦衣卫,不足半月的嘛! 江承度失去一臂,毫无悬念地被拿下。 栗龙山赶到时,东营已经稳定下来,那些失踪的人也都凭空出现了,只说自己睡过头了,十几个人,借口如出一辙。 栗龙山立即明白这些人的身份,他一言不发,看着从江承度身上搜出来的记载着养马秘术的羊皮纸,沉声对柳新道: “这位小兄弟,江承度是否可以由我审问一番,审问过后,无论结果,我都会把人交给你!” 柳新知道这位有着大胡子和敏锐目光的指挥使大人是为了有个交代,他也要向北军都督府一个交代的。 因此他点了点头道:“可以,但是要我们的人一起!” 栗龙山深深看了一眼柳新,点头同意。 帝都 第五十五章 赤兔 旭阳十一年,七月二十六 晴,酷热的太阳将大地炙烤成虚幻,柳新打开营帐,看了一眼天际,竟似有虚幻的景象飘浮空中。 “茫茫海尽头,远矗雾中楼。似缀星光灿,如披月色柔。蓬莱同缈缈,天地共悠悠。嘘叹追逐处,惊飞几沙鸥。” 那想来就是四师兄说过的海市蜃楼,这还是柳新第一次见这种景象,颇为神异。 “柳兄,咦!”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柳新转过身,看到了同样抬头,目露震惊的单四。 “娘希匹,那是什么东西,见了俺娘嘞!”单四下意识惊呼。 本想听听单四会发表什么感叹的柳新顿时觉得冒昧了,对方可是远威镖局的公子,远威镖局那位总镖头,除了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大镖师,还是出了名的粗坯。这样人物的儿子,怎么可能文雅,他也是被单四这两日文静的表象给欺骗了。 “那应该是海市蜃楼。”柳新替这个可悲的文盲解释道。 单四眼中依旧闪烁着惊骇,沉浸在这天地的伟力之中。 “柳兄。”郑晓抱拳行礼道,他只是看了一眼远处的景象,眼中的惊讶一闪即逝,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一脸郑重地来到柳新身边问道:“柳兄昨日是否也被关在营帐里,似乎是出事了!” 郑晓是来交换情报的,他们几个勋贵二代昨日被关了一天,今日方才解封。 而在今日一早,冷培俊和苟良遇已经押着江承度回帝都了。以他们两人的修为以及东厂探子的护持,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栗龙山派人问询了江承度一整夜,江承度一直紧咬牙关闭口不言,直到第二天一身伤痕地离开,依旧没有吐露什么有用的内容。 “我也被关了一天。”柳新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郑晓叹息一声,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是否还能继续选马。” 柳新笑着道:“今天能放我们出来,想来事情也已经解决,不过我已经耽搁一天,稍后我就准备离开军马场了。” 郑晓惊讶道:“柳兄不相马了么?” 柳新摇摇头道:“我本也不是来相马的。” 郑晓手指并起,敲了敲自己的脑门,笑道:“看我这脑子,柳兄从未说过自己是来相马的。” 柳新抱了抱拳:“我稍后就要离开,郑兄,来日再会!” 郑晓抱拳回礼,那边的单四也已经回过神,在那边抱拳示意。 和几人告别,柳新寻到了栗龙山这,他还没和这位军马场的负责人说明情况呢,离开前必须得说清楚。 一刻钟后,柳新,栗龙山以及戴邦政三人沉默地坐在一处营帐内,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柳新已经将自己受命来此调查的情况简要说明,也出示了东厂和锦衣卫的双重令牌。结果栗龙山在那沉思,一言不发。 气氛在尴尬中缓缓发酵,直到柳新快受不了的时候,栗龙山突然开口: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嗯? 柳新扬了扬眉毛,就这么结束了? 他看向戴邦政,发现后者苦笑着点头示意。 栗龙山看向柳新,道:“我这里出了内奸,我自然是要负一定的责任的,因此这件事情我会密报给秦国公,再上一道折子给陛下,自请责罚。柳大人,既然事情结束了,如没有什么事情,还请尽快离开军马场。” 这就有点尴尬了...您二话不说直接赶人,可还好。 不过柳新也是个脸皮厚,脸上没有任何异色,起身行了一礼便告辞离开了。 见柳新离开,栗龙山严肃的神情微微一松,看向戴邦政道:“送送柳大人!” 戴邦政起身行礼,追上了柳新。 “柳千户莫要在意,栗指挥使就是这样的人。”戴邦政将栗龙山平日的处事作风详细和柳新聊了聊。 柳新感慨不已,总结道:“原来我们这位栗指挥使竟然是个内向的。他这个性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性格孤僻,原来是个社恐人士。” “社恐是什么?”戴邦政不解道。 柳新摆摆手示意这不是重点:“所以栗指挥使这么操作,就是为了息事宁人,快刀斩乱麻。” 栗龙山自己上请罪的折子,仿佛在说:陛下和秦国公您二位就别派人来了,老夫自己给自己判了,您们直接下判决就行,老夫社恐啊! 戴邦政一路送柳新出城,离开内城城门后,柳新就看到一匹烈马挣脱了养马人的手,七扭八歪地跑向柳新。 “柳千户小心!”戴邦政抽出自己的佩刀,拦在柳新身前。 这匹烈马似乎脚下有伤,跑起来踉踉跄跄的,速度并不快。 柳新拍了拍戴邦政,示意对方不用护着他,然后他走上前两步,那烈马似乎就是看准了他来的,一路踉跄,终究还是到了柳新跟前,它前蹄猛地一折,整匹马侧着摔倒下来。 重重的摔倒在地,扬起一阵尘土,当扬尘散去,柳新看着落在自己脚边的马首,那黑葡萄似的眸子里竟然有着一种哀求之意。 那养马人匆匆赶来,一脸惶恐:“两位大人,这匹马摔断了腿,不肯医治,今日本是送它去安息地,结果不知怎么发了狂,还请两位大人恕罪!” 边说着,这养马人高高扬起马鞭就要抽下去,但在半空就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 养马人愣了愣,然后惊恐地看向阻止了他的柳新。 柳新不在意养马人的态度,反倒对这匹马起了兴趣,问道:“他怎么了,为什么要送去安息,腿伤治不好了?” 所谓的安息其实就是人道毁灭。 养马人惶恐道:“这马还未成年,这腿虽然断了,但是也能治好,只不过这匹马自己不肯治,已经踹伤三名医师了。然后主事的就报上去了,上头已经下了批文,给它安息了。” 柳新边听边蹲下身,手掌轻轻抚摸着马头,听完后,他思考了片刻,然后扭头问道:“戴大人,我想带走这匹马,不知道需要什么手续?” 戴邦政笑着道:“本就是已经勾选了要去安息的,柳千户如果看上了,自是带去便可,用不着什么手续!” “多谢!”柳新拱了拱手,然后回头看向这匹马,一人一马四目相对,柳新轻声说道:“如果你想跟我走,就自己站起来!” 这匹有着斑驳毛发的烈马喷了一个响鼻,然后竟真的挣扎着要起身,只不过刚刚那一摔可能加剧了腿伤,它的腿不敢用力,挣扎了许久依旧没有起来。 柳新没有帮助它,只是注视着它。 冥冥中,柳新觉得似乎见过它。心中竟然生出这不是一匹马,而是一位战友的思绪。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于是沉默着,用目光鼓励着这匹马。 戴邦政在一旁问那养马人:“这匹马是什么品种?” 养马人道:“汗血和草原种的杂交。” 戴邦政点点头:“怪不得毛发不纯。” 就在养马人和戴邦政交谈期间,这匹马踉跄着终于起身,它的一只前蹄虚虚点地,没有落实,柳新保持蹲着的动作,往前挪了两步。 这马眼中有着警惕,但却没有其他的动作,这一幕看得戴邦政啧啧称奇。 这马虽是杂交,但却有些灵性。 柳新的双手摁在了马蹄上,摸骨他自然是会的,简单的判断,是因为用力过猛错位骨折了,只要接上,将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他也从摸骨里判断出,这是一匹年纪不超过一岁半的马,是马中的小年轻,身体恢复起来还会更快一些。 运起内力,柳新缓缓抚摸着马腿,然后趁着对方不注意,双手用力,咔嗒一声,骨头接上了。 呜呼呼! 然后便是一声痛苦的嘶鸣。 柳新起身,这马并没有突如其来的剧痛踹他,反而是退后两步,像是怕踩到柳新。 “哈哈,真是匹好马,看你毛发枣红,我就叫你,赤兔吧!” 似是想起四师兄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本,他记忆最深刻的就是赤兔马了。 人中孙陇,马中赤兔,这是孙陇当时的原话。 轻拍马头,赤兔将脑袋亲昵地靠在柳新的手掌上,柳新转过身,问道:“它的骨头我已经接好,将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戴大人,如此我是否还能带走它。” 一匹即将人道毁灭的马和一匹治好的马自然有着不同的待遇,因此柳新需要确认一下。 戴邦政没想到柳新还会这一手,不由地道:“没想到柳千户还有这手艺。不妨事的,这马是柳千户治好的,自然是归柳千户所有。” “柳新谢过了!”柳新郑重抱拳。 他有种深刻的感觉,他今日必须带走赤兔。 柳新一牵头走,赤兔自己就跟上了,虽然走得不快,但毕竟是四条腿,能够跟上柳新的步伐。 出了外城门,和戴邦政告辞后,柳新朝着汉中府的方向走去。 这条官道上连接着军马场和汉中府,是特地修建的。路上来往行人不多,毕竟一头是军马场,平日里甚少有人会去。 带着一匹相当于半大小子年纪的马,毛发又斑驳,只有靠近了才能从杂毛之中见到最底层那油光发亮的红色毛发。柳新自己也是一身常服,因此走在路上并没有太多人注意他们。 一个半时辰后,晃晃悠悠赶路的柳新和赤兔已经能看到汉中府的城墙了,估计再过两刻钟也该到了。 就在这时,柳新却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马蹄声,数量不多,只有数骑。 柳新想着,莫不是单四,郑晓那群人已经相完马,赶了上来吧。 带着赤兔来到官道一侧,后面的马速很快,万一躲闪不及,也是个麻烦。 等后面的骑士近了,柳新发现不是单四他们。骑士为首的一个穿着骚包的紫色华服,头戴金冠,脸上不知是不是抹了什么,唇红齿白的紧。 这骚包男手持马鞭,兴奋地扬鞭,口中不断大喝着“驾!”身后跟着的是统一服饰的人,应该是护卫,他们坐下马背上还有箭囊,身后背着大弓,腰间有佩刀。 看这架势,这伙人来历不凡。 骚包男骑马的技术很不错,速度极快,经过柳新身边时看都没看柳新一眼,径直过去,带起一阵烟尘。 他身后的护卫们紧紧跟随,其中一人还朝着柳新的位置靠近过来,柳新只能后退两步,那护卫骑着马从柳新先前站立的地方踏过,风中顿时出现一阵难听的笑声。 “这群兔崽子!”柳新低声怒骂了一句,如果不是赤兔腿脚不好,他非得追上去教训一顿。 柳新在官场时间还短,还没有养出为官者的静气。也有可能这辈子都养不出来,柳新自认为自己是江湖人,无论何时都是江湖人,江湖意气永远鼎盛。 两刻钟后,验过路引,柳新成功进入汉中府。 因为军马场的任务异常顺利,距离后边锦衣卫的队伍到来还有足足十一二日。或许冷培俊他们回程的路上会遇上,那样的话或许队伍会来得快些,不过至少也要个五六日了,这段时间他可以好好放松放松。 下了山,他就觉得自己被绑上了无形的束缚,现在这束缚短暂地卸下了,自然是要好好玩玩。 找了家客栈,让小厮好生照顾赤兔,以赤兔的体格,不用半月伤势就该好得差不多了,估计任务结束返回帝都的时候,就可以骑乘了。 至于他那匹宝驹,已经给冷培俊他们,驮着江承度走了。 随后两日,柳新的日子过得平静惬意,这一日,柳新来到一处戏院,这是他这两日都会来的,因为这里的戏还算不错,每日演的也不重复,柳新喜欢听故事,也同样喜欢看戏,因此每日抽点时间过来听听。 落座后不到一刻钟,好戏开场。 没多久时间,柳新正看得精彩处,那戏台上突然跳上去两个魁梧汉子,腰间佩刀,凶神恶煞。 柳新皱了皱眉,感觉那两个汉子身上的服饰有些眼熟。 戏台上的表演者被逼到了后台,戏台下看戏的人竟是纷纷起身离开了,柳新想了想,刚准备去后台瞧瞧,却见一个貌似是戏院掌柜出来,对已经为数不多的客人抱拳道: “各位客官,没什么事,大家可以稍待片刻,好戏继续。” 匆匆说了这么一句,这掌柜的就赶紧回了后台。台下的观众也就不再离开,柳新还听到几个人在那聊: “看来又是陈百户,这兰芳园的梨娘终究还是没逃了啊。” 另一人道:“看童掌柜这说辞,也知道梨娘肯定还是从了。” 另外有人道:“你们两个小声些,别被那些校尉听到了!” 于是三人开始低声说话。 柳新默默坐下,低头凝眉,校尉二字令他十分在意。 天下校尉,只有锦衣卫。 汉中府算是个大府城,应该有锦衣卫的千户所驻扎。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的麾下。 那两个佩刀壮汉进入后台后就一直没有出来,直到重新开戏,柳新依旧没发现有人出来,估摸着是从后台离开了。 戏重开了,柳新的心却沉下去,起不来了,他凝神沉思,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椅背。 他作为南镇抚司副千户,职责之一就是监督锦衣卫内部,有着督察之责。如果真的是锦衣卫在此做出这些欺男霸女的事情,那他是有理由管的,只不过现在他的任命文书还在路上,身上唯一能证实身份的只有一块腰牌。 腰牌当然是真的,但没有任命文书,他无法调动这里的锦衣卫,更无法以身份压制。 他只是副千户,汉中府锦衣卫的最高统领,应该是位千户。 能大张旗鼓做这些事情,柳新相信,这位千户定然也逃不脱干系。 既然无法用官身,那就回归老本行吧,柳新笑了笑,神态放松。 这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还是这般轻松啊。 帝都 第五十六章 通缉犯 从戏园子离开,柳新先去买了两身衣服,然后来到客栈吃饭。 他去看了一眼赤兔,后者吃得好睡得好,受伤的前蹄已经能够落地,见到柳新后亲昵了一会才继续去吃它的精料。 柳新花了大价钱让客栈小二照顾赤兔,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将赤兔当成坐骑对待,这种情况非常自然,自然到柳新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吃饭的时候,柳新犯难了,出来的时候带了十两银子,一路上需要花银子的地方都是冷培俊他们负责,毕竟是出东厂的公差,他们回去能报销啊。柳新是锦衣卫,不确定办东厂的案子能不能报销。 但现在东厂的案子结了,他住客栈一天五十钱,加上听戏十钱,吃饭二十钱,这银子本是妥妥够用的。但因为多了一个赤兔,这赤兔的花销竟然不比柳新低。 正阳的银子比较值钱,铜钱又压制的小,因此一百钱为一吊,等同于一两银子。柳新为百户时的月俸是十五两银子三斗米。其实正阳的普通百姓,一两银子足够生活两个月的。一钱就可以买两个白馒头了。 他起初还不在意,在客栈的账上留了三两银子,足够他在这住上五六日的,没成想今天他一回来,小二就过来委婉的告知他,银子快花完了。 这才两天啊!柳新苦恼的又掏出三两银子,刚准备递到小二的手里,门外突然闯进来几个穿着统一的壮汉,手里拿着刀鞘,恶狠狠的拍在门框上。 “掌柜的呢,出来!” 其中一个壮汉怒吼一声,吃饭的食客不约而同的一缩脑袋。 那小二低呼一声,脚下抹油,因为距离后门近,他在那几个壮汉进来前,就从后门溜走了。 进来的壮汉中有人看到了店小二的身影,目光向这里看来,下一刻定睛在了柳新手里的银子上。 这壮汉状若无人的大步流星走来,柳新皱眉,对方似乎是冲着他来的。 结果这壮汉果真在柳新身前停下,恶狠狠地道:“现在收税,一看你就是外乡人,在这里吃喝,是要交税的知道吧!” “不知道。”柳新冷冷回复。 这壮汉也不恼,因为他已经见惯这些不懂规矩的外乡人,于是哈哈笑着大声道:“不知道规矩没事,我好好和你说道说道。在汉中府城,除了内城区域,外城不论你是打尖住店,吃喝嫖赌,开门做生意路边摆小摊,都要给我们锦衣卫纳税,这就是这儿的规矩,听明白没!” “锦衣卫何时还管府衙的活了?”柳新依旧冷声回道,他发现那几个壮汉已经注意到这里,向着这里缓缓靠近,除了为首那人在和这店里的掌柜说话,其余人都来了。 柳新环顾一圈,发现所有食客都低着头,有两个身子忍不住地颤抖着,似乎非常恐惧。 柳新目光收回,重新落在身前这个壮汉身上,壮汉身上的服饰并不是锦衣卫的鱼龙服,也不是今日在戏园子那两人的服饰。 “嘿,小子,还挺懂行。你说的这是别处的规矩,汉中府有汉中府的规矩!”那壮汉露出狰狞的笑,他以为自己如此非常恐怖,一定能吓到柳新,但在柳新眼里: 嘁,离我那么近,一招就能制服! 最后柳新没有出手,他忍住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手中动作一分,三两银子变成一两,由那壮汉拿走。这壮汉拿着银子,哈哈一笑,满意的转身离开了。 这群壮汉人数不过七八人,来这里搜刮了一圈,几个穿着不错的商贾同样被敲诈,客栈掌柜的更是拿出一叠银票。 这是商行的银票,最低也是十两。 柳新默默注视着壮汉们离去的背影,他起身,欲走出客栈。 那掌柜的见状两步上前拦住了柳新,小声道:“别做傻事,你要是跟出去,就不只是钱没了!” 柳新皱眉,轻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掌柜的叹息一声,却不愿多说:“不要打听,交了钱,他们就不会找你麻烦。下一次起来,至少也要个十来天,你要办事,就抓紧吧!” 说完,掌柜的唉声叹气的去了柜台后,这个时候,那个脚滑的店小二又回来了,他来到柳新身前,不好意思的伸出手:“客官。” 柳新额头青筋猛地跳了跳,从怀里取出银子,三两!递给店小二。 摸了摸自己兜里还剩下的三两银子,要是锦衣卫的人来的慢些,再过四天他就要落魄街头了! 不行,必须管这事儿! 柳新大步离开客栈,柜台后的掌柜抬眸看了一眼柳新的背影,又是轻叹一声。 那店小二凑上来说:“掌柜的,你说他还回得来么?” 掌柜头也不抬的看着自己的账本,计算着今日这笔亏空要花几日才能赚回来:“不找事,他就回得来。”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柳新上去找事情,那就肯定回不来了。 店小二啧啧道:“他还有匹马养在这,万一回不来,这养马耗费可大啦!” 掌柜的这时抬起头,看向店小二,目光灼灼:“要是回不来,这马卖了就是。” 店小二顿时茅塞顿开,谄媚笑道:“姐夫,你真聪明!” 掌柜的拿起自己的烟袋轻轻砸在店小二的头顶,怒斥道:“还知道我是你姐夫,刚刚你溜哪儿去了!” 店小二再次脚滑,一个闪身离开了。 街道上,柳新远远缀在那群壮汉身后,这群壮汉似乎目标明确,就盯着茶楼酒馆和客栈,路上的几个赌坊,青楼却都没进去。 青楼就是妓院,和花楼不同,花楼那是达官贵客去消遣的地方,而青楼只是狎妓之所。 一路走过,柳新心中很快就有了计较,这些赌坊和青楼看来和这群壮汉背后的势力有所联系,因此不用交税。 哼,抢我的钱,算你们倒霉! 前面几个壮汉拐弯进入了一条巷子,看来是要穿过巷子去隔壁街,柳新立即快步跟上,到了转角,柳新突然顿住身子,身体一个后跳,一根手臂粗细的棍子批头砸下,柳新将将躲过一击。 “小子,看来你对这里的规矩很不满呐!”先前那个从柳新这拿走一辆银子的壮汉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其余人,一下子围了上来。 街道上的行人见到这一幕登时加快脚步,没过多久,这一段街道上便空无一人了。 “你们想怎么样!”柳新沉声问道。 那为首的壮汉脸色冷漠,他早就察觉有人跟着他们,因此才故意进入巷子,如果柳新不跟上来也就算了,跟上来,那就别怪他们了。 “是你想怎样,敢跟踪锦衣卫,我们可以当场将你格杀,你信是不信!”和柳新有着一两银子之恨的壮汉再次露出标志性的狞笑。 但这一次他失算了,他没有恐吓到对方,反而在露出笑容的下一刻,便失去了意识。 “别对我笑啊,你牙上沾着菜叶子,我刚吃完的饭都要恶心出来了!”柳新低喝一声,一拳正中那壮汉脖子下方三寸的位置,直接将其击晕。 其余几个壮汉愣了半晌,为首那人却已经反应过来,操起手里的长棍就砸了过来。 柳新轻巧躲开,一脚又撂翻一个。 “好小子,竟然是个练家子!”为首那人沉声说道,手中长棍丢到一旁,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刀一出鞘,柳新就认了出来,是绣春刀,这群人还真是锦衣卫!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用留手了,柳新悍然出手,速度极快,为首那人一刀还未劈来,柳新已经拉着一人挡在身前,这人只感觉自己被一股强悍无匹的力量拉过来,就像是一个小孩子被成年人摆布,根本无力抵抗。 一刀劈不下去了,为首那人也是狠辣,一脚将挡在柳新身前的人踹开,口中爆喝,运刀如飞。 “都给我闪开!” 小成境! 柳新第一时间判断出为首这人的实力,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已入了小成境的范畴。 至少是个总旗! 心里有了判断,出手时柳新故意没用全力,速度力量都只在那人之上一丢丢,因为没有武器,所以他反而被对方压制。 即使如此,为首那人心中也已经大为吃惊,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竟然和他是同等级的武者,他知道今日可能是踢到硬点子了,但这也无所谓。 “发信号!”这为首之人怒喝一声,一边抽刀怒斩。 柳新似有所感,躲过之后,便看向一侧,果然有一人拿出了红火花,那是一种小型烟花,锦衣卫独有,是用来召唤支援的。 “小子,你今天逃不掉了!”为首那人露出笑容,这个笑容虽然简单,但却比恶心柳新的那个壮汉凶残数倍! 刀风编织的很密,刀法上乘,有种军中才有的彪悍感,没有江湖中那些武艺的花哨。 这人是军中出身! 柳新做出如此判断,他身形不断后退,那人的刀紧紧跟随。 十几息后,柳新被逼到墙角,而远处的街角也终于有身穿锦衣卫鱼龙服的校尉出现。 见到这一幕,柳新和为首的那壮汉同时露出笑意,那壮汉先是一愣,他在想柳新在笑什么,然后下一刻,柳新身体一虚,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等后面的同伴呼喊,为首这人才扭过头,发现柳新已经在十几步开外,一个闪身进入了一处巷子。 他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车总旗,怎么回事,遇到逃犯了还是盗匪?”一个身穿鱼龙服的锦衣小旗官快步走来,一边问道。 车震孙,锦衣卫总旗,他指了指巷子的方向道:“追上去,看看能不能抓住他!” 那小旗官点了点头,带着人追了过去。 至于车震孙这伙人,则是眼巴巴的看着车震孙。 车震孙脸色阴沉,让人将地上昏迷的壮汉抬起,众人也不去收税了,径直往内城方向去了。 回到客栈的柳新退了房间,问掌柜的退了银子,掌柜的聪明的没有问什么,干脆的给他退了。然后柳新脚步匆匆地去马厩牵着赤兔,离开了客栈。 “姐夫,这人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干脆就退了他银子?”店小二疑惑的问道。 掌柜的噼里啪啦打着算盘:“不该知道的就别问!” 柳新带着赤兔离开了汉中府城,一路往军马场的方向走,那处驿站是汉中府附近距离最近的了。 正阳天下,除了帝都和南都宵禁后,三门齐闭(皇城门,内城门,外城门),其余地方都只关内城门,外城门昼夜开放,只是夜间有人看守,搜查的会更严些。 柳新离开汉中府并不是怕被人暗算,而是怕赤兔受到针对,赤兔的伤还没好,跑不起来,一旦真的发生冲突,波及到它就不好了。 将赤兔马交给驿站的驿卒好生照顾,柳新也不急着回去,便在驿站休憩一夜。 而此时的汉中府内城,挂着陈府匾额的深宅大院内灯火通明。 会客厅内丫鬟流水般进出,里面有一张大圆桌,许多人正在这里推杯换盏。 其中为首的一人,却是个年轻的公子,身穿锦衣卫百户的鱼龙服,只是脸蛋白的骇人,举手投足间没有多少阳气,显得有些阴柔。 在他下首是一个面容酷似他的中年人,正在和桌子对面的一人交流。 “陈大人,严知府明年就要调任到其他地方去,这汉中府就是陈大人来掌管啦,恭喜恭喜啊!” 对面那人举杯恭贺,而这位陈大人抚须含笑,脸上已是潮红一片,一看就是喝多了,和对面那人聊了几句,这才转身看向身侧的年轻人,道: “念吉啊,不出半月,你就该去帝都走马上任了,到了帝都,你可得给为父好好找找路子,为父也想去帝都瞧瞧啊!” 这年轻百户名叫陈念吉,脸上看着年轻,其实都是粉黛的修饰,真实年纪已经是三十有二。他为了更符合汉中府百姓私下里给他的纨绔标签,他竟是抹起了胭脂水粉,把自己弄得年轻不少。 “父亲!”陈念吉有些不悦地道:“我不想去帝都啊,去了那,少不得被人管束!” “咦,不能这么说,儿啊,我陈家有今日全得依靠你啦,只有你步步高升,我陈家才能崛起!” 陈念吉的父亲陈安,今年五十四岁,现任汉中府知府同知,正五品的地方大员。 陈安和陈念吉开始对话,桌上的其他人便都停了交流,认真地倾听。这群人都是汉中府的官吏,官职不大,但权柄都是不小。他们和陈家关系紧密,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些人也都希望陈念吉能够高升,这样他们在汉中府的权利就会更大。 就比如现在,陈念吉要调任帝都充任锦衣卫千户的消息一出,那个占着知府之位十几年的严知府立即使用自己的资源,调任到其他地方去,明显就是给陈安挪位子。 陈念吉依旧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要不是班叔逼我去,你们谁劝也没用!” 说完,陈念吉起身,大步离去,厅外立即便有几个护卫紧随其后。 “走,去醉春楼!” 陈念吉的声音从厅外传来,陈安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其余人将表情管理的很好,看不出什么。 其中一人开口道:“班指挥使去剿匪,怎么还没回来?” 陈安道:“估计快了,这去了也有两三日了,听说那匪首已经被人杀了,首级都拿来了。现在那群山匪群龙无首,好剿的很!” 有人闻言接话道:“等班指挥使回来,我们再去寻他,让他好好劝劝大少爷!” “是啊,大少爷如果能去帝都当千户,那可不得了。而且我听说,秦国公准备回帝都述职,有秦国公在帝都,大少爷这官职可不得一日三升!” “到了那时,陈大人巡抚之位指日可待,可别忘了我们啊!” 一群人热烈的恭维着陈安,陈安眼神迷离,脸上有着近乎痴狂的笑,他也不想的,实在是控制不住啊,心里高兴! “喝!”陈安高声道。 众人齐齐举杯。 次日清晨,柳新起了个大早,换了身麻布衣衫,赶往汉中府。 在任命文书未到之前,他能做的就是搜集证据,他其实更想查清楚是谁把这群锦衣卫弄成这样后便一剑宰了。可惜现在是官身了,宰了是痛快,但也麻烦,最后这案子还得落到他的头上。 经过精密的计算,柳新还是觉得,自己查到线索后,等任命文书一到,走官面的途径最是省力。 到了城门口,柳新突然顿住了脚步,他视力极佳,距离老远就看到了城门口贴着的海捕文书,一共两张,上面有画像。 粗略一看,其中一人很像柳新,又凝神看去,上面写着:贼子袭击锦衣卫,特发海捕公文,遇之可当场格杀。 那群锦衣卫的动作竟然又快又狠,柳新嗤笑一声,在脸上抹了一把,五官顿时发生了一些变化。这文书上画的本就不够精确,现在更是无法和柳新如今的脸对上了。 柳新大步流星,果然没人认出他和那海捕文书上的人是同一人。经过那海捕文书时,柳新瞥了一眼在他的海捕文书边上的幸运儿。 梨娘,兰芳园戏子,袭击锦衣卫百户后逃逸,特发海捕公文,遇之可当场格杀。 柳新脚步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往前走去,脸上却十分凝重。这梨娘不就是昨日在戏园子里那群壮汉要找的人么,怎么也上了海捕文书了。 进了城,城内的告示上也贴着海捕文书,几个脚夫站在告示下说着话,柳新靠上去,侧耳倾听。 “这梨娘犯了什么事?” “你竟然不知道,昨日这梨娘被那人抓了去,说是已经屈服,实际上性子硬得很,藏了把剪刀,刺伤了那人。” “嚯,这也就是梨娘没有家眷,否则哪敢这么干。” “哎,这梨娘性子硬,戏园子算是倒了霉啊,听说胡掌柜一家一早就落了狱。就是那人为了把梨娘逼出来,这梨娘可是胡掌柜捧起来的,有恩的!” “这也不一定,梨娘要是出来,那就是一个死。” “哎,这世道啊,真是不让人好好活。” “噤声!” 一个脚夫看到了靠近的柳新,立即低声说道,然后几人散开,柳新独自一人来到告示下,抬头凝视。 片刻后,柳新转身离开,汇入人群。 告示上的海捕文书不见了踪影。 帝都 第五十七章 你狂我更狂 “给我打,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群读书人瞎嚼舌根子,要不是你们有学籍在身,今日就是打死的下场。对了,警告你们,要是你们敢和学官告状,哼哼,你们试试!”一个魁梧大汉抱臂冷笑,几个打手正在殴打着几个身穿青衫的读书人。 “就因为几句话,就要将人打得半死不活,这就是锦衣卫的行事作风?” 魁梧大汉正面带讥笑地看着几个以前他惹不起的读书老爷,心中畅快得很,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不悦的身影,转过身去,正欲叱喝,脖子上一麻,顿时失去了感知。 片刻之后,几个打手四仰八叉地倒在各处,四个读书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青衫上也满是泥渍。四人见柳新将这些打手干倒,相互之间看了几眼,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然后起身,仓皇逃窜。 柳新无语地看着这几个读书人,读书读傻了,谢谢都不会说了,这世道啊。 将几个打手叠在一起,柳新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后拎着那魁梧大汉的脖领,两巴掌便将他扇醒。 其实不用扇巴掌,用内力一刺激就能将其叫醒,但柳新没有选择那么做。 这几人里,只有这个魁梧汉子的穿着是昨日那帮锦衣卫的服饰,灰褐色的衣袍,黑色腰带,其余那几个打手都是杂鱼。 看来锦衣卫背后那人招揽了不少手下。 如此想着,这魁梧汉子悠悠醒转,他看到柳新的刹那,先是露出了恶狠狠的神色,当眼角余光看到柳新屁股下坐着的是什么的时候,脸色顿时一变,露出了可怜巴巴的神色: “这位大...大侠,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 看这大汉魁梧的体格,说话却有些语无伦次的,柳新松开手,这大汉立即后退,撞在墙根上在停了下来。 “我问,你答!多余的东西就别说了!”柳新语气冷漠。 这魁梧汉子果然闭口不言了。 “你是锦衣卫?”柳新问出第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这魁梧汉子脱口而出,然后捂住了嘴,他随即想到,对方知道他是锦衣卫,那他怎么敢对自己动手。 “废物!”柳新怒骂一声,眼前这人竟然真的是锦衣卫,真是给这个队伍丢人啊。帝都锦衣卫虽然不争气,但到底有些骨气在身上,但这个家伙,完全是个花架子。 柳新语气中的寒意令这大汉放下心中的小算盘,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 从这魁梧大汉口中,柳新终于知道这汉中府的锦衣卫是怎么回事了。 汉中府锦衣卫共一个千户所,下辖四个百户所。这魁梧大汉属于是外城百户所的人员。但这个百户所和帝都的百户所不同,因为这是一个人员编制超过三百余人的庞大组织。 锦衣卫一个百户所满额是一百八十人,而这个外城百户所因为直接吞并了另一个百户所,因此实际人员超过三百人,都归一位陈百户调动。 而在锦衣校尉的手下,又各自带着几人到十几人不等的打手混子。 整个外城都在这位陈百户的威势之下。 而这位陈百户手眼通天,不仅有一位知府同知的父亲,他的义父还是一位封疆大吏。 一听到这里,柳新心中骇然,因为这个人已经和他知道的一个人对上了号。 秦国公义子,汉中府锦衣卫百户,陈念吉! 没想到锦衣卫称王称霸,为恶一方的背后,竟是他前来调查任命的准千户。 对方是秦国公义子,怪不得有这种能量,做出这些事情,也没人敢说什么。 之前他还在奇怪,汉中府锦衣卫最大的不过是个千户,就算是千户,也不敢这么嚣张跋扈。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 柳新又打听了那陈念吉平日里爱去的地方,重新将这魁梧大汉打晕后,柳新快步离去。 醉春楼,汉中府首屈一指的花楼。 三楼影阁,整个一层今日都被陈念吉包下了。 所有的隔断都被拆卸下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间。 陈念吉躺在软塌之上,身边莺莺燕燕环绕,在一旁还有几个软塌,都有一人躺在上面,身边有两三人服侍,这几位或是锦衣卫的百户或是陈念吉的好友。 汉中府锦衣卫有三位百户,陈念吉独掌外城两大百户所,满编三百六十人,他只招了三百出头,剩下的则是吃空饷。 在汉中府地界,只有陈念吉敢大张旗鼓地这么干。 陈念吉眼光迷离,脖子里缠着白布,隐有殷红血迹渗出。 在他们的前方设置了一张方台,几名舞姬在上面摆弄腰肢,翩翩起舞。 “大少爷,没几日啦,你就要赴京上任,你我兄弟不知何时才能再聚!”一个纨绔模样的虚弱青年对陈念吉道。 陈念吉吃着旁边女子喂过来的葡萄,微微皱眉后,噗的一声将葡萄吐出,那名女子立即惶恐退后。 “酸的,不好吃,美人儿,下次你先尝尝,甜的你再喂给我吃!”陈念吉嘟囔了一句,然后看向自己的死党道: “班叔今早得胜归来,兴致好得很,我不愿打扰他的兴致,只好答应了去帝都。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去吧,这样你我兄弟便不用分离!” 那病怏怏的虚弱青年闻言脸色一变,连忙道:“算啦算啦,我这身子,跋涉不起啊!” 陈念吉冷哼一声道:“你们就是不愿意陪我去,那帝都规矩多,哪里有这里自在!” 几人纷纷赔笑,劝慰着陈念吉。 这陈念吉气渐渐消了,才说道:“不过好在我已经求过班叔,我只要去帝都熬个一年半载的,到时候我就调回来,怎么也是个指挥佥事,到时候,别说汉中府了,陕西府那里我们也能随意驰骋!” 正在此时,三楼楼梯口上来一个锦衣卫总旗,他来到陈念吉身侧耳语了几句。 陈念吉脸上顿时露出了骇人的杀意,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受着那里散发出来的微微痛意,他冷笑一声道: “那个贱人找到了,兄弟们,随我一起,咱们去剿匪!” “哈哈哈” 三楼影阁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然大笑。 不多时,陈念吉骑上马,身后跟着数骑,数骑后又是两列锦衣卫,浩浩荡荡朝着外城赶去。 外城某处破败的庙宇,一个女子衣衫褴褛地躲在这庙宇内的角落,她脸色苍白,浑身战栗不止。 在这庙宇外,几个锦衣卫手按刀柄,守在门外。 不多时,马匹声传来,陈念吉一马当先,直接闯入庙宇之中,对门口那几个校尉拱手行礼视而不见。 “梨娘,我来啦,哈哈哈!”陈念吉策马停在庙宇广场中,哈哈大笑。 闻言那庙宇内的女子战栗的更加厉害。 陈念吉翻身下马,身后他的几位死党以及另外两位百户也到了,其中一位百户吩咐道:“锦衣卫搜拿贼匪,如遇抵抗,就得诛杀!” 这一道令只是为了打个补丁,这已经是两位百户习以为常的事情,一般时候都是陈念吉捅娄子,他们来补。 反正千户大人管不了,更不敢管。 陈念吉进入庙宇内部,破败的大佛丢了头颅和半个身体,只剩下一个底座。陈念吉扫了一眼残破佛像,毫不在意。 他缓缓走到那女子身前,女子低着头,身体战栗。 陈念吉冷笑着,并没有靠近女子,这女子性子烈得很,上一次就是突然袭击,划上了他的脖子,差一点,他就要去见阎王了。 “你说说你,好好的金银财宝不要,为什么要犯贱呢,落得如此下场,何必!”陈念吉对这个女人是恨透了,因为她差点要了他的命,他自认为自己的性命和旁人是不一样的,他从小就是所有人的焦点,做什么都不要紧,都会有人兜着。 他的义父是秦国公,封疆大吏,整个北方都得听他的。 因此对于差点毁了他的这个女人,他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 他要亲手杀了这个女人,因为她,陈念吉做了一个噩梦,一个令他醒来之后依旧浑身发凉的噩梦。 “拿刀来!” 陈念吉直起身,对外面道,他蕴含杀意的眸子死死盯着这个低头颤抖不已的女子。 门外进来一个锦衣校尉,他抽出绣春刀,缓缓递给陈念吉。 陈念吉冷笑着去接,结果没接到。 他微微一愣,下一刻,脖子里微微刺痛。 小心翼翼地低头看去,绣春刀的刀锋抵在了他的脖颈处,锋利的刀锋割开了白布,也割开了他的皮肤,殷红的鲜血缓缓渗出来。 “别说话!”身后那人轻声说道。 陈念吉顿时不敢出声了,而那个低着头颤抖的女子想要抬起头看看什么情况,但却不敢。 “你是陈念吉?”身后那人问道。 陈念吉心中大急,他不让他说话,但是又问他问题,那他要是用他不回答的理由杀了他可怎么办。 好在身后那人也发现了这个冲突点,于是接着道:“你可以说话了,但是别想着求救,我的刀一定比你的手下快!” “好...好!”陈念吉开口道,声音有些嘶哑。 “我是陈念吉,你想要什么,我义父是秦国公!”陈念吉快速回答,同时把自己的最大依仗抬了出来。 “我晓得你的身份,只要确认你是陈念吉,就足够了!”柳新穿着鱼龙服,绣春刀稳定无比地贴在陈念吉的脖颈处,他缓缓来到陈念吉身前。 陈念吉看到了柳新的脸,微微皱眉,似乎在哪里见过,下一刻他想起来了,昨日傍晚,车总旗拿了海捕文书给他看过,这人是袭击锦衣卫的逃犯! 想到这里,陈念吉不由的心一沉,如果是这等丧心病狂的匪徒,他今日恐怕是要遭。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你想怎么样?求财还是其他?”陈念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想着对策。 柳新笑着道:“我要的很简单,撤了对我和这女子的海捕文书,释放那戏园子的所有人,放他们离开汉中府!” 顿了顿,柳新补充道:“你的人敲诈了我一两银子,需要你还给我!” 陈念吉目瞪口呆,他想到了,对方对付他,可能就是和这一两银子有关,他觉得有些可笑。 但陈念吉反应速度很快,这个念头只是一瞬即逝,下一刻他就满口答应。 柳新呵呵笑着,陈念吉也不知道这笑是什么意思,于是焦急道:“你说的我都可以答应,我还可以给你准备一大笔银子,英雄,好汉,只要你不杀我,你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先按照我说的做,叫人进来吧,把我的第一个条件完成!”柳新用刀身拍了拍陈念吉的脸。 陈念吉照做,当他将其他人叫进来时,这些人顿时惊慌失措,唯有两位百户反应迅速,抽刀对着柳新。 “你敢挟持朝廷命官!”一个百户吼道,既是吼给柳新听,也是给外面的校尉们听的。 果然下一刻,门外的脚步声大作起来。 柳新不以为意,押着陈念吉来到佛像前,依靠在桌案上,刀刃依旧贴着陈念吉的脖子,陈念吉的位置挡在身前,挡住了弩箭射击的角度。 当然柳新也不怕弩箭就是了。 “按照我说的做!”柳新说道。 陈念吉立即下令,放了戏园子的人以及这个女子。 梨娘是在两个校尉的搀扶下起身的,她似乎神智不清,可能是被吓得太厉害了。 “走吧,我要见到他们安全无虞!” 柳新押着陈念吉,一路往外走,两个百户和其他校尉紧紧围在陈念吉的身边。 “让人把戏园子的人带到这里,我要亲眼见他们独自驾车离开!”到了庙宇外的广场边,背靠着墙的柳新道。 陈念吉照做,两刻钟后,一辆马车驶到。 “让他们把梨娘送上马车,把马车的车帘都掀开!”柳新道。 陈念吉依旧让人照做,马车帘打开,里面是一男三女,戏园子掌柜的他见过,另外三个女子一个是中年,另外两个年轻些,应该是掌柜的妻子和女儿。 “掌柜的,你带着家人和梨娘走吧,离开这里!”柳新高声道,就在这时,一支弩箭从某个隐蔽的角落射出,柳新身形不动,手腕一转,将那弩箭磕飞的同时,刀锋依旧稳稳地落在陈念吉的脖颈。 “看来,某些人是不想让你活命了!”柳新冷笑道。 “你们该死!别出手啊!”陈念吉大惊,他刚刚已经接到一个百户的暗示,正准备出手,却料不到身后这人身手这么厉害。 “让他们走吧,再耍花招,别怪我无情!”柳新冷声道。 在柳新的注视下,马车由掌柜的亲自驾驶,缓缓离开。 柳新不能确定对方是否能安全离开,但是想来大概率是可以的,他只有一人,如果现在不出手,梨娘活不过今天,现在这个选择是无奈之举。 就在马车离开的时候,一骑和他们相错而过,马上是身穿锦衣卫千户服饰的中年人。 罗孚先,汉中府锦衣卫千户所千户,也是陈念吉的上官。 罗孚先纵身下马,翻过院墙,来到庙宇广场,稳稳落地。 柳新看着罗孚先身上服饰,便明白这人是谁了。 “这人就是你狂妄的资本么?”柳新贴在陈念吉的耳边轻声问道。 柳新认为陈念吉能够在汉中府肆意妄为,除了自身是秦国公的义子外,也离不开锦衣卫千户的包庇纵容。 他今日要找的,其实就是这位千户,罗孚先! 陈念吉不敢妄动,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那边的罗孚先也没有开口,只是冷冷的看着这里,一股属于大成境武者的威势缓缓铺开。 嘿,有意思! 柳新心里嘀咕一句,下一刻,他猛地将陈念吉推开,身体猛地冲出,刀光随即斩出,如同奔雷。 这是他加入锦衣卫以来,第一次使用顶尖武技,也是他第一次主动使出全力。 本就在积蓄威势的罗孚先几乎在柳新出手的同时,拔刀出鞘,但那刀光太过迅猛,罗孚先只觉得双目以及五感同时蒙蔽,那速度太快,来势太猛,压制了他的一切感知! 身体本能地举力抵挡。 叮! 罗孚先左臂一痛,身体向一侧闪避,下一刻意识归位,罗孚先发现自己左臂衣袖被割裂,鲜血从中渗出。 右手的刀断了一半,他的左臂就是被这刀锋给划伤的。 侧身看去,柳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围墙之后。 “罗孚先!今日只是利息,真正的帐,日后再算!” 围墙之后,柳新极尽嚣张狂妄的话传来,罗孚先脸色大变,不是因为对方的身手,而是因为对方知道他的名字! 另一边,陈念吉已经被两名百户搀扶起来,他刚刚已经被吓得腿脚发软,此时渐渐恢复,他面目狰狞,在一个百户的搀扶下来到罗孚先的身边。 “罗千户,你怎么放任那贼子离开了,你难道没看到他对我做了什么嘛!我要告诉我义父,你现在就去给我抓住他,我要他死!” 陈念吉的咆哮被罗孚先自动屏蔽,他现在心中满是骇然,刚刚那一刀,可怕至极。 如果对方要杀他,现在他已经身首异处了! 陈念吉还在喋喋不休,有些歇斯底里了,罗孚先脸上的木然褪去,抬眸看向陈念吉。 陈念吉立即噤声,罗孚先的目光他从未见过,那是一种寒彻刺骨,令他灵魂战栗的冰冷目光。 蕴含的不只是杀意那么简单,还有尸骸遍地,血孽滔天的那股, 疯狂! 帝都 第五十八章 捉拿陈念吉 旭阳十一年,七月三十 自从前日被那神秘武者挟持了陈念吉后,汉中卫指挥使班崴便派了两百甲士将陈府保护了起来。同时全城缉捕,闹得鸡飞狗跳的,却什么人都没找到。 今日下午,罗孚先被陈念吉的父亲,知府同知陈安请去。到了那,就见班崴坐在上首,语气中夹枪带棒的指责他这个锦衣卫千户没用,连个凶徒都找不到,估计早就逃出城去。 被斥责了一顿,又因为官大两级,罗孚先只能忍耐,回到千户所后便一刀劈了自己的书案,几个书吏和校尉吓得大气不敢出。 到了傍晚时分,千户所早已下值,罗孚先自己在值房内喝着闷酒。 忽然,罗孚先放下酒杯,警惕的看向门外,以他大成境武者的敏锐感知,似乎有人闯了进来。 哼!什么匪徒敢进锦衣卫? 这个念头在罗孚先一闪即逝,下一刻他面色凝重,他有了猜测。 起身取刀,来到门外,果然是柳新。 柳新没有带刀,反而是腰间佩剑,那柄绣春刀虽然斩断了罗孚先的刀,但自身也几乎断裂,因此事后就被柳新丢弃了。 这两日他一直在忙碌,他联系上了隐藏在汉中府中的隐秘调查组,令柳新欣喜的是,汉中府的隐秘调查组组长竟然是柴俊凤。 圣宗天字辈弟子,外号百事通。 更为巧合的是柴俊凤以内门天字辈弟子的身份执掌一府之地的隐秘调查组,可谓是大材小用了,而他的目的竟也是针对陈念吉的。 从柴俊凤这里,柳新了解到了许多隐秘。 其中就包括陈念吉是如何成为秦国公义子的。 二十年前,西北草原发生雪灾,十万北蛮铁骑南下冲击定北关。 当时为定北关守将的拓拔云汉率军出击,在北蛮一山谷遭遇埋伏,被五万大军围剿,而拓跋云汉只有一万人。 生死关头,拓跋云汉亲兵陈吉一人一骑,身中九箭,伤痕无数,盔落甲裂,只一口气奔走四十二里,用尽这口气,方才通知了定北关守将。 定北关万马奔腾,这才救下拓拔云汉。 拓跋云汉后来感念亲兵忠勇,亲自扶棺,走了四十二里,送陈吉回家安葬。 而陈吉家只余一位老母以及一位书呆子表兄。整个陈家只有一位后代,就是那书呆子表兄的儿子,也就是陈吉的侄儿。 后来就传出一段佳话:陈吉老母问询陈吉当时情况时,泪流不止,竟是哭瞎了双眼。 她问“将军,吾儿勇否!” 拓拔云汉泪湿满目,答: “勇冠三军!” 拓跋云汉当时年轻气盛,因为这一幕,当场收陈吉十二岁的侄子为义子,改名陈念吉。 后来拓跋云汉屡立战功,生生将世袭的伯爵提升到公爵,成为了军方大佬。 陈念吉年少时也跟在拓跋云汉身边,苦练武艺,有所小成。后来拓跋云汉四处征战,便管得少了,直到拓跋云汉晋升为秦国公,许多人开始巴结陈安,陈念吉父子。 陈安从一个落魄秀才,变成了现在的知府同知。 陈念吉也从边军调任锦衣卫,成为一位百户。 汉中府上下为了巴结秦国公,对这父子二人极尽示好,终于催生出了如今藐视律法,无法无天的陈念吉父子。 柴俊凤没有把自己的任务告诉柳新,这是宗门机密,没有宗主亲令不得外传。 而柳新也没有把自己锦衣卫的身份告知柴俊凤,虽然事后这个身份藏不住,但他不能主动泄露。 柴俊凤对于柳新的要求全力满足,两天时间,查到的关于陈念吉的罪证多达上百件之多。柳新知道柴俊凤应该早就在查陈念吉了,否则就算隐秘调查组再厉害,也不可能在两天之内查到那么多详尽的信息。 有了这些罪证,柳新很快理清了汉中府的情况。 汉中府帮助,纵容,攀附陈念吉父子的固然有许多人,但也有一部分人选择明哲保身,两耳不闻窗外事。 锦衣卫千户罗孚先就是明哲保身的其中之一。 因此柳新决定,以罗孚先为突破口,他要正大光明的捉拿陈念吉! 柳新和罗孚先相隔十数米对峙,两人都没有说话,对于修为大成的武者,许多话都藏在气机之中了。 罗孚先能明显感受到柳新的战意,不是杀意,这一点令他微微诧异,但面对战意,同为大成境的罗孚先的武者尊严也被挑起,同样亢奋的战意在他体表凝聚。 罗孚先是散修,先加入军中,后来修为小成才被调到帝都加入锦衣卫。因为武帝城大量修行典籍的开放,罗孚先修为提升很快,顺利提升到了大成境,然后就被外放为千户。 距离他离开帝都已经三年了,距离他离开战场就更久了,罗孚先已经许久没能感受到体内沸腾的鲜血了。 铮! 长剑出鞘,发出一阵类似龙鸣的振响。 柳新的剑是柴俊凤给的,圣宗出品,对标现如今的武器层级,应该是皇御级别。现下的武者将武器装备分为四级,从高到低依次是:精绝,皇御,制式以及大师。 皇御顾名思义,皇帝御赐之物的品级,绝对的上品! 锦衣卫的绣春刀属于制式,由南镇抚司的工坊出品,质量较工部工坊出品略高一筹。 剑光像是一道惊鸿,一闪而至,落在罗孚先的眼中,就是一道细线由远及近的快速拉近,目标是他的脖颈。 罗孚先抬刀,将刀身垫在肩膀上,沉肩跨步,这是军中常用于泄力的防御招式。在战场上,步兵可能会遇到骑兵的冲击,转身逃跑是必死的解决,那么唯一能够死中求活的,就是泄力,尽可能将骑兵的冲击力泄掉。 刀剑相击,一股沉重的力道落在罗孚先的肩头,这股力道对于罗孚先来说,并不算太重,他提起腰部的力量,刀身抬起,将剑锋格挡开,身体顺势一转,刀锋在头顶旋转一圈,顺势下斩! 这套动作被罗孚先几乎刻印在骨子里,使用过的时候完全不用过脑子,全靠身体记忆惯性,因此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任何变招的迹象。 呼! 一刀划过空气,带起一阵劲风。 罗孚先微微吃惊,柳新的速度竟然那么快,就像是轻巧的鸿雁,一退便是两三丈的距离,柳新脚尖点地,止住后退的趋势,下一刻继续冲了上来。 “雷饮!” 正道第一剑法,出自圣宗百一十年前惊才绝艳的一位弟子,追寻雷霆十数载,才从天雷大道中找到灵感,创出雷饮剑法! 耳边若有雷声响起,罗孚先眼中出现骇然,双方只交手了两三招,对方竟直接用这等剑法,这已经是顶尖武技了吧。 只有顶尖武技在顶尖武者的手中,才会产生一些异象。 雷鸣声刚刚在罗孚先耳畔响起,罗孚先已经换招,这一次他没有使用防御,而是以攻对攻。 “鎏天漫天!” 一刀出,刀光破碎,宛如漫天星辰同时闪烁出璀璨的星光。 剑光如奔雷之势,闯入这星光之中,剑光所过处,星光俱灭! 叮! 罗孚先鬓角处渗出冷汗,他以刀格挡,柳新的剑尖就抵在他喉咙处,若不是他现在用的是以前在军中使用的那种厚刀,估计现在已经刀断魂灭。 柳新用剑抵住罗孚先的刀身,现身至此时,第一次开口: “这是鎏天剑法?” 罗孚先没想到对方竟然认识这武技功法,后者年纪轻轻,实力已经如此骇人,罗孚先不由得在心底猜测对方的来历。 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罗孚先没有回答,他先发制人,刀风沉闷,有着强大的压迫感。 军中使用的刀一般都具有厚重的刀身,这是因为一场战争注定是无法短时间内结束的,刀身厚才能保证不断。 罗孚先已经运足内力,浑厚的内力注入刀身,令他的刀附带起沉重的压力和一股吸力。 柳新觉得自己的剑隐隐被对方的刀吸附住,但他丝毫不慌,剑势一改,竟如磨盘一般,打起了圈。 罗孚先这招稳如泰山的刀法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刀势不快,但是却异常得稳,依靠内力浑厚取胜。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柳新几乎在他变招的同时也改变剑势,剑招的感觉和他的刀法如出一辙。 双方刀剑就像是铸在了一起,彼此之间的关系牢不可破。 两人僵持不下,变成了拉锯战,但是在罗孚先的感知中,自己浑厚的内力竟然被对方的剑势一点一点的消磨掉,按照这个趋势,最终他必败。 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谁先退出,就会遭受对方裹胁大势的一击,罗孚先认为柳新的实力在他之上,他要是先撤,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了。 他定然无法阻挡对方裹势一击。 双方你来我往,就像是在拔河一样,在场内你来我往。 某一刻,二人同时发力,定在了原地,开始角力。 罗孚先觉得自己每一步都落在了柳新的计算中,因为几乎在他变招的同时,柳新也会变招,双方一直在使用类似的招式,这种比拼的就是内力的浑厚程度。 但柳新怎么敢和他拼内力,毕竟他是修行了三十几年,而柳新看着不过二十出头。 可惜罗孚先认为自己已经高估柳新的身份,其实不然,如果罗孚先猜测柳新是在大气层,那么柳新的真实水平其实是在宇宙高处。 这和眼界有着极大的关系,江湖之中,真正传承多年,有着深厚底蕴的宗门,家族就那么几个,其中各家之中惊才绝艳之辈数量也多不到哪里去。 柳新是圣宗大师兄,宗门之中他只是略强于其他人,但放到江湖中,面对普通武者的时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柳新二十出头的年纪,内力的浑厚程度其实比起罗孚先还要高出一头。从小天材地宝吃着,顶级功法练着,还有最巅峰的武者帮忙指点修行之路,几乎没有走过弯路。 罗孚先和柳新僵持了近一炷香的时间,罗孚先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心中不由得产生焦虑,随即率先破局,收刀,回防,准备迎接冲击,只要挡下这一招攻势,他就还有机会。 可惜柳新不会给他机会,长剑往前突刺,速度甚至不比雷饮慢上多少,反而消耗内力更少,因此出招更快。 嗤! 尖锐的破空声在耳畔响起,手里的刀还未来及提起,罗孚先只觉得自己脖子上冰凉一片,那是柳新的剑身,紧紧贴在罗孚先的皮肉上。 “罗千户,承让了!” 柳新的语气里没有多少杀意,这令心中忐忑的罗孚先心中稍安。 柳新收剑,紧接着取出一块令牌,丢给了罗孚先。 罗孚先一阵茫然,下意识地接过。 那是一块厚重的金属令牌,有着熟悉的触感,下一刻,罗孚先举起令牌,定睛看去。 令牌正面雕刻着六个字:锦衣南镇抚司 翻至背面,是阴刻的鱼龙纹,和锦衣卫鱼龙服上的鱼龙纹一般无二。 罗孚先豁然抬头,看向柳新。 南镇抚司千户,锦衣卫! “你...你是南镇抚司的千户?”罗孚先有些不敢置信,南镇抚司什么时候有这么年轻的千户了,他不过离开帝都三年,这三年他难道不止荒废了光阴,连锦衣卫最擅长的捕风捉影能力都丧失了,帝都的情报他可是三天拿到一次,竟然完全没有眼前这人的消息。 柳新默然点头。 关于柳新的身份,锦衣卫内部没有直接公示,毕竟这个职位应该是柳新完成任务回去之后才会正式授予,主要是方便办案才提前提拔的,但正式的公文还未下。 而传递给罗孚先的情报蕴含的都是锦衣卫公开的一些信息,这些未公开的消息,自然是不知情的。 柳新也不废话,直接又一块令牌丢了过去,这次的是一块小一号的玉质令牌。 罗孚先心中一凛,有了猜测,接过一看,果然是东厂令牌。 他当然知道南镇抚司其实就是东厂提督的部门,完全不受锦衣卫指挥使的节制。但也不代表南镇抚司的人可以拿到东厂的令牌。 这一下,罗孚先心中更是震惊了。 这年轻人既是南镇抚司的千户,又有东厂令牌,说明他的身份不是简单的千户。 难道是上头派来钦查陈念吉的? 但陈念吉不是要调任去帝都任千户了嘛? 对了,调任帝都! 所有外地锦衣卫想要调任帝都升迁的,南镇抚司都会派人来实地调查一番,确认无误了就直接下达任命。 罗孚先因为一直在摆烂,几乎不关注陈念吉的事情,因此把这个重要的事情遗忘了。 再次看向柳新时,罗孚先想通了之前的一切,怪不得柳新前日出手,没有伤及任何人。他不是汉中府所有人心里猜测的江湖侠客,而是南镇抚司!他是来调查陈念吉的! 罗孚先此刻心中既有惶恐也有欣喜,惶恐的是他前日算是相帮了陈念吉,若是柳新去帝都参他一本,他可能保不住千户的位置了。欣喜的是这位年轻的南镇抚司千户一看就是疾恶如仇的类型,他既然已经开始调查陈念吉,意味着陈念吉有可能会被捉拿。 他一直等着陈念吉被调走,那样他才能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但如果陈念吉被捉拿,甚至是下狱,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陈念吉被调走,但他的影响力反而会更高。但捉拿下狱就不同了,整个汉中府都得遭到清洗! 柳新有些无语地看着罗孚先呆滞当场,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要是被柳新知道罗孚先是因为在脑中发散了无数的想象思维,他就能明白,为什么罗孚先这些年在汉中府一直当着缩头乌龟。 这种念头太多太杂的人,心思不纯,就容易顾虑太多。 “咳咳!”柳新轻咳一声。 终于回过神的罗孚先先是急忙收刀,然后将令牌恭恭敬敬地递给柳新。 虽然对方也是千户,双方平级,但南镇抚司本就是锦衣卫内部的监察机构,天生高一头,再加上柳新还有东厂令牌,对方的身份就更高了。 “汉中府千户罗孚先,见过大人,敢问大人名讳?”罗孚先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柳新。不用叫我大人,你我官职同级,没有上下级之分。”柳新的语气依旧冷漠:“这两日我一直在暗中调查...” 听到这里,罗孚先心里一震,控制不住神情,露出了惊容。 对方竟然暗中调查了两天,那就说明,南镇抚司在他的千户所里有暗探! 锦衣卫捕风捉影,除了正式校尉外,还有数量几倍于校尉的暗探,这些探子隐藏在百姓之中,隐藏在官员之中,隐藏在士绅读书人之中,就是因为数量庞大的暗探,锦衣卫才能成为天下第一的情报组织。 汉中府锦衣卫因为有个陈念吉,罗孚先摆烂三年,对于麾下的暗探疏于管理,现在除了陕西府那密库里保留的暗探名单,罗孚先已经没有其他手段搞清楚自己麾下到底有多少暗探。 这也是他震惊的原因,他无法掌控的暗探,柳新没来多久竟然就已经掌握,南镇抚司名不虚传。 罗孚先当然是想岔了,柳新既没有使唤这里暗探的手段,更不会相信这些暗探。他用的是隐秘调查组的手段。 “正是因为你这三年任职期间,没有和陈念吉沆瀣一气,今日我才会来找你,否则等待你的只会是海捕文书!” 说到海捕文书,罗孚先脸色一滞,出现了尴尬神色,这通缉柳新的海捕文书就是他亲自签发盖印的。 “柳千户,那都是误会。”罗孚先解释了一句。 柳新可不听他的解释,继续冷漠道:“但因为你的怠政,导致汉中府乌烟瘴气的,锦衣卫换装敲诈百姓,这些事情我一定会如实上报。你的结果如何,就看你接下来配合的情况了!” 罗孚先知道自己已经被对方拿住把柄,怠政确有其事,容不得他狡辩,一旦上报,他这个千户就当到头了,或许首先锒铛入狱的就会是他,因此罗孚先毫不犹豫地抱拳道: “罗某定当全力支持柳千户,戴罪立功!” 帝都 第五十九章 官场 陈府,豪华大院的里外都有穿着铠甲的甲士驻守,还有每天十二时辰不间断的巡逻。 整个陈府可以说,固若金汤! 班崴从罗孚先以及众锦衣卫的描述中,判断出前日那袭击者的身手至少是下品大成境里的高手,擅长身法速度。 因此他直接调来两百精锐甲士,十人一组,将整个陈府团团保护,对方敢来,就是自投罗网。 此时一群人正在陈府的书房内议事,在场的都是陈念吉的死忠。 班崴端坐在最上位,不止是他官职最高,还因为他是秦国公的心腹,政治敏锐度相当高。其实这些年秦国公早就不怎么管这个义子了,秦国公更在乎的是正阳的江山大业,更在乎与北蛮之间一决高下。 而这个义子更像是他年轻时的一种政治作秀。固然当时那个情景,秦国公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收义子,为的是保全忠心亲卫的血脉。而秦国公的支持者们则从中看到了可以利用的点,换句话说,就是刷好感。 刷整个军方的好感,试想有这么一位体恤下属,将下属当成亲兄弟的统率,能收获多少士兵的好感度。 班崴就是当初替秦国公造势的人之一。 而现在,他认为自己最大的任务,就是保护好陈念吉,因为陈念吉不仅仅是义子身份,更是秦国公和普通士兵之间的一种情感纽带。 谁要是敢动陈念吉,那就是要破坏秦国公在广大士兵心目中的形象。 这些年,那么多士兵,将领无怨无悔地替秦国公卖命,舍生忘死,班崴认为这里面的功劳有自己的一份。 因此他放弃了升迁的机会,宁愿在汉中当一个卫指挥使。而和他同时期的,比如正阳第一猛将翁炳良,现在已经是都指挥同知,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大品级。 但班崴无怨无悔! “念吉的任命已经在路上了,估计这几日就快到了。偏偏这个时候横生枝节,我觉得背后没有那么简单!”班崴嗅觉敏锐无比,他的话像是一柄柄重锤,砸在在场人的心头。 陈安一脸惶恐,他高低只是个秀才,因为陈念吉的关系,官场上的人才都给他面子,但很多事都是手下人替他办的,因此遇到了大事,他就慌了神。 陈念吉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脸上更多的是恨意,前日他真的感觉自己站在生死边缘,吓得不轻,连着两日都做噩梦,已经被他打死了三个侍女,一个仆从。 陈念吉气呼呼地道:“班叔,我现在只想抓住那个浑蛋,就算是大成境武者又怎么样,找黑道,找屠狗宗!屠狗宗十二生肖杀手,不都是大成境,我肯花钱,请四个五个来,还怕杀不掉那人!” 班崴扫了一眼陈念吉,没有搭话,他知道陈念吉现在是在无能狂怒,他不好说他什么,只能无视,好在陈念吉不敢和班崴犟嘴,看班崴没有搭理他,就自顾自的在那生气,咬牙切齿地玩弄着手里的佛珠。 这是从名刹金佛寺求来的佛珠,据说由某位主持佩戴了一甲子,具有灵性,开价一百两黄金! 要知道正阳的货币以银铜为主,铜铸币,银压锭。市价一枚铜钱可以买两个白馒头,足够一个普通百姓一日吃食。百枚铜钱为一两银,百两银为一两金。 也就是说陈念吉手上的这串佛珠换成铜钱足足一百万枚! 可锦衣卫百户的俸禄只有每月十五两银子。这一串佛珠就是陈念吉一甲子的俸禄总和。 “区区一个下品大成境,我在你府里安排的这两百甲士就足够应付了!”班崴沉声道。这些甲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一般士兵的体质连那身盔甲都无法负担。而且这二百甲士还修行过阵法,十人合力足以力压小成境武者。 “现在比那江湖游侠还要棘手的,是念吉的审核!”班崴敲了敲桌面,加重语气道:“锦衣卫里有南镇抚司行使检察之权,尤其是擢升到帝都去,定然会有南镇抚司的人前来调查。” 顿了顿,班崴虎目环顾一圈,在场都是汉中府官场的高官,此刻却被班崴的目光吓得纷纷移开视线。 “这些年,有些事情做了也就做了,但接下来你们要安分一些!同时,把之前的首尾清干净,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旦念吉进入帝都,等吴国公正式交卸左都督一职,不出十年,锦衣卫就是念吉当家做主了!”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狂喜之色,陈安心中的隐忧也被喜悦暂时压制,除了陈念吉不爽的撇撇嘴,其他人皆喜形于色。 班崴现在透露这些,其实已是过界,但毕竟在场都是自己人,他并不在意。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所有人都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这任命是帝都那边江阴公亲自操刀弄到手的,按照官场规矩,这么些大人物一起出手,只是为了一个小小千户,已经是足够重视。 他们根本没考虑过南镇抚司那边会有什么阻碍,所以大家对班崴的话虽也上心,但更多的是随意。 众人还在商议之时,门外却有一甲士在外通报: “诸位大人,府外有人求见陈公子,说是帝都来的。” 众人听到这话,骤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班崴的身上。 不是吧,不是说还是路上还有几日,怎么突然就到了? 班崴皱眉问道:“是什么人?” 那甲士回道:“是几个年轻公子哥。” 年轻公子? 众人相互对视,都是一脸不解。 班崴想了想,对陈念吉道:“念吉,你去看看。不,我和你一起去!” 陈念吉也有疑惑,便和班崴一起离了大厅,到了府外,果然见到几个年轻人,坐在高头大马上,每个人都是丰神俊朗,身后还跟着一众护卫。 “陈兄,好久不见!”郑晓见正主出来,在马背上抱拳行礼道。 郑晓曾在军中历练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与陈念吉有过交情。 陈念吉思考片刻,猛地想了起来,然后高兴地道:“郑晓!你怎么来汉中府了?” 郑晓简单的说明了来意,并且将身后众人介绍给陈念吉,陈念吉哈哈笑着请众人进去。 单四进府时,不由得看向陈念吉身侧那个不苟言笑,提醒魁梧的中年汉子。 突然他停下脚步,想到了一人,他先是向班崴行礼,然后小心询问道:“可是班崴班将军?” 班崴眯了眯眼,似乎也想起了他:“你是远威镖局的老七?” 单四是秦国公一脉年轻人里的佼佼者,秦国公的一些手下也曾私下对其进行讨论,也都见过画像,因此有了印象。 原本只以为是一群纨绔二代的班崴,此刻古板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单四可是秦国公一脉年轻一辈的扛旗人,出身也不俗,等他们这些老家伙老了,就该单四这种人撑起来了。 众人皆欢,一起进入陈府。 —— 另一边,罗孚先正在给柳新介绍着陈念吉在汉中府的势力。 军方有班崴这个铁杆支持者,其麾下汉中卫的兵卒几乎都为陈念吉所用。在文官这里,陈念吉的亲生父亲陈安是知府同知,妥妥的二把手,整个汉中府文官层面有超过一半人和他交好,其余一小半人几乎都是中立派,整个汉中府就没有陈念吉的政敌。 而要在这里捉拿陈念吉,没有足够的大罪是没办法让这么一大群人忌惮的。如果只是那些放纵手下行凶,敲诈,伤人等罪名,就是隔靴搔痒,毫无作用。一旦你用这些罪名企图对付陈念吉,对面的反扑,就算是陕西省的巡抚大人也不敢轻视,别说他只是区区一锦衣卫千户。 只有真正的大罪,抄家灭族的那种,才能让聚拢在陈念吉身边的人忌惮。 但柳新也不是没有优势,南镇抚司负责锦衣卫内部监察,陈念吉的锦衣卫身份就是他现在最大的破绽和弱点。 “柳千户,如果非要查陈念吉的话,除非...”罗孚先思虑许久,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能够对付陈念吉的方法,但是他却犹犹豫豫的。 “有什么话就直说!”柳新心中烦躁,之前搜罗了大量陈念吉的‘犯罪证据’,但按照罗孚先所说,这些小罪根本无法奈何陈念吉,反而很容易吃鱼不成,反惹来一身腥。 听出柳新语气里的不耐烦,罗孚先便开口道:“这陕西省境内盐矿乃是天下之最,陕西省境内的盐矿矿藏占了整个正阳二十二省的三分之一。盐铁乃是一国之本,朝廷从不让任何人插手其中。” 柳新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道:“你的意思是,陈念吉还染指了盐矿?” 没想到罗孚先却摇了摇头,道:“罗某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是陈府一直花销奢靡,陈念吉更是曾说陈家日进斗金。试问除了盐矿之外,哪里还有这么赚钱的门路?” 柳新听罢猛地一拍桌子,气得不清,罗孚先没想到柳新竟然会如此生气,这位年轻千户还真是忠正爱国啊... 其实罗孚先不知的是,柳新生气完全是因为好你个陈念吉,家里已经这么有钱了,还纵容手下抢我的一两银子! 如果陈念吉知道自己惹到柳新的最初原因是因为一两银子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柳千户,整个陕西省都在北军都督府的节制范围内,各府城官署都要看北军都督府的脸色。陈念吉乃是秦国公义子。” 说到这里,柳新已经明白,陈念吉利用秦国公义子身份,利用盐矿谋取私利。这是重罪,只要找到证据,别说围绕在陈念吉身边那些蝇营狗苟了,就算是秦国公也保不住他。 “既如此,那就查!罗大人,我需要你手下信得过的人手!” 罗孚先连连称是。 —— 正阳国内某处,一座占地极大,尽显皇家威势的庄园内,一个穿戴蓑衣,头戴斗笠的男人,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独自一人坐在自家花园的池子边。 他坐在小马扎上,身侧放着一个竹篓,竹篓在细密的雨丝中轻轻晃动,里面是两条依旧有着强大求生欲的硕大鲤鱼。 小雨绵绵中,他已经如此坐了快一个时辰,蓑衣下,是一套纯白如雪的长衫,此时已经湿透,下摆处还有星星点点的泥浆。 一个身穿劲装的男人快步来到池边,在距离钓鱼男子还有十米距离的时候精准停下,再往前一步,迎接他的就是死神。 “王爷!汉中那边来了消息,江承度被捉了!”劲装男人低着头,无比恭敬。 钓鱼男子叹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竹篓里的鲤鱼,慢慢收起钓竿。 “无妨,他本就是推出去送给皇帝的,希望我们的皇帝陛下能够满意这份礼物!” 劲装男人又道:“无竹大师和二公子在偏厅求见。” “哦!”钓鱼男子抬头看了看天空露出的一抹阳光:“恰好天晴了,水不混不钓鱼,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说罢,钓鱼男子起身,脱下蓑衣斗笠,劲装男人立即接过。钓鱼男子没了蓑衣和斗笠的掩盖,露出了一张堪称完美的俊朗面容,虽然人到中年,眼角有些细纹,但这张脸依旧吊打这世上九成九的男人。加上高挑的身材,一头乌黑的顺直长发,简直是女人的克星,男人的偶像。 而当这张面容配以一身暗金色的五爪龙服,只能感叹一句 手握明月摘星辰,世间无他这般人! 王府偏厅,无竹大师是一个头上戴着帽子依旧能够看出来是光头。他身材肥胖,但没有寻常肥胖者那般的油腻感,反而一股清新淡雅之感扑面而来。虽是一身常服,但眉眼之间慈悲为怀,他双眉垂下,手里捏着一串佛珠,全是宝玉雕砌而成,价值连城! 在他下首边,站着一个年轻人,年纪很小,身材高挑,身姿挺拔,虽然并不是很魁梧的身材,但站立间也有股立如松的姿态。眉眼间有着那个完美男人得到六七分像,也是一位绝世佳公子。他一席长衫,腰间佩玉,一副读书人的打扮。 完美男人进来的时候,无竹大师正在和这位二公子闲聊着什么,见完美男人进来,一个起身行礼道见过王爷,另外一个则是说见过父亲。 完美男人温和一笑,让无竹大师落座,二公子则恭敬地侧立一旁。 三人直入主题,无竹大师笑着道:“汉中府的事情已经布局完成,账簿已经替换,只要陈念吉落罪入狱,一百万两白银就算是到手了!” 完美男人一脸平静,仿佛本就该如此,他微微颔首:“做得不错。” 无竹大师一脸笑意,就像个弥勒佛。侧立一旁的二公子却开口问道:“父亲,为何不借此事攻讦秦国公?” 完美男人侧目看来,笑着道:“你是他的亲军,怎可对自己的主将说这种话?” 二公子一脸理所当然地道:“一码归一码,作为亲军,我当然忠诚于他。但是作为儿子,当然要替父亲考虑!” 完美男人哈哈一笑,看向无竹大师,无竹大师笑眯眯地解释道:“吴国公年迈,主动退位。能接替他的只有秦国公,而陈念吉的事情闹得再大,对于秦国公而言也就是损其皮毛,要想令其伤筋动骨,是不可能做到的。皇帝也不会答应!如果我们强行出手,只会提前暴露我们的布置,得不偿失。” 顿了顿,无竹大师继续道:“拿下陈念吉,一是为了布局,二是为了他的脏银,三嘛” 说到这里,无竹大师瞥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完美男人,见完美男人没有任何表情,便继续道:“三则是利用陈念吉,军方多多少少会有些人离开秦国公的阵营,就算没有直接表现出来,心中也未免已经种下种子。朱广孝为何会成为正阳战神,是因为他未曾有过失利,就算是短暂的失利,也很快就能赢回来。而接替他的拓跋云汉,二十年前差点因为贪功冒进导致失败,陈念吉其实也是他给自己的一道警醒。之后的二十年,他屡战屡胜,才有了现如今比肩朱广孝的影响力。但是陈念吉的事情一出,这件事上,拓跋云汉就已经败了,而且无力反抗。” 说到这里,聪慧的二公子已经明白过来,他接着说道:“秦国公二十年未尝一败,于是就有资格继承吴国公的战神之位,攀附他的人也就多了,这些力量集中在一起才能让他执掌军方大权。而陈念吉的事情让所有人看到了秦国公并非不可击败,他也有弱点,因此有些人内心就不再那么坚定地支持秦国公了。相当于秦国公的不败金身有了裂痕,有了破绽!” 无竹大师笑着道:“阿弥...咳,二公子说的不错。官场不是战场,不是你死我活的局面,而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你死他死我求活的混乱局面,换言之,官场没有铁板一块,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完美男人此时总结道:“这就是官场,老二,你还嫩,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将心思分摊在太多的事情上,你还没有那个掌控力!” 二公子颔首:“谢父亲教诲!” 帝都 第六十章 走,干! 旭阳十一年,八月初三 经过三天调查,柳新已经初步掌握陈念吉勾结盐矿的证据。 罗孚先作为锦衣卫的专业素养还是不错的,麾下也有几个可用之人。因此多方查探,终于集齐了一条线索链。 柳新也亲自和罗孚先一起去了汉中附近的几处盐矿,找到了几本有问题的账册。 再回汉中府,核对了汉中千户所锦衣卫找到的其余线索,锁定了三个人。 负责盐矿开采的盐课提举司副提举一人。 负责官盐入库,转运的都转运盐使司经历司经历一人,都转运盐使司知事一人。 而这三人已经被锦衣卫秘密逮捕,且已经交代。 得到消息的柳新没来得及和柴俊凤核对消息,便匆匆赶往汉中府城外的一处山庄。这里是罗孚先的秘密基地,前几日柳新和罗孚先都是在这里商议事情的。 时间是午时四刻,夏季多雨,湿漉漉的天气让人心情烦躁。 这几日柳新出入汉中府城,虽然城门口有锦衣卫的暗探负责放柳新进出城,但每每看到城门口告示牌上的通缉令,柳新就感觉心里有股怨气发不出来。 如今南镇抚司的人也快到了,陈念吉的罪证也已经搜集的差不多了,只等南镇抚司的人一到,他就可以直接下令拿人。 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陈念吉的罪证,那是唯一能够扳倒陈念吉的东西。 离开汉中府城,柳新策马奔驰了约一刻钟,终于能看到远处迷蒙雨幕后的山庄,这是一处农庄,庄主早些年犯案被抓后,这处农庄就被锦衣卫征收了。 农庄面积很大,但是居住区域只有三座院子和两栋高楼,并不算太大。 其中一栋高楼已经被用作牢房,那三个盐矿官吏就关在里面。 夏天的雨并不凉,就是太不稳定,时而暴雨时而细雨。 靠近农庄时,雨势一下子就大了。突然,柳新感觉心中警兆顿生,整个人宛如坠入冰窖,他没有丝毫犹豫翻身下马,脚勾住马镫,整个人贴着马腹,继续向前。 噗噗噗... 数十道弩箭穿透厚重的雨幕,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这些弩箭的力道被卸掉了不少,又因为箭身受潮,速度也降低了不少。 又几支弩箭射中了马,马儿吃痛嘶鸣一声,脚下打滑,一下子摔倒在地,柳新趁机滚地而起,翻身而起的时候手中的剑已出鞘。 这个时候不能跑,越是跑就越容易被人当成靶子。 射箭的人在农庄内,农庄外围有个低矮的土围墙,这些射弩箭的人就在围墙后面。 柳新不知道是不是陈念吉那里已经发现了端倪,派人攻入了农庄,但他现在必须进去确认一下陈念吉的罪证还在不在,否则他心中不甘。 冲破雨幕,柳新的速度极快,身形缥缈。 轻巧鸿雁身 这是他从邪门少主那里学来的顶级身法,那时候还小,他不知道这身法的价值,后来听师傅说他才知道,这是邪门最顶级的身法,比圣宗拥有的顶级身法还要强上一筹。 这门身法重点不在于速度,而是变幻莫测,可以在空中无借力点的时候依旧灵活闪避。 第二轮弩箭射来,柳新轻易躲过,第三轮弩箭还未来得及发射,柳新已经悍然撞破一堵土墙,挥刀斩去,火花在雨幕中绽放! 柳新凝眉,对方都穿着甲胄,一看就是军中精锐。 这群持弩箭的士兵见到柳新突破土墙也并不惊慌,反而是朝着两边发散,拉开距离。 只有一人在柳新破墙而入后,一刀斩在胸口的甲胄上,甲胄顿时被撕裂,大片殷红从中渗出,巨大的力量也将这人抛飞,重重倒地。 柳新脚尖勾起跌落在地的弩箭,一支弩箭已经上弦,说明这些射手都已经完成这一动作,没有第一时间射击就是因为敌我之间距离太近,怕误伤。此时最近的射手也已经距离柳新十米开外,弩机弓弦的嗡鸣声响起,几支弩箭同时射向柳新。 柳新周身剑光一闪,轻易挡下这些弩箭。 这种弩箭,一般的小成武者都能轻易闪避,不过小成武者的敏锐程度和感知力,爆发力不足,弩箭的数量达到现在这样二三十的数量的话,小成武者也无法百分百闪避,还要看运气。 不过说到运气,今天柳新运气不错,大雨变成了瓢泼大雨,不仅阻挡了射手们的视线,还大大降低了弩箭的速度和力量,威胁下降大半。 不过这些射手明显只是为了阻击柳新,边射边退,而且不是齐射,而是分成几轮,因此柳新没有什么机会追上去,他也没想过追上去,杀这些普通士兵完全没有意义,他们也不过是听命行事。 柳新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两栋高楼之一,但射手们后退明显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给人让路。 农庄内出现了许多甲士,他们身上的甲胄明显要比射手的厚重许多,人数不多,只有十几人,但是分散着向柳新这里包围过来,气势沉重。 而在土墙后,十几道身影轻巧地翻过来,他们身上没有甲胄,但从身形矫健程度看,都是修为不俗的武者,人均小成境。 这是针对他的陷阱! 柳新立即反应过来。 而这刚刚出现的十几名武者之前明显是挡在他后退的道路上准备偷袭他的,谁知道他没有后退,反而是往前突进,因此这些人晚了一步才出现。 前有甲士,后有武者,远处还有射手策应,这种手笔,也就只有那陈念吉拥有了。 念头一闪即逝,现在柳新要开始思考到底是强行突围,还是暂时撤退。 雨幕厚重,云层叠嶂,整个世界灰蒙蒙的一片,农庄的一座高楼上,几个人正站在栏杆边,看向下方围杀的场景。 陈念吉今日穿了一身劲装,内里穿了软甲,一脸冷笑地看着楼下陷入甲士围攻的柳新。他瞥向身旁的罗孚先,道: “你这投名状我收了,以后你我就是朋友了!” 罗孚先一脸恭敬地抱了抱拳:“愿为陈公子效犬马之劳!” 在陈念吉和罗孚先中间,还有一个中年人,山羊胡异常精致,手里捧着头盔,身上一身甲胄,甲胄表面有陈年旧伤的痕迹,说明这是一幅旧甲。 他是班崴的副将,汉中卫指挥佥事石仲愚。 此时农庄中,正在围攻柳新的甲士就是他的手下。 “怎么还没拿下这个姓柳的!”陈念吉双手撑在栏杆上,双目中满是血丝,楼下那个人给了他非常大的惊吓,这几日他都睡得不好,这人一日不除,他一日不得安宁。 石仲愚捏着自己的山羊胡,非常自信地道:“陈少放心,我麾下甲士联系了合击术,那小子虽然是大成境武者,指挥使大人说他速度虽快,但攻击力不足,我麾下甲士正好克制他。人力有时穷,待他内力耗尽,便可轻易斩杀,况且,还有罗千户麾下的精锐呢。” 罗孚先脸上尴尬之色一闪即逝,这些人都是他暗中培养的,汉中千户所内几乎就是一帮酒囊饭袋,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利,他私下养了一批人,今日算是全部拿出来了。 三人正看着,楼下传来脚步声,单四和郑晓以及一众勋贵二代上楼来,他们是听陈念吉说今日他们设计抓捕一个凶犯,因此跟着一起来看看。 透过雨幕,单四等人看不清楼下被围攻的人是谁,除了单四和郑晓,其余人就是看个热闹。而单四刚一上来,还未来及开口提问,问问这凶犯的来历,目光就被死死地吸引住了。 楼下那个被围攻的身影速度飘忽,攻击凌厉,面对十几个甲士和十几个高手的围攻依旧游刃有余,而且攻击极为犀利,准确,那十几个高手甚至不敢太靠近,只能在外围策应,而那十几个甲士身穿重甲,不惧攻击,但是修为太低,根本抓不到那个身影。 郑晓看了片刻,总觉得那个被围攻的身影有些莫名的熟悉,便开口问道:“陈兄,楼下的凶犯是什么来路?” 陈念吉对于郑晓等人的态度还算不错,毕竟日后去了帝都,他们都是一伙的,相互之间要有照应。而且陈念吉完全是依靠秦国公这只粗壮的大腿撑台面,而这些人无不是实权的勋贵二代,尤其是郑晓,他的父亲是秦国公阵营里非常重要的一员,陈念吉决心要和郑晓建立好关系。 单四则是他们这个阵营里,年轻一代的门面,江湖赫赫有名的远威镖局,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许多远威镖局出身的弟子在军中任职,背景很大,不比郑晓差多少。 这两个都是他必须结交好的,因此对于郑晓的问题,陈念吉不假思索地道:“这人姓柳,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人,他声称自己是锦衣卫,诓骗罗千户,好在罗千户及时发现问题,于是设了这个陷阱,今日定让他伏诛于此!” 郑晓闻言一愣,看向楼下的身影,而此时,单四已经回头,看向郑晓,两人目光在空中相交。 “这人难道是?” “好像就是!” 单四和郑晓之间的对话就像是猜谜,陈念吉心有疑惑,便问道:“你们在说什么,难道你们认识他?” 单四沉默,回过头死死的看向楼下,而郑晓措辞片刻方才道:“这人我们之前见过,在汉中军马场!” 这话一出,陈念吉倒是没什么,罗孚先和石仲愚同时脸色大变。 恰逢郑晓继续说道:“能够进入军马场,这人是有文书的,想来那文书...该是真的才对!” 陈念吉皱眉,还未反应过来,另一边的罗孚先和石仲愚交换眼神,石仲愚眼中出现犹豫,但罗孚先此时没有退路了。 他当然知道柳新的身份是真的,但是必须说成是假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免除死罪,而免了死罪,方才能给陈念吉一方捞他的机会! 这也是他和班崴商量好的事情,因为有之前挟持陈念吉的事情,所以他们只要一口咬死柳新的身份可疑,就可以先斩后奏。 因为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压不下去的,当班崴听到柳新是南镇抚司下派千户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事情糟糕了,必须除掉柳新。 因此他们现在做的,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本来今日这场陷阱,只要杀了柳新,万事皆休,没想到单四和郑晓竟然和这个柳新有所交集。 这人不是南镇抚司的么,为什么要去军马场! 罗孚先和石仲愚心中都产生了如此疑问,而在石仲愚还在犹豫的时候,罗孚先已经冷声道:“这人身份可疑,虽然给的令牌是真,但却没有任命文书,且形迹可疑,本千户现在就下去质询,如果他的身份是真,我便阻止这场围杀!” 说罢,罗孚先纵身跃下高楼,在楼阁间几次借力,稳稳落地! 郑晓一脸狐疑地向下看去,单四一脸阴沉,不发一言,只是死死地盯着楼下。 而陈念吉现在也已经反应过来,于是看向石仲愚,却发现石仲愚已经不见,估摸着是去找人通知班崴了。 柳新剑法以快为主,虽然围攻者有三十多人,但是甲士们身上的盔甲很庞大,行动也比较迟缓,难以形成合围,而那十几个高手则是惜命,都不敢和柳新近身,否则只要几人一拥而上,缠住柳新,就能给甲士机会形成合围。 就在柳新考虑着要不要撤退的时候,一个人影从高楼跃下,提刀向他冲了过来。 透过雨幕,看到那人,柳新瞬间明白了今日发生的一切! 罗孚先背叛了! 柳新相信隐秘调查组的调查能力,罗孚先定然不是陈念吉的人。后来因为自己的威胁,他只能调查陈念吉,可能在这个过程中,罗孚先经过一番衡量,将赌注压在了陈念吉那一方。 这一刻,撤退的事情被柳新放在了后面,首要的事情,是斩了罗孚先这个家伙。 围攻柳新的甲士在同一时间失去了柳新的身影,而那十几个小成境武者则是看到柳新身体化作残影,从众甲士中间横穿过去,直直地扑向远处来的那人。 罗孚先瞳孔中倒映出快速放大的柳新的身影,牙关紧咬,跨步出刀,横扫出去。这一刀灌注了他全部的气机,内力全开,刀光如同昏暗世界里的突然出现的火光。 高楼上的单四眼中闪出精光,这一刀,应该有中品大成境的威能了。就看柳新如何应付了。 刀光横扫着出去,这一刀足以将甲士那厚重的甲胄劈开。 但就在这弧形的刀光顶端,一剑裹胁着奔雷之势,毫无阻碍地撕开了刀气,长驱直入,贯穿了罗孚先的心脏! 噗! 罗孚先不敢置信自己最巅峰的一击竟然被轻易破解,他踉跄两步,强横的身躯和还未散去的内力让他依旧残存半命。 “你是锦衣卫,你还记得么!” 身后传来冷漠的声音,罗孚先嘴角溢出大口的鲜血,他的胸口被贯穿,心脉已断,天仙难救! 凭着最后一口气,罗孚先不甘转身,喃喃道:“明明你只是一个区区千户,如何能和...和秦国公的义子抗衡!” 柳新面无表情,雨水顺着脸颊流下,他注视着罗孚先的目光,发出疑问:“这就是你选择背叛的原因?” 罗孚先脚下一晃,身子摇了摇,他身后,甲士们,十几个小成武者已经围了上来,但没人敢靠近,柳新先前的一剑,简直超出他们的理解范畴。 这还是人力能够做到的么。 “哈...还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想知道,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破了我的全力一击。” 罗孚先已经没法保持站立的姿势,他缓缓跪倒,头却倔强地抬起,似乎不搞清楚这个问题,他死不瞑目。 柳新沉默良久,直到罗孚先的眼里再没有生机。 “你这剑法我早就见过有人用刀使出来过。” “给我杀!”突如其来的爆喝,让众甲士回过神,陈念吉看到罗孚先倒下,先是怒骂两句没用的废物,然后便开口爆喝,让那群犹豫不决的甲士动手。 听到陈念吉的吼声,但没看到他们的直属上司,甲士们没有动手,但是下一刻,石仲愚亲自率人冲杀过来,口中爆喝一声:“杀!” 柳新扭身就朝着另外一座高楼的方向跑去,弩箭在越来越大的雨势中威胁降到了最低。柳新速度很快,石仲愚一马当先,虽然身穿重甲,但是速度丝毫不比柳新慢多少。 柳新扭头看了一眼,就明白这人是资深大成境,内力浑厚程度远超自己,毕竟修炼年份的差距摆在那里。 就在大部分人都被柳新吸引的时候,农庄外的玉米地里,几个健硕的身影隐藏其中,其中为首的一个身高八尺有余,其他人已经非常健硕了,但在他的映衬下,显得娇小玲珑。 “布和,我们要不要出手?”一个魁梧汉子用北蛮语问道。 这个八尺巨人,正是帝都出过手的布和,布和的眸子死死盯着高楼上那个不断发出呼喝的陈念吉。 在送长老回北蛮的路上,布和听到了长老说要抓这个陈念吉,似乎和那日和长老相谈甚欢的中原人有关,长老一路上都在犹豫做这件事情。 等将长老安全送回部落后,布和决定自己出来单干这件事情,因为帝都的几次失利,他被王子骂了,虽然王子已经嘴下留情,但对于布和来讲,这是勇士无法承受之重。 因此他毅然决然带着自己的几个兄弟出来,一路南下,终于找到汉中府,多日打探,才终于找到陈念吉。 而此时此刻,的确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那么多人都走了,那栋楼里头也没几个人。 简单的思考花不了一秒钟的时间,布和已经有了抉择。 “走,干!” 帝都 第六十一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啊 因为大雨和被柳新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的关系,布和几人很顺利就摸到了小楼下,布和觉得自己今日一定能够顺利完成任务,虽然不知道自己抓了这个叫陈念吉的中原人到底有什么用,但他钦佩长老的智慧,既然长老觉得有用,那就一定有用! 另一边,柳新已经闯入楼内,这栋楼里是空的,柳新需要这里狭窄的地形。 身后那个重甲将领已经到了,手里用的竟是连枷这等冷门兵器。 众所周知,越是冷门兵器,威力越强,不接受反驳。 连枷的锤头贴着柳新的头皮扫过,柳新强大的感知力让他提前规避。而锤头砸入木制的墙面,直接破开一个大洞。 柳新反手一剑,剑光在楼内亮起,石仲愚以力破之,连枷的锤头就像一柄重锤,砸入剑光,将剑光砸散。 反应过来这一剑竟是虚的,石仲愚抬头看去,柳新已经上了楼梯。 柳新是年初的时候突破的大成境,在小成巅峰压制了近十年方才突破,内力浑厚程度比一般刚刚晋升的大成武者强出数倍,但在石仲愚这等资深大成武者面前,就有些不如了。 况且之前那一剑是柳新全力一击,雷饮这套剑法本就极为耗费内力,一剑就是三分之一的内力。 如今他还要保存体力,今日闯入这陷阱他虽然不悔,但也不会坐以待毙,干不过的时候,找准机会就撤,这是大智慧,四师兄说的! 石仲愚内力浑厚,全力以赴下,穿着重甲的他速度不比柳新慢,但这里地形狭窄,柳新一路向上,他只能紧紧咬在身后。 但这木楼不过五层高,柳新的路总归是有尽头的。 在一个转角处,石仲愚突然感觉身后有寒意袭来,先是手腕一转,连枷锤头诡异的朝着后面激射过去。身后传来金铁交击的声音,石仲愚转过一半的身躯突然停滞,这力道不对! 与此同时侧面一股锋锐的剑意扑面而来,石仲愚抬起手臂朝着剑意锤了过去。 叮! 火光四溅,柳新诧异的看着石仲愚手腕处甲胄破碎后,露出了内力银白色的寒光。 内甲!连手臂都护持到了,应该是全身内甲! 一击不中,柳新快速转身,继续向上。 石仲愚看向一个方向,一架弩机卡在一处缝隙中,弩箭就在自己脚边,刚刚背后的寒风就是这支弩箭造成的,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做了一个机关出来,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的,石仲愚明显感觉到了压力。 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这是班崴的指令。 不能中招! 这是他此刻的心声。 柳新是绝对逃不掉的,因为班崴率领三百轻骑就在农庄附近。因此石仲愚对自己的要求是不要阴沟里翻船。 被柳新阴了一下的石仲愚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而柳新也是同样的。 这些资深老将个个都把自己武装到了牙齿,一身厚重的外甲不算,竟然还有全身内甲。 要知道一套全身内甲的价值堪比十套制式甲胄,内甲所需要的材料和工艺远超外甲所需,但这是保命的东西啊。 不过内甲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军中之人喜欢使用,就算能提供一些防御,但因为重量的原因,会造成自身实力的下降,对于江湖人而言,大多数人都是信奉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的,当然不是因为大多数人穷啦。 两人前后追击,一路来到楼顶,柳新翻身过窗,来到楼顶的木质结构上,这里距离楼下足足二十丈左右,这木楼的高度放在正阳已经算是顶顶高的了。 这户农庄的原主人真是个作的,建这么高的楼干嘛,怪不得把自己给作没了。 柳新心中腹诽一句,楼顶上的风雨更猛,天空黑压压的,压迫感十足。 听到身后发出的声响,柳新二话不说一剑斩去,但却斩空了,因为石仲愚只是试探了一下。 柳新先出去的,守着窗口,等他翻窗偷袭,这是常规操作,谁都不傻,都能想到这一点。 而且石仲愚身上盔甲非常沉重,翻墙出去的动作受到阻碍,肯定没有柳新那般顺畅,出去就是被袭击,石仲愚只好守在窗口。 考虑到实力的差距,他的麾下甲士和其余那些高手都在楼下守着,以防柳新跳楼逃生。 透过厚重的雨幕,柳新看到了数十丈外那栋楼上的景象,从小以秘法淬目的柳新视力极好,看清了对面的情况,心中不由的生出惊讶。 那处木楼中,竟也在战斗。 因为大雨掩盖了声音的传播,对面的声音完全湮灭在雨声里,柳新只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你。” 柳新的话隐约传入了石仲愚的耳中,他心中泛起不妙的感觉,但因为在楼内,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更发现不了对面的楼里,他的陈公子正在遇到袭击。 要不是单四和郑晓两人在此,布和已经轻易拿下陈念吉了。 他们一路上楼,遇到的几个护卫都被布和轻易一拳一个送回去重生了,到了顶楼,终于有几个实力还不错的,但目标人物就在面前,布和也懒得动手,交给了自己的兄弟。 那群勋贵二代不明所以,突然冲出来一群人,劈头盖脸的一顿打,好在这些家伙在父辈的鞭策下,修为还算不错,勉强还能抗住。 至于陈念吉,他微微一愣,对面那人长得就像是个怪物,所有人在他面前就像是稚童。 单四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抽出佩刀,一刀斩去,速度极快,刀光出现残影,在空中像是孔雀开屏一般。 单家绝学“孔雀刀”! 面对这诡异的刀光,布和的对策就是一个,挥臂! 当的一声,单四感觉手臂一麻,虎口当时就裂开了,鲜血淋漓,但在第一波力量的冲击之后,他咬牙稳住了,单家人,每一个都是天生神力,在父亲的影响下,除了潜心修炼内力,他还涉猎横练领域,双臂,下盘就是他主攻的方向。 没有一臂砸飞一人,布和微微一愣,下一刻另一只手捏拳,猛地砸过去。 单四只觉得面前有一股气浪扑面而来,他收刀挡在身前,巨大的力量让他无法抵挡,拳头顶着刀身打在了单四的身上,单四直接腾空飞去,撞在身后的柱子上,砸出一个大洞! “噗!”单四落地后第一时间吐出胸口的淤血,否则这口血闷在体内,会造成更重的内伤。 郑晓见到这一幕,心中惊呼一声:你妈嗨 他的修为略低于单四,平日里觉得自己实力不错,关起门来的时候还会沾沾自喜,但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要把修炼的时光花在花楼,交际上,用到它时方恨少,实力的差距让郑晓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啊!”陈念吉看到单四如此不堪一击,两招就被打飞,吓出鸡叫,慌忙摸向自己腰间,下一刻,一朵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 不是陈念吉放的,而是二楼一个侥幸没死的护卫,挣扎着放出了代表事态紧急的焰火。 就在一里之外的雨幕中冷冷看向农庄的班崴在看到这束红色焰火的时候,脸色大变,马鞭一甩,纵马冲出,在他身后,三百轻骑紧跟着出动。 郑晓被布和的铁链一鞭子抽飞,撞断了栏杆,跌了出去,好在最后时刻抓住边沿这才没有坠下,但是腰腹处传来的剧痛令他脸色苍白,抓着边沿的手剧烈颤抖,如果不是求生欲支撑着他,估计早就跌下去了。 布和手里一甩,锁链勾住陈念吉的腰,陈念吉根本无力抵抗,一下就飞到了布和的怀里。 “你们是什么人!”身后传来一身爆喝的同时,刀光自头顶出现,斩向布和的脑袋。 布和轻哼一声,以和他体型完全不符的速度闪开这刀,将陈念吉夹在腋下,另一只手臂挥出,单四变聪明了,提前闪开了拳头,但却没能躲开紧随其后的铁链。 铁链就像是一杆长矛,绷得笔直,重重砸在了单四腰间,单四再一次被抛飞。 看到红色焰火,布和知道有情况,用北蛮语呼喝一声,便率先朝着楼下奔去。 那边失去战意,差点被打崩的勋贵二代感觉压力一松,殴打他们的人撤了,其中一人还在那不断地甩臂抵挡,犹自未觉敌人已经撤去。 “快去...救郑晓!”不远处的单四无力的依靠着墙,身边全是碎裂的木屑,这都是他砸出来的。他勉励抬起手臂,指向边缘回廊处,朝着勋贵二代们喊道。 有个勋贵二代反应过来,立马跑上前去,拉住了即将虚脱无力的郑晓,然后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才将郑晓拉起来。 “哈哈...哈哈...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有个勋贵二代惊恐未定地道。 单四胸口剧烈起伏,下巴上全是血迹,他惨笑着说道:“好像是北蛮人,我们是运气好,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 郑晓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地上,浑身颤栗,他从未遇到如此强大的人,道心...破了! 和这边的勋贵二代们心情不同,另一栋木楼上的柳新完全是看戏的心态。他看到了升起的红色焰火,看到了对面木楼里,差点掉下去的郑晓,也看到了将陈念吉抓走的布和。 最关键的是,他看到了远方昏暗处快速靠近的洪流。 竟还有骑兵在旁策应,要不是布和,他今日一定交代在这了,柳新唏嘘不已。 楼下一层,焰火升起的瞬间,石仲愚疯了似的来到窗边,终于发现了对面顶楼的状况,他再也顾不上柳新,纵身一跃,穿破窗户,跃下楼去。 期间他砸开了两道檐台方才借力,落地时微微踉跄,腿伤已经受了伤,但他却顾不得伤势,微微有些一瘸一拐地跑向那边的小楼。 这边的甲士们反应慢了一拍,随即跟了上去,主将去哪里,他们就去哪里。 而那十几个小成境武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这是咋了,他们不理解那红色焰火的意义,因此留在原地,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崽。 石仲愚跳楼毕竟还是快啊,抢先来到小楼前,布和正好夹着陈念吉出来。 “留下陈百户!”石仲愚焦急万分,语无伦次,手中连枷猛地砸过去。 不知何时铁链绕手的布和直接一拳上去,连枷被磕飞,布和顺势往前冲,肩头一顶,石仲愚单臂护在胸前,只听咔擦一声,石仲愚被生生顶飞出去,砸入泥浆,手臂已是断了! 布和毫不犹豫,夹着陈念吉就往玉米地里跑,不远处,班崴双目欲裂,嘶吼着抽打马鞭,三百骑的轰鸣声终于压过了雨声。 柳新见骑兵都去追布和了,下一刻竟是跃下高楼,身形在空中还能不断变换,不借助外力,落地时一个翻滚,便已将余力卸去,在那边的小成境武者们还未发现的时候,柳新拔足狂奔,往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刚刚从泥浆里挣扎起身的石仲愚眼巴巴地看着柳新逃走,却无能为力,他只能带着麾下甲士追向骑兵的方向。 他喉结微动,咽下了喉间的腥味,脚下蹒跚,竟是狼狈不已。 “是布和,一定是他!”作为上过战场的老将,从对方的身躯和战斗力,轻易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为什么,为什么北蛮人会在这里!”石仲愚眼角微红,大雨冲刷之下,不知道有没有泪水洒下。 玉米地里,三百骑横冲直撞,所到之处,玉米杆子夷为平地,此时天色暗,要是天光明亮,就能看到三百骑呈锥形,直接将玉米地分成了两块区域。 但直到洞穿了不算广袤的玉米地,依旧没见那群人的身影。 班崴策马转身,带着骑兵再一次冲入玉米地,他们一定藏在里面,在骑兵面前,他们逃不掉的! 骑兵轰隆隆的冲锋着,眼见又要穿透一次玉米地,班崴眼角却瞥见了前方一闪即逝的寒光。 “小心!”二字刚刚出口,班崴便猛地失重,他的人一下子被甩了出去,在空中他清楚的看到,他的坐骑轰然倒地,紧跟着身后的骑兵接连倒下,就像是镰刀割麦子。 倒地后顺势泄力,连滚两圈后方才起身,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魁梧大汉冲出玉米地,以人肉之躯砸入骑兵阵中。 但因为前头的马倒下了,挡住了后面的,造成连锁反应,后面的骑兵根本无法减速,也来不及闪避,一下子三百骑倒下大半! 其中估计被马匹砸伤甚至砸死的就不在少数。 而那巨人如入无人之境,可能是觉得拳头杀敌慢,竟是一手拾了一件武器,一下子血光冲天! 班崴捡起自己武器的同时,也发现了是什么绊倒了他们,是一根粗壮的铁链。 “呃啊!”班崴自是个有血性的汉子,手持自己的佩刀,冲向那群敌人。 两个被他追上的北蛮人一个被他斩下头颅,一个直插心脏,血液溅满全身。 突然前方一道黑影重重袭来,班崴一个扭身闪过这一击,但随之而来的铁链抽向他的脑袋,班崴抬刀怒斩,挡下这一击,但自己也被逼退两步。 “布和!”班崴看清那人的同时,就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布和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人,但思考并不会影响他的出拳速度,一拳打出,雨幕都被震开了,班崴清楚自己挡不住对方的一拳,只能闪避,而那铁链又如附骨之疽般抽了过来,这一下班崴没能躲过,但他凭借自己身上的甲胄,硬生生抗下这一击,一步未退,持刀缠了上去。 对方这些人中,解决掉布和,就再没有危险,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布和的对手,但他还有战友啊! 倒下的骑兵们能起来的此时都已经起来了,除了一开始懵逼状态下被布和宰了几个,剩下的人已经捡起武器,朝着布和包围过去。 布和眼里没有惊慌,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他自己殿后,其他人已经带着陈念吉逃了,其实他的目的就是解决骑兵,身为北蛮人,他无比清晰地知道不解决这些骑兵,他今日很难逃走,或者说是带着陈念吉走。 现在骑兵被解决了,布和没有恋战,今天的他,脑袋像是在发光,充满了智慧的光芒。 一拳将班崴击退,转身撞入士兵之中,好几人挡在他身前却依旧被撞飞,无奈的看着布和轻松无比地打穿了包围圈,班崴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无力感。 他本不会那么鲁莽,应该分兵的,但他被陈念吉遭遇劫持的事情扰乱了心神,他不是没有报复没有野心,为什么同期的人,实力相近,但却已经成为正三品的大员,而他只是正四品的指挥使。 因为他在赌,他在投资,对象就是陈念吉,只要将陈念吉推上高位,他的上限将会更高! 没错,班崴觉得自己是个高瞻远瞩的人,在秦国公麾下有许多猛将,他只是其中之一,做的好,未来至多是个都指挥使,但如果能够让自己对秦国公更有用,不仅仅是战场上的猛将,那他或许可以获得更高的位置。 但现在,一切仿佛成空! 帝都 第六十二章 只进不出的饕餮 大雨渐停,农庄一侧满地疮痍,雨水混合成泥浆,中间掺杂着一丝暗红色。 班崴就坐在泥地里,大口地喘息着,他被布和打断了一条腿,无法行走。如果不是布和要带走战死北蛮人的尸体,班崴可能还不会断腿。 就在一刻之前,打穿防御圈的布和突然又回来了,闯入人群,硬是拼着身上染血也要带走两个北蛮人的尸体,北蛮人对于死后的栖息之地非常在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班崴以为自己又见到了希望,结果被布和抓小鸡一样提在半空,落地重摔,一条腿应声而断。 然后班崴体验了什么叫得而复失,被布和凶性吓到的士兵们已经失去了战意,尤其是在主将被对方轻易蹂躏的情况下。 颓然无神地望向远处,石仲愚来到身旁,班崴犹自未觉。 “指挥使,军营那来信,全营出击,定能抓到那伙北蛮人!”石仲愚也受了伤,脸色有些苍白,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家主将这么颓废。 班崴点了点头,沉默半晌,突然说了句让石仲愚不理解的话: “你说我是不是选错路了?” “嗯?指挥使您说什么?”石仲愚问道。 班崴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呼哧...呼哧...” 布和一路狂奔,在他体表有白色雾气升腾,这是内力激荡到极致的表现,一路以不逊色于马匹的速度跑了二十里,饶以布和的变态体质和大成巅峰级别的内力浑厚程度,也扛不住了。 他肩上扛着两人,这是他的兄弟,要带回草原,回归大地母亲的怀抱。 开始行动前,布和定了一个集合点,在这里他们准备了马车,这也是布和智慧的开端,学会提前准备后路了! 可当布和喘着粗气,来到集合点时,一边感觉着肺部熊熊燃烧般的刺痛感,一边茫然地看着那小山谷里的两辆马车。 人呢? “马德!比老子都不如,这群浑蛋难道都迷路了么!”布和用北蛮语怒骂着,正在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布和的五感并没有随着体力一起耗尽。 转过身,布和看到了几个脚步蹒跚的北蛮汉子。 “你们这是怎么了!”布和大吃一惊,他们提前跑了,不应该如此狼狈。 “我们遇到了埋伏,你要抓的那个人被抢走了!”其中一个北蛮汉子回道。 轰隆隆! 布和觉得自己头顶有闷雷响起。 他辛苦谋划了这么久,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在最后关头被人截胡了! “是谁,是谁!”布和仰天长啸。 如果他多读两年启蒙,这个时候就不会词穷,可能会说: 既生布,何生那谁谁谁! 与布和这边的愤怒不同,柳新觉得自己简直走了狗屎运。 明明是无功而返的局面,甚至局面更加糟糕些,毕竟锦衣卫千户背叛,他之前做的许多调查相当于做了无用功。 罗孚先查出来的那些证据此刻都应该被销毁了吧。 想到这里,柳新就忍不住捏自己的眉心,官场果然不适合他,这群王八蛋,一个比一个阴毒,怪不得四师兄老说官场的人每一句真话。 四师兄诚不欺我也! 今日这场陷阱,最后时刻还好有那伙北蛮人的出现,真是应了那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虽然布和在帝都时屡次作乱,但这一次柳新是真的要好好感谢他。 就在柳新准备撤回驿站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细微的交谈声,柳新连忙隐匿到了一旁。 当那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的时候,柳新也看到了对方,那是几个北蛮人,从面上就能看出,其中某个北蛮人的肩上扛着一个人,从穿着服饰来看,正是陈念吉! 天助我也,不,是布和助我也! 观察片刻,发现除了几个北蛮人外,没有布和的身影,柳新猜测布和可能又在殿后,他总是喜欢干这种事情。 好吧,谁让他实力强悍呢。 回头更新一期江湖百大高手榜,把布和的名次往上提一提,宗师之下,这家伙算是无敌了! 柳新今日看得真切,布和身躯庞大,力量无匹,但身法竟也是顶级的,可以说是全方面无死角的强者,柳新暂时想不出能够战胜他的方法。 念头一转即逝,既然布和不在,那柳新就准备搞事情了。 趁着对方匆匆赶路,毕竟身后是骑兵,万一布和没拦住怎么办,而且几人也想不到路上碰巧会遇到一个也对他们扛着的陈念吉感兴趣的高手。 偷偷靠近,悍然出手,柳新的目的只是劫人,故而轻巧鸿雁身一开,几个北蛮人自觉的自己头顶一道黑影闪过,然后扛着陈念吉的那个北蛮人感觉肩上一轻,回过神时,柳新已经带着陈念吉跑远了。 柳新有些生气,因为陈念吉这个公子哥竟然比他想象的要沉的多。这也不怪陈念吉,其实前些年拓跋云汉还关注他的时候,对他的武艺要求是很高的,从小熬炼身体,因此他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这几年的挥霍下来,身体依旧健健康康,无灾无病,全靠早些年的打熬了。 陈念吉的体重拖累了柳新的速度,这些北蛮人都是小成境的修为,加上北蛮人天生好一些的身体素质,很快就追上了柳新。 柳新见带着人是跑不掉了,干脆将陈念吉一丢,回身快速解决几个北蛮人,这些北蛮人凶悍异常,但是这一路逃跑内力消耗巨大,小成境和大成境之间的内力差距是巨大的,无论质还是量,因此这些北蛮人实际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轻易解决几人,柳新扛起陈念吉,呼哧呼哧地跑远了。 又过了两日,这两日中,汉中府附近戒严,汉中卫倾巢出动,不知为何。 汉中府官场突然如临大敌,知府同知陈安不见踪影,似乎有一团乌云笼罩在汉中府的头顶,随时降下雷霆,许多人心中如压着巨石,惶惶不安。 汉中府城内某处隐秘调查组的据点 汉中府隐秘调查组的组长柴俊凤笑呵呵地面对柳新的责难,陈念吉被柳新带走后,通过隐秘调查组的手段,辗转又送回了城中,秘密关押,等待南镇抚司锦衣卫队伍的到来。 “柴师兄,听你的意思,你早就知道罗孚先图谋不轨!”柳新气咻咻的看着这位在宗门内号称百事通的师兄,从他话中的字里行间,柳新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柴俊凤脸上堆笑,丝毫没有师兄面对师弟的样子,反而像是个老油条属下,对待自己的上司。 “柳新,柳新,你先别气,解决不是好的嘛,你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也没有缺胳膊少腿!” “我那是死里求生啊,要不是我运气好,现在我就该躺着骂你了!”柳新气极,他生气是因为这位师兄把坑他的事情说得理所当然,好像不提前提醒他,是在为他好。 柴俊凤依旧一脸笑意,仿佛没听到柳新话里带刺,他也很无奈啊,但是没办法。 哄了好半天,最后... “师兄,我银子花完了。”柳新气咻咻的瞪着柴俊凤。 柴俊凤一脸苦笑地摸了摸兜,摸出几块碎银子,心疼的递给柳新道:“组里的银子是公款,不能动,哥哥我就这些私房钱,都给你...哎,别抢啊...哎,省着点用哈。” 柳新把银子揣回怀里,脸上的喜色一闪即逝,旋即继续板着脸,冷哼了一声,扭头离开。 柴俊凤见柳新离去,笑意顿时褪去,胖脸皱巴巴地转身看向一处墙壁。 那墙壁突然出现一丝缝隙,然后石墙打开,走出一个灰色长衫的读书人,他手里拿着一柄玉骨折扇,也不打开,只是敲击着手心。 读书人面色中正,行走间,一股浩然正气扑面而来,他正是圣宗宗主第二亲传,江湖人称饕餮的杜元晋。 虽是人到中年,但面容依旧保养得很好,一眼看去,就是个寻常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但他身上透出的又是一股略显沧桑的浩然正气。 此人在江湖上诨名饕餮,但在文坛却是有名的画舫公子,北地第一才子。 “哎,这大夏天的,我的狐裘都要放霉了。”杜元晋看着院子外阴沉下来的天色,感叹了一句。 本就是夏末时节,这个时候天气异常,一会下雨一会天晴。 柴俊凤知道自家这位二师兄有件火狐裘,世所罕见,是他的珍宝,冬季的时候,几乎天天披着。 在圣宗,有三位宗主亲传是所有人的大师兄,二师兄和三师兄,也是圣宗宗主最早受的三位弟子,如今都是一方大佬,常年不在山上。像柳新这样从小在山上长大的弟子也几乎没见过这三位师兄几面。 “二师兄,刚刚我给了柳新四两碎银才将他打发走,你看...”柴俊凤搓着双手,堆笑道。 杜元晋默默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后幽幽开口:“你知道江湖上都叫我什么嘛?” “饕餮。” “那你应该明白了,饕餮是只进不出的!” “但是...” “但是什么。” “只进不出的那是貔貅!” “现在师兄说话都不顶事了么!” “不是不是。” “说正事!”杜元晋脸不红心不跳地落座,仿佛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柳新这小子,做事情太急躁了,这次的事情就算是给他的教训。” 被强行指鹿为马的柴俊凤点点头表示同意,心中却在想着:这也是给我的教训。 “我总感觉这段时间发生在这里的事情,有只看不见的大手在背后推波助澜。”杜元晋手中折扇轻敲眉心,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我们不就是那只看不见的大手么?”柴俊凤试探性的问道。 杜元晋是隐秘调查组东北西北两地的最高负责人,平常是不会镇受在府城这种小地方的,但在两个月前,杜元晋亲临此地,并且亲自掌控隐秘调查组,进行了诸多布置。 杜元晋收起折扇,捏在手心,笑了笑道:“我们只是这看不见的一只手,正阳朝的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只这样的手,就看谁的手更有力气了,把正阳推向什么方向。” 柴俊凤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道:“二师兄你的比喻还真是骇人啊,听得我毛骨悚然。” “情报的本质就是如此,如果说皇帝是明面上推动正阳前进的那只手,那最强的那个情报组织,就是暗地里的那只手。两只手合力,推动着整个正阳前进。只不过前方是坦途还是深渊,靠的是眼睛,而不是手。” “那眼睛又是谁?”柴俊凤不解地问道。 杜元晋的笑容突的变得神秘起来,他轻声道:“不可说,不可说!” “又在搞神秘...”柴俊凤小声嘟囔一句。 这位师兄除了喜好狐裘外,还有一个怪癖就是爱故作神秘,还说自己是个无神论者。 嗯,圣宗宣城自己是无神论者的,是四师兄孙陇,自他开始,一部分不信神不信教的师兄师弟就开始用这个名词了。 “就像你说的,我们是一只无形的手,操弄着汉中府的一切,然而还有一只无形大手,它的力量远超我们,因此我们只能模糊地感受到他!” 杜元晋一边说着,折扇又开始轻敲自己的眉心。 “从大局上讲,我能感受到它,说明它已经出手了,而且它所影响的事件和我们的重叠了。如果它的段位远在我们之上,那我们有可能已经暴露了!” “啊,我们暴露了?”柴俊凤担忧问道。 杜元晋颔首,突然郑重无比地对柴俊凤道:“吩咐下去,汉中府所有人脱身,重新埋伏!” “需要做到这么绝么?”柴俊凤大感吃惊,全部脱身,那就意味着所有探子放弃自己现有的身份,有可能是经营了十几年或者更久的身份。这是非常大的动作。 杜元晋起身,捏着折扇的手骨发白,他一字一句地道:“我有种感觉,如果我们不撤,这场大雨之后,我们将无所遁形!” 柳新离开隐秘调查组的据点,按照从帝都出发前的商议,来到汉中府的一处街道。他在可以的情况下,每天都会来这里一次,如果南镇抚司队伍快到了,就会提前派人来这里做下记号。 柳新在街角驻足,远远就看到了那个记号。 汉中府三十里外,三十几骑不急不缓地赶路。 郭镛和刘傅并列走在队伍最前端,丁明甫跟在后头。柳新的四个老部下,除了江世喜看家,其余都来了。 “老丁啊,柳千户真不是一般人,跟了他你两个儿子的后路就都算是稳了!”郭镛在马背上转身,对身后的丁明甫说道。 丁明甫眼睛眯起,笑得开心。 他们在半路上遇到了回京复命的冷培俊二人,他们为了确保不出意外,一路上召集了好动东厂探子,因为有东厂提督的令牌,他们召集了好些人手。 和郭镛他们相遇时,冷培俊身边围着二三十个东厂番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东厂都督亲自出马了呢。 双方简单交流,从冷培俊的口中得知,柳新轻而易举的就完成了东厂的任务,这次回去复命之后,柳新在东厂提督的心中,重要性定当大幅提升。 本来郭镛等人还觉得柳新提拔为副千户,步子迈得太大,现在才知道,人家是真有本事啊。 郭镛等人虽然在柳新麾下听命,但其实真正的接触不多,对于这位柳千户的能力也知之甚少,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经过这些事情,几人对于柳新的能力自是不再怀疑。 甚至几人已经在心中暗下决心,跟着柳新混到底。 都是官场老油子了,知道跟什么样的上官有肉吃。 “也不知道千户大人看到我们的信号没,我们着一路走来,汉中府这里应该早就得到消息。”刘傅有些担忧的说道。 郭镛笑骂道:“柳千户办完案子,据说是要在汉中府里暗访。这暗访不同于调查,一来不着急,二来能有什么大事,估计这几日柳千户就是给自己放松放松。” “这次北镇抚司提拔的这位,听说可是秦国公的义子,而且年纪也不大,啧啧,有背景就是不一样。”丁明甫在后边说道。 “人家的起点就是我们的终点,现在人家要发力往上爬了,你难道看得眼热?”郭镛打趣道。 丁明甫切了一声,道:“我只是在担心柳千户,秦国公义子啊,这背景够深厚的,未来说不定还会变成我们的对手!” 郭镛闻言也陷入了思考,柳新此次回帝都,定然能够一鸣惊人,成为锦衣卫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而这位秦国公义子自带背景,说不定两人未来还会有一番龙争虎斗。 几人说话间,时间流逝,眼见着汉中府城门在望。 城门口的士兵看到远处打马而来的三十余骑,眼见的士兵已经认出了这群人身上的锦衣卫鱼龙服,于是立即有人小跑着上前相迎。 话说郭镛等四个总旗中,郭镛资历最老,南镇抚司这边出行时,队伍大部分都是柳新文轩坊的老人,其余还有几个是南镇抚司的老资格。而柳新不在的时候,带队的就是郭镛。 若不是郭镛修为不够,这次任务回去,他就可以升任百户的。 两个士兵迎接着这群来自帝都的锦衣卫老爷,缓缓进入城门。 眼尖的丁明甫四处打量,突然定睛,然后慌张地寻郭镛和刘傅,两人在丁明甫的指引下,看到了城门口告示板上张贴的通缉令。 三人顿时呆立原地面面相觑。 通缉令上赫然是还未撤下去的,针对柳新的通缉。 汉中府内看似平静,但内力早已大乱,谁也没心思,也想不到撤掉这个通缉。 帝都 第六十三章 一顿分析猛如虎 汉中府,锦衣卫千户所 罗孚先死后,这里的两位内城百户开始了争权大计,两人身后都有些背景,外城的百户那都只是摆设,真正有能力的,只有他两人。 故而当郭镛带着南镇抚司的队伍来到千户所时,发现门口无人,大门洞开,里面除了几个文吏,竟是找不到一个锦衣校尉。 郭镛抓来一个文吏仔细询问后才得知,两个百户瓜分了大权,现在正在外面玩命地搜索。 据说是锦衣卫百户陈念吉,也就是那位秦国公义子被匪徒所抓,汉中府锦衣卫,汉中卫,以及府衙的捕快都已经出城搜寻,足足两日未归了。 从文吏的口中,郭镛证实了他们在城门口看到的震撼场景。 劫走陈念吉的,正是伪装成锦衣卫千户的柳新。 海捕文书已经下发整个陕西省,郭镛自是不相信柳新会做这种事,但是人家信誓旦旦地如此,还下发了正式的文书,这件事情就容不得郭镛质疑了。 众人寻不到锦衣卫的话事人,自是回到驿站,而在驿站中,柳新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大人!”郭镛,刘傅以及丁明甫在房间内齐齐行礼,起身后郭镛忍不住开口询问柳新。 柳新听完郭镛的困惑,于是将他在这里暗查到的线索,以及罗孚先的背叛,农庄的遇袭,以及北蛮人的出现,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柳新现在需要得到他这些部下们的信任,汉中府这里,因为陈安的关系,已经对他发出海捕文书,如果不解释清楚,郭镛他们要是不信任他,后面的事就不好办了。 “大人,我等自然是信任大人的,只不过按照大人所说,那罗孚先勾结了陈念吉,那汉中锦衣卫这里查到的线索,应该都已经没用了!”郭镛总结道。 柳新很满意郭镛的态度,而且郭镛等几人虽然能力差了些,但是经验老道,关键时刻能够帮上大忙。 “线索的事只能徐徐图之,你们先和汉中府知府那边协商。”柳新道。 “也只能如此了。”郭镛等人颔首,他们初来此地,很多事情都没理清思绪,他们要调查的人已经被柳新劫走,但柳新却说是北蛮人所为,郭镛三人自然更信任柳新。 待柳新走后,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骇然。 自家千户真是又做了一件大事啊,但是这件事情必须万分小心,毕竟陈念吉背后有秦国公这一层关系。 不过此时三人心中的担忧很快就得到了解决。 次日一早,汉中府接连有大事发生,却一直告病在家的汉中府知府左鉴左大人在知府衙门签署了文书。 紧接着一份份告示张贴在了汉中府城内的大街小巷中,汉中府的府兵在左鉴的吩咐下封锁城门。 城内百姓起初惶惶不安,以为又要出什么大事,结果看了告示才知道,汉中府知府同知陈安与盐矿勾结,私贩官盐,落罪下狱! 与此同时,大量府兵登门查抄了陈府,还一并将其余大小十几家官员府邸查抄。这些人无不是和陈家沆瀣一气的。 而被贼人劫走的陈念吉一并获罪,罪名是欺压百姓,贩卖官位,吃空饷等等。柳新的海捕文书在陈念吉落罪之后就直接取消了,随之张贴的是陈念吉的通缉令。 城内不知城外事,汉中卫的军营里几乎同时变天,北军都督府派出检察官,直接带着虎符来到汉中卫,夺了班崴的军权。 班崴被爆出利用职务之便,几年里从军马场内以病,死,残疾等理由,带走了战马一百二十七匹,折银超过一万两千余两!北军都督府直接拿下班崴回去调查。 这个消息被有心人传递回汉中府,陈安还妄图垂死挣扎,但这个消息出现的那一刻,他心如死灰,自家的保护伞都没了,还怎么和人斗。 知府左鉴的连番操作令汉中府上下震动,所有人这时才惊讶地发现,知府大人竟然藏得那么深,这一番操作直接将汉中府上下洗牌。 还听说这位知府直接将证据摆在了知府衙门的桌案上,任何对此案有异议的人都可以前去查看。 结果这些证据放了整整一个白天,连一个敢靠近的人都没有。 接到消息的柳新匆匆赶到驿站,知府左鉴麾下的一位幕僚已经在这等待。 来之前柳新先去了一趟隐秘调查组得到秘密据点,结果那里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份密信,解读后,柳新明白了一切。 柴师兄从汉中府的情报搜集中,发现了不正常的点,继而推测出有人在汉中府布局,其情报力量远远强于隐秘调查组,因此隐秘调查组先行撤离,以防被幕后之人打掉。 这种感觉令柳新觉得似曾相识,在帝都查御马监案时,原东祥就觉得这个案子的背后,似乎还有更大更强的黑手。 偷偷来汉中也是为了不被那幕后之人发现,结果在汉中这,又出现了不知名的力量,就连隐秘调查组也要避其锋芒。 在柳新的记忆中,天下情报组织里,隐秘调查组可以排前五!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官方的锦衣卫和东厂,江湖上武帝城的武侯后来者居上,凭借一统江湖后的号召力,武帝城的武侯已经成为江湖第一的情报组织。 而另外的情报组织,可能来自文官集团,勋贵,或者是皇族。 但凡掌权者,就有自己的情报来源,这些情报来源编织成网,就成了情报组织。 汉中府内其实有好几股情报组织,锦衣卫因为陈念吉的骚操作,几乎成了废物,东厂在这里的重点是军马场,也就是说官方对于汉中府的关注其实是欠缺的,当然这一点和陈念吉的身份也有所关系。 官方以外,情报能力最强的是圣宗的隐秘调查组武帝城的武侯,至于邪门暗子基本都活跃在南方。 难道是武帝城的武侯? 但如果是武侯,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江湖人没有理由插手官场。除非在这里布局的人,是有着武帝城背景的官场中人。 但武帝城的人,基本都在武将体系,做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目的和好处呢。 柳新发散思维,却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来到驿站,知府左鉴的幕僚对于柳新的出现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陈安一直在传,是柳新劫走了陈念吉。 而看到柳新的任命文书后,这位幕僚觉得自己已经洞悉这件事背后的原因。 “所以是柳千户查到了陈家和盐矿勾结,但是罗孚先投靠陈家,毁去了所有的证据,同时还诬陷柳千户你。北蛮人出没的情况,知府大人也是有所察觉,但这些北蛮人只是在城外活动,因此知府大人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 这位幕僚分析得头头是道,也确实大半的事实都被他分析出来了,柳新看着这位幕僚,又看了看年纪相仿的郭镛,刘傅等人,突然觉得自己的手下不香了。 而郭镛等人觉得自家大人看他们的眼神怪怪的,那种目光就像是自己看自家不争气的小孩。 “咳咳,其实不尽然,陈念吉确实被我抓了!”就在这幕僚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分析出了所有的时候,柳新的一句话,让他惊掉了下巴。 郭镛三人原先也不知道柳新抓了陈念吉,此时和那幕僚的神情相似。 在几人目瞪口呆中,柳新述说了自己碰巧从北蛮人手里劫走了陈念吉的事情。 这幕僚表示自己要回报给知府大人,柳新告诉他陈念吉关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随时可以来提人。 那幕僚匆匆离去,留下了依旧处在震撼中的郭镛几人。 柳新看着郭镛三人,心中不免升起比较的意思,于是开口考考几人,顺便也是集思广益: “这位知府大人的背后,应该还有人在布局。否则平白无故,这些证据不可能一起出现,陈家上下以及他们的党羽也不会在同一时间证据确凿。你们说说,这幕后之人的目的何在,可能是什么身份?” 郭镛三人再迟钝,也能发现这件事的不寻常,于是一个接一个开口。 郭镛先分析道:“大人,这知府大人背后肯定是有人的,据我们所知,陈安这个人其实没有什么本事。他的一切都是靠他的儿子,父凭子贵。所以属下觉得背后那人应该针对的应该是陈念吉。借而此,属下大胆推断,幕后之人可能是秦国公的政敌!” 郭镛的判断有些道理,如果是秦国公的政敌,某一位勋贵中的大佬,那么他拥有比隐秘调查组还要强大的情报组织也就有可能了。 丁明甫接着开口说道:“大人,属下还有一些其他的想法。要知道勋贵集团,一直都是抱团的,现在国内最大的两个勋贵集团就是吴国公和秦国公。 但现在的情况是吴国公主动给退位,将权力以及整个吴国公集团移交给秦国公,如果说真的要从勋贵里挑选一个秦国公的政敌,属下认为没有人有这个资格。 除非背后是吴国公,但这严重过与他主动退位的行为不符,完全没有必要!” 柳新颔首,表示认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丁明甫继续说道:“其实如果目标是秦国公,那么幕后之人所求的一定是军方的权利,而现在整个国内对军方权力馋涎已久的还有一方,皇族!” “自从武阳大帝复国以来,皇族被大力削弱。世袭降替的国策一定,皇族甚至比不上寻常勋贵。而且以往也曾出现过皇族主掌兵权的事情。所以属下认为可能是某位皇族暗中布局针对秦国公。” 丁明甫的这个推断其实也非常有可能,因为现在是吴国公秦国公交接军权的时候。勋贵之中虽然说也有派系之争,也在争夺那些军方份额,但毕竟这只是内部争斗,肥水不流外人田。没必要做出这么绝的事情。 而如果是皇族的话,那就意味着两大派系要开始战斗了。而在真正的两大派系相争中,拿陈念吉这种小卒子拿来祭旗,是非常有可能的。既折了秦国公的面子,又相当于是一份宣战书。 刘傅最是沉稳,听完两位同僚的分析方才最后开口道:“大人,老丁,老郭! 我这里结合两位的判断,也有了一个猜测。 如果说是皇族的话,光凭皇族还是无法和执掌实际军权的勋贵集团抗衡的,这背后若是没有其他的力量相助,如今的皇族估计没人有这个胆子。 所以我认为文官集团可能也参与其中。文官最擅长的就是搞小动作,他们一直都是搞平衡的高手。如今武夫当道,文臣只能口嗨,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力,就算骂的震天响,武夫又怎么会在意呢。朝中的平衡,其实是失衡的! 如果想要真正的平衡,想要将文官集团的力量变得更大,那么帮助皇族争夺军权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现在正阳朝的局面是军方一家独大,军权至高无上。地方上,一省巡抚这样的最高的权利者几乎都是武将出身。一来是他只有拥有着强大的武力才能震慑一方,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地方的军方力量远大于文官力量。而如果你没有强大的武力,你根本无法驱使那些武将。 文官集团现在只能在帝都才有一点话语权,只有中枢的几位大人才拥有着一定的权利。” 柳新边听边点头,最后他总结出来,郭镛,丁明甫以及刘傅,是锦衣卫的老手,富有经验,但不是合格的幕僚。 柳新没有打击三人,况且他见三人分析得头头是道,意犹未尽,也不忍心坏了几人的心情,于是换了种说法,道: “听了你们的想法,我也有些顿悟,不妨听听?” 三人连忙躬身,侧耳倾听。 “我的切入角度,是从御马监案开始的。” “你们也知道我是辅助东厂查出了御马监案的重要线索,因此得到了提拔。其中有些隐秘,不为外人知,之前因为案情的关系一直瞒着你们。但现在我在汉中这里的任务完成了,那么帝都那里的这件案子也就可以收尾了。” 三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他们一开始也不知道柳新升职的具体原因,只知道是受到了东厂高层的注意和赏识。但现在看来,似乎我们的刘千户是因为帮助东厂查出了案情的重要线索,因此才得到了提拔和重用。 于是三人屏息以待,等待柳新说出他们所不知道的隐秘。 柳新继续开口说道:“其实在查御马监案的时候,发现有些线索指向的是两个方向,其中最直接的当然是指向幕后的真凶,而这个真凶我们已经锁定了!” 三人听到已经锁定了真凶,顿时又吃一惊。因为没有实施抓捕,所以他们离开帝都的时候,御马监的调查依旧在继续着。刘千户手下的校尉们也依旧在外面奔走。 没想到案子的真凶早就已经被找到,刘千户那帮人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想到这里三人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柳新继续开口,三人连忙凝神听着。 “御马监案子的线索指向两个方向,但其中有一个方向却清晰无误地指向了幕后黑手,因此说明另外一路线索指向的是未知的神秘人。而针对这个未知的幕后之人,我和东厂原千户联手进行了一番调查,最后所有的线索指向了汉中军马场!” 原来是军马场,三人顿时恍然大悟,御马监案调查的主要原因就是养马的秘术,而正阳国内最大的军马场就在汉中。 “当时我和东厂的原千户还没有考虑太多,只是想着赶紧过来把人给抓了,这样一来秘术就保住了。而且从御马监案的幕后主使那里或许可以审问出这个更高层次的人是谁!” “但这个想法到了此刻一惊被我自己给推翻了,因为在汉中府,我们也遇到了一个更高层次的神秘黑手。他似乎操控着一切,把这里的事情统统掌握在手中,我们只是一些外部因子,就算没有我们的出现,这步棋也会按照那人的意思继续下下去。” “那么从这个角度来看,你们说的文官集团,皇族或者说是勋贵集团里面的反对秦国公者,就都站不住脚了。” “我在调查御马监案的时候,发现了北蛮人的参与,而在这里也出现了北蛮人的身影,说明幕后之人和北蛮人之间一定有所联系,而既然他和北蛮人有所联系,那么...” 说到这里,柳新停顿了片刻,对着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三人,一字一句地道: “此人一定和北蛮有所勾结,说不定他就是想用这件事情拉秦国公下水。从而让边军的防御力量减弱,此人定是我朝中和北蛮人勾结的内奸!” 三人齐齐点头,大人还是大人呐! 因为站的角度不同高度不同,因此视线也不同,看到的东西分析出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四人在这里一番分析猛如虎,结局是啥都没有分析出来。 时间来到傍晚,知府大人邀请柳新前往一叙。 帝都 第六十四章 忙碌的一夜 知府左鉴是个圆滚滚的中年人,与他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极为不符,柳新的脑海中,他的形象是一个眼神深邃,富有沉浮的资深官宦。 而左鉴左大人的眯眯眼,以及憨厚的神态,第一眼见到就会让人失去提防之心。 一顿酒宴,左鉴完全没有提及任何关于陈念吉案子的事情,倒是不断地夸柳新年轻俊才。 因为陈念吉本就是锦衣卫之人,柳新又是南镇抚司的千户,捉拿陈念吉回帝都述职成了他最新的任务。 至于汉中府这里锦衣卫出现的空缺,自罗孚先死后就已经有消息送至陕西省西安府,估计这两日就会有接替者到任。 不过这不归柳新管,吃了一顿恭维的酒宴,柳新也乐得不用和人打机锋,但隐隐却对这位左鉴左大人更加忌惮。 就算背后的谋划不是左鉴,但能够完美执行这种谋划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但他表现出来的又太没有攻击性,简直是扮猪吃老虎。 好在明日就要离开汉中府,这里的情况早就通过驿站急递回帝都,估计不出三日,代同知就会收到消息了。 这次拿下了秦国公的义子,还不知道朝堂会不会引发动荡。 事情异常的顺利,让整个南镇抚司团队里的人也都松了口气,原以为汉中这里要出大事,结果风气浪未掀,就被压了下去,因此驿站中诸人也都在放松,喝酒吃菜闲聊。 柳新回来后就自顾自地到了房间,想了想,把左鉴列入了自己的重点地方对象中,他越想越觉得左鉴此人深不可测! 而此时的知府衙门,左鉴端坐在自己的值房内,书写着公文,面色严肃,眯眯眼努力睁开,露出了里面的精芒。 他正在布置汉中附近诸县的调查事宜,他的任务是在悄无声息间,掌控整个汉中府。 汉中府人丁超过八十万,是少有的上等府的,且地脉广袤,水土丰沃,又没有什么水涝灾害,可以说是陕西省一等一的良地。 当他核算完最后一笔账目,写完最后一份文书,已经到了深夜。 左鉴起身缓步走向窗边,看着天际点点星辰,喃喃自语: “朗朗青天,重见天日。王爷,您答应我的可一定要做到啊,振兴我左家!” 猛龙山遗址 自从被班崴率军扫荡过猛龙山后,这里的山匪要么被杀,要么逃窜到其他地方,一时间山匪势头再也无法凝聚,成了一群散兵游勇,落在各处,等待他们的将是被各县衙捉拿得到命运。 而就在今日一早,突然有个少年带着一群人杀入了某个县衙,救出了里面被关押的许多山匪,然后辗转数地,又将许多山匪救了出来。 到了夜里,大家伙重聚猛龙山,竟也有两三百人的规模了。 那少年一身麻布衣,头发乱糟糟的,嘴里含着一根狗尾巴草,口中还在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把这群原本要杀头的山匪救出来后,带着人一路跑,一路劫,最后带大家重回这伤心地,随后这少年就不管大家了,找了棵秃头树,爬到树顶坐在树枝上,腿一晃一晃的也不管众人。 “大师兄,熊二,四娘,五叔,六郎,小七,你们都在哪里啊,我受不了啦,二师兄不是人啊,那就是个魔鬼,魔鬼!” 如果柳新在这,就会认出这少年就是狗三儿,仲飞飞。也不知道他选择了什么路,如今一副乞丐模样,还带人劫大牢,要是被抓住,那可是砍头的重罪。 就在仲飞飞忧思惆怅之时,山匪中间推举出几个德高望重的,来到树下,恭敬地打量着仲飞飞,其中一个中年大汉赤膊上身,露出了健壮的疙瘩肉,他朝仲飞飞喊道: “三爷,三爷!” 仲飞飞的思绪被打断,没好气地朝下面喊道:“嚎什么嚎,没见你三爷正在思考么!” 这一声怒喝,底下众人作鸟兽散。 “真是的,二师兄为啥让我来当这个山大王,我不想当山大王啊!”仲飞飞苦恼地躺在树枝上,他口中的二师兄自然是大家的二师兄杜元晋。 也不知什么缘由,杜元晋让仲飞飞带着几个隐秘调查组的精锐,将这群被打散的山匪重新聚拢起来。 今日是劫牢,明日他还要去劫狗大户,似乎都是汉中附近的地界上,和陈家有关系的人,以往靠着巴结陈家为祸一方,现在陈家倒了,树倒猢狲散,这群人因为没啥油水,被左鉴忽略了,而杜元晋却派仲飞飞捡起来。 仲飞飞当然是不愿意的,可是他这小胳膊小腿地拗不过二师兄粗壮的大腿,只能无奈地来了。 在远处,劫后逢生的一群山匪虽然饿着肚子,却都心情很好,几个人围在一起,竟开始比较起各家牢房的优缺点来,甚至还要排出一个最佳牢房。 见仲飞飞不管他们,众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有的人说嗨了还要起来热舞一段,虽然他以为自己是在打拳,但在仲飞飞眼里,这就是野猪跳舞。 “一群乌合之众大老粗,带队伍可真累啊!”仲飞飞收回目光,叹息一声后,闭上双目,渐渐进入了梦想。 夜黑风高凉爽之时,汉中府城以西三十里,杜元晋在这夜风凉爽之中,终于得偿所愿,将那红色的狐裘拿了出来,披在肩上,傲立山头,颇有一副逼-王风范。 足足站了本个时辰,装完-逼的杜元晋满头大汗地下了山坡,极为珍重地将狐裘放入一个精美的盒子里,然后对捧着盒子的柴俊凤道: “回头有空,你帮我把刚刚那个场景画下来!” 柴俊凤除了有个百事通的外号,还有一个小范围流传的外号,叫画中仙,一幅丹青画的是极好的。 柴俊凤一脸苦笑,但又不得不答应下来。 然后他问道: “二师兄,为什么我们要从汉中府撤出去,不是说再埋伏的么?” 拿手帕擦汗的杜元晋摇了摇头道:“汉中已经没有价值了,留下来又费钱又费力,最终不一定讨得到好。还不如及时止损,另投他处。” “那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柴俊凤一脸担忧,他来这位二师兄手下时间不长,但后者虚无缥缈的行事作风令他颇为头疼。 杜元晋举起捏着手帕的手,指向西方。 “西域?”柴俊凤一脸诧异,那里地广人稀,探子都不过去干嘛? 杜元晋摇头,在柴俊凤一脸呆滞的目光中,嘴唇勾起:“我们的目标是,极西以西!” 这个夜里,有些人注定很忙碌 一匹快马连夜到了北军都督府,北军都督府设立在延绥延安府,距离边关延绥边镇不过百余里。 北军都督府是十二个时辰办公的,时时刻刻都有人值守,这匹快马到了北军都督府门口就被拦了下来,他在入城时凭借手中令牌就被直接放行,但在北军都督府门口这块令牌却不好使了。 门口看守通传之后,许久才有人来接,这骑士已经骑了数个时辰的马,沿途驿站换了三匹快马,马没事,他快废了,就算是老骑士,现在胯下也应该已经磨烂了。 双脚分开,用一种怪异的步伐走入北军都督府,今日当值的是都指挥同知翁炳良。 翁炳良是个不折不扣的武夫,长得五大三粗,胡子拉碴,一双虎目如铜铃一般,此时正在值房内擦拭着自己的宝刀。 见这人脚步,翁炳良就知道他连续骑了数个时辰的快马,知道是急报,也就放下刀,走出书案,来到这人面前,手一摊,表示东西快拿来。 但是这骑士却摇了摇头,道:“我有急报要见都督,没有信笺,是口头传话。” 翁炳良皱了皱眉道:“谁让你传话的?” 这骑士犹豫片刻,见翁炳良神色越发不善,便道:“是班指挥使!” 翁炳良怪异地看了这骑士一眼,这家伙莫不是傻了,但他养气已有数月,这是都督嘱咐他的,遇事要冷静。 “既然是他,有什么口信报给我也是一样的!” 这骑士犹豫不决,他知道眼前这人是都指挥同知,品级上高了班指挥使两级,官大一级压死人,莫说两级了。 翁炳良最是烦这种犹犹豫豫的人,他现在犹豫,难道等会就不用说了么,既然一定要说,那你还犹豫个鸟! 一手劈胸,直接拎起这可怜的骑士,在骑士恐惧和不解中,翁炳良将其举过头顶,用力晃了晃,然后丢到了地上,本就腿软的骑士一下子摔在地上,暂时爬不起来了。 “呼,遇事要冷静!”翁炳良先劝慰了自己一句,然后冷笑着说道: “我刚刚就是看看你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现在看来,应该没进,那你还在犹豫个鸟,快把口信告诉老...我!” 这骑士已经被吓尿了,顿时就将口信说了出来,谁料听完口信后的翁炳良脸色竟是一下子垮了下来,这骑士下意识的朝后挪了挪。 “奶奶滴!这个姓班的真是脑子里进了屎了,什么时候了还在替陈念吉那小子求情,怪不得会做出那种中饱私囊的腌臜事。老子之前还替他说好话来着,就该听司马的话,直接就得斩了算了!” 翁炳良口中的怒骂让骑士更加惊恐,他出发时,班崴还未出事,他到现在也都还不知道自家指挥使应入罪缉拿,现在正在押解来的路上。 “呼,冷静冷静!”爆了粗口纾解了压力,翁炳良又想起了都督的提点,立马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骑士,咧着嘴骂道: “快滚吧,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班崴了!” 这骑士虽然恐惧,但是谨记着自己来的任务,尝试开口问道:“这...这口信..是要” 翁炳良烦躁地摆了摆手,道:“知道了,这等小事我自然会通传给都督。” 这骑士还不甘心,道:“但是...这口信需要亲自向...” “亲你娘西皮!”翁炳良本已转过身,听到这句,一拍桌子,转身怒道:“都督已经出发前往帝都,亲个屁亲还!” 这骑士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闻言立即爬起身,匆匆行礼后,一边退一边道:“属..属属下..” “谁是你叔,滚!”翁炳良怒骂道。 次日,南镇抚司的队伍在来了汉中府不过两日,就踏上了归途。这一次的队伍明显增多,因为要带着陈念吉回帝都,以及他的那些党羽,因为都是在他的羽翼下犯下的案子,因此要一并带回去。 故而柳新抽调了此地锦衣卫的部分人手,一路上还要再抽调一些,毕竟这人犯不同小可。 陈念吉已经没了往日的跋扈,和他爹陈安一起坐在囚车里,目光中满是惊恐。 自他醒来后,昨夜他是在汉中府的刑讯室内度过的,南镇抚司有一项特殊技能天下皆知,那就是他们的刑讯手段。这些手段中的高明者,甚至可以让你尝尽人间疼痛的极致,但却不伤及根本,甚至刑后你还能自己走回去,只是行刑的当时,会让你生不如死。 而拥有这样手段的人,柳新的队伍中足足两个。 柳新猜测是不是代同知亦或者是那位东厂提督早就想到了会有现在这种可能,因此派了这两位前来。 除了陈念吉,其余几个重要党羽,包括他爹也都感受了一番这种痛苦,于是已经非常详实的证据册中又新增了数笔。 在左鉴满脸堆笑的送别中,柳新踏上了归程。这一趟汉中之行,只花费了十八日,比起之前预计的一月早了许多。回程的速度不会很快,估计回到帝都已经是八月中旬了。 此时的帝都,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快信以及东厂的一支押运队伍几乎同时抵达。 东厂衙门 原东祥将书案上的笔架,笔洗,砚台,镇纸等物一一摆放整齐,朝向一致,各个物件之间的距离也都几乎相等。 做完这一切,将衣袍整理好,他才大步走出值房,如果仔细观察,他的每一步也都是相同的。 自从柳新走后,他的生活重归井井有条,他一出值房,旁边便有三个东厂书吏依次排好,上前汇报工作。 原东祥没有止步,继续以平稳的速度向前走。 “禀报千户,半月前帝都外城发生的那起聚众杀人案,大理寺和锦衣卫已经提交案宗,双方都认为这是江湖寻仇,且出现了大成境的武者。现场虽然没有尸体,但双方交手人数超过二十人,因此才会被许多百姓看到。目前全城缉捕,并没有什么进展。” 原东祥脚步不止,淡淡开口道:“大理寺和锦衣卫都是吃干饭的!去信王指挥使,他的内中城千户所不能只把视线关注在内城了,外城如果乱了,内城如何能好!” “是!”这书吏汇报完工作,便径直离开,去办原东祥吩咐的事了。 另一位书吏及时补上,道:“千户大人,下个月的武比,皇城内的决赛场地都已经布置完毕,今日一早就有回帝都述职的边防大将于五军都督府那点卯。分别是西军都督府蜀国公及其麾下三员大将,护卫两百人已在外城军营安置。南军都督府都指挥同知牛士伦,携福州,赣州,广州三位指挥使,护卫两百人已在外城军营安置。” 原东祥脚下一滞,继而恢复之前的频率,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道:“武比之后就是军方的大会,因此各地都督府都会有人前来,你们要看紧了,每一个人,包括他们的护卫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事无巨细,甚至是花了多少银子买了多少东西!三日一报,如果人手不足,就从其他地方抽调人手!” “是!” 这个书吏走后,原东祥挥了挥手,止住了最后这个书吏的开口,他停下脚步,似在沉凝。 “南军都督府的许宗让竟然没有回来述职,南方看来就要不太平了啊。” 心中嘀咕一句后,原东祥继续起步,并且示意那书吏继续。 “千户大人,冷掌班和苟掌班已经回来了,他们压着囚车已经入了皇城,此刻正在东厂大牢内。” 原东祥闻言再次止步,道:“知道了!” 随即原东祥脚步加快,但步履之间的距离依旧保持一致。 来到东厂内部的某座大书房,原东祥在门外整理衣衫,继而有节奏地敲击门框。 “进来吧。”门内传来平和淡然的声音。 原东祥开门进入,然后抬眼便见书房唯一的案几后面,端坐着一个身穿云鹤绣纹官服的中年人,他面容虽然冷峻,嘴角却有一丝自信的微笑,剑眉星目,是真的蕴含星辰的那种明亮眼眸,同时这双眸子异常清澈,似乎能够洞察人心一般。 虽然坐在书案后,但依旧能看出来他身躯魁梧挺拔,周身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道韵,仿佛像是一位仙人,完全不似一个太监! “原东祥参见提督!” 原东祥极为恭敬地行礼,这是他发自肺腑的恭敬,在眼前这人面前,原东祥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稚童,能够被轻易看穿和摆布。 而后者身上的那股道韵,也是武道一途上,万千人所追寻的极致,宗师道韵! 米雨松放下正在看的书,看向原东祥时,面色温和了许多:“这段日子事情很多,你神色之间颇有些疲乏,最近可是没时间好好修行了?” 原东祥点了点头,认真道:“属下还有公务未曾完成,来不及修行!” 米雨松摇了摇头道:“你就是太过认真,有些事情,你可以放给下面去做,你是掌权者,掌权者事事亲力亲为,才是错的。” 原东祥抬头,仅与米雨松对视了一瞬便挪开了目光,谁都不喜欢自己被轻易看穿。 “属下只是觉得,下面的人能力不足,只会把事情拖得越来越麻烦。” 米雨松笑道:“所以我不是让你自己寻人嘛,你要是觉得好用,可用的,尽管收入麾下,我东厂没有拿不下的人才!” 这话说得霸气外露,语气也是极尽嚣张。 原东祥作为米雨松的直接下属,这几年里已经习惯这位提督大人,撇开他那双能够洞察人心的眼睛以及浑身散发的宗师道韵,他其实是一个非常霸气外露的人,语气也是极为嚣张,甚至有时候还会骂皇帝陛下。 虽然原东祥每每遇到这种时候,便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但不可否认,那个时候的米雨松非常平易近人,很接地气! 原东祥道:“我前段日子倒是遇到一个好苗子。” “嗯?”米雨松突然插嘴,道:“就是那个柳新啊,你这话,是在怪我把人留给代德安啦?” 原东祥连忙摇头。 米雨松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你和他颇为对眼,但是年轻人是需要磨砺的,东厂毕竟重心是在帝都。只有经过锤炼的才是好金,你就耐着性子等一等罢。” 因为米雨松打趣的话语,书房的氛围轻松了许多,原东祥也放开了些:“怕是最后,柳新接替代德安,代大人年岁已高,又不是武者,锦衣卫那个地方斗争太强,我怕他撑不住。” 米雨松笑着道:“这你就放心吧,老代可会养生了,那些烦心事,以后肯定都是柳新的。” 两人又闲聊片刻,终于米雨松开始了今日的正题: “半月前帝都发生的那起群斗事件,调查得如何了?” 原东祥将今日的汇报复述了一遍。 米雨松抬眸思考了片刻,最终幽幽道:“江湖啊江湖,可能又有风浪起,我们该做好准备的,必要的时候,把触手探到江湖里去查一查。现在天下不稳,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原东祥眼眸一亮,小心试探道:“提督,您是得到什么消息了么?” 米雨松笑着看向原东祥:“你的心思还真是细致,被你看出来了,没错,却是有个消息,关于武帝城,以及圣宗的!” 原东祥心神一凛,顿时抬头,这一次他没意识到,自己注视着米雨松的眼睛,时间过了许久。 帝都 第六十五章 草原上的来客 北风呼啸,拂过万里草原 时值八月,正是北蛮草原水草丰美之时,牧民驱赶着牛羊,随意地走着,这是他们一年中,最自由,最满足的时刻。 广阔无垠的绿色幕布上,一个小黑点出现其上。小黑点没有牧民们那种自由的行动轨迹,而是笔直地朝着目标进发。 近两个月的跋涉,孙陇驾车,车里坐着两位老人,一路北上,来到这片广阔无垠的大草原上。 到了草原上,孙陇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味道,这片天地无拘无束,让人心中生出无数感叹,也会催生出广阔的胸怀。 若非这片土地资源贫乏,这里的人或许能成为真正的自由人。 到了草原上,没有道路,马车前进得很是艰难,但是两位老人在车厢内默不作声,没有要求换马,虽然他们有足够的能力骑马。 孙陇也能感受到两位老人之间隐隐剑拔弩张的感觉,一路上两位老人相互之间从未说过话。 孙陇不知道他们彼此之间有什么嫌隙,想要缓和彼此之间的关系,尝试了数种方式,却一直不奏效。 反而孙陇在两人中间掺和,似乎令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糟糕。 北蛮草原广阔无垠,面积足足有半个正阳那么大,但草原上气候多变,且冬季极为寒冷,最北边的极北之地常年冰封,是一块死地。 十一年前,这块巨大的土地上,三个部落盘踞各处,呈三足鼎立的态势。那个时候,正阳边境的局势还算稳定,只有冬季的时候,三个部落会南下打草谷。 “其实要我说,这北蛮就是物资匮乏,到了冬季物资短缺,但牲口要吃要喝,来年还要依靠它们过活,因此多余的人口就成了北蛮不得不消耗掉的存在。 就像是《北地理志》里说的,到了冬季,牧民会把年迈体弱的长辈送到往生河,接受神的赐福,如果冬季过去,长辈还活着,那就是草原上的神给予了祝福,从此就可以成为神的代言人... 但其实这些老人,在没有物资的情况下,如何熬得过北蛮这寒冷的天气。 但总不可能老是把长辈送出去送死,这只能算是节流。聪明的北蛮人当然会想到开源,而这些北蛮人南下,其实就是开源的一种方式,就算不能开源成功,消耗点人口也是好的。” 孙陇驾驶马车,这马车已经经过改造,花了重金,因此能在草原不平的土地上行走,但也得十分小心,万一陷到泥潭里...孙陇轻易就能把车抬出来,所以也无大碍。 甚至有的时候遇到大片的沼泽,孙陇就抬着马车,两位老人在地下走。 听着孙陇另辟蹊径的讲述,翟玄镜坐在车厢内,抚须点头: “老四你的这些论述倒是有些意思,的确是这么个情况。” 翟玄镜对面的独孤师道睁开了紧闭的双目,冷冷看了一眼翟玄镜,又将视线落在了窗外。 孙陇在车厢外嘿嘿笑着,继续道:“所以小子我的意思啊,如果能找到或者培育出能在北蛮种植的种子,或许能够逐步归化北蛮人。” “北蛮人的血和我们的血不同,那是兽血,无法驯化!”这一次是独孤师道开口了,他似乎很痛恨北蛮人,语气中满是杀意:“面对野兽,最好的方法是杀死他,而不是妄图收服他。” 孙陇没有接话,他知道独孤家祖上曾出过一位女将军,虽是女战神,但最后还是战死沙场,就是死在抗击北蛮入侵的时候。因此独孤家世代都有入北蛮狩猎北蛮人的传统。 可惜自己没有诞生在那个年代,否则风华绝貌的洛神和他之间,或许可以出现一段佳话。 孙陇的内心戏只是一闪即逝,他继续说道: “其实这个世界何其广阔,我们没必要因为一些祖上的仇恨影响下一代,世界大同才是我们的目的。”孙陇侃侃而谈,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同时戳在了两位老人的逆鳞上,下一刻,气机迸发,孙陇只感觉身后突然炸开一团极致的气。 轰! 车厢顿时四分五裂,孙陇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十余米外,他转过身,惊骇地看着车厢的顶整个炸开,两位老人一左一右同时用虎视眈眈的目光看向他,车架子没事,说明两位老人的控制力有多么恐怖。 前面的马被惊到了,一下子就昏厥过去,倒地不起。 “小子...小子是不是说错话了,两位还请莫怪,我有时候就爱说些胡话!”孙陇道歉得非常诚恳,两位老人面色也稍稍好了一些。 而这里的动静似乎引来了北蛮人,远处的草原上出现了几个黑点,继而这些黑点快速扩大。 “这里是北蛮南部和东部交界,就是不知道是旺古部还是尼鲁温诸部的人。”独孤师道曾经来过北蛮,对这里的情况更为了解。 “独孤前辈,应该是尼鲁温诸部的人,小子知道您年轻时曾经来过北蛮草原,但是现在的情况和当时已经不同了。”孙陇说道。 独孤师道立即看了过来。 孙陇解释道:“十一年前,是个多事之秋。不仅江湖上出现动荡,这北蛮草原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江湖上的动荡,两位老人心知肚明,甚至知道的比孙陇还多些,但是北蛮草原上发生的情况他们就不知道了。 孙陇看那几个黑点还有些距离,就说道:“十一年前,原本三分草原的三个部落中,突然出现了大量的叛逃者,他们以原本最强大的克烈部的大本营——北蛮北部草原为起始点,先后击败了克烈部的讨伐,又击溃了旺古部和尼鲁温诸部的联军。那一仗从初春打到深秋,所有人都不敢继续打下去了,因为寒冬即将来临。” 远处的黑点已经能够看清人的样貌,孙陇不由得加快语速道:“停战之后,三大部落变成了四大部落,也就是现在栖居草原北部的胡烈部!” “胡烈部?天可汗的血脉?”独孤师道说道。 四十四年前,胡烈吉蒙统一北蛮,号称天可汗,率领数十万铁骑马踏中原,结果被当时的三皇子,后来的康阳帝领军击溃,胡烈吉蒙一代宗师境竟然被三皇子斩于阵前,北蛮大乱,诸部族纷纷割裂自封,胡烈一脉的黄金血脉也被侵蚀而空。 由此诞生了三大部族。 孙陇点点头快速说道:“胡烈哈赤就是当时黄金血脉被屠戮时侥幸活下来的,十一年前,胡烈哈赤单人单骑游走于北蛮十万里草原,归拢了一大帮忠勇的手下,这些人都是当初效忠黄金血脉的人。发起战争后,黄金血脉天可汗的嫡孙回归,天可汗的旧部有些回归,分流掉了三大部落的部分力量,这也是三大部落拿他没办法的主要原因。” “这个胡烈部名声不显呐。”翟玄镜幽幽道,他也不是真的不问世事,隐秘调查组的所有情报他都有资格查看,因此这些年对于天下大势看得也算透彻。 孙陇叹了口气道:“这个胡烈部自从十一年前一战之后就一直在积蓄力量,可能所图甚大吧。胡烈部和克烈部仇怨最大,火王子胡烈哈赤当初就是斩杀了克烈部的克烈大可后,那些旧部才开始回归,这草原上信奉的是强者为王。克烈部一直想要一统北蛮草原,可惜大王子勇猛有余,却不是胡烈哈赤的对手,小王子善于计谋,但也不及狐王子那般神智。旺古部一直和正阳边军有所来往,最是亲和正阳。” 简单的将北蛮的局势说完,远处的几骑也已经到了跟前,那是几个身上裹着兽皮的青壮男子,手上张弓对准了三人,腰间也有佩刀,不是一般的牧民。 “这里原本是旺古部和尼鲁温诸部的边界,但因为胡烈部拿下了北方,往南压制,导致旺古部的领地更加靠近正阳,尼鲁温诸部的领地也稍稍往南移了一些,因此这里已经是我们的目的地,尼鲁温诸部的领地了!” “中...原人,你们来这里干嘛?”为首的一个北满战士手上是一把四石的强弓,看着有些老旧,估计是这人祖上在战场上获得的。 “我们是来见狐王子的!”孙陇用一口流利的北蛮语说道,那几个北蛮战士以及两位老人同时侧目。 孙陇看向两位老人,笑着解释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是不通晓对方的语言,怎么了解对方的文化,怎么面对对方的计谋?” 两位老人想到了刚刚孙陇对于北蛮的熟悉,都是开明的人,也不在意这些小节。 “你们中原人相见王子,可笑,那是你们相见就见的么?”为首的战士用北蛮语说道。 “他说什么?”独孤师道非常反感北蛮人,对方用他听不懂的鸟语说话,他想要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孙陇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对那为首的北蛮战士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转头对独孤师道说:“独孤前辈,他说我们在想屁吃,让我们去死。” “什么!”独孤师道顿时看向那为首的战士,眼神中满是刺骨的杀意,那几个北蛮人不明白这个中原老人怎么突然这么大的杀气。 在北蛮,对于老人其实还是颇为尊重的,他们认为老人能够活到这个岁数,本身就是天神的眷顾,一般人哪能活到那么老。而且老人死后会回归天国和天神说话,你要是不尊重他,万一他在天神面前说你坏话怎么办。 因此当看到这三个中原人中有两个老人的时候,几个北蛮人心中的警惕和敌意都已经放到最低。 独孤师道是非常个干脆的人,受到了侮辱,尤其是他最痛恨的北蛮人,当然不能忍。 只是挑起一根断裂的木头棒子,看似随意的一一踢,这根木头就像是千牛弩的弩箭一样发出嗡嗡的轰鸣声,瞬间穿透数十米外一个北蛮战士的胸口,那名战士洒出鲜血,直接从马背上飞了出去,重重倒地。 那为首的北蛮战士愣了愣,他不明白那中原老人怎么就突然动手了,而且这是什么手段,是神嘛? 当他回过神,下令放箭的时候,独孤师道已经纵身跃起,整个人就像是飞一样横渡数十米的天空,朝他激射过去的箭矢被他用衣袍一扫就重新飞了回去,几个北蛮战士纷纷中箭倒地。 为首的那北蛮战士是唯一来得及用刀格挡开羽箭的人,他见到战士们都倒下了,红着眼怒吼一声就要策马杀过来,但独孤师道已经落下,天空中一道惊鸿闪过,那名战士直接掀飞出去,胸口一个碗大的洞,前后透亮。 再见独孤师道,他又按照原路飞了回来,翩翩落地,脸不红气不喘的,仿佛刚刚只是伸手摘了朵花。 “洛神枪,飞花令!”翟玄镜第一次对独孤师道开口,独孤师道不搭理他。 孙陇立即恍然,这是翟玄镜在指点他呢,这是独孤师道的绝学,洛神枪,这一招应该叫飞花令。 好一个飞花令,厉害厉害! 形容词匮乏的孙陇只是朝独孤师道竖起了大拇指。 既然马车毁了,又有了马,三人也就自然而然地骑马继续赶路。 半路上,翟玄镜靠近孙陇轻声问道:“那个北蛮人其实没有说那些话吧?” 孙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独孤师道,发现对方正在马背上闭目养神,要知道现在马匹奔跑的速度怎么也有个六十迈,对方却看都不看,双手也没有握住马缰,却依旧能够在马背上平稳如山。 虽然孙陇自己也可以放手,甚至就算马全力奔跑,他也可以不用手,但是闭眼就不行了。 难道这就是宗师境的特有能力,心眼? 虽然独孤师道不是宗师,但也就差那一步了,是天下一等一的巅峰高手。 翟玄镜没有说什么,江湖上本就信奉谁拳头大就听谁的,这北蛮草原更是弱肉强食,而且人家被当了枪使的独孤师道都没说什么,他这个局外人更没理由说什么。 草原上没有道路的限制,其实走起来比正阳国内还要快上不少,毕竟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半日后,草原上开始出现大规模的部落,小一些的是几个帐篷凑一块,大一些的足有数十上百的帐篷。 这些牧民只是远远地看到这里的三骑,看不真切也就不管他们。 北蛮虽然是游牧民族,但毕竟草原上有四个部落,彼此之间说不上关系有多好,要是没了吃的,大家瞬间就是敌人了,因此越是核心的区域,部落越是密集。 “要是我正阳大军也能如此长驱直入就好了!”独孤师道感叹一句。 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们就是因为人少,北蛮人才无视他们,但凡他们人数上百,估计这时候已经开始面临围追堵截了。 区区三人,能干什么,这就是北蛮人的心理。 因此按照孙陇的指引,三人来到靠近尼鲁温诸部的核心,乞颜-孛儿只斤氏的领地的时候,才有北蛮的小股骑兵朝他们围拢过来。 这一次出手的是孙陇,对方有二十多骑,但孙陇却突然启动,一骑冲了上去。 翟玄镜和独孤师道怀揣着不同的心理看着这一幕。 对面的二十骑不能算是多强的高手,为首的也就是小成境左右的修为。 北蛮人天生智力愚钝,当然这是相较正阳,而且是在全民层面比较。就像是上帝关上你的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北蛮人在修行上远比正阳人要简单。 或许正是北蛮人莽打莽撞的作风,从比例上来说,北蛮人打通六脉晋升小成,以及打通任督二脉晋升大成的武者数量远比正阳要多。而且北蛮人身躯魁梧健壮,天生就是炼体的小成者,故而同等级的北蛮战士和正阳武者,一般都是北蛮战士更强些。 孙陇是大成境武者,十几年前就是了,如今游历天下,修为也没落下,中品大成境就是他的切实实力,而且距离上品大成,也并不太遥远了。 或许再过十年,他的内力修为也能达到翟玄镜和独孤师道这样的巅峰层次。但内力的修为是一方面,真正要达到这两位老者的巅峰战力,还需要时间的积累。 击败二十骑,只在片刻间,孙陇留下了这些人的姓名,他可不想在这种核心区域惹毛了北蛮人,以他们简单粗暴的性格,或许真的会纠集大部人马围剿他。 那可就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他来此的目的是找北蛮第一智者做个交易,他相信以他的口才和计划,一定能得到对方的支持。 就算无法成功,有两位当世巅峰的战力护持,也能顺利离开这里。 击败了二十骑,马上又有三十骑,四十骑,直到击败五十骑,孙陇已经累得虚脱了,他知道这是对方的试探之举。 早在半路上,就已经有对方的探子发现他们,如果这位狐王子名如其实的话,那么孙陇激独孤师道杀人的事情对方也应该已经知道了。 只要把那现场如实描述,狐王子就应该知道,这次来的人不简单,因而愿意相见了。 帝都 第六十六章 北蛮第十一高手 “叔叔,那三个中原人是来见你的?”乞颜-孛儿只斤氏领地核心区域,一个巨大无比的帐篷内,身高更甚布和的身躯如铁般的汉子坐在一张黄金座椅上,瓮声瓮气地说道。 他是尼鲁温诸部当之无愧的第一勇士,铁王子——乞颜阿骨打! 在北蛮,最珍贵的王被称为天可汗,而大可汗不出,其他诸王只能称王子。 尼鲁温诸部有两位王子,一位就是铁王子,另外一位就是北蛮第一智者,狐王子——孛儿只斤马奇。 在柳新雪笙编制的江湖百大高手榜里,北蛮一共上榜十五人,铁王子和克烈部的大王子——克烈以旗,共享北蛮第一的宝座。因为两人都是实打实的宗师境! 在正阳,宗师境少得可怜,已知确切的只有东厂提督米雨松一人以及魔道魁首,邪门之主——魔尊。当然后者几十年前就是宗师境了,如今是什么境界,无人知晓,或许他已经是天下第一了吧。 话说回来,北蛮人确实在修行上有着特殊的天赋,四大部落,确切的宗师境一共有三位,除了铁王子和大王子外,还有就是那建立第四部落的血王子——胡烈哈赤苏日勒和克。 正阳民间传言,狐王子是一个有着狐狸般面容的妖异男子。因为狐王子年近七十,对于正阳来说,他是现存历史最悠久的北蛮王子,而他北蛮第一智囊的名头也让他在民间流传最广。 但其实狐王子是一个身材魁梧,在铁王子面前也只是低了两个头,在普通人面前,绝对算得上高大。 狐王子虽然年近七十,但一头长发乌黑,眼眸是与一般北蛮人不同的淡金色,也可以说是很纯粹的橙黄色。 因为这双异瞳,狐王子在还没有展现出如妖般的智谋前,就获得了狐王子的称号。 狐王子走到帐篷外,铁王子缓步跟了上来,狐王子道:“如果我没猜错,杀人者应该是独孤山庄庄主,独孤师道!” 铁王子眸子一亮,独孤师道对他来说是前辈了,当初独孤师道单枪匹马闯北蛮,不知挑战并且杀死了多少北蛮高手,当时的铁王子还是个少年,没有资格见证那一切。 虽然现在的他并不把独孤师道看在眼里,但前辈嘛,就是拿来挑战并且杀死的! “阿骨打,这一次你不用出面,让岱森达日陪我就好了。”狐王子沉声说道。 “为什么!”铁王子有些不满。 “因为正阳这颗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来者正是让这太阳加快陨落的,你的脾气不受控制,万一坏了此事,你对得起先祖么!” “是真的么!”铁王子有些惊喜道。 在尼鲁温诸部,铁王子只需要拥有最强战力即可,所有的一切谋划,都由狐王子负责。铁王子正是因为能够心无旁骛地修炼,因此才在四十多岁的年纪晋升宗师,可以说是百年来晋升宗师最快的人了。 “当然是真的,且等着吧,等我给你带回好消息!”狐王子笑着看向日落的方向,黄昏的落日是那样红,就像是火焰最后的燃烧,虽然鲜艳,但也只是最后的绽放。 日落之后,孙陇带着两个老人见到了北蛮第一智者。 孙陇看着对方魁梧健壮的身材,再一次对于传言不可信这条铁律加深了印象。 这哪是什么智谋如妖,仙风道骨,传言说的和妖人似得,但真人明明是一个健美先生,而且还是不喜欢穿衣服的健美先生。 因为夏季的关系,狐王子上半身就穿了一件小背心,当然这是北蛮的名族服饰,很多北蛮人都是这么穿的。 而狐王子硕大的胸肌和八块腹肌,以及古铜色的皮肤都令孙陇眼馋。 再一看身边两位仙气缭绕的老先生,一样是老年人,这就是生活态度造成的巨大的差异啊! “圣宗孙陇?就是正阳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行者吧。”狐王子的正阳官话话说的十分地道,根本听不出这是出自一位北蛮人之口。 但孙陇却用纯正的北蛮语回道:“这一次我不是以圣宗弟子的身份来的。” 狐王子继续用正阳官话回道:“这不是问题的关键,你是否要解释一下,我北蛮七位勇士命丧尔等之手!” 独孤师道闭目养神,似乎对二人这样奇怪的对话毫不在意,翟玄镜却在那品味着北蛮特有的马奶酒,嘴里一直发出啧啧的声音。 “这位是?”狐王子的目光被啧啧声吸引,顺势问道。 孙陇依旧用北蛮语回道:“这位是我的长辈,陪我一同前来。关于你们北蛮的那些战士,既然他们先对我们出手了,那就别怪我们反击,这都是人之常情不是么!” 孙陇此话一出,站立在狐王子身后的几个北蛮汉子顿时露出怒色,其中一个眼角有大片伤疤的汉子更是往前一步,一股骇人的压迫感席卷而来。 翟玄镜放下装有马奶酒的杯子,鼻间冷哼一声。在孙陇另一侧的独孤师道依旧闭目养神,但他的双手从抱胸的姿势换成了双手自然放在膝盖两侧。 两股不比那伤疤汉子弱的威势逆转了过去,那伤疤汉子虎目一瞪,身子骤然收紧,背部微微弓起,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豹子。 孙陇和狐王子对此宛如未觉,狐王子继续道:“伤我北蛮人,是要用血来偿还的!” 这一次,他用的是北蛮语。 孙陇依旧是北蛮语回道:“这个稍后再说,狐王子身为北蛮第一智者,应该对于北蛮的未来发展有着自己的看法,如果我这次带来了可以让北蛮快速发展,突破正阳这个掣肘的方案,狐王子是否有兴趣听一听?” 狐王子脸上神色不变,他微微颔首,示意孙陇继续说下去。 孙陇身侧的两位老者以及狐王子背后的伤疤汉子依旧剑拔弩张,可两位老人面色如常,而那伤疤汉子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身子也在颤抖。 孙陇面色如常,笑着说道:“北蛮之所以困苦,之所以分为四个部落,在我的理解中,只有一个原因!” 狐王子微笑看着孙陇,面上适时地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孙陇道:“生产资料!也就是资源!” 狐王子眼里闪烁起微光。 孙陇继续道:“正阳为何国祚延绵四百余年,期间就算是北蛮成功南下,也不过占据正阳北方,不过数十年,北蛮又被驱逐出去。” 听到驱逐二字,狐王子眼里露出寒光。 孙陇毫不在意地继续道:“说白了,正阳和北蛮最大的区别就是资源,也就是我说的生产资料。所谓生产资料,其实就是一切的民生物资,包括粮食,水源和其他农作物。正阳地大物博,不同的区域生产不同的东西,这些物资集合在一起就是生产资料。 当生产资料足够,正阳的人口就会稳步上升。而且各个区域之间的物产不同,造成了不同风土人情的同时,也让不同地区的人团结在一起,因为只有团结在一起,大家才能共同发展! 而北蛮不同,北蛮的物资匮乏,没有有特点的区域,大部分区域的物资都是相同的。加上北蛮草原的气候远比正阳国土上的要恶劣,每到冬季,北蛮草原的生产资料可能会被天灾所害。 而北蛮即使能够短暂南下成功,夺得一片土地,但别忘了正阳的各个区域其实是一个整体。它们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外人抢走一块区域,让原属于它们的完美的大饼缺上一角。因此北蛮如果想要南下成功,恕我直言,别说一百年,就算给你一千年都没用。 双方的人口基数,物资等等本就差距很大,就算你们凭借强大的武力暂时成功,但一旦你们武力下降到一定程度,马上就会再一次被赶走!” 狐王子似乎是听到了一种很新颖的说法,因此听得很认真,浑然不觉身后的伤疤男子脸色惨白,似乎就要撑不住了。 反倒是孙陇发现了这一点,示意两位前辈放手,翟玄镜和独孤师道同时收回自己的‘势’,对面那个伤疤汉子顿时跌落在地。 旁边的人立马将其扶起,口中一边说道:“哈利鲁,你没事吧?” 哈利鲁?哈利路亚? 孙陇在心中自嗨一句,嘴角不可抑制地扬了起来,落在狐王子的眼里,却是孙陇狂妄自大。 孙陇收敛笑意,狐王子却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来干吗,我北蛮注定只能偏居一隅,万世受这种苦了!” 孙陇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若你们能够改变自己的想法,不把正阳当成如你北蛮一样的牧场,而是以汉人的方式进行管理,你们当然可以在中原的广袤地界上一直长存下去。” 狐王子揶揄道:“所以你是准备当内奸,帮助北蛮打下正阳?” 这句话他是用正阳官话说的,此话一出,翟玄镜和独孤师道同时看向孙陇。 孙陇依旧面色不变地道:“狐王子不用再试探我了,我直接和你说了吧,靠北蛮拿下正阳是不可能的!” 狐王子看着孙陇,却不在说话了,孙陇明白,对方的耐心到了极限,虽然堂堂北蛮第一智者,耐心肯定是极好的,此时这种样子,不过是演技罢了,但孙陇依旧清晰的知道,如果自己不赶紧把正题抛出来,对方可能就要摔杯为号,三百刀斧手鱼贯而出了。 于是孙陇加快了些许的语速,用北蛮语说了一番话,狐王子先是微笑不语,渐渐地,他的神色凝重起来。 主要是孙陇再说,狐王子期间插了几句,而随着谈话的进行,狐王子的脸上出现过疑虑,欣喜,狐疑,困惑,愤怒,转而又平和等等情绪。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翟玄镜深深地看了一眼孙陇,这个老四,他越发看不懂了。 而独孤师道光棍得很,他这次出来是以个人名义,他帮助孙陇也是他的个人行为,与洛神山庄无关,这也是为何他会不告而别。 因此独孤师道对于孙陇和这个北蛮人说了什么并不在意,若不是因为孙陇答应了他一个要求,独孤师道是待不下去。 足足一刻钟后,孙陇和狐王子之间的谈话才暂时告一段落。 “我不信任你!”狐王子沉默了许久后,方才说出这句话,他凝重地看着孙陇。 孙陇哈哈一笑道:“无妨,如果有一天,狐王子看到了我说的这种趋势,希望您这位智者能够同我合作!否则,错过了这个机会,北蛮永远都不可能离开这困苦囚笼,甚至可能会有灭族之祸!” 这话一出,不仅是狐王子身后的北蛮战士,就连狐王子也脸色一垮。 你这是想死啊小老弟! 敢在狐王子发怒前,孙陇收拢笑意,指了指身边的独孤师道,后者适时地睁开眼,这一次孙陇用正阳官话说道:“现在我们来谈最初的问题,我们杀了你们几个北蛮人,现在我给你们机会,找回这个场子,但机会只有一次,想清楚了!” 狐王子深深地看了一眼独孤师道,然后对后面的北蛮战士说了几句话。 独孤师道皱眉,问孙陇道:“他们在说什么?” 孙陇笑着回道:“前辈稍待,这位前辈在和北蛮战士们说,给他们一个挑战您的机会,但是这个机会不是阿猫阿狗能得的,必须是顶尖的高手!” 独孤师道半信半疑地听着,当他看到那个伤疤汉子走出帐篷,似乎在外面吼了几句,这才信多过疑。 孙陇开口:“这是去喊人了,这个叫哈利鲁的是这位前辈的贴身护卫。” 独孤师道看了一眼狐王子,微微颔首,给了个评语:“实力还行,和你不相上下了。” 孙陇一张笑脸顿时垮了一半:“前辈能不把我卖了么?” 独孤师道冷哼一声:“你和这个北蛮子聊了一刻钟,我一句都听不懂,谁知道你在背后编排了我...们什么!” 翟玄镜在一旁点头。 孙陇苦笑道:“冤枉啊,小子哪敢编排两位!” 翟玄镜冷哼一声,突然转头看向帐外,独孤师道也是同样的神情。 狐王子微微一笑,用正阳官话道:“正好我们有战士想要挑战洛神山庄的洛神枪,还请几位挪步吧。” 独孤师道深深地看了一眼狐王子,率先起身。 几人除了帐篷,只见外面已经围了许多北蛮战士,个个身材魁梧,高大,其中众星拱月般的围着一人,这人的体型较其他北蛮人还小一些,但也非常壮硕,一头短发,赤裸上身,双臂奇长,如同猿猴。 他皮肤黝黑,眼神就像鹰隼一般锐利,最有特色的是他双瞳异色。 孙陇暗自心想,这北蛮人血统定然不纯,什么异瞳,双色瞳都有,肤色也有偏白的,偏黑的。 “我叫岱森达日,那位四嘀咕前辈!”这人的正阳话说得不太标准。 闻言独孤师道往前两步,整个人如仙人,负手而立,在北蛮子面前,他的形象管理做得非常到位。 孙陇在心底给独孤师道打call,但同时也不免担心起来。 岱森达日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从小师弟那本江湖百大高手榜上看到的,这岱森达日北蛮排名第十一,是绝对的巅峰强者。 而北蛮人在同阶层次的战力是略高于正阳的,而且这人年富力强,而独孤前辈,毕竟是老年人了,不知道北蛮人尊老的传统在这个时候还有没有用。 “既是切磋,在我们天草原,切磋不分胜负,只分生死!”岱森达日这话一出,独孤师道的气势猛地一变。 之前还是仙人之姿,现在则是战神,战意滔天,杀意满盈! 所有人给两人空出地方来,这个时候孙陇才看到岱森达日的背后插着八柄短斧,这种斧子是北蛮特有的短柄斧,可以用来劈砍也可用来投掷。 反观独孤师道,他背负双手,身上衣袍翩翩,却没有武器在手。 “师伯,独孤前辈的枪呢?”孙陇有些担忧问道。 翟玄镜呵呵笑了一声:“等着看便是了。” 对战双方都是大成境巅峰,岱森达日的名字在北蛮语中的意思是歼敌,听说这是他自己改的名字,从这个名字里就能看出,此人的性格。 呼! 场内突然有风啸传出,大部分观战的人都没有看清情况,孙陇目光死死地盯着岱森达日,下一秒他猛地转头,扭向独孤师道的方向。 独孤师道和岱森达日之间原本有着二十几米的距离,但就在那一秒钟左右的时间里,岱森达日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独孤师道的身前,手中也不知何时握住了两柄短斧。 一下劈,一横削,斧头破空,传出尖锐刺耳的嗡鸣声。 独孤师道退了一步,两道斧光便击空了,但岱森达日已经放开握着斧头的双手,反手向身后,又抽出了两柄短斧,而此时独孤师道突然猛地超前突进,手中出现一根短棍,短棍如奔雷般点出去,岱森达日双手化作残影。 叮! 岱森达日的身体向后退去,双脚在地面上犁出两条深深的痕迹,在他胸前,两柄短斧交叉,挡住了短棍。 短棍在独孤师道的手中似乎能随意伸缩,此时已经有足足八尺长短,孙陇敏锐地发现独孤师道握住棍身的那只手心,有寒芒透出。 这不是棍,这是枪! 能够随意伸缩的枪,这是什么武器? 岱森达日狞笑一声,又从身后抽出两柄短斧,而这几柄短斧之间竟然还用牛筋链接,岱森达日手腕一翻,之前飞出去没有拾回来的两柄短斧顿时飞了回来。 六柄短斧在天上翻飞,几乎是漫天斧影,而这些斧头上全部蕴含着极为强烈的内力护持,巨大的嗡嗡声在空中响起。 独孤师道表情冷漠,看不出现在的心情,手中长枪抖了个枪花,率先抢攻。 岱森达日手臂一伸,同时有三柄短斧飞向独孤师道,其中贴地的一柄短斧在地面扫过,光是起蕴含的气机就直接将地面犁出一尺深的沟槽! 站在岱森达日背后方向的孙陇更是看到了前者的后背上,空无一物,剩下两柄短斧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帝都 第六十七章 北蛮之殇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北蛮草原万里山河,北蛮人的称呼其实是正阳帝国上下对其他人种的统称。只不过北方的叫北蛮,以前南方的就叫南蛮,后来被国朝所灭,现在已经成为附属的南海之地。 而北蛮因为土地贫瘠,冬日占据了全年的一半,更是多平原,多丘陵,少水脉。 喜爱种地的正阳百姓不喜欢这块不适合种植的土地,于是北蛮就幸运地一直保留了下来。 但北蛮人也不争气,骨子里总是蕴藏着躁动的因子,就喜欢不知死活地挑衅强大的正阳帝国。 但就在正阳149年,还真的被一个叫哈茶勒的大可汗成功了,那一年的正阳皇帝昏聩无能,被哈茶勒攻破帝都,兵临南京城下,三日破南京,活捉当时的罗阳大帝。 最后和正阳朝廷的勤王联军划江而治,正阳帝国的汉民纷纷逃入南海之地,许多祖地北方的大家族举家迁徙,这也是造成了后来世家大族汇聚南海之地的原因。 正阳465年的北蛮草原上由三大部族共同执掌,分别是尼鲁温诸部,旺古部以及克烈部。 草原东部的乞颜-孛儿只斤氏执掌尼鲁温诸部,乞颜-孛儿只斤氏是曾经一统北蛮和半壁中原的启运圣武皇帝孛儿只斤成吉的姓氏。也是北蛮历史上从中原获得最多土地的可汗。乞颜是这位皇帝曾用过的姓氏,于是留下了两条血脉。一直以来都是北蛮最大的部族之一,乞颜-孛儿只斤两族一直都休戚以共,不分彼此。共同掌握着尼鲁温诸部。 草原南部的旺古部是北蛮传承历史悠久的大部族,从百年前起,旺古一族开始和中原交流来往,来往走私密切,旺古一脉也开始接触中原文化,是北蛮唯一修习中原文化的部族。百年发展,成为了北蛮的异端,但其对于中原的威胁却远超其他部族。一直以来都是北蛮对中原用兵领兵大将的诞生地。 草原西部的克烈部崛起于二十四年前,天可汗胡烈吉蒙麾下大将克烈大可在胡烈吉蒙死后,收拢原天可汗旧部,成为了克烈部。克烈部成立之初差点被尼鲁温诸部和旺古部吞并,但没想到克烈大可的两个儿子勇猛无敌,竟是从十几岁就崭露头角,北蛮非常崇敬强者,于是在克烈大可两个儿子的控制下,克烈部以极快的速度稳固了下来,成为了一方强豪,如今更是北蛮人口第一的最强部族。 “哦伯各(爷爷)!哦伯各!阿爸让我来喊你吃饭了!” 一个骑着一匹红鬃烈马的半大少年奔驰过一处草场,大声呼喝。 草场中正有数百头牛羊低头吃草,有些牛羊一边嚼着青草,一边好奇地抬起头看看呼啸而过的少年。 “阿木尔!你别骑这么快,你阿爸的这匹宝驹是献给狐王子的宝物,可不敢伤了蹄子!”一个壮实的中年牧民从高高的草地里站起身,看着正绕着草场奔驰的少年,虽然话里带着提醒,但眼底却充满自豪,孙儿是部落里骑术最好的,未来一定能成为钢甲铁骑的成员! 钢甲铁骑是尼鲁温诸部最强大的骑兵,也是整个北蛮草原最强大的一群战士,只要有钢甲铁骑在,就没人敢越界来到尼鲁温诸部的草场。 回到帐篷的阿木尔急不可耐地拿起一根牛棒骨啃了起来,随后进来的阿尔斯楞见自己的孙儿这个样子脸上的笑容更盛。 “阿爸!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就要出发了,不然就赶不上明天的那达慕了。”阿尔斯楞的儿子一瘸一拐地走进帐篷,手里还拿着一大盆肉食。 阿尔斯楞忍不住目光又落在了儿子的腿上,他的儿子曾经是强大的战士,是尼鲁温诸部带甲铁骑的一员。 可是在和克烈部的战争中跌下马,摔伤了腿。虽然还能骑马,但已经当不成铁骑了,这是他一生的憾事,也因此造成他对孙儿的期望大大增加。 “阿爸,我今年就不去那达慕了,你带着阿木尔去吧。” “怎么,有什么事情比那达慕还要重要?” 那达慕大会是北蛮草原重要的节日,在这一天尼鲁温诸部的汉子会带着自己最强悍的子嗣前往尼鲁温本部,参加摔跤,赛马,射箭等等比赛。 胜出者会获得狐王子的祝福,并且提前获得铁骑资格,只要等到成年就可以进入铁骑,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 阿尔斯楞的儿子笑着看着阿木尔道:“和查干巴拉一起去旺古部,我们的皮子拿去旺古部总能换回很多东西,部族的存盐不多了。” 听到儿子要去和旺古部做生意,阿尔斯楞冷哼一声:“旺古部和汉人做生意迟早要出事情,克烈部和汉人的摩擦那么频繁,听说汉人已经陈兵边塞了,再这样下去可别又开战了。” 阿尔斯楞的儿子摆手道:“不会的,听查干巴拉说就是因为边境形势紧张,我们才要把皮子送去旺古部,让他们和汉人交好。这几年光景不好,冬天尤其漫长,能不开战还是不要开战的好。” 阿尔斯楞叹息一声,他这样的经历了无数战斗的老牧民,其实对于战斗的兴趣是非常浓厚的,但是他已经骑不动马,无法策马狂奔,扬刀杀敌了。而如果选择让自己的孙儿去做这种事情,他却又舍不得。自己的乖孙儿怎么能冒险,这可是自己唯一的孙儿。 吃过饭,阿尔斯楞带着阿木尔匆匆出发,草原上的天阴沉沉的,随时可能下起暴雨,到时候可就不好赶路了。他们出发之后不久,阿尔斯楞的儿子和另一个壮汉以及五六个牧民就赶着二十几匹背上驮着许多皮子的马也离开了。 阿尔斯楞和阿木尔很幸运,天虽然一直阴沉沉的,也起了一点风,但是没有下雨。夜幕降临的时候,阿尔斯楞用随身携带的油布搭起来一个简易的帐篷,祖孙二人就背靠背地睡下去了。 半夜时分,阿尔斯楞突然翻身起来,被惊醒的阿木尔也揉着眼睛坐起身来。 “哦伯各,怎么了?” 阿尔斯楞脸色阴沉,他俯下身,用耳朵贴着地面仔细倾听,然后猛地起身,扯着阿木尔的手就钻出了帐篷。 他们的马就在边上不远处,除了他们两人的马,那匹红鬃烈马也在,这是阿尔斯楞准备为了孙儿在这次那达慕大会获得好成绩,被狐王子接见后,赠送给狐王子的礼物。 本来他已经把红鬃烈马的蹄子重新修剪了一下,而且不让阿木尔再骑这匹马,但现在阿尔斯楞却将孙儿推搡着托上了红鬃烈马。 “有带甲的骑兵,是军队,人数不下千人。这个时候不论来的骑兵是敌是友,都是麻烦。等会如果来的是敌人,你不用管我,直接往西跑,不要停!” 阿尔斯楞翻身上马,紧紧抓住缰绳,看着东方。 “哦伯各,这是要发生战争了么?”阿木尔小声问道。 “不知道,这里是尼鲁温部的腹地,如果不是敌人来犯,那就是狐王子调动兵马,一下子出动千人的骑兵,可能真的是发生战争了。” 阿木尔听到自己祖父这么说,非但不害怕,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等了许久,阿尔斯楞都没有见到东方有骑兵来,他长呼一口气,然后翻身下马,又一次俯身贴地听了一会,缓缓起身后,他叹了口气道:“没往我们这里来,往南方去了,看来真的是起了战事!” “哦伯各,那我们还去那达慕大会么?”“不去了,现在去也许会被征召到军队里,我们回去!” “为什么不...” “闭嘴!等你到了十六岁,你想去参军也好,去当马贼也好,我都不管你,现在跟我回去!” 尼鲁温本部,今年五十岁的狐王子——孛儿只斤马奇端坐在大帐里,下面是十几个身披甲胄的将领。在狐王子的身边还有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巨汉,他是乞颜部的新王子,乞颜阿骨打。 “禀狐王子,特木尔、巴图、哈尔巴拉、乌恩其已经率领本部骑兵分别前往河套的几处大营,防备拓跋云汉的军队从东面进入我尼鲁温部!” 狐王子点了点头,面色阴沉地看着手里的快信,这是从克烈部传过来,旁边还有旺古部传过来的。消息是同一个,那就是正阳朝派兵进攻北蛮草原了。 “克烈部的那群混球,吃饱了撑的招惹汉人!这几年雪大的厉害,牛羊的草料不够吃,战马的生育率不高,粮食也少,这种情况我们拿什么和汉人作战!”乞颜阿骨打的声音和他的体格一样庞大,就算是在帐篷里依旧能够出现回声般的效果。 狐王子摸索着羊皮信纸,轻咳了一声,乞颜阿骨打就怒哼一声不再说话。 “克烈大可的两个儿子,一个勇猛如虎,一个聪慧如狼,他们克烈部和我们之间矛盾太深了。光靠勇猛是无法同时抵挡两个部族的联手的。于是他们就想到了这一招,用汉人的话说,就是祸水东引!” 北蛮西部,大雪倾倒而下,不像是在下雪,更像是在倒雪。 漫天鹅毛大雪中,有三骑出现在一个高坡上,一个浑身裹满毛裘大衣的蒙古大汗瓮声给两个儿子道:“则仁,我们这样做了,真的能把旺古部和尼鲁温部拖下水,和我们一起对抗汉人的进攻吗?” 这个大汗赫然就是克烈部的首领,铁王子——克烈大可。 他身边的两人则是他的两个儿子,克烈则仁和克烈以旗,一个二十六岁,一个二十九岁。但在北蛮诸部已经有着极大的声望,整个克烈部真正的控制者也是这两个年轻人。 克烈大可已经老了,不仅仅是身体退化,就连胆量也退化了,他现在只求活得更久一点。但他的小儿子克烈则仁差点坑杀了正阳朝的二号大将拓拔云汉。 如果在那个山谷里,克烈则仁真的能杀掉拓拔云汉,无疑对克烈部来说是极大的好处。拓跋云汉杀了太多北蛮族人。当初也是他陪伴在现在的皇帝身侧,击杀了上一任北蛮天可汗胡烈吉蒙。 可以说拓拔云汉是整个北蛮最痛恨的人之一,能杀死他就是大功一件,他克烈部就可以趁机发动对另外两个部落的攻击,事半功倍! 但最后在那个山谷里没能杀掉拓跋云汉,一个名叫上官霸的年轻人带着上万骑长途奔袭。在和自己勇猛的大儿子克烈以旗正面交锋时也不落下风。 没能杀掉拓跋云汉,又惹怒了汉人,现在汉人的二十万兵马已经由西向东的三个关隘:嘉峪关、定北关、紫荆关北上,完全针对他的克烈部。 克烈部就算能挡下汉人的攻击,也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处于最虚弱的状态。冬天一过,旺古部和尼鲁温部绝对会对他们发起最强烈的攻势。 一想到这里,克烈大可就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年轻的克烈则仁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而是静静地看着这漫天的大雪,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三个月后,正阳朝大将军上官霸带领一万骑兵从嘉峪关离开后直插克烈本部,期间没有受到一丁点像样的狙击,铁王子克烈大可被逼无奈,开始往东方逃跑。 他的两个儿子分别率领克烈部的十五万铁骑堵在了定北关和紫荆关外,让正阳朝大将军朱广孝和拓跋云汉的兵马据守在两座雄关之下。 克烈大可带着三万本部骑兵一路来到旺古部的领地,但等待他的却是旺古部和尼鲁温部的联合大军。最后在厮杀中,乞颜阿骨打斩下了克烈大可的脑袋,从此铁王子的称号就成了他的。 旺古部和尼鲁温部将本属于克烈部的乔巴山,克鲁伦河地区占为己有。 上官霸的兵马在克烈部的领地内转了一圈,带回了五万人头。 克烈则仁给朱广孝上了请罪书,还把父亲克烈大可的人头奉上,消弭了正阳朝的怒火,朱广孝就此收兵。 这一场莫名其妙开始,又突兀结束的战争,让上官霸得到了很多军功。让克烈则仁失去了一个没有了斗志,阻碍他大业的父亲。让旺古部和正阳朝的走私生意正式开始。 战争结束后,正阳朝堂的某些官员为了平息拓跋云汉的怒火,联名上书请求皇帝陛下加封拓跋云汉,因为上官霸隶属他麾下,上官霸的军功有一半属于拓跋云汉。 于是拓跋云汉进爵秦国公,加封五军都督府,北军都指挥使。 而相当于坐上壁观了这一切的尼鲁温部狐王子却在自己的大帐内十日不出,苦思冥想,他总觉得这件事里面有很大的问题。 直到那达慕大会重新召开,他见到了那匹红鬃烈马,也听说了那家牧民的故事。 据这位献上宝马的老牧民哭诉,说自己的儿子送皮子到旺古部的半路上遇到了一个人,不仅哄骗走了所有的皮子,还让自己的儿子偷偷回到部落,用不知什么的方法拐走了他那个骑术精湛,箭法超绝又武艺高强的孙子。这位老牧民希望狐王子能派出军队找回自己的孙子,他的孙子是可以成为钢甲铁骑的好苗子。 阿尔斯楞恭敬地垂首站在狐王子身侧,狐王子却在那沉思,许久之后他离开沉浸的思绪,开口问道:“你说那个哄骗你的儿子,又拐走你的孙子的人叫什么?” 阿尔斯楞将那个名字的两个字尽可能清晰地说道:“哈...赤!” “我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有些久远了,我想不起来。阿骨打!阿骨打呢?让他进来!”狐王子朝大帐外吼道,哈赤这个名字让他心中莫名地感到不喜,甚至还有一些忌惮,这很不寻常。 没过多久,身高两米的新晋铁王子阿骨打进了狐王子的大帐,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已经和这位叔父平起平坐了,但见到狐王子的那一刻,铁王子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佝偻了一些。 “咳咳。”为了掩饰那一丝惧意,铁王子重重地咳了两声道:“叔父叫我何事?” “哈赤,这个名字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小哈赤?他不是吉蒙叔父的儿子吗?” 狐王子脸色一变,铁王子阿骨打虽然为人憨厚,但有一点超出常人,那就是记忆力。 但狐王子明白,他想起不哈赤这个名字不是因为记忆力出了问题,而是他从内心深处拒绝想起和哈赤有关的另一个名字——胡烈吉蒙! 上一代天可汗! 曾经他的首领! 胡烈吉蒙在战死之后,北蛮立刻就被瓜分了,其中就属他动作最快,因此才能获得北蛮东部这一片没有和正阳帝国接壤的土地修身养息。 哈吉的全名应该是胡烈哈吉,是天可汗的王子,是王子中最高贵的赤血王子! 挥挥手让阿尔斯楞离开了大帐,随后就被带走,从此北蛮的草原上少了一个叫阿尔斯楞的老牧民。 “叔父,为什么要杀了那个老牧民?”铁王子不解地问。 狐王子缓缓坐下,把一大壶马奶酒全部灌进了肚子里,然后长出一口气道: “我们不能让这个消息提前传出去,要尽可能的封锁!阿骨打!天可汗的儿子回来了,他定是来复仇的!” 阿骨打一听哈吉要来复仇,眼里顿时就出现了冰冷的杀意,他和哈吉从小玩到大,以前哈吉一直是他的小跟班。直到后来天可汗战死,哈吉也失踪了。没想到他还活着,听叔父的意思他还要复仇。他要找谁复仇?难道是他阿骨打? 性子直来直去的阿骨打可以是憨厚的,可以是淳朴的,但绝对不是善良和软弱的。 “哈吉就算要复仇也应该找克烈部,他父亲的黄金铁骑都在克烈部!如果他不长眼要来找我们复仇,我定用我的狼牙棒送他去和他的老父亲团聚!” “阿骨打,派出你最忠心的骑兵扫荡我尼鲁温诸部的所有领地,清除所有外来的骑兵。记住!只要马带甲,人带兵器的,就都算是外来骑兵!不是牧民!另外下令我尼鲁温诸部除了军中的战士,所有部族不得擅自藏匿武器,自用的马刀不得长过五寸!” 阿骨打点了点头出去安排了。 狐王子却愣愣地看着大帐之外,突然一股劲风吹开帘子,卷起了狐王子的长发。 “北蛮真的不需要一位可汗啊!” 帝都 第六十八章 伟大的帝王 风,湿湿的,咸咸的,略带一丝血液的腥甜 思绪被嘈杂的吵闹声拉回,狐王子回过神,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血泊中的岱森达日。 狐王子怎么也想不到,独孤师道竟然会原地晋升,自此中原人又有一位宗师了,从高端战力的层面上,北蛮已经不占优势,那么北蛮还有优势吗? 答案是,没有了。 让狐王子陷入沉思的,是孙陇的一句话。 就在一刻钟前,独孤师道和岱森达日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岱森达日隐藏的两柄短斧没有对独孤师道造成威胁,后者的五感六识早就通神,寻常的偷袭根本避不开他的感知。 但岱森达日的斧头威力也确实恐怖,只是斧头上携带的气机就能开山裂石,更别说直接被斧头劈中了。 岱森达日的进攻方式是勇猛,突进!不断地向前挤压,斧头可以是远程攻击,从各处飞旋着劈砍过来,也可以像长柄斧一样,借助牛筋的连接做大力劈砍的招式。拥有浑厚内力的岱森达日根本不吝啬内力的消耗,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就连众人议事的那个帐篷也在岱森达日的攻击中,一斧头拦腰而斩,再一斧头,彻底报废。 那可是高达四米有余,直径超过八米的巨型帐篷,当帐篷被一斧子劈开的时候,孙陇的眉间止不住地跳了跳。 如果不是有两位高手助阵,他还真不敢来核心地带见狐王子。 和岱森达日的勇猛不同,独孤师道的枪法就像是流水,防御时滴水不漏,不论是枪尖,枪身,枪尾,每一次的挑,刺,点,拔,弹,都是恰到好处的正中袭来斧头的重心。以点破面,独孤师道的极致精准和敏锐的洞察力令孙陇大呼不可思议。 “这就是洛神枪,那位女战神所创的枪法,和以往成名的那些枪法走完全不同的道理。没有了枪是百兵之王的霸道,反而以细致入微的精准作为杀敌的手段。面对这样的枪法,你不能有万一的疏忽,一个疏忽就等于丧命!” 翟玄镜指点着孙陇,语气淡然,丝毫没有紧张之感。 光从局面上看,独孤师道一直被压着打,进攻的一直是岱森达日,他的进攻实在太凶猛,如果换做孙陇,可能在这样密不透风的连续攻击里,撑不下十息。 其实岱森达日的进攻也有很多诡谲多变的地方,短斧纷飞间,巨大的风啸声几乎没有断绝过,而且短斧飞舞拉出了许多残影,这样一来无论从视觉上还是听觉上都造成一定的影响,对于防御者而言,五感丧失其二,是极为不利的情况。 “岱森达日这样的实力仅仅排在北蛮高手榜第十一,很难想象前十该有多强!”孙陇抽空发出了一声叹息。 “北蛮人天生擅长修炼,如果再让他们多一些如正阳文臣那般的经世治国之人,天下格局恐怕就要改变了!”翟玄镜也是有感而发。 “榜单?竟还有针对我北蛮战士的榜单,不知可否给我解惑?” 孙陇看向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狐王子,孙陇心想你也不关心自家战士的战斗,怎么来听墙根了呢。 孙陇好奇问道:“狐王子知晓天下事,竟然不晓得江湖百大高手榜?” 狐王子摇摇头,诚恳道:“确实不知。” 孙陇想了想,似乎确实有这种可能,这江湖百大高手榜更像是中低层武者自嗨的东西,真正的上位者大多不在乎这种榜单,估计狐王子也是如此。 孙陇道:“既然狐王子想要了解,那我就把北蛮高手榜上榜的一些情况和你说说。” 狐王子道了声谢。 孙陇继续道:“北蛮高手上榜的,一共十五人。其中魁首有两人,分别是克烈部的大王子克烈以旗以及你们尼鲁温诸部的铁王子,乞颜阿骨打!” 说到这里,孙陇深深看了一眼狐王子,发现后者郑重点头,不知道是什么心理,是因为这榜单准确,还是说在思考怎么会有人对北蛮武者这么了解。 不过孙陇肯定不会和对方详细解释,只是将榜单简单地说一遍。 狐王子在这个榜单里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甚至排在第六位的高位,不禁莞尔一笑,孙陇没有看出这个笑容里包含了什么意思。 最后,孙陇总结道:“说来也是有趣,北蛮榜单的第十二到第十五,都是胡烈部的人,加上血王子胡烈哈赤,整个胡烈部竟然有五人上榜,占据了整个榜单的三分之一。” 孙陇说完后,明显察觉狐王子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这也是孙陇的意有所指。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和北蛮合作,但北蛮有四大部落,他偏偏选择了尼鲁温诸部,其实也在隐晦的表明,他自己最看好的就是尼鲁温诸部,说白了,最看好的就是他狐王子。 就像之前翟玄镜所说,如果北蛮能有一位经世治国之臣,恐怕这天下格局会发生巨大的变化,而狐王子无疑拥有着这份能力。 不去管陷入沉思的狐王子,孙陇将目光放回独孤师道和岱森达日的战斗。 岱森达日攻击猛烈,毫不停歇,就像是一场暴雨,不断地冲刷着独孤师道的防御,令孙陇忍不住为后者擦一把汗。 一旁一直气定神闲的翟玄镜给了孙陇一些底气,否则孙陇面上绝对无法如此淡定。 突然,场内突然有股凌厉的气机传出,令在场众人下意识的退后,修为弱的直接退后三四步,身形都要不稳,而修为高的,如孙陇这般也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这是身体的本能,感受到了危险降临! 岱森达日周围密不透风的斧光猛地激发出更强盛的光辉,下一刻,漫天斧影消失,天上就像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球,岱森达日挥舞光球,猛地砸向独孤师道。 这是何等伟力!自己真的能达到这种程度的修为么? 见到这一幕的孙陇,武道之心产生了动摇。 这个光球当然不是真的光球,而消失的斧影也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因为速度太快,肉眼已经无法捕捉,而那光球的产生,是由于内力激发到了极致,将斧光交织在了一起,在这一刻,光球所造成的攻击是没有漏洞的。 “内力达到了极致,气机开始变异,这个北蛮人已经触摸到了宗师的壁障!”没有后退的翟玄镜突然低声说道,这个声音只有站在身侧的孙陇能够模糊听到。 但孙陇的目光被眼前的景象死死抓住,就算听到了耳畔的声音,一时间也无法细细思考。 而这时,陷入沉思的狐王子突然清醒,目光看向战场。 光球砸下,直接将独孤师道笼罩,独孤师道的衣服就像被封印一般,凝固不动。 下一刻,光球四分五裂,在极短的时间内消散,八柄短斧几乎是紧贴着独孤师道的身体,深深嵌入了地面。 而独孤师道的手臂朝天举着,长枪微微颤抖,枪尖有血珠滴下。 岱森达日站在独孤师道身前不到三米的位置,胸前有一个血洞,岱森达日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紧接着他感觉有个巨大的黑洞将他吞噬,地面的青草朝着他,越来越大。 扑通! 岱森达日面朝大地,轰然倒下,在他的背后,一个巨大的血洞狰狞的出现,而他所站立地面的后方,一个锥形的血雾喷射痕迹显眼地出现在草地上。 哗! 周围围观的北蛮战士顿时哗然,他们不敢相信,部落里赫赫有名的强者,百战百胜的战神,竟然就这么死了,有几个北蛮战士满脸通红,愤怒地朝独孤师道咆哮,但不知为何,就是不敢上前。 孙陇从失神中回归,最后的那一瞬间,他防御看到了独孤师道手中长枪活了过来,像是一条蛇穿透光球,最后猛地蛰在了岱森达日的胸口,没错,就是蛰! 枪尖像是蛇在吐信,而最后那一下又像是蝎子甩尾蛰人,迅猛无比! 孙陇有些茫然地看向翟玄镜:“师伯!” 翟玄镜也有瞬间的失神,他叹了口气,轻声道:“回头再解释!” 独孤师道依旧是面无表情,他收回长枪,长枪落入他的袖口,消失不见,宛如魔法! 在孙陇的眼中,这就是魔法,他开始想象,难道这不是个低武的世界,自己只是见识太过浅薄,没有看到真正的神奇天地。 “咳咳!够了,别闹了!”狐王子突然用北蛮语大声说道,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独孤师道,然后对那些北蛮战士道: “岱森达日自己选择了生死挑战,在天神的见证下,战死也是荣耀的,你们不要再闹了!” 众北蛮战士虽然还有怒气,但被狐王子生生压了下去,可能也有他们自己内心的恐惧吧。 深吸了两口气,才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的狐王子转过身,幽幽地看向孙陇,道: “你的话,我会慎重考虑。作为代价,我有个请求,同时这个请求也是用岱森达日的命换来的,我想你应该不会吝啬!” 这句话是狐王子用正阳官话说的,孙陇闻言裂开嘴笑道: “可以!” 与此同时,北蛮以南千里之外的帝都 皇宫深处,御书房。 旭阳帝站在一张足有七八米高的巨大舆图前,抬头凝视。 整个御书房内除了他,只有站在不远处的大太监以及东厂提督米雨松。 大太监是专门贴身服侍帝王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在历史中,他的这个位置一直是太监的顶峰。直到出现了米雨松。 但大太监对米雨松并没有太大的怨念,或者成为太监并不是他的本意,他的能力和身份也足以令他不屑大太监这个职位。 之所以对方会在宫中任职,只是为了一个最简单的理由,那就是保护皇帝! 没错,就是保护皇帝。 自从康阳帝成为正阳国历史上第一位宗师皇帝,开创了一个武学盛世,不仅将北蛮打得四分五裂,还将正阳的国力提升到了一个巅峰。 但这种提升明显是有后遗症的,而这个后果,完全由他的继任者,旭阳帝接手了。 “北蛮人的武力,难道真的是他们的天神赐予他们的,如果不是那强悍的武力,父皇那个时候,就该扫清北蛮了!” 旭阳帝的话中,有一丝丝的惋惜,同时也蕴含着一丝担忧。 大太监服侍于一侧,这些话他能听,但却不能参与讨论,甚至不能想,因此他眼观鼻鼻观心,放空了自己,只留下一个心眼,随时等待着旭阳帝的召唤。 米雨松扫了一眼舆图北方,那是一块巨大的区域,分布着北蛮的四大部落。 “北蛮人的武勇是他们的气候造成的,那种天气之下,普通的正阳百姓根本活不下去。北蛮人能够活下来,也可以说是天神的赐福。而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的人,当然会更强些。这正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现在国内弊病重重,前朝透支的国力,令现在的正阳有些不堪重负了。而北蛮...呵呵,父皇当时把北蛮打成那样,恐怕以为他们想要恢复过来,需要至少百年吧,谁曾想,不过三十年,北蛮已经恢复元气,甚至更胜之前!” 米雨松对康阳帝的决策不予置否,他一直信奉的都是重在当下,放眼未来。 “陛下,何不尝试和北蛮和解,通商?” “和解?这你要问问我正阳百姓同不同意。至于通商,又得问某些士绅大族,同不同意了!”旭阳帝说完,冷笑了几声。 米雨松不为所动,他继续道:“百姓只会在意生活好不好过,只要好过,什么都是可以商量的。至于那些士绅大族,他们同不同意,又何必在意?” “好!那朕下令,让你的东厂主办,锦衣卫协办此事如何?”旭阳帝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米雨松。 米雨松脸色丝毫不变,道:“陛下,这是两件事,得分先后。您得先和北蛮达成协议,我才能紧跟着下刀。” 旭阳帝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舒展开来,露出笑意,然后不再提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上官霸那个家伙,这次该回来了吧!” 米雨松点头,说的却是其他事:“许宗让这次没有回来。” 旭阳帝虎目中露出寒意,顿了半晌后,方才说道:“吴国公退下后,拓跋云汉主外,上官霸主内,你觉得是否可行?” 米雨松笑着道:“没问题。” 旭阳帝微微颔首,嘴角终于露出笑意,道:“上官霸这家伙,还是江湖气太重,否则他和拓跋云汉一人一半,我才是最放心的!” 米雨松摇头叹息:“后宅一日不宁,一日无法安心做事,陛下这也是为了他好。” 旭阳帝也叹了口气,转过身,继续看舆图:“江湖人的义气啊,是把双刃剑!” 米雨松笑着答道:“陛下你难道没有这柄双刃剑么?” 旭阳帝摇了摇头:“我是天子,天家无情,这话你难道不知道?” 米雨松干脆答道:“我不知道!” 旭阳帝被噎了一下,好半天没说话。 大太监在一旁悄悄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伴君如伴虎,他深谙此道,但这种情况似乎在这位东厂提督和陛下单独相处的时候,不那么准确了。 在这种时候,他总是希望自己不再,或者是个透明人,可惜他无法做到,只能默默承受。 米雨松瞥了一眼擦汗的大太监,给了他一个温和的笑容,大太监如坠冰窖,脸上僵硬了一下,好半天才挤出一个笑来。 这时,旭阳帝又开口了,他指向舆图一处,道:“这里,可都准备妥当了!” 米雨松的视线落在旭阳帝手指之处,道:“妥了,不过,陛下你确定要这么做?” 旭阳帝深吸一口气道:“对于朕而言,江山比传承更重要,保住江山才是朕的工作。传承,那是对皇室负责。江山,是对百姓负责!” 米雨松看向旭阳帝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敬佩,他说道:“既然陛下有了这样的决心,那臣,定当全力支持!” 旭阳帝哈哈一笑,道:“朕当然知道,你会全力支持,但是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上官霸,以他的脾气,要是知道了,可能会带着人直接冲过去吧。” 米雨松想了想上官霸的脾性,觉得的确如此。 “哎,正阳国祚四百载,不知道能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重新振作过来!”旭阳帝看着舆图,死死地看着自己所指的人方向。 米雨松也在看,他眼神复杂,望着旭阳帝的背影,心中长吁短叹。 做出这样的决定,你一定很痛苦吧,没有帝王能做到你这样程度,你一定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你是堪比开国的正阳帝,复国的武阳帝的伟大帝王,我很荣幸,能够在这个过程中,帮你一程! 最后,米雨松的目光落在了舆图上,看向了那个对他和旭阳帝都极为重要的点: 许昌! 帝都 第六十九章 升职加薪 哒哒哒哒…… 从汉中出发已经十天,赤兔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欢快地跑在官道上,柳新坐在另外的马匹上,他还没骑过赤兔。 赤兔从远处跑了回来,喷着响鼻,它蹭了蹭柳新的腿,就在柳新摸了摸它的脑袋,以为赤兔会和往常一样跑开时,赤兔竟然没有走。 它用脑袋顶了顶柳新坐下的马,不断地发出嘶鸣。见柳新不下马,赤兔顿时急了,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竟是直接人立而起,口中发出吐吐的嘶鸣。 柳新座下的马顿时慌了,停下了脚步,身体晃了晃,柳新自然不会掉下来,只是苦笑。 他身后却传来了惊奇的笑声:“柳千户,您的这匹马是通灵了啊!” 说话的是郭镛,他笑着策马上来,眼睛发光,看着赤兔又一次人立而起,这一次,赤兔的前蹄虚蹬了一下,柳新座下的马更惊慌了。 “好了好了,我这就下来!”柳新就像是在哄自己的妻子一般,他翻身下马,赤兔顿时凑了上来,亲昵地将脑袋拱了拱柳新的手臂,然后转过马身,将身体侧面对着柳新。 柳新笑了笑,翻身上马,赤兔身上没有马鞍,辔头,马镫这些东西,光洁的马背上不是寻常人能够坐得住的,不过柳新自是没问题的。 赤兔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然后撒开马蹄,也不用柳新如何驾驭,便直直地向前冲了出去,一下子跑出去两三百米,赤兔竟然还扭过头对身后喷了个巨响的响鼻。 郭镛福至心灵,说道:“柳千户的这匹宝驹似乎想让我们追他!” 丁明甫哈哈笑了一声,他性格爽朗,二话不说催动座下的马,追了上去。 刘傅最老实,守在后面一动不动,郭镛想了想,也策马追了上去。 大家的心情都不错,因为距离帝都只有半日的距离了。队伍后端,足足有近百名锦衣卫跟随,这是一路上柳新以南镇抚司的名义调来的。 毕竟囚车里是秦国公的义子,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不开眼来劫囚车,虽然柳新估计以秦国公的段位,根本没必要做这种事情,因为他只需要在陛下面前说上两句,救下陈念吉的性命定然是没问题的。 而且陈念吉一案证据实在详尽,几乎就是铁案,除了皇帝陛下看在秦国公的面子上留一条小命外,谁也无法救他。 这几日来,陈念吉都被关在囚车内,天气很好,没有下雨,因此他也没有机会离开囚车。关了这些天,他的脸颊凹陷,嘴唇干裂,头发也纠结在了一起,整个人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反倒是他的亲生父亲陈安还保持着一丝原本的仪态,或许他心里还有着一丝侥幸,毕竟他儿子的义父是秦国公啊,天下一等一的勋贵,军方的大佬,整个正阳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在陈安的心里,秦国公就是皇帝之下最牛的那个人。 就在锦衣卫的队伍走远后,一人一骑缓缓出现在官道上,这人遥遥看着锦衣卫的队伍远去,双腿一夹马腹,马匹顺畅转身,向着锦衣卫队伍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这匹马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山坳里,这里的树上绑着几匹马,以布和为首的几个北蛮人正在这里避暑。 “布和,他们已经靠近中原京城,我们没有机会了,要硬来么?”这人下马,来到布和身边,用北蛮语说道。 布和手里正拿着一块烤熟的红薯,闻言用力一捏,红薯顿时成了红薯泥,他咬牙切齿地用北蛮语说道:“那个叫柳新的锦衣卫,下次我回来,一定找机会弄死他!” 那骑士已经坐下,拿起一边的荷叶扇了扇,用北蛮语问道:“布和,你是准备放弃了?” 布和恨恨地回道:“那个柳新胆子很小,一路上找了那么多人守护,我们没有机会了,只能撤回去!” 他没发现的是,其余几个北蛮战士脸上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他们也不想去送死。 赤兔奋力跑了近五里地,后面的丁明甫和郭镛都跟不上,半途停了下来。 柳新抚摸着赤兔的脖子,感受着柔顺的毛发,赤兔是混血马,原本斑驳的毛发经过将近半个月的悉心照料全部褪去,留下了如今这一身漂亮的毛发。 赤兔的速度和持久力让柳新感到惊讶,要知道寻常马匹一个时辰也就跑八十里左右,这是匀速的情况下,如果爆发速度,最快可以达到一个时辰二百里左右,但这是短暂爆发,全力奔跑二里左右,马的速度就会渐渐慢下来,就像丁明甫和郭镛的坐骑。 锦衣卫的马匹基本都是良驹,马匹和武器一样,江湖上将其分为四等,最高等被称为神驹,一般都是天赋异禀的纯血马匹,就像历史上出现过的的卢马。第二等就是宝驹,其次就是良驹。 合格的战马必然是良驹,而其中那些某一能力格外突出的,就算是宝驹了。 “赤兔,没想到你还是一匹宝驹!柳新抚摸着赤兔的毛发笑道。 耐久力爆发力这么强,肯定是宝驹。 没过多久,丁明甫和郭镛赶了上来,郭镛道:“恭喜柳千户获得一匹宝驹!” 丁明甫也连忙跟着道喜,柳新摆摆手,示意不用这些客套。 柳新没有瞒着几人赤兔的来历,不花费一金一银就得到一匹宝驹,绝对算是大喜。 一匹宝驹的价值至少千两白银,以柳新的俸禄,就算加上一些其他收入,一年至多两三百两银子的收入,根本买不起。而且这还不算日常开销,况且想要买一匹宝驹,还得看有没有人愿意卖你。 去军马场对的那些勋贵二代,为了挑选好马,家里都是花费了数千两银子以及很多人情才做到。而且这些勋贵家本就是秦国公派系,否则有再多银子也没那个机会。 柳新心里其实也是乐开了花的。 半日后,柳新更加高兴了。 终于回到帝都,来到南镇抚司述职,指挥同知代德安亲自接见,一见面就是一顿夸奖。 当然这个夸奖指的是军马场内的案子,代德安更是表示东厂那里非常满意柳新这次的行动,甚至捉拿齐绩的行动都压着等柳新回来。 这都是后话了,柳新也明白,这只是客套一下,齐绩是兵部右侍郎,堂堂正三品大员,不是随便抓的。他的党羽,门生,在朝中的势力,这可不单单是抓一个人的事情,就算真正犯事的只有他一人,实际撸的时候,肯定是要拔出萝卜带出泥的。 朝堂上从来没有孤军奋战的人,要么大家一起活,要么一起死,这就是党争。 夸完柳新,代德安脸色一正,道:“陈念吉的情况,你的文书我已经收到了,今日你们入城前,秦国公早一步至帝都,现在正在皇宫里,提督大人也在,这件事他已经知情。” 柳新试探道:“难道还会有什么变故?” 代德安笑道:“变故是没有的,这是铁案,以秦国公的性子,就算是亲儿子,他也能亲自提着扔到诏狱里。” “那...”柳新不明白代德安说这些话的意思。 代德安笑着解释道:“我先提醒你,秦国公此人性子比较急躁,虽然这些年脾气好了许多,但一旦他心里不爽,揍你一顿是必然的。” “啊!”柳新没想到竟是这样。 “当然啦,你也不用担心,秦国公轻易不揍人,上一次揍人,对象好像是炎亲王!” 炎亲王!那可是当今陛下的嫡亲弟弟,我的妈呀,连炎亲王都敢揍,这位秦国公真是...真是恐怖! 见柳新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代德安抚须大笑,柳新不解地看过去,代德安方才解释道: “炎亲王是秦国公的弟子,揍他是天经地义。” 原来如此,但是我还是怕啊,虽说因为炎亲王是弟子才被揍,但是那毕竟也是皇族,也是一位亲王,超品的亲王啊,他秦国公怎么敢的,只能说他脾气真的太差了。 “不过,陈念吉的案子,你办得不错,这样一个人如果让他来帝都述职成为千户,对于锦衣卫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代德安又勤勉了柳新几句,便让他回去休息,明日再来点卯当值,临走前,他又送了柳新一幅字: 好自为之 (‵o′)凸 柳新心中如此,但面上还是感恩戴德地收下了字。 代德安又嘱咐柳新可以把这幅字挂在值房或者自家书房的墙上,用以自省。 柳新心中又是一顿吐槽,心想你的字还想上我的墙,呸,只有提督大人那样的人物才能在我的墙上题字,甚至在我身上题字也是可以的! 柳新是米雨松的迷弟,毕竟那可是一位宗师! 回到久违的柳府,家里没什么人,婶子可能是出去郊游了,似乎自从叔父‘去世’之后,这位婶子就天天和好姐妹在外郊游,不过这样也好,大家彼此接触时间还短,终究有些陌生和隔阂。 柳新寻到了程师兄的住处,一进院子就隐隐闻到一股药味,柳新微微皱眉,但却没有多想。 走过廊道拐角,柳新就看到了在一个小院子里打拳的程师兄,后者打拳的速度非常慢。 “程师兄,我回来了!”柳新的话吓到了程师兄,后者转过身,却是一张苍白的脸! “你怎么了!”柳新快步上前。 一刻钟后,程师兄的房间内 这里有一股子浓重的药味,似乎是为了掩盖那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但柳新鼻子好,能够闻出来。 “隐秘调查组的据点被人袭击了,这怎么可能!”柳新听完程师兄的简单描述后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就在柳新离开帝都的那天,隐秘调查组的各处据点遭遇袭击,隐秘调查组似乎只在最后一刻才发现端倪,于是仓促迎敌。 以程师兄的实力,最后也只是护着几位隐秘调查组的组员撤离帝都,而对方的实力极为强悍,直接将程师兄重伤。 好在最后程师兄跑得快,否则现在自己就见不到程师兄了。 “难道是朝廷的人?”柳新猜测道,他离开帝都的时候,那江阴公还在大搜城内,或许就是那个时候隐秘调查组被查到了跟脚。 “不好说,对付我们的应该是武帝城,但查到我们的跟脚,几乎将我们全部据点都找到了,这种能力,或许是锦衣卫,或许是东厂。”程师兄苦涩地说。 “武帝城,武侯!”柳新郑重道。 武帝城的武侯每个人都是极为精悍的探子,而且武帝城的武侯个人武力更强,如果要说情报能力,隐秘调查组是不差武侯的,但是武力上却远远不如了。 “武帝城为何要对我们动手?”柳新有些不解。 程师兄摇头道:“这个不清楚,现在帝都内的据点都被拔掉了,剩下的组员只剩个位数,我已经将这个消息汇报给组长,组长下达了命令,我们需要暂时静默。” 顿了顿,程师兄继续道:“之后的一段时间,估计你要自己扛了。” 柳新顿时凝重起来,没了隐秘调查组,他很难在人才济济的锦衣卫里快速崛起。在锦衣卫时间久了之后,才了解到这个组织的强悍。 他所接触到的刘立诚算是最平庸的一个,但是他个人实力强,武帝城弟子出身,这也算是一个长处。其余的就像代德安,他一直看不穿这个人,代德安就像是个老儒生,但是似乎什么都知道一些,做事老道,那双眼睛似乎有些浑浊,但看人似乎异常的准。 东厂的原东祥则是一个行事缜密,心思细腻的人,同时经验也非常丰富,修为也很高。 柳新叹了口气,他还是小看朝廷了。 程师兄的伤完全恢复至少也要半年,是真正伤及肺腑的重伤,而隐秘调查组在帝都内蛰伏了起来,想要借用隐秘调查组的力量,或许半年都不止。 还在程师兄这里闲聊呢,家中的仆人寻了过来,说是有秦国公府上的请帖。 柳新顿时大感不妙,程师兄已经知道了柳新在汉中做的那些事,心中也是惊讶,而此时秦国公派人来请,不知是福是祸。 但秦国公的位格摆在这,他无法不去,也不敢不去。 “程师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去了,如果我回不来,我枕头下面有封信。” 不待柳新说完,程师兄道:“我一定替你办到,说罢,你要送给谁?” 柳新摇头,郑重地道:“那是我这个月的俸银,十张三两的银票,请师兄一定替我好好保管!” 程师兄惊讶道:“你涨俸禄了!” 柳新奇怪地道:“我现在是正式的千户了呀!” 他离开帝都前,还是临时任命的副千户,不是真正的,俸禄不会变,这一点代德安也和他说清楚了,只有完成任务,这个任命才会正式任命。 这次回来,正好是领俸禄的日子,他是七月初来的锦衣卫,按例是要扣除前面几日的,但是因为他立了功,便没扣,整整三十两银子以及一石米,这就是从五品的待遇,比正六品的百户高上一大截。 程师兄恍然,这段时间因为隐秘调查组的事情,他心里一直不安,竟是忘了这件事。 “那就好啊,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正好你发了俸禄,可以顶上家用。”程师兄感叹一声。 “等等!”柳新敏锐地发现了问题,问道:“什么叫家里快揭不开锅了!” 程师兄讶然道:“你不知道?” 柳新道:“我知道什么?” 程师兄掰着手指头道:“你叔父的葬礼,大摆筵席,直接花费了近百两,家里现银用得七七八八了,这一个月下来,家中上下花费也是不小,存银几乎见底,前几日你婶婶还来找我商议呢。” “你可是一家之主,要养家的!”程师兄补充道。 柳新:“...” 我还是个孩子啊,怎么就突然承担起这种无法承担的重责了。 “家里一般开销是多少...” “大概二十两左右,到了秋季,家里添置新衣,估计要多花些。” “我记得叔父是百户,一个月俸禄不过十五两,他怎么负担得起每月二十两的开销!” “你叔父有其他收入啊,你又不愿意收受贿赂,敲诈店铺。” “那...那程师兄你的俸禄呢?” “我的俸禄才多少,而且我是你家的长工,又不是买了身的奴仆,不问你要工钱,已是看在我们的关系上了!” “啊,那...” “你去秦国公府上之前,先把银票给我保管吧。” “...”柳新彻底无语,本来升职加薪的喜悦荡然无存,他在心里再一次怒吼。 我还是个孩子啊! 傍晚酉时正,有秦国公府的马车来到柳府门口,下人通传后,柳新出来,上了马车。 他换上了常服,神色严肃,他现在已经将失去银子的痛苦中恢复过来了,虽然没有了隐秘调查组作为后盾,但是他依旧要坚强,要努力,争取早日升职,听说正五品的俸禄是五十两,那样他就能存下钱了。 至于秦国公...放心吧,我会逆来顺受的。 只要不搞我,一切好说。 当收到秦国公的请帖时,柳新才反应过来今日代德安的暗示。 只不过代德安没说今日这是一场灾难,还是一场机遇。 又是揍人,又是弟子的,代德安这个老儒生,好好地说话不行么,非得暗示。 车身轻轻一摇,马车启动了,柳新突然心念一转,掀开车帘,对那资深车夫问道:“请问,你这马车,每月需要花费多少银子维护,就单说你这马吧!” 那车夫没想到这位大人这么客气,连忙答道:“回禀大人,这寻常驽马每月需花费草料约二两,其他马鞍辔头之类的,每个月五十钱足以。” 柳新脸色刷的白了,犹豫着继续问道:“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是一匹宝驹呢?” 那车夫愣了愣,然后回道:“宝驹啊,那可是金贵的,草料就得是粗料和精料混合,还得鸡卵和鱼肉,定期还要修剪马蹄,还有...” “好了好了,你就告诉我需要花费几何吧!”柳新扶额,不忍去听。 但马夫背对着他,自然不知道他现在的神情,于是计算了一番道:“每个月,至少十五两!” 十五两! 轰隆~~ 天空似乎有闷雷响起,柳新无力地缩回了车厢。 帝都 第七十章 亲军命案 秦国公府位于皇城内,但这次秦国公邀请勋贵,却在帝都四大花楼之一的槐影亭,秦国公大手一挥,直接包下了整个槐影亭。 这其实是秦国公给的一个信号,今日宴请,不谈公务。 柳新好奇的坐在马车上,心情十分落寞。刚刚升职加薪,家中就添了一丁,还是那种能把家里吃穷的。 怪不得他和程师兄提及时,程师兄脸色异常。 感觉到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因为问了马夫此行的目的地,算了算时间,也该到了。 待马车停下后,柳新忐忑下车,掀开车帘,亮如白昼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抬头一看,是一栋足足有八层楼高的华丽建筑,通体都是由砖石搭建,异常坚固。 槐影亭 三个龙飞凤舞的金字匾额挂在二楼,四大花楼中,槐影亭位列第一,其背后的东主也是四大花楼唯一明确的,文臣之首,中极殿大学士,吏部尚书,孔孝廉! 当然这事儿大家都知道,相当于大家都不知道,文臣敢明着这么干的人,当朝也只有孔尚书一人。 作为文坛第一人,文臣魁首,他有这个底气。 因此槐影亭深受文人墨客的喜爱,从一楼到八楼,每一层都有八面墙壁,自一楼开始,所有人都可以在上面题字,作诗。 如果有人觉得你的字不好,诗不行,便可以选择现场题字作诗,只要大家认可你,你的诗字就可以拓印上去,将那原来的诗字覆盖掉。 因此槐影亭有个别称:斗文楼 八层之上,其实还有一层,也就是那真正的槐影亭。 而这一层,实际上是一颗大槐树,槐树中空,形成了一个亭台。 听说要上那槐影亭,不靠势力,不靠钱财,只靠文名。 只有你成功在八楼的文壁上落下笔墨,就有资格上得槐影亭。 不过这些说法都是文人之间相传的,为的恐怕也就是提高这槐影亭的名气,实际上,遇到一些权势滔天的,人家要上,你非不肯? 好吧,槐影亭的背后是吏部尚书,那就没事了,当朝也没几个人有能力力压他的。 不过好巧不巧,今日柳新便遇到了一个。 进了槐影亭一楼,有人接过请帖,立即将柳新引至六楼。 而一楼至五楼空空如也,虽然内力布置装潢简直称得上豪奢,但今日就这么白白浪费了,空置在那。 上了六人,人声鼎沸起来,跨过最后一节楼梯,视线豁然开朗,这整个六层和底下的布局皆不相同,竟是直接打通,成了一个巨大的厅。 粗粗一扫,这一层估计有三十余人,其中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单四,郑晓! 而单四对视线极为敏感,转过身来,看到柳新的刹那愣了愣。 郑晓也看到了柳新,同样心中吃惊,但他们都已经知晓了柳新的真实身份,他们回到帝都的时间比柳新早了不过两三日。 而自从汉中军马场的江承度被押送回帝都,这些手眼通天的存在就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到了柳新这个人。 而单四他们一回到帝都,结合他们在汉中的经历,很快就能分析出柳新的真实身份。 时隔多日,再次相见,自是唏嘘不已。 郑晓反应最快,他当然晓得柳新这次拿了陈念吉回来,虽然说得罪了秦国公,但在东厂这边是立下了大功的,这锦衣卫副千户的位置算是稳当了,日后升职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一个普通的出身,能够做到这个程度,他自身定然有出众之处,因此郑晓不吝和他交往。 单四自然也是如此想的,因此他二人短暂愣神后,便走向柳新。 至于柳新得罪了秦国公这件事,秦国公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小事呢? 以单四和郑晓的个人能力,对于这点小小影响,完全是无视的。 “柳兄,多日未见!”单四干脆地道。 “柳兄,当日你可把兄弟骗的好苦!”郑晓则是打趣道,无形之间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柳新拱拱手道:“当日我公务在身,不得不隐瞒一些事情,今日重聚,不妨重新认识一下,锦衣卫南镇抚司,柳新!” 单四也抱拳道:“金吾前卫,单四!” 郑晓:“府军卫,郑晓!” 三人同时哈哈笑了起来,然后一起寻了个位置。 单四的伤势好了大半,但是还不能喝酒,以免影响伤势。 既然大家都知道当日在农场的那个人是他,柳新也就不藏着掖着,大方交流,问道:“单兄,那日在汉中城外农场,你们和北蛮人交手了!” 单四听到这个令他伤心的话题,顿时感觉胸口又开始疼了起来,他默默点头,并不回答。 郑晓更夸张,他脸色都白了,当日他的武道之心差点被破,还好后来知晓那人是北蛮布和,军方实权派都晓得此人,是北蛮旺古部除了他们王子以外的第一高手,战场百人敌。 他败给对方,很正常,完全理所应当,因此后来破碎的道心又渐渐恢复了。 见柳新谈及那日的事情,郑晓便接茬道:“北蛮的布和,柳兄你应该也见到那人了,实在厉害得紧,我父亲都说,正阳军中估计没几个是他的对手。对了,那日陈念吉是被布和抓走的,后来又是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对于这件事情,郑晓和单四以及一种实权勋贵在得知消息后,都百思不得其解。 以布和的实力,就算当时汉中卫出动,也不一定能从前者的手里夺回陈念吉。 其实在实权勋贵们的心里,陈念吉真的不算什么,只有班崴才会傻乎乎的将他当个宝。 这些年陈家在汉中做的事情,大家也都略有耳闻,只有秦国公身居高位,不在意这些小事,大家也就当看不见听不到,可现在事情都捅出来了,而且证据还是汉中知府拿出来的,事后大家才找出一些头绪,原来这汉中知府竟是孔尚书的人。虽然没有明证,但大家都查到,这位左鉴当初是二甲头名进士,却没有进入中枢,而是去了地方。 当时那场秋闱的主考以及最后的选官都是吏部尚书孔孝廉亲子操办的,当时大家都不在意,以为是得罪了孔尚书,没想到几年过去他就立下这大功,年尾考功之后,这位左大人估计就该来帝都啦。 这样一来,虽然绕了一圈,但却比同期的一甲进士晋升的还要快,而且有功和无功是不一样的,尤其在如今的旭阳朝。 旭阳帝对文官的要求既要有治国之能,也要有其他的才能。 柳新哈哈一笑道:“说来也是巧合,那布和断后,和班崴班指挥使缠斗,当时我已经撤了,结果半路让我遇上那群北蛮人,于是就从他们手里抢了过来,如果遇上的是布和,我肯定不会出手。” 单四点了点头,布和的强大,让他极受震撼,这辈子除了父亲让他有这么强烈的无力感外,就算几个兄长也只是比他强,但他认为迟早可以超越。 布和算是他未来的一个目标,以后从亲军调到边军,看看有没有再次和对方交手的机会。 聊了一会汉中之事,其实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便慢慢将话题引了回来。 “对了,我今日突然接到秦国公的请帖,还不知道今日来此所谓何事呢。” 郑晓笑了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为的是大半个月后的正阳武比。” 正阳武比柳新自是知晓的,每年一次,帝都周边的所有禁军,亲军年轻一辈进行武比,算是一场盛事。 但这种事情再盛大也只是年轻人的一场盛会,柳新不认为秦国公这等大佬会在意这种事情。 郑晓道:“今年的武比不同往年,似乎和文臣那边有点关系,当然更重要的是今年年末,朱帅就要从左都督的位置上退下来了。 而军方这边,肯定会多出许多的位置,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斗,秦国公向陛下提议,直接以今年的武比结果,决定最后那些位置的归属。” 这是不是有些儿戏了? 这可是政治资源啊,怎么可能有人用比武大会这种形式来决定资源分配,就算是柳新这个政治小白也觉得这事有些儿戏。 单四沉声道:“秦国公自然不会打无把握的仗!” 单四似乎对秦国公有着十足的自信。 柳新默默颔首。 而在另一边,师文斌和其他几个勋贵二代围绕在一个人的身边,此人名叫雷传昌,武帝城弟子,现在是禁军三千营把总。 他的年纪不过二十五岁,就已经是从五品的武官,在秦国公的阵营年轻一辈中,地位和单四是相近的。 “雷老大,那个就是柳新,就是他抓了陈念吉!”师文斌说道。 雷传昌的父亲也是一位实权勋贵,延安候雷大同。 延安候是延安都指挥同知,雷家世居延安,是当地的大户,秦国公一脉的勋贵中,他的资历能入前三。 他有两个儿子,雷传昌是次子,和寻常人不同,延安候对自己的次子更加关心,毕竟长子无论如何未来也能继承爵位,而次子,则需要另谋出路。 雷传昌也争气,天赋强,入了武帝城,成为了正式弟子。学成之后以武帝城弟子的身份进入亲军,靠自己一步一步到了如今的位置。 在众勋贵二代的眼里,单四的确厉害,但没有雷传昌来的更亲。 “哼,等会我就让他好看!”雷传昌冷声道。 他倒不是没脑子只会挥拳头的人,而是知道这场宴席的最后,秦国公要看一下参加武比的年轻人的本事,顺便指导一番。 柳新既然能来这次的宴席,说明他已经被秦国公当成自己人,这一点,柳新自己并不知情,甚至单四和郑晓也不知道,他们还在替柳新捏把汗呢。 雷传昌则是因为他父亲,延安候这次也随秦国公回帝都了,此时正在楼上和一群长辈们喝酒。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六楼之上开始有人声传了下来,紧接着,几个勋贵接连下楼,六楼有认识这些人的纷纷行礼。 “见过景川候!” “见过静宁候,宣德候!” “见过延安候!” 延安候是个魁梧的壮汉,一脸络腮胡,他一边向众人示意,一边走到了自己儿子的身侧。 “父亲!”雷传昌恭敬行礼。 延安候点头示意,然后雷传昌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延安候的视线飘乎乎地看向了远处的柳新,默默地点了点头。 很快,秦国公拓跋云汉下楼来,他的身边跟着江阴公夏云鹤。 柳新认真打量秦国公,后者身材匀称,在一群魁梧勋贵中间甚至显得有些瘦弱。但他剑眉星目,眼睛稍稍笑了一些,行走间虎步龙行,一张不算英俊的脸,浑身散发出霸气的威势。 “今日便当是家宴,大家不要拘谨,小一辈的也不好太乖顺,拿出将门虎子的气势来!” 还未落座,秦国公便开口说道,他声音极大,声震九天的那种。 柳新怀疑他说话的时候带了内力,但他没证据,如果对方没用内力,那这真是天生狮子吼。 柳新的百大高手榜中,有专门的武将榜,秦国公位列第一。 多少次柳新想象过秦国公的样貌,眼下这真人虽然霸气外露,但是和一代战神想必,这个形象貌似不太相符。 尤其是那双不算大的眼睛,要是再眯一下,就成一条线了。 “国公,刚刚我们在楼上商议的事儿,要不干脆就宣布了吧!”延安候大声道,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秦国公哈哈一笑,端起酒杯先是喝了一杯,然后道:“老雷,你来讲吧!” 延安候嘿嘿一笑,大胡子乱颤,道:“今日来这里的目的之一,我们和国公爷商议了一下下个月武比的事情,这事儿啊往年呢也就是凑个热闹,但是今年不同了。陛下直言,这武比的结果直接干系到年末左都督一职的交卸。” “老雷你啰嗦个屁!”一位同样大胡子的勋贵在那插嘴道:“国公爷让你干脆点!” 延安候也不恼,只是冷哼一声:“老胡你给我等着!既然国公爷要干脆些,那就开始吧!” 什么开始吧? 这也太突兀了吧! 柳新看着这更像是闹剧的一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下一刻,开始有侍卫进场,将厅内中心处整理出来,变成了一块大空地,更是搬来了两个巨大的武器架,十八般兵器通通都有。 “武比之前,我们要先看看你们这群小崽子的实力,如果太丢人,国公爷说了,他明日就进宫,把左都督的职位给推了去!”延安候大声说道。 “现在,所有有资格参加武比的,给老子站出来!”那个大胡子勋贵再次抢了延安候的话,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柳新仿佛看到了电火花在空中闪烁。 单四面不改色的站了出去,郑晓苦笑一声,也随之走了出去,一下子,六层中央站了十几个年轻人,都是勋贵二代。 “哎,那边那个小子,怎么不出来,看你年纪,肯定不出二十五吧!”延安候指着柳新大声道,一下子,所有人的视线落了过来。 柳新先是一愣,刚想出言说自己不是勋贵二代,却突然有种被猛虎盯上了的感觉,一股杀机在自己身后爆炸,他瞬间站直身体,不敢动弹。 会是谁? 有这种实质性的杀机,浑厚直接的杀意让他芒刺在背,不敢动弹。 “咦,你小子怎么回事!”延安候面露不悦。 “好了,这位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的千户柳新,是我邀请他来的。” 秦国公的声音传来,柳新背后的杀机瞬间消散,冷汗从柳新额头渗出,缓缓流下。 他抬起头,目光正好和秦国公交汇,后者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只听秦国公道:“柳千户,今日邀请你来,不如也一起玩玩儿?” 柳新能看出秦国公眼里似乎有着深意,面对一位国公,尤其是即将执掌军方大权的国公,柳新无法从心中生出反抗。 想着既来之则安之,便点了点头,走前两步,来到了一脸平静的单四和一脸惊讶的郑晓中间。 “好了,我看了一下,你们大概也就十几二十个人,捉对比试吧,这样快一些,省的耽误老子喝酒!”之前那个大胡子勋贵再次插嘴,在场却没有一人有异议,只要延安候一脸不爽。 “那是河南公谷山甫!”似乎发现了柳新眼里的疑惑,郑晓悄悄轻声道。 “竟是他!这位河南公我有所耳闻,他不是吴国公帐下大将么?”柳新当然知道此人。 河南公谷山甫,号称吴国公朱广孝帐下第一悍将,至今还是一个指挥使,就愿意待在吴国公身边,对于皇帝的赏赐都不看一眼的人物,面对吴国公的一句夸奖却能在寒冬之日,脱掉甲胄跃入冰河,说一句: “老子热血上涌,燥热难耐啊!” 这样一个吴国公的忠实手下,怎么会出现在秦国公的宴席上。 “似乎是吴国公的命令,让河南公来看看秦国公的手下质量如何。如果河南公觉得不错,以后他就甘心成为秦国公的帐下兵丁。”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柳新诧异地看向郑晓,这等隐秘也是我们能知道的? 郑晓苦笑道:“我们来的早,这位河南公在楼上大肆说这些话,声音大的吓人,想听不到都难,而且连说三遍!” 原来如此,柳新恍然,用惊奇的目光看向河南公,这可真是一位猛人! 延安候不满河南公一直插嘴,但是也无可奈何,在他刚准备安排比试的人员时,一名秦国公的亲卫跑上楼来,直接到了秦国公身边,耳语几句,秦国公面色不变,但所有人都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什么叫寒光肆虐。 “诸位!亲军出了命案,就在我们附近不远处,稍后会有锦衣卫上门,大家配合一下!”秦国公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亲军出了命案? 所有人面面相觑。 不多时,一队锦衣卫小心翼翼地上了楼来,为首的正是柳新的老上司,刘立诚。 帝都 第七十一章 正阳武比 刘立诚亲自率队上了槐影亭,他的脸色凝重,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他知道今日这里全是大人物,但他真正进来后,发现他错估了形势,上面的人竟然有一个是一个,都是他惹不起的大佬。 怪不得下面五层都空了,他还想是哪位大佬这么牛,没想到是一群这么牛的大佬。 秦国公没有自己出面,这种事情还不需要他亲自来。 延安候上前和刘立诚交流片刻,刘立诚便恭敬地退去,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里多待了,只希望早点离开的好。 来到楼梯口,下楼的时候,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结果发现了人群中的柳新,他顿时心中一塞。 柳新这小子怎么在这,竟然出现在秦国公的宴席里,这小子难道不仅攀附了东厂的大腿,还傍上了秦国公,这小子何德何能! 带着满腹疑虑,刘立诚下了楼,宫克信,成国涛等几个心腹连忙围上来。 “大哥,怎么样,楼上是什么大人物,竟然把整个槐影亭包了!”成国涛问道。 刘立诚甩了甩脑袋,想把柳新甩出去,发现没用,烦恼徒增,他将秦国公在这里设宴的事情告知几人,没有把柳新出现在这的消息说出来,他和柳新之间,其实没有明仇,但却有暗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而且柳新拿下了陈念吉,而陈念吉原本是他和江阴公之间的桥梁,原本打算借助这位秦国公义子打入勋贵集团,弥补邵士望死后的遗憾,结果,更加遗憾了。 陈念吉被捕,而柳新又是他的老部下,那位江阴公甚至直接遣人将他之前送去的礼如数归还,更离谱的是,那人直接当着刘立诚的面复述的江阴公的话,将双方来往的信笺全数收了去。 完全就是一副不愿意和刘立诚有所瓜葛的态势。 刘立诚的全部算盘,都失算了! 而这个消息目前只有他一个人知晓,一旦被外人知道,尤其是他的这几个兄弟,后果不堪设想。 刘立诚的仕途,基本是走到头了,几次三番办事不利,没有了其他助力,他根本完不成上面让他在锦衣卫立足的任务。武帝城那边肯定会把他调走,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悬在头顶的那把刀会落下来,他只希望在最后的时刻,尽量多捞一些。 而他的这几个兄弟,平时称兄道弟,一旦出了事,身后的刀子可能就会握在他们的手里。 槐影亭是肯定不用查了,刘立诚便带着人,走向了别处。 而在槐影亭对面的街道阴影中,几双闪烁杀机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刘立诚一行人。 槐影亭上,延安候向众人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原来就在槐影亭一条街外,一位亲军百户从某栋建筑的二楼跌落,那里虽然地处偏僻,但此人被发现的时候,还吊着一口气,锦衣卫第一时间赶到,但那个时候,人已经死了。 亲军百户死亡的案子不是小事,尤其在内城,因此锦衣卫调查的细致,连槐影亭都有人专门来查。 说到锦衣卫,部分人的视线不由得落向了柳新。 延安候的目光也落在了柳新的身上,不由地说到:“刚刚那人是锦衣卫的内东城千户刘立诚,听说柳新柳千户原来就是在他的麾下任职,不出两月,现在已经和刘千户平起平坐了,哈哈,后生可畏啊!” 许多人附和了几句,然后河南公就站了出来大声道: “好了好了,是不是该办正事了,既然延安候提到了柳千户,那么这第一场比试不如就让柳千户来吧。那个谁,宁家的小子,你来和柳新做对手吧!” 延安候脸色顿时一冷,但河南公竟直接来到柳新身边,大手一拉,又从年轻人堆里拉了另一人,挥手将其他人赶走,中间的空地上就留下了柳新和姓宁的一个年轻人。 延安候还想说些什么,河南公望了过来,大声道:“延安候,你还想说啥!” 众人看向延安候,延安候张了张嘴,道:“没事,那就开始吧!” 河南公点了点头,便不再看延安候,后者的一张脸顿时阴沉似水。 柳新既然被推上这个位置,也不再扭捏,大方地和那青年相互行礼,然后道了一声承让,便摆开了架势。 对面那人也行礼,道:“在下宁毅,承让!” 双方没有迟疑,宁毅先攻,他的一拳有破风声传出,拳风很烈,脚下更是极快,三步之后,双方之间数米的距离就被骤然拉近。 “蝴蝶步!宁家绝学啊!” “宁老怪最擅长拳法,他这小儿子已经有几分火候,那个锦衣卫千户估计有麻烦了!” 就在柳新和宁毅开始比试的时候,雷传昌来到自己父亲身边。 “父亲,今日看来无法和这个叫柳新的小子交手了。” 延安侯淡淡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平淡地道: “来日方长,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父亲,河南公那老匹夫几次三番和您作对!”雷传昌咬牙切齿,悄声说道。 延安侯淡淡一笑:“你也知道那是个老匹夫,就不必太过在意!他是吴国公推出来的人物,吴国公退下去,和秦国公之间早就定下协议,吴国公的人肯定是要好好优待的,否则吴国公怎么肯平稳过渡?而这个河南公就是吴国公那边人的代言人。他只有越跋扈嚣张,越目中无人,而秦国公依旧给其优待,才能让吴国公那一脉的人安心。” “原来如此,但是父亲,我们就要一直忍受那老匹夫么?” “放心,他蹦跶不了多久,明年秦国公成了左都督,吴国公的这些人归入秦国公麾下,我们派系内部斗争就可以了,吴国公的人也不是铁板一块,到时候为了融入我们之中,必须得和我们合作,到时候河南公就是那只替罪羊!” “我明白了父亲!” “你啊,看事的眼光放长远!” 场子中央,柳新和宁毅已经开始交手,宁毅的拳法如奔雷,每一拳都是又直又猛,虽然简单却非常有效。 配合宁毅飘忽不定的蝴蝶步,整个人就像一只飘忽的蝴蝶,不断地发出拳风。 柳新也尝试着硬抗对方的拳头,以强对强。 但是对方拳力凶猛,内力随着拳头穿透过来,要是硬抗,短时间内积攒的拳力爆发,足够柳新吃一壶的。 对方也是大成境,不过看样子是刚刚晋升,内力没有那么浑厚。 宁毅心中其实也有些意外,柳新他知道,是锦衣卫副千户,副千户和千户之前,便是大成境这个天堑。没有跨过这个天堑,天大的功劳也无法晋升千户。 原本这柳新的情况,经过某些从汉中回来的勋贵二代口中得知,这柳新不过是刚刚加入锦衣卫两个月不到,他也没有加入什么大宗门,本身修为就是他最大的短板。 但这一交手,宁毅立即发现对方的真实修为。 大成境! 这样一个小地方出生的家伙竟然是大成境,这个发现超出了宁毅的判断,但他和柳新之间还处于试探阶段,他本人也不着急,自然是慢慢来。 而场外的许多人对柳新的修为也纷纷露出诧异的神色,当然秦国公和江阴公,延安侯这些位高权重的人脸上全是淡然,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知道,还是假的,只是静气功夫好。 其中秦国公是知道柳新的修为的,柳新虽然一直没有明着显露修为,但通过几次出手,尤其是汉中的那一战,南镇抚司这里传回的消息足以让真正的高手洞悉柳新的修为。 尤其在米雨松这位宗师的眼里,仅仅是和布和的那次交手就足够让他分析出柳新的真实修为。 布和不知道,柳新也不知道,米雨松的注视其实一直覆盖着整个帝都。 只不过在宗师眼里,真正能引起他注意的,其实并不多。 关于柳新的修为,在秦国公回帝都的第一天,就在米雨松和秦国公的交流中随意吐露了。 柳新的任督二脉是谁帮他开启的,又是在什么时候开启的,这些大人物毫不在意。 大人物不在意,小人物却很在意。 宁毅绕着柳新不断地挥拳,却被柳新全部接下,虽然宁毅知道自己的拳力积攒在柳新的身上,迟早有一刻会爆发,但后者的修为还是大大超出他的意料。 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就已经过了拳力积攒爆发的时候,宁毅脸上出现了诧异,他一记直拳狠狠命中柳新防御的手臂,然后整个人不进反退,而柳新也没有继续追击,相反也是往后退了两步。 砰! 几乎同时,后退的两人同时爆发,身子往后一倾,然后猛地弹回来,两人同时挥拳,朝着彼此挥去。 又是砰的一声,两人的拳头在半空中相遇,拳对拳,发出一声闷响,内力相抗衡激起了一阵阵强风,卷起两人的衣袍。 柳新扭身转臂,卸去宁毅的拳力,顺势欺身而上,一拳直击命门。 宁毅侧身闪过,提膝撞向柳新小腹。 柳新沉肘格挡,一条腿屈膝,另一条腿横扫宁毅下盘。 宁毅身体重心下沉,膝盖内弯下压,挡住横扫过来的腿,再顺势将膝盖抬起,另一条腿跟上,再次一个膝撞。 双方从强力的对拼进入到了贴身进战,几乎是肉贴肉,不断地发出啪啪啪啪的声音,这是双方快速来回反击发出的碰撞声。 宁毅的近身战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但今日却完全没有占到上风。 柳新之前和宁毅对拼时,在场这些勋贵大佬就已经看出前者的招式有一种老牛拉磨的感觉,虽然看似被动挨揍,但实则是在不断泄力,如磨盘一般,消磨宁毅的力量。 宁毅的老子,被大家称呼为宁老怪的这人看得最为入神,柳新的一些招式就连他也觉得精妙无比,如果能够揉到自己的拳法里,恐怕能让自己的战力提升一个档次! 没错,就是提升一个档次! 有了这种判断,宁老怪心中暗下决心,事后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家儿子和这个柳新混熟。 柳新出身圣宗,自小学习的就是最顶尖的武功技巧,且早就融会贯通,之前无形之间化解拳力的方式,就是磨盘剑的拳法变种,现在和宁毅贴身近战用的也都是一些极为精妙的招法,因此才让宁老怪这种拳法大家也觉得精妙无比。 其他人虽然也看出柳新的招式不俗,但没有宁老怪看得那么深,在场要说见解和宁老怪相近的,估计只有秦国公和河南公了。 秦国公坐在上首,手里的酒杯就没停过,和河南公这个大老粗一直在拼酒,但目光却也没有离开过场的中央。 柳新和宁毅之间互相见招拆招了足足近百招,最后两人在又一次的对拳之后,相互分开,退出数步。 “柳兄,承让!” “宁兄,承让!” 两人客气行礼,河南公见状,酒杯一拍,起身高声道: “怎么啦,怎么不打了,你们还没分出胜负呢,老子也还没看爽!” 河南公喷吐的酒气隔着十数米依旧到了柳新身前,柳新刚想说话,那边的宁毅已经先开口: “河南公莫怪,我和柳兄只在伯仲之间,硬要分出胜负,必然要负伤。而且我相信柳兄和我一样,还隐藏着一些底牌,武比之前,这些底牌还是不要这么快掀开的好。” 河南公吹胡子瞪眼一番:“宁小子讲得还算有礼,既然如此,下一组上场,就那个雷家小二和那个谁谁谁上来吧!” 新人上场,旧人退场,来到一边,都不用宁毅老子开口,宁毅就拉着柳新到一旁开始了热聊。 柳新没想到宁毅竟然是个如此热情的人。 “柳兄,我听说坊间传言,你的功夫是一位得道高僧教的?” “是啊是啊,那年我师傅路过我家,饥寒交迫,我奉上热茶点心,后来师傅教我武艺。” “柳兄真是好运气,你这些功夫都是那位大师所授?” “咳咳,是的,一部分是我叔父偶尔教导。” “你叔父不过是个小成境,怎么会这些精妙招式。” “哈哈哈,你还真是直接呢。” “是的是的,人家都叫我直率小宁。” 宁毅真的是个很热情的人,他不仅把这场宴会的主要目的和秦国公对柳新的看法告诉了柳新,当然这些都是宁毅从他父亲宁老怪那里听来的。 还把在场的诸多勋贵之间的派系讲解给了柳新听。 秦国公一脉是个利益集合体,但是里面也有诸多派系,比如江阴公一派就是秦国公的死党,这一派几乎是不遗余力地助秦国公上位,也可以看作是秦国公的嫡系。 延安候一脉则是秦国公未崛起前,勋贵中的中立派,其实就是没有被朱广孝一派接纳的一群人。他们支持秦国公后,秦国公不断晋升,连带着他们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剩下的景川候等一脉,都是凭借在秦国公手下功勋打熬起来的,这群人属于秦国公信任的手下,有着一起在疆场上拼杀出来的情谊,等到秦国公接手左都督一职,这群人的地位将直接拔高。 所以延安候这一脉在秦国公成为左都督之后,将会成为三大派系中最弱的一环,因此现在延安候等人疯狂地刷存在感。 而最关键的是这次正阳武比的结果,谁能立下大功,谁就能在之后瓜分权利的时候获得优待。 雷传昌就是延安候这一脉最杰出的年轻人。 宁毅告诉柳新雷传昌已经暗中准备对付他,本来想要在今天这场宴席上就出手,但是被河南公意外破解。 听到这里,柳新道:“其实延安侯他们着急估计还有一个原因。河南公这群人是秦国公未来麾下的第四派系,能量巨大。众所周知,三角形才是最稳固的形态。” “三角形是什么?”宁毅问道。 柳新简单解释了一下什么是三角形,聪明呢宁毅立即明白过来。 柳新继续说道:“现在秦国公麾下三大派系相安无事,但是未来一旦多一个强力派系。四个势力的架构一下子就不稳定了。定然会出现三大派系针对一个,把一个踢出局,其余三个不仅可以获得更多好处,也能避免其他三个联合起来对付其中一个。这是必然的结果,我想延安侯他们不会想不到。因此他们现在急着壮大己身。让自己不那么容易被觊觎。毕竟其他三方各有各的优势,河南公一方实力最强,江阴公一方是秦国公的绝对心腹,最后一方则是秦国公的手足战友。哪一方的优势都比延安侯一方要大!” “原来如此,柳兄厉害啊,怪不得我老爹夸你夸得厉害!”宁毅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些内容,忍不住对柳新生出崇拜之情。 比战力,比修炼,他不会觉得自己比其他人差。但是在政治分析,这些弯弯绕的东西上,他实在没有那个天赋。 “你爹说啥了?”柳新好奇道。 “我爹说你心脏得很,陈念吉就是栽在你的手里!”宁毅心直口快地道。 帝都 第七十二章 收徒 经过和宁毅的交流,柳新知道了更多信息。 陈念吉原本是一个香饽饽,和他接触最多的就是延安候一脉,在汉中扶持陈家的幕后也是他们。然后中途江阴公一脉横插一档子,将陈念吉忽悠来帝都任锦衣卫千户。可惜最后被柳新破坏,陈念吉被抓,现在已经关进诏狱,听说秦国公派人去看了一眼,接着就没有任何动作了,仿佛已经抛弃这个义子。 今日宴席上的比试最终结果和柳新宁毅二人的大差不差,临近结束,柳新和宁毅,郑晓以及单四打过招呼,便没有搭理他了。 最后离开前,秦国公单独留下了柳新,后者在惴惴不安中来到了一处偏厅。 秦国公和柳新面对面坐着,秦国公时不时地打个酒嗝,他已经好久没有像今日一般饮酒了,一时有些喝大了。 如果是平时的秦国公,柳新自然不会担心,但是现在是酒醉的秦国公,听说就连炎亲王也挨过秦国公的揍,他一个小小锦衣卫千户,还是副的,怎么能不害怕。 “哈哈哈!” 突然,秦国公放声大笑,吓得柳新一激灵,站起身,警惕地看向秦国公。 “你小子,不愧是圣宗弟子!” 秦国公简单一句话,差点把柳新吓得原地升天。 他圣宗弟子的身份,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被戳破了,这可怎么了得! 柳新心中闪过许多杂念,杀秦国公灭口,先不说他根本不是秦国公的对手,光是秦国公这个消息的来源,就足够柳新因为忌惮而不敢随意动手了。 蒙混过关,呵呵,这可是秦国公,他的微末道行怎么入得了对方的眼。 逃?现在柳新腿已经软了,没法逃。 人的名树的影,秦国公就像是一座巍峨大山竖在柳新面前,根本由不得柳新有任何反抗的举动。 心中闪过几个念头,都被否决,于是柳新把心一横,干脆放松了下来,坦然面对秦国公。 “秦国公,您说得对!” 没有选择抵赖,没有选择装傻,柳新选择直接了当。 秦国公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哈哈笑了起来,这笑声直冲九天,恐怕槐影亭之外都能听得清。 秦国公笑完,重新将目光落在柳新的身上,柳新感觉自己仿佛被对方看穿。 “尉迟希忠的弟子,果然不俗!你不用紧张,知道你的身份很正常,在整个帝都,知道你身份的人不下五人!” 秦国公的话让柳新一阵无语,隐秘调查组费劲千辛万苦伪造的身份,竟然被那么多人识破了。 “国公爷,您想怎么样?”柳新忐忑问道。 秦国公好奇反问:“你觉得我想怎么样?” 柳新摇头:“我不知。” 秦国公轻笑两声,拿起手边的酒壶,咕咚咕咚又喝了两大口,方才道:“今日高兴,我本来还想和你玩一玩猜谜的游戏,但现在老子等不了了,就直接揭开答案吧。” 顿了顿,秦国公将酒壶递给柳新,示意他喝一口,柳新连忙摆手拒绝。 秦国公也不以为意,拿回酒壶又灌了一口,然后继续道: “其实你的身份,你那个师傅也没有想要隐瞒,至少在我们面前,他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否则也没必要让你用真名!” 柳新只觉无语,他本来还质疑过,猜测过,最后选择相信隐秘调查组的专业,毕竟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凭什么我就不能叫柳新。 “你的身份估计在你来帝都的时候,就至少有三个人知道的。” 柳新听秦国公说有三个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由得开始猜测,莫不是东厂和锦衣卫,只有这两大情报组织才有这种能量吧。东厂和锦衣卫的头头加上我们的皇帝陛下,正好是三个人。 秦国公知晓柳新现在心里在猜测了,于是笑着道:“你心里一定在猜谁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也不瞒着你,直接了当告诉你,知道你身份的人里,米雨松占第一个,就是东厂提督,这个你应该知道的。另一个就是咱们的陛下,米雨松知道的事情,陛下肯定知道。那么至于第三个,其实是上官霸!” 柳新有些微微讶异,因为他没想到这个答案。 秦国公解释道:“上官霸这个小子厉害得紧,要不是比老子年轻一些,说不定老子的位置就是他的了,不过未来等老子老了,以后这位置还得是他的,旁人想也不要想。知道为什么老子认为他肯定也知道你身份了么,因为上官霸建立的武侯。这是一群变态啊,获取情报,钻研经营的能力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如果不是武侯数量少,锦衣卫和东厂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柳新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秦国公会这么盛赞武侯。 要知道武侯就是以隐秘调查组为原型创建的,至今不过十几载,但就这么短时间里,就能获得秦国公如此盛赞。 看来他要密信一封告诉师傅,武帝城的武侯得到的这种评价。 秦国公看一眼柳新的神色就知道后者在想什么,便道:“你小子心里别有太多想法,有的时候世间之事没有那么复杂。无论是你的身份暴露还是武帝城武侯的厉害手段,在大局面前,什么都不是!所以你的身份虽然暴露给了我们几个,但我们谁都不会在意。陛下在意的是你这个人能不能用。米雨松在乎的是你好不好用。而老子在意的,是你值不值得用。当然在老子这,简单的评估之后,结论是值得一用。” “你一定在担心陈念吉的事情,其实这个义子当初老子也是心血来潮就收了,后来公务繁忙,没时间教导,导致被手下人给忽悠到如今的地步,也算是他咎由自取。在陛下那,老子也尽了自己的情分,求来了他们父子的两条命,但从此之后,他们和老子再无瓜葛。” “今日叫你来,不是老子的主意,是米雨松的建议,他似乎很看好你,让老子瞧瞧你,要是瞧得过眼,便可收你为弟子。当然不是教你武艺的师傅,老子可没尉迟希忠的本事,但老子也有特长,是尉迟希忠没办法教你的,也就是教你战阵之事!” “啊。” 柳新目瞪口呆,信息量的巨大让他暂时宕机,嘴巴张得大大的。 “看你小子吓的,你这是喜还是忧?老子话说在前头,老子做事向来随心,你现在要是答应也就算了,不答应,明天老子改主意了,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咚! 秦国公话音刚落,柳新已经双膝跪地,手里不知何时已经端好一壶酒,秦国公看了一眼自己手边那个消失的酒壶位置,裂开嘴无声地笑了笑。 “柳新拜见老师!” 秦国公也干脆,接过酒壶,一口气闷完,这收徒就算是完成了。 秦国公想到米雨松和他说的话,不由得得意地大笑起来。 记得当时米雨松说,柳新此人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沙子,否则也不会对陈念吉下手。秦国公想要将其收入麾下,可不会容易。 现在不是挺简单的嘛,米雨松那个阉人就是危言耸听。 秦国公开怀大笑,越发的激动。 柳新不知道这位新抱上的大腿...呃不...新认的老师突然怎么回事,但他心底还是高兴的,他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原因,但是毕竟现在抱上了一条又粗又壮的大腿,而且了解了不少内幕,让他心中的压力一下子减轻了许多。 之后又聊了许多,秦国公为人豪爽,直接把米雨松对柳新的评价告诉给了柳新听,柳新听完也很是激动,能够得到一位宗师这般评价,他这辈子算是值了。 在正阳大部分武者的心目中,宗师,永远都是大家敬重崇拜的存在。 “今日之事先就你我知晓,外人不知道你圣宗弟子的身份,恐怕会心生猜疑,那样不好,有很多事情就是猜来猜去惹出来的问题。既然你已经成为我的弟子,那么第一课老子就教你,做人做事要对得起本心,心要直,口要正!” “是,弟子谨遵老师教诲!” “嗯,乖啦。现在老子教你第二课!” 柳新讶然,秦国公这位老师真的是太敬业了吧,刚拜师就教那么多东西。 秦国公这一次的神色变得很严肃,道:“你在锦衣卫任职,记住一点,不要太相信一个人,就连米雨松都没能完全掌控东厂,更别说锦衣卫这趟更浑浊的水。我的建议是你要培养一些你信得过的人,也就是心腹。当然也要和对你有帮助的人合作。记住,感情是第二位的粘合剂,只有利益才是最好的粘合剂。你要合理使用感情和利益这两件利器!” 一个时辰后,回到柳宅的柳新心中有很多念头,他自己回了房间,因为已经是宵禁的时候,柳宅大部分人都睡了,他自然是通过秦国公的马车回来的,宵禁对于秦国公而言,那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啊? 柳新坐在床上,闭目养神,打坐练气,体内不断循环大周天,通过吸收天地之气,炼化,然后汇入大周天中来强化壮大自身的内力。 呼~ 打坐凝神了一刻钟,结果就是进不去状态,柳新只得睁开眼睛。 今日拜秦国公为师的事情虽然玄幻,但也在情理之中。就像秦国公所说,作为尉迟希忠的亲传弟子,天赋不用说,见识,历练等等都没得说,再加上柳新的推理能力以及秦国公自己说他欣赏柳新的性格。种种因素再加上一个最重要的理由,那就是培养自己的亲信,秦国公用感情和利益将柳新捆绑在了他的车上,等柳新成长起来,就会成为秦国公的一大助力,还是最信得过的那种。 那么自己又该如何培养亲信呢,被秦国公今日一说,柳新想起郭镛他们几个的时候,都不免心中起疑。 很快,柳新想到了人选。 熊二,狗三儿,四娘他们不就是自己最好的亲信人选! 而且秦国公说得很清楚明白,圣宗不圣宗的根本不重要,上位者只看能不能用,好不好用,值不值得用这几个关键,至于出生,谁在乎呢。 于是柳新对于找到师兄弟们热情一下子高昂起来,来到帝都快两个月了,期间一直在忙着各种案子,接下来看来得花些功夫找找师兄弟们。 打定主意,柳新决定第二天先问问程师兄。同时他铺开纸张,开始给师尊写信,他身份暴露这件事还是要和师尊说一下的,自己的身份能暴露,同门其他人的身份是不是也会暴露? 还有就是武帝城武侯的厉害程度已经超过他们的预期,希望师尊能够提高警惕。 最后犹豫再三,柳新迟迟不能下笔,最后毁掉了三张纸后才下定决心: 师傅,秦国公欲收我为徒,教导战阵之法,弟子已经暂且答应了,希望师尊能给出建议,后续我该如何做? 这封信在第二天给到程师兄,程师兄通过特殊渠道送了出去,虽然隐秘调查组在帝都的据点都被端了,但是信息传递走的是另外一条线,因此没事。 三天后,天云峰上,圣宗宗主接到了柳新的信,看过之后他只是笑了笑,然后找到了晏淳,吩咐了他几件事。 晏淳得了吩咐,下山来到一家铁匠铺,点名让一个叫关义的铁匠打造一件兵器。 铁匠关义是这家铁匠铺的师傅,其他人都是他的徒弟。 晏淳付了定金,说完了要求后便走了。 当天夜里,铁匠关义招来自己的一个徒弟,两人在院子里喝酒对饮。 而在他们所在院子的一个房间内,两个人也在那对坐,只是两人喝的是茶。 “我们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来到公平镇两个月,阮永义原本还算白皙的皮肤已经变得黝黑,且星星点点地布满了火星灼烧出来的疤痕。 而他的对面那人,赤膊上身,整个人像是金钱豹一样。 莫沥青用满是伤痕的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道:“这是试探,也是警告。别小看圣宗,十几年前,江湖第一的情报组织还是隐秘调查组,只不过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隐秘调查组的大量人员都被抽调去了西方,害得我们不少武侯也跟着去了极西之地,损失不小。” “那我们接下来需要怎么应对?”阮永义问道。 莫沥青喝尽杯中茶,道:“等!” 武帝城 上官府 现任代城主上官道正在运气修行,突然他额头青筋出现膨胀扭曲,上官道的鼻间似有滚烫的气流吐出,随着额头青筋渐渐布满整张脸孔,并且不断向身体其他部位蔓延,他的周身开始有白色的雾气出现,白色雾气凝聚在他身体周围,凝而不散,不断地加深,加厚,最后隐隐约约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兽首,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异兽,但从模糊的外观依旧能感受到一股凌厉骇人的威势。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轻微脚步声,上官道不为所动,这个脚步声来到门口时彻底寂灭无声,就如此这般一刻钟后,一个人影轻轻打开上官道房间一侧的窗户,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显现,他先是扫视了一眼房间内,发现空无一人,便悄无声息地打开窗户,身体轻盈翻过,落地时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这个人身穿武帝城特有的服饰,衣角和袖口纹着金色纹路,说明他是武帝城的内门弟子。 他先是来到上官道的书架前,细细打量一番后并没有出手翻动,然后他又来到正厅的练功区域,一张巨大的蒲团空荡荡地摆在正中间,刚刚上官道就坐在这个蒲团之上。 就在此人经过蒲团边缘时,他突然身体一绷,身子下蹲,就要往一侧翻滚躲避,但上官道浑身被白雾笼罩,从天而降,白雾中伸出一只满是青筋虬结的手臂。 正在翻滚躲避的男人原本已经离开那只手臂抓取之处,但一股突然出现的巨大吸力将他生生拉扯回去,上官道的大手直接落在了男人的脑袋上。 轻而易举地将男人举了起来,白雾膨胀了一些,将男人也笼罩进去,瞬间男人觉得像是有无数虫子布满全身,并且这些虫子都在往他的穴道里钻,那种异样的感觉令他大为惊恐,而更让他恐惧的,是头顶那只大手传来的吸力和巨大的力量,这只手上传来的力量让他毫不怀疑,它可以在一瞬间将自己的头捏炸。 “桀桀桀桀,原来是你啊,让我猜猜,是程避雨发现了端倪让你来的,还是你的父亲宗正?” “叔...叔父...我...”被擒住的男人结巴着说道。 上官道的脸上被薄薄的一层雾气笼罩,这些都是内力外化而成,是内力修炼到巅峰才会出现的异象。 被上官道的脸近距离打量,男人更加恐惧,因为上官道现在双目赤红,眼睛的血丝几乎密布整个眼球,而且后者的目光冰冷无比,就像是野兽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你翻到我的屋子里,难道是来躲猫猫的么,小时候的你或许这么说我还会信,现在么,只能认为,你是发现了叔父我的秘密,知道秘密的人,是什么下场你可知道?” “我...不要啊...不...呃...啊...” 男人的声音低沉无比,没有传出这个屋子半点。 没过多久,屋子里再次变得悄无声息,然后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查一下,有没有人发现上官青来我这,所有知情人,杀!” “是!” 屋子外空荡荡的,没有人影,但却有一道沙哑的声音凭空出现。 “桀桀桀桀,等我晋升宗师,武帝城就是我的了,桀桀桀桀!” 帝都 第七十三章 比试查案 次日一早,刚来到南镇抚司点卯的柳新便被代德安叫了去。 代德安直入主题: “昨夜羽林卫百户死在槐影亭附近的街道上,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柳新点头。 他对于代德安知道自己被秦国公请去赴宴的事觉得理所当然。 代德安继续道:“其实昨夜还出了一个案子,禁军三千营一位哨官也死了,起初这两个案子是分开查的,后来发现,这两人关系很近,沾亲带故的,平日里关系也很好,甚至可以说是莫逆。于是这案子也就有了联系。” 柳新蹙眉,问道:“那哨官死在什么地方?” 代德安道:“不是在军营里,而是在城外的妓院,他昨夜是偷偷一个人跑出去的,初步了解下来,这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柳新总结道:“所以凶手是摸准了他的出行规律,在半路上杀的人?” 代德安摇头:“禁军哨官死在妓院,死在女人的肚皮上,死因是贯穿胸口的一刀,血流了一床,但那女人却没事,估计是中了迷香。因为发现死者的是老鸨,老鸨子看那哨官日上三竿了还不出来,知道他是军中之人,怕他连累妓院,因此去叫他,这才发现人已经死了,而昨晚陪这个哨官的那女人睡得很死,被老鸨子三个巴掌才叫醒。 而羽林卫的百户经过调查,我们发现他是被人割喉后,推下了二楼,死因是流血过多,而不是摔死。但这个百户身上没有伤痕,死前没有经过挣扎打斗,估计也是中了迷香后再死的。因为这个原因,两个案子并案了,我知道你查毒药有一手,所以推荐你去查这个案子,查得好,或许对你的仕途有帮助。” 柳新疑惑道:“怎么说?” 代德安笑了笑说道:“死的这个禁军哨官他老子是户部右侍郎谭如干,谭如干的大儿子从文,现在是外放的知州,小儿子从武,进了禁军。而那个羽林卫的百户,则是谭如干的侄女婿,羽林卫百户的老丈人是工部主事。这个案子颇为蹊跷,你需要好好查,但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正阳武比,如果你觉得这个案子有难度,也不用着急,武比的事更为重要!” 柳新没想到这两个死者的背景都这么深厚,不过想了想也正常,帝都任职的哪一个不是背景深厚,就连自己,现在也已经一手东厂,一手秦国公,有两条粗大腿可抱。 “哦,对了,听说亲军那边也安排了一个人查这个案子。” “亲军不负责查案吧?” 代德安冷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柳新道:“听说是延安候亲自去吴国公那求来的,主查的是他的儿子,那个小子能耐可不差。” 柳新顿时明白了,但他只能点点头。 吴国公作为正阳第一帅,左都督一职让他兼管天下兵马,包括上直卫和禁军都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雷传昌是禁军把总,有权调查禁军的案子,但亲军的案子他是无权插手的,不过这次因为两个案子之间有蹊跷,并案调查让雷传昌有了更大的查案权限。 离开南镇抚司,他没有回自己已经营建好的新千户所,而是先去了羽林卫,他记得宁毅就是羽林卫的副千户。 到了羽林卫门口,迎面正好遇上出来的宁毅,宁毅第一眼看到柳新,就高兴的打招呼: “柳兄,正好我要去寻你!” 柳新诧异道:“这么巧,我也要去寻你,你找我是何事?” 宁毅走近后,脸上出现一抹神秘色彩,他道:“我先买个关子,不妨我来猜猜柳兄找我所为何事?” 柳新点头:“好。” 宁毅道:“一定是为了连佳文的案子,对吧,他是羽林卫百户,你是来查案的!” 柳新给了宁毅一个大拇哥,虽然宁毅不解这是什么意思,但知道肯定是好事,便咧嘴笑了,然后柳新道:“那我也来猜猜你找我何事。” 宁毅大喜道:“好啊好啊!” 柳新道:“这是你爹让你来找我,因为你爹是羽林卫指挥使,他手下出了这案子,一定会找人寻锦衣卫的问问,最方便的方法是让你来找我。” 其实经过昨天的宴席,柳新收获最大的除了秘密拜师秦国公外,还有一个就是结交了宁毅父子,那位宁老怪也是勋贵一员,羽林卫的指挥使,大权在握,不过这人和宁毅性子如出一辙,昨晚三人一见如故,那位宁老怪喝多了,差点和柳新称兄道弟,将他吓得不轻。 不过这样一来,柳新和宁毅之间的关系倒是拉近不少。 而且柳新也问过秦国公关于宁家父子,秦国公的评价只有两个字: 简单。 因此柳新在没有自己是兄弟下落的情况下,决定第一个发展的就是宁毅。 宁毅见自己的心思被猜中,惊为天人,对柳新的崇拜溢于言表:“柳兄,你真厉害,不愧是神探!” “神探?这是谁给我的外号?” “是我呀!” “好的,谢谢你。” “不客气的。” “你爹让你找我,具体是怎么说的?” 宁毅想了想,完美复述了他老爹的话:“你去找柳小子帮帮忙,他两个月就办了两个案子,这聪明劲儿,不输你老爹我!可惜我公务繁忙,这件案子陛下也知道了,户部右侍郎和那个工部的主事,两个老家伙死盯着不放,要是能早点查出来,我也能耳根子清静些。那个连佳文就是个废物点心,死了也好,平白给我添麻烦。” 说完,宁毅又连问道:“我老爹说你这两个月半个两个案子,我只知道陈念吉的案子,你还办了什么大案了?” 看着宁毅一脸的求知欲,想了想,权衡了利弊,柳新还是决定不告诉他。 御马监的案子现在还在最后的部署,兵部右侍郎齐绩现在恐怕还以为这个案子的风头已经过去,殊不知一张大网正在编织。 这个时间不会很久了,估计这两天就要收网。 在那之前,还是不要透露出去的比较好,尤其是宁毅这样的简单人。 虽然柳新不告诉他,宁毅觉得有些不高兴,但是柳新说希望他能协助柳新办案,宁毅一下子又兴奋起来。 自己老爹就是指挥使,他这个副千户当不当值的也无所谓了。 柳新想到宁毅不干活依旧拿着俸禄,心情有些低落,于是决定把宁毅当苦力使。 两人先是回了柳新的千户所,点起人马,先是浩浩荡荡去了京兆府衙门,羽林卫连佳文以及禁军谭廷权的尸体此时都在那。 在京兆府门口,柳新意外遇到了抱着同样目的而来的雷传昌。 雷传昌身后就跟着三四个人,都是中年人,看样子就不是武夫,一副孱弱的样子。 见到柳新身后浩浩荡荡数十号人,雷传昌鼻子里传出一声冷哼,声音不小,道:“查个案子需要那么多人,锦衣卫办事难道是靠人多?” 说完直接带着身后几人大步走入京兆府。 宁毅脸色微寒,他听出了雷传昌话语里的讥讽之意,但柳新面色如常,只是笑笑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面前玩插销!” 宁毅一脸惊喜地看着柳新道:“柳兄竟然还会作诗!” 柳新笑了笑道:“小道尔!” 然后留下大部分人,他自己带着宁毅,郭镛和刘傅进入了京兆府。 京兆府府尹是正三品的大员,官职其实和地方的知府同等,但不同级。地方知府是从四品,而京兆府府尹是正三品,高了不是一丁半点。 而除了府尹之外,其他官员任职和地方官上是一样的,因为但府尹大人此时正在朝堂之上,因此接待几人的是知府同知,正五品的官。 虽然不论是雷传昌,还是柳新宁毅,都只是从五品的千户,但几人身份不同,知府同知根本不敢拿自己和这几位比较,自然是矜矜业业,唯唯诺诺地伺候着。 因为这位同知大人接到消息,来的晚了一步,当他到的时候柳新也已经进来。 “两位大人,是来看尸首的?”这位同知大人笑呵呵的,和气得很。 “带我们去看看尸体!”雷传昌毫不客气。 “有劳同知大人了。”柳新客客气气。 同知大人呵呵一笑,没有说什么,径直带着两人去了后面的一处偏厅,这里是专门存放尸首的地方,因为是夏日,所以这里还有专门运来的大冰块。 可是毕竟是夏季,人也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刚一进入屋内,就能闻到一股难闻的腐臭味。 雷传昌并不是没见过血的童子鸡,他也剿过匪,杀过人,沾过血,但却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尸体。 看到两块白布遮掩的两具尸体,轻轻皱眉,问道:“这两人的死因可有仵作查验过?” 那同知大人立即拿来一本册子,道:“这是仵作的验尸记录,请雷把总查看。” 来的路上,雷传昌和柳新已经自报家门。 雷传昌手里拿着册子,冷哼一声去到了门外。 柳新不以为意,带着郭镛和刘傅来到两具尸体边,宁毅捂着鼻子,他也没有接触过尸体,这会闻到味道感觉胃里翻涌得紧,尤其早上他都会习惯喝一碗血汤,这是宁家特有的补气血的方子。 众所周知,武者的气血是极为重要的。 宁毅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往前踏一步,但就像是被封印一样,无法动弹。 同知大人见宁毅站在门口,似在挣扎,想要往前走,但脚步抬起后像是撞在看不见的屏障上,就这么僵持着,不由得关切问道: “宁千户,你这是怎么了?” “我...唔!”宁毅刚想开口,嘴巴一张,一股腐臭味钻入口中,然后来到鼻腔,脑中瞬间想起早上喝的血汤,猛地捂住嘴,转身跑了出去。 “呕!” “你干什么!” 门外先是传来宁毅的呕吐声,紧接着是雷传昌的怒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屋内的柳新没有关注这些,他掀开白布,细细查验了两人。两人果然中的是同一种毒。 “脸色正常偏黄,死后这么久依旧这么黄,而且指甲泛青,的确是中毒的迹象。面容正常,没有狰狞模样,可能是中了迷药后再被注入毒素,因此死地安详。也算是没有痛苦的死去了。老郭,老刘,你们查那具,我来查这具,迷晕之后再投毒,毒药应该不是通过口腔进入体内的,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痕迹!” “是!” 三人开始翻找起来,柳新找的这具是连佳文,柳新一时间没找到他身上有什么外伤,但却额外发现了两件事。 第一是此人身体素质很差,肌肉筋骨松垮孱弱,根本不似武者,这样一个人竟然能充当百户,说他不是靠关系的也没人信。 其次就是此人身患花柳,看来是个花场老手,而且他估计去的不是那些花楼,而是妓院。 花楼女子虽不能说洁身自好,但因为接待的多是达官贵人,里面的女子都会定期检查,甚至帝都四大花楼都有自己养着的一批医师。 而那些妓院则没那么多讲究,大家都是赚快钱的,哪有功夫检查身体,就算检查也没什么意义,大家都有病,还检查来干嘛。 而且这连佳文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柳新估计这病得了很久了。 真是为那位工部主事的女儿,户部侍郎的侄女叹息啊,有这样一个夫婿,恐怕这位夫人也很难幸免于难。 找遍连佳文全身,没有任何伤口和可疑之处,柳新将注意力放到连佳文头顶,终于在他耳后发现了一个细小的血痂,拨开血痂,发现了一个血洞,伤口很小,就像是被绣花针刺了一下造成的。 柳新来到一旁,发现郭镛刘傅检查谭廷权的尸体没有任何发现,柳新出手,最后在脑后的头发丝里头,找到了一个同样的小洞。 郭镛刘傅惊为天人,连声恭维。 不过柳新现在已经对这些免疫,听到也只是轻轻一笑了之。 柳新心中已经对两人中的是哪种毒以及中毒的手法有了初步判断。 而且从两人尸体判断,死亡时间是有区别的,连佳文先死,谭廷权后死,两人死亡之间差距不大,应该在两个时辰以内。 但现在有个问题,连佳文死的时候,已经接近宵禁,而他们中的这种毒是当即毒发的,说明当时凶手就在内城。而要从内城去往外城,赶在彻底宵禁前出城,时间上是绝对来不及的。 但凶手出了城,还在城外的妓院杀了谭廷权,这是如何做到的呢? 顺带一提,柳新也看了谭廷权的尸体,花柳的症状比连佳文轻一些。 心中有了数,柳新和同知大人道了声谢,在一旁的水缸里净手,便带着郭刘二人离开。 在屋子外,柳新看到了扶着膝盖狂吐不止的宁毅,宁毅此时胃里空空,只是不断地吐酸水。 而在远处,雷传昌脸色不悦,他带来的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一脸生无可恋,正拿着仵作验尸的册子翻看,一边看一边和雷传昌说着什么。 雷传昌见柳新出来了,扫了一眼便不再关注,心中想着,如果柳新问他要这验尸册,他就压着不给,没有验尸的册子,看你怎么破案。 但出乎他的意料,柳新先是来到宁毅身边,轻轻在后者背后几个穴位渡入一些内力,宁毅顿时感觉胃里的翻涌感好了许多,等宁毅起身后,一行四人便径直离开了,完全没有来雷传昌这要仵作验尸册的样子。 雷传昌脸色一沉,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带来的中年书生这。 他带来的这几人,都是从各个府衙调来的老吏,调查凶案的经验丰富。以延安候的能力,仅一夜之间就调集这些人,可谓是手眼通天了。 离开了京兆府,宁毅问柳新接下来去哪里,柳新说要去调查现场,然后吩咐郭刘二人去内城连佳文的死亡现场,看看那里有没有迷药的痕迹。 而柳新则要出城,去谭廷权死亡的妓院看看。 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连佳文修为太低,凶手杀他不费吹灰之力,现场的痕迹肯定很少,甚至连佳文都不一定是中了迷药,或许是被直接击晕后下毒。 而谭廷权不同,他曾拜师武帝城门下,武艺是实打实的,禁军对于武官的要求比起亲军要高得多。除了锦衣卫,其他亲军卫所里有很多尸位素餐之辈。 柳新还以为现在正阳朝的武官都是靠真本事的呢,听宁毅说完才知道,亲军之中,只有锦衣卫要求最高,这也和米雨松间接执掌了南镇抚司有关。而其他亲军之中,上十二卫的情况稍微好些,毕竟这十二卫卫戍的是紧要之地。 下十四卫的情况不能用糟糕来形容,简直就是烂透了,按照宁毅的话说,一个锦衣卫就能把整个下十四卫给收拾了。 除了调查现场外,柳新还安排人去调查两人死亡前在做什么,和什么人接触了,希望能够找到线索。 柳新和宁毅,带上几个小旗官,骑马出城。 半路上,柳新问宁毅: “在京兆府的时候,雷传昌看你的眼神很不善,你和他关系不好?” 宁毅尴尬一笑,犹豫片刻后说道:“本来关系还不错,以后嘛,估计很糟糕了。” 柳新皱眉:“难道是因为我?” 宁毅摆摆手:“不关柳兄你的事,是我...我出那停尸房的时候,忍不住吐了出来,正巧喷在雷传昌手上的验尸册上...” 柳新恍然,怪不得那验尸册在雷传昌属下的手里,他还以为雷传昌在那摆谱呢。 帝都 第七十四章 今天真是邪了门儿了 帝都城外,围绕着帝都一圈,有无数村落,形成了四个近都郊县。 柳新一行出了帝都城后便策马扬鞭,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某个小镇,这里和帝都外城类似,进入街镇后道路宽阔,店铺鳞次栉比,往来行人比起帝都外城还多些,只是锦衣华服和粗布衣衫的比例不同。 柳新等人穿着鱼龙服,当街策马,百姓纷纷闪避,柳新已经降低马速,而大部分的锦衣卫乃至其他官署之人,在办案时只会纵情策马,百姓来不及闪避的,撞了也就撞了,事后一句公务在身,便可不再追究。 而更多时候,是民不举官不究。 来到妓院门口,大白天的妓院当然是紧闭大门的,但这处妓院不同,大门上贴了封条,门口还有郊县衙门的捕快守着,包括老鸨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关在里面。 死的可是户部侍郎的公子,这妓院里上下人等落不到好下场。 柳新下马来到门边,不用看令牌,光是这身衣服,就让那两个捕快躬身谄媚笑着打开了大门。 柳新也是第一次进妓院,刚一进去,就是扑面而来的脂粉味,浓郁得几乎令他窒息。 或许是因为所有门窗都被封起来的缘故,这里的空气比外面沉闷不少。 “哈哈,柳兄,我还是第一次逛妓院!”宁毅从柳新身后露出脑袋,因为呕吐而变得苍白的脸在进入妓院后霎时间变得红润有光泽。 “我们不是来逛妓院的。”柳新纠正道。 “一样一样!”宁毅走到柳新身前,打量着四周的景象。 妓院的布置就是一楼大厅,摆满了桌椅,就像是寻常的饭店酒家,只不过所有的柱子上都缠着各色布匹。 一楼大厅的中间有一个通往二楼的楼梯,中间还有一个平台,铺设地毯,估计有时候会在这里进行一些表演,二楼的情况就不清楚了,一个接一个的房间紧密连接,光是一眼扫去,这二楼估计有不下十几二十个房间,再向上还有一个三层,楼梯口的位置估计在二楼的两侧,从一楼向上看是看不到的。 似乎是听到楼下的动静,二楼的几个房间打开了一条缝,几双眼睛在门缝后偷偷打量,今日一早,衙门来了很多人封楼,甚至还有一队官兵。 先是把所有房间搜查了一遍,又对所有人问询,老鸨子被拖过去挨了几个巴掌,后来又封楼,一系列的变故令这群本就可怜的人惶恐不安。 老鸨子原本在三楼唉声叹气,拿个鸡蛋滚自己肿胀的脸,她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倒霉,户部侍郎的公子死在了她的妓院里。 这官还是她找人去报的,结果等来的一顿搜查和三巴掌,以及封楼,她想要找自己的靠山也没法子,所有人都出不去。 正在她苦思冥想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龟公悄悄来到她门口,敲了敲门,然后在门外说一楼来了人,看样子是官差。 老鸨子立即提起裙摆,大步来到房门口,打开房门后,犹豫了片刻,伸手将自己的头发打散,又蘸了蘸口水,抹在了脸上,然后便是哇的一声,哭嚎着往楼下跑去。 “啊啊啊,官老爷啊,求求你给老奴做主,我也不知道谭公子是怎么死在我这的啊,我冤枉啊!” 柳新正在一楼打量这妓院的陈设,突闻楼上传来的巨大哭嚎声,不免皱眉,听声音,这是一个中年妇女,这样的人他最不愿意与其打交道,只好板着脸。 那老鸨子下了三楼,来到二楼和一楼楼梯的间隔处,眼睛一扫,顿时惊呆了,口里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几个锦衣卫,为首的一个还是锦衣卫千户! 老鸨子面对大部分人都敢哭嚎喊冤,但唯独不敢在锦衣卫面前造次。 原因无他,锦衣卫手段狠辣,有的时候根本不给你讲道理,抓过去就是一顿打,然后再问话也是常有的事。 如果是县衙的人来,她定然是要先哭诉,然后找机会出去找靠山的,但面对锦衣卫,她怂了。 看着突然变脸的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柳新心中了然,这应该就是妓院老鸨子了,平生仅见,长见识了,长见识了啊! “哇,你是老鸨子么,原来不老鸨子是你这样的!” 柳新只是在心中感叹,而宁毅则是心直口快的直接说出口。 宁毅穿的是羽林卫的官服,老鸨子眼尖,认出来了,也是个千户。 两个千户,一个是锦衣卫,老鸨子心里念头快速闪动,思索着应对之策,她缓步来到一楼,先是行礼道了声大人好,然后还未开口,柳新便出言打断道: “带我们去谭廷权死的地方,把昨晚服侍他的女子找来。” 老鸨子被柳新言语中的冷意震慑,不敢多言,连忙在前头引路,随后低声道:“这位大人,小红被县衙带走了,现在不在这。” 柳新颔首,没有多说其他,宁毅好奇地看了一眼柳新,然后便学着柳新的样子,板起脸来。 “你们几个挨个问问那些女子,昨夜妓院开门到今早官府上门之间,有没有见到,听到什么特殊的事件,尤其是不符合常理的。” “是!” 几个小旗官来到二楼后,依次推开房门进去问话。 “这位大人,县衙都已经问过了!”老鸨子好意提醒。 柳新没有搭理她,老鸨子脸色尴尬,引着柳新和宁毅来到三楼一间房门口,推开门就要进去,却被柳新拦了下来。 “你就别进去了。对了,县衙的人进去搜查过么?” 老鸨子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这位大人太严肃了,而且摸不清他的套路,老鸨子心中不安,听到问话,连忙回道:“县衙的人来了以后搜了一圈,把谭公子的尸体带走了。” “知道了!”柳新道了一声,率先进入房间。 宁毅紧紧跟在柳新身后,他想学习一下柳新的探案技巧,这辈子除了习武,宁毅最感兴趣的就是破案了。 房间陈设比较凌乱,进去先是一个巨大的屏风,屏风后是一张大床,大床侧面是一张梳妆台和衣架。 床上的被褥随意丢弃在地上,枕头也是凌乱的,甚至还有几件亵衣在角落里,估计是早上官差上门时,那女子依旧还在昏迷,抓了就走。 房间内看不出任何可疑之处,柳新检查了窗户,这种窗户是非常容易被撬的类型,一般的小毛贼都能轻易撬开,寻常百姓家里肯定不用这种,妓院的窗户估计只是为了美观,至于安全性,妓院都有自己的护院,内外把守,当然外面把守的人主要是防止有客人白嫖跳窗。 房间没有调查的必要了,因为太杂太乱。主要还是看其他人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老鸨子跟在柳新身后亦步亦趋,突然柳新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那个谭公子,经常来这么?” 老鸨子道:“这个老奴不知啊,我们知道他是户部侍郎家的公子也是今个一早,以前知道的他是禁军的统领。” 柳新眼睛一眯,道:“听你的意思,他来这的次数不少,在床上就没透露他的身份?” 老鸨子一下子慌了,连声道:“不晓得的不晓得的啊,禁军有规矩,入了营就不能随便外出,老奴和手下姑娘吩咐过,遇到军营的人,不要多问,问多了是祸不是福!” 柳新微微颔首,不再多疑。 不多时,几个小旗官都回来了,把问到的信息汇总给柳新,柳新发现了一个疑点。 某个姑娘说她半夜起来出恭,仿佛听到楼顶有动静,但她以为是猫,因为那脚步很轻很轻。 谭廷权来这住的是三楼的雅间,三楼之上就是楼顶了。 柳新闻言立即带着宁毅翻过窗户,来到楼顶。 这妓院在附近的几栋楼里算是最高的,左右两边紧邻的都是二层的木楼。三楼的边沿有一圈廊道,站在这可以看到远处的风景。 在楼顶检查一番,柳新摇了摇头。 “柳兄,你发现了什么?”宁毅好奇问道。 柳新道:“什么都发现,结合之前的尸检,我心中大概对凶手有了些印象,现在我们还需问问和谭廷权一起的那位姑娘。” 宁毅忍住心头的好奇,没有再问,决心把所有疑惑留到最后一并揭晓。 接下来柳新又去了县衙,询问了那个已经经过一番严刑拷打的可怜姑娘,留下不要再伤害这姑娘,她不知情的话后,柳新和宁毅回到帝都,此时已经是下午,路上他们就买了几个烧饼吃。 说到烧饼,城外的烧饼明显比城内好吃,虽然看着糙。只不过柳新丢给那卖烧饼的贩子几个铜钱的时候,那个五尺高的汉子一下子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看得柳新心中有种莫名的难受。 这世道,他真是看不懂。 回到帝都,遣人去找了郭镛和刘傅,柳新等人则在一处酒楼内吃点心。 没过多久,郭镛等人赶到。 他们那边的调查当然没有进展,那连佳文死之前刚和几个同僚听完曲,他和另外几人分开后应该是要去外城的,而不是回家。 半路上遇到了凶手,凶手将他毒杀后,从二楼丢下,伪装成摔死。 “老郭,你的这个判断不对,帝都之中藏龙卧虎,这么粗糙的伪装,很容易就被识破了!”柳新对于郭镛判断凶手伪装连佳文的死因做出了反驳。 郭镛连声道是。 柳新苦笑一声,道:“老郭,还有老刘,你们几个现在对我是越发的客气了!” 郭镛和老刘嘿嘿笑着。 宁毅却在此时发问:“柳兄,我实在忍不住了,今日这一番查探,你到底有多少发现,反正我是什么都没看出来,迷迷糊糊的呢!” 柳新道:“好,那我就和你说说,老郭你们也坐下一起听。” 于是众人拿起凳子,聚拢在柳新身边。 “首先,我们去看了尸体,尸体中毒迹象明显,谭廷权是把总,修为至少也是小成期,杀人者为了更隐秘,也为了防止谭廷权发现异常反击,因此先用迷香迷晕了谭廷权,再用毒杀了他。这个我们已经在妓院的窗户边发现了痕迹,那里有迷香燃烧殆尽留下的灰烬。” “连佳文也是类似的手法,只不过,连佳文修为孱弱,凶手可能连迷香都用不着,出手打晕了他,再下毒。” “是的,连佳文就是个废物,要不是户部侍郎的关系,他如何能进羽林卫,羽林卫可是上十二卫!”宁毅道,从他的表情能够看出,他非常不屑连佳文这种人。 “其实这个案子非常简单。凶手用毒杀了这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还有非常紧密的联系。我们只要从这两个人的人际关系应该就能查到线索。 更关键的线索是凶手用的毒以及他的手法。这个我想通过武帝城的案牍库就能有所得。” 郭镛这时突然道:“大人不好了!” 柳新皱眉:“怎么了?” 郭镛道:“那个雷把总,他中午时分去了案牍库,想来就是去调查这个了。” 原本郭镛以为柳新闻言肯定会焦急,谁知道后者根本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柳新不急不缓地道:“知道了,让他去查。” 一旁的宁毅急道:“那个姓雷的提出查这个案子就是为了压你一头。现在他已经提前我们一步去查线索了,这个案子岂不是要被他先查出来?” 柳新摆摆手,道:“不,他不可能查出来的。” 其他几人不理解柳新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柳新并没有说明情况。 时间很快过去,郭镛等人各自离去,宁毅也带着满腹疑惑走了,柳新独自走在内城的街道上,看似漫无目的,实际他在找一个东西,一个符号。 大约半个时辰后,他找到了那个符号,柳新露出一个下山后从未出现过的邪魅笑容。 没过多久,柳新来到一个客栈前,抬头看了一眼,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客栈,但里面却住了两个不简单的人。 进了客栈,找到了掌柜,柳新一脸怪异笑容看着对方,那老掌柜被柳新的笑容看的毛骨悚然,心想这人不会是觊觎老夫的美色吧! “掌柜的,你说今天是不是邪了门儿了?这天黑的这么快,我刚刚还在路上闲逛,从一个店里进的时候还是白天出来就是晚上了。” 掌柜的不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在说什么,但是对方那带有侵略性的眼神让他菊花一紧。 “客官,您是要住店呢,还是打尖儿?” “掌柜的认真听我说的话,你说今天是不是邪了门儿了?” 掌柜的脸色渐渐白了下去,他声音微颤的说道:“客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今天这天儿邪门儿了。” “是是是,您说得都对,今天这天确实邪了门儿。” “……” “……” 掌柜的和柳新大眼瞪小眼,互相注视了许久,沉默无言。 “哥!”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柳新猛地转过身,站在客栈门口的正是他的妹妹柳离。 “我的好妹妹呀,哥哥想你呀。” 柳新一下跳过去,伸开双臂,就要环抱上去。 柳离一个灵活闪避,躲开了这一击。 “你怎么才来?” 柳离的话让柳新心中一定。 果然如此。 在客栈的二楼,柳新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雪笙。 “你来了。”雪笙道。 “我来了。”柳新道。 “我知道你会来。” “我知道你等我来。” “你俩说什么鸟语呢?哥,你怎么磨蹭了一天才来。我和师兄打赌,我说你半天就能找到这儿。” “结果我赢了,我说你至少要在傍晚才能找到这里。” “嘿,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只不过做做样子,否则我手下那些人还不得怀疑我。” “哥,你现在也有手下啦,嘿嘿,我这个门主和你这个锦衣卫千户比起来哪个更厉害呢?” “我是官方的千户诶,有俸禄的那种,你知道我每个月俸禄是多少吗?” “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黑叔叔每个月都给我拿来一百两银子,说让我随便花,花完了还有。” 柳新内心:#%&¥* “哥,你怎么啦?” “没事,想到些事情,心有点疼。” “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师妹,她没事儿,就是有些心塞,听说千户的俸禄是二十两银子?” “哇塞,那么多呀,哥,你得给我买吃的呀。” 柳新又遭重击。 过了半个小时,柳新才缓了过来。 “所以这两个人都是你们杀的。” 柳离摇头,雪笙道:“我怎么会让师妹沾上这些畜生污秽的血呢?” “我就知道。这个我倒是不担心。但是你们在帝都犯下这种案子,如果我不是锦衣卫的话,谁知道会不会查到你们的头上?” 雪笙自信道:“我的暗子早就查清楚了你的身份。知道这个案子很有可能由你负责,而且我不是做了一些手段了吗?” 柳新突然醒悟:“所以你们在槐影亭附近杀人就是为了最后这个案子能有更大的几率落在我的头上。” “哥,你真聪明,这都猜到了。” “阿离,我觉得你是在讽刺我!” 帝都 第七十五章 不识台上旧佳人 “我从你下的毒以及那个手法就能轻易猜出你的身份,但是帝都之中能人异士如过江之鲫,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从这些手段猜测到你的身份,所以下次别这么干了,要找我的话,直接来就是了。” 柳新沉声道。 这些日子他在帝都所见所闻无不推翻了他心中对朝廷的固有看法。 朝廷还是朝廷,是这个国家的主宰,他所蕴藏的力量不是一般的江湖势力能够匹敌的。 雪笙点头,沉声道:“我也知道这个做法比较冒险,但是人是必须要杀的,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细想其他。能够想到你已经是当时能做到最好的情况了。” 柳新问道:“既然是你们杀的人,那他们一定有自己的取死之道,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尤其是你们在内存杀的这个人,他就是个关系户,本身身体孱弱,甚至看不出他练过武。” 柳离义愤填膺的道:“就是这个家伙最可恶,我们也是因为他才从南方一路北上,就是要把他给杀了!” 见妹妹这么咬牙切齿,柳新心中的好奇更甚。 雪笙开始给柳新讲述这个故事: “良人远游,不知归期,今夕何夕,今夕何夕。情无所寄,远行千里,寻寻觅觅,寻寻觅觅。挥毫泼墨,落笔生花,舞袖轻弹,彩蝶嘤嘤。陌路相逢,花天景地,金榜题名,不识旧人,冷冷清清,冷冷清清~” 宋湘云在台上唱罢,顿时掌声雷动,喝彩声响彻勾栏四处。 这是宋湘云巡演的第十二个城市,虽然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人,但她的名气却传遍了五湖四海,成为了浙江之地的名伶。许多戏台勾栏争相邀请宋娘子,但她却固执地按照自己的计划,一个城市接一个城市的演下去。 后台,宋湘云怔怔地坐在桌前,他已经拿到了让戏班主提供的本地官员的名单,上面并没有她要找的那个人。 遥想十六年前,宋湘云的脸上不禁浮起笑容,这是很难出现在她戏外的脸上的,一旁和她搭戏的同伴见状忍不住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那是一个夏至,那一天天公突然发威,暴雨顷刻袭来,让正在街上采买胭脂的宋湘云避无可避,找了临近的一个茶肆就躲了进去。 也是因为这一场大雨,她遇到了自己的知音。 连佳文,浙江宁国府净水县图胧村秀才,家中三代读书,祖父曾是县里的主簿。 可惜在连佳文父亲这一代,读了一辈子书,差点把家业败尽,依旧连个秀才都没考上。他的祖父被气得中了风,父亲被老人家责骂,心一横竟然离家出走。他的母亲又是照顾他的祖父,又要照顾他。 因此到了他这一代,日子过得清贫,祖父在他考上秀才之后仰天长笑,当场笑死过去。 本来家里失去了一张嘴,日子应该会好一些,但连佳文因为经常要和同窗出游,参加诗会酒宴,家里更加吃紧。他的母亲为了儿子有个好前途,没日没夜地做工,但依旧跟不上连佳文花钱如流水般的速度。 这一日,连佳文参加完酒会,走在路上觉得口渴,就进了一个茶肆。因为天气还不算太热,茶肆的生意不算太好,本想着喝完一壶茶就离开,没想到突然下起暴雨,将他留在了茶肆内。 而一个窈窕的身影在雨幕里突然出现,一抹嫣红破开了那道灰色的幕帘,也破开了连佳文的心。 宋湘云虽然跑得已经算是很快,但这场雨着实太大了些,罗裙被豆子大小的雨点打湿,刚刚跑起来还不觉得,此刻停了下来却感觉有股子寒意往身体里钻。 连佳文被这道倩影吸引住了,当他发现这道倩影开始微微发颤的时候,他立马制止了茶肆小二准备上去的动作,然后向小二要了几片生姜,用热水一泡,又加了点糖霜,然后缓步走到宋湘云的身后。 “这位姑娘,我看你身上落了水,想必有些寒冷,这里有碗姜茶,驱驱寒吧。” 宋湘云突兀地听到一个温润儒雅的声音,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听清楚了话里的意思,便转过身去。就看到一个身穿青色中带有一丝浆白儒衫的年轻公子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茶。姜茶的辛辣钻入她的鼻腔,顿时就让身体暖了几分。 见宋湘云并不接那碗姜茶,连佳文连忙道:“这是我找店小二要的新碗,新切的姜片和刚煮出来的热水,姑娘莫要嫌弃。” 宋湘云脸上浮现羞涩之意,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上出现了一丝桃红色,她没有接过茶碗,而是先盈盈施了一礼道了声谢:“谢谢公子!” 接过姜茶,一口下去,体内的寒意就已不见,多喝了两口,宋湘云就感觉自己的身子热乎乎的。 姜茶喝完,宋湘云就和连佳文面对面坐在一桌上,外面的雨越发的大了,老天爷也不知道在发什么无名怒火,眼瞅着火气竟是又大了几分,也不知道是谁惹怒了他。 宋湘云和连佳文只能在茶肆等着雨小,二人都没有带伞,好在这茶肆里空荡荡的,店小二见也不会有客人了,便找了个角落休憩起来,不多时就发出了鼾声。 听着雨点击打瓦片,汇聚成小溪流,最后倾倒下来落在地面的青砖上发出的声响,又有店小二的鼾声伴奏,宋湘云和连佳文两人之间的陌生竟然快速地消融了。 互换了名字,宋湘云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职业,戏班老板的女儿。这个时候,戏子虽然已经不能算是贱业,但戏子的身份说出去还是会低人一等,尤其是面对一位读书人,还是一位秀才的时候。 但宋湘云没有从连佳文的眼里,表情上看到任何一丝轻视蔑视之意,这让宋湘云心底一松。 而之后连佳文更是和宋湘云谈论起诗词歌赋,尤其是词这一道上,连佳文极为擅长。而宋湘云则极为擅长歌。于是连佳文用这大雨为题,临场写了一篇短词,宋湘云简单的诵读了两遍之后,就开始轻声吟唱起来,配着这大雨倾盆,配着这首短词,宋湘云的歌声委婉,竟然让连佳文听出了惊为天人的感觉。 从这一天起,每次连佳文举办的诗会,酒会,都会去宋湘云父亲的勾栏,一边听着宋湘云在台上唱他写的词,一边和同窗高谈阔论。 两人的感情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升温。 这一天,连佳文邀请了他的一位学兄来听戏,因为连佳文提前和宋湘云嘱咐了,这位学兄对他来说很重要,因此宋湘云不仅仅缠着父亲改了今天的戏,把这些戏都改成连佳文那位学兄爱听的,还亲自上台,吟唱了连佳文这位学兄最出彩的一篇词,引得此人连连叫好。 事后宋湘云才得知,连佳文的这位学兄早些年就中举,现在在徽洲府任职。因为徽洲府距离常德府不远,这位学兄经常回来看望自己的老师,而在老师的帮助下,促成了连佳文和这位学兄的见面。 因为这位学兄早年离开浙江去了南京,并且考入了南京国子监,在国子监那里也小有人望。连佳文知道自己的本事,就算再怎么刻苦,如果没有真正的名师教导,他此生可能也就是个秀才了。 他不甘于此,于是这一番行动就是为了让这位学兄写一封推荐信给国子监。 但除了推荐信,想要进入国子监还需要大量的钱财。 宋湘云在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果断地拿出了自己的积蓄,足足五百两! 这里面有一大半,是她已经过世的娘亲给她准备的嫁妆。 连佳文极为感动,当即发誓,待他在国子监求学归来,不管他是否中举,他都会风光大娶宋湘云! 秋风肃肃之时,连佳文出发去了国子监。而没过多久,宋湘云发现自己怀孕,只能偷偷产下一女,谁都不曾知晓。 五百两只够连佳文拥有国子监生五年的时间,这还不包括他在南京的衣食住行。于是宋湘云在刚生育完不久就开始卖力演出,他的父亲知道女儿的荒唐事后也不禁恼怒。 但在宋湘云的软磨硬泡,加上他也曾见过连佳文,认为这个读书人不恃才傲物,待人和善有礼,觉得是个好郎婿,因此值得无奈支持女儿。 可他毕竟已经重新娶妻,家中幼子年幼,只能在人脉上稍稍帮助宋湘云。 就这样,宋湘云每个月都会托人给南京的连佳文送去财帛以及她亲自缝制的衣衫。连佳文每次也都有回信,至多时有洋洋洒洒近万言。 虽然日子过得辛苦,但宋湘云每每看到那些信笺的时候,都会觉得心头温暖。 如此便是五年,十年。 后面的五年,连佳文的回信中屡屡谈及学海无涯,他在国子监的老师让他潜心求学,以他的能力是可以有机会名列三甲的,没必要为了区区中举就仓促应试。 于是宋湘云没有丝毫怀疑地继续等,继续资助连佳文。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父亲劝她放弃,要么就去南京亲眼看看。毕竟十年太久,人心易变。 但宋湘云不愿胡乱揣测连佳文,因为每个月连佳文依旧会有来信。 直到第十年,连续三个月没有连佳文的信笺到来,宋湘云没由来地感觉心中惊慌,但她依旧相信连佳文,因为最后一封信上说,连佳文要参加今年的秋闱了。 又过了三个月,秋闱结束了很长时间了,天气都已入冬。这一天,天上飘着零星小雪,还夹杂着一些雨点,宋湘云等到了一个从南京回来的人。 “姐,我到了国子监问了一圈,都说不知道连佳文这个人。”宋湘云同父异母的弟弟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他喝了一口热茶,长呼一口气,抬头却见自己的姐姐如同一个雕塑呆立在那,他立刻歉疚地说道: “我还没说完呢姐,一开始我问那些学子,都说不认识连佳文。但后来我找到一个国子监的先生,他告诉我连佳文曾经进过国子监,但是读了两年书就离开了,听说是去帝都的国子监上学了。” 弟弟的话让宋湘云落下了心里的石头,但她还是有所疑惑,便做出了一个决定,亲自上京。 于是宋湘云不等冬天过去,就执意北上,这一路整整花了三个月,因为冬季来临,北上的人比起南下的人来说实在少了太多。 等宋湘云到了帝都,她才发现自己一个百姓根本进不了任何一个官府大门,于是她辗转找到了国子监的位置,却被告知国子监在皇城内,她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皇城的。 为了留在帝都,宋湘云找到了一个戏班子,她唱戏本就是一绝,倒是在不长的时间里出了名。有了名气,有些事情就好做了。 宋湘云托了许多人,终于打听到了连佳文的消息。此时已经是宋湘云来到帝都的第十个月。不知为何,连佳文参军入伍,此时不知去了何处当兵。 后来宋湘云又踏上了回家的路,回到常德府后才得知,父亲几个月前染病去世,后母带着弟弟回了娘家。她的家就这么没了。 随后的几年,一股执念支持着宋湘云,她加入了一个到处巡演的戏班子,成了一位名角。 一直到了现在,宋湘云依旧没有找到连佳文,连佳文也没有再给她来过一封信。 476年7月,宋湘云的戏班子来到了浙江省会——杭州府。 杭州城内的一处戏园子后台,宋湘云正在化妆,她的老搭档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宋湘云没好气的道: “干什么这么急,今日只是排演,又不是正日子,你莫要慌!” “哈哈哈...哈哈哈...你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你先平复一下,这么喘我怕你累死在这。你看到了什么,莫要我猜,直接和我说。” “不是我急,是你急啊!我看到...我看到了连佳文...” “什么!” 宋湘云猛地站起身,差点将她的搭档顶翻,此时的宋湘云脸上满是震惊,整个人就像是凝固在那,她这老搭档和她一起搭档十数年了,以前也曾见过连佳文。 “你别急,我看到的是他的名字,就在礼单上,他如今已是禁军哨官,正六品!” 宋湘云连忙去找班主拿到了那份礼单,这本是官府交给他们唱名时用的,但宋湘云在见到礼单中间那个名字的时候,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两道泪痕在上了妆的脸上留下两条白色的印记。 而当宋湘云看到禁军哨官连佳文的后面那行小字的时候,一道无声惊雷顿时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户部右侍郎侄婿,需注意! 这行小字该是官府提醒班主,不要因为这人官职低而冷落了他的提示,结果却像是一把刀子,插入了宋湘云的胸口。 之后她强忍心中疑惑,因为虽然同名同姓,但这个连佳文是五官,而自己的连佳文,是个读书人,他怎么会成为武官呢! 勉强应付过这场演出,而在演出的时候,她也终于看清了那个连佳文,正是她许久未见的那个人! 雪笙讲述到这里时,柳离已经泣不成声。 柳离梨花带雨地扑到柳新怀里,抬起头咬牙切齿道:“那个时候我和师兄正好经过杭州府。在一个河边救下了宋娘子,他可是还带着一个女儿啊。那负心汉却为了攀附户部侍郎,不惜从一个文人转变成一个武官。什么文人的风骨都不要了,还是一个抛弃妻子的狼心狗肺之徒!所以我跟师兄一路北上就是为了杀了他,而在跟踪他的过程里发现他还有一个狐朋狗友,就是那户部侍郎的儿子。这个姓谭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欺男霸女的事儿也没少做,因此我们就顺手也把他给宰了。” 柳新皱皱眉,安抚了一下柳离,然后问向雪笙:“你们在内城杀了连佳文之后,是怎么离开的外城?那个时候应该已经宵禁,城门落锁了才对。” 雪笙淡淡道:“城内之事,师妹没有参与,事后我独自从城墙跃出,当然那一段城墙上有我邪门暗子策应。” 如此一来柳新心中的疑惑就全部都解开。 “你们虽然行侠仗义一时爽了,但是这件事也麻烦了。那户部侍郎可不是什么小官儿,锦衣卫这边也非常重视这件事情,而且还有一个麻烦的人也在追查这个案子。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因为下个月有件大事,所有人的心思可能都不会放在这个案子上太久。” 雪笙想了想道:“正阳武比?” 柳新笑了笑道:“是啊,到时候我也要参加。” 柳新虽然话里说得严重,但实际上这个案子只要再调查个几天,如果没有结果,他的重心还是要放到正阳武比上。 “现在人也杀了,你们后面准备怎么办?” 柳离道:“我和师兄准备把这个消息带回杭州府,告诉宋娘子。” 雪笙道:“之后我们打算继续游历江湖。” 柳新犹豫了片刻,道:“本来我还想留你们在这儿帮我,但是我怕有人查到你们案子的线索,所以还是不留你们了。不过有件事我需要你们帮忙。” 柳离拍了拍胸脯道:“哥,你就说吧,什么事儿包在我身上,我可是门主,百魂门现在安分守己,门徒也有七八十人了!” 柳新笑道:“我希望你们帮我找几个人。” 帝都 第七十六章 齐绩外逃 自从遇到雪笙和柳离之后的两天,柳新都没有好好的查案,因为凶手是自己的好兄弟和妹妹,他怎么可能用心去查呢? 反而这两日,柳新乔装改扮,三人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雷传昌带着一群幕僚,到处走访,案情迟迟没有进展。 时间来到八月二十二。 这一日朝廷上发生了两件大事。 其一,锦衣卫上奏折,状告兵部右侍郎齐绩私通卖国,勾连北蛮,且是御马监案的幕后主使,皇帝震怒,下旨清查一干人等。 锦衣卫立即倾巢而动,而事件的核心,兵部右侍郎齐绩早两日就开始告病在家,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最后锦衣卫抄入齐府,却没有发现齐绩的踪影,皇帝立即下旨封闭全城缉捕。 第二件事,就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敖昌绅在朝堂上直接炮轰户部右侍郎谭如干,并且列出诸多罪状,其中之一就是贪墨巨量银钱,数年间竟达到了百万两白银。 谭如干当场吐血昏厥,然而物证人证俱全,当场就下了天牢,因为锦衣卫都去搜捕齐绩了,锦衣卫人手不够,因此皇帝命东厂出手,结果帝都之中,满街都是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整个城内喧嚣一片,鸡犬不宁。 柳新作为南镇抚司千户,不需要出外勤,却要守在衙门里,随时接收各方消息,准备策应,不得外出。 而这个时候,一个差点被柳新遗忘的人突然回归。 “罗北,你这么久都去哪里了?” “你去办案子,没带上我,自然我就去练剑了!” “你练剑一个月?” “对啊。” “服,我服你!” “谢过千户!” “...” 罗北回归,柳新莫名地对他心生信任,因为罗北这个人,横看竖看都是个武痴,武夫+白痴。 坐在千户所里,众多校尉不断进出,几个总旗忙得团团转,郭镛已经升任试百户。 所谓的试百户,其实俸禄,职责和百户相近,但是毕竟是柳新强行提起来的人,因此不能直接升百户。 这个试百户也有试试的意思,干得好就转正,干不好,看在你有后台的面子上,继续当你的试百户吧。 一天时间很快在忙碌中过去,其实最忙碌的是郭镛,他居中处理各种事务,虽然忙得脚不沾地,但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好好干,拼了命的干,现在是试百户了啊,自己的儿子好好培养,只要修为跟上去,以后继任了,那就是百户! 郭家从来没有出过百户这样的高官,这不仅仅是升官的问题,更是上升了一个社会阶层! 其余丁明甫,刘傅等人其实心里也很羡慕,但是柳千户是以功绩评判的,公平公正,几人无话可说,也不好意思去柳新那开口讨要这个职务,只能在干活的时候更加卖力。 因此就算是柳新当甩手掌柜,几人也足够把事情干得仅仅有条。 临近下值,当然今日是没有下值时间的,一日抓不到齐绩,抓不完齐绩和谭如干的同党,锦衣卫和东厂就不能停歇。 一个校尉突然从外面跑进来,面对郭镛的炯炯目光视而不见,对丁明甫等人伸出的手灵活闪避,目标直指柳新本人。 丁明甫等三人心中想,你一个校尉,还能和我们比勤劳,就算你直接把文书递给柳千户,升你一级也只是小旗,我们可都是总旗! 而郭镛则是突然脸色大变,连忙朝着柳新冲过。 “禀报千户,我们的探子发现了齐绩的下哎哟!” 这个校尉被郭镛一下子扑到,郭镛爆喝:“是谁!是谁让你来行刺千户的!” 场面先是混乱,然后变得寂静。 “郭百户,郭百户,我没有啊,我没有要行刺千户啊,没有啊!” 片刻之后,郭镛唾面自干,一脸淡然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丁明甫三人扶额摇头,柳新则亲自扶起那个校尉,问道: “找到了齐绩的下落?” 那校尉身子骨有些疼,郭镛那老匹夫虽然修为差,但是胜在年龄大,年龄大所以分量重,压了一下,这校尉的年轻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但他还是强撑着点点头。 “好,郭百户,点人,我们出发!” 一刻之后,南镇抚司千户所浩浩荡荡两百余人鱼贯而出,其实这些人就是原来文轩坊百户所的人,升级成千户所后,也还没来得及选人呢。 帝都外城白纸坊,善果寺 齐绩此时正躲在这里面,善果寺的北侧就是外城的西便门,这里是方便商贾大宗车马进出的地方。 平日里人流量极大,车马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齐绩此时的身边还有十几个人,善果寺内也有几个他的内应,此时在外面装着门面,而在佛殿后面绑着七八个和尚。 因为这善果寺内香火并不是非常鼎盛。所以寺内就算只有几个和尚也足够应付了。 齐绩早就选好了这一处藏身之处,善国寺几乎有一半的和尚被他收买利用,就是那西便门也有他的内应。 跟在他身边的这十几人都是江湖上的好手,和那秦家兄弟不是一波人,这群人是收钱办事,有好几个都是以前魔道上小有名气的人物。 可惜武帝城统一江湖,魔道生存的土壤几乎被挤压殆尽,正道整体实力水涨船高,导致现在的江湖,也就仅剩几个安分守己又实力强悍的魔道宗门。 以往的魔道中人,早就没落到成为杀手,或者替人看家护院的地步。 齐绩身边修为最高的一人,曾经是一个魔道宗门的长老,修为大成境。 “汤长老,最近几日因为西便门处查得严,还有锦衣卫的看守,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可是眼下我已经暴露,各处搜查的恐怕会更严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如还是按照我的意思,咱们闯出去吧!” 齐绩此时早已不像是那个儒雅,处事不惊的兵部右侍郎,一身普通百姓的常服,脸上褶皱遍布,和一般老百姓无二。 汤长老本名汤康王,以前的宗门不提也罢,现在他在北方一带成立了一个地下帮派,专门帮官府之人躲祸。 要知道官场如战场,党争遍地,随时可能被人搞下马去,这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一旦落了马,不说你的敌人,就算原本是你的朋友也可能踩上两脚。 而且为了避免这人触底反弹,不知何时又崛起了,因此党争之中,失败者的下场往往是残酷的,充满血腥的。 因此汤长老的生意也算是红红火火,他手下有数十号人,人彪马壮,因为齐绩是他接过最大的生意,为了表现诚意,他不仅亲自出马,还带来了精锐的十几号兄弟亲自进城接应。 而城外也有十几号人,带着马匹等候。 汤长老年纪已经过了六十,不过依旧一头乌发,大成境的武者有内力滋养,寿命比寻常人要长一些。 “不急,齐东家,强闯是最后一条路,被官兵发现了踪迹,要是派出骑兵来追,我也不敢保证能跑得掉!” “这可怎么办,万一封城,全城缉捕,那我们岂不是被瓮中捉鳖!” 汤长老显得经验十足,压了压手示意齐绩不要着急,他语气平淡地道:“帝都城那么大,没有那么快找到这里的,齐东家你这善果寺经营的不错,就算是锦衣卫也不会那么快发现这里。关键时刻,不能急,急就容易出事!” 看汤长老面色淡然,齐绩心中虽然依旧不安,但是却强行压了下去,面上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便从汤长老的房间离去。 汤长老看着齐绩离去的背影,露出一抹冷笑,要不是这单生意只交了一半的定金,要不是这单生意报酬极高,要不是这个齐绩身边跟着的那个年轻人他看不出深浅... 哼哼哼... 齐绩离开汤长老房间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尤行坚紧跟在齐绩身后进入房间。 齐绩取来一壶茶,咕咚咚喝了下去,总算是令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 他是三天前接到的消息,这个消息的来源他并不清楚,但是他能感觉到,这个消息的来源可能和御马监案中出现的那个神秘的幕后大手有关。 锦衣卫已经查到他,并且暗中布置,目的就是将他的力量连根拔起。 齐绩本也是犹豫的,但是尤行坚劝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于是他做出了决定,提前告病,然后在尤行坚的帮助下,离开了已经被监视的齐府,来到善果寺。 通过以前秦家兄弟留下的消息渠道,他联络到了汤长老,并且支付了一千两黄金的定金,并且承诺出了城,等安全之后,再给一千两黄金。 要知道一千两黄金就是十万两白银,那汤长老这些年所有的生意加在一块也没有那么多银子。 可汤长老不知道的是,齐绩并没有一千两黄金的尾款,他的银子都转移给了他的儿子和孙子,他自己这,一千两黄金的银票就是他拿来应急的最后的银子了。 他是准备出城之后,让尤行坚带着他走的,对于那个汤长老,尤行坚说他能对付。 齐绩当然是信任尤行坚的,其实也很难不信,因为他现在没有其他依靠了。 “那个汤长老的话,你怎么看?”齐绩大口喘息着,水渍粘在了他平日里保养极好的胡子上,显得有些狼狈。 尤行坚微微颔首,然后道:“他是老江湖了,判断没错,也没有哄骗咱们,强行出城,的确是最后才能用的方法。如果我们只是普通官吏,或许可以尝试,但我们不是,朝廷一定会缉拿我们,甚至派出骑兵!” 尤行坚的话令齐绩失了最后一丝希望。 虽然儿子,孙子都已经安全,齐绩也曾觉得自己已经不在乎生死,但真正面临生死关头,他还是怕了,还是贪生。 咻!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尤行坚横步拔剑只在一瞬。 “似乎是弩箭,没有后续了,老爷你小心!” 尤行坚说罢,小心翼翼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却发现汤长老也已经出了房间。 两个房间本就是面对面的,中间隔着一个小院子。 尤行坚大步走到一根廊道柱子边,伸手将插在上面的弩箭拔下,看了一眼面露异色的汤长老,没有说什么,径直回了齐绩房间。 “老爷,又是这个。”尤行坚将弩箭放在桌子上,弩箭尾端绑着一张纸条。 这样的弩箭上一次出现,是在三天前。 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两行小字,齐绩看完后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然后将纸条递给尤行坚,尤行坚冷漠的脸上没有变化。 “齐东家,我能进来么?”门外响起汤长老的声音。 齐绩和尤行坚对视一眼,尤行坚微微颔首,齐绩便道: “进来吧。” 汤长老推开门进入,第一眼就落到了尤行坚手上的纸条,瞳孔顿时一缩。 “刚刚那是?”汤长老开门见山的问道。 尤行坚收起纸条,齐绩笑着对汤长老道: “好消息,今日申时四刻,西便门处的锦衣卫会临时调离,那个时候是我们最佳的出城时机!” 汤长老闻言露出惊讶,他又看了一眼尤行坚,心中猜测,可能是这个齐绩背后还有帮他的人,这样一来,这个生意的难度就大大下降了,他的脸色顿时也稍稍好了一些。 转过身,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申时二刻了,他们没多少时间了。 为了让自己更安心,汤长老还是问道:“齐东家,你这消息来源可靠么?” 齐绩点点头。 汤长老便道:“即使如此,那我就召集人手,到了时候我们先出去一批,在城门口接应,同时也把消息传出去,我在城外安排的人会马上赶到。” 齐绩起身,郑重其事地向汤长老行礼道谢。 汤长老深深看了一眼齐绩,他当然不会因为这个举动有什么心理波动,都是老江湖了,但他还是在心中感叹一声,齐绩这样的人精,随时随地做出来的举动,都蕴含深意。 汤长老离开去布置了,齐绩没什么要准备的,直接走人就是了,现在银子也都给了汤长老了,他身上除了一个包袱里带着的和北蛮人的联络信笺外,旁无他物。 尤行坚则是将那小纸条以及哪支弩箭收好,将自己的剑从背后取下,单手持着。 这里要提一句,正阳习武成风,大街上满是佩戴刀兵的侠客,或是滥竽充数的伪武者,但的确放开了刀兵的使用,虽然对正阳的底层治安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对于大势而言,也增加了正阳的武力值。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无人能说的清。 申时三刻,善果寺开始陆续有人从前门后门旁门离开,人数不多,但都落在了善果寺右侧三条街外的一座五层建筑上的人眼中。 这里是锦衣卫的一处哨楼,平日里伪装成酒楼,最顶端一层常年封闭,专门为锦衣卫所用。 柳新也是今日第一次知道这种楼竟然是锦衣卫的哨楼,那么这帝都城中各处,是否遍布这种哨楼。 站在哨楼顶端,柳新用他极好的目力穿透二里地,看到了善果寺内出来的人,最后都汇聚到了前往西便门的主街上,他知道,对方终于开始行动了。 “老郭,齐绩的人开始动了,他们的目标是西便门。” 郭镛想了想,突然有些不解道:“千户,那西便门也有锦衣卫驻守,难道他们准备硬闯?” 柳新冷笑:“区区十几个人,还想硬闯,就算能闯出城去,只需要一对轻骑就能在帝都城外三十里的平原上轻易追上。” 帝都城外虽然还有郊县,但是却在三十里外,中间的三十里全是缓冲地带,一片平原,目的当然是为了城防。 “这也说不定,或许他们是狗急跳墙,知道城内加紧缉捕的力度,所以急了!” 郭镛开动自己就快生锈的脑袋,努力地分析着。 柳新摇摇头道:“不可能,齐绩是老官场了,他身边那些人也都不是一般江湖人,行为老道,现在的情况还不会让他们失去理智,他们有所行动,一定是因为什么原因。” 顿了顿,柳新吩咐道:“让人去探探,西便门那有什么动静。” 一个小旗官立即领命去了。 柳新现在的手下人都非常的卖力,因为柳新的新千户所人员紧缺,他们又都是文轩坊百户所的老人,和刘傅几人不同,下面这些小旗官还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这个时候好好表现,或许可以晋升一级。 出任总旗官可没有什么修为的硬性要求。 没多久,那小旗官就匆匆来了。 “报千户,西便门那的锦衣卫都撤了,说是去支援刘千户了,他那好像发现了线索!” 柳新闻言眉头顿时一挑:“什么,我知道那齐绩怎么现在突然开始行动了,西便门的锦衣卫被人引走了!有没有说刘千户那发现了什么?” 刘千户自然是刘立诚。 那小旗官道:“具体情况没说,就说是在广宁门那发现了线索,紧急招人去协助。” 广宁门是外城西侧的城门,和西便门正好是两个方向。 而此时的广宁门外,刘立诚带着几个便服锦衣卫,正贴着城墙疾步而行,他接到消息,在这广宁门外有一伙人形迹可疑,人数超过十人! 帝都 第七十七章 城外截杀 广宁门外,集市 帝都外城有个西市,经过几百年发展,这西市早已无法容纳那么多的货物,因此在广宁门外,还建立了一处集市,经过多年的发展,这处集市已经初具规模,要不是朝廷不允许这里建造砖石建筑,这里的规模可能会变得更大。 集市里没有砖石建筑,但木质建筑并没有被禁止,因此九纵九横的集市内,全是木质建筑,东西长度约有二里,南北宽度也有一里,面积算得上广阔了。 集市没有名字,也没人给起名,来这里的都会说广宁门集市,大家也就明白了。 集市中商贾往来如织,自然也有人看准商机,开设客栈,数量还不少,只是这里的客栈房间大多拥挤紧凑,大部分客人也就是凑合一晚,因此没什么所谓。 其中一家名叫客来的客栈内,二楼的几个房间被包圆了,入住的一看就是江湖侠客,人人佩戴武器,为首的一人还是一席游方道士的装扮,掌柜的对他印象极深。 二楼,房间内,一个游方道士盘腿坐在床榻上,手里捏决,一个拂尘横放在腿上,双目紧闭,一身洗的浆白的道袍皱皱巴巴,看着就有些年头了。 在床榻下,几个人也是同样盘腿而坐,围在游方道士两旁。 “大劫在遇......天地皆暗......日月无光......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白莲下凡......万民翻身!” 几人喃喃低语,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而游方道士双唇紧闭,宛如一尊石塑。 “禁声!”突然,游方道士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普通的眸子,他看向门外。 所有人同时禁声,不再说话,没有转身回头,也没有露出疑问。 哆哆哆 三声敲门声后,门被推开,竟然没有上锁。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短打服饰,老农模样的人,他一开口也是地道的乡下方言,这种语言来自于某个山村,出了那座山,便没几个人听得懂,更别说帝都了,人家说的都是官话,听着就上档次。 老农模样的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众人依旧没有说话,紧紧等待游方道士的反应,全场只有游方道士一人听得懂这种语言,因为游方道士和这位老农是老乡! 游方道士也出声,叽里呱啦三言两语,那老农便离开了。 门被关上后,游方道士开口,用众人听得懂的河南方言道: “俺们已经被发现了哩,把尾巴清干净,俺们就进城!” 下面众人齐声道:“中!” 此时的集市外,刘立诚身穿布衣,身边跟着一辆板车,上面有几个米袋,掩饰着底下放着的兵器。 “千户,那伙人就在客来客栈。”百户杜道纯一身麻衣,来到刘立诚身边道。 “让兄弟们都小心些,跟着那群人,等到偏僻处动手,千万不要再集市里动手,这里人太多了!”刘立诚双目死死盯着客来客栈,他是否能继续在锦衣卫干下去,就看他接下来的表现了。 “千户,客栈里的探子传来消息,那伙人从后门走了,现在正在穿过集市,往北边去!”成国涛匆匆赶来,在刘立诚耳畔低语几句。 “嗯?怎么往北面去。”刘立诚皱眉不解。 “有可能是去西便门?那里的人手都被我们调回来了,现在最是空虚,他们会不会是也埋伏了探子在那,因此临时改换了方向。”成国涛解释道。 刘立诚依旧有些不解,如果是来接应齐绩的,广宁门这里的确是最佳的地方,虽然也有锦衣卫把守,但是这里进出的货车人马来多了,比起西便门,广宁门的城门门洞更大,人马车流是西便门的两倍不止。 而且城外还有一处集市,人员复杂。 虽然心中存疑,但刘立诚还是带人往西便门赶去。 从集市往北,有一片矮树林,此时日头西陲,大片金黄色的阳光洒在矮树林中,矮树林里光影绰绰。 有十几个人带着近三十匹马藏在其中,这片矮树林并不广袤,但胜在树木茂密,从外面看也看不出里面的情景。 这群人正是汤长老的手下,一直在等待着消息。 正在这些人闲着无事,闭目养神之际,树林里传来一阵哨声,十几人顿时睁眼起身。 这是来信儿了的哨声,让所有人做好准备的。 矮树林边缘,两个在这值哨的送走前来送信的,然后便往回走去,已经约定好时辰,再过两刻,他们就从这里离开去西便门外接应。 汤长老传来信,到时候看情况而定,如果有官兵追击,他们就四散逃去,汤长老会自己想办法突围,只要所有人散开逃,终究有人能够逃出去。 就在两个值哨的刚进树林不久,一个游方道士模样的人带着十几个身上带着各色刀兵的人来到矮树林旁。 游方道士看了一眼这处矮树林,点了点头,率先带人走了进去。 而在一里之外的一处矮坡后,刘立诚带着一众锦衣卫悄悄露头。 “千户,他们进了那处矮树林,这里属下知道,树林子不大,想要围剿并不困难!”杜道纯看了一眼那处矮树林,心中已经有了把握。 他们这次带来了近百人,要不是还有一部分人手在阴山公那,他能带来的人就更多了。 直到现在阴山公那依旧在搜寻着一个人,听说是个女人,带走了很多银子,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月,直到现在还在揪着不放呢。 刘立诚现在就是一枚危卵,他可不敢去触阴山公的霉头,因此他的那部分人手一直没能回来。 “派人去树林两头盯着,一旦发现他们有行动的迹象,立即来报。”刘立诚吩咐道。 “是。” 与此同时,外城善果寺内,齐绩准备妥当,在汤长老的陪同下,一起乔装离开了善果寺。 这里刚有动静,柳新那里就同时开始行动。 南镇抚司千户所的近两百号人浩浩荡荡地朝着西便门处围拢过去。 柳新并不担心齐绩等人从西边门外逃出去,因为那三十里平原足够他们追上前者。 反而如果齐绩等人重新杀入外城,那才麻烦。 柳新身后紧紧跟着罗北,本来也想让罗北去把手一处紧要之地。 但后者拒绝了。 柳新没有办法,也只能让他去,于是曾经的四个总旗各自率领一个方位,柳新居中慢慢推进。 齐绩和汤长老一路来到西便门都十分顺利,城门口也的确少了很多锦衣卫的探子,汤长老的视线就像毒蛇一样死死的扫过西便门的范围。 终于他的心落下了一些,因为门口确实没有锦衣卫和其他的暗探。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于是几人继续向前,朝着西边门的方向赶去,一路上他们行走步伐如常没有脚步匆匆,也没有四处张望,就像是普通的百姓准备出城。 出城是不需要录影和其他凭证的,只有入城的时候需要。 因此出城只要排队依次经过就可以了,因为这里是西便门进出人马太多,所以需要排队。 慢慢地沿着队伍向前,齐绩等人成功地离开了西便门,齐绩心里其实已经松了一口气,汤长老剩下的警惕之心也只剩下了不到三成。 就在他们离开城门后不久,身边的百姓数量变得稀疏,门后的西便门处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锦衣卫捉拿犯人,闲杂人等全部散开。” 汤长老回头一看顿时心中一惊,因为那成门口处竟然冲出来数十上百个身穿鱼龙服的锦衣卫。 “妈的!有锦衣卫,这是个圈套,快撤!”汤长老顿时脸色大变,呼唤一声,手一勾勾在奇迹的胳膊上,大步朝着外面跑去。 他本身就是大成境的修为,就算是带着一个人跑起来也跟骑马相差不多了,只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他内力消耗完之前。 城外远处早就有几个汤长老的手下在那看到这一幕,立即朝着矮树林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矮树林那边时辰已到。十几个人催赶着三十几匹马匹朝着西便门冲去。 刘立诚根本不用手下的汇报他就已经看到了从矮树林里冲出来的几十匹马。他顿时爬上山坡怒吼一声: “不好,追!” 刘立成带着一众锦衣卫朝着矮坡下冲了过去。 这些锦衣卫中没有马匹,因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前面的三十几骑扬尘而去。 “妈的!这群王八蛋竟然还准备了马就在这树林之中。快快去调集人马通知禁军出动骑兵!顺便你们朝着西面去,他们骑着马,最终只能上官道,你们在官道上进行拦截。” “是!” 成国涛立即带着大部分人马往西边赶去,而刘立成则带着少数人马继续追着那群骑马的人。 而在矮树林中,游方道士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他有些不理解,刚刚矮树林的另一侧,突然冲出三十几匹马,把他们吓了一跳,以为中了埋伏呢。 但后来那矮坡处的锦衣卫竟然也都跑了出来,而且他们没有往矮树林的方向来,反而是追着那群骑马的跑了。 当刘立诚带人通过矮树林的时候,这游方道士竟是一眼就认出了刘立诚。 “这不是护教尊者指名道姓必杀的两个人之一嘛!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护法,俺们该怎么办?”一个手下问道。 这游方道是眯着眼想了一会儿,拂尘一扫,道: “此人身边现在就跟着十几人,而且前面那些人骑着马,不知道什么来历,看来也不是善类,不如俺们就浑水摸鱼吧,看看能不能找机会先把这人给宰了。” “中!”手下齐齐道。 然后帝都外城之外就出现了一幕。常人无法看到的奇景。 西便门那里,汤长老和齐绩等十几个人在前面跑,后面跟着柳新为首的上百锦衣卫,并且四散开来,朝着各个方向包抄过去。 柳新早就准备好了马,因此包括柳新,罗北在内几个总旗官,小旗官都有坐骑。 但是柳星没有直接下令上前追人,毕竟对方实力不详细,贸然追上去,可能是他们吃亏,还不如让对方先跑一跑,消耗一下体力也好。 就在追出去还不到半里地的时候。柳新看到远处扬起的灰尘,知道那是小股的骑兵,数量不多,但应该也有二三十骑。 想来这就是齐绩等人的后手了。 柳新瞬间想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从西便门这里离开的原因,因为他们早就在这布置好了后手。 这下子柳新更不能贸然冲上去了。 因为他所带领的人,横竖只有十几个人骑着马。对方可是有三十几人呐。 汤长老看到前方扬起的灰尘,便知道那是自己人,脸上顿时出现喜色。 身后虽然有骑兵,但是也就是十几骑,而且都是锦衣卫,看来禁军那里还没有真正出手。 时间紧迫,距离汤长老和他的手下会合,最多也就一炷香的时间。 柳新想了想,看了一眼身后的罗北,最终还是决定先探探路。 罗北这人实力强,他两人联手,就算是当初的布和也能打一打,想定之后,他和罗北一起,从队伍的前端分离出来,全力策马追赶过去。 汤长老听到了身后快速接近的马蹄声,转头一看,发现是两个年轻人。 他哈哈一笑,完全不惧,竟然停了下来,让齐绩先走,自己转身朝后。 他毕竟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面对两个年轻人,他自然是不惧的。 而且这两人竟然敢追出来,肯定是对方的头头。 汤长老对锦衣卫的服饰并不是太熟悉,他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年轻人中有一个是千户,但是就算他知道应该也会无所谓。 因为他也是大成境武者,而正阳朝的千户一般也都是大成境。 而自己是资深大成,对方两个人年纪看着都不超过三十岁,就算也是大成境,修为一定也高不到哪里去。 双方快速接近。 “小娃娃,吃老夫一刀!” 汤长老的刀是一柄长柄长刀。长度超过了四尺,之前他身上应该是没有这件武器的,但他转身之后,这一柄长刀就出现了。 这柄长刀是汤长老的宝贝,刀身可以折叠拆分,平日里绑在背后,用衣袍盖住,旁人很难发现。 而汤长老为什么敢和两个骑兵对冲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柄刀本就是为了斩马而造。 汤长老面向两骑,突然一瞬间将内力激发到极致。 随后脚下重重一踩,整个人就像是飞了起来贴地而行。 同时,他整个人在空中开始了旋转,刀锋在他的身侧形成了一圈绚丽的刀光,目标正是迎面而来的双骑马腿。 柳新自然不能让对方轻易就把马腿斩下,这不是因为事后要扣银子的事儿。 而是他现在也是有马一族了,对于马,他是有感情的! 于是他纵身一跃。 绣春刀从刀鞘中脱离而出,一道刀虹从天而降,正中汤长老的刀光。 携带着马匹的冲势,柳新这一刀势大力沉,足以开山裂石,直接打断了汤长老的刀光,并且将汤长老逼退两步。 汤长老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有如此修为,刀光竟然这么凶猛。 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个时候,汤长老双臂用力,长刀如同蛟龙入海一般。 “破浪斩蛟!” 汤长老手里的长刀一下子变得异常灵活诡异,刀光连绵成波,真正的杀招却隐藏在波浪之下。 柳新绣春刀刀势凶猛,面对袭面而来的滚滚浪潮,巍然不动,就像是海里的礁石。 汤长老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这么的稳健,他的刀光虽然凌厉,但这些都是虚招,真正的杀招隐藏其后就等着柳新某个失神时刻,一击毙命。 “老匹夫,你的招式名字倒是好听,可是不够厉害啊,这是在给我挠痒痒吗?” 柳新发动语言攻势,气的汤长老脸色一红,下一刻又变得铁青。 “小娃娃找死!” 汤长老后撤一步,浑身内力贯注双臂,刀势瞬间就变了,长刀本就凶猛无匹,带起一道寒冷刀光直直朝柳新的脑袋砍了过去。 这是要硬拼内力! 柳新自然不会接招,身形一变,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影后,双脚连踩,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虚幻的蝴蝶,连续两个横跳,后来到汤长老的身侧,绣春刀一出,虚斩过去。 汤长老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身法竟然如此缥缈迅捷,眼中失去了对方的身形一瞬,但下一刻在感知中,柳新已经出现在他的身侧,汤长老立即收刀用长长的刀柄向着一侧扫荡过去。 柳新这一刀本就是虚斩,见到对方横扫过来的刀柄,他立即收刀,顺势再斩。 汤长老没法收刀,他这一击本来就是奔着将柳新逼退去的,几乎全力注入,结果被柳新的一刀借力打力,他整个人身形不稳,就要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拉扯向前。 好在汤长老也是经验丰富,双手立即松开,任由长刀刀柄朝着一侧飞去,自己却转而握向刀身处。 双手化掌,贴在刀身,汤长老身体在原地旋转一圈,收臂时已将刀身上的惯性泄去,刀柄重新落入他的手中,同时他整个人往后急退。 仅仅几招汤长老就意识到了柳新的不简单,于是他没有纠缠,而是朝着远处那烟尘狂奔而去。 此时罗北已经追上了前方的队伍。 罗北用的是剑,其实并不适合骑在马上作战,但是他修为高升本就是大成境武者。 一键下去两个魔道舞者横刀反击,但是却被罗北轻易找准了空隙破绽,一剑封喉。 其实就只是一马两人交错而过的瞬间。这两人就同时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齐绩的身边,尤行坚转身看着策马而来的罗北,眼里满是战意,他缓缓的抬起剑鞘,指头尖微微一弹,长剑立时出鞘! 一股凛冽的寒光出现在了场中,瞬间将罗北的视线吸引过来。 这是一柄极品之剑! 握在尤行坚手中的剑柄上,刻着两个古朴的文字: 破道 帝都 第七十八章 精绝【破道剑】 西便门外发生的事情,第一时间传入城内各处。 锦衣卫,东厂,禁军,武帝城,等等势力几乎在同一时间获得了这个消息。 然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应。 东厂原东祥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带着人出发,按照他接到的消息,魔道白莲教最近在城外聚集,可能有所行动。 为了以防万一,他通知了禁军,调集人马。 锦衣卫南镇抚司代德安接到消息后只派出两人。 但这两人是南镇抚司最精锐的锦衣卫百户,拥有着堪比千户级别的战力。 代德安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暗自嘀咕, 那个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让秦国公另眼相待。 北镇抚司,指挥使值房 王中杰一身纯白的麻布衣袍,身下是一个蒲团,看他的这副打扮像是在修道。 但其实这只是一种养生秘术,正阳抵制道教,任何人都不敢违逆。 突然王中杰耳廓一动,他睁开双眼,淡淡说道: “进来吧。” 值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中年锦衣卫千户走了进来。 王中杰抬眸看了进来的人一眼,脸色平静地道: “东宁,何时需要你亲自来见我?” 内中城千户所千户应东宁,腰间悬着一个黑色面具,身穿锦衣卫千户服,面容不显,放在人群里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应东宁施礼后说道: “张敬通过望楼发现了广宁门外,西便门外同时生事。 他用大案牍术推演了一番,广宁门外生事的是刘立诚和白莲教逆匪。 西便门外生事的是正在潜逃的齐绩和南镇抚司的柳新。” 王中杰听完后,沉凝片刻,缓缓摇了摇头道: “不用管他们,刘立诚这个人心太急,成不了大事,找机会踢出去,正好给武帝城一点颜色看看。 这些年武帝城的手伸得也太长了,凡事都要插手,越来越不把我们锦衣卫放在眼里了!” 应东宁颔首称是,但随即又道: “上官道通过吕邦宁,又给内中城千户所送了一笔银子。” 王中杰本要缓缓闭上的双目又突然睁开,他问道:“又送了多少?” 应东宁道:“五十万两白银。” 王中杰沉默了,许久之后他闭上双目,继续自己的养生大计。 应东宁施礼后缓缓后退,就在他跨过门槛的时候,王中杰的声音幽幽传来: “刘立诚那边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应东宁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轻声应是。 离开了指挥使值房,在廊道尽头拐了个弯,两个千户模样的人已经在这里等候。 副千户陶宗献、吕邦宁。 陶宗献有些焦急的问道: “大哥,指挥使怎么说?” 应东宁裂开嘴笑道:“送上门的银子,指挥使大人什么时候拒绝过,我们兄弟三人只要继续在内中城千户所干下去,银子定然是不缺的。 只不过,我们得用好张敬这个人,宗献,你以后少和他起冲突!” 陶宗献有些嗤之以鼻地道:“区区小成境,怎么能和我们一样的待遇。” 吕邦宁接着陶宗献的话,沉稳说道:“内中城千户所还要靠他的大案牍术!你要是能学会,张敬随便你整,整死了我和大哥也不会管!” 应东宁点点头:“邦宁说得不错,宗献,改改你那毛躁的性子,现在不是玄宗教的时候了,把性子收敛一点。” 陶宗献虽然还有些不服气,但在应东宁的注视下不得不点了点头。 西便门外,柳新追上汤长老,双方交手数十招,双刀连连撞击,不断地有火星迸发。 柳新身法灵活,刀法玄妙,本就都是江湖最顶尖的刀法,柳新将其融会贯通,变招之间没有丝毫前兆,光论招式,他稳稳压制着汤长老。 汤长老则是仗着自己内力深厚,毕竟比柳新多修炼数十年,每每遇到险境,汤长老便直接以力破法。 汤长老现在就是拖,拖到身后自家弟兄们赶到,他就不再纠缠。 另一边,尤行坚和罗北相遇,双方各出一剑。 剑光之凛冽,就算是漫天尘土也无法遮掩。 一剑之后,尤行坚继续前行,往汤长老和柳新的战场去了。 罗北身下的马被一剑削去马首,那道剑光仍旧不止,斩向罗北的脖颈,罗北出剑,手中之剑竟被轻易斩断,危急时刻他侧身闪避,胸前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直接洇湿了前襟。 坐下马匹跌落,他也顺势翻身下马。 还准备和对方拼命,回头一看,却发现尤行坚往柳新的方向去了。 那柄剑, 是精绝! 罗北忍着疼痛,站起身,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断剑,再抬头时,看向柳新方向的目光中满是担忧。 这不是他实力不够,而是对方的剑,实在太锋利。 精绝武器,世所罕见,每一件精绝武器都是传世之品。 罗北认不出尤行坚手里的剑是那些名剑中的哪一柄,但只要知道这是精绝就足够了。 细细回想,刚刚那个青年出剑的速度也是异常的快,他自觉刚刚的确轻视了对方,但就算他全力以赴,也不敢保证在那一剑的速度,和精绝剑的锋利下,能够全身而退。 柳新,糟糕了! 正在和汤长老对拼的柳新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距离不远,至多五十步! 他不能继续缠斗下去,必须快速解决汤长老,否则陷入夹击,对他来说极为不利。 身边的这些锦衣卫完全不足以帮助他,修为层次差的太多了,上来只能是累赘。 找到了一个空隙,柳新使出了孙陇师兄教他的那种奇异剑术,虽然现在手里是刀,但什么武器对于柳新来说都无所谓,招无定式! 斗剑术! 汤长老突然感觉柳新的刀茫快速收拢,最后变成了细长的一束,以快到惊人的速度朝着他刺来。 汤长老环刀去挡,却突然发现柳新的身影从前方消失了,一股杀机突兀地出现在了身体右侧,他连忙撤招回防,同时脚下急退。 轻巧鸿雁身法! 雷饮! 柳新刹那间变招,斗剑术只是为了引出汤长老的防御,然后用轻巧鸿雁身拉扯出汤长老的后撤,继而使用雷饮。 刀光如虹,一闪即逝。 汤长老只觉得自己拼命闪躲却依旧中招,腰腹间传来一股剧痛,温热的液体不断涌出,他知道自己受伤了,但根本不去管,刀光在他身前编制出一张刀网,他身形急退,战意全无。 柳新刚刚连续变换三招,已是他的极限,不论是斗剑术,还是轻巧鸿雁身,乃至最后的雷饮,都是最顶尖的招数身法,一番连击之下,汤长老败的不冤。 感受到身后的人停下了脚步,柳新收刀转身,看向那个年轻人,目光忍不住被他手里的剑吸引。 精绝! 以柳新的眼力,直接看出了这柄剑的与众不同。 尤行坚抬了抬手里的剑,意味深长地看着柳新,道: “圣宗大师兄...我倒想看看,圣宗宗主亲传,到底是不是名不符实!” 柳新眸子猛地收缩,他沉声道: “你是什么人?” 尤行坚摆出剑法起势,嘿嘿一笑: “赢了我,这柄【破道】,就是你的!” 柳新深深皱眉,完全想不透,现在是什么局面。 眼前这人,不是齐绩的护卫么,他为什么能直接道出他的身份。 柳新突然感觉隐秘调查组有点不靠谱,他的身份怎么和筛子一样,谁都知道。 回头一定要去找程师兄好好说道说道。 现在嘛,最重要的还是打赢眼前的这场架。 精绝剑啊,整个圣宗也就两件精绝武器,他只是远远看过,连摸都没摸过。 眼前这人说打赢他,剑就是柳新的,这不是废话吗。 心中虽然在吐槽,但柳新却非常认真的对待这一战,面对精绝剑,谁都得认真,那可真是削铁如泥的神器。 握着绣春刀的手紧了紧,下一刻,柳新突然动了,他抢先出招。 雷饮! 刀光如雷,刹那间,就过了双方十几步的距离,刀光出现在尤行坚,后者却只是微微一笑,抬剑上挑。 凭借【破道】剑极致的锋利,光凭剑本身就足以将那刀光刺穿,继而尤行坚才使力,内力灌注,一剑横斩! 柳新抬刀挡去,身体侧身闪避。 手里的绣春刀没有被斩断,退出几步的柳新目光一瞥,眸子一凝,刀身上出现了一个长达两寸的断口,再来一下,手里的刀就得断! 这一刻,柳新看向尤行坚手里的【破道】剑,目光炙热。 尤行坚没有给柳新再次抢攻的机会,这一次,他先出手了,【破道】剑完全不用怎么使力,光是挥舞间就有剑光闪烁,柳新先避其锋芒,不断后退。 连续三次刀与剑的碰撞后,柳新的绣春刀终于抗不下去,应声而断。 但柳新却不退反进,这一下出乎了尤行坚的意料。 刀,越靠近刀柄处,刀身越是厚重。 柳新手中半把刀,固然一寸长一寸强,但一寸短也一寸险。 柳新擅长十八般兵器,短刀在手里也能如臂指使。 依靠刀身的厚重,他连连进攻,反倒是压制了尤行坚。 而在这个过程中,柳新也发现了尤行坚的问题,后者似乎并不是太擅长剑法。 不过即使如此,【破道】剑的极致锋利依旧足以让尤行坚那粗糙的剑法发挥出极强的威力! 现在柳新只能压着对方打,手中的断刀实在过短了,如果被对方拉开距离,他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不得不火力全开了吗? 下了山本来想着隐藏修为,没想到这才多久,就必须得全力以赴了。 柳新在心中轻叹了两句。 除了在汉中面对布和,他只能全力以赴外。 本想着一直隐藏修为,不在大众面前显露。 但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破道】最大的特性就是锋利。 足以切金断石,寻常武器在它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当当当当当 接连不断的刀剑碰击声中,火星不断迸发,游行间不断的后退,柳新却是越打越急,越打越快。 身体中内力开始急速的流转,如果奇经八脉的同时又慢慢延伸向了某一个隐秘的穴位。 当! 在一次重击声中,柳新手里的断刀也终于被【破道】斩断,刀刃贴着柳新的面颊朝身后飞去。 游行间顺势就要进行反击,但下一刻流星的身形在眼前突然消失,同时手腕处传来一阵酸麻感。 游行间反应过来时转身看去,柳新手持【破道】已在数米之外。 游行间愣在当场,刚刚那一瞬的速度是怎么回事? 柳新握着【破道】,指尖在健身上轻轻敲击。 “不愧是精绝,这柄剑的材质我从未见过。锻造工艺也是闻所未闻,这细密的花纹,只有最顶尖的铸剑大师才能够锤炼打磨出来。” 说着柳新舞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剑光在他身边环绕,速度快到令人眼花缭乱。 游行间看着这一幕,心中出现了惊叹。 不愧是宗主看重的人,他的剑法比起刀法强的不是一星半点,之前就感觉他的刀法有些怪异,现在才知道原来是用剑法转换的。 能够把刀用出剑法后,剑法威力不减,圣宗大师兄确实有两把刷子。 而且刚刚的速度有些惊人了,甚至不比兔慢上多少。 虽然心中暗暗吃惊,但游行间的脸上没有露出这样的神色,反而是一脸凝重。 “谢了,你辛辛苦苦把这剑带过来送我,我倒是没有什么回礼,不如这柄绣春刀给你带回去当纪念。” 说着,柳新把手里只剩下一个刀柄和三寸左右刀身的绣春刀扔给了游行间。 游行间一个闪身,直接避过这一刀。 “我说过你赢了我,剑就是你的。” 柳新露出诧异之色,他刚刚只不过是玩笑话,但没想到对方似乎真的是这个意思。 而且从前面的打斗来看,对方似乎并不是很擅长剑法,但不论是内力还是反应速度,对方都是当之无愧的大成境界,他擅长的可能是其他的武器。 游行间的目光在【破道】停留了片刻,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他问道: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打开奇脉了?” 柳新听到这话更觉得奇怪了。他的确打开了一道奇脉。 速脉 人体十二正经负责维持生命,奇经八脉则是一个武者的根本。 而在八脉之外,其实还有其余不知多少的奇脉。 大部分人的奇脉都处于闭塞状态,打开这些奇脉,耗时耗力不说,极大的可能性是失败。 因为这种闭塞状态有可能是天生的,也就是永远都无法打开的。 因为奇脉开启困难,江湖上只有几个传承悠久的老牌宗门才有一星半点关于开启奇脉的文献记录。 九成九的武者甚至不知道其脉是什么东西。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仅知道他来自圣宗,而且还知道奇脉。 难道对方是某个大宗门大势力的弟子? “既然你知道奇脉,那应该猜到了吧。” 游行间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你开启了速脉!不愧是圣宗大师兄。” 游行间再次说了这么一句。 “你问了我一个问题,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 游行间嘿嘿一笑,摇了摇头道: “在我这里可没有我问你问题后,你就得问我问题的说法。 我到底是什么人?以后你有可能会知道,但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但我相信你能感受的出来,我对你并没有恶意。 行了,我们两个在这儿又不打架,光聊天的,很容易被人误会。 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该走了。” 说完游行间转身朝着齐绩等人撤离的方向跑去。 原本柳新是可以强行留下对方的,但是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破道】,突然感觉事情有些诡异。 因此他决定再看看,事后调查一下这个年轻人。 没过多久,身后的锦衣卫终于坑吃坑吃的赶到了。 众人见到柳新手中的剑并没有感觉奇怪,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自家千户夺了敌人的剑。 柳新目光远眺,罗北正捂着胸口蹒跚着往这里走。 罗北看见柳新的时候,眼里迸发出奇异的光彩。 尤其是见到柳新手中拿着那柄精绝剑的时候。 “你们送罗北回去,他受了伤,其余人继续跟我一起追!” 柳新对两个校尉吩咐了一声,然后就带着锦衣卫继续往前追去。 帝都 第七十九章 刘立诚遇刺 当齐绩和汤长老手下的人会合之后,他们发现身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锦衣卫围了上来。 汤长老一路拼命的狂奔,还好有游行间在后面拖住了柳新,否则他可能就要九死一生了。 汤长老手下全部都集合在了一起。这个时候前后都有锦衣卫的夹击,汤长老立即明白他是中了圈套。 但无论如何,这个时候他们要尽快撤走,否则等进军那边的骑兵冲出来,他们就真的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了。 尤其是汤长老此时受了伤,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担忧,胆子也变得小了许多。 齐绩没有等到尤行坚回来,他本来还想坚持一下,要等自己唯一的依仗回来。 但汤长老怎会答应? “齐大人,现在要么跟着我们一起走,要么留下来等死,只有这两条路。 至于大人你的那个护卫,他已经尽到了护卫的职责,难道你还想让他断后的英勇行为白白付诸东水吗?” 齐绩本来还想反驳,但迎上汤长老的目光,心中却微微一颤。 他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没有话语权。 生死关头,银钱又有何用? 更何况他也拿不出更多的银子来了。 离开之前他就做出了决定,就算是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是到临头他还是胆怯。 汤长老让一名修为深厚的手下带着齐绩一起走,原本这个工作应该是他来做的,但是现在他受了伤。 三十几骑,朝着南方奔驰而去。 身后的锦衣卫大多没有骑马,一时半会儿根本追击不上。 但就在这个时候,北方有马蹄奔腾踩踏出来的轰鸣声响起。 汤长老回头一看,吓得心惊胆颤。 看那烟尘的情况,那至少有数百骑。 这些骑兵都是东厂调集的。 在上报给米雨松之后,米雨松大手一挥,直接从勇士营调拨了五百骑兵。 这些骑兵先是汇合了柳新等人。 再让出一些马匹之后,由柳新率众人开始追击汤长老和齐绩。 这边大家都骑着马走了,刘立诚带着内东城千户所的锦衣卫们跑断了气,都没有追上。 在骑兵的机动性面前,就算是锦衣卫又如何,还不是双腿奔跑,跑断腿也没用啊? 刘立诚当然也可以自己带着精锐冲上去,但是那样的话,他们人数就不占优势了。 别说他的手下了,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愿意冒这种风险冲上去。 于是他只能经过一阵盘算,放弃了这一次唾手可得的功劳。 当然对于他来说,这是唾手可得的功劳。 因为心中不甘,刘立诚派成国涛带着内东城千户所的校尉们继续跟上去,说不定还能分到一杯羹,而他自己则带着几个心腹往西边门走去。 在他心里,也知道派人追击的成功率并不大。 因此他也就懒得亲自前去了。 就在他回西便门的途中,突然某处山坡的后面响起了一阵低喃。 “……白莲下凡!” “什么人装神弄鬼,我乃锦衣卫千户,给我滚出来!” 山坡后,晃晃悠悠的走出来一个看上去像是道士的人。 刘立诚看着对方,眉头紧蹙,对方看着有些邋遢,但却给他一种莫名的心悸之感。 不仅仅是他,就连他身边的也感受到了,只不过他感受到的是一种压迫感。 说明对方的修为在他之上! 而刘立诚和对方修为相近,但有所不如! “你是什么人!”刘立诚再次冷喝一声。 那道士笑意盈盈,不急着回答,先伸手在破烂道袍下抓了抓,放在鼻子下边闻了闻,这才幽幽说道: “你可还记得,大理寺水牢里的死囚。” “你是,白莲教逆匪!” 刘立诚眸子猛地缩了缩。 那道士嗤笑一声,手指揉捏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随手一弹,道: “听说你是武帝城弟子,你们武帝城才是天下最大的逆匪! 你们武帝城当初不知灭了多少江湖宗门,多少武林豪杰,因为你们命丧黄泉,家毁人亡。 你现在竟然也有脸说这种话,难不成真的是山上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刘立诚看着对方口吐芬芳,话语就像连珠炮一样向他袭来,一时语塞。 面对这样挑衅的话语,刘立成再也忍不住了,他抽出刀,缓缓举起,对准这个游方道士,怒喝一声: “侮辱我宗门者死! 内东城千户所听令,给我杀了他!” 却见那落魄道士冷哼一声,手里的算命旗帜朝天一扬。 “白莲教众,听我号令,给我杀!” 霎时间,矮坡之后不知冲出多少人。 这些人有的穿着就像是农民,有的则像是屠户,还有的是书生,他们手中的武器也不一而足,有砍山刀,有镰刀,甚至还有切菜刀。 虽然形象各异,武器也参差不齐,但是他们的速度都很快。 刘立诚一下子就判断出这一群人并不是普通人,而是真正修炼过的武者。 想通了这些关节,刘立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尤其是见到了游方道士身形一跃,速度竟然快的出奇,如迅雷般在原地拉出数道残影,一下子朝着他袭来。 游方道士的速度非常快,并且不断挪移,看那步伐,倒像是太极步。 刘立诚内力灌入刀身,试探着劈出一刀,绣春刀发出一声厚重的嗡鸣,刀芒猛地一闪。 那游方道士在冲过来的路径上突然停滞,整个人以脚尖为中心,在地上画了一个圈轻易闪过这一击。 然后整个人就像贴地游龙,在地上快速滑行。 刘立诚继续批刀,刀芒狠厉,不断斩击出的刀光将大地撕裂。 地面出现数道深深的裂痕,但是却没有一刀能够沾到那道士。 至少中品大成境! 刘立诚心中已经有所判断。 因为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下品大成境就算拥有顶尖身法,全力施为也不可能有这种速度。 这一下他的心中顿时生出了退避之心,以他的修为,对上一般的中品大成境自然是不惧的。 毕竟他有武帝城深厚的武学库藏作为底蕴,本身所修炼的武技功法远超过寻常武者。 但眼前这个游方道士他修行的身法也不是一般的货色。 至少是和他一样的顶级功法。 刘立诚本身距离中品大成境还有一点距离,此消彼长,自己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而且对方人数是己方数倍,拖延下去,他讨不了好。 审时度势,这是刘立诚进入官场后学会的第一个技能,此刻作用的淋漓尽致。 他甚至没意识到,因为太会审时度势,他已经丧失了部分武者应该具有的血勇。 两人试探数招,双方都摸出了对方的底细,下一刻,短兵相接! 这游方道士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拂尘。 拂尘前端的短毛在内力的激发下根根竖起,就像一根根钢针汇聚在一起。 顿时就有了开山裂石般的力量。 而且拂尘可以当成刀剑使用,可砍可斩可刺可撩。 同时又可软可硬,软的时候就像是鞭子,出其不意。 而且在内力的激发下,即使是软趴趴状态下的拂尘,面对一块巨石上也能将其瞬间拍的粉碎。 同时凝聚在一起时,锋利程度也丝毫不下刘立诚手中的绣春刀。 这道士,虽然看着落魄,但身法矫健,攻击速度极快。 手中拂尘不断变幻,有时像是刀剑一般砍过去,半空中拂尘突然变软,拂尘骤然伸缩,变成鞭子抽向刘立诚的空档。 刘立诚数次险而又险的避过攻击,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刘立诚和那游方道士交手不过十数招,一时间竟已落入下风,只能被动防守。 要不是他修习的刀法也是顶尖,防御起来密不透风,而且他的实战经验丰富屡屡都能让他守住关键的攻击,不至于一下子就败了。 可是他这里能够继续撑下去,他手下带的那些个心腹却明显支撑不住。 白莲教众足足三四十号人,所有人的平均水平都在小成境。 刘立诚的身边的这些精锐虽然也都是小成境的修为,但人数实在太少。 而杜道纯虽然有小成境巅峰的实力,而且他也一个人扛住了三个人的攻击,但毕竟独木难支。 在刘立诚和那游方道士交手不到十招,他手下就已经出现伤亡,而且只要一个人出现伤亡,另外的人心中难免产生胆怯。 于是紧接着,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三人就因此丢了性命。 “刘立诚!你这条性命是护教尊者亲自点名要的,你今日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 还不如放弃抵抗,死的也还能干脆些。 嘿嘿,即使你能撑得下去,难道就不为你的兄弟们着想,你看看你的手下,就快死绝了!” 游方道士一口脏牙张开,吐出的言语就像是刀剑刺入刘立诚的内心,刘立诚登时大怒。 心情激荡之下,他手中刀法竟然出现一丝疏忽,被那拂尘找到空隙,瞬间变成了一道鞭子,直接抽在了刘立诚背部。 啪! 霎时间他背部的衣服全部炸裂,道道血痕出现在背后,血流如注。 刘立诚闷哼一声,强行忍住,刀法变得大开大合。 完全是一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姿态。 那游方道士不想因此而受伤,因此只能暂避锋芒。 刘立诚趁机后退,顺便救下两位心腹,包括杜道纯。 他已经有了撤退之意,游方道士也猜到了,因此立即反扑,挡住了刘立诚的后退之路。 刘立诚环顾一眼,他身边只剩下了四人。 而这里荒郊野外的,一时间根本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们。 刘立诚抬头看天心道:难道今天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那游方道士不会会给刘立诚第二次反扑撤离的机会。 也根本不给刘立诚喘息的时间。 游方道士心中暗暗发誓,绝对不会给刘立诚第二次机会,他也绝对不会再退! 他继续冲了上来,拂尘在手中变成了一根短矛。 脚下用力,就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出去,狠狠地将拂尘朝刘立诚的心窝刺了过去。 这一下游方道士也是全力而出,身形如同鬼魅,半途中,鬼魅身影一分二,二分四,最后足足十几道鬼魅般的声音交错在一起朝着刘立诚冲来。 “百鬼夜行!” 刘立诚认出了这种身法,早就消声灭迹的魔道第二宗门百鬼宗看家绝学之一。 看来这百鬼宗已经并入白莲教了。 全场之中只有刘立诚才能勉强捕捉到他的身形,但他也只是能捕捉到对方的行踪罢了。 这【百鬼夜行】之法飘忽鬼魅,速度快的同时,还会出现数道残影,修炼至最高境界可以化身百鬼犹如夜行,真身藏匿其中,根本无从分辩。 现在游方道士只是化身十余道鬼魅,就让刘立诚无法清晰分辩,正在他咬牙决定硬抗一击也要做出反制的时候。 “千户大人!” 一声爆吼声传来。 刘立诚只见他的一名心腹直直的扑向游方道士捅刺过来的方向。 他没有选择扑向某道鬼魅身影,而是挡在了刘立诚身前。 他在刘立诚麾下一直以来都是以智谋着称,本身修为只是小成中期,修炼天赋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很差。 但最后时刻,他还是用他的智慧,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只听噗嗤一声。 刘立诚的这名心腹,一位锦衣卫总旗官直接被洞穿了胸口,但他一下还没死透,硬生生抱住了那游方道士。 即使胸口已经被洞穿,即使下一刻游方道士内力一震就能将他挣开,他依旧如此做了。 只因为这位总旗官心中明白,他肯定是逃不出去了,因此至少也要让千户逃出去,只有千户才有报仇的能力。 同时如果只是让刘立诚他们逃走,即使他来了这一下,挡住了游方道士一击,但依旧无法让大家逃出白莲教众的包围圈。 因此他在抱住游方道士的同时再次大吼一声:“千户!就是现在!杀了他!” 同时这位总旗官死死的抱住游方道士,内力几乎不要命的朝外涌,能多坚持一瞬也好。 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一位小成境武者,怎么可能困得住一名大成境,就算是用尽全力也无法争取哪怕一瞬的时间。 游方道士体内内力激荡,瞬间在体外炸开。 竟是硬生生将这总旗官的手臂称裂,再一用力,这个总旗官身体直接被撕开! 游方道士心中恼怒,拂尘一扫,这总旗官的脑袋就被削了下来。 “哼,不知死活!”游方道士冷哼一声,随即继续冲向刘立诚。 这一切都只在瞬息之间,这名总旗官用生命换来的机会,还是不够刘立诚反击的。 因为事先没有说好,所以当这一幕发生的时候,刘立诚也有些愣愣的。 但这位总旗官的死多多少少还是起到作用的,至少刘立诚此时也被激发了血性。 他大吼一声,绣春刀挽起一阵凛冽的刀光,编织出一张刀网,狠狠地朝游方道士笼罩过去。 游方道士手中浮尘忽然变的诡异,就像一条鞭子绕过刀网,抽向了刘立诚的后背,这一次如果再被抽中,说不定刘立诚的后背就要骨断筋折了。 手臂贯注满内力,只听啪的一声,刘立诚竟是直接探手抓住了拂尘。 手中被炸的皮开肉绽,深可见骨,但他依旧咬牙坚持全力,将拂尘牢牢掌握在手中。 拂尘上游方道士灌注的内力轰然爆发,这一下在手心里爆发和人体内爆发没什么两样,但刘立诚手掌也练过横练术,皮糙肉厚,加上刘立诚掌握的某种掌法绝学才让手掌得以保全,但依旧不免血流如注。 然后他用力一扯,浑厚的内力将筋肉撑得鼓鼓胀胀,他企图将那游方道士顺势扯过来。 另一只手中刀芒更甚,此刻他全身经络全数撑起,同时充血,整个人仿佛一只烧熟的虾。 绝学【燃血法】 魔道宗门暴血宗绝学,可以将自身血液激荡起来,突破自身极限。 游方道士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刘立诚刀光编织的密不透风,游方道士见状知道如果自己不丢弃拂尘,他自己多半会在这一招下受伤,甚至有可能是重伤。 刘立诚已经是拼命的姿态,这一招绝学固然威力巨大,但也会造成不小的隐患和内伤。但刘立诚已经完全不顾及自己身上会受多重的伤。 他只是为了把游方道士斩杀在现场,但游方道士还要留着自己的有用之身,护教尊者指名道姓要杀的人有两个,他还有一个人要杀呢,如果死了,任务就完不成了,当然不会是因为他怕死。 因此游方道士选择了最为理智的方式,同时将自己之前立下的绝对不会再退的誓言打破。 游方道士身形急退,但是刘立诚丝毫不准备放过他,他右手持刀,左手拿起拂尘。 游方道士退的极快,【百鬼夜行】的身法发挥到极致,即使在后退的时候也出现了三道鬼魅身影,只不过这毕竟不是法术,他的修为也稍差了些,无法将【百鬼夜行】的身法发挥到极致。 因此三道鬼魅身影之间无法拉开距离,远远看去像是三个喝醉的人影相互搀扶,相互后撤。 游方道士瞬间冲入人群,在人群中左冲右突。 刘立诚一手持刀,一手持浮尘,浮尘在他手里就像一根棍子随意的敲来砸去。 以他大成境的内力修为,除了游方道士,其余人只要碰到就一定当场骨折,甚至有一人不幸被他敲到了脑袋,直接横死当场。 白莲教众见两人如此疯狂,根本不敢靠近。 刘立诚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见状立即大吼: “你们跟着我!” 他这话当然是对幸存的锦衣卫说的。 “你们跟着我!” 刘立诚再次重复。 他这话当然是对的,剩下的几名锦衣卫只有跟着他,才有可能闯出一条生路来。 刘立诚不断地追着游方道士攻击,游方道士也知道如果自己老是被这样逼退,很有可能真的被他们闯出包围圈。 于是游方道士猛地停下身体,咬牙从身后取出一只木剑。 帝都 第八十章 生命的血花 这柄木剑虽然看似普通,其实是一种罕见的木材,坚硬如铁,但却轻盈无比。 这柄木剑才是游方道士最拿手的武器,只不过这柄木剑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仇家不少,一旦使用,不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引来一些他不愿意见到的人。 【桃木剑】 皇御级别的武器,曾经在江湖上掀起过一场腥风血雨。 与之配套的一套剑法算是游方道士压箱底的手段。也是他实力的最强体现。 “贺甘!你是贺甘!”刘立诚一见到这柄木剑便知道这游方道士是什么人了,同时他的眼底出现了惊骇和凝重。 这是一个魔鬼,就算是魔道也唾弃的不祥之人! 游方道士贺甘曾经在某座道教名山修行过几年。 学得一种绝学名【夜叉剑】。 这种剑法以刁钻鬼魅着称,因此不能用金属材质的重剑。 贺甘曾经尝试了许多轻便的金属,但都差强人意,除了钢铁之外,其余质量较轻的金属不是太脆就是太软。 最后听人说起,道教祖师曾经用过木剑。 木剑剑身的重量比寻常铁剑剑身重量轻了足足八成。 出剑的速度因此会快上很多。 同时那木剑坚硬无比,不弱于百炼钢,且磨砺之后锋利异常,远超寻常铁器。 游方道士贺甘游历江湖,搜寻多年,终于得到了一截千年铁木,便找了一位有名的铸剑师打造属于自己的木剑。 可是这名铸剑师从来就没有做过以木材作为原材料的铸剑。 游方道士原本极为兴奋的心情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怒之下竟然杀了这名铸剑师全家上下一共一十二口。 随后他接连找了三四个铸剑师,但最后几乎无一例外被他灭了满门。 因为这件事情在炼器这个圈子里,他的名声算是臭了。 但他依旧我行我素,正道不知出动了多少人对他进行围杀,但最后都让他逃了出去。 最终时隔两年之后,他才拿到他现在手里的这把【桃木剑】。 但因他而死亡的铸剑师足足十余名,加上他们的家人一共四百多人。 这些铸剑师的亲朋好友组成了一个杀甘队,可这个时候贺甘销声匿迹,江湖上不再有他的名字。 有的人以为他躲起来了,有的人则认为他可能死在某位高人手上了。 没想到,他竟然成为了白莲教护法。 贺甘之名,如果放出风声,白莲教都不一定保得住他。 毕竟一个为了一柄趁手兵器就能横造杀戮的人,人人得而诛之! 因此,刘立诚不能留了! 甚至…… 游方道士贺甘眼角余光扫过在场其他人,心中起了某些心思。 “我不是什么贺甘,胡说八道,去死吧!”贺甘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喊道。 刘立诚立即明白过来,心中一紧,他知道今日可能更难幸免。 游方道士贺甘,他为了自己,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这里的人都杀了。 既然如此,只能拼命了! 刘立诚现在虽然勇猛,就连贺甘也不敢轻易和他硬拼。 【燃血法】虽然能够大幅提升实力。 但是这一种透支气血乃至内力的方式,终究是有极限和时限的。 而且这个时间肯定非常短。 游方道士贺甘就是在寻找这种时间,等待时间的过去。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刘立成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身后的几个锦衣卫眼看自家千户为了他们如此拼命,一个个眼眶发红,双目变得凶狠,心中多了一些心思。 其中一个总旗官默默运转全身内力。 某一刻,他就和刘立成一样,全身变成通红,速度突然暴增,一下子超越了刘立成,丝毫不顾游方道士贺甘的剑法,在冲刺的过程中,胸口,腰部,肩膀等十几处被游方道士贺甘瞬间洞穿。 但他依旧咬牙往前冲,整个人就像一台人形战车横冲直撞。 在最后立即倒地之前,硬生生将游方道士贺甘逼退了十余米。 也给刘立诚拉出来一个缓冲的时间。 刘立诚趁着这个空档换了一口气,否则他可能撑不住五个呼吸,但有了这一口气续命之气。他又能多来五个呼吸! 刘立诚此时无法阻止也无力阻止自己心腹这样的自杀式袭击,他只能全力恢复自己的体力,不让自己心腹的死白白浪费。 刘立诚身后还剩下三个锦衣卫,这三个锦衣卫也都是双目通红。 【燃血法】虽然是顶尖秘法,属于绝技范畴,但武帝城家大业大,绝技不下千种。 因此对于门内弟子传授出去,没有那么严格。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十几年,朝廷高手层出不穷,连带原来战力全靠莽的 游方道士贺甘见状,知道自己不能再和他们拖下去。 也不能顾及自己是否受伤,眼下的情况,如果不付出点伤势,可能今日留不下刘立诚了。 他自然也不是什么胆怯之人,能够到大成境的武者,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的。 打通任督二脉的痛苦不吝于世间最痛苦的折磨。 当然这也是因人而异的,如果你去问北蛮的布和,他当初突破任督二脉时的情景。 布和可能会挠挠头,憨厚的看着你,小小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不就睡个觉,放个屁就把任督二脉打通了么,有什么好问的? 言归正传。 游方道士贺甘反身就朝着刘立诚等人扑了过去,身形鬼魅,化身数道人影。 手中木剑,舞动间发出如同刀子割破锦缎的声响,像是划开了空气。 宛若鬼魅的剑光落下,刚一接触刘立诚的身上就出现了一个血洞。 而刘立诚的刀光只是撕破了本就破烂的游方道士身上的道袍。 可没想到的是,游方道士里面竟然还穿了一身内甲。 刀光本就只是擦着游方道士的身体而过,一串细密的火星过后,游方道士屁事没有,反手一剑又在刘立诚肩膀留下一道血口。 刘立诚不知道的是,贺甘是白莲教的高层,除了教主和护教尊者之外,他是四大传教士之一。 手中拿着银莲令牌。 白莲教在江湖之中最出名的就是有钱,壕无人性。 天下白莲教众不知道有多少。每一个教众献出一个铜钱都足够武装区区只有几人的白莲教高层。 游方道士贺甘除了身上破烂的道袍之外,身上不知道还藏有多少宝贝。 刘立诚见到那破烂衣服下闪烁着金光的内甲。 心中不免出现了气馁。 本身他的修为就在对方之下,而对方时不时拿出一件宝贝,就算他再拼命,似乎也无法击败对方。 因为刘立诚拼了命,就算浑身浴血,反而越来越疯狂。 游方道士贺甘也不得不开始拼命,他身上有内甲,但是手臂,四肢,以及头部都没有。 这些部位如果被刘立诚最后的反扑伤到,他依旧有可能在阴沟里翻船。 对于游方道士贺甘来说,他最信奉的就是以下克上。 用最经济的方式获得胜利才是他所信奉的道。 但如今他被刘立诚以及他的几个手下逼的只能拼命,只能以伤换伤,这是他从未预料到的。 心中不免对护教尊者产生一丝腹诽。 但对于那位大人,他即使不满,也只敢在心底吼两声。 记得护教尊者下令的时候,说只不过是一个下品大成境以及一个可能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后生。 你这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屠道士难道还怕了不成。 记得当时游方道士贺甘给出的回答是一声冷哼。 现在他却只能闷哼。 因为游方道士贺甘的阻挡,加上刘立诚体力渐渐下跌。 【燃血术】的功效开始进入快速下跌的过程。 刘立诚等人前进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身后一直护着的几个锦衣卫也受到了身后白莲教众的攻击。 身上又添了许多的新伤,那杜道纯见状知道今日恐怕无法幸免,一咬牙身子反扑,拼着受伤将两个白莲教众砍翻,然后回过头,目光血红一片盯着游方道士贺甘。 只见他大吼一声,拼命往前冲了过去,口中更是大喝: “千户,我虽然跟你的时间短,但今日一战,有了如此袍泽之情,我已经十分满意! 今生能够跟随你这样的上官,是我之幸!是兄弟们之幸! 放心,今日就算我们豁出命去,也要保你平安! 千户,你一定要冲出去啊!” 只见杜道纯全力爆发内力,不计后果地灌注进入手中的绣春刀。 他本就是小成巅峰境的修为,此时全力爆发,竟然短暂拥有了大成境的破坏力。 已经有几个豁口的绣春刀,在这一刻爆发出璀璨的刀光。 游方道士贺甘硬接他三招,双方竟然不相上下! 但毕竟杜道纯内力不继,这一口气用完之后,续不上,实力便瞬间大幅下降。 被游方道士一个刁钻的刺击,杜道纯来不及躲避,直接命中心脏。 杜道纯虽然生机已断,脚步继续坚持向前蹒跚几步,最终无力倒地。 而身后最后的两个锦衣卫见状也哇哇叫着往前冲了过去,此时刘立诚紧咬牙关看着游方道士贺甘,就像是在看杀父仇人。 他拼命往前,跟着两个锦衣卫小旗官一起,三人合力。 游方道士贺甘竟然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身形只能再次向后快退。 他没想到,今日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自己的誓言。 他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这种人了。 也因为这一下,刘立诚再次拥有了突围的机会,那两个锦衣卫见状,生死时刻,心眼通明,也发现了这个破绽。 顿时不顾生死,直接扑上去一人被剑光割破喉咙,却依旧冲上去抱住了游方道士的腰肢。 另外一人则是被刺穿了面门,直接倒地,临死前依旧死死盯着游方道士。 混杂着血液,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游方道士贺甘,直看的他这种人都心里发毛。 刘立诚愤怒的暴喝声传来。 “啊!” 他一刀怒劈,竟是连带那个抱住游方道士的锦衣卫的身体一起劈开。 这一下是游方道士贺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而这一切,都在之前那两个锦衣卫给刘立诚的手势里就决定了。 刀光正中游方道士贺甘的胸口。 胸口道袍粉碎,内甲显露,一阵刺目的火星嘁哩喀喳闪过。 游方道士吃痛,心道不妙,手里的木剑刺了出去,直接没入刘立诚的腰腹。 刘立诚这一刀势大力沉,又是完完全全命中的对方。 虽然刀锋依旧没有将游方道士的内甲破开,但巨大的力量依旧透过内甲,传递过去。 一刀竟是直接将游方道士劈飞了出去。 刘立诚的这一刀灌注了他所有的心血,此生无悔与诸位并肩。 这是他战友给他创造的机会,他腰中插着木剑,血液浸湿了木剑,沁入剑体,这柄原木色的木剑自成剑以来,还没有沾过血,第一次见血,就易了主人。 游方道士贺甘落地后一个借力翻身而起,他连续两次武器被夺,此时也有些血冲上脑了。 嘴角有殷红的验血丝丝流下,他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液,满嘴黄牙染成了赤红。 “给我杀!” 一声令下,原先在外围不敢参战的白莲教众纷纷吼叫着冲了过去。 刘立诚冷眼扫视,他不能让自己战友付出生命代价,给他创造的机会流失掉。 他硬生生扛着木剑往前跑去。 因为先前那游方道士贺甘直到最后才松手,因此这木剑硬生生在刘立诚的腰腹上拉开一条巨大的口子,最终噗的一声,割开一段血肉。 刘立诚腰间血流如注,他用内力止血,效果不佳,身后有白莲教众冲上来,绣春刀翻转,刘立诚根本没有防御的意思,他浑身被血浸湿,一步一个血脚印,那群白莲教众口中不断惊呼“白莲圣母!” 竟是一个人都不敢上前,脚步迟疑。 刘立诚一刀砍翻一个,一脚踹飞一个,见他们都不敢上,便转身看向游方道士贺甘。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刘立诚身上三件武器,游方道士贺甘赤手空拳。 刘立诚浑身血污,整个人就是一个血人。 游方道士贺甘撕下身上破烂的道袍,露出了贴身的内甲,金灿灿的,只不过胸口的位置有一道明显的白痕。 刘立诚张开嘴,竟然笑了起来,一嘴白牙,此刻却显得极为森然嗜血。 游方道士贺甘不甘示弱,但露出的却是一口带着血污,看上去极为污秽的黄牙。 “杀!” 一个杀字同时从两人口中传出,游方道士贺甘再次施展【百鬼夜行】。 刘立诚双眸赤红,真正已经置生死度外,强行开启【燃血术】,体表伤口处竟然因为血压过大,飚射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游方道士身边的鬼魅身影顿时消散了一半。 面对这样的威势,他心颤了,内心产生惧意。 “白莲教,如果老子侥幸能活,日后一定扫清你们!”刘立诚爆喝一声,拂尘被他丢弃,伸手从自己腰腹间抽出木剑,一刀一剑合力。 这是一招他曾经修习过,但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天赋而放弃的。 这一招传闻来自海外东夷,是那边最顶级的功法。 这一招,武帝城上任城主上官誉曾经将其列为武帝城最强绝学之一。 这一招,名叫: 【双刀流】!! 虽然手里不是双刀,但也无妨,心中有刀,一切皆刀。 游方道士贺甘本就心生畏惧,此刻只觉得眼前是一头嗜血猛兽,掀起滔天的血海,朝自己笼罩而来。 在血海之中,两道刀光开始分裂,不断的分裂,一如他的【百鬼夜行】。 刀芒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十六...最后入目满眼都是刀光。 “这...” 游方道士贺甘的鬼魅身影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数道刀光笼罩,泯灭。 贺甘的本体爆出璀璨,不断的火花。 就像是在贺甘身上绽放了烟花。 刘立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地多出一刀,再一刀,又一刀... 丹田之内,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啵” 内力枯竭,但却无中生有,一股来自四肢百骸的力量传遍刘立诚的身体,让他枯竭的力量复生。 刘立诚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犹自砍击着,游方道士贺甘不知何时取出了一个圆盾,不过比巴掌大些,平日里是作为护心镜背在身后。 他是有多么怕死,怕被人偷袭... 此时拿在手中,多少能够抵御刘立诚的刀光。 他胸口的内甲上,满是白痕,再来几刀就该破防了。 突然,眼前的血海消失,只留下一双通红的血目,似乎由血液凝聚而成,死死地盯着他。 “刚刚那一招,就叫血花吧,以我之血,铸...花!” 刘立诚的声音就像是寒窟之中爬起来的恶鬼,冰冻...彻骨! 游方道士贺甘彻底失去战意,他再也撑不住,一口血雾喷出,仓皇而逃,刘立诚手中的【桃木剑】也不要了。 “你们给我上,杀了他!” 游方道士贺甘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快速倒退。 帝都 第八十一章 圣宗底蕴 柳新率领五百骑兵,在有效的包抄围堵之下,很快就将汤长老他们堵住。 汤长老见状不妙,竟然单独一个人冲出了包围圈。 剩下的人也都分散逃窜,但是柳新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最后几乎所有人都被无情斩杀,只剩下汤长老被柳新活捉。 整个追捕的过程中,都没有发现齐绩的下落。 他们又花了半天的时间方才从某个乱草堆里找到齐绩的尸体。 事后询问汤长老的时候,汤长老说是齐绩身边的那个护卫暗中给了他一张五千两黄金的银票,让他在出城之后找机会杀了齐绩。 对于汤长老来说,这当然是无比划算的买卖。 因此他本来想的是一旦出了城,找个僻静的地方就把齐绩杀掉。 带着银子直接跑路。 却没想到刚出城就遇到了锦衣卫的围追堵截。 对于齐绩的死柳新心中有诸多疑惑,但对于锦衣卫来说,齐绩既然已经死了,任务也就完成了。 反正捉拿之后也是要处死的,现在是死是活,根本无所谓。 因为这个案子证据确凿,已经被某些人办成了铁案,齐绩勾结北蛮妄图谋反。 他试图在御马监盗取养马秘术的阴谋在最后时刻被识破。 北蛮人被识破后仓皇逃离。 这只大蛀虫被找了出来,还一并扫除了北蛮人安插在帝都的探子。 因此皇帝那边虽然不满齐绩被杀,但是最终的结果也算是能够接受。 该牵连的人牵连,该获罪下狱的下狱,该论功行赏的行赏。 话说回来,在柳新安排人搜寻齐绩的下落的时候,他们在某处水塘里发现了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刘立诚? 他的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其中有至少五处是致命伤,但是刘立诚被找到的时候却还吊着一口气。 柳新估计刘立诚应该是得到了什么人的救治,但这个人既然救了他,又为什么任由他躺在水洼之中。 如果柳新手下的人没有搜寻这片区域,刘立诚一样会死。 他身上的伤口看得令人惊骇不已。 而在不远处的另外一个矮坡下。 刘立诚千户所的几个总旗官,一个百户的尸体也被堆积在那。 死状也是极为凄惨,根据现场遗留下来的线索。围攻他们的大约有三十几人。 和情报中白莲教的逆匪数量相等。 旭阳帝得知这个消息后勃然大怒,直接下令,东厂和锦衣卫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全力缉拿这一群白莲教逆匪。 刘立诚和那几个战死的百户,总旗官全部受到封赏。 刘立诚重伤昏迷,皇帝令太医院全力救治。 如果他能活下来,未来就是勋贵的一员了。 因为他的事情,武帝城下了武帝令,也就是江湖追杀令,武帝城和白莲教之间势同水火,势不两立。 上官霸闻讯,本来距离帝都还有两百余里,结果一人一骑回帝都,只花了一夜就走了两百里地。 事后有人爆料,上官霸这一夜废了足足六匹宝驹。 累死两匹。 因为他独自一人夜行,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他发起袭击,这些人来自什么势力的都有。 一夜之间,真如百鬼夜行。 传言上官霸到达帝都时,血腥味提前三里传至城门口,看到他的人都说见到的是一尊血神! 上官霸直接入皇城,再去太医院,然后就有一声暴喝直接响彻皇城上空。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武帝城就像是被人打脸,骤然暴起,向世人展露它的锋芒。 至于其他人,就像柳新,则是受到嘉奖,副千户的位置彻底坐稳。 因为这次的功劳,他上书,推举了两个百户人选,总旗官,小旗官等十数人。 可以说,只要是原来文轩坊百户所的人员,在这次行动中出力过得,都升迁了,至少也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赏赐。 当然,千户所也有人伤亡,牺牲的几人抚恤加倍,家中挑选一人顶替原职。 这一下,这牺牲的人家竟然没有多少悲伤,反倒是上门拜谢柳新。 这一幕让柳新莫名心酸。 死了人,竟然还要感恩戴德。 这是什么世道哎。 而这一群白莲教逆匪,早就已经混入了帝都城中。 只不过化整为零,白莲教本就在广大的百姓之中有庞大的基础,他们隐匿在许多信徒的家中。 单独一户两户出现多吃那么一口人粮食的情况,在帝都这种豪华的城市中,根本不易察觉。 帝都城内,就算是普通百姓,有的时候也会给自己加餐。 因此搜查白莲教的这个任务一时间竟然没有任何进展。 底下的人甚至无法进行排查。 虽然锦衣卫和东厂都有密探查明白莲教余孽就躲藏在外城的居民之中。 但是这些百姓本就见到锦衣卫和东厂害怕。 对于陌生人也非常有警惕心。固然有许多锦衣卫的密探隐藏在百姓之中,但是就算是锦衣卫的密探,隐藏的也多是一般百姓家中。 而白莲教躲藏的地方大多都是是贫民窟那种三不管的地带。 东厂和锦衣卫这边短时间内根本查不到他们,也不敢查他们。 反而外城的几个黑道势力,比如蓝衣教等,开始暗中和白莲教逆匪联系起来。 帝都诸多黑道势力中,蓝衣教这里最近的动作最大。 因为某个女人的关系,他们损失了一大笔银子。 接近一个月的盈余,让本就在大把大把花钱如流水的蓝衣教有些吃不开了。 他们是支持拓跋云汉扩大势力的最主要的经济来源之一。 在这个时候,上层花钱是不讲究数字的,只要有需要就要花。 因此这个压力就落在了蓝衣会会长的头上。 当她察觉到白莲教余孽躲藏进入外城贫民窟的时候,她非但没有进行举报,反而是偷偷联系到了白莲教。 白莲教有钱众所周知,甚至白莲教的财富可以说用无穷无尽来形容。 庞大的百姓基础中有一大部分是商贾,地主。 他们不信任朝廷,反而更相信白莲教这种邪教组织。 而道教不出,这些百姓,富商根本没有可供信仰的对象,正所谓一颗躁动的心无处安放。 而佛教讲究的是四大皆空,佛教的教义会让你把财产都捐给他们,你空了,你才配入佛教。 因此对于有一半道教基础的白莲教,就成了这些人的信仰对象。 每年供奉的银两不知有多少,汇聚在一起,使得整个白莲教的财富在现存的几个魔道大宗门派之中也属于顶尖的。 或许只有梁山那种打家劫色。来的钱财速度才能够和白莲教有的一拼。 蓝衣会的会长通过黑道的手段找到了游方道士贺甘,并且提出对他们进行庇护。 如此一来,东厂和锦衣卫想要搜寻这一伙白莲教就更加困难无比。 甚至这个消息传到了江阴公的耳朵里,江阴公竟是直接暗中和锦衣卫指挥使王中杰达成了协议。 锦衣卫这也算是坚守自盗了。 而这一切都在这个庞大的帝都城内发生。 皇帝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却冷眼旁观。 帝都之中,除了锦衣卫和东厂还在那里瞎忙活。 其余人的注意力早就已经放在了不日即将举行的正阳武比上。 除此之外,帝都之中也有几个大事件在特定的人群之中爆发。 程师兄以及隐秘调查组的成员针对白莲教和武帝城武侯进行了一场杀戮。 事情的起因来源于柳新离开帝都前往汉中时,武帝城武侯针对圣宗隐秘调查组进行了一次驱逐。 程师兄在这次驱逐中受了伤。隐秘调查组和武侯,以及武帝城附属势力之间发生了大规模的争斗。 如今的朝廷一直对这种武林争斗视而不见,只要在旭阳帝画出的圈子里,你们爱怎么斗就怎么斗。 旭阳帝其实巴不得江湖人自相残杀一番。 圣宗不能接受挑衅。虽然现在江湖中,人人都说武帝城才是如今当之无愧的武林第一,力压圣宗和邪门。 但圣宗数百年的威严不容挑衅,圣宗宗主亲自下达甲一密令。 这是圣宗最高级别的密令等级,甲一出,圣宗全。 上至元老,下至普通的外门弟子,都要接受调配。 这场以隐秘调查组的力量为主体进行的反击,席卷整个帝都附近乃至半个江山。 这次武林争斗,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圣宗将自己的人脉都用上了,许多原本是中立派的宗门这个时候才显露出真实的属性。 圣宗一声令下,数十个正道武林宗门齐齐响应号召。 武帝城这里也不甘示弱,显露出自己的獠牙。 自十一年前一统半个江湖后一直隐藏的獠牙露了出来。 而这次的比试,将以所有势力情报组织之间的比试作为斗争方式。 江湖各大势力不约而同的同意了这个决策。 其中,邪门的暗子作为中间人的角色,以及其他诸多势力,比如武帝城,圣宗,邪门,洛神山庄等等都派出了自家能说得上话的人物,共聚公平镇。 在公平镇内,众大佬相聚而坐,共下一盘大棋。 隐隐的双方是圣宗和部分正道宗门联手对抗武帝城以及它的附属势力。 这一场比试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在圣宗,邪门,武帝城等高端势力感应到风雨来临之前,提前将自己从后面的风暴中摘出去的一次行动。 几乎所有拥有情报组织的大势力,都隐隐察觉到了某种趋势。 大张旗鼓进行这些事情也是一种无奈。目的就是为了让朝廷知道,我们没有其他异动,我们的所有行动都是在江湖范畴内进行。 邪门作为中间人并不参与双方的争斗,而这一场争斗也被武林中人称之为正道江湖魁首守争夺之战! 公平镇,留仙居。 一张巨大的圆桌边,坐着服饰各异的十数人。 北侧方位,是武帝城的坐席。 武帝城这次派出的是上官霸三弟子,程避雨。也是如今武帝城首席镇守弟子,和代城主上官道共同执掌武帝城。 程避雨一身青衫,国字脸,下颌弧度圆润,看上去并不张扬。手边放着一柄青玉剑鞘,里面应该就是他的那柄精绝剑:【寒玉】 这柄精绝剑是程避雨家传宝剑,河北程家也是武林一大强族。 南侧方位,是圣宗坐席。 圣宗这里派出宗主第三亲传,江湖人送外号【骄狐】的贺祚远。 贺祚远一身短打装扮,露出黝黑的皮肤,下身是条短裤,整个人就像是刚从地里回来的老农。 东侧方位,则是邪门的坐席。 这里只坐着一个人,脸上带着面具,浑身笼罩在黑色披风内的魔尊首徒。 圆桌的西侧,是一堵巨大的木墙,上面挂着正阳舆图,其中有十一个地点特地做了标注 大家以十一个城市作为战场进行比试。 战斗刚开始仅仅三天时间。 武帝城已经连下三城。 再赢三场就可以直接宣告胜利了。 因此圣宗提前启动帝都战场,将绝大部分的力量都投入帝都。 而武帝城也同样将大部分力量投入帝都。 公平镇的留仙居内,程避雨和贺祚远会一直等到比试结果出来。 帝都,内城,柳府。 “程师兄,宗门怎么突然传来甲一密令,而且晏淳竟然也来了,宗门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柳新一脸担忧的看着手里的甲一密令。 他今日下值回来,程师兄就叫他过来,给他看了甲一密令,还告诉他晏淳师兄即将来到帝都。 程师兄正在擦拭自己的宝剑,一柄皇御级别的宝剑。 他本来很仔细的擦拭着手里的剑,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面带忧色的柳新。 “你那次去汉中,武帝城的武侯对我们发难,隐秘调查组被排挤出帝都,我们的人反抗,结果不少师兄弟受了伤,这事你是知道的。” 柳新点了点头。 程师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缓缓道: “宗门当然不可能任由这件事情发生而不发一言。于是直接掀了桌子,和武帝城叫板,明刀明抢的来一场。 听说武帝城的程避雨和三师兄在公平镇摆下擂台,以十一个城市的对决胜负作为赌注。 可接连三场,武帝城都胜了,宗门为了振奋士气,将带来耻辱的帝都作为反击的一战。 为此三师兄直接让晏淳师弟来帝都助力,隐秘调查组的诸多骨干都在朝这里聚集。 你不是要找你的几位师弟嘛,这次来的人里就有一个。” 柳新吃惊问道:“是谁?” 程师兄眼神中的锋芒褪去,笑着说道:“赵少雷!” “熊二!”柳新眼里发光。 “他怎么会来?” 下一刻想到这次争斗必然存在不小的危险,熊二还未开启任督二脉,来这里岂不是危险。 柳新的脸上立即浮现担忧之色。 程师兄似是看穿了柳新的想法,笑着说道: “你的这位师弟可不简单,听说他是以西北某个隐秘调查组组长的身份参加这次争斗的。 能做到组长之位,至少也是大成境的修为了。” 柳新讶然,这才两个月不见,熊二就已经打通任督二脉,成为大成境武者了。 那么其他人呢,四娘,小七... “我也可以参战吧?” 柳新突然说道。 程师兄想了想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得隐藏身份,这一次是两大宗门情报部门之间的战斗。 程避雨和三师兄都代表了各自宗门的情报部门首领。 一旦身份暴露,可能会引发一些节外生枝的麻烦。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主要还是隐秘调查组和他们武侯之间的斗争。 虽然我们败了三场,但毕竟这些年隐秘调查组本就将力量收缩,这次有宗门的全力支持,我圣宗弟子还不怕他区区崛起不过十数年的武帝城。” 程师兄这话说的好听,但是柳新能够明显听出,程师兄底气并不是很足。 武帝城毕竟是树的影人的名,武帝城的武库据说藏书百万册,整个正阳朝廷的平均实力因为武帝城拉高了不少,他本宗的力量已经十多年没有展露出来了。 虽然柳新对自己宗门有信心,但对方绝对也不简单。 又详细问了一下比试的方式。 其实情报部门之间的斗争说来也简单,就是比谁先找到对方情报部门的最上线。 说起来这并不能算是武斗。 更像是比拼计谋。 但江湖之事,还是看谁的拳头大。 智谋,也是在双方拳头差不多大的情况下再论的事情。 一上来肯定要先看武力,武力相近才能有坐下来,比拼智谋的时候。 三师兄的计划很简单,一上来就要摁着对方武侯的人打。 武帝城虽然这十几年发展很快,强者辈出。 但毕竟武帝城的大部分人才都进入了朝廷,充斥在各个关键位置。 这些人无论如何是调动不出来的。 武侯本身也是走的精英路线,和隐秘调查组的实力仅在伯仲之间。 但真正的高端战力,武帝城的底蕴还是差了些,圣宗这里是从柳新这一代开始削减收徒的人数的,在贺祚远那一代,也就是程师兄这一代,圣宗每年招徒千人,经过一番筛选进入内门的弟子数量每年也有数十。 那个时候江湖还是以圣宗为首,正道江湖的年轻人,谁不愿加入圣宗,以成为圣宗弟子为荣。 后来的风向标,是在旭阳帝登基之后才猛地转变过去的。 但论及底蕴,武帝城也不敢和圣宗叫板。 帝都 第八十二章 雪笙相助 这一日,柳新点卯之后,便离开了千户所。 如今千户所正在招人,代德安让柳新给自己新建的千户所想个名字,未来等他晋升正千户,直接就能用了。 但现在以他副千户的官职,千户所也能拥有三个百户所。 这是代德安给他的优待。 而且代德安也毫不吝啬自己对柳新的看重,言语间非常肯定柳新未来能够成为千户,甚至更高。 柳新匆匆应了几句便离开了。 他要去找一个人,找帮手。 现在武帝城武侯的力量以及圣宗隐秘调查组的力量正在涌入帝都。 同时也少不了邪门暗子。 邪门作为中间人,是要看着双方,不让双方作弊的。 因此晏淳师兄即使来了,也不能随便出手,因为他不是隐秘调查组的一份子。 但柳新就不同了,他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是隐秘调查组的成员,但他又在整个帝都隐秘调查组的帮助下隐藏身份,他不说,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邪门暗子入场,柳新相信雪笙一定也会来的。 尤其是这件事情不可避免地会涉及到他。 柳新就是这么自信,雪笙一定会因为自己的关系,来到帝都。 而且按照雪笙的性格,一定是冷淡的说着: 我只是去看看热闹。 但内心却是焦急万分: 我得赶紧去帮帮柳新,别让柳新这小子因为实力不济,受伤了。 两人之间的感情这些年下来,可不是说说的。 柳新之所以要寻找雪笙,是因为他知道以雪笙的性子,虽然来帮他了,但他肯定不会直接现身,来到柳新这当面和他说: “我来帮你了。” 他肯定是默默地来了,默默地帮,然后最后默默地走。 等到哪天两人碰面,他才会悠悠说起当初什么时候,我去过哪里,顺手解决了一件事情,哦,原来那件事能帮到你啊,没想到啊,这么巧。 雪笙就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家伙。 柳新现在要找的就是雪笙的落脚点,虽然雪笙不会直接告诉柳新他来帮他了,但他一定会在他的落脚点留下邪门的暗号。 在内城逛了半天,没有发现任何暗号,随便找了个酒馆匆匆吃过午饭,他又去往了外城白纸坊。 白纸坊内走过一条街道时还有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街道,在那里他找到了御马监案那几个被迫入宫的玉马中地址的妻儿老小。 也是从这条线索最终一步步查出了御马监案的真凶。 走过这里时,他不禁发出唏嘘的感叹。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啊,是你!” 少女的声音很熟悉,柳新回过头一看,竟然是少女小丽。 “是你是你是你。师傅!” 少女小丽一脸激动,脸都涨红了,整个人手舞足蹈,不断在原地蹦跳。 柳新一脸的黑线。 师傅,什么师傅? 少女小丽似乎强忍的激动,脸涨得通通红。手还在微微颤抖,他走上两步。对着柳新做出了一个武者专用的拜师礼节,身躯呈九十度向下鞠躬。 “见过师傅。” “我什么时候成你师傅了?”柳新不解的问。 “上次你说要收我为徒的呀。” “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说过的。” “我不记得了。” “你是不是想耍赖?” 少女小丽目光灼灼的看着柳新,眼中满是担忧,质疑以及一丝丝的警惕。 柳新脑中细细回响,突然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有说过类似的话。 但当时的情况而言,他有可能只是戏言这件事情过了这么久,他早就已经忘记。 少女小丽突然眼中含泪,气鼓鼓的道: “自从那天你...你说要收我为徒,我...我...我就一直在等你,等了好久好久。 后来后来我以为你是找不到我们了,于是我就在最早的院子这里,从我们现在居住的那一栋小院之间不断的来回徘徊,希望能够有一天能够找到你。 今天我终于等到你了,但没想到你竟然不承认。 呜呜呜!” 少女小丽当街大哭了起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的柳新,一时慌了神。 他从来没有哄小女孩的经历,他的师弟们虽然有的年纪很小,但也没有动不动就哭的啊。 女孩的哭声响彻天地,因为声音尖细,洞穿力极强,虽然正午时分街上往来并不多,但所有走过的人都要循声看过来,让柳新感到非常不自在。 “好啦,别哭了,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聊!” “呜呜呜!” “好啦,我说了,我和你聊聊去。” “呜呜呜!” “……” “呜呜呜!” “好了,收徒的事情我考虑考虑,你跟不跟我走,不跟我走就算了!” “师傅,你不能反悔!” 小丽瞬间停止哭泣,眼角依旧有晶莹泪珠,两条泪痕挂在脸上。 柳新突然有种忍不住扶额叹息的冲动。 带着小姑娘,柳新随便找了家酒楼。 是那种一楼吃饭,二楼住宿的酒楼。 因为带着一个随时能够涌出大量泪水,以及用音波攻击的小姑娘,柳新没有注意到,这家酒楼门口,有一个并不显眼的标记。 就像是街头巷尾的小娃娃,随手在墙壁上画下的东西。 就在柳新和小丽前后脚进入酒楼的时候,酒楼外面街道的远端出现了一男一女。 男的清秀,穿一身蔚蓝色的长衫,剑眉星目。 女的可爱温婉,小家碧玉,穿得像是一个丫鬟。 “师兄,你为什么要穿这么骚包的衣服?” “师兄,你这样很显眼诶。” “师兄,为什么这次回来不能找哥哥?” “师兄……” 剑眉星目的男人说道:“师妹呀,说了不让你来的,你偏要来,事先说好,不要问东问西,你现在偏要问东问西,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带你出来玩?” “师兄最好了,你一定会带阿离出来玩的。” 柳离扯着雪笙的衣袖撒娇般的说着。 这两人正是雪笙和柳离刚刚从南方回来。 回来的时候雪笙特别着急,刘丽问了许多次,但雪笙就是不说。 雪笙还层试图将柳离留在南方。 可是柳离神出鬼没,雪笙甩了几次都没有将这个师妹甩开。 “大师兄出现在了公平镇,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雪笙突然问柳离。 柳离惊喜的说道:“大师兄也出现了,他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吧,听说他被师傅派去了西方。” 雪笙眼中也出现了回忆的神色。 “是啊,已经好几年了。自从大师兄踏出那一步之后,我爹就让他游历五湖四海,走出正阳这片天地,去更广袤的地方看看。 我和我爹提了好几次,他就是不同意。” “我也是的呢,我跟师傅说了几次,他就是不搭理我,哼,这个老顽固以后再也不给他买酒喝了。” “什么?你给我爹买酒喝,你不知道他那个情况不能喝酒……唉,算了,如果让人知道他是那个情况的话,估计……” “师兄既然知道不能让人知道师傅的情况,那你还说放心里吧你,你虽然看着非常智慧,但实际上是个很毛毛躁躁的人呐,这一点你可比不上我哥。” 雪笙一脸的无语。 “咦,那个人的背影好像我哥呀。” “不可能,我这次来特意瞒着他。”雪笙往远处酒楼看去,没有看到什么人。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哥哥。还有师兄,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会是要给我找个……” 柳离眼中顿时出现了怒色,这是一种只有在女人身上才能看到的脸色,女孩的身上是没有这一种情绪的。 “……”雪笙一时无语,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他就是不回答,柳离就是生气。 “哼!” 柳离生气地快步往前走去,雪笙一脸的问号,这是怎么了? 如果柳新在这个地方,他就会说: 哎,你这个木头脑袋! 柳离快步进入了酒楼,直接越过一楼吃饭的地方直接从楼梯上了2楼,雪笙在后面快步的追了上去。 两人都没有发现在1楼某个角落里,柳新和小丽正坐在那儿。 “小丽,你应该还没有吃饭吧?小二,上几道你这儿拿手的菜!” “我...我还要一壶酒。”小丽插了一句。 柳新蹙眉看向小丽。 “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啊不,十六了。”小丽的脸上明显有着心虚。 “小小年纪喝什么酒?”柳新不满地道,转头就跟那店小二说把这酒去掉。 不料那店小二是个做生意的精明人。 “客官,您这可就说得不对,十六岁的女孩儿,怎么是小小年纪呢? 十六岁都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啊。” “是啊,是啊,那就要了吧,师傅!” 这一声师傅叫得柳新心烦意乱,于是摆了摆手,也无所谓了。 那店小二得逞似的一笑,应了一声,转头去了。 这一家酒楼的生意还是不错的,主要是店里掌柜和店小二都特别会做生意。 这家酒楼的背后其实是四师兄孙陇。 不过关于这一点,盛宗内部少有人知,柳新当然也是不清楚。 这家酒楼还有一重身份,那就是隐秘调查组的一处秘密基地。 但是这个秘密基地是独立于帝都隐秘调查组以外的。 设立之初,就只为了孙陇一个人服务。 而类似这样的酒楼遍布整个正能国境内,甚至北门的地头上也有许多类似的地方,它可能是一处驿站,可能是一处不中,也有可能是这样的一家酒楼。 孙陇行走江湖,走遍大江南北,足迹遍布了整个正阳境内以及北蛮境内。 靠的就是这些隐秘调查组的秘密基地,为他提供各种情报支持。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你为什么一定要拜我为师?” 趁着店小二还在准备菜肴的期间,柳新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因为我要保护我的家人。”小丽的回答铿锵有力。而且有理有据,柳心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是武者是非常危险的,江湖上信奉的都是残酷的森林法则,弱肉强食。 江湖仇杀,暗杀,甚至是因为看不惯你就出手杀人。 江湖是个没有法理的地方。 而且你虽然到了出阁的年纪,但这个年纪对于修炼武道而言已经太迟了!” 柳新说这些就是为了将小丽吓走。 可是不料,小丽竟然一点都不怵。 “师傅,你忘了我的身份了吗?” 柳新疑惑的看着她。 “我可是御马宗的弟子!我的父亲是御马宗副宗主!” 柳新倒是没有料到小丽竟然还有这一重身份。 副宗主…… 虽然御马宗并不是什么强大的宗门,但是能够成为副宗主,他也算是一位人物。 只听小丽继续说道: “我爹他原来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 御马宗是靠养马发家的,但在江湖之中没有武力保护,很容易受到别人的欺负。 我爹就是御马宗战宗一脉,最擅长骑马作战。我虽然没有系统地进行过修炼,但是在我爹的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会了一些东西。 而且师傅我偷偷告诉你……” 说到这里,小丽的声音压了下来,整个人也往前倾。 柳新自然是巍然不动,小丽就算声音再轻,他也能够听得清。 “师傅,我告诉你,我爹给我留下了许多秘籍。” “哦。”柳新不咸不淡的说道。 什么武林秘籍他都不在乎,身为武林第一宗门的大师兄,什么秘籍他没见过? 就算五帝城有武卷百万册。但又不是说看的越多,学的越多,你就越厉害。 武帝城藏有的武林秘籍虽然多,但最顶尖的功法估计还没有圣宗多。 这才是一个宗门真正的底蕴。 御马宗这种小型门派就算有秘籍,最多也就是顶尖功法这种程度。 他柳新修习的,哪一个不是顶尖功法。 贪多嚼不烂。 不过虽然心中这样想着,但脸上却依旧是古井无波。 他不能给小丽这样的小姑娘心里造成创伤。 饭菜上了,这一家酒楼的饭菜水准还是不错的。 一个东坡肘子,看的小丽直流口水。 柳新心中微动,问道: “你们现在的情况如何?我指的是你那些姨娘们。” 小丽强忍着将目光从红通通的东坡肘子上转移开。 “就还是那样呗。我们从原来的地方搬了回来,朝廷也给我们补贴了一笔银子,我们又随便租了一个小院子。 姨娘们给人缝补缝补衣服,做一些手工贴补家用。” “你们就没有想着离开帝都?” 小丽的眼神顿时黯然下去。 “御马宗已经不在了,我们没有地方去了,在这里至少已经生活了十几年,都习惯了。” 柳新默默叹息一声,然后让小丽开始吃菜。 吃起饭来,小丽很快就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抛诸脑后。 柳新不饿,因为他刚刚吃完,所以他就给自己的酒杯里倒上酒,一杯一杯慢慢的喝。 小丽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小心翼翼地用眼角余光扫视着柳新。 突然她咽下嘴里的肉食,一下夺过酒壶,咚咚咚的就灌了两口。 柳新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会来这一手,猝不及防。 小姑娘两口烈酒下肚,整张脸涨得通红。 哈了一口气,一股酒味直接铺在了柳新的脸上。 借着酒劲,小丽扑通一下跪了下。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这一嗓子喊的是惊天动地,几乎用出了小丽全身的力气。 柳新微微蹙眉,她倒是没有被这一下给惊到,毕竟已经习惯了。 他反而有些惊讶的是,小丽刚刚的那一下竟然已经灌注了内力,否则这一声不会那么有穿透力。 看见柳新只是这么望着自己,没有任何的表示。 小丽又是猛地直起身从桌上拿起酒壶,又是咚咚咚地猛喝了几口,直接将这一壶酒干完了。 小丽从来没有喝过酒,倒不是他不能喝,而是他们一家人过得贫苦,他有的时候甚至为了生活所迫,还会做一些小偷小摸。 当然事后他也会去打工挣钱,尽量把那些东西给还回去。 有的时候是真的迫于生计,无奈而为。 此刻这一壶酒下肚,酒劲一下子就上来了。 而且他不知不觉间运用了内力加速了这九页的循环,使得它一下子整个人就变得通红,那皮肤变得像透明一样,淡红色的皮肤让小丽看起来像是一朵刚刚绽放的桃花。 “师傅,您就收下我吧。” 这一生没有用内力,但声音也不小。 还好此时已过正午。酒楼一楼大厅其实只有他们这一桌。 除了引来店小二和掌柜的侧目,倒也没有其他人注意这里。 想了片刻,小丽依旧执着地会在那里直瞪瞪地看着柳新。 柳新突然心中有了想法,有了决定。 他站起身来到小丽身边,伸手探出。 在小丽的肩膀,手肘,手腕捏了捏。 果然如他所料,小丽其实早就已经接触修炼法门。 有可能就是他的父亲让她修炼的。 只不过这种修炼并不带有目的性,只是为了强身健体。 许多武者的后代如果不愿意习武,也会传授他们一些法门,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小丽估计也以为这只是一种强身健体的功法。 但其实这功法等级还不低呢。 至少小丽现在的体内,武者的底子打得还是不错的。 帝都 第八十三章 别误会啊 简单的摸了一下小丽的根骨,如果是男的,他可能还要再摸一摸对方的背,腰,臀,大腿等位置。 毕竟小丽是个姑娘。 在小丽期盼的目光中,柳星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小丽欣喜若狂,一下子从原地蹦了起来。 这一下没有三尺高,也有二尺高。 柳新心中微微惊讶。 之前还没有发现,现在这么看来,小丽竟然天赋不错。 “既然我已经决定收你为徒,我也要和你说清楚。 我现在还没有到收徒的时候,我要收徒,必须经过我宗门的同意。 因此我现在只能收你为记名弟子,教授你一些基础的修炼法门。 等我传信回宗门,如果宗门同意,我就收你为正式弟子。” 说出这番话,柳新也是有些顾虑的。 不过顾虑也不算太大。 毕竟他的身份在那些大佬的眼里早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装了,摊牌了,直接明着玩儿吧。 小丽极为兴奋,在原地转了几个圈。 等了许久,小丽心中的激动才渐渐平息。 又吃了一会儿,小丽说她吃饱了,但是桌上还有一大半的饭菜。 小丽叫我来那小二吩咐他打包带走。 但就在店小二打包饭菜的时候,似乎酒意上了头,小丽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了。 这一下柳星可就急了。他还要去找学生呢,但是小丽要是睡着了,那可如何是好?他可不知道小丽住在什么地方。 什么事情都不可能随你的意。 店小二打包好饭菜,柳鑫付完账就发现小丽已经趴在桌上睡着。 流星试着唤醒对方,用内力刺激对方。 没想到一点用都没有。 这只能证明小丽是真的睡死过去了。 而且她的酒量非常差。 站在原地,柳星竟然少有的不知所措了起来。 最后还是那店小二一脸谄媚的走了过来。 “客官,我有个建议,不妨听一听?” 看到这店小二那张带着谄媚的笑脸,柳新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店小二说道:“既然这位姑娘已经喝醉了,不如就在二楼的厢房休息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店小二的语气隐隐有一些猥琐。 柳新非常不满这种语气。 他当然知道这店小二用这种语气说话,心里是在想些什么。 虽然不满,但是柳星转头看了一眼小丽,思考了片刻,发现好像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于是在店小二一副我懂你的眼神中,柳新无语地点了点头道: “那就开一间厢房吧!” 店小二顿时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声。 其实他此刻心中在想,东家给的那份营销秘籍中的方法可真好用啊! 店小二非常麻利的拿了一串钥匙过来。 “客官,这是二楼甲子二号房的钥匙,您要是出门,便可以将那门上带着的锁锁起来。” “我要锁门干什么?”柳新非常不满地道。 下一刻他又接过钥匙,转头看了一眼昏睡的小丽。 问题又来了。 柳新扭头看一下那店小二问道:“你这儿可有妇人,帮我扶她上楼?” 店小二飞快地摇了摇头。 然后他又一点坏笑的看着柳鑫说道: “客官,您大可以自己抱上去,反正她已经喝醉了。” 柳新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一道凌厉的目光。 店小二被这一眼惊退了一步,连忙找补道: “我的意思是您抱她上去,我绝对不会说出去……啊,我们掌柜也不会说出去。” 柳新皱眉,他总感觉在这店小二的话里,这件事情已经越描越黑,就算跳进太极池也洗不干净。 眼见柳新的目光依旧狠辣,这店小二求生欲满满。 “这位客官您放心,我会替您作证,今天是这位姑娘喝多了,咱们店里又没有富人,因此只能由您将她抱进客房休息。” 这个解释终归还算是可以。 于是柳鑫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来到小丽的身边。 他最终确认似的看向电影,小二说了一声:“你们要帮我作证。” 店小二连忙点头,还看了一眼身后柜台后面的掌柜,那掌柜也是连连点头。 刘星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随即他将晓丽拦腰抱起,转身问店小二道:“带路!” 少女小丽个子不高,但是却挺有料,身体软软的。 当然柳星眼观鼻鼻关心,完全没有其他的想法。 但是虽然他主观意识上没有什么想法,但手里触摸的地方终究有些异样。 “嘴上说的好听,手里不一样很老实。” 店小二声音非常轻,但怎能瞒过耳聪目明的柳新。 上了楼梯,小丽的体重对于柳星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阻碍。 他紧紧跟着店小二往楼上走。 突然前面的店小二停了一下。 “您又要出去啊?” 店小二笑着说,语气里带着讨好。 刘星感知到了这一切,便微微侧身准备让上面的人先下去。 “客官,怎么了?” 等待了许久,柳星侧过身,却迟迟不见上面的人下来。反而听到了店小二略带疑惑的声音。 然后流星下意识的将目光撇向上方。 下一刻他整个人僵直了。 “哥?” “……”流星此刻唯一的心情就是想找个缝钻进去。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找了一上午都没有找到的人,竟然此刻突然从天而降。 而且这个时候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 这还怎么解释呢? “哥!” 柳离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哥哥。 他花了好久的时间才真的确认了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的哥哥。 “这位是?” 柳离的视线看向柳星的怀里。 刘星连忙解释: “阿离,你听我说…” 柳离捂着嘴,表情惊讶,眼睛瞪得浑圆。 下一刻 “师兄!师兄!快来!” 一声尖叫几乎要掀翻屋顶,因为是大白天的,二楼客房也没多少人居住,有人打开房门瞥了一眼,发现是个可爱的小丫鬟,多看了两眼后就不再为意。 雪笙房门轰的一声打开,一道青色虚影窜了出来,在走道内两个横挪就到了楼梯口,速度快的惊人。 柳离一声尖叫令那店小二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眯起了眼,等他睁眼再看的时候,一个青衫男子已经出现在楼梯口,一脸寒霜的望着下面。 然后这个青衫男子脸色一滞,脱口而出一句: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才刚到啊。” 柳离可不管雪笙说什么,她急忙退了两步来到自家师兄身边,拉着师兄的胳膊,一只手抬起,青葱般的玉指点向柳新。 “师兄师兄!我哥,我哥他给我找嫂子了!” 雪笙这才注意到柳新怀里抱着一个年轻女子,略微感受了一下女子的气息,他便已经能感应出,这女子喝多了。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雪笙眼中满是复杂。 柳新似乎从雪笙的眼睛里看到了白日宣y四个字... “不是啊...阿离你听我解释。雪笙,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柳新开始慌乱的解释起来,店小二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公子看来是出来搞花花,没想到遇到了自己的妹妹,还有自家公子。 柳新的穿着不算华贵但也并不朴素,在店小二的脑子里,这三人的关系立即就浮现了。 雪笙:富家少爷。 柳离:贴身丫鬟。 柳新:书童或者是亲近的小厮。 啧啧啧,贵圈真乱。 店小二知道自己不能再这里长久待下去,否则好事也会变坏事,万一这位公子退房可还行。 因此他道了声抱歉,不打扰几位,就匆匆下了楼,只是拐角转弯后脚步立即放缓放慢,耳朵支棱起来。 柳新,雪笙以及柳离自然能够感应到这店小二的动作。 柳新为了自己的面子,只能强撑着说: “不如我们进房聊?” 柳离嘟着嘴,切了一声:“哥哥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进房?” “噗...噗嗤...” 楼下传来这么一声轻微的声响。 柳新脸色更黑了,抱着小丽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抱着往楼上走,经过柳离身边的时候还轻轻撞了一下后者肩膀。 “过来说话!” 柳离狐疑的看着柳新来到甲字二号房门口,一只手抱着小丽,一只手打开房门。 刚踏进去半只脚,感受到有两对目光看着自己,柳新转过头,发现柳离和雪笙眼中满是异样。 雪笙眼里有着隐隐的鄙夷。 柳离则是兴奋,好奇还有一丝淡淡的幽怨。 “看什么,进来啊!” 柳离和雪笙只好跟着柳新进入了房间。 听到二楼传来的关门声,店小二撇着嘴,来到柜台边,和掌柜轻声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年过四旬的掌柜的眼里满是小星星,最后感叹一句: “贵圈真乱!” 二楼甲字二号房。 柳新将小丽放在床上,但好死不死的,放下的时候小丽突然翻了个身,伸手死死的抓住柳新的衣角。 她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色,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口中还轻声喃喃道: “不要走,不要走...” 这声音虽小,但在柳离和雪笙听来,却宛如暮鼓洪钟,敲击在他们的耳膜上。 “哥,你是不是得解释解释?” 柳离看着小丽抓住柳新衣角的手,语气微冷。 雪笙则站在柳离身后,露出鄙夷之色,比之前的还要明显。 柳新讪讪站在原地,解释道: “我说这是我刚收的弟子,你们可信?” 柳离白了一眼,嘟着嘴鼓着腮:“哥哥说什么,阿离自然是信的...” “但是!”雪笙插嘴,接着柳离的话说道: “但是就算是你的徒弟,大白天的将别人灌醉,还开了房...呵呵呵,我们认识十几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柳新!” “没完没了了是吧!”柳新对着雪笙呲牙,恶狠狠地道。 没想到柳离挡在雪笙和柳新中间,脸上满是怒其不争的神色: “哥!做错了事还敢大吼大叫!” “什么,我什么时候大吼大叫了!”柳新感觉自己今天的嘴像是被封印了一样,怎么就不伶俐了呢。 “哥,不管床上这位是我未来的嫂子还是师侄,她的身份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你会把她灌醉,还开房间! 这不是我要问你的,是我替娘问你的!” 本来还想恼羞成怒直接甩手不管了的柳新听到娘这个字眼,瞬间冷静下来,他解释道: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件事真的是巧合。” “呵呵,什么巧合,说来听听,圣宗大师兄,啧啧啧...”雪笙在那阴阳怪气的。 “你少给我阴阳怪气...”柳新刚刚瞪眼看了一眼雪笙,发现柳离正抬起下巴,怒视着自己,语气也就缓和下来。 然后柳新就把自己接到宗门甲一密令,然后才到雪笙一定会来,然后今天也不当值了,出来寻找了一上午的雪笙。 然后中午的时候遇到了小丽,又将之前御马监案子简单描述了一下,然后小丽硬要拜他为师,后来又喝酒,小丽酒量极差等等...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柳离听得半信半疑,脸上的表情证明了这点,她看着床榻上依旧死死抓着柳新衣角的少女,心中的狐疑更多。 为什么她要抓着哥哥的衣角,如果真的只是拜师,为什么要喝酒,还喝醉了,难不成是在装醉,难不成...她对哥哥另有企图! 柳离心中几乎上演了一出狗血戏剧,脸上的表情也是精彩纷呈,一会疑惑,一会凌厉。 “阿离,你不会在胡思乱想吧!”柳新对柳离多了解,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肯定在内心上演了无数种情节。 必须遏制她的这种发散思维,否则结果可能会走向不太好的结局。 “咳咳,先不说我,你们这么快赶回帝都,江南的那件事情解决了?” “嗯,解决了,湘云姐虽然难过,但想来已经真的把那个狗男人给忘了。现在开始过上正常的生活了,希望未来能遇到个好男人好好待她。 好了,别想岔开话题,哥,你是真的想收她为徒?” 柳新见话题没能岔开,一脸生无可恋,无力的点点头: “这件事我会问问我师傅,他同意我就收!” “哥,你不会从这位姑娘开始,就打开某种奇怪的思路,以后给我收的都是女师侄吧?”柳离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哥哥。 柳新连连摆手,否认道:“怎么可能,小丽还是死乞白赖求我我才勉强答应的!” 开玩笑,这可是影响自己清誉的事情,怎么可能承认。 不过阿离说的似乎也挺有搞头的,江湖上还从未有人只收女弟子的吧。 哦,以前的道教尼姑庵那不算,毕竟道教不出两百余年了。 又和阿离掰扯了许久,最后还是雪笙替柳新解了围,开始讲到正事上去了。 “我接到邪门暗子发来的消息,就立即出发过来了。圣宗和武帝城的比试早在你刚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江湖上早就风声鹤唳。 大部分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圣宗和武帝城突然就掐起来了,而且这么大张旗鼓。” 柳新感激的看了一眼雪笙,心道:果然还是好兄弟靠谱。 柳离给自家师兄一个白眼,倒是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反正不管哥哥怎么搞,都还是他的哥哥,但是雪笙就不行了。 阿离现在觉得湘云姐偷偷和她说的那些话还是有道理的,狗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雪笙突然发觉柳离看他的眼神猛地变得狠厉了起来,就像是再看一个仇人。 他隐隐觉得,可能和自己替柳新解围有关。 于是雪笙一个眼神给到柳新: 怪我多管闲事,现在引火烧身了,但根源还在你这,谁让你胡来,关键是还被师妹发现了! 柳新回了一个眼神: 谁胡来了,我怎么知道阿离为什么突然那样看你,唉唉唉,你看你看,阿离看我的眼神和看你的一样,我倒要问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让阿离发现了? 雪笙皱眉,递过去一个冰冷眼神: 瞎说,我怎么可能做什么事情瞒着阿离! 柳离看着师兄和哥哥深情对视,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禁给了两人一人一个爆栗! “嘶,阿离你打我干嘛?” “师妹...” 柳离柳眉倒竖:“你们似乎背着我偷偷传递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没有没有!” 柳新和雪笙异口同声地道。 沉默片刻后,雪笙继续强行将话题拉回正轨: “我已经去信给父亲,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在朝廷也有两个月了,朝堂上可有什么动静?” 柳新摇摇头:“我最近就是不断的办案子,朝堂离我也有点远,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但隐秘调查组这边透露出了一些信息,我们和武帝城之间的这场争斗,应该是早就注定的。 只不过双方都在选择一个合适的时候引爆这场争斗,既然选择在了这个时候,背后一定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么着急赶回来,可是来帮我的?” 雪笙闻言冷笑一声,道:“开玩笑,我和师妹是来看戏的!” 柳离也给了柳新一个白眼:“就是,我们是来看你怎么挨揍的,我才不会帮一个随便给我找嫂子的坏哥哥!” “...” 柳新一阵无语,偏偏这个时候小丽又翻了个身,手里却依旧紧紧捏着柳新的衣角。 “师傅...你真好...” 窝巢! 帝都 第八十四章 小丽的真实身份 小丽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雪笙叫了晚餐送到甲字二号房。 那店小二上来送餐时,低着头,一双眼睛快速的在房间内乱扫,试图发现一些自己想要看到的场景。 但可惜的是,几个人衣衫都很完整,气色也如中午是一样,那个小姑娘也好好的躺在床榻上,帷帐放了下来,但能够确认的是,床榻上很整齐,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够了没!” 柳离一声冷冷的轻喝。 那店小二立即忙不迭的撤了出去。 小丽悠悠醒来,感觉自己的脑瓜子有点痛有点晕,但耳边传来的那声轻喝却听得清楚。 怎么是个女声,不是师傅,师傅呢! 她连忙掀开帷帐,正好和看过来的柳离四目相对。 柳离看到小丽醒了,脸上顿时布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 “啊...”柳新刚要开口,就被柳离的一道冰冷目光顶了回去,讪讪的坐回餐桌,雪笙轻咳一声,起身离开了房间。 柳新心领神会,立即起身也准备离开房间,关上房门前一刻,他还是对小丽说道: “咳咳,小丽啊,这是你师姑。” “出去!”柳离柳眉倒竖,怒斥一声。 小丽刚想喊一声师姑,没想到被这一声吓到了。 砰 房门被关上,柳离瞬间变脸,脸上出现了一丝八卦和兴奋。 她来到小丽床榻边,一屁股坐在小丽身边,语气带着一丝小兴奋地道: “你...真的是我师侄?” 小丽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客房外,有一个廊台。 柳新和雪笙来到走廊边,看着日暮西山。 雪笙突然叹息一声,道: “没想到你下山之后,不到两个月就沾染了朝堂的浊气。” 柳新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雪笙白了他一眼,幽幽道: “玩的挺花啊!” 柳新连连摆手,脸上有些愠怒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道!我觉得你才变了呢,以前那个孤傲白莲花去哪里了,红尘历练,不是让你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谁也别说谁,这世道,你进去滚一圈,怎么能不沾染点俗气。除非你永远不要下山!”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点道理!” “所以你是承认了?” “我tm承认什么!” 柳新怒火中烧,抬起就是一掌,雪笙丝毫不怵,瞬间反击,两人手掌相触,一声轻轻的气爆声响起。 柳新一挥衣袖,雪笙则是闪身。 一股强横内力就横空飞了出去,在空中爆开,在街道上刮起一阵劲风。 “你晋升了?”柳新诧异的看着雪笙。 雪笙一脸无敌状: “侥幸侥幸!” 柳新嘴角勾起冷笑,嗤了一声:“没出娘胎就开始药浴,有这点成就算个屁。 论天赋,还是你家大师兄最强,江湖估计还不知道他已经是宗师境了吧,不到三十就突破的宗师境,说出去怕不是要吓死一大群人。” 雪笙叹息道:“大师兄是真的天之骄子,你我差他太远了!” 柳新不满道:“说归说,别把我带进去,我是将幽魔师兄当成榜样努力的,万一我也三十成就宗师呢!” 雪笙看了一眼柳新,道:“不可能。大师兄晋升宗师的代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说了,正常人是很难晋升宗师的,能晋升宗师的,心中必有巨大的动力。 而世间最大的动力莫过于仇恨二字。” “是啊!”柳新想起幽魔那悲惨的前半辈子,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那种悲惨命运,比起他这个孤儿还要残上无数。 人间至惨是幽魔,这是柳新年少时开的一个玩笑,但也是事实。 嘎吱 甲字二号房的门打开了,柳新和雪笙齐齐回头。 柳离估计已经和小丽私聊完了,开门的意思是让他们过去。 两人回到房里,柳离和小丽已经手拉手在那轻声热聊,两人的关系似乎一下子就变得极好了。 柳离的眼角还有泪痕,刚刚可能是哭过。 估计阿离问了小丽的身世,柳新心道。 坐下吃饭,柳离松开了紧紧攥着的小丽的手,一脸恶狠狠地看着柳新威胁到: “哥,你一定要好好教聂师侄,你要是对她不好,小心我知道了,哼哼!” 柳离举起拳头,恶狠狠地示意。 “聂师侄?小丽你姓聂?”柳新诧异地看向小丽。 聂小丽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便宜‘师傅’,柳离在一旁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地道: “哥,你竟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全名?” 柳新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忘了忘了,哈哈。” 柳离不满的白了柳新一眼,然后轻咳一声郑重地说道: “我替小丽郑重介绍一下她自己。 聂小丽,御马宗副宗主之女,也算是出身不凡了。 修为小成境!” “什么,小成境!”柳新目瞪口呆,他中午不是刚刚摸过根骨,虽然也算是接触过修行,但是六脉未通,算不得小成境。 “难道是你...” 柳新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柳离不确定的问道。 柳离骄傲地抬起下巴,点了点头: “是我是我就是我!” 柳离身负奇脉,能够帮人修炼,这件事情,他和雪笙都是知道的。 雪笙一脸平静,柳新震惊的面容也渐渐恢复平静。 聂小丽却突然起身,举起酒杯,对着柳离道: “谢师姑帮我打通经络,祝我修行,我干了!” 说完不等柳新阻止,聂小丽已经闷掉了一杯酒,然后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朝着柳新扬了扬,又是一口闷完。 “...”柳新觉得这个姑娘有成为酒鬼的潜质。 酒量不行还这么海,等会又得不省人事。 似乎是看出来柳新内心的小九九,柳离说道: “小丽体内经络原本就通畅,估计原本也接触过修行法门,只是没有真正入门。 所以打通六脉难度并不大,现在六脉已通,可以运行小周天,小丽天赋其实很好的,我帮她运行一哥小周天之后她就已经找到感觉。 刚这两杯酒下去,只要运转个两三个小周天,酒劲也就散掉了,以后小丽再也不会喝醉了!” “是啊,是啊...嗝!” 聂小丽双颊晕红,连连点头,最后打了一个小小的酒嗝。 下一秒,她突然神情一滞,喃喃地看着柳离道: “师姑,我好像忘了运转小周天了...” 柳离惊讶看着她:“怎么了?” “我好想...” 砰 聂小丽一头倒在了桌子上。 “她的酒精竟然如此之差!”雪笙吃惊感叹,这样的人也着实少见啊。 槐影亭上,华灯初起。 今夜没有大佬包下槐影亭,更没有人有资格来到槐影亭顶层。 因此今夜的槐影亭顶层,被槐影亭的东家自己包下,独自一人自饮自酌。 “今夜无月可观呐。”一个身穿丝绸华服的中年男人举杯对月,幽幽叹息。 “东家,您今夜似乎心情不太好?”槐影亭的掌柜在一旁小心伺候着。 “老陈啊,我要找的人,找到了!” 槐影亭掌柜露出惊容,他知道自家东家来这帝都已经快半年了,所为的就是找一个人。 但具体是谁,他并不知道,也没资格知道。 令狐玉,槐影亭东家。 江湖人称“烈马” 是正道宗门御兽宗宗主。 御兽宗有神异手段,可以驱虫赶虎,实力颇强。 每个御兽宗武者都可能拥有数不清的虫兽驱使,常常越级作战,个人战力极强。 只不过因为入门难度不小,御兽宗门徒不多,江湖行走的就更少了,久而久之,这个宗门渐渐被人淡忘。 只不过这种淡忘其实是令狐玉故意为之。 “恭喜东家找到想找之人!”槐影亭掌柜拱手道。 令狐玉微微摇头: “找到了,还不如找不到。有些事情,知道了远比不知道来的难受。好了,你下去吧,没事不要上来了!” 槐影亭掌柜躬身应是,缓缓退去。 夜风凉凉,令狐玉突然抬头,看向远处如轻纱般的云雾中,一道黑影快速放大。 令狐玉笑了笑,拿起酒壶,倒进一个新的酒杯中。 黑影落地无声,衣袍一卷丢在一侧,显露出连苏伯的身影来。 连苏伯坐下后拿起那杯刚倒的酒一饮而尽,口中啧啧两声,发出感叹: “槐影亭的槐花酒真是名副其实啊,好酒!” 令狐玉又给他倒了一杯,连苏伯毫不客气,拿起酒杯又一口饮尽。 “好酒!” 再次给出赞赏,连苏伯放下酒杯。 “来帝都半年了,一直不肯见我,今日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连苏伯衣袖中爬出一只壁虎,沿着他的手臂爬上了桌子,最后来到了令狐玉手背上,原地转了两圈后停在了那。 令狐玉小心翼翼的伸手在这只壁虎背上轻轻抚摸起来。 “因为我找到我要找的人了,但我不方便出面,你人脉广,更方便些。” 连苏伯举起空酒杯示意了一下,然后放在桌上。 “求人帮忙总要有些诚意吧!” 令狐玉笑了笑,并无动作,道: “我用摸过【擒龙壁虎】的手给你倒酒,你还敢喝么?” 连苏伯嘴角抽了抽,看了一眼令狐玉手背上的那只平平无奇的壁虎,谁能想到,这只小东西身上蕴含的毒素足以毒翻一个上品大成境,即使弄不死,也能弄个半残。 “你既然知道,还让这小东西来传信,万一我不小心碰到了,死在半路怎么办?” 连苏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怒骂道。 令狐玉嘿嘿一笑,捏着那小壁虎的尾巴提了起来,那小壁虎在空中晃来晃去的,一动不动的,任由令狐玉摆弄。 “好了,说正事吧!”连苏伯两杯酒下肚,心情好了些,言归正传。 “什么人,怎么帮?” 令狐玉笑着点点头道:“我就喜欢你这干脆劲儿,不像池鱼那个家伙,干什么事情都要问三问四的。” 连苏伯笑了笑,没有接话茬,池鱼的眼线不知遍布什么地方,要是说了不中听的,那人心眼可不大。 令狐玉指了指桌上的一个木盒,道: “我就不拿给你了,喝完酒,你把盒子带走,里面有那人的信息。” 连苏伯闻言毫不犹豫的拿起木盒,打开。 里面有两页纸。 连苏伯抬头看向令狐玉:“就这个是吧。” 令狐玉苦笑着点了点头:“不是让你走的时候带走再看嘛。” 连苏伯不解:“为什么一定要走的时候带走再看,现在看看怎么了,难道这人是你的私生女,你家婆娘不知道?是不是怕丢脸,放心吧,我们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一定替你保守秘密!” 说着连苏伯就打开了纸页,细细看了起来。 “聂小丽?也不是你的姓啊,怎么回事?” 令狐玉对这位老友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为了堵住他那张胡乱猜却怎么也猜不中的嘴,只好解释道: “这是我的侄女儿,我是她舅!” 连苏伯惊讶抬头:“你找到你妹妹的孩子了?” 令狐玉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几分,原本挺直的腰背一下子佝偻起来。 “是啊,终于找到了。可惜我没能让她过上好日子,也没能让她的孩子过上好日子。” 连苏伯不知道令狐玉简单的一句话蕴藏着怎样的故事,他低头细细看了起来,突然他发出了一声轻咦。 令狐玉连忙问怎么了。 连苏伯道: “没什么,只是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你这侄女儿竟然还牵扯到王爷关注的一个人啊。” 令狐玉顿时来了兴趣,问道:“谁?” 那张纸上的信息都是他搜集来的,上面的几个人名他都知道他们对应的身份。 连苏伯道:“锦衣卫千户,哦,是副的。” 令狐玉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是那个叫柳新的?” 连苏伯颔首,表示就是他。 次日,清晨白纸坊。 聂小丽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起来的时候记起了昨天发生的事,顿时一张小脸羞得通红,早上和柳离他们吃过早餐,她就回了家。 几个姨娘关心地问她怎么彻夜未归,但因为是大姑娘了,他们又从小宠溺这唯一的孩子,因此问了几句,聂小丽不愿意回答也就没有再追问。 聂小丽回到自己房间,把房门一锁,小心翼翼地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条。 上面是柳宅的地址,如果需要的话,她可以直接找过去。 近期柳新可能比较忙碌,因此托柳离转告聂小丽,忙完这一阵,到时候宗门那边也应该有信了,他自会去找聂小丽。 聂小丽看着纸条上的地址,眼中的欣喜和雀跃渐渐消退,因为姨娘们的询问而羞红的脸也渐渐恢复了正常血色,甚至更加苍白了几分。 捏着纸条的手指用力,微微泛白。 “爹娘,女儿一定会替你们报仇!” 昨天夜里柳新很早就回了柳宅,他没有逗留太久,吃完饭就赶回了柳宅。 既然找到了雪笙,那他就要好好准备后面的比试了。 两大宗门之间的情报斗争,三师兄已经定下基调,一上来就要给武帝城一点好看。 因此程师兄彻夜未归,一直在安排着,只要武帝城那边有足够分量的人出现,圣宗就准备对其进行一次狠狠的打击。 一大早柳新先给师傅写了一封信,程师兄还没回来,所以他也无法通过隐秘调查组的途径将信送出去,只好先放起来。 出了门,先去了趟千户所当值。 官越大,事越少。 自从将刘傅丁明甫提拔为百户后,他这个千户就一点事儿都没了。 除非有大案要案,否则他已经可以充当甩手掌柜了。 但今日他当值后,直接下了两个命令,其一就是让人联络南镇抚司的武库,尽快将自己麾下装备齐整。 因为他的千户所是一个全新的千户所,装备还没有完全武装到位,校尉级别制式绣春刀,加制式短弩。 总旗官小旗官多配一套护心镜。 百户则是将制式装备升级,虽然还是制式的范畴,但已经可以进行定制。短弩也换上兽筋,威力更强。 至于柳新,他将绣春刀的配额换成了更强档次的短弩。因为武器他已经有了【破道】,精绝在手,天下我有,哪怕是皇御级别的绣春刀,他现在也看不上眼了。 其实锦衣卫内部是允许这样操作的,有的人将短弩的配额用在刀上,可以让炼器师额外淬火加强刀身,或者干脆换一件武器。 锦衣卫也不是非要用绣春刀不可的,千户级别就意味着你拥有大成境的战力,每个大成境擅长的功法是不同的,善用的武器也大不相同,所以在这一点上,锦衣卫非常人性化,配额不变的情况下,你可以在配额范围内,随意更换武器装备。 只不过,需要一定的时间,想要随时随地更换是不可能的。 工匠打造,打磨,淬炼也是需要时间的。 柳新的加强短弩已经拿到手了,这种短弩叫做连弩,可以连续激发三次,或者同时激发三根弩箭,威力足有小成境全力一击,使用的是蛟龙筋。 配弩箭十二支,可以快速上弦。 对于大成境武者来说,也算是不错的武器装备了。 而另外一项命令,就是加紧操练新招的人手。 目前除去文职人员,千户所内的锦衣校尉数量已经达到两百余人。 虽说扩招数量并不是太多,但柳新要的精,而不是量。 即使郭镛他们几个好说歹说,柳新也没有要三十岁以下的亲军子弟,他只要精壮。 帝都 第八十五章 冲突起 皇城某个大殿内。 旭阳帝身穿常服端坐在塌上,米雨松站立在一侧。 秦国公拓跋云汉还有上官霸都在场,人手一把小锦墩。 上官霸是刚刚从驻地赶来,人已经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 现在这大殿之中,除了这四人之外,其余人都已经屏退,这区区四人聚在一起,就已经相当于是正阳的大半江山。 秦国公拓跋云汉首先说道:“回禀陛下,基本上所有能赶回来的各地都督,都指挥使,五军都督府人员都已经赶到了,除了...那个许宗让,他只是让他的副将回了帝都,说是身体抱恙。 他奶奶的,堂堂大成境武者,除了快死了,哪有挪不动步子的时候! 这小子就是在扯谎,陛下,不如让我将那小子派来的牛士伦,还有福州,赣州,广州三位指挥使全部拿下,好好审问一下,看看他小子是不是要造反了!” 秦国公拓跋云汉总是如此,说着说着就一顿粗言秽语, 旭阳帝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米雨松。 米雨松随口说道:“秦国公稍安勿躁,无妨的,该做的布置都已经布置好了。 既然他要跳啊,就让他跳吧。 我们这个时候根本不怕这些跳梁小丑,倒是怕某些心怀不轨之人藏在暗中蛰伏,那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拓跋云汉眼睛一转,高声道:“米提督说的是,你的东厂可要盯好了南方。锦衣卫就是一个烂篓子,什么事儿都兜不住,更别说人了。 不过陛下,说起锦衣卫,我们什么时候把王中杰这家伙换掉,反正南镇抚司已经是米提督的囊中之物。 北镇抚司也已经被瓜分的差不多了,我的人,包括上官霸的人,在锦衣卫那都能用上一分力气,只要陛下你开口,我马上就让人办了王中杰。 这厮实力还不错,大不了我亲自出马也行!” 上官霸见拓跋云汉这么直接,连忙上前道: “秦国公有些话不可说,不可说啊!” 拓跋云汉看了一眼上官霸,冷哼一声,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 “你们这群人玩政治的心就是肮脏,有的时候一句话,还得思量来思量去的。 直说又如何? 这皇城之中难道还有他的探子不成?” 没想到接下来米雨松给了拓跋云汉一个令他吃惊的回答: “或许还真的有!” 拓跋云汉张大了嘴,下一刻怒容浮现在脸上,他怒斥一声: “谁敢! 谁敢在这皇城安插探子! 我定要将他们都捉出来,挫骨扬灰!” 米雨松微笑着摇了摇头,旭阳帝依旧面无表情,眼中却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上官霸上前拍了拍拓跋云汉的肩膀说: “这件事情米提督一直都在做,还轮不到你。 论起这些手段,你跟米提督的段位完全不是一个等级,还不如省些力气,多练练兵!” 拓跋云汉不满的将上官霸的手拍开,说道: “你这个小屁孩还敢大言不惭的教训我? 你小子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我就已经在马上杀敌了!” “都别争这些有的没的了,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说这些幼稚话!”旭阳帝突然开口说道。 “上官霸,听说你武帝城的弟子,那个锦衣卫内城千户所千户的事情,让你怒气不小,连续发了好几次邪火了!” 旭阳帝的声音温和稳重,他说道: “那个锦衣卫千户身受重伤,从白莲教逆水的手里逃了出来。听说你因为他的事情有点着急上火。” 上官霸冷哼一声道: “这些肮脏沟渠里的爬虫,迟早有一天要将他们全部都找出来。” 不料,米雨松开口了,而且是持反对态度,他说道: “这个天下不可能只有光鲜亮丽的人,不能只有王公贵族而没有百姓。 更不能只有富贵的百姓,而没有贫穷的百姓。 因此皇帝统御万里江山,虽然朝着人人富足安康的目标前进,但事实就是我们永远都做不到这一点。 只要是人组成的天下,就一定有阶级的。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都会产生阶级。 只有产生了阶级,才能产生动力,水总是往低处流,但如果没有了低处,没有了高处,所有水都混在一起,那就是一潭死水。 江湖也是如此,江湖既然是由人创造,那么不可避免出现像白莲教这种藏在犄角旮旯里搞风搞雨的小东西。” 上官霸看了一眼米雨松说道: “难道你觉得我们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了吗?米提督!” 米雨松笑了笑了说道: “面对这些臭虫蝼蚁,我觉得你就没有必要特地为他们费神。 在什么位置就要考虑什么样的事情,你身居高位,不可能像普通武者那样,为了自身荣辱抛头颅洒热血。 你要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影响的可是不知多少人。 把你的视线从那些犄角旮旯移开,还有更重要的地方需要你!” 面对米雨松近乎说教似的话,上官霸只能冷哼一声。 从小时候刚认识的时候开始,米雨松就喜欢说教。 大道理一套接一套。 但是不得不承认,米雨松的后半句话说的还是非常正确的,他现在的确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也是正因如此,他才将武帝城城主这个江湖身份卸下肩膀,完全任由自己的弟子和他的弟弟,那个从小就富有野心的家伙来执掌。 “说起这个,上官霸,最近你的武帝城和圣宗好像闹得很不愉快,风雨都笼罩到我帝都的头顶的了!”旭阳帝语气温和,但不熟悉的人可能因为这一句话就会惊恐不已。 但上官霸只是撇了撇嘴说道: “刚刚米雨松说的没错。 我早就已经不管武帝城的事情,武帝城的事大小也只是是江湖事,只是小节! 而我现在更关心国家大事,这才是大义! 你说是吧,米提督!” “说的好!” 米雨松在那轻轻的拍了拍手。 “上官的这句话说的好,我们坐在这个位置,要看到的不能是我们自己的事。 我们既然坐在这个位置,肩上扛着的就是黎明百姓的福祉,我们的一举一动为的都是百姓。 如若不然,我们还不如不要坐这个位置。 我刚刚说的清理掉那些臭虫,老鼠的方法,其实就藏在武帝城和圣宗这一次的江湖争斗之中!” 上官霸好奇的看过去: “米提都有什么提议吗?” 米雨松说摇了摇头说道: “提议谈不上,只是这次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武帝城和圣宗之间的斗争直接影响整个武林江湖。 江湖之中,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无数人会来凑这个热闹。 我想白莲教,也是其中之一。 这样的好机会,肯定是要利用起来的! 不过,这一次你们武帝城和圣宗共同演的这出戏是不是有些太明显了,你以为我们都看不出来吗?” 一下子,旭阳帝,米雨松,乃至提及江湖事就开始假寐的拓跋云汉都齐齐将目光看向了上官霸。 上官霸在众人的注视下突然笑出了声。 “我不得不说,我非常同意刚刚秦国公的话。 你们这群玩政治的就是什么事情放在你们眼里,都能够看出阴谋诡计来。 明明我们只是江湖的义气之争,你们偏要说里面掺杂了阴谋诡计。” 米雨松笑了笑,一脸的不置可否。 然后只听上官霸继续说道: “不过这一次你们说对了! 圣宗和武帝城包括邪门都有各自的情报渠道,这个情报渠道不仅针对江湖,还包括朝廷。 当然陛下您别生气,这一点是没有办法避免。 圣宗存在超过两百余年,邪门亦是如此。 武帝城更是背靠朝廷才能做到现如今的程度,其实说到底,我们都不可避免的和正阳国的国运捆绑在一起。 无论是正道的圣宗、武帝城还是魔道的邪门,但凡正阳国出现大的问题,这几个宗门都必受牵连。 我们这些江湖宗门的生死和正阳朝廷这辆战车牢牢捆绑在一起。 这一次武帝城和圣宗之间的争斗骑士势在必得。 就算不是今年爆发,未来也迟早会爆发的。 我那位父亲毕竟没有老眼昏花,在大局观上,我还是不如他。 我退位之后,我那个还不成气候的弟子,加上一个心有反骨的弟弟已经快把武帝城这块招牌都给砸了。 这些年江湖中,虽然还是以武帝城为尊,但这也只是在圣宗不出的情况下。武帝城霸道惯了,其实是会有反作用的。 当初我们一统江湖带来的好处,江湖各个宗门也都消化的差不多了,这些家伙都是贪心不足的家伙,一旦吃饱了,只会想着继续吃,而不会停下来消化一下。 所以这次我认为我那位老父亲的决定还是非常正确的,提前引爆和圣宗之间的嫌隙,将一些注定要解决的事情提前解决。 才能在未来不受这些问题的牵累。 同时我们这些拥有情报机构的大宗门,也都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不仅仅是朝廷针对梁山,各地山匪做出的谋划。 还包括另外一些地方......的包藏祸心。 这些布置都让我们这些江湖宗门感到心惊肉跳的,已经可以预料到朝廷接下来会有几步大动作,可能会令天下动荡。 说到这里,陛下我先和你保证,我没有将我们之间的一些秘密和宗门透露,完全是宗门情报组织自己查到的。 咳咳... 那我继续了。 我们现在提前爆发出来,其实就是为了日后把自己摘出去。 给朝廷的一个投名状。 我相信这一次朝廷能够清晰的看清楚圣宗、邪门以及武帝城的真实实力。 陛下也可以趁机评估一下江湖是否还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江湖是否还是一个可以借用的好帮手?” 大殿中一片寂静,许久之后,旭阳帝轻轻拍拍手,道: “上官,难为你说这么一大段的话了,只是...” 上官道有些不解地看着旭阳帝,等待着他的下文。 但实际接话的却是米雨松: “只是你说的这些,我老早和陛下说过了,不用你亲自解释的,背这些内容,估计不简单吧,看你的黑眼圈,昨夜一定没有休息好!” 上官霸露出了疑惑之色,他看向拓跋云汉,因为拓跋云汉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为的就是吸引他的注意力。 看到上官霸的目光向自己投来,拓跋云汉笑着说道: “没错,这件事情前天米雨松就已经和陛下商量过了,我当时也在的。 不过看到你这么努力的为江湖辩解,我还是很感动的。” 说着很感动,但是拓跋云汉的脸上只有一脸的怪笑。 “你们...都在看我的笑话!” 上官霸生气了,脚下升起劲风,在这大殿之内呜呜作响。 “哈哈哈,上官生气了,很久没见到你生气的样子了。 但是如果真的要动手,你现在这样也太浪费内里的吧,挂起来的风还不凉快!” 米雨松在上官霸伤口上继续插刀子。 在上官霸和米雨松真的掐起来前,旭阳帝开口缓和气氛道: “上官,既然你也说了你已经卸下武帝城的担子。 那么你就好好的作壁上观,看看你的父亲有什么谋划,看看江湖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总之,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的江山永固,而是为了整个天下黎明百姓生活的越来越好!” 米雨松笑着点点头,然后反驳道: “陛下,有一点我要纠正一下。” 旭阳帝好奇地看向米雨松。 米雨松笑着继续说道: “这个谋划,不是来自于上官誉,而是圣宗宗主,那位号称江湖第一智囊的尉迟希忠之手!” “如果真是如此,这人还真是可惜了!” 旭阳帝对于人才,总是求贤若渴的。 米雨松却叹了口气,面色极为凝重地道: “陛下,这人还是留在江湖的好。他太能搞风搞雨,祸乱江湖也就罢了,如果放在朝堂,后果不堪设想。” 帝都外,某个商队。 接连四辆马车,其中第二辆马车内,有三个汉子。 虽然穿着汉服,但从面目上看,依旧能轻易辨别出他们的身份。 北蛮人! 北蛮人的商队来到帝都的其实并不算少,就像是旺古部,它们和正阳边境接壤,也不是整天都在喊打喊杀的,他们更喜欢用草原的特产进行交易。 虽然很吃亏,但是草原上粮食产量非常少,还有衣物,用具,这些都是北蛮稀缺的。 这些商人冒着被侮辱甚至被杀的风险和正阳的汉民交易,其实就是为了和更北方的北蛮人交易。 虽然一只成年的羊只能换来十斗米或者两匹布,但只要运到草原北方,就能换来五只羊甚至更多的羊。 这样的暴利催动下,北蛮商队的数量逐年增加,甚至已经开始有草原深处的北蛮人出来行商了。 而这支商队背后的真正主人,就是北蛮四部落之中,位置最北面的胡烈氏。 第二辆马车内,有一个青年人和两个魁梧中年。 青年人是胡烈氏血王子的二子,胡烈哈门。 血王子是如今北蛮草原上公认的第一修炼天才,四十岁出头就晋升宗师境,他的几个儿子都是草原上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而在胡烈氏中,有一个传统,还是传自当年黄金血脉时期的传统。 那就是黄金血脉的成员,只有斩杀一个足够资格的敌人才能真正的被承认是成年了。 因此胡烈哈门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了,但在血王子的眼里,只是个孩子。 他的哥哥胡烈呼必当初就是斩杀了一位正阳大将,回到部族后进行了仪式,血王子亲自主持了他的成年仪式。 而胡烈哈门也想要这种荣誉,但是近些年,正阳和北蛮之间没有大规模的战事。 他也曾去往前线,但是遇到的都是一些虾兵蟹将,根本无法供他进行成年仪式。 正好这段时间听到正阳江湖起了风云,圣宗和武帝城这两大正道霸主开始了争斗,不知道有多少江湖人凑热闹,甚至参与其中。 胡烈哈门觉得这事一次绝好的机会,因此带着自己的师傅和护卫,混进了胡烈氏的商队中,跋涉来到了帝都之外。 胡烈哈门有着北蛮人固有的魁梧身材,一头暗棕色的卷发藏在帽子里。 他的对面,是一个胸肌撑破天际的肌肉猛男,也是他的师傅,名叫拉克申。 北蛮语里拉克申是魁梧的意思,他就是天生魁梧,天生力大无穷。 虽然不及布和那种先天炼体巅峰境的怪物,但也是北蛮一等一的大力士。 而且拉克申是柳新编着的百大高手榜中,北蛮排名第十五,修为已至上品大成境。 可谓是站在天下战力金字塔顶端的男人之一。 而在拉克申身侧,那个身形微微有些弯曲的大胡子,则是胡烈哈门的贴身护卫,也是北蛮有名的高手,纳达夫。 纳达夫脸上胡须极为茂盛,几乎将整张脸都盖住,只留下一双锐利锋芒的眸子。 “师傅,我们快到中原帝都了,听说您年轻时曾经来过帝都?” 胡烈哈门用北蛮语问道。 拉克申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估计是他的胸肌在运动。 “是啊,那一年我们来到了帝都城墙下,可惜我没能攀登上去。不过那会我还小,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能攀上城墙,将城门从里面打开,迎接我们的北蛮铁骑!” 拉克申十几岁的时候,曾经跟着以前的北蛮可汗攻至帝都城墙之下,虽然只在这短短一夜,但也已经是足够他吹嘘一辈子的事情了。 帝都 第八十六章 谈本泰 “本泰,你能回来我真的很高兴,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 一个官袍上有一只孔雀的三品大员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却饱含心疼之意,张开双臂将一个年轻人抱住,轻声说道。 “司伯伯!” 谈本泰的眼中微微湿润,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救了他一命的的老人,他这些年心中的坚强在这一刻决堤,心中隐藏许久的悲伤奔涌而出,但他勉励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双目微红却没有泪水流下。 “好!好!好!长大了,让司伯伯好好看看你!长的又高又壮,你的身体好些了吗,小时候的那些病...” 谈本泰微笑着说道: “这些年我拜师学艺去了,我练了武,病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司邦仕连连拍打着谈本泰的肩膀,不停点头。 “我接到老家的消息,说你回去了,我就一直盼着你能来帝都。现在谭如干那个老贼倒台了,你正好趁这个时候重振谈家!” 谈本泰搀扶着并不算年迈的司邦仕回到座位上,他先退后两步,然后深深鞠躬,道: “我在两个月前回到浙江老家,先把谈氏族人归拢了一下。然后就来帝都,本是想求司伯伯替我谈氏一族翻案,没想到司伯伯一直念着我家的事。 我刚来帝都就听说了,都察院状告谭如干行贿受贿,谭如干这老贼被皇帝下令斩首示众,他的党羽也都作鸟兽散。 谈本泰深受司伯伯大恩,今生不敢说做牛做马,但凡谈本泰能做到的,一定万死不辞!” 司邦仕急忙起身,将连连数拜的谈本泰扶起,连声道: “此事不是我所为,是右副都御史敖昌绅上得折子,我...我至多是推波助澜,出了以小分力!” 谈本泰有些不解地直起身,他一直以为干翻谭如干的是自己这位世交的司伯伯。 司邦仕看出他眼里的不解,便细细替他解释,但因为他自己对此事也只是一知半解,因此许多地方都是他自己推测出来的。 “即使如此,司伯伯也是出了力的,虽然是那谭如干自寻死路,但我谈家的仇,终究算是得到了说法。 司伯伯,如今我也小有武艺,但凡有什么事,司伯伯尽管开口!” 司邦仕想了想,说道:“本泰你这么说,我倒是真的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或许凭借此事,谈家可以更快的起复!” 谈本泰闻言眸子一亮,那日晏淳师兄问他想要干什么,他脱口而出便是重振家业。 晏淳师兄没有询问他重振什么家业,便直接批了条子,随后的两个月内,凭借隐秘调查组的力量,他很快掀翻了谈家的一些冤案,救出了许多含冤入狱的谈家人,并且将谈氏一族重新聚集起来。 但是想要真正让谈氏一族翻身,还是得将十几年前的一桩旧案给翻过去。 谈本泰的父亲原本是浙江的一位知府,谈氏一族也是一方大族。但后来遭人陷害,他父亲直接获罪入狱,没多久就传出来畏罪自杀的消息。 谈氏一族在后面的短短一年里快速没落,许多有一定能力的族人或是被缉拿,或是被流放,整个谈氏一族刹那间分崩离析。 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谭如干,当初还是他父亲的副手,区区一位知州。 之后便平步青云,一路成为户部右侍郎。 这些年谈本泰一直没有忘了这桩仇恨,只是他母亲临终前最后的嘱咐是希望他能够重振谈家,因此他才没有鲁莽进京,刺杀谭如干。 可没想到,世事无常,当他准备好来到帝都的时候,谭如干就被获罪入狱,等待他的将是斩首示众,三族流放,九族抄家。 他原本准备好的复仇剧本,提前落幕了。 这导致他心中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司伯伯,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而且还是能帮助我谈家崛起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司邦仕看着谈本泰一脸决然,不禁失笑道: “不是什么要生要死的大事,你可听说过,正阳武比?” 延安候府邸,延安候雷大同站在自家后院,看着演武场内雷传昌和几个护卫交手,他脸色冷峻,看不出喜怒。 雷传昌没有动用内力,完全是凭借功法技巧应敌,而他的对手,是真正从战场上百死一生回来的精锐老卒,他们的技巧并不繁复花哨,却最是实用,简洁。 雷大同就是要让雷传昌这个没上过战场的人感受战场上的气氛,学习真正的杀人术。 对于江湖上的大部分武技功法,雷大同是瞧不上的,认为那都太花哨了,什么剑花,剑光,身法。 杀人只需一招,砍人只需一刀。 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 对于两天后的正阳武比,雷大同对自己儿子的要求是取得前三的成绩。 这次武比中,有许多雷传昌同等级的强者,其中甚至包括禁军总教头的弟子。 那位总教头可是号称宗师之下无敌手的,又是真正在战场上拼杀过来的,他的弟子是所有参赛者中夺魁声望最高的一个。 面对禁军总教头教出来的小家伙,雷大同自己都不敢说有把握能够对付,因此他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刻,就把自家儿子夺魁的要求,放松成了前三。 看到雷传昌被两个护卫一上一下的攻击失了方寸,雷大同立即爆喝一声: “如果你在战场上,现在就已经死了!” 雷传昌咬牙硬扛了护卫两击,终于将颓势挡住,并且开始了反击。 即使如此,雷大同的眼里依旧没有露出满意,还是冷冷的看着场内的比试。 “林仙,刚刚我的剑法你可看清了?” 禁军演兵场的一角,一个身穿青色练功服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根随地捡来的树枝,正在给一个年轻人演示剑招。 此人就是禁军总教头,诸寅。 号称宗师之下第一高手,秦国公师弟等等名头加身,不知有多少勋贵子弟想要拜入他的门下。 但数十年没有收徒的诸寅,在两年前突然宣布他收了一个入门弟子,此人还是一位寒门,没有任何背景,甚至不是军中之人。 没人知道他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到的这个年轻人,而这个年轻人也从未展露过他的修为。 时隔两年,他的弟子报名参加正阳武比,所有人顿时来了兴致。 可能存在的强者令其他参赛者心中有些不安,但同时又有些向往,一旦他们能够和这种高手交手,或许也能够受益匪浅,而且此人既然参赛,那么就说明进军总教头也会参赛,至少观战如果能够展露头角,被对方收入麾下,那么学成之日。成就不可限量。 而和柳星有些渊源的善似正小此时却并不在帝都城内。 他们都在某个地方进行集训。而负责训练他们的则是善似的二哥。 武帝城中因为帝都正阳武比即将开始。 武帝城内竟然也有许多人整装待发,准备前往帝都参加比赛。 这个特权是自从上官霸成为侯爵之后,亲自向皇帝请来的恩赐。 每次武帝城都有20个参赛名额,上官霸的长子上官虎就是在一次正阳无比中拿到了魁首。 现在已经是中州都指挥佥事,从三品的武将。 28岁的年纪就坐上这个位置,历史上也是罕见,未来成就不可限量,甚至有希望接替秦国公。 当然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包括上官霸三个弟子都曾经在正阳无比中获得一定的名次。 且每一次都是前三之列,而武帝城的这20个参赛名额也大大刺激了其余的参赛者。 武帝城拥有的功法秘籍,顶级功法不计其数,武帝城内的弟子涉猎都极为广泛。 而且每一个人都根据自己的特点进行修炼,可以说武帝城几乎囊括了整个江湖。 换句话说可以将武帝城看做是一个江湖的缩影。 而此时武帝城的代城主上官道房间内跪着两个人。 这二人的脸上有着近乎疯狂的笑容,因为他们见到了自己敬若神明的主人。 上官道看着这两人淡淡冷冷的说道: “这次正阳武比我不需要你们拿到什么名次,但是名单上的十个人,你们必须尽力将他们重伤甚至击杀。” 一张纸轻飘飘落入这两人手中,两人肩并肩看了过去。 上面写着几个名字:融丹子,孙云石,许程,罗北,单四,魏宗铨,胡庚辰,雷传昌,黄林仙,柳新。 这十个人就是这次正阳武比中获胜几率最强的十个人,但其中九人他们都熟悉,唯独这个柳新从未听说过。 两人将视线投向上官道。 看出两人眼中的疑惑,上官道没有做出解释,他只是淡淡地说道: “这十个人中最需要注意的有两个,一个是黄林仙,禁军总教头的弟子,那位宗师之下第一人所教导出来的定然不是一般人,你们要小心。 当然,如果遇到他,我可以允许你们使用我赐予你们的力量。同样的,如果遇到另外一个人,你们也可以如此。” “主人,另外一个人是谁?” 两人之一小心翼翼的开口,语气中满是尊敬崇拜。 上官道淡淡说道: “柳新。” 柳新? 他到底是什么人? 两人虽然心中疑惑,但却没有继续开口,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主人不喜欢手下人多嘴,尤其是在他给出答案之后,如果继续追问,只会引来对方的不悦。 “我知道你们在猜测此人是谁。在你们知道的太多,只会提前让他有所察觉,还不如你们就不知道。总之,只要遇上这两个人,我就允许你们使用我赐予你们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杀死。” “是!手下遵命!”两人恭恭敬敬的回答,身子俯趴在地上。 “对了,这一次的正阳武比有许多家庭背景深厚的人参加,或许他们的身上有一些比较强悍的武器。 稍后我会打开武库,让你们进去挑选。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获得一套皇御级别武器装备的选择,按照你们自己擅长的来。” 这话一出,两人同时激动,忍不住对视一眼。 自从他们投入上官道的麾下,一直渴望的就是更强大的秘术以及更强大的武器。 这两样东西都是对于武者来说最能够吸引人心的东西。 “去吧!” 待这两人离开后不久,又有一人来到上官道门外,恭声道: “城主,武侯首领莫沥青的来信!” 上官道睁开眸子,眼中出现寒光。 武帝城的事务中,一般事务是他这个代城主再管。 涉及到关键的,比如八辅宗,比如武侯,都掌握在程避雨的手里。 而他依靠的不过是上任城主上官誉的帮扶。 “老头子,我这个亲儿子不帮,反而帮外人,好的很呐,桀桀桀桀....” 听到房间内传来的怪笑声,门口来传信的这人脸色一白,双腿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正阳帝都外城某个平民窟内,游风道士贺甘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他的右肩处有一处伤痕,正是刘立诚那日给他造成的。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刘立诚竟然能在最后关头给他来了一次重击,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刘立诚在那种情况下竟然临战突破了! 虽然那刘立诚所受的伤足够他死上两三回的。但游方道士贺甘还是觉得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本来以他的修为,就算单对单对上刘立诚也能妥妥获胜。但却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 这令他惊怒之余,更多的是有些恼羞成怒,而且他贺甘的名字很可能已经暴露,因此他已经吩咐几个心腹,也就是白莲教内为数不多知道他真正名字的人盯着其他教众。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他应该直接将所有人都杀了的! 他在接到消息,说那刘立诚已经被人救回,而且竟然没有死的时候,一个传递消息的教众直接被他一掌拍在了天灵盖上! 这个消息是从锦衣卫那里高价买来的。 这个刘立诚或许是修炼了传说中的什么闭气大法,龟缩功之类的,谁知道武帝城搜罗那么多功法秘籍中,有没有类似的能够在最后关头保住了他的一条小命。 江湖上曾经传言有类似的功法,甚至传说就算是致命伤也可以修复。而这样濒死的伤势更不在话下。 所有的一切,都让游方道士甘宁觉得此行出来,白莲圣母仿佛忘了照顾他。 正在他暗自恼怒,迟迟无法进入入定状态时,门口有脚步声传来。 来人的气息十分浑厚,他麾下的白莲教众里没有这样的人物! 游方道士贺甘立即睁开眼,将拂尘放到手中,背后的木剑紧贴着肩背。 那日刘立诚最后拼死杀出,将拂尘和【桃木剑】丢到了另一个方向,游方道士贺甘也不想逼得太紧,因此放过了他一马。 原本料定他一定会死,结果没有想到,竟然活下来了! 游方道士一双眼眸微眯,紧紧盯着那扇木门。 不多时,木门外那人站定,轻轻敲了几声,同时说道: “贺甘,是我!” 游方道士贺甘眼眸一亮,立即说道: “你怎么来了?” 就在游方道士应下的下一刻,房门被推开。 一个生的恶行恶状的人大跨步走了进来。 此人名叫张图,和游方道士贺甘一样,是白莲教的四大护法传教使之一。 不过与他不同的是,此人原本应该在南方才是,怎么会突然来到此地? “听说本次正阳武比规则有变,我们接到了教主指令,除了老八之外,轻尘也已经在赶来的途中。 届时我们三位护法传教使同时出手还怕完不成教主的任务?” 游方道士听的大吃一惊,道 “三位护法传教使同时出手,就为了杀那两个人?” 张图冷笑一声说道: “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我们得到命令的时候,你还没出手,教主可能都没想到你竟然会失败! 算了,反正我们来了,你的任务就顺手帮你解决了吧。 教主行事怎么会如此简单,根据我们在朝廷里的内线所知。 狗皇帝似乎马上就要对梁山动手,梁山那边请人说动了教主。 命我们协助梁山之人,乘着这次圣宗和武帝城交手之际,或者最迟等到正阳武比之时,将想要进攻梁山那几个狗官给杀了。 当然了,除了梁山那边会派人一起出手外。魔道几大势力除了邪门之外估计都会出手!” 游方道士贺甘再次大吃一惊,这么多魔道中人同时出手。 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梁山吧,梁山那伙人,又穷又硬,脾气又差,他们怎么可能使唤的动这么多同道中人。 “可是不对啊,我们对付刘立诚这种锦衣卫千户绰绰有余,但如果对上拓跋云汉那样的正阳第一高手,就算我们四大护法传教使全部上,也奈何不了他吧,最多只能算是送菜!” 张图点了点头,冷笑一声: “你还不算笨的太彻底,教主说了,这一次我们只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即可。 至于教主这次出手所为的真正目的,将会由护教尊者亲自执行。” “他老人家要亲自动手,难道要杀的人是皇帝?”游方道士贺甘猜测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教主没说,我们也不好问。”张图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帝都 第八十七章 开端 “既然有如此大事,老八为什么不来?”游方道士贺甘问道。 张图摇了摇头,眼神中出现了一丝冷意,道: “老八失联了一个多月了,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最后一次联系到他的时候,他似乎说是要去抢亲! 也不知道是去抢谁的亲,老八这个人年纪还轻,心思有些活泛。 其实我早就看不惯他和我们一样当护法传教使,以他的资质哪能够啊? 要不是他一身修为高,我打不过他,我早就把他打残,踢下这个位置了!” 游方道士贺甘无语的看着张图道: “既然你知道打不过他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 被他听见了,你又该挨揍了。” 张图嘿嘿一笑道: “虽然我打不过他,但他也打不动我。我又何必怕他?” 游方道士白了这个白莲教第一铁疙瘩一眼: “就是因为你够硬才会吸引他不断的向你发起挑战。你竟然还觉得沾沾自喜,怕不是脑子有毛病。” “放你娘的屁,教主都说了我是四大护法传教使里面最聪明的一个,就算和护教尊者比,我也只是差那么一点点!” 游方道士贺甘不再跟他废话。 张图这个人最是狂妄自大,偏偏教主还一直哄着他,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怎么回事,甚至可能张图自己也清楚怎么回事,但他偏偏就吃这一套。 该说什么好呢? 似乎就是有这种癖好! “那你怎么直接找到我这里了?”游方道士贺甘突然问道。 张图摆摆手,一脸轻松地道: “你这地方又不难找,很简单,找这里的地头蛇一问便知!” 游方道士贺甘大吃一惊地确认了一句道: “一问便知?” 屠夫点点头道: “也没有那么容易,我给了他们一万两白银。 他们就告诉我你藏身的地方了,我一开始以为他们在骗我,还心想着如果敢骗我,我就上门把他们老宅给拆了,没想到是真的。 哎嘿嘿,现在的黑道魔道。和以前是不一样了,竟然开始讲信用了!” “你妈嗨!” 游方道士贺甘一脸无语,他心中暗道: 就你这样的还敢自诩是白莲教最聪明的一个。你他娘滴就花了一万两白银,就让人把老子的位置给供出来了,你还觉得人家讲信用,讲个屁的信用,老子花了十万两白银才让他们把自己的消息封锁起来,结果你一万两白银就把我的线索又套了出来,老子非要灭了他们不可。 心中骂了许久,他突然一个激灵。 “快走!快走!这里不能待了!” 张图有些疑惑地问道: “怎么啦,你有毛病啊,我花了一万两才知道这个地址,结果你要走,那我这一万两不是白花了!” 游方道士贺甘简直要喷血了,你为什么觉得你这一万两买的是个地址啊,你的目的不是为了找我嘛? “快走!” 游方道士贺甘跳下床,结果动作太大,牵动伤势,顿时疼的撕牙咧嘴。 张图认真的看了游方道士两眼,然后他说道: “那好,我去问那个人把银子要回来。” “哎哟我滴马,你现在还想着这个呢!” 游方道士贺甘无力地说道。 张图竟然还恬不知耻的笑了笑。 但下一刻,他笑不出来了。 嗖嗖嗖... 同一时间,不知出现多少弩箭破空而来的声响,墙壁被强弩洞穿,光从这一点判断,这些弩箭就不是寻常的玩意。 “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退避!” “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退避!” “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退避!” 这吼声连续响了三次,这会功夫,游方道士贺甘已经用拂尘将所有弩箭挡下,甚至还帮助张图挡下不少。 张图摆出马步的姿势,一脸不悦地道: “你小子是不是看不起我,这种弩箭,我光凭肉身就能应付!” “应付你妈嗨!你要不是穿着内甲,应付你妈个嗨!” 游方道士贺甘脸上已经焦急不已了,这混蛋还在这里抖机灵,妈呀,我的队友都是啥货色啊。 跟刘立诚那混蛋的兄弟完全不是一个物种。 “闯出去!”游方道士贺甘怒吼一声,决定不去管这家伙了。 毕竟他是白莲教第一硬,自己受了伤,还替他操心个鬼! “好!”张图这次没有废话了,直接瞅准一个方向,往前狂奔,双臂挡在脑袋上方,一下子就把墙壁撞破,整个人带着一股劲风冲了出去。 外面锦衣卫的弩箭射来,先是被带起的砖石挡下不少,剩下的纷纷命中张图身体,但下一刻在众锦衣卫骇然的目光中,这些弩箭就像是撞在了金石上,直接弹开了。 而在众锦衣卫惊骇的注视下,张图连续破开数道墙壁,直接撞出了包围圈。 而在他的相反方向,游方道士贺甘不甘的挥舞着拂尘,对着青天白日就是一句怒骂: “张图,我溜你姥爷的!” 南镇抚司千户所。 正在吩咐郭镛刘傅等人一些事情的柳新突然看到值房门口一闪而过的程师兄,他立即结束了谈话,说道: “你们下去按照吩咐行事吧。” 郭镛试着问道: “千户,是不是有什么大行动?” 刘傅和丁明甫也看了过来。 柳新叹了口气,他不可能直接说圣宗和武帝城就要打起来了,而且就在帝都之中,他准备去帮圣宗,所以要动用一部分锦衣卫的力量。 虽然上层很多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但不代表他就能光明正大的用。 看出了柳新神色中的为难,郭镛立即心领神会地道: “我们听令就是,哪来那么多问题。” “是是是。”刘傅和丁明甫连声附和道。 柳新笑了笑,对于有这样的麾下,还是很省心的。 片刻之后,他找到程师兄。 “程师兄,你都忙什么去了,怎么回来了?” 一般来说,程师兄身为柳府的管家,虽然兼着千户所的文吏之职,但其实是不用来千户所的,说白了就是可以白拿俸禄,更不要说最近隐秘调查组那边事情很多,他忙的几乎见不到他人。 程师兄神秘一笑,对柳新道: “我这里的任务都布置的差不多了,现在还差最后一步,需要你的帮忙!” 柳新没有丝毫犹豫地道: “没问题!” 于是,程师兄就带着柳新来到了外城的一家妓院。 对,没错,就是妓院。 花楼,青楼是更高级的妓院,姑娘们大多卖艺,以才艺为生。 而妓院,则是那些没什么才艺的姑娘们谋生的地方了。 柳新一脸呆滞的看着眼前的妓院,突然有些做贼心虚般的朝后面看了看。 “怎么了,你看到谁了么?”程师兄狐疑的往后看了看,没看到什么熟悉的不该出现的人啊。 柳新没有回答,他当然不可能把昨天的误会说出来,但现在他总是感觉柳离和雪笙就在附近看着自己。 “程师兄,我们确定要进去么?” “确定的!”程师兄的神情极为严肃。 柳新叹了口气,蹙着眉头,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妓院。 程师兄见他踌躇不前,不由得问道:“怎么了,这地方是让你想起什么不甘的往事了么?” “没有,不可能,别瞎说!”柳新几乎第一时间否认三连。 这一下让程师兄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没有就行,赶紧进去吧,万一被有心人看到就不好了!”程师兄催促道。 “是啊,被某些人看到就说不清楚了!”柳新小声嘟囔一句,终究还是不情不愿的迈开了腿。 进入妓院,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脂粉味,极为浓郁,其中还夹杂着某种异味,柳新说不上来,也可能不存在,只是他的心理问题。 程师兄似乎对于妓院内部的构造了熟于心,轻车熟路的走向妓院的后院区域。 这家妓院在外城算是中等规模的,平日里归于外城黑道势力清河堂管辖。 除了前面的四层主楼外,中间还有一个花园,有一个小池塘,上面横着一座木桥,左右各一栋三层小楼以及后院的一处别院。 程师兄去的就是最后面的别院。 柳新穿过花园,走在木桥上,耳畔总能听到莺莺燕燕的声音。 应该不是幻听,这种声音来自于左右两侧的小楼。 这里还真是妓院啊。 原本柳新心中还抱有一丝期待,希望这里只是一个伪装的妓院所在,现在看来,这里真的是。 这可不兴让柳离知道啊,万一知道了,我这一生的清誉就算是毁于一旦了。 程师兄也真是的,隐秘调查组怎么能把据点选在这种地方呢! 进入后院的那个别院,柳新一下子警醒,内力流转,整个人一下子进入了战斗姿态。 里面的人不少,个个气息浑厚,修为不浅! 因为对程师兄的信任,柳新只是提高了警惕。 程师兄在前面打开了房门,往楼上嚎了一声。 “兄弟们,你们的大师兄来了!” 柳新差点就被这一嗓子给整破防了。 他的手都已经摸在了腰间的【破道】上。 “大师兄!” 一个柳新十分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熊二!” “大师兄!” 柳新和赵少雷隔空互相喊道。 然后柳新就看到了赵少雷那一张粗犷的脸。 赵少雷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欣喜若狂。 “大师兄,程师兄先前还说有一个我非常熟悉的人会来这里,没想到竟然是你。” 柳新也是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欣喜,此刻的他合在锦衣卫时的他截然不同。 “熊二来,抱一个!” 赵少雷嘿嘿一笑,快步走了上去。 两人先是对锤了一会儿,然后不约而同地张开双手。 柳新和赵少雷熊抱在一起,两人虽然只是分离了两个多月,就像是两三年未见了一般。 “你们的感情好像有点奇怪哦!” 程师兄在一旁语气怪怪地道。 “而且你这样也太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了吧?” 柳新和赵少雷分开之后才发现,这一栋楼里的竟然都是他这一辈的弟子。 这些人都得叫他大师兄。 “你们都是隐秘调查组的?” 有一位师弟连连点头,虽然他的年纪比柳新还长了那么一两岁。 但因为入门时间晚,他也得管柳新叫大师兄。 “是啊,大师兄,我们现在都跟着二师兄呢!” “是啊是啊,我们跟着二师兄一起在温州执行任务!” 柳新看着这些师弟,仿佛回到了还在山上的时光。 这些弟子都是外门弟子,平日里柳新没少代师授业。 和他们的关系可以说是亦师亦友。 “我们进去说吧,一大群人处在门口多不好呀。”程师兄适时地道。 于是众人呼啦啦的都走进了房间里。 柳新看着大家落座之后才问道: “大家怎么都来了?” 赵少雷说道: “师兄,我们是接到了宗门的甲一密令,前因后果程师兄已经和我们说过了,我们是作为其中的一支队伍在这里。 我们主要的任务是作为支援组支援主力和武帝城之间进行比斗。” 柳新看着这群活力四射的年轻师弟,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作为大师兄,他以前没少有过这种担忧。 年轻弟子最怕的其实是外出历练,但最不怕的也是外出历练。 外出历练是对自己学艺所成的一次检验。 当然会有天赋异禀的弟子下山之后,就像是潜龙出渊,一鸣惊人。 但也有普通天资的弟子离开宗门,就像是雏鸟离巢,祸福相依。 不过大多数时候,没有真正外出历练过,几乎所有人都会觉得自己可以。 这是一种对自己的迷之自信。 很少有人能够清晰的给自己定位。 但恰恰许多时候就是这种不自知害得自己身死道消。 归根结底,终究还是因为历练之事太过危险。 如今的这个世道,人命从来都是不值钱的! 而这一次跟武帝城之间的争斗就更是如此。 武帝城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集合了江湖许许多多门派的综合体。 武侯这个组织是武帝城建立之后才设立的,构成这个组织的都是一些以前江湖上有名的,出手狠辣,经验老道的老家伙组成。 经过这十几年的发展,即使里面也出现了一些新的人物,但这些人也大多是在这群老怪物的训练之下成长起来的。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庞春华。 原擎天宗掌门独子,那位擎天宗掌门在与魔道一位仇家的厮杀中丧命,年幼的他被宗门其他势力排挤,差点就被废除修为赶出宗门。 可最后他绝境逆袭,恰逢武帝城整合江湖。 他凭借武帝城的力量,一人打上擎天宗,将曾经欺辱过他的人全部击败。 更是揪出了当年谋害他父亲的真凶,当众屠杀殆尽。 那个时候他才二十岁出头,就已经踏入大成境。 这样的人用四师兄的话来说,就是拿到了主角模板。 而他也是武侯之中极少数表明身份,根本不怕敌人针对他的人。 据说此人的修为有可能已经到达上品大成境,至少也是中品大成绩,这还是他几年前的修为。 而这样的一个人只是武侯组织里的四天王之一。 武侯一共有四位天王,三位霸主。三霸主的实力还在四天王之上。 可谓都是曾经江湖上一等一的豪杰,只不过除了那位庞春华这位复仇天王之外,其余六人的身份都不为外人所知。 而圣宗的以隐秘调查组,曾几何时几乎遍布正阳境内的每一州,每一府。 只要是一府之地,就有一位组长。 而在一州之地就会有一位总队长。 正阳东西南北中五个区域内各有一位总管。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圣宗宗主亲传大弟子,‘猛虎’赵师熊。 那位号称正宗弟子一辈最强战力的强大人物。 江湖上亦是给出了‘猛虎’这样的强大绰号。 他和庞春华一样,同样也是圣宗隐秘调查组里唯一直接坦露身份的人物。 但又没人敢惹。 败亡在他手里的上品大成境足足三位之多,直到后来江湖之上就算有人对他不满,也不敢真正对他下手。 江湖上有好事者评估,‘猛虎’的实力估计已经直逼武侯三霸主。 当然其他也有传言,圣宗宗主的几位亲传弟子都是隐秘调查组的一份子。 但是这种传言并没有真正的落实,因此虽然有人如此猜测,但并没有真正对除了赵师熊外的其他圣宗宗主亲传付诸行动。 当然这里也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除了那位圣宗宗主第一亲传之外。 其他的圣宗宗主亲传除了柳新还未出师,一直在山上,其余四人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来没有人能够确切的找到他们的跟脚。 圣宗隐秘调查组和武帝城武侯,这两个情报组织各有长处,也各有其短处。 隐秘调查组以隐秘二字见长。而武侯则重点在一个武字。 隐秘调查组深耕正阳天下数百年。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暗中的布置。 这些隐藏的棋子一旦全数爆发,就连朝廷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够承受的住那种冲击。 因此朝廷对于圣宗的关系处理一直都谨记不招惹,不亲近这六字箴言。 自从武帝城成为朝廷一大助力之后,圣宗之人再没有出现在正阳朝堂之上过。 帝都 第八十八章 武侯出手 而武侯则是完全凭借着个人的武勇行走江湖。 硬性打开局面。 当然个人的强大武力让他们能够接触到更高层次的情报。 可以说隐秘调查组很擅长把细碎的消息整合在一起,从中提炼出情报。 而武侯则是面向高端群体,直接套取情报。 如今看来,这两种方式的情报组织各有千秋,虽然现在看似隐秘调查组收缩力量,看似落入下风。 但其实不论是武帝城还是一些强大的江湖势力都明白。 双方一直都处于不相伯仲中。 这次的争斗,圣宗和武帝城选择以这种方式进行,其实也是有道理的。 因为情报组织之间的战斗其实对于两大势力来说是消耗最小的,影响也是最低的。 既对朝廷做出了姿态,表明了心迹的同时又不至于真的伤筋动骨, 同时对于朝廷来说,江湖上真正能够引起朝廷忌惮的,除了那些顶尖武者之外,还有的就是他们无孔不入的情报能力。 这些势力的情报组织甚至不会比锦衣卫和东厂来的弱多少,毕竟像圣宗这种组织已经存在两百多年。 而武侯个个都是武林强者。 赵少雷说道: “这一次我们只是作为后备组,支援组。 真正打头的都是隐秘调查组那些前辈们。” 程师兄说道: “没错,像赵少雷这样的年轻队伍,这次是来长长见识,增长增长经验。 三师兄准备好和武侯争锋的力量基本已经集结完毕。以我们帝都隐秘调查组以前布置好的途径,全都渗透进来了。 这次一共调动了全国境内十八支隐秘调查组的力量,人数超过五百之数! 但我相信武帝城的武侯也不会少于百人。 因此除了这十八支队伍之外,我们还有至少二十支队伍的组长级的人物也过来了!” 柳新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直接愣住了,惊讶的问道: “程师兄,如果按照这样说的话,圣宗武帝城双方大成境武者的数量……再加上那些好事的江湖人中的大成境,这次齐聚帝都的大成境武者数量可能会超过一百人以上?” 程师兄脸上带着凝重,摇摇头说道: “如果按照三师兄预料中的那样,整个江湖不少好事之人都会赶来帝都参加这一次盛会! 就算只是旁观,估计也会吸引来不少人。 因此保守估计这一次江湖上至少会来两百多位大成境以上武者。 你们锦衣卫以及东厂估计很快就会接到命令,你们的压力可不会小啊。” 柳新立即明白过来,虽然这次明面上看,是武帝城和圣宗的一次交锋,但江湖事从来不会那么简单。 估计会有很多浑水摸鱼之辈,试图在这一次的事件中谋取好处。 两百多位大成境武者! 这个数字对于十年前的江湖来说,几乎就是一小半的江湖顶尖高手的数量了。 这也是因为这十几年来武帝城整合了所有的功法,甚至还推出了一些适合低级武者修行的功法。 将整个正阳江湖乃至正阳朝廷的个人平均战力提高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才能让光是一次武帝城和圣宗之间的争斗就聚集那么多的高端战力武者。 两虎相争必有损伤。 江湖上多的是吸血虫,过来趁着两虎相争,没时间顾及其他人的时候趁机吸一波血。 还有魔道……除了邪门外,其余魔道谁没有受到过圣宗和武帝城的围剿。 作为正道宗门,平日里当然要清剿清剿魔道,否则你怎么宣传自己是正道宗门。 柳新砸了砸舌,心中想着: 米雨松,王中杰这两位东厂,锦衣卫的头目,估计得好好烦心一阵了。真的是皇帝一个念头,下面的人就得干到死。 以前可能柳新还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真正干了两个月锦衣卫的活,柳新还是觉得自由自在当一个江湖浪子才是最舒服惬意的事情。 嗯,早日当上锦衣卫指挥使,完成宗门任务,退位让贤,然后就去浪迹天涯。 程师兄将柳新的神色变化看在了眼里,同时他环顾一圈,发现这些年轻师弟的表情都是类似的。 大家都似乎在一起为朝廷惋惜。 程师兄微微一笑说道: “你们是不是觉得整个江湖这一次有小半的高手聚集在帝都城内,皇帝估计要寝食难安了?” 这个问题一出,有不少人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只有柳新直接意识到程师兄既然这么问,那估计答案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程师兄下一句话就是: “那你们也太小看朝廷了,而且三师兄和武帝城的那位程避雨难道会想不到这一点吗? 如果真的让皇帝寝食难安,让整个正阳朝廷都感到不安的话,他们一定会对此做出一些反对。 甚至是逼迫我们将这个战场移到帝都之外,但是朝廷明显是默认了我们的行为。 那只能说明他们有万全之策,能够保证就算我们这些江湖人在帝都闹得天翻地覆,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这怎么可能呢?这可是两百多位大成境武者!”有一名弟子问道, 两百名大成境足够对抗一支数千人的军队了,而且这样的力量如果进攻皇城……后果不堪设想。 听说正阳皇帝的身边也就只有四五十个大成境武者保护。 程师兄摇了摇头,对着这位师弟说道: “你们知不知道……对了,你们是隐秘调查组,本身就是情报组织,怎么会不知道呢?” 听到程师兄这么说,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下个月就是正阳武比,而这个月基本上除了必须驻守原地的武将之外,各地都指挥使,指挥使,甚至五军都督府的各位都督都已经赶回来。 其中就包括上官霸,拓跋云汉,朱广孝等等。 这些人回来,每个人身边都带着自己的亲卫。 相当于现在的帝都城内有至少三四十位镇守一方的武将以及他们最心腹的亲卫。 而一位指挥使就可以带两百亲卫了,再加上城内各个勋贵府上的亲卫。 这一群人的数量就已经足够抵消我们这一次圣宗和武帝城引发冲突而吸引来的江湖人。 三师兄说过,皇帝一定会想办法利用勋贵的力量。这么多江湖武者出现在帝都,你们说这群勋贵还能藏得住手里的底牌么? 再加上禁军,亲军,你们以为将我们真的能够改变朝廷的局势吗? 江湖是讲究个人武勇的地方,在真正装备齐全的禁军面前,我们只是稍微强壮一点的敌人。 两百多个大成境理论上是可以抵消数千人的军队。 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只要五千整备完全的正规军就足以和两百位大成境武者不相上下。” 就在陈师兄准备继续向这些师弟讲解的时候,门外突然进来一个人。 其实在他进来之前,在场的柳新,程师兄,包括赵少雷都已经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而此人的脚步声运用的是一种特殊的频率。 以脚步的速度,力道作为一种提示,这是隐秘调查组的一种特殊信息传递方式。 同时,此人的脚步频率还有另外一重说法,那就是他带来的是一份急报。 这种掺杂在脚步频率里的变化只有程师兄和赵少雷明白其中含义。 程师兄脸色忍不住沉了下来,就连赵少雷也变了表情,柳新看到两人表情,心里也隐隐有了猜测。 现在整个帝都能够用到急报的事情,肯定涉及到隐秘调查组和武侯之间的争斗。 程师兄甚至猜测,估计武帝城和圣宗之间的这次交锋已经在某个地方正式开始了。 帝都城外五十里某处驿站。 这一处驿站其实是圣宗隐秘调查组的一个秘密据点。 这个据点的设立早在50年前就已经做完,因此这个据点相当于是一个隐秘级别最高的据点。 但就在柳新前往千户所点卯的时候,这处驿站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这是一群身穿工部官服的人。 驿站内的几人起初还没有发现异常。 但作为组长的罗城从这几人的走路姿势中发现了异常。 工部大多是文官,除了最低级的需要管理那些工匠的可能是一些有着修为的武者外,真正那些坐在值房里面喝茶的大多都是读书人。 但罗城从来的这一群工部官员里发现这些人至少都是有着武者底子的,偏偏他们身上穿的是正六品到正五品官服,这种官服根本不可能穿在武者身上,那群文人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而有更多细节也根本无法隐藏他们是武者的这一点。 因为最近上面已经发下严令。隐秘调查组和武侯之间的争锋随时可能开始,因此罗城多留了一个心眼。 而他后来又从这些人的行囊中发现了武器,这一群人在这个时间点隐藏身份来到驿站。 罗城几乎已经可以认定他们就是武帝城的武侯。 但作为一个老隐秘调查组的成员,他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将消息先传递出去。 但就在他传递出消息后不到半个时辰,他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这一群人不会是鱼饵吧。 因为他听组长说过武帝城的武侯人数并不多,但每一个都有着极高的修为,至少也能和组长级别的人物一较高下。 那么如果来的这一群人都是武侯,那么以他们的实力不可能让自己这个小成境巅峰的武者发现端倪。 想到这一点,他突然开窍了,他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这一招了。 就是为了逼迫自己向上线传递出消息。 而那个真正的武侯可能已经顺着放出去的信鸽找到了我的上线。 罗城想到这里,顿时来了火气。 可以输,可以死,但是不能怂。 罗城将这件事情偷偷告诉给了驿站里的另外几人。 大家几乎在一起共事了数十年,心意相通。 所有人都做出了同一个选择。 那就是杀。 然后战斗骤然间在驿站之中爆发,罗城意外的发现那些穿着工部官服的人竟然修为并不是很高。 驿站里的这些人竟然轻易地就将他们拿下了,最终留下一个活口,在罗城的逼问下,他招认了。 他说这是一个修为极高的神秘人,跑到他们的山头将他们带了下来,并且发给他们一人一套官服,让他们进入这家驿站,然后什么都不用干。 后面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罗城等人突然发难,这一群普通的山匪直接遭了难。 而发现这一件事情之后,罗城立即将所有山费全部灭口,带着几个人一路招摇过世的冲向了帝都。 他现在不能去找任何隐秘调查组的成员接触,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必须要让帝都的隐秘调查组,各个秘密据点知道他们这个驿站暴露了。 他们必须切断所有和这个驿站有关的情报渠道和线索。 而在罗城他们刚刚踏上官道,前进了不到十里的时候。 就有两个高手一前一后的夹击,这两人都有大成境的修为。 罗城等人,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但所幸的是,他们的目的完成了。 他们想要传递出的消息也已经通过一些其他的渠道传递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就有人将传递过数道的消息带到了这家妓院里。 程师兄听完消息之后,面带严肃的众人说道: “我们现在必须马上从这里撤离,每个人都到各自预定的点,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是!” 柳新发现赵少雷和那些师兄弟们已经配合十分默契,大家的行动力也是十分强的。 程师兄说完之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一座妓院之中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线索。 处理完一切,程师兄对柳新说道: “我们是大张旗鼓来的,就必须大张旗鼓的走。” “但我们这样还是会被别人怀疑。” “所以我做了一些后手啊。” 就在所有人都撤离妓院之后,没多久,妓院外就来了一队锦衣卫。 郭镛带着人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花园中的柳新。 他直接上来禀报:“千户,按照您的指令,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了起来。” 柳新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程师兄,点了点头。 郭镛立即下令道:“给我搜。” 程师兄并没有给柳新解释太多,因为很快他就明白了一切。 几个锦衣卫押着两个人从左右两栋小楼之中走了出来。 柳新看了一眼这两个人,还是没能猜到程师兄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程师兄来到身侧,内力成束,将声音压迫成一条直线,只有柳新一个人才能听到程师兄的声音。 这种传音的方式只有中品大成景以上的武者才能使用,必须需要极为凝炼的内力,而且操控内力的手段必须高超。 普通的中品大成境武者是无法做到的。 这其实可以说是一种超级实用的能力,可惜对内力浑厚程度和精炼程度有着极高的要求。 而且这种传音的距离并不会太远。 可对于程师兄和柳新现在的这点距离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 “这两个人是白莲教余孽。” 柳新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没想到程师兄竟然连这个都已经准备好了! 帝都内城,四大花楼之一的望空台。 望空台足有八层,足足十丈之高,可以说是帝都诸多民间建筑中的佼佼者。 外人不知道的是,望空台的实际掌握者是锦衣卫内中城千户所,也就是掌握在王中杰的手中,是他手中最为重要的产业之一。 望空台顶楼有一个真正的望空台,武帝城武侯四天王之一的复仇天王庞春华就站在望空台上,眺望着帝都风景。 在他身边,竟然站着一个锦衣卫千户,应东宁。 “应千户,王指挥使可还满意我们这次给出的价格?” 庞春华看上去不像是个刚过三十岁的人,倒像是一个五十岁的中年人。 这可能和他以前曾经经历过一次复仇有关。 那短短十几年,竟是让他经历了寻常人一辈子可能都没能经历过的事情。 这许许多多的经历直接体现在他的脸上。 应东宁笑容满面,伸手伏在栏杆上,道: “十万两黄金,真是大手笔啊。你们武侯这么有钱,上官道他知道吗?” 庞春华收回目光,冷哼一声: “那就是个废物!” 他竟然毫不犹豫怒斥代城主上官道,在他眼里,似乎上官道屁都不是。 只听他继续说道: “上官道如果不是城主的亲弟弟,还能有什么用。只会在武帝城内耀武扬威,搞点小动作,他不是也给你们送银子了嘛,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他的那些小动作。我也奉劝你们一句,别和他走的太近,他这个人...有些魔怔了!” 应东宁听出了庞春华语气中那淡淡的隐藏着的意味,不禁在心中琢磨起来。 庞春华看了他一眼,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应千户,好戏开场了,你就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应东宁收回发散的心思,顺着庞春华的目光看向帝都外城的方向。 庞春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牵动他脸上深刻的皱纹。 帝都 第八十九章 下马威 白纸坊东侧,宣武门大街 青天白日,两个武者当街拦下锦衣卫的队伍,这两人一个面色漆黑如墨,像是中了剧毒一般,另一个则是面色如同重枣。 “武侯邢兆南,汪如璜,在此挑战圣宗隐秘调查组组长程志杰!”面色如墨的那个运起内力,喊声震天。 这两人拦着锦衣卫已是令旁人震惊之举,竟然还当街叫战,简直骇人听闻。 街道上本来就被锦衣卫的出现冲淡的人群变得更加稀薄,很快就基本见不到什么人了。 但柳新知道,很快这附近就会有大量武者隐藏在各个角落,关注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郭镛和他带来的近三十位锦衣卫先是吃了一惊,锦衣卫们都感觉前面这两个奇怪的人可能是脑子坏掉了,竟然敢当街拦下锦衣卫的队伍,难道他们也是白莲教的逆匪? 但郭镛却没有他手下的那种想法,他的脑子最近十分灵敏,简直是他这辈子脑筋最敏锐的时候。 他一下就想到了今早千户的那些吩咐,加上他消息灵通,早就从几个朋友那里听说帝都最近不太平,就连锦衣卫也最好低调一些。 再加上眼前这两个人的奇怪之举,更重要的是这两人带给人一种极为浓重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普通人可能感受不到,但偏偏修为越高,这种压迫感就会越强。 郭镛不敢像往日一样行事,安抚好下属,让他们不要贸然行动,自己则来到了柳新身边。 但柳新此刻正诧异的看着程师兄,他什么时候成为隐秘调查组组长了? 程师兄表情冷冽,看着那两人,对于柳新的注视和眼中的疑惑视而不见。 郭镛也第一次从柳新的这位管家身上感受到一股压迫感,这种感觉他只在几位千户身上感受到过,他眼底露出震惊之色,但他又看了一眼柳新的神情,柳新脸上只有淡淡的,并不是太多的疑惑,而且此刻这种疑惑正在快速转变,转变成 战意! “锦衣卫听令,按刀!”郭镛心领神会,竟然福至心灵地喊了这一声。 底下的锦衣校尉们纷纷将手摁在刀柄上,动作整齐划一。 这是柳新按照以前看过的一本顶尖阵法图册《刀阵图》里的刀阵改编而成。 这种刀阵首重气势,刀势合一,便能将大幅度提升招式的威力。 光是按刀的动作,千户所内的所有校尉就一起练了足足三天才勉强达到整齐划一的地步。 距离培养出刀势合一的道路还远着呢。 不过仅仅只是整齐划一,就已经让这数十名锦衣卫的气势简单融合,勉强凝为一股,令对面的两位武侯齐齐变色。 面色如墨的邢兆南和面如重枣的汪如璜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凝重。 就在宣武门大街的某些隐秘角落,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这里,同时把这里的消息传递出去。 所有人传递出去的消息大差不差,都提到了三点: 1.武侯出现,当街挑战圣宗隐秘调查组组长。 2.锦衣卫副千户柳新家中管家竟然是圣宗隐秘调查组组长。 3.锦衣卫千户柳新麾下锦衣卫竟然掌握了‘刀阵’。 刀阵在江湖上盛名已久,数百年前有一顶级宗门名叫极道宗。 最擅长的就是刀阵,其宗门最强时拥有百人刀阵,可斩宗师! 不过后来极道宗太过跋扈,渐渐没落,后来又被痛打落水狗,直接陨灭在了时光长河之中。 这‘刀阵’传承之法后来消失不见,但江湖上倒是有不少残本,但从未有人能将‘刀阵’复原出来。 三个消息一出,整个帝都内的江湖人士都开始疯狂往外城宣武门外涌去,许多街道上尽看到模糊缥缈的人影在街道上,楼顶上辗转横挪。 宣武门大街上的某个酒楼二层,被包下了整个一层,但此刻所有人都聚集在一个房间内。 为首一个白发老者,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木盒,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师尊,那两个武侯是什么人,气势好强!” 老者身边的年轻弟子问道。 白发老者眯着眼,似是想起了往事,许久之后才幽幽叹息: “那是你们大师兄,老夫唯一的关门弟子,曾经我们赤炎宗的天之骄子,只是下山历练的时候不知所踪,只给为师来了一封信,说是和宗门决裂,不再往来。” “啊,那不就是宗门叛逆!”另外一位年轻弟子喝道。 白发老者眼中似有追忆,完全没有恨意,怒意,他压了压手道: “他不是叛逆,只是我们赤炎宗容不下他,容不下他的绝世天资!” “这位师兄很强吗?”一个年纪不大的弟子问道。 白发老者叹息一声道: “你们师尊我修炼一甲子,如今不过下品大成境。但你们师兄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是大成境,更是开启奇脉,修行速度大涨,如今的修为,估计早就不是我们能够揣度的了!” 堂堂一个宗门宗主,却被自己的徒弟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就超越过去,他如何能不惆怅,如何能不觉得自己的宗门容纳不下对方。 白发老者这番话说完,底下的弟子纷纷露出了星星眼,看向远处那个面如重枣的汉子。 “大师兄一定要赢啊,武帝城无敌!” 听到底下有弟子小声说出这种话,白发老者脸上浮起无奈之色,他赤炎宗可是圣宗麾下的啊。 “前赤炎宗逆徒汪如璜!背叛五毒教的前五毒教圣子邢兆南! 武帝城武侯还真是来了一个不错的下马威啊! 柳千户,今日之事和你们无关,无需插手!” 程师兄昂首阔步,往前走了两步,挡在了所有锦衣卫的身前,然后一股压迫感从他体内缓缓升腾而起。 “圣宗,程志杰,接受挑战!” 程师兄的气势一出,虽然不及对面两人,但如果只是一对一,他已不差分毫。 “这人是谁啊,竟然拥有和师兄差不多的压迫感,看上去和师兄年纪差不多啊!” 赤炎宗的那位小弟子问自己的师傅。 白发老者目光灼灼看着程师兄,圣宗,这就是圣宗,底蕴还是如此深厚,这么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弟子就和他宗门内近百年来最杰出的弟子不相上下了。 汪如璜看了一眼身边脸色漆黑的邢兆南。 “这次轮到我出手了吧。” 邢兆南黑着脸点了点头。 汪如璜笑了笑,从背后取出一根类似火炬的金属棍状物。 汪如璜看着陈师兄,遥遥喊道: “武侯汪如璜,还请赐教!” 说罢,汪如璜直接往前冲了过来。速度当然很快,但这么直接冲过来,难道不怕锦衣卫这里突然出手。 就算他是大成境,同时面对那么多刀子,托大也不是这么托大的。 “小心啊!” 柳新嘱咐了一句。 陈师兄笑了笑,没有转身,一只手往郭镛那里伸了过去。 “借刀一用。” 百户的绣春刀才能勉强为大成境武者一用。 郭镛刚想看向柳新,柳新已经开口了。 “给他!” 郭镛二话不说,直接将自己佩刀递了过去,程师兄一把接过。 铮! 郭镛从没想过自己的刀还能爆发出这么炽烈的刀光。 程师兄抽刀而上,汪如璜已经进入百步范围之内。 只见汪如璜拎着自己的火炬放在手上一招,火炬上竟然真的燃起火焰,火焰冲天而起,足有三尺高。 汪如璜此时就像是举着火剑,朝程师兄劈砍过去,火焰顺势变成一条火龙,张开了狰狞的巨口,想要把程师兄吞噬。 “装神弄鬼!”程师兄怒斥一声。 刀光如同孔雀开屏,佛光普照,以他为中心,向前方蔓延开来。 “破浪!” 柳新喃喃自语,脸上出现了自信之色,程师兄连这个都已经掌握了嘛……中品大成境无敌了啊! 火龙在刀光之下,就像是遇到了水,直接被压灭,但汪如璜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如果对方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自己的出手就不值当了。 火龙轰的一下爆开,这一下直接将锦衣卫众人的视线完全挡住,程师兄一下子就像是冲进了火焰之中。 锦衣卫众人是将程师兄当成自己人的,因此看到这一幕,不少人忍不住揪住了心。 “千户,程……管家不会有事吧!”郭镛问道。 柳新脸上古井无波,目光紧紧盯着那团火光之后。 火光散开,程师兄一刀砍在了汪如璜的金属火炬上。 汪如璜的用那根火炬就像是拿着一根锤子,无非就是砸,撞,拍等招式。 但那火炬应该有些分量,每一次都能将程师兄的刀磕飞。 柳新明白,这是程师兄手里的刀质量太差,如果是精绝刀,程师兄现在肯定会一直强攻。 汪如璜不断的砸击,每一次都是势大力沉,程师兄被连连逼退。 汪如璜脸上渐渐露出狰狞,本性显露。 “地狱,火莲舞!” 一声暴喝,汪如璜周身带起一阵炫目火光,向周围扩散。 程师兄内力迸发,刀网密不透风,将涌向自己周围的火焰挡住。 汪如璜狞笑一声,手里微微一动,一抹寒光出现在火光之中。 下一次火光涌向程师兄的时候,寒光隐藏在火光中刺向程师兄。 程师兄依旧是刀光如网,挡住火光,但一道锋利的剑刃突破刀网,迅雷一般刺向程师兄。 叮! 汪如璜笑容一滞,连忙后撤,这么隐晦的一招,竟然被挡住了,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连忙后撤。 后撤过程中,他却听到程师兄轻轻说了一声: “果然是装神弄鬼之辈!” 程师兄用刀柄挡住那一刺,立刻反击,刀光如潮水一样涌向汪如璜。 汪如璜没想到刀光竟然能够稠密到这种程度,而且如同浪潮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他。 汪如璜扭身,手里的火炬划过一个巨大的弧度,狠狠砸下去。 以力破法! 可惜的是,程师兄这一招不仅仅是快,而且极为凶猛。 “海啸!” 这一招,直接抽掉程师兄三成的内力,中品大成境的内力三成,足以击穿三寸厚的铁板。 因此汪如璜只感觉自己全力一砸,竟然无法挡住刀光的冲击,甚至一下子就被冲开,刀光直接冲击在身体上。 噗! 一口血喷出,最后时刻,汪如璜咬破舌尖,逼迫自己突破极限,擦着刀光的边缘闪过。 即使如此,汪如璜依旧被余力冲飞,在空中横飞两三米后擦着地面落地。 噔噔噔 汪如璜连退三步才彻底将余力消掉。 抬起依旧燃烧着的火炬,上面有一个明显的凹陷。 汪如璜吐出一口血沫,嘴角继续浮起一抹怪笑。 “不错不错,值得我动用全力!” 程师兄冷冷看着对方,余光看了一眼手里的绣春刀。 刀刃已经出现豁口,这刀不行啊。 看着在那装逼的汪如璜,程师兄嘴角一撇,低声怒骂一声: “可别装了,前面都是一些障眼法,认真点吧!” 汪如璜神情一顿,他没想到对方竟然看出来了。 程师兄手持绣春刀,冲向汪如璜。 汪如璜将手中火炬一扬,火焰冲天,同时他也冲向程师兄。 刀光,剑光,混在一起,联动风云,两人周身环绕火光,就像是战斗一般。 “为什么大师兄身边会出现剑光啊!”小徒弟问向自己的师傅。 白发老者轻叹一声: “我们宗门的火法,其实本质上是障眼法。只能糊弄那些寻常人。 遇到聪明的对手,就比如你们大师兄现在遇到的这个,障眼法反而会成为我们的拖累。 所以你们大师兄觉得火法缺陷太明显。因此走上了剑修的道路。 他将火法和剑道融合在一起,威力加倍,足以堪比顶尖功法!” “原来如此,大师兄真厉害啊!” 火焰不断炸开,汪如璜的速度非常快,且剑法极为诡异,在火光的掩护下,每每在程师兄视线死角刺向程师兄的命脉。 因为剑身之外还裹着一个巨大的金属火炬,因此汪如璜使用的剑法威力最强的就是刺。 横撩,上挑,下劈这些招式都用不了。 程师兄刀光密织,虽然看似狼狈,其实稳如老狗。 在一阵火焰突然的爆燃后,汪如璜将金属火炬砸了过来,程师兄抬刀格挡,但下一刻,一抹寒光从另一侧袭来,同时程师兄感觉自己用刀挡下的金属火炬上面传来的力量并不强。 程师兄马上就反应过来。 闪身躲避,却仍旧有一道血光闪现,腰部传来一阵刺痛。 “耶!大师兄伤到那个人了!” 那个年轻弟子发出一声低呼。 白发老者看了他一眼,发出一阵叹息。 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帮谁了。 “千户,要不要去帮忙?”郭镛焦急问道。 柳新摇了摇头,眼里依旧自信满满。 程师兄在试探对方的底线,如果只是如此的话,程师兄赢定了。 “你就这点本事么?” 程师兄看了一眼腰上的伤口,低声问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汪如璜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怎么还能这么嘴硬? 汪如璜准备趁热打铁,举起火炬,两腮高高鼓起,下一刻一团火球爆燃而起,冲向程师兄。 同时身形躲在火球后面,一只手上的细剑刺入火球,目标正是程师兄咽喉。 程师兄看着扑面而来的火球,深吸一口气。 “斩浪!” 一道近乎恐怖的巨大刀斩出现,刀光直径超过三丈! 这么一道恐怖的刀光直接斩开火球,火球随之爆开,火球后的汪如璜视线被遮蔽,但他的感知里察觉到了火球后面的威胁。 于是他将金属火炬横在胸前,另一只手举起细剑,内力注入其中,朝着威胁来处狠狠刺了过去! 叮! 程师兄再次挥刀,刀身扛不住内力的灌注,终于碎成数截,当然这也是他故意而为。 破碎的刀片在内力的牵引下全部射向汪如璜。 “浪花!” 汪如璜只听到程师兄的这两个字的低语,下一刻就看到火焰涌动,一道道寒光射向自己。 而此刻那道恐怖的刀光已经命中他身前的金属火炬,一股恐怖的力量直接将他逼退数步,手里的剑也被程师兄一刀劈开,中门大开,数道寒光直接噗噗噗噗命中了他的身体。 噗! 将淤血逼出去,这才让他在第一时间稳住身形,他胸前的衣裳已经被撕裂,露出了里面闪烁金光的内甲。 “果然,武帝城财大气粗!” 程师兄刚刚连续几招,消耗的体力和内力不小。 汪如璜看着程师兄,眼里已经满布杀意,双目赤红,恐怖无比。 “喝!” 低喝一声,汪如璜根本没有不给程师兄停歇的时间,甚至都没给他自己时间,就已经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第一时间,柳新察觉到此人的不正常。 野性! 柳新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极为明显的野性。 这是……某种奇脉! 柳新见识不浅,程师兄经验丰富,也在第一时间发现对方身上的异变。 甚至他知道这种奇脉。 兽脉! 开启后,更加嗜血,更加勇猛,代价就是丧失理性。 汪如璜猛地冲了过来,没有章法的一剑斩下。 程师兄的身形直接在原地消失。 下一刻! 汪如璜再次被击退,口中喷出一口老血! 在场包括邢兆南在内,还有郭镛,众锦衣卫,还有隐藏在附近的所有观战者,都发出了一声惊叹。 “这是什么情况!” 帝都 第九十章 十月断魂枪 程师兄,你就是那个三年掌握顶尖绝学《碧海分浪剑》的剑道天才吧。 大师兄他们之下,最天才的那一批人。 同时身具奇脉【体脉】的狠人。 【体脉】,可以让人在短时间拥有练体大成境能力。 柳新目光灼灼看着程师兄吊打开启【兽脉】的汪如璜,感觉那和画面极为赏心悦目! “正阳人都已经这么强了么?师傅你不是说,正阳人都孱弱无比,都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嘛!” 胡烈哈门和另外两人隐藏在某个阴暗的巷子里。 拉克申对胡烈哈门说道: “这群中原人还是只会玩弄一些奇技淫巧,依靠外物! 本身的实力还是孱弱不堪的。” “那个用刀的男子最后倒是有些意思。炼体之术应该到达大成境。 这样的人在正阳,在那群孱弱的中原人中只是极少数,不像我草原勇士,个个都是练体高手!” 纳达夫一张被黑髯完全笼罩的脸上,露出一抹精光。 胡烈哈门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对于自己师傅和护卫语气中对于正阳的不屑,他其实是不赞同的。 他也不瞎,他也能分得清强弱好坏。 北蛮一直以来依靠的都是自己得天独厚的体质。 因为这种体质,他们能够出现许多武艺高强,身材强壮的勇士。 但为什么拥有这么多勇士的北蛮人只能栖居于草原,只能在那里忍受寒冬凛冽,忍受饥饿和贫穷? 如果草原之神真的垂怜他们,不应该给予他们水草丰满的草原,和肥沃广袤的土地嘛? 只是给他们强壮的身躯有什么用? 没有能够种出粮食的土地,他们除了和正阳交恶,难道还能跟老天争饭吃? 但这种话他只能藏在心里。 就连他的父亲也不随随便便说这种话,因为这种话是违逆上天的的。 是违逆草原之神的。 草原之神,如果你真的保佑我们,就赐予我们一场胜利,再让我们拥有守住自己辛苦开辟出来土地的能力。 胡烈哈门微微抬头,目光似乎透过重重楼宇,看到了正阳广袤富饶的土地。 正阳皇城内,旭阳帝端坐在软榻上,前面摆着一张矮几,上面有几盘精致的饭菜。 米雨松,拓跋云汉以及上官霸的身前也都放着同样的矮几。 但没有人动筷子,因为殿下有一个穿着玄色铁甲,脸上带着面罩遮住面容。 四位人间至高的人物,面色淡淡地听取着下面人传回来的消息。 “陛下,武帝城武侯已经找到隐秘调查组的组长。 如果能够在这一次截杀中击败对方。 那么武侯就可以提前奠定胜局了。” “下去吧!”旭阳帝淡淡说道。 玄甲武士躬身退出大殿。 米雨松看着上官霸问道: “你怎么看?” 上官霸摇了摇头说道: “我觉得圣宗不可能这么快就失败,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子虽然在情报一道上有小小的能力。 但在圣宗那老家伙的眼里,最多也就是过家家的把戏罢了。” 拓跋云汉听到上官霸的话,忍不住嗤笑一声,说道: “你这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在战场上哪有未言胜先言败的!” 上官霸摇摇头,看都没看拓跋云汉,淡淡地道: “兵书上不就是这么写的!” 拓跋云汉皱眉,声音带着斥责之意: “上了战场首先靠的是武勇,其次靠必胜的信念! 如果这两个都没有,还怎么能够取胜? 我以前还把军方的未来希望放在你身上,现在看来,当初没有那么做真的是对了!” 上官霸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跟拓跋云汉争执,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后者已经靠他的功勋证明了他说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 而且说起以前的某些事情,他确实有点对不起拓跋云汉。 当初不论是朱广孝还是拓跋云汉,都曾经把上官霸当成正阳军方的未来。 甚至直接找到他,和他直言此事。 武者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但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出意外了。 上官霸竟然直接拒绝了,他只求守护自己在意的东西,无意继承朱广孝和拓跋云汉开疆拓土之志。 如果没有锐意进取的心,是不能成为军方魁首的。 这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战略目标上的分歧。 拓跋云汉见上官霸不再搭理自己,也不再继续纠缠,默默的在那里擦拭起自己的宝剑。 他是所有武将之中唯一被允许能够带剑上殿的人。 而擦剑的动作只会出现在他烦躁的时候。 上官霸继续说道: “总之我不认为武帝城会这么快就获得胜利。 我更不会认为圣宗那老家伙教出来的徒弟会那么不堪一击。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武帝城干脆取代圣宗好了。” 米雨松眯了眯眼,看着上官霸,并没有开口。 他的心里正在想着: 那个锦衣卫的小子会不会掺和在这件事情,如果有他参加这场比试,会不会变得更有趣些? 想到这里,米雨松开口说道:“其实这一场比试还没出结果,武帝城的这两个人实力不错,但对方如果真的是帝都内隐秘调查组的组长,那他的修为一定不会弱。 圣宗之中号称天才遍地走。你们武帝城崛起之前,多少武道天才将圣宗视为圣地,千辛万苦上山拜师。 隐秘调查组的那些组长基本都是那个时代崛起的角色,他们可远不是江湖上的普通天才能够比拟的。 你们武帝城就像是暴发户,发展的虽然快,但是地基不稳。 上官,我有个建议,这次和圣宗的交锋之后,寻求和圣宗的合作吧,” 上官霸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这算是默认了,但没有真正的宣之于口。 毕竟他现在还是武帝城的城主,总不可能说自己的宗门不如别人吧。 但米雨松的最后一句话却让上官霸心中一凛。 武帝城真的能和现在的圣宗合作么? 就在帝都各处收到程师兄和邢兆南,汪如璜交手的消息时。 宣武门外的战斗依旧还在继续。 汪如璜被疯狂的蹂躏,最后被程师兄一脚踢飞,倒地不起。 邢兆南远远看着,脸上并没有露出慌乱的神色,反而神情淡定自若。 他往前慢慢的走着,一张黑脸越发的黑了。 “啪啪啪啪!” 他竟然鼓起掌来,开口说道: “不错,不错,非常不错,我就需要打败你这样的对手来证明我自己!” 程师兄原本只是冷漠的看着对方,但突然间,他闻到一股奇异的花香,顿时屏住呼吸,并且用内力将这口气排出体外。 他看着邢兆南道: “你是五毒教的人吧!” 邢兆南脸上露出笑容,他摊了摊手道: “五毒教? 呵呵呵,那都是老黄历了。 现在的五毒教已经改名叫星宿门,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家伙出的主意。” 郭镛听到这话,忍不住惊呼出声: “五毒教!魔道之人是怎么成为武侯的!” 五毒教是魔道宗门之中最难缠的一个。 用毒无色无味,让人猝不及防,防不胜防。 五毒教门人数量不多,但却是一直都是占据着魔道之中比较重要位置的存在。 当然魔教之中还有一个用毒宗门,叫湘西凤凰宗。 但是凤凰宗一直故步自封,不愿意出山。 同时和朝廷也是刻意交好,毕竟凤凰宗是一个部族,而不是一个宗门。 但五毒教就不同了,他们最喜欢的乐趣就是研制毒药。 历史上还有五毒教门徒在正阳国内某地投毒,直接造成数千人的死亡。 可以说,五毒教造成的伤害甚至大过于梁山和白莲教。 而且五毒教传承历史悠久,丝毫不落于圣宗和邪门这两大传承了数百年的大宗门。 五毒教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前朝。 传闻五毒教原本是一个由一群天才医师组成的医师联盟。 这群人起初的初衷还是治病救人,以此为目标进行毒药的研究,他们深信以毒攻毒。 走遍天下,千川万山,尝遍天下毒虫毒药,就和曾经的神农氏尝百草一样。 但渐渐的,他们追寻道发生了偏差。 他们开始以毒攻毒。 甚至在某一代,出现了某位鬼才提出以毒攻毒,以获长生的口号。 而这群本就偏执的家伙竟然真的信了。 于是他们以自身为蛊,追求另类的长生之道。 这种慢慢畸形的宗门价值观是在数百年的演化中慢慢慢慢出现的,所有不被这个理念承认的门徒都被排除了出去。 而因为武帝城的崛起,对于五毒教的搜索和打压来到了历史的最高峰。 五毒教因此不得不改名为星宿门。 意思就是像星宿一样遍布银河星海,让人无法捉摸。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做到了,江湖上现在有不少五毒教传人自称来自星宿门。 他们有的是主动离开的五毒教,有的则是在五毒教变成星宿门之后自行从门中分离出去的。 这些人每一个都拥有诡异莫名的能力,他们都拥有着极强的战力。 星宿门中有可能个人的实力不强,但无数的手段足以让他们越级挑战。 程师兄面对眼前这个邢兆南的时候,神情极为凝重,和之前面对汪如璜的时候完全不同。 他现在的内力还剩下不到一半。 还得时刻分出去一部分内力抵御毒气,毒药,毒针等等手段。 而且对方也是实打实的中品大成境武者。 这样修为的武者在五毒教内也是极为罕见的。 他在五毒教内的身份可能很高! 对于这样的一个家伙,程师兄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和之前对付汪如璜不同,汪如璜的实力早就已经在程师兄的计算之中, 最后虽然开启奇脉,超出了程师兄的计算,但依旧并没有超出太多。 程师兄拿下对方依旧是十拿九稳。 而现在,光是邢兆南站在那儿,程师兄就已经深深忌惮。 他不只是替自己担心,更是替身后的锦衣卫。甚至整个帝都的百姓担心。 这样的家伙到底是怎么进入武侯的呢? 武帝城的那帮混蛋,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家伙很危险吗? 程师兄在心中怒骂。 邢兆南似乎从程师兄的表情中猜测到了他在想什么。 邢兆南站在原地,衣袍无风自动,一张黑脸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加入武帝城成为武侯的时候已经发下誓言,并且给自己体内种下了子母蛊,母虫存于武帝城内。 一旦我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武帝城内便可直接通过控制蛊虫的方式将我抹杀。 而我这些年加入武侯之后也的确一直都没有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而汪如璜其实恰好就是针对我的一个监视者。不过现在我倒是要跟你说声感谢。 汪如璜这个家伙,我一直忍他忍了很久了,现在被你击败……” 最后邢兆南声音消失,只是嘴唇轻动,程师兄清晰的读出了邢兆南消声后的话。 “那就死了吧!” 程师兄表情一变,扭头看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汪如璜还在昏迷中,但似乎有一道无形的杀机朝着他笼罩过去。 程师兄立即出手,一掌打出,一道劲风刮过汪如璜身前。 其余观战者都不明所以,不明白这人在干嘛,为什么对着空处挥掌? 在场的人中,唯独柳新目力极佳,他看到了邢兆南的唇形,也就轻易明白了程师兄的动作。 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妙,邢兆南还未真正出手,但已经拿捏住程师兄。 不妙啊不妙! 但他现在不能出手,出手就是暴露身份。 对他,对程师兄,都不是什么好事! 程师兄挡在汪如璜身前,掌风如龙,直接轰开汪如璜身前的空气。 汪如璜此时也动了,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他手持一支紫金蝎子匕首,匕首的每一个部位都有毒液滴落,形如蝎子的尾巴。 他手腕一扭,一道剧毒的紫色冲击波从匕首上爆发而出,向着程师兄袭来。 这道冲击波内蕴着剧毒,只要沾上一点,大成境武者也会中毒而亡。 面对五毒教这样的诡异手段,没有武器的程师兄可不敢空手抵挡。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拦在汪如璜身前的另一个原因。 脚尖一挑,汪如璜跌落在地的金属火炬便落在了程师兄手中。 下一刻,程师兄拎着金属火炬就像是挥舞锤子一般,砸向那道紫色冲击波。 紫色冲击波被轻易击溃,没有强悍的力量,也没有阴柔的内力。 紫色冲击波一触即溃。 程师兄低头一看,金属火炬上有一块紫色斑纹,正在滋滋冒着青烟。 某种剧毒! “哈哈哈!” 邢兆南停下脚步,没有继续发难,反而大笑起来。 程师兄顿时感觉不妙,果然下一刻体内就出现了虚弱感,丹田内的感觉渐渐麻痹。 “怎么样,我的麻石散感觉还不错吧。”邢兆南笑着说道。 程师兄脸色极为沉重,他已经屏住呼吸,用内力封住各个穴道,怎么还会中招? “是不是在思考你是怎么中招的?”邢兆南黝黑的脸庞浮起一阵潮红,他得意地继续说道: “这就是我的设计,你一直以来都在提防着我,可你有没有想过,汪如璜其实也是我的下毒手段!” 程师兄突然醒悟过来,邢兆南刚刚动嘴型的目的,不是告诉他他想杀了汪如璜。 程师兄一直以来的固化思维让他认为邢兆南说的那些是符合一个五毒教武者的。 但现在想来,邢兆南能在武侯待那么多年,如果真的还是以前五毒教的性子,武帝城难道没人查觉,武帝城上层难道会任由这颗毒瘤一直存在。 武帝城可不缺这样一位中品大成境的武者,或许放在那些小宗门里,人家会为了留住这么一位高手百般讨好,甚至是不惜损失一些利益。 但武帝城绝对不会如此。 所以现在看来,邢兆南所说的都是为了将程师兄逼到汪如璜身边,或许就是汪如璜身上有什么东西令程师兄没有防备中了毒。 邢兆南笑着说道: “你是不蠢人,应该能明白过来。现在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帝都隐秘调查组的组长,如果是的话,你直接开口承认失败,我还能替你解毒,否则的话,你的丹田会在持续的麻痹中退化,轻则修为倒退,重则修为尽失!” “呵,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儿么,你的话我不会再信第二次。而且我圣宗不是没有精通药理的师兄师弟,谁需要你来解毒。” 邢兆南对于程师兄的嘴硬毫不在意,只是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的表情。 “交出解药,否则,死!” 突然,一声暴喝从楼顶某处传来。 邢兆南眯着眼睛看了过去,眼里却被一阵炫目银光笼罩,他浑身激起鸡皮疙瘩,整个人如同被寒冬笼罩。 紫金蝎子匕首挡在胸前,下一刻,一股惊人寒气从匕首上传来,邢兆南运气全身内力进行抵挡,但依旧挡不住那惊人的寒意。 “一月冰枪寒如铁!” 赵少雷出手,赵家绝学《十月断魂枪》! 这是一种并没有记载入圣宗武库的绝学,并不是不能记载,而是因为这种绝学太费人命。 不是赵家血脉,拥有天生奇脉【冰魄】的武者是无法使用这种绝学的。 鲁莽修炼只会将毁去自己的经络,让自己沦为废人。 柳新眯着眼,看着从天而降的熊二,他手持皇御级别的银色长枪,如同绝世枪神。 邢兆南连退数步,体内寒气依旧在侵蚀着,运起内力也只能缓慢将其排出体外。 “你是谁,竟敢插手武帝城之事!” 赵少雷冷冷看着他,此时的他已经有了他那位父亲的部分威严。 “我是圣宗弟子,隐秘调查组组长,可有资格参与此战。” 说罢,赵少雷环顾周围,高声喝道: “武帝城的,谁还要车轮战的,一并出来,我熊二都接下了!” 熊二这个名字,顿时在帝都内以风暴级别的速度扩散出去。 柳新扯了扯嘴角,这个家伙...为啥要用自己的绰号啊。 今日一战,江湖扬名,以后他就得一辈子背着这个绰号了。 鲁莽的啊,真鲁莽了! 帝都 第九十一章 不对弱者落刀,不为强者折腰 熊二手持银色长枪,挺拔魁梧的身躯,强悍的出场方式,加上刚刚一枪逼退邢兆南的实力,就已经足够观战者中的大部分人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你是隐秘调查组组长?”邢兆南有些疑惑,体内的寒意终于被磨灭干净。 熊二脸上带着冷笑,看了一眼程师兄,发现后者脸上露出了萎靡之色,再看向邢兆南的时候,目光更寒。 没有回答,熊二直接提枪冲过去。 邢兆南深深皱眉,蝎子匕首一翻变成反握,身形急退。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他自身已是中品大成境,内力灌注双腿,虽然他的身法武技并不是顶尖的,但此刻的速度依旧远超普通大成境。 眼前这个小子最多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最多也就是下品大成境。 但……娘的,他速度怎么这么快! 只见熊二就像一道银色流光,在身后拉出数道幻影,直直冲向邢兆南,速度比邢兆南快上了三成! 顶尖身法【流影步】 邢兆南挥手射出几根金针,金针速度奇快无比,一闪即逝。 叮叮叮…… 熊二手里银枪带着旋风朝前方突刺过去,发出一阵金铁交击声。 金针根本无法突破熊二手里的银枪。 战斗开始后,邢兆南脸上反而越来越冷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许多暗器,射向熊二。 几颗黑色的珠子砸过来,熊二手里银枪一抖,一阵枪花直接破开这几颗黑色的珠子。 这几颗珠子破碎后,爆出一阵黄色烟雾。 熊二脚下猛地踩下,整个人瞬间停住,然后整个人原地旋转升空,枪芒护体,顷刻间将那阵黄色烟雾吹散。 “罡风破阵!” 落地后熊二就像是还未站稳就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而此时邢兆南已经站定,伸手从怀里摸出一瓶液体,拔开瓶盖倒在了紫金蝎子匕首之上。 几滴液体滴落在地上,地面顿时升起青烟,并且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熊二的应对也很简单,只见他枪尖一挑,地面的几块青砖被挑起,直接砸向邢兆南。 青砖之下是泥土,枪尖轻易把一层泥土掀起,稳稳落在那升起青烟的地面,一下子就将那液体覆盖。 而他身形只是停滞了一瞬,下一刻,身体再次化作银色流光,绕道一侧向邢兆南袭击过去,银色枪尖带起一阵白雾,这是寒气,在这酷暑的日子里绽放它的冰寒。 “横扫寒风刺骨冷!” 十月断魂枪第一式,第二招! 只见一阵寒风朝着邢兆南扑面而去,邢兆南只觉得全身血脉都受到了凝滞,但他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浑身内力注入蝎子匕首,猛地朝熊二扑去。 “蝎子摆尾!” 邢兆南的匕首宛如一条蝎尾,猛地朝熊二刺了过去,这一下速度暴涨甚至出现了音爆,只听砰的一声,匕首已经来到熊二胸前。 熊二凝眸,他不敢相信对方竟然不顾自己受伤也要将攻势递到他的身前,下一刻他发现那匕首并不是实质,而是一团紫金色的锋芒。 “冰花飞舞凝朝霞!” 十月断魂枪第一式,第三招! 熊二体表猛地升腾起白雾,枪尖依旧前刺,但一手已经松开,并且并指为枪,手枪刺出,那紫金色的锋芒顿时像是牛入泥潭,速度爆降。 空间都被凝固,紫金锋芒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实质的武器,在这一招下都能被凝滞下来,只不过凝滞空间需要花费的内力消耗极大。 “挟风飘舞劈破天!” 熊二使出十月断魂枪第一式最后一招,前刺的银色长枪猛地抬起,他的身体原地旋转升空,锋锐的枪芒直接将那紫金锋芒撕裂,同时将邢兆南后续的贴身进攻逼退,当升至最高点的时候,熊二以枪为刀,身形飘逸地猛地斩下。 天地间犹如出现一抹银光,从天而降立劈邢兆南! 看到这一招的所有明里暗里的围观者都震惊了。 这可不是什么顶尖绝学了,这绝对是宗法! 宗师才能开辟的法门! 甚至,普通宗师境也无法创造宗法,只有最顶尖的大宗师才有创造一门宗法的能力! 这个熊二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是大多数围观者心中统一的疑问。 宗法一出,异象现! 宗师出手,便有异象伴随,而宗法一出,同样如此。 见到这一幕的邢兆南心中惊骇莫名,手中慢了一瞬,抬起的紫金匕首只来得及挡住银光,却无法挡住紧随而至的银枪一击。 噔噔蹬蹬... 身形急退了数步才堪堪止住,邢兆南感觉自己一直被压着打,一身修为竟然使不出分毫。 低头一看,匕首上涂抹的剧毒物已经被寒霜覆盖,用毒根本在眼前这个年轻人面前无用啊。 邢兆南今日心中第一次产生退避之意,因为对方的寒气可以将周围的空气也都冷冻,他的一些毒法根本无法施展,施展了也是无用功,一身毒功破了大半,他已经不是对方的对手了。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退却时,身侧突然传来一声爆喝,吓得他一跳,还以为圣宗隐秘调查组又有帮手赶来,当听清那人喊的是什么的时候,邢兆南脸上表情变得奇怪。 这人谁啊,不认识啊... 纳达夫从巷子里跑了出来,手持链锤,链锤一端的铁锤不断旋转发出呜呜呜的嗡鸣。 “哈哈哈,我来也!” 这大汉一出场便是一声爆喝,然后下一刻链锤的锤子呼啸着朝着熊二飞去。 链锤速度极快,铁链猛地崩直,链锤正好来到熊二胸前。 熊二抬枪砸击,但那链锤势大力沉,直接将熊二逼退。 纳达夫又是哈哈一笑,链锤回到他手中,下一刻又激射而出。 熊二银枪连舞,冰寒之气再次升腾而起,那链锤每次进入他周身范围三丈之内速度就会突然骤降,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依旧不可小觑。 这家伙也是中品大成境。 通过两次简单交手,熊二就已经确认对方的修为实力。 两个中品大成境对付我一个下品大成境,嘿嘿,有意思。 熊二非但不惧,反而心中升起无尽战意。 那些明里暗里的围观者也都发现了这个情况,当他们发现熊二至多只有下品大成境的时候,对于他能够和两个中品大成境武者一战纷纷露出惊叹。 同时有不知多少消息被传递出去,都是要求调查这个年轻人是谁的。 今日之后,无论如何,他熊二之名将响彻整个正阳江湖。 柳新手心已经冒汗,他已经准备好,一旦熊二露出颓势,他必然会出手相助。 【破道】剑剑身微微震颤,不是柳新的手在抖,而是感受到主人内心压抑的战意,【破道】剑也随之兴奋。 【破道】是剑中的极致,和熊二那传承至圣宗宗主第一亲传的【宗法】一样,到达某种极致之后,就会产生异象。 战场中间,邢兆南似乎意识到纳达夫是来帮他的,于是以极快的速度切入战场,和纳达夫一起,一个远攻,一个近战。 纳达夫的链锤飞行轨迹多变诡异,而邢兆南近身速度极快,熊二枪尖飞舞,一下就落入下风。 “二月追风枪法纯!” 熊二枪法风格猛地一变,身形在原地突兀消失,邢兆南的一击直刺击空,他茫然一瞬,下一刻身形急退,而一抹寒光在他原先站立的位置突刺而过。 “疾如离弦血泪溅!” 十月断魂第二式! 血花飞溅,邢兆南惊骇地看着自己胸前溅起的血光,不顾疼痛身形继续急退,如果不是纳达夫的链锤此时向熊二袭来,他必然会被这一枪之捅个前后通透。 “利若腾雷贯虚空!” 熊二扭身用枪尾磕飞纳达夫的一击链锤,脚下退后一步然后咬牙硬生生抗住,同时枪尖朝着纳达夫刺去。 一抹枪芒刺破虚空,链锤还未完全收回的纳达夫脸色一变,连忙闪身躲避,但腰腹处依旧噗的一声爆起一团血花,这一枪竟然贯穿空间伤到了他。 不过所幸闪避及时,这枪芒威力也不是很足,只是速度奇快,且能够贯穿虚空,让他一时没有防住。 连续几招,再次令围观者惊骇,柳新甚至感觉自己听到了各处传来的惊呼声。 他脸色冷峻,没有因为这些人的震惊而露出任何的喜色。 他很清楚,熊二在邢兆南和纳达夫的夹击下对抗的非常艰难。 如果不是这【十月断魂枪】实在是强悍,在招式上占据绝对的上风,此时他估计已经不得不出手了。 “恍如神光夺人眼!” 熊二继续全力而出,十月断魂第二式最后的一招一处,他浑身宛如发光体,银光大盛。 正准备继续上去硬干的邢兆南见到这一幕竟然下意识的选择后退,这完全是身体做出的选择。 纳达夫因为距离较远,没有后退,但也凝神以待,全力以赴,这个中原小子招法太过精妙,让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及时他和邢兆南两人的修为都在这小子之上,却还是被压着打。 下一刻,银光消散,熊二也消失在了原地。 邢兆南突然感觉自己脖子上冒起寒意,一股生死厮杀出来的第六感袭来,这是生死危机! 他连忙向一侧闪避,试图躲避那股杀机,他滚地两圈,丝毫不顾高手的风范。 但当他起身再欲闪避的时候,那股杀意突兀消失。 然后远在数十米外的纳达夫突然感觉胸口处传来刺痛,他没有任何思考,身体不退反进,手里捏着链锤的铁链,直接抓向胸口。 下一刻,一阵金铁交击的声音从胸口传来,纳达夫低吼一声,捏住了枪尖,同时他另一只手臂抬起,抓向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熊二。 熊二单手持枪,腰腹用力,猛地超前突刺,同时一只拳头抬起,狠狠砸向纳达夫抓来的手掌。 砰! 一拳一掌相击,发出一阵闷响。 熊二知道自己无法得逞,枪身一转,纳达夫也不敢强行抓住枪尖,一松手,熊二身形立即后退,临走前还给纳达夫来了一脚,纳达夫用肩膀硬抗,身形不退,反而熊二落地时身形一个踉跄。 他猛地抬头,已经知道纳达夫的身份。 另一边邢兆南不愧是中品大成境的武者,他丝毫没有因为之前的狼狈而产生多余的情绪,他非常敏锐的找到了熊二的这次破绽,欺身而上,紫金匕首猛地朝熊二脖间划去,熊二虽然勉力闪避,但依旧被那匕首划破了表皮,他脸色顿然大变。 另一边柳新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想要出手,但程师兄猛地转头,一道狠厉的目光袭来。 柳新又强行忍住自己的身体,只是这一次握住【破道】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了,这是用力过猛的迹象。 邢兆南是五毒教弟子,那匕首上一定有剧毒! 熊二一边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直接用内力震碎,将里面一粒药丸吞入腹中,刚刚升腾而起的眩晕感立即被压了下去。 邢兆南看到那个药瓶,脸色微变,冷声道: “五毒教的圣丹!你竟然有五毒教的镇教之物!” 圣丹,可解五毒教所有的毒药! 熊二咧嘴一笑,没有回答。 柳新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这才想起,熊二的身份和他们可是不同的,宗主第一亲传,那可是江湖上最顶尖的武者了,他拥有的资源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作为他的儿子,身上怎么可能没点宝贝。 邢兆南虽然脸色阴冷,但是一想到对方所学的是宗法,身后一定有一位顶尖的强者,就是不知道他是圣宗上哪位至强者的后代。 而且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念头,可以废了对方,但绝对不能杀了对方。 万一他背后那人找麻烦可就不妙了! 所有念头都只是在一瞬间,下一刻,邢兆南猛地朝熊二扑了过去,另一边的纳达夫则根本不在意熊二的身份,他只是越来越兴奋了,见了血受了伤,他反而战意更强。 这个中原人拥有太多宝贝,杀了他,夺宝! 这是纳达夫现在脑中占据的所有念头。 邢兆南和纳达夫几乎默契的同时出手,邢兆南更是大喝: “他虽然解了毒,但我的屠龙液毒性非常迅猛,他体内定然还有残毒影响他的发挥,全力以赴,废了他!” 纳达夫狞笑着,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句话。 仿佛邢兆南只是在自言自语。 熊二感受到体内经脉内的残毒依旧对他产生了影响,这些残毒是要花费一些时间就能靠圣丹的药性祛除,但现在是在战斗的关键时刻,他没有时间拖下去,必须尽快了。 “三月春雷轰隆隆!” 十月断魂枪第三式! 轰! 一声低沉宛如雷鸣的嗡响后,熊二一枪穿刺直接钉在了邢兆南的匕首上,一股令邢兆南脸色大变的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他顶退数步。 什么情况,他的力量怎么突然暴增那么多! 下一刻,熊二又直接将纳达夫的链锤磕飞,同时欺身而上,一枪朝着纳达夫刺了过去。 轰! 又是一阵嗡响,那声音仿佛来自于熊二体内,每次响动都能带起强悍无匹的力量。 纳达夫铁链防御,但只在顷刻间就被攻破,但枪尖的速度也被影响,纳达夫抬起一脚踹偏银枪,同时欺身而上,双拳打向熊二胸口,链锤也在呼啸着朝着熊二的脑袋轰去。 但就在拳头砸在熊二枪身上的时候,纳达夫突然眸子一凝。 因为在熊二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汪如璜强忍伤势,爬了起来,偷偷来到了熊二身后,悍然偷袭。 柳新眼中出现杀意,身子往前走了几步,【破道】出鞘一寸,一抹惊人无比的锋锐剑意突然出现在空气中,引来无数人侧目,但下一刻锋芒又消失不见,这变化只在瞬息之间,几乎没有人发现剑意锋芒来自于柳新。 柳新突然收手,因为他知道熊二不会出事了。 突然出现的汪如璜出乎了熊二的意料,汪如璜没有拿武器,只是一掌排出,那掌心赤红如火! 砰! 汪如璜诧异的看着被他一掌磕飞的链锤,以及从手臂上传来的巨大力量,他忍不住后退几步方才将那力道卸去。 本来想要上来补刀的邢兆南突然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纳达夫。 这种疑惑也出现在大多数围观者的脸上。 什么情况,纳达夫怎么突然又帮起熊二来了。 纳达夫扫了一眼邢兆南和汪如璜,他虽然觊觎熊二身上的宝贝,但是他向来只和强者争锋,不抢弱者之物。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道。 只听纳达夫一边看向邢兆南一边说道: “我只喜欢和强者打,谁强,我打谁!” 这句正阳话说的有些勉强了,但好在还算清晰,否则一下就能判断出他的北蛮身份,熊二心中想着。 然后就看纳达夫手里链锤毫不讲道理地朝汪如璜飞了过去,同时他猛地朝汪如璜扑了过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汪如璜本就受伤了,而且没有武器在手,是在场最弱的一个,他快速解决这个家伙,就可以恢复之前的那种战斗模式。 “纳达夫这个蠢货!” 某个阴暗角落,拉克申一脸愤怒地低吼着,他就不该同意纳达夫去趟这趟浑水,早知道这个混蛋这么轴,就该让他老老实实守在胡烈哈门身边。 胡烈哈门倒是脸上出现了尊敬之意,他对这位又是护卫又是朋友的纳达夫一直都非常崇敬。 不仅仅是对他的实力,更是因为他的这种执拗性格。 在年轻的胡烈哈门心里,这才是真正的草原勇士。 不对弱者落刀,不为强者折腰! 帝都 第九十二章 火遁-豪火球之术 纳达夫扑向汪如璜,链锤加双拳,相当于汪如璜要同时应付三个攻击,没有了金属火炬没法喷火的汪如璜犹如失去了獠牙的猛虎。 邢兆南想要救援,但根本来不及。 仅仅两招之后,纳达夫硬生生扛了汪如璜的双掌,胸前的衣物被火红的掌法直接烧出两个洞来,纳达夫胸前出现了两个焦黑的掌印,但纳达夫恍如未觉,直接一拳打在了汪如璜的脑袋上。 汪如璜顿时感觉意识空白,思维如同陷入泥浆,一片空白。 下一刻危机感来临,但他偏偏无法做出反应。 噗! 链锤狠狠砸在汪如璜的脑袋上,瞬间红白之物洒遍全场! 汪如璜的身体瘫软,落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大师兄!” 某个客栈二楼传出一阵惊呼,从这些惊呼中可以听出震惊中还带着浓重的悲叹。 然后下一刻,这客栈二楼的窗户直接炸开,一个白发老者怒吼着冲了出来,落地后又是猛地一记重重踏地,整个人宛如炮弹撞向纳达夫。 纳达夫不明所以的看着这老者,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朝着自己袭击过来,但对方的气息修为也是大成境,纳达夫从来不畏惧挑战。 他不主动对付弱者,但弱者如果要挑战他,那就应战。 又是一出戏剧化的场景,围观者纷纷惊呼,今天这场戏是越来越大了,下场的无不是大成境武者,现在已经下场六人,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新的大成境出现。 熊二也吃惊于白发老者的出现,他默默退了几步,他虽然勇猛,也莽,但绝对不傻,现在情况不明,还是看看再说。 邢兆南则是一脸阴狠地看着纳达夫,汪如璜的死很麻烦,他和汪如璜是搭档,搭档死了,如果他没有做出正确的应对,一定会被三霸王惩处,他可不想感受那种滋味,但如果他逃跑,只会死的更快。 邢兆南看着白发老者冲向纳达夫,心中隐隐期待,如果白发老者能够杀了纳达夫,或者再不济重伤纳达夫,他就可以上去补刀。 但是熊二怎么办? 算了不管了,武侯之中,对于搭档的重视程度远高于任务的成功与否。 武侯不同于其他情报组织,人少是它最大的缺陷。 因此,对于人,武侯组织的几位上层极为看重。 白发老者还未靠近,单手在嘴巴处一握,一个火球顿时喷了出来。 “火遁,豪火球之术!” 一个大火球直接喷在了纳达夫的头顶上空,纳达夫学习着熊二的方式用铁链刮起了一阵狂风,铁链带着链锤在空中不断的回旋。 灌注了内力的铁链刮起的风没有直接将火球吹散,但也把火球的冲势降低了许多,当火球攻击在铁链上的时候,被铁链直接搅成了一团团的火花。 白发老者的火攻之术明显比汪如璜强上不少,玩出的花样也更多了。 “火遁,火箭之术!” 只见白发老者宽大的衣服袖子里射出来十几道火箭,火箭的速度非常快,尾部带着黑色的烟雾射向了纳达夫。 纳达夫抖动铁链,铁链精准的将这十几道火箭尽数拍落。 但这些火箭中间并不是实心的,而是空心的,随着火箭被拍落在地,折断的火箭内部流淌出黑色的火油来。 “火遁,地火龙之术!” 只听这白发老者一声低吼,一团火龙顺着地面朝着纳达夫袭来。 这条火龙不断地在地面上穿梭跳跃。 先不论他的破坏力威力如何。 光是这一首绚烂程度就已经超过了之前所有大成境的出手。 这怎么感觉是东边远岛那里的野人们擅长用的方式。 这个白发老者难道是东边的倭人? 许多明里暗里的围观者心中又出现了这样的判断。 柳新从小读过万卷书。对于正阳国东面那个岛上的历史也有所涉猎。 那边擅长的功法,武技是一种名叫“忍术”的玩意。 但更多是像江湖骗术那样的奇技淫巧之法,登不上什么台面。 但眼前这位白发老者明显将这种术法开发到了极限。 至少在观赏性上是已经开发到了极致的。 在地面上不断跳跃扩大的火龙,看上去威势极为迅猛。 纳达夫皱眉看着这一幕,他伸手将链锤拉了回来,然后猛的注入内力,狠狠向下砸去。 北蛮人的招式基本上都没有名字,他们依靠的就是浑厚的内力,强健的身躯以及直来直往的攻击。 这一下宛如一柄十几米长的大刀狠狠地砍在了地上。 地面上的青石砖都被砍成了两段。 碎石碎屑一下子飞上天际。 火龙背着一砸,顿时在原地爆炸,因为失去了前进的路径。 火龙炸开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是一团火砂。 “火遁,星火之术!” 这些火山之中其实都是一枚枚的铁蛋子,空心的内核装满了火油。 纳达夫已经猜测到这些火砂之中可能还藏有玄机,就跟之前的火箭一样。 他虽然憨厚,但并不傻。 身形一边往后急速地撤退,一边甩动铁链,将这一蓬蓬的火砂尽数挡下。 火砂内部的火油在铁链的袭击之下全部都洒落出来。 而这一次的火油明显更为粘稠,许多都粘在了铁链上。 纳达夫心中有所察觉,顿时感觉不妙。 “火遁,火引天劫!” 随着白发老者的一声暴喝传来,一条火线顺着链锤的铁链迅速地向纳达夫蔓延过去。 纳达夫体内内力灌注,铁链猛的震颤起来。 但那火油非常的粘稠,粘在铁链上,就是无法甩开。 仅仅一个呼吸,火舌就已经顺着铁链烧到了纳达夫的身前。 纳达夫无可奈何,只能丢弃铁链,这火油明显是特制的,温度极高! 白发老者所有的步骤都是为了夺掉纳达夫手中的链锤。 这链锤在手,纳达夫的威胁比起赤手空拳不可同日而语。 “火遁之术!” 纳达夫只感觉面前一团火热的气息袭来,满目都是火光,只听到白发老五者的怒吼传来,但这一生因为一经极其暴怒,声调都有些变了,纳达夫又不是中原人,一下子听的不是很清楚,否则或许还能有所防备。 只见火光猛烈的爆炸,而且还不是一处,而是几处同时爆炸。 炸开的不仅仅是火光,声浪,气浪,还有一些泥土,碎石砖。 这些东西混杂在一起,令整个场面混乱不已,至少在纳达夫的周身,他看到的,听到的实在是太复杂了。 而在某团火光之后,白发老者身上都燃烧着火焰,他脚步轻快快速的来到纳达夫的身后,手中是一把长柄太刀。 太刀朝着纳达夫的心窝就捅了过去。 就在太刀距离纳达夫的身体还有不到五寸的时候,纳达夫突然转身。 砂锅一样的拳头猛的朝下砸去。 白发老者瞬间变招太刀从捅,变成了向上挑斩! 这一招变化也是极快的,而且白发老者目力极佳,准准的朝着纳达夫的手腕斩了上去。 这柄太刀锋利异常,如果真的被他一招得手,那么纳达夫的手腕估计会被斩断。 然而太刀斩了上去,听到的却是一声金铁交击。 叮! 白发老者定睛看去,同时也不影响他身形快速的闪避后退! 只见纳达夫的手腕处的衣袍已经被太刀割开,露出了里面的手腕,那是一副钢铁护腕。 白发老者皱眉看着这一副钢铁护腕。 这种东西中原武者也用,但是用的比较少。 但此时白发老者还没有多想太多,但身形连连后退,并且在路上连续的跳跃。 速度竟然快的惊人。 纳达夫抬手看了一下护腕,下一刻他从腰带中抽出一根细长的铁链。 铁链的尾端是数把小刀。 这是他备用的第二件武器。 也是他真正最擅长的。 鞭法! 朝天一甩,一声清脆响亮的噼啪声传遍整条大街。 下一刻一条鞭子直接抽象了白发老者。 因为鞭子的一端绑着好几把小刀,小刀破风的尖锐声像是鬼哭狼嚎。 白发老者手持太刀一刀斩在了铁鞭的末尾处,顿时火星事件他虽然磕飞了几把小刀,但是其中有两把小刀竟然脱离了铁鞭径直飞了出来,画出一个弧度,狠狠地扎入了白发老者的背影。 纳达夫手中的这根铁边上面绑着的那几把小刀都是可以利用内力控制的,随着内力的收放,这些小刀也可以自由的脱离飞出。 纳达夫简单的一个抖手贴边就回到了他的手中,然后铁鞭顺势一抽,只听噼啪一声,铁边的末尾朝着白发老者狠狠甩了过去,速度快的惊人! 白发老者双手放在嘴边,又是一口火球喷了出来。 而他的身形则在火球的一侧贴地跑了出去。 纳达夫手中的铁鞭一转,铁边的末梢直接插进火球,然后手腕猛的一抖,火球顿时从中心处炸开。 这一下爆炸卷起的气浪直接将地上的碎石块都掀飞了出去。 手持铁鞭的纳达夫和之前手持链锤的攻击方式完全不同,更加灵动迅猛。 虽然纳达夫更擅长铁鞭的攻击方式,但是链锤攻击力更加凶猛,因此他平时都是先用链锤攻击。 白发老者的动作没有躲得过纳达夫的注意。 铁鞭一下一下的朝着白发老者抽去。 白发老者虽然是大成境武者,但毕竟已经年迈。 就在一向铁鞭差点抽中白发老者的时候,熊二手持银枪闯了进来,一枪将那铁链击飞。 “你是北蛮人吧?” 熊二一句话震惊全场。 而另一边的拉克申已经露出了惊骇之色。 如果纳达夫的身份暴露,或许会在这里受到围攻。 毕竟不管之前如何,那也是他们中原人自己内部的战斗,但是如果一个北蛮人插手,那性质可就不同了。 果然,就在下一刻,另一边的邢兆南突然眸子一亮。 如果这个纳达夫是北蛮人的话,那么之前汪如璜的死他就可以少负一些责任。 和北蛮人人之间的战斗那不叫战斗,而是 战争! 战争上出现的生死怎么怪得了他邢兆南呢? 于是邢兆南冷哼一声,高声怒吼: “原来你是北蛮人,竟敢杀我正阳国人,我定要杀你。 圣宗的,你我联手先杀了他吧!” 熊二根本没有搭理邢兆南,只是手中银枪朝着纳达夫狠狠的刺了过去。 纳达夫也感觉到了不妙,他偏过头瞟了一眼地上的链锤,上面的火焰已经熄灭,那火油毕竟数量并不多,而且燃烧的那么凶猛,消耗的肯定也快。 他现在不能再继续逗留下去了,因为他已经看到白发老者和熊二一起朝着他进攻了过来,而眼角余光更是看到了邢兆南也手持紫金匕首对他虎视眈眈。 这一群该死的中原人! 完全不讲武德! 纳达夫正欲退后,身后却传来了咻咻咻的破空声。 纳达夫手腕一抖,铁鞭就朝后面扫了过去。 铁鞭扫过,几根弩箭被扫入了下去,就算有落网之鱼也被纳达夫轻易的挡了下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锦衣卫这边射出的弩箭。 但纳达夫顾不得跟他们恼怒,因为熊二的银枪已经朝着他的后背刺了过来。 铁鞭猛的甩了出去,噼啪一声作响。 铁鞭比起链锤攻击的力道不足,被银枪轻易的拍飞,银枪的枪尖依旧指向纳达夫的胸口。 而另一边白发老者已经丢出了多支火箭。 “年轻人。让开!” 这些火箭并没有射向纳达夫,反而是落在了纳达夫周围的地面上就那样斜斜的插在那。 白发老者朝着熊二喊了一句。 因为白发老者的语气中满是疯狂和暴怒,熊二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于是便听从了老者的话。 纳达夫可不能让熊二轻易脱身,但熊二身法本就是顶级的,纳达夫根本挡不住。 就在熊二退出两三部之后,就听到白发老者在那怒吼一声。 “火遁,火炕之术!” 纳达夫周围的火箭顿时爆发出一团团猛烈炙热的火光。 这些火球竟然并没有朝着天空升腾而起,反而是一种极为压抑的姿态,在地面上熊熊燃烧。 因为火箭刺入地面的布局特别有讲究,当这些火焰燃烧起来的时候,竟然将纳达夫包裹在了里面。 白发老者直接穿入了火焰之中。 熊二看到这一幕不禁头皮发麻。 他似乎已经闻到了某种焦臭的味道。 白发老者闯入火墙之中,他周身虽然被火焰炙烤,但整个人完全没有任何的异常。 “火遁,火葬之术!” 白发老者闯入火墙之中,纳达夫直接怒吼着挥舞出一拳,这火墙之中本就空间不大白发老者断然是没法挡过这一拳头。 结果也是如此。 砰! 只听非常沉闷的一声响动过后,白发老者死死地抓住了纳达夫的衣摆,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样子。 虽然他现在口中满是鲜血溢出,纳达夫的传统已经再一次举起,然后只听咔嚓一声,白发老者感觉自己胸骨已经折断。 但是白发老者却露出了一个微笑,他看着纳达夫。 “去死吧!” 白发老者的声音已经没有那么有力,但是这三个字依旧让纳达夫震耳发聩。 并且心底冒起了凉气。 下一刻白发老者竟然自内而外的爆燃了起来。 白发老者整个人像是一根火炬,被死死抓住的纳达夫的身上也沾染了不少的火焰。 火焰炙烤着它的皮肤,让他感受到一阵阵刺骨的疼痛。 纳达夫怒吼一声,抬起一脚就将白发老者踹入了火焰之中。 随后他又猛的冲入火焰,熊二只看到一个火人从火墙之中穿透而过,然后便在地上狠狠地打了几个滚。 与此同时,一抹紫金色的锋利寒光闪过,邢兆南不知何时来到了纳达夫的身边手中的蝎子匕首狠狠朝着火光中的纳达夫刺过去。 邢兆南的手上裹着一团衣服,看来他是把外套脱了下来,裹在了手上。 纳达夫此时只顾着怎么灭身上的火焰,虽然也感应到了邢兆南刺过来的锋芒,但他只能尽力闪避,根本做不出反击。 但危机时刻他还是算漏了一点,邢兆南可是五毒教弟子啊。 匕首虽然刺歪了,只是命中了纳达夫的肩膀。 这样的方式对于身体魁梧强健的纳达夫来说,根本不算是重伤。 但这匕首上可是涂抹着剧毒之物的,邢兆南一招得手,立即后退,拉开了和熊二之间的距离。 他警惕的看着熊二,熊二则是长枪点地,目光落在那团火光之中。 他看向的是白发老者最后做出来的那一道火牢。 “火葬之术,恰如其名!” 熊二给出这样的评论。 而在另一边,纳达夫依旧在疯狂的翻滚,不断的压灭自己身上的火焰。 此时的他即使有着中品大成境的实力修为,但对于粘稠的火油,却丝毫没有任何的办法。 纳达夫不甘心地发出怒吼,而随着他的剧烈翻滚,身上的火焰确实有渐渐消退的痕迹。 但突然纳达夫猛地抽搐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嘶哑不甘的吼声。 就这么挣扎抽搐了几个呼吸,他就渐渐不再动弹。 全场寂静,这么一位中品大成境的武者,竟然就这么被烧死了。 也有可能他是被邢兆南的毒给毒死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先前那位白发老者凭借着区区下品大成境的修为,依靠着他奇异的火攻之术,成功的重伤了一位中品大成境。 这不同于熊二。 熊二依靠的是他那变态的宗法级别功法武技,同时他的一身武艺也都基本上是顶尖级别的。 有了这些的加持,才让他拥有了能够匹敌中品大成境的实力修为。 而那白发老者则完全依靠的是技巧。 这种技巧的出现,令围观的许多人心中生出了一些奇怪的心思。 帝都 第九十三章 雪笙粗布遮面拔长枪 白发老者击杀了北蛮人纳达夫。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已经传遍了整个帝都。 这可能是今日的第二个爆点,继熊二之后。 可以预见的是,明天的江湖上将会开始疯狂传这两个消息。 而此时明里暗里的那些围观者们,内心早就已经古井无波,今日见到了太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因此对于熊二挑落邢兆南脑袋这件事情,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熊二面对邢兆南一个人,十月断魂枪一出,邢兆南甚至都没能跑得掉。 当然这个消息以极快的速度通知给了望空台上的庞春望。 作为四天王之一的庞春望,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忍不住的抽搐了起来。 而一旁的锦衣卫千户应东宁在看到庞春望这一张脸色的变化之后,心中不禁生出一些念头。 在下一刻他也接到了锦衣卫传递过来的消息。 到一旁看了一眼消息的内容后,他的脸上精彩至极。 回过头就听庞春望对他说道: “看来你也接到宣武门外的消息了?” 应东宁点了点头在这一点上他没有否认的必要。 “这第一场,你的下马威没有做成,反而成就了圣宗。 我真是替你感到惋惜。” 庞春望的脸色已经冷静了下来,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没什么好可惜的。圣宗本来就不是这个简单的对手。 不过现在我需要借用你们的力量,价钱好说!” 应东宁点了点头,下一刻他突然皱眉又摇了摇头。 庞春望的脸色冷了下来,问道: “可是有什么困难?” 应东宁看了一眼帝都的某个方向,把手放在了栏杆上,道: “前几日白莲教逆匪生事,你知道吧? 我内中城千户所的望楼已经被征调去。现在恐怕没有多余的力量帮助你们。” 庞春望眉头间的川字纹顿时变得深刻无比。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皇帝下令,锦衣卫这边也没有办法,王中杰想必就更加没有办法了。 顿了片刻,庞春望才说道: “既然望楼不能用,那么就借你们的信息传递渠道一用!” 应东宁有些诧异的看着庞春望,他似乎猜到了庞春望的打算。 “你是准备提前让决战到来?” 庞春望露出一个狠辣的笑容,他手掌拍了拍栏杆,那栏杆处顿时变得潮湿一片,最后一下拍下去,那栏杆就像是一块豆腐,轻易的被拍穿。 应东宁的眉头挑了挑,他没想到庞春望的修为竟然已经恐怖如斯。 只听庞春望说道: “你们的皇帝不就是想让我们尽快的结束这场争斗。 既让他看清楚我们的实力,好让他放心。 同时又不想看到我们的争斗波及的太广。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什么时候结束这场闹剧,还不是我们自己定。” 应东宁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答应道: “情报渠道没问题,只不过已经说好的价钱可不能再变了。” 庞春望面带笑意的看向应东宁: “放心,真金白银不会缺了你们的。” 两人交流的时间不过是一盏茶而已。 而在宣武门外,熊二的对面已经出现了几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武者。 从他们行走间的形态和气息来看,他们的修为应该也是大成境。 竟然又出来五个! 今天这出大戏真的是越看越好看! 柳新眼角忍不住跳了跳。 武帝城这是要避功于一役。 他们真的认定程师兄就是这隐秘调查组帝都的组长了吗? 说白了,双方之间打的是情报战,而不是真刀真枪的比个人的武力。 如果真的是比武力的话,圣宗早就已经不是武帝城的对手。 当然,这指的是人数上。 质量上双方还真的不好说。 圣宗宗主亲传的几个弟子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高手,有着真实可靠的战绩。 而武帝城这里武帝城城主上官霸也是一位经历过腥风血雨的得到验证的大高手。 虽然武帝城并没有其他顶尖的高手,但是修为在中品大成境以上的高手数量可着实不少。 至少武侯之中三位霸王,四位天王都是这个级别以上的高手。 熊二看着远处慢慢走来的五个人眼中满是战意。 程师兄也来到了熊二的身边,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剑。 这才是他自己的武器,已经有隐秘调查组的探子给他送了过来。 对面那五人来到熊二程师兄面前百米处停了下来。 对面中间的那个矮胖子高声吼道: “我们是武帝城武侯,特来向程组长请教。 当然,我们不会以多欺少。 隐秘调查组的高手们也该出来了吧!” 程师兄听着对面的话,嘴角向上。 “既然你们想要在明面上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那我们就随你们的意。 出来吧,兄弟们。” 随着程师兄的话音落下,从街道两旁跳下来几名高手。 这些人原本都是暗中观察者之一或者是刚刚赶到的,虽然看着街道上空空如也,但其实街道两侧已经成了不下数百位江湖好手。 圣宗隐秘调查组这边的高手数量一下子来到了六位。 和对面那五个武侯却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 中间的那个矮胖子拍了拍手程师兄他们的背后,也是,在锦衣卫的背后竟然又走出来三个汉子。 如果他们也都是大成境的武者,那么武帝城的武侯数量就一下子来到了八人,再加上先前的那两个。 武侯在这里竟然足足集聚了十位大成境高手。 程师兄转身看了一眼身后嗤笑道: “武帝城如果还想成为正道第一的话,就把这以多欺少的性格改一改吧。 否则的话,你们只能让人面服,口服,心不服!” “这就不劳程组长费心了。 陈组长,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们是捉对厮杀呢,还是一起上?” 程师兄笑着说道: “干脆一点一起上吧!” 这边话音刚落,那个矮胖子就已经冲了出来,已不符合他体型的敏捷快速的穿过了百米距离,如同一个肉球一样,狠狠地砸在了程师兄的身上。 他的手中是一柄厚背砍刀,刀身并不是很长,看上去更像一把樵夫手里的砍柴刀。 但这柄刀分量奇重,一刀下去程师兄抬起刀鞘抵抗,那刀鞘直接被砸飞了出去。 刀鞘落地一分为二。 不仅重,而且锋利! 矮胖子的进攻方式极为迅猛,一个字就是抢攻。 程师兄手中的剑是一柄坚硬无比的重剑,重剑无锋,即使和那矮胖子手里的砍柴刀硬生生的对拼,也丝毫不落下风。 胖子除了第一下公式比较凶猛,让程师兄退了一步之外,接下来两个人就在原地比拼速度越来越快。 到了最后几乎是变成了残影。 熊二这里受到了照顾,一高一矮两个武者一个攻击上盘,一个攻击下盘。 熊二先前的内力消耗极大,现在本就内力所剩不多,只能小心翼翼的不断防御着。 而武帝城的武侯和隐秘调查组的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捉对厮杀,武帝城这边多出来一个人站在程师兄的身后,虎视眈眈,伺机出动。 柳新的心再一次悬了起来。 但他已经得到了程师兄的暗示,这一场比斗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他都不能出手了。 而且看程师兄的表情,似乎胜券在握的样子。 柳新虽然不知道程师兄这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缘由是什么,但他相信后者不会骗他。 明里暗里的围观者越来越多了。 大街上到处都是厮杀声,双方的争斗可是真刀真枪的,每一招都向着命门处袭去。 程师兄和那矮胖子的战斗最为激烈,双方身侧全是火花四溅。 正在这时,一直等待在程师兄身后的那人突然动了起来,速度竟然奇快无比,是武帝城中几人里速度最快的一个。 程师兄早就防备着他,对方一动,他就已经有所察觉,而此人直直的冲向了他的后背。 就在程师兄准备直接将他面前的那个矮胖子击退的时候,那个向着他的后背袭来的人,突然一个拐弯,朝着另一侧袭击过去。 而那个方向正是熊二。 柳新眼角狂跳,最后一刻他没有犹豫,往前踏出两步,但还未等他真正起步,远处一抹惊鸿穿透虚空朝着向熊二偷袭过去的那人狠狠飞了过去。 “惊鸿!” 这一招的名字就叫做惊鸿。 而发出这一击的武器,那柄长枪名字也叫做【惊鸿】。 偷袭熊二的那人原本修行的就是顶级身法武功,他有自信在场众人离他的速度是最快的那一个。 就算是熊二,他全盛时期速度也顶多和他不相伯仲,更别说现在他内力消耗一定十分严重。 刚刚他原本准备直接伺机拿下对方的组长,那样的话,他们就直接宣告胜利了。 就在他准备出手的时候,突然发现如果能够把熊二这个圣宗未来必定能够崛起的人物斩落在此。 对于武帝城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 而且只要将他击杀,当场他们同样可以获得此局的胜利。 又获得胜利,又能够去掉一个武帝城未来的心腹大患。 这件事情办成了,他一定能够得到一笔深厚的奖励。 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未来的武道成就已经肉眼可见。 既然如此,他现在的所有心思都放在捞取功勋上。 武帝城对于有功之士的封赏一直都是非常丰厚的。 他的儿子修炼天赋不错,如果能够得到更好的修炼资源,未来或许可以比他这个当老子的更上一层楼。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后代嘛。 因此他对于偷袭熊二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然而天际突然出现的一抹惊鸿,让他肝胆欲裂。 因为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那么惊鸿,就是锁定了他,直直地朝着他飞了过来。 他连忙变换身形,在原地拉出数道幻影,并且不断的往后退。 但即使如此,那抹惊鸿依旧锁定着他,这种感觉异常的清晰。 在连续闪避数次之后,惊鸿追上了他,即使以他顶尖身法的速度,在这一道惊鸿的速度之下依旧不够看的。 惊鸿直接洞穿了他的胸口。 他往前踉跄了几步,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那个碗口大的伤口。 这种攻势,难道是宗师出手了吗? 心中出现这种疑惑的人不在少数,不知道有多少目光投向了那惊鸿袭来的方向。 而在场地的中央,易感看上去锈迹斑斑的红缨铁枪直接没入地面,地面之上只留下了一个五六寸长的枪柄。 如果光看这柄枪的外貌,似乎并不觉得这一柄枪有什么出奇之处。 于是大部分人还是倾向于此人的修为,逆天了。 至少也是上品大成境的巅峰。 差一步就可以踏足宗师境的存在。 难道是隐秘调查组的哪位高层自己出手了。 结合刚刚被杀的那人是去偷袭熊二的。 不少人都认为出手的应该是熊二背后的那个人。 或许是熊二的师傅? 圣宗上有许多曾经在江湖上留下赫赫威名的前辈人物,他们都隐居在圣宗之上。 这样的人物,在隐世之前都已经达到了武道的巅峰。 甚至里面出现一两个宗师也是极有可能的。 因此如果是这样的人物出手了,围观者大都可以接受。 唯独柳新知道这出手的人是谁。 而那柄几乎没入地面的长枪,他也知道来历。 这可不是一般的长枪啊。 【惊鸿】 同样位列精绝武器之列,同时他的名气远比自己手里的这一柄【破道】剑。 惊鸿一顾,杀人十里。 这就是惊鸿枪的来历。 传闻这一杆枪是前朝某位大将军的武器。 原本也只是一杆普通的长枪。 因为伴随着这位大将军征战数十年,饮血一路,所杀之人足可以排出十里长的地,因此才有了那一句。 而这一杆长枪之上有着锈迹斑斑,这些锈迹据说都是曾经被这杆长枪诛杀之人留下的怨念。 他们试图腐蚀这杆长枪,但可惜的是数百年来,这杆长枪依旧锋利的可怕。 并且因为它上面蕴含着可怕的道,被他盯上锁定的人一定逃不过这一杆惊鸿枪的一击。 这杆枪是魔尊,年轻时游历江湖时得到的,而这一杆枪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消声灭迹。 江湖上已经断了他的传说。 柳新也是某一次听柳离说的,说雪笙的父亲送给他一件破破烂烂的古董武器。 柳离那个时候还替他打抱不平来的。 后来才知道这竟然是一杆精绝长枪。 只不过在雪笙拥有足够的能力掌握这一杆长枪之前,魔尊一直不让他动用。 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他竟然带了出来。 柳新心中自然知道为什么。 雪笙带着这杆长枪第一次进入江湖,就是给他来保驾护航的。 柳新心中温热一片。 但眼下的局面,雪笙也不好直接插手。 邪门是作为中间人出现在这里的。 圣宗和武帝城也都没有动用自身力量以外的能力。 虽然双方都已经在帝都城内布下了大量的力量,但只要没有撕破那张脸皮,双方就还不能大动干戈。 同时双方也要考虑到朝廷的脸面。 惹怒了朝廷,十万铁骑之下。圣宗和武帝城就算是捆绑在一起也应付不了啊。 一枪击杀一位下品大成境,而且还是一位身负顶尖身法的下品大成境。 围观者都已经开始兴奋起来,如果圣宗今日来的真的是一位上品大成境的大高手。 武帝城这里会不会出现三位霸主之一。 目前所有人都知道武侯的四天王之一庞春望正在帝都城内布置安排着一切。 反而是隐秘调查组,这里似乎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台面人物出现。 不过就说目前这里的战斗情况,隐秘调查组一度占据了上风。 因为那惊鸿一枪,武帝城和隐秘调查组之间的战斗猛地停滞了下来。 那矮胖子接连后退三步,看着那倒地已经死亡的武侯,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朝周围高声怒吼: “不知道是圣宗的哪位前辈?” “可敢现身?” “如果是正宗的前辈出手,那别怪我武侯不讲武德了!” 矮胖子接连吼了三句,却迟迟没有回应,脸色已经阴沉的能够挤出水来。 就当他准备好吼第四声的时候,远处的街道上走过来一个年轻人。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全身上下穿着粗布衣衫,脸上遮着面巾。 只能看得出他身材纤长,体态挺拔,应该是个年轻人,这一点从他的手和脖子就能看得出来。 他就这样穿过已经停手的双方战局,来到了那杆已经没入地面的长枪边上。 所有人心中都出现了不可能这三个字。 刚刚那惊鸿的一枪难道就是这个年轻人所为? 不可能啊,他看上去有三十岁没? 难道他如此年轻就已经是上品大成境? 雪笙本来想直接出场的,但是扛不住柳离的要求。直接给他打扮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他也知道,因为自己一直低调。导致即使那些围观者看到他的脸,也不会知道他是魔尊的儿子,但为了避免以后的一些麻烦,还是任由柳离给他做了这副装扮。 柳新看着如此出场的雪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有些好笑,之前凝重的气息一下子就被冲散了。 不仅仅是他这里,整个战场内的气氛都因为雪笙的出现发生了变化。 随着雪笙慢慢拔出没入地面的锈迹长枪,柳新看到那杆长枪的瞬间,眼前竟然恍惚了一下。 帝都 第九十四章 梦回 雪笙拔出长枪之后,环顾了一周。 周围的人终于看清楚了他手里的那杆长枪。 那发出了惊人一击的长枪竟然是这样锈迹斑斑的模样。 这也让所有人对于这杆长枪的兴趣跌落到了极点,反而更多的人认为雪笙可能是一位老怪物。 虽然露出的手臂和脖子看上去非常年轻,但这都是可以伪装的啊。 那矮胖子看着雪笙,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果是前辈的话,就不要装……伪装了!” 他本来想说对方装模作样的。 但一想到对方那惊人的修为,顿时将后面的三个字吞了回去。 雪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但就在场面尴尬,但又同时兼具着剑拔弩张的时候,长街尽头,跑来一匹快马。 柳新视力极好。一眼就看到了那边的情况。 他的心里顿时出现了疑惑之色。 因为那边骑马而来的是一位锦衣卫。 锦衣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要知道锦衣卫内部早就已经下达了命令,对于隐秘调查组和武侯之间的这场争斗,锦衣卫是不会插手的。 更何况现在锦衣卫的重点任务是搜捕白莲教逆匪。 柳新默默地看着那个锦衣卫,而那锦衣卫的目标竟然不是同为锦衣卫的自己。 柳新原本还以为这人此刻过来,可能是锦衣卫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等那人快速的接近了,他竟然调转马头去了那矮胖子和程师兄那。 将马停在大街的中央,他高声吼道: “内中城锦衣卫千户所有令,命令尔等速速散开,不得在帝都街道之上肆意争斗。 如果抗命不尊。帝都城内禁军将会包围尔等!” 这锦衣卫看他的服饰应该是一位百户。 如果不是百户,可能都无法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中稳稳站定。 这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突然插手,而且强势插手,难道出现了什么变故? 这锦衣卫百户连续重复了三遍,最后调转马头准备离开,在那之前柳新给他招了招手,他也视而不见。 柳新顿时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你妈嗨! 你一个小小的百户,竟然不把我这个副千户放在眼里。 但很快他又想起内中城千户所是个什么组织。 这可是锦衣卫指挥使亲自执掌的,人家里面的一个校尉可能都不把你这个副千户当一回事。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等哪一天我当上了指挥时,有你们好瞧的! 不准目中无人,无视长官,这一条一定要写进锦衣卫新的十大禁令之中。 因为锦衣卫的这一番搅和,这里的争斗当然不可能继续下去。 武侯这里将两个人的尸体带走。 而那白发老者的弟子们则将白发老者和那个北蛮人的尸体一并带走。 白发老者其实已经只剩下了一盆灰。 而那北门人也已经看不出面目。 柳新和程师兄一起回了千户所。 雪笙则是在那锦衣卫百户出现的时候,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他便悄然离去。 当然也有部分人时刻关注着他。 但他想离开,又有什么人能够追得上呢? 他可是邪门少主啊! 回到了千户所,让人给程师兄上了药。 等到傍晚时分的时候,才有确切的消息传递了过来。 原来今日那锦衣卫突然出现,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变故。 而是这一场争斗已经结束了。 听说那武侯四天王之一的庞春望躲在了望空台之上。 这望空台其实就是内中城千户所手中掌握的最强大的信息传递工具,望楼之一。 “也就是说这一次武侯是有锦衣卫帮助的了?” 柳新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明明锦衣卫内部已经明令禁止他们参与武侯和隐秘调查组之间的争斗。 内中城千户所怎么会牵扯其中呢。 程师兄笑了笑,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应该没什么大碍: “因为内部乱的很。这一次估计我们的指挥使大人要吃瓜落!” 柳新点了点头,他总觉得似乎有人在下一盘大棋。 下了一张大网,兜住了许多大鱼,其中有一条就是锦衣卫。 直到下值,再没有什么其他的消息传递过来。 武侯已经败了这一场,具体隐秘调查组是怎么胜利的,程师兄也不愿意透露。 柳新只知道最后是东厂那边派了人围住了望空台。 难道隐秘调查组已经把手伸到了东厂里头? 还是说因为锦衣卫率先破坏规矩,帮助了武侯。 所以最后隐秘调查组也借用了东厂的力量。 但是,虽然大家都知道庞春望就在帝都之中。 但人家可是玩情报的高手。 躲在一个什么地方,怎么会轻易让你知道? 而且他躲藏在了望空台,而望空台又是锦衣卫内中城千户所的地盘。 这种地方寻常的人即使知道了也不敢去求证,但如果不求证的话,东厂直接包围望空台,岂不是很容易得罪锦衣卫? 所以东厂的这一次行动一定是在得到了确切的证据之下。 那么其中就有许多耐人寻味的地方了。 可惜柳新并不是隐秘调查组这个机构里的,所以有些机密他不能知道。 不过也无所谓了。 这一次武帝城算是折损了两名高手。 而隐秘调查组这里不仅毫发无伤,还获得了这一次的胜利。 振奋了斗志的同时,还获得了不小的胜利,也让那些蠢蠢欲动,想要帮助武帝城打击圣宗的人断了念头。 这两个庞然大物的争斗,不是一般人可以插手。 就像今天突然杀出的那个北蛮人。 他的出现直接导致了两个无关此事的人的死亡。 但同时那个北蛮人的出现,也让帝都内部的水变得更浑浊了。 话说在另一边,白发老者的弟子们将白发老者的骨灰以及那个北蛮人被烧焦的身体带走的时候。 突然遭到了袭击。 袭击者是一个同样用粗布盖住面容的魁梧巨汉。 这人身材着实是魁梧的很。 白发老者的弟子们还未来得及使用拿手手段,就在这魁梧壮汉袭击下溃不成兵。 就在这人准备下杀手的时候,远处突然射来几只无声箭。 魁梧壮汉发现的时候,这几支箭都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因为不想节外生枝,这个魁梧壮汉只带走了那个已经被烧焦的北蛮人的身体。 屠狗宗代号“猴”的杀手尤行坚站在某个屋顶看着那魁梧巨汉闪进了一个巷子里。 他伸手阻止了想要追上去的兔。 “别追了,这个人非常危险,你不是他的对手,就算加上我也远远不足。” “哼,如果他实力很强的话,为什么要跑?” 兔不满地扭动腰肢,面上带着浓厚的不悦。 尤行坚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人家不是怕我,是怕麻烦。他们北蛮人已经现身,接下来估计就和今日在街上的情况一样。变成众矢之地。如果他们不想引来注意,就会时刻低调。” “哼!”兔虽然承认尤行坚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他嘴上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话说回来,柳新单独一人回到了府里,程师兄还需要去处理一些隐秘调查组的事务。 简单地扒拉了几口饭,柳新就准备睡觉了。 这几日因为事情比较多,他一直没有休息好,现在隐秘调查组这边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目前的结局已经是非常的好了。 所以他放下心思,沉沉睡去。 至于雪笙和阿离,这个时候可能已经离开帝都了吧。 那两个家伙现在这样的行为可能就是四师兄嘴里说的度蜜月吧。 思绪渐渐平稳,柳新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很重很重,渐渐沉入了一片几乎没有终点的深渊。 柳新的梦中。 正阳456年7月,浙江省,松江府一个普通农家诞生了一个五斤四两的小男孩,这本应是这家子夫妻两人最开心的一天,但偏偏老天无眼,纵使恶鬼阎罗当道,天下百姓随时可能堕入地狱。 海寇就在这个小男孩出生的当天袭击了松江府,数十艘大小舰船载着上千海寇从松江府港口登陆,官军甚至还未组织起来就已经被杀散,一群嗜杀成性的海寇如狼入羊群,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一时间,整个松江府如人间地狱! 而这家人抱着刚出生的男孩一路向西,往顺天府南京城逃窜,和所有逃难者一起在一个昼夜间转换身份变成了流民。 可悲的是,这一路西行所遇的所有城池关隘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没有一个人出手帮助这群肮脏的流民,就连一口吃食都不给,甚至连城门都紧紧关闭,不放一个流民入城。 所有流民浩浩荡荡近万人只能一路西行,所有人都寄希望于下一个遇到的城市能够打开城门放他们入内。 这一路上,男孩的母亲因为产后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甚至还饿着肚子跋涉了数百里,终于倒在了半路。 同样身子虚弱的父亲,强撑着一口气,带着孩子终究还是来到了南京城下。 南京城的城门终于没有再将他们拒之门外,但此时流民的队伍已经只剩下不足三千人。 奄奄一息的父亲将孩子放在了南京城内一个大户人家府邸的门口,他已经近乎晕厥,只能在最后的关头祈求苍天诸神,保佑这个孩子能活下去。 父亲离开后不久,男孩发出了嘹亮的哭声,府邸的大门打开了,一个人悄悄地探出头打量着门外的情况,当他看到襁褓中的孩子时,立刻闪身回到了门内,大门被重重关上。 襁褓里的孩子哭完之后发现没人理睬自己,于是继续酣睡,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父亲已经把最后的吃食给了他,他也永远地失去了父亲。 同时他更不会明白,自己已经在生死存亡之际,生与死的权利都在他人的手里。 好在父亲最后的祈求似乎终于感动了某一位神明。 没过多久,大门重新打开,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出来,抱起了襁褓,将他带到了后院,一个容貌温婉的妇人正在哺育怀中的女婴。 “夫人,咱家门口被人丢了个男娃,看着是刚出生的,小得像只老鼠。” 妇人小心地起身,抱着自己怀里的女婴,慢慢踱步来到婆婆身边,看了一眼襁褓里的男孩,脸上顿时出现心疼之色。 “这么小的娃娃,看着就揪心。这襁褓缝制得不错,用的也是软布,这娃娃的父母应该不至于沦落到丢弃孩子。你派人去门外看看,兴许人家只是不小心……弄丢了这个了孩子。” 到了最后妇人都有些说不下去了,似乎这话有些说不通。 “夫人怕是不知,听闻松江府遭了海寇,现在已经是十室九空,这男娃估计就是那边逃难过来被带过来的。遭了海寇,不论你以往是多富裕殷实的家庭,都会沦落到连乞丐都不如的境地。” “哎,这该死的世道,就不能给老百姓一条活路!” 妇人在最后无声地咒骂了一句老天爷后,就把怀里已经吃饱的女婴递给了一旁的丫鬟,然后接过婆婆手里的襁褓,也不在乎这襁褓已经满是污渍。 襁褓里的男孩似乎是知道自己可以吃饭了,眼睛还未睁开,嘴巴却已经张得老大。 妇人见状噗嗤笑了一声道:“这是个眼皮活的!” 婆婆在一旁很是无奈,家里这夫人哪里都好,就是心太善。 妇人见男孩吃得努力,笑着偏过头,丫鬟会意,抱着小姐过来给夫人看。 妇人看看女婴,又看看男孩。 “你比阿离小两个月。但既然吃了我的东西,以后就得听我的。从此,你就是阿离的哥哥,我要你这一辈子都要保护好你的妹妹。” 妇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在襁褓内翻了翻,最后叹息一声道: “你的父母似乎已经到了非常窘迫的地步,就连名牌都没有给你放置一个。既然从今天起你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不如你的名字就单名一个新字,如何?柳新,柳新!你要记得哦,你有个妹子叫柳离,你娘亲叫柳如霜!” 男孩吃饱喝足,终于睁开了眼,他那双如同黑宝石一般的明亮眸子里,满是柳如霜温和的笑意。 正阳458年,柳新和柳离兄妹两岁了。 这一年,康阳皇帝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先是分封了太子和诸亲王。然后又将几位太子和亲王,以及他们背后的支持力量尽数撵到了南都应天省。 就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提前上演起了龙子夺嫡的把戏。 应天省的几座大城,苏州府,扬州府,无锡府,湖州府等各地分别入驻了一位王爷以及他的属官。而南京城作为南都中心,自然是太子镇守。 整个应天省都成了龙子们争斗的道场,每天都上演各种戏码。 文人之间的斗学,武人之间斗武,商贾之间斗银…… 文人之间的败者往往声名狼藉,从此被万民唾骂。 武人之间的败者往往落个残疾,甚至丢了性命。 商贾之间的败者,就是人财两空,跳河自尽者数不胜数。 但这些也都只是龙子们争斗的一些余波,真正的对决出现在南京官场以及城外的军营。 老皇帝把考场布置在了应天省,布置在了南京,本意是想控制斗争的激烈程度不要超出他的掌控能力。也算是老皇帝的一些雄才伟略,毕竟自从韦安氏坐上那至高无上的王位之后,每一代的权利交替都充满着血腥和杀戮,这也是现在这个庞大的帝国渐露颓势的主要原因之一。 足足九次皇权迭代,因此葬送的正阳帝国百姓恐有千万之多! 康阳帝因此想借用一些手段化解这种传统,但不论皇帝的想法多么美好,背后出谋划策的谋士多么智慧,他们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那就是忽略了整个应天省近千万百姓们的意见。 因为龙子夺嫡,南京城成了贼窝,什么鸡鸣狗盗之辈,江湖莽夫,盗匪贼寇都出现在了城里,百姓苦不堪言。但官府却被困在龙子争斗之中,根本没有精力管其他的事情。 南京城内的百姓起义,这是国朝四百年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柳宅在这一次风波中,同样遭了殃,起因就源自于柳如霜的夫婿,那个已经病故了的南京国子监监生。此中的缘由不足道,但因为这件事情,柳宅被查抄,全部家财都被收缴。 柳如霜只能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一个关婆婆还有两个蹒跚学步的孩子逃离了这个混乱之源。但没想到,离开南京城后,柳如霜发现整个中原也都是和应天省相同的景象,甚至更加残酷! “夫人,我回来了。” “关婆婆,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换到吃食没?” 跋涉数月终于找到一处栖身之所,柳如霜的老家,洞庭湖畔。此刻的柳如霜一身粗布衣服,手里正在摆弄一幅刺绣,这是她最拿手的手艺,也是她唯一能拿出去换粮食的活计。 跟了她一辈子的贴身丫鬟已经出去给人打短工,柳如霜一直劝她干脆和那家官人签了长工的契约,但这小丫鬟死活不愿,如今只拿着人家长工一半的工钱,干的别人多的活,生生解决了两个小人儿的吃饭问题,但她自己却瘦得骇人。 帝都 第九十五章 设置好的心锚 关婆婆照顾人是一把好手,所有的家务都轻松手到擒来,她是从小看着柳如霜长大的,待她如亲闺女一般,她本也想外出打工贴补家里,但她年纪老迈,没人肯用她。于是乎自从来了洞庭湖畔的老宅里,关婆婆就不太爱吃饭了,每日找点野菜,水里过了过就往嘴里添。 小小的柳离问关婆婆为什么不爱吃米粥了,关婆婆却说她年纪大了,吃不下了。 只有柳如霜在两个小人儿看不到的时候偷偷地抹眼泪。 “夫人,这中原和我们十年前离开的时候不一样了,这几年里天灾不断,国朝又不肯免税,很多人的地都被那些士绅收并了去。如今乡民家中都缺粮,不缺粮的也不会换出去,毕竟今年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秋收马上就要到了,年景不好,收成可能又要和去年一样。哎,老婆子我就从来没见过这么萧条的洞庭湖!” “关婆婆,就别说这些了,家里的余粮还够吃三天的,可不敢饿着孩子!” “好好好,夫人不想听老婆子絮叨,那我就闭嘴。今天去找了我姐夫,他开着私塾日子好过些,总算是换了十斤麦子,能够吃几天的了。” 关婆婆拿出一个米袋子,柳如霜小心接了过去,入手却有些吃惊。 “这是?” 关婆婆笑了笑道:“夫人的刺绣活好,我那几个侄女儿喜欢,就求他父亲多给了两斤。” 柳如霜放下米袋子,拉起关婆婆的手,眼眶里开始有泪珠积聚: “关婆婆,你别唬我,现在这个光景哪有人肯多给米粮的,不少斤缺两的就是天大的好人了。婆婆你是不是又去求人了!为了我这孤儿寡母的可不能委屈了你!” 关婆婆正打算摆摆手说话,柳新小哥儿一下跳进家门,对着母亲和关婆婆的咧开嘴吼道: “娘亲,婆婆!昨日来的那个烦人精又来了,你们快出来啊!” 听到柳新这话,关婆婆脸色一变,整个人动如脱兔,抄起门边的扫帚就冲了出去,还留下一句话: “夫人别出来了,看我不打走那个该死的人贩子!” 柳如霜把柳新的小手捏入手心,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感染了风寒还在睡着的柳离,眼里满是担忧。 很快门外就传来了关婆婆的怒吼,以及一个一听就令人烦躁的男人声音。 “哎,别打别打!你这个疯婆子!告诉你家娘子,一个不是自己生的小人儿又要浪费口粮,还不如卖了,那可是十两银子!足够你一家子舒舒服服活一年的!想明白了记得告诉我!哎哟,你这个该死的疯婆子!哎哟哎哟,别打别打,老子这就走!” “娘!” 柳如霜听到柳新的声音,低头看去,却见柳新脸色有些红润,小嘴张得大大的,正在那撕牙咧嘴,手一颤立刻松开。刚刚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忘了柳新的小手还在自己的手心,此时后者的小手已经被捏得泛白。 连忙俯下身,柳如霜抚摸着柳新的头:“新儿,对不起,娘刚刚想事情入了神,弄痛你了,娘给你道歉!” “娘亲,你不用道歉,新儿不怕疼。娘亲也不要太担心了,新儿马上就能长大了,长大了新儿就可以保护娘,保护离儿。还要保护关婆婆和小雪!” 柳新看着倒提着扫帚,威风凛凛的关婆婆进了家门,立即笑着加大了音量说出了最后几个字。 关婆婆连声说柳新是个好孩子,然后就带着柳新去了厨房,开始熬米粥。留下了蹲在地上低声啜泣的柳如霜。 当天夜里,柳离的烧终于退了。关婆婆找了个给人打扫铺子的活计,要很晚才能回。丫鬟小雪要休沐才能回来,算算了就是三天之后了。 柳如霜看着床榻上熟睡了的两个孩子,内心坚强无比,她一定要坚持下去,为了这两个孩子,为了这个家! 嘎吱 还未睡着的柳如霜听到这声响后眼睛顿时睁得老大。因为这不是关婆婆回来的动静。 关婆婆一般开院门的时候都会刻意的大声,有时候还会轻咳两声,就是为了让家里的人放心。但这一次只是轻轻地嘎吱一声,然后就没了动静。 柳如霜小心地起身,拿了床头的一把剪刀紧紧地握在手里。 就在她小心地下了床榻,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一股凉风猛地钻了进来,然后一个黑影就扑了过来。柳如霜哪里见过这种,惊叫一声就感觉全身瘫软,但下一刻她又想起床榻上的两个孩子。全身的力气顿时又回来了,见那个黑影靠近,手里的剪刀就这么递了出去。 那个黑影手里却也有家伙,一个横扫就打掉了柳如霜手里的剪刀,柳如霜丝毫没有因为剪刀被打掉,手上吃痛而放弃动作,一个上扑直接挂在了那个黑影的身上,没有别的武器就用牙咬,那个黑影闷哼一声,用力将柳如霜摔在了一旁的柱子上,柳如霜重重倒地。 而在黑影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影,柳如霜被后来的这个人一脚踹在了脸上,吃痛之下柳如霜痛呼一声,然后她就听到了让她肝胆欲裂的叫声。 “娘亲!娘亲!” 这是柳新的声音,这两个黑衣人明显是冲着孩子来的,来了两个就是准备一人一个,但没想到两个孩子里的一个生了病,那就要不得了,于是两个黑影一个抱着柳新快步走出了屋子,另一个则恨恨的来到柳如霜的身边一脚一脚的踹着她的身子。 柳如霜虽然疼痛不已,但是却一下子起身抱住了黑衣人的裤腿,黑衣人死命的踹着柳如霜,但柳如霜却死死的抓着黑衣人,口里不断的说着放了新儿,放了新儿的话。 三天后,当柳新离开一个黑色的布袋子,重见天日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很冷,非常冷。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凑到他的面前,给他披了一件棉袄,和他说了一些当时听不懂,后来也记不起来的话。 从这一天起,柳新和柳离变成了孤儿,白胡子老头成了他的师傅,娘亲,关婆婆和小雪都不见了踪迹。 等柳新长大了一些,再回到洞庭湖那个叫白泥夹的地方的时候,柳氏老宅已经被杂草覆盖,师傅说他们的房子已经被烧成了灰。至于为什么变成灰,他也不清楚其中的过程。 至于柳新和柳离,都是圣宗在山下行走的弟子从人贩子手里夺回来,并且带上山的。 哗啦啦... 一切的场景都被风雪覆盖,然后柳新感觉自己仿佛魂穿天际,整个人不停地往天上飞,天上飞,最后来到了云端,看到了一片建立在云层之上的建筑。 一个额头上有红色竖瞳的男人端坐在王座之上,迷蒙的光影将他的身体笼罩在其中。 “你来啦。” 一道恢宏的声音响起,在云端不断地回响。 这个声音,柳新很熟悉。 然后光晕蔓延开,柳新被强光刺激的闭上了眼,当他再次睁眼时,已经坐在一张石桌的一段,桌面上是一些纸片,上面有一些数字,武士,以及小丑。 “当前叫号4092...” 一道甜美女声在天空响起。 沈炼举起手中的牌,嘿嘿一笑: “王炸!” 柳新无语地看着手里的三张三,一对四,还有三张牌是四五六。 “别搞啊,你要出就出,我这牌怎么也打不过你啊!” 沈炼嘿嘿一笑,将手里最后的五张牌丢在石桌上: “顺子!我又赢啦,哈哈哈哈!我也是第一次见运气这么差的人呐,哈哈哈哈!” 柳新一头黑线,无可奈何地将手里的牌丢下。 “不玩儿了,刚刚又叫号了,还有多久轮到我?” 沈炼一边收拾着牌一边说道: “你是4192,还有正好一百个。你算算基本上十天半个月叫一个号,轮到你该是什么时候。” 柳新忍不住捏紧了拳头,额头的青筋也在不断跳动: “还有两年多,我等不了了!” 沈炼收拾好牌,一番顺滑地洗牌,然后瞥了一眼柳新的脸色,面色轻松地说道: “有什么好急的,都等了好几年了,好饭不怕晚!来我们继续!” 柳新摆摆手,道: “没心情了!” 沈炼无奈地将牌收入自己的存储空间,拍了拍坐了下来。 “既然你没心情,那就聊聊天吧,喝喝鸡汤就好了!” 柳新白了沈炼一眼: “总是说喝鸡汤的,从来没见过真章!” 沈炼嘿嘿一笑: “你在这这么久,还是学得不够啊。此鸡汤非彼鸡汤啊! 好了,看在你这么苦恼可怜的份上,给你个机会,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 沈炼脸上出现了意动,深深看了沈炼一眼,这家伙虽然是个神,但性格跳脱,不是什么正经神。 但他一张嘴倒是紧得很,这几年下来,他也没能从他嘴里套出多少东西来。 今日不知怎么了,突然这么好心了。 柳新的坏心情顿时散去不少,他思索片刻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可以重生?” 沈炼似乎早就等着这个问题,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因为你不是第一个重生的了!” 这个答案令柳新非常意外。 然后就听沈炼继续说下去道: “其实吧,这个事情早就可以和你说了,只是你不问的话,碍于规定,我也不好直接和你说啊。你仔细听我讲哈!” 说着,沈炼凭空取来一杯茶和几盘点心,看着就是要长篇大论了。 其实归根结底,沈炼说的就是神界的一场赌局。 赌斗的双方是东西方神界,二赌斗的内容沈炼没说,二赌斗的方式却是以柳新存在的那个世界,东西方的结局作为整个赌局。 沈炼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西方先天的优势就很大,所以给了我们三次重新再来的机会。还附赠了三个可以提的条件。 “那条件由谁来提呢,是我还是?” 沈炼笑着指了指自己,柳新便不再说话了。 沈炼这时候指着柳新继续道: “我提出来的条件很简单,结合你之前那两位的表现,我选择的是让你在某些时刻,回想起一些内容,比如你前世某个记忆深刻的时刻,或者我们现在的对话。 当然这种记忆回溯是有次数限制的,我替你争取到了三次机会。 你可以设置三个关键词或者关键的触发机制,让你在重生后,出发这些关键词的时候,进入记忆回溯的状态。 当然因为我们是弱势方,除了开启记忆外,还会随即获得我的馈赠。” “我前面那两位是谁?”柳新好奇地问道。 看来自己是第三个重生的,那为什么会轮到自己,难道前面两位失败了? 沈炼好奇地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问道: “你这个算是第二个问题么?” 柳新连连摇头。 沈炼嘿嘿一笑,然后说道: “难得有这种机会,你可要把握住哦,这次的谈话其实也是高层商议下来的结果。 你只能问三个问题,但没有规定我回答多少内容,所以你听着就是了。 关于我的馈赠这一点,是这次我要和你说的重点,我根据你的能力,给你三个馈赠,有了这三个馈赠,或许能够扳回一些劣势。 当然不论是记忆回溯还是我的馈赠,一切都是双向的,我给予你的同时,西方那边也会得到同样的馈赠。 只不过我们一致认为,他们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多这些少这些对他们而言,没有差别。” 沈炼说道这里,柳新终究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决定用掉一次提问的机会: “我想问,我们的对手到底是谁?我记得你说过,我的重生会让一个和我牵连很深的存在一起重生,对手,是不是就是他?” 沈炼满意地看着自己挑选的第三个沈炼之子。 “没错,不愧是你啊,你果然聪明。” 柳新诧异地看着沈炼:“就这?我浪费了一次机会问的问题,你就是这么回答我的?” 沈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这个事情,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你现在就算问到了答案,你重生的时候也一定无法带着这部分记忆去,反而可能会影响你的判断,还不如不告诉你的好。” 柳新看着沈炼,有些倔强的说道: “对我好不好,应该由我自己来判断!” 沈炼盯着柳新看了好久,终于还是无奈地道: “好吧,其实你的前两任都是能力很强的人,可以说是你的那个世界,随手就能改变世界的人物。” 柳新插嘴道:“这样的人物,不就是皇帝...不,也可能是皇子,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北蛮的四位王子,甚至江湖的宗门之主...” 沈炼伸手制止了柳新的话: “没错,你说的这些人都是,但我挑选的,可是人中龙凤,甚至比你说的这些还要厉害一些,可能只是你不知道他们厉害罢了。真正的那些怪物,都是隐藏起来的,只对自己认可的人露出他们的峥嵘。” 柳新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这么说的话,那我有些眉目了!” 沈炼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他继续道: “你只要知道,这次是最后一次机会,输了就是输了。” “你可以设置你自己的心锚,当出现这个心锚的时候,你就会进入记忆回溯。 当然了,别给自己设置太普遍的心锚,很容易失效的。 一定要足够,足够深刻!” 柳新沉默半晌,突然抬头,他已经决定好了自己第一个心锚是什么了。 “雪笙的那杆长枪!” 沈炼点点头,道:“的确,它那个样子,却是有很强的记忆点。我纵横万界那么多年,就没见过那么埋汰的顶级武器。啧啧啧,只能说造物弄人呐。” 柳新没有搭理沈炼,他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后面两个心锚。 一个小时后,沈炼昏昏欲睡,柳新终于设置好了三个心锚。 “好了,我要问你第三个问题了!” 沈炼突然惊醒,嘴角还留着一丝半透明的液体。 “啊,吃饭了,走走走,别忘了带卡!” 柳新:“...” 吃饭的时候,柳新问道: “设置好的心锚被触发之后会是什么样的?” 沈炼一边扒拉着自己的大碗宽面,直到塞满口腔后开始做思考状。 等他使劲将面条咽下去后,又拿起桌上的水猛灌了两口,这才说道: “这个按照之前的经验来看,可能会在你的表意识陷入沉睡的时候,潜意识里的心锚被激活,锁扣打开,这些记忆就会像海浪一样汹涌喷出,至于你能从记忆中捕捉到什么,就看你自己最深刻的是什么了。所以我让你设置心锚的时候,要挑尽量深刻的。” “所以说,激活心锚,我就会在做梦的时候想起这些记忆?”柳新的筷子在大碗里使劲扒拉。 沈炼已经又大吃了一口,活像个关了好几年没吃过大碗宽面的囚犯被放出来了似的。 过了好半晌,他才说道: “嗯,可能是你睡着的时候,也可能是你昏迷的时候,总之就是你表意识最模糊的时候,潜意识才能来到表面,被你捕捉到。” 柳新听得迷迷糊糊的,但总算是大致了解了。 帝都 第九十六章 我的天,代德安! “你说的西方神那边...之前的两次选的都是同一个人吗?”柳新一边吃着面条,一边问道。 沈炼点了点头,呼啦啦地吃着,没有多说什么。 “不能说名字,也不能说身份,那总能够大致的进行描述吧?”柳新试探着问道。 沈炼突然停下了动作,将嘴里的面放回了大碗里,他皱着眉头看着柳新: “你这是第三个问题么?” 柳新摇摇头:“不算,但你可以选择不回答,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怎么怎么,激我是吧,那我也不能告诉你!”沈炼冷哼一声,这种骗骗小孩子的激将法,他一代风神怎么可能中招呢。 柳新哦了一声,就开始闷头吃饭,再不看沈炼一眼。 沈炼狐疑地看了一会柳新,然后又开始扒拉自己的大碗宽面,但这次一扒拉,突然觉得没有刚刚那么香了。 怎么回事呢,刚刚还吃嘛嘛香,现在怎么就缺了点滋味。 难道这碗监狱里出来的大碗宽面还是假货,那外卖小哥明明说保真的啊。 又吃了几口,越吃越不是滋味的沈炼放下大碗,开始生闷气。 柳新偷偷瞥了他一眼,依旧把脸埋在大碗里。 呼啦呼啦... 听着柳新那爽快的吃法,沈炼终于忍不住了,他伸手摁下柳新手里的大碗,却发现柳新嘴里只有两三根面条。 合着是雷声大雨点小是吧。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沈炼脸色一垮,知道自己先沉不住气,已经中招,只能气鼓鼓地拿起自己的大碗。 “好吧,我就简单和你说说。” 然后又扒拉了一口宽面,咦,果然有味道了,味道好多了! “我只能说,他是你们那个时代的最强者!” “最强者?”柳新细细咀嚼着这三个字。 难道是魔尊?不会啊,他都那么老了,而且不知道啥时候开始就没见他出过手,和雪笙聊的时候话里话外似乎都说明这位当世公认的最强者可能失去了战斗力。 或许是大师兄,‘猛虎’赵师熊?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身上已经有宗师气度,就算不是宗师也可能已经是半只脚的宗师。但他一直都在闭关,哪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搞风搞雨的,没见过啊。 或者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魔尊首徒,但幽魔老大哥他独来独往的,那个性格就不是能够招兵买马笼络人心的人啊。和其他势力聊合作,二话不说就砍人,这还能做大做强,那那些富于心计的人都该去撞豆腐死了。 还会是谁呢... 沈炼开始炫第二碗大碗宽面的时候,柳新依旧在苦思冥想,听着柳新嘴里不断蹦出来的名字,沈炼冷哼一声。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看到柳新在那苦思冥想,茶饭不思,沈炼有了报复的爽感。 难道是四师兄,他倒是跑的地方多,嘴皮子也利索,但他修为也不够啊,后来连我都打不过,算什么最强者? 沈炼听到四师兄这四个字突然虎躯一震,连忙抬头,发现柳新正在用筷子挑着碗里的宽面没有看他,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酒足饭饱之后,柳新依旧没能想明白,后来也就放弃了。 “呵呵,我当初挑选的第一人也是一位当世顶尖强者,还不是败在了他手下。不用想了,想多了反而忧愁。”沈炼舒服的晒着肚皮,好久没吃这么爽了。 柳新问道:“为什么对方不选择换人呢?” 沈炼想了想道:“这人...有些得天独厚,世间独此一份!” 然后他又苦笑着摇头: “这个人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得天独厚的优势,再加上西方那群人变态的实力。 正阳即使没有这个人的帮助,也很难在西方铁蹄下幸存。 但有的这个人在,正阳的日子几乎就是在倒计时的。 等你重生,等你到了一定的高度,你就会感觉,你所在的这个国家正在不可遏制地走下坡路,甚至你根本无法阻止,就算举国之力也不行!” 柳新被沈炼的话吓了一跳。 如果这样的话,那他还复活个鸟! 还不如早点投胎。 但是他还是稳住了心神,继续问道: “那第二次你选择的人是?” 沈炼说道:“第二次选择的是这个正阳国内心机最深,也可以说是最有智慧的人!” 这一次,柳新只锁定在三个人中间。 米雨松是旭阳帝最信赖的军师,站在帝国顶端的他,无疑是最聪明的人之一,而且如果他有异心,正阳国不灭都难,他的权势实在是太大了! 但他却并不是最聪明的那个,最聪明的人当属朱广孝。柳新认为这位前正阳国军神是大局观层次的最强悍者。 第三个就是许州郡王。他是都是皇族中唯一一个反叛成功的,可是最后不知道和旭阳帝达成了什么协议,竟然又将唾手可得的天下还给了旭阳帝,柳新对他知道的不多,许州郡王反叛来的快去的也快,柳新当时还只是一个指挥佥事。 柳新说出这三个人,沈炼只是带着神秘的微笑点点头。 柳新看不透他这副神情代表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沈炼心中一惊感慨万千。 许州郡王作为正阳历史上唯一反叛成功的人物。 他的成功不是说和正阳分割两地,而是他聪明的没有选择称王,而是以百姓为要挟和正阳分治两地,而整个天下还是旭阳帝的,甚至南方的军权也都大多在旭阳帝的手中。 但其实整个南方都已经落到了许州郡王的手里,因为那里的人心是向着他的! 然而他并没有违逆皇帝,甚至还在帮助皇帝稳定正阳朝廷的局势。 但其实他拥有的力量远超其他人的想象,早就可以颠覆整个帝国南方,并且图谋整个天下。 整个南方,他拥有的最大的力量就是百姓。 他的不对数量并不多,亲卫仅仅三千人,但这三千人无不是最强悍的兵卒,并且都对许州郡王有着极深的敬意。 而在旭阳帝征讨北蛮的过程中,许州郡王也派出了1500人,足足这支亲卫一半的力量。 而这一千五百人根本没有苟且的想法,直接冲在了最前线。 想到这里,沈炼也忍不住在心中提起对那位的敬畏,如果一开始皇帝就是他的话...结局会不会有所变化? 答案是...没有! 即使有了沈炼的帮助,他依旧是在框架内,无法跳出去,无法跳出去就意味着,无法改变结局,无法改变大势。 依旧没有头绪,柳新只能摇了摇头放弃。 然后他看着沈炼问出了他的第三个问题: “如果这三局结束之后,正阳依旧输了,那么我的命运会是什么?” 沈炼淡淡地道:“那就结束了。” 结束了啊,很平淡的四个字。 结束了 结束 结... 喔喔喔! 院子里的鸡鸣响起,柳新坐在床前愣愣的。 这一夜仿佛做了两个梦,他不知道那是梦还是什么,但是他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微微刺痛。 此时房间里的帘子还未拉开,但在昏暗的房间内,他也能看的非常清楚。 他这一双从小就被药液浸泡的眼睛,本来就可以在夜间视物,视力极佳,但此刻似乎更好了几分。 奖励? 脑海中隐隐约约闪过这个词语。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奖励? 柳新喃喃自语道,但很快迷惑消失了,他记起了梦中的场景。 那位神仙对他说,这就是我给你的奖励,然后一束光就打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柳新苦笑着摇了摇头,好久没做梦了,结果就做了这么个奇奇怪的梦。 起床洗漱穿衣,来到了厅内,程师兄已经在那吃着早点了。 听到柳新的脚步声,程师兄头也没抬,一阵呼噜噜之后,方才说道: “帝都的事已经了了,你也可以放宽心了!” 程师兄说完久久没有听到柳新的回应,便诧异地抬起头,发现柳新正呆呆地看着自己。 程师兄皱眉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担心赵师弟他们,他们还没走,你可以和他们见一面。” 结果柳新依旧愣愣看着程师兄,他视线的位置,其实是在程师兄的头顶。 “我身上的毒已经解的差不多了,本来那也不算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只是麻痹我的丹田罢了。” 程师兄一位柳新在担心自己,所以又说了一句,结果柳新依旧看着自己,面无表情。 只见程师兄的头顶有个黑色的框框,里面有一些奇怪的,诡异的,神奇的内容。 【姓名:程志杰 年龄:42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剑法 根骨:8 体力:9 智力:8 综合能力:8.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顶尖绝学《碧海分浪剑》 评价:想成为贱道天才,却成为了剑道天才!】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柳新浑浑噩噩的吃完了早餐,期间一直不停地看向程师兄,程师兄被他看得毛了,直接先一步走人。 而柳新发现,他看向周围人的时候,他们的头顶竟然都会出现这个黑框框。 【姓名:旺财 年龄:1.5 修为:无 擅长:无 根骨:1 体力:1 智力:0 综合能力:0.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啃咬大法 评价:是真的狗!】 柳新“...” 来到千户所点卯,首先遇到的就是郭镛,郭镛小跑上前,和柳新汇报昨天的事情,他回去之后做了总结,今天天一亮,宵禁一过就出去打听消息,此时来柳新这邀功...阿不...请赏...也不是...唔...反正就是来汇报了。 郭镛一边说,一边看着柳新的表情,发现柳新一直看着自己的头顶,他忍住自己摸一摸头顶的冲动,难道最近又掉头发了,可是明明我掩饰的很好啊,千户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实际上柳新根本没心思听郭镛在说什么,他的注意力都被郭镛的头顶给吸引了。 【姓名:郭镛 年龄:53 修为:小成境巅峰 擅长:打探消息 根骨:4 体力:3 智力:5 综合能力:4.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谢顶掩盖术 评价:路人甲还想成为配角,呸!】 柳新对于这个评价十分在意,郭镛...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属下,不能这么黑他吧。 郭镛汇报完,没有等来千户的夸奖,反而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便看着千户走向自己的值房。 郭镛终于能摸摸自己的头顶了,他莫名感觉千户看他的眼神里有一丝悲哀。 足足花了半天时间,柳新才将那个黑框框关掉,或者说他初步掌握了开启的方法。 也很简单,只需要在心中默念: “开” “关” ... 着实是很简单啊。 中午没有在千户所吃饭,柳新找到程师兄,得知了熊二他们新的落脚点,准备去吃一顿送行饭。 熊二他们又要回自己的驻地了。 至于这个地方在哪里,熊二说他无权和柳新说。 换上便装,再经过一番伪装,柳新来到了外城的某处别院。 通过暗号进了院子,柳新一眼就看到了熊二,熊二的气色还可以,本来他的身体素质就继承了他的父亲。 “开” 柳新心中默念一句,然后就看到熊二的头顶出现了一个黑框框。 但柳新先不去看它,因为熊二已经走了出来。 “大师兄,你来了!” “走吧,进去聊!” 一群师兄弟相谈盛欢。 趁着熊二和其他师兄弟交谈,柳新这才将目光投向熊二的头顶。 【姓名:赵少雷 年龄:23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枪法 根骨:8 体力:10+1 智力:6 综合能力:8.5 资质:奇脉【冰魄】 最擅长功法:十二月断魂枪 评价:主角之资人物的儿子,你说强不强!】 熊二的资质看着厉害啊,尤其是体力,10+1。 这些根骨体力啥的,看上去上限应该就是10,一般天才能到8,封顶以后还多加1的,估计是逆天了。 怪不得熊二打架从不喊累,只会喊: “再来啊,再来啊!” 而且,小老弟,中品大成境!藏的够深哈! 不过,这样也好! 熊二回过头,发现自家大师兄呆呆看着自己头顶,但因为酒意上头,没有在意这个。 “大师兄,这次分开,不知何时才能相遇!不过你放心,等我那边的事情忙完,一定回来入你麾下,当个校尉也好!” 柳新哈哈笑着道: “怎么能让你当校尉,师兄我努努力,早日晋升千户,我这副千户就给你了!” “哈哈,好!” 熊二端起大碗和柳新碰碗。 看着手里的酒碗,柳新不由得想到四个字,不明所以。 大碗宽面? ????? 啥意思类…… 或许是因为体力10+1,所以熊二酒量也是极好,酒过三巡,其他人都已经倒下。 柳新用内力蒸出体内酒意,站起身,熊二不用这么做都依旧清醒。 柳新拍了拍熊二的肩膀,沉声道: “隐秘调查组危险重重,一定要当心!” 熊二咧嘴一笑: “师兄你卧底锦衣卫,不也同样危险,这朝堂最是凶险不过,你也要小心!” 师兄弟二人相聚时短,却没有矫揉造作,依依不舍。柳新大笑一声,挥袖离去。 回到千户所时,还未下值,因为在路上他发现内城的氛围有些奇怪。 街上多了许多锦衣卫的暗哨。 这是不同寻常的。 十个路人八个暗哨…… 这个程度,难道是内城有人想要造反。 进了千户所,郭镛立即上前,小声道: “千户,回来的巧啊,代同知亲自来了,我正准备出去找您!” 柳新扬眉,立即道: “带路!” 代德安已经等候多时,脸上却依旧风轻云淡。 南镇抚司其他地方都布置妥当了,只有柳新这里,他亲自跑一趟。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柳新不是池中物,未来终有一日一飞冲天。 柳新推门而入,立即行礼: “柳新见过代同知!” 代德安温和一笑: “不用那么客气。” 柳新直起身,心中默念“开……” 然后他才说道: “同知大人亲自过来,是不是出事了,我看内城多了许多锦衣卫暗哨……” 代德安满意点头,他就喜欢这种提前一步就能感知到一些事情的手下。 他沉声道: “没错,出大事了!陛下亲自下旨,命我们南镇抚司协助东厂,缉拿锦衣卫指挥使,王中杰!” 抬眸一看,代德安发现柳新怔怔的看着自己头顶,仿佛已经惊呆了。 代德安觉得这也正常,就算他已经提前得到消息,但真正听到这道旨意的时候,也还愣了半晌呢! 于是他耐心地解释道: “是这样的……” 而柳新的确是震惊了,但他不是震惊于那王中杰被下旨捉拿,而是震惊于代德安的头顶。 柳新内心:我的天! “锦衣卫指挥使王中杰,中饱私囊,常年贪赃枉法,证据确凿。 现陛下下旨,缉拿王中杰以及内中城千户所上下人等。 因为王中杰执掌锦衣卫多年,锦衣卫内部人员不甚牢靠。 因此这次行动以东厂为主导,禁军为辅。南镇抚司负责镇压其他锦衣卫千户所,一旦有所异动,直接格杀勿论! 柳新,你的任务就是盯住外南城千户所! 嗯,怎么了,我知道你很吃惊,老夫当初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震惊!” 帝都 第九十七章 大案牍术 柳新看着代德安头顶的黑色框框,心中翻江倒海。 他本以为这位看上去像是个读书人的老者,竟然是……竟然是 绝世老阴比! 也不知道米雨松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回过神,柳新发现代德安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便立即收回眼眸,笑着说道: “属下听命!就是不知道,具体的任务是什么?” 代德安道: “外南城千户所的长孙和是寇刚的心腹,王中杰和寇刚一直兄弟相称。 虽然寇刚已经表明态度,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必须盯住他的人!” 柳新点点头应道:“是!” 代德安又和柳新嘱咐几句,这才离开。 柳新看着代德安离去的背影,目光还是忍不住看向他的头顶。 【姓名:代德安 年龄:63 修为:上品大成境 擅长:笔法 根骨:9 体力:6 智力:10 综合能力:8.5 资质:奇脉【龟缩】 最擅长功法:控龙绝笔 评价:绝世老阴比,扮龟吃老虎!】 果然这群老家伙,一个比一个更阴,以前他还真把代德安当成一个老学究了。 而且这智力是10,这可真是牝啊! 奇脉【龟缩】,这种奇脉他还真的没听说过。 就连圣宗案牍库也没有这种奇脉的记载。 不过从评价看,这种奇脉一定有些伪装修为的能力。 现在柳新已经掌握了黑色框框的使用方法,这个黑框框被他称为属性面板。 这个名称仿佛凭空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浑然天成。 只可惜的是,柳新看不到自己的属性面板。 他还挺期待自己的属性面板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10+1的属性。 他个人认为,智力这方面,他有很大几率是10。根骨这嘛,至少也和熊二差不多。 综合能力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是9。 他还没见到过综合能力到9的人呢。 片刻后,柳新让郭镛召集千户所众人,给所有人安排好了任务。 千户所倾巢而出,对付锦衣卫指挥使,如果不用全力,还不知道死的会是谁。 因此柳新十分谨慎。 不过在召集众人后,柳新偷偷用属性面板看了自己麾下所有人的属性面板。 结果发现资质都差不多,综合能力在4-6之间。 刘傅这个老实人竟然有6.5,是千户所综合能力最高的一个。 千户所还是缺少人才啊,看来得想办法收点天赋强的进来。 正在柳新心中惆怅之时,罗北走了进来,他现在时不时就来晃荡一圈,算是完成雍州郡王给他的任务。 甚至如果不是柳新显露出的强大修为,他罗北可能都不会再来千户所。 什么锦衣卫,会比修炼更吸引人么? 正阳武比可是一天天临近了。 今日他本也不打算来的,但是听说昨日帝都城内发生了大事,于是就过来看看。 结束一天的修行,一出门他就感觉今日内城的气氛不对,当他进入千户所的时候,看到正在整装待发的千户所,心中一凛。 “柳千户,这是要执行什么任务?” 柳新循声看去,先看到的就是罗北头顶的属性面板,微微一愣神,心中就有了想法。 他沉声说道: “你来的正好,出事了,我需要你的协助! 这次要对付的人,可能有上品大成境武者!” 罗北一听,眼睛一亮,非但没有退缩之意,反而战意升腾。 “好!” 罗北言简意赅的答应了下来。 柳新点头满意的看着罗北。 【姓名:罗北 年龄:24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剑法 根骨:8 体力:8 智力:7 综合能力:7.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北斗七星剑 评价:武痴一个,有能够成为顶尖剑客的潜力。】 外北城千户所,设立在宣南坊东侧的仁寿寺一侧。 千户长孙和年纪并不大,听说明年才到40岁。 这样的年纪就做上了千户之位,已经算得上是年轻俊杰。 尤其长孙和并不是什么官宦之家,也不是武帝城弟子。 就是普普通通,根正苗红的帝都普通人家出生。 但因为是帝都人家,所以早些年锦衣卫招收一些暗探的时候,他的父亲就成为了暗探之一。 因为立下了不少的功劳,所以子承父业。 长孙和也是争气,修为天赋也是不错,而他的父亲也是倾尽全力培养他。 他从小跟着锦衣卫里的校尉学习武艺,他的父亲又花费重金在江湖上替他找了一个师傅。 年仅20岁的他参加了锦衣校尉的考核,成功成为了一位校尉。 因为他从小在市井长大,口舌伶俐,因此上官都挺喜欢这个机灵又懂事的小子。 给了他很多的机会。 三十岁那年,他晋级小成境,成为了寇刚的心腹。 原本他就是在寇刚的麾下任职。 寇刚还是一位千户的时候,长孙和是他麾下的总旗官。 在一次行动中长孙和替寇刚挡下了致命的一刀。 而在另外一次行动中,长孙和更是深受重伤才完成了任务,寇刚凭借这一次的功劳直接成为了指挥佥事。也得到了当时的锦衣卫指挥时王中杰的看重。 随后顺理成章的长孙和不断的在锦衣卫内高升,直到如今的外北城千户所千户。 在这个过程中,寇刚对他几乎就是亦师亦父。 如今王中杰犯下大事,被皇帝陛下下旨捉拿,而寇刚作为王中杰的兄弟,虽然他已经表态绝对不会帮助王中杰,但是皇帝可不会信任他,米雨松也不会信任他。 柳新已经换上了一身常服,端坐在仁寿寺的最高佛塔之上。 这里已经被他包圆了。 从这一座佛塔也能轻易的看到外北城千户所的全貌。 外北城千户所比内城的千户所面积大上了不少。 因为这里是外城设立的最久的千户所,也是唯一从前朝保留下来的千户所。 甚至还保留了现在其余千户所并不常见的武器库和训练场。 千户所的四周还有低矮的防护墙和角楼。 因此,可以说这就是一处独立的堡垒啊。 “禀报千户大人,长孙和外出归来了。” 麾下禀报道,柳新立即站起身,来到了佛塔边沿。 这里距离外北城千户所还有大约五里左右的距离,以普通人的势力远远看过去,可能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 但柳新的视力极佳,一眼就看到一个身穿锦衣卫千户制服的挺拔男人从正门进入了外北城千户所。 那千户的身后还跟着七八个锦衣卫。 这人应该就是长孙和了。 “让兄弟们小心一点,我会在这里盯着,除了几个观察哨。其他人不得将视线投向外北城千户所。 对方可是大成境武者,感知敏锐,一旦感知到你们不怀好意的目光,很可能会发现异常!” “是!”属下领命去了。 罗北来到柳新的身边,看着远处的外北城千户所沉声说道: “你说的上品大成境,难道就在这里?” 柳新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 “那长孙和撑死了,也就是个下品大成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锦衣卫有多少高手!” 柳新面色不改,但伸手摸了摸鼻子。 突然,他瞳孔一凝,他看到那外北城千户所的花园中,有几个人影一闪即逝。 柳新凝神看了片刻,都没有发现那几人去了哪里。 他立即伸手吩咐道: “鹰眼!” 立即有校尉拿着一个桶状物递给了柳新。 这鹰眼也就是望远镜,是从海上漂泊过来的异族商人那里收购,锦衣卫仿制而来。 用的镜片都是琉璃打造,价值不菲,锦衣卫内只有千户才能领用,还必须还回去。 柳新拿起鹰眼,朝着外北城千户所看去。 罗北狐疑的朝那里看过去,他只能看到模糊的外北城千户所内有人走来走去,但看不清,更别说察觉异常。 他对于柳新将观察点安置在这里本就心有腹诽,现在反而有些不太确认,难道柳新的目力好到如此距离也能看得清的地步? 其实柳新原本的目力也无法做到,但经过昨夜的神奇变化后,他的眼神变得更好了。 深邃的瞳孔如果有人盯着看的久了,可能会有种面对鹰眼的错觉。 通过鹰眼加强了视力,柳新看的很清楚了,他清晰看到了外北城千户所的那个小湖中泛起的层层涟漪。 这么大的涟漪肯定不是小东西造成的。 是那几个人! “拿外北城千户所的舆图来!” 放下鹰眼,柳新又吩咐道。 下一刻,一张详细的舆图出现在了柳新面前的桌案上。 所有千户所的舆图都有备份在南镇抚司,为的就是这一日。 柳新仔细查看舆图,罗北也在一旁装模作样地看,但他是武痴,看地图不是他的长项。 很快,柳新指着舆图上的一个地方道: “这里是外北城千户所那个小湖的泄洪口,我估计有人从这里偷偷离开了千户所。 如果是长孙和,那他这是要干什么!” 罗北闻言一惊,他也不傻,这个时候长孙和这么偷偷摸摸的离开千户所,一定有什么猫腻! 尤其是他之前那么大张旗鼓的进入千户所,又马上偷偷离开,还是通过那么隐蔽的方式。 妥妥的有问题。 不过他肯定想象不到会有人在五里之外的高塔上发现他的这一行为。 离得近了,外北城千户所外没有能够看到千户所内部情况的高层建筑。 离得远了,谁能看得清千户所内部的情况? 除了柳新这个变态外,整个帝都估计也找不出一个。 就算是宗师估计也没有办法做到。 罗北这一刻,真是深深的替长孙和感到悲哀。 柳新马上带人离开了仁寿寺,同时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代德安。 一炷香之后,经过层层传递的消息来到了代德安的手中。 他此刻正在望空台上。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穿锦衣卫千户制服的男人。 “张敬,可以动用你大案牍术了。” 代德安拿着柳新传递来的消息,看完后对身边那个千户说道。 张敬,内中城千户所副千户。 在整个内中城千户所都被通缉的时候,他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是,同知大人!” 随即张敬便再身后的一张桌案边坐下,在他身后,是整整齐齐八列八排座椅,端坐着一个个青衣儒生。 许多小厮穿梭其中,有的抱着书籍,有的拿着纸张,有的拿着舆图。 这些人分析着不同的情报,最终汇总到张敬这,由他统一归纳,最终得出结论。 而情报的来源则是整个外城的所有望楼。 今日一早,张敬就让人把内中城千户所内大案牍术所需的所有材料带到了这里。 此刻不仅仅是望空台的顶层,整个望空台的内部全部都是往来如制的大案牍术官员。 这些人都是张敬培养了好几年的人才。 望楼加上望空台,加上张敬,再加上这些人才。 这就是大案牍术的全部组成。 大案牍术的核心就是情报,只要将所有的情报都汇总到张敬这里,他就可以快速的分析出他想要得到的一切信息。 大案牍术的确非常恐怖,传自于唐代。 但这种方法的限制也特别多。 并不能用于战场,因此也就只有锦衣卫这种执法情报部门才会使用。 代德安独自一人站在这望空台上。 如果这张敬是一个心怀不悔之人,那么面对这样一个看上去只是一个老学究的人,张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代德安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他还不能完全信任张敬,因此以身犯险。 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这也不算是以身犯险,毕竟以他那属性面板的强悍程度。 就算是锦衣卫指挥使王中杰亲自出手,也不一定是这位老者的对手。 代德安笑眯眯的看着外城的风景,望空台的确是一处看风景的好地方。 张敬在后面忙碌着,这是他弃暗投明之后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行动,只要过了这一关,他张敬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怪只怪那王中杰竟然这么的不在乎这大案牍之术。 张敬这家传的手艺,数千年传承下来的屠龙秘术竟然被小觑,这是他心中一直以来的仇恨。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背叛王中杰,暗中搜寻他的证据,最后投向了皇帝这一方。 首先皇帝能给的,其他人都给不了。 其次,当他第一次接触代德安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文啾啾的老者竟然对着大案牍术极为了解。 而且给予了他极高的敬重。 张敬虽然不敢说自己掌握了这大案牍术的十成功力,但是七八成他还是有自信的,毕竟从小他就开始钻研。 付出了几乎一辈子的努力,当然希望得到人家的认可。 代德安给了他这种尊重,和认可。 一边分析着手里的情报,张敬一边在心中想着: 王中杰啊王中杰,既然你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我今日定要让你尝尝这大案牍之术的厉害! 很快,张敬就从手里的情报中分析出了长孙和的去处。 把得出的情报恭恭敬敬的递给了代德安,张敬便站在一旁,垂手以待。 他想要听听这位老者会得出什么样的结论。 下一刻他就听到一声极为激动的“好!” 张敬心中已经十分满足。 代德安表情激动,脸色都涨红了,他拍了拍张敬的肩膀说道: “这大案牍之术绝对是今年我朝得到的最大的利器。 今日只要你能够证明自己的能力,锦衣卫千户将会是你的起点! 来人将这情报传递给柳新!” 张敬面色潮红,心里激动万分。 他接过情报,对代德安说道: “这个让属下去就是了,保证一炷香之内把情报传递给柳千户!” “好!”代德安温和的声音传来。 张敬立即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 当柳新拿到从某个院子里一个魁梧妇人丢出来的情报时,脸色精彩至极。 锦衣卫竟然还有这种手段。 但他此刻来不及细想,立即带着一众常服打扮的锦衣卫冲向了外城的某个地方。 长孙和已经换上了一套早就准备好的干燥衣服,他手里捏着一封密信。 这是来自于锦衣卫指挥使,哦不,是前·锦衣卫指挥使王中杰的密信。 早在两天之前,他的上司寇刚就已经暗示了他这两日留意密信,如果遇到有他们约定好的密语的密信。 那就完全按照密信所说去执行就可以了,不用管密信是谁发出来的。 长孙和眼神深邃的看了一眼手里的密信,又将它妥善放在了自己衣服的暗兜里。 这是未来能够当做呈堂证供的东西。 “寇刚啊寇刚,你这是想要害死我呀!” 长孙和叹息一声,暗暗咬牙。 这一次他带着他自己最信任的属下,来到了外北城最大的黑道头子这。 一直以来,外南城千户所的管辖范围内,所有的事务,长孙和都保持着放养的态度,任由他们胡来,这和邵士望扶持一家独大的政策不同。 尤其是里面的三大黑道势力,他们的背后各有靠山。 但在某一天却突然被一个年轻人给整合了。 山水斋 这里的主人是一个年轻人。 他以一己之力打上三大黑道,直接将三大黑道老大打服! 并且成立山水斋。 但今天长孙和并不是来找这位年轻人的。 因为他一心只为了一个月后的正阳武比。 对于其他的事情都漠不关心,整合三大黑道只是随意的一手操作。 帝都 第九十八章 报复心理极强 山水斋的旁边有一大片巨型的园林。 这是外南城三大地头蛇势力合力买下来的。 花费白银超过了二十万两。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那位年轻霸主的威胁之下才做到的。 而山水斋其实就是一个竹林里的茅庐。 这个年轻人因为希望他能够随时找到山水麾下的三位首领,所以命令他们买下了那一大片的庄园。 虽然一开始他们是百般不情愿,但真正买下来之后,他们却又觉得,咦,好像还挺好。 他们之间的联络变得更深了,平日里的一些仇怨也因为那个年轻人的存在而烟消云散。 三方合力,竟然把原先的生意做的越来越红火。 甚至插手到了另外一边的蓝衣会那里。 因为背后靠着那个年轻人,因此对于南一会深厚的江阴宫三大黑道势力也不怎么惧怕了。 此时清河堂的堂主汪守正在和大岳堂的堂主温天意喝酒闲聊。 他们现在的生意是越来越好做了。 银子大把的赚着,又不用像蓝衣会那样几乎九成的银子都要上交。 因此他们的生活过得十分惬意。 而那位小霸王又不需要他们的银子供奉。 你那位的家财随便长辈赏赐的一些零用钱都比得上他们好几个月的生意收入。 汪守看着今天不错的天色,正准备诗性大发,吟诗一首。 却不料有两个手下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堂主!” 这两个人是汪守的手下。 汪守的诗兴被打扰,立即露出不悦的神色。 他可是黑帮的老大。 即使最近几个月因为心情好,所以很少打骂手下,但别忘了他以前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那两个手下被汪守的眼神震慑,顿时吓得腿软。 “怎么回事?不要着急忙慌的,还能有什么大事不成!” 其中一个手下回答道: “老大,外面有人送进来一张令牌。是我们帮派的……啊不,是我们堂的最高级别令牌。” 汪守听到这个令牌二字立即起身,站了起来。 这是他们堂是帮的时候,为了巴结权贵,送出去了一批令牌,说是可以按照这个令牌的等级来要求他们进行相应的帮忙。 其中最高级别的令牌只送出去了两块。 而结合今天一早听到的某些风声,汪守立即意识到是谁来找他帮忙了。 但是这个忙他不想帮啊。如果换做以前,这个忙他是必须得帮,否则就没有办法在这个道上混下去了。 但现在他倒是有理由了,因为他现在不归他自己管,他的上面现在还有一位小霸王呢。 汪守面色露出了恼怒,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去告诉那个拿着令牌来的人,不是我不帮,而是我现在身不由己,我的上面还有一位,你让他先去找那位。”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传来一声暴喝。 只见两个看门小弟飞了起来,重重落地。 汪守和温天意霍然起身,他们的武器都在身边,一个是狼牙棒,所谓的兵中霸主,另一个则是九环大刀。 而在那月牙门洞外,长孙和面色冷漠的走了进来。 汪守和温天意看到来人心中不禁震动了起来。 汪守甚至以为自己刚刚猜错了,因为他送出的那两块最高等级的令牌一块就在长孙和这,而另一块则在锦衣卫指挥使王中杰那。 汪守以为自己想错了,于是场内的笑了起来,将狼牙棒往旁边的地里一杵。 但他还没有笑着往前搭话,长孙和就开口了。 “没想到温天意也在那,就省了我的一番麻烦。 我就开门见山了,今天所来是因为王指挥使的事情……” 温天意根本不等长孙和说完他已经抄袭九环大刀冲了上去。 “老子不想听,别和老子说!” 别说这一下,长孙和也蒙住了。 你这个莽夫,该死的莽夫! 温天意手持九环大刀冲了上去,但汪守却呆在了原地。 他也是无语了,最高等级的令牌送出去两块,结果这两个人就拿着抄家灭族的大罪找上了门来。 他不是温天意那个莽夫,温天意能够直接莽上去,但他知道他们两个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对方的对手,对方可是大成境武者! 可是下一刻汪守再次震惊了。 因为温天意的九环大刀速度奇快,而且威力极为猛烈。 一刀下去,边上放着的一尊大鼎竟然直接被磕飞了。 那大鼎之上有一道深深的豁口。 这可不是小成境能够达到的! 这家伙竟然一直在扮猪吃老虎,什么时候修为竟然已经到达了大成境。 但即使如此,长孙和虽然出生寒门,但是学习的功法等级并不低。 有寇刚这个好兄弟在他手里也是有两三件顶级功法的。 反观温天意,他的功法都是大路货。 双方一开始交手,长孙和也稍微愣了愣神,但是十招过后他就稳稳的压制住了温天意。 “老子跟你拼了。” 温天意不管不顾,只顾着一头莽到底。 他心里其实精着呢,如果接受了张森和的这个差事,那等待他的除了浪迹天涯逃命一生,还有就是菜市口斩首,一刀两断。 他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如果只是让他一个人去送死,为了义气他无所谓。 但是帮王中杰的话,就算只是给他递一把刀也是死罪,全家死光光的那种罪。 “你给我死死死!我宁愿死在你的手里,我也不会帮你,我也不会听下去!” 长孙和虽然能够压制他,但是想要击败他也是几十招乃至上百招之后的事情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黄花菜都凉了。 心中思量再三,长孙和还是决定把这个莽夫给他送走。 于是他收刀,身形连退三步,口中暴喝道: “既然你不肯帮忙,那你就给老子滚吧。” 温天意也不含糊,听到这一声,看到长孙和的确后退了,他便纵身一跃翻到了围墙之上。 看也不看已经呆滞在原地的汪守翻身下了围墙。 汪守心中有无数个干你娘的回响。 长孙和送走了温天意,反而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即他的目光看向了汪守。 “你也不想干吗?” 汪守听着这宛如深渊般的声音,心中宛如压上了一块巨石。 他又不是大成境界的武者,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如果不帮忙,那他现在就得死。 汪守只好哭丧着脸说道:“需要我怎么帮忙您就说吧,长孙千户!” 长孙和的脸色稍稍缓解了一些,他说道: “你过来吧,我给你一封信,你就按着信上的内容去做就可以了,记住我会时刻盯着你!” 汪守只好无奈的上前不情不愿的接过了那一张纸条。 打开看了一眼汪守的脸色,不禁变了数遍。 这可不是拿他一个人的姓名开玩笑,而是让他整个清河堂上下一起完蛋的节奏啊。 “这个,这个……”汪守犹豫再三。 长孙和冷笑一声: “你没的选择,当然了,如果不想现在就死的话,就乖乖听话。 这封信上面的这些事儿也不需要你亲自去做,让你的手下去办就可以了,而你趁早逃吧!” 汪守想了想,似乎这样也可以接受。 毕竟他和温天意不是同一类人,他可以为了自己的性命不顾其他人的死活。 只要自己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汪守忙不迭的点头。 长孙和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但汪守只能按照他说的话去做,他可不知道长孙和有没有在暗中盯着他。 于是汪守立即召集起了自己的手下们。 看着他们一张张鲜活的脸,汪守在心中说道,对不起了,兄弟们,死了以后赶紧去转世投胎,不要来找我! 长孙和离开了这片庄园之后,往一个方向走去。 他的事情可还没有结束,联络清河堂只是步骤之一。 他的任务更加繁琐。 他得去一个城门口,伺机等待一辆带着特殊标记的马车。 如果猜的不错,那一辆马车里就是王中杰。 而他自己则需要在城门口闹出一些乱子。 在某处酒楼内买了三坛子烈酒。 这是他稍后事发之后用来脱身的借口。 只是不知道这借口到底有没有用。 搜搜搜! 几支弩箭突然袭来。 长孙和立即跳到了一边,但手中拎着的酒坛子却抱碎了,开来酒宴撒了一地,一股酒香立即弥漫了出来。 是谁! 长孙和脸色难看。 另一边,外城的某个小宅院中。 王中杰和内中城千户所的应东宁,陶宗献,吕邦宁坐在一起。 王中杰穿着一身棉麻的白色长衫,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仿佛即使被通缉,他也毫不在意似的。 “指挥使,您这个时候还有这么好的养气功夫属下等人,真是敬佩啊!” 听着以前的手下这冷嘲热讽的语气,王中杰微微一笑,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悦。 但是下一刻他的身形突然变得模糊,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而应东宁,陶宗献,吕邦宁 等人突然感觉身后有一道劲风袭来,然后两个人的脖颈上就分别摁上了王中杰的双掌。 王中杰依然是那副淡然的笑容,他语气并不显愤怒,但是应东宁,陶宗献,吕邦宁 等人却能够明显的听出他话里的杀意。 “属下,属下等人知错,还请大人放过属下等人一命。 我们对大人还有用啊!” 王中杰缓缓放下手掌,重新回到了桌边,缓缓坐下: “现在我们也算是坐上了同一条船。 我已经通过寇刚,把该撒出去的鱼饵都放出去了。 大案牍术……呵呵,那个张敬是必须要干掉的。 但并不是现在,代德安这条老狗,心思异常缜密,他敢一个人待在望空台上,竟然有他的依仗。 所以如今之际,我们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帝都太复杂,鱼龙混杂,就算是我们,随时随地也都可能阴沟里翻船!” 应东宁,陶宗献,吕邦宁 等人小心翼翼的看向王中杰,试探着问道: “大人,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中杰笑了笑道: “等! 等到我撒出去的那些鱼饵,吸引来越多越好的杂鱼。 我们不能做鱼群里的其中一条,如果那样的话,就算再隐蔽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我们必须要做岸边的垂钓客!” 应东宁,陶宗献,吕邦宁 等人听了这话,立即意识到了自己和王中杰之间的差距,绝对不只是简单的武力。 对方能够掌握锦衣卫这么多年,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即使现在众叛亲离,想要他死的人如过江之极,他依旧不是好惹的。 “好了,你们出去吧,我今日的静修还没有完成呢!” 应东宁,陶宗献,吕邦宁 等人恭敬退去。 等到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王中杰突然抬眸,眼中满是血丝,充斥着杀意。 “狗皇帝!我替你卖命了半辈子,竟然连最后的一点荣华富贵都不给我。 既然如此,那我还不如伙同白莲教,彻底毁灭了这个帝都!” 王中杰内力都有些不稳定了,屁股底下那个陪他一起逃亡的蒲团被强大的力量震得粉碎。 就在外界风云波诡的时候,王中杰这个罪魁祸首却藏在某处,无能狂怒! 外界的一切混乱,都是他故意而为! 包括长孙和,汪守在内,还有其他不知多少,都是他抛出去的‘鱼饵’。 当帝都这个被他称为鱼塘的地方,被鱼群搅和的浑浊不堪的时候。 他这个自认为的钓鱼翁就可以潇洒离席了。 望空台上,代德安仔细看着张敬给他递过来的情报分析,有些好奇地问道: “长孙和,汪守,跟着这些人肯定无法找到王中杰……这个结论你是怎么得出的?” 张敬恭敬地站立在一侧,回答道: “属下曾经将自己的大案牍术详细讲解给王中杰听,也受到了他的重用…… 但,属下知道,他根本不曾仔细了解大案牍术的本质。他只是将这个当成一种工具,帮助他敛财的工具! 他利用大案牍术搜刮他人的罪证,然后借机敲诈。” “好了,这些事情等抓到了他以后再聊也不迟。” 代德安温和说道。 张敬立即躬身道: “属下多嘴了!” 代德安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道:“不用紧张,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现在只是公务在身,还是以公务为重!” 听出代德安语气中并没有怪罪,张敬心中提起的石头轻轻落下。 果然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张敬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张敬微微躬身,然后继续说道: “之所以属下判断现在城内各处活动的逆匪不可能是王中杰真正的行动部署,主要是介于三个原因。 首先就是属下对王中杰的了解。 王中杰虽然利用大案牍术为自己敛财所用,但实际上他不可能不知道大案牍术的作用。 我叛变的情况他一定已经知晓……” “是弃暗投明!”代德安打断道: “好了继续吧。” 张敬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王中杰掌控锦衣卫多年,对帝都的情况非常了解。 他知道大案牍术的厉害,就一定会想出办法干扰大案牍术。 第二个原因,王中杰能够提前做出反应离开自己的府邸,从而让我们的第一次最有把握的袭击落空。 就已经说明他有一条隐秘的消息渠道。 他的这个情报来源强大,我们的布置都被他察觉。我们只能保证把他困在帝都之中,但时间一长就说不准了。我们不知道王中杰有多少隐藏的手段和人脉还没有用。 从以上两点判断,王中杰不太可能在现在这个时候选择外逃,难度太大了! 而最关键的是最后一点,那就是王中杰其实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他非常非常……几乎可以说是变态的记仇! 我从没见过得罪他的人能够善终的。 甚至他的这种记仇已经变成了他的道,他的武道。他就是在不断的报复成功中提升自己的修为……” “关于这一点,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代德安心中更加疑惑了。 张敬说道: “这是大案牍术的另一种用法,我称呼它为小案牍术。 通过对王中杰行为的归纳总结,最终得出这种结论。 某些时候比起大案牍术,小案牍术的准确率更高一些……” 说到这里,张敬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代德安,结果发现代德安也正在看他。 代德安笑了笑说道: “这是很好的手段,估计王中杰并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手段。 否则他一定会选择其他的方式,不会正中你的下怀!” 张敬心中凛然,他确实没有和王中杰说过小案牍术。 因为他不敢,一旦被王中杰知道自己分析他的行为,估计下一刻就会暴毙。 但今天他说了,就是在赌。 而现在看下来,赌成功了。 也许代德安根本不怕什么小案牍术。 张敬和眼前这位老者接触了有段时间了,也尝试分析对方,但他失败了。 这是他第一次失败的那么彻底。 代德安重新将目光投向外城风景,张敬收回心神,继续说道: “王中杰的报复心是属下平生罕见,因此如果他在离开之前,不进行一次复仇,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属下认为,他肯定会做出一些谋逆之举,完成复仇之前,就算我们放他走,他估计都不会走的!” 代德安点点头,没有做声。 张敬识趣的回到自己的桌案前,继续分析着源源不断传来的情报。 代德安此时正看向某处,就在这个方向,柳新已经带着人围起一个院子。 以锦衣卫的手语下令,柳新首当其冲,轻轻一跃,就已经翻过围墙。 很快院墙上的门就被打开,常服的锦衣卫鱼贯而入。 很快,院墙内传来喊杀声。 不过一炷香,战斗就已经结束。 柳新甩了甩绣春刀上的血渍,这里只有几个小杂鱼,警惕意识都没有,知道他们一大群人冲入院子里才发现,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小成巅峰。 轻易就被柳新一刀拿下。 就在他们准备收队的时候,街角一个人影闪过,柳新发现以后,暴喝一声: “追!” 帝都 第九十九章 断情你妈...喊你回家(咳) 柳新一马当先,但是那人跑的也是极快,而且对于附近的路线非常熟悉,每每都能柳新追上前提前找到一个岔口,或者是翻墙而走。 柳新干脆上了屋顶,虽然引来行人纷纷侧目,但很快后面就有举着锦衣卫腰牌的校尉跟上,围观的行人立即四散开来。 柳星身怀顶级身法,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但在某一刻,前面的人突然闪入了一个宅子里,流星不假思索的追了上去,他紧了紧手中捏着的剑鞘。 他已经意识到前面那人似乎是想将他和身后的锦衣卫们分离开来。 刚进入这个宅子,便有破空声从一侧袭来。 手中【破道】并没有出窍,仅仅只是用刀鞘就将那袭来的寒光轻易的挡了下来。 “看来这一次钓上来一条大鱼!” 流星循声看去,原来是之前一直逃跑的那人,现在已经转过身。 刘星这才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同时一个属性面板出现在那人的头顶。 刘星并没有第一时间看那属性面板,因为在这个宅子里竟然埋伏了不少人,他们的手里都有强弓劲弩。 “白莲教!” 柳新嘴里吐出一口寒气,眼神冰冷的看向四周。 而白莲教众人似乎并不着急的样子。 为首的那人悠悠开口道: “你的那些属下们自然有兄弟们影像其他地方。放心,咱们这儿不会受到打扰!” 这人的口气真的是不小,柳新冷哼一声,这才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起对方来。 【姓名:轻尘(放弃本名) 年龄:47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暗器 根骨:6 体力:7 智力:7 综合能力:6.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顶尖绝学《断情夺魄令》 评价:江湖人称断情令,江湖人都以为是一位偏偏佳公子,谁知...哎,还不如不知!】 属性面板的评价一如既往的一针见血。 对面那个中年男人虽然的确看不出他已经是近五十岁的年纪,但那张五官非常的紧凑,实在和俊秀二字谈不上边。 而且对方为了显嫩,竟然在脸上铺上了厚厚的一层水粉。 这样粗一看,他的确减龄不少,但细细看去,那动一动就簇簇掉落的白粉算是怎么回事? 而且你竟然脸上抹了粉,那你脖子上,手臂上为什么不抹,那黑白相间的颜色对比难道很好看吗? 偏偏对方举手投足之间非常的儒雅有风度。 来到这宅子里之后,他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一柄折扇。 还有就是轻尘这个名字也听着怪怪的,有种浓厚的风尘味道。 “你是江湖人称断情令的轻尘吧。” 柳新悠悠开口。 断情令-轻尘没想到柳新竟然能够一语道破他的身份,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下一刻他竟然又有些沾沾自喜了起来。 没想到他的大名已经这么出名了吗? 他可是白莲教,是人人口中的逆匪,如果能在锦衣卫这种官方组织里排得上名号,那也算是一种成功啊。 他既然是匪,那就做好一个匪应该做的事情。 至于他们白灵教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故意把柳新给引到这里,事情还要从一天前开始说起。 一天之前白领角四大护法,其他的两位百鬼牛-张图和游方道士-贺甘遭遇了锦衣卫的伏击。 后来就一直被锦衣卫紧紧地咬住,时间拖的久了,就算是以他们的修为也无法幸免。 毕竟这里可是帝都啊。 不过就在两人准备做出困兽之斗的时候,突然有人将他们二人救了下来。 而这一个人自称是锦衣卫指挥时王中杰的麾下。 他们原本是不相信的,但是后来这人竟然带着他们去了某个锦衣卫百户所内进行躲避。 此时他们才不得不相信。 而在这一天的夜里,王中杰亲子现身和他们进行了一场交易。 白莲教想做但是很难做的事情,如果有锦衣卫指挥使帮助的话那就变得轻而易举了。 而对方提出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帝都弄得越乱越好。 而这个也正好是白莲教的目的之一。 他们在大理寺的天牢,锦衣卫的诏狱,还有县衙的牢房中都关押了不少白莲教的骨干。 这些人如果救不出来,会很大程度上损伤白莲教的凝聚力。 因此四大护法其中之三被派来帝都之前,教主就已经嘱咐过他们。 在帝都搞事情的时候,如果能把这些牢狱中的人都救出来,那就是大功一件,即使后面搞事情失败,也是无功无过。 因此王中杰以这个条件作为交换,三位护法根本没有拒绝的可能。 而此时此刻,四大护发,其他的两位正在各个监狱劫牢。 因为锦衣卫的诏狱就归王中杰管辖,因此诏狱内的白莲教囚犯早在今日凌晨就已经被放了出来。 剩下两位去了另外两处牢房,只要能将人救出来,白莲教就会按照约定帮助王中杰。 而断情令轻尘则是闲来无事,便早一步开始替王中杰干活。 王中杰给了白莲教厚厚的一沓情报,上面有着许多的地址和人物。 至于他所说这些地方都是他布置好的后手,而朝廷这边一定会有人来这些地方调查。 白莲教可以做的就是埋伏在这些地点进行截杀。 截杀的对象,只要那些带头的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的虾兵蟹将,以他们这种层次的人来说,根本毫不在意。 断情令-轻尘刚刚准备去那个地方踩踩点,看看撤离的路线,就发现已经有锦衣卫的探子进入了那个地点。 于是他二话不说就来了一出调虎离山,而他调出来的竟然也的确是一条大鱼,按照对方的身形速度来判断,绝对是一位大成境的武者。 这样的修为定然是千户这个等级的。 这绝对是大鱼了。 而且王中杰也给他们提出了另外的条件,那就是一个千户级别的人头,就可以找他兑换一万两的白银。 谁会不爱钱呢? 断情令-轻尘表现出一副风姿绝然的高冷态度,看着柳新说道: “今日你是绝对逃不出这里的。还不如束手就擒,我也能给你一个痛快。” 柳新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话,往旁边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对方的大成境武者也就只有断情令一个人。 这样的话就好办了! 砰的一声。 柳新先发制人,手中利剑出鞘。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锋芒轻吟响彻在这一座院子中,断情令-轻尘脸色骤然一变。 这种锋利的剑气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身形急忙后撤,口中下令放箭。 白莲教的逆匪们纷纷张弓射箭。 这些弩箭也都是王中杰提供给他们的,否则这种装备武器是绝对运不进帝都的。 弓箭虽快,但却远远跟不上柳新的速度。 柳新身化残影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道印记。 狠狠的一剑,直直的刺向断情令的咽喉。 断情令-轻尘伸手摸出一把银针。 “暴雨梨花针!” 下一刻空气中充斥着闪烁荧光汗毛的银针,哗啦啦的朝着柳新爆射过去。 这种密度绝对无法闪避,只能防御。 但对于柳新来说,简单的抖了一道剑花,剑光大放,在柳新的面前出现了一阵剑光防御墙,只听叮叮叮叮声不绝于耳。 所有银针在剑光之下都被切割成两节,甚至是数节。 光是听这个声音断情令-轻尘就已经明白那柳新手持的剑有多么锋利。 这是顶级的宝剑呐。 断情令-轻尘的见识也着实不浅,立即就做出了判断。 同时随着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小,断情令-轻尘手中折扇往前一拍。 一股黄烟顿时冒了出来。 “用毒!” 柳新低喝一声,猛的停下身形,剑光横扫,一道极为绚丽的白色剑气蔓延出去。 那股黄烟顿时被吹散,其中大半都被剑光泯灭。 【破道】的威力简直强的惊人。 “这是什么变态剑气!” 断情令-轻尘不断的后退,他擅长的是暗器,无孔不入的暗器,但在柳新的剑光之下,他的暗器就像是小孩子扔出的泥巴那么可笑。 “撤!” 断情令-轻尘作为一名偷袭的专家,他深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蠢货。 于是他果断下令撤退。 同时他的衣袖中有更多的暗器朝着柳新飞去。 这些暗器有的是用沉铁打造的飞刀,上面蕴含着强大的内力,加上本身材质的重量,使得这些飞刀虽然看似小巧,但其实威力极大。 防御这种飞刀的人一旦轻视了这种飞刀就很容易泥潭里翻车。 除此之外,还有细如牛毛的银针,这些银针上面都涂抹了防止反光的植物汁液,伴随其他暗器一起射出,几乎令人无法察觉。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暗器竟然可以在空中变换飞行的方向,速度,角度等等。 这一位断情令-轻尘绝对是一位暗器之道上的天才。 只可惜的是打败他的是精绝【破道】,换做其他的武器可能还防不住他。 但是【破道】就不同了,它的特性就是锋利,举世无双的锋利! 不管你是细如牛毛的银针,还是沉重的飞刀,都会被【破道】风里无匹的剑气,轻易撕碎,而且柳新本身也灌注了大量的内力进入【破道】那一道道的剑气面积极广。 只要是正面袭来的暗器,一接触剑气就会被撕裂毁灭,而那零星的能够绕到柳新身侧向他袭来的,这会在柳新那恐怖的目力辅助下无所遁形。 柳新的剑法本就讲究一个快字,当大部分的暗器都被轻易挡下后,他只需要花费一点点的精力就能够将剩下的那些暗器轻易的挡了下来。 断情令-轻尘看着自己的暗器毫无作用,就已经明白眼前这个人是一个天生克制他的对手。 但现在无论如何他似乎也逃不掉,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绝对是顶尖身法。 断情令-轻尘一咬牙只能使出自己最强的功法。 “断情令!” 断情令-轻尘突然转身,整个人旋转着朝天上飞去,而在这个过程中,无数道蓝色的幽光朝着柳新激射过去。 这些蓝光速度极快,柳新挥剑剑光横扫上去,但却轻易地穿透了蓝光,并没有对那蓝光造成任何的影响。 柳新心中感知不妙,立即后撤,那无数道蓝色的幽光大半都落在了地面上,只有其中的两三道落在了柳新的身上。 柳新感受了一番这些蓝色的幽光速度极快,但是偏偏像是没有什么破坏力一般。 不痛不痒的。 而断情令-轻尘则在落地之后脸色都变得苍白了,他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柳新用内力在体内感受了一番,似乎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但就在他准备朝着断情令-轻尘追过去的时候,心中却突然涌上来一种情绪。 这种情绪就像是厌恶,恶心。 而对象则是那逃跑的断情令-轻尘。 柳新看像断情令-轻尘的背影赫然发现对方头顶的属性面板竟然发生了变化。 柳新愣愣地看着那个属性面板。 陷入了长久的呆滞之中。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就在这个过程中,白莲教逆匪众人全数逃离了出去。 直到一炷香之后,锦衣卫的众人才发现自己追错了人。 当他们重新返回搜索的时候,发现这边的院落外有大量的痕迹,因此找寻了过来,却发现呆着的柳新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在那想什么。 罗北走上前,打量了一番柳新。 他发现柳新的脸色有些奇怪,但又不像是受伤了。 “你怎么了,柳千户?” 柳新被这个声音唤醒,他浑身一个机灵,转过身看着罗北。 柳新的喉结动了动,带着嘶哑的声音说道: “我好像被人下蛊了,我刚刚竟然……” 柳新竟然了许久也没能把话继续说下去。 罗北一脸担忧的看着柳新详细的追问了刚刚的情况。 当知道柳新遇到的是白莲教的断情令时,脸色也顿时变得怪异了起来。 他终于知道为何柳新会呆滞地站在这里。 也知道了柳新所说的竟然到底是什么意思。 罗北跟随雍州郡王,也知道一些江湖上的事,尤其是白莲教这种和朝廷作对的逆匪。 他所得到的情报甚至比圣宗和武帝城这样的江湖势力还要清楚。 “柳千户,你没有被人下蛊。那个断情令他最擅长的是一种来自西域的秘术!” 柳新见罗北似乎对断情令有所了解,立即定了定心神,沉声问道: “西域的秘术?你给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北先是让锦衣卫的其他人在这个院子里搜索。 自己则和柳新来到一旁。 “这段情令掌握的是一种来自西域的秘术。 这种秘术有很多种版本传的也非常神异。 但归根结底还是一种使用迷幻类的药物,加上一些催动情绪的手法,来使人产生幻觉的术法。 和我们常见的那些用毒的高手极为类似,只不过他们使用的并非是毒。 所以即使我们中招了,也无法察觉自己是不是中招了。 听说那段情令轻尘可以让他的敌人对他不设防,然后轻易地被他诛杀。 我估计他对你使用的就是这种手段,可是柳千户心志坚定,且是大成境的高手,随便内力运转个一周天,就能将那种迷幻之药压制下来。 最多也就受个一丁点的影响。” 听完罗北的解释,柳新这才放下心来。 但是他想起刚刚那个属性面板还是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姓名:轻尘 年龄:47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暗器 根骨:6 体力:7 智力:7 综合能力:6.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顶尖绝学《断情夺魄令》 评价:他是你最爱的人,也是你最恨的人,你不愿意接触他,接近他,甚至...想起他!】 妈的,这种评价,这个贼老天爷真是可恶啊! 柳新心中忍不住怒骂,也是因为看到那个评价,他才不敢追上去。 万一...万一出点事情,那可怎么办! 已经逃跑的002突然一个踉跄,然后口中打出一个喷嚏来。 他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刘柳新在骂他。 但是他却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等到夜里他就会去找他。 不仅仅是因为夜里他的暗器威力最大。 同时在夜里他本身对于柳新来说,威力也是最大的!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千户到底是谁,但是他已经记住了对方长相,而且对方的那柄剑极为锋利绝对不是凡品。 有了这么多的信息,回头只要问一下一直在帝都潜伏了多日的游方道士贺甘,他应该能分辨出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已经很久没人能够让他这么狼狈了,他不甘心,一定得找回场子。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帝都大理寺天牢和县衙牢房都遭遇强者劫狱。 不仅仅是白莲教的囚犯被释放了出去,他们还一并释放了许多穷凶极恶之徒。 当这个情报传到望空台上时,张敬原以为会暴跳如雷的代德安,反而一脸的平静。 后者更是看向了他,笑意盈盈地说道: “你说的果然没错,王中杰不仅还不准备离开帝都,反而想要搞点事情出来!” 帝都 第一百章 熊二对战复仇天王 “师弟们,你们先走。” 熊二单人单骑看着前方官道上的那个人影,沉声说道。 他身后的隐秘调查组师兄弟则是一脸惊疑的看着前方。 他们正是南下的熊二所属隐秘调查组的成员。 前面那人一看就来者不善。 远远就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 “师兄,我们不走。对面就区区一个人!” “组长,是啊,让我上,先试试他的身手!” 熊二沉着脸,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反驳道: “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身后立即有师兄弟不服气。 “师兄!还没试过,怎么就断定我们不如他?” “他站在那里气势确实挺强的,但是我们可没人怕他。” “就是,人死鸟朝天,怕他个鸟!” “对面那人敢一个人来,真是虎口拔牙...胆子不小!” 熊二环顾一周,看着群情激奋的师兄弟们,顿时觉得无语,他只好强忍着不去扶额,淡淡的说道: “他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的修为,但是还是一个人买了。 而且附近并没有埋伏,你说人家的倚仗是什么?” 身后有师兄弟不确定的问道: “难道那人就不能是来送死的?” “我觉得是!” “对啊,难道他确定能够吃下我们这么多人?” 没想到这位师弟刚说完,熊二就点了点头。 “刘全,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这个名叫刘全的师弟愣了愣,不明所以。 熊二则是继续道: “那个人至少也是中品大成境!” “这样的高手为什么会在这里拦着我们?”又一个师兄弟问道。 熊二终于忍不住回过头,脸色阴沉如水,对着一众师兄弟怒吼道: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对方是来杀我们的,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不赶紧走,还在这里逼逼叨什么呢?” 众人看到熊二生气,非但没有义气用事,反而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惊容。 熊二一直都是非常和善的,大大咧咧,爱开玩笑。和师兄弟们处的那是和真兄弟一模一样,甚至比亲兄弟还亲。 因为熊二平日里也喜欢开些玩笑,尤其今日这种,就是他最爱开的。 记得第一次他们在路上遇到一个樵夫,熊二突然怔住,然后用低沉且带有颤音的语调说道: “大家小心,那人可能...可能是宗师。” 在场几人差点被吓尿,结果那个樵夫用看大傻子的眼神看一群人,挑着担子就晃悠悠离开了。 后来大家才知道熊二是在和他们开玩笑。 不过越是如此,大家反而更喜欢这个直爽的组长。 熊二麾下这些都是年轻一派的圣宗外门弟子。 当初也有几位隐秘调查组的前辈,但是后来都受不了这一群年轻人。 年轻人说话荤素不计,玩的路子又野,老年人实在是跟不上他们。 而且论实力,论修为,论能力。这一群年轻人比起他们那群老家伙更是不遑多让。 因此仅仅几个月,熊二就成为了他所在城市的最高级别组长。 手下带着七八十号弟兄。 这一次出来他带着最精锐的十几个人,熊二可不想他们都折损在这里。 不过是兄弟们都以为熊二在开玩笑,直到熊二真的发怒,大家伙才反应过过来。 好家伙,着实是给组长师兄的‘狼来了’给整麻木了,以后看来得留个心眼。 前面那个人面容十分的沧桑,和柳新一样从小秘术洗眼的熊二远远就看清了那张脸,并且通过这张脸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武侯四大天王之一,庞春华! 这复仇天王还真是人如其名。不就是吃了点亏吗?竟然还真的找上门来。 “组长你可保重啊。” “师兄保重,打不过就跑啊!” 一群师兄弟们郑重的嘱咐道,然后一个跑的比一个快。 直到这些师兄弟们都走远了,熊二的脸上才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师兄弟们抱歉了,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们,只是你们在这儿我实在展露不开手脚呀。 隐藏许久,隐瞒的非常辛苦的真实修为终于可以得以释放。 老爹!你所教我的东西,我终于可以尽情的使用了! 熊二喃喃自语,脸上的凝重转而变成了兴奋。 而远处的庞春华脸上,眼睛里只有熊二一人,至于其他人。 一群破鱼烂虾而已。 如果多上个一百倍,或许他还会有所忌惮。 “复仇天王是吧?” 熊二大咧咧的喊道。 庞春华脸上出现微微的诧异,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过分的小子竟然也知道他的大名。 庞春华没有说话,因为他从来没有和死人说话的癖好。 熊二见对方这么冷酷,这么无情,这么无理取闹,顿时心头出现了暴怒。 这是他的隐藏属性,就连属性面板上都没有出现。如果柳新此刻再看一眼熊二的面板就会发现。 他的综合能力已经从8.5上升到了9.5,这可怕的隐藏属性啊,直接加了他整整一点的综合能力值。 同时柳新可能会再感叹一句,这个破属性面板,真的是一点都不准,那么多变,难不成您还是个母的! 【姓名:赵少雷 年龄:23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枪法 根骨:8+1 体力:10+1+1 智力:6-2 特殊能力:暴怒+5 综合能力:9.5 资质:奇脉【冰魄】 最擅长功法:十二月断魂枪 评价:系统也骗?你真是狗...不...您真是主角之资啊!】 庞春华伸手在身后一抓,一柄长达五尺的单手破军斧出现在手中,他除了拥有中品大成境的修为外,同时也是横练高手,单手持着一百二十斤的破军斧却依旧能够如臂指使。 “熊二只是你的绰号吧,你应该是赵师熊的儿子!” 庞春华的声音冷冽,但这话一出,熊二脸色顿时大变。 脸色的变化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被说破,而是他从小就讨厌人家说他是赵师熊的儿子。 虽然的确如此,但他就是不爽。 人家说一次他不爽一次,说两次就会暴怒一次,久而久之,让他拥有了那个隐藏属性。 “找死啊,狗杂种!” 熊二怒吼一声,银色长枪从身后的枪袋中破袋而出,熊二单手握住银色长枪,枪尖一转,单臂持枪枪尖朝着庞春华狠狠的刺去。 双方距离还有数百米,但熊二一个点地身形便能横移数十米,顶尖身法展露无遗。 “二月追风枪法纯,疾如离弦血泪溅。利若腾雷贯虚空,恍如神光夺人眼!” 一道银色枪芒贯穿数百米,两个呼吸就已经到了庞春华面前。 但庞春华的脸上却露出了不屑之色。 “催动功法攻击数百米,力道尽失,还有什么威力可言,黄口小儿,果然不足为惧!” 庞春华手中破军斧怒劈下来,一道厚重斧光从天而降。 “破军七斧-镇!” 一股沉重的内力裹挟着破军斧劈下来,如果是在战场上,那些实木打造还附着铁板的攻城车都能在这一斧之下变成一堆烂木头,可见其威力。 然而斧光落至一半,庞春华便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拼命的想要钻进自己的体内,他冷哼一声,体内内力瞬间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就把这些寒意驱出体外。 他的修为虽然和邢兆南汪如璜两人相似,但战力却完全不是同一个等级上的。 对后者二人而言难以对付的寒气,在庞春华这里,只是稍稍加速运转内力即可解决。 斧光继续劈下,熊二的枪芒被直接磕飞,斧光紧随而上,想要将熊二直接劈成两半。 “四月柳枝舞砂弹, 柔如春风泛碧岸。 含情绵绵飘若雨, 施展妩媚舞如仙!” 熊二的枪芒突然带着他的身体往一侧快速闪避,身影缥缈宛如柳枝。 熊二这是以柔克刚。 庞春华一斧头劈在地面上,地面登时裂开一道大口子,石屑翻飞炸起。 “哼!” 庞春华可不会因为一击未中而有任何影响,他冷哼一声,斧身一转,直接撩起,斩向熊二。 “破军七斧-刮!” 这一刮,可以刮马骨,剃人头,无坚不摧,无物不破。 但熊二抬枪,斧头直接斩在银枪之上,但却像是攻击在了牛筋上,一股反震力传向庞春华的手臂,而熊二则是顺着力道朝后飘去,还未落地,枪尾抵住地面,枪身弯曲后再次反弹,熊二顺势高高跃起,一下就到了庞春华头顶,枪尖朝着庞春华的头顶扎了过去。 这一枪迅如疾风! 庞春华不急不躁,斧身朝头顶轻轻一挥,正好挡住这一枪。 叮! 枪尖在破军斧斧身上留下一个白点,而熊二则是借着反震的力道再次向后飘去。 这飘来飘去的身法,虽然速度不快,但胜在一触即退,令庞春华找不到防御反击的机会。 这就是【宗法】的厉害,十月断魂枪的第四月就已经有如此威能。 但庞春华也不是无计可施,他欺身而上,自身所学也是顶尖身法,速度比起现在的熊二快上不少,就算带着沉重的破军斧速度竟然依旧能够达到如此程度。 斧光漫天,破军斧的第三式。 “破军七斧-乱披风!” 说起这乱披风的斧法可是斧头功法中的老祖宗了。 庞春华的肩头本就有些厚,熊二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有点驼肩,没想到里面竟然还藏着披肩,打开之后就是玄色披风,和破军斧的颜色相近。 这乱披风斧法源于古代战争中用于搏斗和击杀敌人的方法之一。 利用披风或者披肩来增加武器的挥舞范围和控制力,从而使得攻击更加灵活和有效。 就像现在,庞春华借用披风,在漫天制造出无数斧影,如果不是熊二从小迷药洗眼,这一下子还真的会被晃花了眼。 “五月火枪狂热焰!” 熊二原本飘忽的身影立即沉了下去,然后枪法顿时出现了变化。 爆裂如火! 此刻,熊二将自己天生的奇脉【冰魄】关闭,暴怒状态彻底激活,配合着【十月断魂枪】的第五式,此刻的他才是战力最巅峰的时候。 中品大成境的修为第一次展现。 一枪炸裂,只是简单的一个捅刺就破了漫天的斧影,庞春华目瞪口呆,心中第一次出现了震惊。 他用破军斧硬拼熊二的一枪,但从那枪尖上传递过来的强横力量竟然使得使用破军斧的他退后了三步,而熊二则是退后了五步! 毕竟长枪在本身呢重量上吃亏太多了。 庞春华一是吃惊于熊二的真实修为,对方也就才二十多岁吧,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还是小成境吧。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才? 圣宗真的那么恐怖么? 自从修为大成,庞春华又一次对圣宗升起了恨意。 他复仇天王的名号可是货真价实的,但谁都不知道,除了宗门之恨,江湖上他第一个记恨的,其实就是圣宗。 记得年少时他曾经前往江湖年轻武者人人向往的圣宗,参加那一次的开宗收徒大典。 圣宗的收徒大典其实指的是宗主招收亲传弟子以及内门弟子的活动,没有定数,可能连续两年召开,也可能十年二十年才来一次。 因此那一年,无数年轻武者蜂拥而至。 选拔也很简单,在压制内力修为的情况下,花上一个月的时间学习圣宗提供的基础功法,然后在一个月后进行比试。 宗主亲传只收三人,内门弟子收三十人。 对于当时的庞春华而言,小成境巅峰的修为,对他的年纪来说已经是天赋绝绝。 而他被宗门驱逐下山,正好找一个大势力作为靠山,日后打回去。 就算比不上那些世家子弟,也只是输在底蕴上。 而圣宗选拔弟子的方式正好可以把他和那群世家子拉到同一个起跑线上。 如果一个月不眠不休的修炼,庞春华觉得自己已经将那本基础武功修炼到了化境。 他自信至少也能拿到那三十个内门弟子的名额。 甚至还可以冲击一下宗主亲传。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 他接连遇到了几个世家子弟。 虽然大家都不用自身的修为,但是这些世家子弟从小经过特殊的锻炼,身体素质比起从小失去父亲,被宗门冷遇,只能自己修炼的庞春华来说好上太多。 反而这些世家子弟并不是很注重修为的增长。 当时的江湖风气,江湖世家讲究的,年轻时还是以打基础为主。 因为只要把基础打得好,配以从小到大使用的一些秘药,一旦到了一定时期,就可以找自家的前辈辅助你打开任督二脉。 武者打通任督二脉那就是一次历劫,成了便可以一飞冲天,成为真正的武林高手。 输了则有风险,一招不慎就可能落个残废下场。 而有前辈的护持,至少输的时候不至于落得残废,甚至还可以保全经脉,以备再战。 因此,虽然圣宗的招收规则是不允许动用自身的内力修为。 庞春华起初认为这个规则对自己这些散修有利,但实际上还是对那些世家子弟有利。 当然,这都是他自己的看法。 因为参加这一次收徒大典的年轻舞者的数量超过了一千人,因此每个参加等年轻舞者都要比上许多轮。 庞春华的晋级之路可谓是充满了荆棘。 他遇上的几乎都是世家子弟。 身体素质都比他好,因此他只能倾尽全力的才能获得胜利。 最后他成为了战斗最终比试台上,在江湖各个大佬的注视下比试的机会。 但就在这个舞台上的第一轮,他遇到了赵师熊。 也就是眼前那个熊二的父亲。 他们两人年纪相仿,但在那个比试台上,庞春华只挡住了赵师熊的三招,第四招便直接被打晕了过去。 在最后这一百人的所有比试过程中,他是输的最干脆利落的那一个。 甚至他被打晕了,后面的许多事情他都不知道,当他悠悠醒来的时候,迎来的大多都是冷嘲热讽。 因为他是败的最快的一个,他被人冠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名头。 但谁都没有提起打败他的那个赵师熊,可是最终比试的头名。 而若干年之后,赵师熊在江湖上留下赫赫威名,人送外号猛虎。 而他庞春华呢,只能在一个角落里独自一人强忍着痛楚,硬生生突破了任督二脉,晋升大成境。 当他成为大成境的那一刻,他也曾经想过找赵师熊复仇。 但那个时候江湖上全是猛虎的威名,他不敢。 直到后来没多久,武帝城一统江湖,而圣宗一言不发,默默注视。 庞春华觉得自己复仇的机会来了。 他加入了武帝城,成为了武帝城对外侵略性最强的武侯之一。 他一直想着复仇,复仇之心让他不断的变得强大。 他心中的执念便是有一天能够亲手杀了赵世熊。 而现在跟前就有那人的儿子。 杀了他也能理解他心中的郁闷。 “去死吧!” 庞春华想到这里提起破军斧便又冲了上去。 “破军七斧—斩!挑!刺!” 斧光滔天,庞春华势大力沉,而熊二不甘示弱,挺枪上前。 五月的火枪凶猛炸裂。 两人完全就是硬碰硬的攻击,而原本这场硬拼对战之中,武器占据优势的庞春华,竟然没有占到太大的上风。 反而他一开始能让熊二后退五步,现在却只能让熊二后退四步。 渐渐的,熊二竟然已经能够跟上他的攻击强度! 帝都 第一百零一章 远威镖局 庞春华和熊二硬拼数百招,破军斧和熊二手中银枪碰撞出无数火花。 两人从官道一路打到附近的小树林,水桶粗细的树木在庞春华的一斧之下便能拦腰而斩,熊二的枪尖也能随手在树木上桶出一个碗大的洞。 双方战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狼藉。 数百招后,庞春华已经感觉经脉有些刺痛,丹田也是虚浮的紧,体内内力消耗极大,已经有些岌岌可危。 和庞春华苍白的脸色不同,熊二的脸色依旧潮红,甚至比之前还要红上一些。 见到对方脸色如此红润有光泽,庞春华本就苍白的脸又猛地白了一下。 他意识到自己的年纪不小了,作为武者当然还是正当年,但对于熊二而言,他们是两个辈分的人了,不说续航能力,只气血内力的再生速度,那也是年轻人更胜一筹啊。 但是如果让他承认不足,他堂堂复仇天王,怎能甘心! “破军七斧-杀!” 这是破军七斧的最后一招,也是最强大的杀招。 已经蕴含了一丝道韵! 斧光变得不是那么呆板,仿佛蕴含了某种生命力,变得活跃。 破军斧的一挑,斧光凝聚,将银枪牵扯住,熊二的身形也被拉扯,他脸上露出怒色。 老子不想干的事情,谁都无法让老子干! 脚下猛地一踏,单脚插入泥地之中,庞春华骤然发力,熊二脚下土地炸起,他的身形也被带离了地面。 不好! 熊二立即全力以赴,内力汹涌而出。 “八月飞雪碎玉枪!” 熊二直接使出了八月之枪,以求挣脱这种力量。 而破军斧上几乎蒙上了一层洁白的光晕,带着强大的牵扯力,而那杆银枪上突然炸起一团力量,银枪趁机挣脱,熊二稳稳落地,但庞春华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击,斧头横扫,一股无匹的破坏力朝着熊二腰间袭来。 噗! 有血液喷出,最后关头,熊二横枪抵挡,被巨大的力量压制生生撞在了一颗大树之上,这是一棵巨树,树身极为粗壮,估计至少得有两人才能合抱。 但熊二撞在树身上,引得树冠哗哗作响的同时,树皮也层层炸裂,熊二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这一斧力量实在恐怖! 然而还没完,庞春华抽回破军斧,手臂一震,斧头直直的捅刺过来。 熊二连忙提起一口气,硬生生避开,而那棵大树被这一斧子捅出了一个大窟窿,巨大的力量甚至将这个大窟窿附近的树干震裂,大树发出吱呀呀的声响,就欲倒地。 而熊二也趁机躲在了大树之后,大树的倒下令庞春华无法第一时间追击熊二。 “给我开!” 庞春华怒吼一声,包裹着白光的破军斧狠狠劈下,粗壮无比的树干被生生劈开,但毕竟太过粗壮,还是连了部分,熊二咬牙,眼中也闪过狠厉。 就在庞春华准备劈第二下的时候,熊二挺枪冲了上去。 看到熊二向自己冲过来,庞春华不怒反喜,他的这种状态无法持续太久,这是大成境武者才能做到的事情,他修为还是差了一步。 “九月风卷残云枪, 劲如九天风雷狂。 深山古林中呼啸, 狂霜冻结心如霜!” 奇脉【冰魄】全开,特殊属性【暴怒】全开,【十月断魂枪】第九式! 枪尖似有寒霜凝聚,很快寒气四溢,银枪所过之处竟然带起白色的寒气,并且寒气不断的加剧,伴有狂风呼啸的呜呜声。 庞春华脸色凝重,这种异象他很清楚是怎么回事,这小子的功法果然是【宗法】级别的,而且他竟然掌握的如此之深。 宗师异象! 这就是宗师境才能出现的异象啊! 他之前内力凝聚于破军斧,只是这种异象的基础,而对方,直接达到了更深层次。 你可是那家伙的儿子,老子打不过,难道就连他的儿子也要赢了我吗? 我不甘心,我是复仇天王啊! “啊!” 庞春华心中满是不甘,他当然不肯认输,于是一斧劈开巨树,同时瞬间第二斧劈下,破军斧上凝聚的白色光芒更胜之前! “破军七斧-杀!” “九月-风卷残云枪!” 呜呜呜! 小树林中风声大震,似有鬼哭神嚎。 一队穿着江湖闻名的远威镖局镖师服的镖师正巧经过这里,远远就听到了这边小树林里的异响。 两名黑袖镖师来到一位正在货车上呼呼大睡的银袖镖师跟前,两人相顾一眼,然后伸出了手,玩起了猜拳。 其中一人输了,立即露出惨淡之色,但还未等他做好心理建设,那个银袖镖师竟然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睛,先是瞥了一眼这人,这镖师立即退后一步,但发现银袖镖师的目光很快就从他的身上挪开了。 这银袖镖师嘀咕了一句: “也不知是哪里的前辈,竟然在小树林里开搞,有意思啊有意思!” 下一刻,他跳下装满是货物的货车,大吼一声: “停一下,老子要去方便!” 说罢也不等其他人回应,便大步流星的走向那片小树林。 两个时辰之后 帝都,城门口,远威镖局的这支队伍踩着城门关闭的点进入了帝都。 今日这帝都给人的感觉多了一分肃杀,城门口更是许进不许出。 银袖镖师在经过城门口严厉的盘问之后,脸上非但没有露出恼怒,反而是一脸兴奋。 一名黑袖镖师来到他身边,小声道: “五爷,帝都好像出什么事情了。” 这银袖镖师还在乐呵呵的看着帝都的景色,被这家伙语气中的小心翼翼给弄不爽了,立即一巴掌过去,当然并不是打脸,而是扇在了后脑勺上。 这在他们镖局叫做爱的鼓励。 “别给老子丧眉耷眼的,老子心情好着呢,帝都乱也不可能比江湖上乱。赶紧找到老七老八,他们在帝都里头,应该清楚!” “好嘞五爷!”这黑袖镖师被爱的鼓励之后,说话都中气十足的。 此时的街上还有不少行人,他们都感受到了帝都的奇怪气氛,一个个走路带风,大气不敢喘,因此远威镖局的这支队伍闹哄哄的,倒是给所有人带来了一丝...奇怪的安慰感。 交卸了货物,银袖镖师单威,也就是远威镖局总镖头单恒的第五子便带着众镖师来到了帝都外城的一个客栈打尖住店。 既然帝都城内只进不出,那他正好带着兄弟们乐呵乐呵。 远威镖局号称正阳国内第一镖局,总镖头单恒可是一位江湖大高手。 传承至今超过两百年,祖上也是一位将军,擅长军法,镖队都是以军法管制。和官府关系融洽,经常帮忙押解军粮。 单家一门有八个虎子,四人在朝廷军中亦或者卫所之中任职,其余四人在镖局,取深谋远虑威震四海八字为名。 这五爷单威也是单四的的五哥,单四排行老七。 远威镖局的镖师都以各色袖章区分,最低级的是成功押镖十次以下的,无袖镖师。 成功押镖十次,那可不简单,江湖上各种阴谋诡计陷阱跌出,没有点本事,可能住一次黑店就能把性命给交出去。 而成功押镖十次以上就可以成为黑袖镖师。 成功五十次押镖,那就妥妥的是老江湖了,便是红袖镖师。 而在红袖之上还有银袖和金袖。分别对应副镖头和镖头。 远威镖局的镖头只有五位,但都是江湖上的大佬,其中就有单恒的长子和次子,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存在,修为都已经是武道巅峰层次。 作为副镖头的单威也是中品大成境的修为,在江湖上也是一方大佬。 原本这趟到帝都的镖只需要一位红袖领头即可,越靠近帝都,风气其实越好,安全系数高。 这次单威前来,主要是为了下个月的正阳武比,完成了这趟镖,他正好留下来,支持完自家小弟再走。 请兄弟们吃饱喝足已是很晚,距离宵禁也只剩下最后一个时辰,他连忙往内城赶去。 也不知道自家小七当不当值,小八是不是还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想到老八,五爷单威就开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在大街上疾走,一边哈哈大笑,放在平日里,肯定得有人打开窗户骂上两句,但今日却没有人敢随意开门开窗了。 柳新回到千户所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但是今夜他是无法回家休息了,程师兄跑过来,询问情况。 “今日这帝都城内竟然乱成了这个样子。 一个王中杰竟然就有这么大的能量!” 柳新靠在椅背上,以他的身体素质,这一天跑下来打了好几场架,也有点受不了了。 “毕竟是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的分量和其他亲卫可比不了。 而且光是从今天他所展露的这些底牌而言,他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 这一些围观多年的老狐狸啊,一个个都是狡兔三窟的。” 程师兄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开口问道: “需不需要隐秘调查组相助? 如果能够在这一次的行动中有所建树,或许你这副千户就能变成正千户了。” 柳新摆摆手,坚决的说道: “王中杰这人就是一头逼急了的老虎狮子。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别说他这一头凶猛野兽了。 帝都隐秘调查组的力量本就刚刚开始重建,犯不上冒险和这头困兽交手。 我想要成为千户,方法多的是!” 程师兄点了点头,看向柳新的眼中多了一丝赞赏。 二人又聊了片刻,门外突然有一个锦衣校尉前来通报。 “千户,门外有一个远威镖局的人求见。” 柳新和程师兄相视一眼都不明白为什么此刻会有远威镖局的人上门? 但是对方既然敢到千户所这里找他们,那应该不是来找麻烦的。 也不太可能是来刺杀的。 今天柳新可遇到了整整三次刺杀呀。 除了白莲教,还有一些阿猫阿狗的,也在利益的蛊惑之下对他们锦衣卫动手了。 当然后面的两次柳新都没有自己出手,光凭锦衣卫就已经能够解决。 其中倒是有一个刚刚从大理寺天牢里面跑出来的重刑犯。 那一身横练功夫已经到达了化境。 普通小成境的武者根本是进不了他的身。 但最后还是在罗北的剑下伏诛。 来到门口看到的是一个袖子上纹着黑边的镖师。 柳新认出这的确是远威镖局的标识服饰。 甚至他还知道这个黑袖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这位黑袖镖师的身后,还有一辆马车。 “这位想必就是柳千户吧,我家五爷命我将这辆马车送来亲自给您。 五爷说车上有一个人需要您交接。” 不等柳新开口,从千户所内闻讯赶来的郭镛已经开口说道: “千户,我来查看!” 郭镛这老小子今天这一天算是折腾的不轻。 虽然他也是小成境的武者,但毕竟修为浅薄,年纪又大,终究是有些吃不消了。 甚至下午的时候他发牢骚,说宁愿死了英勇就义,这样还能给儿子博一个好前程。 柳新原以为这老小子只是说说而已。 现在看这个情况,他仿佛真的是想早点去死呀。 “还用不着你这把老骨头!” 罗北后发先至拦在郭镛面前。 柳新白了罗北一眼: “怎么你也想死,但你可不是锦衣卫编制里的,如果死了,你只能找雍州郡王给你操办后事。 对了,你也没有儿子,你怎么给儿子挣前程? 还是说你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有了一个儿子?” 罗北的脸上满是复杂之色,脸色也黑的吓人。 他的小脾气上来了,一扭头不管不顾,又重新走进了千户所。 柳新无语看着罗北的背影。 而那黑袖镖师则是无语地看着这一大群人。 这些人怎么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锦衣卫? “不用柳千户麻烦了,小人自己来。” 说着他就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马车里躺着一个人。 离得还有些距离,但柳新已经能够闻到马车内打开帘子后传出来的血腥味。 这股血腥味非常浓郁,郭镛已经眯起了眸子,里面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这个镖师在马车夫的帮助下,把马车上的那个人给抬了下来。 这人看上去脸色苍白,应该是受了重伤。 “这个老家伙是谁?”郭镛开口问道。 他可算是遇到比自己还要老的了,所以替自己出口气。 那黑袖镖师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那你口中的五爷还让你给我带什么话了?” 柳新开口问道,对方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送一个重伤的老头给他。 黑袖镖师突然猛的一拍脑袋。 啪! 这一下又狠又重,巨大的声响令柳新眼皮子忍不住抽了抽。 好家伙,对自己竟然能够这么狠。 黑袖镖师却是一脸惊喜地说道: “还好柳千户您提醒小人,我差点就忘记了五爷的嘱咐。 要是忘了回去,我得被五爷把脑浆子都拍出来。” 不用你的五爷,你自己就能把你自己的脑浆子给拍出来。 柳新心中腹诽。 “五爷让我给您带一句话,他说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庞春华,重创了他的人叫……叫……熊什么……哎呀,我咋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是不是叫熊二?” 柳新开口问道,他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个脸色苍白的老者。 那镖师连连点头。 随后,柳新给了那个镖师一两银子,让他拿去喝茶。 那个镖师兴高采烈地走了。 找人将庞春华抬到了千户所内,又找来了医师,简单的看了看。 庞春华体内有化解不开的寒气,直接伤了他的肺腑。 除此之外倒是没有皮外伤。 “他就是武侯四天王之一的复仇天王吧。” 柳新开口问道。 郭镛站在一旁十分吃惊,他以为柳新再问他,但很快又意识到千户大人问的是身旁的那位。 程师兄的身份,已经成为了公开的秘密,如今他也已经搬出了柳府。 不过虽然他是隐秘调查组的探子,但是这些年隐秘调查组并没有牵扯朝廷太多,因此朝廷给了圣宗一个面子,没有为难隐秘调查组,甚至双方之间还有合作。 所以程师兄今日站在这里,实属正常操作。 程师兄闻言点了点头,他是知道对方的长相的。 而郭镛看到程师兄点头,脸上的惊讶更加浓重了。 “你怎么了,你在吃惊什么东西?难不成你还和他认识?”柳新看到了郭镛脸上掩盖不住的惊讶。 郭镛闻言立即摇手摆头: “千户,话可不能乱说,属下可不认识他!” “那你一脸的惊讶!”柳新狐疑的看着郭镛。 郭镛则是指着地上的庞春华说道: “我记得……我记得,这人的年纪比我小吧,但看上去竟然比我大了那么多。” 程师兄和柳新对视一眼,都没想到,郭镛吃惊的竟然是这么个事情。 “这人怎么办?应该是熊二打败了他,需不需要……” 程师兄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熊二他们早就已经离开了帝都。 庞春华既然能够败在熊二的手下,竟然是去阻拦隐秘调查组了。 这就相当于是江湖仇杀了,这倒是非常贴切庞春华复仇天王的名号。 帝都 第一百零二章 睿智的五爷 思虑再三,柳新还是决定把庞春华送还给武帝城。 毕竟他是败在了熊二的手下,而不是死在了熊二的手下。 失败者在江湖上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 况且这件事情本就是他挑衅在先。 除了让程师兄派人把彭春华送还给武帝城,柳新并没有做其他的举动。 他并不担心庞春华是否伤到了自家师兄弟。 因为如果他让隐秘调查组里的任何一个人受伤,甚至只是擦破一点皮。 以熊二的性格,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就算将他当场诛杀,武帝城也说不出来什么。 但熊二既然放过了他,那就说明这一场争斗只是他们双方之间的熊二赢了,然后他大度地放过了对方。 既然已经在熊二手下失败过一次,那么柳新就不会在意庞春华这个人了。 当然如果做出这个举动的不是熊二。那么柳新也会考虑一下放虎归山的危害。 但恰恰因为那个人是熊二,所以他丝毫不担心。 熊二可不是什么烂好人,也不是什么蠢人。 既然能够放回来,那就一定有后手。 在把庞春华送走之前柳新打开了属性面板,仔细看了一眼庞春华的属性面板。 【姓名:庞春华 年龄:49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斧法 根骨:7 体力:8 智力:7 综合能力:7.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破军七斧 评价:伪·主角模式,空有主角级别的经历,却没有主角的命。】 看过这个面板,柳新忍不住唏嘘了起来。 对于庞春华的经历,他也有所了解,在结合属性面板的这个评价,这个家伙应该是有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复仇天王的名字可不好听啊。 但他偏偏给了自己这么一个绰号。 把庞春华送走后不久,代德安便命人来传信,南镇抚司衙门开会了! 而另一边赶在宵禁之前,进入内城的单威迷路了近半个时辰,才终于找到了自家老七老八的住所。 关键是他娘的帝都内城的这些府邸都是一模一样。远远看过去,哪能分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看着“单府”的牌匾,这位五爷气不打一出来。 他已经想好了,等明天他就去找人把这块牌匾放大个五六倍。 这样以后他们其他兄弟几个就不会和他一样苦苦寻找这么久了。 而且还要上金漆,周围再挂上几个大灯笼,那样一来更加醒目。 这宅子门口并没有看守的家将,也没有下人。 这一点倒是符合五爷的口味,如果他们单家的子弟还需要人帮忙看家护院,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进入大院五爷直接开嗓子吼道: “老七,老八给我出来,你们五哥我来了!” 声音回响在这套宅子里。 其实他也不是什么鲁莽的人,否则要是在府邸外吼这么一嗓子肯定会引来这附近许多人开门怒骂。 这里是内城,可没有外城百姓们那么胆小畏事,各家都有家丁,朝中虽然只有带爵位者才能拥有家将。 但你挡不住人家以家丁的身份招收那些会武功的人看家护院。 尤其是满朝的文官,大家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还要在朝堂上用口水喷那些武将。 万一人家哪个武将半夜摸上门来,你要是没有护卫,岂不是被人家当成鸡给宰了? 所以越是文官的府邸之中越是藏龙卧虎。 听到了自家五哥的声音,单四率先跑了出来。 他本就是在后院中练武,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正阳武比了,他除了必要的当值以外,其他时间都在磨炼自己的武技。 甚至他连这两日城内发生的一些事情都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两兄弟长得颇为相似,只不过五爷更加魁梧,俊黑一点。 “老八人呢,还在死读书?” “五哥,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你们武夫,不会翻墙,自然要来得慢一些。” 一个和单四声音极为相似,但其中更多了几分书生气的儒雅的声音在廊道的一端响起。 如果其他人发现这两兄弟站在一起的时候竟然一模一样,必然会发出惊呼。 这个时代,一胞双胎想要诞生下来其实是极为不易的。 因为这种风险特别大,因此一般的富人在知道自己怀了双胎之后,就会想办法打掉一个,只留一个。 而单四单海的父亲可不是一般人,母亲自然也是女中豪杰。 最后竟然极为顺利的就生下了他们这对兄弟。 单家有八个兄弟,但是要论感情,还是后面这四个最为和睦。 而上面的四个则有些古板了。 兄弟三人来到了后院,单四也不急着修炼了,开始鼓捣起饭菜来。 这府上也有几个下人丫鬟负责打扫房间,制作餐食。 但是单家兄弟对这些的要求比较低,因此到了时候丫鬟下人们就去休息了。 单家兄弟也没有把他们叫起来,而是自己动手。 五爷则在院子里随便闲逛。 走到中庭的某个杂物间外,五爷突然皱起眉头。 他看向某个杂物间,耳廓微动。 他脚下依旧不紧不慢地朝前走着,步伐和轻重都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 正当他慢慢靠近那个杂物间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单四的叫声。 “五哥,可以吃饭了。” 五爷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他不转身,一定会引起某些反应。 思虑再三,他还是转过身,往后院走了过去。 单家三兄弟在后院吃吃喝喝,三人的酒量都是极好的。 酒足饭饱,已到深夜。 五爷像是没事人一样洗澡睡觉。 但是到子夜时分,他突然翻身坐起,脚步轻盈地来到房间的窗户边,打开窗户整个人就像一阵风,跳出了窗外。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在地上走,而是来到了屋顶。 他脚步轻盈,根本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 作为一名资深的镖师,他经历过所有在江湖上能够遇上的事情。 从某些方面来说,镖局的镖师其实是江湖之中经验最丰富老道的那一批人。 因此远威镖局才会以镖师押镖的次数,作为等级的区分。 不同等级的镖师,每个月的俸银子可是差别很大的。 五爷并没有直接来到那杂物间的房间顶上,而是选择来到他对面那栋建筑的屋顶。 取出了一片红色的琉璃镜,卡在眼窝处,五爷通过这片琉璃镜就能在夜里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仔细地观察着对面的杂物间。 他已经准备在这里观察一夜,甚至如果那杂物间里的人没有暴露出异常的话,他准备继续观察下去,两天,三天他都无所谓。 能够在单四的眼皮子底下,隐藏在这里的,一定是高手。 而且今天晚饭的时候,他已经话里话外地问过自家两位兄弟。 这两人也听出了五爷话里的意思,直接表明了自己家里肯定没有外人。 大家都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自然不可能骗他。 所以我也认为肯定是有人趁着自家这两个兄弟并不是特别在意家里的情况,所以偷偷隐藏在了这儿。 加上这帝都现在已经戒严的形势,这个躲藏在杂物间里的人,甚至是好几个人可能就和帝都现在的形势有关。 这件事情必须得处理,处理得不好,甚至可能会牵连到他的两个兄弟。 五爷在心中冷哼一声,不管是何方的宵小,如果把主意打到他单家兄弟的头上,他竟然不能轻饶。 就在五爷翻上屋顶等待的同时,南镇抚司也趁着夜色派出了三支队伍。 望空台上,张敬通过一天的努力,冒着猝死的风险,通红了双目,终于从帝都这一团复杂的毛线团里分析出了真正有用的线索。 想要找到王中杰可能会比较困难,因为他的修为摆在那里。 但如果只是内中城千户所呢? 虽然大部分内中城千户所的锦衣卫都已经被控制住了。 但其实王中杰最心腹的那一批人还在躲藏之中。 尤其是应东宁,陶宗献,吕邦宁,他们三人本来就是王中杰在江湖上搜集而来的。 他们一直以来都在帮助王中杰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们双方之间被利益深深地捆绑在一起。 除非舍得放弃利益,否则只要揪出一方,另外一方就会被顺带抓出来。 其实说来也简单,他们只要放弃眼前的利益,想要逃出去,其实并不是很难。 毕竟掌控了锦衣卫那么久,对整个帝都了如指掌。 但他们愿意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柳新从代德安那里了解到,根据现有已经确凿的证据,王中杰作为锦衣卫,这十几年来贪墨的银子达到数千万两。 如此一笔巨大的银子,几乎就要等同于正阳国一年的赋税了! 但是正阳国的赋税收上来是要用的,这里赈灾,那里修路,还有修府衙,练兵,囤积粮草等等等等。 可以说,皇帝可能都没有他王中杰有钱。 而作为王中杰最忠心的利益共同体,应东宁,陶宗献,吕邦宁这三兄弟得到的好处定然不会少。 而一旦能够帮助王中杰逃出去,他们能够获得的利益或许还能够更多。 这也是牵绊住他们,令他们一直在帝都待下去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也给了张敬用武之地,如果王中杰和他的这几个心腹铁了心只想要逃出去,那按照今日白天那种混乱的情况,他的大案牍术基本上就算是废了。 因为得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这些信息都是有用的,整个帝都城内这一日逮捕的人数足有上千人。 许许多多的黑道势力潜伏在帝都的都被连根拔起。 而令人感到头皮发麻的一点是,这些黑道势力竟然多多少少都跟王中杰有关。 于是旭阳帝连夜下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到这个人。 就算他逃出帝都,只要在正阳国界之中,就一定要追杀的他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甚至旭阳帝已经想好了,一旦确定他逃出了帝都,就会下达江湖追杀令。 这可是历史上第一次皇帝下达的江湖追杀令。 不论其他,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后人对当今陛下指摘。 但其实也能理解,皇帝一开始以为王中杰只是贪,但没想到王中杰不只是贪,他这是在挖正阳国的墙角,这是在把这个帝国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些银子能够养出一只庞大的军队来。 也能够饿死一大批的百姓。 因此旭阳帝对他的已经称不上是恨。而是不共戴天,挫骨扬灰的国仇! 满朝文武都在这一天噤若寒蝉。 王中杰是否跟朝廷中的人有所勾连?这个问题不用想,答案是肯定的,那就是有! 而且还不少,几乎满朝文武都曾经为了打点关系,和锦衣卫最大的头子王中杰搞关系。 满朝文武,足足九成以上的人都曾经思想和王中杰吃过饭。 当然这个满朝文武指的是有资格上大殿面圣的人。 而那些没有资格上大殿面圣的,也就没有资格见王忠杰,他们只能见见内中城千户所的这些人。 皇帝的愤怒已经不用赘述。 这个时候只要被查出跟王中杰有所牵连,帮助王中杰出逃的一经发现,那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但即使如此,满朝文武依旧知道在大家之中肯定有人胆大包天。 毕竟那是一笔天降巨富啊。 有很多人当官不就是为了名,为了利,为了权。 利是这三者之中最容易得到的,也是最能腐蚀人心的。 都说从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只要你入了富贵这道大门,很难有人能够往回退出那一步。 所有的人都只会盯着眼前那座更加富丽堂皇的大门,试图将他推开,掌握大门背后的财宝。 财欲迷人眼。 代德安将南镇抚司的众位千户召集到一起,就是为了布置一次任务。 毕竟这一次的贪墨大案,是他们锦衣卫的前指挥使啊。 即使他南镇抚司实际上是东厂米雨松的,即使皇帝也知道这一点,但该降临的雷霆依旧会降临。 所以他们必须在这一次行动中做出成绩。 代德安给所有人的指令是抓到王中杰,找回贪污银。 只有做到这两点,他们才能安稳地度过这一次的大难。 “这一次我们要分成三组,这三个地方都有可能是内中城千户所余孽藏匿的地点! 柳新,你负责一个地方,有把握么,如果应东宁,陶宗献,吕邦宁那三人聚在一起,那可就是三个大成境。” 代德安的老脸上露出了关切之色。 柳新又忍不住打开了属性面板,在他的头顶扫了一眼。 然后点了点头道: “同知大人放心,属下不会逞能的。” 代德安看向众人点了点头: “没错,不要逞能,一旦发现了人,你们只要紧紧咬住他们就可以了,记住释放信号,到时候东厂和勇士营都会前来协助!” 一声令下,无数锦衣校尉佩戴弩箭,刀鞘鱼贯而出。 柳新带着自己麾下的锦衣卫,快速来到了三个地点其中之一。 远远看到了那处府邸的牌匾,柳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竟然是单四的府邸,就是不知道单四有没有和那群人牵连在一起? 不过想来应该不至于。 远威镖局富可敌国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他们和朝廷合作一起押运军粮。 赚的银子那可是数不胜数。 正阳国内有三家钱庄,其中之一就是远威镖局开的! 锦衣卫悄悄地围住了单府,柳新和罗北两人一起翻过院墙,朝着里面缓缓走去。 而隐藏在屋顶的五爷早就已经发现了他们。 “锦衣卫?” 从他们的行动方式,五爷猜测出了他们的身份。 继而又猜测出他们所谓的应该就是那杂物间里的人吧。 如果这件事情连仅一位都牵扯进来了,那么如果自己不做些什么事后,自家兄弟可能会受到牵连。 而且老七马上就要参加正阳武比,如果这个时候出了这档子事儿,万一影响了他参加正阳武比可就不好了。 于是五爷当机立断一个纵身从屋顶跃下。 这一幕动静不小。 柳新和罗北纷纷吃惊,但他们没有取出武器,因为他们和五爷之间距离足足还有上百米。 如果说这是一次偷袭,那就是在开玩笑了。 而且很快两人就分析出这人的目标绝对不是他们,而是那处院子里的某处。 两人相视一言,立即发出信号,外面的锦衣卫开始进攻。 而他们两人则是朝着那处院落不赶去。 因为当中有两堵墙阻隔,所以他们并不知道那个从屋顶上跃下的黑影目标到底是哪里。 或许那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此刻正在逃跑也说不定。 而当柳新和罗北翻过院墙来到那处中庭别院的时候,却发现有三个人影正在中庭内打斗。 这三人竟然都是大成境的修为,而这边柳新和罗北刚一出现,院子里的某处竟然又窜出一个人。 这人的修为十分高强,直接向着另外三人赶去。 柳新能够看出这是一个三打一的局面。而他也看出了那一个被唯一起来进攻的人,就是刚刚从屋顶上跳下来的那人。 这人看上去和单四有些相似。 很快,这人在三人的围攻之下露出了颓势。 但是那三人也没有犹豫,将他击退之后就准备翻墙离开。 柳新当然不会任由他们离开,因为他已经认出了这就是应东宁,陶宗献,吕邦宁他们! 一个箭步上前,翻越围墙追了上去。 而在翻越城墙前一刻,柳新望了一眼单家五爷,心中产生了一些想法。 这位五爷装得还真像。 帝都 第一百零三章 刀阵之威 柳新和罗北带着锦衣卫的人追了出去。 郭镛则留下来,询问情况。 单四也很快赶来,当他看到自己五哥受伤的时候,忍不住就要追上去。 五爷拉住单四的衣袖,脸色苍白的转头看向郭镛道: “这位可是锦衣卫的千户?” 郭镛尴尬地摇了摇头说道: “我只是一个百户。” 五爷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抱歉啊,抱歉,我看您的年纪,还以为您是千户呢。” 你这句话,还不如不说。 郭镛心中腹诽不已。 而接下来五爷则开始陈述他所发现的事情,他当然是如实说来。 郭镛最后总结道: “原来是远威镖局的单威单五爷,久仰久仰! 按照你所说这三人已经藏匿在单府有两日了。但是因为他们的修为很高,所以单千户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而你却发现了那你的修为比起单千户要高上很多咯。 那你为什么刚刚会被击退呢?” 五爷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 “因为他们有三个人呐!” 郭镛点点头: “说的有理呀!” 单四这个时候忍不住插嘴问道: “刚刚柳千户,追的是什么人?” 郭镛诧异地看着单四,眼中不禁又露出了狐疑之色。 “那是锦衣卫的叛逆,内中城千户所的原千户应东宁等人! 帝都城内已经戒烟,我们搜捕了王中杰在内的远锦衣卫逆匪们整整一天了! 怎么,单千户,您竟然不知道?” 五爷忍不住捏了捏眉心,苦笑一声,心中忍不住想道: 老七呀,老七,你这个武痴还真的是……你说这些话,不是又把误会给闹起来了吗? 于是五爷开始替自己的小老弟找补起来。 最后郭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来人,通知同知大人,同时将这里围起来保护单千户府上安全!” 五爷看着郭镛眼里闪烁着的危险光芒,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在江湖上可以横推的人物,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丝的畏惧。 眼前这人是真的不怕死啊。 只有这种不怕死的才会让他这种横的感到心中有些惊惧。 这就是血脉上的压制。 弱的怕强的,强的怕横,横的怕不怕死的,不怕死的,怕那些有精神病的。 世间万物,皆是循环,一物降一物。 话说另一边柳新和罗北追着应东宁等人,来到了某条主街道上,柳新早就已经迷失了方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一条大街。 但这里宽阔无比,应东宁等人也不想再继续跑下去了,一直被柳新和罗北死死咬着不放,他们迟早会被堵住。 还不如尽快解决掉这些尾巴。 三人对两人,稳赢。 就算加上十几个锦衣卫,依旧是自己这方胜券在握。 原内中城千户所千户应东宁看着围上来的锦衣卫,众人眼中满是不屑。 “原来是你,年纪轻轻就已经坐上副千户的位置,怎么这么不惜命?” 应东宁这话明显是朝着柳新去的。 柳新以及罗北带着十几名自家千户所里的精锐,成圆弧状,将应东宁等人围了起来。 手中的短弩都举了起来。 不过面对三个大成境的高手,这些短弩能够起到的作用有限。 看着锦衣卫们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陶宗献忍不住大笑起来。 “大哥,锦衣卫还真是仗势欺人呢,以为人多就敢面对我们这些个强者!” 吕邦宁则是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吹了一声口哨。 随着他的口哨声响起,周围竟然出现了哗啦啦的脚步声,然后三四十个人冲了出来。 这些人都身穿常服,身上却有着强悍的威势。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且这些人中有许多人手里拿着的也是绣春刀。 他们应该就是内中城千户所里面逃出去的那一批人吧,没想到竟然都聚在了这里。 柳新觉得这怎么像是一个局? 应东宁也没有多说什么,这本就是他们准备好的后手,一旦被发现了踪迹,相比起他们三人硬闯出去,带上原来的兄弟们胜算会更大一些。 而且关键时刻也可以拿他们当成炮灰。 而应东宁等人麾下的这些人都是他们原本的门下弟子,跟着应东宁等人来到帝都混一口饭吃。 如今这口饭混不下去了,到底还是得同进退。 以前得了那么多好处,一个个都是满肚肥肠,富得流油,如今遭了难,也只能大家一起承担。 这就是江湖人的江湖命。 “杀!” 应东宁也不废话,直接下令三四十人立即冲杀了过来。 这群人基本上都有着小成境的修为,平均战力上甚至比起柳新麾下的这些精锐锦衣卫们还要强上一截。 “列阵!” 柳新低喝一声,原本呈半弧状的包围圈立即缩小,十几人凝聚在了一起。 双方一触即发,吕邦宁冲杀过来手中绣春刀劈出一道凛冽的刀光,刀光阵阵,似真似幻。 正是他所擅长的【九幻刀】,也是顶级功法的一种。 吕邦宁的目标是柳新身边的罗北,柳新毕竟是个千户,虽然是个走了后门的,但是他的修为应该也不差。 而他身边的这个小子看上去一副拽拽的样子,都打起来了,还在那里抱着胸,双手之间插着剑。 你在装逼给谁看呢? 吕邦宁低喝一声,那如真如幻一般的刀光突然凝聚斩向了罗北的肩头。 罗北长剑出鞘,剑光如同星光,漫天洒出。 这一招剑法,和柳新曾经见过的【鎏天剑法】相似,那漫天的星光泼洒出去,其中七颗明亮的主星连成了一线。 罗北的剑光在这七颗明亮的主星间不断地跳跃。 吕邦宁刀光落入这七颗主星的中间,突然就像是泡沫一般破碎,随即一切的表现都消散,露出了真实的刀光。 吕邦宁没想到这个装逼的年轻人竟然能够破除他的幻刀,逼出了他的真刀。 但即使如此也没关系,吕邦宁一刀迅如雷霆,直直的看向罗北的肩头,他对于那似乎没什么威力的,七星连珠,毫不在意。 但在下一刻吕邦宁的肩上就出现了一团血雾,他猛地吃痛收刀,身形急退,同时武者的第六感爆发,他不断地挥刀,不断地有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 他挥刀的同时,在他身前的空间内,星光骤然亮起,每一次星光的闪烁都是一次攻击。 接连不断地有火星在他身前爆发开来。 吕邦宁受了一点小伤,但他及时抽身并没有让对方将这个伤势扩大,同时他防御的也是滴水不漏,对方的剑法竟然跟他的【九幻刀】类似,都能够制造幻影! 而且对方招式很老练,丝毫看不出是他那个年纪的。 叮叮叮叮! 短短两三个呼吸,二人就交手了不下上百剑,两人的打斗真的是火花带闪电。 而同时他们两人的战斗发生的快,结束的也快。 吕邦宁退出战圈的时候,他们的手下才刚刚和柳新这边的锦衣卫短刀相接。 柳新眯着眼,刚刚他已经看过这三人的属性面板,心中稍稍计算后发现,自己这方的力量还是弱了些,尤其是那三个千户,一个比一个强啊。 【姓名:吕邦宁 年龄:43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6 体力:7 智力:7 综合能力:6.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九幻刀(真刀) 评价:玄宗教,冷静老三,和老二有套组合技】 【姓名:陶宗献 年龄:47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7 体力:7 智力:5 综合能力:6.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九幻刀(幻刀) 评价:玄宗教,暴躁老二,和老三有套组合技】 【姓名:应东宁 年龄:51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7 体力:6 智力:8 综合能力:7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百鬼吞刀 评价:玄宗教宗主,老银币了,为了自己,谁都能出卖。】 看着这三人的属性面板柳新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首先绝对不能让陶宗献和吕邦宁使用他们的那套组合技。 所谓的组合技,最常见的是男女双修的功法。 当然这是修炼的功法,而战斗的功法上也有类似的,只不过舞者毕竟还是个体的强大战力。 虽然也有阵法这种东西,但是人数越多,阵法就越好操作,能够得到的威力提升也就越大,反而人数越少,组合技的能力提升就越少。 甚至两人合作,一旦某一方出了差错,很可能造成双方实力一起下落。 实在是得不偿失。 但不是说组合技就不好,一旦真的能够练成两人在一起增幅的战力,足够让他们越阶而战。 虽然现在柳新对罗北的实力也是满意的,但毕竟只是下品成境,东北虽然修行的功法也都是顶尖的,但应东宁等人也都不差。 这个玄宗教他以前也是有所耳闻的,是魔道中的一个小宗门,但却挺强的样子。 而这个玄宗教里就有一种合击之术,如果柳新记得没错的话,这种合击之术还挺玄妙的。 嗯,一定不能让他们进行合击。 自己还得应付应东宁那个老银币。 万一陶宗献和吕邦宁联手的话,罗北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就在他思绪转动之间,内中城千户所的这群叛逆已经和应东宁麾下的锦衣卫们短兵相接了。 “刀阵!”刘傅低喝一声。 毕竟是四位老人中天赋最好的一个,应东宁就让他成为了这个刀阵的阵眼。 十几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挥刀,动作整齐划一。 虽然没有达到精气神合一的那种效果,但这整齐的一刀也足以发挥出更强的威力。 唰! 刀风汇合在一处,竟然发出一阵轰鸣。 这就是刀阵初步成功的标志。 刀风汇聚在了一起,就宛如大成境武者所挥出的刀光。 刀光横扫了出去,内中城千户所的叛逆们顿时就有好几个人来不及闪避抵挡,直接命中要害。 还有的人即使挡住了,也依旧被巨大的力量给击退。 而后面的人猝不及防之间被撞了个东倒西歪。 相当于这三四十人冲击十几人的刀阵,一个照面竟然就被击退了。 应东宁看到这一幕后,眼中立即露出了阴狠的眼神。 这个时候他也藏不住了。 “老二,上,杀了他们,迟则生变!” 陶宗献立即抽刀也一同冲了上去。 他没有发现的是,身为最强者的大哥应东宁其实还落在了他身后。 但陶宗献本就是个暴躁的性子,看到自家的手下如此不堪一击,心中早就暴怒起来。 不过他的愤怒和熊二的愤怒可不是同一个类型的。 后者可以提升自己的实力,而且是大幅提升。 而陶宗献则是拉低了自己智商的下限。 他冲将过去,目标正是结成了刀阵的锦衣卫。 应东宁却在他身后喝道: “擒贼先擒王!” 陶宗献只能不爽地冲向柳新,柳新也不跟他客气【破道】直接出鞘,一股带着极致锋利的剑气顿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感知之中。 尤其是直面这种锋芒的陶宗献。 他的身上汗毛根根竖起,仿佛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九幻刀,幻灭!” 这一时刻陶宗献直接使出了自己最强的招式。 手中的刀仿佛出现了幻影,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最后化成了九道。 陶宗献手中仿佛有九把刀,或是下劈,或是上挑,或是横斩。 柳新面对这种幻术,在心中轻蔑一笑,只是将内力全部都注入【破道】之中,只是一件从上至下,仿佛贯穿天地。 惶惶剑光如同一条白线直直的向前横推过去。 九道刀光一触即溃,真的如同泡沫遇到了阳光一般。 与之一起崩溃的还有陶宗献的内心。 妈的这么强,老子怎么打? 于是他退却了,毕竟那九道刀光都是幻影,真正的杀招其实在这九道刀光之后。 既然现在对方这么强,自己肯定打不过,那就让老大去应付吧。 他退得很快,九道刀光还没有全数泯灭,他就已经抽身而退,冲向了一旁的刀阵。 他宁愿去冲击那个看上去也不简单的阵法。 应东宁看到这一幕,心中咬牙切齿。 这个浑蛋这个时候怎么不一根筋了! 但此时的他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柳新的第二剑已经来到,剑光就像是一条细线,锋利无比。 他玄宗教最擅长的功法之一就是幻术,但这些幻术被这锋利的剑光直接克制。 因此应东宁直接使出了玄宗教只有宗主才会的刀法。 【百鬼吞刀】 此刀一出,顿时有阴风阵阵,鬼哭狼嚎之感。 一团团黑色的雾气萦绕于刀身之上。 柳新的剑光在接触这些黑色的雾气之后都变得有些暗淡了。 柳新微微皱眉,他没想到应东宁的刀法竟然如此诡异。 那一团团的黑雾竟然能够吞噬内力。 刀剑终于碰撞在了一起。 被吞噬了部分剑气,柳新的这一剑威力直接下降了三成。 而从对方的刀身上传来一股极强的力量。 柳新只能被逼退,同时抽剑继续不停的进攻。 几乎每一剑的威力都会被那黑雾给吞噬掉部分。 而且那黑雾吞噬掉了柳新的剑法威力之后,似乎还能够反哺自身,因此柳新只感觉应东宁的刀光越来越强。 应东宁脸上露出狠辣,作为老江湖,他深知趁他病要他命的真理。 于是刀法变得更加迅猛。 柳新咬牙坚持,在内力上,他肯定比不过对方浑厚。 招法上,一时之间竟然也没有办法破解对方的黑雾。 应东宁招式越来越猛,几乎是压着柳新往后打。 但在某一刀挥下之后,柳新竟然抽身而退,一个急转来到了应东宁的身后。 应东宁根本不惧抽刀就往着身后砍去。 但柳新的身法飘渺无比,又躲过了这一刀。 之后的接连数刀,柳新都将将躲过。 “顶尖身法?” 应东宁有些诧异,眼前这个资料上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百户侄儿的家伙,是怎么获得这些顶级功法的? 尤其是顶尖的身法。 如今的江湖之上顶尖的功法虽然没有到达烂大街的程度,但至少所有的大成境武者都不缺乏获得顶尖功法的途径。 因此正阳整体的武者实力才会提升那么一大截。 但顶尖的功法可不包括顶尖的身法。 顶尖身法本就是各大宗门密藏的珍贵之物。 就像圣宗,虽然也有顶尖身法,但都只有那些内门弟子中间的精锐才能获得。 柳新现在的这套顶尖身法来自邪门少主,等他年长一些,有资格继承圣宗的顶尖身法的时候, 因为他本身就已经具有一种顶尖身法,贪多嚼不烂,因此他就没有学习圣宗的那套身法。 由此可见,当时年少的雪笙将这一套身法教授给柳新,他们之间的友谊地有多深。 而现在凭借着这套顶尖身法,柳新不断地游离在应东宁的身侧躲避着对方的刀势。 因为那黑雾的关系,之前双方接连的对招,使得对方的刀势被培养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 如果再继续增长下去,他不仅会败。 而柳新选择的方法也极为巧妙,应东宁这种吞噬他人力量来增强自己刀势的功法获取的力量绝对只是短暂的。 如果能够长久获得,那这就不是武道了,而是修仙了。 对方也早就天下无敌,得道飞升。 而应东宁也很快明白了柳新的意图。 但面对柳新那如鬼魅般的顶尖身法,他也没有办法。 只能说他立于不败之地,但想要击败对方,短时间内也无法做到。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东宁的计划可能就要有所变动了。 帝都 第一百零四章 长孙和之死 内城,槐影亭 聂小丽看着手中请帖,不知道这家的主人为什么要邀请自己和家里的婶婶们来,但是请帖里提到了自家师傅,因此他还是来了,只是没带婶婶们。 因为这样万一有事,也只是她一人有事。 进了槐影亭,聂小丽从此就不是原来那个聂小丽了。 一个时辰后,槐影亭上有一头苍鹰冲天而起,这预示着又一股力量掺和进了帝都现在无比浑浊且巨大的漩涡之中。 “老二,老三联手把那个小子给我杀了!” 应东宁的声音响彻在这片空间的上空。 陶宗献和吕邦宁立即会意,他们自然知道自家老大说的就是罗北。 罗北脸上顿时出现了黑线,他对付一个吕邦宁还可以,如果陶宗献和吕邦宁两个人一起上,他就会压力山大了。 而陶宗献这里,因为有他的加入,刀阵已经岌岌可危。 恰在此时,他抽身而出,加入了和吕邦宁一起欺负罗北的战斗中。 刀阵这里一下子缓了口气,刘傅捏着绣春刀刀柄的手都有些发颤。 刚刚陶宗献那漫天的刀光看的他头皮发麻,如果不是身边的同伴死死的抵在他的后背上,他都可能临阵脱逃了。 让他们小成境武者面对大成境武者,就相当于让小白兔去搏杀狮子。 这怎么可能嘛这。 不过千户大人教授的这一套刀阵还真是玄妙无比啊,如果没有大成境作为破阵的攻坚利器,他们十几个人就能轻松抵挡住平均修为比他们高上一截的三四十人。 甚至他们还能造成有效的杀伤。 不过还有一点,那就是刘傅他们手上有着弩箭。 弩箭的威力对于陶宗献吕邦宁他们是没什么作用的,但在面对和自己修为实力差不多的人时,就有很大的优势了。 刀阵现在就是扛下对方的一波攻击,然后将他们逼退,在这个空档的时候射一波弩箭。 说实话,弩箭的杀伤可能比刀阵本身还要强。 两边的战团各自为战。 刀阵这边以及内中城千户所的逆匪们也不会去大成境武者的战斗那里自寻死路。 大成境武者随便一刀可能就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因此两边各打各的,各自热闹。 应东宁和柳新又重新开始交手柳新不可能一直躲避下去,否则应东宁只需要冲到刀阵那边,随手一刀可能就把刀阵给破了。 中品和下品之间的差距可海了去了。 “千户,有点顶不住啊。” 罗北竟然维持不住自己的人设了,在陶宗献和吕邦宁的联手之下,他一下子就露出了败迹。 更关键的是,这两人联手竟然发挥出了极强的威力。 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柳新立即高声吼道: “还不准备出手,准备看戏到什么时候!” 应东宁心中大惊,他也算是极为果断之人。 柳新话音未落,他就已经抽身而退,更是丝毫不管不顾陶宗献和吕邦宁的生死。 他现在就像是在刀尖上起舞,他不能冒险。 应东宁深知自己等人都是炮灰,都是王中杰的炮灰,是帮他施展障眼法的道具。 随意就可以丢弃。 作为曾经的一宗之主,他非常能理解王中杰的这种想法。 柳新吼的那一声非常的真实,但不管真实与否,只要出现这样的苗头,应东宁就必须果断撤退。 他的目的不是要杀了柳新,更不是要把这里的人都给杀死,他只要在这里闹出一点动静,然后抽身而退就可以了。 给王中杰的行动制造机会,也给自己的撤退制造机会。 直到他退出了近两三百米后他才吼道: “老二,老三有埋伏!撤啊!” 而柳新那边似乎早就有所准备,等应东宁抽身而退之后,他便立即加入了罗北那边的战团。 柳新的一吼非常突然,应东宁的撤退也在陶宗献和吕邦宁的意料之外,而柳新的插手更是紧接着他的那一吼。 因此陶宗献和吕邦宁这边反应慢了一拍。不对,应该说吕邦宁的反应慢了半拍,而陶宗献则是慢了一拍。 这个时候谁慢谁就是死。 因此当柳新攻击过来的时候,他直接一招【雷饮】! 空气之中仿佛有一道沉闷的雷声响彻。 然后只见一道紫色剑光从一侧横空袭来。 吕邦宁反应比陶宗献快了半拍,他立即抽刀后退。 就是因为慢了这半拍,陶宗献反应过来的时候想要防御,却被罗北死死缠住。 但陶宗献不想死,所以他硬生生被罗北一剑刺中胸口,他本人则是硬转过来,一刀灌住了全力,狠狠斩下。 刀光在紫色的剑光下不堪一击,脆弱莫名。 一剑封喉。 陶宗献无奈的倒地,直到最后他都有些不知所措,刚刚的那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应东宁这个时候哪还会不明白,他已经上当了。 果然当他撤出五六百米的时候,周围依旧没有什么动静。但这个时候即使知道自己已经上当,也只有逃跑这一条路了。 “老三快跑!” 其实也不用应东宁吼着一嗓子,吕邦宁这么聪慧的人早就明白过来,他这个时候根本来不及思考自己的老大是不是做了背叛他们的事情,这个时候只有一件事情最重要。 逃! 原本他们一手的好牌却被打了个稀碎。 原因只在于应东宁内心的一念之间。 他根本就没有在乎过其他人的生死,因此也不会选择和其他人共进退。 老银币其实才是最好对付的那一批人。 他们的心理弱点实在是太容易被拿捏了。 柳新的【破道】上,不留血迹,最后一滴血珠从剑尖上滴落。 他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刀阵,而那边应东宁的属下们见到自家的千户都已经跑了,立即失去了战意,四散而逃。 刀阵内的核心刘傅见状立即行动,刀阵冲上去一阵切菜砍瓜,又留下了十几条性命。 “不用追杀!” 柳新下达了命令,穷寇莫追。 关键是追上了,也只是一些小鱼小虾的,没多少功劳。 最大的功劳还是躺在那里已经重伤的陶宗献。 最后那一剑虽然直接封喉,但柳新并没有直接命中要害,现在只是重伤。 估计还能从他的嘴里问出一些什么东西。 这才是真正的功劳啊。 当看到重伤陶宗献的时候,南镇抚司衙门内,代德安还是露出了惊喜之色。 没想到柳新能够这么快就抓到一人,当听说内中城千户所三个千户都出现了的时候,他的脸色猛的一沉。 “应东宁和吕邦宁我会安排人去抓捕,只要发现了踪迹,大案牍术就不会让他们逃了。 应东宁修为很高,柳千户真是辛苦了!” 柳新谦虚地回道:“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代德安满意点头,然后去布置去了。 柳新则带着人回到了千户所,刀阵虽然猛,但是依旧有不少校尉受伤,不过这都不妨事,最后赏银到位即可。 回到千户所,发现程师兄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去办事。 柳新疑惑皱眉,现在的帝都境内还需要办什么事? 隐秘调查组难道调查什么要紧事去了? 不过这些事情有程师兄操刀,他是不担心的,此刻正好闭目养神放松一下身体。 帝都外城某处,长孙和正在和一个人对峙,一个年轻人。 但偏偏长孙和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极强的压迫感。 “你打了我的人,不得给我点解释?” 长孙和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山水斋的斋主,独孤玄卿。 独孤玄卿枪尖一挑,冷声道:“二十招,我只出二十招。接下来,这事儿就算了了!” 长孙和被他一激,顿时有些恼怒了,这小娃娃竟然如此出言不逊。 长孙和也不再忌惮对方的身份,抽刀冲了上去。 结果…… 长孙和第六招,丢刀。 长孙和第八招,破防。 长孙和第十招,倒地。 独孤玄卿轻蔑地看着长孙和: “就这点水平,竟然也能成为锦衣卫千户?” 长孙和嘴角有血,无语看着对方。 枪法速度太快,招式转换太妙,功法太过强悍,甚至就连年纪越大越占优势的内力,对方也比他更精纯。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底牌也用不上,因为对方只是来揍他一顿,又不是要杀他。 独孤玄卿离开前转过身,看着长孙和,就像是还忘了一句话没说,拍了拍脑袋道: “对了,汪守去干违法的事情了,现在已经被捕入狱,这件事你要负责任!” 长孙和无语看着对方。 他这是在钓鱼执法好不……嘘…… 长孙和看独孤玄卿走远,他才缓缓爬了起来,但他刚把身上的灰尘拍干净,突然有所察觉,转过身去。 “锦衣卫千户长孙和,勾结锦衣卫叛逆王中杰,不知道该当何罪?” 程师兄笑着说道。 这里是外城某个偏僻所在,狗都不来的地方。 他也是偶然得到消息,长孙和是寇刚的心腹,这次被寇刚派出来到处联系城内的黑道以及其他的势力。 也就是妥妥的帮凶了。 如果能抓住长孙和,柳新的仕途想必能更加顺遂。 这一点柳新刚来的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他甚至猜测过柳新达到千户这个层级估计也要两三年之后了。 没想到这才短短两个月,如果加上这次的功劳,或许真的可以晋升千户。 想到这里,程师兄也不免手痒,想要推波助澜一番。 长孙和看着眼前的中年,他认出了对方,但却假装不认识。 “你是谁,胡说什么呢!” 长孙和怒声道。 程师兄摆摆手: “你也不用那么急着否认,刚刚你和独孤玄卿的话我这都听到了。 而且你教唆的那些人都已经被捕,难道你觉得你还能脱的了身?” 长孙和眸子一顿,他并不想和对方纠缠,但此人修为很高,以及打不过。 哦对了,他昨天受了伤,那估计摆脱他应该不难。 “胡言乱语!” 长孙和眼睛一转,怒斥一声后,骤然发动,程师兄却早就已经做好准备。 长孙和一动,程师兄就也跟着动了。 他二人身形速度都是极快的,两人就这么平行着朝一侧跑去,两脚就踏上了高耸围墙。 两人动作如出一辙。 但长孙和在城墙上微微一滞,并没有跳下城墙,只是虚晃一枪。 不料程师兄根本没有上当。 “小样,还准备和我玩花样!” 程师兄冷哼一声,脚踩墙头,快速朝着长孙和走去。 长孙和立即翻身下墙,快速奔走。 程师兄立即跟了上去。 长孙和的身法只是普通,根本甩不掉身具顶尖身法的程师兄。 他妈的! 心中暗骂一句,长孙和直接翻身回去,一刀砍了过去。 程师兄长剑弹出,将这一刀挡了回去,同时欺身而上。 两人在两堵围墙中间的狭小缝隙内交手,刀剑你来我往,程师兄的确是受了伤,但长孙和修为成就比他低了一个档次,因此两人交手,程师兄依旧能够压制住长孙和。 “你缠着我作甚!你到底是什么人!” 长孙和脸色难看,他还有自己的任务要做! 可是这家伙一直缠着自己。自己又不能将底牌托出,该如何摆脱对方呢! 程师兄一言不发,剑法越来越快。 长孙和修为毕竟还是硬伤,长久打下去,最终只能落败。 对方的修为,功法,都在自己之上。 一天之内连续两次被打击,而且这两次打击还是紧接着的,让他心中有股怒火冲天而起。 “你娘的,别怪我!”长孙和全力逼退程师兄,然后抽刀上去,开始全力以赴了。 程师兄先是暂避锋芒,再是与他针锋相对。 两人你来我往,两边的围墙都开始大范围的坍塌了 “死!” 长孙和被打出真火,已经开始拼命。 程师兄也想快点结束战斗,同样开始拼命。 一但开始拼命,有的时候招法就控制不住了。 程师兄一剑虚晃,长孙和根本不避,更是猛地冲了上来,绣春刀朝着程师兄胸口猛地刺过去。 但程师兄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轻易收招,同时一剑快速迅雷。 噗! 长孙和最后关头避开要害,但程师兄的剑附着剑气,依旧将他经脉撕开,长孙和只觉得自己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他被这一阵剧痛刺激,大脑瞬间清醒,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插着的剑,嘶哑着嗓子说道: “我……我不是逆匪!” 程师兄手臂被长孙和的刀锋划伤,程师兄根本不想和对方废话,一脚正中长孙和心窝。 长孙和当即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但他倒地后依旧还没死,程师兄自然无所谓长孙和的生死,一个叛逆,生死又如何,死的一样能用来领功劳。 他一步步来到长孙和身边,只见长孙和捂着伤口,但鲜血依旧汩汩的流出。 “救……救我!我……我不是叛逆……我是……我是陛下的人……我是……” 长孙和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那一剑直接断绝了他的生机。 但听着他的话。程师兄深深皱眉,虽然不信对方的话,但此刻仿佛有一块巨大的阴霾笼罩在了头顶。 他本想仔细追问一下,但长孙和挣扎了两下,竟然就那么咽气了。 死了? 程师兄心中产生疑惑,刚准备俯下身看看情况,身后围墙突然炸开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长孙千户!” 这是一个身披铠甲的武将,就刚刚直接破墙而入的那一下,就说明对方绝对是一名大成境武者。 这人先是看到了程师兄,愣了愣后看到了倒地不起的长孙和。 “禁军张永峰!你是何人!长孙千户,你怎么样?” 禁军? 程师兄突然感觉不对,他转过身,低头看着长孙和,想起了他刚刚的话。 难道……他真的是皇帝的卧底? 那我杀了他,我成了什么……柳新又成了什么? 很快周围传来甲胄的哗哗声,这是甲片摩擦的声音。声音非常整齐,这只军队一定非常严整。 然后又是两个身披甲胄的武将出现。和之前的张永峰一起,将程师兄围在了里面。 又是两个大成境。 程师兄不认为自己能突围出去,军中猛将,和江湖高手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还是三位同境界的猛将,加上数量不明的禁军。 而且他也不想突围,一旦突围,就坐实了他“逆匪”的身份。 他自己倒还无所谓,但他不能连累柳新。 他怎么都想不到,他好心竟然办了件坏事。 不论如何,他要尽力解释清楚。 他被抓的事情一定会被隐秘调查组的人传递给上头,以及柳新。 希望后者不要冲动。 当他被严阵以待的两名武将捆起来的时候,程师兄的目光依旧固执的看着地上躺着的长孙和。 另一名武将已经去检查了。结果他抬头对剩下两人摇了摇头,也令程师兄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这叫什么事儿啊…… 程师兄无可奈何。 当柳新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柳新霍然起身,心乱如麻。 程师兄竟然杀了皇帝陛下的密探。 就在柳新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代德安已经带着南镇抚司的其余两位千户来到了柳新这。 “柳千户!”代德安的声音不再温和,眼神也充满冷冽。 他身后的两个千户更是手按武器,仿佛随时都会动手。 柳新的目光在桌案上的【破道】停留了片刻。 最终还是没有拿起它,转身走出桌案。 “同知大人!” 帝都 第一百零五章 寇刚谋逆,柳新的选择 柳新在某一刻感受到了一瞬间溢出的杀意,杀意纯粹,强大,自信,来自于代德安。 这位老银币,那一刹那散发出的杀意令柳新丹田猛地一颤。 诚心而论,如果死斗,柳新不是没有可能闯出去,但代德安给他的压力依旧如同面临死境。 这种感觉是非常真实的,柳新不认为自己的感知会出现问题。 那么问题只可能出在代德安的身上。 这位被属性面板评价为老银币的男人,一定还有隐藏的很深的秘密。 至少是属性面板上所没有的。 “柳新,今日我带着许光禄和马军来这,就是亲自和你们嘱咐一些事情。” 三人不约而同的答应道: “大人请吩咐!” 代德安摆摆手,指了指内堂,说道: “走吧,我能进去说!” 四人坐定,其他闲杂人没有资格在这,门口也有代德安麾下的心腹看门,这内堂的一切动静,都不会传播出去。 代德安端坐上首,和颜悦色。 他的视线没有特意朝柳新这里望来,但柳新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不止一次打量自己。 “同知大人,今日为何不在南镇抚司,而到柳千户这里来谈事情?” 马军是从军中调任锦衣卫千户所千户的,家中三代都是军中干将,出身不错,讲话也直,因此南镇抚司麾下千户中,就他和代德安说话最直接。 许光禄和柳新也随之看向代德安。 代德安依旧是一副文绉绉的儒雅气质,他淡然说道: “当然是来和几位说一下私下里才能说的话,因此不能在南镇抚司那边,会显得很官方。” 几人纷纷露出笑意,尤其是许光禄和马军,他们都隐隐猜到了今日会说些什么。 柳新也是职业化的微笑。想要看看今日这私下的家聊能聊出什么内容来。 代德安直入主题,话题一出,柳新就已经下意识正襟危坐。 怪不得要私下聊,这话题够直接够劲爆! “韦千户今日一早,已经被临时升迁为指挥佥事。不日就会有正式的公文发下来。” 这话作为今日话题的抛砖引玉,着实有些劲爆,甚至已经不是抛砖引玉,而是抛金引玉了! 三个千户,啊不,两个千户一个副千户立即正襟危坐。 韦福川是代德安的心腹,南镇抚司妥妥的二把手。 既然在现在这种时候聊起这个事情,那么肯定韦福川的升迁和最近的事情有关。 而最近还能有啥事,不就是缉捕锦衣卫前指挥使王中杰及其党羽嘛。 说实话,在东厂和锦衣卫的联手下。王中杰的党羽基本上都被抓的差不多了。 尤其是内中城千户所的。 “内中城千户所的三个千户,除了应东宁还在逃,其余两人都已经伏诛。 其中就有柳千户的功劳,你的功劳不日也可下来,升任正千户板上钉钉!” 没想到突然的奖励会落到自己的头上,柳新脸上顿时露出些许受宠若惊的神色,起身客套了几句。 “韦千户也是因为最近的功劳,顺利晋升指挥佥事。 不过除了功勋外,位置的空缺也是一个关键。 如今王中杰倒台,千户的位置空出最多,但指挥佥事乃至……同知也是可能空缺出来的! 因此几位,大好前程就在眼前。诸位可想获得!” 代德安这直白的就差直接宣布: 来吧,来吧,立功就可以升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啊! 三人的表情各异,但都是惊喜占了大头。 马军欣喜的同时,心中却产生了疑惑,便犹犹豫豫地问道: “大人,这同知的位置……难道大人要高升了?” “恭喜大人!”许光禄一看就是马场老手,这一手马匹拍的,不管拍在马屁股上还是马腿上,至少占了一个抢占先机。 代德安温和一笑,摇了摇头: “老夫年纪大了,不图那个位置,老夫嫌坐上去硌屁股。” 马军露出震惊之色,而许光禄也是一半尴尬一半震惊,而柳新则是皱眉沉思状。 代德安扫了一眼几人的反应,然后道: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今日就是我们私下交流。因此我也就直说了! 锦衣卫指挥同知寇刚,已经确认是王中杰的同谋!” “大人,证据可确凿了?” 许光禄一脸不可置信。 而且他心中其实还是有一点慌乱。 因为他跟寇刚的关系,有些不同寻常。 戴德安的表情倒是看不出什么,他目光落在了空处。 缓缓说道:“寇刚此人和王中杰密谋,竟然让人劫持了诏狱,还将大部分的犯人都放了出来! 其中甲字号的死刑犯就有四人! 这四人都是修为极高的江湖高手,手中沾了许多条冤魂。 而韦福川韦千户就是因为拿下了这四人,因此获得了功勋。 因为寇刚此人不知接到了什么消息,早就已经隐匿起来。 因此老夫上书陛下,陛下亲自下旨,擢升韦福川为锦衣卫佥事,暂代北镇抚司事宜。 而寇刚的两个心腹,长孙和和孟鼎文。 其中内西城千户所孟鼎文已经被逮捕,另外一个则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柳新忍不住眉头微颤,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代德安,但是代德安的视线始终没有落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根据许光禄的供述,寇刚不仅仅在北镇抚司有几个心腹,同时他还有一个脖子就落在了我们南镇抚司!” 代德安话音刚落。马军就已经抽出刀来。 他们都是配刀来的,只有柳新的【破道】留在了外面。 马军抽刀并不是为了袭击代德安,而是他发现了身旁的同僚有了异动,早就心生警惕。 而听到代德安说完那句话后,此人竟然毫不犹豫的抽刀砍向了代德安。 要知道代德安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因此马军时刻都在留意着周围。 出发前代德安就已经私下找过他,让他今日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 马军起初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直到此时此刻。 “你干什么?” 马军暴喝一声,那一刀挡住了许光禄的袭击。 两刀碰撞出的火星在这一处内堂爆发。 马军只来得及吼出这一句,因为对方已经扭身继续朝着代德安攻击过去。 不过柳新此刻也已经反应过来,他手中没有武器,便抄起脚下的凳子,一下子朝着许光禄砸了过去。 许光禄提起一口内力,竟然不管不顾。 柳新的凳子直接在他身上炸了个粉碎。 而他则继续抽刀斩向代德安,马军的修为在他之下,上去硬抗一刀,身形却被逼退数步。 论内力的深厚程度,马军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 许光禄是南镇抚司里资历仅次于韦福安之下的千户。 甚至于他在南镇抚司的时间比起其他人都要长上许多年。 他怎么会是寇刚的人呢? 这一系列的变化都只在短短两三个呼吸间发生,代德安脸上依旧是毫无变化,他瞥了了一眼许光禄以及那把和他的脑袋只有差不多一两尺距离的刀锋。 他的神色淡然冷静,仿佛一点都没有自身处于危险之中的觉悟。 马军在心中赞叹了一声: 同知大人果然好定力。 而柳新却在心中腹诽: 这老家伙这个时候还在装,果然不愧是老银币。 但自己知道他是老银币的这件事情还不能让他知道。 所以虽然柳新知道代德安的真实修为足够轻轻松松挡一下许光禄的攻击。 但他还是得装出竭尽全力保护他的姿态。 因为他应该是不知道代德安的真实修为的。而这一份不知道会是他日后可能用得上的优势。 不过柳新不知道的是,代德安隐藏多年的这份修为已经快忍不住了。 其实这些年,他的内心无时无刻一直在躁动。 他一直用静修,一直用修身养性,练字,书画来磨练自己的心性,否则他早就将自己的修为宣扬出去。 这就跟一个身负巨量财产的人,却让他依旧过贫穷的日子。 其实这里面的煎熬不足以为外人道。 只有真正经历这样的事情,他才会知道内心如此煎熬是有多么的难受。 许光禄连续三招全部都被挡下,所有的先机尽失,他一人虽然面对马军还占据着优势,但如果加上一个柳新,他的优势就将全部没有。 而且这里可是锦衣卫千户所。 几人交手不过十招之后,大门就被推开,代德安的几个心腹冲了进来。 他们虽然都只是小成境的武者,但几人配合,足以挡住许光禄的攻击。 已经失了先手的许光禄,最终只能在马军和柳新的双重攻击下连连败退。 最终就连自杀都做不到。 “同知大人,我冤枉,我冤枉啊!” 许光禄此刻求生欲爆棚,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马军冷笑一声。他可是锦衣卫,锦衣卫专门做的就是这种事情,针对这样反古仔,马军有不是手段让他说真话。 而现在许光禄说的这些,马军一点都不想听,所有犯官被捕的时候都是这番说辞。 因为马军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代德安在讲到南镇抚司里面有寇刚的内应的时候,许光禄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这个举动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马军和柳新两人相视一眼,脸上出现了后怕的神色。 代德安则是向二人拱手说道: “要不是你们两位,老夫今日可能就要折在这里了。 我先前只是知道,南镇抚司内部有那寇刚的内应,没想到竟然是许光禄。” 代德安说完后,脸上又是浮现出担惊受怕的神色。 场面安静了许久,直到许光禄被押下去之后,代德安的脸上仿佛依旧带着后怕,他说道: “王中杰和寇刚不亏是锦衣卫内部的害群之马。 锦衣卫内部被他们搞得千疮百孔,陛下已经下旨,同时米雨松米提督也已经暗示过老夫。 锦衣卫怕是是要变天了! 老夫自然不会要那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就和之前老夫说的那样。 这个位置怕是扎屁股,老夫坐不住啊,而且老夫这把年纪了。” 说到这里,马军和柳新自然该懂的也都懂了。 马军第一时间表忠心,同时说道: “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办公! 锦衣卫迟早有一日会落在我们南镇抚司的手中!” 代德安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又给马军下达了几个命令,马军得令后便屁颠颠的去了。 而代德安则是借口有事,留了下来 很快内堂之中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代德安转身,看一眼柳新后开口说道: “柳新啊,前面有些话我是没说出口的,你应该清楚吧?” 柳新点头,他也想清楚了,与其扭扭捏捏,还不如直接在这里把话说开,反正他的真实身份对方也是清楚的。 “同知大人留下来,应该是为了程志杰的事情吧?” 代德安点了点头道: “没错! 程志杰也是你们圣宗的人。 而他这一次犯下的事情有些重了!” 柳新脸上惊疑不定,开口问道: “刚刚同知大人不是说,长孙和是寇刚同党?” 代德安面色凝重地说道: “这个不假。 但…… 长孙和还有一个身份! 他是陛下亲自安插在锦衣卫的探子。他的真实身份,是陛下身边亲卫!” 皇帝陛下的亲卫! 皇帝最信任的人! 柳新的心猛的沉了下去,一沉到底。 但他突然抬头,看向代德安。 既然代德安跟他说这种话,那么想来,他应该是想说些什么的。 果然代德安看到柳新抬起头,顿时露出了一个你懂我懂的微笑。 “柳新,虽然他是陛下亲卫。 但毕竟已经进入锦衣卫这个大染缸十数年了,他对皇帝陛下的忠心与否,并不是一个身份就能够证明的。 你可明白我所说的?” 柳新立刻明白了,但是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仔细思考的神色。 因为他需要时间,需要在心中好好想想代德安的目的。 这可是一个老银币! 代德安所说的无非就是可以将长孙和打造成一个已经背叛皇帝陛下的人。 这样的人如果被杀了,皇帝陛下只会拍手叫好,而不会追责问罪。 这样一来就能够解决程师兄的麻烦。 但是代德安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想跟圣宗交好? 还是说另有目的。 但如果此刻不答应下来,后果又会是什么? 大概代德安就会以现在这样的结果汇报给皇帝陛下,皇帝一怒,浮尸万里,而区区一个程师兄还不够他杀的。 到了那个时候,除非是劫法场,否则没有任何可能救下程师兄。 眼下似乎只有那么一个选项了。 代德安给了柳新足够的时间思考。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很快柳新就有了答案。 “同知大人,不知道我需要怎么做?” 代德安微微一笑,道: “你果然聪明。 老夫和你直说吧。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寇刚的案子上,我们能做的手脚还有很多。 我可以将长孙和和寇刚联系在一起,反正他俩之间的关系非常的好,也是众所周知的。 那样一来,圣宗的程志杰就不会因此被陛下怪罪。 至少他的性命能够保得住。” “好的,我明白了!” 柳新沉声回道。 然后他又继续问道: “那同志大人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代德安笑了笑,身体后仰,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我没有需要你做的事情。 我给你这个选择只是受人所托。 既然你已经给出了那个人想要的答案,那么接下来需要你做些什么,你可以亲自去问他。” 柳新这回是彻底不懂了,代德安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是谁? 只听代德安继续说道: “对了,跟你说个事情。 实际上长孙和,的确,已经背叛了皇帝陛下。 只不过他选择合作的人并不是寇刚。 总之这件事情我会如实上报给陛下。 程志杰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柳新虽然心中满腹疑惑,但依旧恭敬行礼,认认真真的道了声谢。 代德安呵呵一笑: “我知道你心中可能满腹疑惑。 待老夫走后,你应该会收到一个帖子,到时候你就都明白了。 不要怪老夫现在跟你打这迷糊仗。 实在是这件事情老夫不想参与出面问这个问题已经是还了他的人情。” 代德安说走就走,柳新将其送至门口,但人还没走远,就已经有一个家丁模样的人送上一份请帖。 柳新接过请帖,发现这竟然是秦国公府的。 竟然是秦国公拓跋云汉。 他又想做什么呢? 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柳新正在恍惚间,却见门口一个少女满脸惊喜的向他走来。 “师傅!” 来人竟然是聂小丽。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柳新心中第一个疑惑就是这个。 聂小丽应该没有这个本事在如今这个时间点,自由进入内城。 要知道因为城内发生了许多乱子,外城和内城之间的通道已经切断了。 除了因公办案的锦衣卫和东厂以及其他部门手持上级官员的签令外,任何人不得出入内外城。 聂小丽先是给了柳新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她让开了身子,柳新这才发现她的身后站着一个矮小的老者。 帝都 第一百零六章 御兽天才聂小丽 把聂小丽以及她身后的那个老者迎进了千户所。 一番交谈之后,柳新心中的惊讶已经溢于言表。 聂小丽上门竟然是为了帮助他! 而聂小丽身后那个老者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御兽宗的长老。 “柳千户,小老儿添为御兽宗内门长老。 我家宗主让我跟着小姐一起来看看柳千户是否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小姐?”柳新看了一眼聂小丽。 聂小丽则是脸蛋通红,他捏捏地说道: “师傅,事情是这样的……” 还不等聂小丽开口,柳新已经抬手制止住了她。 “这些事情不用和我解释。” 一听柳新说这种话,聂小丽顿时就急了。 她连忙解释道: “师傅是这样的。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原来御马宗是御兽宗的分支。 我的父亲其实是御兽宗弟子。 我问过我的那几位姨娘了,的确是这样的,但是御兽宗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宗门。 如果牵扯到我们的事情,你来可能会对宗门造成一定的影响。 而且御马宗里也只有我父亲才是真正的御兽宗弟子。而如今我父亲已经不在了,其他人在御兽宗那儿也说不上话。” 这个名叫罗龙的小老头也帮腔说道: “柳千户莫怪。 我家小姐也是这两日宗主发现了她的下落,这才找上认亲。 而且也碰巧最近几日我家宗主正好就在帝都城内。 我们御兽宗虽然不是什么强盛的宗盟,但在帝都里面也有着自己的情报渠道。 我们知晓柳千户最近正在侦办王中杰的案子,我们就想着既然您是小姐的师傅,那么我们也要送上一份拜师礼。 当然您先别急着拒绝,我们御兽宗其他本事没有,但是操控一些虫鼠之物还是较为擅长的。 这些虫鼠之类,别看它们没什么战斗力。 但如果用在情报打探上,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段。” 柳新沉默片刻没有接受,但是也没有拒绝。 这罗龙也知道柳新一定会心生疑虑,不可能一上来就找他们帮忙,于是又寒暄几句后便自顾自的告辞了。 聂小丽则留在了千户所。 “和我详细说说你是怎么和御兽宗搭上关系的?” 柳新询问道。 聂小丽便将自己突然收到请帖,然后前去槐影亭见到令狐玉的事情说了出来。 “槐影亭背后竟然是一个江湖宗门,这我倒是没有想到。” “令狐叔叔应该是个好人,他没有要求我做什么事情,反而给了我许多帮助。” “你说的帮助指的是接济你那些姨娘?” “没有没有。 令狐叔叔没有给我任何的钱财,他只是……他只是告诉了我,我爹,我娘以前的一些事情。 而且令狐叔叔说的一些事情,我爹娘小的时候也曾经跟我说过,所以我认为令狐叔叔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这样也好,听你叙述,这位令狐玉对待你确实像是对待自己的子侄。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你也没有什么他是看得上想要利用一下的资源。” 聂小丽被自家师傅这直白的语言给打击到了,立即露出了委屈的神色。 “好了,你人小鬼大的,就莫要在我面前装这些。 今日来除了给师傅一些帮助以外,还想做些什么呀?” 聂小丽立即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 “师傅,我想跟着你一起历练。 先别急着拒绝我! 我毕竟也是江湖门派的子女,一些自保的能力我也是有的。” 柳新笑了笑,说道: “你的根骨确实还不错,修为也还可以,但你的自保能力是哪里来的?” 柳新说着就打开了属性面板,仔细的看了一眼聂小丽的属性面板。 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流星竟然直愣愣的呆在当场。 【姓名:聂小丽 年龄:17 修为:小成境初期 擅长:御兽 根骨:7 体力:6 智力:8 综合能力:7 资质:奇脉【兽心】 最擅长功法:暂无 评价:天生的驭兽天才,心思单纯。】 竟然是又一个柳新没有见过,听说过的奇脉。 看这个奇脉的名称加上属性面板的评价,不难判断出,这种奇脉应该和御兽有关。 天生的御兽天才么,但是我也不会御兽功法啊…… 柳新心中如此想到。 “师傅,师傅,你怎么了?” 聂小丽见到柳新发呆,连忙问道。 柳新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既然御兽宗的宗主把你当成子侄后辈,那他有没有教授你一些御兽功法?” 聂小丽想了想说道: “令狐叔叔确实给了我一套功法,但是他让我不能告诉别人。” 柳新不禁哑然失笑: “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呢?” 聂小丽一脸严肃的说道: “因为你是我的师傅啊,我爹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说完这句话,聂小丽的脸上又露出了些许惊慌来,或许他已经在担心自己这个师傅会不会问她讨要这门功法。 柳新当即安慰道: “放心好了,既然你的令狐叔叔让你不要把这一门功法透露出去,那就不要再往外说了。” 见柳新没有想要讨要这门功法的意思,聂小丽立刻便安心了。 “师傅,令狐叔叔他们怎么也算是一份助力,如果您真的需要的话,千万不要客气。” 柳新摇摇头,笑着说道: “师傅的有些事情啊,他们是帮不了的。 还有就是你想跟着我的这件事情先不急。 最近师傅干的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 等师傅忙完这一阵,我再来教你。 对了,今日还有些时间,不如我教你运行小周天。 我这里正好有一门适合女子修行的功法,我先看看你之前修炼的功法如何,如果师傅的这门功法比较好,那你就换这套新的功法来修炼吧。” 聂小丽立即露出欣喜之色,连连点头。 很快在聂小丽运行了自己修行的功法后,柳新就已经判断出自己所掌握的这套功法应该会更好一些。 不过这也是正常,柳新所会的这一套适合女子的功法本就是差一步就可以称之为顶级的修炼功法。 而聂小丽所修行的不过是御马宗的普通功法,就算放在江湖上,只能归为普通下等的那一类。 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柳新帮助聂小丽成功在新的功法上入门。 之后就是不断的勤奋修炼了。 小成境其实就是一个努力勤奋的过程。 这个境界和大成境不同,只要开通六脉就可以运行小周天不断的孕养内力,而当内力发育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可以试着打通任督二脉。 聂小丽的天资不算很差,至少在女子之中算是上等资质。 只不过她修行时间稍微晚了一些,小成境的打磨积累至少也需要两三年。 把聂小丽打发走,柳新也要开始谋划自己的事情。 程师兄那边应该暂时没有什么大碍。 这一点和代德安的交流过程中,对方已经给出了足够的暗示。 秦国公府上给出的请帖,时间是今天的夜里,现在还有一点时间,他需要尽快找到寇刚的下落。 好在这些时日,他的千户所内招收了不少精干人员。 找来郭镛和刘傅,吩咐一番,两人就各自领命去了。 柳新则是自己独身一人离开了千户所。 他要去找一些帮手。 雪笙和柳离已经离开帝都,但作为好兄弟的雪笙在离开之前给了柳星一个联络邪门暗子的方式。 当初因为要从中监督圣宗和武帝城之间的交锋,所以调集了不少邪门暗子在帝都中,这些人可不能像雪笙那样来去自如。 否则就很容易被人发现身份的端倪。 他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身份。通过合理合适的渠道进入帝都。 但如果说帝都内圣宗和武帝城争锋结束,他们就一起撤离帝都,那未免他们的身份也太容易暴露了。 因此他们在进驻帝都之前其实就已经有了各自的计划,他们会在帝都内停留时间长短不一。 最长者甚至会在帝都继续留个一两年。 而时间短的可能这几日已经撤出去,而剩下至少还有一大半的人员依旧滞留在帝都内。 这也是为什么雪笙要把邪门暗子联络方式交给柳新。 因为他已经感受到帝都的风雨欲来,这些力量就是给柳新的后备。 柳新通过雪笙留下的方式找到了一处邪门暗子的联络点。 他没有在这里见到任何人,这就是一处破败的土地庙,庙里的蜘蛛王层层叠叠,灰尘足有一寸厚。 柳新没有在这里留下痕迹,只是按照方法将一分密信留在了庙内的某个角落。 他相信邪门,案子很快就会按照密信的要求去寻找寇刚的下落。 之前在搜捕王中杰的时候,柳新都没有动用邪门暗子的力量。 那是因为王中杰的案子其实和柳新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柳新至多是公事公办。 而现在寇刚则是一个对柳新而言非常关键的人物。 程师兄在他刚来到帝都的时候就对他颇为照顾,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指点着柳新快速成长。 柳新不能让程师兄出事。 而且程师兄之所以会误杀长孙和,其背后的原因,柳新也是能想象得到的。 离开破庙,柳新在偌大的帝都城内短暂陷入了迷茫。 这偌大的城市,失去了程师兄,竟然好像没有他的落脚之处。 柳新漫无目的的走在帝都城内,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外城。 他有锦衣卫的腰牌,可以自由出入。 外城和内城压抑的气氛不同。 虽然百姓们也感受到了那种随时可能出事的压抑感。 但还是有为数不少的百姓依旧自顾自地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百姓就是如此,尤其是最底层的百姓,他们只会为自己的生计而烦恼。 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们管不过来,也不想管。 就在柳新盲目的行走间,前方的街道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有心抬头望去,正好看到一个魁梧的汉子身穿一件宽松的服饰,仓皇而逃。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是几个身穿东厂制服的东厂番子。 只见几支弩箭破空而至,那魁梧的汉子身手不凡,一个铁板桥深深躲过了这几支弩箭。 虽然躲避的还算亲密,但毕竟花费了一些时间,身后的东厂番子已经追了上来。 四名身穿皂服的东厂番子围攻那名魁梧汉子。 这魁梧汉子在四人的围攻下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他本身的修为可能不止如此,但偏偏他在监狱内饱受折磨,加上吃的也不好,身子早就虚的不行。 若非是他进监狱时间尚短,一身底子还在,他是绝对不可能逃出来这么久,还没有被抓住的。 但现在看来他被重新抓回大狱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他不想回到监狱,回到监狱就是生不如死。 因此他开始拼命。 柳新因为是办自己的事情,所以没有穿锦衣卫千户的官服,即使离得近也能作为一个旁观者。 他不可能事事都插手,因此只是安静的在一旁观看。 如果有需要,他当然也会出手,但在那之前他只会观望。 突然间又有几支弩箭破空而至。 但是这一次弩箭袭击的方向竟然是那几名东厂番子。 其中有两人猝不及防,被弩箭射中,一人正中要害,直接倒地不起。 另外一人则是被射中肩膀。 一轮弩箭过后竟然又有一轮,剩下两名东厂番子急忙闪避后退,而肩膀重剑的那人身上有连中两箭,也同样倒地不起。 柳新眯着眼朝着弩箭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一个屋顶上有四五人蒙着面,手持弓弩。 那几人射完两轮弩箭之后就准备撤退。 柳新当机立断,打开了属性面板,看一下那刺客的其中一人。 【姓名:程三 年龄:41 修为:小成境中期 擅长:刀法 根骨:4 体力:5 智力:5 综合能力:4.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无 评价:普普通通的杜府死士。】 竟然是死士,杜府会是哪一位姓杜的大人? 死士这个东西,小门小户是无法培养出来。 因为你要培养一个死士,不是说简简单单的招募一些武者对他们进行洗脑就可以完成的。 只有那些大家族,他们都有自己的附庸势力,这些附庸离开了主家就活不下去,因此对主家忠心耿耿。 而在这些忠心耿耿的人中间,再挑选一批从小进行培养洗脑才算具备了一个死士的基本条件。 而从属性面板上可以得出,这些死士应该是属于杜家的。 柳新脑中立即就跳出来几个三品以上的杜姓大官。 其中杜惟重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名字。 因为他是地位最高的文渊阁大学士兼刑部尚书,同时也是浙江大族杜家的家主。 以杜家的能力培养死士不是什么难事。 而遍观朝堂上三品以上的大员中,杜姓的官员中有这种能力的只有寥寥两三人。 但只有浙江的杜家,是能够百分百确认拥有这种能力的家族。 但如果是他的话,堂堂六阁学士之一,文官集团的巅峰人物,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呢? 派出家族的死士,就为了拯救一个刚从大狱里逃出来的普通犯人? 这样做有点太丢份了吧。 柳新摇了摇头,看着那个大汉仓皇逃走,他并没有插手这件事情。 因为他发现这件事情已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文渊阁大学士都可能掺和在这件事情里面。 帝都的水还真是越来越浑浊了。 柳新心中已经有了判断,这个信息可以留着。如果他没能抓到寇刚,那么或许还可以留作筹码用来交换程师兄。 只不过这件事情比较麻烦的一点在于他无法解释他是怎么确认那些人是杜府死士。 他有属性面板这个神器,但他无法直接宣诸于口。别人也不会相信他的话,毕竟有些太过于玄幻。 心中开始谋划,目光却依旧注视着前方,已经有前来协助东厂番子赶到,将那两个倒地的同僚救走,看着他们气愤恼怒的神情不难判断,那两人凶多吉少。 柳新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心里则在疯狂计算。 目前首要之事,是抓住寇刚。 长孙和并不是寇刚的人,这是代德安和他说的最明确的一件事。 因此,如果寇刚翻供,那么对于程师兄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所以寇刚一定要牢牢掌握在他们自己的手中,说的更加直白一些,这个人必须掌握在柳新自己的手里。 而他作为千户,是有这个权利的! 突然,柳新想到了一个有些日子没有联络的人。 东厂原东祥。 他最近应该挺忙碌的吧,缉捕王中杰的事情其实大多都压在东厂的头上。 而且他不敢保证原东祥是否会帮他。这个人他一直没能看清。 总感觉这个人的身上有一层迷雾笼罩。 正在思索间,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柳千户!” 柳新转头望去,发现是一个非常熟悉的脸,但他肯定不认识对方。 来人两三步就走了过来,速度极快,有种缩地成寸的感觉。 高手! 柳新第一时间打开了他的属性面板。 【姓名:单威 年龄:32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拳法 根骨:8 体力:9 智力:8 综合能力:8.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大罗八卦拳 评价:又有心机,又有实力,单家五爷,八兄弟中的综合实力却可以评为前三甲!】 帝都 第一百零七章 单家五爷带着逛窑子 “单家五爷?” 柳新装作不太熟悉地问道。 单五爷爽朗的笑了笑,来到柳新生前,停下脚步后竟然先是朝柳新深深鞠了一躬。 柳新有些莫名,连声说道: “五爷你这是做什么?” “昨夜之事,我单家欠柳千户一个人情!” 原来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但昨天晚上我也没干什么呀,柳新有些不知所谓。 单五爷却是解释道: “昨夜之事,是那三个叛逆趁着我家老七老八并不太在意家中事。 因此和家里的管家沆瀣一气,藏身于单府。 而后若非柳千户抓住了那叛逆,还了我家老七,老八一个公道。 这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事儿呢。 我家老七和老八呀,一个文痴,一个武痴……” “五爷,容我多嘴问一句。单家老八,也就是单四的弟弟单海,也在帝都?” 单五爷谈及这个八弟,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 “老八这小子不喜欢练武,是我们兄弟之中唯一的变数。 老七说他和柳千户也有些交情,没成想竟然不曾邀请柳千户到府上一叙。” “不妨事不妨事,我只是好奇罢了。” 柳新的确是好奇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深谋远虑威震四海’八兄弟。 其中四海兄弟是同胞生,想来那单海应该和单四生的一模一样,柳新因此有些好奇。 “五爷,如果是为了昨天的事情,着实不必那么客气。 那本就是我应做之事。” “不,我江湖人讲究冤有头债有主……” 柳新听到这话立即瞪大了眼睛,五爷,你这话是从何谈起? 但单五爷后面的话又让柳新的心放了下去。 “同时更是有恩必报,有债必偿!我听我家老七说了,柳千户最近在查王中杰的案子,我这里没有王中杰的线索,但却有另外一人的线索!” 柳新听到这里心中还无波动。但单五爷的下一句话一出,柳新立即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听说那寇刚也犯了事情,现在已经被通缉。” “五爷莫非,有寇刚的线索?” 单五爷点头说道: “是的,你也知道我们远威镖局在帝都也是有店铺的。 江湖人做江湖生意,尤其是镖局,自然要跟各种各样的人接触。 而我们跟黑道这边有些交情,今日一早他们就过来问我们能否押镖。 现在帝都城内只进不出,当然是回绝了。 但这帮人竟然不依不饶,甚至还开出了高价利诱。 下面的人报到我这里,我自然要进行一番调查,不查不知道这帮黑道的人往日就跟寇刚有着很深的关系。 于是我想着,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虽然这点恩情还不上柳千户给我单家的,但我单威不愿欠人人情,因此就厚着脸皮来找柳千户。 我自当帮助柳千户一起将这寇刚捉拿!” 柳新真是觉得天上掉下了馅饼。 就像是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来了枕头。 柳新心中当然也有疑惑,但是想起往日曾经看到过宗门师兄弟对这一位单五爷的评价。 如果是单五爷的话,他的话应该比大部分江湖人都值得听,值得信任。 于是柳新便不再犹豫,任由单五爷带着他一路往外城城东的方向去了。 柳新如果记得不错的话,那个方向应该是蓝衣会。 但是蓝衣会的背后不是江阴公嘛,难道这位公爷和寇刚有关系? 不过很快柳新就暂时压下了这个疑虑,因为从单五爷这里了解到。 那个上门来的那人,是蓝衣会下面的一位副会长伍万义。 伍万义操持着整个崇南坊的黑市生意。 伍万义是原本从南方三位黑道巨头之一,后来江阴公低头捡起了黑道生意,迫于无奈,三家并做一家。 一起给蓝衣会上供,但私下里还是各讲各的。 桂婉秋就是把原先负责赌坊生意的司马德雷弄死后上的位。 那个时候的她也是从南方黑道三大巨头之一。 只不过后来他把赌坊的银子全部卷跑。 江阴公一怒之下,还发了江湖追杀令,最后的结果好像是无疾而终。 “伍万义一直以来负责的都是半个外城的黑市生意,和我们远威镖局一直都有生意往来。” 单五爷解释道,其实他心知肚明,只要说出伍万义的名字,作为锦衣卫千户的柳新对于此人的底细一定知道的比他还要详细。 但他还是得解释一句,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好在柳新看上去并不是对这个很在意的样子。 单五爷手里有着手下镖师给他绘制的地图。 很快就来到了伍万义的地盘。在这里一个远威镖局的镖师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五爷,伍万义就在里面,我一直在这儿盯着呢。” 这名黑袖镖师恭恭敬敬的对单五爷说道。 然后柳新和单五爷便顺着这名镖师的手指方向看向远处的一家怡红院。 “白日嫖娼!这伍万义玩的挺花的呀。” 单五爷忍不住吐槽一句。 柳新看着那怡红院心中却有些忐忑,说实话,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怡红院这个地方。 “咦,你的脸色怎么有些红红的,我明白了,像柳千户这样的身份肯定不屑于进怡红院这种地方! 放心吧,柳千户!这个小子我去给你逮出来!” 哎? 柳新突然回头看向单五爷。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没说我不进这个地方,而且我是什么身份? 我就是普普通通的锦衣卫啊。 眼看着这一趟有意思……呸……眼看着这一趟公务就要被抢着干去了,柳新立即伸手阻止道: “我没有,五爷,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毕竟对方是黑道大佬。” 单五爷有些奇怪的看向柳新眼中闪烁着狐疑的光。 你在跟我说什么呢? 黑道? 黑道在我等江湖人士的眼里算什么,尤其在我远威镖局单五爷的眼里,他算什么? 他顶多就是个屁! 不过竟然柳新这么说了,单五爷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只好点点头。 正好柳新也是身穿常服,两人就这么施施然的大白天往怡红院走了过去。 柳新能够感觉到大街上虽然人来人往的并不多,但是少有的几个路人也都纷纷向他们投来了奇怪的目光。 白日宣淫啊,小伙子玩的挺花的呀。 走了几步,柳新突然有些后悔了,他还不如刚刚就按照单五爷的想法来。 不过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好在此时人流比较少,柳新刻意回避着众人可能看到他面目的方向。 因此走的有些遮遮掩掩。 不过这种行为反倒在那些人看来正常无比。 任谁大白天的去怡红院这种地方都得要脸面的呀。 如果不躲不闪,大大方方的进去,那才真是奇了怪了哩。 被身后仅仅几道目光弄得有些脸红耳赤的柳新强行用内力压下了脸上的充血。 好在单五爷没有看到这一幕,否则他要是说上两句柳新又该害臊啦。 毕竟还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啊。 脸皮子薄,这个和修为无关。 来到怡红院门口,怡红院倒也没有白日宣淫,大白天的打开门做生意。 单五爷有些轻车熟路的上前敲了敲门。 一边敲还一边喊着: “来客了,来客了,快来接客啊!” 声音并不大,而且他应该是用了内力,所以声音只是向内传播。 但是看你这熟练程度,柳新心里竟有点羡慕……啊,不对。 应该是有些…… 妈的,一时间除了羡慕,竟然找不出其他的词汇了。 怡红院的大门很快就被打开了,然后一股浓郁的混杂着各种香味的刺鼻气体冲了出来。 阿秋! 柳新竟然忍不住被这一股刺鼻的气味激的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发现单五爷正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 那双眼眸中似乎透露着两个字: 雏儿? 我靠,这可不能忍。 柳新立即装作一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高冷姿态。 单五爷收回目光,对着里面探出头来的一个龟公说道: “这大白天的,姑娘们可都休息好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白天可有姑娘接客? 这龟公听到这熟悉的前台词立即来了精神,这明显是一位老客呀。 这几日帝都陈磊不太品来逍遥快活的客官少了足足一半,而且还是最有钱的那一半。 “客官,您里边儿先请!姑娘们睡得好的很。不知道您有什么要求?” 柳新听着这对话有点耳熟,突然想起来似乎自己在街市上看人家做买卖的时候也都是这种口吻。 感情怡红院里的姑娘就是那随意买卖的商品。 好在他这种话也只不过是在心里说说,如果说出口来,单五爷说不定又要投来一个鄙夷眼光。 柳新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窘迫过。 怡红院这个领域真的不是他所擅长的。 柳新打开属性面板往旁边转了一圈,一楼的大厅里除了两三个龟公外,没有其他人,这两三人都是普通人。 柳新突然发现属性面板这个神器竟然和锦衣卫这一份工作十分的匹配。 有了属性面板,许多公务执行起来变得极为轻松易上手。 单五爷又和那龟公说了几句,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一下子就拿出了五两银子。 看到了真金白银,剩下那两个有气无力,病殃殃的龟公立即双眼冒光,来了精神,两人站起身来,朝着单五爷走过来。 柳新敏锐的发现,这两人在过来的路上竟然还暗中较劲。 但是单五爷明显不想换一个龟公了,于是让后者给他们开一个房间,并且找几个姑娘来。 随后单五爷和柳新就在这个龟公带领下,来到了怡红院的二楼。 这2楼围着走廊一圈都是大大小小的雅间。 每一个房间上面都还挂着一个牌子。 什么“秋红”“柳绿”“万紫”…… 总之都是雅俗共赏的名字。 进了房间柳新,发现这里的陈设布置还是十分雅致的,并不是那么的庸俗。 实际上他不知道单五爷那五两银子就相当于是打了前哨,这里的所有人都只会看在钱的面子上办事情。 你这打赏钱给的少了,只会带你去一楼那些四方桌上。 打赏钱稍微多一点,才能上二楼的雅间。 但如果要像这样的一个顶尖套房,那就必须卡在五两银子以上。 所以在柳新不知道的情况下,单五爷已经展露出他身为老嫖客的资历。 不过其实柳新如果想学这些知识的话,千户所里这样的人才还是有很多的。 龟公将两人带到这个房间后,很快就有丫鬟送来茶水,点心,甚至还有瓜果。 “柳……兄弟,我这般叫你可以吧?” 柳新点了点头,然后拱手说道: “单兄!” 单五爷笑着拿起一份新鲜蔬果,朝着其他的点心指了指道: “整个帝都啊,除了四大花楼,如果你想吃些新鲜的瓜果,就只有这些怡红院之类的青楼才能吃到了!” 柳新不解的问道: “这是为何?除了花楼青楼,又不是没有其他的豪奢酒馆!” 单五爷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是那种柳新最讨厌的笑容。 他娘的,你知道的多你了不起,你逛窑子逛的多,你了不起,呜呜呜,好吧,你真的了不起…… 只听单五爷继续解释道: “虽然帝都之中也有一些顶顶好的饭馆子。但毕竟大家都是吃个饭。 而那些王公贵族去的酒馆,都说了那是酒馆,更讲究的其实是酒。 而我们现在单论一个瓜果。 试想帝都之中还有哪里能够花五两银子就吃那么一份瓜果的? 这个价位就算那些王公贵族人傻钱多,也不会在馆子里吃,让其他人看到,岂不是得骂你一句铺张浪费。 但如果你在花楼青楼这种地方呢,不要说你花五两银子,就算你花五十两一百两,最后就吃到这么一份瓜果,人家也会说,哎呦,老兄,你这风花雪月,情调整挺好啊!” 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柳新,如今有些目瞪口呆。 就在两人闲谈之时,这包间的大门又被打开了,还是那个龟公,只不过这一次他跟在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身后。 而紧随着这两人一起进来的还有七八个姑娘。 柳燕环肥各有千秋。 柳新被眼前一会儿绿,一会儿红,一会儿紫,一会儿粉的,搞得有些眼花缭乱。 因为眼花了,所以还不如吃些五两银子的新鲜蔬果。 果然不愧是最好吃的新鲜瓜果。 平时家里吃的那些蔫儿唧唧的,跟这些水灵灵的比起来,可完全不一样。 单五爷经验丰富的跟老鸨子说道: “姑娘们要是累了就先去歇歇,大爷,我也是怜香惜玉的。” 这话的潜台词老鸨子一下就听出来了,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 “哎呦,大姐,您放心吧,我是什么人呐?我怎么会让累了一天的姑娘还来继续接客呢,我可是最心疼这些姑娘了。” 柳新被老鸨子那公鸭嗓一般的嗓音吸引抬头却看到一团白花花的在那晃啊晃,顿时便觉得头更晕了。 老鸨子眼角余光瞥到了柳新的这幅模样,心中冷笑一声: “呵呵,原来是带着雏儿哥来玩儿的,怪不得要那些不是刚刚伺候完其他客人的姑娘。” 如此想着,老鸨子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带过来的姑娘们心中满意。 “那两位客官是全部留下?还是选选看看有没有自个儿喜欢的?” 单五爷眯着眼扫视一圈在每位姑娘身上的长处那里都停留了一瞬,最后他在一位穿天蓝色长裙的姑娘身上停下了目光。 然后单五爷转过头看一下柳新问道: “柳兄弟,你看看你怎么选,是全部留下?” 柳新立即摆摆手,但突然觉得这样的动作有点太暴露自己了,所以便又沉稳的看了一眼几个姑娘,最后视线落在了一个穿绿色裙装的姑娘身上。 这个姑娘看上去小巧玲珑,就像是邻家刚刚长成的小妹妹。 “就她吧。” 老鸨子会意,让被两位客观选中的两个姑娘留下来,然后他便带着其他姑娘离开了包间。 单五爷让龟公拿了许多酒上来。 然后他就开始和两个姑娘喝起酒来,那个穿着绿色裙装的姑娘有些好奇的多看了柳新几眼。 明明是这位年轻公子把自己留下来的,但是喝酒他却并不和自己喝,反而是身边这位年纪稍大一些的公子。 柳新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交际,只在一旁喝着闷酒。 单五爷则是敞开了肚皮,和这两个姑娘越玩越嗨。 而很快这两个姑娘都露出了原始面目,本来呢,一个是温婉可人,一个是文文静静。 但是几杯酒下肚,两人就开始豪爽起来,尤其是单五爷选择的那位,竟然直接将外面罩着的罩衣给脱了下来,立即露出两条光溜溜的胳膊。 而绿色裙装的这位姑娘尤其擅长划拳,嘴里喊的那些甚至堪比一些顶尖功法的晦涩语句。 柳新此时也已经放开了,在单五爷的面前,自己这方面的经验已经展露无遗。 他现在就等着看单五爷如何操作。 他们在这里不能逗留太长的时间,否则伍万义万一离开了怡红院,他们岂不是白来了? 当然也不能说是白来,毕竟柳新算是开了眼界,增长了经验的。 帝都 第一百零八章 寇刚哥俩好 寇刚和伍万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这件事情估计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别人知晓,这是只属于二人的秘密。 伍万义是个胖子,心无大志,一直以来都是靠着寇刚的照拂,才能坐上如今的位置。 虽然做了好几年的黑道大哥,手下兄弟也有数百人,无数人喊他一声五爷,更是许多人因他而死。 但归根结底,他还是那个心无大志的怂人,他从不敢亲眼面对一个人的死亡,手下犯错他也只是让其他手下人去处理。 有一段时间他手下有几个跳的厉害的人企图谋朝篡位,但被寇刚安排在伍万义身边的两个暗子出手,以雷霆手段压了下去。 直到这个时候伍万义才知道自己的兄弟给自己安排了两个那么厉害的人物,而他的手下们则以为自家的怂人老大竟然一直都是在扮猪吃老虎。 于是心中畏惧更深,伍万义的日子也越发的好过。 他有两个妻子一群的妾氏,不仅在老家包下山头,更是在正阳国境内各地留下了种子。 这辈子他可算是活明白了,万贯家财雨露均分,他甚至有些不像是这个世道的人。 没有家族传承的观念,反而将所有自己的子嗣公平对待。 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他的万贯家财平分到每个妻儿老小那之后,就剩下不多了,每户也就几百两银子。 这也引来了他两个妻子的仇视,毕竟这两个婆娘也是百姓中的大门大户里出来的。 对于家族传承有着难以想象的执念。 而这两个妻子因为伍万义的这种骚操作,竟然罕见联手,共同对外,可惜伍万义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因为他背后有寇刚作为靠山,两个妻子一直知道自家男人有靠山,而且是铁一般的靠山,甚至可以在帝都外城范围内为所欲为的那种。 但偏偏他们不知道靠山是谁,只知道对付伍万义绝对不能用硬的,否则就和那个试图给伍万义下毒的的妾氏一样,死的莫名其妙,死的凄惨无比。 于是便一直僵持到如今,伍万义的靠山倒了,他慌了,但又没有那么慌。 “大哥,我你也是知道的,种子遍天下,皇帝老儿就算要抄我家,他都不一定有那个本事。 甚至有的地方,我只是留了种,我自己也不记得留在哪儿了。 所以啊,我可以死,但大哥你不行,你当初就没听我的,就该出去一趟,留个十几个娃儿!” 寇刚听着自家小老弟的这种说法,一时间也是无语。 他此时此刻竟然无法反驳。 当初他可是极力反对伍万义这么做的。 像伍万义这样,到处留种这件事情固然是不难的。 在很多地方,你只要有银子,甚至不需要上班了,只需要几两银子,人家就可以跟你走,甚至还可能附送你一家老小。这就是如今的世道。 就像伍万义这样,每一次在外面留下种,就给人家留下几百两的银子作为生活费,已经足够他们把小孩儿养活大,甚至这一家人的生活还能过得十分不错。 但他寇刚是什么人,堂堂锦衣卫同知,如果做这样的事情,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当然这件事情和家里有个母老虎是绝对没有任何关系的。 绝对没有,这是寇刚最后的倔强。 寇刚其实内心是无比冤枉的,因为他可不是什么王中杰的同党啊。 他甚至什么党都不是,虽然从心底里来说,他也不是那么的效忠皇帝陛下,但他也没有勾连其他人。 他就是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锦衣卫同知。 结果就因为他的左右逢源替他招来了这么一个祸事。 以他的聪明程度和经验不难想到他今日为何会如此。 无非就是有人想要将他们北镇抚司一脉,全部都踢下马。 而这个人肯定就是代德安。 这个老家伙一直以来都装作与世无争的样子,但其实就他最阴。 以前寇刚还觉得头顶上有一个王中杰顶着,就算天塌下来也是他先扛着。 但没想到有朝一日天真的塌了下来,王中杰也确实先被拉出去顶缸了,但他这一口刚竟然扛不住,连带着他寇刚也遭了殃。 要我说贪赃枉法,他寇刚确实做了不少。 但如果说是谋逆,他可没有啊。 这赤裸裸的党争。 他寇刚见惯许多,终于降临到了他自己的头上。 所有的幽怨最终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因为头顶上还有一个王中杰,所以至少他逃出去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只要能够逃出去,他毕竟也是狡兔三窟,略有一些薄财在外面。 但毕竟是害了自家的兄弟。 他和伍万义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的关系比亲兄弟还要亲。 其实这一种感情不应该会出现在寇刚这样的人的身上。 但偏偏就这么出现了,而且是双向奔赴,两个人对对方都是实打实的真心。 所以寇刚一脸愧疚的对伍万义说道: “小五,今日这件事情是哥哥连累了你,早知道我就不该来找你。” 伍万义立即怒喝道: “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可能就是一家包子铺的老板。 不过说真的,大哥,您这十几年打拼下来却落得如此下场,还不如当初跟我一起在老家卖包子。 唉,我也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我该享受的都已经享受了,现在却来说这种话。有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 寇刚看着自己的这位兄弟,他的心思其实非常的纯洁,成为黑道大哥全都是因为自己的帮助。 如果要说伍万义是因为黑道大哥,还不如说黑道大哥是他寇刚的兄弟。 “现如今估计也没有什么人把心思放在我这里,只要等到有一天外城的城门开放,我便立即离开这里。 我离开之后你也不要逗留,马上离开,寻找一个山头,你爱开你的包子铺,你就开包子铺去。” 伍万义嘿嘿笑道: “有大哥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其实我早就已经找好了地方,我跟你说……” 寇刚以往这个时候总会打断伍万义的话,因为他不想听这些,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但此时此刻他却感觉伍万义说的这些。真他娘的好听啊,这样的日子才是神仙该过的日子。 这个时候他不禁想到,那个将老子排挤下去的人,老子就不和你们玩儿了。回去过自己逍遥快活的日子去,你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吧。 这个位置你们以为好做吗?一旦做上去就是身不由己,殊不知最最珍贵的东西都被你们抛弃了,去争夺的却是一个满是刀子的破烂玩意。 最终只能搞得自己一身伤。 甚至还会不得善终。 寇刚一边陶醉的听着伍万义在那讲述自己未来开包子铺的场景。 突然间他转过身,眼神变得冰冷无比。 伍万义毕竟也假装了好几年的黑道大哥,发现自家大哥气势猛的一变,心中立即有不好的感觉升了起来。 这家怡红院其实是他伍万义的生意。 只不过明面上和他并无关系。 这也是寇刚教他做的。 伍万义看着寇刚那张阴沉的脸,忍不住轻声问道: “大哥,怎么了?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 寇刚。脸色阴沉,双眼不停的四处打量,他们所在的这一间包房是专门给他伍万义预留的。开设在怡红院的最高层,第四层。 这一层没有任何客人可以上来,而整个怡红院也只有那位老鸨子才有资格上来。 “你这里的老鸨子靠不靠谱?” 寇刚沉声问道。 伍万义轻轻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可是我好大儿的娘,怎么不靠谱?” 寇刚差一点一口气没有回上来,他怎么都想不到,竟然是这么一个回答。 “你竟然……竟然连这样的都不放过。” 伍万义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屁股大好生养,这都是我娘临终前教我的,我一直都在严格的贯彻落实我娘的遗嘱。” “大娘这遗嘱立的……希望她泉下有知,不会怪罪于你。” 伍万义奇怪的看着寇刚说道: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娘她肯定不会怪我,我可是给他生了好几十啊,不对,有可能上百个好孙子,好孙女! 他老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呢,说不定现在就在酒泉之下,向我那些死鬼亲戚们炫耀呢!” 不得不说伍万义这一手猜测自己老娘想法的……真的是绝了。 寇刚不再跟伍万义插科打诨,他的眼神仔仔细细的扫过房间的每一寸。 就在刚刚,他感受到了异步若有似无的杀意。 这个感觉已经离他特别近了。 好像就在这屋子里一样。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虽然寇刚没有找到这种感觉的源头,但他从来都是一个相信自己第六感的人。 伍万义对寇刚言听计从,既然大哥发话了,那就赶紧离开就是了,于是他来到床边打开暗格,里面是已经准备好的内甲,弩机,武器等等。 “大哥,我知道你来的匆忙,肯定没有带武器,这里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伍万义的声音并不小,寇刚听到他这么说,脸色顿时一变。 自家这位小老弟还是太鲁莽了呀。 在面对未知的敌人的时候,怎么可以暴露自己没有武器这么直接的弱点呢? 果然,下一刻正门处,大门轰的一声爆碎。 寇刚正准备往后面的窗户跑去,却见那窗户也随之爆裂开来,一个人影带着一抹寒光冲了过来。 窗户这里的正是柳新,他这一次出来并没有带着【破道】剑,毕竟这一柄精绝对于真正的高手而言,就像是夜里的灯火,无比的吸引注意力。 除非是真正重要的厮杀,否则的话,带着这样的一柄剑反而是个累赘。 他一直都相信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他们之前在二楼将那两个姑娘灌醉,轻轻松松就从他们的嘴里得知伍万义昨夜就来到了怡红院,然后一直在四楼。 而四楼从姑娘的口中也得知那个地方平日里就连老鸨子也不去。 但偏偏每一次伍万义来了怡红院就会到那四楼去。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柳新和单五爷立即就反应了过来,但是他们还是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说不定这是伍万义设下的一个局,四楼那儿有可能蕴藏陷阱。 但实际上没有任何的陷阱,也不是什么局。 纯粹就是伍万义设置了那么一个地方只有他和他大哥才能上。 然而这么特别的设置,伍万义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进来打听清楚,然后四楼的事情就这么暴露了。 伍万义没有意识到,而寇刚以为伍万义不会犯这么低级愚蠢的错误。 因此一个没说,一个也没有问。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柳新和单五爷完成了一次瓮中捉鳖。 刚刚寇刚感受到的那一丝杀意其实就来自柳新。 柳新早就潜伏在了窗户口,他仔细听着房间内的动静,提防着可能存在的陷阱。 但没想到听到的却是寇刚和伍万义两人的交流。 当确认里面是寇刚的时候,柳新忍不住暴露出了一丝杀机。 然后就看到寇刚极为警惕地察觉到了这一变化。 当时柳新还有些自责,为什么自己没有压制住自己的杀机。 但没想到下一刻伍万义就主动暴露出了寇刚没有武器在身上的这一情况。 于是分别一个在门口,一个在窗边的柳新和单五爷极为默契的同时出手。 没有什么比现在的机会更好了。 而且柳新单五爷实在默契非凡。 柳新直接冲向了伍万义,因为伍万义的修为比较低,而他又在武器装备的附近。 先向他袭击就可以切断寇刚可能获得武器的途径,并且顺便将寇刚击败,这样一来,后面就会形成二打一的局面。 也就算是基本上两个手指头捏田螺——稳了。 但是柳新和单五爷实在是太默契了,柳新选择攻击伍万义。 单五爷竟然也是如此选择。 柳新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声: 单五爷,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狗。 单五爷则是面部改色心不跳的继续攻击伍万义。 柳新只能中途变换位置,转身向寇刚冲去。 再怎么说柳新手里也是有配刀的,寇刚被柳新和单五爷突然冲出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但下一刻他就稳住了情绪,手中虽然没有武器,但他直接抄起桌子。 这桌子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盾牌。 虽然在柳新的刀光下瞬间四分五裂。 但毕竟替寇刚挡下了一击,然后寇刚向一侧的房门冲了过去。 他现在并不想缠斗,从这两人的契机上能够轻易地感受到他们两人修为极高。 虽然他并不惧怕这两人,但是一旦被缠上他就麻烦了。 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来围捕他。 刚刚冲出房门,上面巨大的动静已经引来了楼下姑娘们以及老鸨子的注意。 柳新紧跟着寇刚冲了出来,刀光一闪,那围栏直接被切成两段断裂的部分摔落下去,重重砸在一楼的地毯上。 楼下顿时传来莺燕燕们的惊呼声。 寇刚纵身一跃,从四楼跳了下去,并且在二楼,三楼的楼梯上借力。 而柳新也紧跟着寇刚的步伐跳了下去。 寇刚落地的时候,听到了四楼传来的一声惨呼。他心里一沉,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他已经听出那是伍万义的声音。 此时柳新已经冲了上来,寇刚已经认出了这个人。 “柳新!” 寇刚顿时睚眦欲裂。 “果然是代德安这个老匹夫!我和他不共戴天。柳新你也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柳新此刻可不想跟他废话,他现在要做的除了当场将他击杀,要么就是将他活捉,并且一直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因此柳新出手狠力无情,直接全力以赴。 【雷饮】! 寇刚只听到空气中平白传来一声闷雷的声音。 然后下一刻,一道璀璨的刀光就在自己的眼前绽放。 寇刚手里没有武器,只能仓皇躲避,随手抓起一张桌子朝后丢过去,但是在刀光面前他几乎没有做到任何阻碍。 寇刚本身也是中品大成境的修为。 而他却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符合其他人清理预估的人设。 因为很久没有亲自出手了,所以他的真实修为早就大幅缩水,真实的战力也就下品大成境。 因此在面对手持武器的柳新的面前,竟然没有什么抵抗能力。 而就在这时,四楼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寇刚听出了这就是伍万义的声音。 然后就看到一团黑影从四楼跌落下来。 从前面那阵惊呼判断,这个人应该就是伍万义。 此时此刻寇刚再顾不得其他奋力闪避过柳新的攻击,然后冲向那道人影跌落的方向。 柳新则是通过自己超出常人的视力看清了那个人影,于是他没有追击。 寇刚当然没有注意到柳新的动作,但即使他注意到了,可能也依旧会往前冲过去。 因为他没有任何的侥幸心理,那可是他在世上唯一能够信任的兄弟呀。 人影快速跌落,而寇刚的速度也是极快的,他两个闪烁间就已经来到了那个人影摔落的地方。 寇刚一跃而起,想要接住那个人影,但那个人影却在摔入他怀里的一刹那施展开来。 一个硕大的拳头直接砸在了寇刚的腰腹上。 这一拳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准了,还是力道太大了。 总之寇刚吃了这一拳竟然觉得浑身一麻,丹田处酥酥麻麻的,再也无法供应内力。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也无法阻止这个人影后续的一系列动作。 落地之后,人影外面罩着的一团衣衫被丢开,露出了单五爷的真实面目,而寇刚则在他的身下。 轻易的使用出繁复的关节技能,寇刚很快就被双手反剪,躺在了地上。 而寇刚也感觉自己麻痹的丹田很快又充盈了起来,他已经能够动用内力了,但是即使现在有内力,他也无法挣脱单五爷给他的捆缚。 “既然被我抓住了,那么就算他是上品大成境,也无法挣脱的! 柳千户,寇刚成功捕获,算是我还你一半的人情了。” 柳新总感觉单五爷是在说抓什么动物一般轻松。 而且第一次柳新感觉属性面板上面的评价是错误的。 单五爷应该更擅长这种奇奇怪怪的捆绑才对吧。 帝都 第一百零九章 逃跑的伍万义 寇刚被困住之后,整个人就像是一头疯狂的野兽,也不知道在那里低喃着什么。 柳新凑上前去仔细聆听,却发现寇刚一直在喊着伍万义的名字。 柳新奇怪的抬头对单家五爷说道: “没想到我们的指挥同知寇刚大人。竟然会有这种龙阳之癖。” 寇刚听到这种污蔑之语,顿时勃然大怒,整个人从地上弹了起来,口中全都是一些粗鄙之言,问候着柳新的家人,亲戚。 柳新自然也是恼怒,他本就是孤儿,怎能容其他人说他的家人。 虽然他一直没有见过自己的家人,但他知道他的家人都是为他好的。 从阿娘那里就曾经听说他的父亲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即使饿着肚子也要给他留一口吃的,母亲也是如此。 最后双亲双双殒命。 而阿娘更是为了她和阿离丢了性命。 “混蛋,你这个混蛋!”柳新怒吼着就要上去暴揍寇刚一顿。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怡红院里的老鸨子,姑娘,还有龟公们都跑了出来。 当然一起冲出来的还有几个护院。 这种青楼之地都会有看家护院的人,但这种人最多也就是一些泼皮无赖,只有四大花楼才能请得起那些真正的武者。 单家五爷的这一手捆缚玩的十分溜。 不知道寇刚身上那种看上去非常细,但却坚韧无比的绳子,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甚至有些姑娘的眼中露出了疑惑神色。 这玩意不会是从她们的房里偷出来的吧! 但看着又不像…… 柳新看到了好几个姑娘眼中出现了迷惑和恍然的神色。 她们的视线都集中在寇刚身上的那条细绳上,目光颇为火热。 柳新看到这一幕,心中怒火都减轻了不少,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但以他的阅历,恐怕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了。 单家五爷见众人围了过来,尤其是那几个打手虎视眈眈,还有人露出了狰狞的神色。 你个小辣鸡,给谁这龇牙咧嘴呢! 单家五爷立即释放出了自己大成境修为的气势。 他眼睛一瞪,声音不见多大,但却震慑到了全场。 “今日是锦衣卫在这里捉拿要犯! 如果你们也想到锦衣卫诏狱去尝尝那里边的牢饭。 那欢迎你们动手。 哼! 当然在抓捕的过程中,要是弄断了你们的小胳膊小腿,弄花了你们的脸,可就怪不得我了! 即使最终你们能站着走出锦衣卫诏狱,这些伤这就算是白白承受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已经足够了,怡红院的这些姑娘们,包括老鸨子都下意识的退后了两三步,那些姑娘的手更是摸在了自己的脸上,神色惊恐不已。 而那些打手本就是泼皮,面对比自己还要凶的人,立即就怂了五分。 左右环顾,却没人敢上前了。 此时此刻,单家五爷也开始打量起周围了,柳新以为他在寻找着什么人,或许是寇刚的内应也说不定,不料下一刻他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这青楼之中竟然也有不少天姿国色! 帝都城!不愧是帝都城! 果然是天下首善之地,姑娘的水准就是高啊!” 老鸨子听到这话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 “这位爷,您在这儿抓我们的客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还有……还有我们东家……” 语气轻若蚊蝇,不知道自己说这话自己能不能听到。 总之柳新和单家五爷都是没有任何反应的。 这老鸨子可是认识单家五爷抓到的这位爷的。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是自家东家都对他礼遇有加。 突然间老鸨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惊恐的朝着四楼的方向望了望。 被老鸨子这一看,柳新也想起来了,伍万义还在楼上呢。 却听单家五爷说道: “伍万义?已经被我打晕了。” 老鸨子闻言脸色顿时都黑了,但同时他又想到这人自称是锦衣卫,而自家东家,他不是和锦衣卫关系很好吗? 听说有一个锦衣卫的大官儿叫叫寇刚的,就是咱们的后台呢。 于是老鸨子强行振奋起一口气。 对着单家五爷说道: “这位官爷,您看您是不是弄错了?” 单家五爷抬头看着老鸨子,鼻子出气,冷哼了一声。 “嗯?” 老鸨子不知为何,气势一下子就跌了下去,但她还是强撑着,颤颤巍巍地说道: “这位官爷,咱们……咱们这里的东家,他认识一位锦衣卫,听说是锦衣卫里的大官儿,不知道您是不是认识?” 单家五爷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问道: “是谁?” 老鸨子见单家五爷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心中一颤,想了想还是说道: “是……好像是叫寇刚?” 这个时候单家五爷为了防止寇刚在那儿胡说八道,已经将他的穴道封了起来。 这点穴其实就是把穴位用重击击麻。 就像之前他向寇刚进攻时使出的那些招式一样,足以将他的穴道给暂时封闭。 其实本质就是把他给干麻了。 寇刚躺在地上听着老鸨子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而柳新和单家五爷则在这里假惺惺的继续说着。 他就觉得这事儿有点恶心,你们两个混蛋都已经把老子抓起来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假惺惺玩儿猫捉老鼠的这一套? 最关键的是伍万义到底是被打晕了,还是打死了,他也吃不准。 伍万义的修为他是清楚的。 在一位大成境的面前,随便一招用多点力,他都有可能承受不住。 这些年要不是他强迫伍万义修炼体魄,伍万义的身子早就垮了下来。 你想想他都已经有上百个……可能更多的孩子,他的身体能不好吗? 想到这里寇刚顿时开始呜咽起来。 早知道他就不让自家兄弟开着怡红院了。 凭借自己的势力,随随便便让他当个富家翁,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但是此时此刻,他心中最恨的还是代德安,如果不是那个老匹夫,他此时此刻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老鸨子还在和单家五爷掰扯着自家的靠山,却不知道自家靠山早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单家五爷调侃了几句便不想继续玩弄下去,他也觉得这种游戏实在无聊。 于是最后无论老鸨子说什么,单家五爷都是一副他寇刚是什么东西,你也有脸提,这货啥的都不是的态度。 因为单家五爷的态度十分跋扈,搞得老鸨子真的以为自家东家一直依仗的靠山真的也没什么本事,一颗心顿时凉了下去。 说起来她也是一位可怜人,可是运气好,也可以说是命好。 遇到了伍万义,把她从青楼中解救出来,并且开了这家怡红院。 还让她把以前的一些姐妹带出出来一起干,那许许多多的姐妹,尤其是被单家五爷夸赞面容姣好的那几个。 曾经其实都是各大青楼的金字招牌,虽然是青楼里的头牌,但是完全比不上四大花楼人家那种地方的花魁。 她们的日子只能说比普通的青楼妓子好上一丢丢。 但如果要说生活质量,依旧是比不上普通人家的良家女子。 她们曾经在各大青楼过的日子都不好,好在老鸨子和伍万义把她们接了出来。 随后怡红院越办越红火。 而且因为伍万义背后有着强大的靠山,其他的那些青楼也都只能忍气吞声,任由伍万义把他们的招牌带走。却从来不敢上门找麻烦。 这几年也算是过上太平日子了,虽然还是靠出卖自己的皮肉赚钱吃饭。 但毕竟比起以前那种动辄被打骂的日子要好的多了。 虽然依旧是下贱的职业,但是这要分谁来看的,至少对于她们来说,自己没有其他的本事,命苦只能按照这样的方法来讨生活,那也没什么上贱下贱的。 老鸨子迟迟不见四楼上的东家下来,心里便有些急了。 于是乎她鼓足勇气跟单家五爷还有柳新说道: “我是否能上去看看东家,我家东家可没有犯事儿啊。” 单家五爷却是冷哼一声: “我来缉拿的是朝廷重犯,你说他有没有事儿?” 而此时的柳新已经和两个姑娘聊了起来。 这倒不是他主动和人家搭讪,而是人家找上来的。 这两个姑娘看上去也就跟聂小丽同样差不多的年纪。 但是说话却极为老道,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姑娘。 简单的聊了几句,这两个姑娘就把怡红院的情况给大致说清楚,说明白了。 而柳新也从他们的口中大致了解到这怡红院的情况。 他没想到,明明是黑道大哥的伍万义,在怡红院中竟然风评出奇的好。 对于这些姑娘来说,伍万义和老鸨子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拯救了她们的人生。 于是柳新心中顿时生出了其他的念头。 而通过观看他们的属性面板,能够确定她们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 只是因为生活所迫不得已才成为了青楼女子。 那边因为单家五爷的话,那老鸨子已经是泣不成声。 此时柳新却开口说道: “锦衣卫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拿人,但同样的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冤枉人。如果你家东家查出来的确没什么事情的话,自然是能够释放的,你们切莫听信谣言,对锦衣卫畏之如虎,我们锦衣卫还是很讲道理的!” 单家五爷有些意外,柳新竟然会替他们说话。 当然因为柳新才是正牌的锦衣卫,所以单家五爷默认了柳新的话。 于是这老鸨子终于脸上出现了一丝血色,柳新眼神微动,从周围那些姑娘的脸上一一扫过。 发现她们也和老鸨子一样,露出了轻松一些的神情。 而就在此时,惯会察言观色的老鸨子对明显好说话一些的柳新道: “这位官爷,我能不能去四楼看看我家东家?” “可以,你去吧。” 柳新如此干脆回答,令单家五爷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他看向柳新,柳新则是不方便说些什么,因此只是给了单家五爷一个微笑。 单家五爷此刻却在心中想着: 这位柳千户竟然是如此的不同。 果然……某些传言有可能是真的。 这样的人,的确符合江湖气质。 但是他既然选择在正阳官场,那就帮他一把吧。 好像二哥很快就要回来述职了,不知道是在正阳武比之前还是之后。 不论他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自然要引见一番。 让他尽可能的帮帮这位柳千户。 这样一来,他跟老七,老八也能够相互扶持。 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是得好好考察考察这位柳千户。 单家五爷思考的时间里。老鸨子已经提着裙摆一路小跑来到了四楼。 伍万义除了是这家怡红院的东家,同时还是老鸨子的夫婿。虽然这个情分是老鸨子自己封的。 其实说是老鸨子,但老鸨子年纪也不过三十多,只不过因为常年涂抹廉价的胭脂水粉,真实面容要老不少。 但东家从来不嫌弃。 话说老鸨子来到四楼房间后,发现四楼的两处窗户,一处已经爆裂。而另一处窗户也打开着。 怡红院的后面是一条小河,老鸨子心有所觉,探出头去看,底下的河面上还有涟漪泛起。 估计是跳下去了。 老鸨子不知道下面被抓的那个人是谁,但她只要知道自己的男人跑出去了,她也就安心了。 柳新见老鸨子迟迟不下来,突然感到不妙。 他立即跑上此楼,而有单家五爷在底下,怡红院这些人虽然人数众多,但也翻不起风浪了,尤其是他已经用属性面板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危险分子。 来到四楼,他发现老鸨子已经割喉自尽! 而伍万义已经不在现场,柳新检查了伍万义的死法,应该不是伍万义所为,那她为什么要自杀呢? 伍万义又去了哪里? 是老鸨子上来把他给救了? 但通过属性面板,柳新并没有发现老鸨子有任何的异常。 仔细观察了一圈室内,突然柳新将目光落在了紧紧关闭的窗户上。 他记得他破窗而入的时候,这扇窗户虽然没有完全开启,但也应该是被打开了一条缝! 柳新来到紧紧关着的这扇窗户边,仔细看了看。 窗户的外面就是一条小河,小河平静无比,没有任何的异常。 但是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如果伍万义之前就已经跳了下去,那么小河之中没有涟漪也是正常。 柳新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老鸨子,依旧想不通为什么对方要自杀? 他不知道的是老鸨子的举动完全是因为她觉得,她死了就可以保住她男人的秘密。 老鸨子已经给伍万义生了一个儿子,就寄养在外城另外一户人家。 那人是她的远方表姐,他们家没有子嗣,伍万义给了她一大笔银子,还有这一段这几年怡红院赚的那些钱,她都给了这户人家。 孩子的事已经没有后顾之忧,那么她就用她的性命替自己的男人保守住这个秘密。 当然她所认为能够守住的秘密在柳新看来。 轻而易举的就被破解了。 她做的一切都是白用功。 柳新不知道老鸨子和伍万义之间的故事,所以这个疑问可能会一直存在下去,永远都想不明白。 来到楼下,从柳新的神情就能判断出,肯定是出事儿了。 但单家五爷并没有多问什么,因为伍万义只是一个小角色。 只要他们抓住了寇刚,这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柳新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告诉怡红院众人,老鸨子在楼上自杀了,但现在还没凉透,应该还有救。 然后便和单家五爷一起带着寇刚离开了怡红院。 怡红院的人呼啦啦全部跑上四楼,还是柳新抓住一个慌乱的龟公,让他去找医师。 否则一群人跑上去有啥用。 离开怡红院,柳新的心里总算是有了着落。 抓住了寇刚,那么程师兄那边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柳新和单家五爷不知道的是。 怡红院这边的事情此刻已经通过伍万义传递了出去。 原来伍万义清醒之后,他已经看到寇刚被抓住,他自知以他的修为肯定是无法解救寇刚的。 于是他跳河离开了怡红院,以他的能力,他所知道的有能力拯救寇刚的势力只有一个,那就是蓝衣会。 他来到了蓝衣会总部,求见蓝衣会会长。 出乎他意料的是,蓝衣会会长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竟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并且再三追问他是谁抓了寇刚。 伍万义也不傻,面对对方这反常的态度,他在这一刻突然开窍。 蓝衣会会长的眼神不太对劲! 正当他有所防备的时候,蓝衣会会长身后的屏风后面竟然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 伍万义操持者黑市生意,对于一些世家子弟颇为熟悉,他第一眼就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帝都 第一百一十章 许昌七杰 当朝刑部尚书的公子,大理寺少卿,杜林秋!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他看到此人后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同时也是最后一个念头。 因为杜林秋出现之后,就有一人从背后袭击了伍万义,将他打晕。 此人的修为是大成境,自然能够悄无声息地来到伍万义的身后。 蓝衣会会长夏菁华看着自己的情郎,眼中有着几乎就要溢出来的爱意。 “杜郎,我们刚刚还在商量着怎么寻找寇刚呢,没想到他自己就跑上门来了呢。 而且我也没有想到伍万义竟然和寇刚有着莫逆的关系。” 杜林秋笑着搂起夏菁华的腰肢,引得后者痴痴笑了起来。 杜林秋看着依偎在怀里的这个女子。 说实话,她的样貌并不是他所喜欢的类型,但没有办法,按照父亲的指令,他必须拿下此女。 杜林秋抚摸着夏菁华的秀发,还在她的发梢间轻轻嗅了一口。 引得后者身体一阵酥麻。 “娘子,这就叫做时来运转,时不我待。这也说明了我们要做的事情是符合天道。 上苍都希望我们能够成功。 但是这件事情可不能让你的父亲知道了。” 其实夏菁华听到那一声娘子的时候就已经双腿发软,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自从他认识了杜林秋之后,便深深陷入到这个男人的魅力中,仿佛对方的一颦一笑都有特殊的魔力。 “是的,杜郎。我一定不会让我父亲知晓此事。” “还叫什么杜郎,娘子,你可以叫我郎君啊。” 夏菁华整张脸都埋到了杜林秋的怀里。 片刻之后,蓝衣会精锐尽数出动,同时杜林秋也离开了这里。 很快寇刚的消息就传递到了外城的某个庄园之中。 这一处庄园依山傍水而建,旁边便是一座可以远眺大半个帝都外城的朗蒙山。 而在这郎蒙山一角的某个瀑布旁,一座茅屋建立在山水边。 寇刚的消息最终就是传递到了这一座茅屋之中。 然后茅屋里就递出来一张纸条。 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杀之! 而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一行两人出现在了茅屋外。 “指挥使大人,您说的时辰到了,是否可以出来一见?” 王中杰走出静修了两日的房间,离开房间便能听到外面流水潺潺流动的声音。 房间外,水汽蒸腾,有瀑布的轰鸣声传来。 他的房间竟然在一处瀑布的旁边,瀑布将山顶的水引下,哗啦啦的注入下方的这一个寒潭之中。 寒潭中的水又被引出一个分支,流向了王中杰居住所在的那个房舍。 这里有翠竹相伴,房舍前方不远处还有一个香炉,里面正升起袅袅檀香。 寒潭中的水被引向这处房舍,在房舍一侧就形成了一个浅浅的小湖,里面养着十几尾大鲤。 其中一半为白,一半为黑,深谙阴阳调和之道,颇有种大气象。 而檀香为火,鼎炉为金,屋舍为木,小湖为水,加上一尊泥塑的三清象。 金木水火土,五行调和,全数到位。 可以说这一处已经有了修道最顶级洞天福地的雏形。 如果这里的一切不是人工所为,而是天然造就,那足以成为道教开宗立派的源始之地。 王中杰这两日就一直在这里进行,恐怕帝都内的所有人都想不到,他竟然能够在这么玄妙的地方休养生息了足足两日。 外界打生打死,这两日死了不知有多少人,不知有多少人下狱。 王中杰却依旧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似乎完全不着急。 今日他终于踏出了这个屋子,而在寒潭边上,已经有两个人在等候多时。 其中一个身穿三品官服,就这么毫不掩饰的穿着官服面见一个皇帝下旨缉拿的重犯。 不是他胆子大,而是这里本就是他在外城的一处别苑,他来这里,天经地义。 这位三品大员转身,看见王中杰后眼中满是惊喜。 而另外一人则是武者打扮,站在他身侧,满脸的凶相。 身材健硕魁梧,将身上的武者服饰撑的鼓鼓囊囊的,腰间配了一把刀,刀已出鞘三分。 此人露出一脸忌惮之色看着王中杰,江湖传言他的修为已达化境,但很多人都是不相信的。 在这个位置享清福这么久,就算以前修为的确有那么高,也应该下降不少才对。 而这个汉子以前也是抱着如此想法。 但从王中杰走出那屋子的第一步开始,这个汉子的刀就忍不住出鞘了。 如果刀不出鞘,他会没有一丝安全感,但即使是出鞘了,也只能说被压制的像是被捕食的食草动物见到了捕食者的食肉动物一般。 他面上虽然勉强维持着镇定,但其实内心早就坠坠不安。 反倒是那三品大员对王中杰的这种气场恍若未觉,哦,也不能说恍若未觉,应该说完全没有感觉到! 因此他淡定自若的走到了王中杰的身边,而身后那个负责保护他的汉子看到这一幕,心中直呼: 哎呦,我的林大人,你这是想赖掉我的银子直接送死吗? 想死的话,您说一声,我给您一刀不就可以了,非得连带着我一起死,算怎么回事? 当然了,他现在这样算是在胡思乱想,完全是因为被王中杰的气势给震慑到了。 心中实在不安,因此内心戏显得有些碎言碎语。 好在王中杰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当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这个大汉明显松了一口气。 三品大员上去先行了一礼,然后笑眯眯的对王中杰说道: “王指挥使,数日不见,看着好像有些清瘦了,可是在担心帝都最近发生的事情。” 王中杰露出一个笑容,依旧是那淡然的,超凡脱俗的模样。 然后他笑着说道: “今日帝都城内的一切事情发展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既然如此,那你们是否已经做出了决定,我的诚意可已经摆在这里了。” 这三品大员哈哈一笑,捋着胡须说道: “黄公的来信我已经收到了。 其实黄公根本不需要指挥使大人的这些证明。 指挥使大人本身就是一块金字招牌,你说什么黄公也都是相信的。” 王中杰笑着回挥手道: “黄公谬赞了。 作为晚辈,我的这些道行还是比不上黄公的。 再说了,我哪能算得上什么金字招牌,黄公才是我朝的一块金字招牌呀。” 王中杰虽然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但是为人处世却还是顶级的,恭维的话却依旧是一套一套的。 这三品大员笑了笑继续说道: “黄公对指挥使大人给出的筹码是非常满意的。 但同样他这一次来信的时候也说了,如果仅仅是钱财,其实我南海士族缺的也并不是很多。 主要还得是这些年您在锦衣卫任职,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朝中官员的秘密,这些秘密对于我们来说才是最最重要的。 当然,我们既然答应了保护指挥使的家属,这点还是说到做到的。 但指挥使大人的那些条件.... 如果仅仅只是钱财,虽然可能对您来说这些钱财也是得来不易,但其实对我们而言,您脑子里知道那些秘密才是真正对我们来说最有价值的。” 王中杰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什么东西是最重要的,因此这些内容其实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我现在就只需要你能告诉我一个准信,南海士族在帝都内的力量,能不能归我所用?” 这位三品大员听到王中杰的前半句话,脸上顿时笑得就像盛开的菊花一样。 而当他听到王中杰的后半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菊花竟然表演了一出盛放之上再次绽放的神技。 他连忙点头连连说道: “放心,放心,我南海士族在帝都内的所有力量都可以归指挥使大人所用!” 王中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他心里当然知道他们是不可能把全部的力量都给他用的,但是官场上的话说的好听一点也无所谓。 反正你说的是鬼话,我说的也是鬼话,鬼话对鬼话,最终还不知道谁吃亏的更多了。 达成了协议,那朝廷三品大员立即让身后的护卫送上来一份名册。 这名册之中记载着南海氏族在帝都安插了多年的力量。 王中杰拿来一看,脸上顿时有微微动容,他抬起头,面上带着一抹冷笑,淡淡地道: “原来你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这位三品大员嘿嘿一笑,道: “指挥使大人是否已经想好要让我们做些什么?” “我只需要你们做三件事情: 第一,进攻武帝城的武库。 武库可以说是近年来正阳朝武力大增的最主要的原因。 如果你可以做到,甚至将一些珍贵的顶级功法全部都取出来也无妨。” 三品大员微微一愣,然后摇头道: “这武帝城武库可是有军队把守,相当于一处堡垒,我们的力量不够啊!” 王中杰淡淡一笑道: “既然让你们帮忙做这件事情,那力量一定是够的。 我只需要你们出人,至于其他的我都会安排好!” 那三品大员闻言立即露出笑容,点点头便算是答应下来了。 王中杰继续说道: “我已经让白莲教帮忙把两处大牢打开,许多被关押了许久的囚徒都跑了出来。 官府一定在大力的围剿他们,如果他们都被缉拿了,那帝都这一趟浑水就不那么浑浊了,不利于我们浑水摸鱼。 因此我需要你们的人暗中帮助,将这些人归拢在一起。 只有形成了规模,才能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把帝都的水搅浑了。 帝都这潭死水,可千万一定要够浑浊才好。 这件事情,或许你们觉得这件事和第一件事情相比完全没有难度,可你们别忘了帝都之中这几大监狱抓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那三品大员突然笑说道: “这个指挥使大人不用担心。 即使黄公不清楚这些,我可是清楚的。 我自然知道这些监狱中中关押的都是哪些人,此时我会替您向黄公解释,我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王中杰默默颔首: “我差点忘了,大理寺卿也是你们的人吧?” 这三品大员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尴尬,颇有些掩饰意味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没想到这件事情王中杰竟然也知道了,锦衣卫指挥使啊,不能小瞧了他。 王中杰心里则是冷哼一句:我毕竟也是吃这碗饭,专业上的事情,我还是很敬职敬业的。 三品大员笑着点了点头,略过了这个话题: “这件事情我们会办好的,指挥使大人请放心!” 王中杰点了点头,对于他们的能力他还是相信。 “至于第三点...” 王中杰犹豫了片刻,那三品大员立即意识到这件事情估计会很难办。 只见王中杰笑着说道: “第三件事情倒不是困难,关键在于你们有没有那样的决心! 三品大员被这话激起好奇,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他说道: “放心,谋朝篡位这种事情我们都敢做,更别说其他的了。” 王中杰笑了笑说道: “那我就直说了!” 三品大员点头,他心中甚至有些鄙夷。 你区区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竟然敢质疑我们南海士族的胆量? 不料,听到王中杰接下来的话之后,他的脸色竟然刹那间都苍白了几分。 “第三件事情我需要你们进攻吴国公府邸。 当然如果能把吴国公朱广孝斩杀是最好。 如果不行,你们一定要表现出足够的坚定。 拿出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三品大员声音变得有些嘶哑,不确定的问道: “指挥使大人,你确定这件事情我们能办?” 王中杰点了点头,表情竟然异常认真地说道: “吴国公朱广孝是整个正阳军方的精神支柱。 他和拓跋银汉的权力交接有一个重要的前提,那就是这件事情必须得由他亲自操刀。 如果他不同意,拓跋云汉想要获得继承他位置的便会难如登天。 拓跋云汉虽然强势,但是跟得上他脚步的,在军方至少还有两三人,这些人如果联手,只会比他更强。 但现在为什么军方交接权力会这么和平。 无非就是朱广孝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如果你们进攻吴国公府,这件事情不管成与不成,都会成为其他人争对,攻讦拓跋云汉的理由。” 这三品大员想了想,竟然用了一个非常粗鄙的比喻。 “所以这个就是黄连落了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王中杰面上冷静,心中却在怒骂这位三品大员没有素质,差点让他道心动摇,堂堂三品大员,说话怎么这么不着调。 他点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那三品大员思考了片刻,似乎觉得这的确是一个极好的破坏正阳国内军方的方法。 一旦成功,正阳国内军方的各个派系至少几个月的时间才能争斗得出最终的结果。 而这还是皇帝在从中施压的结果。 如果这种互相攻击的局面一直放任下去。 说不定能够持续到旭阳帝寿终正寝的那一日也说不定。 要知道,朝堂上的平衡是最难达成的,一旦破坏,除非一方强势击败另一方。 否则的话,只会陷入无止境的拉锯战中。 这几乎已经成为真理,历朝历代的党派之争都会尽力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而本朝几大派系也都是这么想的,现在的和平交接其实是朱广孝和拓跋云汉联手才能保持稳定。 当然继续保持和平下去有个前提,那就是朱广孝活着。 他活着,即使双方势均力敌,依旧能够顺利交接,甚至势均力敌还是一件好事。 但如果朱广孝死了,那么这件好事就会变成天下的坏事。 这三品大员越想越觉得这一件事情值得做的大事。 于是他由衷的说道: “指挥使大人的第三件事情,真的是互惠互利的好办法啊!这件事情我一定会上报给黄公,一定促成这件事情。” 王中杰笑着点了点头。 双方又详谈了几句,这位三品大员就离开了这一处别院。 而随着这一位三品大员以及他的护卫离开了这个院子,王中杰则依旧在寒潭边等待。 过了片刻,寒潭中有水泡升起,一条漆黑如墨的鲤鱼浮出水面。那双空洞洞的鱼目仿佛正盯着他看。 王中杰俯下身,将那条黑色的鲤鱼抓了起来,奇怪的是这条鲤鱼面对王中杰那不紧不慢的动作,竟然不闪不躲。 “御兽宗,果然有点门道,有趣有趣!” 从这一条黑色鲤鱼的背部,王中杰取出一个密封的竹筒。 竹筒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段文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王中杰点了点头,随手就把这一张纸条丢在了寒潭之中。 槐影亭上,猴和兔都集结于此。 同时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两个人。 一个魁梧的令人吃惊。 另一个则是大腹便便,一个肚子足足能够装一个小孩。 这两人就是十二生肖杀手中的牛和猪。 十二生肖三分之一的顶尖杀手齐聚于此。 槐影亭的幕后东家,也是御兽宗的现任宗主令狐玉也来到了楼顶。 而在他身边的,则是郡主安欢儿的贴身侍卫连苏伯。 连苏伯感叹道: “那王中杰竟然是王爷的人。王爷布局之深远真是大大超出我的想象。” 令狐玉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王爷一直深谋远虑,当年他让我开了这家槐影亭,我还以为王爷就是想有个自己的地方花天酒地。 没想到今日竟然就用上了。 那王中杰能够尽心尽力的帮助王爷,这天下便可早上许多日成为王爷的天下。 天下百姓也可有真正安宁的那一日。” 连苏伯看到了十二生肖的四位杀手。 这四人见到连苏伯和令狐玉,立即恭敬行礼,齐声道: “见过腾龙,烈马两位大人!” 帝都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围剿吴国公府 许州郡王麾下“许昌七杰”。 腾龙,卧虎,池鱼,毒虓,文豹,武猪,烈马。 这七人就是许昌卫的七位统领,也是许州郡王以兄弟相称,并肩作战的战友。 如今这帝都之中就聚集了两位,平日里这七人都是在各地奋战,为了许州郡王的大业,共同奋斗。 不...这帝都之中或许还不止两位。 屠狗宗的宗主,号称‘池鱼’的那位说不定就在这帝都之中。 齐聚三人,许州郡王图谋不小! 那三品大员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此时他的府邸密室中,早有一位朝堂上的顶尖大员等候多时。 这三品大员进入密室后,神色恭谨无比。 “尚书大人!” 这位顶尖大员转过身,此人看上去不过中年模样,实际年龄也就五十出头,却已经是六部之一的尚书。 他眼中睿智精明无比,内涵锋芒,只是简单的一眼,就令这位三品大员生出自己已经被看穿的错觉。 于是这位三品大员弱弱地说了一句: “大人,我...” 刑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杜惟重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敬之,事情可还顺利?” 被称为敬之的三品大员听到杜惟重叫他的字,心中顿时一喜,立即说道: “大人嘱咐,下官定然竭尽全力...” “此时此刻,就不必说这些虚言了!” 杜惟重的眼里仿佛有刀,割开了敬之大人的伪装,直达本心。 林敬之脸颊顿时流下冷汗,脑中立即组织了语言,说道: “锦衣卫指挥使...啊不,王中杰他已经答应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他说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杜惟重再次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林敬之的话。 “王中杰还真是个聪明人啊,和聪明人交易就是方便。啊,敬之,你继续吧。” 林敬之感觉眼角有汗水流过,蛰的眼睛生疼,但却不敢擦拭,他只能继续道: “是...是的。王中杰说他的一切都藏在了府邸后假山的机关中,足足一个地窖。” 这一次林敬之学聪明了,他顿了顿,果然杜惟重再次插话道: “派人去查证!” 林敬之这一次有了些许底气,道: “是大人,下官已经找人去查证了!” 杜惟重却是眼眸中闪烁出精光来,压力再次来到林敬之这。 “是信得过的人么?” “是...是的,是下官的儿子。” “那就好!” 听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案,杜惟重的眼神顿时收敛了起来。 “那就按照我们之前约定好的做吧。 我们也正好趁这个时候放放血。 这些累赘早就被注意上了,用一些弃子换来王中杰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收集了十几年的秘密,值了!” 林敬之听杜惟重这么说,脸上立即露出笑容,但下一刻,笑容还未完全绽放就不得不收敛起来。 只听杜惟重说道: “只是可惜啊,聪明人是不会玩孤注一掷这一套的,就算面临绝境也不可能,王中杰,你的宝藏,真是值得我慢慢挖掘。” 林敬之听着杜惟重这看似自言自语的话,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恐惧,对方的眼神实在是太恐怖了。 日暮西山,今天的夜晚似乎来的比往日还要早一些。 可能是即将入秋的关系,太阳落山后的气温开始骤降,北风呼啸,吹动了帝都城墙上矗立着的正阳国旗帜。 位于太液池西侧的武帝城案牍库上,四处的角楼旗帜被北风刮的哗哗作响,每座角楼上都有十名甲士警戒四周。 夜幕降临,围绕案牍库一周的水道之外,火把陆续开始点燃。 一列列的甲士从案牍库外巡查而过。 而有那么一群人却在甲士巡查的空隙中穿行而过,在夜幕降临前这个最黑暗的时刻潜行进入了案牍库。 案牍库的铁门有三重落锁,但这群人却取出钥匙,轻易的打开了这三重锁,毫无阻碍的进入了案牍库。 而案牍库内此时正弥漫着一种奇异的花香,这群贼人面部都用打湿的面巾遮面。 “动作快,只要三楼的藏书!” 为首一人快速下达指令,然后有十二人直直奔向三楼。 而为首这人以及其余六人则守在案牍库一层的大门后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约莫一刻之后,那十二人各自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下来了,看到人都回来了,为首那人立即从怀里拿出一个火折子以及一个木筒。 深吸了一口气,他希望那些大人不是骗他的。 下一刻,火折子点燃木筒上的引线,为首这人将木筒伸出开了一条缝的铁门,下一刻,一道璀璨的蓝色光芒飞向天际。 与此同时,巡视的甲士以及四大角楼上警戒的甲士都发现了这束蓝色光芒,就在他们迟疑茫然间,突然有弓弦震动的嗡鸣声传来,然后四处角楼上顿时响起一阵哀嚎。 是弓箭! 而且还是军中用的那种强弓! 这些甲士都是经历过战场洗礼的精锐,第一时间就有了这样的判断。 带队巡逻的甲士统领是一位大成境武者,耳廓微动,听着弓弦的声响就已经有了判断,他脸色一沉,因为四周都有敌人。 而且人数不少! 帝都之中,何时成了筛子,那么多敌人漏了进来。 不过此刻不是他做这些考虑的时候,他必须快速做出反应,于是他带着甲士朝着弓弦声最密集的方向赶去,同时下达命令,向外传递遇袭的消息。 一道道红色烟花冲天而起! 就在外面乱起来的同时,案牍库内的十数人也准备行动,为首那人悄然打开铁门,就在他们准备趁乱离开的时候,身后竟然传出弩机发射的声响,然后为首那人骤然转身,抽刀将一支射向他后心窝的弩箭磕飞。 但更多人没有他的这份反应力,对方发射的距离很近,近的令人绝望! 因此这一批人均小成境巅峰境界的高手,一个照面..不,只在瞬间就倒下了大半,剩下的人里除了为首那人外,几乎都受了伤。 为首这人脸上已经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因为他本身是大成境武者,但从面前那三个冲向他的人影速度来看,对方三人全是大成境! 一个黑漆漆的铁球朝着他射来,这人抬刀格挡,但却完全挡不住这股力量,临近了才看清,那铁球一样的东西上面满是铆钉,这就是个流星锤啊! 这一击流星锤直接破防,狠狠砸中他的胸口,要不是大成境武者身体素质强悍,这一下就足够要了他的性命。 但大成境武者的体魄也就帮助他延续了一个呼吸的生命罢了,眼前的流星锤还未被收回,头顶已经呼啸着又飞来一击。 难道是两个用流星锤的高手? 这是此人最后的念头。 然后就见一个身着重甲,体型魁梧矮胖的丑汉收回了自己的双头链子流星锤,来到此人身边,瓮声瓮气地说道: “土鸡瓦狗!” 另外两人已经收拾完战场,其余人都已经被补刀,走到铁门门口的时候,外面的火光才将他们的面容照亮。 赫然是兔和猴。 “猪哥哥,接下来就靠你了呢!” 兔娇媚轻言,身披重甲宛如恶鬼的猪浑身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然后就见他将那十几个人的包袱都背在了自己身上,他身上的重甲有许多倒钩,正好可以把这些包袱都挂在上面,全数挂完,他也就成了一只大刺猬。 “猪哥哥好棒棒!”兔继续给猪加油。 猪却皱起了脸,竟然让那张难看的脸变得好看了些,果然丑到了下限,想要提高一点便是轻而易举。 猪有些无奈地瓮声说道:“兔,你别再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了,老猪我害怕啊,腿都软了!” 兔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随后趁着外面一片混乱,兔和猴率先离开案牍库,猴一边快速行走一边几乎没有停歇的射出弩箭,被大风吹动的昏暗火光中,他一箭一人,几乎每一支弩箭都是从甲士的甲胄空隙内射入,一步一杀! 兔则是凭借自己强大的轻功,率先一步来到了案牍库外围,将一路上的火把都熄灭得到同时还解决了一队甲士,此时猴也正好赶到了。 接下来便是一头巨大黑影快速的奔跑出来,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直线上的冲刺,他的速度甚至不比兔要慢多少。 他们选择的这个方向是那甲士统领所选择的反方向,此时此刻支援未到,根本没有人能够阻拦下他们。 三人趁着夜色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南海士族在帝都的负责人恐怕还不知道,自己花费巨大代价想要拿到手的武帝城案牍库里那些顶级功法,此刻已经被人截胡。 他此刻还在操心其他事情呢。 答应王中杰的三件事情都已经在进行,但最让他操心的还是进攻吴国公府的事情。 为了此事,他甚至动用了南海士族在帝都隐藏已久的力量。 虽然是已经打定主意要抛弃的力量,但毕竟是他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未来离开帝都,他的手里可就没有底牌了,回到南海就只能凭借家族的力量和这一次的功劳。 但所谓的功劳只在上位者的一念间,一念有一念无,他为官数十载,对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 因此他现在要做的,是完成和王中杰交易的同时,达成自己的目的,让自己的力量尽可能的保留下来。 可惜,事情的发展往往会出乎人的意料。 吴国公府,一大群甲士突然冲了进入,见到的却只是一个空壳。 然后下一刻,大军包围,吴国公朱广孝和秦国公拓跋云汉一脸冷笑的站在高楼之上,看着吴国公府里的这群瓮中之鳖。 “朱帅,这群破鱼烂虾竟然也敢进攻吴国公府,看来这些年我们久在边关,帝都里的这群杂碎都已经忘了我们是吃肉的!” 拓跋云汉看着试图凭借吴国公府邸负隅顽抗的那些人,眼中满是不屑。 朱广孝则看上去平静无比,眼中有着睿智,相比起内心的愤怒,他更在意的是今日一早米雨松给他的这个提示。 “我夜观天象,明日或许有一祸星坠落,吴国公您可要小心自家府邸!” 米雨松的这句话更像是玩笑,但朱广孝知道前者不会说这种无聊的话,因此提前做了布置。 米雨松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朱广孝现在不方便问,只好先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后,再进宫问问陛下。 米雨松做事,从来都不会绕开陛下,陛下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云汉,这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老夫年纪大了,就不在这吹冷风了!” 拓跋云汉眼中露出杀意,大咧咧地说道: “朱帅去休憩吧,我正好手痒,这群人就送上门来了!” 其实秦国公拓跋云汉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朱广孝突然登门,还在他的府上待了一天。 这一天啥也没说,给拓跋云汉憋得,直到日暮时分,朱广孝说自己要打道回府,拓跋云汉立即提出送朱广孝一程,朱广孝没有拒绝。 而到了这里才发现,此地竟然埋伏了重兵。 拓跋云汉第一反应,这些重兵是来埋伏自己的,好在他理智尚在,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一切估计和朱广孝今日的异常有关。 于是耐着性子等,终于等到了答案。 “老子倒要看看,是谁在帝都内王八翻天,还想飞了不成!” 拓跋云汉甚至没有从楼梯下楼,直接纵身一跃,从十几米高的位置跳了下去,偏偏他身子落下的时候突然变得轻飘飘的,最后落在了自己最爱的马上。 “诸将听令,随本将杀!” 拓跋云汉不知道围着吴国公府的这批是什么军,但是从他们的军容来看,应该不是弱旅,因此直接接手,连和这支军队统帅商量的意思都没有。 而令人惊叹的是,随着拓跋云汉的一声吼,这支军队竟然齐声附和道: “杀!杀!杀!” 这三声杀直接令困守在吴国公府的这群人肝胆俱裂。 武功中卫指挥使丁焱内心早已悔恨无比。 他早些年就已经被人收买,这些年一直不停地给他送银子,助他上位,这才短短几年,就从一个百户成为了如今的指挥使。 他已经下不了贼船,但身后事都已经安排妥当,所以他也能豁出命去干一场。 然而担心了数年,踌躇了数年,最终终于来到自己最后一搏的时候,面对的却不是一场期待中的厮杀,而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外面吼的那人声音熟悉无比,丁焱也是见过拓跋云汉的,对于这位他也是打心底里钦佩。 但万万想不到,会有一日和拓跋云汉成为敌人,更是在这种情况下,还需要和对方厮杀一场。 他现在只是庆幸自己手下这些人听不出拓跋云汉的声音,否则的话,他怀疑自己被绑起来送出去邀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这里的三百多人都是他的心腹,也是他一笔银子一笔银子喂出来的,和自己一样,没了后顾之忧,只有一死而已。 “兄弟们,和他们拼了,你们应该都已经安排好了后事,今日这一场做完,你们的妻儿老小就能在外面过上更好的日子! 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这个嘛,等会给我杀,杀一个垫背,杀两个就赚了!” “好!” “杀!” “老子和他们拼啦!” 吴国公府邸内的吼声完全不能和外面相比。 听着里面杂乱无语的吼声,拓跋云汉眼里满是不屑,他抬起一杆长枪,他自己的武器没带,只好用这个。 枪尖直指吴国公府的大门,没有其他鼓舞人心的话,只有一个字: “杀!” 随即他率先策马,他坐下本就是宝驹,起势凶猛,两个呼吸就已经来到了队伍最前端。 吴国公府的大门也是实木打造,里面还裹了一层铁皮,但在拓跋云汉的冲击下,不堪一击。 只见策马而出的拓跋云汉先是掷出手中长枪,长枪上裹着一层白色内力,枪虹如柱,轰击在那大门上,枪芒绽放,下一刻大门直接炸出一个大洞,而那杆本就材质一般的长枪也一起炸成了齑粉。 拓跋云汉策马上前,坐下宝驹猛地抬起前蹄,借着冲势一下踏在了大门之上,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大门直接被踹飞,门后几人直接被撞飞吐血。 拓跋云汉虽然手中没有武器,但却依旧悍然冲入吴国公府内。 三百武功中卫的精锐,在拓跋云汉的攻势下,不到一刻就被全歼。 拓跋云汉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尽数斩杀。 如果需要活口,朱广孝便会嘱咐他,只要没有任何嘱咐,那么拓跋云汉就只需要做一件事: 全歼敌人! 吴国公府这边的动静极大,很快就有消息传遍内城。 刑部尚书府上也收到了消息,杜惟重接到消息后一下子竟然没有站起身来。 “拓跋云汉...拓跋云汉!” 重复了两遍这个名字,杜惟重突然脸色一白,双眼一翻,但这一下没有翻过去,他还是凭借自己的大毅力扛了下来。 “一切...一切成空!老夫还是棋差一招!但无妨,老夫也只是马前卒,只要...只要林秋能够逃出去!” “快,去找大少爷!” 杜惟重突然猛地站起身,怒吼一声,门外立即有一声沉闷的回答传来: “是!” 帝都 第一百一十二章 憨奴 锦衣卫南镇抚司千户所。 寇刚被关押在一间特别制作的牢房中,柳新已经给寇刚喝下了圣宗特制的麻痹药。 加上单家五爷特殊的捆绑技巧,那种细细的绳子已经变成了精铁打造的铁链。 那种绳子似乎是单家五爷的宝贝,柳新原本还想留下来研究研究,但却被单家五爷无情地拿走了。 “这可是我的原味至宝!” 单家五爷离开之前留下了意味深长的这么一句话,柳新久久不能理解这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总而言之,这都只是小事情。 抓住了寇刚才是要紧的大事。 原本柳新一回来就准备和代德安汇报此事。 结果南镇抚司这里竟然全员出动,不知道执行什么重要任务去了。 整个南镇抚司都空了,而柳新的千户所内也还有一半人在外执行公务。 毕竟他们锦衣卫现在的本职工作还是搜捕王忠杰。 事关程师兄,柳新不敢大意,况且对方可是寇刚啊。 柳新不敢保证自己的千户所内是否有寇刚的内应。 后者毕竟经营了十几年的锦衣卫。 而自己的千户所里,真正值得自己百分百信任的恐怕只有一个罗北。 但罗北此刻也已经在外面执行公务。 对于缉拿王忠杰这件事情,他竟然比其他人都要积极。 柳新觉得罗北可能是想和对方打一场。 毕竟不能辜负了武痴的这个称号啊。 来到这一间特殊的牢房,柳新看到被捆绑在椅子上的寇刚。 他打开牢房走了进去。 将寇刚嘴巴里塞着的布条拿走。 寇刚没有像之前那么疯狂,反而是一脸冷静。同时眼里的杀意依旧是掩饰不住的。 寇刚开口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关于伍万义的。 “你们把伍万义怎么样了?” 寇刚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斥着威胁。 柳新毫不掩饰的和寇刚目光对望,对于寇刚眼里的杀机,柳新丝毫不在意。 同时他也如实的和寇刚说道: “伍万义跑了,我们把你从怡红院带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跑了。” 寇刚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放松的神态,但是下一刻他突然又皱起了眉。 他已经想到自家这位傻兄弟肯定不会独自一人逃走。 反而他最大的可能是去寻找帮助。 而他所知道的唯一能够帮助他的估计就是蓝衣会了。 可是蓝衣会那边也并不牢靠啊! 心中念头闪过寇刚,突然抬头看向柳新,表情有些纠结。 柳新看出了寇刚脸上的纠结。不以为意地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你的那个兄弟回来救你? 但这里可是南镇抚司,这里遍布锦衣卫,更是靠近皇城。 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在这里动手!” 寇刚听到这种话突然笑了起来。 “你还是太嫩了。你不明白我的重要性。” 柳新当然不会顺着寇刚的话说下去,那样很容易被他带沟里。 因此柳新换了一个话题。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通缉吗?” 寇刚瞳孔一缩,这件事情他也想知道。 “还不是代德安那个老匹夫,想要上位!” 柳新知道对方已经开始沿着自己的步伐走了。 “这是一个原因吧,但最主要的原因却并不是这个!” 在柳新前来审问寇刚之前他已经接到了邪门暗子给他传递过来的信息。 信息量着实有些大。 寇刚竟然是秦国公拓跋云汉的人! 这件事情甚至许多人都不清楚。因为这是一件发生在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而这件事情和伍万义也有些关系。 伍万义的父亲曾经是拓跋云汉麾下的一名普通士兵。 参加过数次战役之后,因公受伤荣归故里。 而那个时候寇刚和伍万义还只是少年。 寇刚从小就有一身的力气,没有怎么修炼,就已经达到了小成境的巅峰。 可以说,如果他从小得到了足够的修炼资源,或许此刻已经成为真正的顶尖高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 后来在伍万义父亲的推举之下,寇刚加入军中,投入了拓跋云汉帐下亲卫。 当了三年拓跋云汉的亲卫之后,他就回到了锦衣卫,成为了一位锦衣卫百户。 再后来就是逐步提升,直到今日。 其实一直以来他的履历之中都写明了那三年亲卫的经历。 但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他是在拓跋云汉帐下一般。 柳新认为这种情况是不符合常理的。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拓跋云汉故意把这种关系模糊化了。 因此十几年过去,所有人都不知道寇刚和拓跋云汉之间有着一丝关联。 毕竟十几年前,拓跋云汉也只是边军将领之一。 邪门暗子的能力,柳新是充分信任的,因为在这一份报告的最后,着重提示了这一点。 拓跋云汉和寇刚之间存在关联。 看着柳新脸上的笑容,寇刚只当做柳新是在故弄玄虚,并且嗤之以鼻。 但下一刻他脸上便布满了震惊。 “其实你是秦国公的人吧?” 此话一出,寇刚脸上再度充斥着杀意。 可很快,这种杀机又快速的消退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但很可惜的是,我只能说我曾经是。” 柳新眸子微动,可惜的是寇刚已经不准备继续说下去了。 “伍万义,我需要看到他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我才会告诉你一切,所有你想知道的,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这是摆出条件来谈判了呀。 柳新思索片刻,答应了下来。 从寇刚这里如果能获得一些情报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而且答应这个条件对柳新来说只有好处。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寇刚和伍万义之间的感情着实有些令他琢磨不透。 这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要说兄弟,感情肯定是有的,但是见惯了人情冷暖的柳新并不相信寇刚对伍万义的情感真的有那么深刻。 现在这个世道,亲兄弟都有可能在背后捅你一刀。 “我可以答应你这个条件,但是从之前的情况来看,你似乎知道伍万义的下落。我需要你如实相告。” 寇刚思索片刻,点头说道: “他想要救我的话,能够找的也就只有蓝衣会了。” 蓝衣会? 柳新想了想,似乎确实如此。伍万义本就是蓝衣会麾下的成员。 如果有事情的话,过去找蓝衣会也是正常。 寇刚这么紧张又是因为什么,难道蓝衣会有问题? “蓝衣会其实……” 正当寇刚准备解释关于蓝衣会的问题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嚣声。 柳新脸色微变,以他出色的听力已经大致能听到外面的喧嚣声,是什么动静引起的? “蓝衣会真的有问题!” 寇刚却在身后说道,柳新转过头,看到了寇刚极为凝重的神色。 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其他,脸色凝重的对柳新说道: “柳新!柳千户!我要和你做一个交易!” 柳新沉默地注视着他,良久之后点了点头。 当柳新离开密室的时候,外面已经喊声喧天了。 柳新手持【破道】,面对寇刚他不敢分心小觑。 走出廊道拐角就看到有人攻入了千户所。 他的千户所本来就还没有满员,此时大半的人手都还在外面执行公务。 千户所内并没有多少人手。 而敌人却有数十人,而且带头的两个都是大成境的武者! 这些人都以面巾遮面,身手矫健,且进退有据,不是一般的武林人士。 更不可能是盘踞在帝都外城的那些黑道势力。 反而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或者是家将私兵! 柳新手持破道剑,迎面便朝着一名大成境冲了过去。 这名大成境武者看到是一个年轻人冲了过来,面巾之下,立即露出了狰狞的笑。 他们都是暗中训练,磨砺了许久的战士。 为的就是这有朝一日的战斗。 而他们第一次露出锋芒就是朝着锦衣卫砍过去,竟然令他们有种变态的快感。 要知道他们平日里伪装成普通百姓,走在街上遇到锦衣卫还不得不点头哈腰的。 这种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怨气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因此他们显得暴虐无比。 就算面对那些没有武艺,没有威胁的文吏,他们依旧会痛下杀手。 柳新只听到耳边回响的全都是惨叫声。 柳新的心里升起了无尽的怒火。 对面那个大成境武者以为柳新就是一个普通的锦衣卫,虽然没有穿锦衣卫的制服,但只要在这千户所内,难道你还能是其他的身份不成? “去死吧!” 此人一刀斩下,带着凛冽的刀光,大成境以下基本上没有办法抵挡这样的攻击。 就当此人认为这一刀就能将这个年轻人击毙的时候,他却看到了令他惊骇的一幕。 他的刀在柳新的那柄长剑锋芒下就像是清脆的黄瓜,一触即断。 同时断裂下来的长刀碎片直直地朝着他的眼睛激射而来。 “呃啊!” 这人一声近乎癫狂的悲惨吼声响彻整个千户所内。 另外那个大成境武者正在那边嘎嘎乱杀。 听到同伴如此凄厉的叫声,心里竟然忍不住一颤,他将前面的那个锦衣校尉一刀斩去头颅,然后抽刀而回来,到了大堂中央。 随后他就看到自己的同伴正在疯狂地劈砍,而在他前面不远处,一个年轻人手持长剑,眼神中满是杀意地朝自己看过来。 这一眼蕴含的杀机之纯粹,让他脚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然后下一刻他眼角狂跳,因为他的同伴朝着那个年轻人看出了一刀,但这个年轻人却轻易地闪过这一刀,然后一剑刺进了他同伴的胸口。 这一下闪避加捅刺的连招,如行云流水一般,这个年轻人整个人在原地拉出了幻影? 这绝对是最顶级的身法,而这个年轻人也绝对有着大成境修为! 因此他开始退,不断地后退,他和他的同伴修为只在伯仲之间,哪能挡得住这年轻人的攻击? 但就在他退后的时候,突然身形一滞。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胸口。 在那里有五根金属打造的骨节,从自己的身体里穿了出来。 “呃……长……” 他奋力地想要扭过头看向身后的那个人,但是他胸口处的金属骨节猛地抽了出去,连带着他的生命也一起抽走。 柳新看着这个人缓缓倒下,显露出了他身后那张面无血色的阴森面孔。 此人眼眶凹陷,有着深深的黑眼圈,头顶没有头发,身上穿的也是破烂的僧人服饰,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妖魔化的和尚。 “嘿嘿嘿……” 就这个模样,再配上他的笑声,绝对的大反派。 但柳新却感受到了他的不同。 因为他的眼神非常纯粹。 与其说他是邪恶,还不如说他是单纯。 单纯的恶! “我要杀了你们全部!” 这莫名其妙跳出来的阴森和尚,双手都带着金属白骨手套,指尖套在金属骨节之中,就像是在手上又套上了一条白骨手臂。 他冲向了柳新双手不断地变换。 柳新当然不会惧怕这奇怪的武器,他手中的【破道】可是精绝! 就在这个奇怪的人一掌拍过来的同时,柳新长剑上挑,【破道】和这个人的手掌接触在了一起。 一阵刺目的火花闪烁。 让柳新吃惊的是,他这一件竟然没有将对方的手给斩下来。 而对方则继续朝着他进攻。 双掌不断翻飞,速度极快,而且蕴含着一种阴寒的气息。 柳新肯定不能让这种掌法落在自己的身上,身形一个旋转【破道】剑护持在自己的身边,而那个奇怪的人则是不断地挥出掌法。 他那双带着金属白骨手套的手不断地和【破道】接触,冒出一阵阵的火星。 柳新后退三丈,而这个奇怪的人则是逼近三丈。 两人不断的交手,不断的有火星迸发出来。 “憨奴,回!” 就在柳新准备施展自己的剑法,从手肘处将这人的手臂砍下来的时候。 千户所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唤。 这个奇怪的人立即收招,身形急退,竟然不带丝毫犹豫。 而此时柳新一剑正好挥下,却落了个空。 柳新视线看向千户所门口,哪里还能见到什么人? 刚刚那个人名叫憨奴,好奇怪的名字。 不,那应该不是一个名字。 更像是一个代号。 他到底是谁? 圣宗的典籍库里也没有类似的记录。 不过柳新现在不是思考那些的时候,他首要关心的还是千户所里面的其他人。 虽然带头的两位大成境武者都已经死了,但其他人还在按照之前的命令行事,千户所内形成了几个小的战团。 柳新一个一个的解救,最终将敌人击退。 因为没有了首领,剩下的杀手再见到柳新的强悍之后便选择了撤退。 柳新本来还想做一两个活口,但是这一群人进退有序,竟然没有让他找到机会。 而且他们在后退的时候,面对自己同伴的尸体也会补上一刀,还真的被他们找到两个重伤还会死掉的同伴,但同样被他们毫不犹豫地抹了脖子。 而为了大部分人能够撤退,他们还分出两人联手,硬是拦住了柳新。 当柳新将这两人斩杀的时候,再找出去的时候,那群人早就已经消失在了外面的街道上。 柳新将这一群人击退之后,立即返回了密室,他发现寇刚安然无恙地还待在里面。 “是不是蓝衣会?” 柳新摇了摇头,现在他也不知道这一群人到底是谁,是哪个势力的。 “很大的概率是他们,不要小看了蓝衣会。那个女人不仅仅是江阴公的女儿!” “什么意思?” “找到伍万义,并且保他安然无事,我只要见到他,就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寇刚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神情。 柳新知道像他这种人一旦做出了决定,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柳新离开了密室。 他在安排好千户所的事情后,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千户所。 他重新来到了那一处破庙,留下信封后便又马上离开了。 等他重新回到千户所的时候,代德安已经闻讯赶来。 柳新立即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和代德安说了。 代德安看着千户所门口进进出出的医师,脸色阴沉无比。 “这一切应该都是王中杰搞出来的。 武帝城在帝都的那座案牍库被烧毁了。 现场守护的禁军统领说在案牍库被火箭洗礼之前,有一小拨人进入其中,估计是把案牍库三层的那些顶尖功法秘籍都给盗走了! 而如今案牍库已经变成了一座废墟。 好在里面都是一些拓本,原件都还在武帝城的武库之中。 只不过想要重建案牍库的话,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都不会少。 另外,吴国公府刚刚传来消息。 吴国公和秦国公用瓮中捉鳖的之计,钓上来了300多人的刺杀团。 而这一群叛逆的统领,竟然是二十六亲卫之一的指挥使! 这两件事情再加上我锦衣卫千户所遭遇袭击。 这一件事情要是让陛下知道了,估计陛下会大发雷霆。” “王中杰搞出这么多的事情,不会是想要趁乱逃跑吧?” 代德安点了点头: “应该是如此,但可惜的是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终究还是露出了马脚。 张敬的大案牍术已经锁定了他的位置。 冤有头债有主,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柳新有些惊讶地看着代德安,之前两天都没能找到对方的下落,现在突然就找到了。 不会有诈吧! 帝都 第一百一十三章 找到王中杰 “憨奴,你说刚刚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掺和那档子事儿呢。 我们来这里可是有目的的!” 内城的一辆马车上,一个年轻的男子驾驶着马车,马车车厢里面正是那个奇怪的人,他的手上还带着那套金属骨节手套。 “嘿嘿嘿……” 他似乎只会这样的傻笑。 年轻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催动自己手里的马鞭。 驾驶着马车朝着外城赶去。 突然马车前方的街道中冲出来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杜林秋,而在他身后还有一群人,他们都用面巾遮盖了面部。 “少爷就是他俩!” 杜林秋的身后有一人轻轻说道。 进攻锦衣卫千户所的就是他们。 杜林秋没有参与进攻锦衣卫千户所的事情,但是他在杜府的路上遇上了这一群家将,杜家只有一老一少两位当家人。 杜林秋对于自家的事情知道得不少。 他爹不允许他参与朝政之事,于是他就开始玩弄起江湖权谋。 他的手中有一股不弱的力量。 而对于自家少主这一批人当然是有问就答。 当杜林秋知道自己老爹安排的事情被这两个奇怪的人给破坏的时候,当然心中恼怒已经记上了一笔。 没想到这么巧,在回去的路上竟然就遇到了这两人,然后就一直跟着。 杜林秋的身边还有两位大成境武者,这两人可是他从江湖上找来的大高手。 和自己父亲手里的家将比起来还要更胜一筹。 马车上的年轻人好奇地看着对面的这一群人,脸上有着不解: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杜林秋身后的那人冷哼了一声暴喝道: “就是你马车里的那个人突然出手偷袭了大统领,大统领临死之际,在你们身上撒下了药粉,顺着药粉的痕迹,我们就能盯死你们!” 这一条街道是内城相对偏僻的地方,附近都是一些库房,因此没什么人来。 杜林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选在这里出手。 在他看来,这样的两个人,即使是大成境的修为,但面对他们这么多人的围攻,应该也能很快拿下。 杜林秋深知迟则生变,因此他大手一挥,身后这些家将便在两名大成境武者的带领下冲向了这辆马车。 该说不说,命运的巧合,还是非常戏剧化的。 杜家家将进攻千户所,试图刺杀寇刚。 但杜惟重毕竟只是一个文官,他一直以为杀一个大成境武者,只需要出动两名大成境武者。 然后他派出去的两人一个被001轻易地诛杀,而另一个则被一个路过的憨奴玩弄似的杀掉。 然后他派出去的家将撤退之后又遇到了自家少爷。 又碰巧发现了那个憨奴,于是就派人一直盯着,其实驾驶马车的这个年轻人早就发现了身后的尾巴,但故意将他们引诱到了这个偏僻的街道。 然后杜家大少爷以为自己带着两名江湖高手就可以横行无忌。 只可惜现实是残酷的,杜家大少爷终究还是失算了。 这一条偏僻的街道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死状各异的尸体,现在已经是夜里,这里本就偏僻,也不知道他们的失手什么时候才会被发现。 一辆马车就停在了路边,马鞍已经解开,驾驶马车的那匹马已经消失不见。 内外城的关卡处,年轻男子带着憨奴,牵着马。 验过腰牌后,两人一马就这么离开了内城。 “那位大人如此年轻,竟然就已经是千户了。” “世家子弟嘛,正常的。” 年轻人听着身后两位士兵的讨论声,脸上的微笑淡淡散去,流露出一个讥讽厌恶的笑容。 “世家子弟?我去他妈的!” 跟随在代德安身后,这次张敬立了大功了。 东厂和锦衣卫南镇抚司一起寻找王中杰的下落,最终还是锦衣卫这里抢占先机。 而至于城内的动乱,武帝城案牍库那边已经由东厂接手,原东祥亲自出马,因为出手袭击案牍库这样的大手笔,必然会有内应。 因为角楼上的红衣大炮和千牛弩竟然都被人提前破坏了。 而且巡视的路线图也被泄露出去,否则贼人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案牍库! 而且听说抓到了不少袭击者,通过这些人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王中杰的下落。 吴国公府那边则不需要锦衣卫和东厂操心,他们军方就能搞定。 拓跋云汉似乎还没打够,放出话来,区区三百贼子还不够他杀的,希望满城的逆匪都跳出来向他攻击。 不得不说,拓跋云汉果然霸气无匹。 柳新有些期待和拓跋云汉的见面,可惜今夜那么多事情一出,晚上的邀约早就自动失效了。 拓跋云汉等着人去杀他,然后他好反杀呢,怎么会有空招待你一个小小锦衣卫千户。 柳新将自己抓到寇刚的事情告诉了代德安,但是此刻代德安的心思明显不在寇刚身上,这只是一条小鱼,代德安也知道,寇刚身上的罪名明显就是为了给他治罪才找出来的。 和王中杰这条大鱼比起来,寇刚啥都不是。 不过代德安还是宽慰了柳新两句,等办完王中杰的案子,回去就把程师兄放出来。 柳新心里的关于程师兄的这块石头此时也算是彻底放下去了。 但同时另一块石头又提了起来,那就是今夜进攻他千户所的事情。 初步统计,他的千户所里阵亡了二七人,其中校尉十五人,一个总旗官,一个小旗官。还有十个是文吏。受伤者不计其数,基本当时在千户所的都受了伤。 这个仇,柳新记在了王中杰的头上。 因为那些杀手的属性面板如出一辙。 【姓名:冷本金 年龄:39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7 体力:5 智力:6 综合能力:6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风魔刀 评价:按照锦衣卫指挥使吩咐行事的普普通通的杀手统领。】 有了属性面板背书,这个仇,柳新明确得很。 当然还有那个奇奇怪怪的家伙,柳新心中一直在疑惑,因为从当时看到的属性面板上,他根本无从判断此人是哪一方势力的,甚至柳新无法判断此人到底是不是正常人。 【姓名:憨奴(融尘子) 年龄:25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无 根骨:10 体力:8 智力:0-1 特殊能力:澄心澄境 综合能力:8-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九阴白骨爪 评价:按照锦衣卫指挥使吩咐行事的普普通通的杀手统领。】 二十五岁的中品大成境,柳新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是根骨为10的,他不敢想象。 就连熊二这样的天之骄子,根骨这种能够说明修炼天赋的指标也不过是8。 这个融尘子到底是何方人物,而且为什么他的真名是憨奴,似乎融尘子这个更像名字的只不过是个绰号。 还有就是憨奴似乎有着严重的智力缺陷,这一点不看属性面板柳新也已经有所察觉。 还有就是憨奴的这次出手到底有没有什么深意呢,按照憨奴的智力水平,柳新甚至可以把这次的袭击当成是一次...随性的出手,更像是玩闹。 但明显憨奴背后还有人物,那个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次代德安足足出动了九成南镇抚司的力量,他已经不怕行动被其他人发现,其实这也是他的一种谋划。 大张旗鼓而动,其他人当然很快就会知道他的目的。 但不要紧,这种事情就是一步先,步步先。 而且这样做也有个好处,万一自己失败了,其他人也已经闻讯赶来,不至于被王中杰逃走。 这是底线,代德安不会让这种底线在自己这失守。 他向来谨慎。 因为代德安麾下出了一个脑后有反骨的家伙,因此他手下能用的高手数量并不多。 沉默寡言的韦福川,如今的锦衣卫佥事大人也来了,但是仅仅和柳新打了个照面就先行一步,他主要负责外围的防控。 而真正要面对王中杰的,是柳新和马军。 而之前柳新也看到了韦福川的属性面板,不得不说,老天爷给你关上一扇门,必然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看上去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韦福川韦佥事,属性面板直接暴露了他的真实内在。 【姓名:韦福川 年龄:41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7 体力:7 智力:7 综合能力:7 资质: 最擅长功法:断空刀 评价:闷骚中年,女儿奴。惜字如金的背后是在默默地背诵育儿经,常常因为教育,产生犹豫的情绪。】 谁会晓得,这个惜字如金,做事稳妥的中年大汉,竟然是一个女儿奴。 虽然不理解女儿奴的意思,但看字面,就能想象到,韦佥事应该是一个很疼爱自己女儿,甚至言听计从的人。 而后面那一番话更是直接将韦佥事为何惜字如金的缘由道出。 “同知大人,冒昧问一句,韦大人有几个子女?” 柳新突然来到代德安身边小声询问道。 代德安奇怪地看了一眼柳新,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犹豫片刻还是小声说道: “韦佥事家门不幸...一共,有五个女儿!” “嗯?儿子呢?” “一个没有!” “...” 柳新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家门不幸? 估计韦佥事自己不是这么想的吧。 不过五个女儿,这个运气也真的是逆天了,尤其是对韦佥事而言。 估计他的沉默寡言,惜字如金,是把那些话都给了自己最亲爱的女儿了吧。 柳新一时间不知道该替韦佥事默哀,还是感叹他的运气之好。 很快,锦衣卫的队伍就来到了外城,一路疾行,花了足足半个多时辰。 代德安看着越来越稀疏的楼房,这里是外城宣南坊最南端,这里有一片小型山脉,以前帝都城将这座山脉容纳在帝都城墙之内,就是为了在上面屯兵藏粮。 一旦有敌人来犯,进攻到帝都城下,这座山脉就是一处易守难攻的点,也是整个外城最难攻下的地方。 只要这座山脉上还有一兵一卒,那帝都城就可确保无虞。 “郎蒙山,按照张敬大案牍术的推演,王中杰应该就在那里!” 代德安冷冷看着前方笼罩在黑暗中的广袤山脉。 所谓的小型山脉只是针对那些雄山而言的,对于人来说,就算是个小山包也已经足够庞大。 不多时,前方有校尉赶来。 “报同知大人,韦佥事传信,前方遭遇袭击,应该是内中城千户所的余孽!” 代德安冷哼一声,厉声道: “马军!前去协助韦佥事!” 马军立即出列,应了一声便上马向前方疾驰而去。 他们这次出来也是带着马的,只不过一路都是步行,就是为了节约马力,而且纵马夜行,动静实在太大! 下一刻,代德安又喊道: “成守才!班宗!” 两名锦衣卫百户出列。 “你两人在旁策应,但凡遇到大成境武者,直接一并击杀,允许动用千机弩!” 柳新心中微动,千机弩是千牛弩的简化版,也是可移动版,杀伤力很强,大成境一下几乎无法阻挡。 就算是大成境面对千机弩也很容易被射伤。 紧接着柳新就看到了几个校尉推着两辆大车从他们后方运了过来,掀开上面的油布,是两具比千牛弩小上不少的大型床弩。 柳新瞧瞧看了一眼代德安,后者真的对锦衣卫指挥使那个位置没有兴趣么,但他也太积极了吧。 对了,他可是绝世老银币,他的话不能信,坚决不能信! 看着那两个百户离去的背影,柳新心中暗暗感叹,看吧,果然是老银币。 这两人虽然穿着百户制服,但估计此事过后,升任千户不是问题,关键是他们的年纪不算大。 【姓名:成守才 年龄:30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枪法 根骨:6 体力:8 智力:7 综合能力:7 资质: 最擅长功法:斩虎长枪 评价:望子成才,亲军世家。】 【姓名:班宗 年龄:32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7 体力:7 智力:6 综合能力:7 资质: 最擅长功法:风行刀 评价:军将世家。】 两人都是世家子弟,一个亲军世家,一个军将世家,都有些背景,而且被代德安着重培养,日后定然是代德安的铁杆支持者。 就这些动作,明显是在建立自己的队伍了好不好。 代德安啊,银还是你银啊,老银币! “柳新,你就陪在老夫身边,护卫老夫安全!” 代德安突然说了一句。 好,还知道安慰我的情绪,虽然我也不需要。 但还是你会啊,保护你? 如果我不知道底细的话恐怕还真的会好好保护你,但现在,怎么感觉我更危险。 而且把心腹都派出去赚功劳了,我却留在你的身边,懂的,我都懂! 柳新心中开启吐槽模式,但脸上神情却认真无比,仿佛要誓死保护代德安。 前方一直传来消息,内中城千户所,魔道散修,黑道武者,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家伙,都在前面挡路。 “王中杰贪墨了不知多少财富,这些人都是被他的金钱吸引来飞蛾扑火的!” 代德安语气带着冷意,面上依旧温和。 上百名锦衣校尉跟在他的身边,柳新贴身护卫,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又是两个时辰后,终于锦衣卫这边出现了伤亡,前方来禀报。 消失已久的内中城千户应东宁出现了! 突然袭击,造成了数名锦衣校尉身亡,还有一位总旗官手臂被斩,当场重伤。 不过很快又传来捷报,千机弩偷袭,直接重创了应东宁,四位大成境联手,应东宁已经被斩于阵前。 而韦佥事他们也已经将郎蒙山团团围住。 而在此时,后面也有校尉传来消息。 东厂原东祥,禁军五军营副总兵官宋恭道,金吾前卫,羽林前卫都有队伍朝着这边集结而来。 “哼,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吧,做最后的收尾!”代德安吩咐一声,快步前进。 郎蒙山山脚下,上百名锦衣卫校尉手持弩箭,对准了那间茅屋,虽然他们距离最近的也还离那间茅屋有着两百丈以上的距离。 茅屋外,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中年人站立于寒潭边,看着眼前瀑布飞流,眼中竟似有璀璨光芒。 整个郎蒙山脚下一片漆黑,只有黎明破晓前无比的黑暗。 一部分锦衣卫得到手里拿着火把,火把头已经用火油浸湿,他们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火石,随时准备点火。 韦福川,马军,班宗,成守才,分别列于四个方位,警惕地看着寒潭边的那个中年人。 代德安排众而出,一束束火光立即燃起,将整个山脚下化作白昼。 王中杰偏过头,看向代德安,双方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柳新仿佛能听到视线相交产生的雷电啪啪声。 “你来了! 这几日我可送了你不少礼,我还想着你怎么好生无礼,也不来还礼!” 王中杰朝着代德安的方向说道,声音不大,但却传遍整座山脚。 对于那些大成境以下的锦衣卫来说,可能还不觉得有什么。 但在大成境武者的感知中,王中杰的声音就像是暮鼓晨钟,直接震撼内心! 帝都 第一百一十四章 王中杰的道 韦福川,马军,班宗,成守才脸色齐变,这种修为,完全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他们还不知死活占据四个方位,企图困住对方,殊不知对方如果想走,他们这四人挡在这就是自寻死路! 柳新也是瞳孔猛地收缩,他曾想过王中杰的修为很高,江湖也却有传闻,但真正见到了才知道,对方的修为之高,已经能够产生如此强大压力。 柳新打开属性面板,朝那边看去,心中立即骇然。 【姓名:王中杰 年龄:51 修为:上品大成境(触道) 擅长:掌法 根骨:9 体力:9 智力:9 特殊能力:同化 综合能力:9 资质:奇脉【速脉】 最擅长功法:如意掌杀 评价:锦衣卫历史上,最七窍玲珑的人物。】 柳新第一次看到综合能力是9的人物,比起熊二还要强悍的属性面板! 也是至今为止,柳新见到过属性面板中的最强者。 上品大成境后面还有个后缀,触道。 这个倒是听师傅说过,上品大成境修炼至巅峰,便可触碰三个小境界。 触道! 立道! 破道! 破道而出,方成宗师! 这三个小境界只要踏足一个,就已经代表拥有成为宗师的可能和资格。 王中杰已经踏出这一步,假以时日,未免不能成就宗师! 001眼中满是骇然,就算他想隐藏都隐藏不住的那种。 代德安则是冷冷的看着王中杰。 后者也同样看到了他,两人双目对视。 代德安眼里冰冷无比,如同十二月的寒霜。 王中杰眼神平静,如同三月里的春风。 “王中杰,你贪墨朝廷钱两数额巨大,如今事发,你可知罪?” 代德安问出了这么一句废话。 王中杰果然没有搭理他,反而目光扫过漫山遍野将他包围起来的锦衣卫们。 突然他高声暴喝道: “尔等愿为猪狗,替这个狗朝廷办事,可曾想过有朝一日,尔等父母家人都会被以猪狗对待,可怜可叹!” 被他这一声附带内力的大吼,周围的锦衣卫纷纷脸色大变。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待众人有所反应,代德安已经举起手,高声喝道: “莫要妖言惑众了!陛下有旨,锦衣卫指挥使王中杰贪污腐化,谋害朝廷命官,按罪当诛,立杀无赦,给我杀!” 他的话音落下,立即就有锦衣卫抬起手中的弓弩朝着王中杰攒射过去。 一支支弩箭冲上天际,然后普通暴雨一般朝着王中杰覆盖过去。 就像是一道灰黑色的浪潮。 王中杰抬手起势,双手画圆,体内内力如同江河咆哮,传出阵阵震耳溃聋的轰鸣声。 随着一声爆炸声传来,王中杰竟然将寒潭水波炸起,水花四溅。 水珠如同一支支弩箭朝着四周爆射而出。 水珠将射向王中杰的弩箭尽数挡下。 “王中杰,我跟你不共戴天!但我今日就先不找你麻烦了,等我日后修为大成再来斩你!”柳新在心中说道。 他已经不得不怂,王中杰的这等修为绝对不是现在的他能应付的。 输人不输阵,柳新只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他一直都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知难而退,不会心生魔障。 锦衣卫众人被水珠打到了身上,一个个发出了惨呼,这水珠力道惊人,威力极其的大,但却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就在众人惊呼的同时,王中杰却被在那桀桀怪笑起来,一点都没有之前那种世外高人的感觉,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大魔头。 “可怜的小娃娃们,你们都被这无情的世道给骗了。 人活一生,终究是为了自己! 所谓的国家也只不过是上位者巧取豪夺的美妙借口。 你们以为底层的百姓就不想过上帝王的生活,那为什么他们做不到,是因为他们能力不够吗? 并不是! 是因为皇权,是因为贵族阶级! 是因为那一级一级的阶层都压在他们的头上,就像我一样! 我的父母不到三十岁就老死了! 要知道是老死,不是病死或者出什么意外,而是寿终正寝! 三十岁的年纪对于皇孙贵胄来说是正当年! 而对于我,对于千千万万百姓的父母来说却已经是生命的终结。这合理吗? 这就是天道吗?” 柳新不得不承认,王中杰的这番话竟然听上去有那么几分道理。 “但这就是你贪墨银两的原因?”代德安冷冷的说道。 王中杰似乎根本不屑和代德安说话,他只是看着柳新,看着其他那些锦衣卫。 他桀桀怪笑两声之后方才说道: “年轻后生们记住,这个世道向来都是不公的!既然本就是不公的,那我多谋取一些钱财,为自己打算,这岂不是正合天道! 我知道你们从小都被洗脑,都觉得皇权是至高无上的。 你们终究有一天能够享受到人人平等的世界。 只不过我可能看不到那一天了!” 柳新心中突然极为触动,他隐隐觉得王中杰的这番话有些似曾相识。 但此刻他怎么都想不起来有谁说过类似的话。 王中杰紧接着大声说道: “天下大同,天下大同! 同的是所有人,人人平等。 所有的资源都应该天下人人均分,而不是掌握在那不到一成的人手中! 这个就是不公道的! 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加速这个皇朝的崩塌,我希望我的这一把力气能够让天下的黎民百姓早一日享受到真正的大同世界! 享受到真正的人人平等! 轰隆隆! 柳新内心的世界仿佛想起了震天的轰鸣声,人人平等这四个字,他清晰的想了起来,这不就是四师兄曾经在小的时候跟他说过的。 代德安已经听不下去这种罪大恶极的诛心之语。 这是对皇权的玷污,是对正阳国运四百余年的否定,是代德安无法忍受的混账思想。 他看了一眼周围,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眼所有在场的锦衣卫。 他生怕有一个人因为王中杰的这一番话影响了心中一直的信念。 一旦那种信念崩塌,他知道那会是一场灾难。 就像历朝历代那些留下浓墨重彩的农民起义,他们往往都会有一句口号,有一套言论,那种能够影响许许多多底层百姓的话。 其实那些话都没有错,甚至蕴含了大道,只是被他们扭曲利用。 玩政治的心都脏,就算是一句符合天理,正确无比的话,在他们的口中也能玩出千百般的花样。 正在柳新思考着历朝历代的那些言论的时候,王中杰突然之间动了。 他的速度,犹如鬼魅,柳新只感觉眼里一花,下一刻,王中杰就已经前进了数百米。 双方本就只有几百米的距离。 因此他只在两个眨眼间就已经来到身前,只听王中杰爆吼一声: “代德安,你这个老匹夫,今日我就要撕下你伪装的面具,让世人见见你的真面目!” 柳新心中闪过诧异之感,以及一丝丝的期待。 难道代德安这个老银币就要暴露了。 他那隐藏着的大成境的修为就要展露在世人面前了。 他再也无法扮猪吃老虎了,而且是用这种方式。 伪装那么多年,还没真正吃到老虎,就被戳穿,这才是诛心好不好? 柳新猜测代德安此刻心里肯定恨死了王中杰。 柳新眼角瞥了一眼代德安,发现他果然脸色阴沉,脸上有一种从未出现过的阴翳。 而王中杰现在展露出的不仅仅是他的速度,还有他那一身强悍的气势。 那种气场就像是一种玄而又玄的道韵,令人捉摸不透,但又偏偏直观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 至少对于柳新而言,他面前好像不再是一个武者,不是一个个体,而是一座道观,里面有许多的道韵之声。 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蕴含着大道一般。 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敲击在他心头的鼓点。 每一下都无比契合他心脏的跳动以及他的呼吸,自己的一切都和对方同化了。 这就是王中杰的道吗? 这就是他的武道,他的境界? 和这样的对手进行战斗,从一开始就已经和对方同化,他知道你的所有动作,而你也知道他的所有动作。 但偏偏你跟不上他的速度。 一旦你跟不上对方,那就对不起,没有二话,绝对得被他一招秒。 柳新心中升起了惊涛骇浪。 除了在师傅以及在几位元老,哦!还有那几位师兄的身上感受到过这种无力。 他这还是第一次在圣宗之外遇到这样的感觉。 至于雪笙的那位大师兄幽魔,虽然他的修为更高,境界肯定也是更加高深,但是后者一直隐藏着自己的修为,从来没有在柳新的面前展露过。 这就是上品大成境。 顶尖的武者,天下武道的巅峰,江湖的巅峰! 柳新终于在真正作为敌对双方的敌人身上感受到了这种压迫感。 虽然让他无力,让他绝望,但是同时也让他心中升起无穷的斗志和战意。 自己迟早也会有一天达到这样的境界,能和这样的对手交手。 他想到了北蛮草原上号称有一百上品大成境。 他虽然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他相信北蛮草原上这个层次的高手数量绝对不会少。 即使是现在的正阳国内,江湖之中这样的高手数量也绝对不会少。 甚至如今连朝廷之中的这块短板也都已经被补足。 像拓跋云汉,朱广孝,上官霸,他们这些都是最顶尖的武者。 再加上战阵,阵法的相助,如果他们进入武林江湖,那真的是无敌的存在。 宗师不出谁与争锋。 同时柳新也想到,就连王中杰这样的修为在朝廷上都只是一个指挥使。 虽说也已经算得上是一位高阶武将,但是同级别的武将没有五十,也有一百。 也就是因为锦衣卫,他的身份地位有所提高。 但也仅仅是如此而已,他被朝堂上的官员的忌惮,无非是对锦衣卫这个机构的特殊性忌惮,而不是对他个人的忌惮。 但如果王忠杰来到江湖,那他就会成为赫赫有名的一代宗师。 这个宗师指的并不是修为,而是他的身份。 如今的江湖之中,正道魔道中人所能肯定的上品大成境的武者只有不到十人。 当然真实数量绝对会远超这个数量,圣宗里面就有不下十位如此高手,邪门里面肯定也不会少。 但依旧无法阻挡这些顶尖武者被尊称一声宗师。 思绪翻涌间,王中杰和代德安也已经交上手了。 王中杰的道是同化。让别人同化进入自己的道。 这一点柳新已经通过他的属性面板看到了。 而对于柳新而言,代德安的能力他也基本有所了解。 后者一直醉心于书画之中,当然这也是他的一个伪装面目,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在书画这一道上的成就甚至超过了朝堂上九成九的文官们。 此时此刻,这种功力就完全展现了出来。 戴德安只是轻轻挥动衣袖,就仿佛有一个大字在空中凝聚。 而这个字是一个‘困’字,这个字一出现就将王忠杰的攻势笼罩在了里面。 王中杰把代德安拉进了他的道之中,而代德安则是写了一个字困住了王忠杰的攻击。 两人的功法都是寻而又玄妙而又妙,柳新甚至看不出其中的门道。 他本来还想亲自杀了王中杰,或者将他逮捕以告慰那些战死的千户所的弟兄。 至少也要协助代德安一起击败王中杰。。 但现在看来,这种可能已经没有了。 柳新清晰判断出自己和对方的差距,自己绝对不是全盛时期的王中杰的对手。 如果对方受伤,至少是重伤……或许还有可能拼一拼。 其实王中杰以他的修为,就算硬闯出帝都也是有着极大的把握的,但偏偏他在帝都之中搞了那么多的事情,仿佛就像是印证他之前说的那番话。 他并不怕死,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心中的道。 而这个道估计一旦传播出去,肯定会有许多穷苦百姓疯狂的支持他。 柳新知道这就是攻心为上。 王忠杰他成功了,所以代德安才会恼羞成怒。 只见代德安又在空中写了三个大字。 ‘杀’ ‘破’ ‘灭’ 都是蕴含着极强攻击性的字眼。 也意味着这是三道杀招。 三个大字几乎不分前后的轰击在了王中杰的身上。 王中杰那一身类似于道袍的青灰色长袍顿时被震成了齑粉。 但青灰色的长袍之下却露出了暗金色的内甲。 柳新先是一愣,然后立即反应过来,这个人可是王中杰啊,贪墨了数千万两白银的绝世大贪官。 以他的财富,就算给自己集齐一套精绝装备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果然下一刻代德安的怒吼就传了过来。 “这是前朝元帅大将的传家宝,墨锦甲! 这件宝物听说是陪着前朝元帅大将一起陪葬了的,后来不知是谁将他的大幕给盗开,这件宝贝也就失踪了。 没想到这东西竟然到了你的身上! 你何时如此无耻了!” “哼,你好到哪里去了?你一直隐藏真实修为,以文弱书生的形象示人,你又存的什么好屁!” 双方一边不断地发出攻击,一边还有时间打嘴仗,柳新也是佩服了他们的这份能力。 王中杰不甘示弱。 “既然我已经贪墨走了那么多银子,至少要搞些好武器好盔甲! 你们杀了我,抄了家,那些宝贝自然就都是你们的,现在在这假惺惺的有什么意思!” 我靠,这话好有道理! 柳新差一点就给王中杰鼓掌,赞叹一句你说得对了。 只见下一刻,王中杰从背后摸出一个精巧的木盒。 代德安一看,先是深深皱眉,然后才想起这是什么,脸上露出遮掩不住的惊骇。 “这是千机堂的‘佛怒莲花’!” 下一刻,他朝着下方喝道: “快散开!” 柳新听到‘佛怒莲花’的时候,已经惊的说不出话了。 千机堂是百年前就覆灭的一个势力,专职替江湖人打造武器装备。 其中以三件至宝震惊天下。 一刀一剑一盒。 一刀一剑都是精绝武器,一个炼器宗门能够同时炼制出两件精绝就已经足够恐怖。 而更恐怖的是那一盒。 号称上品大成之下无人能挡,同时一旦开启,就能覆灭方圆千米内一切活物。 也就是说,这一个小小的木盒,最大威力下能够覆灭上万人。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上万人整整齐齐并列站在一起,挤满方圆千米。 以上的一切,都是为了说明‘佛怒莲花’的可怕。 能和两个精绝并列在一起的,能不恐怖嘛。 现在王中杰拿出这盒子,一旦他朝着人群释放,这包围圈上的锦衣卫不知道有多少人得死。 而且这可是号称上品大成境以下必杀的,如此说来,即使是他恐怕也很难挡住。 而王中杰几乎癫狂的笑声传来: “代德安,你不妨试着挡一挡,看看能不能挡下这‘佛怒莲花’,如果不行的话,你忠心耿耿的属下就得死一大片了!” 说罢,他眼中升腾起怒火,直接将那个盒子抛了出去。 他已经用内力勾动盒子里的机扩,马上这个从制作出来就没被开启过的暗器盒子,再经历了百年之后,迎来了第一次的绽放。 帝都 第一百一十五章 绽放的佛怒莲花 代德安不是王中杰的对手 夜幕下,一轮明月挂在苍穹之上,照亮了寒潭。 微风拂过,寒潭中湖水波光粼粼,数尺之外,千机堂三大圣器之一‘佛怒莲花’正在悄然绽放。 木盒表面寸寸龟裂,里面爆发出璀璨光辉。 如同宝石上微红的光芒逐渐升腾,犹如盛开的红莲,漫布着一股神秘而又庄严的气息。 当第一抹红莲之光撒下,离水面只有寸许之远时,下一刻…… 刹那间,灵动的湖面上涟漪荡漾,如同水面撒下无数碎钻,粼粼闪烁。 红色光华刹那蔓延,如一道道红色的光线,划破湖面的涟漪。 佛怒莲花中,骤然爆发出无数飞刀纵横交错,宛如无数鲜花盛开,舞动出一幅无比美丽的画卷。 紧接着,形态各异的暗器围绕着佛怒莲花并排盘旋,宛若莲花花瓣围绕中心,散发着神圣而又强大的力量。 在明月的照射下,寒潭湖畔的花草竞相绽放,仿佛与佛怒莲花暗器相呼应。 微光中,湖面上涟漪泛起,水花溅起,仿佛千万朵莲花在乍现,营造出一片如梦如幻的景象。佛怒莲花的璀璨光辉逐渐扩散,照亮了整个湖畔。 “画地为牢!” 就在所有人沉沦在这美轮美奂景色中的时候,代德安的一声暴喝将所有人拉回现实! 柳新可能是除了王中杰之外,最先注意到代德安动作的人。 代德安整个人冲天而起,扑向那个正在绽放璀璨光华的木盒。 同时他手中出现一杆铁笔,以内力为墨,于虚空书写。 一个个大圈出现在他身侧,这一个个圈就像是一道道屏障。 虽然被佛怒莲花的光华轻易摧毁,但是挡不住这一圈圈屏障数量多,在代德安手中源源不断的出现。 刚刚有新的屏障被打破就会有新的屏障,重新生成补上。 但即使如此,这一圈圈的屏障还是无法阻挡佛怒莲花的光华的蔓延。 “作茧自缚!” 代德安又暴喝一声,这一次他手中的铁笔直接点赞了佛怒莲花本体木盒的方向。 内力所化成的白色丝线顺着笔尖不断的蔓延出来。 代德安身形如同一只天飞的蝴蝶,不断的绕着佛怒莲花周围盘旋飞舞,而佛怒莲花的光线也一束束的打击在代德安的身上。 代德安的身上应该也有防御类的甲具,因此柳新虽然看到他的身体不断的颤抖,但好像并没有受什么明显的伤势。 代德安围绕佛怒莲花转得越来越快,手中白色的丝线源源不断的出现,最终就像是一条真正的丝线几乎就要把佛怒莲花的光芒全部都包裹在里面。 不过从这个茧里头依旧不断的有光华透出来,只不过数量越来越少吧。 即使代德安已经如此拼命的想把这个暗器阻挡住,但依旧有不少的漏网之鱼。 好在代德安之前的那一声提醒,让普通的锦衣卫们都撤离了很远。 而现在在佛怒莲花笼罩范围内的只有五位大成境武者,三位千户,两位百户。 柳新也挡下了不下十几道光华,当这些光华落地之后,柳新发现佛怒莲花里面射出来的这些光芒都是一件件形色各异的。 暗器有飞刀,有飞针,还有一些形状不一的暗器。 就连柳新这个遍览圣宗藏书的博学之人也无法将他们认全,但就是这些形态奇异的暗器,他们的飞行轨迹十分多变。 而且那小小的一个木盒中竟然蕴含着这么强大的力量,这难道是机械能够达到的最高程度? 如果不是千机堂已经消散在历史中,这个算不上是宗门的势力,一定能够在这个时代爆发出属于他们的耀眼光芒。 似乎从来没有一个时代像现在这样这么推崇力量。 不管你是个体的力量还是外物的力量。 这就像是一种滚滚大势,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了,势头越来越猛,越来越汹涌,根本不是人力能够阻挡的,就算是一个国家,也无法阻挡它的前进,扩大。 另一边,代德安依旧不断的再拉出内力所化丝线,看上去佛怒莲花的威猛似乎越来越小了。 但是代德安丝毫没有轻视,体内大周天已经到达运行的最快速度,一股若有若无的虚无感就要透出。 他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猛兽盯住了,只听到身后传来王中杰鬼魅般的声音。 “很好啊,非常好,你为了保护自己的手下硬扛佛怒莲花,我倒是小瞧你了。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现在出手的话,你能不能挡得住?” 代德安心中一惊,立即连连暴退。 可是想象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反而是那佛怒莲花失去了禁锢之后,猛地颤抖了一下,随即轰然炸开! 这一次不是璀璨的光华了,而是斑驳的,就像是被树叶挡住的阳光那般,破碎的,分散的。 但就是这样斑驳的光华却威力大增,比之前的威力还要强上数倍。 一股强大的冲击波自代德安的身后袭来。 代德安回身望去,手中铁笔划出一个大圆,口中低喝一声: “坚如磐石!” 一片乳白色的光晕在代德安的身前运开,但只堪堪挡住代德安身体一小半的时候,巨大的冲击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砰! 叮叮叮……! 金铁交击声不绝于耳。 代德安只感觉这一股力量比之前的要强上数倍,而且是朝着四处射去。 如此一来之前锦衣卫们退到的所谓安全距离也不再安全了。 “退!” 代德安只来得及吼出这一句。 就已经听到有惨呼声传来。 这一道道斑驳的光芒有的快,有的慢,有的划出诡异的弧度,有的则笔直的向一个地方激射。 柳新等五位大成境武者纷纷各自抵挡起来。 这一道道的光芒,有的是飞刀,有的是飞针,一道的力量都已经堪堪达到了大成境的地方。 要知道这可不是一道攻击呀,而是数十上百道攻击。 那小小的木盒里面到底蕴藏了多少东西?这真的是人间之物吗? 这是此刻柳新唯一的心中想法。 他同时要面对数十道光芒,虽然他能够挡下来,但是也不能再分心了。 当光华散去的时候,耳畔传来一声沉闷的抨击声。 柳新抬头望去,只见王中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代德安的身后,一掌直接打在了代德安的肩胛处。 王中杰一定是等到佛怒莲花的威力耗尽之后才突然袭击。 而他的这次偷袭也的确收到了奇效,柳新只看到代德安喷出一口老血,整个人向前翻滚了数圈,最后一个弹射起身,手里铁笔指向黄忠杰。 但是他虽然一直都是老银币,但是战斗素养却是十分的高,受了如此重伤,吐出一口血之后匆忙起身,但却还不忘将自己的武器朝着自己的敌人。 王中杰更是得理不饶人,双手宛如琉璃一般散发出温润的光泽。 他一个闪灯就来到了代德安的身前,代德安铁笔直接化成了刀,愤怒的朝前方劈砍过去! “天地一刀!” 果然有一道璀璨的刀光从天而降,这种刀光让在场所有用刀的武者都感觉到了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压制。 柳新心中震惊无比,早知道代德安可不是擅长刀法的武者。 这一刀,仿佛真的要将天地劈开。 “好刀意!” 王中杰忍不住赞叹一声,然后又露出一个不屑神色道: “如果只是普通上品大成境,你这一刀还算不错。 但我早就不是这个境界了!” 下一刻,只见王中杰双手交叉在胸前上方,等到那贯穿天地的一刀降临的时候,他双手猛的交叉合十,那璀璨刀光竟然在他琉璃般的双手中全数崩裂。 这一幕直接看呆了所有围观者。 那一刀能够轻易的劈死一个中品大成境吧。 但在王中杰的手中就像是不堪一击的脆弱玩意。 关键是看王中杰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啊。 王中杰撕开刀光之后,毫不犹豫直接冲向代德安。 代德安仿佛也没有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于是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被王中杰一掌拍击在腰腹。 代德安再一次被击飞不过这一次他口中没有吐出鲜血,手中铁笔在空中连画数圈。 “同生共死!” 从代德安的身上竟然涌现出一个红色的鬼画符,直接横渡虚空落在了王中杰的身上。 这个鬼画符速度快如闪电,根本不是人力能够达到的速度。 因此王中杰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扛下这一击。 而就在红色的鬼画符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腰腹处也同样出现了一个掌印。 本来王中杰还准备冲上去再补一刀,结果却被这一下反击,逼退了几步。 他身上那套暗金色的内甲甲胄上,在腰腹部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凹陷,正好是一个手掌的样子。 “看来你也快触道了! 老家伙,隐藏的够深!” 王中杰恨恨地说道,他的口腔里满是血腥味。 能够看到两人这些近乎于道的攻击方式,对于在场的五个大成境武者来说都有极大的益处。 其实一直到现在为止,代德安给他们的启发更多一些,他的手段也更加玄妙,反观王中杰,虽然实力强悍,但是却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大概只有柳新和韦福川稍微能够有一些头绪,这两人一个是眼界足够开阔,而另一个则是纯粹的修为,稍微高那么一些。 除了柳新以外的其他四人其实见到自家大人实力这么强悍,心中都是非常震惊的。 他们都以为自家大人只是在智谋上强过其他人,但没想到他的实力竟然也已经达到了如此恐怖的程度。 此时这四人都在心里替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其实在最初代德安刚刚来到锦衣卫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发现自家大人跟指挥室王中杰存在嫌隙。 当时他们就不得不做出站队的动作,好在他们选择的是代德安。 否则的话,他们现在就是被诛杀的对象。 人的一生真的努力只是其次,选择才是第一位。 选择的道路如果是正确的,那么你将不用付出那么多的努力,或者说你可以获得更高的收益。 就像如今他们只要解决掉前面的最后一个阻碍,就可以平步青云。 韦福川现在只是因为抓了几个逃犯就升了一级,如果能够协助代德安拿下王中杰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再升一级。 而其他人像马军这一种自然也想更进一步。 其余两人也不甘心,只是做一个千户吧。 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的。 因此在某一时刻,四个人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他们选择协助代德安一起拿下王中杰。 他们本就在四个方位。彼此之间的契机可谓是连接在了一起。因此当有一个人动的时候,其余三人本就有这种念头,于是便自然而然地跟着一起行动。 韦福川挥出一刀,这是他全力的一刀。 刀光璀璨虽然没有之前代德安挥出的天地一刀那么惊人,但其中蕴含的刀势也是不容小觑的。 马军也挥出了自己的绣春刀,他的这柄刀刀身比较厚,因此没有外放的刀光,反倒是都蕴藏在了刀身内部,他挥着刀向王中杰砍去,这股契机牢牢地锁定在后者的身上。 另外两人也是同时出手,用出了自己的全力。 四人联合相互的气机,共同爆发,就算是中品大成境也很难在四人联手下做到毫发无伤。 因此,四人心里也是十分自信,就算无法重创王中杰,但毕竟能够替代德安牵制对方一下。 四个人都不是什么鲁莽之人,他们有自己的判断。而且这种判断是非常准确的。 至少柳新看到他们四人一起出手,心中暗自叫了一声好。 王中杰却像是没有看到这四个人朝他进攻一样,他的眼神依旧死死的盯着代德安。 代德安看到自己的属下发起了攻击,也趁机朝着王中杰发起了冲锋。 铁笔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接一个的杀伐字眼。一道道凌厉的攻击朝着王中杰而去。 有速度快如闪电的剑光。 有重若千钧的锤击。 有飘渺诡异的鞭法。 不断出现的各类攻击全部都往王中杰的身上招呼。 王中杰也没有留在原地挨打,而是爆发出了诡异莫测的速度。 韦福川的刀光被他一只手轻松捏爆,还给了韦福川一掌,韦福川抬刀斩下去,却听到了金铁交击般的脆响。 下一刻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击退。 马军刀意内蕴的一刀还没来得及批下去就已经被王中杰的一腿踹开,同时他的刀击空之后被王中杰直接夺了过去。 王中杰双手轻松一拧,就将马军的那柄厚重绣春刀拧成了麻花,随意丢到了一边。 剩下的两人则根本就摸不到王中杰的步伐,毕竟两人都是刚刚晋升大成境。 不过王中杰看向两人的目光却是带着审视。 “刚刚晋升大成境就想着快速往上爬。尔等的心智也未免太可笑了一些。” 见着两人死死缠着自己,王中杰干脆伸手随意的将代德安的攻击打爆。 然后一人一掌,将这两人送回了原地。 两人蹭蹭蹭的在地上连连退了十余步,才堪堪止住身形,脸上都是不甘和恐惧。 “莫要再上来送死了,下一次我可真的会下杀手!” 王中杰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开始凝神对付起代德安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周围竟然遍布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 “百兵破敌!” 代德安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这十八般兵器同时闪烁着惊人的杀机,朝着王中杰一起射过去。 王中杰双手画圆,立即就有一个太极图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太极如意图!” 一个大大的太极图出现之后,代德安的所有攻击落在太极途中都被轻易的化解。 当然代德安清楚对方不可能真的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轻松,于是他铁笔不断地勾画。不断的有新的攻击出现,并且朝着王中杰狠狠的杀过去。 接下来就是长达一刻钟的轰炸。 代德安几乎没有丝毫停歇。他发出的每一次攻击都堪比中品大成静读者的权利以及就在这样的强度之下,王中杰的太极图却始终不急不缓的旋转着,并且将所有的攻击都抵挡磨灭掉。 四位大成境武者根本不敢冲上去,代德安的随便一次攻击都能让他们重伤,但在王中杰面前却仿佛挠痒痒一般。 不过眼神敏锐的柳新还是发现了王中杰的问题。 他的脸色比之前要白上一些。 反观代德安,他之前就因为受了一次攻击,脸上没有什么血色,而如今依旧是这副样子。 柳新思索着,代德安如此变态的续航能力,或许和他的奇脉【龟缩】有关。 事实也的确如柳新所料,代德安的奇脉一共有两个特效。 一是龟息,主要作用是沉淀内力,让内力循环的大周天变得极度缓慢,但在这个过程中每循环一个大周天都能比拟其他人运转数百个大周天的效果。 而它的一个被动效果就是可以压制体内的内力,不容易被外人发现。 同阶强者感应过来也只能以为代德安是一个普通人。 二是压缩,便是能够将更多的内力压缩储存在丹田之中,无形中便能获得比别人磅礴两到三倍的浑厚内力。 帝都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两败俱伤 皓月倒映在寒潭之中,瀑布飞流而下,发出阵阵轰鸣声。 初秋的夜里。寒意渐起,水雾萌生,寒潭边渐渐有水雾笼罩。 砰砰砰…… 在这等幽寒之所在。却有两位世间顶尖的高手在这里不断的交手,不断的碰撞。 代德安和王中杰。两人不断的交手。 前者铁笔勾画出一道道的攻伐手段,招式百变,几乎没有使用过同一种手段第二次,变招令人眼花缭乱,他不断的变换攻击方式,试图寻找王中杰的破绽,一旦被他发现破绽那么顺着这个破绽,他的攻击将会如同暴雨一般,倾盆而下! 后者身上太极图收缩自如,一双肉掌如琉璃般通透,每一掌都蕴含着石破天惊的力量,同时太极图能够大大的降低对手攻击过来的招式力量。可谓是攻防一体,一直压着代德安打。 两人一直在僵持着。 因为自己的攻击久久不能建功,代德安瞬间改变策略,虽然他的内力比之旁人更加浩瀚,但是也不能这样无限制的使用下去。 毕竟他的对手可是王中杰。 后者非常了解自己,就如同自己也了解对方。代德安感觉自己隐藏了二三十年的修为,隐藏了这么久的底牌完全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 这种事情是不正常的。要说为什么?那肯定出在对方的身上。 代德安变招了,他开始不在书写那些攻击的字眼,转而变成了一种意境上的书画。 就相当于他从书法转化到了绘画,原本他的书法之道讲究的是快,一道道攻伐之意,接连不断的出现。 而现在则是意境,更多是对于道的刻画。 代德安靠近王中杰,铁笔勾画,如同剑锋。 王中杰身边的太极图骤然放大,如墨的黑鱼浸染整个太极图。 下一刻,他双瞳都被黑色侵染,如同妖魔,一身魔气冲天,宛如惊世魔修。 他的双掌也变得漆黑如墨。 “鬼王变!” 王中杰的速度更快了两分,他的手掌直接和代德安的铁笔硬碰硬。 发出阵阵金铁交击的声音,两人的气机不断的炸裂,一股股劲风以他俩为中心向四周席卷。 不知何时代德安手中的铁笔猛的往前一点。 “画龙点睛,成虎!” 下一刻王中杰,周身不断有白色的光点亮起,最终形成了一张模糊的猛虎下山图。 而组成这一张模糊的猛虎下山图的所有光点在同一时刻亮起,紧接着光点与光点之间以内力为线连接在一起。 这些变化都只在顷刻之间,当猛虎下山图彻底清晰的时候。 猛虎竟然拍出双掌,王中杰转身以漆黑的双掌对上了这头斑斓猛虎的双掌。 轰! 一声暴响之后,气浪席卷开来。 围观的锦衣卫心中都是震撼无比。 代德安的功法真的是人间能有的吗? 这手画龙点睛实在太过神奇,所画之物竟然能够展开攻击。 而且按照这一股气势判断,这头画中猛虎的攻击竟然能够和王中杰不相上下。 而王中杰双掌和这一头猛虎对拼以后,不但没有后退,反而继续欺身向前。 黑色的双掌如同奔雷,一张一张的打在这猛虎的身上。 这头猛虎完全以内力构造而成,在王中杰的不断打击之下,维持它成型的内力不断的被打散。 但同时这头猛虎也用自己的利爪不断的朝着王中杰的身上拍击着。 不过此刻的王中杰身上有黑气缭绕,那黑气附着在身上的内甲之中,仿佛铜墙铁壁一般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而王中杰的脸上则是一种邪魅无比的怪异笑容。 “老匹夫,你的这种招式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如果你的倚仗就是如此的话,那就未免太让我失望。” 代德安冷哼一声: “大言不惭!” 下一刻他手中铁笔落下,再次点睛出手。 “画龙点睛,成龙!” 话音刚落,在带德安的身边光点显现。光点与光点之间有白色的内力快速充盈,最后化成一条白色的五爪巨龙。 蜿蜒盘踞的龙身长达五六米,巨大的龙首张开狰狞的巨嘴,里面的獠牙长达一尺。 这一头白色巨龙先是无声地朝着王中杰咆哮。 王中杰身边的那头猛虎。也加快了自己的进攻节奏。 两只利爪不断地拍击王中杰,王中杰只能跟他对拼,但这一头魅力所制成的猛虎竟然无法被击退,王中杰只能和他僵持。 他也不可能无限制的任由这头猛虎攻击,况且现在还出现一头狰狞的巨龙。 白色巨龙咆哮丸,身子一扭就来到了王中杰的身边,先是一个龙尾狠狠扫了过去,巨大的龙尾扫中王中杰的肩胛骨,王中杰立即踉跄两步,朝着一侧倒去。 但紧接着他一个侧翻,闪过猛虎的拍击,落地之后,脚下竟然也出现了一个纯黑色的太极图。 “魔绞杀!” 下一刻他周身环绕的黑色太极图和他脚下的黑色太极图相呼应,两道太极图之间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吸引。 无尽的黑气从这两道太极图内衍生出来,如同一只只黑色的魔手,直接抓住了还在他身边的猛虎。 猛虎体内被黑气入侵,猛虎身躯直接颤抖两下,下一刻轰然爆裂。 王中杰漆黑的眸子看向了在天上朝着自己冲过来的白色巨龙。双手往前一探。 黑气化作的手臂直接往前延伸出去,数不清的黑色手臂抓住了白色巨龙。 白色巨龙浑身震荡,强大的气机从他的体内爆发出来,但就是无法震撼这些黑色的手臂。 下一刻,巨龙被生生撕裂。 这一幕看的围观的锦衣卫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但是代德安的眼里却是冷静无比。 他手中的铁笔没有一刻停滞,刹那间在他身侧已经凝聚出三柄白色巨剑。 代德安伸手往前并指,三柄白色巨剑呼啸着朝着王中杰飞射而去。 这一幕就像是传说中的飞剑剑仙。 不过此时也没人把注意力放在这个上面,因为三饼白色巨剑虽然呼啸着飞了出去,这种神秘的手段在王中杰的黑色手臂下,却依旧被轻易的挡下。 “毁灭的道! 你竟然同时拥有两种道!” 看着三柄白色巨剑被轻易的毁去,代德安已经明白过来,脸上终于也是有了震惊。 王中杰却并不搭理他身上的魔气,最终化成了两柄黑色绣春刀,再将最后一瓶白色巨剑毁灭之后,他冲向了代德安。 不难看出代德安擅长远攻,因此王中杰直接选择了晋升,他要一鼓作气将对方斩杀与自己手下,这是他魔化之后,戾气更重以后的想法。 手持黑气所化的绣春刀,王中杰的速度极快,身后仿佛跟着一条黑色的尾巴。 代德安当然不会选择跟他近身战。 他一边快速的后退,一边重新凝聚出许多巨大的弓箭。 弓箭仿佛是不要钱一样的射出去,不需要有人引弓就能射箭。 很快我代德安的身边就凝聚出了十几张大功,同时射箭。白色的见识如同光雨一般朝着王中杰射去。 王中杰刀法精湛,黑色的双刀在他手里不断的翻飞,那算得上上是密不透风的箭雨被他尽数挡下。 双方的距离不断的被拉近。 就在这一幕看的锦衣卫众人揪起心来的时候,代德安突然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前方。 身后的十几张大弓全部消散,然后白色的内力被他汇聚在手中。 代德安蹲下身,双手拍地。 “地龙翻身!” 下一刻,王中杰周围十丈范围内的地面猛的出现裂缝,然后向下塌陷,紧接着便有道道白色内力所化的枪尖朝着地面之上突刺。 “刀山火海!” 代德安这一次暴喝出声,他浑身青筋乍现,整张脸都涨得通红,摁在地上的双掌不断的涌出内力。 王中杰并不是仙人,他无法在失落的情况下凭空升天,因此他只能将浑身漆黑的内力全部互在身体周围,那一道道白色内力化成的枪尖刺在他的身上。 直接令他身上的黑气出现一个个的涟漪,黑气被快速的消耗掉。 就当地面完全凹陷,就像是大地张开了一张巨口,要将王中杰吞噬掉的时候。 王中杰身上的黑气猛的爆发,将周围突刺过来的白色枪尖尽数毁去。 新的枪尖还未生成时,王中杰漆黑的双眼突然变得正常无比,然后泛上了一层淡金色。 他浑身再无一丝黑色气息,反而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阵刺目的白色金光。 “登仙!” 王中杰的气息猛地从妖魔转化成了神圣一般的仙人气息。 他手里的黑色绣春刀褪去黑色雾气,露出了里面通体剔透的透明光剑。 与此同时,他身形变得轻盈无比。 脚下炸出一团气雾,他竟然凭空飞起。 “装神弄鬼!” 代德安冷哼一声,双掌猛地从地面抽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大地塌陷的位置,道道白光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加巨大的巨型长枪。 长枪就像是被发射出去的牵牛弩一样,向着天空爆射出去,目标赫然是上升的并不算太快的王中杰。 “这一枪,就叫诛神吧!” 代德安咬牙道。 王中杰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光剑猛地向下刺了过去。 一白色透明的光剑和这一击诛神枪互相抵消,在空中轰然爆发,气浪疯狂的朝着四周席卷出去,甚至将天空中正在慢慢积聚过来的乌云都给打散。 一轮皓月重新出现在了天空之中。 月光洒下,王中杰和代德安的战斗之所在竟然变得一片狼藉。 这两人都是上品大成境中的巅峰者! 王中杰已经触道,一身修为简直是恐怖。 代德安则是天赋异禀,加上那奇脉,功法的神异,竟然也做到了堪称神迹的地步。 看到这样的巅峰对决,对于柳新而言绝对是极好的感悟机会。 王中杰翩翩落地,胸口剧烈起伏。 毕竟这样的战斗不可能太过轻松。 代德安目光穿过一片狼藉的废墟,落在了王中杰的身上。 两人默契的休憩片刻,然后同时又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两人继续酣战不已,代德安甚至开起了近战模式。 双方持续酣战不已,甚至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战场范围。 两人一度落到了人群之中,锦衣卫们纷纷躲避。 当他们再一次落到人群中的时候,王中杰手中光剑,狠狠斩下。 而代德安也化出了一把厚重的大刀。 一刀一剑,同归于尽。 下一刻,王中杰和代德安分别朝着对方的身体上挥出一掌一拳。 两人同时遭到重击,身子都忍不住一颤,只不过王中杰退役后了三步,而代德安则退后了足足十步。 就在这个时候,王中杰突然听到了一声并不是很大的声音。 就像是弓弦振动声。 但明显和普通的弩箭大弓不一样。 下一个他脸色一变,这种声音又同时出现了两次。 而就在他反应过来的同时,腰腹处传来了一阵钻心的刺痛。 随后他就看到一只粗大无比的巨型弩箭从他腰腹部的位置穿透而过。 “千牛弩!” 王中杰睚眦欲裂,只有这种东西才能够伤到他。 这根本不是用在一对一的舞者交战上的,而是纯粹用于战争的利器。 这种东西出现在战场上,无论是谁都不敢无视。 宗师之下都是它的杀戮范围。 听到弓弦响,弩箭已临身。 不是不能的,除非你提前看到千牛弩朝你发射,否则的话。 当你听到弓弦声或者破空声的时候,弩箭就已经降临到了你的身上。 而除非是宗师镜,否则没有人能在这么一瞬间避开这样绝杀的一击。 王中杰不是宗师,因此他躲不开。 但他已经是触道强者,因此在受到伤害的第一时间,他的身体就做出了反应。 王中杰直接原地盘旋升空,速度极快。 如此一来也避开了另外两根千牛弩的弩箭。 这两根千牛弩弩箭直接插入他身侧的地面。 岩石的地表直接轰然炸裂。 一根千牛弩弩箭首先是实木的弩箭箭身,包裹铁皮,配上长达半尺的精铁箭头,整体重量超过了五十斤。 千牛弩弩机重达千斤,根本不是能够随便移动的武器。 但谁知代德安竟然花费巨大代价直接将南镇抚司仅有的三具千牛弩弩机送达了这里。 关键是代德安一定动用的是他绝对的心腹,否则王中杰早就已经收到消息。 王中杰受此重创,幺腹部血流不止,很快就将他的下半身全部染成了赤红色。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战,于是果断开始突围。 他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朝着那边冲去,同时他浑身上下泛起更加强盛的白色金光。 马军本来还想试图阻挡一下,但是对方身上的气势实在令他惊骇,他不敢生出阻挡的念头。 他这种念头被王中杰发现,然后一剑将他给斩了。 王中杰此时手里已经重新凝聚起一柄光剑。 他速度极快,根本没有人敢阻挡,而千牛弩重新发动攻击需要一定的时间准备,而且无法攻击快速行动中的物体是它唯一的缺点。 代德安当然不能让王中杰就这么跑掉,紧紧跟了上去。 而当代德安穿过锦衣卫人群的时候,锦衣卫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沉重刀光。 这刀光浑厚无比,挥出这一刀的人修为十分高强,且内力浑厚至极。 代德安仓促之间甚至来不及画出武器,只能用手中的铁笔挡下这一刀。 刀和铁笔相碰,以代德安尚品大成镜的修为自然是能够挡下这一刀,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刀。第一重力道结束之后进人又有第二道力量紧跟着袭来。 紧接着又是一道。 足足六重劲道,每一重都能叠加前面那一重的力量,六重劲力大到恐怖的境界。 直接将铁笔击飞,残存的力量狠狠的斩击在了代德安的身上。 代德安只能泄力狂退,但这一刀依旧将他胸前斩开。 好在代德安的速度极快,这一刀劈开的只是他的衣服。 但是一股暗劲紧紧跟随,侵入了他的体内。 这一刀直接让他受到了极重的内伤。 代德安看向那人,这人也是干脆无比,一刀得逞,立即后退。 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人群。 韦福川的速度极快,他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穿过人群,他直接朝着那人追去。 代德安踉跄两步,吐出一口淤血,然后继续朝着王中杰的方向追去。 他今日一定不能让王中杰活着离开。 而就在他强忍着体内不断炸开的暗劲勉强前进的时候,身后一个人影快速的超越了他。 “柳新!” 柳新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话。 “同知大人,属下去拖住他!” 代德安立即明白过来。 他们包围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因为太过大张旗鼓,所以不仅仅是他们,还有东厂禁军军等大队人马也都已经在朝这里赶来。 只要能够拖住王中杰,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不管怎样,功劳最大的还是南镇抚司。 “小心一些!”代德安嘱咐了一句,他放缓脚步,他体内的暗劲是个麻烦,如果强行追上去,必然会让体内的伤势变得更重。 帝都 第一百一十七章 柳新战上品 看着柳新追上去,马军犹豫片刻也追了上去。 柳新的顶尖身法让他快速地在山间追上王中杰,王中杰发现身后是一个年轻锦衣卫跟上来,不禁露出讥讽之色。 看他虎落平阳就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上了么? 他用内力封住腰腹处的伤势,但因为那个贯穿伤直接扯断了他半边身体的经络,连带着他的手臂也受到影响。 即使如此,他依旧不慌,单手光剑猛地掷出,他不能停下脚步,因此远攻是最合适的方式。 光剑横空而至,能够斩杀中品大成境武者的一剑,柳新却抽出腰间的破道剑。 破道的极致锋利直接将光剑斩断,没有将其能够斩杀中品大成境武者的威能全数绽放就已经被毁。 跟在柳新身后的马军赶了上来,见到王中杰已经将他手中光剑掷出,便觉得有机可乘,立即冲了上去。 王中杰还在惊讶柳新竟然如此轻易就破了他的招法,下一刻就见到马军冲上来,一抹刀光向他狠狠斩来。 “滚!” 王中杰单臂挥掌,琉璃般的光泽充盈手掌,刀光落在王中杰的手掌上后被后者摧枯拉朽般的击溃,然后在马军震惊的目光中,琉璃般的掌印越来越大! 柳新看着被一下拍爆脑袋的马军,眼皮猛跳,立即提起警惕之心,暗暗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小觑对手。 虽然王中杰已经身受重伤,虽然还有上百名锦衣卫群狼环伺,虽然他的一条手臂因为腰腹重创的关系受到连累,相当于被封住了大半威能。 但如此情况下的他依旧不是一般人能够挡得住的。 就看马军试图阻挡王中杰最后的惨状就可以知道了。 已经触及了大道的顶尖武者,就算受了伤,也依旧是一头猛虎。 但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拦下来啊,否则的话,这几日的一切努力不都白费了。 锦衣卫也就将彻底沦为笑柄。 当然,这不是柳新出手的真正原因。 柳新的出手还是因为王中杰导致了他的手下二十五人死亡。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论你的出发点是好是坏。 但因此而杀了我的人,柳新绝不允许。 虽然他的修为比不上对方,但这绝对不是一个人选择退让的理由。 柳新一直都觉得人生在世,尤其是男人,就该有这种勇往无畏的血性。 因此他出手了。 柳新手持破道剑,一道剑光如同破开黑暗的黎明之光。 王中杰眼眸朝着这一边扫了过来,他的眼里竟然出现了一瞬即逝的赞赏。 然后他的双掌之中那如同温玉一般的晶莹光华再一次出现,一只手臂虽然不堪大用但在此刻王中杰也顾不上了。 “黑白无常!” 柳新的破道剑锋利无比,世间可以避其锋芒的屈指可数。 而王中杰想要用肉体凡胎的双掌去抵挡,不论他是什么修为都不可能做得到。 但他双手一手为黑,一手为白,竟然又画出了一个阴阳鱼。 柳新的破道剑斩入这阴阳鱼之中,竟然开始不受控制,受到了一股排斥力,一股吸取力的双重作用。 柳新差一点就掌控不住自己手里的破道剑。 阴阳鱼不断地流转,白光向下黑光向上,时而有巨大的吸力,想要将柳新的剑往前吸。 下一刻又突然会转化为强大的排斥力,将柳新的破道剑往外排。 总之在这两股力道不断的拉扯中,柳新几次三番都感觉自己的破道剑要脱手而出。 如果自己的破道剑被对方夺走,那么自己恐怕只能转身逃跑了。 但阴阳鱼越化越大,吸力和排斥力也越来越强。 柳新的虎口都因此被震裂了。 紧要关头,柳新已经不能再藏拙了。 今日非要全力以赴,为那些死去的生命找回公道。 王中杰必须得到他应有的审判。 当然柳新也不是那种一定要走什么审判程序的迂腐之人。 如果王中杰一定要反抗,那么柳新将他斩杀于剑下也不是不可以。 这种想法如果说出去可能会受到其他人的嘲笑。 你一个区区下品大成境,竟然和一个已经接触到道的顶尖高手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可如果今日有正宗的人在此,他们绝对就不会耻笑柳新。 如果柳新能够看到自己的属性面板就会发现原来自己并不差。 柳新的掌心似乎有金色的漆印产生,不断地蔓延,直至他的整个手掌都被金漆覆盖。 离得远一些的,包括代德安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柳新的这一点变化。 而王中杰则是全部都看在了眼里,他的眼中再次出现了赞赏。 不过这一次不再是一闪而逝。 “佛门功法! 是不坏金身?还是不动冥王?” 江湖之中要说到防御功法,最强悍的当属佛门。 柳新就曾经笑称,佛门就是天下第一龟宗。 防御力天下无敌。 因为这句话,他曾经被师傅罚扫茅厕整整半年。 不过,也因为他扫这个茅厕。 当有一位佛门高僧来到圣宗论道的时候,他来到了茅厕。 见到柳新之后,这位高僧就夸赞柳新有佛根,佛心以及佛缘。 故而教授了他入门级的佛门神通,不动明王。 柳新修行不动明王三年后,这位高僧再次来到了圣宗。 这一次柳新主动上门求见,要求这位高僧给出不动明王后续的修炼法门。 这位高僧当然不给,当时就说: 你连前面的都还没有修炼好,我为什么要给你后面的? 谁曾想柳新竟然当众使出了不动明王,那得道高僧立即破了相。 三年就将第一重不动明王修炼圆满,真是不可多得的奇才。 这位得到高僧当时就想度柳新入佛门,结果被柳新的师傅,也就是圣宗宗主暴揍了一顿。 后来为了弥补柳新心理上受到的创伤,这位得道高僧直接将不动明王后面四重功法教授给了柳新。 至于为什么只教授到第五重? 因为这位得道高僧自己也就修行到第五重而已。 不动明王一共九重,和佛门另外一个神通金刚不坏一样。 两者之间的差别可能在于,一个是内在硬,一个是外在硬。 不动明王的九重功法,宗师以下,只能修行前面六重。 但就是这六重功法也足以让一位佛门弟子修炼一生。 甚至有的资质稍微差一点都修不到第六重就得化身舍利子。 如今的柳新就是不动明王五重巅峰,修炼到六重时,可以全身点满金漆,这是一种从内而外的变化。 而金刚不坏则是在第一重的时候就能够全身通体金黄,就像是严重的营养不良。 但随着修炼进度的不断提升,这种金光会慢慢内敛。 言归正传。 柳新的手上出现了金漆,力量和防御力同时大幅增加,破道剑不再难以控制。 “喝!” 柳新全力以赴,一下子就将破道剑抽离出来。 随即二话不说,直接砍了上去。 与此同时,柳新开启自己的奇脉。 【速脉】 说来也巧,王中杰的奇脉也是如此,但他之前在逃跑的时候已经开启过了,否则他不可能直接甩开代德安。 奇脉和正常八脉不同,相比起来比较脆弱,无法长时间的使用。 因此王中杰此时还处于技能冷却时间。 开启【速脉】之后,柳新的速度骤然暴涨。 原本斩向喉咙的一剑,突然变招,转向了王中杰的手腕。 其实在与人对战的时候,如果你的目标只放在对方的几处要害上, 其实你的攻击范围无形中就变窄了。 战斗的本质是为了胜利。 而不是让你一击毙命。 战斗可以通过一点一点消耗对方,让自己的优势强于对方,最后一鼓作气。 一击毙命的招式只适合在战场上,因为你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胜利,对于你来说才是最安全的方式。 但两两厮杀并不是如此。 因此柳新极为快速的变招,剑光落向王中杰的手腕。 而刚刚王中杰已经将阴阳鱼收起,换了一招,准备挡住柳新的进攻。 但突然间柳新变招王中杰也有些猝不及防。 但来不及防御,不要紧,王中杰本身修行了极品身法,脚下一滑就已经往一侧闪避过去。 柳新的这一剑自然就落空了,但紧接着柳新脚步变换。破道剑收回后竟然不用蓄力,直接再次向前递出。 “四师兄的亲传——斗剑术!” 剑光快速地收拢,最后变成了窄窄的一束。 剑光变窄,速度更加暴涨一截。 这一剑直接朝着王中杰的胸口刺去。 “年轻的小娃娃,会的手段还不少!” 王中杰如此说道。 “琉璃印!” 只见王中杰的手掌变得像真正的琉璃一般,还能反射出光彩来。 双掌合并,竟是硬生生的夹住了柳新这快如迅雷的一剑。 柳新和王中杰的这一番变招都只在瞬息之间,总共加起来可能还不到一个呼吸。 围观的锦衣卫都看呆了,这是他们能看的厮杀么? 而且既然看了,那好歹让我们看懂啊,双方打起来就跟虚幻的人在里面不断的消失,出现,再消失,再出现。 有些招式他们根本看不清,都是一片虚幻。 现场只有几个大成境武者才能勉强看到一点。 而只有代德安一人才能看清两人的变招。 他强行接下佛怒莲花,本以为今天一定会让王中杰跑掉。 但他着实没有想到柳新的修为竟然如此恐怖。 不,不是他的修为,而是他的招式。 这就是顶尖宗门出身的亲传弟子! 他将这一切的功劳都归于柳新的出身了! 也不能怪他,以他的眼界都有些不能理解柳新现在所使用的这些招式。 关键是他这些招式明显不是出自于同一种功法,但他却能够将他们揉在一起,融会贯通的使用出来。 这才是柳新的恐怖之处。 此时王中杰心中的想法也和代德安如出一辙。 可惜的是因为王中杰一直被皇帝所忌惮,很多事情王中杰都不知道。 而王中杰从柳新的招数功法身上完全看不出来自于哪里,唯独柳新的那套身法好像来自于魔道邪门。 但是邪门功法一般都是一些比较霸道,威力强大的功法。 而柳新的这些招数变招极快,有很多招数功法都极为阴险狠辣。 和邪门功法的感觉格格不入。 琉璃一般的手掌将柳新的破道剑给夹住。 如果这柄剑不是精绝,王中杰此时就已经可以将剑毁去。 但其实王中杰如果全力以赴,此时毁掉破道剑也不是难事。 毕竟破道剑并不是以坚固着称的精绝武器。 如果是那些以坚固的金属打造而成的精绝武器,那么他即使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将其毁掉。 但是破道剑比较特殊。 它最强悍的一点是锋利,那么理所当然的,它的材质就不是那么的坚固。 出于爱惜至宝武器的心理,王中杰并没有毁掉破道剑。 正是这一点,差点就导致了他的落败。 “雷!饮!” 柳新低吼一声,破道剑仿佛注入了新的,强大的力量! 王中杰只感觉自己手里的这柄剑上,有雷霆闪烁,硬生生将自己的双掌炸开! 下一刻雷光一闪即逝,破道剑朝着王中杰胸口急刺过去。 王中杰强行开启【速脉】,整个人如同一阵幻影飘向身后。 破道剑带着紫色雷光将这一道幻影直接捅了个透心凉。 但无奈王中杰速度太快,就连以速度着称的“雷饮”也没能追上王中杰。 不过这个主要还是因为柳新的真实修为差距太大。 王中杰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招,饶是以他的心性,也忍不住出现一身冷汗。 “小娃娃,这一招厉害的紧!” 王中杰开口赞叹道。 如果这不是生死之战,如果对方不是代德安的麾下,或许他还可以将他引荐给另外一个人。 以柳新的资质,说不定他能够拯救这个天下。 但可惜的是,他是代德安的手下。 无论如何,只要跟代德安有关的人都必须死。 因为在他的心里,代德安代表的是虚伪,就像这个天下一样! 更关键的是,代德安这个虚伪的老匹夫,曾经对兄弟见死不救! 三十多年前,代德安和王中杰同为将门子弟,一起参与康阳帝征讨北蛮之战。 起初那个时候两人并不相识,后来在战争中慢慢认识,成为兄弟。 当时他们一起的还有三人,五人同属于一位参将麾下。 战争临近结尾,北蛮疯狂反扑,五人所属作为断后军队,陷入敌人的重重包围。 最终活着离开的,只有他们二人,就连他们的上官都战死在那。 两人当然没有当逃兵,被发现的时候,两人都被掩埋在厚厚的白雪下,奄奄一息,身受重伤。 虽然同属一军,但王中杰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北蛮人收到了撤退的信号方才退去,他力竭倒地。 而那个时候,王中杰没有发现除了他以外还有人活着。 最后发现的却是代德安和王中杰他们两人。 按照代德安描述,他也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但王中杰明明记得不是这样。 但他在接受上官询问的时候,没有说这个。 因为袍泽之中,也就剩下他一个了。 而且,因为那一战,代德安据说经脉俱断,修为尽失。 这一隐瞒,就一直到了今日。 王中杰后来成为旭阳帝亲卫,代德安也弃武从文。 王中杰进入锦衣卫,发达之后没有忘记拉代德安一把。 但是代德安却在上位后攀附东厂,将他这个老兄弟给抛弃了。 于是,王中杰此生心中最恨的,其实就是代德安。 但因为以前的袍泽之谊,他又无法真正下手。 想起当初代德安也是替他挡过刀,拼过命,他就无法真正狠下心。 既然无法对代德安下手,那就毁了这个代德安麾下最有潜力的天才吧。 王中杰强行维持【速脉】,速度快若奔雷,一掌一掌拍向柳新。 柳新持剑挡下大半,但依旧身中数掌,如果不是佛门硬气功不动明王,他此刻应该已经被打爆了才对。 王中杰见对方硬抗自己,脸上露出狰狞之色。 倒是要看看你能强撑几招! “万花琉璃!” 体内内力全开,王中杰仿佛整个人都要化身琉璃一般。 与此同时,柳新再次感觉自己被王中杰同化了。 这是他的道! 双方同化的一瞬间,柳新感知到了王中杰的破绽,就在他半边受伤的身体。 而王中杰也感受到了柳新的破绽。 但王中杰下一刻就露出了惊骇之色,因为在他的感知中,柳新竟然不存在破绽。 或者说他没有明显的破绽,柳新的各方面极为平均,平均的不似个正常人。 要知道人有所长尺有所短,一个人不可能面面俱到,总有长处短处,长板短板。 王中杰就是仗着自己修为高,将对方拉入自己的同化之中,看到了对方的破绽,短板,便能轻易获胜。 但现在他遇到了触道以来从未见过的情况。 柳新则是在心中窃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破道剑【雷饮】! 轰隆一声炸响,柳新一件真的如同雷霆,斩在王中杰受伤那一侧的身体,王中杰则是略显仓促的挥出一掌。 柳新胸口万般琉璃光彩闪烁,下一刻他的身体就被抛飞出去,重重落地。 而王中杰则是站在原地,眼中终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的一条手臂,从上臂的位置被齐根斩断。 他最擅长的就是掌法,失去一臂就相当于失去了一半的战力! 看了一眼正在挣扎起身的柳新,王中杰咬牙切齿,但却没有上前要了柳新的小命,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于是他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柳新挣扎起身,体内一片混乱,刚刚那一掌太重了,他直接受了内伤。 但毕竟也将对方的手臂斩断,相当于断了他一半的修为。 这笔账,说起来,不赚不亏吧。 “感谢老和尚!” 柳新看着胸口炸裂的衣服以及里面一个深红色掌印,由衷感谢那位老和尚传授他不动明王。 不动明王更擅长‘守内’,因此柳新虽有内伤,但不算太重,以他的体制修养个五六日也能痊愈。 几个呼吸之后,代德安追了上来,他没有在这里停留,而是继续向前追赶过去。 只是代德安的目光在柳新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一切自在不言中。 蔓延出去的血迹和王中杰掉落的一臂已经说明一切。 帝都 第一百一十八章 柳新,现在起你不再是千户 帝都外城东市,王忠杰近乎疯狂的闯到了这里来。 一路上他突破了东厂禁军的拦截,斩杀了两位禁军统领。 拖着一身重伤,终于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个他本就已经选好的地方。 到了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慢慢的走向了东市菜市口。 这个地方一般来说百姓是不愿意来的,因为此地杀气贼重。 百姓中流传甚广的话本,接头的说书总是说某某某拉到菜市口斩首。 但其实帝都的菜市口真的没有杀过人,没有砍过头。 只不过因为民间这样的说法,导致菜市口这个地方没有人摆摊儿,寻常也没有人会在这里驻足。 而今天却来了一个奇怪的人。 他身受重伤,步履蹒跚,丢失一臂,浑身全是血迹。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从血泊中爬出来的恶魔。 路过的百姓纷纷惊恐的后退,但躲到了一定的距离,当他们以为自己安全的时候,便又驻足旁观了起来。 看着周围不断增多的围观百姓,这些无知的人总是有着丰富的好奇心。 王中杰轻轻一笑,用他仅剩的一条手臂振臂高呼: “天亡正阳!” 这一声大吼蕴含内力,震得人耳膜都生疼,但偏偏那些围观百姓兴趣更浓。 这明显是一位高品级的武者啊,不知道他要搞什么花样。 帝都百姓除了北蛮铁骑和东厂锦衣卫外,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我王忠杰今日在此宣誓。 若我死后存有冤魂,必将亲眼看着正阳毁灭! 亲眼等待着皇权被推倒的那一天! 皇权不死,我死不瞑目! 皇权贵族不灭,百姓如何才能过上彻底平静的生活! 即使今日我死在这里,世上依旧会有我的理念传播之人。 终有一日,这个世界会重归太平。 天下的主人不是一家一姓! 而是千家万姓! 我王忠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问心无愧。” 说到这里,远处就已经有了急促的脚步声,菜市口两侧的房顶上也有人快速的靠近。 他们手持弓弩,但在距离王忠杰一定距离之后就不敢再接近。 因为他们之前是亲眼看到王忠杰是如何横渡十丈取人性命的。 当重兵将菜市口团团围起来的时候,只有一人敢靠近王忠杰,那就是代德安。 代德安有些好奇的看着黄忠杰。 他知道今日一定能够把王中杰缉拿归案,再不济也能将他斩杀于菜市口。 而这次他的目的全部达成,但他心里却不怎么高兴。 因为他能够感觉得到,他所即将迎来的胜利,仿佛是王忠杰故意所为。 “你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这是不是你替自己选择的转身之地?” 戴德安突然之间说出了这一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就是鬼使神差。 王忠杰洒然一笑说道: “什么葬生之地,你们认为我到了这里就认你们宰割了,你们以为我会束手就擒。你们也太小看我了,我可是锦衣卫指挥使。” 王中杰的声音没有可以掩饰,在这落针可闻的时候,远远传了出去。 听到这一句话,远处那些躲在角落围观的百姓纷纷惊恐地逃避了出去。 在那之前他们还有胆子继续听下去。但当听到锦衣卫指挥使这几个字的时候,所有人的心中全都是恐惧。 看到百姓又退后了很远的距离,王忠杰眼里露出失望。 但深吸了一口气,他继续说着: “你们说我贪污了数千万两纹银,哈哈哈,我现在可以说的确如此,甚至还要更多! 你们知道那些被抄家的官宦家里有多少银子么,你们知道他的一幅画就值多少钱么! 你知道他手上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枚扳指价值几何么! 可笑可悲,你们都不知道! 我既然能够吞没如此巨量的钱财,难道你们以为这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吗? 简直可笑! 现在想让我死的人或许并不是因为我有罪,而是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 所以有些人迫不及待的就想让我死!” 说着黄忠杰的目光落在了东厂禁军的几位统领身上。 当然,王忠杰的视线也同样落在其他地方,似乎意有所指。 戴德安还想说些什么,突然间就听到弓弦震动的声响。 无数支弩箭朝着王忠杰射去。 王忠杰身前出现一个太极鱼,一只手晶莹剔透,在空中画圈。 内力激荡间就将这些弩箭全部挡了下来。 王忠杰继续说道: “看看吧,果然被我说中了,有些人就藏在这里,迫不及待的希望我死。 可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要把地方选在这里吗? 完全是因为这里是一个帝都城中,房屋最为密集的地方。 如果在这里下毒,那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听到这话,戴德安脸色一变,连忙往前走了几步问道: “你说什么下毒?” 王忠杰那边依旧不断地遭受弩箭的袭击,他身前的太极鱼快速的转动着,只是没有之前那么运行流畅,但依旧能够将这些弩箭尽数挡了下来。 “不要和他废话了,杀了他!” 不知什么地方传出来这样一道声音,戴德安仔细辨认,没有听出这是谁。 但是下一刻东厂禁军,甚至是锦衣卫都开始朝着王忠杰涌去。 代德安心头震怒,此时却已经无力阻止。 因为他已经看到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太监。 这是陛下下达的旨意吗? 戴德安并不知道。 但是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朝着王忠杰那边冲了过去,即使王忠杰再强,即使他是宗师境,也无法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活着逃不出去。 然而就在第一个人看要冲到王忠杰身前的时候,王忠杰突然间撤掉了身前的太极鱼。 然后只见他单掌狠狠地拍向地面。 他将太极鱼撤下去的动作仿佛就是为了让他能够以全力轰出这一掌。 而随着这一掌的落下,菜市口的地面竟然凹陷出一个大洞。 然后随着这个大洞的出现,一股青紫色的轻烟猛的爆发出来。 而最靠近王忠杰的那些人,在遇到这些轻烟的一瞬间,就停下了脚步,随即捂着喉咙,看上去极为痛苦的倒地,明显是身中剧毒。 真的有毒! 代德安不敢置信的穿过人群,看向已经抬起头的王中杰,他的脸上现在也已经青紫色一片。 他就在毒烟爆发的中心,当然是那个中招最深的人。 代德安发现王中杰正对着自己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有点远,或者说在王忠学的身边有太多人在那哀嚎。 总之代德安听不到王中杰说了什么,但从后者的嘴唇活动,代德安能够读懂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青龙吐息!” “龙”字号的剧毒,天下奇毒之一,大成境以下,触之即亡!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歹毒,这里可是有不少百姓的!” 代德安刚想这么骂出口,但突然间想到,这里因为王中杰先前透露自己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后,近处早就没了普通百姓围观。 现在在这里的,或者说王中杰身边的,更多的是想要杀他的人。 代德安眼睛一眯,已经看到青烟快速蔓延,而在这个范围内,出现了三股大成境武者的内力波动。 这三人隐藏在普通东厂和禁军之中,目的不言而喻。 王中杰知道太多秘密,到了这一步的确会有很多人杀他,因为活着的他太过危险。 但王中杰的这些秘密同样也是他保命的法宝。 如果他执意要逃出帝都,或许这些人都会暗中相助。 自己根本不可能抓到他。 想到这里,代德安突然脑中闪过一个不太可能的念头。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王中杰做的这一切就都变得合理起来。 如果这是王中杰和皇帝做的一场局呢。 自己入局是为什么,是因为自己和王中杰之间那深深的关联,无法化解的仇怨。 一直以来似乎东厂都不是那么注意王中杰本身,他们一直在抓的都是和王中杰有所关联之人。 紧盯着王中杰的一直以来都只有自己。 当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代德安对于自己的这个猜测就更加肯定起来。 不过这个问题得事后细细思考,现在的问题是那剧毒“青龙吐息!” 不过好在菜市口地下埋得这种毒药量并非很大,青烟蔓延了大约十丈就不再蔓延,但是十丈之内,一片鬼蜮。 刚刚冲上去的人可能是存着立功的心思,可能是想要和王中杰这样的顶尖大成境武者一战,也可能是怀揣着不一样的目的。 但最终他们的归宿都是一致的,大约有四十多人倒在了十丈之内。 也有人进去之后强行冲了出来,但依旧躲不过暴毙的情形。 只有三个大成境修为的出来之后赶紧褪去身上的衣物,原地盘坐运行内力,想要将体内的余毒排出。 代德安看了一眼这三人,分别穿着锦衣卫,东厂和禁军的服饰。 都是埋藏许久的暗子,通过这三人,或许能够抓到一点幕后之人的小辫子吧。 “咳咳,看来代大人这里也有某些人内应啊!” 代德安闻言转身,看到了东厂千户原东祥,后者拿着手帕捂着口鼻,身上的东厂制服挺拔板正一丝不苟,目光冷冷的看着在那盘膝运功穿着东厂制服的那人。 这人穿的只不过是东厂普通番役的制服。 却有着大成境的修为,万一哪天阴他一下... 代德安和原东祥也是老相识了,于是低声交谈起来。 最终那三个大成境武者除了禁军的那位外,另外两人运着运着功就倒了下去,看来还是没能将那剧毒排出体外。 与此同时,代德安麾下的南镇抚司众人终于赶到了。 柳新远远就看到了原东祥,然后打开属性面板,然后呆立原地面面相觑。 原来你是这样的原千户! 【姓名:原东祥 年龄:43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剑法 根骨:9 体力:8 智力:9 综合能力:8.5 资质:奇脉【觉脉】 最擅长功法:白虹贯日剑 评价:顶级剑客资质,守时重诺的重度强迫症患者,患有严重洁癖。同时也是一个精神洁癖者,虽然是东厂二五仔,但依旧有着崇高的理想,想要成为像米雨松一样的人。】 不过这个二五仔是什么意思? 柳新皱眉沉思。 次日中午,柳新被秦国公府的马车带走,来到了一处豪华酒楼之中。 柳新没想到,秦国公竟然会这么火急火燎的找他前来。 他的公务还没忙完呢,王中杰的死算的上是引发了一次小小的帝都地震。 波及范围不小,抄家,治罪,捉拿同党,还要对锦衣卫内部进行排查,工作量着实不小。 尤其是锦衣卫内部直接少了一半的千户,如今要靠他们剩下的几人撑起来,新人又还不熟悉公务,于是原本一直清闲的柳新难得的忙碌了起来。 到了酒楼,柳新才发现这次秦国公竟是只喊了自己一人前来。 于是乎,见面三碗酒,在之后的画风就突变了。 “想要成为老子的弟子,你从现在开始就要给老子狂起来,傲起来,唯有百炼钢方能锻金刀! 成为老子的弟子,日后老子军中的一切都由你继承。 如果不狂不傲,是没有办法说服我的那些骄兵悍将的! 即使你不想继承老子在军中的衣钵,那你也该和老子心中的这些部下搞好关系。他们将是你,不论做什么都能用得上的强大助力!” 秦国公手边的酒壶已经喝空两个,他的亲卫眼力很活,立即给他换上一坛酒。 柳新被迫也喝了不少,秦国公还不许他用内力散去酒劲。 “你知道一坛酒要用多少粮食酿制么?那都是百姓的血汗,我们能花钱买,但也不应浪费!” 柳新喝了不少,感觉酒意上头,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能问一句,秦国公为何如此青睐于我吗?” 秦国公先是灌了一口,放下酒坛,奇怪的看向柳新: “谁说老子青睐你了?老子只是看你顺眼罢了。 当然,有些老家伙向老子极力推荐你,你要问原因的话,得去找他们。 当然老子不会出卖朋友,你想知道是谁的话,自己猜去! 不过老子还是劝你,人生在世不过寥寥数十载,有的时候别考虑太多事情。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就像老子,年轻的时候只想两件事,第一件就是吃饭,第二件就是杀敌。 人啊,越是纯粹过得便越是快活。” “那秦国公……如果我在正阳武比的时候没有拿到第一怎么办?还有,秦国公您也知道我是圣宗的人,再拜师的话....” 柳新话没说话就被秦国公直接打断: “那老子就是看走眼了,亦或者那帮混蛋看走眼了,反正老子是不亏,老子会嘲笑那一群人一辈子,看他们的糗样,老子做梦都得笑醒。 行了,你就别磨磨唧唧的了,就算问你圣宗的那个老家伙师傅,他也一定会答应的。 老子可是秦国公! 你去江湖上打听打听老子的大名,江湖百大高手榜你可曾听? 过老子可是那上面的第一!” 柳新沉默不语,他可不想让秦国公知道他嘴里的百大高手榜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又喝了半个时辰,秦国公总算是喝爽了,柳新也从秦国公酒醉后说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别的意味。 他已经得知昨日竟然有人明目张胆进攻吴国公府,后来秦国公打头,配合禁军拿下了这货贼人。 听说这帮人还是亲军。 原本柳新只以为这是王中杰想要将帝都的水搞混,但今日听了秦国公说了几句,顿时便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答。 王中杰布下的局,完全就是为了让人猜忌秦国公。 即使大部分人,甚至皇帝陛下都信任秦国公,认为这件事情不是他所为。 但政治场上没有证据这一说,人家需要的只是一个话柄。 抓住这个话柄,有些人就可以攻讦秦国公图谋不轨,借机削弱秦国公即将接手的军方力量。 甚至这种事情就算皇帝都无法插手。 皇帝不可能什么事情的掺和,这是下面大臣们的底线。 这次酒宴的最后,秦国公意味深长地嘱咐道: “接下来这朝中会有一些动荡,你小子要小心,不要阴沟里翻了船。 对了,代德安这个老家伙还是不错的,当然老子说的不是他的修为,老子指的是他的人品。 当然这个和他曾经救过老子一命没有关系哈,你在他麾下做事,只要放心做就可以了!” 这句话作为这场宴席的结尾,让柳新感觉有点怪怪的。 他可是知道属性面板对于代德安的评价的。 绝世老银币啊...秦国公,您真的觉得自己了解他么? 之后又是一连数日的忙碌,距离正阳武比的时间越来越近。 代德安虽然没有升任指挥使,但却以指挥同知的身份暂代锦衣卫指挥使一职。 这还真是没有破了他当初的承诺,他的确没有当指挥使。 不过这个当不当的好像也没什么关系了。 然后帝都锦衣卫经过了一番大换血,这日柳新一到千户所,便有南镇抚司的一位文吏走了进来,宣布柳新不再任职锦衣卫副千户一职的消息。 柳新顿时楞在当场。 好一个老银币! 帝都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心太脏,我喜欢和兽玩儿 柳新的副千户一职没有了,千户……当然也是没有的。 而是直接成了北镇抚司锦衣卫指挥佥事(代)。 原因就是韦福川又升了一级,成了北镇抚司锦衣卫同知,看上去和代德安同级,但其实还是受代德安辖制。 而北镇抚司还兼具管理着其余五省之地的许多卫所,因此光凭韦福川一人还远远不够,于是代德安就直接把柳新提拔上去,以他断了王中杰一臂的修为,其余人也无话可说。 而帝都之中锦衣卫的格局也发生了变化: 南镇抚司指挥使同知代德安统管南北镇抚司全权事务。 北镇抚司由韦福川负责管理,职位是指挥使同知,从三品。 其下便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代),官职从四品。比起以前的副千户,直接跃升一个层级。 北镇抚司在帝都内的四个千户所人员也有了大变动,从外调回两人。 因为马军被王中杰一招秒,着实可惜,否则他可能也能升任锦衣卫佥事一职。 原副千户张敬升任内中城千户所千户,掌望楼,望空台等地,麾下百户五人,书吏及千户所全员三百四十七人,可谓是大权在握。 内东城千户所千户由原百户班宗接任。 内西城千户所千户由原百户成守才接任。 外南城千户所千户由大同府千户所仲谧继任。 外北城千户所千户由保定府千户覃镇辉继任。 南镇抚司这边则是暂时由代德安一人掌管,麾下暂时并没有合适的千户人选,但可以想象,空缺的位置一定会很快有人补上。 就在锦衣卫这边忙着清理锦衣卫内部的纷乱杂绪的时候,朝堂之上也传来了动荡。 文官集团竟然没有任何预兆地开始了党争。 以户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窦宗鼎为首的皇帝亲信一脉,直接对着浙江集团的刑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杜惟重一脉开火。 不断有双方阵营的官员被扯入贪污案,谋逆案中。 就在满朝文臣不明所以的时候,六阁之首吏部尚书孔孝廉下场,顿时大家就都明白了。 是皇帝陛下要对杜惟重一脉下手。 于是乎,无数人出手,痛打落水狗。 不到七天,浙江集团几乎全军覆没,朝堂之上只剩下了文渊阁大学士杜惟重一人。 每日上朝,他都是一脸凝重,面沉如水,非必要的时候就闭目养神,不再与人交谈。 但想要真正将他拿下,满朝文官却没有人愿意干了。 因为杜惟重,是江南氏族的代表之一,他能够代表整个浙江。 可以打压,可以让他成为光杆司令,但如果想致他于死地,那就相当于要把整个浙江从正阳版图上分割出去,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当杜惟重回到自己府邸的时候,却见管家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给了自家老爷一封拜帖。 近日来自家老爷心情不好,连带着家里所有的下人丫鬟都不敢大声说话。 “这是谁送来的?”杜惟重没有打开拜帖,而是先问道。 “是左都御史储大人府上的管家亲自送来的,非常客气。” “知道了,下去吧。” 储仲辅,左都御史掌都察院,是妥妥的皇帝亲信,还是帝师。 这一次针对他的打压里,这位老大人并没有出手,因此整个都察院都一直处于观望状态。 杜惟重倒是没有什么感激的情绪,但是对于这位以前少有交集的老大人也心生好感,于是回到房里,他才不急不缓地打开拜帖。 上面简简单单的两行字,邀请他去赴宴。 他换上常服,让人挂好马车,启程前往储仲辅的府邸。 储仲辅的府邸在文轩坊内,而杜惟重的府邸则是在承平坊。 马车慢悠悠地花了半个时辰才赶到文轩坊。 因为自家老爷最近心情不好,加上老爷一直不喜欢快马疾驰,所以马车行走的甚至比步行快补上多少。 杜惟重闭目养神了许久,马车进入文轩坊后突然缓缓停了下来,杜惟重睁开眼,眼里露出疑惑之色。 “杜龙,怎么了?” 马车夫却没有任何反应。 杜惟重深吸一口气,以他的才智,已经能够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打开车帘,正襟危坐,他淡淡道: “怎么,动了老夫的儿子以后,终于要对老夫下手了么?” 杜惟重的儿子被发现死于内城某个仓库之中,他的随身家将全部失踪,估计凶多吉少。 杜惟重当时就认为这是自己的政敌所为,甚至可能是皇帝陛下所为。 但是他动用了无数手段,在自己的派系还没有完全清空前,找到了一些证据。 但一个证据都没有指向他的那些政敌们的,而且上朝前他还直接询问过有没有人对他有意见,但是不要伤及家人,无人承认。 以杜惟重的心性自然晓得自己的那些对手,如果做了这件事情,一定不会不敢承认。 政治场上比战场还要残酷,但有的时候也会有和武将们一样耿直的时候。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玩阴谋诡计就太低级了。 杜惟重的话没有得到回应,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在马车内坐下去,于是慢慢起身,掀开车帘,缓缓下车。 马车夫已经瘫倒在地上,看着就已经没了性命。 马车前方有一个拎着长剑的男人,男人以黑巾遮面,眼神里满是杀意。 “对付老夫,还需要搞得这么神秘么。 老夫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杜惟重看着眼前那个黑巾遮面的男人,语气中带着嘲讽。 他认为自己的儿子多半也是死在对方的手中。 但这个杀手冰冷的眸子里却露出了淡淡的疑惑。 你个老家伙说什么呢,老子只是收钱办事。 缓缓抬起长刀,这个杀手抬脚朝着杜惟重走去。 雇主特地嘱咐,让他不要一下就杀了对方,要在对方死前造成一些压迫感,要让对方恐惧。 杀手认为自己已经满足了雇主的要求,他的每一步都做得很完美。 但是世间是没有什么完美之物的,于是在他准备正式出手的时候,空中传来一道破空声。 以他的修为自然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立即抬刀,杜惟重只感觉自己眼前亮起了令人眩目的光芒,下一刻一声金铁交击传来。 杜惟重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学过武艺,因此他只能看到眼前快到模糊的两人在街道上不断地对撞。 是谁,救我的? 杜惟重此刻心中满腹疑惑。 杀手和刚出现的男人不断地碰撞,这个男人身材魁梧,手里的巨剑像是一块门板,他的出剑速度并不算太快,因为这门板一样的巨剑看着就非常骇人。 杀手觉得如果自己拿这么重的剑,可能都不一定能够舞动起来。 对付这样的巨剑,杀手有自己的经验。 面对拿重型武器的敌人,他要用速度来克制对方。 但当他全力以赴,轻功身法展现到了极致,但是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对方的重剑变化诡异,且只要护在身体周围,这人总能用不同的方式运转巨剑,杀手的速度虽快,但需要移动的距离比这魁梧男人舞动巨剑的距离要多数倍,因此他速度虽快,在多了数倍的距离影响下,速度差距并不明显。 而且反而因为魁梧男人巨剑沉重的力量,他们的每一次交手,杀手都会被巨大的力量给震开。 “你是谁,为何挡我!” 杀手愤恨问道,他破不开对方的防御,且一直被震退,他也算看出来了,眼前这个魁梧汉子实力远在自己之上,他已经有了退却之心,虽说那银子怪可惜的,但性命不是更加重要么。 “滚!” 魁梧汉子没有多说话,又仿佛是本就不是多话的性子,手里巨剑猛地拍出,杀手只感觉自己的长刀都要断了,自己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飞出去。 当然落地时一个泄力,杀手重新落到了地上,没有摔倒,可手里的刀却已经弯了。 暗骂了一声,他没有犹豫,翻身上墙跑了。 魁梧汉子也没追,也没看身后的杜惟重,扛着门板一样的巨剑就离开了。 “你...”杜惟重还想说些什么,但犹豫了片刻,只是看着魁梧汉子消失在街道尽头。 很快就有夜巡的锦衣卫赶来,先是发现了杜府车驾,再仔细一看发现是肖像就挂在值房那个‘惹不起的贵人墙’上的杜惟重,杜尚书。 于是那总旗官立即上去就想殷勤两句,但却被身后的百户拉住。 这百户似是知道一些内幕,上前行礼,表情一板一眼地说道: “见过杜尚书,卑职锦衣卫百户刘傅,您这里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杜惟重转过身看了一眼自己的马夫,又想起之前的事情,神使鬼差的摇了摇头。 没想到那百户刘傅竟然干脆利落的点点头道: “既然如此,卑职等人就继续去巡视了!” 说罢,刘傅带着人就离开了。 杜惟重有些诧异的看着这群锦衣卫,什么情况。 自己摇头那只是...只是还没搞清楚状况,一时有些懵而已。 你怎么就真的当成没事一样走掉了,没见到这里死了个人么? 好歹我也是尚书啊,内阁六老之一! 就算不是我家的马夫,就算是阿猫阿狗死在这你也应该过问吧! 一番心里发泄之后,发现那群锦衣卫走远了,杜惟重只能感叹一声。 失了势的下场果然凄凉。 锦衣卫暗查百官,应该也得到一些消息了吧,那百户明显是知道一些什么,见到是自己才会如此冷漠。 这世道,真是世态炎凉。 杜惟重虽然是南海士族在帝都的话事人,但骨子里还是一个读书人,他只是被大势裹胁,不得不做这件事情,他的背后不是自己一家人,而是杜这个姓氏,是这个氏族。 他也想为国为民,但在他的心里,家永远在国之前,而他自己,则在国之后。 儿子,那更是排到不知哪里去了。 因此他儿子死了,他心中除了愤怒,竟然没有感伤,这一点竟然令他自己都感觉有些惊讶。 没了马夫,他也不知道储仲辅的府邸在哪,他一时间竟然茫然站在原地,偶尔有路过的行人看到这里躺着一个人,便一脸惊恐地跑掉了。 不知过了多久,至少杜惟重感觉自己仿佛在这里站了一个亘古那么久,终于有救星出现了。 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来到杜惟重身前,好奇地打量了一番杜惟重。 “您就是刑部尚书?怎么看着不像!” 杜惟重皱眉看着这个年轻人,默不作声,他向来都是后发制人,他要看看这个年轻人想干什么,想说什么,在做决定自己该怎么应对。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猴...不,我叫尤行坚。接下来就让我做大人的贴身护卫吧,您也看到了,您现在真是个热门人物呢,江湖追杀榜上有名,一颗人头一千零白银! 如果身边没有护卫的话,估计您都看不到明日初升的朝阳。 对了,您家里的家将都已经损失殆尽,该跑的跑,该死的死了吧。 招募我不会让您吃亏的,我只需要一百两一个月,和您的性命比起来,这个价钱已经很公道了!” “你是谁,或者你的背后是谁?”杜惟重终于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但尤行坚却避开了这个问题,自顾自地说道: “刑部尚书大人您今天拿到的帖子是假的,这个时候,估计整个帝都城内都不会有人邀请大人。 如果雇佣我,我这就带您回府,否则的话,估计您连找个带您回去的人都没有。 对了,刚刚您问我,我的背后是谁,先回府上,您就知道了!” 犹豫片刻,杜惟重点了点头,想要上马车,但等了半天,没人来扶他。 转过身,发现这个叫尤行坚的年轻人正在奇怪地看着他。 “大人,您不会是想让我扶您上去吧。我是护卫,不是马车,这不是一个价钱!” 杜惟重叹了口气,艰难无比的爬上马车,尤行坚轻轻一跳就上了马,他可不会坐在马车边沿驾车,都说了那是马夫,他是护卫。 “驾!” 轻喝一声,尤行坚便骑着马缓缓掉头。 杜惟重坐在马车车厢内,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生死什么的,和此时此刻的尴尬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他不想再尝试那种无人问津,站在原地傻站半天的感觉了。 就在猴送杜惟重回自家府邸的时候。 槐影亭上。 令狐玉正把一封来自许州的信焚烧掉,楼下木质的楼梯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他将还剩一个边角的信丢到火炉中,手指在眉心捏了捏,对面前正在看话本的兔抱怨道: “牛和猪这两个家伙,体型那么重,就不要上我的槐影亭,你看着楼梯都被踩坏了!” 身着重甲,左臂葵花满纹的矮胖丑汉在一旁抬起头看了一眼令狐玉,确认了眼神,是打不过的人,于是他又默默低下头,重新拿起砂纸打磨着自己流星锤上的一个个小突起。 提醒魁梧的牛走上槐影亭顶端,将自己的十字重剑放在一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位置上空空如也的食盘,脸上出现怒色,他看向令狐玉,又看向兔,最终将目光锁定在猪的身上。 “你吃了我的?” 他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自己两盘子点心就被吃完了。 猪抬起头,视线下意识地想要望向兔,但令狐玉的一声轻咳令他猛地收回目光。 “果然是你!” 头脑一根筋的牛根本没有意识到任何的异常,眼中出现杀机。 “走吧,我们去打一架!” 面向丑陋的猪站起身,干脆了当地朝着槐影亭下走去。 牛紧跟上去。 “哎,这两个憨货!”令狐玉叹息一声,又看向了兔,说道: “除了池鱼和鼠,我发现你也挺适合当老大的。” 兔撒娇似的对着令狐玉抛了个媚眼,声音糯糯地说道: “哎呀,令狐前辈可不要嘲笑属下了。” 令狐玉也受不了这种于是轻咳一声,强行把话题扯开。 “猴真的能说服对方吗? 那可不是普通人堂堂内阁六位大佬之一。 在智谋上,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恐怕只有武猪在智谋上才能和他们一较高下。” 兔娇笑一声,拿起桌上的一个桃子就开始啃了起来。 “这桃子还真够水灵的,好吃好吃。 嗯,我觉得令狐前辈,您不用担心。 猴他自有他的方法。面对已经产生了心理破绽的人,他可有数不清的方法可以影响对方。” 令狐玉脸上有着一丝担心,因为楼下已经传来隐隐的肉体碰撞声,再想到猴那个不太靠谱的性格。 四大花楼都是不做夜间生意的,因此此时楼下没有其他客人。 否则他今日便可能要赔钱了。 这屠狗宗的十二生肖杀手,每一个都是极有特色的人物。 也不知道池鱼她是怎么做到将这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还老老实实听她话的。 “总之,这是王爷交代下来的大事。 如果你们办砸了,王爷也不会找我,而是会找你们老大。” 兔已经吃完了第一个桃子,伸手又拿起第二个桃子。 腮帮子里塞得鼓鼓当当的,兔甩了甩手,表示让令狐玉放下心。 “令狐前辈,您放心吧,一定不会有问题,如果有问题的话,那就把猴给宰了。” 令狐玉皱了皱眉头,目光却看向了内城的万家灯火。 这看似和平美满的景象之下,到底是隐藏了多少污秽。 人心真的是太脏了,所以他更喜欢和兽玩。 帝都 第一百二十章 临近开始 距离正阳武比,还有短短十天。 这一段时间,帝都城内每日宴席不断。 每一次正阳武比,同时也是边防大将回京述职的时候。 因为不断的有大将回归,所以造成这帝都城内每日都在饮酒,整座城市仿佛都有一股淡淡的酒香,浓郁不散。 这也算是一大奇景,有好事者称之为:将军酒香溢满城。 四座花楼全部都被包下,每日都有不同的勋贵,将军实权人物往来赴宴。 这一幕搞得帝都城内的文臣极为不满,但是又无可奈何。 而就在这个时候,关于正阳武比却又传出了一个消息。 除了往日禁军,亲军之中有许多人参加之外,文臣集团竟然也出来搞出事情了。 有许多从各大门派甚至是已经出名一些时日,小有名气的年轻武者都宣布加入了文臣集团的麾下。 并且正式宣布参与正阳武比。 而另外还有一个消息,说是极西之地有一个国家,听闻正阳这等东方大国,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因此派出使节团,早在一个月前就进入了正阳领地。 现在正在往帝都赶来,或许能在正阳武比的时候来到这里。 帝都城的百姓听说有西方的异族人要过来进行参拜,一时间好奇心大起。 对于异族人,他们非但不害怕,甚至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如同传闻中那样,是长满了毛的猴子。 甚至街头巷尾也开始出现传言,传言之中西方异族都是大猩猩的模样。 甚至这种传言多了之后,家长哄孩子的时候就会拿“再不听话,等那些西方猴子来了之后,你就把你送出去!”这样的恐吓之言。 只有帝国上层对这一支使节团非常重视,因为从已经有的情报来看,这支使节团实力不俗。 不知道是西方那个国家最顶尖的力量还是对方普遍就是这么强。 旭阳帝连连派出数支锦衣卫以及东厂的密探进行打探。 但除了对方刚进入正阳国界时,出手剿灭了一只山匪外,就再没有出手的记录。 因此无法判断这支使节团的整体实力。 而当初唯一的一次出手,对方似乎只出动了两三个人,就剿灭了一支近百人的山匪团队。 虽然那一群山匪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毕竟百人对三人,人数差距摆在那。 就这样的实力已经足够让正阳高层重视猜疑。 大国无小事,作为皇帝,每一天都有无数烦心的事围绕着旭阳帝。 反观柳新这一段时间,他反而空闲了下来,就算有些小事情也都有他手下负责完成。 继郭镛,刘傅,丁明甫之后,江世喜终于成为了第四位百户,别看他人老实巴交,但做起事情来十分认真。 侦办出了好几件锦衣卫的贪墨徇私案,因为户部和锦衣卫王中杰的贪墨案一出,整个帝都城内都掀起了一股反贪风潮。 皇帝陛下直接下令,但凡能够找出有贪渎贪墨者,一经查实,抄家治罪之后。 这一人所查抄出来的财富一成,将会奖励给那个举报者。 大家也不知道这个缺德的主意是谁给出的。 但是这个旨意下达之后,虽然大家明面上都在骂这个出此计策的人。 但同时所有人又在暗中细细打量周围的同僚,看看有哪个人长得像是一个贪赃枉法的人。 而锦衣卫作为贪污的重灾区,因为以前实在是太过嚣张,许多锦衣卫都是明着敲诈勒索。 一时间许多锦衣卫风声鹤唳,被查的人不下百人,小到校尉,大到百户。 搞得整个锦衣卫人人自危。 而江世喜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凭借他一个老实人不畏强权的风格。 竟是直接拿下了许多人。 战绩足足有锦衣卫所有被抓人员的一半,有此功劳,柳新给他上了请功折子。 因为百户级别的官员指挥使级别就可以进行安排,因此代德安大笔一挥。 柳新手下第四位百户就出现了,至此原来文轩所百户所的四位总旗全部升官完成,所有柳新麾下的锦衣卫都干劲十足。 有了江世喜在前当做表率,锦衣卫其他人也都干劲十足,尤其是这一个半月里整个千户所也新招了许多人。 都是从闲在家里的锦衣卫亲属之中招上来的。 当然里头也包括了郭镛,刘傅等人的子侄辈。 虽然柳新这个行为算得上是任人唯亲,但没有人敢说什么。 因为通过江世喜抓到的这些贪污的锦衣卫抄家之后,整个千户所上下获得的赏银足足有三千两白银之多。 每一个人都分到了十几辆银子,这可是他们好几个月的俸禄,就算是百户,这也是足足一个月的俸禄了。 这么多钱,自然能够消灭大家心中的些许不快。 这里要说明一下,虽然柳新升官了,但是郭镛等人所在的南镇抚司千户所还是归于柳新麾下。 这段时间时间,江世喜以及一众总旗官干的意犹未尽,但是正阳武比马上就要开始,届时城内锦衣卫都要去各处执勤,因此捉拿贪污分子的事情只能延后。 因为正阳武比的时候,朝廷百官,内阁六部,军方大佬,甚至是皇帝都会亲自出席。 到了那个时候,护卫这些人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虽然对于这些将领来说,不需要你们一群小小的锦衣卫来保护。 但是样子还是要做足的。 尤其是帝都城内还有一伙白莲教逆匪没有抓到。 而每次正阳武比的时候,某些黑道势力,魔道宗门,还有一些反叛者,就都会像是暗中的毒蛇,全部都汇聚到帝都城内的阴暗之处,伺机而动。 如果你不给他们机会也就算了,如果给他们机会,他们一定会果断出手。 到了那个时候,及时某位贵人只是丢了一根毛,都有可能造成锦衣卫上下吃瓜落。 因此提前三天,柳新就在值房内下达命令,对于其他锦衣卫的调查暂时终止。 反正这也不急于一时,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事后你想擦是擦不掉的。 只要你进行了贪墨,那只要找到证据,你就逃不掉。 正阳武比还有三天的时候,帝都城内的百姓也都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同。 禁军,锦衣卫,甚至是东厂都开始在城内各处巡逻。 城墙上的守卫也比往日多了许多。 而在城内各处各家的府邸内准备参加正阳武比的选手们也都在磨刀霍霍。 甚至有人经过这些府邸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不知道在搞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而许多暗藏在阴影中的人也在悄无声息的谋划着什么。 因为正阳武比的召开,将会迎来比缉捕王中杰的时候更加复杂的情况。 这一次正阳武比可能是往年以来参与人数最多的一次。 因为有可能是恰逢秦国公和吴国公的权力交接之际。 因此参与人数比往年多了许多,如果在这个时候崭露头角,被某位大人物看中或许就能趁着秦国公的这股东风。 更顺利、更快的获得一个高位。 而且今年还有文臣集团参与。 虽然大部分武官都瞧不起文臣,但不得不承认,文臣许多时候拥有的力量也是非常强大的。 这群文臣别的不说,光是财富,就足以令武将们眼红耳热。 武官们虽然也都有自己的家族,但说到真正赚钱的能力和文臣还是不能比的。 整个天下有二成的银子,在皇帝陛下的手中,在国库和内库之中。 还有一成以上在天下商贾的手中。 另外一成银子在武官勋贵的手中。 还有一成在王宫贵族的手中。 至于剩下的五成,则都在这群文官的手里。 更关键的是,大家都知道这一群文官有钱,但是你偏偏找不到他们的钱在哪里。 数千年的演化,无数朝代的更替,但文臣们敛财的手段却从来没有断绝,甚至一直在不断的发展进步。 听说皇帝在自己的书房内,作为一次私下的会面。 和几位朝中重臣,包括秦国公,吴国公在内以及几位内阁大学士。 大家一起定下了一场赌约。 至于赌约的内容,外界传的沸沸扬扬,各种猜测都有。 其中就有一条说是谁能够在正阳武比中获得胜利,便能获得秦国公的青睐,收为唯一的入门弟子。 而另一条赌约则是有些荒谬。 说是按照此次正阳武比的结果,天下财富将可以重新划分。 文官集团,用他们的五成财富作为筹码,来赌这一次正阳武比的结果。 如果文官集团能够获得胜出,那么陛下就会重新召开全国范围的恩科。 而随后三年一次的科考也将重新恢复。 而这一次也不是皇帝直接取士,而是设立监考官,批阅卷子,大家各凭本事。 这个消息一出,就连普通百姓也猜测到背后布局的人可能是南海士族。 也只有这一群有钱有闲,但是在科举之中深受历朝两位皇帝不喜的群体,才能够做出如此孤注一掷的赌约来。 要知道现在的取士,虽也是科考,但时间不定,且完全按照皇帝的喜好,他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想在哪里开就在哪里开。 这样一来,南方读书人就像是浮萍一般,心里不踏实。 而以天下财富的两成半作为赌注,也是他们唯一能吸引当今皇帝陛下的办法了。 说来这一切都是康阳帝时造的孽,谁让康阳帝是宗师,他根本不把文官放在眼里。 那个时代也是文官们地位最低的时候,如今虽然有所好转,但对于文臣,对于读书人来说,这个政治环境依旧还是太恶劣了些! 说到赌约,百姓之中还流传了好几则消息。 其中之一就有几个皇子以及皇族年轻子弟之间的赌约。 当然他们赌的并没有那么大,他们也没有那个能力以天下财富作为赌局。 他们赌的也就是一些宝物,其中就有一件精绝级别的防御内甲。 听说这是二皇子压箱底的宝贝,是他在出生的时候,皇帝高兴亲自赏赐给他的。 如今他竟然连这件东西都拿出来当做赌注,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赌约是什么。 总而言之,距离正阳武比时间越来越近,所有人似乎都陷入了忙碌之中,所有人也都处于亢奋之中。 唯独柳新闲来无事,他就和罗北一起。讨论讨论武技功法。 罗北那日受伤之后,休养了半个月就恢复如初。 因为看到了柳新当初那一剑快若雷霆的剑法。 罗北已经承认柳新的实力在他之上,因此缠着柳新不断的交手比试。 而从罗北这里,柳新也知道了王子们的那个赌约。 说来也可笑,这群王子皇族立下的赌约,最终的彩头竟然是和皇帝的一顿单独的午餐。 而似乎这个赌约是在皇帝的暗中推动之下才完成的。 皇子们的赌约他并不在乎,他只在乎那件精绝的防御内甲。 他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使用破道剑,但是这柄剑实在是太锋利了,内力灌注之后剑光自然而然产生。 练剑之时特别容易伤到自己。 因为一旦注入内力过多过强,剑芒就会大盛,甚至就连握剑的手柄处也不见得安全。 说来也不怪他。 这破道剑世所罕见,精绝层次的每一柄剑,每一件武器,甚至每一件防具都有其特殊的能力功效。 破道剑极致的锋利是它的特点,同时也可以说是它的缺点。 而这个时候柳新也想起了师傅在他小的时候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师傅教导他,人有多大的能力就干多大的事情。 就像武器也是一样,你有多大的能力,才能支配起多强大的武器。 否则你用小孩子的力气偏偏要去扛一个大鼎。 只会最终让你反受其害。 这些话是在十二岁的柳新试图触碰一件精绝武器的时候发生的。 当时他刚入圣宗不久,懵懵懂懂只觉得那武器架子上那件武器非常的吸引他。 其中最吸引他的就是那杆精绝长枪【龙吟】。 似乎是百年之前一位白袍小将的武器,拥有着极端强悍的破坏力。 枪尖之下没有任何盾牌能够挡住他的一击,可以说是最强的枪。 不知道手中这一柄破道和那柄龙吟孰胜孰强。 罗北非常羡慕柳新的这柄破道剑,他的剑在当日和这柄破道接触后就直接毁掉了。 他特地回去找了雍州郡王,雍州郡王二话不说又给了他两柄皇御级别的宝剑。 即使是雍州郡王手里也没有精绝武器。 因此罗北只能无奈叹息。 在后面和柳新的交手中,并没有使用皇御级别的武器和对方的精绝破道剑进行碰撞。 他怕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两柄宝剑再次毁在破道的剑锋之下。 罗北的性子原本是比较冷漠的,但是自从那日柳新展露出超强的修为实力之后。 罗北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巨大的大转变。 整个人不仅变得热情洋溢起来,话也变多了。 多到甚至令柳新有些厌烦。 还不如对方原来那个不苟言笑冷漠的样子讨人喜欢。 还有三天就是正阳武比了。 帝都城内除了柳新之外,其他人也都在磨刀霍霍。 外城的一个普通的居民小院中。 两个隐藏在黑暗之中,明显就是反派角色的人物在浓郁的血腥气中盘腿打坐,运行周天,不断的修炼,提升自己的内力修为。 突然其中一人闭着双眼,突然浑身一颤,口中却是急促的说道: “我好像要突破了,帮我护法!” 另外一人原本是盘膝闭目的状态,闻言立即睁眼看了过来,发现对方身上有黑气不断的缭绕,整个人的体内就像是一个装满水的瓶子,马上就要溢出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是突破的征兆。 一旦突破,他每次可以容纳的内力就会增加数倍,同时体内内力运转周天的速度也会变快,相当于续航能力的增强。 招式的威力以及使用招式时内力运行的速度都会相对变快。 这就是大成境上中下三品之间的巨大差距来源。 就相当于两位武者同时使用一模一样的武器,使用一模一样的招式进行比试。 但是一个人运转内力的速度让他使用的功法运转速度变快,身法武技和招式的出手速度都比对方强上一筹,同时还快上很多。 再加上招式的威力也比对方强。 所有这些增幅综合到一块儿,就是为什么上一品的大成战力会比下一品的大成战力强上那么多的原因。 当然这种差距也不是不可以弥补,就像柳新他们这些大宗门的弟子,他们所修行的顶尖功法可以增强招式的威力。 顶尖的功法和普通功法之间的威力差距不是一星半点的。 而且顶尖功法可以用更少的内力来完成招式的激发,同时又拥有更强大的威能。破坏力和防御力都能得到大幅提升。 再加强大宗门的弟子普遍拥有更强大的武器装备。 种种的这些差距,叠加在一起,就是强大宗门和弱一层次的宗门甚至是散修之间的差距。 综上所述,一位武者的综合的实力,要从好几个维度去看。 帝都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文臣集团的底牌 首先就是一个人的内力等级,修为层次等级越强,内力储存的量,运行的速度,招式的威力都会变得更强! 其次就是武者修炼的功法。 功法的强弱能够很大程度上弥补修为带来的差距。 也是武者之间拉开战力差距的最主要的原因。 其次就是武器。 不同的武器所能带来的增幅也是相差巨大的。 第四,就是战斗的经验。 这个与其说是后天能修炼来的,还不如说是先天就具备的素质。 而最后就是一些修炼天赋比较差的,或者经脉天生比较闭塞。 这些人可以通过横练功法,用外功强化自己的身体,从而达到增强实力的目的。 外城民居小院子里面的这两个武者。 一个已经开始了突破,只要他突破到中品大成境。 这一次的行动他都会有更大的把握能够成功。 而一旦成功就能够获得城主的赏赐。 他们都是原本修炼天赋不佳的人,原本的上限有限。 而修炼了城主给的那种功法之后,他们的修炼速度一下就提升上来。 虽然这种功法会使得他们变得更加暴力,更加嗜血,甚至性格也变得扭曲。 但是只要能变强,只要能出人头地,只要能将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们,欺辱他们的人踩在脚下,他们就满足了。 而像他们这样的人,在武帝城中有不下百人。 武帝城太过庞大,人员组成复杂,成立时间也短,这就造成他们有一个巨大的问题。 那就是太过于追求天赋和实力。 天赋好的人才能在武帝城风生水起,而天赋差的人,在武帝城或许还不如一条狗。 这是极为无奈的现实。 而这因为这种现象而遭受过欺辱的上百人,其中大半都已经突破了大成境!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死心塌地跟着上官道的原因之一。 就算是武帝城中那些正统弟子,估计修炼速度也没有他们这么快。 而且他们的修为增长的势头极为迅猛,上限也高,甚至有好几个人的修为都已经达到了中品大成境。 要论站队武者的实力的话,上官道已经完全有能力真正的执掌武帝城。 只可惜的是,他们从来都不被武帝城里的那些元老看好。 甚至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一直都看不起他们。 因此他们一直都在隐忍,一直都在隐藏自己,卧薪尝胆。 上官道手下的这些人也看不惯那群天之骄子。 他们只享受将这些天之骄子打落神坛的快感。 这能让他们获得一种另类的满足。 看着同伴已经快要完成大周天的循环,一旦完成,他就能够成为真正的中品大成境武者。 另外那人的眼里突然出现了一丝嫉妒以及……一抹不易察觉的愤恨。 但他很快又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也会达到这一个地步的,我也会很快进入中品大成境,我要忍住,忍住,忍住! 随着他在心中默念,他眼中的杀意渐渐消散。 而闭目养神,正在突破中品大成境的那人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他已经感受到了这一丝杀意,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加快自己修炼的步伐。 约莫一炷香之后,他成功突破到了中品大成境。 他睁开眼,对身边的同伴罕见的道了一声谢。 而他的同伴则又默默的闭上了双眼,片刻后心中的嗜血感再次冲上心头。 就这么忍耐了一刻钟后,他终于忍不住起身。 而那个刚刚晋升中品大成境的那人则是紧闭双眼,仿佛没有感觉到这一幕一样。 这人已经压制不住心中的杀机了,他要寻求发泄。 他们都知道这是功法的后遗症,但同时这也是他们内心被放大出来的真正情绪。 是一种极大的恶念。 他们一旦被这种情绪支配,就必须尽快将这种情绪释放出去,否则可能会道心不稳,甚至走火入魔! 于是他离开了这一间小院子,来到了不远处的柴房之中。 这里关着这一户人家原本的主人一家一共十二口。 除了刚来的时候,将这里的一个护院家丁杀掉之外。 其他人都被关在这里,毕竟真正太过浓郁的血腥味,在这个不算很热的初秋依旧会腐败的很快。 腐败发出难闻的刺鼻气味气味很可能引来旁人的注意,他们也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他们没有把剩下的十二人给杀掉。 而此刻他已经忍耐不住心中的杀机。 来到这里后,他赤红的双目率先看到了一个魁梧的年轻男人,他的形象很像他梦寐以求想要杀死一个人。 于是他缓缓走上前去,怒吼一声: “刘立诚,去死吧!” 与此同时,内城也有许多人正在进行最后的准备。 其中内阁大学士之首孔孝廉的家中。 今日他所在派系所有重要的成员都在这里,他们正在举行一场赏花评诗宴,而在座位的末席,有三个年轻武者。 他们三个就是这一次文官最为重视的三人。 在文官集团选中的人里,也只有他们才能够有资格和这一群朝堂上三品以上的大佬同堂吃饭。 当然,即使如此,他们也只能坐在末尾,安静的听大佬们谈话。 诗词的鉴赏过后,众位大佬终于想起了这三位武者。 于是,其中一人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没有着冠,而是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用简单的木簪盘起。 站起来的时候,身体都有些颤巍巍的。 这一幕落在那三个年轻武者的眼中,三人不约而同的都对他产生了怜悯的心情。 老态笼中,命不久矣! 而他们则像是初生之朝阳。 距离他们真正最灿烂的时间尚且还有一些时日,更别说那迟暮之年了。 正阳武比可谓是他们的第一次绽放。 早在大半年前他们就拜入了文官集团。 分别成为了三位大臣的府中亲卫。 能被文官集团选中的,当然不可能是那些大宗门,大家族出身的武者。 能被选中,说明他们的出生都不是特别好,但是天赋绝对是不差的。 可以说他们就相当于是寒门士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武者的世界,更讲究出身,出身差的,即使你天赋异禀,没有好的功法武技,没有好的师傅指导,你的上限是摆在那里的。 这些寒门武者加入文官集团之后,文官集团利用强大的人脉,财力,底蕴等等,给他们找到了各自适合的功法。 更是花了极大的代价在江湖上找了一位中品大成境的前辈对他们进行指导。 那位前辈在海量的金钱面前,几乎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全部都教授了出来。 因此这三人虽然都只是下品大成境的修为,但自身的实力已经不会比那些顶尖宗门,家族出身的天才差多少。 而他们的心中也对文官集团,尤其是孔孝廉心生敬意。 三人都称孔孝廉为亚父。 孔孝廉笑着看着那位胡子头发都已经花白的老者颤巍巍的走出来。 他是当朝几位皇子的老师,太傅,潘延进。 潘延进开口说道: “三日之后就是正阳武比,既然我们所挑选的三位年轻俊杰都在席上。 不如让他们与老夫的护卫进行一场比试,让老夫等人看看他们的修为,也好让我等放心。” 孔孝廉不着痕迹地看了末尾坐着的三个年轻人一眼,发现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忿之色,年轻人还是隐藏不住自己的心情啊,于是他缓缓开口说道: “我看这个就不必了吧,三个年轻人的实力已经得到全胡仁全大侠的肯定。今日是我等的赏花宴,但也是给他们三人的践行宴。 在此等宴席之上谈论打打杀杀,实在是煞风景啦!” 文官之首的孔孝廉都开了这个口,下面的人应该不会再出言反对。 但偏偏这个潘延进的资历摆在那儿,他的辈分比之孔孝廉还要长上一辈,同时又是三朝元老。 他之前也喝了一些酒,加上身体的年迈,使他此时有种莫名的感慨,当看到那三个年轻人朝气蓬勃的样子时,更是感觉自己到了生命的尽头。 酒意上头,他不禁对满朝文官的前程感到悲观和绝望。 因此他一定要抓住这一次正阳武比的机会,而那条和皇帝陛下的赌约,他也是最铁杆的支持者。 他坚决地道: “老夫想亲眼确认一下这些年轻人的实力。 我已时日无多,难道你们也不能满足老夫这个心愿吗?” 他先是环顾一周,看着那一个个大佬,这些大佬脸皮都非常的厚,早已经练出来了,不说比城墙厚吧,也比自家的院墙厚上不少,因此一个个都面不改色。 而这位老者也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在这群老狐狸的面前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三个年轻俊杰的身上。 这三个年轻人看到这位老者望过来,虽然心中有一些些的小小不愉快,但是这个时代尊老爱幼的品格镌刻在每个人的骨髓之中,所以他们三人立即起身。 恭敬的对这位老者行礼后,转身看向孔孝廉说道: “大人,我们愿意。与潘老的侍卫进行比试。 诸位大人待我们不薄,这大半年时间的修炼,我们也想将自己的成果展示给诸位大人看。” 于是孔孝廉便也不再坚持。 紧接着就有人把宴席的桌台全部都撤到了一边,给出了一个算上去已经很大的空间。 一般而言,文臣们在这里举行酒宴,看舞女们跳舞,这个场子已经是足够大了。 但是三个年轻武者却发现这个场地还是有点狭小,但他们没有开口说话。 首先是一个体型修长的年轻人,他手里是武器竟是一柄青龙偃月刀,重达八十二斤。 这是一柄皇御级别的武器,铮亮的刀身闪烁着耀目的寒光。 老态龙钟的潘延进则是让他的护卫出来,他正好有三位护卫有着大成镜的修为。 第一位出来的是一个身材魁梧,身上穿着轻甲的中年武将。 他本是战场上的武将,因为一些事情跟上官闹掰,最后被诬陷落罪。 下狱之后被潘延进救上来,而因为潘延进跟他的父亲是老相识,所以他便投身在潘延进的麾下,成为了三位统领之首。 他使用的是一杆长槊。这长槊一般是骑兵使用,比长枪重上许多。 长槊横扫,一股劲风在这场地内呼啸而起,诸位老大人顿时感觉这场地是不是有些拥挤了。 “关德,请这位统领赐教!”身材修长的年轻人说道。 “纪扬武!”潘延进的这位统领却是简洁明了,报了个名字,便已经挺着长槊冲了过去。 长槊一刺,重若千钧。 关德青龙偃月刀自是不必说,也是重型武器,轻易便将这沉重的一枪格挡开。 刚一接触,纪扬武便感觉到了不轻松。 “横练功法?” 关德轻轻一笑,一刀劈砍将对方逼退,然后回答道: “被诸位大人青睐之前,我没有什么很好的功法,只能不断修炼横练术,如今我的腿法,拳法,身法都已经到了大成境界。然后前辈替我护法打通任督二脉之后,我感觉自己的横练术又得到了提升。 所以这位大人,这一战是我脱胎换骨之后的第一战,还请全力以赴!” 纪扬武脸色一震,眼前这小子竟然这么可怕,横练功夫几乎都已经修行到顶了,这样的人物开启了任督二脉,该是多恐怖。 于是他便不再留手,全力以赴。 但仅仅二十招后,以势大力沉着称的长槊就被挑飞,青龙偃月刀的刀锋横在纪扬武的喉咙处,这一手掌控着实令纪扬武再次大开眼界。 关德完全就是以力破法,二十招里纪扬武根本没有一次占到上风,全程被压着打。 “承让!”关德收起青龙偃月刀,对着纪扬武行了一礼。 纪扬武自是回礼,然后直接开口夸赞了一番。 这一幕让在坐的诸位大人都感到满意,因为关德的品格,风范,也因为他的实力。 第二个出场的年轻人名叫许程,他的来历不凡,是广东许家的旁支,因为读书不成,便开始习武,没成想天赋不错。 但在许家,自家子弟习武是要被鄙视的,他一直没有出头之日,直到他们决定参加正阳武比,他才被挖掘出来。 他出场时,整个人的压抑气息让在场的诸位大人都不甚喜欢,但是大家都对他有所了解,被打压了二十余年,如今才一朝冲天,但那股常年压抑的怒火和疯狂被诸位人精感受的清清楚楚。 如果是在其他场合,这种感觉会令他们不喜,甚至下意识的出手镇压。 但此时不是彼时,他们需要这样的疯狂。 许程使用的是双刀,同样是皇御级别的武器。 他的对手是一位江湖武师,投靠在潘延进门下,活了好几年安稳日子,但平时也操练不坠,因此修为精深。 两人没有客套,上来便冲杀在了一起。 其实主要是许程不给对方说话开口的机会,一上场就爆发出一种罕见的疯狂,令他的对手心中一惊。 两人的实力本在伯仲之间,当然许程年纪比对方小上两轮不止,天赋当然是远超对方的。 但本应你来我往的比试,在许程近乎疯狂的进攻中,又是不到二十回合,对手就挡不住了。 他是真的感觉自己输了就会被对方斩于刀下,而且双刀的速度极快,一旦慢上一瞬,可能就有性命之虞,因此他果断的认输。 好在许程听到对方认输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然后疯狂之意缓缓消退,竟然没有继续进攻。 第二场的比试结果令诸位大人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有了这一场比试,诸位大人决定将第三场放在室外,于是很快,外面的院落中就被清出偌大的场地来。 第三位年轻人出马,但这一场比试却令诸位大人失望。 孙云石,江湖散修,天赋极佳,自己就修炼到了大成境,说话好听,给人一种颇为精明的感觉。 但这种精明在诸位人精老大人面前,还是太稚嫩了。 孙云石一上场就奔着二十招解决对手去的,但他的对手在看到之前两场对决后,选择了稳妥的方式。 本来两人的实力也在伯仲之间,但交手超过二十招,孙云石就开始急躁了。 他本就是善于经营之人,天赋不出,在江湖上拜了许多散修为师,一步步成长如此,对于自己,他一直有着自己就是这天下的主角的错觉。 因此关德的谦逊和许程的沉默都给了他可以发展自己的机会。 他甚至拜了那位中品大成境的前辈为师,教授的时候也确实因此更倾向于他。 可他就是太过于精明了,因此在三十招,四十招后还未打赢对方的孙云石有些急躁了,一个不慎被击落手中武器。 虽然吃了败绩,但是孔孝廉和等人也,两句话便让孙云石的心情恢复了不少。 孔孝廉笑着说道: “画画还讲究留白。你们已经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剩下的一些底牌你们就各自留着吧,等到真正武比的时候,你们再尽请使用,帮老夫等人,也是帮你们自己挣来属于自己的光辉前途!” 三个年轻人齐齐起身,对着孔孝廉行礼,又对着潘延进行礼,给这位老大人足够的尊重。 帝都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骄横行,天才遍地 就像孔孝廉说的那样,年轻武者确实需要留一些底牌。 潘延进最终出来总结道: “我手下的三位护卫统领都曾经是战场上的百战之将,实力强悍。 尔等三人年纪轻轻就已经能够和他们相抗衡。 这次的正阳武比估计是稳妥了!” 酒宴过后三个年轻人便离开了孔孝廉的府邸,而其他几位老大人则一起进入孔孝廉的书房。 “孔大人,这次的正阳武比,我们赌得很大! 真的要把所有的宝都压在那三个年轻人的身上了!” 孔孝廉书房内,有人说道。 孔孝廉则是笑着拿出一幅画,上面画的是田忌赛马。 诸位大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孔孝廉笑而不语,世人都知道田忌赛马的道理。 “我们选出的这三名年轻人只是中等马,中等马就要挑战其他人的下等马。 而我们的下等马则可以消耗他们的中等马和上等马。 而我们的上等马,才是我们真正获得赌局胜利的关键!” 其他几位大人都露出了笑意,原本他们认为这三个年轻人是他们唯一的凭仗。 当然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的。 而此时听孔孝廉这么说,就知道孔孝廉一定有他的谋划和后手。 文臣吗,靠的是脑子而不是武力。 如果光是凭借武力的话,他们一点把握都没有,而如果要动脑子的话,那群武将就都是一群蠢货了。 内城的另外一个地方。 郑晓,单四等人都在一个演武场中,听着上面一位老将讲述他在战场上的经验。 他们这几日都在这里听着各位老将军诉说战场上的一些事情。 他们都是军方的未来。而这些军方的大佬们,个个手边大将都带回了自己身边经验最丰富的老卒。 这些老卒可能不是战力最强的,但却都是经验最丰富的。 而拓跋云汉麾下这些老将们要教导这一群年轻武者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把这一次的正阳武比当成是战场一样。 他们这一群人要相互合作,让所有人知道,军队才是这个世界上这个天下最强大的武力。 当他们聚集在一起以军阵方式进行厮杀的时候,所发挥出的力量,将是最为强大的战力。 拓跋云汉将这群年轻人的期待极高! 这一次正阳武比前十的位置中他要占据一半之数! 而前三的位置至少要一个。拓跋云汉将这个宝压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其中之一就是柳新。 而另外一人就是这一群席地而坐的年轻武将,最中间的那一个。 就连单四,也只能坐在他的身旁。 当这位老将说完之后,这些年轻人都起身送别这位老将,唯独中间那人闭上双眼,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单四看着这个人问道: “水哥,想什么呢?” 被称为水哥的人说道: “这一次正阳武比,还有不少江湖人参加。 个人的武力也是非常关键的一个点。 我在想你们不会拖我的后腿吧?” “当然不会!” 众人齐声说道,但却没有一个人眼里露出恼怒之色,即使这个人说的话非常的不客气。 因为他们都服气这个人的实力,二十五岁以下就已经成为中品大成境。 而且出身也是妥妥的军方世家。 这样的人才是众人眼中,真正适合未来继承拓跋云汉和朱广孝之治的军方继承人。 但是却有小道消息说,秦国公准备将自己的位置交给一个锦衣卫。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 除了单四外,其余人在此时此刻就已经在心里对柳新产生了一丝敌意。 当然,依旧盘坐在地上,双目紧闭的那个青年,心里却没有这种想法。 他向来信奉以实力说话,无论你谣言传得多么像真的,最终还是需要依靠各自的实力来角逐最终的宝座。 在他的心里一直将秦国公奉为自己的师尊,一言一行都是按照秦国公为模板来实行的。 当然在诸多行为之中,只有一点是他天生就跟秦国功极为契合。 那就是他的骄傲。 水哥此刻心中其实想的只有两个字。 柳新! 他缓缓睁开眼睛,要缓缓站起身,他环顾身后的众人。 “老兵的讲课结束了,课余时间不如我们再来交交手!” 众人看他脸上充斥着的战役,心都凉了一截,他们可不想被虐菜,但是又无可奈何。 看着众人脸上的颓废,他心中忍不住咆哮起来。 我会打败你,击溃你,粉碎你,让秦国公知道。他对你太过高看了! 水哥紧紧捏紧双手,然后气势忍不住地朝外喷发。 一股气浪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席卷,除了单四等少数人外,其他人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但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水哥的实力更强了! 单四虽然也非常自傲,但面对眼前这人,他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当然这种无力感只是暂时的,他最多承认自己暂时不是对方的对手。 假以时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穷! 另一边 罗北被永州郡王召回雍州郡王府。 原来是雍州郡王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其他参赛选手的一些资料。 尤其是里面一些极为强悍的人物。 雍州郡王自然也是参与了王子们的那一场赌斗。 罗北就是他唯一的倚仗,他承认当时自己是喝多了,有些上头,但既然已经说出去的话,他堂堂雍州郡王也不可能收回,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你和那新任的锦衣卫佥事柳新关系还不错,听说他的实力也是非凡,如果你能乘他这一股东风,或许本王的赌约不至于输得那么惨。” 罗北想了想,自己跟柳新这一段时间不断相互切磋,自己的实力也有了些许精进。 如果说两个人的关系,按照这一段时间来看确实还算不错,但想要让柳新帮助他在正阳武比上获得一个比较好的名次,他不敢保证。 倒不是他对彼此双方的关系不自信,而是看着雍州郡王给他的名单和一些说明,罗北这样孤傲的人也觉得这一次的正阳武比含金量着实有点太高了。 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够拿到好的名次,虽说柳新比他强上那么一些,但他能拿到好名次的可能性也不高啊。 两个弱者就算相互扶持,也依旧是弱者。 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跟雍州郡王说了,雍州郡王听完后止不住摇头叹息。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本王即使输了……那就输了吧,又不是输不起。 对了,不管如何,你把这份东西带回去,让柳佥事也一起看看。” “是,属下遵命。” 罗北回到千户所的时候,从郭镛这里得知柳新已经离开千户所执行公务去了。 听说之前戴德安戴大人来了一次这里。 罗北皱眉心想,都快正阳武比了,怎么还会让他去出任务呢? 不过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流星应该很快就能搞定,反正绝对不会离开帝都的。 除非戴德安针对柳新 不过这个是不可能的。他从雍州郡王那里已经得知了一些内幕。 或许柳新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柳新的底细。 哼哼,这一次正阳武比之后,他一定要给柳新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既然柳新不在,那么罗北就自己研究研究这一份名单吧。 他回到自己在千户所内的一处公房,他没有自己的值房,这处公房还是之前被杀了几个文吏闲置出来的,文吏的空缺至今还留着,谁也猜不透柳佥事准备如何安排。 关上房门,罗北取出怀中的那叠纸,最上方一个就是关于柳新的。 “柳新,无字,正阳456年生人,背景不详(隐密)。现任锦衣卫佥事,擅长剑法,拥有顶级功法,顶级身法,战斗经验丰富,战斗风格多变。修为预估为下品大成境。 评价等级:甲中。” “我去...柳佥事竟然是正阳456年生人,如今不过才二十一岁么,这么年轻,这天赋真是变态了! 怪不得秦国公想要收他为入门弟子!” 罗北一脸震惊,虽然和柳新接触有段时间,但他从未了解过柳新的年纪,现在看来,真的是年轻的过分了。 “单四,无字,正阳454年生人,远威镖局总镖头单恒第七子。现任金吾前卫千户官。擅长刀法,拥有顶级功法,横练拳法,腿法大成。战斗偏重勇猛。修为预估为下品大成境。 评价等级:甲中。” 罗北:“嗯...这个一般,我应该能应付。” “皇甫荣江,字衡水,正阳451年生人,信国公独子,现任羽林卫指挥佥事。擅长枪法。拥有顶级功法,顶级身法,横练术大成。战斗风格凌厉,精准,修为已突破中品大成境! 评价等级:甲上!” 罗北:“...皇甫家的,这货我真不想遇到啊。” “雷传昌,字氏言,正阳451年生人,延安候之子,现任禁军三千营把总,武帝城弟子。擅长刀法。拥有顶级功法。战斗风格凶猛,修为预估下品大成境! 评价等级:甲中!” 罗北:“延安候...不足为惧!” 罗北不断翻阅,发现这些信息非但没有让他更加自信,反而差点就正忧郁了。 尤其是最下面的一张: “黄林仙,字无,正阳452年生人,禁军总教头弟子,现任虎贲左卫百户。擅长未知。拥有顶级功法,顶级身法。战斗风格未知,修为预估下品大成境! 评价等级:甲上!” 进军总教头的弟子啊,他是这次正阳武比绝对的夺冠热门。 此时此刻,禁军演武场内。 偌大的演武场中,只有黄林仙和禁军总教头方晓明两人。 方晓明是当今朝廷之中,第二位宗师。 当然,他的宗师境修为只是大家的猜测。 早在十年之前,他就已经是上品大成境的大高手,他的天资曾经得到过秦国公拓跋云汉的亲自认可。 说他是不弱于米雨松的绝世天骄。 方晓明看着并没有那种超尘脱俗的大高手风范,反而穿着普通的百姓服饰。脸上有着淡淡的络腮胡。一张方方正正的脸,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普通的路人甲。 他往那儿一站,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任何气势。 但作为徒弟的黄林仙知道自己的师傅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的程度。 这种境界他不想猜测,也想象不到,到底是不是真正宗师境的程度。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非常肯定在师傅的教导之下,他的修为早就已经超过了同龄人。 虽然他还没有真正地和同等级的人全力交过手。 但他有这个自信。 不过他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原本的他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虎贲卫百户,为什么会突然得到糖糖进军总教头的青睐,并收为唯一的入门弟子。 当时这位进军总教头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搞得整个帝都城都沸腾了,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事情。 甚至还有人要求进军总教头方晓明收回这个想法。 不过以师傅的强势,他做出的决定最后也没有人敢真刀真枪地上来反对。 不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这个当事人备受争议。 许多人给了他白眼,许多人调查他的背景,吓得他差点主动要求方晓明不要收他为徒。 黄林仙自己的身份也不简单,但他并不想要这个身份,因此他跋山涉水从南边来到了北边,就是想躲避那个身份带来的麻烦。 他有着不错的天赋,因此加入了亲军,成功的入选虎贲卫。 更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成为了百户。 这也让他有了资本在外城养活自己的一家老小。 而方晓明搞出来的这一番风波,直接让他的背景都差点被重新翻出来。 好在最后方晓明出手摆平了这件事情。 他强势的表示自己收徒完全凭借自己的心意,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他的心意,如果有人插手他的事情,他会毫不犹豫的进行反击。 没有人敢直面这位疑似宗师镜顶尖高手的威胁。 于是大家不再纠结于这个事情。但是那些大佬又怎会任由方晓明威胁他们。 只不过事件的矛头从明转到了暗里。 许多年轻一辈上来挑战黄林仙起初的时候黄林仙接连遭遇败绩。 起初的时候黄林仙本是想避战不出的,但在方晓明的要求下,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结果屡战屡败。 而当时挑战他的人里,就有黄埔榕江。 后者曾经也想拜方晓明为师,结果被拒绝了。 于是在长辈的指使下,他来挑战黄林仙,结果不到五招就被击败。 黄甫荣江当时就放出狠话: “即使是宗师教导的弟子又如何? 我黄埔荣江一样能够将他败于枪下!” 这话一出,皇甫龙江的大名直接响彻整个帝都。 而黄林仙因为实力实在是太弱。所以当时整个地都城内风言风语无数,但方晓明却在此时让黄林仙开始了秘密修行。 修行的场地没有像黄林仙希望的那样进入一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反而就在帝都禁军军营之中。 而在这个过程中,方晓明不断地让黄林仙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下,让黄林仙觉得饱受欺辱。 直到这种欺辱达到一定峰值的时候,方晓明才跟黄林仙说。 “如果你想要保护家人不受,如果你想要不再被人以白眼相待。 那么就在第二年的正阳无比在世人面前,证明你的一切。 只有你被踩到了泥土里,当你冲天而起的时候,才会给人更多的震撼,才会给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给你白眼,给你欺辱的人狠狠一记耳光。 你要知道这个世上最爽的事情不是啪啪打脸。 而是等别人装完逼之后,你再上去狠狠地打他们的脸!” 方晓明是第一次在黄林仙的面前露出如此粗鄙的样子。 和方晓明一直以来,一副高深莫测的形象完全不同。 而后来黄林仙才明白,这其实才是方晓明的真实面目。 “距离正阳武比开始还有两日,你可有了信心?” 方晓明双手背负在身后,一脸淡然地问道。 “师傅,要说信心,我当然是有的,但是……” “没有但是!” 方晓明打断道: “当你说出但是两个字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没有自信。” “不是师傅,我只是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 方晓明再次打断,然后说道: “我只要我觉得! 我觉得你不自信,你就是不自信!” 黄林仙顿时耷拉着脑袋,他不敢反驳,也无力反驳。 自己的这个师傅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强势了。 修炼过程中,自己的一切,都不能自己做主。 要不是看在对方实力实在强劲的份上,而且自己也实在无法逃出他的阴影,否则的话,他就…… 好吧,无论如何他也做不出什么事情,他本想着换个地方重新生活,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 没想到命运依旧推着他往前走。 把他推到了现在这个份儿上。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他已经拥有了以前所没有的资本,有许多事情他也可以尝试着做一做了。 以前的某些仇人,他也可以试着杀一杀了。 当然这种话他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老老实实的和自己师傅说了。 当然当初他说这个话的时候,本是想着让自己的师傅知难而退。 可谁曾想到自己的师傅那一刻在自己面前第一次露出他的霸道性格。 “许家?那是什么狗东西,也配入我的耳?” 帝都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月入五十万两白银 距离正阳无比还有两天。 这一日,柳新照常来到了千户所,他虽然已经升任为锦衣卫佥事,但是他还是习惯于来到千户所办公。 他的上级韦福川,也默认了他的这种行为,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 而且如今代德安手下资历最老的除了韦福川就是柳新了。 柳新刚刚踏入千户所,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大人,你怎么来了?” 柳新非常意外的说道。 代德安转过身,笑眯眯的看着柳新道: “柳千户,没想到你竟然来的这么早。 老夫还以为你们这些年轻人会来的稍微迟一些。” 柳新脸上的尴尬一闪即逝,他哈哈一笑。 他以前可是经常早迟到早退的。 这一段时间因为要和罗北切磋比试,所以来的都比较早。 不可否认的是,他现在除了罗北之外,没有其他好的陪练。 柳新说道: “属下这些日子倒是比之前来的早一些,以前属下比较懒惰,大人还不怪罪,反倒是对我青睐有佳,属下自然应当知恩图报。 不过,大人今日这么早来此找我,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属下去办吧?” 代德安笑呵呵的回答道: “距离正阳武比还有两天,本不应该过来打扰你的。” 柳新连忙摆手说道: “属下的本职工作还是要做好的,大人您说吧,什么事情?” 代德安嘿嘿一笑,对于这个的回答他是满意的。 他不喜欢那种表里不一的年轻人。 反而是柳新这种比较洒脱,直接的,更符合他的胃口。 以前迟到早退就是迟到早退,没有必要找理由,只要不影响正常的公务即可。 代德安温和一笑,指了指柳新的公房,说道: “我们里边儿谈吧。” 进入柳新的公房,代德安先是打量一番说道: “柳新,你这儿的陈设可真简单啊,什么都没有。” 柳新奇怪的,环顾一周,他这值房里怎么就什么都没有了呢? 案牍架,会客的桌椅,还有一张可以用来修炼的平台。 甚至还有一张木床。 兵器架上也放满了武器,当然这些都只是制式装备。 破道剑他是随身携带的。 柳新面带疑惑地说道:“大人,我这儿也不缺什么呀。” 代德安摇了摇头说道: “你这儿缺的并不是这一些办公所需的物品,而是你的个人物品。 就像我的公房里就摆满了书画,笔墨纸砚。 就连我最珍贵的那一方金天玉的洗笔,也都是放在我的公房内。” 柳新顿时就明白了。 代德安的意思是他还有点太把这里当成是办公的地方,完全没有一些私人物品。 最终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只是这里的过客,而并非一个主人。 柳新笑着解释道: “属下来锦衣卫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个月,但是公房却已经换了不知多少处。因此...” 柳新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话,到这里就足够了。 代德安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话。 “的确如此,你是我锦衣卫历史上升迁速度最快的一个了。 当然,也有其他人在一定时间内晋升的位置比你更高。 但是毕竟人家的起点高,而且背后有着人脉支撑。 而你刚来的时候只是一个看上去随意就能欺辱的小小百户而已。 不过当时我们都看走眼了,没人真正的在意你。 当初内东城的千户刘立诚还想将你排挤走,如果当时他就知道你的修为实力,估计巴结你还来不及。” 被代德安这一番算是夸奖的话说的柳新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本来想着扮猪吃老虎,慢慢往上爬,但是后来自己的身份被暴露之后,他就有些放开了。 而且时局也一直逼迫着他不得不往前走。 锦衣卫佥事这个职位虽说不能在锦衣卫里只手遮天,但也是仅仅在几个人之下。 代德安说道: “你这个锦衣卫佥事虽然在帝都不算什么,但如果放到外省,就连地方上指挥同知级别也不敢以上司的姿态面对你。 可以说你现在是除了我和韦福川之下,锦衣卫权利的第三把手。” 柳新忙是客套的拒绝,连声说不敢当,但表情却是一副的确如此的态度。 自从那日见过秦国公之后,他就开始学习如何变得嚣张跋扈。 代德安对柳新的态度起初还有些奇怪,但很快又明白了。 他自然已经得到消息,秦国公刚刚招见过柳新。 而见过秦国公之后,柳新的一些行为就发生了变化。 再想到秦国公麾下的那群莽夫如出一辙的行事风格…… 代德安可是一等一的老银币,以他的段位自然能够清楚柳新的这种变化一定来自于秦国公的嘱咐。 既然如此,那他的这种高傲狂妄就不是他的弱点,而是他取悦秦国公的利器。 “好了,不说这些别的。 今日过来找你,主要是两件事情。 第一件因为你捉拿了寇刚。 按照之前我们的商议,你的那个管家,他虽然是圣宗弟子。 但他并没有对我们锦衣卫造成什么影响。 而且之前他所杀的长孙和也已经确认是作为双面间谍埋伏在了陛下身边。 听到这个消息后,陛下十分愤怒。 已经下旨将长孙和全家论罪。 经过大理寺的审核之后,长孙和的家属最终会发配边关。 不出意外,陈志杰今日就会办完手续得到释放。 不过我在这里有必要提醒一句。 他的身份现在已经人尽皆知,因此不能再留在锦衣卫了,否则你懂的!” 柳新的心中虽然兴奋不已,但是面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只是恭敬的对代德安说道: “属下知晓了。” 代德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开始说起今天来的第二件事,也是一天最主要的一件事情。 “寇刚已经招了,他愿意将功折罪,将正在潜逃的蓝衣会众人可能逃窜的地点都说了出来。 而且根据他的招供,我们已经抄没了三百万两白银的脏银。 这些银子都是王中杰给他的, 据他所说,这是他所收受的全部赃款,他愿意上交。 根据我们的调查发现,寇刚并没有牵扯到王中杰反叛的案子。 他们两个之间至多是一个利用,一个被利用的关系。” 听到这里柳新已经有些糊涂了,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了。 代德安说的这些,只不过是上面的人跟寇刚达成了某种协议,替他洗白罢了。 寇刚的事情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他不是王中杰的人,他所属的势力是另外一股。 他出卖了他所属的势力,换来了将功抵过的机会。 柳新并不担心寇刚是在以退为进,暗中谋划。 以代德安老银币的性格,寇刚还不够他揉捏的。 而之前抓捕寇刚的行动也并没有特别声张。 主要是当时还在抓捕王中杰,因此抓捕寇刚这种小事,许多大人物都忽略了,并没有注意到。 实在是王中杰将大部分人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了。 柳新静静的听着。 代德安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如果寇刚这一次将功折罪能够抓到蓝衣会会长。 那么陛下就可以下旨特赦他,免去之前的一切罪过。 只是处以降职一等的处罚。” 柳新点了点头,想到如果寇刚这一次能够将功折罪,那么他就会从指挥室同知的位置。将降级到指挥室佥事。 也就是说,三个月前可望不可及的寇刚很快就要和他同级了。 似乎是知道柳新会想到这一层,代德安紧接着说道: “如果寇刚将功折罪,那么他将接替我原来的职务,负责管理南镇抚司。” 原来如此,柳新点点头。 对于上层的这个决定流行并没有选择权。 代德安只是过来通知他,而并不是来找他商量的。 “需要属下做些什么?”柳新问道。 “具体的事务寇刚会来跟你一起商量。 这一次的行动主要以你为主,他为辅。 他是要戴罪立功,而你则是现在的位置有些不稳,需要尽快通过一些功劳来稳固你现在的位置。 所以希望这一件事情你要尽快完成。 正阳武比也已经迫在眉睫。 只有完成了这件事情,你才能更专心的去参加正阳武比。” 柳新脸上露出感激之色。 “谢大人提携!” 虽然表面上就是代德安替他着想,给他找了一件美差。 但柳新猜测,这可能是某些大人物又在考验他了。 尤其是那位东厂提督米雨松。 很多事情的背后似乎都是他在操控。 那位的老银币段位绝对不会比代德安低。 就连秦国公收他为徒,柳新怀疑这件事情都有他的影子在背后推波助澜。 一个时辰之后,柳新就见到了寇刚。 再次见到他时,他的脸上竟然有着一股意气分发。 就像是初次来报道的时候,高高在上时的寇刚。 当然他脸上的意气在见到柳新的时候就下意识的收敛了起来。 寇刚看着柳新那张年轻的过分的脸,在心里说道: 以前真的是小看了柳新,但是老柳百户既然有这样的侄儿,那他为什么不早点让柳新来帝都呢? 以他的修为和实力,只要愿意投奔,就算老柳百户不死。 也能够在锦衣卫内获得一个高位,甚至直接被授予一个千户也不是不可能。 另外寇刚也已经知道那天把自己抓起来的那个是单家五爷。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远威镖局啊。 江湖上敢说最富有的宗门,远威镖局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每年远威镖局和朝廷合作运送的军粮物资。价值都不值几何。 光是押运的费用,每年估计就要数十万两白银。 而凭借着和官家的这层关系,远威镖局的押镖生意无比红火,不知有多少人寻找远威镖局押镖。 同样也有不知多少人眼红远威镖局,但在远威镖局强横的实力下,无人能够撼动这个庞然大物。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和远威镖局合作的这个举措也是旭阳帝登基之后才开始的。 光是凭借这一个举措,每年就替朝廷省下来了数百万量纹银。 当时旭阳帝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一度曾经十分恼火。 当时还只是锦衣卫千户的寇刚,甚至已经接到了上面传达下来的命令。 当时的王中杰浑身杀气的说,皇帝想要那些中饱私囊的人全部去死,锦衣卫就是陛下手里的刀,随时准备好替陛下杀人。 只不过,后来不知在谁的劝解下,当时的旭阳帝并没有真正的执行这个计划。 说来也是可笑,寇刚清晰地记得当时王中杰发誓和那些贪墨银钱的人势不两立的模样。 仅仅十几年后,他自己就变成了贪墨的一份子。 甚至可以说王中杰是正阳朝这十几年来贪墨银两最多的那个人。 柳新发现寇刚神色坦然,全然是一副为了锦衣卫上刀山下火海的模样,就差发誓赌咒了。 至于寇刚将他背后的主子出卖这件事情,他仿佛一点都没有犹豫。 他能够坐上现在的位置,当然是靠着那些人的扶持。 但是他给那些人做的事情早就已经值回那些银子。 这些年他几乎是把头别在了裤腰带上,每时每刻都身处危险之中。 甚至有好几次他受到了敌对势力的袭击。 两次身受重伤,差点就死了。 要不是他的好兄弟伍万义足够机灵,才能两次救下他的性命。 这也是为何他把这个兄弟看的真的比亲兄弟还亲的缘由。 毕竟他欠人家两条命,即使对方要在背后害他,他也会心甘情愿的赴死。 因为欠两条命,现在只还一条命,怎么来看都是他赚了吧。 寇刚和柳新没有太多冗长的沟通。 寇刚话里话外都表示出,一切以柳新马首是瞻。 柳新则表示还要多多依仗寇大人的经验,多多向他学习。 两人之间仿佛完全没有存在过嫌隙一样。 更是表现的仿佛是共事了多年的同僚一般,情同手足。 讨论完大致的行动方向,等待手下集结的空档,寇刚说道: “不知道柳佥事蓝衣会了解多少?” 柳新说道: “寇大人也知道我来到帝都不过满打满算三个月。 对于帝都的这些黑道势力地头蛇并不是特别的了解。 其中蓝衣会和山水斋这两个黑道势力的头头更是神秘无比。 我也晓得他们的背后一定都有各自的靠山,因此初来帝都不久的我,肯定不可能去打探这双方的底细。” 寇刚点点头说道: “没错,这蓝衣会的背后确实有着一个靠山,那就是江阴公。” 柳新适时的表现出惊讶的神色。 寇刚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蓝衣会的本质上其实是阴山公用来敛财的一个手段。 蓝衣会是近几年才组成的,组成之后便以雷霆之势将原本外城的三个黑道势力强行并入了其中。 蓝衣会将外城一半的妓院、黑市、赌坊生意全部都抓在手中。 不断地吸取钱财,而目的却是为了江阴公的那个后台!” 说到这里,寇刚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 “江阴公竟然还有后台!”柳新故意装作惊讶。 寇刚点了点头,脸色肃然说道: “是的! 可能柳佥事不清楚,江阴公的后台乃是秦国公! 江阴公一直都是秦国公一脉的坚定拥护者。 而蓝衣会所赚取的所有银子,都是用于秦国公和吴国公交接权力的时候。 给予吴国公那些老部下们的补偿! 如果没有这个银子,秦国公就无法和平的拿下吴国公手中的所有权利。 如果银子不到位,吴国公手下一定会有人不满,最终平白生出一些麻烦事! 甚至可能会让人趁虚而入。 因此越是临近吴国公和秦国公之间的权利交接,蓝衣会的敛财速度就在不断的加快。 而这也造成了蓝衣会的进出账目上的混乱。 而因为近期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多,所以蓝衣会从以前的半年会一次账目,变成了如今的一月一次。 而这次蓝衣会的会长夏菁华逃离的时间正好是在这一个月的账目结算之前。 根据我们的判断推测,蓝衣会会长夏菁华很有可能把这一个月的银子全部都带走了。” 说到这里,寇刚看了一眼柳青,脸上再次出现神秘的表情: “柳佥事,你可知道这蓝衣会一个月的银子进账有多少?” 柳新茫然的摇摇头,这个他是真的不知道,但既然是黑市生意,那就一定入进斗金吧。 寇刚也不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 “一个月五十万两白银!” 柳新被震惊到了。 五十万两白银! 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可只是一个月,仅仅一个月。 而且蓝衣会并没有占据整个帝都的黑道生意。 反而他知道因为桂婉秋的关系,蓝衣会赌坊生意几乎是停滞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还被桂婉秋带走了十几万两的现银。 当时江阴公联手王中杰搜查桂婉秋的下落,柳新见到了桂婉秋最后一面。 柳新原本以为,蓝衣会一个月敛财十几二十万两白银,也就撑破天了。 没想到竟然有五十万两那么多! 寇刚看着柳新脸上的震惊,心中有一丝丝的满足。 这些事情只有锦衣卫内部少数人才知道,而柳新虽然实力强悍,能力不俗,但毕竟还是缺乏了这些经验。 寇刚现在也就能从这个方面找寻一些优越感了。 帝都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早有埋伏 寇刚忽然脸色深沉地说道: “其实月入五十万两并不是正常的一个数字! 锦衣卫既然允许这些黑道势力盘踞在帝都,当然也对他们所能够赚取的银钱有过详细的调查。 整个帝都,黑道能够赚到的这些银子总数大概是在三百至四百万两每年。 而这批银子又分成两份,每方都有三股黑道势力。 在蓝衣会和山水斋出现前,双方几乎是平分这些银子的。 因此正常来讲,蓝衣会能够获得的银子一年撑死也就是二百万两左右。 折合每个月估计也就十几万至二十万两上下。 但最近几个月,蓝衣会的收入几乎都是五十万两左右的数目。 因此我们可以推断,他们如今可能是在杀鸡取卵! 蓝衣会会长夏菁华可是江阴公的女儿。 虽然江阴公已经宣布和他的女儿恩断义绝。 但这种父女之情,血脉之情,又岂是这么容易能够斩断的! 而且我之前跟夏菁华打过一些交道,她不是那等有如此熊心豹子胆的女人。 她至多只是一个在父亲的庇护下,行事霸道的妇人罢了! 而且如今,通过内中城千户所张敬的大案牍之术。 经过几番确认比对,我们已经能够有很大的把握,找到的就是蓝衣会会长夏菁华的藏身之所!” “但是五十万两,这么巨量的银子,她是怎么带走的,带走的目的又是什么,她应该不傻,知道带走银子,只会招来更加严密的搜捕!”柳新在这个时候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因为蓝衣会的银子都是通过银票寄存在钱庄的。 并不会直接保存真金白银。 所以只有找到夏菁华,将她身上的银票带回来,我们才算是真正的找回这批银子。 这次我们锦衣卫能够找回这批银子,就能在秦国公面前卖一个好。 五十万两银子是一个不小的缺口,尤其是在这紧要关头。 缺少这么多银子都足以影响秦国公和吴国公双方的权利交接。” 柳新听到这里也终于听懂了这个任务的始末。 “那么蓝会会长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寇刚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 “关于这个问题,还是等见到张敬张千户再说吧。” 于是两人来到了望空台上,这座木楼果然高耸入云,站在上面能够俯瞰大半个帝都外城。 柳新也是第一次俯瞰帝都风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只不过他们来到望空台时已经是傍晚,现在天色渐暗,有些看不真切,倒是有很多地方已经开始点起灯火。 星星点点,稀稀疏疏。 望空台上,张敬对二人恭敬行礼。 这两位都是他的上级。 不过张敬的视线更多的停留在了柳新的身上,对于这位极年轻的锦衣卫佥事,他对前者的事迹也有所了解。 他甚至曾经私下里使用小案牍术对柳新进行了分析,结果令他非常意外以及震惊。 那个结果他怎么也想不到,本来他想把这个结果上报给代德安,但福至心灵。 他又对代德安和柳新之间的关系进行了一次小案牍术。 结果在此令他吃惊,原来代德安都知道。还好他没有直接上报给代德安,否则他私下使用小案牍术的事情可就藏不住了。 不过越是知道更多的内幕,张敬就对柳新越发的好奇,他已经决定找个时间接触接触这位柳佥事。 知道两人来意,因此张敬直接把一张纸递给二人。 “这就是通过大案牍术预测出的蓝衣会会长的下落。” 寇刚没有接,柳新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率先接过纸条一看,脸上立即露出了震惊之色。 而这一幕则让张敬再一次吃惊,寇刚竟然让柳新先看,也就是说寇刚默认柳新的地位在他之上。 柳新心中快速思索,这个地方这人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一位三品大员的府邸! 这么一位朝中身居高位的大官,竟然窝藏一个朝廷通缉犯。 这种事情如果说出去的话,肯定没有多少人相信。 已经做到三品大员,他的仕途,他的家族无疑都已经是整个正阳天下最顶尖的那一批人。 就这种情况下,谁还会去窝藏一个罪犯,这能有什么收益? 难不成这蓝衣会会长还能给他带来更好的生活不成。 一旦暴露,那可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你能有几族给皇帝杀的? 而且蓝衣会会长都已经被他的亲生父亲给抛弃了,那这位三品大员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情? 很快,以柳新的聪明脑子,他立即想出来一个可能性,那就是这个三品大员本来就和蓝衣会会长有所勾结。 扭头将那张纸递给寇刚,寇刚看过之后,眼里立即闪烁着精光。 以他的经验,几乎不用思考,立即就能够判断出这种操作背后的缘由。 而他抬起头却发现柳新用跟他类似的眼神望过来。 眼中也有同样的精光。 他立即心中一动,他没想到柳新竟然也能够这么快就发现这一种其中的勾结。 他今年应该还不到二十五岁吧。 听说他是要参加正阳武比的。 这样的一个年轻人竟然能有这样的眼界,是他实在太聪明了,还是因为其他。 这简直就是天赋变态啊! 从张敬这里拿到了线索。两人便马不停蹄地回到千户所,对自己所属的人马进行布置。 寇刚改邪归正之后也收拢了一批原来他的中心部下。 当然这里面有一些监督寇刚的人,这些人都隶属于另外一个组织。 不过寇刚并不在意,既然是人,那就用,反正只要拿来当炮灰,一波就能把他们全给送走。 柳新和寇刚布置完一切,只不过过去了半个时辰,两人都是行动力极强的人。 这位三品大员所住的宅院位于外城,这和他一向清正廉洁的风评相符。 他时常对外面的人宣告自己是多么的清贫,百姓见堂堂三品大员却住在外城,也就相信了他的这一番说辞。 可惜的是,今日他的这一层伪装就要被掀开了。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来到夜里戌时三刻。 柳新和寇刚各自带着自己的心腹之人来到了这位三品大员的府邸之外。 柳新给寇刚做了一个手势。 寇刚顿时明白这个手势所代表的含义。 这是锦衣卫内部特定的行动手势之一。 所代表的含义是: 先包抄,先不要惊动里边,然后由强者进入其中先行试探。 如果里面反抗激烈,那么包围在外的锦衣卫就会全线压上。 而如果里面轻松就突破成功,那么外围的锦衣卫就作为包围圈,避免里面的人逃出去。 蓝衣会会长本身是个女人,个人的修为可以忽略不计,而这位三品大员虽然一直以清贫示人。 但保不齐他的家里就有那么几个高手。 但以寇刚和柳新的修为,两人自然是不怕所谓的高手。 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只要不是上品大成境的巅峰高手出手,他们就完全无惧,大不了撤出来,招呼手下兄弟一起上。 约莫又一刻钟后,外围的布置已经全部妥当。 柳新和寇刚轻轻一跃,就跳到了并不算太高的围墙上,一个灵巧翻身就已经来到了这处府邸的前院。 两人都是身轻如燕,落地无声。 落地之后,两人都突然警惕起来,因为这院落之中非常的不同寻常。 所有的灯笼都没有点灯,整个院子显得黑漆漆的。 好在今天夜里有个大月亮,院子之中可见度并不差。 对于柳新来说更是和白天没有多大的差别。 但对于寇刚来说,尤其他已经上了一些年纪,视力已经退步,在这种环境下,他能勉强看清已经是武者的天赋了。 这个时代四十几岁的人到了夜里就相当于是半瞎。 在这种情况下,寇刚已经无法和柳新使用手势的暗号沟通。 于是他只能通过内力将声音拧成了一束。 内力传音! 柳新有些惊讶,寇刚对于内力的掌控竟然已经到了这一步。 想要通过内力控音成束,掌控力最低也得摸到上品大成境的边缘才行。 直到这一刻,柳新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差点忘了,还没有看过寇刚的属性面板。 上次他也曾打开属性面板,但是抓捕寇刚的时候,时间太过仓促,没来得及细看。 柳新默默打开属性面板,寇刚的属性面板跃然于眼前。 【姓名:寇刚 年龄:46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拳法 根骨:8 体力:8 智力:8 综合能力:8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虎豹双烈 评价:寇一文的表弟,白面人屠,城府深沉。】 柳新已经看过太多老银币,因此对于寇刚属性面板上的评价已经见怪不怪。 不过寇一文不是禁军总兵官么。 他的表弟怎么可能投靠文官? !!! 难不成他竟然是三面间谍,真正的身份是皇帝陛下的探子,又假装被文臣收买,最后又投靠了锦衣卫。 也不对呀,锦衣卫不就是东厂米雨松的人吗? 米雨松不就是皇帝的人…… 所以最后还是文臣集团承担了全部的伤害。 柳新虽然心中忍不住感叹几句,但面上已经能够做到波澜不惊。 “小心行事!” 寇刚只说了这四个字。 他虽然能做到控音成束,但毕竟还没有真正拿达到那个程度,所以只能说这四个字,已经殊为不易。 两人兵分两路,分别向着后院摸了过去。 寂静无声的夜里,远处仿佛还有夜市的喧嚣余韵传来。 这处宅子虽然在外城,但其实占地极广。 即使是清廉的官儿,但毕竟也是三品大员,这院子比起普通人家还是要大上不少。 足足四进! 就这还被百姓赞叹说是难得一见的好官。 可见那些不好的官员已经奢侈到了什么地步,甚至把百姓的道德标准都给拉低了。 柳新从院子的东边靠近后院,而寇刚则是从西边靠近后院。 柳新没有选择走廊道,也没有选择走房顶,反而是选择了难度最大前进方式,走花园。 一般来说,如果是刺客想要偷偷潜入一户家里,他的选择一般都是廊坊的柱子间。房顶房梁这些地方。 因为这些地方一般来说有光线,能够看得清楚,又有遮挡,有什么动静,也能悄无声息的尽快撤离。 但如果走花园这种地方就比较昏暗,而且行动间也非常容易触碰到其他的东西。 从而引发一些不必要的动静。 但柳新偏偏视力极佳,在夜里行动也依旧如臂指使。 只见柳新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后院,只要穿过右侧中庭的那个小湖,就可以直接来到后院的围墙脚下。 而在中庭和后院中间的地方,这里有一座小小的平台,亭台边是一条养着几尾鲤鱼的小池塘。 想必此间的主人时而会在这里钓钓鱼助助兴。 来到小湖边,柳新突然听到了轻微的呼吸声,这令他警觉了起来,脚步放缓,基本没有任何一丝声音。 他甚至封住了经脉,让心跳声都降到了最低。 与此相比,不远处草丛里传来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就显得有些粗重。 柳新屏息等待了片刻,甚至能够听到对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这些人还真是不够专业! 柳新屏息凝神仔细辨听。 竟然还真的让他听出来了一些什么,只听那边说道: “传教使大人说今天或者明天,这里可能会钓上来一条大鱼。 你说我们把灯都关了,都熄灭了,还能把人家给钓上来吗? 如果是我见到这种阵仗,估计早就撤离了。” 然后另外一个人说道: “蠢货,你能想到的事情,难道传教使想不到吗? 传教使有这样的打算,自然有他的道理。 你就不要在这里胡思乱想,做好自己的事情,我们已经守了三天,还有两天就能完成任务。 到时候就能出去潇洒了!” “你说谁是蠢货呢? 你才是那个蠢笨的人,你连最新的消息都不知道,还在这瞎叭叭呢。 你可知道,这几日在这里蹲完之后,我们还得干一次大活! 听说这一次的赏金可不少。 办完这一趟差事,回去之后一条老小能够快活上一个月。 听说奖励有足足五斗米!” “当真如此? 这一次的赏赐竟然有这么多!” “骗你作甚!这可是通过我表兄那听来的。” “你表兄不是已经死了吗?” “瞎说!” “我明明记得我还亲自跟你一起埋了他。 就因为他是你表叔,所以他身上的那一袋米我才留给你,你现在跟我说不是! 你是不是在耍我?” 另外一人迟疑了片刻,似是想起来了,急忙说道: “对,对对,那是我表兄! 我忘了!我有好几个表兄的。” “你最好不是在骗我。” 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柳新都差一点笑出声来。 这是白莲教从哪里找来的两个憨货? 不过从这两人的交谈之中,柳新获得了几个重要的情报。 这里是白莲教布置好的一场埋伏。 白莲教在不久之后还有一次大行动,但距离最近的就是正阳武比了,估计白莲教的行动就和正阳武比有关。 柳新仔细的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周围应该没有其他人了,只有在他前方的那两个人。 于是柳新果断出手。 他缓缓地靠近那两个人所在的位置,甚至都已经看到那两个人的情况。 其中一个身上,竟然盖着一层草,匍匐在地上。 另一个则是整个人浸泡在那个池塘中。 两个人都是人才啊。 柳新忍不住感叹,他先出手,对付的是水里那个。根据先前两人的交流,身上穿了草的那个家伙明显知道的东西多一些。 可能他的地位也高一些,知道的东西也更多,所以他不用趴在水池里。 顶级身法,轻巧鸿雁身。 首重轻巧,行动间无声无息,而且柳新也十分小心,足足花了十个呼吸经过那只有不到一丈的距离。 来到小池塘的边上,等待两人不在交流的空当,柳新果断下手,直接拧断了池塘里这个人的脖子,并且将他轻轻放下,摁进了泥土里。 这样一来,他的身子就不至于滑到池塘中。 结果柳新这边刚刚将那人摁进泥里,趴在地上的那个就开口了: “想不想知道传教使说的那个大事是什么?” 等待了片刻,没人回应。 这人心中刚刚出现疑惑,他就感觉自己的嘴被一只大手死死的捂住。 然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压制在了地上。 上面这个人压制的方法非常精妙。 竟是直接把他的穴道都给摁住,让他本来就不强的修为直接感受不到内力的存在了。 “我想知道,所以我问你答!不想死的话就点点头,我能感受得到。” 底下那人疯狂点头。 “你们是不是和蓝衣会会长一起在这里做了一个局?” 底下那人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最好不要骗我,我知道的可比你多的多,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们白莲教事后是不是针对正阳武比有一次大行动?” 底下那人浑身一颤,他心中忍不住想这个人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 突然感觉摁着他头的力量大了几分,他连忙点头。 帝都 第一百二十五章 魔道邪功 “很好,我们继续。 埋伏在这个宅子里的是传教使的哪一位? 或者换个问法,这里有几个传教使? 如果有一个你就点一下头。” 底下那人缓缓的点了一个头。 如果只有一个的话,那以他和寇刚两个人的修为足以轻松拿捏。 “这个宅子的主人是被你们胁迫了,还是本来就跟你们有所勾连? 如果是被胁迫的,你就不用点头。” 等待了片刻,身下没有传来任何的动静,柳新突然感觉情况不对。 他连忙翻身而起。身体就像一道残影,闪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凝神看去,躺在地上那人已经死了。 哪来的攻击? 柳新屏住呼吸,运转解毒功法。 但很快,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从那人的身下传出。 暗器! 柳新下意识的想到一个人,断情令——轻尘。 “既然来了,那就大大方方的现身吧。反正估计你也知道这是一个针对你们的局。 凭借你的修为应该不至于怕了我们吧。” 夜风之中,一个声音自高处传来。 柳新的目光穿破黑夜,看到了远处某栋高楼屋顶上的一个人影。 凝神看去,那个人影仿佛身穿一身道袍。 夜幕低垂,一轮明月高悬于天空,缥缈的云渐渐散开,月光明亮。 在这片寂静的夜晚,两个身影分别立于房顶和池塘边,分别是游方道士贺甘和柳新。 此刻,两人的眸子中皆闪烁着一丝凶光,他们已是紧张而充满杀意。 柳新猜测今日这就是蓝衣会那个女人和白莲教联手设的局,刚刚那人应该不是那种临死还能硬气一把的人吧。 当然以那个女人的智商,这件事情还有待商榷。 柳新没有接触过她,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有这种魄力联合白莲教这种逆匪,无论如何,无论什么原因,勾连逆匪,至少一个死罪是免不掉的。 而严重一些,也不过是诛灭三族罢了。 柳新轻轻握住手中的破道剑,感受到剑柄处传来的冰冷触感。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威压,下品大成境的内力修为展露无遗。 突然,他猛地纵身而起,轻巧鸿雁身让他的动作如同翱翔的鸟儿,纵横跳跃之间,如影随形。 脚踩树叶,腾空而起,柳新破道剑出手,锋芒毕露。 一道惊天剑光冲天而起! 贺甘双眼微眯,从轻尘那得知了此人手里的剑锋利无比,因此他已经有所防备。 只见游方道士贺甘持着拂尘和桃木剑,身影如同一团黑影,顷刻间消失在黑夜之中。 他修行的是百鬼夜行身法,真的宛如一道鬼影朝着下方冲去。 贺甘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笑,心思阴险毒辣,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日要在这击杀柳新。 断情令做不到的事情,他做到了,四大护法里的地位也就能提升一步。 白莲教内,对于普通教众,一视同仁。 而对于他们这些武者来说,却有着极为严格的等级制度。 提升一步自己的地位,能够获得的好处是极大的。 白莲教是唯一在财力上能够和远威镖局抗衡的存在,只不过他们的金银来历不正。 两人相视一眼,杀意在空气中凝结,一股狂风自两人身边卷起。 柳新没有开口,他已经开启五重境不动明王,内力在皮肤表层萦绕,给他带来了坚不可摧的防御性。 他出手先是一手斗剑术,将剑光凝聚成一束,剑气冲天,剑光凛冽。 直指向游方道士贺甘的胸口。 而贺甘却没有丝毫畏惧之色,他目光冷漠,一步步快速逼近柳新,突然,他的速度暴涨,竟然如同幻影般,瞬间出现在柳新身侧。 他手中的拂尘扫过,带起一阵劲风,同时,他的桃木剑也犹如灵蛇一般,舞动了起来。 柳新只觉得强劲的风从身旁掠过,眼前出现一道残影,他急忙抬起破道剑防守。 剑与剑交击的声音响彻空谷,震耳欲聋,两人的招数瞬间交织在一起。 柳新发现自己的剑和对方的剑每次即将接触,对方就会侧剑,让两柄剑以剑身碰撞,仿佛是早就知道他手中破道剑的极致锋利。 柳新的攻势正大光明,剑法气势磅礴,剑光如电,剑气纷飞。他凭借着手中破道剑的锋利,尽情施展着自己的剑术,欲将贺甘斩于剑下。 贺甘的攻击则阴险狡诈,他利用百鬼夜行身法,层层欺敌,试图在柳新不备之时,以阴险招数击杀他。 他的拂尘隐隐带有几分诡异的内力,一扫之下便如同暗器一般,有数不清的拂尘细丝射出,没有多久,柳新身边的草木上便多了无数细密的空洞。 游方道士贺甘的桃木剑在他的手中化作一条快速穿梭的毒蛇,时而迅疾扎向柳新的要害。 柳新也是难得碰到在身法上能够和自己抗衡的存在,对方的百鬼夜行也是顶尖身法! 游方道士贺甘见战斗僵持,剑法突然变得犹如闪电般快速而凌厉,每一剑都带着煞气。 他迅速接近柳新,试图通过速度来压制对方。 然而,柳新却展示出了他轻巧鸿雁身的身法。他身形灵动,仿佛一只漫舞的鸿雁。 在贺甘的剑势攻击下,他灵活地躲闪,不断转移自己的位置,使贺甘难以攻击到他。 这使得贺甘感到十分不爽。 柳新突然一招,手中的破道剑化作一道银色的剑芒。他的剑法凌厉迅猛,每一剑都带起锋利剑芒,内力鼓动间如同狂风呼啸。 柳新的剑法与他的身法相得益彰,灵活的身形和凌厉的剑法使得他的攻击更加具有威胁性。 而且破道剑的锋芒令贺甘根本不敢硬碰硬。 他自身的桃木剑本来也是以锋利着称,但对于破道剑来说,木质的剑身实在是太吃亏了。 就相当于双方都有一百斤的力气,但贺甘体重只有五十斤,而柳新则是一百斤。 力气是一样大,但贺甘绝对打不过柳新。 同理,桃木剑也绝对不是破道剑的对手。 只要贺甘敢拿桃木剑的剑锋挑战破道剑,绝对会被一剑两断。 贺甘试图用拂尘来阻挡柳新的攻击。 但没想到柳新的剑光锋利异常,拂尘射出的那些细线触之即断,一时间,游方道士贺甘落入了绝对的下风。 对比武器上,他实在是太吃亏了。 而且他本来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但现在看来,凭借他自身的力量,是无法对柳新造成威胁了。 这几日他们在这里布下埋伏,本意就是为了锦衣卫里的几个人物。 锦衣卫和东厂是帝都的两大情报系统,但东厂更多管辖的是内城。 锦衣卫虽然经历了王中杰的事件,但并没有达到传教使们想要达到的目的,锦衣卫并没有完全瘫痪。 因此他们故意联合蓝衣会会长夏菁华,在这里布下陷阱,因为知道张敬大案牍术的厉害,所以故意卖了一些线索出来,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果然张敬中招了。 在知道大案牍术的原理之后,想要破解其实并不难。 这些情报还是王中杰卖给他们的呢。 只不过白莲教传教使都想不明白,既然王中杰已经将这大案牍术分析的这么透彻,为什么还会被大案牍术抓到,导致他最后的身死呢。 以王中杰对大案牍术的了解,想要逃离帝都,简直是如虎添翼。 这大案牍术对他而言,就是那对虎翼,非但不能对其造成影响和掣肘,反而能够成为他的助力。 当然,这里面的原因白莲教的诸人并不在意。 他们只要知道如何反过来利用大案牍术即可。 其实柳新和寇刚进入这个宅子的时候,游方道士贺甘就已经有所感应。 但他目前就只有一个人,需要等待其他人回来,才能下手。 否则以游方道士贺甘的实力,他可不敢同时叫板柳新和寇刚两人。 寇刚也是中品大成境,而且作为锦衣卫同知,白莲教只会高估他的实力,如果认为锦衣卫同知是个软柿子的话,白莲教的人就应该把脑子挖掉,放点豆腐进去了。 另一边,寇刚则是直接遇到了白莲教传教使百鬼牛-张图。 “百鬼牛行!” 张图一个野蛮冲撞,寇刚双掌同时击出,然后身躯猛地一震。 咚! 一声如同暮鼓晨钟般的巨响远远传出,寇刚的身体止不住的后退,手掌发麻,而张图也被逼退两步,鼻间竟然渗出了血。 两人的第一招就是硬碰硬,双方都受了一些伤。 听到了西边传来的巨大声响,柳新手里剑光猛地扩大,内力全部灌入其中,一剑逼退游方道士贺甘。 然后他乘机射出锦衣卫的信号,很快外围的锦衣卫们就会包围进来。 然而游方道士贺甘看到这一幕,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慌乱,而是露出了兴奋之色。 “叫吧叫吧,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游方道士贺甘怪叫一声。 柳新脸色猛地一黑,下一刻,一道几乎是他此生最极致纯粹的剑光横扫出去。 游方道士贺甘惊了一跳,立即以百鬼夜行的身法后退,堪堪没有中招,他不敢用拂尘和桃木剑去接,他有种预感,自己敢接,就是武器竟毁的局面。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爆发了? 游方道士惊疑不定地看向柳新。 只见柳新脸色漆黑,对着他怒骂道: “你个王八蛋,什么奇怪言论,你踏马是有什么大病吧!” 柳新一剑刺出,剑芒光华大盛,贺甘只来得及勉强躲避,但仍然划破了他的肩膀,鲜血溅出。 柳新【速脉】,开! 柳新的速度顿时暴涨,游方道士贺甘连忙闪避,百鬼夜行,他的身边拖曳出数道鬼影,但鬼影还未离开他的身体三丈,柳新的剑光已经到了。 一剑泯灭三道鬼影! “宗主救我!” 游方道士突然爆喝一声,柳新眉头猛地蹙起,立即分出一半的精神警示四周。 但没有意料中突然而至的强者,反而是因为分了心,游方道士贺甘化出数道鬼影,剑光又泯灭了几道鬼影,但贺甘还是逃了出去。 战斗时间过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双方都已经是满身大汗,呼吸急促。 游方道士贺甘已经来到远处,他的体内隐隐有黑气缭绕。 “魔道邪功!” 魔道之所以称为魔道,其实是有由来的。 原本的江湖之中,其实没有魔道这一个称呼。 真正出现魔道源自于一位自称魔神的超级强者。 后人预计,魔神修为至少也是大宗师的级别。 他更是开创出了一种心法。也就是后来人们常说的魔道邪功。 在这种功法的加持之下,武者的身体机能和功法威能都能够得到极大的加成。 而这位魔神他所开创出来的原本只是以身体为代价换取力量。可在后来不断的发展中,许多武者发现无论什么功法,只要配合这种心法,都能后达到与魔神武技类似的效果。 当然这种效果是比较山寨的。 降低了数个档次,并且对身体有着极大负荷的。 不过依旧有一部分天赋不佳的人。通过这种功法获得了极强的力量。 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一旦掌握了强大的力量,内心就会变得扭曲。 这一群人就渐渐的形成了江湖上的那一类魔修。 从此,江湖便有了正道魔道之分。 如今的魔道至尊邪门,其实便是那魔道邪功的传承者。 当代魔尊所修行的那套功法能够极大的开发自己的潜力,让他一跃成为当今正阳天下的最强者。 其实魔道之中,诸多宗门真正修行了魔道邪功的只有邪门一家。 其他的几大中盟势力就像梁山白莲教,只是因为他们的行为更偏向魔道而被归入了魔道宗门之中。 江湖之中,修行了残篇【魔道邪功】的武者不少,因为这种功法会让人变得嗜血,残暴,嗜杀。 因此即使有传承者,也大多都像老鼠一样藏在各种阴沟角落。 邪门一直以来都在清缴那些控制不住自己造成杀孽的此类武者。 因为一直坚持这种行为,且从来没有做出过滥杀无辜之事,所以即使邪门作为魔道第一宗门,明目张胆的将宗门本部建立在天云峰上,也没有招来朝廷的围剿。 邪门虽然是魔道之首,但更多的只是意中象征意味。 而且邪门其实一直暗中和正阳帝国皇室有所交易。 不过最终交易仅仅只在皇帝和邪门门主魔尊,这两个人之间。 这些都是后话。 游方道士-贺甘身上不断出现黑色的雾气,渐渐将他整个人都掩盖了起来。 “桀桀……” 一团黑雾之中,游方道士贺甘阴测测的怪异笑声传来。 这种笑声就像是用指甲刮蹭健身的那种怪异声音,令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柳新蹙眉看着那团黑雾,能够感受的出来那股黑气是内力所化,似乎还传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腥味。 “看来是真正的魔修了,雪笙在的话,一定会斩你。 但既然他不在,那就让我来做一次,斩魔人!” 破道剑斜斜的指向地面,柳新体内丹田不断的泵出内力,流向四肢百骸,很快柳新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充盈全身。 而另一边,游方道士贺甘也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变身’。 他浑身黑气已经内敛,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但感觉上他却变得极为狂暴嗜血,且充斥着对这个世界的浓浓恶意。 “桀桀,吃老夫一击…” 游方道士贺甘的声音竟然也变得有些沙哑。 柳新打开了属性面板,果然对方的属性面板也出现了变化。 之前游方道士贺甘的属性面板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点。 【姓名:贺甘 年龄:53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剑法、鞭法 根骨:7 体力:7 智力:8 综合能力:7.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夜叉剑 评价:曾经在道教虔诚修炼,妄图修道成仙,结果被道教无情驱逐,心中渐生魔障。】 而现在的...则是有些恐怖了。 【姓名:贺甘(入魔) 年龄:53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剑法、鞭法 根骨:8 体力:9 智力:6 综合能力:8 资质:【伪魔-百鬼护体】 最擅长功法:夜叉剑、剑鬼附体、吞命鬼 评价:一朝入魔,百鬼护体,天下苍生,一剑而已!】 这评价,着实有些疯狂,邪魅以及狂傲。 但更恐怖,令人细思极恐的是擅长的功法那一栏... 柳新忍不住心中想着,难道这世间真的有鬼存在? 但下一刻,脑海中一道雷霆响起,梦中那模糊的一幕幕走马灯似得在脑海中一闪即逝。 雷霆的轰鸣声中,体内那一缕游方道士贺甘‘变身’时入侵柳新体内的黑气顿时被一道内力真气轰散。 此刻柳新的所有负面情绪全部一扫而空。 下一刻,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袭来,柳新下意识抬剑抵挡,心中那股危机感却并没有消失,反而越发浓烈,于是, 不动明王,开! 砰! 袭来的,是游方道士的一脚! 重若千钧的一脚正中柳新腰腹,但游方道士贺甘却感觉自己像是踢到了厚重的铁板上。 一声沉闷巨响后,柳新趁机借力后退,速度奇快无比。 帝都 第一百二十六章 密道,摆烂的艺术 而游方道士贺甘则像个鬼魅一般,又冲了上来,同时他的体外有黑气扩散,在他周身形成了无数鬼影。 “真-百鬼夜行!” 游方道士贺甘以极快的速度追上柳新,然后连带着他周身的那些鬼影一起,齐齐发动攻击! 然而柳新已经抽回身,破道剑上挑而至,一道璀璨剑光冲天而起,鬼魅尽诛! 叮! 游方道士贺甘毕竟还有理智,身法被破,立即出剑,桃木剑快若奔雷,比之前快上数筹,此时竟然和开启【速脉】的柳新不相上下。 而且游方道士贺甘已经抛弃他的拂尘,另一只手不断的挥出黑色掌印,黑气缭绕间,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攻击,可柳新却对这些掌法视若无睹,直接以身体硬抗。 散发漆黑雾气的掌印落在柳新身上,黑气试图钻入柳新的体内穴位,但却被柳新体表的琉璃金光挡在外面。 正是不动明王的护体神光。 柳新的防御力无可挑剔,五重境不动明王的修行使得他短时间内可以硬抗贺甘的攻击。 然而,贺甘的攻击却似乎没有尽头。 他的心思阴险狡诈,利用身法的灵活性,不断在柳新的身边穿梭,试图找到被破的机会。 柳新破道剑划破长夜,一剑快若奔雷,游方道士贺甘连连闪避,但那一剑却直指他的胸口。 游方道士抬头望去,只见柳新不知何时已经闭上双目,竟是完全凭借感觉来厮杀。 这样一来百鬼夜行的那些障眼法便没了作用。 柳新深吸一口气,一股无可比拟的力量在体内涌动。 剑光凝聚成一束,他迈出坚定的步伐,用自己最强的绝杀招式‘雷饮’决意一击! 游方道士贺甘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感受到了即将来临的威胁。 他连忙运用极致的身法在柳新的攻击中闪躲,同时手中的桃木剑化作一道残影,试图迎战柳新的剑气。 然而,在他的意料之外,柳新这一击竟然蕴含着无穷的威力,剑气如雷,势不可挡。 游方道士贺甘的招数瞬间被击溃,他被剑气临身,衣袍被撕裂的瞬间,头顶上方的月光映照出他狰狞的面容。 “啊!” 游方道士整个人像是被黑气灌体,手臂上肌肉虬结,青筋不断跳跃,黑气以极快的速度沿着经络贯穿四肢百骸。 噗! 柳新的剑插入了游方道士贺甘的肩胛,但却被后者利用肩膀上的骨头顶住了这一剑。 要知道破道剑可是极为锋利的。 但却依旧被后者使用血肉短暂禁锢住了。 柳新看着双目已经被黑气充斥,不是正常人的游方道士贺甘,心中微微一惊。 “剑鬼附体,夜叉剑!” 一道黑色的剑光突然出现,隐匿在夜色之中,轻易无法察觉。 柳新已经闭上自己的双目,开启了心眼。 这一剑极为隐蔽,同时速度奇快,而自己手里的破道剑则依旧卡在对方的肩胛骨上。 如果他抛弃手中的破道剑,那他这场战斗几乎就可以说是失败了。 无论是对方带着破道剑离开还是夺剑继续向他进攻。 他都是个输。 但如果不放手的话,那这一剑他就必须以肉身抵抗。 没想到形势会在刹那之间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但柳新肯定不会抛弃手中之剑的,即使受伤,他也要保下手里的剑。 并不是他舍不得手中的破道剑,而是因为只有握住了剑,他才可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仿佛从月光中激射而出,直接命中了游方道士贺甘的那一击致命之剑。 叮! 游方道士贺甘的桃木剑被击退,柳新也趁机将破道剑抽离了游方道士贺甘的身体。 同时一脚踢出,直接踹在了游方道士贺甘的胸口。 游方道士贺甘也没有预料到竟会有这样的变数。 来者自然是程师兄。 他下午就得到了释放,其实他在天牢之中也并没有受到拷打。 反而日子过得还不错,每日都有酒菜伺候着。 当他出狱之后,首先就到了千户所和柳府,但都没有找到柳新。 后来还是回到千户所,正巧碰到了罗北,这才知道他去执行任务了。 然后他又通过隐秘调查组兜兜转转找到了这里。 因为隐秘调查组那边得到了消息,这里很有可能是白莲教的一处重要据点。 虽然对柳新的实力有信心,但对手毕竟是白莲教。高手辈出,不论是谁,都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亲自到这里。 他刚刚到,就发现外围的锦衣卫已经和人厮杀起来。 这府邸之中竟然配备了强弩,一时间外围的锦衣卫根本冲不进去。 这个时候程师兄就已经知道出事情了。 于是他单独突围来到了这里,正巧遇上游方道士贺甘发出的致命一击。 程师兄果断出手,挡下了这一剑。 游方道士贺甘见到柳新有帮手出现也十分果断,怪笑两声后就以极快的速度逃离了这里。 以游方道士贺甘百鬼夜行的身法,一般来说程师兄是追不上的,但他还是跟了上去。 “穷寇莫追!” 柳新在身后喊道。 程师兄则是头也不回的留下一句话。 “这家伙的状态支撑不了多久!” 柳新还未来得及挽留,程师兄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围墙的那一头。 柳新知道程师兄这么做的原因。 后者还是在替他考虑,想要帮助他,捞取一些功劳。 柳新突然感觉自己有了升华,以前他只是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师兄,更多的时候是当成一个合作关系。 但是现在他能够轻易的感觉到程师兄对他的付出是不求回报的,这种感觉他说不上来,但肯定不是普通的合作。 柳新长出了一口气,他刚刚硬扛游方道士贺甘的掌法,虽然那黑气没有侵入他的体内,但毕竟掌力还在,他受到了一些震荡,体内血脉汹涌激荡,必须尽快平复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追上去的原因,他体内的这些伤势本来是他准备拼着受伤也要将游方道士贺甘拿下。 但拼着拼着他发现游方道士贺甘的底牌也不少,双方竟然一直僵持着。 直到最后柳新即使底牌尽出,也依旧无法占据绝对的优势。 才会有了最后那惊险的一幕。 如果没有陈师兄出手相救,他此时至少也是一个重伤。 甚至游方道士贺甘肯定会继续出手,他柳新今日交代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自从他修为大成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的生死危机。 这也让他心中骄傲,有所收敛。 他是天才,同时也是正宗的大师兄,天赋和资源他都不缺。 因此他一直以来都能够做到越级战斗。 今天的这一场失利,算是敲响了他心中的警钟。 还好有程师兄,否则阴沟里翻船的就是他了。 不过把游方道士贺甘比作是阴沟似乎不太恰当,对方的真实战力已经达到中品大成境的巅峰。 “魔道邪功……江湖还是藏龙卧虎的,我不能小瞧任何人! 还是得加紧修炼,尽快突破中品大成境!” 当柳新调息完毕时,就看寇刚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寇大人,你也遇到白莲教的传教使了。” 寇刚点了点头,吐出了一口血沫。 “碰到一个硬点子!” 寇刚说完就不再说话了。柳新看着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就知道。前者受伤不轻。 两人会合在后院之中,而中庭那里也终于传来了鼎沸的人声。 很快一行锦衣卫手持火把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郭镛。 郭镛来到柳新身边说道: “大人,我们刚刚遇到了一伙贼人。 把我们拦在了前院。 这院子的围墙虽然矮,但里面暗藏玄机,竟然是几个藏兵墙。” 藏兵墙一般而言,只有边关的那些要塞才会专门建立。 柳新点点头,他愈发觉得这个宅子的主人涉及到的案子还真不少。 如果细细思量,那这个人是否和王中杰也有所关联呢? 柳新看一眼寇刚说道: “寇大人,我这里得到了一些信息,这宅子的主人一定有很大的问题。 这院子竟然设立了藏兵墙这种军事设施。 看来对方对这个宅子非常的用心。 或许我们该仔细搜查一下这个院子。” 寇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在火把的照耀下,柳新发现寇刚的脸色有一些苍白。 相比起自己,寇刚似乎受了更重的伤。 寇刚的修为并不差,至少柳新没有把握能够百分百击败对方,毕竟这也是一位老银币呀。 柳新命令郭镛带着人搜查,而郭镛也向他们汇报了伤亡情况。 他们遇到的阻击非常的强硬,白莲教贼人约有四五十人。 甚至手里还有短弩,一般来说短弩这种级别的武器,即使是亲军之中也只有拱卫皇城的御林军,还有锦衣卫南镇抚司才有资格少量的配戴。 而且这种配额专人专用,还有专门的发放使用名录,弩箭上也都做了记号。 除此之外就只有军中才能拥有了。 对方既然能够拿到短弩,说明他对帝都的渗透已经非常厉害了。 甚至很可能牵扯到军中,那藏兵墙的构造也只在军中流传,因此这个可能性已经近乎于肯定。 郭镛将一个已经破损的短弩拿到了柳新和寇刚的面前。 寇刚接过仔细查看起来,他更有经验。 简单查看一番,寇刚便在短弩的一个边角发现的一串文字。 寇刚说道: “这好像是禁军军中的短弩,这个编号应该属于禁军所有!” 说完之后,寇刚的面容不由得凝重起来,锦衣卫是无权调查军中的。 东厂或许可以,但锦衣卫是严禁插手军方。 军方的内部事务有他们的特殊部门“司马”来处理。 柳新则是不假思索地道: “看来我们的对手真的很厉害,连禁军都有他的人。 或者说他的触手至少已经伸入了禁军之中。” 寇刚点头表示同意。 紧接着他对自己的麾下吩咐道: “将所有贼人的尸体都妥善保存,事后要进行一一查验。 主要是看他们的身上有没有特殊的印记。 他们的手臂,手掌等等位置有没有磨出来的老茧。” “是!” 寇刚的几名属下领命去了。 寇刚见柳新看过来,立即解释道: “通过他们的手臂,手掌磨出的老茧,就可以判断出他们经受过哪些训练。 就比如常年骑马的骑兵,大腿的内侧就会有深深的老茧。 而擅长弓箭的士兵,虎口处就会有比较深的老茧。” 柳新一听,原来如此。 就在两人交谈间,郭镛前来汇报: “柳佥事,寇大人,我们在后院花园里发现了一个隐秘入口。 这个隐秘入口的地下通道看着非常的深邃,我们不敢轻易下去,怕有机关。 因此特来请示两位大人。” 寇刚看了郭镛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转过头对自己的麾下吩咐道: “派人下去看看,两人一组间隔不能超过五十米。 遇到任何情况,随时进行联络。 同时所有下密道的人赏银二两,事后功劳加倍!” 手下人得令之后,便立即去办了。 柳新却挑了挑眉,意识到寇刚的这个命令,无疑是要拿人命去填可能存在的危险。 寇刚看到了柳新的这副神情,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但他没有多做解释。 这就是各人做事方法的不同了。 他更注重于事情的结果,过程并不重要。 对于寇刚来说,他知道柳新终究也会变成他的这个样子,。 柳新现在可能心中会有想法,在这都不过是他太过年轻的缘故。 柳新和寇刚也没有耽搁,直接就来到了那处隐蔽的入口处。 这个地方非常的隐秘,竟然设置在一处假山的后面,需要将那假山移开才能发现。 这假山看着沉重无比,但其实轻轻一推,就能推开。 郭镛说能够发现这一处密室还要多亏了寇刚。 要不是寇刚战斗的时候将这一处假山给撞开了,我们的人可能也发现不了这里的端倪。 柳新看着寇刚脸上的那一抹煞白,再看看后院花园里的这一片狼藉,就知道之前的战斗有所惨烈。 除了隐蔽在那个秘密入口处的假山是假的,其他可都是真的,但那些重达数千斤的巨石假山,此时有不少都断裂横移了,天知道人力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柳新没有询问寇刚的具体战况,但想来和寇刚交手的那人还是逃走了,否则他一定能看到一具惨烈的尸体躺在这。 寇刚可不是什么押后再审的人,让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当场宰了怎么行。 柳新和寇刚来到这个洞口,看着那个黑漆漆,看不清深浅的洞口。 这个洞口极为宽敞,长宽足有超过五尺见方。 这样的洞口几乎可以让人毫不费力的进出,现在就是不知道这个洞到底有多远,底下是一个密室还是一条密道? 此时寇刚的手下已经下去了两批人,按照他之前吩咐的五十米一组人的话,这条密道至少也有数百米了,这样的大手笔,可不是银子就能办到的。 挖掘密道的泥土怎么运出还不被人发现,就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了。 随着第三组人的进入,柳新已经是等不及了,于是跟着第三组人就钻进了地道中。 寇刚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年轻人还是年轻人,如果对方在里面真的布置了什么陷阱,你下去就是一个死。 不过寇刚也没有阻拦,郭镛则是跟着自家佥事一起下了地道。 地道之中有些潮湿,似乎地道挖掘的有些过深了,而且平日里没什么人进出,脚下是黏糊糊的泥土。 地道的四周倒是用实木支撑着,颇为牢固,不用担心地道坍塌。 但这些实木桩却令柳新脸色沉了下去。 这么多的木桩意味着这条密道绝对不是在短期内挖掘出来的。 这些木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帝都城内如果突然出现这么大的一批木料,一定会引来怀疑。 柳新跟在两名寇刚的手下身后。又走出了五六十米。 前面竟然有一条岔道! 这条地道不断的刷新着柳新的认知。 柳新和郭镛分开分别前往一条分叉的地道。 直到过去了一刻钟左右,柳新已经前进了足足千米距离,而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出口。 在这个出口处,两个锦衣卫的校尉已经抽出佩刀,但是没有贸然出去。 柳新来到他们身旁,在他们两人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然后取出了破道剑。 破道剑轻易地将上方的那块木板切开,柳新手上凝聚内力,一掌拍了上去。 木板没有炸开,因为柳新用的是巧劲。 一分为二的两块木板朝着两侧轻轻的摔了出去,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柳新凝神片刻,外面没有丝毫动静,反而有蝉鸣蛙叫。 这个出口难道是在一处郊外? 柳新率先离开了这个出口,出来之后果然是在一处郊外。 柳新更是看到了不远处的那座小山。 那不是郎蒙山,王中杰藏匿的那座山! 回头看了一眼地道的出口,两名锦衣卫的校尉已经爬了出来。 这个出口连接着那一座府邸,而这出口的位置就紧靠郎蒙山。 王中杰,白莲教,还有那座府邸,三者之间仿佛产生了一种联系。 “帝都的水,还真是浑的可以!” 柳新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朝堂上的这些屁事儿还真是复杂的可怕,他都有些心生退避了。 还是江湖有意思,看你不爽,砍了就是,人死鸟朝天。 柳新真的好想摆烂。 四师兄的这一个词真的是发明的太好了,简直戳中了柳新的内心。 帝都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重回仁寿寺 半个时辰后,柳新和寇刚来到了密道的另外一个出口,密道三个出口分别连接三个地方。 外城礼部右侍郎邝岐的府邸,只不过邝岐一家老少竟然都已经失踪了。堂堂三品大员,礼部三把手的邝岐,白日还上朝觐见了,到了夜里竟然全家失踪。 外城郎蒙山脚,距离当初王中杰的隐匿之地不过只有三里地! 外城崇北坊,一座客栈后院。 这处客栈当然也已经人去楼空,经过搜查,什么都没有发现。 寇刚和柳新脸色都能阴沉的出水。 而他们两人此时正在客栈门口,随着马蹄声由远及近,代德安亲自赶来了。 外城这条密道,全长超过四里,挖掘需要的时日初步估算不会少于十年,否则就容易被发现端倪! 没过多久,内中城千户所千户张敬也匆匆赶来。 因为柳新已经掌握望楼的信息传递方式,之前已经通过望楼和代德安以及张敬进行过沟通。 代德安已经下令让张敬调查这处客栈,而此时张敬就是带着大案牍术的结果匆匆赶来的。 四人在客栈大堂内围桌而坐,锦衣卫持刀守在外面,一股肃杀的气息传递开来。 好在此时已经是宵禁,这边的阵仗再大,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按照张敬的大案牍术,一共有三个可疑地点可能是藏匿吏部侍郎一家的地点。 因为有三个地点,所以只能兵分三路。 代德安已经展露了自己的修为,此时也不再装了。 出门之后纵身一跃就上了马,动作潇洒飘逸。 老银币一朝装逼成神。 “柳佥事,今夜就要麻烦你了!” 柳新立即恭敬回应。 兵分三路,代德安亲自负责一路。 柳新和张敬分别负责另外两路。 看来寇刚受的伤真的不轻,一直到现在脸色都是白兮兮的。 代德安也知道寇刚受了重伤,因此没有强求让他参与行动。 当然张敬这里也不可能由他一个连大成境都无视的弱鸡带队,代德安调回了两位千户,跟着张敬一起。 张敬只能躲在队伍的后面,否则要是让他对上游方道士贺甘那种等级的对手,一个照面就能死三回。 柳新带着自己千户所里的手下们直奔目标所在的位置。 那里是正东坊龙安寺附近,因为那里距离东便门比较近,所以居住着一大群的商贾。 柳新的目标就是其中一位浙江富商的府邸。 但就在半路中突然一声夜枭的啼叫传来,一道黑光自空中破空而至。 众人纷纷侧目看去,以为遭遇了袭击。 只有柳新目光清明,看到了这只夜枭,后者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危险的感觉。 而且面对这样一只鸟,柳新要是害怕的话,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柳新任由这只夜枭来到他的肩膀头子上,它轻轻地啄了啄柳新的肩膀。 柳新伸手将他抓了下来,发现他的脚脖子上挂着一个小竹筒。 取下小竹筒,夜枭毫不留情的就这么飞走了。 柳新转头看向身后如临大敌的一众手下。 突然他想到了秦国公豪爽的嗓音。 于是他便模仿了起来: “看你们下的,回去都给老子练练胆!” 这一下属下们更加惊慌的看向了柳新。 自己家大人不会是被什么鬼祟附身了吧? 柳新摇头叹息,不再管身后那群胆子小的跟娘们儿似的属下。 他觉得模仿秦国公还挺爽的。 可能这和他本来的性子就比较契合,所以真的这么干了之后,他有些意犹未尽,渐渐的恢复起了本性来。 也有可能这是受到了四师兄孙陇摆烂艺术的影响。 我反正已经暴露了,无所谓了,就这样吧。 不去管身后属下们怎么想。 柳新打开了小木桶,抽出了里边的一张纸条。 看完之后他的脸色变了数变,心中产生了纠结。 他不知道是否该相信这张纸条。 因为纸条上写了一个地址,后面还留下了礼部右侍郎五个大字。 纸条上的意思非常明确,你要找的礼部右侍郎就在这个地方。 但这个地址和它所要去的那个目标完全不是一个地方,南辕北辙。 纸条上给的地方是在宣南坊。 而且是那个熟悉的地方,仁寿寺! 这不是外北城千户所所在的地方嘛。 那个地方现在已经被代德安的一位心腹千户占了,难道这人也不可靠? 他的据点旁边竟然就有一个白莲教的据点。 这可是一大盆的污水,一旦落实,他必将受到严厉的调查。 但这张纸条送来是一只夜枭,柳新立马就想到了自己的徒弟。 御兽宗? 没有犹豫太长的时间,柳新做出决定。 “郭镛,你带人先把目标府邸围起来,一只鸟都不要放走!” 郭镛一脸懵逼,问道: “大人您不去么?” 柳新说道: “我还有点事。” 说完柳新就直奔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因为距离上一次的战斗已经接近一个时辰,他的体力,内力都得到了很好的补充。 至少现在有全盛时期八九成的战力。 一路急行,凭借着锦衣卫的腰牌,他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宣南坊仁寿寺。 他还曾经端坐在这里最高的佛塔上远远眺望外北城千户所。 结果今日再来,看一下这一座人寿寺的感觉便已经不同了。 柳新并没有直接进入仁寿寺调查,他先是远远地观察了一下外北城千户所。 他发现里面竟然还有灯火。 新任外北城千户所千户覃镇辉是个极为认真的人。 虽然是平调,依旧只是千户,但能够进入帝都,跟上级混个脸熟,或许几年之后就能外放,升个一级两级不是问题。 帝都的四个千户所,向来都是镀金的地方。 覃镇辉正在埋头看着案卷,他刚刚接手,还有许多事情需要理顺。 尤其是他的上一任被定性为内奸,导致这千户所里面的许多人他都不敢任用。 身边除了两个带过来的心腹之外,无人可用,因此他只好亲力亲为。 “覃镇辉千户,这么晚还在办公啊?” 突然千户所大门口传来了这么一声突兀的声音。 覃镇辉忍不住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柳新。 覃镇辉忍不住皱眉,大半夜的过来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柳新则是微笑着走了进来,他已经打开了属性面板,远远就能看到覃镇辉的脑袋上方。 覃镇辉看着柳新带着微笑走进来,目光却落在他的头顶。 这算什么,眼高于顶? 这位柳新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了锦衣卫佥事,比他这个苦苦熬了二十多年,依旧还是千户的人,晋升的可太快了。 不过覃镇辉这个人比较务实,他知道越是像柳新这种爬的快的人,上面对他的要求其实就会更高。 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一旦没有达到上级的期望,你很有可能落得比像他这样的人还不如的下场。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来他的前任。 长孙和一直以来都和寇刚打的火热,最后寇刚却将功赎罪,可能还能得到重用,但长孙和却被直接定罪抄家三族。 你说这何苦来哉? 覃镇辉作为代德安的心腹,当然知道长孙和其实是无辜的。 但有的时候上级就是会为了一些更高的利益,放弃一些东西。 谁让你在上级那,没有足够的价值呢。 覃镇辉的这一套官场理论几乎已经非常完善。 如果能够写成书,估计能够成为正阳官场风靡的一本书吧。 “柳大人,深夜至此,是需要下官做些什么吗?” 覃镇辉起身迎接了上去。 【姓名:覃镇辉 年龄:48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棒法 根骨:7 体力:7 智力:7 综合能力:7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破军杀 评价:平平无奇打工人。】 柳新此刻已经看完覃镇辉头顶上的属性面板,既然确认了他是一个好人,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方便了许多。 “今日确实需要覃镇辉你的帮助,不知道你是否有空?” 覃镇辉点头说道: “柳佥事吩咐,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好,那就请覃镇辉跟我一起去一趟仁寿寺吧。” 仁寿寺? 覃镇辉面露不解。 “边走边说,带上你的武器,可能会有一番恶战。” 柳新直截了当地说道。 覃镇辉虽然疑惑,但也不再迟疑,回头拿起自己的武器就跟了上来。 柳新深深看了一眼覃镇辉的武器,不愧是你。 一感巨大的狼牙棒,狼牙棒锤头上还有暗红色的印记,明显是血液凝固。 不过能够呈现出这种深邃的暗红色,这个狼牙棒历史绝对不会很短。 “覃镇辉,你这狼牙棒是祖传的吧。” 覃镇辉点头道: “祖上传下来的,已经有八十年,传承了四代!” “覃镇辉,你可真是将门虎子!” “柳佥事过誉了,我和先辈怎能相提并论,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两人一番相互恭维,趁着夜色,就来到了仁寿寺一侧。 柳新曾经来过这里,对这里的地形比较了解。 “柳佥事,属下能多嘴问一句吗?我们来这里所谓何事?” 覃镇辉眼看着柳新就要带他进入仁寿寺,但又没有说具体为了什么,如果是协作监犯科的事情,牵连到他可如何是好? 他可是拖家带口的。 “捉拿嫌犯!” “捉拿嫌犯? 这仁寿寺怎么会有嫌犯呢? 柳佥事,这件事儿可一定得搞清楚啊。 仁寿寺可是当今皇后娘娘经常来的点儿这地方的住持,跟皇后娘娘很熟。” “再熟,如果是逆匪,也一样,照杀不误。” 柳新此刻表现出来凶焰滔天。 覃镇辉有些迟疑。 柳新则是看向他,因为两个人不熟,因此只好威胁一番。 “你不愿意去也没有关系,如果真的在仁寿寺内抓到了嫌犯,那么你就很有可能是同党!” 覃镇辉顿时急了,可不带这么明目张胆陷害人的。 “你可要想清楚了。” 柳新撂下这句话,便一个纵身翻过了墙壁。 覃镇辉犹豫片刻,还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仁寿寺占地极广,有前后左右四座大殿,还有东西两处佛塔。 除此之外,僧人们居住的,香客们居住的房间屋舍分别坐落在三个地方。 柳新悄悄潜入,他要去的是那座佛塔。 如今虽然已经入夜,但还没有到人们真正睡觉的时候。 人寿寺内依旧有僧人来往走动。 柳新感受到了身后覃镇辉的脚步声,嘴角一挑。 上了佛塔,这地方也不能住人,因此到了夜里便空无一人。 而且这佛塔之中也没有什么珍贵之物,那些镀金的佛像沉重无比,又不可能轻易带走。 因此根本没有人守在这里。 但柳新依旧是脚步轻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覃镇辉也是大成境修为,虽然所修行的身法等级没有柳新那么强。 但做到无声无息的上楼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佛塔一共七层,这一顶层供奉着仁寿寺圆寂大师们的舍利子。 仁寿寺高僧并不多,能够烧出舍利子的高僧更是没几个。 而且即使烧出来的舍利子成色也并没有那么好,因此虽然供奉在此,但也没有人太过在意。 舍利子放在佛塔之中,就是舍利子拿到外面就是一块斑驳的石头。 对于这个世道的百姓来说,没有任何的价值,拿来垫桌脚都嫌它不够规整。 来到第六层和第七层之间的楼梯口时,柳新突然停下了脚步,做出一个手势。 覃镇辉手持狼牙棒,狼牙棒还是有些太过庞大了,因此他上楼的时候动作格外的吃力。 而且他不知道为什么柳新要故意放轻脚步。 看到那个手势覃镇辉立即会意,停了下来,全神贯注。 这个手势代表的是随时准备战斗。 柳新自己来到了第七层的楼梯转角,第七层竟然有微弱的呼吸声。 而且并不只有一个。 柳新小心翼翼探出头,看了里面一眼。 下一刻他眼里露出了震惊之色。 第七层内竟然捆绑了二三十号人,他们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但柳新很快就能判断出来,他们并不是睡着了,而是吃下了迷药。 他们的这个状态更像是被迷晕了。 招呼了覃镇辉两人一起来到第七层,除了地上的这些人,这一层没有其他人了。 覃镇辉震惊了。 佛塔的顶层竟然藏了这么些人。 而且看他们的状态,此地绝对发生了什么。 覃镇辉此刻已经开始相信柳新所说的捉拿嫌犯。 这些人如果都是被绑架至此,那么仁寿寺绝对脱不开干系。 柳新俯身检查了一下这些人里有的是吓人打扮,有的则是穿着华贵。 “这些人应该是礼部右侍郎的家人。” 覃镇辉震惊的看向柳新,这些人竟然都是一位三品大员的家眷! 柳新一一辨认过去,并没有发现礼部右侍郎邝岐。 而这一层这一些人的数量却能和礼部右侍郎邝岐的家眷数量对得上。 应该没错了。 柳新来到佛塔的窗口,极为轻巧地翻了出去。 站在佛塔的顶端,他悄然半蹲,目光扫寻着整个仁寿寺内。 覃镇辉将狼牙棒放在里头,他本人也钻了出来,望向下方。 但是覃镇辉什么都看不见。 佛塔实在是太高了,看下面的人影就像是一只只蚂蚁,如果不是在廊道上还点着石灯笼,他可能连那些人影都看不清。 “柳佥事,你这能看清吗?” 覃镇辉发出疑问,虽然他们都是大成境的武者,五感六识得到了加强,但在夜里视线还是受到极大阻碍的。 只有那些江湖上的大型宗门才有密传的提高视力的方子。 当然皇宫里也有这种东西,甚至那些豪绅士族也多多少少有这种方子。 但对于中低层的百姓来说,只能通过食补避免夜盲症。 而那些食不果腹的百姓在夜里就跟真的瞎子没什么区别。 柳新没有回答,视线依旧在下方搜寻着。 就这么过了一刻钟,柳新终于发现了端倪。 下方的僧人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在洗漱打扫,准备休憩。 唯独一个院子,在这个时候竟还有人端过去茶点小吃。 仁寿寺的主持年纪不小,柳新之前还跟他打过一次交道。 那样的老者应该不会在这么晚的时候还要吃东西。 而且这吃的可不少。 发现柳新的目光注视着一个方向。覃镇辉也向那个地方看了过去,但却什么也看不清。 夜风呼啸渐渐有薄雾升起。 “覃镇辉走吧,我们去捉拿嫌犯!” “柳佥事,需不需要我召集手下?” “不用你的千户所距离仁寿寺那么近,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打草惊蛇。” 覃镇辉虽然还有些犹豫,但既然柳新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反驳自己的上司。 两人没有管佛塔第七层里躺着的那些人,径直来到了佛塔一层。 在佛塔顶端的时候,柳新已经想清楚了他们之后的路线,因此柳新带着覃镇辉快速的靠近目标所在的院子。 覃镇辉捏着自己的狼牙棒,突然感觉这大东西有些碍事儿,背在身后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但柳鑫选择的是翻檐走壁,着实有些考验他的身法。 另一边,代德安已经投入了某个目标,结果发现里面只是一伙寻常的盗匪。 而另一边张敬也已经完成合围开始了进攻,同样的,这里只是一处普通的盗匪。 通过望楼,代德安和张敬快速建立了联系,通报了双方的情况。 既然这两处地方都扑空了,那么柳新所在的目标就有极大的可能是礼部右侍郎邝岐和蓝衣会会长夏菁华躲藏的地点。 但是不论望楼这里怎么发送讯号,柳新那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代德安脸色一变,难道柳新那出事了,他又中埋伏了? 帝都 第一百二十八章 活佛一怒,血染江山 仁寿寺东厢房位于中心大殿右侧,需通过一条幽静的走廊。 厢房的外观古朴典雅,木质的门窗上雕刻着精美的佛教图案,如莲花、如意、法轮等,每一幅都充满了深厚的佛门色彩。 厢房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宁静的小堂。 小堂中央放置着一张古朴供桌,供桌上的香炉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人感到祥和与宁静。 供桌旁,一盆观音竹翠绿欲滴,为整个房间增添了一丝生机。 厢房的左右两侧墙壁上挂着两幅显眼的画,画的是佛教中的故事,舍身饲虎以及割肉贸鸽。 厢房的一角是一张木制的佛床,佛床旁边的壁龛中供奉着一尊佛像,佛像前的铜鼎中香烟袅袅。 在厢房的另一侧,是一排书架,上面摆放着各种经书和佛教典籍。 书架旁是一张木质的书桌,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一盏小灯静静地照亮着桌面。 一位老僧闭目垂眉,端坐在木桌之后。 而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则站在那副‘舍身饲虎图’的下首。 “广惠主持,我依旧吃惊于您这等方外之人,竟然也贪恋钱财么?” 这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正是礼部右侍郎邝岐。 他身高约七尺,虽已中年,但身材依然挺拔如松,一副儒雅之气容易让人心生敬意。 他的眼睛深邃如湖,透露出沉稳与智慧,眉宇之间则流露出果决与刚毅。 他身上的官服,胸前绣着祥云与孔雀,正是正三品的文官官袍。 他离家时极为仓促,竟是连这身官服都未脱去。 见书桌后的广惠主持没有任何反应,邝岐的脸上终于不再淡然,他语气微微有些急促地问道: “我的家眷真的已经离开帝都了么,锦衣卫和东厂真的不会抓到他们?” 然而这个问题,广惠主持依旧没有回答他,后者仿佛一位作古的老僧,纹丝不动,仿佛一尊没有生机的泥塑。 “广惠主持!” 邝岐的声音忍不住大了几分。 就在这时,禅房的门嘎吱一声从外面打开,一个身穿青袍僧衣的中年僧人走了进来。 “邝大人,禅房外大老远就听到您的声音,您是真不怕被人发现啊。” 这位中年僧人将托盘放下,端出里面的几盘点心和一壶热水。 拎起水壶倒了一杯热水,中年僧人用手指蘸了蘸热水,然后走到广惠主持身边,将水抹在了后者的嘴唇上。 感受着嘴唇上的湿润,广惠主持缓缓睁开了眼睛,然而他的眼神并不是以往的那种睿智和深邃,反而是一种无神的空洞。 邝岐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惊呼出声: “广惠主持这是怎么了?” 中年僧人取来一杯热茶,上面还在升腾着白色的热气,但他却递到广惠主持的嘴边,广惠主持毫不犹豫的喝了起来。 看着广惠主持毫不犹豫的喝下那杯滚烫的热茶,邝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中年僧人笑眯眯的放下茶杯,转过身对邝岐说道: “广惠主持毕竟上了年纪,有些时候会变得糊里糊涂的。 祁大人,您就不要在这儿打扰广惠主持静修了。 您和夏施主一起,再多等两日,等正阳武比召开,帝都城内一定看守松懈,届时小僧再送二位出城。 至于大人您的家眷,您就放心吧,早已送出城去。” 邝岐看着中年僧人那张微笑的脸庞,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恶寒。 他没有多说话,径直离开了。 他一直和广惠主持有着某种交易,就连他现在居住的那个府邸也是广惠主持让他买下来的。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通过广惠主持交好皇后娘娘。 邝岐的仕途走的非常崎岖,曾经在一次站队过程中,他显得过于犹豫。 最终落得两头不讨好的地步。 为了打破这种局面,他想方设法终于通过广惠主持找到了一条似乎可行的道路。 但今日下朝之后却发现家中空无一人,广惠主持派了那个中年僧人过来跟他说,皇后娘娘派人传递来一个消息,似乎是某位尚书大人准备对付他。 并且找到了他贪污枉法的证据! 邝岐当然也有贪污,但是那都是在他成为礼部右侍郎之前的事情了。 他成为礼部右侍郎之后,没多久就遇到了那次站队的选择。 然后这几年就一直悬在这个位置上。 因为失去了很多的人脉,这几年他可没有办法贪污。 不过皇后娘娘传来的信里说的非常清楚,对方已经抓到了他的切实证据。 为了逃命,邝岐当时没有想那么多。 中年僧人只说他的家人已经早一步被广惠主持送出了城。 然后邝岐就被带到了这里藏了起来。 而一起被送过来的还有一位姓夏的女子。 不过那个女子显得非常的慌乱。 邝岐不管问她什么,她都闭口不言。 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左厢房,一路上他都没有遇到什么人。 整个寺庙之内突然就变得静悄悄的,有些瘆人。 邝岐来到自己的房间,刚刚关上门,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捏住。 然后下一刻他就感觉天旋地转,一股巨大的力量牵引着他,直接飞了起来。 来不及张嘴就已经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然后他整个人就被塞进了一床被子里。 当大手从他嘴上松开的时候,又有一团麻布猛地塞进他的嘴里。 他的上下颌被撑得死死的,只感觉嘴巴都要裂开了,根本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呜呜呜!” 虽然嘴部传来了剧痛,但邝岐的求生本能让他依旧奋力挣扎着。 柳新出现在他的面前,此时邝岐就像一只裹起来的粽子丢在地上。 在他这个房间的隔壁,就是蓝衣会会长夏菁华。 柳新已经在房顶上确认过了。 而这一排厢房,其余的房间都是空着的。 柳新现在需要确认一件事情,他看着邝岐那副衰仔的模样,突然有些不敢确定,这货真的是能够和白莲教勾结的人物么? 看着甚至没有三品大员的那种气度。 其实柳新并不知道,邝岐刚刚受过一阵惊吓,整个人别说气度了,他现在就像是一只惊恐的鹌鹑,什么形象遇到这副状态都会变得悲惨无比。 柳新示意他不要挣扎,否则就能轻易的将他给宰了。 邝岐花了一段时间才接受现实,渐渐安静了下来。 柳新也不怕他开口喊人,直接将塞在他嘴里的那团麻布取了出来。 邝岐当然还想舍命一搏,但他刚想说话,却发现嘴巴麻麻的,竟然说不了话了。 看到他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柳新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于是柳新似笑非笑的看着邝岐说道: “看来邝岐大人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我是锦衣卫佥事柳新,这是我的腰牌!” 柳新直接取出自己的腰牌,在邝岐的面前晃了晃。 邝岐听到锦衣卫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如坠冰窖,直接凝固在了现场,而当他看到那块令牌的时候,他立即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锦……锦衣卫!” 邝岐依旧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句。 柳新做了一个手势。邝岐不明所以的看着前者。 下一刻一根巨大的狼牙棒呼啸着朝他袭来,最终稳稳的停在了他的面前。 狼牙棒上面的钉子距离他的鼻尖只有一寸。 邝岐浑身剧烈的颤抖,这是被吓坏了。 柳新皱眉看着邝岐,他再一次严重的怀疑这人不会是假冒的吧? 于是柳新扭头看向覃镇辉。 “这人真的是邝岐吗?” 覃镇辉仔细打量了一番邝岐点了点头。 他是见过邝岐的,所以能够辨认。 柳新得到确认之后,点了点头,视线重新落在了邝岐的身上。 “既然如此,邝岐大人,那我们就正式展开聊聊。” 说到这里柳新又做了一个手势覃镇辉会意,立即到了门口,打开了一条细细的缝,观察着外面。 虽然这一间厢房和隔壁的厢房相邻,但是中间并没有直接连接。 两座厢房之间还有一条窄窄的走道,里面甚至还有两三个大水缸。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这边的交流是不会传到那边去的。 而且说实话,他们在这里进行交谈。那边即使听到了也只会认为是正常的。 如果真的遭遇了异常情况,又怎么会这么光明正大的交流呢。 其实这是柳新解放天性的第一步。 无畏无惧,正大光明。 “好,接下来让我们正式展开聊聊。 首先第一个问题就是邝岐大人,你是怎么到这仁寿寺来的?” 邝岐只是看着柳新,并不愿意作声。 他毕竟也已经在宦海沉浮十余载,柳新又实在年轻,因此他感觉自己有把握能够反向拿捏这个年轻人。 可惜的是柳新见他没有作声,直接从怀里取出一个物件。 邝岐见到这个东西的时候,立即就要惊呼出声。 柳新当机立断,一掌敲在邝岐的腮帮子上。 邝岐只感觉脖子那一麻,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等邝岐恢复一点理智的时候,柳新缓缓说道: “你知道这个物件是我在哪里找到的吗?” 说着柳新晃了晃手中的那个香囊。 这个香囊的上面绣着邝岐的名字。 邝岐克制着心中的激动和愤慨,声音压低,说道: “是不是你们锦衣卫已经把他们给抓住了?” 柳新顿时露出疑惑的神色,问道: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邝岐这个时候已经不敢耍任何的花招,只能如实说道: “他们今天已经逃出城外,如果不是你们锦衣卫,那还会有谁会去抓他们,你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这香囊?” 柳新哑然失笑,顿时哭笑不得。 “谁跟你说我们把你的家眷给抓起来了! 你可知道这东西是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这仁寿寺内的那尊佛塔里面。” “什么!”邝岐一个激灵,大惊失色。 柳新说的那佛塔,他知道。 邝岐不敢相信,再次确认道: “那座七层佛塔?” 柳新点点头: “没错。” 邝岐闻言顿时陷入了沉默,无力的躺下,他要好好消化消化这个消息。 他之前的所有认知可能都要颠覆了。 此时此刻,太平和尚从西厢房最边上的一个房间缓缓走了出来。 他伸了个懒腰,随意的瞧了瞧外面的景色。 口中嘟囔道: “终于把李存道那个家伙给甩开了。 没有那家伙在身边,耳根子真是清净了不少。 阿弥陀佛! 出家人不在背后妄议他人! 罪过,罪过!” 诵念了一声佛号之后,太平和尚缓缓走出厢房。 他侧耳仔细听了听,没有什么动静。 这个时辰,那些小和尚都已经差不多睡着了,正好是活动的时间。 他这次出来历练。 除了经历红尘之外,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代替师傅走遍这天下所有的寺庙。 看看这些寺庙有没有按照四大古刹联合公布的那些要求行事。 毕竟寺庙是收香客的香火钱的,佛门最重要的就是信徒,当然要替这些衣食父母好好监督天下的寺庙,不让他们为非作歹。 而且如今这天下的香客,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更好一些,甚至不惜将本来用于生活的钱全部都投入到给佛祖的供奉之中,只为了一份所谓的佛祖保佑。 这其实已经违背了佛祖的本意。 因此四大古刹联合发布了八条规则。 任何佛寺不得进行相对应的八大活动。 比如无目的的募捐,随意发放度碟等等。 而这八大活动都是有明确细则的。 太平和尚下山这些日子已经连续清缴了三处寺庙。 距离帝都越是近,越是繁华的寺庙就越容易出现这种问题。 而眼下的这一座仁寿寺同样如此,甚至它的问题可能还要更加严重。 他已经犯下了八大古刹联合公布的那条最严厉,最不得违反的禁令。 那就是干预朝政! 而在昨日,太平和尚还发现寺庙之中似乎有一些异常的举动,有好几个僧人形迹诡异,仁寿寺内也多了一些脚步轻盈的香客,一看就是武者假扮的,都聚在东边的厢房那里。 而在这些人里,尤其是那个中年和尚最为可疑。 他的法号叫什么度魔。 这种法号也是一个和尚能取的? 实在太过狂妄了,就连佛祖都不敢说自己能够度魔。 心魔天生,只可镇压,不可杀! 而且这个中年僧人明显有着极强的修为,就连本院的主持都对他恭敬有加。 这种事情,极为反常! 而且今天他还发现有许多人进出那座七层佛塔。 在佛塔之中一定有猫腻! 太平和尚慢慢的晃悠到了佛塔之下。 他看着今天皎洁的月光感叹了一声: 这真是个好月亮,能够去除一切的污秽。 说着他就旁若无人,淡定自若的来到了佛塔底层的大门口。 这里没有人看守,他就这样自顾自地缓缓上的佛塔。 殊不知他的这些动作都落在了那个中年僧人的视线之中。 中年僧人看着太平和尚进入佛塔,不由喃喃道: “自寻死路,怪不得旁人!” 太平和尚慢慢的上到了佛塔第七层,然后让他震惊的一幕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只见第七层佛塔之中横七竖八躺了十几二十个人。 太平和尚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绑架勒索! 没想到一个寺庙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瞬间暴怒了起来。 但他很快又连续念诵佛号。 终于将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 他不由得想到,万一是个寺庙里其他的和尚隐瞒了主持呢。 尤其是那个中年和尚,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太平和尚开始解救这里的人。 他将内力度入他们的体内,发现他们只是中了一种迷药。 于是一个接一个的开始替他们解除这种迷药的效果。 佛门功法中有度百难法,当然有这种救人的法门。 只不过用这种方式想要救下这里的十几个人,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基本上每个人都要花费一刻钟左右。 也就是说想要把这里的人都救出去,至少也要花费两到三个时辰。 就在他在这佛塔七层救人的时候,佛塔之下已经慢慢汇聚起了几十号人。 中年僧人来到了佛塔之下,抬头看着这个佛塔。 淡定说道: “点火。” 于是那是几十个人同时动了起来。 他们将柴房的柴火堆在这佛塔之下,然后找出火油浇了上去。 他们做这一切的时候,难免生出动静,被一直注意外面的覃镇辉察觉。 而且很快就有一股火油味渐渐传到了这里,以他们大成境武者的敏锐五感,能够闻到这空气中的些微变化。 覃镇辉立即来到柳新的身旁说道: “他们好像在点火,不知道要烧什么东西。” 柳新想了想,看了一眼依旧沉默不语的邝岐,干脆了当的给了他一记手刀,让他昏死过去。 “先出去看看吧。”柳新说道。 只不过覃镇辉的武器狼牙棒实在是太明显了,于是柳新决定他自己先出去看看,覃镇辉就守在这偏房之中。 柳新小心翼翼的离开厢房,他顺着声音的方向,来到了靠近佛塔的位置。 他藏身于夹角的黑暗之中,眼中倒映出远处的火光。 他们是怎么敢的?竟然在这里纵火,如果引来了锦衣卫或者东厂的注意怎么办? 他们这真的是觉得灯下黑,所以肆无忌惮了么! 不过以柳新那超强的视力,他能隐约看到佛塔的第七层仿佛有人在往下观望。 难道楼上的那些人都醒了? 那不可能啊,那种迷药如果是没有修为的人,足够迷上个一两天的。 难道那些人里还有隐藏的武者? 但自己检查过每一个人没有一个像武者的样子,其中有几个好像经过一些锻炼,也只不过是体格子稍微健壮那么一点。 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些人的属性面板柳新都一一查看过,没有什么特殊的。 而此时在佛塔第七层太平和尚1脸凝重的望着佛塔之下燃起来的熊熊火光。 他身后是一个耄耋老者,据他所说,他们是邝岐的家眷,被人劫掠到这里来的。 虽然太平和尚并不知道邝岐是何等人也,但仁寿寺此等做法已与强盗无异。 如今竟然直接火烧佛塔。 这不仅仅是对佛祖的亵渎,更是在掩饰他们的罪行,太平和尚彻底怒了。 活佛一怒,血染江山,雷霆意志,伏尸百万! 帝都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太平和尚的吸引力 太平和尚此时虽然愤怒不已,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正在这时,远处的黑暗中突然有一道寒光亮起,划破夜空,刺入火焰之中。 而在那道寒光的后面,似乎有一种模糊的人影紧随而至。 柳新没有犹豫,现在火势刚起,如果不趁现在灭火,那后面谁来了也无济于事。 中年僧人眼看着柳新冲了出来,以他的修为,当然能在这夜色之中看清此人用的是一柄剑。 那道剑光中蕴含的极致锋锐让中年僧人一下子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怎么可能,他不是应该引到其他地方去了么,难道锦衣卫已经识破了我们的计策?” 中年僧人身边有一人说道,火光照出他那张遍布疑惑的脸庞。 正是断情令轻尘。 中年僧人却只是淡淡说道: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估计及时带来了锦衣卫,人数并不会太多。 否则这个时候就应该发起围剿了。”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断情令轻尘问道。 中年僧人闻言脸上顿时出现了嗜杀之意,火焰在他的瞳孔中不断跳跃。 “还能怎么办?都杀了就是!” 断情令轻尘脸上顿时出现欣喜之色,同时伴随着的是一抹残酷的笑容。 他一定要让中年僧人把柳新的腿脚都打断有他给予他致命的一击。 “属下恭请法王出手。” 断情令轻尘恭恭敬敬地对着中年僧人行了一礼。 这个中年僧人的真实身份竟然就是白莲教护教法王。 此时柳新已经冲到佛塔之下。 外围的白莲教武士们都看到了柳新,纷纷出手准备拦截,更有劲弩射出弩箭。 柳新速度极快,身法缥缈,那些弩箭甚至靠近不了柳新身边三丈距离。 因为是在夜间,他们是放火的一方,而柳新则隐藏在黑暗之中,本就视力受阻。 柳新并没有选择跟这些人纠缠,直接冲到佛塔之下,一道剑光闪过,正在熊熊燃烧的柴火顿时被劈飞了出去。 两三道剑光之后,佛塔之下刚刚被点燃起来的柴火就被去除了大半。 七层佛塔之上。太平和尚看到佛塔之下有人出手相助,果断选择下楼。 原本以他的修为可以直接从七层跃下,层层借力,便可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塔下。 但是那群人手里有弩箭,如果他就这样直接跳下去,空中无法借力,反倒容易受到限制。 因此他选择从塔内楼梯快速向下赶去。 以他的速度,最多比直接跳下去慢上一两个呼吸的时间。 而此时柳新已经受到了围攻。 中年僧人就在外围淡淡地看着柳新。 他并不着急出手,他想看看这位最年轻的锦衣卫佥事,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围攻柳新的这些白莲教武士最多也就是小成境界巅峰的修为。 在柳新破道剑的锋芒之下,他们根本抵挡不住。 手中的武器轻易便能被破防。 只是一个照面就已经被柳新斩杀了三四人。 断情令轻尘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着急。 但中年僧人面色冷静,丝毫没有想要出手的感觉,断情令轻尘也不敢出声催促。 要是惹恼了这位,直接将他打杀了。 “法王,按照时间来看,锦衣卫应该已经查到那些地方了。 柳新此时出现在这里,难保他们不会得到消息从而赶来。” 中年僧人点了点头,下一刻,他的身体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这才是真正的百鬼夜行!” 断情令轻尘小声呢喃了一句。 他并不准备出手,法王不喜欢其他人插手他的战斗。 另一边柳新已经砍翻了十余人,佛塔虽然依然着着火,但是火势已经小了许多。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蔓延。 突然柳新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这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危机感,就像是直面死亡般的那种感觉。 如临深渊! 他立即就意识到是有顶尖高手出手了,而且目标正是他。 柳新扭头快速地环顾四周,突然发现某一个方向竟然有一团翻涌的黑影朝着他袭来。 那速度快若奔雷比他使用轻巧鸿雁身时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 这个敌人并不是他能匹敌的。 于是柳新直接开启【速脉】,同时打开了属性面板。 那团黑雾的上方顿时出现了一个最大的方框。 看到那个方框内的内容,柳新的瞳孔骤然收缩。 【姓名:黑莲-百鬼(入魔) 年龄:53 修为:上品大成境 擅长:掌法 根骨:9 体力:8+2 智力:7 特殊能力:化鬼+2 综合能力:9.0 资质:【伪魔-百鬼护体】 最擅长功法:百鬼魅行、恶鬼低吟、贪嗔痴三念鬼缚、化鬼恶道 评价:魔道邪功传承者,人间至邪至恶之人。 备注:杀之!替天行道,可获得系统奖励*1】 这是柳新开启属性面板以来见到的最复杂的属性面板。 而且还多了一条额外备注,关于这个备注,柳新仓促之间没有时间思考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只知道属性面板上那个‘杀之’,这个属性面板估计是以为他柳新是个傻子?上品大成境,而且还是属性这么变态的对手,他能逃得出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还杀之... 拿什么杀,死了之后化作恶鬼找他索命嘛? 柳新毫不犹豫开始逃亡。 “桀桀,你以为能逃得掉么!” 【百鬼魅行】 身后的那团黑影突然爆开,冲出三道黑光,速度比之前还要暴涨一大截,眨眼间就追上了柳新。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黑光碰到了几个白莲教武者,竟然直接穿透了他们的身体,对于黑光的速度完全没有任何阻碍。 而那几名武者浑身黑气缭绕,无力倒地,黑气散尽之后,他们的身体上都有一个巨大的血洞贯穿伤口。 三道黑光从三个包围向柳新,柳新感知到对方的速度,知道自己跑不掉的,于是转身,咬牙准备舍命一搏了。 他眼中隐隐有金光闪烁,破道剑紧紧握住,体内大周天疯狂运转,丹田处的内力已经积蓄完毕,随时可以雷霆一击。 就在三道黑光扑向柳新的那一刻,佛塔一层的大门被猛地踹开,一道淡淡的金光冲了出来,柳新余光扫去,看到了一个内蕴金光的年轻和尚。 “是他!” 太平和尚整个人就像是一尊暗金佛像,用自己的大光头顶在一道黑光上,黑光遇到金身,触之即溃,一道煌煌佛音仿佛凭空出现。 “妈咪妈咪哄...” 柳新听到的是这样的。 而那黑光之中的黑莲百鬼则听到的是雷霆震鸣,天地间如同有一座洪荒大钟骤然敲响,轰击在他的耳中。 魔道邪功最受佛门功法的克制。 “大道佛音!小和尚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莲百鬼怒斥一声,他竟被这声佛音震慑了一瞬,心中许久没有出现过的恐惧一闪而死。 他恼羞成怒,一道黑光顿时扑向那个暗金色的人影。 就在此时,柳新抓住了机会。 【雷饮】 一道带着紫芒的剑光朝着黑光袭去,隐隐有雷声轰鸣。 铮! 剑光斩开黑光,道道黑气快速溢散,黑莲百鬼惊诧地显露身形,在他的手臂上已经出现了一道暗红色的伤口剑痕。 “竖子尔敢!”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年轻的小子破防。 先被一个小和尚震慑,再被一个年轻人破防,他今日真的是见了鬼了。 一道黑光加上两道暗淡了一些的黑光又重新汇聚一处,黑莲百鬼显露真身,手臂上的剑痕已经消失。 他近乎悬浮地飘在半空,这是内力达到巅峰配以顶尖身法才能出现的异象。 柳新和太平和尚都不能理解这里面的门道,只能感慨。 “这邪魔外道,竟然还有些帅!” 柳新诧异听到身边那个小和尚的低声呢喃,心中暗道,你这货莫不是有病! 柳新转过头,看着悬浮半空,浑身黑气缭绕的中年和尚。 “玛德,还真的是有点帅!” 对于年轻武者而言,他们时而会做梦,像那话本里一样,御剑飞行,绝世剑仙。 但越是修为高深,对于这种幻想就越是嗤之以鼻。 黑莲百鬼眼中多了一丝凝重,他看向两个年轻人,竟然生出了一种两子可以与他抗衡的感觉。 当然这种感觉在他体内内力开始运转后,便消失不见了。 毕竟这两子真实修为不过是下品大成境,就算是天才,也依旧能被他轻易蹂躏。 跨越两个境界,再加上魔道邪功本就是跨级而战的功法,他们之间相当于差距至少三个境界,世间就算是功法武技武器等等因素全部加上,也无法跨越这么大的差距。 “让我们好好玩玩吧! 轻尘!” 黑莲百鬼高喝一声,断情令轻尘顿时跳了出来,柳新看到他,瞳孔一缩,立即明白了这个飘浮在空中,还怪帅的反派的身份。 “白莲教护教法王,原魔道宗门百鬼宗宗主!” 柳新的话声音并不小,身边的太平和尚也听到了,立即脸上露出了凝重和杀意。 “师傅说过,佛门除魔卫道乃是天职,今日遇到真魔,小僧就算舍了这身性命,也要将你诛杀在此!” 太平和尚说得掷地有声,但黑莲百鬼却嗤笑一声,身体再次化作黑光,而这一次黑光直接化作漫天黑影,柳新顿时感觉漫天都是敌人的杀机。 如此大范围的攻击,难道都是真实的? 与此同时,断情令轻尘也施展攻击。 “暴雨梨花针!” 漫天银光从天而降,而银光之后的漫天黑影才是柳新和太平和尚真正忌惮的。 “一位上品,一位中品,小僧似乎不该说那狂言,出家人不说诳语!” 太平和尚嘴里碎碎念,身上的暗金佛光却是大盛,已经全力以赴。 柳新连忙高喝: “覃千户,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下一刻,一股巨大的风啸从一侧袭来,直接挡下大半银光。 覃镇辉手持狼牙棒冲了过来,他早就被这里的动静吸引,只是看到突然出现的这些强者,心里有些虚。 直到柳新喊他,不过在那之前他也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今天不出手,明天就要下岗。 一家老小就完了。 而如果出手,大不了是个死,因公殉职,他的家人还能够过上好日子。 于是他咬牙出手,柳新正好高喝出声。 断情令轻尘的反应慢了一拍,因为一般人的感知中,都是人喊完之后,过一会再出现,但这一次覃镇辉几乎就在柳新喊完之后立即就出现了,根本没有任何延迟。 覃镇辉以狼牙棒这件霸王兵器的霸道,直接扫落漫天银光,然后朝着断情令轻尘狠狠扫了过去。 断情令轻尘本就是擅长暗器的武者,他的天敌就是覃镇辉这种刚猛无匹的武者类型。 猝不及防下,断情令轻尘只能取出两柄飞刀抵御。 以他中品大成境的修为,遇上下品的覃镇辉,也依旧是被一下砸飞,甚至巨大的力量以及狼牙棒上的钉子,直接令他双臂出现了数个血洞,同时断情令轻尘感觉自己的双臂应该是受了伤,可能已经骨裂! 一个照面就受了不小的伤,断情令轻尘感觉自己也太过悲催了吧。 覃镇辉逼退断情令轻尘,并没有参与这边三人之间的战斗,那不是他能插手的。 对付对付这个用暗器的还差不多,狼牙棒挥舞起来,根本不怕任何暗器,而且一击得逞,他得理不饶人,继续压上去,死死压制住对方,不让对方使用暗器,他就没有风险! 而且那佛塔正在缓缓燃烧,这里的动静迟早会引来锦衣卫的巡逻卫,他们只要拖延一些时间就可以了。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今夜整个锦衣卫都被引到了其他地方,几乎都聚集在了外城东侧,而他们那边接到消息再赶来这里,至少也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而武者之间的战斗,有的时候只在呼吸之间。 尤其是一位大成境武者对上两位下品大成境。 通常来说,战斗结束用呼吸来计算都有些欺辱上品武者了。 瞬息之间就能解决战斗好不好! 太平和尚体表暗金色的光泽流转,同时又蕴含着琉璃之色,看得一旁的柳新目瞪口呆。 那种琉璃色他熟悉啊,这不就是不动明王嘛。 看他的琉璃色泽,比他的更加纯粹凝练,境界肯定比他高,那就是六重境。 还有那暗金色,似乎是从体内散发,难不成是不败金身? 这和尚如此年轻,佛门两大防御神功兼具一身,到底是什么身份。 同时柳新也运转内力,五重不动明王境使出,剑光凝聚一体。 【斗剑术】 剑光朝着天际捅了过去,他完全是一副以命搏命的姿态,也不辨别满天黑影哪一个是对方的主体,就是一个字: 莽! 将全部的一切,都交给了自身的防御力,以及命运! 太平和尚也不甘示弱,双掌朝天,有白色雾气凝聚掌心。 【大日如来气】 这种功法几乎将内力运用到极致。 小了可以替人解毒梳理经络。 大了可以化作霸道掌力。 之前替佛塔七层那些人解毒,就是靠的这种功法。 太平和尚也是不管不顾,只是朝天攻击。 隐藏在黑影中的黑莲百鬼忍不住出现怒意,这两个小子都是一副不顾一切攻击的模样,仿佛是小看了他的攻击力。 于是下一刻,漫天黑影之中,凸显出一只只黑色雾气凝聚而成的爪印。 【妖魔下界】 轰! 三者的攻击相互接触,那漫天黑影中的爪印接连不断地轰击在柳新和太平和尚的身上发出阵阵金铁交击的轰鸣声。 而那一道凝聚到极致的剑光也成功地刺破了漫天的黑影,隐隐间听到一声割破皮肉的声音。 而太平和尚的掌法则是驱散了黑影,对那黑影有着先天的克制效果。 那声巨大的轰鸣声就是这掌印攻击在黑影上发出来的。 黑影不断地收缩凝聚,最终化作黑莲百鬼的身影,向后倒飞出去,落地后稳稳站定。 而受到那些爪印攻击的柳新和太平和尚则在巨大力量的推动下,倒退了数步。 柳新的嘴角更是沁出了血迹,而太平和尚则是脸色微微苍白。 后者的防御力还是比前者强上了一个大层次。 不过柳新自身够硬,除了不动冥王之外,他还有其他的防御功法,但都是保护内脏为主。 此时突出的这一口瘀血,只不过是脏腑受到冲击所致。 这点伤势,只能算是轻伤,对战斗并无大碍。 被击退的黑莲百鬼脸上出现吃惊,不过被黑气环绕,因此不会被旁人看到。 这两个小娃娃,到底是什么人,修行功法都是如此顶尖级别的,至少也是顶尖宗门和佛门的亲传级别。 两个恐怖的小娃娃,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吧,天才必须趁着还没崛起之前,尽早扼杀! 黑莲百鬼也不是第一次杀死天才了,他用手在腰间抹了一把,猩红到有些暗沉发黑的血迹便沾染在了指尖。 血液让他变得更加兴奋。 【化鬼恶道】 再抬眸时,黑莲百鬼的双眸已经被血红充斥,眼白和瞳孔完全消失,真的如同一只恶鬼。 穿过黑影看到那双血目,柳新的视线却仅是一闪而逝,注意力完全被身边太平和尚头顶的属性面板吸引。 【姓名:朱途明(法号太平) 年龄:22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佛法 根骨:10 体力:9 智力:8 综合能力:9 资质:奇脉【体脉】 最擅长功法:不败金身,不动明王;大日如来气;因果转业诀 评价:主角木板,天生佛子。明明可以依靠继承国公爵位一生无忧,偏要遁入空门修行度世。隐性人格分裂症。】 你变成什么鬼样子都没有现在的太平和尚有吸引力。 帝都 第130-131章(哭死,10000字) 【130章】 果然是佛门两种防御神功都学了的变态家伙。 但是他的本名叫朱途明? 朱姓? 还是国公世子爷,不会是吴国公的子嗣吧! 柳新越想越觉得可能,满朝朱姓的国公就只有他一人。 根据之前隐秘调查组给他提供的情报,吴国公却有一位嫡孙,但一直不在帝都,年纪也和太平和尚对得上。 “有意思,浑蛋,老子今天要撕碎了你!” 柳新正在出神间,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一口一个老子,又是谁来了? 柳新四顾,却没有见到新人,下一刻他就愣愣地看着太平和尚,后者张开红唇皓齿,口吐美妙芬芳。 “魔道老鬼,老子兴奋起来了,今天一定要打个尽兴,老子要亲手撕碎你!” 柳新看着太平和尚满是血丝的双目,后者竟然撸起了袖子,一只手在身后虚空抓了抓,没抓到什么东西,顿时又是一声爆喝: “老子的斧子呢!” 我靠,你谁啊? 柳新无语地看着太平和尚,这家伙怎么突然就变了性子了。 突然,柳新灵光一闪。 对了,那句评语。 隐性人格分裂症... 所以这个的意思,就是太平和尚体内有好几种人性吗,现在的这个,是粗鄙的武夫? 黑莲百鬼被太平和尚这么怒骂,他堂堂上品大成境的顶尖高手,难道不要面子的嘛,哪里容得你这种小辈在这里犬吠。 通红的双目宛如射出实质般的杀意,下一刻他又化作漫天黑影,向着柳新和太平和尚席卷而来。 柳新立即挺起破道剑,准备迎敌,但没成想身边的太平和尚速度更快,还未运起内力就已经急不可耐地冲了上去。 这一刻,柳新的心里诞生了一个念头。 要不然把这货卖了,他一定就能撤出去了。 但这个邪恶的念头只是存在了一瞬,太平和尚不傻,即使现在他的角色很大概率是一位莽夫,但不要小看了对方,对方的智力可是8. 虽然不及柳新自己,也比不上那些老银币,但是也是极为聪慧的人了。 “喝,吃老子一剑!” 太平和尚冲到那黑影前,突然爆喝一声,这一声如同平地一声雷,吼声中夹杂着佛音。 柳新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莽夫只是他的伪装,他的内心实际上很有可能是个小银币! 世间这么多的银币,你让我一朵白莲花如何出淤泥而不染。 柳新暗自叹息一声,破道剑亮起璀璨剑光,下一刻一道密集的剑网出现在前方,将太平和尚也笼罩在内。 柳新并不是做了二五仔,想要攻击太平和尚的后背,而是黑莲百鬼的身影一分为二,竟然来到了太平和尚的身后两侧,同时朝着太平和尚后背空门进攻过去。 黑莲百鬼的身法着实太过诡异,而且对方修为境界比他们高了两个层次,同是最顶尖的身法武技,不同的修为差距也是巨大的。 太平和尚虽然现在是莽夫的性子,智力有所下降,但感知力,第六感却爆棚了。 感受到背后的杀机,太平和尚脚踩玄幻的步伐,脚步踩踏过的地面都有金光闪现,最终金光连成一线。 正是佛门顶尖身法,【一苇渡江】。 黑莲百鬼的攻击落在了金光上,太平和尚却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往前方冲去黑莲百鬼的攻击顿时落了空。 而与此同时,柳新的剑网也已经降临在黑影之上。 柳新和太平和尚的这一番操作几乎是行云流水,水到渠成,配合的默契无比。 太平和尚更是施展自己的大日如来气掌法,虽然没有他心心念念的大斧头,但他的攻击依旧霸道无比,狂傲无比。 双掌生生的轰在了黑影之上,如同轰击在了实体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而几乎同一时刻,剑网落在黑影之上,黑影中顿时出现了几道由黑色气体凝聚而成的剑影,剑影和剑王相互纠缠,同时消散。 而柳新此时已经欺身而上,再次施展了【斗剑术】 一束凝实到极致的剑光再次穿透了黑影。 然而这一次剑光仿佛是刺击在了空处,柳新甚至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阻碍,他立即明白过来事情不妙。 他施展轻巧鸿雁身法,整个人像一只大鹏腾空而起,并且在空中连续变换了三个方位。 黑影之中突然凸起一块,最终一只干枯的手臂从中窜了出来,视若闪电一下子轰在了柳新身前的空气中。 最终仿佛因为距离不足,所以没有落在柳新的身上,在那空气之中爆发出一声巨响,宛如爆炸。 柳新只感觉一股劲风扑面,破道剑朝着前方虚空斩去,却在半空中遭遇了一股强大的气浪。 这是直接以上品大成境武者凝聚内力的全力一击,凭借柳新的修为根本无法抵挡,这是在以力破巧! 柳新直接被这一空掌击飞,落地后蹭蹭蹭蹭的往后退了十余步,这一次他的嘴角没有溢出鲜血来,但却已经受了轻伤。 而另一侧,黑影之中突然收缩,凝聚出了黑莲百鬼的实体,只见黑莲百鬼双掌和太平和尚的双掌贴合。 太平和尚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自己的双掌吸附在对方的手上,全力挣脱,却没有任何作用。 黑莲百鬼抬起脚,黑气缭绕其上,当他一脚蹬出的时候,这些黑气竟然凝聚成了尖锐的锋芒,就仿佛一道道黑色的剑气。 砰砰砰砰! 撞击声不绝于耳。 太平和尚完全以他双重佛门护体神功的护持,硬抗黑莲百鬼的攻击。 而黑莲百鬼每一脚踹出附带的那些黑色剑气也将太平和尚身上的僧袍全部搅成了碎片。 上半身衣服全部都碎成了渣,露出了太平和尚精壮的上半身,他的皮肤表面有暗金色和琉璃色,双重色彩流转。 光是看到这幅躯体黑莲百鬼就忍不住有些垂涎。 他虽然战力极强,尚品大成境界的修为,拥有着顶尖的功法和身法武技,但却偏偏没有这一身防御的神功。 如果能让他学会佛门的这两种防御神功,或许他就能挑战一下白莲教的最强者。 自己也能从老三的位置提升到老二,甚至没了护教尊者的庇护,黑莲百鬼自己成为白莲教教主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莲教的资源,就连他也极为垂涎。 偏偏现在这所有的资源都掌握在那一个普通人的手里。 要不是他打不过,那个位置早就是他的了。 想想他就有些激动,如果能将整个白莲教都发展成他的百鬼宗,他就可以一跃成为黑道魁首。 “桀桀!” 想到这里黑莲百鬼忍不住大笑起来。 而太平和尚则抬起双眸,一双眸子中蕴含着滔天怒火。 “打了老子那么久,爽够了吧,该换老子来爽一爽了!” 话音刚落,他的双臂开始发出强烈的震颤,然后下一刻黑莲百鬼就感觉自己竟然抓不住对方的双臂了。 【千手如来】 又是一种佛门绝学顶尖功法。 这是只有在太平和尚特定的人格下,才能使用的招数。 太平和尚为什么会被誉为天生佛子? 就是因为他的这些不同的人格,造成了他一个人就像是许多个人一样,几乎把佛门绝学全部学了个遍。 如果柳新现在打开属性面板观看太平和尚的属性面板。 就会骇然发现,他现在的属性面板跟之前的不一样了! 太平和尚双臂正常地越来越厉害,在某一个时刻,他的身体周围仿佛出现了一条条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的手臂。 这些手臂刚一出现就开始朝着前面轰击。 砰砰砰砰! 掌法轰击在黑影上的声音接连不断,几乎没有停顿。 黑影上出现了一阵阵的涟漪。 而几乎凝为实体的黑莲百鬼顿时散入了黑影之中。 他不能凝聚出实体,否则的话,所有的攻击都会落在他的实体之上,而他施展百鬼魅行的时候,太平和尚的攻击至少有许多是落在空处的。 虽然太平和尚的攻击对于黑莲百鬼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就算硬扛,就算没有顶尖防御功法,光是凭借着等级差距就能无视。 但一下两下的没事,太平和尚现在的掌法可谓是无穷无尽,一点一点的伤害叠加起来也足够他难受的。 这两个小子功法层出不穷,战斗的风格也不断的变化。就算是黑莲百鬼拥有修为上的绝对优势进行碾压,一时间竟然碾不下去! 黑莲百鬼只能化作黑光向后撤退,太平和尚的掌印落在了空处,发出一阵阵的空爆声。 看到黑莲百鬼后退太平和尚,并没有急着追上去。 都说过了他只是莽夫但并不是傻子。 光凭他一人的话,被黑莲百鬼逮住之后轻松就能虐杀。 只有和柳新在一起,两人相互配合,才能够在黑莲百鬼的公式下抵挡下来。 他从来都不认为光凭他们两个人就能够击败黑莲百鬼。 他的念头和覃镇辉相同,都是等待支援。 毕竟这里的动静可着实不能算太小。 只有柳新知道支援短暂时间是来不了的。 而似乎黑莲百鬼也知道这个事情。 因此黑莲百鬼根本不着急,他还在想着无伤击败两人。 如果真的到了紧急时刻,黑莲百鬼一旦不顾及自己受伤很有可能在短短几招之内就能击败柳新和太平和尚。 这是修为上的绝对差距他跟太平和尚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抹平的。 就像是一个小孩儿和一个成年人。 因而可能可以伤到成年人,但想要杀死对方是完全不可能的。 而成年人如果为了不受伤。能发挥出的战斗力当然会下降许多。 黑光不断地绕着柳新和太平和尚盘旋,与此同时,柳新和太平和尚同时听到了宛如灵魂深处发出来的一种轻声低喃,仿佛有人在他们的耳畔喃喃自语。 【恶鬼低吟】 这似乎是一种音波攻击。 和佛门的狮子吼以及佛音类似。 都能够震慑人的心魂。 这种声音。让柳新感觉身体渐渐冰冻。四肢开始脱离他完美的掌控,这是一种堪比毒药的强大功法。 柳新尝试以内力封闭双耳的听力,但那种声音仿佛真的来自于他的头脑深处。 应该不仅仅只是声音,那黑光不断的移动应该也有什么诡异之处。 但柳新此时不敢闭起双眼。 封闭住听力已经让自己的五感丧失其一,如果在丧失视力,面对同等级或者低等级的对手可能还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对付一个比自己高出两个层次的顶尖武者,这就有点自寻死路了。 “玛尼玛尼哄……” 突然柳新的耳畔出现了这种佛音。 他知道是太平和尚施展佛门类似的功法,替他抵消黑莲百鬼的攻击。 果然听到这种声音之后,柳新心中的那股震撼和悸动好转了许多。 而且他的身体也恢复了自如,不像之前仿佛中了麻药一般。 “死鬼,竟然敢对老娘用这样的功法。” 柳新惊骇莫名地看向不远处的太平和尚。 只见太平和尚身子竟然扭动了一下。 这种身姿柳新只有在青楼里见到过。 不是吧不是吧?人格的转换竟然还能跨越性别。 只见太平和尚向着黑光疾驰而去,脚下就光芒出现。 佛门顶尖身法,一苇渡江! 光线指引着太平和尚的前进,他冲入黑光之中,竟然真的拦截住了黑光。 就连柳新也做不到,对方的身法速度远在他之上。 柳新眼看着太平和尚身姿婀娜,与黑光中出现的黑色手掌不断的碰撞着,太平和尚脸上满是幽怨,不断的吐出鲜血。 仅仅对了几掌,他就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死人,你是真的想杀了老娘,另娶她人,老娘难道不够好!” 太平和尚的声音里竟然满是怨毒,以柳新的人生阅历,也只能听出这些内容了。 但如果换成是程师兄来这里的话,他就能从这个声音里听出一些其他的意味。 黑光之中黑莲百鬼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污蔑。 但太平和尚此刻的神情,语气甚至是情感都是绝对硬刚刚的真。 因为情感上的冲击已经真正的刺激到了黑莲百鬼。 如果不是黑莲百鬼已经对自己的身体有了绝对的掌控,他此刻应该已经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难受归难受,恶心归恶心。 太平和尚强行和黑莲百鬼对掌,简直就是他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双方不需要三十招就能分出胜负。 但就在三十招临近之际,太平和尚突然化身一道金光向后退了出去。 黑莲百鬼当然不会错过这个重创对方的机会,但还没有等他冲上去。体内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剧痛。 然后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在他体内爆发开来。 这种冲击力如果落在他的身体外边,他甚至可以硬扛而不受伤。 但现在这种冲击力是由内而外的。 黑莲百鬼根本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攻击突然在他体内爆发开。 他只来得及运转丹田,将内力全部都护持在体内的五脏六腑之上。 砰砰砰! 体内传来几声闷响,黑莲百鬼从黑光的状态里跌落了出来,黑莲百鬼后退了几步,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血。 这一幕看得本来想冲上去就回太平和尚的柳新不明所以。 怎么对方就突然吐血了? 太平和尚现在的状态并不算太好,他仿佛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他嘴角满是血迹,脸色却苍白得吓人。 “阿弥陀佛!小僧的这一招,可还够劲儿。” 太平和尚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没有倒下,柳新眼疾手快搀扶住了明显有些腿软的太平和尚。 黑莲百鬼则是用一种金海莫名的目光看向太平和尚。 “这是什么功法?佛门功法里应该没有这一种!” 太平和尚看着黑莲百鬼一脸鄙视: “你这个伪和尚又怎知道我佛门的佛法无边。” “不可能!” 黑莲百鬼情绪激动,他竟然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和尚给重伤了。 关键是打伤他的手段,他闻所未闻。 这就有点恐怖了,差了两个小境界就能够重创到他,如果佛门这样的人再出两三个,岂不是就能吊打他。 那未来他成为宗师,竟然还得提防着佛门这边出两三个上品大成境,然后修行了这种功法的人。 黑莲百鬼不知道这种功法是针对他的魔道功法有额外的伤害。 还是这种功法,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 他只知道自己本来想的是成为宗师之后就可以在正阳江湖乃至整个天下横行无忌。但没想到佛门竟然还有这种功法能够跨越两级重伤到他。 那么即使他成为了宗师,佛门那边只要有人修行到上品大成境界,就可以对他造成威胁。 这样一想的话,宗师记仿佛也没有那么有吸引力了。 不就和现在差不多的情况。 那还为什么要苦哈哈的修炼,不断的收集天才地宝。 黑莲百鬼一直想的是成为宗师境,就能万万人之上,而他自己则做那个人上之人。 但现在他的这种愿望或者说是目标破碎了,毁灭了,消失无踪了。 想到这里黑莲百鬼看一下太平和尚的目光充满了忌惮。 黑莲百鬼的原本天赋其实并不是很强。 当初的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武者。 在当初那个宗门里也都只是一个外门弟子。 也可以叫他杂役。 后来有一次他在打扫一处山洞的时候,意外捡到了一本秘籍,按照那个秘籍上的进行修炼。 不出十年他就成为了大成境界的武者。 在之后他凭借着这一份功法创立了百鬼宗。 不断地修炼这种魔道功法,他就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资质也在随之不断上涨。 自那之后他就有了一个终身奋斗的目标,那就是成为宗师境武者。 成为整个天下武道的巅峰。 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能够再威胁到他。 这就是作为原本是普通人的他的一个朴素的心愿。 他没有那些顶级天骄们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大夙愿。 他只想成为那个最强者,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 可以说他也算是一直保持初心了。 所以此时此刻他为这莫名其妙的招式重创。 立即对太平和尚产生了惧怕之意。 想到就做到,有危险就跑,这是黑莲百鬼一直以来的生存法则。 于是在柳新依旧准备和黑莲百鬼死磕战斗的时候,黑莲百鬼竟然重新化作一道黑光,跑了! 【131章】 黑莲百鬼的出逃,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其中最不敢相信的,就是和覃镇辉僵持不下的断情令轻尘。 当他被柳新和太平和尚夹击,不得不放弃抵抗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老大竟然跑了。 合着我不是你百鬼宗的旧人,你就连逃跑都不带我呗。 断情令轻尘心中苦啊,但是他没法说,因为他被堵上了嘴。 他也曾想过拼死抵抗,作为白莲教逆匪的首领之一,四大护法,传教使,每一个名头都足够他菜市口斩首的。 但是他想着早死不如晚死,而且他知道那么多秘密,想来无论是锦衣卫还是正阳朝廷都不会轻易让他死掉。 而且他还可以凭此进行一番交易,至少不至于在大牢里面苦哈哈地被人折磨。 当然了,最关键的是如果选择束手就擒,说不定还有活路。 如果是尊者的话,一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跑的。 法王? 啊呸,我去你的法王! 要不是黑莲百鬼主动离开了柳新和太平和尚乃至覃镇辉都觉得他们可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代德安带着锦衣卫的人赶到的时候,距离战斗结束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时辰。 代德安他们来得甚至比柳新预想的还要晚。 代德安赶到这里的时候听过柳新的汇报,也忍不住进入了沉思。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白莲教竟然和仁寿寺勾结在了一起。 而当他们找到住持大师的时候,后者早就已经成为了一个痴呆。 估计是在被利用完之后无情地抛弃了。 而寺庙里的所有和尚都被抓了起来,当然锦衣卫不会对他们一刀切。 主要是看在太平和尚的面子上。 他可是4大佛门古刹之首,塔缘寺主持的高徒。 他手中还有那位主持大师亲自给予的文书上面有旭阳帝亲自盖下的大印。 因此太平和尚有着处置佛门弟子的权利。 而且还是朝廷给他的。 柳新当然知道这和太平和尚的另外一个身份,有极大的关系。 不过既然太平和尚没有提那么柳新也不会主动提起。 甚至柳新觉得戴德安可能是知道这一个内幕的,因为他对于太平和尚的态度有些不同。 作为一位老银币,他不可能对这么一个人突然就疏远。 他对于那些能够利用得上,可能利用得上的人,都是一副和蔼的笑容。 就像以前他起初刚见到柳新的时候,柳新的真实身份还没有暴露至多,只是一个有潜力的苗子。 但是代德安依旧对他礼遇有加,展露出了一个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关心,让那时的柳新对代德安忍不住地生出好感。 而这种好感一直持续至今。 可以说代德安绝对是官场的老油条,对于任何人怎么处置他都有他自己的最佳选择。 这一点甚至连柳新都自叹不如,甚至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学得会了。 “对了,太平和尚,你最后那个招式是什么功法竟然能够重创黑莲百鬼。 如果不方便说的话,那也无妨。” 柳新虽然脸色苍白,但却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小僧使用的功法是我佛门不传之秘。 但是功法的名字告诉施主也无妨。 这种功法叫做因果转业诀!” “听着功法的名字我就已经了解了。所以但凡是你受到的伤害也能够反嫁到敌人的身上!” “施主大才,所说不错!” 太平和尚双手合十赞叹了一句。 柳新却连连摆手: “大师可不要叫我施主,我从未给佛门捐献过一两银子。” 太平和尚笑了笑也说道: “那你也不要叫我大师,就叫我太平就可以了。大师都是死了以后才叫的!” “哈哈哈!那以后我就叫你太平,我们俩就是兄弟了!” “呃。出家人不沾因果红尘地。没有兄弟这一说。” “没事没事,我把你当兄弟就可以了!” 柳新搂着太平和尚的肩膀,太平和尚双手合十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柳新却笑得开怀无比。 太平和尚,这可是一个怪物啊,柳新自己根本没有把握能够打赢对方。 关键是太平和尚性格的变化,人格的转换竟然修行着不同的佛门绝学。 相当于他一个人就集合了佛门的。大部分绝学于一身,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人间活佛。 且不论其他,就他的这份修为也值得柳新结交。 而且他也知道了,太平和尚上那佛塔是为了救人,不然的话,只要他不管那群普通人的死活,他就可以轻松地离开这里。 黑莲百鬼的主要目标其实早就已经完成了,他留在这里只是为了看看有没有人上钩。 同时把尾巴给清理掉,就比如蓝衣会会长夏菁华和邝岐。 蓝衣会会长夏菁华也已经变成了痴呆,发现蓝衣会会长夏菁华的时候,他正在房间里对着一盆水发呆。 嘴里不停地说着官人,不知道这个官人是谁,会不会和她的背叛出逃有关。 她身上的银票倒是还在,不知道是黑莲百鬼没来得及拿走,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蓝衣会会长夏菁华最后在代德安的吩咐下,先行关入了锦衣卫的诏狱。 虽然眼下看着蓝衣会会长夏菁华是已经疯了,但也有可能是伪装出来的,所以还要进行辨认。 如果她不是江阴公的女儿,可能早就已经开始遭受拷打。 最后,唯一的一个问题出现了,寇刚的好兄弟伍万义竟然失踪了。 夏菁华已经疯了,怎么都问不出伍万义的下落。最终天色太晚,此事只能搁置,柳新估计寇刚听到这个消息,估计得气疯。 直到第二天天亮,柳新才忙碌完手中的所有事情。 因为再过一天就要开始正阳武比了,街上人来人往的,都是佩戴武器的武者。 柳新甚至发现几个修为不错的年轻人。 这一次的正阳武比会有许多江湖年轻人出手,今日就已经开始记录姓名了。 因为正式开始比试的时候,这些江湖武者是可以随时对参加正阳无比的官方武者出手的。 但如果他们没有事先进行登记,一旦被发现就会遭遇禁军的追杀。 虽然允许你们江湖武者参赛,但也不是没有限制的。 蓝衣会会长夏菁华和邝岐的事情已经用不着它柳新关心了。 代德安特地放了他两天的假期,让他养精蓄锐。 还送了他两瓶皇帝御赐的疗伤药。 这一次的行动如果不是柳新发现了端倪。他们可能最终找到的就是蓝衣会会长夏菁华和邝岐的尸体了。 或者邝岐也会变成和蓝衣会会长夏菁华一样的痴呆的模样。 而现在邝岐和他的家眷都还活着,邝岐已经交代了他所知道的全部。 但锦衣卫这里不会轻易地放过他,还会进行第二次,第三次,直至到最后确定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最终他的结局也不会太好。他和仁寿寺的住持广惠大师勾连,试图接近皇后娘娘。 这已经是重罪了,他的官儿肯定是当到头了,就看最后要不要株连。 当然代德安没有询问柳新是怎么发现端倪的。 当然以前者的段位肯定知道柳新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但他没有刨根问底。 这种事情大家就默契地当做不知道就行了。 谁没有什么秘密,没有底牌呢? 太平和尚负责整顿仁寿寺,礼部,鸿胪寺都派出了相应的人手进行辅助。 而就在柳新离开仁寿寺之后不久,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来到了仁寿寺内。 太平和尚看到对方之后,不禁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独孤,你来了。” “九幻,你来了帝都怎么也不告诉我?” “你来帝都的时候又何曾通知过我?” “呵呵,我刚来的时候就去拜见过朱爷爷。 他可是想你想得紧。 他还跟我说今年他就要退位让贤,之后的日子多的是,希望你能回来陪陪他。 让我见到你的时候,一定要把这句话带到!” 太平和尚的脸上罕见地露出落寞的神色,他叹息一声道: “我还有未尽的事业,是我不能回去尽孝,这件事情还希望独孤你有机会能去见见我家老爷子。” “要把这个话带到吗?或许朱爷爷会很伤心。” 太平和尚摇了摇头: “你就跟他说我过得很好就可以了。” 独孤玄卿点了点头,旋即展颜一笑,露出了一口的白牙。 “我今日来,你应该能猜到我想干什么!” “正阳武比!你是想来跟我切磋的吧?”太平和尚双手合十,目光灼灼地看着独孤玄卿。 后者点了点头,眼中有战意充斥。 “好久没有跟你交手了,不知道现在你是不是还能赢过我!” 太平和尚摇了摇头。 “我现在肯定打不过你了。” 独孤玄卿深深皱眉,他不喜欢对方说这种话。 未战先言败?这是他独孤家的大忌。 虽然如果太平和尚真的打不过他,他会很高兴,但他就是不愿意听到,还没打对方就说这种话。 见到独孤玄卿脸上露出来的不悦神色,太平和尚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昨夜刚刚和人联手,和一位上品大成境界的武者打了一场。 我受了伤,现在肯定打不过你!” 独孤玄卿微微一愣,脸上的怒意顿时消散下去,急忙问道: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这样的高手打架?” 太平和尚苦笑一声,扭头看了看,这正在忙碌仁寿寺一眼,道: “你看到了吧,仁寿寺内出现了我佛门的叛逆。 昨夜那根本就不是打架,那是在战斗。 我差点就死了。 上品大成境啊,高了我整整两个境界。 而且对方是正统的魔道邪修!” 听到魔道邪修四个字,独孤玄卿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他急促地追问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平和尚带着他去到一处厢房。慢慢诉说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所以你和另外一个下品大成境一起对战白莲教的法王! 这种事情竟然没有通知我!” 看到太平和尚投过来的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独孤玄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补。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可以来帮你了。” 太平和尚点点头,继续说道: “如果不是锦衣卫的柳佥事,你现在就该吃我的大席了。” 独孤玄卿对于太平和尚的玩笑话一点都没感觉,反而是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柳佥事?锦衣卫什么时候有一位姓柳的佥事了?” 太平和尚奇怪地看着对方,脸上刻着三个大字。 你问我? 独孤玄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从太平和尚这里套取了所有的情报之后,他就匆匆离开了。 他这些日子一直都在闭关修炼。 对于帝都发生的许多事情充耳不闻,因此他还不知道锦衣卫已经发生了一次巨大的变故。 他要赶紧回去问问他那些便宜属下们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尤其是这个柳佥事,他是何许人也? 因为从太平和尚那里听说,这位柳佥事也是要参加正阳武比的。 回到久违的宅子里,程师兄没有在房间休息。 柳新忍不住替他担心起来,程师兄是去追击游方道士了,如果黑莲百鬼和游方道士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联络据点或者撤退据点。 程师兄如果紧追不舍的话,就很有可能和黑莲百鬼碰头。 昨夜他们逼退黑莲百鬼,只是运气好,加上太平和尚那堪称神迹的功法。 如果黑莲百鬼硬拼着受伤也要将他们杀掉的话,估计他们是逃不出来的。 就在柳新担心程师兄的时候,大门推开,程师兄竟然走了进来。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袋子。 一股股白色的香气从中散发出来。 恰在此时,李婶婶从后院走了出来,先是看到了柳新。 打了声招呼后又看到了程师兄。 “程叔叔,这么快就回来啦?” 程师兄点点头,将那一袋外面买来的早点递给了李婶婶。 柳新见到这一幕,什么都明白过来了,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错付了。 他还以为程师兄追杀游方道士整整一夜,没成想人家估计早就回来了。 这不一大早还出去买早点了呢。 程师兄看到柳新,奇怪地问道: “怎么回事这么晚回来,你们昨晚一直都在忙吗? 说来也奇怪,自从离开了千户所,我现在吃嘛嘛香,睡嘛嘛香!” 柳新再一次觉得无语。 然后柳新就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跟程师兄说了。 当然是在李婶婶不在的时候。 两人坐在客厅里面,吃着程师兄买来的早点。 柳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一夜都没有吃东西,战斗了一夜,此时肚里早就已经空空如也。 “竟然是白莲教的法王。 正统的魔道邪功,这件事情看来要尽快传回圣宗。 对于他的追杀令,也该发布了!” 柳新顿时感激的看向程师兄,摆摆手说道: “师兄,不必为了我。还要劳烦宗门发出追杀令。” 程师兄奇怪他看了一眼柳新,那眼神似乎是在说。 你是不是吃饱了想太多。 “当然是因为此人威胁太大,所有正道宗门都得按照潜规则对他进行围剿追杀。 作为正道魁首,圣宗责无旁贷地发出追杀令,主导这场追杀。 好了,我得走了,我得把这个消息尽快传回圣宗。” 说着,程师兄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柳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不太对。 怎么就这么走了,不应该关心一下自己亲爱的师弟么,昨天晚上我差点死掉了好吧! 无语啊,程师兄这不会是故意走掉了吧。 柳新百无聊赖,终于休息了一个白天,傍晚时分才悠悠醒来,但这个时候程师兄还没回来。 离开了柳宅,柳新想着还有一日就要正阳武比,之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空闲,便去找找聂小丽这个便宜徒弟。 只是不知道她还是不是住在原来的地方。 骑着赤兔,一路来到了外城。 赤兔现在腿脚都已经完全好了,奔跑起来极为平稳,且速度奇快。 不愧是花了他每个月五十两银子的呀。 不知道成了秦国公的弟子之后,每个月是不是有俸禄可以拿。 秦国公家大业大,把他这匹马的费用包了,应该不难吧。 思考间就已经来到了外城,聂小丽曾经居住的那个院子。 院落的大门洞开着,正好有几个人在那忙碌。他们似乎是在搬运着行李,柳新刚一下马就看到了聂小丽的身影。 “师傅!” 聂小丽远远看到柳新便欢呼着跑了过来。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 柳新感慨。 他也曾经这么无忧无虑,只不过在某一天突然间就长大了。 因此他突然有一种希望聂小丽能够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保持得越久越好。 “师傅,你今日怎么来了? 我们正好要搬去内城,我还想着搬过去之后再来找您呢。” “你们这是要搬去哪里,是跟你那位叔叔有关?” 柳新笑着问道。 聂小丽连连点头,说道: “是的呀,是的呀,正好今天令狐叔叔也在呢,我来引师傅您认识一下呗。” 柳新微微一愣,没想到那位御兽宗的宗主竟然在。 还不等他回答,院门口,一个中年正好走了出来,目光远远看来,和柳新的视线在空中相会。 中年人眉头微皱,看了柳新身边的聂小丽一眼,马上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远远的颔首示意。 “卧槽,有一个老银币!” 柳新手忍不住一抖,看着对方头顶的那个属性面板,不由得在心中惊呼。 今年他是不小心踩了银币窝了么,怎么老银币一个接一个的! 「哭死,漏传一章,不好修改,只能合并一起发了 万水千山总是情,投我一票行不行!一票就行!」 帝都 第一百三十二章 棍棒之下出孝子 【姓名:令狐玉 年龄:56 修为:上品大成境 擅长:御兽法 根骨:8 体力:9 智力:9 特殊能力:御兽+4 综合能力:9 资质:奇脉【兽心】 最擅长功法:通灵御兽诀 评价:许州郡王麾下最杰出的人杰之一。号称‘许州七杰’。 腾龙,卧虎,池鱼,毒虓,文豹,武猪,烈马。 得其一便可成为天下枭雄。 御兽齐出,可与宗师争锋!】 柳新暗自嘀咕,这属性面板的信息有点多啊,感觉和平时的属性面板有所不同了。 “烈马...许昌七杰之一...许州郡王的手下。 一位郡王的手下竟然是江湖上一个宗门的宗主! 而且光是看属性面板的话,丝毫不弱于昨夜刚刚解除过的黑莲百鬼,甚至还在对方之上! 那句可与宗师争锋就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柳新看着对方慢慢向他走近,只感觉又是一个老银币走过来了,他需要时刻小心翼翼。 令狐玉缓缓走上前看着柳新笑着说道: “这位小友应该就是小丽的师傅吧。” 聂小丽立即挽着令狐玉的胳膊说道: “令狐叔叔,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的我的授业恩师,柳新!” 柳新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聂小丽挽着令狐玉的手臂。 这才过去多久,两人的关系就已经如此亲近了。 如果令狐玉真的是聂小丽的叔叔、聂小丽的父亲真的是御兽宗的弟子也就罢了。 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他已经通过程师兄和隐秘调查组了解到屠狗宗的一些内容。 屠狗宗的宗主名叫‘池鱼’,而‘池鱼’是许昌七杰之一。 现在这令狐玉又是御兽宗的宗主,外号‘烈马’。 这两个一个是正道,一个是魔道,两个敌对的江湖势力,竟然都是许州郡王的手下力量。 不对! 程师兄的情报里只说了‘池鱼’是屠狗宗,‘烈马’是御兽宗的宗主。 但没有提及这二者是许州郡王的麾下,更没有提及过许昌七杰。 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一切? 完全是因为属性面板!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这个秘密现在只有他一个外人知道。 隐藏的这么深,一定图谋不小,而且对方可是一位郡王啊。 当他再次看向令狐玉的属性面板的时候,冥冥之中,远在千里之外的许州,许州郡王正在抬头看天。 他在夜观天象,当然他并没有夜观星象预测未来的本事。 但是他却能通过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感觉到好像有人正在注视着他。 而这种感觉在他这十几年的梦境中经常出现。 “我们终于有所交集了!” 许州郡王喃喃自语。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聂小丽收拾完自家庭院的时候,距离宵禁的时间已经很近,因此柳新并没有逗留太久。 聂小丽的几个姨娘早就已经搬到了内城。 这一次聂小丽是来把这个院子里剩下的东西全部带过去的。 和聂小丽约定好,明天柳新会指导她一些修炼的内容。 柳新要在正阳武比之前教授聂小丽,他有预感,正阳武比可能不会那么太平。 而之前他就已经想好要教授聂小丽什么内容,正好可以让她在这个时间内先行修炼。 自己这个便宜徒弟聂小丽的天赋不错,而且还和御兽宗有着极深的联系,或许以后能派上用处。 令狐玉没有跟柳新交流太多,他保持着一个长辈的矜持。 柳新也不想和对方有太多的交流,他心中的震撼依旧在久久回荡。 而且令狐玉这个老银币智商并不在代德安之下,他生怕对方能够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一路晃悠,时间已经过了宵禁,但是他有锦衣卫的腰牌,而且现在已经是锦衣卫佥事,他自然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 一路上甚至还有隐藏在黑暗中的锦衣卫主动现身和他行礼。 当官的感觉,有的时候真的很容易让人沉迷其中。 回到府上,程师兄已经回来了。 柳新幽怨的对程师兄说道: “昨夜我遭遇袭击。你竟然不闻不问!” 程师兄奇怪的说道: “我怎么不闻不问了?我不是已经替你把黑莲百鬼的消息传播出去了吗? 只要发现黑莲百鬼的踪迹,正道所有人都会对他发起围剿。 这也算是变相的替你报仇了吧,不然你希望我怎么办,人家可是上品大成境的绝顶高手! 你跟他打过,你也知道对方的厉害。 况且你都打不过,我怎么打得过?” 柳新一时无语: “程师兄,你可是中品大成境,和对方只过差距一个小境界而已。 作为我圣宗的天才内门弟子,难道你还做不到跨越一个境界战斗吗?” 柳新这话说的掷地有声,他堂堂圣宗弟子,如果做不到跨级战斗,那还能算是合格的圣宗弟子嘛! 他这已经是在道德绑架了。 但是程师兄不吃这一套,他白了柳新一眼问道: “你觉得这只是一个小境界? 那等你修为到了中品大成境之后,你再去挑战试试。 你知不知道中品大成境晋升到上品大成境的这一个跨越被称为小天堑! 难度甚至不会低于上品大成境晋升宗师境界! 其中的难度相当于九死一生! 而上品大成境晋升宗师境,最多只是找不到晋升的门路,终生卡在那个境界,又不会有性命之忧!” “程师兄,你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了!这两者的难度怎么不能同日而语?”柳新梗着脖子,非要和程师兄辩论一番。 “中品大成境为什么不敢晋升上品大成境? 就是因为冲击上品大成境时,强大凶猛的内力会冲击经络。 一个不慎轻则重伤,重则当场一命呜呼!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的天下上品大成境的顶尖高手只有那么些。 而中品大成境的武者却一抓一大把!” 程师兄苦口婆心地说道。 “我不管,你作为师兄,师弟差点被人给杀了,你没有任何表示吗?” 程师兄突然舒展开眉头说道: “我当然有所表示! 我这里有一份本次正阳武比参赛者的具体情况。 里面着重搜寻了那些种子选手的信息,你要不要看?” 柳新闻言立即眼睛一亮。 他在帝都缺少的是什么? 缺少的就是人脉啊! 虽然有程师兄有隐秘调查组的协助,但这是情报层次的力量。 情报这个东西成本高,收益小。 因此都用于收集那些最关键的情况信息。 而对于那些次一级的甚至更次一级,就比如正阳武比参赛者的名单,详细信息等等这种,其实更方便的获得方式是依靠人脉。 但可惜的是柳新来到帝都时日尚短,并没有认识太多的人。 因此没有人脉供他获得这些情报。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但他对敌人都不清楚,他这场仗无疑就会变得很难打。 原本柳新都已经对这件事情放弃了,大不了依靠自己强悍的实力硬闯就是了,没想到程师兄竟然花了大力气替他搞来了这个。 “你不谢谢我吗?” 程师兄拿出本子,却没有第一时间递给柳新。 柳新笑着说道:“这不是你给我的安慰吗?作为师兄对师弟遭遇危险,事后的补偿安慰!” 陈师兄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把本子递给了柳新。 柳新接过本子第一时间皱了皱眉,这好像并不是新的呀,难道在此之前程师兄已经翻阅过了。 柳新抬起头,却发现程师兄已经离开了,走的时候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留给柳新一个装逼的背影。 还是要谢谢你啊! 柳新在心里说了这么一句后便沉下心慢慢看了起来。 这上面的第一页就是柳新自己的情报。 咦,为什么隐秘调查组还要搜寻自己的情况? 柳新没有多想直接翻了过去,来到了第二页。 咦,这个家伙有些门道啊,看来我得小心他。 哟,这个家伙修行的竟然是这种闻名已久的功法。 嚯!这个更了不得,家世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来参加正阳武比呢? 柳新一个个翻过去,心中很快就有了针对的对策。 对于大部分的对手来说,柳新依靠他从小翻阅正宗武库的渊博学识,都能找到克制的方法。 而且这些人的修为都清晰的标注出来了,没有一个是中品大成境。 也就是说这些对手基本上对他没有太大的威胁。 柳新翻到了最后的几页,发现这几页用的纸张都不一样了,明显是重点关注对象。 柳新翻开第一页,首先看到的就是修为那一栏:中品大成境。 回头看了一眼年纪,二十五岁以下的中品大成境。 这个至少需要从小就开始练童子功,并且一直刻苦修炼,才有可能在二十五岁之前达到这一个层次。 这样的人要么是大家族的子弟,要么是大宗门的亲传弟子,而且是那种从小在中门长大的亲传弟子才行。 柳新他入门的时候其实也已经有些太晚了。 因此如今他距离中品大成境,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但当然他的年纪也还很年轻,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把握在二十五岁前晋升中品大成境。 柳新总是会习惯性的忽略自己的年纪。 因为他一直都是大师兄,一直承担着一份照顾师兄弟的职责,所以在心理上他其实他的年纪已经很成熟了。 看完这些种子选手的情报之后,柳新觉得本次正阳武比压力还是很大的。这些人都拥有着显赫的家世。要么就是一些奇遇,至少在根骨上都是8以上的水平吧。 而除此之外还有海量的其他参赛者,包括江湖武者。江湖武者虽然实力弱小,但却最擅长一些奇技淫巧,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在他们的阴沟里翻船。 正阳武比终于就要开始了! 柳新也忍不住心中有些澎湃,对于这样的盛会,他早就心生向往。 其实江湖上原来也有这种类似的武林大会。 但是近些年来正道魔道之间摩擦变得渐渐少了,魔道武者都隐藏了起来,正道之间五帝城已统江湖。所谓的舞林大会也变成了武帝城内部的自嗨的游戏。 而圣宗从来没有召开过武林大会的潜力。因为圣宗有架子,数百年的传承,在江湖中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超然所在,怎么可能俯下身举办这种接地气的活动呢。 因此对于人生中的第一次正阳武比,柳新心中有隐隐的期待,但莫名的除了期待之外,他竟然没有丝毫的紧张感。 仿佛他已经参加过一次一般。 因为他所有的期待也只是和那些。同一个层次的武者交手的一种期待。 当他看完所有的资料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当然晚宴照例没有留他的份。 因此他只能外出吃饭。 而刚出府邸大门就遇到了罗北,罗北背后背着剑,脸上还有淤青。 “你这是怎么了?街上遇到有人抢劫了,劫财还是劫色?” 罗北给了他一张冷脸,没有搭理他的这个问题。 “我给你带来的东西你看了吗?” “什么东西?” 柳新一脸的懵。 罗北皱眉说道: “我交给你的管家了呀。 对了,你这位管家不是正宗的隐秘调查组吗?他怎么还在你家?你就不怕他把你给卖了?” “原来如此。” 柳新立即反应了过来,原来陈师兄给他看的那个并不是隐秘调查组的调查情报,怪不得他说为什么里面会有他的信息呢? 原来是罗北带过来的,罗北的背后是雍州郡王,以雍州郡王的力量肯定能够查到这些内容。 而里面有他柳星的情报也就实属正常了。 “柳新在这里先行谢过雍州郡王。” 罗北看着柳新,沉默许久才吐出一句话: “你这副样子还挺妩媚的,你知道吗?活该你能当上锦衣卫佥事。” 柳新白了他一眼说道: “我都当你这是在夸我了,对了,你吃了吗?” “没有。” 罗北摇了摇头。 “我过来找你,就是想让你请我吃顿饭,毕竟我给你送了那么一份名单,是不是?” “我还以为你是想让我替你报仇呢。” “哼,报仇的事情我自己也可以做到。 而且我脸上的伤并不是被仇人所致,而是和雍州郡王的属下切磋的时候造成的。” “永州郡王手下人才济济啊!” 柳新感慨道。 “我真的忍不住再想感慨一句,真是活该你能当上锦衣卫佥事。” “为什么这句话我听到了浓浓的酸味呢? 而且你这话的意思,是认为我是靠巴结上官才到这个位置的?” 柳新这句话当然是开玩笑的。 但是罗北却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做巴结上官上位的人。现在外界都在传秦国公拓跋云汉要收一位弟子。而我通过雍州郡王得知原来那个人就是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被人盯上了? 不仅仅是那些想要争夺这个位置的人,想要成为秦国公弟子的如同过江之极,数不胜数。 就算是江湖舞者,一旦能够夺得首位,虽然不能够成为秦国功的弟子,但也能得到一份极为不菲的赏赐,至少也能成为清军之中的一位千户官。 你说在这样的上次激励之下,你面对的压力那会有多大? 而且皇子之间针对你也已经展开了一场赌约。 成为皇子的赌注,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 柳新没有想到秦国功收徒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不过他本来就是想要夺得那个名词的,因此那些人记不记恨自己,其实无所谓,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和打算。 “行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明天的事情就明天再说吧,我们现在先去吃饭。” 罗北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已经宵禁,哪里还有能够让人吃饭的地方? 这个问题是针对普通人而言的。 针对那些特权人员,自然有宵禁之后还开着的酒楼。 四大花楼之一,鹊栖阁! 鹊栖阁的背景有着皇城背景,据说背后的大股东是皇后娘娘。 当然,皇后娘娘绝对是不会承认的。 鹊栖阁几乎是全年无休,十二个时辰都开着,只要你能来,只要你有宵禁时畅通无阻的资格,就可以在这里吃饭。 柳新也只来过一次,今日想着明天就要开始,正阳无比了。而且罗北也的确给他带来了一份极有价值的名册,他只能忍痛请对方吃一顿,而此时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吃饭,他只能带他来这里了。 两人来到鹊栖阁。 却发现这个离在门口停着三辆马车。 罗北脸色微变。 “是三位皇子的马车。” 柳新为皱眉,然后又洒脱一笑说道: “我们是来吃饭的。怕什么?” 罗北微微摇摇头。看着有些自大的柳新说道: “你进去了肯定会后悔的。” 柳新依然不惧他谨记着秦国公对他的嘱咐,一定要狂! 鹊栖阁最上层的一间特殊包间内,三个年轻人围在一张巨大的圆桌边。 三个年轻人面容有些相似,一看就是亲兄弟,但偏偏气氛紧张。 “二哥,今日你来做这个中间人! 我今日一定要和大哥说清楚,为什么我不能参加正阳武比? 难道是大哥怕我抢了风头,赢了赌约? 如果怕我以皇子身份以势压人,那我就乔装打扮一番好了! 正阳武比这等盛会,我若不能参加,岂不是抱憾终身!” 看上去年纪最小的三皇子砰砰的拍着桌子,声音极为粗犷,完美继承了他舅父一脉。他的生母是寇贵妃。 而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人则是一个锋芒内敛,却依旧能看出是一位武道高手。另一个神态儒雅,一股书生意气极为明显。 两人虽然气质风格完全不同,但却是同父同母的至亲兄弟,都是皇后所出。 当然,因为当今的皇帝陛下将四位皇子全部都放在皇后身边长大,因此四位皇子之间的关系,其实还算不错。 只是随着旭阳帝的年纪渐渐的大了,四位皇子血脉中的那种皇家本性也开始渐渐显露。 尤其是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间,两人都是习武的高手,天赋不错。 小的时候还只是相互切磋,长大了就开始隐隐有一种争锋的感觉。 这一次就是三皇子想要参加正阳武比,但大皇子却极力反对,因为这件事情需要得到皇帝或者米雨松的首肯才能做成。 而诸位皇子中,只有大皇子是米雨松的弟子,米雨松只收了这么一位皇子当弟子,对于其他皇子他都是一副冷淡模样。因此三皇子想要参加正阳武比,只能通过大皇子求得米雨松的同意。 至于直接找皇帝,所有皇子都不敢。 旭阳帝对待皇子的态度,就是一位极其严厉的父亲。 仿佛是不想让他自己的孩子重蹈自己的覆辙,和自己的亲兄弟手足相残,因此旭阳帝采纳了拓跋云汉的建议。 棍棒之下出孝子! 这也搞得从小到大这些皇子都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涉及到他们的父亲,就会极为恐惧。 甚至就连一些正当的要求,他们也会惧怕自己的父亲,会不会正好因为其他的事情而触怒到他们的头上。 帝都 第一三三章 皇子的恶趣味以及柳新的反击 就在大皇子和三皇子剑拔弩张之际,二皇子轻咳一声,说道: “书曰...” “闭嘴!” 大皇子和三皇子齐声喝道。 二皇子打架打架不行,偏偏就爱诗词歌赋,每每说话都是一句“书曰”,书你妈嗨! 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间的关系都比各自和二皇子的关系好。 最主要的就是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是急性子,一个经历过拓跋云汉熏陶,一个则是经历过自家舅舅的熏陶,两个人若是没了皇家身份,那就是两个大老粗。 众所周知,大老粗是不会喜欢书呆子的,永远不会。 “既然都不让我开口,那你们还叫我过来当甚中间人,本皇子不当了,你们爱咋咋!” 二皇子愤然离席,大皇子和三皇子都不鸟他。 二皇子见两人都不挽留自己,冷哼一声,昂着头离开了。 “兄长及三弟之言,甚为粗鄙,不堪入耳。弟本雅人,岂能与汝等共语?” 听到门口二皇子的这一段话,大皇子和三皇子又齐齐望过来,异口同声。 “滚!” “嘁!”二皇子冷哼一声,就欲下楼,没想到来到二楼时,迎面遇上两个陌生青年。 他们三人擦身而过,柳新和罗北正在热议本次正阳武比的那些种子级选手,恍然未觉有一位皇子的经过。 三位皇子的护卫都在一楼,鹊栖阁内安全无比,有着皇家供奉在这里时刻守护。 因此成为了皇子们离开皇宫后的首选之地。 二皇子在一楼停下脚步,转过身,抬头看向楼梯的方向。 他的护卫见到自己的主子下来了,自然围了上来。 二皇子看着楼梯上已经消失的那两个背影,若有所思。 这两人他似乎都有些印象,但一下子想不起来。 “刚刚那两个人是什么身份?” 二皇子开口问道。 “其中一个是锦衣卫佥事柳新,另外一个是雍州郡王的贴身近卫,罗北。” 护卫统领沉声说道。 他当然不是原本就认识这两人,而是他们进入鹊栖阁后,为了几位皇子的安全,他必须对这两个人的身份进行确认。 而在宵禁之后进入鹊栖阁的,必须要先登记自己的身份。 否则的话鹊栖阁无法确认你是不是逃犯。 只有展露了你自己的身份,才能够确认你是否有资格进来。 因此这位护卫头领就从掌柜的那里得知了这两人的真实身份。 知道两人的身份之后,二皇子眼中顿时有了光彩。 于是他摆了摆手让护卫们退下,他自己则又蹭蹭蹭的上了顶楼。 而此时顶层的那个特殊包间内,大皇子和三皇子依旧在大眼瞪小眼。 两人已经商议好了,等会如果还没有一个结果。 那就两人打一架好了。 大皇子和三皇子虽然修行天赋不错,但皇帝陛下显然没有让他们冒险晋升大成境的打算。 而他们各自阵营里的那些官员也都禁止他们做这样的事情。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更别说他们这样身份尊贵的皇子了。 只有保证身体的健康,才有争夺那个位置的基本资格。 至于个人的修为,你就算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无妨。 作为皇子你难道还怕没有高手替你出手么。 因此就算是二皇子这样的书生,也有一大批的官员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不断的蛊惑他争夺那个位置。 就在大皇子,三皇子准备出手打一架来进行最后决定的时候,二皇子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 推门之后,二皇子直接把门给掩上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但很快他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立即清咳一声,身姿重新恢复挺拔。 “老二,你怎么又回来了?” 大皇子语气森然,颇有一种看你不爽,想要揍你的感觉。 他此刻心中战意已经凝聚到了一种很高的高度,对于二皇子这个突然闯入的家伙,他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就算是我的亲弟弟也没有用。 二皇子故作神秘的微微一笑,来到桌边坐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老三,你是不是想让大哥替你去米提督那里求求情? 大哥,你是不是不想让老三参加正阳武比?” “废话!” 大皇子和三皇子,竟然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异口同声的道。 二皇子风清云淡,仿佛没有听到他们话里的不耐烦。 “我这里有一个好办法,能够帮助你们做出选择。” 听到二皇子这么说,三皇子眼睛转了转,缓缓坐下道: “但闻其详!” 二皇子看了三皇子一眼,夸奖道: “这个成语用的不错!” “别他娘的放屁了,有话快说!” 大皇子是个急性子,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三皇子打一架。 二皇子慢悠悠地说道: “你们猜我刚刚下楼的时候遇到了谁?” “管他娘的谁,你要是再不直说,我就打的你让人猜不出来是谁。” 大皇子暴躁的捶了一下桌子。 二皇子嘴角抽了抽,在心中鄙夷的骂了一句粗鲁。 但嘴上却非常从心地快速说道: “锦衣卫佥事柳新!” “嗯?就是秦国公看中的那个小子?” 大皇子可是秦国公的徒弟,虽然没有正式承认,也没有行过拜师礼,但大皇子的这一身本事基本上都是秦国公教授的。 所以大皇子一直以师礼对待秦国公,当初他听说秦国公要收一个真正的弟子的时候,他愤怒的几乎要把自己的行宫给拆了。 后来被秦国公揍了一顿,他才消火。 如今隐匿了许久的火气又一下子升腾了起来。 但考虑到对方是大成境的武者,他这把火刚燃起来,又快速的熄灭了。 “大哥,三弟,你们都不要着急听我说,既然你们两个现在争执不下,那何不赌一把?” “怎么赌?” “赌多大?” 大皇子和三皇子分别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他俩关心的重点有些不同。 二皇子慢悠悠的先看向了三皇子: “老三,赌注当然就是让大哥替你去米提督那求情!” 三皇子脸上的兴奋之色顿时消散了一半,他最喜欢赌斗了,可是这个赌注让他有些不满。 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因为目前来说这个赌注的确是他想要的。 “大哥,赌斗的方式你来想。” 大皇子揉了揉下巴上的短须,一拍桌子说道。 “就比老三能在柳新手下撑过几招吧!” 咚! 二皇子手中的茶盏直接跌在了桌上。 三皇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家大哥。 你已经图穷匕现了吗?这么早就想置我于死地! 二皇子看着大皇子问道: “大哥,你这是认真的吗?” 大皇子极为严肃的点了点头,一脸不解的看着二皇子。 “怎么,不可以吗?不是你让我选择赌斗的方式的吗?” 二皇子直接投降了,和自家莽夫大哥没什么好说的。 看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三皇子,二皇子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哥是个莽夫,你不要介怀。 赌斗的方式还是让我来说吧。” 三皇子点点头: “没事的,老二,大哥要战,那便战!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皇室子弟!” 大皇子闻言刷的一下站起身来。 两个人的视线都充满了战意。 二皇子忍不住摇头不已,抚额叹息。 “汝二人不当人子,吾心甚痛!” “滚!说人话!” 大皇子和三皇子齐齐喝道。 二皇子也不愿意与这两个莽夫多说什么了。 他直接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其实所谓的赌斗也很简单,等会儿让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侍卫统领出手试一试柳新的身手。 但二皇子提出的赌斗条件受到了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一致反对。 “在我跟老三侍卫首领的联手下撑过三十招?” 二皇子迎向大皇子的目光,点了点头。 “二哥,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二皇子又转头看向三皇子。 心中颇为不解,这是怎么了?他的这个赌斗条件不对吗? “我堵他十招内必败!”大皇子说道。 “而且是败在我的侍卫手中!”三皇子接着说道。 “不,击败他的将是我的侍卫!”大皇子咬牙切齿道。 三皇子硬拱着脖子,坚决不让。 这俩皇子都是小成境巅峰的修为,彼此之间一直都是不堪伯仲。 当然,如果在柳新的眼中,两位皇子的行为只不过算得上是菜鸡互啄。 决定好了赌斗的方式,他们便开始等待柳新二人离开鹊栖阁。 毕竟不能直接在鹊栖阁里面动手,要是被他们的母后知道了。肯定会被抽的。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柳新和罗北解决了晚饭便离开了鹊栖阁,走在外面的街道上,准备消消食儿。 他们已经商议好回头由罗北牵线,如果正阳武比的时候允许联手,那他们就可以一起组队。 毕竟参加正阳武比的许多人彼此之间都沾亲带故的,毕竟是朝廷的比赛,这种事情是无法避免的,甚至也是考核的其中一个重要的点。 如果是真的人品到了人人唾弃的地步,即使你的能力再强,实力再高,在朝中也是无法有大作为的。 两人离开了鹊栖阁后不久,柳新突然将手摁在了破道剑的剑鞘上。 罗北有些诧异的望过来,但下一刻他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身后有人正在朝他们快速接近。 人数有两个,而且毫不掩饰他们的身形。 铮! 破道剑出鞘半寸。 柳新转过身,只见黑夜之中两道黑影快速的一上一下从屋顶和街道一侧冲击过来。 他们的目标似乎就是柳新,战意并没有针对对于站在一侧的罗北。 罗北顿时有些意外,如果真的是有杀手袭击,不会对自己视若无睹。 而当他看到这两个人接近后,月光照映出来的模糊脸孔的时候,他的瞳孔一缩,来的这两人竟然是两位皇子的侍卫。 好像分别隶属于大皇子和三皇子。 雍州郡王带着他也参与过几次和几位皇子的聚会,因此认识这些同行。 罗北在本质上其实也属于雍州郡王的侍卫之一。 只不过他从小和雍州郡王一起长大,感情要深厚的多。 柳新可不管这两人是谁?既然选择对他出手,那么他就会毫不犹豫的解决对方。 其实当他进入鹊栖阁的时候就已经留了一个心眼,上楼前他就看到了一楼那几个侍卫。 那个时候这些侍卫都在楼下等待自己的主子,几人虽然没有饮酒,但也都各自落座在那里喝茶,闲聊。 柳新有过目不忘之能,因此当他扫过那些人的时候,就已经将这些侍卫的面目大致记在了脑中。 此时这两个侍卫大咧咧的,也不遮掩面容,直接冲了过来,柳新立即就明白过来,这是皇子对自己出手。 至于对他出手的原因,似乎也很简单。肯定和秦国公想要收他为徒这一件事情有关。 此时此刻想到了秦国公对他的嘱咐,加上他自己本性的开启。 面对冲过来的两人,柳新直接暴喝一声,抽出了自己的破道剑。 “白莲教贼子,竟敢当街袭击锦衣卫,按律可直接诛杀!” 冲过来的那两个侍卫不禁对视,以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白莲教贼子了? 就在他们犹豫之间,柳新已经抢先出手。 剑光出鞘,出手便是柳新的最强招式。 【雷饮】 轰隆隆 两个侍卫耳畔似乎听到了雷鸣的声音,然后下一刻一道璀璨至极的剑光就已经来到了自己的眼前。 他们两人都是下品大成境的修为,所修行的功法,武技也都不是普通货色。 但此时面对着迅若奔雷的一剑,这个侍卫竟然心生绝望,他好像没有什么招数能够挡下这一剑。 剑光擦着他的脖子,让他脖颈处一凉,随即有温热的液体从那刺痛的地方缓缓流出。 下一刻一股极为强大的虚弱感,从他体内喷涌而出,一种极为强大的困倦感向他袭来。 他的最后一点意识看到了柳新冲向他的那个同伴。 “我……我怎么觉得好困……” 罗北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柳新竟然先声夺人,直接一剑先杀一人。 而且柳新之前喊的那个……你喊错了呀。 但罗北根本来不及出声制止。 柳新已经和另外那个侍卫短兵相接,那个侍卫根本不知道柳新手里的剑有多么锋利。 而且他们也不是奔着杀人来的,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是说联手围攻柳新,十招之内打败他。 而两个主子唯一的要求就是各自的侍卫必须是发出最后一击的那个人。 因此两人之间虽是联手,但也相互提防着。 而第二个侍卫见到第一个侍卫直接被柳新斩杀,心中更是恐惧不已。 对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啊,他这明明就是生死战斗。 这个侍卫已经来不及了,他一开始就没有抱着必杀对方的信念在战斗,而柳新则是直接奔着杀人去的。 所以短时间内,这个侍卫即使有更强的手段也无法施展。 2柳新凭借的手中破道剑的锋利,直接一剑斩断了对方的武器,再一剑送入对方的心脏。 这一场杀戮干脆利落到了极点,十招之内两人毙命! 罗北已经惊讶到闭不上嘴。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能把真相给说出来。 斩杀皇子的侍卫,已经相当于是谋反了! 但前提是柳新知道对方的身份。 而现在罗北也不清楚柳新到底是知道他们的身份还是不知道。 因为柳新喊的那一声实在是有些太刻意了。 柳新这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斩杀了这两个侍卫。 甚至二皇子派出来观测战况的人都来不及反应,就呆在了那个角落里。 “杀了……就这么杀了……” 他不断地喃喃自语,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情绪。 他不知道,他把这个消息带回去会引起三位皇子怎样的震怒。 不过也幸好他呆滞了这么一会儿。 因为很快就有锦衣卫夜巡的人赶到了这里。 柳新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几个锦衣卫为首的一个是一位总旗官。 正是内东城千户所的一位老相识。 自从刘立诚重伤之后,武帝城的势力就已经从锦衣卫里面撤离出去。 而这位总旗官原本是在成国涛麾下的,那个时候成国涛老是往他这里跑,身边带着的就是此人。 这个总旗官看到柳新之后,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尴尬,下一刻他高声喊道: “属下见过柳佥事!” 柳新当然没有跟他旧事重提。 现在的内东城千户所已经由班宗接任,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这个总旗官当然要表现的恭敬。 否则一旦柳新要给他穿小鞋,他可能只能离开锦衣卫。 不过眼下看来柳新没有要跟他追究以前事情的样子。 于是他就变得更加殷勤。 “大人,这是怎么了?”他看着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问道。 柳新淡定的将破道剑放回剑鞘。 “两个大成境修为,白莲教的逆匪,让兄弟们带回去吧。” 那总旗官顿时脸色一惊,他没想到柳新在这里斩杀的两人竟然是白莲教的逆水,而且都是大成境修为的人。 这等功劳如果落在他的头上…… 根本不敢想象。 柳新看到总旗官脸上的表情变换,心中微微一动。 “这两人都是大成境,回去告诉你们千户,这就算是我给他送的一点薄礼,毕竟我们也是曾经背靠背,一起战斗的好战友! 当然你把这份功劳带回去,你也能得些好处!” 总旗官听着柳新,这几乎算得上是明示的指点。脸上不禁露出狂喜之色。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属下一定如实相告! 快来人呐,把这两个人的尸体带回去,现在就走!” 柳新和他们挥手告别,转过身,一脸平静的看着罗北。 “怎么了?” 罗北的脸上依旧还存在着呆滞,踌躇了片刻,他还是选择跟柳新一起装傻充愣。 两人就这么平静无比的离开了,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直到柳新他们离开了二皇子派来的那个人才回过神来,赶紧往回跑,汇报这个情况。 当天夜里鹊栖阁附近的居民听到了两声愤怒的狂吼。 吼声震天,甚至引来了锦衣卫,但后来锦衣卫又匆匆离开了。 附近的居民便都知道发出这种妖魔鬼怪一般的吼声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大家招惹不起。 帝都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正阳武比开始 正阳武比的地址是在帝都城外三十里的某个军营之中。 只不过这里早就已经腾空,原先的驻军也已经到了其他地方去。 所有参赛者都没有出现在这个军营之中。 今日是正阳武比开幕,所有参赛者都聚集在帝都皇城内! 对于大部分参赛者而言,开幕的这个时候,是他们这一次正阳武比最荣耀的时候。 因为站在城墙之内,这可能是他们今生唯一的一次机会不用皇帝传召,就可以进入皇城的机会。 柳新放眼望去,皇城的这段瓮城内,足足有近千人之多。 这个数量,令他微微动容,以往的正阳武比,参赛者也就五六百人左右。 一般来说实力太弱者参加,纯粹就是找虐。 但是今年不同了,今年边关各位大佬几乎全部都回来了。 尤其是秦国公拓跋云汉和吴国公朱广孝这两个正阳军中的绝对偶像也会来观看。 更重要的到是这两位大佬之间的权利交割,秦国公的麾下一定会有许多低层官员的位置空缺出来。 这些位置以前都需要军功或者家世人脉才能够获得,但眼下却有另外的一个机会,一条路。 秦国公接手吴国公的军中第一人的大旗,后者的麾下有一大批人跟着他一起致仕养老,空缺的位置极多。秦国公一定会在这次的正阳武比中选择一些低级武将。 而他在槐影亭上曾说的那句话已经传遍整个帝都,所有参赛者都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 一下子令参赛的人数超过了一千。 而谁能获得正阳武比的第一,秦国公就愿意收他为唯一的弟子,这个承诺更是让无数年轻武者热血沸腾。 乌泱泱千人聚集在瓮城之中,一位重铠大将缓缓来到了城门上。 柳新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是发散思维想到,如果这个大将下一刻大手一挥,高喊一声放箭! 那就有意思了,瓮城之中,估计能逃出去的不会超过两手之术。 好在现实并没有按照柳新的大胆想法进行下去。 主持开幕仪式者,乃是拓跋云汉手下大将温炳良。 只见温炳良站在城墙之上。 “时辰已到!”他运足内力爆喝出声,声音回响在整个瓮城之中,如同炸雷。 所有的参赛者,包括那些种子选手,统统大吃一惊。 这种内力的浑厚程度,就连他们的父辈都很少有人能够达得到。 温炳良真不愧为秦国公麾下第一猛将。 只听温炳良继续高声说道,远远看去虽然不见他如何使力,但声音依旧如同滚滚浪潮席卷整个瓮城内部。 甚至站在前排的几人听到这样的声音,心神都为之一震,体内气血翻涌,必须通过运行大周天来让自己平复下来,否则听得久了,体内不免出现暗伤。 柳新则在心中暗暗叹道,这似乎是佛门的狮子吼或者是同类似的功法。 随即他又想到,如果不是武帝成一统江湖,这些武将还没有机会获得这些强大的功法。 在武帝城一统江湖之前,朝廷官方的武将中极少有如此强悍的人物出现,朝中武将里数得上号的也就那几人。 而如今,秦国公麾下一位将领就已经有如此实力,这样的实力放到江湖上,妥妥的一位宗师,能够开门立宗的那种。 因此武帝城在正阳朝廷内才能获得如此特殊的地位。 上官霸不愧是一代人杰。 柳新感慨,就连师傅都曾经感叹,这样的人竟然身在武帝城。 这可是一个人就能兴旺一个势力的天骄之人。 这样的人物一朝一代出不了几个。 下一刻,只听如同闷雷一般的声音响彻在耳畔,将柳新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正阳武比,即将正式开始! 尔等虽然已经获得参赛资格,但皇帝陛下以及各位大人没时间看你们磨磨唧唧的在那比武,耍弄你们的花拳秀腿! 因此几位国公爷商量了一番,定下这第一场的比试规则,尔等可要仔细听好了,某家只说一次!” 温炳良说完之后顿了顿,发现瓮城之中一片寂静,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从现在起之后的一个时辰内,尔等必须从这里赶到城外三十里处的军营。 超出时间赶到者,便直接算是失去了参赛资格! 在这里我要重点说明一下,尔等从这里出发到城外军营的途中。 可以通过任何方法获得坐骑,亦或者是通过其他的途径找人带你们前去。 当然这个过程中虽然不限规则,不限方法。 但是如果尔等做出当街抢马这种行为,依然会按照正阳律法进行缉拿,围剿你们的将会是锦衣卫,东厂乃至禁军,追击的人数,实力也都未知。 当然如果你能在遭遇追捕的情况下依旧顺利赶到军营,同样可以算你们过关。” 听到这里,不少人的脸上出现了巨大的变化,有的人脸上露出迷茫之色,有的人则陷入沉思,似乎是在思考用什么方法,还有的人表情冷漠、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当然还有一些面无表情,似乎只在乎什么时候宣布比赛正式开始,这些人无疑都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或者已经有了对策。 柳新则在计算着,从瓮城到外城城门,这段距离就超过了三十里。 再加上从外城赶到正阳武比所在的军营,这路途合计已经接近七十里地。 虽然按照大成境的速度,全力以赴,一个时辰也能赶到。 但如果在这第一关就消耗大量的内力,到了那儿之后你还能干啥。 谁也不知道武比的第二场是什么? 万一让他们到了之后立即开始比武,那么在第一场中体力消耗最大的其实就相当于丧失了所有的优势。 这样的情况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在某一届的正阳武比之时就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那一次同样是宣布了第一场的规则,结果众人在精疲力竭之后突然发现第二场比试紧接而至,根本不给他们休息、恢复体力的时间。 于是第一场体力消耗过大,即使你原本修为高于其他人,但同样可能会阴沟翻船。 参加武比的参赛者多多少少对之前几届武比也都有过了解。 因此这个规则一出,许多人心中就已经开始盘算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反正是不可能一路跑过去的。 而且能跑到的人,至少也是大成境。 小成境武者那可怜的内力储备,根本不足以支撑一个时辰跑七十里,所以找到合适的方法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众人思索之间,温炳良又阴测测的开口了,声音依旧如同响雷,在语气中也带着明显的不怀好意。他缓缓地说道: “忘了说了。 除了在场的参赛者之外,今年东厂提督米大人还给陛下提出了一个建议。 那就是即使错过了报名时间亦或者是临时想要参加这次盛会的。只要年龄不超过二十五岁,也同样可以参加此次盛会! 而参赛的资格也非常简单,只要能够击败一名正式报名参加的选手,获得他的腰牌,就能够替代他参加后续的比赛! 当然,如果你们的腰牌被人夺走,你们也可以尝试夺走其他的牌子,继续获得参赛资格!” 这个新规则一出,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因为这个规则一出,代表着他们前往演武场的这这段路程,将会变得异常艰难。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在暗中出手,也不知道他们在途中会遇到怎样的埋伏和偷袭。 甚至有可能遇到生命危险,万一有贼人半途向他们动杀手,那该如何是好? 似乎想到了大家的疑虑,温炳良在那高声说道: “尔等可能都已经想到了诸多可能性! 其中最危险的一条就是有人或者说有一伙人在途中对你们中的某个人出手。 如果是那样,尔等自然将会非常危险,因此还是延续第一条规则。 你们赶往演武场的途中,可以使用任何方法,只要你不违法,就不会受到缉捕。当然尔等只要有足够的实力支撑,那你可以随便如何做。 当然,禁军三千营会沿途进行巡逻,如果遭遇强敌想要置你于死地,可以选择放弃参赛资格,三千营自然会出手相助。 但是前提是你们能够在三千营赶到之前支撑下来。 其实我原本觉得三千营的保护完全没有必要! 既然尔等选择成为将走上正阳武比这条道路,如果贪生怕死,那干脆就不要参加正阳武比! 去当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文人,武道一途,需要勇往无前的内心,不惧生死的勇气,以及不畏艰难的毅力! 如果连死的勇气,战斗的意志都没有,那还不如死了重新投胎,下辈子做个没卵子的娘们儿! 或者当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好了。 言归于此,尔等如果想要出人头地,那就凭借自己的本事去赚,只要赶在截止时间之前,只要你手持令牌就可以参加后续的比试! 这一路向前,尔等自求多福!” 温炳良说完之后径直下了高台。 旁边有两位甲士,端上来一个大鼎,里面有一根大香,此刻燃烧的只剩一点点尽头,这根大香烧尽时,意味着时辰到了。 在最后时间里,瓮城内广场上有人开始四处张望,也有人已经开始组队。 不断有人说回自己可以去找家族协助,更有有的说自己可以邀请军中好友一起。 因为这场武比没有限制他们一个人行动或是寻求其他帮助。 只有一条规则,那就是参与者必须是二十五岁以下,否则一旦发现直接取消参赛资格。 在帝都,这些参赛者哪个不是有一群的好友甚至是手下,年纪符合要求的数量也不少。 不过也有那么一些人,身边自然而然就聚拢了一群人。 比如拓跋云汉阵营的那些年轻武者,可以想象的是他们不仅不会遇到麻烦,这第一场比试将定然会有许多人巴结他们。 因为除了本就报名参赛的那部分武者外,多出来的这一多半武者。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能有一个好前程。 而巴结单四他们,就是他们自己认为的一条捷径。 可惜的是,单四一脸寒霜,将所有试图靠近他们的人都赶走了。 “如果不想还没出发就被淘汰,就过来吧!” 柳新站在原地也没有动,反而在不断的看着周围那些人的属性面板。 刚刚温柄良距离有点远,不然他对这位秦国公麾下第一猛将还是很感兴趣的。 一边看着属性面板一边听身边一个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绘声绘色的招呼同伴。 他的嘴皮子上下翻飞,口水四溅。不断说着他有几个兄弟,加上家族中年纪符合的护卫家丁,加在一起也有七八个。 这些人的实力跟他相仿,只不过因为还能参加来年的正常武比,因此决定继续修炼两年,今年没能来参赛。 结果因为这个规则,他那些兄弟想必也会很愿意来尝试一番。 于是很快,这个年轻人身边就聚集了十几人,甚至还有人过来询问柳新,但被柳新客气的拒绝了。 他现在也没去找罗北。但他已经远远看到罗北身边也聚集了不少人。 而柳新并不打算一开始就拉帮结派。 强者独行,弱者扎堆。 没想到今年的规则竟然是如此,许多没能来参赛的也都有了参与其中的机会。 他们可以提前参加一次,感受一下氛围。 说不定还能从和其他人的比试中获得一些经验。 总而言之,今年的武比规则令众人猝不及防的同时,也产生了诸多与以前完全不同的玩儿法。 对一些实力偏弱的人来说,这样的第一场远比起以往的擂台对战要有利的多。 有许多聪慧的人都已经想到第一场比试如此设定,估计就是为了考验他们的综合能力。 除了个人无勇之外,一些谋划能力,统帅能力是成为一名优秀将领的基本素质。 甚至有人猜测这第一场的比试规则会不会是吴国公或者秦国公,甚至是他俩共同制定的。 目的的就是考察一些人统帅谋划的能力。 将才和帅才其实是两码事,历史上也曾经出现过数位武艺不强,但是却有着恐怖领兵打仗能力的帅才。 许多人在广场上游走,因为发现无人阻拦他们,因此这种行动开始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皇城城墙角楼之中,身材魁梧的拓跋云汉手拿大碗,一大早就开始饮酒。 他平时在军营之中滴酒不沾,但是离了军营之后却是酒不离身。 只见他一脚踩在板凳上,一只手提着一个硕大的酒壶,另外一只手捧着大碗,斜躺在一张硕大的软木大椅中。 他一口饮干碗里的酒,顺势又给添满,目光落在皇城瓮城广场上,正在交头接耳的千位参赛者。 “今年的正阳武比好苗子不少,但同样的滥于参数的也有许多。 其中还有不少心怀不轨,动机不明的家伙。 朱帅,你说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制定了这么一个规则?或许下面这群小子都以为是你跟我制定的规则呢。” “云汉,少喝点酒吧! 喝酒只会麻痹你的反应。 说不定未来哪日在战场上一个不留神,差之毫厘就会丢了你的性命,你的命不重要,但是你所代表的是军心。 一旦你出事,军心就会动荡,那才是大事!” “哈哈哈,朱帅说的有理。回到军营我一定滴酒不沾,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拓跋云汉大笑着说道,但杯中酒却不见停歇。 站在拓拔云汉身边的是一个身穿常服,身形并不算十分魁梧,个子也比拓跋云汉低了整整一个头的男人。 虽然身材不算雄伟,但站在那里却像一杆稳定军心的帅旗,让人感受到一种稳固,不可动摇的感觉。 他就是正阳军帅,吴国公朱广孝。 这位从康阳帝时期就崛起的名帅,自从成为一军统帅之后就再无败绩! 北蛮草原上响起这个男人名字的时候,足以止小儿夜啼。 北蛮人自称黄金狼族,但面对朱广孝时却依旧尊称他是一位虎帅,即使死在他手上的北蛮残魂已经超过百万。 北蛮人尊重强者,畏惧强者,近百年历史上,北蛮人可能就佩服正阳的两个人。 让北蛮草原血染半边天的康阳帝,以及从未在他手上得到过胜利的朱广孝! “虽然这一次陛下没有跟我说明情况,但我总觉得陛下和米雨松正在下一盘大棋。 不让我知道,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亲近的人,我的那些部下里也有人参与进了这个局里。 陛下和米雨松不想让我为难! 这一次正阳武比之后朝堂的局势,正阳的局势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朱广孝成为大帅这么多年,从没有败绩,凭借的可不是个人的武勇,也不是排兵布阵的精妙。 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对大局观的把控。 他就像是一个俯瞰战场的神,面对双方的局势,看的从来不是一兵一卒一个局面,而是整个棋盘,整个天下。 他所擅长的就是掌控整个大局,利用滚滚大势所趋。 帝都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代军神 朱广孝经历的数次大战之中,北蛮人屡屡能够在前期和正阳军方形成僵持,甚至占尽优势。 但是在朱广孝完成布局的那一刻,北蛮就会兵败如山倒,根本无力阻挡颓势。 如此几次三番之后,北蛮甚至不敢大军南下,因为只要你大军南下遇上朱广孝,很有可能就是整个战局的惨败。 因此近十几年,正阳北边总是处于零零星星的骚扰之中。 就算有大股北蛮人南下,数量也从来没有超过五万,大大减少了北方的压力。 与此同时,朱广孝的大局观还从战场延伸到了整个正阳和北蛮两个国家的层面。 正是他一手布置,一手操控,令北蛮崛起了第四个部落。 让原本三国鼎立,三分天下的局面变成了四强。 多了一个势力的情况下,原本还算稳固的北蛮局势突然就变得岌岌可危了起来。 若非北蛮第一智者狐王子不知怎么看破了朱广孝的计谋。 亲自游说另外三大部落,更是牺牲了许多。 这才让北蛮四大部落之间没有爆发内战。 如果爆发出内战,北蛮很有可能已经被扫荡一空。 朱广孝这一辈子时时刻刻都在等待那个机会,可惜直到如今他也没有等到。 “国内的局势甚至比国外的局势还要复杂! 面对北蛮我不敢说能够大胜,但是至少可以做到不败。 只因为北蛮人的意图非常清晰,同时他们的手段也十分简单,除了大兵南下之外,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当然,在狐王子的谋划之下,他们现在有了第二条路!” 拓跋云汉将盯着广场上的目光收了回来,转头看向朱广孝说道:“朱帅,你说的是东海那边?” 朱广孝点点头,神情严肃无比道: “那片大海,是正阳目前唯一的软肋。 云汉,你一定要做好准备,操练水师! 否则我们的局面很有可能在几年之后发生巨大的变化。 而且我们还要注意一个新的可能存在的威胁。” “您是说西方的那个异族吧? 我的人已经近距离和他们有过接触。 兵强马壮,令行禁止,确实是一支强军,就算我俩的军中也很少有这样的精锐。” “没错,而且他们来历神秘,我们正阳和他们之间隔了整片西域荒漠。 我们不清楚他们那边是什么情况,但他们却已经横跨沙漠来到我们这里探查情况。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他们来了,那我们就从他们的使者这里了解他们的国度。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派出我们的人跟随他们一起回到西方。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老祖宗的这句话才是至理!” “明白了,朱帅。 对了,我有一个问题,就算你要退位,也不用搞得这么大张旗鼓。 你和陛下到底有什么谋划? 我也实在是愚钝,看不出这里面的道道,否则我就知道自己能不能帮得上忙了。” 朱广孝对他温和的笑了笑,伸出手在拓跋云汉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就像是一个长辈对一个晚辈做的那样。 而拓跋云汉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甚至有些享受这种拍打。 其实拓跋云汉和朱广孝之间也就差了十几岁,但拓跋云汉对于朱广孝的感情一直都是对一位长辈的感情。 朱广孝教会了他很多,他能够有如今的成就,几乎可以说全部都是朱广孝的功劳。 他的暴脾气,本就是兵家大忌。 但他却凭借着如此暴躁的性格成就了如今的一代百战百胜的名将,甚至接替朱广孝成为正阳的一代军神。 这一切都是后者的功劳。 “我的退位是有道理的,只有我退下来,你继位了,才能让局势发生改变。 才会有如今的局面。 我刚刚也说了,国外的局势变得越来越诡异,国内的情况必须快刀斩乱麻。 身上有腐肉,那就直接痛下杀手一步到位,割了便是。 如果任由这一摊腐肉在这儿,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一旦拖得久了,面对外敌来犯,这才是真正致命的东西! 云汉,你要记住,你是将才,你代表的是整个军方,你要做的就是把军方捏成一个拳头。 至于这个拳头要打哪里,你可以完全听从米雨松甚至是陛下的建议。 别看陛下近些年没有什么太多的建树,貌似感觉非常平庸,但其实他是一名真正的,合格的帝王! 面对一位帝王,不要小看他的大局观! 陛下的大局观甚至不在我之下! 而且他拥有的资源比我更多,因此下的棋盘也比我更大。 我现在退下来并不代表不能再出手。或许当有一天这个国家遇到真正的危难时,我这个被遗忘的老人或许能够帮上一把!” 说到这里,这位老者的身姿仿佛不断延伸扩大,直到站在了正阳的大地上,撑起这一片天! 瓮城之中,柳新正在感受着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都没有感受过的——爽感! 看着眼前数不清的属性面板,柳新感觉自己仿佛拥有了满天神佛才能拥有的能力。 突然,正沉浸在这种爽感中的柳新突然眸子一凝,双目下意识的微眯,一个与众不同的属性面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姓名:路子桓 年龄:24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剑法,掌法 根骨:6 体力:8 智力:6 特殊能力:【伪魔-种根术】+5 综合能力:8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魔影剑,血魔印 评价:武帝城魔修!本是凡人,妄意逆天! 备注:杀之!替天行道,可获得低配系统奖励*1】 “路子桓,罗北给的那份名单里没有的籍籍无名的人物,竟然有着中品大成境的逆天修为,属性面板上代表天赋的根骨却只有6!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也是修行了魔道邪功的武者!” 柳新用余光死死盯着路子桓。 而路子桓原本只是正常的走过,却突然感觉后背一凉,仿佛被一头猛虎盯上了一般,他脚步骤然停滞,扭头四顾。 就在正阳武比正式开始之前。 大皇子来到了那处角楼上。 正好拓跋云汉和朱广孝正在聊天。 见到大皇子来了,两人立即起身。 当然,他们没有行礼,以他们的资格,应该是大皇子向他们行礼才对。 大皇子是个武痴,一直以来都希望能够拜入拓跋云汉的门下。 可惜拓跋云汉一直都没有收他,可是大皇子十几年如一日,依旧诚诚恳恳,每次见到拓跋云汉就会想要拜一次师。 “见过秦国公,见过吴国公。”三皇子恭敬行礼,做足了一个晚辈的礼节。 拓跋云汉看着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小子他还是挺喜欢的,可是他不想沾染皇室,有太多的关系,因此一直没有收他为徒。 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 “大皇子今日怎么来了?” 朱广孝笑着问道。 拓跋云汉不禁白了朱帅一眼,您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果然大皇子的用意依旧还是那一个,他是一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他恭敬的对吴国公行了一礼,然后面向秦国公,开门见山地说道: “秦国公,我还是想拜入你的门下!” 拓跋云汉摇了摇头说道: “我并不适合你。” 大皇子执拗的说道: “我觉得合适。” 其实这样的情景他俩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别看大皇子和三皇子,二皇子还能够你来我往的调侃,脑筋极快,说话锋芒毕露。 但他一遇到秦国公,便会变得老老实实。 不敢有一句越矩的话。 小的时候这些皇子除了被皇帝揍,剩下的就是被拓跋云汉揍了。 其他人就算是米雨松也对他们客客气气,唯独拓跋云汉,无视他们的身份,该打就打,该骂就骂,甚至还曾经把三皇子的腿给打断。 不过那件事情并不是拓跋云汉的错,因此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三皇子还被皇帝逼着给拓跋云汉道歉。 而自那之后,大皇子便一直对拓跋云汉心生向往,一直想拜对方为师傅。 朱广孝来到大皇子的身边,他摸了摸大皇子的骨骼,大皇子任由他上下揉捏。 最终朱广孝笑着对大皇子说道: “大皇子这些年可是一直按照秦国公的方子打熬身体?” 大皇子点了点头,这是他苦苦求来的,他不知求了多少次,最终才在十五岁那年过生辰的时候求得拓跋云汉传授了他这个功法。 说是要他要一直修炼下去,日夜不缀。 而大皇子也真的完成了诺言,十几年如一日,每天修炼这功法,不曾落下,但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能够晋升大成境,甚至距离小成境的巅峰都还有一段距离。 朱广孝着笑着看一下拓跋云汉,拓跋云汉知道朱广孝的意思。 因此他也到了大皇子身边,同样伸出手在大皇子的根骨上面细细摸索。 他摸的很细很慢,大皇子也任由拓跋云汉捏他的骨头。 就这么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拓跋云汉非常满意的点点头,高声说道: “不错,不错,大皇子这十几年估计一日都没有落下吧!” 大皇子不明所以的看着对方。 朱广孝微笑着对大皇子说道: “大皇子,其实这十几年秦国公一直都在帮你打熬你的根骨。 有件事情,你不知道,我们这些老家伙一直瞒着你,今日终于可以和你说了! 你要知道,你出生的时候便被御医发现你的根骨有一些错位。 如果强行练武可能会造成你残疾,甚至严重的话会影响生命。 因此这十几年来,秦国公一直都没有同意收你为徒,后来实在是被你弄得没办法了,他便寻遍名医,最终找到了那套功法教授给你。 这套功法只要你勤加练习,你的根骨就会渐渐矫正。 而这个过程我们都不知道具体要花费多长时间。” 大皇子这才想起来每隔一两年拓跋云汉就会摸他的根骨,最后总是会摇摇头。 联想到朱广孝的话,再看到他们的反应,大皇子立即反应过来,惊喜的问道: “难道……难道我的根骨已经矫正好了?” 拓跋云汉点点头说道: “没错,从现在开始,你就可以开始正式的修炼,而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而且这套功法我经过一些改良。在无形之中也可以帮你拓宽经脉。 因此你只要晋升大成境,你的进度会比旁人快上很多。 整体来说,你的修行速度并没有落后太多,虽然你现在的年纪也不小了。” 大皇子兴奋不已,立即朝着秦国公就跪了下去,声音都有些嘶哑了说道: “那秦国公,您是否可以收我为徒了?” 他眼中满是希冀之色,没想到秦国公却依旧摇了摇头,还是那一句: “我说过我不适合你。” 大皇子的眼里满失落和不解。 朱广孝看到了大皇子眼中的这种变化,便立即说道: “大皇子,你不要着急! 秦国公这一句话的意思并不是不收你为徒了。” 大皇子茫然的抬头,他不知道吴国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会儿收,一会儿不收,到底想怎么样? 朱广孝刚想开口,拓跋云汉却抢先一步,这一次他想由他来说: “我说过我的功法并不适合你,是真的不适合。 我的功法偏向霸道,对于身体的会有一些比较大的负荷。 而你的根骨刚刚矫正过来,受不得这些。 如果强行修炼我的功法,可能会适得其反,难免旧疾复发。 因此我把你推荐给了另外一个人,跟着他,你才可以真正的踏上修行之路!” 但大皇子的眼里没有什么色彩,在他心中,除了秦国公,其他人好像也没有人配给他当师傅。 他也不会承认那些人。 如果强行要让他拜师,他宁愿继续像现在这样高不成低不就。 看出大皇子眼里的神色,拓跋云汉慢慢地说道: “大皇子,你先听我说完。 除了我之外,这个天下还有一个人,他绝对有资格教导你。 而且这天下武者,可能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吧。” “不对,应该是他说第三,没人敢说第二!” 朱广孝在一旁插嘴道。 大皇子一听这两位这么说,他就更糊涂了,这世上哪还有这种人,他怎么不知道? 难道是要让他拜入江湖宗门,但是他并不想进入江湖学习武功。 他看中的并不是个人的武勇,还要这个人有足够的功绩。 是真正对正阳有大用,立下大功劳的人才行! 他的师傅必须得是功勋卓着的。 不得不说,皇室的人在政治上天生就有这种敏锐嗅觉。 就像大皇子,他其实没有考虑太多,他只是想找一个拥有功勋的人,而且个人修为也得配得上他。 他并没有思考太多,但无形之中已经做了政治场上最正确的一个选择。 如果他真的拜入江湖,就算他能拜到天下第一的魔尊手下,成为唯一的亲传弟子。 那他此生命运就只能注定会是一个王爷。 当然他还是有可能能够统兵打仗,能够驰骋疆场,但他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一位帝王,这就是政治,政治容不得一点差错。 大皇子心中不断的胡思乱想,眼神越发的混乱。 拓跋云汉没有卖关子的习惯,于是直接说道: “晋国侯上官霸如何?” 晋国侯! 大皇子立即眼睛一亮,他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如果说在军事上的成就,拓跋云汉当然要比对方强上一筹。 但如果说对于正阳国的功勋,那上官霸和拓跋云汉之间可谓是难分上下。 没有上官霸一统江湖。 贡献出武帝城的武库所有的藏书秘籍,正阳军方的实力就不可能在十年间得到如此质的飞跃。 也不可能在这十年间一直压着北蛮草原打,虽然朱广孝是不败的战神,但这其中也要有上官霸的一份功劳,而且这个功劳还不小。 “大皇子,你可满意?” 大皇子当然满意了,他连连点头。 可是他有些犹豫,就是不知道上官霸会不会收他为弟子? 似乎是知道他的这种顾虑,拓跋云汉直接说道: “拜师的事情我早已经跟晋国侯说过,他已经同意了。 其实这件事情我跟他说的时候,是在十几年前。 那个时候,他也曾犹豫,因为你的根骨问题。 而我的那份功法其实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他一直很满意大皇子的心性,愿意收你为唯一的亲传弟子。” 上官霸已经有几个入门弟子,如今也有在朝廷身居高位者。 就因为可能有收大皇子为徒的 这一天,因此他那些弟子都只是入门弟子,亲近程度上低了一筹。 听到秦国公拓跋云汉这般说,大皇子的心已经彻底放了下来。 “那么我就先在这里恭喜大皇子了。”朱广孝在一旁笑着说道,眼里也有着感慨。 这件事情他们一群老家伙,甚至包括旭阳帝在内。 一直都是他们心上的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在那压着,这十几年下来,要不是大皇子心性豁达,且习武的性质极为坚韧,刻苦,是真正拥有强者之心的武者。 但凡他这十几年间偷懒懒惰,那么一两个月都有可能造成功亏一篑。 而如今十几年下来,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明月。 想到自己能够修炼的大皇子眼中竟忍不住沁出了热泪。 他这辈子除了小的时候被父皇揍哭了两回,后来便再也没有哭过,即使是在练武的过程中受了伤,他也从不曾流泪,但现在他却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对了,听说昨日你和三皇子出了点事情。”秦国公拓跋云汉问道。 如今他已经开始接受吴国宫在帝都的防务,对于帝都里面发生的一些事情清楚无比。 大皇子是个直率的人,直接将当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秦国公拓跋云汉和朱广笑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想到柳新竟然如此干脆利落。 他们也都想到了柳新估计是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的。 但他还是果断的出手,直接击杀了这两人。 而大皇子和三皇子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自己兜下。 看到秦国公的脸色有些变化,大皇子想到了那起留言,难道柳新真的是秦国公看中的人? 于是他心中很快就有了计较。 “秦国公,吴国公,其实我也想过了,昨夜之事本就是我跟三弟唐突了。侍卫的死跟柳佥事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侍卫的抚恤我会做好。” 秦国公拓跋云汉忍不住又点了点头,他最欣赏大皇子的就是这一份豁达和直率。 可相比起大皇子的豁达和直率,三皇子则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三皇子在城墙上的某处冷冷地看着下方,因为昨夜的事情,他当然不可能再让大皇子去请求米雨松,因此这一次的正阳武比他是注定无缘了。 他冷冷地看着下方,不知什么时候,下面大鼎中的那根香已经全部燃尽。 正阳武比正式开始了! “按照之前的吩咐去办吧!” 三皇子冷冷的对着身后的一位侍卫说道。 这位侍卫恭敬行了一礼后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柳新!” 三皇子嘴里蹦出了两个字,眼中满是杀意腾腾。 帝都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小巷遭遇战 正阳武比正式开始。 随着那束香的燃尽,一众武者就像是一头头脱缰的野牛,向着城外狂奔而去。 他们需要的第一时间找不到助力,尽快的离开帝都城。 虽然有江湖武者参与狙击。 参赛者中聪明的那几个已经考虑到这些人即使狙击,也大概率不可能阻击前面的人。 速度越快,其实代表的就是实力越强。 同时这样的任务一定有着极强的号召力。 有可能振臂一呼,就我呼啦啦的一大群高手冲出来护航。 江湖武者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而且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就比如秦国公拓跋云汉麾下的人。 这一场比试除了是替自己博一个前程外,对于散修武者来说更主要的就是在秦国公的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除此之外,江湖武者其实可以选择对付的人并不多,而这些人大部分应该都处于中间这个阶层。 因此想通关节的一众武者中,有些实力弱的便会在此时不惜一切代价地进入第一阶梯。 成为第一梯队的人,这样的话面临的压力会小很多。 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就是这个道理。 而柳新则没有那么着急。 他的策略跟其他人不同。 他当然也有助力,但是江湖上流传的一句话,你身边的朋友越多,兄弟越多,你死得也就越早、越快。 可以说兄弟的多少和他们的忠诚度意味着你生死的概率。 这两件事情是成正比的。 虽然说出去很不可置信,但不得不说江湖上的确是如此。 虽然这一次是正阳武比,参赛者大多都是朝廷中人,但一旦牵扯到这种比赛。 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所有人都想博一个头名,都想获得一个更好的战绩。 在这种情况下,身边的兄弟,在关键时刻反而更容易捅你一刀。 所以柳新虽然已经联络好了同盟,但是他并不打算跟他们一起。 有的时候一个人行动反而会更方便一些。 柳新的优势主要有两点。 首先就是身为江湖人,对于这种事情其中的尔虞我诈他是清楚无比的。 其次便是锦衣卫的身份,这一次锦衣卫中参加这一次正阳武比的一共有八人。 原本应该是有更多的,但有几个牵扯到了王中杰的案子里,所以失去了参赛资格。 而这八人都是代德安的心腹,当然,这里面也包括柳新,他也算得上是代德安的心腹。 因此锦衣卫的另外七人其实已经联手,他们是一起离开的皇城。 柳新则是一早就跟他们说好了,不会一起行动。 那七人中也有代德安的秘密武器,但他们都知道他们比不上柳新。 柳新离开皇城的时候,还看到了单四几人,他们是最安全的一组人。 因为他们是秦国公的人,所以基本上不会有人对他们下手,更别说他们这群人实力都是极强的。 罗北给柳新的那份文件算是比较详细的,但其实这几日在帝都之中也有比较简单的类似的正阳武比参赛者的情报出现。 其中上榜者一共有五十六人。 柳新也看过这份名单。 他发现这一份名单还是比较准确的,当然仅仅只是准确,因为有很多人很强,但是没有在这个名单上。 明显给出这份名单的人,他的情报没有雍州郡王来得那么强。 但即使如此,秦国公麾下的这群人中,在这五十六人的名单中就有十一人,占据了两成的名额。 这样一群人组合在一起,其他人想要击败他们,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而且即使真的有人能够把他们的令牌抢走,这群人也有能力再把令牌抢回来。 因此对付他们其实是最不明智的。 不仅会有惹恼秦国公的风险。 实力更是一个最大的问题。 远远地跟单四打了一个招呼,柳新便走入了街道。 他并没有骑赤兔马,在这样的比赛中,虽然是严禁杀人,但是伤人无可避免。 坐骑更是有着极大的风险。 这又不是上战场,没有必要拉着赤兔。 柳新的马是从锦衣卫那里领取的,如今以他的身份,其实是根本不用还的。 当然柳新不会这么做,因为养马实在太费钱了。 光是赤兔一匹马就差点把他给吃穷了。 当然赤兔跟其他的马不同。 柳新已经找过驯马师来看过赤兔,绝对算得上是一匹宝驹。 想要养得好,不管是饲料的搭配,还是养护都有更高的要求。 平日更是有专门的人来照料。 当然这是以柳新的特权免费从锦衣卫里调过去的。 程师兄不止一次地唏嘘,在整个柳宅之中,就属这匹马吃得最贵,吃得最好! 柳新就会在这个时候调侃他,“只要程师兄,每月给我二十两银子,你就可以共享赤兔的美食!” 柳新没有急着出城。 他自然是有着自己的底牌,首先他不疾不徐的来到外城,他把马放在了外西城千户所里。 然后柳新一个人提着破道剑往外城的某个方向走去。 今日的外城现在格外的安静。 其实这也正常,外城的百姓早就知道今日有正阳武比。 面对这样的盛事,普通百姓其实是非常不喜的,因为实在是有太多的江湖武者了。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些高手的打斗很有可能殃及无辜。 以前就曾经出现过两个武者打起来,然后误闯进入了一家民宅。 两人打斗中直接把墙壁打穿,而那墙根底下正好有四个妇孺,当场惨死。 虽然事后参赛的这两个人因为被官府缉拿,失去了参赛的资格。 但这两人最终也没有受到什么处罚。 而那户人家也仅仅只得到了几十两银子的抚恤。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正阳武比就是一场劫难。 柳新并不想把这场劫难带给其他人,因此他走的都是偏僻的小巷。 而正是他这样的选择,给了其他人自以为是的机会。 在距离有新的目的地还有不到一里地的时候,他的前方和后方同时出现了几个武者。 他们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就这么直接出现在了柳新的身前。 “小子,你是正式的参赛者吧?把你的腰牌拿出来,我们就饶了你一命。” 柳新挑了挑眉头,没有说话。 前面为首的那个魁梧大汉还想说什么。 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阵璀璨的刀光。 “不好,这小子耍诈!” 出现在柳新面前的这些人也算是有些本事的,柳新突如其来的一剑速度非常快,大成境以下几乎不可能有人防守得住。 而眼前这样群人却有其中一个,取出一块盾牌挡在身前。 柳新的剑的确锋利无比,但对方手里的盾牌明显是特制的。 盾牌足足有五层。 两层木板,一层铁皮,两层牛皮,因此坚韧程度非常强悍。 但相对地,这盾牌非常沉重。 举起这块盾牌的是那魁梧大汉身边的一个瘦小的男子。 这名男子面色黢黑,一嘴的络腮胡,虽然瘦小,但是浑身皮肤暗沉得如同一块古旧的青铜。 明显是强大的横练武者。 “你们也太高看自己了,对付你们,我没有必要使用任何的诡计!” “小子,你也太大言不惭了。”那边为首的大汉也是大成境界的修为。手中提着一柄开山斧,斧柄足有四丈长短。 如此沉重的开山斧在此人手中就像是拿着自己家里的锅铲。 上下翻飞间轻而易举,毫不见吃力。 此人要么就是天生神力,要么就是横练高手。 柳新默默开启了属性面板。 这些人属性看上去平平无奇,但评价那一栏却是统一的: 【评价:皇子豢养的死士,只为有一日从龙之功,闻名于世。】 某位皇子豢养的死士。联想到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柳新瞬间就将这一个目标锁定在了大皇子和三皇子的身上。 因为不久前他刚刚斩了这两个人的侍卫。 不知道是这两位皇子中的哪一位,心眼儿竟然这么小,甚至迫不及待地就派人来堵他。 或者不是一位皇子,而是两位! 不过既然你能做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 柳新当然不会惯着两位皇子,即使他们的身份高贵,但在柳新的眼里,皇子又如何只要是一剑能杀死的,那就都不算什么大事儿。 就拿眼前这几个人给皇子上上课吧。 也得让皇子知道,这世上不是他们皇室的人能够为所欲为的。 这个题在如今这个世道还是得靠拳头,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如果是皇帝手握军权,柳新当然不会去挑战什么。 但只是区区两个皇子,一没有兵权,二不能明豢养私兵,三不能让人觉得仗势欺人。 就算没有属性面板,光靠柳新自己的智慧,也都能猜到这些人的背后是某位皇子。 毕竟这人也实在是太心急了吧。 以柳新的速度,破道剑的锋利,那开山斧还没有落下来的时候,柳新的剑光就已经在他的手柄处斩过,斧头直接飞了出去,落在了一个人的裤裆之下,那人被吓得直接定在了现场,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裤裆下面,一个斧头直接插在地面。 而使用开山斧的这个魁梧大汉一脸吃惊的看着手里的光杆,只感觉这个世界是在跟他开玩笑。 主子明明说这就是一个下品大成境武者,不就和他同样的修为吗?他本想着加上六个弟兄帮衬着,难道还拿捏不了对方? 可现实却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他从前就知道散修是无法对那些中文地址产生威胁的,同样的修为,人家一个能打你三四个。 但自从他加入了主子麾下,渐渐地他就开始以为他也是一个打三四个的那人。 其实现实非常残酷。他的定位应该是被打的那三四个人。 这魁梧大汉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拿着一根棍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柳新。 而自家老大都不敢上,其余那几个小弟就更加不敢上前了,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就在柳新准备清理这些垃圾的时候,小巷的尽头又出来了一伙人。 这一群人显然也没想到,巷子里竟然是这样一副景象。 但为首的那个人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就像是一个乞丐。 柳新看了过去,他头顶的属性面板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白莲教!” 真是没想到什么阿猫阿狗竟然都聚到了这个小巷里。 未来今日发生的事情传出去,这一条原本籍籍无名的巷子也许就要出名了。 那白莲教的逆匪头子本来是收到了上头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狙击柳新。 而他也通过白莲教在帝都城内各个探子汇报而来的消息,最终找到了柳新。 但没想到的是,当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巷子里竟然有不少人。 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跟柳新是认识的,一群人围拢在一起,正在交谈。 上头给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诛杀柳新。 因此这个白莲教逆匪的头目二话不说下令冲锋! 因为他深知一个道理,反派死于话多。 这是他从无数话本之中领悟来的道理。 正当白莲教头目这里下令冲锋的时候,巷子的另一头,弩箭的弓弦震动声响起! 柳新转头看去,想要看看这又来了一波什么人。 只见为首两人一人持剑,一人手持大锤,闷不作声地冲了上来。 【姓名:杜琼文 年龄:47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剑法 根骨:6 体力:7 智力:6 综合能力:6.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渡江九剑 评价:南海渡江门,鬼探。】 渡江门?没听说过啊。 而另外一人。 【姓名:石嘉年 年龄:41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锤法 根骨:7 体力:7 智力:5 综合能力:6.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狂浪锤 评价:南海莽虎岛,鬼探。】 莽虎岛...又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宗门。 而且这两人同属于鬼探,不知道是一个势力还是一种身份。 柳新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招惹到这些势力。 而且一看就是南海的宗门,距离帝都何止数千里,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就来针对自己了呢。 柳新轻易闪开这几支只是为了宣布来意的弩箭,来到了一处墙头上,而弓弦声不绝于耳,柳新根本不能停下。 轻巧鸿雁身主打轻巧和鸿雁两大部分,此刻在小范围内辗转挪移便是依靠轻巧身,数十支弩箭也无法近他的身。 轻轻松松的柳新避开弩箭,来到了那两人面前,破道剑出现璀璨剑光,剑光凝聚成一束。 【斗剑术-破光】 剑光一闪即逝,杜琼文和石嘉年连忙阻挡,尤其是后者,手中巨锤朝着前方递过来,既是挡住攻击的防御,也是进攻。 剑光速度极快,石嘉年刚刚递出手中锤子,剑光就已经到了。 叮! 石嘉年只感觉手臂传来一阵巨力,令他手臂一阵发麻。 他顿时吃惊不已,没想到自己会在力量上吃亏,而且还是面对一位剑客。 但其实柳新并不是硬碰硬,反而是以巧破力。 像石嘉年这样用锤的武者,最喜欢的就是以力破敌,殊不知不论是锤,还是棍,棒等等擅长力量的武器,都有其弱点。 圣宗数百年早就把所有的武器都研究透了,各种武器,功法的优缺点尤其是弱点都分析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柳新这样天赋在圣宗上只能算是上等,还比不上那些最顶尖的天才。 但依旧能够吊打江湖上的寻常武者。 至于杜琼文,一位剑客就更加不是柳新的对手,极致的剑光逼得前者只能全力防御,身形连连后退,最后付出了五寸长的剑尖才防下这一剑。 而这个时候他也退到了墙根,他看着自己使用了十数年的宝剑上丢失的一部分剑锋,心中骇然,他和石嘉年对视一眼,柳新已经冲了出去,因为已经冲进人群,又没人能拦住他,其他人也不敢随意在自己人堆里射箭,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逃走。 “武猪大人让我们测试的人有点厉害的过头了,一不小心我们的性命都保不住!” “是啊!” 两人快速交流一句,那边皇子的人和白莲教的逆匪头目都已经赶来,三方人你看我我看你,相互忌惮。 “几位仁兄,所为何来?” 杜琼文说道: “为了杀柳新!” 然后双方对视一眼,确定了是对的人,然后这两方人又扭头看向皇子那边。 “我们也是,杀柳新!” “好!既然志同道合,那我们一起行动吧,不能让他跑脱了!”白莲教逆匪头目心中大喜,光是他们一方,恐怕还留不住柳新呢,现在有了两大助力,柳新今日必死无疑。 正在这时,巷子口又跑出来一群人,为首的魁梧大汉胸口的护心毛浓郁无比,长势喜人。 “老子刚刚听说这里有姓刘了,老子是来找他报仇的,他人呢!” “啊,那位仁兄,我们一起吧,一起杀柳新!” 魁梧大汉大喜,立即点头答应。 杜琼文却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身旁的石嘉年道:“他们说的是刘,还是柳?” 石嘉年摆摆手道:“管他呢,跟上去看看情况再说!” 帝都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群有才的蠢贼们 因为追击的人数已经多达六七十人。 柳新很快就被追上堵在了一个院子里。 柳新发现围堵他的人里,只有来自某位皇子的手下以及另外几个来自【鹊刀门】的武者最是急切的想要杀了他。 那皇子的手下也就罢了。 这个鹊刀门又是什么情况? 今天怎么竟是这些奇奇怪怪不认识的宗门来对付他? 而且鹊刀门为首的那个大汉明显只是一个小成境巅峰的武者,他难道不觉得自己掺和进这摊子事儿里有些太不够档次了么? 如果柳新下狠心出杀招的话,这魁梧大汉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这魁梧大汉不仅修为差,口中更是不断的口吐芬芳,说的好像柳新杀他全家奸淫了他的妇女一样。 有着生死大仇。 而那两个同属于鬼骑的人,一直跟在大队人马的后面时不时的让人放几支冷箭,但柳新总感觉这些人放的箭不像是在对付自己,反而像是在提醒自己。 这种感觉来的很莫名,但柳新相信自己的直觉。 而那白莲教的一群人为首的那两个还会参与到围杀柳新的过程中来,其余人不知道是修为太差,不想上来送死还是怎么的,基本上一直围绕在周围。 柳新不断的通过巷子的便利狭窄避免同一时间接触太多的人。 在这个过程中,凭借破道剑的锋利,死在柳新手下的已经不下十余人。 “大当家的,怎么感觉这帮狗日的都在出工不出力,只有我们在全力以赴!” 柳新再次突围出去,鹊刀门的一个手下对自家老大说道。 那魁梧大汉也不是真的憨傻,自然也感觉出了什么,但他是真的对这个姓刘的恨之入骨。 自己的弟弟就是被他杀了的,这次听说这厮来了帝都参加正阳武比,他就带着人来了报仇来了。 除了他的年纪,魁梧大汉只知道对方的画像,他其实早就在大街上就已经留意起柳新来。 因为对方的年纪和长相都非常符合他的认知。 但他没有靠近,反而一直悄悄跟在后面。 直到在那巷子里听到那些人说他是姓刘的。 这个时候魁梧大汉基本上就确定了,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就是他杀了他的弟弟,他要替他弟弟报仇雪恨。 虽然周围那些人有些出工不出力,但毕竟自己这方人多,总能把对方的体力耗尽。 而他现在这么卖力,也是为了当对方眼看着逃不出去,准备狗急跳墙的时候,他就可以退到后方,毕竟他之前都出那么多力了,此时累了,往后边躲一躲,休息一下又怎么了? 其他人根本说不出他一个不是了。 这就是他的精明。 看小弟一副呆傻的模样,魁梧大汉忍不住在他大脑壳上狠狠敲了一下。 “给老子用心点,盯住他,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不要让他跑丢了。” “是,大当家的!” 众人不断追逐着柳新,都没有发现他们一直都被柳新牵着鼻子走,正在被引着去柳新所熟悉的某个院子。 来到了外城,礼部右侍郎的那处宅子,这里早就已经被锦衣卫给抄家了。 此时正是闲置的状态,里面基本上已经空无一物。 柳新直接翻身上墙,进入了这个宅子。 这个宅子里还有当时他们营建的藏兵洞呢,柳新轻车熟路的躲了进去。 身后的追兵自然也围住了这一处宅子,几个大成境修为的武者互相商量了一下,当然也包括那个魁梧大汉,虽然他的修为弱,但他毕竟也是一方势力的头领。 最终众人决定分成几个组,相互配合,进去搜索。 因为既然柳新最终把逃生的地点选在了这个宅子里。他们一致认定柳新一定对这个宅子十分熟悉。 因此大家也都留了个心眼,尽量把人员都分散开。这样就不会某一方的人遭遇重创,替其他人做嫁衣。 基本上每一方都有一个相同的诉求,那就是带着柳新的尸体回去,否则不好向上面的人交代。 当然作为鬼骑的两个人是来测试柳新的实力的,如果柳新实力不济,那他们还得负责把柳新给救出去。 好在他们这一帮人,大成境修为的加上他们两个也就六人。 如果加上柳新的话,他们这一方就变成了三人,而对方则是四人。 以先前柳新展露出来的修为,他们三人足够突围了。 因此两个鬼骑还不准备暴露自己的身份,准备在暗中观察一下。 柳新就躲在藏兵洞中,静静的听着外面人的商议。 这一帮人也不是全然没有脑子,不过要是跟他遇到的那些老银币们比起来可就差的太远了。 不一会儿这群人就开始有序地进入这个宅子,分成了三四个人一波向宅子内渗透进去。 而在宅子的门口则留下了七八人守卫。 当然宅子里的至高位已经有人快速的占据了,这样一来基本上就可以将宅子里的大部分情况看个清楚。 柳新看着这群人渐渐深入这个宅子,他悄然离开了藏兵洞,来到一个白莲教逆匪的身后,轻易的就将手里的破道剑送入了对方的身体。 一个,两个,三个,当柳新解决完第三个的时候才终于有制高点上的人发现他的踪迹,并且高声示警! 柳新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抽出破刀剑,大杀四方。 这些人修为高的也就只是普通的小成境界,人数多了可能还能对柳新造成威胁,但这样零零散散的就像是一盘散沙,根本无法对柳新造成任何的影响。 听到动静的几个大成境武者也纷纷向着门口跑来,他们本就还没来得及太过深入。 柳新也没有想着从这里突围出去,这一群人咋咋呼呼的,虽然没有什么实力,但人数比较多,要是一直跟着自己,那才是麻烦。 必须要彻底将他们解决。 柳新站在门口就等着那群人回来,而当这一群人出现在前院的时候,柳新一个纵身跳跃来到了前院的围墙上,翻身进入了旁院。 白莲教的头目,顿时气的肺都要炸了。 柳新这有点像是在耍他们玩。 “大当家的,这人是不是在耍我们玩儿?” “放屁!老子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是被我们逼的,上天无门,下地无路了!” 周围众人纷纷侧目,心想你还真的是敢说呀。 作为老大,你还没有你的小弟看的清楚。 但是想归想,他们的身体还是老实的,一个个的又跟了上去。 就这样柳新带着他们在宅子里不断地翻墙玩耍。 制高点上的人不断的扯开喉咙,报着柳新的位置。 两个鬼骑相互看了一眼,觉得柳新这个人还真的是有意思。 如果他真的想要逃跑的话,直接冲上至高点,把那两个连大成境都不是的家伙给宰了,没了制高点位置的观察,轻轻松松的就能从这里逃出去。 但他现在明显没有这个意思,一直都在拉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两个鬼骑其实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他们身后跟着的这些弟子都只是他们在当地随意发展起来的,他们所掌控的这些南海的小宗门其实原本就是南海士族暗中发展势力而创建的。 两个鬼骑的卧底身份其实是南海士族的投奔者,他们这一次会来到帝都,就是为了帮助南海士族完成他们的一桩大事。 如果一直到现在为止,他们的上风都没有告诉他们这一次要做的是什么大事。 因为他俩参加的时间短,还没有完全取得对方的信任,因此被派到帝都城里来搞事情。 反正无论他们搞什么,只要把事情搞大搞乱就可以。 但这恰恰就是不守信任的样子。 南海士族里面不乏有代德安这样的老银币,不得不说,这一群老读书人耍计谋的本事还是很高的。 因此两位鬼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该汇报上去的,都已经汇报上去了。 他们收到的命令就是要潜伏起来,静静的以旁观者的视野监督着南海士族的所有行动。 就在这时,众人继续紧跟着柳新。 而柳新则是突然拔足狂奔,使出了全力。 身后的众人都以为是他体力消耗过大,准备殊死一搏了。 只有鬼骑的两人感觉有些不太对,心中已经有了警惕。 “等会见机行事!” “嗯!” 两名鬼骑快速确定自己的方略,事情一旦发生变化,他们两人。可以相互帮持着逃离出去问题并不大。 至于他们的门下弟子,本来就是便宜得来的,也没有建立感情,当然是随意便可以抛弃了, 只见柳新施展极致的身法,直接在三道院墙上直接横挪,而身后的追兵最强者也不过一下翻越两道院墙,一个起落间就已经失去了柳新的踪迹。 他去了哪里? 片刻之后,所有的追兵都是同一个疑问。 他们围追堵截,最终将柳新堵在了这处荒废院子的后院中,四面八方都是包抄过来的人,但没人看到柳新离开,也就是说柳新肯定在这院子里。 但后院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人,几乎可以把这个院子给填满了,然而柳新的身影却消失了。 彻底的消失,没有任何踪迹的那种。 “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你们给我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搜!” “放火烧,我就不信他还能躲着不出来!” “啊!这位仁兄,放火也不急于一时,先让兄弟们找找,我家主上可是要求抓活的!” “屁,老子管你要生要死,老子只要那个姓刘的死!” “哦...哎?你口齿清楚一些,你要找的是姓刘还是姓柳?” “什么柳?老子不管,姓刘还是姓柳,今天都得死!” “不好啦!” 啪! “哎哟!大当家的你打我作甚!” “老子和几位当家的在这里忙着呢,你叫个屁的魂,敢叫不好,老子先让你不好!” “啊,大当家的,我们山上其他几个当家不是都已经死了么?” “去你的,还敢拆老子台!” “去死吧!” “我说这位仁兄,你的这位手下看着也是憨厚老实,忠肝义胆,你就不要太苛责于他了,他不过是说了句晦气话,随便断条腿也就好了,没必要弄死他。” “这位当家说的不错......哎,不对啊,老子没说要打死他!” “当家的,我刚刚听到了,你说让我去死吧!” “妈的,老子现在是真的想弄死你了,但刚刚真的不是老子说的去死吧!” “那这位仁兄,是谁说的去死吧?” 此时,一个路人甲经过他们身边,无语的看着这三人,翻了白眼喊道: “你们仨心可真大,我们被包围了,刚刚喊去死吧的是锦衣卫的千户!” “什么,老子被包围了,赶紧跟老子一起突围出去,风紧扯呼!风紧扯呼!” “大当家的,兄弟们护着你冲出去啊,冲啊!” 白莲教头目看着那山匪一般的大当家的和他的几个忠心小弟,眼中满是羡慕,这样的手下才是他梦寐以求的,这样的老大才是他的榜样,只是他们都少了点东西,否则就完美了。 嗖嗖嗖.... “啊!大当家的,小的先走一步!” “啊!老子不甘心啊!” 听着院子外传来的悲鸣,白莲教这位头目摇了摇头。 “罢了,没脑子的人没什么好羡慕的。 都给老子动起来,防御住锦衣卫的第一波攻击,等待时机,就给老子一起冲出去!” “杀!” 咚! 院门处突然传来的剧烈撞击声一下子令里面的众人心头一颤。 院子外的人都已经撤回来了,大约有总人数的一半,其他的都死在外头了。 现在院子里聚集的人足有五十多人,都是好手,但面对锦衣卫联合东厂的围剿,那两三百人的数量悬殊,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几个大成境修为的头目虽然分属不同阵营,此刻却形成了某种默契。 下一刻,院门轰然破碎,白莲教的头目直接下令进攻,而其他势力的头目也都纷纷下达相同的命令,然后当手下人都冲出去的时候,他们几人默契的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在几个大成境武者的联手之下,锦衣卫也没有选择硬磕,干脆的开了一道口子放他们离开。 反正外面还有禁军守着,人跑了也怪罪不到他们头上。 冲入院子里的第一人是个中年百户,他进了院子后第一句便是: “老子的千户有了,兄弟们要想加官进爵,就给老子杀,柳佥事有命!杀一个升小旗,两个升总旗,五个百户,十个千户啦!” 这一吼不仅让锦衣卫的兄弟们热血沸腾,就连那些嗷嗷叫着冲上去的逆匪都忍不住放缓脚步,细细思索一番,同时打量着身边的人。 如果自己反水杀一杀身边的人,反正也都不认识,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到时要是能升官,岂不是不用当逆匪了! 但这样的想法也就这么一会能想的了,很快锦衣卫的屠刀就落到他们的头上。 这群逆匪虽然实力不错,但锦衣卫和东厂这次出动的也都是精锐。 众多冲入小院的人里,唯独柳新麾下的人最为积极,甚至不顾受伤,就算拼着重伤也要干掉一两个敌人。 很快,院子里的四五十人人数骤减,剩下只有不到十个的时候,刘傅赶忙喊道: “柳佥事还说了,活捉一个就是总旗,两个百户,娘的十个就是千户!” 就是这声喊,才终于让最后的九名逆匪痛哭流涕,苟且活得一条性命。 妈的这哪是锦衣卫,明明就是一群嗜血的屠夫啊,我们竟然有一刻感觉自己就是嗷嗷待宰的猪羊。 其余千户所的百户们,总旗们,以及东厂的那些档头们都纷纷侧目看向战斗结束依旧热血澎湃的柳新麾下众人。 东厂那里有不明所以的问道: “他们怎么了,怎么这么兴奋,你看那个,手都断了竟然还能咧着嘴笑!” 一个锦衣卫的知情人士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我是柳佥事麾下的人,我也这么拼命!” 东厂那人一下子来了兴致,急忙问道:“这位仁兄,可否和我说说,回头我请你喝酒!” 锦衣卫那人看了一眼东厂那人,本着一个人心塞不如大家一起不痛快的原则,他干脆说道: “喝酒就算了!” 其实他是怕喝酒的时候被人揍。 东厂那人立即眼睛一亮,这个时代,这样的好人还是少啊,没想到竟然出现在锦衣卫里。 “洗耳恭听!” 锦衣卫那人悠悠说道: “柳佥事,这些年晋升最快的锦衣卫佥事了。他麾下足有两个千户所的配额,但是现在只有四个百户,一个千户都没有! 他那四个百户都是跟着他一起起来的,年纪都过四十了,不到三个月就从总旗升任百户,还有人专门给他们打通经络帮助修行! 更气人...啊不是...更让人羡慕的是,柳佥事深受我们代同知的器重,资源那是给的足足的,够够的! 而最关键的是,他那配额不足,因此代同知直接放话,让柳佥事自己看着办,所有的人事升迁,只要是柳佥事麾下的,全凭柳佥事自己做主!” “所以......所以刚刚那百户喊得都是真的,我以为只是他激励人心的场面话呢!”东厂那人已经感觉自己的心塞塞。 锦衣卫这人直接给了东厂那人最后一刀。 “都是真的!你看那个断了手了,之前是小旗官,我见他至少斩了两人,生擒一人,那一条胳膊就是生擒敌人的时候丢的。 但是按照柳佥事的升迁要求,他直接可以升任百户! 当然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柳佥事直接下了明令。但凡是执行公务中受伤无法继续履职的,或者是直接殉难的,功劳全数归于子嗣。 也就是说那个小旗官看着年纪不小,应该是有个儿子的。 他丢了一条手臂,却直接给儿子挣了个百户!” “我...我...去他娘啊!”东厂那人已经无话可说,只有一声国粹以疏心中之气! 帝都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三皇子的师傅 柳新从密道里出来的时候,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估计没有人会想得到,在那一个宅子里面竟然会有一个密道通道,而且还能通向这么远的地方。 参加正阳武比的前一天。 程师兄通过隐秘调查所查到了一些端倪,有不少人看中盯上了柳新。 因此柳新根本就不着急离开帝都,如果不把这些尾巴解决掉,他这一路都很麻烦无比。 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了他,可不在乎他能不能够通过武比第一轮。 可是柳新在乎啊,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毁了他的计划。 如今他在帝都的潜伏计划已经变得非常尴尬。 原本他是想要你隐藏身份,慢慢崛起的。 可是现在似乎那些大佬都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隐藏身份这一条已经无从说起。 不过目前来看,这些大佬对于他圣宗大师兄的这个身份其实并不在意。 其实柳新想了想,他的身份在圣宗,也就在同辈的弟子中才能够算是一号人物。 放眼圣宗全宗上下,他只是一个后辈弟子而已。 上面不说有元老院,就算是上一辈的内门弟子,许多人身份、实力都远在他之上。 而且圣宗作为正道第一宗门,从来没有过什么违纪乱法,祸乱朝纲的事情出现过,相当于有着数百年的口碑背书。 所以无论是东厂提督还是秦国公都对他抱有一种善意,甚至不知为何,他们还颇为看重自己。 这一点才是柳新最想不通的一点。 他也没有显露过什么实力天赋,自从十一年前回到山上之后,他就再没有下过山。 最多也就在山下的公平镇活动。 所以对于籍籍无名的自己,被这些大佬这么看重,柳新的心里其实也是有些慌张的。 不过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柳新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反正柳新算是挺豁达的,如果混不下去,大不了就跑,跑不了那就一死了之。 他从小就清楚人的性命是非常脆弱的一件事情。 他如此拼命努力,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柳离,为了娘亲。 为了不让娘亲在苍天之上看着自己,替自己担心。 同时也是为了保护柳离,保护这个他这一辈子最亲近的妹妹。 当然现在还有一个雪笙。 和雪笙的感情其实就相当于十几年来从小到大的兄弟。 不过这份感情中更多的其实也是因为柳离在其中进行催化。 不过总而言之,雪笙现在也算是柳新在这个世界上想要活下去的半个理由。 离开院子,柳新换了一套衣衫,这是他早就拜托程师兄给他准备好的。 又骑上一匹快马,他便踏上了离开外城的道路。 他在这里的时间已经花费了不少,接下来他必须分秒必争。 当礼部右侍郎宅子里的情报落在代德安的桌案上的时候,代德安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如果柳新这一次能在正阳武比上能够获得一个比较好的名次,说不定再加上这个功劳,他便能一跃成为近百年历史上最年轻的锦衣卫同知。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似乎也就到了快退休的年纪。 和代德安同时收到消息的还有三皇子。 三皇子眼皮狂跳,他培养的死士力量一共就那么几支,如今就这么折损了一支。 更要命的是他不知道有没有活口落在锦衣卫或者东厂的手里。 虽然留下活口也不至于查到他的身上,但毕竟是做贼心虚,让他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正在这个时候,三皇子府外来了一个人,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一件披风之中,身形有一些佝偻,走起路来也是颤颤巍巍。 在门口的皇子府护卫却都没有敢拦他,只因为他是三皇子最为信任的幕僚之一。 走进三皇子府邸,此人掀开披风,佝偻的脊背渐渐挺直,最后行走如风,挺拔如松。 他直接进入了三皇子的书房,三皇子听到这个熟悉的匆匆步伐,眼睛顿时一亮。 “师傅!你从南边回来了!” 温相如抬眸一看,看到三皇子的那一刻,他的眼中闪过了轻蔑之色。 这位三皇子虽然能称得上是人中龙凤但在自己的眼里却排不上号。 他是真正见过天赋决绝的天命之子的。 不过他把在帝都教授这位三皇子当成是自己的重要任务之一。 这也是他唯一能够获得和自己的兄长相抗衡的权力的渠道。 他的真实身份是江湖八大家之一南海温家,温家家主就是他的表兄。 而那位表兄现在是南海氏族之首,黄家的坐上客。 而他则是为了日后在温家的地位,千里迢迢来到了危险万分的帝都。 主动靠近三皇子后,以他的强悍修为以及丰富的经验让这位三皇子彻底对他信服,并且恭恭敬敬的尊他为师。 但可惜的是,温相如从来不认为三皇子是他的真正弟子。 他的弟子只有曾经出现在黄家的那位亲王殿下。 温相如没有见过皇帝,不清楚皇帝给人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但他见过那位亲王殿下,那种富贵逼人的感觉,让人看到第一眼就觉得自己就该成为这样的人的臣子。 “三皇子殿下,老朽这次去南边给您带回来了一个极好的消息。” 三皇子没有发现这一位,他尊敬如父的师傅眼睛里的那一丝不屑。 反而因为听到了这句话,显得极为兴奋。 甚至感觉有了这个消息之后,他隔天就能登基大宝一样。 看着三皇子不带掩饰的兴奋。 温相如却只给出了一个不够稳重的心里评价。 不过他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他脸上有着温和的笑意。 “三皇子殿下,这个消息非常重要,但我需要确定一件事情。” 三皇子急忙说道: “师傅,你想要确认什么?” 温相如来到一旁的坐席上缓缓坐下,三皇子立即奉上热茶。 “老朽想要知道三皇子殿下有没有一颗心?” 三皇子诧异的摸了摸胸口。 我有啊,当然有了,否则我怎么活着呢? 看着三皇子脸上一脸的呆萌温相如心中更是冷笑连连。 “老朽说的是有没有一颗成为霸主的内心!” 三皇子听到这句话顿时感觉热血沸腾了一下。 “本皇子当然是有的!” 他说这话也算是掷地有声。 话说四位当今陛下最看重的皇子之中,三皇子是最像当今皇帝的。 这可不是旁人猜测,而是皇帝陛下亲口说的,金口玉言。 就是因为这句话,三皇子一直都认为皇位最终的归属极有可能是他的。 而他也在这样的情绪中不断的长大,小的时候也因为这一句话的影响,他没有和其他的兄弟出现大的纷争。 因为毕竟日后的皇位都是我的,那么平时对你们客气一点,就当是赏赐了。 但是这种情绪只持续到他青年时期,当他成年后不久,渐渐地便有一种急躁的感觉涌上心头。 而且他也不像当初那么幼稚天真了。 他明白过来,即使这个皇位皇帝陛下想要传给他,也要看其他人同不同意。 但身在皇家又有谁不想要那个位置呢?即使你没有那个能力,也会有无数人帮助你,让你拥有这个资格去抢夺一番。 真正认识到这一点之后,三皇子开始跟其他三位皇子渐生嫌隙。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因为他是四位皇子中唯一一个不是皇后亲生的。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劣势。 虽然他从小对待皇后比自己的生母还要好,双方的关系也都一直不错。 但不是亲生的,那就不是亲生的,说什么都没用。 到了关键时刻,三皇子一丁点安全感都没有。 因此当温相如出现的时候,三皇子就很快生出了依赖之心。 这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前者让他突破到了大成境。 当然,这也是最大的理由之一,因为他已经晋升到了大成境,因此让他在诸位皇子之中有了一种优越感。 甚至他一直隐藏着自己的修为,而这种隐藏修为的功法,正是南海温家的绝学之一。 拥有这种功法温家人就可以扮猪吃老虎,在江湖上制造一起又一起的翻盘神话。 三皇子至今都会因为自己的修为,在面对那个他最忌惮的大皇子的时候,心生优越感,也一直在期待大皇子真正的挑衅到他的头上。 然后上演一出绝境翻盘,啪啪打脸的上好戏码。 就为了等待那一天,三皇子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要不是期待着那极致的爽感,他早就忍不住把自己的修为宣扬出去了。 就因为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信任温相如。 现在温相如这么问他,他当然是毫不犹豫。 “老师,你就放心说,不管你说什么,本皇子都是敢的!” 温相如心中虽然鄙视不已,但是还是很满意三皇子的这种态度的。 “既然三皇子殿下有这份决心,那么老朽就先把这个好消息告知殿下!” 三皇子立即露出认真的神情。 “老朽得到一个消息,南海那边有逆匪北上,试图对皇帝陛下不利。” “啊!这……这得赶紧告知父皇才行。” 三皇子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师傅给他带来的竟然是这种消息。 这一次温相如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的失望神色。 简直就是把失望两个字刻在了脸上,三皇子立即会意,连忙说道: “师傅好像还有生意,还请直接告知弟子!” 三皇子的态度极为恭敬,温相如适时的表现出一丝安慰。 “老朽自然不会仅仅只是拿一个逆匪造反的消息来糊弄殿下。 知道这个消息只是前提。我们率先得到情报,自然能够在某些事情上抢占先机。 就比如说当逆匪困住当今皇帝陛下的时候,三皇子殿下您率众解围,正好可以显露出自己的修为。 这样一来,能够让皇帝陛下看到三皇子殿下您的实力。 同时也可以让皇帝比一下,记住您的这一份救命之恩。 您可要知道,皇家是没有亲情的。 即使是自己的儿子,皇帝也不会认为他就自己是天经地义的,反而这就是一桩功劳。 如果您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救出皇帝陛下,同时还能打那另外几位皇子的脸,效果就更好了!” 三皇子听温相如这么说,心中已是有了意动。 他仔细盘算了一下,似乎就是这么个道理。 “但是我如何能够打那另外几位皇子的脸呢?” 三皇子在自己的师傅面前显得有些呆萌,不懂就问。 温相如一点都不着急,一步一步地诱导着三皇子。 “如果我们把这个消息在最后时刻通知那几位皇子,并且你也做出救王的样子。 那么那几位皇子如果为了皇位,也一定会硬着头皮往上冲。 而您的优势就是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一消息。提前准备人手,到时候您的准备将会是最充分的。 而如果说在这个过程中您操作得当,甚至还可以将那几位皇子的力量给引诱出来,甚至将他们的助力给剪除。 如果真的能达到这一步,您的皇位几乎就相当于是到手了。” 三皇子被温相如的这一套说辞整得激动万分,恨不得立即就去准备兵马,出征救王。 不过温相如让他稍安勿躁,因为时辰还早。 而这个时候三皇子谈及了柳新。 “这个人我一定要杀。” 温相如毫不在意的挥了挥道:“战场无眼,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按照三皇子殿下您的描述,此人也是正阳武比的参赛选手之一。 即使如此,那我们就在镇压叛军的过程中,将他一并宰了就是最后只要推脱到战场上,无法掌控到方方面面来应付就是了。” “好!师傅,这个计策不错!” 一老一少,两个人相视一笑,怀揣着各自的目的。 而此时的柳新已经策马离开了外城,朝着郊外的军营而去。 一路上他也能看到一些正在利用各种方式快速前进的武者。 当然其中最多的还是骑马。 但在外城的城门处,今日这里没有士兵驻守,只有城墙上有强弩强势以待,因此有不少武者在门口拦截参赛者,而城墙上的那些士兵,只要没有人强行闯到城墙上,他们就不会放箭,只是冷眼旁观。 柳新侧马而出的时候,也有人试图阻挡,但在破道剑的锋芒之下,那人直接身首异处。 对方下手狠厉,因此柳新根本没有留手。 对此,正阳无比除了真的想要来博一份机缘的之外,还有不少江湖上的嗜血之辈,就是想来制造一场杀戮,寻求刺激。 当然参赛者之间有可能相互也有仇怨,甚至是参赛者跟江湖上的其他势力结仇,趁着这一次机会,专门找来杀手进行暗杀的。 就比如之前的那个鹊刀门,明显就是来追杀一个姓刘的。 可惜阴差阳错钻进了柳新的套子里。敢在帝都行凶,自然逃不出律法的制裁。 侧门而出,因为柳新的强悍修为并没有人选择强留。 时间到这个时候依旧留在外城内的,其实都是修为偏弱的那些。 有的人甚至感受完正阳武比的氛围之后,就当街把参赛的腰牌丢了出去。 就小小一个腰牌,便能引来不少人的争夺。 离开外城之后,一路上遇到的阻碍变得更少,但同时更加危险了。 甚至在跑出十里地之后,柳新的马在暗箭,地陷,绊马绳等诸多陷阱之后,终于倒在了半路。 有七八个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人士的手持江湖上的弓弩朝着柳新包围过来。 柳新看着他们的服饰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他刚刚跳下马,本来是想救那马一命。 没想到半马神的后面就是一个地陷,下面全是削尖了的毛竹,密密麻麻的,一大坨肉掉下去都能变成无数块。 这会儿江湖人士应该比较擅长制作陷阱。 这样的人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人。 因此柳新也不跟他们客气,见光一出,那几人脸上顿时露出了后悔的神情,但是已经没有用了。 这马借出来了不还,当然是他的特权,但是按照柳新的性子,他是肯定不会因为自己穷而做出那些违反底线的事情。 因此这匹马他回头还得赔偿。 一匹骏马至少也得100两上下。 “拿出你们的银子来,就饶你俩不死!” 八个人上来仅仅一炷香的功夫就只剩下了两个,而且都是重伤的模样。 一人双手都被挑断了筋,另外一人则是大腿上一道剑痕正在汩汩流血。 这两人知道自己遇到了硬点子,柳新身上那股浓郁的江湖气息让这两人以为柳新是抢夺了参赛者腰牌的江湖高手。 那个大腿上受了剑伤的男子脸色苍白,他说道: “少侠,给我一瓶止血药和金疮药,我便把我们的银子双手奉上!” 柳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当这人以为柳新选择交易的时候,一束寒澈的剑光突然在他眼中放大。 “大侠饶……” 话音未落,无神的脑袋就已经飞了出去。 另外一人顿时被吓破了答案,连忙说道: “这位少侠,我们的银子都在老大那里,老大已经获得参赛资格,前往军营了。” “你们之前应该没少截杀其他人吧?所有的银子都在你们老大的身上,这话唬谁呢?” 柳新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帝都 第一百三十九章 赶到军营 这人看着柳新脸上丝毫没有掩饰的杀机,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寒战,举起满是鲜血的手指了指刚刚那个身首异处的汉子。 “我们的银子都在他……他的身上。” 柳新偏了偏头道: “最好不要骗我!” 那人忙不迭地摇头,就像是拨浪鼓一般。 “不敢不敢!” 唰! 柳新一剑了结了他的性命。 “你……你不讲……” 那人死不瞑目,他想说的大概是柳新,不讲信用。 而柳新却嗤笑一声: “一帮打家劫舍的山匪,跟我讲信用?” 柳新从一开始就已经认出了他们的身份,这就是一伙山匪。 他们身上那浓郁的血腥气味和山匪的气质柳新绝对不会认错。 每年公平镇上被抓来的山匪没有上千也有数百。 公平镇是正道江湖势力的一个集聚点,一直都有发布悬赏的任务。 一般来说都是由被山匪盗贼劫掠过的地方的苦主,寻求帮助,便将这通缉令发放到公平镇,然后由正道高手出去清剿。 当然这种事情有的时候还是要看运气。 那些流窜的马匪就不是寻常人能够抓得到的。 渐渐地,这种风俗传承了下来,最终变成了现在正道的高手,行走江湖的时候,如果遇到这些山匪马贼,有能力的就会出手清理。 最终带着脑袋来到公平镇,看看有没有相对应的悬赏。 而江湖上许多的商号都在公平镇上存了一笔银子。 这笔银子不是为了通缉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伙人。 而是那些江湖高手抓来的山匪,如果不在通知单上,那就按照一定的银钱,一颗脑袋进行结算。 当然了,这个业务一开始出来的时候比较混乱,有许多人杀良冒功。 直到后来圣宗介入此事,圣宗的弟子行走江湖,见多识广,于是就会对这些没有通缉令的山贼马匪进行辨认。 如果发现有人杀良冒功,等待他的就是一场血洗。 当然,因为没有上通缉令的山匪脑袋一颗至多是一两银,所以倒也没有什么人为了这区区几两银子杀良冒功。 和风险比起来根本不值当的。 说了那么多,主要就是想说一句,柳新在这方面的经验绝对是杠杠的。 但是没了马,他前进起来可就要麻烦一些了。 还剩下二十里的路,根据他的估算,最多也就只剩下两刻钟左右的时间。 此时此刻那些速度快的,就比如单四他们,应该都已经到了比武现场了。 柳新看了一眼方向,最终选择不走官道,而是直接直线前进,穿越一座小山脉。 而这一座山脉之中,如果从天空往下看,竟能够看到里面隐藏的金属寒光。 这明显就是一只人数不多的军队了,而且装备齐整,令行禁止。 这么一大群人躲在这么一座小山谷中,但凡发出一点人鸣马嘶,很容易就被外界发觉。 但这些人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人吃马嚼的也都显得非常安静。 柳新的方向正是这座小山脉。 如果他一直往前,肯定会遇到这一群人。 而在距离地都这么近的地方,隐藏了这么一只精锐的兵马,不知道是敌是友。 但不管是什么,对柳新来说都绝对不会是好事。 如果是敌人柳新直接面临巨大的危险。 江湖武者,除非你是宗师级别,否则即使你是上品大成境的武者,在遇到一支精锐的军队的时候,也是绝对无力抵抗的。 人力终究是有穷时的。 而这山脉之中,布置好的几个岗哨已经发现了柳新正在朝这里走来。 柳新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山脉上,这样的一处小山脉,平平无奇的,没什么好注意的。 但柳新总能感觉有一种肃杀的气氛就在周围。 但他更多的是以为来自身后的追兵。 现在时间差不多了,那些试图从参赛者身上夺取腰牌的人,也该在最后的时间赶往比武场地了。 否则他们做这一切不都是白用功了嘛。 就在柳新,距离山脉还有不到数百米的时候,山脉之中已经有将领下令举起弓箭警惕。 他们在这里可是有严令的,任何人只要发现这里都必须进行羁押。 事后的命运还要等三司会审。 因此这些士兵都非常警惕地看着柳新。 如果对方发现了这里试图逃跑的话,他们必须将他诛杀在此。 突然柳新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前方的山脉。 他隐隐有种感觉,那座距离他越来越近的山脉,仿佛才是那种肃杀之感的来源。 就在柳新准备仔细审视一下这一座山脉,山脉里的将领也缓缓伸出手臂准备随时下令的时候。 一阵马蹄声从柳新身后传来。 柳新眼睛一亮,自己正愁没有坐骑,这不就有人送来坐骑了。 随着马蹄声由远及近,柳新看到了来人。 那是三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的江湖武者,为首竟然是个女子。 这女子穿着素雅,身上没有多余的配饰,头发高高扎起,倒是有一种英姿飒爽之感,只是腰间不经意间显露的一块玉佩看着价值不菲。 而这女子身边还有两个男子,看着颇为年轻,目光都时不时的看向那个女子,眼中有着倾慕之色。 看来是一个女神加两只舔狗,柳新心中如此想着。 舔狗这个词是四师兄教他的。 圣宗上曾经也来过两位外门的女弟子,结果一大群师兄弟都整天围着她们转。 于是四师兄就说他们是一群舔狗。 柳新那个时候非常粘四师兄,整天围着对方转,就想从对方嘴里听些新奇的玩意。 结果莫名其妙的词汇学了一大把。 “嘿,你是正阳武比的参赛者吗?” 那个女子骑在马上,一副高高在上的倨傲模样,她虽是穿着素雅,但她骑的这匹马上竟然还有流苏的配饰,马鞍上也有缀饰,看上去银光闪闪,不是凡物。 这女子见柳新没有搭理她的话,反而打量起她的马来,不由得微微蹙眉,有些不悦。 女子身旁的那个方脸男子见到她的这副神情,便立即策马上前准备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柳新见这个方脸男子策马上前,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这位仁兄如何称呼?” 柳新自然问的是这个方脸男子。 方脸男子愣了愣,没想到柳新竟然会找他搭话。 他脸色冰寒地回答道: “我是吴家的!” 吴家? 柳新微微一愣,在江湖上敢这么说,自己是某一家的,那应该就是江湖八大家之一。 圣宗元老翟玄镜就是八大家之一翟家的家主。 这八大家族是江湖上罕见的以家族为单位的强大势力。 他们的凝聚力比之其他的宗门要更加强大。 而且都有各自的传承功法,有的家族传承时间甚至不会比圣宗少。 这吴家算是后起之秀,传承至今也就百余年的时间。 不过就因为崛起时间短就轻视是绝对不明智的。 八大家能够并称就是因为他们的实力强悍,任何一家,但凡有一些衰败的痕迹,都会被后来者居上。 可不是说江湖上就只有这么八大家。 其余家族势力强盛的也有不少,他们可一直都盯着八大家的位置呢。 “吴家是个什么?” 柳新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知道的样子,作为一个朝廷中人,不知道江湖上的什么八大家不是很正常嘛。 虽然江湖上八大家赫赫有名,但是来到朝廷之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朝廷其实最不怕的就是这种以家族为单位的江湖势力。 灭一个宗门很难,因为他的弟子可以随时四散逃开。 现在的江湖可没有什么死守宗门之类的条条框框。 就连圣宗和邪门这两大正魔两道的魁首不也是随随便便就把宗门全部都搬到了天云峰。 反倒是这样的家族势力,他们的祖宅甚至祖坟都在一个固定的位置。 因此这些家族势力其实都挺老实的,甚至想洛神山庄,和朝廷之间的关系相当之好。 而这个吴家,就是洛神山庄的铁杆联盟者。 根据柳新所知,八大家里还有一家也是洛神山庄的铁杆联盟者。 三家一直同气连枝,另外两家也依靠洛神山庄跟朝廷的关系,发展极为蓬勃向上。 近些年三大家联手,已经可以称霸八大家的半壁江山了。 “你不知道我吴家!”方脸男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吴家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八大家之一。 柳新露出了一脸茫然。 另外那个长脸男子策马上前说道: “吴处安,不用跟他废话。这种朝廷的年轻人当然不知道我们吴家梅家在江湖上的地位! 我们还是快点走吧,快没时间了。 现在赶过去还可以在军营外拦截一波。 芙妹可还没有令牌呢!我们必须要帮她抢一块。” 柳新扫了这长脸男子一眼,果然如他所料,这人就是八大家另外一家。 梅家。 那么中间这个被这俩货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女子,应该就是独孤家的吧。 洛神山庄的难道是嫡系? 帝都里头就有一个洛神山庄的人。 想到这里,柳新便有了自己的打算。 “还需要到军营门口吗?这不是现成就有一个!” 方脸男子挥动马鞭指了指柳新。 长脸男子立即会意,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神情看了过来。 柳新心里默默吐槽这俩货还真是有反派的气质啊。 不过这个时候真正的反派就要登场了。 “呆!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宝驹来!” 柳新突然暴喝一声,剑鞘在手,伸向前方,双目瞪得像铜铃。 三人齐齐无语地看了过来。 这人是犯了病? “这人可能有病,我们还是先走吧。”那女子一看就是被吓到了。 可是方脸男子和长脸男子则是想在美人面前逞强一把。 当然这是柳新的感觉。 对方则感觉自己下一步的动作是啪啪打脸,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开开眼,知道什么叫做八大家族。 双方都认为自己非常的有把握,那就只能见真章了。 柳新吼完这一句,本来也不打算多留时间给对方装逼,因此脚下一踏,轻巧鸿雁身法顿时施展开来,如同一只扑鸡的老鹰直直的飞向方脸男子。 “嗯?” 方脸男子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不屑之色,他吴处安行走江湖这么些年,还从未怕过一个同年龄层次的。 “喝!剑来!” 吴处安低喝一声,马背上挂着的剑囊里立即弹出一柄细长的剑。 进攻如同灵蛇一般刺向柳新。 这是他吴家绝学,顶级功法: 【金蛇剑】 “灵蛇吐信!” 可惜柳新对于八大家那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除非是那些八大家老一辈的人物将自己家族的功法施展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否则这些年轻一辈只不过是将自己家族的传承功法完整的使用出来,但恰恰这些功法早就已经被圣宗研究透彻,遇到柳新简直就是正中下怀。 对于这一招灵蛇吐信,圣宗上足有十八种破解方法,柳新甚至连破道剑都没有用,伸手一探就穿过剑光直接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吴处安大惊失色,他从没遇到过竟然有人敢用肉掌探进他的剑光里,而下一刻他只觉得手腕处一麻,长剑便再也握不住,直接落到了对方的手里。 “下来吧你!” 就在他愣神间,柳新已经来到马背上,伸手便是一掌在他肩胛处用力,一股强横的力量从背后袭来,吴处安无法抗衡这股力量,直接被推下马背。 好在最后时刻吴处安稳住了身体,没有落得一个狗吃屎的下场。 他一个翻身站稳,脸上脸色变得一时青一时红,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茫然之中。 而此时柳新已经翻身上马,顺手将吴处安的长剑丢了出去,长剑入地三分,剑柄疯狂地摇摆着,柳新拍了拍马背,这可是一匹宝驹,毛发顺溜无比,他满意的点点头,嘿嘿一笑道: “你的马,归我了!” 说着柳新扭转马头便要离开。 “休走!” 那长脸男子突然暴喝一声。 柳新好奇地转过头看着对方。 长袍男子一脸怒容,也紧紧盯着柳新。 ... 双方就这么注视了片刻。 “有病!”柳新突然收回目光,低声骂了一句。 让他别走,却又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和话,这不是纯纯的脑子有病嘛! 你要是想让我留下,你好歹也用强啊,就那么含情脉脉地对视着干嘛? 我可是正经的男人。 柳新刚刚准备策马离开,就听到身后吴处安已经回过神来,正在那里大喊大叫。 “你把我的马留下啊浑蛋!” 柳新头也不回高声道: “我都说了,要想过此路,留下宝驹来,今日就不取你们性命了,就偷着笑吧!” “什么玩意,浑蛋啊,江湖上也没有这么混账的东西!” 吴处安几乎就要气疯了。 更让他气恼的是,他吴家绝学竟然被人瞬间就破了,一招秒杀。 他可是吴家同辈中的佼佼者。 否则也没有那个底气追求洛神山庄的小圣女。 可现在自己的面子里子全部都丢完了。 回过头发现小圣女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吴处安只能看向梅家的梅开绪道: “要不然你我同坐一骑?” 梅开绪脸色一沉,倒也不是不可以,他的座下也是一匹宝驹,完全能够承受两个人。 但让他们两个男的同乘一骑马,总归有些怪怪的。 于是他看向了小圣女,结果小圣女一脸鄙夷地看过来。 “休想!” 梅开绪陷入了纠结,他和吴处安算是死党,两人一直都是公平竞争小圣女,此前他俩一人出手一次成功获得一块腰牌。 小圣女自持身份,不想亲自动手,于是就只能来到荒郊野外搜寻目标,结果一直都没找到。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竟然还拦路抢劫,抢走了他们的一匹马。 现在时间不多了,他们必须赶到军营之外,或许在那里他们还能抓到人抢一块令牌过来。 柳新可不在乎身后的三人有多纠结,江湖本就如此。 拳头大的说了算。 两刻钟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柳新几乎是踩着最后的时间线来到了军营。 军营大门口有一座大鼎,里面正燃烧着一根大香,已经快燃烧到了尽头。 军营门口,纵身下马,柳新取出自己的腰牌,递给了大门口看守的士兵。 士兵验过腰牌之后,又询问了姓名,然后便收走了腰牌放柳新进入了军营。 军营之中,此时正有喧闹声传来,位置正好就是军营的演武场。 来到演武场,首先映入柳新眼帘的就是乌泱泱的人头。 出乎柳新预料的第一轮放出的一千块腰牌最终到达正阳武比现场的竟然只有不到八成。 也就意味着有差不多两百人没有赶到。 这些人不知道是死在半路还是没来得及。 柳新在人群里看到了许多熟悉的人,单四等人站在队伍最前列,看着一个个神情淡然,衣冠齐整。 有不少人都是一脸狼狈,更有甚者拖着伤体来到这里。 等待了片刻,便有锣鼓声传来。 说明时辰已到,之后再有人来就算是迟到了,失去了参赛的资格。 帝都 第一百四十章 炼体术 就在锣鼓声响起之后,演武场后又有两男一女匆匆走入了演武场,他们应该是踩着点进来的。 柳新站在人群中看了他们一眼。 最后还是赶上了啊,而且那个女子也进来了,说明他们最后时刻还是抢到了一块令牌。 说实话,他们的修为还是不错的。 毕竟能够站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下品大成境的武者,大家的修为都差不多。 但在战力上就相差甚远了,不过没有比过谁都不知道别人的战力到底有多强。 而能够在最后时刻抢了一块令牌来的,绝对实力强劲。 柳新不知道的是,在那根大香燃尽的最后一盏茶的功夫里,军营外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近百人,大家当着军营门口看守士兵的面大打出手,不少人都盯着最后一刻想要浑水摸鱼,看看能不能拼一块令牌进入军营。 结果在吴处安和梅开绪两人的强力之下,那近百人有一半人重创倒地,剩下人也不敢招惹这两个杀气腾腾的年轻人。 大家只是为了争口气,不像这两人完全就是拼命,也不知道谁惹了他们。 最后他们三人进入军营,其他人竟然迟迟不敢抬步,直到大香燃尽,代表第一轮结束的锣鼓声响起,军营外的这些人失去了参赛的资格。 随着又一阵鼓点响起,演武场周围开始有士兵有序进入。 很快便有士兵上了一座高台,开始点名。 点完名,柳新就看到有十几人撑不住了倒下去,立即有医师将他们带走。 此地主持接下来武比的依旧是翁柄良,他咧开嘴,一如既往的大嗓门道: “尔等做的还不错,八成的人赶到,同时其中还有一成是江湖武者。 尔等的参赛资格需要进一步核实,因此接下来两个时辰,尔等可以在这里休憩。 军营中有帐篷五百顶,尔等可以自由选择!” 说罢,翁柄良便带着一队甲士离开了。 柳新此刻才开始打量起眼前的这座军营来。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正式的军营呢。 汉中养马场的时候,他们住的是帐篷,是给非战斗人员居住的,和真正军人居住的还是有所不同的。 温炳良走了以后,人群自然而然的散开。 有人脉比较广的则呼朋喝友聚在一起。 三三两两一群人围在一起讨论的不在少数。 当然也有一些性格孤僻的,则是绕着人群离开进入了某一顶帐篷,直接休息去了。 柳新看到单四等人也聚在一起,但他们表情都比较冷漠。 反倒是单四看到了柳新后,便便这边打招呼。 然后柳新就见他似乎和其他人说了两句什么后便独自一人朝着这里走来。 可能是知道柳新和其他人之间并不熟识,因此没有主动喊他过去。 “柳兄,一路上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看你好像是最后时刻才到的。 说实话,没见到你的时候我还真替你揪了一把汗。” 柳新笑了笑说道: “没事,路上遇上了一些小麻烦,好在都顺利解决了。 你们来的路上可遇到了什么事情?” 单四摇摇头说道: “这一次的正阳武比着实无聊,那些人见到我们就不敢再上前了。我们来的路上遇到了好几次主动拦截,但是看到我们之后便又自顾自离开的。 而且,似乎我们的画像都已经泄露出去了! 我们抓了两个江湖武者问话,结果才知道黑道上已经拿我们开了赌注。 赌的就是我们第一轮毫发无伤! 听说许多人都下注了,平白可得二分利。 因为有许多人都投注在这个上面,所以那些武林中人都不敢拿我们当做目标! 我们甚至尝试留在原地等待或者四散开来,希望他们过来找我们的麻烦,结果一个都没有!” 柳新笑了笑说道: “这不是好事吗? 毕竟这一次的正阳武比比较特殊嘛。 现在这样也好,节省体力。” 单四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 “的确特殊,但也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就把我们归在秦国公麾下。” 柳新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你们不想归于秦国公一脉,那还想归在谁的麾下?” 单四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们的父辈当然是属于秦国公的铁杆。 但到了我们这一代,当我们真正崛起的时候,秦国公早就已经退了,那到时候我们又要跟谁呢? 难道非得我们跟着其他人吗? 我们就不能自己成为那根旗帜,让其他人都追随我们?” “单兄真是好志气!” 柳新笑着打趣道。 单四好奇的看一眼柳新问道: “难道柳兄就没有这种志向? 我们可都清楚秦国公是非常有意让你成为他的接班人的。 虽然我们都不理解这是为什么,但光论个人修为而言,至少我是服气的。 而且,我本以为柳兄你的年纪跟我差不多。 但这一次水哥他们父辈把这次武比的种子参赛者的个人情况都调查出来给我们看。 直到此刻我们才知道柳兄你竟然今年才二十一岁。 年纪比我小那么多,但修为战力却已经在我之上。 且江湖经验,人生阅历也似乎在我之上,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说到最后,单四已经忍不住开始叹息了。 柳新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老成。 似乎自从那年被师傅收留进入圣宗之后,他就突然长大了一样。 虽然有的时候做事还是不牢靠,有些跳脱,但整体来说,他比同龄人是成熟了许多的。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能作为圣宗大师兄管理其他的弟子。 才能让其他弟子对他心服口服。 因为大家在感受上是真的觉得柳新是大师兄,比他们高了一个辈分。 突然单四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回头看向郑晓他们那边。 郑晓对着这里打了个招呼,然后其余人就四散分开了。 “要不然我们两个找一顶帐篷休息一下。 后面的比试还不知道是什么规则呢。 这一次就连我们的父辈也没有跟我们透露分毫。 据说这一次的正阳武比就连皇帝陛下和米提督也参与了制定规则。 这一次的武比确实准备从众多参赛者里面挑选一些年轻种子作为军中储备。 因此本次正阳武比的难度比往年高上不少。 那些投机取巧之辈是注定无法成功的,而且这一次主要挑选的是军中后备,似乎是在为的日后即将发生的战争做准备。 因此在选拔的科目上一定会更偏向军事化。 柳新笑了笑说道: “你跟我说了那么多,难道就不怕吗?” 单四疑惑的挠了挠头: “怕什么?” 柳新道: “正阳武比说到底到了最终还是个人的比赛,你现在把这么多信息无偿的告诉我,岂不是让你平白多了一个强敌?” 单四嘿嘿一笑,说道: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我真是求之不得。 我五哥说了。我要是一直顺风顺水,那么最终的成就也就跟我五哥差不多。 如果想要跟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他们媲美。 那还需要一番磨砺,最好就是能跟像柳兄你这样的年轻俊杰学习,看看有没有可以借鉴的地方。 你的身上可有太多值得借鉴的地方。 这是我五哥说的! 他现在也正在朝着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他们那个方向蜕变。 他的话是不会有错的。” “说实话,有的时候我还真羡慕你们单家八个兄弟。 不像我,我从小就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妹妹。” 说到这里,柳新的神情顿时黯淡了下去。 “柳兄,你竟然有一个妹妹! 我们兄弟八人,虽然人多,但平时大哥他们跟我们后面这四个兄弟中间还是差太多年,彼此之间不可避免有隔阂。 因此彼此之间更像是两辈人。 不可否认,兄弟多的好处很多,在以往的生活中会有许多便利。 但同样也有许多苦恼!” “但你们并不是皇家。”柳新说道: “天家无情,你们却可以作为一家同甘共苦,同生共死。 终归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一个依靠,都有一个归宿。 而我只是一个无根之萍罢了。” 单四想到他看到的情报中,对于柳新家庭的描述。 从小失去父母,少年时在乡下由奶奶带大,后来遇到一位老和尚教授本领。 再后来他的叔叔,也就是锦衣卫老柳百户病重,才将柳新从老家召开,成为锦衣卫。 成为锦衣卫后不久便帮助破解了御马监案。 从此一鸣惊人。 但无论他的成就有多高,终究是没有家人。 少了一份心灵的寄托,不过好在柳新说他还有妹妹。只要还有亲人在世,人生就还有希望。 “好了,不管怎么说,愿不愿意跟我组队? 说不定现在的分组就是之后比赛的关键。”单四再次开口问道。 柳新几乎没有考虑便点了点头。 但他有个疑惑:“为什么你不跟他们一起组队呢?” 单四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我觉得我五哥说的对。想要成长,还有一种方法就是跟着一个强者混,我那边除了水哥之外,其他人都不太行。 水哥这个人,独来独往,谁都看不上,哎。” “承蒙夸奖,但我不认为你那边的都是弱者。” “他们不弱,但是缺乏锻炼,缺乏历练。 说的简单一点,他们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就像是花园里精心照料的花朵,经受不起大风大浪。” “那我呢?”柳新笑着问道。 单四严肃地道:“是我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柳兄你就像那寒峭上的一朵雪莲。风吹不灭,雨打不死,寒冬腊月,依旧向阳而生。” “我可当不起单兄这么好的评价!” “我心里只有评论!”单四依旧极为严肃,这个结论其实是他五哥给他总结的,但他觉得他五哥说的对。 和单四一起随意选了一个帐篷。 柳新进入之后,两人开始时随意交流起各自的一些趣事。 当然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太久,柳新就开始打坐修炼了起来。 他运转体内的内力大周天,快速的恢复体力,补充内力,以让自己达到最完善的程度。 上次则在那里用一种奇怪的方式锻炼着。 柳新修炼完毕后睁开眼忍不住问道:“单兄,你这是什么修炼方式?” “柳兄应该知道横练术吧?这种方式没有横练术那么霸道,但是经年修炼也能达到一定的炼体效果。 关键是这种方式对身体的损耗比较低。” 柳新诧异,就算是以正宗的功法储备,也没有这种技法,天下之大男人意义是神奇之处还是数不胜数的。 一个圣宗不能概括整个江湖武林。 这才是江湖的真正魅力啊! “柳兄要是感兴趣,不妨我来教你呀。” “这不太好吧。” “无妨,这只是我远威镖局数十年来各个镖师经验所积累而成的一些小小技巧。 并不算是什么高深的功法。 练到最后也就一个练体小成的境界,更多的功效是保持身体机能的稳定。 同时强身健体,因此许多普通标识都有练这个。可以大大增强他们的身体素质。” 单四都这么说了,柳新也不再推脱。 单四果然没有说错,他所教授的方法真的并不复杂,甚至有一些就是平时普通百姓锻炼身体的一些操作。 就比如说从种地,插秧等等演化而来的训练动作。 不过这些动作在经过远威镖局无数镖师改良之后动作都精简无比,同时又蕴含着一种力量,即使以柳新的体质,做完一套之后也觉得浑身发热。 虽然炼体的效果不大,但却是额外的提升。 柳新起身谢过单四,单四摆手表示不用那么客气。 就在众人都在帐篷内休息的时候,军营外五里左右的一座山坡上,两百铁骑护卫左右,大皇子和晋国候上官霸策马来到最高处,在这里的远眺五里外的军营。 “师傅,您为何带我来这里。”大皇子问道。 他已经完成了拜师礼,而作为回礼,上官霸直接以自身全部内力为引,撬动了大皇子的任督二脉,大皇子不日就可以平稳进入大成境。 而代价则是上官霸内力全无三日,这个要求是米雨松特地要求的,上官霸虽然知道这三日定然不会太平,但依旧毫无顾忌的这么做了。 原因当然有好几个,其中之一便是他确实是有心收大皇子为徒,这个心愿甚至从大皇子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他上官霸再强,再忠,背后终究是一个江湖宗门。 朝廷无法百分百对他放心,就像这次,面对即将来临的风暴,他上官霸只能自损修为以图令其他人心安,也堵住他们因为收大皇子为徒而试图乱喷的嘴。 当然这也是最后一次了,上官霸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忠心,如果此后再有人怀疑他,将不被其他人认同。 第二个原因当然就是为了上官家的传承,他说到底也是一家之主,武帝城是他父亲的基业,上官霸其实并不看重,他看重的是整个上官家族。 收大皇子为徒,其实就意味着他站到了大皇子的身后,支持大皇子。 日后大皇子腾龙而起,上官家也可以真正成为一个传承家族,而非武林世家。 “看看第二轮的比试!” 大皇子看着远处的军营,皱眉不解。 “第二轮不是还要一个时辰以后才开始吗?” 作为皇子他一路都能收到关于正阳武比的第一手消息。 翁炳良明明说的是休憩两个时辰,现在才刚刚过去一个时辰。 上官霸负手而立,背后猩红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看着远方天际渐渐升起的暗光,笑着说道: “正阳武比哪有那么轻松,难道他翁炳良说休憩两个时辰就休憩两个时辰? 兵不厌诈的道理都不懂,未来如何掌兵!” 上官霸已经代入了老师的角色,对于大皇子倾囊相授。 就算是对自己的亲儿子和其他几个弟子,他都没有那么用心过。 而随着上官霸的讲解,大皇子渐渐明白了,与此同时他的眼眸中也看到了视线尽头那缓缓升起的滚滚烟尘。 “那是...骑兵?” 大皇子很快就分辨出那是什么。 而与此同时,正阳武比所在的军营内,好几个帐篷内闭幕养神的武者突然睁开眼,其中就包括柳新。 他骤然起身,整个福在地面上,将耳朵贴近地面,仔细聆听。 而被这个动静惊醒的单四看着柳新的动作,不明所以。 而此时已经有好几个帐篷掀开,军营之中,有好几人快速闪出,他们的目标非常一致,那就是军营的最高点。 其中身法最快的是秦国公一脉,皇甫荣江! 柳新此时已经起身,他面色阴沉地对单四说道: “有骑兵冲营,距离不到三里,我们跑不掉了,准备接受冲击吧。 最好不要有侥幸,这样的冲势,敌人的可能更大!” 单四闻言脸色大变,他吃惊的不是有骑兵冲阵,而是他自己什么都没感受到。 离开帐篷,单四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快速爬上了望台的人影。 “水哥!” 帝都 第一百四十一章 骑兵冲阵,混乱起 “那似乎不是来测试的吧?” 山坡上的大皇子突然说道,他脸色大变,额头有大滴的汗珠落下。 骑兵冲阵,经过起步阶段,一旦进入冲锋阶段,就很难停下来了。 而此时按照那股烟尘的位置判断,骑兵的数量大约在五千左右,速度未有降低,一直保持着全力冲锋,距离军营不过二里地。 这个速度,这个距离,骑兵想要更换方向都来不及了。 这样的势头,根本不像是比试的友军,反而像是真正的敌人在冲击军营! 大皇子扭头看向上官霸,却见上官霸嘴角有一抹冰冷笑意,他竟然点点头道: “希雍,你看的没错,那就是敌军,一股试图扰乱秦国公和吴国公权柄交接的逆匪! 他们就是要杀光这次正阳武比的参赛者,震动朝野!” 大皇子本名安希雍,上官霸收他为入门弟子,相当于大皇子拜入上官霸门下,上官霸就是他的亚父,因此上官霸可直呼大皇子名讳。 大皇子震惊片刻后,他的脸色渐渐平复,他沉声道: “既有来敌,师傅,让我带着人去吧!” 看着一脸严肃的大皇子,上官霸竟然微笑着开口问道: “你去干什么?” 大皇子理所当然地道:“我去救他们!” “凭你大成境都不到的修为,还是你麾下的两百铁骑护卫? 对方可是至少五千骑兵,后面不知道有没有后队兵马,你这两百人再是精锐也只是杯水车薪!” “那不能什么都不...不对!师傅,你是知道有逆匪的,甚至知道他们要冲击正阳武比的大营!” 大皇子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看向上官霸的眼神充满惊恐。 上官霸带他来这里,明显就是为了看军营那边,可距离五里又有什么好看的呢,他现在才明白,原来上官霸早就知道会有人袭击军营,因此才带他来这里。 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说通上官霸的所有这些行为。 上官霸点点头道: “没错,就是如此,希雍,你的眼界终于放开了。” 神特么眼界放宽......大皇子说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从未上过战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骑兵冲阵,即使距离的远,坐在马背上,大皇子依旧能感受到越来越明显的震动感。 那是无数马匹节奏一致踩踏出的轰鸣感,这是骑兵的威势。 大皇子从未想过,骑兵冲锋的时候,竟然能凝聚出如同天灾一般的神威。 就像是回应大皇子心中所想,上官霸淡淡说道:“这,就是骑兵。 这就是,大势!” “你要记住这个天下最强大的力量,依旧是军队。 个人的武力即使再强也终究是有限制的。 但军队的力量,一个国家的力量是可以无限提升的。 如果未来你成为了君王,你要做的就是在这强敌环伺的环境中不断的增强自己的实力。” 上官霸又传输给了大皇子一些他的人生感悟。 “可是,师傅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吗?”大皇子的眼里依旧有着担忧。 上官霸笑着说道:“这件事情既然我都知道了那你认为秦国公,吴国公他们会不知道吗? 这一次把这群人逼出来,完全就是两位国公爷主动联手制造出来的。 这群人被逼的只能发动这次攻击,否则他们就会被碾成渣子。 他们背后的操纵者不会任由这一枚棋子轻易浪费掉。 即使发动这样的攻击,几乎不可能成功,他们也必须这么做! 大皇子你可要瞧好了,这就是吴国公的谢幕之战。 这就是他无敌于天下的大局观以及掌控大局的手段!” 在这个时候,上官霸并没有着急将这件事情的始末告诉大皇子,他要让大皇子先见到成效,见到最终的结果,再告诉他过程是怎么样的。 此时的军营中,翁炳良正站在高台之上,鼓足内力大喝一声: “尔等都是来参加正阳武比的天之骄子,当然啦,天之骄子这种称呼都是尔等自封的,我从来都是瞧不上的! 不过现如今有大敌入侵,妄图袭击军营,到了尔等这些天之骄子为国效力的时候了。 正好我们便将本次正阳武比的第二轮比试的规则,就设定为击退本次袭击才算是比试结束,同时以过程中各位的表现作为衡量最终成绩的依据。 当然,尔等应该也明白,如果抵御不了敌军,我们今日都将丧生于此。” 底下军营帐篷内的人已经基本上都出来了,远处大地的震颤以及轰鸣声,但凡是个人都能听得到,感受得到。 其中有不少人的脸上已经出慌乱之色。 翁炳良看到这一幕立即就知道这些人并不是他们想要的将才。 面对大敌无法做到面不改色,已经是怯懦的表现。 于是翁炳良的眼中出现了冷意,他看到这些人的时候,都忍不住露出鄙夷的神色,只不过他因为站在高台之上,底下的人其实看不真切他的面容。 反倒是柳新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他心中本来还在想这是不是一次伪造的袭击,但看着翁炳良那严肃无比的神色,他又觉得这一件事情似乎是真的。 为什么会遭遇袭击? 这是敌人原本就已经设计好的还是临时决定。 如果是临时决定,敌人怎么可能给你反应的机会呢。 骑兵一旦发起冲锋,最远的距离可以十里以上,当然这是最长距离,再远的话,骑兵冲锋到指定位置前就会进入到下降趋势。 到了那个时候,骑兵的冲击力将会慢慢减弱。 因此这一场袭击一定是来自于十里以内。 而帝都之外,方圆百里,都有探哨,不可能让敌人在这么近的距离集结成功而没有发现。 当然这一件事情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帝都之中出现了内奸,而且这个内奸等级不低,能够影响到帝都内的情报来往。 不过这一件事情想想都觉得有些玄幻。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高官,那为什么要袭击这里的军营呢? 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去攻打皇城不就好了。 倒也不是柳新想法不够大胆,而是他没有到达那个层次,所以有些事情他也想象不到。 他不可能知道这其实是米雨松,秦国公以及吴国公三人联手设下的一场局。 是他们强迫对方将布置在帝都附近的所有骑兵一起发动。 而此时吴国公等人还在帝都城内,光靠这五千骑兵肯定无法冲击帝都。 因此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这一处军营。 这里可以说是聚集了正阳朝廷一半以上的年轻俊杰。 如果能够将他们击杀在此。对于正阳朝廷来说也是一次极大的打击。 而且这五千骑兵只是他们准备的力量其中的一部分。 本来也是用来在外围打打掩护,制造混乱用的,所以他们并不心疼。 如果不心疼这几个字落在柳新的耳朵里,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因为要培养一支五千人的骑兵花费的银钱至少也是近百万两一年。 如此大的代价,就这么轻易丢掉了,背后的势力多么强大。 只听翁炳良继续说道: “尔等只需要做好一件事情,那就是领取兵器,准备御敌,如果你们自己原本就有兵器,那就不用领取了。 当然我们的士兵会拦在第一线,挡住骑兵的第一波冲击! 因此你们只需要躲在我们的士兵身后,对付那些没有冲击力的骑兵即可! 希望你们都能够活着参加第三轮的比赛!” 翁炳良说完这一切后,正欲转身离开,就听他身边一道声音响起。 “我要参与最前面的阻击战。 家父曾经说过,只有拦住骑兵的第一波攻击,才能真正的挡住骑兵的攻势。” 翁炳良转身看了一眼对方,只看对方的面容轮廓,他就已经知道对方的父亲是谁。 大家都是老战友了,熟悉异常。 随着水哥第一个开口,下面接连有人出声附和。 “我也想去看看骑兵的最强冲击到底有多恐怖! 日后要上战场这样的事情。提前经历总比事后弥补来的要好。 况且现在还在帝都附近。 未来上了战场,我们的环境将会变得十分恶劣。 你说呢?” 柳新看着身边表情有些激动的单四,突然微微一笑,不管这所谓的并冲正到底是真是假,他无所畏惧。 翁炳良见到竟然有不下百人选择出战第一轮的冲击,他的嘴角微微抽动,就已经算是微笑过。 没有拒绝,他只是淡淡说道: “那就赶紧动起来吧,兔崽子们,你们现在都归我掉钱,如果你的军衔或是职级比我高,想要我的指挥权,现在就说! 否则过时不候!” 说罢,他就穿着盔甲,发出甲片摩擦的声音,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远处战马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大地震颤的越来越厉害。 他们缺乏经验,因此无法判断这种程度的震颤代表的是多少数量的骑兵。 面对未知,他们内心的恐惧其实是放大的,但作为武者的血勇,又将这种恐惧强行压了下去。 甚至还有不少人内心是期待的,向往的,当然这种渴望战争的变态只是少部分。 更多的是身为武将功勋后代的那一份责任感,也被称为豪门的荣耀。 丢失了这个,他们就不配是功勋之后了。 他们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荣耀之上的! 这些人中大概只有柳新是纯粹为了见识一下骑兵的力量。 他总在书上见一些表述说骑兵得对冲阵势不可挡。 当然他也不是莽夫,他想试试自己能否应对骑兵,纯粹是因为有着保密的技能。 圣宗之中,虽然一直以来都没有干涉过朝政,但也有不少师兄弟曾经因为自己心中的一股英雄气加入军队。 然后经过一代又一代的记载流传,最终汇聚成了一本军事大全。 里面就详细记载着对付骑兵的种种方法,甚至还有相应配合的功法。 就比如柳新的磨盘剑,这种以慢打快的剑法其实也可以用来应对围攻。 所有选择去直面骑兵冲锋的人中,大部分都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自信的。 所以基本上都是大成境的舞者,而来自江湖的只有那么寥寥两三个。 其中就有那两男一女,因为那女子见到了一个他朝思暮想的人。 “玄卿哥哥也去了,我也要去!” “那我们就保护你。”吴处安和梅开绪胸脯拍的震天响,大声道,引来了一众瞩目。 时间非常仓促,并没有留给柳新开启属性面板的时间,当然他也来不及一个一个去观看。 翁炳良走了之后便有士兵带着众人来到了军营北侧,来到这里仅仅花了一盏茶的时间。 而在这里已经能够看到不远处激起的扬尘,尘土飞扬间隐隐有战马在其中嘶鸣。 还有武器甲胄所反射出来的冰冷寒光也时而会在眼中闪现。 面对对面骑兵冲刺,柳新其实心中已经有所判断。 对面并不是那种顶尖骑兵团。 圣宗的兵书中记载,最强悍的骑兵团,所有的马匹的步伐甚至都是一致的,所有骑兵的攻击也都是衔接完美,如臂指使的。 整个骑兵团到了那个地步,就相当于是集结所有骑兵的力量于一体,一人永远无法对抗数千人的合力,即使你是宗师,也没有那个可能。 而顶尖骑士团每一次踏步都像是一次雷鸣,行走间如同山崩海啸。 这是圣宗一位前辈在书中所记载的内容,但他也在后面备注了,这种骑兵团只在想象之中出现,现实中,遍观人族历史,都没有出现过! 而柳新眼前看到的,听到的却是一种比较散乱的。 骑兵冲锋的声势虽然浩大,但并没有那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不过即使如此,骑兵所携带的冲势也足以让所有人重视,并且严阵以待。 书中记载一位身披轻甲,马匹也着轻甲的标准骑兵,在冲击力最强盛的情况下,即使是一名普通力气稍大的普通人所发挥出的攻击力也能达到小成境的巅峰。 而如果坐在马上的是小成境的武者,那么他的这一击将达到大成境。 而大成境则是相应的提高一个层级的战力。 这就是骑兵所带来的加成! 柳新以他极佳的目力已经能够看到烟尘最前端,那不断闪烁着的金属光泽。 虽然不是最顶尖的奇兵,但也不容小觑。 最前锋竟然有重甲骑兵开道! 重甲骑兵开道主要就是防备弓弩,甚至是千牛弩。 不过柳新回头四顾竟然没有在这处军营发现千牛弩这等防御利器。 没有千牛弩的情况下想要防御住骑兵的冲锋,光靠那些拒马是完全没有作用的。 看了一眼几乎站在最前方的翁炳良,柳新感觉对方就像是一堵城墙树立在那,而那些普通士兵看向远方。扬起漫天烟尘而来的骑兵,不像是在看敌人,更像是在看情人。 眼中竟然有着强烈的渴望。 不分魔不成活? 柳新预估前方的骑兵已经只有两里左右的距离,他的左边就是单四。 后者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块盾牌丢给柳新。 “柳兄,我看你没有去领装备,我就替你领了一块。” 柳新试了试手中的盾牌,足有二十斤重,可防御的面积大抵是半个身体左右,这盾牌已经算是重盾,但却不是用来抵御骑兵的。 专门用来抵御骑兵的盾牌是那种一人多高的,盾牌上甚至还有凸起的尖刺。 士兵只需要将盾牌插在地上用身体抵住形成一个斜面,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骑兵带来的冲击力。 这样的防御盾阵只要有个四五层就可以有效抵御骑兵的冲击。 可惜现在没有这种条件。 翁炳良也是一名身经百战的悍将,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可是他没有使用盾阵,也就说明这军营之中确实没有这种装备。 这一刻柳新又开始犯嘀咕了,这到底只是演习测试,还是真的遇到了袭击? 不过下一刻对面的敌人就回答了柳新的这个问题。 柳新的耳廓移动,听到了熟悉的嗡鸣声。 这是弓弩激发的声音,而且是数量极多的弓弩一起激发的声音。 只见转眼间柳新的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阵黑雾,正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弩箭。 骑兵冲锋必带两件装备,一是长矛用来冲锋穿刺,二是劲弩用来远程打击。 除了在城墙上作为防守时威力最大之外,就是在骑兵的马背上,借助骑兵的冲刺可以让弓弩的威力变得更加强大。 而且一般骑兵攻击的时候冲锋到阵前,都会先齐射几轮,将对方逼的不敢冒头,这样可以减少骑兵的损失。 因为骑兵同样也最怕对方的弓弩齐射,对方射来的箭加上自己的速度,会形成一种可怕的加速,让对方射来的箭同样更具威力。 因此骑兵冲锋的时候必须要保证比对方先出箭。 当然骑兵也有应对的措施,那就是最前方的重骑兵。 重骑兵不仅骑士身上穿着重甲,手持大盾,就连坐下的战马也都是披着轻甲。 这样的战马一般都是最强力的,体型最魁梧健硕的马,骑马的战士也都是最精锐的。 帝都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主动出击 弓弩瞬息而至,柳新举起刚刚到手的盾牌,只感觉手臂连续的震颤,一股股近乎小成境巅峰级别的冲击接连传来,柳新必须依靠内力支持才能够挡下这一连串的攻击。 几乎是同时柳新的耳畔传来了弓弩钉入盾牌射入木墙的声音,更是有着弩箭进入肉体的噗噗声,以及士兵的惨叫声。 柳新扭头看去,果然发现已经有好几人不幸中箭,骑兵射出的箭速度远超以往。 不过翁炳良麾下的这些士兵经验也是极为丰富的,因此在这一轮数千支弩箭的射击之下,仅仅只有十几人不幸中箭。 而所有的参赛者此时站在一线的几乎都没有受伤,他们的反应力和自身实力都让他们能够轻松的接下这一轮的弩箭。 “小心,箭雨不止有一波。” 翁炳良的声音几乎在这一轮弩箭结束后的第一时刻响起。 而紧接着柳新的耳畔嗡鸣声再次响起,又是一波箭雨。 这样的弩箭攻击好像没有停止的那一刻,接连不断的箭雨袭来,对面骑兵的身影也是越来越近。 此刻就连普通士兵都已经能够看到对面散发出来的震慑寒光。 “对面大概五千骑。准备反击!” 又是翁柄良的声音响起。 前面的这几波箭雨大概带走了近百名普通士兵的生命。 这座军营之中,普通士兵的数量大抵是在一千人上下。 加上八百多位参赛者,人数最多也就两千。 而对面的骑兵看上去就像是浪潮一波接一波,没有尽头。 如果不是翁炳良将敌军的数量吼出来,估计现场很多人的心中的惊惧都会更大一些。 但是当大家知道敌军的具体数量的时候,心中就有了一个数。 就比如柳新,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底气,面对五千骑兵,他虽然没有把握战胜,但如果想要跑的话…… 柳新甩了甩头,将这种想法抛之脑后。 他想起了前辈在书里记载的一句话,当你在战场上脑中出现逃跑失败等等的词汇的时候,要第一时间将他们驱逐出去,否则你会面临真正的失败和死亡。 柳新无比信任前辈们的经验,因此坚决地照做。 而此时对面的骑兵距离拒马阵已经不足五百米,就在这时一声暴喝传来柳新,甚至没有听清楚他吼的是什么。 但那些普通士兵却在同一时间顶着箭雨起身朝着那边齐射过去。 骑兵射出的箭不仅威力更强,射程也会更远,而防御方则必须要控制好距离。 大约同时有两三百支箭射了出去,柳新能够清晰地看到对面的骑兵倒下了不到十骑,而自己这一方因为顶着箭雨,一下子便有数十人中箭倒地。 看上去是不划算的,但其实面对骑兵冲阵,你只要将其击落一人,就能给骑兵的阵营造成很大的麻烦。 柳新看了一眼自己脚边的那些长矛,根本不用人教,就已经知道了用法,于是他一手手持盾牌,一手捡起一根长毛内力灌注其中,根本不用瞄准,直接朝着正前方用力投掷了出去。 长矛附带着内力加上柳新手腕的一点旋转,就如一支破空的千牛弩激射而出! 对面的骑兵看到这一根长矛射来,心中的恐惧顿时被点燃。 不是说对方没有千牛弩的吗? 统领你是在跟我们开玩笑,耍弄我们吗? 对面的普通骑士都已经慌了,几乎瞬间这一根长矛就命中了一位重骑兵,他手中重达四十斤的巨盾竟然像是豆腐渣制作的,轻易就被洞穿,根本不等这位骑士有所反应,长矛已经继续洞穿他的身体,并且连带着他的身体一起挑飞,这位骑士临死之际,还感受到身后仿佛多了一位同伴。 当他们摔在地上的时候,下一刻黑暗就将他们吞噬了。 后面的骑兵可不会管前面掉下来的人的死活,直接踩踏过去,几乎片刻之后两个人就已经成了一团肉酱。 当然那两匹战马失去了人的控制,开始变得混乱起来,也影响了后面的一些队列。 军营这边第一条防线上其他参赛者还在蓄势以待,准备强行迎接骑兵的冲击。 但看到了柳新使用长矛的方法,一个个的都瞬间反应了过来。 大成境武者的反应能力是极强的,只在瞬息之间,他们就找到了身边放着的那一根根长矛。 原来这些长矛是这么用的,这一群年轻的武者立即明白过来。 当然其中不乏一些军中勋贵大将的后代,他们也是被第一次见到的骑兵冲锋震慑了心神,忘记了父辈教导过他们的知识。 不过柳新的这一次投射让他们重新恢复了记忆,甚至连带着父辈教导过他们的其他记忆也都一起复苏。 随着军营这边数十根长矛并不整齐的激射而出,这些大成境武者们投射出去的长矛,每一根都具备着千牛弩级别的威力。 翁炳良在另一边目光中带着赞赏看了一眼柳新。 他其实是有后备方案的,那些长矛如果被忽视了,那么在拒马阵后面的这百米空间内,他还早就挖好了地陷,足以延缓骑兵的冲势。 他本来对这些参赛者都没有好脸色,因为他早就知道上层决定用这一千普通士兵的性命,快速地让这群年轻人成长起来。 虽然他心中是万分的不爽,可是军令如山,他也只能照做。 他想尽一切的办法,尽自己的全力想要拯救这些普通士兵的生命。 原本他知道他做得再多最后可能也就只能多救下几个人的性命,但现在看来,他能救下的性命可能更多了。 尤其是柳新,这个年轻人给了他一种惊喜,他的临场反应力令翁炳良满意。 但是危机并没有因此解除,只能说情况比之前好转了一些。 对方带头冲刺的是他们的骑兵首领,骑兵的首领永远都在骑兵队伍的最前线。 对方似乎是接到了首领的命令冲锋的势头竟然开始向右侧偏移,一下子从正面冲锋变成了侧面穿插。 这样一来,对面骑兵的冲击破坏力会有所下降,但同样的防御力也会上升一大截,最关键的是这样穿插的冲锋速度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保留。 而如果继续正面冲锋的话,这些大成境武者的长矛就会让他们知道正面冲锋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翁炳良叹息一声,他是希望对方继续正面冲锋下去的。 一旦冲过了拒马阵来到了地陷区域,骑兵的冲击速度至少下降一半,这样一来威胁也就直接大打折扣了。 “对面的统领不蠢啊,真是可惜了!” 就当他准备下达新的命令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了一道身影,竟然朝着骑兵冲了过去。 “前辈们说过,如果骑兵从正面冲锋变成了侧面包抄穿插,这个时候就意味着对方不准备一鼓作气拿下你们,而是想要利用骑兵的机动性。不断地消耗你们。 而这个时候最好的措施就是向前挺进,将骑兵的衔接冲击断裂,一旦成功,对方的骑兵就已经算是失败了一大半了。” 柳新口中喃喃自语,他已经扔掉了盾牌,破道剑背在身后,他的手中,腋下一共夹着四根长矛,他径直朝着对面的骑兵冲了过去。 “柳兄,你不要命了!”单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作为江湖出身,他并不理解柳新,还以为对方竟然敢冲击骑兵阵营,那简直就是找死。 但其实柳新出发之后竟然又有数十人也冲了出去,都是参赛者。 他们都是将军的后代从小耳濡目染,自然知道面对骑兵的变道最好的应对方法是什么,而见到柳新一个人冲出去的时候,他们心中的热血和悍勇也都被激发了出来。 况且他们都是大成境武者,就算是直接冲击骑兵也是有把握的,而不是去送死。 单四见到那么多人都跟着柳新一起冲了出去,心中第一反应是这群人都疯了。 早就听说战场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够让人变得疯狂。 但很快以他的智力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这些人绝对都不是傻子,大成境武者对于情绪的掌控都是十分厉害,否则根本熬不过打通任督二脉时的痛苦。 既然他们并没有被疯狂吞噬智力,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他们现在做的事情才是真正正确的! 于是单四在慢了三拍以后,也冲了出去。 翁炳良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眼中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当然这种赞赏只是针对柳新一个人的,至于他身后的那群人,翁炳良只认为他们是跟风者。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是勇士,第二个? 那就是个屁! 柳新这已经冲出来,但是他却不是第一个接触到骑兵队伍的。 第一个接触到骑兵队伍的人是皇甫荣江,也就是单四口中的水哥。 皇甫荣江并没有像柳新一样手持四根长矛,他的手里就是一杆长枪,一杆通体暗红的长枪。 这应该就是他的武器。 皇甫荣江就像是一抹红光,他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穿上了一条骚包无比的红色披风。 当然,披风的作用并不是用来装逼的,柳新深知一件披风在战场上作用大了去了。 果然皇甫荣江就像是一团红光冲到了骑兵阵前,对面的骑兵反应也是不慢,发现有人向他们发起冲锋,立即就意识到不妙,向着这边发射弩箭。 皇甫荣江身后的披风在他的手中一招,立即向前扫过,蕴含内力的加持,这披风不仅将弩箭扫飞,甚至刮出一股阵风改变了紧随其后的其他弩箭的飞行轨迹,而他本人则是挺枪上前,一枪就挑落了一个骑士。 但紧随而来的是数名骑士捅刺过来的长枪。 皇甫荣江又是一招披风,披风旋转着,将那几根长枪全部都裹了起来。 皇甫荣江扎下马步,下身用力,竟是直接将那几名骑士拉下马来。 皇甫荣江长枪扫过这几名骑士脖子上瞬间出现了血色喷泉。 这一系列的动作只在瞬息之间柳新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头顶的属性面板。 【姓名:皇甫荣江 年龄:25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枪法 根骨:9 体力:9 智力:7 特殊能力:横练术大成【四肢,躯干】 综合能力:8.5 资质:奇脉【力脉】 最擅长功法:龙庭护皇枪 评价: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不为外人道的安氏皇家家将。】 柳新差点被心中震惊影响反应力,一根长枪破空而来,柳新险险躲避,手中长矛一送,那个骑士便被挑下马来。 手中一连又送出两根长矛,又挑下两个骑士。 柳新手持最后一根长矛,当成了武器。 破道剑是锋利无匹,但却不适合战场,尤其是对付骑兵的时候。 一寸长一寸强在战场上就是真理。 不服来战。 剑,只在江湖盛行,武将之中,罕有不使用长武器的。 柳新擅长十八般兵器,他更是掌握之中枪法的顶尖功法,长枪幻影如林! 【竹林枪】 隐藏在人群中的路子恒一直关注着柳新,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对方。 随着这一绝技的出现,他立即想了起来。 三年前,圣宗大朝会,他有幸跟着武帝城的师兄前去,正好看到了柳新接受其他宗门的大师兄挑战。 身为圣宗大师兄,偶尔的时候也要配合演出,同时又不能落了圣宗的威名。 因此那一战,双方对拼近百招,最后时刻柳新使出了这江湖闻名的【竹林枪】,技惊四座。 【竹林枪】名字低调,但却是顶尖的功法。 一枪如林,万木峥嵘。 一枪可抵万枪,这就是竹林枪。 是江湖公认,应付群攻的最佳功法。 但是修行的难度也是一等一的高。 路子恒终于想起来了,但他怎么都料不到圣宗大师兄竟然会成为朝廷的锦衣卫。 原先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有一点熟悉,现在总算是全部想起来了。 下一刻路子恒的心头就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如果能把他的内力根骨吞噬,并且逼问出那些顶尖功法的秘密,未来我就有望冲击宗师境了!” 如此想着路子恒竟然觉得自己战意暴涨。他纵身一跃同样加入了进攻骑兵阵营的队伍。 他这番行动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因为此时此刻在前线的这些参赛者几乎都已经冲了出去。 因为他们发现骑兵的队列一旦调整方向,它的侧翼其实是比较薄弱的,以他们大成境界的修为竟然可以一战。 而且他们都不是蠢人,自然已经理解到翁炳良所说的话里的含义,他们第二轮的比试就要看他们在这一次战斗中的表现了。 而之前的那些恐惧早就已经随着战斗的开始渐渐褪去。 在他们心里,骑兵也不过如此。 翁炳良看着这一幕,嘴角终于扯出一个比较明显的笑意。 看来这一次正阳武比之后终于能有一些比较好的苗子。 不过他们也只是幼苗而已。真的想要堪赴大用,还需要一番磨砺。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得先在这一场小型战争中活下去。 如果他们以为骑兵就是如此简单就能对付的,那可就错得太离谱了! 突然翁炳良听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他扭头看去。 只见两个年轻的参赛者拦在一个小姑娘的面前。 翁炳良眉头深深皱起。 那个小姑娘看上去倒是挺英勇的,只见他手提一根长枪就要往前冲,但却被那两个青年死死拦住。 “别拦着我,我要跟我的玄卿哥哥一起去!” “别去啊,芙妹,你看那骑兵多危险,已经有人负伤了。” 吴处安大吼着,他偏过头看了一眼,果然已经有人不小心被马撞击到直接撞飞吐血,不过那人又爬起来继续往前冲,本身也是大成境界的修为,虽然被马撞一下,但如果应对得当,应该只是轻伤而已。 但那小姑娘不依不饶,她的眼里只有那个在最前线杀敌的身影。 “滚开!” 小姑娘就像一头暴躁的小母狮子。 但却被那两个青年死死拦住。 翁炳良冷哼一声,没有继续关注。 这伙骑兵一上来只是试探而已,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他必须竭尽全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场战争上。 他只有一千人,其余的他还不知道是累赘还是添头。 他根本就没有把那八百个参赛者当成是助力。 这一场战斗不仅仅是对那八百人的测试,也是对他的一次测试。 他若是成功了,便可官升一级。 这就是武将的升级之路,想要升级就必须接受同等难度的挑战。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而那近百个参赛者的突然袭击,也让骑兵队伍稍微混乱了一阵。 这群人实力实在是太强了。 但是骑兵队伍中一双如鹰隼般敏锐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这百人。 他一直都在队伍的中间,死死地注视着前方的任何一点变化。 先前的这些攻击都只是开胃菜,都只是试探,随着他发出一声指令,骑兵的中间顿时缓缓分开,露出了里面的一支精锐小队。 这是一支攻坚队伍,也是骑兵中最重要的尖刀。 如果说先前的攻击只是试探,武器还并没有出鞘的话,而现在武器锋芒毕露,准备显示出他的狰狞来。 帝都 第一百四十三章 骑兵真正的威力 精锐的攻坚队伍,人数足有两百,全部都是小成境的士兵组成,他们身上穿的是手指甲一种分量最轻但防御力最强的甲胄。 他们的坐骑身上也是同样的手指甲,他们的身体被捆绑在马背上,要么和马一起生,要么和马一起死。 这充分代表了他们的战斗意志,与此同时,他们的背后有箭囊。马背的一侧有强弓,另外一侧则是一个枪袋,里面有着好几根长枪。 随着命令的传出,一阵阵马哨声向前传递,前方的队伍渐渐向两侧分开,留出了中间的一个空隙。 程九,这支精锐骑兵小队的参军统领之一,接到命令之后,他毫不犹豫率先催动座下的宝驹,一马当先,朝前方冲了出去。 而在他身后足足一百骑紧跟而出,他们的速度比旁边的骑兵速度快上不止一筹。 骑兵的队伍中,一般前方的骑兵有破风和带头的作用,破风可以帮助后面的骑兵减少体力的消耗。 而在关键时刻冲击敌阵时,前方破风的队伍会向后方撤退,让中间体力得以保存的骑兵全力冲锋。 这才是骑兵冲锋战斗时的标准,但这支五千人的骑兵队伍的最高指挥官并没有按照这种规则行事。 按照他的认为,这个军营之中应该没有什么高级将领骑兵是一支军队中精锐的精锐,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控的,所以他先示敌以弱,先用前方已经消耗大部分体力的骑兵冲锋。 一旦对方认为这就是骑兵的冲击力,那么他就可以做到出其不意,让后面那些保存了体力的骑兵,全力发动冲锋。 现在冲锋攻击的步骤就已经来到了这一步,先要由攻坚小队进行破防。 一旦破防成功打开口子,后面的骑兵队伍就会顺着这个口子不断地把战果扩大。 攻坚小队在程九的带领下,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到达了顶峰,而前锋骑兵的队伍也已经完全分开,露出了前面的景象。 和程九印象中,每次到了这个时刻,面临一杆杆锋利的长枪,一面面坚实的盾牌不同,这一次他看到的是只有寥寥近百人散乱的在前面试图阻击他们。 程九心头忍不住开始狂喜起来,他没想到敌人竟然会用这样的阵营来阻挡他们。 如果面对的是盾牌阵,长枪阵,那么他的这支攻坚小队必然会损失惨重,甚至就连他自己也有很大的概率会命丧战场。 但如果是眼前这个情况,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说他们这支队伍的一百人将会有八成以上的生还概率。 一旦完成这次攻坚,他们小队所有人都可以官升一级,赏银百两,这就是攻坚小队战力的根本来源! 拼一次,拼赢了,走上人生巅峰,拼输了,大不了一死而已。 攻坚小队的出现其实吸引了所有出战的参赛者,他们大部分都是大成境的高手,耳聪目明自然能够听到这群骑兵与众不同的马蹄声。 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 整齐! 太整齐了,硬是让人在混乱的马蹄声中听出了其中的不同。 不少冲在前面的参赛者准备先行后撤看看情况。 但攻坚小队速度已经提升到了极限,比其他的骑兵快上不少,而前面的这些参赛者也不是想退就能退的,面对骑兵的冲击追杀他们也只能边战边退。 于是攻坚小队直接冲了出来,当即就有两名大成境武者被这支攻坚小队最前方的一名骑士一枪贯穿。 这一次轮到参赛者们被一枪穿二了。 其余参赛者脸上都露出了惊容。 那可是两名大成境武者,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被秒杀了。 而且还是同时被秒杀对手仅仅出了一枪而已。 柳新瞳孔一凝,身体宛如一只纸鸢,直接腾空而起,飘落身后数十米。 原先攻向他的两根长枪顿时击空,那两名骑士眼中满含恨意。 就是这个年轻人已经杀了他们不下十人。 但他们并没有犹豫,跟着骑兵的冲锋队伍就往前去了。 柳新看着那只攻坚小队不断的往前冲刺,为首的那个骑士又是一枪穿透了一名大成境武者。 此人是大成境! 柳新第一时间就有了如此判断,他立即朝着身后跑去,这样的一支队伍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如果挡不下来,身后的骑兵就会跟着这支队伍一起长驱直入。对方就像是一柄刀的刀锋,切开对手的防御。 而与此同时,皇甫荣江也疯狂地朝后跑去,他跟柳新目的相同,必须要拦住这一支队伍。 他们只有拦住或者阻碍这支攻坚小队的速度,才能避免之后更大的伤亡。 军营所在的防御一旦被突破,光凭他们不到两千人的数量是无法阻挡这支五千人的骑兵的。 而他们这些参赛者中的大成境武者或许可以逃出去一批。 但如果今天这一场真的败了,先不说正阳武比的第三轮还有没有继续召开的可能光是今天失败的耻辱就能够让他们的未来彻底断送。 这种感觉那些没有背景的普通武者是无法理解的。 他们这些被大多数人认为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豪门贵胄,其实要承受的压力比寻常人多得多。 除非你彻底摆烂,愿意当一个纨绔子弟。 但凡有所追求的人就必须要付出比常人更加艰苦数倍的努力。 皇甫荣江就是如此一个人,他非常的骄傲,因为他的天赋非常出众。 但同样的,即使像他这么天赋出众的人,也有着很大的压力。 家族中的长辈都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够成为和他们先祖一样的人物,只有那样他才算是合格的继承人。 而最高的期望甚至是希望他能超过先祖。 可先祖,那是何等人物,皇甫荣江从不认为自己能跟先祖媲美。 但长辈们的期望就是如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正如此刻他心知肚明,自己一个人是无法挡住这支队伍的,但是他必须这么做。 不过好在下一刻皇甫荣江看到了柳新,看到了单四,看到了郑晓,看到了十几个跟他一样做出相同选择的人。 程九提着手中的长枪心中已经是战意浓浓。 一出手便击败了三个大成境武者,这让他感受到了这一辈子从未感受到的澎湃战意。 他现在甚至感觉自己能够挑战宗师。 但很快,作为军人的素养压过了他心中的妄想。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他要做的就是凿穿对方的防御圈,替身后的大队人马打开一个口子。 不过正当他强势冲过拒马阵,来到明显经过处理的地陷前的时候,他并没有选择减速,而是直接站立在马背上,一旦他的马掉落陷阱他就可以跳下马背,将他的马救出陷阱。 这是他作为大成境武者的专属能力,其余人都做不到。 只要他还在队伍的最前方,他们这支攻坚小队的穿透力才是最强的。 柳新看着那个高高站在马背上的骑士,知道他就是这支骑兵的首领。 必须先击败他,这一支骑兵队伍才会受到影响。 纵深跨出两步,柳新奋力投掷,将手中最后一根长矛射了出去。 程九有所察觉,偏过头看了一眼身后,而他身边有一位骑士立即会意,拨转马头竟然挡在了程九的身旁,下一刻一根长矛从他背后刺入,在他的胸口穿出,他整个人就要跌落马下。 可因为他的身体跟马捆绑在了一起,因此他只是斜斜的挂在那里,战马依旧在向前狂奔。 柳新没想到对方的骑士竟然能够做到这一步,于是他全力施展身法,竟然比狂奔到极致的马还要快。 程九见到两侧正在快速接近的人,冷哼一声口中的马哨响起一个音节。 他身侧分别分出了五匹快马,马背上的骑士疯狂的怒吼着,朝着两侧冲锋过去。 皇甫荣江所学的也是顶尖身法,他身体在原地一阵颤抖,竟像是分出了好几道分身一般。 前来阻拦他的骑士,一时分不清下手犹豫了一分,下一刻皇甫荣江的红色披风便朝着一个人的头顶笼罩了过去。 这位骑士反应也是不慢,手中的长枪狠狠的刺了出去。 但皇甫荣江身体在空中滑行,那根长枪贴着他的胸口刺了过去,而他本人则是侧过身体。手中的长枪直接横扫命中了这名骑士的脑袋。 这名骑士直接整个人砸在了马背上,巨大的力量令这匹正在冲锋的战马脚下一个踉跄,狠狠倒地。 这匹战马倒地之后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几圈,而他身旁的几匹战马极为矫健的从它身上跳了过去。 皇甫荣江虽然突围成功,但在他的身后还有郑晓等人。 不过面对四匹冲锋的战马,后面的这些大成境武者明显就不是那么畏惧。 郑晓抽出自己的战刀,横空一刀,直接斩下马头,但他自己也被一跃而下的那名骑士长枪差点刺中胸口。 但那名骑士也只来得及刺出这一枪,因为他坐下的马倒地的时候,直接连带着他一起狠狠倒地。 这名骑士直接被压在了马的身体下面,战马巨大的体重直接将它压成了一摊软肉,浑身骨骼瞬间寸断。 郑晓堪堪击杀一名骑士,而其余大成境武者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虽然剩下的三位骑士最终也都与命战场,但参赛者中也有一人死亡,一人重伤,数人轻伤。 郑晓的心脏都猛的抽搐了一下,这就是战场吗? 就连大成境武者在这种环境下都是随时随地可能遭遇死亡的危险。 他刚刚但凡动作慢上一点,他都有可能被刺中,至少也是一个重伤的下场。 他看着前方正在快速往前冲刺的骑兵小队,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怯懦后退的感觉。 但他咬牙坚持住了,他可是勋贵之后他的父亲不知道在这样的战场上拼杀过多少次。 这是他第一次理解他那位从小聚少离多的父亲。 而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切的柳新也迎来了自己的对手。 两匹快马载着上面的骑士朝着他冲锋而来。 柳新身法极快,起身的刹那闪避过一枪,单手一抓,借着长枪的冲势,同时施展轻巧鸿雁身法,他的身体竟然在空中猛地停滞下来,导致另外一名骑士的一枪也都刺空了。 而同时柳新竟然跟着两名骑士一起往后退去,这两名骑士没有料到这一点,还没来得及反应,眼中就出现了璀璨的剑光。 柳新的破道剑轻易的割开了这两名骑士身上的甲胄,柳新在马背上一点,整个人又继续向前冲了出去。 而那两位骑士则是歪歪扭扭的倒了下去,因为跟自己的坐骑捆绑在了一起,所以两人的尸体就这么被带着跑远了。 失去了主人的控制,战马只会往前狂奔。 柳新落地之后依旧往前冲去。 而此时程九已经来到了地陷的区域,以他大成境武者的敏锐五感,以及一种直觉,他接连绕过了两处陷阱,但是同样不可避免的,他的速度下降了一些。 而此时皇甫荣江已经追赶了上来。 红色披风朝前笼罩,一抹寒光就隐藏在红色披风之后。 程九战斗经验丰富,直接令坐下的战马朝着皇甫荣江的方向狠狠地冲撞了过去。 红色的披风,因此直接罩在了马头上。 但是战马前进的方向并不是它自己控制的,而是由它的主人控制的,因此完全不受影响。 被继续往前冲刺的战马狠狠撞击,皇甫荣江刚想发出的一次攻击就此中断。 而程九却已经将手中的长枪往前刺了下去。 借助战马的冲击力,他的这一枪已经拥有了中品大成境的战力。 皇甫荣江在危机关头强行提起内力往右侧闪避,险险的避过了这一枪。 程九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在这一枪的速度之下还能做出闪避的动作,但经验极为丰富的他手腕一转,长枪朝着皇甫荣江扫了过去。 皇甫荣江无法二次闪避直接被这一枪扫中,好在他内力深厚。强行硬扛这一击。 皇甫荣江连连后退数步,被长枪扫中的位置火辣辣的,一股气血就翻涌上来,口中已是有血迹溢出。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会被一位下品大成境武者轻易击退。 当初他还没有晋升大成境武者的时候,就已经能和下品大成境武者打个你来我往。 晋升下品大成境后,自己更是没有在同级武者手下吃过亏。 而如今的他已经是中品大成境! 这让他一时无法忍受,但紧随其后的骑兵已经继续朝他攻击过来,他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只能下意识的进行反击。 但是此时他的心境已经被破坏。出手间仓促无比,竟然没有再能击杀一个骑士。 现在的他和之前的他站立竟然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一支攻坚小队虽然极为精锐,但除了领头的程九是大成境外,其余其实都只是小成境界。 即使有战马的充分加持,应该也完全不是皇甫荣江的对手。 皇甫荣江只能先行退避,然而在他后退的时候,身为武者的警觉令他直接一个翻身闪避。 却见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了一双黑手,直接拍向了他原本所在的位置。 皇甫荣江扭过身,想要看看是谁,但却只见到一阵虚影从眼前闪过。 然而这一时骑兵又追了上来,皇甫荣江只能再次后退,只不过这个过程中他目光来回搜寻,却也没见到什么人。 但刚刚他的确遭受了袭击。 而且袭击他的应该同为参赛者。 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来内斗! 皇甫荣江心中愤怒不已,心中越是恼怒,出招便越是混乱,他只能不断的后退,甚至就连郑晓等人也都在此时追了上来。 而这支攻坚小队已经有一大半都穿过了陷阱地带,再往前就是翁炳良所带领的普通士兵组成的盾阵了。 一旦让对方突破盾阵身后的大股骑兵一定会紧跟他们的步伐,试图将整个阵营彻底洞穿。 皇甫荣江此时终于冷静了一些,偏过头看着那已经在百米之外的程九,他们没能阻拦下来,甚至连拖延对方的速度都没能做到,这无疑是对他身份的一种奇耻大辱。 今日如果能侥幸活着回去,也必然会遭到家族长辈的怒骂。 简直就是丢了整个皇甫荣江家族的脸。 不过下一刻他就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程九身前。 定睛看去,那不是跟单四关系不错的锦衣卫柳新嘛! 他的实力虽然也不错,但是下品大成境的修为,面对同等级修为的骑兵,差距太大了。 就算他也是天才,能够跨级而战,也最多跟对方斗一个旗鼓相当。 而那骑兵小队的统领,他的目的是一鼓作气往前冲刺,突破盾阵。 绝对不会跟柳新纠缠。 如果不能阻拦他的话,便相当于什么用都没有。 这里是战场,并不是比试场上。 不是必须你死我活的,那位统领只要完成他的任务穿透盾阵。他就相当于已经是胜利了。 因此此刻的皇甫荣江心中是绝望的。 可是下一刻他眼中就出现了震惊之色。 在他视线所及的位置,那名统领竟然被柳新一脚踹下了马来。 帝都 第一百四十四章 假冒真名 当程九看到冲到眼前的柳新的时候,眼中的不屑之色简直溢于言表。 他更是暴喝一声:“哪里来的小娃娃!急着投胎送死吗!” 柳新抬起头目露凶光,口中悍然回应道: “睁开你的狗眼,老子乃是上官霸!” “上官霸!” 程九突然一怔,脑子竟然在这一瞬间空白了。 晋国侯上官霸? 武帝城城主上官霸? 你是上官霸? 就在这样一个愣神的瞬间,柳新找到了机会,他立即全力出手。 【雷饮】 被誉为正道第一剑法,每次出现都会伴随雷音。 这一套剑法修行到至高境界便是道法。 而如今柳新已经将这套剑法融会贯通,可以说圣宗年轻一辈弟子里,将这一套剑法修行到最高境界的就是柳新了。 因此程九只感觉耳畔传来一声雷鸣,眼前剑光大盛! 他连忙反应过来,手中长枪递了过去,直直地朝着剑光的最中心一点刺了过去。 下一刻他的胸口传来一阵火星以及刺耳的摩擦金属甲片的声音。 他的胸口感觉有些刺痛,剑气已然入体。 不过他强忍着这种疼痛,左臂挥拳一拳朝着正前方打了过去。 多少次在战场上死里逃生,就是凭着他的这一副狠劲儿。 如果你想让我死那我不介意跟你一起死。 但是他这一拳挥空了,柳新不知何时已经抓住了战马的缰绳。被战马带着一起往前狂奔而同时他一个翻身从战马的脑袋下方狠狠地跃起一脚,正中程九的胸口。 程九胸口的甲胄上已经有了一道明显的剑痕。 剑痕最深处已经将甲胄切开。 如果不是这一套甲胄乃是皇御级别的顶级甲胄,尤其是要害部位都做了加厚加固处理,这一件可能已经重创了他。 但是柳新的一脚依旧让他无法抵御,程九没有将自己和战马捆绑在一起,以他的实力不需要如此,而且在危急关头,他需要逃生的机会,而不是跟自己的战马一起战死。 因此他飞了出去,在其他人看来,二者就是接触的一瞬间,它就已经飞了出去。 在这一刻不仅仅是皇甫荣江看到了其他出来顶在最前方战斗的参赛者,他们那原本已经被这强悍的骑兵震撼到的心灵,顿时得到了安慰。 他们心中的那一丝怯懦,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们是可以战胜这样的骑兵的,这样的骑兵也并不是无可匹敌的。 于是这一群参赛者嗷嗷叫着。继续冲向这一支精锐的骑兵小队。 与此同时,因为首领被踹下了马,他身后的骑兵冲击势头一下子就停滞了一瞬,在这一瞬间之后,这整只骑兵的感觉就完全变得不一样了。 先不说速度骤减,就连这些骑兵眼睛里那必胜的光芒和恨不未死的勇气都在这一刻似乎减弱了许多。 柳新已经跨上战马,他尽力地将战马停了下来,然后在他停下的那一刻,就被身后的战马冲撞上来,直接顶在了屁股上,战马直接摔倒在地。 而柳新则趁机高高跃起,落在了身后一位还来不及反应的骑士头顶,剑光从天而降,直接将他斩首。 破道剑实在是太过锋利,一般的甲胄根本挡不住,就跟纸糊的差不多。 “你到底是何人!” 程九冲了上来,就算他刚刚被踹飞出去,手中的长枪却依旧紧紧抓在手里。 此时他冲上来一枪直刺柳新的咽喉,柳新轻松闪避,失去了战马的冲击力,程九将完全不是柳新的对手。 首先从身法等级上就已经决定了程九根本无法接触到柳新的身体。 程九修行的不过是普通偏高等级的功法,在普通士兵之中当然能够作威作福,但是面对江湖正道第一宗门的大师兄,二者的功法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要不是程九手中的长枪也不是一般之物,柳新一剑便能将其斩断然后将他击败。 在感受到自己和柳新之间的差距之后,程九不断地愤怒吼叫,不断地询问柳新的真名。 柳新被他这大喊大叫的也激出了愤怒,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路子恒!” 程九一听到这个名字,眼中竟然出现了一抹喜色,柳新不明所以,但下一刻程九虚晃一枪之后,竟然直接跑了。 看着对方皎洁无比的身法,和之前战斗时判若两人。 柳新顿时无语。 而因为有深厚骑兵不断地往前冲。柳新也无法追击,毕竟程九跑的方向可是敌军骑兵的方向。 “路子恒!你给老子等着这一场战斗,你一定会死的!”远处竟然又传来程九的叫嚣声。 柳新听到对方如此暴喝,下意识的想起了在那本兵书之中前辈曾经留下的一句话。 如果在战场上遭遇矫正,首先要的就是气势。 如果对方问你叫什么你必须要用尽你的权利喊出最有威势的话。 即使你喊出来的只是一个杀字,也必须充满气势。 但同样有另外一种情况,如果对方询问你的姓名,如果在没有把握必杀对方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说出自己的真名。 这本兵书记载到这里的时候,柳新明显感觉到这位前辈在书写的时候手下更用力了几分。 似乎是在写到这一段的时候,心情变得激动了起来。 而后面的这一句话才是他印象最为深刻的。 “如果你没有把握必杀对方,就不要告诉对方你的真名,否则在之后的战斗中或许就会遭遇暗箭!” 这句话柳新一直琢磨不透,为什么告诉对方你的本名,你就容易遭遇暗箭的袭击? 但现在柳新突然觉醒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原来你问我真名是什么,就是为了事后报仇。 那还好我机智,我报的名字不是柳新,而是路子恒。 柳新完全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将目光投在他的身上,甚至就连翁炳良都投来一个疑惑的眼光。 你小子不是叫柳新吗? 路子恒又是什么人? 单四将一个骑兵拉下马轻松解决之后,将目光投向了柳新。 刚刚程九的怒吼他也听到了,以他的聪明才智,当然理解出来那一声威胁代表着什么。 他也听水哥他们说起过在战场上只要做到人狠话不多就可以了,话多的人说不定就会受到暗箭的袭击。 都说明刀易躲,暗箭难防,说的便是这个意思。 有的人会问,为什么知道了人家的真名,他就会受到暗箭了呢? 又不是施展魔法在他的身上留下明显的标记。 其实这个还是非常有依据的。 在战场上,只有那些最顶尖,最强悍的武将才会无所畏惧地将自己的大名到处吼。 而其他的武将都会选择默不作声。 虽然就算对方知道了你的真实名字,也不一定能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出你来。 但有的时候你的名字暴露出去,在战场上,万一对方抓住了你麾下的一个士兵一问谁谁谁在什么地方?穿着什么服饰甲胄? 如此一来,有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你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却偏偏因为一个名字泄露而被别人找到。 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在战场上是极高的。 因此那些有经验的老将都不会随随便便让别人记住自己的姓名。 反而即使别人记住了你的脸,但在战场上你往泥地里一滚,大家的脸长得都差不多,又有谁能分别得出来呢? 但是你被别人记住了真名,可不要小看这一个名字,有的时候不只是你的敌人记住了,甚至连你自己的战友也会记住。 在战场上相当于记住你的人不只是跟你最亲密的那些伙伴了,而是大部分人都会有个印象,在看到你的时候便会联想起那个名字,便会觉得你非常的熟悉。 到了这个地步,即使你在脸上抹了泥,也有很大的概率会被别人认出来。 因此在战场上最安全的是籍籍无名者,最危险的则是暴露姓名者。 有很多认识柳新的人一脸无奈地看了过来。 心说你在那瞎喊什么呢? 还有就是路子恒到底是谁? 而正在一位参赛者的身后佯装帮助,但实则是在寻找时机的路子恒的更是一脸懵逼。 他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假冒他姓名的柳新。 很快他又低下头,因为有些做贼心虚,他不知道为什么柳新突然爆出他的名字,难道对方已经发现了他? 于是路子恒果断放弃了这一次的出手机会。 他的至高目标是要将柳新和皇甫荣江这样的顶尖天才的根骨夺到手。 按照他所修炼的功法,战场上无疑是一个对他来说极为有利的地方。 因为这里实在是太混乱了。 他的打算是悄无声息间先重创一个人,然后假装救他离开,在这个过程中施展自己的功法,夺取对方的根骨。 而对于柳新,路子恒的想法是等到后面找个机会活捉对方。因为他想要得到柳新所学的功法。 至于其他人,甚至就算是皇甫荣江他也只是想着把对方偷袭成重伤,直接夺了根骨走人。 其实他不知道皇甫荣江和柳新所学的功法等级都是差不多的,皇甫荣江所学的也都是最顶尖的功法。 可惜的是皇甫荣江在之前和程九的那一次对拼之中实在是太拉垮了,一招就被击退,而现在柳新又是一招将程九击退。 因此皇甫荣江和柳新的对比就变得十分诡异了。 现在在很多人的心里,皇甫荣江的实力是远远比不上柳新的,两者遇到前者只会被后者无情的虐杀。 这就是对比的力量。 可实际上皇甫荣江只是一时,不小心着了道。 而程九又在柳新这里着了道。 因此在现在的战场上,除了翁炳良之外,其他人估计多多少少都会认为皇甫荣江不是柳新的对手。 其实就连翁炳良也是因为知道皇甫荣江的父亲是谁,知道他有哪些手段还没有使用,才不会认为他打不过柳新。 如果是一个纯路人,绝对不会这么认为。 皇甫荣江其实现在心中郁闷得很,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这种情况。 他只能在之后的战斗中尽力展示自己的修为,他相信自己不会再犯第二次相同的错误。 程九所带来的这支精锐骑兵小队全部都被解决在了陷阱地区。 一次威胁就这么被解除了,翁炳良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被程九冲击到了阵前,就连他也没有把握能够拦住对方。 因为这是战场,战场上只要达到目的就可以了,对方根本就不用和他应聘,选一个薄弱地带直接突破就已经算是完成目的。 而现在柳新直接将对方的打算毁灭了。 翁炳良看向对面,骑兵的大部人马已经开始绕着军营,试图寻找下一次的机会。 好在这一次是正阳武比,这处军营地方并不大。 除了北侧以及正门外另外两个方向只需要布置少量的兵马看守即可。 因为那些地方是粮草辎重的储存所在,骑兵即使突破了那里也会因为有太多的阻碍而影响骑兵的进攻。 因此只要是一位经验足够的骑兵指挥者,都不会选择那两个地方进行突破。 而在这支骑兵的后边又没有步兵的辅助,因此他们的战术选择其实也并不多。 现在主要就是选择一个方向进行强攻突破。 而且他们的这个选择必须尽快地做了。 时间拖得越久,他们的战马体力消耗就越厉害,一旦达到一个顶峰,他们的实力就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逐渐减弱。 对于翁炳良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将来说,他几乎可以本能地直接说出这个时间的长短,那就是一炷香。 也就是说在一炷香之内,对方肯定会发起进攻。 情趣主机的参赛者们都回来了,离开时有近百人,而回来却只有八十多人。 足足十几位大成境武者战死在了前面。 这是所有参赛者都没有想到的。 他们本以为自己成为了大成境武者,就能够在正阳的国境内横行无忌。 只要他们不去招惹强敌,其他人也不敢招惹他们。 但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们一巴掌。 让他们学会看清自己的定位。 确实有大成境武者能够在这正阳的地界上横行霸道,但那是上品境界,不是,他们这一群普遍刚刚晋升的下品大成境武者。 当然他们的天赋是有的,假以时日,他们也可能成长到那种高度。 但这需要时间,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达到那种位置的。 击退了一波袭击。柳新的人刚刚回来,翁炳良就已经在那里大声说: “这一次二等做得还不错,但千万不要松懈,敌人的总攻肯定会在一炷香之内到来。 而你们肯定得不到充分的休息。 因此对于你们来说,危机只有更重!” 听到翁炳良的这一句话,这一群武者的心里忍不住开始骂娘。 早不说,如果早就知道对方这么快就要继续进攻,那我们刚刚就不应该全力以赴,搞得现在体内内力消耗巨大,体力也是消耗巨大,甚至不少人身上都挂了彩,受了轻伤。 最关键的是他们不知道对面这五千人的骑兵队伍中还有多少像刚刚那样的精锐骑兵队伍。 如果再多一些的话,就连他们也十分危险。 翁炳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上了望台。 果然还没有到半炷香的时间,骑兵队伍向着外侧拉开了一点距离,然后拐了一个弯,直直地朝着军营的正门冲击了过去。 正门处的守备力量其实现在没有北侧那么强。 参赛众人纷纷抬头看向翁炳良,希望听到命令赶往正门。 然而翁炳梁不为所动,目光只是死死地盯着对方的骑兵。 “为什么还不去防守正门,如果正门被突破的话,那刚刚我们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是啊,不知道翁将军是怎么想的。” 参赛者的人群里开始有了小小的议论声。 声音不大,附近的士兵肯定是听不清的,但柳新却听得极为清楚。 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 “这几个在那随便瞎说的人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能够修炼到大成境的武者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呢?” 对方骑兵不来北侧反而去正门。 正门那里的拒马阵可是极为完整的,而且数量也远比这里的多。 而北侧这里经过刚刚的两轮袭击,拒马阵几乎已经被毁得干干净净。 而且也探查出了阵前有陷阱。 对方的优势依旧是巨大的,因此他们的选择其实只可能是北侧。 现在只不过是佯攻正门罢了,连这点东西都看不出来,可能是那些豪门之中没有经历过什么的孱弱的小花朵。 果然如柳新所料,也如翁炳梁以及那些勋贵家族真正的杰出二代们的想法一致。 敌军在正门处绕了一个弯,又突然向着北侧发动袭击。 “准备迎敌。” 翁炳良高声大吼。 这一次应该是对方的总攻了。 咱们不可能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一来是战马的体力会渐渐跟不上,二来这边的情况肯定已经送回去,帝都那里要是派出一支骑兵来,那么他们这一支队伍最终将无处可逃。 这就是未言胜先言败。 有这种想法的将领一般都是偏向保守的。 帝都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战场中的黑手 此时骑兵的队伍朝着北侧猛攻而来,骑兵的前方也出现了另外一支步伐极为整齐的队伍。 估计又是一支像之前那支破防小队一样的精锐骑兵。 精锐骑兵的作用就是开路。 随着前方第一匹战马越过陷阱区,翁炳良直接爆吼: “守!” 紧接着便是那如潮水般的骑兵。轰的一声撞击在了盾阵上面。 只见盾阵之上无数士兵被直接撞得飞起,第一轮撞击,刹那间盾阵的第一层就全军覆没了,那可是近百名士兵。 柳新眼看着许多士兵被撞击地抛飞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一动不动,也有许多士兵挣扎着起身想要继续战斗。 柳新的内心突然升腾起一股火焰,那些普通士兵挣扎,愤怒,嘶吼,拼命,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声音都像是在柳新的内心添柴加火。 骑兵的冲击势头真的如同海浪一般一波紧接着一波,按照这样的冲击势头,盾阵是绝对挡不住的。 最终还是需要短兵相接。 现在完全就是用盾阵士兵的生命拖延住对方。 柳新咬了咬牙,他体内的内力其实仅仅剩下一半。 如果强行出手,他很有可能会陷在战场中无法自拔,而等他内力消耗完毕的那一刻,或许就是他的死期。 但如果不出手的话,那些普通士兵根本拦不住对方多久。 在某一刻,柳新再也忍受不住他胸口的火焰,仿佛就要从嗓子眼里喷发出来。 “啊,死!” 柳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他挑起一名倒地之后仍在挣扎的士兵身边的长枪,长枪的枪身上有着一层水汽,应该是这个士兵太过用力,手心浸出的汗水。 柳新丝毫没有在意,前进的过程中用衣摆擦了擦,这是为了防止枪身太滑。 往前冲出去几步柳新眼疾手快,手中的长枪就送了出去,一名刚刚奋力挡住了骑兵一次撞击的士兵眼看着就要面临另外一位骑兵的无情冲撞,空中却突然爆射过来一根长枪,枪尖带着无匹的力量连带着那匹战马和马背上的战士一起洞穿。 这一击柳新几乎是全力而为。 【速脉】开! 柳新不再留手。 而那个士兵挣扎起身,不知道是谁救了他,但下一刻一支弩箭横空飞来,敌人朝着他射出了弩箭。 这名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下一瞬,他只感觉眼前突然白茫茫的一片,然后耳畔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声。 眼前再次恢复视力的时候,他就见到一个背影挡在他身前,手中握着一柄光是看一眼就觉得眼睛生疼的剑。 柳新没有任何停留,在这名士兵的身前一个闪身,已经拿走了这名士兵的长枪。 长枪横空一扫,已经冲锋至阵前的几个骑士只觉得自己刺出去的长枪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打偏,这股巨大的力量甚至差点将他们掀下马背。 然后下一刻,呼啸声传来,几个骑士心惊肉跳,但这袭击却没有落在他们的身上,而是落在了他们身下的坐骑身上! 一拳打爆一匹战马马头,又一脚踢断一匹战马的马腿,三拳两脚间,身前的四匹战马全数倒地。 四名骑士被战马压住,悲惨呼嚎。 柳新没有逗留现场,提着枪又跑了出去,这四人自然有人补刀。 随着柳新冲出来的还有其他参赛者,因为这些普通士兵实在是太惨烈。 甚至就连敌人的样子,也是惨烈万分。 参赛者大多都是功勋之后,都是武将之后。 从小接受的教育,决定了他们其实对于士兵这个群体还是很关心的,甚至远超他们对普通平民的关心。 如果一个普通的平民,他有一个士兵的身份,那么这一群军将之后将会对他们另眼相看。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因为士兵不仅仅是士兵,还是他们这个团体权力组成的最基础要素。 只有跟士兵们搞好关系,才能让他们的力量变得最强大。 当然也有不少的将领,是发自内心的,对于士兵真的很看重,就像是自己的兄弟手足一般。 因此看到自己的士兵们这么惨烈,他们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热血冲了出来。 有了他们的加入,盾阵的防御顿时变得稳固了起来。 第一排,第二排的盾阵被攻破之后,第三排的盾阵竟然硬生生挡住了骑兵的冲击。 但是对面的骑兵指挥官也并不傻,他不断的下令,不断地有弩箭射来。 即使是大成境界修为的武者,在战场上这么混乱的情况下,五感也会变得迟钝,对于射来的弩箭会变得失去感知,因此只是一轮齐射,便有两名大成境武者重伤。 虽然在最后关头,他们还是避开了要害,但毕竟弩箭入体,还是令他们受了伤,战斗力顿时大减。 而在这个时候,路子恒悄摸摸的来到了盾阵之中,他已经物色好了一个人,那就是皇甫荣江。 皇甫荣江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其实以他的眼界也能看得出来,皇甫荣江其实很强,只不过一直有柳新跟他做对比,因此显得他有点弱了。 但对于非常了解根骨的路子恒来说,皇甫荣江就是一个最佳的夺取根骨的对象。 而路子恒此时为了改变自己的弱者形象,也已经开启了自己的奇脉【力脉】。 光是开启之后增强的两成的力量就足以他傲视群雄。 而路子恒也似乎发现了这一点。 对于奇脉,上官道是非常有研究的,他认为拥有奇脉者,他的根骨一定是不错的,至少是上上品。 而夺取这样人的根骨,能够更大限度的增强自身的实力。 因此路子恒已经将皇甫荣江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他不断地靠近皇甫荣江,这期间他也出手帮助解决掉了不少骑兵。 在他的手中,那些骑兵宛如土鸡瓦狗,甚至于他的战力能够跟皇甫荣江不分上下。 而这一点也引起了翁炳良的注意。 皇甫荣江的战力强,他是有所预料的,不客气的说,皇甫荣江是这一批参赛者中战斗力,战力妥妥能够排在前十之列的人。 而这个突然出来的路子恒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竟然展现出的战力丝毫不弱于皇甫荣江。 不过现在是在战斗之中,所以翁炳良并没有真正的过多关注。 他只是远远的多看了两眼,记住了这个人,准备等战斗结束之后回去再细细调查此人。 现在的问题是有参赛者守护的这一段当然稳如泰山,但其他地方却受到骑兵的猛烈冲击。 对方的骑兵分成了三个进攻方向,还有一支骑兵从后绕到了外围,现在进攻正门去了。 显然对方的指挥官并没有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习惯。 但是翁炳良此时根本无法抽身离开,因此只能不断的接近参赛者们的位置。 他发现依然是那两男一女留在最后没有出手,而且同样的那个女子非常激动,那两个男的死命拦着她。 然而如果这个女子是真的想要往前冲的话,那两个男的显然也不会真的阻拦,三个人就在那里无限拉扯,搞得好像都是那两个男的错。 其实那女孩儿根本也不想上前。 真是一朵善变的白莲花! 就连翁炳良这样的莽汉都看出来了,其他人自然看得透彻,因此没有人搭理他们。 而至于那个女子想要寻找的那个男人,则一直在奋力杀敌。 独孤玄卿,独孤家族的嫡系,而独孤芙则是家族旁支。 虽然两人的姓氏相同,但其实早就已经出了六服。 两人之间完全是可以通婚的。 因此便是现在的局面。 女子对另外一个男子有意,而他的两只舔狗则在一旁犬吠。 可这个女子既不疏离他们,也不将话说清楚。 就这么一直挑拨着两人。 如果让一个擅长写情情爱爱画本的读书人来写,估计可以写出一段百万字的狗血虐恋。 翁炳良这里再没有其他的人可以找,只能来到这两男一女的身旁。 这三人见到翁炳良后,立即变成了一副认真观战的样子。 “尔等三人快去通知其他人,让他们协助作战。”翁炳良直接下达命令。 “啊,不是说先由普通士兵挡一下骑兵的冲击,再让他们出战。 这样不是把握更大一点吗?”那女子奇怪说道。 翁炳良脸色一黑,他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无耻,竟然还是一个女子。 他摇了摇头,这个动作让独孤芙极为难受。 “尔等只需要听从我的指令,现在我是这战场上的最高统领!” 结果这女子一脸不服气的说道:“我又不是朝廷的官兵,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命令?” 翁炳良竟然直接被噎住了,顿时愣在了当场,他没想到此时此刻,如此境地,这女子竟然还要耍...耍女子脾气! 果然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翁炳良没有试图跟这女子置气,他双目有着怒火,看向了他身旁的那两个男子。 他冷声问道:“尔等二人也是这样的想法吗?” 吴处安被翁炳良的眼神惊到,他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肃杀之气! 如果他敢跟独孤芙同样的回答,估计会被翁炳良一掌拍飞。 于是他急忙答应下来,连跟独孤芙打招呼都不敢,直接一溜烟的跑了。 没梅开绪也想溜,但是被独孤芙的一个眼神震慑住了。 而翁炳良见到已经有一人去通风报信,那么自己也就可以安心作战,所以便不再管这一男一女。 所幸这三人不是他的麾下,如果是他的麾下,早就被拖出去砍了,还能留到今日? 正面的战斗骑兵依旧在不断地进攻着。 第三排的盾阵也已经守不住了,人数实在是缺失太厉害。 而且骑兵一方的弩箭,一波一波的总能带走一两名大成境武者。 这一开始出战的这近百名参赛者早就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一半拥有一战之力。 其他人要么已经重伤,要了死了,轻伤不下战线,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前方战斗之惨烈。令那些勋贵后代们彻彻底底地感受到了先烈的不容易。 同时他们骨子里的血性也都被激发出来。 单四,郑晓已经厮杀成了血人,他们身上已经看不出来是否受伤,因为满身都是血。 柳新倒是还能坚持。 他的身法加上他对于骑兵的了解,都让他如鱼得水。 而且他并没有留在一个地方任由那些弩箭射击,而是不断地穿插进入敌军的队伍中,凭借强大的机动性打游击战。 光他一人斩杀的敌将敌兵就足有三四十人。 而除他之外,战绩最耀眼的当然就是皇甫荣江,他开启力脉之后,力量足足增长两成,再加上内力的加持,这两层力量足够让他成为力能扛鼎的勇士。 而他的枪法以及身法也都是最顶尖的,面对骑兵的冲击,他往往是将身后的披风直接披头盖脸的照过去。 然后快速地逼近,最终利用自己强大的力量直接打穿对方的防御。 有盾牌的也会被他一枪捅穿,身穿重甲的依旧是为他一枪捅伤,甚至他做到了一枪穿三人。 其实这种行为在有心人看来是在跟柳新做比对,柳新之前一枪穿两人,而他现在就一枪穿三人。 可现在是在战场之上,所以也没有人更多的关注这一点,皇甫荣江的心中不知道有没有遗憾。 他可能在心中狂呼,大家看我看过来,可惜的是现在战斗正酣,根本没有人关注他。 皇甫荣江开始在杀敌数量上不断地向柳新靠近,如果说柳新就像一只翩飞的蝴蝶游走在敌阵之中。 那么皇甫荣江就是一头蛮牛,直接顶着对方的攻击,硬生生将对方的阵线往后挪了数丈之多。 而且皇甫荣江也不是纯粹的莽夫,他也会针对那些战马的下盘攻击,只要将战马击倒,上面的骑士就必然会跌落下马,要么他再补刀,要么就交给身后的士兵。 而同为秦国公阵营也有另外其他的两个人来到了皇甫荣江的身边,虽说也是在杀敌,其实更多是在替他护法。 三人一起往前推进,竟然已经将骑兵的阵营渐渐推到了柳新的深度。 远远看过去,他们跟柳新遥相呼应。 一头在左,一头在右,朝着中间的方向穿透过去。 翁炳良此时在远处已经看出了这两帮人的打算。 他们都是想要擒贼先擒王。 这支骑兵的队伍肯定有一位不错的将领在后面指挥,直到现在,除了参赛者他们这些实力强悍的大成境界武者的战绩外。 其实光论普通士兵之间的战斗,军营这里依旧还是落于绝对的下风。 翁炳良手下一千士兵到现在已经损失了四成,要不是有参赛者们顶在前面,要不是有柳新以身作则,将其他人的热情热血激发了出来。 此时此刻他的普通士兵应该已经损失得差不多了才对。 而在原本的计划中,上层就是准备用这些士兵们的生命唤醒这些参赛者的热血和战意。 这是一件冷血但又必须要做的事情,年轻一代必须尽快崛起。 秦国公吴国公他们有着自己的压力。 而现在这样的局面其实已经比意料中的好了许多,可是翁炳良的心中依旧不是滋味。 他是一名真正关心士兵的将领,他虽然平时比较粗暴,动辄对手下进行打骂,但从来没有随意地打杀任何一人。 即使是打骂也都是手下有分寸,并不会真的致人伤残。 他手下的兵与其说是惧怕他,还不如说是从心底里敬重他,他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大哥。 而现在这些兄弟虽然没有跟自己相处太长的时间,但军人之间只要见一面就已经有了战友情。 他甚至忍不住想要亲自带兵冲锋。 但是军中一直有着减员不到半,主将不能动,减员不过九。主将不出动的规矩。 意思就是损失还没到达一半之前,主将是不能随意移动位置的,中军的军旗一定得树立在原地。 而损失没有达到九成,主将就绝对不能主动出击。 就在战斗进入焦灼,两侧的柳新和皇甫荣江分别朝着中军进行穿透的时候,骑兵重阵营中间主将尚洪立一脸阴沉的分别看向两个方向。 “一定要阻击住这两个人,把剩下的强弩全部朝着这两人发射。”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会误伤我们的人。” 底下参将劝道,尚洪立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此人顿时不敢说话。 看着那两个正在不断接近自己的年轻人。尚洪立的心中竟然满是烦闷的情绪。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的年轻气盛。也是一代年轻天骄。可如今却为了几两碎银,做了个这等害兄弟们去死的勾当,虽然他知道兄弟们不会怪他,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值。 非常的不值!那些人给的银子根本就不够! 但是已经上了贼船,他下不去了。兄弟们也都知道他下不去了,所以都来帮他。不惜性命地帮他。 他现在甚至有一种冲动,那就是放开中军前面的层层阻碍,让那两个年轻人来到自己的身前和自己一战,并且杀死自己。 帝都 第一四六章 战场中央,我们来谈个生意吧 尚洪立心中甚至有个极为强烈的念头。 如果自己死了的话,或许可以拯救自己的兄弟们。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会面临的是皇帝的滔天怒火,兄弟们的生死难料。 五千人对于皇帝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如果他有五万人,恐怕这个时候他早就跳出去送死了。 他的副将看着尚洪立不断变化的神情。心中隐隐有了某种感觉,于是他鼓足勇气问道: “大哥,你在想什么?这两个小子正好就是让老九受伤的那两个不如我跟老九一人一个把他们拿下?” 尚洪立摇了摇头说:“不必了,反正他们也过不来的。” 副将看着尚洪立说道:“大哥,你是不是后悔了?” 尚洪立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对呀,我是后悔了,我后悔把你们带到如此地步。” 副将想了想,并没有多说什么。 尚洪立则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 “老三,你去前方督战。顺便和那个年轻人联络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 “嗯?”尚洪立突然说话让副将微微一愣,并不是很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和他接触看看有没有投降的可能。” 尚洪立看着柳新的方向,惆怅地说道:“但凡有一点机会,我都想替你和兄弟们争取一下。” 副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拨转马头朝着柳新的方向纵驰而去。 柳新这里随着不断地朝中间挺进,他受到的阻碍也越来越强了。 他不是很理解自己现在的心情。 这些士兵仿佛是在护卫着中间那个人。 而他内心竟然有一种极为浓郁的伤感正在酝酿。 这种感情直接影响了他的出手,他不再下杀手,而是将他们打落马下,并不会取他们的性命。 至于他们落马之后会不会因为践踏而死亡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了。 突然某一刻柳新发现自己周围围攻的骑兵变得少了。他往一个方向看去,正好看到有一骑,正直直地朝着他冲来。 这个人身上没有杀意,柳新感觉有些奇怪。他先前已经抢了一匹战马,现在他拉起缰绳停在原地,想看看此人意欲何为。 “这位想必是柳新,柳千户吧。” 柳新看着对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认识自己,而且似乎认识的是很久以前的自己。 哎呀,好像也不对,好像自己半个月前就还是千户。 那可真是错怪对方了。不过借此柳新也可以判断出对方应该来自比较远的地区,如果是帝都附近的人,应该早就得到他晋升的消息。 不是柳新自恋,而是锦衣卫的这等关键位置,消息算得上是非常重要的,因此一般但凡有些势力的人都会搜集相关的情报。 “我叫于彤,我是一名武侯。” 对方语气平淡地说出这句话,柳新却是大吃一惊。 喂老兄!附近人来人往的,你不要这么直接的面无表情的说出这样的话,好不好? 于彤微笑着大手一挥,身边的骑士停下了一部分,围成一圈,全部用手中长枪对准柳新。 于彤这才笑着说道: “这样说话,就方便许多了!” 在他离开中军之前,尚洪立突然对于彤说:“你,其实是武侯吧!” 于彤看着尚洪立,不曾言语,没有任何动作。 尚洪立见于彤的手甚至没有去触碰腰间的佩剑,顿时松了一口气,道: “如果你是武侯的话! 那就太好了! 那你是不是可以让兄弟们活下去?” 于彤沉默半晌,说道:“大哥,我去试试!” 尚洪立点点头眼底已经有热泪盈眶。 于彤想着不久前的这一幕,笑容更盛。 “锦衣卫千户柳新,我这里有笔生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 柳新皱眉问道:“什么生意?” 于彤飒然一笑:“我家将军,想要用自己的头,买这铁枪军上下的,一条活路!” 柳新震惊当场,不仅仅是为了这个提议,更是为了“铁枪军”这个称谓! 而在于彤的头顶,一个属性面板显现出来,柳新看过属性面板就已经相信了对方说的话。 【姓名:于彤 年龄:42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棍法 根骨:8 体力:8 智力:7 综合能力:7.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霸王九式 评价:武帝城武侯,铁枪军传承者,两重身份于一体的纠结者。】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皇甫荣江已经陷入了人群之中。 他身边的两位帮手已经不同程度地受了一些伤。 此时正担忧无比的看着皇甫荣江说道: “水哥。柳新那边好像已经被围住了。我们是不是也要撤了? 进攻到这里是不是有些太深入了? 如果再不走,我怕我们会走不掉!” 皇甫荣江看了一眼这人手臂上鲜红的伤口,衣袖都已经被扯掉了。 他们这一批参赛者最吃亏的地方就在于身上没有甲胄。 穿着的都是武者的长袍,劲服。 皇甫荣江眼光远远地眺望过去,只见远处似乎已经有骑兵将柳新团团围住,不知道对方还能不能够撤回去。 他们这边唯一的优势就是有三个人不至于腹背受敌,三个人背靠背互成犄角,可以有效地抵抗大军的袭扰。 当然骑兵们很大一部分的注意力其实也没有在他们的身上。 只是见到他们冲往中军,因此不断地有小股的骑兵对他们进行阻拦,否则如果所有的大军都向他们扑来,他们三人早就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当然,这种情况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对方不可能把所有的兵力全部用在对付一两个人的身上,想要获得这一场战争的胜利,就必须攻破军营的防御。 然后以骑兵的机动性不断地对其进行分割攻击。 仗打到现在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可以说是热血无比,大家都不会再想什么计谋,都是拼尽全力的进行厮杀。 皇甫荣江又是一枪贯穿了一名骑兵的喉咙,抽出之后带出了一蓬鲜血,突然他似乎听到了一声不太寻常的嘶吼声。 因为这一声嘶吼声就在他身边发生。 皇甫荣江急忙回头,但此时又有两名骑士用自己的长枪向他刺来,他只能回去抵挡。 将这两名骑士解决之后他回过头,却发现自己的两位同伴竟然都消失了。 怎么可能消失呢? 他根本来不及细想,因为又已经有接踵而至的骑士向他发起了进攻。 他不断地抵抗,终于感受到了压力,失去了两名助力,他现在腹背受敌。 他的心中虽然有疑惑,但只能将这个情况归结于那两人被骑兵的冲锋给带走了。 咬了咬牙,皇甫荣江知道自己也该撤退了,他体内的内力已经消耗得即将见底。 如果再不走,剩下的内力可能都支撑不到他撤回去。 他之前拼着一口气想要跟柳新做个比较,现在已经是有些后悔了,如果不是他意气用事,两名同伴可能就不会出事。 战场之上刀兵无眼,他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悲伤,但他却感到了懊悔。 皇甫荣江边战边退。 他如果想要走,这些普通的骑兵倒是对他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胁。 真正能够对他造成威胁的只有那种攻坚小队统领级别的人物。 这些普通士兵根本连他的影子都摸不到。 就在他在万军丛中撤退的时候,突然身后一股劲风袭来。 皇甫荣江感觉到了一股前有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急忙抽身往一侧闪避去,他跟柳新一样也抢夺了一匹战马,此时他放弃战马而去,直接向一侧飞扑。 因为他感觉到这种危机是能够让他有生命危险的。 在他闪避的同时,身后的披风也向后卷去。 有的时候这一件披风能够作为防御或者阻碍敌人攻击的利器。 他此刻还以为这是骑兵军中强大的统领对他突然出手了。 对方穿着甲胄混在人群之中,他当然认不出哪个是普通的士兵,哪一个是他们的统领。 皇甫荣江咬牙,他甚至怀疑他两名同伴的死也是因为对他出手的这个人。 而对他出手的这个人躲藏在黑暗之中。 威胁极大。 皇甫荣江又从旁边夺下一匹战马。 正当他跨上战马准备纵马驰骋的时候,突然危机感再次降临,这一次来自于马腹之下。 他大惊失色,对方竟然什么时候藏到了马腹之下的。 一道寒光穿透马腹,甚至穿透马背来到了上方。 皇甫荣江双手持枪光下一压,挡住了这一束寒光。 金铁交击,从下方传来一股极为强盛的力量,从底下穿透而上,这绝对是中品大成境界才有的力量! 皇甫荣江接下这一招,他这一次没有再落马,如果不把这个对手解决掉,恐怕没有安身日子。 他不可能在回去的途中不断的应付此人的暗杀。 没错,就是暗杀,他感觉对方就像是一个刺客,隐匿在阴暗之中,随时准备对他发动致命的袭击。 他想不通为什么一支骑兵军团里会有这样的人物存在。 他贴着马背也感觉不到安全,身下的战马坚持了两下,便要轰然倒地。 皇甫荣江手持长枪小心地留意的周围。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一点端倪,长枪瞬间破空而出。 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竟然将一匹战马的身体直接顶飞了起来。 一个人影终于暴露在了皇甫荣江的眼前。 “你到底是谁?”皇甫荣江暴喝一声,同时手中长枪挺刺而出。 势若闪电! 这人并不言语,他整个人隐藏在一副甲胄之中,面部也有面甲遮挡。 但这身甲胄只有上半身,没有下半身,看上去就像是临时穿起来的一样。 皇甫荣江心中有疑惑,但是长枪却不断地往前挺刺。 路子恒没想到皇甫荣江的力量会如此恐怖,竟然一枪就将重达数百斤的战马身体都给掀开。 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拥有的力量。 他果然是拥有奇脉的。 路子恒兴奋不已,舌头舔舐着嘴角,虽然那里没有血,但他眼中有嗜血之意。 因为有面甲遮挡,只能看到他的一双眼睛。 但看到这双眼睛中的贪婪和嗜血,就算是皇甫荣江的实力,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这人有点变态啊。不能和他纠缠!皇甫荣江心中立即有了判断。 皇甫荣江立即回身往的军营方向跑。 虽然他和柳新往前不断地挺进,但其实这里距离军营盾阵的方向也不过二三百米。 这点距离要是放在他平时,两个呼吸就能跨越。 但现在不仅有战马奔腾,途中还有无数的危机。 因此前进的速度极慢。 路子恒的出手就像是鬼魅一般,他并不是直接出手跟皇甫荣江硬碰硬,而是不断的隐匿在骑兵队伍中。 因为他之前从一个骑士身上扒下了他的甲胄,套在自己的身上,因此混迹在人群之中的时候,那些骑士会下意识地忽略他。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 骑士们其实根本不可能仔细辨认敌我。 反正敌我双方的甲胄是不同的,干脆以更简洁清晰的甲胄不同来辨别身份。 而皇甫荣江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一直被路子恒盯着,他虽然也能扒下其他骑士的甲胄,但是并不能对那个隐匿在暗中对他下杀手的人造成什么阻碍。 但是最终他还是这么做了,他将一名骑士挑落下马,快速地卸掉了他身上的甲胄,从小练习穿戴甲胄,皇甫荣江的熟练非常高,短短几个呼吸就完成了这一切。 因为除了那名暗中的杀手之外,那些骑士们也会时不时对他发起的攻击,这是令他非常苦恼的一件事情。 翁炳良似乎发现了皇甫荣江正在往回突围。 他竟然罕见地下达了救援的命令,这是老友的独子,必须救下来。 弓弩手对着皇甫荣江的方向齐射。 因为皇甫荣江并没有骑马,位置比较低。 两轮齐射之后,皇甫荣江感觉自己身边骑士们对他造成的威胁小了许多。 但也就在此时,那个暗中的杀手又出手了。 这一次他手中拿着的,也是一柄长枪。 一次偷袭不中,路子恒竟然冲上来想要和皇甫荣江硬拼。 眼见着距离盾阵方向越来越近,路子恒必须抓紧时间。 皇甫荣江彻底暴怒了。 给你脸不要脸了,是吧? 盯着我打是吧? 那就让你死! 皇甫荣江全力开启体内的【力脉】,力量瞬间又暴涨了一成。 路子恒只感觉自己跟皇甫荣江拼了一枪,自己的虎口都被震得生疼,发麻。 皇甫荣江一身怪力,枪法同样精湛无比,路子恒虽然在内力修为上跟他旗鼓相当。 但在功法的精妙程度上却完全比不上对方。 而且对方又开启了【力脉】,力量暴涨。 几乎每一枪都能将路子恒逼退。 路子恒不知道人的力量竟然能达到这种程度,但是他眼里的贪婪嗜血更加严重。 随即他也开启了属于自己的力量。 【伪魔-种根术】 突然间皇甫荣江只感觉对方的内力上在了一种恶心的附着感,就像是一个漩涡,他的攻击虽然能逼退对方,但是也会被对方吞噬一部分。 如此一来,他所能造成的破坏力无形中就会下降一点。 而对方则是在不断地吸收。 力量,速度竟然在稳稳的上升。 皇甫荣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情况。 他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的出枪速度,使出了家传绝学【龙庭护皇枪】,全力而为。 下一刻路子恒突然感觉皇甫荣江的身上气息完全内敛,内力也完全内敛。 他的种根术再也无法从对方的身上。 夺取内力,这种情况他从来没有遇到过。 殊不知皇甫荣江的家传绝学就是一种以体力换取战斗力的功法。内力的消耗极低。他们的家族就是为了护卫皇室而生,因此所修行的功法也是如此。 他们必须要保证自己拥有。最持久的战斗力。 甚至在内力消耗殆尽的情况下,依旧能够作战。 0皇甫荣江20的这种战法直接打乱了跟脚,他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不消耗内力或者说是内力极度内敛的功法。 他无法做到此消彼长。也就无法击败对方甚至还有自己被击败的风险。 因此他选择了直接撤离。 皇甫荣江看着对方撤退,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如果对方继续和他鏖战,情况就会变得糟糕。 那奇怪的功法,他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只是他有些疑惑,这人到底是对方骑兵阵营中的某位统领还是自己这一方隐藏着的杀手? 这次的正阳武比参赛者的成分太多,太复杂。 难免会有心怀不轨之人混迹其中。 皇甫荣江等人的父辈都是功勋卓着的将军,曾经杀敌无数。但所杀敌人也并非全是北蛮人。 山贼逆匪,贪官污吏,造反反王,这些都在军方的清剿范围内。 难保不会有什么漏网之鱼,对他们心存怨恨,伺机报复。 算了不去想这些,皇甫荣江缓了缓脑袋,想这些事情会占据他很大的心力。 现在他必须全神贯注,毕竟还身处敌营之中。 没有了路子恒的偷袭,他非常顺利的回到盾阵之前,被人接应下来。 秦国公一脉还是有很多人认识他的。 帝都 第一百四十七章 铁枪军 皇甫荣江回到盾阵后,竟然觉得脚下一阵虚浮,勉强用长枪支撑住身体。 在前方厮杀时还感觉不到,其实他已经有些脱力,这就是初上战场经验不足导致。 翁柄良来到皇甫荣江身边关切问道:“如何了,没有受伤吧!” 皇甫荣江摇了摇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急忙回头看去,结果发现战场另外一头,柳新似乎依旧身处围困之中。 翁炳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看着远处被团团围困的方向,就连他陷入那种境地也会觉得绝望,他皱着眉头说道:“尔等两人穿刺其中,确实减缓了骑兵的冲击势头,但还是太过惊险了! 你能回来,完全是因为对方的注意力不在你的身上! 那个叫柳新的小子,完全被盯上了啊!” 皇甫荣江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柳新对于对方的吸引力比其他来要强上太多了。 柳新在这一战的表现明显比他要亮眼许多,这次冲入敌阵也是柳新率先开始的,他只不过是一个跟风者。 皇甫荣江不知道的是,柳新之所以杀入敌营,完全是意外。 陷入敌阵之后,他也不知道收敛,依旧按照江湖的路子就是一路蒙着头往前杀。 江湖人讲究杀穿杀透,战斗风格一往无前,首先重要的就是一个气势。 气势如果败了,你就是败了。但如果你的气势十足,就算死,那也是一条真汉子,江湖上的其他人都会服你。 有人说江湖就是两个字:义气。义就不用过多解释了,但是气却有无数人提出无数的解释,但最终还是气势得到了绝大部分江湖人的认可。 人活着不为了一口气,还为什么? 但军队中可不能无脑往前冲,必须讲究进退有度,否则身陷敌营,可能就回不来了。 就像现在的柳新,皇甫荣江就认为他可能要陷在里面了。 对于这点常识,皇甫荣江还是很自信的,历史上多少大将都是死在这种围困之中,这也被称为一位将领最憋屈的死法。 除非自己这方反击回去,救出他,否则他迟早会被耗死。 可是,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出动出击的,就连防御都已经岌岌可危,让步兵冲击骑兵,这已经不是什么兵法大忌了,而是在扯淡。 皇甫荣江其实已经对柳新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了。 “柳兄,你我二人虽然没有接触过,但是近日你的这等英勇表现,会一直镌刻在我的心中,成为我这一生的坚持。 我一定不会像你一样,身陷重围!” 翁炳良默默的瞥了一眼皇甫荣江,这小子,颇有他老子的风范啊! 铁枪军,最早可以追溯到武阳大帝时期,最早由洛神女将的一位副将建立。 那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女中豪杰。 铁枪军全部修行洛神枪,出枪如龙。 军队令行禁止,骑术精湛,骑兵冲锋到极致,如同一杆巨型长枪,锋利无比,仿佛能捅穿天穹割裂大地。 在武阳大帝时期,北蛮人的骑兵也不敢和其争锋。 没想到数百年下来,铁枪军的传承竟然还在。 但却走到了正阳的对立面。 柳新知道这只军队是因为在正阳地理志上看到过相关记载。 那位创始女将带领铁枪军几乎可以说百战百胜。 杀穿北蛮十六次,最终女将率军为救洛神女将遭遇围困,战死北蛮突查儿海,全军悲鸣,铁枪军人手一枪,战马更是眼中泣血,状若鬼神,带着残兵冲出了围困,带回了女将的尸骨。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那女将应该是南海浙江人。 后来铁枪军损失惨重,且没有合适的人继续统领,便干脆解散了。 想到这里,柳新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是浙江来的?” 于彤没想到柳新竟然开口就识破了他们的来历。 看到于彤脸上的诧异,柳新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身为武侯,一直潜伏在那?” 柳新直接开口,对方显得非常直接,他当然也要直接一点,战场上谁和你逼逼叨叨说半天,这不是闹呢嘛。 于彤想了想,既然对方已经说破了他的身份来历,他也就干脆开诚布公道: “看来柳千户已经猜……” “且慢!”柳新突然抬手制止了于彤继续说下去,柳新的脸色凝重异常,于彤心中一咯噔,不会有什么变故吧,于是他疑惑的看着柳新,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柳新一脸严肃,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是千户。” “嗯?”于彤突然一怔,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柳新已经被撤职,那我找他岂不是白瞎,怪不得对方这么拼命,原来是被撤职了,拼命想必是为了博上级的重新重用吧,于彤脑中瞬间补足了许多的信息。 只听柳新轻咳一声,略带骄傲地道:“我现在是,锦衣卫佥事!” “卧...” 于彤连忙止住自己脱口而出的国粹,立即恍然大悟,明白了先前柳新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旋即又感觉不可思议,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柳新加入锦衣卫满打满算也不过三月有余吧,竟然这么快就从百户晋升到了佥事。 这个等级提升的未免也太快了吧,这可不是两个小层次的区别,而是六品到四品,期间是两个大层次! 可以说一下子就从底层武将跃迁到了中层武将,而且还是锦衣卫,地位上堪比一些中高层的武将了! 于彤脸上的震惊之色无法掩盖,柳新却是一脸正色,年轻人虚荣一点也是正常的,不过他掩饰的很好,没有被看出来,他顿了顿,目的是让于彤缓一缓,收拾一下心情,方才开口道: “我说这个主要是为了告诉你,我应该有一定的话语权可以帮助你们。 但我也需要你们开诚布公,不要有所欺瞒。” 柳新心中对于铁枪军是有一种情节的,看到关于铁枪军的记载时,还是他年少时期。 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军事方面,看到的就是铁枪军的故事,因此内心极为深刻。 他当时就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参军的冲动,当然最后被他的师傅揍了一顿,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然这个揍是长辈揍晚辈,充满了爱的教育。 除了少年时期的情节,同时也有冥冥中的一种感觉,告诉柳新,一定要救下铁枪军! 这种感觉非常玄妙,模糊又清晰,仿佛是未来的自己或是曾经的自己穿越时空,向他做出的提示。 准确描述的话,就像是刚刚做过的梦,清醒之后有些记不得梦里具体的场景是什么,但却隐隐有这种感觉。 于彤恢复了心情,以他的修为阅历,这些惊讶很快就被消化了,只不过他看向柳新的眼神多了一些尊重,他原本是以一种俯视的心态对柳新说话的,现在则是一种平等姿态,他说道: “我们铁枪军一直都有传承,但数百年来,我们都无法形成建制。 先祖女将的后人后继无力,没有及时重新建立铁枪军,导致后代越来越弱,最终只保留了一个村,铁枪村。 直到康阳帝时期,大力支持民间武者修行,我们才有机会渐渐崛起。” 说到这里,柳新突然眉头一皱,出声打断道: “不是,你口口声声称我们,但你不是武侯吗? 你和铁枪军有什么关系?” 于彤笑了笑,神色中多了一丝骄傲,说道: “谁说铁枪军就不能是武侯了?” 柳新神色微微一滞,我靠,你和谁在这卖关子呢。 看着柳新疑惑中又带有一丝恼怒的神色,于彤连忙解释道: “我本就是铁枪村的村民,只不过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村子。 后来辗转加入了武帝城,因为天赋不错,所以成为了一名武侯。 后来我又回到了村子,加入了铁枪军。” 柳新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 所以你的真实身份是二五仔咯,又是铁枪军,又是武侯,两头通吃。 于彤没看出柳新表情中的揶揄,继续说道: “当然真正铁枪军的崛起还是要等到我们大哥成为大成境武者之后的事情。 当我成为武侯回到村子的时候,我本是抱着回去重振铁枪军威名的心去的。 但回去以后却发现,铁枪军已经重新成立,并且有了两千人的规模!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大哥。 随后我就加入了铁枪军,一直到现在。 当然武侯的事情我也依旧在做。 但是我想说的这些都不是重点!” 于彤的语气突然之间凝重严肃了起来。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大哥为了重振铁将军付出了什么代价。 他和浙江省大族之一的杜家联手。 正是有了杜家的大力支持,我们才将铁枪军重新搭建了起来。 可为此,我们也受到了杜家的钳制。 这一次我们来到了北方,就是因为受到了杜家的逼迫。 我们如果不来,他就会给我们打上叛军的名头。 但如果我们来了,其实就是坐实了叛军的身份,我们只能听命于他们。 但其实大哥并不想做这些事情的! 可惜的是现在队伍大了,他得替兄弟们着想。 所以今时今日,大哥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他只能用他的性命试着换一下兄弟们的性命。 现在就是不知道柳佥事是否能够给予我们帮助?” 就在于彤提出这个要求的同一刻,他的属性面板上竟然多出了一条备注。 【备注:如果能够帮助于彤保住铁枪军,你将获得低配系统奖励*1】 柳新笑了笑,几乎不假思索的说道:“成交了!” 他可以对天发誓,他不是为了什么奖励才答应的,完全是因为处于对铁枪军的崇敬之情! 想了想,柳新又问道:“但是你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先撤兵?” 如果他们能撤兵,自己就能去周旋一下,而且以于彤的武侯身份,这些事情应该有谈下去的可能。 可惜的是,于彤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不可能撤兵! 现在的战争是必须要进行下去的,必要的损失也是需要的! 否则的话,杜家乃至他们背后的人不会相信我们真的已经全力以赴。 我们留在浙江的家眷,整个村子的人都有可能遭受牵累。 他们一定有人在附近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得小心!” 柳新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围在他身边的这些骑士,他们应该都是于彤他们的心腹。 不过如果这样的话,柳新就必须加紧时间了,否则双方死的人会越来越多,死伤到了一个程度,就真的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到时候他也回天乏术。 “我知道柳佥事深受秦国公的看重。 这件事情我相信您一定可以帮得上忙的!” 于彤终于暴露了他的真实目的。 柳新深深的看了一眼于彤,后者是武侯,玩情报的武侯,他一定知道军营那里的指挥官是秦国公的人,同时他也一定知道自己和秦国公之间的一些事情。 不过这也解释了,对方为什么直接来找他,而不是找皇甫荣江。 后者明明也是秦国公一脉的,但要论亲近程度,秦国公可是准备收他为入门弟子的,虽然柳新还是没想通为什么,但无论如何,他的确更受秦国公的亲近。 于是他点了点头答应道:“我只能尽力。” 于彤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如果这件事情能成,不仅仅是大哥,我们兄弟几个也都会感念于柳佥事的大恩!” 说罢,于彤就让周围的骑士让开了一条道路。 “柳佥事,还要麻烦你装作突围出去的样子!” 柳新点了点头,调转了马头,他脚下用力一夹马腹,战马便开始奔跑起来。 下一刻,周围的骑士都朝着他进攻而来,当然这些进攻都是实打实的。 于彤深知如果做戏让人看出来,只会让事情变得很糟糕,于是只能假戏真做。 反正柳新实力强悍,不至于真的因此而受伤。 柳新也不惯着他们,假戏真做就假戏真做,内力全开,【速脉】全开,他的长枪如同闪电一般跳跃,周围的数名骑士直接被击落下马,有两人不幸被马蹄踩到,发出剧烈的惨呼。 于彤脸色一变,这还真是假戏真做,未免也太真了吧,于是他不再派自己的心腹前往。 最终柳新又杀了十数人才脱困而出,回到了盾阵之中。 看到突围出来的柳新,皇甫荣江眼中出现了奇异的光芒,那是一种名为惋惜的光芒。 “看来这片天空注定要有另外一颗耀眼的星辰跟我一起闪烁了。” 翁炳良松了一口气,还好柳新突围出来了,否则的话,这样一个好苗子要是死在了这一次的行动中,秦国公一定会找他麻烦的。 这一次出发之前,秦国公可是直接说明让他好好看看柳新的表现。 只见柳新突围之后赶到盾阵,下马之后竟然直奔翁炳良而来,后者脸上顿时露出了疑惑之色。 咦,你怎么直接过来找我了。 “柳佥事,你找我有事?”翁炳良试探着问道。 柳新来到翁炳良身前,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 翁炳良默默点了点头,近距离的看着柳新,发现对方身上的血渍都还没有干涸,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战场上特有的浓郁血腥味。 果然是个好苗子,浑身浴血面不改色,听闻对方只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看着柳新,翁炳良竟然下意识的想起了一名故人。 那人也曾经浑身欲血,拎着一杆长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想起这个故人,翁炳良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当初的有些人,他恨不得生啖其肉,抽筋剥骨。 感受着翁炳良突然出现的巨大心理波动,柳新微微有些懵。 但很快他正了正脸色,说道: “翁大人,是否可以借一步说话?” 翁炳良回过神来,一时间有些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但考虑到他是秦国公看中的人,于是便点了点头。 【姓名:翁炳良 年龄:57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8 体力:9 智力:7 特殊能力:横练大成境(全身) 综合能力:8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破军斩,轮回刀 评价:秦国公铁杆,麾下第一猛将。】 看着翁炳良的属性面板,柳新忍不住感叹道,不愧是秦国公麾下第一猛将。 57岁的年纪,武者的体力其实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但是翁炳良的体力值竟然还是9,比起一些年轻人都要强悍无数啊。 而且翁炳良的横练术已经修炼至大成,而且还是全身级别的大成。 这是柳新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将横练术全部修炼至大成的。 要知道横练术的修炼要求很低,但是过程十分艰难,寻常人想要修炼到双手大成境,就要以手插沙十几年。 如此便可以想象想要达到全身练体大成境,难度有多么大。 来到一旁,翁炳良忍不住问道:“柳佥事是有何事要跟我说?” 柳新便将铁枪军以及于彤和尚洪立的要求说了出来。 翁炳良的脸上没有见到丝毫的意外,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一样。 “翁大人早就知道。对面的骑兵是铁枪军?” 帝都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合谋一场大戏 翁炳良点了点头。 “这并不是难事,一支骑兵全部都用长枪作为武器,而且他们的战阵,战斗方式,技巧都跟以前大名鼎鼎的铁枪军如出一辙,而我们也知道铁枪军有一支血脉遗留在浙江。而从抓到的俘虏口音来看,他们也是浙江人,所以这件事情不难判断。” 顿了顿翁炳良感叹一声说道:“只是没有想到以前为正阳立下赫赫战功的铁枪军。 到了如今这个时候竟然替逆匪做起事来。真是让人忍不住唏嘘感叹。” “翁大人,不知道对于于彤的要求,您有何看法?” 翁炳良看向柳新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他问道:“那么你是怎么看的呢?你既然帮助他们把这个消息带回来,想必你应该有自己的一番看法。” 柳新正色道: “如果他们真的是铁枪军的血脉传承,如果他们同样也真的是想要把铁枪军的这份荣耀保留下来,他们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浙江杜家的胁迫。 那么我认为这件事情并非不能答应。 而且我觉得对方的指挥使尚洪立既然能有这样的决绝心意。 想来应该是真心实意的,而且即使我们答应他们这件事情,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但如果继续这样打下去,翁大人您麾下的士兵可不一定能保得住。” 翁炳良点了点头。但是从神色上柳新完全看不出对方是什么想法。 “翁大人,时间不等人,我们思考的时间越长,战士们死伤就会更多。” 翁炳良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但没有做出什么决定,反而是开口问道: “既然对方想要投降,既然尚洪立想要用他的死换铁枪军的一份传承。 我相信秦国公也一定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但是他们准备怎么操作呢? 他们难道不怕被浙江那些氏族的人发现,害了他们留在那里的亲人吗?” 柳新知道翁炳良既然这么说,相当于他是已经同意了,所以他就将他跟于彤商量出来的方法。告知了翁炳良。 其实这件事情对于翁炳良来说是完全没有风险的,因为对方只信任柳新一个人。 所以尚洪立地赴死,能够展一下尚洪立头颅的人也只能是柳新。 而柳新跟于彤商议的结果就是如果军营这边的指挥官能够答应这个条件,那么就会由尚洪立亲自率兵冲阵,而柳新则可以在阵前将尚洪立斩首。 随后于彤就会带着所有的铁枪军一起投降。 “风险可都是你担着,如果对方出尔反尔,有可能在战场上殒命的就是你了!” 翁炳良提醒柳新道。 001点了,点头他不是不知道其中的风险,但是他选择相信于彤。 因为他有属性面板,他知道于彤的确是武侯,也同样是铁枪军的传人。 这样一支铁军,一支拥有着极高荣耀的军队,即使传承了数百年,中间没有丝毫的起色,但如今终于迎来了崛起的机会。 他们现在要做的,应该说尚洪立现在想要做的,其实就是将这一支已经崛起的铁枪军彻底洗白。 铁枪军一直都是忠诚于正阳朝廷的。 无论什么时候,这一点都永远不会改变。 正因为柳新能够感同身受尚洪立的志向,所以他才会答应下来,才会承担起其中的风险。 即使没有属性面板,他也很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翁炳良并没有太过犹豫,因为风险大部分都在柳新的身上,于是他很快就安排好一切,并且按照柳新和于彤的商榷,发出了对应的信号。 骑兵的冲击势头其实已经放缓,于彤跟尚洪立都在等待一个信号,他们不知道能不能等来这个信号。 如果等不来,那么他们即将面临的要么就是将眼前的这一个军营完全摧毁,然后带着屈辱去地下见自己的列祖列宗。 因为如果他们不这样做的话,他们那些活着的家人,活着的老幼妇孺。可能就会遭遇劫难。 尚洪立看着于彤沉声问道: “你觉得那个柳新可靠吗?” 于彤摇了摇头说道:“不可靠啊,但是他已经是这些不可靠的人里面最可靠的一个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尚洪立叹息一声,他拍了拍于彤的肩膀,说道: “这件事情倒是我拖累你了。如果你直接爆出自己武侯的身份,或许就可以从容离开了。 但是因为我,你必须要接替我的担子。 我倒是一死了之,一身轻松。 反倒是把我的这么沉重的担子放到了你的身上。 真的对不起你啊,老三。” 于彤摆了摆手:“我首先是铁枪军的传人,其次才是一名武侯。 为了我们铁枪军的荣耀,你都可以去死了,那我还有什么做不了的呢?” 于彤和尚洪立顿时相视一笑。 正在此时远处有尚洪立的亲卫,上前禀报。 “大人那边有讯号传来了!” 这些人都是尚洪立的心腹,他们也已经知道尚洪立打算做什么,但是劝不下来,因此他们看向尚洪立的眼神充满了血丝,不舍以及悲愤。 如果不是他们没用,或许就不用尚洪立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铁枪村子里头有许多人不理解尚洪立的做法。 他们认为尚洪立这是卖国求荣。 但如果没有尚洪立他们连卖国求荣的机会都没有,铁枪军的荣耀,将一辈子永生永世的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因为那些氏族们根本不会放任你。一个潜在的威胁存在在那里。 如果尚洪立不答应的话,整个村子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于彤和尚洪立并排御马而出,看到那连续三次发出的同一个信号。 尚洪立脸上出现了希冀之色:“老三希望对方真的靠谱吧!” 于彤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悲痛和决绝:“如果柳新不靠谱的话,我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然后送到地下,再由大哥你把他宰一次。” “哈哈哈,好,一言为定!” 正当尚洪立准备策马离开的时候,程九突然蹦了出来,但他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好利索,直接被尚洪立的两个亲卫摁了下去。 “老九,你就老老实实地等着最终的命运审判吧! 如果我赌对了,你们便可以过上安心的日子。 如果赌错了,那你就和你三哥一起将那群敢欺骗我们的杂碎都给他撕了!” 尚洪立又嘱咐了一句,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于彤,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策马而去。 柳新站在盾阵之前坐下,是一匹军营中的战马,军营之中,战马只有少数这些嘛,是留着给这些参赛者中的重要人物准备的,如果一旦这里的战争突破了翁炳良的掌控,那么这些人是必须要送回去的。 否则正阳朝的军方就真的要断层了。 这是军方绝对不允许出现的事情! 就在柳新等待的时候,对面骑兵的冲击势头一下子停了下来,所有的骑兵开始往外围撤去。 而前军刚刚离开中军便有一骑单人单骑冲杀出来。 柳新眼中闪烁着寒光,那远处翩翩而来的一起应该就是尚洪立了! 尚洪立距离阵前大约还有三四百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乃铁枪军统领尚洪立,谁敢与我一战!” 柳新在翁炳良的示意下,直截了当地冲了出去,根本不给其他人任何一点反应的时间。 在这一刻皇甫荣江看得呆掉。 独孤玄卿正在大口呼吸,突然听到马蹄声,抬头看去,眼中出现了疑惑之色。 单四和郑晓两个人都已经脱力,此时正坐在地上,看着柳新侧马而出手中拿着一杆长枪,心里就觉得有些诡异。 这场战争怎么就突然演变到了阵前一对一? 这种振奋士气的事情不是应该在战争开始之前来的吗。 怎么打到一半突然开始了这一招? 难道是因为对方见迟迟久攻不下,所以主将想要出来振奋一下军心了? 似乎这个解释是最为合理的。 但偏偏又非常的不合理。因为为什么他们这一方出去的是柳新? 既然对方主将上前叫阵,不是应该翁炳良出战才对的嘛? 但剩余的参赛者中心中曾有疑惑的人都转头看向翁炳良,却发现翁炳良黑着脸,一脸凝重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参赛者们当然也不敢去问。 翁炳良登上高台,不仅可以更加清晰的观看柳新和尚洪立之间的战斗,同时也可以统观全局,看到各个方向的情况。 上了高台,翁炳良发现对面的骑兵冲锋果然暂缓了下来。 从目前来看,柳新说的事情可能是靠谱的。 而且翁炳良心中也有自己的决断。 只要对面的这一支骑兵真的是铁枪军,那么他们做出这种事情并不奇怪。 而对面于彤说自己是武侯的这件事情,翁炳良也已经进行了判断。 证明了对方没有说谎。 而翁炳良的判断方式也很简单,直接把参赛者人群里的一个武侯拎了出来。 当然这个过程他非常隐蔽,并没有被其他参赛者发现。 秦国公和晋国侯之间的关系还是颇为不错的。 晋国侯甚至将一部分武侯的名单直接交给了秦国公,更是将指挥这部分武侯的权利也一并奉上。 这件事情曾经遭遇过武帝城那位老城主的反对。 但最后还是拗不过晋国侯。 因此,秦国公麾下几名心腹将领都知道一套如何快速筛查武帝城武侯的方法。 当然,因为这个方法的暴露,所以武帝城那边早就已经修改了武侯的辨认方法。 但依旧还是有不少,直接听命于晋国侯的武侯没有改变自己的接头方式。 因此这个以为自己隐藏很好的武侯被翁炳良直接找了出来。 而说到底这些武侯其实就是晋国侯送给秦国公的力量,所以当他被抓出来的时候,不仅一脸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还连带全盘托出了晋国候和秦国公的一些计划。 原来今日的这一场战斗只是合谋下的一场大戏。 翁炳良的这一千士兵以及铁枪军的五千骑,竟然都是这些大人物棋盘上的一枚枚棋子。 翁炳良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但他明白战争就是如此,用尽一切力量,即使是某些人的生命,只为了获得最终的胜利。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值得,于是就不去想,只是为了自己心中坚持的正义去做。 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他认为自己做的事情,终究是件好事! 他终要让这天下重归和平,而和平的第一步,就是把国内的那些反动分子解决掉。 然后便可以去到北蛮草原,用北蛮人的血,冲刷自己身上的罪孽。 就在翁炳良思索间,柳新已经和尚洪立战在一起。 【姓名:尚洪立 年龄:53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8 体力:8 智力:8 综合能力:8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九环大刀 评价:铁枪军嫡系传承者,为了重振铁枪军的荣耀,一切都是可以付出的!】 没想到身为铁枪军的嫡系传承者,他最擅长的竟然是刀法,一柄大刀威猛无比,柳新一杆长枪也不甘示弱。 尚洪立也没有留手,铁枪军的尊严让他必须输了这一场,死在对方的长枪之下,但是他也要保持一些先烈尊严,至少输得不那么难看。 因为他从于彤那里得知柳新的真实战力不会弱于中品大成境,因此他没有留手。 大刀刀势刚猛无比,一直压着柳新打,而且马战是尚洪立的擅长,大刀在他手中举重若轻,甚至还能借用战马的力量进行攻击。 “小子,你很不错!” 三十招之后,尚洪立突然开口道,他的眼中全是满意之色,他对于于彤给他挑选的对手非常满意,对方非常年轻,就正如他之前的感觉一样。 年轻真好,有热血,有冲劲。 只不过尚洪立自觉自己年轻的时候选错了路,实在不该和那些读书人混在一起,就只是为了那些银子。 “前辈也很不错!”柳新满头是汗,尚洪立的刀法真的是如火纯青,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尤其是在马背上,自己已经开启【速脉】,速度明显在对方之上,但是对方偏偏防御得无懈可击。 “小子,为了感谢你送我最后一程,我也教你一些东西吧! 铁枪军最强悍的地方,你可知是什么!” 两人快速地交手间,尚洪立依旧能够自由地开口说话。 而柳新却只能嗯嗯两声,他实在抽不开空说话,他现在完全是被压制的状态。 他已经可以越级而战,应对中品大成境即使不胜,也能不败。 但他现在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有些幼稚了,在尚洪立这样的资深中品面前,他的功法等级再高,也抵不过对方的经验加成。 我说前辈啊,你如果要和我聊天,那就放放水啊,这么压着打,我咋回你! 柳新苦不堪言,却无法袒露心声。 尚洪立则一边进攻,一边说道: “铁枪军最强的便是马上的功夫,其实铁枪军不是必须要用长枪作为武器,只不过长枪对于一般的武者,甚至普通士兵来说,最简单入门罢了。 铁枪军的马上功夫,不属于功法武技,而是一种技巧,一种经验,现在我就来教授你!” 柳新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如果能得到铁枪军的技巧,那对于日后的马上战,绝对大有裨益。 其实柳新和尚洪立的战力应该在伯仲之间,前者占优势的是破道剑和顶尖的功法,但破道剑现在不能用。 而后者占优势的是他的马上战斗技巧和经验。 随着双方酣战百招,突然间周围观战的人都发现,柳新和尚洪立之间的战斗关系猛地发生了变化。 百招之前,是尚洪立压着柳新打,百招之后,双方的角色互换,柳新压着尚洪立打。 尚洪立脸上满是惊讶,这不是假装出来的,而是真的惊讶万分。 因为他将马上战斗的技巧教授给对方后,对方竟然直接掌握了,甚至在战斗中不断地融会贯通。 如果借助战马的力量增强招式的攻击力,如何借助战马泄力,闪避等等。 这些技巧,尚洪立只是口述了一遍,但柳新几乎瞬间便掌握,同时使用在了和他的对战上。 “妖孽啊,不,不是妖孽,是天骄,你是真正的天骄!或许未来,你可以重振我铁枪军的威名!” 柳新笑了笑,突然手中长枪猛地刺出,尚洪立仓促闪避,但长枪依旧朝着他的心窝刺来,尚洪立下意识地直接贴刀斩出。 这一枪即使能够命中他,也最多刺中非要害,但是自己的贴刀一出,顺着对方的武器可直接斩上半身。 大刀斩击,以他的修为,轻松便可以做到腰斩。 尚洪立突然意识到不对,但是收刀已是来不及,他立即抬头,但下一刻却怔在当场。 因为大刀斩击的方向上,哪还有柳新的人影。 而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破空斩击的动静,尚洪立立即意识到那是柳新,他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后,这可不是马下战斗,马上想要做到这一步,需要和坐下的战马形成默契才行。 可他不知道的是,柳新身上有一个香囊,是聂小丽送的,这个香囊唯一的作用,就是提升柳新和动物之间的关系。 帝都 第一四九章 全力冲锋,两日下江南! 柳新座下的马现在可以说简直和柳新亲生的一样,对他无比顺从! 破道剑出鞘,寒光刺骨,一剑连接天地! 尚洪立露出了一个解脱的神色,没想到他最终,是真的败了,而不是假装的。 列祖列宗,应该不会怪罪于他了! 但是下一刻,没有任何感觉传来,只有一抹冰寒出现在自己的脖颈间。 尚洪立没想到对方如此迅猛的一剑,竟然能够在最后关头停下来,这份掌控力足以说明,柳新对于剑道也同样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其实你不用死,我也有办法救你铁枪军全军,以及你们在浙江的家眷! 毕竟你背后的人还不愿意真的站到台前来,只要是这样,我就有把握救出所有人!” 尚洪立一阵无语,他此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叹息,小子你还是太年轻了啊! 可是半日之后,他就只能感叹一句,自己实在是坐井观天了! 因为尚洪立被生擒,翁炳良直接喊话让骑兵投降,于彤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投降了。 他本来觉得是柳新欺骗了他,这么做,只会让背后的江南氏族找他们的家眷复仇。 然而柳新却让他知道了,自己原来不够聪明。 军营大帐内,翁炳良正在和柳新商议着什么,而尚洪立和于彤则是被五花大绑押了进来。 看到柳新的一瞬间,于彤就要开口大骂,可是没想到翁炳良率先开口了,以他的大嗓门于彤怎么抢得过话语权。 柳新对着于彤,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 老兄,你为什么要用那种杀人的眼神看着我?我明明是在帮你,好不好?不然的话尚洪立死了也是白死。 不过这个话他是不会说的,一切的话语权都交给了翁炳良,让他来装这个逼。 翁炳良开口说道:“你们的目的我都清楚,我也相信你们的确是想要重振铁枪军的荣光。 但你们都实在是太蠢了。即使你尚洪立今日被斩于阵前,那帮文人想要杀你们的家眷依旧会杀,而不会因为你们今日全力以赴了,就对你们的家眷手下留情。 因为他们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不能宣扬出去,所以一定会斩草除根。 其实你们现在能做的唯一一点就是找出一些值得信任的心腹之人,最好就是你们铁枪军村子里的族人。 我会命令我的副将带上他们,带上我的令牌,一路南下直接前往你们的村子,把所有人都带走。 当然,我用的理由就是因为你们反叛过去捉拿家眷。 我相信江南那帮读书人应该还没有做好准备真正的跟朝廷开战。 所以我即使大张旗鼓的这么做,他们也根本不敢阻拦。 而如果他们想要提前对你们的家眷动手,也一定会在得到这里的消息之后下手。 而我们只需要动作比他们更快就可以了!” 柳新嘿嘿,笑着看着于彤跟尚洪立问道:“您二位可听懂了。” 于彤和尚洪立对视一眼,他们当然听懂了,所以眼中满是骇然。 两人都是武夫,虽然于彤的脑子会好用一点,但也只是针对于情报获取和情报传递,至于情报分析并不是他的擅长。 尚洪立不敢置信地说道:“于彤,我的亲老三,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智囊,没想到你是一个智障。” 于彤无语的看着尚洪立:“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尚洪立突然暴起怒斥一声:“要不是有柳新,有翁大人,我们的全家老小都得被你害死!” 于彤顿时也怒了,他瞪着眼睛怒视对方,道:“大哥,怎么现在怪起我来了?我回到村子里的时候,你已经成为了那帮读书人的狗腿子! 我即使再聪明也没有办法在你做出错误的决定之后帮你擦这个屁股!” 柳新无语地看着这两人,这两人不知道是因为听了他们之前的话,还是因为被捕之后心理压力骤然消失,开始摆烂。 所以性子完全像是大变了一个人一样。 柳新只能无奈的干预到了两个人的交流之中。 因为是柳新,所以于彤和尚洪立都乖乖的闭上了嘴。 两个如此高龄的中年人,竟然对一个年轻人如此言听计从。 翁炳良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 只有于彤和尚洪立知道,他们此前就曾立下过誓言,如果有谁能够帮助他们脱离目前的困境,他们一定会遵这个人为自己的大哥。 当然,这起初的时候只是兄弟二人的一番玩笑话。 可是当真的危机越来越近的时候,他们两人都觉得那个誓言要认真对待。 当然这件事情还没有真正的落实下来,所以两人并不打算把这个誓言说出来。 但是对于柳新,他俩已经有了意义中从心而发的尊重。 这是一种对智者的尊重。 他们相信眼前的翁炳良跟他们一样应该也是粗鲁的武夫,应该是想不出来这样的绝妙计策的。 那么想出这个计策的人,答案呼之欲出,肯定就是柳新了。 其实真实的情况也如他们所想的一般。 当柳新跟翁炳良商量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为什么一定要牺牲一个人呢? 而且即使牺牲了尚洪立这件事情真的会像他们所想的那样进行下去吗? 铁枪军的妇孺家眷,如果继续留在那群江南氏族人的眼皮子底下,一旦铁枪军完全失去了他们的价值那么那妇孺如就只会成为累赘和破绽。 面对累赘和破绽,以江南氏族那帮读书人的狠辣,一定会清理个干干净净。 这样一来于彤跟尚洪立商议出来的对策完全就变成了扯淡,无用功。 于是柳新就开始思考应该怎样帮他们解决眼下的困境。 那群读书人想要控制于彤和尚洪立乃至整个铁枪军。 唯一的筹码就是那群妇孺。 既然如此,他们一定不会提前把这一群妇女给解决掉,一定会等到确认铁枪军完成了他们的任务或者丧失了所有的利用价值之后再对她们下手。 毕竟那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 想什么时候动手就什么时候动手。 因此柳新和翁炳良预估了一下,他们如果即刻出发,铁骑南下需要多久能够到达浙江。 同时那群读书人安插在这里的探子传递消息回去又需要多久? 结果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以骑兵的极致速度,一人双骑,甚至用不到两日就能够南下到达浙江省。 而反观读书人们的探子,首先,他们不可能在骑兵出动的同时便立即紧跟着出发。 因为一旦那样的话,就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他们一定会选择更加隐蔽的方式,但相对隐蔽的方式就意味着他们的速度,至少是起始速度不会太快。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及时的派出骑兵南下,对方很有可能根本来不及阻挡。 即使对方使用飞鸽传输这种快捷的方式,也只能一站接一站的往下传递信息。 而以秦国公的力量,完全可以派出速度更快,更直接的方式。 那就是狼烟。 军中有特殊的狼烟传递信息的方式。 这种方式一出,无论你是什么人,速度都不可能比得上。 因此柳新和翁炳良,发现于彤和尚洪立真的是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而将这个计划告诉于彤跟尚洪立之后 两人顿时对柳新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样一来,其实基本上就可以算是稳妥了。 那群读书人再疯狂也不敢直接和朝廷明着干。 他们依旧在暗中积蓄着力量。 读书人就是这个样子,他们会在暗中积蓄力量,认为自己稳操胜券的时候才会出手。 因为他们信奉的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们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有了柳新的计划,于彤和尚洪立一下就心里有底,便也同意了柳新和翁炳良的要求。 翁炳良做事情雷厉风行,直接就把命令下达了下去。 随着一股股狼烟的升起,于彤跟尚洪立再没有过多的疑虑。 随即于彤和尚洪立也将所有的一切都如实交代了出来,而浙江的杜家也就是当今的刑部尚书的家族。 有了于彤跟尚洪立的供词,刑部尚书叛国的罪名相当于就已经是落实了。 翁炳良又发出了一封密信,直接发给了他的顶头上司秦国公。 而此时此刻,上官霸也带着三皇子离开了那处山坡,三皇子依旧处于震撼之中。 “师傅没想到区区一千士兵加上八百人,竟然能够挡住五千骑兵的冲击!” 大皇子语气之中满是震撼,他是熟读过兵书以及军事历史的人,他从未见过历史记载中有两千步兵对抗五千骑兵的记录。 甚至同等数量的骑兵是可以碾压同等数量的步兵的。 除非你这两千步兵都是大成境界的武者,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战胜。 骑兵之中最精锐的那些,光是冲击力就已经达到了大成境界。 更别说那些大成境的骑兵统领了他们能发挥出的战斗力,甚至能够达到中品大成以上战力。 所以骑兵被誉为战场之王。 也之所以北蛮尾大不掉,就是他们以骑兵称雄,整个北蛮草原的骑兵加在一起有五六十万之多。 不过这个数量是他们全民皆兵的数量,五六十万骑兵只要损失超过六成,北蛮的生存延续都会成为问题。 咳咳,又扯远了。 大皇子收回思绪,见上官霸脸色凝重,忍不住询问道: “师傅,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他们已经挡下了骑兵冲锋,军营应该没什么大碍。” 上官霸摇了摇头,道: “那个狼烟有问题。” 大皇子连忙看一下远处已经即将消失的狼烟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有了一个极为不好的猜测。 “难道翁炳良要造反!” 上官霸脸色微微一滞,转过头看向大皇子。 那个眼神仿佛在说大皇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而是那道狼烟里面所蕴含的意味竟然……是让浙江省那边的南军都督府盯住浙江最大的家族。” 大皇子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脸色突然一僵。 “浙江省最大的家族……不是杜家么?” “对,就是刑部尚书的那个杜家! 这道狼烟里面的意思竟然这么直白。 翁炳良,你真不愧是秦国公的第一猛将。 做事情跟秦国公一样,不计代价!” 上官霸喃喃自语,后半句话倒是没有让大皇子听到,不过大皇子现在依旧处于震惊之中,估计就算声音再大一点,他也不一定听得到。 “走吧,回去既然军营无大碍,骑兵的事情也都解决了。 那么正阳武比也就可以继续正常进行下去了。” “好!”大皇子浑浑噩噩的回应道。 军营之中,战损已经统计出来了。 翁炳良直接对着所有的参赛者宣布了,结果令所有的参赛者脸色都不好看。 “这一次叛军的突然袭击,造成了我麾下普通士兵六百五十九人死亡。 重伤者十四人。轻伤者二十六人。 你们知道这个数据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的士兵们大部分都是战至最后一刻,即使受了重伤。也没有选择苟且。 因此重伤和轻伤的人数才会这么少! 你们会不会因此而觉得羞愧? 我会下的普通士兵。满打满算一千零四十三人,战损超过六成。 尔等却有八百七十一人,战损不过五十九人。 战损甚至连半成都不到。” 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参赛者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 翁炳良的这个话无疑是在扇他们的脸,意思非常清楚。 果然紧接着他的话就如同大部分参赛者心里所想的那样。 “这意味着你们的生命都是我麾下的普通士兵救下来的! 你们这一群人里有一半都是大成境武者,而我的士兵中大成境武者,只有四人! 你们可曾羞愧!” 翁炳良的话如同一阵阵的铜钟巨响,响彻在在场所有人的耳畔,也敲击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就在所有人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时候,他的话风一转。 “不过这一次,我还是要感谢你们中的一部分人,这区区九十八人,战死了五十七人! 全部都是阵亡于战况最激烈的北侧,直面骑兵的冲击。 你们是英雄,我回头会向兵部上报你们的功勋,包括所有阵亡者,如果是功勋之后,是朝廷的官员,你们会得到抚恤,如果是江湖舞者,朝廷也会把这一笔服务器交给到他们的家人身上!” 说完这一切,他突然招来两名士兵,他们手上都拿着一个托盘。 “接下来将会由我对你们在这第二轮的比试情况进行公布!” 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进行第二轮的比试了? 不少参赛者脸上是懵逼的。 但翁炳良直接无视了这一群懵逼的参赛者。 而有心思活络的则已经想到了,估计他们是把这一次叛军进攻军营的抵御情况作为第二场的比试了。 “接下来我念叨的名字会拿到这一块木牌,拥有这一块木牌,你们将在第三轮的比试中获得一定的优先权。” 随后一刻钟,翁炳良一共发放了三十八块木牌,就是参与了北侧阻击站的剩余的那三十八人。 只不过他们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喜悦,只有见证了那种惨烈的战况。他们才会明白,区区一块木牌,真的不算什么。 甚至里面有的人已经失去了继续比赛下去的兴趣。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三个人站了出来,准确的说应该是有一名女子强行拖着两个男子走出了队列。 不过就在这三人出来的那一刻,队列中另外有一个年轻男子走了出来,大步流星的走到那女子的身前。 “玄卿哥哥!” 那女子刚刚开口叫了那名年轻男子一句,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荡漾开,只见那年轻男子直接一巴掌糊在了她的脸上。 “你真是给独孤家族丢脸!现在就滚出正阳武比,如果再继续留在这里,我不介意替家族清理了你这个垃圾! 还有你们两个,你们是想继续参加正阳武比,还是和独孤芙一样,滚出去!” 吴处安和梅开绪根本不敢违逆独孤玄卿,相比起对独孤芙的倾慕,他们两个对独孤玄卿更惧怕。 这种惧怕是从小到大,深入骨子里的。 这个时候面对独孤玄卿的质问,两人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答应。 在独孤玄卿的一个眼神下,两人更是直接往一旁挪了挪,远离了独孤芙。 独孤芙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最后落在独孤玄卿的脸上。 后者脸色铁青,眼神中不带一丝情感,淡漠的像是在看一块石头,一棵大树。 独孤芙见到独孤玄卿这个神情,其实已经知道这位堂兄现在是真的发怒了。 一般来说,他的这位堂兄不会轻易发怒,但是她小的时候就见过同样的神情。 那一次一个犯了族规的族人在这位堂兄的手中,直接被穿在了墙上。 而那个时候他的堂兄才只有十五岁吧,而那个被他穿在墙上的族人已经二十出头了。 独孤芙已经记不清那是因为一件什么事情,但只知道那位族人犯了一桩大罪,同时还牵连到了洛神山庄。 那一幕当时在许多人的眼里是震撼,血腥。 但是落在独孤芙的眼中却是另类,强悍,让她情根深重。 但没想到的是,时隔多年,他竟然又见到了这样的神情,而且是看一下自己的。 独孤芙的心猛的沉到了底! 帝都 第一百五十章 第三轮,挖宝! 独孤芙被逼走,柳新才注意到这个年轻人。 其实包括独孤玄卿在内的所有参与了北侧阻击战的剩余四十多人,柳新都一一开启属性面板看过了。 值得他注意的一共也那么寥寥几人。 【姓名:独孤玄卿 年龄:21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枪法 根骨:10 体力:10 智力:8 特殊能力:洛神诀+5 综合能力:9 资质:奇脉【灵脉】 最擅长功法:十字梅花枪,洛神诀,洛神传神枪 评价:主家庶出,却是洛神山庄年轻一代洛神枪唯一传人!】 柳新第一次见到和自己同一个岁数的人。 而且他的属性面板堪称恐怖,根骨和体力更是变态的10。 按照柳新的理解,10应该就是属性面板中一个属性的最高级别。 也就意味着独孤玄卿的修炼天赋是顶级的。 看到这里,柳新真是百爪挠心一般,他就是无法看到自己的属性面板。 实为一大憾事。 不过有时候,能看到自己的属性面板不一定是件好事。 看不到的话,有的时候面对强敌,柳新依旧能够无所畏惧。 如果柳新自己的属性面板略差一些的话,道心可能会有些阻碍。 其实柳新并不知道,属性面板的各大属性其实是以他的基础属性作为依据的。 也就是说,柳新的属性面板应该是这样的: 根骨:10 体力:10 智力:10 综合能力:10 因此才有熊二赵少雷那种体力10+1的情况出现。 柳新看完独孤玄卿怒打自家人装逼,目光又转向一侧。 吴处安和梅开绪的属性面板他只是匆匆扫过,两人的综合能力都是7,甚至不如罗北,不看也罢。 文官所属的几位天骄中,柳新只注意到两人。 一个是沉默寡言的许程。 【姓名:许程 年龄:23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8 体力:10 智力:7 综合能力:8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疯魔双刀 评价:不在战斗中爆发,就在战斗中毁灭。】 另一个则是一个长髯大汉,看面相完全不像是二十五岁的年轻人,要不是属性面板背书,柳新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姓名:关德 年龄:25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7 体力:10+1 智力:7 特殊能力:横练术大成(驱赶,四肢)+5 综合能力:8.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青龙偃月刀,拖刀斩 评价:马上关家绝学,拖刀计!】 此人手长脚长,身高比起柳新还高半个头,一杆八十二斤青龙偃月刀甚是威武。 且柳新一样佩服横练术大成者。 这两人应该就是文官集团所托付重任者。 不过柳新总觉得这样的实力,虽然很强了,但是比起勋贵,乃至秦国公一脉还是差一些的。 直到参加正阳武比,柳新才知道罗北原来是属于朱广孝派系的。 而朱广孝一脉此次还有一位当家人物,朱广孝三子的亲传弟子,也算是朱广孝的徒孙。 【姓名:魏宗铨 年龄:25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枪法 根骨:8 体力:9 智力:8 综合能力:8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凤舞九天枪 评价:低调的天才。】 凤舞九天枪就是朱广孝的成名绝技之一,战场上的群战利器。 同这些天骄在一起,单四等人的天赋就显得有些普通了,就算是秦国公阵营第一人的水哥皇甫荣江也就是和关德这些人差不多的水平。 突然,柳新的眸子一凝,看到了一个人,他很低调,柳新之前甚至差点忽略了他。 【姓名:黄林仙 年龄:24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枪法 根骨:9 体力:8 智力:7 特殊能力:奇门遁甲+10 综合能力:9.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顶尖身法八卦步,神通广大枪,奇门遁甲 评价:奇门遁甲当代传人。】 奇门遁甲,号称江湖第一奇功。 柳新皱眉沉思,圣宗有一册记载着江湖上的十大绝学,奇门遁甲便是其中之一。 且传承早就断了。 没想到今日竟然能见到一位传人。 黄林仙不就是那位禁军总教头的唯一弟子嘛,那位号称帝都第二强者的人物,仅在米雨松之下。 不愧是他的传人,黄林仙的资质只能算是顶尖天才,和皇甫荣江等人是同一层次。 但有了禁军总教头的教导,凭借一个顶尖绝学,就能将综合能力提升到9.5,是柳新至今为止看到过的综合能力最强之人。 好在他的修为只是下品大成境,如果是中品的话,可以说是本次正阳武比当之无愧的第一了。 而就在柳新因为黄林仙的属性面板而吃惊的时候,一转头,又一个属性面板亮瞎了柳新的眼。 【姓名:融丹子 年龄:25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剑法、毒功 根骨:10 体力:7 智力:9 特殊能力:龙湮散功+5 综合能力:9 资质:奇脉【毒脉】 最擅长功法:龙湮散功,七星剑,阴阳怪气, 评价:道教俗门弟子,身世惊人,星宿派当代大师兄。】 奇脉【毒脉】,圣宗秘籍记载,万毒不侵。 没想到是星宿派的人,此人应该是安插在帝都的人吧。 柳新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危机,此人极为危险,尤其是星宿派的用毒能力,防不胜防。 这件事情,还需要提前告知翁炳良。 正在柳新思考建,融丹子突然转头看来,对着柳新露出了洁白如玉的皓齿,爽朗一笑。 因为先前的骑兵进攻,军营里怎么也得收拾一下,次日清晨,柳新将融丹子的事情告知翁炳良,结果后者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柳新估计,此人的身份可能已经早就暴露,只是上面不着急把这事情公开罢了。 不过这样真的好么,星宿派的毒,可是非常危险的。 不过很快柳新就明白过来,上层早就已经有了准备。 这一日大清早,众人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生在这个年代,生死早就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尤其是这一些江湖武者,功勋之后,哪一个人的手上没有沾染一两条人命。 如果没有的话,那只能说是温室中的花朵,不堪其用。 翁炳良1大早就来到了演武场上,他也并没有喊其他的参赛者,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渐渐的有人发现了翁炳良便前往演武场也有人并没有搭理翁炳良,而是直接去吃早饭去了。 柳新和单四离开了自己的帐篷之后,看到翁炳良觉得有些奇怪。 柳新本能的觉得他站在那里应该是有什么目的的,反正一大早的也不饿,昨天晚上可是好好补了一补。 武者奋战一日当然需要大量进步,而这些能量都会成为他们的身体力量以及内力的来源。 柳新变更,单四来到了演武场上,翁炳良看过来的时候,望向柳新的眼神中带有一丝赞赏。 就这么等待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此时演武场上已经来了五六百人。 就在大家奇怪之际,翁炳良直接甩开喉咙不急不缓的说道。 “今日将要进行第三轮的比试。 这一轮需要尔等进行组队。 昨日拿到木牌者,可以优先进行选择尔等的队友。 在这里我要提醒尔等一句。 选择多少队友事关着尔等第三轮的结果。 而第三轮的结果直接影响第四轮。 总之赛制不是老子定的。 这个规则也不是老子写的。 尔等需要自行参与这个规则。 现在开始一炷香的时间,你们可以自行决定。” 说吧,翁炳良变大步离开了,然后便有一名士兵带着一个香炉走了上来,上面插着一根已经点燃的香。 柳新跟单四对视一眼。 柳新摸出怀里的木牌说道:“这第三轮不知道考验的是什么。 不过似乎只有拥有木牌的人才拥有组队的权利。 那么单兄是否要选择跟我组队?” 单四也摸出了自己的腰牌,摇了摇头,随即视线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柳新我并不觉得组队就一定是占据优势,你刚刚也听到翁大人的话了。 他故意说这番话,说这规则不是他制定的,我怀疑并不是组队的人越多越好。 但是我一个江湖之人能够在帝都立足全靠秦国公庇护。 因此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 而柳兄我倒是建议你可以选择独自一人。” 柳新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如果单四想要跟他组队,他当然也不会拒绝。 所有的人里除了单四和罗北之外,他并没有太多的人想要一起组队的。 而不管是单四还是罗北都有其背后的势力,他们肯定要照拂一些人。 “既然如此,我也恰有此意,那我还是一个人吧。” 单四点了点头跟柳新告别之后,就去了另外一边找到了两个同为秦国公阵营的人。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就过去了,柳新发现几乎大部分的人都选择了两人到三人组队。 因为之前零零五说的那番话,大家都对人数有所顾虑,不能太多,但又不能太少。 不能太少的原因基本都跟单四相同。 大家都是有阵营的,必须要拉帮结伙。 而且有些人对自己的实力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如果不跟着其他人,很有可能被快速淘汰。 毕竟他们也知道自己在这次正阳武比里面的定位他们是垫底的那一批。 在见识过那100多人对抗骑兵之后。 许多人的心中已经对自己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了解。 随着时间的结束,翁炳良重新出现在了演武场上,而此时演武场上还是只有不到六百人。 其余人或许是知难而退了,因为光是第二轮的比试就招来了骑兵。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真的遭遇了逆匪叛兵,还是只是一次考验。 但如果说是考验的话,那可是真真切切的死人了呀。 这离开的一百多人。其中大半都是江湖舞者。 他们抢夺了之前参赛者的腰牌进入其中。 但是又因为要为自己的性命考虑,所以选择了退出。 翁炳良看到这些人离开的背影了,但他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因为他觉得这正常无比,这就是朝廷的武将和江湖的散修最大的区别。 甚至那些大宗门的弟子都不会像他们一样。 不过这只是小事,所以翁炳良的心情毫无波澜。 他来到了演武场的中央。 “好了,现在尔等按照自己的组队聚拢在一起,我们需要进行核验。” 紧接着就有两对士兵分散进入人群一一验证,有一名士兵来到了柳新的面前,恭敬地说道: “请大人给我看一下您的腰牌。” 这位士兵明显是认识柳新的,昨日一战柳新已经在全部士兵的心里成为了自己人。 就凭他第一个冲入骑兵阵营。 就冲他直接击败了敌军骑兵的统领。 柳新将腰牌拿出来展示了一下,其实那个士兵也没有认真核验,只是看了一眼,走了个过程。 “谢大人!” 和柳新这边的客客气气不同,有些地方士兵只是面无表情的上前要求出示腰牌,但他们没有腰牌。 于是那士兵就直接朝着翁炳良大喝一声。 “禀报将军,这一组人没有腰牌!” 然后这个士兵就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来到了下一组的面前。 而前面那一组则是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也不知道即将面临什么。 很快,所有士兵都验过了所有的参赛组队。 一共组队的数量是七十二支。 翁炳良听过汇报之后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众人说道: “昨日遭遇了一场反叛。 战争过后,老子一共下发了38块木牌。 尔等可能不清楚这木牌的作用,现在老子便可以告诉你们。 这第三轮的比试只有拥有木牌者才有资格发起组队,并且自动成为这支队伍的队长。 而根据刚刚的统计,一共有三十四支队伍,不符合要求。 尔等可以直接离去了!” 翁炳良的话音刚落,底下便传来了叫嚣声。 有的人不满意这样的决定,于是也不看看翁炳良是什么人,就出来大喊大叫。 而这样的人一般要么是小家族的子弟,要么是江湖上的武者。 结果翁炳良也不惯着他们,直接手一抬,附近连夜补充过来的士兵便纷纷举起了弓箭。 弩箭的寒芒仅仅对准了那些叫嚣者。 这些人感受到了一股肃杀之意,立即便不敢再说什么。 “滚吧!呱噪的废物。” 翁炳良平淡的说了那么一句。 然而即使下面的这些人面露部分有的甚至眼中带着恨意,但是并没有一个人敢冲出来。 虽然时间尚短,但是大部分的参赛者都已经知道了翁炳良是怎样的人物。 而且昨日一战翁炳良虽然出手不多,但是一身修为大家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得到的。 那绝对不是他们所能够抵抗的。 或许这些参赛者中最强的那一批人可以跟翁炳良掰掰手腕对抗一下。 但不代表大部分人就有这样的能力。 看着这些人离开了演武场,翁炳良这才继续说道: “第三轮的规则其实也很简单,接下来你们将要骑马前往四十里之外的玄刘镇。 或许尔等中的一部分人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我告诉你们,那是一个废墟。 而等要做的便是在那废墟之中找到二十块金牌。 那座废墟之中,我们设置了许多的陷阱。 这一些陷阱都是在战场上经常会遇到的。 当然,对于尔等而言,陷阱并不是最大的问题, 最大的问题应该是尔等这三十四支队伍。 金牌只有二十块,晋级下一轮的首要要求便是获得一块金牌! 好了,要求便说完了,尔等可以出发了!” 说吧,翁炳良又是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演武场。 接下来便是各支小队之间的比拼了。 柳新目光扫过人群大约还有近四百余人。 像单四,皇甫荣江这样的身边只聚集了两三人的只占了半数。 而另外一半人则是选择了聚集大量的人手。 而在听完这一次的比试规则之后,这部分人脸上纷纷露出了狂喜之色。 一块金牌就能够让整支队伍晋级。 这无疑对于人数占优的队伍来说是绝对的优势。 单四来到了柳新的面前,面色有些难看的说道: “柳兄,我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规则,早知如此先前就应该让你跟我们一起组队的。” 柳新却若有所思,摇了摇头,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看他们那群人聚集了四五十人,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但你觉得翁炳良是想要选出这么一群人成为未来军方的顶梁柱吗? 就算翁炳良是这么认为的。那么秦国公呢?吴国公呢? 他们难道也会需要那么一大群以人数取胜的人才吗?” 单四恍然大悟。 被柳新这一通分析单四立即觉得自己的思想领悟升华了。 果然还是五哥说的对呀。 柳新果然是一个修炼天赋,智商都极高的天才。 跟着他混,果然自己能更出席一些。 先前他也因为自己身边只有两位队友而隐隐担忧。 但现在这个顾虑直接消除了。 放眼望去,真正能被他单四看得上眼的天才天骄。 身边所聚集的人数绝对不会超过四个。 帝都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古边镇:玄刘 就凭那群菜鱼烂虾,如果光是凭人数就能赢了他们。 那他们就不配被称之为天骄了。 念及于此,单四便抱拳说道: “还是柳兄想的透彻。 单四,受教了。” 柳新连连摆手摇头: “不必如此客气,这一轮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金牌只有那么多,我也想晋级下一轮!” 单四爽朗一笑。 “那就祝柳兄旗开得胜,但是我也不会放水的!” 两人分开之后不久,军营内部便传来了悠扬的号叫声,队伍开拔了。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了翁炳良响亮的嗓音。 “忘了告诉尔等今日这一轮也是有时间限制的。 日落之前必须赶到我部驻扎之处,否则即使尔等拿到金牌也算是出局!” 然后柳新就看着翁炳良带着队伍快速的离开了。 而营帐被撤去之后,只留下了一个养马场。 柳新的眼力极佳,往那一看就知道又有问题出现了。 那马场的围栏之中竟然只有两百多匹马。 只占了他们所有参赛者人数的一半。 也就是说比试从现在就已经开始。 柳新立即往前冲去,而其他人也都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 呼啦啦的一大群人往前冲去, 其中那人数占优的现在就已经发挥出了人数的优势。 其中也不乏一些有名的勋贵之后或者是江湖上有名的年轻俊杰。 他们作为队伍的领头人,直接安排好了任务,由一部分人试图挡下。以皇甫荣江,柳新为代表的这一群天才们。 一场混战直接爆发开来。 柳新的身前便有两个手持重锤武器的双胞胎一左一右的向他夹击而来。 这两人都只有小成境巅峰的修为。 但是两人擅长合击,用的又是巨锤这样的重型武器,战力上也是能够对抗一下下品大成境武者的。 可是柳新根本不给对方这样的机会。 轻巧鸿雁身法一开。 两人只觉得柳新在眼前一花,下一刻就已经失去了柳新的踪迹。 两人如出一辙的往前继续跑了两三步,甚至手中的重锤还往前方的地面狠狠地砸了过去。 重锤砸击在地面上,将地面砸出了两个浅浅的凹陷。 然后两人同时站直,身体转向后方看去,此时柳新已经在数十丈之外了。 柳新发现速度最快的,包括他包括皇甫荣江这几个拥有顶尖身法的参赛者。 他们想要往前走,普通的参赛者根本无法阻拦。 柳新还未靠近马场,突然听到耳畔传来一声尖锐的口哨。 然后那马场之中的马就开始有了暴动的迹象。 甚至其中还有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竟是直接人立而起, 两只前蹄重重的踹在了马场的围栏上。 马场的围栏应声而断。 接下来便是以这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为首。 两百余匹战马竟然从那个缺口处奔跑了出来。 一个转向去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柳新看了过去。 在不远处站立着一个身高修长,手长腿长的长髯大汉。 正是关德。 柳新实在没有想到关德竟然还有这种能力。 但是关德也同样想不到,柳新的身上竟然会有御兽宗的秘方。 因为柳新的速度很快,两百匹战马还未全部离开马场的时候,他就已经赶到。 那匹枣红色的战马,原本就是这些战马的马王。 是一匹宝驹。 而关德十分喜爱战马,他和战马之间的关系比亲兄弟还要亲。 这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便是他的坐骑。 他来的时候就将这一匹战马关进了军营的马场之中。 没想到这个时候能够派上大用。 因为关德和他的坐骑不愿意分开。 所以有了此刻的这一幕。 而关德也是拥有木牌的人之一,而他的身边有着文成集团十余名武者。 此刻这近百匹战马来到了关德的身边。他以及那十几位武者全部上马。 离开之前,他还将一部分的战马引到了许程那边。 许程身边同样也有十几人。 当他们全部都骑上战马的时候,身后的武者还未赶到。 而那些速度比较快的则是去了马场那边。 关德深深的望了一眼柳新所在的方向,他没想到由自己的坐骑带领的马群竟然有一半都留在了马场。 而以他对战马的了解,他知道一定是柳新的身上有一些特殊之处才能留下那一半的战马。 他本来想的是凭借自己的坐骑将这两百匹战马全数带走。 这样一来,他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任务地点玄刘镇。 但此时被留下了一半的战马虽然出乎关德的意料。 但是情况也不算是太糟。 毕竟剩下那一半的战马基本上都让那些被他关德所承认的天才获得了。 想要以人数取胜的那些队伍,只有极少部分人抢到了战马。 关德最后看了一眼柳新便和许程一起带着一百多匹战马离开了此地,扬尘而去。 柳新骑上了马,他的身边可不止围着一匹马,似乎这些战马都想让柳新骑它们。 甚至还为了柳新争分吃醋了起来。 而后面的人想要骑上这些战马,却遭遇了战马的反抗。 有些江湖武者不擅长骑马,竟然直接被战马给甩了下来。 好在大家的修为都不低,虽然有些难堪,但是却并无大碍。 单四来到了柳新的身边,纵身上马。 剩下的战马还有一些抗拒,但是单四实力强悍,一下就镇住了战马。 “柳兄,什么情况? 你和关德好像都有一些特殊手段。” 柳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此时此刻他们可是竞争关系。 单四反应过来立即爽朗一笑。 随着柳新骑着战马出发,其他的马都准备跟着柳新一起离开。 皇甫荣江发现了这一点,立即喊上自己的同伴上了战马。 其他人也是纷纷效仿。 最终这一百多匹战马基本上座无虚席。 大成境武者的速度基本上都能堪比没有达到最快速度起步阶段的战马。 可是后面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其中也不乏身法较快的人,但是修为却大多不如已经骑上战马的。 就算他们想要抢马,也没有那个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百多骑扬尘而去。 单四的战马一直紧紧地贴着柳新的战马。 两匹战马虽然在快速的奔跑,马头却在不断的碰撞着。 当然这不是对抗的撞击,而是在交流。 仿佛单四坐下的战马正在要求柳新的那匹战马停下来,让自己带着柳新向前跑。 而柳新身下的那匹战马则表示不同意。 单四对着柳新喊道: “柳兄绝对有问题。 正阳武比之后,我会再来向你询问!” 柳新扭头点了点,但是说实话,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到时候他能不能给出回答,也不是他说了算的。 突然柳新想起一件事,转过头问道: “单兄,你可知道那玄刘镇是什么地方?” 单四茫然的摇了摇头。 正在此时皇甫荣江策马赶上。 “柳兄,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玄刘镇是武阳大帝和其余诸王进攻京城,驱逐北蛮时曾经攻下的一座小镇。 据说武阳大帝手下第一的勇将就殒命在这。 北蛮当时号称战王的曼成克和他一起同归于尽。 据说那一场战斗的最后,武阳大帝下令点燃了偷偷埋在地下的黑火药。 导致无数战士在此殒命,一丈后的土地被直接翻了起来,将所有人的尸骸都埋在了深深的地底。 据说当时这两位绝顶高手的精绝武器,都在玄刘镇下埋藏着。 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经前去挖掘,但都没有找到那两件武器。” 皇甫荣江的话,让柳新忍不住思索起来。 一个两百多年前发生的事件,到现在所谓的精绝武器还是否能够存在, 实在是很难判断。 而且这两件精绝武器埋藏在地下, 即使黑火药炸起的是两丈厚的土地。 就算是十丈厚的土地,也早就应该被人挖了个底朝天才对。 毕竟那可是两件精绝武器啊。 江湖人对等等宝物的痴狂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不过柳新并没有怀疑是否真的有这两件精绝武器 历史记载,当时武阳大帝手下能人辈出。 有一位是极为擅长打造武器的锻造大师。 这位大师为了武阳大帝的大军手下的那些大将,号称打造了一百零八件武器。 每一件都是仅次精绝之下的品质。 就算是放到如今这个时代,当时的这些武器也绝对称得上是顶尖的。 甚至比起如今的皇御级别武器还要更加强悍。 当初那一战不只是两件精绝武器,皇御级别武器也有不少。 这么多的宝贝散落在这里,即使当时的武阳大帝来不及把这些东西带走。 事后也应该把这里挖地三尺,把所有的宝贝都挖出来才是。 见到柳新脸上若有所思的神色。 皇甫荣江微微一笑,并不作声。 因为这个传言他也觉得有些荒唐,有些不可置信,但如果说起玄刘镇的传说,也就这个最有名了。 埋着两柄精绝的武器。 江湖上还不知道有多少想要将它挖出来。 况且又不是放在什么墓葬之中,仅仅只是埋在土里,挖掘的难度很低。 况且武阳大帝对他自己麾下的大将极为看重,更别说麾下最强的大将了。 况且这位大将又不是没有后人,即使是为了先祖,他的后人也应该找到先祖的武器才是。 可同时皇甫荣江的心中又有着疑惑,因为跟他讲述这个故事的人是他的父辈。 他不知道为什么父辈会言之凿凿的说那两件精绝武器还在玄刘镇的地下。 柳新骑着马在前头狂奔,身后的一百多匹战马几乎是紧紧跟随。 柳新的速度快,后面的这些战马就加速。 柳新的速度一旦慢下来,后面的这些战马竟然也都会慢下来。 而且这些战马总是不自觉地往柳新的方向靠。 直到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察觉到,柳新定是有什么秘法能够控制这些战马。 皇甫荣江发现这一点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问问柳新这种秘法有没有可能传授出来。 尤其是传授给军中。 军中当然也有养马的大师。 但是多一种方法就意味着骑兵的战力可能提升一级。 因此对于皇甫荣江来说如果真的有控马的秘术,那还是非常重要的。 不过因为他跟柳新并不是非常熟悉,所以他也不能贸然开口,那样就显得有些唐突。 一行人不知不觉的就走过了一半的路程。 突然柳新似乎听到身后有一声异常的闷哼声传来。 紧接着就听到有人摔落下马,砸在地上的声音。 因为马群靠的比较近,所以这人摔下马之后竟然硬生生的被马踩踏,发出筋骨断裂的声音。 柳新扭过头向后看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躺在地上成了一堆烂肉。 这件事情非常不同寻常。 因为在场的几乎都是大成境武者,即使是从马上不幸衰落,也应该有应付的手段。 不至于硬生生被马踩踏致死。 而且此人除了那一声轻哼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动静。 柳新第一个念头就是寻找融丹子,那位星宿门的大弟子。 他明明记得融丹子并没有上他所在的这群战马,反而好像是上了关德的那一批战马。 融丹子似乎跟文臣的那一帮人非常的熟络。 难不成对方是文臣的代表? 除了柳新之外,其他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 心思活络的已经和柳新一样想到了些什么。 立即便有人出声说道: “小心,好像有伏击!” 另外一人说道: “也有可能是我们之中出现了一个凶手!” 柳新觉得这两种可能性都有。 但是现在他们赶时间,不可能有任何人留下来查看那人的情况。 但也有人已经开始询问那人的同伴刚刚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那跌落下马的人的同伴说道: “我们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他就突然摔下马去了。 之前我们还在交流,并无任何异常,” 这就奇怪了。 可是因为死因不明,所以队伍的气氛渐渐显得凝重起来。 不少人强行将马控制着脱离了柳新的周围。 不能再聚在一起了! 他们之前实在是贴的太近。 大成境武者出招的动作十分迅速,有的招数十分隐蔽,不易被人察觉也是正常。 于是便有人喊道: “我们之中可能有凶手或者是其他人对我们下手,但是我们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其他的可疑人物出现,因此第一种可能性是最大的,我们还是分开的比较好!” 柳新身上的香囊因为战马狂奔时刮起的大风,味道其实冲散了许多。 身边的战马们已经只是凭借着本能紧紧跟随,香囊的作用不大。 因此只要马背上的骑士稍以控制,他们就听从骑士的指挥,脱离了马群。 接连不断的有人脱离出大队伍。 柳新则是对身边的单四等人说道: “我们也分开吧。现在凶手的手段未知,咱们不能冒险。” 单四几人听了纷纷点头表示同意,立即作出反应。 很快柳新就变成了单人单骑。 因为有两批战马,因此柳新干脆不断的连续换乘,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途中他甚至看到了应该是关德他们的马蹄印。 不过因为途中没有遇到人,所以柳新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超过他们了。 但是当他赶到目的地的时候,这里并没有任何有人的痕迹。 这是一座荒废的军镇,除了能看到倒塌到根部,依稀能够辨认出的城墙外,其余入目的一切都是一片肃杀的土黄色。 所有的建筑在两百年的风雨中早就变成了一块块形状各异的大石头。 远处的山峦在昏沉的日光中若隐若现,隐隐似乎几声狼嚎从远方传来,给这片荒凉之地增添了一丝神秘和恐怖。 柳新将战马放走,反正留在这里也会被其余人顺手牵羊。 战马识途,它们总能回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柳新踏步从一个豁口处,走入这已经看不出面貌的两百年前的军镇。 北蛮人曾经入侵中原,将当时的国都南京城霍霍的不像样子,连皇宫的瓦片都被拆下来换成了酒肉。 后来南京城实在待不下去,就来了帝都。 后来武阳大帝以及众王抢入帝都城,最终是武阳大帝夺下大宝,成为一代靖难君王。 枯黄的杂草在风中摇曳,偶尔几声鸦鸣打破了寂静。 柳新十分小心的走着,他可是清楚记得,翁炳良说这里面是布置了不少陷阱的。 两百年前的这座军镇面积不小,纵横南北至少都有八里之宽。 他们区区六百余人进入其中就像是往江湖中投入一捧水,最多溅起一些浪花。 柳新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已经进入这里,他必须时刻小心。 不同的队伍之间,都有着竞争关系。 而且现在周围没有军队看守,有些人的天性会得到释放。 就比如柳新。 现在的这种感觉,就有点像行走江湖的那种感觉了。 无法无天。 江湖的真谛。 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首先一条就是弱肉强食。 柳新找到了一个制高点,他小心翼翼的上去,并没有发现附近有什么人迹,随即他就用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这制高点上。 他要以逸待劳,弱肉强食的重点就是,强者是不能着急的,要等着猎物主动找上门来。 帝都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迷失方向 一个多时辰过去,柳新睁开了眼,估摸着时辰已经快到午时。 他是被一阵打杀声惊醒的,柳新一个翻身,小心翼翼的朝下看去。 柳新所在的这个制高点,原本应该是个了望台。 边关的了望台都不是木质的,因为那样太容易被损坏了。 因为是石头垒砌而成,因此这个了望台才能够一直保存至今。 柳新趴在最上方,露出一个脑袋,朝下方看去。 底下不远处,两拨人正在朝着柳新所在了望台的方向快速靠近。 以柳新的视力,已经能够看到为首的两人竟然是胡庚辰和郑晓。 胡庚辰也是秦国公阵营的一员,实力和郑晓在伯仲之间。 因为这一次阻击骑兵的时候,皇甫荣江认为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所以胡庚辰并没有参与阻击。 最终也就没能拿到一块木牌。 因此他需要跟拥有木牌的郑晓一起组队。 他们两人都是下品大成境武者,家世都不错,各自拥有的资源也都不差,因此在战力水平上属于所有参赛者的中上游。 因而他们只有两人组队。 不过现在看来两人组队,他们的实力还是稍显不如。 他们身后那一批人,柳新一眼就能看出是江湖武者。 他们并不擅长围追堵截,只会撒开腿在后面跟着狂奔。 这群人应该没有一个智力担当。 没有一个军师替他们出谋划策。 否则的话,在这样的地形里,一旦形成包围之势,哪里还有胡庚辰和郑晓逃跑的余地。 如果只是一个胡庚辰的话,柳新还不准备出手。 但是郑晓怎么也算得上是他的朋友。 而看胡庚辰和郑晓的前进方向,他们的目标应该就是这一座了望塔。 占据一个制高点绝对是没有错的。 可惜的是胡庚辰和郑晓身后的那群人里竟然有人取出了短弩。 这可不是一般的江湖人能够拥有的。 柳新的心中立即产生了警惕。 通过铁枪军骑兵袭营的那件事,柳新已经猜测到这一次的正阳武比绝对不会太平。 上面的那些大佬们似乎另有打算。 而他们一个小小的计策可能会让他们这些底层的武者遭遇大难。 因此柳新不得不小心谨慎。 现在看来胡庚辰和郑晓的处境并不是太糟糕。 他们只是不想战斗,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在身后追他们的那群江湖武者拿出短弩之后,胡庚辰和郑晓竟然同时朝身后反扑了过去。 追他们的那群人里只有两个大成境武者。 胡庚辰和郑晓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追着这两个大成境武者其中的一个打。 后面那群江湖武者也没有想到胡庚辰和郑晓这么果断。 一时间竟然有些乱了阵脚。 其中一名大成境武者直接被郑晓一刀砍在了肩膀上。 一时间,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郑晓又趁机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腰腹。 这人直接被踹飞了出去。 江湖武者中的这些散修,能够在25岁以下的年纪达到大成境,说明他们的天赋也是不差。 差就差在资源上。 率先解决了一人,胡庚辰和郑晓立即又开始围攻另外一人。 只要把两名大成境武者先解决掉,其余人就不再是威胁了。 但此时这一群江湖武者也十分果断,直接射出了自己的弩箭。 近距离之下,即使是大成境武者也必须十分小心这些弩箭。 有了弩箭的协助,剩下的那一个大成境武者竟然能够和胡庚辰以及郑晓僵持下来。 就在这时,不知哪里刮起一阵大风,一时间沙尘漫天。 柳新在制高点能够清晰地看到不远处有铺天盖地的沙尘席卷过来。 他没有想到这地方竟然会突兀的出现这样强悍的沙尘。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呆在这高处了。 而底下正在厮杀的众人也已经感受到了沙尘暴即将临近。 胡庚辰和郑晓对视一眼,共同出手将对方逼退,然后又开始了撤退。 两人凭借着大成境武者的速度以及渐渐变得越来越大的沙尘, 身后弩箭所带来的威胁已经降到了最低。 与此同时,郑晓也看到了前方了望塔上跳下来了一个人。 只不过这人速度更快,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此起彼伏的沙丘之中。 郑晓觉得此人的背影有些熟悉。 但此刻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他跟胡庚辰半路偶遇了这一群江湖武者,他们人数众多也不知道是何时赶到这里的。 他们直接分出了近十人追杀他们。 明明他的胡庚辰还没有找到金牌。 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那群江湖散修汇聚在一起。 凭借着人数的优势,想要先把他们踢出局,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够安心地寻找金牌。 又或许这一群江湖散修们已经将人分成了两拨,一拨人寻找金牌,另一拨人专门负责针对他们。 反正无论是哪种,可能对于人数少的来说都是劣势。 虽然胡庚辰和郑晓可以去找皇甫荣江以及单四等人组队。 但是这玄刘镇面积很大,区区二十块,金牌藏在其中,如果大家还要聚在一起的话,寻找到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 而在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商议过,众人都觉得这金牌不可能埋藏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定然是一些比较明显的区域。 否则的话就像是大浪淘沙,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这是正阳武比,比拼的是战力以及综合能力。 并不是运气。 郑晓和胡庚辰,趁着沙尘暴终于摆脱了后面那群人。 两人藏身在一处沙丘之后。 静静等待沙尘暴的过去。 这沙尘暴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就是一阵。 两人抖掉身上的尘土,刚准备从沙丘里离开,胡庚辰就对着一个方向喝道: “什么人!” 结果半天都没有任何的动静,胡庚辰长叹一口气。 “你干什么?这是想要诈一诈?”郑晓问道。 “嗯,从刚刚开始我就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胡庚辰解释道。 两人没有多说什么,离开了沙丘,随意找了一个方向便出发了。 在两人走远之后,柳新从一堆沙子里现身。 他并没有直接和郑晓接触。 毕竟他跟胡庚辰不是很熟悉。 而且他总感觉这第三轮也是上面的那些大佬们刻意为之。 很有可能也是想通过这一轮的笔试完成他们的什么目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就必须要小心了。 江湖上行走,傻大胆,只会死得快。 柳新也随便找了一个方向往前走去,他其实一个人优势还是很大的。 人多力量大,但是目标也大,根本藏不住。 就在柳新往一个方向去的时候,整座玄刘镇内,所有的参赛者都在不知不觉的朝着镇子中心的位置走去。 不论他们先前选择的是什么方向, 最终他们都走上了,笔直前往镇子中心的这一条路。 柳新根本不用刻意选择自己的前进方向,他自然而然地就能选择那些比较偏僻,不会引人注意,被人发现的角落。 前进了没多久,柳新就又听到了前面有人的声音传来。 这一次并没有厮杀的声音。 柳新小心地朝前靠近过去。 隔着一堵墙柳新停了下来,仔细倾听那边的动静。 墙壁的另外一边正是文臣集团阵营的许程。 他的身边还跟着三名武者,都是江湖上的年轻俊杰,被文臣招揽。 “许程,那块金牌你可要藏好了,这可是兄弟们升官发财的依仗!” 一人说道,语气中带着一股狂傲。 这是江湖上年轻人特有的一种语气。 几乎十个里头有九个半都是用这种语气说话的。 江湖人就是注重那一口气。 许程并没有出声。 柳新好像自从见到许程之后就没有见过他说话。 此时又有另外一人说话了。 “兄弟们,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一块金牌,我们是直接离开这里还是继续找下一块金牌。” “为什么还要找下一块金牌?” 有人不解的问道。 “你是不是傻?你知不知道那些勋贵之后有多么看重正阳武比。 为了一个参赛资格,你觉得他们会愿意出多少银子来买?” “原来如此。陈兄,你还真是机敏过人呐。” “过奖过奖。” 几人正在那里吹嘘,唯独许程依旧是默不作声。 柳新则在盘算着这一群人的运气还真是挺好的。 他要不要出手把这块金牌抢下来呢? 不过面对许程,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况且他的身边还有三个帮手。 柳新小心翼翼地想要观察一下这三人的修为。 身体刚刚一动就感受到了一股杀意。 柳新身体猛地消失在了原地,他一个矮身向前扑了出去。 而在他原本站立所在的位置,那一堵石墙直接被一柄快刀刺穿。 那柄刀快得惊人,而且锋利无比刺入石墙就像是刺入一块豆腐那么丝滑。 柳新知道自己是被人发现了,而且从这一刀的程度来看,应该就是许程。 果然很难缠呐。 柳新果断选择了撤退。 他的身法是最顶尖的,行走间根本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当许程出现在这石墙之后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柳新的踪迹。 许程抽了抽鼻子,低声说了一句。 “柳新……你身上的那个香囊,味道也太重了些!” 柳新不知道自己暴露是因为腰上佩戴的那个香囊。 他更不知道许程天赋异禀,对于气味特别的敏感。 当然这一个功能在城市中的时候基本没有什么作用。 因为那里的气味实在是太复杂了。 战场上同样是如此。几万人一起发出汗臭,你还能闻到什么? 也就只有在这空旷无比的地方,许程才能闻出柳新身上的味道来。 柳新只觉得许程实力果然恐怖,竟然能够发现他。 因此他选择了暂时后退一步。 现在和许程硬碰硬并不是什么最好的时机。 柿子要挑软的捏。 他现在还不想跟关德许程这样的高手碰面。 继续往一个方向走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柳新竟然又遇到了一伙人。 而这一次竟然是关德以及四名武者。 柳新有些诧异,自己这是怎么了? 怎么跟他们这么有缘,竟然接连遇到。 不过看情况,关德他们应该是没有找到金牌的,他们依旧在往一个方向狂奔。 当他们经过柳新藏身所在的地方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发现这里还藏着一个人。 而关德正在暴躁地说着什么。 听到关德所说内容的柳新顿时愣了一愣。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明明是在往西走,怎么就不知不觉又变成了往东!” “关大哥,会不会是你辨认错误了?” “放屁,我手中的罗盘是特制的,肯定不会出错!” 关德暴躁的声音持续传来,渐渐远去。 而直到这个时候,柳新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他来的时候是一路往北走的,但是当柳新抬头去看太阳的方向时候,赫然发现自己现在前进的方向竟然是往东。 按理说他是在玄刘镇的南侧进入的,想要深入其中就得一直往北走。 但不知不觉间,他竟然也变成了往东走。 在结合之前关德所说的话,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周围的黄沙,枯石上的时候,竟然觉得这些东西都透露出一阵阵的诡异。 接下来柳新试图找寻一个比较高的位置。 但是放眼望去并不见他先前所找到的那种了望塔。 最高的建筑也不过就是五六米的程度。 根本不足以让他观察这里的地形。 无奈中柳新只能试图继续往北走。 但前进了月末又一刻钟的时间。 柳新抬头赫然发现自己的前进方向,不知不觉间又变成了朝向正东。 “这个鬼地方有问题!” 柳新喃喃自语。 恰在此时,前方的一堵石墙后绕出来了几个人。 看样子都是江湖武者。 这群人应该是结盟了吧。 想要把他们这一群朝廷的参赛者都驱逐出去。 前面一共有五人,柳新通过属性面板确认了里面有两个大成境武者。 他们的标配好像就是一个队伍里带两个大成境武者。 这样的话,遇到朝廷方面的参赛者,就算打不过,也不至于逃不掉。 “小子,你也是拥有木牌的人啊,怎么就你自己一个?” 一个光头男子赤裸着上身,露出了魁梧的身材,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狰狞的笑意。 “老大,他好像是昨天在骑兵阵营中杀入杀出的那个!” 光头男子身旁那人轻声和他说道。 光头男子闻言一愣。 下一刻他的脸上狰狞的笑容变成了谄媚的笑意。 “原来如此,这位兄弟,你好啊!” 柳新默默地看着对方,玩这一出变脸的把戏。 “你们想要干嘛?” 柳新给人的感觉十分随意。 这也符合光头男子他们几人心中柳新的身份。 他们虽然是江湖武者,但能够参加正阳武比的,那也不会是什么愚蠢之辈。 昨天发生的事情他们也都打听过了。 知道一共有两个人杀入了骑兵阵营。 这两人都是他们一致认为惹不起的。 面对骑兵的冲锋敢直接冲进去的,至少也是中品大成境战力。 而以他们的实力,是对付不了这样的高手的。 因此光头男子识时务者为俊杰,直接认怂。 柳新则是转了转眼眸,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诸位见面即是缘分。你们是否可以帮我一个忙?” “嗯?” 光头男子微微一愣,刚想说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只见柳新身体直接化成了一道虚影,横跨中间五六十米的距离。 光头男子反应过来的时候,柳新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长剑直指他的喉咙。 破道剑散发出的寒光以及那风力无比的气息,直接让光头男子感觉喉咙处凉飕飕的同时还有一种刺痛感。 他跟另外一人也是大成境武者,竟然都没能反应过来。 实在是柳新在开启了【速脉】加上顶尖身法,这一刻他的速度甚至远超一般的中品大成境。 “嗯?诸位可愿意?” 柳新满脸都是和善的笑容。 那光头男子感觉自己就像是曾经在江湖上惹到了一位前辈一样。 有种被吊打的感觉。 同时他的心里竟然出现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招惹大佬的心情。 于是对于柳新的要求,光头男子连连点头。 “这位兄弟想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义不容辞。 是不是啊老二?” 光头男子身旁的那位大成境武者连连点头称是。 柳新微笑着收起了破道剑。 “我要你们做的也很简单,只需要你们五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往前跑。” “嗯?” 光头男子微微一愣。 哎呀,这位大佬,你这是什么怪癖啊? 可还不等他心中的疑惑转换成嘴里的问号,柳新的剑锋又出鞘了半寸。 光头男子立即变得心思活跃无比。 “这位仁兄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兄弟们,各自选一个方向开跑!” “不要着急,等我说完。”柳新收剑回鞘笑着说道。 光头男子立刻点头。 其余几人也都一脸认真地看向柳新。 江湖人能屈能伸。 “我需要你们往五个不同的方向跑,时间是一炷香,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之后你们要往回走。 听明白了吗?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们!” 帝都 第一百五十三章 第二位魔修 光头男子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原本心中还有一些其他的想法,但是看到柳新手中的长剑微微震动了一下,他的心也随之颤动了一下。 “好的,包在我们身上。 兄弟们大家一定要掌握好时间,一炷香就是一炷香,不能多一分少一刻!” 众人齐齐答应。 然后在柳新面带微笑的注视下,五人开始朝着五个方向奔跑了起来。 柳新则是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跟着一个人也跑了起来。 光头男子微微侧身看了一眼身后发现柳新跟着另外一人跑了,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他突然感觉身后有一股压迫感传来。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去,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柳新微笑地看着他。 “我还是觉得跟着你比较好!” “哈哈哈……好,好!” 两刻钟后,光头男子跟柳新站在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光头男子一脸疑惑,眼中甚至还藏着一丝惊慌。 “这是怎么了,我的兄弟们?” 光头男子左右扫视一眼,他印象中从未到过此处。 虽然这里的地貌大相径庭,但是不远处那一个看上去像坟包一样的矮坡,他绝对没有见过,也绝对没有记错。 “这位仁兄。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光头男子看向柳新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惧怕。 他有种被后者施了什么邪术的感觉。 柳新也在观察四周,最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太阳。 当然在整个前进的过程中,他一直在留意太阳的位置。 大约是在前进的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柳新发现头顶太阳的方向突然发生了转变。 而当他们往回走的时候,大概也是一刻钟的时间,太阳的方向又发生了变化。 也就是说,当他们往前进大约一刻钟左右,距离大概是三里地,因为他们前进的速度其实并不是最快。 大概就是这个时间,这点距离他们就会诡异地转换方向,变成向东的位置。 柳新没有搭理光头男子。 因为他们五人是朝着五个不同的方向去的,而这五个人最终都会转换方向,朝东行走。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五人很难再重新遇到。 除非他们一直往东走。 似乎这个地方就是在逼着所有人往一个方向走。 事实也的确如柳新所料。 玄刘镇的最中心,现在已经聚集了数十人。 因为有人已经拿到金牌。 因此这里已经展开了厮杀。 最终抢得金牌的人,正是路子恒。 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包括皇甫荣江都被他击败了。 路子恒的实力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异常强悍,而且他的身上有一股邪性。 “嘿嘿,这个鬼地方虽然诡异,但却给了我施展种根术的机会。 我感觉我现在体内的内力已经饱和。 或许我能在这里突破到上品大成境!” 路子恒心中疯狂的念头不断出现。 皇甫荣江也终于发现路子恒就是那个在骑兵阵营中对他偷袭出手的人。 在路子恒的手中还有他两名同伴的性命。 “你到底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皇甫荣江嘴角有着血丝,他本就在昨日一战中受了一些轻伤,一天一夜的时间根本还没有修复。 刚刚又强行和路子恒打了一场,他忽然发现后者竟然有着中品大成境的修为。 而且并不是那种初入境界的水准,反而像是那种已经在这个境界巩固了数年的水平。 皇甫荣江根本不相信在同龄人中会有这样的妖孽存在。 因此他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路子恒估计是一位魔道邪修。 路子恒不断的摩挲着手中的金牌。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数。 数量有点多,他不一定能搞得定。 因此他根本没有理会皇甫荣江。 对方即使怀疑他是魔道邪修又如何呢? 如果他真的能在这里突破到上品大成境,也就意味着他的任务完成了。 他本就是来破坏这一次的正阳武比的。 只要能把这些人杀个干净,任务也就完成了。 所以路子恒根本不理会其他人,朝着一个方向就离开了。 皇甫荣江脸色有些难看,在场之中只有他的修为能够跟路子恒拼上一拼。 其他人大部分都是江湖散修,和路子恒打起来的话,恐怕连一个照面都撑不住。 看着路子恒离去。皇甫荣江知道自己可能没有机会再堵住对方了。 不过那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够从这里出去,他会把这个情况上报给翁炳良。 自然会有人去核实路子恒的身份。 想通了关节皇甫荣江就开始原地打坐修炼了起来。 他是独自一人来到的这里,不知为何他跟他的同伴们分散了。 而且他也已经发现了此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但他需要等单四,郑晓等人前来一起商量。 时间过去了大概半刻钟。 一阵呼啸声传来,皇甫荣江睁开了眼,诧异地看着路子恒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路子恒也没想到自己一路往外走。竟然还能回来。 此刻他即便再后知后觉也已经能够发现此地的异常。 “这鬼地方有问题呀,怪不得往这个方向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 皇甫荣江看到路子恒重新出现,便提起枪站了起来。 路子恒则是毫无畏惧的,看向皇甫荣江,高声道: “你还想打,看来你是准备死在这里!” 路子恒语气邪魅无比。 皇甫荣江刚刚提着枪准备上前突然一阵急促的弓弩声传来。 他转头望去,竟然有两拨人一前一后地追杀至此。 这两拨人数量不少,都是江湖武者。 人数加在一起至少有上百人。 皇甫荣江皱眉看着这群人,这群人显然也没有意识到这里会聚集这么多人。 追杀都一下子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 皇甫荣江一下子看到了人群中的单四,后者似乎已经受伤。 “水哥!”单四也看到了皇甫荣江。 皇甫荣江目光直接落在了后面那群人的身上,手中紧握长枪,骤然启动,身形在原地拉出一道残影。 两个闪身就到了后面那群人的身前,单四的情况已经说明一切。 皇甫荣江长枪如虹,一枪刺穿一名愣在当场的武者。 随后更是将对方高高挑起,像是示威一般。 “单四,谁敢欺我等,我必杀之!” 皇甫荣江转身,又杀入队伍之中。 而这群人反应过来之后,也是一个个露出杀意。 他们本就是江湖散修,见惯了杀戮,皇甫荣江虽然悍勇,但这群人也不惧。 单四等秦国公一脉的武将先前因为路过一场金牌争夺,不小心陷入其中。 因为双方人数差距悬殊,因此单四等人一下子落入下风,最终撤退及时,没有造成伤亡。 但一个个也都憋着一股气,此时当然是要找回场子。 而另外那拨被压着打的人看到现在有皇甫荣江带头,他们也跟着一起上。 于是两群人就这么开始了混战。 这里没有军队看守,顿时成了无法之地。 路子恒摸了摸下巴,并不打算插手这场混战。 他的【种根术】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将其他人的根骨剥离出来作为己用。 路子恒能够感受到此刻皇甫荣江虽然在厮杀之中,但是一股若有若无的注视一直都落在他的身上。 皇甫荣江一直在关注着他,现在对方有单四等人作为帮手,他一个人是对付不了这么多人的。 单四等人都不是普通人,共同对付两个已经是极限,三个就是要他的命了。 关键是另外那个家伙怎么还不出现,就算是刻意当个小透明也不至于透明如此吧。 距离玄刘镇中心还有二里左右,柳新站在高处,俯身看着下方的战斗。 光头男子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说什么也不愿意单独离开。 这鬼地方实在是太诡异了,他跟着柳新试图往外走,但是最后竟然又回到了原地。 然后就在柳新的带领下,一路顺其自然地向东行走。 然后就遇到了这里的战斗。 底下是三拨人,其中最强的是骑着马进来的关德,这家伙人不离马,青龙偃月刀呼啸间不晓得已经斩杀多少人。 他的腰间正有两枚金牌。 而剩下两拨人,一拨是散修,人数众多,但实力最是斑驳,其中最强的两个是大成境,其余都是小成巅峰。 光头男子认出了这拨散修,他们同属一个阵营,为首者正是那个试图从关德身上抢下一块金牌的男子。 这人生的稚嫩,看上去就像是十几岁的少年,但是一身实力颇为不错,至少是远在同为下品大成境的光头男之上的。 “那个,柳大哥,那就是我们散修的发起人,楼晨旭。” 光头男指了指那个娃娃脸的青年。 柳新的目光向着那人身上投去,眸子猛地一凝。 【姓名:楼晨旭 年龄:21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剑法,身法 根骨:7 体力:7 智力:7 特殊能力:【伪魔-种根术】+5 综合能力:8.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顶尖身法魔影功,万曲千绝剑 评价:武帝城魔修!本是凡人,妄意逆天! 备注:杀之!替天行道,可获得低配系统奖励*1】 竟然又是一个魔修,而且还是武帝城出品,看来和那个路子恒是一路人物了。 这样的家伙纠结了一群散修,看来图谋甚大。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柳新突然开口。 光头男子愣愣地看过来不,不明白柳新是什么意思。 柳新说道: “既然他是你们老大,你还不去救他?” 光头男子恍然大悟,连忙说道: “江湖散修本就是因为利益聚集在一起,你们朝廷中人可能不懂,我们能够修行到这一境界,最擅长的就是审时度势。 现在这种局面,我上去不是送死吗。” 说着光头男子连连摇头,并且往后退了几步。 柳新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他的目光看向另外一拨人, 雷传昌! 虽然也是秦国公阵营,但唯独此人和他关系最差,甚至是交恶。 曾经雷传昌就试图挑衅自己,并且提出了比试,但是最终没有成功。 没想到此刻在这里遇到,对方已是狼狈不堪。 雷传昌的修为在郑晓之上,和单四相近,算是不错的水平。 但和关德相比就差了许多,尤其是被对方一杆青龙偃月刀,以力破巧。 雷传昌本身也是走以力破巧的路子,可惜他没有对方的气力大,武器也不占优势,关德可是人马合一,战力可以说一下子来到了参赛者中的顶尖层次。 怪不得他要骑着马进来呢,他的骑术甚至比起北蛮人也不遑多让。 就在观战到一半的时候,雷传昌终于忍不住说道: “关兄,我等都是朝廷中人,何不联手。 你现在反正已有两块金牌,何不给我一块,我助你将这群江湖散修击退!” 关德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这一眼让雷传昌极为不舒服,心中暗道: 只要你下了马,我一定要狠狠教训你一顿! 关德不屑地转头,一刀将一个准备偷袭的江湖武者击退,身下这匹枣红色的战马和主人心意相通,转身的同时踹出后退。 战马,尤其是宝驹的全力一腿,已经堪比大成境武者的力量,那人只听身上传来咔嚓一声,整个人就已经飞了出去。 胸骨尽断,命不久矣。 雷传昌见关德不搭理自己,心中恨意升起,在无法遏制,一时间全力以赴。 关德身边没几个帮手,被雷传昌偷袭重创一个,剩下两人被分别击破,一下子关德就陷入了孤身奋战的境地。 关德愤怒地看向雷传昌。 “雷传昌,你这是要和我作对!” 雷传昌冷冷看了他一眼,根本不做回答,反而是对着那群江湖散修说道: “诸位,我们一起抢了他的,两块金牌我们平分!” 楼晨旭的娃娃脸上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点了点头。 然后双方加在一起十数人齐齐朝着关德围攻而去。 而就在此时,柳新直接纵身而下,破道剑一出,剑光像是从九天落下的一般。 雷传昌骤然一惊,因为这道剑光是直冲的他而去的。 他猛地转身,手中的刀向上横斩,同样有一抹刀光迸发而出。 只不过他的刀光根本无法和破道剑发出的剑光相提并论。 刀光在剑光之下,几乎一个瞬间就溃败了下来。 雷传昌的脸色大变,但他此刻无法看清剑光之后那人的面容,只能口中连连喝道: “家父是伯爵,我乃禁军三千营把总,你敢伤我,便别想活着离开了!” 可是回应他的是更加炽烈的剑光。 雷传昌本来也不至于连这样一件都挡不下来。 可是柳新挑选的时机正好是他被关德击退的那一刻。 此时他刚好处于新力未生之际,体内刚刚消耗掉一波内力,此时也来不及补充。 嗤! 雷传昌的衣袍被剑气割裂。 胸口直接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 雷传昌怒喝一声,在最后关头避开了这绝杀的一剑。 这个人是真的想要杀他,雷传昌心里念头闪动。 会是什么人? 下一刻,雷传昌看到了柳新的脸。 “是你!” 雷传昌的脸上露出了愤怒之色。 “你也是秦国公的麾下为何要杀我!” 柳新白了他一眼,起身而上破道剑再次展出一道璀璨的剑光。 他要用实际行动回答对方。 我管你是不是秦国公的麾下,惹了我,就要付出代价。 这其实才是柳新真正的内心,作为江湖武者的内心。 雷传昌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同为秦国公阵营,柳新完全是一副要杀他而后快的样子。 关德看到了突然出现的柳新,对于后者关德有着极深的印象。 首先是昨日对抗骑兵的那一场战斗。 再有就是今日将战马吸引走的那种能力。 这两桩事情都让关德对柳新的好感倍增。 其实关德并不是出生名门,他本是边关一位偏将的私生子,从小就在马厩里生活长大。 因为养马养的好,所以受到了一位老兵的喜爱,最终将他送到了帝都来。 来到这里之后,那位老兵利用自己的人脉不断的找人教授关德。 而关德的天赋极佳,被一位武将看中。 而此人也成为了关德的义父。 因为这位武将是某位文臣的同乡,平日里多有照拂。 而这位武将又是那一批被整个武将圈子所排斥的人。 因此关德只能一直雪藏,直到本次正阳武比,文臣想要找一批人代表他们参战。 关德这才有了机会。 “来的好!” 关德见柳新出手相助,叫好一声之后立即全力以赴。 他的横练功夫本就已经大成,又有战马的加持,他就算不用内力也是有着下品大成境巅峰级别的战力。 除去雷传昌这个人,其他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至于楼晨旭,关德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而楼晨旭也一直都在藏拙。 在看到柳新突然出现之后,他的眼中出现了一抹精光。 然后下一刻他竟然直接选择了撤离,他打出了一个手势,这群江湖散修纷纷听从他的指令。 一瞬间关德这边的压力减轻了许多。 雷传昌的几名队友直接被关德重创。 关德倒也没有下死手,将那几人重创之后关德催动坐下的战马直接发起了冲锋。 “柳兄,让一让!” 帝都 第一百五十四章 地洞 关德大喝一声,柳新本来就压着雷传昌打,听到这一声,同时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 他一个闪身躲避开来,而关德和他的枣红骏马直接来到了雷传昌的身前。 根本就不用关德出手,枣红骏马人立而起,两只前蹄重重的命中雷传昌的胸口。 咚! 听到这一声关德脸色微变。 对方竟然穿着护心镜! 虽然这一踹没有重创对方,但是巨大的冲击力依旧让雷传昌高高飞起。 直接砸在了身后的一堵石墙上。 石墙轰然爆裂,雷传昌一个反弹摔倒在地面上,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这一击虽然看似炸裂,但其实雷传昌有护心镜阻挡,最多也就是受点轻伤。 因此他爬起来之后,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开了,速度极快,根本不给关德和柳新追击的机会。 关德和柳新其实也不想真的追上去。 一下子那两拨人就走的干干净净。 关德下马查看了自己三个同伴的伤势,还算好,可以继续行动,只是有些危险。 “你们只能原地等待了,你们身上带伤,就不要勉强继续下去了,留在这里,你们身上没有金牌,其他人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关德嘱咐完几个同伴,转身就看到柳新正在打量着之前雷传昌撞击出来的那个大洞。 “关兄,你的青龙偃月刀看上去很重的样子,能不能帮我个忙?” 柳新摸着下巴打量着这个大洞,然后转头看向关德问道。 关德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对方刚刚帮了他一个大忙,他现在帮助回来也是应该的。 于是他将青龙偃月刀杵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果然很沉重。 柳新则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个大洞。 因为他没有关闭属性面板,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一幕,让他颇为震撼。 【名称:天煞剑 级别:精绝+ 传承者:司徒流 评价:一柄当世神兵,蕴藏着一段泣血的英雄史诗。 备注:特殊物品,探索后获得低配系统奖励*1】 柳新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件物品,一件武器竟然也能出现属性面板。 既然有属性面板,就说明东西就在下面,那么入口也就很有可能是眼前的这个大洞了。 “请关兄帮我打开这个洞口!” 关德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用青龙偃月刀的刀身一戳,以关德横练大成境界的力量,轻易就把洞口扩大到足够一个人通行的大小。 柳新探出身子,往里看了看,发现了一个向下爱的黝黑洞口。 一条幽暗而深邃的地洞,如同张开的大口,等待着无知的闯入者。 关德也看到了这个洞口,他有些惊疑地问道: “这个洞不会就是翁炳良说的那些机关陷阱吧。” 柳新却摇了摇头道:“ 这么隐秘的机关,用来坑谁?” “这倒也是。“关德想了想点头说道。 “不过柳兄你是想要下去看看吗?” 柳新点了点头。 随即他也没有过多的跟关德说什么双手撑在洞口,稍稍用力,整个人就翻进了那个地洞中。 地洞里满是杂乱的野草和冷峻的岩石。 这些岩石有一部分是刚刚这个洞口开凿的时候滚落下去的,也有很早以前就在这里的。 因为一部分岩石下面有湿乎乎的青苔。 柳新站在这个洞口,洞口斜斜的向下角度非常的危险,一个不慎就会滑落下去。 洞内弥漫着湿气和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柳新感受了片刻,并没有任何的不适,这些气味应该是没有毒性的。 “好了,我先下去了。” 他看过关德的属性面板,基本上可以确认这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当然他也不是那么随意就相信其他人的,因为他相信面对这样一个未知的地洞,尤其是在玄刘镇这样有着神奇传说的地方。 关德只要是个对精绝武器有着向往的武者,就一定不会忍受得住这种诱惑。 果然关德说道: “柳兄,要不然让我跟你一起下去吧?” 柳新求之不得,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不再说话,他的视力极佳,而那地洞之中竟然有着淡淡的荧光。 柳新已经看到这个地洞的深度只有数米。 他纵身一跃,地洞的宽度特别的大,能够看到地洞的两端,那深深埋在泥土中的粗壮木桩。 这绝对是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洞。 底下说不定还有一间密室。 柳新先跳了下去,顺着一条倾斜的地道往下滑,果然大约只有十来米的距离就到了底。 踩到地面之后,柳新朝着上面吼了一嗓子。 关德立即会意,他将青龙偃月刀留在了外面,自己则取了一柄短刀,同样纵身跳进了这条地道中。 地下十米深的地方,地道变得狭窄,但依旧勉强能够让一个人通行。 柳新走在前面发现地道越来越开阔。 这个方向应该是朝着东方。 为什么这一座古城之中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朝向东方? 柳新往前走着,关德就在身后。 “柳兄,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我在洞口闻到了一股潮湿腐烂的味道。 这种味道一般,只有这种地道才会有。” “原来如此,我怎么闻不到?” 柳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关兄,有没有听说过这里埋藏了两件精绝武器的事情?” “有,就连这一座边镇的故事我也有所了解。” 关德沉声说道。 柳新没想到关德竟然知道这座边镇的故事。 在来的路上,皇甫荣江曾经有机会给他讲述的。 但后来因为那个神秘的死亡事件,大家分道扬镳,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此时柳新有了兴趣,便询问关德那个故事的由来。 关德便将这个故事简单地讲述了一番。 话说那是正阳国新朝建立的前一年。 武阳大帝以及其他的几位王侯,将北蛮的最后一任天可汗围困在帝都之外。 所有的进攻军队之间相互约定谁先能进帝都城,谁先能将天可汗杀死,找到传国玉玺。 谁就能成为正阳的新皇帝。 于是这几路军队之间开始了明争暗斗。 面对北蛮国师曼成克布置的那些军镇,许多藩王的军队都选择了绕过。 唯独武阳大帝发掘了国师曼成克的谋划。 后者就是想要利用这些藩王军队之间的不和睦,进行最后一次反击。 而这一次反击的关键就在于这些军镇。 一旦所有的藩王军队都绕过了这些看不起眼的军镇,隐藏在这些军镇中的北蛮士兵就会出现进攻藩王们的后背。 到那个时候腹背受敌,或许北蛮天国还能有一战之力。 可是武阳大帝并没有中招,他不仅包围了这些军镇,还开始一个一个的将它们拔除。 最后一个就是玄刘镇。 北蛮国师曼成克在这里布下了最后的一道阵法。 武阳大帝派出自己手下第一将司徒流进攻玄刘镇。 与此同时,武阳大帝派出了一批精悍的士兵,在玄刘镇的地下埋上了黑火药。 当北蛮国师曼成克和司徒流战不止,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司徒流在战场上发挥了一封密信。 上面写着当他全力进攻拖住曼成克的时候,请求武阳大帝点燃黑火药。 直接将玄刘镇炸成废墟。 后来武阳大帝也的确这么做了。 玄刘镇真的成了一片废墟。 而最后武阳大帝登基成帝,下令将玄刘镇整个封锁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出。 直到数十年后,这条规矩才渐渐没落。 直到如今,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管了。 而在后面的这一百多年中,无数人想在这里挖掘司徒流和曼成克的武器。 可是所有人都无功而返了。 因此到了如今来这里的人变得非常的稀少。 听完关德的讲述,柳新隐隐有一种猜测,眼前的这座地道或许就是那位武阳大帝专门修建出来的。 因为这里被硬生生封锁了数十年之久。 武阳大帝如果想要在这里做点什么的话,会异常的方便。 正当柳新和关德闲聊之际,柳新突然感觉四周昏暗到不可视物的视线,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变得亮堂了起来。 尤其是前方。 “前面好像到出口了。” 柳新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 他们这一路走来都是十分小心的。 这地道之中说不定有什么陷阱之类的。 地道太过狭窄,一旦有什么危机,就算是以他们的修为也是不太好躲的。 到时候只能硬扛。 可有些陷阱就算是大成境武者也无法抵挡。 一路走来柳新细细的数着步子。 他们大概走了有五百多步,这个距离并不算太远。 很快,柳新来到了地道的尽头。 前面是一堵石墙。 柳新尝试推动,发现非常沉重,但并不是不能推动的死门。 关德走上前,现在的通道已经勉强能让两个人并排站立。 柳新和关德共同用力,石门缓缓地被推动。 石门推开了一个比较大的缝隙之后柳新朝内看去,里面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能够大体看出来这是一个地下的秘密藏身洞穴。 可是看不清里面的具体陈设。 下一刻,一团火光猛地在身边亮起。 柳新吓了一跳,这里可是地下擅自动火可是要出问题的。 可是关德已经点燃了火折子。 此人的江湖经验还是有些不足啊。 柳新对关德下了一个结论。 只见关德举着火折子凭借着微弱的火光柳新已经能够看清里面的布置。 “这里怎么有点像……”关德觉得这一间密室内的陈设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想不出来。 柳新则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里的陈设。就像是军营里的大通铺。 看来这里应该是一处藏兵洞。” “藏兵洞哪里有挖的这么深的。”关德啧啧称奇。 虽然这句话是疑问句,但是他是赞同柳新的话的。 因为他已经想起来了。 他虽然身上挂着一个职位,但其实他从来没有执行过公务。 完全是为了这一次正阳武比,才临时给了他一个身份。 但即使如此,他刚来帝都的时候,曾经去过军营,看到过这样类似的地方,因此才会有一丝丝的记忆。 凭借着关德的火折子的光亮,柳新开始在这个并不大的空间内寻找着。 其实这个空间内并没有太多的东西。 只有一些瓶瓶罐罐的,以及一次墙壁上的木头架子。 看上去那应该是一个兵器架。 但上面早就空无一物。 柳新扭头四顾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线索的东西。 这让他犯了难,他是有属性面板的,因此知道这里一定跟那件精绝武器有关。 但一时间他竟然找不到。 关德也在这个空间内逛了好几圈,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除了一张石头打造出来的大通铺外,只有一些瓶瓶罐罐的。 甚至就连一本书籍。一丝布料都没有。 墙壁上的那个武器架也都已经发霉腐朽。 估计一碰就会掉下来。 柳新和关德又在这个房间内逗留了片刻,并没有任何线索,于是两人就绝对往回走。 在回去的路途中,柳新突然惊觉,他们来的时候一路都在往东,但此刻他从那个密室中走出来的时候,隐隐有种感觉他现在走的方向也是东。 进来的时候是东,出去的时候还是向东,这绝对是有问题的。 柳新一边往前走,一边思考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突然柳新感觉自己脚下土地一松,他立即停了下来。 关德有所察觉,转身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柳新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此时关德手里的火折子已经快要熄灭,火光十分微弱。 但关德依旧凭借微弱的火光看到了柳新的脚下那里有一块明显和地面不同的凹陷。 这是踩到什么机关了呀? 柳新对关德说道:“关兄,你先走。” 关德摇摇头,蹲下身,仔细地将火折子放上去照了照。 “你我二人是一起下来的,我怎么能独自一人上去呢?” 随即关德开始检查那个凹陷。 不过好半天后,他依旧没有检查出什么来。 “这个机关我看不出来。” 柳新顿时有些无语。 我当然知道,你看不出来,否则的话,我为什么还要让你走呢? 你走了我不就能看出来了吗? “关兄,你还是先出去吧。 我站在这里应该就不会有事,但如果松开的话,万一有什么机关,我们两个都得交代在这儿。” 关德依旧是一副我不想走的样子。 柳新好说歹说了半天,关德才答应他先上去找帮手下来, 其实像这种机关只要找一个木棍顶住上方就可以了,这条地道本来就不算太高,关德相信自己能够找到合适的木头。 说吧,关德就往地道的上方开始走去。 待关德走远,他身上的火折子也已经熄灭。 柳新直接俯下身,以他的势力能够勉强看到下面的凹陷。 他抽出破道剑,用破道剑的锋利直接硬生生插入了石板之中。 稍微鼓捣了一下柳新,发现这块石板之下其实并没有什么机关。 于是下一刻柳新小心翼翼地把脚挪开,结果那个凹陷也并没有恢复。 同时也没有任何陷阱机关被触发。 柳新小心地听着地洞内的所有动静,如果有机关被触动一定会有声响。 而现在什么情况都没有,只能说明这个凹陷本来就是故意设置出来的障眼法。 但为什么要在半路上设置这样的一个障眼法呢? 而且他们来的路上并没有发现这个凹陷。 这个凹陷的大小不算太小。 刚刚他们两人经过的时候,如果猜不到,那着实是说明他们的运气有些好了。 柳新从不相信这些运气。 他只相信这个东西,或许他们来的时候真的并不存在。 或许是他们推开里面那堵石墙的时候,触发了这里的机关。 而这个凹陷也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柳新这么想着就开始摸索起地道两旁的墙壁来。 当他摸到头顶上方的时候,突然在上方也发现了一个凹陷,同时里面还有一块比较松动的石头。 这块石头是可以转动的。 柳新想了想,还是把那个石头转了转。 然后身后就传来了石门挪动的声响。 柳新将破道剑放在手中,随时可以应付意外。 他现在其实也算是在冒险。 但江湖武者从来不惧怕这种冒险。 富贵险中求。 于是柳新静静等待了片刻,发现没有任何意外出现,他就开始往回走去。 他来的时候数了步数,走的时候也数了步数,而现在他依旧数着。 这一次当他来到一堵新的石墙前的时候,眼中已经有着十足的惊讶。 他跟关德下来的时候,一共走了大约五百步。 从那个石墙密室离开的时候,他走了两百五十步踩到了那个凹陷。 也就是说这个凹陷的位置在下面这条地道的正中间。 而现在他往回走,却在一百步左右的时候,重新摸到了这堵石墙。 也就是说这一堵石墙突然出现在了地道的中间。 柳新试图打开这堵石墙,发现这堵石墙格外的轻巧。 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推开之后地道竟然有种向上的趋势。 “嗯?难道又要通往地面。” 帝都 第一百五十五章 精绝+【天煞剑】 柳新开始往上走去。 以他的修为一般的陷阱他是根本不惧的。 “这个地道,搞得还怪神秘兮兮的。” 柳新摩挲着地道墙壁,突然他停下脚步,目光看向手指触感传来的地方。 几行古朴的阴刻字迹出现在那: 天煞剑出,星辰为证永矢忠 剑锋凌厉,光芒万丈破苍穹 天地为局,煞气凝聚化无名 剑啸苍穹,横空出鞘势令恐 煞气弥漫,天道无垠见长空 剑指苍天,煞风暴起势硬雄 天地为宴,煞气肆虐恣意飞 剑削乾坤,天煞剑说尽英雄 “天煞剑,这个名字本就霸道。 竟然还配了这么一首霸道的诗。 这条地道的尽头,到底会是什么呢?” 柳新喃喃自语,顺着地道往上走去。 而关德在回到地道之上后,眼中露出了一丝犹豫。 但最后他做出了选择。 他看向了自己的三个同伴。 “一起动手,把这个地道给埋了吧!” 他的语气平静无比,他那三个同伴面面相觑,明明是两个人一起下去的,现在就关德一个人上来,这一幕无法不让他们心生联想。 但他们才是同一阵营,因此三人很快就开始了忙碌。 关德则是在一旁,握着青龙偃月刀,神态放松。 “江湖之中,防不胜防。你我本不至于如此,奈何阵营不同!” 玄刘镇中心,皇甫荣江和单四等人已经将那群江湖散修杀穿数次,几个领头的人物都已经被斩杀。 剩下的只是一群连大成境都没到的江湖散修,不足为虑。 “尔等听好了,这是正阳武比,不是尔等江湖。 做事情之前,想一想自己的头是不是真的那么硬,自己的刀足不足够锋利!” 皇甫荣江抛下一句话,带着单四等人走向另一侧。 皇甫荣江目光搜索,没有找到路子桓。 他的仇只能稍后再报了。 找了个地方休憩,皇甫荣江开口询问道: “单四,郑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座荒废的军镇,好像有问题!”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然后朝着皇甫荣江点头说道。 “此地仿佛有一种诡异的力量。 无论我们往哪个方向走,最终都会变成走向东方。 我们试着离开此地,结果也失败了。”单四说道。 “这里不会是有什么鬼魂之类的吧? 要知道此地可是埋骨数万,而且都是军中悍将。 说不定就是他们的冤魂不想让我们离开此地,想让我们陪他们。” 郑晓开口便是鬼魅邪祟之说,说完之后直接被皇甫荣江狠狠的瞪了一眼。 “你父亲教你的就是这些鬼魅之说?” 郑晓立即闭口不言。 他这是替其他人说出心中的猜测好不好。 其他人在皇甫荣江的面前根本不敢开口。 只有他跟单四才能说得上话。 当然还有一个雷传昌,只是那个家伙不知道去了哪里。 下一刻说曹操曹操到。 雷传昌以及其他几人狼狈的出现在了不远处。 雷传昌第一眼就看到了皇甫荣江。 他眼里露出了大仇有望得报的希冀之色。 人还未到,他的声音就已经传到了皇甫荣江等人的耳中。 “诸位可要替我做主啊!” “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幽怨干什么?” “是啊是啊。” 单四和郑晓有些看不惯雷传昌,于是一搭一唱的说道。 雷传昌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但他跟单四之间一直都是难分伯仲,就算是家世,两人也都是半斤八两。 因此对于后者,雷传昌也没什么办法。 除非有一日他在修为上能够压过对方,否则的话在秦国公的派系之中。还是要以拳头论上下。 因此皇甫荣江才能成为这些人的带头大哥。 被尊称一声水哥。 “水哥……” “你看你这不是正常点了,刚刚那话说的真的是像小娘子!” 雷传昌看着皇甫荣江还未说话,就被对方打断,脸皮又忍不住抽了抽。 好在他快速的整理了一下心情说道: “水哥,柳新那个混蛋对我下手了!” “嗯?” 单四和郑晓原本是不准备搭理雷传昌的,结果听到了柳新的名字,注意力便落在了雷传昌的身上,想听听他会说些什么。 “柳新对你下手?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皇甫荣江l为他们这个派系的老大,虽然他对柳新的感官算是比较好的,也有意想要结交对方。 但是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小老弟受到了对方的欺辱,他也必须替自己的小老弟出头。 雷传昌本来想要添油加醋一番,但一想到那样的话可能又要被皇甫荣江说自己娘几拜拜。 然后雷传昌就将自己跟关德等人的纠纷说了出来,当然他没有隐去跟江湖散修联手的事情。 说到柳新突然出手将他逼退的时候,雷传昌甚至下意识的出现了哽咽。 但好在他及时止住了,否则的话只会让皇甫荣江心中生厌。 可雷传昌没想到的是他前面的话就已经让皇甫荣江面色阴沉下来了。 “你说你跟那一群江湖散修的老大联手了?” 皇甫荣江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雷传昌根本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甚至他还有一些沾沾自喜。 他觉得自己是替自己这一方拉到了一个好帮手。 毕竟那帮江湖散修虽然实力偏弱,但人数众多,所有剩余的六百多名选手中足足有一百多个江湖散修。 正当雷传昌还想继续滔滔不绝下去的时候,皇甫荣江打断了他的话。 “我再问你一遍,你果真跟那帮江湖散修联手了。” 雷传称此时终于意识到了有些不太对劲,但他并没有想出其中的关键。 于是他点了点头。 只见他头刚刚点下去,皇甫荣江的大巴掌就呼了上来。 “我去你的,你这货竟然跟散修联手!” 雷传昌吃了一记大巴掌,顿时有些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水哥为什么要打我? 明明是我被欺负了好不好? 可是还没等他想出个子丑寅卯来,皇甫荣江的又一记大巴掌又呼了下来。 雷传昌再次遭受重击。 作为武者,他终于反应了过来,身形连连后退,一脸愤怒的看着皇甫荣江问道: “皇甫荣江你想干什么!” 这一次他也不叫对方水哥了。 看着雷传昌一脸的愤怒,皇甫荣江只觉得这货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 而雷传昌身后跟着的三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皇甫荣江这是为什么。 可很快就有人给这三人做出了解释。 三人立即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然而雷传昌那里可没人去跟他解释缘由。 因此后者依旧是一脸的愤怒以及满心的疑惑。 “皇甫荣江,别以为你实力比我们强上一些,就真的能当我们的老大了。 你不就是修炼的资源比我们更好一些,你难道真的以为你的天赋远超我们之上了? 是谁给你的逼脸?” 雷传昌在极度的愤怒之下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这也让皇甫荣江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黑了几分。 而远处各大势力的人也慢慢聚集,甚至还有那批被打蒙了的江湖散修。 众多视线汇聚到这里,皇甫荣江只觉得自己这一方的脸都被丢尽了。 当看到远处有几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并且眼神不断的飘向他们这里的时候, 皇甫荣江彻底暴怒。 之前打刹那群江湖散修的时候也没有如此愤怒过。 皇甫荣江直接两步冲了上去。就要动手。 雷传昌反应不慢,他早就提防着皇甫荣江的大巴掌,可是他没有想到对方冲上来竟然直接开启了全力,拳打脚踢,直接朝他身上招呼。 雷传昌的修为并不低,如果和皇甫荣江摆开架势,两人交手的话,短时间内是不会落败的。 但毕竟现在他一脸的懵逼,不知道也想不到,皇甫荣江竟然真的会全力出手。 因此一个照面他就落入了下风。 当他想要反击的时候已经做不到了。 更令他震惊的是,周围的自己阵营的这些同伴,竟然没有一个人选择出手帮助他的。 甚至连喊停的人都没有。 这是怎么了? 皇甫荣江的势力已经大到这样了,难道父辈们已经把宝都压在了皇甫荣江的身上? 他们这群人也是分阵营的。 皇甫荣江当然属于最大的那个阵营,因为所有人都更看好他。 虽然因为特殊家室的原因,他注定无法继承秦国公的衣钵。 但他是未来非常有希望成为秦国公那个位置之下,权力最大的位置的。 一来是因为他的家世原因,二来则是因为他的实力和天赋。 不过在那之前他也只是这个阵营中的候选人之一,而雷传昌则是这个阵营中仅次于皇甫荣江的人。 单四出生江湖,他注定无法跟雷传昌竞争。 就像是如今的武帝城,上官霸的功勋并不会比秦国公低多少,甚至对方还是当今陛下的结义兄弟。 但就是因为他的出身原因,所以注定只能做到国侯这一步。 无法在向上迈进,而且他也永远无法成为军方的一把手。 他想要成为朝廷军方的掌控者,至少还要再等一至两代。 他们必须要向朝廷表示出他们的忠心才行。 因此雷传承一一直以来都自是甚高,他将自己作为秦国公的衣钵传人看待。 虽然其他人都不这么看,但是他的父亲告诉他,如果你自己也不认为自己可以行的话,那你可能就真的不行了。 就因为这一份心灵鸡汤,所以他坚持了多年,一直都在努力做好秦国公衣钵传人的这个身份。 只可惜如今他的这种骄傲被直接打爆了。 “皇甫荣江,你他妈的找死!” 雷传昌甚至已经口不择言,毕竟对方可是拳拳朝着他的脸打过来的。 打人不打脸啊? 你这个混蛋,难道想要把我的面子丢尽吗! 雷传昌可以忍受自己被皇甫荣江压着打,但是他忍受不了自己的脸面被对方踩在脚下。 自己可是未来的军方大佬。 如果有了这一段黑历史,未来他就会多一份阻碍。 作为军方的第一人,有些黑历史不可怕,但是有这么不堪的经历,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两军对阵,敌军要是把这种事情拿出来说,直接就可以让己方的士气跌落下去。 因此雷传昌觉得现在皇甫荣江是在挖他的根,断他的未来。 可惜的是,雷传昌的所有自我感觉都是建立在他自己的基础上,其实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会认为他就是秦国公的传人了。 因此虽然他现在挨打挨得很,但其他人并不在意,被皇甫荣江打一顿怎么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的拳头没他硬,当然就是要挨揍的。 而且今天这件事情的确是你做的不对呀,老兄。 就连跟着雷传昌一起。被驱逐的那三人此刻心中也觉得雷传昌真的做错了。 其实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作为同一个派系的人,他们可以在内部打生打死,但是对外的时候必须一致。 对外无论面对何人,因为何事,身处何地,他们所有人的武器都应该是朝外的。 那群江湖散修,竟然敢欺压到他们的身上。 他们就必须做出反击,而不是选择跟他们合作。 虽然雷传昌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但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你就应该替自己做出的选择后悔。 而不是现在依旧选择如此嘴硬,完全看不到一丝认错的态度。 可是所有人都忘了。没有一个人告诉雷传昌这件事情的真相。 或许如果把这个真相告诉他的话,他就不会那么嘴硬了。 但可惜的是没有如果。 皇甫荣江是真的愤怒。刚刚经历过一场杀戮,他心中的杀机还没有退去呢。 而且因为没有堵到路子桓,所以一股怨气更是积攒在心中。 此时正好抓到了一个合适的宣泄口。 而雷传昌挨了一顿胖揍之后,心中的怒火也被点燃。 自己不仅被柳新给驱逐了,回来之后竟然还二话不说被自己的阵营给打了。 难道说你皇甫荣江真的把柳新当成了秦国公的传人了? 这么早就想当人家的狗腿子。 我雷传昌可不答应。 现在他认为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站起来击败皇甫荣江,才能扭转这一次的局势。 如果他一直被压着打,此事最终肯定会成为他。未来晋升军方第一人的最大阻碍。 因此他瞬间爆发了全力。 他的配刀一直都在身后,此时他已经抽出佩刀,刀光猛的闪耀而且。 所有秦国公阵营的人都在第一时间觉得雷传昌肯定是疯了。 他竟然对着自己阵营的人拔了刀。 皇甫荣江也陷入了一瞬间的懵逼之中。 他没想到雷传昌竟然敢拔刀,你一个做错了事的人,竟然还敢拔刀! 就在这么一刹那的犹豫之间,皇甫荣江只感觉自己的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好在他的身体本能反应,让他躲过了这一刀。 手臂上的伤对他而言甚至连轻伤都算不上。 雷传昌已经站了起来,此时的他,隐隐已经有了一丝后悔。 刚刚的那一丝暴怒让他斩出那一刀,但这一股无名邪火被宣泄出去之后。 他立即冷静了下来。 他竟然对皇甫荣江拔了刀。 关键不是他对谁拔了刀,而是他拔了刀。 皇甫荣江的反应当然也是极快的作为秦国公阵营之中年轻一代最强者,他的反应速度绝对也是顶尖的。 而且现在雷传昌反而陷入了短暂的迷茫和后悔之中。 皇甫荣江立即出手。 这一次是真的不留情面的,一拳直接打在了雷传昌的腰腹。 如果不是念在双方是同一阵营,这一拳应该打在心口的! 雷传昌腹部遭受重击,只感觉自己的肠胃翻江倒海,一股血腥气从喉咙里向上翻涌。 感受到对方完全不留情面的一击雷传昌心中的怒意再次被点燃。 又是一刀劈砍而下。 但是皇甫荣江已经有了准备,闪身避开,侧身一脚便是踹了出去。 雷传称不愧是天赋极佳的,仓促之间,他用刀背挡下了这一脚,但同时也被这一脚的力量逼退数步。 皇甫荣江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既然已经动手了,那就尽快拿下。 皇甫荣江的速度,力量,内力的浑厚程度都在雷传昌之上。 但后者手中有武器,因此两人竟然短暂的陷入了僵持。 但很快单四等人已经从震惊之中反应了过来。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雷传昌真的敢下杀手。 这是已经不想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混了呀。 有了其他人的帮助,雷传昌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最终他被夺下了刀,皇甫荣江欺身而上,一拳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只听咔嚓一声,雷传昌知道自己的鼻梁断了。 自己未来的路也彻底的断了。 直到此刻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而其他人也都陷入了震惊,愤怒等等的情绪之中,大家都没有想起来。这件事情的始末并没有告诉过雷传昌。 当然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也忘记了这件事情。 他们都下意识的认为,雷传昌就是得了失心风。 随后雷传昌直接被丢出了人群。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恐怕都要自生自灭。 就算是跟着他的那三位同伴,此刻也没有因为正阳武比的参赛权而去帮助他。 这可是大是大非的问题。 帝都 第一百五十六章 暗流涌动 帝都城以南。 正有一群人正在了望着帝都的城墙。 这一群人个个都凶神恶煞,杀气盎然。 其中为首的一个如同金毛狮王般的魁梧男子沉声说道: “兄弟们! 我们的内应传回消息,白莲教以及其他的魔道同门都已经联系好了。 再等两日,应该就是正阳无比的决赛。 到了那一日,狗皇帝以及那帮勋贵官员都会前往观战。 那时候便是我等的机会! 只是可惜那群参赛者没有办法提前做掉他们。 要不是怕打草惊蛇,让狗皇帝以及那帮官员不敢出城。 真是甚是可惜呀! 这一群人要是成长起来,未来也会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这金毛狮王便是梁山山贼中聚义厅的魁首,天罡星,钟离保中。 外号‘铁狮头’。 而在钟离保中下面的一个人一脸的络腮胡,眼神中满是星光,蕴含着智慧的光芒。 他正是梁山智多星,也是聚义厅军师喻孔。 外号‘智多星’。 “二哥,你也不必忧心! 如果这次顺利的话,我们可以把狗皇帝连带着这一帮朝廷官员一锅端! 如此一来,南边儿的那群人就得给我们支付一大笔的银子! 有了这笔银子,我们便可招兵买马,扩大自己的势力! 而且这件事情本就是他们策划的,最终却由我们来执行。 他们最多只是出一些探子,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到时候我们就把他们埋伏在朝廷里的那些内应都抓起来,问他们索要赏金! 这样便又可多得一份银子!” 钟离保中大笑起来,脑袋上蓬松的毛发都跟着一起抖动,真的像是狮王在那甩动毛发一般,他高声说道:“三弟果然不愧是智多星之名啊! 想的就是周全。 兄弟们,养精蓄锐。 三日之后就是我们飞黄腾达之日!” “好!” 在他身后的数十个狠人纷纷爆喝一声。 与此同时,帝都城内。 白莲教的几人正在那儿商议后面的事情。 白莲教在帝都城内的三个传教使都已经聚齐了,除了被捕入狱的断情令,白莲教四位传教使中公认战力最强的‘破日斩刀’老八也已经到了。 老八的年纪看上去不大,长相颇为清秀,穿着一身儒衫,动作儒雅,正在上首泡着茶水。 护教法王黑莲百鬼正在闭目养神。 他此时已经服用了白莲教的密药,伤势好了八九成。 原本他的作用是用来阻击米雨松,但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做不到了。 帝都城内最让他忌惮的两人,一个是米雨松,一个是禁军总教头。 而这一次正阳无比到了决赛的时候,这两个人都会离开帝都。 到时候这帝都城内便是他的天下,剩下的那高手他都并不惧怕。 白莲教这次来到帝都最重要的目的,便是皇帝的玉玺! 只有拿到那件东西,白莲教教主才能正式称王。 现在他们的教众已经多达百万之术。 振臂一呼肯定有许多人追随。 拿到玉玺则是为了自己正名。 而和梁山合作只是为了方便拿到玉玺。 这次的行动,魔道宗门几乎是倾巢而出。 不过,黑莲百鬼也知道,此次的事情绝对不是梁山自己能够谋划出来的。 这次行动的背后绝对有着更为心思缜密的人。 而这个人绝对不会是梁山的智多星。 那个老家伙所谓的智谋也就在梁山的那个圈子里用用,一堆大老粗聚集在一起,还真以为自己是以前的那个梁山了。 简直可笑。 黑莲百鬼估计谋划这次行动的,大概率是南方的那群士族。 那群家伙本来就有很大的野心。 而且传言听说有一位王爷正在南边准备起事。 而无论如何,白莲教看事情不怕事儿大。 正可以趁着天下大乱之际自立为王,也可以摆脱一直以来被朝廷缉捕,像地沟里的老鼠一样的生活。 一旦白莲教能够立国,那他黑莲百鬼就能够重新振兴百鬼宗。 宗门振兴的任务落在他的身上,因此他对此次取得玉玺之事,势在必得! 而白莲教在这次行动中主要负责的是扰乱帝都城内的秩序。 他们需要影响帝都驻守的朝廷军方的情报系统,让他们的情报混乱甚至是中断。 从而帮助梁山进攻的顺利。 而与此同时,白莲教也可以进入皇宫偷盗玉玺。 毕竟皇帝也走了,他的七十二宿卫至少跟着一起离开一大半。 而剩下的人对于黑莲百鬼来说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他的顶尖身法【百鬼魅行】可是潜行的最佳功法。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这次梁山提供的计划已经是很完善。 最主要的问题反而出在梁山自己身上。 白莲教并不认为梁山有足够的力量能够牵制住那么多的军队。 一旦梁山拉垮了,那白莲教的大事也很有可能出现问题。 因此教主特地调拨来了三万教众。 这群人中一大半都是外省那些受灾地区的百姓。 因为受灾的关系,他们已经不要命,只为了一口吃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但是这群人的战斗力实在是不堪一击。 因此这群人必须要用在刀刃上,就算是炮灰,也要做有价值的炮灰。 而且这一次帝都即将面临的风暴是非常恐怖的,白莲教这里甚至还收到了另外一位王爷的联系。 那位王爷竟然也在暗中谋划着自己的大事。 白莲教当然是来者不拒,他们本就是要尽可能多的利用其他的势力,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过如何平衡这一些势力之间的关系,重任都落在了黑莲百鬼这个法王的身上。 不擅长这件事情的黑莲百鬼,又只能把这个任务都抛给了自己的属下。 游方道士贺甘可以说是四位传教使中智商最高的一个。 黑莲百鬼甚至认为他的智力不在自己之下。 因此这个重任就交给了游方道士贺甘。 此时游方道士贺甘坐在下面,口水横飞,诉说着自己的大计。 百鬼牛张图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而破日斩刀老八则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即便自己的属下状态不一,但是黑莲百鬼依旧对这次的行动抱有很大的期待。 论人多白莲教当之无愧,但是要说战斗力还是梁山那帮土匪比较强悍! 至少他们中间力量比较多。 除此之外,听说星宿门好像也派出了高手参与这次的行动。 这可真的是一场魔道的盛会啊! 除了魔道魁首的邪门之外,其余魔道宗门基本上都参与其中。 甚至于一直以来不太愿意参与这等大事的屠狗宗都参与进来了。 黑莲百鬼从来就没有想过屠狗宗竟然会是一位王爷的势力。 如果不是教主告诉他这个消息,他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没想到这一个短短十几年就声名鹊起的强大杀手组织,竟然是一位王爷建立。 可想而知这位王爷对皇位是有多么渴望。 但这无所谓,白莲教所要的,并不是整个天下。 他们只要那些富庶的地方,贫穷的地方他们一概不要。 那对他们而言只是累赘。 突然,黑莲百鬼的思绪突然中断,因为他发现自己属下几人不再沟通。 房间内突然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他奇怪的看一下游方道士贺甘。 游方道士贺甘一脸阴沉地道: “法王,这两人根本就无法沟通! 一个根本不听我的,一个就算听了也根本听不懂! 这让我们的计划如何实行的下去?” 黑莲百鬼顿时觉得游方道士贺甘的智力果然还是比他差那么一些。 黑莲百鬼说道:“既然他们两个一个不听你的,一个听不懂。 那你就不要再跟他们讲了,到时候直接让他们执行就是了! 我相信作为传教使,他们两人的执行力还是不错的!” 游方道士贺甘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呀,那就这么办吧。 于是这一次的会议就这么草草了结了。 帝都望空台上,代德安和张敬站立在望空台上。 代德安苦涩的说道: “没想到这一次拱卫帝都的责任竟然落到了我们的头上。 整个东厂都要被提督大人带去城外。 我们的压力可不小啊。” 张敬则是一脸亢奋,他现在以小成境的修为的身份成为锦衣卫千户。 如果能够再立功劳,说不定他就可以成为历史上第一个没有进阶大成境的锦衣卫佥事。 因此他还是非常兴奋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作为大案牍术的操控者,他不需要参与前线的战斗,基本没有什么危险。 就算任务失败,责任也落不到他的头上。 代德安也看出了张敬的这种兴奋,心里也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于是只能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张敬还是不够稳重,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一次的事情有多么严重啊。 估计整个魔道势力,以及那些反叛分子都要在这一次正阳武比之中搞点事情出来。 陛下和提督大人,甚至是秦国公等人将大部分的力量都布置到了城外,提防叛军。 而城内这么大的摊子竟然就交给他们锦衣卫。 压力山大啊! 不知道柳新现在如何了? 代德安看向北方,他倒是从心底里希望那个年轻人能够更进一步。 他的年纪大了。已经看到了风雨以来,以他的能力已经没有办法替国家冲锋陷阵。 他虽然平时有诸多额外的心思,但他也同样从心底里希望这个国家能变得越来越好。 只是从提督大人那里得知,这个国家正在面临着从前所未有的巨大灾难。 而他们这群老东西只能在最后的时刻散发一些微弱的光芒。 真正能够抵挡这种灾难的年轻一辈。 照亮他们前行的道路。 上官府 上官鹤正在自己的书房里。 几个武帝城出身的武将正恭敬地站在那,他们都是上官霸留下来的人。 他们的任务就是听从三公子的调遣,拱卫帝都。 可以说,帝都的安危,除了由锦衣卫负责外,还有一半的担子都落在了上官鹤的肩上,也就是武帝城的肩膀上。 “这次的事情做好了,朝廷才能真正全面接受我们武帝城。” 上官鹤一开始就定下了基调。 他们武帝城这一次要全力以赴。 以一宗之力,对抗整个魔道,乃至那些叛军。 下面的这几名武将最低的职衔都是指挥同知,可以说都是一方大佬级别的人物。 此刻却都面容肃然的听着年轻的上官鹤说话。 “父亲说的很清楚了。 这一次整个魔道在白莲教和梁山的蛊惑之下全部都聚集到了这里。 这些魔道他们的目的不一,但手段却是相同的。 那就是制造混乱。 为他们各自的目的做好准备。 按照武侯的回报,目前最清楚的就是白莲教的目的。 而我们这一次主要防备的就是白莲教!” 下面有一名武将,瓮声瓮气的问道: “三公子,白莲教顶尖的高手也就那么几个,凭借我们完全可以轻易的挡下来!” 上官鹤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他的话,但最后却摇了摇头开口道: “没有那么简单,父亲说过,我们不能小看魔道的任何一个宗门。 白莲教的顶尖高手的确就那么几个。 但是白莲教的教众人数众多。 我今日从武侯近两个月来汇报上来的情报中简单的分析了一下。 帝都城内这两个月近来的流民数量远超往年。” “可是今年北方确实有很多地方都遭了灾。 流民多一些,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上官鹤来到了书房一侧,掀开帘子,露出了里面的一张巨大舆图。 上官鹤指了指北方的几个地点,道: “今年确实遭灾的地方比往年多一些,但是你看看这些地方,距离帝都最近的也有三百余里。 他们的附近并不是没有距离更近的省会城市。 如果你们是流民,在缺少食物,动辄就要饿死的情况下,是选择这些距离更近的城池,还是奔赴三百里以上来到帝都。 而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你们怎么支撑走过这三百余里? 流民可是饿着肚子,没有马匹的!” 下面几人纷纷面露震惊。 上官鹤沉声说道: “因此我觉得这一次白莲教一定会用出人海战术。 帝都城内届时会十分混乱。 我们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应对方案。” “是!” 下面几人对三公子的分析心悦诚服。 他们都是大老粗,不会想那么多。 上官鹤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人算起来都是他的师叔辈,此刻却极为认真的听他的安排,不知道那位父亲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否则以他们桀骜不驯的性格,绝对不会这么听话。 帝都外城山水斋。 白马堂堂主乐正仿正在殷切的服侍着几人。 这些人都是山水斋斋主,独孤玄卿的家里人。 就在独孤玄卿参加正阳武比之后的第二日,这一群人就突然出现了。 当然,他们的身份并不是自己证明的,而是由一位锦衣卫百户证明的。 其实乐正仿知道他们的身份是真的。 但以他区区一个黑道小人物的身份,是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 于是他只能装傻充愣,照顾着这帮人。 这群人极为年轻,据说都是洛神山庄的年轻一辈弟子。 他们这次来也是来参加正阳武比的。 只不过他们所来并不是为了拿到最终的名次。 而纯粹是秦国公下的请帖,邀请他们前来助阵。 这群人虽然年纪小,但每个都是大成境武者。 而跟随这一群小辈一同前来的,还有洛神山庄的几个长辈。 但是这几位长辈刚刚来到山水斋,就各自选了一个房间,随后便再没有露面。 就算是送一些食物,也都是由那群小辈亲自前去送。 乐正仿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一群洛神山庄的长辈们。 乐正仿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这群少爷,同时把这个情报传送了出去。 而在外城的另外一个地方,仁寿寺。 太平和尚也迎来了自己的几位师叔。 “太平见过几位师叔。” 五个高矮胖瘦,神色表情各不相同的中年和尚对着太平和尚双手合十,颂念了一声佛号。 紧接着太和尚就将这五位中年和尚引入了仁寿寺中。 远威镖局五爷单威也迎来了一支由一位金袖镖头带头的队伍。 为首者乃是元威镖局总镖头的师弟,苏动。 江湖外号‘苏洞破’,一杆长矛走天下,但凡敢劫他的镖,最后身体上总会出现一个大洞。 “小师叔,没想到这次你亲自来了!” 苏动爽朗一笑。 “你老子让我来,我敢不来吗! 我又打不过你老子。 所以小五啊,看在你师叔我这么可怜的份上。 咱俩练练吧!” 单威脸上压根就没有露出惧怕之色,反而是一脸的跃跃欲试。 “好啊,好啊,正好和小师叔好久没有打过了!” “好小子,走!” 柳府 程师兄匆匆离开了柳府,因为他接到了宗门传递来的甲三密令。 同时还附带了一份隐秘调查组调查而来的情报。 帝都城内好生热闹。 程师兄脚步匆匆,很快就来到了隐秘调查组的一个据点。 进入密室之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令他仰望的背影。 一身短打装扮,露出了手腕和脚踝上那黝黑的皮肤。 下身只穿了一条短裤,整个人像是刚从地里回来的老农。 他的身材消瘦,但却极为精壮。 正是圣宗宗主第三亲传,江湖人称 ‘骄狐’ 帝都 第一百五十七章 玄刘大阵 玄刘镇外,一人一骑翩然而至。 马上下来一人,面白如玉,面容俊俏,眸如星辰,唇如染血,好一个俊美青年。 他穿着一身淡灰色衣衫,内里应该是着了轻甲,撑起了衣服。 虽然是个俊美青年,但他那双如星辰般的眸子里却蕴含着仿佛永恒般的忧伤。 青年背后背着三柄剑鞘,但却只有两个插着剑。 他是来寻找自己的第三柄剑的。 进入玄刘镇后,他先是驻足原地,默默打量了一番周围,最后朝着北方走去。 一刻钟后,他依旧朝着北方,脚步稳健。 柳新细数着自己的脚步,直到一千二百八十步之后,他终于看到了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芒。 来到地道尽头,这里有一扇朝上开启的石门,石门很重,但对于大成境武者而言并不是问题。 打开石门,柳新离开了地道。 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建筑的内部。 柳新放眼望去,觉得这里的陈设好像是一座军营,而且还是军中主将的军营。 因为在最中间的位置,放置了一块巨型沙盘,只不过这沙盘已经落满灰尘, 不过因为这里是密封的,所以除了灰尘,大部分的陈设还是能看出原本的样貌的。 兵器架已经成了一堆烂木头,只有几块锈迹斑斑的铁片埋在灰尘中,能看得出来原本的形态,都是剑。 柳新在里面简单的查看了一下,发现大部分的东西都已经腐烂,一碰就散。 最终柳新将视线落在了中间的那个巨型沙盘上。 小心翼翼地将上面的灰尘拂去,沙盘的真实面貌呈现了出来,柳新顿时呆在了原地。 这座沙盘的某个区域,柳新十分熟悉,正是他做实验,测试自己前进方位时的地形。 当时为了留意自己是什么时候转换方向的,柳新将那一片的地貌都记了下来。 现在和沙盘印证,足有八成相似,柳新也就能肯定,这座沙盘对应的就是玄刘镇。 而站在高处全面观看这座沙盘,柳新眼中满是震惊。 因为玄刘镇,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边防军镇。 而是 一座大阵! 玄刘镇全貌就是一个外圆内方的大阵。 而他之前注意的那段地貌,竟然是一个弧形,但他行走的时候明明感觉自己在走直线。 因为所有的路线都是顺时针,所以最终的方向都会转向东方。 其实不是玄刘镇内有什么奇怪的邪祟力量,而是这是一座大阵,而且是一座困阵。 柳新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这沙盘上,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直到柳新将这沙盘完全记下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柳新豁然转身,看向他离开地道时打开的石门。 石门处依旧静悄悄的,和他来时没有差别,但柳新的心底却有些泛凉。 江湖么,呵! 柳新转过身,不再关注那个地道,这个沙盘能在这里,说明此地一定是玄刘镇的中心。 他刚准备想法子离开,却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然后下一刻,石头被搬开的声音传来,大门处有剑光闪烁,下一刻石头掉落,刺眼的阳光洒落进来。 “嗯?” 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柳新眯着眼,透过强光,看到了一个背着剑的青年。 柳新顿时楞在当场,因为此人他非常熟悉。 这个男子一身灰白衣袍,他跳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他的样貌非常英俊,唇红齿白,相貌堂堂,算是可以和他柳新相提并论了。 “你是参加正阳武比的参赛者么,难道你是找到了地道,进来的这里? 你的运气还真是好啊!” 男子自顾自的说道,眼里有着一丝惊讶,但很快他就不再关注柳新,反而是来到了沙盘前,自言自语道: “师傅让我先来找沙盘,还真难找啊。 让我看看,天煞剑的位置在哪里...” 天煞剑! 柳新瞬间回神,打开了属性面板的同时,他在心里自语了一句: “好久不见啊,鎏天派大师兄,姜崇!” 【姓名:姜崇 年龄:29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剑法 根骨:9 体力:9 智力:9 特殊能力:宗师传承+10 综合能力:10 资质:奇脉【情脉】 最擅长功法:鎏天剑法,凤舞九天(顶尖身法),凤舞九天枪 评价:吴国公朱广孝的亲传弟子,一直雪藏,所图甚大。为报家仇,卧薪尝胆。】 朱广孝! 他竟然是朱广孝的亲传弟子,而且所图甚大,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吴国公竟然是反派。 姜崇的家仇,指的是坤离宗还是武帝城? 一时间,柳新脑中闪过大量思绪。 而姜崇此刻已经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位置,抬头看向柳新,看到对方陷入沉思的神色,不由得觉得有趣。 这小子怎么了,怎么突然就陷入了沉思中。 是我的出现太突然,吓到他了么? “小子,我不是参加正阳武比的,我只是来取一件东西,不会影响你们的比赛!” 柳新回过神,看向姜崇,眼中满是复杂。 姜崇的眼中有着一丝忧郁,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 “好了,快点离开这里吧,这里只是一个遗迹罢了,没什么好东西。 尽快完成你的任务,离开这里!” 说罢,姜崇便转身离开,来到洞口下方一跃而起,从入口的地方离开了。 直到姜崇离开,柳新眼中的复杂之色才渐渐褪去。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再遇姜崇。 对方明显是没有认出自己来,自己当初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师傅,天煞剑。 看来是吴国公让他来取天煞剑的,天煞剑到底是不是武阳大帝头号战将司徒流的精绝武器呢。 那可是属性面板直接给出提示的,肯定不是凡物。 而且属性面板的提示是让自己探索此地,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完成了提示。 但那个低配的系统奖励在什么地方呢? 柳新隐隐觉得自己还没有达成探索的目的,于是他转头看向了沙盘。 这营帐内的其他地方他都大致看过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有这座沙盘,没有仔细检查过。 柳新来到沙盘前,伸手刚刚触碰到沙盘,这沙盘便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没有遭受外力之前,沙盘还能扛得住,但其实它内里早就已经腐朽不堪,一触即溃。 眼看着沙盘化作真·一盘散沙,柳新有些无语。 不过眼尖的他看到沙盘散落的时候,里面似乎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东西。 柳新等待着烟尘散去,都不用他寻找,一个牛皮纸卷轴就暴露了出来。 他伸手将那个牛皮纸卷轴小心抽出。 虽然是牛皮的,但这么久过去了,也不一定有多坚韧。 小心翼翼打开,柳新看到上面依稀可以辨认的文字。 因为姜崇的缘故,破开了一个大洞,洞口撒下的阳光让这里亮堂不少。 柳新仔细地看着,他从小看遍圣宗案牍库,就是因为他认为要了解这个世界最好的途径就是书本之中记载的内容。 一般不会有人抱着忽悠后人的目的去胡乱写。 因此人们往往能在书本中找到真相和事实。 即使是某些帝王为了褒扬自己的功绩,夸大其词,书写史记。 但总有人会记录下真实的情况。 正如此时柳新手里的牛皮纸卷,里面记载的内容可以说和皇甫荣江诉说的, 完全相悖! 这卷牛皮应该就是那位武阳大帝的头号大将司徒流所写。 司徒流也是军中司马的起源,创立者。 作为第一任军中司马,他虽然不是当时的第一勇将,武功战力也不是最强的那一个。 但权利,他绝对是最大的那一个。 武阳大帝那个时候只是一路藩王,军中最大的就是武阳大帝,他亲自挂帅。 随着征讨北蛮,不断地夺回国土。 北蛮天国放弃南京城,而有一半的藩王为了旧都城南京城,在南京城内爆发了一场内乱。 直接导致众王失去了一小半的战力。 北蛮天国也试图反击。 而此时武阳大帝接手了那些自相残杀的愚蠢藩王的残兵,并且直接放弃了南京城,成为了诸王中兵力最强的那个。 因为军中成分复杂,尤其是那几位藩王的旧部,相互之间都有仇怨。 因此一时间,武阳大帝军中混乱不堪。 此时司徒流站了出来,接手了军法权,建立军法部门,用严格的军法管束军队。 效果当然是好的,武阳大帝当时十五万军马的军纪甚至比其他藩王两三万军队的还要好。 可是严苛的军纪之下,也带来了隐患。 当然这个隐患并不是对于武阳大帝而言的,而是对司徒流而言的。 军中上下,可以说除了武阳大帝外,所有人都仇恨着司徒流。 因为司徒流制定的军法太过严苛,且除了武阳大帝外,无有不罚。 最终一战,武阳大帝军队最强,但机动性最慢。 为了能抢在第一个进入帝都城,夺得王位,武阳大帝想出一个方法。 那就是号令三军,只要军队能够第一个攻入帝都,他就下令坑杀司徒流以及他的军法处。 没想到军队上下全部同意,只是提出要求,司徒流必须先死。 只有司徒流和他的军法处没了,他们才敢进城狂欢,才敢做一些事情,才有动力抢在所有人之前,进入帝都城。 否则的话,即使攻入城内,也不过是看人家吃肉。 武阳大帝知道这是最后一战,为了自己的大计,为了军心。 他派出司徒流和他的军法处,以及一部分他想除掉的军队,勒令他们进攻玄刘镇。 因为玄刘镇是北蛮国师曼成克布下的最后一道防线。 其实也不算什么防线,只是故布疑阵,摆下了一个所谓的玄刘大阵。 说是借鉴阵法宗师玄同子和刘武的阵法组合而成。 那位国师号称中原人无人可破此阵,试图用这种方式挽留北蛮天国的最后一丝气运。 可惜的是国师曼成克研究了数十年的中原人文化,自以为发现了中原人爱面子的本质,却根本只是了解了皮毛。 没有任何一路藩王正眼看这所谓的玄刘大阵。 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往帝都城内涌入。 就在国师曼成克以为自己不会有人关注的时候,司徒流带着八千人来到了玄刘大阵外。 曼成克跟司徒流的宿命之战也就正式开始了。 牛皮纸卷上记载的时间甚至是武阳大帝攻占帝都之后的一旬。 也就是说在这玄刘大阵之中,司徒流和曼成克的战斗一直持续了十几天的时间。 而此时其他人都在忙着。替自己争夺权利。 武阳大帝可能也在为了自己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王座而窃喜。 所有人都忘记了,城外七十里还有人在那里战斗。 最终所有人都被永远留在了这里。 黑火药是北蛮国师埋的,原本打算拉一支强大的军队埋葬。 没想到最后只是替自己埋葬。 司徒流死前最后留下了这牛皮纸卷。 而这里是他攻入的最后一个地方。北蛮国师已经逃走了。 司徒流在最终胜利之际,被黑火药送上了天国。 而那位北蛮国师留给了司徒流一封信。 这才让司徒流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留下了这卷牛皮纸卷。 柳新看到这里,心中忍不住升起一阵悲凉。 这些皇帝啊,真的没有一个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军中司马这一军法组织好像一直延续下来了。 而且每一任司马都是被军中之人记恨的存在。 如果记得不错,皇甫荣江的家族就是盛产军中司马的家族之一。 知道了一百多年前的一个事件的真相。 柳新反倒是觉得心中沉甸甸的。 就在此时属性面板不受控制的,主动在他面前打开。 【恭喜您探索完成:天煞剑事件1\/3 恭喜获得低配系统奖励*1 备注:天煞剑事件一共有三个分支,完成三个分支的探索,可以获得系统奖励*1】 【系统奖励发放中……】 咔嚓! 就在柳新还在理解属性面板上写的内容的时候。 他的头顶上方突然发出了一声咔嚓的脆响。 柳新身形急退离开了原地。 咚! 一声沉重的砸击声过后,烟尘顿时弥漫而起。 在阳光的照耀下,这些烟尘就像是一枚枚细微的光点,漂浮在这并不算大的空间中。 这一幕说起来还有些绚丽夺目呢。 不过柳新可没有心情欣赏这个。 他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烟尘的最中心。 那里砸落下来了一个木盒子。 柳新抬头看去发现营帐的顶端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洞。 小洞非常的深邃,而砸落下来的那个木盒子大小正好卡在这个小洞里。 原先柳新并没有注意到头顶。 当烟尘渐渐散去,柳新来到那个木盒旁边。 木盒子经过百余年的摧残,竟然完好无损。 即使砸落下来,也只是微微出现了一点裂痕。 “金齿铁木!” 柳新从这木纹里面发现了这种木料。 这是一种极为珍贵的木料。 它最大的作用就是坚固。 水浸百年而不腐,风吹百年而不裂。 遇火不燃,可避水火。 总之这种东西虽然珍贵,但一般都是用来作为棺椁之用…… 柳新当然不会觉得这小小一个木盒里面藏着一具尸体。 虽然号称百年不腐,但毕竟时间过去这么久,这木料还是变得有些脆了。 柳新用破道剑轻易地从缝隙里面插了进去。 剑光一挑,木盒就打开了。 虽然柳新并不觉得这么小的木盒子里面会存放着一件精绝武器。 但毕竟心中还是有些小期待的,但是当木盒真的打开之后,柳新还是免不了有了一些小小的失望。 里面竟然又是一张牛皮纸卷。 不过这一张牛皮纸卷明显比先前那张保存得更好。 甚至还有一丝弹性和水润光泽。 柳新打开一看,顿时出现了震惊之色。 这竟然是一张玄刘大阵的阵图。 倒不是说柳新认识这张牛皮纸上的文字。 而是这张牛皮纸上刻画了一张图案跟沙盘上的微缩景象一模一样。 而这上面的文字则是北蛮语。 或许这玩意儿就是那位北蛮国师所留。 只不过当初司徒流可能也没有发现这件东西。 否则的话有可能也会藏在沙盘里面。 柳新仔细地看着这一张牛皮纸卷,上面刻画得非常详细,和之前的沙盘经过。对比之后柳新很快就找到了这个阵法的破解之所在。 其实这个大阵很简单,其中有许多都是一些障眼法。 玄刘大阵并不是杀敌的大阵,而是一个困敌的大阵。 那位北蛮国师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把尽可能多的军队困在这里,最后利用黑火药将他们一举歼灭。 不过想到这里柳新突然脑子里面出现了一个疑问。 当初的北蛮天国,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黑火药呢? 即使是如今,正阳国的黑火药也是存量不多。 最主要是原材料难以搜寻。 开采难度很大,并且十分危险。 最重要的是配置黑火药的方子少了一部分最关键的地方。 导致如今正阳国想要配置黑火药。便需要一点运气成分在里头。 碰到巧了,你就能配置成功。 碰得不巧,有可能当场就会爆炸或者配出来的黑火药没有任何的作用。 帝都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决心反杀 这些其实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毕竟这一百多年来,每位皇帝都想研制黑火药的配方,但最后都失败了。 拥有黑火药的配方,就能够称霸这个天下。 这绝对不是一句虚言。 只可惜的是现在的正阳,包括北蛮根本没有人会这项技术。 柳新将羊皮纸卷好好保存,然后离开了这一处遗迹。 来到地面之后,柳新发现自己竟然身处玄刘镇的北侧, 按照阵法的标注,他的这个位置非常安全。 只要进了阵法没有能够破开阵法的情况下,是永远都找不到这个地方的。 刚刚离开这处遗迹,柳新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石堆上挂着的一块金牌。 “嗯?就这么直接挂在外面。” 柳新有些奇怪,便随手从旁边拿了一块大石头往远处一丢,正好丢在那金牌的正下方。 只听唰的一声。 石头落地的同时,一根石矛不知从哪里射了出来,直接钉在了那块石头上。 那块石头顿时四分五裂。 这种威力让柳新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绝对是千牛弩! 柳新叹息一声,这种陷阱虽然威力巨大,但是未免有些太小瞧他们这些大成境武者了。 只见柳新捡了五块小石子。 第一块飞出直接打在了金牌的底部,金牌直接飞了起来。 紧接着第二第三块石子接连打在金牌上。 金牌飞得更高了。 然后柳新直接跨步而出,速度快若迅雷,他直接开启了【速脉】,加上他的顶尖身法。 当金牌落下的时候,他纵身一跃,已经来到了金牌的下落位置。 探手拿住金牌,落地之后并没有任何的情况发生。 看来除了那金牌原本挂的地方有陷阱外,其他地方是没有陷阱的。 亏他还多拿了两块石子。 将金牌放好,柳新往前走去。 他试着走出去一段距离。 他仔细的观察附近,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而他一直往北的方向也并没有发生偏移。 直到柳新发现了一块长相奇特的大石头。 这块大石头有一半都埋在地底。 柳新发现他的异常是因为这块石头原本在他的正前方,而当柳新走到他的身边时,换了一个角度,柳新竟然发现这块石头的大小,方向都发生了转变。 柳新又回到了石头的后边,看过去这石头竟然又发生了变化。 仔细打量了一番柳新,发现这块石头上有明显人为制造的明暗痕迹。 在白天的时候,从不同的角度看过去,就会造成视觉的误差。 与此同时,柳新确认了一件事情。 这里的玄刘大阵应该已经遭受到了破坏才对。 因为这块儿石头原本应该是立于地面的,当时的黑火药爆炸,肯定将这座大镇都毁掉了才是。 那么为什么他们一开始踏进这里的时候中了阵法呢。 柳新觉得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里的阵法已经被人修复了小半。 正阳国朝廷肯定是知道这里其实是一座阵法的。 面对这样一座强悍的大阵,肯定是要进行一番研究的。 就连北蛮的一个国师都能研究出来,那么朝廷的历朝历代,那些军事天才肯定更加轻而易举,信手拈来了。 想到这里柳新觉得自己怀里的那一张牛皮纸卷顿时有些不香了。 这东西对于当初那位北蛮国师来说肯定是意义非凡,重若千金。 因此才会藏的那么好。 那个位置即使是黑火药爆炸可能也受不到波及。 但对于现在的柳新来说,这东西好像有些食之无味了。 不过再怎么说,这玩意儿也算是一件古董。 拿到公平镇上去拍卖也能拍出不少银子。 柳新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他现在已经拿到了一块金牌,而且已经破开了阵法,因此他可以直接选择前往最终的目的地。 但想了想柳新做出了一个决定。 有些人,他希望将他们永远的留在这里。 一旦离开了这里重新回到正阳朝廷的那个圈子里。 有很多事情就不是那么方便做了。 而这个决定在柳新回到最初地道入口的那个洞口的时候变得更加坚定。 当看到关德那三个流露出惊恐神色的同伴,以及那个已经被乱石填满的洞口。 柳新终于爆发出了滔天的杀意。 此时的玄刘镇中心,获得金牌的人数已经达到九人。 但可惜的是,他们都无法离开这里。 所有人在尝试之后,都已经发现了此地的异常。 皇甫荣江代表的秦国公派系以及罗北代表的吴国公派系已经联手。 双方都有精通战阵的同伴,此时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被困在了困阵之中。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的遇到困阵,也终于理解了父辈为何谈困阵色变。 这等玄妙异常的困阵真的能够把人的心态搞死。 他们派出了许多人试图闯出这座困镇。 结果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有些人迷失了方向,走了许久才重新回到了中心处。 而有的人则是顺利的倒退了回来。 而这也让众人发现了,无论他们往何处走,最后都会回到这里。 因此现在这里已经聚集了三百余人。 有一半的参赛者都已经来到了这里。 当关德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众人纷纷侧目,看来因为他是唯一一个骑着坐骑进来的。 而且他手里的青龙偃月刀上明显有着暗沉的血迹。 他竟然已经在这里开过杀戮。 当关德看到单身一人的雷传昌的时候,眼中顿时有杀机显现。 他的身上有两块金牌,便在半路上遇到了人的袭击。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那金牌之上似乎有一种金粉,这里并没有水源,因此他也无法将这个金粉去除干净。 于是便引来了一些人的觊觎。 关德让他的三个同伴留在了原地,等待他的救援,因为他也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一座困阵之中。 但是凭借他的自身能力并没有把握能够闯出去。 因此他只能试图找到那些勋贵之后。 估计他们会有办法闯出这座阵法吧。 他现在身上有两块金牌,可以用出一块作为带他们离开的筹码。 当然,如果许程还没有金牌的话,这块金牌他也会留着。 反正跟着勋贵们也是可以出得去的。 总之他已经彻底摆烂。 他的出身不好,根本没有学习过,接触过阵法的相关知识。 只见关德驾驭着自己的宝马道: “赤火,去那边看看。” 自从他将柳新埋葬之后,内心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本的他可能还有一点忌惮,总是畏首畏尾,不敢随意的出手。 他原本就是一个比较自卑的人。 可自从经历过正阳武比的这几轮比试之后, 他已经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实力。 而在亲手埋葬了柳新之后,罪恶的种子在他心中快速的萌芽。 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驱马来到了雷传昌的身前。 雷传昌此时孤身一人。 因为跟皇甫荣江他们闹掰了,所以此时的他无处可去。 显得异常孤单。 雷传昌被打断了鼻梁,虽然把鲜血擦去。 但脸上还是残留有着一层血污。 关德居高临下的看着雷传昌。 眼中慢慢出现了一丝轻蔑,以及杀意。 关德记得雷传昌应该是秦国公麾下下阵营的。 于是他又将目光眺向远处, 正好发现皇甫荣江他们正将视线投向这里。 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皇甫荣江他们眼神中还是带着非常明显的意味。 关德皱了皱眉,不由得紧了紧握住青龙偃月刀的手。 雷传昌则是心中紧张了起来,要是皇甫荣江他们真的不管自己,面对关德,他没有把握,尤其是现在身上有点伤势。 但他没有去看皇甫荣江他们。 作为男人的最后一丝尊严,让他选择了强行承受。 大不了一死罢了! 接着他给自己鼓气,又不是打不过关德,踏马的! 如此想着,雷传昌已经将自己手里的刀紧紧捏住。 关德也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动作,他的嘴角出现一丝轻蔑。 不过他并未有任何动作。 因为皇甫荣江透过来的那个眼神让他明白,他不能轻举妄动。 虽然眼下雷传昌好像是被他们给驱逐出来了。 但是皇甫荣江的眼神很清楚明白的告诉他,这个人不能动。 还真是团结! 关德嘟囔一声,目光扫过全场, 并没有发现许程和其他人的踪迹。 因而他直接经过了雷传昌的身边,去往了一个地方。 雷传昌握着刀柄的手不经意间微微一颤。 关德翻身下马,青龙偃月刀直接插在身旁, 然后就开始了闭目养神。 雷传称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他整个人都因为刚刚太过用力的绷紧身体,而有一些发虚。 雷传昌也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皇甫荣江那边。 但他发现皇甫荣江他们并没有关注自己。 他立即意识到,此时此刻皇甫荣江他们还会庇护自己。 但一旦离开了这里,双方就会彻底决裂, 雷传昌至今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就因为自己和柳新的敌对关系。 难道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柳新难道已经成为了秦国公的传人! 难道我的传人身份都已经被剥夺了吗? 雷传昌如此想着,心里是越来越气。 终于在某一个时刻他的愤怒超过了一个界限值, 他就这样自己想着想着就气爆了! 他双目赤红,看了一眼场中的局势。 文臣阵营这里出现的只有一个关德, 但是自己跟他的关系并不算好。 至于其他人,江湖散修那里…… 还是算了吧。 那一群人,雷传昌实在是看不上。 他即使现在落魄,但依旧有着自己的骄傲的。 而至于其他人。 都是朝廷中的一些小势力。 他们并没有偏向哪一方,属于中立势力,而且实力也并不强, 因此雷传昌竟然觉得自己一时间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虽然此地有三百多人, 但是自己却是孤零零的一个。 又过了许久,此地的人数并没有增加太多, 此时根据日头的判断,距离太阳下山还有差不多两个时辰左右。 如果他们再不离开这里,很有可能之后的路程会来不及。 翁炳良可是说了必须要在日落之前赶到新的营地才行。 此时此刻,皇甫荣江终于站了出来。 他一出现,立即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毕竟他们这一群都是勋贵子弟, 其中定然有了解阵法的人。 估计花了这么久,他们也该有些眉目了吧。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们已经有了眉目, 只不过想要从这里闯出去。光凭他们那几十个人是不够的。 想要离开这里必须需要大量的人手以及大量的数据。 于是皇甫荣江站出来,开始号召大家听从他们的指挥。 而所有人也都已经翘首以盼,就等待着这个时刻。 因此之后的探路之旅,任务分配的非常顺利, 几乎都是十人至二十人一组。这样一来也不怕有人从中搞鬼。 一共分成了十几组人马,分别朝着各个方向进行探索,而时间就定为一刻钟。 勋贵中也已经有人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时间点。 当然,如果武者们以更快的速度前进的话, 这个时间将会被缩短。 但是他们一直都记得翁炳良曾经说过此地有非常多的陷阱。 虽然他们至今还没有遇到一个,这也是他们非常奇怪的一点, 可是他们并不愿意用一时的鲁莽为自己的终身买单。 即使这次正阳武比失败了也无妨,但如果遇到陷阱,受点影响终身的伤势就不好了。 就在所有人都散开出去寻找阵法的规律的时候, 路子恒也悄然跟在了一批散修的后边。 而另外一人则是悄然加入了一支有着锦衣卫的队伍。 此人正是楼晨旭。 他看着前方那聚在一起的七人。 忍不住喃喃自语: “锦衣卫!哈……哈……哈,都得死!” 此时有人仿佛听到了他的低喃,因此转过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此人是一个江湖散修,有着大成境界的修为。 楼晨旭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在意。 他的声音很轻,他自信没有人能够听到, 就算能听到了,那又如何? 他们一行总共有十二个人,他们往一个方向走了大约接近一刻钟的时间。 按照皇甫荣江的要求,他们前进一刻钟之后马上就要分散开来。 然后至少分成三组,朝着三个方向走。 而这三组人在出发又一刻钟之后再分成几组朝着不同的方向出发。 所有人都在心中默默的记住一路上那些标志性的东西。 皇甫荣江并不要求大家把所有的路线全部都记下来,只要记住一些关键即可。 因此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这些无论是朝廷中还是江湖中都算得上武者中的佼佼者来说,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就在众人来到一刻钟的时候,大家就应该在这里分开了。 而锦衣卫这里则是一分为二,一组三人,一组四人,而剩下的五人本应是顺利成章的组成一组。 诡异的是,楼晨旭主动提出跟着那三人的锦衣卫队伍。 这样一来,每一支队伍就有四人,比较平均。 锦衣卫那边当然没有意见,你只有一个人加入我们三个人的队伍,当然也不怕你搞事情。 而散修的那四个人也没有任何的意见,这又不是组队厮杀,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又何妨。 而那个先前依稀听到楼晨旭喃喃自语的人则是面色有些怪异的看了楼晨旭一眼。 然而迎接他的是楼晨旭一个赤裸裸的充斥着杀意的眼神。 这人心中猛地咯噔一下。 一种死亡的危机感充斥他的内心,他不敢置信自己一个大成境武者竟然会被同阶武者的一个眼神影响,出现这样的感觉。 他也知道楼晨旭一定有诡异,于是顿时不敢说话了。 只是心里默默的替那六个锦衣卫默哀。 他从小听力就极佳,刚刚已经听见了楼晨旭低声说的话。 而他此时也有一种直觉,那几个锦衣卫可能要有麻烦了。 他作为江湖武者其实并不怎么惧怕锦衣卫。 而且这七个锦衣卫也并没有展露出太强的侵略性,就跟其他会所的参赛者相同。 三组人就这么分开,楼晨旭跟着那三个锦衣卫,既不靠近也不疏离,就这么远远的跟在后面。 楼晨旭一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而前面的那三个锦衣卫则在认真的完成自己的任务,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就在他们前进了一半的路程的时候,楼晨旭突然在身后喊道: “诸位,你们可是锦衣卫的?” 锦衣卫中有一人转过头奇怪的看着后者。 他们虽然身为锦衣卫,但作为年轻的一辈并没有沾染太多锦衣卫的陋习。 因为以他们的身份,未来可以在锦衣卫里坐上更高的位置。 而这一切都要看他们现在是否努力的修炼。 锦衣卫中,大成境修为虽然说是成为千户的一个硬性条件。 但是如果你只空有修为,也是远远不够的。 即使是柳新,他也是在获得不少的功劳之后,才成功成为千户。 再加上后来被诸位大佬看中。 参与的任务,完成的任务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完成的。 因此才能做到越级提升,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提升到一定的高度。 帝都 第一百五十九章 血的试炼 但柳新可以,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 像他们的年纪跟柳新相仿,在锦衣卫内也是有人罩着,但因为属于南镇抚司一系。 因此之前因为王中杰的关系,他们一直被打压。 跟他们实力相近的人有,比他们关系更硬的更是一抓一大把。 因此他们之前是没有什么机会。 甚至其中大部分人都只是想着参加完正阳武比之后就离开帝都,前往外省进行历练。 至少能够当个百户。 等到他们积累了一些资历方才可以。 获得机会等待千户的空缺,然后大家再进行一番争夺。 一般的流程都是如此。 总而言之,他们的心态还是比较积极,行事作风也较为和善。 “你在说什么?” 三人中唯一的锦衣卫百户问道。 他的眼神中并没有多少警惕,因为他们有三人,他是大成境武者,难道害怕区区一个散修。 他的年纪今年刚刚好二十五岁,想着在正阳武比中拼一把。 他是三人之中官职最高的一个,其他人目前的官职都只是总旗官。 但是这个百户官并没有等来答案,等来的是楼晨旭突然袭来的一掌。 楼晨旭的速度异常的快,大白天的竟然像是鬼影一般,在原地拉出一道黑色的虚影。 这锦衣卫百户本来也就是刚刚晋升大成境,他还没有太多和大成境交手的经验。 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反应,一掌就被对方命中胸口。 楼晨旭这一掌蕴含的力道极强。 并且功法中还蕴含魔道功法的诡异。 一种腐蚀麻痹内力的作用。 这百户只觉得自己胸口如遭重击,随后便是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侵入体内,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他试图运起内力反抗,但是发现自己体内的内力流转的特别的慢。 甚至还没有完成最基础的内力运行,对方的第二次攻击已经降临。 这一次楼晨旭直接一掌拍在他的小腹,这百户只觉得小腹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他脸色苍白,内心竟然恐惧至极。 他感觉自己可能已经被废,因为他感受不到丹田的存在。 另外两人反应虽然慢,但终究还是反应过来的。 两人拔出绣春刀,一左一右朝着楼晨旭砍了过去。 楼晨旭第三掌直接打在了这百户的脖颈处,这百户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喉咙都打爆。 然后他便感觉天地一暗,所有感知瞬间丧失。 而楼晨旭这一掌竟然蕴含着一股吸力,他的手掌吸住这个百户,抓住他的领口往回一拉,直接挡在了那两人绣春刀攻击过来的方向上。 那两人不知道那百户已经失去意识,命不久矣,怕伤到对方连忙收刀。 然后下一刻楼晨旭脸上出现一个得逞的笑容。 他直接将这百户的身体拉到了自己身后,而他则是借助着这股反作用力,身体再次化作鬼魅黑影,朝着右侧冲了过去。 这人反应过来,提刀准备再次斩击。 眼前却突然失去了楼晨旭的踪迹。 下一刻,楼晨旭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此人的身后,此人本就只有小成境的修为。 此刻在楼晨旭鬼魅身法的速度之下根本来不及反应。 最后一名锦衣卫看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百户,又看着身体缓缓倒下的另外一人,心中的恐惧已经充满了全身。 他从未想过自己面对敌人的时候会这么恐惧。 他不是没有跟比他境界高的人交过手,但至少他也能撑上几招。 也不是没有过生死杀戮,没经历过的人可不能成为代德安看的上的人。 可是眼前这人身法太过鬼魅,出招也是狠辣无比,招招致命。 这才过去了多久,甚至连自己那个大成境界的同伴都没有挡住对方的三招。 最关键的是对方那眼神太过恐怖,自己这些人就像是对方的猎物。 看自己这些人,就像是看待宰的羔羊。 自己根本逃不掉,因为已经感觉死神在召唤,最后这人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鼓足勇气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我们可是锦衣卫。你杀了我们,你也逃不出去了!” 楼晨旭失笑一声道: “你是觉得你们锦衣卫上层会给你报仇? 还是你们认为,柳新会替你们报仇?” 听到对方这么说,这名锦衣卫脸上顿时出现了惊恐的神色。 只听楼晨旭继续说道: “你们这一次来的八个人中。 最先死的那个就是柳新。 你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你是第四。 既不用忍受太多的煎熬,又不是第一个死的。 等你下去之后,前面已经有人等你,所以你也不必害怕!” 楼晨旭的声音渐渐变得温柔,但听在此人耳中却像是恶魔的低语。 下一刻他周围发现眼前楼晨旭的身影再次消失,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楼晨旭的脸又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一声尖叫还会喊出,他只感觉自己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楼晨旭站在原地舔了舔嘴唇,看着倒在地上的三具尸体。 “一个接一个的,都是废物。 尤其是那个柳新,秦国公竟然还想收那样的废物为关门弟子。 真是苍天不长眼。 不过好在这样的废物自有天收! 嘿嘿,终有一日,这些所谓的天才都会被我踩在脚下!” 楼晨旭怪笑一声,脑中出现了那个令他愉悦的景象。 其实关德将那个地道掩埋住的场景,正巧被隐藏在另一边的楼晨旭看到。 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他没想到柳新竟然这么蠢,蠢到跟人家进入地道,然后任由对方离开,并且生生将他活埋。 即使是宗师境被埋入了十余米的地下也不可能活的下去。 “现在还剩下四个。 无论如何,锦衣卫的人都得死! 嘿嘿嘿……” 楼晨旭病态般的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然后又怪笑起来。 “只是可惜了。 柳新他身上一定有奇脉。 而这些废物身上连一个奇脉都没有。 枉费我白白出手。 只是这三人死了之后,我好像有点不太好交代。 不知道这什么大阵,能不能困住我。” 楼晨旭自言自语一番,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正常来说,没有问题的话,应该是能够遇到剩下那四个锦衣卫的。 但如果他们真的陷入了大阵之中,那他走这个方向很有可能是遇不到那些人的。 不过这都无所谓,即使被人发现这三人的尸体也无妨。 反正最后只要推脱他没有见过那三个人就可以了。 在这里,每个人身边又有几个真正信得过的同伴? 进来时是六百多人,经过这么久,中心地带才出现了一半。 剩下的人去了哪里,不言而喻。 这才是真正的法外之地,真正的江湖。 这帮朝廷的蠢货怎么会了解呢? 而另一边,几乎在同一个时间也发生了一场战斗。 战斗的双方,一边是江湖散修,另外一边则是雷传昌等几个功勋之后。 雷传昌虽然被皇甫荣江等人挤兑,但此时也不会真的对他不管不顾。 于是他还是跟着一队人离开了。 经过一次分开,雷传昌和另外三个同伴来到了这里,遇到了这群散修。 而这群散修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竟然一直没有前往中心地带,而是在这里埋伏。 因此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困境之中。 而无论雷传昌跟他们怎么解释,他们都是一副听不进去的模样。 依旧拼命的朝雷传昌他们发动进攻。 “交出金牌,饶你们不死!” 江湖散修中有三个大成境武者。 而勋贵这方,只有雷传昌和另外一人。 参赛者中即使是朝廷这方,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着大成境的修为。 很多人年纪还小,这次只是来历练的。 “我已经说了,这里是一座困阵,我们先破阵再说!” 雷传昌试图解释,但回答他的却是一刀。 而正在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正是一身白纱道袍的融丹子。 他也不知何时换了这么一身骚包的衣服,来此地前还不是这身。 融丹子一出手就是很辣的直接斩杀两人。 那群江湖散修见状,不敢继续上前,纷纷作鸟兽散。 只不过离开之前他们壮着胆子将那两个被融丹子斩杀人身上的东西全部都抢走了。 融丹子也没有阻拦他们,反而是喃喃自语道: “这群江湖散修修为这么弱,是怎么进入第三轮的呢? 而且这么疯狂,倒像是那些山匪……” 雷传昌走了上来,相比较这些江湖散修,融丹子怎么也算是文臣派系。 他们同位朝廷这个大阵营,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但没传昌觉得应该还是自己人比较好沟通吧。 毕竟大家都是朝廷的人。 融丹子倒是非常和善,对于雷传昌他也表现出了有所耳闻的样子。 甚至还能说出雷传昌的父亲。 两人顿时相谈甚欢。 融丹子在雷传昌这里得知了他们深陷困境的情况,于是就主动提出跟着雷传昌他们一起探索这困阵。 雷传昌见识过刚刚融丹子的狠辣一击,立即知道自己的修为还在对方之下。 文臣这里果然找了一位高手。 因为被皇甫荣江等人抛弃的雷传昌,此刻心中已经隐隐有了其他的心思。 而在玄刘镇渐渐化身绞肉场的时候,玄刘镇外十里,一支轻骑兵悄然而至。 为首的除了一个重甲将军外,还有一人身穿东厂千户制服,正是东厂原东祥。 “原千户,我们真的不用提前插手么? 敌人已经潜伏进正阳武比的参赛者中。 现在这玄刘大阵已经开启,只能进不能出,里面估计已经混乱一片了!” 原东祥即使是离开了城内,骑在马背上奔走数十里,身上的衣衫依旧是整洁无比。 而且他的坐骑一侧原本应该是放箭囊的位置,却被他放了一个包裹。 那位重甲将军亲眼看到原东祥从中拿出过一个刷子,用来扫去身上的灰尘。 还有一块锦帕,用来擦脸…… 原东祥身姿挺拔端坐马背,看着玄刘镇的方向,他脸上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淡然道: “不会有事的,这本就是提督大人给他们的一次历练。 如果这样的小场面都解决不掉。 之后即将来临的风暴,他们怎么能扛得起来。 我们只要守好这里,以防万一就好了。 如果这些年轻人都失败了,那我们就负责替他们收尸,复仇就好了!” 原本因为听到提督大人的名讳而下意识挺直身体的重甲将军在听到原东祥后半句话后,竟然忍不住身体一个激灵。 就像是听到了一个魔鬼开口。 您这话可真够冷血的啊。 重甲将军想到,还好家里的小子因为逛妓院被自己打断了腿。 否则此刻应该也在这绞肉机里头。 庆幸啊,看来逛妓院也不是什么坏事。 就在两人交谈间,有探子回来禀报道: “指挥使大人,有人偷偷从玄刘镇北侧潜入,人数不少,属下等人没有贸然阻拦!” 重甲将军刚想开口,只听身边的原东祥说道: “来的好,正好给他们一点压力。 这才能配的上都督给这次正阳武比起的名字, 血的试炼!” 而原东祥不知道的是,这群想要潜入玄刘镇的杀手,此时正好遇到了取到天煞剑,准备离开的姜崇。 姜崇看着眼前的二十多人,眼中有着一丝玩味。 “你们这样的装扮,真的很难让我无视你们。 否则的话,我就当做没看见,放你们过去了!” 二十多个杀手,身穿统一的紧身服,手中拿着长刀,黑巾蒙面。 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是正经角色。 “小子,遇到我们,算你运气不好!”为首的一个杀手说道。 姜崇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竟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众杀手面面相觑,但出手也是果断。 趁着姜崇还在那里大笑着,四名杀手从四个方向猛地扑了过来,朝着姜崇的要害袭去。 四人的配合极为默契,可姜崇却罔若未闻,依旧在那里大笑着。 “我说,你们也太搞笑了,你们怎么也不动动脑子,想想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为首那人微微一愣,心中倒是真的出现了这个问题。 而此刻,围攻姜崇的那四名杀手突然眼中出现了璀璨剑光,剑光如同星辰一般密集,璀璨,数不胜数。 下一刻,点点星光出现在了他们眼中,身上。 姜崇只出了一剑,鎏天派的最强绝学。 “鎏金漫天!” 四名杀手齐齐倒飞而出,身上满是血点,朝外喷射着血迹。 为首的杀手心中顿时一惊,这剑法也太过华丽了吧。 他们都是同一个杀手组织的,名叫夜行门。 屠狗宗出世之前,整个江湖的暗杀生意,基本上都是他们的。 可惜屠狗宗横空出世,夜行门顿时分崩离析,原本门内的许多高手就是付钱办事,夜行门接不到生意,他们就都离开了。 导致现在的夜行门什么生意都接,什么生意都敢接,一切为了生存。 为首这人就是夜行门的副门主,中品大成境的修为,算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了。 但面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竟然有了退缩之意。 他知道,自己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但这次的生意,实在是雇主给的太多,而且他们又有内应,所以才敢来掺和正阳武比。 而且这次夜行门也是派出了最顶级的团队,二十人里足有八位大成境。 加上他这个中品大成境领头,帝都之中他也敢闯一闯。 但是没想到一个照面,自己门内的杀阵就被破了。 虽然这四人都只是小成境巅峰,但联手组成的四杀阵已经可以抗衡一般的大成境武者片刻时间。 结果被对方一招群秒。 而且即使是带头的他,中品大成境的修为下,竟也看不出这一招的虚实。 不过很快他就有了决定。 “三杀阵,上!” 这是三名大成境武者组成的阵法,足以轻易灭杀下品大成境,对抗中品大成境。 姜崇却是淡淡一笑,身形一动,身后宛若出现火红霞光。 一个闪身,他竟是主动来到了三杀阵阵法的中心,三名大成境杀手立即心中一惊。 他们从来没见过自己闯进杀阵来的。 不过三人反应速度极快,同时出手。 【凤舞九天,裂天】 三人联手,刀势合一,刀光如匹练一般从天而降。 三刀合一,刀势惊人。 这便是江湖上这些老一辈武者们的实力。 虽然天赋不强,修炼速度不快,但是经验老道,更是有一些经过时间磨砺出来的特殊能力。 如果是现在玄刘镇内的那群年轻一辈,九成以上的人都接不下这一刀。 可是姜崇眼中却根本不把这一刀放在眼里。 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柄古朴长剑,正是他刚刚获得的天煞剑。 天煞剑刚一出鞘,天地间便仿佛凭空出现了一个魔窟,有无尽煞气试图从中翻涌而出。 远处中品大成境的夜行门副门主脸色一变。 然后他就看到三人合力的一刀,那刀光匹练之中,仿佛出现了一道裂痕,裂痕快速蔓延,最后骤然爆开。 三人合力的一刀,直接被强力破开。 然后数道灰色剑气朝着四方激射而出,下一刻,三人齐齐横飞了起来。 一如之前那四人。 竟然又是被一招击溃! 帝都 第一百六十章 ‘魔窟\’‘化仙洞\’ 最终,姜崇没有将夜行门的人全部击溃,因为那样的话, 对于玄刘镇内的那群小子就达不到历练的目的了! 而且朱广孝不让他出现在人前,他还需要继续隐藏下去。 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灾难,朱广孝习惯于留一手底牌。 因为就连被誉为掌控大势第一人的他,也看不清正阳国往后十年的国势。 未来仿佛朦朦胧胧的被什么人故意遮掩了一般。 然而夜行门的杀手在惊疑不定中看着姜崇离开之后不久, 一个穿着普通的青年,背着枪,蒙着眼就这么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这青年走的很慢,仿佛小心翼翼,但偏偏给自己戴着一个眼罩,遮住了视野。 夜行门的副门主示意自己手下的这些杀手稍安勿躁,静静的看着这个青年。 他想要看看这个青年又是搞什么鬼。 而这个是青年则仿佛没有感觉到他们一般。 径直走向北方,与他们擦身而过。 夜行门副门主原本提起来的一颗心正欲放下, 突然间他看到了这个青年的侧脸。 他急忙让身边的属下拿出一张画卷,画卷上画着几个年轻人的肖像。 其中一人和眼前的青年颇为相似。 “门主,这个好像就是黄林仙。” 有属下说道。 夜行门的副门主台某做了一下对比,很快他就确认眼前这人的确就是黄林仙。 话说黄林仙自从进入玄刘镇,第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一个阵法。 禁军总教头是奇门遁甲的传承者。 而作为他的弟子,黄林仙继承了奇门遁甲。 而奇门遁甲则是古今以来几乎所有阵法的雏形。 因此黄林仙很快就找出了破解此阵的方法。 其实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蒙住双眼不要依靠视觉破阵。 凭借着武者的敏锐感知,完全可以找到正确的路,而不受那些障眼法的阻碍。 黄林仙早就走出了阵法范围,自己却不知道。 一路上他都是一个人走出来的。 并没有遇到其他人。 夜行门这些人原本停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因此黄林仙并没有感觉到他们。 而现在他们一个个的都出现了杀机自然会被黄林仙感觉出来。 黄林仙停下脚步,微微侧身,偏向了夜行门的众人。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动手!” 夜行门副门主突然吼道。 然后便有七个人冲了出来,围向了黄林仙的四周。 对于夜行门副门主来说,黄林仙只是一个参赛者,远远没有之前那人的修为高深。 因此他极为果决,发挥出了一个杀手应有的杀伐果断。 他派出的七人立即形成了一个七星杀阵。 和之前相比,夜行门副门主还是更加谨慎了一些。 一出手便是最强杀招。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黄林仙最擅长奇门遁甲。 奇门遁甲可以说是所有阵法的始祖源头。 所谓的七星杀阵亦是如此。 因此当阵法出现在黄林仙身侧的时候,还未彻底展开,黄林仙就已经察觉出了阵法之中的破绽。 对于敢对他出手的人,全部都被他当成了敌人。 既然是敌人,那么他的师傅教他的就是不要心慈手软,不要给对方任何的机会。 因此在阵法还未完全形成之前黄林仙便率先动手了。 黄林仙脚踩八卦步,背后的枪落在了手中。 【神通广大枪】 黄林仙的枪法传承自禁军总教头,这种枪法极为大气凛然,出招讲究一个稳准狠。 没有多余的花哨技巧。 只有直击要害的必杀。 一枪出一人便被洞穿了大腿。 此人就是这个阵法的运转核心,因此他是这七人中最强的一个。 但面对那一枪,他想要抵挡,但是却无法抵挡。 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角度,亦或者是时机。 他都差了那么一点。 但就是这么一点,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他没有挡住这一枪,于是这一枪直接洞穿他的大腿,让他丧失了活动能力。 而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长枪已经收回,枪尖横扫出去,直接砸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肩膀上。 这只是正常的收枪动作,但是在黄林仙的手中却变成了强势的攻击。 那人也是没想到收枪之时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的招式。 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抵挡。 瞬间就有两人出局。 所谓的七星杀阵,已经是名存实亡。 剩下五人反应也不慢,立即抛弃了那两个人组成了一个五角阵。 这是一种偏向防御的阵法。 但是对于黄林仙的神通广大枪来说,只要看清了阵法的破绽,便可以轻易地破敌。 又是一枪刺出,阵法中的绝对输出。 一位大成境武者重演了之前那人的遭遇。 他看到了这一枪,判断出了这一枪的速度,也做出了相应的防御措施,甚至还有阵法里面的另外两个人帮助他一起防御。 但是三人的防御招式都落在了空处。 黄林仙收枪,枪尖带血。 “啊!” 这名大成境武者这才后知后觉的痛呼了一声,他的肩膀已经出现了一个血洞。 在不远处观战的夜行门门主心中一顿恶寒。 这次的任务真是见了鬼了。 遇到的一个两个都是变态级别的人物。 还有就是眼前这人真的是不到25岁的武者么? 为什么感觉他比之前那人还要恐怖? 就连中品大成境的他,也没有看出来黄林仙的招式之中有什么特殊的。 但偏偏两名大成境武者都挡不住黄林仙的攻击。 “退退退!” 念及如此,他已经不准备让自己的人继续送死了。 他及时把人喊了回来,深深地看了黄林仙一眼,然后下令撤退。 杀手就是如此,一击不中,远遁千里。 只不过这一次可不能算是不中。 而是踢到了铁板。 先是把一口牙都给磕碎了,现在手上的爪子也崩断了几个。 夜行门,众人纷纷撤离了出去。 直到此时黄林仙才把眼睛上的黑布取了下来。 刚刚恢复视线,他被刺眼的阳光晃到了眼睛。 因此他看不清夜行门,众人离去的样子。 也无从得知,这一群人竟然是外面进来的杀手。 他一直都以为是同为参赛者的其他人对他出手了。 “既然你们这么狠对我下杀手,那就别怪之后的比试中我不再留手!” 夜行门又折损三人,关键是大成境武者已经损失了四个。 现在加上夜行门的副门主,也就只有四名大成境武者了。 他们现在一下子就折损了十人,战力直接折损了一半。 而关键的是他们到目前为止没有完成任务上要求的任何一个指标。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指标,却被对方轻易的斩杀三人。 导致夜行门副门主都不敢继续战斗下去。 即使能够把对方给宰了, 自己这些人估计也剩不下几个。 最关键的是,中品大成境的他,从黄林仙的身上竟然也感受到了一种危机感。 这一群人真是变态啊! 我发誓这一轮生意做完之后,我再也不接关于朝廷的任务了。 夜行门副门主咬了咬牙,狠狠的发了一个誓。 然后他带着剩下的九人开始往玄刘镇里边走去。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么骄傲自信。 反而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他当杀手那么多年,除了刚出道的时候有过这么警惕的时候,就算是让他暗杀上品大成境也就如此吧。 另外一边柳新一路往里走着。 已经记下了玄刘大阵布阵图的他,可以说现在是唯一能够在这个大阵里面,来去自如的人了。 根据布阵图上面所画,进入这个阵法的人最终都会被引导向玄刘镇的最中心处。 因此柳新的目标就是最中心的地方。 但他不会去那里,在他的预料之中,那里现在应该聚集了大部分的人才对。 当着所有人的面,有些事情他可不好干。 但是当他来到最中心的地点,却惊讶的发现这里只有寥寥几个人。 柳新并没有现身,他的修为在所有参赛者中也属于中上水平。 加上最顶尖的身法,所有参赛者里边能够发现察觉他的人并不多。 他悄然隐匿在了某处,听到了中心处那几个人的谈话。 “果然就像皇甫荣江所说我们最终就是会回到这里。 我可是一路往南走的!” “是啊,我也是,我挑选了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甚至动用了身法。 可是没想到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 “我感觉我大概走了有五六里地。 按理说应该已经离开了玄刘镇。 这困阵竟然真的如此恐怖!” “如果我们在战场上遇到这样的阵法,恐怕就要被困死在里面!” “那倒不至于,如果我们在战场上手下有兵,那就一路挖出去便可以了。” “你这想法着实可笑。 一旦你受困在这阵法之中, 难道你的敌人不会趁此时机向你发起进攻? 难道还会等着你一点一点挖出去?” “如果敌人敢来,那就正好把他摁在这困阵里面揍。” “你什么时候见过有人单纯只不止一个困阵的。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会顺便布置一个杀阵。 又或者直接布置一些千牛弩,或者红衣大炮。 直接把这里给轰了。” “我觉得诸位说的都有理。 大家还是不要吵了。” “滚,我们在这里研究军阵, 你一个江湖散修来凑什么热闹!” 柳新听完这些对话之后默默地离开了。 他已经明白,估计是有人发现了这里的阵法,于是安排了所有人对这个阵法进行破解。 毕竟要是没有阵图的情况下,想要破阵,就必须对这个阵法的所有方方面面进行一个调查。 知阵才能破阵。 而且这个行动的发起人柳新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皇甫荣江他们。 也只有这群功勋之后,才会有专门研究军阵阵法的人物。 江湖上的武者更多的会研究一些杀阵,但基本上也都是人数较少的。 和军队的阵法完全就不是一个东西。 当然,其中也有许多的关联之处。 但即使是在江湖中,阵法的使用也大多是一些家族或者宗门。 普通的散修是基本接触不到的。 柳新想了想,既然所有人都被派出去了,那他留在这里也只是空等。 皇甫荣江他们一旦察觉出了阵法的破解关键,肯定不会再回来。 因为此时天色已经不早。 他们必须尽快破阵而出了。 柳新知道自己也不能继续逗留下去。 于是他取下了腰间的香囊。 这个东西是他的徒弟聂小丽交给他的。 给他的时候还特地嘱咐了柳新它的使用方法。 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香囊,而是御兽宗的一种秘术。 除了可以帮助柳新更受兽类的青睐外,里面的那些药粉也可以让他干其他的事情。 就比如说现在他想找一个人。 柳新从香囊之中取出了一粒黄色的小药丸。 在手中捏碎之后洒在了身体周围。 没过多久,柳新的耳畔便听到了细微的爬行声。 很快就有两条小蛇从石头缝隙中爬了出来。 玄刘大阵是用来困人的,对于一般来说利用其他感觉器官的动物来说,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柳新通过阵图,又通过自己的观察已经肯定, 这座大阵利用的就是视觉的误差。 因此想要破阵也非常简单,只要闭起双眼就可以了。 因此柳新认为这座阵法困不住皇甫荣江他们太久的。 而像皇甫荣江他们这样的人,他们一旦发现了阵法的关键,肯定会带着其他人一起离开。 朝廷官方的人嘛,做人做事方面都是十分圆滑。 帮助其他人脱困,也算是一份人情。 无论是对同为朝廷一方的人还是江湖散修。 结一份善缘,总归是没有错的。 想到这里柳新就摸了摸自己的怀中。 他意外地发现有部分金牌是在阵法之外的。 因为他在来的路上又找到了一块金牌。 这块金牌就留着,看看之后能否用得到。 做个人情也是好的。 随着那两条小蛇的出现,又由两只飞鸟落了下来。 它们很快就把地上的黄色粉末舔舐了干净。 然后两条小蛇,两只飞鸟就都注意到了柳新。 因为它们都察觉到柳新的身上有那种黄色粉末的气味。 这种黄色的药丸是一种能够吸引小动物的玩意儿。 并不算什么秘方。 而真正的秘方其实是另外一样东西。 柳新又从香囊之中取出了一粒白色的药丸。 他依旧是把香囊碾碎,放在了手心之中。 两条小蛇和两只飞鸟上来闻了闻,并没有吃。 随后柳新又取出了一粒黄色药丸。 将黄色药丸碾碎成粉之后混在了这白色的粉末中。 两条小蛇,两只飞鸟立即围了上来。 这原本是天敌的两类生物竟然和平相处。 等到柳新手心的粉末全部都被吃掉之后, 两条小蛇和两只飞鸟开始在地上和天空中不断的来回盘旋和游行。 过了片刻,两条小蛇开始往一个方向爬去,而两只飞鸟则也朝着这个方向飞了出去。 柳新立即跟了上去。 徒弟聂晓丽跟他说,利用这两种药剂,他就可以短时间的利用一些小动物,寻找其他人或者物的踪迹。 而使用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把白色的粉末撒在他想要标记的人身上。 而后什么时候需要追踪他了?就利用黄色跟白色粉末的配合,召唤一些小动物。 因为动物的嗅觉和其他感知功能比人类都要强上许多。 他们能够很清楚的闻到或者感知到这种白色粉末的存在。 儿子在这之前柳新将白色的粉末悄无声息的撒在了路子桓的身上。 其实现在想来柳新,应该在关德的身上也洒一些的。 只不过跟关德之间的恩怨可以事后再算。 而路子桓那可是涉及到系统奖励的。 虽然之前的系统奖励柳新并不是太需要。 但那东西虽然对他来说不是特别重要。 但毕竟也能算是一件宝物。 他不知道如果他能够击杀路子桓获得奖励的话会是什么东西,但毕竟已经引起了他的好奇。 最关键的是那是一个魔修。 柳新杀了对方完全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能够遇到关德,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当然同为魔修的还有一个楼晨旭。 只不过他没来得及在楼晨旭的身上也洒下那种白色的粉末。 现在并不太容易寻找对方。 跟着两条小蛇和两只飞鸟。 柳新不断地靠近路子桓的位置。 此时的路子桓已经杀了三个散修。 他的神色轻松,凭借着魔功,他将这三个江湖散修的内力化为己用。 他现在所储存的内力甚至已经足够他提升一个境界。 【种根术】是一种非常邪门的功法,也可以叫做【重根术】 他可以在丹田之下开辟一个空间。 而这个空间需要的是从其他人夺来的根骨进行改造植入。 因此不管路子桓还是楼晨旭,他们修行这种魔修功法的前提就是要杀了另外一个人,并且剥夺他的根骨,用来建造这个体内空间。 这个空间按照上官道所言,名为‘魔窟’。 然而路子桓这些人更愿意称其为: ‘化仙洞’ 而拥有了这个空间之后便可以借此施展魔功,夺取其他人的修为。 简单来说就是将其他人的内力转移到他们所开辟出来的这个空间之中。 帝都 第一百六十一章 柴平安 不过这个空间‘魔窟’和丹田不同,它只能容纳不能自己诞生内力。 而且因为所吸收的内力非常的零散,混乱。 所以只能依靠魔功进行释放。 也就是说一旦他们使用这些存储的内力,就必须会暴露他们的魔功。 虽然对于底层武者来说可能并不知道魔功的存在。 但对于高层次的武者,尤其是大成境武者来说。 魔功和正常的功法之间天生相克,即使不知道魔修的存在,但当一个魔修施展魔功的时候,正常的武者也会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这就是天生的敌对关系。 正常的武者在感受到魔功的时候,甚至会从内心本能的想要击杀对方,毁灭那种感觉。 因此所有的魔修都会修行其他的功法来掩饰自己的身份。 然而,种根术并非轻易就能修行的。 就像路子桓和楼晨旭,他们身上的种根术空间‘魔窟’便是上官道为他们开辟的。 除了上官道之外,没有人会开辟这个空间‘魔窟’。 路子桓和楼晨旭只是使用者,而并非是建设者。 此时的路子桓只感觉自己的空间‘魔窟’已经充满了。 如果给他一段时间,他就可以将这一部分的外来内力消化变成他的, 这种消化的比例大概是十成外来内力可以转化成一成属于他自己的内力。 他现在刚刚突破为中品大成境,距离突破还有一段距离。 因此他并不急着把这一部分内力消化成他的。 储存着这一些内力,可以让他在关键时刻拥有最强上品大成境的战力。 尤其是那个柳新,路子桓总感觉对方已经看破了他的身份。 然而路子桓也已经看破了柳新的身体。 如果能够顺利的离开这里,如果最终正阳武比结束的时候柳新还没有死的话, 他是不介意把柳新的身份给暴露出去的。 圣宗弟子,还从未有过在正阳朝廷任职的经历。 而且作为一个正道宗门,你既然想要加入朝廷,也不是不可以。 但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呢? 路子桓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 柳新给他的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危险。 虽然路子桓是不怕对方的,但他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够杀了对方。 关键是他不能明着来。 一旦被柳新发现,他准备对他动手。 按照明面上的身份来说,自己还是吃亏的。 柳新看上去跟单四以及皇甫荣江,他们的关系非常不错。 因此路子桓只选择继续狩猎那些散修,然后杀那么一两个天骄。 其实他最想杀的是武帝城的那些人。 也就是雷传昌。 据他所知,所有的参赛者中似乎只有他一个是武帝城的弟子身份。 好像这一次武帝城并没有派出什么人来参加正阳武比。 这是他最为可惜的一点。 不过,这都不重要,上官道给他的任务是要他尽可能的破坏这一次的正阳武比。 但他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白白去送死。 因此现在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这里没有翁炳良和他的大军看着。 多杀一点是一点吧。 对于这些散修,他已经有些杀腻了。 实在是太弱了,太弱了! 路子桓开始漫无目的的走着。 在这迷宫一般的困阵中,他能遇到谁都是看的运气。 突然他发现前方有四人正在朝他走来。 路子桓瞳孔微微一缩,已经发现这四人都是锦衣卫。 “嘿嘿,这不是楼晨旭的目标嘛。 怎么到现在还活着呢? 果然下品大成境的修为还是太差了些。” 路子桓是知道楼晨旭的目标的。 楼晨旭一心想要杀光锦衣卫。 原因似乎和原来的锦衣卫千户刘立诚有关。 只不过听说那人不是已经废了嘛。 没想到楼晨旭的执念这么深,即使如此进入了正阳武比之后他的目标依旧是锦衣卫。 不过对于路子桓来说也无所谓了,楼晨旭想杀谁就杀谁。 不过现在路子桓发现这四个锦衣卫活着,刚刚还说过,他感觉这些人都太弱了,想要找几个修为高一点的。 但此刻他的手却感觉痒了起来。 杀戮到了一定境界,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而那四个锦衣卫中为首一人名叫柴平安。 他是这一次锦衣卫除了柳新之外年纪最小的一个。 也是代德安最为看重的一个。 他原本是盛天府的一名小小捕快。 在一次行动中被代德安发掘,然后就带在了身边。 一直都在代德安的身边修行,代德安也将其收为义子。 其实代德安自己有两个儿子,但都是书生。 谁让早些年代德安一直以书生自居,隐藏着自己的真实修为。 他的两个儿子受到他的影响并不喜欢习武。 这也成了他年老之后的一桩心病。 直到后来发现了柴平安。 柴平安家境普通,但是天赋不错。 在他的教导之下,如今已经是下品大成境武者。 跟柳新比起来也是稍稍逊色一筹罢了。 有代德安的背景,这一次柴平安只要在正阳武比中获得一个比较好的名次。 日后的前途便就算是光明了。 可如今这光明的前途终于迎来了末日的黑暗。 路子桓对这四个锦衣卫爆发出的杀机被柴平安感受到了。 代德安一直都有培养柴平安的感知能力。 有的时候武者的敏锐感知是能够救他一命。 而这种能力也并非是天生的。 正如那些战场上厮杀数十年幸存下来的老兵。 可能这些老兵修为不高,年老体弱,但是如果一个同等修为的青壮男子想要跟他们交手的话,百分百是老兵胜利。 其中最关键的因素就是老兵们拥有着属于自己的直觉。 千锤百炼,在无数次生死之间锻炼出来的恐怖直觉。 柴平安的这一部分直觉也已经被训练出来初具成效。 此刻隔着数百米柴平安就已经感受到了路子桓体内那若有若无的杀机。 “诸位小心了,前面那人有问题!” 柴平安警告一声,然后率先拔出了自己的绣春刀。 他的绣春刀上刀背处有一丝暗金色的光泽。 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绣春刀。 这是代德安亲自替他打造的,虽然跟秀春刀看上去并无二致,但这却是一柄地地道道的皇御级别武器。 剩下三人也都纷纷拔出了自己的绣春刀。 除了柴平安之外,他们还有另外一个锦衣卫也是大成境。 两个大成境武者加上两个小成境巅峰,柴平安自认自己这一方能够面对任何的敌人, 然而柴平安不拔刀还好,路子桓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对他们出手。 因为一旦对他们出手,事后在楼晨旭那里就不太好交代了。 但现在柴平安他们主动拔刀。 路子桓嘿嘿一笑,理由这不就是来了吗? 如果先前他还想着事后怎么跟楼晨旭交代,如今已经是用不着了。 路子桓见到锦衣卫的四人已经没有往前走的意思。 他便主动走了上去,离得老远他就说道: “诸位为何见到我,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 我难道有这么吓人吗?” 路子桓脸上带着一抹邪魅的笑容。 “你别再过来了!” 柴平安脸色平静,但其实内心已经掀起惊天骇浪,眼前的路子桓给了他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路子桓怪异的看着柴平安,脚下根本不停。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呢?” 柴平安不再犹豫,绣春刀往前一指。 “凭什么? 就凭我们是锦衣卫! 动手!” 路子桓给柴平安带来的压力就像是在他的身上慢慢的压上一座小山。 而就在柴平安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来到顶峰,自己就快扛不住的时候,他果断选择了主动出击。 而柴平安身旁的那位锦衣卫一项以柴平安马首是瞻。 现在既然柴平安都如此开口说了,他就也毫不犹豫的抽刀冲了上去。 他也是大成境武者因此他也能感受到路子桓身上带来的压力。 只不过路子桓的气势全部都朝着柴平安去了。 因此他所感知到的其实还是差了一些。 并没有路子桓感受的那么清晰。 话说锦衣卫的刀法其实都是不错的。到了柴平安这个层次,所学习的也都是顶尖的功法。 刀光寒澈,冷冽无比。 刀光也异常的凝练。 和一般的江湖散修是不能比的。 锦衣卫里也是有天才的。 路子桓手里出现一柄长剑,往前冲去,随手两剑挡下了刀光,轻易的就像是一个成年男子挡住幼童的两次攻击。 看到路子桓这么轻松的接下他们的招式,柴平安和身旁的同伴都感受到了压力。 普通的下品大成境武者可没有这样的手段。 很快,数百米的距离在双方的速度之下快速的接近。 柴平安纵身一跃,绣春刀由上至下狠狠地斩了下去,而另外一位则是使用拖刀斩砍向了路子桓的下盘。 两人的配合十分默契。 路子桓嘿嘿一笑,准备陪对方玩一玩。 刀剑相击,火星四溅。 路子桓保持着跟柴平安他们差不多的速度跟力量,只比对方强上那么一筹。 而后便在两人的夹击之下游刃有余。 柴平安和另外一名锦衣卫虽然配合默契,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压制路子桓。 反而柴平安有一种直觉,路子桓只是在戏耍着他们,并没有用出全力。 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路子桓就想看看这两人身上有没有奇脉。 于是路子桓便开始加快自己的剑法速度。 因为是武帝城出身,路子桓所谓的功法也是不少。 而这些功法也都是正道武林所传授的。 因此柴平安跟另外一名锦衣卫根本意识不到眼前这人是一个魔修。 “阁下,你就不怕被锦衣卫缉捕吗!” 柴平安抽空怒喝了一声。 他现在已经能够肯定对方就是在戏耍他们。 路子桓的修为有可能已经是中品大成境! “知道你们是锦衣卫,所以才找的你们啊!” 路子桓一边笑着一边回答,同时手中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 甚至在他的身侧出现了道道黑色的虚影。 【魔影剑】 突然之间,路子桓的身体骤然化成了好几道黑色的虚影,射向了柴平安的同伴。 柴平安一刀斩空,失去了路子桓的身影。 而他扭过头去,发现有数道黑色虚影从四方向着他的同伴包围而去。 从这些黑色的虚影中,柴平安感受到了一种异常不舒服的感觉。 而与此同时被几道黑色虚影包裹的那名大成境锦衣卫, 此时也已经察觉到了生死危机。 内力全数灌入自己的刀中,用尽全力横空一斩,试图将那些黑色虚影全部都斩灭。 一道半圆弧形的刀光出现,范围极大,刀刃破空,发出了嗤嗤的声响。 这一道威势极大。 可在触碰到那些黑色虚影的时候,就像是碰撞在了什么坚硬无比的物品上。 刀光再也无法寸进半步。 而那些黑色虚影则是继续往前,所有的虚影都做了同样的一个动作。 刺! 这名锦衣卫收刀想要阻拦,但是根本来不及。 噗噗噗! 这名锦衣卫的身上连续出现了好几个伤口。 路子桓的一剑速度竟然快到了这样的程度。 只在瞬息之间就重伤了这名锦衣卫。 柴平安看到这一幕,睚眦欲裂。 他挥刀转向了路子桓的身后。 结果路子桓只是将手里的长剑背到了身后,便轻松地等下了这一刀。 与此同时,路子桓抬起一脚,直接踹在了那民锦衣卫的胸口。 只听咔嚓一声,这位锦衣卫绝对断了好几根胸骨。 柴平安此时也顾不上他的同伴了,双手持刀,一刀一刀拼尽全力。 而面对柴平安的全力攻击皇甫荣江也终于摆正了自己的态度。 柴平安的招法还是十分凌厉的。 就算是路子桓也不能硬生生的扛下来。 只见路子桓不断的闪避,柴平安就是抓不到路子桓的衣角。 柴平安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路子桓的对手。 他的同伴跟他的真实战力仅仅在伯仲之间。 就连他也只能在路子桓的攻势之下快速的败退。 柴平安觉得自己也就是这个水平。 似乎是感受到了柴平安心中的怯战, 路子桓立即喊到: “你可要给我打好精神。 遇到你这样的好对手,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路子桓的剑法既诡异飘忽,同时出现的速度远在他之上。 柴平安真的有些绝望。 自从被代德安收养,收为义子之后,柴平安的世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柴平安每天只需要做的就是修炼,修炼,再修炼。 他唯一想要的就是获得正阳武比的好名次。 以此来报答代德安。 同时也是为了自己更好的前途。 他的父母如今依旧在世。 因为成为了代德安的义子,并且天赋不错,他的父母现在也都已经搬到了帝都城,虽然住在外城,但是但是生活水平不错。 和之前普普通通的家世比起来,现在的生活无疑好上了许多。 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柴平安突然重燃战意! 他体内影像是有一道枷锁被打开。 而一直以来都用一种猫抓老鼠的戏谑心态在战斗的路子桓,突然感觉柴平安的力量增强了不少。 “竟然还是一个拥有奇脉的。 算我小瞧了你。” 路子桓突然也认真了起来。 他并不知道柴平安是临时突破开启了奇脉。 但对于他来说,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猎物。 种根术,也被称之为重根术。 意思非常简单,它能够剥夺其他人的根骨作为己用。 而根骨之中,比较特殊的就是奇脉。 而种根术最诡异变态的一点便能剥夺别人的奇脉。 就像路子桓,他现在的体内就有四道奇脉。 奇脉在武者群体中虽然比较罕见,但其实真正的占比并不低。 尤其是在天赋不错的武者群体中。 柴平安突然之间爆发的力量,让他一时间自己都有点掌握不住。 因此出招之间破绽百出。 路子桓非常轻易的就抓到了这些破绽。 虽然柴平安力量大增,但路子桓毕竟是中品大成境武者,比柴平安的境界大了一层。 大成境武者之间的每一个成绩都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 柴平安咬牙继续坚持,因为他发现自己即使有了一些突破,但还是打不过对方。 而且路子桓看向他的目光从之前富含杀机,变成了现在的一种垂涎。 这种目光的转变让柴平安更加惊惧。 就算是被杀,他也是能够接受的。 如果在这里被杀了,说不定还能有一些抚恤。 至少他已经替父母改变了命运。 现在即使让他死,他也没有多少太大的遗憾。 可是路子桓眼神中的那种垂涎,却让他极为难受。 仿佛自己是一件物品,一块砧板上的鱼肉。 “啊,我和你拼了!” 柴平安怒吼一声,朝着路子桓扑了过去。 而剩下的两名锦衣卫此时来到了远处,安装好了自己的手弩。 锦衣卫南镇府司是有手弩的。 只不过这种东西平时不太好携带,真正使用的时候需要进行一些安装。 而因为是正阳武比,并不存在什么生死危机。 因此之前他们并没有将手弩安装起来。 现在柴平安替他们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他们顺利的安装好了手弩,对准了路子桓。 帝都 第一百六十二章 路子恒的身份 可惜的是路子桓和柴平安的速度太快了,而他们两人只是小成境界,有些跟不上。 路子桓瞥见了这一幕,眼中顿时出现了杀机。 他瞬间摆脱了柴平安,收回了攻势,转而朝着那两人飞奔而去。 柴平安立即反应过来,朝着那两人大声喊道: “快离开!” 可是根本就来不及了,路子桓施展了他的身法,他的身法虽然不是最顶尖的那一种,但也远比锦衣卫里面所传授的身法要强的多。 更别说他可是中品大成境。 那两个锦衣卫只感觉路子桓化作了一道虚影,快速的朝他们扑了过去。 两人只来得及朝着虚影射出了自己的弩箭。 嗖嗖! 两道破空声传来,两支弩箭直接射入了虚影之中。 那两个锦衣卫脸上刚刚准备浮现喜色,他们还以为自己射中了。 但是下一刻两支弩箭直接从虚影中穿透而过。 他们这才意识到那虚影真的只是因为身法太快而在原地留下的残影。 随即两人便发现一张带着诡异笑容的脸突兀地出现在了两人身前,而两人下一刻竟然不受控制的腾空而起。 路子桓一手一个,直接抓住了这两个锦衣卫的喉咙,将他们提到了空中。 【血魔印】 路子桓施展了另外一种功法。 也是魔功的一种。 两个锦衣卫只感觉自己体内的精血竟然逆向流动。 而后便因为这种逆向流动,产生了剧烈的疼痛。 可惜他们的喉咙都被零零二遏制住,根本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血脉逆流产生的剧烈疼痛,让他们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最后两人双目赤红,七窍流血。 经脉全部都被撑爆了。 两人死得极为惨烈。 而这功法并不只是为了虐待其他人。 路子桓将两人丢下,手心处有着浓郁到了近乎漆黑的血色。 他转过身,正好柴平安愤怒的一刀斩下。 刚刚路子桓的一系列动作都在瞬息之间。 如今这一刀带着璀璨的刀光斩了下来。 即使是中品大成境武者,要是真的被这一刀命中,也至少是个重伤的下场。 毕竟现在柴平安已经开启了奇脉,力量平白增加了三成。 可是就在刀光来到路子桓头顶的一瞬间,路子桓竟然抬起了自己的双掌。 他的剑现在正插在地上,并没有使用。 路子桓双掌交互,柴平安只感觉自己的刀身处传来一阵剧烈的颤动。 紧握刀柄的双手,竟然在这一刻差点握不住,虎口也在一瞬间崩开。 叮! 只听一声脆响之后,柴平安震惊的看着自己的绣春刀被路子桓双掌硬生生拍断。 两截刀身朝着两侧飞了出去。 随即柴平安感觉自己的双臂被一双铁掌直接钳住,只见路子桓抓着柴平安的双臂,将他直接抡了起来。 柴平安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然后下一刻他的脊背直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撞击声。 咚! 这一刻柴平安只感觉自己的脊背骨骼都被撞裂了。 他的五脏六腑都遭受了重击。 整个人都变得昏昏沉沉了起来。 当柴平安的意识恢复的时候,已是许久之后。 他整个人浑身剧痛无比,再也无法凝聚出一丝的力气。 丹田处同样遭受了撞击,整个人的经络都像是被撞散了一般,内力无法运行。 不过柴平安知道自己的丹田并没有被毁去。 因为那里此刻正散发着一股极致的温热。 温度越来越高,很快就让他的丹田处有了一种灼烧感。 他的身体下意识的紧绷,整个人便要翻身起来。 但是下一刻一只大手直接摁在了他的头顶,将他硬生生摁回了地面上。 咚! 柴平安的脑袋跟大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整个人再次陷入了昏沉的状态中。 “不要着急,还有一会儿!” 柴平安的耳畔传来了路子桓那恶魔般的声音。 “你……你到底在干嘛!” 柴平安的声音中带着恐惧以及祈求。 他隐隐已经察觉了对方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 很简单呐,你不是天赋不错嘛,我看中了,借我用用!” 路子桓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期待之色。 说话的语气异常的轻松,但听在柴平安的耳中,就像是一道震天的雷鸣,轰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你想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 你这个恶魔……你就是魔鬼!” “说什么屁话呢? 你们这群人才是魔鬼。 佛祖不是说人生来平等。 那为什么你们能够觉醒奇脉,为什么你们的天赋远在我们这一群人之上? 为什么你们的家世会比我们好那么多!” 路子桓和楼晨旭都是出生贫苦人家。 他们进入武帝城的初衷只是为了有一份饭吃。 他们从小进入武帝城打杂,什么苦活,累活,脏活没有干过。 直到后来他们的天赋被发现加入了外门,可是相比较起来那些家世优渥,天赋比他们好的人,就能获得比他们更多的资源。 但明明功劳苦劳最大的就是他们这批人。 所以路子桓和楼晨旭不甘心,而这种不甘心恰恰被上官道所挖掘。 也是只有拥有着如此强烈的执念,才能够忍受第一次种根术时,那种强烈的痛苦。 上官道曾经评论过他们一句话。 也正是这句话,让这一群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上官道。 甚至心甘情愿的堕入魔道。 上官道曾经说: “你们都能够忍受这样的痛苦,就说明你们不是普通人,你们就是人上人。” 自打之后路子桓和楼晨旭这群人就认为他们只是被这个世界所遗忘了。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个世界整个天下重新想起他们。 柴平安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一根针插进了他的丹田之中进行探索。 出现这种感觉之后,他立即全身瘫软,一股极致的恐惧侵占了他的所有情绪。 当然并不是真的有一根针插进了他的丹田。 而是路子桓的种根术,其实这种术法的原理比较简单。 路子桓将自己体内空间‘魔窟’中的内力引出一部分注入到柴平安的丹田之中。 而这一部分就是所谓的种。 种下这一个根,随即这个根就会吸收柴平安丹田内的内力,反补到路子桓的体内空间之中。 这个过程需要一些时间,且不能被打断。 只不过现在柴平安已经被完全打废,虽然经络依旧完好,但是想要恢复,至少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 可路子桓根本不会给他这段时间。 他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把柴平安丹田之中的精华全部都吸收到他的体内。 正当柴平安开始剧烈挣扎,路子桓想要将他击晕的时候,路子桓脸色突然一变,整个人飞快侧身闪避。 一根弩箭呼啸而过。 路子桓的衣服顿时出现了一个小洞。 路子桓颜色阴沉的,朝一个方向看去。 他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人接近。 而在百米之外,柳新脸色阴沉地看着他。 竟然让他亲眼目睹了魔修练功的一幕。 关键是柴平安这个人他是认识的。 代德安曾经把他介绍给自己。 虽然柴平安的年纪比他大,但是一身修为却比他低,因此刚一见面他就喊了自己一声: 柳哥。 而此时柴平安整张脸都被摁在地面上,浑身全是血污。 而从属性面板上看,柴平安正在遭受着跟骨被夺的境遇。 【姓名:柴平安 年龄:24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8 体力:7 智力:6 综合能力:7.5 资质:奇脉【力脉】(亏损状态) 最擅长功法:七伤刀 评价:代德安传人,平平无奇柴平安。】 无论柳新和柴平安是否相熟。 只要看到路子桓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柳新就不会视若无睹。 “嗯? 你竟然还活着!” 路子桓心中满是惊讶。 他明明已经听到关德和他那几个同伴说他们将柳新给活埋了。 难道柳新竟然有这样的能力,从地下十几米的地方钻出地面? 不过很快这种疑问就转化成了狂喜。 既然柳新没有死,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夺取对方身上的根骨。 如此想着路子桓干脆放开了柴平安。 和柳新相比,柴平安就是一个废物。 柳新皱眉看着这一幕,当路子桓的手离开柴平安的腹部的时候,柴平安突然全缩在了一起,仿佛经受了一场巨大的痛苦。 而在属性面板上, 柴平安的资质重新变成了无。 也就意味着刚刚路子桓把柴平安的奇脉给毁掉了。 路子桓的手段之狠辣,简直是罕见。 就算是那些魔道之人,最多也就是一言不合,出手杀人。 可路子桓明显就有些变态。 柳新是不知道路子桓他们的经历,因此有这种感叹并不奇怪。 “你活着真好!” 突然路子桓对柳新说了这么一句话。 柳新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变态!” “哈哈哈! 无所谓了,你说我什么都可以,总之我要感谢你能够活着出现在我面前! 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变得更强了! 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路子桓竟然狂喜了起来。 柳新不愿与这样的变态多说话。 现在柴平安的伤势特别严重。 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柴平安带走。 当然在那之前路子桓肯定不会放过他,因此他的首要任务就是宰了对方。 柳新手中破道剑出现。 路子恒看到破道剑之后眼睛一亮。 他也是用剑的武者,他自然能够感受得到破道剑的强悍。 “精绝么? 你人还怪好的嘞,又送人,又送武器!” 路子恒阴阳怪气的一句直接惹恼了柳新。 “我去你娘类!” 路子恒实在是太让柳新恶心了。 柳新直接展开了最强身法冲向了路子恒。 柳新的速度甚至还在路子恒之上。 路子恒毕竟修行的并不是顶尖身法,虽然身法鬼魅,但是在绝对的速度面前还是不够看。 柳新就像一只扑击猎物的老鹰,一剑横空,紧接着便施展了斗剑术。 顶尖的身法加上这原本就是以速度见长的一剑, 只见这剑光,就像是一道流星。 拖曳着光尾瞬间来到了路子恒的身前。 路子恒何曾见过这样的剑法,一时间只能朝天挥舞着剑光准备硬拼这一剑。 【魔影剑】 数道剑影冲天而起,最终汇聚在了一处。 就像是有数道魔影手持利剑,同时刺向了某一点。 而这一点正好是柳新斗剑术的剑光所在。 只不过柳新的剑光速度突然暴增,这是他施展了【雷饮】的心法。 璀璨的剑光直接赶在挤到魔影汇聚之前从空隙中穿了过去! 路子恒根本没想到已经快若迅雷的一件竟然还能更快一步。 他此时根本来不及做出其他的反应,只能强行运起自己的内力,准备以肉身硬抗这一击。 随着剑光一闪,最终直接命中了路子恒。 路子恒身前的衣服直接被强大的冲击力炸裂出了一个大洞。 但诡异的是,他的身体竟然巍然不动。 而在路子恒的身后,一个血洞爆炸,残余的剑气从中透体而出,最终落在了地面上,留下了一滩血迹。 路子恒硬扛下这一击之后双手有血色环绕。 【血魔印】 只见路子恒双手抓向柳新。 此时柳新已经来到了路子恒的身前,剑尖所指正是他的胸口。 柳新也没有想到路子恒竟然会选择以肉体硬抗这一剑。 此时更是扛住这一招之后直接抓向他来。 而柳新此时体内内力后继无力,竟是直接被抓住了双臂。 柳新试图扭转剑锋,但从路子恒的手掌处传来了一股强大的吸力,这股力量不仅牢牢的抓住了柳新的手臂, 同时还困住了柳新的内力流转。 柳新当即脸色一变。 路子恒脸上有着狰狞的笑意,他的脸色非但没有苍白,而是红润无比。 “被我抓住了,那就给我吧!” 柳新脸色阴沉,一脸无语的看着路子恒,怒骂道: “你他妈说话别给我这么恶心!” 下一刻路子恒全力施展血魔印,想要像之前对付柴平安一样。 可是当他的魔修内力进入柳新的体内之后就像是遇到了一层坚固的屏障。 无法寸进分毫。 路子恒隐隐看到裸露在外的柳新的皮肤上有着淡淡的琉璃之光闪烁。 “佛门的防御功法!” 路子恒大吃一惊,他毕竟也是武帝城的弟子,对于一些有名的功法他也是有着一知半解的。 他没想到柳新竟然还会佛门功法。 紧接着柳新的体内传来一股巨力,直接挣开了一时有些分心的路子恒。 柳新一剑上挑,斩向了路子恒的手臂。 路子恒当即反应过来,侧身闪过了这一剑。 柳新现在内力依旧流转不畅,因此这一剑的威力并不是最强。 也因此路子恒能够躲过这一剑。 否则如果这一件依旧像之前的斗剑术一样威力强大的话, 路子恒此时恐怕就该交代在这里了。 路子恒身形不断的爆退,同时他将自己的剑召回了手中。 他知道凭借自己的修为对付柳新有些困难。 他的根骨太差,即使修为上比柳新高了一个境界。 但柳新凭借着诸多手段也就能够将这个差距抹平。 “圣宗大师兄果然厉害!” 柳新刚想继续动手,却听到了路子恒的口中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柳新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冷色。 没想到路子恒竟然认出他来了。 不过柳新并没有太过惊讶,对方不愧是武帝城魔修。 身为武帝城弟子,能够修行魔功,柳新其实早就对他们的身份有了猜测。 一切还是要追溯到十一年前。 当时的魔道宗门百魂门其实就有一个魔功传承。 只不过这个传承被百魂门的老祖宗一直隐藏着。 并且做出了改善,运用到了百魂门的功法之中。 后来也不知道是鎏天派还是坤离宗发现了这个秘密,间接的引发了那一场动乱。 当然,这背后跟武帝城一统江湖的动作也是密不可分。 而最终获得了魔功传承的这个人,一定就在武帝城中。 而眼前的路子恒以及那个柳新都是这个人的传承者。 柳新认为此人是上官霸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后者一直都在战场之上或者镇守边关。 如果他要修炼魔道功法的话,不太可能不被人发现。 而武帝城中有不少修为高深的人,一直都在潜修之中。 这群人的嫌疑最大。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柳新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让路子恒有些吃惊。 “你难道不怕你的身份暴露出去吗?” 柳新根本没有理会对方的这个问题,反问道: “你难道不怕你的身份暴露出去吗? 现在看来你是留不下我的。 我只要离开此地,把你的身份说给其他人听。 你就无法继续参加正阳武比,还会成为一个通缉犯。 而且你应该是武帝城的弟子吧!” 路子恒脸色顿时大变。 他没想到自己说出了柳新的真实身份后,对方不仅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甚至还直接说出了他的身份。 他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一旦暴露,别说其他人了,可能上官道第一个将他挫骨扬灰。 他们的存在还是禁忌,上官道不允许他们任何一个人暴露自己。 违者所需要遭受的苦难远比他们获得力量的苦难大得多。 因此路子恒脸上开始有剧烈的变化。 帝都 第一百六十三章 魔道功法之威 下一刻路子恒,双眼赤红,看向柳新的眼神,就像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般。 “啊!” 路子恒大吼一声,周身竟然有一股气浪向着四周喷涌而出。 然后路子恒的全身气机就开始层层暴涨。 “这是你逼我的!” 路子恒死死地盯着柳新,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一句。 他将自己体内空间存储的魔道内力全部激发。 只有这样他才有把握能够打得过柳新。 “气机已经无限接近上品大成境了!” 柳新震惊地看着对方。 他知道这是魔功的作用,但是依旧大受震撼。 这就是为什么这些人深陷其中的原因吗? 按照路子恒的天赋,他本来终身难望这个境界。 但就是因为一套魔功,他此刻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 如果他的修为是实打实的,而不是依靠魔功换来的, 那他就可以被誉为是当今天下天赋最强悍的年轻武者了。 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外力,都是泡沫。 不过柳新现在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的战力最多堪比中品大成境。 加上破道剑也只不过让他的战力上涨了一些,比起普通的中品大成镜稍微强那么一点点。 而现在路子恒的战力绝对已经达到了中品大成境的巅峰状态。 当路子恒身边的气浪渐渐恢复的时候,他狰狞一笑,顿时爆射而出。 以中品大成境巅峰的内力浑厚程度,即使他修行的不是顶尖身法,在速度上也已经能够和柳新争锋,甚至还在柳新之上。 路子恒一剑挥出,十几道魔影从四面八方疾射而出。 这十几道魔影都是凝炼无比的剑气,柳新持剑抵挡,一时间双方剑气纵横。 虽然看似暂时持平,但是柳新正在不断地后退,而路子恒则继续挥剑。 此时路子恒已经能够稳稳的压制住柳新了。 “你怎么没有刚刚的嚣张劲儿了!” 路子恒身形再次爆射而出,一个闪身就来到了柳新的身侧。 而此时柳新刚刚将最后一道魔影击溃,路子恒已经击出一掌。 目标赫然是柳新的小腹位置。 路子恒这一掌的速度极快,柳新侧身想要闪避,但依旧中招。 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闯入了柳新的体内。 血魔印的威力试图在柳新的体内爆发。 好在柳新直接使出了不动明王,强行吃下了这一掌。 但同样的也令他受了内伤。 喉咙口的血腥味直接被咽了下去,柳新来不及喘息,因为路子恒的攻击已经接踵而至。 “哈哈哈,你怎么不躲了? 你再躲呀,你试试看你还能不能躲得开!” 路子恒不断的进攻。 他的力量极强,就算是柳新挡住了他的一掌。 也会被强大的力量给逼退。 而有的时候柳新只能以硬扛威力稍微小一点的攻击来规避一些直击要害的攻击。 一时间他竟然落入了绝对的下风。 而路子恒已经完全抛弃了手里的长剑。 他手中的武器当然也不是凡品。 但和柳新手里的破道剑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因此他现在不断的朝着柳新手持破道剑的位置进攻。 他想要直接夺下破道剑。 如果破刀剑落到他的手里,那么柳新只有一个选择。 就是逃。 柳新不断的后退,路子恒则不断的逼近。 两人的速度都是极快,片刻之间就已经交手上百招。 至于柴平安,路子恒已经毫不在意。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把柳新给杀了。夺取他的根骨,顺便践踏他的骄傲。 圣宗大师兄啊,多么高高在上的人。 路子恒对柳新的恨意渐渐攀升到了一个巅峰。 如果柳新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跟他解释。 圣宗大师兄可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存在。 或许你说的是武帝城,但绝对不是圣宗。 圣宗大师兄的地位有多低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手下的师兄弟们对他这个大师兄只有尊敬,没有其他。 没大没小那是常态。 蹬鼻子上脸视为基操。 他不仅要监督师兄弟们,还要负责照顾他们的生活。 每个月下山才买,每次都有他。 要多吃苦就有多吃苦。 还好柳新不知道路子恒的内心。 否则一定会大倒苦水。 两人交手两百余招的时候,柳新身上已经中了路子恒的十几掌。 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血从嘴角溢出。 路子恒看到这一幕,知道柳新体内的内伤已经积攒到了一定程度。 他只要继续进攻,柳新体内的伤势迟早会爆发。 他现在不仅力量,速度,内力浑厚程度等等都远在柳新之上。 而损失的这一些魔道内力完全可以通过柳新来弥补。 甚至柳新身上极佳的根骨,可以让他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柳新也知道自己不能再一直这样被动下去,于是他不断的尝试反击。 而路子恒也满足了他的这个心愿。 更多的时候他选择跟柳新以伤换伤。 诡异的是他胸口的那个贯穿伤,此刻竟然已经止住了血。 而且路子恒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受到了如此重伤的人。 这就是魔道功法的另外一个逆天作用。 他们的身体结构在不断的运行魔道功法的同时,会慢慢的接受改变。 这种变化主要体现在提高身体素质,近乎野蛮的增强。 同时还能够拓宽经脉,让修行魔道功法的武者运行内力的速度更快。 当然,这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代价就是生命的缩减。 不过对于路子恒来说,他想要的只是凌驾于那些所谓天才之上的快感。 他根本不想要十年如一日的苦练。 最终却被那些天才用一两年的时间简单超越。 几次以伤换伤之后,柳新的速度明显下降了几分。 路子恒知道对方已经来到了极限。 他们两人之间的缠斗已经许久,继续拖下去,其实对他也是不利的。 因此他开始加快进攻的节奏,对于柳新的反击,有的时候甚至干脆放弃了防御。 反正以他如今变态级别的体魄,完全可以将这些攻击硬扛下来。 反而是零零一他根本扛不住几下。 突然间柳新脚下一个踉跄,仿佛站立不稳。 路子恒立即意识到这是一次机会。 不管柳新这次是故意卖了一个破绽,还是真的已经无法支撑下去。 对于路子恒来说都是不可能放弃的。 于是他施展身法,整个人快速的向前爆冲。 路子恒甚至已经能够看到柳新眼中的那一丝惊慌。 路子恒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去死吧!” 路子恒甚至已经做好了,自己会承受柳新临终反击的可能。 但就在他施展全部的速度力量往前冲锋而出的时候, 柳新竟然突兀的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怎么回事! 路子恒猛的抬头往回看去,他已经冲过了柳新之前所在的位置。 可是他回头看去的时候,却依旧什么都没看到。 路子恒猛的停下身形,驻足原地,周围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但他知道,柳新一定就在附近。 可他什么感知不到。 关键是如此惊悚怪异的一幕,让他心惊不已。 “滚出来! 不要装神弄鬼!” 路子恒暴喝一声。 但他并不敢真的鼓动内力,全力吼出声。 那样说不定会引来其他人。 一个柳新他还能稳占上风,但如果加上一个人,他不敢保证能够拿捏柳新。 路子恒开始在附近搜寻起来。 一刻钟后,路子恒愤怒的一掌将一堵两人高的石墙击倒。 他几乎找遍了附近所有地方,但都没有找到柳新的踪迹。 更让他愤怒的是,他竟然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 他竟然迷失在这里了! “该死的困阵!” 路子恒疯狂的怒吼,全身内力疯狂席卷而出,他浑身内力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喷涌,卷起一阵阵的烟尘! 不是他的内力不要钱,而是他打开了体内空间‘魔窟’ 这部分魔功内力只能不断的使用,是无法停止的。 因此他现在只能全部宣泄出去, 因为他知道,柳新已经跑掉了! 而接下来他要考虑的是,他是不是该跑了! 与此同时,柳新已经回到了柴平安身边。 后者此时已经醒来,眼里竟然满是怒意。 看到柳新归来,柴平安冷冷的看过来,片刻之后才恢复一些。 “柳……柳哥! 那个魔道……怎么样了?” 柳新摇了摇头,脸上有着苦涩。 “我打不过他,魔道武者,战力已经直逼上品大成境。 我也是利用一些手段才摆脱了他。” 柴平安点了点头,当他看到柳新一身狼狈,再看到附近战死的三位同僚。 一股滔天恨意充斥内心,而丹田处传来的疼痛让他恨意加剧。 柳新突然低头,他感受到了一股和路子恒类似的气息。 而且是从柴平安体内传出来的。 柳新直接打开了属性面板。 【姓名:柴平安(入魔) 年龄:24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8 体力:7 智力:6 特殊能力:半魔体(受控情况下+5) 综合能力:8.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七伤刀 评价:代德安传人,平平无奇柴平安。 因为仇恨,破损的奇脉吸收了魔修内力,产生了异变。 如果控制不住,彻底入魔,便会陷入疯狂。】 柳新看着柴平安的属性面板,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看来是因为路子恒的关系,柴平安体内产生了异变。 如果处理不好的话,柴平安就是又一个魔修, 甚至……连魔修都不如。 只是一个可怜的入魔之人。 但要怎么样才能够让他脱离这种情况? 就在这时,属性面板的最下方出现一条备注。 【备注,拯救入魔之人。 击杀入魔之人的罪魁祸首。 解铃还须系铃人。 完成以后,击杀魔修奖励升级成为完整版系统奖励*1】 柳新思考了一下,自己一个人可能不是路子恒的对手。 那家伙一旦开启自己的魔功。 战力绝对已经远超中品大成境。 想要找到并杀了他。 只能凭借自己现在对这个阵法的熟悉。 因此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其他人,最好是能找到皇甫荣江他们。 只有有了他们的帮助。 柳新才能帮助柴平安化解心魔。 而且属性面板下面也说了。 如果能够帮助柴平安解开心结,原本低配版的系统奖励将变成完整版。 柳新原本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但自从属性面板出现之后,他就隐隐相信。 既然有神仙,那也就说明人在做,天在看。 或许这个世道,终究会因为人而改变,变得更好吧。 但是目前神仙也救不了柴平安,只能靠他了。 好在路子恒身上的药粉时间还没过。 只要先一步找到皇甫荣江他们就能够顺着要这味道找到路子恒。 估计路子恒是想不到自己有方法能找到对方的。 想到就干! 柳新准备拖着柴平安离开了此地,他先要将柴平安安置好。 然后出发寻找。 皇甫荣江带着柴平安行动不方便。 没想到柴平安看着柳新说道: “柳大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我感觉我好像已经不行了, 你就放下我, 万一那魔修再找上门来。 我怕连累你!” 柳新说道: “我现在去找皇甫荣江他们。 那魔修虽然厉害,但只要我们有足够的人手,依旧能够杀了他!” 柴平安一听到这个。 心中猛地被仇恨填满。 只见他双眼赤红,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杀了对方。 “柳大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和你一起去! 拼了命我也要杀了那个魔修! 放心,我可以自己行动。” 说着他就试图自己站起来行走。 柳新在心中思索片刻,最终决定还是带上他。 柴平安现在已经面临入魔的边缘,如果不带他去, 有可能会加剧他道心的崩溃,直接入魔。 而随着时间的推进,柳新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柴平安体内有一股异常,隐晦生机正在缓缓的复苏。 但与此同时也伴随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种生机应该就是入魔的前兆。 虽然能够帮助他修复伤势,但同样也会让他加速入魔。 于是柳新面色凝重的对柴平安说道: “柴平安,如果你自己能控制的话, 一定要抑制住你体内的那股力量。 那股力量会让你入魔, 你最好不要太过依赖它!” 柴平安微微一愣,他刚刚还在心中暗喜, 体内竟然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帮助他修复伤势, 没想到竟然是入魔的种子,他想到这种子可能就是那个魔修留下来的, 于是他开始了极力的遏制, 他不想和那个魔修有任何的瓜葛! 柴平安一旦开始了控制体内的那种魔道内力, 修复身体的感觉顿时缓缓停止了下来。 “做的好,坚持一下,我很快就会找到皇甫荣江他们!” 柳新这么说了一句,然后使用内力暗中辅助柴平安,帮助他加快脚步。 凭借着对玄刘大阵的了解,柳新不会再走回头路。 他现在需要快速的将没有走过的地方全部都过一遍。 如此一来,他应该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寻找到皇甫荣江他们。 与此同时,路子恒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柳新。 而且他的魔修身份暴露,他自己比其他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随时可能面临所有人前来围剿他,因此他现在首要做的就是增强自己的实力! 而如何增强,那就是猎杀。 尽快的找到其他人,或许还可以从其他人的口中获得离开这鬼地方的方法。 就算离不开这个地方,也能杀了那些人,吸取他们的内力为己所用。 如果能够恢复全盛时期,就算对方找了一群人来追击他,他也不惧。 说起来他的运气比柳新确实好上一些,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了三个散修,以及一个朝廷之人。 此时这三个散修正在围攻那个朝廷之人。 路子恒微微一愣,这群散修什么时候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在这里围攻朝廷之人,不怕事后遭受清算吗? 而奇怪的事情更在后面,路子恒一直是作为散修的身份加入其中。 第一轮,第二轮的时候,他跟那些散修关系都是不错。 而现在那三个散修一见到他,竟然直接对他冷声喝道: “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 路子恒马上反应过来,这群人跟之前的那群江湖散修不一样。 他们是从哪里混进来的? 路子恒第一时间在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路子恒太久,那三个散修里只有一个是大成境武者。 而被他们围攻的那个人朝廷之人也是大成境修为。 不过面对三人合击,那人已经快撑不住了。 因为看到这三个散修对路子恒态度不好,那个朝廷之人立即说道: “救我出去! 事后我一定上报朝廷,可以直接封上你做个官。” 一听到这个,原本心中还有一丝看戏心思的路子恒顿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分赏我一个官儿,这是赏赐吗?” 路子恒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那个朝廷之人看到路子恒的这个笑容,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这人好像有病! 而且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果然下一刻路子恒直接爆冲而出,那三个散修如临大敌, 帝都 第一百六十四章 憨奴融丹子 但没想到路子恒的目标竟然是那个朝廷之人。 路子恒直接爆发出了中品大成境的修为。 身形顿时在原地化作鬼魅,近乎鬼魅的身法在原地一闪即逝。 其他人根本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路子恒的一剑就已经刺入了那个朝廷之人的胸口。 “你...你这个...!” 朝廷这人心中满是疑惑。 他不知道为什么路子恒突然之间对他出手, 难道就因为他之前说的那句话? 那句话不是招揽之意么,为什么会如此? 那三个散修看到这一幕,惊疑不定,他们脸上并没有因为路子恒帮他们杀了对手的喜悦,反而有一丝忌惮。 因为他们三人并没有在路子恒的身上察觉到任何的善意。 路子恒转过身舔了舔嘴唇,一只手已经抓住了那朝廷之人的脖颈。 暗红色的光芒在他手心处凝聚。 那朝廷之人还没有死透,此时感受到身上传来的那种吸力。 顿时回光返照,脸上满是惊恐: “不要……不要啊!” 而下一刻,此人身上的生计快速的消退,一股强悍精纯的力量从他体内涌出 最后全都汇入了路子恒的身体中。 这三个江湖散修看到这一幕,差点都被吓坏了。 他们是被人雇佣来特地杀一些人的。 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只见路子恒全身血管都在膨胀,双目赤红如鬼。 死死盯着他们,就像是在看几头肥美的…… 猎物! 如今虽然魔道有诸多宗门势力,但是这些势力都没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真正人人喊打的,是那些真正修行了魔道功法的人。 就如同路子恒和楼晨旭,以及那个隐藏在武帝城中的神秘魔修。 他们这群人是无论正魔两道,俱是 见之必杀! 因此柳新只要找到皇甫荣江他们,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口舌便能一定拉来助力。 不过他现在必须加紧,路子桓身上的那股气味在之前的打斗中已经消散了不少。 对方一旦鼓动内力便有可能将身上的气味震散。 一旦他的身上气味稀薄到一定的地步,可能就再也没有办法找到他了。 以他的性子一定会隐藏起来,。 不过柳新并不是特别担心路子桓会逃走,毕竟对方还被困在这一座玄刘大阵之中。 路子桓应该不擅长破阵。 想要破解这个阵法,除了他这个获得阵图的人之外,最有可能的就是皇甫荣江那帮人。 因此只要柳新找到皇甫荣江他们,至少便是将路子桓的后路给切断了。 不用担心路子桓跟着其他人一起混出这座大阵。 柳新带着柴平安不断的在这政法里面寻找着皇甫荣江。 时间渐渐过去,距离日落估计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皇甫荣江等人早就已经总结出了阵法的规律。 并且开始着手尝试破阵,不过在单四的要求之下,他们同时也在寻找着柳新的下落。 似乎进了这座大阵之后,他们就再没有遇到过柳新。 而已经找到了,许程双方会合。 关德也将自己所获得的多的那块金牌递给了许程。 对于皇甫荣江他们寻找柳新,关德是知晓的。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甚至单四前来询问关德他们的时候,关德干脆了当的说他没见过柳新。 不过让关德心中有些担忧的是,他的三位同伴不见了。 当时柳新寻找到那个地洞入口的时候,见到了被掩埋掉的地洞入口以及那三个受伤在原地修养的人。 柳新从他们的眼神中就已经能够猜测出来发生了什么。 于是那三人便开始了逃跑,以他们三人受伤的体质,肯定不是柳新的对手。 最后当然都被柳新打晕,扔在了一个地方。 按照柳新的估计,即使他事后不出手,这三人估计最终也会饿死在这儿。 至于他们会不会有那个运气被关德他们找到。 这不是柳新所关心的。 因为最后他也一定会宰了关德。 像这样的人放在江湖上从来都是不过夜的。 就在时辰已经差不多的时候,皇甫荣江他们知道自己必须离开这座大阵了。 只有现在离开,他们才能赶得上在日落之前赶到新的营地。 至于柳新,只能凭他的造化了。 甚至单四和皇甫荣江认为柳新有可能已经离开了这座大阵。 不过恰在此时,路子桓出现了。 他已经杀了不少人,将自己的魔道内力空间重新补充完整。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头恶狼,披着羊皮来到了羊群之中。 即使这一群羔羊发现了他的身份,试图对他进行围攻,他也有自信能够安全脱身。 不过他还是非常低调的混入了人群,在他杀的那几个散修口中,他已经得知皇甫荣江他们已经破解了这座大阵。 现在只需要跟着他们一起离开此地就可以了。 因为皇甫荣江对他抱有敌意,谁让他在之前骑兵冲阵的时候暗中忍不住对他出手了呢。 因此现在路子桓必须躲着皇甫荣江。 可是与愿为皇甫荣江还是发现了路子桓。 于是一场战斗便爆发了。 皇甫荣江也是那种有仇不过夜的性格。 尤其是在骑兵冲阵的时候,路子桓不但没有共同面对敌人的来犯,甚至暗中试图对他出手。 光是这一点就不是皇甫荣江能够接受的。 而且此时皇甫荣江的身边秦国公阵营的人几乎都在。 除了一个雷传昌。 后者此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跟文臣的那一帮人消失了。 文臣那里也是有几个将门之后的。 或许他们也已经破解了这个阵法。 路子桓没想到自己低调的混入了散修之中,竟然还是被皇甫荣江发现了。 而且皇甫荣江丝毫没有掩饰他的杀意。 而且也不差这点时间,于是在皇甫荣江的带领下单四,郑晓等人全部朝着路子桓围了过去。 妈的! 路子桓暗骂一声,二话不说开始了后撤。 他可不想同时面对这一群人。 他躲来躲去的就是为了能够安稳的离开此地。 皇甫荣江直接朝着路子桓发起了攻击。 路子桓的眼中也是有着杀机迸发,既然逃不过,那就把这群人都杀了吧。 尤其是眼前的皇甫荣江,还有那个单四也都是不错的狩猎对象。 如果能够把他们的根骨都给吞了,或许自己就能进入新的层次。 有了这种念头,皇甫荣江突然感觉路子桓体内爆发出了滔天的杀意。 而且这种杀意十分血腥,充斥着让他恶心的感觉。 “既然你们自己寻死,那就来吧!” 路子桓怒吼一声,身形化作鬼魅,直接冲向了皇甫荣江。 皇甫荣江直接开启【力脉】,现在时间不多,他必须要尽快解决路子桓。 【龙庭护皇枪】 抬手就是最强的一击。 力脉的加持加上自身横练术的大成。 他的一枪,如同奔雷之势,带着滚滚呼啸,路子桓眼中瞳孔一缩。 他的魔影剑并不是走的以力破巧的路子。 此时数十道魔影出击,但在皇甫荣江的一枪之下,全部都化作了泡影。 根本没有阻挡对方片刻。 而那奔雷的一枪依旧朝着路子桓的心口刺了过去。 路子桓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对方实力竟然如此恐怖。 而且对方也是中品大成境武者,和路子桓的内力修为相近。 虽然两者使用的都是顶尖功法,但皇甫荣江的枪法本就是以力破巧,势大力沉。 而路子桓则是走的技巧的路子。 再加上皇甫荣江横炼术大成,又有力脉加持,力量上直接碾压路子桓。 因此皇甫荣江对路子桓简直就是一个克制。 路子桓仿佛是遇到了自己的天敌一般,根本无力阻挡,最终只能开启自己种根术获得的四大奇脉。 这四股力量并不像天生的奇脉那样单项能力增幅恐怖, 反而是增强了他的全面属性。 路子桓在最后时刻显之又显得避开了皇甫荣江的这一枪。 不过皇甫荣江这只是一招而已。路子桓躲开这一枪后,皇甫荣江直接变招。 一枪捅刺直接变成了向一侧横扫的棍法。 听着呼啸的风声路子桓就知道这一枪绝对不能承受。 于是路子桓不仅全力的使出了他的身法。 同时还勾动了体内魔道内力空间。 魔窟开启! 一股极为恶心,让人难受的力量出现在了路子桓的身上。 路子桓凭借着这股力量直接横剑挡下了这一击。 但同时他身上的变化也引来了皇甫荣江的注意。 皇甫荣江一开始并未注意到这股力量,但是当路子桓持剑朝他砍过来的时候,皇甫荣江瞳孔一缩,口中更是惊呼。 “魔修!” 听到这话,其他人也都纷纷露出惊容。 尤其是单四,他出生江湖对于魔道修士这也是了解。 其实江湖中的魔道只是对他们行为的一种概括。 而魔道的来源,起源就是一群魔修。 他们是真正修行了魔道功法的人。 而这一群人势必是会遭到所有江湖武者全力清剿的人。 “没想到你竟然能逼我到这个程度,今日你们必须死!” 路子桓现在也已经完全放开了,毕竟自己的身份已经完全暴露。 那既然如此,那就索性放开了杀。 下一刻他体内喷涌而出,一股股强大且令人惊惧的力量。 感受着那股诡异,让人极为不适的力量气机,皇甫荣江脸色阴沉至极。 “魔修现世,江湖武者人人得而诛之!” 单四率先喊出这一句话。 “不仅是江湖,朝廷更是有着义不容辞的义务!” 皇甫荣江接着说道,手中长枪继续朝着路子桓进攻过去。 可惜的是,路子桓此刻已经无限接近上品大成境。 这可不仅仅说的是修为,而是说他的战力。 魔道功法催生出路子桓体内四种奇脉更强大的力量。 直接让他在身体素质的各个方面碾压了皇甫荣江等人。 即使是皇甫荣江,他的真实战力也不过是中品大成境的中等水平。 毕竟他晋升中品大成境不过几个月而已。 境界刚刚稳固。 而真正的战力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 像他这样刚刚进阶一个境界,就已经能够获得与这个境界匹配的战力,已经是相当难得的天才。 寻常武者即使进阶到了新的层次,也需要很长的时间进行消化打磨。 皇甫荣江虽然单打独斗并不是路子桓的对手,但他是有帮手的。 其中单四的战力已经下品大成境的巅峰,而其他像郑晓等人也都是下品大成境中中上水平的层次。 皇甫荣江这边足足有六名大成境武者,围攻一个路子桓,双方差距并不大。 但是路子桓却根本不惧怕人多。 他一掌打在了郑晓的身上。 郑晓原本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受点伤,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一股诡异的力量,随着路子桓的这一掌侵入了他的体内,竟然令他内力运行变得迟缓。 郑晓连忙拉开距离。 “你们小心!他的掌法内力有问题,能够影响内力的流转。” “嘿嘿,即使你们发现了又如何!” 路子桓怪笑一声,转而又攻向另外一名实力甚至不如郑晓的武者。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在场除了皇甫荣江和单四之外,其他人根本无法正面与其对抗。 路子桓以极快的速度来到那名武者的身前。 此人已经知道不妙,没有选择跟路子桓硬拼,而是不断的后退,试图拉开距离。 结果他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 他的眼前只看到一双泛着妖异红光的手掌。 那股强大的吸力就是从这一双手掌上发出来的。 路子桓直接用自己的手掌抓住了对方的剑锋。 用力一拉,就把那名武者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皇甫荣江立即挺枪前来救援。 路子桓原本是想从这人身上吸取一些内力的。 毕竟魔窟之中的内力并不能自己生成,全部都是由外力组成。 因此就意味着用一点少一点。 尤其他现在面对皇甫荣江这样的高手。绝对要节省一点,如果这些魔道内力全部耗尽,他将不再是皇甫荣江的对手。 不过这一切皇甫荣江他们是不可能知晓的,因此他不能主动暴露这个问题。 皇甫荣江挺枪直接刺向了路子桓的要害。 路子桓只能一掌将那名武者拍飞,同时横剑挡下这一枪。 他并不和皇甫荣江纠缠,转身又寻找下一个目标。 皇甫荣江只能紧紧的咬着路子桓。 一个松懈路子桓就有可能重创他的同伴。 无限接近上品大成境的战力足以一招秒掉一名下品大成境武者。 皇甫荣江的判断跟路子桓相同,在场只有他才能跟对方硬拼。 单四或许能跟他过上两招,但是也十分惊险。 其他人的修为则都差了一些。 皇甫荣江此时心中颇为恼怒,而恼怒的对象竟然是雷传昌。 后者的修为跟单四相近,甚至还比单四高上那么一筹。 如果那混蛋不做那些愚蠢的事情。 现在他们一起围攻路子桓的把握就会变得很大。 加上一个雷传昌足够扭转战局,将路子桓困在原地。 不过现在说这一切都晚了。皇甫荣江只能寄希望于路子桓,这样战力的增幅不是永久性的。 而此时在不远处,柳新拖着柴平安,再经过一个转角便能够看到皇甫荣江和路子桓他们交战的一幕。 可此时却有人挡在了他的身前。 雷传昌目露杀机,死死的盯着柳新。 而在他的身旁则是融丹子。 一看到融丹子,柳新的眼中便出现了忌惮之色。 此人不仅仅是星宿派的人,也不仅仅只是安插在帝都的敌人。 这两个身份他早就已经告诉了翁炳良。 但是翁炳良表现出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 可能对于帝都的上层来说,这样的一个小角色,只是一个小小的问题罢了。 作为一个国家的首都,帝都之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探子,密谍。 更是隐藏了极为庞大的一群心怀不轨者。 因此对于那些上层人物来说,区区一个融丹子当然只是一个小问题。 但是柳新事后从融丹子的名字上联想到了曾经自己的千户所遭遇袭击的那一次。 曾经出现了一个憨奴。 他通过属性面板曾经看到过这个憨奴的真实姓名。 融尘子! 而当时此人的身后似乎还有一个指挥者。 只不过那人仅仅只是喊了憨奴两个字。 此时也无法跟融丹子的声音作比对。 但两人的名字如此相似。 不由得引起了柳新的怀疑。 当时看那憨奴的属性面板,上面的评价是 按照锦衣卫指挥使吩咐行事的杀手统领。 而这个指挥使当然指的是王中杰。 王中杰的背后现在能够确认的是南方的一伙逆贼。 当然这个事情牵扯的比较敏感,所以柳新并没有太深入的了解。 他并不想太过深入地牵涉到朝廷的事物当中。 他原本一直都想的是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锦衣卫高层。 只要能够完成圣宗派下来的任务就可以了。 可现在滚滚大势推动着他往前,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深深陷入了许多的事情中。 有些事情他已经避无可避。 就像现在面前的雷传昌。 他身边仅仅只有一个融丹子。 但是光是一个融丹子就已经能够让柳新极为忌惮。 帝都 第一百六十五章 阴阳怪气 “柳佥事,真是好巧啊! 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这一座大阵!” 融丹子笑着对柳新说道。 语气温和,话语间充满了熟稔之感,好像两人是相识了多年的老友一般。 而融丹子身边的雷传昌则是双目赤红,对着柳新有着极深的仇恨一般。 柳新下意识的感觉到了雷传昌身上的问题。 后者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 柳新的目光能够轻易地看到雷传昌眼中的神色。 虽然对方的眼神中充斥着仇恨和愤怒。 但同时也隐藏不住那一股兽性。 雷传昌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仇恨呢? 柳新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雷传昌已经被融丹子改造成了一个愤怒的工具人。 融丹子的功法【阴阳怪气】,本质上是一种能够扰乱人心神的功法。 配合星宿派的幻毒,足以将雷传昌改造成为按照他的命令行事的人。 雷传昌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条大腿,但还没有等他抱上去,这条大腿就已经将他踩在了地里。 对于融丹子而言,雷传昌只是他的一枚棋子。 柳新搀扶着柴平安,柴平安此时已经因为和体内魔道内力的对抗近乎昏厥了过去。 不过昏厥之后反倒更好的压制住了魔道内力。 或许是他昏厥之前的意志,让体内的经脉全部萎缩关闭了起来。 魔道内力也实在是冲不开这种情况下的经脉。 将柴平安放到一旁柳新必须全力应对眼前的融丹子。 对于柳新来说,融丹子给他带来的威胁甚至还要大于路子桓。 不过融丹子却依旧是一副温和的笑容。 “柳佥事怎么这副神情,难不成我还会吞了你。” 柳新冷静地回答道: “你是什么人,我可不敢跟你那么的熟稔。 我也怕惹祸上身。” 柳新冷静的一句话,直接破了融丹子防。 融丹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竟然已经看破了他的身份。 “没想到没想到,不愧是你。 果然不愧是能够破解御马监案的人物。 只是你是怎么看我的身份的,我有露出什么破绽吗?” 融丹子的手搭在了雷传昌的肩膀上。 后者一脸的享受,脸上的狰狞以及对柳新的恨意全部都收敛了起来。 “那日进攻我的千户所,你就不该暴露你自己!” 柳新面色冷静无比,但他眼中却有着一丝恶心。 雷传昌估计已经中了毒。 否则不可能做出这么恶心的表情来。 就是不知道融丹子是用什么手段控制住的雷传昌。 但根据属性面板,融丹子至少掌握着一种“龙”字号的毒药。 一般的大成境武者已经拥有了一定的毒抗性。 体内的内力循环可以将一般的毒素排出体外。 但唯独“龙”字号的毒药,可以说是大成境武者的克星。 不管是迷幻药还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只要是“龙”字号,便是遇到了天敌一样,极难破解。 你或许可以凭借自己的肉身强度硬扛扛到体内内力,将这种毒性慢慢缓解。 但一般来说都扛不到那一刻。 因此星宿派虽然人数不多,但却依旧占据着黑道势力前几的位置。 “原来是那个时候暴露了。 没办法,憨奴有些不受控制。 也算不上是可惜吧,既然已经被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那么你猜一猜,如果你把我的真实身份说出去,到底有没有人信呢?” 融丹子一脸的自信。 可惜他根本不知道柳新在识破融丹子身份之后,直接就把他的身份信息上报了。 虽然当时翁炳良并不是很在意,但依旧是把这份情报上传给了秦国公。 秦国公在看到这份情报之后,立即表现出了与翁炳良完全不同的态度。 星宿派一直都跟南海氏族有关系。 甚至南海士族能够将整个南海诸省掌控在手中,就和这个魔道宗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秦国公第一时间就已经下达了命令,翁炳良此刻正在营地那边等待着融丹子自投罗网。 不过考虑到融丹子星宿派的身份,秦国公还派了一位强者来到了营地。 有这位强者在就可以克制融丹子的毒功。 只不过他们都想不到融丹子会在玄刘镇内针对柳新。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柳新破坏了王中杰的大事,甚至还牵连出了王中杰背后支持他的人物。 虽然朝廷并没有对他下手, 整个朝廷都已经知道这个人必将成为弃卒。 留着他只是因为需要他站着这个位置,只要他还在这个位置上。 其他势力就无法插手进来。 而且有这么一个明子放在这儿,多多少少是能够吸引一些魑魅魍魉的。 因为这一连串的事情,逼的南海氏族不得不提前发动一些计划。 也正是因为这些计划的提前开展, 导致他们陷入了一种被动。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柳新,则上了他们必杀的名单。 融丹子作为潜伏在帝都中的一枚棋子,他的自由度其实还是挺高的。 因为很早以前的一些事情,任务都已经完成。 而他现在本应该是在回南海的道路上才对。 只不过他在出发之前接到了一个命令。 如果能够干掉柳新的话就再好不过了,而他的奖励也会更丰厚。 恰逢正阳武比,融丹子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于是乎他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机会。 玄刘镇内就是这个机会。 可惜的是,他一直都没有见到柳新。 但是他很清楚,凭借柳新的能力应该是找不到离开这座阵法的方式的。 以柳新跟皇甫荣江他们的关系,最终柳新肯定是要找皇甫荣江他们的。 从这一点上来说,融丹子也算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如果不是因为关德和路子桓的关系, 柳新此时应该早就已经离开了此地。 不过不管怎么说,融丹子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他等到了柳新的出现。 融丹子并没有太多的跟柳新交流,因为他认为没有必要跟一个将死之人谈论那么多。 融丹子松开了放在雷传昌身上的手。 后者瞬间又恢复到了那种嗜血的状态。 他眼神中满是对柳新的杀意。 这种杀意是原本就存在的融丹子,只不过是将它放大了。 雷传昌刚开始找到融丹子的时候,融丹子的心中就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他本来想着利用雷传昌激化柳新和皇甫荣江他们之间的矛盾。 这样一来,皇甫荣江就不会成为融丹子的阻碍。 可惜的是这个计划最终破产了。 因为皇甫荣江他们现在遇到了一个更大的麻烦。 融丹子已经不需要雷传昌成为挑唆他们之间关系的那把刀了。 现在的雷传昌已经换了一种作用。 只见雷传昌喘着粗气,在融丹子的一声轻哼之中,瞬间暴动扑向了柳新。 雷传昌的修为其实不弱。 甚至还在单四之上。 此时猛的出动,声势也是极为浩大的。 雷传昌曾经在武帝城学艺,作为武帝城的弟子,他所修行的功法也都是顶尖的。 只见他手中出现了一柄陌刀,来到柳新生前的时候,以迅雷般的速度怒劈而下。 刀光如同一道匹练。 发出嗤嗤的破空声。 刀势极为迅猛! 融丹子颇为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虽然雷传昌此人脑子不太好,但是修为还是不错的。 希望他能够给柳新带来一些麻烦。 融丹子当然不认为雷传昌能够杀了柳新。 在他的心里柳新的地位还是挺高的。 不过下一刻融丹子就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柳新。 雷传昌竟然在柳新的手下过不去一招! 只见雷传昌一刀怒劈而下,刀势迅猛,不过柳新竟然迎着刀光直接顺势而上,一剑向上斩去。 破道剑破空而上,宛如划破空间,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 声势完全不如雷传昌的这一刀。 不过顺势而下的一刀跟逆流而上的一剑相碰撞的那一刻。 剑光直接切开了刀光,甚至还顺势切断了雷传昌手里的刀。 剑光继续上斩落在了雷传昌的胸口。 雷传昌的胸口顿时飙射出一道血光。 柳新顺势一腿,直接将雷传昌踢出去老远。 面对一个只会凭借蛮力的人。 柳新有足够多的技巧在极短的时间内击溃对方。 更别说他现在手中有破道剑。 面对融丹子,他不敢有一丝大意,直接全力以赴击败雷传昌。 他那一剑割破了雷传昌脖颈处的一条血脉。 并不会让他致命,而是让他放血。 想要控制一个人下的毒绝对是迷幻类的效果。 而这一种毒药处理起来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放血。 而后面柳新踹出的那一脚也是大有深意。 不仅仅将雷传昌踢飞。同时也踹在了雷传昌的一处穴位上。 这处穴位能够让雷传昌全身麻痹。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柳新开启了【速脉】的前提下。 而瞬间秒掉雷传昌之后,柳新主动发起了进攻。 融丹子看着对方向自己冲来,脸上也是出现了凝重之色。 “这么快就要宿命之战了吗?” 融丹子的口中如此喃喃自语一句。 而此时柳新已经来到他身前不过两三丈。 也是听到了融丹子这一句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的话。 “你还真是不要脸啊!” 柳新一招【雷饮】,剑光如同迅雷直接斩向了融丹子的脑袋。 一出手便是杀招。 融丹子也不简单,身后一柄七星剑出,这是一柄顶尖的皇御级别的宝剑。 因为材质乃是用的天外陨铁,所以极为坚韧。 在与柳新的破道剑接触的同时,不断地爆发出剧烈的火星。 但却没有丝毫被斩断的迹象。 甚至仔细的看,七星剑的表面本就非常粗糙。 这就不是一柄以锋利为破敌方式的剑。 融丹子的七星剑法,颇为玄妙,有一种道韵,同时融丹子脚下踩着的步伐也是有种悬念的感觉。 虽然他的速度并不快,但却总能避开柳新的剑光。 要知道此刻柳新可是开启了【速脉】的,身法速度绝对已经达到了中品大成境的中上水平。 而融丹子本身是没有顶尖身法的。 他完全是依靠七星步的玄妙。 柳新顿时想起了他的另外一种身份。 道教俗家弟子。 道教的功法最为讲究一种玄妙的感觉。 招法的变换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韵味。 同时道家的阵法也是一绝。 而眼前融丹子的步法,就有一种阵法的感觉隐藏其中。 柳新和融丹子的交手更像是一场猫抓老鼠的戏码。 柳新不断地出手,而融丹子则不断地闪避。 仿佛柳新一直处于下风。 偶尔柳新追上融丹子的时候,融丹子抬剑便能够挡下对方的攻击。 但其实不然,融丹子只觉得自己压力十分的巨大。 光凭剑法而言,融丹子觉得自己也是非常擅长的。 一手七星剑颇为玄妙。 对敌之时总能攻其不备,令对方难以招架。 但在和柳新的交手中,他骇然发现自己根本应付不了对方快速变换的剑法。 柳新出剑的时候完全没有章法可言。 同一时间他使用的也绝对不是一种剑法。 甚至对方能够在出招之后临时变招。 打的融丹子苦不堪言,如果让融丹子跟对方硬拼剑法的话,可能数十招就会落下阵来。 好在融丹子除了一手七星剑之外,同时也学了一点七星步法。 这本是道教的一种顶尖身法绝学。 可是融丹子在道教山上学艺不过十年出头。 能够把顶尖绝学七星剑融会贯通已是颇为不易。 所以那步伐他只是学了个皮毛。 但仅仅只是皮毛,已经足够应付眼前的柳新。 不过双方都知道,双方都有底盘,还没有用出来。 柳新知道融丹子的底牌就是他的那一身毒功。 尤其是“龙”字号的奇毒。 柳新一直提防着他的这些毒药。 而这种感觉也清晰地被融丹子感受到了。 融丹子知道对方一直提防着自己用毒。 而且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的那些毒功其实是需要时间来施展的。 世上根本就没有见血封喉的致命毒药。 尤其是对大成境武者来说。 那些见血封喉的毒药一般都是有着特定的要求。 在特定的情境之下才能够完成一击必杀,见血封喉。 而融丹子的身上确实有着龙字号的毒药。 可面对柳新的速度,他没有把握,能够必中。 最让他想不到的是,雷传昌竟然在对方的手中一招都挡不下来。 “废物!” 想到雷传昌融丹子就忍不住低声怒骂了一句。 结果这一声传入了柳新的耳中,柳新还以为对方是在骂他呢。 “你才是废物!” 柳新手中的剑法再次变招。 许久没有使用的磨盘剑,再次使用出来。 融丹子只感觉柳新进攻的频率一下子就转变了。 从奇怪变成了奇慢。 这种巨大的差异令他差点忍不住出现破绽。 但所幸是他忍住了,没有暴露出破绽来。 但不幸的是,他仿佛陷入了另外一种境地。 这种十分缓慢的招数,令他有一种深陷漩涡的感觉。 自己的七星剑在这漩涡之中不断地被磨掉威力。 如果自己不能挣脱出来,到了某一时刻就是对方的必杀之时。 于是他脚下猛踩七星步,瞬间脱离了战局。 而柳新也是正等待着这一时刻。 【斗剑术】 要说现在柳新速度最快的,绝对是这一招。 四师兄教授他的这一剑就是以快着称。 甚至牺牲了一点点威力,也要让这一剑变得更快。 在纯粹的速度上【雷饮】是比不上这一件的。 现在的柳新使用频率最高的,除了雪笙传授给他的邪门顶尖身法之外,就是【雷饮】。 【雷饮】破坏力最强,那一瞬间内力全部炸裂的输出,让柳新可以达到越阶的破坏力。 【不动明王】因为只修炼到一半,没有后续的功法,所以也就只能让柳新的身体防御力达到横练小成的地步。 除此之外,柳新使用最多的就是这斗剑术了。 因为纯粹的快。 柳新的性子其实挺急的,他急着完成宗门的任务,急着找到师兄弟们。 剑法也是追求越快越好。 此时破道剑如同一束穿越空间的光束,直接来到了不断后退的融丹子的身前。 而融丹子直接挥舞着七星剑,他最擅长的绝学终于用了出来。 【阴阳怪气】 阴气毁人欲,灭三观,催鬼魂。 阳气浩然意,天威落,坦荡荡。 如果说阴气是用来摧毁人的心智,控制其他人的。 那么阳气,就是浩然正气,让融丹子拥有正大光明的战斗能力。 柳新一招斗剑术,直接拉近了他跟融丹子之间的距离。 然而融丹子身上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浩然正气。 剑招也是变得大气无比,同时剑身上有一种震颤之意。 和破道剑接触的瞬间,一股强烈的震颤感传来。 破道剑上附着的内力被直接震散,导致威力十不存一。 而斗剑术的速度,也因为这种震颤被生生打断。 融丹子反身朝着柳新进攻过来。 阳气的进攻手段虽然威力大,但是对他自己的负荷也很大。 那种震颤之力就连他自己也会受到影响。 不过越是威力强大的招数,就肯定会有相应的代价。 对于武者来说,这种代价是绝对能够忍受的。 甚至许多人渴望付出这种代价而不得。 帝都 第一百六十六章 相遇 此刻融丹子的每一剑都附上了这种震颤能力,柳新的攻击,每一剑都会被他震开。 “柳佥事,我的招式不错吧?”融丹子占据主动之后,貌似有点飘了,竟然问出了这么一句不符合他人设的问题。 “这种攻击方式可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 话语间融丹子充满了自傲。 的确,这【阴阳怪气】本是星宿派的一门偏门功夫。 主要是用来搭配毒功使用,而融丹子认为这功法攻击力不够,便将它融入了道教功法【震坤诀】 没想到意外的使这阳气拥有了不错的攻击力。 柳新感受着对方七星剑上不断传出的震颤之意。 这种震颤也就只能是七星剑这种极为坚固的陨铁打造而成的武器能够扛得住。 否则的话,普通的武器早就被这股力量从内往外破坏掉。 “有没有人说过你?你这个人其实是个话唠。” 柳新出手间抽空问了这么一句。 融丹子不由得愣了愣。 知道对方是在讽刺自己嘴碎,融丹子忍不住露出了恼怒之色。 但渐渐的他发现自己施加的震动之力被柳新化解,并且不再具备之前的压制效果。 “知不知道这江湖上早就有了许多类似的功法? 你这点小发明创造根本就不算什么。 隔山打牛便是你这种震动技法的最巅峰体现。 你洋洋自得的所谓自创功法。 只不过是东施效颦而已!” 柳新开始了反击,的确如他所说震动之类的功法江湖上早就有了。 隔山打牛便是通过震动将自身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并且做到隔物打击。 但其实融丹子能够做到自创一种功法已经着实不易。 柳新这么说完全是为了打击对方。 果然融丹子面对柳新的语言攻击,终于恼羞成怒。 但是剑法上他的确不如对方。 而且他最擅长的其实是毒功,他的剑法当然属于同阶层次的佼佼者。 但他的对手柳新却是此道的大成者。 融丹子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融丹子强攻一剑逼退柳新之后,自身往后退了数步。 他眼中露出杀意,浑身气势骤然内敛。 已然是准备使用自己擅长的毒功。 而看到融丹子如此态势,柳新并没有轻易往前抢攻。 反而是退后两步,尽观其变。 随着融丹子运转自己的龙湮散功,他浑身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气机。 仿佛他的一切都已经收敛到了极致。 但柳新却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柳新的眼角余光撇了一旁还在昏迷之中的柴平安。 和毒修之战,非常容易伤及他人。 因此柳新知道自己必须将融丹子引开。 随即柳新抢先进攻。 然而当他剑光还未来到融丹子身侧的时候,融丹子七星剑上扬,斩出一剑。 剑气凌空,柳新光凭直觉就从中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于是他横空施展轻巧鸿雁身法,整个人不进反退,生生避过了这一剑。 此时换成融丹子抢攻了,此刻他所攻击出的每一招都蕴含了极致的毒气。 他的龙湮散功是一种奇毒,就算是上品大成境也不能避免这种毒素。 因为这种毒素并不是致命的,因此它发挥效果的时间非常的短。 只要中毒,仅需一两个呼吸就能够散发到全身。 而这种毒素能够将人体内的内力完全消散。 因此叫做龙湮散功。 而作为拥有奇脉【毒脉】的融丹子则能够避免这种毒反侵体内。 因此和他对战只要中了龙湮散功,便会在短时间内失去战斗力。 从而被融丹子轻易收割。 之前融丹子使用七星剑和柳新对战。 完全是想试试柳新是否真的像传言所说的那般强悍。 竟然能够在破坏南海士族的行动中起到这么至关重要的作用。 最主要的是因为他对同阶武者的轻视。 他从来都不认为这个世上有比自己强的。 即使是自己第二擅长的剑法。也应该远在同龄人之上才对。 可是柳新用现实教会了他,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反观柳新,他隐隐猜到融丹子现在已经使用龙湮散功。 而这龙湮散功他虽然没有听说过,但他从字面意思就能够分析出这种功法的作用。 其实这也是属性面板给他带来的最大的好处。 江湖之上许多人的功法名称其实是不会对外宣扬的。 因为通过功法的名称,很可能就能剖析出他的功法的特点。 因此许多人在出招的时候是不会大喊一声自己要用什么功法。 除非是那些成名已久的人物。 他们的功法早就已经被外人所熟知。 自然是无法隐藏。 有的时候就会喊出来,壮大自己的声势。 融丹子一身龙湮散功,配合他的奇脉【毒脉】,其实已经可以做到同阶无敌。 甚至是越阶而战。 除了遇到上品大成境,对方即使在中毒之后也能够在短时间内凭借强大的攻击力击败融丹子。 可以说上品大成境以下,融丹子是最顶尖的那一批。 甚至如果让他偷偷的下毒成功,上品大成境武者他也不是不可以一战。 当然,他的龙湮散功以他现在的修为,施加在上品大成境武者的身上,效果绝对会打一些折扣。 所以这只是理论上而言。 就像现在他对上了柳新。 但是柳新根本不给他近身的机会。 柳新虽然身上也有解毒的功法, 但他并没有把握自己所学的功法,能够扛得住龙字号毒药。 因此他选择避而不战。 同时他也要把战场拉得远一点。 避免波及到柴平安。 他没想到的是他无意间将融丹子拉向远处的战场,竟然会直接让他和皇甫荣江以及路子桓他们的战场相遇。 融丹子也已经忽略了这一点。 他已经被柳新连番打击,怒火中烧。 同时他下意识地认为皇甫荣江那边的人对他来说也只是土鸡瓦狗,轻易就能击败。 他的龙湮散功可不是单体攻击,而是范围攻击。 只要他能挡住皇甫荣江他们的第一波攻势,之后便是他的切菜时刻。 而另外这边的战局,路子桓施展魔功蕴藏的内力后,竟然直接又击败了两人。 其中一人伤势比较重,一剑洞穿了腰腹,现在流血不止。 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救治,性命堪忧。 因此皇甫荣江一下子就有些急了。 单四则是硬生生扛着身上的伤势,也要替皇甫荣江争取一丝机会。 然而路子桓现在无限接近上品大成境的修为,让他的全面属性都碾压皇甫荣江。 即使有单四替他争取,然而,争取来机会也只不过是让单四的伤势更重了一分。 非但没有让皇甫荣江抓住机会能够打伤路子桓,反而被路子桓一脚踹在了腰腹,巨大的力量让他五脏肺腑都受到了冲击。 飞出去老远之后,跪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老血。 就在皇甫荣江心中陷入绝望的时候,路子桓开始加快自己的进攻节奏。 他体内的魔道内力已经快被耗尽。 他也没有想到这群人竟然这么的坚韧。 连番的攻势之下,他之前的积累已经快要消耗完毕。 而且皇甫荣江一直缠着他,根本不给他吸取其他人内力的机会。 再次施展【魔影剑】,这一次路子桓直接化身百道魔影。 从四面八方围攻皇甫荣江。 皇甫荣江长枪并没有防御,反而是灌注了自己的全部,发出了最后的一击。 他从来都信奉,甚至他的家族从古到今都一直信奉一句话。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果然路子桓并不打算跟皇甫荣江以伤换伤。 看到皇甫荣江如此决绝的一枪,路子桓知道自己如果想要重创对方,就必须强行接下这一枪。 但如果自己想要强行接下来,不受点伤是绝对不可能的。 于是上百道魔影骤然变成了一道,化出了路子桓的本体。 路子桓一剑斩下,汇聚了上百道魔影攻击,这一剑竟然深深将皇甫荣江的长枪斩断。 皇甫荣江的舍命一击最终还是没有得到皇甫荣江想要的效果。 如果这个时候有个人帮他补上一刀,或许还能够扩大一番战果。 可惜的是,此刻的他相当于孤军奋战。 一枪未中。 等待他的将是路子桓无情的打击。 而他手里只有半截长枪,怎么和对方拼?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内力的轰鸣声和脚步声。 路子桓根本没有回头,此时不往来的是第一人还是友军,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单手手持断了枪尖的长枪。 其实这个时候这就是一根棍子罢了。 不过皇甫荣江使用棍子也是有一番手段。 不管身后来的是什么人,他都必须要做出反击。 路子桓被皇甫荣江的棍法拖住了,无法看到身后来的是什么人? 但他也听到了脚步声以及内力的碰撞声。 来者绝对是高手。 不管来的是什么人,对他都颇为不利。 于是他出手间隐隐有了一种退缩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被皇甫荣江敏锐地捕捉到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认出身后不是他的帮手。 但既然是敌人不想做的事情,那他就必须要做。 这是他的父辈教给他的。 柳新引着融丹子来到此地,他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路子桓和皇甫荣江。 他没想到自己寻找了许久的皇甫荣江已经和路子桓交手起来。 而在附近他还看见了单四和郑晓。 他们都是一副受伤不轻的模样。 光是看到这些柳新心中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肯定是路子桓和皇甫荣江他们相遇,发生了纠纷。 而所有人都围攻路子桓,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对方的真实身份暴露了。 否则的话,不开启魔道内力路子桓是肯定打不过皇甫荣江的。 皇甫荣江可是实打实的中品大成境武者。 而此时融丹子也看到了这边的景象,他之前只知道皇甫荣江被什么人给拖延住了。 但离得近了,他才从路子桓的身上感受到那股令人恶心的气机。 “魔修?” 融丹子虽然是魔道星宿派的弟子,但是,即使是星宿派,门中也有一条规矩。 见到魔修,必杀之! 这已经不是正道魔道之分。 而是江湖的存亡以共。 虽然像星宿派这种宗门被冠以魔道宗门之称。 但他们只承认自己的做人做事方法,属于魔道的思想。 但并不代表他们所修炼的功法就是真正的魔道。 真正的魔修一向是损人利己的。 在这些魔修的眼中没有什么正道魔道。 所有人都是他们眼中的养分。 因此不论是正道魔道,看到魔修都会下杀手。 至少也不会去相帮。 融丹子终于知道为什么皇甫荣江他们会被拖延住。 在融丹子的心中,整个正阳武比能够有资格和他交手的不会超过三个人。 柳新和皇甫荣江就是其中的两个。 现在通过和柳新交手,他已经知道能够在骑兵冲营的过程中,战绩仅次于柳新的皇甫荣江实力有多强。 他将自己跟柳新之间的实力对比延伸到了皇甫荣江的身上。 便已经得出了结论。 皇甫荣江果然是能跟自己施展龙湮散功之前平分秋色的人物。 这一点和他之前的判断没有什么出入。 此时柳新在前面跑,融丹子在后边追。 皇甫荣江他们这一方的人是知道融丹子的身份的。 他们一直都认为融丹子是文臣集团的秘密武器。 而现实也是如此,融丹子若隐若现所表现出来的实力,都远在普通武者之上。 但此时单四看着同时出现的柳新跟融丹子,眼中出现了一丝怪异神色。 他们不像是出来替皇甫荣江解围的。 反而像是柳新被融丹子追着赶。 “路子桓是魔修,我们共同杀了他!” 郑晓的反应还是很快的,看到柳新和融丹子之后便直接喊出了这一声。 只不过喊完这一句之后,他的肺腑又受到了冲击,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 柳新已经看到了路子桓压制着皇甫荣江打,心中念头急转。 一下子便想到了方法。 然后他便勾引着融丹子往皇甫荣江和路子桓的战局而去。 融丹子起初还有些犹豫,但是看到路子桓之后,最终还是决定跟上去。 斩杀一位魔修,如果能把对方的脑袋带回去,说不定能够帮星宿派洗洗白。 曾几何时,正魔两道都以猎杀魔修为荣。 尤其是魔道武者,只要杀一位魔修就可以替自己的宗门洗白一次。 不管如何,总归能帮自己的宗门在开山收徒的时候,带来一些好处。 江湖中有些中立之人,可能会因为民生偏向于正道。 但如果魔道宗门能够杀一两个魔修,那这些中立之人的选择可能就不一定了。 皇甫荣江一直缠着路子桓,直到柳新和融丹子已经接近路子桓才发现来的人是柳新。 此时他想再走已经是来不及了。 【雷饮】 柳新直接用出了自己最强的功法。 一道剑光如同奔雷,直接刺向了路子桓的胸口。 路子桓直接抽回了斩向皇甫荣江的一剑,横剑抵挡,轻松地挡下了柳新的这一剑。 果然,路子桓还是有着接近上品大成境的战力。 真是难为皇甫荣江他们能够在路子桓的手下支撑那么久。 光是看皇甫荣江的神情就知道他们一定已经鏖战了许久。 而从这里距离他跟融丹子交手的地方非常接近,只不过当中有一座石堆挡住了视线。 否则他早该发现这里的,而此时柳新更倾向于融丹子是故意在那个地方把自己拦下来的。 因为他知道这里有皇甫荣江他们。 即使有着路子桓的阻拦,他们依旧有可能会去帮助他。 此时被他歪打正着引着融丹子来到了这一边的战场。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如果再拖延下去,他跟皇甫荣江他们都会陷入危机之中。 柳新的一剑被路子桓轻易挡下之后,柳新并没有继续进攻。 而紧跟在柳新身后的融丹子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路子桓,随手也挥出了一剑。 路子桓再次轻易的挡下,这一剑的威力甚至比此刻皇甫荣江都要不如。 路子桓怎么也想不到柳新竟然会被这样的弱鸡追杀。 但很快他的体内就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原本就快要见底的魔道内力竟然开始了加速消耗。 路子桓的脸色微变,又强行镇定了下来。 他现在不能让皇甫荣江他们看出自己的虚实。 否则的话就麻烦了。 而柳新看见融丹子已经朝着路子桓发起攻击。 他立即明白路子桓应该已经中招。 按照龙字号毒药的强悍程度,路子桓应该很快就会毒发。 就是不知道融丹子的这种毒功到底有多么强悍。 再怎么说,路子桓也是一位魔修。 魔修的手段是寻常人无法了解的。 也许魔修就有正好克制融丹子龙字号毒药的手段呢。 就在柳新思考着该如何解决融丹子的时候,斜刺里竟然突然冲出来一人。 此人正是胡庚辰,只见他咬着牙一刀怒劈融丹子。 融丹子没想到竟然有人会突然出来,反手挡下了胡庚辰的攻击。 胡庚辰的刀法如同一道道波浪接连不断地转向融丹子。 竟然是连续猛攻的路子。 帝都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为何还要身披重甲 融丹子的龙湮散功虽然已经击中了胡庚辰,但因为胡庚辰顶着一口气,全力斩出无数刀,因此融丹子一时间竟然落入了下风。 柳新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本身跟胡庚辰一起围攻融丹子。 融丹子一时落入了绝对的下风。 柳新不断的在融丹子身边游走,融丹子的龙湮散功根本攻击不到柳新。 融丹子现在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想法。 似乎对方清楚他的毒功,因此一直避着他。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他的心中隐隐已经出现了一丝忌惮。 同时也生出了退避的心思。 而真正让他做出选择的是突然出现的宁毅和罗北。 这两人一直都在玄刘镇内闲逛。 宁毅一直认为自己没有找到金牌,是运气不好。 而罗北则是隐隐发觉了玄刘镇的异常。 但他一直都没有说,实在是因为宁毅太过自信。 一路上宁毅都说自己运气有点差,所以想要找到金牌就一定要耐心。 于是就这样走了一天,眼看着太阳下山的时辰都要到了,两人依旧没有找到金牌。 而当两人来到此处附近的时候,听到了这里发出的巨大动静。 两人想着能够有如此大的动静,或许是在这里发现了金牌堆。 谁说金牌不能放在一起的? 非要分开放吗? 这是宁毅的原话。 然后宁毅跟罗北就一路赶到了这里,结果就发现这里爆发起了一场混战。 好不容易宁毅跟罗北分清楚了局势。 而他们选择的阵营当然是皇甫荣江跟柳新这一伙。 于是宁毅拿出了自己一直背着的长弓,其实他是擅长弓法的。 只见三只长箭被他搭在弓弦之上,随后弓弦成满月之势。 宁毅只是微微一个瞄准,内力附着在长箭之上。 嗖嗖嗖! 三支长箭如连珠炮般疾射而出,目标赫然是柳新跟胡庚辰联手围攻的融丹子。 融丹子耳廓一动,听到了这个动静,便知道有人朝他射出了长箭。 而且威力极强。 融丹子脚踩七星步,显直又显的避开三只长箭,同时又避开了柳新跟胡庚辰的联手一击。 融丹子已经看到远处正在向着这边冲来的两人。 融丹子知道,今日可能杀不了柳新了。 于是他果断的转身后撤。 柳新并没有打算追击,因为他身边的胡庚辰已经出现了症状。 一口气松了之后再想提起一口魅力,却骇然发现自己体内的内力正在快速的消散。 胡庚辰知道自己中了毒,一脸惨白之色。 “谢过了,你体内的毒应该只是一种散功毒,不会有事的。 药效过了之后便恢复。” 胡庚辰听完柳新这话方才脸色好转了一些。 “好险好险。” 胡庚辰不断地拍着胸脯。 对于胡庚辰的出手,柳新只认为是出于秦国公同一个阵营的原因。 不过此时他并没有时间探究胡庚辰的问题。 他现在将目光转向了那边的路子桓。 按照道理说路子桓是先一步受到融丹子攻击的。 体内的毒应该已经发了才对。 但现在路子桓依旧能跟皇甫荣江打个不相上下。 柳新知道,这可能跟路子桓是魔修有关系。 于是他二话不说准备加入皇甫荣江的战局。 路子桓的眼角余光已经看到了这边的情形,他脸色立即大变,再也顾不上掩饰自己的神色。 而皇甫荣江看到对方神情之后,立即有所察觉。 而在发现柳新已经朝这边赶来后,皇甫荣江更是全力想要拖住路子桓。 而此时皇甫荣江才发现路子桓之前那种接近上品大成境的压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于是皇甫荣江不再藏着掖着,全力拦下了路子桓。 柳新加入战局之后,路子桓就有些挡不住了。 魔影剑不断的朝着空当发起冲锋,试图闯出去。 但可惜的是,直到宁毅和罗北同样加入战局,他依旧无法闯出去。 最终他试图暴走,结果在柳新和皇甫荣江两人的联手之下,路子桓根本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而且一切都落在了远处,默默观看这一幕的楼晨旭的眼中。 直到路子桓被柳新一剑贯穿胸口,他古井无波的眼中才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真是个废物啊! 即使突破到中品大成境又如何? 是废物终究还是废物! 看来后面的任务得靠我一个人完成!” 吐槽完几句楼晨旭,默默的起身,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此地。 柳新收回破道剑,总算是击杀了一个路子桓。 就是不知道属性面板所说的那个系统奖励什么时候能下发下来? 不知道又会是以何种方式来给到他。 杀了路子桓之后,所有人都一下子松了下来。 尤其是皇甫荣江一直以来就属他的压力最大。 他几乎是一个人顶着路子桓的压力。 原本众人聚在一起还想寒暄一下。 但是宁毅突然看了一眼天色说道: “你们看这天色,太阳是不是快下山了?” 于是众人纷纷抬头,脸色大变。 太阳快下山了,他们还没有离开这里。 于是一群人都没有了交谈的心思。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之际,斜刺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刀光,刀光朝着皇甫荣江斩了过去。 皇甫荣江此时憋着一股气,悍然回击。 现在谁都能来干我是吧? 我难道是什么软柿子不成! 这一下皇甫荣江使出了全力。 他的长枪虽然已经被毁,但作为所有人中的战力天花板,自然有人把自己的武器交给他使用。 此时一枪刺出,真的犹如蛟龙出海,裹挟着无穷的气机。 噗! 对方的刀光骤然黯淡,因为被这一枪的冲势完全抵消。 但下一刻,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惊骇之色。 尤其是皇甫荣江,他眼中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他此时长枪上挑着的,正是雷传昌。 皇甫荣江下意识的抖落一下,雷传昌的身体顿时软趴趴地跌落在地。 他被皇甫荣江的一枪直接毁灭了生机,当时便死了。 “他和那个融丹子联手了,之前还和融丹子一起向我出手。 结果被我击晕了。 没想到他竟然还敢出手!” 就在众人惊疑之间,柳新开口了。 他的话全是真的,不掺一点水分。 而在那附近,柳新找到了昏迷的柴平安。 众人再看一眼附近的打斗痕迹,就已经相信了柳新的话。 更关键的是,众人亲眼所见,雷传昌朝着皇甫荣江主动发起攻击,最后被皇甫荣江一枪毙命。 光是这一点,说出去,皇甫荣江就不会承担任何的责任。 况且雷传昌还和融丹子是一伙的,就刚刚融丹子的出手来说,绝对也是一个反派。 雷传昌可以说是白死了,甚至不只是白死,他的死甚至还会牵连到他的家族。 在场可都是秦国公阵营的人啊。 尤其是皇甫荣江,他的家族并不比秦国公的家族弱。 皇甫家和秦国公的拓跋家本就是世交,大家是平辈而论的。 而雷传昌的家族是攀附于秦国公的,更别说雷传昌还是家中次子,今日这事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 而皇甫荣江在得知这些之后,也就对自己杀了雷传昌不再在意了。 这样的家伙,就算没有主动出手,皇甫荣江也会宰了他的。 可以说两人之间已经从不和上升到了仇恨。 很快这件小事就被众人抛之脑后,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此地。 皇甫荣江他们已经找出了阵法的规律,一群人跟着他们便往阵法外走去。 柳新没有透露自己获得阵图的消息。 不过在皇甫荣江等人带路的过程中 他不经意地指点了几句,让众人更顺利地找到了出口的路。 而在离开了困阵范围之后,众人又看到了几块金牌。 柳新将自己多余的一块给了宁毅和罗北。 他们在路上又找到一块儿。 而皇甫荣江他们则也找到了两块金牌。 此时基本上他们这些人都已经拥有了足够的金牌数量。 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赶到营地。 “就是不知道关德他们现在是不是离开了玄刘大阵。” 柳新心中默默念道,颇有一些遗憾。 只有在这里,他才有可能无声无息的解决掉关德等人。 离开了这里虽然也能做,但是不可避免的会引来一些麻烦。 不过如果真的只能在外面相遇的话,那也没办法了。 秦国公不是让柳新率性而为嘛,那他就真的率性一次就好了。 即使因此惹上什么麻烦。 大不了重新回到江湖就是了,柳新相信自己的师傅自己的宗门不会因为自己的这个选择而惩罚自己。 横竖只不过是一次任务。 失败不就失败了呗。 就在众人离开玄刘镇之前,在某个偏僻的地方,他们竟然看到了横七竖八的十具尸体。 而皇甫荣江一下子就判断出这一群人都是死于枪法。 而柳新则看出了更多。 这好像是洛神山庄的洛神枪。 而地上躺着的这些则更像是杀手。 因为他们身上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 实在是太过称职的杀手了。 这一身装扮说他们不是杀手,都没有人信。 众人并没有在此停留太长的时间。 不管这些杀手是谁杀的,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杀的,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唯独柳新心中想到了许多。 那个洛神山庄出身的独孤玄卿,一直都没能在玄刘镇里看到对方。 或许他早就已经闯出了困阵,遇到这一群杀手之后随手就宰了。 不过同样的柳新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 不管是不是独孤玄卿杀的,对于柳新来说,重要的都是他这个人的战力不俗。 其他的都不是重点。 而跟他们所想的相同,这一群杀手正是先后遇到了姜崇,黄林仙的那伙杀手。 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独孤玄卿。 只不过当他们找到目标的时候,实力不足,直接被反杀。 当然,让他们来独孤玄卿的人其实已经估算过实力的差距。 因此让他们派出了二十人的豪华阵容。 如果这个阵容没有因为前面姜崇和黄林仙损兵折将的话,或许还能够对付独孤玄卿。 可惜的是没有如果。 他们遇上了独孤玄卿,一路战斗,竟然直接闯出了困阵。 独孤玄卿将他们击杀之后便独自离开了。 至于吴处安和梅开绪,此时还在困阵之中瞎晃悠。 “玄卿大哥,你到底在哪儿啊?求求你带上我们吧!” “是啊是啊,我们以后再也不跟芙妹玩了!” “你竟然还敢提那个女人!要不是因为他,我们怎么可能被玄卿大哥抛下!” “还不是因为你见色忘义。” “你才是为了女人不顾兄弟情!” “放屁,你才是!” …… “行了行了,这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了,你说我们如果出不去的话,会不会被困死在这?” “这不是正阳武比么,如果真的被困在这里,应该也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吧。” “不知道啊,我是说如果没人来救的话……” “玄卿大哥,我们错了,你一定要回来救我们呐!” 吴处安和梅开绪仰头望天,祈求着。 黄昏渐渐降临,西边的红日渐渐落下了山头,就在落日消失之前,一大群人终于长途跋涉的赶到了新的营寨之中。 翁炳良早就在营寨外等候,而在他身边则站着一名众人从没见过的重甲将军。 而此时的营寨中,了望台上,双手背负在后面,一身衣袍一丝不苟的原东祥目光远眺,最终落在了柳新的身上。 看到对方的时候,原东祥嘴角终于扯起了一个笑容。 “尔等来的还真是晚,营中不开放,而等是不准备回来了是吧?” 翁炳良的话带着一丝开玩笑的意味。 他已经从身旁的重甲将军口中得知了玄刘镇那边竟然也不太平。 果然是风雨欲来,哪里都躲不开这种麻烦事。 不过好在他翁炳良从来就不是怕麻烦事儿的人。 反而他很期待那群不开眼的家伙,将麻烦找到他的头上来。 所有人都进入了营地,准备好好休憩一番。 而在晚宴上,他们见到了黄林仙,见到了独孤玄卿,以及其余十数人凭借运气走出困阵的人。 而据说关德他们文臣一脉的人也都走出来了。 不过因为这场晚宴主持的人是翁炳良,文臣那边选择了休憩,根本没来参加。 不过这也正好,让武将这边的参赛者们能够放开了。 而独孤玄卿和黄林仙则是显得与众不同,不过两人都是在座中的佼佼者,也没人会去找他们的麻烦。 一场晚宴过后,众人似乎都已经忘却了玄刘镇内发生的一切。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大家只会往前看,很少有人会往后看,会去想念故人。 因此柳新喝了一点酒之后,整个人的气质就慢慢转向了黄林仙的那种气质。 而和皇甫荣江以及单四他们完全不同。 独孤玄卿倒是没有这种陷入往事的沉默,不过他比较孤冷,又是另一种气质。 翁炳良全程都在微笑,虽然这个笑容藏在了大胡子中,让人看不真切,但他给人的感觉终于没有那么冷漠了。 酒席散去,翁炳良宣布了一个初步的结果。 最终三十四组人中,只有十五组拿到金牌。 参赛者的人数从六百余人骤降到不足两百人。 其余被困在困阵中的,还有死在困阵中的,最终第二日一早才有军队前往处理。 不得不说这次的晚宴上还有另外一个人,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注意。 他一身重甲,一场晚宴,滴酒未沾,他坐在翁炳良的身边,就像是一尊雕塑。 一开始大家还有些放不开,后来喝多了,也就被忽视掉了他的存在。 全场大概只有四个人注意到了,这位重甲将军的眼眸中,一直在不停的打量着众人。 酒席散去,众人纷纷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 第四轮将在次日午时开启。 因此大家都有一次好好休息的时间。 这个时候,柳新回到营帐中,柴平安此时还在昏迷中,军中的医师已经检查过了,柴平安的伤势需要静养。 解决了路子恒后,柳新从对方的身上找到了几瓶药。 在经过军中医师的辨别之后,找到了一种解毒药。 配合柳新的内力,终于将柴平安体内那股魔道内力给消除了。 夜里,柳新正在打坐修行,翁炳良和那名重甲将军突然来到了他的营帐中。 柳新连忙起身,翁炳良却是摆了摆手,他看了一眼依旧昏迷沉睡中的柴平安,示意柳新来到营帐外。 此时的营地内,已经鼾声一片。 这些武者劳累一天,此时终于能够休息,真正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坚持修行的人并不多。 “这么晚了,你为何还在修行?” 那个重甲将军突然问道。 柳新看了他一眼,翁炳良笑着说道: “这位是指挥使朱大人。明日的第四轮比试,和老子一样,他也是督战官之一!” 指挥使,比起翁炳良的官职低了不少,竟然也是督战官? 而更关键的一点是,明日第四轮,竟然是两位督战官。 也就说明,明日应该是分阵营的对抗了。 以前的正阳武比从来没这么玩过啊。 这些念头都只在瞬息间闪过。 柳新看向那名重甲将军,眼中并没有任何谦卑,只是平淡的反问道: “这么晚了,指挥使大人为何还要身披重甲?” 帝都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朱指挥使 重甲将军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柳新竟然会这么问。 不过下一刻他便开始大笑起来。 他的声音非常大。 几乎响彻整座军营上空。 而在他身旁的一个营帐里,突然门帘子被掀开,露出了一个脑袋,赫然是皇甫荣江。 “什么人在军营之中大声喧哗! 不知道现在是夜寝时间吗? 你是不是想要……” 他脸上带着愤怒,他刚刚正在修炼,虽然他自己没有困倦之意,但他的兄弟们是要休息的。 而且营地之中一到了夜里本就禁止大声喧哗。 因此他根本不惧任何人。 探头出来便是一阵怒骂。 但看到眼前的重甲将军之后,皇甫荣江还想说的一连串话突然卡壳。 重甲将军转身看向了皇甫荣江。 柳新竟然看到皇甫荣江浑身打了一个寒战,嗖的一下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通过这一幕柳新判断眼前的重甲将军身份应该不低。 因为光是通过属性面板柳新并不能确认他的身份。 【姓名:朱英 年龄:43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拳法 根骨:9 体力:10 智力:7 综合能力:8.5 资质:奇脉【力脉】 最擅长功法:虎狼拳,斩敌刀 评价:燕山左卫指挥使,天生猛将,军神之姿。】 “好了,你也别打扰其他人休息了。 这一群小子,今天也确实累的不轻。 区区一个玄刘阵,竟然吸引了那么多的魑魅魍魉。” 说到这儿翁炳良,目光落在了柳新的身上。 “小子,听说你是秦国公看中的人。 这一次你的表现还算不错。 但朱大人还是想要亲自跟你确认一下。” “嗯?确认什么?” “确认那个魔修的事情。” 穿着重甲的朱指挥使说道。 “魔修并不只是江湖上的事情,魔修背后如果牵扯到了其他的势力,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柳新不知道朱指挥使这句话是不是一语双关,他想了想回答道: “大人请问,属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指挥使似乎非常满意柳新的态度。 三人继续往前走去。 像是在军营之中闲庭散步一般。 天上月亮散发出的淡淡银色光辉,回荡在三人的身上。 尤其是在朱指挥使的重甲上,更是反射出了一圈迷茫的光晕。 看到这一幕柳新就知道。朱指挥使身上的这身重甲绝对是上上品,即使不如精绝,也绝对差不了多少。 自己的破道剑甚至都不一定能够破他的防。 朱指挥使发现柳新的目光正在不断打量着自己身上的重甲。 难道这小子是在估算他自己能不能破我的防御? 他心中出现了这么一个他自己觉得有些荒唐的念头。 殊不知他心中所想正是柳新的所想。 “有个问题,如果你方便的话就回答,如果你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不回答。 当然本将绝对不是跟你开玩笑,本将这么说就是这么想。” 突然朱指挥使严肃无比地说道。 见柳新点了点头,他方才继续问道: “按照皇甫荣江他们所说,这个魔修在遇到他们之前应该已经和你打过一场。” “是,手下正好见到这个魔修围攻我锦衣卫的兄弟。” 柳新如实回答。 这件事情他是瞒不过去的。 毕竟锦衣卫的四人被路子恒袭击,自己救下了柴平安。 自己不说,事后柴平安醒了之后这件事情也藏不住。 “我好奇的当然是你是怎么从他的手中逃出去的? 按照皇甫荣江所说,此人魔功强横无比,战斗时最强曾经爆发出过堪比上品大成境的实力。” “大人,属下有一些保命的小绝招。” 柳新此言就已经是说明他并不想多言。 朱英点了点头,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那么雷传昌,此人真的是跟那个已经逃匿的融丹子有关么?” 朱英突然简简单单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仿佛这只是一个小问题。 但对于柳新来说,这个问题其实很重要。 皇甫荣江跟雷传昌之间的矛盾,其实柳新并不知道。 所以对他来说,雷传昌的身份只是他一个人所言。 甚至就连柴平安在见到融丹子和雷传昌的时候都是昏迷的状态。 根本无法替他作证。 因此柳新一直都等待着有人会来询问他相关的问题。 他思考过自己要不要把融丹子星宿派的身份说出去,因为即使是胡庚辰感受过他的毒功,也不能代表融丹子就是星宿派的。 毕竟只是用毒而已,其实所有人都可以用。 “大人,属下所言非虚!” 柳新并没有太多的解释。 有的时候解释就是掩饰。 “嗯,好,我知道了。” 朱英淡淡说道。 “柳新你也莫要有什么想法。 雷传昌毕竟是一位勋贵之后,尤其是杀他的人和雷传昌同属于秦国公阵营。 这件事情我们必须要跟雷传昌的父亲有个交代。 当然我们的事情交代清楚之后,就轮到他给我们交代了。 其实这一次找你出来并不只是为了这件事情。 主要是为了明天的第四轮。” 翁炳良的话,让柳新的心放下了一些。 对方是个直性子,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么雷传昌的事情应该也就是这么定性了。 其实对于柳新来说,雷传昌的事情影响不大。 对方又不是他杀的。 不过能避免麻烦,还是最好避免。 “明日的第四轮你应该也猜到了。 是两个阵营之间的对抗。” 朱英突然接着翁炳良的话说道,朱英看向柳新。 柳新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一丝精明。 果然也是一位老银币。 朝廷的这些人还真是一个都不简单呢。 柳新表现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朱英继续说道: “明日一战的阵营多少其实早就有具体的规定。 具体的规定,明日我们会当众宣布。 而你只要知道你所代表的是我们军方。 而另外一个阵营当然主要是文臣。 你应该也听说了,陛下和文臣之间有一个赌约。 赌的就是正阳武比的结果。 因此明天的阵营大比,结果至关重要! 因为所有的正阳武比的规则。除了骑兵冲营的那一次之外,都是黑纸白字写的清清楚楚的。 因此我们没有办法作弊。 只能过来先找你聊聊。 当然,对于你的实力我们都是认可的。 不过既然我来了,翁炳良还是希望我们来和你聊聊。” “……” 柳新有些无语,他有种被人当成猴子看的感觉。 转了一圈,最终又回到了柳新的帐篷。 拜别两位大人之后,柳新一头雾水。 不过很快,眼前出现的面板让他精神一振。 【系统奖励结算中……】 【系统奖励发放中……】 而在营帐之外,朱英和翁炳良并肩而行,朱英已经摘下自己的面甲。 那张中年脸庞上,隐隐有让翁炳良尊敬的那人的影子。 “你觉得柳新如何?” 翁炳良问道。 朱英闻言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眼神中多了一丝轻蔑。 “被所有人予以众望的人,看上去这就和普通天骄差不多。 比起皇甫荣江,更多的江湖的经历。 皇甫荣江他们,还是束缚太多,如果真的经过一些历练,未尝不会比柳新差。” 之前朱英对待柳新的态度虽然随和,但在随和之下,却隐藏着轻蔑。 那是一种面对江湖出生的身份的轻蔑。 朱英一直认为,江湖出不了真龙,出来的最多也就是狮虎一般的枭雄。 而对于朱英来说,柳新还远远不是狮虎,最多只能算是一头狼崽子。 翁炳良默默摇了摇头,这位吴国公的公子,就是太过孤傲了。 别看不起江湖啊,你别忘了晋国侯就是江湖出生。 当初在晋国侯手中输得那么惨的,又是谁。 真是记吃不记打。 翁炳良顿时没了和朱英交谈的欲望。 让他尊敬的是朱英体内血脉的源头,以翁炳良的身份,他还不需要巴结朱英。 看着翁炳良离去的背影,朱英眼中多了一丝意味。 “秦国公......十年之前不还只是父亲的副将,如今竟然敢妄想我朱家的军权,哼,妄想!” 柳新的营帐内,柴平安依旧在一旁昏迷沉睡中,柳新则是罕见的脸色涨红,颇为激动。 这还是他人生的第一次,有这么激动的时刻。 当系统面板显示奖励正在发放的同时,遥远的星河之中,一颗流星飞速滑过天际。 朱英若有所觉,抬头凝望,只见一道流光一闪即逝。 但他没有过多在意,流星而已,稀松平常。 他更在意的是明日的第四轮。 文臣一方必须胜! 而在营帐内的柳新突然被一股星辰流光笼罩,然后下一刻,周围的景象变成了一片星海。 柳新仿佛是置身于一个新的世界之中。 他没有惊慌,因为这股星光给他的感觉异常的温暖。 【正在领悟《星辰变》,进度1%】 进度2%... 柳新眼前的数字缓慢地增长着,而随着数字的增长,他的脑海中竟然出现了许多内容。 “星辰变,沟通天地星辰之力,通过操控星辰之力来提升自身实力和修为。 星辰之力是自然界中蕴含的强大能量,是修炼者的源泉...” 待数字超过50%之后,柳新感觉自己仿佛能够吸收星辰之力。 原本的内力修行需要的是不断运行大周天,拓宽经脉,让体内经脉能够容纳更多的内力,以达到在丹田内压缩质变所需的量。 一旦压缩质变后,武者便算是突破了一个层级。 也就是说武者提升修为最基本的就是量变引发质变。 而现在这【星辰变】却是让他拥有了另外一种修行的方式。 当数字超过80%的时候,柳新感觉自己丹田处竟然凝聚出了一团微小的星辰能量。 而随着吸收星辰之力,这团星辰能量正在不断的流转变大。 当数字来到100%的时候,柳新感觉自己有一种下坠感,而他则看到了营帐中的自己。 ‘他’自身则在快速的朝着下方的自己下坠过去。 难道刚刚自己真的来到了星河之上? 柳新心中出现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下一刻,他看到自己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然后便是一股强烈的倦意朝他覆盖而来,瞬间将他吞噬。 ...... “柳新,柳新!你醒醒,快醒醒啊!” 柳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眼前是一个粗糙的大汉。 柳新记得自己并没见过这个大汉,但偏偏自己的脑海中却有他的名字。 “太平和尚!” 面前这个粗糙的大汉,络腮胡,一头杂乱的头发简直像是鸟窝。 哪里有那个唇红齿白如同少年佛陀一样的俊美模样。 “什么太平和尚,某家很早就不用那个名号了。 柳新,你不是都会叫我的大名吗?” 柳新还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来到了这里。 周围的景象是一片朦胧,他看不真切,仿佛被迷雾笼罩。 除了眼前的太平和尚,那张糙脸看的清清楚楚之外,其余的一切甚至连他自己的身体也看不真切。 “我这是在哪里?” 柳新问道,他试图起身,但仿佛浑身被禁锢住了,根本无法动弹丝毫。 “怎么回事?受了伤连记忆都丧失了吗?” 粗糙的太平和尚裂开嘴,露出一个苦笑,他指了指周围的迷雾,显然他是能看清周围的景象的,可柳新就是无法看到。 “我们现在被海寇围攻,天杀的混蛋竟然敢出卖我们! 就是因为有奸人迫害,才会导致我们遭遇了海寇伏击。 某家运送的粮草都被截了去,你在前线也是兵败如山倒。 我们如今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只能躲在这深山之中!”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柳新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清眼前的状况。 太平和尚深深看了柳新一眼,下一刻竟然开始跟他解释起来。 仿佛真的是当他失忆了一般。 “三个月前,东海海寇突然袭扰沿海边境。 陛下命你为前锋,命我为粮草官,前去营救被困的天津卫。 可是我们的内部出现了内奸,将我们的路线全部都泄露出去。 导致我们遭遇伏击。 某家的粮草竟是直接被夺,这一群贼子并不和某家死战,抢了粮草便走,某家实在是守不住。 而你比某家还要惨,整个前军一万余人遭受重创。 虽然现下你和某家都逃得性命,但即使能回去也肯定逃不出一个战败之罪。 某家反正早就不想要自己这颗脑袋了,可你…… 哎,算了算了,既然你已经失忆,那还是不要想起这些事情为好。” 叹了口气,太平和尚转身像是要取些什么东西。 “阿弥陀他妈的佛!” 太平和尚低骂一声。 “现如今连你们这一群臭虫也要来糟践某家么!” 太平和尚仿佛在那里用力的踩着什么。 片刻之后,太平和尚取了一坨绿油油,黑乎乎的东西来到柳新的面前。 “不要在意哈,这草药就是如此。 你身上的伤如果不用药,估计这天气很快就会腐烂。 一旦生出腐肉,你这条命就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所以即使恶心你也还是忍耐一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里的那坨东西就已经浮在了柳新的身上。 柳新此刻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一丝感觉,当然也不会觉得那东西恶心。 不过他现在脑子里懵懵的,完全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太平和尚看了一眼柳新的眼神,立即被这聪慧的眼神给震惊到。 “你不会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吧?” 柳新摇了摇头,他是真的没有搞清楚状况。 “阿弥陀他妈的佛啊! 真是造孽啊! 某家真想一个人逃命算了。 为什么还要带上你这样一个累赘!” 柳新无语的看着太平和尚。 他当然是从对方的眼神中推测出了他的身份。 虽然如今这脸型,外貌全部都大,不如他印象中的那个太平和尚。 但光是那双眼睛就足够让他过目不忘。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一眼就认出此人是太平和尚。 “那你还记得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叫什么?” 太平和尚看着柳新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忍不住感叹一声。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如今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难道是这一次的失败,让你受到了刺激?” 锦衣卫指挥使? 柳新眼中出现了震惊。 自己什么时候成为锦衣卫指挥使了?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关德那个小人吧。 我早就知道此人看着便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有三皇子也是同样的。 国内如果不是因为这群蛀虫,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千疮百孔的模样。 真是可悲可叹!” 太平和尚此时的双眉都是向着两边耷拉着。 看他的脸就是一副衰相。 完全没有柳新记忆中,仅见过一次,但充满了生机盎然的那张脸。 “三皇子,关德,你能和我说说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太平和尚撇了柳新一眼,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关德是你的副将,这一点你不会忘了吧? 当初你们那次正阳武比,他是最大的黑马。 仅次于你跟黄林仙,以及那个主动放弃武比名次的独孤玄卿。 关德可是一直对你非常谄媚,后来还主动调到了锦衣卫。 成为了你的忠心马仔。 可你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一个反骨仔。 朝廷有难,他不思报国,竟然勾结海寇。 如果某家下次有机会再见到他,一定要宰了他!” 帝都 第一百六十九章 第四轮,水战 “我跟关德的关系很好?” 柳新有些吃惊,他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不管怎么样,他跟关德的关系也不可能好啊。 关德可是想要将他活埋了的。 柳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关德…… 突然柳新想到一种可能。 “你说正阳武比之后关德就跟我关系很好。 那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正阳武比的参赛者是怎么离开玄刘镇的?” “你真的不记得了?” 太平和尚奇怪地看了一眼柳新,眼中有着狐疑之色。 他现在吃不准,柳新到底是在框他,还是真的不记得。 不过他还是说道: “你们那次正阳武比的事情虽然时间过去很久。 但好在你们那一次事件发生的比较多,我还有些印象。 当时的玄刘大阵一共有两大拨人是破了阵法出来的。 其中皇甫荣江带出来一批秦国公派系的。 你则是带出来了文臣派系的。 后来的水战之中,你作为进攻方,最终失败了。 不过,因为你的杰出表现,最后依旧获得了最终武比的资格。” 为什么我会带着文臣派系出来。 我遇到关德,第一个念头绝对是杀了他。 而不是把他带出玄刘大阵。 “你刚刚说,我们那次正阳武比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么现在是什么时候?” 柳新突然抓到了太平和尚话里的一个关键。 太平和尚淡淡的说道: “现在是旭阳二十七年啊。” 旭阳二十七年……那不就是正阳四百九十二年。 十六年之后! 柳新被这个时间跨度给整懵了。 下一刻,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周围的厚重迷雾突然翻涌起来,将他瞬间淹没! 次日清晨,随着军中的帮子声响起,正阳武比的参赛者们都离开了自己的帐篷。 柳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他的目光扫过四周,发现自己正在一张床铺之上。 不远处正是依旧还在昏睡中的柴平安。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那一切都是我的梦?” 柳新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起床。 当他站起身时,敏锐地发现了自己丹田处的异常。 他闭目凝神,仔细地感应着体内的情况。 他发现在自己的丹田之下,竟然还有一股力量。 这股力量如今比较孱弱,显得有些稀薄,根本无法跟丹田处浑厚的内力相比。 但这确实是一股除了丹田内力之外额外的力量。 柳新尝试着调动这一股力量,当丹田之下的这团星辰被剥离出一丝星辰之力融入柳新的体内的时候, 柳新发现自己内力的运转突然变得顺畅无比。 同时四肢百骸以及经络之中传来了一股磅礴的生机。 撇开其他的不论,光是这种浓郁生机,就足以让他的经脉坚韧程度提升一个档次。 这足以让他全力的一击变得更强。 相当于使经脉的拓展程度有了进一步的提升。 因此他可以在一次攻击的时候注入更多的内力,增强招式的威力。 同时内力的运转变得更加顺畅,可以让他的出招速度,变招速度更加快速。 感受体内变化花了柳新很长的时间。 因为今日上午他们可以自由行动。 中午时分才是大家集合的时间。 翁炳良届时会介绍第四轮的比试规则。 柳新此刻脑海中也已经出现了【星辰变】功法的修炼方法。 这套功法在夜间修行事半功倍。 甚至可以借用星辰之力加快修行的速度。 既然这【星辰变】是真的,那么昨天经历的那一场梦境是不是也是真的? 难道自己在十六年后真的成为了锦衣卫指挥使。 而且还重用了关德。 最后关德还反叛成为了内奸,导致那一场战争的失利。 而且自己为什么会跟关德成为好友呢? 难道现实跟梦境还是有点变化的? 不管怎么说,虽然那个梦境中的有些事情比较扯淡。 但是对于关德这个人的描述还是比较准确的。 以他的性子,未来成为内奸这一点,完全是有可能的。 而现实中,柳新绝对不会和关德成为朋友。 而且通过梦境的提醒,柳新决定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会杀了关德。 以绝后患! 柳新离开营帐,发现此时离开的人并不多。 而军营内的士兵已经开始了操练。 柳新大老远就看到了翁炳良和朱英。 朱英给柳新的感觉不太好,虽然对他和善,但那股和善之中隐隐有一种冷漠。 吃过早饭柳新重新回到营帐,看了一下柴平安的状态,明显已经有了好转。 等到内伤好的差不多,也该醒过来了。 柳新继续修炼,主要是尝试运转【星辰变】功法。 虽然白日修行的速度很慢,但比起容量浩瀚如海的丹田,【星辰变】修炼的变化还是要很明显一点的。 而且【星辰变】是他在目前的情况下,更快增强战力的方法。 修炼的时间如白马过隙,一瞬即逝。 当代表集合的鼓声响起,柳新睁开眼,前往演武场。 正阳武比进行到此刻,参赛者的数量已经骤减到一百八十余人。 有一部分参赛者虽然有参赛资格,但在玄刘镇内受了伤,此时选择了退出。 玄刘镇内混入了一群江湖散修,目的不明,这件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 这件事情翁炳良也已经承诺会有军方的人进行调查。 正阳武比依旧正常进行。 和外面的风雨雨来不同,正阳武比这里反而显得平静许多。 当柳新赶到这里的时候,差不多所有的参赛者都已经到齐了。 翁炳良和朱英站在最前方,他们的身后是一张巨大的地图,以及一个巨型沙盘。 翁炳良等待了片刻,等到所有人都到齐后。他命令手下士兵对所有参赛者进行检查。 避免有不符合要求的人混在其中。 不过经过一番检查,倒是没有任何的混子敢混迹其中。 核查结束之后翁炳良才站到台前。 “经过第三轮的比试,尔等还剩下不到两百人。 在我看来,这个数字是比较合理的。 剔除了一些滥竽充数者。 当然尔等在第三轮中也经历了一些挫折和事故。 但这些事件在尔等日后的日子里还会不止一次的遇到! 因此尔等应该庆幸现在是在和平年代,即使发生这样的事件,其影响其实也并不算太大。 尔等遭遇的磨难根本无法和战争年代以及战场上发生的事情相比较。 好了,一些废话就不多说了。 今日尔等即将迎来正阳武比的第四轮比试。 尔等可以看我身后的这幅舆图。 此乃通惠河马家湾,湖道复杂无比。” 众人纷纷看去。 只见舆图中有一座三角形的湖泊,其中湖道蜿蜒,遍布湿地,地形复杂至极。 有的人还在疑惑,为什么要让他们看这样的地图。 有的人则已经想到了什么。 “翁大人,第四轮水战应该就是在这马家湾里进行了吧!” 皇甫荣江高声问道,他的双拳紧握,心中十分肯定。 翁炳良对皇甫荣江点了点头,转头望向所有人。 “皇甫荣江说的不错,第四轮的水战就是在这里进行。 而这一轮我们模拟的是进攻梁山八百里水泊! 而这一轮有一个名称,真兵演练! 首先我们要推举出两个阵营。 其实昨日的第三轮有一个判定规则。 尔等既然在出发之前选择带领一定数量的人作为自己的同伴, 那么作为一位将领,对自己属下的生命安全是要负责任的。 尔等想一想,昨日日落之前你们感到这营地的时候,尔等的同伴有多少被你们带出来了?” 听到此言,那些拥有令牌,拥有带领同伴权利的人纷纷低下了脑袋。 昨日玄刘镇内,不谈出现的变故,只说他们的同伴,几乎没有一人是把同伴全须全尾的带出玄刘镇的。 即使是皇甫荣江,他也有好几个兄弟死在了玄刘镇内。 不过,作为将门之后,生死看淡。 因此那些同伴的父母兄弟绝对不会记恨到皇甫荣江。 他们只会认为那些人学艺不精,时运不济。 这就是将门的最终归宿。 “昨日一共有三十四支队伍,最终整支队伍完整到达营地的只有两支!” 听到翁炳良说竟然有两支队伍完整的来到了营地,众人纷纷扭头四顾。 “这两支队伍便是柳新和黄林仙!” 翁炳良也不墨迹,直接宣布了答案。 竟然是柳新和黄林仙。 皇甫荣江恍然大悟,因为这两个人都是单独一队,根本就没有同伴。 “只有把整支队伍完整带出来的人,才能拥有在第四轮掌控全局的资格。 当然,第四轮并不是说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了这两个掌控者的手中。 只是说这两个人比其他人更有资格担当阵营统领的身份!” 翁炳良丝毫不顾底下的窃窃私语,自顾自的把流程走完。 其实剩下的参赛者中绝大部分都是将门之后。 对于翁炳良的话,他们也是能够理解的。 正阳武比主要就是替朝廷选将,一名好的将领首要的一点就是能够带着自己的属下活着离开战场。 其实无论胜负,士兵跟着将军上战场,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活着离开。 因此用这样的标准去挑选第四轮两个阵营各自的阵营统领,大部分人是同意的。 当然也有小部分人有异议,尤其是一些江湖武者,不过在大事面前,他们一小撮人其实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而且江湖武者默认的领头人独孤玄卿仿佛对这一切都毫不在意。 他的失败全然是因为他把吴处安和梅开绪留在了玄刘镇内。 否则的话,这一群江湖武者也将有一名领头人。 不过如果把完整的队伍带出来的不止两支,或者少于两支的话,翁炳良也是有备选的方案来挑选出第四轮的两名阵营统领的。 “接下来要讲述一下第四轮的详细规则。尔等要仔细听了!” 翁炳良的一句话令所有人心思又回到了正阳武比上。 第四轮的比试,名为真兵演练。 其实就是模拟梁山水泊。 两方阵营,一方为守,一方为攻。 攻方可携带二十万兵众。 守方则同样是二十万。 守方有陷阱,奇策,城防三种防御措施。配合地形,兵力等等,拥有不同程度的加成或者削弱。 攻方有箭阵,舰船,投石三种进攻手段。同样有加成和削弱。 攻方胜利的要求,战兵至少保留两成。 主帅不能损失。 守方胜利要求为破敌八成以上,或者守下半年。 士兵的数量以木牌为准,一块木牌为一百人。 所有参赛者都是以将领的身份参与其中。 通过排兵布阵,在真实的地形中,模拟攻守双方。 而时间则是以号令士兵的鼓点为准。 一声鼓点为一日。 每一日所有的将领都要根据实际情况实施行动。 所有的判罚,全程都会由翁炳良和朱英一起执行。 因此第四轮才会需要朱英的加入。 翁炳良为攻方,朱英为守方。 现在首先要决出的,就是这一百八十多位参赛者,选择跟哪一位阵营统领。 柳新这边,皇甫荣江等秦国公麾下的人肯定是跟他的。 这一下便有二十多人加入了柳新的阵营。 独孤玄卿带着江湖散修也加入了柳新的阵营。 他的目的是来见识朝廷的英杰。 而他的目标更偏向于禁军总教头的唯一弟子。 对于那位爷爷都自愧不如的禁军总教头,独孤玄卿想要见识一下他唯一弟子的手段。 至于柳新,虽然实力不错,但独孤玄卿还是更倾向于和黄林仙对战。 黄林仙那边关德和许程率领着文臣集团加入。 剩下的人基本上都属于武将阵营,因此大部分的人都选择了柳新的阵营。 最终,柳新的阵营足有一百二十余人。 是黄林仙阵营的两倍有余。 因为双方数量上人数并不对等,所以柳新的阵营兵力直接减半,变成十万人。 不过柳新阵营的参赛者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作为将门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对付区区一个梁山,没有必要派出那么多的兵力。 在选择进攻方和防守方的时候,柳新一方强硬的要求选择进攻方。 而至于文臣派系。 则是认为自己拥有着比对方多一倍的兵力,而且占据防守的优势,足以稳操胜券。 而作为禁军总教头弟子的黄林仙,跟着师傅修行了那么久,但是也没怎么接触过军阵。 因此他便同意了关德他们的建议。 而此时柳新终于又见到了关德。 关德看到柳新的第一眼眼中忍不住出现了震颤。 虽然他早就已经得知了柳新还活着的消息。 当他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惊讶,愤怒,恐惧,悔恨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 导致当天的晚宴他都没有去参加。 而失去了融丹子之后,关德就隐隐成为了文臣派系的领头人。 于是整个文臣派系都没有参加晚宴。 而经过了一夜诸多情绪的发酵,沉淀之后,关德已经完全转变了想法。 他根本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错的。 江湖之上为了强大自身,本就是不择手段的。 有的时候就不要怪别人,要想想自己为什么轻信了其他人。 但既然柳新有本事活着。 那他关德也不会惧怕他柳新。 而且第四轮之后,他已经妥妥的可以竞争最终正阳武比的魁首。 再不济也能争夺一下四强。 文臣们和皇帝打的赌,可不是赌谁能拿到正阳武比的魁首。 那样的话,对于文臣来说就是几乎必输的局。 文臣怎么可能答应参加这样的比试。 因此他们跟皇帝之间的赌局赌的是最终文臣集团能不能拿到前四。 如果只是拿到前四的话,关德现在自信满满。 “现在说一下详细的规则。 当然不可能跟尔等讲述所有的规则,所有的一切都会在你们的排兵布阵过程中。 由我和朱指挥使一起进行判定。 现在我要说的是几条判定的依据,尔等可以按照这种依据,预估其他的规定。” 翁炳良的话令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了过来。 “首先在这一次的演练过程中,武将作为一个重点因素。 双方遇到之后,可以先进行比拼。 比拼失败者将失去自己所拥有的兵力。 也就相当于是在战场上战死了。 你手下的兵肯定也就不归你管了。 但如果同一支兵力拥有不止一名将领的话,兵力就不会丧失。 但也会有一些是其降低,战斗力降低等等的负面因素。 而我们前面所列举出来的陷阱等等攻防双方各三种手段,也是有数量限制的。 尔等在开始演练之前要一起商议,并且由阵营统帅做出最终的选择。 这个选择需要尔等在今日日落之前给出决定。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判定,比方说等双方直接短兵相接。 可能武将的数量,兵力上都有悬殊。 此时就需要判定,而所有的判定由我跟朱指挥使两个人一起完成。 总之,演练的一切都要参照真实的情况。 完成这一次的演练,其实对而等自身也是一次磨砺。 现在,尔等可以解散,会有专门的士兵,来到你们的主帐内等待你们做出兵力分配等决定。 日落之前,所有人在此集合。 然后由我跟朱指挥使带领你们前往马家湾。 今夜便会开始正式的演练!” 帝都 第一百七十章 排兵布阵 顿了顿,翁炳良最后大声说道: “最后提醒一点,第四轮的比试不是按照双方阵营的输赢作为判断的依据。 我们会综合判定在这一次的演练中,谁的表现更好。 而最终第四轮只会有十六个名额才能进入到最终的大比。 只有到达最后的大比,尔等才能见到陛下,秦国公等人。 才有机会展现你们的风采。 所以,尔等努力吧!” 规则讲解完毕之后,所有人顿时在原地窃窃私语起来。 然后在士兵的带领下,双方阵营去往了各自的主营帐,分别在军营的两侧。 中间甚至还有士兵看守,以免双方进行不必要的交流。 柳新这一方皇甫荣江等人都向柳新表示了恭喜。 “这有何喜可言,压在我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柳新无奈地说道,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其实他是完全不想当这个阵营统领的。 他可不想出这个风头。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即使他不想出这个风头,最终翁炳良也会用各种理由将他推上这个位置。 他是逃不掉的。 皇甫荣江等人,其实心中早就已经知道些什么。 秦国公既然在私下说出柳新是他看中的接班人这种话。 那么就一定会在这一次的正阳武比中对柳新进行考验。 他们一开始还在思考这种考验会以一种什么方式进行。 没想到竟然直接让柳新成为了一个阵营的统领。 “柳兄,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胜任这个阵营统领的身份。 就不要过分自谦了。 而且这一次也并非是你的个人战,我们所有人都有份参与。 竟然不会让你一个人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 皇甫荣江开口说道,他也是直到此时才真正的跟柳新正式地进行交流。 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柳新阵营的人并不是因为柳新的关系而跟着他。 主要是这个阵营里面几乎涵括了所有将门之后。 就像皇甫荣江,郑晓他们的父辈都是赫赫有名的将领。 跟着一群将门虎子跟在一起,哪里有不胜的道理。 “我先说清楚,我不带兵,我只想跟对方的武将一对一的单挑。” 就在众人聊得热络的时候,独孤玄卿突然开口说道。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后者。 独孤玄卿面对所有人的注视,面色不变,依旧是非常的清冷孤傲。 柳新看着独孤玄卿,洛神山庄这一代最杰出的天才。 “独孤兄,其实其实你不说这话,我也会向大家建议由你单独率领一支队伍。 作为一柄尖刀直接进行斩首行动。” 柳新看着独孤玄卿说道,后者的眼中出现了一点意外之色。 “独孤兄的个人战力绝对是我们这一群人里顶尖的。 加上我们江湖中的这群好汉,完全可以充当一柄利刃。 这一次的演练之中,我们比对方的人数少了足足一半。 光靠兵力我们是无法轻易取胜的。 而且对于我们的要求是至少保留两成的战力。 这就意味着对方针对我们的战略可以是消耗我们的兵力,使我们失败。 因此我们需要更加经济的打法。 直接斩首便可以消耗掉对方大量的兵力。 这也是在规则之中对我们最有利的一点! 我们有足够多的武将! 但同时,独孤兄,虽然你们不需要率领大量的军队。 但至少也要携带一部分的兵力作为护卫或者是策应。 因为翁大人已经说了,一切都是按照真实情况进行演练的。 那么如果只是你们一群人进行斩首行动而没有测硬的话,很有可能会遭遇对方大量兵力的围堵。 到时候即使独孤兄你们的个人战力超群,也依旧无法阻挡大量的兵力围剿。 因此我现在有一个初步的战略方案,想听听大家的建议。” 柳新一连串说了许多,独孤玄卿当然是没有意见的。 他江湖出身这一些行军打仗的事情不太了解。 不过柳新的安排他是满意的,既然是斩首行动,那么他就会有大量的机会跟对方的武将进行对决。 甚至有机会和黄林仙直接王对王来一场比试。 这也是他所期待的,更是他来此次正阳武比的目的。 自从他的爷爷独孤师道失踪之后,他这个派系就受到了其他派系的围攻。 如果他爷爷还在的话,其他派系甚至不敢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可如今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因此他需要替他这一脉找一些助力。 洛神山庄一直跟朝廷的关系不错,洛神山庄的人在军中也有不少将领。 但是洛神山庄毕竟是个江湖宗门,即使是在朝廷军中,也大多是中层将领。 以这些人的势力还无法令洛神山庄另外那几个派系的人忌惮。 正阳武比则是一次非常好的接触这些高级将领的机会。 正好独孤玄卿也想试一试自己的实力。 众人听到柳新已经想出了一个战略,纷纷露出了惊讶之色。 他们没想到锦衣卫出身的柳新竟然这么快就已经有了想法。 而皇甫荣江,单四,郑晓等人则是见怪不怪。 柳新的年纪如此小,天赋却如此的强悍,修为更是不在他们之下。 而且还有强悍的断案能力,此时再加上不错的领兵打仗的能力。 其实也不算是很奇怪突兀的一件事情。 这个世上总有一些妖孽。 皇甫荣江等人认为柳新就是这种妖孽。 “洗耳恭听。” 皇甫荣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其他人自然也就没有意见。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作为进攻方兵力完全不足。 倒是在将领方面比对方强上不少。 这种情况实际上也跟我们如今对比梁山水泊的情况一致。 但为何我们一直都没有办法拿下梁山水泊? 首先一个原因就是梁山水泊的地形太过复杂。 我们没有办法探清里面的虚实。 而梁山水泊之中这些复杂的地形就相当于是现在防守阵营手中的那三张底牌中的陷阱。 防守方其实能够选择的方案只有两个。 一个是固守险要,把时间拖到半年这个时间点。 这个方案对于他们来说是最省力也是最稳妥的。 但大家都知道。文臣集团和陛下有一场赌约。 如果防守方选择这个方案的话,许多人可能不会得到太高的评分。 因此我料定他们只会选择第二个方案。 消耗我们的兵力超过八成!” 皇甫荣江第一个同意了柳新的看法,其余人也都是纷纷点头。 柳新的分析没错。 “那么柳兄的战略是什么?” 皇甫荣江开门见山,此时随着讨论的深入,大家都渐渐进入了角色。 将门之后有一点特别好,那就是从小塑造的战局观。 战场上,主将就是主将,身份摆在那,就容不得其他人质疑。 而且现在柳新的所有表现都符合大家的期望,因此渐渐地就融入了这种状态中。 反观另一边,黄林仙并不擅长军阵,因此讨论的主体变成了文臣一脉和部分将门之后之间的争吵。 文臣这边由关德为首,而将门这里大多是感觉防守方更占优势,同时他们也是偏向于擅长防守的,因此才来了这个阵营。 没想到黄林仙根本不管众人,他一个人在后面修行,其实也是在逃避。 他不喜欢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 修行已经是被师傅逼着走上这条路的,虽然他的天赋据说还不错。 但他内心更喜欢做以前那个耕田郎。 此时关德已经和将门的那位头目争吵了起来。 将门的几人认为自己占据着防守的绝对优势,而且只是坚守半年就可以获得胜利,何乐而不为。 关德则认为翁炳良本就说了,这一轮不看最终的胜负,关键是看个人的表现。 因此就算最后赢了,一直缩在城墙后面,一点表现都没有,他怎么拿正阳武比得前四。 不拿前四,怎么争夺机缘? 许程是个武痴,并不擅长钻营,就连那日酒宴也是关德教他该怎么做的。 至于孙云石,虽是一个派系,但关德根本瞧不上对方。 此时那孙云石就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如果你们喜欢防守,那么最前方的几个营寨就交给你们来守好了!” 关德突然说道,同时附和者足足超过了他们这方的一半人数,那将门的几人顿时脸色大变。 如果真的被安排在前方,那么他们就会被一开始就淘汰掉。 进攻方兵员齐整的时候一定会加紧进攻。 他们擅长防御,因此即使选择固守,也是能展现自己的能力的。 但现在看来,关德根本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而且在这里,最有话语权的黄林仙根本啥都不顾,关德属于垂帘听政,大权在握。 几人看再僵持下去,自己一点好处都得不到了,于是几人都选择了妥协。 最终赢得胜利的关德,选择了20次奇策,奇策的作用更多地体现在进攻上。 而陷阱也选择了20次。 至于偏向防守的城防则只有10次。 当这个结果递送到朱英和翁炳良面前的时候,两人都不意外,似乎早有预料。 而此时,进攻方这里也有士兵将进攻方的三项助力说明拿了过来。 柳新将它分发给诸人查看。 【进攻方】有箭阵,舰船,投石【胜利的要求,战兵至少保留两成。主帅不能损失。】10万兵力,120名将。 箭阵【可以远程消耗城防等,造成500-1000兵力伤害,看效果。】 舰船【可以增加前进速度,加快五倍。可被敌人获取。每艘舰船需要100兵力驻守。每艘舰船承载量为500人,看效果。】 投石【前进速度较慢,为三分之一的步兵速度。每个投石需要100兵力。可以打击城防。每次500-2000兵力伤害,看效果。】 “诸位,有什么看法?” 这一次,柳新决定先问问大家的意见。 “箭阵是一个利器,关键时刻可以用来反败为胜的,我觉得多多益善!” 郑晓说道,他的父亲就是一位箭阵名家。曾经用十万弩箭击溃一支三万人的军队。 虽说那是占尽了地利人和才做到的,但也已经是极为璀璨的胜利了。 因此郑晓对于箭阵有着极深的造诣。 “我认为舰船是在水泊这种地形十分重要的,我们的兵力比他们少,他们是防守方,不可能大军出动。 我们需要强力的机动性!” 宁毅第二个开口。 同时魏宗铨和胡庚辰都表示了同意。 柳新最后看向了皇甫荣江,皇甫荣江沉凝片刻道: “我和柳兄的想法一样,敌人一定会选择尽可能的消耗我们。而投石其实是可以毁坏防守方三种助力的。 无论是奇策,陷阱,还是城防,投石都可以对其进行打击。” 皇甫荣江说完后,看向了柳新,想听听他的建议。 “其实我觉得诸位说的都有理!” 柳新这次的万金油回答并没有得到众人的肯定,众人纷纷注视着柳新。 柳新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认为诸位都有各自擅长的本领。 我来当这个阵营统领,统御全军其实是不够格的。 因此我有个建议,我们需要重新安排我们各自的角色。 比如我自己,我就很清楚我的定位至多是一名冲锋陷阵的将领。 然而皇甫却有统御全军的能力,因此我建议阵营统帅之职,应该交给皇甫荣江。” “不可,临阵换帅,战场大忌!” 罗北第一个反对,而第二个竟然是胡庚辰。 胡庚辰是五军营副总兵官潭州侯宋恭道的弟子。 虽然低调,但是在秦国公阵营中地位不低。 皇甫荣江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不,我们现在可不是在战时。我们现在的阶段就相当于是出征前的选将阶段。 我说句实话,我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能力不如各位。 但毕竟各位从小耳濡目染,对于兵道自然是远超我的。 如果给我时间,让我学习,我定然不甘于人后。 但此时此刻,是正阳武比的关键时刻,我不能因为我一个门外汉,为了获得好的名次,强行做我不擅长的事情。 因此,还请诸位能理解!” 柳新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最终大家商议一番,出乎柳新的意料,胡庚辰竟然成为了进攻方的主帅。 因为他够沉稳,同时他的师傅宋恭道尤其擅长野战。 对于进攻地形复杂的水泊,他的能力明显比皇甫荣江更强。 这倒是出乎柳新的意料。 不过胡庚辰听取了柳新的建议,同时经过一番商议,最终做出了决定。 柳新,罗北,宁毅以及其余十几名参赛者率领一万兵力,以及10艘舰船。充当前锋。 郑晓则和单四,带着二十几名参赛者,率领两万兵力,以及20个箭阵。充当右翼,从右侧进攻。 皇甫荣江带领二十几名参赛者,率领三万兵力,以及15个投石。充当中军,从中路进攻。 魏宗铨带领十九人,率领两万兵力,以及5个箭阵。充当左翼,从左翼佯攻。 魏宗铨身为吴国公三子的弟子,也是有着不俗的能力,因此独自领兵。 而胡庚辰则坐镇后方,率领两万人,带着剩下的十几名参赛者。 前军拿下据点之后,他就可以驻守对方的据点,作为大本营,作为进攻方,其实在机动性,灵活性上比起防守方要好得太多。 进攻方的主要进攻方向,最终定为中路和右路。 柳新作为前锋,既是探路,也是支援,有着舰船,他们的机动性是最强的! 打穿右路,最后和左路一起完成合围。 这便是进攻方的完整战略。 而防守方这里选择的结果是: 【防守方】有陷阱,奇策,城防【胜利要求为破敌八成以上,或者守下阵地半年。】20万兵力,60名将 陷阱【20次】【每次减少敌方500-1000兵力伤害,看效果。】 奇策【20次】【包括火攻,箭阵,落石等等,可以减少敌方500-5000兵力伤害,看效果。】 城防【10次】【增强防守能力,可以直接增加民兵,战力等同于三成士兵】 防守方这里一共有十五处据点,都是易守难攻的位置。 原本他们要防守的一共有十八处,关德直接放弃了三处。 并且在这三个地方故布疑阵,布置了不下十处陷阱。 如果能够全中,甚至不需要花费一兵一将,就可以打掉进攻方最多一成的兵力。 时间很快来到了日落时分,诸人都来到了演武场上。 将自己的第一阶段布置上交给了翁炳良,然后便拔营前往马家湾。 马家湾距离营地不过三里,很快就到了。 此时的马家湾内满是点点火光,两千士兵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了起来。 这马家湾其实并不算多大,东西最长不过十二里,西侧较窄,南北不过四里。 而东侧较宽处足有八里。 而防守方则先行进入马家湾。 “此地一共十八个据点,水路相互连接,里面不少都是易守难攻的地方,对于进攻方的我们来说,的确不好打。 怪不得朝廷这么多年都没有清剿梁山水泊。” 皇甫荣江来到柳新身旁,两人看着防守方的人乘船进入了马家湾。 半个时辰后,翁炳良站在进攻方一侧,宣布演练正式开始。 而随着士兵敲响鼓点,第一天开始了! 帝都 第一百七十一章 凌晨血战 就在正阳武比第四轮如火如荼展开之际。 凌晨时分,在云雾缭绕的群山之间,激烈的战斗如狂风暴雨般爆发。 一边,是一支坚如磐石的铁血军队, 身穿坚硬的铠甲,手持明亮的兵器, 双眼中闪烁着坚定的信念。 他们的领袖,一员银甲骑士,坐下一匹矫健的战马,手中的长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直指苍天,等待着敌人的挑战。 另一边,是一片如海洋般辽阔的叛军, 他们手持各种简陋的武器,呐喊声如雷鸣,面容狰狞。 领头的首领骑在一匹黑色的战马上,他身穿黑色武者长袍,脸上有一块紫金色的装逼面甲,只露出一双充满野心的眼睛。 他挥舞着手中的重剑,冷酷地下达着命令,驱使着下面的士兵向前冲锋。 当两军相遇时,金属的碰撞声、尖叫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充满死亡和战斗的交响曲。 士兵们挥舞着兵器,全力杀敌,无论是坚定的眼神还是狰狞的面孔,都展现出了他们的决心和勇气。 在这场激战中,没有一丝的退缩,没有一滴泪水。 士兵们用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热血,他们的信念,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这场战斗,不仅仅是两军之间的较量,更是信念与信念之间的碰撞,是决定未来命运的关键一战。 正阳军方的这支五千禁军由姜崇率领。 他拿到了天煞剑之后,回到了吴国公朱广孝的身边。 他本来以为他的师傅会让他继续闭关修行, 因为朱广孝曾经说过姜崇的作用是给予敌人出其不意的一击。 从来都不是摆在明面上的招牌。 是真正的杀招。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姜崇才一直甘心被雪藏。 但这一次他取得天煞剑之后,朱广孝竟然让他率领一支五千军队,来到了这一座山峰之后。 等待了两日之后,便有一支一万余人的大军悄悄地来到这处山脉,想要隐匿其中。 姜崇知道这就是师傅所说的叛军了。 吴国功,朱广孝对姜崇只有一个要求。 “不管你在山脉中遇到谁,只要身穿甲胄,手中佩戴武器的就一个都不要留,净数击溃!” 姜崇起初还有些紧张,他虽然一直都在朱广孝的门下修行,除了修炼武艺之外,同时也不断的学习行军布阵的手段。 姜崇能够拜入朱广孝的门下说来也是一次奇遇。 自从鎏天派覆灭之后姜崇就一直隐姓埋名,试图寻找机会,替宗门报仇,替师傅报仇,替自己的爷爷报仇。 可惜的是坤离宗纳入了武帝城麾下。 更是有着朝廷的庇护。 他区区一人,根本无法完成复仇大计。 但他心思执拗,晋升大成境后,便直接选择了闯入坤离宗的山门。 可惜的是他的修为虽然在江湖中已经有所地位, 但面对一个大型宗门还是远远不够看的。 他被龙护法打伤,危机时刻,跳崖逃生。 他跌入了一座寒潭之中,顺着水流飘到了百里之外。 而此时恰逢吴国公朱广孝班师回朝。 被救下的姜崇养好了伤势,准备继续复仇。 结果被朱广孝留了下来。 朱广孝看出了姜崇眼中的仇恨,姜崇也得知了朱广孝的身份,对他极为尊敬。 更何况因为救命之恩的原因,姜崇不得不听朱广孝的建议。 最终朱广孝留下了姜崇。 原因也很简单,光凭姜崇一个人肯定是无法和坤离宗整个宗门对抗的。 而他现在孤苦无依。想要获得强大的势力,最好的方法就是加入正阳军方。 只要能够在军方坐上一定的高位。 想要对付一个江湖中盟岂不是轻而易举? 其实朱广孝也是起了爱才之心。 姜崇的天赋实在是非常恐怖。 当初他年仅二十就已经是大成境武者, 而且这一切还是在他自己修行的前提下,根本没有名师指导,护持他突破大成境。 要知道突破大成境武者的任督二脉可谓是一次死关。 一个不慎就是经脉寸裂,轻则重伤,重则殒命。 而更令朱广孝喜爱的是姜崇那股坚韧不拔的性子。 于是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朱广孝收下了姜崇作为自己的入门弟子。 这一下便是数年的时间。 如今的姜崇已经成长到能够独自统御一军的地步。 “禀报将军,我们的前锋已经成功的将敌军中路切断。 此刻敌军已是首尾不能相顾。 属下特来请求将军,属下愿当破阵之将!” 姜崇看了一眼下首这一位中年将领。 他现在是来请战。 姜崇一身银色战甲,脸上有一副全面罩甲,让人无法看透他的真实面貌。 但是军中将领都知道他们的这位统领是吴国公亲自指派的。 因此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疑虑或者是异心。 这就是战神吴国公在军中的声望。 姜崇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了。 徐将军稍安勿躁。 自然有你出战的时候,但现在我们要先把外围的这帮敌人吃掉。 吴国公的命令是让我歼灭所有企图靠近这座山脉的敌人。 徐将军,你就固守本阵,死死的咬住敌方的前军!” 徐将军点头应是。 下一个他就一脸惊讶地看着姜崇。 姜崇身后有三个剑鞘,此时他已取出一柄带着冲天煞气的长剑。 催动坐下的宝马往前移动,姜崇剑指苍穹下令道: “亲卫队! 随本将杀!” 徐将军目瞪口呆地看着姜崇带着他的一百人卫队,就这么冲出了本帐,看他的目标,赫然是敌军的后队。 所以他不让我出战,其实是为了让他自己出战。 徐将军这才意识到姜崇的本意。 随着姜崇率领着自己的亲卫队冲入了敌军后方。 一共有两千禁卫军跟着姜崇的步伐开始了破敌。 敌军后方的一辆战车上,来自梁山,聚义厅排名第六的李成钟看着远处那个杀入敌方阵营里面的银色战将,眼中满是轻蔑之色。 对方虽然强势切断了他的前军和后军之间的联系。 但被困住的前军最多不过3000余人。 而他手中现在还能够指挥的足有超过7000人。 而对方满打满算不过5000出头。 人数如此悬殊,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可能会败。 “大哥,要不然让我去吧!” 李成钟在梁山之上,不仅聚义厅排名第六,而且他的权利也是非常的大。 梁山有二十五个主要势力。 为首的便是天字营,聚众十万,聚义厅三十六天罡足有三成都是天字营的人。 而天字营之下,便是水王洞,兵众八万。 李成钟就是水王洞的二把手,三十六天罡排名第六,天雄星。 人送外号吞天豹子。 而论及修为,他也是整个梁山的佼佼者。 中品大成境的修为,在整个江湖之中,吞天豹子的名声都是极为响亮的。 此时想要出战的便是李成钟的手下,地暴星昆齐。 梁山聚义厅留名的英雄好汉。 地暴星昆齐一脸的络腮胡,眼睛像铜铃一般,满脸的横肉。 同样也是大成境武者。 他手里是一柄开山宣花斧,是群战之中的利器。 李成钟看着自己的手下,他当然知道朝廷军方能够派出来的,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 普遍而言,朝廷军方的将领要比他们梁山的水匪强上不少。 而且对方既然敢亲自带兵冲阵,绝对也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自信。 因此让地暴星昆齐试试水也是好的。 于是李成钟便答应了地暴星昆齐的请求,地暴星昆齐则带着自己手下的兄弟。 数十号人骑上战马,呼啸着朝着姜崇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梁山这一次聚集了4万水匪来到帝都附近。 看似数量很少,但实则这已经是让他们伤筋动骨的手笔了。 山东距离帝都虽然不远,但是想要悄无声息地将水匪安插在帝都的附近, 要花费的钱粮绝对不在少数。 所有人都需要化整为零。 其中还少不了贿赂一些朝廷官员。 况且梁山号称有八十万水匪,但其实真正能够战斗的力量只有一两成。 姜崇此时杀入梁山阵营之中。 梁山的这一帮与其说是军队,倒不如说就是一群匪类。 他们行动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章法。 领头的剑指何方,他们就呼啦啦的冲向哪里。 如果能够破敌,胆子就会越来越大,杀性也会越来越强。 但一旦遇到了阻碍,遇到了强敌,甚至挫败之后,这一群人战斗意志就会快速的下降。 正如此刻姜崇手持天煞剑,他的每一剑都像是泼出一片星河。 在他的带领下禁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而梁山的水匪在接连遭遇挫败之后,军心开始涣散。 甚至有不少人看到姜崇率军冲向他们,这群人就直接掉头逃跑。 但是身后又有友军阻挡,因此变得混乱不堪。 而姜崇也会看准时机,全军压上。 一时间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梁山水匪就是兵败如山倒。 杀敌就像是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不过很快,00依旧遇到了阻碍。 地暴星昆齐为人勇猛,悍不畏死,一把开山宣花斧舞动起来,呼呼作响,所有靠近他身边三尺的士兵都会被他轻易的砍成两截。 除了他自身勇猛,修为深厚的原因外,骑兵所带来的冲势令他的战力增强了数筹。 当他来到姜崇身前的时候,一斧头当面劈砍了过去。 此时他不仅携带着斩杀十数人的煞气,更是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这一斧头即使是中品大成境武者也很挡等下来。 然而姜崇面对地暴星昆齐的这一斧子,选择了迎面直上,他纵身一跃,从战马上高高跃起,在空中侧身避过这一斧头。 地暴星昆齐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直接扑向他的斧头。 在他的预想之中姜崇要么选择闪避,要么选择硬扛。 绝对没有正面相抗这个选项。 毕竟姜崇的武器只是一柄剑。在骑兵的冲击力加持之下, 对方的修为除非是上品大成境,否则的话绝对无法用长剑挡下他的这一击。 地暴星昆齐虽然勇猛无匹,看上去像是一个匹夫,但他绝对不是无脑之辈。 但此时此刻姜崇的选择直接超出了地暴星昆齐的意料。 地暴星昆齐一下子懵了片刻,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眼前仿佛有一大片的星光绽放。 他此时想要收回斧子,已是来不及了。 他怒吼一声,选择了硬扛。 他的身上也是有着厚重的板甲的。 毕竟也是梁山聚义厅上的人物,他全身佩戴重甲。这一身装备绝对不会比朝廷的正牌统军将领差。 一身重甲足以挡下大成境武者的攻击。 只要让他扛下对方的这一击,他便有反击的机会。 嗤! 地暴星昆齐的一斧头有多强? 只见姜崇的那匹战马竟然直接被这一斧头劈成了两半。 斧头从战马肩背的位置砍了下去,生生将战马撕成两截。 而此时此刻姜崇剑光所化出的漫天星辰也终于落在了地暴星昆齐的身上。 这无数的星光,便是无数的剑锋。 当天煞剑剑锋落在地暴星昆齐的甲胄之上的时候,虽然没有刺破厚重的甲胄, 但却有一股股无形的煞气冲入了地暴星昆齐的体内。 一时间地暴星昆齐只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宛如暴雨之势的打击,浑身甲胄爆发出一连串的火花,以及刺耳的摩擦声。 地暴星昆齐只感觉在这剑光之下,一股强大的力量想要将他掀飞下马。 他刚想运起内力强行扛住这种力量。 然而就在他试图运行内力的时候,入体的那一股煞气侵入了他的经脉。 他体内的内力运转直接被打断。 煞气入体,仿佛一柄柄小刀子直接刺入了他的经脉之中,破坏着他的经络运行。 地暴星昆齐虎目圆睁,不可置信地感受着这一切。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因此对于旁人来说,他们只看到姜崇纵身一跃,一道璀璨的剑光直接砍向了的暴星昆齐。 的暴星昆齐一斧头凶猛无比,直接将姜崇的坐骑砍成了两半。 然而下一刻姜崇的剑光之下,地暴星昆齐好像根本没有防守一般。 硬生生扛下了那一剑。 紧接着地暴星昆齐的身体就飞了出去。 最后直接砸进了士兵人群中。 而姜崇则是坐上了地暴星昆齐的坐骑,继续率领自己的部下冲击着敌军的本阵。 李成钟在远处的战马上看着这一幕,心神大受震撼。 的暴星昆齐的实力他是清楚的。 可以和他拼上好一阵,如果让的暴星昆齐骑着战马完全冲锋起来, 就算是他也要暂避锋芒。 可正阳军方的那个银甲将军竟然一招就把地暴星昆齐给秒了。 难道是大成境的武者。 可正阳军方大成境武者的数量也不多,秦国公和吴国公肯定不会亲自参与这种小规模的战斗。 难道是秦国公麾下第一猛将翁炳良? 可是翁炳良从来不会遮掩面容。 李成钟不断在心中思索着姜崇的身份,浑然不觉姜崇距离他已经越来越近。 当他被手下提醒,注意到这件事的时候,姜崇和他距离已经不过百丈。 骑马的情况下,瞬息便至。 而且梁山这方根本没有排兵布阵的样子。 中军主帅的外围只是简单地围了几圈人,而没有一个合适的阵法布置,对于姜崇来说,就是几块豆腐墙。 虽然即使是毫无章法的中军屏障,也不是普通人就能攻破的。 姜崇杀入中军之后,身后已经只有他的亲卫了。 这支亲卫队是朱广孝亲自给他配置的,都是朱广孝麾下的百战之兵。 虽然个人武力并不强,但在战场之上完全可以做到以一敌百。 都是悍勇之辈。 跟着姜崇冲杀那么久,愣是没有一个掉队的。 战损也还不到一成! 此时姜崇带着无匹的冲击力来到了李成钟的面前。 李成钟麾下也有几个梁山好汉,都是聚义厅上有名的人物。 但看到了之前地暴星昆齐的那一幕,此刻哪还有人敢冲上去送死。 见手下一个个的都不顶用,李成钟咬了咬牙,翻身上了一匹战马。 就当手下人自家二当家要冲上去一战的时候。 李成钟竟然调转马头,朝着军队的后方逃窜起来。 一时间不仅仅是李成钟这边的武将,就连姜崇也吃了一惊,一时间也没想到竟会是如此情况。 李成钟的坐骑也是一匹宝驹,可姜崇现在的坐骑乃是地暴星昆齐的。 刚刚姜崇用一匹宝驹为代价,瞬杀了地暴星昆齐。 现在后遗症就出现了,姜崇的战马根本追不上李成钟。 虽然此时没人敢来阻挡他,但即使眼前是空旷的坦途,凭借坐骑,姜崇也追不上李成钟。 姜崇眼中有着寒光,他纵身一跃来到了眼前的一匹战马头顶,一剑落下,普通星河倒挂! 那马上的骑士瞬间被斩落马下。 姜崇在这匹战马的背上用力一踩,整个人再次像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只见他不断的重复这一操作,相当于是在马鞍上前行,速度竟然比起李成钟快上不少。 李成钟坐下战马此时毕竟不是奔驰在空旷的原野上,眼前还有许多阻碍,速度提不起来。 加上他穿的是重甲,手持重剑,就算是宝驹,这么多重量加持,速度也会受到一些影响。 帝都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战争的号角响起 姜崇最终还是追上了李成钟。 “堂堂梁山聚义厅第六的吞天豹子,竟然如此畏首畏尾不敢一战么!” 姜崇手持天煞剑,横空掠过,一剑直劈李成钟的头顶。 李成钟重剑格挡,凭借厚重的剑身,轻易挡下这一剑。 可是姜崇却也已经落下,他一脚重踏,将李成钟的宝驹踩的直接向前扑倒,两人都被掀飞下来。 李成钟毕竟只是江湖人,不擅长马战,这一下就吃了大亏。 姜崇和李成钟的交战只在瞬间便出现了结果。 李成钟是真的不擅长马战。 在马背上,姜崇直接掀飞了他。 马背之下,姜崇凭借天煞剑便能抗衡手持重剑的李成钟。 而当姜崇使用第二柄宝剑的时候,李成钟根本挡不住。 “不可能,你也是中品大成境,怎么可能这么强!” 李成钟只觉得离谱,可是下一瞬,他瞳孔巨震。 因为姜崇又取出了一柄宝剑。 除了天煞剑外,另外两柄竟然这都是精绝武器。 一人三精绝,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对方的战力本就在他之上,再加上三柄精绝宝剑。 自己还怎么打? 李成钟心中已经出现退避,但下一刻姜崇已经拦在他的面前。 “死吧!” 姜崇三剑齐出,李成钟的眼中竟然瞬间充满了星辉! 虽然现在是凌晨,倒也不至于这么离谱。 李成钟也是资深大成境,因此知晓有些顶尖上品大成境出招的时候会有异象。 那种异象要么是内力达到极致后产生,要么就是对顶尖功法的感悟达到极致。 而眼前的姜崇可能就是后者。 这……这什么变态! 李成钟已经不敢继续打下去了,他想要撤退了。 可姜崇根本不给他机会。 星辉笼罩下来,速度极快,李成钟手中重剑挥舞到了密不透风的程度,但 根本挡不住! 点点星光钻入了李成钟的防御,落在他的身上时,那看上去并不起眼的星光竟然直接在李成钟的身上炸出一团血雾。 李成钟只感觉一股剧痛传来,这一下直接导致他的动作出现了一丝影响。 破绽的出现,直接让更多星光钻入其中。 “破开了!” 姜崇眼中暴露精光,这是他收集到三柄精绝宝剑之后的第一次施展这一招。 这是鎏天派祖师爷传承下来的最强一剑。 【流金宝华】 从前鎏天派内一直未有人能够使出这一招。 因为这是祖师爷在晋升宗师之后悟出来的一剑。 而如今他姜崇在师傅的帮助下,终于以大成境的修为使出来了! 瞬息之间,李成钟直接殒命。 他的身上遍布剑痕,仿佛被数百人捅了一样。 这每一道剑痕都深入肺腑,直接破坏经络,摧毁生机。 数百道这样的剑痕同时出现,就算是鬼神,也得陨落! 随着李成钟的陨灭,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梁山的这群山匪一直都是欺软怕硬的主。 自家老大都死了,其他人自然作鸟兽散。 这是匪类的传统。 正阳武比的同时,外界突然间便在各处爆发出了战斗。 姜崇凌晨破阵,而拓跋云汉的一名副将直接守在帝都城外的某座山谷中。 却在深夜遇到了不明来客的万人军队。 这支看上去更像是逃难难民组成的军队,没有完整的军服,军旗,甚至队伍都是散漫的。 在两轮箭雨的齐射后,这支万人军队直接发生了溃逃。 拓跋云汉的副将只派出了两千人的轻骑兵,便将这群散兵游勇追的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最后斩杀敌军头颅三千余,俘虏两千余。 剩下的人作鸟兽散,直接分散逃开。 只有最开始的时候,一小支人马,大约五百人左右,逃得最有章法,速度也最快。 而领头者,正是柳新心心念念的师弟。 小七,焦中甫。 逃了一整夜,小七的嘴唇都干裂了,一群人已经钻进了某处深山之中。 这群人基本上都是青壮,只不过身上的衣服埋汰了些,手里的武器甚至还有镰刀锤子,菜刀竹枪。 不过精气神都还不错。 正在潮湿的山林间走着,小七嘴里含着一片叶子,吮吸着上面的露水,他的手里还有一把这样的叶子。 “老大,还好你机灵,要不然兄弟们冲在前面,肯定就被官兵给射死了。” 一个门牙掉了两颗,一张嘴就一股黄气涌出的秃头糙汉来到了小七身边,一脸的谄媚。 他们都是收到了山匪间的山匪令,说是梁山的好汉召集他们做一件大事。 做成了,以后就吃香喝辣。 天南海北的匪类,尤其是帝都以南以西的匪类都接到了消息。 小七他们便是其中之一。 他们小细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能来也得来。 不过来了之后,所谓的梁山好汉只不过是把大家聚在一起,发了两顿馒头便不再管了。 不过外围一直有人守着,山匪中也有不少想着抱大腿的死忠党。 因此小七一直想离开此地去帝都找找大师兄的计划迟迟没办法实施。 “七爷,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跟在小七身边,有一位看上去七八十岁的老者。 他佝偻着身子,走一步颤三颤,甚至还拿着一根树枝当作拐杖,否则就走不稳当的模样。 他的脸上有一条从额头贯穿到下巴的骇人伤疤。 他们这支山匪中的所有的人都喊他“疤爷”。 而带着所有人一次又一次的避过灭顶之灾的小七,则被所有人奉为首领,尊称一声“七爷”! 小七称呼他为疤爷,而疤爷则称呼小七为七爷。 两个人各论各的辈分,互相尊敬着。 他俩就是这一支山匪队伍中,地位最崇高的两个人。 小七在汉中省时从牢狱中救下了这一群山匪,又带着众人避过了朝廷的几次围追堵截。 后来和同为山匪的其他势力斗了几回。 在小七带领下,众人几乎没有太大的伤亡,都挺下来了,所以这一群兄弟都尊称他为七爷。 同时也奉他为这一支山匪的领袖。 当然,这一支队伍并不只有他一位领袖。 除了山匪界小有名气的疤爷之外,还有一人,众人称呼他为黑刀。 同样在他们这群山匪有着不同一般的地位。 只不过疤爷年纪最大,不太喜欢管事儿。 黑刀更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 但是山匪界却有他的赫赫威名。 三个领袖有同一个特点,都是大成境武者。 在江湖上就是如此,拳头大的才有理。 当然,小七一开始完全是凭借着个人的魅力吸引住了众人。 后来众人才发现他小小年纪,竟然也是大成境武者。 “我们现在这是要找地方躲起来? 这眼看着这帝都周围就要乱起来了,我们还不如趁现在赶紧离开。” 疤爷虽然拄着拐杖,但是脚下却行动如风,丝毫看不出老态。 其实小七也问过他的真实年纪。 因为从一个人的气血状态,小七能够感受得到,疤爷并没有面上看的那么苍老。 不过疤爷一直都不愿意说,小七也没有坚持。 小七说道: “对呀,就是要躲起来。 疤爷您觉得我们现在如果冲出去的话,有多大的几率能冲出这一盘漩涡? 我们今天能被梁山那帮混蛋当成炮灰来到这儿试探。 明天就有可能被他们驱逐,去打挡朝廷的箭雨。 这里又是整个漩涡的中心,你觉得我们能逃出哪里去? 就是逃出去,这到处都是朝廷的地界,一旦被他们发现了,我们是匪,他们是兵。 难道我们还能跟他们打个商量,借个路说我们不惹他们,让他们别杀我们? 这都不可能的事儿啊!” 说到这里,小七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大师兄。 自己被圣宗安排来当成贼,而大师兄则在朝廷那儿当兵。 相比起他来,日子过得真是惬意。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就有一丝幽怨。 同时又想念自己的师兄弟们,想念公平镇上那家胖厨娘面馆。 想念曾经一切的一切。 他总感觉自己在这个年纪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东西。 看到小七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回忆的神色。 疤爷眼中有着一丝羡慕。 这个年轻人除去他的修为,眼界,以及为人处事不谈。 最让疤爷羡慕的就是他时不时出现的这一份思念之情。 这小子还有能够让他思念的东西,老头子我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疤爷眼中有着落寞。 “既然七爷都这么说的,那么我们兄弟们就听你的。” 疤爷说了一声,算是替整支队伍做出了决定。 “别啊疤爷,您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别总什么事情都按照我说的算。 万一我要是把我们这群人在沟里,你说这找谁去?” “找你呀,难道还能找老头我了?” 疤爷白了小七一眼。 正在一老一少打趣之间,前方有一个人逆行而来,众人见到他都尊敬的喊了他一声刀爷。 小七和疤爷看到了黑刀。 “黑刀,前面如何,没有埋伏吧?” 疤爷问道。 黑刀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他来到了小七的身边,然后转身跟着小七的步伐。 整个人就像是小气身后的一个护卫。 而情况也的确如此,自从那日小七救下对方之后,对方就默不作声的开始跟在他的身后。 对于小七的吩咐,他都毫无怨言地照做。 小七试图从他的嘴里撬出一些东西来。 可是一直都没进展。 因此有的时候小七会叫他闷葫芦。 直到后来从疤爷的口中才得知,这人竟然是山匪界赫赫有名的单刀山匪。 山匪界唯一一个总是一人独行,却依旧能够风生水起的存在。 这让小七想起四师兄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绵羊才会成群。猛虎总是独行! 当然了,这句话有一点点不押韵,可是当初四师兄说的原话是什么小七已经不记得了,那个时候的小气还太小了一些。 “既然前面没事儿,疤爷,咱就去前头躲一躲吧。” 小七说道。 疤爷点了点头,一马当先地往前走了出去。 健步如飞的样子让小七这个年轻人都觉得有些汗颜。 老头身子骨挺好啊,就是这张脸太埋汰了,看上去跟行将就木似的。 小七嘟囔一声,赶快追了上去。 他其实心中有一个计划。 他不知道现在大师兄在什么地方,但他已经在他能够做到的范围内尽可能的留下记号。 如果大师兄能够见到这个句号,就一定会来找自己。 以大师兄的能力,一定能够让他们这群人好好的离开这里。 小七一直以来的目的都是为了让跟着自己的这群人能够活下去。 他虽然成了山匪头子,但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救下的这些人不再丧命。 当然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在一些过程中难免打打杀杀,兄弟们还是死了一些。 但是就因为他坚持这个目标,让所有人很快就接受了他。 所有人都不把这个还没满二十岁的青年当成小孩子。 所有人都在心中尊敬他,即使是疤爷和黑刀,心中也有那么一分敬畏。 疤爷甚至经常会说小七是赤子之心,这样的人当不成山匪。 但却能带着他们活下去。 当小七带着他的五百山匪进入深山老林里面躲藏起来的时候。 帝都周边大大小小的战役不断的爆发。 帝都城中,秦国公府。 秦国公拓跋云汉和吴国公朱广孝正在府邸后花园里,一边品着小酒,一边下着棋。 只不过秦国公这个大老粗下不了多久就会开始悔棋。 “不下了,不下了,我怎么能下得过你呢? 朱帅,你这就是来找我虐菜的!” 拓跋云汉一把将眼前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推到了一起,然后耍赖似的起身离开。 朱广孝则是笑而不语,同样起身,跟着拓跋云汉来到了花园的池塘边。 朱广孝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包鱼饵。 一点一点撒了下去。 不多时,池塘里的众多鲤鱼聚到了池塘边,争着抢着吃那鱼食。 朱广孝开口说道: “你看这些鱼,像不像是南方的那群人? 明明东西足够吃。非要在这里争抢。” 秦国公拓跋云汉撇了一眼池塘里那一团一团翻涌纠缠在一起的鱼群。 “我从来不关心这池塘里的鱼。 都是下人弄的。 我甚至觉得这个池塘放在这里就是碍事儿。 我去前院还得跨过一座桥。 您说说,这不是麻烦吗?” “嗯……那你可以飞过去!” 朱广孝沉默半晌,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顿时就把拓跋云汉给噎住了。 “朱帅,城外面打的这么热闹,为什么你不让我去? 明天还得去参加正阳武比的最后一轮的观战。 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难道看不出来现在的一切都是对方故意让我们发现的,就是为了试探我们的态度。 为此我们不得不暴露一些手段,现在这样,我们搞得很被动啊。 对方也不知道从哪里蛊惑了那么多人,七七八八的加在一起竟然有十万人了吧。 而这竟然只是他们的试探,我真不知道他们真正的杀招会有多恐怖! 这可都是百姓,是人命,都是我正阳的气数! 就这么被那帮狗日的糟践了,真是气煞我也!” 拓跋云汉在这边吐槽着,朱广孝则在那里继续撒着鱼食。 只见他手里的一包鱼食全部都喂完了,竟然又凭空摸出来一包。 随着朱广孝喂的鱼食越来越多。 底下的鱼翻涌的频率渐渐平息,甚至有的鱼吃饱了,吃撑了,还在那里吃,最后翻着肚子扶在那湖面上,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怎么了。 “既然对方吃了我们的饵。贪心不足还想吃。那我们就继续问,为找他们吃撑了,吃饱了把自己吃死为止。” 吴国公轻描淡写的说道。 “那个,朱帅!” “嗯?” 拓跋云汉脸上满是纠结,喊了一声。朱广孝立即转头看向了他。 “怎么了?” “那个……” 拓跋云汉显得有些犹犹豫豫。 “秦国公可从来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朱广孝有些好奇的问道,他倒是罕见拓跋云汉有这样的神情。 “朱帅,你看这鱼,都翻着肚子浮起来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嗯?应该无妨吧。” 看着因为自己喂了大量的鱼食而一个个翻着鱼肚白的大鲤鱼,朱广孝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太确定。 “有没有可能……” 拓跋云汉看着那一池塘数十条鲤鱼。 “他们都撑死了?” 朱广孝不太明白拓跋云汉到底想说什么,于是没有接话。 “那个是这样的,这些鱼都是我的部下送给我的。 他们送这一池塘给我的时候说这些都是名贵的品种,价值不菲啊。” 见到朱广孝避而不谈这个话题,我把云汉有些着急了,连忙说道。 “如果这鱼要是都死了…… 朱帅,你可得赔呀! 毕竟这是你在装……咳咳……的时候弄死的!” “要我赔?” 朱广孝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拓跋云汉。 “我把我的一切都传承给了你。 你现在竟然还要问我要着区区一池塘鲤鱼的赔偿?” “一码归一码。” 拓跋云汉的神情严肃无比。 “这可是你和我说的,我们情同兄弟!” “既然是兄弟,你还问我要赔偿。” 朱广孝显得特别不解。 然而拓跋云看的神情依旧严肃,他一字一句地道: “可是,亲兄弟明算账啊!” 就在秦国公和吴国公在池塘边讨论眼下的局势的时候,帝都内城的某个宅院之中。 一处隐蔽的密室之内,一共有四个人端坐在一张八仙桌的四方。 “你不是号称梁山智多星? 现在外城打的是如火如荼。 你们辛苦谋划了近一年的所有布置都被秦国公发现。 现在可如何是好?” 一位老者用沧桑的语气问道,虽然从语气语调都能听出他已经非常年迈。 可此时此刻说的话却带有一股浓烈的上位者的气势。 老者这句话一出,桌上其余两人齐齐看向了老者对面的那个人。 此人正是梁山智多星天机星,喻孔。 只见他脸上带着微笑,面对三位大人物咄咄逼人的目光,他显得淡定十足。 “诸位大人不要着急,谁说我们的这些布置是被拓拔云汉发现的呢?” “难道不是吗?” 那位老者急促的问道。 “当然不是!战争的号角刚刚响起,诸位大人还请拭目以待!” 帝都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单四首战重伤 随着鼓声的敲响,正阳武比第四轮演练正式开始。 首先出击的并不是作为前锋的柳新。 而是右翼的郑晓和单四。 因为整个马家湾右侧的水路最长,一路上的据点多达六个。 而左路却只有四个。 中路也就只有八个,而且中路这边还有前锋负责探路。 相当于是两支军队一起探索。 因此右路的压力最大。 而三号据点作为右路的第一个据点,其位置是偏靠后方的。 中路的二号据点和左路的一号据点两者位置距离的比较近。 而三号据点除了位置相比起这两个据点更加靠后外,它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靠近陆地。 大本营能够随时快速支援。 一旦进入水泽走水路的话,前进的速度比起地面会慢上一倍。 除非你拥有舰船。 因此如果能够拿下三号据点的话,三号据点就能够成为进攻方在水泊之中的第一个前进基地。 对于进攻方的这个选择翁炳良和朱英。眼中都出现了肯定之色。 如果是他们也会这样选择。 而防守方现在还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不过关德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就等着给进攻方一个大大的惊喜。 大本营这边郑晓的右路军队率先出发第一天就派出了单四以及四名将领,带着三千兵力前往三号据点探路。 单四一到三号据点,结果一到那儿就触发了一个陷阱。 但是因为单四前进的时候比较小心。 又听从了身边人的建议。 所以兵力损失只有五百。 不过即使如此,单四的神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刚上来就放置一个埋伏。 好在他小心翼翼的前进,否则的话至少损失一千兵力。 而因为郑晓和单四之间距离不远,因此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递给了郑晓。 郑晓直接下令单四暂缓探索三号据点。 改成了停留原地。 而在此时,一二三号据点后面的四号据点突然出现了一支军队,直接赶往三号据点。 原来防守方在最靠前的三个据点都布置了大量的陷阱。 同时还安排了岗哨。 一旦发现有进攻方的军队出现,四号据点便会大兵出动。 只见四号据点这边由许程带领,直接出动了两万人。 当这份战报传递到翁炳良和朱英的面前时, 翁炳良陷入了沉默,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而朱英则是一脸的笑容。 “这就叫出其不意。” 好在翁炳良并不在朱英的身前,否则必然要喷对方一脸口水。 如果真的战争这么打的话,那就简单了。 随着第二天的鼓声响起,进攻方柳新所带领的前锋队伍也开始了出动。 柳新的目标直接绕过二号据点。将二号据点留给中军。 他们直接前往四号据点。 而此时许程的两万人已经来到了三号据点之外。 根据关德的分数,许程此刻要做的就是吃掉单四的一支前锋军。 单四看到水泊拐角处出现的许程的时候,心中顿时大惊。 好在身边的人提醒他。 “单哥,我们现在只是在演练。 如果真的是实战中的话,这样复杂的地形一定会派出大量的斥候。 但是现在给我们的条件就是没有斥候的。 所以不用太在意。 演练,毕竟还是演练。” “但毕竟是在我的手里损失了五百人。如果真的是在战场上的话,我一定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就因为我的一个选择,就导致五百人的丧生!” 剩下几人也都纷纷劝导。 而此时许程已经来到了单四的面前。 “两万人对两千五百人,你们死定了,甚至我们都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许程沉默着他身后的一个人则跳了出来。 他也是文臣派系的参赛者,出身江湖。 他现在对关德的判断简直俸若神明。 如果按照这样的形式继续下去,最终正阳武比的十六个名额可能全部都要落在他们的手中。 到时候他也有一份希望能够站上最后的大比舞台。 只要能够来到最后一轮,光是文臣集团给予的修炼资源就足够他的武道修为更进一步。 而且文臣集团早就已经给下承诺,只要他们能够赢下正阳武比,他们所有人都能够获得一份非常好的机缘。 这是他跨越阶级的一次尝试。 他自己感觉自己卧薪尝胆,终于来到了这一轮。 距离最后只差一步。 而眼下看到了胜利的希望,顿时有些目中无人了。 “对面的还不赶紧投降!投降了,或许你还能保住你的这些兵力。 到了最后,或许凭借你活的最久,能够进入到下一轮呢!” 单四看着对方脸上那目中无人,狂傲的笑意,心中怒火顿时窜了起来。 他脚下重重一踏,身形已经爆射而出。 对面那人距离他不过十几丈。 以单四的速度,两个呼吸就已经跨越这些距离。 对方也是大成境武者,本就是江湖散修之中的佼佼者。 在江湖之中也是耀武扬威的人物。 之前一直被各种天骄压制,此时终于暴露了本性。 面对单四的突然发难,他丝毫不惧。 “来得好!” 此人抽刀斩向单四。 虽然这一轮叫做演练。 但武将的个人实力还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 因此才会出现双方武将对战败者将损失所有兵力的规则。 单四并没有取出自己的武器。 面对面前这样的小喽喽,单四根本不屑如此。 身体交错之间,单四一个侧身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一刀,单四骤然之间爆发出恐怖的速度。 对方仿佛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单四是远威镖局总镖头的儿子。 他是怎么敢挑衅对方的? 难道是因为即将获得的胜利,迷惑了他的双眼。 一个闪瞬间单四一拳直接砸在了对方的腰腹。 那人痛的差点都握不住手里的刀了。 嘴里更是吐出了一口黄水。 这是连胆汁都被打出来了! 单四得理不饶人,来到了这人的身后,双手插入对方腋下,身体猛的一拽就将对方丢了出去。 而那人现在还在被腰腹处传来的剧痛而短暂陷入迷茫之中。 眨眼间就感觉自己旋转了起来,飞到了天上。 而下一刻单四的一腿直接正中此人背部。 这一下力道也是极重的,但却并不致命。 这只是演练,只要表现出有足够的能力让对方丧失战斗力就可以了。 不远处可有翁炳良麾下的一名参将冷冷的看着这边呢。 翁炳良和朱英当然不可能随时随地的看着所有地方。 因此两人都有不少手下参将跟在各支队伍的后面,随时随地汇报他们所见到的战况。 而在单四这边把那人一顿暴揍之后,盯着这里的参将直接举起了右手。 这个意思就是单四已经将那人淘汰。 就在单四松下心神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尖锐的破空声! “单哥小心!” “小心偷袭!” 同伴的吼声刚刚传来单四,就感觉自己背后的衣服被割破,一阵刺骨的疼痛从背后传来。 危机关头他向前猛地冲出,避开了原本注定重创的一击。 虽然身后满是鲜血,但这一下只是让他受了皮外伤。 单四向前一个翻身滚地,一点形象都不顾,但就是这样的动作必过了后面接连斩来的两刀。 许程突然就出手了。 当然这也是在规则允许范围之内的。 因此那名参将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任何的表示。 别说在这里受伤了,即使是在这里战死了,这名参将也不会有任何的动作。 单四翻身而起,神色平静的看向身后的许程。 “你想找死?” 许程毫不留手的一刀直接让他受伤,单四刚刚已经清晰感受到了对方的杀意。 那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许程的眼中却没有波动,眼底最深处藏着一抹疯狂。 “只要完成任务,娘就可以从那个地方脱离出来!” 许程二话不说,从腰后的刀鞘中又抽出了一把刀,双刀在手,他猛的冲向了单四。 “嗯?连说都懒得说嘛!” 单四眼中有着愤怒。 这是演练,又不是真的生死。之战你用得着这样吗? 可是旁边的督战参将也没有说什么,单四知道只能自己来解决这种事情。 于是他也取出了自己的武器。 一杆短矛。 单四更擅长近战,速度是他的擅长。 他的身体猛的往前冲,完全不等对方冲到他的身前,就来了一次反击。 两人一边是迅捷的猎豹,而另外一边则是疯狂的鬣狗。 两人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许程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面对单四捅过来的一矛,根本躲也不躲避也不避。 反手就是两刀一刀斩向单四的脑袋,另外一刀则是斩向单四的手臂。 单四大金失色,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只能强行收回短矛。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尽力格挡一刀,同时身体往一侧闪避,试图躲掉另外一刀。 可是许程的刀光极为迅猛,单四虽然竭力闪避,但依旧中了一刀,肩上顿时出现了一条血痕。 所幸又是一处皮外伤。 不过一个照面就连连受伤,单四心中惊怒不已。 而且许程的刀光依旧连绵的朝着单四砍来。 而那副架势完全就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旁边观战的督战参军也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即使在战场上也找不到这样疯狂的人。 但这样的人可以说放的位置正确的话,会是一个很好的苗子。 只不过眼下是演练,面对自己的同伴,虽然是一场比试的对手,但如此凶狠也有些过度了。 因此在这位督战参将的心理已经给许程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否定。 事后开展评分的时候,他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如实上报。 而此时单四也终于跟得上许程疯狂的进攻脚步。 要说修为单四跟许程其实相差不多。 许程甚至要稍逊色单四一筹。 不过许程的进攻方式实在是太过疯狂。 他那不要命的打法,在这样的比试中,有着天然的优势。 都说弱的怕强的,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疯的。 而在这样的食物链中,许程就是站在最顶尖的那一种人。 单四至多,是那个不要命的。 而且两人的进攻手段其实都是同一个类型。 都是擅长近战以及速度的爆发型武者。 只不过许程有两把刀,速度上压制着单四。 单四此时只能被迫防御,但身上却不断的出现伤势。 许程真的是把单四往死里砍。 单四终于是被打出了真火,江湖武者的血性一下子就被激发了起来。 然后这一场厮杀就变成了对攻。 双方对战不过数十招,地面上却已经染上了一层嫣红。 淡淡的血腥味在场地中弥漫起来。 而许程和单四各自的同伴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冷战。 这真的是正阳武比嘛? 他们难道不是在真正的战场上吗? 很快两人的对决就分出了胜负。 督战参将直接闯入了两人的战局之中。 他的修为是下品大成境,要说战力的话,和单四以及许程不相上下。 但凭借着身上的甲胄,以及丰富的战斗经验。 他直接闯进两人的战局,强势分开了两人。 而许程和单四都还想战斗,两人都已经杀红了眼。 仿佛跟对方不死不休。 可是督战参将的一项职责就是确保这一场比试不会真的出现有人死亡。 “阵前厮杀,防守防胜!” 他直接给出了结果,而听到这个结果,许程眼中的疯狂骤然消散。 而单四却依旧双眼赤红。 对方是想真的杀了他。 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得到。 面对这样的人,单四当然同样对其抱有杀意。 而且对方一开始上来就蛮不讲理的伤到了他在后面的战斗中。他最初的这些伤势直接影响他的战力。 导致他此刻身上有不下十处刀伤。 浑身一血,就像从死人堆里刚爬起来的一样。 他脸色涨红,完全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 这是因为他体内气血都用到了头上。 这是愤怒到了极致的表现。 不过下一刻实在是因为失血过多,他体内深处传来了一股虚拟感。 他脚下一个踉跄,最终却顽强的站立住了。 “我还想继续打!” 江湖人的血勇以及武者的骄傲让他还想继续战斗。 但是督战参将却摇了摇头。 “你已经被淘汰了,判定结果是重伤!” 然后便有军医直接来到了单四的身前。 虽然心中不甘,但有督战参将拦在前面,他只能放弃。 最后被军医直接用担架抬走。 他实在是失血过多,必须尽快回去止血。 虽然现场他们也带了一些止血的药物材和纱布。 但单四身上刀伤足有十几处。 军医们带的药物根本不够。 而因为单四的失败,进攻方的这一支右军前锋士气大减。 许程按照关德的吩咐,直接试图将这一只两千五百人的前锋吞掉。 而接替单四指挥的将领直接下令撤退。 最终在付出一千兵力的代价后,成功逃离了许程的追围。 许程之前的战斗太过疯狂,导致就连他的队友也不敢对他提出什么建议。 因此原本是关德安排在许程身边的两个熟悉兵法的人,此时一言不发,也就直接丧失了最好的追击时机和方式。 否则的话把这两千五百人全部吃掉也不是不可能。 当这个消息传回大本营的时候,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在秦国公的阵营之中,除了皇甫荣江之外,单四便是他们的战力天花板。 单四的战力绝对是下品大成境里的顶尖水准。 结果演练才刚开始,就直接受了重伤。 被判定出局。 这种变故直接让进攻方原本的自信受到了打击。 而此时左军和中军还没有出发,左军的统领魏宗铨面色古怪。 “他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甫荣江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可惜的是,现在正处在演练之中,单四的情况虽然近在咫尺,却依旧不能为他所知。 这是演练的规则。 “胡庚辰,赶紧让我出战!” 胡庚辰却没有搭理皇甫荣江。 皇甫荣江似乎是冷静了下来,片刻之后他又说道: “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为帅为将,在战场上要切记的一点,就是不能因为一点小事而有剧烈的情绪波动。 绝对不能感情用事。 这是真正的战场大忌。 是他们的家族长辈,父辈们再三嘱咐。 在无数场战役中,已经有无数人因为犯了这样的忌讳,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与皇甫荣江的清醒认知不同。 胡庚辰看到了下面众人变化的脸色,他们的脸上不再有之前那种自信。 不过他清楚此时他说什么都没用。 这样的士气下落,只能通过一场胜利来弥补。 不是随便说上两句振奋人心的话就能解决的。 于是他接连下令,中军和左军同时出击。 此时远处已经传来了鼓声,意味着演练已经来到了第三天。 众人纷纷离席,准备出动。 同时像胡庚辰,皇甫荣江他们这些人,此时的心中都生出了一些感慨。 战场绝对不是他们以前想象的那么简单的。 怪不得他们的父辈总会说他们是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 帝都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连下三城 这群将门之后中的大部分人以前都是不屑于父辈们的这些教育的。 他们都认为自己的父辈是为了让自己努力修炼才把战场说的那么恐怖。 这一辈的将门之后,基本上一直处在正阳到处打胜仗的年代。 父辈之中也罕有人战死,因此一直都轻视战争,轻视战场。 不过此时终于有了切实的感悟。 鼓声响起,演练来到了第三天。 按照关德的安排四号,六号据点,安排给了喜欢防守的那几个将门。 虽然有点故意把他们放在前面吸引火力的嫌疑。 但关德还是给足了他们兵力和助力。 这两个据点足足有四万兵力驻守。 加上城防的助力,那几个将门之后甚至觉得自己能够挡住进攻方半年的攻击。 因为这两个据点相距比较近。 只要能够互为犄角,守住中路最狂暴的攻势,后面便能够陷入拉锯战。 即使他们这边可以攻破,也能够因为出色的防御能力而得到不低的评价。 而关德因为自身兵力充足,所以才做了这个决定。 而当许程这边传来捷报的时候,这两个据点内的将门之后竟然感觉自己难道真的错了。 难道战争真的应该按照关德所说的那样打? 说白了,参加正阳武比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没有上过真正战场的后起之秀。 虽然天赋不错,天资聪颖,但是没有真正经历过战场的磨砺,是不能成为合格的将领了的。 演练来到了第三天,柳新凭借着【舰船】快速来到了四号据点之外。 但因为接到了大本营传递过来的信息,知道单四在三号据点出现了意外,受了重伤直接被淘汰出局。 柳新立即做出一个决定,直接奔向三号据点。 他相信右翼统帅郑晓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跟他一起夹击这一支二万人的水匪! 进攻方已经将防守方用水匪称呼,这一场演练从一开始双方就已经打出了真火,就好像真的是面对一场战争。 双方的敌对关系变得十分真实。 而这一幕也是翁炳良和朱英想要看到的。 因为原本从四号据点赶到三号据点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 而柳新直接放弃了大部队,带着十艘【舰船】五千人直奔三号据点而去。 而宁毅则率领着五千人的前锋驻扎在了四号据点之外。 如果这个时候关德布置在四号据点的并不是一支防守的军队。 甚至是可以离开据点,把这支前锋给打掉的。 而站在四号据点上的统领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果断做出了决定。 全部的兵力进行固守。 因为他害怕在这支前锋的后面会有进攻方的中军。 一般来说,中军才是一支军队战斗力最强的部分。 如果自己冒然出击,万一中了对方的计谋,自己这据点要是被攻破,那么六号据点也会变得非常危急,独木难支。 而宁毅原本还防备着四号据点内可能出现的攻击,但直到代表第四天的鼓声响起,四号据点内依旧毫无动静。 与此同时,郑晓在接收了前锋的剩余一千五百人之后,直接选择了向前挺进。 首战失利,对于一支军队的士气有着严重的打击。 他必须要强势跟上去,这个时候气势一定要足够。 绝对不能够露出任何的犹豫。 否则跟在他身后的那名督战参军一定会判他一个士气下落。 而事实也的确如郑晓所想。 看到了郑晓的决定之后,身后的这一名督战参将暗自点了点头。然后将这个情况记录了下来,传递给了身边的士兵。 而这名士兵将会把这里的情况实时传递给翁炳良。 翁炳良站在一处高台上,按照他的位置其实可以看到进攻方三路前进的大致位置以及粗略的情况。 不过因为现在是夜晚,所以视线毕竟还是受阻,主要的信息来源还是依靠各支队伍后面跟着的督战参将。 当他同时拿到郑晓和柳新两边的情报,眼中顿时出现了一抹赞赏。 这就是战斗的天赋。 虽然柳新并不是将门之后,但他敏锐的按照战斗的嗅觉做出了精准的选择。 而郑晓则是完美的履行作为一名将领统帅的基本操作。 因为他们两个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所以才会出现前后夹击许程的情况。 而许程这支军队虽然一开始看上去占尽了优势。 也成功地拿下了这一场战争的首次胜利。 对于防守方的士气来说绝对是一次提升。 不过这两万的兵力也算是砸进去了。 面对经验丰富的老将,这样的操作绝对是致命的。 甚至如果是他乃至于秦国公作为统帅的话,单四的损失都不会出现。 而且防守方的这第一次胜利,完全依靠的还是个人的武勇。 真正的战场上个人武力的作用是相当小的。 “就让我看看你们做到哪一步吧。” 翁炳良的眼中有着一丝期待。 站在他的这个位置也能够看到正阳帝国所面临的风雨欲来之势。 甚至因为站的位置比较尴尬,看到的虽然多,但是知道的却很少。 所以他的心中甚至比起秦国公等这些站在高位的人还要忧虑几分。 此时的许程因为拿到了首次的胜利,便开始有些冒进。 他甚至还想和郑晓再来一次战斗。 可惜的是郑晓根本不给他们挣钱战斗的机会。 一上来便释放了两次【箭阵】。 因为许程此时所率领的军队正处于野外。 【箭阵】带来的伤害绝对是巨大的。 督战参军,直接给出了满额伤害。 许程这一方完全没有任何的质疑,因为就连他们这一方的督战参将也给出了这样的判断。 他们实在是太冒进。 甚至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做。 而且郑晓这边并不是说释放越多的【箭阵】越好。 【箭阵】的释放,在真实的情况下肯定是有时间限制的。 甚至是否有足够的士兵释放【箭阵】,士兵们是否能够连续扛得住几次射箭的强度。 都会影响【箭阵】的威力。 而郑晓选择释放两次【箭阵】,明显是在合理范围之内。 因此给出了最大程度的杀敌数。 可如果郑晓上来就选择释放十次【箭阵】,可能杀敌数量还不如两次【箭阵】,甚至督战参将会直接判郑晓所率领的部队进入疲劳期。 而吃了两个【箭阵】后,跟在许程身后的那些人也终于冷静了下来,敢于跟许程提建议了。 如果他们继续往前推进,双方就不得不进行白刃战了。 可他们是防守方,兵力的战斗力在设定上是低于对方的,因此野战的话,一定是他们吃亏。 于是许程果断选择了【奇策】。 而根据一番商议,他们的【奇策】判定为利用熟悉的小路,摆脱了郑晓军队的视线,来到了郑晓军队的一侧。 这个时候如果他们发动进攻的话,是能够得到一定的伤害加成的。 不过因为郑晓的阵型布置的合理,这种伤害加成并不会太高,他们依旧打不过郑晓所率领的这支右翼军队。 甚至郑晓这一支右翼军队的【箭阵】其实还有一两次全力释放的机会。 如果许程所带领的这支军队敢这么做的话,可能会吃一个大亏。 当然这也是许程身边那几名知道一些兵法的人的建议。 使用【奇策】也是怕郑晓直接对他们发起白刃战。 然而就在许程他们转移到郑晓军队一侧的时候,柳新带着他的【舰船】部队直接来到了许程军队的后方。 柳新的目标当然是许程。 他直接选择阵前对战。 许程求之不得,根本不顾旁人的阻拦,悍然出战。 两人在督战参军的见证下,准备开始一战。 而许程的那几个同伴眼看着郑晓带着军队也赶了过来。 柳新来到这里之后直接就联系了郑晓,双方简单的一番合计就已经有了一个方案,那就是直接对许程的军队发起前后夹击。 而在那之前柳新必须要替单四找回场子。 因为柳新和郑晓已经取得了联系,所以单四的伤势已经可以对他开放。 柳新原本以为单四只不过是判定为重伤。 但没想到他是真的受了重伤。 而看着眼前这个眼中充斥着疯狂,如同鬣狗一般的许程。 柳新的眼中出现了杀意。 虽然他们现在是竞争者的关系。但毕竟不是仇敌。 就像关德一样,竟然能够对他下杀手。 眼前的许程也是同样的疯子。 文臣集团到底都找了些什么人。 一个融丹子是星宿派的内应,剩下的关德跟许程都是能够坑害同伴的疯子。 此时此刻许程也已经上了柳新的必杀清单。 而这份杀意在两人交手之后变得更加清晰明确。 许程双刀毫不犹豫地朝着柳新的要害斩去。 可是要比速度的话,不管是柳新的斗剑术还是【雷饮】,都远在对方之上。 许程没想到自己在速度上竟然会被压制。 但是他沉默寡言,眼里的疯狂变得有些失控。 “杀杀杀,挡我路者全部都要死!” 许程突然的爆发让柳新有些诧异。 此时许程又延续了跟单四交手时的那种不要命的打法。 不过他小看了柳新的破道剑,以破道剑的锋利,直接一剑斩断他的一把刀,又顺势斩下了他的手臂。 “啊!” 许程发出一声怒吼,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掉落的手臂。 眼中的疯狂褪了下去,然后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比试来到这里,两名督战参将互相看了一眼,已经能够做出决定。 许程在柳新的手中支撑了不到二十招。 况且柳新已经斩掉了许程的一条手臂。 继续打下去,许程的结局可能就只剩下死了吧。 因此两人插手也算是把许程给救了下来。 然而许程却一副不听劝的样子。 双目赤红,直接对着柳新发起了冲锋。 许程甩着膀子,鲜血不断的狂飙,一刀怒劈柳新的胸口。 柳新施展顶级身法轻巧鸿雁身,极为惊险的避开了这一刀。 他的身体跟许程劈出的刀锋只差了几寸。 然而许程仿佛变得更加疯狂。 他不断的进攻,双眼变得赤红无比,但同时对自己失去的那条胳膊有恍若未觉。 柳新眼中早就已经开启了属性面板。 结果一眼看到了对方评价里的一句话。 心中若有所思,在他的身法之下,攻击已经变得没有章法的许程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而那两名督战参将也想上来阻止,但偏偏两人身上穿着甲胄,此时此刻,速度并不是他们所擅长的事情。 因此完全跟不上已经发狂的督战参将。 “母亲!!母亲!!” 许程越发的疯狂,他不断的攻击着柳新,但其实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计后果的动用内力,因此他现在的内力已经无法延续。 进攻的速度变得有些迟缓。 柳新瞅准一个时机闪身避过一刀直接一记手刀斩在了许程的脖颈上。 “你还是睡一会儿吧!” 许程瞬间晕厥了过去。 身后的两名督战参将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如果让许程再这么疯狂下去,他俩就只能采用杀敌的手段了。 他们这些沙场悍将想要阻止一个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手段。 反倒是杀人才是他们最擅长的事情。 把许程交给了两位督战参将。 “拜托两位把他那个手臂接上。 应该还是能够接得上的。” 两名督战参将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了一下。 之前许程可是一副要跟柳新拼命的态势。 在那样的情况下,柳新斩掉对方的一条手臂完全是情有可原。 但现在柳新却让他们t许程接续断臂。 这小子有点意思。 两个督战参将心中不由得同时出现了这样的想法。 于是两人点了点头。 “谢过两位了!” 两名督战参将点了点头,让士兵将许程带走。 两名督战参将都知道,即使许程能够把断臂接上,他的实力肯定也会大幅下降。 原本他的双刀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更何况即使是他们也不愿意在战场上遇到这样的对手。 “进攻方获胜,防守方士气下降。”一名督战参将做出这样的判断。 而同时郑晓跟柳新同时做出决定,前后夹击这一支军队。 最终这一战,两名督战参将经过一番商议,又快马通知了翁炳良和朱英。 最终翁炳良跟朱英做出决定。 这一场战斗大致要花上一天的时间,因为人数实在是太多。 但在这个过程中,关德因为坐镇大后方,消息传递的实在是太慢了。 而且郑晓直接下令封锁消息,因此当这场战斗即将结束的时候,才有人突破出去,将消息传递到后方。 而按照两名督战参将的嘱咐,这个消息只能在第六天的时候才能传递到关德那儿。 最终这一站郑晓跟柳新前后夹击之下,以极小的代价拿下了这二万人,做到了全歼。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郑晓跟柳新难得的出现了分歧。 柳新是想留住他们一部分俘虏的性命。 可郑晓却认为这样的一群山匪盘踞在这里这么多年,早就已经野性难驯,他们在这里已经不止一代,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刘明组成的叛军或许还能够招安。 但他们却是两代甚至三代人在这里当水匪。 因此他们已经不具备招安的条件。 最后柳新还是听从了郑晓的。建议直接下令将所有的俘虏坑杀。 这一战的战果可谓是极为卓着。 五倍的歼敌数量,足以称之为一场大胜。 而战斗的结果传递到进攻方大本营的时候。 原本低落的士气一下子就高涨起来。 演练的第四天,魏宗铨所率领的左翼军队来到了一号据点。 但魏宗铨看到一号据点好像没有什么防守。 选择了直接登陆,结果遭遇了关德在这里设置的三个陷阱。 直接损失了两千兵力。 这个消息传递到大本营的时候,胡庚辰勃然大怒。 他已经让魏宗铨小心一点。 左翼原本就不是进攻的主线。 但最终考虑到现在只是刚开始,因此胡庚辰并没有选择换将。 而且因为郑晓这里取得的重大战果,大本营直接转移向了三号据点。 而与此同时,中军也已经包围了二号据点。 皇甫荣江直接选用了两轮【投石】,计探查出了虚实,又将二号据点设置的四个陷阱全部毁掉。 演练的第五日,进攻方就已经连下三座据点。 虽然这三座据点本就是关德拿出来舍弃的。 但和关德一开始的预计不同,防守方非但没有占到好处。 反而按照大局上来说,进攻方在这五日里面便取得了重大的战果。 而鼓声响起,意味着演练来到了第六日。 关德这才接到了许程全军覆灭的消息。 一时间他狂怒不已。 前面的五日他都信心满满,以为自己的计策取得了重大的效果。 进攻方本就只有十万兵力。 在他的预想之中,光是利用三个空的据点。 再加上许程的奇袭。 或许可以在一开始就消耗掉对方二三成的兵力。 可没想到的是许程竟然直接覆灭了。 “那个愚蠢的疯子真是个废物! 果然是婊子养的废物儿子!” 关德在帐篷内疯狂的怒骂着。 他身边的同伴根本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阻。 自从接替了黄林仙成为这场演练的阵营统帅,关德的性格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他变得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起来。 帝都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你这是看不起我咯 此时四号据点已经成为了防守方的最前线。 也面临着最大的危险。 然而进攻方右翼的军队却没有参与围攻四号据点的意思。 而作为前锋的柳新则继续利用他强悍的机动性已经是来到了三号据点,之后的七号据点。 从方位上来说,七号据点在三号据点的偏东南方,四号据点则是在三号据点的正北方偏东一些。 距离上从三号据点出发到七号据点足足需要花费两日的功夫。 而从三号据点前往四号据点,其实只需要花费一天。 而且七号据点和三号据点的中间,还有一个六号据点在两者中心点偏北方的位置。 也就是说右翼军队直接进攻七号据点的话容易被六号据点派出的军队夹击。 就像是郑晓和柳新之前夹击许程一样。 但是郑晓和柳新依旧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先是柳新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七号据点之外。 正好挡在了六号据点前来包抄的位置。 不过此时郑晓刚刚从三号据点出发,还需要至少一天才能到达位置。 因此如果此时七号据点直接出兵的话,想要将柳新的前锋军队赶跑并不是不可能的。 但此时的七号据点内只有四名江湖散修,他们并不懂得军事策略,面对柳新,他们根本不敢主动出击。 其实即使他们出击,柳新也是完全不惧的。 以【舰船】的速度,他们完全可以跟七号据点的兵力打游击。 而此时二号据点内的皇甫荣江直接全军开拔,奔赴四号据点。 不过从二号据点来到四号据点需要两日的路程。 以皇甫荣江全军三万人的兵力,他料定了四号据点根本不敢主动出城进攻。 而四号据点跟六号据点内的守将其实也压根就没有想要主动出击的心思。 这两座据点中,所有人都把防守当成了第一要务。 直接把这两座据点武装成了两座堡垒。 当第八天的鼓声响起,四号据点内的守将才意识到了不对。 皇甫荣江的中军直接分出了一万人,将四号据点团团围住。 凭借这一万人已经足够将四号据点的二万人困在里面,如果他们想要突围的话,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 而此时四号据点内的守将已经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果然皇甫荣江在完成分兵之后亲自率领两万兵力直接赶赴六号据点。 四号据点内的首将立即意识到皇甫荣江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他,而是六号据点。 如果皇甫荣江一开始就把目标放在四号据点的话,六号据点其实是可以做出应对的。 六号据点原本的打算是进可攻,退可守,进可支援四号据点,退可坚守六号距离。 他们因此犯下了巨大的错误,因为关德的关系,防守方的众人更多的是将这一次的演练当成了一次考核。 他们更加注重的是个人的表现。 而完全忘了这一场演练的初衷,是模拟进攻梁山水泊。 也忘了翁炳良一开始说的这一场演练,一切都要当成真实情况一样进行。 而这所有一切都汇总到翁炳良跟朱英手中的时候,两人出现了截然不同的表现。 翁炳良看着防守方的操作,直接把手里的记录丢进了火盆。 “一群蠢货! 根本不堪大用。 关德许程他们也就算了。 其余这几个将门之后竟然也是如此愚蠢。 看来他们的父辈也都是愚蠢之辈。 本来我就看这几个只知道防守的家伙不爽。 现在正好可以把他们都给踢出去了。” 再看进攻方的情况的时候,他的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笑容。 在翁炳良的脸上是很难看到这种神情的。 而在他的意料之中,皇甫荣江,郑晓,胡庚辰他们能够有这样的表现其实并不奇怪。 而他们这些表现在他这里也只是及格而已。 最让他惊喜的其实是柳新。 要知道柳新的年纪比其他人都要小上一些。 而且他本人也不是将门之后,之前只是一个锦衣卫。 翁炳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看中一名锦衣卫。 这可真是十分难得的一件事情。 而和翁炳良的情况不同。 朱英一脸的阴沉,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方竟然一开始就陷入了如此大的被动。 以他的眼界当然看出来防守方用来作为第一轮防御,拖延时间的四号和六号据点,甚至是七号据点都保不住了。 进攻方的配合实在是太好。 尤其是柳新的前锋军。 要不是他的前后夹击,许程的军队至少不会全军覆没。 只要能够回到四号据点或者是在外围作为一支机动部队。 都不至于让如今的局势如此颓败。 而他也看出来了,进攻方一定是想打出自己的气势。 一鼓作气之下,如果能在十日之内连下这些据点。 一定能够将对方的气势推动到极点。 同时让他们的战斗力达到最顶峰的状态。 而且这些据点一旦被毁,防守方将直接损失三成的兵力。 最关键的是损失的这些据点将会成为日后的麻烦。 如果这是一场真实的战争,那么进攻方在达成这一目的之后就会拥有许多的选择。 而防守方则只剩下一个选择。 那就是主动出击。 否则的话,防守方必败。 但是现在只是一场演练,因此防守方只要坚持到半年时间就可以。 不过如此一来的话,防守方这里不知道有几个人能够脱颖而出进入到最后一轮。 要知道最后一轮的入选资格,可不是看这一场演练的胜负。 朱英念头急转,他必须有些措施了。 而此时郑晓的右翼军队已经包围了七号据点。 而柳新的前锋则已经出发前往九号据点的方向。 而此时此刻按照关德的指示,九号据点内的楼晨旭已经率领一万兵力赶往七号据点的方向。 准备跟七号据点里面的兵力来一场内外夹击。 可好巧不巧,跟柳新率领的前锋双方在半路相遇。 楼晨旭之前亲眼目睹了路子恒被柳新击杀。 他其实已经有点不想继续参加什么正阳武比了。 当他发现锦衣卫已经只剩下一个柴平安的时候,他心中的动力其实已经消耗殆尽。 他现在更多的是想早日离开这里。 反正他继续参加正阳武比,也已经没有机会杀其他的参赛者。 而这一次任务的失败,他也完全可以推在路子恒的身上。 但没想到的是在他想要退出正阳武比的时候,却接到了上官道的指令,命他继续潜伏在正阳武比中。 而他的目标也变更成了跟文臣集团打好关系,最好是能够打入对方的内部。 于是他就硬着头皮继续参与下去。 当他发现文臣集团已经成为关德的一言堂,他就果断投奔了关德。 以他强悍的实力,关德直接重用了他。 而此时他竟然遇到了柳新。 对于柳新,他内心是有畏惧的。 路子恒比他强上太多。即使如此也被柳新击杀,因此一见到柳新,楼晨旭的内心就有些彷徨。 而柳新看到楼晨旭的时候,忍不住就有点开心。 实在是击杀路子恒给的奖励太丰厚了。 他们此时的演练正好是在夜晚。 他丹田之下的那团星辰活跃无比。 不仅明显的能够感受到吸收星辰之力的速度增快,同时星辰之力反哺自身得到的增益效果也变得更强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能够压着许程打的主要原因。 他的速度,力量,感知力都得到了增幅。 虽然眼前的楼晨旭只能得到一个低配版的系统奖励。 但这东西是会上瘾的,在没有真正得到之前,柳新的心中总会有一丝期待。 即使没有【星辰变】那么的变态。就算只是一半的程度,也足够让柳新心头火热。 于是柳新和楼晨旭远远相望。楼晨旭感受到了柳新眼中的火热,心中竟然忍不住一惊。 他总有一种感觉,自己好像被柳新看穿了。 而此时柳新已经选择了阵前对战。 楼晨旭果断选择了避战。 于是楼晨旭身边的督战参将直接宣布楼晨旭的士气大减。 未战先怯,甚至比阵前对战失利造成的士气降低更加严重。 听到督战参将宣布的结果,楼晨旭心中一顿无语。 如果他没能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关德肯定不会带着他一起。 他已经看出关德的性格,如果自己对他没用的话,他肯定会果断的抛弃。 因此楼晨旭心思一动,直接选择了开战。 他认为以他一万人的兵力,足以对付对方的五千人。 柳新只是想趁机试一试楼晨旭的实力。 毕竟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好直接出手杀了对方。 但没想到的是,对方首先怯战。 然后竟然又选择了主动出击。 他是不懂兵法呢,还是智力有问题。 柳新记得自己明明看过对方的属性面板。 此时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没错啊,智力水平是正常啊。 那为什么他要做出这样的迷幻操作呢? 楼晨旭带着他的一万兵力,大军压阵。 而在防守阵营因为关德的一言堂导致只要是他任命的统帅,下面的人根本不敢,也不想有异议。 而且因为楼晨旭的表面身份是江湖散修,因此那些将门之后根本就不想跟在他的后边。 因此跟在楼晨旭的身边大多也是一些江湖散修。 此时根本不会提出什么建议。 反而觉得楼晨旭的选择非常的热血。 他们一股脑的往上冲。 楼晨旭却留在了队伍的最后端。 两军交战当然意味着将对将。 但楼晨旭不想跟柳新接触,他自认为自己的一万兵力足够将对方击溃。 但没想到的是柳新这里直接释放了一轮【箭阵】。 【箭阵】的威力达到了最大化,一个照面就打掉了楼晨旭的一千兵力。 同时因为之前下落的士气。 柳新直接选择了进攻。 结果刚做出选择,两名督战参将就同时做出了判定。 这一场对决要按照武将的胜负来看结果。 楼晨旭非常不解。 但两名督战参将都指向了他和柳新。 “既然是武将对决,那就一定是双方的主将作战。” 楼晨旭想了想提出质疑。 “万一我在战场上就躲着柳新呢? 我就找他身边的那名武将作战!” 两名督战参将面面相觑,相互看了一眼,觉得楼晨旭说的也没有错。 即使是一军的主将也可以做出避战的行为嘛。 他不找敌军的主将,找找敌军的副将打一打,怎么了? 谁规定不可以呢? 按照这是一场参照真实情况的演练。 两名督战参将很快就同意了楼晨旭的说法。 柳新则是玩味的看着楼晨旭。 他总感觉楼晨旭好像很惧怕和他交手的样子。 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看破了他的身份,已经对他起了杀心?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柳新原本也不打算在这里就对楼晨旭做些什么。 反而是他身边的罗北,奇怪的看了一眼楼晨旭说道: “你是觉得我好欺负?” “嗯?” 楼晨旭看向罗北,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说。 虽然他也的确是这个意思。 “看来你真的是看不起我呀!” 罗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默默的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 “什么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楼晨旭感受着从罗北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杀意,顿时有些慌乱。 为什么自己只是说了一种可能性。这个人就要对自己产生杀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觉得你有点瞧不起我。 战场上当然可以不和对方的主将对战。 但既然你不选择柳新,你选择我,那就是认为我比柳新好杀呗。” 罗北眼神平静无比,他看着楼晨旭缓缓的举起了长剑。 “来吧,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其实罗北也不是一直这样。 这次正阳武比,他一直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对手。 而跟柳新接触那么久,他对柳新已经有所了解。 既然柳新都对眼前的楼晨旭那么感兴趣。 也就说明楼晨旭的实力应该不错。 罗北当然也是一名武痴,同时他还有一个任务。 那就是替雍州郡王赢得和皇子王爷们的赌约。 而赌注也是不小,直接是雍州郡王封地的三年税收。 当然其他的王爷也都是赌上了自己的税收。 而那几位皇子则是出了一件精绝武器。 而雍州郡王对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向来是没兴趣的。 因此已经许诺他只要罗北能够让雍州郡王赢下这次的赌约。 所有的奖励都可以有他的一份。 而换算下来,那件精绝武器就是他的了。 其实罗北一直很羡慕柳新的破道剑。 试问有哪位武者会不喜欢这样级别的武器呢? 考虑到第四轮考验的是所有人的表现,但罗北只是一个舞痴,他又不懂什么兵法。 跟在柳新的身后,纯粹只是因为他觉得柳新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运气。 遇到强敌的运气。 因此他就跟着柳新。 果然这才多久就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对手。 而且看两名督战参将直接插手,宣布武将比试,罗北觉得这种特殊情况一定意味着这是一次特殊的考核。 或许赢下这一场,就能够拿到晋升最后一轮的资格。 因此对于楼晨旭挑选和他对决,罗北是非常兴奋的。 于是兴奋着兴奋着就有些变态。 柳新也觉得罗北的话有些问题。 但他更感兴趣的是罗北也能够试探出楼晨旭的虚实。 而且罗北的实力够强,他丝毫不担心楼晨旭能够击败罗北。 和路子恒不同,楼晨旭只是一位下品大成境武者。 两名督战参将当然不会在意罗北的话有多变态。 他们两个现在只是两个无情的旁观者。 多余的心理波动要不得。 这可是上岗培训的时候,秦国公亲自跟他们嘱咐的。 不仅仅这一场演练是出自秦国公的手笔,甚至所有的督战参将也都是经过他统一培训的。 为此他们还专门在秦国公府上了两天的学。 秦国公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背不出他写的演练注意事项,就得挨揍。 事后还得挨罚。 因此所有的督战参将都不敢懈怠。 可最终没有一个人逃出责罚。 因为所有人都想不到,传闻中没有什么文化的秦国公竟然能够写出一本那么厚的演练注意事项。 那可是足足三万多字啊。 这些督战参将基本上都是大老粗出身,即使有几个是将门之后,将门也不考察文化水平。 因此这三万多字,直接击垮了他们的心灵。 秦国公则是击垮了他们的身体。 因此正式来到演练,督战参将们一个个都是心如磐石。 “好了,不要再墨迹了,直接开战吧,否则报时鼓都得受你们的影响延迟!” 一名督战参将冷声说道。 楼晨旭只能取出自己的武器,一柄剑身上有九个孔洞的怪异长剑。 罗北手腕一抖,长剑剑身传来一阵震颤,直接发出了一声剑鸣。 罗北欺身而上,楼晨旭也不甘示弱。 两人一出手,整个场地中间就被剑光覆盖。 【万曲千绝剑】 嗤! 楼晨旭出手之时,伴随着刺耳的剑啸,那股刺耳的摩擦声直接惊了罗北一跳。 能够发出这样尖锐的声音,这一剑的速度该快到什么程度! 帝都 第一百七十六章 如此下去,防守方必败 皇甫荣江独孤玄卿于是罗北根本不敢与其对拼,而是选择了防守。 而听到这一声刺耳声音的也包括一旁的其他人。 柳新脸色微变,这样尖锐的声音,他根本不曾听过。 破空声能够享受到如此地步,难道楼晨旭是一位顶尖天才,但他明明没有特殊能力。 即使是柳新施展【雷饮】,也就最多出现类似雷鸣的声响。 但这已经是殊为不易。 当然了,剑法的强弱并不是以初见的声音来判断的。 但这样尖锐的鸣叫声,往往意味着剑身速度太快,而与空气摩擦所造成的。 而出剑的速度越快,威力便越强。 这是剑客的共识。 然而罗北采用了防守姿态,楼晨旭的剑招攻击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悍。 罗北完全能够挡下来。 防守了几招之后,罗北就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 楼晨旭每一次出剑都会伴随着尖锐的剑啸,这种声音仿佛是源自于他那柄怪异的长剑。 而随着楼晨旭出剑速度越来越快,剑招连贯的使用间,剑啸声竟然隐隐开始有节奏起来。 而在这种有节奏的声音影响下,罗北悍然发现自己出剑的节奏竟然受到了影响。 对于一名剑客来说,每个剑客都有自己的节奏。 两个势均力敌的剑客对招,就看谁能把对方拉进自己的节奏。 其实不仅仅是剑客,大多数武者都有自己习惯的节奏。 在这个节奏中,他们的实力将会大幅的增强。 当然因为武者交手,两人的修为终究是有高低之分的。 所以节奏所带来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然而现在罗北第一次感受着自己的出招节奏被破坏了,剑法的威力大幅下降。 柳新听着耳畔不断传来的尖锐剑啸,已经发现了罗北的状态不对。 罗北不仅仅出剑的速度变得更慢,变招之间也开始有了一种不连贯的感觉。 这种情况一出现,原本势均力敌的两人一下子就出现了变化。 楼晨旭几乎是一剑接一剑的压制着罗北。 压的后者根本无力抵挡。 “在我的剑法影响之下,我看你能撑多久!” 楼晨旭的剑法最大的倚仗就是他手中那一柄奇怪的剑。 上面的孔洞都是用来发声的。 而这些声音能够影响其他武者,尤其是这种声音的震动会影响其他人经脉。 甚至在一段时间之后慢慢影响到内力的运行。 与他对战,不知不觉间,实力就会受到影响。 罗北就感觉自己不能再听那种声音了。 但是剑啸声仿佛响彻在灵魂之上,即使他刻意用内力关闭了听力穴位,也依旧会受到影响。 而且那种声音听着他越来越厌烦。 “此时要是有破道剑这样的利器就好了。 只要把对方的剑斩断,那种声音应该就不会传来了。” 可惜的是,罗北现在只能在心里想想。 他手上的剑还是雍州郡王给他寻来的,皇御级别里面的极品。 但楼晨旭手里的也不是凡品,想要依靠罗北手中的剑破坏掉楼晨旭手中的剑。 几乎是不可能的。 两者虽有差距,但差距不大。 而且罗北手中的剑最强的也不是它的锋利程度。 剑客之间的交手,瞬息间便数十招过去了。 两人都是资深的剑客,在剑道中都有自己的造诣。 楼晨旭虽然凭借着自己的特殊功法以及特殊的长剑压制住了罗北。 但罗北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硬扛着那种刺耳的声音影响,依旧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 “果然和那个人站在一起的都有点问题!” 楼晨旭在心中想道。 在他的心里,明明一他是绝对打不过的,但面对其他人,他应该还是占据着优势。 可没想到柳新身边的随便一个人竟然都能和他大战八百回合的样子。 此时他已经有了一些心思,想要主动认输。 他感觉自己的任务已经做不下去了。 因为他突然想到,即使自己解决了眼前的这个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大用。 对方只是一个参将而已。 就算击败了他也不会让对方的士气下降多少。 甚至于击败他之后,也许还要经历一次跟柳新的对决。 因此楼晨旭才会产生这样的心思。 据说柳新的年纪跟他是一样的。 今年都是二一岁。 但为什么他的实力这么强? 明明自己才是开挂的那一个呀。 楼晨旭和罗北眼见着就已经对拼到了两百招。 “可以了,你们两个停手吧!” 正在两人眼看着缠斗不止的时候。 一名督战参将突然开口了。 他估算了时间,报时鼓也该要敲响了。 如果自己这里还没有把情报传递出去的话,指不定后面翁炳良会怎么收拾他们。 一定会怪罪他们一个掌控时间不利的罪名。 曾经有人反抗过翁炳良的暴力行为。 而最终却迎来了秦国公的一顿胖揍。 罗北跟楼晨旭同时向后退去,两人快速的拉开了距离。 罗北的眼中已经有了血丝。 想要挡住那种音波攻击着实不易。 其实他也已经到了极限,再继续打下去,他怕他自己会撑不住。 他扭头看向了督战参将。 那名督战参将解释道: “阵前交战那么久,你们的士兵也该决出胜负了。” 好像是有一点道理呀,两人已经交战了两百多个回合。 正常交战,这么久,属下的士兵早就已经战斗完成了。 一名督战参将直接宣布。 “进攻方获得胜利。 防守方...” 说着,这名督战参将看了一眼楼晨旭,继续说道: “防守方战损八千,其余人四散而逃!” “什么!” 楼晨旭明显有些不服。 “凭什么他们五千人能够干的过我一万人!” 这名督战参将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楼晨旭,语气冷淡地说道: “你以为战场,战争是在做数算? 如果这么简单的话,正阳早就灭了北蛮八百遍了!” 说着,他也不搭理楼晨旭,直接将这个结果传递了出去。 而另外一名督战参将也表示了同意。 至于楼晨旭,作为‘残兵败将’,他倒是能够逃回去。 但他真的能回去么。 关德现在入戏太深,有些魔怔了啊。 知道自己又损失了一万人,还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待自己。 “进攻方战损五百人!” 一名跟着柳新的督战参将直接说出了结果。 楼晨旭一听本来想走,结果又回来了。 “为什么他只战损了五百人!” 楼晨旭有些愤怒了,这不会是黑幕吧。 五百人击败八千人,这怎么可能! 那五百人难道都是大成境? “因为人家又用了一轮【箭阵】,而你军又没有了战意,自然损兵折将!” 一名督战参将解释道。 “那这也不合理啊!” 楼晨旭依旧不解,他身旁的同伴也不敢阻拦他。 “知不知道什么叫兵败如山倒?” 这名督战参将白了楼晨旭一眼,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过多解释。 楼晨旭虽然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这名督战参将已经转身离去了,根本不理会他。 “江湖散修中竟然还有这种高手。” 而另一边,罗北来到柳新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他给我的感觉修为境界很高,内力精纯程度远超过我。 招式功法也都是顶尖的,但在技法衔接使用上显得特别拉跨。 给我一种违和感!” “你说的没错!” 柳新同样低声说道,同时他的眼睛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楼晨旭。 “他的确有问题!” 楼晨旭仿佛感受到被人窥视,转过头来,却看到柳新正在注视着他。 楼晨旭没由来的心底一沉,本来还想争辩几句的,顿时不敢再开口。 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他总觉得柳新仿佛看穿了他的一切,这种暴露在外的感觉十分难受。 于是楼晨旭带着人,带着残存的‘兵力’慌忙离开。 柳新也没有追击的想法,能够击溃对方八千人已经是巨大的战果。 他的损失虽然不大,但那因为从郑晓那里借了两个【箭阵】,所以才能获得如此效果。 否则的话,战损比不可能这么大,能够个三比一就不错了。 不过柳新还是非常满意的,他的几次行动虽然是在计划之中,但如果没有防守方的积极配合,是无法取得这么大的战果的。 可惜的是,野战本就是进攻方的优势。 防守方在接连遭遇失利之后,应该会改变策略。 再愚蠢的指挥者也应该不会继续吃同样的亏了。 而且防守方还有足够的底牌没有使用。 当然了,柳新也有自己的计划,可以一举获胜的计划。 就在柳新的捷报传递往后方的同时,郑晓围攻七号聚点的战果也已经出来。郑晓直接四轮【箭阵】,带走了七号据点的两千兵力。 随后直接开展了强攻。 在士气大涨的情况下,利用武将为带头作用,不断的进行突破,最终在损失了八名武将的情况下, 一举攻破七号据点。 虽然此战右路的郑晓损失了三千人,但七号据点直接被攻破,全军溃散。 至此防守方的损失已经达到了两成。 而进攻方则只损失了不到一成。 而且目前已经拿下了十八个据点中的四个。 皇甫荣江正在围攻的六号据点,眼看也即将防守不住。 当皇甫荣江来到六号据点的时候,就发现了四号据点跟六号据点防守的强度异常的强悍。 皇甫荣江立即意识到这两座堡垒互成犄角之势,就是作为抵御进攻方的第一道屏障。 而前面的一二三号据点,完全就是被防守方给放弃了的。 “防守方的阵营统帅真是愚蠢至极。 哪有放弃自己最前面的阵地的道理。 一二三号据点在他的眼中才是最重要的三个防守据点。 因为只要守住了这三个据点,就可以保证大后方的安稳。 而防守方的阵营统帅直接放弃了这三个据点,这才导致柳新的前锋军能够如入无人之地。” 皇甫荣江心中,不断的冷哼。 他看着不远处的六号据点,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四号据点和六号据点必须拿下一个。 否则的话,这两处据点互为犄角,互相帮助。 一旦进攻方出现任何溃败的迹象,这两个据点随便派出一点兵力,都有可能对进攻方造成极大的隐患。 但皇甫荣江并没有着急进攻,而是在六号据点通往四号据点的节点中安营扎寨。 他现在需要等待左路和右路的战况。 行军打仗,该快的时候就要快,该慢的时候必须要慢。 时间来到了第十天,柳新带着剩下的兵力回撤到了六号据点的附近,和宁毅汇合之后,他此时的兵力还剩下六千五百兵力以及五艘【舰船】 同时他悄然留下了五艘【舰船】。 而一直没有在战场上出现的独孤玄卿接替了这五艘【舰船】,并且在七号据点的附近安营扎寨。 此时魏宗铨则带领着他的左翼军队来到了五号据点。 面对五号据点他围而不打,这是早就已经商议出来的战略。 而在魏宗铨将五号据点围起来的同时,皇甫荣江也开始了攻击据点。 因为毕竟不是真的城池。 水泊之中,这些水匪最多就是建立一些营寨。 皇甫荣江一上来就毫不犹豫的使用了四轮【投石】,不仅将安排在这里的三个【陷阱】都给毁去,还顺带造成了两千的兵力伤害。 但【投石】的攻击过后,皇甫荣江并没有继续进攻六号据点。 皇甫荣江显得非常沉稳。 而六号据点以及四号据点内的将门之后已经有点慌了。 现在被这样为而不答,他们的士气将会逐渐下落。 而且他们不知道皇甫荣江的【投石】还有多少。 如果数量足够的话,这两个据点的士气在被磨灭到一定程度之后,将会变得非常容易攻破。 他们原本以为的是自己作为坚固的防御阵地,同时防守方的兵力再四处游走,给进攻方造成压力。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别说支撑半年了,支撑更久都是有可能。 但现在他们发现他们这两个据点竟然只是关德眼中的两块硬骨头直接丢给了进攻方来啃。 现在这两个据点内的统领都已经清醒过来。 关德这货绝对不擅长兵法。 先前他们就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让关德当这个阵营统帅。 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既成事实。 他们只能在这里苦苦煎熬。 随后,伴随着鼓声不断地响起。 演练已经来到了第十四天。 在前面的三天时间里,皇甫荣江每天都用两轮【投石】招呼着六号据点。 随着六号距点内士气的不断下落。 【投石】造成的伤害也是越来越高。 三天时间直接造成了六千五百兵力的损失。 加上第一天的两千兵力损失,六号据点已经损失了近一半的兵力。 而且士气也已经下降到了一个极点。 六号据点的守将看着迟迟没有到来的支援,心中已经冰寒一片。 他知道关德估计是不会派兵前来了。 其实防守方也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因为他们足足要防御十八个据点。 以他们二十万的兵力来说,这么多的据点对他们也是一个巨大的劣势。 他们必须要想办法平衡,也就必须要在某些据点上投入少量的兵力。 但关德选择的是在最前线的三个据点,直接放弃。 而更应该的做法应该是固守前面的三个据点,甚至制造两到三条防御阵线。 在这防御阵线中间的那些据点才是被放弃的对象。 可惜的是,完全不通兵法的关德做出了最为错误的选择。 而那些懂得这些道理的人在防守阵营完全没有话语权。 接连不断的情报来到了翁炳良跟朱英的手中。 翁炳良看着防守方的安排,连连摇头。 关德现在所做的完全就是在拖时间,他认为皇甫荣江既然围着4和六号据点不打,其他人也都停留在原地,那他就正好把这个时间拖延下去。 关德或许认为现在这种情况就相当于是平白的拖延时间,对防守方那一百八十天的防守时间来说是有着很大的优势的。 但他这明显是错误的想法。 翁炳良已经不想去批判他。 关德根本就不是一个帅才。 他或许可以是一员猛将,翁炳良是看过关德在马上的战斗的。 绝对是一位战将的好苗子。 可惜的是,他的指挥能力真的非常的差劲。 他目光远眺,在极远的地方有隐隐的火光。 那里是马家湾的东侧,朱英应该就在那个位置。 他此时也应该已经拿到和翁炳良手中同样的东西了吧。 “不知道你看到这些东西会是什么反应。” 翁炳良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喃喃自语了一句。 砰! 朱英这边已经是愤怒至极,直接一脚就将了望台的栏杆给踹断了。 “蠢货,简直就是蠢货!” 朱英愤怒的低吼,以他的身份当然不能大喊大叫。 但下面助手的士兵都看到了,他将了望台栏杆给踹断。 掉落下去的木材还砸中了一名士兵。 好在这名士兵身上穿着甲胄倒没什么大碍。 朱英已经将士兵传递过来的情况直接丢入了火盆。 如果再按照这样的进度下去,防守方必败无疑。 帝都 第一百七十七章 精绝【荒山枪】 “关德这个蠢货竟然还在按兵不动。 他难道不知道拖的时间越久。 四号跟六号两个据点就相当于白送出去了吗!” 又怒骂了两句之后朱英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很快,他的眼神又重新变回了古井无波。 作为一名合格的统帅,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朱英无疑是此间的佼佼者。 毕竟从小深受熏陶。 他重新唤来一名士兵,让他再给自己拿一份目前的局势情况。 很快就有士兵拿来了完整的局势分析。 在火光之下,他细细的查看起来,手指的指节忍不住在自己的甲胄上轻轻敲击。 很快,他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甲胄上。 熟悉他的人就知道这样的动作,就说明他已经有了方法。 “现在最麻烦的就是柳新的这一支前锋。 因为有【舰船】的关系,他的机动速度是最快的。 能够快速的获取权限的消息传递给后方,让进攻方的大本营快速地做出应对。 必须要把他给打掉!” 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朱英直接叫来了自己的一位亲兵。 将一张小纸条递给了对方。 而当第十四天的鼓声响起的时候,这位士兵已经将小纸条利用特殊的手段传递给了关德。 而在关德身侧的那名督战参将仿佛视而不见。 以朱英的身份,在军中他是有着极高的地位的。 这些事情他做起来简简单单。 “看你们还怎么赢!” 朱英双手抱胸,坐回了自己的座椅,口中冷哼一声,目光仿佛穿透空间来到了翁炳良的身上。 随着第十四天的鼓声响起,皇甫荣江直接发起了猛攻。 先是三轮【投石】,直接把六号距点内残存不多的士气打掉了。 因为六号据点内本来兵力就丧失了许多,因此【投石】的伤害反而降了下来。 但四轮下去,六号据点内也被判定失去了足足六千兵力。 而此时此刻六号据点之中已经只剩下了五千多的兵力。 六号据点的守将已经被吓破了胆,直接将四个【城防】全部使用。 而原本能够直接增加四万民兵兵力的情况,因为六号据点内已经降到谷底的士气,因此只招募到了一半。 也就是两万民兵。 而且这两万民兵的战斗力只有正常兵力的三成。 换算下来,其实六号据点只增加了六千正常兵力。 相当于弥补了今日的损失。 不过持续下降的士气已经出现了恶劣的影响。 两名观战的督战参将悄悄的摇了摇头,最终做出了同样的决断。 那就是六号据点每天将损失不同数量的兵力。 这些兵力有的是逃走的,有的则是选择了背叛,投降。 而六号据点的守将根本不敢反驳。 因为他知道这种情况是十分正常的。 而现在他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 错过了一开始的时机,他甚至连主动出击都做不到。 本就已经降到谷底的士气,如果主动出击,加上野战对自身战斗力的削减。 他剩下的这一万多兵力,恐怕都消耗不掉皇甫荣江的一两千兵力。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防守方的支援了。 而四号据点根本不敢突围。 一旦突围就会面临驻扎在五号据点外督战参将的攻击。 可以说他们这两块硬骨头现在已经成为了进攻方的盘中餐。 这一种情况的转变,六号据点的守将觉得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问题。 “关德,我记住你了!” 六号据点的守将只能无能狂怒的朝天怒吼了这么一句。 皇甫荣江的操作其实是一场豪赌。 他将希望寄托于围城打援。 他围住四号据点和六号据点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防守方主动出击。 他不能把主战场设立在整个防守方的腹地。 只有把主战场的选择权掌控在手中,才能够掌握这一场战争的话语权。 他的意图一下子就被翁炳良跟朱英看穿了。 两人都同时露出了赞赏之色。 这本就是一场进攻方占劣势的战争,他们必须要通过一些奇策来拉近双方之间的差距。 翁炳良甚至已经看到了防守方的结局。 这一场攻防战演练或许都用不了半年这么久。 而朱英则是嘴角带着一丝玩味,静静的等待着防守方这边做出的决断。 而此时关德也已经接到了朱英传递给他的消息。 他虽然心中有着疑惑,但他认为朱英没有必要害他。 因此他立即做出了决定。 黄林仙驻扎在六号据点正东方的十六号据点内,带兵一万。 这本就是关德设置的一个随时可以移动的点。 同时他把九号据点内的楼晨旭再次派遣了出来。 虽然对于之前楼晨旭败给柳新,关德的心中十分不痛快,但眼下防守方将领的综合实力偏弱于进攻方,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因此他只能使用楼晨旭。 如果只有一个黄林仙的话,他怕无法解决柳新。 其实关德也不是真的十分愚蠢,他原定的计划是将进攻方不断的消耗,然后吸引到马家湾的腹地。 在整个马家湾的东方,十号和十六号据点相离最近。 而十号据点则作为关德心目中的最终决战之地。 他在十号据点的南北两侧,十三和十四号据点都安排了大量的兵力。 分别由孙云石跟关德带领。 而所有【奇策】也都在这两个据点之中。 兵力更是达到了三万五千,以这样的兵力,就算正面跟进攻方对上,也是能够有一战之力的。 关德一开始的想法就是等进攻方到达十号据点的时候,兵力的损失至少也达到了三四成。 这个时候用三万五千的兵力对其发动总攻, 而十号据点内本来就有一万兵力防守。 在这样的情况下,足够重创进攻方。 进攻方的胜利条件是保留至少八成的兵力。 而在关德的预想之中,在经过这一番决战之后,进攻方的兵力将直接来到失败的边缘。 甚至直接败北。 而作为这一切策划者的他将会得到极高的分数从而进入下一轮。 因此他一直不急不忙。 但当他接到朱英的那张纸条的时候,他心中出现了纠结。 朱英的身份明显跟翁炳良是持平的,至少也不会相差太多。 也就说明对方应该也是军方的一位大佬。 在排除了他可能会坑自己的情况下,关德认为对方的建议绝对是比自己要高明的。 关德其实对自己也是有一些心知肚明的。 在军事方面他根本就没有才华。 能够想出这样的计策,已经是他这辈子的高光时刻。 而且对于柳新,他也的确是非常的想要击溃对方,让对方尽快的淘汰出局。 因此朱英的计策正好对上了他的胃口。 于是乎,原本驻扎在十和十四号据点的兵力被他直接抽出了一万人。 由孙云石带领,从北侧包抄。 而楼晨旭则带着一万兵力从南侧包抄。 同时十六号据点的黄林仙率领五千兵力出来吸引柳新的注意。 于是当第十五天的鼓声响起。 孙云石带着一万兵力向着柳新所在的位置包抄过去。 同时黄林仙带着五千兵力离开了十六号据点。 对于黄林仙来说当然没有什么异议。 他不擅长兵法,那就索性当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 黄林仙带着五千兵力并没有朝着正西方的六号据点前去。 而是朝着微微偏向南侧的七号据点而去。 在关德的预估之中,柳新虽然凭借强大的机动性可以到处游走。 但更大的可能还是在七号据点的附近。 因为七号据点已经被郑晓占据,随时可以对他做出支援。 而楼晨旭率领的一万人的目的就是防备郑晓的支援。 而孙云石则是由北至南向下推进。 这样的话,无论如何都能够找到柳新的下落。 如此演练又过去了两天。 孙云石终于带着他的兵力来到了指定的位置。 而正好处在这附近的柳新已经察觉到了孙云石的动作。 孙云石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偶遇柳新。 而看到柳新身边并不多的兵力。 孙云石立即忘记了关德给他的嘱咐。 “如果遇到柳新不要贸然和他交手。 只需要缠住他就可以了!” 孙云石怎么会听关德的呢? 自从在那日的宴席之上输给了那名统领之后, 他在文臣集团所属武者里面的地位直线下降, 甚至就连那些大成境都没有的低级武者也敢在背后嘲笑他。 这让自诩自己是主角之资的孙云石极为恼怒。 可偏偏他的确不是关德的对手。 而许程那个疯子……他认为自己不是打不过,而是不想沾染对方。 染上了对方的疯病。 孙云石在江湖之中虽然是散修,但因为天赋卓着,也曾拜了几位名师。 这几人无一不是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贝,并且悉心调教,甚至将自己的宝贝都交给了孙云石。 孙云石游离在几位师傅的中间,充分的体现了一名时间管理大师的能力。 也因此在如此年纪就成为了大成境武者。 柳新看着孙云石的属性面板,眼神中有着一丝诡异。 【姓名:孙云石 年龄:24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剑法,枪法 根骨:9 体力:8 智力:六 综合能力:8 资质:奇脉【觉脉】 最擅长功法:荒山断枪,无影枪,风卷刀 评价:师从虞晓虎、阳民表、赵希孔、蓝宏俊等江湖散修高手。 但从未在心中尊敬他们,没有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师傅。 因为他自诩主角,自命不凡,没有人有资格成为他的师傅。 但的确有着超高天赋,或许能够人定胜天!】 柳新还是第一次在江湖散修的身上,看到这么高的根骨。 但他的评价...... 这是认真的么? 虞晓虎和赵希孔是连柳新都听过大名的江湖散修中的高手,是和自己师傅同辈的存在。 虽然不是江湖的顶尖高手,但在散修之中绝对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没想到孙云石竟然是这些人的弟子。 不过按照他这么高的根骨,想来也就不奇怪了。 但孙云石竟然从心底,根本不认这些师傅。 这就有些,欺师灭祖了啊。 看着柳新看向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孙云石觉得他是在看不起自己。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独孤玄卿隔着数十丈距离大声喝道。 “嗯?这是有什么大病?” 柳新竟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给搞懵逼了。 现在只是在演练,你搞这一声大喝算是几个意思? 而且为什么总感觉你的身后好像真的有无数的士兵拥护一样。 明明你的身边就两三名参赛者好不好? 最多是在不远处还有一名督战参将以及几名士兵。 不只是柳新尴尬,就连他身边的宁毅和罗北也感觉尴尬。 甚至那名督战参将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怪异之色。 他真的很想说小子,快点说你的下一步动作,这不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你丫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孙云石却完全没有这种自觉。 他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柳新走去。 “你就是帝都城内名声大震的柳新?” 孙云石抬着头,眼神朝下直直的盯着柳新。 这一副倨傲的模样,直接让柳新整不会了。 而下一刻,孙云石的话更是让柳新目瞪口呆。 “很好,你有这样的名气,正好成为我的垫脚石! 成为我的垫脚石,日后等我名声大振,你也会得到一些好处。 毕竟能被我当成对手,已经是你的荣誉了!” 孙云石的声音并不大,似乎可以压制了,因为他现在就站在柳新的对面,所以远处的两名督战参将都听不真切他在说什么。 而柳新和他身边的众人则纷纷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至于你们,是不配做我的对手的!” 孙云石瞥了一眼柳新身边那些古怪眼神的人,这群蝼蚁也配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和眼神? 这话一出,直接惹怒了众人,若不是这是在演练过程中,有几个脾气爆的就该上去打人了。 他们都是将门之后,功勋之后,在帝都城内不说横着走,就说整个帝都地界上,也没有同龄人敢对着他们如此嚣张。 “你小子怎么比我还嚣张!” 宁毅根本忍不了,他踏前一步,直接对着孙云石道: “我要和你阵前对决!” “你又是何人?” 孙云石面带不屑,一副根本瞧不上宁毅的样子。 “你不用管我是何人,你就说敢不敢接吧!” 宁毅实在是看不惯孙云石这么嚣张。 一个江湖散修,能有多强? “小心些,他这么嚣张,一定有所依仗,否则也到不了第四轮!” 柳新开口提醒道。 能够进入第四轮的,基本上都是大成境的修为。 大成境武者,每个人都不能轻视,谁都有可能有底牌。 孙云石的根骨很高,又师从那么多的江湖名家,自身手段不会少的。 宁毅要是轻视对方,很容易阴沟里翻船。 “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宁毅回道,然后便继续挑衅的看着孙云石. “哼,土鸡瓦狗,要战便战!” 孙云石冷哼一声,他当初丢的面子,现在都要找回来。 当初在宴会厅上,有些底牌他都没带,现在有了底牌,他自认为自己已是同阶无敌! 孙云石和宁毅在两名督战参将得到注视下来到了空地中央。 柳新看着宁毅的属性面板,如果光论这个的话,双方差距不大。 【姓名:宁毅 年龄:22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拳法,刀法 根骨:8 体力:8 智力:7 综合能力:7.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战虎拳,血斩刀 评价:宁家独子,性格直爽热情的阳光少年。】 但下一刻,孙云石取出了自己的武器,在场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惊骇无比。 孙云石取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杆断枪,枪尖似乎被什么利器给削断了一截,同时枪身也曾断裂,现在的枪杆是后面接续出来的。 但即使是一杆断枪,也依旧能够让在场的大成境武者感受到一股与众不同的感觉。 【荒山枪】 江湖上百年之前,曾经出现过一位荒山锻造师,一辈子都隐藏在一座荒山之中,潜心打造,。 临终之前,他试图打造最后一件武器。 只不过在最后一次淬火的时候,便逝世了。 而那火炉没人看管,直接燃烧了数日,当这位锻造师的家人收敛他的尸体,并且以为那火炉中的武器已经废了的时候,骇然发现,火炉中的武器竟然成型,并没有被毁。 这位锻造师倾尽一生,终于打造出一杆长枪,位列精绝。 此枪一出,无数江湖豪杰蜂拥而至,抢夺这杆长枪。 最终【荒山枪】下落不明。 这是柳新脑中对于这杆断枪的记忆。 这杆枪已经失踪近百年,没想到如今竟然重新出世。 但看它的状态,应该是与人交战造成的损伤。 能够伤到精绝武器的只能是精绝武器。 就是不知道这杆断枪的背后,隐藏着多少故事。 不过此时,这杆断枪的出现,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宁毅危! 宁毅此时脸上的不屑也已经消散,转而变成了凝重。 面对一件精绝武器,所有武者都会给予尊重。 众人看向【荒山枪】,眼中各有不同的火热。 有的是惊羡,有的是好奇,更多的是渴望。 帝都 第一百七十八章 谁才是真正的主角 没有一名武者不渴望自己拥有一件精绝武器的。 【荒山枪】上传来了一股令所有人都能清晰感受到的荒凉无尽之感,同时还隐藏着一股极致的压抑。 柳新知道,这是因为那位锻造师倾尽一生,一直都无法打造出一件令他满意的武器。 直到临终,火炉之中才出现了这件武器。 【荒山枪】就相当于那位锻造师的子嗣。 但在它出世的那一刻,自己的父亲却已经永远的离去了。 因此这杆【荒山枪】便永久的,处于一种压抑的感觉中。 手持精绝,孙云石的气质发生了改变。 他也褪去了之前的嚣张跋扈,似乎是被【荒山枪】影响,他的神情变得无比压抑。 而眼底深处,则是一抹杀意。 【荒山枪】出世,创造它的人不在了,而后又是一番腥风血雨的争夺。 它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杀戮。 因而此时,【荒山枪】影响到了孙云石,让他被一种杀戮之意影响。 但同时他又非常自傲,竟然将这种杀戮之意压制住了。 小小杀意,还想影响本主角,呵,笑话!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江湖散修赵希孔才会将这传家宝传给孙云石。 可他不曾想过,孙云石即使受赠了如此重宝,内心深处依旧没有将他当成自己的师傅。 虽然花言巧语一番,现在的赵希孔还翘首以盼,自己的这个‘徒弟’能够在正阳武比大放光彩,然后振兴他的家门。 或许日后,就会江湖八大家多出一个赵家来...... 宁毅一下子变得严肃无比。 他并没有选择赤手空拳,虽然他擅长拳法。 一把暗金色的窄背直到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宁毅选择了率先抢攻。 因为孙云石手里的长枪不断的散发出一股压迫感。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压力仿佛层层叠加在了宁毅的身上。 如果一直持续下去,他怕自己可能会产生怯战之心。 此刻他已隐隐感觉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 不过他还是要出手。 【血斩刀】是他的家传绝学。 创造者正是他的父亲,那个被称为战场上的宁老怪的悍将所创。 宁毅的气势一往无前。 他一个闪身来到了孙云石的身前。 全身气势内敛,竟然是完美的将自己的力量全部都收敛起来。 其实这样的状态更像是大道天成,气机内敛合一。 只不过他还远远没有达到那个境界,他现在只不过是使用了特殊的收力技巧。 不过这样的技巧可以使他挥出的每一刀都都是全力的一击。 不会存在力量浪费的情况。 “降盟之后其实还是有很多技巧和门道的,绝对不可以轻易小瞧。” 柳新心中这么想着,其实宁毅的实例在他们这群人里是偏弱的。 当然,这也和他的年纪有关。 如果再给他两三年的时间,也有可能成长到皇甫荣江这样的程度。 宁毅一刀横斩,孙云石抬枪格挡,身体却忍不住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往后推了几步。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意外之色。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的人,看着也不是那种擅长力量的,可这一刀却势大力沉。 宁毅的进攻非常连贯,一招逼退,立即贴身上前。 手中长刀不断地劈砍而出。 孙云石的长枪当然是一寸长一寸强,但此时宁毅逼得近身战斗,一时间竟然落入了下风。 “宁毅一上来就占据了主动啊。” 柳新身边有熟悉宁毅的人如此开口说道。 想来也是宁毅,更擅长的是拳法,拳法本就是贴身战斗。 距离越近,战斗力越强。 孙云石自然是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眼前的这个小角色逼到这样的情况。 以他的想法,他应该是摧枯拉朽的将对方击败。 他顿时恼羞成怒,然后又演化成了实质般的杀意。 宁毅依旧在不断的进攻着,寻找着孙云石的破绽。 他心中深知自己如果跟他生死交战,很可能不是对手,但眼下可不是真正的战斗。 就像之前楼晨旭跟罗北的战斗一样。 一旦触发了某些条件,他还是可以赢的。 就比如说他现在正在刻意的将孙云石向柳新的方向逼迫。 而那两名督战参将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意图。 战场之上没有江湖规矩没有武者风度,有的只有胜负以及生死。 如果这一场战斗能够赢下来,即使这一场阵前比试有些卑鄙,那又如何? 只要能赢,战场上是不择手段。 而且孙云石明显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而柳新眉头一挑,聪明如他已经猜到宁毅想干什么。 于是他默默地带着身边的众人往后退了几步。 把距离拉开,一定要够到督战参将的判定距离。 这边正在默默的后退,而孙云石那边的人则还没有意识到。 他们都是江湖散修或是江湖出身现在归于文臣集团的武者。 对于战场上的这些规矩自然是不甚了解。 而孙云石跟宁毅之间的战斗,他们也看得十分入迷。 抛开其他不说,光是这些顶尖的年轻武者交手的过程就已经值得他们观战学习。 这样的话,即使最后正阳武比没有获得什么,光是观战学习到的就已经让他们受益匪浅。 不知不觉间柳新他们已经退后了数十步。 但督战参将他们依旧没有喊停。 当然督战参将他们早就已经看出来柳新他们的目的,双方也已经有过眼神交汇,只要宁毅能够把孙云石吸引到一个督战参将们认为可以的距离。 他们就会做出判定。 而就在此时,异象突生。 孙云石止住了后退的身形在宁毅一番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下,他直接硬扛了对方的三刀。 身体却没有再后退一步。 “轮到我反击了,小垃圾!” 孙云石以一种极为狂傲的语气说出这一句话,然后只见手中的长枪一分为二。 【苍山断枪】 宁毅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主动将长枪一分为二。 而变成了短武器的断枪,一下子便令孙云石抢回了主动权。 而宁毅的攻击也被彻底打断。 节奏被断,宁毅瞬间落入下风。 孙云石的枪法绵密迅猛,招式简单,但却极为有效。 身为江湖武者,他和其他的散修不同。 他的战斗经验丰富无比,想来是因为那些经验丰富的江湖前辈传授所致。 同时所学的功法也都是顶尖级别的。 柳新猜测他的那些师傅应该是都把自己压箱底的功法传授给他了。 但柳新想象不到像孙云石这样狂傲的人是怎么获得那些前辈赏识的。 柳新不会知道,在那些前辈的面前,孙云石的好口才。 他在那些长辈面前展现的简直就是最标准的子侄辈模板。 孙云石的实力本就在宁毅之上,此时孙云石越来越快,断枪除了枪尖的那一节之外,拔出来的那一节竟然也有锋芒。 孙云石相当于手持两杆断枪,呼啸般的朝着宁毅疯狂捅刺。 宁毅一柄长刀有些难以招架,而且孙云石的眼中满是杀机。 他现在是真的想杀了宁毅。 当然以他的精明程度,绝对不会真的像杀手,但是重创宁毅就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正阳武比本就允许出现伤亡。 而且根本就不是死人,只是伤人,朝廷高层都不会说什么。 柳新也看出了孙云石的这种打算。 他看了一眼双方的距离,直接纵身一跃,来到了宁毅和孙云石的战场中间。 “嗯?好不要脸,竟然来二打一!” 孙云石怪笑一声,速度骤然加快。 他的奇脉【觉脉】能够让他拥有超越常人的感知力。 之前宁毅将他逼向柳新方向的动作,其实他都看在眼里。 他就喜欢这样将其他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的感觉。 此刻在他的心中,柳新和宁毅都是反派。 属于是打了小的出来老的。 而至于两名督战参将则是他们的帮手,助纣为虐。 “嘿嘿,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够不够格当我的对手吧!” 在柳新刚刚动身的时候,孙云石直接强攻宁毅,瞬间刺出三枪。 三枪几乎刺在了宁毅防御长刀的同一个点。 第三枪刺完宁毅手中长刀直接断裂崩飞。 宁毅脸色一变,他手中的刀可是父亲曾经在战场上使用过的。 虽然算不上顶尖的好刀,但是却有一份情怀在里头。 当初自己获得这柄刀的时候,可是欣喜了好几日的。 没想到现在直接就断了。 “宁毅,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先退下!” 柳新看到了宁毅手里的长刀被断,脸色难看至极。 他曾经和宁毅闲聊的时候,知道这柄刀对他的意义。 不过宁毅不是孙云石的对手,手中更是没有了武器,继续和孙云石交手,完全没有胜算。 而且孙云石明显是想重创宁毅的。 也正是感受到了这股明显的杀机,柳新才会选择动手。 柳新手中的破道剑一出,孙云石的眼中立即多了几分杀意。 “除了我之外,竟然还有人能够拥有精绝武器! 你不愧是我认定的对手! 击败你我就能更上一层楼!” 孙云石其实智商并不低,他今日如此狂妄,其实早就已经有了打算。 在文臣集团的阵营中,他虽然被轻视了,但他依旧能够获得情报。 其中就有柳新是秦国公内定继承人的这个说法。 而且柳新在前面几轮的正阳武比中,表现都很抢眼。 如果孙云石能够堂堂正正的击败对方, 那么柳新的所有机缘都能够转嫁到他的身上。 因此当他接到关德的命令让他来对付柳新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 孙云石手中两杆断枪衔接的几乎没有破绽,连贯至极,攻击的速度远比之前还要快。 已经退到人群中的宁毅顿时清醒了几分。 孙云石一直都留手了。 他其实并不是对方的对手。 即使孙云石没有精绝武器,实力也在他之上。 而和之前宁毅被双枪打的没有还手之力不同。 柳新手持破道剑,剑法竟然奇慢无比。 孙云石只感觉自己的攻击就像是打在了一块巨大的磨盘上。 这块磨盘正在缓慢的,想要把他的攻势全部都磨灭掉。 孙云石顿时不敢留手,全身内力几乎都注入了两杆断枪之中。 连番的进攻之下,孙云石的周身竟然产生了异变。 白色的内力化成了雾气萦绕在一杆断枪的周围。 在这雾气之中,有金光时而闪烁。 而面对攻击的柳新,仿佛耳畔传来了铁锤敲击的碰撞声。 叮! 突然一声重锤仿佛敲击在他的心底。 【磨盘剑】顿时出现了一丝破绽。 而孙云石手里的另外一杆断枪,趁着破绽直刺柳新的心口。 不远处的罗北和宁毅瞬间揪起了心。 他们也都看到了孙云石身体周围出现的异像。 能够出现异像,便说明武者的某一方便已经达到了极致。 而已知的能够产生异像的方法只有三种。 内力达到极致,也就是上品大成境巅峰,内力即将突破到顶峰时。 顶尖功法修炼到极致时。 以及完全掌控一件精绝武器时。 就像柳新使用破道剑的时候,经常会出现极致锋利的剑光。 其实那就是破道剑的异像。 相对来说,三种方法中,伴随精绝武器出现的异像要求最低。 但其实只要出现了异像,其实就已经代表了某个方面的极致。 所能够带来的战力加成是巨大的。 而孙云石手中【荒山枪】的异像只能说明他已经完全掌握这件精绝武器。 这也是他自认为自己是天命之人的原因之一。 当初他的那个便宜师傅将这件精绝武器交给他感悟。 而他却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完成掌控,并且产生异像。 他的师傅惊为天人。因此才决定把这一件武器赠予他。 但其实柳新知道,孙云石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的掌握这件精绝武器。 完全是因为他的天赋。 奇脉【觉脉】,不仅仅能够增强武者的感知力,同时也能够让他更快掌握自身所修行的功法以及增强武器,尤其是精绝武器的掌控。 当然孙云石可以说是一名天才,但同样等级的天才数量并不会少。 只不过他运气好,遇到了这么多愿意教他的师傅。 同时还获得了这么一件精绝武器。 让他在江湖散修之中快速崛起。 就只在刹那之间,孙云石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 然而下一刻,他的眼中出现了一抹璀璨的剑光。 叮! 孙云石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同时耳畔传来了隐隐的雷鸣之音。 他骤然抬头看向眼前。 就在刚刚柳新开启【速脉】,同时施展了顶尖身法,一瞬间就避开了那孙云石认为必杀的一枪。 刚刚孙云石根本没有收手,在他的观念中,即使他杀了柳新又能如何? 他已经取代了对方,朝廷高层只会想办法招揽他,安抚他。 失败者,尤其是一个死人,完全没有必要为他花费精力。 因此他对付宁毅的时候,只是奔着将他击败击垮。 而对付柳新的时候则是想着将他击杀。 但他没有想到柳新能够躲开这必杀的一枪。 同时柳新还施展了顶尖功法,也是他所修行剑招之中最强的武技。 曾经被誉为正道江湖剑招第一。 【雷饮】 在孙云石的超强感知之中,眼前的柳新手中的破道剑上已经蕴含着雷光。 旁人看不到,他却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同时耳畔传来的雷鸣声越来越震耳欲聋。 “这是…… 不可能!” 这是孙云石第一次遇到同阶之中修行程度比他强的人。 之前的剑光明显也是一种掌控精绝武器之后的异像。 此时耳畔传来的雷鸣,眼中所感知到的电光,则是修行顶尖功法达到极致的表现。 只不过这一件速度实在是太快,旁人根本无法细细感知。 而他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再加上之前柳新施展的顶级身法。 在柳新的面前,他孙云石仿佛全面被压制。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遇到过。 自从开始修炼,他就一直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他不能忍受这种情况。 “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有你这样的人存在。 我要杀了你!” 下一刻孙云石左手【荒山枪】的本体,施展了【荒山断枪】。 右手那跟他师傅花重金仿制而来接续的断枪则是施展出了他的另外一种绝学。 【无影枪】 也只有他这样觉醒【觉脉】,拥有极端感知力的武者,才能够同时用出两招。 一边是寂静荒凉中扑面而来的肃杀。 另一边则是快若无影的迅猛。 反倒是荒凉的肃杀感首先来到了柳新的身前。 而此时破道剑的剑锋也正好降临。 两件精绝武器的碰撞,只在瞬息之间,武器的碰撞就分出了胜负。 【荒山枪】毕竟是断了。 枪尖断裂了一部分,让它的威能下降不少。 加上【雷饮】这本就是号称正道第一剑招的招数。 是顶尖功法中的顶尖功法。 和利用【荒山枪】才勉强晋级为顶尖功法的【荒山断枪】这一招的差距。 宛若云泥! 而之后的无影枪,更是普通的绝学而已。 孙云石眼见自己的无影枪在一道雷光之中瞬间崩溃湮灭。 而最终一抹寒光停留在了自己的脖颈之间。 帝都 第一百七十九章 荒山断枪 “你输了!” 柳新淡淡说道。 孙云石的实力的确很强,可以说在同阶他是最顶尖的那一批。 不过他实在是太自负了。 他认为他能够快速的掌握那些功法,快速的掌握精绝武器。 因此他根本就没有静下心好好的沉淀,好好的将自己的这份感悟升华。 因此他即使对上关德和许程这样的对手,也不一定能够打得过。 因为他实在是没有自己的风格和特长。 收剑回鞘,柳新转身准备离开。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就看两名督战参将怎么判定。 就算直接判定对方出局也是无可厚非的。 可就在他刚走出两步,突然感受到了身后袭来的劲风。 “小心背后!” 与此同时,宁毅和罗北他们高声喊道。 “嗯?” 柳新还未转身就已经感受到了背后传来的刺痛感。 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是身体传递给他的讯号,告诉他有人朝你发动袭击了。 这一时刻柳新根本来不及多想,只能尽全力施展自己的身法,避过这一击。 孙云石此时脸上全是狰狞之色。 “我只允许天下有一个我! 你这种窃天之贼,去死吧!” 当孙云石的声音传到柳新的耳中的时候,他顿时感觉满头的黑线。 孙云石真的是病的不轻。 不过他这一招是真的阴险。 在他出招即将临近柳新身体之前,柳新根本没有任何的感觉。 孙云石利用他敏锐的感知,逆向施展攻击的手段,就连他自己也感知不到,只能说明他出手的小心和诡异。 这是来自一名江湖杀手的师傅传递给他的方法。 并不算是某种功法,只是一个小技巧。 而此时手中的【荒山枪】已经刺入了柳新的后背。 孙云石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得逞的笑容。 “你这样逆天的家伙死了,那我就是天赋最好的那一个了!” 孙云石在心中狂呼,同时手中毫不留情的全力注入内力。 【荒山枪】周围的雾气更重了一些,里面传来的金光也闪烁的更快了。 同时所有人的耳畔都隐隐听到了那种铁锤的敲击声。 仿佛就有人在不远处敲铁铸造。 而就在所有人包括孙云石都认为柳新已经被动穿后心的时候。 原地的柳新突然晃了晃,身体消散开来。 “我去,柳新难道是鬼神!” 罗北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前面的这一幕。 等下一刻他就明白过来。 “顶级身法产生的异象!” 罗北喃喃自语,这到底是什么变态? 孙云石已经足够变态了,完全掌握了一件精绝武器。 但让他更加震惊的是,柳新不仅同样完全掌握了破道剑,甚至连功法和身法武技都掌握到了极致。 一般而言,想要达到这种极致,让自身功法产生蜕变,产生异象,基本上都是三十岁以后才会有天才逐步完成。 像罗北他们至少还需要五至十年年才能够达到这种境界。 这还是他们,一直苦修下去才有可能达成。 一旦有所荒废,可能终身都到不了那种境界。 “变态呀,都是变态!” 宁毅也在一旁,看神情已经是呆了。 而战场中间的孙云石相比其他人更加震惊。 因为他是知道自己出手的速度有多么诡异,悄无声息的。 在那个瞬间就算是中品大成境武者,也不一定能够躲得开。 而且避开了这一必杀一击的柳新,已经来到了孙云石的身旁。 柳新的眼中已经有了实质性的杀意。 此时此刻,他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全力出剑。 于是下一刻在在场所有人,包括两名督战参将的眼中, 仿佛看到有一道电光从孙云石的身上闪过。 当他们凝神看去的时候,柳新已经重新收回了破道剑。 先前他已经将破道剑收回剑鞘。 刚刚他先是利用顶尖身法避过了必杀的一击。 然后完成了抽剑,出招,又回鞘的动作。 而这所有的动作都仅仅在一瞬间完成。 两个督战参将忍不住相视一眼,仿佛在跟对方说, 这样的变态小子你可见过? 我没有,别说见了,我想都不敢想! 砰! 一声闷响,将所有人从震惊之中拉了回来。 众人齐齐看去。 孙云石不可置信的捂着胸口。目光死死的看着那处血洞。 他不敢置信自己直接被命中了要害。 感受着从身体内渐渐散去的生机。 他第一次有了一种如果我不是主角的话,我可能就不会被反派杀死的感觉。 当啷! 孙云石手中的两杆断枪掉落在地上,然后他的身体才不甘地重重倒地。 柳新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接连使用这样的招式,对他来说也有些勉强了。 他虽然已经达到那样的层次,但以他的修为境界还是差了一些。 每次使用都得使出吃奶的力气。 其实是有些得不偿失的。 毕竟两三招就消耗了大量的精力。在武者的对决之中绝对是不能忍受的。 “孙云石咎由自取,这一场攻方胜。” 一名督战参将来到场中冷冷的看了一眼孙云石。 然后他看向了柳新。 “我们选择……佯攻!” 柳新看懂了这一名督战参将的意思。 现在还是在演练之中,他作为这支先锋军队的主将必须做出及时的指令。 战场之上,哪有你杀了对方的将领之后就愣在原地休息一会儿的。 战局瞬息万变,每一分每一秒都容不得一丝分心。 而防守方因为孙云石的死,此时还处于震惊之中。 于是这名督战参将转头看了一眼另外一名督战参将,直接得出了结论。 “进攻方遭遇孙云石率军袭击,双方将领于野外阵前交战。 防守方试图偷袭,直接被强势击杀。 士气大减。 柳新选择佯攻,追杀剩余的残兵。 此战攻方损失五百人。 防守方战损两千,主将孙云石陨落,剩余残兵于水泽之中分散,最终只逃回五千残兵, 并且对孙云石原先的驻地一三号据点造成士气影响。” 时至此时,演练的第十八日。 进攻方已经损失了一万兵力。 防守方则是损失了近六万兵力。 按照目前为止的战局,进攻方完全可以说是一场大胜。 这个消息传递到关德这里的时候,他忍不住一愣。 没想到派出人针对柳新,结果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而接下来,更多的噩耗向他袭来。 演练的第十九日,前线接到消息的皇甫荣江,直接将柳新的战果进行宣扬。 导致六号据点军心士气大减,原本这几日就因为低迷的士气,先前通过【城防】聚集起来的六千兵力就已经要损失殆尽。 直到这个消息出现之后,柳新也帅着军队出现在了六号据点的周围。 六号据点竟然直接被判定出现哗变。 皇甫荣江当机立断,强攻六号据点。 最终以损失了两千兵力的微弱代价,全歼了六号据点的所有兵将。 六号据点的守将一脸的释然,离开之前竟然来到了皇甫荣江的面前。 “早知道我还是跟你们一个阵营。 跟着关德,谁来谁死!” 说着这一名参赛者竟然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现在进攻方一共还有九万兵力。防守方则是十四万兵力。 双方的差距已经拉小。 当然在关德的手中还有十五个【奇策】没有用。 他非常清楚,即使皇甫荣江手中还有【投石】,数量也已经不多了。 因此优势方还是在防守方。 当然这只是关德自己的想法。 到了演练的第二十日,皇甫荣江追击着黄林仙来到了十六号据点。 结果黄林仙将手中的两个【陷阱】给了自己的同伴,而那人正好也是将门之后。 按照他的布置,直接放置在了六号据点到十六号据点中间的必经之路上。 结果皇甫荣江的一支前锋军队两千人,直接被这两个【陷阱】给吃掉。 这么多日以来,关德的防守方终于迎来了转机。 在那名将门之后的建议下,黄林仙选择了直接率兵出战。 而在阵前挑战的过程中,黄林仙连续击败四名皇甫荣江派出的将领。 黄林仙一方的士气顿时暴涨。 而皇甫荣江只能暂时回到了六号据点。 撤退过程中,黄林仙这边派出了小股军队进行袭扰。 同时大部队不断的向前压进,前进时非常的沉稳,没有暴露丝毫的破绽。 这也导致在旁边随时做好准备偷袭的柳新没有了机会。 最终在追击过程中,皇甫荣江的军队又被判定失去了五百兵力。 而柳新的踪迹也一直被十六号据点派出来的斥候追踪着。 因为现在已经身处腹地,柳新也无法摆脱对方。 毕竟自己手中只有五艘【舰船】,只能搭载两千五百人。 而他手中则还有六千兵力。 除非放弃三千五百兵力,否则的话他是无法摆脱后面那些人的。 关德命各个据点开始了坚守。 看到希望的四号据点士气也提升了一些。 战况一下子又重新稳定了下来。 不过进攻方的几名统帅并不着急。 一开始利用一连串不断的进攻已经成功的将双方的兵力差距拉近。 接下来是考验大家耐心的时候。 与此同时,朱英却又将一张纸条传递了出去,而这一次传递的对象不再是关德,而是进攻方右路的督战参将。 六号据点内,皇甫荣江,郑晓以及柳新已经聚在了一起,对眼下的局势进行商议。 连续三日,三人都聚在一起,七号据点距离六点据点不远,因此不用担心七号据点被防守方偷袭。 防守方的十六、八、以及九号据点外围都有进攻方的探子,有柳新的【舰船】在,郑晓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七号据点布置防守事宜。 “柳兄,现在的局势对我们不是很有利啊。” 皇甫荣江开门见山,定下了这一次会议的主基调。 “关德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再继续之前的方略。 我们以少胜多已经将局势控制到了最好的地步。 接下来就是硬实力的碰撞了。”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了皇甫荣江的这番话。 “皇甫兄,你可有什么想法?” 郑晓问道。 他一直以来所扮演的都是战将的角色。 他郑家世代的定位都是如此。 而他此时脸上正有一副跃跃欲试,在他这一代,他想改变这种情况。 “郑晓,你似乎早已心中有所定策。” 皇甫荣江微笑着看向郑晓。 两人之间关系莫逆,来往密切,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他早已看出对方心里的小心思。 他不想再继续成为别人的附属。 而且他也的确一直都在努力着。 至少皇甫荣江是非常承认郑晓的军事能力的。 其余众人也都听出了两人话里的意思,纷纷点头附和。 “感谢各位抬爱,我的确是有一些想法。 这次演练其实也是碰巧了。 我一直跟家父在讨论朝廷进攻梁山水泊的方略。 而其中也考虑到线下的这种情况。 因此有一些针对的手段,此时正好能够派上用场!” 柳新看了郑晓一眼,心中倒是有一些感慨。 在座的这些将门之后,可能每个人心中对军事都有一些想法,甚至和郑晓一样,从小就针对某一项战争进行学习和努力。 就像是皇甫荣江,他就一直致力于打造一支战斗力惊人的亲卫。 在保护主将的同时,同时也不能浪费他们的强悍战斗力。 为了这个想法,他已经付出了从记事起开始的所有青春。 甚至连罗北他的目标也是非常明确的。成为雍州郡王雍州卫的统领。 唯独自己仿佛除了完成慎宗所指派的任务之外,并没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目标。 至于保护阿离和雪笙…… 似乎那并不能称为是一种目标。 “柳兄想什么呢?” 郑晓正在那里讲述着自己的战略皇甫荣江不知何时来到了柳新的身边,悄声问道。 皇甫荣江早就跟郑晓有过商量。 甚至是参加正阳武比之前,因此他很清楚郑晓的战略有哪些。 此时见柳新略微有些出神,便来问道。 “没什么,只是很羡慕诸位都有自己奋斗的目标。” 柳新笑着说道。 “这算什么,难道柳兄就没有目标嘛? 无论是短期的还是长期的。” 皇甫荣江问到他不相信一个人会连自己的目标都没有。 柳新刚想摇头,脑中却突然有一道惊雷闪过。 那个似梦似幻的场景再次出现在他的记忆之中。 而且这一次尤为清晰。 正阳大地的战火延绵。 无数城池的颓垣败壁。 中原百姓的流离失所。 西方异族的那张鬼怪般的脸庞清晰的映入了柳新的记忆之中。 他的瞳孔之中仿佛出现了一张张黄毛赤发有着阴森蓝瞳的鬼面。 片刻之后,他瞬间回神。 只发现皇甫荣江一脸担忧正望着他。 “柳兄,你又走神了。 郑晓的战略你是如何想的?” 柳新听出了皇甫荣江话里的意思,扭头看去,发现营帐中众人整齐齐看向他。 此时真正的时间已经即将迎来黎明破晓。 但众人的精神还是非常饱满的。 接连的战斗令他们的神经时刻处于紧绷状态。 但总算是一次半实战状态的演练。 他们压抑已久的激情得以释放。 因此没有一个人脸上有倦色。 郑晓的目光也已经投向了柳新。 在郑晓的心中,柳新的地位还是很高的,他不像其他人眼红他被秦国公青睐。 他一直都认为柳新竟然得到秦国公的青睐,一定有他的超长之处。 而首先自己的实力就不如对方。 按照郑晓所知柳新只能算是一个亲军世家后人,和他们这些将门勋贵之后是不能比的。 甚至还比不上那些江湖大宗门,大家族的出身。 而对方能够获得如此成就,唯一的理由就是他的天赋超绝。 而且在跟对方的接触中,郑晓也特别钦佩柳新的为人。 钦佩他无惧无畏的性格。 同时也很佩服他那惊人的探案能力。 总之这是一个在多维度上都远超于他的人。 因此他在刚刚的高谈阔论之中额外多的注意柳新的表现。 但后者却陷入了神游之中。 莫非柳新看不上他? 郑晓的心中不免如此想到。 他刚刚说叙述的可不是一般的内容,而是他这一生视为事业的终极目标。 梁山之患,始于百年之前,一开始只是癣疥之疾。 可经过不断的发展,现在已经成为了正阳朝廷的心腹大患。 如果没有外患,没有内忧,那么梁山的问题其实并不算大。 只要有十万官兵镇守在梁山之外,梁山水泊号称的八十万众就不敢出梁山范围内一步。 可现在时局不同了。 正阳想要以更好的状态迎接接下来的挑战,就必须要把梁山这样的问题提前解决掉。 因此军方近十年来一直都在商议进攻梁山的事宜。 军方从来没有一个人提出过招安梁山。 那样只会造成另外一个问题,只是把大的隐患变成了小的隐患,但不代表隐患不存在,也不代表这个隐患的危害不小。 而现在的局势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隐患。 因此郑晓父子二人作为最铁了心想要解决梁山之患的人。 解决梁山的战略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的坚持。 因此这是一条底线,任何不尊重他这条底线的人,虽然不至于被郑晓当成仇敌,但也会因此而受到冷漠。 帝都 第一百八十章 叛国者 柳新已经看出郑晓脸色的变化,他在心中暗叹一声,刚刚他的念头只是闪动了一瞬间,但现实好像过去了很长时间。 但他不能用这样的答案回答郑晓的质疑。 因为其他人只会觉得他在敷衍。 哪有人脑子里闪动一个念头需要过去那么久的。 不过郑晓的急智还是在的。 “刚刚我在想我们一开始制定的战略是不是可以提前发动?” “嗯?” 众人纷纷心中出现疑惑。 除了皇甫荣江和郑晓。 这是一个只有他们三路军马的统帅以及镇守大本营的胡庚辰以及柳新知晓的事情。 他们把独孤玄卿安排在了一个非常隐蔽的位置。 而这样的一支奇兵,提出者正是柳新。 这也是柳新用江湖的攻伐方式带入到了这一次的演练之中。 江湖之中一直都是擒贼先擒王的。 不像两军对阵主帅总归有重重护卫,想要直接斩杀敌酋,其实是非常困难的。 当今世上,恐怕只有宗师才能做到。 但即使是宗师,想要在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结束之后,恐怕大概率也是会陨落的。 军队的力量绝对是人力无法抗衡的。 但在江湖之中最有效的就是擒贼先擒王。 只要能把对方带头的那个解决掉。江湖势力大部分都会做鸟兽散。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像圣宗这一种传承了数百年的超强宗门。 像圣宗这样的宗门已经有了精气神,反而会因为一位宗主的陨落让宗门凝聚力更加强大。 而梁山则是另外的一个极端。 如今的梁山之中,号称八十万众,但大大小小的势力一共有三十五个之多。 而剩下不入流的势力更是多如牛毛。 这令梁山的凝聚力可以说是零。 梁山的内部不互相攻伐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这也是柳新一开始说服其他人的主要理由。 当然,这也和独孤玄卿的坚持有关。 他既不想当主将,又不想成为其他人的手下。 这一点倒是和黄林仙一模一样。 郑晓的眼里依旧存在着疑惑,我们在这里商量正事,你却在那里思考你自己之前的一个提议。 况且那个提议大家都是同意了的,甚至已经在执行了。 可没等他多言,就已经有士兵带着一份急报赶来。 这名士兵将举报递给了两名督战参将后便径直离去了。 难道是魏宗铨那边传来的消息。 众人的注意力立即转移向了两名督战参将。 两名督战参将看完传递来的信息之后,面色有些古怪。 但即使面色古怪,但他们依旧直接将消息宣布了出来。 “魏宗铨携自己的左翼军队叛变。 营中哗变,损失七千兵力。 这是演练第二十三日发生的事情。” 宣布完这名督战参将将纸条递给了皇甫荣江。 皇甫荣江接过一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众人也都没有想到是这种情况。 “如果魏宗铨叛变的话……” 郑晓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他之前的战略之中魏宗铨所带领的左翼军队是非常重要的。 甚至是不可或缺的。 而现在魏宗铨的背叛直接导致进攻方和防守方之间的差距再次拉开。 而且这一次拉开之后,直接导致了进攻方的兵力损失超过三成。 而防守方的兵力再次来到了进攻方的两倍。 郑晓已经有些道心受损。 “不要太灰心,这只是演练而已。” 柳新上前安慰道,同时他看向其他面露颓败之色的众人,高声说道: “诸位,不要忘了,这只是一场演练! 即使我们将这一场演练的结果看得十分重要, 即使这是一场真实可能发生的战役, 但为将者一定不能轻言放弃。 有一句俗话说的好,人死鸟朝天! 即使我们注定要亡,那也要咬下敌人的一块血肉。 让他们在重伤下,步上我们的后尘。” “柳新说的没错,别说这只是一场演练。 就算是真的战场上遇到了如今的情况。 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尽可能的杀敌! 郑晓,你也不要灰心,魏宗铨的仇我一定会替你报的!” 皇甫荣江的眼中满是杀意,这可不是比试中的那种战意,而是真真切切的杀意。 皇甫荣江现在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魏宗铨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可是师出朱帅门下,是朱帅第三子朱英的弟子。 而朱英现在就是这一场比试的考官之一。 能够叫得动魏宗铨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也只可能是他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防守方代表的可是文臣集团。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皇甫荣江知道的越多,脑子里想的也就越多。 但很快他强行驱逐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现在他只有一件事要做。 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正阳武比中。 面对背叛者,他要做的就是强势将他淘汰。 于是下一刻,众人开始重新安排起来。 郑晓直接回到七号据点,先原地固守,看看后面的局势。 皇甫荣江则带领着自己的全部兵马赶往四号据点。 可以想象,魏宗铨背叛之后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肯定是四号据点外。 包围四号据点的那一万兵力! 他们接到的消息是演练第二十三日发生的。 而如今鼓声已经到了二十四日。 一天的时间足够魏宗铨带领军队从五号据点赶到四号据点了。 皇甫荣江只希望自己还来得及。 结果演练的一天之后,判定结果,魏宗铨携带他的一万一千兵力,直接进攻四号据点外包围着的进攻方一万人。 这一万人里也有皇甫荣江留下的一些将门之后。 但完全不是魏宗铨的对手。 而且同时四号据点内的陈方军看到了希望。内外夹击,进攻方的一万人全军覆没。 而魏宗铨只损失了三千兵力,可以说是一场绝对的大胜。 获得这场胜利之后,魏宗铨驻扎进了四号据点。 如此一来,四号据点变成了防守方最强悍的一个据点。 就像是一颗钉子牢牢的扎在了整个地图的最中央。 皇甫荣江扑了一个空,联盟回声赶往六号据点,而此时六号据点内只有柳新的六千兵力驻守。 演练第二十六日。 四号据点,如今有兵力两万八千,加上五个【箭阵】,四个【城防】,两个【陷阱】。 进攻方如果想要把四号据点强攻拿下,必然会承受巨大的损失。 而且进攻方的劫难还在之后,当皇甫荣江回到六号据点的时候,防守方第八,九,十一,十六,十八据点共同出兵。 由黄林仙率领,楼晨旭为辅,总共兵力三万,强势进攻六号据点。 而此时皇甫荣江的手中只有一万五千余人。 皇甫荣江的大帐内,柳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经过一番商议,皇甫荣江同意了。 于是演练第二十七日。 皇甫荣江全军赶往了七号据点和郑晓汇合。 双方兵合一处,倒也聚集了三万一千兵力。 黄林仙带领的三万人直接拿下了。没有人防守的六号据点。 进攻方的优势直接被压缩。 而且从六号据点和四号据点两处兵力已经接近六万。 一旦他们进攻进攻方的大本营,如果得逞的话,进攻方将会遭遇全面士气下降的情况。 如果那样的话,这一场仗可就没有办法打了。 因此七号据点的皇甫荣江和郑晓一定会选择支援三号据点的大本营。 最终的结局就是进攻方和防守方在这中间进行大决战。 这也是朱英替关德想出的一个绝地反击的好计策。 但是这个计策最关键的地方就是魏宗铨的反水。 没有他的投敌,战争的局势不可能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与此同时,接到消息的翁炳良愤怒地将手中的情报撕碎。 他直接下了高台,黎明前的黑暗之中,即使手持火把也照不亮身边五丈之地。 但即使是黑暗,也挡不住此刻愤怒的翁炳良。 他直奔朱英所在的高台。 高台之下朱英却早就已经在等待翁炳良。 前者知道后者的脾性,他肯定坐不住,一定会前来质问。 “娘希皮的,你最好给老子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的门生为什么会背叛? 他知不知道叛国的严重性!” 朱英面对翁炳良的暴怒巍然不动。 “叛国罪,诛十族!” 朱英脸上有着一抹微笑,在暗淡的火光照射下,却宛如深渊中的恶鬼。 翁炳良深深皱眉,他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令他极为不爽的感觉。 “如果翁大人是来质疑我的决定。 那我可以告诉你,这是家父在我出发之前特意嘱咐的。 正阳武比目的是为了选出正阳军方的后起之秀。 如果没有一点难度的话,怎么才能压榨出他们的潜力?” 朱英的话乍听之下是有些道理的。 但翁炳良可从来都不是讲道理的人。 翁炳良抽出自己的刀,一刀便斩断了朱英身后高台下的那根承重柱子。 这可是足有一人腰粗细的实心木桩,却被翁炳良直接轻松斩断。 而他拿的只不过是一柄普通的军刀。 嘎吱! 朱英听着身后发出的刺耳摩擦声,因为翁炳良的这一刀,高台直接失去了平衡,已经摇摇欲坠。 “两位大人,请小心!” 不远处两人的副将齐声道。 朱英和翁炳良则不为所动。 直到高台终于不堪其重,轰然倒塌了下来。 在一阵烟尘之中,朱英依旧和翁炳良站在原地互相注视着。 朱英眼底的笑意已经消散。 翁炳良眼中的愤怒也同样不见。 没有多说什么,翁炳良直接转身离开。 朱英则是看着翁炳良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眸子里全是冷意。 “秦国公的狗,也敢这么威风!” 不远处他的几名副将完全不敢靠近。 他们是知道朱英的习惯。 朱英越是表现冷静,内心的波澜越是滔天。 此时还是不要过去触眉头的好。 不过朱英却招了招手。 几名副将不得不走向前去。 但原本以为的雷霆之怒并没有出现。 “替我准备新的舆图来,台子塌了,舆图没了,我没办法好好欣赏防守方的绝地反击。” “是,大人!” 朱英转身看向东方,渐渐出现的鱼肚白,攥紧了拳头。 鼓声继续有条不紊的响起。 演练第二十八日。 楼晨旭果然率领三万兵力直扑三号据点。 只不过四号据点里面的魏宗铨按兵不动。 而出乎防守方意料的是三号据点内的胡庚辰直接选择了后撤。 从三号据点内撤出,意味着进攻方皇甫荣江等人的军队跟大本营失去了联系。 这倒是出乎了楼晨旭的意料。 他直接进入三号据点,同时将这个消息传递到后方关德那里。 但因为距离较远,因此中间需要至少两日。 演练的第二十九日,柳新所带领的前锋军出现在了十六号据点的附近。 十六号据点此时只剩下了五千兵力。 即使是柳新也能够将他强行吃下。 但柳新的前锋军只是在十六号据点附近徘徊。 关德得到消息之后,直接命令十号据点派出五千人紧紧咬住柳新的前锋军。 至少也要将他赶出去。 战斗到如今,防守方从来没有在柳新的手中得到过胜绩。 虽然这一支军队人数较少,但是行动能力实在是太快。 当然,这只是演练。 在真实的情况中,梁山水泊里面的那些水匪,他们的移动速度可丝毫不慢。 而且梁山水泊水道复杂无比。 有的地方只能够通过梁山水匪的那些舢板小船,正阳国的舰船是无法通过的。 不过既然是演练,当然是要将这些复杂的情况简要化。 从大局上来看,梁山水泊水战的能力是远远不如正阳的。 因此防守方并没有舰船之类的助力。 演练的第二十九日,关德接到了前线的消息。 同时也接到了皇甫荣江直接攻破八号据点的消息。 同时皇甫荣江大军直接放弃了八号据点,直接扑向了十四号据点。 关德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在十四号据点。 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但他现在的选择只有两个。 一个是坚守十四号据点。 另外一个则是放弃十四号据点,不管是往十号据点还是往十七号据点都是不错的选择。 但如果皇甫荣江只是瞎猫碰死耗子的话,他如果选择离开十四号据点,就相当于告诉对方,自己就在十四号据点。 现在的局势来看,防守方绝对是有着很大的胜算。 但如果自己在防守防取得胜利之前被淘汰出局, 就有可能影响到他是否能够进入最后一场比试。 虽然以他防守方主要指挥者的身份,拿到最后一轮的资格是板上钉钉的。 但如果他此时被端掉,被对方擒贼先擒王打掉了,也说不定会因此而失去一些成绩。 如果防守方在后面的战斗中,有不少人打出精彩的表现,那他的资格就说不清了。 因此相比较于固守十四号据点或者放弃,关德选择了第三条路。 他直接下令最近的十七号据点,十五号据点以及十号据点全部向十四号据点围拢。 他不打算放弃十四号据点。 也不想让自己落到危险中去。 于是只能放弃这三个据点,将兵力向十四号据点集中。 虽然可能来不及在皇甫荣江的军队到达之前赶到。 但他有自信自己能够撑到这三个据点的兵力到来。 到时候皇甫荣江腹背受敌,必然会选择后撤。 而且对方可能猜不到,他就在十四号据点内。 就在关德为自己的计策得意之时。 柳新率领自己的先锋军竟然直接出现在了十号据点的附近。 并且直接开始了进攻。 而之前已经将十号据点的兵力拓展到了一万人。 柳新的先锋军无论如何也是吃不下来的。 但令关德吃惊的是,这支军队竟然有足足一万人。 更令他吃惊的是,只是一日,十号据点就被攻破。 对方竟然直接使用了四轮【箭阵】,并且拼着白刃战拿下了十号据点。 一时之间关德不知道进攻方到底想要搞什么鬼。 而就在接到十号据点被拿下的消息之后,关德看到了皇甫荣江所率领的大军。 按照探子来报足有两三万人。 皇甫荣江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的军队。 这是关德的第一个念头。 而他也很快想到了柳新的前锋军已经跟皇甫荣江合兵一处。 只有把前方的所有兵力全部都集中在一起,才有可能跟他抗衡。 皇甫荣江所率领的大军出现之后,二话不说直接甩出四轮【箭阵】。 关德驻守的十四号据点一共有一万五千兵力。 加上十个【奇策】。 但【奇策】的主要作用是用来进攻。 防守却显得有些无力。 不过关德直接选择使用【奇策】转化为【箭阵】,朝着皇甫荣江的军队攻击。 结果最终判定双方都损失了两千兵力。 不过对于皇甫荣江的军队来说,这一点损失明显是可以接受的。 而且皇甫荣江继续进行着猛攻,似乎不拿下十四号据点誓不罢休。 而十七号据点的援军至少要等到演练第三十日才能赶到。 关德看着不断减少的兵力。 他再一次使用了【奇策】,但此时判定下来的伤害已经逐渐降低。 因为他自身的兵力也在下降。 皇甫荣江已经知道关德就在十四号据点之中。 而情报的来源正是消失了很久的独孤玄卿。 帝都 第一百八十一章 第四轮结束 以独孤玄卿的能力,自然足够孤身一人在附近进行探索。 就算是在现实之中,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现在是演练,双方的最强者就是独孤玄卿这种等级。 现实中如果这样的人愿意当一个探子,无论如何也是无法防住的那种。 而关德并没有在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布置太多的岗哨。 因此皇甫荣江的这一番攻击完全是早有预料。 而当鼓声响起,关德心中顿时一松,终于还是撑到了。 但皇甫荣江依旧在持续对他进行攻击。 十七号据点的援军却迟迟未到。 关德的心中顿时出现了一丝不妙的情绪。 当皇甫荣江的军队还剩下不到一万兵力的时候。 坚守十四号据点的关德已经只有两千兵力。 关德果断地选择了突围。 损失了一千的兵力之后,他选择朝着十五号据点的方向赶去。 按照他的估算,进攻方所有的兵力都已经耗在了十四号据点。 甚至他在攻城的队伍之中看到了柳新身边的罗北。 虽然没有看到柳新,但他相信柳新就在附近。 他一定是想在最后的时刻将他狠狠地击败。 让他失去进入最后一轮的资格。 他不能让他们得逞。 因此他用了两个【奇策】,成功突围。 而就在他突围之后,却有士兵传递来了消息。 原来十七号据点的援军并不是没有赶到,而是在途中遇到了郑晓所率领的五千兵力。 虽然五千人对战一万五千人,结局不用多说。 但郑晓却替皇甫荣江他们抢下了最关键的时间。 直接导致十四号据点被攻破。 他关德仓皇而逃。 而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够逃出升天的时候,他遇到了【舰船】的攻击。 其实此时十五号据点的援军本应即将赶到。 但因为十五号据点本来就只有五千兵力。 独孤玄卿在探明这一点以后,有了柳新所带领的五个【舰船】的加入。 他们的兵力一下子来到了五千人。 以柳新和独孤玄卿联手的实力,他们最终以三千兵力的消耗,击溃了十五号据点的五千兵力。 同时朝着十四号据点的方向赶去,在半路中拦截到了关德。 此时的关德手中只有一千兵力,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 而柳新和关德也终于再次相见。 双方都没有说那条地道的事情。 但双方看向对方的眼神都有抑制不住的杀意。 独孤玄卿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一点。 但他并不在意。 他只在意的是和强者对决。 但是整整一夜时间,他竟然一直猫在一个地方猫了一夜。 这让他心中颇为不爽。 “这个人我来对付。” 独孤玄卿看着关德有些跃跃欲试道。 “不行,这个人是我的,其他人都可以给你,但这个人必须给我!” 柳新一脸严肃的说道。 “不可能,我们之前说好的我要跟强者交手! 否则我不会答应你们猫在一个鬼地方,这么长的时间!” 独孤玄卿面带不善的看向柳新。 柳新却没有搭理对方,径直走向了关德。 然而下一刻他却被人一把拽住。 “我最恨言而无信的人!” 独孤玄卿拉住柳新的衣袖,语气冰寒无比,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看着这边像是要起内讧的两人。 “不如你们先决个胜负再来跟我打!” 关德开口说道。 “闭嘴!” “禁声!” 柳新和独孤玄卿异口同声地说道。 然后柳新直接做出了决断。 因为他是这一支队伍的统领,独孤玄卿之前只是被他分出去的一小只而已,在从属关系上柳新才是主将。 “我选择直接强攻关德的残兵。 请两位督战参将给出判定吧。” 柳新冷静地说道。 关德眼中却满是骇然,他没想到柳新竟然会如此干脆果断。 而下一刻,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惊慌。 如果他真的被斩首成功,那么进入下一轮的资格还是挺危险的。 两位主考官应该不会喜欢被斩首的主将吧…… 两名督战参将奇怪地看了一眼柳新和独孤玄卿。 最终由一名督战参将给出了判定。 “鉴于进攻方出现了内讧……” 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关德以为自己还有希望。 如果对方真的因为内讧导致军心不稳,说不定自己还有逆袭的机会。 可是下一刻他的所有希望都破灭了。 他看向柳新的眼神骤然变得血红无比。 他是真的恨透了柳新,恨他为什么不死! 他就该死在那个地道里! “虽然队伍出现了内讧,但是还是以主将为首,军心不散。 关德所率本就是败兵。 因此,最终判定 进攻方损失一千兵力。 防守方关德全军覆没,阵亡!” 而因为关德的宣布阵亡,整个防守方混乱了一阵,但最终因为皇甫荣江的兵力在诸多据点的围攻之中,最终还是全军覆没了。 至于大本营的胡庚辰并没有选择跟所有的大军一起覆灭,而是直接选择了撤出本次战役。 而其实大本营就算不选择撤退,进攻方也已经损失了八成以上的兵力。 其中魏宗铨就贡献了两成。 因此当天亮的时候,皇甫荣江重新看到魏宗铨,眼中虽然没有恨意,但也带着一种疏离。 而魏宗铨则丝毫不慌,有他的师傅做他的靠山,他当然是不慌的。 所有人都聚集回到了营地之中。 关德被击败,判定阵亡之后就被带走了。 独孤玄卿最后也如愿以偿的和其他人获得了比试的机会。 可惜机会并不多,在独孤玄卿击败了两人之后,整场演练并宣告结束。 众人原本以为这场演练会持续很长的时间。 没想到演练时间不过一个多月。 进攻方就已经失败。 这无疑让进攻方的所有人脸上都出现了颓意。 这是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结局。 进攻方的所有人几乎都把自己带入到了正阳国的角色中。 而防守方无疑代表的就是梁山水泊。 大家都知道朝廷对梁山水泊的态度,一直都是想要将它争讨覆灭。 但在这一次的演练之中,代表朝廷的他们却失败了。 这已经不是一场正阳武比,而是事关他们的道心。 而且对于正阳武比来说,也是一个绝对不算好的消息。 通过这一轮的演练,要从他们这些人中选出区区十六个人。 毫无疑问,胜利的意义方将获得优势。 而进攻方的参赛者人数足足是防守方人数的两倍还要多。 这也就意味着进攻方的这些参赛者只有区区几人能够获得最后一轮的机会。 防守方阵营里欢声笑语一片。 当然要除去一直将仇恨的目光望向远处柳新的关德。 还有一心想要离开这里的楼晨旭。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最终结果的公布。 然而没等到结果宣布,却先看到了翁炳良全身罩甲,骑着战马策马出营,而在他身后是足足一千轻骑兵。 整个营地也就两千的驻军,这就出去了整整一半,而且全是主力骑兵。 而且从这一群人的身上,所有参赛者都感受到了一股肃杀之一。 绝对出事了! 这是所有人心中所想。 将门之后的这些年轻一辈,都曾经从自己的父辈,祖辈身上感受到过这种出征前肃杀之意。 他们绝对不会认错。 我还没等他们开始讨论,朱英已经疾步来到了演武场的中央。 “正阳武比将要暂时中断。 这一轮演练的最终结果将会在事后公布。 现在请大家准备好自己的行囊,我们要拔寨了。” “朱将,我能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皇甫荣江站了出来,高声问道。 朱英能够无视在场的大部分人,但有一小部分人连他也无法无视掉。 其中就有皇甫荣江。 “有大股的叛军出现在帝都周围,我们现在先要将他们驱逐出去!” 皇甫荣江敏锐的察觉到朱英口中的驱逐二字。 这只能说明,叛军的势力非常大。 就算是帝都内的驻军也无法解决。 只能先将他们驱逐。 因为帝都的附近绝对不能有叛军存在。 这是一个不能接受的隐患。 “至于你们,可以选择跟着我的大军。 也可以选择回帝都,我会安排一队人护送你们。 当然想要自行离开的也是可以的,不过帝都附近非常混乱,你们需要自己考虑清楚!” 朱英语气严肃无比,现在的他也没有心情思考其他的事情,当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也吃了一惊。 没想到帝都附近的局势会突然变得这么危急。 竟然有十万逆匪出现在帝都附近。 而且势头凶猛无比,还有许多朝廷守将叛国,导致很多卫所瘫痪,一时间无法及时平叛。 现在和这十万逆匪战斗的全是自己父亲和秦国公事先的一些安排,但也只有区区三四万兵力。 杯水车薪,短时间内战火已经快蔓延到帝都城外了。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别的不说,旭阳帝一定会暴怒的,因为自从武阳大帝复国以来,帝都就没有再遭受过战火的袭扰。 即使是北蛮势大的时候,也根本靠近不了帝都百里之内。 朱英话音落下,当即所有人脸色巨变,有人提出了要跟着朱英一起上阵杀敌,这一部分人大多数都是将门之后。 也有一部分人选择回到帝都。他们并不相信现在的局势已经糟糕到需要他们上阵卖命。 他们需要先回帝都找他们的家族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这其中就有皇甫荣江等人,以及柳新。 朱英也不废话,直接分出来一对人马。 反而选择单独离开的人一个都没有。 就算是强悍如独孤玄卿,面对大军他的个人实力再强也是没有用的。 战场上有一句名言。军队不过万,宗师不可敌。 意思就是在军队的面前,即使你是宗师级别的人物也不好使。 真正跟着朱英上阵杀敌的人其实并不多。 而在这个过程中,柳新则一直盯着楼晨旭。 至于关德,他是文臣集团的人,而且为了自己的前途,他都不会跑的。 而楼晨旭则很有可能趁乱逃离。 他的身上可还有着一份低配版的奖励呢。 柳新可一直都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奖励是小,除魔卫道才是大。 因为选择回到帝都的人数比较多,而且其中还有皇甫荣江这样的关键人物。 因此朱英选择了自己护送。 而就在他们离开营地后不久,在官道上就遇到了袭击。 这是柳新第一次真正直面逆匪。 和之前遇到的骑兵铁枪军不同。 这些人有的甚至衣不蔽体,手里拿着的也是锄头,镰刀。 他们双眼无神,只是跟着前头的领头人一路往前冲杀。 在他们的眼中根本看不到希望。 他们的领头人是一个大成境武者,看着便是那种匪气横生的老山贼。 这一次帝都附近搞事情的大部分都是山贼。 他们都是受到了梁山以及白莲教,星宿派的聚集令。 他们其实也有被胁迫的意思。 当然这也和如今朝廷对待山匪的强硬手段有关。 这些山匪都已经没有什么生存空间了。 如果再不拼一拼的话,可能下一个被讨伐的就是他们的山头。 因此在极大魔道大师里的召集下,他们来到了帝都附近。 也见到了希望,因为当他们进攻的时候,发现冠军虽然依旧凶猛,但有些自顾不暇。 就像是眼前的这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可是号令一方的雄霸人物。 自身也有一个响当当的诨名外号。 他带着这一群山匪,浩浩荡荡足有两三千人,这等人数是他原来在自己的山头上的近十倍了。 因此他心中豪气无比,甚至已经开始幻想着自己有一日能当上异性王。 这是召集他们前来那人的说辞。 那人来自梁山,号称梁山智多星,其实力也远在他之上。 因此他不得不信,不敢不信。 可现在他是真真切切地相信了对方的话。 带着两三千人在帝都外围肆无忌惮地杀戮劫掠,他坐下骏马的行囊代理,已经满是金银财宝。 像他这种人,一身修为就是为了能够打家劫舍,赚取这些不义之财。 他用这些财宝换来一身修为,换来顶级的盔甲,换来顶级的武器。 而他遇到的眼前这一支队伍,是他这两日来遇到的最强大的。 但他我已被这两日的疯狂蒙蔽了内心。 加上他自身的确不俗的修为。 他膨胀了。 他挥舞手中大刀,直直地朝着朱英冲去。 而柳新也第一次亲眼见到了朱英的骇人战力。 只是一刀,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是频频无奇的一下斩出。 那个大成境修为的山大王就从眉心直到胯下,一刀两断。 而在击杀此人之后,朱英就像是做了一件随手而为的事情,根本不再过多的关注。 纵马驰骋他手中大刀挥舞起来并不算迅猛,甚至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能够跟上他的招数。 但偏偏他的招数威力极大,落在他手里就没有一个全尸。 刀光所过之处,即使是身上罩了甲胄的战马,也通通一样一分为二。 这就是资深大成境武者的实力。 而且这些战将已经跟坐下的宝驹融为一体,有战马的加持,朱英的战力绝对已经达到了他自身修为中品大成境的顶峰,甚至是触及上品大成境。 柳新预估,朱英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还不是他的全部实力。 但光是线下的这份实力就已经比当初全力的路子恒还要强悍。 在朱英逆天的实力之下,这一群逆匪被切菜砍瓜一般击溃。 甚至最后他们落荒而逃,相互之间推搡厮杀。 死在自己人手中的,可能比死在官军手中的还要多。 朱英在人群之中砍杀一阵,抖去大刀上的血迹,面色如常地回到了队伍之中。 面对那群到处逃窜的逆匪,他连多看一眼的兴致仿佛都没有。 “继续出发!” 一声令下,大军重新恢复整齐的队列朝着帝都的方向进发而去。 因为一路急行军半日之后,队伍就已经来到了帝都城外十里。 从这里已经能够清晰看到帝都城门的模样。 此时正有许多人想逃难一般逃向帝都城。 也有此时还在官道上的逃难者,看到了朱英带领的军队便朝着这边靠近过来。 在他们的心里只有和自己的军队在一起才会有安全感。 即使帝都的大门就在目力所及之处。 柳新看着这些如释重负的脏兮兮的脸庞。 他们的眼神之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柳新在心中感叹一声。 这些普通百姓的苦难正是由另外一群人引起的。 虽然此时柳新还不知道第一都城外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无论是什么样的局面,背后操纵的都是那为数不多的寥寥数人。 只有这些站在无数百姓头上的人上人,用自己所谓的棋盘说,引导着世间千万人的身家性命。 这群所谓的执棋者,柳新是一个都看不上。 自家的师傅虽然被江湖称为江湖第一智囊。 但这些年他似乎一直都在努力规避着什么,没有过主动出手。 至少在柳新的记忆之中,他从未听说自己的师傅有过什么谋划。 因此柳新认为自己的师傅是个好人。 帝都 第一百八十二章 出城救小七 虽然可以智计百出,但却不轻易使用,不把天下苍生作为棋子。 圣宗宗主,把柳新带上山的师傅,这才是他想要效仿的人物。 可以说圣宗宗主还是把柳新保护的很好的…… 就在即将进入城门之前,柳新突然被官道一旁的某个事物吸引了目光。 “小七……” 柳新下意识的低声呢喃了一句。 在他身旁的罗北隐隐约约听到柳新的这一声呢喃,奇怪的靠了他,问道: “你怎么了?” “嗯!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也是,我现在真想尽快回到郡王身边。 郡王身边可没有多少护卫,万一我是说万一帝都被攻破。 我可得护着我家郡王逃离此地。” “别说这种话,帝都是不可能会破的!” 皇甫荣江不知何时已经曲马来到了两人身旁。 他眼中带着不善,看向了罗北。 在他的眼里,罗北只是一个郡王的护卫统领。 他的眼界小一些,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他可不能任由罗北将柳新给带坏了。 “柳兄,帝都城根本不惧这区区的十万逆匪。 而且这所谓的逆匪刚刚大家也都看到了。 如果以这样的战斗力也能够将帝都城破坏,那么这上百年来,帝都城如何能够抵御北蛮!” 皇甫荣江说话时带着一股浓烈的自信。 “可是这上半年来北蛮根本就没有来到过帝都城下。 真正拦截北蛮的,是那边关的将士,是那些看似破旧的边关堡垒。” 罗北反驳道,雍州郡王的封地就在边关。 雍州卫也是一支巩卫边关的军队。 而罗本立志要成为这一支军队的统领主将。 在他的心底,帝都城或许早就在这上半年的平和安逸之中,丢失了原本的防御力。 “我知道你的志向。 雍州卫的确不错,但是帝都的禁军和亲军也不是吃素的!” 皇甫荣江并没有多言,为将者,一切都要用事实说话。 回到帝都之后,他会请求自己的父亲让他领兵出战。 皇甫荣江是羽林卫指挥佥事,或许是有机会能够出城作战的。 至于罗北,他既然要守护他的雍州郡王,那就让他守护好了。 只要能够上战场杀敌。 皇甫荣江就能够用实打实的战绩来打罗北的脸。 罗北也知道皇甫荣江的打算。 他的心中未尝没有一颗战斗的心。 但他所想要的战斗从来都不是跟自己民族的人自相残杀。 他要杀的是北蛮的草蛮子。 只有杀那些人才对得起他的祖辈。 他的全家甚至他的先祖们都留在了战场之上,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从小在雍州郡王府上长大。 而雍州郡王的父王,曾经也是一名悍将,因为和北蛮之间战斗留下的伤势太重,才会英年早逝。 从小失去了父亲的庇护,雍州郡王才会显得有些胆小。 而自认为是雍州郡王长兄人物的罗北,内心一直想着的就是要替雍州郡王闯下一番功勋。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会跟皇甫荣江说。 两人就这么打着冷战,柳新夹在两人中间倒是什么话也不好说。 而且他心中也有自己的心事。 小七已经来到了帝都附近。 而且给他留下的信号是求救信号。 他必须尽快地从程师兄那里了解到帝都外的具体情况。 他要去救小七!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帝都城内,所有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柳新直接回到了柳府,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帝都的外城稍稍有些慌乱,但整体上这些骚乱都是由外面的逃难者带来的。 外城的百姓倒是显得平静无比。 关于这一点,柳新觉得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内城的影响。 因为内城似乎完全不受外界的影响。 四大花楼依旧宾朋满座,欢声笑语。 夜幕还未真正降临,便已有华灯亮起,将整座内层渲染的如同盛世美景。 而这其实也是帝都城内那些大人物们的内心写照。 他们需要通过自己的切身行动来安抚整座城内的百姓人心。 而他们其实不需要做太多,只要保持着自己的奢靡生活,甚至比以前更加的铺张,这样才会让百姓心中更加安稳。 不得不说这样的行动效果是十分好的。 至少柳新走在那一层的街道上。 甚至还能听到围墙院落之后,主人与宾客的欢声笑语。 母亲对子女严厉的谆谆教诲。 这一切的一切都跟他在外城看到的那些逃难者脸上的神情产生了巨大的对比。 柳新的心中复杂,但他现在来不及细想这些。 他回到了柳府之中,婶婶自然是出来相见。 叙述了自己的一些担忧之情。 如今柳新已经官至锦衣卫佥事,甚至已经有人来替婶婶做媒。 只不过婶婶将那些媒婆都拒绝了。 虽然她现在年岁不大,且从未有过生育,以柳新如今的身份是绝对可以找到一个良配的。 而且柳新似乎也并不在意这种事情。 但婶婶一直都没有松这个口。 安抚好婶婶之后,柳新来到了程师兄的院落外。 从婶婶那里柳新知道了程师兄也只是刚刚归来。 婶婶有自己的情报渠道,作为柳新的婶婶,她只需要派自己的丫鬟去锦衣卫那里打听一圈,就能够得到不少消息。 这也是她被无数媒婆上门的主要原因。 甚至这些日子她回娘家的时候都重新挺起了腰杆。 曾几何时,她的丈夫老柳百户去世的时候,他的娘家人都没有来参加丧事。 虽然婶婶并不是什么识大义的人,但却总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柳新来到了程师兄的院落之中。 程师兄如今已经不用去锦衣卫当值,倒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布置了一处书房,放了许多的书籍。 他整日整日的把自己关在书房内。 让婶婶以为这位管家叔叔是转了性子,真的想当一位文人了。 婶婶当然知道,程管家不像是他表面上的那么普通。 至少他不是一名真正的管家,也不是一名真正的锦衣卫文吏小官。 以前他的夫婿对待程师兄的态度就不太对,根本不是对待自己的属下的那种态度。 而现在的柳新更是对程师兄抱有敬意。 还是不加掩饰的那种。 因此程师兄不管在府中做什么事情,她都不会管的。 “程师兄!我回来了!” 柳新直接开门进入了程师兄的书房。 程师兄此时正在书案之后仔细看着什么。 对于柳新的归来,他并不意外。 “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先回来。 而且我也知道你最想问的是什么。” 程师兄,抬头看向柳新,手中捏着一张纸条,往前递了出去。 柳新二话不说,上前接过那张纸条,打开一看,上面果然写着小七的事情。 “他竟然带着五百人,还成为了这一支山匪的头头!” 柳新吃惊地看着纸条上的信息,没想到当初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一直叫自己大师兄缠着自己,让自己保护他的小师弟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当然,他可是我圣宗的内门弟子。 有这样的能力岂不是非常正常。” 程师兄不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让人觉得他这番话说的是理所应当。 “而且你仔细看看最后。” 经过程师兄的提醒,柳新将目光落在了纸条的最后。 上面写着两个绰号。 “疤爷,黑刀?” 柳新不太明白这两个绰号代表的意义。 “疤爷,原名刘彪,是太行山内的一名大山匪。 如今已经六十多岁的高龄。 早在数年之前他就封刀,金盆洗手离开了太行山。 不过他曾经手中可是聚拢了上千的山匪。 就算是梁山的那些好汉,也得称呼他一声疤爷。 据说他的这个绰号来源于他和一名上品大成境武者的战斗。 当然并不是说他有着上品大成境的战力。 而是他能够在对方的手中逃得性命,虽然留下了一条明显的伤疤,但毕竟是能够逃出去,已经足够说明他的实力!” 听完程师兄的话,柳新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震惊之色。 他并不是震惊这位疤爷的实力,而是震惊于这样的人物,竟然成为了小七的手下。 不过也不能够完全这么说。 因为在纸条上,疤爷这个名字的后面跟着一行小字: 疑似队伍二把手。 想着小七那种跳脱作死的性格,柳新实在想不通他是如何能够将这样的大高手归拢在自己的手下的。 而既然这位疤爷都如此强悍了,那么能够和他并列在一起的黑刀又是怎样的一位强者呢? 柳新立即抬起头,目光头像程师兄。 程师兄立即明白了柳新的意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 “如果说疤爷是山匪界的老前辈。 那这位黑刀则是当今山匪界的风云人物。 他没有山头,没有自己的势力,没有自己的手下。 一人一把黑刀,却做着九成山匪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曾经独自一人抢夺一支由百名官兵护卫的官粮。 他把这百人杀穿之后,竟然只带走了五斗米。 而让他闻名于山匪界,甚至是江湖的,则是因为他成功抢了远威镖局一位红袖镖师的镖。 这里面的含金量你应该是清楚的。” 柳新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以单四的修为,如果要压镖的话,他最多也就是个黑袖镖师的水准。 而红袖镖师则是更高一个层次的存在。 也就说明,这个黑刀实力绝对是能够碾压单四的! “这样的人物怎么也会成为小七的手下?” 黑刀名字的后面没有了疑似二字,而是…… 小七附属! 也就是说根据隐秘调查组所探查到的消息,黑刀已经成为了小七的手下。 “你口中的小七,如今也已经是大成境武者了。 你们这些小子的成长速度一个比一个逆天啊。” 听程师兄这话,柳新眼中满是吃惊。 他没想到小七竟然已经突破了。 他们师兄弟七人,小七年纪最小,按照众人的预计,小七想要突破,还需要一个契机。 但他实在是太会苟了,所有可能会遇到危险的事情的时候,都躲在柳新的身后。 这也导致了他历练不够,迟迟无法突破。 其实他的修炼天赋是师兄弟几个中拔尖的。 天生奇脉【灵脉】,让他修行的速度远超其他人。 “果然还是外面的磨砺让人成长的迅速。” 柳新感叹一声,以前可能真的是自己耽误了小七。 “小七现在的情况如何?” 柳新问道。 “他们现在躲进了帝都城北四十里的一个山脉中,但是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朝廷军方一定注意到了他们这些人。 但因为只有五百人,所以还没有真正的上心。 不过如果等到朝廷这边把逆匪解决的差不多了,小七他们迟早是会遭遇清剿的。 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也帮不了什么。 因为你毕竟不是军方的人。 锦衣卫的身份在军方可不好使。” 柳新点了点头,他最担心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那帝都城外的局势究竟是什么情况? 怎么会突然出现十万逆匪?” 柳新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这十万逆匪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 如果是如此数量的叛军,朝廷不可能没有任何的察觉。 所以他隐隐认为这件事情一定有朝廷高层的人暗中做局。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猜到一些。 我就跟你直接说我这些日子调查出来的结论。 就算是隐秘调查组,一开始也没有留意到这支十万逆匪的集结。 因为他们的大部分人真的都是难民。” 顿了顿,程师兄的眼中出现了一抹无奈。 “你也知道今年国内无数地方都遭遇了种种灾害。 光是水灾以及蝗灾就堪比以往三年的合计。 正阳大地上有数百万的百姓正在遭受大难。 无数难民出现在大地上。 某些富庶的地方可能还能有所坚持。 但在北方的一些地界,无数难民已经开始易子而食。 这些情况都经由隐秘调查组汇聚到了我的案头。 我看到的只是一些数字。” 程师兄忍不住停顿了下来,低头叹了一声长气。 “这次的逆匪聚集,说白了是梁山的一次反击。 朝廷已经准备开始对梁山动手。 而梁山则在某些人的帮助之下,促成了这一次的行动。 与其说这是一次进攻帝都的战争, 倒不如说这是梁山再向朝廷展现他的实力。 十万逆匪,其中有大部分是梁山聚集的山匪带领一部分被蛊惑的难民。” “梁山怎么能够聚集那么多的难民? 梁山之上有一个号称智多星的,但是以他的能力也不足以聚集这么多的难民。 虽然他的智谋还算不错,但是架不住梁山上其他人拉他的后腿。 一群大老粗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你说的没错,蛊惑百姓的另有其人。 白莲教!” “白莲教!” 几乎就在同时柳新跟程师兄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看来你也想到了。” 程师兄再一次被柳新的机智折服。 “这是因为我知道白莲教的三位传教使齐聚帝都。 如果不是要图谋什么大事,他们不可能把这么强的力量布置在帝都之中。” “没错,正是如此。 白莲教这一次也出动了不少人手。 但我认为他们的目的绝对不会只是为了帮助梁山。 或许梁山为了让白莲教出手付出了一些代价。 但白莲教绝对另有目的。 我们在帝都的一些暗探察觉到了一些风声。 但是白莲教此次行动极为隐秘。 而且背后有人帮助他们,替他们掩饰,因此想要查清楚,还需要一点时间。 我这两日重心就放在这里。” “这可不行,我得想办法救出小七他们。 我必须要出城。” “出城的事情我也帮不了你。 但我有一个想法。 如今城内虽然一片安稳,但军方有许多老将已经在提出让他们率领禁军或者是亲军出城杀敌。 可是皇帝一直都压着不让他们出手。 甚至秦国公跟吴国公两个人也站在了皇帝的同一战线。 这已经足以说明,这些老狐狸之间早就有了计策。 现在想要出城缴匪是绝对没有可能的,除非皇帝松口。 但你却有一个理由可以让你出城。” “什么理由?” 柳新没想到自己想不出什么头绪的方法。 听程师兄的意思,他似乎有解决的法子。 “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程师兄给了柳新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柳新好像抓住了一点什么。 “你是说锦衣卫的身份?” “没错。” 程师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锦衣卫本就是替皇帝行侦事之责。 如果你提出觉得城外的这一次匪患另有蹊跷,作为锦衣卫佥事,你有着足够的理由出城调查。 而因为外面兵荒马乱,肯定会有一只军马护卫你左右。 毕竟锦衣卫不是军队,战场上的战斗力不值一提。” “程师兄,你前面说的都有道理。 但最后一句,恕我不敢苟同。 我手下的锦衣卫可都是好样的。” “但你舍得他们去死吗? 郭镛他们几个,虽然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可却也是忠心耿耿的替你做事。 以你的性子,难道会舍得让他们去趟这刀山火海?” 柳新顿时沉默了,他已经被程师兄摸透了底。 程师兄,不愧是老奸巨猾。 帝都 第一百八十三章 柳新夜杀楼晨旭 商议好一切,柳新马不停蹄的离开了府中,直奔南镇抚司而去。 当然在离开之前,柳新拜托程师兄盯着一个人,楼晨旭! 楼晨旭也跟着队伍回到了帝都城。 因为在第四轮中他已经假意投靠关德,并且表现不错,因此他一入城就被关德带走,没有拒绝的余地。 文臣集团最看好的四人,已经只剩下他一个。 关德必须做点什么,比如说替文臣集团拉拢一个人才。 因此关德看楼晨旭十分的紧。 倒是不怕他跑了,而是怕被其他势力,尤其是军方,秦国公一脉的人拉拢去。 因此楼晨旭此时应该在文臣给他们安排的府邸之中。 而没有意外的话,楼晨旭应该会想尽一切办法在这段时间脱身。 程师兄则需要把他看住。 待柳新回来,今夜便要杀了此人。 与此同时,像皇甫荣江这样的将门之后已经到达了自己家中。 因为此时已经是下值的时辰,这些人的父辈都在家。 于是乎,各家各院都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但唯独只有皇甫荣江成功的说服了他的父亲。 因为皇甫荣江是他唯一的儿子。 也是整个皇甫家族这一代天赋最杰出的。 整个家族的资源都倾注到了皇甫荣江的身上。 可以说就连他这个皇甫家的家主。如今的地位也没有皇甫荣江高。 “好,为父明日就去觐见陛下,求一个差事让你出城杀敌。 不过好大儿,外面的逆匪虽然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毕竟人数众多, 家里的这些家将,为父虽然舍不得,但也得让你带上二三十个! 否则为父可不放心啊。” “可是父亲,咱家里的家将,可都是大成境的修为,跟着我出去胡闹,这样好嘛?” “既然你也知道自己是在胡闹……” “不不不,父亲你错误的理解了我的意思。” 皇甫荣江直接打断了自己父亲的话,由此可见他们父子二人在这个家族之中的地位。 “我是说,我想把所有的叔父都带上!” “啊,这…… 好大儿,带上那么些家将,显得你有点贪生怕死。 你这有点不像我皇甫家不惧生死的传世格言啊!” “谁说的? 我皇甫家的传世格言不是稳健吗?” “......” 南镇抚司衙门 代德安这两日一直都待在衙门里面。 他虽然已经实际成为了整个锦衣卫的掌控者,但他还是习惯于在南镇抚司衙门里面办公。 一个侍从刚刚替他掌上了灯,一个人影便脚步匆匆的来到了代德安的值房之中。 代德安抬头看去,眼中有着一丝意外。 “你怎么回来了? 哦,晓得了,正阳武比应该也是被迫中断了。 正好我这里人手不够,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代大人,卑职是来请战的!” 柳新来到代德安身前,抱拳行礼之后说出了让代德安颇为惊讶的话。 说明来意之后,代德安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座椅,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表情凝重,双眉紧蹙,似乎是在权衡着什么。 “你想出城? 但是你可知道外面的局势多么混乱。 陛下没有派兵出城,除却一些其他的原因,不想让外面的局势变得更混乱也是主要的原因之一。 让你出去不难,但是若因为你的缘故,让外面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后面估计少不了得到陛下的责罚。 这你可承担不起!”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一切后果,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你承担不起的。” 代德安摇了摇头,随即他又说道: “这件事我会替你禀报都督,看看他的意思。” “好的,谢过大人!” 柳新其实也没有想着直接从代德安这里得到出城的机会。 因为锦衣卫的身份,他必须先来这里一趟,相当于是给自己的上司们一个交代。 他接下来还要去一个地方,一个他几乎有把握能够让他出城的地方。 但柳新刚离开南镇抚司,便有一锦衣卫打更人经过柳新身边,给柳新传递了一个纸条。 这个动作大胆至极,但偏偏这个打更人就是这么做了。 要知道不远处可就是南镇抚司的衙门,虽然南镇抚司衙门门口没有看守护卫。 柳新吃了一惊,但还是接过纸条,上面只有一个信息: 楼晨旭要跑! 事情十万火急,这才让程师兄不得不选择这种方式,不惜冒着暴露一人的代价。 当然这也和柳新表现出的重视和迫切有关。 程师兄几乎没有在柳新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因此他不惜如此做。 柳新收起纸条,匆匆往一个方向去。 而柳新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在一盏茶之后,被汇总成文字,来到了代德安的卓头上。 代德安看着那张记录的纸张,它被简单的对折了起来。 这是来自大案牍术的情报,张敬现在做的不错,已经将大案牍术的范围拓展到了内城。 当然覆盖的区域是要得到米雨松的首肯的。 而得到米雨松的首肯,就相当于得到了陛下的首肯。 因此张敬现在是春风得意,大案牍术风风火火,不知道招收了多少人才。 当然最核心的一部分还是张敬以前的老手下。 这几日,张敬替代德安获得了不少情报,也正是因为这些消息,米雨松才会劝诫陛下,不要贸然派兵出城。 否则,可能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至于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米雨松竟是连陛下都没有告知。 但今夜,随着正阳武比参赛者们的回归,一股出城杀敌的声势渐渐崛起。 而一股早就蓄势待发的力量也终于嗅到了可乘之机。 白莲教,三位传教使和黑莲百鬼已经分散到了皇城外的各处秘密据点。 就等待着某个信号的出现,他们就要进入皇城,图谋大事了。 代德安最终没有打开那张纸条,而是直接拿起,送入了一旁的炉火之中。 此时秋高气爽,帝都的天气渐渐冰寒,像代德安这样的老人已经提前开始用起火炉来了。 “告诉张敬,让他不要盯着柳佥事了,任他自由行事!” “是!” 值房门口,一个锦衣卫接令离开。 代德安背着双手,踱步来到值房门口。 此时已经完全入夜,今夜星辰不见,倒是有乌云层叠,不是一个好夜啊。 月黑风高夜,杀人夺命时。 柳新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隐秘调查组查到的楼晨旭的落脚点。 一座四进的大院子外,悬挂的是某位兵部主事的府邸匾额。 但其实这里是文臣安排给他们看中的几个武者的落脚点。 正阳武比正式开始之前,军方甚至不知道文臣安排了什么人,又落脚在什么位置。 即使是在参加正阳武比的时候,他们也是秘密离开此处,到了其他地方才显露真身。 文臣集团这种行为也被军方所鄙视。 军方自诩能够堂堂正正的赢,因为从来没想过会失败,因此也一直没有动什么歪脑筋。 而正阳武比发生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回帝都,军方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向文臣集团发难。 文臣集团看中的人才,一个是魔道星宿派的弟子,他当时使用的功法传到帝都之后,武帝城城主上官霸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当朝之中,对江湖最熟悉最有发言权的无疑只有晋国侯。 因此无人质疑,甚至连文臣集团也只能在超会上认怂吃瘪,承认了自己的失察。 但军方显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只是一只引而不发,准备在最合适的时机拿出来一击毙命。 文臣集团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一直在试图消弭这次伤害。 双方明里暗里的角力着。 不过这和关德倒是没有多大的关系。 融丹子是不是星宿派的弟子和他无关。 孙云石败的自寻死路也跟他无关。 许程的断臂也跟他没有关系。 他只知道一回到帝都城内,文臣集团便派了人来。 大肆夸奖了他。 当然还连带着夸了夸被关德硬拽在身边的楼晨旭。 甚至还许诺了两人正阳武比结束之后,至少也是一个千户。 如果最终的成绩好的话,甚至还能够成为佥事。 这可是他们的起点。 他的年纪都还不满二十五岁。 一开始就有这样高的起点,未来可期。 因为这件事情关德心中的那一丝不安和忐忑得到了缓解。 晚宴上众人都喝的尽兴,关德当然不会关心帝都城外的事情。 在他看来,他清楚地知道帝都城绝对不会被这样的散兵游勇击败。 帝都城内的繁华景象也让他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帝都城不会破,那他就应该享受此刻的安宁。 等待外面的这一帮贼寇被击败,正阳武比的最后一轮也应该要召开了。 而今日来的那位使者已经跟他们明说了。 在座的两人都能够进入最后一轮。 虽然关德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够确认这一点的,但既然对方说了,一定是有所把握。 因此一个高兴关德就喝高了。 楼晨旭则借口不擅长应付这样局面,先行离开了。 而此时关德早就已经不再管楼晨旭。 他的举荐已经完成。 就算事后楼晨旭倒戈其他阵营,也已经和他无关。 楼晨旭既然已经答应下来,并且预支了文臣集团的奖励,一本顶尖功法的上半册。 那么他就已经被捆绑在这一辆战车上。 而监督他的人也从关德变成了文臣集团的其他人,就比如眼前的这个使者。 这位可是朝廷从三品的大员,此时却和关德同辈而交。 这也令关德自傲无比。 至于楼晨旭则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思索着自己接下来是否要留在这里。 他心中坠坠不安,总感觉柳新已经看破了他的身份。 而且他总有一种被人窥视,跟踪的感觉。 这种感觉令他十分不适。 因此思索再三,他还是毅然选择了离开。 虽然他怀里的那半册顶尖功法让他颇为心动。 但无论什么宝物,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楼晨旭其实也没有什么行囊,但他知道这府邸之中,正厅摆放着一个兵器架。 上面的兵器是文臣集团许诺给他们的。 自己的佩剑只是皇御级别中普通层次的。 而那个武器架上却有一柄皇御级别最高层次的宝剑。 如果能够拿到那柄宝剑,自己的实力将会更上一层楼。 他不是没有想过杀了关德夺取他的根骨。 但他不是路子恒那种狂妄自大的蠢货。 关德的修为战力在他之上。 就算是爆发之下,楼晨旭也没有把握能够快速拿下关德。 他不相信这座府邸之中会没有高手。 一旦引来其他人他想走就难了。 于是他一直等到了深夜。 当前厅的关德早已喝的酩酊大醉,而那位使者也早已离去。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坚持多等了半个时辰。 在警惕程度上,他是远超路子恒的。 要不是因为年纪小,修炼的时间短。他的成就应该在路子恒之上的。 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前厅,顺利地取走了那柄宝剑。 楼晨旭感觉自己今天的一切都非常顺利。 之后就是找一个隐匿的地点。 这个倒是不难,上官道早就给他们安排好了。 从府邸后院翻墙而出楼晨旭快速的闪到了一条小巷之中。 凭借他的记忆,上官道给他们安排的那个藏匿点就在两条街之外。 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今夜就离开的原因。 因为实在是太方便了。 就在自己安全老家的附近,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不过即使如此,越靠近自己的隐匿地点。 楼晨旭的心中就越加警惕。 此时在暗淡的月光之下,楼晨旭都已经看到了远处的那个宅子。 但他却缓缓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他和自己的隐匿地点之间,一个人影正拦在那里。 “柳新!” 楼晨旭心中出现了巨大的波澜。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但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今夜恐怕不妙了。 但他还是强行打起精神,笑着说道: “柳兄,这么巧,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 “是啊,好巧。” 柳新手中提着一个灯笼,这是他从锦衣卫打跟人的手里要过来的。 他现在是堂堂佥事,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柳新将手中的灯笼向着四周打量了一圈。 这里是一条偏僻的小巷,平日里来往的人就不多,巷子里甚至遍布野草。 “这位是楼兄吧,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应邀跟关德关兄一起赴宴,是一位刘大人招待的我们。 如今宴席结束,我自然是要回自己的府上。” “哦,是嘛。” 柳新眉毛挑了挑,道: “礼部的刘大人吗,他可是从三品的大员。” “对的,没错就是刘大人。没想到柳兄竟然知道他。 今夜这是他宴请我们。” “嗯嗯,我当然知道他。” 柳新点点头,道: “毕竟我可是锦衣卫。” 柳新的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意,就在楼晨旭以为自己蒙混过关的时候,下一刻柳新脸色骤变,冷声喝道: “那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过了宵禁的时辰? 如今,帝都城外不太平,城内严格执行宵禁。 你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行走,身上可有通行令牌!” “啊这……” 楼晨旭一时之间无法回答,他哪来的通行令牌,他本就是偷偷跑出来的好不好? 不过这一刻他也已经反应过来,对方有可能是在戏耍他。 当然下一刻他就知道可能两个字应该要去掉的。 因为柳新已经抢先出手。 他这一招出其不意,当然没有想要攻其不备,一举成功。 毕竟虽然楼晨旭的修为比起路子恒来差了一个档次。 但既然都是魔修,他的手段一定不会那么简单。 至少不会被他轻易得手。 柳新完全就是想要戏耍对方一番。 战斗既是比拼功法,武技,也是比拼心理的一个过程。 至少被柳新这样一搞,在心理上他是占据着优势的。 柳新璀璨的剑光在昏暗的环境下骤然绽放。 楼晨旭终于体会到了路子恒的感受。 原本他还在心中讥讽路子恒空有一身修为和魔功,竟然会被柳新跟皇甫荣江联手打的那么惨。 现在他才知道柳新的战力有多么恐怖。 而在此时的环境之中,他的功法受到了极大的阻碍,尤其是他最擅长的剑法。 本是通过剑啸影响敌人的判断,算是这套功法的一大特点。 但如今夜深人静,又是宵禁时刻,自己如果用出剑啸,恐怕会引来其他人。 柳新有着官身,而且还是锦衣卫佥事,他有足够的理由站在这里。 而自己呢? 就像之前柳新的问题,他根本就没有通行令牌。 此时走在这里就是最大的问题。 原本以他的身份出现在这里,问题还不大。 文臣集团肯定会保他。 但现在就有问题了。 问题就出在他手里的那柄宝剑上。 今夜的那位刘大人说的很清楚,武器架上的武器可以给他们,但是必须用来参加正阳武比。 并不是无偿给他们的。 但他却偷偷将这一柄宝剑带走。 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就算是引来了文臣集团,他们也会想到自己是想携带宝物逃走。 到时候他们是保自己还是害自己,可就说不定了。 帝都 第一百八十四章 白莲教入皇城 因此楼晨旭现在的一身实力直接被打了折扣。 仓促之间,他勉强挡下了柳新的一剑,因为巨大的力量,他不由得退后了数步。 柳新的脸上却也同样露出了惊讶。 他已经看出楼晨旭此时手里拿的剑跟他参加正阳武比时的佩剑不同。 可以说楼晨旭最大的劣势就在于他的武器。 柳新原本打算以一招出其不意,直接重创对方的武器。 以破道剑的锋利,就算无法一级将对方的配剑斩断,也能够在他的剑身上留下一个豁口。 在之后的战斗中,柳新就可以凭借这个豁口击败楼晨旭。 但现在对方手里的宝剑明显强上了一个层次。 虽然还不是精绝,但在硬度上已经相差不远。 也就意味着破道剑已经无法作为优势碾压对方。 不过所有的念头都只在一瞬之间。 柳新接连出剑,既然已经抢占先机,就不会让这种先机平白丢失。 楼晨旭只能不断的闪避。 他所擅长的剑法,专长于进攻。 偏偏和柳新相同。 但此时被压着打,他只能被动防御。 柳新接连出了近百剑,已经将楼晨旭逼至墙角。 很快,楼晨旭就会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楼晨旭知道自己必须用全力了。 于是下一刻他开启了自己的“魔窟”,引出了一缕魔道内力。 有了魔道内力的加持,楼晨旭的速度,力量以及反应能力,感知力都得到了提升。 【千山】 楼晨旭一剑上挑,竟然有一道山峦虚影,拔地而起。 巨大的力量直接打破了柳新的进攻。 柳新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急退。 【万水】 而紧接着楼晨旭挥出了第二剑,剑光就像是裹挟着滚滚浪涛之势。 柳新横剑格挡,却依旧没有挡住,最终依靠身法勉强避过了这一剑。 剑光的威力落在了一旁的石墙上,硬生生将石墙割裂开来。 这可是足有五六寸厚的石墙,下品大成境武者的攻击一般而言是无法将这么厚的石墙直接打破的。 但楼晨旭的意见却像是切菜,砍豆腐一样割裂了石墙。 柳新眼中有着凝重。 楼晨旭虽然修为上比不了路子恒。 但同为魔修,楼晨旭在魔功的掌握上远比路子恒强上一个等级。 楼晨旭明显已经完全掌握了魔功,因此才让他的剑招出现了异象。 直接让剑招威力发生质变。 而就在柳新施展顶尖身法避开那一剑之后,只见楼晨旭竟也化作一道魔影,紧紧的追着柳新而来。 “原本还想隐藏一下,但既然你逼得那么紧,就让你知道,你不该盯上我!” 楼晨旭眼中有着杀意,同时眼底隐藏着一抹贪婪。 之所以上官道会派他跟路子恒前来,除了完成自己的实验之外,也是有意想要培养两人。 路子恒虽然修炼天赋比不了楼晨旭,但是他的运气比较好。 魔功【种根术】夺取其他人的根骨也是有成功率。 并不是百分百就能成功。 但路子恒就是接近百分百的成功率。 只要是他盯上的人,几乎都能顺利的被他夺取根骨。 而楼晨旭则不行,至今为止他夺取的根骨只有【力脉】 偏偏他又不是擅长力量的武者。 【力脉】虽然对他也有巨大的加持,但远没有路子恒那般强力。 不过好在他的天赋比较好。 魔功大成,招数的威力大幅上升,虽然现在还打不过路子恒,但只要给他时间,和对方站在同样的修为层次。 楼晨旭有自信能够吊打路子恒。 因为有着同阶无敌的自信。 所以楼晨旭一直以来忌惮的都是柳新将他的身份公布出去,引来众人的围攻。 就像路子恒的下场一般。 但如果是单对单,他根本不怕柳新。 【力脉】开启! 同时拥有顶尖身法魔影功的楼晨旭,速度上完全不逊色柳新。 加上力量的加持,功法的掌握,楼晨旭完全能够做到秒杀同阶人。 因此在他心中柳新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区别只不过是一招还是两招。 【千绝】 当他化作魔影来到柳新身边刺出一剑的时候,他的耳畔似乎已经传来了刺入对方身体的摩擦声。 这令他极为兴奋。 但是下一刻他的眼前失去了柳新的踪迹。 他有些不敢置信,他的身法也是顶尖的,同阶之中不可能有人的速度超过他。 强大的剑光直接刺入了地面,将青石板的地面挖出了一个大坑。 柳新则已经身化数道残影,来到了楼晨旭的身侧。 两人虽然都是顶尖身法, 但柳新已经将顶尖身法掌握到了极致。 再加上【速脉】的开启。 现在开始是柳新速度上吊打楼晨旭的时刻。 柳新连出三剑,楼晨旭勉强能够格挡住,然后一剑逼退柳新。 当楼晨旭想要再次进攻的时候,柳新却又凭借着自己强大的身法来到了另一侧…… 然后,再次发动攻击! 楼晨旭再次勉强格挡,然后寻找机会逼退柳新。 而柳新闪避过去,来到楼晨旭的另外一侧。 两人就这么循环往复,连攻数百招,最终楼晨旭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的往后退去。 柳新也没有追杀上去,而是停留在了原地。 楼晨旭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不敢相信柳新的速度竟然比他快了那么多。 难道对方是中品大成境? 但通过招式的威力,他能够判断出柳新绝对只是下品境界。 “你的身法已经修炼到了极致!” 楼晨旭想破脑袋,最终想出了这么一个唯一有可能的解释。 柳新静静地看着楼晨旭剧烈起伏的胸口,道: “你也不用假装了,你根本没有这么吃力。” 话音刚落,楼晨旭剧烈起伏的胸口就突然停止了下来。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警惕。” 楼晨旭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没想到我竟然没有骗过你。 不过你的实力的确超出了我的意料。 我承认我可能杀不了你,但是同样的你也杀不了我,而且你还阻拦不了我离开!” 下一刻楼晨旭直接转身朝着身后跑去。 以他顶尖身法的鬼魅速度,在今夜没有月光的情况下,他迅速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柳新撇了撇嘴,决定自己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 他还得早点回去休憩,明日一早得去一个地方。 如果顺利的话,明天他就能出城。 但如果今晚耽搁得太久,明天他就会睡眠不足。 睡眠不足就会有起床气。 到时候影响了心情,万一让他跟那人交谈的时候出了岔子…… “可恶,你竟然敢阻拦我拯救小七,今日你必须死!” 柳新的身体在原地骤然消失,当然他不是真的消失在了原地,而是因为身法所爆发出的异象。 导致他已经离开了原地,却有一种异象,仿佛他还停留在原地,然后突然消失一样。 楼晨旭此时已经翻过无数的墙头,没有听到身后有追击的声响。 “看来是放弃了。 还真是明智果断。” 在楼晨旭看来,柳新一定是知道自己就算强行追下去也不会有个结果,所以干脆从一开始就放弃了。 不过还没等他松一口气,突然武者对危险的感知让他骤然停下了身体。 下一刻,一道剑光在意他身前的位置斩过! 楼晨旭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去。 柳新竟然早就在他的前进道路上等待着他。 “拿出你的全力吧! 否则的话,你今天肯定是逃不出去了。” 楼晨旭根本不需要听柳新说了什么,他已经挺剑冲了上去。 这一次他是真的火力全开,战力已经飙升到了中品大成境中上层次水准。 同时他也不再保留,剑啸声猛地传来。 一道惊人剑啸骤然出现在内城的上空。 远在三里之外某个屋顶上的一个锦衣卫百户听到了这声剑啸。 脸色顿时大变。 这样刺耳尖锐的剑啸声,根本不是他所能理解的。 “有大高手!” 这名百户立即判断,至少也是中品大成境武者才能发出这样的剑啸。 一道璀璨的信号弹直直升入了空中。 楼晨旭现在火力全开,只求能够速斩柳新。 【万曲千绝】 他的最强一剑,周围的空间满是尖锐的剑啸,而在这些剑啸之中,无数剑影凝聚而出,剑锋对准柳新。 下一刻随着楼晨旭手臂往前猛地刺出,这无数剑影全部刺向了柳新。 “去死吧!” 楼晨旭自信,即使是中品大成境武者,在这一招之下也得受伤! 更何况是柳新了。 不过下一刻他的耳畔似乎听到了一声沉闷的轰雷响起。 这道低沉压抑的声音仿佛直接出现在他的心头,让他的心神也跟着一起震颤起来。 而下一刻他的眼中倒映出一抹极致的光芒。 【雷饮】 全开! 这是柳新真正意义上的实处最强的这一剑。 【雷饮】被誉为是正道剑法中威力最强的。 就算圣宗之上也几乎没有人能够完全掌握。 江湖上也罕有人见过这一剑的真正威能。 而如今,楼晨旭见识到了。 一炷香之后,当值的锦衣卫千户班宗带着属下来到柳新和楼晨旭交手的地点时,却只见到了墙壁上的一道血迹,以及倒在地上还未凉透的楼晨旭。 “千户,这人好像是正阳武比的参赛者。” 一名百户辨别了楼晨旭的身份后向班宗禀报道。 而班宗则没有任何的回应,他的心神已经完全被吸引到了墙壁的血痕上。 这道血痕应该是地上的死者所留,杀他的人出了一剑,死者没有挡住。 这道血痕溅射在了墙壁上。 但班宗从未见过这样的血痕。 就像是......一道雷霆的印记。 当班宗回过神,检查地上的死者的时候,竟然意外发现这具尸体有些不同寻常,但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最终只能让人收敛尸体,送回千户所,他准备次日禀报代德安,让他来查验一番。 直觉告诉他,死者的身份有问题。 班宗是个谨慎的人,对于这些超出认知范围之外的事物,都会寻找代德安的帮助。 这也是代德安看中他的理由之一。 此时的柳新已经即将回到柳府。 他当然是明目张胆的回,一路上不少锦衣卫的探子向他示意,当然这些都是明探。 暗探还是藏在暗中,没有显露出来。 柳新准备回到府中,看看奖励是什么。 就在他斩杀楼晨旭之后,他仿佛看到天际有一道流光直接钻进了他的怀中。 但他没有立即查看,他需要回去仔细研究。 同时他并没有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于是他估计,这次的奖励和当初的玄刘大阵阵图一样,可能都属于外力。 就在柳新回府的同时,白莲教的人手齐齐出动,数十人在夜色下从各个位置朝着皇城冲去。 要知道以皇城的守卫森严,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撼动的。 同等战力的人数至少多十倍,才有可能对皇城的城防造成压力。 但这群人依旧如此做了,其中还包括黑莲百鬼。 此时他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对于能够进入皇城搞事情,一直都是他的一个心愿,如今终于要成真了,他的内心颇为激动。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柳府大门被急促地拍响。 柳府老管家急忙出来相迎。 这种拍门声他这一身听到过许多次。 老柳百户还在的时候,便有几次出现过这样的情形。 老管家甚至可以从拍门的频率判断出来人的身份品级。 “是个百户,这样的人来找自家小老爷,是不是有些不太够格?” 自从柳新晋升锦衣卫佥事以后,老管家的眼界便放宽放远。 正所谓宰相门前四品官,作为柳府真正的“管家”,老管家的身份也得到了提升。 以前的那些同事们,早就已经不入他的眼。 就像现在,一个百户前来敲门,他也有些瞧不上了。 不过打开门之后,他眼中的不屑之色,立马变成了崇敬。 “是郭百户啊,这么晚找我家老爷,是不是有急事?” 来者正是郭镛。 老管家向外撇了一眼看到了门外一匹骏马正在夜幕之中吞吐着白色雾气。 看来刚刚是疾驰而来。 可惜他睡得沉,刚刚没听到急促的马蹄声。 要不是对于这敲门声,他有着特殊的应激反应,他可能还起不来。 郭镛脸上有着焦急之色。 “老柳,代大人急招柳大人,还要烦请通报一声!” 老管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要是等你说这句话早就来不及了。 “我已经让下人去找我家老爷,还请郭百户稍等片刻。” “哦哦,好的,谢了谢了!” “嗯,你家孙儿今年应该开始上私塾了吧?” “嗯? 是的,难道老柳也是? 听说你家儿媳妇儿跟你生了一对双生子。” “哎呀,的确,的确。 要不是老爷这几个月给的份银多一些,小老儿还真养不起这一对双生子。 你家孙儿现在在什么地方上私塾。 可是那内城东的胡进士那?” “咦,老柳你难道也把一对孙儿送到了那里?” “当然了,胡进士那可是内城顶顶有名的启蒙先生。” 老管家和郭镛年岁差不多大,自然是有着一些共同话题。 柳新果然得到消息很快就出现了,其实他本刚回来不久,刚刚就是合衣而睡,都没睡熟呢。 来到门口看到正在热聊的两人心想,两人的年纪差不多应该是颇有共同话题的,离得近了,果然听到他们正在讨论自己的孙儿。 “没想到两位的孙儿年纪相仿,更是在同一处私塾进学。” 柳新的声音响起,郭镛立即行礼: “见过柳大人!” “卫所里是出了什么事情?” 柳新点点头就算是答应了,随即他反问道。 “难道是因为城外的逆匪?” “不是,同知大人紧急召唤,应该不是因为城外的事情。” 郭镛似乎有些避讳,朝着皇城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直接让柳新的脸色一肃。 “难道是皇城出事了?” 郭镛没想到柳新竟然会这么直接。 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柳新面色肃然,直接去了马房。 赤兔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柳新了,此时一听到他的召唤便立即起身,它从来没有缰绳捆绑限制自由。 但只要柳新不在,他就会安静地待在马房里。 除了老管家,每天带它出去溜一圈儿,它什么地方都不去。 仿佛它就是执意地等待着柳新。 柳新轻轻地抚摸着赤兔的大脑袋。 “今夜可能你我二人要并肩作战了!” 赤兔轻轻喷了一个响鼻,就像是回应柳新。 柳新翻身上马来到了柳府之外,郭镛也已经上马。 两人策马往南镇抚司而去。 如今锦衣卫的中心就在南镇抚司。 柳新直接让赤兔在内城街道上全力奔跑。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就已经到南镇抚司衙门口。 而郭镛的身影早就被甩在身后不见踪迹。 柳新在南镇抚司门口遇到了班宗,后者此时正带着一具死尸。 柳新眼角不留痕迹地在那具死尸身上停留片刻。 班宗和柳新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 虽然锦衣卫如今风头最盛的就属柳新,反而班宗这个一直跟着代德安的老部下,如今不显山不露水,没什么存在感。 帝都 第一百八十五章 江湖前辈 不过班宗和柳新之间的关系倒比起其他千户来亲近一些。 柳新也觉得班宗做事认真,任劳任怨,也不会有什么小心思,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两人携手进入南镇抚司,一进去就看到两名千户骑上马,从侧门快马离开。 竟是连开会的时间都等不及。 柳新和班宗相视一眼,看出了对方眼里的凝重。 到了代德安值房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代德安着急上火,声音都有些嘶哑。 “柳佥事怎么还没来!班宗人呢!让你们去通知,人呢!” 几个锦衣卫百户大气不敢出,直到柳新和班宗出现在门口。 “嗯?你们终于来了! 班宗,你跟我一队。柳新,你和陈大人一队,务必要快! 具体的事宜路上和你们说!” 代德安甚至连呵斥都来不及,见到两人便催促道。 代德安直接出了值房门口,班宗跟着他一起离开。 柳新则看到了代德安值房内有三个身穿白色练功服的中年人。 虽然大半夜的穿成这样有点奇怪,但柳新从他们白色练功服的衣角能够隐隐看到内里明黄色的马甲。 对他们的身份,柳新顿时有了猜测。 他们三人中一个奇高,另外两个一胖一瘦。 三人面色和善,看到柳新之后纷纷露出笑意。 “这就是秦国公看中的年轻俊才,柳佥事吧,看着果然不凡。” 其中那个胖子说道。 “行了,正事要紧,别在这絮絮叨叨的了,陛下可等不及!” 那个瘦子和胖子说话时语气不善,倒是对柳新和善无比。 “柳佥事,我们三人不会望楼秘语。 这件事还请柳佥事多多费心了。 我们路上说吧!” “好,路上说。” 柳新也不墨迹,四人一起上马,离开了南镇抚司衙门。 “柳佥事,好马!” 三人中胖的那个便是代德安说的陈大人,他看着柳新座下的赤兔,赞叹了一声。 柳新看了过去,三人座下这都是宝驹,这声称赞明显只是客套。 于是柳新笑了笑,没有接这茬,反而是问起正事。 胖子苦涩一笑,道: “皇宫被盗走了两件宝贝,陛下震怒! 关键是,贼人竟然全部都全身而逃了! 陛下已经下旨,全城缉拿,天亮之前必须要抓住这帮贼人!” “什么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而且还能从皇宫偷走宝物!” 柳新震惊不已,他本以为是皇城出了事情,结果竟然是皇宫。 那可是陛下住的地方,遭了贼,还让贼人跑脱。 万一事后追责,恐怕要牵连一大片。 就在四人策马经过两三条街道外时,郭镛这才堪堪赶到南镇抚司,不过此时南镇抚司已经空了,只留下一个门子和郭镛大眼瞪小眼。 “贼人乃是白莲教的黑莲百鬼以及三位传教使,另外还有大量高手,大成境武者数量超过了双十之数!” “即使如此……” 柳新听了胖子的话,眼中不由得出现疑惑。 “皇城的护卫,乃至皇宫的护卫,不应该被区区二十余人突破吧?” “是不应该!” 一旁的瘦子接话了,他的脸上满是阴霾。 他们三人就是今夜护卫皇宫御书房附近区域。 出了纰漏,他们三人难辞其咎,虽然事出有因。 “贼人似乎拥有皇城布防图,因此钻了空子,我们能够发现……已经是足够警惕。” 瘦子叹了一声,语气无奈。 “是啊,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是。” 胖子在一旁附和道。 “两位,其实你们和我解释一点用都没有!” 柳新道。 “我知道,我俩就是看看,这样解释行不行,毕竟这件事一出,无论如何……哎……” 胖子话没说完。突然发觉有些事情不太合适给柳新说,因此就闭上了嘴。 “这次的任务,是要找到白莲教的贼子,找回失窃的宝物!” 瘦子道。 “是否可以告知丢失的是什么宝物?” 柳新试探着问道,他并没有能够得到答案的打算。 但胖子却直接和柳新说了。 “是陛下御书房的一块舆图。” “嗯?” 柳新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宝物啊,但瘦子紧接着说的,直接令柳新张大了嘴,灌了一嘴冷风。 “还有传国玉玺!” 怪不得这件事件这么焦急,连代德安这个老银币都坐不住了,亲自出马。 当初他对付王中杰也没有那么积极过。 四人穿过街道,柳新已经通过远处望楼的灯火判断出了张敬传递过来的情报。 张敬分析出白莲教的贼子分成了五路分散逃窜,而柳新等四人就是负责追击这其中的一路。 这一路贼人非但没有往范围更大的外城去,反而是往内城城北的方向去了。 莫非他们在那里有什么布置。 不过除了贼子逃跑大致的方向,张敬这里还没有分析出具体的贼人的逃跑路线。 因为夜里虽然方便望楼传递消息,但同时反馈给张敬的消息也是最少的。 因此他也很难分析出更精确的信息。 白莲教贼子选择的时间很有讲究。 不过柳新除了望楼之外,还有一份助力。 他经过某些街道的时候,看到了隐秘调查组留下的暗号。 想来是程师兄已经接到消息,专门派人来给他提示。 有了隐秘调查组的助力,柳新有很大的把握能够抓住白莲教的人了。 至于隐秘调查组为什么能和望楼几乎同样的速度传递消息。 柳新选择了暂时的忽略。 只要隐秘调查组够强就好,柳新哪会在乎它的一些小秘密。 有了隐秘调查组的帮助,柳新几乎目标明确地朝着一个方向去了。 胖子瘦子在他后面相视一眼,眼中似乎看到了希望。 虽然陛下对待他们就像亲兄弟。 但这次的纰漏不只是公务上的失误,更是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他们可是专门护卫陛下安全的。 出现如此纰漏,足以令他们羞愧的想要以死谢罪。 “我闻到了!” 就在四人策马转过一个街角的时候,从始至终没有开口的那个身高奇高之人脸色一变,高声说道。 “嗯?” 柳新疑惑地转头看来,却见胖子瘦子两人脸上同时露出了惊喜之色。 “老郎有着自己的秘技。能够闻到那伙贼人的气味。 说明对方距离我们不远了,他们一定从这里经过了!” 胖子解释了一句。 柳新愣了愣,竟然有如此奇技。 他忍不住多看了那个高瘦中年一眼。 脑中突然蹦出来一个名字。 那是一个江湖上销声匿迹很长一段时间了的一位高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没过多久,那个高瘦中年又耸了耸鼻子。 “附近的气息很浓郁。我们要找的人估计就在附近了。” 柳新闻言拍了拍赤兔的大脑袋,赤兔立即停了下来。 赤兔的腿轻轻抬起,又轻轻放下,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而其余三人目光都落了过来。 他们的坐骑也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但这都归功于他们精湛的骑术,而柳新则已经跟他的坐骑融为一体。 这样的情况下,能够使他骑马作战的实力得到大幅的增强。 三人眼底都有一丝惊羡,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都是成名已久的大高手了,不会因为一点小事眼红脑热。 “我们分成两组搜寻吧。 我跟着柳佥事。 老辛你就跟着老郎!” 胖子明显是这这三人组的老大。 他说的话,另外两人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柳新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他还是多看了一眼瘦高的中年。 姓郎,应该是没错了,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物。 江湖人称“摸天长臂猿”,擅长使一条长鞭,整个人足有十尺身高,手臂臂展也长,鞭法威力奇大。 是十几年前在江湖上成名的高手。 后来不知为何销声匿迹。 但他成名那会儿就已经是中品大成境武者,如今的修为令人更加高深。 之前事出紧急,他倒是没有想到第一时间打开属性面板。 关于属性面板,柳新其实还并没有太过熟悉应用。 而且以他的见识,很多时候也并不需要用到属性面板来辅助。 他自己就能分辨出许多的情况。 此刻看着三人的属性面板,柳新已经能够肯定,他们就是皇帝陛下的贴身宿卫。 传闻当今旭阳帝身边有着三班宿卫,人数不过百,但却有着横推江湖的实力。 民间传言这三班宿卫的首领都是宗师级别的人物。 柳新当然知道这只是无稽之谈。 不过三班宿卫每一组都能够抗衡一位宗师,这是他的师傅亲自告诉他的。 既然连圣宗宗主都这么说,那这件事情就肯定不用质疑。 【姓名:陈潇 年龄:56 修为:上品大成境 擅长:暗器,剑法 根骨:8 体力:9 智力:8 综合能力:8.5 资质:奇脉【灵脉】 最擅长功法:鱼藏剑,天星密布,骨肉化灵 评价:江湖人称“猪杀虎”,意思就是扮猪吃虎。他的外表能够迷惑他人,实力却是超乎想象。】 【姓名:郎骏 年龄:60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鞭法 根骨:8 体力:9 智力:7 特殊能力:灵觉(嗅觉)+2 综合能力:8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垂杨柳,九丈杀 评价:江湖人称“摸天长臂猿”,身高手臂奇长,克服了影响修为的先天因素,成就一代奇侠。】 【姓名:辛传至 年龄:55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双枪 根骨:9 体力:7 智力:8 综合能力:8 资质:奇脉【速脉】 最擅长功法:双十百速杀枪 评价:江湖人称“百枪将”,双枪一绝,与他对战,仿佛与百枪对战。】 这三位没想到都是前辈。 除了“摸天长臂猿”郎骏,另外两人也都是十几年前江湖上闻名的一代豪侠。 因为陛下的宿卫,可能是因为上官霸的缘故。 当初武帝城一统江湖,无数江湖人成功进入了朝廷。 江湖之上虽然自由自在,但也时刻有着危机。 这个危机对于一些修为高深者来说当然不算什么。 但对于他们的家人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江湖市场,恩怨情仇。动辄杀人全家老小。 冷酷丝毫不比战场轻多少。 因此有不少经历了一辈子江湖恩怨的江湖人。得到机会就愿意进入朝廷某一个安稳。 更别说成为陛下的宿卫,有了这一层关系,他们的子孙后代也能够进入朝廷,享受安稳。 江湖之崛起起始于北蛮天国鸠占鹊巢,攻占中原南京城。 将汉族逼迫到了江南一带。 而生存在北蛮控制下的汉族百姓想要自保就必须拥有强悍的武力。 从那个时候起,江湖的雏形就诞生了。 而后经过武阳大帝复国,定都北疆帝都城。 在复国的过程中,江湖豪侠出力不小,由此朝廷才允许江湖携带刀兵。 江湖的第二次崛起就是康阳帝时期。 眼前的三人就是在那个时期崛起的。 别看他们也只有中品大成境的修为,但要说到战力,绝对是跟路子恒一个境界的。 而且他们还有年轻舞者所不具备的一点,那就是经验。 就算在战力同等的情况下,胖子三人的任何一人,都能够吊打路子恒。 也能吊打他。 柳新在想通这些关节之后,看向身边的胖子,后者脸上的和蔼笑容立即就成了欺骗者的伪装。 是随时能够在背后捅你一刀的的杀意,而非笑意。 “柳佥事,怎么了? 望楼那边的情报可有什么问题?” 看到柳新脸色的不自然,胖子立即问道,语气温和无比。 但柳新可是知道的。 【鱼藏剑】是暗杀的一门绝学。 看胖子身上完全没有藏着剑的样子,但柳新却知道这胖子是能够在任何时候任何动作下,刺出那夺命之剑的人。 柳新下意识的就和胖子拉开了两步的距离。 胖子脸上微微有着动容。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感知竟然如此敏锐。 一般而言,这样的动作只会出现在那些和他有着同等资质,战力的人身上。 寻常人可感受不到他隐藏起来的滔天杀意。 作为将自己定位成刺客杀手的胖子来说,他最引以为豪的不是自己的修为,也不是自己的实力,而是自己这一份隐藏杀机的能力。 柳新和胖子开始朝前方的巷子摸索过去。 这一代都是库房,有朝廷的库房,也有民间的库房。 因此这里的房屋修缮的整整齐齐,纵横交错,之间的距离都差不多。 他们四人分成两组从两侧包抄。 其实主力还是在瘦子和瘦高中年那儿。 有瘦高中年的天赋能力,他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白莲教的逆匪。 然而就在柳新和胖子走过一条十字巷口的时候,在他们经过的巷子黑暗之中,一道隐晦的寒光缓缓出现。 “望楼那里现在传递的消息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滞后的了。 在这里并没有望楼的探子。 自然无法将情报消息传递回去,让张千户分析。” 柳新说道。 “原来如此,望楼的作用虽然不小,但也并非全能。 之后还是要靠我们。 对了,柳佥事可紧张?” “紧张什么?” 柳新心中一紧,本来还没什么,但现在对方这么一问,立即搞得他有些紧张。 但这一切都没有在表面显露。 “当然是对柳佥事来说,这件案子了。 白莲教的贼人竟然敢闯入皇城,闯入皇宫盗取宝物。 先不说他们的胆量。 就说他们的实力也绝对不容小觑。 白莲教虽然说是一个邪教,广大的信徒才是朝廷最为忌惮的。 而他们的高层虽然实力不错,但相比起其他魔道宗门就有些不够看了。 不过,归根结底他们还是做出了如此大案。 如果今日不能把他们捉拿归案,陛下,那边定然会有雷霆降下。 遇到这样大的案子,柳佥事可曾紧张?” “紧张倒是没有……” 胖子略微有些惊讶的看着柳新,他没想到柳新竟然不怎么惧怕皇威。 “因为宝物又不是在我手中丢的,我只是来奉命协助查案而已。 没什么好紧张的。” “……” 胖子顿时无语,脸上的肥肉都挤到了一起。 他没想到原来柳新不紧张的理由是这个。 不过也是,这件案子跟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他当然不用紧张。 反倒是自己有些紧张了。 自从成为了陛下的宿卫,他还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差错。 “这一群狗东西,别被我找到,我一定要宰了他们!” 因此对于白莲教的逆匪,他暗中发誓,见到一个就要宰了一个。 整个白莲教也就只有那么两三人,他稍稍忌惮一些。 胖子突然发狠话,让柳新略微有些疑惑。 不过下一刻,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远处隐约有打斗的声音传来。 “是老辛他们,他们找到白莲教逆匪了!” 胖子脸色骤然一变,然后整个人原地拔身而起,根本没见他用力,便已经来到了一侧的围墙上。 这整个动作就像是行云流水,只在一瞬之间。 柳新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消失在了墙头。 “这位前辈性子有些急啊!” 白莲教的人,他是有过交手的,以他们的实力对上这三位前辈妥妥的被碾压。 帝都 第一百八十六章 黑刀老八 即使黑莲百鬼出手,大概率也就是和胖……陈前辈伯仲之间。 因此他相信郎辛两位前辈至少也能牵制住他们。 不过就在柳新准备也赶过去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心中感觉不妙。 如果真的是两位前辈找到了白莲教逆匪,为什么不出声提醒。 按照现在打斗的声音来看,两位前辈距离此地应该不远。 但他们又怎么知道双方的距离呢。 白莲教这一次出手的可都是大成境的高手。 为了以防万一,应该在发现踪迹的第一时间出声提醒才对。 因此柳新认为现在不远处传来的打斗声应该只是调虎离山之计。 柳新立即翻身上墙,并未有所动作,他凝神静气,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果然在那打斗声传来的方向,一共有三道强大的气机朝着那边去了。 应该就是三位前辈。 而刚刚发出的打斗声根本不是郎辛两位前辈发出来的。 真的是调虎离山! 柳新心中无比确定。 下一刻他就感知到了另外一处墙壁上有一道黑影闪过。 这才是正主! 柳新立即朝着那边冲了过去,与此同时,他从腰间摸出一支穿云箭,直射天际。 一朵橙红色的火花在天空骤然亮起。 而在微弱的火光中,柳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游方道士贺甘!” 那人身后背着拂尘和一柄木剑,身上穿着道袍,俨然就是白莲教传教使之一的游方道士。 柳新不断地朝对方接近。 而游方道士似乎也感受到了身后的追兵,速度更快了一筹。 而柳新已经发射了信号,他只要能够紧紧咬住对方就可以了。 就在柳新准备跨越一个巷子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凌空,突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向他袭来。 柳新连忙施展轻巧鸿雁身法,他的身体在半空中毫无借力的情况下,竟然又做出了辗转横挪的动作。 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次袭击。 “咦!” 而在黑暗之中,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 柳新落地之后两个翻滚又躲开了对方紧随而至的一刀。 刀光并不凛冽,仿佛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刺客一般,完全含蓄收敛。 要不是柳新感知敏锐,换成其他的同阶武者,可能在这一刀临身时才有所察觉,但真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姓名:林鸠 年龄:43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9 体力:9 智力:7 综合能力:8.5 资质:奇脉【情脉】 最擅长功法:黑刀八斩 评价:黑刀门叛逆,弟子排行老八,所以人送外号“老八”。】 此人就是白莲教四大护教使之一的黑刀老八。 他藏身于黑暗之中,原本准备一击斩杀柳新,没想到柳新这么敏锐,而且他的身法同样超出了他的预料。 而黑刀老八也出乎了柳新的预料。 对方的刀竟然悄无声息,能够完全收敛气机。 柳新从未听说过如此功法。 简直是杀手的神技。 “没想到我最近的运气有点背,接二连三的吃瘪。 不过我不会再失手第二次。” 黑暗中的老八嘀咕了一声,再次挥出一刀。 同样是收敛了所有气机的一刀,同时他手里的刀也是完全漆黑,在这夜色的掩饰之下,简直就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柳新勉强通过自己超出常人的视力看到刀的轨迹,这才能够避开老八的又一刀。 而且老八还拥有奇脉【情脉】 【情脉】主掌七情六欲,可以增强人的某种情绪或收敛某种情绪。 诸如怒气增加爆发力,静气增加冷静,喜气增加持久力,等等。 而此时老八便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所有情绪,让自己变得像一个冷漠的傀儡。 这样一来的好处便是可以完全隐藏杀意。 要知道大成境武者感觉极为敏锐,对于那些针对性的敌意已经能够产生冥冥中的感知。 很多时候武者就是依靠这种感知力才能躲避许多危险。 然而此时老八将自己的所有情绪,气机都隐藏了起来。 加上环境的坚持,让他直接成为了夜色中的王者。 黑刀不断的朝着柳新劈砍,柳新总是险之又险的避开。 老八夜色之中的脸上出现了凝重之色。 他对自己隐藏气息的能力非常自信。 但对方是怎么能够避开自己的进攻的呢? 这般想着,老八用出了自己八成的实力。 黑刀直接编织出了一张绵密的刀网,直接朝着柳新当头笼罩过去。 在柳新的眼中只看到夜幕之中仿佛有几道黑气缭绕,卷向自己。 柳新知道自己不能再一味的躲避下去,于是拔剑,出招。 老八的耳畔仿佛听到一声雷鸣,然后在他的眼里一道璀璨的刀光如同一道雷霆,直接劈中自己刀网的中心。 随即一股巨大的力量伴随着锋利的剑芒想要突破他的刀网。 老八立即收刀防守,因为从对方剑尖传递过来的锋利之意,足以突破他的刀光之后给予他重创。 同时他也瞬间洞悉了对方手中的武器不简单。 “精绝!” 老八心中一凛,对方修为不高,手中武器竟然如此高级。 怕不是什么王公府上的公子。 不过柳新的身份对她来说并不重要,他只是可惜今日没时间,否则定要夺宝杀人。 黑刀回防,柳新的【雷饮】速度虽快,威力虽大,但依旧破不开老八的防御。 对方手里的黑刀也不是凡品,至少也是皇御级别中的极品兵器。 白莲教虽然没有太多的高级战力。 但四大传教使的实力在江湖之中也已经算是佼佼者。 整个江湖乃至朝廷,亦或者是北蛮,中品大成境武者就已经是高等战力的中坚力量。 至于上品,每一个上品都是站在武力巅峰的存在。 宗师不出,他们便可以横行在武道一途。 而且想要达到上品,非天纵奇才不可。 此乃后话。 黑刀老八的实力绝对称得上是中品大成境中的佼佼者。 不管什么时候,他的【情脉】都能够让他冷静无比,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柳新即使使出全力也至多和对方旗鼓相当,这还是在黑刀老八没有使出全力的情况下。 对方明显不想全力以赴。时刻准备着要从这里离开。 柳新和对方交战至今,不过数息时间。 但就这点时间,足以令游方道士消失在了柳新的视线之中。 “小子今日就不陪你玩了。 下次记得带上你的宝剑,我来杀你取宝!” 黑刀老八语气平淡至极,仿佛一具没有生机的傀儡在那说话。 柳新深深皱眉,因为他想阻拦对方非常难,几乎是做不到的。 对方并不是年轻武者,像路子恒那般的中品大成境,柳新还有方法能够应付,能够牵制。 但像黑刀老八这样经验丰富的他就没有办法了。 只见黑刀老八一个佯攻出刀,柳新只觉得刀锋扑面而至,只能后撤闪避。 但趁着这个空当黑刀老八直接收刀,一个后跳并上了一侧的高墙。 动作流畅至极,而且根本没有丝毫预兆。 柳新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果断,双方交手才没几招,就选择了撤退。 如果再拖的时间长一点,三位前辈也能够赶到。 有着极佳视力的柳新看到了黑刀老八从高墙上跃下之前还转头看了自己一眼。 眼中的杀意十分清晰。 柳新心中顿时一凛,他是第一次被这样的人物盯上。 啪!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声脆响出现在天际。 然后就看到黑刀老八一个闪身竟是又跳了下来,回到了跟柳新交战的巷子里。 而在他跳下来的瞬间,他所站立的高墙上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抽击,砖石顿时爆裂开来。 柳新当然知道此时应该做什么,这个时候攻击黑道老八的,肯定是那三位前辈。 柳新倒是没有想到他们能够来的这么快。 “该死!” 黑刀老八低声怒骂,抬刀挡下了柳新的一剑。 下一刻他就朝着巷子的一端跑了过去。 柳新自然不会再让他跑了,紧跟而上。 然而还未等黑道老八来到巷子的末端,一个人影从那里闪了出来。 正是一个胖子。 “你们这帮逆匪,还挺会玩儿的!” 胖子高声怒骂,也不见他如何出手,一道凛冽的寒光就朝着黑道老八爆射而来。 黑刀老八脸色巨变,胖子可是上品大成境,不是他能够抵挡的。 双方的差距绝对是天差地别。 在柳新的眼中,那道寒光普通至极,只是快若迅雷比他的【雷饮】还要快上几分。 但在黑道老八的眼里,眼前的这道寒光周边带着无尽的星光,汇聚在一起就像是一道流星冲向了他。 “挡不住,肯定挡不住!” 黑刀老八一下子就失去了抗衡的想法,用尽毕生所学,朝着一侧闪避过去。 虽然那里是墙壁,但是他却用手中的黑刀编织出一张绵密的刀网向前笼罩。 下一刻黑刀直接是如破竹,将一旁的墙壁打出了一个大洞。 而他则在最后关头躲进了那个大洞之中。 一系列的动作都只在眨眼间。 “狗东西,还挺果断的!” 胖子陈潇低骂一声,但他并没有追击过去。 那边自然有郎骏和辛传至负责。 不过柳新的这个时候翻身上墙追了过去。 看着柳新消失在墙头上的身影,陈潇摇了摇头。 “这么积极的年轻人,也就只有我们江湖才能培养出来。” 柳新追击过去当然不是因为他积极主动。 就像他之前所说,这个案子跟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只是来协助的,这个案子的结果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 但就在黑刀老八打破墙壁逃走的同时,柳新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属性面板的提示框。 【组合任务开启: 您还有一个低配版奖励*1未领取。 您可以选择现在领取,或者接取组合任务,完成任务奖励提升,可获得完整版奖励*1 您是否接取组合任务?】 柳新恍然,怪不得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击杀楼晨旭的任务奖励。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低配版的奖励他并不是那么看重。尤其是在得到了一次完整版奖励之后,而且他从黑刀老八这里有一些明悟,因此他选择了直接接取这个任务。 【组合任务接取成功。 任务进度:0% 当前任务节点: 击杀黑刀老八,获取黑刀门灭门的真相。】 当看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柳新心道,果然如此。 于是他二话不说直接追了上去。 翻过几座高墙,在一处类似仓库的院子里面。 黑刀老八已经跟郎骏交上了手。 郎骏身高,手臂齐长无比。 手中更是有着一条长达五六丈的鞭子。 普通人别说使用这样的鞭子了,甩都甩不动好不好? 这也太长了。 而看到郎骏攻击的方式,柳新立即明白过来这应该是对方属性面板上他最擅长的功法【九丈杀】 配合他那夸张的长手臂,郎骏的攻击范围奇大无比。 而他也根本不让黑刀老八靠近自身,完全靠着鞭法将他控制在了几丈之外。 啪啪啪啪…… 院落中不断回响着鞭子的抽击声。 郎骏的长鞭可不只是攻击范围奇大,他的威力也是强悍无比。 先前就是一鞭子打的砖石纷飞。 此时不管是抽击在地面还是抽击在墙壁上都能将其炸裂。 那条鞭子上,散发着银色的光芒,其材质定然非常不凡。 而当郎骏的鞭子抽击在黑刀老八身上的时候,黑刀老八的黑刀不断的砍击,不断有火花激射出来。 就好像是在打铁花一般。 双方的攻击速度都是飞快无比,郎骏甩出一鞭,不仅仅是长鞭的末端可以进行攻击,就连长鞭的中端,乃至其他部分也都可以随时进行攻击。 黑刀老八眼看着自己陷入了郎骏的攻势之中无法脱身,而柳新此时也已经来到了一侧,虎视眈眈。 黑刀老八能够清晰感受到柳新身上爆发出的杀机。 可能是之前自己暴露的杀意,让对方也对自己起了杀心吧。 到了此时他已经不能再隐藏实力。 【破日斩刀】 一道光辉出现,柳新仿佛看到一道刀光猛烈斩出,而在刀光的前方,则是一团烈日。 功法异像! 异像之中,刀光直接斩击在了烈日上,然后下一刻烈日骤然湮灭,随后便是一团如墨般的漆黑幕布撒向了郎骏。 黑色的幕布所过之处,一切都被黑光吞噬。 柳新的眼中甚至不见了长鞭的踪迹,以他超出常人的视力水平也看不见了。 若非是郎骏舞动长鞭之间,依旧发出清脆的抽击声,都要以为它的长鞭已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不过郎骏虽然手中有着自己长鞭的触感,但同样已经看不见。 而且当他准备将长鞭收回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将长鞭困住,让他无法收回。 郎骏脸色微变,此时面前巨大的黑幕已经降临到了他的身前。 如果被这团黑幕笼罩,他知道自己至少也是个重伤。 他并不擅长近身战斗,但他虽然脸色有变化但眼中却没有惊慌。 躲藏在黑幕之中的黑刀老八,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于是他并没有贸然出击,而是伺机而动,继续往前压近,试探着对方。 下一刻就在郎骏的身后,仿佛有一支军队齐齐刺出了他们手中的长枪。 轰! 空气之中传来一声轰鸣,柳新也是面带惊诧的看着这一幕。 数十道枪尖同时朝着黑幕刺去,一时之间黑幕被枪尖刺中,泛起一阵阵剧烈的波动。 黑幕并没有坚持多久就被枪尖捅穿,一道身影狼狈的向后逃窜,而那数十道枪尖又猛地收回一点,顺着这个方向看去柳新看到了辛传至。 辛传至的手中各有两柄短枪,他收回短枪,浑身气势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厮杀。 之前吸引了他们三人的的确是白莲教的逆匪,而且人数不少,足足四名大成境武者。 当发现他们的修为只是下品大成境的时候,三人立即意识到他们中了调虎离山之际。 尤其是当陈潇到达之后才看到郎骏和辛传至出现。 陈潇和郎骏同时做出极为果断的选择,那就是转身离开,竟然他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那敌人竟然是在趁着这个时间快速的逃离。 没想到他们刚刚转身正欲离开就看到了柳新发射出的信号烟火,两人立即朝着这边赶来。 独自留下了辛传至面对四名下品大成境武者。 而他赶来的时间也不过是比郎骏慢了十几个呼吸。 如果让柳新知道真相的话,定然会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以一敌四,只花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将他们尽数击败,甚至是击杀。 辛传至的战力到底有多强! 黑刀老八看到辛传至的时候就知道今日可能要糟糕了。 刚刚的那一招已经是他最强的一击。 如果只是单独面对辛传至,他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甚至他有把握能够将对方击败。 但如果加上一个郎骏,就不是他所能抗衡的了。 而且他可还记得之前还有一个陈潇。 那可是他尽全力也无法击败的对象。 他没想到朝廷的反应竟然这么快。 帝都 第一百八十七章 破日斩刀 几乎是紧紧咬着他们就有追兵追的上来,而且还是如此恐怖修为的几人。 所有的念头都只在瞬息之间,他很快就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朝着一个方向逃窜而去。 但是下一刻一条长鞭直接扫了过来,封住了他的退路。 他也果断,转身就朝着柳新的方向而去。 在他看来,柳新是现在唯一的突破口。 虽然他对柳新的实力也是有点吃惊的,但柳新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还未走出几步,柳新就感觉黑刀老八再一次化成了黑幕,这一次他是直接钻进了黑幕之中,没有出现一刀斩日的异象。 只能说明这一次它使用的可能是不同于之前的招式。 “快闪开,他不是你能对付的!” 辛传至朝着这边暴喝一声。 不过柳新却丝毫没有闪避的想法,他抬起破道剑,直指向他笼罩过来的黑幕。 同时他运行起【星辰变】功法,丹田之下的那团星云之中,顿时有点点星光被抽离出来融入了血脉,顺着血脉又连上了柳新的四肢百骸,最终又汇聚到了丹田之中。 这一刻柳新感觉自己的内力精纯程度直接提升了一个大档次,至少提升了自己三成的战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已经有了堪比中品大成境的战力。 【斗剑术—破】 下一刻柳新的身前仿佛出现了一道流光通道,他手中的破道剑顺着这一条流光通道直直的刺向了前方。 柳新先前看到了辛传至破解黑刀老八黑幕的方式。 直接以点破面。 黑刀老八隐藏在黑幕之中,突然之间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条流光大道,直接破开了黑幕来到了自己的身前。 当他抬头看去的时候,一点寒光出现在了自己的瞳孔之中。 下一刻他瞳孔微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竟然能够破开他的黑幕。 这一招【破日斩刀】是他从黑刀门的顶尖功法之中另辟蹊径,创造出来。 是他这一身修为的最高体现。 之前进攻郎骏的,乃是其中的破日。 而如今则是斩刀。 黑幕之中,大部分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只有黑刀老八所处的空间,黑刀斩出的方向才是威力最强的攻击点。 而柳新功法所化出的这一条流光大道竟然直接对准了自己的黑刀。 也就是说对方无视了他创造出的黑幕,直接和他的最强攻势硬碰硬。 虽然不知道柳新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真的破解了他的这一招。 黑刀老八心中虽然有着惊讶,但却冷笑一声。 他这一刀本就是最强的斩击,你区区一个下品大成境怎么可能抗衡的了? 就让他顺势斩杀柳新之后夺宝逃离吧。 想到这里黑刀老八不由得加大了内力的输出,准备毕功于一役。 但当黑刀和柳新的剑尖触碰的时候,黑刀老八彻底震惊。 他没想到对方这一剑的威力竟然这么强。 下一刻柳新被直接逼退。 斗剑术正面被破,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好在是黑刀的威力并没有强过斗剑术太多,只是将柳新逼退。 而黑刀老八的前进势头则直接停滞了下来。 啪! 就这么一瞬间的事情,身后郎骏的长鞭就已经席卷过来。 黑刀老八现在还处于震惊之中。 他刚刚的那一刀完全有着中品大成境巅峰的实力,但却被对方的一剑给挡住了。 咱就不谈论对方,竟然也是出了功法异像,就算如此,他那一剑的威力也有些超乎寻常了。 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下品大成境能够做到的! 可是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了。 虽然率先攻击他的是郎骏的鞭子,但这是因为郎骏的鞭法范围太广了。 辛传至也是拥有奇脉【速脉】的,但是它的速度加成都用在了功法招式之上。 加上他本身也并没有顶尖身法,因此他的速度并没有那么快。 然而就在郎骏的鞭子拉扯住黑刀老八的同时,柳新反身又朝着黑刀老八攻击而去。 一下子黑刀老八就陷入了柳新跟郎骏的围攻之中。 他简直恨透了眼前的柳新。 就是他挡住了自己的必杀一击。 又是他拦住了自己的逃生。 现在还是他,跟郎骏一起围攻他。 这些人中黑刀老八最恨的不是其他人,反而就是柳新。 甚至在他的心底,不知为什么有一种情绪在告诉他,必须杀了眼前这个人。 因此,黑刀老八已经下定决心,一旦自己真的落入了绝境之中,一定要杀了眼前这人。 可就在他下定决心的下一刻,他就真的落到了绝境之中。 可是他心中所想的想要杀了柳新,却再也无法做到了。 因为这一次朝他攻击过来的并不是郎骏,也不是辛传至。 而是陈潇。 这一次柳新也看到了漫天的星光。 这种星光并没有什么攻击力,仿佛只是这一剑的附赠美景。 也像是孕育出这一剑的星河。 总之陈潇出剑,剑光就像星河之中孕育出来的,带起泼天的星光。 剑光落入黑刀老八的体内,陈潇的这一招更像是偷袭,当黑刀老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根本来不及。 他也做出了应对,但是郎骏的鞭子死死的困住了他,再加上柳新在旁侧应,黑刀老八根本无力反抗。 直接被一剑洞穿了胸口。 但即使是在弥留之际,他的目光却没有看向击杀他的陈潇。 而是落在了柳新的身上。 柳新隐约间有种感觉自己已经跟某些事件,某些人物产生了关联。 而下一刻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对话框。 【恭喜完成组合任务第一阶段。 搜寻黑刀老八身上,找到一封密信。 开启下一阶段的任务。 任务进度:25%。 完成任务即可获得完整系统奖励*1】 这就算是完成第一阶段的任务了,击杀了黑刀老八,即使不是他亲自动的手也依旧完成了任务。 这一点倒是跟他所想的相同。 反正之前任务发布的时候没有说要亲手击杀黑刀老八。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刚刚就应该放走黑刀老八,伺机单杀对方。 因为现在距离黑刀老八最近的就是柳新了。 因此柳新自然而然的走到他的身边,在他身上一番摸索,果然找到了一封密信。 而就在他触碰到那封密信的同时,密信顿时消失不见,而在他的胸口,他明显多出了一件东西。 这么神奇的吗! 竟然能够瞬息之间转移到他的怀中。 柳新忍不住又被这种神奇的能力给惊吓了一跳。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力量了吧。 而正在此时,陈潇来到了他的身边。 “柳佥事,你在找什么?” 他的神情有些奇怪,柳新二话不说就上来一顿摸,着实令他有些起疑。 “嗯……” 柳新起身,不知该说什么,但很快他就灵机一动。 “这可能是职业习惯吧……我想看看他的身上会不会藏着玉玺。” “不会在他身上的,传国玉玺有多大,你知不知道?” 柳新摇了摇头,一脸茫然,这他还真的不知道。 “……” 陈潇想到了柳新锦衣卫的身份,而且对方似乎真的不知道传国玉玺有多大。 而且柳新只是在黑刀老八的身上摸索了一番,并没有拿走什么。 如果柳新拿走什么,无论什么小动作,都避不开他的感知。 因而陈潇并没有太过在意之前柳新的动作。 “总之他是不可能装下那么大的东西的。 这次皇宫一共被盗了两件宝物,一件是传国玉玺,另一件则是正阳舆图,这两件东西一件比一件大。 而且白莲教逆匪现在正在被搜捕,他们一定不会把东西带在自己的身上。 肯定转移到了某些地方。 因此我们需要抓一个活口。” 听陈潇说完,柳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脚边的黑刀老八,脸色有些古怪。 这就是你说的要留一个活口。 “谁知道这个家伙这么不经打。” 陈潇面不改色地说道。 “而且我刚刚好像察觉到有一个人逃走了。 这个家伙留在这里应该就是为了拖延我们,好让他的同伙有机会逃出去。” “没错,的确还有一个人。那人应该是白莲教四位传教使之一的游方道士贺甘。” “贺甘……我知道他。” 陈潇的眼中浮现出一丝追忆。 “他是原来魔道百鬼宗的副宗主。 后来不知为何加入了白莲教。 原百鬼宗宗主,现在的白莲教护教尊者,黑莲百鬼还是我的老相识呢!” 柳新听出了陈潇语气之中的杀意。 明显黑莲百鬼和陈潇之间有一段仇怨往事。 “不过那个老东西是不会携带那两件至宝的。 他的性子绝对不会让自己身上有任何的累赘。 而他的四个传教使一个被抓,一个被斩。 剩下的两个一定分别带着一件宝物!” 陈潇说出了自己对黑莲百鬼的判断。 柳新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如此肯定,但能够让一位上品大成境这么肯定的事情,大概率不会有问题。 那么游方道士贺甘身上一定有一件从皇宫带出来的宝物。 从黑刀老八留下来替游方道士贺甘阻拦追兵来看,也可以佐证这一点。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追踪这个游方道士?” 陈潇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虽然黑刀老八并没有阻拦他们太久,但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一名大成境武者跑出去很远。 而且这里的情况的确如柳新所说,即使是大案牍术,也不一定能够找到对方。 而且这里已经距离城墙很近,虽然已经下令封锁城墙,但这么广阔的城墙肯定不可能面面俱到。 一旦时间拖延的太久,对方很有可能就从哪里溜出去了。 “让我来试试吧。” 柳新开口说道。 说着,他就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 这香囊一看就是给女子的物件。 陈潇看一下柳新的眼神,多了一丝玩味。 你在这个时候拿出一个女人送你的东西,是要作甚? 不过下一刻他就有所感应,偏过头看向昏沉的夜幕。 在那夜幕之中有一道黑影快速的接近。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当这些黑影来到附近的时候,陈潇以及郎骏和辛传至才看清这些黑影是什么。 竟都是一只只的小麻雀。 “御兽术?” 陈潇立即察觉到了什么。 他深深的看了正在逗弄那些麻雀的柳新一眼。 没想到他竟然还会一些御兽的手段。 似乎是察觉了陈潇的疑惑,柳新抬头对陈潇解释道: “这是我的一位好友送给我的香囊,有了这个香囊可以御使一些小型动物。” 陈潇点了点头。 “柳佥事不用和我解释什么,我辈武者,手段自然是越多越好。” “我不是怕您误会嘛,毕竟这手段我可没有写在锦衣卫的履历上。” 不过片刻的功夫,柳新就已经召集来了七八只麻雀。 但陈潇有些疑惑,凭借这些麻雀又有什么用呢? “我的那位朋友告诉我,别看这麻雀虽小,但它们的能力可丝毫不小。 黑刀老八跟逃走的游方道士之前肯定是在一起的。 两人的身上肯定有着共同的某种气味。 这麻雀在吞服了我那朋友给的一些密药以后,就能够锁定这种味道。 游方道士现在还没有离开太久。 想来应该还能追踪的到。 不过麻雀这种动物的确是有些太小了,感觉并没有某些动物那么敏锐。 因此我找了七八只麻雀,这样的话便可以大大增加成功概率。” 柳新说完就带着在他身上跳来跳去的麻雀来到了黑刀老八的尸体边。 从香囊中取出一粒黄色的药丸在手心里碾碎。 然后任由那些麻雀将这黄色的粉末吃下。 过了片刻,柳新手心的黄色粉末就被全部吃完。 紧接着柳新就将几只麻雀放到了黑刀老八的身上。 几只小麻雀在黑刀老八的尸体上来回的蹦跶,时不时的戳两下。 片刻之后,几只小麻雀先后起飞。 在夜幕之中盘旋了两圈之后,齐齐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找到了!” 柳新盯着马雀飞走的方向,立即追了上去。 陈潇以及郎骏和辛传至也紧随而上。 “没想到,御兽术还能有这种妙用。” 陈潇跟在柳新身后,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江湖之中对于御兽术,其实是有些看不起的。 因为御兽术并不能带来实力的增强,而且御兽术都是依靠外力。 就像是柳新手中的那种药丸粉末。 在真正的武者对决之中,尤其是高等级的对决中。 御兽武者所御使的猛兽根本不是高等级武者的对手。 而只要击杀了御兽师本人,即使他拥有的是无数的猛兽,也会因为失控而一哄而散。 弱点很弱,而强点则不够强。 因此这只能算是江湖中奇门术法中的一种。 上不了真正的台面。 而且正阳国内哪来的这么多的猛兽可以让你御使。 真正强悍一些的猛兽都在群山峻岭之中。 那种地方,修为弱一点进去会非常危险。 但如果是修为强的,又何必成为御兽师呢? 诸多的限制,加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高端的功法,导致御兽师在整个江湖占据的地位很低。 陈潇以前也是这种想法。 但此时却有了一些改观。 因为这种手段虽然不太擅长攻伐,但却在其他的方面有奇效。 不过他并不知道的是柳新手中的那个香囊并不是一般的御兽师所能够掌握的能力。 聂晓丽给柳新制作的这个香囊里面存放的这些药丸可都是御兽宗宗主亲自调配。 里面有许多的天才地宝,价值不菲。 更重要的是这种药方,乃是御兽宗百余年来的成果。 外界根本无法找到第二套类似的药方。 紧紧跟随麻雀的飞行轨迹。 麻雀虽小,但它飞行的速度却是极快在空中横转腾挪,不断的变换位置。 最终七八只麻雀,只有三只麻雀直直的朝着一个地方飞去。 另外的麻雀则是在途中不断的失散了。 “我闻到了!” 身后的郎骏突然说道。 柳新差点都忘了,郎骏还有一个特长,就是他惊人的嗅觉。 能让他闻到,就说明游方道士已经在不远的地方。 轰! 就在四人准备小心翼翼往前探索的时候,前方不远处发出了一声轰鸣。 陈潇速度最快,他虽然没有顶尖的身法,但凭借自身浑厚无比的内力催动,身法速度甚至比柳新使用轻巧鸿雁身法还要快。 不过柳新的身法本来就着重于轻巧二字。 并不是真正擅长极限速度的那种身法。 更加适合实战,而并非赶路。 陈潇肥胖的身躯一个弹射就来到了一堵高墙之上,在他的视线之中,远处一幢房屋正在轰然倒塌。 先前倒塌下来的应该是它的梁柱。 陈潇直接爆射而出。 郎骏跟辛传至分别朝着两侧的方向,这是要进行包抄。 柳新则是跟在他们身后。 几个呼吸之后,他就听到了陈潇的一声暴喝。 看来是已经找到了游方道士。 柳新来到墙壁之上,看着远处一道人影落入了墙壁之下。 追击游方道士的事情并不需要他太过着急。 陈潇他们三人每一个在修为上都是碾压他的。 自己就算全力以赴。也就只能跟在他们的身后打打下手。 帝都 第一百八十八章 玉玺印章 柳新最主要的任务其实就是帮陈潇他们追到白莲教的踪迹。 现在任务基本完成,后续的事情就不用他操心。 而更关键的是,他觉得游方道士制造出的动静有些不同寻常。 他完全没有必要将楼弄塌。 虽然陈潇发现他的位置跟那倒塌的楼房相差甚远。 但如果想用这种方式混淆视听,就有些多此一举了。 既然能够找到他的踪迹,要么就是黑刀老八并没有阻拦太久。 要么就是有特殊的方法能够找到他。 不管是这两种可能里的哪一种,都不是他弄塌一座房屋就能够应付过去的。 白莲教的四位传教使中,游方道士可以说是最狡诈的一个。 他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因此柳新觉得对方肯定是要隐藏一些什么。 很有可能就是把从皇宫偷盗出来的宝物藏在了那里。 于是柳新来到了那处倒塌的房屋前。 这里原本是一座土地庙,附近都是库房,而使用这些库房的大多家里都有生意。 这座土地庙应该是这些做生意的人供奉之处。 从表面来看,土地庙应该是有两根承重柱被人打断,然后轰然从中倒塌。 因此它倒塌的方向并不是朝外,而是朝内的。 柳新在废墟之中寻找了片刻,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之处。 但当他来到土地庙前的空地上时,却找到了一处可疑的地方。 在土地庙门正前方,有一座香炉。 这座香炉并没有遭受到土地庙倒塌的影响,依旧树立在那。 但在香炉下方的地面上却有几道白色的印记,从土地庙门的方向延伸到它的脚下。 黑夜之中虽然看不太清,但柳新却能够清晰的看到。 这几道白痕无疑说明了这个香炉原本摆放的位置不是在这儿,而是在那废墟倒塌的地方。 这个香炉在这里是被人硬生生推到这里的。 柳新仔细查看了一番,果然在香炉正对着土地庙门的方向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凹陷。 应该是游方道士用自己的拂尘推动香炉,让香炉从它原来所在的位置横移到了这里。 对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举动呢? 难道他身上的宝贝就在这香炉之中。 柳新二话不说,直接推倒香炉里面的香灰洒落一地。 柳新仔细地在香灰之中寻找了片刻,但却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柳新不相信游方道士会做这么多此一举的事情。 而且香炉转移位置的痕迹也太过明显了。 虽然在这夜幕之中,尤其是今夜还没有月亮的情况下,想要发现这一道痕迹,其实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但如果到了白天这痕迹就会非常明显。 柳新思考片刻想到了一种可能。 游方道士制造出这么明显的痕迹,会不会是给后面的人提醒所用。 他能被柳新追踪到,他自己心中肯定也能想到,自己可能逃不脱追踪。 因此提前将偷出来的宝贝留在这里。 就像之前陈潇所说,他们偷到的两件宝贝都是体积不小的物件。 如果随身携带并不方便他们逃跑。 但如果不是小东西的话又会藏在哪里。 柳新四处打量着,突然他顺着香炉地上的印记看向了一个方向。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陈潇,郎骏以及辛传至回到了倒塌的土地庙前。 陈潇刚一落地眼睛就猛的瞪大。 因为柳新此时正在把玩着手中的传国玉玺。 当然他并没有直接拿在手里,而是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块破破烂烂的黄色布匹。 看样子应该是这土地庙里找来的东西。 “柳佥事,你这是?” 陈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们三人联手追击,但却还是让游方道士给跑了。 郎骏长鞭甚至击中了对方的后背,把游方道士的后背抽得鲜血淋漓。 但对方依旧一心逃窜,根本不理会身后的追兵。 最后竟然还真的让对方给跑掉。 因为实在追不上,又发现柳新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他们身边。 于是就只能回来试图让柳新继续使用御兽的手段,看看还能不能锁定游方道士。 没想到的是柳新竟然直接找到了传国玉玺。 “陈前辈,您看看这是不是皇宫里丢失的宝贝?” 柳新笑着将传国玉玺递给了陈潇。 陈潇却是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这可是传国玉玺,从正阳第一位正阳皇帝制造这方玉玺开始传承至今400多年。 曾经流落北蛮手中,最后康阳帝又从北蛮手里抢夺回来。 上面一共有37道细纹,12道粗纹,这都是历史留下的痕迹。 而这总共49道痕迹,背后同样是无数的杀戮。 此乃传国玉玺,让其出现伤痕者都要付出代价。 陈潇此时便在细数这些细纹。 最终他长呼了一口气,一共49道痕迹,一条不多。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块明黄色的绢布。 一看就是皇宫内的御用之物。 陈潇将玉玺小心的包好,找回玉玺,他的任务其实就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毕竟那张舆图虽然也是陛下的心爱之物,但毕竟是可以重新制作的。 虽然不知道白莲教为何要盗走那张舆图,但它的珍贵程度完全不可与传国玉玺相提并论。 陈潇长出了一口气,找回玉玺,他的心就算是落下了。 “我先把这东西带回皇宫。 柳佥事,还要麻烦你带着老郎和老辛,继续搜寻白莲教的踪迹。 这宝物太过珍贵,我得先送回皇宫。” “理解。” 柳新点了点头道。 陈潇离开后不久,北边城墙那里就传来消息,城门处有逆匪闯出城去。 按照城防士兵的描述,应该就是游方道士。 而且对方身上已经受伤,闯出城的时候又直接硬扛了一支千牛弩箭,伤势更重,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而柳新也从望楼传递过来的消息解读出了西侧的城墙上也有人闯出去了。 至此白莲教这次行动的逆匪杀的杀,逃的逃。 待众人回到南镇抚司的时候,代德安也已经回来了,他的身上还有残留的血迹。 “柳新,你那边做的不错,玉玺能够找回来,陛下的怒火也就能消一大半了。” 代德安夸奖了柳新一番,至于郎骏跟辛传至,两人跟代德安告辞之后便回皇宫复命了。 “大人,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柳新开口问道,他是将自己找回玉玺的消息用望楼传递回去了,但是他却不知道代德安那边的情况。 “杀了一些小喽喽,真正的大鱼都给跑出去了。 不过黑莲百鬼被我打伤,城防军队那里却没有他离开帝都的证据。 因此还不确定他是不是还在帝都城内。 这一次能够找回玉玺,全靠你了。 陈潇已经传了口信给我,这一次我一定记你一个大功。” “谢过大人。” 柳新也没有矫情,直接向代德安道谢。 他跟代德安之间已经不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后者明显感觉到了柳新的能力,加上秦国公的关系,现在两人之间更像是合作。 代德安知道柳新不是池中之物,迟早会飞黄腾达。 “对了,大人。明日出城之事……” “我会替你禀报提督大人,放心,出了这一档子事儿,明天即使你不要求,也会有许多人要求出城。 毕竟大家心知肚明,城外的那十万逆匪少不了白莲教在其中搞事情。 趁着陛下的怒意,军方的那些人一定会找机会请战。 到时候我们锦衣卫也会派出人去,到时候老夫会推荐你作为这支队伍的指挥。” “好,谢过大人!”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估计很快你就得被叫起来!” 代德安笑了笑,便让柳新先行回家休息。 早朝之事柳新是没有资格参加的,而他今夜是睡不了了,他得准备一下早朝的事宜。 固然是拿回了玉玺,但锦衣卫这边还是要承担一些压力的。 毕竟贼人,还是逃脱了。 而在柳新回家的途中,他坐下的赤兔喷了一个响鼻,停在了一个十字街口。 “看来柳佥事已经发现我了!” 柳新已经抽出了破道剑,看向前方的一个牌坊之上。 一个黑影正蹲坐在那牌坊上。 他就这么大拉拉的坐在上面,还晃荡着双腿。 柳新从对方的声音中听出对方的年纪应该不大。 因为距离稍微有些远,柳新无法通过属性面板看到对方的信息。 但不用想,就知道对方应该是白莲教的。 “柳佥事,你今日做的事情,我可是都看在眼里了!” 柳新心中一凛,对方用的是内力传音,说明对方至少也是中品大成境的修为。 “柳佥事,你不用回答我,只需要静静听我说即可。 今日你在那破庙先我一步找到了玉玺。 不过没想到你胆子竟然那么大。 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帮了我们。 我们想要的其实也根本不是那一方玉玺。 而是他所盖印出来的那个大章。 你私盖玉玺,本是大罪,只要我把这个事情透露出去,就足以让你身败名裂,郎当入狱。 但请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做,反而还要邀请你一起合作。 今日我只是来把这个事情传递给你,向你表达我的善意。 日后当我需要的时候会来找你。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我会想念你的,柳佥事!” 话音一落,这人就向后一倒,从牌坊上跌落下来。 但在黑夜之中,柳新能够勉强看到对方竟是直接飞走了。 他知道这应该也是一种顶尖身法,他追不上对方。 而最让他忌惮的则是对方所说的事情。 其实今日在那破土地庙中,他成功从那个印记所指的方向在一棵大树上找到了游方道士隐藏起来的玉玺。 出于好奇,他将玉玺盖在了那封密信的空白处。 但没想到对方竟然偷盗这方玉玺,竟然只是要他的印章。 如今的正阳朝,这一方传国玉玺并不是用来加盖圣旨的。 用来加盖圣旨的,是武阳帝的族印,那方跟随武阳帝征战,染血无数,已经变成血红色的大印,才是一直以来用来加盖圣旨的印玺。 而传国玉玺则更多的是一种象征,象征如今的正阳皇族乃是正统。 不过白莲教想要玉玺的印章,为什么不拿到手之后立即就印一个呢。 难道是太过仓促? 还是他们不知道这玉玺的下面还有残存的印泥。 关于印泥,柳新一开始也是不知道的,当他拿到玉玺之后发现下面竟然有红色湿润的印泥。 随即就想到这,可是玉玺,所用的印泥也一定不是凡品。 他从某些书籍中曾经看到过,上好的印泥可以保存百年甚至是千年。 因此他尝试了一下,果然盖出了一个极为清晰完整的印章。 他本来是想拿这个回去当纪念。 没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落入了其他人的眼中。 这个事情回去之后可能要跟程师兄商量一番了。 而且那人有着中品大成境的修为,但明显应该不是那传教使的最后一人,百鬼牛张图。 听说那是一个粗鲁的蛮子。 而且年纪也不相符。 甩了甩头,将这些念头暂时放在脑后。 更让柳新在意的其实是那个组合任务。 他很期待能够获得奖励。 【星辰变】让他有了和黑刀老八这样资深强者一战的能力。 后续的奖励不知道能够让他的实力得到多大的提升。 而且他也要花些时间慢慢琢磨他身上发生的这些神奇事件。 属性面板这个东西,让他这个无神论者内心产生了一丝动摇。 回到柳府以后,程师兄已经不见了踪迹,想来是去忙自己的事情。 今夜帝都城内一片大乱,正好是和隐秘调查组活动。 距离天亮还有不到两个时辰,柳新就没有选择睡觉,打坐修炼一样能够放松精神,得到休息。 天一亮,柳新便起身来到了前厅。 作为情报人员,天一亮便要隐藏起来,因此他估计程师兄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果不其然,刚来到前厅程师兄就从前院的大门走了进来。 “这么巧,在等我?” 程师兄脸上有着笑意,看来这一夜他做了不少事情。 “是的,去你书房里面谈。” 柳新需要把玉玺印章的事情通过程师兄带回圣宗。 圣宗上有不少人喜欢研究这些,说不定有人能够知道为什么白莲教要这方玉玺的印章。 至于密信的其他内容,他早就已经抽走。 只留下了一个信封。 当柳新把信封递给程师兄的时候,程师兄的面色怪异。 当他看到那一方印章的时候,脸上更是出现了震惊。 “昨夜的事情不会是你干的吧!” 看着程师兄一脸的警惕,柳新顿时觉得有些无语。 “程师兄,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怎么会胆子那么大? 这可是私盖玉玺,抄家灭族的大罪。” “得了吧,这个又不是用来盖圣旨的那方玉玺。” 柳新白了程师兄一眼,随即就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程师兄。 也跟他说了白莲教那神秘男子的事情。 “你说说,你这么好奇干啥? 如果你不盖着印章,他们就不会找到你。” “真的不会吗?” “……” 程师兄直接被柳新的一句反问问的哑口无言。 是啊,真的不会吗? 按照柳新所说,白莲教又不都是蠢货,既然只是要一方印章,那为什么不在偷盗的时候就盖好。 事后把盖好的印章拿走不就好了。 甚至都可能不会引来这么大的追捕力度。 那个黑刀老八也就不会被杀。 白莲教这是损了夫人又折兵。 如果说他们的目标之一是柳新的话,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柳新虽然现在是锦衣卫佥事,真实身份是圣宗大师兄。 但这两个身份对于那些真正的大势力来说还真看不上眼。 最后程师兄也果断将这个问题抛出脑后。 柳新和程师兄不知道的是,当时偷盗这一方玉玺的时候,刚刚把玉玺拿走就被发现。 白莲教的众人一路逃窜,根本没有时间细细思量。 当然他们中间也没有什么文化人,像柳新一样能够想到玉玺下沾染的印泥能够百年不干。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皇宫保养得当,否则就放在外面吹的话,别说印泥了,玉玺都该吹开裂了。 总之白莲教的人是真的没有想到要偷盗印章,他们习惯性的把事情给想复杂了。 “行了,这个事情我会传递回圣宗找那些元老问问。 他们知晓的事情多,或许能够给我们一个答案。” “对了,我今日可能就要出城,程师兄可有什么办法帮我找到小七?” “如果今日城门开启,能够放人离开的话,或许我能帮着找一找。 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小七这个小子,不要藏的太深。 否则的话,我们也不是万能的。” 柳新点点头。 如果说小七藏的很深的话,那想要找到他可能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毕竟他们师兄弟七人之间还有一套联络的暗语。 那套暗语还是五叔左长玉替他们设计出来的。 玄妙至极。 当初柳新可是偷偷拿给两位元老也看过,连元老们都看不出来里面的门道。 足以说明这套暗语水准。 又和程师兄闲聊了片刻,两人看天色差不多了,便去前厅吃了早饭。 帝都 第一百八十九章 王老虎 早饭刚吃完,郭镛便来到了门口。 昨夜的案子,出马的至少也是千户级别,他们这一群百户只是帮忙传递传递消息。 因此一夜下来他倒也没有显露什么疲态。 当然这和他最近的精神状态也有关系。 自从晋升为百户之后,他的精神就一直都很好。 人也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柳大人,同知大人召集您开会!” 郭镛站在门口一脸堆笑的对柳新说道。 柳新点了点头,翻身上了赤兔,策马朝着南镇抚司而去。 昨天晚上的任务,他的积极性不强,而现在他要去救小七,积极性直接拉满。 当他赶到南镇抚司的时候,其余千户一个都还没来呢。 昨夜一晚上折腾的大家不轻,今日一早就要召开会议,但因为代德安并没有说这事情很急,因此大家都是以正常的速度。 只有柳新猜测到这一次会议要说什么,于是他就策马赶来。 来到南镇抚司内,代德安正在用着早点。 “柳新,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早饭吃过了吗?要不要来一点?” 代德安有些惊讶地看着柳新。 柳新则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饿,不过面对代德安的邀请他还是坐了下来。 “大人,何事召唤我等?” 看着柳新显得有些急促的脸,代德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急迫。 不过他还是笑了笑说道: “我本来是以为出城的事情,要在今日早朝上说了。 没想到的是,今天一早我刚准备上朝,就接到了提督大人的消息。 军方的一群大佬,根本等不了早朝。 天蒙蒙亮就从宫门口递了条子进去。 随即陛下的回复也非常快,准了大家的提议。” 听到这个消息,柳新的脸上顿时出现了喜色。 然后就听代德安继续说道。 “提督大人下令,让我们锦衣卫组织一支队伍出城调查是谁在背后鼓动那些百姓。 目前来看,帝都外围的这十万兵马,大部分都是被鼓动起来的难民百姓。 我们的任务是要找到背后的阴谋者,然后由军方执行斩首行动。 这些人大多只是普通的百姓,提督大人的意思是不能杀戮太过。 容易影响民心。 而这一次我要派的主要就是以你为首的一些精英。 当然具体的人手会在稍后的会议上大家商量一下,各个千户所里的精锐任你挑选!” “我现在其实就有一个想法,除了我之外,我还想再找一位副指挥。” “哦,你想让谁来当这个副指挥?” 代德安笑着看向柳新道,他以为柳新是准备在队伍里面塞一个自己人了。 明显就是要提拔某个人。 他倒是想看看柳新准备提拔谁。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下一刻,柳新竟然说出了一个令他有些意外的名字。 “我希望班宗班千户能够成为这支队伍的副指挥。” “嗯?” 代德安明显地愣了愣。 这一次出城的任务,其实明显是一次可以捞取功劳的机会。 而且没有什么隐患,即使没有完成任务也无关大碍。 反而完成了就是一场大功劳。 原本这一次如果柳新没有事先提出的话,他是准备让班宗出马的。 在柳新出现之前,他的心腹就是班宗。 班宗沉稳可靠,能堪重用,最主要的是忠心。 作为锦衣卫,其实年老体弱之后往往日子过得都不算太好。 尤其是锦衣卫的上位者。 因为锦衣卫平时监察百官,得罪了不少人。 而内部也一直都派系林立。 因此一旦从高位上退下去,少不得遭遇一番落水狗的待遇。 如果你好欺负一点,别人可能就要过来痛打你了。 因此代德安想的是找一个既有能力又忠心,不至于让他老了以后无法安享晚年的继任者。 而柳新出现之后,他一度认为这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以后会落在柳新的头上。 但当他得知柳新被秦国公看中的时候,他仍旧还是想要继续培养班宗。 因为他知道柳新未来的终点肯定不只是锦衣卫指挥使。 为此他婉拒了提督大人任命他为指挥使的建议。 其实就是已经做好了柳新随时上位的准备。 位置空在那儿,他时刻都可以退。 但如果他把屁股挪到了上面,未来可就不好退了。 现在柳新提出让班宗出任副指挥,也就相当于要把这份功劳分一部分给对方。 代德安似乎已经看穿了柳新的想法。 于是在所有人到齐之后,代德安干脆了当的宣布了提督大人的命令。 在场的所有千户,没有一个人对此次的任务不感兴趣。 然而当最后指挥的位置落在柳新的头上时,其他人也并不敢多说什么。 而当柳新提议班宗出任这一次行动的副指挥的时候,其余千户顿时向后者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同时他们的目光也在柳新跟代德安之间隐晦的打转。 剩下的人员名单很好商议,每个千户所都出了自己的精锐,因为这一次的任务其实并不危险。 城外的那些叛军其实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大部分都是难民组成。 而这一次锦衣卫的主要任务也并不是杀敌,而是要探查清是谁在鼓动这些百姓。 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遇到危险,他们是可以退的。 而且是没有任何隐患的撤退。 不同于其他的任务撤退,就相当于是做了逃兵。 回来之后肯定会有相应的责罚,甚至严重的还会判处死罪。 但这一次不同,这一次不仅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甚至即使你完不成任务回来也不会受到责罚。 毕竟这一次锦衣卫是主动出战,并不是受到陛下的指派。 而且查明有赏,反之亦是无妨。 提督大人直言了这一句,就足以让所有人安心。 于是几乎每个千户所都出了四五人的精锐。 他们当然还是想要功劳的。 因此派出的都是自己的心腹,并且严令让他们一定要听从柳新的命令。 最终柳新为主,班宗为辅,锦衣卫一共四十余人先军方一步离开了帝都城。 他们都是身穿常服,并没有穿锦衣卫的飞鱼服。 至于为什么他们会比军方先一步,是因为军方还要整顿军队。 同时他们也要等一等锦衣卫这边的情报。 如果锦衣卫这边能够查出一些有价值的线索,那么军方就没必要对所有的10万叛军赶尽杀绝。 其实现在帝都城外早已没了十万叛军。 在接连几日的战争中,叛军至少损失了三成的兵力。 现在的城外只是稍微有些混乱,但其实并不怎么危险。 主要的一些城镇堡垒都还在朝廷的手中。 那群叛军杀入村庄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屠戮百姓,而是挖地三尺。 因为一些村镇的百姓在撤离的时候,时间并不是特别仓促,带走了大部分的食物用具。 导致叛军入村之后,基本找不到太多的食物。 这也导致他们在各个村落挖地三尺,因为有许多百姓有藏粮的习惯。 当然,这一举动也真的让他们找到了不少的粮食。 不过这也大大地延缓了他们行动的速度。 而在背后鼓动他们的人,现在也根本就影响不了他们。 只有等他们吃饱了,吃光了,肚子又饿了,他们的手段才继续有用。 而在柳新带着锦衣卫的人从东边的广渠门离开帝都城的同时,白莲教的黑莲百鬼带着一个年轻人从广渠门内隆安寺的地下河渠中安然离开了帝都。 他们当然可以等到夜深之后强闯出去。 但他们已经得到消息。军方已经在收拢兵马,如果等到夜深,到时候城外就已经有朝廷的兵马。 到时候万一出现差错,他们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而且因为朝廷已经决定派兵镇压外面的十万叛军。 这个消息他们必须第一时间带出去。 因而只能无奈地走了水渠。 “法王,其实你可以自己爬水渠出来的,为什么非要带上我呢?” 帝都城外的某条水道之中,先是一个中年光头从水底出现,他浑身一阵一股气浪,由内自外喷发而出,身上的水气顿时被蒸发了个干干净净。 他自然就是白莲教的护教法王,黑莲百鬼。 而在他的身后又是一个年轻人从水底钻了出来,他同样用内力蒸发掉了身上的水气,一脸不满的嘀咕着。 “王老虎,你以为我想带着你! 要是你也折在这帝都城里,你是否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 一个弟子折在这里面就够了,要是全部弟子折在这里面……” 黑莲百鬼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浑身忍不住的震颤了一下。 “我可不想被你那个疯子师傅揍一顿。 因此只好让你委屈委屈了。” 黑莲百鬼在前面走着,身后的青年王老虎却用一种歹毒的眼神看向了前者的后背。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看得多了,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黑莲百鬼根本就没有转身,但却像是看到了王老虎的眼神一般,出言恐吓道。 王老虎撇了撇嘴,但眼中的歹毒丝毫不减。 黑莲百鬼摇了摇头,心中暗道: 这么好的苗子,竟然成了那个疯子的徒弟。 要是这小子是我的徒弟,我百鬼宗定然能够崛起。 “隐莲六人众,也该出山了! 四位传教使已经陨落了两位,白莲教可不能让其他魔道宗门看轻了!” 黑莲百鬼在前面突然说道。 “王老虎,你可是六人众的首领,有没有想好出山的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做得不好可不能够服众啊。” “我的想法嘛, 六人众其他五个我都已经叫来帝都附近待命了。 之后刺杀旭阳帝的那次行动…… 要不然就让我们负责!” 一听此言,黑莲百鬼正在前进的脚步猛地停下,他转身看向王老虎,对方正叼着一根不知从何处找来的稻草。 王老虎的眼神轻佻,就这么直直地跟黑莲百鬼对视着。 “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你师傅跟你说的? 不可能,他也不知道! 难道是教主透露给你的?” 看着脸色十分难看的黑莲百鬼,王老虎笑了笑。 “法王,你就不要瞎猜了,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黑莲百鬼明显不太相信王老虎的话,眼神中充满了质疑。 “不是法王,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不像是那么聪明的人。” 黑莲百鬼竟是这么直接地说道。 王老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果然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师傅懂我!聪慧如我,竟然被尔等如此轻视。” “行了,别在这里给我贫了,你不把事情说清楚……” 王老虎看到黑莲百鬼的手心甚至已经凝聚出了黑色的内力。 “不是,法王,别激动。 我真的是自己想出来的。 你们的动作也太大了,全国各地的白莲教主力都被叫到这里。 皇宫盗宝才花了多少人? 其余人又在哪里? 集结这么多的力量,怎么可能只是过来搅风搅雨,现在打得热闹,但真的能伤到正阳国的根基么? 我觉得不可能吧。” 黑莲百鬼神色渐渐缓和,手心凝聚的力量也消散了。 对方的分析还真是有理有据,让他忍不住想继续听下去。 这小子未来可期,说不定可以成长到他这个层次地位。 王老虎见黑莲百鬼手上的力量消散,心中顿时一松。 “最关键的是,你前日和那几个朝廷狗官说的话,被我听到了!” “什么!” 下一刻,黑莲百鬼手心重新凝聚黑色的内力,这一次的力量比之前还要强! “你小子竟然敢偷听!” 王老虎一个闪身,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一道黑色爪印突然出现,而黑莲百鬼明明没有任何动作。 “老鬼!你是真想杀我啊!” 王老虎叫嚣着,然后身体一动,又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明显是有着顶级功法。 而在他消失的刹那,一道黑色爪印紧接着出现。 “桀桀,小子别怪我! 教主有令,这次的行动,但凡有人想要破坏,立杀无赦!” “我靠,我又没想破坏行动,你还杀我!” 王老虎又在某处出现,然后一个铁板桥,同时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动。 用这样的动作,他险而又险地避开了黑莲百鬼的攻击。 “只要你死了,又有谁知道,你有没有想要破坏行动! 桀桀!” 随着一声怪笑,黑莲百鬼的身体仿佛变成了虚幻,身体周围有黑雾缭绕,是真的准备诛杀对方了! “老鬼!住手啊!难道你不怕被我师傅揍了么!” 王老虎见对方进攻得越来越快,头上已经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 黑莲百鬼的动作猛地一滞。 下一刻他像是一团鬼影飘向了后方,而他的身体外侧黑雾则翻涌得更加厉害了。 “该死的,被那个老东西打伤以后,有点控制不住神智了!” 离开帝都之前,柳新去了一趟南镇抚司的案牍库,花费了小半个时辰最终带走了一些东西。 而这个时间也是其余人集合的空档。 而当他与众人离开南镇抚司衙门之后,代德安朝着他的背影深深地看了几眼。 他的眉头深深皱起,刚刚柳新带走的东西……好像有点不太妙。 不过随即他把这个事情通报给了米雨松。 得到的结果却是……一切随他。 离开帝都半个时辰之后, 柳新来到了官道他发现小七留下暗号的位置。 暗号还在,他立即从暗号中分析出了小七留下的讯息。 那日太过仓促,他也没有驻足的理由,因此没有来得及破解暗号。 而今日他终于有了时间。 小七留下的暗号非常复杂,即使是柳新,也花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才将小七留下的暗号破译出来。 而得到了小七留下的信息之后,柳新的心中终于落下了一块巨石。 信息之中,小七说他现在还非常安全。 但如果帝都之外的局势发生变化,那么他们也将无法置身事外。 小七请求柳新帮他保住他手下的这些人。 柳新几乎没有什么思考,便已经开始谋划着怎么帮小七以及他手下的这些人安稳地离开这团漩涡。 而且小七的留言里还有一个重要的线索。 正好是关乎他们这一次的行动的。 而在离开帝都之前,柳新已经跟程师兄商量好了该如何解救小七,破解他现在的处境。 柳新选择的方法,即使是程师兄也觉得有点离谱了。 不过最后柳新还是坚持使用他的方法。 程师兄只能无奈地答应,并且提供给了他最大的帮助。 锦衣卫的众人看到柳新在某个地方驻足良久,但却没有一个人催促。 班宗沉稳地看向远处,脸上丝毫没有焦急之色。 一盏茶的功夫,柳新从赤兔马背上的行囊里拿出来一份名单。 他将这份名单交给了班宗。 “班千户,这一次的行动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你先看看这些名单。” 班宗接过来后刚一打开便是脸色微变,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了柳新,眼中有着不可置信。 “柳大人,您不会是要……” “班千户,你觉得我们这次任务的难点是什么?” 柳新不答反问,他知道班宗想说什么。 “嗯……” “应该是如何锁定哪些鼓动百姓的白莲教逆匪。” 班宗思考片刻给出了一个他深思熟虑后的答案。 帝都 第一百九十章 投敌的地主 柳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班千户,那你认为在茫茫十万众,再加上如此广阔的地界,我们该如何找到那些如老鼠一般躲来躲去的白莲教?” “这……属下无能!” 班宗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只能干脆认错。 “班千户,不是你无能,就算是我也不能从茫茫人海之中准确的找到这群人。 但我却有一个想法。” “属下但听大人吩咐!” 班宗的态度其实就是他最大的优势。 柳新心中默默想道,怪不得代德安会这么信任他,将他视为心腹。 “我们这次的任务虽然是要找出躲藏在幕后鼓动百姓叛乱的白莲教逆匪。 但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为了保住这群无知的百姓,然而百姓的背后有白莲教的鼓动,因此才会产生叛乱。 我们要首先理清楚这一层关系。” 柳新缓缓说道,班宗则是一脸认真的听讲。 后者也是非常钦佩柳新如此年轻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成就。 代德安曾经嘱咐过班宗,柳新此人心智超群,再加上逆天的修炼天赋,未来必能御风化龙,扶摇直上。 代德安让班宗好好的辅佐柳新,未来他的终点肯定不会是锦衣卫指挥使的这个位置。 只要班宗尽心竭力辅佐柳新,代德安也会助他一臂之力,最终等柳新扶摇直上的那一日,班宗也就能接受锦衣卫的事务了。 因此班宗心中想的是能够在柳新这里多学一点东西。 此时听柳新这么说,他自然是满口答应。 虽然他心中隐隐觉得如此做好像有些不妥,他的目光默默地落在了手中的这份名单上。 “班千户,既然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百姓平静下来。 那么我认为最好的方法就是把百姓需要的东西给他们。” 柳新继续说道,他想到了今日一早程师兄和他说的帝都城外的局势。 叛军一旦到了一处村镇就会有一段时间的停留。 而在停留的这段时间,大部分的叛军都在搜寻着食物以及其他的物资。 与其说他们是叛军,倒不如说他们只是一群饿疯了的流民。 如果不是有白莲教在他们的背后鼓动,他们根本就不敢对朝廷军队发起冲锋。 而柳新的想法很直接。 “名单上本就是已经查明有切实犯罪证据的地主士绅。 现在这些人都藏在自己的堡垒之中。 按理说这些人的堡垒里面有粮食无数,叛军大多由难民组成,最先受到攻击的应该是这些堡垒才对。 而现在这些堡垒大部分都安然无恙,本佥事认为,这些堡垒之中的地主士绅很可能已经跟白莲教逆匪勾结。 否则叛军为什么要去进攻完全没有好处,反而会造成伤亡极大的军队。” 柳新的话渐渐让班宗内心有了动摇,似乎还真的是像柳新所说的这般。 当然事实不是柳新说的这样。 叛军之所以一直进攻军队,是因为背后的白莲教,其目的完全就是为了制造混乱。 他们可不在乎难民流民所组成的叛军能不能吃上饭。 他们更希望叛军一直饿着肚子,这样一来就更容易受到掌控。 “因此我们现在就要帮助这群百姓,找到他们真正的目标!” “不知大人准备怎么做?” 班宗捏着手上的名单。 这群人的确是作恶多端,有许多罪行锦衣卫这里都已经查清,证据确凿。 只不过因为这些地主士绅的背后都是朝廷大员,因而锦衣卫一直都隐而不发。 但关键是为什么锦衣卫要隐而不发,不就是因为害怕这些人幕后的那些朝廷大员。 锦衣卫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得罪那么多人。 就只是为了抓几个小小的地主。 但现在按照柳新的意思,他是要拿这些地主开刀,无疑就会令锦衣卫和那群朝廷大员站到对立面。 不过班宗现在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 首先这次任务,在出城之后,他们所有人都要无条件的听从柳新的命令。 这是代德安下达的指令。 其次班宗认为柳新说的有理,班宗并不擅长这些东西,但他自己听下来,觉得柳新说的的确是那么回事,于是便也不愿意多想,直接执行就是。 他最擅长的就是执行,而不是制定什么计划。 柳新最主要的就是要劝说班宗。 因为后面的主要执行者就是班宗。 此时见班宗的神色,他就已经明白这件事应该是成了。 “那么我们就赶紧行动起来。 首先是我选定的第一个目标。 班千户看一下是否合适。” 说着柳新拿出一张简易的地图指了一个方向,班宗立即看了过来。 “张家堡这里有一股五千人左右的叛军。 这是距离帝都城最近的一支叛军。 而张家堡地主张权按照锦衣卫已经查实的罪证,按律当诛。 可这支叛军一直都游离在张家堡外的几个村镇中,隐隐对抗着距离此地二十里的一处军镇。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支叛军最后就会进攻这一处军镇。 而在这支叛军之中,竟然也有白莲教的逆匪。 具体的计划是这样的……” 半晌之后,柳新将自己的计划全盘脱出,班宗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只觉得柳新果然像代大人说的那样,聪慧无比,腹有智谋。 “班千户怎么看?” “任凭大人调遣!” “好!” 见班宗点头答应,柳新直接下令所有人前往张家堡。 不过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便来到了张家堡下。 张家堡真的就如同一座小型的堡垒,外围竟然还围绕了一堵高达一丈的石墙,许多被张家堡地主张权雇佣来的武者站立在石墙上,手中拿着短弩和兵器。 “来者何人?” 石墙上有一武者看到下面来了四十余骑,顿时让人抬起了短弩,瞄准了下方。 柳新单人策马来到石墙之下,他单手一挥,一枚令牌就甩了上去。 上面为首那人也是一个大成境武者,对于柳新甩出来的东西他轻松便接下了。 因为速度并不快,所以并不是暗器。 拿到柳新甩出来的令牌之后,此人脸色微微一变。 以他的能耐自然能够辨别出这个令牌是真的。 “羽林卫的大人,不知您几位缘何来到张家堡?” 此人的语气顿时变得客气了许多,但他依旧没有下令让人打开石墙的大门。 “奉朝廷之命,前来联合各堡垒,共同抗敌! 现在尔等可以打开大门让我们进去了吗?” 石墙上的男子脸色变了变,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最终他咬了咬牙,抱了抱拳道: “大人还请海涵,此事小人得禀报我家主人才行。 这大门小人实在无法做主,请大人稍等片刻。” 说罢他就把令牌又抛了下来,然后一个转身消失在了石墙之上。 柳新接过令牌,这块令牌是他问代德安求来的。 羽林卫的一个百户令牌。 如果直接用锦衣卫的名头,这堡垒之人恐怕是不敢开的。 片刻之后,石墙下方的大门缓缓打开,那男子重新出现,一路小跑来到了柳新的马下。 “大人,我家主人请大人进堡,他身子不便,便在堡内相迎。” 男子有着大成境修为,虽然语气卑微,但近看之时,脸上却有着一股倨傲之色。 毕竟一个百户的话,往往不是大成境修为,就算是,那也只是一个下品大成境。 和这个男子相当。 当今天下武者为尊。 即使柳新有着官方的身份,这男子也只是表面客套。 柳新倒也没有扮演着非常官僚的模样,翻身下马,其余人也都是相同的动作,众人一起进入了张家堡内。 一进大门,柳新就看到了,远处正在晒着粮食的空地。 空地上还有不少的百姓正在忙碌着。 看他们的打扮,应该是地主家的佃农。 这些人一个个面黄枯瘦,骨瘦嶙峋,手脚却丝毫不慢,而在他们的周围则有几个身材魁梧凶神恶煞的监工。 柳新甚至看到了有人手中拿着皮鞭。 柳新的目光在这晒谷场上只留了一瞬。 “大人不知朝廷有何指令? 那群叛军可是人多势众,还好我家老爷体恤附近的百姓。 将他们接到这堡子里来。 否则他们可就要遭受战乱之兵灾了!” 这男子有些下品大成境修为,名叫张簿,实力到底是和江湖散修差不多的程度。 看这人的姓氏应该和这家主人同宗。 张簿刚刚看到了柳新的眼神,于是做了一些解释,脸上有着悲天悯人之色。 “这群可恶的叛军啊,您说他们干什么不好,竟然要当叛军,祸害无辜百姓,我家老爷可最看不得这些。” “朝廷派我等前来,正是因为这些叛军。 想要解决这些叛军,光靠朝廷的兵力是不够的,因此派我等前来,讨要一些军粮物资。” 柳新开门见山的说道,听到这话,张簿脸色一松,果然和老爷说的一样。 这些人或许真的带着朝廷的命令而来,但同时他们也要替自己捞一些好处。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根本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就在众人往里走的时候,柳新无意间瞥到了张簿身边的一个随从。 后者此时正在用隐秘调查组的暗语向柳新传递着消息。 张家堡内,只有张簿一个大成境武者。 得到了这个消息,柳新突然猛的驻足。 张簿在前方带路,却突然发现后边的众人停下了脚步,不由得奇怪的转头看来。 但迎接他的却是一道璀璨的剑光。 不仅仅是他,就算是跟在柳新身边的班宗,也没有想到柳新竟然会突然发难直接杀人。 张簿的修为虽然也是大成境,但他只是这个境界最底层的存在。 面对毫无征兆的一剑,他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 张簿只看到眼前一道璀璨的剑光充斥着眼眸,下一刻便什么也感知不到。 就在他身边的随从都还处于茫然之间的时候,柳新已经冷然开口: “杀!” 班宗等人虽然不解,甚至就连他们也受到了惊吓,根本想不到柳新会突然暴起杀人。 但听到柳新的命令,他们这一群锦衣卫的精锐还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而柳新则是佯装抓住了一名张簿的随从,正是隐秘调查组的那位内应。 “带我去找你家老爷!” 柳新冷声说道。 这人也是假装出一副惊恐的神色,颤悠悠的带着柳新向前走去。 至于其他的随从,只要手上有着兵器,就全部都是仅一位其余人的打击对象。 片刻之间这一群乌合之众就已经被锦衣卫的精锐们斩杀殆尽。 这次柳新带出来的几乎都是各千户所百户或者是精锐总旗官。 修为打底也是小成境后期。 其中还有两人是初入大成境的修为。 锦衣卫易主之后,代德安赏赐了不少修炼的物资,帝都锦衣卫的实力已经差不多恢复到王中杰时期的水平了。 这样一群人面对张家堡里的这些散修,几乎就是杀鸡用牛刀了。 一路顺利的来到张家堡的核心区域,这里连片的宅邸豪华无比,甚至还带有一点江南的精致。 可见这家主人对于装潢的用心跟花费。 张府牌匾下,张家堡的主人张权已经在此等候。 对方只是区区一个百户,自然用不着他出门相迎。 能够站在门口迎接,已经是给对方很大的面子了。 张权背负双手,一缕小胡子修饰的极为精致,他年纪不过四十出头,因为老爹走得早,一把家业全部都成了他的。 而他也善于经营,和朝廷的几位大员都有着深厚的关系。 每年的冰敬碳敬从来不少。 只不过今年突然出了兵灾,他一直都在家中算账,只觉得今年恐怕是要亏那么一些。 毕竟现在还没有到秋收的时候,许多的粮食都在堡外的田地中,虽然最后抢收了一批。 但大部分都未成熟,今年的粮食减产至少五成。 他根本没有把所谓的羽林卫百户放在心上,一心还在盘算着自己今年的收益。 “要不然就把那群佃户的租子提高个两成。 他们自己留一成收成,明年应该也能过活。 自己可不能亏了才是。” “老爷……” 就在张权心底做着盘算的时候,他旁边的一个随从却惊呼出声。 “干什么! 没看到老爷,我正在思考吗?” 张权低喝一声,可那名随从却磕磕巴巴的继续喊道。 “老……老爷!你……” “你什么你!” 张权原本是正对着大门的,此时他转过身,正欲喝骂这名随从,眼角余光却看到了远处出现的一群人。 张权直起身,向着那边看去,下一刻他浑身一个激灵,脸色煞时间变得煞白一片。 “什么情况!” 他只看到柳新手持破道剑,身后跟着杀气腾腾的一群人,每个人都手持兵器,不少人的身上还残留血迹…… “张……张簿不是说来的是羽林卫……为什么来的是一群叛军!” 张权已经是吓傻了,下意识的把柳新等人当成了叛军。 于是,当柳新等人接近此地的时候,张权毫不犹豫的跪下磕头。 “各位叛军……啊不,义军老爷饶命啊! 我是此地的……此地的主人。 恭迎各位义军老爷降临!” 柳新的脸色有些怪异,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班宗,后者的脸上同样有着异色。 “各位义军老爷来的真是及时,小老儿已经让手下佃农晒谷,为的就是让义军老爷们来的时候省点力气。” 发现柳新等人并不说话,张权心中念头复杂无比,但他只想到了这么一个好办法。 那就是巴结这一群叛军,这样的话,说不定自己还能留一条性命。 “义军老爷们来的真是及时啊! 小老儿是千等万等才等到义军老爷们前来解救小老儿之苦! 你们是不知道,小老儿在这帝都城脚下,过的是有多苦! 整天整日被那群狗皇帝狗大臣欺辱压榨也就罢了,他们竟然还命令我们一定要对抗义军。 小老儿心想我可不能做那等无情无义之事。 故而封闭张家堡,避免伤及了义军。 小老儿的心是向着义军的,小老儿愿意把所有的家财全部都供奉给义军。 只求义军能够踏平那狗日的朝廷!” 张权开了一个头,后面的话竟然越说越顺。 不过这些话落在柳新等人的耳中,就如同一道一道的闷雷。 众人都想不到,这小地主竟然这么敢说。 能够在锦衣卫的面前说出这种话的,绝对是有着大胆魄,大毅力之人! “这位……” 柳新终于开口。 张权听到这位“义军首领”开口,立即接话道: “小老儿张权,添为这个张家堡的主人。 哦不,现在这个堡子的主人已经是义军了,小老儿愿为义军效犬马之劳!” 说着张权又重重的拜了下去,好似真的心悦诚服,死而后已,忠心耿耿的模样。 柳新见对方如此,却感觉有一阵可笑。 “起来吧!” 柳新冷冷地说道。 而除了张权之外,他身边的其他随从早就跟着一起跪了下去,现在听这话也不敢起身。 张权直起身,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人的模样。 义军首领竟然这么年轻的! 张权心中如此想到。 帝都 第一百九十一章 道教不出 “张堡主还真是……义薄云天啊!” 想了半天柳新也没有什么好的词汇来描述对方,最终只能蹦出四个义薄云天来。 听到对方的夸奖,张权有些惨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丝红润。 “这是小老儿的荣幸!” “哦,那就好。 既然如此,那我想看一看张家堡的账簿可行?” “行,当然行,你! 你去给大人拿账簿! 不不不,大人,您往里请,我亲自去给您拿!” 张权有些语无伦,先是踢了一脚脚边的随从,后来在柳新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又改了说辞。 转身之前,张权的眼角,余光朝外看了一眼。 心中却在思考,张簿这家伙去哪里了? 他可是大成境武者。 有他在,张权才不会那么害怕。 他倒是没有担心对方出什么意外,张簿的下限可比他低得多。 他跟张簿是一对亲兄弟,只不过一个善文,一个善武。 两人配合的倒是不错,将张家堡经营到了如此地步。 而张簿也从不在意家族管理的大权,他只要自己有足够的修炼资源就可以。 张权带着柳新的人来到了自己的书房,找出了张家堡的账簿,恭恭敬敬的交给了柳新。 他并没有什么隐瞒,也根本来不及隐藏伪造。 柳新翻动着张家堡的账簿,里面的数字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张权。 后者一个激灵,立即说道: “首领,大人,嗯…… 是账簿有什么问题吗?” 张权被对方的一个眼神看的有些紧张。 “没什么,挺好的。” 柳新合上了账簿,将账簿交给了班宗。 然后他看向班宗问道: “现在,班千户对我之前的决定应该没有任何的疑问了吧?” 班宗坚定的摇了摇头,像张权这等人,还是早一点杀了为好。 不然的话,这样的人在外敌来袭的时候,就是第一个卖国求荣的家伙。 张权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就因为柳新的那一句班千户。 千户?你们不是叛军么? 叛军里头现在也已经分好官职了? 张权的念头转换,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班宗已经出刀,瞬间斩下了他的脑袋。 他已经不需要再思考了,反正他也想不清楚的。 “属下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这张嘴脸了!” 班宗淡定的收刀,解释了一句。 而柳新则是知道,班宗这是在给自己纳投名状了。 “好了,诸位。证据已经到手,先前此人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大家也都听到了。 现在就把这座堡垒解放了吧,然后班千户负责去下一个堡垒,同样按照这样的流程行事即可。” “属下遵命。” 班宗毫不犹豫地答应,城外的这些堡垒之中甚至有一些里面有锦衣卫的内应,而且这些人即使有着护卫实力也大多不强,他们足以应付。 “那大人您呢?” 班宗听出了柳新话里的意思。 “我嘛,自然是要把叛军带到这里,让他们变回善良的百姓的。” “大人,您难道要一个人行动?” “怎么,你是不相信我?” “属下不敢!属下当然信任大人的能力。 但毕竟叛军人多势众,非常危险。” “放心好了。我又不是要和叛军开战,只是把他们带过来而已。” 清理张家堡进行的非常顺利,除了张簿这个大成境武者以外,此地就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人物了。 虽然锦衣卫众人只有四十余人,但很快就掌控了整个张家堡。 里面大部分都是受到张家压迫的佃农,百姓。 此时一听张家堡主人因为犯下大罪,已经被当场诛杀,张家堡所有的东西都要平分给在场百姓,这些人根本不会反抗锦衣卫众人,反而积极配合。 最终这些百姓被班宗派人带去了二十里外的军营处。 毕竟后面柳新引来的可是叛军,虽然大部分都是难民,看到张家堡这么多的物资,大概率不会再起刀兵,但一切都说不准。 所以还是把张家堡里原本的这些百姓转移走了。 好在张家堡所有人加在一起不过四百余人,人数不多。 柳新则是把事务都交给班宗以后,一人一骑名正言顺的离开,出发寻找小七去了。 小七他们本质上也是被白莲教和梁山逆匪们裹挟来的。 柳新需要用他们的身份,才好接近叛军。 否则他直接跑过去,不是纯纯白给。 按照小七留下的暗号,柳新一路寻找,最终来到了一处山林之中。 他们师兄弟七人曾经在山林中度过了一段修炼的日子。 当时他们几人就研究出了一种在山林之中依旧有效的联络方式。 柳新果然很快就找到了小七留下的痕迹。 又过了半个时辰,柳新深入了这片山林,此地的树木高耸入云,已经将阳光遮挡了大半,因此显得山林之中有些昏沉,黑暗。 柳新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按照他的预计,小七一定会安排什么人在外围策应,等待他的到来。 这是作为师兄弟多年的一种默契。 就在他行走间,眼眸突然变得锐利无比。 下一刻,一道黑光从天而降。 柳新破道剑骤然出鞘,同时他的身体爆退而出。 黑刀落地,一股气机直接震开了地上的落叶和淤泥。 紧接着黑刀穿破这些落叶,直直的斩向了柳新。 “黑刀门!” 柳新低语一声,破道剑猛的向前方刺出。 【斗剑术—瞬】 点点剑光朝着前方突刺过去,速度极快,仿佛一瞬之间刺出了无数剑。 黑刀斩灭了大部分的剑光,最终和柳新的破道剑接触,发出刺耳的尖鸣和耀目的火星。 而在点点火星的照耀下,柳新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姓名:方子航 年龄:44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10 体力:9 智力:7 特殊能力:虚黑禁术+5 综合能力:9 资质:奇脉【虚脉】 最擅长功法:虚黑禁术,黑刀八斩,黑刀斩虚 评价:黑刀门少门主,惨遭背叛,父亲被刺杀,宗门被毁,只能浪迹天涯,找寻时机,斩杀仇敌。山匪界外号“黑刀”】 【虚脉】 又是一个柳新从未听说过的奇脉。 而且在方子航的属性面板出现之后,又一个新的对话框出现,正是组合任务的下一阶段。 【组合任务第二阶段开启: 当前任务进度:25% 当前任务节点: 获得方子航的信任,帮助其调查黑刀门灭门案的始末。】 柳新匆匆看完任务要求,破道剑接连和对方的黑刀碰撞,火花四溅,最终方子航一刀斩来,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令柳新退后三步。 “慢着!” 就在方子航准备继续上前进攻的时候,柳新突然开口。 “我是来找小七的!” 刚欲再次进攻的方子航猛地楞在原地,虽然停下了攻势,但他依旧保持着警惕。 而在柳新的感应之中,对方整个人都像是融入了这片山林,若非是对方对自己产生了杀意,柳新还不一定能够感应到对方。 这难道就是【虚脉】的作用? 方子航依旧紧紧盯着柳新,紧握黑刀,依旧摆开着架势。 “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柳新的下一句话终于是让方子航眼中的杀意骤然消失。 因为他记得七爷说过,会有人来帮他们的,而他主动在外围留守警戒。 以他的能力,江湖绝大部分人都不可能悄无声息的从他警戒的地方经过。 不过等待了一日,柳新是第一个出现在这里的人。 方子航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危险,因此主动出手,他信奉的是先把对方打残,再好好说话。 方子航缓缓收回了自己的黑刀,将其背负在身后的刀鞘中。 柳新注意到,对方的黑刀和黑刀老八的黑刀如出一辙,不过以柳新的目力,能够看到方子航的黑刀上明显有着豁口。 皇御级别的武器并不是坚不可摧的,对方的刀已经接近损毁了。 而且当方子航散去功法的时候,柳新能够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一丝虚弱感,方子航身上有伤。 “你跟我来吧。” 方子航转身带路,仿佛不怕柳新出手偷袭。 柳新摸摸地跟了上去。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前方豁然开朗,不知从何处流淌下来一条小河,沿着小河边,远处是一处山谷,此时正值午时,大片的阳光洒落下来,山谷中正有袅袅炊烟升起。 此地植被茂密,树木高耸,倒是不怕别人从远处看到这里的炊烟。 那焰火还没升到树冠之上就已经完全散开,不见踪迹。 柳新刚一出现,山谷里的众人就齐齐转头看来,下一刻,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师兄!” 然后下一刻,柳新便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小七。 小七施展身法,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柳新身边,两人许久未见,直接来了一个熊抱。 “师兄,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只不过怎么过了这么久啊,这林子虽大,但是吃食很少,我带着大家伙狩猎,可真的是忙活半天,消耗的还不如进食得多! 哎呀,你是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 小七见到了柳新,一下子又恢复到了以前在圣宗时的感觉。 底下山谷里的众人纷纷面露异色,七爷可一直都是以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着称的啊。 他们忍不住想到曾经有人想要抢七爷的位置,欲图暗杀对方,结果被七爷直接反杀。 那个时候,黑刀还未跟在七爷身边,疤爷也还没有认可七爷。 七爷就是靠着一身狠劲才打服了所有人,才把所有图谋不轨者赶出了这支队伍,最终只留下一群想要过些安生日子的人们。 毕竟,七爷太年轻了,年轻的有点过分了。 可如今,堂堂七爷竟然在另一个年轻人面前如此... 哎呀,不好描述啊,七爷好像变了... 众人心中产生了诸多的心思,而脸上有一条可怖疤痕的疤爷则是拄着拐杖颤巍巍似地来到了黑刀身旁,用一种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柳新。 疤爷拄着拐杖,整个人颤颤巍巍的,双手撑在拐杖上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不自觉的抖动。 “疤爷,您可就别装了好不,您的身子骨比我们这些年轻人都要结实。” 小七转头看到了疤爷,立即道破了疤爷的伪装。 后者立即露出了一副尴尬的神色。 而柳新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眸子一凝,略感意外,而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姓名:端木和(和生子) 年龄:61 修为:上品大成境 擅长:掌法,阵法 根骨:10 体力:10 智力:9 特殊能力:龟息功+5 综合能力:10 资质:奇脉【命脉】 最擅长功法:齐云山八神咒之五(太上咒、太清咒、元始咒、真武咒、雷法咒);罡步(顶尖身法);齐云山八神术之三(罡步、剑术、指诀) 评价:齐云山立生掌教,下山云游,目的不明。】 这是柳新看到过的最变态的属性面板。 虽然他的修为只是上品大成境,但这种面板属性,估计他已经是大成境最巅峰的战力了吧。 柳新强行忍住心中的悸动,脑中快速思索着。 世人都知晓如今的正阳国教是佛教,道教不出,天下武道以佛为尊。 什么正魔两道,其实都是在佛教之下,不敢逾越。 倒不是说佛教个体强大,而是佛教自成体系,四大佛山,国内百座名刹,佛教不是一宗一门,而是一个教派体系。 单一的佛教宗门当然比不上像圣宗,邪门这样的宗门,但是整个佛教是一体的,尤其是对外的时候。 即使是现在的武帝城,整合江湖,大体实力上已经和佛教靠近,但武帝城依旧不敢取代佛教。 佛教的人心一体,而武帝城,远远未到这个程度。 而作为曾经能和佛教相提并论的道教,其实力不会弱于佛教太多。 只不过正阳国教乃是佛教,虽然不曾灭道,但道教依旧是没落了。 道教与佛教类似,有四大道藏。 如今的道教隐世不出,号称一甲子才会下山收徒一次,遍走神州大地,只求一份机缘。 而眼前化名端木和的老者便是道教四大道藏之一齐云山的掌教之一。 柳新曾在圣宗案牍库内翻阅过,曾几何时他对这个神秘的道教极为有兴趣,研究的颇深。 齐云山乃是四大道藏之中最年轻的一个,因“一石插天,直入云端,与碧云齐”而得名,又称“白岳”。 齐云山开山祖为住在青城山的“天谷子道人”。 他的徒弟在齐云山建立道观,立下文生、耀生、志生、立生四房。 而眼前这位和生子便是立生一房的掌教。 对上佛教,怎么也是一方得道高僧,主持的身份地位。 地位上,已经堪比宗师。 柳新心念闪动,不知道对方为何会和小七在一起,又是如何成为这山匪之一的。 而且,对方脸上的这条伤疤也太可怖了,这样的伤势,足以说明当时他已经命悬一线。 所有的情绪最终都被柳新完美收敛起来,不过他看向疤爷的时候,对方嘴角却仿佛有一丝莫名的笑意。 此时小七已经做完了双方相互的介绍,柳新先是对着疤爷抱拳行礼。 “晚辈圣宗柳新见过前辈! 谢过前辈这些日子照顾小七。” 小七顿时一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师兄竟然直接就把真实身份暴露出去了。 就算是他一直以来也都没有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出去的。 但是下一刻,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无论是疤爷,还是黑刀,两人的神色都没有任何的诧异之色。 “难道...” 小七一脸的不可置信。 疤爷则是对他灿烂一笑,可惜的是露出了一嘴的黄牙,还有一股难掩的口气。 小七顿时捂住了口鼻,伸手便抓住了对方的衣领,然后另一只大手在面前疯狂的煽动。 “疤爷! 你个老小子早就知道我的身份,还在这和我演! 那一日夜里你还说要是认识一个大宗门的弟子就好了,就可以得到庇护了。 小爷我还和你装,还准备日后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吓你一跳,结果你个老小子也在演戏! 我真是恨不得扇死你! 黑刀,和我一起上!” 柳新看这一幕看的是心惊肉跳,眼皮子狂抖,也不知道小七如果知道人家的真实修为会如何想。 但下一刻,让他更加震惊的场景出现了。 只见黑刀真的上前两步,替小七困住了疤爷的双臂,小七则是在疤爷面前隔空扇巴掌,脸上还恶狠狠的,嘴里也一直飚着脏话。 半晌之后,三人的闹剧才告一段段落。 而柳新则已经看待了。 你们三人是认真的么。 小七不懂事,你黑刀这么强的大高手也不懂事? 不过好在,疤爷一直都乐呵呵的,看上去没有丝毫的不悦。 而且三人之间仿佛这么胡闹不是第一回了。 柳新刚刚的话其实是在告诉疤爷,他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 因为疤爷明显给了柳新一个蕴含精光的眼神,但眼神里没有杀意,只有赞赏。 又过了一刻,四人一起来到了山谷之中。 对于小七三人的胡闹,其他人早就见怪不怪。 但他们也都没有上前,三人的游戏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 因此他们之前在上方的谈话,下面的人也都没有听到。 帝都 第一百九十二章 行动开始 柳新和小七的身份只有黑刀和疤爷知道。 柳新也没有任何担心下面的人里会有心藏不轨之人。 以疤爷的恐怖实力,没多少人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隐藏下来的。 “几位,我是收到了你们七爷的暗号才赶过来的。我现在添为锦衣卫佥事,虽然有些能力,但要在这么混乱的局面下保你们离开,是不太现实的。” 柳新开始和几人商议,谈及正事,小七的脸色一下子严肃了许多。 柳新看到小七如此,心中也是感叹,几个师兄弟虽然分散各处,但想来也都和小七一样都有长进了吧。 自己也该努力了,这些日子一直都把大部分的心力放在了查案升职上,也没怎么好好修行。 要不是有属性面板的奖励,恐怕进度还真的要落后其他人了。 “就连师兄也无法带我们离开么?” 小七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他身边的这些人都是他亲手救出来的,这么长时间,大家在一起也算是过命的交情。 而且这些人都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虽然曾经可能做过错事,但现在小七相信这些人,都是好人。 这个世道,不主动害别人的,不就是好人嘛。 “七爷莫急。” 柳新笑了笑,安抚了一下小七,然后看着疤爷和黑刀道: “其实我有个法子,已经在实施了,如果成功的话,我可以保证让七爷你们所有人安然无恙。” “真的么!我就知道师兄可以的!” “圣宗弟子果然不凡,老夫想听听,小柳,你有什么法子?” 疤爷笑了笑,露出一嘴的黄牙。 随即柳新把自己想法说了一遍,如果他之前的想法能够完成,其实保存这五百人就并不难。 只要把那些锦衣卫记录在岸的地主士绅都宰了,开放他们的粮仓,安置数万的流民足矣,毕竟不需要安置他们多长时间,只需稳住半月就已经足够瓦解这次的兵灾。 而流民人数众多,法不责众,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 而小七的五百人要是混在这些流民之中,五百人进入数万人,就如同一滴水汇入湖泊,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比起送小七他们离开帝都之外的这团漩涡难度要小上不少。 听完柳新的叙述,小七的眼里已经满是崇敬。 他从小就崇拜自己的大师兄,现在只会越来越崇拜。 而疤爷眼里也有赞赏之色,黑刀更是连连点头。 后者的实力很强,但心里已经被仇恨掩盖,加上本来就不是特别聪慧之人,现在的他除了保护小七,报救命之恩外。 他就只想着继续活下去,去报仇,查清黑刀门灭门的案子。 黑刀门灭门的时候,他正好不在门内,当回到门内的时候又遇到师兄弟的围攻,说是他弑父夺宝。 他被迫离开黑刀门,没过多久,黑刀门解散,师兄弟们散的散,走的走。 不久前他遇到了八师弟,对方一见到他就直接出手,对方实力修为竟然暴涨许多。 两人你追我赶的,斗了月余时间,直到最后对方主动离开。 后来他因为身上有伤,不幸被抓,临死之前,小七救下了他。 黑刀一直认为自己的命是小七给的,查清黑刀门灭门案的机会当然也就变成了小七的赐予。 因此他决定自己在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小七,唯命是从。 而伤势好了以后,他一定要去查清楚黑刀门灭门的案子。 黑刀在一旁思考自己的事情,另一边三人已经敲定好了行动的方案。 时间来到中午,柳新也没有吃饭,因此小七主动去替大师兄烤兔子,柳新则和疤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小七谈及了柳新在朝廷的经历,柳新见近处无人,就把自己办过的几个案子简单讲述了一下。 “没想到,小柳竟然还有查案的天赋,这可是难得的手段。” 疤爷接过小七给他烤的兔头,心中有些腹诽,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依旧啃得怦怦香。 其实这些话柳新是故意说给黑刀听的,黑刀默默地擦拭着自己的刀,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而疤爷则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柳新和黑刀,他也知道黑刀的一些事情,当知道柳新是锦衣卫佥事的时候就留了个心眼。 因此刚刚的的对话,疤爷也是刻意为之。 黑刀的灭门案,如果有朝廷,尤其是锦衣卫这样的情报组织帮助,估计会好查许多。 毕竟过去那么多年,黑刀的能力他是知道的,想要查清楚当年的案子,难如登天。 简单吃过一些东西之后,柳新带着黑刀和几个山匪就要离开此地。 按照计划,黑刀会带着柳新和其余几个山匪以残兵的身份,加入张家堡附近的那支叛军。 据他们所知,现在叛军也在不断的吸收着之前战败逃窜的残兵败将,甚至还有一些本地的叛乱分子,这些人看到叛军势大,就加入了叛军。 因此虽然叛军经历了几次战败,但现在的总人数却也没有下降多少。 当然这是这群山匪躲入这处山林之前的事情了。 柳新倒是没想到,本地竟然会有许多人自愿加入叛军。 不过这都无妨,只要能够混入叛军的队伍,以锦衣卫的能力,家门口附近的这群土鸡瓦狗并不难找出来。 于是就在这一日的下午,黑道带着柳新顺利的进入了这支叛军之中。 黑刀本就在山匪里有些名气,加上身边带的都是‘有名’的山匪,自然能够轻易混进去。 而到了叛军之中,柳新才知道叛军的组织架构有多么的散乱。 带头的都是为祸一方的山匪,而在他们的背后,则是黑道势力,白莲教亦或者是梁山的人。 而这支五千人的叛军背后,就是梁山的几位高手。 听说原本是有白莲教的高手在其中的,但是今日中午前后便都离开了,不知做什么去了。 不过现在流民的情绪已经给被鼓动起来,梁山的那些人只要指挥这支叛军到处烧杀抢掠就好了。 黑刀对于离开小七身边本是有些不愿的,但疤爷却偷偷和他说了两句,思考再三他还是出来了。 以方子航在山匪界的名望,他很快就和这支叛军里面的几个头领混的熟络。 于是得到了这些信息。 但是对于梁山的那几个武者藏在什么地方,他却没能问出来。 而且他也不敢多问,就怕引起他们的怀疑。 不过这个并不是太大的问题,柳新一来这里就已经将叛军营地逛了一圈。 发现了一处锦衣卫暗探留下的暗号。 代德安可不仅仅是把他们这四十余人派出来了,更是启动了锦衣卫的密探。 要知道锦衣卫可是天下最大的情报组织。 锦衣卫在天下的暗探,密探,线人等等,编外人员不下数万。 每年耗费在锦衣卫这一方面的银钱就有六十万两白银上下。 当然以前都是被王中杰和其他一些人贪墨大部分。 代德安上位之后将这部分银子补齐,现在的锦衣卫编外人员可能已经不止数万。 这么大的投入,带来的作用也是不小。 就像现在即使是身处叛军之中,都有锦衣卫的密探。 就连隐秘调查组在此时也已经无法安插人手进来。 可见这位密探是跟着叛军一路从全国各地汇聚而来。 因为叛军之中大多都是流民,少数头目也都是山匪。 一群乌合之众。 柳新很轻易就跟锦衣卫的密探接上了头。 而恰巧对方正好知道这支叛军里那两个梁山高手的位置。 他们竟然没有跟叛军待在一起。 而是在距离叛军后面五里左右的一处山包上。 而除了两个梁山上有名的高手之外,其余还有数十名梁山上的精锐山匪。 柳新得到消息之后,马不停蹄地找到了方子航。 朝廷的军马很可能就在今夜趁夜突袭。 如果在那之前,他能够安稳住一支叛军,才有可能说服朝廷,让他们尽量延缓大军出动的时间。 只有获得足够的时间,他才能够一个一个的把叛军安抚下来。 这个时候他不只只是为了小七,也是为了这些百姓。 他们只是饿急了,饿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行动需要迅速,好在这支叛军前不久刚刚找到了一处村庄地窖里面的粮食。 现在这一部分粮食还有一些剩余。 至少可以撑到明日。 因此叛军并没有什么动力,只能原地驻扎。 而几个头目也对这种情况毫无办法。 叛军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只要找到粮食就会赖在原地不动。 只有粮食吃光了,肚子饿了,他们才会嗷嗷叫的听从上面的指挥。 柳新找到方子航,对付梁山的两名高手加上数十个小喽喽并不需要出动太多的人手。 梁山虽然好汉众多,但也就为首的几个非常强悍,柳新没有把握能够拿下。 而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只统领区区五千余人。 而且按照程师兄以及代德安的共同认知,梁山和白莲教这一次的行动非常诡异,绝对不会只是为了在帝都附近搞起这一场叛乱。 这样由吃不饱的流民组成的散兵游勇就算兵力多上一倍,也攻不破帝都城的防御。 因此两人不约而同的判断,白莲教和梁山一定有他的后手。 再说了,这一次的事件可不止只有两个黑道宗门牵扯其中。 背后或许还有南方势力的插手。 那帮人脑子好使,可不会做出这么简单的布局。 柳新跟方子航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叛军的军营。 以他们两个的修为,叛军军营里面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够察觉得到他们的离开。 五里地对于两人来说稍纵即逝,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那处山坡之下。 凭借超出常人的目力,柳新远远的就看到那山包之上好像有人头攒动。 人数并不多,应该就是梁山上的人了。 柳新和方子航快速的靠近,没花多长时间,就已经来到了山包附近。 他们隐藏在一棵大树的树冠上,远远眺望。 方子航撇了那边一眼立即就认出为首的一人。 “那人是梁山好汉天败星宋威,此人在梁山之中没有势力,一个人独来独往。 是三十六天罡之一。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他身边那个应该是他的亲弟弟。 实力比他稍显不如,但也是七十二地煞之一。 这些人实力应该都不俗,梁山聚义厅一百零八将之一有两个再此。 柳佥事认为,光凭我们两个能吃下对方吗?” 面对方子航的疑问,柳新却是笑而不语,沉默半晌之后,他悠悠说道: “黑刀门……方子航。” “!!!” 方子航骤然扭头,手指已经扣在背后的刀鞘刀柄上,他眼中顿时暴起无穷的杀意。 “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名!” 面对近在咫尺,暴露出疯狂杀意的方子航,柳新却是自顾自的说道。 “四年前,黑刀门惨遭灭门。 门主及以下弟子四十三人尽数被杀。 只有黑刀门三五六八四名弟子,以及黑刀门门主的独生子方子航因为一些缘故侥幸存活。” 说到这里柳新扭头看向了方子航,此时的后者已经双目赤红。 如果柳新再不做出合理的解释,恐怕方子航就要拔刀砍人了。 “方子航,你想不想知道黑刀门被灭门的真相?” 方子航暴怒之中突然一怔,他没有想到柳新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他眼中明显带着不信任。 双方萍水相逢,对方不仅认出了他的身份,还说想不想知道灭门的真相。 即使对方是圣宗的弟子,也不可能一见面就说出对方最大的秘密。 如果真的有这种情况,那么此人一定心怀不轨,另有所图。 然而柳新的后面一番话,直接让方子航心底破防。 “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事情。 其实说来也巧,你背后的那柄黑刀我昨夜刚刚见到过。” 黑刀? 能够见到黑刀也就意味着…… 方子航眼中的杀意顿时再一次暴涨,但这一次他竭力控制,杀机并不是针对柳新的。 “你见到了那个人!他在哪里?” 方子航急不可耐的询问。 “已经死了! 他是白莲教的传教使,昨夜在帝都之中犯下一起大案,最终被我们斩杀于当场。 今日我能离开帝都城,也正是因为白莲教的这一起大案。 当然我能知道你的情况并不单单是因为昨夜遇到了那人。 更是因为我在他那里拿到了一封密信。 是黑刀门原三弟子给他的一封密信。” “密信在哪里?快给我!” 方子航声音嘶哑至极。 “现在这个情况不太合适,不然等我们解决下面这些人之后,我再把密信给你。” 柳新看了一眼下方的梁山众人。 方子航直愣愣的盯着柳新看了许久,突然他爆起一跃,直接跳下了树冠。 在柳新的感知之中,方子航竟然直接消失了。 而在柳新的视线里,方子航的周身突然涌起一阵的黑色浪潮。 正如昨夜黑刀老八身上的黑色,但是方子航周围的这些黑色浪潮显得更加玄妙。 只见方子航落地无声,快速的朝着不远处的梁山众人冲去。 而此时,天败星宋威和地然星宋猛还在那里喝酒闲聊。 对于他们来说,这次的任务完全没有任何的难度,更没有什么危机。 殊不知对于他们来说,灭顶之灾已经降临。 天败星宋威跟地然星宋猛此时正坐在两个木桩子上,喝着手下带给他们的好酒。 这可是下面这伙叛军搜刮出来的最好的酒。 听说原来是埋在地底深处的。 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某人埋藏起来,准备日后自己饮用,或者是用来嫁娶之时所用的女儿红。 “真是好酒啊哥,你说这酒埋了多少年?” 地然星宋猛又打开一坛女儿红,哐哐哐的就开始往嘴里灌。 兄弟两人都是嗜酒之人。 此时作为大哥的天败星宋威早就已经有些醉意上头。 他忍不住看着自家弟弟嘴角溢出来的那些酒液喝道: “看你喝的,浪费了这么多的好酒!” “这有什么让那群流民再去抢,再去挖不就是了。 帝都周遭还真是好地方,随随便便的土里面就埋了这么好的酒。 那皇帝老儿的皇宫之中岂不是埋了琼浆玉液。” 地然星宋猛大着舌头说道。 “大哥,你说这一次我们要忙活到什么时候。 虽然这里有无数的好久,但我已经受不了这地方了。 铁狮头那个混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说好了,只是来抢一波。 给那个狗皇帝展示展示我梁山的实力。 现在却变成了打持久战。 要是那皇帝老儿一发狠,将五路军马全部调回来,我们这十万人还不够对方打的。” 地然星宋猛倒是有自知之明。 天败星宋威默不作声,他也是三十六天罡之一,也就是说梁山之上他的实力排在前三十六。 虽然他一直以来都跟他兄弟两个人独行侠,但并不代表他在梁山上没有其他的好友。 只要他愿意,排名前几的那几个势力都会笼络他。 即使是铁狮头也不例外。 这一次也是他闲来无事想要下山玩儿一玩儿,否则的话,谁能叫得动他? 帝都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天败星 就在他思虑之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杀意。 但是他分明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他立即起身,扭头四顾,只见在他弟弟的身后,一团黑影突然出现。 “小心!” 天败星宋威牙呲欲裂,暴喝一声,同时将手里的酒坛狠狠的扔了过去! 酒坛不知道碰撞在什么东西上,轰然炸裂。 而那团黑影已经来到了地然星宋猛的上方。 只见从黑影之中有一道尖锐的刀锋出现对准了地然星宋猛的后心,狠狠的刺了下去。 而此时地然星宋猛因为酒意上头反应慢了一拍,而天败星宋威的速度根本来不及阻止。 噗! 一团血花从地然星宋猛的胸口爆发出来。 地然星宋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 而此时天败星宋威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他牙呲欲裂,双眼血红无比。 手中拿着一柄三角叉,看上去像是农民干活用的,但上面附着的暗红色的血色痕迹,加上闪烁的寒光,证明了它是一件凶器。 此时的天败星宋威已经陷入了暴怒之中。 他也不再管自己弟弟的死活。 以他的眼力,弟弟的伤势两三成几率是重创…… 但死亡的几率至少是七八成。 如果他弟弟不是天生心脉异位的话,估计是没了。 因此再去关注弟弟,已经没什么用了。 还不如把眼前的罪魁祸首斩杀,以祭奠地然星宋猛。 “死!” 天败星宋威暴喝一声,手里的三角叉快若闪电,刺向了黑影之中。 但令天败星宋威震惊的是,他竟然没有命中任何的目标。 而那团黑影却已经扑向了他。 他知道眼前这黑影是功法极致产生的异象,但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强烈的威压,对方可能实力并不强。 毕竟自己也是中品大成境,江湖之中,除了极少数的一群巅峰者,他们这个层次就已经是中坚力量。 而他的中品大成境是最近刚刚晋升的,让人都不知晓,他将其当成是自己的杀手锏,底牌。 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自己已经晋升到了更高的层次,自己的弟弟反而没能保住。 明明在这之前数十年间,他一直都把弟弟保护的很好。 天败星宋威念及此处,心中的愤怒顿时炸裂。 几乎就在他心中愤怒炸开的同时,一道金色的三角叉虚影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对功法的掌握也已经达到了极致。 虽然天赋不如那些天才武者,但是凭借着数十年的苦练,最终也能够达到一定的成就。 天败星宋威心想既然我找不到你的本体在哪里,那我就将你的这团黑影通通击破! 柳新仍旧屹立在树冠之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场战斗。 天败星宋威的属性面板落在他的眼里。 不可否认,天败星宋威这样的武者不在少数,天赋稍差,但达到如今的成就,却已经是这辈子的尽头。 不过他们的实力还是很强的。 遇到一般的年轻天才也能够轻易斩杀。 可惜的是天败星宋威遇到的并不是一般的年轻天才。 方子航算得上是中青代的佼佼者。 天败星宋威没有什么太大的机会能赢。 不过真正的战斗情况还要看双方的底牌。 以及,临场的发挥。 天败星宋威三角叉爆射出的金光速度极快,直接刺入了黑影之中,道道金光突破黑影,直接从黑影中洞射而出。 “去死!” 天败星宋威眼中的杀意浓郁到了极致,但骤然间他眼神中的杀机一滞,然后眼中布满了惊骇! 而在树冠上的柳新则是深深皱眉的看着这一切。 这令他十分不解。 天败星宋威刚刚的那一击,威力已经达到了中品大成境的巅峰。 而且一开始那璀璨的金光爆射而出的时候,柳新还以为天败星宋威已经击破方子航的这一击。 然而即使是那黑影被洞穿得千疮百孔,可最后突然出现的那一抹黑光,却是直接将所有的金光吞噬干净。 这一切都只在片刻之间。 金光和黑光都只是出现了一瞬。 但从其威力强度上明显能够看出黑光远远在金光之上。 也就说明方子航的招式威力远在天败星宋威之上。 但两人都是中品大成境,而且都是功法达到了极致产生了异象。 两者之间的威力却有如此大的差距。 而此时柳新也终于意识到了方子航的强大程度。 对于方子航的能力有了一定的了解。 而且因为距离比较远,柳新能看到的只是这些。 却不知道方子航的招式之中到底有哪些玄妙。 而随着黑光将金光吞噬干净,下一刻黑影再一次覆盖而出,直接笼罩了天败星宋威的全身。 黑影在持续了片刻之后,尽数消散。 而在黑影消散之后露出了方子航的身影以及天败星宋威的尸体。 天败星宋威身上完全看不出什么伤势,地上也没有什么血迹。 但他却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方子航击杀天败星宋威,地然星宋猛的动作虽然复杂,但花费时间却是不多,只在瞬息之间。 因此天败星宋威的几个手下,同为梁山武者,此时还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天败星宋威和地然星宋猛吃肉,他们也是能喝一点汤的。 不过天败星宋威兄弟两个不喜欢其他人靠近,因此在距离稍远一点的地方。 方子航爆杀天败星宋威兄弟二人,这些人反应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 天败星宋威的实力可是非常恐怖的,结果被突然出现的这人直接爆杀。 他们留下来只能是送菜。 他们都没有讨论,众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逃跑。 可是柳新没有一直作为观众,想要得到方子航的认可,自然也是要做些事情。 于是在这里人逃跑的路上,多了一个手持利剑的催命之人。 天败星宋威虽然是个独行侠,身边只有地然星宋猛一个人。 但梁山许多人都认他做老大。 这几人放在梁山也算是不错的战力。 虽然无法入选一百零八将,但也有着接近地煞的实力。 但在柳新面前,这些小成巅峰境的武者犹如砍菜切瓜一般,被直接收割。 以破道剑的极致锋利以及柳新的顶尖身法,即使是普通的劈砍和捅刺也能对这些武者造成巨大的伤害。 柳新斩杀这些人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所花的时间的也非常短。 方子航刚刚收拾好,也就是把天败星宋威和地然星宋猛身上的东西搜刮干净。 这是他作为职业山匪的素养。 方子航抬起头时,看向了柳新。 “柳佥事实力不错。” 刚刚他虽然醉心于搜刮战利品,但感知却能察觉柳新的动作。 这样的战力,至少也是下品大成境的巅峰战力。 而关键的是,柳新的年纪很小。 七爷年纪小,实力堪堪达到下品大成境的中期,已经是非常惊人。 方子航本以为七爷这样的天赋在圣宗上,肯定是亲传。 但后来才知晓,七爷这样的天赋,也只能是内门弟子。 那个时候方子航才知道,正道第一宗门的含金量。 七爷如果放在他黑刀门,他父亲很可能直接内定他为宗门下一任的门主。 而眼前这人才是圣宗的亲传弟子。 他的实力,可能还不止如此吧。 方子航心中已是有了一些想法。 “现在柳佥事可以告诉在下,你为什么会知道黑刀门灭门案了吧?” 黑刀门灭门案至今七八年的时间,当时的对方还只是少年。 这件事情江湖上并没有多少流传。 因为谁都不知道黑刀门是被谁灭门的。 而他被污蔑追杀,也只是几个师兄弟的手笔。 外人根本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情。 黑刀门在江湖之中名声不显,属于比较低调的隐世宗门之一。 “因为这个。” 柳新收剑回鞘,以破道剑的锋利,根本不会有任何的血迹残留。 他递给方子航一封信,至少是那天从黑刀老八身上搜到的。 方子航狐疑接过,结果刚看了一眼浑身气机就炸裂了。 一股滔天杀意从他体内涌出,冲击着柳新,让柳新眉头一皱。 方子航体内的杀意宛如实质,已经即将凝聚成异像,这股杀意完全是被恨意所滋养出来的。 柳新也看过那封密信的内容,他知道一个遭遇背叛之人,丧失了全部,会有多么痛苦,心怀多大的狠意了。 方子航手指紧紧抓住这封信,但又不敢太用力,否则以大成境武者的内力,震碎一张纸简简单单。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就是黑刀门的老三和老八勾结,联合了一个未知势力,扫清黑刀门。 一切都是那位老三所做,目的就是为了黑刀门的资源。 但信中没有谈及老三的身份以及那个神秘势力的名称。 因此柳新并没有得到太多的信息。 而看着方子航眼神的变化,柳新认为他应该是看出一些信息了。 许久之后,方子航的气机才渐渐平息。 他将信重新折好他看了一眼柳新,问道: “柳佥事,这封信,你是从那个人那里得到的?” “嗯,没错,我亲手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他如今的身份是白莲教传教使,和他有关的一切我都会调查到底。” 顿了顿,柳新继续说道,语气坚定: “他是白莲教高层,他的所有关系都需要进行调查,当然,这都是我的本职工作。 而你作为他曾经的师兄弟… 这个信息,其实并不难查,毕竟我除了是锦衣卫之外,还有一个圣宗弟子的身份。” 方子航愣了愣,然后突然想到了一个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组织。 圣宗隐秘调查组。 “柳佥事,是已经调查过我了?” 方子航的声音一下子虚了一些,眼神飘忽,似乎是在纠结一件事情。 “倒不是刻意调查,而是和我家师弟在一起的人,当然需要调查一番。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而已。 所以,方子航,你是否愿意跟我合作?” “柳佥事真的能一直调查下去么?” 方子航现在已经相信了柳新的能力,但他有个担忧。 以他所知,除了老八以外,其余几人应该不是白莲教之人,而是… 朝廷之人! 从方子航的眼神中,柳新更加确认他肯定知道一些什么。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锦衣卫的身份之下,圣宗弟子的身份才是我的根本。 小七已经拜托过我,他让我帮你解开心结! 答应师弟的事,我是一定会做到的!” 方子航听到这个顿时一愣,他喃喃道: “七…七爷。” 半个时辰以后,方子航的神色明显好转许多,眼神中阴翳明显散去了一些。 “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就会帮你调查当年之事。 我想你也不急于一时吧。” 眼看着前方就是叛军营地,柳新在马背上对方子航道。 “君子报仇,尚且十年不晚,何况我等武夫。 柳佥事,若我能得报家仇,愿为柳佥事帐下马卒!” “哎,这话你就不用继续说了,我耳朵都快出茧子了。 小七看中的人,绝对值得帮助,你就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了。” 柳新知道为何对方数次提及这个。 黑刀门只是偏安一隅的宗门,实力虽然不错,但也只是小宗门。 而从方子航口中,柳新已经得知,黑刀老八可能是其他几人中混的最差的一个。 即使如此,他也是一个大势力的高层人物。 而其余几人,光是凭借方子航的能力,不客气的说,此生报仇无望。 除非他盯着一个杀,到那样的话,一定会打草惊蛇。 甚至那些人早就等着方子航上门了。 毕竟刮风了宗门的财富,却有一个祸害在外,当然要有所防备。 江湖人最讲究防微杜渐。 对于仇家的应对,江湖人人均宗师级。 而从方子航的的叙述中,柳新心中其实是有些沉重的。 因为那些人如今地位不见得多高,但真的要对付起来,却是有些难度的。 这群人貌似全部都在南边。 不过好在柳新如今还不需要着急动手。 等他成长起来,手段就多了,到了那个时候,对付这几人的难度或许会小许多。 “下马步行吧,伺机杀了那群山匪头目!” 柳新眼见着叛军扎营就在前方,出声道。 “不用!直接冲阵即可。柳佥事放心,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如此才是最有效果的方法!” 柳新顿时无语,但看着方子航眼底的战意,知道后者是要纳投名状给他。 便任由他行事了。 两人两骑冲至叛军扎营外围数百米时才有人发现,但也只是嗷嗷叫着,完全没有要出来阻击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柳新两人不值得他们这么做,还是根本没有这个概念。 他们在离开叛军营地前早就找好了山匪头目们的位置。 他们聚在一起,是山匪的习惯。 而此时却成令他们无处可逃的恶习。 “一群大成境都没有的杂鱼,柳佥事看我大杀四方!” 方子航罕见地高吼一声,仿佛是要将心中郁气尽数发泄出来。 他这一声大吼直接将那几个山匪头目给震了出来。 毕竟策马过数百米的距离,也要花费一些时间。 几个山匪头目顶多也就是今日柳新杀的那几个梁山杂鱼的修为。 方子航策马直接闯入军营,旁人根本没有敢上前阻拦的。 唯一一个还是没来及从方子航的马下闪避,直接被生生撞飞。 接下来便是真的砍菜切瓜。 柳新跟在方子航的身后,只看到一路血花狂飙。 叛军队伍中那些山匪头目被方子航精准的识别出来。 毕竟是干了几年山匪的人物,对于自己的同行分辨的极为清楚。 而在这个过程中,柳新也看得非常清楚。 叛军中的难民一个个看着方子航砍菜切瓜。 看着山匪头目们的尸体,一个个的倒下。 除了逃开一些距离外,只剩下了眼底的麻木。 因为这边的动静,方子航带来的几个山匪已经来到了附近。 他们手持武器,虎视眈眈的盯着旁边的人。 而那些难民组成的叛军则在这种威势之下又齐齐向后退了几步。 这样一来,叛军中的山匪和百姓变得泾渭分明。 “好汉留…” 当山匪头目中最后一人被方子航砍下脑袋的时候,他只刚刚在叛军队伍中来回冲杀了两遍。 只来回两趟就斩杀了足足六十余人。 不可谓不凶悍。 而他这样的杀神也让周围的围观百姓再次向后退了几步。 而如今,百姓们已经退到了百丈之外。 方子航杀气腾腾的有巡视了两圈,确定山匪头目们都已经被他斩杀,这才来到了柳新的身边。 而他带来的那几名山匪也围了上来,不过很快,在柳新的吩咐下,他们又散到了四周。 柳新跟方子航交代了几句,现在这个时候后者出马效果更佳。 只见方子航策马来到了最中间的位置,他手上只是一柄普通的刀。 是那个地然星宋猛的武器。 因为方子航认为杀这些山匪头目根本用不着他的黑刀。 而柳新则认为方子航那柄黑刀已经快要不行了,他不使用恐怕是怕自己的刀被毁掉。 于是柳新便想到了黑道老八的那柄黑刀。 黑刀用的材质非常特殊,导致它坚硬无比。 可以和自己的破道剑拼上一拼。 帝都 第一百九十四章 安抚百姓张白纸 当然黑刀和破道剑之间的比拼只是简单的碰撞。 而如果是生死交战,不出百招。破道剑依旧能斩断对方的黑刀。 不过这是在极端的情况下。 精绝兵器,整个江湖罕见。 就算有,最终兜兜转转也会落到朝廷或者是武帝城的手中。 而各大宗门,不论是正道还是魔道都会有精绝兵器的库存。 但数量绝对不多。 总体来说黑刀门的黑刀还是并其中比较上等的存在。 “看来回头回了帝都城要问代德安要回那柄黑刀。 黑刀虽然还算不错,但只是针对江湖而言。 放在朝廷之中可就显得有些一般。 关键的是它的配合黑刀门的功法才能起到最大的效果。” “我等现在接手这支军队,尔等不要惊慌,一切听我们的指令!” 这边方子航已经开始喊话。 有他之前的杀戮在,叛军中的百姓们根本没有一人出言反对。 而柳新却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比较奇怪的存在。 因为他发现那人身上穿的好像是一件官服。 柳新策马来到那人的身前。 这是一个中年人。 柳新故意将锦衣卫的腰牌展露了出来。 普通的百姓认锦衣卫只会通过他们的服饰,也就是飞鱼服。 而锦衣卫的腰牌大多数都是官场官员知道的多。 毕竟每一次锦衣卫拿人的时候都会展示自己的腰牌。 而那个中年人在看到柳新身上的腰牌之后,脸色顿时一变。 柳新就知道对方应该真的是一名官员,而不是从哪里扒来的衣服。 “在下张白纸,豫州田林县县令!” 柳新看着眼前这个名叫张白纸的中年 从属性面板来看,他真的是一名县令,但是他为什么会混在难民之中? 朝廷官员和难民肯定是扯不上关系的,虽然他只是一名县令。 张白纸看出了柳新点上的疑惑之色于是立即解释。 “大人,下官是被县里的百姓挟持而来,只不过后来在来到此地的过程中我们失散了。 于是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我便在这叛军之中掩盖身份,一直呆到现在。 而留在叛军中的目的是我想要通过我的努力,改变这些百姓的想法。 他们想要无非是吃饱穿暖,活下去。 在下无能,没有能够让百姓过上那样最基础的生活。 因此下官决定一定要拯救这些百姓。不能让百姓们死于无妄之灾!” 张白纸言语诚恳,看上去不似作伪。 不过柳新还是让人叫来几个百姓,都是围绕在张白纸身边的。 想来这些应该和张白纸至少相识。 在方子航的威势下,这群普通百姓身子抖得和筛糠一样,但答案却和张白纸说的差不多。 得到消息的柳新看着张白纸脸上的郑重之色,不禁有些动容。 他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在这叛军之中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而且对方还是一个读书人,文人怯懦是武者的通识。 能够敢于在叛军之中做这些事的,必须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样的人物在这个世道已经很少见了,至少如今的风潮,文人必然有个怯懦的帽子戴在头上。 “我得保证你说的是真的,张县令应该不会怪我吧。” 柳新下了马,来到了张白纸身前,后者连连摇头。 “下官这些时日所幸还是有一些成效的。 我已经联络了不少百姓,他们的本意都不是想要成为叛军。 他们只是被人裹挟而来,这些日子一直都是跟着大队人马跑东跑西的,手上大多不曾沾染性命。 我们一直都想要想办法逃出去,但可惜叛军首领各个武艺高强,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好在大人出现了。” 张白纸继续说道,但脸色有些苍白,似是想起了刚刚方子航的杀戮场景。 那些在他们这群没有武艺的普通人看来如同仙人下凡一般的伟力,真的是震撼了他们的心神。 而方子航出手,最经济实惠的杀戮方式就是砍脑袋,因此他砍了一路的脑袋。 所过之处,红白之物混在一起,落在地上又和黝黑的泥土混在一起,那个场景足以吓哭普通人。 远处的百姓甚至都不敢看方子航,一个个脸色煞白,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而张白纸只是脸色苍白,相比起来已是好了许多。 “如今那些个叛军首领都已经伏诛,下官有把握能够安顿好这些百姓。 只不过...” 张白纸面上出现了犹豫。 虽然张白纸和普通文人不同,但行事作风还是有些像的,这些个惺惺作态仿佛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一般。 柳新看了一眼张白纸,心中了然,他淡淡说道: “张县令请说,有任何难处,我一定想办法帮你。” “大人,您说的可当真!” 张白纸脸上有着一抹狡黠之色闪过,然后便是一丝紧张。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请求会不会引起这位锦衣卫大人的反感。 他虽然看出了对方锦衣卫的身份,但不知道对方的品级,只是看他身边方子航凶神恶煞勇猛至极,判断应该是个不小的等阶。 但是偏偏对方又年轻的过分。 而且锦衣卫在他们文官心中的形象,无疑是猛虎恶犬。 因此张白纸还真的有些紧张。 “但说无妨。” 柳新露出一个笑容。 “此间百姓一共有四千七百三十一人。 他们都是难民,都是与家人失散亦或者是丧失了家人的悲惨之人。 他们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活下去,和这狗日的天道好好的斗一斗!” 柳新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对方虽然是这么说,但他清楚张白纸口中的天道...或许便是当今的陛下。 没想到他们现在对皇帝已经产生了怨言,只是不敢明说罢了。 而这帮读书人的嘴还真是毒辣。 张白纸小心翼翼地看着柳新的脸色,但凡柳新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妙的神情,他就不会再继续说下去了。 这也是一种试探。 柳新脸上倒是没露出什么异色,刚刚的神色变化也只是一瞬间,他装作想了想,然后说道: “张县令继续。” 张白纸并没有从柳新的脸上看出任何的线索,刚刚脸色的变化可能是听出了他话里的隐喻,看来对方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无脑匹夫。 无奈之下,张白纸只能继续说下去。 “这些百姓现在都饿疯了,而且叛军首领接连几次都让他们在绝境之中找到了食物,活了下去。 而找到食物前却需要以叛军的方式劫掠一方。 因此许多人都已经产生了惯性思维。 这种思维非常危险,一旦再这样持续下去,他们就会真的从普通的百姓变成一名叛军。 到时候他们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其实你们现在也不太好回头,你们的手上已经染上了官兵的鲜血!” 突然之间,人群之中有一人暴喝出声,他面色狰狞无比,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的力气很大,几个普通人被他轻易扒拉到一边。 这话一出,令在场的百姓纷纷色变,张白纸也是脸色猛地一白,猛地看向了此人。 柳新则是眼中一寒,没有任何犹豫,果断出手,一剑横空将此人割喉。 这个人捂着喉咙痛苦地倒地,不断地抽搐着。 他的眼中有着不解,为什么此人的剑会那么快,他已经十分小心,没有靠近柳新,甚至隐隐拉开距离,但数丈的距离在对方面前却如同无物,直接横跨过来杀了他。 而当此人倒地一会之后,旁边的百姓才反应过来,但依旧是呆了。 他们心中的恐惧快速地占据了心神,对于刚刚此人说的话已经记不得多少了。 柳新则是冷漠的说道: “原来还有你这样的叛军余孽! 活该当诛! 如果还有叛军隐匿在人群中,我劝你们还是藏好了,别让我发现,否则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此话一出,张白纸的脸色顿时好了一些。 不管现在躺在地上的人的身份是什么,他刚刚的话就是诛心之言。 一句话就让原本周围的百姓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受到动摇。 好在柳新的反应迅速。 还有补救的机会。 果然,紧接着就听到柳新说道: “正所谓,法不责众,虽然你们这四千三百余人还够不上陛下法不责众的标准! 但是此间叛军十万余人中,有多少是和你们一样的百姓,如果这些人都得到救赎。 陛下,不可能下令坑杀数万人的! 因此...” 说到这里,柳新看向了张白纸,声音变得小了一些。 而方子航和其余几个山匪已经站到了周围,虎视眈眈地看着一群眼中满是惊惧的叛军百姓。 “张县令,原本我就有这样的计划,但苦于没有一个好的执行者。 而如果我亲自操作,时间上可能来不及。 因此这件事情我想拜托给张县令。” 张白纸立即躬身行礼,一个鞠躬到底,语气诚挚无比。 “大人请说,只要能救下这数万百姓,张某死而无憾!” “张县令言重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是正阳朝的百姓,都是无比重要的。 百姓可以愚昧,因此才需要张县令这样的人带领百姓走上正确的道路。” 柳新想到了自己隐隐察觉到天下大势,他总有一种感觉,好像这个天下即将面临一场混乱。 紧接着柳新将自己的计划跟张白纸简单的说明了一下。 张白纸听完后眼中立即出现了惊为天人的神色。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锦衣卫竟然能够想出这样的计策。 “大人想要我做什么?下官义不容辞!” “张县令需要做的也很简单,我已经拿下了一处城堡,里面的粮食应该足够数万人吃上两三天的。 如果只是你们这四千余人,估计能吃上半个月。 接下来我会把你们带去那里,安置的工作就需要张县令来进行了,我还要去解决其他的叛军。” 张白纸没想到柳新竟然拿下了一个堡垒,而且里面竟然还有粮食。 帝都附近的堡垒,那是一般的地主嘛? 那可是背后有着深厚后台的一群士绅。 柳新竟然拿下了这么一群人,还把粮食都分给难民们。 张白纸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些天方夜谭,但只要有粮食就够了,其他都不重要。 经历了这段时间的颠沛流离,数次在生死之前徘徊,更是见多了生离死别,张白纸整个人已经有了一些蜕变。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身上正在隐隐发生一些变化,而在遇到柳新之后,他的这种变化又被带到了另外一条路上。 “只要有粮食,下官就能保证完成任务。” 柳新看着一脸自信的张白纸,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原本的确是有些担心自己来不及。 有些事情就算交代班宗等锦衣卫去办,他们也不一定干的好。 杀人查案他们在行,但是安民这种事情,就是妥妥的外行了。 没想到他能够在叛军之中遇到一个像张白纸这样的内行人。 只能说是天助他也。 之后一切都按照柳新的计划进行。 这支叛军很快就来到了张家堡。 张家堡虽然看似大门鼎立,防备森严,但其中早就已经空了。 只有几名锦衣卫看守。 当他们看到柳新带着数千人到来的时候,眼中不禁出现了骇人。 他们没想到柳新真的做到了。 以一人之躯活捉了这么多的俘虏。 打开了张家堡的大门,在张白纸的协调之下,众人有条不紊地进入了张家堡。 而就在一刻钟之后,这四千余人的脸色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们的脸上有着贪婪,有着兴奋,也有着悲伤。 因为他们的面前矗立着三座巨大的谷仓! 在他们的家乡,如果有这样的一座谷仓,不知能救活多少人。 其中就有他们的家人,亲朋。 不少人热泪盈眶,竟是忍不住跪了下来。 柳新看着有人以头抢地,有人痛苦嘶鸣。 但却唯独没有人往前踏出一步,即使眼中已经充满渴望。 张白纸来到柳新身边,柳新顿时发觉无数道目光向他汇聚过来。 “大人,百姓中有不少聪明人,已经猜到大人的身份。 哦,我不是说他们知道了您锦衣卫的身份。 而是您驱逐了其他叛军统领,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新的统领。 这些百姓这段日子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 首领不断变换。” “那他们现在为何如此克制?” 柳新眼中有着疑惑,按理说,这些百姓更应该直接扑上去抢夺食物才对。 “这群百姓原本是近万人的规模,损失的数量大半都是因为以前那群首领残杀所致。 而残杀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先一步比那些首领很快地动了战利品。 以往发现什么,基本都是那些首领先拿。 残羹剩饭才会留给百姓们。” 柳新终于知道,天败星宋威和地然星宋猛那么多的好酒是从哪里来的了。 兵荒马乱的,按理说他们不可能有那么多好东西。 “告诉百姓,这些粮食都是他们的。” 柳新大手一挥,却不见张白纸有所动作。 “怎么了,张县令?” “大人,如果任由百姓去拿,可能会出事…” 张白纸犹豫着道。 “为何?”柳新不解道:“难道有食物了,他们反而会出乱子?” 柳新有着不敢置信,没想到这张白纸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不给百姓,百姓会乱。多给百姓,百姓也会乱。” 张白纸直接说出了答案,他以为柳新身为武者,对于这些政务不会太了解。 没想到经过张白纸这一句提醒,柳新立即反应过来。 百姓多得寸进尺。 人心最是欲壑难填。 他点点头,对张白纸道: “张县令,既如此,我也正好要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张家堡的数千百姓,我就交给你了。 此事若成,我一定会在功劳簿上记下张县令的名字。” “啊…下官不敢居功!” “这是张县令应得的!” 柳新语气不容拒绝。 张白纸和柳新的身份差了许多,前者身份只是文臣的微末,而柳新却是武将的中流砥柱,而且锦衣卫的身份地位又是不同。 因此两人之间的差距巨大。 要是论地位,张白纸顶多这就和锦衣卫小旗官相当。 几名锦衣卫依旧留在张家堡协助张白纸。 柳新则和方子航一起,继续按照这个流程行动。 另一边,班宗严格执行柳新的指令。 锦衣卫利用这些地主家的内应,轻松就能攻入其中。 甚至直接以锦衣卫的身份敲开这些地主家的门。 而当柳新开始行动的时候,他已经带着锦衣卫连破三家。 这三家虽然比不上张家堡,但加在一起的资源也已经超过张家堡的两倍左右。 时间来到了傍晚时分。 帝都之中已是旌旗猎猎,从亲军,禁军中调集的精锐两万人已经在正阳门大街上列队完毕。 临近帝都正南永定门处,设立了一座高台。 几名高阶将领身披执锐,立于台上。 正中间的乃是如今的正阳军帅,吴国公朱广孝。 在他左侧是秦国公拓跋云汉,右侧则是禁军都指挥使,寇一文。 他不仅仅是帝都之中军权最高者,同时也是当今国舅爷。 对于陛下,那是一等一的忠心。 帝都 第一百九十五章 沙龙的捕猎计划 除了这三人,其余人这也至少都是一地都指挥使级别的存在。 这群人包含了如今正阳军方的半数高层。 “朱帅,军队已经集合完毕,每位将士都携带了三天口粮,足以完成鏖战!” 一位中年将领来到了吴国公朱广孝面前,汇报着军情。 咚!咚!咚! 而就在他汇报的同时,远处传来了三声巨大的鼓声。 “禀报大帅。时辰已到。是否开拔!” 高台之下有一嗓门奇大之将,鼓足内力,用尽全力吼出这一声。 这一声让全军都能够听到。 朱广孝缓缓踱步来到台边,抽出自己腰间代表元帅的配剑,剑尖指向天空。 “全军待命!” 就在众将士以为军队立马就要开拔出城的时候,却迎来了朱广孝的这一声命令。 不过以吴国公朱广孝在军中的声望,无论他说什么,底下的将士都会毫无怨言的执行。 喏! 于是下一刻,众将士齐喝一声,所有战士的眼中都有着浓郁的战意。 无论什么时刻,他们都相信自己的朱帅。 那是正阳帝国历史上也罕见的无敌之将。 所有将士都以在他帐下听命为荣。 更是将自己一生在疆场上的荣耀全部寄托在了朱广孝的身上。 无论是身披荣耀而归,还是马革裹尸而还,都是属于他们的荣耀。 “朱帅,为何还不开拔?” 寇一文疑惑开口问道。 吴国公朱广孝却转身看向了另一处。 在那里正有一名身穿飞鱼服的老人。 正是锦衣卫南镇抚司指挥同知,代德安。 他手里是刚刚从城外送来的消息。 就在刚刚,吴国公朱广孝准备命令全军开拔出城的时候,眼角余光却看到了他。 锦衣卫在这个时候是不适宜出现在此时此地的。 既然他出现,那就意味着城外有了至关重要的消息。 吴国公朱广孝异常果断,他相信代德安会给他带来一个让他满意的消息。 高台上其他人都没有动作,只有秦国公拓跋云汉用余光深深注视着代德安。 他是知道锦衣卫有什么动作的。 而有所动作的那个人正是他予以众望的锦衣卫佥事,柳新。 因此现在代德安传来的消息多半和他有关。 秦国公拓跋云汉倒是有些好奇了,不知道这位年轻人能够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吴国公朱广孝踱步来到石台边他并没有下台,这个台他必须站下去,只有等到全军开拔之后,他才能够下来。 而代德安同样不能轻易上台,台上的都是主将。 于是两人只能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相隔三丈有余。 但两人修为都是深厚之极。 代德安直接内力传音。 “朱帅!” 即使是他使用的是内力传音,依旧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激动。 可以说整个正阳国内,没有人会不因为和眼前这个男人谈话而不感到动容。 即使是老银币代德安亦是如此。 “我的人在城外获得了重要的突破。 希望朱帅能够看过这份情报之后再做决定!” 说着他就把手中的一张密信递了上去。 说实话,他刚看到密信中的内容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兵法有云,决胜千里之外。 最上成的胜利,应该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而眼下柳新做到了! 吴国公朱广孝仔仔细细的看完了纸条,眼中略过一丝喜色,因为他现在是主帅的身份,因此喜怒不形于色。 代德安并没有注意到吴国公眼神的变化,他现在满心激动。 其实如果有人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可能会疑惑。 因为以代德安如今的地位,虽然依旧跟吴国公相差甚远,但也不至于如此。 但其实,吴国公常年镇守边关,帝都之人,很少有机会能够看到他。 如果不是今年的正阳武比以后牵扯到两位国公之间的军权交接,吴国公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回来了。 代德安又因为公务的关系,不能轻易离开帝都。 也就是说这十几年间,代德安就没有见到过吴国公。 而十几年前吴国公回到帝都的那一次,代德安只是一个普通的东厂百户,他只能远远地在人群之中看到凯旋而归的吴国公朱广孝。 就那一眼就已经令他深深的崇拜上了这个男人。 “做的很好!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会暂缓出兵,你那边随时有消息都要上报于我。” “是,吴国公!” 代德安强行忍住心中的激动,令自己说话的声音沉稳一些。 吴国公朱广孝回到了高台之上,他注视着下方的两万士兵。 半晌之后,他下达军令。 “全军回营待命!” 军令由传令兵一路向着北方传递过去。 最后分出一队,朝着皇宫直奔而去。 而在帝都城内的无数百姓都惊奇地看着这一幕。 不知道是为什么,又把集结好的军队给解散了。 不过即使是正阳普通的百姓,他们都同样对吴国公有着信心。 既然朱帅如此做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大家还不如安静回去洗洗睡了。 于是乎,帝都城内并没有因为军队的集结而又解散产生任何的骚乱。 吴国公等人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府邸,而是来到了禁军军营中的一处大帐。 大帐中,吴国公将来自锦衣卫的那张纸条传递给了其余人。 最终这一张纸条来到了秦国公的手里。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而且柳新比他想象的做的还要好。 “不战而屈人之兵,锦衣卫这次立下了大功。 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夜,明日一早我们突袭出城,将叛军最后的力量扫荡干净!” “喏!” 吴国公语气平淡的说出了命令,其余人包括秦国公在内齐声应喝。 所有人的脸上都有着一抹喜色。 不管怎么说,对他们这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至少有一点,他们的将士不用因为城外的叛军而有伤亡,至少是将伤亡降到了最低。 虽然城外的叛军是一群没有战斗力的流民和山匪,但毕竟人数上是占优势的。 即使是羊,当数量达到十万头的时候也是足够咬死几头狼的。 吴国公以及其他人最终将目光都落到了秦国公拓跋云汉的身上。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消息灵通之辈,现在城外的局势已经变得无比明朗,那么他们也就有时间可以调侃调侃秦国公了。 毕竟在他们的消息之中,秦国公可是对这个柳新特别感兴趣,甚至放言要收他为徒。 而那张锦衣卫的纸条则被秦国公悄悄塞进了衣袖之中。 光是今天一下午的时间柳新就已经用同样的方法收服了另外两支叛军。 而此时的张家堡内,已经有卸甲的百姓一万一千余人。 对于叛军而言已经是极大的损失。 而柳新传来的消息中说他将继续行动,争取在天明之前能够将叛军百姓全数招安。 因为有了柳新的经验之后,锦衣卫的其他人,比如班宗,他们分成了好几支队伍,分别行事。 一夜的时间,或许真的有可能让他们把所有的叛军都给诏安了。 当然,这里面如果仅仅只是靠他们,可能还是不够的。 因此柳新传递回来的信息之中,提出了一个请求。 他要求军方也派出同样的精锐小组离开帝都城,在这夜色的掩盖之下,跟他们进行一样的策略。 因此当吴国公,秦国公以及诸位都指挥使在大帐内相互调侃的时候。 十数支骑兵小队从帝都的各个城门趁着夜色席卷而出。 这些人中,有军方的后起之秀,也有各位功勋家族的优秀后辈。 吴国公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战场上最大的胜利。 虽然这个计策一开始是柳新想到并执行成功的。 但紧随着他一起执行的这些人,多少也能喝到一点汤,捞到一点功勋。 因此所有人才会格外看重柳新。 他完全可以不将那一份密信传递回来。 即使现在大军出城,将城外的叛军扫荡一空,也无法掩盖柳新的功劳。 然而柳新却把这个功劳送了回来,分给了所有人。 这些大人物可不会平白受一位小辈的好处,在大帐内的调侃便是在跟秦国公套一套柳新的底细。 方便他们进行针对性的措施。 当然这些军中大佬也不会轻易的相信柳新的一份密信。 因此在所有出城的马队之中,还有几只是传令小队。 他们的目标则是禁军驻扎在帝都城外的几只兵马。 一直以来,帝都附近的叛乱都没有他们出来镇压的情形。 主要的原因是他们负责驻扎在帝都城外的各个交通要道。 主要是防备可能从外而来的一些兵马,比如说北边的北蛮。 而现在诸位大佬派出去的传令兵就是让这些关键的节点随时关注着帝都附近的情况。 一旦有任何的异常,他们就会派兵镇压。 帝都城内一夜寂静,没有任何大事发生。 而在帝都城外却有许多人在为着同样的一个目标奔走着,杀戮着。 黎明破晓之前,帝都城西侧四十里处有一座驿站。 一座普普通通的驿站,此时驿站之中却是灯火通明。 一群人围在一个灯火之前,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一丝不安。 唯独在黑暗之中站立的一个人影,他的脸上则是一脸的思索,眼神中不断的闪烁出寒光,他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脸上没有负面情绪,反而还是战意之人。 陇西自古以来都是匪盗横行之地。 在这片土地上甚至有世代以盗匪为主业的家族。 而因为土地的贫瘠,地缘的广阔,人迹的罕至。 陇西的土地面积相比起浙江,大上了近一倍。 但人口却只有浙江的一成。 旭阳四年统计名册,陇西在册只有不到二十万户。 因此种种,这片土地上就连官府都不怎么管理上心。 巡抚的府衙都设立在隔壁的宁夏卫中。 这片土地可以说是就连北蛮都懒得来的贫瘠之所。 而黑暗中的大汉也是唯一一个主动参与此次行动的山匪。 山匪界里,有他偌大的一个诨名:沙龙厉宝田。 他身高有八尺,身材消瘦,但骨架齐大无比,因此看上去极为结实。 他的面颊也是消瘦无比,两腮深深的朝内凹陷。 他从黑暗中大步而出来,到了灯光之下,他的眼中有着嗜血的杀意。 他厉家,是山匪界有名的存在。 往上数整整七代,都是山匪。 而他也在朝廷通缉的名单前列。 赏金多达两千两白银。 “翻天虎,你好歹也是道上有名的一号人物,看看你现在这张脸都愁成什么样子。 看你也不要叫翻天虎了,叫翻天鼠吧!” 厉宝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他再也看不下去这群同行垂头丧气的样子了。 而被他调侃的诨号“翻天虎”的山匪头子一脸横肉,额头上的赘肉隐隐形成一个王字。 他是山东山匪界的扛把子,手下有着近千人,就算落在像梁山这种地方,也是一号人物。 而他现在却愁眉苦脸,完全没有作为山匪的目无王法之感。 即使被厉宝田调侃,他的脸上也不见愤怒。 “过江龙都被宰了,你觉得你是他的对手?” 翻天虎口中的过江龙也是山匪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光是大成境的修为就已经让他能够在山匪之中脱颖而出。 但这样的人物依旧被人轻易斩杀。 而今夜仿佛有一双双无情的大手在抹杀着他们的存在。 不知道有多少山匪界的同行被斩。 他们这群人都是听到风声之后逃窜出来的。 而在这处驿站的附近,有他们的手下,加在一起有近千人的规模。 而这处驿站,则是他们背后的人给他们准备的。 厉宝田听到翻天虎的话,嘴角撇了撇,过江龙当然也算是一号人物,但怎么能跟他比。 他可能是这些山匪中,唯一一个有着中品大成境修为的人了吧。 他这会出现在这里,其实是有一个目的的。 他并不像在座的这些人一样是被驱使的存在。 他和这些山匪背后的势力,是相互合作的关系。 他厉宝田想要崛起厉家,占据更多的地盘,扩大自己家的势力。 而这一次则是他认为的最好的机会。 将这些山匪头子聚集在此,也是他一手推动的。 现在白莲教,梁山等这些势力都把力量调集了回去,厉宝田晓得他们肯定憋着大招,但那种事情不是他们这群山匪能碰的。 原本山匪们也该在这个时候陆续撤离了,没想到有人竟然对他们下手。 而且动作之迅捷,果断之狠辣让他们这群刀头舔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山匪都感到心惊。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同行已经损失了不少。 而厉宝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起了狩猎的心思,能够屠杀那么多山匪的人,如果自己能把他杀了,无疑能够获得眼前这群山匪头目的感激。 也更利于之后自己收服他们。 这群山匪本就是从自己的领地被驱逐出来的,就算不被裹挟来参与此次的行动,日后也逃不过朝廷的清算。 因此厉宝田有着绝对的把握能收服他们。 而在那之前,那必须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把杀戮了那么多山匪的幕后黑手找到并杀掉。 以此建立自己的威望。 而这份情报正好白莲教这里有。 “我这里有一份情报,里面之人便是这次杀戮我们诸多同道的朝廷鹰犬。 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狩猎此人!” 厉宝田话音落下,众山匪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 “沙龙,你说的是真的?” 翻天虎瓮声瓮气地道,眼神中隐隐有一抹杀意。 他的小老弟在这一次朝廷的反击中被杀了,他麾下的叛军整体消失不见。 他还想着自己小老弟的仇无望得报,甚至自己也有身死道消的危险。 没想到厉宝田这里竟然有对方的消息。 “翻天虎,我知道你想替你兄弟报仇,但是能够杀戮我们那么多同道的,岂是什么简单之辈!” 另外一位山匪脸上有着犹豫,他并不想和朝廷的高手硬碰硬。 他们这群山匪平日里就连朝廷的军队都不怕,但唯独害怕朝廷的高手。 “这有什么,咱们不是有沙龙大哥嘛!” 此时一位厉宝田的忠实小弟站出来替自己大哥说话。 “我知道诸位有顾虑,但这次的情报来自于南方。 而且这次能够杀戮我们那么多同道,并不是此人一人所为。 朝廷派出了大量高手,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杀戮我们那么多人。 而我要猎杀的此人则是这一次行动的罪魁祸首,就是从他开始的这次针对我们的行动。 难道诸位不想杀之而后快么!” 厉宝田脸上挂着不屑,似乎是看不起这群贪生怕死之辈。 “况且,南方那边给我的请保重,此人虽然身居锦衣卫佥事的高位,但实力其实只有下品大成境,而且年纪很小,不足二十五!” “不足二十五的锦衣卫佥事,这小子有什么背景?” 翻天虎豆大的双眼猛地一怔,锦衣卫佥事已经算是中等官员,二十五岁不到,此人一定有着深厚背景。 “这我就不知了,难道诸位在乎他的背景不成?” 厉宝田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众人。 众人的脸上则是缓缓出现了意动之色。 这个时候,厉宝田就已经知道事情成了。 面对一个实力不强的小子,这群山匪头子要是还不敢出手的话,未来在山匪界可就没有什么立足之地了。 帝都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来自山匪的围杀 “呼,安排这群百姓比和那群山匪战斗还要来的累啊。 张白纸这样的人还是有他们的得到之处的。” 柳新感叹一声,没有了张白纸的帮助,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把这一群百姓管理的服服帖帖有多难。 眼前的这三千余人是他一夜忙碌下来的第五波叛军百姓。 加在一起,他已经不战而屈人之兵招安了不下两万被蛊惑的百姓。 而其余军方派出来的人,救下的数字应该还在这之上。 也就是说按照他的策略,他们硬生生将一半的叛军招安,没有废一兵一卒,甚至没有一人死亡。 倒是军方派来的人里面有几个在行动过程中受了伤。 但也只是轻伤而已,和他们即将获得的功劳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柳新身边的厉宝田此刻脸上也已经有了疲态。 可以说接连五次行动之中,厉宝田出的力气最多。 所以说卖力气的人永远比动脑子的人要辛苦。 不过厉宝田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他可是眼睁睁看着柳新的计划一步一步来到了此时此刻。 锦衣卫那里拿下的堡垒已经有五处之多。 甚至其中还有一个大户家中竟然藏了一万石的粮食。 这可是足足一百万斤的粮食。 足足够他们所招安的五万叛军吃上半年的。 同时这一户也是五个堡垒之中反抗最激烈的。 班宗甚至斩杀了两位大成境武者才将局面震慑下来。 锦衣卫也有不少人受伤,好在没有人死亡。 班宗恼怒之下,直接下令把这家地主的脑袋给砍了。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后果,因为这家地主他是认识的,他的背后是一位户部侍郎。 而且这还是他明面上的后台,在那位户部侍郎的背后,又会有谁他就不清楚了。 不过当他看到粮仓里那么多的粮食的时候,他已经明白过来为什么柳新会让他们这么做。 即使没有柳新替他们背书,他也不会惧怕事后的诸多麻烦。 现在谁清算谁还说不定呢。 谁都料不到一场叛乱,竟然也会牵扯出朝廷中许多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大官。 班宗对柳新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而班宗为首的四十余骑锦衣卫跟柳新之间也已经建立起了联系, 班宗得到柳新那边传递过来的消息,最后的一批三千余人即将来到他所在的这个堡垒。 而凌晨天亮时分,估计帝都城中的兵马就会出城,对残余的叛军进行突袭。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一部分的叛军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最终大概率的结果是以极小的代价拿下这些叛军。 而就在柳新带着三千心中忐忑不安的百姓前往最后一处堡垒的时候。 厉宝田也带着众多山匪头领,以及1000人的山匪队伍靠近了柳新所在的方向。 虽然说他们这一群人也只是散兵游勇的等级,完全不是正规军的对手。 但他们数量多,人均实力还是比较强悍。 而柳新身边只有一个方子航以及方子航手下的几个山匪。 除此之外只有三千累赘。 以厉宝田对这些百姓的了解,这些人面对他们的袭杀,能够在原地站直就已经是奇迹了。 大概率有许多人会仓皇而逃,剩下的人则会瘫软在地。 对付这群人一定要有足够的利益,同时也一定要将他们饿到极致。 只有饿到了极致,他们才会听从指令。 然而此时柳新所在的队伍之中,通过锦衣卫三十余骑带来的少量粮食已经下锅。 叛军之中所有的百姓最为珍惜的不是发给他们的那些粗制的兵器,而是一口口的铁锅。 这一口口的铁锅有专门的人进行背负,即使他们的队伍时而解散,时而聚集。 百姓的数量在不停的变化着。但他们的铁锅数量这始终是不变的。 光是不同的人,每天就要数上不知多少遍铁锅的数量。 因此,此时此刻,所有的铁锅齐齐上阵。 熬出了一锅又一锅,算不上浓稠的稀米饭。 这3000人的队伍。每个人至少都分到了一大口的米粥。而柳新也承诺他们只要能够到达目的地,就能够有白米饭吃。 而当这个承诺出口,百姓们将那口米粥小心翼翼的吞服,下肚之后,柳新突然发现,这支队伍一下子变得听话起来。 他心中也是感叹,可能这就是找对了方法吧。 张白纸不知道是不是也用的是同样的方法。 很快,百姓们将铁锅小心翼翼的收起。 队伍继续向前,他们距离堡垒足有十里地。 而此时距离天亮已经不远。 他们必须赶在天亮之前来到堡垒之中,方便帝都城内的兵马判别自己所要进攻的敌人。 就在队伍前进到一处密林之外的时候,柳新突然察觉到了密林之中有一丝异样。 因为此时是黎明之前的至暗时刻,即使以柳新的目力也看不清密林之中是什么情况。 但他能够清晰地察觉到密林之中好像藏着一些什么。 那是能够吞噬他们的危险来源。 可惜的是,即使现在的队伍对他有了一定的服从度,但想要将他们像军队一样指挥起来,还是根本做不到的。 他只能策马来到了队伍前端方子航的身边。 “柳佥事也发现了?” 方子航率先开口,以他中品大成境的感知,他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密林之中的危机。 甚至他能够察觉到在那密林深处有一股即使是他都能感觉到的压迫感。 “会是真正的叛军吗?” 在这一夜的接触中,柳新已经跟方子航透露了他的判断。 十万的叛军,绝对不是真正的杀招。 而在这十万的叛军之后,可能有一支真正的叛军伺机等待着什么。 不过在对方真正发动之前,柳新也判断不出来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目前来看,他们只是在制造混乱。 “不清楚,但接下来肯定是一场血战。” “如果我们…” 方子航开口说了一半。 但柳新却从他的神情中知道了他想说什么。 “或许是个好方法,但我们不能赌。 我们先一步离开,如果对方抓不到我们恼羞成怒之下,残杀这些百姓。 他们将没有任何的机会。” “我察觉到那股压力,密林之中或许有跟我同等级的存在。 我的这几个兄弟可挡不住其他的威胁。” 说着方子航看向了不远处的几个山匪,他们跟着自己出来,一方面是因为崇拜自己,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出来拯救拯救这些百姓。 并不是所有的山匪都是无恶不作的恶人。 有许多山匪是迫不得已才落草为寇的。 如果天下真的太平,如果人人都能够吃饱穿暖,能够活下去,谁会愿意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生活。 这个时代人们崇敬强者,武者为尊,不就是因为当一个普通人,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 柳新顺着方子航的目光看了一眼,略带抱歉的说道: “如果你们想走,我不会阻拦。 但很可惜的是,现在你们似乎不太好走了。 与其现在离开,还不如留下来,或许能有一条生路。 因此我得跟你们说一声抱歉。” “无妨,既然做了山匪,就已经准备好有一天横死了。 想必他们应该也想清楚了。” 方子航说的很平静,做山匪这个职业这么些年,对于这个职业的基本要求,他很清楚。 他相信其他人也都清楚。 因此他也干脆不提醒他们,让他们直接面对即将来临的危机会更好。 否则知道了要发生的事情,心就会乱,想法就会变多,反而不好。 武者当一往无前,心无杂念。 队伍又前进了几百米,柳新和方子航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甚至跟着方子航出来的那几个山匪都已经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氛围出现,让他们隐隐不安。 整支队伍中骑马的人不多,除了柳新,方子航以及这几人外,其余的马匹大多是带着一些物资。 比如锅碗瓢盆,比如一些毛毯被子。 这些是此刻这些百姓们最为珍惜之物。 突然,柳新看到远处的密林中,开始有人影攒动。 “驾!” 不等密林中的人冲出来,柳新已经催动坐下的赤兔往前冲去。 赤兔的身上已经裹了一层马甲,赤兔口中发出低沉的嘶鸣,毫不犹豫的将自身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直接爆发出了身为宝驹的强悍实力。 方子航就跟在柳新身后,距离却被不断的拉开。 他深深看了一眼赤兔的背影,这是一匹好马,江湖上罕见的好马。 赤兔起先是跟在班宗等人身边的,在柳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过程中回到了柳新的身边。 虽然两者是第一次结伴上战场,但柳新发现自己瞬间就和赤兔进入了人马合一的境界。 这是骑兵最期望达到的境界。 柳新和赤兔不费吹灰之力地达到了。 这也是因为赤兔早就已经将自己的一切交付给了柳新,从柳新救下它的那一刻开始。 而柳新也充分信任赤兔。 在赤兔的身体两侧各绑着几杆长武器。 马战当然还是要用长武器,一夜的厮杀,在那些山匪头领的手中缴获了不少兵器。 很大一部分柳新都交给了百姓们,让他们用来自保。 但一些长枪,长矛之类的,现在却被百姓们用来挑东西。 密林中冲出来的人也没想到柳新竟然会二话不说对着他们发起冲锋。 叛军山匪之中只有头领们才有坐骑,绝大部分的山匪只能靠双腿前进。 他们早在半个时辰前赶到这里,等待了半个时辰,在夜风之下,身体早就有些麻木。 本来趁着冲出密林的这点距离,能够焕活身体的活力,但没想到柳新竟然直接冲向他们。 结果双方接触的时候,叛军山匪们身体都还是僵硬的,没能恢复。 结局就是一个照面,甚至不用柳新动手,赤兔就直接将两名山匪撞飞,然后继续撞入山匪之中,砸倒了好些人。 赤兔的速度可以堪比大成境武者全力赶路,加上健硕的身躯,这一撞,那两个飞出去的肯定当场死亡,其余被砸到的也都程度不一地受了伤。 还不等山匪们反应过来,柳新手中的长刀已经挥出。 面对人群,还是刀的威力更强,不愧是百兵之王。 长刀横扫,刀光所过之处,血花四溅,人头纷飞。 一刀便是三四名山匪丧命,柳新左右挥舞两圈,就有十数人命丧刀下。 而这一幕也深深刺激了这群山匪,让他们心神剧颤,肝胆俱裂,心中的恐惧一时间无以复加。 而柳新则不断在他们内心的恐惧种子上浇水施肥,让恐惧快速的增长。 短短两三个呼吸,柳新周围就已经出现了一片空地。 赤兔马带着柳新又冲入一堆人群,又是一阵砍瓜切菜。 他的效率丝毫不比之前的方子航冲阵杀敌慢。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虽然二者修为差距不下,但这群普通山匪毕竟都只是会一些把式的假武者。 在真正大成境的武者面前,这些人的战斗力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刀锋利到一定的程度,再有提升,切菜的速度也不会有明显的变化。 就是这个相同的道理。 而在几个呼吸之后,方子航终于也赶到了,他手中也是一柄大刀。 一时间,柳新和方子航如入无人之境,杀敌如破瓜。 而直到此时,跟着方子航出来的那几个山匪才反应过来,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也大致猜到了这群人的来历。 这一夜他们不知杀了多少山匪同道,看这情况,应该是对方过来报复了。 而看密林中仿佛还有人头涌动,这次来的人估计足足好几百人。 如果是平时,几人肯定不会上前送死。 但柳新和方子航大展神威,让他们有了一丝勇气。 于是几人也策马上前,结果还在半路呢,密林之中突然涌出了大量的人,而且还有几人骑在马上,气势强大无比。 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但几人现在已经是离弦之箭,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冲,大不了一死。 这样一想,几人倒也生出一些豪气,纷纷大吼着向前充分冲锋。 而那三千人的队伍却在此刻停滞了下来,所有百姓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己刚从虎口里逃出来,眼前却是另一个深渊等待着大家。 好在大部分人肚子里有点东西,此时倒也不至于惊吓到瘫软在地,更神奇的是,也没有人逃窜,众人都在观望。 想看看柳新他们能不能击败眼前的敌人。 虽然是几个人面对数百人的差距,但之前已经见识过他们神威的三千百姓,心中隐隐有着期待。 在他们的眼里,柳新等人甚至不是武者,而是从天而降的天神。 其实在很多百姓的心中,武者就是天神,仙人。 在百姓心中,山匪们才是江湖...其中厉害的那些,则是魔鬼。 而现在,天神遇到了魔鬼,双方已经开始了交战。 厉宝田没想到柳新身边那个中年男子竟然也有中品大成境的修为。 当他出现准备爆杀柳新的时候,却骇然发现方子航的中品大成境气息。 他立即就知道自己的情报有误,但所幸还在能够控制的范围内。 但方子航绝对不可能让翻天虎他们这些下品大成境去打,大成境的每一个境界差距都是极大的。 下品打中品,只会被轻易击败。 自己不能中了田忌赛马的错误。 于是方子航便成了厉宝田的对手。 “你是黑刀!” 厉宝田一下就认出了方子航背在身后的黑刀。 山匪界说大很大,整个正阳境内山匪势力何止上万。 但说小也小,各地山匪虽多如牛毛,但真正称得上是人物的没多少,有名的更是少的可怜。 其中还有一大部分都到了梁山之中。 那里可以说是一个贼窝。 当然还有一部分是有着自己的生存法则,亦或者是不喜欢成群结队,或者受他人制约的,便在外面闯荡,其中最有名的一人一匪的黑刀。 “没想到你现在已经堕落到和朝廷的鹰犬勾结到了一起!” 厉宝田大喝一声,方子航却不搭理他,只是一枪捅穿一名山匪,然后将长枪留在那山匪的身体中,顺势从背后取下黑刀,策马便朝着厉宝田冲了过去。 柳新则在不远处看了一眼厉宝田的属性面板,这家伙说的话还真是气人啊。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感觉,他这个锦衣卫甚至地位还不如他这个区区山匪。 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什么成分,竟然如此大言不惭。 【姓名:厉宝田 年龄:37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锤法 根骨:8 体力:9 智力:7 综合能力:8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破城锤 评价:江湖诨名‘沙龙’,曾经一锤将一堵一尺厚的石墙轰成粉末,击杀墙壁后的敌人,因此成名。陇西山匪世家传承人之一,心心念念建立属于自己的山匪帝国,和梁山抗衡,崛起厉家。】 没想到这个世上竟然还有所谓的山匪世家。 厉宝田也算是一号人物,实力修为在山匪之中算得上是佼佼者。 即使落到梁山之中,估计而是位列前列的存在。 帝都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挑三,土鸡瓦狗 厉宝田使用的是锤法,在马战之中,素有刀枪锤戟为王为霸的说法,是为马战最强的四大兵器。 而刀指的是一丈长的大刀,而非方子航手里的四尺长刀。 在兵器上,方子航并不占优势。 厉宝田单手持锤,锤头浑圆,是一杆长柄破瓜锤。 在厉宝田手中,舞动起来就像是舞动一根烧火棍般轻松,但同时锤头扫过,发出阵阵呜鸣的嗡鸣声。 声势骇人无匹。 但方子航却用手中黑刀硬生生和对方硬拼几招。 但随即方子航也意识到自己在马上很难和对方争锋。 于是下一刻,方子航再次化身黑影,在此刻的昏暗环境中,他的身影几乎是立即就从厉宝田的视野中消失了。 厉宝田感到了一股惊人的压力,黑刀之名他早有耳闻却一直都不屑。 作为山匪,怎么能独来独往呢。 一看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山匪,简直玷污了这份神圣庄严的职业。 可没想到的是,对方的实力竟然如此惊人。 【破城锤-鼓风】 厉宝田施展锤法,在身边两丈之内布置出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防御罩,无论方子航是如何消失的,只要对方想要对他发起攻击,他就可以挡下来并且伺机发动反击。 然而他的大锤舞动了有盏茶的功夫,依旧不见方子航攻来。 随即他收起招式,目光搜寻,竟然在远处发现一道模糊黑影从一处快速地闪过,而在他闪过的区域,无数山匪被抛飞,明显是受到了攻击。 “浑蛋!” 厉宝田怒不可遏,他怎么都没想到,方子航竟然避战,反而去杀起小喽喽来了。 厉宝田仿佛忘记了这是一场战争,而不是一场比试。 方子航完全没有兴趣和厉宝田单挑。 他原本还想伺机进攻厉宝田,但看对方舞锤子那么开心,就不想打扰他了,自己先去杀点小喽喽凑数。 因为他已经看见另一边,柳新拼接赤兔马的速度和灵活,根本不和前去围攻他的三名下品大成境山匪纠缠。 长枪都断了两根,现在用的是一杆长矛,长矛所到之处,普通山匪根本挡不住。 而且柳新速度极快,枪枪瞄准的都是山匪们的面部。 这可是一群山匪,而不是一群士兵。 军中将士的脸上都有面甲,其余要害处也多会佩戴一些甲胄。 因此想要在战场上收割普通士兵也是有一定难度的。 因为在这些甲胄的保护下,大成境虽然依旧可以轻松杀敌,但是所要花费的精力和内力都是成倍增长的。 而现在这些山匪都是赤裸裸素着颜来给他杀,当然轻松不少。 时间到了此时,他已经斩杀足足上百名山匪。 跟在他后面的以翻天虎为首的三名大成境山匪头领此时心都在滴血。 这些山匪中绝大部分都是他们的人。 厉宝田实力虽强,但他是个人加盟。 而他们几个则都是带出了自己的大部分家底。 原本他们以为他们三个下品大成境对付同境界的柳新,肯定是手到擒来。 咱们三人联手,即使是中品境界的厉宝田也能一战。 但没想到的是柳新根本不跟他们缠斗。 而且他坐下的赤兔马速度快得惊人,他们的马根本就追不上。 眼看着追也追不上,对方又不跟自己打。翻天虎等三人只能紧紧跟着对方。 其实局势依旧对他们有利,柳新不管再强,也不可能把他们的手下都杀光。 大成境武者还是有弱点的,那就是内力。 一个人在强丹田的容量也是有限的。 当他丹田内的那一粒全部耗尽的时候,也就是他要落败的时刻。 而他坐下的那匹马同样如此,体力消耗殆尽的时候便是它停下来面临死期的时候。 因此翻天虎等人心中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想。 估计柳新就是认为自己不是他们三人的对手,所以要在临死之前抓一些人来垫背。 这是他们三人自认为自己到绝境的时候会产生的想法。 然而柳新却完全不是这样想的。 他根本没有必要去和三个大成境武者纠缠, 而且他也并不惧怕自己的内力耗尽。 有了【星辰变】的功法,在这种夜晚时分,凭借着【星辰变】不断地吸收星辰之力,在丹田之下的那团星云不断地能够产出点点星光融入到他的丹田气海之中。 让他的内力犹如源源不断的泉水,从丹田之中出现。 当然,这只是听过星辰之力转化而来,类似内力的力量。 并非真正内力的增长。 否则的话,他完全可以凭借这个冲击一下中品大成境。 但即使如此,【星辰变】你已经足够变态。 按照这样的势头下去,他及时把这边的所有山匪全部诛杀干净,自己的内力恐怕也消耗不完。 当然这一切的增幅都是在天亮之前。 天亮之后【星辰变】可以吸收的星辰之力就会变得极少。 而到了那个时候,柳新准备好的底牌也该到了可以翻开的时候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厉宝田追着方子航,而翻天虎等三名山匪首领一直追着柳新。 在某一时刻,厉宝田和翻天虎的人碰到了一起。 “你们在干什么?这么快都解决不掉一个同阶武者!” 厉宝田怒喝一声,他看着翻天虎三人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建功,不由得心里生出一股邪火。 而翻天虎等人被莫名怒斥,他们原本也不是什么脾气和善之辈,自然也是心头怒火升腾而起。 “去你娘哩,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什么狗脸来训斥我们!” 翻天虎怒斥一声,厉宝田眼中顿时露出了杀意。 山匪界还真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不过此时此刻,他们双方虽然都是怒意滔天,但却并没有发泄的时间。 双方只是错身而过,厉宝田继续追着方子航。 翻天虎等人也继续追着柳新。 “娘稀匹,厉宝田这个臭小子,真以为他厉家就是我们山匪的代言人了。” 翻天虎怒骂了一声,另外两人立即连声附和。 “话说眼前这小子也应该内力耗尽了。” 另外一名大成境的山匪说道。 “应该是的吧。” 剩下一人点了点头,语气却有些不太确定的道: “但他看上去好像没有力竭的样子。” 三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后,三人同时眼中出现了骇然。 三人心中默默数了一下柳新的砍人效率。 他们发现柳新砍人的频率比之前甚至还要更快一些。 这是因为柳新砍人砍得越发熟练了。 而且在这黑夜之中,柳新杀敌从来不会让对方发出太多的动静,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山匪们也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嗷嗷叫的往前冲。 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倒在柳新的长枪长矛之下。 “娘稀匹,老子忍不了了,我们三个分别包抄。” 翻天虎愤怒的吼叫道,做出了这个令他们很快就要后悔莫及的决定。 三个大成境界的山匪分别从三个方向包抄柳新,要是真的让他们成功拦截住了柳新。 翻天虎第一个拦截到柳新,他手里的两柄斧子朝着柳新的脑袋砍了过去。 结果柳新双腿用力夹紧马腹,整个人竟然直接朝一侧倒了下去,躲过了这两柄斧子的进攻。 然后他直起身,来了一记回马枪,长枪如同刺破天穹的闪电,迅雷般地刺入了对方的后心窝。 如此一枪,翻天虎根本挡不住。 翻天虎的实力,山匪之中,当然已经算是佼佼者。 但山匪这个群体在江湖之中都是最底层的存在。 如果你拥有足够的天赋和实力,就不会沦落到成为山匪。 大成境武者不管加入什么宗门都能够得到重用。 而翻天虎等人却是这个层次中实力最低微的存在。 因此在柳新开启【速脉】的情况下,翻天虎根本挡不住柳新的全力一枪。 这是两个层级的速度差距。 翻天虎只是觉得后心窝子一凉,然后一股麻痹感就快速地席卷了全身,整个时间不过是一刹那,他就已经失去意识,从马上栽倒了下去。 柳新的这一枪,直接洞穿了翻天虎的心脏,强大的内力直接将心脏搅成了肉酱,翻天虎体内一切的生机都在顷刻间停滞了下来。 而另外两人因为夜幕的关系都没有看清楚翻天虎的情况,只是发觉对方从马上栽倒了下去。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被柳新击杀了。 也有可能是翻天虎自己跳下了马,最关键的是,他们两人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 因为能够拦截住柳新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他们三人又要跟在对方屁股后头不知追到什么时候去。 因此两人策马上前,一左一右地向柳新发起了冲锋。 然而下一刻,一道能够刺破苍穹般的剑光出现,一人手中拿着一把板斧,危机临头,他想也不想的朝着剑光劈了过去。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手中的板斧竟然直接背着一道剑光斩断,剑光裹着一股极致锋利的气息朝着他的脑袋狠狠地刺了过来。 这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光在他的眼中不断的放大…放大,然后他的世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意识彻底地湮灭。 脑袋都被整个削开了,意识当然瞬间烟消云散。 此时此刻,另外一人终于看到了这一幕。 也终于意识到先前的翻天虎可能遭遇了什么。 但现在他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最终三名大成境山匪先后死于柳新的手中。 前后还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 战绩可谓是骇人听闻。 而这个时候柳新也已经发现了丹田之下的星团妙用。 他刚刚能够连续斩杀三名大成境,并不是他原本就能做到的。 毕竟招式的变化,电光火石之间的应对,都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转换的。 以柳新以前的实力,他或许勉强能够做到连续击杀两人,但最后一人一定需要一点时间来缓冲。 但星辰之力让他拥有了连续斩杀三人的实力,甚至还可以再杀更多。 因为星辰之力并不像内力那样需要转换。 就像是一口气打出一套拳之后,你可能要换气才能够继续下去。 而星辰之力却完全没有这样的停止,只要还有星辰之力就可以持续的不断地进行消耗,而且星辰之力可以顶替掉大部分内力的作用,相当于原本的一口内力,在星辰之力的加持之下可以做到使用比以前多出数倍的延续。 而这个功能结合星辰之力可以补充内力的能力,统一被柳新称之为【续航能力】。 有了星辰之力之后,柳新持续作战的时间比之前增加了数倍。 这是长时间的续航能力。 而且如果不是在夜间,星团所能转化成的内力也达到了五成左右。 已经相当于获得一个奇脉。 【灵脉】的效果就是增加武者内力总量的三成到十成! 而且星团还在不断地扩大中,未来提供给柳新的内力储备还不知道有多少。 同时一次进攻组合的持续时间也会变长。 这是短时间的续航能力。 而且同时让柳新招法的切换变得没有任何的阻碍。 有了这种功能,柳新的实战能力至少增强了一倍。 这倒是让他更加坚定了之后完成黑刀门任务的决心。 一次完整的奖励就能够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增幅,要是再来一次… 即使以柳新的心性都觉得有点激动。 柳新这边连斩三人。 而方子航那里也终于散开了,黑影露出了真容。 此时黎明即将破晓,遥远的东方已经有一抹紫光影影出现。 方子航必须趁着这个时刻,利用自己的长处和厉宝田交手。 在之前的追逐之中,他已经发现厉宝田跟其他的山匪不同。 他的战力很强。 果然是有家族传承的人。 和那些散修出身的山匪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翻天虎等人是修行者中天赋较差的那一批,他们能够成长到大成境武者更多的是靠资源的堆叠。 而山匪这个职业就是他们堆叠资源的方式。 但厉宝田明显就不是了。 他当山匪是因为家族传承,是因为自己喜欢当山匪,甚至将这个当成自己的毕生志愿。 而当方子航反身跟厉宝田交手的时候,厉宝田才发现翻天虎他们已经陨落。 “真是一群不堪重用的废物。 我竟然还妄想收服他们。 还好他们死得快,否则的话定能让他们死在我的锤头之下!” 方子航出手,悍然斩断了厉宝田坐骑的一条腿。 因为方子航是突然反身攻击,厉宝田猝不及防没能保住马腿,导致他只能翻身下马。 而当他落地的同时,一道黑影当头便卷了过来。 黑影之中,厉宝田根本看不清对方施展了什么攻击,什么刀光剑影,声势等等都没有,只有一片寂静的黑。 “功法极致的异象!” 厉宝田这时才想起来这茬,厉家传承七代,也有人曾经达到过那种程度,但厉宝田本人并没有修炼到如此极致。 两柄破瓜锤朝着黑影狠狠砸去,黑影顿时消散一空,然而下一刻却有一股剧痛从腰腹处传递过来。 厉宝田低头一看,腰上已经出现一条血痕。 他甚至不知道方子航是如何攻击到他的。 厉宝田连连后退,作为中品大成境的感知让他感应到了方子航的身影。 但转过身,看到的却依旧是一团黑影。 【破城锤】 厉宝田怒喝一声,浑身内力聚于一臂,单臂一锤,狠狠向前砸去,黑影之中一阵动荡。 厉宝田砸击的方向并不是黑影的中心,而是对他的要害最有威胁的地方。 果然下一刻他感受到自己的锤头传来一阵碰撞之感。 然后黑影如同水中滴墨的反向模样,黑影快速地消散。 方子航狼狈的后退了数步。 厉宝田狞笑一声,知道自己做对了,于是他连忙跟上,不想给对方继续展现功法极致的机会。 【破城锤】 厉宝田一锤脱手而出,正是他功法的变招,飞锤! 而其中蕴含的力量并不会少太多,毕竟双方的距离也不是很远。 而当初他一锤砸破一尺厚墙击杀敌人用的也是这一招。 这一招出其不意,威力巨大,是他的拿手绝活。 方子航看到对方飞锤出手,眼中却是出现一抹狡黠。 飞锤么,早就用烂了的招式还想建功? 方子航后退的身影猛地停下, 【黑刀八斩-圆】 只见一道漆黑刀光出现,在方子航身前凝聚成一道圆环。 厉宝田的破瓜锤轰击在了圆环之上,荡起一阵阵的涟漪,但想象中攻城破寨的威势却没有出现。 反而是在一层层涟漪的出现下,破瓜锤的力量被不断的分解。 方子航这一手,正是以柔克刚。 厉宝田目中露出了惊容,他从没想过自己的绝学会被破,但这没有让他出现惊慌之色,反而是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他清楚知道自己的实力不是对方的对手。 厉家祖训: 打不过就跑! 这也是厉家能够成为山匪中的家族的最主要原因。 那就是苟。 要知道厉家前期是在中原地带活动的,但后来却搬到了偏僻的陇西。 帝都 第一百九十八章 愤怒的百姓 “弟兄们,给我上,他已经被我击伤!” 厉宝田刚刚的飞锤根本就是一石二鸟之计策,打得过他就上,打不过,就摇人。 其实在柳新和方子航交战期间,他们已经被层层的山匪包围起来。 里三层外三层,这一次的主要任务就是将他们斩杀在此。 至于远处的三千百姓,根本不在厉宝田的计划之中。 那是一群羔羊,还是没了牙齿和爪子的羔羊。 完全没有任何威胁。 虽然因为翻天虎等人的死亡,山匪们有些心惊。 不过好歹还有几个山匪头领在外围,山匪们倒是没有溃散。 毕竟对方只有几人。 现在只剩下两人了, 跟着方子航而来的几个山匪已经死了,死在了人海战术之下。 柳新深深皱眉,周围这群山匪数量还是太多了。 他的内力虽然还远远没到极限,但身体的疲惫却无法阻止。 “未来得提升自己的肉身实力了。” 柳新叹息一声,如果自己精通横练术,此时就不会这么疲累。 他没有细数自己斩了多少人,至少也有两百多。 斩杀那么多人,他不只是身体上的疲乏,内心其实也有一些倦怠。 以柳新的心智,斩杀那么多人,他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他从未同一时间斩杀过那么多人。 虽然这些人都是山匪,手中都沾染着他人的心血,可以说是疫情无恶不作之辈,但即使如此,他们也是活生生的血肉人命。 手中的破道剑依旧锋利,剑身清澈如同明镜,没有一丝污垢残留。 而柳新的道心却隐隐蒙上了一层血污。 终于远处的黑暗被掀开了一个缝隙,一道明光从缝隙中穿透过来,一下子打破了笼罩整个世界的黑暗。 破道剑散发出的光辉更加炽烈。 嗤嗤嗤! 柳新一剑连斩三人,此时此刻的柳新浑身浴血,发簪也不知何时掉落了,一层血痂凝固在了发梢,同时也有一些血渍顺着头发滴落下来。 他脸上满是一点一点的血点,都是破道剑斩杀敌人的时候所溅射出来的血雾。 此时此刻柳新的形象就像是话本里所写的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的地狱魔鬼。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他的身边血液已经流成了一条小溪,将泥土浸湿。 而在他周围十丈范围之内,尸体横七竖八的总有上百具之多。 许多尸体叠在了一起,最多的甚至堆叠了四五层之多。 周围的山匪见到这一幕场景,脸上顿时骇然失色。 厮杀了这么久,他们竟然在和这一样的魔鬼作战吗? 他们到底是怎么敢的? 怪不得厮杀了这么久,自己的兄弟在对方手里死伤了那么多,而对方却依旧生龙活虎的。 几名山匪头领,也是小有所成的武者,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疑惑。 就算你是宗师,现在的内力也应该消耗殆尽了才对。 可是柳新却仍旧有着用不完的内力一般。 当柳新的目光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竟是忍不住齐齐向后退了一大步。 “一群蠢货!” 正在悄悄往后退的历宝田在心中怒骂一声。 方子航这里也没有什么人敢围上去,他的模样不会比柳新好上多少。 “快跟我上! 他们不过是强弩之末!” 历宝田一咬牙,他知道现在的局势下,他最应该做的是带领剩下的山匪强杀柳新和方子航。 眼下虽然他们杀了许多山匪,但毕竟只是少数,眼下山匪的数量还有七八百人。 这么多人,堆也能把两人堆死了。 但他必须做出表率,否则的话,以另外那几个山匪头领的狡诈,肯定会做出逃避的选择。 因此历宝田一咬牙,手持双锤就朝着柳新冲了过去。 和方子航打他有点虚,但对付一个下品大成境还不是手到擒来。 即使柳新也是一个变态,那自己以高一个境界的修为和他打,也不会有太大的意外。 毫无阻碍地穿过山匪来到了被一群不敢上前的山匪围住的柳新身边,历宝田也是下意识地一愣。 柳新此时的形象实在是太恐怖,即使是他也是心中一凛。 不过对方身上传来的气机依旧是下品大成境,这一点没有什么改变。 因此历宝田还是咬牙冲了上去。 【攻城锤-破壁】 一锤向前递出,传来一阵沉闷的破空声,柳新其实早就察觉历宝田的到来。 因为山匪们不敢上前,所以他也趁机休息一下,放松一下紧张的身体。 历宝田一锤击来,柳新感觉身边的空气都凝重了,一股淡淡的挤压感传来。 这是功法的掌握即将达到巅峰,形成异象的前兆。 历宝田绝对也是一个强者,中品这个境界中也算是上乘的存在。 柳新不敢轻视,一个轻巧鸿雁身,在原地拉出两道残影,避过了这一击。 但原本按照柳新施展的情况,身法的施展至少能拉出五道残影。 历宝田功法对他的影响已经很大了。 柳新脸上的凝重之色更加。 历宝田这一锤也只是试探,不过同样是全力而为了,因此一锤虽然落空,却依旧是让对面的一名正对着的山匪凭空遭受重击,吐血倒飞而出。 这就是中品大成境武者的威势。 即使是隔空,也能将一名普通武者重创。 【攻城锤-摆锤】 历宝田直接变招,另一只手里的锤子由上至下砸了下去,同时另一只手里的锤子收回,从另一个角度砸出。 双锤之间相互配合,宛如摆动的连锤,紧密衔接。 这一招出现,顿时在他周围形成了一道压力区域,任何在这个区域里的物体都会受到影响。 就比如历宝田脚下一具尸体手中的武器,竟然在压力的影响下直接从中变形,如同凭空遭受重击。 柳新眼角一跳,看到这一幕后已经知道历宝田的强大。 自己全力以赴,最多和对方打个平手。 而锤法本就是以力破巧,自己的兵器虽是精绝,但绝对不占优势。 两相比较,还是历宝田更强一筹。 但好在柳新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接连避过三招,柳新只感觉身前的压力已经比之前大上一倍,历宝田追着柳新进攻,周围全是山匪,柳新的闪避空间被极致压缩。 这又是一个不利于柳新的点。 但恰在历宝田一锤破空而至,柳新只能被迫硬抗的之际,一道黑影穿过山匪人群来到了两人中间。 一柄黑刀从黑影中出现,卷起一阵黑色雾气,黑色的雾气将空间中的压力化解,黑刀的速度极快。 方子航隐藏在黑影之中,一刀斩在了历宝田锤子的力量最薄弱处,直接将这一锤击退。 历宝田一脸不可置信,对方竟然用刀把自己的锤子磕飞。 自己才是擅长力量的那一个! 下一刻历宝田心中的惊惧被压制,长久以来养成的傲气,从小到大的骄傲令他此时心中的愤怒压过了忌惮。 一锤被压制,那么他还有一锤,一锤过后还有一锤! 【攻城锤-连锤】 历宝田一锤接一锤,黑影中的方子航也是一刀接一刀。 每一刀都砍中锤法的薄弱处,这就是方子航【虚黑禁术】的能力之一。 【虚黑禁术】一种独门秘技,可以将内力散入骨骼血肉,融于天地之间,尤其是黑夜,仿佛是融入黑夜,是最强的杀手功法。 但方子航却另辟蹊径,因为他的内力可以融入天地之间,因此在他黑雾笼罩范围内,天地内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包括历宝田每一锤的弱点。 但历宝田的连锤实在是太强猛,即使是找到了对方的弱点,能够将它击退,但毕竟历宝田有双锤。 两人的对拼陷入了某种奇特的平衡之中。 柳新想要插手其中,但对战的双方都是中品大成境中的佼佼者。 但论兵器,历宝田的双锤却是占据优势,如果方子航手里是完整的黑刀,甚至是精绝兵器。 战局将完全不同。 而因为历宝田一人牵制两人,其余山匪的胆量也是回来了,尤其是那几个山匪头领,终于看清了局势,下令让自己的手下冲上去。 于是一群山匪又冲了上来,这一次柳新却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因为山匪们不只是攻向他一人,还会攻击方子航的后背。 有些山匪的武器是长兵器,甚至还有弩箭,这个时候历宝田和方子航双方陷入了平衡,任何一方受到影响,战局就会瞬间发生转变。 因此柳新必须将攻击方子航的,会对他造成影响的挡下来。 方子航要是败了,他们才是真正的危险。 而在这里数百人围攻两人的时候,三千百姓中也有几个智者排众而出,目光复杂地看着前方的战局。 这几人才是这三千人的真正核心,但之前他们不显山不露水,并没有让柳新等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百姓之中也不乏智者,他们知道眼下的局势,但却无力改变。 当柳新等人击杀那些群山匪统领,并且扬言带着他们吃上一顿饱饭的时候,出于警惕和不信任,他们没有选择第一时间站出来。 但现在,他们对柳新等人的感观却发生了变化。 他们三千人留在原地的决定也是这几位智者做的。 他们留在原地还好,一旦选择逃走,山匪们肯定不会放任。 到时候他们就是一群被追逐的羔羊,山匪们的屠刀会毫无阻碍地砍在他们的身上。 反而留在原地,山匪们不会管他们,即使最后他们斩杀了柳新等人,最大的可能也不会是屠戮他们,而是会继续奴役他们,让他们做叛军的马前卒。 因此智者们决定让所有人留在这里。 但同时这也是一次豪赌,虽然他们只要留在原地,山匪们不会对他们如何。 但决定权反而到了柳新等人的手中。 一旦柳新等人祸水东引,将战局引向他们的位置,柳新等人就可以凭借百姓们的阻碍逃出去。 这几位智者有一定的见识,知道柳新和方子航的实力在绝大部分山匪之上,如果只是想逃走,绝对不是太难的事情。 而这一点在柳新轻易斩杀三名山匪中的最强者就可以看出。 但即使是现在这种危急的情况,柳新和方子航身陷重围,但依旧没有选择将战局引向他们这里。 就是因为这个,几位智者已经相信了之前柳新说的那番话。 柳新是真正能够给他们带来希望的人。 而现在,这个人身陷重围。 “老刘,我们该怎么办?”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问几位智者最前端的一个人,智者中间也是有一位领头人的,而这个胡子邋遢的中年人就是那个领头人。 “老刘,你做决定吧,我们几个都听你的!” 又一个老者说到。 众人口中的老刘抓了一把邋遢的胡子,他这一下很用力,胡子都被他拉下来几根。 他不是普通人,他和张白纸一样,有着官身。 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致仕已经有十年岁月。 自从发现南边那群人有着雄心壮志,想要颠覆一些什么的时候,他就不敢再继续做他的官儿了。 如果程师兄在的话,他就会认出此人。 刘亭,前吏部侍郎,江南读书人中罕见的深受陛下信任的人。 十年前主动致仕回家养老,而那个时候正是程师兄来到帝都的时候。 程师兄进城的时候,走的是右安门,而刘亭离开帝都的那一日,走的也是右安门。 那一日十万百姓送刘亭出城。 只因为刘亭是一个真正能为民做主的好官。 那个时候,旭阳帝刚刚继位不久,刘亭鼎力相助,安定了朝堂。 但就在安定朝堂之后,他却致仕回家,旭阳帝再三挽留,刘亭却是去意已决。 “没想到,十载之后,我又回到了这里。” 刘亭的视线没有落在前方被围攻的两人身上,而是看向了帝都的方向。 最后还是在其余几位老人的催促下才将视线投向柳新二人。 “我的意见不重要,你们老几位一直催促我,已经足以证明你们内心的想法。既如此,那就按照你们的想法去做吧。” “什么叫我们的想法,必须是大家的想法。老刘,你可不敢一个人游离在外,我们是一个团体!” “是啊,百姓们需要我们的帮助,需要我们替他们做出正确的选择。” “是啊,就是啊!” 几位老者都表达了同样的意见,刘亭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既如此,让百姓们决定吧。 是险中求活,还是安乐等死!” 他的话音落下,只见几名老者以不符合他们年纪的敏捷和中气来到了百姓队伍的各端。 不一会,三千百姓中,数百人手持各类‘兵器’来到了第一排人群的背后,然后排众而出。 在刘亭的安排下,这些人勉强组成了一个锥形阵,缓缓向着前面的山匪包围圈而去。 此时的山匪们都在围攻柳新和方子航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后方的情况。 百姓中最有气力的几十人站在最前端,手里拿着的也是真正的兵器,这都是柳新分给他们的。 这几十人来到距离山匪还有十几步的时候,按照吩咐,突然嗷嗷叫着拿出兵器冲了上去,二话不说砍了下去。 对这些山匪,他们也是恨到骨子里了,加上之前柳新给他们分的米,就这群人吃得最多,每个人都吃了个半饱,为此刘亭等几个智者是一粒米都没有下肚。 当然这也都是刘亭的安排。 此时真的派上了用场。 几十个壮汉,手里拿着真家伙,冲上面对还没反应过来的山匪,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但可惜的是,这些壮汉虽然能力够了,但经验,眼界差了许多。 几十个人挥舞手中兵器,把一群山匪砍得哭爹喊娘,但却一个人都没有砍死。 虽然看似凶猛,但山匪们大多是轻伤。 山匪都是手中见过血的真狠人,遇到袭击还是有些应对的手段。 因此一个个都在关键时刻避开了致命的一击。 山匪们回过神的时候,也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一群绵羊也敢反抗了,但这几十个百姓的挑选也是刘亭精挑细选,即使在这个时候也依旧一心砍人,没有其他心思,一刀下去,根本不考虑有没有成果,直接就是第二下。 因此山匪们不敢置信地迎来了百姓们第二波袭击,这一次因为大多是正面遇袭,受的伤比第一次的重多了。 百姓们打架只会几招,挖眼珠,抓头发,扇耳光。 总之就是朝着头上招呼,因此第二波攻击,直接把这一群山匪给重创了。 劈头盖脸的一顿砍,直接砍死的有十几人,剩下的大半也都没有了战斗力。 而这里的情况也引来了其他山匪的注意,而此时这群百姓又砍下了第三刀。 一刀接一刀,一下接一下,凶残得很。 几个山匪头领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出现了惊诧。 这群百姓竟然还有余力反抗。 他们可是了解过的,叛军中的所有百姓都是只给吃活,只要活着就行。 哪有余力动手,更别说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相比起他们有余力动手,山匪们更不信他们会有这个胆量。 帝都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天下第一速,小七 但事实出现他们面前容不得他们不信。 “这群怂货竟然敢反抗了!” 一名山匪头领还是不敢置信地道。 “什么时候了,还说这废话。赶紧让兄弟们灭了这群狗日的!” 另外一名山匪头领说道。 然后众山匪头领下令,一群山匪立即涌向了百姓们,面对山匪的冲击,这群百姓又有什么反抗之力。 看着那群最健壮的百姓被山匪们轻易击破,刘亭叹了一口气。 “让百姓们拼命吧,不拼命是没用了!” 于是百姓们开始拼命,拿着镰刀锄头甚至是一身骨架子上去和山匪们拼命。 这样一来,柳新这边的压力倒是小了许多。 但同时他也看到了正在拼命的百姓,看到了他们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中。 柳新心在滴血,眼中赤红一片。 不过还差一些时间... 【雷饮】 一阵雷鸣声突然在人群中炸响,历宝田心中一惊,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危机感,他连忙收锤,但方子航却在此时带着黑影扑了上来。 前后夹击,历宝田只能后撤。 最终历宝田陷入了柳新和方子航两人围攻的困境之中。 “你们干嘛呢,拦住一个啊,老子扛不住了!” 面对两人的围攻,历宝田立即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 柳新不再留手,上来就是三次【雷饮】 即使是历宝田的锤法偏向以力破巧,面对【雷饮】强大的破坏力,依旧有些扛不住了。 历宝田没发现的是,他手中的攻城锤因为柳新的【雷饮】,已经出现了两道细痕。 山匪头领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的手下该往哪里派,支援历宝田,就会挡不住百姓们的冲击。 这群百姓是真的不要命了。 山匪们最多是横的,但是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但如果不支援历宝田,历宝田一旦败了,他们这群人就没了安全感。 柳新和方子航实在是太强了。 他们这群连大成境都不是的山匪,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一旦这两人来一个擒贼先擒王,他们都得糟糕。 于是乎,只能让自己的手下承受一切。 山匪们再次重新冲向柳新,但心中已是有些不忿。 “妈的,让老子们跑来跑去和唤狗耍猴一样。” 而且眼下的局面,对于他们这些普通山匪而言,哪边都是危险系数极大的。 柳新就不用说了,现在就连那群百姓都是危险系数极高,都不要命了,恨不得临死前拉上他们一起走。 如果说柳新是一个魔鬼,那群百姓就是一群魔鬼。 于是乎,山匪们开始出工不出力。 历宝田那里的压力也小不到哪里去。 “妈的,都在干嘛呢,老子这里要是扛不住了,你们都得给老子陪葬!” 发现柳新和方子航冲着他追着打,历宝田的心态已经是要炸裂了,而他发现周围的山匪们只是围而不攻,心态就更差了。 局面正在向着一方倒塌。 但很快,倒塌的情况变得更快。 因为百姓那边顶不住了。 巨大的伤亡令剩下的百姓产生了恐惧,纷纷裹足不敢上前。 山匪们压力变小,几个山匪头领将重心又放在了历宝田这。 许多山匪手里的弩箭朝着柳新和方子航射去。 柳新抽身回来荡开这些弩箭,他的身法最快,只能让他出手。 但柳新刚刚抽身离开,历宝田就抓住机会,他知道不能再给柳新和方子航第二次围攻他的机会。 【攻城锤-破城】 这是他灌注全力的一击,一锤子直接荡开了黑影,显露出方子航的身影。 而在他身前,是无数细小的黑刀的碎片。 碎片破风而出,划破了方子航的衣袍。 方子航手中的黑刀一半的黑刀刀体已经破损,只留下不足一半的黑刀刀体。 他的黑刀再也承受不住,在这一击之下,终于损毁。 柳新荡开弩箭,回身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一沉。 失去黑刀,方子航的战力直接损失一半! 情况一下子对他们极为不利,而他所预料的时间还有一点才能到达。 方子航则是嘴唇紧紧抿起,手持只剩一半的黑刀,看也不看就继续劈砍向历宝田。 历宝田脸上出现一丝狞笑,兵器都破损了,你还怎么和我斗。 就在历宝田再次出锤,将方子航的残刀击飞,顺势砸向方子航脑袋的时候,柳新出剑,剑光横空,硬是挡下这一击,但自身也被极大的力量击退。 “这次你该死了吧!” 历宝田暴喝一声,手里的令一柄锤子再次砸向方子航。 方子航双掌凝聚内力,已经准备用肉掌抵抗对方的双锤。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破空声袭来,一道残影出现在了三人头顶。 历宝田心中顿时一惊,这种速度,堪比上品大成。 难道是这个层次的顶尖高手出手了。 他进攻的一锤立即变成了守势。 而就在他收回锤子的同时,这个人影一脚点在了他的锤子上。 一股巨大的力量顺着锤身向他的身体传递冲击而来。 历宝田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推后了数步。 他脸上出现一丝骇然,这股力量如果只是对方随手而为,那就太恐怖了。 这可是下品大成境巅峰层次的攻击力,对方的方式却是那么的简单,简直就是轻松写意,实在是太恐怖了。 关键是对方的速度让他根本不会相信,他的修为其实只是普普通通的下品大成境。 来人正是小七。 柳新眼中有着一丝惊喜,没想到对方比自己预想的来的还要快。 不过对于小七那偏科到变态的天赋和所修炼的功法,柳新也就释然了。 柳新现在开启着属性面板,小七的面板顿时出现在他的眼中,令他微微一愣,但现在是在战斗中,只能将种种想法放到身后。 小七身子化作虚影,让历宝田根本看不清,一直逼迫着对方后退。 而一道黑光出现在了半空,直接落入了方子航的手中。 “这是...” 方子航微微一愣,看着手中的黑刀,这是一柄完好的黑刀,出自黑刀门的黑刀。 “是你的安排,柳佥事?” 他转过头,看向柳新。 柳新点了点头就算答应,然后看着不断被小七逼退的历宝田,简短地说了一声: “先杀他!” 方子航点了点头,再抬起头时,眼中满是自信。 之前一直怕黑刀破损,但如果真正的黑刀在手,杀一个历宝田,他有自信能够做到! 黑刀可是顶尖皇御级别的武器,全力发挥,足以斩金断石。 对抗历宝田的双锤还是有把握的。 下一刻,黑影冲向了历宝田,小七看到黑影靠近,立即化作残影,离开了历宝田周围。 黑影扑向历宝田,历宝田下意识地挥出一锤,想要逼退方子航,然而黑影直接吞噬历宝田手中的锤子,一道黑光在黑影中斩向历宝田的锤子。 砰! 下一刻,历宝田的锤子轰然破碎,历宝田一脸不可置信。 自己的锤子竟然被毁了! 这可是精铁铸造而成,同等分量的精铁足以锻造四五件同等级别的武器。 这样的一件强力兵器竟然就这么被毁了。 历宝田惊骇之中,将另一柄锤子也轰了出去。 砰! 结果又是一刀斩落,历宝田的另一柄锤子也是同样的结局。 “不可能!” 历宝田愤怒地狂吼,然而下一刻,黑影直接将历宝田包裹而进。 噗嗤! 黑影散去,方子航的身影显露,历宝田轰然倒地,胸口有血箭喷出,眼中依旧满是不可置信。 而在历宝田倒地的同时,大地的远处仿佛有震颤轰鸣传来,一支精锐铁骑沐浴在破晓之光中,强势出击! 一支千人轻骑兵,速度快若奔雷。 在山匪们还没来得及的时候,一位面带银色面甲的将军领头,千人骑兵呈箭矢阵,已经狠狠的插入了山匪阵营之中。 面对正规骑兵的冲锋,山匪们那粗糙的包围圈直接被洞穿,一分为二。 柳新跟方子航刚击杀厉宝田,周围的山匪本就不敢上前,突然就听到身后有撕杀惨叫的声音传来。 然后整个阵营就已经被一分为二。 在银色面甲将军的带领下,轻骑兵以势如破竹之势三两下就将整个山匪阵营切割成了好几块。 山匪阵营立即大乱,几个山匪头领眼见大势不妙,准备逃跑,但银色面甲将军就像是盯紧了这些人。 策马而至,三四个冲锋后,所有山匪头领全部伏诛,没有一个能逃出围剿。 只花了两盏茶的功夫,这支轻骑兵就已经把山匪歼灭。 可以说效率极快了。 柳新和方子航反倒是无事可做了。 而这支骑兵把所有威胁去除之后,便径直离去。 离开之前,银色面甲的将军看了柳新一眼。 除此之外,双方之间再无交流。 “柳佥事,这支军队是…” 方子航看着扬尘而去的骑兵队伍,心中有着疑惑。 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巧合,还是都是柳新的安排。 一旁的小七已经来到柳新身旁,听到方子航的疑问,便说道: “师兄一直都是算无遗策的。黑刀你多接触我家师兄就会了解了!” 柳新还是给方子航解释了一下。 这一夜时间,柳新抽空通过锦衣卫联系到了帝都城中的军方,让他们出城之后接应柳新。 他预计一夜的行动,肯定会引起山匪幕后之人的注意。 而在黎明破晓之际,对方肯定会针对他做出一些布置。 而半夜的时候联系到的隐秘调查组组员成功的将他的要求传递给了小七。 只是没想到厉宝田的实力超出柳新的预料,好在最后小七提前赶到。 “小七,没想到你现在的速度这么惊人!” 柳新没想到小七晋升大成境之后,身法会这么快。 虽然他是大师兄,但这几个师弟也都有自己的师傅,因为他们的天赋,他们的师傅都是山上的元老。 他们所修行的功法,就连柳新也不太清楚。 尤其是小七,他之前修为没有晋升大成境,修行的都是基础功法,柳新也没有留意过。 而此时再次看着小七的属性面板,柳新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偏偏面上不能显露丝毫。 【姓名:焦中甫 年龄:17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身法 根骨:10+1 体力:9 智力:9 特殊能力:双奇脉 综合能力:10+1 资质:奇脉【灵脉】【速脉】 最擅长功法:飞燕穿云(顶尖身法)雷闪(顶尖身法+功法)疾行步(顶尖身法) 评价:位面之子级的天赋! 出生农家,被拐卖到公平镇,被圣宗长老发掘,天赋之高足够成为宗主亲传。 但他不知道的是,将他卖入公平镇,被圣宗发掘,一切都是他父亲的一个大局。】 小七父亲布置的一个大局! 柳新若有所思,但更让他在意的反而是小七擅长的功法。 三个顶级身法,而且除了飞燕穿云外,另外两种顶尖身法柳新都没听过。 或许是几位元老所授。 小七在圣宗上,可是受好几位元老青睐的。 毕竟他的天赋摆在这里。 圣宗宗主不能收他为徒,其他的几个元老都抢着收他。 结果被小七一顿忽悠,他一个师傅也没有拜,本事却学去了许多。 就在三人交谈的时候,几位老者联袂而来。 柳新立即躬身行礼。 对于年长者,柳新一直是尊敬有加的。 小七见师兄行礼,也就跟着一起行礼。 反而是方子航,一脸平静地看着这群老人。 从这群人的身上,能够感受到一股睿智之感。 尤其是最前方的一个中年人,柳新觉得对方的双眼仿佛能够看穿他一样。 “这位大人!” 刘亭开口便直接说出了柳新的身份。 柳新微微诧异,他从来没有显露过自己的身份。 “见过先生。” 柳新微微颔首。 “老夫刘亭,这几位都是百姓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柳新又和那几个老者见礼。 “百姓们的损失都统计出来了,死伤超过九百余人。 但所幸是,大部分百姓得以保存。” 刘亭在危机解除之后就开始安排其余百姓统计损失。 “这次危机能够解除,全靠百姓们。” 柳新脸色有些黯然。 “不不不,大人这话有道理,但并不多。” “刘先生此话何解?” “百姓们能够活下去,就算只有一人,那也是拜大人的所赐。 这句话绝对不是空话,也不是恭维。 如果没有大人,刚刚那支骑兵,冲击的可就是我们了。 到时候,连这两千多人也保留不下来。” 刘亭说的很诚恳,随即他又给柳新鞠躬道谢,连带着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起给柳新行礼。 柳新立即惶恐不已,将几位老者搀扶起来。 “小子可当不起诸位老先生的大礼,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刘亭又和柳新交谈半晌,柳新从字里行间发觉这位老大人真是不简单。 不过时间原因,大家不能多聊。 现在帝都之外混乱无比,就在这里多一分便多一分变故。 柳新已经猜到了幕后之人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定然还有后手。 只是不知道这后手是什么,又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因此柳新必须第一时间把人送到堡垒之中。 刘亭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在柳新面前表现的只是一位普通的老者。 不过看向柳新的眼神,多了一些东西。以刘亭的能力,不难看出帝都城外的这场混乱不简单。 甚至因为自己身处局中,所以刘亭能够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 而且这些蛛丝马迹,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南方。 一想到南方那群贪得无厌之人,刘亭就觉得厌恶。 明明已经占据了最肥沃的土地,却偏偏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一次他既然来了,那就不能这么轻易的走。 上一次是某些人逼他走的,但他这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又被他们裹挟到了这里,那就别怪他了。 众人花费了那个时辰终于赶到了一处堡垒。 而此时朝廷所派出的军队已经跟剩余的叛军交战在了一起。 不过半日的时间,剩下的叛军就被军方全部都肃清干净。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的阻碍顺利异常。 而叛军背后的黑道势力仿佛都已经离开,白莲教、梁山等等的势力都已不在。 因此剩余的叛军甚至有很大一部分当军队出现的时候就四散溃逃。 可以说,这群叛军只是被人抛弃的一群可怜虫。 而军方也没有造成太多的杀虐,最终只造成了不到一万人的损失。 剩下的人都被招安。 当捷报传递到柳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刘亭正好和一群老者在柳新房外闲谈。 这处堡垒中的粮食被柳新全部开放,百姓们吃上了大米饭。 刘亭以及几位老者都吃撑了,才会在这里消食儿。 正好看到了一队锦衣卫出现在堡垒之中,为首一人直接冲入了柳新所在的房间里。 刘亭瞳孔微微一缩,那锦衣卫为首之人乃是千户。 此时班宗等人已经换上了锦衣卫的制服。 因此被刘亭一眼认出。 而班宗脸上带着喜色,脚步如风。 看这个情况,柳新应该也是锦衣卫的。 否则班宗这等锦衣卫的脸上不会有喜色。 更别说是一位千户脸上有这样的表情了。 柳新看上去如此年轻,难道已经是千户…甚至更高了? 「万水千山总是情,投我一票行不行,一票就行!」 帝都 第二百章 天下地主 是夜,星辰密布,有乌云悬于帝都上空,久久不散。 皇宫东厂衙门,一袭青衫缓缓从皇宫方向走来。 他的身侧三丈之内空无一人。 三丈之外却跟着数十个身穿不同官服的人,年少者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年长者则是须发皆白。 这些人年纪不同,官职不同,身份不同,目的不同。 唯一相同的便是他们已经在东厂衙门之外等待了数个时辰。 因为城外叛军之事,城内鸡犬不宁,告状掀桌子的奏状雪片一般的进入了东厂。 无数人在这个时刻选择背刺自己的同僚。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文臣之中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也有各自的派系。 比如浙江党,广东党等等。 都是以地域的不同分成的派系。 这些人平时看似和平相处,但其实背地里的龌龊数不胜数。 就比如眼下那群人中最年轻的那个,正是当今吏部左侍郎的独生子。 年仅十六就因为极高的文采被旭阳帝破格提拔为入兵部参政,不到一年就得到了擢升,现如今已经是兵部员外郎。 这样的成绩在这样的年纪,未来的他成就不可限量。 可现在却亲自递来一份告状,而他要状告的人则是当今的礼部尚书。 而原由则是礼部尚书之子强抢了他的青梅竹马,并且有那位青梅竹马的血书作为证据。 同时那位青梅竹马已经投河自尽,如今的尸首还停在皇城门外。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礼部左侍郎和他的上司之间的一场博弈。 而且这一桩案子只是这一场博弈落下的第一枚棋子而已。 接下来双方之间将有来有往,各有手段。 只是可怜了那位女子。 而如此博弈,发生在眼前这数十人的身上。 每个人博弈的手段和想要博弈的对象都是不同的。 但在米雨松的眼中,这些手段都上不得台面。 他一个人就要参与在这数十盘的博弈中,而且他还有必胜的手段。 这不是说他的智商已经远超了这些人。 而是双方所能够动用的资源所拥有的力量不是同一个层级的。 这些人过来求他,只是想成为他的附庸。 这一次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城外的叛军最大的可能就是南方的那群人搞的鬼。 因此有许多原本的中立派选择在这个时机站了出来。 当官最重要的,就是站对了位置。 对了,便得青云直上。 错了,则是万劫不复。 他们这些原本的二三号人物,甚至是不入流的人。 只能抓住这一次的机会,试图往上爬一爬。 “这群文人,都什么时候了? 还在这绕七绕八的绕圈子。” 一袭青衫跨步进入了东厂衙门,衙门口一名东厂的老吏口中极不客气地说道。 即使眼前的这一席青衫是正阳朝廷中的第一高手。 是整个东厂的提督大人。 他依旧如此说了。 甚至这袭青衫还停下,来对他点了点头。 “老董头,你是真的懂。 可惜他们却不懂。” 米雨松淡淡一笑,轻轻说了一句。 门房老董头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然后看着那群不敢跨越雷池一步的读书人, 嗤笑出声。 而那群文人见到这样的一个老吏都敢对他们冷笑,只能敢怒不敢言。 甚至脸上都不敢表露出任何一丝不满的神情。 “真是一群不知所谓的蠢货。” 老董头又是怒骂了一句,便转过身,依靠在衙门口的门沿上,拿出一根旱烟就抽了起来。 烟圈吐出来,一时间整个东厂家门口都烟雾缭绕。 而这一群文人目光却依旧落在东厂衙门口。 试图穿破一层烟雾看向其中。 一袭青衫顺着走道经过了原东祥的公房,然后继续向内走去。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周围三丈之内不断的有东厂的文吏,番役向他汇报着各种情报。 有一位老吏拿着一本册子汇报道: “吴国公府上送来的情报。 城外叛军已经全数告破,联军一共两万余人出动,战损六十三人,受伤一百余人。 招安三万三千,斩首一万四千余。” “做的不错!” 米雨松一边走,一边面无表情地夸了一句。 而那个老吏则是把米雨松的这一句夸奖写到了文书之中。 老吏走了之后,是一个身穿黑色衣衫的人。 他的脸上蒙着黑巾,让人看不出真实容貌。 这是东厂的情报部门,人数稀少,直属于米雨松管辖。 这人上来之后也不行礼,而是直接开口。 “锦衣卫佥事柳新,招安一万八千余。 灭六处城堡,杀地主士绅六家两百四十四口。 预计得粮食合计三百万石。” 米雨松原本正在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了这个黑衣人。 “三百万石,只是六户?” “是。” “城外这样的大户有多少?” “大小一百四十三家。” 米雨松停了下来略微思考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如果按照这样计算,保守估计这些大户藏粮已经大于五千万石。 已经有了内库的一成,国库的两成。 这些粮食足够中原五省全部的百姓吃上三天的。 他们可真是能屯呐!” 计算出了这一切,米雨松眼中有寒光闪烁。 仅仅只是一百多户地主,竟然就能够养活整整一个中原五省四千余万人三天。 天下有何其多如此地主。 如果把他们的粮仓全部充公,或许天下大势就能得到扭转。 可惜的是这个天下,皇帝老儿就是那个最大的地主。 打击地主的事情绝对做不得。 只能小范围的打击一部分。 即使如此也会引来一番不小的麻烦。 “柳新啊柳新,也不知道你这是替我找的一个麻烦,还是给我的一个契机。” 米雨松大踏步的走进了自己的公房。 而在他的身后,那个黑衣人依旧紧紧地跟随。 他要等到米雨松给出吩咐才能走。 “详细调查剩下所有的大户。 搞清楚他们背后的关系网。 随时做好准备收网。” 黑衣人黑色面巾背后的那张脸明显的出现了犹豫之色,但这种犹豫仅仅只是一瞬间。 下一刻他就恭敬行礼,口中称是,离开了米雨松的公房。 随着黑衣人的离开,米雨松所有的公务都结束了。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已经不记得今天自己完成了多少项公务,下达了多少的命令。 但他还未来得及放松休息一下,目光就被桌案上的一份没有任何标记的信封吸引了主意。 他拿起这封信,这样的信件是不可能直接出现在他的案头上的。 如果是密信就会通过特殊的渠道到他的手里。 如果只是一般的信件,则是由东厂衙门里的人先一步进行筛选分类,这样的信件每日都有成百上千。 最终呈送到米雨松案头的却往往不足双手之数。 而眼前的这封信件却是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桌案上。 因此他的来历定然不凡。 能够悄无声息来到皇城之中,来到暗卫密布的东厂衙门里面。 送到了他这个正阳朝廷第一高手的桌案上。 这份能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整个天下这样的人都不多。 而米雨松恰恰知道这么几个。 他打开信封直接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他根本不在乎这份信上有没有可能存在什么毒药。 以他的修为,即使是“龙”字号的人间至毒也无法伤及他分毫。 即使是宗师境界,也是有上下之分的。 米雨松张开信纸,上面的内容寥寥无几。 “吾兄: 见字如晤, 我的人已经跟着那群西方蛮子走了一路。 他们绝对不是第一次来到正阳。 或者说他们背后的人绝对不是第一次来到正阳。 甚至可能就是正阳国人。 要千万小心,这一群西蛮子百里不凡所图甚是庞大。 绝对不能小看了这一群人里的任何一个人。 即使只是一个马夫。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谨记谨记!” 收起信纸,米雨松直接将它连带着信封一起扔到了火盆之中。 随着火炭的燃烧,纸张慢慢燃起,最后化成一团火红色的微光,微光散去的时候,纸张已经变成了灰白色的尘灰。 “西蛮子,北蛮子。 你们一直都用蛮子称呼这些地方。 可这正是对方希望看到的。 从窗户上就已经能够看出我们在内心是小觑这些人的。 这样的心理才是真的要不得。要不得啊!” 米雨松叹息一声,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而与此同时,帝都城门在关闭了三日之后,终于重新开启。 帝都城内外的百姓终于可以重新往来。 而帝都城外各个村镇,军镇,都有官方的快骑宣告者叛军尽数伏诛的好消息。 “我就说嘛,叛军敢反叛,那就是自己找死。” “是啊是啊,害得我关了三日的店铺,损失可不小。” “那你老儿去找叛军索要去!” “去你的朝廷收拾了这群叛军,老头子的那点损失就相当于是资助军费了。” “说的倒好听,自己的损失竟然能和军费挂起钩来。老头你是真能瞎掰扯。” “哈哈哈。” “快看,押送叛军首领的队伍进城了。” “哪里哪里?” “快去看啊。” “别挤我!” 此时的正阳门,正阳大街九丈宽的街道上空空荡荡。 刚刚已经响起了净街鼓,这一条正阳大街现在不允许百姓踏步其上。 而当正阳大门缓缓打开之后,一位戴着银色面甲的将领首当其冲的出现在了所有百姓的眼前。 看到正阳大门打开,这名将领轻夹马腹,坐下的战马立即缓缓起步。 而随着他的动作,他身后整齐列队的军队也开始了前进。 而在数百人的前军之后,是一辆辆的囚车。 当囚车驶入正阳大门之后,漫天的烂菜叶子,臭鸡蛋便如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全部都砸入了囚车之中。 这里面的那几个叛军首领原本还在庆幸自己侥幸还能多活几日。 不像自己的那些同行,现在估计已经被野狼野狗吃的差不多了。 但之前的庆幸现在已经变成了后悔。 无数的臭鸡蛋,臭菜叶子把他们覆盖,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的辱骂痛斥。 铺天盖地的朝着他们袭来。 这种威压,并不吝啬于一位宗师境站在他们的面前。 而在这一波洗礼之后,人群开始了欢呼。 之前他们的喧嚣谩骂是对着那些叛军首领的。 现在的欢呼和赞美则是对着那些将士的。 所有的将士都是抬头挺胸,脸上一副威严不可侵犯的模样。 他们只觉得这一次的战功以及百姓的赞美来的太简单了。 早就有人替他们调查好了城外叛军的一举一动,甚至他们所驻扎的地点,兵力的部署,以及军心等等。 而叛军的降临也都是土鸡瓦狗一类,被他们的将领轻易就能击溃。 从始至终他们就没有遇到过像样的反抗。 他们所过之处,叛军闻风而逃。 而他们逃跑的速度也非常的慢,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追上。 最麻烦的就是,叛军之中以难民为多,这些人一见到大军上来,先是嗷嗷叫的喊上两嗓子。 真的等大军靠近的时候便会一拥而散。 这些人逃跑的速度倒是不快,但逃跑的实在是太分散。 而且一旦被追上就会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诉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然后便是求求他们,不要杀他们。 而面对这样的情况,上官也已经给出了要求。 只要能够大致判断是难民,如果主动投降,那就必须要放他一条生路。 因为他们这一次的主要目的是将城外的乱子压制下来。 而叛军虽然是这场混乱的缔造者,但叛军之中的难民却是被裹挟而来的无辜之辈。 残杀他们并不会给军心带来什么益处。 反而可能会对未来的局势造成一些隐患。 而随后,必须要将招安的叛军进行一轮辨别。 而分辨叛军是否是难民也有一种方法。 那就是埋锅造饭。 城外不知何处运来了大量的粮食,军方每次攻破一支叛军,便会有人运来粮食。 军方只需要留下少部分的人埋锅造饭。 这一群叛军就会老老实实的蹲在那里。 甚至这个时候你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不会反抗。 而辨别是否是难民的方法也特别简单。 那就是看他们能吃多少。 吃了一碗大米饭以下的,全部都是山匪假冒的难民。 而用这种方法果然是屡试不爽,甚至百发百中。 一时之间,不少隐匿在难民之中的山匪被抓了出来。 而这些人也是组成现在的囚车的主力。 否则的话,即使他们得胜而归,都不一定能够凑出那么多的山匪俘虏来。 实在是柳新给的情报太准确。 甚至一直军队之中大概有多少山匪,这群山匪的实力又是如何都有描述。 为首的银色面甲将领是在彼此的行动中斩获的功劳最多的。 他的一千轻骑兵绞杀的山匪数量超过千人,这样的战绩绝对是所有出城的军队中最强悍的那一个。 当然这还全靠了围攻柳新和方子航,山匪们几乎集结了所有能集结到的力量。 最终全部都成全了那位银色面甲的将领。 虽然军方的其他人都不了解此人是谁。 但他们都知道此人跟朱帅关系莫逆。 要不是知道吴国公朱广孝的几位公子都在外镇守一方。 而唯一在身边的那位现在正在兵部。 而且这位银色面甲将领和朱帅的这位公子也着实不相像。 就算是他属下的将士也在猜测他的身份,从他的声音辨别也不是那位朱三公子。 但是这位将军杀伐果断,思路清晰,带领他们获得了不少的战功,因此对于他的身份是什么所有的将士都已不在意了。 只要能够带着他们在战场上活下来,同时还能够获取军功,这便是一等一的好上司。 而就在大军入城后不久,又是一小队人马从其他的城门进入了帝都城。 他们正是回来履职的锦衣卫众人。 小七等人已经成功的混入了百姓群中,只等朝廷这边下达旨意他们就能够离开帝都城附近。 这一次他们招安的,以及军方那边俘虏的叛军中的百姓数量多达七万五千余。 其实城外的十万叛军,其中山匪的数量不过是一成而已。 剩下的人都是无辜的百姓,他们都是难民,被裹挟至此。 而在漫长的道路之上,有不知多少百姓长眠在了半路上。 而这一帮逆匪为了凑足十万人,还在帝都附近的村庄中抓了不少人凑数。 可惜的是,他们背后的白莲教梁山甚至是更深的幕后黑手,早早的就逃遁了出去。 柳新所带领的锦衣卫也并没有找到太多的线索,军方在后面的大扫洞中也没有抓到一个白莲教亦或者是梁山的匪徒。 这件事情仿佛就不了了之了。 好像就是一场巨大的闹剧。 回到帝都城,柳新先是去了南镇抚司述职,得到了代德安的夸奖。 而后者更是暗示了这一次的功劳将会含而不放,等到柳新在正阳武比上获得好的名次之后会一起下放。 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出现一名史上最年轻的指挥同知。 代德安也笑着打趣柳新。 “不久的未来,或许你我就不是上下级了。 未来我可得称呼你柳大人!” “大人开玩笑了,属下永远要称呼大人为大人。” 柳新非常的谦逊。 帝都 第二百零一章 兵不厌诈啊小七 代德安心情非常的不错,柳新升迁的越快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班宗这一次也获得了不少的功劳,即使无法跟柳新相比, 但也已经有了擢升的资质。 现在缺的就是上面的人挪一挪屁股。 现在的锦衣卫中层和底层还是比较充实的。 反而是高层,只有他一人。 韦福川这个人颇有能力,但却不是管理的好手。 想让他管理锦衣卫真的是比杀了他还要难。 此时此刻,韦福川正在巡视各地的锦衣卫。 几乎每日都有他的文书发到帝都。 里面的内容主要就是想要调回帝都来。 他已经受不了那些人情世故跟人打交道的事情。 想到韦福川那个惜字如金的性格,代德安就感觉有趣。 如今帝都之外的叛乱已经结束,虽然不知道幕后之人还有什么后手,但至少对方的这第一步棋便落入了下乘。 有所准备的帝都城不会再让对方有再次抢占先机的机会。 东厂提督米雨松已经在着手谋划,对方无论是谁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柳新回到了柳府,正好程师兄也匆匆回来,并且带回了两个人。 正是小七和方子航。 “嗯,程师兄你怎么把他们直接带回来了?” 程师兄笑而不语,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师兄,这一次是我要求程师兄带我进城找你的。 我的兄弟们有疤爷带着。 但是黑刀的事情我是一刻都等不及。 所以程师兄想要把我们送走的时候,我就要求先进城来找你。 万一你忙碌起来把这事儿给忘了可怎么办?” “这…你的事情我肯定不可能忘! 我可是你的师兄。 师兄一言驷马难追!” “好了,好了,我知道师兄不会忘记。 我的主要目的不是看看师兄你现在过的怎么样吗? 现在一看,果然师兄比我们过的好太多。 想想我这几个月风餐露宿,时不时还要面临官军的追捕,实在是苦不堪言。” 小七在那长篇大论,大倒苦水。 程师兄则是给柳新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方子航站立在一侧,一言不发,视线看着脚尖。 他的内心其实是颇为激动的。 小七带着他硬是要来帝都寻找他的师兄。 还说不把方子航的事情落听,他是不会走的,赖也要赖到他的师兄承诺开始帮他。 方子航的心中其实是颇为感激的。 但他这个人生性内敛,没有多说什么。 原本他还不想来的,但是实在是挡不住执拗的小七。 “来书房谈吧,程师兄,你去忙自己的好了。” 看着小七在那耍自己的性子,柳新无奈说道。 程师兄点了点头,知道柳新想要自己解决这件事情。 临走之前,他深深的看了方子航一眼。 从后者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压迫感。 方子航的修为不会在他之下。 不过他相信柳新他们几个能够处理好这个事情。 新一代的圣宗弟子,终于也要开始绽放属于他们的光芒了。 柳新,小七以及方子航三人联袂来到了书房之中。 柳新先是从书架上找到了当初他调阅的一些关于黑刀门的卷宗。 “方大哥,感谢你一直以来保护着小七,日后就允许我叫你一声大哥吧。” 柳新将卷宗递给了方子航。 “什么黑刀,你原来姓方!” 小七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才知道这件事情。 方子航接过柳新递过来的卷宗,看到了卷宗上面写着的内容脸色微变。 这个时候他甚至没有时间理会小七的惊讶,着手翻开看了起来。 “你呀你,人家跟了你这么长时间,你竟然连人家的姓氏都不知道。” 柳新习惯性的像在圣宗那个时候一样教训起小七来。 “我被江湖人都是以绰号相交的! 师兄,你是朝廷的走…反正道不同不相为谋。” 小七理直气壮的反驳柳新的话。 “几个月不见,没想到你现在有这么大的底气,都敢反驳我了。” 柳新似笑非笑的看着小七。 “既然你们江湖人都是以名号相交,那请问一下,你的名号又是什么?” “我…我入江湖的时日尚短,现在还没有什么名号。 但我希望以后江湖上的人能够叫我一声小飞侠!” “这名字还真是够土的。” “那师兄你呢,别忘了三年前你喝醉的那次可是到处宣扬说以后的江湖之上要流传你“帅侠”的名号! 这件事情我们几个可都是记着的。 这将是你一生的污点。” “……” 柳新都忘了这一茬,实在是当时喝的有点多,人有点飘。 说了一些胡言乱语的话,没想到这一群大逆不道的逆子竟然记到现在。 “小七啊,我们也有好几个月没见了,你都晋升大成境了,刚刚突破境界不稳,要不然师兄帮你稳固稳固境界?” “这……这就不必了吧,师兄。” “要的,要的,我看看你的身法到底有多快。 昨日你可是惊鸿出世,身法快的连我都捕捉不到。” 柳新说的没错,他确实想要看一看小七的身法到底有多快。 因为方子航翻看他的卷宗还需要一点时间。柳新就硬把小七拉到了后院中。 “师兄,这可是你硬让我跟你对练的。 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可千万不要怪我。” 小七一脸幽怨的对柳新说道。 “放心,我可是你的师兄。” 柳新一脸的自信,然而下一刻他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在他的眼前,小七骤然消失,同时在柳新的耳畔仿佛听到一声雷鸣。 【雷闪】 雷鸣的声响是柳新极为熟悉的,这是功法达到极致才能够出现的异象。 如同煌煌天威,是道的体现。 他没想到小七刚刚突破至大成境,对于功法的领悟就已经到了如此程度。 不愧是位面之子级别的天赋。 柳新一边做着感叹,一边也施展出了自己的身法。 【轻巧鸿雁身】 柳新宛如一只大雁腾空而起。 而在他刚刚升空的一瞬,一道银白色的光束是他原来所站立的位置穿透而过。 正是小七所化的身影。 小七此时也已经认真对待,其实他内心深处也是非常想和几个师兄交交手的。 但是以前的他只是小成境界的修为。 跟几位师兄打,那简直就是纯纯的找虐。 可现如今就不同了,他已经晋升到了大成境界,也可以看看自己和几个师兄有没有差距,差距多少了。 正好大师兄提出了这个要求,小七虽然面上一副纠结不想打的模样。 其实内心早就乐开了花。 他拒绝的越多,最后大师兄就不会因为丢了面子而教训他。 谁让他硬是要求要跟自己打的呢。 柳新再次被小七的速度惊艳到了。 对方的身法速度,绝对已经达到了中品大成境界的程度。 甚至在中品大成境中也是佼佼者。 这样的速度,天下他哪里不可以去。 不过身为大师兄,还是得教育一下自己的师弟,让他不要好高骛远。 否则的话容易在江湖之中吃亏。 他肯定不是为了树立自己大师兄的威严。 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师弟好。 然后两道身影在这一个小院子里面辗转腾挪,两个人的身影都是极快的,快到这里满是残影,根本看不清他们两个人的身影。 柳新不断的使用【轻巧】避开小七直来直往的极速。 【雷闪】身法在直线的冲刺过程中速度达到了极致,堪比中品大成境。 但他太过直来直往,缺乏变向的灵活性,不过柳新知道这套身法并不是纯粹的身法,还有一套配套使用的功法。 而那套功法配合身法使用,应该能够拥有强大的破坏力。 毕竟身法和功法合二为一极为少见。 但凡这样的功法就一定是顶尖中的顶尖。 “小七,你这套功法是谁传授给你的?” 身影变幻之中,柳新还抽空问出了问题。 “就是孤峰山上那个看雪景的怪人。” 小七回答。 柳新陷入了思索那座山峰,他记得上面是没有人的。 或许只有小七一个人才能看到那人。 但以前不管是什么时候,那座山峰都会传来雷鸣之声。 原本以为那处地形可能容易引雷。但现在想来应该是那位前辈在上面修炼功法所致。 小七眼看着自己的【雷闪】根本摸不到自己师兄的衣角,咬了咬牙,知道自己自己的这套身法被大师兄克制了。 于是下一刻他转而使用了另外一套身法。 小七的身影顿时从虚幻之中凝实出来,与此同时他脚下步伐变得玄妙至极。 一下子就从直来直往的顶尖身法变成了极具精妙的步法。 正是顶尖身法【疾行步】 这套身法和柳新的【轻巧鸿雁身】相似,重点都是在精妙上。 于是乎柳新也被逼迫的现出了身影。 小七和柳新近身肉搏,一抓一逃。 小七不断的闪避柳新的进攻,两人之间似乎永远都差之毫离。 往往是小七刚刚从一个位置离开,柳新的手就会从小七残留下的虚影中穿透。 两人每一步都会留下一道残影。 短短几个呼吸,满院子都是他们留下的残影。 柳新心中已经倒吸一口凉气。 小七竟然又将这套功法修炼到了极致。 他的天赋难道都用在了修炼身法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在某一时刻,柳新的速度骤然加快。 【速脉】开! 而这一次小七险之又险得避开了柳新的一抓。 “大师兄,你耍赖,你竟然打开了奇脉!” 小七一边说着,一边也打开了自己的【速脉】 对于小七拥有双灵脉【灵脉】和【速脉】这件事情几个师兄弟都是知道的。 而且因为同样身具【速脉】柳新在奇脉的运用上一直悉心教导着小七。 因此在奇脉的运用上小七并没有落后柳新多少。 以前只是认为小七的天赋强。 但现在看来,小七是对于所有一切关于身法速度的天赋极强。 小七差点就被抓住,只能不断的说大师兄不要脸,但心中其实也存着这个想法,想要阴一把,只不过柳新比他先一步动作。 “这叫兵不厌诈,行走江湖,可千万要小心其他人耍诈。 师兄这是在教导你!” 柳新恬不知耻地把自己的偷袭变成了对小七好。 小七不再言语,他现在已经施展了两种顶尖身法,但依旧奈何不了大师兄。 而大师兄只施展了一种身法,仿佛高下立判。 但小七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打不过大师兄那是正常的。 某一刻,双方你追我赶的似乎也有点乏味了,突然院落中传来一声雷鸣。 小七的身影化作一道银白色的光影拉开了和柳新的距离,来到了院落的一角。 柳新微微有些诧异,小七对于两种身法的切换似乎变得更加流畅了。 轰! 下一瞬,一声比之前强上数筹的雷鸣声传来,柳新顿时提起了警惕,他还是有点压力的。 万一阴沟里翻船,以小七这逆子的性格,一定会在师兄弟几个中广为流传这件事情。 甚至可能说一辈子这件事儿。 因此柳新必须赢下来,至少也不能输。 作为大师兄的面子不能丢。 小七身体化作比之前还要炽烈的银白光束,直冲柳新身前,这一次他的速度比之前暴涨一倍有余,速度之快已经达到中品大成境的巅峰水准。 柳新想要闪避不难,但是他想试试能不能再坑一次小七。 双方一直都在比试着身法,柳新一次都没有施展过进攻的功法。 他想让小七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兵不厌诈。 就在银白光速以极快的速度来到柳新身前,而柳新仿佛躲闪不及,只能仓促应对。 身在银白色光束内的小七嘴角扬起一抹怪异的笑容,银白色光束直接轰击在了柳新身前。 银白色的光将柳新完全笼罩。 而小七却突兀地出现在了半空中。 【飞燕穿云】 小七所会的第三种顶尖身法,但因为这套身法是圣宗的身法绝学之一,柳新虽然没有修行,但对这种身法极为熟悉。 所以之前小七一直没有使用。 现在趁着柳新被银白色光束笼罩,而且小七估计自家师兄应该已经被他迷惑到了。 以为他现在还无法熟练切换三种身法。 师兄,你就输一次,让师弟我下半辈子都有谈资吧,这也算是你为师弟做的贡献了! 小七狞笑一声,身形宛如燕子,向下俯冲而去。 下一刻,白光散尽,露出了柳新一双蕴含着狡黠的眸子。 小七眼尖,看到了柳新皮肤表面流转的琉璃之光,立即知道自己被阴了。 可是现在他已经无法改变,身法达到极致,想要临时中止是极难的。 尤其是他的身法造诣远超自己的境界,放起来容易,收起来难,他还远远没有做到收放自如的状态。 “师兄,你个大银币!” 小七懊悔地狂吼,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来到了柳新身前。 “亲爱的小师弟,这就是江湖啊!” 柳新皮肤表现流转着琉璃之光,正是佛门绝学【不动明王】 虽然境界不高,但是对于偏科严重,只会身法而不会什么强大攻击招数的小七而言,绰绰有余。 然后只见小七就像是一只飞燕撞在了墙壁上,砰的一声直接反弹出去。 就在小七控制不住帅哥狗吃屎的时候,方子航刚好出现,身化黑影,接住了小七。 他的身法虽然不是顶尖,但也颇为玄妙。 化身黑影之后,速度也不慢。 “小七,你的身法转换衔接还是不够圆润。要做到随心所欲,这样你才能尽情在江湖上驰骋。 还是要用心修炼啊!” 柳新做足了大师兄的做派,小七却不领情,口中不住低喃着: “师兄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方子航一脸诧异地看着两人,他看完卷宗后才发现两人都不见了。 感应到后面的小院中有强大的气机波动,于是找了过来,一出现就看到小七倒飞而出。 方子航对于柳新的实力又有了新的感悟。 这位年轻的锦衣卫佥事恐怕还有隐藏的实力。 小七的速度他是清楚的,当初就是凭借着超快的速度才将他从官军的围追堵截中救了出来。 但眼下虽然没看到之前的情况,但就结果来看,小七竟然在速度上败了。 当然小七口中的不要脸方子航直接选择了忽视。 就像柳新说的一样,江湖上不会因为你的修为弱而对你另眼相待。 江湖就是江湖,弱肉强食。 “好了,小七,以后还要努力啊。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柳新上来摸了一下小七的脑袋。 小七一脸烦躁的避开,可是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地,他竟是没有躲开普普通通的一抓。 “师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抓我脑袋了!” 话是这么说,但方子航却能从小七的眼中看到一丝满足。 真是羡慕啊。 方子航心中突然有了触动,眼眶微微泛酸。 曾几何时,他也有师兄弟。 就算是黑刀老八,那也是和方子航一起从小长大的。 他一直到如今也想不明白的一点就是为什么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的父亲,黑刀门的门主,一直以来都把所有弟子当成自己的子侄看待。 帝都 第二百零二章 黑刀门的案子 “卷宗都看过了,如何?” 重新回到了书房,柳新开口便直入主题。 而刚刚陷入了一丝回忆的方子航此时眼中却出现了冰冷的杀意。 “黑刀门的案子虽然是灭门案,但因为是江湖之事,朝廷并没有插手太多。 而那个时候武帝城武侯也还没有如今这么强的对江湖的掌控力。 当时负责调查黑刀门案子的是武帝城如今下属的八大附属宗门之一, 碧峰府。” “碧峰府我知晓,是福建第一宗门。 我黑刀门以前就隶属于碧峰府之下。” 方子航说道,但看到柳新脸上那丝意味难明的神情,他的心突然猛地咯噔一下。 “不会吧,这可是武帝城麾下。 赫赫有名的宗门!”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江湖并不是非黑即白,也有一些灰色势力。” 柳新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深入,而是直接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碧峰府,传承自武阳帝时期。原本是福建碧峰府的一位城主,后来归顺武阳帝,但又不想成为朝廷命官,于是便成为了一方江湖势力。 江湖中也称碧峰府为将军府。 四龙将之威名传承至今。 且因为碧峰府招收弟子都是在一定区域内,有着极大的地域性,自成体系。 并不参与太多的江湖之事。 武帝城统一江湖,碧峰府是主动投诚的,因此建制保持的完整。” 柳新侃侃而谈,对于圣宗的对手,隐秘调查组针对武帝城研究的也非常透彻。 包括八辅宗的各项情报都了解得清楚。 这也是武帝城正在做的。 圣宗和邪门里里外外肯定也被对方摸透了。 因此大家手里都有一些彼此的秘密,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听上去像是很普通的宗门啊,师兄。” 小七没有从柳新的叙述中发现任何的异常。 “这就是它的高明之处。 武帝城八大辅宗,每两年进行一次考核。 碧峰府的实力一直都是垫底存在。 可是就在黑刀门被灭门之后,碧峰府中出现了一名绝世天骄。 擅长用刀,刀法鬼决,变幻莫测,那一年的八大宗门比武,碧峰府只落后坤离宗一筹。 自那之后就位列八大宗门之二三。 武帝城倾斜的资源也就更多了。 同时碧峰府和星宿派勾结不清,双方之间不知道有多少龌龊。 而如今的武帝城代城主上官道最喜欢道门炼丹术。” “这和上官道喜欢道门炼丹术有什么关系?” 小七不懂就问。 方子航也是一脸疑惑。 他们都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小七啊,如果你能够回宗门的话,还是去案牍库里面读上几个月的书吧。 尤其是隐秘调查组的卷宗,你多翻翻看。 我圣宗的卷宗足以让你大致了解这个江湖是什么样子的。” 柳新教训了一顿小七之后,继续说道: “上官道醉心于炼丹,而星宿派原本是五毒教更名,五毒教的前身是道门炼丹子。” “现在你知道这两者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了吧。” 柳新看着小七,小七被自家师兄的眼神看毛了,但他的脑袋还是活络的,立即明白过来。 “你是说碧峰府、上官道以及星宿派三者之间有联系。 但这和黑刀门又有什么关系呢?” 方子航在一旁突然陷入了沉思,不过很快又抬起头看向柳新,他想先看看柳新怎么说,是不是能和自己的想法相印证。 “这件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柳新看自己桌案上的水煮沸了,便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这个小茶炉是婶婶亲自给他备的,说是柳新不喜欢有下人照顾,那就只能买些器具放在书房方便使用。 这还是柳新第一次使用这个茶炉。 “黑刀门的历史,应该由方大哥来介绍吧?” 柳新将话题抛给了方子航。 方子航沉凝片刻,点了点头开始叙述。 “黑刀门,原本就是碧峰府麾下。 碧峰府在武阳帝时期帮助武阳帝复国,为了那一战,江湖正魔两道暂时摒弃了前仇旧怨,并肩作战。 而黑刀门的始祖原本是魔道中人,是那个时代的天骄。 后来加入碧峰府之后,便成立了一支杀手小队,专门猎杀北蛮天国的上层官员。 为了这支小队,黑刀门始祖以及碧峰府花费巨量的资源打造了十二柄黑刀。 有了配套的合适兵器,黑刀门始祖斩杀了不少北蛮天国的强者,也正是因为黑刀的存在,碧峰府在武阳帝面前立下大功,最后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但却整整赐予了一府之地,让碧峰府发展。 经过那段时期之后,碧峰府一跃成为整个福建省的第一宗门,进入了全盛时期。” 顿了顿,方子航喝了口水,这些历史都镌刻在他的骨子里,现在叙述的时候仿佛自己也回到了那个时代,与有荣焉。 小七安静地听着,他最喜欢的就是听这些江湖故事。 “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碧峰府来到了瓶颈期。 碧峰府最强的便是黑刀军,当时的黑刀一脉最强者就是四龙将之一的黑暗龙将。 但因为碧峰府属于正道,不能明目张胆行使暗杀之事,因此导致原本最强的力量反而变成了最弱的。 为了更好的发展,当时碧峰府的城主下令把黑刀门分出碧峰府,自行成立宗门,这就是黑刀门的由来。 黑刀门成立之初,全门上下只有六人,也是仅有的六名传承者之一,我方氏一脉就是其中之一。 黑刀门没有了碧峰府的支持,在当时黑刀门门主黑暗龙将的带领下,黑刀门走上了猎杀魔道武者的道路。 但在这个过程中,黑刀门渐渐没落。 而在一次行动中,黑暗龙将被正道发现他残杀正道武者,赚着不义之财,导致黑刀门差点被灭门。 最终只有最弱的方氏一脉保留下来。 再后来就是黑刀门最没落的一段时间,正道江湖甚至不知道有黑刀门这么一个势力。 只不过到了我祖父这一代,他老人家天资卓越,修改了黑刀门的功法,将其变得不那么极端。 黑刀门终于再次崛起。 碧峰府眼见我黑刀门有崛起之象,就过来重新拉拢,想要将黑刀门并入碧峰府。 但我祖父怎么会同意,一连数十年,黑刀门都处于被压制的状态,名声不显,门下弟子更是少的可怜。 我祖父逝世以后,我父亲想要发展黑刀门,便投靠了碧峰府。 从此黑刀门资源恢复,也不再受到打压。 此时我黑刀门还藏有黑刀八柄。 我父亲便收了七名弟子,而我则作为大师兄。 没想到师兄弟们的天赋都很强,连我在内的师兄弟八人都成功进入了大成境。 再之后我受到碧峰府的邀请,去探索一处古武遗迹,结果等我回去的时候,黑刀门就已经被灭门了...” 说到最后,方子航的眼神又暗淡下来。 “方大哥,你难道没有发现问题么?” 柳新的话让方子航猛地抬起头,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七也是同样一脸懵逼。 “黑刀门经历过起起伏伏,但从来没有一下子崛起的时候!” 方子航的话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雷霆,枯嚓一下照亮了黑暗的天际。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子航隐隐抓到了一些什么,但又好像没有抓到。 “黑刀门的第一次崛起,是黑刀门始祖在碧峰府的帮助下,成立了一支暗杀小队。 在当时的环境和资源情况下,这一点是成立的。 再后来就是一长段时间的平稳期,就算有起伏,也并不大。 黑刀门中间的一次没落是因为碧峰府。 那么这一次呢? 黑刀门突然的崛起,你父亲八个弟子全部晋升大成境,你知道需要的资源有多少么? 你的父亲一定没有告诉你,培养你需要花费多少代价。 江湖之中为什么大成境的数量稀少,并不是因为天资的问题。 晋升大成境不过是打通任督二脉,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门槛。 但却拦住了无数人,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资源问题。 有足够的资源才能够让武者从小接受锻炼,改善体质,才能够在冲击任督二脉的时候经脉不至于那么脆弱,一冲就爆。 天下武者九成以上都没有那个资源。” 方子航陷入了沉默,的确如柳新所说,他从来不关注自己父亲在几人的身上倾注了多少资源。 他一直都认为这是理所应当,顺理成章的。 再坐三人只有圣宗大师兄的柳新知道,培养一名武者需要耗费的资源。 因为作为大师兄,修行的基础事宜都是由他安排的。 圣宗的宗主亲传,本质上就是未来圣宗的管理者。 作为管理者不可能只知道修行,一个人的修为高低是无法保证一个宗门的强盛不衰的。 因此柳新是知道培养一个高阶武者需要花费多少资源的。 就拿小七来说,当初师兄弟几个就小七没有晋升大成境。 规划资源的时候,小七修炼资源的价值远远低于其他几人。 就不用说他自己了,宗门培养他花费的代价他自己都估算不出来。 师傅给了他多少无法计算价值的宝物,否则的话他怎么能在这个年纪就已经可以抗衡江湖中比他高一个辈分的人物呢。 就人本身而言,即使天赋有差距,也不会那么巨大。 所有人出生的时候都是几斤大小的一个肉团,差距有,就那么点。 武者最终战力的差距还是要看综合的能力。 被柳新这么一说,方子航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 但他现在还没办法想通所有的事情,但柳新就不一样了,他是曾经经历过一个宗门吞并另一个宗门的。 而现在碧峰府和黑刀门之间的关系,貌似也有点同样的意味。 “我认为,黑刀门在你父亲这一辈的崛起,肯定和碧峰府逃不开关系。 甚至就是碧峰府在背后一手策划的。 不过我还无法很确定,我需要知道,你黑刀门的老三、老五以及老六他们现如今的动向。 这些是我这里无法获取到的情报。 虽然锦衣卫和隐秘调查组对于黑刀门灭门的案子都有所记载,但并没有深入调查。 所以我需要你的情报进行下一步的分析。” 此时方子航已经彻底对柳新心服口服,没想到光是凭借这些卷宗,就能分析出那么多的东西。 他之前虽然沉迷在这些卷宗之内,但更多的时候是边看卷宗便回忆。 卷宗中写的大部分内容都是他知道的,也是最基础的一些内容。 “其实他们四个的情况我只知道老五和老六的,老三的情况我知晓一些,但并不详细。 至于老八,他的情况我是知晓的最少的。” “现在黑刀老八的情况已经明了了,他加入了白莲教,更是成为了四大传教使之一。 只不过已经伏诛,因此没有探讨的必要了。” 方子航点了点头,手掌已经摩搜在黑刀的刀鞘之上。 “先说老五和老六吧。 他们两人现在应该是在福建省都指挥使麾下任职,据说老六已经是指挥同知,老五则是在他麾下任职。” “一个师兄在师弟的麾下任职?” 小七觉得这个故事值得一听,同时他的眼眸时不时地在柳新身上打转。 柳新又觉得自家的师弟该修理一下了,否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老六为人比较活泛,擅长交际。 老五则是个闷葫芦,不过老六和老五关系非常好,两人好像原本就是同宗。 老六是嫡系,老五则是旁支。 所以以前在黑刀门,也一直是老五照顾老六,老五就像是老六的仆从一样。” “你们师兄弟的关系还真是挺怪的。” 小七光是听着就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师兄弟的情是他最讨厌的。 兄弟感情怎么可以掺杂一些其他的东西? 就像他们师兄弟几个人,身份地位皆不相同。 但几人从来没有探究过自己的身份问题。 但在相处的过程中,即使年轻如小七,也能够发现其他人身份上的差距。 就比如说他们所有人都尊重的大师兄,他只是一个孤儿。 而二师兄熊二身份却不相同了,他的父亲到时候已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如果把大师兄和二师兄的人物关系放在黑刀门中,大师兄就成了是天天照顾二师兄的角色。 甚至其他几个师兄弟身份地位上远远不如二师兄,那二师兄就变成了师兄弟中身份地位最高的那一个。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小七觉得自己一定会受不了逃下山去。 但好在的是他们兄弟几人中,熊二从来不说他的身世,他虽然性格孤傲,但是却做的一手好菜。 在山上的时候,熊二经常会以进山练枪的借口,捕猎一些山里的野味。 拿回来的时候会说自己只是碰巧遇到了这些猎物,都是他们自己送上枪口的。 再然后就开始熟练的剥皮,起锅给所有师兄弟做上一顿美味佳肴。 每每这个时候,大家的关系都是融洽无比的。 而黑刀门的师兄弟之间仿佛各自都有隔阂。 “或许他们原本就是翁炳良硬塞到你们黑刀门中的天才。 而那个时候包括你父亲都会认为黑刀门迎来了崛起的时机。 都以为招收到的这些弟子天赋惊艳无比。 可事实上在你祖父那一辈,就没有那么多的天才一下子涌现吧。” 方子航此时再回想,发现果然如此。 祖父的天赋和实力都远超他的父亲。 站在祖父那一辈,黑刀门的确是人才凋零。 但他们一直以来都把这一切都归结于翁炳良对他们的打压。 方子航的父亲一度认为是自己的决定才让黑刀门崛起。 “但是我有一个疑问,我黑刀门本就是一个小宗门派,有什么东西值得翁炳良觊觎的呢? 值得他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布局如此长的时间。” “或许并不是因为你黑刀门有什么宝物吸引了翁炳良。 纯粹只是因为大势所趋。 翁炳良可能只是需要一个听话的黑刀门,亦或者是只是想要拥有黑刀的力量。 却不希望这股力量是单独存在的。” “师兄,你这话有点绕我。” 小七挠了挠头,他的修为虽然不错,但在为人处事上,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有些事情即使说出来他也理解不了。 方子航就不同了,他已经隐隐的想到了什么。 “和你说一个类似的案例吧。 武帝城辅宗中最强的坤离宗,原本只是一地的六大宗门之一。 后来之所以能够成为八辅宗之首,就是因为它吞并了其他的五个宗门。 用其他五个宗门的底蕴滋养了它,让他的实力层层暴涨。 最终来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 “所以说我黑刀门和那五个中文一样,都是被翁炳良给吞并了。” 方子航不敢置信地说道。 他虽然心中是如此想的,但却依旧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如果这样的话,他要报仇的对象就变成了一个庞大的宗门势力。 翁炳良绝对不是他一个散修,一个山匪中有点名气的家伙就能够对付的。 看到了方子航眼中出现的那一丝黯然,柳新劝慰道。 “你不需要面对一整个宗门,你只需要找到真正害你们黑刀门被灭门的凶手。 所以我需要你继续说说老三的情况。” 帝都 第二百零三章 正阳武比第五轮 “老三的情况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 方子航收拾好心情继续说道。 “老三,是我们师兄弟几个里面天赋最好的一个。 我爹以前一直说要把黑刀门继承给他。 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虽然天赋还算不错,但心高气傲,从来不肯认真修炼。 我那个时候认为自己即使只是稍微修炼两下也能够拥有不错的实力。 我在二十三岁那年就突破到了大成境。 个时候的我沾沾自喜,自命不凡。” 说到这里方子航深深的看了一眼小七,又看了一眼柳新。 或许是在遇到这两个人的时候,他才真正的意识到了自己跟顶尖天才之间的差距。 “老三天赋很高,几乎是我们刚刚接触到黑刀门核心功法的时候,老三已经掌握了黑刀门的核心功法。 那个时候可以说老三已经把黑刀门的大部分绝学都学到了手。 不过我爹还藏着一手,黑刀门那位创始老祖的手记一直都保存在我爹的手里,并没有拿出来给任何人。 因为那份手记记载着一种秘术。 而这种秘术能够大大增强黑刀门功法的威力。” 柳新恍然,方子航所说的秘术应该就是他属性面板上的那一栏特殊能力。 “而这一件事情我一直都认为除了我之外,其他人不知道。 但当我黑刀门被灭门之后,我回到了黑刀门的遗址那里,已经被一把火烧成了一堆碳灰。 我跪坐在废墟之中,恰巧那个时候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而在电闪雷鸣之中,我发现了我爹留下来的那个暗格。 这个暗格是我黑刀门传承百余年的秘密。 通体由精铁打造,因此里面藏着东西没有被付之一炬。 当我拿到那件东西之后,老三,老五他们就突然出现,并且开始追杀我。 甚至在外造谣,我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不过因为我黑刀门只是一个小宗门,这件事情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那个时候我就曾经怀疑过他们是不是看到了我取出那个木盒子。 只不过我一直都在逃跑之中,没有机会找他们问个究竟。” “我觉得你的一切动作应该都落到了他们的眼中。 否则他们不会对你展开追杀。 他们想要获得的黑刀门的一切都已经获得了。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我也是现在才真正的想通这其中的关节。” 方子航不由得苦笑一声。 “所以我们接下来调查的方向已经有了。” 柳新说道。 “什么方向啊师兄?” 小七问道。 “一个能够调查下去黑刀门灭门真相的方向。” 柳新此时看向了方子航一脸郑重地说道。 “方大哥,因为我还有公务在身,因此调查黑刀门灭门案的事情可能要往后拖一拖。 不过我会通知圣宗隐秘调查组以及锦衣卫先行调查这件事情。 不过为了不引人注意,这一切的调查都会暗中进行。 毕竟是过去了这么久的案子。 所有的调查都只能细致的慢慢来。” “这就足够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七爷,我还欠你一条命,但如果这个案子能调查清楚的话,我就多欠了你一条命。” “说什么呢?我们都是兄弟啊!” 小七大咧咧的说道。 “但如果你真的要报答我的话,把你黑刀门的秘术教我如何?” 方子航听到这话微微一愣。 柳新则是脸色大变。 小七啊小七! 你是怎么敢说这种话的? 圣宗是没有教你怎么长脑子吗? 熊二是让你营养不足,大脑发育迟缓了吗? 柳新突然发现四师兄从前用来骂他们这些人的话,真的是有道理。 不过现在他想要阻止小七已经来不及了。 柳新立即关注起方子航的神情来。 但没想到下一刻方子航说的话超出了柳新的意料之外。 “好,七爷,多的这条命,我就用黑刀门的秘术来还! 现在就还,否则的话我怕到时候仇报不了,我要是死了,就没有办法履行承诺!” “呃,我是开玩笑的呀,可不要当真!” 小七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合适。 不过方子航却是一脸严肃,他对着柳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柳爷相助,我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匪头子。 我也谈不上替黑刀门报仇,我现在只想替我爹报仇,替门里面那些无辜之人报仇。 至于宗门的仇怨,我已经不想了。 这两日我需要借贵宝地一用,将我黑刀门秘术传授给七爷。 这种秘术其实单独用来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不过,正好比较契合七爷的功法路子。 这也算是我宗门的一大幸事。 估计我黑刀门传承至今上百年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七爷这样资质天赋逆天的天才。 祖师爷在上,恐怕会笑的合不上嘴。” 小七已经在一旁凌乱了。 而柳新却从方子行的话中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他所说的符合小七的功法特性,估计就是说小七只擅长顶尖身法的这个事情吧。 不过想来也是,黑刀门秘术貌似可以隐匿一个人的气息,对于擅长速度的小七来说确实是比较符合的。 “既然方大哥这么说了,我就替小七答应下来。 黑刀门的案子我一定会跟进!” “那就,谢过了!” 小七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就被方子航拉走了。 柳新给他们准备了一处偏僻安静的厢房。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门房传来了消息,是来自秦国公府的。 不过却不是秦国公亲自给他的信件,而只是通过秦国公府上转交的。 柳新接过信件一看,他差点忘了一件事情。 正阳武比还没有比完呢。 信件上说明日一早在皇城之中,也就是他们开启正阳武比的那个广场上。 将会宣布晋级第五轮的人选。 看来是因为帝都城外的事情被解决了,所以正阳武比要继续召开。 柳新隐隐有一种感觉,接下来的正阳武比或许不会太平静。 皇宫之中,三皇子所居住的大殿内。 一份名单已经交到了三皇子的手中。 正阳武比第五轮的参赛者名单其实早就已经制定好。 现在就等着第二天公布。 但其实在许多人的手中,这份名单已经拿到手。 对于第五轮能够参与者的人选也早就心知肚明。 “混蛋,一群废物!” 三皇子将手中的名单撕碎丢了出去。 半天的纸屑纷纷扬扬。 一名三皇子的贴身内侍被吓得直接扑伏在地。 三皇子看到此人趴了下去,怒火重新燃起,上去就是一脚将此人重重踢飞。 “本王身边的为什么都是一群废物,废物!” “三皇子殿下莫要生气,生气对你的境界稳定可不是好事情!” “师傅,你终于来了! 你可知道正阳武比第五轮的名单上都有谁! 我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 我不想让他出现在名单上的,却个个都出现了! 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们都是一群废物!” 三皇子指着那名正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内侍,面目已经愤怒到了狰狞。 温相如温和一笑,看着满地的纸屑。 “三皇子殿下,你把这名单撕成了碎屑,让我怎么看?” 三皇子立即躬身,想要把那些碎纸屑捡起来。 但温相如却抢先一步拦住了三皇子。 “三皇子殿下。您无需如此。只需要把名单中的人物复述给我听就可以了。” “罗北,柳新…… 这些人都是本皇子看不惯的,结果都上了名单!” “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三皇子殿下莫要着急。” “不是我着不着急的事情。 先不说这柳新,就说这个罗北。 我们几个皇子和雍州郡王一起打了个赌。 就赌谁的人能够笑到最后。 没想到本皇子选中的人竟然全部都出局了。 事后大家在聚会,我岂不是成为被嘲弄的那一个人。” “三皇子殿下,正阳武比中谁笑到最后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笑的时间最长。 而这里指的是我们的一生。” “唉,算了算了,反正我的损失也不大。 只是可惜了一件精绝兵器!” 三皇子意兴阑珊的走到了自己的桌案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温相如的眼中却因为这一句话露出了精光。 精绝! 即使是他都没有一件如此兵器。 不过他不能在三皇子的面前表现的太过热衷。 那样不符合他的人设。 他只能旁敲侧击。 最终他了解到了这一次正阳武比背后的赌约。 旭阳帝同时参与了两次赌斗。 一次是和文臣之间的。 另外一次则是小辈之间的赌斗,旭阳帝丢了一件精绝出来当添头。 刺激起了几位皇子以及王爷的好胜心。 “其实想要真正的赢得这一场赌斗,并不在于最终的结果。” 温相如笑着说道。 三皇子一听此言,顿时来了兴趣,他的身体前倾,疑惑的问道。 “师傅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三皇子殿下,您现在觉得谁能够笑到最后?” “我觉得要么是皇甫荣江,要么是黄林仙。” 听到三皇子的话,温相如并不觉得奇怪。 现在正阳武比最强的四个夺冠热门,一个是柳新,一个是独孤玄卿,还有就是黄林仙和皇甫荣江。 但对于三皇子来说,他最熟悉的是后两者。 这和他的出身有关。 不过按照眼下的情况,各方势力仿佛都希望黄林仙能够获得本次正阳武比的最终胜利。 “既然三皇子殿下觉得这两人最有希望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 那么为何三皇子殿下不拉拢这两人呢?” “这怎么拉拢? 这两人都是军方的。 一个是秦国公阵营,另一个则是代表着朱广孝。” 禁军总教头一直被认为是吴国公的人。 但其实和吴国公之间,那位朝廷的第二高手从来都没有太深的交。 只不过所有人都这么认为,而谣言的双方都不屑于解释这件事情。 “我指的是拉拢,而并非把他们变成自己人。 就因为他们身上有着自己的所属,因此其他人不会想到要把他们拉到自己的阵营里去。 而三皇子殿下只需要跟这两个人交好即可。 就当是提前做一些投资。 反正成与不成,对于三皇子殿下而言都没有任何损失的。” 三皇子一听,确实有道理。 而且正阳武比已经来到了最后关头,以他的能耐,已经无力插手其中。 对于某些他看不惯的人,只能日后再想办法对付。 对他而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几位皇子和王爷之间赌斗。 看着三皇子一脸的期待之色,温相如在心中又忍不住鄙夷了对方一句。 “真乃朽木不可雕也!” 而其实在满地碎屑之中,隐隐有一片碎纸上隐隐能够分辨出一个‘温’字。 一夜时间匆匆而过,在这一夜之中,三皇子分别派出了自己的手下往两座府邸送上了两份礼物。 因为是皇子送出去的,所以这两家都不得不将礼物收了下来。 而到了次日一早,柳新便策马赶往皇城。 而在一路上,他也遇到了许多参赛者。 很多人的脸色阴沉,并没有什么笑意。 而到了皇城那座广场上的时候,他发现来此的不过只有寥寥数十人。 而且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臭着一张脸,这部分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朝廷的人。 要么是亲军之中的千户,百户,要么是禁军里的把总,参军。 时间缓缓流逝,许多老相识相继出现。 皇甫荣江,郑晓,宁毅等等。 只不过他们都是踩点来的,当朱英站上高台的时候,他们已经不方便前来和柳新叙旧。 不过彼此之间他们眼神交汇。 皇甫荣江他们已经从家中父辈那里得知了柳新这一次立下的功劳。 而许多人都后悔莫及,认为自己不该阻拦自己的子侄后辈。 否则的话,现在他们也能够捞到一笔功劳。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重新回到了第二轮比试的地点。 这里重新搭建了一座高台,用作第五轮的比试之用。 而此时和第二轮的时候大不相同,当时参赛者人头攒动,而如今却只有不到百人。 而且这里的大部分人还都是当初骑兵冲营时,站出来的那批人。 很多事情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结果。 随着一名士兵敲响三声战鼓。 正阳武比最终的第五轮正阳武比正式开始。 而这一次将由第四轮最终选拔出来的十六名参赛者捉对厮杀,最终决出前四甲。 因为翁炳良被紧急调离,因此主持这一场比试的是朱英。 朱英身穿甲胄,上面隐隐有着刀斧痕迹,有些地方甲片也是新旧不一,明显是穿着一身旧甲。 这也是对这些参赛者的尊重。 真正上战场的时候,朱英也是穿这一身甲胄,而不会选择一些新甲。 朱英站在高台之上,手中拿着一张名单,目光扫过众人后直接开始了宣读。 而所有人的心也都随着一个个名字的出现产生波动。 毕竟这一轮有着太多的主观因素。 许多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第四轮的表现算不算的上好,能不能入选。 “独孤玄卿,黄林仙,皇甫荣江,关德,宁毅,柳新。” “胡庚辰,温殿臣,魏宗铨,郑晓...” 放下名单,朱英缓缓扫过下面的十六名参赛者。 面甲之后的眼睛,流露出了赞赏之色。 他高声说道: “诸位便是此次正阳武比最杰出的十六名年轻俊杰! 接下来便是我们最后一轮比试。 这一轮将会抽签决定对决的名单。 继而最终决出前四甲! 而前四甲可以在陛下以及各位都督,国公面前展示自己的风采! 今日下午,陛下将率领各位都督,国公前来观看前四甲的争夺战! 当然,即使没有获得前四甲。 诸位依旧是我正阳最中坚的年轻俊才,帝国的未来,就在你们的手中。 守护正阳的责任,需要你们共同扛起! 现在将由我进行第一轮的抽签。” 朱英说着,一名士兵已经托着一个木盘来到了台上。 木盘之上有着十六块令牌,正静静地摆放在那里。 它们都是倒扣在木盘中,看不出木牌上刻的是什么。 “这里有诸位的令牌。 接下来我将一对一对的翻开令牌。 同为一对者,即为第一轮的对战双方。” 话音落下,朱英开始翻牌。 只见他拿起一块令牌,对着众人展示一圈,上面赫然是皇甫荣江的名字。 皇甫荣江挺直腰杆,往前踏出一步,同时许多目光都汇聚到他的背后,大家都在猜想,谁会是他这一轮的对手。 只见朱英展示了一会儿木牌之后将其收了回去,在他自己面前看了一眼,口中高声说道: “第一轮第一场,也是本轮第一位比试者,皇甫荣江!” 皇甫荣江将手中长枪猛地插在地面上,随即他缓缓转身,只见他的眼中有着无穷战意。 在场无论是谁,他都可以一战,无论是谁,他都有自信,可以赢过对方。 这两日里他一直在疯狂练枪,甚至找了家中的家将对练。 因为军方改变策略,他也在最后一日出城剿匪,但毕竟只是副将,无法选择进攻的方向。 而后来他才得知,城外叛军之所以变得如此脆弱不堪,全是因为柳新的计策。 家中长辈也对柳新极为看好,这反而激起了皇甫荣江的好胜心。 帝都 第二百零四章 柳新对皇甫荣江 但皇甫荣江心中并没有一丝对柳新的嫉妒。 有的只是怀才不遇,而这一次的正阳武比,正好是他展现实力,让上头的人注意到他的一个舞台。 他也想要和柳新一样拥有展示自己的舞台,自己只要能够上台,一定不会比柳新弱。 看着皇甫荣江爆发出的无穷战意和那炙烈如火的自信心。 朱英满意地点了点头,皇甫荣江也算是他的后辈了,他还是很看好对方的。 只可惜... 在心中微微叹息一声,他伸手从木盘上拿起了第二块令牌,缓缓地举向了空中。 众人定睛看去,不少人纷纷露出了惊讶之色。 而皇甫荣江眼中的战意都为之一滞,但下一瞬,一股滔天战意卷起,比起之前更胜,引来了许多人的侧目。 皇甫荣江似乎更进一步了! 令牌之上赫然写着柳新的名字。 柳新的眼中也有着一丝惊讶。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第一轮就要和皇甫荣江碰上了。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其中肯定有一人无缘前四甲。 如果按照实力来说,所有人公认他跟皇甫荣江都是有着前四甲的实力的。 柳新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台上的朱英。 心想这里头不会有些什么猫腻吧?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以朱英的身份应该不会做出这么没品的事情。 不过第四轮中魏宗铨莫名其妙的反水,其实让柳新心中已经产生了一丝疑惑。 不过没有证据的事情,他不能拿出来乱讲。 柳新也离开了队列,朱英像是没看到他一眼。 紧接着朱英继续翻动令牌,而第三块令牌被他展示出来的时候,参赛者中有人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惊讶的呼声。 因为第三块令牌上赫然写着独孤玄卿的名字。 这又是一名拥有前四甲实力的选手。 而按照比试的规则,他们一共要比拼两轮。 前面出现的四人中,最终只有一人能够晋级。 也就是说,拥有前四甲实力的人,出现了必然会有两个人遭遇淘汰的情况。 而且按照这个局势来看,胜利者大概率会是独孤玄卿。 因为柳新和皇甫荣江的实力相近,两人想要获胜,一定会是一场龙争虎斗。 而现在一切都要看独孤玄卿的对手是否是黄林仙。 如果是黄林仙的话,就相当于把决赛提前放到了初赛。 如果真的是那样,这件事情只能说离了大谱。 但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怀疑是朱英做的手脚。 一来朱英这么做完全违背了朝廷正阳武比选拔人才的初衷。 能够站在最后比试台上,接受帝王和军方实权大佬们检阅的,必然是朝廷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二来,朱英既然能够接替翁炳良的职责,说明他们两个的身份不会相差太大。 是能够坐在最终比试台观战的众大佬之一。 完全没有必要和几个小辈搞这样的事情。 因此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天意,真的是巧合。 但柳新从来不相信巧合。 作为一名锦衣卫,他一直都坚信世上没有纯粹的巧合。 当然,如果第四块令牌翻出来是黄林仙。 那也许柳新还会相信这是一个巧合。 因为不可能有人把他们四个都放在同一轮。 无论是什么阵营,出于什么目的都不合理。 因此他静静看着朱英翻开第四块令牌。 朱英的动作一如之前脸上也没有任何的异色。 他面色如常的翻开了第四块令牌,展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众人中有人松了一口气。 有人则发出了一声叹息。 令牌上写的名字正是此人。 他已经没有可能从这一轮脱颖而出了。 他或许可以拼一拼,也许可以打败柳新,皇甫荣江和独孤玄卿中的任何一人。 但他肯定无法连续打败两个人。 柳新心中咯噔一下。 下一刻他看上朱英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 而朱英则依旧照常翻动着令牌。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全部的十六人分成了八组,两两对决。 经过十二轮的比试之后,决出最终的前四甲。 而到了那个时候,就是陛下亲自出面,见证最终冠军的诞生。 而正阳武比最终的一甲头名,不仅仅能够获得正阳武比的奖励。 还能获得秦国公拓跋云汉的奖励,收为关门弟子。 尤其是对于关德这种人来说,虽然文臣集团给的很多,但跟秦国公拓跋云汉的关门弟子这个奖励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一坨…… 咳咳,关德在心中把这个念头暂时摒弃。 临阵自傲乃兵家大忌。 他清楚自己的实力。 但当他看到柳新,独孤玄卿以及皇甫荣江三人之中必定淘汰两人的时候,心中已经乐开了花。 如此一来,他进入前四甲,能够在陛下,各位都指挥使,勋贵国公以及文臣大佬们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他有自信能够俘获这些大佬们的内心。 一直以来他还藏着一手,就等着在最后时刻惊艳众人。 那样一来,即使他不能成为头名,也能够获得一份不错的前途。 至于会不会得罪文臣那群人,呵呵,我一武将你和我说什么? 而且能够在正阳武比上出彩,难道还怕没有后台? 此时此刻,朱英看着台下的众人知道他们心中都有各自的想法。 就连他自己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把木牌递给众人,朱英直接宣布了这一轮比试的开始。 柳新和皇甫荣江分别从两侧上了刚刚搭建好的三丈高台。 而围观这一场比试的,只有军营中的一群护卫将士以及不到百人的参赛者。 无数人翘首以盼,柳新和皇甫荣江从正阳武比一开始就被众人拿来比较。 甚至骑兵冲营的时候两人还在隔空交手,而且两人同为最终四甲的有力选手,却在这一轮一开始就碰上了,两人之间注定有一人会被淘汰。 众人实在是对这个结果好奇不已,期待不已。 高台之上,柳新手持破道剑的剑鞘,与手持长枪的皇甫荣江隔空而立,真的面临对决,两人之间却没有什么针锋相对。 柳新再次打开属性面板,他再次看到对方时,就感觉对方有了巨大的变化,而打开属性面板之后,果然与之前的有了不同之处。 【姓名:皇甫荣江 年龄:25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枪法 根骨:9 体力:9+1 智力:7 特殊能力:横练术大成【四肢,躯干】+2,龙瑝气+5 综合能力:8.5+1 资质:奇脉【力脉】 最擅长功法:龙庭护皇枪,龙瑝真气 评价: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不为外人道的安氏皇家家将。】 皇甫荣江的特殊能力多了一个,而且擅长的功法也多了一个、 整体的能力值上升了一个档次,这就是皇家家将世家的底蕴么。 这才仅仅几日,就能让对方有了质的飞跃。 “柳新,这是我们第一次真正交手。 虽然在之前我跟你老是被拿出来让人比较,我心里其实一直是不服气的。 但现在终于有这个机会,我的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 直面你,我终于感受到了他们所说的那股压力。” 皇甫荣江十分严肃,站在高台之上,烈风阵阵,吹动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皇甫兄,多说无益,手中见真章!” 柳新摸了摸后脑勺,想着上台前罗北嘱咐他的这一句狠话,但他真正说出来的时候,却一点都没有那种狠劲。 “唉,我是真说不来这种狠话。 不管如何,皇甫兄,能跟你比试绝对是我柳新的荣幸。 比武台上没有兄弟,只有对手。 你就安心地去吧,我会拿到最终的魁首地!” 说到最后,柳新的气势骤然一变,变得睥睨天下,有一股王霸之气,由内而外的席卷而出! 伴随着高台上的烈风,像是一股滔天的浪潮席卷向皇甫荣江。 皇甫荣江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压力,他脸上骤然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战!” 几乎同一时间,柳新和皇甫荣江齐齐出手! 柳新手中破道剑往前递出,一道凝聚在一起的剑光直直朝着皇甫荣江刺去。 【斗剑术—破光】 这一剑速度快到了极致,皇甫荣江心中一惊,甚至还来不及出枪。 【龙庭护皇枪—固】 皇甫荣江枪尖朝后抗在肩膀,枪尾向前,直接挡在了这一道剑光之前。 柳新只觉得自己的剑尖仿佛撞在了坚不可摧的墙壁上。 若非是自己的破道剑为精绝武器,材质坚固无比,世间少有能摧毁它的材质。 否则的话,这一剑下去,遇到如此防御里,恐怕自己的剑反而会出现问题。 柳新从来没有想过普通一抬枪尾的防御力竟然会恐怖的如此地步。 这是什么枪法! 柳新闻所未闻。 柳新第一时间变招,剑法从快至慢,竟然瞬间切换,没有任何前兆。 点将台看台上的众多军方大佬脸上都出现了异色。 这种极致的转换,竟然能够达到浑然天成的境界,这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些年轻人的身上。 果然这次东厂提督米雨松提前和他们透露的,本届正阳武比英雄辈出。 往后数五十年的人才都在这了。 大家原本是不信的,现在看了柳新的这套变招,却是有点信了。 其中有几人本就是擅长快的功法武技,此时都忍不住睁大眼睛看了起来。 台上,柳新突然的变招没有让皇甫荣江惊慌。 他出枪依旧不疾不徐,既然柳新变慢了,那他就一起跟着变慢。 【韧】 皇甫荣江的枪法突然变得极为坚韧,任由柳新的【磨盘剑】如何磨它,都是一副纹丝不动,固若金汤的样子。 尤其是柳新每一剑都感觉被卸力,但这又不是那种技巧卸力,而是皇甫荣江的枪法本就足够坚韧。 自己还没到破开它的那个力量。 而一旦自己加强力量,这股巧劲儿就没了。 会变得刚猛无比,一如之前的【斗剑术】。 而皇甫荣江显然也会变招,会和之前一样防御坚硬无比。 柳新一下就皱眉,他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一样的战斗比试,其实都在比谁的攻击力越强,谁的技巧越好。 或者以力破巧,或者以巧取胜。 而如今柳新遇到皇甫荣江这种完全以防御,就能够让柳新连连吃亏,仿佛自己的手段都已经没了作用似的。 柳新【磨盘剑】久攻不下,皇甫荣江却是变招了。 “柳新,你可要小心了!” 【反甲】 皇甫荣江出言提醒,下一刻柳新立即感受到了巨大的变化。 自己的每一剑落在对方的长枪上,都会有一股力量从对方长枪上反弹出来,攻击自己。 他能轻易分辨,那股力量是来自于自己的! 无论是内力属性还是剑意。 皇甫荣江的枪法一时间或是震,或是挑,或是弹。 总之轻易就能反击柳新的剑招。 怪不得骑兵冲阵那次皇甫荣江的斩敌数量远比不上柳新,按理说一名中品大成境的杀伤力绝对是高过他的。 而且皇甫荣江还是在有两人辅助的情况下,突围的进度却远跟不上柳新。 原来皇甫荣江的功法是这样的。 此时,柳新才终于恍然大悟。 不过,既然如此,他也该变招了。 “皇甫兄。你也小心了!” 下一刻,柳新的身体消失在了原地,原地上的柳新身影慢慢虚化,而在上空,柳新双臂舒展,如同展翅的鸿雁,直冲云霄! 皇甫荣江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极致的身法! 达到大圆满程度的顶尖身法,才会出现的异象! 【轻巧鸿雁身】 这套身法的鸿雁身,柳新其实并不常用。 因为虽然实用,但形象不太好。 柳新往往只是运用一瞬。 而现在,他却完全开启。 柳新从空中俯冲而下, 在他身后,数个他自己一字排开,像是鸿雁南飞……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展现出来的柳新的形象是有些笨拙的。 但其实这是快到极致的情况。 皇甫荣江一枪横扫,竟然连破三道虚影。 但柳新的真身却已经在那一瞬间来到了皇甫荣江的身后! 而在此时,朱英站在台下的瞳孔微微一缩,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耐以及厌烦。 远处正有一行人龙行虎步地走来,远远看到朱英,为首那人还朝这里扬了扬手,算是打了声招呼。 “秦国公!” 朱英心中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这群人会出现。 远处和他打招呼的正是秦国公拓跋云汉,而在他身旁还有十几名身材魁梧的将领,其中有老有少,老的一头白发白须,身姿却依旧魁梧挺拔,年轻的则是站立如枪,隐隐有一股锋芒露出。 朱英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高台上依旧在继续的比试,高台下目不转睛地观战众人,缓缓抬起脚步,朝着那里走了过去。 因为角度问题,所有的观战者都看不到秦国公等人的身影,朱英则是因为站在高台的另一侧,才能够发现。 走上前去,朱英躬身行礼,一个接一个地拜过去。 “朱英见过各位叔伯!” 细数一下,秦国公带来的人里,只有三人反过来对朱英行礼,这三人都是年轻一辈,资历品级都在朱英之下。 但剩下的人则都在朱英之上。 “哈哈哈,朱贤侄不用客气,我实在是等不及下午,就先行一步和各位老大人一起来看看正阳武比,我们的年轻俊才们。 你就不用管我们了,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我们等会找个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默默观战即可! 千万不要让这群小子知道我们来了!” 朱英一头黑线,你们这一群人,要是兴致来了肯定会大吼大叫的。 默默两个字你是怎么好意思开口的,就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就像是在嘶吼,要不是那群参赛者都在聚精会神地观战,恐怕都能听到这里的动静。 不过因为身份的关系,他作为晚辈只能默默承受。 朱英点了点头,恭敬地亲自给诸位叔伯安排好了位置。 而那三个年轻一些的将领则是带上了面甲,和朱英一起来到了比试高台的附近。 参赛者中只有数人观察到了朱英身边多了三人,但也都不以为意。 躲在隐匿角落中的秦国公等人能够清楚看到高台上的景象,他们第一眼就看到了从空中俯冲而下的柳新。 “这小子! 啧啧啧! 顶尖身法修行到了极致,不错不错,这是谁家的小子!”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将眯着眼,努力看着高台上的人影,想要看看那小子长相。 对于军中宿将,无论是勋贵还是新贵,年长一些的他都认识。 只要看长相,就能看出个大概。 “那人是秦国公...” 旁边有人想要解释,这位老将军已经一脸疑惑地看向坐下前方的秦国公,一巴掌就拍了上去。 秦国公被这一下猝不及防,脑袋正中这一巴掌,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个老不羞的玩意,和你家夫人闹别扭了也不能在外面生一个私生子吧!” 老将军的想法很简单,能有这份实力的,还是秦国公的... 不是儿子还会是什么? 拓跋云汉一脸问号,转头看来,遭受的却是老将军的一团口水糊在了脸上。 帝都 第二百零五章 底牌尽出 秦国公拓跋云汉的脸立即涨成了猪肝色,偏偏对于这位亦师亦友的老将军没有办法,只能将带着怒意的眼神看向老将军身旁那个吹耳旁风的家伙。 “宁老怪,你给我坐到我身边来!” 拓跋云汉低沉的声音响起。 老将军身旁那人正是宁毅的父亲,人称宁老怪的巩昌候。 【龙庭护皇枪—绝对守护】 皇甫荣江周身宛如出现了三道盾牌虚影,分别守护在身前以及两侧。 柳新欺身而下,无数剑光落在这些盾牌的虚影之上。 但也只能够令他们出现一道道的涟漪,根本无法攻破这种防御。 “皇甫荣江的龙庭护皇枪的修炼程度已经到达了圆满境界。 同阶之下根本没有人能够破开他的防御。 更别说柳新的境界还在他之下。” 观战台上的一名耄耋老将如此评价道。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最终目光齐齐落向了秦国公。 “诸位老大人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秦国公拓跋云汉正在津津有味地观看着比试台上的两人交手。 却被身旁的巩昌候宁老怪用胳膊肘顶了两下,这才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于是不解地发问。 众人却是齐齐偏回了头。 大家都不想跟这等装模作样的人交流。 “这是怎么了?” 拓跋云汉眼中的疑惑更深。 “好好看你的比赛吧,你认为是皇甫荣江能赢还是柳新能赢?” 巩昌候却是笑着问道。 被他这一问,之前那些老将的耳朵又都纷纷竖了起来。 身体都微微偏向这一侧。 拓跋云汉明白这些老将都是在这儿偷听呢。 “光论防御一道,皇甫荣江确实已经登峰造极。 如此年纪达到这一地步,绝对是不简单的。 不过战斗永远是不断进攻的那一方。最终才能够获得胜利。 历史上我们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够靠一直防守得到最终胜利的。 不是吗?” 拓跋云汉的这个回答就相当于是直接挑明了答案。 他看好柳新。 这个答案出乎了大部分人的意料。 皇甫荣江的龙庭护皇枪来历可不简单。 他们一家祖上便是一位皇帝的亲卫。 尽职尽责,甚至呕心力学创造出了一门专门护卫其他人的功法。 就为了能够护卫他们的皇帝。 而这种功法经过不断的演化,不断地进步。 最终才成就了如今的顶尖功法。 可以说皇甫家族,数代人都是为了守护其他人而修炼。 这让他们在这种功法上的造诣简直恐怖。 拥有这样一位皇甫家族之人做护卫。 绝对堪比自身修炼了佛门的两种防御绝学。 不动明王和不败金身。 有人曾说,如果江湖上评选一种替保护他人的功法。 【龙庭护皇枪】绝对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皇甫家更是曾经有过数次在战场上力保主将或者是皇帝不死的记录。 他们有的在两到三位同等实力敌人围攻下。依旧能够护住被保护者的安全。 有的则是一己之力穿破千军。 皇甫家的历史可以说是极为惨烈的,历朝历代不知道有多少皇甫家族的族人为了护卫主将而死,因此皇甫家族的支脉一直不显,如今这一脉也只有两三代人的旁支,整个家族上下加在一起也就数百人而已。 但这样的家族,却也是帝王最放心,倚重的存在。 因为他们功法的缘故,他们甚至几乎不会主动在战场上成为一方主将。 他们更多的时候是以护卫的身份出现。 皇甫家偶尔有的几位有军事大才的人物,最终也只是成为了副将。 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的这套功法。 而且皇甫家族治家极为严厉,整个家族不允许修炼除了皇甫家族传承武技以外的功法。 违者将直接受到整个家族的追杀。 这一切都导致了他们并不适合成为主将。 主将在战场上是要跟人交战的,而不是保护其他人。 也正因为这个特性,所以才让皇甫家的人得到了数代帝王的恩宠。 即使是在康阳帝最看重个人武力的时期。 康阳帝也是将皇甫家视为自己最忠心的臣子。 甚至不惜替皇甫家的年轻一代子弟遍访名师,求来无数珍宝以及功法秘籍,试图增强他们的实力。 当然这些功法秘籍也都是偏防御的。 显然这一位历史上唯一的宗师帝王想让皇甫家替皇室打一辈子的工。 成为皇室永生永世的一块盾牌,一身盔甲。 不过也因为如此,皇甫家的实力直接跃升了数个层级。 这些年,当初接受康阳帝赏赐的那些皇甫家的年轻族人。 现在都已经成为了一方大佬。 甚至今日下午有资格坐在点将台看台上陪同陛下一起观战的,就有两位皇甫家的。 皇甫家也是唯一同一家族有两名族人坐在这点将台看台上的家族。 看台上的各位大佬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淡然。 要知道他们在不久前可都是经历过生死厮杀的,手中不知摧毁了多少人的性命。 台上柳新和皇甫荣江的比试,已经来到了在座众大佬心中的赛点。 皇甫荣江已经完全开始施展自己家族功法的长处。 那不动如山般的防御态势,让柳新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就连破道剑的锋利,在皇甫荣江的防御面前也有点不够看。 不过如果能够一直这样打下去,柳新未尝没有胜利的希望。 因为破道剑实在是太锋利。 皇甫荣江在武器上吃了大亏。 如果他的武器也是精绝的话,柳新此时就应该选择直接弃权了。 而现在柳新却有一个希望,因为对方的长枪上早已遍布伤痕。 【兵解-同归于尽】 皇甫荣江突然爆喝一声,正在不断进攻的柳新突然感觉自己破道剑剑身传来了一道道的吸力。 而在皇甫荣江的周身,一道道玄黄之气幻象出现,丝丝缕缕地包裹住了皇甫荣江手中的长枪以及柳新的破道剑! 只见皇甫荣江突然猛地转身,将自己手中长枪朝着一侧猛地掷出,而柳新手上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夺下他的破道剑,破道剑随着皇甫荣江手中长枪一起飞出。 整个变故只在一瞬之间,而隐秘角落里的看台上,秦国公等人却都脸色肃然。 这是【龙庭护皇枪】最强的一招,也是同归于尽的一招。 皇甫家族世代不知都多少人在用出这一招时候,与敌人同归于尽。 这一招在面对同阶的对手时,几乎是无解的。 皇甫家的先祖也是一位惊才绝艳之辈,是那个时代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却创造出了这么一个护卫他人的功法武技,而这套功法当然有它的绝妙之处。 而其中最无解,最强的便是这一招。 秦国公等人都知道这一招的名字。 【同归于尽】 兵解自己的武器,用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带走对方的兵器。 剩下的便是双方之间的贴身肉搏。 这一招往往都是在遇到劲敌之时,卸下对方的兵器所用。 卸掉一名武者的武器,相当于损了敌人一半的实力。 即使有些人擅长肉搏战,但面对皇甫荣江也不会有太大的胜算。 因为皇甫家族还有另外一项绝技。 这一项绝技来自于皇家的赐予。 是近些年才拥有的。 而赐予这一项顶尖功法的人,正是皇族历史上的最强天才,康阳帝! 因为这种功法皇甫家族修炼至今时日尚短。 因此就连这些军中的老将中和皇甫家族同气连枝,交情极好的人也都并不清楚这种功法的具体情况。 但他们都知道皇甫荣江这次在帝都待了两日便得到了皇甫家族的传承。 这种功法并不是靠修行所得,而是可以进行传承。 而传承给他的正是皇甫荣江外祖父,帝都城外大乱的那几日,那位年岁已近九十的老将迎来了自己生命的终结。 虽然这是一桩喜丧,因为这位老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足以让一名普通人或者一名修为低下的武者当场暴毙。 而他却依靠这种功法强行让自己撑到了现在。 而他临走之际,秦国公拓跋云汉也去他的床榻之前看望他。 秦国公至今记得那位老将临终之前说的一句话。 “混乱将至,我这把老骨头还是不要继续苟延残喘下去的好,还不如把自己的这一生宝贝继承给年青一辈。” 这位老将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将能够维系自己生命的这套功法传承给了皇甫家族最年轻的天骄皇甫荣江。 可以说他是自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将所有的希望都传承给了后代。 最后这位老将按照他的意愿和陪伴了自己一生征战的战马葬在了一起。 真正的做到了马革裹尸。 而随着这件事情的发生,帝都城内,一日之间陨落了三位老将。 也正是在这种背景之下,秦国公派系的这些老将军们强烈要求让秦国公带他们来看一看正阳武比上的年轻俊才们。 他们心中其实也有一些担忧,自己的那些老哥哥,老兄长们一个接一个地去了。 他们的时日也不会太多了,临终之前还是要看看正阳军方的未来才行。 于是便有了这一幕。 否则的话,秦国公没必要冒着被陛下责罚的风险,率先跑过来看一场比试。 不过按照现如今的情况,皇帝陛下非但不会责罚他,反而还得夸赞他。 在这群老将的面前,皇帝陛下也只能执后辈之礼。 话说在比武的高台之上,柳新手中的破道剑不受控制的同皇甫荣江的长枪一起飞了出去。 刚刚的那种力量,已经达到了中品大成境界的巅峰,更不要说其中还蕴藏着一种巧力。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强行握住破道剑,皇甫荣江的那杆长枪就会兵解,到时候或许会对破道剑造成一些损伤。 这都是当时那一瞬间从皇甫荣江手中长枪上传递过来的信息。 如果是在生死交战,柳新肯定不会让自己的破道剑脱手。 他也有自己的方法能够避免破道剑受到损伤。 但毕竟现在不是生死交战,有些底牌必须用在关键时刻。 因此柳新只能任由皇甫荣江的长枪拐走了自己的破道剑。 他也想看看皇甫荣江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如果是要贴身近战的话,他也是丝毫不惧的。 只见皇甫荣江身上有一缕一缕的黄色气体萦绕在周身。 这些黄色气体渐渐融入了皇甫荣江的皮肤表层,将皇甫荣江染成了一个小黄人。 这种感觉柳新非常熟悉。 果然下一刻皇甫荣江欺身而上一拳直接打向了柳新。 柳新可从来没有忘记皇甫荣江是横练术大成者,虽然只是局部的,但也已经足以说明皇甫荣江的近战能力。 柳新抬起手肘,想要试一试皇甫荣江的攻击力。 砰! 一身沉闷的肉体碰撞声传来。 柳新止不住身体倒退了三步。 皇甫荣江得理不饶人,继续冲上来一拳一拳挥向了柳新。 柳新依旧是抬臂格挡,不断有沉闷的碰撞声传出。 下一刻柳新直接开启【速脉】,在拥有【力脉】的皇甫荣江面前,一味的硬扛肯定是不行的。 他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速度。 随即两人不断拉扯,皇甫荣江的进攻势大力沉,近身战的武技精妙绝伦,他是横练术大成者,修炼近身拳法,腿法的天赋也是极佳的。 不过出乎皇甫荣江意料的是,柳新的近身战竟然也同样强悍异常。 甚至柳新使用的武技更为玄妙,隐隐也都达到了顶尖功法的层次。 这让皇甫荣江一时间踌躇起来,他有点摸不清柳新到底是什么背景了。 竟然会这么多强悍的功法武技,个人的战斗经验也是丰富无比。 这简直就不是一个百户子侄能够获得的资源。 但此时还在比试之中,他也不能分心。 【破虏拳】 皇甫荣江突然变招,疯狂地逼近柳新,拳法凶残无比,竟然是抱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意图。 柳新不断闪避,没有选择和皇甫荣江硬碰硬,虽然不惧,但没必要在对方的优势区域内和对方硬拼。 不过皇甫荣江的拳法还是有点东西的,比试台毕竟是个限定的空间,跌落下三丈高台便算是输了,因此柳新不可能一直闪避下去。 无奈之下,柳新和皇甫荣江对换一拳。 柳新的拳法自然也是一种顶尖功法,穿透力极强,但轰击在皇甫荣江的身上,却发出了一阵铜鼓锤击的金属音。 柳新甚至能看到皇甫荣江的身体表面泛起一阵金色涟漪,挡住了这一拳的所有穿透力。 而皇甫荣江的一拳落在了柳新的身上,同样令柳新表面出现了琉璃色的波纹。 两人几乎同时再次收拳,出拳! 咚! 一声巨大的轰鸣响彻高台,仿佛落在了高台下观战的众人心底,有部分人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因为这一次的碰撞,他们的心脏都感觉到了一丝不适感。 “都有顶尖的防御功法!” 一位擅长防御功法的老将出声说道。 “皇甫荣江身上的防御功法很像佛门的金刚不坏,但金刚不坏还要比这更硬一些。 而那个拓跋家的小子就有点奇怪了,那种功法好像是佛门的不动明王。 但皇甫家得到的是康阳帝的传授,康阳帝手里有几种佛门功法不足为奇。 可拓跋云汉你小子什么时候也有佛门功法了?” 这名老将看向秦国公,迎来的却是一张黑脸。 “我说秦老,您老耳背也就算了,脑子怎么也不好使了,怎么就那小子成了我拖把家的了?” 老将奇怪地看向拓跋云汉身旁的巩昌候。 巩昌候一脸震惊,连连摆手。 “秦老,我可没说过这话!” 拓跋云汉撇了撇嘴,没有多解释什么,这群老大人只是在拿他开心罢了,并不是真的以为柳新是他的儿子。 “那是龙瑝真气护体!” 众人的最后,一名一直眯着眼睛仿佛睡着一般的老将军微微坐直了身体,眼睛也似乎睁开了一些。 这位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年长的一个,见识也是最广,康阳帝还曾经在他的手下当过兵卒。 不过这都是老黄历了。 不管怎么说,这位的老资历一开口,所有人的耳朵便都支棱起来了。 “康阳帝天资卓越,但也不屑直接学他人的功法。 因此他借用佛门的金刚不坏身,创造了属于他自己的防御功法。 名叫龙瑝真气! 但因为只有宗师级的身体才能扛得住这种真气的运行,所以除了康阳帝,其他人无法修行龙瑝真气。 不过康阳帝天资卓绝,想出了另外的方法。 传授给皇甫家族的就是康阳帝修炼出的三缕宗师级的龙瑝真气。 有了这三道真气,皇甫家族便可以不用刻苦修行也能掌握龙瑝真气的部分威能。 算是弱小版的金刚不坏身吧。 而那个小子所修行的,却是正统的不动明王,但功法并不完全,只是小成境的不动明王。 两者要真的算起来,只能是不相上下罢。” “所以比来比去,一个个的底牌尽出,结果这两个小子还是不相上下。” 有人感叹道。 帝都 第二百零六章 宁毅的实力 “不!” 秦国公拓跋云汉也开嘴笑着说道: “胜负马上就要分出来。” 于是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了那高台之上。 柳新和皇甫荣江同时发现了对方身上的防御功法之强。 于是乎,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对攻。 否则如果只是凭借技巧的话,两人不知还要缠斗多久。 只有不断的对轰,才能够快速的分出胜负。 两人心中都是同一个想法,这不是两个人之间的对战,胜利者还要进行接下来的比试。 所以这一轮其实并不能再暴露太多的底牌了。 否则就是平白便宜了其他人。 同时也是因为各自拥有着强大的防御功法,所以干脆用这种简单一点的方式决出胜负。 不过皇甫荣江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弱于柳新的,不仅仅是修为上本就比对方高。 要是这还打不过,丢不丢脸面。 其次他也有自己的骄傲,身为皇甫家族年青一代最强者,如果他败了,整个皇甫家族都会跟着被人看轻。 所以他肩负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族。 随着皇甫荣江不断加重自己的拳力,柳新的身体开始不停的后退。 在观战者的眼中,两人现在的对轰实在是有点骇人。 两人根本不躲不闪对方的拳头。 砰砰砰的轰鸣声不断的响起。 伴随着皇甫荣江的不断发力,柳新渐渐被逼退到了高台的角落。 虽然看台之下的众人都认为柳新已经陷入了劣势。 但唯有皇甫荣江知道,现在真正陷入劣势的仿佛是他。 虽然他不断的把柳新逼退,但对方手上传来的力道可丝毫没有减弱。 对方在退,只是想要卸掉他拳头上更多的力量。 而当皇甫荣江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做出改变,他必须往前冲,试图依靠这一股冲劲逼迫柳新离开高台,这样一来他就算是胜利了。 可惜的是柳新注定不会如他所愿。 就在距离高台边缘还有两三步距离的时候,柳新突然发力。 【轻巧鸿雁身】 轻巧身出现,皇甫荣江一拳打出竟是直接扑了空。 只见他拳罡命中的部分柳新的身影虚幻了一阵之后骤然消散。 而在皇甫荣江的感知之中,柳新已经来到了他的身体一侧。 一脚直踹皇甫荣江的腰腹,皇甫荣江全身肌肉夹紧。内力奔涌而出,在瞬间做出了反应,侧身避过了这一脚。 然而下一刻皇甫荣江的眸子猛的一怔,因为他看到踢向他腰腹处的柳新身影竟然也有一些虚幻。 “中计了!” 皇甫荣江实在没有想到柳新速度竟然会这么快,连续拉出了两道残影。 甚至这第二道残影动作极为灵活,同时也有一股扑面而来的劲风,以及感知之中,这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存在依然是一道残影。 那么柳新的真身到底在哪里呢? “有趣啊,这一场比试胜负已分。” 秦国公拓跋云汉俯掌大笑起来。 而在高台之上柳新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原地。 仿佛他刚刚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这里一样。 而此时皇甫荣江身体已经转向了一侧,更是仿佛没有察觉到柳新一样。 这其实是星辰之力的另外一种妙用。 掩盖气息! 如果使用全部由星辰之力转化而成的类似内力的力量,不但可以加成功法的威力,同时还能够隐藏原本属于自己的气息而起到迷惑他人的作用。 当柳新发现星辰之力这一用处的时候,他就找方子航探讨起了隐藏气息身法的窍门。 因为方子航所擅长的功法正好是隐匿身法气息的顶尖功法,他在这一条道上拥有着丰富的经验。 而柳新强悍的学习天赋也让他很快就掌握了隐藏气息的窍门。 此时此刻柳新便用轻巧身迷惑了皇甫荣江,从而造成了这稍纵即逝的一次机会。 柳新直接对皇甫荣江发起了猛攻。 皇甫荣江浑身不断的有金色的波纹出,他的背后正在遭受着柳新的猛攻。 而在双方身法的差距之下,皇甫荣江根本就抓不到柳新的任何身影。 甚至连转身正面对敌都做不到。 这一刻皇甫荣江并没有觉得自身有什么憋屈的地方。 反而更多的是对柳新这个变态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疑问。 顶尖功法也就不说了,顶尖身法的价值远在顶尖功法之上。 就看现在他无论如何都抓不到柳新的影子便可见一般。 而在顶尖身法之上更加难得见到的顶尖防御功法。 他皇甫家族是因为有康阳帝的垂青,亲自传授了功法给他们。 但其实这种功法也有着极大的制约。 光是他皇甫家族同一代最多只能出三位,拥有这种防御功法的人就可以看出,皇帝虽然对皇甫家族另眼相待,但依旧是以皇帝的视角看待底下的从属。 即使是像皇甫家族这样铁忠于皇室的家族,依旧不能得到皇帝十成十的信任。 然而柳新不仅拥有顶尖身法,顶尖功法,甚至还有顶尖的防御功法。 但他的身份却只是一名锦衣卫百户的侄子。 什么时候一名锦衣卫百户身家都能够这么丰厚恐怖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皇甫荣江还不如去当一个锦衣卫的世家子弟。 不过这种话也只能在心中说说,也只能在这个憋屈的时刻说说。 皇甫荣江的心中还是有着对身为皇甫家族子弟的骄傲在的。 现在的情况就很明朗了。 双方之间顶尖的功法,顶尖的防御功法其实足以抵消两者之间的差距。 而皇甫荣江中品大成境界的内力精纯度竟然和柳新不相上下。 皇甫荣江能够感觉到自己和柳新内力对撞的时候自己根本占不到分毫的便宜。 只能说明对方的内力精纯度和他不相伯仲。 这一点其实也是令他非常奇怪的一点。 柳新明显只是下品大成境,他是怎么能把内力压缩到如此精纯的地步。 要知道皇甫荣江可是从会走路开始就已经开始修行。 修行了二十多载,才达到如今的成就。 这还是日夜不坠,没有丝毫停歇的情况下才达到的。 这也是他能够称霸同阶的底气所在。 然而现在的他只能被柳新追着锤。 “停!我认输!” 突然间皇甫荣江做出了决定。他用尽全力,震退了柳新,然后高举双手直接认输。 柳新闻言也停下了攻势,甚至散掉了身上的【不动明王】 如果面对的是关德这种人,他一定会全神贯注,以防对方的偷袭。 但对于皇甫荣江来说,柳新非常信任他的为人。 没有管其他人的看法,因为高台之下已经传来了一阵不可置信的惊呼。 中品大成境界的皇甫荣江竟然主动认输了。 这是什么情况? 即使两人都是有能力冲击前四甲的存在。 但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大部分人看好的依旧是皇甫荣江。 这无关皇甫荣江的身份,而纯粹是看在皇甫荣江的修为比柳新高了一个境界。 “柳新我输的心服口服。 我没有想到我会在一个同龄人,甚至比我年纪还要小的人身上全面受挫。 不过这并不代表我承认自己比不上你。 比试台上的战斗,毕竟不是生死厮杀。 如果是在战场上……” “如果是在战场上,我一样会击败你。” 还不等皇甫荣江说完柳新就把皇甫荣江最后一句话给顶了回去。 皇甫荣江看着柳新脸上的自信之色,忍不住白了对方一眼。 曾几何时,这样自信的神色只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而如今自己败了就是败了,让对方装一会儿,也就让对方装一会儿。 自己现在如果强行挽尊,不仅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还会让自己更加丢脸。 “第一轮,柳新胜!” 朱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没想到竟然让柳新获胜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谋划。 他纵身一跃,来到高台之上,虽然身穿甲胄,身体比往日沉重了五成有余,但依旧身轻如燕的上得高台。 柳新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 身穿甲胄还能够做到这样轻松写意,他也是拥有顶尖身法的角色。 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是小角色。 柳新的心中隐隐有了一种猜测。 但如果对方的家世真的是如他猜测的那样,那么这帝国军帅可就算得上,是治家无方了…… 不过像这样的人物家中的事物,稍微有点懈怠也是正常。 随着朱英的宣布高台下的人彻底炸了锅。 毕竟此时还能够站在高台之下的,大部分都是军方的人物。 在他们的心里,皇甫荣江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着他们。 可没想到的是皇甫荣江竟然在第一轮第一场就落败了。 这让剩下十四人之中的几名军方年轻人倍感压力。 如果这一场原本就是针对军方的正阳武比,到了最终前四甲的时候,连一个军方的人都没有。 那他们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回到家中被自己的父辈口水淋头的景象了。 而黄林仙,他的师傅虽然是禁军总教头,但他自身并没有任何官职。 虽然为了参加正阳武比挂了一个虚职,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最终前四甲中连一个真正军方的人都没有,可能就只能自欺欺人,把黄林仙当成是军中的后辈了。 当然如果柳新能够继续赢下去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但柳新能够继续闯下去的几率不高。 独孤玄卿的实力神秘,他的全力从来都没有在众人面前展示过。 而柳新跟皇甫荣江的对决之中,似乎已经是底牌尽出。 柳新的这些底牌虽然对于其他人来说,即使知道了也没有办法应对。 但独孤玄卿就不同了,你的底牌都被他知道了,对于他来说相当于占尽了优势。 而如果借希望于第二轮跟独孤玄卿对决的那人能够逼出前者的底牌,那可真是有点痴心妄想了。 “接下来第二轮,独孤玄卿对决宁毅!” 随着朱英的话音落下两个人赢出现在了高台之上。 宁毅! 柳新此时才知道跟独孤玄卿对决的原来是宁毅。 之前他有点有神了,没有注意到跟独孤玄卿对决的是谁。 “原本跟独孤玄卿对决的,不是宁毅!” 皇甫荣江似乎是看到了柳新眼中的惊诧,来到了他的身边,解释道。 “还不是宁毅?那他怎么会……” “是他主动要求的。” “这也可以?” “当然可以,如果你想跟弱者交战,当然不会如你所愿,如果你挑战的是强者,规则上是允许的。” “所以说宁毅主动跟原来独孤玄卿的对手交换了。 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柳新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丝答案,但问题已经问出口了,只听皇甫荣江淡淡的回答道。 “因为无论是你还是我胜出,后面都会面对独孤玄卿。 而他原本的那个对手实力不够,根本无法消耗独孤玄卿多少的体力,更别说把他的底牌逼出来了。 所以宁毅决定牺牲自己,自己上。” “但是他能做到吗?” “……” 皇甫荣江转头看了一眼柳新,你说这样的话真的好吗? “宁毅想来,还是有可能能赢的吧!” 柳新看着高台之上的宁毅,后者手里拿着一杆长枪,对他来说这是所有兵器中最熟悉的。 那如果不用兵器的话,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 就像柳新所说。 他并不纯粹是为了上去奉献自己。 为了消耗独孤玄卿的力量,逼出对方的底牌。 他其实想要获得胜利。 虽然没有获得胜利的自信,但他却有与独孤玄卿一战的勇气。 如此便够了。 “宁老怪你儿子的运气看上去并不好呀。” 一位老将对宁老怪说道。 宁老怪甚至都没有搭理这人,他的注意力现在都在远处高台的自家儿子身上。 “宁毅原本的对手并不是独孤玄卿。 他是自己选择跟独孤玄卿交手的。” 一位老将特地问了一旁服侍在侧的一名参将,然后说道。 这一名参将是朱英留下来给几位老将解惑的。 毕竟对于这一群老将来说,这些年轻一辈有很多他们并不熟悉。 而且对前面的几轮他们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因此需要留下一人,随时替他们解释。 “原来如此,小宁的胆量挺大的。 洛神世家称霸枪法一道已经有数百年了。 敢于在对方的子弟面前举枪,已是不容易呀。” 另一名老将发出一声感慨。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洛神家族的洛神枪法的确独步天下。 但你要说这区区一个年轻后辈,能把洛神枪法使出什么花来,老夫是不信的!” 另外一人表示了自己的不同看法。 两位老将接下来就开始吹胡子瞪眼。 没说几句,两人就已经开始动起手来。 秦国公却看了宁老怪一眼。 “小宁这个孩子啊是该好好磨砺一番。 你把他看的实在是太好了,他在他们同辈之中。虽然也是佼佼者,但是距离皇甫荣江这样的已经有不少的差距。 你也不想未来他们之间渐行渐远吧。” 宁老怪一怔,转头看向秦国公。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在沙场征战的死党。 但因为宁老怪宠妻,不想让她遭受生子的痛苦。 硬生生拖到了四旬的年纪,才终于生下了宁毅,结果他的妻子难产身亡。 因此对于宁毅,宁老怪一直都非常宠溺。对他的修行也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 毕竟以他的身家,就算给他终身富贵也不是一件难事。 不过宁毅却是一个想要上进的孩子,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宁老怪过度的关爱其实已经拉了他的后腿。 只不过平日里外人也不好对此事多说什么。 “老夫也知道自己有点太耽误宁毅这孩子了,但我就是狠不下心啊。” “那你就好好看着,看看你家儿子是有多么想要重振你的荣光,想要成为你宁家的骄傲。 你是入赘后崛起的,甚至因此抛弃了自己的名字,被人叫了一辈子的宁老怪。 难道你还想让人叫你的儿子一辈子宁小二么?” “什么!谁敢叫什么老子的儿子宁小二!” 宁老怪闻言一下子站起身,浑身气机炸裂,竟然是一位上品大成境的绝顶高手! 只见秦国公同样站起身,几乎在同一时刻涌出一股内力,挡住了宁老怪的气机冲击。 两人的内力精纯程度不相上下,但是秦国公的气机更加大气磅礴,而宁老怪的却像是一柄含而不放的锋利暗器。 众人纷纷侧目看来。 “你给我冷静点!你是想暴露我们吗?” 秦国公沉声道,一只大手按在了宁老怪的身上,后者双目赤红,就像是遇到了仇人一般。 “告诉我,谁敢叫我家宝贝儿子宁小二!” “服了你了,这是我瞎编的,快坐下吧!” 秦国公无奈摇了摇头,见宁老怪明显不相信,只好对天发誓,这才将宁老怪安抚下来。 而此时,宁老怪才重新将目光投向高台之上。 独孤玄卿枪法精妙至极,每一击都点在宁毅枪法的薄弱处。 连攻数百枪,却连对方一步都没能逼退,宁毅只能后撤两步,直接把手中长枪丢下了高台。 这时台下众人才隐隐看到,宁毅的手上戴着青色的甲胄拳套。 帝都 第二百零七章 不屈拳意 “终于要使出全力了么,枪法不适合你!” 独孤玄卿淡漠至极地说道。 “装逼犯!” 柳新在台下吐槽道。 “柳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甫荣江不懂就问,总觉得柳新刚刚所说像是好话,又不像是好话。 “就是说他那么厉害,咋不上天呢。” 柳新头也不回地说道。 现在起风了,独孤玄卿傲然屹立,单手持枪,枪尖对准宁毅,这不是装逼是什么。 尤其是风带起了他的衣角,更是让他有一种出尘之感。 宁毅在抛弃长枪之后,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空灵之感中。 【姓名:宁毅 年龄:22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拳法,刀法 根骨:8 体力:8 智力:7 特殊能力:不屈拳意+5 综合能力:7.5+1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战虎拳,血斩刀,不屈拳意 评价:宁家独子,性格直爽热情的阳光少年。】 柳新看着宁毅出现变化的属性面板也和皇甫荣江一样,多出了一点东西。 不屈拳意! 这群勋贵之后真的是底蕴深厚啊,这才多久没见,一个个的都多了许多的底牌。 而在远处隐蔽的角落中,宁老怪脸上出现惊诧,他看向了一旁的秦国公,有些结巴地道: “那...那是...不屈...” “是是是!” 秦国公实在是等不下去,只能接着宁老怪的话继续道: “是你宁家,是你宁不凡的不屈拳意!” 再回头看时,宁老怪已经热泪盈眶。 “我宁...宁不凡...” “行了,说不出话,就不要说了,仔细看看吧,即使小宁有了不屈拳意,也很难能赢得了洛神枪!” 【姓名:独孤玄卿 年龄:21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枪法 根骨:10 体力:10 智力:8 特殊能力:洛神诀+5 综合能力:9 资质:奇脉【灵脉】 最擅长功法:十字梅花枪,洛神诀,洛神传神枪 评价:主家庶出,却是洛神山庄年轻一代洛神枪唯一传人!】 柳新又看了一眼独孤玄卿的属性面板,这个变态倒是没有更改属性面板。 但即使如此,宁毅的胜面也很低。 下一刻,高台上的宁毅已经冲向了独孤玄卿。 独孤玄卿依旧使用的是他家传的【十字梅花枪】 每一枪都精准无比的打击在宁毅拳头的薄弱处。 而戴上了拳套的宁毅已经可以对抗独孤玄卿的长枪了。 宁毅不断的进攻,展现出的拳法和之前柳新和皇甫荣江的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在宁毅的拳法面前,两人之前更像是在无脑对轰。 宁毅不仅出拳的速度一下强过一下,速度也在变快。 同时拳套上开始有血色凝聚,正是功法达到极致产生的异象。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了,一个个还不到三旬的年纪就都达到功法大圆满了。” “这个时代或许真的要出现大变了。灾年出妖孽啊!” 几个老将在那彼此交谈着,渐渐地话题便开始沉重起来。 “几位老大人都要行将就木了,恐怕看不到灾难降临,还是不要太操心的好!” 秦国公哈哈笑着,转过头对那几位老将说道。 得到的却是一阵臭骂。 秦国公转过身,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宁老怪的注意力也从自家儿子身上收了回来。 “真的有大难?难道以我正阳如今的国力,也无法避免?” 宁老怪问道。 有些事情,只有到了秦国公这个位置才会清楚。 “如果光是以我正阳的国力,当然是所向披靡的。 但我们的百姓该如何? 百姓们已经多少年没有遭受战争之苦,我们曾经经历的远远无法和以前想必你。 而且之后即将出现的大劫,就连武阳大帝那个时期恐怕都比之不如。” “这么厉害,那我家小子...” 宁老怪不禁为自家儿子担忧起来。 “真的大劫临头,我家这小子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想到大劫,能让秦国公吴国公,甚至是米雨松都如临大敌的大劫,宁老怪即使对自己有信心,也不免会产生担忧之感。 “好了,那群老大人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你可是能活着看到的,和我一起替小辈们遮风挡雨最后一程吧!” 秦国公淡淡说道。 宁老怪闻言不禁大喜,抚掌大笑起来。 “老子要是能将大劫给灭了,我家儿子岂不是就可以安享晚年了!” “你在想屁吃!” 秦国公怒骂一句,不过嘴角终于出现了一抹笑意。 是啊,如果他拓跋云汉能把大劫给灭了...... 就在这边一会悲一会喜的时候,高台之上,宁毅依旧再猛攻着独孤玄卿。 此时此刻,独孤玄卿已经无法站定于原地了。 宁毅周身满是血红之光流转,不断的注入宁毅的拳套之中,给了宁毅发展起来的机会是独孤玄卿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十字梅花枪】即使能够命中宁毅拳法的薄弱处,也已经无法将其逼退了。 和之前的柳新一样,独孤玄卿也被逼到了高台边缘。 独孤玄卿知道自己不能再退了,因为宁毅的拳意甚至还在升华变强。 这种感觉就像是面对一头正在快速成长起来的猛虎。 如果不趁着其弱小的时候解决对方,谁知道最后他会成长到哪一步。 【洛神】 独孤玄卿终于使出了真正的洛神枪。 啵~ 宁毅只觉的耳畔突然传来了一声水滴入水的轻鸣音。 下一刻,眼前的血色拳影中突然出现了一粒水滴,悬在那里,如同亘古不变的悬在那。 周围的空间仿佛都在这粒水滴出现之后变得停滞了下来。 独孤玄卿的【洛神】,演化的是一粒水滴。 而他的祖父演化的则是一片浪潮。 因此独孤师道,江湖人称‘听海观潮’。 而独孤玄卿却是和自家祖父完全相反的道。 水滴的出现,对于宁毅来说,停滞了空间,但对于看台下的众人来说,只看到独孤玄卿不知何时出了一枪。 枪尖就悬在宁毅的喉咙前,而宁毅仿佛浑然未觉,整个人陷入了停滞一般。 远处观战的宁老怪已经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这里。 “又是一个大圆满,而且还是顶尖中的顶尖功法【洛神】的大圆满。 独孤玄卿,真是一个妖孽啊!” 秦国公也站了起来,独孤玄卿的天赋已经不是妖孽可以形容,简直就是逆天。 洛神山庄的始祖,那位女将军就是凭借大圆满级别的【洛神】枪法成为了枪道魁首。 数百年来罕有人能够撼动【洛神】威名。 而这等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最顶尖功法,在如今一个二十五岁的小辈手中达到了巅峰。 秦国公不由得想到,催生出这样的妖孽的大劫该是有多恐怖的劫难。 自己真的能够解决大劫么? 被一个小辈搞得道心不稳,秦国公觉得自己有些丢人了。 脸色涨红的秦国公一屁股做了下去,然后拉着宁老怪的衣袖,将他也拽到了座位上。 “那个独孤小子也只能掌握一瞬间【洛神】玄妙。宁毅还是有机会追上的!” 原本只是安慰的话语,宁老怪却像是当真了一样疯狂点头。 “我家毅儿能追上的,现在就缺一本顶尖功法,和【洛神】同一个层次的顶尖功法! 拓跋,你得帮我这个忙!” “嗯?” 秦国公微微一愣。 “去找上官霸要!不行的话,米雨松也可以!” 宁老怪认真至极,眼中满是疯狂之意。 “我输了!” 宁毅看着近在咫尺的枪尖,无奈摇了摇头。 而看到宁毅认输,独孤玄卿脖颈上的青筋猛地跳了跳,凭借着大毅力,这才稳稳将枪收回。 因为强行用出这一枪,他已经受了一些内伤。 独孤玄卿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下台的宁毅,他没想到自己会被对方逼到如此地步。 如果一开始就重视对方,或许自己不会这么狼狈。 但凡是都没有如果。 下台前,独孤玄卿看了一眼柳新,心中暗道: “真是便宜你了!” 第二轮结束之后,第三轮便是关德和一个军中新贵后代的比试。 所谓的军中新贵就是指旭阳帝手中提拔起来的勋贵。 这样的人当朝数量不多,只有寥寥数人。 但他们的实力却也不容小觑,同时和老兄弟们之间关系也算得上是不错的。 虽然说没有了坐骑,关德的实力不算是巅峰。 但凭借着八十二斤重的青龙偃月刀,关德依旧稳稳的获得了胜利。 而这一次柳新观察了关德的属性面板,并没有发现跟之前有什么变化。 他感叹一声,散修果然还是散修。 之后的几轮都没有什么出彩之处,基本上抽到的每一组都有一名种子选手。 而到了黄林仙那一组的时候,黄林仙更是只出了一剑便赢得了比试。 虽然他手中的长剑并不是精绝,但依旧一剑斩断了对方的兵器。 最终剑锋轻易的直指在对方的喉咙上。 这算的上是整整八组比赛中结束的最快的一场。 而这一剑虽然平平无奇,但包括柳新在内的众人依旧能够看出黄林仙的这一剑也已经达到了功法极致的大圆满境界。 “返璞归真,这就是返璞归真! 是那个家伙的成名绝技! 任何的功法到了他的手中都会变成平平无奇的模样,真的是迷惑性拉满。” 一名老将如此说道。 “你这是在替你十年前,三招就败在他的手下找借口吗?” 另外一名老将揶揄道。 两名老将随即开始吹胡子瞪眼,就这么杠了起来。 这些老将军们彼此都有彼此的黑料,都知道对方的一些黑历史,因此说起来那是滔滔不绝。 “怎么样,秦国公。 你现在还觉得你看好的那小子能够获胜吗?” 有一名老将拍了拍秦国公的肩膀。 秦国公微微偏过头,发现此人是上一任的禁军总教头。 当初也是他将那个人提拔起来。 没想到那原本天资普通的一个人,最后竟然能达到仅次于宗师之下最强者这样的成就。 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不过也因此,这位老将军的地位水涨船高。 从军中退役之后便能够和这一群军中功成名就的老前辈坐在一起论道。 秦国公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说老大人们什么时候咱们关注后辈是看他的修为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方便了,我们就把米雨松派出去跟北蛮打。 每一次只要派他出去看看对方有没有宗师。 有的话就打一场看看输赢,没有的话就直接宣布他们战败了,全部集体自杀算了。” 秦国公用怪怪的语气说道。 “你这小子! 说的倒也不错。但毕竟正阳武比是一场个人武力的对决。 至于真正的统兵能力,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又怎么能够评判?” “老大人,您说的对。不过即使是正阳武比这样的比试,也是能够运用兵法。 您就看好吧。” “那老头子我就拭目以待。” 很快第一轮的八场笔试就全部结束了,决出了八位获胜者。 而只需要在胜利一场,又能够参加下午的决赛。 能够在皇帝陛下以及各位大佬的面前展现自己。 所有人都磨拳霍霍。 “现在开始第二轮第一场的比试。 柳新,独孤玄卿上台!” 朱英面无表情的高声喊道。 他的视线不自觉的多,在柳新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柳新缓缓的出列,凭借着【星辰变】功法,他体内的内力已经得到了完全的补充。 体力也恢复了七八成。 可以说他现在的状态还是挺不错的。 而对于独孤玄卿,他也非常期待能与其一战。 对方绝对属于江湖之中,同辈武者中的佼佼者。 能够和这样的对手比试一场,对于修行而言有着极大的益处。 而听到朱英的宣布隐蔽看台上的诸位老大人原本还在争吵的,闭目养神的,突然全部都睁开了眼,有的起身看向高台之上。 “这两个小子怎么这么快就碰上了? 如此以来,最后的所谓前四甲还有多少水平? 朱英,这是欺君啊!” 一位脾气暴躁的老将军低声怒吼道。 “我们不清楚这一场比试的规则,你就不要在那里瞎说。” 另外一位比较冷静的老将开解到,但同样的他的眼中也有一丝不解。 几位老将军竟然就这么开始了争论。 有的已经忍不住想要冲到下边揪着朱英的脖子问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一轮比试的柳新和独孤玄卿都有着前四甲的实力。 这个时候这么早就碰上,绝对是有问题的。 “各位老大,人就不要吵了,这里不是有朱英手下的参将吗,叫来问问不就好了。” 秦国公开口说道,众老将全部都点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不远处的那名参将早就已经站立不安。 他也是大成境界武者,耳聪目明,早就听到了这边老大人们根本没有掩饰的谈话声。 听到他们肆无忌惮的讨论自家的主将,他根本不敢说一句话,甚至连转头看过去都不敢。 这都是一群什么地位的大人物啊,他这小小的六品参将怎么敢上去插嘴。 现在听到他们谈及自己,他浑身一个机灵。 “你过来。” 一名老将军和颜悦色的对他说道,同时伸出手朝着他招了招。 这一名参将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 根本迈不动好不好! “嗯?” 这名老将军看到这名参将纹丝不动,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顿时感觉自己丢了面子。 是不是自己久不在军中,这群人觉得老夫提不动刀了! “呔!” 这名老将军突然之间暴喝一声。 而且一声灌注了内力的暴喝,几乎是直直的冲着这名参将而去。 承受了一切的参将只觉得自己心神巨震,仿佛就连灵魂都要被这一声吼出窍来。 “过来!” 老将军又吼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仿佛又打通了这名参将的任督二脉一次。 只见他浑身一阵颤抖,突然就感觉自己的双腿仿佛能动了。以及机械式的走向了那群老大人。 那名老将军难过头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仿佛再说老头子我宝刀未老。 “老秦这狮子吼功力不减当年啊!” “老秦这还可以继续上阵杀敌啊!” 几名老将军纷纷恭维起来。 老秦将军的脸上得意之色更浓。 于是他转过头说: “快点把那边的情况说清楚! 为什么柳新会跟独孤玄卿对上。 他明明之前已经跟020打过一场。 你们这样搞的话,有前四甲实力的人岂不是都事先淘汰掉了?” 面对秦老将军的问话,这名参将根本不敢撒谎,立即说道: “诸位……诸位老大人,是这样的。 这一轮的比试完全是抽签决定。 抽签的时候,朱将是当着所有参赛者的面一块一块掀起的木牌。” “木盘一开始,是谁放置的?” 秦老将军目光灼灼的看向这名参将。 “这个末将不知啊。” 这名参将连连摇头。 秦老将军眉头一皱,正欲继续询问,衣袖却被身旁的人拉了起来。 “干什么!” 秦老将军扭头不满地说道。 却见秦国公拉着秦老将军的衣袖,指向了高台的方向。 秦老将军看向那个方向却见独孤玄卿已经走下高台,高台之上只剩下了柳新一个人。 “什么情况?柳新这么快就获胜了!” 秦老将军双目瞪圆,不敢置信地说道。 帝都 第二百零八章 皇帝出城 正午时分,皇帝陛下的龙辇驶离了皇城。 随着车轴碾过正阳门大街,帝都之中顿时涌起一股暗潮。 正阳大街十丈宽的街道上空空荡荡,而在街道两旁则是跪拜着无数的城中百姓。 百姓们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皇帝出城。 而在跪拜的百姓中,有不知多少人正在暗中使着眼色,传递着消息。 此时此刻,如果皇帝一声令下将这里的百姓全部屠杀一遍,估计能够铲除几百乃至上千的各种细作。 不过这只是假设而已,皇帝是不会这样做的。 跟在皇帝龙辇旁边的文武官员也都不会让皇帝这么做。 这一次的正阳武比,文官之中也有几个代表前往观战。 毕竟这一次涉及到了他们跟皇帝陛下的赌约,一旦这场赌约能成,文臣的某些小心思就能够得到满足。 某些计划就能得到时间延后。 他们就能够有更加充分的时间去准备,胜算也会更大。 当然即使是文臣之中也是分派系的,他们各有各的目的,各有各的计划。 就算是在武将之中,也分成了几种不同的心思,有激进的鹰派,也有温和的鸽派,以及数量极大的两面派和中庸之道的中立派。 一整个成色复杂无比的队伍跟随龙撵之后。 而皇帝身边只有两人有资格骑马。 其中一文一武。 文臣乃是当朝内阁首辅大学士,孔孝廉。 他一身紫青色的刺绣儒衫,穿的骚包至极,脸上不怒自威,一双剑眉也算是文臣之中罕见的锋芒毕露。虽然年过六旬,但却依旧身姿挺拔,举手投足之间大气无比。 武将乃是吴国公朱广孝,他身上穿着轻甲,胯下战马也着甲,虽然不是上阵杀敌的那种全甲,但也是可以随时作战的。 不过有心人都发现了一点异常,那就是武将集团,除了吴国公朱广孝派系的人之外,秦国公拓跋云汉以及他的派系之人竟然一个都不在这里。 真是奇哉怪哉,而这个消息也快速地通过种种渠道送了出去。 此时的旭阳帝精神奕奕,车帘也已经掀开。 因为这一危险举动,皇帝的宿卫几乎全部出动,围绕在皇帝陛下身边。 把握住了各个可能对皇帝陛下不利的角度和方向。 而这些人全都是中品大成境以上的绝顶高手。 龙撵的左侧就是以陈潇为首的三人组,柳新在这的话就会很熟悉。 而即使是一位上品加两位下品的配置,也只是负责护卫皇帝的一个方向。 可见这样的阵容配置下,即使是宗师出手,也无法伤及皇帝分毫。 和康阳帝不同,旭阳帝虽然在武道一途也有无上天资,但却中途毅然放弃。 旭阳帝并不打算将有限的精力放在多余的事情上。 而米雨松则代替皇帝陛下达成了武道上的成就。 只不过今日皇帝出城,历来紧跟在皇帝陛下近侧的东厂提督大人,今日却是没有出现。 而在龙辇之后还跟着几辆雕龙画凤的豪华马车,马车之中是这一次非要出城观战的三皇子和二皇子。 两人分别坐在两辆车上,三皇子内心躁动,其实更想骑马,在父皇面前展露自己的骑术。 晋升大成境之后,他对于骑术的掌控已经升级,足以让自己的父皇眼前一亮。 但因为规矩,他必须坐在马车中,令他郁郁寡欢。 而二皇子则在马车中安静看书,车帘被风吹起时露出他的侧脸。 一旁的几位文臣看到这一幕都会由衷地微笑。 文臣集团虽然分成数个党派,但却极为一致地偏爱二皇子。 至于大皇子则需要在城中听政,即使皇帝陛下只出城半日,大皇子也必须待在城中。 这是皇家的铁律,无论什么时候都必须要有至少一位有资格继承皇权的人待在皇宫之中。 就也是替整个正阳朝的命脉考虑。 虽然从皇城出发,距离正阳武比所在的军营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 但毕竟皇帝的车队人员复杂,礼仪繁复,大部分随从又是步行,因此这个时间被延伸到了两个时辰以上。 光是走过正阳大街就花去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皇帝陛下似乎有意亲近自己的子民。 让百姓们看看他的英容伟貌,因此皇帝陛下下令百姓们行礼之后便可以自由行动。 这倒是大大方便了百姓前来一观圣颜,无数百姓感恩戴德,光是远远看一眼皇帝的脸都觉得祖坟冒青烟了。 老祖宗啊啊啊,我见到陛下了啊,我出息了啊! 娘啊,我有救了,我可是见过皇帝陛下的人,老娘看还有哪些不开眼的敢嫌弃我! 甚至有的百姓接到消息之后,坐着马车从偏远之处来到正阳大街旁,就为了看一看自家皇帝长什么样子。 当然这也方便了某些人传递消息。 不过旭阳帝对此毫不在意,甚至有意纵容这些事情的发生。 而在皇帝花费半个时辰正阳大门正式出城以后,帝都之中瞬间变得风云诡谲。 帝都的上空似有阴云笼罩,雷蛇在沉重的铅云中积攒威压,不知何时就会落下灭世雷霆。 而就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之下,无数人开始像是老鼠一样穿梭在街道之中。 从这个宅子聚集到另外一个宅子。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所有一切以为隐蔽的动作都落在了望楼的监测之中。 张敬终于可以大展身手。 他兴奋得满脸涨红,不断地有文吏将信息传递过来。 而他则坐在暗毒之后进行着全方位的分析。 而就在一个书吏将一叠资料带到他的身边的时候,突然这人矮身抽刀,一刀砍向了张敬的脖颈。 这个书吏在内千户所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一直都是张敬的得力助手之一。 没想到在此时此刻,他突然出手。 任何人都没有意料到,也来不及反应。 刀光闪烁着寒芒。 但刀的速度并不快。 因为张敬只是一个小成境武者,而这个书吏更是一个普通人。 是他为了这一击必杀练习了足足两年之久。 因此虽然是普通人的身躯,但这一刀有着堪比小成境武者的速度和准度。 况且出其不意之下,张敬的反应甚至不会比普通人快上多少。 不过在这一名书吏原本认为必中的一击之下,张敬竟然险之又险,贴着刀刃避开。 同时还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那柄小刀的刀刃! 书吏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一个普通人从未想过有人能够空手接白刃。 对方的手掌难道不是肉做的?!! 这名书吏这个时候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下一刻他就听到了一声冷淡至极的声音,让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我等你很久了,你这么久才来,我在这里装的可累死了。” 说罢,这人已经站起身,劈手一掌直接砸在了书吏的胸口。 书吏只感觉自己胸口的骨头可能都断了好几根,一下子一股剧痛将他吞噬。 而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是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拿下!送到地牢,严加审问。 注意不要让他死了,能让他吐出多少就吐出多少!” 一个令书吏无比熟悉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真正的内千户所千户张敬出现了。 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对那个在位置上假装了大半天的假张敬行了一礼。 “谢谢前辈。” 那个假张敬摆了摆手。 而与此同时,内千户所中又闪出了十几个身手矫健之人。 都是内千户所的这些文吏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陌生人。 但看他们穿着的服饰便知道他们也都是锦衣卫的人。 这些人身手极快,快速地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一时间内千户所内鸡飞狗跳,有不知多少人被直接摁倒,双手反剪,困了起来。 “大人这是怎么了?” “大人冤枉啊!” “大人!” “大人,为何拿我!” 一时间喊冤之声四起,但张敬却冷笑一声说道: “你们跟在我身边那么久,还是小看我的案牍术了。 既然有大案牍术,就会有小案牍术。 能够加入我内千户所,能够在最核心的我身边进行工作的,难道我会不用小案牍术对你们进行核查吗?” 张敬冷笑一声。 “你们也太天真了,你们的身份我早就心知肚明。 把你们放在我身边只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而如今已经是到了收网的时刻。 你们的作用已经没有了!” 很快这些人都被这群突然出现的强大锦衣卫捆绑起来带入了内千户所的地牢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张敬这个人除了擅长按案牍术分析之法还会一手极好的审讯功夫。 这个本领天赋原本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直到他开始为了审讯这些隐藏在他身边的人,才开始接触审讯之法。 这才发现的自己在这方面的超常天赋。 不过此时此刻并不是他展现这种天赋的时候。 他首先要做的,是监控整个帝都城。 幕后的那些人甚至在他的身边都已经安排了那么多人。 只能这说明他们这一次的行动是一次翻天覆地的大行动。 如果在这次行动中立下功劳,张敬相信自己会再创造一个历史。 此时的张敬跟之前的假张敬有着因为明显的不同。 那就是在他极度兴奋的时候,真的张敬反而一脸平静。 他甚至抽空给自己煮了一壶茶,点了一盏静神香。 闻着静神香的味道,张敬一下子陷入了极为冷静的状态之中。 与此同时,整个帝都城内到处都在发生着一些事情什么。 百姓们也在四处游走,当然他们的目的是最为质朴的,见到皇帝真容的那些人走街串巷只为了告诉其他人,我见到皇帝老子了! 至于那些官员,现在这个时候走街串巷的大多数都是收到了一些好或不好的消息,或者说本身自己就想搞出一些事情来的。 而人群往来最多的反而是一个另众人都想象不到的地方。 上官府,武帝楼。 这栋小楼是上官霸在帝都时的住所,平日里旁人难以接近,里面的清扫也都是由上官霸的次子上官鹤进行的。 而今日却被打开,武帝城在帝都附近的所有高层都出现在了这里。 这栋小楼之中出现的每一个人都至少是大成境武者。 而现在这栋小楼内至少有着近百人。 “小鹤,这一次城主急召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难道城内要发生动乱?” 一位有着山羊胡子,眼神锐利的中年人问道。 “金叔,各位叔伯长辈,父亲预感到帝都城内可能会出现一次变故。 这一次变故的源头来自于魔道宗门。 而我们现在是江湖魁首,自然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朝堂之事不用我们插手,但是这些魔道势力竟然敢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搞风搞雨,如果我们不出手的话,江湖同道该如何看我们,还如何敬重我们?” 武帝楼内,坐椅一字排开,共有七八排。 所有座椅都正对着前方的七张椅子。 上首的椅子空着,这是属于上官霸的座位。 上官鹤坐在下首最末的位置上,而那山羊胡子的中年人则坐在他对面。 其余四个座位上也都各自坐着一名神态各异的中年人。 “但是上次白莲教入皇宫盗宝,城主下令让我们不要有任何动作。 为何这次又要让我们出手了,还是全员出动?” 被上官鹤称为金叔的中年人开口问道,他本名金其年,是一名剑修。他的眼神锐利,即使面对自己亲近的晚辈,依旧眼眸如剑,仿佛要窥探上官鹤的真实内心。 上官鹤面不改色地说道: “除魔卫道,本就是我武帝城的责任!” “但小鹤,你已经是朝廷命官。这件事情不是应该由司空师兄来决议么,毕竟他才是武帝城在帝都的负责人。” 金其年看向了自己一侧,最上首的一人。 此人双手把玩着一串佛珠,这可不是礼佛用的佛珠,这珠串神似佛珠,但其实却是一枚枚火弹子。 也就是小型的炮弹。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研究这种东西,其他人知道以后都开始对他敬而远之。 谁不怕一个手里一直搓着小炮弹的人啊。 “小鹤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如果大家有异议,那就按照八老会的决策方式来进行决策好了。” 众人一听,纷纷在心中出现了自己的心思。 司空宗礼的话已经相当于是明说,他和上官鹤是一头的了。 一部分人,包括金其年在内的都深深看了一眼上官鹤。 上官霸的这几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即使是走朝廷文官路子,没有修行的次子上官鹤都对武帝城有着极深的兴趣。 而上官霸的其余两个儿子估计也已经在安排着自己的后手。 武帝城将来的归属估计会是一场大风暴。 毕竟现在的武帝城不仅仅是江湖魁首,还涉及到了朝堂之上。 上官霸亲自打造出来的武帝城未来将会有很长的一段上升期。 有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在身后支持,无论你是准备走江湖的路子还是朝堂的路子,都是一份天大的助力。 而司空宗礼之前说的八老会,指的是八位德高望重,权柄滔天的人组成八老会。 当城主不在的时候,以八老会的最终决策为武帝城的决策依据。 而八老会的决策便是以投票进行。 一个决议得到五票或以上就可以通过。 而如今在座有资格投票的一共六人,也就是说,得到四票就能通过上官鹤的决议。 金其年默默观察着局势。 司空宗礼和上官鹤就已经拿到两票,其余四人至少三人投反对票才行。 而司空宗礼对面的老者是上官鹤的老师,虽然上官鹤不习武道,但也多少比普通人强一些。 这位应该是站在他们那边的。 剩下除了自己以外的两人,其中那个胖子最好投机倒把,他一直都是笑面虎的形象,但背地里很可能已经和司空宗礼沆瀣一气。 如此简单的一想,金其年高高举起手掌,高声说道: “我金其年,第一个...” 众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上官鹤似笑非笑地看着金其年。 金其年一脸决然地说道: “第一个同意小鹤的提议!”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其余五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妈的,还好老子机灵,这五个家伙原来早就是一帮的了!” 金其年心中暗暗对自己说道,坐下的时候默默擦去了额头的冷汗。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司空叔,就麻烦你启动武侯的侦查工作,查清楚帝都城内一切魔道势力! 当然我也会联系锦衣卫,借用他们的力量,武侯的工作量会小很多。” 司空宗礼抚掌笑道:“小鹤这个安排不错!” 众人纷纷附和。 半刻之后,武帝楼内众大成境武者鱼贯而出,这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即使是圣宗和邪门这原来的两大武林魁首也很难一下子拿出这么庞大的力量。 这群人涌入了帝都城中,一下子帝都城内就挂起了一股腥风血雨。 白莲教,星宿派,梁山等等潜伏在帝都城内的人纷纷被武侯找到,并且施以雷霆手段。 上官鹤站在武帝楼顶端,司空宗礼在他身侧。 “司空叔,今日一过,帝都的天就要变了,无论如何,那几个老家伙也会陨落几个。 您猜我的品级能提升多少?” 司空宗礼摇了摇头,他对朝堂之事并不了解,无法解答这个问题。 “至少从三品!” ----------------- 司空宗礼(造物小能手):武帝城负责人 上官霸师弟:金其年(剑修) 帝都 第二百零九章 元宵之约 “第二轮第一场比试……” 朱英板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语气也平淡至极。 “柳新胜!” 他也没有想到,独孤玄卿竟然会直接选择弃权。 看着独孤玄卿走下高台,刚刚的那一幕令他也有些难以忘怀。 就在一炷香之前,柳新和独孤玄卿分别从高台的两侧登上了高台。 奇怪的是独孤玄卿并没有带他的枪,就这么赤手空拳的上来了。 众人还在猜测,难道独孤玄卿也要学习宁毅,使用双拳对敌了? “不用长枪,你是赢不了我的!” 柳新不解的看着独孤玄卿。 “这个我知道,上来之后其实是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在下边有点不太方便。” 独孤玄卿已经能够勉强做到内力传音,不过并没有将声音控制成束。 当然并不是他没有这个能力做到,而是以前的他并不需要这个技巧。 他也是来参加正阳武比以后才开始学习这种技巧。 当然,这对内力的掌控需要有着极高的要求。 以独孤玄卿的实力在极短的时间内能够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是非常不容易。 一般而言,内力传音至少也需要资深中品大成境界才能做到。 而独孤玄卿只是一个下品大成境。 反观柳新,之前的他也是非常勉强才能够做到,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但现在有了星辰之力,他对内力的掌控上了一层楼。 因此两人就在高台之上开始了内力传音。 高台之下的众人纷纷抬头奇怪地看着这一个场景。 朱英的眼中有着一抹精光,这两人在高台之上用内力传音,抛开以他们的修为掌控这一技巧的可怕天赋。 朱英更想知道的是他们为什么要用内力传音他们在谈论的事情是什么? 为什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而在高台上独孤玄卿正在和柳新内力传音。 “我知道你是天云峰圣宗弟子。” 独孤玄卿1脸平静的传音说道。 “嗯? 行吧,以你洛神山庄的实力,的确不难查出我的身份。” 柳新有些无所谓地道,他的身份早就已经像筛子一样泄露出去,他现在只有一个需求,那就是希望泄露的速度慢一些。 至于守住这个所谓的秘密,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反正朝廷也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他圣宗弟子入朝为官。 “并不是洛神山庄查出的你的身份。 我刚刚只是在炸你而已。” “我靠,你这个小子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好像是一副冷漠性子。 没想到竟然还会诈骗人。” “因为我对你的身份好奇,因此出此下策。 当然了解到你的身份,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 原本我还想跟你好好的交手一番。 也算是替洛神山庄挑战一下正道第一的圣宗。” “现在的正道第一不应该是武帝城吗?” 柳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独孤玄卿却皱起了眉头,有些不理解。 “你作为圣宗弟子怎么可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这有什么的,你以为正道第一有那么好当的吗?想要当正道第一,就要肩负起正道第一的责任!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也听说过吧。” 独孤玄卿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柳新的说法,但他的眼中依旧有着不解。 “圣宗从来都没有入朝为官的先例。 你是来替圣宗试水的吗?” “这个问题涉及到我宗门的发展战略,太适合和你讲。” “好吧,抱歉,是我唐突了。” “你上台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当然并不是,只是因为一事想来邀请你。 不过我并不清楚你现在是以朝廷为重,还是以江湖人的身份为重?” “这有区别吗?” “当然是有的。” 独孤玄卿郑重的点了点头。 看着上面两人站立在那儿一动不动,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点头的下方观战的人都是一脸的不解。 你们搁这上面猜哑谜呢。 是上面的风景好看,还是下面的我们不配听你们的秘密? 真的是好气啊! “我当然还是更喜欢江湖人的身份。” 柳新想了想说道。 “既如此,那就好办了。” 独孤玄卿面色诚恳地说道: “那我想邀请柳兄明年元宵前后,来我洛神山庄一趟。” “洛神山庄?我为什么要去?” 柳新问道,没有理由突然让他过去一趟,他以为自己是傻吗? 洛神山庄虽然是正道门派,但你也不能随随便便邀请我去呀。 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觊觎我的天资想要挟持我。 看到柳新脸上满是警惕,独孤玄卿立即解释道: “洛神山庄发生了一些变故。我的妹妹被家中的长辈要求比武招亲。 但我不想让我家妹妹沦落到那些随随便便的江湖中人的手里。 因此这一次参加正阳武比也是为了……” “停停停!” 柳新目瞪口呆的看着独孤玄卿。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参加正阳武比的理由会是这个。 “你的意思不会是参加正阳武比就是为了替你妹妹找一个妹婿吧。” 独孤玄卿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妹妹为家族的交易品。 虽然说是比武招亲,但其实对象早就已经内定好了。 而我暂时无力阻挡。 只能前来寻求一些外力的帮助。 家族长辈们内定好的那几个人选都不是普通人,寻常的江湖武者根本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当然并不是想让柳兄娶我的妹妹,而是只要能够破坏掉长辈们的计划就可以了!” 柳新皱着眉头,他内心是觉得这件事情是他洛神山庄的自家事,他这个外人其实并不好管。 似乎是知道柳新心中的犹豫,独孤玄卿立即抛出了自己的条件。 “柳兄如果愿意前往的话,我可以把我祖父的修行日记交给柳兄。” “嗯?你的祖父是?” 柳新有着几分好奇,能够被独孤玄卿拿出来当做条件的,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吧。 不过柳新确实不知道独孤玄卿的爷爷是谁。 洛神山庄是一个比较封闭的势力,虽然强大,但江湖之中对其了解并不多。 在武帝城之前,洛神山庄才是江湖势力中和朝廷最紧密的那一个。 “我的祖父,独孤师道!” 谈及自己的祖父,独孤玄卿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骄傲之色。 果然柳新的脸上也出现了惊讶。 独孤师道他是知道的,江湖人称听海观潮,也有人称呼他枪神。 用枪一道当属天下第一。 以上品大成境界巅峰可战宗师。 这可是柳新师傅的原话。 而且这话柳新记得是在五六年前说起的。 这可是一位江湖上真正的大佬。 同时他也是康阳帝时期的禁军总教头,只不过只当了两三年。 但不管如何,不仅仅在江湖,即使在朝堂之上,他的大名也是十分响亮的。 没想到独孤玄卿竟然是这位大佬的孙子。 怪不得他的实力这么恐怖,年纪轻轻仅是以下品大成境的修为就将江湖之中最难修行的【洛神】修炼到了大圆满的境界。 【洛神】是江湖之中公认的十大最难修行的功法之一。 其余几个最出名的就是佛门的两大防御功法【不动明王】以及【不败金身】。 这样一位大佬的修行日记,绝对能够给他带来一些启发。 倒的确是一份大大的筹码。 柳新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忙碌了吧。 或许以及可以抽空去一次。 不过过去一次当然不难,但是要做的这个事情好像有点不符合他的身份。 这不就是坏人姻缘吗? 因此稍微考虑了一下柳新决定……要加钱,啊不,加筹码! “这件事情我还是得考虑考虑你妹妹她自己愿意这门亲事吗?” “他当然是不愿意的,不然的话,我怎么会替我妹妹出头?” 独孤玄卿说的斩金截铁。 柳新点了点头表示了然。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我可以接下,但是光一本你祖父的手机,可还不够让我出马跑一趟的。” 独孤玄卿皱了皱眉头,如果柳新的要求过分的话,他会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不知柳兄还有什么要求?” “我想真正见识一下听海观潮!” “嗯?你是瞧不上我的,滴水穿石?” “原来你的道叫滴水穿石。” 柳新摸了摸下巴,对于【洛神】,江湖上虽然流传甚广,但是面对这一强大的顶级功法,大部分人还是没有太好的应对手段。 就是因为修行【洛神】者,可以说是千人千面。 每个人在洛神之中都能参悟属于自己的道。 一代枪神为什么会有一个听海观潮的绰号。就是因为他从【洛神】之中感悟出来的道被他称之为听海观潮。 而如今独孤玄卿说他自己的道叫做滴水穿石。 “因为我想看一看闻名江湖听海观潮的威能!” “怎么,柳兄是觉得我的手段不够强?” 独孤玄卿挑了挑眉。 “非也非也,但毕竟枪神的听海观潮即使是我家老头子也极为尊崇,小子我当然是想见识一下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非常抱歉,我祖父他可能那段时间并不在山庄里。” “嗯?不在啊,那就可惜了。 不过也不要紧,反正他是你的祖父。回头你记得欠我这一件事即可!” “好,既然如此,一言为定!” 两人商量好了一切,柳新终于摆开架势,准备和独孤玄卿来一场精彩的对决。 “柳兄,在下不想打了,这一轮我就此放弃!” 独孤玄卿对着柳新抱了抱拳,潇洒的转身朝着抬下走去。 这一次独孤玄卿并没有用内力传音,是普普通通的说了出来。 柳新疑惑地看着对方的背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咱刚刚不就是谈了一个条件嘛,谈完之后怎么还附赠我一个。 主动认输并不是我的要求哈。 没必要做到这样。 “独孤……独孤兄,我们没必要这样!” 独孤玄卿停下脚步,转头对着柳新传音道: “并不是我想要放弃的,而是宁毅他伤到了我。 我现在不能受伤,而且我的目的已经达成,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传音完毕,独孤玄卿便潇洒的下了台。 到了台下独孤玄卿恭敬的对朱英行了一礼。 “这位大人,在下弃权这一局!” 说完之后独孤玄卿便潇洒的走了,只给众人留下了一个背影。 朱英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冷冷地瞥了一眼高台之上的柳新,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宣布了这一局的结果。 结果一出台下,众人纷纷砸舌。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柳新跟独孤玄卿根本没有对上一招,结果就这么出来了,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你好歹是洛神山庄的人啊! 朱英已经听到众参赛者的窃窃私语。 而他自己则是又看了一眼独孤玄卿离去的方向。 “这就是江湖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朱英在心中自语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已经看到柳新走向了高台。 而皇甫荣江等人已经凑了过去,想要问问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众人的疑惑,柳新看向了宁毅。 “大家如果想知道事情的缘由,不应该问我们的宁毅啊。” 而在高台之下发生的事情,已经被人一五一十的传到了隐蔽看台上的众位大佬面前。 秦老将军直接一把拉过那名参将的衣领,大声呵斥: “我早就觉得你们这一次的正阳武比有猫腻,快给老子说说,你们是不是在打假赛?” 这名参将欲哭无泪,又不敢反抗,只能滴溜溜的被秦老将军拎着衣领在空中晃来晃去。 他好歹也是一名将领,被这样拎着脖子难道不要脸的吗? 好在这里除了几位老大人之外,也就只有他一个。 否则的话,他一定会羞愧的拔剑自刎。 “老老大人!末将肯定不敢打假赛,啊不,制造假赛啊。” “你确定?你确定你们没有跟秦国公拓跋云汉勾结在一起?” 秦老将军怒急之下,已经直呼秦国公的大名了。 他一把将这名参将拉到了秦国公面前,后者一脸的无语。 “我的老大人们!” 秦国公发现诸位老大人都目光炯炯的看向他。 现在这个情况的确挺像是打假赛的。 “你们也不想想这一轮的监考官员是谁? 他朱三公子从来都跟我不对付诸位老大人难道不知道?” “嗯?朱家的老三跟你不对付?” 秦老将军铜铃大的双目之中出现了不可置信。 “你跟老朱交情这么好,怎么会跟他的几个小子关系不好呢? 我听说朱老二以前可是你的义子……” 突然之间,秦老将军闭上了嘴,拎着参将的手也松了一下,已经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不过以他的身份地位,没有必要做出解释,只是抱歉的看了一眼秦国公。 那位朱家二公子已经战死在战场之上,连尸首至今都没有找到。 而此事一直是吴国公和秦国公心中共同的痛。 不过秦国公脸上洒然一笑。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朱三公子跟我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自从他二哥战死疆场之后,他对我的不满已经成为了一种执拗。 我的事情他不掺和进去搞破坏就已经很好了。” 秦国公说完之后,秦老将军并没有继续揪着不放。 他挥了挥手,把这名参将赶走,这名参将如临大赦,匆匆而去。 “那为什么这一局独孤玄卿直接宣布弃权了? 以他的实力,甚至赢面更大一些。” 这位老大人其实心中最不理解的就是明明占了更大优势的独孤玄卿主动宣布弃权。 如果说是一位实力明显不如柳新的人,那么弃权还说的过去。 明显独孤玄卿不管是修为还是此时的状态都会比柳新更好一些。 在这样的情况下,独孤玄卿的弃权就变得非常奇怪了。 “这件事情你们应该要问宁老怪才对。” 秦国公指了指他身旁的宁老怪。 而后者则是一脸懵逼的看着秦国公。 “我去,你这甩锅也不要这么生硬吧。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缘由,但我知道这件事情肯定和你儿子有关。 各位老大人,你们看呀!” 秦国公指了指前方诸位老大人将目光投向那边,只看到众人已经将宁毅围了起来。 “好像还真的是跟宁老怪的儿子有关。” 秦老将军低声呢喃了一句。 “诶,刚刚那个小子呢快让他去探查一下。” 于是乎,一名参将匆匆地跑向了高台之下。 而在高台之下,众人围着宁毅。 宁毅则是一脸懵逼的看着柳新。 “柳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毅弃权和你有着莫大的关系啊!” 柳新却是面不改色的说道。 “刚刚在高台之上零幺幺跟我说因为你伤到了他。 所以他没有把握能够赢我。 但他又不想受伤。 因此就直接选择了弃权,反正他参加正阳武比,也不是为了最终能够在陛下面前露脸。” 柳新解释道。 众人虽然还有疑虑,但都将目光投向了宁毅。 众人都没看出来宁毅什么时候让独孤玄卿受伤了。 甚至就连宁毅自己也是一脸的懵逼。 我什么时候打伤独孤玄卿了? 帝都 第二百一十章 异变生 其实随着朱英的宣告,柳新便算是获得了前四甲的名次。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到下午,陛下和诸位大人亲自检阅即可。 而在关德上台之后,台下的众人依旧围着宁毅和柳新。 关德的比试一下子不受重视,直到关德赢下这一局,同样晋升前四甲,也依旧没有什么人关注他。 而下方的众人正在热议宁毅是用什么方法打伤独孤玄卿的。 就算是宁毅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大家都是热心肠,帮助宁毅开始了回顾。 最终,大家得出一个结论,也是最贴近事实的结论。 “独孤玄卿毕竟只是下品大成境的修为,强行使用江湖号称最难修行的功法之一的【洛神】,能够将最后一枪以大圆满的姿态使用出来,必定对他自身产生了极大的负荷!” 皇甫荣江开口总结了大家的集思妙想。 众人纷纷点头。 然后众人又将目光投向了柳新。 “大家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柳新被众人的目光看的有些毛毛的。 就在刚刚的讨论中,柳新身具佛门顶尖防御功法【不动明王】的事情已经被大家所知晓。 而柳新那满身的琉璃色已经说明他也将【不动明王】修行到了极致,来到了大圆满的境界。 而【不动明王】在修行难度上是和【洛神】相当的。 独孤玄卿因为强行使用【洛神】达到大圆满而受了伤。 那为什么柳新使用【不动明王】同样达到大圆满却屁事没有。 难道柳新还在隐藏实力,他的真实实力远比大家看到的还要强? “我的不动明王只有前面的三重而已,并不是完整的功法。” 柳新只能把这个秘密小范围的告诉了几人,当然是皇甫荣江在内的几个已经被柳新初步信任的家伙。 属性面板加上柳新对人心的掌握,他觉得自己不会看错这些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过一个时辰后,所有的前四甲就已经决出。 “柳新,关德,黄林仙,魏宗铨。 尔等四人便是这次正阳武比的前四甲,现在就等下午陛下检阅,你们好生休息,恢复体力,希望在下午能够看到你们全力以赴。” 朱英语气平淡地宣布了最终前四甲的归属。 皇甫荣江等人恭喜了一番柳新。 黄林仙独来独往,和其他人都不亲近,也不疏离。 魏宗铨却是已经成为了勋贵集团的叛徒,因此只一个人灰溜溜的不知去了哪里。 而关德则是文臣集团的人,自有自己的小圈子。 距离下午的比试还有一个半时辰左右的时间,众人便开始用起午膳来。 有了结果的皇甫荣江倒是洒脱的很,与其他众人谈笑风生,丝毫没有受到落败的影响。 而且他的落败也并没有造成他在自己这个圈子里的地位。 在场最可惜的应该属于罗北的。 他和魏宗铨的那一场是最焦灼的,但可惜的是最终差了一招。 此时罗北正因为自己没能替雍州郡王赢得赌约而懊悔,独自闷头喝着烈酒。 他们不属于军将,自然不用守军规,此时兴致来了,便开始大口喝酒起来。 在场唯独宁毅和柳新没有饮酒。 柳新是因为下午还有比试,而宁毅却因为半路被人叫走了一趟,回来之后就没有兴致喝酒了,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情。 大家一边喝酒,一边吃着补充体力的烤肉,倒也兴致勃勃。 不过令柳新奇怪的是,似乎过了没多久,大家就纷纷醉倒了。 其中罗北最是干脆,喝着喝着整个人怔在了原地,双目无神,直视前方。 再然后就是手中的酒碗掉落,整个人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好在柳新眼疾手快接住了。 不过很快大家都一个接一个的醉倒过去,柳新立即察觉到了异常。 因为众人之中,不乏有海量之人。 现在远不是他们的极限,但却一个个的醉倒。 柳新拿起一壶酒坛闻了一口,并没有发现异常。 “柳小子,今日输给你,我是不会服气的,等我彻底掌控龙瑝气,我会...我会...” 最后一个喝了酒还没倒下的皇甫荣江突然起身指着柳新说了几句,到了最后眼神迷离,脚步也变得虚浮,他晃晃悠悠,最后一点话还是没有说出来,便倒了下去。 宁毅上前接住了他,眉头微蹙。 “柳兄,是不是有点问题?” 他之前一直都沉浸在思绪中,失了神,没有发现异常,现在抬起头,和柳新对视,发现对方也已经察觉了问题。 “酒里应该没问题,或者,是我察觉不了的问题。” 柳新严肃地说道,然后他起身来到了帐篷外,发现外面巡视的士兵依旧如常。 但很快他就从这些士兵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这些巡逻的士兵...数量太多了! 一般而言,巡视的士兵会大量布置在军营外围,一层套一层,将警戒的范围拉大的同时,也能保持足够的纵深。 但眼下这群巡逻的士兵却都集中在军营之中。 就在柳新发现异常,准备动手查探一番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呔!” 轰! 然后便是一声轰鸣传来,似乎就在不远处,什么东西狠狠的坍塌下来,大地都微微震颤。 而那些巡逻的士兵几乎在同一时间扭头朝着声响发出的方向看去,也有人发现了柳新,立即朝着周围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一队士兵便朝着柳新所在的帐篷走来。 柳新立即回到帐篷内,拿起了自己的破道剑。 而宁毅也拿起了自己的刀。 “怎么回事?” 宁毅也听到了那个动静,而且声响传来的方向正是他之前去的地方。 “有问题,我们可能要有一番苦战了!” 柳新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人。 如果他们没有醉倒,或者说没有被迷晕的话,问题可能还不大。 但现在这个情况,只有他和宁毅两个人,还要保住皇甫荣江他们,难度直接暴增十倍! 轰! 远处突然又传来一声巨响,然后便开始有嘈杂的声响传来。 柳新等人所在的帐篷被掀开,两名穿甲的士兵手持长矛走了进来,而在他们出现的一瞬间,柳新挥剑,剑光扫过两名士兵的脖颈,顿时飚出两道冲天的血线。 他们手中的长矛则是应声而断,切面平滑无比! “好一群贼人!” 远处又是传来了一声暴喝,这声音中气十足,传出了老远。 宁毅听到这一声脸色顿时一变。 “爹!” “什么?爹!” 柳新奇怪的转身看向了宁毅。 而就在此时帐篷的门帘又被掀开,几名士兵手持长矛冲了进来。 柳新剑光闪烁之间,这些士兵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破道剑的锋利在这个时候起了极大的用处。 斩杀这些士兵就犹如砍菜切瓜一般。 发现宁毅似乎知道些什么,柳新立即催促问道: “知道些什么?快告诉我。” 现在已经是紧急的事态,容不得宁毅隐瞒什么。 “秦国公以及几位老大人,其中就包括我的父亲,他们现在就在这军营之中。 之前的擂台比试他们都已经看到了!” 宁毅快速的说明了他知道的情况。 其实他之前也是不知道的,只是之前有一名参将把他带到了那处隐蔽的高台。 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才知道了这一切。 “什么,秦国公!” 柳新虽然对秦国公出现在这里非常的惊讶,但对方即使出现在这也不会是造成眼下这个情况的罪魁祸首。 这里面一定有着另外的隐情。 柳新发现他即使斩杀了这些士兵,后续并没有人继续对他们进行骚扰。 而帐篷之外,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 而几个中气十足的怒吼声不断地出现在外面。 “柳兄,我需要出去看看!” 宁毅的脸上有着一丝焦急之色。 他的父亲就在外面,他当然会急。 而且现如今的状况不明,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他们遇到了麻烦。 而且还是巨大的麻烦。 柳新甚至认为这就是之前帝都城外十万叛军幕后主使的进一步动作。 再联想到下午,皇帝陛下就要来到这里,柳新心中已是一寒。 对方的这一次动作,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最终一击。 幕后之人谋划这么大的行动,准备定然充分。 而身处在这个漩涡之中,柳新并不认为自己的能力能够十成十的度过去。 不过他也不能阻拦宁毅离开,毕竟外面还有他的父亲。 “你去吧!” 柳新点了点头,宁毅感激的看了一眼柳新,然后离开了帐篷。 外面似乎因为秦国公他们的关系,已经出现了骚乱,并没有多少人关注他们。 可能只有之前看到自己的那人派了一队士兵过来。 回头看了一眼醉倒一地的众人,柳新觉得对方既然用了某种方法迷晕众人,应该不是为了杀了他们,否则的话,用毒就好了。 现在这个情况,却像是要把这军营里的人一网打尽似得。 “应该不会出事吧。” 柳新喃喃低语一句,但他还是毅然翻开了帐篷的门帘,走了出去。 不离开帐篷,守在这里,结局并不会更好。 他要出去看看,有什么破局之法。 施展【轻巧鸿雁身】,柳新身体化作残影在离开帐篷的一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军营最高处的了望台上,一名面带鬼甲面具,拄着五尺长剑的高大甲士转身看向这边,却只看到微微颤动的门帘,没有发现任何情况。 他便是这次行动的主使,隐匿在鬼面甲之后的眸子里只有空洞的杀意,再无其他。 刚刚他感应到这里有一股气机,只是随意看看,既然对方速度不慢,那就让他去。 今日这军营里的人,他是必然要带走的。 只是唯一出了差错的,就是那群老鬼,比他想象的还要警惕,更是低估了那群老鬼的实力。 “一群将行就木之辈,晚辈,替你们送终了!” 柳新躲在某处营帐之后,透过营帐间的缝隙,观察着了望台上的高大甲士,眼中出现了对方的属性面板。 【姓名:颛孙学莲 年龄:29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剑法 根骨:9 体力:9 智力:8 特殊能力:三尸劲+5 综合能力:9.5 资质:奇脉【力脉】 最擅长功法:三尸劲,鬼戮剑 评价:白莲教,隐莲教众,神秘莫测。为护教尊者管象颐教授之徒。】 白莲教! 没想到竟然又是白莲教搞的鬼,但此人年纪如此年轻,却能给柳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即使是独孤玄卿和黄林仙,也不曾给他这种感觉。 而就在柳新暗中观察之时,远处的了望台上,突然出现了一道寒光。 寒光如同天威,从天而降,宛若流星。 寒光洞穿了望台顶,顿时木屑横飞。 而那高大甲士却只是举起手中五尺长剑的剑柄,身体猛地转身,剑尖不知何时已经朝上。 嗤~ 一股金铁交击的刺耳摩擦声传来,了望台上火星四溅。 高大甲士一剑便破了那如同天威一般的寒光,柳新能够认出,那是一点枪芒。 然后下一刻,一道身影狼狈逃窜而去,身影几乎是在某处一闪即逝,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几丈之外。 这种手段,让柳新想起了一个人。 黄林仙! 刚刚黄林仙刺出了那惊天一枪,但却被那白莲教的颛孙学莲一剑给破了,甚至狼狈而逃。 柳新估计,黄林仙也中了那酒中迷药。 事实的确如此,黄林仙脚踩八卦步,不断的逃窜,他体内的内力流转已经迟缓了至少五成,战力下跌的厉害。 否则刚刚那一枪,那个甲士不可能这么轻松挡下。 当黄林仙发现自己中了迷药的时候,立即封住了周身穴道,但依旧没什么用,药效依旧在缓缓地影响他的身体。 悄然离开营帐后,他发现了那个站在了望台上的人。 他和柳新一样发现了对方实力的强大,除了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其余的一切都和柳新所想一致。 他也判断出,此人可能是军营变故的始作俑者,便尝试对其出手。 结果对方的实力还在他之上,中了迷药的他肯定无法匹敌,只能仓皇而逃。 “踏马的,这该死的正阳武比怎么这么倒霉,每次都要搞点事情。 就不能大家打一架就结束么,非要搞那么多的事情,现在老子得跑了,丢了命可就划不来了!” 一边低声咒骂着,黄林仙快速来到了军营边缘,并没有什么人来阻挡他,他离开的异常顺利。 颛孙学莲的双目透过鬼面甲,冷冷看了一眼黄林仙狼狈的背影,冷哼一声。 “所谓天骄,不过如此!” 随即他就不再关注黄林仙,而是将视线投向了他觉得重要之处。 柳新已经悄然离开了原来所在的位置,他终于看到了秦国公等人。 一行十余人,每个都是须发皆白的老将军,此时为首的三人正散发出强大的气机,挡在了其他人的身前。 这群老将几乎人人都是大成境。 而那为首三人更都是上品大成境的气机,内力浩瀚如海。 而围攻他们的人也不简单,三个中品大成境,可以说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了。 虽然是上品对中品,但老将军们明显也都中了迷药,此时一身实力大打折扣。 “妈的,老子告诉过你们不要再军营中饮酒,就是不听。临到老死,终于老马失蹄了吧!” 躲在后面的一位老将喝道。 “别他娘的废话了,你们赶紧把药劲给散了,这群兔崽子实力不弱!” 柳新循声看去,此人正是之前爆喝出声的人,看到了属性面板,柳新立即就知道,此人正是宁毅的老爹。 【姓名:宁不凡 年龄:64 修为:上品大成境 擅长:拳法 根骨:9 体力:8 智力:8 特殊能力:不屈拳意+5 综合能力:9.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碧蓝拳罡,不屈拳意 评价:巩昌候宁老怪,一个北蛮人闻之色变的名字,草原之上,能止小儿夜啼!】 而在他身旁的则是秦国公和另外一位老将。 而这也是柳新第一次看到秦国公的属性面板,果然能够做到百战百胜的战神,不是寻常人。 【姓名:拓跋云汉 年龄:61 修为:上品大成境 擅长:十项全能 根骨:10 体力:10 智力:9 特殊能力:战神之威+10 综合能力:10+1 资质:奇脉【灵脉】 最擅长功法:龙纹斧,破军枪,天罡剑等... 评价:秦国公,正阳战神,十项全能。】 而另外一名老将也不简单。 【姓名:荣元元 年龄:70 修为:上品大成境 擅长:锤法 根骨:10 体力:8 智力:8 特殊能力:天生武痴+5 综合能力:8+1 资质:奇脉【力脉】 最擅长功法:破伤风锤法 评价:永嘉公荣元元,天生武痴。上天为你关上一扇门,必然为你打开一扇窗。】 这还是柳新第一次遇到天生武痴的评价,而且对方的根骨也是如此恐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未听说过永嘉公荣元元的。 而在诸多老将军的最后,宁毅已经倒在地上,有一名老将正在照顾他。 柳新一阵无语,宁毅冲出来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被打倒了么。 那你还出来干嘛,送菜么! 视线一转,柳新看向了围攻诸位老将军的为首三人。 帝都 第二百一十一章 勤王 【姓名:穆长安 年龄:49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斧法 根骨:8 体力:9 智力:7 特殊能力:横练大成+5 综合能力:8+1 资质:奇脉【力脉】 最擅长功法:天裂斧,断海斧 评价:梁山天勇星。】 【姓名:鞠广 年龄:44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暗器 根骨:9 体力:7 智力:8 特殊能力:血魔功+5 综合能力:8+1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血魔功,星罗密布 评价:明教护教尊者之一。】 【姓名:申和忠 年龄:52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毒,鞭法 《圣宗大师兄》帝都 第二百一十一章 勤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帝都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朱广孝反了? 皇帝出城,禁军三千拱卫在侧,中间是勇士营两千前后开道。 无数探马朝着各个方向奔驰而出。 皇帝的龙辇在出城之后,速度便快了许多。 而身后皇子们的马车却隐隐远离了皇帝龙辇。 皇子们似乎不太喜欢和皇帝待的太近。 而武将文臣们则是贴近龙辇。 一时间,整个队伍微微有点变形,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不过就在队伍离开帝都城不到五里的时候,一名将领来到了吴国公朱广孝身侧轻声和他说了些什么。 吴国公脸色没有变化,平静的点了点头,目光远眺。 而此时的旭阳帝依旧没有放下车帘,吴国公的这些动作都落在了他的眼中。 如果他丝毫没有想要找他过来询问的意思。 如果凡事都要他这个当皇帝的过问,那他非得累死不可。 有很多的事情要学会放权,这是他从自己的祖父身上反省的。 也是从自己的父亲身上体悟并见到这样做的好处。 自己的祖父就是一心抓着大权不放,最后连50岁都没有活到。 而他的父亲不断的经过放权,成就了自己成为了皇室历史上唯一的宗师。 同时还能够压着北蛮让他们20年不敢越过国境线。 国内更是一片祥和,根本没有敢跳出来搞事情的人。 不像自己,现在是个阿猫阿狗都想跳出来反一反自己。 旭阳帝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车窗。 在他右侧的文臣集团看到了他的这个动作,脑海中顿时从这个动作浮现出了诸多的想象。 这几人各怀心思,不过脸上倒是统一的波澜不惊。 队伍又往前走了大约两里地,大部分人都已经能够察觉,仿佛有一些事情正在发生。 因为不断的有斥候从皇帝身前身后的禁军、勇士营内分离出去。 但偏偏出去的多,回来的少。 而吴国公的脸上依旧是平静无比。 皇帝则已经收起了手指,敲了这么久手指也该疼了。 他此刻正半椅在车窗上闭目假寐。 对于外界的事情,皇帝没有表现出丝毫担心,因为一切都有吴国公。 当远处出现了一只不知名的骑兵的时候,所有的文臣,勋贵脸上都出现了异色。 尤其是勋贵中的几人,还有几位王爷,脸上有着明显的担忧。 这只突如其来的骑兵,有些诡异啊。 虽然只是远远的看到,但只要是上过战场的人,都能大致分辨出这一支骑兵至少有着上万人。 而随着这支骑兵的出现,一队队斥候朝着它的方向冲去,就像是一只只扑向火堆的…… 飞蛾! 一股肃杀之意从皇帝车驾的前后左右升腾而起。 皇帝的宿卫们也收缩了护卫的范围,到了皇帝龙辇十步之内的距离。 这个距离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算得上是贴身保护了。 十步之内,一念既至! 这群宿卫的脸上都是平静,不管什么情况,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护卫皇帝安危。 他们一行二十人,有着绝对的把握,即使最坏的的情况,他们也能带皇帝突围。 这是拥有五位上品大成境的他们的底气! “陛下,我们被包了饺子了。” 吴国公朱广孝这会来到了旭阳帝身边,有些事情还是必须和他汇报的。 虽然不是什么好事。 “哦,他们还挺有本事的。 广孝啊,朕这个鱼饵可是替你把大鱼钓上来了。 后边这烤鱼,你可得分我一份。” “陛下放心,我会看着火候的!” 面对万人骑兵,皇帝的这五千护卫看上去并不太行。 就算是文臣也知道,战场之上骑兵对上步兵至少一换五。 远处的这一万骑兵如果来者不善,那么皇帝身边至少要有5万步兵才能够抵挡。 就算皇帝身边的都是精锐,那也至少需要两到三万人。 而现在他们只有区区五千。 当朝六部之首,首府大学是孔孝廉步行匆匆来到皇帝的龙辇旁。 因为远处这一支骑兵的出现,导致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 “陛下。” 孔孝廉先是恭恭敬敬,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大礼。 虽然事态貌似比较焦急,但他依旧是一副从容模样。 作为当朝首府大学士,文臣之首,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必须宠辱不惊。 “嗯?” 旭阳帝睁开了眼眸,看向自己的这位肱骨之臣。 “怎么了?” 旭阳帝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从来都不政府对方为爱卿亦或者是其他的称呼。 要么就是直呼大名,要么就连名字都省了。 这一点是他从他老子的身上学来的。 而文臣之中,有许多人都极为反对他的这个做派。 他们认为作为帝王者该给天下臣民做出表率,有礼有节。 可惜的是旭阳帝根本不搭理他们。 不过真正被旭阳帝如此对待的那些人不论文武其实内心都是在窃喜的。 因为这说明他们已经入了旭阳帝的眼。 成为了旭阳帝的心腹。 虽然这其中也不乏有一些人旭阳帝的行为提出要求,但却在自己家中的时候暗爽不已。 “队伍的前方出现了一只骑兵,人数大约过万。” 孔孝廉没有说一句废话,而是完完本本的把现实说了出来。 但是令孔孝廉没有想到的是旭阳帝连眼皮都没有翻一下,只是轻声哦了一声,便又把眼眸闭上了。 孔孝廉当即便知道旭阳帝并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多说什么。 孔孝廉熟知旭阳帝的脾气,他不愿意说的。 孔孝廉当然没能力强迫对方说,也没有那个必要。 对于这位帝王,02是心悦诚服的。 虽然没有他的父亲康阳帝那么霸道,那么强势。 但这位皇帝的心机是绝对足够深沉,同时手段也是非常老辣的。 而且他跟他的父亲有一个巨大的区别,那就是他并非是一人作战。 他的身边有上官霸这样几乎把整个江湖都带给他作为助力的江湖高手。 也有为了护卫旭阳帝安全,把自身修为修行到巅峰,同时还掌控两个庞大情报组织的米雨松。 更是有吴国公,秦国公这样经验丰富,天资卓绝的统军将帅替他卖命。 这样的一个人物,他真的能颠覆得了吗? 孔孝廉并不知道。 他的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如果没有大劫降临,旭阳帝作为这个帝国的主宰还是不错的。 但可惜的是大劫将至旭阳帝,如果只想着把这个帝国打造的更好是远远不够的。 时代已经来到了不破不立的时候。 随即孔孝廉要躬身行礼离开了皇帝的龙辇,来到了吴国公朱广孝的身边。 “朱帅!” “孔公!” 两人相互见礼。 “我知道,孔公想过来问什么。” 吴国公朱广孝开门见山地道。 “远处只是一些宵小之辈,跳梁小丑一般,孔公不用担忧。 我自有对策。” 吴国公说的轻描淡写,但落在孔孝廉的耳中却如同一道惊雷。 难道这一场变故使对方刻意纵容? 想到这里孔孝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吴国公。 不愧是百战百胜的一代军神。 虽然这一次并不是他作为吴国公的对手。 但即使是孔孝廉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吴国公等人有些托大了,他们要对付的对手,我也不是什么简单之辈。 “如此我便放心了。” 孔孝廉如此说道,刚准备转身离开,却被身后的吴国公叫住了。 “孔公真的放心了吗? 如果真的放心的话,你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 难道陛下的淡然还不够让你放心的?” 孔孝廉微微顿足,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吴国公道: “老夫不是更相信朱帅嘛。” “嗯。” 吴国公点了点头,旋即又把目光落在了远处的那只骑兵身上。 而在此时吴国公派出的斥候已经即将靠近那只骑兵。 可是下一刻发生的一幕令包括吴国公在内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只见对方骑兵的队伍发生了动作,队伍似乎是往两侧分散,露出了中间的一个空档。 而在下一刻,众人便知道这个空当是用来做什么的。 千牛弩! 大概有十余支千牛弩的弩箭朝着斥候们射去! 几只斥候小队纷纷受到了致命的打击。 千牛弩的弩箭,速度快的惊人,也只有大成境界的武者才有可能在这样的弩箭速度下逃出命去。 而这些斥候根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看着远处一串串跌落下马的斥候。甚至有的连同战马一起被串成了葫芦。 让所有人震惊的当然不是因为这些斥候被杀戮。 而是因为千牛弩。 这等国之重器并不是所有的兵马都配备的。 就算是在禁军之中,也并非所有兵马都能够配备千牛弩。 每一件千牛弩都是有记录,有编号的。 这是绝对不允许流落在外的。 因为这是正阳国面对北蛮的时候,最有力的重器。 也是北蛮最难解的武器。 甚至在战场上如果有千牛弩存在可能被敌人缴获的情况,士兵即使拼出性命,也会在最后时刻把它毁掉,这是军中的铁律。 而现在远处的骑兵队伍之中出现了千牛弩。 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对面的骑兵当是最重要的某支骑兵队伍。 而在帝都附近拥有这样配置的骑兵只有三支。 禁军统领寇一文来到了吴国公身侧,他眯着眼睛仔细的看了看对面沉声说道: “朱帅,对面应该不是我的三千营。” 三千营是禁军之中最强大的一支骑兵。 旭阳帝将这一支骑兵的数量从原本的三千,提升到了如今的两万余。 可见对这一支骑兵的重用。 同时也代表了他对这支骑兵的信任。 如果连这一只骑兵都出现了问题,那么事情才是真正的大了。 “嗯。” 吴国公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其他的表示。 他也看出了对面的那只骑兵并不是三千营。 “现在我们所有的斥候估计都已经被封了路。 你还有办法联系到你的三千营嘛?” 现在只有骑兵才能对付眼前的骑兵。 而随着两人简短的交流,对面的骑兵已经开始了冲锋。 双方距离大约只有五里,这个距离正好是骑兵的冲锋起步距离。 而这支骑兵刚刚使用千牛弩击杀斥候的行为仿佛是在宣告他们的态度,他们会像无情的击杀斥候那般,用压倒性的力量解决皇帝的这一支队伍。 看到对面骑兵冲锋,根本不用等吴国公下什么命令,勇士营的指挥官已经开始大吼起来。 “列四重盾阵,防守姿态!”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勇士营开始了行动, 其中一支300多人的骑兵小队排到了队伍的最后方。 如果发生最坏的情况,这一支骑兵小队将负责替皇帝打开一条逃生通道。 “敌军势不可挡,不如断尾求生!” 寇一文对吴国公说道,以他的资格,也并不知道吴国公他们到底有什么打算。 虽然知道他们一定有自己的计划, 但用五千步兵对抗万人骑兵。 简直就是找死。 不,面对万人骑兵的冲锋,甚至不只是找死。 这是连死了以后连埋都不用买了。 万人骑兵的冲锋足够把他们变成一摊烂肉。 用马蹄直接踩进泥土里。 想来,明年这里的植被一定会生长的特别茂盛吧。 寇一文脑中瞬间想过了很多,这是他的习惯。 战斗之前往往会想很多,想的很全面。 这个念头只是他诸多念头之中的一个。 他甚至已经做到了同时出现多个念头在你脑中一闪而过。 但是又不会影响他的战斗指挥。 “盾阵护卫两侧,弓箭手准备! 枪兵准备,刺马之后不用看结果,直接弃枪!” “喏!” 立即有传令兵跑去传令。 可以说这些精锐的素质还是很强的,令旗摇摆之下就迅速做出了反应。 即使远处骑兵已经发起冲锋,大地开始震颤,这些士兵依旧严格按照军令行动,脸上满是坚毅。 这些都是曾经上过战场的悍卒。 帝都的兵马无论是禁军还是勇士营,都会轮换去北境驻扎一段时间,和北蛮人真正的交交手。 这样成长起来的才是真正的士兵。 否则就只是花架子。 可惜的是,拥有千牛弩,也就说明眼前的骑兵至少也是这样的队伍。 真正经历过战场,见到过生死,淬炼过心神。 不过现在这支兵马剑尖朝内,指向了自己的同族。 “那是哪来的兵马?” 旭阳帝已经睁开眼,不过胳膊依旧依靠在车窗的窗沿上。 他身边服饰的一名内侍立即小跑着来到吴国公身边,俯身恭敬说道: “吴国公,陛下唤我过来问问,前面的是哪家兵马?” 内侍看着年轻,但一股气机却极为凝练内蕴,也只有吴国公这样的顶尖武者才能看出他的深浅。 “米雨松的弟子么?” 吴国公朱广孝突然问了一个答非所问的问题。 那内侍突然一怔,然后整个人俯身更低。 “不敢称弟子,咱只是幸得提督大人的一点指教。” “呵呵,不错。” 朱广孝笑着称赞了一句,然后抬头看向前往已经冲锋过半路程的骑兵,叹了口气道: “那是南军都督府都指挥同知,驻扎保定天策卫的卫国候...... 闾丘玉书!” 这内侍闻言浑身猛地一颤,身子更低了几分,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 朱广孝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警惕。 “呵呵,没错啊,你想的没错!” 突然朱广孝笑了起来,那内侍微微起身,用余光瞥了一眼朱广孝,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心中的警惕更甚。 卫国候闾丘玉书是什么人,那是吴国公的左膀右臂,曾经吴国公出征北蛮,他为中军,卫国候就是前锋。 卫国候麾下的天策卫更是陛下亲自赐名,天下一等一的强大骑兵! 这样的一支骑兵,竟然反了! 要说这背后没有吴国公的影响,他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如此想着,他心中的警惕几乎凝成实质。 体内的内力以只有他才听得到的轰鸣声快速流转全身。 一股股内力汇聚在四肢百骸,准备随时悍然一击。 虽然这内侍知道自己即使爆发全力也不一定是吴国公的对手,但他自信,可以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为了陛下,为了提督大人,死也值了! “好了,收了你的气机吧,我不是你的敌人!” 朱广孝突然停止了大笑,凝神对着内侍说道。 “你去告诉陛下,如实相告即可!” 内侍直起身,直直地看向朱广孝。 突然,他猛地转身,一个箭步离开了朱广孝身侧,两步就来到了数丈之外。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愣了愣,唯有皇帝身边的几名宿卫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有四人同时跨出一步,来到了朱广孝和旭阳帝的直线之上。 旭阳帝微微抬眸,不禁笑出声来,他伸出手,拍了拍龙辇。 “喂,你们过了,把吴国公当什么了!” 几名宿卫听到旭阳帝此话,立即放松下来,又重新回到了原位。 而那个内侍则来到了旭阳帝身边,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旭阳帝笑着看着他道: “小凳子,你啊,还是太年轻了,被吴国公三言两语就逗弄成这样。 可要记住这次的教训,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有静气,晓得了吧!” 内侍小凳子连连点头,但是心中还是有着疑虑,只可惜暂时没有人能给他解答。 帝都 第二百一十三章 闾丘玉书 内侍小凳子将吴国公所说如实告知了旭阳帝。 旭阳帝眼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寒光,但却什么都没说。 片刻之后,寒光消散,旭阳帝摆了摆手道: “小凳子,去给吴国公致歉,然后在他身边待着。” 小凳子眼底立即出现了一丝凉意。 旭阳帝却在此时伸手一个爆栗敲在了他的脑阔上。 “让你待在吴国公身边是让你去好好学学,多看多听。 朕一直都是直来直去的,你们不要老是曲解朕的意思! 快去吧!” 一个爆栗直接将小凳子心中的小九九都打没了,小凳子一脸不解地来到了吴国公身旁。 恭恭敬敬行礼致歉。 吴国公摆了摆手,目光却依旧看着前方的骑兵,此时那骑兵距离皇帝车驾最前方的盾阵已经不足一里。 小凳子屏气凝神看着这一幕,一万铁骑的冲锋,光是那股天倾般的威压就让他双股战战。 即使是大成境武者,面对这样的天威般的威势也有些遭不住。 上品以下,在这样的冲锋之下,绝无幸免可能! 就在所有人屏息以待的时候,整个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马蹄混乱又整齐的轰鸣声,那一阵阵的轰鸣砸击在所有人的心头,让人感觉沉闷到了极致,好像就要呼吸不过来一般。 而原本正午的此刻仿佛也已经笼罩上一层乌云,即使现在正阳高悬,阳光炽烈无比,今日万里无云,但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被乌云罩顶,天地间昏暗一片,眼中只有前方铺天盖地的灰褐色烟尘! 卫国候闾丘玉书,一个没有戴头盔,露出了灰白的长发,用一根木簪子简单盘起,方正的脸上满是岁月带来的沟壑,下颌的短髯也是灰白一片,除了一双虎目依旧精神奕奕,其他的一切都说明他现在已经来到生命的终结之路上。 隐藏了一辈子的秘密,今日必须掀开了。 但像他这样的人,既然承蒙大恩,就必须要报,即使粉身碎骨,即使违背自己的良知,即使......要辜负许多的人,对不起许多的人。 也必须要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必诺初言,定守初衷。今当誓不违信,永不背弃。 这是他当初的诺言,在他微末之时,许下的承诺。 如今因为当初的诺言,他已经功成名就。 也因为这个诺言,他必将身败名裂。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闾丘玉书仰头望天,直视着刺目的阳光,阳光刺激得他流下热泪,用此掩盖他的内心。 “冲!” 低下头,他紧闭双目,隐约间,他已经看到了那个身影,那个身穿轻甲,数十年同生共死下来的身影,那个已经镌刻进骨骼,融化在灵魂中的身影。 “往后永生永世,吾愿甘为奴仆,以洗吾之罪孽!” 闾丘玉书身后带着一万铁骑,这都是和他一起生死与共的兄弟,每一个都是。 即使在他选择做出错事的时候,依旧无怨无悔地跟随他,即使前往是深渊,是毁灭也义无反顾! 此时他们距离前方的盾阵,还有不到百丈,这点距离,呼吸间便可跨越! “斩皇帝,只斩皇帝!” 最后时刻,闾丘玉书怒吼出声,他实在是无法狠下心,将手中刀枪对向以前的袍泽。 一声令下,天策卫万骑几乎在同一时刻取出自己的武器。 下一刻,异变突生! 皇帝龙辇之后,一位皇子的车架突然启动,朝着后方跑去。 还有一支百人左右的骑兵护卫。 此时此刻,大部分的人都被前方的骑兵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唯有文臣之中。 内阁大学士孔孝廉若有所感,突然转头看去,看到了那已经离开的某位皇子的车驾。 “哎,毛毛躁躁!” 孔孝廉突然摇头叹息,在心中宣判了这位皇子的命运。 其他人可能还看不出来,但聪明如他,在短时间内已经想清楚了一切。 今日,一切都是局。 是那群人,给陛下,给吴国公,给整个正阳做的局。 同时也是陛下,米雨松,吴国公等人给他们做的局。 双方互为棋手,十万叛军只是双方的试探。 从前期的试探过后,双方此刻终于来到二楼图穷匕见,短兵相接的时刻。 接下来,就要看谁的棋艺更高超了。 胜负绝对不会是此刻,眼前的万骑虽然是一大招,但是他相信,这样的落子早就已经在吴国公,米雨松乃至陛下的谋划之中。 胜负还早着呢,可有些蠢货以为胜负已分,早早地就明了棋,实在是愚不可及! 孔孝廉回过头,万骑之中,突变几乎同时发生。 距离盾阵,还有数十丈! 所有的天策卫都已经取出自己的兵器,甚至有人已经将兵器高高举起,然后狠狠挥下! 可惜的是,此时距离前方的目标明明还有数十丈,他们就已经挥下了自己的兵器。 这难道不是无用功吗! 不! 不是的。 他们有自己的目标,而目标,正是身边的袍泽。 所有挥舞兵器者,都是满含热泪。 他们挥刀所向者,是他们的袍泽,是他们曾经生死与共之辈,是曾经将后背无条件交给的人。 可现在,他们却必须将自己的兵器送入对方的身体。 原因无他,因为他们是正阳子民! 嗤嗤嗤...... 嗯嗯嗯...... 咚咚咚...... 轰轰轰...... 皇帝的车驾队伍中,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龙辇里的旭阳帝也直起了身,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口中低喝一声: “该死的东西!” 吴国公依旧一脸平静,只有距离他最近的内侍小凳子才能看到对方眼底闪过的那丝悲痛。 不过这个发现并不足以掩盖他现在的震惊。 在他的眼前,无数骑兵挥刀相向,而目标则是自己身边的人。 一时间,兵器入体的声音不断发出, 即使长刀入体,依旧紧咬牙关,没有发出声音的闷哼声, 摔落下马,马蹄踩中他们的躯体,发出的骨骼断裂声, 最后因为太多人摔下马,导致后面的队伍不断的有马摔倒,连带着把背上的骑士,压成肉饼的轰鸣声。 万人铁骑,天策卫... 瞬间全灭! 而在队伍最前方,只有一个满目热泪的闾丘玉书。 高举手中武器,一剑捅向自己的咽喉。 最后的时刻,他笑了,洒脱地笑! 这样的结局,或许才是最好的吧。 无数天策卫骑士,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自己的身份,在最后关头,默契地选择了同样的抉择。 那幕后之人,我去你妈的! 吴国公仰头看天,心中的怒意已经飙升到了极致! 「颇有所感的一章。 只有两千多字,因为只想写那么多,容不得其他内容。 能力有限,想写的东西没写出来,只能尽力。 最后只能说,这一章或许是这本书里,我的第一个“胖取来”。 看得懂的人,或许能懂....」 帝都 第二百一十四章 逃跑的二皇子 所有皇帝车驾队伍中的人都没想到会出现眼前的一幕。 明明那么强大的一支骑兵,怎么会齐齐倒在盾阵数十丈之外。 为什么这支骑兵会一起反水,将兵刃指向自己身边的同伴。 这里面到底是人性的丧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南无阿弥陀佛, 闻善稳世络,于无为秽感智。 龙皇即非已,脂粉无欢顺策。 烟霞耀智急,大圣何时可欲? 万乘天河路,苍茫可觉无途。 长缨三省影,马首玄黄诸徒。 化绒色匪所,缟素绣绵勿语。 焰身尘翻卷,虚晃落尘故曲。 莫愁人言事,唯衣鼓着微喷。 志后无君子,法尔非欲蹈歌。 河南千子已,挺发不暖愿数。 黑元音在耳,龙焚雨湮黯徒。 何夜浩荡白,忍愁此由非资。 仿佛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声音响彻在所有人的耳畔。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不知所谓。 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感觉今天没有带脑子出门。 眼前的一切,到底踏马的是什么意思啊。 为什么他们自相残杀,然后变成了这样! 一支万人骑,短短几个呼吸几乎全灭! 这是踏马的什么话本都写不出来的东西啊! 大部分人的脑子都在这一刻宕机了,好像有人在他们的脑中念之前那段晦涩难明的玩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耳畔回荡的不再是莫名其妙的经法,而是战马的嘶鸣。 那群骑士虽然抱着死志,心怀愧疚,最后时刻甚至连悲鸣都强行忍住了,但战马们可不是人,没有那么好的控制力,也没有那么大的羞耻心。 可能战马们和现在旭阳帝车驾队伍中的大部分人一样满心疑惑。 为什么自己的主人突然就死了,为什么? 没人能够告诉这些战马答案,不过因为一场混乱的自杀式袭击,大部分的战马都被绊倒,其中有数量不少的战马都摔断了身上的某个部件。 一时之间,战马嘶鸣声不绝于耳。 这也将一群懵逼状态的人唤醒。 看着前面十不存一的铁骑,这些如梦初醒的人心中又出现了新的疑惑。 这是敌人么? 一群冲到你面前自杀的人,能够称之为敌人么? 没人知道。 但少数懂的人都是一脸的黯然。 虽然这一局,皇帝胜了,但绝对不会开心。 “小凳子!” 第一个从这种感觉中走出来的,是我们伟大的旭阳帝陛下! “带过来!” 旭阳帝又补充了一句。 小凳子立即反应过来,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一瞬间清醒。 微微一愣神,小凳子立即明白了旭阳帝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连忙扯了扯吴国公的衣袖。 后者低下头,一双赤红的眸子看向小凳子。 小凳子就像是被恶魔看了一眼,瞬间失神。 吴国公深吸一口气后,闭上了赤红的双目。 再睁开时,赤红之色尽退,恢复了清明。 “走吧,带我去见陛下!” 小凳子这才清醒过来,立即低着头,隐藏脸上的骇然。 把吴国公带到龙辇旁,小凳子立即来到了龙辇一侧,紧贴着陈潇。 陈潇也从震惊中恢复了,所有的宿卫都有着极高的职业素养,他们时刻谨记自己该干什么。 这如此震撼的场景,也就让他们有一瞬间的失神罢了。 “怎么了,小凳子,怎么吓成这样!” 陈潇不解问道。 他看到了小凳子眼里的惶恐。 这个年轻人天赋极佳,能被米雨松看中,已经说明对方的天赋。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内侍身份,如今站在正阳武比比武台上的,或许就有小凳子的一席之地。 久在皇宫之中,陈潇等一众宿卫都和小凳子很熟,平时也会传授一番技艺。 “不可说,不可说!” 小凳子嘴里说着不可说,目光却瞥向了吴国公。 陈潇立即明白,笑着安慰道: “一代军神啊,能以凡人之躯成神的存在,不是现在的你能够轻易接触的。 只有人皇,才能压制他!” 陈潇的目光看向龙辇,眼中满是敬意。 而此时的旭阳帝,已经站在了龙辇之中,原本这龙辇就不高,容不得他站起身,但他现在已经在暴怒之中,直接站起,脑袋砸在了龙辇之上,发出咚的一声! 不过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怒目而视。 吴国公朱广孝则是一脸恭敬,站立一侧。 “给朕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 “解释什么,呵!” 旭阳帝冷笑一声,一只大手伸出,指向前方。 “告诉朕,这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 吴国公干脆利落地否定道。 “不是你还能是谁! 朕的将士,被人蛊惑,才会做出如此......才会一时间做出错误的选择。 但是谁让你直接让他们自相残杀了! 你不知道这样的话,他们的冤魂会在此地久久不散。 日后朕死了以后,怎么面对他们! 你啊你!” 到了最后,旭阳帝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能让这群叛军自相残杀,能让他们因为心中愧疚,做出残杀同生共死的同僚之事的,也就只有吴国公这样的人了! 举国也没有几个有这样能力的! “真的不是我!” 吴国公道,他的眼中诚恳无比,不像是骗人。 旭阳帝顿时明白过来,他猛地转身,指着帝都方向,怒斥一声: “好你个米雨松!” 周围的人都被陛下的这一声怒斥惊到,大多数人都在此刻回过神来。 文臣之中,诸人脸色不一而足,更有甚者脸色惨白,只是不知道是被什么吓的。 孔孝廉已经恢复正常,他站在远处,静静看着旭阳帝指着帝都方向一阵痛骂。 有人恢复了一些,想要试图上去劝诫陛下不要这么无礼。 却被孔孝廉拦了下来。 他不想看到这人平白送死。 现在能够站在皇帝陛下身边的,只有吴国公。 当然还有陛下指着怒骂的那个人。 除此之外,正阳再无第二人。 不对,还有一人! 孔孝廉突然想到,还有一个人,他漏了一人! 晋国侯上官霸!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影响渐渐地在帝都城内淡化。 甚至都没人谈及他。 就算是孔孝廉,也开始忽略这个人。 直到现在,在心中列出了陛下最亲近的人,才终于出现了这个名字。 上官霸,你会在哪里呢,明明你已经回来了! 孔孝廉目光远眺,似乎是在寻找上官霸的踪迹。 而龙辇之中,旭阳帝骂累了,毕竟不是高阶武者,如此不惜体力的痛骂,一下子让他感到了吃力。 就在这时,匆匆有人来报。 旭阳帝冷冷看了他一眼,结果吴国公挡在了他和那人的中间。 如果让这股帝王威压落在那普通传令兵的身上,估计他想说的话会一下子忘掉。 “禀报陛下...呃,吴国公!” 这人原本是来禀报皇帝的,没想到抬头瞥见的却是吴国公。 吴国公竟然挡在了陛下面前,这可是大不敬,要砍头灭三族的啊! “说!” 吴国公面无表情地道。 这传令兵立即俯下身,脑中一片空白,立即将自己要禀报的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二皇子跑了!” 旭阳帝的身子探出龙辇,一把将挡在面前的吴国公扯到一旁。 孔孝廉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那边,耳畔听到身边礼部的那个老家伙开口轻声嘀咕: “陛下真是,不雅啊不雅...” “老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关注这个,活该你死期将近!” 孔孝廉心中冷哼一声,这话当然只能在心里说了。 吴国公一脸黑线看着旭阳帝,人家明明禀报的是: “二皇子在一群护卫的保护下,突围而出。” 哎,陛下心直口快,这点要改,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吴国公叹息一声,转头看向二皇子车驾离开的地方,发出了和孔孝廉类似的感叹。 “蠢,蠢如猪啊!” 旭阳帝的怒火又被点燃,立即拉着吴国公的衣袖说道: “给朕追,追回来!” “不,追到以后,先打一顿,留着性命即可,一个蠢货,这个时候给朕添乱,不打死已经是看在他大哥的面子上了!” 旭阳帝怒喝着,吴国公面无表情地行礼称是。 旋即,一支两百人的轻骑出动,往二皇子车驾的方向追去。 而接下来,吴国公则开始指挥人,收拾眼前的烂摊子。 而就在一群士兵刚准备出动时,远处又出现了无数黑点。 这一次,不是骑兵,而是大股的步兵! 远处征旗猎猎,有着十数杆写了不同姓氏的大旗。 其中,最终间的那一杆大旗,赫然写着一个血红色的 【钟离】 “哼,什么时候一个山匪窝都敢在朕的面前竖旗子了,这个屈辱,你得替我扛起来!” 旭阳帝冷哼一声,对吴国公道。 吴国公身躯挺直,目光灼灼地看向远处,铿锵有力地道: “主辱臣死!” 帝都 第二百一十五章 梁山,白莲教,星宿派 二十位中品及以上的大成境武者聚在一起是什么概念。 江湖之中,能够扛得住这样的战力冲击的宗门,正魔不论…… 唯有三个! 武帝城,圣宗,邪门! 而现在这股力量,就出现在了旭阳帝等人的面前。 试图以江湖之力撼动朝堂。 梁山天罡星钟离保中算是这数百年来的第一人。 以他为首,梁山共出动了五位中品大成境。 白莲教则是出动了以黑莲百鬼为首的一位上品大成,三位中品大成。 王老虎就跟在黑莲百鬼身边,脸上是一个纯色面具。 面具之上坑坑洼洼的满是刻痕,这是王老虎用刀刻出来的。 十余道刻痕代表着他斩杀同级武者。 而且这份记录是从他大成境开始计算。 也就是说,曾经下品大成境的他已经斩杀十几名同阶。 而如今,他刚晋升中品不久,就已经试图斩杀同阶。 因此他的目光远眺,紧紧盯着那被围在最中心的明黄色车驾。 那个玩意似乎叫做龙辇。 皇帝就在那。 但是王老虎不在乎区区一个皇帝,他在乎的是皇帝身边的宿卫。 听说那群人,至少也是中品! 而在白莲教众人一侧,则是三个浑身笼罩在黑色罩衣内的神秘人。 他们来自明教。 明教左右护法之中的右护法,三轮法王。 三轮法王是三个人,都是中品大成境。 三人合力,可战上品大成! 而在梁山的一侧稍远的位置,也是最为空旷的地方,站着三个老者。 都是一副医者模样,一高两矮,一胖两瘦。 三人则是星宿派的长老四方宿,毒术在宗主和副宗主之下最强者。 此时正从正阳武比军营撤离的申和忠便是其中的苍龙。 而在这里的三人则分别是高瘦的朱雀。 矮瘦的玄武。 以及矮胖的白虎。 四人都是用毒的高手。 苍龙擅长无形无味,令顶尖高手也能折戟的【龙眠功】迷药举世无双。 朱雀擅长烈毒,见血封喉,即使是宗师也不是不能杀。 玄武则是大范围的水毒,即使倒入一条江河,依旧有足够的毒性。 白虎则是手法玄妙,即使是上品大成也无法察觉的用毒手法。 四人联手,可比一军! 而在他们的身后放着三个竹篓。 让所有人退避三舍远离他们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三个竹篓。 除此之外,还有五位魔道宗门的宗主级别人物,这都是中品大成境。 可以说这一次,以梁山为主导,整个魔道宗门出动了足足近一半的顶尖战力。 而梁山的天罡星钟离保中之所以能够成为领头者,原因无他。 他身后的五万人中,足足三万五千人都是他梁山的山匪! 而至于其他的人,大部分都是明教和白莲教的教众。 而在这群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既是明教的教徒,也是白莲教的教徒。 魔道两大教一直以来关系都比较密切。 和这种密切的关系,很多人并不知晓。 而如今,两教的关系似乎不再隐藏,就这么公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而这背后其实隐藏着一段隐秘。 这一切都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那个时候张敏还没有来到帝都城。 白莲教教主以及白莲教护教尊者两人孤身来到了明教总部。 泰山之右的一座无名山峰,明教教徒称之为: 光明顶! 当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一老一少登上了这座无名峰光明顶。 “教主,为什么要来明教的老巢呢?” 一个身材魁梧的寸头白发中年说道。 他眼眶深陷,一双眸子却十分清明,其中蕴含的眸光宛如星辰,璀璨无比。 行走之间自有一种奇怪的道蕴流光在他身旁流转。 如果是上品大成境界的武者看到这一幕一定会震惊的看出这是什么情况。 他已经触摸到了宗师的门槛,并且已经牢牢将他抓住。 现在只需要等待时日成熟,他便可以自然而然地跨越过去。 也就是说他现在其实已经可以被称之为准宗师。 正阳又要出一位宗师了。 也不知道今年是什么光景,宗师竟然接二连三的出现。 往年的时候,正阳国内同期就没有出现过超过三位宗师境。 那个时候的天下,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枷锁,让所有精才绝艳的武者无法突破最后一步。 而现在这种枷锁仿佛已经越来越松动,甚至有可能被完全打开。 到时候这个天下会是怎样的一副情况? 而在这魁梧中年的身旁,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 而这中年口中称呼的教主便是这少女。 “今日带尊者来看看明教总部,顺便给尊者一个惊喜,嘻嘻!” 白莲教的教主竟然是一个少女。 一袭白裙,长发如瀑,明眸皓齿,宛如天仙下凡。 同时她的容貌也是异常的清丽秀婉,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有一种邻家大姐姐的感觉。 而她轻笑的时候又有一种青葱少女的活泼感。 “教主,本尊...不喜惊喜。” “是哦,忘了那茬了,抱歉啊。” “无妨,我定会救出星宇。” “但那可是帝都,尊者还是小心为上。” “多谢教主担心,本尊会的。” 谈及惊喜,白莲教护教尊者管象颐脸上就凝聚起一团阴云。 这件事情刚发生半个月。 他的大弟子石星宇,一个憨厚的年轻人给他留下一封留言后便独自离开了白莲教总部。 留言上便是说: 师傅,等着我,我要给您一份惊喜! 随后便了无音讯。 管象颐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子从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于是便开始调查。 结果很快就得到消息,自己的大弟子竟然被朝廷抓住并且关入了大理寺的天牢。 并且连白莲教的身份都暴露了,即使是他也很难救他出来。 强行要救,肯定会有一点风险。 他出手的话,米雨松肯定会出手。 到时候他有把握离开,但是带着石星宇就不一定了。 少女似是看出了管象颐脸上神情所代表的意思,轻声说道: “石师兄定会安然无事,小敏发誓,一定会找出陷害石师兄之人!” “谢过教主!” 管象颐强行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最令他愤怒的,并非是石星宇自己能力不足被抓,而是因为有人陷害了他。 这个人定然就在白莲教内,这件事情一定没完! 他管象颐的弟子,岂容他人随便设计陷害!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光明顶上,在这里竟然修建了十余座茅草屋。 茅草屋前有开垦出来的几亩薄田,田中正有身穿麻布衣衫的农夫忙碌着。 两人的出现顿时引来了众人的注意。 但这些人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开始自己的忙碌。 但这些低下头继续忙碌的同时,远处的一座茅草屋大门突然被打开,一股劲风从内宣泄而出。 “哈哈哈哈,教主,您终于回来了!” 一阵猖狂之际的笑声传来,响彻在这光明顶上。 “老东西,狗叫什么,给老娘收声!” 下一刻,一道更加尖锐刺耳的妇女吼声压过了前一道声音,而这一次的声音是从另外一处正扬起炊烟的茅草屋内发出的。 管象颐立即神情肃然,这两道声音的主人都是上品大成境。 甚至后者那个妇人的声音中蕴含的内力已经达到了上品巅峰。 也就是和突破前的管象颐相同的境界。 明教果然不愧是拥有极多顶尖高手的魔道宗门。 如果不是因为明教这些高手之间理念不同,明教之实力可以和邪门争锋! “哈哈哈,教主回来了,老婆子,你就算揍我,我也要笑!” “那你就去死吧。” 两人的交谈在整个光明顶的上空回旋。 那些在地里劳作的农人,立即不满的抬起头。 其中一人,长相端是有点异类。 深邃的眼眶,微卷的长发以及一只高高的鹰钩鼻。 “嗯!” 管象颐立即认出了此人。 明教的左护法,贾正义! 虽然两人以前不认识,但对方实在是太有辨识度。 就因为他的长相,所以被整个江湖所排斥。 他的体内肯定有异族的血。 也因为如此,江湖上多有他的传说。 因为他崛起之后曾经杀光了所有屈辱过他以及他家人的人和势力。 就因为他。体内的血脉不纯,所以从小碰鼻,即使家中有着官府颁发的名册户籍,依旧被人歧视打压。 可是贾正义自身天赋超人,终究还是从逆境之中崛起。 当他崛起之后便放下了那无尽的杀虐。 这件事情一发生,整个正道江湖都无法容他,后来他便消失在了正道江湖之中。 没想到他竟然来到了这光明顶,也就意味着他加入了明教。 可没想到数十年前便扬名江湖的“异类”贾正义,此时竟然这么朴素的穿着麻布衣在这里耕种。 和普通的老农没有区别。 如果不是管象颐,能够从后者的体内感受到强悍的气机波动,也不能够肯定的认出对方的身份。 这明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地方。 管象颐的心中不禁出现了这样的困惑。 “剑公公,龙婆婆,我回来了!” 让管象颐吃惊的是,身旁的少女竟然开口叫了这么一声。 而那些正在忙碌的人继续忙碌着。 那个洞开了大门的茅草屋内,一道剑气横空而至。 管象颐一个跨步瞬间来到张敏身前,伸手一掌探出,一道无形波动散开,挡在了这一道剑气之上。 但出乎管象颐意料的是,这道剑气只是携带着一个老者来到了两人身前。 “剑气化身?” 管象颐略显吃惊,因为这种功法的演变甚至已经媲美顶尖身法。 这位老者在剑法上的造诣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 在联想起之前教主所喊的称谓,管象颐立即心有所想。 “剑老范剑前辈!龙婆龙缘前辈!” 剑老眼神从张敏的身上转移到了管象颐的身上。 感受到了后者身上那股强大无比的压力。 老头子的脸上也露出了惊容。 “没想到没想到,教主这位朋友是谁? 老头子,我根本没有想过此生还能再见第二位宗师!” “教主!” 管象颐心神巨震,他们身旁可没有第四个人了。 剑老称谓的难道是自家的教主? “这位是我白莲教的护教尊者,当初把我爹救回来的就是他。” “原来你就是玉莲!” 剑老连连点头。 “怪不得,怪不得,原本你就是宗师之下的最强者。 现在踏出这一步也实属正常。” 管象颐沉默不语,他眼中满是疑惑的看向张敏。 张敏轻笑了笑说道: “剑公公,尊者叔叔,走吧走吧,正好饭点我都已经闻到龙婆婆做的饭菜香味了!” 张敏拉着管象颐和剑老往前走去。 管象颐脸上依旧有着疑惑之色。 但还是跟着张敏往前走了。 果不其然,当靠近那茅草屋的时候,他便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下一刻,一位老婆婆笑容满面的端着两个大盘子从那茅草屋中走了出来。 “小教主来了呀,这都好几年没来了,正好今天婆婆做了点好吃的。 晚上我再给小教主做些你爱吃的。” “好嘞,谢谢龙婆婆。” 张敏见到龙婆的同时便松开了手。 一个乳燕投林便飞到了龙婆的身边。 一个撞击直接扑到了龙婆的怀中。 即使如此,龙婆端着两个大盘子的手依旧稳若泰山。 管象颐甚至能从龙婆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压力。 这说明即使龙婆的修为比他弱,但也不会差上太多。 如果再加上一个剑老以及外面那些高手的话。 管象颐感觉自己不能再往下想下去了。 因为他如此想,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警惕了起来。 一股淡淡的气机从体内升腾而起。 剑老一双狭长的眸子立即望了过来。 “玉莲啊,在这里就当是回了自己家,不要拘束。” “嗯……” 管象颐淡淡的应了声。 “老头子,这又不是你家,用得着你说这话。 小教主这话应该你来说才是。 玉莲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 只不过当初他就不该救你爹,否则你也不会这么晚才回来。” 龙婆和张敏联袂进入了一间茅草屋,管象颐和剑老紧随其后。 把饭菜都放好,龙婆便招呼着众人落座。 只不过管象颐的目光依旧紧紧的落在张敏的身上。 张敏嘻嘻一笑,对着管象颐严肃说道: “尊者叔叔,事情是这样的,您听我说。” 半晌之后,管象颐终于面露恍然。 张敏的父亲是白莲教教主。 而他的外祖父却是明教教主。 而这位明教教主膝下只有一位女儿。 但管象颐知晓白莲教教主的这位夫人很早就病逝了。 也就是说不仅仅是白莲教,就算是明教,剩下的唯一继承人也只剩下了张敏。 同样,这也就意味着,白莲教和明教其实已经自然而然的并为了一家。 但江湖之上却没有人知道此事。 如果凭借这个优势,白莲教亦或者是明教并不是不能取代邪门。 想到这里,管象颐的心头就有些火热。 白莲教的前任教主,也就是张敏的父亲对他有知遇之恩。 这一份恩情他已经发誓要用一辈子来偿还,更是要将白莲教发扬光大。 当然,现在的白莲教已经和当初他跟前任教主所设想的不一样了。 而这些不同完全就是因为白莲教发展太过迅速。 中层管理人员有许多的瑕疵。 而高层之中又有黑莲百鬼这种野心勃勃之辈,而他和前任教主其实对于白莲教的掌控已经越来越低了。 因为他们的理念和白莲教的发展理念相悖。 “玉莲,想来你现在心中也有许多的念头吧。 这些念头我劝你还是打消了。 老婆子我年纪大了就想看着小教主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长大。 你们白莲教那摊子破事儿,老婆子,我是一点都不想让小教主接手。 可惜的是,那是他爹的事业,也是少主的事业。 小教主就算不接,我们也不会答应。 实在是两难呐。” 龙婆叹了一口气,宠溺地摸了摸张敏的脑袋。 “婆婆,接手白莲教是小敏自愿的。 您是不知道现在白莲教有多么离谱。 我必须要拨乱反正,让白莲教回到正常的轨道上。” 听着张敏和龙婆之间的交谈,管象颐若有所思。 正在此时,剑老却将酒杯递到了管象颐的跟前。 “老弟,喝一杯?” 剑老貌似已经喝了两口,脸颊绯红。 “死老头子,趁老婆子我不注意偷喝酒是吧! 你想死我不拦着,但是现在小教主气候未成,你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死,即使你死了,我也要把你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 龙婆的一番虎狼之词令刚刚准备把酒杯抬起来的管象颐瞬间又放下。 管象颐看着一脸悲催的剑老,心中不免有些好笑。 同时又突然浮起了一阵唏嘘。 明教之中关系竟然这么的好。 不像他白莲教中,他跟黑莲百鬼之间已经不能用不对付来形容了,两人之间甚至已经结下了仇怨。 后者就是影响他白莲教正常发展的罪魁祸首。 而且自从前任教主逝世之后,黑莲百鬼就一直试图侵占更多的权利。 帝都 第二百十六章 白莲教的内部冲突 管象颐也清楚他的目的。 无非就是重新振兴他的百鬼宗。 这是管象颐绝不允许的。 中午这一顿饭的后续,管象颐一直思考着如何借用明教的力量。 而张敏则和剑老、龙婆享受着重聚的喜悦。 毕竟当初白莲教前任教主经历过那一次生死大劫之后,被管象颐救下。 再之后他就把张敏接到了白莲教中开始培养。 这些年在管象颐的保护之下,张敏快速的成长了起来,也掌控了白莲教的一部分力量。 但终究掌控力还是不如以前。 管象颐也一直烦心着此事。 更何况他的大弟子很有可能也是黑莲百鬼那边搞的鬼。 吃过午饭之后,剑老便去午睡了。 他的年岁毕竟是大了,需要时刻养精蓄锐。 龙婆则把张敏和管象颐叫到了一个大一些的茅草屋内。 贾正义也在其中,还有三位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神秘高手。 管象颐从他们的气机中轻易就能判断出来他们三人都是中品大成境。 甚至他们三人的气机有融合的迹象,将来是修炼了一种高深的合击之术。 “这三位便是我名叫右护法,三轮法王。 他们三人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 “原来三轮法王并不是一个人!” 管象颐惊讶出声,明教在江湖之上最有名的便是这三轮法王。 三轮法王相当于是明教行走江湖的最大招牌。 而这块招牌没想到不是一块,而是三块。 “左护法贾正义,他的名气虽然没有三轮法王的大,但想来玉莲你也是知道一些的。” 龙婆说道,管象颐闻言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知道贾正义的实力如何,既然能够以一人之力还排在三人之上,将来也是不差的。 不过贾正义的气机比较内蕴,管象颐只能判断出他的大致修为,无法判断出他的精确修为。 “其实我明教还有一支力量,只不过这一件事情不是我们的谋划,而是你家前任教主的谋划。 所以我说了之后你可不许生气。” 管象颐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自己会生气呢? 但下一刻他就明白了。 “你座下六位弟子组成的白莲教六人众,其实是我明教之中最杰出的六名年轻弟子。 当初你家前任教主想让小教主去白莲教。 我们的老教主也不同意呀,他的宝贝孙女过去。 因此给她安排了六位护道者。” 管象颐顿时一下怔住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前任教主突然就从教众之中挑选出了六个天资卓绝的年轻人。 一般来说这样的筛选并不是做不到,但是动作肯定会很大,但当时管象颐并没有感觉到白莲教内有什么大动作。 这群年轻人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般。 果然自己还是太信任他了,当时想都没想这一些人交到他的手里,就被他当成了自己收来的弟子一样看待,细心调教。 如今六人中的实力有三位已经突破到了中品大成境界,剩下三人虽有差距,但也不远了。 这也一直以来是他推翻黑莲百鬼的储备力量。 而他的大弟子出事,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黑莲百鬼已经有了压迫感。 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没想到这六人竟然都是明教的人。 如果很快管象颐也就想通了,不管是谁的人,都是张敏的人。 他管象颐其实不用考虑太多,只要他是张敏的人,他就可以亲近,可以去信任。 其实他的这种想法观念如果放在他还没有收这六人为弟子之前,可能是不可理喻的。 因为他可是一代顶尖强者,如今只要给他时间就能跨越到宗师境。 这样的一位高手,有着自己的骄傲。 而现在他跟他的六名弟子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关系。 尤其是二弟子最对他的胃口。 大弟子憨厚老师对他也是尊敬有加。 三弟子虽然有些装,但他的天赋也的确是好。 他管象颐也是爱才之辈。 自己的一身修为,当然要找个天赋好的来继承。 而他一下子有了六个,曾经是他暗中骄傲并且满足的一件事情。 虽然说这六名弟子的身份有一些问题,但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这是他完全可以接受的。 而且现在他也想到了以前老教主跟他说的一些事情。 同时老教主将这六个年轻人交到他手里的时候,已经提前和他透露过一些。 管象颐记得当时前任教主说的是: “管象颐啊,这六个年轻人是我找来的。对我来说当然是信任他们的,但对你来说毕竟来历并不是那么的清楚。 所以我也不强迫你收他们为徒。 如果说你不愿意,我也可以把他们交给其他人培养。” 管象颐记得当时的自己一开始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是当自己检查过这些年轻人的根骨之后,便立即有了自己的决定。 不管他们的身份如何,他都要收他们为徒。 就是自己当时的想法。 前任教主也并没有骗自己。 自己纯粹是因为看上了他们的天赋。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怪不了其他人。这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于是在他的大脑中,这些事情瞬间闪过,然后他就露出了一丝微笑。 “无妨,这些都是我的弟子,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他的言语中有着很强烈的自信。 他相信以明教那位老教主对自己孙女的宠爱。给他的六名弟子肯定都是明教之中天赋最强的。 也就是说未来明教和白莲教中最强的六人众,都是他的弟子。 我想到这里管象颐的脸上便有一丝黯然。 “玉莲,你怎么了?” 龙婆非常敏锐的察觉了管象颐脸上的变化。 说到这个张敏的小脸也顿时垮了,下来龙婆也发现了这个顿时产生了不妙的想法。 “小教主赶紧跟婆婆说说怎么了?” 于是张敏便把事情的始末告知给了龙婆。 龙婆便立即让贾正义下山调查此事。 对于朝廷的了解和渗透,明教其实还在白莲教之上。 明教的架构和白莲教完全不同。 明教是扁平式的管理。 教主之下便是左右护法以及几位太上长老。 当然目前太上长老只有剑老和龙婆。 而在左右护法,太上长老之下便是普通的护法。 即使是普通护法也都有着下品乃至中品大成境的修为。 再往下普通的教众其实并没有多少。 一般都是护法们自行收徒,传授着自己的理念以及功法。 明教的管理非常的松散,也并没有太多大事需要去做。 明教教徒的志趣、行为与一般江湖人士有异,他们志在行善去恶,拯救世人,坚决对抗朝廷,和一般江湖门派追求统一江湖的志向不同。 又因他们久受压抑,行事不免乖张,气氛不免神秘,与一般江湖格格不入,甚至多造杀孽、多有得罪,故被视之为“魔”! 其实明教教徒自认为自己不属于正道,也不属于魔道。 他们有自己的道。 自己走的路,便是自己的道。 而白莲教则恰恰相反。 白莲教一直都是教主一声令下,万千教徒无不从命。 而且白莲教一直都在吸收贫苦的百姓。 把他们发展成自己的教众。 吸收教徒的时候也是走的宽泛的路线。 就像黑莲百鬼,他当初加入白莲教的时候就是自带势力。 他当时的百鬼宗还有数十个精锐,如今已经被他安插在了白莲教的各个重要关节。 甚至连四大传教使也都被他笼络在了自己的麾下。 在前任教主没有逝世之前,整个白莲教的发展还是比较稳定的。 黑莲百鬼虽然自带实力加入了白莲教,但毕竟只是一个外来者。 前任教主接任白莲教的时候,白莲教还只是一个地方教派。 只是一个很小的,随时会受到其他势力侵占的一个小教派。 甚至最初的时候,白莲教算不上是正道也不算是魔道。 因为它的实力实在是太弱了。 其实白莲教的前身是佛教净土宗。 宗教遗址在淀山湖,也就是如今的浙江省境内。 白莲教的历史其实非常的悠久,但组成白莲教的一直以来都是普通的百姓。 就算是教主和一些核心人员也都是普通百姓出身。 把这些人聚在一起的无外乎就是天灾人祸。 当天下和平的时候,白莲教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当天下开始混乱,民不聊生的时候,白莲教又会崛起。 而前任教主便是这白莲教核心一脉的继承人。 因为这世道开始变化,天灾不断出现,各地百姓苦不堪言,白莲教顺势而生。 他带着白莲教教徒不断的扩大势力范围,在各地开荒拓土,修建水利,利用和官府的关系以及自身的圆滑,帮助万千百姓渡过难关。 那个时候的白莲教人人平等,大家把力量合在一处,再由前任教主进行分配。 资源的合理分配之后,那些受灾比较严重的地方,原本十不存一的百姓大部分都活了下来。 活人无数! 前任教主在那个时候被众多百姓尊称为白莲仙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白莲教快速的发展。 但因为庞大资源的集中调动,迎来了魔道势力的觊觎。 前任教主就开始涉足正道魔道的江湖。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遇上了张敏的母亲,也就是明教老教主的女儿。 而此时白莲教前任教主并不知道她的身份。 同时,他也遇到了管象颐。 正巧那个时候管象颐遇到仇人追杀,前任教主救下他之后,帮助他养伤。 而这期间管象颐并没有展示出自己的超强实力。 反而因为被仇人追杀,那个时候重伤的他非常的虚弱,同时作为武者,修养伤势的他需要大量的资源。 前任教主并没有动用他手中的庞大资源,反而是把自己的那一份都省出来。 甚至管象颐亲眼看着他四处写下欠条,借据。 最后管象颐一身伤势得到了修复,但是他急着回去报仇,便匆匆离去。 等到大仇得报管象颐,回到白莲教的时候,看到的是那前任教主,以教主之尊在地里干活。 而且还是在替一位地主干活。 若非如此,他自己负责自己的温饱都难,只有在那些大户之中做工,才能多赚一些钱。 而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还当初为了管象颐治疗而欠下的那些债。 而那地主之家不仅最后没有给予前任教主应有的报酬,反而还要污蔑他偷了地主家的东西。 那个时候的前任教主依旧不知道管象颐的实力有多强。 他护着管象颐,想让管象颐离开,免遭毒手。 但最终自己却被打的遍体鳞伤。 管象颐就这么一直看着他想要让自己欠前任教主的东西越来越多。 直到当他认为自己这一生可能都还不清的时候, 他悍然出手了。 那家地主家里也有护院,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数十名护院就被他全部斩杀。 此时此刻前任教主才知道管象颐的实力,恐怖如斯。 而在管象颐屠尽那一家地主之后,前任教主的夫人也出现了带着白莲教中身手最好的那一批人赶了过来。 正是在那个契机,前任教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实力的重要性。 开始吸收江湖中的力量,扩大着白莲教的发展。 不过十数年的时间,白莲教就一跃成为了魔道最强大的几个宗门之一。 同时因为白莲教的特殊性,即使是朝廷也无法对白莲教做出有针对性的动作。 其他的魔道宗门就更别说了。 再后来就是前任教主以及他夫人的前后逝世,最终留下了张敏。 直到此时此刻,他陪同张敏来到了这光明顶之上。 眼中有着思绪万千。 管象颐在心中又发了一个誓言。 既然对前任教主的恩还没有报完,那自己这后半生就全部交给张敏了。 “玉莲,你在想什么?” 龙婆开口问道,正好管象颐的思绪已经结束。 “我管象颐此生便献给白莲教。 既然张敏现在已是我白莲教的教主,也就是我要宣誓效忠之人。 龙婆您就放心吧,属下一定会好好照顾教主大人。” “哼,小教主也是我明教的教主。 老头子我这一次便会跟着小教主一起下山。 看看有哪些不长眼的,敢打我小教主的东西的主意。” 剑老不知何时已经睡够,来到了这一处茅草屋内。 “老婆子,你也别劝我,我打定主意了,我这把老骨头就一直跟着。” “我看你是想远离我吧。” 龙婆白了剑老一眼直接说出了剑老内心的最真实想法。 张敏不禁笑出声来。 “不过老婆子,我也跟你是一样的想法,都已经有人欺负到小教主的头上,那我老婆子定要狠狠的扇他两巴掌!” 听到扇他两巴掌,剑老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颤。 同时脸色也从刚刚的慷慨愤然瞬间垮了下去。 “要不然……如果……既然你都去了,这光明顶上也不能没有人看着……” “我看你敢! 这光明顶不要也罢,小教主不能受气!” 龙婆一拍桌子,低吼一声。 管象颐仿佛从龙婆这一吼中听到了龙吼凤鸣之音。 “不愧是老前辈啊,厉害厉害。” 管象颐其实也感觉自己的皮有些痒,面对龙婆,他都有些心里发怵。 剑老顿时哑了火,片刻之后,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同时转身准备离去。 “老头子,我好像还没睡够,头也晕乎乎的,我再去睡一觉。” “别睡你的大头觉了,赶紧下山先查一查谁把咱们小教主的护道者给坑了? 你的速度快! 也不能让贾正义一个人把活全干。 他是吃苦耐劳,但毕竟是年轻人,要劳逸结合! 但你老小子要是不干点活,骨头可能就松散了,实力也就下降了。 老婆子可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剑老闻言脚下一阵踉跄,仓皇夺门而出。 “婆婆,剑公公不会有什么事吧,我看他走都有点走不动了。” 张敏捂着小嘴轻笑着说道。 “没事,老东西身子骨硬朗着呢。 老婆子我入了土,他也还能精神百倍。 说不定还能找隔壁山头上的老太婆们跳舞呢!” 话说到这里管象颐才突然惊觉原来剑老和龙婆似乎貌似是一对儿。 事后管象颐,问张敏为什么要叫剑老剑公公。 这分明是朝廷内侍的称呼。 “这是婆婆非让我叫的。” 张敏的回答让管象颐再次加深了对龙婆的忌惮。 而后不过两日,剑老和贾正义便传回了消息,找到了一些线索。 同时一行人赶往帝都,准备看看有没有机会救下石星宇。 结果没想到的是他们到的那一日,便是石星宇死的那一日。 最后管象颐在他这个大弟子的尸体被丢入乱葬岗之后才终于最后一次见到了他。 而从他体内的伤势来看,最后击杀他的并不是那个小小锦衣卫。 甚至那个锦衣卫连在他弟子身上留下伤势都做不到。 而剑老和龙婆则从石星宇身上的痕迹分辨出了真凶的身份。 “梁山,铁狮头!” 这正是铁石头最擅长的拳法。 【霸王击】 既然有了真凶,管象颐便开始盘算着如何对付他。 结果正在此时,他们接到了黑莲百鬼传递过来的信息。 帝都 第二百一十七章 星宿派 梁山竟然要找他们结盟。 接下来管象颐单独赴约,梁山那边来的并不是铁狮头,而是天机星的喻孔。 同来的,还有星宿派以及明教的三轮法王。 再次见面管象颐并没有跟三轮法王的三人打招呼。 大家还是一副陌生人的模样。 在一座帝都城外三十里的地主堡垒中,四大魔道势力的高层落座商议。 商议的则是江湖数百年来都没有做过甚至没有敢想象过的事情。 “朝廷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或许是因为天下即将大乱。 大乱将至,朝廷准备把我们这些人都给拨乱反正掉。 举国上下各处都在围剿山匪。 当我们的这些同道都被清剿干净之后,那不就会轮到我们了吗?” ‘天机星’喻孔口若悬河,若非管象颐已经对梁山起了警惕之心,被他这么一说,还真的有可能心中动念。 “和朝廷作对,你梁山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你们真以为号称梁山八十万水匪就真的是八十万了。 退一万步说,即使你梁山真的有八十万兵众,又如何跟朝廷数百万的兵马争锋?” 来自星宿派的老者,‘苍龙’申和忠说道。 “我同意苍龙前辈的话。” 三轮法王中的一人开口。 “我梁山当然没有那么大的实力推翻整个朝廷。 但我们要做的只是保全我们的力量。 各位试想一下,如今天下大劫在即,朝廷就是为了能够应付之后的大劫,所以才着急忙慌的想要对付我们。 但如果我们把他们的动作往后延一延,他们是不是就没有时间来对付我们了?” “那要如何做?” 管象颐开口问道。 在座之中管象颐的修为最高,当然众人都以为他还是曾经那个号称宗师之下最强者的修为。 当然,即使是曾经的修为,也已经能够在这里傲视群雄。 因此他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朝他看来。 ‘天机星’喻孔虽然只有小成境界的修为,但的确是天赋异禀,聪慧过人。 而且他胆子很大,即使面对这一群顶尖的武者也没有胆怯。 反而神神在在的说道。 “护教尊者问的好!” 虽然管象颐依旧板着一张脸,令‘天机星’喻孔心中有些疑惑。 他似乎隐隐感觉管象颐对他有着一种敌意。 但他根本就没有跟管象颐有过任何的交集,为什么对方会有这种反应? 不过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必须要把这群人拉在他们的战船上。 否则光以他们梁山之力是根本完成不了这样的壮举的。 整个计策都是他‘天机星’喻孔想出来。 如果能够完成,他就可以以小成境界的低微修为扬名整个江湖。 “对于如今的正阳朝廷来说,有一个人能够彻底改变整个天下的局势。” “你难道说的是吴国公朱广孝?” ‘苍龙’申和忠开口说道。 “非也非也。 虽然说解决了吴国公可能会令朝堂产生动荡。 但这样做的情况下,可能会反而激起朝廷的决心。 会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清剿我们。 这是我们绝对不能做的。 当然,在我的计划中,我的目标如果能够解决到的话,那之后再多解决一个吴国公也并不是什么问题。” ‘天机星’喻孔知道‘苍龙’申和忠和南方的某些人关系非常的紧密。 而对于南方那些人来说,吴国公才是他们的心腹大患。 他们说首要铲除的人。 因此对于他们的这个痛点,‘天机星’喻孔知道该怎么把握才能拿捏他们。 “而我的这个计划中如果能够顺利进行的话,不仅仅是吴国公。就连其他的军中高层也能一并解决。” 听到这话,‘苍龙’申和忠的眸子一下就亮了。 如果真的是这个样子的话,也许宗主会对这个事情有兴趣。 看到‘苍龙’申和忠的表情,‘天机星’喻孔知道自己拿捏住了。 至少现在星宿派这里是稳了。 现在就差白莲教和明教了。 最重要的是白莲教。 于是乎,‘天机星’喻孔开始针对白莲教发起了“攻势”。 “白莲教一直被朝廷到处撵的跑。 甚至连一个总部都没有,但如果能够拿下我的这次目标。 想来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供白莲教发展。 同时白莲教的教义是救死扶伤,帮助贫困的百姓。 这一点我本人非常的钦佩万分。 可奈何我梁山本就是一群山匪,水匪。就算我们想救百姓,看到我们也会仓皇逃命。 因此这重任只能由白莲教行使。 可是造成百姓如此困顿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朝廷不肯拿银子出来兴修水利,才会造成连年的水患不断。 朝廷官员中饱私囊,贪污王法,任人唯亲,举国上下有多少地主士绅,是因为这些人剥削百姓,才让这天下变得如此混乱不堪。 才会让百姓过得如此困难。 难道尊者不想让天下百姓过得更好一些嘛。 在下记得。此等宏远可是白莲教的前任教主和您的共同发下的大业。” 其实不说最后一句还好,管象颐眼神只是平静。 但‘天机星’喻孔发现自己最后一句说完之后,管象颐的眼神突然变得锋锐至极。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对我生出这么大的敌意。 难道是因为谈及了已经死去的白莲教前任教主? 没想到传言是真,白莲教前任教主和管象颐之间果然有猫腻。 两人可不像是普通的兄弟情…… ‘天机星’喻孔胆子很大,即使管象颐现在目露凶光,他依旧在心中疯狂猜想。 不过因为管象颐的态度,他暂时放弃了说服对方的举动。 只要大势成了,他白莲教不上车也不行。 ‘天机星’喻孔在心中安慰自己。 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却在告诉他,他现在暂时的退避是因为管象颐若有若无的杀意刺激到了他,令他下意识地做出这样的选择。 以管象颐的修为,甚至控制住了这种杀意,旁人根本无从感知。 ‘天机星’喻孔只好转头看向了那明教的三轮法王。 “不知您三位中,哪一位是三轮法王?” ‘天机星’喻孔试探着问道,明教来了三人,本应说明他们是最重视此事的,毕竟三位中品大成境。 他梁山那么多人里,也只有不到十人是中品大成境。 至于上品大成,完全靠着‘天妒’张鹤钧一个人撑着。 其实在四大魔道势力中,论高端战力,梁山是最弱的。 白莲教至少还有两名大成境。 明教同样如此,至少有两名大成境。 星宿派则是背靠大树,也非常神秘,但肯定也有至少一位上品。 只有梁山,虽然有一位,但这一位的行事作风只有梁山人自己知道有多坑。 对方已经有半年时间没有在梁山中出现了。 自从找到他的女儿之后,这几年时间,梁山是再也困不住他了。 ‘天妒’的名号现在真的成了一个名号。 如果不是因为梁山之中严格防控,没有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说不定现在早就有其他势力进入梁山,试图分一杯羹了。 三轮法王的三人默不作声,因为都笼罩在黑色的袍子里,众人只能看到三人依稀的脸庞。 只有管象颐目力最强,看到的是三张类似的脸庞。 当然这几张脸她早在光明顶上就已经见到过。 这三张脸虽然相似,但却不是亲兄弟。 按照张敏和他偷偷说的,三轮法王的三位叔叔原本是同一个宗门上的。 只是因为性格相投,三人又是从小长大,因此关系极佳。 其中两人的脸生的极为秀丽,甚至可以说是绝美。 而剩下一人又是极为俊秀。 因此在三人长大后,宗门之中便传出了断袖之癖。 甚至这种传言愈演愈烈。 就连原本对他们极为信任的师傅最后都开口让他们三人分开。 三人愤慨不已。 但因为三人的天赋加上三人擅长合击之术,已经将宗门内其他的弟子风头占尽。 所以其他人有意无意的都在打压构陷他们。 最终三人气不过,选择了退出宗门。 可宗门哪能让他们轻易离去,派出弟子追杀,结果被纷纷反杀。 后来甚至有宗门长老出手,也没拿下三人,反而增加了不少的伤亡。 最后三人的师傅出面,这才让三人停下杀戮,同时也约定,三人再不以真面目示人,也不主动提及自己的宗门,这才让这场眼见就要无法收拾的闹剧结束。 三人随后消失在了江湖之中。 再有他们的消息,已经是在近十年后。 明教三轮法王之名,响彻江湖。 ‘天机星’喻孔对三轮法王也有过研究,但从来不知道三轮法王是三人的并称,因此他的话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三轮法王,您既然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也无妨!” ‘天机星’喻孔自作聪明地将这个话题带过,直入主题。 对于明教三轮法王,他也是有所研究的。 虽然三轮法王每次出手都是三人共同联手,但他判断另外两人应该和三轮法王修炼了一种合击之术,能够加强战力。 经过对诸多三轮法王出手的记录来看,三人中占据主导最多的还是其中个子最高的那个。 如今此人也正如‘天机星’喻孔所想,坐在了最中间。 他肯定便是三轮法王了! 于是‘天机星’喻孔对着最中间的黑袍人说道: “三轮法王,明教一直以来都是诸多武者的归宿。 但因为种种原因,明教的诸多高手都被朝廷通缉。 但毕竟年限已久,除了在帝都的案牍库中还存有诸位高手的通缉文书外,其余的州府其实早就毁去地七七八八了。 如果能够完成这一次的目标,我们完全可以顺手把帝都内的案牍库给烧了! 同时武帝城案牍库在帝都内的分库有武帝城九成藏书的拓本。 我们完全可以联手将这些藏书取出,壮大我们各方的实力!” 说到武帝城的武库藏书,‘天机星’喻孔相信对于在场四个势力而言,对于明教的吸引力绝对是最大的。 因为明教走的是精英路线,如果能有武帝城的武库藏书,想必对于明教教主对教徒的掌控是最有用的。 而次之的星宿派则可能只对其中的一些设计毒功的功法武技感兴趣。 不过也不排除星宿派背后的势力会不会对此有兴趣。 至于白莲教和他们梁山,其实对于这个并不是太看重。 白莲教要的是数之不尽的百姓,让他们可以有更多的地方逃命,隐藏。 对,‘天机星’喻孔一直以来对于白莲教的理解就是如此。 他一直都不认为白莲教是为了天下百姓好,而只是纯粹想从百姓这里牟利的同时,让自己更加安全。 而他们梁山,他们的目标群体是那些富户,地主士绅,是天下的有钱人。 他们的骨子里还是山匪,水匪。 抢劫贫困的百姓能抢来什么,能抢来的只有是和这些百姓一样的贫困。 因此梁山和白莲教能够一直相安无事。 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天机星’喻孔最后就等着几方势力代表的结论了。 ‘天机星’喻孔率先看向了星宿派的‘苍龙’申和忠。 ‘苍龙’申和忠当即表示这件事情会上报给星宿派掌门,让掌门决断。 但‘苍龙’申和忠同时也表示,这件事情关乎魔道宗门的未来,因此他会大力劝诫星宿派掌门促成此事。 这也相当于是摆明了参与此事。 三轮法王依旧沉默,这一场商议下来,三人相当于没有参与讨论,该说的话一句都没说。 ‘天机星’喻孔只能看向管象颐。 没想到的是,后者竟然露出了一个诡异莫测的笑容,‘天机星’喻孔当即一愣。 随即,管象颐什么都没说,干脆起身,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留下了错愕的‘天机星’喻孔。 这是什么情况? 管象颐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步伐,背对着众人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我无法代表白莲教,过两日会有人来和你谈!” 说罢,他便再无一句解释,潇洒离去。 旁人根本不敢阻拦。 而当管象颐离开之后,三轮法王三人同时站起。 就在‘天机星’喻孔以为这三人也会和管象颐一样不给自己面子的时候,三轮法王中间那人开口道: “这事我会禀明教主,由她做出决断!” 顿了顿,这人又开口道: “此事就先这样吧,我们三人还有事,就不在此等候了。 有了结果,直接修书到这个地方就行了。” 说罢,他留下一张纸条,上面有一个地址。 ‘天机星’喻孔拿起纸条,又抬头深深看了一眼离去的三轮法王。 他现在不是不想留下他们,但无论是管象颐还是三轮法王,都不是他能留得下的。 梁山在顶尖战力方面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但只要做完这次的行动,梁山整合整个天下的山匪势力,自立为王,到了那个时候,害怕没有高手招揽不到,培养不出? 虽然这一日的商讨不太令‘天机星’喻孔满意,但他却和星宿派达成了深入的共识。 ‘苍龙’申和忠甚至在第二日就表示已经接到掌门的通知,答应下了此事。 而‘天机星’喻孔也意识到,星宿派不知什么时候竟是已经从南方来到了帝都附近。 看来他们本来就准备对这里下手了。 而星宿派掌门更是直接答应派出星宿派四大星宿,以‘苍龙’申和忠为首支持此次的行动。 当然,星宿派掌门能够直接做出这样的决定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已经掌握到了梁山这一次行动幕后真正的主使。 而通过梁山他希望能够和那幕后主使达成合作。 因此在之后两日等待白莲教来人的期间,‘天机星’喻孔带着‘苍龙’申和忠见到了同为魔道极大至强宗门之一的屠狗宗。 和其他宗门动辄数百年的历史不同,屠狗宗建立至今不过十余年,最多二十余年的历史。 但是无论是屠狗宗强大的杀手实力,还是他们布局的能力,都令它成为了魔道宗门之中,极为强悍的存在。 屠狗宗十二生肖杀手更是江湖之中谈之色变的存在。 全员大成境,甚至其中广为人知的“鼠”和“牛”两位杀手就是妥妥的中品大成境。 至于其他十人,具体的修为甚至不为江湖大众所知。 但就算剩下的人都是下品,但他们的身份可是杀手。 精通杀戮之术。 在战力上也许不如高一层次的,但是真要生死厮杀,最后死的还不知道是谁。 况且屠狗宗宗主“屠狗”更是一位妥妥的上品大成境。 江湖传言,他甚至能够刺杀宗师。 他的这种传言当然不是虚言。 曾经有一位实实在在的中品大成境在他的手中一击毙命。 甚至那名中品大成境武者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一击毙命中品大成境,即使是上品也很难做到。 而“屠狗”却做的异常轻松。 杀中品大成真的如屠狗一般。 也是因为他的这一次战绩。 让人认为他有刺杀宗师的能力。 当然这其中更大的原因是有人想要引诱他刺杀正阳明面上唯一的宗师米雨松! 此人其心可诛。 不过最终“屠狗”没有挑战米雨松,更是从此没有了声讯。 而那幕后之人也只是随手做出了这样的布置。 帝都 第二百一十八章 屠狗宗的加入 殊不知,那个传言却在不知不觉间流传的越来越广。 甚至现在江湖上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认为这个传言就是事实。 而作为星宿派的高层,背后更是有南方那群大人物的支持,对于屠狗宗这个魔道宗门会了解的更深入一些。 甚至‘苍龙’申和忠知晓屠狗宗背后还有更强大的存在。 而这也是星宿派想要接触屠狗宗的原因。 双方都是某个能够影响正阳局势势力的棋子。 现在这两个势力想要碰一碰,肯定会先让他们的棋子出来碰一碰。 而当从‘苍龙’申和忠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天机星’喻孔的瞳孔不由得一缩。 果然还是得成为更高级别的存在,才能够知道这天下真正的秘密。 如果有一天梁山能够称王,那么那一个王肯定就是他。 至于铁狮头…… 那样的一个憨货,只不过是他手中的刀罢了。 如果听话的话,未来他称王称帝的时候可以封对方做一个异姓王。 但如果不听话的话,‘天机星’喻孔也有能力把他给换掉。 这一日,‘天机星’喻孔带着‘苍龙’申和忠来到了他们所在堡垒的外围,某片广袤的竹林之中。 在这里‘苍龙’申和忠见到了一位精壮的老者。 老者留着一条精心打理过的胡须。 ‘苍龙’申和忠见到他时,老者正在一个小湖边上盘座。 身旁放着一个竹篓,一根钓竿以及一柄长剑。 这柄长剑的剑鞘极为细窄,剑桥非常的古朴,应该是一柄古剑。 ‘苍龙’申和忠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正当‘苍龙’申和忠要走入这老者十丈范围内时,他的脚尖猛的一顿。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他脚尖之前一寸的位置,地面被无形的割裂开了。 “入我十丈者,死。” 一道淡漠之极,平淡之极的声音在‘苍龙’申和忠的耳畔响起。 ‘苍龙’申和忠惊了一跳,转头望去却只看到了‘天机星’喻孔。 而将头转回来的时候,那个老者依旧盘坐在池塘旁边,没有动过分毫。 刚刚那是什么? 内力传音? ‘天机星’喻孔猛的觉得心中一冷。 他也是中品大成境界的修为,却压根感受不到那老者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能力,的确是作为刺客杀手的优势所在。 不过他也不是弱者,在他身侧。也同样已经布下了毒之领域。 他最擅长的功法【龙眠功】,即使是大成境界有所提防也能够令其丧失大部分的战斗力。 因此他驻足在那儿等待了片刻。 如果刚刚的老者出现过来到过他的身旁,肯定已经中招。 那么很快他就会陷入无力的状态。 就这么过了片刻时间‘苍龙’申和忠再次抬脚。 可是当他的脚刚刚抬起跨越那条线的时候,又是一道凌厉的杀机突兀出现。 ‘苍龙’申和忠骤然之间甩出一鞭子。 不是他不想收脚,而是此时此刻用内力甩出的一鞭子速度比他收脚还要快上一分。 啪! 嗤! 凌空抽击,发出一声脆响,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 一道刺眼的火花在空气之中凭空出现。 就连一旁的天机星喻孔也吃了一惊。 苍龙申和忠只感觉脸上似乎被一股灼热的气流扫过。 他的腿堪堪保住了,收回来之后便再没有遇到袭击。 苍龙申和忠收回了鞭子,抽看了一眼,便发现上面有一个极深的痕迹。 自己的这条鞭子,也算是皇御级别的兵器。 只是一次碰撞就已经出现了伤痕。 要么就是对方的兵器比他的层次更高。 要么就是对方的修为比他更高。 苍龙申和忠脸色一沉。 “屠狗宗就是这么对待同道的么!” 其实他心有余悸,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十丈之外对他进行攻击的。 一般的中品大成境,即使可以做到隔空攻击,招式的破坏力也会大幅下降。 但眼前这个老者所发动的攻击却是令他全力出手都感觉难以抵挡。 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奥妙,他猜不到,想不明白。 “十丈之内,死。 十丈之外,生!” 话音刚落,远处岸边的老者随手抄起了身旁的钓竿,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条大鱼便从湖内跳了起来,直接飞入了老者身旁的竹篓中。 老者此时才开始有大的动作。 只见他微微侧身,单手探入那竹楼之中。 将那大鱼抓起之后,手上仿佛有阵阵剑光闪过,只是片刻,那条大鱼就变成了一片片的鱼肉。 苍龙申和忠瞳孔再次收缩。 这样的手法他做不到,也从来没见过其他人能够做到。 微操,绝对的微操。 武者修行功法,大多数人追求的都是大道。 都是磅礴无量。 人人都向往着自己有一天能够一朝毁天灭地。 苍龙申和忠知道有那么一批人,他们另辟蹊径,将自身的功法往细致入微的方向发展。 追求极致的微操。 眼前这老者就是其中的高手。 并不是说追求大道和追求微操有什么错误或者是正确。 其实微操也是大道之一。 只不过这样的人都是性格极为古怪执拗之人,性格脾气往往不好。 也造成了江湖之中跟这种人来往,或者这种人流传的消息会比较少。 久而久之就造成了大部分修行大道的武者和修行微操的武者之间产生隔阂。 苍龙申和忠一动不动的仔仔细细的盯着那老者的动作。 只见那老者随手一招,便有一道剑光闪过远处的两根竹子,竹子瞬间断成两截,断裂处朝着老者倾斜倒来。 老者又探手一抓,两道清泉自断裂的竹子中顺势流淌出来,冲刷着手上的鱼肉。 “隔空御物……” 苍龙申和忠喃喃自语。 “这叫隔空御剑,剑气东来。不懂就别在那瞎逼逼。” 老者的声音又出现在了苍龙申和忠的耳畔。 天机星喻孔仍旧是没有听到一般,同样的天机星喻孔也震惊于老者的能力。 相对于苍龙申和忠来说,天机星喻孔的眼界更低,因此在他眼中老者的这番操作更加的神奇。 于是在天机星喻孔的心中,他又多了这个目标。 有朝一日成为帝王之后,一定要让这些所谓的高手传授他无上大道。 苍龙申和忠则是一阵面红耳赤。 当然,他这不是娇羞羞臊的。 而是愤慨的。 同为中品大成境界,竟然敢这么侮辱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苍龙申和忠再次取出了鞭子,这一次在鞭子上散发着微微白光。 与此同时,手中不见有什么动作,苍龙申和忠其实已经在长鞭上撒下了【龙眠功】的迷药。 其实他现在已经能够判断出刚刚的老者根本就没有动身来到他的身旁。 因此他也不可能中毒。 但既然你没有过来,那我过去不就可以了。 苍龙申和忠手中的长鞭一甩。 只听噼啪一声! 长鞭像一道弩箭,直接射向了对面的老者背部。 而那老者此时似乎是在剔牙。 从口中捏出了一根长长的鱼刺,大约两寸长短。 “这湖里的鱼长得刺还挺长。 不过有刺不要紧,拔了就是。” 此时此刻,长鞭已经如同一只弩箭呼啸着来到了老者身后。 如果被击中的话,即使是坚硬的石头也会被蕴含内力的长鞭洞穿。 然而老者只是把手中的鱼刺微微一弹。 一次上附带着厚重的白色内力,如同一道流光射在了长鞭之上。 苍龙申和忠脸上顿时出现骇然之色。 他只感觉自己手里的长鞭像是接触在了一道凝实无比的剑气上。 剑气并没有多么的大势磅礴,没有多少强大无比的力量。 但只是那小小一根鱼刺上便有着无与伦比,坚不可摧的锋利剑气。 这道剑气不断的切割着自己长鞭上的力量。 苍龙申和忠知道这一鞭肯定无法建功,刚想收回,却见那老者已经从口中吐出了第二根鱼刺,屈指一弹。 嗖! 一道白色流光直接穿过十丈距离,来到了苍龙申和忠的身前。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老者淡淡一句。 那个鱼刺所化作的白色流光已经来到苍龙申和忠身前,这次苍龙申和忠已经无法出鞭抵挡,他只能在瞬间闪避,结果肩膀上还是传来一阵刺痛。 好在他闪避的及时,只是肩膀上一块血肉被鱼刺洞穿。 当然鱼刺本来就小,因此虽然冻疮了一个口子,但仅仅只是在瞬间苍龙申和忠便止住了血。 因而表面上看上去苍龙申和忠的身上只是多了一个小洞而已。 天机星喻孔修为不足,根本看不清刚刚瞬息发生的事情。 他能看到的就是一道流光突然射了过来,然后苍龙申和忠侧身闪避。 甚至天机星喻孔都没有看到苍龙申和忠身上多出来的那个洞。 此时此刻苍龙申和忠已经收鞭,不过他的眼中并没有颓败之色。 虽然自己受了点伤,但伤势无碍。 反而是对方估计很快就要毒发了。 可是等待了半晌,又等待了半晌。 对方依旧在那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的生鱼片。 吃完之后,他将那剩下的鱼骨完完整整的又丢到了河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拍了拍屁股,站起身。 转过身时苍龙申和忠终于看到了这老者的正面。 一条精心打理过的胡须上,即使刚刚吃过生鱼片,上面也没有丝毫的污渍。 虽然个子比较矮,但非常的壮硕。 一身腱子肉把整个衣衫撑得鼓鼓的。 老者便是屠狗宗十二生肖杀手,江湖中已经明确他的修为是中品大成境。 代号“鼠”! 鼠背着双手走路的时候甚至有些驼背。 他缓缓地向前走着,刚踏出第一步的时候,苍龙申和忠就感觉自己又被杀机笼罩。 “看你能狂到几时?” 苍龙申和忠即使被杀机覆盖也没有退后一步。 他的【龙眠功】所配置的迷药发作的效果极快。 想来要不了两三个呼吸,对方就要被迷倒了。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三个呼吸…… “不可能!” 苍龙申和忠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五个呼吸,六个呼吸,七个呼吸…… 此时此刻,鼠已经来到了苍龙申和忠身前不足一丈。 鼠给苍龙申和忠带来的压力已经宛若实质,相当于给苍龙申和忠的身体表面裹上了一层厚重的泥浆。 苍龙申和忠心中已经有点后悔了。 因为这点时间早就已经过了他迷药发挥作用的时间。 如果这个时间还不发作的话,那基本上就相当于告诉他,他的迷药失效了。 “对付星宿派的人,老夫怎么会不做一些预防措施呢?” 鼠抬头盯着苍龙申和忠,裂开嘴笑了笑。 他的牙齿异常的白,白的发光。 让苍龙申和忠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 鼠立即兴奋地问道: “怎么样?老夫的牙白不白?” “嗯?” “啥?” 苍龙申和忠目瞪口呆,连带着他身旁的天机星喻孔也是一脸的震惊。 他们都没想到,神秘莫测的鼠竟然会有这样的问题。 “老夫可是天天用我的剑剔牙,剔的可干净了。 老夫的牙,就是老夫的脸面。” 说到最后,鼠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杀机。 “前辈的牙真白,实乃晚辈平生仅见。” 天机星喻孔第一个从心,开口便令对方喜笑颜开。 而苍龙申和忠则是因为自身的骄傲,不愿开口。 但是下一刻,鼠转过头看向苍龙申和忠。 “你刚刚还好意思问你就是这么对待同道的吗? 一言不合就下毒药。 老夫要是真的着了你的道,恐怕还真要被你摆布。” 说罢,鼠伸出背在身后的手,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捏住了那柄细长的剑鞘。 “老夫说过。十丈之内死。 你猜猜你现在和我之间的距离是多少?” 苍龙申和忠眉头一挑,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 合着你的意思是我得距离你十丈以外。 你向我走过来,我还得退。 否则的话,只要在你十丈之内就是杀我的理由。 老头,你别太嚣张啊! 苍龙申和忠的内心给自己打气。 他是星宿派的四大星宿,这个世间最顶尖的那一批用毒高手。 但真要说到近战的实力,他是同等境界中垫底的存在。 即使如此,他也从来没有在同境界的对手面前如此无力招架。 不过事关他的尊严,苍龙申和忠还是有一个作为中品大成境高手的自觉和骄傲的。 “十丈之内你杀我。 我死你也得死! 真以为我的毒是开玩笑的!” 拿什么开玩笑都可以,但不能拿我的职业开玩笑! “呵呵,老夫也从来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鼠说完之后,冷笑一声。 明明他就在自己的面前,苍龙申和忠却感觉有一道杀机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后背的心口! 此时此刻他不敢转身,因为鼠明明就在他的面前。 难道自己是中了迷药了? 否则的话,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呢? 苍龙申和忠不敢置信,此时此刻,他真的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 “要不要把他宰了?” 突然一道阴森寒冷的吐息出现在了他的脖颈处,伴随着一身慵懒至极的冷酷声音。 苍龙申和忠只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一次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身后有人。 而且那人就站在自己的肩膀上。 自己不能回头,他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回头,自己的脑袋可能就会飞上天。 而他身旁的天机星喻孔已经看呆了。 一直以来跟他联系的都是那个老者。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竹林之中竟然还藏着一个人。 此人身材矮小,干瘦,身上穿的是淡绿色的马甲,裸露在外的双臂上全是树皮的纹路。 他的手中捏着一柄异形的长匕首,此时长匕首的锋芒正贴着苍龙申和忠的脖子。 而他整个人则站在苍龙申和忠的背上,单手捏着对方的脖子。 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天机星喻孔也不知道。 只是当他转头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他站在了苍龙申和忠的肩膀上。 “自我介绍一下,蛇!” 苍龙申和忠听到身后那人淡淡地自我介绍道。 “天机星喻孔,我说过我们之间的合作只能我跟你来谈。 不想见到其他任何人。 不管是用什么身份,什么理由。” 鼠背起双手淡淡说道。 天机星喻孔立即换上了一副恭恭敬敬的姿态。 他没有想到苍龙申和忠在对方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堂堂中品大成境,竟然直接被制服了。 同时他也终于知道了屠狗宗的强大。 这还只是十二生肖刺客中的两人。 如果十二人全部出手,再加上一个“屠狗”带领,或许连皇帝都杀得掉吧。 可惜的是,自己也试图谈过这样的事情。 想让对方全部出手。 没想到的是,鼠答应了,郑重无比的答应了。 并且当时对他的态度极好,尊称他为主上大人。 天机星喻孔当时还以为自己的王霸之气出现了效果。 后来便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鼠给了他一份报价,杀皇帝的价格是一百万两白银。 也就是说,天机星喻孔只需要付出一百万两白银,就可以指使屠狗宗全部出动,刺杀皇帝。 帝都 第二百一十九章 脑子受伤的天机星 ‘天机星’喻孔当时其实是有点心动的。 因为毕竟刺杀皇帝有了一个价格。 而且这个价格他竟然出的起。 因此他当时便答应了,不出三日,他就拿着一张一百万两的银票给到鼠。 鼠也干脆无比就收了银子。 但几乎就在下一刻,他便拿出了另外一张银票塞到了‘天机星’喻孔的手中。 ‘天机星’喻孔当时一看,那是一张五十万两白银的银票。 ‘天机星’喻孔当时询问这是何意。 鼠竟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道: “这个刺杀我们做不到,按照规矩退一半的定金!” “……” 当时的‘天机星’喻孔恨不得自己化身宗师,撕烂了眼前的鼠。 可是他知道自己只是区区的一个小成境界。 对方的眼里恐怕和路边的一条狗差不多。 所以叫做屠狗宗嘛。 不过就因为这个,鼠告诉了他一个机缘。 一个可以杀皇帝的机缘,也就是这一次的正阳武比。 也是因为那一个契机,所以才导致‘天机星’喻孔一直谋划,谋划到了今天。 而在那之后‘天机星’喻孔重新找到了鼠,并且在他的落脚点附近找了一处据点。 而这一次,他请动屠狗宗出动三位杀手,而目标也不再是皇帝这种他们做不到的目标。 这一次‘天机星’喻孔几次三番的确认,才最终下定决心。 两百万两白银,定金五十万两,刺杀的目标是吴国公朱广孝! 这一次,鼠没有退给他一半定金的套路,而是郑重其事的接了下来。 再后来就是双方约定需要对方出手的时候,‘天机星’喻孔就会来到这个竹林里面。 但眼下肯定不是前来让鼠出手的时候,‘天机星’喻孔带着‘苍龙’申和忠来了,带着他自己的目的。 因此,鼠现在的行为并不算是坏了规矩。 因为首先坏了规矩的人是‘天机星’喻孔。 ‘天机星’喻孔只能抱歉的说道。 “前辈还请听在下说。 ‘苍龙’申和忠背后的势力想要和前辈背后的势力进行联系。 前辈请放心,‘苍龙’申和忠背后的势力一定能够成为强大的助力。 如果今日实在是冒昧打扰到前辈,还请前辈给在下一个面子。 这是一点致歉礼,还请收下。” 说着他就拿出一张银票。 只不过他有些犹豫是要往前递给鼠还是等对方来拿。 主动递上去,他有点发慌。 可就在下一瞬,手中的银票不见了。 然后便听到‘苍龙’申和忠肩膀上站立的那个瘦小男人正在抖动着手上的银票。 “二十万两,老鼠,咱要不要?” ‘苍龙’申和忠肩膀上的瘦小男子对着鼠说道。 “在我的外号面前不要加一个老字,好不好?” “好的,小老鼠!” “去尼玛的!” 一道剑光横空出现,快若奔雷。 ‘苍龙’申和忠当然能够察觉到这一剑,但是他根本就不敢动,身上站着的那人顷刻间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但他后之后我觉得想起来就算自己不动,这一剑也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于是乎他愤怒的狂吼了一句,周身骤然爆发出一道道白色雾气。 既然要杀我,那就一起死! 这是他最强的,也是最终的护身宝贝。 这是一种蕴含了四大星宿各自特点的毒药。 是由星宿派掌门亲自淬炼而成。 上品也要重伤,上品之下绝无幸免! “不要啊申和忠! 你这个混蛋!” ‘天机星’喻孔的惊呼声传来。 片刻之后,鼠看着已经给‘天机星’喻孔服下解毒药的‘苍龙’申和忠满脸涨红,愤怒的看着他。 “看着老夫作甚? 当时收了银票,老夫就准备让蛇收手了。 老夫那一剑斩向的是那个混小子,又不是你。 你干什么要拼命?” 就在刚刚,‘苍龙’申和忠爆发绝命一击,释放的那种毒药令蛇和鼠下意识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 蛇凭借着自己的极速瞬间离开了那里。 他的速度是十二生肖之中仅次于兔,狗以及马的存在。 因此堪堪能够避过那迅速蔓延出来的白雾。 而至于鼠,本就在‘苍龙’申和忠一丈之外。 因此没有受到波及。 唯一中招的便是‘天机星’喻孔了。 好在,这虽然是一种绝命毒药,但‘苍龙’申和忠还是有解药的。 只不过‘天机星’喻孔的修为实在是太低了。 就只是这瞬间的接触,也不知道会对他有什么损害。 “老匹夫!” ‘苍龙’申和忠已经牙呲欲裂,可惜的是,当他看到鼠紧了紧握住剑鞘的手之后,他瞬间就感觉自己心中的怒气得到了宣泄口,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呢。 反正这一次最倒霉的是‘天机星’喻孔。 其次是他。 平白没了一种搏命的手段。 这种毒药它是有解药的,也意味着他想要杀的人死掉了,而他却能活下来。 不过现在他的这种能力已经没有了。 所以他已经无法对鼠和远处不断捂着嘴忍笑的蛇造成什么威胁。 是谁把杀手和毒师放在同一个层面考量的。 为什么我作为毒师,遇到同境界的杀手会这么被动,不堪一击。 如果让他找到或者想起来以前是谁把这个观念传授给他的,他一定要撕烂那人的嘴,并且诅咒他的祖宗十八代。 鼠和‘苍龙’申和忠相视无言。 就这么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天机星’喻孔才悠悠醒来。 “嗯?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晕倒了? 我怎么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昏昏沉沉的? 我怎么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掏空了一样? 我怎么一直在说怎么?” ‘天机星’喻孔一直不断的自言自语。 如果柳新在这里,看一眼他的属性面板,就会发现他的智力竟然下降了。 【姓名:喻孔 年龄:39 修为:小成境巅峰 擅长:经略 根骨:6 体力:7 智力:10-2 综合能力:7-1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推演布局 评价:佛祖给他关上一扇门,如来给他开启一扇窗。没想到,一只老鼠给他把这扇窗户糊上了一半。】 ‘苍龙’申和忠摸了摸有些发胀的脑袋,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思绪有些迟缓。 ‘天机星’喻孔上来关切的,询问他几句。 ‘苍龙’申和忠一一回答之后发现‘天机星’喻孔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如释重负。 “嗯? 他的脸上为什么要出现这个表情? 为什么这个表情会这么的神秘莫测?” 如果是之前的他,可能已经从‘苍龙’申和忠的表情看出一些什么? 但现在他只觉得‘苍龙’申和忠的表情晦涩难懂。 “原来‘苍龙’申和忠深藏不露。 原本还被我看的透透彻彻,现在却有些琢磨不透了。” ‘天机星’喻孔心中如此想着。 鼠因为心中略微的那一丝丝的抱歉,也就没有想要继续和他探究之前事情的欲望。 他只是看向‘苍龙’申和忠说道: “想要找我谈也不是不可以,这件事情完了之后再来找我。 当然事先你们要准备好,我这里收费可是不低的。 这一点你可以问问‘天机星’喻孔。” ‘苍龙’申和忠立即恍然,原来是这个意思。 怪不得是杀手组织,收钱办事,天经地义嘛。 “好的我明白了。”‘苍龙’申和忠点了点头说道。 反正横竖他就是受了一点小伤。 至于用掉的毒……掌门那里还有,回头问他要一点就可以了。 “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天机星’喻孔摸了摸脑袋,他觉得这两人一定是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达成了什么共识。 否则的话,现在为什么他们说的话我一点都听不懂呢。 ‘苍龙’申和忠和鼠基本达成了一致。 因为‘天机星’喻孔这个受害者的缘故,两人都默契的不谈之前的事情。 ‘天机星’喻孔则是浑浑噩噩的,也想不起来追究。 又过了一日,这一日‘天机星’喻孔和‘苍龙’申和忠终于等到了白莲教的来人。 黑莲百鬼! 他带着游方道士一起前来。 毕竟游方道士是他们中的智商担当。 黑莲百鬼也知道‘天机星’喻孔的智谋超群,因此怕被对方坑。 没想到来了之后,他自己就和‘天机星’喻孔聊的你来我往。 甚为热络。 很快他们就谈好了一些合作的细节。 最后黑莲百鬼发现自己这一方竟然占了一些便宜。 包括完成目标之后,对武帝城案牍库库存的优先挑选。 他原本以为会在这个问题上磨上好一段时间。 没想到‘天机星’喻孔竟然极为爽快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而当几天之后四大势力又碰面的时候, 因为白莲教拥有率先挑选武帝城案牍库的权利,众人大吵了一番。 最终纷纷不悦的离开。 明明一开始说好明教和星宿派先选,怎么就变成了白莲教先选? 他白莲教有几个顶尖高手? 有什么脸要这个率先权? 而白莲教的黑莲百鬼也是愤慨不已。 踏马的你‘天机星’喻孔明明已经说好大家都谈好的事情,竟然只是空口白话。 这下子谁能忍得住? 我明明是上品大成境,岂容你一个区区大成都不是的垃圾耍弄! 因为这个事情,四大势力谁都不愿意坐下来好好谈。 ‘天机星’喻孔只能不断的退后,不断的让步,最终把属于梁山的许多资源条件都让了出来,才最终让四大势力大致完成了合作的商议。 而最终的结果,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有针对性的平分资源。 大家都是拿两成半的好处。 比如说像明教就拥有武帝城案牍库的优先权。 但对于银子,粮草等等这些物资就要靠后一些。 总之大体上就是这样的分配方案。 但最后谈下来,梁山竟然直接损失了一成半的好处。 也就是说最后梁山独得一成,其余三家平分,各三成。 这样的谈判结果三方势力都很满意。 甚至连梁山‘天机星’喻孔自己也觉得很满意。 当然,这件事情他没有直接的告诉铁狮头。 因为他隐隐觉得如果这件事情他如实说的话,铁狮头一定会暴跳如雷。 虽然‘天机星’喻孔不知道自己的这种直觉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因此他最终跟铁狮头汇报的时候,只说这一次的合纵连横十分的顺利。 铁狮头也非常信任自己的这位军师。 他自认为自己的智力远不及这位军师,而且他们是合作无间的伙伴。 一些猜疑就不必了。 于是乎,四大势力暗中的谋划就这么渐渐开始了。 当然,如果按照之前的计划,肯定是梁山的‘天机星’喻孔作为主导。 其他势力按照自己的能力进行任务的划分。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三方势力,自己做自己的主。 只是在大方向上才会听从‘天机星’喻孔的安排。 因为所有人都隐隐感觉‘天机星’喻孔的智商好像有所下滑。 如果让这样的人带领他们做如此重大的一件事, 他们实在是放不下心来。 而在四大势力相互勾结,布置的同时。 星宿派也通过屠狗宗和其背后的势力取得了联系。 当然这是后话。 两大强大的反叛势力终于联系到了一起。 在这一刻这场席卷整个天下,改变天下局势的灾难,终于露出了一点峥嵘头角。 时间回到现在。 四大势力,共计五万兵马,全部集合在了这里。 看到前面那只万人骑兵的自相残杀,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铁狮头的身上。 不是,原本信誓旦旦说光这一只骑兵就能够冲垮皇帝身边的护卫。 而且这一支骑兵能够跟皇帝身边的护卫两败俱伤。 因为皇帝身边有那么多的高手,这些高手即使面对骑兵也有着一定的战斗力。 因此万人骑兵冲击五千步兵,其实还要带上皇帝身边的那些高手。 包括吴国公朱广孝在内的一众将军。 把这所有都计算进去之后,铁狮头信誓旦旦的说这支骑兵差不多能够消耗掉皇帝身边的一兵一卒。 而他们将面对的是赤裸裸的皇帝一人。 但事实却和眼前所见不同。 虽然他们依旧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但是所有人都不喜欢有任何的异常情况出现。 尤其是在做如此大事的时候, 可是一件江湖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人敢想的事情。 “军师呢!军师! 把军师给我叫过来。” 铁狮头低吼着身后立即有人去大军之中搜寻。 此刻正站在军队之中的某座高台上。 登高远眺,他已经看到了前方那一支骑兵的失利。 “难道对方有什么神奇的能力,亦或者是毒药,迷药之类的? 怎么可能让一只万人骑兵自相残杀,直接杀了个溃不成军。 这支兵马是由那些大人给我安排的,并不是由我自己安排的。 看来那些大人物身居高位,拥有着无数的资源,但在智谋之上还是远不及我。” ‘天机星’喻孔喃喃自语,便听到下面有传令兵过来说铁狮头要见自己。 ‘天机星’喻孔早就想去找他们。 这件事情绝对和他的谋划无关。 来到阵前,面对二十位中品大成以上的武者,即使他胆子再大,也感受到了非常强大的压力。 “见过诸位!” ‘天机星’喻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拱了拱手。 “怎么回事!” 铁狮头问道,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压迫感。 “什么怎么回事? 那是南方的那群大人塞给我的。 又不是我的谋划,失利了与我何干?” ‘天机星’喻孔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其他人听了这话倒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当然心中也少不了会有一些腹诽。 毕竟这兵马虽然是其他人塞到你手里的,但你使用之前也要有一些了解吧,不可能拿来就用。 还好他是把这一支军队安排在了前面。 要是把这只骑兵安排在后边的话,那岂不是挥刀相向,对准的是他们。 想了想就觉得有些心悸。 于是乎众人看向‘天机星’喻孔的眼神已经不是那么的信任。 传闻中梁山的军师智谋超群,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可能只有‘苍龙’申和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他肯定不会说的。 更何况现在‘天机星’喻孔不是很自信的样子吗。 就算说了,恐怕他也不会承认。 不过‘苍龙’申和忠确实能够很直接的感受到对方在中毒前后,智商确实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铁狮头沉凝片刻,对众人说道: “我觉得军师说的也有道理。 反正这一只兵马提前试探出了他们存在的问题。 也不一定是坏事。 接下来我们还有五万兵马,足以吃下眼前的这区区五千人! 只不过接下来还要请各位用点力。 那狗皇帝身边可是高手不少!” “好!” “没问题!” 诸位高手也是纷纷表示没有问题。 于是接下来便是如何行军布阵了。 大家伙明显对‘天机星’喻孔不是那么信任。 而‘天机星’喻孔一开口便是大军全部压上。 一下子大家的热情就像是浇了一盆冷水。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要你这个军师作甚? 就算是条狗也知道打仗不是这么打的好不好? 你是在跟所有人开玩笑吗? 你以为这是街头混混打架,亦或者是江湖上的帮派血拼吗? 帝都 第二百二十章 阵前厮杀 总之,这一刻有无数的质疑出现在了众人的脑中。 而‘天机星’喻孔的身上被打上了否定的标签。 ‘天机星’喻孔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执拗。 但是当他看向铁狮头的时候,后者正用一种我不认识你了的眼神看着他。 “我觉得,先把这支兵马围起来,我们的人数是他们的十倍以上。 打肯定是能打的赢,就怕他们跑了。” 黑莲百鬼身边的游方道士接替了‘天机星’喻孔的智囊角色,果然一开口就赢得了众人的同意。 于是五万大军开始有条不紊的在他的安排下出击。 其实原本这五万大军就不是聚集在一个点,而是分散在皇帝车驾队伍的周围。 现在只不过是把这种原本比较分散的阵型变得更加严密。 同时也拉扯出了进攻的纵深。 当然不可能,所有人一起进攻,肯定是有前有后有左有右。 这样才会让防守的一方进退失据。 总之在游方道士的安排下,一切都比较顺利。 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白莲教所在的位置旁边正好是明教。 三轮法王三人都笼罩在黑袍之中,但其实目光都隐隐的钉在了黑莲百鬼的身上。 而在明教的队伍之中,这样装扮的人并不在少数。 不过其他人也并没有什么疑惑。 你领头的都穿成这副鸟样子,属下当然会效仿,试图谋得你的欢心。 不过在这些黑袍人中,也有几人目光遥遥的注意在黑莲百鬼等人的身上。 这一场战争从一开始就十分的复杂。 就在这边四大势力的联军开始发起进攻的时候,秦国公拓跋云汉率领的重骑兵也已经来到了此地十里之外。 不过四大势力也并非把全部的兵力都放到了这里。 还有大概万人左右分布在了四周。 这些兵力也有专人带领,主要的目的就是传递及时的情况以及骚扰,有可能前来的支援军。 此时此刻,如果把帝都附近的山河地理缩小上百倍,就能够看到一支支勤王的军队正在朝着一个点狂奔而去。 只要皇帝那边能够撑得住。 四大势力的这一次谋划,就会成为一团泡影。 就是一段笑话。 可惜的是五万对五千,即使是在历史之上,也没有相差这么悬殊的以弱胜强。 只不过这一次朝廷这一方虽然是弱势,但他们拥有一个百战百胜的军神。 吴国公朱广孝此时已经来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看着如山崩海啸之势,缓缓压境的敌军。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他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 这是代表正阳元帅的佩剑。 这不是他使用的武器,而是一种象征。 剑锋所指之处,就是正阳想要打击之所。 “叛军在前,兄弟们唯有死战!” 吴国公朱广孝轻轻一言,却在瞬间搅动了上空的风云变幻。 “叛军在前!唯有死战!” “叛军在前!唯有死战!” “叛军在前!唯有死战!” 所有的五千将士连吼三声,吼声直插云霄,搅动天地风云。 这一刻,五千将士热血沸腾,战意凝聚攀升到了顶峰。 而缓缓压过来的五万叛军大部分的人却在这三声怒吼之中心生胆怯。 甚至有人忍不住吓尿了裤子。 有的人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或者是放缓了脚步。 一下子,五万叛军的阵营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不要乱,不要慌! 对面只有五千人! 我们必胜,必胜!” ‘天机星’喻孔放声怒吼,可惜的是他的修为太浅薄,根本传递不出多远。 游方道士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幕,只听到了微弱的怒吼声。 “这真的是梁山军师所谓的天机星吗? 真是个废物啊!” 游方道士轻声低喃了一句,下一刻他直接给传令兵下令。 “让所有大成境以上武者在前锋带队冲锋。 务必要在第一时间重创对方!” 一个个传令兵得令前去,很快叛军前进的步伐又变得快了起来。 有大成境武者在前面,所有人的胆子都变得大了起来。 反正要出事也是他们先出事,后面的这些人只要见到前面势不可为,也可以选择后退嘛。 有了这种心理之后,他们心中的压力感觉瞬间下降了不少。 也有的人跟着一起怒吼起来。 几乎是在短短的时间内,叛军的气势就有了明显的拉升。 “我看白莲教这个身穿道士服的,更像是军师,更像是天机星!” 有人如此说道。 他旁边的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双方的气势交锋,很快就来到了终点。 因为他们短兵相接了。 叛军之中,四大势力的大成境武者冲在了最前线。 作为这个等级的武者,在江湖之中,他们很少能够遇到对手。 就算是擅长厮杀的老手,也一直都是所向披靡的。 至少面对一群甚至连小成境界都没有的人,他们有着十足的底气。 运行内力,速度拉到极致,甚至有的人的身影都让对面的普通士兵看不清了。 他们冲至阵前,举起手中的兵器,刚欲杀到阵中,大杀四方一番。 可随着那群身穿盔甲的士兵身后传来一道道的命令,这些士兵竟然在同一时间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最前方的是盾兵。 原本这些盾兵是为了准备迎接骑兵的。 最后都没有派上用场。 而现在他们举起了手中的大盾,甚至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只要不是骑兵,管你是什么鸟,撞上来也是个死! 事实也的确如此,高达半人高的大盾举起来之后防御的面积直接拉满。 而这些士兵本就是军队之中的大力士,而且他们只需要全力的撑住大盾就可以了。 他们的身体有着特殊的姿势,可以大大的卸去盾牌上的受力。 而且他们的盾牌上还有着几杆长枪支撑。 这些就是他们身后的长枪兵。 此时的阵营因为拉的比较近,防御的半径比较小,所以每一名盾兵的后面都有着四名枪兵。 这样的配置算是比较强悍的了。 当敌人冲杀上来,盾兵负责撑住大盾,身后三名枪兵用长枪抵住大盾。 这样的防御力量相当于四人合力对抗一人。 即使是大成境界的武者,除非是那种天生神力的,或者拥有神兵利器。 否则的话就会如同现在的情况一样。 数十名大成境武者,放在江湖之中,完全可以做到屠杀。 但现在这数十人冲到了大盾阵的面前。 有足足一半人的兵器砍击在这些大盾上,虽然也让这大盾发生了倾斜,甚至是倒塌,但这些大盾依旧死死的,没有退后一步。 而剩下那一半人,虽然凭借着自己强大的破坏力将大盾破坏,亦或者是击飞,但同样自己的冲击力也被降低到了最低。 而随后便是从大盾的背后刺出来的长枪。 这些长枪上的力道,在平日里这些大成境的武者看都看不上。 就算是不用兵器,赤手空拳,想要打倒他都非常的难。 而现在一个盾兵的后面是一个长枪兵。 但同样一名大成境武者面对的可能不只是一个枪兵。 同时有四五杆甚至更多的长枪刺向这一些大成境武者。 他们一开始当然格挡的非常轻松,甚至是惬意。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长枪刺击的速度也实在是太慢了。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长枪刺完之后,立即又有新的长枪紧跟着刺向他。 然后便是周而复始,接连不断。 他们本就冲的太快,身后的士兵距离他们最近的也还要十几步。 于是乎,这数十人便在瞬间面对数百人的攻击。 即使是大成境的武者,也不能做到完美感知。 尤其是在这乱糟糟的情况之下,武者的感知被极大的蒙蔽。 而且近乎无限的长枪刺来,让他们一个个都感觉自己仿佛遇到了更高阶层的武者。 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 现在他们的情况就是如此。 仅仅是在片刻之间,已经有大成境武者受了伤。 此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一杆长枪洞穿了自己的大腿,但是下一刻依旧有无数的长枪向他刺来。 他勉力格挡,甚至想要后退,但已经为时过晚。 半晌之后,数杆长枪从不同的方向刺来,直接将他洞穿刺成了刺猬。 第一人被这样击杀之后,其他的大成境武者纷纷出现胆寒,心中的自信一旦损失,出手也变得不那么干脆利落。 半晌之后便又有几人中招。 而那些正在快步冲锋过来的叛军看到这一幕,顿时脚下一滞。 什么情况,就算是那些大成境的高手竟然都这么不堪一击。 这些士兵的战斗力是有多强? 心中的胆怯又重新死灰复燃。 “什么情况!” 游方道士也是一脸懵逼。 他原本预想的是凭借着大成境界武者们的实力。 完全可以轻易的撕开对方的防守线。 而只要在心理上造成他们优势的情况,后面的这些士兵肯定会一拥而上。 但没想到的是,普通士兵竟然能够挡住大成境武者,甚至做到击杀。 “士气突然就下降了,这是怎么回事?” 黑莲百鬼问道。 “这,属下也不知。 但现在如果想要挽回这种局势,恐怕就得我们亲自出手了! 可是……” “哼,不可能! 我们是要对付皇帝身边的那些高手的。 现在去前线冲锋,岂不是被那些高手抓住机会?” 黑莲百鬼直接反驳道。 “没错,属下也是这个意思。” “那现在还有没有机会挽回局势?” “应该是没有了。 不过想来也不要紧,毕竟我们双方兵力相差悬殊。” “既然如此的话……” 黑莲百鬼看了一眼远处的其他几个势力头脑。 他们也根本没有任何的动作。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反正付出最多的是梁山。 你下令让兄弟们手脚慢一点,一旦势不可为,及时撤退!” “是!” 游方道士在心中叹息一声。 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还怎么能够打赢仗? 不过,眼下的情况也只能是这样了。 难道要让自己人去替其他的势力卖命不成! 大家现在只是暂时的合作。 事后江湖上,大家说不定还要相互为敌。 这或许就是叛军最大的破绽吧。 游方道士在心中又暗叹一声。 一时之间战斗仿佛变成了一场一边倒的收割。 叛军这里终于有人来到了盾兵之前。 但是许多人连拿起武器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是被身后的人推搡着来到这里的。 之前他们还嗷嗷叫着冲锋上前,见到的却是一群大成境武者被长枪捅刺身亡。 这种反差,令他们肝胆剧烈。 而因为这一幕看到的人大多是冲锋在最前面的,所以后面的叛军依旧在嗷嗷叫着,热血沸腾,拼命的往前挤。 反正在最前面的肉盾也不是他们。 而兵后面的四组长枪兵一个接一个的往前捅刺。 长枪几乎是接连不断的往前刺出。 这种长枪都是军中特制的,长两丈有余。 枪尖十分锋利,呈锥形,并且伴有血槽。 只要刺入身体便会令人血流不止。 普通的叛军只是受伤便血流不止,就已经足以让他们心惊胆战,失去战斗力。 而能够陪伴在皇帝身边的无不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往日训练的时候,每天需要做出捅刺动作上千下。 此时才哪到哪。 这五万人现在就相当于是站在这里让他们杀。 不杀个一两万人,他们是不会累的。 毕竟这些使枪的精锐战士平日里吃的喝的是最好的,训练也是最苦的。 同时还有高阶的武者替他们想办法打熬身体。 因此,一时之间叛军被杀的人仰马翻。 而四大势力却都不想消耗自己真正的精锐。 比如说白莲教就有一只近千人的精锐战士。 由小成境巅峰左右的武者组成。 这样的一支精锐部队要是投入战场的话,一定能够取得极大的效果。 而其他三方势力也都有各自强大的力量,但是都没有投入到此刻的战场之中,现在在前方冲杀的都是各个势力中最底层的普通武者。 “妈的,我们修为低的性命就不是性命,妈的,这群高层竟然一直让我们去送死。” “哎呀,我操,兄弟,你骂归骂,不要推我。” “我靠,是谁在我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老子不想那么早死。” 接二连三的怒骂声,喧嚣声在叛军队伍的最前列响起。 只是短短一两注香的功夫,叛军这里就已经损失了千余人。 而反观盾兵这里依旧死死的扛在最前线。 “不行,必须想办法破了盾阵!” 游方道士低喝一声,再这样下去的话,叛军至少要损失近万人才能够攻破第一层的盾阵。 这样的损失未免有点太大了。 于是他开始下令,白莲教不得不第一个开始行动。 一群天赋异禀的大力士,手中拿着厚重的攻城锤,狼牙棒等重兵器,他们来到了距离最前线十几步的地方,扬起手中的兵器,奋力的向前投掷出去。 他们拥有内力有内力加持的重型兵器,犹如一个个流星砸进了盾阵之中,一下子盾阵中的士兵被砸的七倒八歪,盾阵一下就出现了破口。 “给老子们冲!退后者死!” 几名专门督战的强大武者在后面愤怒的咆哮着。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把自己手中的重兵器挥舞出去。 还是卓有成效的,只要一个盾兵被击倒,蜂拥而上的叛军就能够把这个缺口不断的扩大。 时间慢慢的过去,很快,第一排的盾兵几乎全军覆没,而长枪兵们也被迫和叛军们短兵相接。 半个时辰的时间,双方都只是用人命堆叠,最终叛军这里消耗掉将近一万人的兵力,才堪堪攻破了第一层的防御。 “妈的,其他人都是死了吗,真的当我们白莲教是蠢的?” 游方道士怒骂一声,因为整个局面的打开主要还是归功于他白莲教。 而其他三方势力则根本就没有动用自己的底牌? 这也导致了最终还是消耗了近一万兵力才把最前方的盾阵给攻破。 而对方的盾兵和枪兵满打满算加在一起也就两千多人。 五比一的战损比。 这样的战斗如果拿出去肯定会受到别人的耻笑。 他妈的,这根本就不用什么指挥技巧,直接命令一群人呼啦啦冲上去,甚至都有可能损失比这少。 游方道士已经后悔接任这个指挥官的角色。 但不管怎么说,眼下的情况还并没有很糟糕。 至少叛军的胜率还是满满的。 剩下近四万的叛军对上三千多的步兵。 无论如何,他们也是能够胜利的。 不过事情总是没有那么简单。 皇帝龙辇旁,一群文臣已经被吓得面无血色。 不过鉴于这群文臣一向以来那逆天的演技,其他人对于他们这种脸色的剧烈变化并没有任何的表示。 尤其是武将们,一个个分散在龙辇四周各自指挥着自己的那一部分。 这群将军都是可以统御数万兵马的老将。 现在只让他们指挥区区数百乃至数十人。 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但因为局势的限制,兵力的限制,他们能够进行的操作其实并不多。 眼下能够以一敌五已经是殊为不易的结果。 帝都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不是天命之子 在所有老将的心中,对这一场战斗早就已经有了心理的预计。 输是肯定会输的。 只不过看他们能撑多久,能不能够撑到援军的到来。 按照他们的预计,只要他们能够撑住半个时辰。 便还有一线生机。 可惜的是,叛军并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叛军现在的战略就是一拥而上。 使用赤裸裸的人海战术对付你。 但是你偏偏无可奈何。 时间每过去一刻,便会有将士死在前线。 一旦当己方的兵力损失来到一半以上的时候,战损的情况甚至还会加剧。 现在一炷香的时间可能损失数百兵力。 但当你的人数跌落两千的时候,有可能一炷香的时间便是生死存亡之际。 所以按照这些武将的估计, 他们还能撑一炷香到两柱香的时间。 有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吴国公朱广孝,后者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比。 而且他的目光似乎落在了叛军的大后方。 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让朱帅一直看着那儿。 也有人跟着往那里看,结果却什么都看不到。 皇帝龙辇旁边的人,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有各自的心思。 不过即使大家心中都有疑惑,但也没有一个人敢去询问皇帝。 倒是有人去吴国公朱广孝的身边询问。 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吴国公的一名亲兵直接冷淡的将所有人都拒绝在外。 包括武将们。 就在局势一步一步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的时候, 叛军之中,明教这边有数百人,悄悄的向白莲教所在队伍的身侧靠近。 三轮法王依旧在前线督战。 他们的位置可以说是在四大势力之中排在比较靠前的。 不过明教本就走的是精英路线。因此明教这次带来的近千人基本上都是小成境巅峰的水准。 这样的实力当然不可能在前面冲锋,因此这群人一直都在叛军的大后方,随时准备着杀入某个方向。 游方道士虽然口上说着自己已经不想管这摊子烂货,实际上身体却依旧老老实实的指挥着。 甚至更是不断的下达命令给其他三大势力的人,让他们赶紧将自己手中的力量逐步压上。 一定要让攻击的强度不断的提升。 一来可以保持攻击的力度,二来也可以让正阳官军感受到一股压力,让他们认为已经没有了胜利的希望。 只有把他们的希望给打破,才能让他们的反抗降到最低。 这一场战争。他们最大的优势便是无声无息间来到了皇帝的身侧。 这里面当然有着南方那些大人的影子。 同时又有另外一位王爷的帮助。 游方道士因为智力超群,当然,这个群指的是他身边的人。 因此黑莲百鬼相当气重他,很多事情都跟他说了。 因此知道许多隐秘的游方道士自以为对整个局势非常了解。 有整整一个南方的相助,以及那位王爷处心积虑的谋划。 再加上这么多江湖高手,他们没有失败的可能。 他们这一次也算是毕功于一役了。 所有的兵力其实都围绕在了这里。 除了派出一只精锐袭击秦国公之外。 剩余的兵马都只是在外围戒备,当作斥候之用。 正当他在不断的下令大脑不断地运转的时候,突然身为武者的他,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危机感! 但这个危机感只出现了一瞬,下一刻他就仿佛被一股暖意包裹。 整个人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他的眼前战争的场景消失不见,耳畔的嘈杂声也都全部消声。 只留下了鸟语花香,以及那炽烈的骄阳。 “小贺!” 突然游方道士仿佛听到了一个让他极为熟悉的声音。 但是他转身寻找却找不到。 手上传来了触碰到花草的触感。 低头看去,他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花园之中。 这是他故乡的花海。 我一下子想起来那个熟悉的声音是谁。 “阿娘!” “阿娘,是你吗!” “你在哪儿?” 游方道士开始奔跑,四处寻找,试图找到那个已经消失在他记忆中很久很久的声音。 而在其他人的视线之中,游方道士像是发了疯。 纵生一跃来到了人群之中。 拂尘扫过一片人都被他击倒。 桃木剑出鞘,而他自身则化作百鬼夜行,在人群之中鬼魅穿行,桃木剑不断的劈砍。 而在幻境之中,他正在不断的拨开茂密到足足到他胸口的高大花草。 不断的前行着,寻找着,那个声音再也没有传来。 但他并不气馁,这座花海他非常的熟悉,他知道他要去的地方,他要找的人可能在一个方向。 那就是前方。 “贺甘!” 突然他仿佛听到了一声暴喝。 游方道士的脚步放缓,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可是下一刻…… “小贺!” 再次传来那熟悉的声音,游方道士彻底的疯狂了。 他再也不顾其他的声音一直往前奔跑,往前奔跑。 直到他终于走出了花海,一团烈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炽烈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暖洋洋的。 而在现实之中,他浑身浴血,这些血当然不是他的,而他自己的则在顺着他的后心滴滴的往下流着。 在他面前,是吴国公朱广孝的一名副将,中品大成境的修为。 他本以为这个状若疯狂的道士会非常难对付,可实际上这人直接冲到他的面前,站定之后便没有了任何动作。 自己的大刀直接从他的腰腹穿头而过。 诡异的是,这个道士脸上竟然出现了笑容。 “阿娘!” 游方道士沐浴在温热的阳光之中,他仿佛看到在那炽烈的阳光之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对他招手。 “小贺!” 熟悉的声音第三次传来,游方道士再也不再迟疑,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虽然往前走令他感觉极为的不适。 那太阳似乎太过炽烈,照在他身上,让他有些发烫难受。 可是对他来说,重新见到阿娘才是真正重要的。 于是乎在众人见了鬼一般的注视下,游方道士顶着前方将领的长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长刀一点一点的从他的后心透了出来。 而他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的痛苦,反而是一种温柔的笑意。 他好像见到了自己最重要的什么东西。 最后的时刻他无力的摔倒在了地上。 长刀被拔出,鼓鼓的鲜血从他的体内流出。 他的生机在片刻之间就消散了。 而他的笑容却永远的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阿娘,我来了!” “幽冥……幽冥幻像!” 黑莲百鬼看到这一幕就像见了鬼一样。 他转头四顾,想要找到那个人的身影。 绝对是他! 绝对是他搞的鬼! 没想到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他竟然会对自己下手。 黑莲百鬼不相信对方的目标,只是一个游方道士。 他的目标一定是自己。 黑莲百鬼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实力,绝对不是那人的对手。 为什么他现在已经掌握了大半个白莲教的力量,却没有发难。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记得那个人。 “管象颐!” 黑莲百鬼低吼一声,然后直接下令让在前线督战的百鬼牛张图回来。 百鬼牛带着几名白莲,也就是下品大成境的武者,白莲教的中流砥柱来到了他的身旁。 白鬼牛也见到了刚刚游方道士的那一幕。 他的脸上有着错愕,有着不解,但是因为没有太高的智力,所以他并没有想太多。 反而还好一些。 他看到自家宗主一脸的惊恐,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 在百鬼宗的时候,百鬼牛就是黑莲百鬼的护道者。 黑莲百鬼和百鬼牛从小一起长大。 后者是前者的奴仆,也是他的同伴。 百鬼牛脾气很大,性子奇怪,谁的令都可以不听,但唯独听黑莲百鬼的命令他肯定听。 “护送我离开这里!” 黑莲百鬼简单的一句话,令下面的几名白莲面面相觑。 但是百鬼牛就不同了,他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直接走在了最前方,朝着叛军的反方向走去。 黑莲百鬼紧紧跟上。 那几名白莲虽然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依旧是都跟上去了。 黑莲百鬼离开的异常干脆,同时他走的时候只带走了十几人,所以一时之间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可是接下来一炷香的时间,梁山的众人和星宿派的众人同时惊讶的发现。 怎么他们进攻的进度一下子变慢了那么多? 原本不是说这点时间应该已经能够拿下狗皇帝了么。 为什么现在冠军的抵抗还是这么的强烈。 他们好像并没有取得太大的进展。 当‘铁狮头’钟离保中看向白莲教以及明教的方向时,瞳孔骤然一缩。 明教那个方向哪里还有什么人? 呼啦啦的一群乌合之众全是他们梁山的人。 白莲教那里也是乱的可以。 根本不像是有人在操控的样子。 而且‘铁狮头’钟离保中也根本就没有发现黑莲百鬼的身影。 “嗯。白莲教和明教的人呢?” ‘铁狮头’钟离保中愤怒的咆哮。 ‘天机星’喻孔转头往两个方向看了一下,回过头奇怪的问道: “老大,他们的人不是都在那里吗?我没看到有地方缺人啊。” ‘铁狮头’钟离保中震惊的看向‘天机星’喻孔。 “你还是我的军师吗?你还是那个天机星吗?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 “我怎么了?” ‘天机星’喻孔摸了摸脑袋,有些疑惑不解。 他感觉现在自己的大脑异常的活跃,异常的轻松。 想来是自己的智力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未来自己可就不要叫天机星了,应该叫智多星才对。 想到这里他竟然开始憨笑了起来。 ‘铁狮头’钟离保中被这一幕惊的无以附加。 甚至比明教和白莲教的头目都失踪了,还要震惊。 “苍天呐,我这是相信了个什么玩意儿。” ‘铁狮头’钟离保中已经愤怒到了无力。 他只能自己下令派人去探查那两个方向的情况。 正在这时身后有斥候快马加鞭赶来,口中更是狂呼着什么,只不过这里的环境太过嘈杂,‘铁狮头’钟离保中一下子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不过很快他听不听得清也无所谓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 远处有烟尘卷起,几乎遮天蔽日。 ‘铁狮头’钟离保中身为中品大成境武者,感知自然也是敏锐无比。 等到了片刻,他终于看到了那烟尘之中隐隐飘荡的战旗。 【霸】 “这是谁?” ‘铁狮头’钟离保中内心正在下意识的欺骗自己,让自己忘记了那个字代表的含义。 可其他人却没有这种自欺欺人的方法。 星宿派的三位长老看到那个战旗的时候,心神震动。 “上官霸!” 更是有其中一人嘶哑着声音,吼出了这一句,说出了这个名字。 这个被他们差点遗忘的名字。 现在终于如梦初醒出现在了他们的脑中。 我们计算了一切计算了吴国公朱广孝,计算了秦国公拓跋云汉,更是计算了米雨松,唯独把此人给忘记了。 此刻的米雨松正在皇宫之中,面对梁山魁首‘天妒’。 当然这种对峙只是遥遥相望。 后者现身给予米雨松一定的压力。 而这已经是那位梁山魁首能够做到的极致了。 对方还要带女儿去游历江湖。 有空搭把手,助他们一臂之力已经是很好了。 至于其他,就不奢求了。 ‘铁狮头’钟离保中原本以为这已经是很不靠谱了。 想到的是一直以来他赖以为重的智多星还是最坑爹的那一个。 如今远处的骑兵他已经接受了。 上官霸的到来,他也已经接受了。 但如果让他束手以待,他‘铁狮头’钟离保中也是堂堂中品大成境! 有着自己的骄傲。 况且他还记得‘天机星’喻孔之前说过,他们这一次兵马实际上就是孤注一掷,只要能够拿下皇帝,以他为要挟,自然能够顺利的回到梁山。 ‘铁狮头’钟离保中也是一代枭雄,面对困境他依旧翻身上马,单手持着【钟离】二字血色大旗。 “随着某家上!” 随着‘铁狮头’钟离保中一声暴喝,他单枪匹马率先冲了出去。 他必须要做出表率。 护卫在皇帝身旁的将领中,一人纵马而出,手持一杆镔铁长枪。 ‘铁狮头’钟离保中速度极快,纵马即使撞飞了不少的叛军,他却丝毫不在意。 两人在阵前交战在一起。 不过仅仅三招,那名将领就被‘铁狮头’钟离保中一枪洞穿了脑袋。 ‘铁狮头’钟离保中的实力即使在江湖之中也算得上是顶尖层次。 为人虽然不善计谋,但却心胸宽广,野心极大,一直以来顺风顺水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反倒令他武道之途异常的通畅。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野心越来越大,自信心也越来越强,除了梁山的魁首,那位天妒之外,他根本没有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过。 即使是当朝的皇帝,他也只认为对方是血脉好。 他的老子的确是一位狠人。 但老子厉害儿怂蛋的情况在江湖之中并不少见。 而且这天下眼见就要越来越乱,在他的心里,皇帝的宝座岂不是有能者居之。 而他就是那个有能者。 因此他跟‘天机星’喻孔聚在了一起,两人的野心都是同样的,顺理成章的便成为了搭档。 也的确一步一步的将天字营建立成为了梁山最强大的势力。 天字营。 天子赢! 他‘铁狮头’钟离保中自认为自己才是这天下之主! 一番砍杀,他的强大让无数叛军心中不免升起了一丝希望。 只可惜的是这一丝希望只在他梁山的叛军中出现。 其他三个势力所在的方位早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面对前面攻不破,后面又有人夹击,这些初上战场的亡命之徒心中慌的一批。 而眼看着‘铁狮头’钟离保中这里刚刚就要聚起新的战意。 吴国公朱广孝却在此时纵马而出。 这位帝国军神终于出手了。 他的目标赫然正是‘铁狮头’钟离保中。 ‘铁狮头’钟离保中原本以为自己斩杀吴国公朱广孝会像砍菜切瓜一样简单。 因为他是天命之子,谁能违抗他? 可惜的是当吴国公朱广孝真正杀向他的时候,他心中竟然猛的一颤。 仿佛有一条百丈高的血海向他扑来。 吴国公朱广孝身上带着一股滔天的杀意。 这是战场上数十年来无数战死的生灵所汇聚而成的战意,不甘,愤怒,以及仇恨,无数负面情绪凝聚在一起才造成了这样的杀意。 整个天下可能也只有吴国公朱广孝这个军神能够压制这种杀意。 即使是秦国公拓跋云汉,你必须要得到吴国公朱广孝的承认之后才能够拥有继承这种杀意的资格。 而‘铁狮头’钟离保中面对这种滔天血海一般的负面情绪,心神直接受到了剧烈的动荡。 以前的一切,脑中的所有野心都在这一刻被血色填满,吞噬。 此生最后一幕,‘铁狮头’钟离保中看到的是无数惊骇的目光。 下一刻,梁山一方的叛军直接溃散,四散而逃。 而逃跑的时候,前后的叛军挤在了一块。 接下来便是拔刀相向,谁挡我逃命的路,那就是死! 这一幕,和之前的何其相像。 帝都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二皇子的谋划 在上官霸两万铁骑的冲击下,叛军十不存一。 上官霸直接下令尽数屠戮,完全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而四大势力中,只有最先逃跑的白莲教黑莲百鬼等人以及追上去的明教众人,以及在上官霸军队刚刚出现的时候就撤离的一两千人。 这些人分属两大势力,白莲教的一部分教众和明教的所有人。 他们逃离的方向,上官霸根本就没有派出任何的追兵。 此时,在距离战场五里之外的地方,黑莲百鬼和张图正在和几名白莲厮杀。 而在他们周围,已经倒下了许多白莲。 这可都是大成境武者。 黑莲百鬼也不知道怎么了,这群白莲中的几人突然出手,联手向他和张图攻来。 他自己实力超绝,自然是没事,张图竟然猝不及防之下受了点伤。 黑莲百鬼一瞬间就明白,这些人也是管象颐的人! 而就在黑莲百鬼将这些白莲全部斩杀殆尽的时候,明教的人也已经追了上来。 为首一人已经撕下了自己的伪装,正是管象颐。 “管象颐!” 黑莲百鬼牙呲欲裂,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整个人化作一团黑影,便冲向了管象颐。 虽然不是管象颐的对手,但这口气无论如何也要出。 最后打不过跑就是了。 管象颐看到黑莲百鬼向他冲过来,不仅没有任何恼怒,甚至还露出了一个微笑。 “赶着上来送死你还挺懂事的。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善解人意。” 听到这话,黑莲百鬼更加恼怒。 “管象颐你找死!” 可惜的是还没等他冲到管象颐的身前,一道极致的剑光突然在自己身边出现。 剑光凌厉至极,绝对是上品大成境界的威力。 黑莲百鬼顿时骇然,身体四分五裂,化作道道黑影向四处逃窜出去。 剑光一闪而逝,直接剿灭了两道黑影。 受到影响,其他黑影顿时消散,最终暴露出了黑莲百鬼的身影。 黑莲百鬼的肩膀上有着一道剑痕,鲜血从中渗出。 “喝!” 就在又一道剑光追着而去的时候,一旁的‘百鬼牛’张图浑身黑光环绕,脖子上的青筋凸起,整个人状若疯魔,狠狠地撞向那道剑光。 【百鬼蛮牛撞】 在‘百鬼牛’张图的周身黑光最终凝聚成了一头狰狞的战牛。 黑色的战牛撞在了剑光上,剑光被撞散,但同时黑色的战牛也被斩断了一腿。 ‘百鬼牛’张图的身影退了出去,他的一条小臂已经齐根而断。 这就是中品和上品之间的差距。 ‘百鬼牛’张图在同境界之中已经算得上是高手,但是面对剑老,依旧无法抵挡。 当然这主要也是因为剑老在同阶之中也算得上是高手。 而在黑莲百鬼逃窜的路上,一道龙吟突然出现在了黑莲百鬼的耳畔。 他心中大惊。 ‘百鬼牛’张图可以替他暂时挡住身后的追兵,他现在已经知道管象颐就是想让他今天死,而且还找来了另外一位上品大成。 这样的实力差距之下,他根本没有战斗的念头。 但当听到这一声龙吟的时候,他就知道,今天恐怕是糟糕了,因为又是一位上品。 而且从这一道龙吟声传来的波动以及气机来看,他绝对跟管象颐是同一个档次的。 下一刻黑莲百鬼再次身化百鬼,朝着各个方向逃散而去,这是他压箱底的能力了。 只可惜的是身后的‘百鬼牛’张图已经被剑老一剑斩成了人棍,能够留下一条性命,主要还是为了审问他。 毕竟‘百鬼牛’张图是黑莲百鬼的忠心马仔这一点管象颐清楚无比,就算是游方道士也只不过是黑莲百鬼的手下。 而‘百鬼牛’张图才是黑莲百鬼真正的心腹。 他知道的事情远比游方道士知道的多。 因此管象颐才会直接了当的动用秘术诛杀游方道士。 “黑莲百鬼束手就擒吧。” 管象颐已经追了上来,他的速度当然没有黑莲百鬼的极致身法快。 但龙婆已经挡在了黑莲百鬼的身前,对方绝对不可能跑得掉。 只听空中传来一阵咆哮声。 黑莲百鬼化身的数百道鬼同时开始了剧烈的震颤。 而那咆哮声直接锁定了黑莲百鬼的这些化身鬼影,相当于所有的威能全部都落在了黑莲百鬼的身上。 这些鬼影猛地发出噗噗噗的声音,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破灭。 “是你! 明教龙婆!” 黑莲百鬼此时已经知道了这个阻挡他的人的身份。 只不过他想不通的是管象颐是怎么和明教勾结在一起的? 既然龙婆的身份已经了然,那么身后那个用剑的肯定就是剑老了。 这可是明教最强的两位长老了吧。 他不甘心自己的身法在龙婆的面前简直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 龙婆的【龙吟功】是大多数幻术的克星。 而他的顶尖身法就是某种幻术的极致体现。 而如今他只能现出本体,而龙婆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面前。 那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妇人。 可黑莲百鬼却在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致的杀意以及浓浓的危机感。 要打起来的话,他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 当这个结论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时,他就已经彻底绝望了。 “天要灭我百鬼宗!” 最后时刻黑莲百鬼选择了拼命。 如果光是一个管象颐的话,在黑莲百鬼的拼命之下,或许还会受一些伤势。 毕竟管象颐虽然强过黑莲百鬼,但毕竟这可是一位上品大成境的舍命一击。 即使是真正进入宗师境,也不免要受点伤才行。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天下武道的巅峰了。 面对宗师他们已经不是蝼蚁而是一只只绵羊。 羊要是多了也能够赶跑野狼。 当然这一切都是针对宗师中最低的那个层次。 如果是米雨松的那个境界,像黑莲百鬼这种来再多也只是一手杀一个。 不过现在黑莲百鬼虽然面对的不是米雨松这样的超强高手。 但毕竟他面对的是三名同境界的武者。 而且其中两人还明显比他强得多。 三人联手之下,最终只能不甘心地被击晕了过去。 而在晕倒之前,他的双手已经被斩断。 洞口处平滑无比,甚至连经脉都受到了内力的伤害,没有一丝血液从中流出。 看着断手就擒的黑莲百鬼,管象颐长呼了一口气。 倒不是说抓住黑莲百鬼有多么困难。 本就是谋划了这么久。一切都异常的顺利。 管象颐是在感叹自己终于能够做到对前任教主的承诺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张敏的关系。 曾几何时,管象颐认为自己和黑莲百鬼的这一场战斗最终会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如果是单打独斗的话,管象颐虽然能够击败黑莲百鬼,但却没有把握能够杀了他。 杀不了他就相当于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因此他一直拼命地努力修行。 直到前段时间终于有了能够踏入宗师的契机。 这让他终于看到了希望。但真正得到这一天还是需要一段时间。 毕竟初入宗师境面对一个擅长逃匿身法的黑莲百鬼,想要杀了对方还是有点难的。 是张敏给了他真正能够提前完成这一生的目标的机会。 这次行动因为面对的是黑莲百鬼这样的顶尖高手。 不仅仅是他,包括剑老和龙婆在内,都没有告诉张敏他们准备做的今日的行动。 不过可惜的是张敏早就已经从他们的一些破绽中了解到了大致的情况。 此时的张敏正独自一人行走在这帝都外的混乱战场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张敏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支车队,车队快速的靠近,一辆雕龙刻凤的豪华马车出现在了张敏的身前。 马车的车帘掀起,一个富贵逼人的年轻人眼眸落在了张敏的身上。 二皇子顿时被眼前的张敏惊艳到了。 张敏现在并没有穿自己的长裙。 他穿着一身武者服饰,背着两柄剑,颇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加上她绝美的脸庞,一下子令二皇子惊艳并深陷其中。 话说二皇子。 早在一年前,他最信任的两个幕僚邀请他出皇宫。 在那一次的酒宴上,他遇到了一个根据幽默的年轻人。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二皇子虽然隐藏了身份,但对方却一副颇为看重他文采的模样。 经过了解,二皇子意外得知对方竟然是上一任的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已经致仕十多年之久的黄胤芳的学生。 而他的名号二皇子也是知晓的。 二皇子的书房之中还有此人写的一部书呢。 在一番交谈,中二皇子旁敲侧击询问他为什么不入朝为官,至今还在四处游历。 此人便说了一大篇的长篇大论。 主要便是说从康阳帝开始,直到如今的旭阳帝,两代帝王都是重武轻文。 最终就导致了如今的情况。 南方的文人们即使是有满腹经纶,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康阳帝去除了科举制度。 旭阳帝上位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说要考虑恢复科举。 可这十数年来,南方的读书人依旧是无处为官,没有一条途径可以展现自己的文采。 如今的整个南方都是一片怨声哀悼。 而他自诉,说他自己不忍心待在那样的环境中,便四处游历。 想要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机会能够抒发自己心中的情怀,将自己的文采用以报国。 二皇子当时心中便有微微的意动。 但当下并没有做出决定。 随后的一段时间内,二皇子经常出宫和此人聚会。 两人聊的越来越多,二皇子也终于了解到南方有一群,不,应该是一大群读书人正在嗷嗷待哺。 有一个人能够解救他们于水火困顿。 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帮助他们的话,南方的数十万读书人便会齐齐拥戴此人。 而到了这个时候,二皇子身旁的幕僚也开始吹耳旁风。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二皇子的老师,如今的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杜惟重! 有自己老师的背书。 二皇子便下定了决心,开始和此人接触,并且展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二皇子此时心中已经有了一条看似康庄的大道。 认为如今的正阳帝国国力雄厚,但却崇尚武力,这不是治国的样子。 但明明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内忧外患。 还拥有这么多的武力做什么呢? 他要当一个治世明君。 但可惜的是,他的父王已经明说要把皇位给他的亲大哥。 他的大哥和那讨厌的三弟一样,都是武痴。 舞枪弄棒的,一点都没有儒雅之风。 历朝历代真正能够中兴帝国的,哪一个不是用文官治世。 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武将提刀带马治理好一个国家的。 更没有听说过文明的传递是靠拳头。 因此二皇子在心中渐渐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谋划。 他要成为皇帝。 但自己的父王实在是太强了,手中拥有的武力也实在是太强大了。 根本没有丝毫的机会。 也正是在这时,南方开始给他支持。 他渐渐发现他的一些谋划在南方那群人的帮助之下便能够轻松做到。 这种能力难道就是皇权? 二皇子开始深深地陷入了这种权力之中。 在他的几次谋划之下,朝堂之上,就连三品和四品大员的升迁调用也尽在他的掌握。 他开始有了掌控天下的感觉。 于是乎他的野心快速地膨胀。 就在三个月前,当南方的人接触他,告诉他一个惊天大计划的时候, 二皇子心中第一个念头竟然是 此事可行不可行? 有多少的胜率?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其实就是杀兄弑父的大逆不道之举。 他心中甚至还在替自己辩解。 这样做是为了正阳更好的将来。 他一定会做一个明君。 于是乎配合南方人所提出的要求,二皇子不仅帮助南方人联系上了几名关键的武将。 甚至还把帝都附近的布防图都偷了出来。 旭阳帝虽然不喜欢二皇子读书,但对于这一个听话懂事乖巧的二皇子,他还是特别宠爱的。 和其他几个擅长刀枪剑戟的儿子不同,二皇子虽然喜欢读书,身体孱弱,但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不同的点。 而且在旭阳帝的想法之中。 不学武艺,就相当于是主动放弃了皇位。 他仿佛主动忘记了,在他父亲康阳帝之前,除了开辟新王朝和光复正阳的两位皇帝外,其余的所有帝王都不曾把武力推崇到如今的地步。 他深受其父亲康阳帝的影响,当然也是因为他站得高看得远,已经看到了即将来临的劫难。 因此他选择大力发展武力。 同时也顺理成章地认为他的继承者肯定也要继承他的想法。 没有武力值的二皇子。已经被他主动排除了出去。 反而三皇子这样刻苦修行的,旭阳帝会有更多的想法。 正因有这样的想法,所以被皇帝区别对待的二皇子心中也隐隐有了另外的一个猜想。 自己的父皇会不会只是说说而已,他真正想要的其实是让自己做皇帝。 只不过父皇不能违背皇爷爷临终的嘱托。 因此只能暗暗地培养自己。 否则的话为什么他对诸多皇子之中对自己是最好的,最和善,每一次见到都有笑容。 而其他的几位皇子,即使是他的亲哥哥,大皇子已经被内定为下一任皇帝的他,都很少能够得到父王的笑容。 总之诸多的想法令二皇子渐渐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而今日便是和南方约定好的最终的行动日期。 一切的一切都跟南方那群人跟他说的分毫不差。 只不过在最后关头,当骑兵冲杀下来的时候,他还是心中出现了惧怕。 虽然南方那帮人说即使这群骑兵冲下来也不会伤害到他。 可二皇子还是从心了,他命令自己的手下带着自己离开了那是非之地。 他现在要做的是去找自己的老师。 今日陪伴皇帝出城的人中并没有文渊阁大学士。 只有二皇子知道,此时此刻的文渊阁大学士正在帝都城外他自己的一处庄子里。 他现在就要去找自己的老师。 他并不认为自己刚刚逃出去的举动有什么问题。 反正就算是被骑兵冲杀下来自己也不会有事。 那我自己提前离开,肯定也不会有事。 而且也不会暴露什么。 毕竟他的父皇都有可能已经殒命在了那一场袭击中。 又有谁会来指责他临阵脱逃呢。 直到现在二皇子还以为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最多也就是一个临阵脱逃。 即使他的父皇能够活下来,最多也是对他一阵责骂。 而在前往那处庄子的过程中,队伍遇到了一名持剑的女子。 心中已经畅想了八百遍自己当上皇帝的样子的二皇子发现车驾速度放慢的时候便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毕竟帝都城外现在局势这么混乱,二皇子的护卫头领也怕在这里遇到什么意外。 因此当看到明显有着武者打扮的张敏,便下令让车队放缓了速度,以备不测。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二皇子掀开车帘看了那一眼,便有了心动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英姿飒爽的女人。 更何况他现在的野心欲望都膨胀到了极限。 连父亲都已经坑杀了,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呢。 帝都 第二百二十三章 柳新和张敏的初遇 只能说相由心生。 此时的二皇子眼中满是野心和欲望。 而在路上能够遇到这样一位让他心动的俏丽佳人。 正好是能够让他发泄欲望的机会。 没有二话,二皇子直接下令让护卫头领拿下这个女子。 侍卫头领也是干脆直接下令让两个士兵围了上去。 张敏也发现了二皇子眼中的那种令她不舒服的感觉。 再加上围上来的两名士兵,张敏已经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 张敏伸手抓住了背后的剑柄。 二皇子的护卫头领立即如临大敌,一声令下便有人抬起了手中短弩对准了张敏。 话说另一边,秦国公拓跋云汉带着五千重骑兵早就已经偏离了原来勤王的路线。 柳新虽然不解,但是以他的身份没有这个资格去询问秦国公。 不过看到一群老将军都默不作声的跟着柳新便也熄了心中的多余想法。 翁炳良早就已经作为斥候向前探路,此时只见他骑着快马来到了秦国公的身边。 “报告大帅,我们距离杜家堡还有十里。 另外在左侧五六里的方向,末将发现了一只车队。 这支车队原本是朝着杜家堡的方向去的,可是就在我发现他们之后不久停了下来。” 秦国公拓跋云汉点了点头,转头望来。 “柳新,你带着一支小队前去左侧查看。 大部队继续随我前进。 在那之前柳新你先过来。” 柳新心中有着一丝疑惑,但他自己说现在他就是秦国公手下的兵,也不好出尔反尔。 只能听从对方的命令。 柳新侧马上前和秦国公拓跋云汉并行。 “知道我们现在去哪里吗? 你心中肯定有着疑惑,不妨现在就问吧。” 听到秦国公这么说,柳新反倒有些迟疑了。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扭扭捏捏。 有什么话就要直说,这才是男儿本色。 尤其是你们这些年轻人说话扭捏,考虑这考虑那的,有的时候会把事情搞得太过复杂。” “是!多谢秦国公教诲!” 柳新恭敬地答应下来,然后将自己心中的疑问全部都问了出来。 “哈哈哈,原来是这个样子。” 秦国公拓跋云汉开怀大笑。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这支兵马派出去的斥候人比正常的要多得多。” 柳新摇了摇头,他从未参加过军队,当然不知道什么样的情况才是正常的。 不过他也的确注意到了。 五千重骑兵,派出去的斥候数量却足有近五百人。 这些轻骑兵原本只是重骑兵中的扮演着斥候、辎重和传令兵的角色。 但此时此刻却全部都派了出去。 这里面或许有些不妥,但柳新不知道军中的规矩,因此没有多久。 看到柳新摇头,秦国公拓跋云汉脸色竟然更好了几分。 或许这和他体内的迷药药性渐渐过去了有关。 “其实到了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有些话我也可以跟你们说了。” 在秦国公拓跋云汉的身边,除了柳新之外,还有几位老将。 大家的疑惑都是同样的。 不过几位老将深知军中之事只能有一个声音。 除非是关起门来大家讨论。 只要在外行军就不能有任何的疑问。 所有的决策都要听从主将的安排。 此时听秦国公拓跋云汉主动提及几位老将便都有了意动之色。 “秦国公,老头子,我早就有满腹疑问。 我就问你,陛下那边为什么我们不去!” 此时此刻,秦老将军语气不善地问道。 这也是柳新心中有的疑惑。 只见秦国公拓跋云汉哈哈大笑起来。 “所有派出去的斥候,最终的消息都只能向我一人汇报。 但在他们汇报给我之前,我的心中也是非常忐忑。 可是就在昨日,吴国公偷偷和我说今日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 让我务必跟他们分开。 于是乎我就带着诸位老大人去看正阳武比了。 而的确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 我一开始心中也是不安,想要前去营救陛下。 可是当我派出第一支斥候小队之后不久,便有斥候来报。 而这一队的斥候其实是晋国侯派来的。 陛下那里他会负责营救。 而且他还给我传递消息,说这一切其实都是吴国公布置下的一局大棋。 当然这里面还有米雨松的事情。 具体的我就不跟各位老大人解释了,回头自然会有详细的情况跟各位老大人。 诸位老大人只要知道现如今陛下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有事的只会是那些试图跟吴国公在棋盘上斗一斗的人。” “原来如此,如果是这样的话,老夫就不担心了。” “是啊,是啊,如果是吴国公布下的局,尤其还是在帝都周围。 他能用的棋子实在是太多了。 只是不知道什么人雄心豹子胆,竟然想和吴国公拜一拜手腕。 比拼一下落子能力。” 一时间几位老将面色都好了几分,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 柳新虽然也松了一口气,但却没有这些老将们那么轻松。 或许是因为他并不是非常了解吴国公。 如果能够有这些老将一样的经历,真正的见识过吴国公的布局能力,落子能力。 或许他现在也就不会这么担忧。 毕竟一旦皇帝出世,整个帝都甚至整个正阳都会混乱起来。 而如今本就是乱世。 现在天灾频发,本就困苦的百姓们如果再来这一遭,那简直是不可想象。 不过总算是从秦国公这里听到了一些好消息。 “不过秦国公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又一名老将出口问道。 “当然是去抓这一次的幕后黑手。 在帝都附近搅起风雨,这样的本事,这样的手笔,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些人联动风雨,吴国公和我都只能被迫应战。 虽然我们并不怕事,但毕竟因为他们的原因会有不知多少百姓丧命。 这是绝对不能够原谅的。” “原来是去抓幕后的真凶,这样的话老头子就不困了。” “是啊,是啊,这样可恶之人老头子一定要亲手刮了他。” “这事儿不用诸位老大人烦心。 况且此人身份不低,恐怕诸位老大人还真不一定下得了手。” “哟呵,秦国公你这是小看老头子。” “是啊,老头子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什么人没杀过?” “北蛮王子杀过么?” 秦国公拓跋云汉突然插了一嘴。 然后一时间所有的老将都不再说话。 不过还是有人敢出声的此人直接拿刀鞘一下子狠狠地抽在了秦国公拓跋云汉的盔甲上,发出砰的一声。 “各位老大人闲言少叙。 今日便要把这段时间造成这一切苦难的罪魁祸首捉拿归案。 以慰藉那些无辜百姓的亡灵。” 顿了顿,秦国公看了柳新一眼,他心中隐隐知道柳新这个人虽然身份是江湖武者,但其实心怀天下百姓。 因此他才会选择柳新作为自己的继承人。 然而柳新的为人以及道德底线,可能会让他在听到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中出现一些不舒服的想法。 事实果然如此。 秦国公一直观察着柳新的表情,柳新在听到他这话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刹那的不自然。 好小子,看老夫如何拿捏你。 秦国公在心中得意地自我夸奖了一番。 “当然。” 只见秦国公话锋一转,柳新的注意力立即又来到了他的身上。 “无论什么时候,百姓遭受痛苦都是我们这一些朝廷重臣的失职。 天下有数万万的百姓。 在这其中有许多人有着高贵的身份,有着聪明的才智,有着惊人的学识。 也因此让这些人拥有许许多多不同的想法。 王座其实本质上就是一道光。 吸引着无数飞蛾扑向它。 而我们则是王座之下的火焰。 我们需要把这无数的飞蛾全部烧死,烧尽。 但同时火焰的余温也会无意间伤害到其他的一些无辜百姓。 这是无可避免的。 但我们必须要坚持想要做的事情。 有朝一日如果下到九幽黄泉之下,本国公一定会像那些无辜受难的百姓诚挚道歉。” 说到这里秦国公拓跋云汉的脸上严肃无比,带着一群老将脸上也都出现了类似的神情。 而柳新的脸色也温和了许多。 秦国公拓跋云汉看在眼里,就知道自己已经拿捏住对方。 而按照柳新之前同他一起战斗时所发挥出来的实力,正阳武比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拿到头甲的名次。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可以正大光明名正言顺地收他为徒。 帝国未来军方的责任也就可以提前慢慢地交卸下去了。 “吴国公! 你提前把元帅的位子交卸下来,难道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其实是打算大劫来临之际,可以义无反顾地上阵冲杀。 可笑的是老子早就洞穿了你的心思。 老子现在已经替自己找好了一个传承者。 未来的前线上就让老子跟你比比,看看谁杀敌杀得多。 比指挥,比谋略,比布局,老子不如你。 但是真的要比杀敌十个你也不是老子的对手!” 秦国公拓跋云汉心中畅快至极,轻轻地夹了一下马腹,剩下的战马便立即冲了出去。 柳新则带着一队精锐从大部队中分散出去,朝着斥候说的那只车队的方向冲过去。 他的任务当然不是过去杀人的,他的任务只是去探查一番,如果有任何的可疑之处便可先斩后奏。 毕竟现在秦国公要抓的可是幕后最大的那条鱼。 不容任何的差池。 重骑兵坐下的战马也都是最上等的战马,速度极快。 当他们翻越过一座山坡之后,便看到了远处的那支车队。 与此同时,柳新也看到了正在朝自己这边冲来的一小支骑兵。 当然这一支骑兵明显是在一追一逃。 我的那个只有一人。 而他的身后却有五骑,手中甚至还有短弩。 就在片刻之前。张敏抽出了自己的剑进行反抗。 二皇子手下的护卫立即上前准备捉拿张敏。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张敏一介女流竟然有着大成境的修为。 上去的两名护卫一个照面就被张敏斩杀在剑下。 见到这一幕后,二皇子心中的喜悦和欲望更加炽烈了。 他立即下令一定要拿下此人。 而他的护卫之中足足有四名大成境。 为首一人还是中品。 想要拿下张敏当然不是难事,但看二皇子的意思肯定不可能是将其重创之后再拿下。 否则不是坏了二皇子的好事。 拿下和拿下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二皇子口中的拿下当然是难度更高的那一个,因此在一番交手之后又留下了三名护卫的尸体。 张敏反而夺下了一匹战马策马而去。 二皇子立即震怒,直接把修为最高的中品大成境的护卫派了出去。 “一定要把她拿下,否则的话提头来见。” 二皇子的面容甚至有些扭曲。 他现在心中有一团火焰正在侵蚀着他,让他无比的燥热,他必须要把这股火焰释放出去才能冷静下来。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 因为距离那个位置距离那心心念念的一天越来越近了,所以他现在正在走火入魔的边缘。 要把走火入魔的情况压制下来,肯定就是需要发泄。 于是张敏策马跑了出去,她不是没有底牌,但是面对中品大成境,她的底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甚至对方还有三名下品大成境。 张敏现在也不知道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够拥有如此豪华的护卫阵容。 即使是皇子也就如此了吧。 不过张敏知道的事情不少,因此他知道此时此刻,皇子们要么是跟在皇帝的身边被包围了起来,要么是在帝都之中。 这一支车队人数不过也就一百多,应该不会是皇子的车队。 就在张敏跑出去没多久,前方的山坡后便出现了一支骑兵,而且看样子还是重骑兵。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张敏咬了咬牙,从怀中取出了一件小巧无比的手弩。 这把手弩甚至比现在朝廷所拥有的最精致的短弩还要小上一倍有余。 这样小巧的手脑会有怎样的威力呢? 根据那位老爷爷和张敏所说。 这是一把精绝品质的手弩。 总共只能击发三次。 在那位老爷爷的手中已经击发掉一次。 因此这件手弩的击发次数还有两次。 虽然那位老爷爷并没有说这手弩的具体杀伤能力。 但如果真的是精绝品质的手弩,击杀一名大成境武者应该不是难事。 当然因为那位老爷爷说只剩下两次机会,因此张敏并没有实际地尝试过。 一切都是未知。 只能赌上一赌了。 就在张敏和柳新相距不过千米的时候,柳新抬头看向了前方属性面板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那一刻,他大吃一惊。 【姓名:张敏 年龄:22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身法 根骨:10 体力:7 智力:8 特殊能力:阴脉之海+10 综合能力:8+1 资质:奇脉【阴脉】 最擅长功法:顶尖身法出穿柳风岸,太阴九脉 评价:明教教主,白莲教教主。神奇的少女!】 【太阴九脉】! 奇脉【阴脉】! 首先映入柳新眼帘的这两样便已经令柳新震惊不已。 首先说功法【太阴九脉】,这是一位女修前辈宗师留下的功法。 位列顶级功法之一,但与其他功法不同的是,这位惊人的女修前辈将【太阴九脉】打造成只有女修才能修行的东西。 如果男修此功法,便会像四师兄故事里的《葵花宝典》一般,令男人失去某些能力。 而且即使是失去了某些能力,还是无法将【太阴九脉】的功法修行到极致。 因为传言修行【太阴九脉】,必须要有奇脉【阴脉】! 天地分阴阳,人的体内自然也有一条主阴一条主阳的脉络。 任督二脉便是阴阳二脉。 而除此之外,还有两条阴阳二脉,隐藏于任督二脉之下。 奇脉【阴脉】可以创造阴脉之海。 阴脉之海,主孕育,造生机! 可以在体内制造第二丹田气海,相当于双倍内力,同时阴脉之海可以产生阴属内力,配合一些女子功法,事半功倍! 奇脉【阳脉】的能力与【阴脉】,但也是一种奇特的强大奇脉。 【太阴九脉】的功法世间几乎已经失传。 而奇脉【阴脉】的拥有者也是极为罕见。 这二者合一,拥有者可以说是有了宗师之资! 而眼前的少女便是如此。 而更让柳新震惊的还在后面。 少女属性面板的最后,评价赫然写着明教教主以及白莲教教主! 明教是魔道几大宗门之一。 其高层战力可以说是邪门之下,魔道最强的。 而白莲教教众号称有千万之多,魔道最为难缠的就是白莲教。 如果不是白莲教上层实力呈现断崖式的分层,白莲教或许已经替代邪门成为魔道至尊了。 让柳新万万没想到的是,明教和白莲教的教主竟然是同一人! 而且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 这一思考,柳新所带领的重骑兵已经来到了少女前方百米左右,这点距离在双方骑马的过程中,一个呼吸之间便已跨越。 当双方临近时,柳新下意识地感觉一股危机袭来。 帝都 第二百二十四章 杀二皇子 下一瞬,星辰之力自动注入柳新的四肢百骸。 而此时,张敏已经举起手弩,一箭射出,一道流光以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激射而出。 速度快到极致,且这把手弩的箭矢非常的细,就如同一根牛毛一般,张敏对面除了柳新之外其余重骑士都没有发现对方射出了箭矢。 在那瞬间,柳新破道剑出手。 【雷饮】 注入了全部内力以及星辰之力,这一招直接发生了质变。 张敏只感觉耳畔传来一声雷鸣,然后一道紫光在自己面前闪过,手弩射出的箭矢在这道紫光之中泯灭。 张敏手里的手弩的确能够称得上精绝品质。 只是拉动括机射出的一箭就能够轻易击杀下品大成,重创中品! 但可惜的是,柳新的一招【雷饮】威力已经来到了中品层次的巅峰。 那一箭直接泯灭了。 而在张敏根本没来及反应的刹那,紫光从他耳畔穿过,直接轰在了她身后追击的那名中品大成境的身上。 因为柳新已经看到了少女身后那人的属性面板。 【姓名:应锦浩 年龄:58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9 体力:9 智力:7 综合能力:8.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赤血刀 评价:武帝城八辅宗之一碧峰府长老。勾结南海星宿门,图谋不轨。 备注:杀之!开启试炼任务:南海之乱的序章。】 和星宿派关系精密,图谋不轨! 更关键的是杀了还能开启试炼任务! 柳新当然毫不犹豫,直接将【雷饮】的全部威能落在此人的身上。 至于张敏,那手弩威力虽然强,但也没有【雷饮】强,直接一剑就破了它。 而且张敏似乎也不是想要对付他,只是在逃命而已。 就算她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凭借她的修为也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 主要是因为那手弩一箭射完之后,柳新心中的危机感就解除了。 因此综合下来,瞬息之间,柳新决定先斩杀这个应锦浩! 应锦浩根本没想到自己会遭遇袭击。 他已经看到柳新等人身上的甲胄形制,这是帝国重骑兵的甲胄。 也就是“友军”! 虽然他现在陪同二皇子是去搞叛乱的。 但对方又不知道,说不定还能忽悠过来,成为他们的助力呢。 心中还在畅想着,没想到对方直接一剑斩了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应锦浩只能仓促应对。 本来想着也没啥,挡下这招“无心之失”,先忽悠对方,等未来有时间再把这个仇怨了结就好了! 作为一位埋伏在二皇子身边的内奸,他这方面的养气功夫早就大成巅峰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眼前那人的一剑威力竟然这么强! 直接破开了他的格挡,一剑快若奔雷,直入他的心脏! 瞬间! 应锦浩,卒! 见到自家统领中品大成境的修为都被一招秒,剩下四名护卫立即不敢上前,策马往回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叫: “不好啦,应统领被人杀啦!” 而此时张敏已经来到了柳新等人的后方。 因为柳新没有下令,重骑兵小队只是拱卫在柳新身旁,没有对张敏下杀手。 张敏此时也已经意识到什么,立即在马背上拱了拱手,用江湖礼仪对柳新道: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若有再见的机会,小女子定当涌泉相报!” 当然说着话的时候,张敏已经又跑出老远,柳新看着张敏的背影没有说话,转过头又将目光落在了前方的队伍上。 “一群叛逆,杀了!” 柳新下令,既然应锦浩是内奸,那么这群人应该也是了! 最关键的是眼前出现的面板框: 【提示! 南海之乱的序章试炼任务已经开启! 当前进度:0% 下一节点:斩杀眼前所有人,找到龙形玉佩! 节点奖励:低配版系统奖励*1(可收集四份该奖励兑换一次完整系统奖励)】 有这个框框提示,柳新就简单了,杀就完了! 然后一队重骑便轰然冲向了下方的二皇子车队! 当柳新将车驾里那个年轻人抓出来的时候,柳新才意识到自己仿佛... 可能... 也许... 应该是闯祸了! 柳新看着眼前已经吓晕过去的年轻人,这人的身上穿着明黄色的常服。 粗看倒是看不出来什么。 只不过柳新眼前的属性面板已经把此人的身份都告诉了他。 【姓名:安希榕 年龄:22 修为:无 擅长:无 根骨:6 体力:7 智力:8 综合能力:7(-7)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无 评价:平平无奇的正阳二皇子,旭阳帝最宠爱的皇子。 因为野心和欲望,和南海之人勾结,出卖帝都防备图,意图杀兄弑父!】 二皇子! 这踏马竟然是二皇子! 柳新身旁的重骑士们只是打扫着战场,对于逃走的三位大成境,柳新没有下令追击,他们也就懒得追了。 对于他们杀的是什么人,他们根本不在乎。 重骑兵是军中王牌,只听主将号令。 只听军令,军令还在律法之上! 因此即使他们现在知道自己杀的是二皇子的人,也不会在意。 有罪,也是下达命令的主将有罪。 他们遵从军令,杀敌还有功劳! 如此才能打造出最强悍的重骑兵。 不过柳新心中虽然知道此事麻烦了,但按照二皇子属性面板评价的第二句话,他并没有后悔。 找到幕后黑手之一了! 原来是你个狗东西。 就因为你的野心和欲望,平白害了数万百姓和无数将士的性命! 真是该死啊! 这个时候,柳新根本没有考虑,完全是按照本心。 下一刻,堂堂二皇子,就在昏厥之中被柳新砍下了脑袋。 在对方的尸体上一顿摸索,终于找到了那枚龙形玉佩。 但是当这枚玉佩出现的时候,周围正在警戒的重骑兵们顿时一愣,然后一名重骑兵二话不说举起自己的重剑,指向了柳新。 “重骑营第九节十三条军令!本将暂时接管指挥权! 柳佥事,请你务必不要负隅顽抗!” 这名重骑兵只是一名最低级的队长。 但他这话一出,其余重骑兵立即取出武器也对准了柳新。 他们现在不在马上,对于柳新而言,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但是他们依旧这样做了。 “重骑营第九节十三条军令,遇到一级情况,下级属官可以随时接手指挥权! 随后可作出解释! 柳佥事,您手中那枚玉佩,能否交给我!” 柳新诧异看着手里的玉佩。 因为又一个属性框出现。 【提示! 南海之乱的序章试炼任务已经开启! 当前进度:25% 下一节点:调查二皇子背后的人 节点奖励:低配版系统奖励*1 通知:低配版系统奖励*1已发放(可收集四份该奖励兑换一次完整系统奖励) 奖励库:低配版系统奖励*1】 看来这枚龙形玉佩因为已经完成任务,因此失去了它的作用。 既然如此,柳新就把这一枚玉佩递给了那名重骑士。 这名重甲骑士接过玉佩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甚至不只是脸色的大便,就连脸色也变得极为苍白…… “这……这是……这是皇族玉佩!” 此话一出,周遭举着武器的那些重甲骑士纷纷发出了惊诧的声音。 他们手中的兵器都甚至开始了抖动。 万万没有想到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让这名重甲骑士动用了第九节十三条军令。 这样的情况的确是应该动用这样的命令的。 只是此时众人更加惊讶的是,柳新他是怎么敢的? 竟然敢杀一位皇族。 龙形玉佩被那名重甲骑士放在了兜里。 “柳佥事,这件事情我相信你是无心之失。” 重甲骑士说道。 “但按照规定,我们需要卸下你的武器,押送你见秦国公,让他定夺!” “不必了。” 柳新说道。 此话一出,所有的重甲骑士都严阵以待,紧张了起来。 现在的他们根本不是柳新的对手。 如果柳新只是想走,他们也拦不住。 甚至柳新如果想要把他们全部都杀了,他们也无法抵挡。 即使是身上穿着厚重的甲胄,他们依旧不认为他们能够挡得住柳新的剑。 他们只是普通人,只是体格比普通人更加健壮一些。 甚至都不是武者。 只有领头的那个才有小成境修为,但也只是比较低下的,算起来是中品小成左右的境界。 小成境界其实没有那么的细致,真正拥有一定实力的基本上都是小成境界巅峰。 眼下他们可以说连一名合格武者都没有。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 我跟你们去见秦国公! 我的意思是不用你们麻烦,我自己去。” 说罢,柳新纵身一跃便来到了自己的战马上。 还不等这些重甲骑士们反应过来,柳新已经策马扬鞭而去。 “柳佥事不会是逃跑了吧?” “但他去的方向好像是大帅他们要去的方向。” “管他呢,以柳佥事的实力,我们想拦也拦不住。”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说话的重甲骑士看了看周围的情况。 一地的尸体。 如果说那枚玉佩的主人是皇室之人,那么这一群人就是他的护卫了。 皇家护卫啊! 他们竟然杀了皇家护卫。 虽然他们的军令还在律法之上, 虽然一般来说他们今日做出来的这些事情不会被受到责罚。 但皇室那是什么人? 普通百姓的心目中皇室是一群不容侵犯,一旦侵犯,不管你是谁都会受到无情报复的,这个天下最大的地主啊! “把这些尸体,包括马车全部都拉走。 这件事情也只能看大帅的意思了。” 于是众人开始忙活起来。 而此时柳新顺着之前秦国公等人前进的方向,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堡垒之外。 堡垒上已经插上了秦国公的军旗。 堡垒的大门处也有重甲骑士看守。 见到柳新,这些人立即行礼,并且放柳新进入。 柳新此时已经没有戴头盔,进入堡垒之后发现里面空空荡荡的。 于是他便直接进入了堡垒的最深处。 在这里看守明显严密了许多。 堡垒之中各处关键的险要之处都有重甲骑士看守。 柳新一路没有发现任何的战斗痕迹。 秦国公攻入这里竟然没有发生任何的战斗。 来到最深处,这里有着极为奢华的前院。 门口有一对重甲骑士守着。 这一次柳新下马之后,验过腰牌才放他进入。 步入其中,柳新隐隐能够听到后面传来秦国公的高声斥骂。 “尔等都是帝国的柱石啊。 没想到竟然成为了蛀虫。 尔等可知道你们随随便便做的这些事情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失去了性命,失去了家庭。 尔等又可曾知道,尔等这么做,对正阳国的国运有多大的损害?” 柳新通报之后得到了招见。 进入后院,在后花园中柳新见到了诸位老将以及愤怒到满脸通红的秦国公。 而在他们的面前,是一群跪在地上的文臣。 看他们的模样,年纪最小的也是中年人。 其中甚至有几人面容苍老,须发洁白。 “柳佥事,过来这里。” 秦老将军招了招手将柳新叫到了他的身旁。 “秦国公雷霆震怒,现在正在发现在他发泄完之前,你还是不要靠近他的好。” 秦老将军好意提醒。 柳新谢过秦老将军的好意之后,看着那边正在指着几个文臣劈头盖脸怒骂的秦国公。 “哎,柳佥事你……” 秦老将军发现柳新依旧朝着秦国公走去,脸上出现了一丝讶然。 柳新来到秦国公身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秦国公拓跋云汉依旧面带震怒,他带着人来到此地。 这里基本已经人去楼空。 留下的这些,不过是一些可怜虫,也是被那人叫过来的。 结果正好被秦国公逮了个正着。 而他真正想要抓的人却早就已经离开了此地。 只抓住了几个管家之类的小角色。 虽然已经派出翁炳良去追,但很大的概率是追不到的。 如果无法抓到此人,就无法获得直接的罪证。 很多事情他们都无法进行下去。 而到柳新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他站直身体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属性框。 【提示! 南海之乱的序章试炼任务已经开启! 当前进度:25% 下一节点:调查二皇子背后的人。(注意,已经到达任务执行地点,请仔细搜索,查找线索!) 节点奖励:低配版系统奖励*1 通知:低配版系统奖励*1已发放(可收集四份该奖励兑换一次完整系统奖励) 奖励库:低配版系统奖励*1】 到达任务执行地点! 柳新立即反应过来。 “怎么了?” 秦国公皱着眉头,看着柳新问道。 “秦国公,属下想在这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柳新说玩,秦国公立即一拍脑阔。 他差点就忘记了柳新现在的身份。 他可是锦衣卫,而且这段时间连破两桩大案,这样查案的人才或许真的能在这里找到什么线索。 “好,你去吧,拿着我的腰牌,这里畅通无阻!” 秦国公递给柳新一块令牌,然后便回头继续怒斥那群文臣。 可惜的是,他们虽然跪在地上,却偏偏嘴巴硬的和石头一样。 目前为止,秦国公虽然知道此人的身份,但偏偏没有任何的证据。 柳新站在秦国公一侧欲言又止,但很快他还是决定先找线索。 如果不能再这里完成这一环,当秦国公知道他杀了二皇子的时候,他或许就没有机会再来这里了。 而且他也要布置一些后手,他主动请罪并不代表他想找死。 毕竟一旦那群重甲骑士归来,他可能就要凉了。 而就在柳新开始寻找线索后的半个时辰,堡垒外来了一批重骑兵,他们还带着一辆奢华马车。 很快,一个震惊所有人的消息来到了秦国公这。 当然,消息是能够震惊所有人的,但不代表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几位老将不解地离开,他们被驱散了。 不仅仅是他们,整座宅院里的人都被秦国公清空。 而秦国公的脸色也在听到那个参将的汇报后变得极为恐怖。 几位老将好久没见到过秦国公这个神情了。 “秦国公以前出现这种神色,还是被北蛮大军合围的时候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老将们的心里竟然莫名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应该不会有事的!” 秦老将军道。 但他虽然这么说,心中却隐隐猜测,这件事情或许和柳新有关。 毕竟现在宅子里,只有柳新和秦国公了。 而此时,秦国公已经来到了一间书房外。 上品大成境的感知,加上柳新也没有故意隐藏,秦国公很快就找到了柳新的位置位置。 “你干的好事?” 秦国公进入书房,眼皮顿时一挑,柳新竟然站在书房内的书桌上,此时正一脸平静地看向秦国公。 柳新看到秦国公举起的手中,拿着那枚龙形玉佩,上面还隐隐有着一抹嫣红。 “滴血龙玉,陛下给四位皇子的诞生礼!” 秦国公语气中,平淡又带着一丝杀意。 “你竟然杀了二皇子!” 柳新默然地看着秦国公,微微颔,他的手中,捏着一团废纸。 「ps.万水千山总是情,投我一票行不行!」 帝都 第二百二十五章 女儿奴张鹤钧 就在皇驾遇袭的同时,帝都城内,皇城之中。 大皇子目露担忧,看着眼前的米雨松。 刚刚这位东厂提督,父皇的好兄弟,自己的老师前来告诉自己。 他,可能要损失一位兄弟了。 然后又告诉了他皇帝车驾可能会遇袭。 城外风云诡谲,一旦有问题,他就必须登基为帝了。 如果是二皇子或者三皇子听到这个话,恐怕会惊喜若狂。 但他不会。 旭阳帝早早就内定他为未来的皇帝。 因此他一点都不着急。 同时他也很聪慧,知道为什么父皇会有这样的决断。 因为旭阳帝不想再看到皇室同室操戈,不想他自己的悲剧发生在自己孩子的身上。 因此对于几位皇子,旭阳帝早就推心置腹地把他们聚在一起聊过。 未来的皇帝只会是大皇子的。 其他皇子会分封亲王,帮助大皇子。 还告诫除了大皇子外的几位皇子。 出生落后一步,这就是天命,天命不可违。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警告了。 但可惜的是,有些事情即使是帝王也无法改变。 比如说,人的野心! 三皇子的野心还算是比较明显的,二皇子则隐藏的很深,就算是大皇子也从来没想过。 毕竟他和二皇子可是亲兄弟! 因此米雨松的话令他震惊的同时,也感到了担忧。 父皇的决策一向都是很果决的,他的决定往往都是以国家为重。 唯一一次为了自己的孩子考虑,可能就是那次叫所有皇子过去,宣布自己一定会是未来皇帝的那次。 但没办法,那些可恶的家伙总是会选择皇子战队,试图让自己得利。 大皇子心中怒骂,脸上却渐渐缓和。 如果真的有一日,能够当上皇帝,他一定要斩尽那些令他失去兄弟的文武官员! 大皇子自己也不知道,有些东西,即使是他也是有的。 那就是野心和欲望。 只不过,旭阳帝满足了他的野心和欲望。 而他的兄弟们没有得到满足,于是便疯狂的滋生发展,一步步走向深渊。 只不过第一个踏空的人,是他的亲兄弟罢了。 米雨松说完这些话,就离开了,毫不拖泥带水。 仿佛只是来做一个通知,留下了五味杂陈的大皇子,思绪万千。 而米雨松离开大皇子寝殿之后,便拔地而起,两个纵身就来到了附近的宫宇的最高点。 遥遥看向东方。 在数百米之外,另外一座高殿之顶,一个身躯七尺,身材魁梧结实的男子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这里。 那人远远的朝米雨松点了点头。 米雨松眼神渐渐变得锋利。 快速扫过脑海中的记忆,很快此人的身份就出现在了他的脑中。 米雨松脑中放着十万武者的身份,只要是大成境,就会出现在他的记忆中。 这是锦衣卫和东厂的所有资料,都被他刻在了自己的脑中。 只有自己的记忆才是最方便,最快捷的案牍库。 甚至就连柳新的信息也存在米雨松的脑中。 “天魁星,张鹤钧!” 米雨松内力传音,来到了那大汉身前。 大汉脸上没有一根胡须,头发也打理的很好,身上的衣服也是最舒服的棉麻。 一切都是为了女儿舒服。 张鹤钧点了点头,回应传音。 “正是某家。某家欠了一些人情,今日来就是为了还。米提督如果不出手,某家就在这里呆上一天就好!” 米雨松沉默,他在思考对方的话是真是假。 “不过,中间我可能要离开几次,放心时间不会太久,每次大概半个时辰左右!” 张鹤钧又传递来一道传音。 米雨松深深皱眉,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就算隔着数百米,张鹤钧身上的气机也让他微微动容。 “我正阳,又要出一位宗师了么?” 米雨松眼眸微微看天。 果然,大街将至! “既是如此,那就让我调教一番,让我正阳的宗师,更强一些吧!” 想到关于张鹤钧的一些情报,米雨松突然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女儿奴吗? 那也得肩负起正阳的责任,谁让你是宗师呢! “打一架吧,如果输了,你就见不到女儿了!” 米雨松传音道。 对面的张鹤钧脸色顿时一变,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眸子骤然一凝,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紧接着,两道流光虚影快速地在皇宫上空不断的闪烁跳跃。 而下方的人,包括皇帝宿卫留守的几人也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大成和宗师之间的差距,就是一条天堑! 皇宫,北御花园。 此时只是初秋,御花园内的植被依旧郁郁葱葱,花园之中百花齐放,各种奇花异草展现着自己的风采。 随着两道幻影落下,张鹤钧和米雨松相隔千米对视。 “米雨松,你不愧是宗师境,原本我是不想跟你打的,但之前你用我的女儿威胁我,我就不得不跟你打上一场,即使打不过,我也得让你知道不能随便拿我女儿开玩笑!” 张鹤钧说的极为认真,随着话语间,他的气势也渐渐发生了改变。 “梁山第一高手,号称天妒,果然不俗。” 就在刚刚一开始的时候,米雨松根本就没有动用全力,张鹤钧也只能勉强跟上。 但很快米雨松就发现张鹤钧的速度暴涨。 他自身修行的当然是顶尖身法,而且以他的境界,他甚至将这身法进行了改良,进一步提升了它的速度。 张鹤钧跟在他身后原本使用的是他自身的身法,虽然也是顶尖身法,但境界不同,功法也分上下。 最终便导致张鹤钧的速度其实比米雨松慢上不少,米雨松只是故意等待对方。 但当张鹤钧速度突然暴涨的时候,米雨松感受了一下,立即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张鹤钧竟然换了一种身法,而这种身法跟他所使用的身法有些相似。 而进一步感知,米雨松更是骇然。 张鹤钧竟然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把他的身法给学了去。 要不是他修改了自身的身法功法,米雨松可能还发现不了。 因为此时张鹤钧所施展的身法里面就有包括米雨松修改的那一部分。 这是怎样的一个变态? 能够在瞬息之间就把你的功法学去。 此时米雨松又联想到东厂和锦衣卫在江湖之中探查到的一些消息。 张鹤钧出生微末,正式接触修行已经是15岁的高龄。 对于武者来说,年纪越小可塑性就越强,打基础全部得在年纪小的时候。 可是张鹤钧却在15岁的时候才开始接触修行。 短短二十年就来到了武者的巅峰。 如果不是因为他修炼的时间太过于短,对于境界,对于道的理解没有那么深。 或许他现在都已经开始突破,甚至于已经突破到宗师境。 天妒 原来是这个意思。 江湖之中给人取的外号,果然都是有他的道理。 米雨松在心中发出感叹,这样的人如果能为朝廷所用,他所起到的作用会比他这个废人高的多。 毕竟张鹤钧今年也不过三十五岁。 来到御花园中,两人隔空而立,感受着张鹤钧身上越发强大的气势,米雨松暂时将脑海中那些多余的想法摒弃掉。 此时此刻米雨松竟然有一种想要授道解惑的冲动。 因为太过于了解张鹤钧,甚至米雨松可能比张鹤钧自己都要了解他自己。 因此米雨松能够判断出张鹤钧加入梁山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作恶。 也不是因为什么生计。 非常可笑的是梁山之中那所谓的聚义厅一百零八将个个都有着不俗的身手。 如果他们想要回到正途,并不是没有办法,甚至他们可以走的路比普通人多的多。 他们纯粹是因为走上了恶的道路,感受到了为妃作歹的爽感,所以不想回到正途。 不愿意再受到律法道德的约束。 而张鹤钧不同,他还是那个有底线的人。 因此米雨松做出的最终判断就是张鹤钧是可以拉拢的。 而且事实也的确如此,张鹤钧这些年其实一直跟朝廷接触,只不过他接触的都是山东巡抚境内的一些官员。 那些官员其实早就跟梁山内的那群山匪头子有所勾连。 这些事情朝廷并不是不知道,但如果换一批官员去的话,只会被梁山给暗杀掉。 之所以还让那批官员留在任上,只是因为他们虽然和梁山勾结,但最基础的事情还是在做的。 梁山也并不是把目标只对准了整个山东巡抚。 梁山劫掠的一般都是那些有财有势的人家。 至于穷苦的老百姓,他们是看不上眼的。 当然这也跟梁山内部其实也有很多困苦的老百姓有关。 梁山的山匪大多是拖家带口,落草为寇。 很多人对于杀戮像自己一样的穷困百姓心有抵触。 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把目标对准了那些有财有势的地主。 结果就是因为这种选择导致数十年来朝廷并没有把重心放在清剿梁山的山匪身上。 一心想要清剿梁山的大多数都是那些被劫掠过的地主家的后台。 但只要朝廷不松口,你想要剿匪,你就自己去,然后这些人就都不做声了。 于是乎梁山一波一波的收割着这些地主家的财富。 甚至于他们破家之后还会留下一些苗子,让他们继续发展。 并不会真正的斩草除根。 可以说梁山水泊的整个生态发展已经达到了一个初步平衡。 可惜的是梁山的那些个愚蠢的莽夫,受到了南方那些人的蛊惑。 做出了他们最不该做的决定。 现在的整个情况就是梁山的这一波如果能胜他们也就最多把整个山东巡抚变成他们的国中国。 其实也就是满足了几个为首之人的皇帝梦。 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 而且虽然朝廷在国内四处剿匪,但其实真正对于梁山水泊这样势力庞大的山匪组织,朝廷的第一选择依旧是招安。 毕竟要是把梁山逼急了,朝廷不付出几万人的损失乃至更多的损失是肯定拿不下来的。 但南方的那群人危言耸听,将朝廷针对南方流寇山匪的行动,说成是针对整个天下的山匪。 这也就最终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而张鹤钧虽然看不清楚其中的关窍,但是作为宗师之下的最高层次,他有着一种天生的敏锐感知。 他能够感受到如果继续留在梁山,继续当他的梁山魁首。 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太平了。 他现在有了女儿,只想着过平静的生活。 说起他的女儿也是非常神奇,就在他35岁生辰的那一天,这个女童就出现在了他的家门口。 要知道张鹤钧居住的可是梁山八十万水匪最中心的地带。 虽然说因为他向来孤僻,因此附近也没有其他的水匪山匪居住。 但有人能够毫无声息地把他的女儿送到他的家门口,这件事情本来就已经很诡异了。 而且这个女童看上去一岁两岁的样子,而在张鹤钧的记忆之中,他的确在某一个时间和一位女子接触过。 但是当时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没想到竟然会给他留下一个女儿。 而张鹤钧在见到这个女童的第一眼就认定她是他的女儿。 因为他感受到了一种血脉上的联系。 而且他看着女童的五官跟他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如此一来他就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甚至这个女童出现在他的家门口,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信物或者说是标记,又或者说是任何的证明她身份的说明。 只是一个熟睡中的襁褓中的女童,就放在张鹤钧的家门口。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 直接改变了张鹤钧的整个生活轨迹。 在认定这就是他的女儿之后,张鹤钧当天就做出了一个决定,离开梁山。 梁山之中到处都是污秽之处,乱七八糟的人。 他是一丝一毫的时间都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待在这样的环境中。 于是乎当天他就失踪了。 再后来他直接来到了帝都,他想要找这里最好的医师检查一下自己女儿的身体,并且他也想从医师这里了解一下自己该如何把他抚养长大。 结果就是当他看完医师心里的石头落下之后,带着女儿在街上逛街的时候,他的女儿就这么被人突然抢走了。 强大如他也在那个时候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事后有一个好心人帮他把女儿救了回来。 他也当时就把这个仇给报了。 从此他就更加坚定一定要远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定要好好的把自己的女儿抚养长大。 再后来他带着女儿四处游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接到了梁山传递过来的信息。 让他帮忙在今时今日在帝都城中,在皇宫之中拖住强大的宗师境米雨松。 而他此次前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跟米雨松说清楚。 从此以后他不再是梁山的魁首,他只是一个游历江湖的普普通通的父亲。 似乎是想到这里,张鹤钧全身的气势渐渐放松。 刚刚因为米雨松1句话而受到刺激,愤怒不已的张鹤钧最终还是将怒火撤去。 “我说了我还得回去照顾我女儿。 所以我不能在这里跟你动手。 如果你想留,我估计也是留不下来的。 所以说我们要不要好好谈谈?” 米雨松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张鹤钧的话,毕竟对方是梁山最强大的魁首。 之前的二十年,他也一直都在梁山成长,跟梁山捆绑在一起。 虽然说从调查的情报来看,张鹤钧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山匪。 而且他也有着当一个好人的潜质。 但此时此刻就在这皇宫之中。米雨松不会放松心神。 虽然皇帝不在皇宫里,但是皇宫之中还有一个大皇子。 虽然只是一个皇子,但毕竟是旭阳帝认定的未来的皇帝。 只要是旭阳帝想做的事情,米雨松就会帮助他做到。 此时此刻,旭阳帝想要的就是米雨松帮他守住皇宫,不容有失。 因此米雨松就要做到。 而像张鹤钧这样的顶尖高手,除了他之外,皇宫之中没有任何人能够挡得住他。 看到米雨松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张鹤钧晒笑一声,竟然缓步朝着米雨松走去。 “其实我一直想做一个普通人,做普通事,过普通的日子。 现如今我有了女儿之后,我更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但我知道这个天下不太平,所以我必须拥有我现在的实力。 否则的话我让你废去修为又如何?” 此话一出,米雨松立即动容。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说的是从此之后我跟梁山将再无瓜葛。 只想表露我自己的诚意。 接下来我会带着我女儿离开。 我本来希望的是梁山能够跟朝廷好好相处。 希望朝廷能够招安梁山。” 张鹤钧继续靠近米雨松,二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但张鹤钧依旧没有任何蓄力的样子。 反观米雨松,虽然外表也看不出有什么内力的波动, 但他毕竟是宗师镜,所有的波动都隐藏在了内里,外表是看不出任何端倪的。 也就是说张鹤钧跟米雨松一个是卸去了所有的武装,另一个则是蓄势待发。 “如今的梁山上蠢货太多,他们一心想要称王称帝,可能是日子过得太悠闲了,又或者是梁山的水太多,脑袋都进了水。 所以我已经准备放弃他们。 今天来我会把梁山所有的谋划,我知道的一切都全盘托出。 只希望提督大人能够饶过小人一条狗命!” 说到最后张鹤钧距离米雨松只有百步之遥。 这百步的距离对于宗师镜来说,瞬息就至。 张鹤钧躬身行礼,依旧是完全没有防备。 如果米雨松愿意的话,他此时此刻轻易便可以将这梁山魁首击杀。 但米雨松没有那么做。 大劫将至,这样的战力轻易不能折损。 半晌之后,张鹤钧身化虚影离开了皇宫,离开了皇城。 米雨松则不仅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直至看到张鹤钧离开了帝都城。 在那之前张鹤钧在外城某个客栈中接走了他的女儿。 帝都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二皇子,皇后的小儿子! 传言他从小聪明伶俐,被文臣所喜爱。就因为他从小爱文弃武,被旭阳帝所不喜! 但恐怕所有人都想错了! 旭阳帝不仅没有不喜这个儿子,反而最疼爱的就是他。 即使...即使他犯下大错,可能也罪不至死!” 秦国公叹息一声,悠悠说道。 此时他身上的杀意已经散去,有的只是一种失望。 柳新下了书桌,来到了秦国公的身边。 其实他能感受到秦国公对他是真心看重,而且处处提携。 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秦国公,我......” 柳新刚想开口,就被秦国公抬手打断。 “柳新,我一直以为你会是我的接班人。 我看人一向很准!” 有人比我看得更准。 秦国公顿了顿,在心中补充了一句,他看向柳新道: “可惜的是,你还是太年轻了! 皇帝的儿子,不是谁想杀就杀的,即使他犯下的是滔天的罪责,最终的生杀大权,还是在皇帝的手中。 任何人,都不能抢皇帝的这个权利! 否则,无论你出于何种目的,都会被皇帝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秦国公的语气深沉无比。 “秦国公,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柳新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别的意味。 秦国公深深的看了柳新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有些隐秘,现在柳新还没有资格知道。 当然以后看来也没有资格知道了。 秦国公又深深的叹息一声,这么一个好苗子,没想到就这么给毁了。 但下一刻他却被柳新的一句话吓了一跳。 “秦国公是不是也知道二皇子涉及反这一次的反叛!” 秦国公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柳新。 “你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还有其他人向他透露了这个消息? 这是秦国公此时脑中的想法。 也是唯一他认为解释的通的想法。 二皇子的事情,满朝之中也只有五人知晓。 但除了他之外,其他几人和柳新之间都没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柳新是自己猜出来的? 还是说他杀二皇子的时候得到了什么信息? “秦国公,这个东西我想您需要看一看。” 说着柳新就把一张揉的不成样子的纸团递给了秦国公。 秦国公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眼中顿时出现了一种莫名的神色。 不知道是惊喜还是忐忑。 这张纸柳新找到之后还没有打开看过。 他刚刚从房梁上找到这张纸的时候,秦国公就出现了。 而跟着秦国公一起出现的还有属性框。 【恭喜您完成当前节点任务。 南海之乱的序章试炼任务 当前进度:50% 下一节点:调查礼部尚书杜惟重,揪出整个南海之乱埋伏在帝都城内的引子 节点奖励:低配版系统奖励*1 通知:低配版系统奖励*1已发放 奖励库:低配版系统奖励*2(可收集四份,该奖励兑换一次完整系统奖励】 因为属性框的出现,柳新不需要打开那张纸条就知道幕后之人就是礼部尚书! 身居如此高位,怪不得能够搅动这帝都的风云。 秦国公抬头看向柳新。 “这张纸条你看过了?” 柳新摇了摇头。 “我刚在房梁上找到这张纸条,您就出现了。 因为这张纸条为什么会揉成这副模样被丢在房梁上。 手下估计应该当时有人在这里暴怒,然后将这张纸亦或者是许多这样的纸揉成了团,最后发泄般的扬在了空中! 只有如此才解释的通。” 秦国公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看了这张纸上的内容,此人当时的心情应该确实非常的坏。 的确符合柳新所说。 而如果柳新看过了这一张纸也无妨。 有了这张纸,其实秦国公就相当于拿到了明证。 如果礼部尚书还敢出现的话,他就能凭借这个证据将他捉拿归案,对方根本就没有抵赖之处,而且这张纸条上还涉及到了二皇子。 同样这张纸也成为了二皇子犯下滔天大罪的罪证。 想到这里,秦国公看向了柳新。 如果不是二皇子的皇子身份,如果不是他是陛下最疼爱的那个皇子。 或许这张纸就能够保住柳新。 “你去江湖吧!” 沉默了许久之后,秦国公突然对柳新道。 柳新有些诧异,这种大罪,秦国公竟然没有拿下自己问罪的心思? 还有,去江湖是什么意思? “秦国公,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前面就说过了。 这毕竟是二皇子啊。 是陛下最疼爱的那个皇子。 如今被你斩了,虽然说他确实罪大恶极。 但皇帝的心思你别猜。” “呃……” 柳新没想到此时此刻秦国公竟然还能玩梗。 “皇帝一怒,伏尸万里。 有些事情在皇帝面前不是以对错而论的。 你这件事情肯定捂不住,我一定会上报给皇帝。 但是同样的老子也不想让你白白送命。 对于老子来说,你的性命远比这一个废物的二皇子重要的多。” 柳新没有想到秦国公对他的评价会这么高。 毕竟那可是一位皇子。 “其实原本我这里也有一份任务,需要派一个人到江湖中去。 但我一直在思考,没有合适的人选。 如果你没有出这样的事情的话,我可能永远都不会让你去。 但现在能够保住你的可能就只有这一种方法。 当然我知道即使真的皇帝想要杀你,你也有把握能够逃得出去。 但真到了那一步,你就再也没有可能重回朝堂之上。 因此你考虑一下吧,愿不愿意去江湖。 对你来说应该不是很难,从什么地方来回什么地方去。” 柳新思考起秦国公的话。 情况似乎就是这么个情况。 正如秦国公所说,他现在的局面,如果束手就擒的话,很有可能因为皇帝一怒对他展开追杀。 而他必然是要逃跑的。 他当然不可能把姓名丢在这里。 为了一个引发一场叛乱的二皇子。 但是一旦他逃跑的话,圣宗该怎么办? 会不会因为他牵连到圣宗。 想到这里柳新开口问道。 “秦国公,如果我接受您的任务去江湖。 那我身后的……” 不等柳新说完,秦国公便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有些事情虽然大家都知道,却都在不言中。 秦国公也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把所有的底细都揭开。 “如果你答应我去做那个任务的话,不止我一个人会保你。 因为那个任务本来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任务。 有了那个人的帮助,皇帝那边应该不会那么执意想要杀掉你泄愤。 不过你想要回来的话,至少要做出一些成绩。 而且至少要过几年的时间,等皇帝消气了。 或者说有什么机会皇帝需要你的时候。 到了那个时候,他恐怕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迁怒于你。” 柳新总感觉秦国公说的话并不是那么简单。 “秦国公,我能问一下发布这个任务的另外一人是谁吗?” “你难道还不相信我? 罢了罢了,也没有关系。 找一个人到江湖之中执行任务,一开始就是东厂提督米雨松养出来的。 我呢只是在他的想法上锦上添花,做了一点点的调整。 结果这个老不要脸的东西就把这个任务算到了我的头上。 不过还好老子比较机智,把这个任务又踢了回去,我们扯皮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决定两人共同执行这个任务。 当然这个任务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具体的内容,我需要的是你。答应或者不答应。” “秦国公您知道的有些事情我不可能答应。” 柳新的意思是他有他的底线。 秦国公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小子在某些事情上是有要求的。 我们让你做的肯定不是什么让你为难的事情。 主要是要调查一些人和事情!” “说下明白了,只要不违背我的底线,属下义不容辞。” 其实柳新说这种话,心中还是对秦国公非常感激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选择回来向秦国公坦白的主要原因。 如果是一个让他不放心的人,他才不会回来。 “具体的事情还是等回到帝都之后再说吧。” 秦国公说道发现柳新眼中出现了不解的神色,他立即解释。 “我会让人安排你秘密进城。 有些东西需要你去看看,因为无法带出来,所以你只能冒险进城。” 说完之后,秦国公目光灼灼的看向柳新。 他这其实也是一种测试他想看看柳新到底对他有多少的信任。 柳新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开玩笑,城内还有隐秘调查组可以帮他。 反倒是秦国公让他在这野外自生自灭,反而更加的令他忌惮。 对于拥有一支重骑兵的秦国公来说,他这点微末的道行,就算跑出去也能轻松的追上,并且绞杀。 因为秦国公已经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东西。 那些个文臣在他的命令之下全部都就地处决了。 这些人即使没有证据确凿,对于秦国公来说也没有任何的忌惮。 反正他们的后台都已经倒了,他们又算得上什么东西。 对于秦国公的杀伐果断柳新有了一些认识。 与之对比的话,秦国公对自己真的已经是无话可说了。 很快,秦国公就带着重骑兵离开了此处堡垒。 而正在此时,远处有一队斥候匆匆赶来。 接到了斥候的传讯,秦国公的表情立即轻松了一些。 “陛下他们无碍。 晋国侯率领两万铁骑已经把所有的叛军尽数剿灭。 剩余的小股叛军也正在被绞杀之中。 陛下的车驾已经回到帝都城了。” 这个消息是晋国侯那里派人传递过来的。 几名老将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样子。 他们老了,已经提不动刀了。 如果这一次陛下真的出点什么事情的话,一场战乱肯定会发生。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无法上战场,心里还不知道有多么的憋屈。 没错,这就是他们真实的内心。 对于如今的皇帝这些老将们其实并没有多少的敬畏。 有的话也只是对皇权的敬畏。 毕竟旭阳帝可是在这群老将的亲眼注视下成长起来的。 甚至秦老将军还给旭阳帝把过尿…… 这个消息传递开来之后重骑兵内的氛围立即变得好了起来。 只不过这位老将都没有看到柳新的身影。 “秦国公,柳佥事呢?” “嗯?我也不知道啊。” 秦国公如是回答。 半个时辰之后,外出追捕的翁炳良无功而返。 但是当得知秦国公已经找到那人的罪证,同时这罪证还是柳新找到的之后,翁炳良笑着道: “大帅的眼光就是好,只要这小子得了正阳武比的头名,甚至就算他得个第二名,第三名。 如果大帅想要收他为徒,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 令温炳良意外的是,秦国公竟然摇了摇头。 不知何意的温炳良并没有多问。 因为他从秦国公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太好的神情。 按理来说,此时此刻陛下的安危得到了保障,也抓到了幕后之人的证据。 以温炳良对秦国公的了解。 正常到了此时此刻,秦国公应该开怀大笑才对。 作为秦国公的老部下,他深知秦国公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意义。 于是他沉默着。 半日之后,因为不着急赶路,所以花费了比较长的时间才终于回到了帝都。 帝都的各处城门此刻已经打开。 勤王的军队汇聚在帝都之外。 此时此刻,即使北蛮有十万铁骑南下,帝都附近也有足够的力量进行对抗。 秦国公匆匆进入了皇宫。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时分。 秦国公在皇宫之中一直待到了深夜。 皇宫的某座大殿之中传来了皇帝愤怒的咆哮以及打砸的声响。 一道道不太妙的消息自宫中传递出去。 大皇子连夜赶到了皇帝的寝宫。 但却连门都进不去。 皇后的寝殿之内,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出现在了这里。 一时之间皇宫里的这些情形透露出去。 朝野上下又陷入了种种猜忌。 城外叛军的事情只是刚刚解决,事情还也没有到彻底结束的时候。 结果皇宫之中竟然又出事了。 根据一些消息灵通之人的说法。 貌似是二皇子出事了。 因为有人看到二皇子的马车出现在皇宫的侧门。 而在二皇子的车架上,明黄色的绸缎被换成了白色的。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有心人已经从这点点痕迹中猜测到了许多东西。 不过一个二皇子的死并没有令太多人在意。 他只是一个死读书的。 可能文臣那里会有些失望,被他们予以众望的二皇子就这么没了。 然而,文臣之中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惋惜情绪出现。 因为真正一直和二皇子走的很近的那些人都被秦国公一锅端了。 而又是被某些有心人捅出来的一个消息,彻底把大家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杜惟重的府邸被抄了! 带队的是东厂千户原东祥。 锦衣卫的代德安也带人守在了外围。 东厂和锦衣卫的联合行动,而且出动了两位高层。 抄家的还是内阁六位大学士之一,朝堂之上最顶尖的大臣。 这样的消息远比一个区区皇子出事来的震撼人心。 秦国公脸色铁青,衣服上还有几个脚印。 这些都是当朝皇帝给他踹的。 当他把二皇子勾结文渊阁大学士制造了这场叛乱的证据拿给皇帝的时候。 皇帝愤怒的咆哮了。 他甚至扬言要斩了这个混小子。 但当他得知二皇子已经死了用不着斩的时候,他更加的愤怒了。 把他珍藏的那些瓶瓶罐罐都给砸了个粉碎。 甚至还在秦国公的身上踹了好几脚。 当然,秦国公的任务到此结束。 米雨松接替上位。 毕竟想要让柳新干活,他也得付出点努力不是吗? 可是米雨松行动极有章法。 先是给出了一份份的情报,而这些东西都是此刻的旭阳帝急切的想要看到的。 他们不惜不下这一场大局,不就是为了这些情报。 在大是大非面前,皇帝还是选择了国事为重。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个态度,才导致皇后直接哭晕在了自己的寝殿之中。 自己的儿子都没了,他竟然还有心思去管什么国家大事。 不得不说这就是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区别。 当皇帝把那些情报都消化完之后,心头对于二皇子知识的愤怒其实早就已经压了下来。 而此时米雨松依旧没有扔出自己手中最大的炸弹。 反而是把杜惟重拎了出来好一顿批判。 然后又把他这些年徇私枉法,纵容家中犯下罪恶的事情拿了出来。 当然这些在皇帝的眼中只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 因此皇帝看米雨松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有趣的笑话。 你就和朕说这个? 不过出于对米雨松的信任,皇帝还是仔细的听了下去。 结果这一听就一直到了半夜。 而且米雨松真的一直在讲废话。 “够了够了,这些事情让你手下的人去办就是了。” 皇帝挥挥手终于打断了对方。 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这种事情甚至只需要你手下的人知道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报给朕? 这已经是隐隐有些责怪的意思。 当然,米雨松可无所谓这个。 直到这个时候他依旧没有把柳新所犯下的大罪说出来。 反而是又把杜惟重拿出来鞭尸。 只不过这一次皇帝来了一点兴趣。 “好,好好,既然找到了他的下落,那就把他抓回来。 一定要是活的活的!” 旭阳帝着实又兴奋了一些。 帝都 第二百二十七章 武帝城的任务 到了这个时候,似乎该说的都说完了,时间也已经来到了半夜。 旭阳帝还是比较劳累的,一阵阵的困倦之意涌上心头。 而就在此时此刻,米雨松终于把最该说的事情留到了最后说了出来。 “陛下,还有最后一件事情。” “说罢。” “二皇子通敌……呃……阵前逃逸。 当时他离开阵前,按照他的路线来看,就是要去会见杜惟重。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即使去了,最终也依旧会被我们碰上。 反而永远都不可能见到我们的文渊阁大学士。” “愚蠢! 真是愚蠢的小子啊!” 旭阳帝再一次愤怒了。 皇子反叛其实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那个时候就经历过。 但是反叛的这么愚蠢的他是第一次见。 要知道这件事情最后可是会出现在史书上的。 后人会怎么说? 关键二皇子竟然是在去见杜惟重的路上被斩杀的。 可笑,可悲,可叹! 旭阳帝已经无语。 这个混小子那个时候还要去见他的所谓老师。 殊不知他的老师早就已经带着人跑路了。 把他留在那里完全就是为了让他顶罪呀! 旭阳帝眼中既是愤怒,又是悲哀。 “不过经过事后的调查,我们已经知道是谁遇到了二皇子。” 米雨松此话说的极为淡然,而且并没有用斩杀之类的词汇。 旭阳帝闻言猛的抬起头来。 “是谁!是谁!” 皇帝震怒,虽然声音不高,但是语气中带着一股龙威,即使是米雨松也能感受到一股压力。 这无关乎修为,而是地位以及整个人气势上的一种压制。 “是锦衣卫佥事,柳新!” 米雨松平静道。 “是你的锦衣卫!” 旭阳帝蹭的一下站起身来。 没想到杀了他儿子的竟然是锦衣卫。 “陛下,先听臣说完。 二皇子的身边有一个护卫统领,名叫应锦浩。 应锦浩原本是武帝城弟子。 但是,柳佥事早就已经跟我汇报过,此人和南海星宿派有关,他们之间有着极深的瓜葛。 而星宿派正是南方那帮人掌控的武林宗门。 考虑到二皇子和杜惟重联手策划的这一次叛乱。 此人应该在其中扮演着中间人的身份!” “竟然还牵扯到了武帝城!” 旭阳帝缓缓坐下,他没想到这一次的事情竟然牵扯到这么多人,他儿子身边竟然也牵扯到了这么多的势力。 南方啊,南方! 旭阳帝抬眸,看向了南方。 无穷的杀意在他的眼中汇聚。 “朕有生之年一定要踏平南方!” “陛下。柳佥事在和此人交战的过程中,误杀了二皇子。 臣已经将他拿下,还请陛下定夺!” 说着,米雨松就跪了下来。 意思也很明白,他御下不严。 毕竟锦衣卫也挂在他的手中。 “罢了罢了!” 旭阳帝无力的摆了摆手。 现在感觉十分的疲惫。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 “此事终究还怪我那儿子太蠢了。 南方的那群人利用还不自知。 真是可悲呀!” 说到这里,秦国公已经晓得,柳新的事情稳了。 只不过这段时间柳新的确不太适合出现在皇帝的视线中。 因此柳新很快就要重新回到他如鱼得水的江湖了。 说不定这一次的小插曲导致的这个结果会让他跟米雨松的计划得到最完美的实施。 “着令晋国侯彻查武帝城之事!” “是!” 这一夜的拉扯终于有了结果。 在米雨松和秦国公拓跋云汉的合力之下,柳新暂时安全了。 不过和秦国公拓跋云汉无事一身轻不同。 米雨松连夜来到了晋国侯府。 晋国侯之子上官鹤亲自出来迎接。 米雨松暗自感叹,上官霸付出一切,替他的后辈换来了一个未来。 以上官鹤等人的资质。 上官家不出十年,应该就能和江湖武林的武帝城彻底分清关系了。 会客厅中,上官霸一身武者修炼的的宽松练功服,正在擦拭着自己的宝刀。 此刀名为【霸刀】,精绝之上的兵器! 精绝兵器如果有排行榜的话,此刀一定能够排在最前列。 “小鹤,给提督大人上茶。” 上官霸收起自己的爱刀,目光灼灼的看向米雨松。 “提督大人此次前来肯定是为了公务吧。” 上官霸是知道米雨松的没有什么大事,他绝对不会离开皇帝身边半步。 果不其然,米雨松点了点头。 “陛下口谕。” 上官霸闻言脸色微变,立即起身,恭敬行礼。 这个礼,是给陛下的。 “臣晋国侯上官霸接旨!” 米雨松面无表情的宣布道: “二皇子遇难……” 开口的第一句话便直接让上官霸目露惊诧,这传言竟然是真的。 堂堂一位二皇子竟然遇难了。 可想而知皇帝现在会有多么的愤怒。 “与其身边的侍卫统领有关,而该侍卫统领出身武帝城,望靖国侯能够加以调查,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上官霸脸色一沉,瞳孔猛地一缩。 “臣,接旨!” 随后上官霸起身,刚刚米雨松是代表皇帝来宣旨的,而现在他面对的才是代表自己的米雨松。 “提督大人,还请给一些提示啊!” 上官霸说道。 他的姿态一直以来都摆的比较低。 “如果你再叫我提督大人的话,我就直接走了,三弟!” “呃……哈哈哈哈!” 上官霸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他离开帝都城又是六个年头。 但是没想到,已经成为东厂提督的米雨松,还是他的二哥。 兄弟之间的情分没丢。 接下来便是两兄弟之间的交流了。 米雨松非常的直接把自己保下柳新的事情全盘拖出。 “所以说这件事情还需要找柳新了解情况。 毕竟当时在现场的只有他一人。 而且勾结星宿派也是他的一面之词。” 明显是有些不信任柳新的。 原因无他柳新是圣宗弟子的身份,他也知晓一二。 不过区区一个圣宗弟子,即使是宗主亲传,也还没有让他需要认真对待的地步。 因此之前他只是知道这么一个消息,却并没有上心。 现在听米雨松如此一说,他倒是觉得柳新是个人物。 “爹,米二叔,柳新此人我也有所耳闻。” “哦,小鹤也知道此人?” 上官鹤点了点头。 然后将当初刘立诚前来拜托他,然后他动用了一点手段,试图把柳新排挤出锦衣卫的事情说了出来。 可惜的是最终就连他的手段也都失利了。 不过以刘立诚的面子,也就只能让上官鹤动这一次手。 之后他便再没有关注过柳新。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柳新被秦国公拓跋云汉看中的事情他有所耳闻。 但对于此事他只是有些唏嘘。 当初的事情对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官场之上这样的事情十分常见。 因此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现在听米雨松这般说法,这个柳新可真的不简单了。 听完上官鹤的讲述,对于一直以来都非常了解柳新的米雨松来说,只是莞尔一笑。 但对于上官霸来说却是深深皱起了眉。 他考虑的会更多。 虽然他现在试图将自己的几个儿子跟武帝城分割开来。 但毕竟他是无法从那个身份里抽身出来的。 因此做事的时候还是要考虑一下武帝城。 圣宗有这样杰出的弟子对于武帝城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当然也不是绝对的坏事。 上官霸对自己的弟子们有信心,对武帝城也有信心。 只不过武帝城中现在有一个隐患,这个隐患以前他是无视的,想让武帝城内部有一些压力。 然而现在这个隐患越来越大,已经到了他无法忽视的地步。 甚至因为大劫将至,作为晋国侯身份的他没有时间去解决那种事情。 而现在他仿佛已经有了一些思路。 对于武帝城内部的一些情况,米雨松其实也是有所了解的,毕竟他是东厂和锦衣卫两大情报组织的最高首领。 而且很多事情上官霸也没有瞒着米雨松。 因此现在看到上官霸一副沉思的表情,米雨松心中就已经有所猜测。 “三弟,你不会是想……” “没错,既然秦国公和二哥你都选定了此人,那此人一定有他的长处。 我久不在帝都,对于此人的消息并不是非常了解。 但我相信二哥的眼光。 反正他也要进入江湖,有了二哥和秦国公的帮助。 他也有足够的能力能去调查我武帝城内部的一些事情。” “他可是圣宗的宗主亲传,你这样做就不怕武帝城重新排在圣宗之后。” 说到这个上官霸脸上出现了一抹自信之色。 “不可能的,圣宗永远都不可能再超越武帝城了。” “这是为何?” 看到上官霸脸上的自信之色,米雨松不由得有些惊讶。 他是知道上官霸的,除非是十成十的把握,否则他的脸上不会出现如此自信。 “对于江湖之事,我的武侯远比二哥你的东厂和锦衣卫有话语权。 其实这种趋势很早之前就出现了,圣宗和邪门都在压缩自己的实力。 这个情况对于江湖来说非常的反常。 江湖势力永远在不停的扩张。 也只有不停的扩张才能够保持他们现在所有的地位。 江湖一直都是一个不进则退的地方。但是圣宗宗主有江湖第一智能支撑,他的谋算布局远超于我,因此我相信他们此番做法一定有他们的道理。 因此我才会让武侯一直盯着他们。” “只希望那位老宗主的谋划不要是对正阳不利的就行。” 米雨松眼眸中也出现了一丝担忧,对于那位圣宗宗主,他也有着深深的忌惮。 江湖第一智囊啊,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那你有什么筹码让柳新替你卖命?” 米雨松突然岔开话题。 “我自有我的方法。” 上官霸依旧是自信满满。 两人相视一笑。 唯有站立在一侧的上官鹤眼中闪过了一丝阴翳。 柳府。 柳新终于回到了府邸之中。 他没有察觉到有人盯着他。 而且柳府的附近有圣宗的隐秘调查组盯着,即使是东厂和锦衣卫也没有能力在附近悄无声息的安排棋子。 因此柳新非常放心的走进了自己的府邸中。 程师兄自然已经接到了第一手的消息。 “你怎么杀了二皇子。 如此一来,你在帝都之中的这么久的功劳就全部都泡汤了。” 程师兄的书房中,程师兄一脸担忧的看着柳新。 柳新则满不在乎。 “实在不行我就跟小七一样去当山匪,当山大王。” 其实他很快就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原本他也不喜欢过来当什么锦衣卫。 只不过因为圣宗的命令不得已而为之。 现在这个情况其实正好符合他的性格。 相比于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他更喜欢江湖中的直截了当。 “不过现在东厂提督和秦国公都如此看重你。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程师兄一脸担忧的说道。 柳新回来之后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了程师兄。 米雨松和秦国公的安排也同样告诉了程师兄。 虽然现在柳新基本上已经算是答应下来,但具体的任务他还不知道。 “总之只要执行任务的地点是在江湖之中,程师兄你还担心什么呢? 圣宗弟子有谁是怕闯荡江湖的?” “这倒也是,不过既然这两位如此看重你,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把握什么机会?” “当然是要好处的机会了。” 程师兄见柳新这么不懂官场,立即替他解释。 片刻之后柳新终于明白了,其实就是要好处的意思。 虽然这件事情起因在于柳新斩杀二皇子闯下了不小的祸事。 但是即使没有这桩事情,柳新也是那个最适合进入江湖执行任务的人。 按照程师兄的分析,到了最后东厂提督和秦国公很大的可能也还是会找到他。 因为他实在是最适合的那个人了。 武帝城弟子当然也可以胜任。 但不管是东厂和锦衣卫还是秦国公所代表的军方,他们其实都有意无意的和武帝城拉开着关系。 武帝城现在虽然有一批人在亲军和军队之中任职,但这些人所任的职务并不是直指核心的那种。 就算那些真正身居高位的武帝城弟子,也基本上都是在晋国侯所属的军队之中。 这是一种泾渭分明的割裂线。 代表的是现在整个朝廷的意思。 上官霸虽然帮助朝廷很多,但毕竟他所代表的不仅仅是朝廷,还有江湖的武帝城。 因此他做事不可能那么的纯粹,朝廷的所有人也都不会相信他。 即使他真的能够做到以朝廷为重,其他人也不会相信的。 这是一个死局。 因此上官霸才会不遗余力的将他自己的上官家和武帝城进行分割。 总之柳新停下来程师兄所有的意思就是在表达他是那个唯一最合适的人选。 归根结底,最后米雨松和秦国公还是会找上他。 这就意味着他其实是有着谈条件的资格。 而且江湖之中执行任务肯定还需要他们双方提供一些支持。 经过程师兄的提醒,柳新已经知道自己需要哪些东西。 闯荡江湖无非就是两样东西,一个是钱,一个是实力。 有的时候实力并非是个人实力,就算你是宗师境,你的确能够横推整个江湖,但也并不足以让整个江湖都服你。 武者是从来不会畏惧个人的强大实力的。 就算表面上他会敬畏你,惧怕你,但是背地里则不一样。 因此这里所说的实力其实是他代表的巨大的背景。 比方说如果柳新以圣宗大师兄的名义下山,整个正道江湖都会给他三分薄面。 因为他代表的并不是他个人。 而是代表的圣宗。 但此次任务柳新肯定不能直接以圣宗大师兄的身份行动。 当然柳新也不想用圣宗大师兄的身份去闯荡。 对他来说那个身份非常的纯粹。 他留着那个身份只是用来和师兄弟们以及一些尊敬的长辈们活动的。 他并不想借用那个身份来做任何功利的事情。 因此他这一次准备闯荡江湖使用的是散修身份。 他一直以来也有这么的一个想法。 化身散修,看看真正的江湖。 毕竟有圣宗这个身份,他看不到最真实,最残酷的江湖。 而圣宗弟子们下山历练也大多数都会抛弃自己的身份,换一个身份才能看到更真实的东西。 敲定好了一切,程师兄告诉柳新,这个家中他会照看好。 而柳新也并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东西。 唯一让他有所准备的,就是已经想好的条件。 当然在离开之前他还有几件事情要做。 他已经让程师兄去关注关德的消息。 当正阳武比军营那里被星宿派的苍龙下了迷药的时候,关德见机不妙便当场逃遁了。 至今了无音讯,但柳新的直觉告诉他,关德此人定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折损在外。 柳新可是时刻都谨记着对方将他活埋的事情。 这都要离开帝都了,他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宰了对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柳新报仇,从不过夜! 第二件事则是他收的记名弟子聂小丽。 既然做了人家的师傅,他还是要有一些责任心的。 于是连夜他就去了聂小丽的宅子。 没想到聂小丽竟然还在刻苦修行。 之后的两天柳新闲来无事便帮助聂小丽打通了任督二脉。 帝都 第二百二十八章 超大的地下建筑 让柳新吃惊的是他体内的星辰之力竟然可以更好地帮助他人打通任督二脉。 甚至可以减轻打通任督二脉时带来的痛苦。 这也造成了聂小丽说自己是个骗子。 柳新告诉聂小丽打通任督二脉是一场极为痛苦的修行。 但实际上可能只是有一些微微的不适感,完全没有任何的痛苦。 不过当柳新告诉对方自己要出一趟远门的时候, 聂小丽还是非常不舍。 师徒二人虽然没有经历过太多事情,甚至相处的时间也不长。 但是聂小丽不仅仅是把柳新当成了师傅。 更重要的是柳新救了她以及她那些姨娘的性命。 可以说柳新是聂小丽的救命恩人。 不过他也不能阻挡自己的师傅去做正事。 于是便许下诺言。 上一次师傅在来的时候,他一定已经晋升中品。 因为这一次柳新要离开几年的时间。 最后这一次来见聂小丽之前,秦国公府上递来的帖子。 来的是秦国公的一位亲将。 他告诉柳新,此次前去秦国公府,秦国公会直接安排柳新离开。 因此这一去便是离开帝都之时。 这位亲将也告诉了柳新,秦国公转告他,这次的任务可能要执行一年乃至更长的时间。 因此才有聂小丽发誓自己要努力修行,让自己的师傅看到自己的成长。 一年的时间对于江湖游历来说并不算什么。 正阳国的服员这么辽阔,说不定他这一次的任务就要去什么南海,西域,北境。 总之这些地方走一遭都要数个月,更别说还要执行任务了。 不过想一想柳新还是有些雀跃的。 他终于可以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虽然有些小任务,但天大地大我最大。 出门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嘿嘿嘿! 柳新已经忍不住想要看看外面自由的天地了。 来到秦国公的府邸,秦国公拓跋云汉直接命人将他带到了一处密室之中。 而在这里柳新竟然意外的看到了上官霸。 柳新直接打开属性面板观看了这位江湖之中有着传奇色彩的一代霸主。 结果令他心中巨震,若不是自己心智够坚定,定要让人发现自己的异常。 【姓名:上官霸 年龄:46 修为:上品大成境(立道) 擅长:百兵皆通 根骨:10 体力:10+1 智力:9 特殊能力:百兵皆通+10 综合能力:9.5+1 资质:奇脉【阳脉】 最擅长功法:混阳功,霸王击 评价:天生霸主之资!甘愿将自身气运延续到后代的一代霸主。 足以创造出一个璀璨时代的人物!】 光是这评价,已经令柳新震惊不已。 更何况,不久前还见到一个奇脉【阴脉】的白莲教明教双重教主。 现在又见到一个阳脉。 阳脉之海,行于脊里,上行入脑,并从脊里分出属肾,可御周身,控四肢百骸,并辅以增幅。 简而言之,引动阳脉之海,可以暴增战力。 按照圣宗案牍内典籍所说,可以提升一倍至五倍的战力。 而上官霸更是达到了上品大成境的立道境。 上品大成境有三个小境界 触道 立道 破道 破道而出,方成宗师! 上官霸距离宗师,还有一步之遥! 再加上奇脉【阳脉】的加持。 他现在就已经拥有宗师战力。 一旦步入宗师境,瞬间便能达到高一个层次的宗师战力。 真不愧是被誉为江湖霸主的人物。 如此实力实在是恐怖。 这才是真正的宗师之下第一人。 可惜的是他没有能够见到正阳第一高手。 东厂提督米雨松。 不知道那一位会有多强。 一想到这个柳新的思维就开始发散了。 回到江湖之中,有机会还是要回一圣宗的。 自己的那些师兄们。 宗门的元老们。 以及那位智尽若妖的师傅。 他们的属性面板又是如何的呢? 现在柳新看到的最豪华,最强大的属性面板就是眼前的上官霸。 如果能看到自家宗门里的其他人的属性面板,说不定就能做出一番评估。 看看圣宗和武帝城孰弱孰强。 话说回来,柳新也仅仅是片刻的愣神功夫。 上官霸笑着说道。 “这就是柳佥事,年少不凡!” 以上官霸的身份实力其实不会对年轻人做出什么恭维的话语。 他现在说的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他从柳新的身上真的感受到了一股不凡之感。 尤其是刚刚柳新看向他的目光,那束目光上官霸敏锐地察觉并不是落在他的身上,而是在他的头顶。 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这本是不太尊重人的表现。 但上官霸却察觉到自己仿佛被对方看穿了一样。 这种感觉异常的强烈。 他上官霸非常信任自己的直觉。 因此他认为此人定然不凡。 圣宗有这样杰出的后辈。 他已经替武帝城感到了压力。 “前辈谬赞!” 柳新表现出了晚辈的恭敬。 秦国公满意看着这一幕。 自己认定的继承者被上官霸这个眼高于顶的老家伙认可,也是对他的一种认可! 几人都是武者,武者便是干脆,没有虚头巴脑的东西。 很快三人就进入了正题。 “柳佥事,在秦国公跟你说你们的任务之前,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前辈请说!” 柳新略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堂堂江湖霸主,晋国侯竟然还有事需要他来帮忙。 “这件事情涉及到了二皇子的那名护卫。” 柳新微微一惊。 没想到竟然又说起二皇子这件事情。 不过他不露声色,静静等待上官霸的下文。 “二皇子的那名侍卫头领本是我武帝城弟子,却不知为何成为了星宿派的奸细。 此事我作为武帝城城主当然难辞其咎。 我也想查清楚他们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我武帝城中是否还有这样的人。 而此次柳佥事要去执行任务的地方正好和我武帝城辅宗碧峰府靠近。 因此我想拜托柳佥事以及秦国公,协助我调查此事。 我武帝城虽有武侯,但毕竟是同宗同门,我不知道他们已经渗透了多少,恐泄露消息,让他们提前有所准备。” “这……” 柳新下意识地看向秦国公。 其实如果上官霸不把这件事情和他说的话,就算秦国公在宣布任务的时候,把这个也说进去,他也无可奈何。 不过既然上官霸这么爽快,他也爽快。 而且关键是秦国公也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答应下来。 “好的,前辈吩咐,在下义不容辞。” “哈哈哈,没想到柳佥事这么爽快。” 上官霸的确没有想到柳新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 因为在他的观念之中,柳新毕竟是圣宗的弟子。 武帝城和圣宗之间虽然没有直接的冲突但毕竟压缩了对方不少的深层发展空间。 双方之间其实隐隐有一种对抗的关系存在。 不过既然柳新这么爽快,他上官霸当然也是个爽快人。 “当然不能让柳佥事白忙活一场。 我这里有一份心得,希望能够对柳佥事有所帮助!” 说着上官霸就从怀中取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册子的纸张用的是最顶级的云痕纸。 号称一纸千金。 柳新也不客气,接过来一看封面上写的几个大字,便露出了惊骇之色。 “如此重宝,晚辈愧不敢当啊。” 柳新立即将册子又递了回去。 没想到的是上官霸非但没有收反而又从怀中取出了一物。 原本上官霸就是想讨价还价的,他准备了好几样宝贝,一件不成那就两件,两件不成那就三件。 一个晚辈他就不相信打不动对方。 但没想到的是对方干脆了当的答应下来,让他准备的有些没有用武之地。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直接送给对方。 “柳佥事,这本是你分外之事。 况且这也不算报酬,只是作为长辈的我给柳佥事的一些小小见面礼。” 柳新心想这所谓的见面礼可不小啊。 就像他现在手上拿着的这本册子。 《破道小解》 这应该是一位宗师境武者所撰写的破道小解。 意思也很简单,就是他是如何破道成功晋升宗师的。 这其实算不上是一本功法,只是一种经验的记录。 不过任何一位宗师境破道的方法都是有所不同的,但万法归一,万法同宗,有前人的见解当然是好的,总好过自己盲人摸象。 当然柳新不至于会盲人摸象,圣宗之中也出过几位宗师境的前辈。 他们也都留下了自己的心得。 但这样的人毕竟只是少数。 圣宗这样的正道第一大宗,数百年的传承也就一共只有六本。 而现在上官霸竟就直接送了他一本。 “柳佥事不妨打开看看。” 上官霸看到柳新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册子,不由地笑着说道。 柳新茫然地点头,发现秦国公也正在笑着看着自己。 下一刻他打开册子翻动起来,然后他就骇然地发现上面竟然并不只是一位宗师境的破道小解。 而是三位! 武帝城传承至今不过百余年。 也没有听说过出过一位宗师境啊。 柳新原本以为这小册子上的内容是上官霸写的。 毕竟上官霸距离宗师境界只有一步之遥。 他是有资格写下这种小解的。 看出了柳新的震撼和不解,上官霸解释道: “柳佥事,你知道我武帝城统一大半个江湖。 自然有许多的破道小解最终汇聚到了武帝城中。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一些晦涩难懂的。 你现在手里的这一本是我经过筛选之后比较容易理解并且殊途同归的。” 估计上官霸也是靠着这些破道小解,才有了晋升宗师的契机。 柳新诚挚的道谢。 这绝对是一份顶天的大礼。 他如今虽然还没有到那一步,但是已经可以先参悟起来。 晋升宗师境并不只是靠天赋,也靠机缘,也靠一瞬间的感悟。 多看一些前辈晋升时的经验,对他来说受益无穷。 “这一瓶是武帝城中炼丹大师所练出的一枚青龙丹。 它可以快速止血,快速的修补伤势。 只要不是濒临垂死,有了它就都可以治疗个七七八八。” 上官霸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柳新。 这一次柳新没有扭捏,直接接了过来再次道歉。 青龙丹他是知晓的。 也是龙字号的丹药。 与毒药不同的是它是治病救人的良药。 但同为龙字号,它的效果不言而喻。 随后上官霸又给了柳新一本小册子,里面是关于碧峰府的一些简介情况。 随后上官霸便离开了。 秦国公和米雨松要交代的任务并不是他能旁听得了的。 “快把你的宝贝收好,接下来才是你的重中之重。” 秦国公笑着对柳新说道。 柳新立即正襟危坐。 “其实这个任务我跟东厂提督早就已经谋划了很长一段时间。 涉及到了一些隐秘。 对于南海想来你也有所了解。 那群文人一直以来都想要以文治国,只可惜的是,这个时代并不允许他们这么做,但他们依旧一意孤行。 这些文人们最令人反感的一点就是他们的毅力和思想实在是太过恐怖。 数代人都为了同一个思想而进行着努力,他们的力量不容小觑。 而在官方层面,有东厂和锦衣卫负责渗透调查。 江湖层面武帝城却不太方便行动,实在是有太多的人盯着他们,况且你也看到了武帝城的内部也是有很大的问题的。 而这一次的契机,其实是锦衣卫的一次调查得来的。 南海这帮人似乎不仅仅是勾结了南方的几个宗门势力。 甚至还和东海上的海寇有所联系。 这群海寇从来不愿意接触任何和官方有关的人和事。 因此调查他们与南方的关系成为了重中之重。 ” “那需要手下去做什么呢?” 柳新听懂了大半,但还不了解自己需要做什么。 “我跟米雨松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 成为南方武林霸主!” “什么!” “只有成为了南方武林的霸主。 才有可能了解到一些隐秘。 这样的任务对你一个人来说当然是极为困难的。 因此我跟东厂提督会给你大量的资源和人力。 这些人将会拥有一个新的身份。 执节参军!” “执节参军?” “同属于亲军和军方体系,你们将获得我们两方的资源倾斜。 不仅仅是修炼资源,还有当地各处的东厂,锦衣卫密探,军方力量等等!” 柳新今日震惊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都有些麻木了。 这不就是靠国家的力量创造一个江湖势力嘛。 怪不得不适合武帝城去做。 如果武帝城去做的话,恐怕很多的资源都会被武帝城吞掉,用来壮大己身。 “当然因为这个计划谋划已有数年的时间,在南方其实我们已经做出了一些提前的布置。 而你要做的其实就是一个领头者的身份。 同样的,你的权利是最大的,你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吸收一些江湖武者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只要有足够的功勋便能够获得我们的认可。 任务完成之后,同样可以获得帝国军方亦或者是亲军的身份。” 柳新算是彻底明白了。 也就是说秦国公和米雨松会用他们的资源培养他,成立一个庞大的江湖势力。 这个江湖势力当然功能不仅仅在于探查南方那群人和当地江湖以及东海寇之间的联系。 日后也能有其他的功能。 而在这个过程中也给了柳新特别大的权限。 他甚至可以召集自己的师兄弟们跟他一起努力。 不仅仅是可以平白获得国家的资源。 最后还能够获得军功,让师兄弟几人同样正式加入朝廷。 当然这件事情最后还是要通报一下圣宗,看看师傅他的意思。 至于自己圣宗无非是想让他在朝廷中的地位越高越好。 因此这件事情他对自己执行这个任务并没有什么顾虑。 圣宗也有极大的概率会同意他,并且支持他去这么做。 在朝廷中这么些时间,他其实隐隐已经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的感觉。 而且也从很多上位者的口中听到了大劫将至这四个字。 结合自家师傅突然之间开始的布局。 或许这个天下真的要迎来一场劫难。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就必须要替自己的师兄弟们考虑了。 他可是圣宗大师兄啊。 除了圣宗的资源之外,如果能够获得正阳朝廷的资源,那么师兄弟们的实力就能够快速的得到提升,在或许可能出现的大劫之中也能更有自保之力。 或许圣宗让他在帝都之中,朝廷之中获得高位的主要原因也是这个。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现在的猜想,一切还要等他跟圣宗那边取得联系之后再说。 不过眼下的任务他是肯定会应承下来的。 看柳新点头答应秦国公自是不必多说,他早就料定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就算柳新有着圣宗亲传弟子的身份,在秦国公认定柳新是一个为国为民的人。 “好了,让你去执行这么困难,这么危险的任务。 我跟东厂提督当然也不会吝啬。 接下来就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你要准备好,不要被震撼到!” 秦国公说罢便起身带着柳新前往更深处的密室之中。 柳新此时才发现这里的密室竟然像是直通九幽一般。 他已经走了不下数百米,但通道依旧看不到尽头。通过脚下传来的触感,他知道他们一直都在倾斜往下走。 帝都 第二百二十九章 获赠宝物 这样庞大的堪称地下宫殿的地方,皇帝会不会知道呢? 如果他知道的话,那建造这种地方目的何在?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藏宝的话,皇宫之中那么多的高手看守就已经足够了。 又往下走了数百米,秦国公才堪堪停下。 在一旁的石壁上,秦国公看似随意的摸了两下,便有一堵石门缓缓打开。 建造这里的工匠一定是技艺最高超的那一批。 柳新刚刚根本就没有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扇石门。 石门和墙壁之间竟然能够做到严丝合缝。 “进来吧,这里可是老子的宝库。” 秦国公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得意。 柳新步入其中,秦国公已经点燃了火烛,立即就有一个华丽的兵器架出现在了柳新的正前方。 “!!!” 柳新真的震惊了。 前方的武器架上有着六件兵器。 六件全是精绝兵器! “这是老子的宝库,这些都是老子缴械而来。 这是兵器架,那里还有盔甲架。 我跟东厂提督商议过了,你可以在这里选一件兵器,一套盔甲! 这东西选了之后便算是给你了,你爱送人也可以,自己用也可以,甚至丢了老子都不会管你!” 秦国公大咧咧的说道。 到了这里,他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亢奋起来。 柳新眼中已经出现了一点点的星光。 当然这跟他的星辰之力没有任何的关系。 完全是因为他看到了这些宝物。 这可都是精绝啊! 不过想到秦国公征战沙场数十年,能够缴获这些宝物并不算太过奇怪。 但是如此说来的话,吴国公那里岂不是会更多。 仿佛是知道柳新心中的想法,秦国公接着说道。 “别看我这宝库小,但就算是吴国公也没有我的藏品多。” 说完之后,秦国公又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他也有一些话没有说。 吴国公从来都不屑于这些东西,斩获之后都是赐予自己手下的将领。 而秦国公呢则更希望自己的属下自己去获得这些宝物。 同时他也有一种理念,如果过度的依赖强大的兵器盔甲,反而会让你的道心受损。 不过在关键的时刻,秦国公也依旧会拿出这些东西交给他的手下奋战。 只不过在拥有绝对优势和胜算的前提下,秦国公会把这些东西收回来。 这兵器架上有一根铁棍,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柳新接触之后才发现这一根铁棍竟然奇重无比。 如果不动用内力的话,柳新竟然有些拿不起来。 “这是降魔杖,重二百四十九斤。 通体由陨铁打造,坚不可摧。 是绝对的重型兵器,而且它的样貌丝毫不突出,非常容易让敌人失去警惕。” 秦国公在后面替柳新解释道。 柳新将这降魔杖放了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柄斧头,但柳新不喜欢用斧头,因此直接放弃。 另外有一柄剑锋之上有道道金环的宝剑。 还有一柄造型奇异如同兽牙一般的长刀。 不过如果说是剑的话,柳新已经有一柄破道剑了。 虽然他一人便能够使用双剑合璧,但他却更看重剩下的一根长矛和一杆长枪。 刀剑这些攻击的范围还是太近了。 柳新想要做到攻防兼备,长短距离皆能杀敌。 更关键的是他知道小七一直想要一杆长枪或者是一杆长矛。 这次任务,秦国公已经说的很明白,他能够自由的招揽江湖武者。 如果圣宗那边能够同意的话他一定会把小七等人带上。 依然是为了调查黑刀门的案子。 黑刀门也在南方,不耽误他。 因为这一次的任务,秦国公给出的期限足有五年。 是一个很长的时间范畴了。 如果小七喜欢的话,就可以把这长枪或者长矛送给他。 熊二暂时是用不着担心,以他的身份地位不难拥有一件精绝。 因此他就要开始考虑其他的师兄弟。 而现在离他最近的就是小七。 最终他选择了一杆长枪。 “一脉长枪。” 秦国公开始替柳新讲解。 精绝兵器,各有各的特性。 拥有一件适合自己的精绝兵器,绝对能够提升自己很大的实力。 “这杆一脉长枪是北蛮天国时期,一位中原枪王打造的。 它的构造非常的奇特。 枪身之中能够容纳一脉之力。 也就是说使用它对敌的话,你将会成为九脉战士。” 要知道一般的武者,大成境界就是八脉战士。 八脉全开,内力流转,生生不息,拥有着极大的威力和续航能力。 而拥有奇脉者,相当于是多了一条可以动用的脉络。 就算不考虑奇脉的奇特,也能够增强一名武者一部分的战力。 而这杆长枪之中竟然能够让武者再次多出一脉。 其实最基础的多出一脉带来的效果就是内力流转同一时间的量会变得很多。 也就带来了使用功法的威力和强度会更强。 而像小七这样偏科,擅长顶尖身法的,带上这样一杆长枪,他的速度就会变得更快,更持久。 虽然这是一件兵器,有些不太适合小七这样全身都是顶尖身法的武者。 但公式能够让它的速度变得更快,更持久,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增幅。 或许这一杆长枪能够让小七一改自己猥琐的道路。 让他除了自保之力外拥有一定的杀伤力。 “那就它了!” 柳新取下一脉长枪。 秦国公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秦国公又带着柳新来到了盔甲这边。 而在盔甲这里是一个个的大箱子,一共有四个。 但都没有打开,唯独在一旁的架子上有一套看上去轻薄无比的甲胄。 “来这里之前,米雨松特地将这套甲胄给了我。 相当于这是他给予你的宝物。 因此我先把它放在了外面,如果你不选他的话,你也可以看看我的藏品。” 秦国公如此说道。 柳新也不扭捏,直接来到了那套极为轻薄的甲胄面前。 来到甲胄的面前,他才看到这套甲胄上竟然满是细密的鳞片。 鳞片呈六棱形,一片一片密密麻麻足有上万片,每一片都小的跟指甲盖儿那么大。 “这是龙鳞内甲。上面的这些甲片都是特殊金属打磨而成。 据说这套甲胄打磨炼制的时间超过了十年。 是百年前一位炼器大师临终之作。 而上面的这些甲片则是这位炼器大师一身炼制兵器,最终剩下来的边角料。 这可是一位炼制出三件精绝兵器的大师,虽然是残留下来的边角料,但也都是极为珍贵的金属。 因此这一套内甲价值也是不菲的。 当然因为他所消耗的材料加在一起远超一般的精绝兵器,甚至在要害处它使用的是最顶尖的材料。 就算是同为精绝兵器也无法破开它的防御。 更是因为这龙鳞的构造,这套那一家可以使穿戴者受到的攻击力度下降至高九成,至少三成的地步。 和其他的精绝级别盔甲比较来说,这套内甲的优势就在于隐蔽以及随身。 防御力还是比起其他的盔甲式的精绝差上一些的。 因此需要你考虑一下,你是选择这个还是选择我这里的其他宝贝?” 柳新从理性的角度来看,这一件龙鳞内甲的确是像秦国公所说的那样,谦逊其他精绝盔甲一筹。 但柳新福至心灵,不知道脑回路是怎么想的。 因为秦国公将这一件内甲放在太显眼的位置,而且说的话虽然不偏不倚,点出了其中的优劣,但是如果正常的考虑柳新或许不会选它。 但就是因为秦国公的话太多了。 之前选择那些兵器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多话。 就这一点反常令柳新产生了警觉。 “秦国公属下还是选择这一件龙鳞内甲。” 最终柳新还是做出了选择,而且选择的很快,没有任何的迟疑。 不管怎么说,选这一件那也是一件精绝甲胄,价值连城。 他横竖是不亏的。 就是赚多赚少的区别而已。 他已经很满足了,因此也不费心考虑了。 结果便是秦国公脸上露出了微微的惋惜。 “竟然被米雨松说对了。 你这小子果然有些东西。” 柳新有点傻眼,他不明白秦国公说的是什么意思。 很快秦国公就给他解释,柳新立即恍然大悟。 果然这龙鳞内甲没有那么简单。 原来除了之前秦国公介绍的那些功能之外, 这套龙鳞内甲还有一个最最关键的效果。 这个效果被秦国公称之为: 反伤。 也就是说如果敌人的兵器落在龙鳞内角上,便可以有反震之力震开对方的攻击。 而如果对方是选择赤手空拳进行攻击,就像宁毅那种擅长拳法的武者。 他们的攻击落在龙鳞内甲上,反伤的效果就会直接落在对方的身上。 这可就是比较逆天的作用了。 而且这可是内家敌人很有可能猝不及防就被他反伤了。 “你小子的眼力果然不错。” 秦国公拓跋云汉感叹一声。 他原本也是挺看重这件龙鳞内角的,因此使了一些小小的方法也算不上是手段。 他说的也都是实情。 甚至就连反伤的这个效果也是米雨松,嘱咐他先不要说的。 这种宝贝,都是有缘得之。 怪不得其他人。 龙鳞内甲看上去轻薄无比,但其实入手还是有一些重量。 秦国公当即就让柳新把着内甲穿在了身上。 柳新将龙鳞内甲穿在了最内层,然后罩上外套,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还穿了一套内甲。 非常的合身。 不过因为增加了数十斤的重量,柳新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太适应。 过以他的身体素质,这些重量不出三天就能够完全适应下去。 最后柳新离开秦国公府邸之前,秦国公给了他一块令牌。 “有了这块令牌就可以号令不超过五千的兵马。 还有按照这一次任务的规格。你的品级将暂时提升到锦衣卫同知。 如果这一次任务能够圆满完成,归来之时,你便能够正式成为锦衣卫同知。” 柳新再次拜谢过秦国公。 随后便有一辆没有任何装饰的马车从秦国宫府邸的侧门接走了柳新。 这辆马车一路向外,最终直接出了帝都城。 这也宣告着柳新正式离开了帝都,踏上了前往江湖之路。 而在城外,柳新发现了隐秘调查组给他留下来的信息。 程师兄的留言。 他们已经找到了关德的下落。 而关德如今已经在城内一位文臣的府邸中。 柳新想要杀他已经没有了机会。 “只能等日后归来了。” 他并没有留言给程师兄,让隐秘调查组帮他解决关德。 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要自己完成。 所幸的是,柳新来到帝都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并没有跟太多人建立起什么联系。 因此离开的时候也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跟一些人告别。 不过上了马车之后,他拿到了一份名单。 名单上的人将在几个月后陆陆续续地前往南方。 毕竟不可能一次性调走太多的人,否则的话很容易引起南方的注意。 在这个名单上柳新看到了宁毅,罗北等人的名字。 名单上只有十几个人,但基本都是柳新所熟悉的。 “只是不知道最后正阳无比的结果。” 柳新感叹一声,他之前这么努力,结果到头来也没有一个结果。 这段时间的变故实在是发生了太多太快。 柳新在马车上暗自思量起来。 程师兄那里他已经拜托隐秘调查组去调查事后大劫的事情。 同时他也把朝廷给予资源的事情,通过隐秘调查组的渠道传回了圣宗。 驾驶马车的车夫再送到城外之后便离去了,马车由柳新亲自驾驶。 他现在要去的是距离帝都以南的山东巡抚济南。 济南是山东巡抚的两大中心之一。 济南和兖州一南一北在山东巡抚的两侧。 而在济南西南方约四百里的位置正是梁山水泊。 如今以梁山为首的叛军四散而逃。 整个天下山匪估计都要迎来一波朝廷的打压。 秦国公也跟柳新透露了,兄弟一下将一腔的怒火全部都发泄在了梁山头上。 而且听说如今的梁山之上群龙无首。 梁山魁首被米雨松逼退,自认不如,并且承诺此生再也不回梁山。 当柳新问及为什么这位梁山魁首,天下赫赫有名的最顶尖高手会做出这样的承诺时,秦国公笑了。 接下来秦国公说的话柳新颇为吃惊。 没想到作为天下有名的顶尖高手,梁山魁首竟然是一个女儿奴。 为了带着女儿游历天下,他竟然直接放弃了梁山魁首之位。 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带着女儿游历天下江湖的人。 再也不管梁山的那摊子烂事。 而柳新也知道了不少的辛密。 梁山魁首位列他和雪笙编着的百大高手排行榜第四位。 对于他的一些情况也是有所了解,只是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到梁山。 不过近些年这位梁山魁首其实已经不止一次跟朝廷接触。 他一直想要把梁山带入正轨,投城朝廷。 梁山之所在其实也就是一座巨大的湖泊山脉,易守难攻罢了。 朝廷只是不想花费巨大的代价征讨区区一伙山匪。 他深深的知道,如果把朝廷给逼急了,不顾一切代价的话,梁山根本扛不住。 而如今梁山便已经是把朝廷给惹怒了。 他那次来到帝都城,名义上是跟米雨松交手,牵制住这正阳的第一高手。 以达到他们在城外劫掠皇帝陛下,以此作为要挟的目的。 可惜的是他来到帝都只是想要解释一番他的真实想法。 而实际上他的这个动作也是多余的。 因为强大如米雨松,还有吴国公。 早就已经洞悉了所有梁山山匪叛军的目的和谋划。 他们不惜花费巨大的代价就是为了把梁山的精锐给打掉。 然后失去了这么多精锐的梁山水泊,只剩下了一群老弱残兵。 最迟不过一年,梁山水泊就要从魔道势力上除名了。 因此柳新已经能够在路上看到风驰电掣的先锋斥候数不清的小股骑兵。 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盯紧整个梁山,不让里面的人有机会逃出去。 在路上行走了两日,柳新才终于看到达山东巡抚的边境。 这两日他可谓是分餐露宿,除了让马匹休息,其余时间都在赶路。 因为他让小七在济南等他。 即使他不出现,也会让隐秘调查组将信息传递过来。 因此此时此刻小七他们应该还在济南。 而两日的时间也差不多,圣宗那边有消息传递回来了。 圣宗隐秘调查组的信息传递方式,一直以来柳新也并不清楚。 但只知道传递的效率极快。 柳新猜测这应该是动用了什么飞禽。 否则的话速度不可能这么快,就算是大成境界的武者带上一匹宝具也不可能做到这么快。 终于在这一日的傍晚,一只苍鹰来到了柳新马车的头顶盘旋。 柳新发现了这头苍鹰,此时他还不知道这是来自于何方的苍鹰。 因为他的徒弟聂小丽,她的那个御兽宗的叔叔也有类似的手段。 虽然心中知晓大概率应该是隐秘调查组传出来的消息。 但不知为何见到这头苍鹰的第一时间,柳新还是想起了那个叫令狐玉的中年人。 他给柳新的感觉非常的奇妙。 虽然就短短见了一面,但却记忆深刻。 帝都 第二百三十章 柳新,彻底解放 苍鹰盘旋了数圈之后终于落下。 在它的腿腕上果然绑着一个小小竹筒。 竹筒里面有一张纸条,柳新打开一看,果然是隐秘调查组传递来的信息。 而且还是从圣宗直接传递过来的。 纸条上的内容不多,但包含了丰富的信息。 首先就是圣宗同意了柳新利用朝廷资源培养师兄弟的计划。 并且嘱咐柳新要尽力的掌握住这支即将诞生的江湖力量,这对于圣宗之后的发展极为重要。 而且柳新发现这张纸条上的字迹都是他的师傅的笔迹。 “师傅他老人家竟然这么支持这次的行动,看来我要好好问问关于大劫的事情了。 正阳的大劫还能是什么,北蛮积蓄力量又要南下了么...” 柳新自顾自嘀咕了几句,然后在纸条上写下自己的疑惑,装入了小竹筒内,绑在了苍鹰的脚脖上。 这头苍鹰远看不大,落地之后柳新却发现它异常凶狠,眼神凶厉不说,伸展之后近两米的翼展和锋利的爪子都意味着这头苍鹰绝对是天空的霸主。 就是不知道是圣宗之上哪位师兄亦或者是元老豢养的。 柳新有点小羡慕,这玩意可真是帅呆了。 次日,柳新终于驾驶马车来到了济南城外。 在城外路过的一座小村落中,柳新接到了一位隐秘调查组探子传递给他的消息。 竟然是程师兄传递过来的。 当时他在帝都城内没有太多的时间,因此调查礼部尚书杜惟重,揪出整个南海之乱埋伏在帝都城内的暗子的事情就交给了程师兄。 没想到这么快,仅仅三天就传来了消息。 其实也不是隐秘调查组的效率有多高,而是皇帝直接痛下杀手,米雨松从中辅助,东厂和锦衣卫尽出,不过五日就已经把杜惟重全部拿下。 甚至其中还有不少是无辜受到牵连,只是因为和杜惟重走的近一点的一些人。 而这些人全部被抓,柳新想要得到的信息也就比较容易得到了。 虽然不知道程师兄是如何做到的,就连东厂内部的问询结果也都搞到了手。 于是在柳新看完所有信息之后,属性框自动弹出。 【恭喜您完成当前节点任务。 南海之乱的序章试炼任务 当前进度:75% 下一节点:去南海赣州城,从杜惟重私生子那里拿到杜惟重藏匿起来的关于南海之乱的相关线索。 节点奖励:低配版系统奖励*1 通知:低配版系统奖励*1已发放 奖励库:低配版系统奖励*3(可收集四份,该奖励兑换一次完整系统奖励) 注意:该任务完成后将开启南海之乱试炼任务。请在剩余时间二百五十六日内完成。如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该任务将自动关闭。】 看到了下一节点的任务要求,柳新就知道,杜惟重一定是在赣州保存了很重要的线索。 或许对于他调查整个南海和当地江湖之间的关系也有所帮助。 而最后的注意事项,让柳新眸子一凝,面露凝重。 注意事项的内容很简单就能解读出来。 无非是如果二百五十六日之后还没能拿到那些线索,这些线索就会消失。 那么为什么线索会消失? 难道是因为南海的那群人发现了线索的存在,于是消除了这些线索? 但是为什么是二百五十六日这么有零有整的日期。 这个属性面板不会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吧! 柳新越想越觉得可能真的是这样,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太过神奇了! 让无神论者的柳新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神迹一般的存在。 虽然属性面板本身也足够神奇了! 不过这些事情还不是区区一介凡人的柳新需要去考虑的。 来到了济南城,他的首要任务是找到小七,然后赶往洛神山庄! 因为程师兄传递来的信息中,还有另外一位师弟的消息。 而这位师弟所在的位置,正是洛神山庄! 正好他要去赴独孤玄卿的约定。 元宵之日距离如今还有两个半月。 洛神山庄在山西巡抚太原城,从济南城出发,也就区区千里而已。 以他们的速度,完全可以慢慢来了。 顺便在半路上找找其他的师兄弟。 济南城中,柳新发现这座城市之中武者的比例竟然非常的高。 大街上行走来往的大多数都手持兵器。 有一些明显看上去是富家子弟,亦或者是小姐的身旁都有着持刀护卫的守护。 整座城市都带着一股浓郁的武侠气息。 一进入济南城便有便衣的差役上前询问柳新的来历。 只见身穿便衣的四名壮汉拦在柳新的马车前后左右,为首一人上前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腰牌,便开始询问柳新的来历。 柳新感觉颇为奇妙,他左右打量了一下。 发现周围的行人,发现这里的情况之后便都散开了一些,甚至有些人的脚步都变得快了几分。 见到柳新神态自若,还有空四处打量,那为首之人反而心神放松了一些。 如此做派应该不会是梁山的贼人。 只见他扒拉扒拉把所有的问题问完,准备让柳新回答,却见到面前出现了一块牌子。 这名差役仔细的瞧了瞧,然后脸色一变,顿时退后两步,恭敬行礼。 其余人见状,虽然不明所以,但也在同一时间行礼。 毕竟那位可是他们的老大。 老大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柳新展示的当然是锦衣卫同知的牌子。 这样的官儿在济南城中已经算是顶天的了。 毕竟锦衣卫和其他的官衙不同。 锦衣卫指挥同知本就是从三品的品阶。 而与之对等的一般来说都是正三品的官员。 而一座济南城最大的官员就是知府。 而那也只是从四品的官员。 而这座城池里面的最高军事长官虽然也是指挥同知,但同样只是从四品。 锦衣卫天生品阶就比其他的军方品阶高。 因此柳新的锦衣卫指挥同知身份,在这一座济南城中已经算是降维打击。 “大人……大人,小人等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海涵。” 这名差役说话都有点嘴瓢了。 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官员。 更关键的是人家可是锦衣卫。 “无妨,无妨,你们尽忠职守做的不错。 只是我有点问题,为什么济南城中会有你等便衣执法?” 那差役头子见柳新和颜悦色。底气也终于回来了几分。 “回禀大人,济南城距离梁山水泊非常近。 那梁山上的匪人胆大包天,时常会有人来到济南城中行凶逞能。 济南城中并没有什么高手,只能加强警惕。 而那些贼人以往就喜欢偷袭身穿官服之人,因此属下等……都穿便服。” 柳新点了点头,心想原来如此。 梁山水患的问题都已经这么大了吗? 甚至连两百里之外的济南城都能够受到其影响。 不过想一想也就能理解了,梁山之上虽然高手的数量不多,但即使是一名大成境,对于济南城来说也已经是顶尖战力。 更别说针对普通人而言。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应该很快就会好转。 朝廷现在已经将梁山放到了必杀榜。 这一次梁山纠结叛军在帝都城外搞风搞雨。 迎来的必将是朝廷无情的报复和清剿。 “放心吧,这种情况很快就会结束了。 对了,我只是前来,只是经过此地。 你们就不用上报了。” “是属下遵命。” 差役头子也是个眼力活的,立即恭恭敬敬的送柳新离开。 而柳新离开之后,其余三人才围了上来询问那人的身份。 得知那人是锦衣卫指挥同知之后,三人都面露骇然。 这样大的官如果真的追究他们的责任,他们这些人恐怕会小命不保。 好在柳新不是那样的人。 几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大哥,您觉得这位大人最后留下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这样的情况很快就要结束了?” 差役头子下意识的看向了梁山方向。 在结合最近他们在城外看到过几次快马奔驰。 最后他得到了一个非常有可能的结论。 “梁山可能要没了。” “怎么可能,大哥你在开玩笑吧? 自我父亲那一辈开始,梁山就一直盘踞在这儿。 我们只能在这种生活下艰苦度日。” “或许真的要变天了。” 差役头子摇了摇头道。 进入济南城后,柳新很快就发现了小七留下的记号。 顺着记号,他很快找到了小七等人。 他们就住在济南城中的一家客栈之中。 来到客栈已经是下午,刚从马车上下来,小二便殷勤的把马车拖到了后面。 柳新走入客栈,直接就看到了此时在客栈中唯一的那一桌。 正是小七等人。 此时的小七正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玩着手中的酒杯。 他也想喝酒,但是却被疤爷给阻止了。 倒不是说他年纪小不让他喝酒。 而是他们没有多余的银子。 柳新当时和小七约定会来济南城找他们。 可是却忘了给他们银子。 小七等人哪来的银子啊,这么多人又不可能全部都住到济南城中。 而且如果真的这么多人一下子进入济南城,或许整个济南城都会陷入戒严的状态。 他们这一大群数百人,怎么看怎么像山匪,好不好! 最致命的一点是,他们的确是山匪! (╥_╥)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最终小七决定就他们三个人进入济南城。 其余人放他们自由活动。 这山东本就是山匪的大本营。 而小七的队伍中,这群人本来就有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山东。 后来才出去闯荡。 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又回来了。于是乎大部分的人都被他们这群土着带着去讨生活。 而小七则跟方子航和疤爷住在了这里。 他们没有去什么繁华的地带,而是在这入城后不远的客栈住下。 这里的客栈本就是给旅途中的客人准备的。 因此价格不算太贵。 只不过他们在这儿住了有几日。 身上的银子已经快不够了。 最关键的是小七第一天来这里之后喝了两口小酒,庆祝自己等人能够劫后余生。 这一喝就把小七的隐藏属性给喝出来了。 这小小年纪竟然是一个酒鬼。 可是对于小七来说他也不想的啊。 谁知道就喝了一口酒,他就深深的迷恋上了那种味道。 疤爷还打趣道。 小七的上辈子可能是一个酒仙,酒仙转世了解下。 当然啦,原本呢喝点酒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小七毕竟也是大成境武者,一般的量根本就不够他喝的。 几天喝下来,他们的银子就被喝的差不多了。 最致命的是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有金钱观念的人。 直到银子真的见了底,他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说疤爷这酒又不是我一个人喝的,为什么要把责任都赖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呢?” “哎呦,我的七爷是谁?那一日是谁跟我来了一出千杯不醉。 如果不是那天喝的太猛,我们至少还能撑上三日!” “呵呵,疤爷,我千杯不醉,那一天你也喝的不少。 而且真要细数的话,你都是拿大海碗喝,说不定我喝的还比你少呢!” 一老一少在那里争执,只有方子航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身上的银两只够再住两日。 如果两日之后…… 也没有什么如果,柳新肯定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就过来。 所以说他们再住两日,然后就要流落街头了。 看疤爷的模样倒是深谙乞讨之道。 但他可不会呀。 再看七爷,他明显也不会,好不好?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他方子航肯定是要让七爷衣食无忧的! 想到这里,方子航的眸光一寒。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出城宰几个山匪。 甚至他可以去两百里以外的梁山。 以他的实力随便要点银子,那不是简简单单。 突然间方子航眼光一瞟,他本来是下意识的漂向梁山的方向,没想到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柳佥……!!” 方子航并没有说出完整的。 否则的话,虽然这里人少,但也可能被有心人听到。 行走江湖,自己的底细一定不能被外人所知。 就算自己的底细很强,也不行。 当然你要是拥有上品大成境,或者是宗师境的修为。 整个天下江湖,随便你走。 你爱怎么说话,怎么说话。 不过只要在这修为之下,就都得老老实实的。 因为即使是中品大成境,毒药也是能放得倒的。 曾经江湖上就出现了一件事情。 一名中品大成境竟然折在了一名小成境的手里。 这名小成境的手段就是中毒。 而且是一种闻所未闻的奇怪迷药。 一般而言,中品大成境,非龙字号的毒药不能杀。 但这也是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用内力逼毒才可以做到。 如果没有防备的话还是会中招。 而上品大成境则是例外。 到了这个境界,武者会有一种直觉。 有了这种玄而又玄的直觉,便可以提前规避掉一些风险。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 不过总也好上不少。 方子航的一身惊呼,声音不大,但坐在他旁边的两人却都听到。 尤其是小七,只是听到一个柳字就瞬间反应过来。 “师兄! 在哪儿?在哪儿?” 小七扭头看了看,最终在客栈的门口看到了柳新的身影。 他立即起身,脸上变成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师兄,你终于来了,我们……我们……” 他的声音甚至都带着一丝抽泣。 “我知道……你们银子快没了。” 柳新笑着回答。 “该死啊,师兄,你就不要嘲笑我了!” “我刚刚听到疤爷说你现在还学会喝酒了?” “呃……师兄,你听我解释。” “疤爷,是这样的吗?你让我的师弟学会了喝酒?” 这个时候柳新眼中有着一丝淡淡的杀机。 疤爷没想到自己只是叫七爷喝个酒,他的师兄竟然就对自己产生了杀机。 哦,天呐,你也太离谱了吧。 不过这样也好看来,他的确没有发现我的真实身份。 上一次疤爷发现柳新看他的眼神中仿佛有一种看穿一切的能力。 这让他苦思冥想了好几天。 最终决定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今日重新见到柳新,还准备有所行动呢。 但被对方这样来了一下疤爷就放心了。 如果他能够看穿自己的真实身份和修为,就不可能敢这么跟老夫说话。 哼哼! 现在嘛既然你没有看穿我的实力。 那我就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疤爷就好了。 于是乎疤爷表现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没有说话。 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山匪。 面对柳新这样的朝廷大官,肯定,应该,也许是要唯唯诺诺的吧…… 其实疤爷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表现出这样? 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想象。 不过柳新也是散发出杀机之后才突然想起来疤爷的真实身份。 不过也没关系了,任何敢让他师弟喝酒的人都是他的仇人。 其实喝酒这件事情原本倒也没什么。 但是自从熊二有一次学会了喝酒,那一次喝醉之后发了酒疯,结果师兄弟六人都差点没有压制住对方。 自那以后就禁止师兄弟们喝酒。 喝酒可以,那也得等到人到中年之后。 咱们现在年纪轻轻又没有什么忧愁,干嘛要喝酒呢? 喝酒也是要有情绪和氛围的,好不好? 没有那些情绪,你喝酒岂不是浪费粮食,浪费土地,浪费空气。 小七最后苦苦哀求。 疤爷也一副认怂的姿态。 柳新自然不能逼得太紧。 于是乎晚饭的时候,柳新和方子航两个人对饮。 小七和疤爷则在一旁干看着。 “师兄,你不是说人不到中年就不能喝酒的吗?” “长兄如父,我都已经是你父亲了,还不算吗? 而且小孩子别管大人之间的事情。 来来来,方兄,走一个!” 回归江湖之后,柳新的性格彻底解放。 「帝都卷结束,接下来就是第三卷,江湖!」 第一章 西方来客 这一日,十月初一,阳光正好,晴空万里! 一支由金发,棕发,黑发等等发色,碧眼,绿眼,金眼等等不同瞳色的高大异族人组成的骑兵队伍来到了帝都城下。 他们坐下的无不是最强壮的战马,这些战马在这群骑士的控制下,竟然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整支骑兵队伍宛如一群幽灵,无声无息。 就连战马响鼻的声音都没有。 马背上的骑士个个身材魁梧,身姿挺拔,令人恐惧的是他们身上的战甲上,竟然满是灰褐色的污迹。 人群中的武者以及门口的看守士兵都能认出来,那是干涸的血迹。 这群人在武者以及士兵的眼里,已经变成了一群杀神。 隐隐有一股血色自他们的头顶升起,最终汇聚在了一起,拧成了一股。 可以称之为:战意! 永定门外,来往百姓纷纷驻足,奇怪地打量着这群怪人。 若非有朝廷的人出现,这群百姓能指指点点地将这群金毛惹毛。 “陛下,陛下!” 小凳子一路小跑来到了旭阳帝的寝殿。 此时的旭阳帝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地理志,他身旁的案几上放着来自山东的奏报。 对于梁山的合围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一轮谈判。 朝廷还是希望用诏安的方式。 当然对于诏安的对象,朝廷是有一个名单的。 其中只有小部分人在诏安后,能够活下去的名单中。 剩下的人,都是杀无赦! 正在研究之后决策的皇帝被人打扰自然是非常不悦的。 不过小凳子非常识趣的直接把重点说了出来,完全没有给皇帝发怒的机会。 “永定门外来了一群异族人! 传讯的将士说有金毛,黄毛,红毛,各种毛都有…” 旭阳帝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地理志。 终于来了么! 旭阳帝缓缓起身。 一股独属于帝王的威势缓缓从他体内透出。 强大的威压令小凳子躬下的身子变得更低。 “让吴国公,秦国公,晋国侯觐见! 同时,让礼部左侍郎范闲前去迎接西方来客!” “是!” 小凳子刚想退出去,旭阳帝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不,不必了。 让文官去只会堕了我正阳的威名。 传令晋国侯,带上全部迎接我们的客人!” 旭阳帝的声音越来越冷,到了最后已经寒彻入骨! 小凳子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他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而在永定门外,这群西方来客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永定门的正前方。 挡住了永定门出口处大半的道路。 不过他们似乎没有任何的察觉。 在最前方有三名魁梧的骑士。 为首的一个身穿精致的盔甲,面甲背后是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他的腰间配有剑鞘,剑柄上有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绿色宝石。 “副使,这一路走来,这东方之国的确幅员辽阔。只不过大部分的地方都太过贫瘠,这样的地方真的值得我们征讨吗?” 盖乌斯.古斯特用西方语言说道。 落后他半个马位的是一位身材魁梧至极的骑士,即使是在马背上,也能预测他的身高超过七尺,身材如山神般魁梧。 面甲之后是一双湛蓝色幽深如海洋般的眸子,他仿佛能够看穿整个正阳天下。 他就是这支使节团的副使,维也纳总督阿道夫.绍尔兰德。 “古斯特殿下,不要小看东方之国。 我们来的路上,米尔斯秘书长不是已经替我们打探过了。 正阳帝国最富庶的地方在南方。 至于为什么他们要把国都设立在北方,是因为他们要在这里镇守边关,抵御北方草原的侵袭。 光是这一点就值得我们重视他们。” “好的总督,我明白了。” 阿道夫微微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位殿下一旦开始敷衍自己,就会称呼自己为总督。 落在最后的,面甲后面是一双碧蓝的眼睛,他警惕地看着周围,看着城门口的士兵,不断地打量着,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他正是教廷圣骑士团副团长,卡特·克尔。 “卡特团长,评估出来了吗?” 古斯特问道。 “禀告殿下,已经估算出来了。” “哦,情况如何?” 古斯特脸上有着一丝好奇。 “如果说这里的战士就是东方之国最精锐的战士。 那我只能说很失望。 城门口站岗的战士实力实在是太过微弱。 如果给我500米的冲锋距离,我甚至可以在他们关上城门之前闯进去。” “也就是说攻破这座雄伟的城池,只需要我给你五百骑士?” “是的,殿下。” 卡特一脸的自信,他看向这一座雄伟城池的城门,脸上满是不屑。 “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待多久,总督。” 古斯特又询问道,面甲之后的脸庞上已经出现了不耐烦的神色。 一路走来,他们花了整整两个半月的时间才终于来到这个东方国度的国都。 对方应该早就知道自己会来。 也没有早早地等待在城门口。 这种待遇他从小到大没有遭受过。 “稍安勿躁。 用正阳国的话说就是稍安勿躁。 我们现在是使节团并不是远征军,千万要戒骄戒躁。 否则的话,你认为我们能够在这拥有万万人人口的国度之中闯出去吗?” 阿道夫微笑着说道。 “哼!” 对于这位总督大人的警惕,古斯特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按照他的意思,他们这一支骑兵将从西方直接穿插过来。 见神杀神,见佛杀佛。 他想要把自己的强大展露在这个孱弱的东方国度的面前。 让他不服在自己的脚下瑟瑟发抖。 突然之间古斯特还在这般想着,他剩下的坐骑却开始了躁动。 先是退后了两步,然后重重地喷了一个响鼻。 这些战马都是在汉中府的时候,他们的朋友送给他们的。 经过近两个月的调教,早就已经对他们服服帖帖。 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出现异动。 古斯特重重地锤了马头一下,他坐下的战马非但没有老实,反而越发的躁动起来。 这边古斯特还在不解,为什么自己的战马突然之间就这样了。 他旁边的阿道夫却脸色凝重地夹了夹马腹,就这样让战马克制住了心中的恐惧。 没错,就是恐惧。 以他征战数十年的经验来看,他的以及古斯特的战马都受到了惊吓。 而这种惊吓来自于一种气势。 那股气势就是从前方的城门中毫无顾忌地冲出来的。 下一刻阿道夫就看到了一支骑兵。 这支骑兵没有冲锋,只是缓缓地从门洞之中出现。 骑兵最前方的,正是全身铠甲的晋国侯,上官霸。 而这一支骑兵,就是上官霸用来轻易绞杀叛军的武神军。 有资格携带千牛弩。 镇守北方,山西,山东两省最强大的骑兵。 也是他上官霸手中最强的军队。 因为刚刚屠戮过一支叛军的关系。 这支骑兵身上的杀气还没有散尽。 如果能够看到的话,会发现这支骑兵身上所凝聚出来的血气比之西方来客更加凝实,浓稠! 阿道夫当然感觉到了上官霸的强大。 但是在神圣罗马帝国,个人的强大并不是真正值得尊敬的强大。 只有率领一支军队的强大的统帅才会被人尊敬。 而上官霸明显是一名强大的战士,同时也是一名强大的统帅。 就在上官霸策马离开城门洞的同时,城墙之上,数十具千牛弩同时调转了方向,齐齐指向了下方的使团。 与此同时,使团的后方,一辆运输辎重的马车上,满脸通红的老威廉睁开了睡眼惺忪的双眼。 他又喝蒙过去了。 不过被几十具千牛弩惊醒。 他揉了揉有些迷茫的双眼,叹了口气低声道: “神秘的东方之国……还是有点东西的! 这玩意儿,必须带回帝国研究研究。” 就在老威廉目光灼灼看着城墙上的千牛弩的同时,上官霸也已经来到了阿道夫的面前。 古斯特此时还在安抚自己的战马,不过他也已经抬头看向上官霸。 从对方的身后,他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 上官霸的几重身份中,他自认为自己做得最好的就是将军的这个身份。 这些年他几乎完全放弃了武帝城的掌控权,每日每夜都把心思放在战场上。 死在他手中的亦或者他所带领军队之下的亡灵早就已经数不清。 神圣罗马帝国的修行功法有些奇异,这才能让古斯特看到一些异象。 而这种异象,古斯特只在自家帝国的几位元帅身上看到过。 即使是强如阿道夫总督,也没有产生这种异象。 直到此刻,古斯特终于收起了心中的骄傲和小觑正阳的心思。 “尊敬的阁下,我是……神圣罗马帝国……维也纳总督……阿道夫.绍尔兰德。 这位是……我们神圣罗马……王子……古斯特 也就是贵国的……嗯……都指挥使!” 上官霸听着对方蹩脚的正阳话,眉头挑了挑。 一个西方异族,竟然学习了他们的语言,甚至还了解了他们的文化…… 对于上官霸这样拥有大智慧的人来说,这样的举动很不寻常! 就像是…… 侵略之前的探查! “我是正阳晋国侯,山西山东两省总督上官霸! 奉我王命,前来迎接西方来客!” “抱歉阁下,我……只会……自我介绍。 剩下的……沟通……就交给我的秘书……莱斯莉!” 阿道夫挥了挥手,身后的骑兵队伍分散开来,出现了一条通道。 一名银甲骑士缓缓走出。 莱斯莉一身银色甲胄,凹凸有致,她没有戴面甲,一张异样的西方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 “尊敬的侯爵阁下!” 莱斯莉的正阳官话简直……和正阳人的一模一样! 甚至比一些百姓说的还好! 上官霸再次挑了挑眉,这个女人…… 女子为将,正阳也有,更是有大名鼎鼎的洛神将军。 但即使是女将军,穿的也是板甲。 也就是和男子一样的盔甲制式。 而对方的银色甲胄…… 虽然有些非礼勿视,但是上官霸的心思不在那些龌龊的地方。 他更关注对方的锻造工艺。 要做到那个样子,正阳的制式工艺无法做到! 只有那些炼器大师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慢慢打磨研制出来。 就是不知道对方的盔甲是制式的还是…… “你好!” 上官霸只愣神了一个瞬间,对面的莱斯莉立即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看了一眼这四人身后那令行禁止,马不出声的骑士团,上官霸沉声道: “陛下有令允许尔等使节团共十人进入。其余人等可至宣威营驻扎。” 上官霸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尊敬的侯爵阁下,帝国的皇帝难道还记得我们这区区几百人吗?” 虽然话比较严肃,但莱斯莉的声音却软软糯糯,仿佛要侵蚀人的骨骼。 “堂堂正阳帝国,地大物博,且听闻正阳帝国最得人心……” “够了!” 莱斯莉原本还想借用正阳的历史典故软磨硬泡一番。 没想到迎来的却是钢铁直男上官霸的一声斥责。 莱斯莉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委屈的神色。 可钢铁直男可不会看你的脸色。 如果莱斯莉知道上官霸的妻子已经快十年没有在闺房中见到过上官霸了,她就不会试图用美色影响对方。 “……” 莱斯莉沉默不语,无话可说了,她已经是。 又或者说她现在暂时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话术。 上官霸冷冷的看着他们,没有任何的表情。 莱斯莉最终还是用西方的语言将上官霸的话一字一句的叙述了一遍。 “浑蛋!他区区一个侯爵怎么敢的?” 古斯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震怒。 如果是在他的帝国,就连公爵也得对他客客气气的。 而对方只是区区一个侯爵而已。 古斯特的愤怒落在了上官霸的眼里。 铮! 上官霸腰间的配刀出鞘一寸,与此同时,更多的战刀出鞘。 上官霸身后骑兵全部利刃出鞘,斜斜的指向地面,兵器的利刃朝外,一股冲天而起的锋芒朝着前方汹涌而去。 古斯特脸色微微一变。 对方骑兵的战意竟然凝聚在了一起,在对方主帅的带领下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精准无比! 这种掌控力……帝国之中好像也没有多少将领能够做到。 而且对方的刀锋指向之处正好是他。 他顿时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如山倒海般的战意。 他有点不争气的双腿战战,最终还是凭借着一股子傲气以及不屈忍住了。 没有在外国面前丢了王子的脸面。 突然一只大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双手仿佛是一堵坚固的墙壁,替他挡住了所有的锋芒战意。 “侯爵阁下……我们尊重……皇帝陛下……的要求!” 上官霸眯起双眼看着这个身高极其魁梧的男人。 中品大成境……竟然能够挡住他们的战意。 这异族之人有点意思。 铮! 上官霸收刀回鞘,而他身后的骑士也都随之收了兵器。 并不是他故意要给对方下马威。而是他深深地知道弱国无外交。 两国外交,己方要尽量地展现出自己的肌肉才行。 否则的话只会被他国轻视,甚至是蔑视。 国与国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和平交流。 完全就是展现自身的实力,以获得能够平等交谈的机会。 “卡特,你带着骑士团跟着这位将军去吧。” 阿道夫说道。 身材魁梧的卡特默默地点了点头。 而上官霸的身边也是出来了一位身材魁梧的将军。 这位将军单人单骑纵马而出,一溜烟朝着宣威营的驻扎地而去。 卡特冷哼一声也追了上去。 而这支骑兵团整齐划一地掉了一个头,紧跟着卡特而去。 整个过程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上官霸又深深看了一眼离去的骑兵。 而此时除了古斯特,阿道夫,莱斯莉之外,还多了一个看上去有些醉醺醺的异族老者。 而从这个看上去已经喝醉了的异族老者身上,上官霸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淡淡的压力。 还是对方喝醉了的情况下。 “上品……大成。” 上官霸心中有了判断。 微微侧身让出一条通道,阿道夫等人会意。 上官霸说是最多只能入城十人。 他们干脆就只进去四个人。 古斯特的身份是几人中最高的,原本应该他走在前面的。 但是上官霸却伸手一拦,说道: “本国尊老爱幼,长者先行!” 莱斯莉将上官霸的话复述给了三人听。 古斯特脸上差点又露出了愤怒神色。 只不过老威廉伸手拍了拍他,他身上的怒意一下子消退了大半。 “老师……” 古斯特喃喃道。 老威廉打了一个酒嗝,淡淡的说了一句。 “就是东方之国的诛心之策。 不要上了他们的当!” 古斯特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体内的愤怒压制了下去,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老威廉走在了第一个。 阿道夫紧随其后。 古斯特和莱斯莉走在最后。 一行人穿过了令他们吃惊不已的正阳大街。 正阳大街两侧百姓就像是看什么怪物一样,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四人。 “百姓愚昧,还未开智。” 老威廉做出了判断。 “不过……” 老威廉看了那些百姓的穿着,城内的建筑,宽阔的道路,以及几乎看不到头的正阳大街。 “这里的繁华程度还真是令人羡慕啊!” 「ps.正式进入第三卷,我心中的江湖! 万水千山总是情,投我一票行不行!」 第二章 断子绝孙的机缘 皇宫,太和殿。 旭阳帝今日难得穿了最正式的冕服,端坐在龙椅之上。 米雨松侍立在一侧。 随着有内侍的一声通报,西方来客终于出现在了大殿的门口。 四人都已经卸下兵器,在进入正阳皇城乃至皇宫之后,这四人中即使最骄傲的神圣罗马帝国王子古斯特也不得不放下心中的孤傲。 因为他们实在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一路从西而来,见到的无不是贫瘠和落后。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正阳的繁华。 只能说他们的路线有着极大的问题。 正阳的西方本就贫瘠,最富庶的南方他们没看到,几座古都他们也没去,怪不得会产生东方之国不过如此的心理。 不过他们的傲慢终究还是败给了四百年国祚的正阳底蕴。 一座皇宫直接让他们重视起了正阳国,甚至将其当成了可以与神圣罗马帝国相提并论的存在。 阿道夫作为副使,递上了国书。 当然一切的沟通还是由莱斯莉来进行的。 前半段,都是非常正常的两国外交。 莱斯莉先是自我介绍了神圣罗马帝国的情况。 当听说这个国度的国土面积是正阳的三倍,人口更是多达近两万万人的时候,太和殿上文武百官都有点绷不住了,顿时开始了窃窃私语。 有的人不相信,他们不相信这个天下有国土比正阳还要大的。 正阳可是天下的中心,中原之地! 不过文武之中,最高层的那些官员都沉默着。 关于这个西方国度的情况他们也有大致的了解。 知道他们所言非虚。 而且他们也都深知,真正的大国,是不屑于夸大本国的实力的。 因此他们的心中都沉甸甸的,西方之国,和正阳中间就隔了一片广袤沙漠。 但对方已经穿过无垠的沙漠来到了正阳。 他们这次回去,就能同时带回正阳的情况。 反观正阳,对于那个神圣罗马帝国完全不了解。 因此后半段,正阳帝的百官开始刺探神圣罗马帝国的情报。 只可惜莱斯莉虽然年轻,更是个女子,说话却是滴水不漏。 一路扯皮到了最后,内阁的几位阁老都忍不住在心中赞叹这异族女子一句: 巾帼不让须眉! 大国外交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今日只是两国之间交换文书。 相当于两个人交往的时候,一开始的第一句招呼。 之后的沟通还要慢慢进行。 莱斯莉也说了,他们会在正阳待满一年。 这个期间双方可以好好进行一番交流。 在整个过程中,旭阳帝一言不发,只是冷冷旁观。 而在西方使节团中也有一人,始终沉默。 那就是老威廉。 因为他发现正阳皇帝身边的那个男人极为恐怖! 至少也是七级武者! 这样的人在神圣罗马帝国是被人尊为圣者的存在。 即使是大帝也要以礼相待。 但是在正阳,这样一位存在却恭恭敬敬地站立在皇帝的身侧。 仿佛他是皇帝的仆人! 老威廉自从见到米雨松之后,浑身的酒意便在瞬间消散。 因为这个层次的强者在神圣罗马帝国有着极高的身份地位,因此他们的使节团都没有这样的强者。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一直以来慵懒至极的老威廉认真起来。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国家强大。 没错,在这之前,身经百战的老威廉从来都没看得起这个东方国度过。 悄悄用传音嘱咐了古斯特几句,古斯特的脸上立即出现了笑意。 老师的话,正是他想做的事情。 于是在双方友好交流过后,阿道夫都已经准备告辞离开了,没想到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古斯特突然高声道: “尊敬...的皇帝...陛下!” 旭阳帝眸子往下看去,是对方的王子。 顶着一个正使的名头,否则的话旭阳帝都不会理会他。 没等旭阳帝开口,古斯特已经继续说道: “尊敬的...皇帝陛下! 我刚来到...这座伟大的城市...的时候,最关注的...并不是...这座城市的繁华...和雄伟! 而是贵国...那强大...的战士! 但随我一起...出征...的战士们也都是我...神圣罗马帝国...最骄傲的战士。 因此,我希望我....能够为他们换来一些便利,而不是...未来的...一年时间...居住在狭窄拥挤的军营之中! 因此...我想和尊敬的皇帝陛下...进行一场赌斗!” 全场哗然,没想到对方区区一个王子竟然要和皇帝进行赌斗。 他是什么身份,怎么能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呢! 就在众人愤怒之前,旭阳帝微微一笑,轻咳一声,米雨松立即会意。 “古斯特王子殿下,想要和我们的皇帝赌斗,你先要拿出足够的赌注来。 皇帝参加的赌斗,赌注不够可是不行的!”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尤其是文官纷纷点头,露出了满意之色。 不愧是米雨松啊,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对方哑口无言了。 对方想要和皇帝赌斗,那得拿出足够的赌注吧。 否则怎么而和皇帝赌斗? 但是什么样的赌注才够资格,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许多大臣都暗暗对米雨松竖起了大拇指。 古斯特淡淡一笑,要说宝物,他可就来劲儿了。 比宝物,他可一点都不怵东方之国。 他神圣罗马帝国一统西方,什么宝贝没有。 对于帝国发展而言,这些宝贝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堆在帝国宝库内都快长草了。 因此这一次他们其实带出来不少,一开始是由战士们每个人背负一点,毕竟要跨越无垠荒漠。 后来就放到了马车里。 再加上这一路来,又补充了一批宝物,古斯特对于自己拥有的宝物是极为有信心的。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阿道夫已经提前开口,只不过他让莱斯莉代为翻译了。 古斯特不解,但却收到了老威廉稍安勿躁的传音。 “总督大人有他的决策。” 莱斯莉听完阿道夫的话后,面上不露声色,开口道: “我帝国之主知道东方之国对于我西方之国有许多的疑问。 因此这一次前来,特令我们带来了许多帝国的书籍。 其中记载了我神圣罗马帝国各个方面的内容。 这也是我帝国之主的想要和东方之国交好的诚意! 不过这些书籍都是用我神圣罗马帝国的文字记载的,想来东方之国也无法直接拿去观看。 不如就以此为我帝国王子殿下的赌注。 如果东方之国可以赢得赌注,我们将全力翻译这些书籍,以供东方之国使用。” 此话一出,几位文官之首立即露出了火热的目光,有人看向了米雨松。 聪慧如米雨松,皇帝陛下都瞬间洞悉了对方的想法。 好计策啊。 那些书籍带来,表面上是拿来展示诚意并且做交换的。 但其实神圣罗马帝国的文字对于正阳来说,破译至少需要数年的时间,这是在正阳派出的探子从神圣罗马帝国归来之后算起。 而这支使节团却可以凭此正大光明的在帝都收购正阳的书籍。 而看莱斯莉的样子,一定对正阳的文字也很熟悉了。 他们可以直接在这里获得大量的关于正阳的情况。 双方之间这样一来就已经造成了数年之久的情报差距。 在兵法上,这已经算是巨大的落后和差距了。 因此,阿道夫提出的这个赌斗的条件便非常有吸引力了。 米雨松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就答应了。 对于他来说,他认为正阳不可能会输。 也就是说稳赚不赔的生意。 于是,米雨松代替旭阳帝应下此事,并且最终决定于三日之后进行双方的友好交流。 而三日之后,正阳武比的结果也该出来了。 自从上一次的叛军之事后,一时之间正阳武比的决赛也并未进行。 一直拖到了现在,才终于定下了日子。 就是一日之后。 正阳武比的决赛地点也从城外变成了帝都城,皇城之中。 之前把决赛地址放在城外,主要还是因为要给皇帝一个合理的出成理由。 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让皇帝外出的话,叛军又怎么会上钩呢? 第二天,正阳武比最终的比试拉开了序幕。 因为柳新的缺席,朝廷决定补上一人。 人选当然是在皇甫荣江和独孤玄卿之间。 后者因为已经离开了帝都,因此最终补上去的人选就是皇甫荣江。 虽然柳新的事情并没有在城内大肆宣扬。 柳府也没有任何的异常。 他的锦衣卫的职位也得到了保留。 但像皇甫荣江这样身居高位的家族子弟都知道柳新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有人都唏嘘于柳新竟然敢做出杀皇子的事情。 更关键的在于杀了皇子之后,他竟然什么事儿都没有。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二皇子干了什么事情。 通敌叛国这样的罪名,就算是皇子也难逃一死。 因此柳新杀皇子的事情也就变得小了许多。 但毕竟那还是皇子啊。 皇帝可能碍于国法会把二皇子处斩。 但并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替他杀皇子。 不过这其中的引擎就涉及到更深层次的隐秘了。 对于皇甫荣江等人得知到的消息就是秦国公用极大的代价换来了柳新的一条小命。 而柳新也被驱逐出境,永生永世不得再入帝都。 不过介于柳新的身份,一群大佬都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 反正本来也是一个江湖门派的弟子,现在只不过又回去了而已。 而像皇甫荣江等年轻一辈则没有资格知道这个情况。 不管怎么说,皇甫荣江替补上位成为了正阳武比的四甲。 但是在最后一轮笔试的抽签上,皇甫荣江不幸的选中了黄林仙。 虽然皇甫荣江在决战中中爆发全力,实力比之前还要更有精进。 但黄林仙实在是太强了。 这还是皇甫荣江在境界上比对方高了一个层次的情况下,如果是同阶的话,可能撑不了几招就会落败。 而另一场,关德侥幸胜出,他的实力仅比对方高了那么一点点,最后凭借着兵器上的优势获胜。 而最终的魁首没有什么意外,黄林仙用更快的速度获得了胜利。 也就是说,如果皇甫荣江能够抽到和关德比试的话,皇甫荣江的胜面其实是比较大的。 不过对于皇甫荣江来说,是第二还是第三第四其实并没有区别。 最终今年的正阳武比前四甲全部出炉。 头名的黄林仙得到了皇帝的赞誉,可惜的是皇帝的赏赐,他竟然全部都拒绝了。 不过皇帝出乎意料的淡定,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 于是头名的赏赐就平分落到了后面三人的身上。 其中最新使若狂的当属关德。 他被破格任用,成为了禁军千户。 对于原本只是一个普通江湖武者的他来说,这已经是极大的提升。 草根出生的他也因此获得了不少的名气。 帝都之中街头巷尾都是他的情况。 而两日之后,关德还要替正阳出手,对战来自西方的挑战者。 对于这件事情,关德战意浓浓,充满了自信。 而皇甫荣江则是已经收到了父亲的提醒,这支西方来的使节团从西方一路往东途中不知杀了多少山匪,破了多少马贼。 但是他们却连一个人都没有损失。 父亲的提示是说西方的那个国家绝对不会比正阳弱,甚至可能还要有所超越。 毕竟那个国家地域比之正阳还要广袤了三倍有余。 这一点其实是已经得到证实的。 正阳已经派出探子穿越重重沙漠去到那个国度打探。 最简单最初步的信息就是这个西方国家的国境线极度的长。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他们的国土的确要比正阳广袤许多。 广袤的土地拥有更多的人口,他们的高手一定不会少。 因此一定要有敬畏之心,不能轻视。 于是接下来的两日皇甫荣江在家闭关苦练。 关德则是疲于应对各种招待。 他现在算是半个文臣派系,但是也不乏有一些武将或者是勋贵提前招揽他。 未来加入军中,他最终还是要回归武将集团的。 帝都的消息经过两天终于来到了柳新的手上。 而此时柳新已经跟小七等人乘坐两辆马车赶往山西太原。 “没想到,最后让关德夺得正阳武比二甲,拿走了最多的好处!” 柳新看着从帝都传递来的情报,唏嘘不已。 小七凑过来看了看,以他对自家大师兄的了解,他能这么说这个叫关德的一定是得罪了他。 对于小七,柳新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就把当初在正阳武比发生的事情全盘拖出。 “莫要让我见到此人,否则我一定要一枪把他给捅了!” 小七这才知道这人竟然差点把自己的师兄给活埋了。 如果他现在还在帝都附近的话,他不介意跑上一遭把这人给捅杀了。 他现在有了自家师兄送给他的精绝兵器,再加上柳新非要传授他的一手枪法。 如今的小七已经不是那个唯有一身速度傲然群雄的小七了。 凭借他的急速,他所用出的枪法简直超越了他这个境界太多。 方子航尝试着和小七对战,结果连小七的影子都摸不到。 方子航虽然能够化身黑幕,隐藏自己的气息。 但小七根本就不接近黑幕。 方子航化身的黑幕本就范围不算特别大,因此两者交战只能说最后打了个平手。 当然这不是生死之战。 若是生死之战,小七也不是没有胜算。 凭借极速他所使用的枪法威力加成极大。 又过了两日,柳新和小七等人终于来到了山西巡抚境内。 此地距离太原城已经不足百里。 上了官道之后,柳新发现此时的官道上竟然有许多武者正在赶路。 而他们的方向与柳新等人相同。 小七这个人性子活络,下了马车就去打探情况。 很快就回来了。 原来这些武者和柳新等人的目标相同,都是太原城。 “师兄,这些人都是要去参加洛神山庄的召婿比武大赛的。” “嗯? 不是说要元宵节才办吗?” 柳新诧异地说道。 “什么,师兄,你竟然知道?” 小七顿时一脸好奇的跑了上来追问柳新知道些什么。 于是柳新就把自己和独孤玄卿的约定说给了小七听。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这种抢亲的桥段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小七竟然能够亲身参与其中。”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柳新没好气的说道。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小七一听这话顿时就不高兴了。 从另外一辆马车中拉过了疤爷。 “疤爷,你替我评评理,我的年纪小吗?难道还没有到成亲的时候?” 疤爷本来是眼惺忪的双眼一听澄清立即瞪的浑圆。 当他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之后,立即苦口婆心的劝诫小七道: “七爷,我也觉得你不太适合参加这次的比武招亲。 你想想江湖之中这些大好儿女怎么愁嫁呢。 而且还是洛神山庄的嫡系。 我觉得她肯定是有什么缺陷才会比武招亲。 七爷你的未来不可限量,还是不要陷入这样的深坑中去。” 小七听到疤爷这番解释也觉得有理。 “好,那我到时候就先看看洛神山庄的小公主长得如何,有没有什么缺陷,我在考虑我要不要抢亲!” “呃,听老夫一言吧,我觉得还是不要……” “不不不,疤爷,我突然觉得小七说的也有点道理。” 柳新目露警惕的看着疤爷。 他可是听说道教之上是不允许娶妻生子的。 这老道士不会想要拐走自己的小七,上山当道士吧? 柳新此时才惊觉自己怎么早一点没有想到。 之前他还觉得小七遇上这么一个修为深厚的老道士或许会是一场机缘。 现在才突然明白过来。 这是什么机缘。 这是要断子绝孙的机缘啊! 他可不会让小七落入对方的魔掌之中。 疤爷突然之间感觉柳新对他更加的心生警惕了。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又是什么地方被对方看穿了? 第三章 正阳年轻一辈的惨败 这一日傍晚,柳新等人来到了山西巡抚太原城下。 这座古城在落日余晖中仿佛撒上了一层金漆,在火红的落日余晖中散发着金光。 可能是由于洛神山庄的缘故,太原城的城门全年不闭。 洛神山庄位于太原城西侧四十里。 那里是洛神女将的故乡。 而这一次前来参加洛神山庄比武招亲的江湖人士都会在太原城休憩。 洛神山庄可不接待一般人。 比武招亲当天也是特例才会打开洛神山庄的大门。 柳新等人又不能暴露官家亦或者是圣宗的身份,于是只能来到太原城找客栈。 结果是,找了半个时辰都没有找到一家能够安置那么多人的客栈。 最后四人只能分为两拨。 柳新和小七一起,方子航则是没有住店,他似乎有自己的去处。 疤爷拿着银子随意的走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找酒楼住,亦或者是随便找个地方席地而睡。 不过对于这两位的实力,柳新和小七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尤其是疤爷,柳新巴不得他主动离开。 否则我家小七以后被忽悠的不肯娶妻生子怎么办。 此时的小七,属性面板已经有了些许的变化。 【姓名:焦中甫 年龄:17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身法,枪法 根骨:10+1 体力:9 智力:9 特殊能力:双奇脉 综合能力:10+1 资质:奇脉【灵脉】【速脉】 最擅长功法:飞燕穿云(顶尖身法)雷闪(顶尖身法+功法)疾行步(顶尖身法),神风落【枪】 评价:位面之子级的天赋! 出生农家,被拐卖到公平镇,被圣宗长老发掘,天赋之高足够成为宗主亲传。 但他不知道的是,将他卖入公平镇,被圣宗发掘,一切都是他父亲的一个大局。】 顶尖功法【神风落】,柳新很早就认为这套功法极为适合小七。 因为这并不是单纯的剑法或者是刀法,它可以使用任何的兵器。 这是一套以心法意境为主的功法。 主打的就是一个快,一个巧以及一个险。 现在小七的【神风落】已经入门,不愧于他根骨10+1的天赋。 而柳新也在参悟上官霸给他的【破道小解】。 这三位前辈分别是一位以刀入道和两位以枪入道的宗师境。 虽然柳新更擅长剑法,但他依旧能够从中受益匪浅。 刀的霸道,枪的诡异,灵活。 这三条大道令柳新茅塞顿开,修为上没有精进,但在道的理解上却更进一步 融会贯通之后,对他所学功法武技的掌握也会更进一步。 因为师兄在修行,小七也只能跟着一起。 以前在圣宗的时候就是如此,柳新修行的时候必然会拉着小七一起,否则以小七的疲懒性子一定会偷懒。 即使如此,以他的天赋也不应该这么晚才突破大成境。 柳新已经决定,接下来的时间要好好调教小七。 同时他也要好好打探一番这洛神山庄比武招亲的情况。 程师兄给他的请保重,他的师弟,六郎令狐世衡也出现在了江西。 没有那么凑巧的事情,江西巡抚这段日子江湖上发生的唯一一件大事就是洛神山庄比武招亲。 柳新直觉,此事六郎一定会参与其中。 想到这里,柳新就再也参悟不下去,嘱咐小七自行修炼,柳新独自离开了客栈。 小七原本也想跟着去,但是得知柳新是去办正事,小七就不再坚持。 而离开客栈的柳新很快就找到了太原城中的隐秘调查组联络点。 而在这里,他得知竟然有一封来自帝都的密信,今日一早刚刚送到。 程师兄竟然又给自己传递了消息。 没想到自己离开帝都之后,帝都天天发生大事。 当初自己在帝都几个月的时间也没发生啥。 柳新取出密信,仔细看了起来。 看了片刻,他的脸色渐渐开始凝重起来。 西方异族出现了,而且实力很强! 下品大成境的一位西方帝国的王子连战正阳武比的三个四甲选手。 包括皇甫荣江在内竟然都惨败了。 后来因为这个王子实在太嚣张,罗北等人也都忍不住上了。 结果一连上了七八人,那个叫古斯特的王子一人连斗,最终却拿下了全胜。 再后来,便没有人再上。 一来是实力不允许,二来也是没有面子。 这一场比试,正阳的里子面子几乎都丢光了! 米雨松亲自捏骨,确认了那位王子的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为此,皇帝陛下在下朝之后雷霆震怒。 如今的正阳年轻一辈奋发图强,已经开始了苦修的计划。 因为在比试过程中,皇甫荣江提到了柳新。 而那位王子也大言不惭等待着柳新回去挑战他。 另外还有黄林仙也是一样的。 他神圣罗马帝国王子恭迎挑战。 因为这场比试的失利,西方的数百人骑兵都进了帝都,住到了内城的一座大宅之中。 他们住在那就像是一条皮鞭,狠狠的,不停地抽打在正阳年轻一代的身上。 等待自己么... 柳新摇头叹息,那群西方人只待一年。 自己执行任务少说也需要几年的时间。 恐怕是来不及了。 虽然作为正阳人,柳新确实看不惯那帮异族人耀武扬威,但毕竟是回不去了。 因此只能摇头惋惜。 不过因为这个消息,柳新突然想起了许程。 当初他答应带许程去治疗他的断臂。 后来也得知,许程的断臂接续上去了,只不过就算接上了,也是废了。 但柳新知道中原有一位鬼医,他有断续手臂之能。 只不过,这也是有要求的,必须断臂时间不超过六十日。 如今从许程断臂开始算起已经过去了近二十日。 必须加急了! 于是柳新在回信中,让程师兄务必安排许程带到洛神山庄。 回完消息,柳新便回到客栈。 而就在差不多的时候,帝都中, 古斯特牛逼轰轰,表示要进入武帝城案牍库。 皇帝当然不会轻易答应。 于是古斯特便提出,要求挑战黄林仙。 因为他知道,黄林仙就在帝都之中。 他要堂堂正正,把正阳的所有年轻一辈踩在脚下。 一个柳新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也就算了。 他黄林仙既然还在帝都之中,那就赶紧过来让自己虐吧! 一场胜利让古斯特尝到了甜头。 于是就有些欲罢不能了。 他古斯特体系特殊,越战越勇,骨子里是个极为嗜战的疯狂之人。 沉寂许久,那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已经彻底打开了他的开关。 现在已经是有些关不上了。 一旦年轻一辈都输在他的手里,他就要开始计划挑战正阳的那些所谓的前辈们了! . 同一时刻,太原城中某处巨大的宅子里。 一个身穿紫色华服的年轻男子脚步匆匆来到了后院,推开了一扇房门。 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人还未进,口中已经疾呼出声: “娘!娘!” “干什么,毛毛躁躁的!” 一个美妇人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从屋内走了出来。 “世乘,怎么啦,这么焦急,看看这满头的汗。 小兰,给少爷擦擦!” 美妇人不疾不徐地坐了下去,另一个丫鬟立即奉上香茗。 而那个叫小兰的丫鬟则是从自己怀中取出一块香帕,替眼前的紫衣青年擦拭头上的汗水。 紫衣青年本来脸上还有着焦急之色,随着小兰的香帕擦拭他的额头,他脸上浮起一丝怪笑,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嘶~ “小兰姐姐还是那么香!” 紫衣青年轻声说了句。 小兰娇媚一笑,手上用了点力气,隔着香帕点在了紫衣青年的额头上。 紫衣青年心领神会,微微颔首。 那美少妇喝着茶,眼角余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却没有说什么。 “好了,坐下慢慢说!” 紫衣青年落座之后,脸色又变得有些阴翳。 “娘,那个杂种出现了!” “嗯?” 美妇人突然怔了怔,然后放下自己的茶盏,看着紫衣青年一言不发。 半晌之后,她才幽幽开口: “你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个消息?” “是常继佐!他说他在太原城中看到了那个杂种。 虽然是背影,但常继佐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不会看错的!” “不会......看错!” 美妇人眸子泛起寒光,握着茶盏的手不自觉地开始也动力。 砰! 茶盏粉碎! 但美妇人的身上却滴水不沾。 “让人去找,找到的话,送他去该去的地方! 当年就该去的,现在回来作甚!” 美妇人语气森然。 她身旁的丫鬟微微俯身应下,便离开了这里。 帝都,皇甫家的府邸。 皇甫荣江正在一处密室中。 一位皇甫家的长辈正在给他传功。 这位长辈便是之前传给他龙瑝真气的那位。 曾经他还是皇甫家族的族长。 但如今大限将至上一次,他只传给了皇甫荣江两成的龙瑝真气。 这可是最顶尖的,能够堪比佛门两大传世之法。 当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传下来的。 而且以皇甫荣江的身体素质也无法完全承受这股力量。 因此传授的龙瑝真气功法是一点一点来的。 而跟古斯特对战的时候,他所吸收的龙瑝真气也不过五成。 但如今惨败在古斯特的手中。他决心将这剩下的五成龙瑝真气全部吸收。 当他彻底此功法大成的时候,便要去找古斯特挑战一雪前耻。 他虽然在跟古斯特交手的时候谈起了柳新,但如今柳新不在这份荣耀他必须替正阳拿下。 至于黄林仙,关德之流,毕竟不能算是朝廷之人。 那黄林仙更是让皇甫荣江不齿。 他的师傅可是禁军总教头。 这样的身份不加入军方,还要干什么? 他也着实太怂了些。 皇甫荣江知道一些内幕的。 黄林仙出手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怕输。 皇甫荣江决定挑战完古斯特之后一定要挑战黄林仙。 在皇甫荣江闭关的同时,关德则是在禁军的军营中疗伤。 黄林仙就站在他身边。 看着被重伤的关德,黄林仙唏嘘不已。 他是不想掺和这档子事儿的,而且他的师傅已经闭关,也没有人逼着他再去做这做那了。 一直以来他都只是一个普通人,一路都被人逼着往前走,现在好不容易能够暂时掌控自己的命运,那他还不自己做自己的主。 就算那西方人挑战赢了又如何,对正阳不是没有什么损害吗? 他出不出战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那个古斯特出手狠辣无比,自己上去要是受伤了可怎么办…… 如果真的逼急了也就算了,但现在对方又没惹到自己。 不过他此时还不知道,因为古斯特执意要进入武帝城案牍库观看正阳功法。 皇帝已经决定让他出战。 就算他的师傅闭关也没有用,一样会有人来逼他。 不过此时的他站在关德的床榻旁,后者终于睁开了眼睛,内伤总算是调理完成。 “关兄,我是代替师傅过来问问你战斗的情况。” 黄林仙说到,其实他也不想来的,主要是这件事情即使他师傅闭关了,也依旧被惊动。 禁军指挥使大人寇一文就派他过来问问古斯特的实力如何。 毕竟他现在还属于禁军的一份子。 因为擅自离开军营当属叛军论处。 因此他没有离开禁军,一切都要等他师傅出关以后再说。 关德睁开眼睛看到了黄林仙。 听到对方的问题,他不禁一愣,然后脑海中充斥着不太好的回忆。 古斯特最先挑战的就是他。 当日在皇城练兵场上,古斯特和关德隔空而立。 古斯特手中是一柄细长的剑,剑身极窄,更像是一根尖刺。 “听说阁下……是正阳武比……二甲,想来也是正阳国……一等一的……年轻高手! 还请……多多……赐教!” “堂堂王子,连话都说不清楚么?” 关德一出口就是一顿嘲讽。 不过很快他就会后悔现在的嘴上没有把门儿的。 他事后想想,如果不是当时嘴贱多说了那么一句,可能后面就不会受伤。 毕竟这一次的挑战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最多也就受点轻伤。 古斯特还是手里有点分寸的…… 关德青龙偃月刀风呼啸,玩了一个刀花。 重达82斤的青龙偃月刀在他手里就跟一根烧火棍似的。 “不错……的……兵器!” 古斯特看到青龙偃月刀的时候,眼中不禁多了一丝光彩。 这一路来的时候,他没有少听莱斯莉给他讲述正阳国的一些传说。 其中就有着关于青龙偃月刀的故事。 那是一个三分天下的古时,有这么三位英杰,其中就有一人手持着青龙偃月刀闯荡天下。 当时这个故事听的他热血澎湃。 他也想如同当时的三英一样,闯荡江湖,挑战天下英杰。 可眼前这个汉子绝对不是故事中的英杰。 他甚至连基本的绅士的礼仪都不具备。 而且他也想在这一场比试第一场拿对方立威。 就好比正阳一上来就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一样。 现在他也要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这是莱斯莉从正阳的书籍中领悟到的一些道理。 缓缓抽出手中的细剑,对着关德行了一个武士的礼仪。 关德这没有这么讲究,手里拖着青龙偃月刀就冲向了古斯特。 “莽夫!” 古斯特暗暗说道。 青龙偃月刀呼啸着斩来,关德对于青龙偃月刀刀法的施展绝对称得上是顶尖级别的。 青龙偃月刀刀势刚烈无比,对方手里的区区细剑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也就是说关德的攻击只要命中对方一次就能够重创对方。 而对方的攻击落在他的身上,关德认为自己能够扛上很久的。 毕竟那剑也太细了。 拿一根针捅他多久才能让他受伤啊! 就在关德青龙偃月刀近身的那一刻,古斯特动了,他的速度并没有很快。 但是他脚下踩的步伐特别的玄妙,两步一出,便躲开了青龙偃月刀的一击。 这种步伐便是斗剑术配套的斗剑步。 斗剑术以快着称,两点之间直线最近。 而这种步伐则是配合斗剑术,帮着找着这两点之间最短的那个距离。 当他找到的时候,便是他出手的时候。 古斯特每每都用一步,最多两步的步伐便能躲开关德的青龙偃月刀。 关德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按照他的刀法,对方笼罩在他的刀势之中,应该很快就能够被迫强行接他的招才对。 可是古斯特却每每游离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外,导致他的刀势没有办法逼迫对方与其硬拼。 就在某一刻关德刚刚开始有些烦躁的时候, 不知道的是他与古斯特之间有两个点突然对上了。 就在这一瞬间。 古斯特一剑刺出! 一道剑束直直地朝着关德射入。 关德的青龙偃月刀还未来得及拦在身前,那速度远超关德反应的一剑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并且直接刺入了他的胸口。 好在是右胸口,而且古斯特刺激的位置非常准确,就在肩胛和胸骨之间的缝隙。 并没有伤及内腑。 这样的伤势只能算是比较重的外伤。 只要止住血就没有什么问题。 关德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古斯特出剑的速度在他眼里并不算太快。 但他就是挡不住。 嗤! 古斯特将手中的细剑拔出。 带出了一条血线落在了沙地上。 关德踉跄着退后两步,右臂因为肩胛处传来的刺痛,无法在握紧青龙偃月刀,沉重的青龙偃月刀直接摔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一声也仿佛敲击在了周围所有围观的正阳人的身上。 第四章 赣州隆昌镖局 赣州山脉脚下。 赣州城。 赣州城一共有八条主要街道,将整个赣州城分成了十五坊。 外围的十二坊中,隆昌坊最为繁华。 赣州城中有三家镖局,专走这南海地区的镖。 十六岁的马大奎就是其中位于隆昌坊,隆昌镖局的一位学徒。 隆昌镖局不仅仅是镖局,还是赣州城最大的炼器铺。 马大奎就是隆昌炼器铺的一名学徒。 这还是老爹用砍柴十余年攒下来的二两碎银走了后门进来的。 否则的话,这炼器铺一般只招收十四岁以下的学徒。 他的年纪超标了。 不过只要进来成了学徒,吃穿便算是不愁了。 这也是马父唯一能够帮助儿子逆天改命的机会。 因为炼器铺隶属于隆昌镖局。 那可是真真切切的江湖宗门,里面都是武者。 如今的正阳天下,武者为尊! 武者的地位凌驾于一切职业之上。 就算是那些读书人老爷,如今这都要仰仗武者的鼻息。 这还是在南海之地,读书人还有那些士族撑腰,因此能和武者五五开。 否则的话这种情况只会更糟糕。 马大奎家境贫寒,为了能够让家中的小子活下去,不得不把双生子之一送人。 马大奎就是那双生子中的哥哥。 马大奎生的大骨骼,手长脚长,手大脚大,倒是练武的好苗子。 只可惜马家只是山里的贫困户,根本培养不起。 穷文富武! 为了马大奎的前途,马父只能想尽一切办法送马大奎进了隆昌炼器铺。 虽然学徒没有工钱,但是包吃包住包衣,还有机会被选中进入隆昌镖局习武。 学徒期限六年,学徒二十岁的时候如果不能被选中进入镖局,那就只能选择在隆昌炼器铺当一辈子的打铁匠或者是出去另谋出路。 而马大奎的时间只有四年! 第一年,马大奎成了伙房的帮工,因为他太过瘦弱。 骨架子虽然大,但却没有任何用。 气力甚至不如只当了一年学徒的十三岁少年。 马大奎虽然出生贫苦,但心思活络,根本不是他名字看上去那种憨大个。 马大奎从小帮助家里去城中卖柴火,练就了一张能言会道的嘴,以及察言观色的能力。 因为伙房最有话语权的是掌勺的韩厨子,马大奎就跟在韩厨子身边,一有机会就上去溜须拍马。 韩厨子被这软磨硬泡的,渐渐也喜欢上了这个大个子。 从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油水让马大奎一年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依旧看上去骨架子大,肉少。 但其实他的力气比一年前大了何止一倍。 个子也比之前高了一个头。 身上看着瘦弱,其实则是精壮。 隆昌炼器铺一年一次考核,每年只有三人能够被选入隆昌镖局。 而考核的指标说白了就是天赋。 能不能养气成功。 能不能打通六条经脉。 小成武者每打通一条经脉都需要许多的准备。 打通经脉需要足够好的身体素质,否则根本熬不住打通经脉的痛苦和疲累。 而打通经脉还有几率失败。 万一失败,用力不准。经脉破损,人可能就废了。 像他们这种武者,只能靠自己硬撑。 甚至还需要一点运气。 隆昌镖局收人的要求,至少打通两条经脉。 也就是初入小成境。 因为至少两脉才能形成最短的内力流转小周天。 马大奎第一年只是把身体补好,距离打通经脉还早着呢。 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赣州城中一商贾的儿子名叫陆通。 和马大奎一样生的五大三粗。 不过因为家中做生意,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膘肥体圆。 可能是银子塞的够多,炼器铺管事的打一开始就教授他打通第一条经脉的方法。 虽然陆通依旧要干活,但闲暇时已经可以进行修炼。 其实就是摸索气感,有了气感,才能用来打通经脉。 这一日是马大奎来到炼器铺之后的第一个选拔日。 炼器铺近百个学徒里有资格参加选拔的只有十五人。 只有打通两脉才有资格。 马大奎虽然没有资格参加选拔,但是也能一起去看看热闹。 也能看看这选拔是如何进行的。 马大奎和陆通关系不错,后者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出身比对方好而有轻视,反而相互扶持。 马大奎的天赋比陆通好,也更刻苦。 陆通的底子好,光是身材的健硕程度就得马大奎追上几年的。 巨大的黄泥压制而成的演武场上。 隆昌镖局的三个教头就是今年的考官,听说都是小成境巅峰的强大武者。 初入小成就有资格进入镖局,随后由镖局培养,会有更多的资源。 考核的方式说来也简单直接。 隆昌炼器铺的十五个学徒抽签分成三组。 每组五人混战,站到最后的一人获胜。 因为黄泥演武场够大,所以分好组的三组人同时上场。 其余的学徒以及炼器铺的伙计,锻造师乃至于掌勺的老韩聚在外围,讨论着各自看好的人物。 马大奎见到老韩,立即带着陆通过去,果然在老韩这里得到了些好东西。 一把炒瓜子。 一边吃着,马大奎一边听着旁人议论。 他才来一年,平日里除了打熬身体就是干活,没时间了解其他人。 这是他唯一了解外界信息的机会,他很珍惜。 “甲组有凌统,去年就打通第二脉了吧,硬是等了一年,或许如今都打通三脉了。我觉得他能得一个名额。” “那可未必,童教头的小舅子也在那组里,现在童教头就是考官之一,我觉得凌统悬!” “就算童教头在又如何,比的是谁站到最后。” “就是啊,甲组没啥悬念,我也站凌统!” “哈哈哈,甲组没意思,看看乙组。 陈小二和陈小三兄弟俩分到一组。 这兄弟俩运气也是好啊!” “此话怎讲,兄弟两人最多进一人,这还是运气好?” “兄弟两人联手,必能拿下,这还不好? 能进一个已经是很好了。 而且他兄弟二人只要一人进,另一人也能得些好处。 这兄弟俩今年才十九,明年还有机会!” “哎,我说你这动过脑子没? 我们能想到的,参加选拔那些人想不到? 我倒是觉得,这陈家兄弟虽然能联手。但其他人也不傻,另外还有三人呢,为了防止陈家兄弟联手,还不得先把他们踢出去。” “我说是谁呢分析得那么透彻,原来是韩师傅。 韩师傅,今日这三名学徒入镖局,掌柜的肯定让你准备大席了吧,给老兄弟我透露透露,今天吃啥?” 一说到吃的,炼器铺几个老一辈的伙计,炼器师都开始往老韩身边挤,马大奎都被生生挤了出来。 来到一众学徒中,大家就没那么多分析了,大家聊天都是冲着自己亲近的选手。 “陆兵必胜!” “说啥呢,我大哥田德一定能赢!” “他们两个都太弱了,还得是我凌统大哥!” “你说什么?浑蛋!” “我说你们的大哥都太弱了!” “草!” “哼!” “选拔赛结束,你别跑,有种留下来跟老子单挑!” “哼,谁怕谁呀,别到时候你们自己先溜了。” 马大奎和陆通默默地在一旁听着。 炼器铺就是这个样子。 这个院子各有各的带头大哥,相互之间谁都不服谁。 炼器铺共有五大区域,前院的基本都在赣州城内的几处店铺帮工学徒,平日里会有更多的空闲时间进行修行。 而且油水也挺足。 左院是仓库,所有的原料以及炼制出的成品仓库都在这儿。左院是一等一的清闲之地,不过相比起前院来就没有那么多的油水了。 这两处地方算得上是学徒们最想要去的两个地方。 中院是接待客人的地方,学徒比较少,但因为随时都要接触掌柜的以及客人们,所以基本上都是一些聪明伶俐的心腹。 看上去没什么好处,但其实背后的好处不会比前院和左院少。 右院这是炼器铺的核心,学徒之中真正有一多半都在这里。 这里有炼器的师傅,负责炼制各种兵器,农具,首饰等等。 当然在这一方天地之中也分成了好几个区域。 这里苦归苦,但却是锻炼体魄的好地方。 至于最后的后院,能够在这里的学徒基本上都是走后门进来,塞了银子却得不到多少的重视。 毕竟武者的世界更看重的是天赋。 没有天赋,你有再多的银子也都是白搭。 后院基本上都是一些杂活,挑水,做饭,洗衣,扫地等等。 马大奎就是负责挑水扫地的那个。 只不过他因为一张嘴被伙房掌勺老韩看中,免了他扫地的活计去了厨房帮工。 这样一来活轻松不少,吃的上也更好了一些。 陆通则是洗衣服,不过他所负责的是给左院的师兄弟们洗衣服。 比起给右院的洗衣,又要好上不少。 这边是走后门的,即使花了银子也得干活,只不过陆通能够得到管事儿的偶尔提点的几句。 因为和马大奎关系好,陆通也没有藏着掖着,把自己学到的东西也都和马大奎说了。 “学徒准备!比武开始!” 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马大奎被拉回了思绪。 演武场上已经分成了三块区域。 左边五人中,有最被看好的凌统。 中间的主人公无疑便是陈家兄弟。 右边倒是没什么出名的人物,但对于马大奎来说也都是足以让他仰望的人物。 他这辈子可能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这些人中的一份子。 “大马,我们一定也能站上这个比试台! 到时候如果我跟你一队的话,我俩一定要装作不认识。 然后横扫其他人!” 陆通在马大奎的身旁脸色涨得通红。 因为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三个比试场上便都有人淘汰出局。 尤其是陈家兄弟的那一场。 兄弟两人果然受到了其他三人的针对。 陈小二遭遇围攻,陈小三想要替哥哥解围,谁能想到那三人本就把目标对准了他。 三人联合出手,两人手持重锤,直接砸得陈小三吐血退场。 陈小二牙呲欲裂,但是被三人针对,他只能无奈投降。 一上场不过两三个呼吸就直接淘汰两人。 而陈小三伤势很重,马大奎能够看到他被人抬下去的时候依旧在吐血。 那吐出来的血中还有一块儿一块儿的,指不定是什么内脏的碎片…… 武者的世界可真是残酷。 所有上场的人都是打通二脉的初入小成境武者。 不过片刻功夫,中间的比武场上便决出了获胜者。 一个前院学徒,身材魁梧,高了马大奎一个头。 早知道马大奎虽然身子瘦弱但骨架子极大,在同龄人中算是佼佼者。 但此人身材更为高大,体魄也是更强。 “天生练体的好胚子!” 前来观战的三名隆昌镖局教头中的那个老者说道。 他虽然有教头之名,但因为年纪太过老迈,气血亏损的严重,修为早就不复当年。 因为他经验丰富,看人眼光极准,所以才能来到这里。 此时看到中间的比武场上出现了获胜者,眼光老辣的他立即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天生适合练体术的人其实才是底层武者中最受青睐的。 其实如果像是隆昌镖局这样不大不小的宗门,即使是遇到天赋逆天的弟子也无法给他最好的培养。 如果真的遇到这样的弟子,或许他们会把他推荐到更强大的宗门换取一些利益。 但绝对不会自己培养。 反而是天生适合练体的弟子。 培养他们不需要太多的资源,而他们能够达到的程度也在宗门的期望范围之内。 总而言之就是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高的回报。 因此这个魁梧的学徒获胜之后,这老者便说了他的底细,另外两人立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左边的演武场上,凌统虽然也是一上来就受到四人的围攻,情况更是比陈家兄弟还要糟糕。 但他却显露出自己已经打通三脉的超强实力。 他的年纪好像才十八岁。 在隆昌炼器铺这种地方打通三脉,他的天赋绝对算是不错的。 而且这种不错,正好在隆昌镖局需要的范畴中,而且还是属于上等的存在。 那老者这一次都不用开口,另外两人已经知道他们又捡到了一个好苗子。 “没想到今年能够招收到两个天赋不错的。 这两个小子回去之后不知道会不会被几个镖头收为弟子。” 隆昌镖局,地位最高的当然是总镖头。 总镖头之下就是几个镖头以及几个教头。 镖头和教头的地位按理说相差不多,但镖头可以是教头,但教头却不一定能够成为镖头。 镖头需要的不仅仅是实力,还需要行走江湖的经验以及一些为人处世的能力。 因此隆昌镖局的镖头地位在教头之上一点点。 一般来说招收的学徒进入镖局以后都有机会拜师。 当然教头不在拜师的对象之中。 教头的任务是传授武艺。 镖头则需要在外走镖。 因此这也是江湖之中镖局和其他的宗门帮派最不同的地方。 教授武艺的是教头,拜师的却是镖头。 现在三个名额,两个名额已经出现。最后的悬念就留在了最后一个演武场。 因为最右边的演武场中没有什么特别强大的人物,因此场中的五人各自为战,相互警惕着。 谁都不愿意第一个跳出来当出头鸟。 这也导致另外两个演武场上都已经出了结果,而这里却依旧在僵持着。 不过毕竟炼器铺里也是有远近亲疏的。 这个演武场中有两个前院和两个中院的弟子,剩下的一人却是右院的。 陆通和对方打过交道,立即认出了对方。 “是孙占山!” “怎么,陆通你认识那人?” 马大奎问道,他看着那个孙占山,人长得跟个猴子一样,瘦高瘦高的手长脚长。 此时的他已经遭受到了另外两拨人的围攻。 局势也很简单。 前院的两个人和中院的两个人分别联手,打的都是先把其他院子的人解决掉,然后同一个院子里的两个人再进行对决的主意。 而唯一先要解决的就是右院的 孙占山。 而孙占山也不傻,开始不断地拉扯起来。 他的修为当然也是打通二脉的初入小成境,但他异常的灵活,同时也有些手段仿佛能够预料先机,每每都能躲过其他四人的包抄围剿。 “孙占山性子不错,我跟他打过几次交道,为人比较和善。 他修行的时间比我们久,倒也没有什么其他人那种高人一等的模样,有一次还提点过我。 如果说这一组里面我想让一个人进入镖局的话,我肯定希望是他。”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希望他能够进镖局。” 马大奎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 炼器铺是个非常现实的地方,前院和中院就是看不起其他院子的。最看不起就是他们后院。 平日里他们高高在上,好像他们的身份不是学徒一样,每每都能够在自己等人的身上找到一丝优越感。 当然因为他们空闲的时间更多,修行的时间更多,因此他们的确整体要强上一些。 但就像现在这样即使他们身处的环境比其他人好,其他院子也依旧能够出一个强人能够打掉他们的嚣张气焰。 就像现在的孙占山,他不断灵活地拉扯,导致那四人的阵型完全散乱。 第五章 采买的猫腻 然后孙占山就朝着前院的其中一个人猛攻了过去。 而且前院这个人的身边正好有一个中院的。 孙占山仿佛完全不在意那个中院的人,一个劲儿的猛攻前院那人。 中院这人原本还想进攻孙占山,但眼看着孙占山已经死死的压制住了前院那人。 他只是犹豫了一瞬间就做出了自己认为最正确的决定。 和孙占山一起对付了前院的人。 中院和前院双方之间的差距不大。 就算是把孙占山淘汰出去,双方之间的胜负也不好说。 但现在如果能有一个机会提前把前院的淘汰出去。 那么事后他们对付一个孙占山或者一个全院的都能够占据绝对的优势。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的想法其实是对的。 但有些时候又是错的。 “那个瘦高的小子还挺机灵。 这就是驱虎吞狼。” 教头之中的那个老者眯着眼赞叹了一句。 其他两人纷纷点头附和。 这样的手段在他们这些老江湖的手里用起来那是无比的丝滑。 不过能够在这些学徒的手里看到这些手段,绝对是比较出人意料的。 “如果这小子最后能胜的话,最后的成就或许不会比之前那两个小子差。” “是啊,之前差点看走眼了,还以为这第三组里头没有什么出挑的人物。” 三个教官在这里随意的闲聊。 第三个比武场内的局势,且在瞬息之间变了数遍。 首先是孙占山和中院的一人淘汰了前院那人。 前院剩下的一人眼见局势不妙,本来想拉开距离,但没想到孙占山又向着跟他一起淘汰前院的那个中院学徒进攻而去。 剩下的这个前院学徒心中一盘算就知道现在他非得出手不可。 如果他不出手,一旦等中院的两人联手淘汰掉孙占山,那他可就糟糕了。 在他们这个层次,同级别的武者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距。 除了天生身体条件上的一些微弱差距之外,其余的基本都可以忽略不计。 因此两个打一个的话真的是有十成十的胜算。 这也是为什么中间那个比武场上其余三人会联手进攻陈家兄弟的原因。 孙占山如法炮制和前院的一名学徒联手淘汰掉中院的一名学徒。 然后局势就变成了三分天下。 而前院和中院剩下的学徒现在想要联合也做不到了。 因为之前他们已经把相互之间的信任全部都嚯嚯的差不多了。 三分天下的局势,接下来就要看谁的实力更强了。 孙占山灵活比另外两人更强。 而且他的体力消耗是最大的。 从演武场开始比试,他就一直在不断的逃跑,进攻,逃跑,进攻。 因此现在他看上去就是最为疲累的那一个人,只见他在场上不断的大口喘息,似乎随时都要喘不过气的那种。 “哈!哈!哈!” 孙占山这个不是在笑,而是在大口呼吸。 “嗯? 那两个人看来要吃亏了!” 马大奎突然间出声说道。 陆通不明白立即问他是什么原因。 “因为人就算累到极限,也不可能像他那么喘气。 这也太夸张了!” 马大奎信誓旦旦的说道。 他可是真的劳累到极限过的,也没有像孙占山这样大口呼吸。 这样的呼吸方法消耗的体力都比他恢复的体力要多吧。 因此马大奎判断他这肯定是在假装。 “这小子果然够精明!” 教头中的那个老者不断的抚摸自己的胡须,笑着说道。 而在演武场上的另外两人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两人心中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孙占山消耗体力多,实力最弱。 而无论他们中的谁进攻孙占山,就算能够把对方淘汰掉,也一定会消耗更多的体力。 而消耗更多的体力就意味着劣势。 而他们肯定不会让自己陷入到劣势之中。 而这样继续拉扯下去只会让孙占山体力得到恢复。 面对后者的小阴人属性,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不能让孙占山得逞的心思。 于是乎两人开始了对决。 他们两个人快速的决出胜负,无论谁胜谁败毕竟也是堂堂正正的一场比试。 然后胜利者再淘汰掉孙占山。 结局可谓是皆大欢喜。 而半晌之后,中院的学徒好不容易淘汰掉了前院的学徒。 当他感受到身体的疲累,力量的消耗让他整个人都有些虚浮。 如果即使是在这样的状况下,他也没有像之前孙占山那样的剧烈喘息。 而在这一刻,他呆立当场,仿佛是终于明白了点什么。 他的身体有些僵硬的,转过身看到的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孙占山。 虽然他最终依旧拼尽了全力,但也不是体力恢复大半的孙占山的对手。 “你……你真的好阴险!” 这名来自中院的学徒不甘的倒下了,倒下之前他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兵不厌诈,江湖之上行走。不就是如此。” 孙占山淡淡的说了一句。 而他获胜之后,今年的选拔也就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就是来自隆昌镖局的三位教头讲话。 而这一次开口的并不是那个年纪最大的老者。 教头的讲话当然是假大空的,首先就是恭喜三位入选者。 当然他脸上的喜悦是认真的,因为今年三个选拔获胜者都有各自的特点。 尤其是孙占山,修为弱并不是什么问题,但他这个人的确非常适合走江湖。 想来回去之后此人一定会得到几位镖头的喜爱和看重。 恭喜三个选拔获胜者之后便是一番勉励。 当然年纪到了,二十岁的学徒没有能够选拔上的,都会面临两个选择。 因为是学徒,所以炼器铺并不是强制要求他们的去留。 不过最终所有到了二十岁这个坎儿,但是没有选拔上的人都选择了留下来。 当学徒他们是没有月俸拿的,可是如果此时选择留下来,他们就会正式成为炼器铺的一员, 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月俸。 这样的一笔银子足够一家三四口的用度。 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就算花银子也要走后门让他们进来当学徒的原因。 如果能够被选中,当然是天大的好事。 就算没有被选中,正式成为炼器铺的一员也是一件好事。 马大奎羡慕的看着他被选中的三人。 从此他们的人生就会和他们不同。 因为送他来炼器铺,家中的老父老母即使是欠下了一笔不菲的外债的。 而这笔银子等不到他四年之后成为炼器铺的一员。 当然这件事情他的父母本来是不想让他知道的。 不过他无意中听到父母交谈,随后这件事情就压在了他的心里。 这也是为什么他来了之后要一门心思的傍上韩掌勺。 如果不能快速的提升自己的实力,父母的债就还不清。 天知道那群要债的会做出什么事情。 马大奎的心里还是很有紧迫感的。 一年一度的选拔结束了。 而每次选拔过后都是所有学徒努力奋发的一段时间。 因为他们切切实实的看到了选拔上的好处。 那三人选拔上后第二天炼器铺就给他们举行了一场盛大的送别仪式。 也是在这一天晚上,所有人的面前都有酒,有肉。 当然学徒们的面前是一两清酒和一碟子多了几根肉丝的青菜。 但即使如此,学徒们也已经非常满意。 而在这一场酒宴过后,大家都休息的时候,马大奎独自出去站桩。 站桩是低阶武者一开始熬练体质最重要的部分。 可以快速的让低阶武者掌控自己的身体,同时可以把体内多余的能量散入到血肉之中。 只有提升了掌控力,才能够帮助他们更快地开拓经脉。 从这一天开始,马大奎的修行就比平常人多了一到两个时辰。 就这么又两年过去了。 马大奎因为和韩掌勺的关系越来越好,可以说后厨的所有杂活他都一并包掉了。 也因此多出来的一些荤腥把马大奎养成了两年前获胜的那个魁梧汉子的模样。 而这一天,韩掌勺可能是得了一些风寒,有气无力的把出去采买的事情交给了马大奎。 马大奎第一次拥有了一两碎银的巨款。 这一两银子足够才买他们整个炼器铺三日的伙食。 当然平日里韩掌勺都会买上十天的食材,就是因为不放心马大奎,怕他见到如此巨财心生歹念,所以只让他买三天的。 而且跟他一起去的还有马房那个老马夫。 马大奎心思单纯,并没有想到什么,只是对韩掌勺对自己的信任颇为感动。 那个老马夫确实一脸嗤笑不屑的看着马大奎。 不过有些话直到离开了炼器铺老马夫才开口说道。 “小子,我看你怎么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 是不是觉得老韩那个人信任你?” 马大奎一听这话没有来的先是一阵恼怒,并不搭理老马夫。 老马夫却自顾自的说道。 “你知不知道老韩每月的采买银两有多少?” 马大奎没有回应,首先他并不想搭理这个嘴碎的老马夫,他也不知道韩掌勺的每月的采买银两有多少。 “一看你就是不知道。” 老马夫嘿嘿一笑,开口问道。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老韩让我今天跟着你?” 马大奎摇了摇头。 老马夫摇头叹息了一声,在看马大奎的时候已经是有点怒其不争。 “就你这样的还跟着老韩三年了! 老韩每月的采买银两足有十两。 他每旬出去采买一次,大约的花费是二两到三两银子。 一个月下来,他时常能留一两到二两银子。 当然这个银子多少主要看掌柜的他有没有一些特殊的要求。” 老马夫自顾自的说着,他这次出来还带着一辆板车以及一匹老马。 这老马的年纪估计和马大奎差不多。 可以说是半只脚,啊不对,应该是说两只蹄子都入了土的。 因为老马夫自顾自的说马大奎没有插嘴,只是安静的听着。 毕竟他也是有些好奇的。 在炼器铺中,每日便是干不完的活计以及抽了空还要修行,锻炼体魄。 马大奎也是一丝一毫的空闲时间都抽不出来。 三年间他也就今天这一天算得上是空闲的。 不过他这三年来的努力也不是没有收获。 如今已经即将打通第一条经脉! “老韩啊,每月采买花费的银两其实是可以更便宜些的。 不过这老东西精明啊。 掌柜的可不在乎这小钱。 所以老韩便在这银子的花销上做了一点手脚。” “啊! 怎么可能!” 马大奎听到这里首先是一惊。 炼器铺里对于银钱的管理可是非常严格的。 如果有人敢贪墨银子,甚至只是偷偷的拿炼器铺里的生铁出去。 结果都是只有一个字。 那就是死。 马大奎就见过一个刚来的学徒,每日偷偷的偷那么一小块儿生铁。 最后被查出来的时候,他总共也就偷了五六斤的铁块。 等最后的结果便是仗三十。 就算是以马大奎如今的身体素质也很难扛下这三十仗。 更别说只是刚刚来的一个学徒了。 当时老韩还苦口婆心的和他说,千万不要有这样的心思。 掌柜的就是怕没有人干这种事儿,他没法子杀鸡儆猴。 因此每次出这种事儿他都会卯足了劲,下狠手重罚。 结局基本上都是一个死字。 马大奎想不通为什么韩掌勺明明清楚这种后果还要这么做。 “你小子看着憨,实际上也确实是个憨货。 老韩做的事情并不是一般的盗窃。 而是偷机耍滑。 你知不知道这同样的一斤蔬菜,在城内和城外差价多少? 虽然说肉食城外没有,只能在城内买。 但是这蔬菜的量大,肉食的量少。 如果你去城外买,一两银子的东西在城内那就是二两银子。 因此老韩每一次才买的时候,其实都是在城内。 所以他的确每次出去才买都会花三两银子左右。” “那这不是也没有占炼器铺的便宜嘛。” 马大奎有些不解的说道。 老马夫吧唧了两下嘴,他甚至有些说不下去。 马大奎这个人实在是憨厚的有些过分。 都说到这个份上还是不明白。 “我就这么说吧,老韩这些年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城内采买。 每个月十两银子,他能够到手也就大概一两银子。 而这个银子说实话掌柜的也是清楚的,一方面这才买的东西价格时有波动。 再一个就是每一次都是老韩出去,这银子就当是他的跑腿费。 可如果老韩什么时候缺银子了,他就可以通过这城内城外的差价一个月就可以节省出三两银子。 这才是他为什么一直在城内采买报价十两的原因。” 马大奎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老马夫听到这一声立即闭目养神起来。 他已经不想再跟这小子多费什么口舌。 “那个……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马大奎看到近在眼前的城门,突然问到。 “你手里有几两银子?” 老马夫问道。 “一……一两。” 马大奎说道。 “一两银子,老韩这个人说厚道也厚道,说不厚道也不厚道。 一两银子,如果你在城内采买,撑起了也就三天的食材。” “那不是正好吗?” 马大奎快速的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发现韩掌勺并没有坑自己啊。 “你这个憨货。 你自己看看你手里的条子上,是不是多了些什么?” 马大奎闻言拿出来韩掌勺交给他采买的清单。 他仔细的看了看,最后才发现在最底下有一行小字。 上面额外标记了: 掌柜要! 老马夫睁开眼,从马大奎的手里拿过那张纸。 “你看看果然! 我就知道老韩这个人。 这最后一条是掌柜要的,这一点东西就要二钱银子。 如果你在城内买一两银子买了食材。这东西你就买不了了。” “怎么会,韩掌勺,难道要害我?” “嘿嘿! 这就是我说老韩这个人不地道的地方。 当然他也有他地道的地方,那就是拜托我跟着你一起出来。 因为有我,所以你这单子上的东西还是能买成的!” “所以我们需要出城买,因为出城我们能够省下这二钱银子!” “没错,没错,你这个憨货还不算憨的彻底没救。” 马大奎闻言立即挠了挠头,憨憨一笑。 如今已经是十九岁的年纪,生的虎背熊腰,走在路上都不免让人多看一眼。 离开了赣州城,两个时辰之后他就踏上了归途。 多走了两个时辰的路,出发时还是上午,回来已经是下午了。 马大奎和老马夫也是熟悉了,老马夫仿佛对江湖上的事情非常的熟悉,随便说点什么都能扯到江湖上。 一路上有着老马夫说这说那的,马大奎倒是觉得时间过得有点儿快。 就在他们距离城门还有十里地不到,马大奎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轰鸣声。 声音不大,但却令一旁的老马夫脸色微微一变。 就在马大奎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的时候,老马夫已经赶着马拖着板车来到了官道的一侧。 而就在他做出这一系列的反应之后,身后的官道上已经出现了几人骑着马。 老马夫看到这些人之后眼睛眯了眯,马大奎被老马夫突然的动作吓到了,连忙问道: “这是怎么了?周叔?” 第六章 内城大户子弟 老马夫姓周。 “现在看着还没事儿,这些人应该是赣州城守军。 但看他们的情况貌似有点太仓皇了。” 当那些骑士临近的时候,丝毫没有放缓马速。 就在和他们交错而过的时候,其中有一名骑士对他们喊了一句: “快逃!” 然后马大奎就见到这些骑士疯狂地朝着赣州城跑去。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后面的官道上又出现了更多的马蹄声。 老马夫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变。 “山匪袭城!” 此时因为武帝城一统江湖,正道武林开始对魔道武林乃至于山匪进行清剿。 有些山匪被逼无奈只能离开了自己的山头,开始了游击战。 而眼下的这一只便是曾经在附近赣州山脉中的山匪。 只见十余人骑着快马快速地朝着赣州守军逃离的方向追去。 却依旧分出来三骑朝着马大奎这里而来。 马大奎甚至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气。 对方骑着快马,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大刀。 这种大刀马大奎是认识的。 炼器铺里有许多这样的兵器。 这些兵器都被掌柜的视若珍宝。 学徒是只能看,不能摸。 就算看也只能看到这些兵器刚刚炼制出来然后送入仓库的那短短时间。 马大奎此时已经慌了。 被对方的杀意冲昏了头脑。 不过就在那三骑冲上来,甚至已经举起手中的钢刀的时候,马大奎突然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立即一股疼痛让他恢复了过来,他朝身边抓了过去,握住了一根扁担。 因为炼器铺的关系,这根扁担上包了一层铁皮。 勉强算得上是一件兵器。 至少不会轻易地被对方的钢刀给斩断。 “周叔,等会儿我拖住他们,你想办法逃,你骑着马应该有机会的!” 老马夫看着马大奎嘴角流下来的鲜血,眼神微动,嘴角竟然扯出了一个弧度。 而就在这三人即将冲上来,马大奎即将准备拼命,而老马夫也准备动手的时候。 突然他们的背后,也就是之前那些山匪追去的方向,那群山匪竟然又回来了。 “风紧扯呼!” 一连串的大吼从这些山匪处传来。 而那本来要冲向马大奎的三骑听到这吼声之后立马控制着马转了一个弯,朝着远处跑去。 许久之后,当山匪们的身影从马大奎的视线中消失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丢掉了手中的扁担。 他身子一软,腿脚竟然有些不受控制。 老马夫立即搀扶住了他。 “劫后余生,必有大福!” 老马夫安慰了他一句。 而很快,城内杀出来的官军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这支队伍大部分的人依旧朝着山匪离去的地方追去。 双方的角色在很短的时间内进行了一次互换。 而从这支队伍中分出两骑来到了老马夫和马大奎的身前。 其中一人马大奎认识。 正是两年前选拔上去的孙占山。 孙占山明显认出了马大奎。 两年前的那次酒宴上,陆通介绍了两人认识。 一别两年,马大奎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完全不同的气势。 “马兄弟,你怎么在这儿?” 孙占山骑在马上身姿挺拔,如同一杆标枪,此时的眼神犀利,至少对于马大奎来说是如此。 孙占山很快就从他们身旁的板车上扫过,立即恍然。 “你们怎么到城外采买了,如今城外山匪遍布,可是危险得紧! 我和镖局的林兄如今被官府征用,加入了护城队。 刚刚便是我们的长官命令我们两人前来了解情况,送你们进城。” 马大奎点了点头,强行撑着让自己站了起来。 “谢过孙兄了!” 马大奎立即把孙占山介绍给了老马夫。 虽然老马夫已经在炼器铺待了十几年,但他平日最多的还是和几个院子的主事熟悉,和这些学徒倒是没几个认识的。 十几年来他认识的学徒可能就只有马大奎一个。 回去的路上,马大奎和孙占山相谈甚欢。 当得知孙占山身边的那个林兄乃是镖局一位镖头的儿子后,马大奎立即恭敬地对他行礼。 而这位林兄则是一脸倨傲。 除非是能够选拔进入镖局的,而且还得是其中的佼佼者。 否则的话都不能入他的眼。 马大奎和孙占山交谈过后得知后者已经是打通五脉的高手,就差一脉就能够成为小成巅峰武者。 随后便是冲击那无上的大成之道。 马大奎好好地恭喜了一番孙占山。 后者则是表示马大奎未来也能够达到这样的程度。 同时趁着回城的这些时间,孙占山也把自己的一些经验教授给了马大奎。 马大奎此时心想,陆通当初说的孙占山这个人性子极为温和且乐于助人,还真是如此。 不过他们没有发现,倨傲的林兄也没有发现,当老马夫的眼神看向孙占山的时候,隐隐有寒光闪过。 “你小子藏得还挺深!” 一路进了城,孙占山并没有跟马大奎一起回隆昌炼器铺。 孙占山现在隶属于城卫军管辖,现在这等紧要时候不得随意行动,但他还是对马大奎勉励了几句。 马大奎深受鼓舞,他能从孙占山的身上感受到那股压迫感。 那是一股让他颇为向往的力量。 马大奎和老马夫回到了隆昌炼器铺。 韩掌勺知道了城外的事情,也只是啧啧称奇,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想来已经是早就知道城外的事情。 这么一来马大奎对韩掌勺的感激之情顿时减轻了几分。 原本他来到隆昌炼器铺之后,一直深受韩掌勺的照料。 如果没有韩掌勺从指缝间露出来的那些油水,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体魄熬炼到如今的程度。 但是从今日的情况来看,对方根本就不在乎他的生死。 今日之事如果韩掌勺能够提前,哪怕是提醒一声,马大奎也一样会出城采买。 这就是他为人处世的方式,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接下来的几日他心中像是成了事情,做事有些魂不守舍,练功都有些不那么积极了。 不过这一日老马夫过来找到了他。 就是马大奎第一次来到老马夫所在的马厩。 老马夫虽然跟马住在一块儿,但却有独立的院子,算得上是待遇不错的。 “老头子,我思来想去终于有了决定。” 一开场便是一番令马大奎摸不着头脑的话。 “周叔,你是不是能把话说得清楚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这个憨货呀,憨货!” 老马夫不知从哪里拿出一袋子旱烟。 吧嗒吧嗒抽了两口之后他才悠悠开口。 “知不知道为什么三天前你出城才买那姓韩的没有提醒你城外现在不太平?” 马大奎想到此事脸色忍不住一暗,但依旧摇了摇头。 他心中当然是有想法的。 他虽然憨厚,但却并不傻。 老马夫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替韩掌勺的掩饰,不禁苦笑一声,但同时又对这个青年心生爱惜之心。 “因为你明年就要年满二十了。” 老马夫心知马大奎是知道其中原因的,但依旧把实情说了出来。 “年满二十你就会有两个选择。无论选择哪一个,你都会离韩掌勺而去。 日后就算你俩同在这隆昌炼器库里也是平级的关系。 以你的身材体魄肯定不可能让你去掌勺。 因此他现在已经开始物色新的帮工人选。 而你则是他的弃子。” 老马夫有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眼见马大奎的神情已经没落了下去。 三年时间,马大奎对待韩掌勺那是真心实意的。 可惜的是后者薄情寡义,眼里只有现实。 “只不过……” 老马夫突然话锋一转。 “这都不是他抛弃你的真正原因。 如果你有足够的实力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一切都是因为你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天赋和实力不足以应对明年你的最后一次选拔机会。 如果你的实力天赋够,他姓韩的还会这样对你,肯定会死命巴结你。” “我...” 马大奎知道自己的天赋比较一般,体格子倒是不错,不过这都归功于韩掌勺,因此即使对方不义他也不能无情。 “老头子我这里倒是有点机缘,不知道你个傻小子想不想要?” 老马夫突然笑着问道。 “啊?” 马大奎一时之间有些懵。 老马夫说要给我一场机缘? “小子,看你憨憨的,我也不跟你绕弯子。 老头子,我也算是有点来历的。 给你一点造化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老头子我也是要脸的人,如果给你这个造化,你就得认我为师。” 马大奎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会儿他还处在懵逼的状态之中。 不过很快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老马夫。 “周叔,你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马大奎的语气中带有一些质疑。 任谁也不会拿眼前这个看上去邋邋遢遢,一身臭味的老马夫和一个江湖高手联系到一起。 老马夫撇了撇嘴,然后又翻了一个白眼。 “臭小子,给你的机缘爱要不要!” 见老马夫一副真的生气的模样,马大奎莫名的生出一丝念头,该不会是真的吧。 下一刻他几乎没有犹豫,纳头就拜。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马大奎现在心里想的是:反正他年岁比我大,辈分比我长,就算是戏弄我,磕一个头也是无所谓的。 谁让我尊老爱幼呢。 老马夫看到这一幕微微一愣,然后开怀大笑起来。 他起身来到马大奎身边,两手搀扶住马大奎魁梧的身体。 后者立即感觉从老马夫的双手手掌之中有一股温热感传入他的体内。 “好小子,以后你就算是我的徒弟了,当师傅的今日就先送你一份见面礼!” 马大奎只感觉从老马夫的双手手掌处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吸力。 然后他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开始被老马夫摆弄起来。 先是被老马夫轻易地拉了起来,他现在体重可不轻,但却被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老马夫轻易拉起。 然后老马夫就一个闪身来到了他的背后。 手掌摁着他的皮肤,开始了揉搓。 这就像是在给他按摩一样。 他们这些学徒练功练得疲累之后,隆昌炼器铺的老师傅也传授给了他们一些按摩的手法。 而此时老马夫用的便是这种类似的手法,但不同的是从老法夫的手掌之中源源不断地有温热传递出来,渗透进入了马大奎的四肢百骸。 “哼,那个姓韩的有眼不识珍珠。 老子的徒弟,原来天赋还是不错的,这都已经摸到第二脉的法门,打通第二脉指日可待。 我就等着一年之后看你那张狗脸目瞪口呆。” 老马夫心中如此想着,手上却不断地用力一道道精纯的内力从他的手掌蓬勃而发。 直接注入了马大奎的体内。 当然这些内力并不是直接送给了马大奎。 老马夫的目的只是帮助马大奎找到六脉的位置。 同时既然马大奎的第二脉已经有了打开的痕迹,老马夫也不吝啬于助他一臂之力。 这一番操作便是两个时辰。 韩掌勺那里见今日马大奎没有过来,也不气恼。 看来马大奎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意思。 这样也好。 马大奎的天赋只能算是中等,可惜的是他来的太晚了,如果他想其他人一样十一二岁就来到隆昌炼器铺,说不定真有机会入选隆昌镖局。 可是他的年纪来的时候太大了,满打满算不过四年的时间。 他从来没有见过用四年的时间就能入选隆昌镖局的。 今天马大奎没有来,倒是成全了他,好聚好散。 而在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小胖子。 这是他一个亲戚家的小孩儿。 如果不是因为他,韩掌勺也不会那么快就和马大奎摊牌。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马大奎此时正在经历他此生最大的升华。 两个时辰过去,马大奎宛如做了一个梦。 在这个梦里他不断地在自己体内遨游。 他见到了闭塞的经络管壁。 也见到了畅通无阻,正在奔流着血液怒江的经络。 他仿佛进入了内视,观看着自己体内的一切,纤毫毕现! 两个时辰对他来说只是很短时间便过去了。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体内的血气竟然又上涨了一些。 他简单的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竟然有一股热气循环打转。 这种感觉和其他人跟他描述的大同两脉气血之力形成循环一模一样。 “我打通第二脉了!” 马大奎刚刚产生惊喜,眼角余光却看到了身旁满头大汗的老马夫。 “周叔……啊不,师傅,你怎么了?” 就算再憨厚,他也知道,身上的变化是因为自己的师傅。 而看到自家师傅满头大汗的样子,他就知道为了自己打通第二脉,师傅他一定是付出了许多。 老马夫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真是老了,要是以前的话,这种事情一个时辰就做完了。 也没有这么吃力。” 马大奎立即搀扶老马夫坐了下来。 “如今你现在已经打通第二脉,抓紧时间消化消化。 当然今年的选拔你就不要参加了,参加明年的一定要让那些不开眼的开开眼!” “好的,师傅。” 马大奎现在对老马夫已经充满了敬畏。 很快,一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一年的选拔如期而至。 而且不知出了什么变故,今年的隆昌镖局竟然要选拔五个名额。 但同样的,隆昌炼器铺里,平白多了许多人。 马大奎发现这些人气血都非常足,龙行虎步。 至少也都是打通了二脉的程度。 打听了一下之后,他才得知,这些人都是赣州城内一些大家族的子弟。 这些人原本是不屑于参加什么隆昌镖局的选拔的。 数十年来也根本就没有参加过一次。 不过据说今年隆昌镖局好像有了什么不得了的变化。这才导致了这些城中大户人家的子弟也想来掺和一脚。 当然因为此地是南海,文武之风一半一半。 赣州城里的大户人家也都是诗书传家,练武傍身。 因此符合要求的年轻人数量并不算太多。 如果同样的条件,同样的情况放到南海之外,恐怕就没有隆昌炼器铺这些学徒什么事情了。 这一次选拔的评委三人依旧是三年前的那三人。 中间则是那名老者教头。 上去抽签,马大奎抽到了一个上上签。 因为在他这一组中只有一个来自于赣州城内大户人家的子弟。 其实以马大奎如今的实力,整个隆昌炼器铺里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可以说如今的他稳操胜券。 唯一的变数便是这些大户人家的子弟。 而他要面对的只是一人,其他四组之中至少也有两名来自大户人家的子弟。 因此他所选的可谓是上上签。 如今的比试规则和之前还是一样的,同一组五人,唯一的获胜者就是入选者。 但今年又与往年有所不同。 因为往年都是几组人一起来。 但今年却变成了一组一组上。 马大奎所在的小组是第二组。 不过这也给了马大奎观察那些大户人家子弟的实力的机会。 第一组上了之后,其中有三位来自于隆昌炼器铺。 第七章 南海巨寇,吞天贼兵 三人都是打通了两条经脉,但是面对那两个大户人家子弟却没有反抗之力。 原因只有一个,这两个大户人家的子弟都是打通三脉的。 而且人家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比你炼器铺的还要小上一两岁。 因此炼器铺的几人没有丝毫的不服。 最终这两名大户人家的子弟根本就没有交手,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便主动认输了。 按照他的话,原因也非常简单,他自知不是另外一人的对手。 很快,第二组就开始了。 因为有了前面那一组的前车之鉴,包括马大奎在内的四个炼器铺的学徒同一时间选择了联手。 而那来自城中大户人家的子弟当然也是打通了三脉的。 最后这一组毫无悬念的获胜者就是马大奎。 不过他没有展露出自己的全部实体。 光凭他虎背熊腰的健硕体格就足以应付其他三人。 另外三组的选拔也都很快顺利进行,而这一次获胜的也基本都是来自大户人家的子弟。 只有其中一组由隆昌炼器铺的学徒侥幸获得了胜利。 直到此时隆昌炼器铺今年获得的名额从三个变成了两个。 这种变化也不能算是多么的不能接受。 不过变故还是发生了。 按理说选拔已经结束,和那几个落选的大户人家子弟却提出异议。 说这种选拔的方式不合理。 以他们的实力完全可以打赢马大奎以及另外一个炼器铺的学徒。 出乎意料的是三个隆昌镖局的教头并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 只有坐在最中间的那名老者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群家伙还真是仗势欺人啊。” “没办法,惹不起啊。开口的那个小子是城中王家的。 王家长孙入了碧峰府内门弟子。 就算是总镖头他们也不想招惹王家。” 两个教头相互交流了一会儿,纷纷摇头。 现在只能看这群小家伙自己有没有本事了。 另外一人也就算了,唯独马大奎让三个教头都看不出深浅。 “我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 拿十两银子走。或者跟我打上一场。” 那个姓王的大户子弟嚣张跋扈的说道。 先前他就是被马大奎所在的那组联手逼退的,因此他是极为不服气的。 此时已经回到人群中的马大奎被身旁的陆通摇了摇手臂。 “大奎,那个是王家子弟,王家是居住在内城的大户。 听说和官府的关系特别好。 更重要的是他们家有人是碧峰府的内门弟子。” “最近老是听说碧峰府,这到底是个什么?” 马大奎不解地问道。 陆通摇了摇头,要是自己也不太清楚,貌似是一个比隆昌镖局还强大的势力。 马大奎恍然,他看向了正在那和镖局的几个教头沟通的王姓年轻人。 想让他放弃这个选拔名额是不可能的。 不光是他不愿意,更重要的是他师傅也不会愿意的。 这一年的时间里,他的修为大幅精进。 而他的师傅身体却越来越差。 马大奎不止一次问过老马夫是不是当初那次让他身体变差了。 马夫却说自己是大限将至,本就到了这个时候。 就算没有当初帮他打通经脉,他也已经到了大限。 时至今日,老马夫更是已经下不了床。 马大奎就想着今日能够拿到名额,回去让老马夫高兴高兴。 那边镖局的几个教头已经同意了那王姓青年的要求。 那个姓王的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马大奎的身前。 他也是有些眼力的,龙昌炼器铺获得名额的这两个学徒中,马大奎看上去更强一些。 他也不想让人说成专挑软柿子捏。 原本他以为马大奎有可能会唯唯诺诺地选择要银子,乃至更多的银子。 又或者是气愤地跟他比试一场。 作为大家族的子弟, 即使不是最核心的那一批。也都有着超出常人的见识和老练的为人处事作风。 没错,他们这一批前来隆昌炼器铺索要名额的并不是赣州城各大家族的嫡系。 真正的嫡系早就已经获得家族的推荐。 如今在南海诸省最强大的宗门莫过于碧峰府。 碧峰府原本就是这附近比较强大的宗门几个宗门之一。 武帝城一统江湖之后,碧峰府就纳入了武帝城之中。 虽然仅仅是武帝城八大辅宗之一,但得到了武帝城扶持,碧峰府依旧成为了南海诸省最强大的宗门。 当然隐藏在其中的魔道宗门并不在比较的行列之中。 碧峰府的势力已经遍布赣州,福州,漳州。 其中的大小宗门,包括隆昌镖局在内,都成为了碧峰府的附庸。 当然碧峰府也拿出了足够的好处。 加入其宗门即使成为外门弟子也能够获得一份真正的修行功法。 那可是功法,江湖之中无论什么宗门功法都是其根本。 寻常宗门也都是只有成为其核心弟子之后才会被赐予功法。 功法也是一名武者从小成迈步大成的关键。 没有功法,小成武者想要进阶,除非拥有逆天的天赋。 回归正题,王姓青年以为马大奎无非就是两种选择。 但没想到的是马大奎极为平淡地就接受了王姓青年的挑战。 而在随后的比试中,在众目睽睽之下,马大奎直接完胜。 王姓青年展露出了他力量打通四脉的超强实力,但是马大奎却更强。 马大奎胜利之后便带着选拔上的喜悦回到了那个马厩旁的小院子。 出乎马大奎意料的是老马夫竟然失踪了。 从炼器铺的几个老师傅那里打听到,老马夫是自己离开的。 马大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师傅要离开。 而且还没有跟他说。 这种感觉让马大奎心里空落落的。 次日,庆功宴上。 隆昌炼器铺替马大奎和另外一人举办庆功宴。 因为马大奎的强大表现,剩下的城内的那些大户子弟也没有继续选择挑战。 否则一旦让那个王姓青年得逞,剩下的一个名额肯定也留不下来。 庆功宴上马大奎被许多人恭维,这一次的庆功宴,就算是炼器铺的掌柜也亲自出面了。 出了马大奎这样的天才,掌柜的也能够得到上面的一些嘉奖。 尤其是那三个教头连夜就回了镖局,说是要跟总教头汇报这个好消息。 虽然马大奎已经年近二十,可是他的天赋强啊。 有些炼器铺里十七八岁选拔上去的,到了20岁也没有打通第五第六条经脉的。 而马大奎明显已经打通第六条经脉。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真实修为应该是小成境巅峰。 只要在这个境界再磨炼一段时间,拥有功法之后,他便可以尝试着晋升大成境。 大成境当然是年纪越小突破越好。 年纪大了经脉老化,有可能扛不住晋升大成境界时的冲击。 像马大奎这样的年纪已经算是黄金年龄。 既不会太小,后继无人。 也不会太大,经脉脆弱。 不出意料的话,马大奎日后定然能够获得重用。 不过马大奎的心思完全不在庆功宴上。 他还在想着老马夫会去哪里呢。都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的留言。 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在老马夫的逼迫下也学习了一些文字。 现在的他至少能够读写大部分的常用字。 而他身上还有一本老马夫留下来的书帖。 庆功宴结束之后,陆通找到了马大奎。 “大奎恭喜你啊!” 马大奎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陆通,等我进了镖局之后,一定会给你带一些资源回来。 你比我小,你还有两次机会,你也一定可以到镖局去的!” 两人在这一刻许下了各自的承诺。 而这一切都被一旁的王姓青年看在了眼中。 他虽然落选,但毕竟是城中大户人家的子弟。 而且他也舔着脸留了下来,旁人自然不会说什么。 看到马大奎和陆通之间的关系这么好,王姓青年的眼中出现了一丝玩味。 敢惹他,敢让他丢脸,那你就给我等着吧! 又过了一年,陆通成功通过了选拔。 不过在镖局之中,马大奎此时已经成为了总镖头的弟子。 马大奎甚至已经开始尝试着打通任督二脉。 陆通来到镖局的第一天,马大奎就去找了他。 不过前者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对马大奎有些冷淡。 这一天马大奎要回家里看看父母,陆通好像很犹豫的样子,在他身旁徘徊了好几次。 不过最后马大奎带着疑惑离开,陆通也没有过来找他说什么。 赣州山村之中,马大奎这一次带回来了自己的月银,作为总镖头的弟子,他每个月都有一两银子。 基本上他两三个月回来一次都会给家中留上二两银子。 按照这样的进度,很快他就可以把家里的外债还清。 就在这一天晚上,马大奎所居住的茅草屋突然着火。 马大奎此时已经不是一般人,他立即察觉到了异常。 当他走出院子的时候,正好看到不远处有人搭弓射箭,箭尖上缠绕着着了火的油布。 当他走出院子的那一刻,点点火光直接升空而起。 马大奎顾不得其他,立即返身回到院子中,他来到了父母所在的房间内,却发现两位老人已经失去了生息。 原来那帮贼人在用火箭射他之前,就已经有人进来把他的父母给暗杀了。 “是谁!” 马大奎愤怒地咆哮,而此时,火箭已经落下,他家的茅草屋刹那间就变成了一团爆燃的篝火。 远处的高高山坡上,王姓青年身旁全是身穿黑衣的武者。 而在人群的最后面,是一脸惊慌失措的陆通。 “你做得很好。这次我王家重重有赏,你家的生意我们也会照拂一二!” 王姓青年拉过陆通,一脸猖狂的大笑。 陆通则是双目无神,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火海。 此事发生后不久,隆昌镖局便发现马大奎失踪。 他的老家被人一把火点了,他本人也至今音讯全无。 因为这件事情隆昌镖局的总镖头还大发雷霆。 倒不是因为惋惜他自己的弟子。 而是因为他在马大奎的身上投入了不小的代价。 如今一把火全部烧成了灰。 对于马大奎的事情,他当然是清楚的,甚至知道就是王家做的这件事情。 不过王家的那名嫡孙现在已经成为了碧峰府一位长老的亲传弟子。 身份地位再次拔高了一级。 光凭这个身份他王家在赣州城内就足以说一不二。 就算他隆昌镖局也惹不起。 陆通依旧按部就班在镖局内修行着,所有的风波仅仅持续了几天就平静了下来。 好像马大奎的失踪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不过半月之后,一个看上去苍老无比的马夫出现在了隆昌镖局的大门外。 一个时辰之后,隆昌镖局的总镖头被人直接打了出来。 这一幕被城内许多人看到。 随后便是内城的王家遭遇了神秘高手的进攻。 不过王家也不是好惹的。 听说那个凶人最后还是被击退了。 而且王家和隆昌镖局联手追击此人,最后一路追杀到了赣州山脉之中。 而此时的赣州山脉中,一伙山匪正在准备着,为首一人正是马大奎。 那日他侥幸从火海之中逃生,半张脸都被火焰灼烧,现在还留着血痂。 而在他身旁的则是孙占山。 说了也巧,那一日马大奎逃出火海之后,跌落在了小溪之中,顺流而下。 竟然一路流到了孙占山所在的山寨中。 马大奎醒了以后才知道孙占山的真实身份。 原来孙占山本就是山匪之子。 他家在山上做的也都是打劫富豪,劫富济贫的事情。 没想到遭遇了赣州城官兵的围剿。 当然官兵只是做做样子罢了,真正想要他们身家性命的则是赣州城内的几大家族以及隆昌镖局。 这些势力扯着朝廷的虎皮做大旗。 目的也只是为了瓜分山匪的财富。 结果却令他们失望。 山匪手中其实根本就没有多少财富。 恼羞成怒之下整个山匪都被瓦解,孙占山侥幸逃了出去,便尾声来到了隆昌炼器铺。 随后顺利地进入了隆昌镖局。 如今的孙占山已经是隆昌镖局中年青一辈的佼佼者。 这一点和马大奎相似。 而孙占山也因为自己的身份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毁了马大奎一家,杀了他父母的正是当初败在他手中的那个王姓青年。 孙占山想要复仇,目标也有王家。 两人一拍即合。 不过几日的功夫,马大奎身上的伤甚至都还没有好透,就强行要求一起参加这一次的行动。 正好近期是碧峰府广开山门招纳弟子的时候,赣州城中几大势力都派出了好手护送着自家最优秀的弟子前往碧峰府。 一旦能成,他们整个势力都能够因此而得到提升。 就像是王家一样。 此时正是赣州城中力量空虚的时候,马大奎和孙占山发誓要在这一次的行动中报仇雪恨。 而就在他们刚准备下山的时候,发现有人正在追击着一个人。 马大奎骇然地发现那个正在被追赶的人正是他的师傅老马夫。 马大奎当即就让孙占山带着人冲下去,而追击老马夫的正好是王家以及隆昌镖局的人。 老马夫被救了下来,不过身上的伤势很重。 他跟马大奎重逢,也没有多说什么。 老马夫只是说自己收到了好友的传讯让他去帮忙,因为事情紧急,老马夫当时就走了。 他给马大奎留下了一封信,但马大奎却说他并没有找到任何的留言。 此时想想很有可能也是有人从中作梗。 再次重逢,老马夫变得更加苍老,再加上他一个人端了隆昌镖局和王家,又被众多高手追杀,此时生命真正的来到了终结。 临终之际,老马夫告诉马大奎一个惊人的事实。 老马夫竟然是碧峰府弟子。 只不过他的身份是上一代的弟子,是那群不愿意加入武帝城而被驱逐出来的弟子。 最后老马夫没来得及嘱咐几句,便气绝身亡。 有了老马夫的遭遇在前,马大奎彻底断了去碧峰府的心思。 而得知了一切的马大奎,更加加深了自己对王家以及隆昌镖局的仇恨。 最终在他和孙占山的带领下山匪直接闯入了赣州城。 不过赣州城内也早就有了准备。 马大奎和孙占山毕竟还是太嫩了。 这一次不仅他们没有把王家和隆昌镖局解决他们手下的山匪也损失了大半。 之后他们侥幸逃了出去。 随后的几年一直到正阳476年,赣州城的附近还总有一支山匪。 他们也不做其他的事情,就是打劫赣州城出来的大户以及隆昌镖局的镖。 为此赣州城也曾经派出大股兵马,却总是没有任何的收效。 陆通的家族产业越做越大。但是每当他们想要把触角伸出赣州城,却总会在半路上遇上山匪打劫。 陆通一直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马大奎竟然还活着。 当然在这些年中马大奎也有自己的遭遇。 父母遇难,但他却也阴差阳错地找到了自己的至亲。 有了那位至亲的帮助,他在南海山匪界闯出了一番名声。 号称吞天贼兵。 而这一日,他突然接到消息。 山西太原城,洛神山庄要比武招亲。 他照了照镜子,看着自己半张被毁去的脸,知道自己是没有那个福气。 但是他可以替他那个至亲提亲啊。 于是乎吞天贼兵一人一马北上替自己的弟弟求娶洛神山庄的小公主去了。 第八章 江湖纷争 洛神山庄,别院。 独孤玄卿一直忧心忡忡。 他这次从帝都回来之后,骤然听到了一个令他无比烦闷的消息。 他妹妹比武招亲的日子竟然提前了! 而他妹妹正在闭关,谁都不见,就连他都见不到自家妹妹。 他为此还打上了另一边去,不过却被一根根软钉子碰了回来。 说实话,这件事情还要怪他的爷爷,独孤师道。 当初这位洛神山庄的第一人开玩笑说自家妹妹二十岁的时候,如果还没找到夫婿,他老人家就亲自做主,替独孤玄卿的妹妹召开一次比武招亲。 结果现在独孤师道失踪,这件事情成为了他叔叔家发难的第一步。 独孤玄卿父母早亡,和妹妹相依为命。 如果没了妹妹,他的身份在洛神山庄便有些吃不开了。 虽然天赋超绝,但在洛神山庄,和他一样天赋的还有两人。 且都是那边的人... 而在他们三人之上,还有一人天赋更高,那就是独孤玄卿的妹妹。 而且洛神山庄是有女子当家的先例的,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 因此那边着急了,想把他妹妹先嫁出去。 这样一来,洛神山庄的争夺便成了独孤玄卿和另外两人之间的比试。 虽然不确定独孤师道是有事外出还是回不来了。 但那边可不会放弃这唯一的机会。 以前独孤师道在的时候,他们是丝毫机会都没有。 现在看到了一丝希望,当然是不管不顾地想要上。 不过这样一来就打乱了独孤玄卿的计划。 他知道对面既然想要把他的妹妹给嫁出去。 一定会控制妹妹的夫婿人选。 而他也想出了一个应对的方法,那就是拜托像柳新这样的人出手。 既能够稳妥的拿下比武招亲的获胜,事后还可以直接退婚。 他的妹妹当然不愁嫁,也不怕这一次的退婚。 一旦退婚,这一次比武招亲,就当是废了,对面短时间内也应该想不出什么应对之法。 恨只恨他自己天赋不够。 如果他有他妹妹那般的天赋,这洛神山庄谁敢说什么? 那些族老一个个的口中说的都只看重天赋。 但到了最实际的时候,他们却产生了男女之别。 更有甚者跟某些人之间建立起了利益的来往。 洛神山庄已经不是那个纯粹的洛神山庄了。 当然,独孤玄卿也会时而想起妹妹的那个婚约。 只不过当初立下婚约的那个人实在是太不堪。 否则妹妹也不会主动把婚约给解除了。 不过这一次那边的人仿佛又找到了那一家。 这不是纯粹上来恶心人嘛,只要想到这件事情,独孤玄卿就会愤怒的拍桌子。 就当他来回踱步,思绪不宁的时候,门外有一名年轻人拿着一份拜帖走来。 见到这个年轻人,独孤玄卿眼眸一亮,他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那份拜帖上。 以他的身份,他一回到洛神山庄,便有络绎不绝的人想要来拜访他。 “阿龙,怎么样?有没有柳佥事的消息?” 他也已经得到消息,柳新竟然斩杀了二皇子。 虽然说二皇子是咎由自取,但柳新这样的做法也非常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因此柳新的失踪独孤玄卿是能够理解的。 甚至他相信柳新会在明年的元宵之前赶到洛神山庄。 因为这是他和对方的约定。 独孤玄卿没由来的信任柳新。 不过现在这已经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 比武招亲的时间被提前了。 柳新不可能接到这个消息。 而他派出去的人也都找不到柳新的任何线索。 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他的侍从,也是跟他一起长大,一起修炼的同伴。 洛神山庄每一个嫡系子弟身边都有一到两个侍从。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修炼,除了洛神山庄最核心的功法之外,其他的都是尽由他们学习。 因此每一个洛神山庄的嫡系子弟要评价他的战力,绝对不能光看他一个人的。 还要加上他身边的侍从。 这个年轻人名叫阿龙,因为他们都是被买来的,所以没有姓氏。 独孤玄卿本来想让他跟着自己姓独孤,这种事情在洛神山庄之中也是比较常见的。 是阿龙却不同意。 和他一起还有一人名叫阿剑,此时正在外面寻找着柳新的踪迹。 阿龙则是跟在独孤玄卿的身边。 阿龙摇了摇头,却把自己手中的拜帖送了上来。 看到阿龙摇头,独孤玄卿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心灰意冷了。 他有些烦躁的接过那张拜帖,原本他是想直接把这份拜帖放到火炉上烧掉的,他的余光一撇,手顿时愣在了原地。 但是拜帖上却已经燃起了火了。 他立即灭了火,可奈何拜帖已经烧掉了一半。 打开一看,他只看到一个落款:柳新拜上。 而上面的内容可能是因为柳新只写了一两句话的缘故。 那个位置已经被烧成了黑黢黢的一片。 完全看不出来原先写的是什么内容。 独孤玄卿懊恼不已,随即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看向阿龙。 “送这帖子来的人在哪里?” 阿龙挠了挠头,慢条斯理的说道。 “门房说那人送了帖子之后就离开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道。 “那人没有说他会什么时候来。” 作为从小跟独孤玄卿一起长大的阿龙。光是看独孤玄卿的表情,阿龙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也就有了这样的一番解释。 阿龙说完之后,独孤玄卿就变得更加的懊恼不已。 不过他心中的石头也算是落下了大半。 柳新既然已经出现在了这里,也送上了拜帖,也就说明对方肯定已经知道洛神山庄比武招亲提前的事情。 那么想来到了那一日,柳新竟然会来参加的。 而他现在反而不能大张旗鼓的寻找柳新了。 在太原城中,论眼线可不是他这一家。 那一边也有许多的眼线布置在整个太原城中。 而大部分的人肯定都在紧紧的盯着他。 他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都会引来他们的警觉。 因此柳新送上拜帖当即离开的事情也算是碰巧做对了。 因为像柳新这样的人,每一天没有数十个也至少有十数个。 根本毫不起眼。 也不会引起对面的注意。 不过独孤玄卿还是嘱咐阿龙,悄悄的寻找柳新的踪迹。 柳新此时也在寻找着另外一人的踪迹。 那就是六郎。 通过隐秘调查组的情报,他知道了在太原城中有一个令狐家族。 这个家族是江湖上有名的江湖八大家之一。 也就是实力强悍的八个家族。 当然比肩他们的家族还有更多。 但这八大家却是其中最强的。 八大家中有一家姓令狐,六郎也是令狐,自家徒弟的那个叔叔也姓令狐。 这么多令狐让柳新想到了四师兄曾经给他讲过的一个江湖故事。 那个话本里的主角也姓令狐,叫做令狐冲。 柳新猜测六郎和令狐玉应该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两人长得一点都不像。 令狐玉其实有一点北蛮人的血统,眉骨较高,眼窝深陷,有那么一股子北蛮草原人的味道。 而六郎则是彻头彻尾的中原人。 不过六郎和江湖八大家之一的令狐家有没有关系,柳新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师兄弟几人柳新从来不会去探究其他兄弟们的出身。 总之只要是自己的兄弟就可以了。 今天他依旧是独自一人出来的。 小七已经开始掌握一脉长枪,想要令兵器如臂指使,必须要让自己人器合一。 这一点对于小七来说并不难,只是需要一点的时间。 对于来这里的目的,柳新也已经全盘的跟小七说过了。 做这样的事情几乎跟抢亲没有什么区别,背后还是有一些风险的。 但是独孤玄卿给的还是太多了。 而且柳新隐隐有种感觉他跟独孤玄卿之间仿佛本就有些瓜葛,两人之间的关系仿佛是注定的。 既然如此,柳新也没有其他的心思,帮就帮了。 江湖之上大家都是讲道义的。 虽然当时独孤玄卿中途放弃,相当于是把最后正阳武比获胜的希望送给了柳新。 然而最后柳新也没有用上这个机会。 不过此次前来他还能获得独孤师道的修炼日记。 这一位顶级高手的修行日记,其价值绝对不会比上官霸赠送的破道小解差多少。 说来小七一旦将一脉长枪完完全全的掌握之后,上官霸赠送的那两本关于枪道的破道小解就也可以让小七参悟一番了。 所以说上官霸给的多,他给的那三本破道小解是可以让柳新身边的人全部都快速成长起来的至宝。 这样的东西放在普通的宗门之中,绝对算得上是镇宗之宝。 丢进江湖说不定能够引起巨大的江湖纷争。 柳新无不恶趣味的想到,其实这一场洛神山庄的比武招亲,他还有一种破局之法。 那就是把这破道小解丢出去一本。 在这小解面前,洛神山庄的小公主也算不上什么。 如果江湖中人一定会这么做,先去抢破道小解。 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之后便会重新回来参加比武招亲。 因此柳新这也只是恶趣味的想一想。 走在路上,他还记得小七的话。 让他回去的时候带一份街角的烤鸡。 正当他想要去客栈沿街的那个烤鸡摊位的时候,前方的街道上却突然传来了骚乱。 两人一前一后正在追逃着。 两人都是武者,从他们的速度和身形来看,应该不是大成境武者。 柳新离得比较远,那边又比较杂乱,因此只能隐隐约约听到那边的吼声。 两人应该是有仇怨,一人追击另一人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 没想到今日竟然在太原城中相遇。 江湖事江湖了。 江湖从来不在这城中。 自从武帝城一统江湖之后便颁布了严令。 武帝城设立的八大附宗其目的也是为了更好的实施武帝城发布的命令。 这个命令是依附在朝廷的律法之下的。 其中有几条是广为人知的。 江湖武者可以佩戴刀剑,但是不能佩戴弓弩,如有未经允许佩戴者将关入天牢。 江湖武者不得将个人仇怨与城中行使,违者将遭到武帝城和朝廷的联合追捕。 江湖武者之间的恩怨不能牵扯到普通人。 这三条算是武帝城和朝廷对江湖人士的三条严令。 “让开,快散开!” 前面逃的那人手持一柄朴刀,神情凶厉,不断的挥刀劈砍着。 看到这一幕,柳新便知道他的结局不会太好。 可能也是此人被逼急了吧。 果然他的刀不断的劈砍着,整个人往前跑着,他的裤腿不断的渗出鲜血,胸前有一大片的血迹,一看就是受了重伤。 而他身后那人也不怎么地,头上面目全部都是血迹,应该是脑袋中了招。 而且他的脚步更加的虚浮,然而前面那人却像是见了鬼一样不断的跑,明明他回过头去的话,说不定还能反杀对方。 两人之间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柳新无从猜测。 他往街边让了让,而大街上许多人都是这么做的。 如今的太原城中,武者的数量实在是太过密集了。 街道上足有一半都是江湖中人。 而前面不断挥刀劈砍的那个人也终于遇到了硬点子。 他一刀劈出,那里正好有个人闷头走路,也不知道是不是耳聋,竟然没有听到此人的叫骂声。 直到一刀临头,那个闷头走路的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他脚下猛的一踏,整个人一下子弹了起来。 这一下他距离那个挥刀的直接拉进好几个身位,也因此那人一刀本来斩向他的头颅,此时却完全落不下来。 手腕直接被生生顶开,那个闷头走路的出手虽然彪悍,但实际上却并不快。 不过他的经验老道,伸手便抓住了那人的手掌,用力一掰,直接让那人的手肘和他的肩膀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同时一声清脆的骨折声传了出来。 柳新视力极佳,看到那人的时候,发现他的半边脸上都被火焰灼烧过,看上去比较骇人。 不过这样的脸在江湖之中非常多。 甚至还有许多人为了标榜自己的凶悍,刻意用刀在自己脸上划出刀痕,使其结痂,最后便是一张狰狞无比的脸。 而此人根据柳新的判断应该是真的被火烧出来的。 这样的身手绝对算得上是江湖中的老手。 而其实看他的身形以及剩下的半张脸,年纪应该不大。 至多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在这个年纪有这样的出手经验在江湖之中已经属于比较难得。 持刀的那人手臂直接被折断,刀也落在了地上。 那刀直接被那个脸上有灼烧伤痕的人一脚踢开。 “为什么要来寻死呢?” 马大奎低声问了一句,然后双手用力就把此人摔了出去。 然后他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继续往前走着。 柳新的视线在此人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然后便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去了那家烧鸡铺子前。 这样的事情在江湖之中可以说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江湖之中的江湖是实在是太多了。 恩怨情仇,许许多多的事情纠结在其中,组成了一个混乱而又有一定秩序的江湖。 在这样的环境中,江湖人大多是好勇斗狠之辈。 江湖里是没有什么好人的。 尤其是没有老好人。 柳新买好烧鸡,当他走回去的时候已经有差役赶了过来。 如今的正阳朝廷官方上的实力已经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旭阳皇帝登基的十一年里,前面一半的时间可能还要依靠武帝城的力量来维持住官方层面的武力水平。 而后面的这一半时间朝廷的基础武力水平已经得到了显着的提升。 就比方说这些差役好了,十年前这样的差役基本上都是从百姓中征调而来服差役的。 每年都要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供官府差遣,这些时间里差役不是生产有没有进项,往往是拖垮一家人的罪魁祸首。 而这样的差役,你能指望他有多少战斗力呢? 而旭阳帝登基之后,便大刀阔斧的改变了这种制度。 首先便是差役们从原来的百姓中征调变成了百姓自愿参加。 一开始的时候有武帝城的外门弟子担任统领。 而参加的百姓则能够获得一笔不小的俸银,起初的时候可能只有十几块铜板。 但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尤其是对于贫苦的百姓来说。 更关键的是参加差役的人还能够包吃住。 甚至一开始的时候有些差役专门省下自己的口粮,跑一趟送回自己的家中。 就这么执行了不到一年,第二年官府再次征调差役的时候,百姓们踊跃报名,甚至还出现了争抢。 而这个时候,差役的选拔政策便开始实施。 这一年开始朝廷征调差役不是只看性别和年龄了,还要看你的身体强壮程度。 就这么过了几年,如今的差役个个都是孔武有力之辈。 而且大部分的差役都修行了武艺和联击之术。 四五个差役对付一个小成境武者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甚至一些差役的统领自己就有着小成境的修为。 因为这些变化,导致居住在城中的百姓变得更加的安全。 这些变化当然都落在了柳新的眼中。 十一年前他下山的时候,外界还是乱糟糟的。 甚至在这城里头也是乱糟糟的。 可是如今正阳国内许多大城市里,都是一副有条不紊的情况。 如果不是那些真正坐在高位的人亲口说大劫将至,柳新是绝对不会相信现在眼中看到的太平盛世竟然是假的。 竟然只是一场泡沫。 柳新心中忍不住多想了一些。 他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都甩出脑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这个天下多了一份关心。 以前的他是没有这种情绪的。 他只会因为看到百姓的不易而对朝廷多有怨言。 而现在他则开始思考怎样才能够让更多的百姓安居乐业。 第九章 盗圣空空 就在太原城洛神山庄比武招亲如火如荼之时。 中州蓝茵府,坤离宗。 由坤离宗五行剑看守的密宝库中,五位顶尖剑客列阵盘坐于密宝库大门前。 密宝库除了大门之外没有任何的进出口。 甚至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这五位剑客联手之下足以抗衡上品大成境。 密保库三日一轮岗,无论是五行剑还是坤离宗的六道八金刚,都是组合在一起就能抗衡上品大成的怪物组合。 而如此严密的防备之下,一道黑影却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五行剑客的身后。 他整个人仿佛融于黑暗之中。 鎏天派秘术【锦衣夜行】 盗圣空空进入密宝库之前,甚至回头看了一眼五行剑客,眼神中仿佛带着一丝挑衅。 这就是五行剑客没有一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五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修行之中。 次日天蒙蒙亮,五行剑客之中的水行付闻流缓缓睁开了双眼。 可是下一刻他的眼中便出现了震惊之色。 因为密宝库的大门此时正完全大开着,朝向了他。 他根本来不及喊其他人,一个箭步就已经冲入了密宝库内。 其余四人被他的动静惊醒,也都纷纷看到了大门打开的密宝库。 他们的脸上都跟付闻流是同样的神情。 这下事情就大条了。 很快,坤离宗在整个中州境内发布悬赏。 悬赏一个敢进他们坤离宗盗窃宝的人。 悬赏的报酬也是十分丰厚。 但是包含了一件顶尖功法。 不过这样的重利之下,得到消息的江湖武者却并没有多少人真的动手。 因为这一则悬赏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悬赏。 因为坤离宗给的太多,而所透露出来的情报却太少。 这样的悬赏。不应该叫悬赏,而是应该叫止步令。 看到这样的悬赏,江湖中人就应该明白。这个东西他们沾染不得。 这也算是江湖之中的潜规则之一了。 而果不其然,很快坤离宗自己就有所行动了。 不仅仅是五行剑客,包括六道以及八金刚全部出动。 甚至传闻有人看到龙虎长老以及阴阳二老都离开了蓝茵府。 中州江湖一时间震动不已。 都不知道坤离宗到底丢了什么宝物才让他们派出这么多的精锐。 这股力量足以让整个中州颤上三颤。 两日之后,一身华贵服饰的盗圣空空大摇大摆的从太原城的城门进入了太原城。 他此行过来是为了参加太原城举办的鉴宝会。 洛神山庄大张旗鼓举办比武招亲。 太原城中不知聚集了多少江湖豪杰。 大家聚在一起,距离比武招亲的日子又还有些时间。 便有实力强悍的组织起了一场场的鉴宝会。 说是鉴宝会其实就是拍卖会。 江湖中人没有什么现成的集市,也没有什么交易场所,基本上都是需要以物换物。 或者便是像太原城中这般,因为一些缘由把大量的武者聚集在一起。 像这种时候便会有许多中间人开设拍卖会或者鉴宝会。 从中抽取一些交易的手续费。 当然这样的中间人一般都是由比较强横的势力组成。 这几日太原城中的鉴宝会幕后便是江湖八大家之一的令狐家。 在客栈中歇了两日的柳新,说是要带方子航和小七去参加这次的鉴宝会。 小七已经憋了两日,早就急不可耐。 可惜鉴宝会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开启,至少也要等到天黑。 而因为是江湖八大家之一的令狐家召开的鉴宝会,所以参与的人也是不少。 令狐家更是直接包下来太原城中最豪华的酒楼。 相当于他们都还没有赚钱,就已经花了一大笔的银子。 这样的手笔符合他们江湖八大家的身份地位,同时也能够吸引更多的人来参加。 如果是要在鉴宝会上把自己的宝贝拿出去让大家伙鉴定的,此时都已经需要去这酒楼之中,令狐家族会先一步过目宝贝的成色。 这也是为了健保会能够正常进行下去。 否则的话阿猫阿狗拿一些随随便便的东西也能来上鉴宝会,那只会丢令狐家族的脸面。 当然这样的鉴宝会对于宝物的来源是没有要求的。 江湖之中如果有的话,多半都来路不明。 来路清晰的也不会在这种鉴宝会上进行拍卖了。 令狐家族负责第一轮宝贝鉴赏的是家族中的一名主事。 盗圣空空等待了半个时辰,终于轮到了他。 他手里拿着一个木盒子,警惕的看着四周进入了一个小院子。 几乎所有过来拿宝贝鉴定的人都是他这副模样。 不过就算有的人拿的东西一文不值,他也依旧会是这个样子,如果你没有这幅十分警惕,如临大敌的模样,人家可能还会觉得你的宝贝不够资格。 盗圣空空拿着木盒进入了小院,那主事的一看盗圣空空的样子也不觉得惊讶。 此时的盗圣空空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块黑色的披风之中。 根本看不清一点的相貌。 不过来送宝贝鉴定的人中十有八九都是这副模样。 他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简单说一下你的宝贝。” 主事头也不抬直接说道。 盗圣空空刻意压低了嗓子,对着主事的说道: “我这宝贝还是不要说出口的好,你可以直接打开看看。” 主事的冷哼一声,像盗圣空空这样故弄玄虚的他也见多了。 不过他还是自己打开了那个木盒子。 不过就在他打开木盒的一瞬间,他就愣在了原地。 下一刻他直接起身,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木盒子里的东西。 “这东西……这东西……” “如何?能不能够进行拍卖?” 盗圣空空笑着问道,语气中满是坚定和自信。 “可以可以,真的太可以了! 不过这件宝贝太过珍贵,我需要向上请示一下,同时也得过来鉴定一二。” “不用了!” 盗圣空空直接说道。 “啊!” 那主事顿时愣在了当场。 该不会是你拿了宝贝过来炫耀了一圈,结果并不准备在这里拍卖吧? 这主事的已经如此想着了。 不过下一刻他更是惊掉了下巴。 只见盗圣空空从木盒之中拿出宝贝的一件递给了主事。 “你只需要帮我登记一下数量即可,我这宝贝给你留一件,你们可以慢慢鉴定。 有了这一件,你们也应该相信其他几件都是真品了吧!” “当然。当然!” 主事的连忙应道。 一般而言,他们这样的鉴宝会拍卖会都会有宝物的,主人把宝物带过来给他们鉴定一下真伪。 一旦确定真伪,他们就会把宝物列入清单之中,在鉴宝会上一一拿出来。 当然这也是为了更好的把控整个鉴宝会的节奏。 他们提前知道了宝贝的大致珍贵程度便可以对此进行一个排序。 乱糟糟的,可没有办法把宝贝的价值都榨干榨净。 得有一些技巧。 但这位主事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把自己的宝贝留在鉴宝会主办方这里的。 一般而言,宝贝的主人把宝贝拿出来让你鉴定之后,他就会把宝贝带走,等到鉴宝会开始的时候,他们才会出现把宝贝交到主办方这里。 这里面涉及到一个信任问题。 江湖之中信任,那才是最值钱的东西之一。 能够获得一个人或者一个势力的信任,绝对是千金不换的。 盗圣空空却是豪气万分的留下了一件宝贝。 不过这主事把那木盒子里的其他几件宝贝,也知道这东西来路一定不明,但他更知道一旦这东西真的出现在他们的鉴宝会上,绝对能够引发轰动。 或许他们制造出的声势不会比洛神山庄的比武招亲弱多少。 当这件事情被上报到令狐家家主这里的时候,令狐家主直接召开了全族会议。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最终令狐家主一拍桌子决定拍卖这几件宝贝。 同时他也开始联络一些盟友。 毕竟要拍卖这件宝贝的话,要得罪一些人,一些势力。 他单单一个令狐家族已经有些吃力了。 不过像他们这样闻名在外的江湖势力,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盟友。 有了盟友的帮助,就算是圣宗邪盟这样的,他们也都不惧。 此时的令狐家主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将给他以及他的盟友带来多大的灾难。 令狐家族的鉴宝会因为获得了这一批宝贝,所以加大了宣传的力度。 更是把原本定在太原城中最豪华的酒楼更换成了太原城一座军营之中。 这可不仅仅是花费一些钱才能够做到的。 这已经是说明令狐家族花费了巨大的力气,投入了不小的人情。这才能够让他们把鉴宝会开在军营之中。 军营之中一来能够保护参加鉴宝会人员的安全,二来也增加了公信力。 这个消息在很短的时间内席卷了整个太原城。 甚至就连洛神山庄也接到了消息。 洛神山庄第二派系的主人派出了和002有着差不多天赋的年轻天骄出马,这一次令狐家族举办的健保会有多少宝贝,竟然能够让他们这么重视。 一时之间,太原城附近的江湖人士闻风而动。 而令狐家族也直接提高了参加鉴宝会的门槛。 当然只要你是江湖中人,依旧可以参加鉴宝会,只不过令狐家族把鉴宝会分成了两档。 其中低的那一档还是在原先的酒楼之中举办,任何人都可以参加,当然宝物层次会低不少。 而高的那一档则是在军营之中,而且参加者必须是上品大成境的修为,亦或者是能够得到令狐家族认可的大宗门或是大势力的弟子。 同时,即使是这样的身份,也依旧必须拥有大成境的护道者才能够参加。 乍一听,感觉这个条件挺苛刻的。 但就是这样的要求,不仅没有拦下什么人,更是让一些原本还没有太多兴趣的人来了兴趣! 因为令狐家族的种种举动都说明了这一次的鉴宝会上可能会出现…… 禁品! 所谓的禁品也就是那些大宗门大事里的宝贝,通过一些不明渠道得来的东西。 这种宝贝一般来自于强大的宗门势力,平日里江湖中只流传着这些宝贝的传闻。 是绝大部分江湖人心中想要得到而且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宝贝。 但既然能够出现在鉴宝会上,也就意味着这种宝贝是能够通过钱财买到的。 这种宝贝对于普通的散修来说不仅没有丝毫的吸引力,甚至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毒药。 因为一旦你获得这种宝贝,但又没有守住宝贝的能力,就会面临宝贝来源宗门或者是势力的报复。 但如果拍一下这件宝贝的适合这个宗门势力拥有同样实力的。 那么就恭喜你,你获得了一件宝贝,并且没有任何的负担。 其实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不管你是什么来路,被偷,被抢还是被骗,都说明你没有能力护住你自己的宝贝,这怪不得其他人。 而其他人既然能够拍下这种宝贝,又有能力能够守住他,就说明这是他应得的。 这就是江湖之中的底层逻辑。 其实说白了还是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 而听到消息的柳新就更加的感兴趣。 因为令狐家族把这场鉴宝会的声势闹得越大,或许六郎就有越大的可能出现在这鉴宝会上。 柳新还是隐隐觉得六郎可能和这个令狐家族有着一些关联。 当然令狐家族原本并不是在太原城中的。 不过这一次洛神山庄举办比武招亲,几乎整个令狐家族都出现在了这里。 而六郎又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了太原城中。 按照柳新的分析,六郎要么就是专门来参加洛神山庄的比武招亲的。 不过这个可能性比第二种可能要低上一些。 那就是六郎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令狐家族。 一个比武招亲,柳新实在想不明白六郎会和它扯上什么关系。 反而是令狐家族,都是令狐,这里面可能存在的关联就多了去了。 因此已经出发的柳新直接带着002和小七改道前往军营。 来到军营之前,此地的人已经是人满为患。 太原城中的江湖武者数量可能已经达到数万之多。 洛神山庄的名头太响亮。 而且又是比武招亲这种噱头十足的东西。 附近的江湖人士基本上都过来看热闹了。 再加上令狐家族搞的这一出,更是把大家的热情都激发出来了。 虽然说在场有许多武者,可以说是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没有资格进入军营参加这一次的鉴宝会。 但这挡不住大家过来看热闹的心啊。 有资格进入军营参加鉴宝会的人里有不少已经和外面的人商量妥当。 他们会把鉴宝会实时发生的事情传递出来。 要知道像这种鉴宝会拍卖会非常有可能引发一场血案。 两个或者更多的人要是争夺一件宝贝上了头,血冲到了脑子里,就会变得无脑,然后就很有可能在鉴宝会结束之后在外面大打出手。 虽然说这一次令狐家族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把举行的地点搬到了军营里,外面有军队看守,至少会让人冷静一些。 但江湖中人怎么可能真正的完全冷静下来呢? 真的情绪到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啊。 柳新几人都展露了自己大成境的修为,很轻松就获得了入场的资格。 开玩笑,三名大成境,这都没有资格进的话,谁还有资格进。 进入军营之后,柳新发现这是一座巨大的军帐。 一般而言,这都是给主将用的。 这样的大小占地面积已经比那酒楼大上了数倍。 虽然这里没有顶尖酒楼那种豪华的设施。 但这里地方大呀。 江湖人就喜欢大气的东西。 有令狐家族的主事隔一段时间就上台说上一段。 主要就是为了让大家有耐心等下去,同时也是宣布一下鉴宝会还有多久正式开始。 当然主事的也会泄露一些,这一场鉴宝会上面可能出现的宝贝。 不过柳新发现,无论上的主事是哪一个,都会提起一嘴。 “这次鉴宝会压轴的宝贝非常的不简单。 因此将会放在最后开始,而且最后这一轮压轴宝贝的竞拍方式会有点不同。 届时需要有兴趣的各位大佬一个一个的来到我们的密室之中,我们会把这件宝贝展示出来,而竞拍的方式也是隐藏的。 最终价高者得,而得主也可以选择把自己的身份公布出来,亦或者是隐藏。” 这个规则一出,立即引来了大部分人的兴趣。 大部分人都认为自己猜对了。 果然这压轴之物很可能是某个强大势力的至宝。 一想到这里在座一些大势力的人就开始躁动不已了。 光是柳新看到认出来的势力就包括江湖八大家另外的两家,也是和洛神山庄走的比较近的。 吴家和梅家。 同时还看到了远威镖局红袖镖头一位,以及武帝城八附宗之二的势力的武者。 其他的仅次于这些顶尖势力的宗门或者家族还有不下十家。 这些势力如果加在一起的话,就连圣宗也要避其锋芒。 可以说在柳新心中的江湖排名中,这些势力是能够排在正道前五十的。 每个势力之中都曾经出现过一位宗师级别的武者。 这里的宗师级别指的是开宗立派。 而不单单指修为。 但能够做到开宗立派的宗师级别至少也都是上品大成境。 这些实力都不容小觑。 令狐家族所谓的压箱底的宝贝到底是什么,不仅仅引起了柳新的兴趣。 就连性子比较冷淡的方子航也不由得心中出现了一丝好奇。 小七更是在一旁双目冒着星星。 一脉长枪包裹在布皮之中,背负在他的身后。 此时坐下来就放在他的身旁,一只手紧紧的攥着。 虽然小七对于修炼枪法的热情并不算太高涨,一路上都是柳新逼着他修炼。 但是这都无法减轻他对一脉长枪的喜爱。 最关键的是这可是自己大师兄送的。 其他几位师兄都没这个待遇。 第十章 鉴宝会的众生相 太原城某座内城军营之中。 “令狐家族鉴宝会即将召开。 请各位尊敬的来客稍安勿躁,稍后会有侍女送上本次鉴宝会的宝物清单!” 一名令狐家的主事来到了中间的一个高台上,简单的两句便显露出了他大成境的修为。 而且还是中品境界的。 否则的话一般的下品是没有这么浑厚的内力的。 这就是江湖八大家的底蕴。 随便一名主事都是中品大成境。 这样的修为放在一些弱小的势力中足以成为宗主门主的存在。 柳新原本还没有太在意,他来这个鉴宝会目的只是为了找找看有没有六郎的踪迹。 同时顺道看一看令狐家族疯狂造势,宣传中的那个宝贝到底是何方神圣。 悠悠转了一圈,柳新打开了属性面板。 看到的九成九都是江湖中人,在军营的一个角落,他发现了几个伪装成江湖人的太原城守军将领。 看来官方的人还是不太放心,让一群江湖人瞎搞,派了这么几位前来盯着。 不过这几名守军将领的修为面对这个军营内的江湖人士就不太够看了。 为首的一人不过是下品大成境。 就算是朝廷的武者整体战力在江湖武者的水平之上。 但是猛虎也斗不过一群水牛啊。 开启属性面板后,柳新将整个鉴宝会现场的参赛者看了个透。 也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场景。 但凡是能够比肩令狐家族这样的大势力选择的座位,都在靠近门或者窗的位置。 这是早就已经给自己找好了退路。 这就是这些老牌江湖势力的老辣之处。 一举一动都蕴含深意。 他在所有人中并没有找到六郎的踪迹。 凭借着属性面板,六郎即使隐藏了真实的容貌,也会被他轻易的找出来。 除此之外,柳新还发现鉴宝会的规格虽然高,但中品大成境的数量也不多,大约只有十五人左右。 大成境以上的修行就不再是靠时间积累那么简单的了。 同样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就这两条经脉也是有上下之分的。 不断的内力大循环,扩大丹田的容量,这是一个方面。 而从下品大成境晋升到中品,最大的区别就是丹田内的内力从气态转化成液态。 内力之液积攒的丹田之中,充盈整个丹田,便能够让整个丹田发生一次质的改变。 这便是下品晋升中品的关键。 而越是在下品境界停留的时间越长,反而会导致他晋升中品的难度越大。 因为他的丹田在不断的扩容。 而中品到上品,则是将丹田内的液态内力转化成固态。 最终将丹田打造成一颗“内珠”。 这颗“内珠”便是武者晋升宗师境需要打破的“道”。 首先要在内珠之中寻找道,建立道,最后破道而出,成就宗师。 这便是触道,立道以及破道。 江湖武者,九成九都无法突破大成。 而又有九成九的下品大成无法突破中品大成。 这也导致如今的江湖,乃至于天下,上品大成就已经是武者的巅峰,凤毛麟角。 这临时召开的鉴宝会中没有上品大成,也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因为没有找到六郎的踪迹。 柳新便开始观察起这鉴宝会现场近百人的身份。 正道宗门当然不少,但柳新同样也见到了魔道宗门的人。 邪门暗子他见到了两个,不过只是随意的一撇就忽略了。 邪门暗子,也就是他好兄弟雪笙的手下。 事后倒是可以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雪笙。 阿离肯定跟在他的身边,这一次进入江湖他倒是有想法把这两人也带在身边。 自从那一年阿离被魔尊看中,清点收为入门弟子之后,他其实已经很久都没有跟阿离有相聚的时间了。 反而雪笙和阿离因为同门的关系走的很近。 当然柳新肯定不是吃醋。 他只是单纯的想念阿离了。 虽然不甚在意,但柳新还是记下了那两个邪门暗子的样貌。 转过头去,有一人引起了柳新的注意。 “没想到在这里又能遇到你。” 柳新在心中喃喃自语。 在他的面前赫然是一个熟悉的属性面板。 “明教张敏!” 而在张敏的身边那人的属性面板着实让柳新惊了一跳。 【姓名:贾正义 年龄:56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贴身肉搏, 根骨:8 体力:10+1 智力:7 特殊能力:拔山河之力+5,横练大成+5(全身) 综合能力:9+1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夺步,天熊掌,拔山河 评价:原为北满奴隶,有北蛮、西方异族等血统,埋伏在正阳江湖。 被明教小公主征服,成为了一心为明教的忠心耿耿左护法! 隐藏身份,西方联络使。】 北蛮人! 也不能说是完全的北蛮人,只是掺杂了北蛮人血统的。 甚至还有一点西方血脉。 拥有这样复杂血统的在正阳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正阳最重血脉。 这个二护法的身份有些微妙啊,他不仅是北蛮的探子,竟然还是西方的联络使。 既然身份这么称呼,那他必然有需要联络的人。 难道……正阳国内已经有和西方有所联络的人? 这样的人,目的又是什么呢。 柳新越想心头越是烦闷。 即将到来的大劫不会就和西方人有关吧…… 柳新长长吐出一口气,心中突然间出现了这个念头。 一旁的小七关切的询问,柳新示意没事。 一会开小差的功夫,鉴宝会已经正式开始。 排在最前面的一般来说算是开门红,也能称得上是一场拍卖会,鉴宝会中有些分量的宝贝。 柳新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了让他也有些心动的宝贝。 “道门镇元丹。” 道门虽然不出,但也只是他们的人不出世。 道门最有名的炼丹法还是能够让江湖之中无数人趋之若鹜的。 尤其是几种最有名的丹药。 镇元丹就是其中之一。 其唯一的作用就是压制真元,当然这是道门的说法。 真元其实也就是内力。 压制内力同时也压制丹田,乍一听这不是自损修为的手段嘛。 其实不然。 武者晋升的时候,尤其是高阶武者晋升时,往往会因为自身丹田太过强大而造成晋升的难度也随之增强。 镇元丹便可以大幅减低这种难度。 因此,镇元丹在江湖之中极为受人追捧,尤其是大宗门大势力。 大宗门之中多少都有一些年岁较大,丹田已经极致扩大,晋升的难度变得极为艰难的前辈。 一枚镇元丹或许就能让这样的一位前辈突破掣肘,晋升到更高的层次。 这样的丹药其实对于年轻武者来说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但对于那些年纪大,被困在突破边缘的武者来说,可以说堪比救命的神药。 而镇元丹练之不易,就算是道门,也只有囊中羞涩的时候才会卖出一两颗。 这些丹药也是道门敛财,让道门在不出世的情况下一直延续至今的原因之一。 这枚镇元丹在经过一番争抢之后,落入了一名隐藏了身份的江湖人士手中。 他的出价是六万两白银。 这样的天价让柳新有些咋舌。 要知道江湖人士可远没有朝廷中人有钱。 不过看到此人的身份,柳新也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既然他隐藏了身份,但那只是对旁人而言,对于柳新来说,他的身份无所遁行。 【姓名:独孤志玉 年龄:45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枪法 根骨:8 体力:9 智力:7 综合能力:8.5 资质:奇脉【力脉】 最擅长功法:虎咆龙吟枪,破山盖世 评价:洛神山庄嫡系,当今二代第一人,副庄主之子,洛神山庄四大绝学掌握其二,战力堪比上品大成! 内心狭隘,短视,有实力没能力。 稳妥的当个二代第一不好么,非要掺和进复杂的大权争夺。】 【姓名:独孤正玄 年龄:24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枪法 根骨:9 体力:9 智力:7 综合能力:8.5 资质:奇脉【力脉】 最擅长功法:虎咆龙吟枪 评价:洛神家族三代天骄之一,洛神山庄嫡系,副庄主之孙。勇猛有余,智慧不足。】 洛神山庄的人,副庄主一脉,也算是洛神山庄的实权派。 怪不得能花费这样的手笔买下镇元丹。 按照独孤正玄的修为,大概率就是他来使用。 也可能是给独孤志玉自己用。 不过后者的年纪其实还不算太大,还是有机会的。 对于柳新来说,如果要说性价比,还是独孤正玄服用为佳。 武者晋升之路还是越快越好的,只要根基够了,就想办法往上走。 对于大势力的子弟,根本不存在修为虚浮的说法,就算你暂时虚了一把,也可以用天材地宝快速的恢复。 洛神山庄仅仅一个二代和一个三代二代实力便已经足以在外面开宗立派。 别看属性面板上二代第一人的独孤志玉好像平平无奇,但他所学习的功法可是超越顶级功法的存在。 洛神山庄有四大功法。 其中洛神诀绝对属于第一档,堪称宗师级的功法。 独孤玄卿修行的就是这套功法,对于天赋的要求是极高的,修行难度也高的吓人。 而独孤志玉所学的两种虎咆龙吟枪和破山盖世都是超越顶级功法的存在,仅仅比洛神诀差了一点点。 真要定义的话,也该是半宗师级别的功法。 能够掌握的话,战力的增幅是惊人的。 而且洛神山庄这样存在数百年的强大势力,其中的宝贝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这父子二人说不定便有精绝兵器傍身。 超越顶尖的功法加上最强的兵器,即使是独孤志玉中品大成的修为也能和上品大成碰一碰。 属性面板的评价绝对中允。 战力堪比上品大成! 洛神山庄隐藏身份来参加这种拍卖会性质的鉴宝会,也在情理之中。 但四大皆空的佛门和号称不出世的道门又来掺和什么。 柳新原本还没注意到这两人,谁知这两人就在洛神山庄父子二人的身边。 这也是柳新的老相识了,当初在帝都的时候,救下桂婉秋时还稍稍联手了一番。 后来他们追击布和而去,一别之后也没有机会相识。 后来在和黑莲百鬼一战中,柳新又和法号太平有所联手。 不过后来也没有多少交流。 如今又遇到,柳新倒是有意想用江湖身份结识一番。 当然这和法号太平的真实身份,吴国公长孙的身份无关。 【姓名:朱途明(法号太平) 年龄:22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佛法 根骨:10 体力:9 智力:8 综合能力:9 资质:奇脉【体脉】 最擅长功法:不败金身,不动明王;大日如来气;因果转业诀 评价:主角模板,天生佛子。明明可以依靠继承国公爵位一生无忧,偏要遁入空门修行度世。隐性人格分裂症。】 【姓名:李存道 年龄:22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卜卦,身法 根骨:10 体力:10 智力:9 综合能力:9.5 资质:奇脉【速脉】 最擅长功法:遮天卦,???,???,??? 评价:遇事不决,靠卜卦。一身道袍,一身反骨 不喜欢修道无为,偏要入世,被道门缉拿,甚至还上了军方的缉捕名录。 姜不为?????? 注:因为有遮天卦的遮掩,部分信息不予展示。】 和太平和尚一样,道门李存道的属性面板也很变态,当然他的评价更加变态。 光看评价的话,谁能想到道门这种专门修行清心无为的地方,竟然会出这样的一个另类。 而更关键的是... 姜不为! 这个名字,柳新记忆犹新。 他是鎏天派太上长老。 当初鎏天派一事结束后,他和雪笙依旧心有不平,后来雪笙通过邪门暗子又调查了一段时间。 而从阿离师兄幽魔那里得知,当初他和姜不为短暂交手,论道。 后来姜不为成功触道,跨出了那一步。 如果鎏天派不灭,姜不为或许可以成就宗师。 但因为鎏天派的覆灭,幽魔师兄说姜不为此生将止步于触道。 除非,心魔退散。 但对于姜不为这样的人来说,宗门可能比他自己还要重要吧。 柳新唏嘘,但又很快恢复过来。 看着李存道的属性面板发愣。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掩饰属性面板的。 这也让柳新有种感觉,真正的那些顶尖强者,属性面板可能不一定看得穿。 属性面板终究还是有上限的嘛... 国字脸,嘴唇薄而小,大鼻子,塌鼻头... 其貌不扬的李存道正暗中捏着道门法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太平和尚在一旁不住地叹息。 当那枚镇元丹的最终拍卖价格出来以后,身边的这个小道士就有些疯魔了。 当后者看到身边那个神秘江湖人痛快地掏出数张大额银票的时候,太平和尚能够感受到李存道身子正在剧烈的颤抖。 “哎,阿弥陀佛,钱财迷人眼啊!” 心中暗暗诵念佛号。 李存道则是双眼都通红了。 一枚镇元丹六万白银! 一枚镇元丹六万白银啊! 这种道门之中流传出来的废丹,竟然也要六万白银一枚。 那他怀里的那三枚上好镇元丹,该是多少银子? “一一得一,一二的三,二三一百八!” 李存道的呼吸沉重,双眼赤红,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而就在他们身边不远处的独孤正玄已经感受到这边李存道的异样,微微侧身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而李存道也在暗暗嘲讽: “傻缺!你那个废丹也就能压制半个时辰左右的真元,你用的话还勉强,要是你老子用,百分百失败!” 镇元丹的拍卖结束之后,令狐家的主事又让人拿上来了一件宝贝。 打开之后是一身盔甲,擦的金光锃亮,造型古朴,上面隐隐还有伤痕,看来是一套使用过的盔甲。 光看外表的话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而且这套盔甲排在镇元丹的后面,稍稍有点跌份了。 如果是作为开场的宝贝,这套盔甲稍稍有些不够格。 柳新翻动着自己手上的小册子, 令狐家族给这份宝贝的简单介绍是: “皇御级别全身甲,意义的价值更高过其盔甲本身。” 柳新倒想看看这所谓的意义的价值到底是什么。 而随着台上令狐家主事的讲述,台下原本有些兴致欠缺的人纷纷又回过神来。 就连柳新也挺直了腰板。 “这套盔甲乃是正阳238年,武阳大帝登基时赏赐下的盔甲,拢共只有四套。” 当说到这里的时候,在场的江湖人士中有一些历史好的已经联想到一些什么。 武阳大帝登基大典上,武阳大帝进行了许多封赏,但其中盔甲就只有四套。 赠予了四位国公。 也是跟随武阳大帝一起征战夺回正阳的四位大将。 其中就有一位姓朱,也就是吴国公的祖先。 如果真的是当初武阳大帝赏赐下来的四套盔甲之一,那的确是有着极高的意义。 但这四套盔甲应该在四大国公的府上珍藏才对。 怎么会出现在鉴宝会上? 而这在众人心中出现这种疑惑的时候,有一个高大的人影突然站了起来,用一口蹩脚的正阳官话说道: “这套盔甲是遗落在我们平安京的宝物。 这次我们幕府派遣我们前来出使正阳,便带来了这件宝物。 当然在下起初是不知道这件宝物的来历的。 知道将这件宝物交给了尊敬的令狐家族,才知晓此事。 不过人无信而不立,既然已经将这一件宝物交出来进行拍卖,那在下就不会再将这件宝物收回去。” 说完之后,这个高大的男人又重新落座回去。 而台上的令狐家主事则笑着说道: “这套盔甲,按照我们的估计,应该是当初失踪在东海之上的魏国公所遗失的。” 魏国公,如今虽然位列八位国公之一,但却已经弱势,家族之中并没有什么优秀的后辈。 一众武林中人开始有了自己的心思。 即使魏国公府威势不如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如果能够凭借这一套盔甲交好魏国公府,或许能够得来一笔不菲的报酬或者是好处。 第十一章 终身成就奖励 “倭国人?” 柳新看着此人属性面板直接从黑转红,一脸的懵逼。 他没想到属性面板的颜色竟然还会发生改变。 但既然能够让属性面板出现不同寻常,也就意味着此人不同寻常。 如果说这种变化是因为什么,柳新想了想也就只可能是他的这个身份有些不同。 【姓名:大村鬼次郎 年龄:44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8 体力:9 智力:7 综合能力:8 资质:奇脉【速脉】 最擅长功法:鬼虎牙 评价:倭国平安京,德川幕府下将军。和正阳某些人勾结,图谋不明。 备注:遇到此生第一个倭国人,是否开启终身成就奖励任务!】 “终身成就奖励任务!” 柳新只觉得心头巨震,他现在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属性面板出现奖励这两个字。 柳新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在心中做出了选择。 “开启!” 柳新心中说了这两个字。 然后属性面板立即变成了一条任务详情。 【终身成就奖励任务详情: 倭国人乃是中原永远的敌人,如果有机会的话,务必将其清除干净! 一人不剩! 任务目标:斩尽所有邪恶的倭国人! 终身成就奖励:每斩杀(因果斩杀亦可)一个邪恶的倭国人可以获得积分,累计获得一万点积分奖励可以兑换完整系统奖励*1。 积分要求: 小成境邪恶倭国人:一积分 小成境巅峰邪恶倭国人:二积分 下品大成境邪恶倭国人:十积分 中品大成境邪恶倭国人:百积分 上品大成境邪恶倭国人:千积分 触道:两千积分 立道:四千积分 破道:六千积分 下乘宗师:一万积分 上乘宗师:两万积分 下乘大宗师:十万积分(可兑换终极系统奖励) 上乘大宗师:百万积分(可兑换成神契机) 注意:倭国人没有宗师以上。】 柳新第一次感觉这个属性面板是有情感的。 这个终身成就奖励任务有种非常浓郁的歧视感。 倭国人…… 仿佛对于这个属性面板来说是有大仇一样。 而且还是那种血海深仇! 柳新心中迷迷糊糊的,有了一些猜测,但他根本就想象不到属性面板的背后和倭国人之间有着多大的仇怨。 那是两个民族之间的宿怨,如果有机会的话,双方可能都会不遗余力的将对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清除! 不过柳新可并不知道这种事情。 他现在只觉得心头火热。 只想问一个问题。 哪里有倭国人! 他要赚积分! 不过很快这种火热的情绪便冷却了下来。 他的能力能够对付的也就下品大成境。 虽然他在正阳武比上能够和一个中品大成境对战,但不代表他能够杀一个中品大成境界。 而通过这种速度,想要获得一万积分简直难如登天。 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灭。 柳新又开始思考起这个面板上所透露出的其他信息。 比如说它上面的境界划分。 其实柳新直到现在也没有了解过宗师境的情况。 但如果按照面板上的情况来看, 宗师境不再划分为上中下品,而是上乘和下乘。 这里面也不知道是何种关系。 或许有机会的话,他可以去问一下自己的师傅。 那个老头子虽然不是宗师境,但他肯定知道宗师境的划分。 是那个老头子一直以来都神神叨叨的,不知道愿不愿意告诉他这些内容。 就像他小的时候,师傅就不曾跟他说过大成境的事情。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就是眼前的这个倭国人和正阳的一些人有着某种联系。 如果能够把这所谓的某种联系给挖掘出来,或许是一种办法。 因为因果斩杀! 按照柳新的理解,因果斩杀的意思应该是跟他有所因果的斩杀。 也就是说如果事情的结果是通过柳新导致的,那么斩杀的数量或许也将计算在他的头上。 一念及此,柳新决定无论如何要做一次尝试。 就试试看这个所谓的因果斩杀。 如果能成的话,那么倭国人和正阳某些人之间的联系,他就有很大的兴趣查一查了。 想到这里他看向了身旁的小七。 “小七啊,那个人师兄看他不爽,你能不能帮我……” 柳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七立即会意,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师兄会看不惯那个倭国人。 但师兄做事,不需要告诉他理由。 他只需要执行就可以了。 方子航看了一眼柳新,心中当然也是有些疑惑的,不过这是他们师兄弟之间的事情,他没有必要插嘴过问。 不过只要是小七出手,他就一定会跟在一旁。 想到这里,方子航突然觉得,柳新或许就是这个意思。 借刀杀人! 当然方子航也不会太在意被人当成刀使。 关键是他这也不算是被人当成刀用,而是成为了小七的护卫兼打手。 鉴宝会继续,那套盔甲被人拍下拿去当人情之后后面的宝物就有些欠几分意思了。 不过对于在场的人来说聊胜于无。 有些东西给家中的小辈还是比较有用的。 至少是比较实在的东西。 这种临时搭建的草台拍卖会,能有这些宝贝已经是令狐家族人脉宽广的体现了。 当然原本他们也不想把这一场拍卖会搞成现在的这个局面完全是因为那最后的一件宝贝。 可是在那件宝贝真正面世之前,令狐家族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一场不符合排面的鉴宝会继续办下去。 令狐家的主事知道台下众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失去对这场鉴宝会的兴趣。 因此他掌控节奏的速度越来越快。 柳新回首四顾,悄悄的把拍卖场中的所有人一一看过。 最终才把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边。 而此时他的眸子突然一怔。 倒不是又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或者是身份与众不同的存在。 而是因为眼前这人的属性面板上,有着大大的盗圣二字。 再往下看,柳新差点把控不住自己的表情。 鎏天派! 【姓名:盗圣空空 年龄:16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身法 根骨:10 体力:8 智力:8 特殊能力:空灵体制+5 综合能力:9 资质:奇脉【速脉】 最擅长功法:遮星步(顶尖身法),星云手 评价:鎏天派最后的弟子,被收养,没有本名,从小接受鎏天派掌门的训练,近些年江湖上出现了他盗圣空空之名。】 没有本名之人! 而且还是鎏天派掌门训练出来的,鎏天派最后的弟子。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柳新不着痕迹地看了盗圣空空几眼。 盗圣空空脸上用黑巾遮面,看不出真实年纪。 但光是从他那双清澈的眼眸也能看出他的年纪不大。 十六岁啊,比小七还要小。 这个资质根骨也是颇为逆天,而且最擅长的竟然和小七一样,都是速度! 柳新暗中观察着盗圣空空,想要从此人的身上找到一些关于鎏天派的线索。 不过因为对方擅长的是身法,柳新认为不能贸然在鉴宝会结束后跟踪对方,而且自己也没有跟踪对方的理由。 难道是为了弥补十一年前的遗憾? 柳新在心中自问自答。 应该不是的,他只是好奇鎏天派最后到底如何了。 当初的鎏天派掌门等一众人等都自杀于鎏天阁外,柳新那个时候便觉得天道不公。 即使此时,柳新经历了许多的事情,也依旧认为天下就该非黑即白。 否则的话,对于他这种人而言,活着实在是太累了。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令狐家族的鉴宝会终于来到了尾声。 期间也有几次出现几件不错的东西,引发了几次小高潮,但是因为宝物价值有限,而且品质越是一般的东西,价格越是稳定。 除了几样天下比较罕见的之外,其余宝贝最终成交的价格和市面上的价格大差不差,甚至还要便宜一些。 甚至还有几件东西流拍,价格小贵了。 一直坚持到了最后,令狐家的这个主事默默擦了擦头上的汗。 终于是给他熬到最后了。 “接下来,便是此次鉴宝会最后的一套宝贝了,接下来,我们将会有十位主事分别在十个暗室之中,各位有需要的同道可以去这十个暗室中了解这一套宝贝是什么,并且出价。 最终我们会宣布拍中这套宝贝的最终成交价格。 也会按照主人的要求,选择是否公布他的身份。” 这名主事明显是知道一些这件,不,这套宝贝的虚实的,说话也一下子有底气了些。 众人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终于出现了,于是几乎同时就有数人起身。 随着军帐之中出现了十名和台上主事服饰相同的人,不少人选择了一个方向,便大步而去。 江湖中人没有那些客套的虚话,想到就做,一瞬间十个名额就满了,后面的人眼看着第一轮轮不到自己,顿时就有人生气,直接取出了自己的兵器。 至少也是大成境,一股骇人的气势顿时席卷全场。 柳新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人的身上,这人最多就是某些大势力推出来试试水的。 看看令狐家族的底气如何。 底气越足,越说明这件宝贝价值连城。 现在真正的大势力,比如洛神山庄的那对父子都还坐在原位没有动弹的意思。 第一轮和第几轮其实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宝贝是不是真的宝贝。 值不值得他们动身。 江湖中人不讲规矩,但讲台面。 柳新的注意力也不在这些事情上,而在自己的身边。 盗圣空空趁着那人突然起身取出兵器,引来场中大部分人注意力的时候,突然出手。 只见盗圣空空的手好像是虚幻了一瞬,他脸上的神情甚至还在好奇地打量着军帐中最热闹的地方。 却不料柳新已经把他的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毕竟也是拥有【速脉】,加上视力超群,柳新清晰捕捉到了盗圣空空的动作。 盗圣空空身边那人刚刚拍到了一块古玉,这种古玉上有着奇怪的纹路。 数百年前的某些修为高深的武者有一种流行的癖好,他们最喜欢把自己的功法秘籍拓印在玉石之上,刻画的非常玄妙。 入门之后,看之轻而易举。 没有入门,则是云山雾罩,摸不清头脑。 这些玉石刻画的功法,有的时候价值连城,甚至还有宗师级的功法刻印在玉石上被人发觉。 因为这种现象,所以江湖之中渐渐形成了一种赌博的方式。 那就是在玉石上拓印一些东西。 有的时候,拓印的真的是功法武技,是能够参悟出来的。 有的时候,则是拓印了一些卵子八糟的玩意,压根就是一块废石。 这种玩儿法被称为赌石。 经过数百年的演化,如今已经成为了江湖之中的一个固定项目。 每年甚至在西南之地还会举行“赌石大会”。 曾经有人在这种大会上低价淘到一块刻有顶尖功法的古玉,这块玉石又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好像背后有什么大手推动着,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类似的传闻流传在江湖之中,然后把赌石的风潮又往上推起一波。 现在盗圣空空瞬间就把那人花了五千两白银拍下的玉石给盗走了,不愧盗圣之名。 不过当盗圣空空旁若无人的又把手落在了小七身旁的一脉长枪上时,小七原本兴致勃勃看着那边热闹,却在一瞬间抓向了盗圣空空的那只手。 盗圣空空心中一惊,立即收手,但他盗圣之名,岂能让自己失败,于是他整个人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一惊来到了小七身后,手顺着小七的视觉盲区朝着一脉长枪摸去。 盗圣空空有一种天赋,也能算是这些年来养成的一种直觉。 小七身边这根用粗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一定是好东西。 贼不走空。 即使很快他就会拿到一大笔银子,但他临走之前也要顺走点什么东西。 他坐到小七等人身边也是早就有所准备的。 他来的时候已经在整个军帐内逛了一圈,对他来说,‘风水’最好的地段就在这里。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以他那神幻莫测的速度和手法,竟然会被人发现。 于是他全力出手,他准备拿到这东西之后就立即撤走。 就算是中品大成境也别想追上他。 可惜的是他再次失手了,一脉长枪先一步来到了小七的手中。 与此同时,一道黑幕在盗圣空空的身后张开,悄无声息。 柳新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三人都有各自的手段,即使斗的激烈无比,旁人也好像没有察觉一样。 小七和盗圣空空都是身法速度修炼到极致的,而方子航的功法有奇效,能够隐匿气息。 盗圣空空虽然没有看到身后的黑幕,但心中却有所察觉,知道自己身后的道路已经被封锁。 而面前又是小七那张微笑着,已经转过来的脸庞。 “同道中人!” 盗圣空空第一时间有了这种感觉。 “谁和你一个小偷是同道中人!” 小七脸色一垮,立即反驳道。 然后下一刻,盗圣空空和小七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方子航看着两人离去的虚影,收了虚黑禁术。 “没事的,不用担心!” 柳新笑着拍了拍方子航的肩膀。 而此时,军帐内也有人注意到了这里,但是小七和盗圣空空速度太快,寻常人都看不清,只有几个中品大成境勉强看到一点,但也脸色微变。 这种速度,难道是有什么前辈在此。 而且一下就是两位。 其余人都没有柳新的属性面板,对于军帐内的其他人也就了解部分。 这次的鉴宝会对于其他人来说是非常神秘的,但对于柳新而言,根本没有什么秘密而言。 在等待小七的时候,柳新也忍不住起身去了一趟暗室。 实在是从暗室里出来的人一个个的竟然都失魂落魄的。 因为第一轮上去的人其实只是在场实力的中间层次,让他们有这种神情的,足以说明那暗室里的宝贝有多么恐怖。 柳新第二轮成功进入了一间暗室。 一名令狐家族的主事没有因为柳新年纪轻而有任何的慢待。 他恭敬的让柳新请坐,并且奉上了好茶。 然后又取来一个木盒,小心无比。 柳新看着这个木盒,木盒不大,材质也是普通,里面应该不是什么兵器。 盒子不大,也就意味着宝贝的大小。 柳新变得更加好奇了,会是什么东西令前面那些人这么惊讶呢。 “这位客人!” 这时却听令狐家族的主事开口说道: “这件宝贝来历虽然不明,但其本身的根脚非凡。 主家说了,再开启这个盒子之前,需要和诸位客人说清楚。 即使打开这个盒子,也会让客人和这个盒子里的宝贝产生一定的牵连。 如果客人没有足够的力量自保,最好还是不要打开的好。” 柳新听完之后不置可否,能够进来这暗室的,谁会在意这主事的话。 而且这主事的话既是撇清了关系,也是做了一番提示。 如果真的事后有什么麻烦,大多数人也不会把这个责任推到令狐家族的头上。 毕竟我们劝也劝了,说也说了,您非要看,最后可不能怪人。 这样的做派,只能把人的好奇心更大限度地勾起来。 柳新看着那个木盒,也没有多少犹豫,直接就让这个主事的打开。 第十二章 阵法图录 “这位客人,开启之前容小人再说一句。 此地有我令狐家族以及另外两大家族吴家和梅家的供奉。” 说完之后也不等柳新消化这话里的意思,这主事的就已经把盒子打开。 柳新冷笑一声,目光落在了那盒子中。 盒子里没有柳新预料中的瓶瓶罐罐,只是几本兽皮缝制的书册。 不过柳新的眸光一凝,下一刻脸上便抑制不住出现了一丝惊讶。 这主事的看到柳新脸上的神色变化,不由得微微皱眉。 在他前面进来那人可是脸色大变的,刚刚他和其他主事也小小的沟通了一下,没有人能够在这个木盒打开之后淡定自若的。 至少也是脸色大变。 甚至有人连声叱骂令狐家族不仁义,最后却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然后咬牙报了一个价格。 看都看了,已经逃不掉了,还不如咬咬牙报个价,说不定中了呢! 柳新看着那木盒里最上面的一本兽皮书册,上面有几个烫金的小字: “坤离五行剑阵。” “武帝城,坤离宗,阵法图录!” 柳新没想到会见到这东西。 坤离宗的宗主长孙山河原本也是道门出身。 是道门一甲子才下山一次寻找到的有缘人。 可上山数年,却因为对道门失望,于是下山自立山门。 经过短短数十年的发展,便成了如今武帝城八辅宗之首。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坤离宗。 坤离宗原本只能算是二三等江湖势力。 如今却已经是一等江湖势力中的佼佼者。 仅次于圣宗,武帝城这些超然势力。 坤离宗最擅长的功法并不是杀伐之术,而是阵法。 因此才会有坤字龙虎四鬼五行剑,离字阴阳六道八金刚的说法。 龙虎、四鬼、五行剑等等都是阵法,配合阵法,能够发挥出武者更强大的力量。 比如说当初的龙虎护法,虽然两人看似不合,但真正需要的时候,便会合体,形成双人的龙虎阵法。 两位中品大成联手可战上品! 而坤离五行剑阵也是如此,坤离宗五行剑客,五人联手可战上品大成。 坤离宗的实力排名便是以阵法人数而定的,人数越少,相应的也就越强。 而宗主长孙山河是这些阵法的缔造者,因此站在整个坤离宗的顶端。 而他和副宗主联手,也是坤离宗最强阵法,坤离大阵。 也有说法,坤离大阵需要集合全部的龙虎四鬼五行剑,阴阳六道八金刚才能施展。 而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长孙山河曾经亲口承认,坤离大阵可战宗师! 这便是如今的一等宗门坤离宗的威势。 然而,有人竟然拿出了坤离宗的阵法图录出来拍卖。 这可是坤离宗的立命之本,也是长孙山河的命根子。 这几件阵法图录要是流传出去,坤离宗非得疯了不可。 看到柳新久久不言,那主事的以为柳新是被震惊到了,于是开口道: “客人,这东西是什么看来不用我多做解释了。价格您定,可以是单本,也可以是一套。 一套...有六本!” 听到这话,柳新忍不住抬头看向那名主事。 “当真?” “当真!” 那主事微笑着说道。 六本,也就是说,龙虎四鬼五行剑,阴阳六道八金刚... 坤离宗除了坤离大阵外的六套阵图竟然都被拿出来拍卖了。 这样一本都是天价。 六本的话,算是刨了坤离宗的祖坟了啊。 怪不得事先会有那些提醒。 坤离宗一旦知晓此事,不,坤离宗一定会知晓此事。 而事后,一定会有所动作。 只是不知道这些阵法图录流传出来的途径。 如果知道的话,还可以判断一下坤离宗会采取什么态度。 以坤离宗的强势,虽然无法奈何这次鉴宝会参加的几个大势力,但其余小势力亦或者是散修,可就完全不用考虑了。 直接上来打杀所有看过这些阵法图录的人都有可能。 也怪不得令狐家族会把吴家和梅家也牵扯进来。 三家联手,估计堪堪能够和坤离宗抗衡。 毕竟是家族,家族在江湖之中虽然更有凝聚力,但也往往有更大的弱点。 不过现在柳新更想知道的是,谁能最后拿到这些阵法图录。 就算是令狐家族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拿。 最大的可能反倒是拿着这些图录和坤离宗谈条件。 “客人,是否出价?” 令狐家族的主事开口说道。 其实柳新现在开不开价已经不重要的,令狐家族现在想做的其实就是把更多的人牵扯进来。 而那些小势力的人或者是散修第一轮的时候都选择了闭嘴,因为他们也知道,他们能够幸免于难唯一的方法就是把更多的人牵扯进来。 令狐家族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从一开始的造势就是如此,现在整个山西巡抚内的,有名有姓的势力都已经牵扯进来。 坤离宗已经不可能找他们的麻烦。 最多就是一番友好的协商。 不过这种事情在江湖中也是最为常见的,技不如人,就要立正挨打。 柳新唏嘘着离开了暗室,方子航对这些不感兴趣,也就没跟着柳新一起进去。 柳新出来的时候,看到洛神山庄的父子二人面色有些潮红地走了出来。 要说江湖八大家中谁不惧怕坤离宗,当属洛神山庄了。 洛神山庄可是江湖中的超然势力。 比起坤离宗,只强不弱,而且洛神山庄背后还有朝廷撑腰。 如果这六本阵法图录最后真的落到了洛神山庄的手中,坤离宗估计只能断了牙齿整个吞下。 现在看那父子二人的神情,应该是有了决定。 而另一边,咬牙切齿的李存道走出了暗室。 他和太平和尚快步离开了军营,柳新看着他们的背影注视了一小会,正好小七回来,柳新便把注意力都收了回来。 “真是气煞我也,我龙虎山的总决法被那个长孙山河学去之后,化为八套阵法,扬名江湖。 如今搞得这些阵法都是他原创的似的,我一定要把此事告知师傅,让他下山抓了他这个师弟!” “啊!阿弥陀佛! 那坤离宗宗主竟然是龙虎山掌教的师弟?” 太平和尚一脸的八卦。 李存道那张方脸上,鼻子上的红豆都要爆发出来一般,他怒目圆睁,气咻咻地看了好一会太平和尚。 后者平静的回视。 “啊呀呀! 你的关注点能不能在重点上!” 李存道一跺脚,转身又开始往外走去。 太平和尚叹了口气,这位施主就是太过急躁。 龙虎山就是没有齐云山那么冷静。 说起来,今日来时遇到的那位齐云山立生掌教和生子前辈或许可以让李存道消消火。 不过那是自己买早点的时候遇到的,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 太平和尚叹息一声,只能追着李存道而去。 而李存道跺的那一脚,却在他们二人离去之后开始坍塌。 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就这么出现在了军帐之外。 一名骂骂咧咧的江湖人在得知自己看的是坤离宗的秘宝之后,吓得立即准备离开这里,去一个偏远的地方躲一躲。 自己一个散修还是不要这里找死了。 离开军帐,他一时不查,竟然被一个深深的小洞绊了一跤,好在他修为大成,并没有跌倒。 此时的他没有什么心情关注什么洞口,依旧口中骂骂咧咧地朝外走。 此时的军帐之中,第三拨人已经进入了暗室。 其余人则是面色复杂地看着一拨拨人进入暗室,大部分人都希望进入暗室的人越多越好。 当然也有人不是这么想的。 独孤正玄的脸色依旧潮红一片,他也是刚刚从军帐外回来,他是去安排一些事情的。 来到自己父亲身边,他恭敬地小声道: “我已经把此事知会爷爷,我们报的价格,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只不过,这次来参加鉴宝会的,估计大部分人都会出价。 而且我还看到了不少人凑在一起,如果他们一起出价的话,我们会不会...” 独孤正玄有些担忧地道。 这坤离宗的六本阵法图录,他势在必得。 六本阵法图录单单一本,他甚至还看不上,但是如果是六本的话就不同了。 无论是自己用还是和坤离宗做一番交易,都是极好的事情。 无论如何,洛神山庄的第五本绝学之上,或许就要出自他们父子二人之手了。 不得不说,独孤正玄想的还是挺美的。 而他的父亲独孤志玉则要稳重的多,身为洛神山庄二代第一人,很多时候代表洛神山庄出面的一些事情都是由他去的。 毕竟老一辈有自己的逼格,一般的小事还请不动他们出马。 独孤志玉眼观四路,眼神并没有多少飘忽,他淡淡地道: “明面上的出价固然重要,但这六本阵法图录既然出现在了太原城中,我们洛神山庄的地界上,自然就不可能溜走。 出价只是一个态度,给令狐家族一个面子。 正玄,你要知道,江湖上争得最重要的不是实力,而是地位! 我洛神山庄有这种地位,自然不需要和一般的人和势力那样去争去抢,是我们的就该是我们的!” 独孤正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小七回来之后表情是非常不爽的,看到他的神情,柳新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局。 “怎么,连你都没追上他?” 小七听到大师兄的问题,表情立即垮了下来,他幽幽说道: “师兄,我本以为我的速度已经够快了,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快,这让我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 柳新拍了拍小七的肩膀道: “没事没事,尺有所长,人有所短。 你现在只是单纯地在速度上和他比较,你要是把枪法练好了,或许下次他就逃不掉了。 你的速度配合枪法,你说有多强!” “好像是这个道理,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那小子明明就是个小偷,非要犟嘴说自己是什么盗圣。 我呸!” 柳新哑然一笑,果然小七真正生气的点不是因为速度上的问题。 更大的原因应该是被对方怼了才这样生气的。 “那人被七爷你追还能说话?” 方子航此时终于震惊地开口了。 就算是他的修为,也已经完全跟不上小七的速度。 除非是比持久力,否则的话,方子航估计这辈子都追不上小七。 小七的速度在下品大成中是冠绝天下的,就算是中品大成之中,比他速度快的也是寥寥无几。 现在却有一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在身法速度上能和小七一拼。 而且看似还有余力的样子。 “小七应该还没用一脉长枪吧。” 柳新却开口解释道: “如果用了一脉长枪,小七短距离内的速度还能暴涨一节。 单纯比瞬间的速度,小七未必不是对手。 对方在快速的移动中还能说话,说明留有余力,但这个余力不会太多。 小七的话,应该还是比对方强的!” 柳新信誓旦旦的模样让小七心情大好。 方子航则是有些犹豫,他没有柳新那么乐观。 想到七爷以后或许会有一个速度上比他还要快的对手,方子航就感觉有点压力了。 纯粹的速度型武者是有点克制他的。 不过方子航不知道的是,柳新能够看到盗圣空空的属性面板,因此知道后者的速度快是因为他的特殊体质。 那个空灵体质一定能够增强身法的速度。 否则的话,没道理对方只学了一种身法的情况下会输给小七的三种身法。 殊不知,此时的盗圣空空满头大汗,绕了一大圈才回到了军营之外,却有点不敢进来了。 “师傅说我的身法速度绝对是同阶无敌,就算是中品大成能追上我的也是凤毛麟角。 没想到今日就遇到一个,看那小子年纪不大,应该不可能是中品吧。 妈呀,江湖之中能人异士层出不穷,师傅他们还是老了,见识的不够,我以后还是要小心为上! 就是不知道这次我偷出来的......啊呸,被那小子给影响了。 我盗圣出手,怎么能说是偷。 哼! 那几本皮子书不知道能卖多少,能不能卖出足够请动整个屠狗宗以及那个神秘的屠狗宗宗主的价钱...” 军营之中,还是那名令狐家族的主事,他笑容灿烂地走上台,然后其余十名主事也都出现。 “咳咳,诸位尊敬的客人。 最后一轮的宝物已经拍卖完毕,最后的客人选择了隐藏身份,因此接下来我会给诸位奉上一张条子。 条子上是空的,说明您没有出价,或者是出价不够。 唯有那拍中的客人手中的纸条上会有您出的价钱,稍后我们会和您联系进行交易。 一切都会小心谨慎!” “踏马的,最后了还要陷害老子一把!” 有人在这个主事说完之后便爆起,他是没有出价的,因为他根本不敢。 原本呢他们进去看的人不少,或许没人注意到他。 在事后坤离宗的清理之时,还有一丝幸免的可能。 但现在令狐家族直接给所有进去暗室的人发条子,岂不是告诉坤离宗他有可能看过他们的阵法图录。 事后要是清算,他可扛不住。 而且他的一家老小都在江西巡抚,想要跑是不现实的。 “这位客人稍安勿躁! 中拍的那位客人说了,这次的事情,他会负责搞定。 诸位定然不会有事!” “放屁,他一句话就能保我了?你也不想想那...” 最后这大汉还是没有把坤离宗说出来,否则的话,他定然要犯众怒。 不过他的话也算是替在场的一部分人说的,因此许多人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令狐家族的主事。 “各位放心!如果拍下这宝贝的客人不履行承诺,我令狐家族伙同吴家,梅家也会保各位的平安! 要知道,这里是江西巡抚,是太原城,不是那中州蓝茵府!” 这名主事说的铿锵有力,那大汉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也不再开口。 柳新则暗自思索,最后的买主会是谁呢,还这么大的口气能够顶得住坤离宗。 江湖之中,有这样实力的势力可并不多。 很快,在场所有的手上都被送上了一张条子。 柳新甚至没有打开,因为他根本没有出价。 有的人隐晦地打开看了,也有的人和柳新一样,连开都没开。 不过打开的人不一定是出价了的,没开的也不一定是没出价的,一切都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鉴宝会结束,整场鉴宝会用的时间不长,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光是最后的那六本阵法图录就已经把众人惊得不要不要的。 于是离去的人脚步都是匆匆。 柳新故意走在最后,他看到了洛神山庄父子二人,一个脸色平静,一个则是藏不住的怒容。 这就是洛神山庄三位天骄之一么。 或许修炼天赋上和独孤玄卿相近,但是在为人处事上,还是差的太多了。 柳新一直盯着那个倭国人大村鬼次郎,对方也是留到了最后,但却没跟什么人一起,而是独自一人离开。 柳新一个眼神小七便已经会意,立即悄然跟上。 很快小七就超过了大村鬼次郎。 不过以他的速度,等会再跟上去也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半晌之后,参加鉴宝会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军营,汇入了不同的街道。 有的人骑马离去,有的人则上了马车,有的人步行,不一而足。 第十三章 被惦记上的盗圣空空 方子航和柳新也在一个路口分开,柳新则不急不忙的,要动手也不是现在。 小七跟上去只是为了探探大村鬼次郎的底,看看他居住在什么地方。 小七一路都会留下印记,柳新很方便就能找到。 让小七出手,也是为了测试一下他最近这段时间接触一脉长枪之后的修炼效果。 和盗圣空空交手时,小七也没有用一脉长枪。 因为虽然小七气愤,但对于小七来说,这种程度,最多算是玩闹级别的。 柳新一边走着,脑中一边思考着。 就连东瀛这个远岛小国也来朝见正阳,要知道这个小国虽然小,但却有些志气,龟缩一隅,数十年不曾出现在正阳的土地上了。 因而柳新认为,东瀛的出现一定非同寻常。 这个大村鬼次郎的身后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什么人,在这次拍卖会上拿出那件盔甲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小七的速度够快,又有方子航当他的护道者,再加上自己暗中保护。 柳新认为这太原城中应该没什么人能够威胁到他们。 洛神山庄不出,其余势力和人,就算是几个中品大成围上来,他也不惧。 至少,闯出去的把握还是有的。 说真的,回到江湖之后,柳新觉得自己胆子都放开些了。 朝廷之中尔虞我诈的太多太多。 江湖虽然人心险恶,但大多是藏不了多久就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东瀛人,西方人,北蛮,南海... 正阳还真是四面八方都有敌人,正印合了四师兄说的那个词: 四面埋伏! 现在柳新的第一要务是斩杀这个倭国人,试一试因果斩杀是否真的有效。 第二步则是找到六郎,然后替独孤玄卿把十月三十的比武招亲给平了。 然后就要出发去南海了。 不过既然已经遇到了鎏天派的人,柳新心中也不由自主地想要跟进一下,看看如今的鎏天派到底如何了。 这也算是柳新心中的一个小小心结了。 而在此时的军营之中,一个人终于敢进来了,那就是盗圣空空。 他直接找到了令狐家族的那名主事,也是一开始招待他的那个。 “怎么样,拍卖的还算顺利吗,拍出了多少价格?” 这名主事恭敬地说道,完全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去掉佣金,是这个数!” 这名主事伸出两根手指。 盗圣空空见到两根手指的时候,表情一下子就拧在一起。 “两千万两?这个价格貌似不太够啊。” “呃!” 这名主事被噎了一下,他还以为对方会往少了说,没想到对方竟然口里成脏。 两千万两,这可不就等同于脏话了么。 好在这主事能沉住气,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 “尊敬的客人您说笑了,怎么可能是两千万两,这个价格都能买下我整个令狐家族了。” “我买你令狐家族干嘛,你们很强么,能打的过坤离宗么?” “呃...” 这名主事又被搞无语了。 正在他无语的时候,一个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正是令狐世乘。 “这位少侠玩笑了,我令狐家族与人为善,从不与人交恶。 你的宝贝这次我们令狐家族收下了,希望下次,如果还有类似的宝贝,还可以来我令狐家族。 至于这一次,龙管事,给这位少侠多算一成利!” “好的,少爷。” 那龙管事连声应道。 片刻之后,龙管事拿着二十二张十万两的银票递给了盗圣空空。 盗圣空空接过银票,道了声谢就准备离开。 “少侠,止步!” 令狐世乘突然开口。 盗圣空空理都没理,直接纵身而出,两个呼吸就消失在远处的墙头上。 就连一众军中将士都没反应过来,按理说军营之中是不允许这样的动作的。 可惜的是盗圣空空实在太快了。 “...” 令狐世乘一脸呆滞地停在原地,甚至一只手臂伸直,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动作。 很快他反应过来,放下了手,脸色阴沉如水。 他本来还想和对方好好交谈一番,按照他的想法,多给了一成利那就是二十万两白银。 怎么也能让对方留下来,双方深入交流一下。 母亲对这个盗圣空空非常感兴趣,准确的说,应该是对他身后的势力感兴趣。 能够从坤离宗严密的看守中拿到被坤离宗视为至宝的东西,他可不相信会是一个人所为。 至少也得是一个庞大的组织,甚至还是渗透入坤离宗的那种手段才行。 本想着盗圣空空年纪不大,他一个年轻人上来先释放善意,然后接近之后攀谈一番,要是能够结交友谊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母亲告诉他,如果能办成此事,他在家族中的地位还能够再上一层。 当初对付那个废物带来的后遗症也将再次减轻一分。 可是没想到的是,盗圣空空这么不给面子,自己只不过刚刚开口,对方竟然连鸟都不鸟他,直接离开。 驳了他的面子不止,还伤了他的自尊心。 一念及此,令狐世乘脸上便出现了杀意。 “银票上,有没有撒上追魂香?” 被令狐世乘的问题惊到的龙主事连忙点头。 这是他们这行的惯用手法了。 以备不时之需,也不是每一次都要黑吃黑,只不过相应的手段用上又没多大麻烦事。 犹豫再三,龙管事还是开口道: “少爷,这次我们赚的不少,如果手脚不干净,被发现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令狐世乘冷笑一声,道: “难道我不知道么? 刚刚那小子说到了要对付坤离宗,看来他和他背后的势力肯定和坤离宗有仇! 那么我们不如把这小子卖了,说不定还能在坤离宗那儿获得一些好处!” 龙主事想了想,本想再劝,但还是放弃了。 这件事情,稍后告诉夫人,让夫人定夺吧。 其实这次盗圣空空带来的阵法图录不仅仅让令狐家族赚到了银子,那六本阵法图录的拓印本还在他们这儿呢。 这些功法武技对于搞拍卖的势力来说是最受青睐的。 虽然说按照拍卖行的行规,这种功法秘籍拍卖方是绝对不能私自拓印的。 但实际上又有多少人会守这个规矩。 甚至有的大势力举办拍卖会,原件保留,拍卖出去的只是拓印本。 更有甚者过一段时间,再拿拓印本出去拍卖。 本来这种功法秘籍拿来拍卖的,九成九都是来路不明的,基本不会有什么后患。 而像六本阵法图录这样来头大一些的,令狐家族最多私下使用,不明目张胆行使也就得了。 看到龙主事离开安排,令狐世乘脸上出现一丝阴翳。 这些年来,那个废物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感觉不到,看不到也就算了。 没想到那该死的废物竟然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这让他感受到了许久没有感受过的烦躁感。 这种烦躁暴躁直接让他的行事作风也发生了改变。 他知晓龙主事肯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母亲,但是他无所谓,他已经长大成人,有些事情,他自己就可以做到了。 想到这里,他大步流星地离开,准备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而就在他刚离开不久,一个令狐家族的下人默默抬起头,看着前者离开的方向,眼中有着冷意。 时间很快来到傍晚。 小七和方子航相继回到了客栈之中。 “师兄找到那个倭国人的落脚点了。 这家伙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行踪飘忽不定,在城中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才终于落脚。” 小七一回来就给自己灌了一壶水。 这家伙一天下来跑了好几个地方,基本上把整个太原城给逛遍了。 小七也就只能跟着他这一路逛下来。 而那个倭国人还有空去茶楼里面喝了茶,酒楼里面吃了饭,小七则是一路跟着,也不敢吃饭,也不敢喝水。 想到这里小七就愤恨的说道。 “师兄,要不是你非要找到那家伙的落脚点,我非在半路上就给他办了。 这家伙的警惕性也不是很强的样子,如果要对付的话,不说轻而易举,至少也是简简单单!” 看着小七有点飘的样子,柳新忍不住看向了方子航。 后者更稳重些。 方子航跟小七的跟踪路子有点不同。 方子航基本上是判断了那个倭国人大致的前进路线之后便会反超他,去他的前方等他。 等看到倭国人出现,再次进行判断,然后他在提前出发。 周而复始,相当于他一直都在倭国人的前面。 这样一来,方子航基本上做到了跟那个倭国人没有任何的交集。 而消耗的体力也只有小七的一半。 而一路上跟在小七身后的柳新消耗的体力就更少了。 不过这一路上虽然消耗的体力少,但柳新所消耗的脑力却也是不少的。 倭国人把整个太原城逛了个遍,柳新就把整座太原城的街道路线以及沿途的一些建筑,通道,甚至是小巷,犄角旮旯都记载了心里。 他严重的怀疑倭国人的背后,或许还有一个势力就隐藏在太原城中。 否则的话对方用不着这么小心警惕。 除了自己有属性面板给他发布的任务之外,其他人又没有相应的任务,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去把他给杀了。 而比较奇怪的一点是这个倭国人竟然是独自一人居住在太原城中。 按理说他既然能把那一套武阳大帝时期的荣誉盔甲带出来参加拍卖会。 那么至少他应该是有一批人在这里的才对。 可是实际情况就是跟踪到最后都发现他是一个人居住。 柳新把他所居住的那个客栈里里外外都摸了一遍,并没有看到一个可疑之人。 柳新所看到的没有任何可疑之人,那就是也有可疑之人,凭借着他的属性面板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是无所遁行的。 “现在还不清楚这个倭国人是什么来路,不过也不要紧,今天晚上我们就把它给抓起来。 拷问一番,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柳佥事,我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不当问好了。” 柳新突然用了一个四师兄曾经给他们用过的梗。 “好……好吧。” 方子航没想到他得到的是这个答案,可是下一刻却见小七捂着嘴笑着说道。 “方大哥,我师兄这是在逗你呢,别当真。 这只是我们师兄弟之间的一个梗。” “根?” 方子航听了这话之后就变得更加迷糊了。 不过很快柳新就给他做出了解释。 “方兄请问吧。” 方子航点了点头,总算是理清了一些脑回路。 “柳佥事,我有一点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你会这么在意这个倭国人?” “你知道我所接触的层面不同所了解到的一些情况自然也不相同。” 柳新开口说道方子航点了点头,他知道柳新所言不虚。 他自然也有他的江湖渠道,他知道柳新在帝都之中,尤其是在武将层面里还是有一些能量的。 甚至就连秦国公拓跋云汉也想收他为弟子。 “因此我了解到一些算不上是内幕吧,只能说是帝国高层隐隐的一些担忧。” “担忧?难道正阳又要和北蛮打起来了?” 小七说道,方子航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因为他想到的也是这个。 或许正阳国内大部分人一想到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第一个念头就是北蛮南下。 正阳国祚四百余年中,遇到过的最大的困境就是北蛮,而且还不是遇到一次。 四百多年不断的和北蛮纠缠,已经把和北蛮之间的仇怨刻入了骨血之中。 但柳新却在两人惊讶的注视下摇了摇头。 “西方有异族携带强大的武力已经来到了帝都。 说是朝见,但一来就开始到处以武力挑战。 如今帝都之中的年轻一代已经被西方同辈打的体无完肤。 而倭国人已经有百年不曾和正阳来往,此时却也诡异的前来朝见。 再加上我前段时间在帝都侦办的几个案子都和北蛮有关。 再加上南方也有一些问题。 以上种种加在一起的话,正阳似乎已经面临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只不过有些压力还没有爆发,有些压力还处于雏形之中。 不过这样的态势在正阳四百余年中从来不曾发生过。” 虽然小七和方子航不知道南方的问题,但因为柳新很快就会带他们去南方,所以有些事情也不用瞒着他们。 小七和方子航相视一眼,从柳新的话中,他们的确也都感受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感觉。 “正阳现在不仅仅是有外患,内忧也有不少。 之前帝都的山匪之乱就是内忧的表现。 朝廷准备解决山匪的问题,就是为了先把内忧给解决掉。 好准备对抗随时可能到来的外患。” 柳新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的严肃,小七也收起了一直以来的轻松之色。 “如果正阳真的乱了,江湖……也逃不掉的。” 方子航突然感叹了一句。 柳新点了点头,赞同道: “覆巢之下无完卵!” “那圣宗该怎么办?” 小七担忧的问道。 “没事,师傅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 否则为什么会派我们下山呢?” 小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柳新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对于和来说这些事情都还太遥远了。 但柳新没有发现的是他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自己带入的太深。 好像正阳的国情与他有什么重大的关键一般。 接下来柳新很快就回归正题。 杀倭国人! 这一次的主力当然是小七。 柳新也直说了,想要看看小七现在的实力。 因为后面柳新要做的事情,对于眼前的倭国人而言,有困难险峻很多。 如果小七的实力不足以保护他自己的话,柳新是绝对不会把他牵扯其中的。 小七虽然年纪小,但也不笨,已经想到了柳新这么做的目的。 因此他脸上风轻云淡,心中却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师兄面前展露出自己全部的实力。 否则的话他就帮不了师兄了。 太原城没有宵禁,因此到了夜晚,太原城反而更加热闹起来。 原本这座城中现在就有许许多多的江湖武者。 令狐家族举办的鉴宝会所带来的坤离宗的压力也只是落在了少部分人的心头。 这些人有的已经选择离开了太原城,有的人则抱团在了一起。 还有的人则是选择相信了令狐家族的话。 毕竟也是江湖霸大家之一,至少不会坑骗他们这些江湖散修吧。 因为受影响的只是一小部分人。 其余的江湖武者们氛围还是比较热烈的。 今天城中酒楼中的一场拍卖会对于底层的武者来说宝贝不少啊。 就算没有淘到宝贝的,那可是太原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 令狐家族原本就已经付了定金,不用也不是,索性就便宜了这些底层武者。 很多人甚至这辈子就没有进过这么高级的地方。 因此有一些热度就延续到了如今。 虽然城中各处都显得比往日要繁华热闹一些。 但大村鬼次郎所居住的客栈附近,因为地处偏僻,在太原城中几个仓库的附近,因此显得比较冷清。 会在这里的客栈落脚的,基本上都是行走的客商。 他们把货物运到附近的仓库中,然后就近找一个客栈歇歇脚,很快就会离开。 第十四章 杀倭寇 而如今的太原城中算得上是武者们的狂欢。 对于这些做生意的行商来说反而不是什么太好的地方。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行商对于江湖武者都会有惧怕或者是规避的情绪。 主要还是看你做的是什么生意。 要是做的是一般的柴米油盐,估计就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来到太原城中。 毕竟这里太乱了,来一趟提心吊胆的,犯不上。 而那些做兵器、炼器铺生意,亦或者是卖一些丹药,修行的药材等等之类和武者息息相关的商人才会在这个时候络绎不绝的来到太原城中。 不过即使是来,其实他们的利润也并不会高到哪里去。 江湖之中,八大家族除了是各大宗门之外最为强大的家族势力。 同时八大家也各自有着各自的生意。 洛神山庄除了是最强大的江湖宗门之外,同时也做着兵器盔甲的锻造生意。 当然这其中更多的是跟朝廷合作,所以洛神山庄出品的兵器盔甲大部分都是供军队所用。 但也会偶尔有少部分的兵器流落在外,质量都是比较上乘的。 最次最次也都是制式装备的层次。 八大家中还有一个上官家,也就是武帝城的前身。 上官家曾经是开设武馆的,天下各巡抚之地,都有他们的武馆开设。 只不过如今的上官家已经成功的成为了勋贵的一员,曾经的那些武馆也都关闭。 其实也并没有真正的消失,而是晋升演变成了现在的武帝城在各个州县的据点。 八大家之中还有一个保定翟家,也就是圣宗元老翟玄镜所在的家族。 翟家一直以来经营的都是铁矿生意。 同样的翟家和朝廷也有所合作,不过这个合作却是掺和了一部分的洛神山庄。 并不像洛神山庄是完完全全和朝廷绑定在了一起。 翟家更像是为了自保,所以允许朝廷掺和在自己的生意之中占据了一定的比例。 不过即使如此,翟家的财富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此外还有南海的温家,河南的吴家,陕西的梅家,湖广的焦家以及四川的令狐世家。 他们做的也都是和武者息息相关的,比如说药草,丹药,兵器的炼制,打磨等等等等。 可以说江湖之中,大部分武者相关的行业都在这八大家之中了。 甚至包括远威镖局,其实也是一个另类的家族势力。 毕竟两位镖局最主要的还是单家。 因为大村鬼次郎所居住的客栈附近没什么人流,因此当柳新,小七和方子航来到这里的时候,直接就开干了。 此时的大村鬼次郎正擦拭着一柄他们倭国的宝刀,这样的一柄刀在他们德川幕府已经可以排在百兵榜单上。 可是来到正阳之后,大村鬼次郎却骇然发现他一直以来珍惜无比的宝刀竟是个不入流的玩意。 按照正阳的兵器分级,他这口宝刀顶多也就是制式兵器中顶尖的存在。 甚至连皇御也算不上。 按照他的预估,德川幕府百兵榜上,估计只有排在最前列的算得上是正阳的皇御级别。 整个东瀛四大幕府传说中的那些兵器,或许能和正阳的精绝兵器抗衡。 但对于他们来说,那些已经不是简单的兵器,而是神器了。 和这些神器在一起的往往都是一些神奇无比的传说。 而在正阳,精绝兵器虽然也是武者之中极为珍贵的存在。 但绝对到达不了神器的级别,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据说皇宫之中就有数件精绝兵器。 而正阳朝廷中的那些大官,江湖之中的那些大势力都多多少少有几件精绝兵器。 甚至如今的朝廷之中便有一名神匠,具备着打造出精绝兵器的实力。 这些见识足以令他们这支出使正阳的使节团所有成员震惊万分。 他们一直以来都在跟朝鲜争上下。 已经有百年的时间没有和正阳接触。 在祖宗的史书中记载的,东瀛还可以跟正阳平分秋色,掰掰手腕。 可仅仅只是百年过去,两者之间的差距就已经这么大了吗? 是说老祖宗们在史书之中……用了一些美化的手段,包装了一下史书。 当然这一切大村鬼次郎无从可知,只是臆想猜测。 这一次他们使节团中分出来了四人,大村鬼次郎便是其中之一。 他们四人带着各自的目的从帝都出发,去往各处。 大村鬼次郎此来太原城,就是为了结交洛神山庄。 当然结交这些江湖势力只是其一,他们还有另外的目的。 他们能够来到帝都也是因为正阳南海氏族的举荐。 此时的东瀛,四大幕府互相征伐。 与他们一直有摩擦的朝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前线撤退了大量的兵力。 更是后退了数百里,把大量的土地都让了出来。 东瀛四大幕府在经过了一番试探之后发现朝鲜真的直接退却了。 原本按照大村鬼次郎所在的德川幕府家主人的想法,应该要趁这个机会全力进攻朝鲜,最好是能够将朝鲜给吞并掉。 但没想到的是德川幕府以及其他三个幕府,嘴上都是这么说,但却在背后玩了一招背刺。 而且最为神奇的是四大幕府竟然不约而同的都玩了这一出。 然后便造成了如今四大幕府在整个东瀛岛上打成了一团浆糊。 德川幕府因为靠近南海,便和南海士族取得了联络。 南海士族答应帮助德川幕府。 但相应的也有他们的条件。 于是德川幕府便派出了使节团来到了正阳。 而现在大村鬼次郎所做的事情就是德川幕府和南海士族之间所约定的某件事情。 大村鬼次郎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宝刀,一边又将目光投向身旁案几上的那个刀鞘。 虽然他不是很用得惯正阳的刀,但他还是利用拍卖掉那套盔甲所赚来的银子,给自己买了一柄皇御级别的宝刀。 虽然大村鬼次郎现在不断的擦拭着自己的宝刀,但其实他的心早就全部都落在了新买来的刀上。 只不过和大部分花了重金买了新宝贝的人一样。 大村鬼次郎竟然有些不敢使用那一柄更加强大的宝刀。 他一想到如果使用那柄刀造成了一些划痕之类的,他肯定会肉疼许久。 虽然他的钱是从公款之中克扣出来的。 相当于是他贪污得来,没有花费自己的一分一毫。 可是平时里贪污来的就是他自己的。 所以他还是肉疼不已。 故而擦拭着的还是他自己的那柄倭刀。 擦拭了许久大村鬼次郎的目光像是焊死在了刚买来的那柄刀。 终于他还是按耐不住把手中的宝刀放下,伸手抓住了那柄刀的刀鞘。 “宝贝啊!宝贝! 有了你我的实力就能够超过森田君,或许还能够超过田下君,整个使节团都有可能因此而改变结构。 正阳啊正阳,真是一个宝地。 如果未来我德川幕府能够进入正阳获得一片土地,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正当大村鬼次郎陶醉地不断抚摸着自己心爱的刀的刀鞘时,一股武者的预警突然出现,让他浑身都起了一层厚重的鸡皮疙瘩。 在东瀛时,四大幕府之间的战争他也参与了两场,他是从战场上被征调回来的,因此也算是经历过一些生死厮杀。 此时突然的预警让他毫不犹豫的往前一扑,以一个极为不雅的姿势在地上翻滚了一圈。 虽然动作不好看,但却让他避开了致命的一击。 他所在房间的窗户直接炸裂开来,一道寒光刹那间钉在了他原来所坐的位置。 咔咔咔 他所在房间的地面被直接洞穿出了一个大洞。 大村鬼次郎反应也是不慢的,在德川幕府之中,他也算是有名的高手。 德川家的家主对他也是以礼相待。 虽然说他的某些优越感在来到正阳之后被打击掉了不少。 不过他依旧保持着一名高手的骄傲。 眼看着来人浑身都笼罩在黑色的衣袍之中,大村鬼次郎竟然还能开口询问: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杀我?” “你以为我们让你们倭国人踏上正阳的土地是为什么?” 小七压低了嗓音,说了那么一句,然后也不等大村鬼次郎反应过来就抬枪往前刺出。 大村鬼次郎微微一愣。 原本就因为语言不通,虽然学习了很久的正阳官话,正常的沟通交流没有问题,但在理解上还是慢了一拍。 再加上小七的速度快如鬼魅,一枪刺出,大村鬼次郎只觉得寒风扑面,再次用一个极为不雅的姿势躲开了这一招。 因而他的思绪再一次被打断,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 其实以小七的速度,这一枪大村鬼次郎是不可能躲得过去的。 不过来之前柳新已经嘱咐过小七,一定要把该说的话说完,该演的戏演完,最后才能把他重伤。 而且注意的是只能把大村鬼次郎重伤,而不能要了他的性命。 其实这样一来,对于小七来说难度就增加了不少。 以小七的速度,如果是暗杀的话,他完全能够对大村鬼次郎一击毙命。 但现在师兄提出了那么多的非分要求,就导致了他的任务难度骤然提升。 不过小七把这一切都当成是柳新对他的考验,因此他没有任何的怨言。 一枪不中,再来一枪。 大村鬼次郎狼狈的在房间之中闪躲。 仅仅两个呼吸,他就感觉自己和死神擦肩了五六次。 而此时他的大脑终于把前面小奇所说的消化干净。 “你们不是为了帮助我们德川幕府吗?” 大村鬼次郎的回答落在了房间外柳新的耳朵中。 果然这群倭国人突然出使来到正阳的背后另有原因。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谋划了这一切。 他有些庆幸自己让小七留这个倭国人一条性命。 否则的话直接杀了他有很多事情他可能就搞不清楚了。 小七依旧在房间之中不断的追逐着大村鬼次郎。 大村鬼次郎也逐渐适应了小七的速度。 当然这只是小七故意展现出来的六七成的速度罢了,不过即使如此,大村鬼次郎也有些跟不上。 倭国人的功法武技讲究的一个是快,一个是狠。 因此大村鬼次郎还算是一个在同阶武者之中速度比较快的那种。 但对上小七依旧有些不太够看。 终于大村鬼次郎在一次闪避过程中找到了机会,直接伸手握住了刀柄。 一道寒光骤然出现。 “拔刀斩!” 这是倭国人最擅长的,也是威力极高的杀招。 拔刀的瞬间速度非常之快。 快到什么程度呢,在那一瞬间,大村鬼次郎拔刀所产生的速度已经能够和小七巅峰时的速度有所一拼。 小七也被这一招惊了一跳,立即收枪准备防御。 而在屋子外的方子航已经跨出一步,准备破门而入。 柳新的眼眸也缩了缩。 他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实力已经完完全全展现在他面前知根知底的对手。 竟然还能够爆发出令他惊讶的实力。 不过他相信小七的能力足以应付这样的局面。 果然小七收枪的速度虽然快,但绝对没有出枪的速度快,因此他在最后的那一个瞬间没有选择收枪,而是选择了继续进攻。 因为他知道方子航和柳新都在房间之外,但是想要过来替他化解这一招进攻是来不及。 因此他只能想办法把这一刀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 枪尖捅向了大村鬼次郎的胸口。 即使在这危急的时刻,小七也谨记自己师兄的嘱咐,因此这一枪刺向的是大村鬼次郎的右胸口。 即使刺中了,也能够留对方一条狗命,不至于让他当场死亡。 噗!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 刀光一闪而逝,同时房间大门也被轰然撞开,方子航携带着一团黑幕直接冲了进来,刹那间就把大村鬼次郎笼罩了进去。 柳新紧随着方子航进入房间,他的破道剑也已经出鞘。 道道雷鸣之声出现在这不算大的房间之中,有一种沉闷到像是直接敲击心脏般的沉重感。 仿佛有一道电光出现,直接没入了方子航的黑幕之中。 嗤! 随着一道利刃切割身体的声音发出。 扑通一声,一只握着刀柄的手,准确的说是一条手臂跌落在了地板上。 柳新回过头,眸子骤然一凝。 只见那地上握着刀柄的手臂,刀柄之上是半截刀刃。 柳新立即扭头看向了小七。 小七此时也是一脸的呆滞。 他的一脉长枪还穿透黑幕扎在大村鬼次郎的身上呢。 小七手中的长枪枪尾高高抬起,正好挡在了大村鬼次郎拔刀斩的进攻路线上。 按照小七的预计,这一下至少也能避开对方的杀招。 大不了就是自己肩膀左右的位置中刀,以伤换命的话,他是划算的。 但小七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快若流光的一刀,落在他的枪尾上时,刀刃竟然直接崩断。 此时此刻,断掉的那一节刀刃正插在远处的房梁之上,刀身还在不断的颤抖。 而方子航此时也已经意识到小七没有什么事情,于是他撤掉了功法。 黑幕散去,露出了脸色苍白的大村鬼次郎。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刚买的宝刀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碰到对方的枪尾直接就这么断了。 而且他原本以为杀他的只是眼前这个用枪的高手。 没想到自己只是做出了一个小小的反击,就从房间外冲进来两个令他胆寒的高手。 先是方子航,使用的功法竟然都已经出现了异像,而且从他身上传来的那股压迫感,清清楚楚的告诉大村鬼次郎对方的修为比他高了一个大境界。 而后来出现的那道电光般的斩击更是他无法理解的存在。 这样的功法招式,德川幕府之中只有最顶尖的那几位供奉才有这样的实力! 他大村鬼次郎何德何能引来了这三位顶尖高手围攻他一个。 他已经有点欲哭无泪了。 “这柄刀……” 方子航低着头看着地上那截手臂上面握着的刀柄。 “这家伙竟然用那么次的刀。” 小七反应了过来,收枪直接在大村鬼次郎的身上带起了一团血花,而他嘴里说的话更是直接扎在了大村鬼次郎的灵魂深处。 “这……这可是皇御……级别的宝刀啊!” 直到倒地大村鬼次郎,满心想的竟然还是那柄刀。 可见这柄刀给他带来的伤害已经超出了小七刺他的那一枪,以及柳新斩他的那一剑。 “这是皇御?” 柳新蹲下身仔细的看了看那柄断刀,然后扭过头对死不瞑目,啊不对,应该是重伤了还不肯闭眼的大村鬼次郎说道: “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这把刀甚至连制式兵器都算不上!” 大村鬼次郎听到了柳新的话,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 他的脑海之中满是轰隆隆的轰鸣声。 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拦在他身前的前辈身上。 “哟,中年人,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一代练武的奇才。 老夫与你有缘,正好老夫现在缺点银子,要去拯救我那病危的可怜儿子。 我这里有一柄祖传的宝刀,想要售卖于你,不知你可否愿意?” 大村鬼次郎记得当时自己一开始还有些不相信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人的... 第十五章 爱翻窗户的六郎 可后来大村鬼次郎见到那位前辈一刀劈出隔空就斩断了一块巨石。 那个时候大村鬼次郎以为自己走了天大的狗屎运。 最后花了五千两白银,才买下了这柄宝刀。 东瀛这个地方虽然鸟不拉屎,但是银矿却格外的多。 因此这一次德川幕府派出的使节团带了大量的银子过来。 这点小钱对他来说,完全就是洒洒水的事情。 柳新和方子航还有小七相视一眼都无语的看着躺在地上生不如死的大村鬼次郎。 这个倭国人其实想想还是挺可怜的…… 一番打斗虽然惊险万分,但其实所消耗的时间并不多。 客栈里的少数几个住户以及客栈的掌柜听到声音急匆匆的赶来,却发现这个房间不仅窗子破了,大门也破了,房间内还有一点打斗过的痕迹和血迹。 不过最后掌柜的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那一锭银子,立即就没有了报官的心思。 本来现在这个时候城内江湖人士就多,江湖人嘛,打打杀杀的都习惯了。 只要他没有损失,他才不会管这一些江湖人的生死。 至于其他人就更不会在意了。 柳新所住的客栈之中。 疤爷有些好奇的看着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大村鬼次郎。 以他的道行,轻易的就看出此人不是中原人。 “怎么抓了个倭国人来?” 疤爷问道。 “疤爷不愧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来了!” 小七一惊一乍的说道。 其实他现在这么做是为了分散柳新的注意力。 因为刚刚在客栈之中的惊险一幕,柳新一路唠叨他到现在。 小七生怕自家师兄不带他去南海,因此求生欲满满,一路上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 现在疤爷一开口,小七就想着先把大师兄的注意力分散一下。 千万不能让大师兄现在就做出决定。 疤爷咧着嘴,露出了一口黄牙笑了笑,脸上露出了一副得意的表情。 “疤爷,有没有法子把他给弄醒?” 柳新询问道,大村鬼次郎本来就被小七一枪捅穿了胸口,然后自己又把他的一条手臂齐根斩断。 虽然他们赶回来的时间很快,又封住了对方的穴道,但毕竟还是流血过多,现在已经昏死过去。 想要让他恢复,当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毕竟还得花银子,花心思。 柳新可不愿意这么做。 疤爷绕着大村鬼次郎看了许久,然后点了点头道: “如果只是叫醒他的话问题不大。 不过就要看你需要他醒多久了。 叫醒他之后估计只能坚持半个时辰。 还得亏他是大成境武者,否则的话,一般人的体质可扛不住啊。” 柳新一听此言,大喜过望。 不过在喜悦的背后,他也有一丝丝的可惜。 这一次毕竟他跟方子航都出手了,最终不能算是完完全全由小七单独击杀的大村鬼次郎。 所以即使最后获得了这一个人头的记录,他也无法得知是不是因果斩杀带来的。 不过抛开这些不谈,对于这些倭国人背后和什么人在联络,这一点对柳新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 得到同意之后,疤爷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粒黑不拉几的药丸。 拿来一个水杯,将药丸在水中化开。 然后紧接着他又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套金针。 前前后后花了一炷香的时间。 疤爷在大村鬼次郎的脑袋上,胸口以及脖子上插满了金针,细数的话,足有四五十根。 做完这一切之后,疤爷把大村鬼次郎的脑袋抬了起来把嘴捏开,将那药水直接灌了进去。 然后就开始了等待。 效果立竿见影,几乎就在药水灌下去之后几个呼吸,大村鬼次郎就开始咳嗽起来。 柳新脸上出现了一抹喜色,然后他左右看了看。 方子航和疤爷识趣的离开了。 他们还是居住在另外的一个客栈之中。 此时离开便直接回去了。 有些事情还不能让方子航和疤爷知道。 很有可能事关国家机密。 大村鬼次郎醒转之后,看到了被他视为恶魔一般的柳新。 斩断他手臂的就是柳新。 而刚刚虽然身处昏迷之中,但其实他还有一些微弱的意识。 他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对话,虽然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像是在做梦,但他压制不住内心本能的恐惧。 对柳新的恐惧。 “我问你答。要生还是要死,就看你的选择了。” 柳新的声音冷漠无情,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大村鬼次郎现在头脑昏昏沉沉,加上被死亡阴影笼罩,对于柳新的话,他竟然深信不疑,连连点头。 “我要生,我要生!” 接下来让柳新也出乎意料的是审问大村鬼次郎的事情极度的顺利。 注意,是极度的顺利! 甚至柳新只是开了一个头,大村鬼次郎就开始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原因也没什么,大村鬼次郎身为大成境武者,对于自身状态的感知是十分敏锐的。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生机正在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耗。 估计不用半个时辰,他就要殒命当场。 既然如此,他当然是要求生。 早一点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完,就能早一点得到对方的治疗。 因此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把自己从德川幕府接触到南海市族开始的所有事情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给了柳新。 然而让他绝望的是当他说完之后,他也感觉自己的生命即将来到尽头。 而柳新看向他的目光却越发的冰冷。 冰冷的让他有点胆颤。 不知道是因为走到生命尽头的原因,还是因为其他,他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冰窖。 浑身冰寒无比。 时间慢慢流逝,大村鬼次郎感觉自己体内的生机已经快消耗殆尽。 他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多少力气。 最终大村鬼次郎还是死了。 柳新当然不可能救他。 况且他现在心中满是愤怒。 “南边的那帮文人,心思竟然恶毒至此…” 小七在一旁表情都变得有些惶恐。 听到大村鬼次郎所叙述的事情之后,他竟然有些不寒而栗。 这在小七的身上是极为罕见的一件事情。 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师傅,大师兄,几个师兄,元老们等等等等…… “南海氏族,实在是可恶!” 柳新同样恨的咬牙切齿。 但现在大村鬼次郎已经死了,柳新也不奢望这个事情上报给朝廷之后,朝廷会有什么动作。 按照他现在对朝廷的了解,朝廷虽然对南海士族已经心生警惕, 但其实朝廷还没有做好跟南海士族翻脸的准备。 就像秦国公和米雨松派他前往南海,其实就可以当做是和南海翻脸之前的准备工作。 真的等到翻桌子的那一天一定会在正阳国内掀起一场大风暴。 或许那就是灾难的源头。 一切的开始。 因此柳新开始踌躇,这个消息到底要不要告诉朝廷。 小七看出了柳新心中的疑惑,不过解开柳新心中疑惑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大师兄!” “嗯?” “哎?” 柳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师兄搞得一懵。 因为这个声音不是小七的。 小七也是吓了一跳,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不会叫柳新大师兄的。 不过很快两人就从这个声音中发现一种熟悉的感觉。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 当然看的不是大门的方向。 而是窗户。 一个人影倒挂在窗户上,如果是普通人的话,看到这一幕估计要被吓傻了。 现在可已经是深夜了! “六郎!” “六师兄!” 柳新一开始的眼中还是有些惊喜的,看着对方倒挂在窗户上,脸冲着他们的模样,一股无名邪火不知缘由的窜了起来。 “六郎,你给我滚下来!” “好嘞,大师兄!” “六师兄,我跟大师兄这几天一直在城中找你呀。 隐秘调查组不是说你在在远程中为什么我们就找不到你呢?” “其实你们早就见过我了。” 六郎微笑着对两人说道。 六郎终于再见大师兄和小七,三人唏嘘不已。 六郎把自己这段时间正在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柳新。 正如柳新之前所想,六郎还真的是令狐家族的人。 甚至还是嫡系。 只不过如今的令狐家族家主已经不是他的爷爷,而是他的父亲。 六郎的描述并不复杂,只是简短的几句就把他的童年描述了出来。 然而柳新却听得心中一紧,有的人即使有父有母,但是生活却见不得多么的幸福。 甚至可能比不上他这个孤儿。 简单来说,六郎曾经是令狐家族嫡长孙。 而他的父亲则是令狐家族的嫡长子,有着绝对的继承权。 不过悲剧就悲剧在六郎的母亲并不是他父亲喜欢的人。 而是一场政治联姻。 六郎一切的悲剧,都要从六郎的母亲家族的势力被仇家血洗开始讲起。 一开始的时候,六郎的母亲虽然不被他的父亲喜欢,但因为是当时的令狐家族家主,也就是六郎的亲爷爷定下的这门亲事。 因此他的父亲就算再不喜欢,也只能把六郎当成未来的令狐家族家主培养。 可惜的是从小六郎的身子骨就不太好。 虽然是嫡长孙,但是六郎在长孙家族同辈之中也是排在第六。 而到了圣宗之上,他竟然还是排名第六。 因此他才会得了六郎这个绰号。 六郎虽然体弱,但毕竟是未来的家族继承者,所以家族之中大把大把的药材都用在了六郎的身上。 可是还没等六郎把这些药材的药力全部吸收,改善体质。 他母亲所在的家族就遭遇了大难,剩余的族人逃到了令狐家族之中。 索性有令狐家族诚邀他母亲剩下的族人得到了安置。 其实这一切都是他的父亲派人做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六郎与其平静神情也是平静淡漠。 但柳新和小七都能够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那压抑在心底的怒火。 这一切并不是其他人跟他说的。 而是六郎这段时间在做的事情——调查当初所有的真相。 六郎的母亲在自己家族遭遇大难之后就一病不起,很快便一命呜呼。 而六郎的父亲不顾六郎爷爷的阻拦,强行娶了她心爱的女子。 也就是如今的令狐家族主母。 而后六郎就看到了那个比自己还要小一岁的弟弟。 当时还年幼的六郎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他的父亲恐怕早就有所预谋。 而没过两年六郎的爷爷在跟敌对势力的一次交手中受了重伤,不幸去世。 而当时已经如日中天的六郎的父亲成功的继承了令狐家族家主之位。 而就在他继承为家主之后, 六郎便在那个家中失踪了。 六郎只记得自己在爷爷的牌位前哭到昏迷,醒来时已经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成为了一个小乞丐。 后来的事情柳新也知道一些。 六郎并不是圣宗挖掘出来的天才,而是主动到的圣宗之上。 柳新还记得那一天,师叔带着自己来到了六郎的面前。 这个时候的六郎又瘦又弱,身高甚至比比他小两岁的五叔还要矮半个头。 除了六郎当时眸子里的坚毅之外,柳新根本看不到他身上有任何的闪光点。 可是后来渐渐的接触发现六郎非常的刻苦。 而他在外人表现出来的形象却是咋咋呼呼,有着千百般手段的天才。 柳新想到这里便打开了属性面板。 六郎不愧是天才。 六郎也是师兄弟几人中唯一一个热衷于下山历练的人。 而且他也是唯一得到了师叔他们认可的可以自由下山的弟子。 因为时常下山的关系,他把江湖底层的手段学了个遍。 可以说在师兄弟七人之中,除了柳新,其余几人在刚开始修行的时候都不是六郎的对手。 直到后来几个师兄弟都展露出自己在某一方面的天赋,这才能够压制住六郎。 但这是在圣宗之上。 圣宗之下的江湖之中,可以说同辈人里根本没有人能够压制住六郎。 六郎的手段实在是太多太多。 而此番他下山唯一的要求就是隐秘调查组协助他调查当年的事情。 其实他一直都在四川巡抚调查着当年的事情。 直到一个月前,令狐世家的主母带着六郎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来到了太原城,他便一起跟着来了。 “其实通过隐秘调查组我早就知道了,大师兄和小七来到了太原城。 甚至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大师兄也是我的主意。” 柳新闻言几乎秒懂了六郎的意思。 “放心吧,有大师兄在,大师兄替你做主。” 柳新拍了拍六郎的肩膀。 师兄弟之间就不用客气那么多。 一句话,大家都已经明白了。 “六师兄放心,你那个狗贼父亲我一定一枪捅了他。” 六郎看着小七,目光落在了小七身后的那杆长枪上,眼神骤然变得火热。 知道以六郎的眼光肯定能够发现小七身上一脉长枪的与众不同。 关键是现在小七也没有用布给它包上。 “小七,你这杆长枪……” 小七闻言顿时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大师兄送我的!” 说着小七取下来一脉长枪,递给了六郎,眼中满是得意和骄傲之色。 “大师兄让我练枪,所以就给了我这杆长枪。 精绝哦!” 六郎抚摸着一脉长枪的枪身,眼中的火热之色反而在渐渐消退。 半晌之后,他把长枪还给了小七。 “六师兄,你羡慕不来的,哈哈哈哈!” 小七收起长枪,哈哈大笑。 但是他笑了片刻,却发现六郎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向他提出挑战。 从小到大,他们两人只要有宝贝,少不得一番争夺。 而争夺的方式就是没有的那个人向有的那个人发起挑战。 挑战的内容五花八门,有比憋气的,有比谁尿尿呲的高的,不一而足。 因为挑战比试的内容花样繁多,六郎和小七之间的胜率,一直都保持在五五开。 柳新也发现了六郎的异常,转念一想就知道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令狐家族也是用枪的呀。 “六郎既然你找我来了,是不是当年的案子已经有了眉目?” 柳新没有直说,但他已经在心中暗暗发誓,也要替六郎找来一杆精绝长枪。 “找到一些线索,但我发现最终的线索都汇聚在了梅永仙这里。 也就是我的后母。” “梅? 她是八大家族梅家的人。” 柳新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姓氏的问题。 六郎点了点头,然后又把令狐家族在太原城中此行所来的目的说给了柳新听。 “原来你的那个弟弟也是为了洛神山庄的小公主而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有些事情就可操作了!” 六郎点了点头,他对于自家大师兄的能力是十分了解的。 因为他自己觉得自己完成不了,所以第一个就想到了大师兄。 通过隐秘调查组他尝试着联系大师兄。 然后,大师兄就这么来了。 而正在柳新皱着眉头思索的时候,他眼角突然一撇,顿时愣在了当场。 因为六郎的属性面板之下又多出了一行。 【姓名:令狐世衡 年龄:23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十项全能(小成) 根骨:9 体力:9 智力:8 特殊能力:悟心通+5 综合能力:9.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鸡鸣狗盗,万法归一,独孤九枪(令狐家族专有,可以是枪法,剑法,刀法...) 评价:令狐家族百年一出的天才,拥有和令狐家族先祖令狐冲一样的天赋。】 悟心通,柳新对这个特殊能力也知晓一二。 这也是从圣宗案牍库里看到的。 这是江湖之中极为罕见的体质亦或者说是能力。 拥有悟心通能力的人,可以快速掌握一门功法武技。 当然,这种快速掌握仅限于功法武技的小成境界。 想要让功法大成,乃至圆满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感悟和刻苦修行。 但对于掌握悟心通的人来说,掌握一门功法只是时间问题,而不存在掣肘。 也就是说,只要六郎愿意,就算是柳新的拿手绝学【雷饮】,他也可以快速掌握。 然后花上一些时间,就能够达到和柳新一样的功法圆满境界。 这也让柳新终于能够理解以前为什么同样一门功法,六郎学起来就很快,五叔他们就很慢。 一直以来柳新都以为是五叔他们比较笨,因为他自己学这些功法的速度和六郎差不多。 现在看来,不是五叔他们笨,而是六郎的天赋太变态! 第十六章 蜀国公家的骚包二公子 六郎既然来了,师兄弟三人便又点了两壶酒。 一直喝到了深夜。 六郎跟小七在圣宗的时候就在一起睡惯了。 现在挤在一起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柳新则是打开了属性面板,看到了关于斩杀倭寇那个任务面板的变化。 而且他主要来看的,是六郎属性面板下面多出来的那个任务面板。 ----------------- 【任务名称】:师弟们的任务(一) 【任务详情】:六郎的任务 【任务目标】:替六郎复仇 【当前进度】:0%,完成任务即可获得完整系统奖励*1 【下一节点】:从六郎后母梅永仙那里问出当年之事的真相。 【通知】:无 【奖励库】:低配版系统奖励*3(可收集四份,该奖励兑换一次完整系统奖励) 【注意】:无 ----------------- 4\/4 师弟们的任务? 而且还是一... 难道说,自己的师弟们还会伴随着许多的任务一起出现,否则的话很难解释为什么会有个一。 自己的这些师弟们看来都有着自己的故事。 柳新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那几个师弟。 他们来山上的时候,一个个的都是来历不明,换而言之也说明了他们极有可能有着极深的背景。 就像是六郎。 曾几何时,柳新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是江湖八大家之一令狐家族的嫡子。 而且还是自带系统任务的那种。 如果帮助六郎调查清楚当年的事情。 六郎或许就能成为令狐家族的…… 家主! 一念及此,柳新就觉得自己的这个任务优先级必须提前了。 放在第一位都是应该的。 帮助六郎成为令狐家族家主。 那样的话,自己就不用太担心六郎了。 唉,他这个大师兄可真是为师弟们操心啊。 突然,柳新心念一动,想要看看其他的任务面板,然后他面前任务面板就发生了改变,柳新微微一愣,然后凝神看去。 ----------------- 【任务名称】:终身成就奖励 【任务详情】:倭国人乃是中原永远的敌人,如果有机会的话,务必将其清除干净!一人不剩! 【任务目标】:斩尽所有邪恶的倭国人! 【终身成就奖励】:每斩杀(因果斩杀亦可)一个邪恶的倭国人可以获得积分,累计获得一万点积分奖励可以兑换完整系统奖励*1。 【当前进度】:10\/ 【下一节点】:9990\/ 【通知】:无 【奖励库】:低配版系统奖励*3(可收集四份,该奖励兑换一次完整系统奖励) 【注意】:无 ----------------- 果然是完成了一个,可惜的是不知道是不是算因果斩杀。 算了,也不纠结,柳新准备下次遇到倭国人的时候再试试。 下一次让方子航出手,比较稳妥。 只是,现在的进度才10\/,完成度才一成的一成, 想要拿到系统奖励,任重而道远。 打开任务面板之后,柳新发现自己可以拖拽任务面板,在任务面板的右下角有一个符号: 3\/4 柳新尝试用意念控制,果然任务面板换了一个。 ----------------- 【任务名称】:组合任务第一阶段 【任务详情】:黑刀门任务 【任务目标】:替方子航解开黑刀门覆灭的秘密 【当前进度】:恭喜您完成当前节点任务,当前进度:50%,完成任务即可获得完整系统奖励*1 【下一节点】:去南海黑刀门,找到黑刀门老五老六,从他们口中问出当年黑刀门灭门案的真相 【通知】:无 【奖励库】:低配版系统奖励*3(可收集四份,该奖励兑换一次完整系统奖励) 【注意】:无 ----------------- 柳新注意到,右下角的符号变成了: 2\/4 也就意味着还有一个,柳新好奇的继续调动意念。 任务接的有点多,他自己都快忘记了。 ----------------- 【任务名称】:南海之乱的序章试炼任务 【任务详情】:无 【任务目标】:调查南海之乱的原因 【当前进度】:恭喜您完成当前节点任务,当前进度:75%,完成一个节点即可获得低配版系统奖励*1 【下一节点】:去南海赣州城,从杜惟重私生子那里拿到杜惟重藏匿起来的关于南海之乱的相关线索 【通知】:低配版系统奖励*1已发放 【奖励库】:低配版系统奖励*3(可收集四份,该奖励兑换一次完整系统奖励) 【注意】:该任务完成后将开启南海之乱试炼任务。请在剩余时间二百五十六日内完成。如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该任务将自动关闭 ----------------- 1\/4 哦,还有一个调查南海之乱的任务。 柳新差点都把这个任务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倒不是他对南海之事不再关注,反而是因为太关注了,而且秦国公等人也都关注,因此柳新已经忘记一开始自己对南海起疑,就是因为任务面板的关系。 三个任务,调查南海之乱和调查黑刀门之事,结束之后都能得到一个完整版的系统奖励。 这也是柳新最期待的事情了。 或许从完整版系统奖励里,能够出一杆精绝长枪,正好可以给六郎用。 一念及此,柳新虔诚的祷告。 以前他是无神论者,如今,他是偶尔的有神论者。 只要这个神能够完成他的愿望,那就可以一信。 又过了半个时辰,柳新方才整理清楚思绪,上床休息。 明日,去洛神山庄。 在这一日的早些时候,天空有乌云笼罩,却不是要下雨的迹象。 令狐世乘一脸烦躁地来到了太原城内城的一座豪门大院前。 对于头顶的那片乌云,令狐世乘莫名有些心悸。 想到那个废物,他的心情就越发的糟糕了。 院子前的两个护卫一看到令狐世乘,其中一人便立即上来迎接。 “令狐公子!” “我来找小公爷!” “好的,您里边请,小人立即去通知小公爷。” 令狐世乘微微颔首,来到这里,他也不得不收起了自己的骄傲,跨步其中,跟着前面的护卫一路向里。 这座宛若行宫一般的豪门大院,门口有跨刀持甲的护卫,内里是深墙大院,非一般人可以有这样的规格。 而在令狐世乘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看进去的视野中的时候,天空的乌云渐渐散去,云层中破开一个洞,一缕刺目的阳光洒下,正好落在这豪门大院前。 蜀国公府! 一块金字牌匾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目的金光。 蜀国公,当今皇后柳氏胞弟。 武阳大帝时期,复国元勋之后。 当今的蜀国公,在正阳国内属于一等一的王侯。 其权势甚至比一般的王爷还要强悍。 不仅仅是五军都督府西军都督,同时还掌四川省总督。 在整个正阳西方,便是皇帝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令狐家族祖地也在四川巡抚之中,因此和蜀国公府的关系一直不错。 蜀国公虽然生性放荡不羁,但膝下却只有两个子嗣最受他的气质。 其中便有现在太原城中蜀国公行府居住的二公子,柳鑫。 柳新……柳鑫,一字之差。 “三金兄!” 令狐世乘一路往里走,跨过了十几个门槛儿,才终于来到蜀国公家二公子所在的后花园。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浩瀚而绚丽的景色。 一座华丽的大理石花园门稳重地守护着花园的入口,其上雕刻着巨细无遗的花纹和精美的图案,散发着古老而庄重的气息。 踏入花园,一片绿荫如海,千年古树遮天蔽日,高大而茂密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给人一种清凉和宁静的感觉。 蒙着皇帝御赐的,外国进贡来的如同地毯般的翠绿草坪延伸至远方,如同绒毛一般柔软细腻。 在草坪四周,一道道琉璃瓦铺就的小路如同蛛网般编织,光彩熠熠。 路边种植着各式鲜花,争奇斗艳,丰富多彩的色彩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此处的水池是花园的最大亮点。 广阔的石质水池,边缘刻有华丽的纹饰,池中清澈的水波轻拍着石岸,泛起的微弱涟漪如同粼粼宝镜。 在水池中央,一座精致的雕塑喷泉氤氲着水雾和花香,身披青铜装饰的天使像在阳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棚亭是花园中的又一处奢华之处。巧妙的建筑结构与精美的装饰品相得益彰。 红木打造的飞檐挑拔着朱砂色瓦片,华美的柱子上刻满了栩栩如生的花纹。 棚亭周围挂满艳丽的细碎绢帛,营造出和煦的氛围。 座椅上铺着锦缎的靠垫,柔软而舒适,让人们可以尽情地休憩。 而此时一个身穿华贵服饰的年轻人就躺在那个座椅上。 看着眼前的这座奢华到了极致的后花园,令狐世乘的心中一阵羡慕。 这就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公子哥。 他也勉强能够算一个世家子弟,但是和对方比起来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远处亭子里的华贵青年听到了令狐世乘的叫喊声,并未起身,只是转头看了过来,然后扬起手晃了晃。 蜀国公府二公子柳鑫,身材高挑,体魄匀称,生的一副好相貌。 他衣着华丽的长袍,袍子上绣有金丝银线组合而成的凤鸟。 腰间佩戴一块玉佩,脚踩踏云履。 此外,他还戴着一顶骚包至极的蓝宝石帽子。 光是这一顶帽子可能就足够普通人家吃穿用度一辈子都不止。 “令狐兄,你看我这一身如何? 这可是西部地区现在最流行的装扮。 当然,我这是顶配版,这一身就是两万两!” “……” 令狐世乘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 两万两白银的话都已经足够买一套皇御盔甲了。 而在对方的身上却只是一套中看不中用的服饰。 不过对方可不缺什么精绝兵器,精绝盔甲。 蜀国公最疼爱他的两个儿子,给这两个儿子配备了全套的精绝装备。 包括兵器,盔甲,甚至传闻还有更加珍贵的精绝内甲! 这样随随便便的一套装备都至少是数百万两纹银! 没错,精绝的装备价值比起最顶级的皇御装备来,价格至少提升十倍! “三金兄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骚包啊,真是羡煞世乘了,我就做不到三金兄这般超凡脱俗!” 这么跟蜀国公的二公子说法其实是有些不合时宜的,但偏偏这位二公子就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 果不其然,二公子哈哈大笑。 “令狐兄今日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 令狐兄来了这太原城,可好久都没有来找过我。” 听到二公子这话,令狐世乘脸色微微一变。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追溯到幼年时期。 关系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 最主要的原因是二公子袭爵无望。 因此令狐家族主要还是把精力放在了世子爷的身上。 虽然蜀国公对于世子爷和二公子一视同仁,该有的两兄弟都一直是平分。 不过毕竟有世子的身份和没有世子的身份是截然不同的。 二公子虽然这些年都没有说什么,但他的心里肯定是跟明镜似的。 “这一次来的确是有些事情要拜托三金兄。 当然这件事情无关我们俩之间的情谊。 主要是,如果三金兄帮了我这个忙,或许你就可以从太原城回成都府去。” 二公子闻言眯了眯双眼。 他当然不会认为令狐世乘是在逗弄他。 对方一来没有这个必要,二来他也逗弄不起。 现在是在他的府邸之中。 两人也只是口头上的交易。 他根本不怕令狐世乘能拿到他的什么把柄。 于是他哈哈一笑问道。 “令狐兄说吧,是什么事情? 我们可是发小,兄弟之间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令狐世乘脸色缓和,这些公子爷一个个脑子里满是对家产的抢夺,因此要拿捏他们简直是手到擒来。 他笑了笑,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和二公子说了去。 甚至就连坤离宗的事情都没有做隐瞒。 听完之后二公子脸色终于凝重了起来,身体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瘫倒在软榻上。 “令狐兄没想到你们令狐家族手段可以啊。 这次的事情我帮你!” 二公子呵呵一笑,身子又瘫软了下去。 令狐世乘看到他的这幅模样,从小到大,以令狐世乘对他的熟悉和了解。 便知道这小子是要狮子大开口了。 “三金兄,什么条件你现在可以直接提出来。” “爽快!” 二公子哈哈大笑着,然后起身一拍桌子道: “既然要赚宝贝那就要赚的越多越好。 不过事先说好,我的胃口你一向知道的。” “懂的懂的!” 令狐世乘脸色未变,说道因为出发前他已经得到了母亲的首肯。 这一次或许是令狐家族再次腾飞的契机。 而如果他能够把这个事情主导完成,那么他在令狐家族的地位将变得无比稳固。 最关键的是一旦他的地位稳固了,那么那个废物不管生死都对他造成不了任何的影响了。 这才是他做这件事情的真正动力。 看到令狐世乘这么的痛快,二公子反倒有一些踌躇。 不过他背后有蜀国公这一棵大树,对于江湖势力他是完全不惧的,即使是武帝城…… 好吧,如果是武帝城的话,他可能还会有一点点的忌惮。 但只是武帝城下属的坤离宗,二公子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一次我要的也很简单,阵法图录你们一定拓印了。 我要两份,一份我要送给父亲!” “没问题!” 令狐世乘回答的非常干脆,因为这个条件他们早就已经想好了,就算对方不要,他也会想尽办法送对方一份。 “另外就是我会派人帮助你们参与到和坤离宗的谈判之中。 所得的好处,我们一家一半!” 令狐世乘眼眸缩了缩,他想到二公子会狮子大开口,但没想到对方的口张的那么大。 这里的一家一半可不是说令狐家族和蜀国公,而是令狐家族和他二公子。 如果说是和蜀国公一家一半,那么令狐家族无话可说。 但你只是一个二公子。 就连世子爷也没有多大的权柄。 说白了,令狐家族过来找二公子只是想借一借蜀国公的虎皮。 “没关系,你慢慢想,我还有第三个条件!” “嗯?” “你说的那个把坤离宗阵法图录拿出来的年轻武者,我会负责帮你查一查他的底细,但是我所查到的一切,不管是人还是宝贝,都得归我所有! 当然如果还有一些什么功法,阵法图录之类的,我也会拓印一份给你!” 听完这话。二公子面前的令狐世乘已经石化。 他要收回刚刚自己的想法。 二公子已经不是狮子大开口。 他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如果令狐兄没有决定权的话,不如回去找伯母问问清楚再来。” 二公子这话直接刺痛到了令狐世乘。 一直以来他身上还有一个标签,一直都没办法撕掉,可能很久之后也没有办法撕掉。 那就是他的一切都是靠他的母亲。 这件事情其实是他一直以来都非常难受的。 但却无力改变,因为这就是事实。 而且曾几何时,他把这一点当成了他的天赋优势。 普通人想要这样的一个母亲还求而不得呢。 不过,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二公子,令狐世乘在他面前本来就有些自惭形秽。 他一直都不是那种非常有自信的人。 现在二公子有拿这个事情来撩拨他。 事可忍孰不可忍,令狐世乘忍不了了! “我可以做主,我答应你!” 令狐世乘一脸坚毅地回答道。 好在出门前母亲就跟他说过了,这一次的事情全权交由他来负责。 就算他令狐家族一点好处都没有,他母亲也能够接受。 就是因为这种放权才能够让他真正的享受到了一次成为当家主事人的权柄。 这一刻他身上的某种枷锁仿佛被打开。 二公子看着眼前突然之间气势发生巨大转变的令狐世乘。 心中微动。 像蜀国公家二公子这样的人物从小接受的最多的不是武功,也不是文采,而是政治教育。 对于政治他们有着得天独道的天赋和后天从小到大的培养。 因此他能够感受到令狐世乘身上的这股变化。 “看来是那位伯母。做了一些什么才能让令狐世乘发生这样的转变。 想来这一次的事情,那位伯母是全权放给了令狐兄主持啊。 不过这样也好,平白让我得了便宜!” 第十七章 又见付闻流 这一日,天有小雨,淅淅沥沥并不见多大的雨却带来了一股明显超过往日的寒冷。 柳新和小七一起离开了客栈,向着洛神山庄而去。 洛神山庄在太原城外,有点距离,因此两人租了客栈的马。 至于,六郎他一大早就离开,只留下一个纸条,说他这几天有事要办。 柳新和小七心知他要办什么事情,也就由着他去。 六郎的战力虽然不算太高。 当然这里的不算太高,指的是和令狐家族整体实力相比。 如果放在整个江湖之中,六郎下品大成境的修为已经算是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了。 没有带上方子航和疤爷,主要是因为他们这一次本就是访友,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而疤爷似乎有事要做,非要拉着方子航一起。 或许只有柳新才知道,疤爷想要做的事情估计不会太简单。 而自从他们来到太原城之后,疤爷也一直神神秘秘的。 除非是小七主动召唤,否则的话众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柳新和小七联袂出城,刚出城,走了不到五里路就看到前方有高高卷起的灰尘。 只一眼就知道前面有快骑正在朝着太原城冲来。 如今的太原城中,武者数量至少上万。 而在太原城外又有一个洛神山庄。 因此是不可能有什么山匪马贼不长眼来冲击太原城的。 而普通的江湖武者又没有这么大的派头。 前面所卷起的烟尘少说也有数十人,小门小派或许有那么多的人,但不可能给他们配那么多的马。 江湖之中要花费银子的地方不少。 一般的江湖人最重要的就是给自己配一套兵器。 除此之外才会去考虑一些其他的丹药,甲胄或者是马匹。 不过丹药这个东西属于是消耗品,一般的武者给自己准备一些伤药以备不时之需,这是顶天了。 至于一些能够辅助修行的丹药,小门小户的中文实力都不一定配得起。 至于甲胄,一套甲胄再便宜价值也能比兵器贵上十倍。 而马匹呢,平常的马匹比一套甲胄还要贵上数倍。 而且马匹还是持续性的消耗品…… 这一点你看看柳新就知道了。 光是一匹赤兔马,就要消耗现在位至锦衣卫佥事的柳新一半的俸禄。 养马真的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养得起的。 当然柳新的赤兔那是宝驹,平常的麻皮肯定消耗会少许多,但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耗得起的。 而从前面的这群人影速度来看,他们的马至少也是良驹,比起最好的战马稍微次上一点,但也已经算是不俗的了。 这样的一群人绝对不会是小势力。 而有意愿参加洛神山庄比武招亲的势力和个人基本上都已经到了。 所以柳新直觉判断这一群人应该来自…… 坤离宗! 很快十几骑从官道上与柳新和小七擦肩而过。 柳新用他超强的视力水平,看清了其中几人的属性面板。 【姓名:彭炳(山神) 年龄:57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掌法,剑法 根骨:9 体力:9 智力:7 特殊能力:横练术大成+5 综合能力:8.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人剑(自创),厚土桩(横练术),缩地成寸(顶尖身法) 评价:江湖人称山神,老一辈出名的人物!甚至山神的名号比五行剑土剑的名号还要响亮! 五行剑之土剑,五行剑剑首。老一辈五行剑中唯一留下的。有把人当成‘剑’的嗜好。】 【姓名:付闻流 年龄:40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剑法 根骨:8 体力:9 智力:7 特殊能力:无 综合能力:8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闻消剑,怒涛剑法 评价:坤离宗五行剑之水剑,算是五行剑的替补核心,其余平平无奇。】 【姓名:蔡光福 年龄:45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剑法 根骨:8 体力:8 智力:7 特殊能力:无 综合能力:8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焰焚剑 评价:五行剑之火剑,性格暴躁直接。】 【姓名:全棨森 年龄:43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剑法 根骨:8 体力:7 智力:8 特殊能力:无 综合能力:8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垂柳剑 评价:五行剑之木剑,性格变态,最好女色,被掏空的身体也只能使用垂柳剑这种阴柔的剑法。】 【姓名:师有全 年龄:41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剑法 根骨:9 体力:8 智力:8 特殊能力:无 综合能力:8.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落英神剑 评价:五行剑之金剑,无坚不摧,性格冷傲。如果水剑的父亲不是龙护法,他才是下一任五行剑剑首的最佳候选人。】 付闻流! 这个熟悉的名字让柳新感觉仿佛回到了十一年前。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十一年前的那些故人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给你一种感觉,仿佛在这天下有一双双的无形大手在拨弄风云,控制着一枚枚像他这般的棋子。 这一个瞬间,柳新真的有一种自己身为棋子被人掌控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一种直觉。 “师兄,你怎么了?” 小七发现柳新正魂不守舍的朝着太原城的方向看。 “师兄?” 连续叫了两声柳新,依旧没有答应。 柳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刚刚那种被掌控的感觉他想抓住,但现在已经消失不见。 “付闻流……坤离宗……鎏天派…… 洛神山庄!” 独孤玄卿承认自己是得到一位族中前辈的指引。 那位前辈是自己和妹妹的启蒙老师。 在临终之际,那位前辈找到了他。 独孤玄卿想要通过参加正阳武比寻找几个修为高深的人来破坏比武招亲的主意,就是受到那位前辈的启发。 柳新在这一刻仿佛又感受到了那种被人掌控,被人操控,仿佛妻子一般的感觉。 而这一次他的这种感觉更加的真实……以及持久! 甚至久久不散! 柳新跟小七继续前往洛神山庄。 而在太原城的方向城门口,一辆马车以及一队护卫正缓缓的朝着城外的方向赶去。 在这支车队的前方有两名骑士,骄纵跋扈,不断的用皮鞭在前面开道。 也有武者愤怒的转身,但还没等他们开始发怒,心中的愤怒就不得不被压制了下去。 太原城的人都认识这辆马车。 太原城除了官方,江湖之中最强大的势力就是太原城的林家。 而这辆马车便是林家独子的车驾。 这林家公子一直都是嚣张跋扈,而因为他是家中的独子,因此林家直接给他配上了20名武者的豪华护卫队。 护卫队的正副首领都是大成境武者,因此不仅仅是在太原城中,即使在周遭一大片的范围内,林家公子都是目中无人,极为嚣张的存在。 在今日这一支车队刚刚出城门,还未等他们全部都出城,就发现门外风卷残云般的来了一群骑士。 官道虽然宽阔,但也无法让两只这样庞大的队伍同时通过。 不可避免的,两个队伍就发生了一点争执。 付闻流等人本就是急匆匆而来,此时看到有人挡路,立即便有人暴喝出声: “坤离宗办事,赶紧把路给我让开!” 那您家公子爷在马车中突然感觉马车停了下来,然后又听到这一声毫不客气的怒吼声,他的脸色顿时一垮。 一把将身旁的一个美艳妇人推开,他掀开车帘的一角,望了前方那十几个骑士一眼,看了一眼对方的人数,大概只有十三四人。 而他的护卫队则有足足二十人。 高下立判! 林家公子本来好好的兴致都被这一下给惊扰了。 于是他直接下令: “给本少爷把他们打趴下,他们的妈就当是赔礼了!” 林家少爷嚣张跋扈惯了,而他手下的这些护卫,这几年下来也都养成了嚣张的性子。 只有正负统领两人微微蹙眉,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迟疑。 坤离宗,虽然只是武帝城的一个附庸,但也威名远扬。 两人不是太敢得罪。 看他们没有反应,林家公子直接怒斥两人: “你们两个是耳朵聋了吗?回去我就让父亲把你俩换掉!” 听到林家公子这番威胁,这正副两名统领眼中顿时出现犹豫。 正统领回答道: “少爷,我们还是不要和坤离宗起争执的好。” 声音不大,估计前方的那群骑士是听不到清的,但是这话落在林家公子的耳朵里,顿时让他脸色一红。 这可不是害羞了。 而是他震怒到了极致。 什么坤离宗,他听都没有听说过。 家中的长辈早就告诉他江湖之中哪些势力是不能惹的。 除了长辈们跟他说过的这些之外,其他的也就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都可以。 “别给本少爷废话了! 坤离宗而已,我林家不怕! 如果你两人在废话的话,回去我就真的让父亲把你们给替换掉!” 正副两名统领脸色同时微变,他们本来是江湖散修,后来通过一些关系才进入了林家。 林家的强势他们是深有感触的,至少在太原城附近都是首屈一指的。 而且附近可是有能和武帝城相提并论的洛神山庄。 即便有洛神山庄在林家大少爷依旧是纨绔的出神入化…… 如此一想,两人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既然林家都不怕洛神山庄那么比洛神山庄还要低一个档次的坤离宗肯定就更加不用放在眼里了。 很快两人的眼神中都出现了释然。 然后,正统领也就不在坚持,转身便命令手下的部位们将前面的那十三四人给围了起来。 说是围了起来,其实就是一群人围在了坤离宗等人的外围。 坤离宗骑士们最前锋的是付闻流以及另外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这中年汉子两鬓微白,但面色红润,中气十足。 刚刚的那一声暴喝就是出自他口。 坤离宗,山神薛明兴! 也是五行剑中资历最老的一个。 其他人,包括付闻流在内其实都是第二批人了。 最初的一批五行剑,其余四人都因为修为跟不上,所以无奈的被淘汰出局。 而山神则一直作为五行剑的老大,领导着众人。 虽然他看上去粗犷豪迈,但其实心思缜密之极。 以他的修为当然能够听到刚刚那两名统领和那个林家少爷的对话。 他们既然会来到这里,当然对这里的一些势力分布有所了解。 坤离宗可是能够共享一部分武帝城的情报资源的。 对于这个太原城林家也是有所了解。 当代的林家家主只有一个嫡孙,可以说是一脉单传。 林家算是个不错的江湖势力, 那林家家主是一个资深中品大成境的高手。 和洛神山庄还有些渊源。 如果是寻常人的话,当然不会对付这林家家主的唯一嫡孙。 但是他们坤离宗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 江湖之中,比的就是谁的拳头大。 坤离宗在这条道路上算是摸索的很透彻。 那林家家主虽然只有一个嫡孙,但他也是有兄弟姐妹的,庞之之中还是不乏一些天赋比着林家大少爷更强一些的人。 因此解决掉面前的这个林家大少爷并不算是什么大事。 至少对于坤离宗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所有的念头都在一瞬之间闪过。 山神心念通达,嘴角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 “山神大哥,我看到你那个笑就会觉得有些渗人。” 付闻流笑着说道。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在我们面前还能不开眼的家伙了。 也是非常怀念呐。” 山神瓮声瓮气地说道。 要知道,坤离宗虽然是武帝城的附属,但在江湖之中想要开疆拓土,一统江湖,光靠背后靠山实力强大是没什么用的。 江湖中人,最看不起的就是仗势欺人。 因此,坤离宗能够在中州成为一方霸主,靠的全是他们的拳头,够大,够硬。 而且那个过程中,作为五行剑剑首的山神不知道遇到过多少和眼前这景象类似的情况。 只不过那个时候别人都以为他们坤离宗不行,因此小看他们。 而现在确实明知道他们厉害,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挑衅的两人智商上肯定是有天差地别的差距的。 不过无论过程如何,结局总是一样的。 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事情的山神眼中不禁多了一丝跃跃欲试。 那林家护卫队的正副统领两人从山神的目光之中看出了一些别样的意味,都忍不住心头一跳。 不过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对他们来说还是距离他们最近的林家带来的威势更加强大一些。 于是, “把他们给我拿下!” 正统领一声令下,众护卫纷纷拔出了自己的兵器。 然后以散乱的队形冲向了坤离宗众人。 “哈哈哈,来的好啊! 兄弟们,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这一次还请兄弟们给一个面子。 这种忆苦思甜的事情就让我好好感受感受吧!” 神神瓮声瓮气的大笑着说道。 “好,山神大哥,这次就要辛苦你了!” 付闻流道。 其余几人纷纷附和。 而在五行剑之后的几人都是坤离宗的执事级别弟子。 其中不少人看着林家大少爷的护卫们已经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林家大少爷看着那群人脸上的调侃和各种戏谑神色,脸色胀的更红了。 “给我把他们杀了! 五爷爷,你也出手吧!” 林家大少爷话音落下,从虚空之中传来一道声音。 “少爷,这一次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替你挡灾了。 我还是用自己的想法行事吧。” “啊,五爷爷,难道你不帮阿祖了嘛!” 人家大少爷在这一瞬间有一点点慌乱。 过下一刻他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丝恼怒。 “五爷爷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我一定会把此事告诉我爷爷! 你别忘了你欠我们林家的!” “……” 虚空之中许久都没有传出声音。 就在林家大少爷准备继续威胁五爷爷的时候,突然耳畔传来了一声惨呼。 林家大少爷觉得这声惨呼有点熟悉,不由的转头看向前方。 接下来的一幕可能是他此生最为惊恐的一幕。 只见他的正统领现在已经成为了别人手中的“兵器”! 没错,就是兵器。 此时的正统领已经晕厥了过去,他的一条腿紧紧的被攥在山神的大手中。 此时的他就是山神手中的武器。 左突右杀,那些护卫根本不敢上前,那可是自家统领。 怎么可能用自己的兵器往自家统领身上招呼的呢? 副统领眼神中满是惊骇不住的后退,他心中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刚刚那一幕实在是让他区区一个散修惊骇无比。 那个山神竟然下马用凡胎肉躯扛住了一匹烈马的冲击,然后用无比强大的力量掀翻了一匹重达数百斤上千斤的马匹。 正统领在马匹被他摔倒在地之后,及时跳了下来,避免了被马砸倒在地的局面。 可却落入了那个魁梧壮汉的手中。 正统领在对方的手中丝毫没有抵抗之力。 还没来得及挥舞手中的兵器就已经被对方制服。 关于正统领是怎么被制服的,恕副统领无能,他根本就没有看清。 对于未知,他心中的恐惧更甚。 不过他心中还在思考着如果就这样退却的话,会不会被林家大少爷责罚。 平日里,那位跋扈骄横的大少爷对手下下手可是非常狠辣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底下人渐渐被他培养成了现在的无脑侠。 否则以正副统领以前的脑子,应该不至于会做出对坤离宗的人下手的决定。 否则也不会走到今日,这死的境地。 就在副统领犹豫之间,山神已经拎着正统领将其余人都砸趴下了。 而正统领此时估计也已经不仅仅是昏迷了,小命还在否也已经是个问题。 “嘿嘿,好久没用这般兵器,还怪好用的!” 山神咧着嘴,看着最后一个幸存者,猛地往前冲出! “啊!” 在内心被恐惧吞噬之后,副统领甚至连像样的反抗都没有做。 山神拍了拍手,大步走向了已经在马车中瑟瑟发抖,就像一只小鹌鹑一样的林家大少爷。 而在山神身后,正副统领的身体叠在一起,生死不知。 第十八章 坤离宗至 山神大步流星地来到林家大少爷前三丈,猛地停下脚步,眼神骤冷。 “山神大名,老夫早有耳闻,可惜从来不曾有幸相见。没想到今日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 山神近六十岁的年纪,当初成为五行剑之前就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人物。 当时他的绰号就是山神。 时至今日,早就没有人知晓他的本名。 不过山神沉寂了十数年,近些年重出江湖,用的却是五行剑剑首:土剑的名号。 不曾想,还有人能够一个当面就叫出他以前的名号来。 当然能够让山神止步的可不是这个原因,最主要的还是对方的修为。 后方的付闻流等人也看到了突然出现在林家大少爷马车车顶上的那个盘膝老者。 虽然有些惊讶,但却没有多少对山神的担忧。 山神的实力,在中品大成境层次已是无敌。 不是巅峰,而是无敌! 真正的做到了同阶无敌,对上上品大成境也能一战。 这就是山神,坤离宗之中,单体战力排在前列的强大人物。 他们五行剑的剑首。 山神双臂抱胸,抬头仰视,不过神情却像是他在俯视对方一般。 “阁下何人,如此修为,不应该是籍籍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林家大少爷马车车厢上,一身麻衣,盘膝而坐的老者缓缓起身,像是瞬移一般来到了马车车厢前。 “五爷爷...” 林家大少爷已经被前面自己正统领被当成人剑的一幕吓傻了,现在满心的生存之念都寄托在了他五爷爷的身上。 在林家,除了家主,就属五爷爷的修为最高。 也是他一直以来为非作歹的最终依仗,他清楚地知道,五爷爷一直都跟随在他身边。 因此,只有他一人知晓,他其实并非简单的为非作歹,而是为虎作伥,扯虎皮摆架子。 那些大势力不对付他,其原因无非是两个。 一来林家大少爷闹的事情不够大,不足以入那些真正强者的眼。 二来就是因为林家大少爷身边的这位五爷爷。 这可是曾经江湖上有名的人物。 大家都不愿轻易招惹对方。 山神看着眼前老者的身法,眸子一凝,突然想到了什么。 “九黎派,闻人其昌!” 老者浅浅一笑,点头答道: “山神不愧是山神,还能记得老夫的名号。” “怎么会不记得,九黎派顶尖身法【一步十行】,修成此身法最强的,就是九黎派第七代掌门。 可惜的是,九黎派招惹魔道,被灭了门。 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山神瓮声瓮气地说道。 此刻,旁人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毕竟这是数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付闻流之辈,那个时候都还只是半大的孩子。 “老夫苟活一命,这条命便是林家给的。因此我不会看着你,对付林家的独苗!” 山神默不作声,视线先是绕过闻人其昌,看向了车厢内瑟瑟发抖的林家大少爷。 “给老夫一个面子,今日老夫这性命,山神自取便是!” 闻人其昌估计已经年过七十,不过其体内充沛的内力波动让山神明白,对方还有一战之力。 而且凭借其顶尖的身法,其实要带走林家大少爷也不是难事。 况且此地就在太原城城门口,只要进入太原城,他山神再强大的实力也不敢在城中随意出手。 城池之中,是朝廷的,江湖人无故出手是犯忌讳的。 尤其,坤离宗隶属于武帝城,而武帝城和朝廷紧密合作。 真的犯下忌讳,不仅仅是朝廷,就连武帝城都可能追责。 不过,闻人其昌肯定能想通这个关节,但他却选择用自己的性命保一个无用的纨绔二代。 想来是想把这件事情了了。 否则的话,林家大少爷今日是能活的性命。 但除非永远不要出城,否则的话,性命难保。 而闻人其昌的建议,则是一命抵一命,身死债消。 闻人其昌认为,山神应该会卖自己这个面子。 实在不济... “抱歉了!” 就在闻人其昌心念发散的一瞬间,山神突然动了,瓮声瓮气在闻人其昌耳畔响起,一道身影已经从他身旁掠过。 快! 快到极致! “顶尖身法!” 闻人其昌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他猛地转身,施展【一步十行】。 可此时山神已经直接用肉身撞破马车的木质车厢,一把抓住了浑身无力,已经呆傻掉的林家大少爷。 “放过他!” 闻人其昌爆喝一声! 可正当他要冲到山神身前的时候,一股剧烈的危机感将他包裹。 他整个人泛起一阵酥麻感,数十年的江湖生涯,令他培养出了无与伦比的强大第六感。 在这一刻,身体的本能让他停下了步子。 而就在他停下的瞬间,左边一个身穿火红衣衫,眼神满是杀意的男子,以及右边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眼神满是阴柔的男子同时出现。 两人手中的剑都已出鞘,上面蕴含着杀机。 闻人其昌知道自己如果再进一步,这两人的剑就要落到自己身上二楼。 而他却没有察觉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来到他身旁的。 从这两人的气质来看,应该是五行剑的火剑和水剑。 而就在他停下之后,身后又有两人出现,正是锋芒毕露的金剑师有全和水剑付闻流。 耳畔响起怒涛的声响,闻人其昌微微一愣,身后一人应该是金剑,另外一人怎么能让他仿佛听到海浪的声响,难道他也是水剑? “五爷爷,救我啊!” 闻人其昌的思绪被猛地打断,一股无名怒火自他胸腔差点喷涌而出,但他忍住了。 付闻流在他背后,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股差点爆发出来的怒火。 山神此刻正拎着林家大少爷的脚腕,硬生生把他倒提了起来。 “闻人其昌,我尊敬你是个前辈。 所以今日我会替我的行为做出解释。 换做旁人的话肯定就直接把他给杀了。” “五爷爷,救我啊!” 那林家大少爷还在痛哭流涕,整个人悬在那里,死亡的感觉让他惊恐不已。 闻人其昌冷着脸看着山神。 “山神,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他一命不好么?” 山神不为所动,甚至还把林家大少爷拎的更高了些。 “前辈,不要再说这种没有营养的话了! 你难道真的想救他么? 如果想救的话,见到我们的第一时间,就该出来阻止他了。 而不是等他招惹到我们以后,你再站出来…… 扮演一个好人!” 山神瓮声瓮气的声音响彻周遭。 此地距离城门口不远,因此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虽然都不太敢上前,但无奈山神的声音太大了。 因此,有些不想招惹是非的人,本想着匆匆离去的人,脚步突然放缓…… 付闻流眼神一凝,原来山神老大早就已经发现了。 果然,付闻流下一刻又从闻人其昌的身上察觉到那股愤怒。 闻人其昌脸上高深莫测的神情,突然掩饰不下去了,青筋在他的额头突突的跳着。 不过最终他还是强忍了下来。 “山神,放下大公子,一切好说。” “闻人其昌我尊你一声前辈,但如果你要继续这么装下去的话就没有意思了。” 闻人其昌脸色垮了下去。 可是他已经看到周围有不少人虽然看上去是避之而不及,但却偷偷的把耳朵支棱起来。 如果继续下去,大少爷会死,他处心积虑营造的形象也会毁于一旦。 可恶啊,我只是想要营造一个忠心耿耿,知恩图报的人设。 “为什么这点愿望你都不能如我愿!” 闻人其昌突然暴喝一声。 他这平地一声雷的确让周围的人都惊到了,但大部分人都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就连山神也是微微一愣,随后才想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就在他愣神的瞬间,那林家大少爷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柄匕首。 这匕首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兵器,上面闪烁着内敛的黑光。 噗! 发出沉闷的声响,林家大少爷将这匕首送进了山神的后心窝。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这把接近段誉的匕首竟然只没入了山神体内不过半寸就无法寸进。 明明他用这把匕首的话,就算是府里的那些山石都能轻轻松松的刺进去。 这也是他父亲给他准备的保命底牌之一。 这把匕首的品级,可以达到皇御级别的巅峰, 无限接近精绝! 山神微微皱了皱眉。他浑身用力一夹,人家大少爷只感觉自己握着匕首的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开。 山神反手拿过那把匕首,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眼中顿时出现了一道光。 “不错的匕首,有了这件宝贝,稍后你死的时候可能会稍微轻松一点。” 山神瓮声瓮气的声音让林家大少爷仿佛听见了死神的呼唤。 这下子他扑腾的更加厉害。 不过山神手掌稍稍用力,林家大少爷惨呼一声,便开始了哀嚎。 闻人其昌吼出那一嗓子之后,心中的郁闷之气也稍稍缓解了一下。 他此时脸色阴郁的看着山神。 “我知道,如果前辈你想离开,我们是拦不住你的。 如果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好,我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想被人误会。” 山神看了一眼周遭的路人继续说道: “前辈以你的资历,认识我是必然的事情。 而且你应该没有这个小子那么目中无人,也没有这小子的那些护卫那样愚蠢无脑。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会纵容这个小子挑衅我们坤离宗?” “……” 闻人其昌沉默不语,他已经能够预想到今日就是他所塑造的形象轰然倒塌之时。 此时的城门口除了林家大少爷的惨呼之外,就只剩下了山神那瓮声瓮气的声音。 “我的见识浅薄。 但我认为前辈你这样的所作所为,与其说是在纵容这个林家的小子,倒不如说是故意想把他推上绝路。”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闻人其昌试图最后的反驳一下。 不过山神根本就不在意他的反驳。 “是是非非,自有旁人定说,不是你我三言两语就能够下结论的! 前辈,你认出了我。也知道招惹我的下场,但是你依旧纵容林家小子这么做了。 然后一切的一切都按照你所预料的那样进行。 当我将目标对准罪魁祸首的林家小子的时候,你就跳了出来。 无非是要展现你…… 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罢了! 前辈,我说的是否准确!” “……” 闻人其昌哑口无言,因为被对方说中了自己真实的打算。 而且以山神这样口齿伶俐,思路敏捷的,他自然是知道自己越解释也不对。 此时的他仿佛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强行救下林家大少爷。 “前辈,如果你觉得你能够在我的手中救下这小子的话,那你不妨试一试。” 山神颜色平静无比,这一句话也直接敲击在了闻人其昌的心坎儿上。 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山神所展现出的顶尖身法。 身法造诣上两人相近。 也就难分伯仲。 但是对方战力比自己更强。 闻人其昌立即知道今日自己算是一败涂地,声名狼藉了。 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 闻人其昌哈哈大笑了两声,不做解释也不做回应,纵身一跃。 【一步十行】 闻人其昌的身影在空中化作残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原地。 旁观的众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这种速度,简直非人哉。 山神却冷笑一声,直接把林家大少爷扔在了车厢中。 这一下他用了巧劲,直接将对方砸晕了过去。 他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般把林家大少爷给宰了。 反而带着他进入了太原城。 一时之间太原城中大大小小的势力都接到了一条消息。 “坤离宗至!” 城中有一部分的势力并不知道令狐家族鉴宝会的事情,因此对于坤离宗的突然出现也只不过是认为对方是来参加洛神山庄的比武招亲的。 而知道令狐家族鉴宝会的那些势力则有些坠坠不安。 毕竟正主还是来了,他们之前的一些应对方法到了此时,依旧感觉有些不够用啊。 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坤离宗众人并没有前往官方府衙,也没有前往令狐家族。 而是去了内城,林家。 林家这里林家家主,林辰,他已经提前一步接到了自己儿子惹到了坤离宗五行剑的消息。 此时的他正在会客厅中和闻人其昌一起焦急等待。 “小林,此事还是要怪我,我修为不够,没能拦住那群人。” 闻人其昌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五叔不必如此,如果没有你的话,可能犬子已经被那五行剑给宰了。” “那坤离宗在中州如日中天惯了,没想到到了我太原城竟然还是如此嚣张。 小林我觉得你还是要做好准备,如果他们用强的话,我林家该何去何从?” “怎么说也是江湖中人,我林辰可不怕他坤离宗!” 林家家主低喝一声,心中已经是有了决断,如果坤离宗真的那般娇纵无理,他林家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小林,既然你已经有所决断,那我豁出这条性命也要报林家救我之恩!” “五叔都怪我教子无方,害得您无法安享晚年! 罢了,罢了,如果我林家真的躲不过这一次的劫难,那便是让我领家替五叔你一起埋葬了! 来人,去武库,取那件长枪来! 五叔,你的身法快,到时候你凭借着那把枪,或许还能震慑坤离宗一二!” “啊,万万不可,那是林家的祖传长枪!” 闻人其昌表现出一副抗拒的模样,但林家家主已经是有了决断,根本不容闻人其昌拒绝。 而闻人其昌的眼底之中,有着一丝暗藏的喜色。 就在林家家族焦灼等待的时候。 五行剑一行人策马而行,渐渐靠近内城的林家府邸。 “山神大哥,闻人其昌怎么不战而退了?” 木剑全棨森不仅人长得阴柔,声音也是阴柔,纤细无比。 金剑师有全抱着剑骑在马上,紧闭双眼,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火剑蔡光福则在山神的另一侧。 “大哥,让我说你就该宰了林家的那个小子。 不得不说这小子实在是嚣张。 我已经很久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嚣张的小子。 不在一个的话,心里实在难受的紧。” “你就别掺乱了这件事情,山神大哥自有他的考量。” 木剑全棨森面带不悦的看着火剑蔡光福说道。 “别用你那阴测测的声音跟我说话。” 火剑蔡光福鸟都不鸟他,甩了一个白眼,转过头说了这么一句。 “山神大哥,你看他怎么说话的!” 木剑全棨森一生气,整个人挺直腰板。指着火剑蔡光福说道。 山神皱了皱眉心,瓮声瓮气地道: “你们两个就别拌嘴了。 闻流,你上前来。” 付闻流闻言立即催,马上前。 金剑师有全眼眸微张,朝着这里看了一眼,然后又闭上了双眼,闭的比之前更紧了一些。 “你可看出来什么?” 山神问道。 “那个闻人其昌以前的修为是什么境界?” 付闻流并没有直接回答山神,而是问出了一个似乎不相关的问题。 “问的好!” 山神突然夸了一句,因为没头没尾的,因此木剑全棨森和火剑蔡光福都忍不住靠近了过来想听听怎么一个好法? 第十九章 盗圣空空被阻击 众人就听山神继续道: “其实你们也都是老江湖了,但是对于比你们更老一些的那些前辈的丑恶嘴脸,有可能还不是很清楚。 毕竟你们能够在这个年纪修行到如此修为,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修行上。 而像闻人其昌这样的老江湖他可是有大半辈子都在行走江湖。 对于这些人,你们千万不要被他们的表象所欺骗。 闻人其昌原本所在的宗门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宗。 当初闻人其昌在这个宗门当掌门的时候也不过堪堪突破进入大成境。 后来那个宗门被灭,闻人其昌销声匿迹,当他再出现的时候,虽然修为依旧是下品大成境。 但战力却已经能够在同阶之中做到无敌。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的名声才在江湖上流传。” 几人都极为认真的听着,除了金剑师有全,他依旧双目紧闭,但他的马也在悄无声息间靠的更近了一点。 “闻人其昌声名鹊起之后没多久,就因为此人实在是太过嚣张,惹怒了不少人,被江湖仇家追杀。 后来就又没有了他的消息。江湖中人都以为他被仇家给砍死了。 谁知道今日却在这里又遇到了他。 而从那林家小子对闻人其昌的称呼来看,闻人其昌消失的这十几二十年应该都在这林家度过。 而且他现在的修为已经到达了中品大成境,还拥有了顶尖身法的加持。 像他这样小宗门出身。和散修比起来也就半斤八两的人,我们认为他的修为提升和消失的这些时间有紧密的关系。 而以我的判断,闻人其昌一定是以他的实力作为筹码,庇护一个家族为代价,在这个家族汲取好处。 今日我们也看到了,闻人其昌此人两面三刀,对于人心颇有一番掌控力。 估计这个林家被他坑的不轻。” “那会不会……” 付闻流突然看着前方渐渐出现的林家府邸,心中有了一种猜测。 毕竟之前的闻人其昌最终消失的方向可是太原城内。 一般来说,像闻人其昌这样已经被他们拆穿了,肯定再不会回去了。 不过如果这个人的下限比较低的话,说不定还会去骗最后一遭。 只是不知道闻人其昌这个人的下限到底低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呵呵,不好说!” 山神笑了笑。 “反正我们已经到了,看看就知道了。” “老大,为什么我们不去那令狐家族反而来这里? 这里的事情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金剑师有全突然开口说道。 众人纷纷看向了山神。 其实这种疑问他们心中也有,只不过,他们都在等金剑师有全主动开口。 一般来说这种得罪人不讨好的事情都是金剑师有全来做的…… “我们初来乍到,属于是外人。 以势压人在大部分地方都好用,但在这里不行。” “老大是说……洛神山庄!” 金剑师有全眼眸微眯,整个人如同一把锋利到即将抑制不住出鞘的利剑。 “收敛收敛你的锋芒。 洛神山庄,不是坤离宗可以惹的。 想要对付洛神山庄,就相当于想要对付大半个江湖!” 洛神山庄出品的上好兵器虽然流通的并不多,但数百年下来,整个江湖之中有一小半的兵器,尤其是品质上好,保存时间极长的那些兵器都出自于洛神山庄之手。 说话间,坤离宗众人已经到了林家门口,林家家主林辰带着一种萧索气质,看着山神等人靠近。 “呵呵,林家家主,不错的人,可惜看人的眼光不行。” 山神低语一声,翻身下马。 就在太原城中各方势力以为坤离宗五行剑会血洗林家,就连太原城县令都硬着头皮派人进入了林家。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半个时辰后,林家发出通缉令。 而缉捕的正是林家供奉,闻人其昌! 而此时的闻人其昌正带着林家的家传长枪,从太原城城门口头也不回地离开。 谁都想不到,这个身穿麻布衣衫,脚踩草鞋,背着一大捆柴火的农家老汉会是一名中品大成境的武者。 其实他离开太原城的时候,林家还没有发出通缉。 但是以他谨小慎微的性子,这么警惕丝毫不为过。 “妈的,老子还以为林家有什么好宝贝呢。浪费了大好的时光,竟然只是一件皇御极品。 早知道,得到【一步十行】的时候就该走了,白白浪费时光!” 而在太原城中,虽然最终还是让闻人其昌逃走了,但山神却获得了林辰的友好。 以林家在太原城中的根基,有些事情,他坤离宗算的可以做的正当一些了。 江湖中,师出有名有的时候还是非常重要的。 与此同时,一队七人武者正在太原城以西的吕梁山脉中快速前行。 为首者,乃是蜀国公府追踪第一人,也是客卿之一,江湖人称“犬狼”。 自从武帝城一统江湖,整个江湖和朝廷之间的关系似乎更加紧密。 有不少高手选择委身于朝廷的某方势力,而朝廷中的那些顶级官阀也习惯找江湖人来充当自家客卿。 蜀国公府当然算的上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豪门,客卿的质量极高。 在这支七人小队中,还有一人,算是令狐世乘的族叔,令狐家族中旁支中的杰出者。 如果能够成为令狐家族未来家主的左膀右臂,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当然现在说这个话还太早了,令狐培成算是提前投资了。 不过他的修为的确不错,三十四岁,下品大成境巅峰。 令狐家族旁支之中数得上的优秀。 即使不巴结令狐世乘,其实也能有自己的一番成就,至少超过江湖中的九成人。 但他自己不甘心,他还想做人上人。 除了犬狼以及令狐培成,还有五人中有两人出自令狐家族,但都是外姓。 另外三人和犬狼一样同属于蜀国公府上,但不是客卿,而是属下,自愿投靠蜀国公府的江湖人。 地位和客卿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犬狼就是有一手追踪的本事,成为客卿之后,从下品大成境晋升为中品大成境,更是获得了一份顶尖身法。 吕梁山脉有五大山峰,姑射、石楼、上顶、起云以及云顶。 姑射山峰峦叠嶂,云雾缭绕;石楼山巍峨挺拔,秀丽壮观;上顶山高耸入云,气势磅礴;起云山云雾缭绕,气象万千;云顶山云海茫茫,蔚为壮观。 但这些都是未经开发的源山,因为这些山峰固然气象万千,巍然壮丽,但其地形却不太适合人类居住。 因此吕梁山脉之中,人迹罕至,野兽横行。 犬狼等七人算是这片山脉这十余年里的第三批来客。 而在姑射山脚的某座寒潭边,有三座茅草屋,此时正飘起冉冉炊烟。 寒潭边,盗圣空空赫然出现在此。 此时的他苦着脸,浆洗着衣物,这都是他师傅和师伯的衣服。 师傅师伯年纪大了,他自然是要孝敬的。 但没想到的到是,突然出现的师叔,竟然也要把衣服丢给他洗。 当他兴高采烈,带着银票回来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多了一个叫王甲的师叔。 第一次见面,他当然不服气,因此便准备捉弄一下对方。 但谁曾想,自己的【遮星步】施展之后,那个恍若未闻的师叔会在最后一刻出手抓住自己。 最关键的是,自己竟然毫无抵抗力。 然后便是接二连三的折磨。 不仅要忍受这位师叔的大嗓门,还要和他住在一间屋子里。 当然,这一点他是抵抗过的。 毕竟他一回来,就发现自己心爱的小窝被人给占了,这讲破天也没这个理啊。 没想到的是,即使是师叔睡着了,他也依旧无法奈何他一点。 简直不是人啊。 最后他只能忍气吞声,想着和师叔挤一挤吧。 但没想到的是,一夜的雷声,直接震得他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头晕眼花,脑袋昏昏沉沉,走路都在发飘。 于是他就发誓,要去外面住客栈,好吃好喝! 但这个时候,这位便宜师叔说要教自己两手拿手的功法武技。 并且给他做了一番展示。 从小就想要学这些进攻的功法的盗圣空空,当然是想要学的。 但没想到,学之前还要给师叔洗衣服。 盗圣空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一边洗,一边生气,师傅和师伯还不管自己,这两天和那个师叔聊得火热,根本不搭理他,连他拿回来的银票都丢在一边。 昨晚要不是他眼尖,那叠银票恐怕会被失了神的师伯当成废纸烧了取暖。 “哎!我要自力更生!” 盗圣空空突然把手里师叔的衣服一丢,站起身。 “我要离家出走!我要吃遍山蒸海味,住遍红馆青楼!” 盗圣空空对着寒潭发誓。 红馆青楼这四个字是他听到师伯梦中呓语出来的,当他把这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被师傅罚跪了一整夜。 后来他就要么不说,要么就在最叛逆的时候说。 发完誓,盗圣空空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光会说的主。 当即就带着师傅和师伯的衣服回去晾晒,然后看着燃起炊烟的茅草屋,决绝的扭头离开了。 半晌之后,一个魁梧的中年人走出茅草屋,看到了门外晒着的衣服,先是目光随意的扫过,然后猛地又把目光转了回来,死死盯着那几件衣物。 “师兄的,师兄的...我的呢!?” 王甲目瞪口呆,自己的衣服怎么不见了。 他转头对着茅草屋内说道,声震瓦砾。 “师兄,你的乖徒儿可能把我衣服丢寒潭里了!” 茅草屋内传来一声: “知道了,王甲!你能不能小点声,好在我们这是茅草屋,否则的话瓦片非得被你掉下来不可!” “嘿嘿!” 王甲揉了揉杂乱的头发,这些年他行走江湖,没有留发,碍事的头发他都削去了。 茅草屋内走出一人,身穿粗布衣衫,脚踩草鞋,蓬头垢面,皮肤粗糙,双手漆黑,指缝有泥。 正是当初鎏天派的掌门,曾经潇洒翩翩的荆昇寒。 而在他的身后,本就昏暗的屋子里,是一个坐在竹椅上的老人,他的双腿裤管空空,吹进来一阵风,裤管随之摇晃,内里空无一物。 鎏天派二长老,李剑! 当初荆昇寒和李剑等人假死脱身,之后的几年里,先后几次对坤离宗发动进攻。 但都以失败告终,鎏天派的最后一点人脉都被消耗完,李剑在最后一次袭击中被鎏天派大长老秦龙,也就是坤离宗的龙护法打断双腿。 最终还是荆昇寒将其救出。 李剑失去双腿之后本来想要自杀,后来因为一个迷了路的小乞丐,也就是如今的盗圣空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才有动力,一直活到了如今。 但因为这些年给盗圣空空梳理经络,更是将自身内力全部传给了对方,此时的李剑已经是个废人。 也是因为如此,才会让现在的李剑看上去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而荆昇寒如今也已经是五十出头,怀揣着一颗复仇的心,才坚持到现在,但因为一心执念,修为迟迟不能突破,恐怕此生突破无望。 止步在了下品大成境。 虽然在这个境界磨砺的久了,下品大成境的他足以一战中品大成境中偏弱的那些,但对于他们的仇敌坤离宗而言,这样的修为实在是太微不足道。 因为这个原因,李剑收了盗圣空空为徒,和荆昇寒一起教授他。 而且知道战力上恐怕此生无法和坤离宗对抗,因此两人培养盗圣空空走的是另外一条路子。 现在看来,的确卓有成效。 就在他们准备开始谋划复仇大计的时候,王甲出现了,他发现了吕梁山脉附近几座城镇中鎏天派的密令。 那是只有鎏天派最核心的弟子才能知晓的救命密令。 王甲在这片山脉中寻找了两年! 终于在前两天,遇到了外出打猎的荆昇寒。 用荆昇寒的话说,这是老天爷也希望他们能够重聚。 否则的话,这片山脉何其广袤,再如何,两人相遇的可能也实在是太小了。 不过荆昇寒也没有忘记,如果不是王甲足够执拗,换做其他人,不可能坚持两年时间的。 因为王甲的到来,荆昇寒和李剑也终于知道了当年太上长老为什么没有出现,最后为什么会消失,鎏天派为什么会被打上叛逆宗门的名号。 一切就都了然了。 太上长老姜不为触道了,鎏天派差一点就能成为当世和武帝城,圣宗齐名的强大宗门。 一切都因为坤离宗,毁了,毁了! 一想到这里,荆昇寒就会心生怒意,非要去寒潭之中浸泡才能冷静下来。 “师弟,你去找找那个小子吧,如今以他的速度,就算是我也追不上他。” 荆昇寒说道。 “那小子还是个孩子,脾气又倔,带回来好好管教一番才行!” 李剑的声音自屋内传来,原本苍老无力的声音变得浑厚了些。 王甲点点头,以他如今中品大成境,差一步就上品的修为来说,追上盗圣空空不难。 姜不为已经病逝,但他离开之前,做着和荆昇寒等人一样的事情,他不遗余力地培养王甲,自身因为心魔难进一步。 于两年前病逝。 自那之后,王甲游历江湖,只有晋升上品,他才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才能去找坤离宗的麻烦。 还好,在那之前,他找到了荆昇寒等人,还获得了一个师侄。 他当然是准备倾囊相授的,但因为这个想法,和李剑产生了冲突。 李剑认为,能够毁灭坤离宗的不一定需要宗师的修为,通过借势,也能覆灭坤离宗。 根本的理由是,他不想再看到有任何一个鎏天派的人死亡。 而王甲则相信以血还血,以命换命。 王甲离开了。 荆昇寒回到了屋中,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剑。 李剑也默默注视着自己的掌门。 许久之后。 “掌门!” 这是十一年来,他第一次喊对方掌门。 “鎏天派,不能灭啊!” 李剑的声音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那种苍老感。 荆昇寒沉默不语,沉默良久,他依旧不语,他转身,朝着屋外寒潭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盗圣空空不断的朝着吕梁山脉外走去,一路上他几乎都纵跃在树枝上,速度极快。 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一草一木都熟悉无比。 但突然,他跳到一棵大树的树枝上后突然停了下来,他蹲在那,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而在他下一个跳跃的目标树枝的四周,四名武者潜伏在那,各自的手都摸在了各自的兵刃上。 一时间,气氛肃杀至极。 犬狼隐藏在地面的灌木之中,躺着看天,双目微眯。 周遭的气氛的确变了,但对方实在太年轻,如果是一名老江湖,犬狼可能会认为对方能够感受出这种气氛的变化。 但对方的年纪太小了。 犬狼有把握对方察觉不出来这里的变化。 即使察觉出来了,面对六名同境界,乃至更高境界的杀手。 对方不可能逃得出去。 而且,这次的任务也并非是要杀了盗圣空空. 盗圣空空只是一个鱼饵,他的存在只是为了引出其背后的大鱼。 第二十章 如今的鎏天派 盗圣空空当然没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气氛。 但他凭借对这里的环境的熟悉。 第一时间就察觉了这里的异常。 本来在这个位置应该有一窝灰色的小兔子。 白天的时候,那群小家伙就会在地面上跳来跳去的。 因为这里是在山脉的外围那些讨厌的蛇,猛兽都不会在这里多做逗留。 这群小家伙基本上没有什么天敌。 可是他今日过来却没有见到那群小家伙们。 虽然远处的鸟叫声依旧。 但盗圣空空还是知道这里一定来了外来者。 相比起鸟叫这种普遍的丛林现象, 这一窝小兔子已经超出了犬狼的谋算。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里会有一窝机敏无比的小兔子。 不过盗圣空空虽然知道这里有外人出没,但是不知道他们是还在这里,还是说只是经过。 以那一窝小兔子的机敏程度,就算是有外人在这里经过,他们也会好半天不出来活动。 “师傅曾经说过,如果道路的前面有危险的话,不妨掉头走吧。” 盗圣空空回想着师傅说的话,当即就选择了叛逆。 “坏师傅,臭师傅,我就是要当叛逆的小孩子!” 盗圣空空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犬狼还被刚刚盗圣空空突然的驻足搞得有些紧张,现在看他继续往前走,嘴角忍不住浮起了一抹邪恶的笑容。 “犬狼兄,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笑?怪渗人的,尤其是你还仰面朝天呢!” 令狐培成在犬狼的一旁,但他没有和犬狼保持同样的姿势。 他觉得犬狼的这个姿势有点羞耻。 犬狼且不以为意,反而冷笑一声。 “你是不是没有见过野兽捕猎动物在埋伏的时候? 野兽大都会采取一种又舒适又能够随时发动进攻,还能够随时保持警惕,观察猎物的姿态。” “如果那个小子是走在地面上的话,你这样完全就看不到了好不好!” “你不懂! 凶猛的野兽都会选择他舒适的姿态。 而我的这种姿态就正适合我。” “你就不要嘴硬了。” “别看你是令狐家族的人,我就不敢对你下手。” “……” 被戳到了痛处的犬狼开始威胁起令狐培成来。 此时的盗圣空空虽然继续往前走,但他下意识的变得谨慎了一些。 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从一棵树跳到另外一棵树,而是从他原本所在的位置来到了更靠前的一根树枝上。 他抬头看着透过层层树冠撒下来的碎片般的阳光。 他仿佛沐浴在这种阳光之下。 “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 犬狼愤怒的低骂了一句。 “他可能是在晒太阳,享受阳光。” 令狐培成嘟囔了一句。 “你可闭嘴吧! 罢了,罢了,就当这小子临死之前让他享受一把了。” 犬狼眼中的杀意都隐隐有要退散的痕迹。 开玩笑,杀意也不是一直都能凝聚的。 再怎么说,杀意也是情绪的一部分,保持某种情绪时间长了,人就会变得有点麻木。 “不管了,不想等了。出手吧!” 犬狼突然咬牙切齿的说道,而此时此刻盗圣空空已经在树枝上仰头,不知道待了多久。 时间甚至久到,原本洒在他脸上的阳光都已经偏离到了他的肩膀上。 而就在他原地发呆的时候,突然从四下窜出四个人影。 四个人速度极快,在空中掠出了数道残影。 他们选择的方位也十分的讲究,分别从盗圣空空的四个方向朝着盗圣空空包围而去。 从他们闪烁着寒光的手中可以看出,他们的手上都拿着兵器。 盗圣空空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当这四道人影来到他所在的树枝上的时候,盗圣空空脚步微微挪动。 四道人影,四道寒光自他身上斩过。 唰唰唰唰! 四道人影交错而过,而盗圣空空的身体依旧停留在原地。 四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骇之色。 因为他们全部都发动了攻击,但所有的攻击都落在了空处。 更诡异的是他们本就是一同出手攻击几乎是同时落在了盗圣空空的身上。 而盗圣空空则在那一个瞬间连续闪避过了四道攻击。 在盗圣空空的身侧,仿佛有人看到了点点星光。 【遮星步】 大圆满! 异象现! 四人分别落在了枝干,地面等各个位置,他们手中分别掌握着一柄短刀。 这是他们的合击之术。 其中犬狼表情最为凝重。 他掺和在四人之中,隐藏修为为的就是能够出其不意。 但刚刚他配合其他三人斩出的一刀,一出手他就隐隐有一种感觉,自己仿佛永远都无法砍中对方。 即使自己爆发出中品大成境的修为,也不行! 因此在那一瞬间他克制住了自己的念头,没有爆发出自己真正的实力。 而在四人交错一击失利之后,四人之间没有任何的沟通交流,便同时发起了第二次的进攻。 一切都像是提前预演好的一样。 这一次犬狼用力的捏住了刀柄,他想再感受一下盗圣空空身上的那种奇怪的感觉。 如果那种感觉不在,他一定会痛下杀手。 对于他来说,直觉比一切都重要。 虽然说这一次任务主要是摸出盗圣空空背后的更多人或者是势力, 但最低可接受的程度就是把盗圣空空给宰了。 然后凭借犬狼自己的追踪能力进行探查。 当然,这是迫不得已的局面。 眼下犬狼还是要尝试能不能直接拿下盗圣空空。 他们是知道盗圣空空有顶尖身法的。 不过他犬狼也有,因此不以为意。 当四人再次来到盗圣空空身侧的时候,这一次盗圣空空踏出了两步。 四人临近盗圣空空身边一丈范围,突然间四人仿佛同时置入了一个奇妙的空间,满眼看到的竟然是一片星光。 【遮星步】 大圆满异像! 【一丈星海】 盗圣空空周身一丈范围内全部被异象填满。 四人满眼的星光,根本就找不到盗圣空空的身影。 只有犬狼,通过自己强大的嗅觉闻到了盗圣空空的所在。 这一刻他心中微微一动,自己出手,即使是全力以赴,依旧无法命中对方。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妙之又妙,但又笃定无比的感觉。 于是犬狼依旧没有出手。 四人劈砍出刀光,没入了这星海之中。 刀光就像是泥沉大海,消失不见。 而在令狐培成的眼中,四人又是联手攻向了盗圣空空,然后在他的身边交错而过。 一切都像是预演过无数遍一样。 明明这四人凑在一起,甚至很难不撞到。 可是他们四人却连续两次从盗圣空空的身边精准交错。 这样令狐培成感觉颇为奇妙。 不过他也不是一个江湖雏儿了,犬狼他们四人连续两次进攻不得,盗圣空空的身上肯定有些玄妙。 此时他也不得不出手了。 带着令狐家族的两人,三人一露头就朝着三个方向包抄而去。 盗圣空空也已经察觉下方又出现了三人。 他的【遮星步】最多也就能够同时闪避五个同阶武者的进攻。 现在这四人已经快到极限,又加三人已经突破他的极限,他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了。 然后他又踏出一步,他的身体骤然化作星光,点点消散。 而正在下方朝着这边包抄而来的令狐培成看到了这一幕,一下子视线之中就失去了盗圣空空的踪影。 但是他没有停下来,就算是宗师也不可能瞬移。 而在知道对方拥有顶尖身法的前提下,令狐培成知道对方一定就在附近。 下品大成境武者就算修行顶尖身法,他的速度也是有极限的。 一瞬间想要离开一丈范围都是难事,因此他突然的消失一定是障眼法。 果然在六位下品大成境武者的视觉之中,盗圣空空消失了。 但在犬狼的感知嗅觉中,盗圣空空反身朝着山脉深处的方向跑去。 犬狼立即发动。 只见他双手贴地状态,短刀别在腰后,一副狗刨地的模样。 但下一刻他猛地发力,后腿用力一蹬,树干上的树皮都被踩踏出数不清的木屑。 犬狼整个人就像一道残影在树干之间来回跳跃。 每一次都能够削去一大片的树皮。 而其余六人也都发现了犬狼的动作,急忙想要跟上去,但却忍不住放缓了脚步。 因为跟在犬狼的身后实在是吃了太多木屑。 如果是在地上的话可能就要吃土了。 此时的盗圣空空不断的朝着老巢的位置跑去。 “一下子蹦出来七个,而且是在埋伏,难道是在埋伏我?” 盗圣空空心中隐隐有这种感觉,但又不敢肯定。 如果换做是其他的老江湖的话,此时早就已经确定他们就是针对自己而来。 “算了算了,我怂了,师傅,师伯还有那个便宜师叔,我回来了,你们可一定要给我兜住啊!” 盗圣空空在心中急切的想着。 因为他已经感受到深厚的犬狼像一条疯狗一样紧紧的咬着他。 而且对方的速度丝毫不比他慢。 【遮星步】最大的特点是能够迷幻人的感知。 在短距离内的辗转横挪能力极强。 站在长距离的长途奔袭上却有些不如了。 同为顶级身法,其实也是有各自的特点和优点,弱点。 犬狼的顶尖身法优点便是耐久,爆发力强。 孰优孰劣其实没有办法进行一个评判。 但在目前的情境之下,犬狼的顶尖身法明显会更有用一点。 因为犬狼和盗圣空空之间的距离正在被不断的拉近。 而且犬狼的顶尖身法爆发力极强。 每一次发力都能够让生存在这里数百年的巨大树木速速发抖。 无数的落叶飘零而下。 当然前面也说了顶尖身法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长处和短处。 犬狼这功法长处虽有短处,也不少。 至少他前进的路线上,身后那里有人几乎无法前进。 因为这些树木都生存数百年,树冠之中什么都有。 一些枯叶,落叶,泥屑也就算了。 还有一些数不清的小昆虫,蛇,蜘蛛之类的。 这些玩意生存在深山密林之中,有很多都带有致命的毒性。 虽然对于大成境武者而言并不算什么。 但架不住数量大。 而且只是赶个路而已,为什么非要从虫海之中过呢,旁边绕一圈不也很香吗? 犬狼不知道这一点,因此他一个劲的追击着盗圣空空。 当盗圣空空开始往回跑的时候,那种萦绕在犬狼身上的莫名其妙的感觉就消失了。 于是犬狼决定不吞掉这只鱼饵,看看鱼儿的后面是不是藏着很多的大鱼。 犬狼接取这个任务之后也曾思考过盗圣空空的背后会不会是什么大势力。 但再大的势力难道会有蜀国公大? 八大公爵之中,蜀国公的权利丝毫不在吴国公,秦国公之下。 最关键的原因就是蜀国公的妹妹是当今的皇后。 也就是说未来的皇帝很有可能是蜀国公的外甥。 作为皇亲国戚,同时也是有着复国功勋的爵位加持。 免死金牌儿都有一打的强势人物,就算偏安一隅,也是整个江湖都惹不起的人物。 就算是武帝城面对蜀国公府也要客客气气的。 因此犬狼作为蜀国公府上的客卿,也见惯了大场面,对于眼下盗圣空空身后的势力根本不屑一顾。 两人一追一逃间,渐渐的已经接近了鎏天派所在的那处空地。 不过就在盗圣空空闪身来到一棵大树上,然后又跳跃到另一棵大树上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仿佛看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而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犬狼在一个纵跃之间突然警兆大生。 不过根本不等他有所反应。 一到黑影就已经从一旁的树干后绕了出来,然后纵身一跃,如同一根急射而出的标枪直直的射向了犬狼。 犬狼在这一个瞬间只来得及摆出一个防御姿态,双手交叉于胸前。 咔嚓! 几乎就在下一刻,犬狼耳畔传来了自己手臂骨折的声音。 然后他就感觉有一双大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连带着他一起重重的向下坠落。 生死存亡之际,犬狼展现出了自己中品大成境武者的全部实力。 浑厚的内力让他挣脱了束缚,在撞击到地面前的那一刻,推开了将他撞下来的人。 如果他也只来得及做出这样的一个动作,因此从上空往下看的话,就会看到两人迅速的往地上坠落,而在坠落的一瞬间两人骤然分开。 一个人双腿分开,俯身单臂撑地,滑行出了一小段距离。 而另一人则狼狈许多,不仅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将余力卸掉,最后甚至还是靠撞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才停下了身形。 咚! 那大树的树干被这一下撞击的颤了三颤。 数不清的落叶,泥土,小昆虫砸落了下来,但犬狼次是根本来不及处理这些。 一条巴掌长的小青蛇落在了他的头发上。 还没等这条恼怒的小青蛇张开自己的牙狠狠的咬下,犬狼浑身爆发出一股强横的内力。 那条小青蛇直接被震飞了出去。 两颗尖利的蛇牙刚刚探出来就遇到强力直接折断。 可怜的小青蛇,该找谁说理去? 用强横的内力止住了双臂骨折所散发出来的疼痛感。 犬狼撕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你是何人?” 此时已经站立起来,双臂抱胸的王甲冷冷的看着犬狼。 “你又是什么宵小之辈,跟在我家师侄背后作甚!” 王甲其实只是正常的说话,但偏偏声震九霄,传入犬狼的耳中时,王甲说的话就像是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直震的犬狼感觉手臂的疼痛加剧了。 “混蛋,是老子先问的你!” “是你先跟的我的师侄!” 王甲冷眼看着犬狼,继续用他普通的嗓音说道。 “话不说清楚的话,就永远都留在这里吧!” “哼,想留下你犬狼大爷,也得看看我的兄弟答不答应!” 犬狼冷哼一声,他能够感受到对方的修为,中品大成境。 实力很强,不然也不能在一瞬之间让自己受了伤。 手臂骨折的伤势对于中品大成境武者而言并不算什么重伤。 顶多就是会影响一点点的战斗力罢了。 再加上六名帮手,他有把握能够吃下眼前的这个魁梧中年。 这应该就是盗圣空空身后的势力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算有点实力。 中品大成境武者在江湖之中不管哪里都是吃得开的。 如果一个势力有这样一位强者作证的话,已经能够算是江湖之中的中上水平。 “原来你还有帮手! 那么也不用着急了,就等你的帮手们一起来好了。” 说吧,王甲真的抱胸开始了等待。 而此时盗圣空空又折返回来,躲在一棵树干后偷偷的打量着这一切。 “这位师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特意来抓自己的? 正好可以看看他的实力。 如果实力够的话,我就考虑考虑要不要学他的手艺。” 没错,一直以来在盗圣空空这里他所学的都不是什么功法,而是手艺。 能够让他在这个残酷的世道上继续活下去的手艺。 一想到这里盗圣空空就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在之前的几次交手之中,他通过【星云手】,摸到了那几人身上的几样东西。 第二十一章 深夜上山 盗圣空空拿出自己的‘战利品’细细打量。 其中一开始就对他出手的那四人身上都有一块类似的令牌。 只不过三块是木牌,一块儿是银牌。 上面刻着一个字……或者好几个字。 总之盗圣空空是不认识那样古朴的字的,不过师傅和师伯以及这位便宜师叔应该能够认识上面写的是啥。 敢追小爷,你们给小爷等着! 盗圣空空恨恨的看着犬狼。 而犬狼则是有些呆滞的等待在原地。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他口中的帮手竟然一直都没有出现。 “你的帮手呢?你们不会是迷路了吧?” 王甲有些奇怪的看着犬狼问道。 犬狼的脸竟然微微一红,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办法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道: “如果你现在想逃的话还来得及!” “呵呵,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硬撑人设。 你不会是孤家寡人过来送死的吧? 说什么自己还有帮手,就是一句屁话。 实力不足,想要靠一些谎言来逼退我? 告诉你我王甲从小就是被骗大的,我可不会相信你的话。” “放你娘的屁,老子什么时候是过来送死了? 而且从小被骗到大,这又是什么狗话?” 犬狼的心态略微有点爆炸。 “你究竟是什么人?” 王甲伸手挠挠自己有些发痒的下颌,站着装逼还是有点累的。 于是他想也不想就坐了下去。 盘膝而坐。 犬狼看着对方对自己的问题不闻不问,脸色微微有些发青。 更离谱的是对方就那样盘膝坐了下去,要知道这里的草可都是野蛮生长的,王甲就这样坐下去之后,杂草都把他整个人给淹没了。 “好像的确是撤退的好机会。” 犬狼看着王甲隐藏在杂草之中的模糊身影,心中不由得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不过下一刻他就晃了晃脑袋把这个念头逼出了自己的脑海。 “与人为战,心智不坚定者必败。” 在心中告诫了一下自己,犬狼的脸色又重新恢复到了坚毅。 而很快后面就传来了脚步声,一行六人接连出现在了犬狼的身后。 令狐培成看着站在原地好像受了点伤的犬狼,面带不解地问道: “怎么站在这里了?怎么不追那个小杂种了?” 听到令狐培成这个愚蠢的问题,犬狼刚一回答,就听到耳畔传来了嗡嗡的轰鸣声。 下一刻所有人都听到了。 如同天神降临,宏大的声音响彻在这古朴的树林之中。 “你敢说我的师侄是杂种!” 王甲霍然起身,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而这一声的确是他吼出来的。 对面,令狐培成脸色苍白,口中喃喃自语: “传说中的……狮吼功!” “嘶吼你妹!” 犬狼怒骂一句。 “他就是我们要找的目标! 给我一起上,把他给打残了!” 说着犬狼就手持短刀冲了上去,而同为蜀国公府上的另外三人紧跟了上去。 在蜀国公的府邸之中,这三人就是跟着犬狼混的。 四人配合默契,以犬狼为尖刀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尖刀阵。 犬狼爆发力十足,一瞬间就来到了王甲的身前。 他手持短刀,手臂之中灌注充沛的内力,这一刻他的手臂如同金石铸就的一般坚硬。 在犬狼的预想之中,他的这一击即使对方能够挡下,也必然得花费至少八九成的实力。 而他的三名同伴会在他的攻击之后无缝衔接。 然后四人就能够打出一波配合。 这一次的进攻就有一种莫名的脚踏实地的感觉。 像之前围攻盗圣空空的时候,感觉四人攻击的方向都是虚的。 不过虚有虚的不好。 实也有实的问题。 此时的犬狼就遇到了自己此生遇到的最大难题。 是要抛弃手中的短刀,还是抛弃自己的手臂? 当他冲到王甲身前,全力一刀劈砍而下的时候,对方竟然来了一手空手夺白刃。 也不知道王甲是如何做到的。 犬狼只感觉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座巨大无比的山峰上。 手中的短刀砍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却被对方的肩膀肌肉死死的卡住。 该死啊,自己这柄刀是削铁如泥的。 怎么就被对方的肩膀肉给卡住了呢? 不等犬狼脑中的这个念头思考完,王甲的大手就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的手掌如同一把铁钳,紧紧的钳住了这柄刀。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抓住了犬狼的一条手臂。 几乎就在下一刻,犬狼的三名同伴已经来到了王甲的身边发起进攻。 他们可不会管这边发生了什么,三人合力攻击王甲的下盘。 就是早就预演过无数次的。 犬狼和这三人磨合了数年,早就形成了无与伦比的默契。 按照一般的进程而言,犬狼会猛攻王甲的上路。 其他三人则会攻击王甲的下路,使对方分心,从而让犬狼在上路建功。 可这一次犬狼在上路…… 不能说是遭遇了什么困境。 而是说他遇到了一个艰难的抉择。 要手还是要刀? 而在王甲看来,这种问题只有小孩子才会做选择,而他这样的一个四旬大汉只会选择全部都要。 然后下一刻犬狼手持短刀的那只手感觉到了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根本就无法抵抗,短刀就这么被夺走了。 而另一边他的手臂也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甚至他看到自己的手臂扭成了麻花,但痛苦却还没来得及传递到他的大脑。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踹了出去。 他仿佛撞到了什么,腰后凉凉的。 然后便是一番天旋地转。 当犬狼回过神来的时候,手臂和腰膀子处才有剧痛传来。 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臂彻底的被折断了,而腰膀子上也有一个血洞…… 这是被身后的一截树枝给洞穿了! 晃了晃有些发懵的脑袋,犬狼看向前方,他的三名同伴此时都已经倒在了那个大汉的脚下。 而犬狼抬头的瞬间正好看到那个大汉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这么朝着远处狠狠的砸了出去。 轰! 空气之中竟然传来了一阵破空爆鸣。 犬狼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去。 只见令狐培成带来的一名下品大成境武者被这一道流星般的石头砸中了后脑勺。 令狐培成则是抱头鼠串,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轰! 而又是一道破空声传来。 紧接着就是一道闷哼声,这应该是令狐家另外一人。 “还想跑?” 犬狼听着王甲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王甲的身影就紧追着令狐培成而去。 犬狼不知道为什么王甲没有过来给自己补刀。 他只知道王甲虽然也是中品大成境武者,但他和对方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令他窒息。 他强撑着手臂和腰膀子传来的剧烈疼痛,缓缓起身。 其实他还有一半的战力。 但他根本就不想再继续逗留下去了。 就在这一会儿时间里,刚刚那一瞬间空白的记忆全部都回到了他自己的脑海中。 他一刀砍中了那个大汉,但对方用肉躯就挡下了这一刀。 不仅挡下了这刀,还在瞬间捏断了自己的一条手臂,夺下了自己的刀,然后将自己踹了出去,又丢出了那柄刀,将自己的腰腹洞穿。 一系列的动作都只在瞬息之间。 面对这样的对手,犬狼根本就无法产生一丝一毫与之对抗的心理。 因此他现在只想跑。 但他刚刚站起身就看到有一团星空笼罩在了自己的眼前。 “你!” 犬狼大惊失色。因为王甲的离去,他已经卸下了心神。 当这道星光出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可能要嘎了。 可没有想到的是,星光来的快,去的也快。 犬狼扭头朝着一个方向看去,却发现盗圣空空已经来到了一根树枝上,蹲在那里。 “你……你竟然不杀我!” 犬狼感觉有点虚幻,因为就刚刚那一瞬间而言,他已经失了神,就算对方只是普通的用刀这么一斩都能够要了他的性命。 可是对方偏偏没有。 难道自己和对方之间还有什么缓和的空间? 不过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盗圣空空微笑着看向犬狼的后方。 犬狼已经听到了一个沉重的脚步声。 他有些发虚,缓缓转身。 只看到王甲手里提着像死狗一样的令狐培成,正在大步朝着这里走来。 按照正常来说,王甲的脚步是没有那么沉重的,不过他现在还拎了一个一百多斤重的令狐培成,因此脚步才会显得有些沉重。 “现在能够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了吧?” 王甲看着犬狼微笑说道。 “师叔,我承认你是我师叔了, 问他问题之前,你先看看这个。” 说着盗圣空空就把自己从这些人身上摸到的东西一股脑的丢向了王甲。 王甲感知敏锐,对其余的东西毫不在意,只是伸手抓住了一块银色的令牌。 而在看到王甲抓住的这一块银色令牌的时候,犬狼这才脸色大变。 这令牌是特殊材质打造跟他们贴身收藏,一般都是放在丹田的位置。 因为这种令牌需要用内力维持,否则的话令牌上的文字就会渐渐消失。 文字消失之后,永不再现。 这块令牌算是蜀国公府给这些客卿的一个身份证明。 而令犬狼脸色震惊的是,虽然不知道盗圣空空是什么时候从他身上那么隐秘的位置拿走了这块令牌。 但按理说只要令牌被拿走,失去了内力的补充之后,上面的文字就会渐渐消失。 可他现在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银色令牌上那个清晰的“蜀”字。 而这块令牌在王甲的手中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蜀”字渐渐消失…… 可现在消失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王甲已经看到了。 犬狼此时的念头却完全不在王甲的身份。 他转身看一下盗圣空空心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能够不知不觉的从他身上拿走令牌。 关键是他还有能力让这令牌一直维持着上面文字的显现。 要知道这块令牌必须用特殊的内力手段才能够维持。 其实犬狼还有很多的问题徘徊在脑海之中。 可是他却已经没有了机会继续思考。 因为看到那块令牌上的文字之后,王甲就已经失去了审问此人的兴趣。 也不见如何动手,王甲便已经一刀斩下了犬狼的脑袋。 “看来我鎏天派十几年没有出现在这江湖之上。 有些人对我们分外想念。 也罢,该让他们看看如今的鎏天派了!” 王甲字正腔圆的说出这些话。 盗圣空空突然眼中冒起了小星星。 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这位师叔好帅呀! 好强,而且好帅! 自己也要变得和他一样强! 老老实实的跟着王甲回到了茅草屋中。 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师傅和师伯。 荆昇寒和王甲又秉烛夜谈,直到第二天清晨,王甲带着盗圣空空离开了吕梁山脉。 而荆昇寒则是一把火烧尽了三个居住了数年之久的茅草屋。 背着李剑,离开了此地。 太原城中,坤离宗五行剑的到来引起了一番骚动,但却没有影响到蜀国公府的二公子的雅兴。 令狐世乘花了大价钱请来了开封府的名家戏园。 在蜀国公府内开唱。 这支戏园子原本只是途径此地,北上帝都的。 却被令狐世乘拦了下来,这一日就要花费近千两白银。 当然对于蜀国公府的二公子而言,钱只是数字,他从来不放在眼里。 他只是满意令狐世乘的态度。 舔狗。 而且还是令狐家族未来家主的身份。 这就让他有点爽了。 躺在软塌上,赤着脚,塞在两名身着清凉的婢女怀中,蜀国公二公子一边摇晃着金杯,听着前面戏台上的咿咿呀呀,一边对身旁谄媚笑着的令狐世乘道: “我家客卿出手,不到入夜,便会有消息传回,放心放心!” “二公子身边能人异士众多,不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户能够比拟的!” 令狐世乘笑着恭维道。 “呵呵。” 二公子随意的笑笑,恰逢戏台上唱到精彩处,他把金杯往台上一扔,口中大喝一声: “唱得好,赏!” 咿咿呀呀,莺莺燕燕。 一晃眼,就到了入夜时分。 令狐世乘脸色有些尴尬地和蜀国公府上的管家告别,临走前还不忘让这个管家带话,问二公子安。 转头,令狐世乘上了自家马车,一脸嫌弃地啐了一口。 “妈的,一个二世祖,还敢在我面前吹牛皮。 说好了入夜给我消息,结果什么消息都没等来!” 另一边,入夜时分,柳新和小七也才将将来到洛神山庄所在。 一路上因为秀美的风景,柳新和小七也不着急,就四处看看,没想到这一逛,就来到了入夜。 洛神山庄位处太原城以西山脉之中,也属于吕梁山脉的一部分。 在这里,有一大片的山峰,统称西山。 如同一架巨长的名山屏风。 从汾河出水口向南排开去有冽石山、崛围山、婴山、石室山、蒙山、太山、龙山、悬瓮山、 天龙山(方山)、象山、庙前山(尖山)、蚕石山、苇谷山、银牛山、黑驼山、七苦山等,真是山山清秀,山山有名。 柳新和小七一路沿着汾河往西。 洛神山庄的地界,就在这西山之中。 所有的名山,都是洛神山庄的产业。 是真正在地契上就归属于洛神山庄的。 都是往年朝廷的赐予,四百年的传承至今。 可以说洛神山庄绝对算是一座国中国。 只不过,洛神山庄没有自己的执政权罢了。 其余一切,都可以自供自足。 洛神山庄的本庄设立在象山山腰处,从山脚一路向上延伸便可以见到如同仙宫一般的洛神山庄。 而柳新要去的是龙山,独孤玄卿就居住在那。 毕竟洛神山庄的本庄更多的是类似于祠堂一样的功能,供奉着洛神山庄的祖先。 婴山、龙山、天龙山、象山、蚕石山、银牛山、黑驼山。 这七座山峰是西山之中,洛神山庄主要的栖息之地。 其余山脉上也有产业,但基本都是外族人,一些依附于洛神山庄山庄的存在居住。 龙山是独孤家族年轻一脉居住的地方。 年轻人总是不喜欢和长辈居住在一起,就会在龙山上单独开辟一个住所。 独孤玄卿就是如此,按照他所说,龙山之上,最明亮的那一处就是他的居所。 可惜的是今夜乌云盖顶,啥也看不真切。 顺着石阶往上走,半山腰才看到第一个宅子。 不过黑漆漆的,里面也不掌灯,估计是没人居住的。 “师兄,这里怎么像是鬼城?” 小七开口问道,一路而来,若非两人是大成境武者,八脉俱通,眼神敏锐,否则还无法在这么黑的夜里摸上山来。 而且这洛神山庄和其他势力还不同。 就算是圣宗也有看门弟子,只不过圣宗的看门弟子是大家轮着来的。 柳新也曾经做过看门弟子,一切和实力身份无关,只要是圣宗弟子,就都要看门。 可是洛神山庄却像是郊野的小村落一样,完全没有山门一说。 又往上走,宅子渐渐多了起来。 有的是竹楼,有的是木楼,甚至还有古朴的青砖灰瓦。 各种建筑风格都能在这里找到。 越过山腰时,柳新和小七遇到了迎面走来的两人,两人都是年轻人,四人相遇,都没有说话,互相打量一番,谁也没主动开口。 不过从那两人腰上的玉佩来看,柳新肯定他们就是洛神山庄的嫡系子弟。 因为独孤玄卿腰间就有一块这样的玉佩。 一直往上走,两人遇到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但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师兄,这里的人怎么都不说话啊。” “不清楚啊,怪怪的,而且你有没有看到最明亮的宅子?” “没有啊,独孤师兄他到底住在哪里啊。” 就在两人小声嘀咕间,突然山顶之上,一道红光骤然出现! 第二十二章 篝火求爱,真会玩啊! |д?′)!! “这山……着火了??” 小七一脸震惊,下意识地躲到了柳新身旁。 在柳新身边,他总是会忘记自己可是大成境的高手。 “整座山顶最明亮的地方……我似乎有所明悟。” 柳新看着山顶,仿佛一个顿悟的老僧,眼中满是智慧之色。 柳新的眼中(???) 但其实那只是倒映出的火光。 洛神山庄的嫡公子,还真是会玩儿啊! 若不是那火光之后燃起的黑雾,柳新还真的以为那小子有如神助,有神仙帮他开光呢。 “走吧,上去看看。” 因为那红色火光的缘故,照亮了前路,上山的路变得顺利无比。 上山的过程中,柳新也发现有不少人正在下山。 他们的脸上都有如出一辙的神情。 (?_?)(?_?)(?_?) 嗯……就像是那种,科举落榜数十次的学子看完最新的金榜之后,落寞离开的样子。 空洞且无神! “他们这是怎么了?” 就连小七都发现了他们的异常。 “没什么,估计是被某个装逼犯给装到了!” 柳新大步流星地往上走,一想到独孤玄卿那个装逼犯,心中就有某种明悟。 越往山顶走,山顶的红光就越是炽盛。 远远的柳新跟小七就闻到了木炭和柴火燃烧的味道。 在距离山顶还有一小段距离的位置,人工开辟出了一个小平台。 一座隐藏在火光之中的小院矗立在这方平台之上。 在小院子的前方,围着许多人。 不乏有空洞神情的人和柳新他们相面而过。 不远处一堆巨大的篝火正在熊熊燃烧。 而远处的那座小院的屋檐竟然通体都是琉璃打造。 琉璃把篝火所燃烧起来的光辉全部都倒映到了天穹上。 使得整个山顶看上去光芒一片。 当柳新跟小七接近那堆篝火的时候,他们已经能够听到有人在那里大声的朝着那个小院喊着: “金门司空家嫡女,司空玄凤求见独孤玄卿公子!” 同样的喊声重复了三遍。 柳新能够依稀看到一个曼妙身姿的少女站在篝火之下。 而喊话的则是这个少女身边的一个老妇。 按照这种内力浑厚程度来看,至少也是下品大成境。 一个妇人能够达到如此境界,在江湖之中也算罕见。 而在她们身边有不少家丁护卫装扮的人拱卫在四周。 也有不少人手里拿着火把。 这一堆篝火看来就是他们燃起来的。 而在这堆人的旁边还有三堆同样配置的人群。 基本上都是拱卫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 而在这三个人群中大部分的家丁护卫身上都背着柴火。 “好神奇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要不是下山来,可能还见不到这样的奇景。” 小七感慨一声。 柳新也是点头,深有同感。 因为能见到奇景的机会并不多,所以两人驻足看完了一个接一个少女上前叫门。 可是独孤玄卿却闭门不出。 大概过去了有一个时辰,所有人才不甘心地往山下走。 最后这个平台上只留下了依旧还在燃烧的巨大篝火和柳新小七二人。 在这个过程中根本没有人过来理会他们。 也没有人过来询问什么。 柳新和小七见所有人都离开了,于是两人联袂走向了独孤玄卿的小院。 之前柳新也曾去拜见过洛神山庄所在,但他到那里的时候才知道那里是洛神山庄的祖地。 独孤玄卿并不居住在那里。 因此他留言之后便离开了。 当时他还在思考为什么独孤玄卿说他住的地方是整座山上最明亮的地方。 今日方才醒悟。 但其实当时独孤玄卿正好在祖地之中祭拜老祖。 可惜的是两人相差一前一后。 就这么错过了。 来到独孤玄卿院落前,柳新内力传音让声音响彻在这一片院落之上。 正在自己书房里认真看书的独孤玄卿听到了柳新的传音,脸色顿时一喜。 他急忙让自己的老管家出去迎接。 然后还未来得及离开这座平台的少数人便看到柳新和小七进入了独孤玄卿的小院。 院门关闭的时候也把这群人脸上的震惊之色隔离在外。 独孤玄卿的小院竟然开了。 那两个人究竟是谁? 看上去都是男人,但会不会里面有女扮男装的存在? 这个消息很快就风卷残云般地在今日上山来的四家之中传递开来。 小院之中柳新还在感叹,独孤玄卿不愧是洛神山庄的嫡系子弟。 未来的继承人之一。 这小院虽小,但价值不菲,那琉璃顶就不是一般的凡物。 价值昂贵! “师兄,你说他的这一片顶够不够我吃喝一辈子不愁。” “估计差不多吧。” 独孤玄卿快步来到了中院,他原本在家中穿的是常服,为了见柳新,特地去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服饰。 现在独孤玄卿身上穿的这一套也是价值不菲,直接将他衬托得更加儒雅高贵。 “柳兄,你终于来了!” “独孤兄,刚刚外面这是什么情况?” “洛神山庄所属西山有十万户! 不知有多少女子仰慕于我,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消息,说我独爱夜空下最闪亮的明珠。 于是,没日没夜,都有人在我这里,想尽一切办法,点燃什么,照亮夜空,然后在这种光辉之下... 用各种姿势,出现在我的面前!” 独孤玄卿一脸悲伤模样。 但柳新却闻到了一股装逼的味道。 为了不让他继续装逼下去。 柳新果断开口浇了一盆冷水。 “这次的比武招亲到底是你要招亲还是你妹妹要招亲?” 一想到自己妹妹的事情,独孤玄卿刚准备开口装的逼也装不下去了。 脸色也黯然了下来。 (??﹏??) “哎~” 一阵长吁短叹,独孤玄卿将柳新和小七带入了后院。 柳新也将小七介绍给了独孤玄卿。 “原来是小七师弟,果然一表人才!” 独孤玄卿开口还想寒暄两句。 但没想到小七早就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独孤师兄,还是开门见山说说比武招亲的事情吧。” “……” 独孤玄卿微微一愣,转头看向柳新道: “难道……小七师弟也想参加比武招亲? 我妹妹再怎么说也已经二十了。 小七师弟看着还没成年吧。” “我面幼,今年已经十八了!” 小七挺起胸脯骄傲地说道。 “哦哦哦……” 独孤玄卿端起茶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没有接话。 “独孤兄,我师弟就是想看看热闹,并不准备参加。 而且他修行尚浅,参加了也没有什么用。” 柳新撇了一眼小七,后者明显有点不服气,但还是屈服在了自家大师兄的淫威之下。 而当看到独孤玄卿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时,小七就更加的气愤。 不过因为大师兄在一旁所以他没有办法反驳。 在大师兄面前,他还是一个乖乖的小师弟。 否则的话他一定要让眼前的独孤玄卿知道他山匪之王的手段。 一想到这个他就有点心虚,连忙四下看了一看。 因为他的这个绰号不能被自家大师兄知道,否则的话就糟糕了。 柳新捕捉到了小七的这个表情,觉得有点奇怪。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对了,独孤兄,门口那些女子都是什么身份? 我看她们身边有不少高手护卫。” “柳兄,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 说到这个的话,不得不跟你们说一下我洛神山庄的组成。 不知道柳兄有没有奇怪,为什么我们独孤家族是江湖八大家之一。 外人却一直叫我们洛神山庄。” 柳新点了点头,他心中的确有过这样的问题。 但对于洛神山庄他也有些了解。 “因为洛神山庄不仅仅只有独孤家族。” 独孤玄卿抬眸看了一眼柳新。 “没错,的确如此。 我独孤家族深受朝廷恩典。 数百年来传承至今,依附我们的势力多如牛毛。 但在经过当初北蛮天国南下,我独孤家族许多的依附势力背叛,投靠了北蛮天国。 经过了那一段时间的至暗时刻之后,我独孤家族就不再是一家为主,其他为辅的模式。” “停停停! 听你说到这里,我怎么感觉以前的独孤家族就是现在的武帝城。” 被柳新这么一说,独孤玄卿也是微微一愣,然后心中顿时觉得果然如此。 他之前还没有意识到。 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联想。 “没错,被柳兄这么一说,的确就是但是毕竟前朝时期的独孤家族对于我们这一代来说只不过是史书上的一些记载罢了。 所以我倒是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 总之,经历过一次国难之后,独孤家族就不再仅仅是一个家族。 我们建立了洛神山庄,以洛神山庄为主,向周围辐射,联合其他小势力,将整个西山变成了一个整体。 也就是洛神山庄。 而洛神山庄之中分成上中下三品势力。 契合武道境界的划分。” 顿了顿。独孤玄卿从怀中取出了一本书册,递给了柳新。 “柳兄,这是我们洛神山庄的花名册。” 柳新闻言没有去接。 “柳兄,这只是一个名册而已。 对于江湖而言,并不是什么秘密。 国难之后,洛神山庄建立,对于新的依附势力,洛神山庄不再具有掌控权,而是合作的关系。 也就是说我们变成了东家,而他们则是我们的掌柜。” “一方出力,一方来财。”柳新若有所思地总结道。 独孤玄卿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也可以这么说。 这些势力依靠洛神山庄以及朝廷的庇护进行发展。 洛神山庄和朝廷也相应地收取一些利益。” 柳新点了点头,这种模式好处就在于把所有势力绑到了一条船上,大家都有共同的利益。 不像之前利益全是独孤家族的。 他小势力一旦能够在其他地方获得更高的利益就会离开。 但现在所有势力都绑在了一起,再想要分化这些小势力,花费的代价不是随随便便谁就能给得起的。 甚至整个国朝境内,没有一个势力能够有这种资本。 不过柳新也想到,如果不是正阳国内呢? 如果是国外的话…… 这个想法暂时被柳新压了下去。 独孤玄卿继续说着,同时柳新也终于接过了那本册子,翻开仔细看了起来。 “洛神山庄现在掌控着西山一共四十六座山峰。 拥有的土地超过了任何一位王爷。 当然这其中只有七座主峰是归属我落神山中所有,而其他的则是代替朝廷掌控。 而这四十六座山峰之中,各座山峰都有其各自的功能。 就比如,上品势力一共有四家。 车,司马,张三家所在的山峰都有丰富的矿藏。 而他们做的便是矿石开采冶炼的行当,他们经营矿山,冶炼金属,朝廷一成左右的金属便是由这三家提供。 天下非官方的金属大户也就这三家,其余都不足为道。 而七苦山的范家则是专职做锻造的行当,范家拥有顶尖的锻造师,每年都会提供制式兵器盔甲上万套。 还负责专门给陛下锻造皇御兵器。 范家有江湖四大神匠之一,拥有锻造顶级皇御的能力。 如果给他机遇,甚至可能锻造出精绝。而范家在历史上,曾经出过两位先祖成功炼制出精绝兵器。 我爷爷的那柄长枪,就是其中之一! 这四家都是跟着我们独孤家族一起重振洛神山庄威名的家族。 已经不单单是忠心耿耿的说法。 可以说,包括我们独孤家族在内。五大家族相互之间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更不用说,五大家族彼此之间的血脉早就融为一体了。” “不好意思再打断一句。 从独孤兄你的话里意思来看,你跟这四大家族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好到绝对不会去怀疑他们了,是吧?” “嗯?柳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独孤玄卿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他从出生就处于这种环境中,因此下意识的,不,应该说他从根本上,就不会有那样的想法。 独孤玄卿没想到柳新面容极为严肃地说道: “虽然你们五大姓氏相互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和信任。 但,绝对不要轻易相信除了你身边,和你完全利益绑死的那群人以外的任何人!” ?(??-?)???? 独孤玄卿露出了一个费解的表情。 柳新说完这些话之后,也突然感觉到了这些话的不合时宜。 不过他刚刚就是不知道怎么了,心中突然有一股郁气,仿佛不吐不快。 “抱歉,独孤兄,我……有些僭越了,请海涵!” 独孤玄卿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 “我知道柳兄这是在替我着想,小弟我感激不尽。” 独孤玄卿明显没有太在意这个事情。 “我自然知道柳兄的意思。 就连同为我独孤姓氏的族人都有可能对我下手,更何况其他的外姓人。” “如此……甚好。” 小七突然感觉柳新和独孤玄卿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两位师兄难道不觉得饿吗?” 他开口说道。 独孤玄卿突然醒悟,道: “我让厨子做点菜,我们在院子外边吃边说。” 半晌之后,三人就在独孤玄卿小院的一座花园亭台中相对而坐。 桌上已经摆好了五道精致菜肴。 以及两壶美酒。 小七浅尝了一口便双目瞪圆,眼中爆发出无数的小星星。 “好吃,好吃,师兄,你快尝尝!” “小七,看你这没见识的样子!” 柳新有些摆不开面子,低声说了小七一句。 “应该还不错吧,我这里的厨子都是御厨级别的。 但是象山那里的洛神山庄有顶级御厨。 无论是我这里的厨子还是皇宫里的厨子,都是那位大师的徒弟。” 柳新给了独孤玄卿一个微笑。 可恶啊,又让他给装到了。 独孤玄卿一副儒雅的模样,他没怎么动筷,柳新稍微动了两下,小七则是不停地动。 看着自家不争气的师弟,柳新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因为小七的这一番动作,他跟独孤玄卿之间那略微有点尴尬的气氛倒缓和了不少。 独孤玄卿便继续开口说道。 “车,司马,张,范,这四家当得上是我独孤家族的左膀右臂。 给朝廷供应兵器,盔甲,也是我们五家一起在做的。 其实说来惭愧,洛神山庄出品的兵器在江湖上小有名望。 但其实我独孤家族并没有太多人擅长炼器。 可是在百年之前,我独孤家族的炼器术当得上天下一绝。 可这百年来独孤家族实在是太顺利了,家中子弟根本就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去研究炼器一道。” 柳新认真的听着,既然独孤玄卿说起了这个,那么一定有他的道理。 一定蕴含着深意。 在独孤玄卿话锋一转先说起了其他。 “除了这上品的四大家族之外。 中品共有九家,也可以说是九大势力。 包括了九大行当,镖局、 医馆、行商、酒楼、 商行、武馆、曲艺 农馆和漕运。 可能柳兄要疑惑,这曲艺,农馆怎么能成为九大势力。 其实九大势力,并不是将西山十万户的百姓分为九大类,而是针对每一个行当起一个带头作用。 中品的九大势力,也是我们西山十万户百姓生存下去的基石。 而下品的四十八家则是依附于我们的小势力了。但在各个方面也有其各自的长处。” “洛神山庄不愧是国中国。” 柳新说了这么一句。 独孤玄卿也不气恼,只是苦涩地摇了摇头。 “独孤兄,怎么也不生气?” 柳新其实就是故意在激他。 独孤玄卿长叹一口气道: “洛神山庄树大招风。 其他势力虽然明着不敢说什么,但暗地里的动作可从来不少。 而这四百余年来,洛神山庄或者说独孤家族不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不能说这个担子到了我们这一辈的头上,就觉得沉了不是。 毕竟洛神山庄给我们的也不少,至少我们的生活比起普通百姓来说,好了百千倍不止!” 柳新听完点了点头,的确是如此。 别看独孤玄卿身为洛神山庄的嫡子嫡孙,算得上是未来的少庄主吧。 虽然风光无限,但其实压力也是很大的。 第二十三章 上中下三品势力 “好了,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洛神山庄。 也是让柳兄先对我们洛神山庄有一个基础的了解。” 小七抬起头看了一眼独孤玄卿,想说什么,但嘴里塞满了食物也就顾不上了,便又重新低下了头,继续开吃。 柳新看着小七满嘴的食物,心想还好这些食物救了他。 否则如果小七说点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他一定要把对方吃下去的都打出来不可。 独孤玄卿当然知道柳新是圣宗弟子,但对方不知道柳新是圣宗大师兄。 从某些层面比较的话,他们两者的身份其实在伯仲之间。 独孤玄卿虽然是洛神山庄的嫡子嫡孙,但毕竟还没有成长到庄主那个层次。 和他同辈,地位相差不多的也还有其他几人。 光是柳新知道的洛神家族之中就有四大天骄之称。 独孤玄卿只是四大天骄之一。 而非四大天骄之首。 很快,独孤玄卿就讲到了这个问题。 “几个月前,我的爷爷,也是洛神山庄的代庄主突然消失,一句口信都没有留下。 他走之后,独孤家族的话语权就落在了我的二爷爷,同时也是洛神山庄副庄主的手里。 而和我爷爷不同,我的父亲英年早逝。 而二爷爷的两个儿子,一个被称为独孤家族二代中的第一人,他的孙子也就是我的堂弟,和我一起被誉为独孤家族四大天骄之一。 而我二爷爷的另外一个儿子则醉心于炼器,包括他的另外一个孙子也是四大天骄之一。 同时他们父子二人都是炼器狂人。 终年都在七苦山上。 而七苦山就是范家的大本营。 先前我也已经说过,洛神山庄最主要的五大家族同气连枝,相互之间已经不分彼此。 而我爷爷失踪之后,二爷爷执掌大权。 他们也想趁机把独孤家族的话语权真真切切地掌控到他们的手里。 而独孤山庄四大天骄最后的那一人便是我的妹妹。 他们现在的目的就是把我妹妹给嫁出去,这样一来,我这里的优势就全部都丧失了。 况且范家因为炼器的关系已经是实打实的站在了他们那一边……” “停停停!” 独孤玄卿下意识地看向柳新,但柳新什么都没说。 两人同时转向了小七的方向。 “独孤师兄,你们不是要抢亲吗? 但为什么我感觉你说到这里的时候,好像是在为了争权? 所以才不希望你的妹妹嫁出去?” “当然不是!我妹她自己也不愿意嫁出去。” “但我们怎么能够确认呢?” 小七一脸严肃的说道。 “小孩子还小,说话比较直,独孤兄莫怪。” 柳新开口说道。 独孤玄卿微微一震,虽然柳新的话中意思是让他别责怪年纪尚小的小七,但说话比较直的意思,是柳新也认可了小七的话。 独孤玄卿知道自己必须做出解释,江湖中人向来都是随心而为。 这件事情柳新觉得违背了他的底线,就不会帮他。 让独孤玄卿觉得无奈的是,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独孤家族内部的权力争斗。 包括除了范家以外的其他三大家。都没有插手此事的意思。 而江湖之中其他的势力要说能够帮他且有实力帮他的,也就只有圣宗弟子了。 他这次前往帝都最初的目的是找一个武帝城的年轻弟子。 可惜的是他没有找到。 上官霸的三子上官鹤更是拒绝见他。 至于其他不怕招惹独孤家族的势力,远威镖局能算一个。 但是单四他不喜欢,关键是看脸... 如果让这样一个长相的人获得比武招亲的获胜者,事后再退婚的话,他妹妹就有些太丢脸了。 当然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他不敢想...想就头疼 独孤家族丢不起这个面子。 而柳新就不同了,如今的正道魁首名义上依旧是圣宗。 武帝城只能算是江湖的最强者。 毕竟底蕴还是不足。 而且现在江湖中真正说得上话的那些老一辈还是觉得圣宗才是魁首。 这一点无论武帝城如何做都无法改变,武帝城想要真正成为江湖实际的以及名义上的魁首还需要一个时代。 可能到了独孤玄卿他们这个时代,武帝城在他们心中才能真正的成为江湖魁首。 “柳兄,小七师弟。这件事情当然不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我会带你们去见我的妹妹,让她亲口跟你们说。” “好!师兄,我没问题了!” 小七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继续低着头开始吃了起来。 场中的气氛一下子又回到了之前那种尴尬的情况。 毕竟柳新和独孤玄卿之间只是因为一个约定聚到一起,两人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交情。 甚至柳新的功利心要更强一些。 他答应能来最主要的还是为了独孤玄卿爷爷的那本修行小结。 独孤玄卿的爷爷不愧他的名字,独孤师道。 在教人这一方面绝对是江湖之中首屈一指的。 比他强的也就只有一个圣宗的宗主了。 因为独孤玄卿的父亲曾经就是江湖之中最有名的一代天骄。 他也被誉为当时那一代里,最杰出的一批人。 是能够和柳新的大师兄他们相提并论的存在。 要知道现在01的大师兄,二师兄以及三师兄都能够算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方大佬。 如果真的愿意,出去开宗立派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也是为什么柳新愿意来趟这一趟浑水的原因。 “那么独孤兄,我们什么时候能与令妹一见?” Σ(????)? “柳兄这么着急的吗?” 独孤玄卿有点感觉自己所托非人,对方好像并不是太相信自己的样子。 看到柳新不像是在开玩笑,独孤玄卿叹了口气说道。 “家妹正在黑驼山修炼。 那里算是我独孤家族的专属修炼宝地……” “如此甚好,不如我们明日出发。” 一听到修炼宝第四个字,柳新的眼神就猛地一亮。 这可是好地方。 洛神山庄独孤家族的修炼宝地。 江湖之中能比他好的恐怕也没多少。 他正好在愁这几个月来在帝都任职锦衣卫落下了修行。 眼看着就连小七都已经追上了他的步伐,他的心中也有些急迫了。 “……” 独孤玄卿顿时无语了一阵。 而小七此时也已经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柳新。 不是说过来走亲访友,顺便吃吃喝喝玩玩的嘛。 怎么又要修炼? 独孤玄卿在心中盘算一阵,最后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既然柳兄想去,那明日我便带你们过去。” 看出了独孤玄卿脸上十分明显的犹豫之色。 柳新旋即开口道: “如果独孤兄有所顾虑或有什么难处,不必在意,直说便是。” “没有什么难处,只是有些顾虑。 那黑驼山并不是什么良善之地,还是有一些小小的危险的。” “令妹都能在里面修行,难道我等还会惧怕?” 柳新不解地问道。 “柳兄有所不知。 虽然我独孤家族号称是四大天骄,但包括我在内都很清楚,我们不配这个称谓。” 独孤玄卿语出惊人,柳新忍不住露出好奇之色。 “吾妹才是当之无愧的天骄第一人。 我们几个能跟他并称,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只不过这都是洛神山庄的一些宣传手段。 吾妹的天赋啊……” 独孤玄卿的眼中明显带着一抹羡慕。 “天生奇脉,天生任督二脉开启!” (?''?''?)?????? “什么!!” 柳新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岂不就是……” 独孤玄卿知道柳新想说什么,接着他的话说道: “柳兄想得不错,就是天生大成! 如今她已经是中品大成境巅峰,现在欠缺的就是一点点的契机。 达到了那个契机,并可以成功突破上品大成境!” 这一次不仅仅是柳新吃惊,小七也面露惊容。 等他辛辛苦苦十八年才突破到下品大成境,独孤玄卿的妹妹竟然一出生就是这个境界。 武者的世界是那么的参差吗? 柳新也没有想到这天下真的会有天生大成者。 这样的人已经不简单地说他是天之骄子了。 这就是天神下凡,天神转世,好不好? 开玩笑啊,境界的突破,年纪越小越好,突破的壁垒也是越小越薄。 像独孤玄卿的妹妹这样的天生大成者,说她是天之骄子的话,其他人真的不配用同样的称呼了。 柳新终于理解了独孤玄卿眼中的那丝羡慕。 因为他现在眼底也有这种羡慕。 “不过虽然她天生大成,但从小爷爷都封住了她的八脉,她开始习武的年纪也比我们还要更晚一些。 真的要算起来的话,她十六岁才开始习武。 在那之前面她也多次想要修行,但都被拒绝了。” 独孤玄卿想着既然说都说了,那么干脆大家一起变成柠檬精吧。 果然柳新听到这个话,脸色再也绷不住了。 十六岁…… 现在是二十岁。 修炼四年就已经是中品大成境巅峰! 天神下凡,绝对是天神下凡! 不知道为什么柳新的心中这种念头十分的笃定。 要知道他可是无神论者。 “黑驼山一直以来都是最高规格的试炼场地。 下品大成境在其中真的还挺危险的……所以……” 柳新知道独孤玄卿话里的犹豫是什么意思。 但是身为江湖武者,身为一个男人,能对一个连女人都能做到的事情说不吗? 况且柳新之前已经开口。 现在反悔,那面子还要不要了。 柳新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此时有些不上不下。 而独孤玄卿也没有直接给他一个台阶,而是让柳新自己找台阶下。 自己搭台,自己拆台。 还有比这个更狗血的吗! 男子汉大丈夫,永不服输! 于是柳新豪迈地开口道。 “不知道令妹什么时候能回来?” 独孤玄卿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了愣,看到柳新那豪迈的神情,他还以为对方会坚持去黑驼山呢。 不过既然柳新自己也不去了,那么独孤玄卿就不逼对方了。 顺势下坡,柳新对自己的识时务真的是给予了充分的认可。 三人吃的也差不多了,关键是小七已经吃饱了。 因为此时已经夜深,因此这一日的饭局就到此为止,独孤玄卿让管家给两人找了两间客房住下。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龙山的山脚下。 一大群人踩着清晨还带着朝露的青草,浩浩荡荡地开始上山去。 为首的是十来个身穿各色服饰的妙龄少女。 这些少女有的穿着艳丽,有的穿着淡雅素净,也有的穿着英姿飒爽。 这些少女基本上都是洛神山庄麾下那些势力中的小公主。 虽然说洛神山庄把麾下的势力分成了上中下三品。 但其实就算是洛神山庄的下品势力,放到江湖之中,至少是个中等以上的势力。 因此这些势力家中的小公主可和朝廷那些官员家中的大家闺秀不同。 她们是真的不怕事大。 且有事儿的时候是真的敢上。 事儿越大,她们越上赶着去。 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大姐大。 那就是独孤玄卿的妹妹。 而独孤玄卿则是她们共同心目中的白月光。 在大姐头的带领下,几乎洛神山庄这一代的年轻少女都是把男人当成小媳妇来对待的。 对于那位大姐头来说,男人只会影响她们拔枪的速度。 其实有句话独孤玄卿隐瞒了柳新。 那就是他的确是顺应自己的妹妹的想法,因此才去帝都寻找柳新他们过来帮忙解决比武招亲的事情。 可这件事情即使他不找柳新来帮忙,他的妹妹也是有自己的能力来拒绝这一次的比武招亲的。 可惜的是独孤玄卿的妹妹做事永远都太过冲动。 至少在独孤玄卿看来是如此。 而她的这一份冲动也在其他人的算计之中。 如果她真的冲动,用强横的手段将这一次的比武招亲之事给毁了。 那么二爷爷那一脉有可能就会以此为借口把她驱逐出去。 至少也会让她失去继承者的身份。 天生大成者。 无论谁都会忌惮,将她视为心腹大患。 在爷爷还没有失踪之前,没有人敢对她的地位产生觊觎。 可爷爷毕竟还是失踪了。 也正是因为爷爷的失踪,才会让她进入黑驼山历练。 而根据她之前所提出的归期,是明年的元宵。 她相信爷爷一定会在元宵之前回来。 他们可是要一起过元宵,团聚的。 而二爷爷那边也把日子定在了明年的元宵。 不知为何突然又把日子提前。 要不是柳新提前赶到,独孤玄卿甚至都准备亲自进入黑驼山,看看能不能把妹妹找出来。 就算大闹一场,也总比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定下婚事的好。 “哼,独孤玄卿竟然开门迎客了!!”一个身穿火红长裙的少女,脸颊绯红,红唇大眼,灵动至极,可是她一开口,就是虎狼之词! “璇妹妹,你说的未免也太粗俗了!”一个身穿浅蓝色飘逸长裙,黑发如瀑的清冷少女开口道。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那红裙少女白了蓝裙少女一眼,她就看不惯对方装,你要是清纯,咋能听出我话里的意思。 “两位妹妹,现在不是我们内讧的时候,玄卿他要是真的找了外面的女子,我们都不好和老大交代!”一个身穿紧身练功服,把自己的玲珑曲线勒得条理清晰的少女快走两步,来到两人中间说道。 红裙少女和蓝裙少女第一时间都把目光落在了她的高耸入云上,心中齐齐暗骂一句不要脸,然后寒着脸,不再开口。 而在这群少女最前方,一个高马尾,穿着轻甲,背后背着一杆长枪,枪尖超出了这少女三四个头的高度。 她便是这群少女的带头人。 “司空理理,昨夜是你们几个上山盯着独孤玄卿,怎么没发现有异常?” “没有啊,我待到半夜了都,没见到人!”一个粉裙子,脸肉嘟嘟的可爱少女嘟着红润的小小嘴唇道。 她身旁的另外三个少女也都齐齐摇头。 一群少女叽叽喳喳,往龙山山顶奔去。 而被吵醒的独孤家族年轻一辈刚想出来自己的院子骂娘,可是被这一群少女齐齐地瞪眼,立即哭着回去找妈妈了。 这群姑奶奶,可惹不起啊! 其实独孤玄卿还有一些话,善意地隐瞒了柳新两人 其实并没有所谓的少女不择手段来他这里献殷勤。 其实这些少女,都是按照自家大姐头的吩咐,上来盯着独孤玄卿不要乱搞女人的。 那位大姐头的原话是,她的嫂子,她要自己挑! 而这群莺莺燕燕只管遵从自己大姐头的吩咐,对于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 也就有了每日每夜,都有少女上来象山找独孤玄卿示爱的假象。 这象山上的独孤家族年轻一辈,这段时间不知有多少人搬走,剩下的人就像坚持看看,那个狗日的独孤玄卿最终会选几个少女。 要知道这群莺莺燕燕对于洛神山庄的年轻一辈而言,每一个都是女神。 但同样的,在那位大姐头的调教下,每一个也都是小魔女! 简直就是双重诱惑,痛并幸福着。 这才会因为这样的误会,导致这些年轻俊才们心灰意冷。 他们根本不能理解,他独孤玄卿凭什么啊! 第二十四章 公平公正公开 就在这一大群莺莺燕燕上山之际,银牛山上,洛神山庄副庄主,独孤学正一脉便栖居在这银牛山上。 独孤学正和独孤师道乃是堂兄弟。 两人有同一个爷爷,都是嫡系一脉。 甚至独孤学正乃是嫡子嫡孙,如果按照常人的长幼排序来说,他应该能够理所应当的继承独孤家族,并且继承洛神山庄。 但是当年他的天赋比起独孤师道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最后只能让自己的这个堂弟成为了独孤家族的家主。 而他则成为了洛神山庄的副庄主。 这些年他一直都非常低调,韬光养晦。 他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培养第二代的身上。 他的两个儿子也没有让他失望。 可惜的是他的长子现在虽然被称为独孤家族二代的第一人。 但在独孤师道的儿子还活着的时候,他儿子的这些荣光依旧被对方所遮掩。 甚至对方的儿子可以称之为洛神山庄的第一人。 要知道洛神山庄五大家族独孤家族肯定是最强,但其他四大家族也并不弱多少。 如今洛神山庄中青一辈中,独孤志玉可以算是最强的那一批。 但不能算是最强的那一个。 其他四家之中也有不弱于他的。 但当初,在他们还年轻的时候,独孤师道的儿子便是一枝独秀,独领风骚。 因此虽然现在他的儿子是独孤家族的二代第一人。 但他从来不允许他的儿子在外面说他的这个荣誉, 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荣誉。 而是一种羞辱。 好在他的孙子辈给他长脸了。 两个孙子的天赋完全不弱于独孤师道的孙子,三人的天赋仅在伯仲之间。 而独孤师道的小孙女,从小就不能修行。 那十几年,独孤学正每天都是乐呵呵的。 拼自己,拼儿子拼不过。 拼孙子总算是拼过了! 但还没有等他开怀多久。 那女娃子十六岁的那一年,偷偷进入独孤家族的武库。 被自己的孙子当场抓到,人赃并获! 按照独孤家族的规矩,没有足够修为的族人是不能进入武库的。 不论你是谁的孙子孙女都不行! 但事情出乎他的意料。 那个女娃子根本就没有修行过。 但却能够把自己已经开始打通任督二脉的孙子打成了重伤。 当他出面想要问问此事到底该如何解决的时候, 那个女娃子展现出了她超强的天赋。 震惊了整个独孤家族,甚至是洛神山庄。 不仅仅是其余四大家族,连中品的九大势力的当家人也都来到了象山之上。 想要看看这个女娃子的天赋到底如何。 天生大成者! 这五个字在那一天就像一座大山,仿佛要隽永的背负在他的肩膀上。 没想到,短短四年而已,独孤师道失踪,给了他们这个绝佳的机会。 洛神山庄独孤家族已经好几代没有女的庄主,女的家主了。 女性的地位在独孤家族早就已经和百余年前完全不同。 只要能把那个女娃子嫁出去。 不说洛神山庄,至少独孤家族还是他们的。 只要能够掌控独孤家族,洛神山庄就也是他们的。 即使那个女娃子有通天的本领, 最多也就是成为洛神山庄的守护者,而并非掌控者。 老头子的算盘打的啪啪响。 而他不知道的是一场即将笼罩整个洛神山庄的风暴即将悄然而来。 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这一份不该有的执念。 次日,十月二十。 距离十月三十洛神山庄的比武招亲还有十天。 举办此次大会的位置是在天龙山上。 为此此地早就在一个月之前就开始了布置。 天龙山是洛神山庄几座山峰之中最为平缓的一座山峰。 山腰处有一大片的空地,上百座小木屋拔地而起。 有三大家族年富力强的年轻人,这种小木屋矗立起来太容易了。 而洛神山庄要在这里建立千座木屋,以供来参加比武招亲的武林人士的居住。 独孤志玉作为本次大会的主持者,这几日都在这里忙碌着。 其实他也是为了自己而忙碌。 如果说下一任洛神山庄庄主真的能够落到他这一脉来的话,他无疑是最大的获利者。 就算他当不了这个洛神山庄庄主,这个位置也至少会是他的儿子获得。 整个比武招亲的场地其实已经布置的七七八八,他只是每日在这里晃上两面。 刷一刷存在感。 正好今日他的儿子要带几位志同道合的好友来这里拜见自己,于是他匆匆巡视了一圈,便回到了自己在这里的驻地。 没等多久,独孤正玄就带着几个年轻人来到了这里。 “父亲!” 会议客厅中独孤志玉端坐上首,和善的看着下方的几个年轻人。 他心中清楚,自己儿子找来的这一些都是最杰出的青年才俊。 目的就是为了能够争夺自己侄女的夫婿之位。 自己侄女的天赋仅在洛神山庄内部流传。 因为这种天赋实在是太过强大。 导致除了独孤家族之外的四大家族都对她没有多大的兴趣。 有的时候天赋太强也是一件麻烦事。 甚至其他的中品九大势力,下品四十八家也鲜有人对其表现出了兴趣。 倒是这些家族中的女娃娃一个个的都非常钦佩自己的这个侄女。 不过毕竟是一群女流,再怎么样也翻不起多大的天来。 甚至他觉得自己的父亲一开始憋着坏,就是想让她侄女闹上一闹。 毕竟他侄女那脾气可是非常执拗的。 当初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就敢冒着独孤家族的族规进入武库。 后来要不是因为她展现出了逆天的天赋,她现在坟头草都该有三丈高了。 而当时所有的那些势力都来看过这个女娃,都认为她会是未来再次振兴洛神山庄的人。 但所有人都希望她只是当洛神山庄的守护者,开拓者。 并没有人希望这样的一个女娃子来当整个洛神山庄的掌舵人。 重男轻女在这个时代其实还好,但在江湖之中轻视女性,弱化女性是长久以来渐渐形成的一个习惯。 毕竟女性的武者占比太小,实力也不够强。 就算洛神山庄独孤家族的那位洛神女将先祖,好像也就是上品大成境的修为。 不入宗师,便无法为女子在整个天下占据一席之地。 而眼下却出了一个有宗师资质的女娃。 洛神山庄又爱惜又不知拿她怎么办。 这次在独孤家族,独孤学正的主导下,洛神山庄上下都默认同意了他的这个决策。 那就是以她的名义,招婿。 这个女婿必须入赘洛神山庄。 且不再享有之前所在市里的一切资格。 这是底线。 这也同时避免了许多同级别的势力青年才俊参加的可能性。 就比如说圣宗,那几个宗主的亲传弟子以及最杰出的那些弟子,不可能抛弃圣宗的身份来入赘他洛神山庄。 一个入赘的身份就已经足够拦住他们。 可惜的是洛神山庄的这些老家伙们把现在的年轻人想的太古板了。 尤其是把圣宗也想的太古板了。 柳新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他作为圣宗大师兄要入赘洛神山庄的这个消息,会不会引得自己宗门长辈的不悦。 他如果知道这些老家伙的想法的话,肯定会嗤之以鼻。 “我家师傅还巴不得我入赘你们洛神山庄,娶你们洛神山庄天赋最逆天的女子。 娶完之后,我入不入赘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 天大地大什么都大,只有脸皮是在圣宗最不值钱的东西。 你可以去打听一下什么时候圣宗要脸这个东西了。 圣宗一直以来都只要拳头,只要有拳头就能够有脸面。 拳头够大的情况下,你敢不给我面子?” 只能说站的地方影响了他的想法。 或许独孤师道如果出现了这个念头的话,下一刻就会知道自己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而像独孤学正这样的人虽然也身居高位,但是许多年来时不时的颓废一下,又振作一下,再颓废一下。 在这样反反复复的内耗中,他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站在这个高度去思考问题,更是早就已经失去了对这些问题的敏锐感知力。 “见过独孤前辈!” 几个年轻人纷纷开口。 “父亲,容我给你介绍一下。” 独孤正玄表现的非常儒雅,以他的身份地位在江湖之中绝对算得上是顶尖豪门之子。 而这些人是在他这段时间的结交中发现的几个比较不错的人才。 有野心,好掌控,又有些实力。 这就是独孤家族想要替自己家的小公主寻找的绝佳夫婿。 “这位是庆阳紫阳阁,少阁主,应川江,应兄。” 独孤志玉看向右手边第一人。 年约二十有五,身姿高挺,宛若松柏,一身素白的袍服,宛如不惹尘埃的谪仙。 虽然没听过什么紫阳阁,还是一个少阁主,但光是这个容貌身姿,就已经能够装一装台面了。 独孤志玉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应川江也有些自我修养,恭敬地又朝着独孤志玉行了一礼。 独孤正玄笑了笑,指向应川江身边的那人道: “这位是西安府云栖谷首席弟子,孟元综,孟兄。” “见过前辈!” 孟元综声音爽朗,脸庞轮廓分明,犹如刀削斧砍,身上斜挎着一把乌黑的剑,剑身镶嵌着古朴的云纹。 “乌云剑,你是唐千载的弟子?”独孤志玉有些惊讶。 这个云栖谷他是知晓的,要说势力,应该和洛神山庄的中品势力相当。 其谷主闭关修行十数年,闭关前是中品大成境,这些年下来,估计修为止步于此了。 不过这云栖谷中,有一人和他还有些交情,那就是唐千载。 被誉为能够中兴云栖谷的天才弟子,独孤志玉年轻时曾经和他交手,伯仲之间,可惜的是云栖谷太小,有些容不下他。 不过当时的唐千载是被云栖谷养大的孩子,对宗门有感情,不愿意接受独孤志玉的招揽。 一别也有二十年了,如今他的弟子站在独孤志玉面前,他不由得唏嘘。 也在感叹,看来唐千载想通了,这才会让他的弟子前来。 这柄乌云剑就是唐千载的兵器,皇御极品,江湖之中算是顶级的兵器了。 “好好好,虽然我们有旧,但是比武招亲,比的还是自己的实力!” 孟元综点了点头,其余几人的脸上也都露出了笑意。 虽然大家都是被独孤正玄请来的,这几日关系不错,但比武台上还是要看真本事。 独孤志玉的这番话算是解了他们的一些忧虑。 就怕这次的比武招亲是内定的。 只要是靠真本事,这些江湖之中的年轻才俊还是对自己有信心的。 独孤正玄接着介绍道:“这位是南阳府守军佥事的公子,全庆贺,全公子!” 全庆贺的身材修长而健硕,显然是经过多年的训练。他的气质带着刀剑的冷硬以及一丝战争的硝烟感,眼神冷静而敏锐。 一看就是军中好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军中的人要来参加江湖的比武招亲。 不过洛神山庄和军方一向关系不错,如果全庆贺能够胜出,未来还能给洛神山庄拉来又一军方的助力,也是不错的事情。 独孤志玉依旧满意点头,然后看向了全庆贺身边那个气质和全庆贺完全不同的青年。 独孤正玄知道父亲的意思,立即开口介绍道: “这位是南昌府卜文武,卜兄。” 卜文武身材高大,肌肉结实,显然是多年在江湖中历练的结果。他的身后背着一顶宽边的斗笠,眼神深邃而坚定,但身上的衣服却有些破烂。 发现父亲眼里的一些审视核不解,独孤正玄开口解释道: “卜兄行走江湖,不拘小节,回头我带着卜兄换件衣服。” “不!” 没想到,独孤正玄话音刚落,卜文武就反驳道: “卜某出身卑微,原来是个农户,后来加入镖局,再后来行走江湖。这便是我的本来面目,无需遮掩!” 独孤志玉面带微笑,这样的人倒也好掌控,背后没有什么后台,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最后,独孤志玉看向最后一人,这人其实是他最先关注到的,只不过,自己的儿子仿佛准备把最好的留到最后啊。 “这位是,重庆府,令狐家族,令狐世乘!” 令狐世乘微笑着俯首行礼。 “见过独孤前辈!” 八大家族之一的令狐家族! 其余四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令狐世乘。 没想到今日刚刚才来的这人竟然是八大家族的人。 不是说没什么大势力会参与这次的比武招亲么,怎么就来了一个八大家族的人呢。 莫不是,此人在令狐家族中也没什么势力? 不过下一刻,他们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你的父亲是?” 独孤志玉问道。 令狐世乘坦然开口: “家父令狐家族家主,令狐贻庆!” 此话一出,其余四人瞳孔猛地一震,然后卜文武便直接转身看向了独孤正玄,眼神中带着质问。 这几日里,独孤正玄可是一再保证,这一次是公平竞争。 不玩虚的,就比实力! 没想到,这就来了一个八大家族的人。 八大家族啊,令狐家族和独孤家族并称八大家族。 这两家之间,难道没有什么猫腻? 感受到身边四人的情绪变化,不等独孤正玄和独孤志玉开口,令狐世乘便转身笑着说道: “诸位,先听我一言!” 四人纷纷看了过来,想看看这令狐世乘要说什么。 “虽然我令狐家族和独孤家族同为八大家族。 但这其中其实有一些误会。 或许江湖之中一直说八大家族,大家都会以为八大家族同气连枝。 但其实不然。 江湖八大家是江湖上底蕴最深的八大老牌家族。 当然我这么说可能涉嫌一些自吹自擂,但其实这都是实话。 八大家族之间,相互其实并没有多少关键。 就比如我令狐家族和独孤家族之间,最多是一些普通的生意往来。 人情? 并不多。 就像我也是今日才认识的独孤兄和独孤前辈。 而且我参加这一次的比武招亲也是奔着公平公正来的。 没有说这一次不允许我八大家族的人参加吧?” 令狐世乘转身看向了独孤志玉。 独孤志玉摇了摇头说道: “自然是没有这种规矩。” 令狐世乘于是又转身看向另外四人。 “诸位都是江湖中的年轻俊才。 天赋自然不必说。 能够被独孤兄看中,自然都是人中龙凤,又岂会惧怕与所谓的八大家族的我同台竞技?” “比试,我自然是不怕的! 但我就怕你们这些大家族之间相互勾结。 最终我们只是成为了你们的垫脚石!” 卜文武说道。 他的话十分直接。 不过独孤志玉和独孤正玄都是微笑的看着他。 独孤正玄笑着说道: “如果这一次的比武招亲有任何的猫腻,卜兄可以随时拆穿。 也不用担心这一次我们这些大势力会对你们不利。 除了邀请一些大家族大势力过来观礼之外,我们这一次所邀请的都是江湖散修和各地的宿老。 目的就是为了公平,公正,公开!” 话到这里,卜文武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拱了拱拳便退后了两步,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其余三人脸色也稍稍缓和。 “诸位,老夫以独孤家族先辈洛神女将起誓,这一次比武招亲定当公平,公正,公开!” . “放屁,什么公平,公正,公开? 公平,公正,公开,就不邀请那些正道顶尖的宗门势力?就不邀请其他的八大家? 就请一些散修散户,是把我妹妹当成什么了? 独孤正玄,你给我等着! 独孤志玉,你这个老不死的,等我爷爷回来一定让他打断你的腿!” “独孤兄怎么一大清早的就这般火气?” 柳新刚出房门来到中院就听到了,独孤玄卿在那里破口大骂。 第二十五章 洛神山庄奇女子军团 独孤玄卿把他的探子从天龙山那里打探到的消息告诉给了柳新。 柳新对于天龙山那里有独孤玄卿的探子并不觉得奇怪。 像他们这种家族势力,怎么可能没有这些手段。 如果没有,柳新反倒会觉得奇怪。 “看来你二爷爷那边是铁了心要把你妹妹嫁出去,而且是嫁到他们能够掌控的人手里。” “是啊,谁说不是呢! 关键是现在我爷爷失踪,家族里的人很多都在观望。 最关键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希望我妹妹成为家族的守护者,而不是掌控者!” 独孤玄卿有点意兴阑珊地靠在了座椅靠背上,手指下意识的点在椅背上。 “对了,你妹妹什么时候回来?” 柳新问道。 “怎么了?” 独孤玄卿把视线投了过去。 “天生大成者,我想见识见识。” 柳新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了出去。 不过他的这番话听在一旁,正在喝着极品材料煮出来的米粥的小七耳朵里,立即就变了一点味道。 大师兄难道是情窦初开? 小七一想到这个可能,立即偷偷的将目光偏向柳新。 原本还不在意的他立即也开始上心起来,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嫂子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不知道啊,我妹这次闭关去黑驼山试炼,出发前她曾经跟我说,不破上品不回。” 独孤玄卿摇了摇头,有些苦涩。 “那看来你二爷爷那边把比武招亲的时间往前挪,就是为了把生米煮成熟饭。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把这个事情告知你妹妹。” 柳新是真心实意替独孤玄卿着想,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原因。 昨晚睡觉前,他突然想到,独孤玄卿的妹子天赋如此可怕,如今都已经开始突破上品大成。 这样的天骄,地位已经远超独孤玄卿这个独孤家族的嫡子嫡孙。 就算独孤家族乃至整个洛神山庄都不是很希望此女成为掌控者。 但也绝对不会惹怒她,如果他能够站出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的话,怕那些人也不会强硬的拒绝。 来之前柳新还以为独孤玄卿的妹子只是一个弱小无助的女性。 毕竟如今的天下,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堂,大家还是小家,女子的地位总是有些尴尬的。 尤其是在应对的修为大爆炸的时代,男子修行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而女子本就势弱,再加上关键的一点是,女子修行的功法不多。 其实洛神山庄的洛神决是非常适合女子的功法。 但昨天和独孤玄卿交流之时,意外得知,洛神山庄这位天赋超绝的女子修行的竟然不是洛神诀。 或者应该这么说,她修行入门的时候,的确修行过洛神诀。 但还没等他把洛神诀作为自己的主要功法来修行,他的修为就已经突破到了下品大成境,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又突破到了中品大成境。 到了这个境界,她甚至已经开始自创属于自己的功法。 这样逆天的天赋,柳新甚至认为自己的五位师兄,有可能都比之不如。 因此柳新套用圣宗的思维方式。 这样的女子只要能够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很多事情其实都能免了去。 可惜的是柳新并不知道独孤家族内部这些年的发展情况。 “没用的,我妹妹没有什么话语权。” “不会吧?洛神家族先祖可是洛神女将。 我看许多典籍之中都有记载,洛神家族一直都是以女为尊的…” 这个尊是尊敬,而不是女子掌权的意思。 独孤玄卿苦涩的摇了摇头。 “或许在两百多年前是这个样子吧。 不过祖父曾经跟我们讲过一个故事。 两百多年前我独孤家族的确是男女平等。 女子也可以进行修行,其中天赋极佳的会获得比男子更多的修行资源。 但因为发生了一件事情,独孤家族所有的政策都发生了改变。 起源应该是我独孤家族的一名女性前辈爱上了一个外姓人。甚至不是洛神山庄的人。 而最后这个外姓人被证实其实是带着目的接近我独孤家族的那名女性前辈的。 而且他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我洛神家族的武库。 而那位独孤家族的女前辈天赋又极佳,拥有着极高的权限。 于是在那位女前辈和那名外姓人结婚之后,不到两年武库的顶尖功法就流传出去了一半! 最后还是洛神山庄张家人在江湖之中发现了这个端倪,汇报了回来。 经过一番调查之后发现是这位女前辈的夫婿所为。 当时整个洛神山庄震怒,独孤家族的所有长辈都说要抓住这名外姓人,当地正法! 结果,那名女前辈为了这个外姓人大开杀戒! 独孤家族的亲眷都被她斩杀了三人。 这名前辈护着那个外姓人离开了洛神山庄,销声匿迹了数年之久。 但最后还是被找到。 最后关头这名前辈还是护着那个外姓人,但那个外姓人却在最后关头用那名前辈的性命为代价逃了出去。 这名前辈即使到死的那一刻,都没有放下对这个外姓人的爱意。 到死都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当然那名外姓人在随后的追杀中,被愤怒的先辈们撕成了粉碎。 而被他流落出去的那些功法,也在之后数十年追索中逐渐找回。 不过独孤家族足足有一半的功法泄露出去,毕竟还是在江湖中流传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那之后,独孤家族就不再是那个男女平等的家族了。 独孤家族的前辈认为女子的性格终究还是不适合掌控家族。 太容易为情所困!” 就在独孤玄卿话音刚落的时候,大门轰的一声被砸开。 不等里屋的三人扭头看去,就听到一个女子的爆喝声传来: “独孤玄卿,你就是这样诋毁我们女子的吗?” 柳新听到这个女子声音其实还不以为意,但当他看到那扇破烂的大门后,冲进来的一群莺莺燕燕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扭头看向独孤玄卿。 “这都是你……你的……!!!” ∑(??д??lll) 而小七也是同样的表情,但表情的深处又有着一丝丝的惊羡。 ?(?_??) 而独孤玄卿则是脸色大变,根本来不及回应柳新。 他转身拔腿就跑。 柳新眼见最先冲进来的那个身穿轻甲,手中拎着一杆长枪的高马尾少女甩手就把手里的长枪投掷了出来! 长枪破空而至,只听咔嚓一声。 柳新眼前的这一方木桌就被洞穿。 他立即拉着小七退后两步来到了房间的墙壁边缘,靠墙站立。 他不是怕这群少女的战斗力。 而是怕沾染因果……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独孤兄真是好福气!” “是啊,是啊,独孤师兄真是好福气!” 就在两人贴着墙角碎碎念的时候,一个火红长裙的少女,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用烈焰红唇说道: “两位公子是什么人? 这位小公子生的好俊俏啊! 介不介意姐姐捏一捏你的小脸蛋?” ?━=????(???????) 小七看着对方伸过来的手猛的往后一缩,来到了柳新的身后。 那红裙少女挑了挑秀眉,淡淡的看了柳新一眼。 “你就有些太老了,姐姐不喜欢你这一款!” 柳新:“……” “师兄,你这还能忍吗?要是我的话就忍不住了!”小七在柳新的身后小声说道。 “闭嘴!” 柳新可是能看到眼前这少女的属性面板的。 【姓名:车慧璇 年龄:24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剑法 根骨:9 体力:7 智力:8 特殊能力:无 综合能力:8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披风剑 评价:洛神山庄奇女子军团三当家的,性格彪悍,荤素不忌!】 这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小七的话要是被她听到……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看这少女开口口无遮拦以及先前柳新仓皇而逃的模样。 就知道这少女是能够吃人的野兽啊! 绝对是跟阿离同一个物种的女性! 这样的女子江湖之中要是多上一些江湖也就不是男人说了算了! “璇妹妹,和这些无关的男子多说无益,快追上那个独孤玄卿,竟然敢偷人,他是不想活了!” 车慧璇身后,一个蓝裙少女出现,柳新一看她的属性面板,表情一滞。 这是比起车慧璇还不能惹的存在。 【姓名:张岚岚 年龄:25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锤法 根骨:8 体力:9 智力:8 特殊能力:无 综合能力:8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烈风锤 评价:洛神山庄奇女子军团四当家的,外表如同清纯白莲花,其实是个极品绿茶!】 妈呀,四师兄口中,传说中的绿茶,就连四师兄说起的时候都要浑身打摆子的存在。 不能惹不能惹! 柳新眼观鼻鼻观心,装作纯路人。 面对这么一大群的莺莺燕燕,他实在是感觉棘手的紧,根本没有丝毫办法。 这辈子他就没遇到过这么难的时刻。 而且他在人群中也见到了昨天在独孤玄卿屋子外篝火堆前看见过的那个司马家的姑娘。 昨天她还在独孤玄卿家门口示爱,今天就拿着两柄短斧追着独孤玄卿跑。 这群女人...恐怖如斯! 红裙少女冷哼一声,不搭理蓝裙少女,但也不多做停留,紧跟着大部队走了。 等这一大群女人都走远,柳新抽了抽鼻子,闻到了残留在这屋子里的浓郁香味。 这么一大群女子,为什么要这么凶狠的追独孤玄卿呢。 正在柳新思考间,小七开口了。 “师兄,独孤师兄不会是始乱终弃。到处结交女子,然后被发现了吧。” 不得不说小七有的时候想象力还是非常丰富的。 “我觉得也像!” “屁!你们莫要胡说,毁我清白!” 独孤玄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房门口,不过仅仅是一闪即逝。 而在他出现后下一刻,那个身穿轻甲的少女也在房间门口出现。 但她没有急着追上去。 她停在了房间门口,扭头看了一眼柳新和小七。 “把这两个人抓起来看看独孤玄卿在不在乎他的朋友。 他要是敢再跑,就把这两人宰了!” 柳新大惊,小七则是一脸的不解。 “为什么啊?姐姐,我们跟独孤玄卿不熟的!” 小七的求生欲满满,立即变成了一副萌萌的少年脸。 轻甲少女身后又出现了那个红裙少女,红群少女明显喜欢小七这种类型,一双美眸弯曲成了一对月牙,嘴角也浮起一丝笑意。 “这个弟弟就由我看着,就好了没必要把他抓起来。 另外一个就随意了。” 红裙少女的目光落在柳新的身上,立即发生了变化,脸上的笑意可以说是骤然消散。 柳新顿时有些不满。 自己这样的猛男竟然还比不上小七这样的小屁孩子? 蓝裙少女紧随其后,她看了一眼小七,轻蔑一笑。 “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你也能看上。” “你管我!” 红裙少女反唇相讥。 然后红裙少女走向了一副呆萌模样的小七。 蓝裙少女则是手里拎着一把破瓜锤,缓缓走向了柳新。 “别过来啊,我可是会反击的!” 手里举起破刀剑的剑鞘,色厉内荏道。 半晌之后,红蓝两名少女分别跟在柳新跟小七的后面。 一大群莺莺燕燕拥簇着那名轻甲少女。 众人就这样来到了独孤玄卿宅子的花园里。 昨夜他们三人吃吃喝喝的那个小亭子里,独孤玄卿被堵在了这里。 这群莺莺燕燕虽然每一个都是面容姣好眉目含情,身材婀娜,笑颜如花…… 但如果能够不手持各类的兵器就好了。 柳新一一扫过她们的属性面板,好家伙,没有一个是大成以下的。 所有人的天赋都是极好的。 尤其是轻甲少女。 【姓名:范思思 年龄:28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枪法 根骨:9 体力:9 智力:8 特殊能力:无 综合能力:9 资质:奇脉【力脉】 最擅长功法:勠力同心枪,黯然销魂枪,死心枪 评价:洛神山庄奇女子军团二当家的,和离的少女,被大姐头拯救,奋发图强,立志成为范家女家主!】 中品大成境! 女子之中,第二个中品修为。 也是柳新见过的,第一个中品大成修为女子。 恐怖如斯! 而且从她属性面板的评价来看,他都已经猜到大姐头的身份。 如果所谓的大姐头是独孤玄卿的妹子的话,那应该不会存在什么危险吧。 所以柳新没有选择反抗。 反抗的风险太大…… 而且从这些人的姓氏上看,一看就是洛神山庄几大势力的人。 说不定也是其中的嫡系。 毕竟如果不是嫡系的话,一般是不可能获得这么多的资源以供她们修行到下品大成境的。 范思思拎着长枪,枪尖指向了独孤玄卿。 “独孤玄卿,你跑什么,心虚了?” 独孤玄卿苦涩一笑,他是故意被逼到这亭子里来的。 一直跑下去也不是办法,因为他知道思思姐的执拗,不让她出气,不让她把事说清楚,她能够追着自己到海角天涯。 “思思姐,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昨夜,理理亲眼看到你把人带进了自己的宅子! 看那身形有可能是女扮男装的女子! 你这样做对得起大姐头吗!” “我什么时候把女子带进自己的宅子? 而且能不能不要叫她大姐头? 我可是他哥,但你每次不高兴就都直呼我的名字! 高兴了就叫我臭弟弟! 我也是要面子的啊!” 看着欲哭无泪的独孤玄卿,柳新心中波澜不惊,此时要是有什么零嘴,就再好不过了! “我不管,我一定要搜查你的整座宅子之后才会选择要不要相信你说的话。 男人的嘴放屁的鬼!” “思思姐,我知道你吃过男人的亏,但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些男人啊!” 独孤玄卿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可能说错了,但悔之已晚。 “独孤玄卿,你个臭小子,说什么呢! 果然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轻甲少女拎着长枪就冲了上去。 独孤玄卿此时也跑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被轻甲少女追着跑。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凉亭就被拆的四分五裂。 “好姐姐,这位姐姐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呀?” 小七开始询问起身边的红裙少女。 红裙少女捂嘴轻笑,然后给小七解释了一下。 “思思姐曾经被许配给过一个人。 结果那个人是渣男,把她给休了。 思思姐想不开差点上吊,好在大姐头救了她。 我们这些也都是受到了大姐头的影响,励志不做男人的附庸!” “那为什么昨天夜里,还有一个姓司马的姐姐在独孤玄卿的屋子前示好呢?” 小七装作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红裙少女喜欢的不得了,揉了揉小七的脑袋说道: “谁说我们是在向他示好了? 我们这是在盯着他,这也是大姐头的嘱咐! 之前有一段时间这小子跑了,听说是跑去帝都。 鞭长莫及也就算了,但既然他回来了,我们这些姐妹当然要天天盯着他,省的他在外面沾花惹草!” “哇,原来如此啊。” 小七转头看着被银甲少女追的上天入地无门的独孤玄卿,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 柳新把这些话听在耳中,心里想道: 装逼犯果然一切都是装的! 第二十六章 黑驼山 半个时辰后,独孤玄卿还是被轻甲少女逮住胖揍了一顿。 然后轻甲少女指挥着一群莺莺燕燕在独孤玄卿并不大的宅院里搜了个底朝天。 期间独孤玄卿宅院里的一个管事,两个杂役看上去熟门熟路地来到轻甲少女身后,目不斜视,就死死盯着地面。 也不知道他们是独孤玄卿的人还是那个轻甲少女的人。 半个时辰过去,果然没有找到其他的女子。 而轻甲少女则是干脆招来昨夜的目击证人。 这个目击证人仔细打量了一下柳新和小七的身形,最后有一些不太确定的说,好像就是这两个人。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终于沉冤得雪。 独孤玄卿差点就喜极而泣。 因为在没有把冤屈洗净之前,独孤玄卿就一直被那轻甲少女拎在手中。 提着后颈的衣服,悬空就那么拎着。 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尤其在场的还有柳新和小七。 甚至小七时不时捂嘴偷笑和身旁的红裙女子一阵窃窃私语。 但耳聪目明的下品大成境武者又怎么会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关键是这个红裙少女本就是一个大嘴巴,今日之事不出三日就能够传遍整个洛神山庄。 “你们先撤吧,我和柳新还有话要说。” 轻甲少女大手一挥,其他莺莺燕燕包括红裙和蓝裙两名少女也都一起离开了。 离开之前众多少女一个接一个的来到独孤玄卿面前对他发起威胁。 “大姐头允许之前你不能碰任何一个女子,听到没?” “要是让老娘发现你的三条腿都保不住!” 这是来自红裙少女的威胁,直接而有效。 “玄卿哥哥,等着我向大姐头提亲!” “滚!”独孤玄卿愤怒的咆哮。 终于一个接一个的都离开了,轻甲少女这才把独孤玄卿放下来。 “走吧,去你的书房,有话要谈。” 独孤玄卿落地之后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甚至腿脚还有些虚浮。 听到轻甲少女的话,他下意识的反唇相讥: “不去!谁爱去谁去!” “嗯?” 轻甲少女?︵?凸 独孤玄卿(′-﹏-`;) 柳新和小七←_←)←_←) 独孤玄卿的书房中,独孤玄卿正在介绍双方认识。 “这位是范思思,可以叫她思思姐。” 书房里的主座被范思思坐了,她横刀立马的坐在座位上,一杆长枪就放在她的身旁。 气势逼人。 柳新此时才将注意力从她英姿飒爽的身姿上转移开来,发现范思思的面容极为娇俏,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休了她…… “思思姐!” 小七叫的干脆无比,柳新略慢一步。 不过一步慢,步步慢。 范思思和颜悦色的对着小七微微一笑。 对柳新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柳新:她一定是觉得我长得太帅了,离过一次婚的女人对帅气的男人有种天生的敌意。 这是柳新看过的一本书上说的。 以前他不以为意,现在他奉若至宝。 柳新的表情落在范思思眼中,后者立即露出一个让柳新背脊生寒的表情。 范思思:(*?w?)?╰ひ╯ 柳新:Σ(?д?|||)?? 柳新:结过婚又离婚的女人眼神好恐怖!!! 不过这个眼神只持续了片刻,独孤玄卿开口,算是救了柳新一命…… “思思姐,这两个不是外人。 是我请他们过来帮忙解决我妹比武招亲的事情的。” “就他们?他们能做什么?” 范思思一脸不屑的扫了一眼柳新。 柳新:(?`⊿′)? 什么意思?为什么只扫我? 明明我跟小七是一体的! “柳兄和小七师弟,都是圣宗弟子!” 独孤玄卿把柳新和小七的身份说了出来,范思思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好奇。 “圣宗的?” 柳新点点头,虽然心中不悦,但是毕竟对方还是有些郑重的,这样的话,对于她之前的冒犯也就罢了。 反正好男不跟女斗。 “就算是正宗的也敢来高攀我大姐头?” “我c……” 柳新差点压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 “思思姐。柳兄很强的,比我强。 我在帝都参加正阳武比,就是败于柳兄之手。” 柳新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独孤玄卿,并没有戳穿他的谎言。 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打过。 孰胜孰强也不知道。 要打过才知道。 柳新有些惊讶的是独孤玄卿这番话无异于是自认不如。 江湖上无论你修为怎样,没有人会承认自己技不如人的。 这是江湖人的底线,贪生怕死之辈在江湖之中是最最底层的存在。 虽然独孤玄卿自认不如没有贪生怕死那么严重,但对于他的身份来说,也是绝对不能够出现的情况。 因为说这个话丢的不是他自己的人,而是整个独孤家族,甚至是洛神山庄的人。 现在他能够坦然自若的说出来。 第一个原因就是他没有把柳新和小七当成太见外的人。 第二个原因就是他真的对自己的妹妹非常的看重。 不惜一切代价。 范思思听到独孤玄卿说柳新比他强,这才脸色稍稍缓和。 “但是光凭你们几个又有什么用呢? 独孤正玄就是瞄准未来洛神山庄庄主的位置。 他父亲和他那个爷爷为他谋划这么多,你们又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就算是圣宗又如何,你以为他们就没有底牌了吗?” “思思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独孤玄卿有些急迫的问道。 柳新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他只是受邀前来助力。 无非就是上擂台,打打比赛。 他只要尽全力就好了。 如果势不可为,那么独孤师道的修炼小记……该要还是要的。 范思思深深叹了口气道: “大姐头冲刺上品大成境还是有些着急了,否则的话就不会被他们抓到机会。 现在大势已成,整件事情大半个江湖都知道了。 无论是独孤家族还是洛神山庄,都不会让这件事情半途夭折。 就算硬着头皮也会继续做下去。 而据我们姐妹们打探得知,独孤志玉亲自上门走了我们四大家族以及其他九大势力。 大姐头比武招亲不可能从我们内部进行。 外招的话,据说已经有许多青年才俊被独孤正玄拉到了天龙山上,已经见过了独孤志玉。 而这些只是他们明面上的手段,暗地里还不知道有什么手段呢。 今日上门来找你,其他的事情都只是掩饰最重要的就是来和你商议。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实在不行的话,无论那边有什么底牌,最后都由我上。” “思思姐,你要为我妹妹献身?” 独孤玄卿目瞪口呆。 柳新和小七同样的目瞪口呆。 只不过后两者的对象是独孤玄卿。 你是从什么地方听出范思思要自己献身了? 难道独孤玄卿是关心则乱?还是说他是故意为之? 范思思冷冷的撇了一眼独孤玄卿,独孤玄卿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谁获得最终的胜利,我就打断谁的腿!” 范思思说话之间一股霸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柳新双腿一凉,立即站出来说道: “独孤兄,要不我还是放弃参赛吧?” “我看也是,你就算上,也走不到最后!” 范思思轻蔑一笑。 这一笑可把柳新给激到了。 “独孤兄,我改变想法了,我还是继续参加吧。 思思姐,请放心。 如果我能影响比武招亲一定会郑重对待,不会影响独孤兄他妹妹未来的亲事! 也请你放心,我并不是贪图攀附独孤家族什么。” “我自然知道,这一代圣宗的年轻弟子数量并不多,有一个算一个都至少是内门弟子。 你们两个应该也是。 按照圣宗内门弟子的骄傲,也的确看不上我洛神山庄的赘婿。 但我大姐头的名声一定要保住。 所以如果你真的能够胜出的话,我希望最后由我们大姐头休了你。” “不可能!” 开玩笑,柳新堂堂圣宗大师兄竟然要被一个女子给休了。 传出去的话他还怎么做人? 虽然说他那个老不羞的师傅或许会因此而开怀大笑,狠狠的嘲笑柳新很长一段时间。 因为圣宗宗主可不会在意这些小节。 但他柳新在意啊!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如果传出这样的消息,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行走? “虽然你是圣宗弟子,身份地位上跟我家大姐头算是门当户对。 但这件事情没什么商量,事后必须由我们大姐头出面休了你!” “再说一遍此事绝不可能!” 眼看着范思思和柳新两人之间就要擦出火花来,独孤玄卿立即插手当起了和事佬。 但就这一个条件都谈不拢,后续的也无法进行下去。 时间一直拖到了晌午时分。 四人围在桌前吃起了午饭。 饭桌上,四人无语。 吃过午饭之后,就在范思思准备继续开展攻势,却被柳新强势打断。 “思思姐,独孤兄,我还是那个意思,我认为这件事情是不是还是要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 比武招亲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去见一见当事人,看看她的意见。 黑驼山就算是龙潭虎穴,我觉得也有必要去一趟。” “柳兄,你果然还是念念不忘。” “姓柳的,你果然对我家大姐头有非分之想!” 三人又扯皮了一会,最终才决定,还是去见一见独孤玄卿的妹妹。 因为他们的对手是独孤正玄,独孤志玉以及如今洛神山庄的副庄主。 光凭他们这些小辈,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不是柳新把这件事情想的太复杂。 而是像洛神山庄这种等级的势力的副庄主,绝对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他的谋划能力绝对是超过他们的。 而且同在洛神山庄,独孤玄卿都能把触角伸到他们那边去。 他们那里肯定也能把触角延伸到这里。 说不定现在他们就已经知道了独孤玄卿这边的谋算。 当然独孤玄卿邀请自己的这件事情,或许他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对方也不知道。 但如果是自己来安排一件事情的话,绝对会把这些想进去。 四人结伴成行,目标黑驼山。 一路上独孤玄卿开始给柳新和小七介绍起黑驼山来。 “黑驼山一共有两座山峰,中间有一个深深地凹陷。 因为像驼峰,因此被命名为黑驼山。 而在此地的试炼场就在中间的那个凹陷中。 那是一个盆地面积极广。 其实这个试炼场是人造而成,里面圈养了许多的奇珍异兽。 最主要试炼因素则是一些洛神山庄设计建造的机关秘术。 这些机关秘术会由独孤家族以及另外四大家族联合制造不断的更新这些机关。 而在这个盆地里的这些奇珍异兽在经过长时间和这些机关在一起打磨习惯之后,甚至学会了使用一些简单的机关配合。 因此这个试炼场地内危险系数越来越高。 最初的时候还只是一个用来实验机关的场所,顺便做一些小小的试炼。 即使是大成境以下也有可能通过,对于下品大成境来说甚至没有什么危险。 但时至今日里面的奇珍异兽和机关的配合达到了极高的契合度。 可以说现在中品大成境在里面也是有不少危险的。 所以我一开始一直不同意你们去那里。” 独孤玄卿说的情真意切,差一点柳新和小七就要信了。 没想到范思思突然开口。 “独孤玄卿,你小子真是满口没有一句实话。 哼,男人! 果然都是一样的。” 独孤玄卿顿时就尬住了。 他给了柳新和小七一个眼神示意自己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可惜的是柳新和小七的目光已经投向了范思思。 想要听听范思思继续说下去。 可是后者却没有想要说的意思。 于是柳新递给小七一个眼神,小七立即会意。 “思思姐,为什么说独孤师兄在骗人?” 小七的年纪小,脸又是幼态,不相熟的人可能会以为他只有十五六岁。 对于一个孩子范思思还是比较宽容的,没有把他带入到坏男人的那种行列中。 于是范思思解释道: “独孤玄卿这小子虽然比我们大姐头大上一些,但是心智也没有我们大姐头成熟! 我们大姐头在副庄主他们想出这个歹毒的计策之前就已经进入黑驼山。 试炼了这么久不曾出山,而外界的消息也很难传递到黑驼山中。 因此独孤玄卿这小子寻找你们来帮忙完全就是他自己的主意。 当然了,以我对我们大姐头的了解,如果大姐头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会带着我们一起把洛神山庄上下闹个天翻地覆。 这样一来就会中了对方计策的下怀,因此一直以来我们也同样没有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大姐头。 但是,我们虽然没有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大姐头,但毕竟我们没有借用大姐头的名义来做一些骚操作。 独孤玄卿就不通了,他这完全就是自作主张。 如果让我们大姐都知道了,哼哼!” (*?????) 独孤玄卿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哭腔。 “思思姐,既然你把我出卖的这么透彻,那罢了罢了。 柳兄,小七师弟我也不装了。 兄弟,我的日子过得苦啊! 又要忍受独孤正玄那群家伙的挑衅。 在自己亲妹妹这里还要被针对。 苍天何辜!为什么要让我生而为兄! 为什么不让我也成为一个女子!” “你为什么要成为女子?” 范思思冷冷的说道。 “你要抢我在奇女子军团二当家的位置?” 独孤玄卿:(?﹏?) “不敢不敢!” 一路走来,柳新和小七越发觉得现在的独孤玄卿可能才是真正的他。 在范思思面前,独孤玄卿的所有本性都暴露了出来。 不过现在这个样子也好,柳新觉得和他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许多。 从龙山往黑驼山走足足花了两个时辰。 期间他们在某个山脚下的村子里讨了些吃食。 范思思的名气明显超出了柳新的预料。 即使在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落中竟然也有人认出了范思思。 而且一上来就把给他们的招待待遇提升了几个层次。 原本他们找到了一户农家,给了五十文钱,端出来的不过是三盘子绿油油的菜,以及半盘子的腊肉。 可当范思思被认出来的时候,这家主人得知身穿轻甲的少女是范思思的时候,立即让自家婆娘把后面的一只鸡给宰了。 范思思不断的拒绝,但是这一家主人却非要送。 还要感谢她替他们做主。 甚至这家连后面的鸡都还没有拔毛,家门口便又出现了许多穿着朴素的农户,带着形形色色的东西。 鸡蛋,腊肉,馒头,大饼,各种各样的吃食都有。 别说柳新和小七了,就连独孤玄卿也有点不明所以。 但几人这个时候都选择了闭嘴,只用眼睛看,只用耳朵听。 通过范思思和这些农户们的对话,三人也听出了一些东西。 范思思她们成立的洛神山庄奇女子军团并不是一个兴致来了,临时组成拿来玩玩的团体。 而是真真切切的在洛神山庄西山地界上做了不少的事情。 因为女子本就细致,她们这一只奇女子军团发现了不少洛神山庄地界上管理的弊端。 因为洛神山庄毕竟不是官方,没有那么丰富的管理经验。 他们管理的模式是各自管理各自的地盘,结果就是导致洛神山庄的地界上有不少百姓生活的并不好。 第二十七章 鸳鸯谱 有些小山村甚至地处偏僻,平日里只能靠着一亩三分地过活,一旦环境不好,就会生存不易。 而这只奇女子军团游走在各个山峰各个势力之间,因为它的成员本就都是各个势力的小公主,嫡女,许多时候她们办起事来并没有多少掣肘。 根本没有人敢对她们要做的事情阻碍,甚至是指手画脚。 因此她们做了不少的实事儿。 比如让各大势力给所属领地内的贫困农户们发放赈济银子,亦或者是给他们安排有酬劳的工作。 而且奇女子军团还会时不时的下去看看各大势力的落实情况。 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哼哼哼! 范思思会亲自带着人去找这个势力的麻烦。 别问为什么范思思会亲自出马? 问就是她比较闲,闲的发慌! 各大势力被她搞得不胜其扰。 为了克扣百姓的这一点点微末银子和范思思较真,各大势力都觉得犯不上。 于是经过一段时间其女子军团在范思思的带领下把整个洛神山庄区域内的百姓生活质量提升了一大截。 就是因为这个,范思思等几个情女子军团的领头者,也就是所谓的二当家,三当家,四当家等等几个当家全部都被百姓们当成了拯救自己的大恩人。 离开那座小村落的时候,里面的百姓送出了很远,简直盛情难却。 柳新也由此对这个奇女子军团的感官发生了变化。 来到黑头山前,远远地就能看到远处一高一矮两座山峰黑黢黢的。 就像是整座山峰都被什么燃烧过一样,整体呈现一种灰黑的颜色。 而在两座山峰之上并没有什么树木光秃秃的,全是漆黑的岩石。 而在两座山峰之间,有一条狭窄的一线天。 范思思带着三人穿越了一线天,远看是一线天,但真的走近了也并不算真的狭窄。 最窄处也能够容纳两人并肩而行。 一线天的岩壁上,柳新能够闻到一丝淡淡的焦糊味。 于是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独孤兄,这两座山峰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燃烧过?” 小七闻言好奇地用手在旁边的山壁上抹了一把,果然手指上留下了淡淡的黑色印记。 “师兄果然如此诶。” 独孤玄卿并没有回答两人的疑问。 因为这个问题自有范思思替他解答。 范家最有这个话语权。 发现了独孤玄卿的眼神,于是柳新和小七看向了在前面带路的范思思。 范思思感受到了两人的目光,于是在前面淡淡的说道: “范家先祖曾经替朝廷打造过红衣大炮。 曾经在这里进行过实验,这两座山头曾经还要高上两成,只不过在不断的炮轰中矮了两截。 整座山体之上被燃成灰烬,土质全部都被打散,只剩下了岩石峭壁。 因为火药的成分深深浸染入了两座山体之中。 因此这里寸草不生,没有任何植被。 后来才被改名为黑驼山。 而两座山峰中间的盆地也是被炮击出来的,坑坑洼洼,地形多变。 有些地方看似坚硬,实则脆弱无比,一踩上去可能就会出现塌陷或者是坍塌。 我范家先祖把这里改造成了一个试炼场,在这里投入了许多奇珍异兽。 久而久之,这些奇珍异兽受到这里地形的影响,就像是养蛊一样,原本还算普通的异兽成长为了强大的猛兽。 如今一般的下品大成境也很难在这里生存下去。 也因此成为了一个禁地试炼场。” 范思思的解释非常详细,但其实没有花多长的时间,而她说完,今天短短不足一里的道路也走到了尽头。 眼前的视野顿时开阔。 骤然出现的景象令柳新和小七这两个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的人呆滞在现场。 眼前出现的景象令两人震撼不已。 左右两座黑黢黢的山峰就像是两片烤焦了的馒头,而中间则是一大片黑色粘稠的奇怪物质。 而眼前的景象就像是在这种场景之上放大了无数倍。 在两座黑色山峰的夹持之下,展现在柳新和小七的眼前是一片被黑暗笼罩的盆地。 这片神秘的土地,并没有丰富多样的植被,而是充斥着一种奇特的黑色。 当靠近这片盆地,柳新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来自地府的世界。 盆地中的大地铺展开来,一片漆黑,不见一丝绿色的痕迹。 宛如一张庞大的黑色绢帷铺展在山峦之间。 当柳新迈步踏入这片黑色的土地时,可以感受到脚下岩石的后劲,仿佛每一块都经历过巨大的烈焰烧灼。 岩石呈现出一种怪异的黑灰色,散发着幽深的光芒。 这片地形让柳新莫名联想到星海之中某颗星辰的地貌。 那是在脑海中一闪即逝的画面。 宛如一颗受尽煎熬的星体融入这片黑暗盆地之中。 岩石峭壁犹如星球的裂缝,暗示着这里曾经经历过巨大的动荡和火焰的怒吼。 山峰伫立在盆地的两侧,就像是守护着这片黑暗土地的守护者。它们高耸入云,俨然成为盆地的标志。 太阳的光芒被这片黑暗吞噬,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山峰之间的缝隙,映照出岩石的阴影。 这里仿佛永远笼罩在一片沉默的黑夜之中,给人一种幽静而又神秘的感觉。 仿佛在这片土地上,时间都变得静止,没有任何生命的活动。 整个盆地的景象犹如一幅黑色画卷铺展开来,如同一处奇异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空间。 “柳兄,柳兄,你怎么了?” “嗯?!” “师兄,你怎么呆住了?” 独孤玄卿和小七的问话把柳新拉回了现实。 柳新发现众人都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自己这是怎么了? 连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就是在看到这一片巨大的盆地的时候,他的记忆深处仿佛跳出来一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微微甩了甩头,把这些想法暂时抛诸脑后。 柳新重新正视起这片巨大的盆地。 整体的颜色呈灰黑色,应该也是被燃烧所致。 远处望不到尽头,说明这片盆地纵深极深。 果然下一刻范思思就开始解释道: “这片盆地纵深达到六十里,最宽的地方,纵横四十余里。 这里面有不少被斥力的燃烧融化的岩石,凝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些奇特的地貌。 比如说远处那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 柳新顺着范思思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在不远处有一块高达十余米的黑色巨型岩石。 整体呈现一种圆润的状态。 这在天然形成的岩石上是几乎看不到的。 “那种黑色的岩石被我们称为守谷子。 只要通过那块黑色岩石所在的地方就算是正式进入这片试炼场了。 而我们看到的那座黑色的岩石其实是中空的,里面有我范家世代在这驻守的看门人。 好了,走吧,这一次要寻找大姐头,必须通过我范家的看门人。 大姐头或许没有办法跟外界沟通,但他们人或许会知道一些盆地内的情况。” 一行人来到了那黑色的岩石之下。 到了这黑色岩石下方,柳新才骤然发现这座黑色岩石竟然真的是中空的。 这不是人工挖造出来的,而是天然形成的一个空包。 在这个空包之中,有人为用精铁打造而出的一座四层阁楼。 因为这座阁楼是完全围绕在这空包之中搭建而出,因此从外面几乎看不出这块巨大的岩石竟然内含另一番天地。 “守谷塔。” 柳新在这一座通体由精铁打造的。四层阁楼上看到了一块巨大的金属牌匾。 上面写着守谷塔三个字。 因为四人的到来,原本这一座看上去没有一丝人烟的金属塔中,出现了砰砰砰的脚步声。 看来是有人快步的从塔上跑下来。 只听到嘎吱一声。 金属塔的大门被打开,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窜了出来。 两人都身穿暗红色的练功服,身材魁梧,且都是光头。 从他们把宽松的练功服撑的鼓鼓胀胀的就知道在那练功服的里面,是两具多么健壮的身躯。 这两人原本还是面带寒霜,因为这里可是整个洛神山庄最危险的试炼场所。 一般来说都是提供给洛神山庄中的那些老一辈的高手前来试炼所用。 但是架不住黑驼山的名气在外,总是有一些小辈想要过来试试运气,挑战挑战自己的极限。 这也给他们的工作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他们从七苦山上被调到这里,其实本就不是心甘情愿的,他们被调过来就无法继续自己心心念念的炼器工作。 只能够在这里进行一些修炼。 但这些小辈不断的出现,就会打断他们的修炼。 而那些前辈们出现在此基本上都不会过来找他们,直接就进去了。 只有那些小辈才会因为真的来到这里之后,被这里的气势所压迫,前来寻找他们,让他们带路。 因此大部分来到这里的人都是那些可恶的小辈。 因而两人的脸色永远都是面带寒霜。 不过这一次当他们看清来人的时候,两人立即露出了近乎谄媚的笑容。 “大小姐!”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然后两人又看到了范思思身旁的独孤玄卿。 “见过独孤少爷!”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同时还躬身行礼。 独孤玄卿毕竟是洛神山庄庄主的亲孙子。 一般来说,他就是未来的洛神山庄庄主了。 可惜的是这两人这一年多一直守在这儿,因此还不知道独孤师道失踪的消息。 “两位叔叔辛苦了,思思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两位叔叔了。 另外两位叔叔怎么不在么?” 守谷塔中,一般来说是有四人看守的,四人可以列阵,可以做到近乎上品大成境的战力。 看守这里也就勉强足够了。 其实在很久以前这里还是需要一整支军队在这里看守。 不过后来在这里的那些奇珍异兽们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渐渐发生改变之后,这些猛兽都不愿意离开这里,去往外界的世界。 因此久而久之,在这里看守就只需要寥寥数人。 “铁三和铁四去收拾残局去了,不谈也罢。 大小姐,你今日怎么会来这里?” 其中一人谄媚的笑着,目光却时不时的瞟向了柳新和小七二人。 柳新则是仔细打量两人的属性面板,不由得微微咋舌。 这样的修为,竟然有足足四人在这里坐镇,看守这片山谷。 范家的底蕴绝对能够媲美江湖八大家。 只不过,因为从属洛神山庄的关系,范家声名不显。 【姓名:范铁一 年龄:49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捶法 根骨:8 体力:9 智力:6 特殊能力:横练术大成(全身)+10 综合能力:7.5+1.5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白猿披风锤,白猿锤击 评价:范家四大炼器师之一,神匠之徒。范铁家的四兄弟之首,拥有一套合击之术,以范铁一为核心,可以拥有上品大成境的战力。】 【姓名:范铁二 年龄:48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捶法 根骨:7 体力:9 智力:7 特殊能力:横练术大成(躯干,双臂) 综合能力:7.5+1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白猿披风锤 评价:范铁家老二,资质稍差,但胜在用心。】 一直在开口说话的如铁塔般的汉子就是范铁一。 柳新目测他足有八尺多高,是他见过的人中身材最魁梧的,体重估计超过了三百斤。 比起他来足足高了一个半头。 而范铁二则稍稍要矮一些,堪堪达到八尺左右,但也比柳新高了一个头。 这样的两座铁塔杵在前面,让柳新不由的将目光落在了范思思的身上。 他们可是同族啊。 可这范氏兄弟身材也太非人类了。 而范思思则是妥妥的美人胚子。 发现柳新的目光频频落在范思思的身上。 范铁一的脸色顿时寒了下来。 范铁一:这小白脸是哪里来的? 范铁二:不知道啊。 范铁一:这小子好像对大小姐有意思。 范铁二:大哥,你说怎么办? 范铁一: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下,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必须震慑一下这个小子。 范铁二:哥,你放心,我一定整死他。 兄弟两人快速的用视线交流了一通,做出了决断。 而柳新则在心中想着范家基因的问题。 四师兄曾经说过,就算是同一个姓氏,同样的血脉。人也会有巨大的区别。 这种区别主要就在于基因的变异。 当初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主要是针对大师兄来说的。 大师兄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父母都是农户,在整个村子里都是平平无奇的那种,但偏偏大师兄出生之后便像是天神转世一样。 发育的极为迅猛。 不过六岁,气力就已经超过了他成年的父亲和两个哥哥。 这也让大师兄小时候成为了他村子里的村霸,不过十岁就已经扛着出头能出去跟隔壁的村子争水抢地。 师傅发现大师兄的时候,也就是在他十岁的那一年。 据四师兄说,师傅曾经多次感叹过大师兄体质的强大。 现在想来范思思应该也是基因发生了变化吧…… 把念头收回,柳新突然发现了两道灼灼的目光,正看着他。 抬头望去,范铁一和范铁二却把目光收了回去。 “走吧,我们先进去,看来大姐头在这试炼场中掀起了不小的风雨。” 范思思开口了,范铁一立即恭敬的伸手请她进去。 柳新和小七立即跟了上去。 独孤玄卿则落在了最后,因为范铁二给他传递了一个眼神。 “独孤少爷,大小姐带来的这两个人你认不认识?” 故意落后在后面,范铁二用自以为的悄悄话询问着独孤玄卿。 结果这声音直接传到了最前面范思思以及范铁一的耳朵中。 而至于柳新和小七自然也是听到了,但两人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因为谈及到了自己,他俩也不好说什么。 独孤玄卿的表情有些古怪,难道说这范铁家的兄弟看上了柳新,亦或者是小七…… 后者应该毕竟年纪太小了。 想到这里独孤玄卿觉得自己可以帮一下柳新,这也是帮思思姐不是。 于是…… “柳兄啊,他跟思思姐虽然有些不对付,但我觉得他们这应该是欢喜冤家的开局。” 范铁二一听这个立即来了兴趣。 他因为天赋不佳,虽然被大哥逼着修炼,也算是刻苦,但闲暇时间在这盆地之中,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因此他来之前就找人买了一筐的话本,空闲之时就翻来看看。 那一箩筐的话本早就被他看了,那些情节也都深深镌刻进了他的骨髓。 因此一听到欢喜冤家四个字,他就觉得大小姐和这个柳新可能真的有戏。 但大哥好像不太喜欢这个柳新。 作为亲兄弟,范铁二当然是知晓自家大哥的心思。 范铁二虽然有些在意欢喜冤家这四个字,但还是遵从自己的从心,替大哥打听起消息来。 独孤玄卿为了避免柳新尴尬,也为了避免被思思姐痛殴,只能放缓脚步,拉开距离。 范铁二问的多详细,独孤玄卿回答的就有多玄幻。 他想着,如果能把思思姐嫁出去的话,也挺好的。 祸害圣宗总比起祸害洛神山庄要好不是。 关键他圣宗强啊,思思姐过去改改性子也好。 而范铁二在接受到独孤玄卿的回答之后,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柳新的角色模板简直和他看过的话本里的一模一样是怎么回事。 范铁二一颗躁动的心渐渐活了过来。 就在柳新等人进去守谷塔的同时,一个人影从守谷塔远处的一块黑色岩石上缓缓起身,望了一眼守谷塔,他翻身一跃,朝着盆地深处走去。 「s.万水千山总是情,大大们投我一票行不行?」 第二十八章 遇袭 “呼哧呼哧!” 虽然此时山谷外艳阳高照,但黑驼山的盆地之中却依旧昏暗。 昏暗的光照射在一头一人高的巨大野猪身上,庞大的身躯下,是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娇躯。 这个身影相比起重达五六百斤的庞大野猪实在不值一提。 不过一杆透体而出的血色长枪从侧面说明了虽然这个人影娇小,但却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呼哧呼哧……” 砰! 巨大的野猪身躯终于倒下。 它终于扛不住了,刚刚的它正在和那个人影角力。 可惜的是,它在力量上输给了对方! 体型重达五六百斤,却在一场力量的对决中输给了一个还不到百斤的女子。 随着野猪身躯的轰然倒下,那隐藏在阴影中的少女侧身闪过,野猪的身躯贴着她的衣角重重的砸在地上。 少女轻轻一跃来到野猪的身体上,从野猪的身体里直接拔出了那杆沾染满血液的长枪。 这杆长枪材质原本是可以不沾染污渍的,可是在少女的手中沾染的鲜血太多,再强大的材质也顶不住这样的侵袭污染。 少女的身上反倒没有沾染多少血迹,一身淡粉色的长裙即使在昏暗的环境中也熠熠生辉。 少女轻巧的抖动枪声,枪身上的大部分血渍都被抖落出去。 就在少女准备收枪离开的时候,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缓缓转身,看向了不远处。 她所处的位置是一整片崎岖的峭壁之下,这里乃是黑驼山两座驼峰高的那一座的山脚下。 脚下是黑沙滩,可能是由于当初那一场剧烈的燃烧,这里的砂石都被燃烧成了粉末,漆黑的颜色让它看上去就像是一片黑沙滩。 而那头巨型野猪就是这里的奇珍异兽之一。 非大成境武者不可与之对敌,因为这头巨型野猪体型实在是太过庞大,而且行动敏捷,力大无穷。 在力量上绝对堪比下品大成境。 速度和敏捷上也是不遑多让,而且这种野猪在这里诞生,对于这里的地形地貌极为熟悉,简直就是刻到骨子里的那种。 因此刚来这里的武者遇到这里的猛兽一般都会有些水土不服。 如果用常理去看待这些猛兽的话,无疑会吃大亏。 而少女此时看向的方向有一款黑色的岩石突兀的矗立在黑沙滩之中。 而在那块岩石上正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坐在这块岩石上,以少女的感知力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只能说对方隐匿气息的手段非常高超。 少女可是中品大成境,差一步就能晋升上品大成境的修为。 啪啪啪! 见到少女看向自己那个中年人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容貌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笑容,并且双手在昏暗中鼓起了掌。 “不愧是独孤家族天赋最强的年轻一代,这种天赋简直就是神仙级别的。” 男人的声音低沉有磁性,浑厚无比,开口说话时像是有回声回荡在这片昏暗的土地上。 “你是什么人?” 少女清冷的嗓音响起。 男人突然挺直了身体,就像是伸了一个懒腰。 他从腰后摸出一柄短刀,在手里抛了抛。 “没什么,只是一个要你命的人!” 男人用极度浑厚低沉的嗓音说着冷酷无情的话语。 少女听到对方这话,立即抬枪,枪尖对准了那男人的脑袋。 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小姑娘看着你天赋这么强,长得也挺可爱的份上,和我说说话,我会让你死的,没有那么痛苦。 要知道,能够在我手中痛痛快快的死去,已经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这个男人从声音听不出年纪有多大,但说话却是无比的狂妄。 要知道少女虽然年轻,可至少也是实打实的中品大成境! 在整个江湖也是顶尖的那个层级。 可是这男人说话间轻描淡写,仿佛他可以轻易的主宰对方的生命一般。 铮! 一道轻鸣声响起,少女根本不和对方多费口舌,长枪朝着那个男人所在的方向急速刺去! 这一枪仿佛是在昏暗的空间中亮起了一道银白色的电光,那天就已经来到了百步开外的岩石之前。 而那男人手里依旧在抛着那柄短刀。 电光火石间,长枪如同刺破黑暗的一束光来到了男人的喉间,即使是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下,少女依旧精准无比的瞄准了男人的喉咙。 而男人也在那一刻抓住了短刀的刀柄。 叮! 金铁交击声清脆响起。 昏暗的空间中,一团刺目的火花刹那间亮起,又在刹那间熄灭。 火光亮起的瞬间照亮了那个男人的脸庞。 男人有着一双深邃无比的眼睛,面容清秀,披散着长发,放荡不羁。 “竟然是你,你还没死!” “哈哈哈,我回来了!” 男人手中的短刀格挡在自己的喉咙前,准确无比的挡住了那一根长枪的枪尖。 微微用力就将少女逼退,而少女的脸上也浮起了凝重之色。 . 守谷塔之中。 一场无形的交锋正在进行。 起因是独孤玄卿和范铁二的一番对话。 等到范铁一将自家大小姐照顾好之后,范铁二神秘兮兮的来到自己大哥身边耳语了几句以后,柳新就发现范铁一看他的眼神有了一丝忌惮。 柳新:我这是怎么了?我这容貌难道震撼到这个铁匠了? 因为柳新的真实身份不方便和外人多说,独孤玄卿就没有把这个身份告诉范铁二。 自然而然的,范铁一也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而为了掩饰柳新的真实身份, 独孤玄卿简单粗暴的跟范铁二说是来参加他妹妹的比武招亲的。 这样一来,范铁一心情就更差了。 而且范铁二刚刚偷偷跟他说,柳新和大小姐之间虽然看上去不太对付,但其实这就是感情的初始萌芽。 不打不闹没有真感情。 又打又闹马上入洞房。 范铁一可是真真切切感受过自家大小姐在和离之后那段时间心情多么的低迷,要不是遇到了独孤家的小姐,恐怕此时还在低谷之中。 这种事情范铁一绝对不允许出现第二次。 尤其是这个柳新竟然敢同时参加独孤家小姐的比武招亲,还要来招惹她的大小姐。 范思思单刀直入的说明了来意。 范铁一想了想,回答道: “独孤家小姐自从进入试炼场之后,就没有再出来过。 来的时候她只是带了一身换洗的衣服,再加一杆长枪,再无其他。 不过起初的时候,我亲自跟过一段时间独孤家的小姐实力远在我之上。 在这试炼场中应该不大会出现危险。” “那三叔四叔去哪里了?”范思思问道。 他可是记得刚来的时候,范铁一跟她说老三,老四去收拾什么残局去了。 范铁一此时正把目光紧紧的盯在柳新的身上呢。后者却没有把视线落在范思思身上的意思,反而在打量起这座通体由精铁铸造而成的高塔。 听到自家大小姐的问话,范铁一连忙回过神回应道: “是啊,这估计也是那位独孤小姐搞出来的事情。 她来了之后四处挑战这试炼场里的几大兽群。 好几次差点引起整个试炼场的暴动。 我们因此不得不去收拾残局,安抚这些猛兽。” “这里竟然还有兽群!”小七一脸的吃惊。 范铁一看了一眼小七。 嗯,这就是个雏儿,没有任何的威胁。 小七:(?_一)??? 为什么这个大汉要用这种饱含深意的眼神看自己? “好让这个小哥解惑。 这试炼场中最初的时候投入了一批猛兽。 什么柴狼虎豹凶猛的野猪白猿等等,什么野兽凶猛就往里放什么野兽。 经过百余年的发展,这些野兽的习性都发生一定的变化。 有的从独行变成了群居。 也有从群居转而变成独行的,但这样的忍受一般都是极为强悍的。 甚至可以堪比下品大成境乃至中品大成境。” 听到竟然有猛兽可以堪比下品乃至中品大成境,小七第一个不相信。 而就在范铁一准备针对小七眼中的不信继续展开说说的时候,铁塔之外传来了一阵阵的低沉兽吼声。 范铁一脸色一变。 他霍然起身,也来不及解释什么就已经窜了出去,当他出门的时候,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根巨型的狼牙棒。 范铁二紧随其后,手里的兵器则是一柄开山大砍刀。 柳新是除了范家兄弟外反应最快的一个。 听到那些兽吼,他就意识到有问题。 独孤玄卿,范思思以及小七也紧随其后,并没有落后太多。 铁塔的边缘是由露台的,柳新只看到范家兄弟一前一后越过栏杆就这么跳了下去。 柳新眼皮子跳了跳一这兄弟俩的t位,还手持着重型兵器,在这种情况下,在这种高度下,他们的身体强度得到什么样的强度。 柳新还没到栏杆边,就听到接连两声沉重打击地面的声音,柳新急忙来到栏杆旁,他也同样不假思索的翻出栏杆跳了下去。 但不同的是他体重轻,而且可以借力,当他翻出栏杆,就看到范家兄弟像没事人一样朝着前方急冲出去。 视线随着范家兄弟延伸出去,柳新见到了此生震撼榜第二的场景。 一群体型庞大,高度甚至超过普通人类的健壮雄狮正紧紧追着两个人。 那两人正在朝着铁塔的方向狂奔,而来看体型的魁梧程度应该就是范家的老三和老四了。 “大哥,二哥,这群畜生不讲武德!” “大哥,二哥,我们打不过它们!” 柳新落地的时候就听到前方传来着两声震天般的怒吼。 “好兄弟,等着哥哥来救你们!” 范铁一大喝一声,狼牙棒猛的往前投掷出去,而他整个人就在狼牙棒飞出去的石头带领下双脚点地,速度竟然骤然暴涨。 而在这一刻,对方身上中品大成境的内力猛的席卷而出,那群正紧追着范家老三,老四的狮群势头也突然一滞。 但明显范铁一的气势还不足以震慑这一群雄性无比的猛兽。 不过这些都不是柳新关注的重点。 他关注的重点是追着范家老三,老四身后的狮群。 虽然依旧是狮子的样貌,有着厚重的毛发,在急速的奔跑中,棕毛就像是愤怒跃动的火焰。 但它们的身躯实在是太过庞大,肌肉虬结的四肢以及背部高高隆起的深褐色皮肤都在提醒着柳新,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物种。 他们的体力尤其强悍,根据圣宗案牍库内百兽篇的记载,狮子这种动物是出了名的爆发力强,但是持续能力短。 而这群变异的狮子们明显已经追着范家老三老四很长一段时间,依旧没有显露任何的颓势。 甚至面对范铁一,铁二兄弟俩的横空出世,暴躁的狮群速度更快了几分。 从速度上绝对达到了下品大成境的门槛,如果力量上也能够达到的话,那就是妥妥的下品大成境战力。 只不过他们凭借的是牙尖嘴利,而人类则是刀兵之利。 双方的差距只是在修炼功法与否。 短暂的思索之后,只见范铁一,范铁二已经来到了狮群的前方。 范铁一手中的狼牙棒狠狠的投掷出去,直接迎面撞在了一头雄狮的脑袋上,精准无比! 那头雄狮的脑袋直接炸裂开来,红白之物,撒向四周,直接甩在了他身后的狮群身上。 范铁一的这一击沉重无比,最主要的是打出了自己的气势。 狮群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而范家四兄弟此刻齐齐出手,包括范家老三老四也是,手持自己的兵器就反击了过去。 范家是兄弟出手的起初柳新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但很快他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四人心意相通,修炼了合击之术。 在范铁一为核心的基础下,狮群虽然凶猛的扑了上来,但却一个接一个的被范铁一的狼牙棒砸烂脑袋。 范铁一手持狼牙棒,攻击起来极为精准。 几乎是一锤一个。 而其他三兄弟则把自己抢人头的机会全部都让给了自家大哥。 凭借三人之力护在范铁一身旁,没有任何一头狮子能够来到他身侧三尺,这也让范铁一可以尽情的输出。 柳新发现这一点之后便放缓了脚步。 独孤玄卿,范思思以及小七也很快来到了他的身边。 狮群在损失了七八头同伴的情况之后,翻然悔悟,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在一头明显有些苍老的雄狮低吼一声之后,狮群开始了后撤。 不过在撤退之前,那头老狮子也看到了范家四兄弟后边出现的这四个人。 老狮子的兽瞳之中,竟然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智慧光芒。 只见他低吼一声,立即有四头身材健壮的狮子猛的扑向四人。 “看来我们是被畜生给小瞧了。” 独孤玄卿抖出一个枪花,笑着看向冲他们而来的四头雄狮。 “独孤你就不要出手了,让我看看柳新的身手如何?” 范思思直接下令。 柳新有些不解的看向范思思。 “既然你说是来参加比武招亲帮助大姐头的,那你总要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吧,否则我怎么能够相信你。 而且来这里是以强烈要求的,如果没有那个实力的话,我还是不要带着你进去了。” 想了想柳新点点头,他认为范思思说的有道理。 毕竟他的实力现在只有一个独孤玄卿给他背书,但像范思思这种人特别有主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柳新手持剑鞘缓缓的走向那四头雄狮。 范家四兄弟那里,老三,老四还在打量着这里,询问大小姐身边除了独孤玄卿之外的两人是谁。 范铁二这就来了兴致,立即跟两个弟弟分享。 范家的老三和老四是一对双生子,心意相通,而且也比范铁二更加上进,因此实力还要比范铁二强上一些。 因此他们四人如果分开行事,一般都是老大,老二组队,老三老四组队。 当范铁二把自己听到的故事和两个弟弟说完之后,老三,老四立即露出了一脸吃惊。 “那小子竟然想要脚踏两条船!” “不可饶恕,我范家大小姐怎能容他如此?” 老三老四义愤填膺。 范铁一则是深深的看着自家二弟一眼。 怎么感觉这一次的版本又变得不同了? 从范铁二的口中,那个叫柳新的小子已经成了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仔细想想,自己对柳新的认知都是因为自家二弟的一张嘴。 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范铁一认为自己有必要重新看待柳新。 不过即使他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的变化,他也没有急着出手,他也想看看柳新的实力如何。 再怎么说,他也是参加独孤家小姐比武招亲的人按照自家大小姐的性子,对于那位独孤家的小姐尊崇有加。 如果真的是为了独孤小姐的比武招亲而来,那么柳新的实力就至关重要了。 四头雄狮而已,他范铁一单手就能解决。 以此来测试测试柳新的实力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柳新闲庭散步一般朝着四头雄狮走去。 四头雄狮竟然也学会了合计之道,它们四散开来,从四个方向朝着柳新冲去,进攻的先后甚至还有层次。 正面接触这些变异的雄狮,柳新也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压力。 这些雄狮真的比它们原来的品种强大了太多。 柳新因为靠的近了,他能够真切的看到每一头雄狮,每一次奔跑,尖锐的爪子都能够在黑漆漆的坚硬地面上犁出一道道的深坑。 第二十九章 十大兽群 柳新面带肃穆,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种变异的猛兽,虽然从气势上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实力。 但不真的碰一碰,试一试,有些深浅是不知道的。 就像…… 包括独孤玄卿在内,范思思还有范家四兄弟都不知道柳新的深浅。 即使他们现在看着柳新出手,也只能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因为柳新的出剑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范家老二,老三,老四: (?⊿?)?(o?o)(′д`) 哎?发生了什么?一道光? 范铁一:(?_一)!!! 恐怖如斯! 范思思:(⊙o⊙)! 柳新竟然这么厉害! 独孤玄卿:(⊙x⊙;)! 柳兄,你竟然藏拙了! 只有小七乐呵呵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感叹: 大师兄,你又变强了! 就在刚刚,柳新破道剑出鞘,这一次他选择了全力以赴。 【轻巧鸿雁身】! 【速脉】开!! 【星辰之力】涌动!!! 三管齐下,在那一瞬间,柳新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恐怖的中品大成境巅峰。 就算是普通的上品大成境,都很难达到这样的极速。 【雷饮】!!!! 手中破道剑绽放出刺目的银色闪光。 一闪即逝。 这是柳新现在能够施展的最强一击,绝对的速度加上最快的剑法。 速度加成速度的暴力美学。 只在一瞬间,柳新就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十余米之外。 在他的身后,有一条蜿蜒扭曲的银色闪电痕迹,每一个转折点都连接在了一头变异雄狮身上。 而朝他冲来的四头变异雄狮几乎瞬间飚出鲜血。 它们的头颅同一时刻抛飞上天。 砰砰砰砰! 四道沉重的倒地声接连响起,而此时柳新已经归剑回鞘。 小七只能感叹一声: 大师兄,你也太卧槽的帅了! 范铁一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柳新只是一个下品大成境…… 如果是这样的天赋,也不是配不上自家大小姐。 不过貌似柳新要参加独孤家小姐的比武招亲。 万一独孤家也看中了柳新的天赋怎么办? 范铁一在这个瞬间想了许多。 他的视线不由得飘向一侧的自家大小姐的脸上。 后者的脸上正有着一抹不小的震惊。 范思思虽然是中品大成境,他的天赋也属于不错,绝对的上上之姿。 但和柳新比起来又相差了许多。 她能够对付这四头变异雄狮,但绝对没有那么干脆利落。 柳新做到的是瞬间秒杀! 击杀和秒杀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代表着实力差距的巨大。 啪啪啪! 黑色的大地上,昏暗的环境中,第一个拍起手的是独孤玄卿。 柳新有这样的实力,那么在比武招亲的比试台上,他的谋划也就稳了。 就算独孤志玉和独孤正玄他们招揽来了不少的江湖好汉。 那又如何? 在柳兄面前不堪一击。 因为自己妹妹不过年芳二十。 比武招亲对参加者的年龄也是有限制的,总不可能来一个四五十岁的老怪物,也想娶自己的妹妹。 那个年纪的设定跟正阳武比的年龄设定是一样的。 二十五岁以下!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找皇甫荣江等人的原因。 他们在参加正阳武比的时候是二十五岁以下。 但如果到原本计划的元宵节前后就已经超过那个年纪了。 独孤家族只有前辈替所有人摸骨。 虽然相差几个月可能摸不大出来,但独孤玄卿不能赌。 家中的前辈那手段也是非常了得的。 他不能寄希望于前辈的手段出现问题。 而且比武招亲之后,获胜者是需要公开自己的身份的。 这一点就要说说独孤家族比武招亲的另外一个规矩。 并非所有人都可以自由的参加独孤家族所举办的比武招亲。 能够站上擂台的必须得是独孤家族直系一脉推荐上去的。 没有拥有独孤家族推荐的人是不能上擂台的。 没有那个资格。 因此比武招亲第一个门槛就是获得独孤家族族人的认可。 也是这个规矩才能避免和洛神山庄齐平的那些势力参加这一次的比武招亲。 不过这个规矩只是独孤志玉和独孤正玄制定的,对于独孤玄卿他才不管呢。 只要不让妹妹落入他们的谋划之中,不管是圣宗还是邪门,只要能够帮上他,他就会推荐对方参加比武招亲。 而独孤玄卿现在非常的庆幸自己能够在正阳武比遇到柳新。 后者实在是太让他惊喜了。 此时更是让他忍不住拍手叫好。 “柳兄好身手! 我自愧不如,还好当时在正阳武比的时候,我没有硬着头皮上,否则非得被柳兄你虐菜不可。” 柳新转头,并没有因为刚刚自己惊鸿一剑而脸上露出任何的骄傲之色。 仿佛只是一件平平淡淡的事情。 “侥幸罢了。毕竟这是一群野兽,没有多少的智慧。 如果换做武者的话,不会分的那么散,让我一一击破。” “柳兄过谦了!” 独孤玄卿带着小七来到柳新身前,范思思则是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一地的狼藉兽尸,看到那切口处平滑无比,心中对于柳新的评价立即更高了一个层次。 众人各怀心思,又回到了守谷塔。 范思思心中对柳新有所改观,对待柳新的态度也不是那么排斥和冷漠。 范家兄弟则是心思各异,范家老二,老三,老四是出于对强者的尊重。 同等境界,对方比自己小了十几二十岁。 战力却远超自己,他们当然对柳新有所敬重。 尤其是范家老二。他心中心思已经活泛到了不行,只觉得这一幕幕的比自己看的那些话本还要精彩。 范铁一则是在心中纠结,但他最终还是在心中下了否定的结论。 这么优秀的年轻人肯定是看不上范思思这样年纪大的。 扪心自问,就算是他范铁一年轻的时候也都喜欢年轻貌美的姑娘,虽然自家大小姐看上去依旧年轻貌美,但是女子衰老的速度…… 现在的大小姐已经年近三十岁,一旦过了三十岁,因为习武的原因,大小姐的容貌非但不会变得更加年轻,反而会转向另外一种阳刚。 毕竟他们范家的功法,太过阳刚。 大小姐听不去劝,曾经想让他修行独孤家小姐的那种柔性功法。 大小姐断然拒绝。 她仿佛就是要证明给其他人看女子也能修行范家功法。 范铁一觉得就算柳新能够看上现在的大小姐,过两年难免会始乱终弃。 大小姐绝对不能受二次伤害。 柳新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和独孤玄卿并未有过真正的交手,对方更像是盲目信任他。 而且他相信,独孤玄卿肯定还有后手。 他只不过是双重保险的一重。 这些大家族的子弟都有深不可测的城府。 此时把实力展现出来是有好处的,一来让独孤玄卿更信任自己,二来则是让对方心生忌惮。 笑死,他可从来不认为江湖之中都是善男信女。 江湖的险恶他早就深有感触。 鎏天派的覆灭,根本无关对错,无关善恶,只是因为有利益的驱使。 独孤玄卿在他的属性面板中看上去是一个比较正面的人物,因此柳新才会选择相信他。 否则的话柳新只会拿利益来交换,绝对不会这样无保留的帮助。 帮独孤玄卿这个忙,一来是洛神山庄的名头好用,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二来他本想着过来走个过场,但没想到接到了自己师弟在这里的消息,因此他才会选择过来看看。 但师弟们历练历练,经历一些事情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落座之后柳新就开始打听起这试炼山谷盆地中的兽群。 因为那群雄狮实在是太超出他的认知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兽类会成长到如此强大的地步。 他知道天下有许多的天才地宝,但从来都是人类服用之后实力获得大幅增进,他没有思考过,其实兽类也是可以的。 而看到那群强悍的雄狮,柳新也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那个徒弟的叔叔。 令狐玉,御兽宗! 这个名不见经传,实力中下的普通宗门,有可能它的真实实力远超众人的想象。 就像今日见到的那群雄狮一样,如果御兽宗能够培育出类似强大的猛兽,只要一旦形成足够的数量…… 可以说,不会弱于一支军队! 因此他有必要了解一下这里的兽群是什么情况。 听到他的问题,范铁一最有解答权,于是众人把事情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范铁一沉凝片刻看了一眼自家大小姐。 范思思白了他一一眼说道: “看我做甚,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吧。” 范铁一点了点头开口道: “黑驼山峡谷盆地里面一共有十大兽群以及数量不一的其他猛兽。 这十大兽群原本可能并不是群居类型的野兽。 但是在盆地中,因为这里目前尚未研究出来的原因导致它们发生了变异,习性也发生了变化。 就比如我们刚刚遇到的雄狮群。 除此之外还有白猿群,巨蟒群和地龙群等等。 反倒是像狼群这样的野兽在突变之后变成了独行。 虽然没有找到明确的导致他们发生异变的原因,但肯定和曾经发生在这里的实验有关。 当初我范家的先辈带头,整个洛神山庄的势力都参与了那一次的研发行动。 我们的目的是锻造出更强大的兵器。 因此采取了许多不同的方法,也掺杂了许多的天才地宝。 有可能是这些物质中的某些引起了这样的突变。 但目前来看,除非是长时间待在盆地之中,否则的话人类是不会受到什么影响的。 而且我们也不会在里面喝水。” 柳新点了点头,范铁一的这番话听了就和没听是一样的。 “那么这十大兽群以及其他的猛兽最强到达了什么样的层次?”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小七感兴趣的。 甚至就连独孤玄卿也不太清楚,因此目光灼灼的看向范铁一。 他的修为还没到洛神山庄,要求只有达到中品大成境才能够进入此地试炼。 “最强的猛兽,可战上品大成!” 范铁一语出惊人虽然柳新早有猜测,但听到确切的回答还是觉得有些震惊。 能够战上品大成境,这是何等强大的猛兽。 好在范铁一话风一转,道: “不过这只是出现在历史长河中的为数不多的几次。 这盆地之中就像是养蛊一样,因此导致这里的猛兽数量其实是有上限的。 之所以这些猛兽实力强劲,就是因为它们从小生活在极为残酷的环境之中。 想要成长必须经历厮杀,加上它们变异之后增强的体魄,再加上从小厮杀而来的凶猛野性,这才造就了它们如今强大的战斗力。 而可战上品大成的猛兽,百年之中只出现过三次。” 若非如此,这里也不可能成为试炼场。 好在这里的猛兽生于此,长于此,倒是没有任何想要外出的想法。 否则的话从这里源源不断的有猛兽出山。 天下都会因此而引发一些骚乱。 而到了此时柳新才明白守谷塔存在的意义。 恐怕它真正的目的并不在于守护外人不得进谷,而是看着这里的野兽有没有从这里逃出去。 毕竟这里地形开阔,守谷塔只有区区数人看守,针对的明显就不是人。 “十大兽群在这里的威胁已经是最大的了。 平时的那些独行猛兽基本上战力也就堪比下品大成境的程度。 不过偶尔还是会有中品大成境战力的猛兽出现。 而且毕竟是猛兽,它们最喜欢的就是新鲜的血食,也就是人。 它们反倒对彼此相类似的物种并不是特别感兴趣。 只有等到饿疯了,才会去寻觅其他的猛兽作为食物。 此地的变异猛兽,凶性不一,习性不同,所擅长的方面也各不相同。 比如十大兽群之一的白猿群,最擅长的便是力量,而且它们还擅长使用外物作为武器。 尤其是一些重型武器,比如说巨大的石柱。 雄狮群的特长是均衡,它们的各项能力都非常的均衡。 力量,速度,爆发力,体力等等,同时它们的协同作战能力也十分的突出。 巨蟒群则是阴险狠辣,它们在此地进化出了如岩石一般的皮肤。 不靠近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它们擅长突然的袭击,而且是以族群的方式,一旦陷入巨蟒编织好的陷阱,就算是我也无法轻易脱身。 还有诸如地龙群,它们是水中的霸主,在整座山谷之中为数不多的水源都是它们的领地,其他的猛兽想要去喝一口水都必须要经历一番磨难。 总的来说,整个山谷之中猛兽的数量虽然不多,只有数千头……” “什么!数千头! 那这其中有多少拥有大成境左右的战力?” 独孤玄卿突然开口,他实在是震惊了,他知道此地危险,但没想到如此危险。 十大兽群,每一个兽群所拥有的战力都在中品大成境以上。 这是以危险程度而论的。 而这样的猛兽在整体山谷之中竟然有数千头之多,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虽然独孤玄卿不争不抢,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过未来的洛神山庄庄主。 但他是把洛神山庄当成自己的家的。 整个洛神山庄也没有那么多的大成境武者。 甚至连这个数量的十分之一都才堪堪达到。 如果整座山谷暴动的话,整个洛神山庄将会遭遇一次大难。 范铁一似乎知道独孤玄卿心中的忧虑。 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也无法消除独孤玄卿心中的危机感。 不过数百年来此地的猛兽都没有踏出过山谷一步。 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吧。 “独孤少爷此地的猛兽之中大部分都拥有大成境的战力。 至少拥有下品大成境的体魄,速度,力量,耐力等等之一的能力。” 听到这个残酷的事实,独孤玄卿变得沉默了。 对于此地他有所了解,但是了解的不深。 独孤师道曾经和他说过不踏入中品大成境,就不需要来此地历练。 只说此地能够快速的让中品大成境得到成长,快速的从入门达到成熟状态。 不断的厮杀,绝对能够让一名武者快速成长起来。 了解的也足够了,柳新便提议进山谷寻找独孤玄卿的妹妹。 也就是范思思的大姐头。 对于这个要求,范铁一没有拒绝,而是提出由他带着四人前往。 范家其余三兄弟镇守守谷塔也足够了。 根据这一次雄狮群暴动的情况来看,那位大姐头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有一个大致的范围的。 范铁一直接带着四人前往那个地方。 现在时间尚早,外界正值下午时分。 如果再晚一些的话,他就不会同意四人前往山谷之中了。 如果仅仅是大小姐和柳新两人的话倒是无妨。 两人都有着中品大成境的战力。 而独孤玄卿虽然是独孤家的少爷,那也就是个下品大成境。 至于小七虽然如此年纪能够达到下品大成境让范铁一震惊了一把,但同样的求为不到进入山谷实在是太过危险。 而现在时间还早,有范铁一的带领,再加上大小姐和柳新户主独孤玄卿和小七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最关键的是目标明确,过去寻找一圈,大概率是能够找到那位独孤家的小姐的。 真正的进入了山谷柳新,发现周围的环境骤然一暗。 其实并不是光线不足,而是周围大片的焦黑地面岩石将光线都吸收了。 而且两侧的驼峰山把很大一部分的阳光都遮掩了起来。 除非是太阳当空的正午时分,否则此地恐怕终日都处在昏暗之中。 第三十章 御兽宗! 范铁一对这里面的环境非常熟悉,接连绕过了几个可能存在猛兽的聚集点。 因此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遇到什么猛兽。 唯一远远地看到了一头独行的狼,那头狼隐藏在黑暗之中,若非那双阴森的绿色瞳孔在黑暗中竟然耀目异常,他们可能还发现不了。 当然柳新世早就发现了,但他没有声张。 他的视力在这样的环境中虽然受一些影响,但至少看周围的环境还是比较清晰的。 这是他的一个优势。 此地不说危机重重,至少也是蕴藏危险。 他得保留一些底牌。 小七当然知道他的视力异于常人,但也聪明的没有多说什么。 柳新看到的那头狼比其他人看到的更为清晰一些,他惊讶地发现这头狼竟然身躯高达两米左右。 如此庞大的巨狼在外界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 而这头狼只是在那里对着众人行了一段时间的注目礼,然后便扭头离去。 这头巨狼离去时的速度也让柳新惊讶了好一会儿。 然后询问了范铁一关于这些巨狼的情况。 但从范铁一这里得到的却是与柳新所想完全不同的答案。 因为那头巨狼在没入黑暗之中以后才开始发力奔跑,而在没入黑暗之后,其余人其实已经看不清它的样子了。 唯独只有柳新清晰的看到那头巨狼发力之后矫健如兔,轻松一跃就来到了另外一块岩石上,同时爆发出的速度堪比中品大成境! 而范铁一给他普及的知识却是: 狼在这片山谷中是位于食物链底层的。 它们发生变异之后性格变得怪异,不再群居。 虽然个体的狼体型和战力也得到了提升,但因为本身的实力并不算太强悍,经过变异之后,其战力也就堪堪达到下品大成境,甚至大部分的狼都有所不如。 而经过柳新的询问,范铁一肯定的回答。 狼的速度虽然有加强,但最多也就是下品大成境的程度。 因为它切切实实是位于食物链底端的,因此整个山谷之中狼的数量其实已经很少了。 山谷盆地中也是有森林法则的。 越强大提升的速度也越快。 越弱小就会慢慢消失。 狼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在百余年的光阴之中, 这片山谷盆地中消失的物种,足有近十个。 柳新把心中的疑惑暂时压了下来。 因为距离范铁一所说的目的范围已经距离不远了。 从这里已经能够看到黑驼山一座山峰的山脚岩壁。 那是一种堪称极致的黑。 仿佛把一切的光线都给吞噬。 肉眼看过去只能看到黑茫茫的一片以及一座山峰的轮廓。 那里有什么,是不是险峻的崖壁,还是藏了一个神秘的山洞,这些都无从可知。 只有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黑。 柳新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周围的环境上。 众人一边往前走,一边放缓了脚步。 据范铁一所说,他们已经来到了独孤家那个大小姐最后应该出现的位置。 众人没有往前走多久,柳新就发现了一处明显的战斗痕迹。 而且是至少两名武者交战的痕迹。 柳新率先发现了这一点,但并未声张,毕竟众人往前走迟早是会发现的。 第二个发现,并且第一个出声提醒大家的示范思思。 众人纷纷往那里看去,果然在较黑的地面上看到了战斗的痕迹。 不仅仅是战斗的痕迹,还有血迹。 范铁一仔细辨认之后,确认其中一人使用的是枪。 独孤玄卿听到这话脸色猛的一变。 他也开始仔细辨认起来,很快他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因为他已经辨认出此地的痕迹。 非常像他独孤家族的枪法,但又有些不同,而这些不同正是来自于他妹妹的变化。 他妹妹将独孤家的洛神枪进行了升级改造。 变成了适合她的功法。 在她的手中这种枪法变成了另一种强大。 而在现场众人还发现了不少野兽的踪迹。 “看上去好像是虎豹之类的猛兽,数量不多。 应该就是豹子。 盆地之中变异的豹子也是独行者,但是其实力远超狼族。” 范铁一给出了自己的经验判断。 但实际上柳新却觉得这更有可能是狼的脚印。 因为从这些痕迹上看并不能看出这种猛兽的足印是什么样子的。 只能依稀判断有爪印以及大小。 再加上其分布的情况分析出来的动态轨迹,综合进行判断,范铁一才将这种猛兽足迹认定是豹子的。 最关键的一点,这头猛兽体型庞大,身躯至少也超过了两米。 而在他印象中拥有这种猛兽体型并且独行的,只有豹子。 我是柳新却刚刚见过一头身高达到两米有余的狼。 那头狼距离此地并不算太远。 是那头巨狼的可能性其实更大一些。 但他没有办法说服范铁一。 范铁一虽然粗中有细,不是他外表那么的豪迈,简单。 但其实非常的偏执执拗。 只相信自己的想法。 柳新没有想要跟他分辨的意思。 除此之外,众人还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大摊的血迹以及一些残留的毛发。 这次范铁一非常肯定认为这就是巨型野猪。 因为毛发做不了假,而且现场也有许多凌乱的人类脚印和野猪的脚印。 根据足印不难判断,在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人与野猪的交战。 而那个人正是独孤玄卿的妹妹。 将现场全部都勘验过后,众人最后指向了一个方向,应该是独孤玄卿的妹妹最后朝着一个方向撤离了。 而在这个方向上除了独孤玄卿的妹妹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脚印。 让范思思和独孤玄卿深深皱眉无奈的事情是, 这个方向正是他们来的时候的方向! 由此可见柳新更加认定这里出现过的猛兽是狼,而不是豹子。 一行人急匆匆朝着那个方向追去,因为血迹未干,说明独孤玄卿的妹妹和与她交战的人刚刚离开不久。 独孤玄卿更是爆发出了最快的速度,但依旧还是被范思思和范铁一轻松超越。 独孤玄卿:等我到了中品大成境,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速度! 然后柳新也超越了独孤玄卿,开启【速脉】的柳新,速度不会比中品大成境慢多少。 独孤玄卿:柳兄,我知道你身具奇脉【速脉】,我不和你一般见识!而且为了我的妹妹,你们速度快一点也无妨,反正我还有一个人陪! 独孤玄卿转过头,想要看看小七是否需要他等一等他。 结果刚一扭头,独孤玄卿就感觉有一道虚影从自己身边闪过。 定睛追去,只见小七一骑绝尘而去,速度极致,不比柳新慢多少。 一下子五个人分成了两个梯队。 其余四人是头部梯队... 独孤玄卿一人是第二梯队... 而且两个梯队之间的距离有越拉越远的趋势。 范思思若有所觉,回头望了一眼,立即秀眉紧蹙。 “独孤玄卿,你这个当哥哥的一点都不着急是吧!” 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独孤玄卿:... 我能说什么!啊! 独孤玄卿默默运转【洛神诀】,开启奇脉【灵脉】,开始不惜代价地用功法赶路。 即使内力消耗极大,也在所不辞。 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证明自己一颗作为哥哥替妹妹焦急的心。 虽然独孤玄卿的妹妹明显和人在战斗,现场也留下了血迹。 但没有人认为那血迹是他妹妹的。 独孤月月的实力有多强,在场所有人都不清楚。 别说柳新和小七这两个外人了,就连她最亲的哥哥也不知道自己妹妹的上限在哪里。 早两三年他就已经打不过自己的妹妹了。 要知道那个时候,独孤月月修行才没多久。 放到一般人身上,只是修行入门的时间罢了。 很快,众人就开始在前进的路上看到许多残破的尸体。 都是猛兽的尸体。 有体型高达三米,肌肉虬结的白发巨猿。 这应该就是范铁一口中的白猿。 而在这里这样体型的白猿尸体以后有五具,这是通过头颅来判断的。 如果想要按照身体来判断的话,恐怕有点强人所难,短时间内是无法分辨了。 因为除了第一具他们看到的白猿尸体尸体是相对完整的以外,其他的都是至少四分五裂的程度。 而除了白猿的尸体之外,还有一些体型庞大的野猪,巨蛇等等。 而这头野猪的尸体仅存了一半。 当发现了这一地的残尸之后,独孤玄卿甚至已经没有精力去判断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想尽快找到他的妹妹。 这里的场景实在是太血腥了。 他妹妹是多么单纯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能看这些场景? 独孤玄卿现在只想像以前一样紧紧抱住妹妹,捂住她的双眼。 然后柔声的在她耳旁说,没事,哥哥在,不要怕。 可惜的是这种记忆出现没多久就被另外一种记忆所替代。 当他的妹妹开始修行之后,他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但是再次说这种话得到的不是妹妹嘤嘤嘤往他怀里扑,而是直接砰的一拳打到脸颊上。 独孤玄卿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而看到这一幕,范思思眼中有着一些不解。 不过很快范思思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于是开口安慰道: “没事的,大姐头的真实战力可战上品大成境,不管是什么人为了什么而出现在这里,她都至少不会有事。” 独孤玄卿却摇了摇头,但并没有做什么解释。 范思思也不再说话,她感觉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了。 要不是现在情况危急,她非得噘一顿独孤玄卿不可。 众人继续往前走,一路上遇到的猛兽尸体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分散。 “战场一路延续到这里,为什么会这么血腥? 独孤家的小姐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对手?这也太残忍了!” 范铁一深深皱着眉头。 守谷塔实际上守的是猛兽,不让他们出谷,或者充当着警戒者的作用。 对于外来者,他们只做提醒。 尤其是一些修为本就强大的外来者,他们甚至都察觉不到。 不过如果因为此地进来了一个神秘的强者,而导致独孤家的小姐有什么差池的话,他们范家四兄弟绝对难逃罪责。 因此现在心中最为焦急的一共有两个人,独孤玄卿和他。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追赶的方向。 他们所担心的那个少女正跟着另外一个人不断的往前赶。 在两人的前方三头体型庞大的巨狼不断的在前方开路。 三头巨狼的战力绝对达到了中品大成境。 在它们前进的道路上,不断的有各种强大的猛兽朝着它们袭击过来。 在这里,狼是食物链底层的存在。 一般都是夹着尾巴小心翼翼的做狼。 从来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众兽的面前。 这不就是上门送菜吗? 然后一群猛兽就无知无觉的朝着这三头巨狼冲杀过来。 而这三头巨狼个体实力就已经堪比中品大成境,更要命的是它们竟然还会配合。 配合起来的三头巨狼,轻轻松松便能够一个照面秒杀一头雄狮。 就算面对十大兽群,也能够一个照面轻松击溃。 毕竟说是十大兽群,但也不是每一个种类的猛兽所有都聚集在一起。 它们也是分布在整个山谷之中各个区域的。 甚至单个种类的猛兽群体内部也有纷争和派系。 因此单一的兽群能够达到数十头的数目就已经是冠绝整个山谷之中的数量了。 一般而言,三头巨狼所面对的都是十几头到二十几头不一的兽群。 对三头巨狼而言只是砍菜切瓜。 “小妮子,几年不见,你的实力竟然增强了那么多。 叔叔我都震惊了呢。” “独孤鸣人,你可是我们独孤家族的叛徒。 我应该用不着叫你一声叔叔吧。” 独孤月月一脸的无语。 和这个人,她也是初次相见。 谁家的叔叔会一上来就扮演一个坏人的角色,然后对他的侄女喊打喊杀? 就在之前这个人假装坏人朝着独孤月月就是一顿坏人坏语。 他的本意可能只是挑逗一下独孤月月。 但后者可是一位逆天级别的天才。 一开始十几年的无法修行,让他见识到了人情冷暖。 虽然独孤师道还在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敢在她的面前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但小女孩的内心是十分敏感的。 况且那些人明面上不敢说什么,私底下可是放纵的很。 她也曾听到过无数次有意无意义的各种说辞。 这也造就了她的内心其实是比较封闭的。 而在获得了强大的天赋之后,一朝山鸡变凤凰,变强的她以为那些闲言碎语会消失的干干净净。 没想到的是竟然愈演愈烈。 甚至变得更加离谱,可笑! 这让她有了不断变强的愿望。 因为爷爷曾经跟她说过。 只要成为俯瞰天下的最强者,就不必在意底下的蝼蚁会说什么。 就像是你会在意一只蚂蚁在那交流是什么东西吗? 因此性格比较孤僻,实则是有些怕生,怕和陌生人接触,怕和认识的人说话的社恐少女。 面对这样突然出现的坏叔叔,开口就要她的性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抬枪相向。 战斗的过程其实十分的简单。 少女不断的出枪,而这个坏叔叔不断的用短刀就挡住了他的袭击。 轻松到甚至有些惬意。 仿佛对方能够预料到他的每一次出枪角度。 当这个男人身后三头巨狼出现的时候,少女知道自己面临大敌。 本想着第一时间逃跑。 她可不傻,不是那种面对强敌就要死战到底证明自己的人。 相反她特别的识时务。 面对打不过的情况,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不过坏叔叔却在这个时候叫出了她的名字。 同时又自报家门。 独孤月月自然是不会相信坏家伙的话的。 然后这个坏叔叔就花了许许多多的时间才说服了独孤月月。 当然到最后,独孤月月依旧没有选择太过信任他。 不过坏叔叔提出了一个独孤月月无法拒绝的提议。 “你知不知道我跟你的老父亲当年在这里历练的时候,在一颗雷火不焚的古木之下,埋下了我们当时的信仰和愿望。 要知道当时我们可都是二十几岁的年纪。 我反正知道自己写下来的信仰和愿望都是非常傻里傻气的。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老父亲会许下什么可笑的愿望吗?” 就因为这个,独孤月月选择和这个坏叔叔一起出发,寻找他父亲的遗物。 当然不是为了看自己父亲的八卦。 独孤鸣人一路上罗里吧嗦的说了许多。 但却都戳中了独孤月月的心。 比如独孤月月的父亲可能写下的是他暗恋洛神山庄的某位女神。 也有可能独孤月月的父亲写下的是他称霸洛神山庄之后的一些感悟。 但根据独孤鸣人所说,独孤月月的父亲最有可能写下的是对整个洛神山庄同辈人的不屑一顾。 独孤月月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因为在她出生不久,父亲就去世了。 母亲是洛神山庄,某个下品势力的普通出身。 父亲死后,母亲直接选择了殉葬。 这里面有多少隐情独孤月月不知道。 她只知道,父亲和母亲死了之后,她的爷爷曾经血洗了洛神山庄的一座山头。 在那之后,所有人都对当初的这件事情避讳无比。 甚至就连她的哥哥都不清楚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因为她出生的时候,父亲母亲就已经不在。 反而对她的影响更小一些。 而在独孤玄卿的内心深处可能隐藏着一段不可言说的仇恨。 只是他从来不曾表露出来。 第三十一章 老父亲青涩的小秘密 独孤鸣人没有跟独孤月月说明他的来意。 独孤月月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叔叔早年背叛出了洛神山庄。 背叛的原因其实还和他父亲的事有些关联。 而如今独孤鸣人已经成为了另外一个势力的人,从他身边的三头巨狼就可见一斑。 不过独孤月月对于江湖知识并不了解,所以还没有联想到什么。 不过这三头巨狼对于独孤鸣人的吩咐非常的听话。 甚至还和独孤月月成为了好朋友。 三头巨狼在前开路,独孤月月和独孤鸣人快速地接近独孤鸣人所说的那个地方。 以他们的速度甚至比后面的范思思,范铁一等人还要快上一些。 距离只能是越拉越远。 没过多久,独孤月月和独孤鸣人就来到了一座数十米高的巨大黑色焦木前。 这棵巨树原本可能还要更高一些,更粗壮一些。 但是变成焦炭之后,它就一直处理在这里。 “还是和以前一个模样啊。” 独孤鸣人感叹一声,来到这一刻,焦黑的巨树面前,伸手在上面抚摸了一把,落下了许多的焦灰。 “你说我父亲埋下的铁盒在哪里? 先说好,如果你是骗我来到这里的,我会直接出手!” 少女抬起自己手中的银枪。 不带任何情感,指向了独孤鸣人的咽喉。 而三头巨狼则在附近玩耍。 很难想象,身高达到两米出头的三头巨狼竟然会在地上打滚撒泼。 尾巴摇得就像不要钱的一样。 它们是最先来到这里的,不用独孤鸣人的吩咐,他们就把附近的区域全部都清扫了一遍,好在没有可怜的猛兽。 否则一定会变成一地的碎尸。 独孤鸣人没有过多的追忆当年,他瞅准一个方向,直接跑了过去,抽出自己锋利无比的短刀,就开始在地上刨了起来。 可是短刀毕竟太短,太小。 独孤月月双眼微微泛光,看了一会儿独孤鸣人吭哧吭哧吃力地用短刀刨土。 这无关兵器的锋利强大程度,纯粹是独孤鸣人的短刀,太短,太窄。 看了一会儿独孤月月便抬枪,朝着独孤鸣人走去。 独孤鸣人吓了一跳,因为这架势完全跟之前攻击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来!” 少女眸子里泛着清冷的光,开口吐出两个字,便抬手准备一枪刺下去。 “千万别!” 独孤鸣人连忙阻止了独孤月月。 独孤月月一脸不解,甚至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意看向独孤鸣人。 谁不让她看自己老父亲的八卦,她就跟谁急。 独孤月月:?︵?------> 看着枪尖又指向自己,独孤鸣人连忙解释道: “我和你父亲当初埋下去的铁盒子就是普通的材质。 再加上这数十年过去了,这里的土地有极强的腐蚀性,恐怕早就脆得不行了。 你这蕴含内力气机的一枪下去,还不把这盒子给搅成粉碎! 你就看着我很快就能刨出来。” 独孤鸣人也是服了自己的这个侄女了。 想当年独孤月月多么潇洒不羁的一个人。 没想到生出来的女儿竟是个小憨货。 不过女儿嘛,这个样子就最可爱了! 独孤鸣人蹲下身,继续用自己的那柄小破刀开始刨土。 不过这一次他的动作麻利了许多。 很快,一个大大的土坑就被刨了出来。 独孤月月眼中顿时爆发出了许多的小星星。 因为她已经看到那个灰黄色的小盒子。 那个里面就有他老父亲的八卦秘密! 少女甚至有点迫不及待,往前走了两步,直接独孤鸣人小心翼翼地把那个铁盒从土坑里拿了出来。 铁盒看上去只是有一些微微泛黄,但其实早就被腐蚀得厉害。 这在独孤鸣人准备将其打开,少女的目光也紧紧跟随独孤鸣人的动作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暴喝以及三头巨狼的嘶吼声。 “唔~!” “嗷呜~!” 独孤玄卿看着眼前的三头巨狼,从它们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致的压迫感。 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三头狼,而是三位中品大成境的高手。 “这三头巨狼……不可能,这里不可能出现体型这么大的狼!” 范铁二不可置信地说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事实胜于雄辩啊老铁!” 柳新没好气的说到,事实都摆在他眼前了,还一脸的不可置信。 真是执拗到了极点。 “大姐头!” 范思思就正常许多他一眼就看到了远处那颗焦黑树木下的独孤月月。 独孤月月听到了范思思的声音,茫然回头往后看去。 然后她的脸上就浮现起了一丝笑意。 她的心情顿时大好。 这是她的好姐妹! 洛神山庄之中不知不觉,在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一群好姐妹都叫她大姐头。 其实她的年纪反而是这一群人中最小的那一个。 但不影响她在这一群少女中的影响力。 而且这群少女说话又好听又主动,每次在一起都是他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独孤月月只需要静静地听着就好了。 这无疑大大缓解了独孤月月的社恐症状。 独孤月月看着范思思突然出现,心中惊喜不已。 在这鬼地方待了好几个月了,实力没有突破,她其实也有些想念这一群大姐姐了。 只不过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自己必须突破之后才能出去。 这样的话,她就不必再理会那些闲言碎语了。 而就在她开心地朝着范思思挥手打招呼的时候。 “真是麻烦,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 小妮子,我先走了,这个盒子我先带走,回头等你一个人的时候,我再来找你。” 独孤鸣人说了这么一句,吹了一个口哨便准备离开。 然而一道寒芒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留下!” 独孤月月清冷的说道。 她的目光紧紧地落在了独孤鸣人手中的铁盒上。 独孤鸣人的脸上露出一个抱歉的神色。 “这个东西我还有用,必须先拿走。” 还没等独孤月月继续开口威胁,独孤鸣人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独孤月月立即扭头看去,独孤鸣人已经出现在了十余米之外。 他的这个动作直接惊呆了远处的五人。 除了柳新之外,谁都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简直就跟瞬移一样。 而柳新的眼中带着些许的疑惑和警惕。 他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知道的有点太多了! 随着一声响亮的口哨,三头和五人对峙的巨狼直接掉头跑开。 巨狼的速度非常快,绝对达到了中品大成境。 柳新相信自己看到的那头巨狼,应该就是这三头巨狼之一。 没想到这样的巨狼竟然有三头。 如果是自己面对这样的三头巨狼都不一定有胜利的机会。 只能够伺机逃跑。 因为光跑还不够,三头巨狼明显体力非常的强悍。 只能找准机会才有可能跑得掉。 独孤月月气恼的一枪插在了地面上,果然强大的内力气机将地面炸开了一个大洞。 【姓名:独孤鸣人 年龄:50 修为:上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御兽法,身法 根骨:10 体力:10 智力:8 特殊能力:兽语精通+3 综合能力:9+0.5 资质:奇脉【速脉】 最擅长功法:九寸金刀(大圆满),九尺刀光(大圆满),顶尖身法瞬步(大圆满),御兽决 评价:独孤家族二代弟子中的双子星。一直隐藏在那个最明亮的星星后面的人。也只有那颗星星知道他的天赋有多么的强大。因为一些事情背叛离开了独孤家族。加入了御兽宗,如今乃是御兽宗副宗主!】 瞬步! 顶尖身法中,公认排名最前的十大身法之一。 佛门的【一苇渡江】身法同样也是十大身法之一。 这十大顶尖身法各有各的神异之处。 比如一苇渡江,身体能够变得奇轻无比,状若无物,轻如鸿毛。 已经不简单的是一门身法。 同时也是一门另类的防御功法。 所有的攻击落在一苇渡江的人身上,都像是攻击到了鸿毛,不能伤人,只能将其逼退。 而瞬步也是同样。 并非只是单纯的身法。 江湖之中,瞬步的出现次数屈指可数,但每一次出现都基本在最顶尖的刺客身上。 瞬步,一瞬百步,防不胜防。 江湖传说,你就算跟一个拥有瞬步的人中间隔着一堵三尺厚的石墙。 对方也能够直接穿透石墙来到你的面前。 而当你要进攻的时候,他又可以穿透石墙回去。 面对这样的对手,你该如何是好? 柳新的轻巧鸿雁身算是顶尖身法中的顶尖。 但距离十大顶尖身法也还差一口气。 轻巧鸿雁身据雪笙说,邪门的一位前辈创出这一门身法,灵感就来自于一苇渡江。 虽然拥有轻巧和鸿雁身两大分支,但依旧比不上十大顶尖身法难逆天的功效。 这样的一门身法,竟然出现在了独孤家族人的身上。 还是一个背叛了独孤家族的人。 除此之外,独孤鸣人御兽宗的身份也令柳新吃惊。 倒不是说这个身份有什么问题,只是正好自己见过对方的宗主。 一宗宗主和副宗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空闲了,竟然都在外游手好闲。 而且御兽宗宗主令狐玉是许州郡王的‘许州七杰’之一。 许州郡王现在在柳新的心中非常神秘且强大,更重要的是危险。 能够感受得到,对方的图谋甚大。 从属性面板上,这位副宗主的实力还在令狐玉之上。 以往的经验来看,的确如此。 但从黑驼山盆地山谷内的这些变异猛兽的情况来看,御兽武者的战力绝对不是属性面板上那点东西能看出来的。 像独孤鸣人的这三头巨狼,它们的战力可以直逼中品大成境,配合独孤鸣人的情况下,或许可与宗师一战。 而令狐玉的属性面板可是清楚地写着,御兽齐出,可与宗师争锋! 这也说明,御兽宗宗主的御兽实力远远超过他本身的实力。 不知道对方的手中拥有何种强大的猛兽。 或许有上品大成战力的猛兽的也说不定。 不! 可与宗师争锋,至少也是上品大成境战力的猛兽! 柳新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 现在看来,御兽宗的实力直逼洛神山庄等这些顶级宗门。 至少也堪比洛神山庄四大家族的实力。 恐怖啊恐怖! 江湖果然人才济济。 相比较而言,朝廷的武力似乎都摆在了明面上。 不似江湖这般,全是暗滩陷阱。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中等宗门就有宗师战力。 不知道朝廷知不知道这种情况。 想来是知晓的,米雨松那等宗师中的强者,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 抛开这些念头,柳新又将目光投降了独孤玄卿的妹妹。 一个面容清秀,没有什么特别的少女。 还带着懵懂少女的那份天然呆呢。 长裙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手指甲缝里还有黑黢黢的污泥,脸上也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想到对方在这里历练了数月之久,这里的水源又似乎有问题,估计对方是没有洗澡的。 一时之间,被原东祥感染,变得有些洁癖的柳新有些踌躇不前。 不过看在少女那惊天动地的属性面板的份上,还是去见一见吧。 巨狼们离开之后,第一个冲上去的就是独孤玄卿,但他被自己的妹妹无情无视了。 独孤月月直接冲着独孤玄卿身后的范思思而去,两女激烈相撞,泛起层层涟漪。 视力如同鹰隼一般恐怖的柳新满目都是那个场景。 两女激情相拥,用热烈的拥抱缓解着女子之间的相思之情。 “大姐头!” “思思姐!” 两女的辈分也是有点乱,不过好在除了她们各论各的,其余的时候还是正常的。 “一铁大叔!” 独孤月月礼貌的给范铁一行礼,范铁一憨憨一笑,在天资逆天的少女面前竟然有了一丝猛男娇羞是怎么回事。 “妹子,刚刚是谁?” “独孤小姐,刚刚那人是谁?” 独孤玄卿和范铁一几乎同时出声询问。 范铁一连忙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管自己。 不过独孤月月却对着范铁一甜甜一笑,然后也不隐瞒,直接说道: “刚刚那人说自己叫独孤鸣人,是我父亲兄弟。” 独孤玄卿原本因为自家妹妹没有搭理自己而有些郁闷,但一听到有人自称是自己老爹的兄弟,立即沉思了起来。 不过老爹去世的时候,他也就巴掌大小...这是对于范铁一而言的。 不过总归他还知道一些自己父母的事情。 独孤玄卿天资聪慧,两三岁时的事情也依稀记得。 而且那个时候母亲还在,临走前,和他说了不少。 他模糊的记忆中,确实有个人是父亲的兄弟,表亲。 不过时间过去太久,独孤玄卿也记不清那个人叫什么。 应该不是叫独孤鸣人。 “我想起来了!” 独孤玄卿突然一拍手,独孤月月立即怒目而视,抬起就是一脚。 独孤玄卿哎哟一声,胯骨轴被踹,直接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好半天没爬起来。 “嘶!”小七倒吸一口冷气。 “打人如挂画...不对,打人如拍画,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小七顿时对这个少女没有了一丝好奇,往后退了两步。 可惜独孤月月身为中品大成境,早就感知到了附近的一切。 简单感应,就发现了这个貌似比自己小的男孩子。 一直以来,独孤月月都是人群中最小的那个,要么小了一到两个辈分,要么就是小上三四五六岁。 一直以来她其实都想找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朋友。 可是除了自己还是个废人的时候,结交的那个比自己大一岁还是两岁的小哥哥,自己还真没有年龄相近的朋友。 至于自己的哥哥。 小的时候,独孤玄卿就开始疯狂修行,一丝一毫陪自己玩的时间都不给。 那个时候,独孤玄卿总是说自己要挑起这个家,要保护她一辈子,要变强。 可惜的是,独孤玄卿修行刻苦,同辈之中遥遥领先,但依旧无法避免独孤月月听到,见到,感受到那些闲言碎语。 因此,当独孤月月能够修行的时候,她就也不理这会才贴上来的独孤玄卿。 独孤月月的心里有一杆秤。 独孤玄卿当然是为了她好,但是这也无法抹平小的时候,没有陪伴自己的错误。 这些小仇都被独孤月月记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 现在独孤月月对待独孤玄卿的态度,就是好让对方知道,当初的自己是错的多么绝对。 其实只要独孤玄卿感悟到这一层意思,独孤月月就会原谅对方。 可是独孤玄卿一颗朽木脑袋,简直没救了。 这些年,甚至被独孤月月揍出了感情,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这位小弟弟,你是谁啊?” 当独孤月月一脸呆萌地问小七的时候,小七顿时觉得遍体生寒。 这可是动辄踹人胯骨轴的霸道女,自己可得小心。 “我叫小七,叫我小七就好了,师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独孤姐姐,你们聊,你们聊!” 小七把柳新推出去当挡箭牌,自己则来到了柳新身后。 独孤月月目光立即投向了柳新,柳新明显要成熟的多,独孤月月一下子就变得社恐起来。 两人就这么看着,都不说话。 不同的是,独孤月月是社恐,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脑子一片空白。 而柳新则是注意她的属性面板,以及她手腕上若隐若现的一个... 第三十二章 先天大成者 【姓名:独孤月月 年龄:20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枪法 根骨:10+2 体力:9 智力:8 特殊能力:天神枪神体+5,天生大成者+10 综合能力:10(-3~+3) 资质:奇脉【灵脉】【觉脉】 最擅长功法:无法【一杆银枪,便是顶尖功法,没有招法,没有套路】枪神步(顶尖身法) 评价:拥有堪比洛神女将转世一般的逆天天资!最纯净的洛神血统。 因为修炼时间尚短,战力还需要长时间的磨合,才能形成潜意识,战力达到最大化。 性格呆萌,社恐。】 天神枪神体! 妈耶,柳新听都没听过。 或许有空回去问问师傅那个老头子。 天生大成者,因为天生经脉畅通,起初反而会让人觉得无法修行。 其实是因为太通畅,导致内力流转的太久。 而一般初接触修行者,师长哪敢注入太多内力进行试探。 而当独孤月月身体发育成熟之后,自行察觉到了身体的某种渴望,对内力的渴望。 这才导致她进入独孤家族的案牍库。 综合能力来看,独孤月月绝对是柳新见过的最强者。 独孤玄卿在她妹妹面前完全是小弟弟。 不堪一击。 柳新心中在想着事情,和独孤月月之间的对视落在旁人眼里却是出了事情。 范思思:(?i_i?)警惕! 这小子怎么跟大姐头对视那么久? 大姐头不会真的跟这小子对上眼了吧? 这难道是一见钟情?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的眼,那就是天花乱坠的陷阱! 自己一定要拉大姐头一把。 独孤玄卿:(?⊿?)???? 诶,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妹妹一直都不关注我? 我这么大老远的跑来见她,她竟然一句话都没跟我说! 而且柳兄…你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的妹妹,合适吗? 我就问你合适吗! 范铁一:(?_一)哼哼! 不管你俩有没有对上眼,只要不来祸害我家大小姐就没有问题 不过看来应该是对上眼了。 我怎么莫名有种可惜的情绪。 我在可惜什么东西? 小七:?_???? 大师兄,你这是遭遇了魔女的迷魂术了吗? 不要啊,大师兄,要是你折了进去,那我怎么办?我岂不就是下一个? 就在四人心中各有心思的时候,柳新开口了: “月月姑娘,我能看看你的手……” “不行!” 柳新还没说完,独孤玄卿就一把抓住了柳新的手。 其实柳新根本就没有把手伸出来,但独孤玄卿就想提前控制住这罪恶的手爪子! “休想!” 范思思也在一瞬间的迟疑之后幡然醒悟了过来。 她怒目圆睁,盯着柳新。 “没想到你是如此下作之人!” 柳新:(?''?''?)?????? 什么情况? 我就想看看这姑娘手上的手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独孤月月此刻也反应了过来,不解的看向柳新。 她感知敏锐,也没有关心则乱,倒是没有觉得柳新对她有什么另类的企图。 她更是直接感受到了柳新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柳新见众人误会,立即连声说道: “你们不要误会,我只是见月月姑娘手上的手环熟悉……” 殊不知他这一下更是捅了马蜂窝。 “柳兄,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想当我的妹夫!” 独孤玄卿痛心疾首。 柳新却是莫名其妙。 我什么时候喜欢当你的妹夫? 我靠,我为什么要当你的妹夫?你这是不是想讹我? 就在众人又陷入新一轮的鸡飞狗跳的时候,独孤月月却陷入了一种回忆中。 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腕,不自觉的已经把手抬了起来,露出了左手手腕上绑着的那一截红绳。 红绳已经被磨损的发毛,上面缠了两个小节,两个小节的中间,串起一颗不太圆的白色珠子。 这颗白色的珠子材质像是玉石,又不太像。 因为这是一颗牙齿。 一颗曾经为了她,被人打掉的牙齿。 掉落的牙齿后来被她磨成珠子,用两人友谊的见证串了起来,从此随身携带,再没褪掉过。 那个六岁那年突然失踪的小男孩,如今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 一时间,独孤月月又想知道他的消息,又有点害怕知道他的消息。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 手上的这根红绳,是否还在。 独孤月月踌躇,内心纠结,因为社恐而不敢开口询问。 “咦,这不是六师兄脖子里的红绳嘛!” 小七这时候也看到了独孤月月手腕上的红绳。 红绳普通,但打两个节的样子,以及磨损发毛的样子如出一辙。 因为六师兄把那红绳当成了宝贝,师兄弟几个还为此有一段打闹玩笑。 六师兄当时说,这是自己的女孩。 那副含情脉脉的表情让师兄弟几个狼嚎了许久。 小七的记忆唤醒,立即露出震惊之色。 =????(???????) “你就是……你就是……你就是那个女孩!” 小七惊呼,独孤月月眸子亮起星星,朝小七看过来。 小七突然惊醒,又缩回了柳新身后。 小七的声音,因为充满了惊讶,因此顿时吸引了旁人的注意。 什么那个女孩? 独孤玄卿面带不善的看着小七,转头又把视线投向了柳新。 你们为什么要叫我的妹妹:那个女孩? 柳新没有在意独孤玄卿的视线,他看着独孤月月说道: “你手上的这个手环……是不是一个叫做令狐世衡的人给你的?” 独孤月月听到这个名字,眼神中立即出现了一丝迷茫。 她仿佛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柳新心中一咯噔,难道自己看错了? 但是独孤月月的表情明明非常像那么回事。 “这位师兄...” 独孤月月突然开口,怯生生地看着柳新。 柳新立即自报家门:“柳新!” 独孤月月点点头,盈盈一礼,这一幕看的独孤玄卿目瞪口呆,什么时候见过自家妹妹这般柔弱过... “柳师兄,虽然我不知道令狐世衡这个名字,但我觉得,你说的这个人和我认识的那个人应该是同一个人。 他叫六郎!” “六郎!对了,他就是六郎!” 柳新双手一拍,眼前一亮。 六郎六郎,没想到你小子小的时候就有小姑娘叫你六郎了。 “独孤姑娘,你和令狐世衡,阿不,六郎是幼年相识?” 独孤月月点了点头就算是回答了,确实有点社恐。 柳新想了想道:“六郎上山时,才八岁。十五年前,那时候姑娘你才五岁!” 独孤月月又点了点头,不只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下瞟,脸颊出现了一抹醉人红晕。 范思思看到这一幕,心中大惊,直呼不妙。 但她心中也是好奇,大姐头口中的六郎会是什么人,他们之间又存在什么故事。 独孤玄卿此时已经在崩溃边缘,妹妹的情史?阿不!绝不可能! 青梅竹马? 啊啊啊啊! 这他也不能接受。 而且还是在妹妹五岁的时候! “诸位,这里实在不是什么好交谈的地方,不如回守谷塔? 我也要将这里出现的独孤鸣人这个人的情况上报给执法阁。”范铁一瓮声瓮气地道。 他其实也在奋力吃瓜中,可惜奈何此地真的不是好的交流场所,外加这山谷之中出现了外人,自然是要及时上报上去。 洛神山庄执法阁,洛神山庄之中唯一具有执法权的队伍。 一般由副庄主总负责,五个上品家族分别安插一位统领,统御超过千人的武者队伍。 受到朝廷认可,甚至发放饷银。 执法阁是官面上洛神山庄所拥有的力量。 因此甚至配备的了短弩和千牛弩。 只不过千牛弩只架设在象山上。 短弩则是执法阁人均一件,也让执法阁的实力大大增强。 众人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一路归去,独孤月月有点惧怕柳新,反倒是对比自己小的小七丝毫不惧,一直抓着小七问各种关于令狐世衡的问题。 “原来六郎的本名叫令狐世衡,好好听的名字!”独孤月月笑得甜美无比。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小七也不是那么惧怕独孤月月了,开始叫对方月月姐姐。 “月月姐姐,六师兄可有意思了,最会讲故事,那张嘴简直和江湖上的说书先生有的一拼!” “啊,六郎还会说书!” “对啊,六师兄手段百变,山上的几位元老都夸过六师兄悟性高,十项全能呢!” “哇,六郎这般厉害!” “是啊,六师兄还会做菜呢,他做的菜,啧啧啧,那味道。也就二师兄的手艺比六师兄稍高一筹。” “呀,六郎还会做菜!” 小七:(¬_¬) “月月姐姐,我说的六师兄跟你口中的六郎会不会不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感觉你都对他不熟悉呢?” 独孤月月有些窘迫的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跟六郎只认识了三天。” “啊!只有三天! 那你跟六师兄就已经互送礼物了。” “嗯……” 独孤月月轻轻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声若蚊蝇。 独孤玄卿在一旁满头的黑线,终于忍不住插嘴说道: “我的亲妹妹哟,你五岁的时候竟然就认识了一个外头的小子,这件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独孤玄卿还想继续问话,却突然哎哟一声飞了出去。 小七愣愣的看着一脸微笑的独孤月月,后者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腿。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范思思经过倒地哀嚎的独孤玄卿身旁淡淡的说了一句。 虽然她也不太赞同自家大姐头搞这种娃娃恋,但就算想要劝也要委婉一点。 而且目前什么情况还都不清楚,如果只是青梅竹马,那也就罢了。 但绝对不能够的现在去触大姐头的眉头。 她深知大姐头的性格,脾气好,性格内敛内向。 但如果触到了她的逆鳞,绝对会被她痛下杀手。 很快一行人就回到了守谷塔中。 此时天色也正好黑了下来。 范家三兄弟看到众人安全回归,还顺利的带回了独孤家的小姐,立即开始忙活,张罗起来。 很快,一桌子美味佳肴就端了出来。 范家老二亲自掌厨。 柳新没想到这铁塔般的汉子竟然有这么高的手艺。 范家四兄弟跑去一旁自己开小灶。 范铁一道,吃完之后他就会离开这里出去报信。 把主席留给了柳新他们。 一顿饭风卷残云就结束了。 整个花时不过一刻钟。 大家都是江湖儿女,没有什么扭扭捏捏的,该吃吃,该喝喝。 “哇,范二叔的手艺还真不错!” 范思思打了一个饱嗝,拍了拍肚子,毫无女子形象。 经过这段时间跟柳新和小七也都熟了,渐渐的范思思也开始暴露起自己的本性来。 吃饭的时候,桌上唯一说话的就是有社恐的独孤月月和不断被打扰的小七。 每吃一道菜独孤月月就会询问小七六郎会不会做这个。 小七最后干脆双手画了一个圈,把整桌菜都包括在了里面。 “六师兄会做的,包括这一桌菜,还有一些其他的,他行走江湖多年,各地美食都有所涉猎。” “哇!真想尝尝啊。”独孤月月眼中忍不住泛出了许许多多的小星星。 啪! 吃饱喝足的独孤玄卿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直直的看着柳新和小七。 “有件事情我必须要说了……” 啪!! 独孤月月突然猛一拍桌子打断了独孤玄卿的话。 整个桌子都微微一颤,但上面的菜碟却稳稳地紧紧贴着桌子能有发生什么变化。 独孤玄卿一惊,看着独孤月月,他犹豫片刻后咬着牙说道: “我的亲妹妹,你是我的亲妹妹,哥哥不能不管不问你的事情! 柳兄,还请告诉我,你们口中的六郎令狐世衡,他到底是什么人?” “独孤兄不要着急,或许很快你就能见到。” 柳新心中已经有了撮合六郎的心思。 而且六郎其他时候没有出现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或许另含深意。 本来柳新只是以为他是过来报家仇的,但没想到还有一份年幼时的情愫在。 从六郎把那根红绳珍惜无比的挂在脖子里,即使断了,磨损了,都不曾丢弃。 其实不难看出六郎对独孤月月肯定是有着极深的情感。 接下来的一番交流中,独孤玄卿被划为了外人。 范思思直接冷嘲热讽。 “不是让你不要多管闲事了。 不会说话就少说多听!” 对于范思思的嘲讽,独孤玄卿非常的不愤,但在妹妹的淫威之下,不敢作声。 因为他跟独孤月月相邻而坐,刚刚他的腿上又承受了好几脚。 只感觉自己的腿骨都要断了。 他现在不说话,不代表等一会儿他不会去找柳新。 这些事情他是一定要搞清楚的。 不过很快,众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这一次比武招亲。 独孤月月眼前一亮,她虽然性格内敛内向,但作为女孩子还是比较喜欢参加这种活动的。 不过当她知道这件事情和她有关,她的脸色骤然一变。 啪!!! 轰! 这一次她拍击桌面桌子直接四分五裂,可见她之前已经收了力气。 独孤月月豁然起身就要往外走。 独孤玄卿想要上去拦着,却直接被她一掌拍开。 范思思也上去进行阻拦。 “大姐头,你要去干嘛?” “妹妹,你不会是想去找……” “我的婚事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做主了?” 独孤月月猛的转身,一股凌厉至极的气势从她体内瞬间透体而出。 柳新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中品大成境……巅峰! 只差一步就能够跨越过去。 二十岁的上品大成境! 江湖之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这就是天生大成境的恐怖嘛。 那边独孤玄卿和范思思依旧在苦劝着,然而独孤月月不为所动。 如果是今日之前得知了这个消息,她或许心中会不忿,也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但绝对不会像这样暴怒。 她暴怒的原因完全是因为手腕上那条红绳牵绊着的那个人又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而且是那么的近。 近到仿佛伸手就能抓到。 在这种时候有人竟然敢强插一脚,试图破坏她的这种感情。 什么都忍得了,就这个忍不了! 独孤月月盛怒之下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就算同境界的范思思也有点遭不住。 就在独孤月月要跨出大门的时候,突然猛的停下了脚步。 而让他停下脚步的却只是柳新的一句话。 “六郎也来了,就在太原城中。 原本我还在想他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但现在看到独孤姑娘……我仿佛明白了他的目的。” 独孤月月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一脸温柔。 独孤玄卿仿佛见了鬼一样。 妹妹,你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 “我……我……” 独孤月月的脸颊飞上一抹红霞,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双手扭捏在一起,刚刚那凌厉至极的骇人气势消散无踪。 范思思一见此状,心中的惊惧比刚刚更甚。 她立即拉起独孤月月的手往外走去。 “哎,你干嘛去?” 独孤玄卿开口问道。 独孤月月也有些疑惑的看着范思思。 范思思则是一脸认真的对独孤月月说道: “你现在生病了,必须由我来治!” “啊?” 独孤月月不明所以,但范思思很快在她耳畔轻轻说了一句。 只是一句话,独孤月月脸上的红霞瞬间遍布全脸,甚至连耳垂都变得粉红一片。 第三十三章 又见王甲 “我妹妹生病了,生了什么病?” 独孤玄卿依旧在状况之外。 范思思狠狠的瞪了后者一眼,然后不由分说拉着独孤月月的手就往外走。 守谷塔内是有房间的,而且不在少数。 尤其是四层的几个房间,都是专门留给洛神山庄前来历练的大人物使用。 范思思和独孤月月明显就是这样的大人物。 在房间内,范思思非常认真的询问了独孤月月一些问题。 也终于搞清楚了独孤月月和那个六郎的故事。 范思思听完这个故事之后,一阵感叹唏嘘。 现在就连她也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理由,去劝解独孤月月不要犯花痴了。 而且范思思认为如果那个六郎真的一直留着他跟独孤月月之间的信物。 那至少,比她的那个负心汉要好的多。 应该是能让独孤月月得到幸福的吧。 十几年前,独孤月月刚出生就失去了父母。 虽然爷爷是洛神山庄庄主,拥有极高的权势,但同样的也有数不清的事务。 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这个孙女。 而偏偏独孤月月从小无法修行。 独孤玄卿又一门心思修行,自己也是半大的小孩,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小妹妹。 也导致那个时候的独孤月月没有什么人陪伴。 虽然身边有几个服侍的丫鬟,但江湖势力是非常势利的。 跟的主子有天赋,有能力就能够获得更多的资源,就算是服侍的丫鬟下人,也能够获得不少的好处。 而如果这个主子一无是处,没有任何的未来,那么服侍他的下人丫鬟也就失去了这些好处。 甚至还会被人看不起。 于是连带着这些下人丫鬟也会对这个一无是处的主子进行反噬。 这种反噬当然不可能是直接明面上的出手。 但私底下一些软钉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尤其当时的独孤月月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 对于孩子来说,这其实是非常巨大的伤害了。 而在那个情况下,六郎出现了,虽然只是一个游客,但给小小只的独孤月月带去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两人在一处山脚相遇,独孤月月身边的恶仆准备动手,被恰好出现的六郎看到,直接出手制止。 那个时候也是小孩子的六郎出手干脆利落,两拳就打趴下两个成年下人。 带着独孤月月逃离了那里之后,六郎带着年仅五岁的独孤月月跑到了附近的镇子上待了三天。 这三天,独孤月月脱离了独孤家族的身份,竟然莫名的感觉轻松,也是从那个之后,独孤月月才开始敢于开口说话。 范思思心想你现在也不太爱说话,当初还要更严重的话,那得是哑巴了吧。 后来六郎突然失踪,独孤月月也被迟迟出现的独孤家族族人找到。 独孤月月的两个仆从当然没落得好下场。 在那之后,独孤月月又回到了原来的环境中。 但因为手上的红绳,她变得坚强起来,乐观起来。 也因为这一次的失踪事件,独孤月月感受到了久违的来自哥哥和爷爷的爱。 说到这里,独孤月月就会说是六郎给她带来了好运。 可是范思思却在想,如果当时的独孤月月再大一些,懂事一些,估计就会后怕。 令狐世衡的突然消失,难保不是和独孤月月的失踪有关。 毕竟是令狐世衡带走的独孤月月。 但现在看来,结局是好的,令狐世衡当时失踪的背后另有隐情,和独孤月月无关。 这一夜,独孤月月兴奋的睡不着,好在范思思也睡不着,两女一直说到深夜才沉沉睡去。 至于独孤玄卿,他一直缠着柳新,柳新则是找范家三兄弟打听变异猛兽的事情。 因为已经找到独孤月月,独孤月月现在也不急着突破上品大成境后再出关了。 因此第二天众人就打算启程回龙山。 次日清晨,浑身露水的范铁一归来,顺便还带来了三个架势凌厉的中年人。 经过一番介绍,这三人就是执法阁的成员。 组成是范家两人,中品八大势力之一出身的一人。 三人都是中品大成境。 面对一个疑似上品大成境,出动这样的阵容是最基本的。 三人来了之后只是简单的跟范思思以及范家三兄弟打了个招呼。 范铁一找来这三人也是有原因的。 整个执法阁都归于副庄主管辖,差不多一半的人都算是副庄主的人。 因此如果随便找人的话,很可能就会把独孤家小姐准备出关的事情通报给副庄主。 范铁一通过柳新和独孤玄卿对话,早就已经洞悉了独孤家小姐要比武招亲的事实。 而且这次出去他找到了范家两位在执法阁内的同胞。 一番了解,立即就明白了副庄主的意图。 因此即使只有三名中品大成境可能奈何不了那上品大成境武者。 最后依旧只找了他们三人来,因为只有他们三个是他信得过的。 离开的时候,范铁一和范铁二跟着三名执法队的同僚进入了山谷之中。 剩下范铁三,范铁四两兄弟守在守谷塔中。 柳新等一行人花了两个时辰就回到了龙山。 一路上他们都比较低调,因为在柳新的建议下,独孤月月出关的事情最好还是先做一下隐瞒。 如果让副庄主那边知道独孤月月出关,或许会有其他的变故。 如今距离十月三十还有五天时间。 柳新决定先回一趟太原城。 在柳新离开之前,独孤月月羞怯的将一封信递给了柳新,还附上了一个荷包。 独孤月月希望柳新能够把这个带给六郎。 柳新欣然答应。 而小七则被强行留在了龙山之上。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独孤月月喜欢这个小弟弟。 范思思则因为不能暴露独孤月月归来的消息,必须离开龙山,否则的话她留在龙山很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 范思思不能留下,独孤月月就会社恐,她又不喜欢跟自己哥哥待在一起。 因而她强行要求把小七留下。 柳新则是跟独孤月月达成了一致。 以独孤月月的实力,教导一番小七绰绰有余。 柳新自衬自己或许都不是独孤月月的对手。 现在想想,先天大成者,还是很恐怖的。 结果最后柳新单独启程,又花了半天时间才回到太原城。 他第一时间联系到了隐秘调查组,因为他从进城开始,就感觉这里的气氛有点不太寻常。 柳新和小七离开太原城的那天,遇到了坤离宗的五行剑,还见到了老朋友付闻流。 这让他隐隐感觉,太原城不会太平静。 夜幕降临之后,柳新也见到了此地隐秘调查组的组长,一位下品大成境的散修。 他的假身份是散修,小成境修为,做点小生意,在附近几个城市间来回奔波。 通过隐秘调查组,柳新知道了五行剑和令狐家族之间的摩擦,也知晓了蜀国公府二公子替令狐家族出头的事情。 他第一时间想要联络六郎,可惜的是令狐世衡现在隐藏在令狐家族之中。 就算隐秘调查组也轻易进不得令狐家族。 毕竟在这里的隐秘调查组不过是一个小组,就如同当年在鎏天城内。 一个小组,最强的也就是下品大成境。 起不到多少作用。 不过他回来的巧,今夜就有一场宴会。 举办者乃是此地城守,从五品的知州同知。 他估计也是想要调和一下太原城中各方势力之间的这些摩擦。 毕竟他治下的太原城要是乱起来,三十万百姓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是他这个从五品的小官儿能够兜得住的。 柳新现在还有一个锦衣卫佥事的官衔在身。 关键时刻派的上用场。 虽然皇帝可能对他心生不满,但至少没有明着撤了他的职务。 不过这个身份要用起来也要好好思量。 一旦用了,皇帝可能就知道自己在这里了。 要是他动点什么心思,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半个时辰,他肯定是赶不到内城的,不过也不碍事。 宴会至少也要进行一两个时辰。 听说这次主要宴请的就是太原城中的几大势力。 蜀国公府自是不必多说,位列上首。 洛神山庄也有人在受邀之列,只是柳新不知道洛神山庄会是什么人来。 再往下便是令狐家族,五行剑,以及太原城中的几个土着家族。 大家其乐融融,虽然要说地位,这哪一个都不是知州同知这样的小官可以比较的。 但后者至少也是官面上的这座城市的一城之主。 几大势力多少也要给点面子。 一个时辰后,内城一座金碧辉煌的酒楼。 整个三楼被包下,一楼二楼虽然灯火通明,却也不招待客人。 今日的整座酒楼都被知州同知大人用来招待各方势力。 蜀国公府上首的是一个贵公子,据说是蜀国公府的二公子,深受蜀国公喜爱。 他虽然人在上首,但却用屏风遮掩了个严严实实。 下面几大势力的话事人都能够听到屏风后面的动静。 不堪入耳。 五行剑这里是付闻流为首,火剑和木剑也来了,三人围在一桌,对外界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的喝酒吃肉。 令狐家族则是一个年轻人,正是令狐世乘。 令狐世乘游走于酒席之间,和知州同知相谈甚欢,和本城之中的其余几大家族也是其乐融融。 唯独不敢靠近付闻流的那一桌。 众人心知肚明这是为何,五行剑此来,几乎是明晃晃的冲着令狐家族而来。 至于其中缘由,大家也都清清楚楚。 有人感叹,令狐家族这是飘了啊,以为江湖八大家就可以和坤离宗掰掰腕子了。 要是洛神山庄独孤家族或许还行。 令狐家族,还差了一点意思。 不过令狐家族背后也还有人,因此五行剑来了太原城数日,却只是派出付闻流等人和令狐家族的主母进行沟通。 数次翻脸掀桌子,但又搬来了新桌子,继续心平气和的谈。 至于谈的内容和进度,外界并不知晓。 柳新简单的易容之后,便作为一个小厮进入了三楼。 此地看守严厉,各大势力都有各自的强大护卫再此。 整个三层有不下五名中品大成境。 柳新一上来就看到了正在酒桌间不断徘徊的令狐世乘。 这家伙穿的骚包,面容和六郎有几分相似,柳新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姓名:令狐世乘 年龄:22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剑法,箭师 根骨:8 体力:8 智力:7 综合能力:8 资质:奇脉【鹰视】 最擅长功法:独孤九剑(令狐家族专有),游侠三连箭(西方武学,综合能力+1) 评价:令狐家族嫡系天骄,学习东方武学没什么天赋,学习西方武学却轻轻松松。 家族中坚定的亲西派!】 后者的属性面板评价令柳新有点在意。 亲西派? 西方人刚刚才来到正阳,何来的亲西派一说。 游侠... 这个算是西方之国武者的武功种类之一么? 令狐家族,有大问题! 柳新一下子警惕起来,他环顾四周,发现了好几个中品大成境的护卫者,他们几乎把整个三层囊括在内。 除非是上品大成境,否则的话没有人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中,对这里的任何一人造成伤害。 或许就连上品大成境也无法建功。 还有好几人隐藏修为,明着是小厮,仆从,乃至丫鬟。 那屏风前,四个低头看着自己脚尖的丫鬟中就有一个中品大成境,而且年纪不小,身段却和年轻女子相仿。 【姓名:紫薇 年龄:45 修为:下品大成境(伪中品大成境) 擅长:手里刺 根骨:8 体力:7 智力:7 特殊能力:传命蛊(被动)+3 综合能力:7.5+1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传命蛊(被动),手里刺 评价:销金窟仅存一脉蛊婆婆的二弟子,擅长手里刺。接受蛊婆婆传命蛊之后,拥有中品大成境后期的战力。性格狠辣,最讨厌人说她的真实年纪。】 销金窟! 一个消声灭迹很久了的杀手组织。 屠狗宗崛起之前,江湖第一杀手组织。 杀手数量不知凡几。 蛊婆婆只是鼎盛时期销金窟的金牌杀手之一。 而销金窟当初可是号称有十二金牌,五十六道银牌的强大杀手组织。 不过后来还是覆灭于屠狗宗。 这件事情记载在圣宗案牍库中,柳新拿它当成话本来看。 没想到当初的金牌杀手蛊婆婆竟然还活着。 她的弟子成为了蜀国公府二公子的侍女,看来是投奔了蜀国公。 但蜀国公为什么要收留一个曾经的魔道杀手组织呢? 难道说这是那位二公子私自的决定? 可惜的是屏风阻挡,看不到那二公子的属性面板。 因为还没被发现,柳新只是匆匆扫过。 他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到六郎。 好半天后他终于找到了对方。 果然六郎隐藏在了令狐家族的仆从队伍中。 六郎也看到了柳新。 柳新的易容手法还是六郎教授的,因此一眼就被看穿。 两人视线交流。 柳新:(?˙▽˙?) 师弟,你在这里啊,师兄找的你好苦。 令狐世衡:(o?o)? 师兄,你怎么来这里了,这里危险,你赶紧离开! 柳新:╮(︶﹏︶)╭ 没事没事,师弟都能在得,师兄怎么在不得。 柳新:(′▽`)ノ? 而且师兄有事情找你,是个大惊喜! 令狐世衡:(′⊙w⊙`)??? 什么惊喜? 柳新:(¬?¬)6 反正是一个大惊喜,师弟你是否还记得,那年夏天,我们一起编织过的红绳? 令狐世衡:Σ(°△°|||)︴ 师兄……师兄你怎么知道? 令狐世衡:!!!∑(°Д°ノ)ノ 你……师兄你找到她了! 柳新:?(??3?)? 小意思,洒洒水啦! 柳新:→_→ 快点搞定这里的事情,跟我走! 令狐世衡:?(`?′)? 好的!等我干完这一票就来找你!师兄,你先走! 柳新:(?_?)? 我就不!你要干嘛,我陪你一起! …… 就在师兄弟二人上演哑剧的时候,宴席一下子进入了高潮。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什么,场子一下子火热起来。 作为小厮的柳新立即被使唤开来。 这一忙活就忙活到了宴席散会。 柳新还收到了不少的打赏。 都来自那些参加宴席主人家的小丫鬟。 柳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这张脸捏的还不错,有自己三成英俊,竟然就这么吃香,要是换成他的真容,岂不是要犯大错了。 宴席散会之后,柳新找了个机会就溜了出去。 他的视线一直都留在令狐世衡的身上。 看到令狐世衡跟着一行人离开,又在半途中凭借一些小手段脱离了队伍,柳新立即跟得上。 很快,柳新就确认令狐世衡的目标应该是令狐世乘。 就在令狐世衡跟踪一路,在某个偏僻之处准备动手的时候柳新率先出手了。 令狐世衡直接被柳新拉入了一条巷子。 令狐世衡双眼满是仇恨。柳新苦笑着摇了摇头,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个暴击。 “冷静点!” 柳新内力传音道。 大师兄的威严还在,令狐世衡立即冷静了下来,但眼中依旧满是不解。 “先别说话,静静的听。” 柳新开口道。 很快前方令狐世家的队伍就遭遇了袭击。 袭击者来的快,走的也快。 令狐家族这里,出现了两名隐藏在暗中中品大成境。 袭击者同样是中品大成境修为。 一般来说,袭击者撤退是必然的。 但对于柳新来说,他认为王甲还留了手。 没错,就是王甲,又见王甲! 对方的属性面板依旧强横! 但绝对不是令狐家族那两个普普通通的中品大成境能够对付的。 【姓名:王甲 年龄:43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横练 根骨:10 体力:10 智力:6 特殊能力:横练术(触道)+10 综合能力:10.5 资质:奇脉【体脉】 最擅长功法:肉身成圣,鎏金漫天拳 评价:原鎏天派弟子给自己师叔祖报信的路上被高于自己一个境界的二虎打成重伤。被姜不为救下,但姜不为犯下杀孽,将鎏天派送上了绝路,随后被带走。成为了鎏天派的遗徒,姜不为病逝之后,独自游历。掌握着一个姜不为的绝密】 鎏天派! 又见鎏天派。 只不过为什么他要袭击令狐家族的公子呢? 鎏天派覆灭的背后,难道还有令狐家族的影子? 听到这一系列的动静,令狐世衡立即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也就理解了自家大师兄为什么要把他拉到一旁。 如果自己出手的话,情况绝对会很糟糕。 没想到自己谋划这么多时间。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机会,结果只是看上去是一个机会! 第三十四章 销金窟 太原城中。 五行剑正在和令狐家族沟通,毕竟令狐家族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派,在这里的更是如今的一家主母。 尤其这个女人还是同为江湖八大家之一梅家的人。 五行剑不可能以势压人,只能不断的商议,试图从令狐家族这里找到偷盗他坤离宗至宝之人的下落和来历。 经过两天的时间,五行剑除了山神以外的众人把嘴皮子都快磨碎了,依旧没能从令狐家族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山神彭炳一直闭门不出,原因是他作为老前辈,令狐家族现在当家的是个年轻人以及一个女人,他不好出面。 否则就是以老欺小,面子上不光彩。 但如今看令狐家族的态势,他不出马,看来是不行了。 当然以山神的段位,这段时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以他的资历,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经营起了自己的关系网。 针对令狐家族在这里的所有重要人物都盯梢起来了。 也从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今日他就准备上令狐家族的门摊牌了。 不过就在他打坐修行快结束的时候,一辆豪华马车来到了坤离宗所在的宅子前。 这座大宅是他们刚来的时候,从林家手里获赠的。 现在连地契都在山神的手里。 林家的大少爷犯了错,当然是要有所惩戒的。 坤离宗的两名弟子看到马车停在自家宅子前,不由得面露警惕。 不得不说,坤离宗的弟子素质还是很高的,非常有警惕心,这才是行走江湖该有的态度。 像柳新,小七他们的态度,就太过散漫了。 在坤离宗所在宅院的对面,街边有一排小摊,卖些茶水瓜果之类的点心。 在一处茶摊上,一个穿着新买的棉服的老者正边喝茶水边和摊主唠嗑。 老头子是新来的,刚在这条街上摆摊,卖的是大麻花,说自己是天津来的,操一口外乡话,但这条街上的老商户们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天津话。 只是觉得腔调挺好,蛮像天津那边说书的。 尤其是老头子说话有意思,话里话外段子很多,这些小贩听个乐呵。 此时老头子就正好讲到:圣宗大弟子下山,在朝堂搅风搅雨,不少当官的因此落马。 正讲到精彩处,老头子突然闭嘴,他邻桌两个小贩正听的津津有味,突然没了声音,立即朝着老头子看来。 却见老头子的目光已经转向了另一侧,那是这条街上最大的宅子,此时一辆马车由两匹骏马拉着,缓缓停在了这宅子门口。 老头子抓起桌上的一把花生,在手心一搓,一把花生粒就出来了,一把塞嘴里,老头子喃喃道: “双马并驱,至少也是个侯爵。” 他的声音不小,周遭的人其实也已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听到老头子的话音,这些小贩立即触电般收回目光。 侯爵啊! 虽然不晓得这老头儿说的准不准,但看那双马拉车,就不是一般人家。 如果真是个爵爷,不管是不是侯爵,也不是他们这些最底层的老百姓可以注目的。 老头转过头,看到自己的几个老主顾都四散离开,顿时觉得无趣。 张开满嘴黄牙的大嘴,一口气把桌上大半碗水喝个精光,在桌上拍了两枚铜板,施施然来到了自己的摊位前。 他是个算命的,但眼不瞎腿不瘸,实在没什么人来关顾他。 摆摊两日,就给一个人算了命,就是那个茶铺老板,免费一算。 算出来这几日他的茶铺生意会好上一些。 结果光是老头儿自己在那说书,吸引来了附近的商贩,生意确实好了一些。 茶铺老板无话可说,但毕竟是免费的,也就没有找老头麻烦。 此时老头儿回到了自己的铺子前,后面一根竹竿,上端绑着一截木棍,木棍上挂下来一尺麻布,上面写着算命卜卦四个大字。 老头儿坐定的时候,那大宅子里正好有人龙行虎步地走出。 “山神彭炳...一身横练厚土桩已入大圆满境界,天赋不错,可惜年纪太大,和老夫都差不多了。”老头儿嘀咕一句,这一次他的声音很轻,旁人几乎无法听清。 大宅子里走出来的这人正是山神。 山神听到弟子禀报,说蜀国公家的马车来访,来人架子很大,不愿下车。 五行剑其余四人此时正在令狐家族喝茶磨嘴皮子呢,此地有身份的,也就只剩下他了。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毕竟是蜀国公的马车。 当今八位国公,除了吴国公和秦国公之外,权势最大的也就是蜀国公了。 只不过因为皇帝大舅子的缘故,蜀国公注定在眼下的位置上原地踏步,直到他的儿子或者是孙子继任之后,才有可能有进一步的发展。 因为这个缘故,蜀国公平日里比较低调,仿佛在整个天下声名不显。 但只有一些大势力中,地位较高的人才会隐隐晓得,蜀国公府的势力庞大无比,且无时无刻不再扩张。 只是蜀国公选择的扩张方式比较低调,也比较温和,但触手越多,发展的速度越快,不断的循环往复,到了现在,扩张的速度其实也是非常可怕的。 山神就是那个知情人之一。 而且他还知道,令狐家族和蜀国公府的关系特别好,两者就在同一个城市内,想来也是穿一条裤子的。 令狐家族甚至有可能已经成为蜀国公府的附庸也说不定。 山神出门相迎,马车内的人物当然也坐不住了,他又不是蜀国公,按照地位,她和山神差不多。 一来到马车旁,山神就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之色,因为从马车内透出来的香气太过浓郁。 而且这股香味就萦绕在马车周围,绝对不是什么寻常香料。 而拥有这种讨人厌味道的,山神正好知道一个宗门。 他暗道晦气,只能希望不是那个宗门的人。 结果车帘掀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走下马车。 人还未出马车,一条光洁的玉腿就已经伸了出来。 沿街的商贩们突然感觉眼前一亮,都被这道光吸引了过来,看到这条美腿的时候,差点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正阳朝虽然民风开放,不似前朝那般封建,但依旧很少有机会能够看到这样的景象。 众商贩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而那车里的女子也似乎想让自己的美被更多人看到,所以伸腿的速度尤其慢。 “你是蛊婆婆的弟子还是徒孙?” 山神瓮声瓮气地说道。 这女子伸腿的动作一滞,然后整个人掀开车帘,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女人上身裹着皮裘,是那种雪白的狐裘。 狐裘不暖锦衾薄。 这大冬天的上身穿狐裘下身却是轻薄的丝裙,而且还是短裙。 这条街上的商贩的目光在这女子身上上下求索,口中的妈的狐狸精不要脸,但眼睛却格外的诚实,上下求索不离分毫。 唯独老头子虽然眼睛也在上下打量,但眼神之中非常清澈,并没有那些淫秽之光。 “这是哪家的女娃娃,修为这么逆天?” 老头子心里疑惑万分。 这女子看骨相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 面容更是二八少女的模样。 铸容有术,应该是有什么秘法。 这种秘法常见于女子聚集的宗门。 可是这种宗门早在前朝还是比较多见的,但本朝就比较少见。 最主要的原因是本朝对女子比较宽容,没有前朝那么苛刻,严厉以及轻视。 因此前朝反而多女子起义,为了心中不忿与男子争锋。 反而本朝的女子更多的和男子相濡以沫,情情爱爱。 老头子下山之后也曾遇到过一名女子,但那女子身边却跟着另外一个男子,女子说什么都不愿意跟他上山修道。 明明天赋那么好,那男子天赋也是不错,但两人都说要么一起上山,要么都不上山。 而且老头子能够看得出来这两人要上山的目的只是为了踏青旅游,情情爱爱。 可我道门可不是让你谈情说爱的地方。 后来他便遇到了小七,小七天赋也是他见过的年轻人中最为杰出的。 他跟在小七身边,渐渐发现这年轻人性子有点和道门不合。 不过这小子侠义心肠,看对了眼,所以老头子就决定跟他走上一遭,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突出的年轻人。 结果这一跟还真发现了不少,尤其是那个柳新。 天赋好,心智也聪慧。 可惜的是就是太过聪慧了,而且极有主见。 这样的人已经是定了性的,老头子也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 而且从柳新这里他才得知小七竟也是圣宗弟子。 和圣宗那个老家伙抢弟子的事情他做不了。 不是做不到,而是不能做。 这件事情涉及到几十年前的一桩旧事。 老头子只感觉自己心中杂念更深,这几个月的下山竟然差点就毁了他数十年的清修。 因此他选择入世历练。 来这里看看人情冷暖,人情百态。 没成想就看到了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小姑娘。 他不由得多看两眼,想看清这姑娘的来历。 他发誓绝对不是因为那双能够在这初冬季节闪瞎眼的大白腿。 “古婆婆,你说的是谁啊,奴家不认识呢。 奴家是奉二公子之命前来找山神前辈的。” 山神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这些可笑的借口就不要在我的面前卖弄了。 我知道你是蜀国公府的人。 但也不影响你同是削金窟的人。” 最后这一句,山神用的是内力传音。 因此只有眼前的这个少女听见了这个声音。 少女脸色微微一变。 她苦笑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不愧是山神前辈,奴家的底细也被你摸得清清楚楚。” “你别忘了我坤离宗是武帝城辅宗之一。” 山神理所当然的说道。 “也是武帝城的武侯在整个江湖之中无孔不入,知道我们也非常正常。 既然如此,小女子也不藏着掖着了。 蛊婆婆座下六弟子,青鸟。 再次拜见山神前辈!” “没想到,曾经的江湖第一杀手组织销金窟,如今竟然成为了蜀国公府的爪牙。” 山神的这一句仍然是用的内力传音。 “走吧。” 山神瓮声瓮气地说道。 说完之后直接转身大步朝内走去。 名叫青鸟的女子轻轻跳下马车,在还没跨入福鼎门槛的时候,突然驻足转身朝着满街的商贩盈盈一礼。 满街的商贩同一时刻逃离眼神,但就忍不住偷偷朝着青鸟看去。 老头子亦是如此。 不过他是假装的。 山神的内力传音虽然厉害,旁人几乎难以察觉。 但对老头子来说,他有一些手段能够探察得到。 “销金窟,没想到时隔数年竟然又出山了。” 老头子摇了摇头,起身开始收拾起摊位来。 一旁的商贩见状立即问他。 老头子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着满街的商贩说了一句。 “天有不测风云。如今马上就要阴云密布,雷声滚滚了,老头子还是尽早回去的好。” 喝完之后,老头子便扛着算命二字的旗杆慢慢的朝着长街尽头走去。 一群商贩抬头看天,明明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怎么在那老头子口中就变成了阴云密布? 销金窟,十年之前还是江湖之中第一杀手组织。 因为只要花足够的钱就能够暗杀江湖之中的任何人,就算是宗师,你只要出的起钱,他们依旧会策划进行谋杀。 当然也没有人真的出钱找他们杀宗师。 毕竟那个金额实在是太贵了,甚至超过了正阳两年的赋税。 就算是江湖之中也没有人出得起这个价钱。 销金窟神秘无比,从来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的头目是什么人。 销金窟的杀手以女子为主,主打的就是一个布局深远,杀人于无形之中。 他们的每一次暗杀都会布局许久,制造许许多多精妙的步骤。 因此被暗杀者往往即使有所提防依旧会被暗杀。 传闻之中,销金窟的暗杀成功率在九成以上。 这在当年是极为恐怖的数字,整个江湖就没有比销金窟更强大的杀手组织。 而那个时期也的确没有其他什么有名的杀手组织。 仿佛整个天下只有销金窟一个杀手组织一样。 有人说其他的杀手组织都覆灭在了销金窟的手中, 不过这仅仅只是传言,但即使如此也有人深信不疑。 直到屠狗宗的出现。 屠狗宗十二生肖杀手刚一出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剿灭销金窟。 要知道销金窟传承虽然没有那些顶级宗门那么久,但也有数十年的时间。 在这期间从来没有人找到过他的老巢。 可是就在十二生肖杀手出现的第一年,天下各座城池都会凭空出现一些人的尸体。 而在这些尸体身边,留有他们作为杀手的确切证据。 比如他们的兵器,又比如他们接受委托任务的单据。 总之短短一年之间,销金窟的杀手被剿灭了数百之多。 也是这个时候江湖之中才知道销金窟竟然有如此庞大基数的杀手储备。 不过更让江湖中人恐惧的是,覆灭如此多杀手的只有十二个人。 正是十二生肖杀手。 他们每次击杀一个人都会在旁边留下一个符号。 一个符号代表着不同的十二生肖杀手。 都是简体的动物形象。 其中,老鼠符号出现的次数最多。 世人便都知道十二生肖杀手之中最强的就是鼠!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画面一转,来到了跟着山神进入宅邸的青鸟的身上。 即使是山神麾下的坤离宗弟子们也都忍不住会把目光投向大白腿的青鸟身上。 青鸟的脸本身是比较清秀的,但却浓妆艳抹,极为艳丽。 加上魔鬼的身材,纤细的腰肢和那双惊天动地的大白腿。 足以吸引大部分男人的视线。 除了山神之外。 山神没有表现出对青鸟一丝一毫的兴趣,甚至有些厌恶。 青鸟非常清晰的从前者的身上感受到了这一点。 不过她相信自己玩弄男人情绪的能力。 就在她谋划着接下来要有使用哪一种手段试探一下山神的时候,却听山神嗡嗡的内力传音直达她的脑袋,震的她头皮发麻,产生了眩晕感。 “不要试图使用你的那些小伎俩。 蛊婆婆都不敢对我下这些手段。” 青鸟停留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苦涩一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脑袋的痛苦依旧持续,只是没有之前那么突然和强烈了。 “我修行的功法正好克制你们。 销金窟只留下蛊婆婆一脉了,你们要珍惜自己的小命。 十二生肖杀手当初就是不愿意你们这些无辜的女子失去一条出路,才会留下蛊婆婆。 你们要是做的过火,说不得会引来杀身之祸。 既然在蜀国公的麾下苟且投身,那就好好活一条命!” 青鸟闻听此言,姣好明媚的脸庞出现了一些复杂之色。 来到里屋,山神开口道: “快点说明来意吧,你们的二公子应该深受蜀国公的喜爱吧。 听说蜀国公有十二坊客卿,人才济济。 但以蛊婆婆的能力,怎么也是顶尖的那一批。 你能够跟在这二公子身边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你的突然来访已经打扰到我的修行。 因此长话短说!” 第三十五章 小银人专家 青鸟来到里屋之后,在山神的压迫感下竟然也不敢落座。 虽然大家都是中品大成境。 但是,这种能够轻松秒杀他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 青鸟此时站的笔直,就跟一个晚辈见到了长辈那样拘谨。 “山神前辈晚辈此次前来是替二公子给前辈告罪的。 同时也有一封书信想前辈带回坤离宗。 这封书信是蜀国公亲笔!” 山神闻言,眉头一挑。 蜀国公亲笔! 这分量可不小。 已经不是他能够做主的事情了。 而是必须得带回去。 至少也得是正副宗主亲启。 山神起身来到了青鸟面前,以示对属国公的尊重。 “信呢?” 山神的个头对于青鸟来说是需要抬头仰视的存在。 现在前者居高临下,对着后者开口,语气不容拒绝。 青鸟咬牙坚持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信就在晚辈的身上,交给前辈当然没有问题,但有个前提,您需要听我代二公子把话带到。” “说!” 山神不是拖泥带水之辈。 “是关于贵宗修行功法被窃一事!” 青鸟说完这话之后,立即抬头想要观察山神的表情。 结果山神面无表情,也没有任何的迟疑和思考便开口道: “继续吧!” 青鸟暗自舒了一口气,她本以为这话说出来对方肯定会勃然大怒。 “盗窃贵宗功法秘籍的贼子已经在二公子的追踪之下了。 这件事情二公子代替令狐家族会给贵宗一个交代。” 山神眉头微微一颤,但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的迟疑。 “好!贼子交出来,我会带回宗门。” 这句话,没有表任何的态。 既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 也没有说这件事情,是不是就这样了了。 青鸟还想继续开口,山神却已经直接送客。 一股澎湃无比,厚重至极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就像一堵石墙直接撞在了青鸟面门。 青鸟顿时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如果再慢一步,她精心保养的高耸鼻梁就要被撞断了。 等到青鸟退出里屋,里屋的大门就被一股内力重重关上。 “送客!” 山神如同雷鸣般的声音在院落中响起。 坤离宗弟子立即从四面八方出现。 虽然只有十几人,但青鸟依旧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压力。 虽然都是小成境界的第一阶武者,但他们仿佛是一个整体,给予青鸟一丝丝的压力。 这种情况实为罕见。 青鸟想到了蛊婆婆曾经说过, 面对坤离宗,如果你决定了要战,那就不要犹豫,能杀一个是一个。 多杀一个就会让你的压力少一分。 蛊婆婆没有过多解释这其中到底是因为什么。 只是让她们一定要谨记。 此时青鸟终于有所明悟。 阵法嘛? 还真是厉害。 等姑奶奶以后勾引一个坤离宗弟子,把这种阵法套到手。 哼哼! 青鸟好女不跟男斗。 直接转身离开了这座宅子。 该传达的话也传达到了,只是缺了一个回应而已。 不过刚走到门口,青鸟便脸色一变。 她急忙摸向自己的怀中。 除了那两团让她骄傲无比的柔软之外,一无所有! 密信呢? 什么时候没有的! 青鸟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宅子深处眼中满是忌惮。 此时内屋之中。 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人,恭恭敬敬的对山神行礼,将一封信递了出去。 这个中年人是坤离宗中最擅长盗术的人。 曾经也是江湖中有名的神偷。 就在刚刚山神震慑青鸟的瞬间,盗走了她怀里的信封。 山神并没有打开,只是看了一眼便又递给了中年人。 “送回坤离宗,宗主亲启。” “是!” 中年人双手接过恭敬离开。 后面的几日,五行剑其余四人被山神叫了回来,再也不用去令狐家族兴师问罪。 付闻流也曾询问过山神,但后者并没有作答。 直到三日之后,一封来自坤离宗的密信传达。 山神打开之后,脸上出现了一丝波澜。 而恰巧正在此时门外坤离宗弟子禀报,蜀国公府的马车又来了。 “蜀国公府!” 付闻流有些惊讶。 他们什么时候跟蜀国公府搭上关系了? 这一次山神没有起身相迎,而是让付闻流出去迎接。 同一辆马车,但这一次下来的是两个女子。 穿着不似之前那般暴露,但依旧不符合这个季节的清凉。 付闻流眼前一亮,被这两女子惊艳到。 先不提她们的容貌,身姿。 光是两女身上那股淡淡的威压,就已经足够让付闻流讶然。 都是大成境! 而且眼前这个穿着紫色罗裙的成熟女子身上的那股威压令付闻流感受到一股压力。 中品大成境! 而这成熟女子旁边的则是一袭青色长裙的青鸟。 两女对着付闻流盈盈一礼。 成熟女子主动开口自我介绍道: “小女子紫薇,这位便是赫赫有名的水剑付闻流了吧!” “小女子青鸟,见过水剑前辈!” 青鸟也开口说道。 付闻流很快收敛心神,邀请两位进入。 一路上他目不斜视,对于两女不断的开口,默不作声,并不回答,展现出了自己冰山般的冷漠。 他从山神的表情就能看出。后者其实不太愿意接触这两个女人。 而且她们修为深厚,但名号却从来没有在江湖之中听说过。 估计是什么隐世宗门的人物。 面对这样的角色,付闻流暂时无法判断自己是该亲近还是该疏离。 因此,暂时还是不要搭理对方为好。 把两女带到中院,五行剑其余四人已经落座。 双方相互见礼,五行剑四人都保持同样的姿态。 只是各人眼中的神采不一。 火剑的眼神充满侵略性,目光不断的在两女身上的重点部位停留,而且不加丝毫掩饰。 若非表情冷酷,非得引起两女的极端不适。 木剑则是以审视的目光观察两人,他也能从这两个女子身上感受到那股威压,眼中蕴含着些许的惊讶。 中品大成境的女子,江湖之中可不多见。 尤其还是看上去并不是很大年纪的。 水剑好一些,但也有些好奇的打量两人目光时不时的会撇向山神。 金剑则是一脸跃跃欲试的看着中品大成境的紫薇。 他的剑还没有尝试过如此修为的女子。 面对四人不同的审视目光,两个女子中紫薇面容淡然,不为所动。 青鸟则有些忐忑。 面对五位中品大成境,压力还是很大的。 尤其她今日,修为不过下品大成境。 “蛊婆婆手段我早有耳闻,果然是神异非常。” 山神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子,她对于青鸟修为从三天前的中品大成境下跌到下品大成境并不奇怪。 那位蛊婆婆的能力就是如此。 她所修行功法奇异,还擅长养蛊,所养之蛊虫可以将她的内力分享给其他人。 名叫传命蛊。 这也算是为数不多传承神秘的奇门异术。 “看来有人一直盯着我们,坤离宗的密信刚到我手上,你们就出现了。” 山神瓮声瓮气,语气平和,但整个厅中的气氛都猛的一变。 火剑和金剑气势含而不发,两女同时感觉自己全身仿佛都被针尖给抵着,传来一股股火热的感觉。 紫薇微笑开口: “今日小女子是代替蜀国公前来问一个答复的。 还请诸位不用紧张,也不用如此剑拔弩张。” 山神语气没有丝毫的变化,淡淡说道: “宗主回复我已经拿到,你只需回去复命即可。” 紫薇眼前一亮,忍不住问道: “是何回复?” 山神淡淡一字开口道: “可!” 紫薇面露大喜,带着青鸟行礼之后,便匆匆离去。 出了宅子,上了马车,马车渐渐驶离此地。 青鸟在马车中询问开口: “二师姐,你是不是知道密信的内容,能不能透露给我一点? 你的样子也实在太过开心了吧。” 紫薇收敛笑意,摇了摇头,亲昵地摸了摸青鸟的脑袋: “你年纪尚小修为尚浅,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过师姐可以告诉你,如果此事成了,你我日后都不用再做这肮脏恶心的勾当!” 青鸟若有所思,她也不是愚笨之辈,清楚自己这杀手的身份,想要依靠投奔蜀国公来摆脱的话,你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 除非是替蜀国公得到什么天大的好处。 而且还是那种,天大的好处才行。 马车朝着蜀国公府的方向兜兜转转。 就在接近蜀国公府还有两条街的距离时,正在马车之中休憩的紫薇和正在皱眉思考的青鸟同时睁眼。 下一刻两女毫不犹豫的动用自身修为破开马车的车厢,冲天而起! 紫薇的手中出现了一柄闪烁寒光的手刺。 长一尺六寸,状如毛笔,两头尖锐无比,有血槽。 紫薇凌波微步,在空中旋转而下,一身紫色罗裙随着旋转打开,如同一朵紫色的富贵花。 青鸟则是人如其名,如一只青色小鸟直冲天际,转而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下坠时速度暴增,直接来到紫薇身侧三丈。 两女一左一右,互为犄角之势。 至于马车的车夫,此时已经一分为二,散落在马车两侧,连带着两匹骏马一起被斩为两截。 “戾!” 高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猛禽啸声,青鸟下意识抬头看去,因为这里是内城,怎么也不可能出现猛禽吧。 “小心!” 就在青鸟抬头的一瞬间,紫薇猛地出声提醒,自身则是带起一阵香风冲向青鸟。 青鸟自知不妙,立即出手,手中不见兵器,但却有寒芒闪烁。 叮! 青鸟手中是两柄薄如蝉翼的翅羽刀,紧贴手腕。 出手之时,传来一声清脆的叮声。 但只有一声,青鸟觉得奇怪,自己明明双刀齐出的...... 下一刻就发现自己竟然看到了自己的青色裙衫。 我明明是抬头看的,怎么会看到自己的裙子呢? 这是青鸟最后的念头。 紫薇牙呲欲裂,手中手刺猛地超前刺出,向着那个黑色背影的心窝位置狠狠刺去。 就在紫薇以为自己就要命中的时候,她的眼中出现了一道璀璨刀光。 凝实到极致的刀光只是一条细线。 刀光在紫薇眼中快速放大,然后下一刻,紫薇发现自己看到的事物都分成了两半,一半朝上,一半朝下... 啪叽! 紫薇一分为二,掉落在地上。 而完成这一系列杀戮的人,轻甩手中的短刀,目光隐晦朝着一处墙壁夹角扫去,然后纵身一跃,一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杀戮一个下品大成境和一个中品大成境,如同砍菜切瓜!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一双眼睛都没有正面展示过。 隐藏在夹角暗处的柳新心中大惊,如果这样的杀手目标是他的话... 九死一生啊! 但那人似乎对于要杀的人之外的角色一点兴趣都没有。 至少柳新很清楚对方发现了自己。 他今日之所以会来这里,主要是因为疤爷单独找他聊了两句。 疤爷要离开了,他还要去寻找自己的机缘。 疤爷似乎也知道柳新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因此话说的非常直接。 疤爷:“好小子,出去一趟,怎么把我物色的目标给藏起来了,是怕老头子我拐七爷上山当道士么?” 客栈的马房之中,遍地马粪,但疤爷这几日却是在这里落脚,因为他没有银子。 他从来都是如此,身无一物,若非要蒙羞,身上的衣衫他都想不要的。 柳新和小七离开了几日,方子航则是失踪了,估计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柳新离开之前,方子航就说要去联络几个山匪中的老朋友。 小七现在缺人手帮助。 而他后面复仇的事情,也需要人手。 因此疤爷就这么断了财路。 柳新和小七没想到方子航会离开那么久。 同理,方子航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就悲剧了。 因为没银子,客栈当然不可能让他继续住下去。 但因为看他可怜,所以让他住在马房。 柳新就是接到疤爷的暗号,才会来这里相见。 柳新倒是有心想要给对方一点银子,但疤爷执意不要。 柳新:“晚辈没有故意想要藏起小七,只是遇到一些事情,耽搁了,前辈勿怪。” 疤爷摇了摇头,开口说了自己的真名。 “本座道号和生子,此去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和小友和七爷再见。 临走之前,道爷我告诉小友一桩发现,或许能帮助小友在朝堂仕途更进一步!” 而后,便是疤爷将自己在五行剑门口摆摊看到的一幕原原本本和柳新说了,还说了自己的猜测。 柳新结合之前自己见到的名叫紫薇的销金窟杀手,也认为其中另有猫腻。 于是这便出来跟踪紫薇和青鸟,结果遇到了这恐怖的一幕。 不过这个杀手和柳新还有些渊源。 柳新认识他们组织中的另外一人,兔! 今日一刀斩一个的神秘杀手正是来自屠狗宗的头号杀手,代号:鼠! 【姓名:玉如龙(鼠) 年龄:62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剑法 根骨:10 体力:8 智力:9 特殊能力:刀剑双绝+5 综合能力:9+1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一刀斩,一剑灭,刀剑双绝 评价:许州郡王亲兵统领,屠狗宗十二生肖杀手之首。江湖中曾经赫赫有名的刀剑双绝,玉如龙!但家道中落,被许州郡王所救,从一位侠客变成了一代杀手之王! 三十年磨刀刻剑,战力早就达到上品!】 玉如龙! 三十年前就已经成名,当时的他就是中品大成境。 三十年过去,修为依旧,战力却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就他之前斩出的两刀,就绝对是上品大成境的战斗力。 同为中品大成境的紫薇根本不是对手! 虽然说屠狗宗的鼠出现在这击杀销金窟的余孽弟子,说起来是件非常真长的事情。 因为当初的销金窟就是覆灭在了屠狗宗的手中。 两个杀手组织之间,恨不得另一方完全覆灭,挫骨扬灰! 不过柳新现在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之前在黑驼山遇到的御兽宗副宗主独孤鸣人,因为御兽宗宗主令狐玉是许州郡王的人,因此独孤鸣人四舍五入也算是许州郡王的麾下。 而这个鼠,也是许州郡王麾下。 许州郡王到底要干嘛,为什么要针对蜀国公?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那就许州郡王麾下的力量到底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不管是令狐玉,独孤鸣人,鼠,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强者。 光是这三人,就已经能够在江湖掀起一阵飓风。 而十二生肖杀手,除了鼠还有另外十一人,即使不是那么强,也足以想象,他们的实力至少也是中品大成境这个层次的。 而御兽宗宗主令狐玉只是许州郡王‘七杰’之一。 也就是说,和令狐玉同等的还有六人! 整个江湖有多少上品大成境? 算上那些隐世不出的老家...老前辈,估计也就上百人吧! 这样的力量,实在是太恐怖了。 要知道,圣宗之上,也就只有区区十几个上品大成境战力... 哎,外界对于圣宗的认知,可能才几个上品大成境吧。 这样一想... 许州郡王好像也不是玩小银人最厉害的那个哈... 自家老头子,也是个中好手呢! 第三十六章 蜀国公二公子震怒 啪!啪!啪! 蜀国公二公子柳鑫左右开弓,把自己的侍卫统领打成了肉包子。 肿的和包子那样,还是漏了馅儿的包子。 “紫薇和青鸟,变成了四截,你告诉我,这是谁干的! 谁敢在我蜀国公府门口干这种事情!” 紫薇和青鸟的尸体被发现,已经是事发之后一个时辰。 因为这里属于内城最紧要之地,没有什么闲杂人等敢在这里闲逛。 愤怒的二公子柳鑫一脚把自己的侍卫统领踹飞。 这可是一位中品大成境的高手,却轻易地被二公子柳鑫踹到了墙上。 完美的演绎了什么叫打人如挂画。 当然这一切除了他的演绎之外,二公子柳鑫的修为其实也是不错的。 “给我查,我要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所有相关人等全部都要查,不管是坤离宗还是什么玩意,挨家挨户的搜! 我就不相信紫薇和青鸟没能够在对方身上留下点什么! 如果有发现上品大成境的存在,立即报给我! 对了……快马加鞭,把城外的亲军调集入城。 让虎卫来保护我!” 侍卫统领之前已经跟二公子柳鑫说过,从他的角度来看,紫薇和青鸟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杀手至少也是上品大成境。 二公子柳鑫虽然愤怒,但毕竟没有失了神志,理智尚在。 他清楚,以紫薇和青鸟的实力,对方即使不是上品大成境,那也至少是中品大成境中的佼佼者。 现场他没有去看过,但侍卫统领的话他还是相信的。 殴打他只是为了给自己泄火。 虎卫,属国公府上战力最强的护卫。 总人数不到百人。 都是蜀国公花费巨大的代价培养出来的。 每个人的实力至少都是下品大成境。 并且擅长合击。 主要的是他们身上的装备。 一整套皇御级别的盔甲和兵器。 而且盔甲和兵器之间用寒铁铸成的锁链相连。 兵器不离铠甲。 这也导致他们的战力都能够在基础水平上升一个档次。 两人合击就能够战中品大成境。 十人合计号称能战上品! 当然这是一种夸大,二公子柳鑫心知肚明这一点。 但即使不能战上品,保护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虎卫是护卫,更着重于守护,而非杀敌。 杀敌的事情,自己的父亲麾下有一只神秘的火枪队…… 不过那支队伍只有父亲和自己那个该死的大哥才见得到。 自己竟然连见都见不到。 一想到这里二公子柳鑫快步走向刚刚从墙壁上掉下来的侍卫统领。 一段暴击猛如虎。 侍卫统领的包子脸上又被挤出了许多的馅儿来。 一时之间,蜀国公府上有数不清的快马奔走而出。 一时之间整个太原城中人心惶惶。 当然这个人心惶惶是有范围的。 基本都覆盖在太原城中最有势力的那群人头上。 至于普通百姓…… 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有人当街纵马,这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一个时辰之后,柳新通过隐秘调查组接受到了许许多多的信息。 在这些信息之中,柳新最先发现的是蜀国公二公子的名字。 柳鑫。 和他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 但身份地位却相差悬殊。 柳新虽然是圣宗大师兄,至少有个名号在身,但其实并没有多少卵用。 或许在同一辈的弟子之中能够算是一个拉风的称号。 但在前辈和更高一辈的弟子眼中啥都不是。 而且这个称号也就正当年的时候派的上用场。 过了十年,二十年。 你与人碰面,自称是二十年前的圣宗大师兄。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鸡吗? 不过除了这个令他在意的名字之外,柳新还注意到,这位二公子的权限还真是不小。 不仅仅调入了两百亲卫军,其中还有十名虎卫。 蜀国公因为是国舅的关系。亲卫军的规格是一千人。 能够护卫在自己二儿子身边两百亲卫,已经是了不得的宠溺。 更别说那十名虎卫了。 这可是真正蜀国公的亲兵。 蜀国公虽然是皇亲国戚,但也是真正上过沙场的战将。 毕竟他第一个身份是勋贵之后,而非皇帝的大舅子。 他的这些亲兵如果放入军队之中,至少也是一个中等军官。 而这些人却因为获得了蜀国公的信任,同时也认可了蜀国公。 因此成为了蜀国公的家将。 世代受蜀国公派系抚养。 算起来已经是一家人了。 甚至家将的家眷,会比蜀国公派系旁支的日子过的还要有滋有味。 几乎所有的勋贵家中都会有家将。 家将也是勋贵的重要实力组成部分。 而这一部分是不算在护卫的名额中的。 因为家将是将族谱都并入勋贵家中的。 按照律法其实就是不同姓的一家人了。 家将犯了事情如果被判株连三族,主家也是要受责罚的。 而主家如果被判株连九族,那么家将就是首当其冲的第二族。 因此这十名虎卫绝对是最忠心于二公子柳鑫的人。 没想到一个鼠竟然就能让这位二公子如此大费周章。 想来是鼠的实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就算是柳新自己如果摊上这样的威胁,也会感觉如芒在背。 不过现在让他如芒在背的,则是令狐世衡。 “大师兄,你是不是见到她了?” “大师兄,她现在可还好?” “大师兄,她的武艺如何了?” “大师兄,她真的随身携带着那根手串吗?” “大师兄……” “烦死了!” 柳新暴躁的作双手抓耳挠腮状。 这两日只要他一回来,只要一和令狐世衡碰到,对方绝对会有无数个大师兄来烦他。 “你真的这么想知道那姑娘的事情,自己去象山找她。” 令狐世衡信誓旦旦的说道: “大师兄,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上象山正大光明的和她见面!” “其实你们两个私底下偷偷摸摸见面又如何呢?就算私定终身,私奔也未尝不可! 你那些鸡鸣狗盗之术,真的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柳新摆了摆手,想让令狐世衡走开,离他远一点。 没想到令狐世衡就像一个狗皮膏药一样。 或许狗皮膏药就是鸡鸣狗盗之术中的集大成者。 就在柳新被烦的不胜其扰的时候,方子航终于归来了。 方子航看到了令狐世衡,又扭头看了看柳新。 好半天,方子航才回过神来。 “我才几日未归,七爷怎么就如此大变样了?” 柳新也真是服气了。 他拉着令狐世衡来到方子航面前,指着令狐世衡的脸还动手捏了捏后者的大脸盘子。 “你好好看看这哪里是你的七爷?” “那七爷去了哪里?” 方子航认真的看了看令狐世衡,发现果然不是他的七爷。 但这个问题也是够绝的了。 “你怎么不问问疤爷去哪里了?” “什么七爷八爷的,大师兄,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这位又是谁?” 柳新无语的将双方介绍认识。 “原来是七爷的师兄。 那我就叫你六爷吧。” 令狐世衡觉得有些意思,他的年纪其实也不大,二十三岁。 在圣宗之中,也是出了名的问题儿童。 最喜欢的就是翻窗户。 柳新简单的把小七的事情和令狐世衡说了一下。 令狐世衡不由得感叹道: “小七现在都已经可以成为山贼之王了。 而我却还没有成为散修之王。” “山贼之王,散修之王???” 方子航面露疑惑。 柳新替他解释道: “这是戏称,不用在意。” 正如柳新所说,这的确是戏称。 熊二曾经说自己未来要成为炼体之王。 六郎是散修之王,发扬光大鸡鸣狗盗之术。 小七则做梦都想成为盗匪之王。 现在六郎和小七也算是完成了自己最初的梦想。 而其他师兄弟们也都在朝着各自的目标前进。 至于柳新,他曾经说要成为众王之王。 也就是他要成为众师兄弟们的大哥。 当然这件事情根本不用他努力就能够做到。 毕竟师兄弟几个就算有人成了皇帝,依旧要叫他一声大师兄。 当听说这什么什么之王的理想是这一群年轻人在十几岁的时候第一次偷喝酒喝醉之后立下的愿望方子航不禁回想自己幼年时期的梦想是什么? 结果很悲催的是他从小就在父亲的磨砺之下刻苦修行。 那个时候自己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停下来。 想到这里方子航不禁开始反思。 是不是因为父亲太过严苛,所以才会导致师兄弟们起了反心? 做出那样大逆不道之事。 这些日子他也在认真思考柳新所说事情的可能性。 结果还真的是,当初确实有一些线索。 指向了师兄弟们对自己的师傅提起屠刀。 但当时的方子航根本没有多想什么。 也从来想象不到一起长大的师兄弟们竟然会对师傅也就是自己的父亲出手。 发现方子航的眼神有一些黯然失神,柳新连忙把话题岔开。 城中现在算是出了了不得的事情。 蜀国公府到处搜寻,仿佛在寻找什么凶手。 但凡修为达到中品大成境,都会被蜀国公府请去喝茶。 方子航回来的不是时候。 蜀国公府那里负责搜寻的是三名虎卫。 先不说他们实力如何,光是他们的眼力,方子航就没有把握能够躲过。 关键客栈人多眼杂,方子航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做掩饰。 他不可能躲过去。 不过柳新和令狐世衡倒是没事,一来修为不够,二来旁人也不知道他们和方子航认识。 方子航这次是重新办理的入住。 之前他是在另外一处客栈的。 就在三人商议时,三人同时看向某个方向。 楼下! 他们在三楼,现在一楼明显出现了许多人,还是披甲执锐的那种,脚步沉重,有甲片摩擦的声音。 “这么快就来了!”柳新皱眉开口。 一般来说,太原城那么大,搜查的重点一般是那些偏僻的犄角旮旯。 他们居住的可是城中有数的大客栈。 一般来说不会排序那么靠前的。 “难道是我被盯上了?但我刚从城外回来,没察觉有人盯上我。” 方子航肯定地道。 他本就是擅长隐藏气息的类型武者,对于跟踪盯梢极为敏感。 绝对不会出错。 除非对方的修为高他一个大境界。 但那等人物就没必要盯梢跟踪了。 直接出手对付他都有点丢面了属于。 三人没有犹豫太久,因为沉重的脚步已经直达三楼! 中间的二楼,直接被略过。 客栈三楼,就在柳新他们间隔一个房间的客房内,三个虎背熊腰的武者正在享受某种不为世俗接受的感情。 他们还没意识到,有人已经盯上他们。 实在是他们太过怪异。 三个魁梧大汉,却隐隐透出一丝脂粉气。 正好贴合这次蜀国公府追击凶手的条件。 虎卫们一致认为,击杀紫薇和青鸟的凶手一定沾染了两女身上的气味。 尤其是紫薇,她身上的气味是一种特殊的调香。 沾染之后极难散味,因为那种味道会侵入肉体。 因为不是毒,所以强者也无法用内力将它逼出来。 而且虎卫中正好有一个擅长辨识味道的,此刻已经换上常服,游走在太原城中。 而虎卫们也不会傻傻的挨家挨户搜查,真正的手段永远是藏在桌子底下的。 蜀国公府两百亲卫中有半数人都隐入了太原城中,编织出一张巨大的网络。 而现在跟着虎卫搜查的,都是城卫军的士兵。 这名虎卫正好接到亲卫传递来的情报,他现在做的不过是敲山震虎。 真正的杀招,已经把这座客栈都包围起来了。 可惜的是那位擅长辨别味道的虎卫没来。 三个大汉,自带脂粉味,没去过烟花之地。 这是此地客栈掌柜拍了胸脯保证的。 因为蜀国公府没有公开因为什么缘由搜查。 因此这掌柜的只知道一部分的信息。 通过这些信息,他就敢打包票。 虎卫:“他们真的没去烟花之地?那他们身上的脂粉气哪里来的?还浓郁到你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三个大男人,怎么会有脂粉味?” 掌柜的:“军爷,你就放心吧,小老儿我用性命打包票,这三人绝对没去过烟花之地!” 虎卫:“那我就暂时相信你!” 掌柜的:“放心,这赏钱……” 掌柜的搓搓两根手指,他只是掌柜的,客栈不是他的,而是东家的,他这就是个拿死工资的。 因此这样挣外快的机会,来了就不要想跑。 虎卫:“确认之后,少不了你的!” 掌柜的连连点头,心中则是想道:“这三个男人做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去烟花之地找女子? 再说了,他们已经一日一夜没离开了,当然我是能保证的! 这十两银子稳了!” 这名带队的虎卫几乎已经可以认定自己没有找错。 老百姓是朴实的。这掌柜的是油滑的,无论他的哪个身份,都不太会说谎。 而且三个魁梧大汉,没去过烟花之地,身上有脂粉气。 三个因素加在一起,这还能有错? 虎卫让一个士兵出去报信,自己则是警惕心拉满。 凶手可是斩杀了一位中品大成境的。 他自己只是下品大成境,穿着重甲,不惧中品大成境一下就要了他的性命。 不过还是要谨慎一些。 这是他从战场上得来的经验。 而在三楼,柳新等三人也在屏息以待。 方子航小声道: “要不然我杀出去。应该不会牵连到你们。” 柳新看了他一眼,这绝对是老山匪了。 遇到这种情况,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杀出去。 “先不着急,看看情况。 按理说,你刚刚进城应该不会有人把目标放在你的身上。” 柳新说这个话是有理由的。 鼠杀了紫薇和青鸟,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而方子航从城外回来,估计也是在那个时候。 其实有人发现了方子航的修为,也不大可能把他列为嫌疑人。 所以更大的可能是,来人另有目标。 而方子航如果贸然出手,反而会坐实他的嫌疑。 尤其是方子航也是用刀的。 鼠今天的三刀,至今还令柳新记忆深刻。 尤其是最后一刀。 简直是刀法的一种极致。 而且杀一人,用一刀,正好贴合他杀手的本质。 就在柳新思所见,外面的脚步声已经靠近。 方子航明显非常的紧张。 黑刀都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 柳新单手撑在对方的肩膀上。 摇头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并且自己的手也握在了破道剑的刀鞘上。 给了方子航一个眼神示意。 如果真的到时候外面的人破门而入,他会率先出手。 以破刀剑的锋利程度,不管进来的人穿着什么甲胄,只要不是精绝甲,他都有把握一剑破之。 方子航也是握紧手中黑刀。 令狐世衡看了一眼黑刀,又看了一眼大师兄手中出鞘三寸的破道剑。 以他行走江湖多年练就出来的眼力,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两件兵器的厉害。 尤其是大师兄的这柄剑,简直是剑中之王,那股锋利感好似可以将他的感知都切割开。 而小七也有一杆枪,给了他类似的感觉。 他也偷偷问过小七,小七说那杆长枪是大师兄送他的。 令狐世衡倒是没有什么嫉妒心,只是觉得自己也该拥有一件如此兵器。 无论是刀还是剑,亦或者棍子,斧头,镰刀之类的。 总之他就是羡慕了。 不过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的心中其实还是隐隐藏了一丝期待的。 脚步从三人房间门口经过,不过因为房间内景象的气氛,虎卫经过时心中微微起疑。 像他这样战场上的百战将士,已经练就一种天生的第六感。 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如果选择进那个门的话,或许会非常危险。 不过此时此刻此地,他没机会多想,必须目标明确。 如果说要调查,也得是事后了。 「ps.今日宜投票!」 第三十七章 魔僧三兄弟 虎卫经过了柳新等人的房间,虽有顿足,但却没有过久停留,抬步朝着三楼内侧走去。 柳新和令狐世衡对视一眼,后者稍稍放松了一次心神,但没有彻底放松,依旧屏息以待。 他手提黑刀来到了房间门口,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而在一墙之隔的隔壁客房内,一个年轻的小光头做着和令狐世衡同样的动作。 小光头听的却不是外面的走廊,而是与他相邻的那个客房。 也就是那三个有着特殊癖好的魁梧大汉所在的房间。 年轻的小和尚面容肃穆,手心捏着一串佛珠正在快速的拨弄。 等到隔壁的动静渐渐平息,小和尚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目。 “阿弥陀佛,佛不度你,我来度,佛可恕你,我不恕!” 他站直身体,纵身一跃来到了房梁上,轻车熟路的打开瓦顶,钻出房顶。 他来到隔壁房间的屋顶这里,他早就提前踩好了点。布置好了一切,掀开两片瓦片就能够看到下方的房间。 他轻手轻脚打开瓦片,往里头瞅了一眼,发现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的声音。 他在房顶默默诵念着佛号,浑身的皮肤渐渐出现了一抹暗金色。 佛门密法,不败金身! 当浑身皮肤都变成暗金色的时候,年轻的和尚不再犹豫,纵身一跃跳入了那个空洞之中。 与此同时,虎卫带着一众兵士来到了三个大汉所在的房间门口。 他这一路走来并没有掩饰自己甲胄发出的哗啦啦的声音。 但是来到门口之后依旧不见有什么动静,他心中的警惕更甚。 对方要么真的没有察觉到自己,要么就是…… 轰! 房间内突然传出一声轰鸣。 虎卫脸色登时一变,他手持圆盾,以盾身挡在自己身前,用身躯撞入了房间之中。 轰! 又是一声轰鸣,这是虎卫撞破房门造成的动静。 而房间内的那声轰鸣来自于年轻和尚跳入房间之后。 当他落地之后,几乎就在同时一把椅子就横空朝着他后背飞来。 年轻的和尚不闪不躲,面对来自他身后的袭击充耳不闻,他的目光落在了前方。 两个魁梧大汉此时赤薄的上身,下身都只穿着一条短裤。 另外还有一个魁武大汉就在年轻和尚的身后,刚刚拿着一把椅子砸向了他。 三人早就被楼下的动静所吸引,他们三人乃是魔道中人,无论楼下出现的官兵为的是什么,追捕的是什么人,反正他们只要被发现就是被缉捕的下场。 再怎么说也是上了通缉榜的人。 三人行事作风向来胆大,但又不失警惕。 比如今天的饭菜中的迷药。 三人吃饭从来都是分开吃。 一个接一个,中间间隔一刻钟的时间。 三人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 这种分开吃饭的方式从来都是不管谁先谁后。 而今天老二先吃了饭菜之后,间隔了一刻钟,没什么事情发生,于是老三又吃,结果老三刚吃下去没多久,老二就发作了。 直接晕乎乎的倒了下去。 只是他们的这个策略就起到了作用。 老大先救下了老三,因为老三药效还没发作,更是吃了少量饭菜,及时催吐之后便没有多少事情。 而老二在经过一番检查发现并无大碍。 而那种迷药也在稍后的检查之中被老大发现。 这种迷药他特别熟悉,因此直接变样的应对方法。 老二很快就醒转过来。 兄弟三人在桌面上以手指代笔,以水为墨,互相交流。 很快就知道了来人的意图。 再加上同时出现的官兵。 老大就认定这一次的事件是佛门前来铲除他们。 老大在桌面上用水写下来四个句子: 淫秽养心殿, 菩萨淋瀑身, 闲暇闻香足, 臭读几页经。 三人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就等待敌人的出现,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发起反击。 等待了约莫一刻钟,终于有第一个人出现了,这也是一个光头。 光头也就是和尚。 老大毫不犹豫的抄起一旁的凳子就朝着他砸了过去。 可是老大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和尚不闪不避,任由他把这凳子砸在他的身上,轰然爆裂。 年轻和尚二话不说朝着前方的两兄弟冲了过去。 抬起拳头,朴实无华的一拳,但却隐隐有风雷之声。 【雷劫】! 年轻和尚从腿,腰,胯,肩,肘,腕接连爆发出炒豆子般的声音,连接在一起竟然就像是雷鸣一般。 老大心中骇然,可是佛门至高的功法之一。 近战顶级功法 【普渡降雷咒】 也叫普渡降雷揍! 双拳如同降雷,雷劫降世,普度众生! 说的就是这一套拳法凶悍无比,而佛门把杀生称之为普度,于是便有了这一套普度拳法。 隐隐的雷鸣声在两兄弟耳畔响起,两人虽然修为不如老大,但也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这门佛门功法。 两兄弟心意相通,根本不用思索便做出了最合适的应对。 老三双手撑在老二的肩膀,以内力度入前者的身体之中,老二则是在瞬间抬臂曲肘,双臂交叉,挡在了胸前。 【普渡降雷咒】虽然刚猛无比,但也有以致命的缺点。 那就是太过刚直。 指哪打哪,如果对方知道你的拳法落脚在哪里,就能够提前进行抵御。 不过【普渡降雷咒】本就是走的刚猛的路子,最不怕的就是硬碰硬。 反而那种一味闪避的才是【普渡降雷咒】最怕的对手。 年轻和尚一拳正中老二交叉的手臂上。 砰的一声! 一股劲风席卷开来,吹动房间内的窗帘床围! 巨大的,略显凌乱的床榻上,一床被子鼓鼓囊囊被这股劲风刮开一角。 一只雪白的皓腕露了出来。 可惜此时没人注意这个。 年轻和尚一拳打出的同时,老大准备朝着年轻和尚的背后发起进攻,但就在这个时候,房间大门轰然炸裂开。 老大怒目圆睁,看向大门处。 虎卫手持圆盾猛的冲了进来,身后是手持短弩的士兵,不过他们不敢卷入这等危险的战局中,因此只有两三名士兵举着短弩出现在了门洞中。 虎卫手持圆盾,冲向距离最近的老大。 看到对方身形彪悍,大光头,一双倒三角眼,看上就就是邪恶的反派。 虎卫的圆盾冲了过去,老大手里的破瓜锤没有丝毫犹豫就砸了上去。 咚! 虎卫只觉得手臂发麻,对方的这一击势大力沉,让他有些吃惊。 老大的修为绝对是中品大成境级别的! 果然就是他们! 虎卫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杀了紫薇和青鸟的不是这群人难道还会是别人? 只不过凶器还未找到,虎卫快速扫过现场,惊讶发现了年轻的小光头正在攻击另外两个魁梧大汉。 友军? 不对,虎卫里没有光头! 不等这名虎卫多想一点,老大已经继续进攻了。 他的想法更简单,这群混蛋勾结佛门的秃头来找他们的麻烦了。 这一天其实他和两个兄弟早就有所预料,甚至这一天比他们预料的晚了许多。 “哈哈哈!给老子去死吧!” 老大浑身肌肉虬结,青筋炸起,灌入全部力量的一锤,狠狠砸了下去。 【大无畏决】 老大整个人如同陷入疯魔,狠狠一击,带起虎啸风雷! 虎卫立即预感不妙,重新抬起圆盾的同时将自己的兵器朝前方刺去。 他的兵器是一柄短刀,刀刃比较一般的刀更窄,更细,刀剑更加锋利。 这是他的副兵器,主兵器太长,不太适合在这里的战斗。 虎卫现在知道自己落在下风,因此只能以命搏命。 一股巨大的力量,他无法匹敌的力量从圆盾处袭来。 他把持不住的同时听到了自己臂骨断裂的声音,下一刻圆盾脱手而出,同时他手中的短刀也狠狠刺了出去。 不过短刀得手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短刀碰到了一股强烈的阻力。 虎卫知道不妙,立即扭身,想要往一侧闪避。 不过腰腹处猛地传来的巨大力量直接将他踹飞出去。 老大浑身的筋肉都变得坚硬无比,短刀固然锋利,但面对他的内力和肉体的强度,也无法做到顺利突破。 只是刀尖刺入三寸,对于老大而言,这种皮外伤完全不算什么。 不过虎卫虽然被重重踹飞出去,但因为身上的甲胄,他受的伤势同样不算太重。 只是一条手臂断了,这种伤势对虎卫这种拥有百战经验的人来说,并不太影响战斗力。 不过虎卫也意识到,眼前的贼人果然和预料中的一样强大。 他毫不犹豫的大吼示警! “来人,真凶就在此地!” 声震瓦铄! 下一刻,立即有沉重的声音自客栈的外墙出现。 应该是有强大的高手攀登外墙! 老大脸色微变,但他的目光并没有在虎卫的身上停留太久。 虎卫是很强,但他更恨那个年轻的小光头。 而那个小光头现在正压着自己的两个亲兄弟揍呢。 【普渡降雷咒】的雷鸣声从未停止,老二的双臂已经全数被废,老三上前试图反攻,但所有的进攻对小光头无效。 【因果转业诀】 老大立即想到了这门佛门的顶尖功法。 【因果转业诀】这门功法极为霸道,可以用八个字形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所有的攻击,都会被拥有这门功法的人反击回去。 你攻击他,就像在攻击自己一样。 只要没有超过【因果转业诀】拥有者的阈值,便是立于不败之地。 虽然这个小和尚只是下品大成境,但拥有【因果转业诀】的他同阶无敌! “敢伤我兄弟,找死!” 老大低吼一声,朝着小和尚扑了过去。 小和尚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劲风,立即反身回击。 砰! 轰! 两人的身影纠缠在一起,撞破墙壁,直接砸入了隔壁的客房之中! 老大每一拳都是筋肉爆发,力量无匹。 【大无畏决】可以增强一个人的爆发力,减少一些负面感知,比如畏惧,紧张等等。 让战力得到最大程度的利用。 老大是中品大成境,【大无畏决】的影响下,他的战力绝对是这个层级中顶尖的。 但他现在却深深皱眉,他有些不解,眼前这个小和尚到底是什么人?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拳头砸在小光头的身上,发出如同金属碰撞的声响。 【不败金身】 佛门顶尖防御功法。 被誉为天下最强防御功法之一! 这个小小年纪的和尚怎么能够修习这佛门最强功法的! 老大实在是不太理解。 不过不理解,疑惑,也算是负面情绪之一,此刻被老大全部摒弃,因此他化身无情的挥拳工具。 小光头的【因果转业诀】可以反击一部分的伤害,但老大的攻击已经超过他能反击的阈值。 反击的程度微乎其微,自身受到了大部分的伤害。 不过因为【不败金身】小成的关系,小和尚至少还能撑得住。 但巨大的力量推动他不停的后退,直到砸穿了柳新他们那间客房相连的墙壁! 与此同时,三名身穿虎卫甲胄的中年人出现在了三兄弟的房间中。 三人一出现就看到被围攻的第一名虎卫,要不是有甲胄护体,现在的他就已经被两兄弟打死了。 三名虎卫见到同僚被袭击,立即围了上去。 “大哥!” 这是老二最后的凄厉叫声。 他本就被小光头打断双臂,此时面对三名虎卫的进攻,直接惨死。 而在柳新等人的房间中,早就听到动静的柳新和令狐世衡,方子航都退到了一个角落中。 既然不是找他们麻烦的,那还是能避就避。 麻烦真的找过来的时候,是避不开的。 当小光头和老大砸穿墙壁出现的时候,柳新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太平和尚! 【姓名:朱途明(法号太平) 年龄:22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佛法,拳法 根骨:10 体力:9+1 智力:8-1 特殊能力:朱家血性+5 综合能力:9+1 资质:奇脉【体脉】 最擅长功法:不败金身,不动明王;大日如来气;因果转业诀;普渡降雷咒 评价:主角模板,天生佛子。明明可以依靠继承国公爵位一生无忧,偏要遁入空门修行度世。隐性人格分裂症。】 太平和尚这次的属性面板变得有些不同。 柳新第一时间就明白过来,应该和太平和尚评价中的人格分裂症有关。 这难道是太平和尚另外的一个人格,拥有朱家血性。 吴国公朱广孝的朱! 现在果然很符合血性一说,因为柳新,令狐世衡以及方子航就眼睁睁看着太平和尚被一个魁梧的光头大汉暴打。 太平和尚简直就是用自己的身体砸破的墙壁! 而柳新也看到了那个光头魁梧大汉的属性面板,同时在那属性面板之下,竟然还出现了一个人物面板! “淫秽养心殿, 菩萨淋瀑身, 闲暇闻香足, 臭读几页经。” 面脸横肉的光头男低吼。 仿佛在给自己寻找精神寄托。 柳新见状,脑中立即出现了魔道臭名昭着的三兄弟。 魔僧三兄弟! 原本是佛门高僧弟子,后来被女子勾引破戒。 他们的师傅发怒,将他们关入佛塔。 三年之后,三人破塔而出,化身魔僧,杀戮四方。 性格大变之后,三兄弟走上魔路,杀虐,淫秽,贪欲,就没有他们做不到的犯戒之事。 【姓名:公羊令节 年龄:47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真魔功;佛法 根骨:8 体力:9 智力:7 特殊能力:真魔功(小成)+5 综合能力:8+1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大无畏决(佛门);无我术(真魔) 评价:真魔教门徒。放弃了身为人的一切。抛弃过往,堕入真魔之道。】 【任务名称】:宿命的初遇 【任务详情】:初遇真魔教 【任务目标】:斩杀真魔教门徒,意识到真魔教的存在。 【当前进度】:0%,完成任务即可获得低配系统奖励*1 【下一节点】:完成任务。 【通知】:无 【奖励库】:低配版系统奖励*3(可收集四份,该奖励兑换一次完整系统奖励) 【注意】:无 这个任务... 柳新花了极短的时间消化了这个任务。 真魔教? 一个柳新从未听说过的教派。 但从名字来看,应该和真正的魔功有关。 柳新不由得想起曾经遇到的路子恒。 他的属性面板里就有: 魔修,杀之!替天行道! 然后获得一份低配版的系统奖励。 没想到现在又遇到一个疑似魔修的家伙。 还出现了一个真魔教。 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的柳新关心的。 他最关心的是那份低配版的系统奖励。 现在自己的奖励库中已经有三份低配版的系统奖励,再有一份就可以获得完整版的系统奖励。 这是柳新目前最需要的。 完整版奖励给了他【星辰变】,大幅度增强了他的实力。 如果能够再有【星辰变】这个级别的奖励,足以让他战力再次飙升。 这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再次下山,柳新越发觉得这个江湖乃至这个天下藏了太多的秘密和危险。 他也由衷的感叹,自家师傅能够被誉为江湖第一智囊,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因为有必须选择出手的理由,柳新毫不犹豫,抽出自己的破道剑。 第三十八章 双杰对战真魔功 公羊令节把太平和尚轰击到这里,除了攻击对方之外,还存着找机会离开这里的想法。 他来这里虽然是被人派来的,但他其实并不想死。 即使最亲爱的兄弟被杀,他也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他预料过这个房间可能会有人,但没想到这个房间的人会拔剑,朝他冲过来。 而且对方那柄剑给了他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这是武者的第六感,危急关头救过他很多次。 公羊令节没有犹豫,取出背后的破瓜锤。 呼呼呼! 一阵阵的呼啸声传来,公羊令节的一锤由下至上砸向冲过来的柳新. 太平和尚已经看到了柳新,并且认出了对方,此时毫不犹豫,试图欺身而上阻拦公羊令节的这一击,给柳新创造机会。 不过公羊令节浑身肌肉绷紧,受到太平和尚的一击根本避也不避。 太平和尚的防御能力的确变态。 【不败金身】加上【因果转业诀】,简直就是防御功法的天花板。 公羊令节不知道的是,太平和尚暗金色的皮肤之下,还有一层琉璃之光不停地流转闪耀。 否则的话,也不可能扛得住公羊令节的连番攻势。 公羊令节的一锤向上,在他的想法中,至少也能逼退对方,只要有瞬息之间的机会,他就能离开这里。 今日遇到的变故太多,公羊令节不喜欢这种感觉。 以往虽然也一直生活在不确定和危机之中,但也没有今日那么多的变数。 公羊令节今天已经感觉自己多次遇到生死的危机了。 【雷饮】 柳新看到了公羊令节那炸裂的一锤,知道对方是力量型武者,不能硬碰硬,好在柳新本身速度够快。 开启【速脉】 使用【星辰之力】 一剑横空而过,一道蓝紫色的雷霆仿佛在房间里出现了一瞬。 太平和尚和公羊令节的眼中都有刹那的雷霆闪烁。 太平和尚是惊讶,他之前遇到的柳新还没有那么强大的实力。 公羊令节则是恐惧,因为他切实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虽然就只有一瞬间。 咚! 破瓜锤被斩断的锤头狠狠砸在了墙壁上,直接洞穿了出去,在墙面上留下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大洞。 横剑来到了公羊令节身侧,柳新又一剑朝着公羊令节的肩膀劈砍下去。 公羊令节没想到对方的剑这么锋利。 要知道在他内力的加持之下,皇御级别中最锋利的兵器也无法斩断他的破瓜锤。 精绝! 公羊令节立即明白过来,他的眼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贪婪。 佛门戒律之一,他又一次破戒了! 没想到随随便便就能遇到一件精绝兵器。 不过面对精绝,他的危机大幅度上升。 但同样的,巨大的危机也往往意味着巨大的收益。 公羊令节还是有机会的。 他抛弃了手里的锤柄,身形爆退两步,避开了柳新的一剑,同时双拳锤向了自己的胸口。 一股巨大的气机从他体内爆发而出。 太平和尚原本想要欺身而上补刀,但被这股气机硬生生震开。 一直面无表情的太平和尚脸上出现诧异和不解。 公羊令节瞬间爆发的力量气机,绝对达到了上品大成境。 “太平兄,没想到我们又一次联手除魔。” 柳新持剑来到太平和尚身旁。 太平和尚默默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眼前气势不断暴涨的公羊令节。 除魔之心坚若磐石。 “淫秽养心殿, 菩萨淋瀑身, 闲暇闻香足, 臭读几页经!” 公羊令节低吼一声,双目变得赤红,身体上下的青筋就像是有什么在里面冲击,不断的扭曲蠕动,恐怖异常。 公羊令节身后的那个被太平和尚的身体撞开的大洞中,三名虎卫已经解决公羊令节的两名兄弟,也在房间里发现了一个被摧残的不成人形的...男子。 一个消瘦的,媚骨天成的男子。 三名虎卫以及最初那名受伤的虎卫顿时觉得有些反胃。 三名虎卫立即顺着撞开的大洞追击过来。 他们解决那兄弟二人的速度非常快,虎卫的真正战斗力源自于联手。 此时他们从大洞里出现,一眼就看到了与公羊令节对峙的柳新和太平和尚两人。 一名虎卫说道: “两名少侠多谢了,我们是蜀国公府的,接下来这个贼子就交给我们了!” 这名虎卫以为柳新和太平和尚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少侠。 江湖之中,年轻的武者最常见的就是这个样子。 年轻人嘛,还没有经历太多事情,没有变的圆滑老练。 他们的信条还是仗义拔剑四顾心茫然的阶段。 不过柳新和太平和尚都没有搭理他,而是严阵以待。 三名虎卫出现在公羊令节的背后,没有直面公羊令节的压迫感。 三名虎卫见两个年轻人不搭理,也不气恼。 毕竟也是见惯生死的人了,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迁怒于两个热心肠的年轻武者。 三名虎卫想要上前,围住公羊令节进行攻击,三人的配合默契无比,不用交流就完成了部署。 “小心!” 柳新分开一丝心神提醒了一句。 就在这一瞬间,公羊令节动了,动若脱兔! 柳新心中大惊,但公羊令节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他身后的三名虎卫中的一人。 此时的公羊令节的属性面板也发生了变化,柳新看得心惊肉跳。 【姓名:公羊令节(入魔) 年龄:47 修为:上品大成境(伪) 擅长:真魔功 根骨:8+1 体力:10+1 智力:7-1 特殊能力:真魔功(小成)+5 综合能力:9+1 资质:无 最擅长功法:无我术(真魔);骨魔真经 评价:入魔状态,极度危险,小心!小心!】 入魔! 和路子恒那个时候的伪魔不同,这是真正的入魔。 三名虎卫没想到公羊令节竟然会有这么快的速度,不过战斗的本能让中间那个虎卫瞬间从背后取出一个巨大的盾牌。 这是那种类似攻城盾的大盾牌。 通体达到百余斤重,非常人能够举起。 这名虎卫盾牌一出,另外两人立即闪身朝着此人聚集过去。 不过此时公羊令节一个爆闪,已经来到了虎卫盾牌前,一拳轰出。 轰! 光是一拳之威就爆发出来阵阵轰鸣。 duang~!!! 即使攻城盾牌坚固无比,却依旧被公羊令节这恐怖一拳直接打穿,盾牌后面的虎卫根本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猝不及防被一拳正中心口位置的甲胄。 甲胄瞬间凹陷,如同纸糊的一样。 他从口中喷出一口带着肉沫的鲜血,双目圆睁,简直不敢相信。 这可是足以抗住千牛弩攻击的攻城盾牌! 自从他能拿起这盾牌开始,就终日与其相伴,今日盾牌被破,他也时日无多! 这名虎卫被余力重重砸飞出去,碰撞在身后客房的墙壁上,墙壁顿时崩裂开来。 另外两名虎卫见状心中大感震惊,但没有丝毫犹豫,挥舞着自己的兵器就朝着公羊令节进攻过去。 公羊令节根本就没有把手从盾牌中抽出来的打算,扛着盾牌就朝一侧掀飞出去,盾牌呼啸着旋转飞出,一名虎卫手中的短斧头狠狠劈下,但这盾牌重达百斤,不是他区区一柄短斧头就能匹敌。 再加上他和此时的公羊令节之间的力量差距根本不是他能够想象的。 结局可以想象。 这名虎卫手骨断裂,斧头被击飞回来,直接砍入了他的肩胛骨中,盾牌余力砸中了他,将他掀飞,而后重重掉落地面。 剩下的一名虎卫心中已经明白,自己绝对不是公羊令节的对手,但他并不怯战,作为虎卫,他有自己的骄傲。 百战之兵,战斗时,哪有退却的道理。 死也不退! 他爆发急速,本就是几名虎卫中最擅长速度的,此时全力爆发之下,瞬间就来到了公羊令节身后。 此时的公羊令节还保持着抛出攻城盾牌的动作。 就在顷刻间,虎卫手中的短矛已经狠狠刺向了公羊令节的腰窝。 这个位置不能算是一个要害,但却是一个能够让人重伤的位置。 如果不及时医治,依旧是个死穴。 而且还能让人失去战斗力。 这是他最擅长进攻的位置,也是他得手率最高的攻击方式。 用这样的技巧,他曾经在战场上,面对十余名敌人的围攻而反败为胜。 然而这一招斩杀近百敌人的技巧,却在公羊令节的身上第一次落了空。 这名虎卫只觉得自己像是刺中了一块铁板,他难以想象人的身体能够坚硬到这种程度。 公羊令节豁然转身,只是简单的手掌为刀,狠狠地削向这名虎卫的脑袋。 如果中了,这名虎卫立即便会身首异处。 正在此时,一道寒澈的剑光如同一点星火,突然在这名虎卫和公羊令节手掌中间的位置亮起。 公羊令节登时变招,手掌劈向这道星火。 星火正是柳新刺出的一剑,名为 【斗剑术】! 破道剑的极致锋锐直接切开了公羊令节的手掌,但那肉掌之中竟然没有丝毫血液渗出。 柳新感觉破道剑的剑锋在和对方的手骨接触的时候,如同撞击在了金属上,没有瞬间将其切割开! “骨相如金!” 柳新心中大骇。 这是横练武者中极致的体现。 横练大成,在这之上便是筋骨肉的铸炼。 如同武者大成境以上的宗师境。 筋骨肉的铸炼就是横练武者中的宗师境。 最简单的是筋,经络大成,可以容纳更多的内力,即使是没有突破大成境界,能够拥有下品大成境左右的内力储备。 其次是骨,骨相如金! 便是说武者的骨头坚硬如金属一般。 便是如今公羊令节的境界。 最难的是肉,也就是皮相如铁,肉似钢! 其实这个境界便相当于小成境的佛门不败金身。 也是横练武者能够达到最强的程度。 横练武者恐怖的地点并不是上限的高。而是下限的低。 小成境武者一样有机会能够突破到筋骨肉大成的境界。 而一旦达到这个境界,战力至少也是中品大成境! 说出去很多人可能不会相信,但柳新知道这的确是事实,而且在前朝这样的潮流便是大势。 因为在圣宗案牍库中便有许许多多的记载。 前朝武道并不盛行,没有如同今时今日一般的繁荣昌盛,因此那个时候的武者更多的会修行横练术。 但也因为这个原因,今时今日,江湖之中横练术修行者日渐稀少。 只有那些天赋不强的,才会考虑受苦受难的横练术修行。 如今终于又出现了一名筋骨肉大成者。 而且他本身还是一名中品大成境武者。 此时他的战力绝对达到上品大成境。 柳新已经深深感受到了对方的难缠。 也意识到了这一次的低配版系统奖励真是不好拿。 因此他才会选择出手救下一名虎卫。 虽然不知道这些身穿盔甲的精锐战士是哪一个阵营。 但这个时候他们是短暂的同盟。 刚刚公羊令节瞬杀了两名虎卫,导致柳新只能救下最后一名虎卫。 局面对他们已经是非常不利。 公羊令节手掌被切开,但脸上却丝毫没有痛苦之色,甚至都没有丝毫的停顿,就继续朝着柳新进攻过去。 手指成爪,抓向了柳新的咽喉。 “大日如来气!” 柳新的身后,太平和尚中正平和的威严声音响起。 然后柳新只见到一股股白色的雾气,如同游动的鱼群朝着公羊令节汹涌而去。 一股股白色的雾气冲刷着公羊令节的身体。 一仿佛能看到三的身上有一缕缕淡淡的黑色雾气被白色的武器冲刷出来。 公羊令节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种名为痛苦的神情。 在这之前公羊令节的脸上满是麻木,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太平和尚的这种佛门功法已经修炼到圆满境界,而且似乎可以应对公羊令节的真魔功法。 公羊令节面露狰狞,双目赤红,在痛苦的一瞬间之后立即恢复了过来。 不过这一瞬间的时间已经足够柳新持剑上挑,斩在了公羊令节的手腕上。 依旧是如同斩在了金属之上。 以破道剑的锋利也没有能够斩下公羊令节的手腕。 柳新一脚踹在公羊令节的腰腹上,这脚并不是要击退对方,而是要趁机撤退。 果然在柳新闪身离开的那一瞬间,公羊令节一脚抬起,扫过柳新原先所在的位置。 这一脚迅捷如风,扫动风雷。 如果被踢中的话,就算是以柳新的身体素质也会受不了,至少重伤。 这可是超越了中品大成境的一击。 太平和尚的身体和柳新交错而过,双掌直接打在了刚刚踢出一脚身形还没稳定下来的公羊令节身上。 发出了铜中撞击般的声响! 太平和尚一击得中,立即后退。 公羊令节遭受攻击,身形完全没有后退的趋势,双手朝前相拥,想要困住太平和尚。 好在太平和尚撤退及时,没有被抓到。 柳新,太平和尚不断的后退,足足退出了十余步。 太平和尚双手合十,眼睛不带丝毫情感的看向公羊令节。 口中喃喃低语道: “阿弥陀佛!邪魔外道,佛不容你!” 下一刻他浑身冒起白色雾气,整个人如同沐浴在白色雾气中的谪仙人。 公羊令节看向太平和尚的眼神中有一丝丝的忌惮。 “这位将军,请与我们一起联手! 此人乃是魔修,非常难缠!” 公羊令节现在的状态是眼神中充斥着疯狂和杀意,原本想要离开撤退的心思已经完全没有了。 整个人的心智都被一种混乱的思绪侵占。 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摧毁眼前的一切。 他扭头环顾,将目标对准了两个气息微弱的虎卫。 公羊令节现在的心智就如同一头野兽,下手的顺序是按照猎物的强弱程度来定的。 他率先出手便朝着原先手举盾牌的那名虎卫。 这名虎卫已经陷入了昏迷,他浑然不知自己本就不多的生命即将迎来终结。 手持短矛的虎卫自然不能让自己的袍泽再受重创,拼命朝着公羊令节冲了过去。 柳新知道现在并不是最好的进攻时刻,但这名虎卫肯定是拦不下来了,只能咬牙冲了上去。 三名下品大成境对战一名上品大成境,在大众的认知之中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现在无论是太平和尚还是柳新都奔着这个目标而去。 太平和尚是为了替佛门除魔。 柳新则是为了完整版的系统奖励。 短矛虎卫是为了自己的袍泽。 三人中速度最快的是柳新。 开启【速脉】【星辰之力】,使用【雷饮】。 在狭窄的房间之中,只是一瞬就来到了公羊令节的身前一键长相,以公羊令节的速度都有些来不及抵抗。 毕竟他只是骨相如金,速度上并没有太大的提升。 虽然避不开,但是不代表柳新能够伤到公羊令节。 一剑斩开公羊令节的胸口,没有血流喷涌,如同一块烂肉被割开。 但强大的剑气沿着伤口依旧冲入了公羊令节的肺腑,在公羊令节的体内造成了一些伤害。 公羊令节的脸上因此出现了一抹痛苦。 不过也只是一抹痛苦。 下一刻公羊令节残破的手掌就拍向了柳新,虽然手掌残破,大半的血肉都滴留在外面,依旧拍出了风雷般的一掌! 而太平和尚此时来到了柳新的身旁,双手探出,两个手掌通体暗金! 「深夜与投票更配哦!」 第三十九章 任务完成 太平和尚暗金色的双掌一出,柳新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内里所蕴含的强大掌力。 绝对不是下品大成境能够发挥出的力量。 这就是佛门的顶尖神通不败金身嘛。 退可攻,进可守。攻击的强大程度丝毫不吝啬于那些顶级的攻伐类功法。 双掌直接印在了公羊令节的胸口。 与此同时,公羊令节也是一掌打出拍在了太平和尚的身上。 双方各自退后了几步。 只不过太平和尚后退了五六步,公羊令节则只退了三步。 看似高下立判,但其实以太平和尚下品大成境的修为,能够达到这种效果,已是殊为不易。 以伤换伤,双方受到的冲击其实都并不算大。 毕竟两人都是防御力大成级别的人物。 目前为止,公羊令节还是占据上风的,无论在各种情况下,他都能击退柳新和太平和尚。 柳新和太平和尚配合默契,柳新主攻,破道剑锋利无比,不算太难就能割开公羊令节的皮肤。 虽然没有太多造成对方流血,但细小的伤痕加在一起,也足够最后重创对方的了。 不过这个过程需要积累。 太平和尚则是主防御,就算硬抗公羊令节的攻击也不过是嘴角溢血,一身气势还在逐节攀升,不知道是各种功法。 不过柳新是晓得太平和尚拥有不败金身和不动明王两大佛门顶尖功法的。 相辅相成,一个增强了外部防御力,一个增强内部防御力。 而且太平和尚的不动明王肯定在境界上高于柳新。 不过除此之外,太平和尚还拥有一种越打越强的功法。 或许就是他的特殊能力,朱家血性! 公羊令节身上越发狼狈,一身的黑色雾气被太平和尚针对。 柳新发现太平和尚眼里的疯狂之色渐渐消退,似有恢复清明的趋势。 在公羊令节眼中的疯狂退却之后,他的攻击不再那么没有章法。 甚至面对柳新的某些攻击已经会选择做出闪避。 一旦他恢复了理智,他的速度,即使是柳新都有些捕捉困难。 但这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公羊令节不可能直接陷入封魔状态就像野兽一样让他们狩猎。 人之所以比野兽要强,就是在于人类可以利用智慧。 而柳新和太平和尚之前的连番进攻就是为了把公羊令节的这种人性给逼出来。 因为这是一种潜藏的隐患。 一旦他们继续进攻下去,会在某个时刻隐藏自己已经恢复理智的真相。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隐藏下的杀手才是真正危险的存在。 而把对方逼了出来,无非就是需要面对最强战力的公羊令节罢了。 “你们真是该死!” 公羊令节低吼一声,他的身上又中了太平和尚的两掌。 太平和尚的掌法奇重无比,而且有一种震颤之力,太平和尚寻常的攻击还无法升到公羊令节,但是那种震颤之力却能够不断的伤及他的肺腑五脏。 他们的见识比公羊令节所遇到过的人都要强大,这么快就已经摸清楚了他骨相如金的本质。 太平和尚的攻击看似对公羊令节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叠加在一起最终伤势就会集中爆发,到时候他不死也是一个重伤的下场。 而柳新手中的那柄精绝剑更是非常克制他。 如果说太平和尚只是有可能重伤他。那么柳新就是一步一步的在积累着他的伤势。 他是骨相如金,但筋肉两方面还是原来的样子,他能够抵抗完全是因为他中品大成境的底子撑着。 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他恐怕真的会交代在这里。 至于那个虎卫,虽然也是下品大成境,他提供的战力真的极为有限。 他的短矛根本无法伤到公羊令节分毫。 恢复理智之后,公羊令节开始有针对的抢夺取柳新手中的破道剑来。 如果他能够夺下柳新手里的破道剑,这场战斗也就可以宣布提前结束了。 然而就在他逼退太平和尚,将柳新压迫到了一个角落之中,准备抢夺对方手里的精绝兵器的时候,一道危机感自柳新身后的黑影之中骤然爆发。 方子航一直隐藏在房间的黑暗之中,他一开始是不方便出手,但现在他不得不出手了。 这也是柳新退到这个角落的原因。 方子航手中的黑刀狠狠的斩落,直接命中了公羊令节的肩膀关节处。 以前者的见识从之前柳新,太平和尚对战公羊令节的情况来看,已经不难判断出公羊令节拥有极强的横练术,防御力堪称恐怖。 不过他选择的位置是关节处,关节处是骨头最薄弱的位置。 一刀斩下,公羊令节即使有再强的骨头硬度也无法抵抗。 嗤的一声,黑光一闪而逝,公羊令节的一条手臂直接飞了出去。 公羊令节低吼一声,虽然没有感受到剧烈的痛苦,但他依旧愤怒,双目赤红,便一掌朝着黑暗中拍了进去。 轰的一声,他一掌直接拍断了房间内的墙壁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大洞。 方子航一刀命中,立即转换了一个方向。 这一刀的出现出乎了太平和尚以及那名虎卫的预料。 那名虎卫眼中立即出现了异色。 刀! 至今为止他们围攻这三个嫌疑人,但三人之中并没有人用刀。 而现在他就看到了极为凛冽的一刀。 瞬间出现,伤害惊人。 即使是拥有上品大成战力的公羊令节也被这一刀斩掉了手臂。 而在蜀国公府给他们的情报中,紫薇和青鸟也都是一刀毙命。 难道他们找错了对象? 不过此时并不是他思考这些的时候。 他默默退后,结果刚退了两步,柳新就来到他的身旁。 “这位将军,难道要临阵脱逃?” 柳新早就发现了虎卫的异常。 当黑刀出现的那一瞬间,虎卫的脸上闪过了数道不同的表情。 然后就开始默默的往后退。 柳新闪身躲过公羊令节的攻击之后就来到了他的身旁。 因为他是知道青鸟和紫薇的死正是造成了这一场全城缉捕的真正原因。 鼠杀人的手法便是刀法,一刀一个。 如今方子航也是用刀,而且刀法威力甚是惊人,自然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柳新的突然出现让虎卫略微惊慌了一瞬,但很快他隐藏了自己的想法。 “本将只是在寻找机会,小友放心,此僚伤害了我这么多同伴,我定不会放过他。” “那就好,此人战力惊人,必须我们**协力,方能够胜他!” 看了一眼对方的属性面板就知道了,此人是蜀国公的心腹虎卫。 想必来此就是调查紫薇和青鸟之事。 而且在对方的属性面板中,柳新还看到了一些让他有些意外的发现。 这些虎卫,并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之所以战力这么的强大,就是因为吞没了军饷。 这才能武装自己,让自己变得强悍。 就不说受伤的那两人了,就眼前这一位手持短矛,战场上就曾经出卖过自己的队友。 短矛就是从那位队友的手中获得。 拥有了短矛的他战力提升一步一步受到了蜀国公的看重。 最后才能够突破大成境界。 成为如今的虎卫。 为了方子航的信息不被传递出去,柳新只能跟这名虎卫说声抱歉了。 公羊令节失去一条手臂之后战力并没有下跌多少。 这就是横练武者的恐怖之处。 只要他们还有一个身体,便能够发挥出极其强大的战斗力。 一条手臂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单臂震开太平和尚,又一个侧身撞击把柳新逼退,公羊令节寻找不到方子航,于是把目标对准了那名短矛虎卫。 短矛虎卫心知自己的实力不够公羊令节一击的,急忙想要后退,可他退后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躯,腿脚,手臂都被什么东西无形束缚。 竟然是退后不得。 【鸡鸣狗盗】 困! 令狐世衡隐藏在暗中,他得到了大师兄的示意,对这名虎卫施展了困术。 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何,但对于大师兄的嘱咐,他从来都是不问原因的。 同时他也在找机会用同样的方法困住公羊令节。 不过公羊令节修为太高,如果一下困不住对方,就会让他心生警惕。 再想建功就有点困难了。 说来还是他的修为太低,帮不上大师兄。 不过困住一个下品大成境的虎卫完全不是问题。 【鸡鸣狗盗】 幻! 令狐世衡在短矛虎卫身边布下手段,然后悄然离开,与方子航完成了交错。 方子航隐藏在黑暗之中,只等着公羊令节击杀短矛虎卫的一瞬间发动袭击。 再卸掉公羊令节一条手臂,才能真正降低对方的战力。 公羊令节顺风顺水来到了短矛虎卫身上,不过他却在最后一刻迟疑了。 因为太过顺利。 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人为何还没出手。 公羊令节没有靠近短矛虎卫,只是一脚踢出脚边的一块碎石砖。 这块石砖如同炮弹一般在短矛虎卫的脸上炸开。 短矛虎卫没有发出声音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太过顺利! 公羊令节心中警兆大升,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动手。 令狐世衡暗叹一声。 中品大成境的武者警惕心实在太强,他只能另寻机会。 柳新和太平和尚联手进攻,太平和尚双掌暗金色,威势惊人。 柳新破道剑隐隐带有紫色风雷凝聚。 这是他根据上官霸提供的三份破道小解中的刀法小解理解而出的运用方法。 被他自己称为风雷剑。 是【雷饮】加上【轻巧鸿雁身】的结合攻势。 结合了鸿雁身的精髓,【雷饮】的速度再次暴涨。 其实以柳新的修为,还远远没有到达在破道小解中领悟自身运用的能力。 能够做到这一步完全是因为【星辰之力】 【星辰之力】让柳新在运转功法的时候没有丝毫的阻碍。 可以极为丝滑的切换功法招数。 这让他提前拥有了转化破道小解的能力。 这一剑公羊令节躲不开,而且柳新对准的方向是柳新的心脏。 这个位置如果真的被洞穿,公羊令节即使短时间内不死,也会受到极大的创伤。 战力大幅度的下降。 因此他必须避开这一剑。 而太平和尚和柳新配合默契,双掌攻向公羊令节,就是不让公羊令节有所闪避的空间。 “吼!” 公羊令节低吼一声,他看出了太平和尚的意图,硬生生承受对方攻击在自己胸口肺腑等要害处的攻击。 即使是他强大的骨相,内里的脏腑依旧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公羊令节的嘴角立即有鲜血溢出,但最后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凭借着硬扛这一击,公羊令节得以闪避,柳新的一剑最终只刺穿了他的右胸。 破道剑透体而出,公羊令节用自己的骨头卡住了破道剑,单掌如刀,刺向柳新的胸口。 公羊令节想要用伤势换来这一柄破道剑,对他来说,柳新只能弃剑,不放弃就是死,破道剑一样会落到他的手中。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柳新并没有躲避。 眼见公羊令节的手刀已经极为接近柳新的心脏,后者依旧没有闪避。 这一刻,公羊令节再次心生警兆,但此时想要收力已经来不及。 下一刻,柳新施展轻巧身,整个人瞬间自公羊令节的视野中消失不见,其实并没有消失,而是矮身下头。 方子航于柳新背后出现,一道黑幕铺天盖地般朝着公羊令节盖了下去,黑色的刀光跟着黑幕一起扑向公羊令节. 公羊令节爆发全力,想要以手臂挡下这一刀。 虽然无法看到,但公羊令节能够感受到那股锋锐之意。 然而就在他想要行动的时候,他感觉浑身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绳索困住,行动迟缓。 “吼!” 公羊令节再次怒吼一声,浑身上下有无数看不见的细线崩断开来。 令狐世衡的身形也第一次显现在了公羊令节的眼中。 令狐世衡是被公羊令节的巨大拉扯力拽下来的,他能够困住公羊令节一瞬已经足够。 方子航的黑幕将公羊令节完全笼罩,黑幕笼罩公羊令节之后,公羊令节再也感受不到黑刀的存在,慌忙之间只能单臂护住脑袋。 这也是他现在最大的弱点了。 护住了头,至多就是个重伤。 没有护住脑袋,恐怕就是一个死了。 下一刻,黑刀斩在了公羊令节的手臂上,因为提前准备,因此黑刀只是斩入公羊令节的手臂,被骨头所阻挡,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但这一系列的攻击,都只是为了让公羊令节建功。 公羊令节双手持剑柄,扭身狠狠将破道剑斩下。 破道剑本就在公羊令节的体内,此时一用力,剑身自他体内斜斩而下。 嗤! 公羊令节只觉得身体一凉,接着就是遍布全身的酥麻感传来。 这一次他能够感受到痛苦了,巨大的疼痛将他吞噬。 “吼!” 公羊令节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嘶吼,他感觉自己下半身再无支撑,猛地向下坠落。 而方子航此时又斩出一刀,黑幕依旧将公羊令节笼罩,导致他无法感知到黑幕中的一切,刀光临头,依旧恍若未闻。 不过刀光尚未临身,柳新的破道剑风雷一闪,从他的脖子上掠过! 方子航:??? 就算柳新不补刀,方子航也有把握斩下对方的脑袋。 被抢了击杀的方子航有些不解,但没有多说什么。 柳新的剑太快了,或许他也收不住吧。 可是只有柳新知道,自己是为了抢击杀,他不知道系统判定完成任务的方式是什么。 万一必须他击杀才能算是完成任务呢。 黑幕散去,方子航显露身形。 柳新对他道: “你还是隐藏身份的好,如果你最后斩杀了他,别人就能看出应该还要一个用刀的高手。 这样会暴露你的存在!” 方子航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柳新果然脑子好使。 令狐世衡则是一脸狐疑地看着柳新。 柳新现在的这副表情他再熟悉不过了。 大师兄不是很擅长在自己人面前说谎话。 因为他会有羞耻感,脸色会有些不自然。 但只有和他长期接触的人才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不过令狐世衡没有声张,默默将这个房间内所有的【鸡鸣狗盗】之术的物件收好。 太平和尚却在这个时候来到了令狐世衡身旁。 “施主,你刚刚施展的是鸡鸣狗盗之术?” 令狐世衡转头看向太平和尚,没有回答,目光落向了柳新的身上。 柳新察觉到令狐世衡的目光,暂且放下查看系统奖励的事情。 将太平和尚介绍给令狐世衡和方子航,三人此时终于有时间分别见礼。 方子航没有过多停留,因为他已经听到楼下有甲胄的脚步声快速传来,已经到了三楼楼梯口。 没有多解释,一道黑影自他脚底升起,方子航隐入了房间的黑暗之中。 几人只能察觉方子航从窗口离开,然后便失去了他的踪迹。 “今日之事,是我们三人所为!” 柳新淡淡说道。 太平和尚双手合十,点了点头。 令狐世衡自不必多说。 太平和尚和令狐世衡随即开始交流起来。 “小师傅也知道鸡鸣狗盗之术。” “自是了解的,创造这种功法的前辈和我祖上有些渊源。 当今应该是阳广君继承了此术。” “阳广君正是我的师傅。” 两人因为一个阳广君,顿时变得热络起来。 朱家不仅仅是朝堂权贵,在江湖之中也颇有人脉。 认识一些人物自是不稀奇的。 第四十章 全新的属性面板 柳新简单检查了一下三名虎卫。 都已经死亡了,开始的两名虎卫在公羊令节的攻击下肺腑都已经受到重创,及时医治或许还有救。 说道医治,柳新想到了自己摆脱隐秘调查组把许程接回来,直到今日还没到,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出现了什么变故。 另一边,三个大汉原本的房间内,两名刚来的虎卫来到这里。 一开始那名虎卫受了重伤,但所幸性命无碍,被发现时,他正在隔壁房间相连的那个大洞上。 两名虎卫派人将这名虎卫送回去医治,一路沿着废墟般的两个破洞来到了柳新等人的房间。 一进来就看到三名倒地不起的虎卫。 虎卫为首一人眸子一凝,立即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他是负责拱卫二公子身边虎卫的统领,名为景文宪。 他看了一眼房间内,只有一个和尚和两个年轻人,他们的装扮和状态都说明了他们的武者身份 太平和尚看到有官面上的人物出现,直接双手合十来到了景文宪身前。 另一名虎卫检查了三名虎卫的尸体,对着景文宪摇了摇头。 景文宪脸色猛地阴沉下来。 他已经无需多考虑,这里的人都得带回去。 死了三名虎卫,重伤一名。 这种事态,已经非常严重了。 虽然看上去真凶已经伏诛。 毕竟他们虎卫的几人都已经身亡,死无对阵。 说不定,这几个年轻人就是帮凶呢!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太平和尚就已经来到他身前。 景文宪面带不善地看着这个不知真假的和尚,对方身穿常服,能够说明他和尚身份的似乎只有一个光头和此时双手合十的模样。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从你的眼神中,我已经看出你在怀疑我们。” 太平和尚语气平淡地说道。 景文宪不置可否,居高临下的看着太平和尚. 景文宪身材高大魁梧,身上的甲胄遍布伤痕以及修补的痕迹。 柳新从对方的属性面板中看到了他的基本平生。 算得上是一位好将领。 他也明白,现在的场景无法不令对方怀疑。 如果实在不行,他只能亮出自己的身份。 但让柳新意外的是,太平和尚来到景文宪的身前,直接给对方展示了一物。 柳新基本能猜测到是什么东西,是能够证明太平和尚世俗身份的东西吧。 景文宪一看到太平和尚递出的物品,立即脸色大变,出现了恭敬之色。 他恭恭敬敬的将那物品递给了太平和尚,再没有多说一句便带着人离开。 他甚至还让人帮忙收拾了一下这个屋子,虽然这个屋子注定不能住人。 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令令狐世衡有点吃惊。 他不知道太平和尚的真实身份,刚刚的简单交流也只知道对方是有度牒的正规和尚。 正阳朝的国教是佛教,百姓大多信佛。 佛门古刹遍地都是,尤其是在群山峻岭之中。 朝廷对于佛门的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 尤其是度牒。 一位得道高僧也只能替自己的徒弟求来两份度牒。 更多时候,僧人陨落才能将度牒继承给下一代。 很多和尚都是修行到五六十岁才得一张度牒。 根据朝廷统计,朝廷下发的度牒总数不会超过两万张。 可全国上下的和尚庙都超过了万余座。 帝都之中便有超过十座庙宇,每座庙宇的僧人数量都超过了二十。 最大的仁寿寺和法华寺僧人数量都过百。 但其中有度牒,被朝廷认可的,不足一成。 这还是在帝都繁华之处,偏僻之地的小寺庙或许只有一张度牒,当成传家宝一样流传。 因此太平和尚这般年轻就有度牒,本就已经超出令狐世衡的想象。 不过现在不理解不碍事,大师兄肯定会给他解惑的。 待景文宪带着人离开,太平和尚也和柳新告辞。 “李存道也在这太原城中,或许我们还有再见之时。” 离开前,太平和尚和柳新如此说道。 柳新却听出了对方话里的隐藏的深意。 李存道和柳新之间不甚熟络,要说交集还是柳新和太平和尚比较多些。 突然说这个话,无非就是在未来关键之时,能提一嘴相助之事。 柳新的身份太平和尚可是知晓的。 锦衣卫佥事,虽然现在太平和尚还不知道柳新杀了二皇子,可能被皇帝记恨。 但在太平和尚看来,李存道现在是个不确定因素。 后者现在一门心思要找到是谁拍卖得了那六本阵法图录。 拿到阵法图录,回去一参详,如果真是来自他道门的阵法演变。 说不得道门就该找上坤离宗去了。 这是人家的道统之争,太平和尚一个和尚原本不应该管那么多。 但是他和李存道之间已经有了惺惺相惜之感,李存道为人又比较冲动。 要是把他的背景都亮出来,说不定还不惧坤离宗。 但他现在跑下山,不过是区区孑然一身,小胳膊小腿的斗不过坤离宗的。 根据太平和尚的情报得知,现在虽然只有五行剑在太原城中,但坤离宗的四鬼,八金刚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坤离宗的阵法图录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泄露出去的。 五行剑现在表现的和善,可不代表坤离宗就是和善之辈。 在心中叹了口气,太平和尚离开了此地。 偶然发现魔僧三兄弟,替佛除恶是必须要做的。 解决了,那就该去盯着李存道那个小子了。 . 蜀国公府,二公子柳鑫看着景文宪前来汇报,仅存的那名虎卫已经醒转。 那名虎卫在昏迷之前,去到了柳新等人的房间,看到了方子航离开的那一幕。 这个消息被景文宪得知之后,便率先来报给二公子。 “既然知道他们还藏了一人,为何不去把他们拿下! 如此偷偷摸摸,定然有问题!” 柳鑫不似一般富贵人家的二公子那般,因为袭爵无望而自暴自弃,成为一位二世祖,纨绔。 享乐终结一生。 他的人生目标非常明确,只不过不能宣之于口。 他身边的紫薇,青鸟等人都是他未来一飞冲天的重要助力。 现在蛊婆婆已经来信质问他为何会让她的两个徒儿惨死太原城。 听说,蛊婆婆的大弟子红伞已经出发。 这可是一位不用蛊婆婆传命蛊就已经是中品大成境的真正高手。 而且红伞是她娘的亲姐姐。 柳鑫和蛊婆婆之间关系密切的原因就是他娘。 蜀国公最疼爱自己的长子和次子。 两兄弟是亲兄弟,从小都聪慧过人。 长子善修行,脑子聪慧,对于政治有着自己敏锐的嗅觉。 如今已经在军中任职,曾经跟过吴国公和秦国公一段时间,已经成长起来。 而长子袭爵,次子无望,蜀国公却给次子找了一条新的出路。 那就是,西方! 柳鑫的亲娘和蛊婆婆首徒红伞是亲姐妹。 不过柳鑫亲娘从小就嫁入了蜀国公府。 因为长子擅长修行,如今已经不用她这个当娘的担心,故而就把全部的宠溺放在了次子的身上。 不仅通过姐姐红伞联络到了蛊婆婆的势力,还在江湖中替他拉起了许多客卿。 二公子柳鑫麾下的力量,足以堪比中等体量的江湖宗门了。 景文宪犹豫片刻,还是将太平和尚的事情告诉给了柳鑫。 吴国公在军中的声望无人可及,即使景文宪是蜀国公麾下的兵,却依旧内心对吴国公充满了崇敬。 因此有些小小的内心挣扎。 柳鑫听完之后深深皱眉,他思索片刻,看向景文宪. 景文宪被自家二公子一眼看穿,仿佛内心深处的秘密都被发现。 “吴国公的长孙,竟然去做了和尚,还有度牒,说明皇帝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有意思啊。” 柳鑫开始在房间内踱步,脸色精彩。 景文宪不敢接话,每次柳鑫说道皇帝陛下,总是没有那么的恭敬。 第一次听到柳鑫这般说话的时候,可把景文宪吓了一大跳,差点就忍不住跳上去捂住对方的嘴。 可时至今日,他已经习惯了。 面对柳鑫发表这种言论的时候,他就当听不到。 柳鑫踱步走了两圈,最后双手一拍,来到景文宪面前,开口道: “朱途明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另外几人的关系。 给我去查,不要暴露,要小心警惕。查清楚其他几人和朱途明的关系。 然后我们再决定,是否要继续调查下去。 我有种预感,继续调查下去,或许会变得很有意思。” “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调查紫薇和青鸟小姐之死?”景文宪开口问道。 他能轻易判断出来,那三个光头大汉和这两位的死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他通过现场那些兵丁的供词,已经能够推断出事情的大致发现端倪。 那三个大光头,明显和朱途明的关系更大一些。 甚至虎卫如果不出手,朱途明也会和三个光头大汉起争执。 只不过这三个光头大汉绝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深入调查一下,或许能查出点别的什么来。 景文宪离开后没多久,柳鑫便接到了一封拜帖。 当看到拜帖上的落款时,柳鑫显露出了与平常截然不同的态度,兴奋,渴望以及忐忑。 那拜帖上落款只有两个字,龙飞凤舞,蕴含某种道韵: 行者! . 另一边,柳新和令狐世衡换了一家客栈,方子航也终于归来。 下午的时候柳新离开,去找了一次隐秘调查组。 一路上,柳新边走边研究刚刚完成的任务。 【任务名称】:宿命的初遇 【任务详情】:初遇真魔教 【任务目标】:斩杀真魔教门徒,意识到真魔教的存在。 【当前进度】:100%。 【下一节点】:完成任务。 【通知】:恭喜完成任务,获得低配版系统奖励*1 【奖励库】:低配版系统奖励*4(可收集四份,该奖励兑换一次完整系统奖励) 【注意】:无 【提示】:您已拥有低配版系统奖励*4,可兑换一次完整版系统奖励,是否兑换? 柳新毫不犹豫,在内心轻声说道: 是! 【提示:】:系统奖励结算中...请稍等... 又等待了片刻,系统界面发生了变化。 【提示】:系统奖励结算完毕,可兑换完整版系统奖励。奖励清单如下: 【1】:奇脉+1 【2】:属性面板升级成完全体 【3】:开启一段专属记忆 【4】:开启次元空间 【提示】:请在以上完整版系统奖励中任选其一作为本次兑换奖励,请选择... 柳新:... 这算什么? 四个奖励任选其一。 柳新承认,开启完整版奖励后,他是有点激动的,但没想到的是,完整版系统奖励竟然可以四选一。 虽然其中第三和第四个奖励他并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开启专属记忆... 我要记忆有何用,难道是开启其他人的记忆,里面藏有宝藏,亦或者是什么绝世功法? 系统也没有个什么说明,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实在是不好判断,这奖励的好坏。 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第一条奖励了。 直接奇脉+1. 这多么直截了当。 这也是柳新在这四个选项中,认为最好的一个了。 奇脉的作用毋庸赘言。 如果开启个【灵脉】【力脉】什么的,他的战力直接就能跨越到中品大成境的巅峰层次。 下品大成境拥有中品巅峰级别的战力,绝对是恐怖的。 目前来说,柳新也就看到了一个双奇脉的人。 拥有【奇脉】者在武者中,占比并不算太高。 双【奇脉】更是罕见。 不过直觉告诉柳新,他不应该选择奇脉+1 他将目光放在第四个选项上。 这是他完全看不懂的存在。 什么叫次元空间? 空间两个字他懂。 但次元他不明白。 搞不懂的东西总是显得神秘又强大。 或许这个次元空间能给予他强大的能力也未尝可知。 但正因为未知,柳新是绝对不会选择它的。 包括第三个选择也是。 未知的东西不是不好,而是柳新怕自己掌控不住。 现在他的目标就是第一和第二个选项之间了。 选择第一个选项,最直接,提升也是可以预知的。 无论什么【奇脉】,就算是和自家徒弟那样的【兽心】,也是可以接受的。 在黑驼山山谷盆地看到那些变异的强大猛兽之后,柳新已经对御兽宗有了新的认识。 这是一个绝对被大部分江湖宗门所轻视的强大宗门。 第二个选项,则是让柳新陷入纠结。 因为他现在的一切变化,能够在短时间内大幅度增强战力的,而且帮助他解决了多次危机的,正是属性面板这个功能。 柳新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属性面板竟然还不是完整的状态。 他很难想象,如果开启完整版属性面板会有什么效果。 临近隐秘调查组的据点,柳新在街角驻足,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柳新在心中想道:选择... 选项二,属性面板升级成完全体! 【提示】:您已选择完整版系统奖励内容【2】属性面板升级成完全体。 请稍后... 属性面板升级中... 属性面板更新状态... 加载中... 更新完毕... 【提示】:恭喜您,属性面板升级已完成,感谢您的使用,再见。 柳新只感觉一系列的读条出现在自己脑海,一闪即逝。 一个瞬间而已,就已经完成了升级。 完全没有任何的感觉。 他试着朝街对面走来的一个背着大剑的武者使用了属性面板,他想要看看属性面板升级以后变成了什么样。 【姓名:万希韩 年龄:35 修为:小成境中期 擅长:刀法 根骨:6.5 体力:7.4 智力:6.8 战斗能力:0.54 综合能力(战力值):176.6 最终战力:小成境中期系数*2;战力:353.2 人物评级:中庸 资质:无 擅长功法:九幽鬼刀(不入流) 评价:路人甲,无需评价。 阵营:中立】 属性面板看上去和之前差不多,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中的不同。 柳新又观察了另外一人。 【姓名:楚宏道 年龄:29 修为:小成境后期 擅长:剑法 根骨:7.1 体力:7.1 智力:6.4 战斗能力:0.62 综合能力(战力值):200.0 最终战力:小成境中期系数*4;战力:800 人物评级:中庸偏上 资质:无 擅长功法:九霄神击(低阶) 评价:路人乙,无需评价。 阵营:中立】 柳新细细一看,就发现属性面板多出来的东西有战斗能力,他看了几人的属性面板,又通过对他们气势的研究对比,发现这个战斗能力可能指的是一个人的战斗意志。 战斗意识或者战斗意志决定了一个人能够发挥自己几成的实力。 擅长战斗的,经验丰富的武者,这个能力值会比较高。 柳新就看到一个中年人,出身一个比较大的宗门,其战斗能力就是0.95。 这个数值应该就说明,对方能够将自身修为战力发挥到极致。 而最终战力中的系数柳新也发现了端倪。 小成境初期,系数是一。 中期是二,后期是四。 小成境巅峰是六。 下品大成是十,中品是二十。 上品他还没看到。 大成境内,每个境界还分初中后期。 系数各不相同。 这个新的属性面板更让柳新认定,仿佛真的有神明,把人间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透透彻彻。 再有就是擅长功法,会把功法进行分级。 有不入流,低阶,中阶,高阶,还有顶尖。 这些功法的加成似乎也会进入到战斗能力的系数中。 除此之外就是一个人物评级和阵营。 人物评级很好理解,但阵营... 柳新有些摸不着头脑。 新的属性面板他还需要熟悉一段时间,他抬脚走入了隐秘调查组的据点,一进来,他就看到了在角落中默默打坐修炼的许程。 许程感受到了柳新的目光,立即抬眸,那是一双死寂中带着一丝丝希望的眼神。 第四十一章 师弟的情愫 【姓名:许程 年龄:24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8.4 体力:10.3 智力:7.3 战斗能力:1.06(0.66) 综合能力(战力值):669.5(416.9) 最终战力:下品大成境中期系数*15;战力:6252.9 人物评级:优秀 资质:无 擅长功法:疯魔双刀(高阶) 评价:不在战斗中爆发,就在战斗中毁灭。 阵营:中立】 许程的属性面板很高,比之前柳新在街道上看到的要高出不少。 不过似乎因为他受伤的关系,战力下降了四成有余。 这也是正阳武比参加选手的含金量。 如果全体参赛者有一个排名的话,许程应该在前五十之列。 具体排名,要看功法克制情况,状态,以及一些其他的因素。 但绝对属于同年龄段武者的佼佼者。 之所以不说是同境界,是因为江湖中有许多天赋一般的武者,突破下品大成境之后,停留在这个境界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这样一来,他们的真实战力是会远超同境界武者的。 许程看着柳新,缓缓起身。 柳新注意到他那只受伤的手有些苍白,虽然连接上去了,帝都的医者水平还是不错的,断肢连接的也比较好。 但这样的修复,只能是勉强使用。 想要恢复武者的功能,江湖之中,柳新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鬼医。 这是一个疯子,也是一个天才。 疯狂到想要把刚死的中品大成境的躯体植入一个普通人的脑袋。 让这个普通人一跃成为下品大成境乃至中品大成境的高手。 因为犯下如此大的忌讳,被整个江湖所不容。 柳新的师傅,那位江湖第一智囊救下了鬼医,并且给了他一个栖身之所。 现在正在研究动物,进行实验。 柳新小时候被师傅带过去看过一眼,记忆深刻。 至今午夜梦回,都会有不好的回忆出现。 这也是唯一能够帮助许程的人了。 许程的信息他早就全部掌握。 为了一个出身不太好的母亲,受尽耻辱。 因此才会变得疯狂。 但这样的人,却是非常好用的人! 只要一点点恩惠就可以了。 柳新想要招揽他,起初的时候为的是柳新的锦衣卫。 柳新目前手下信得过的人都是一群老兵。 郭镛等人能力不差,但实力太低,对于柳新的锦衣卫而言,没有太多作用。 他想要继续往上爬,不可能光靠他一个人。 锦衣卫是柳新未来可以借力的地方,需要好好经营。 “终于来了。应该还来得及,我会让人送你去一个地方。 那里有位前辈能够治好你的手。 不过他的脾气不太好,性格有点古怪,有可能会让你做点奇奇怪怪的实验。 你千万不要答应就是了。” 柳新开门见山,许程死寂的双眸出现了波动。 一团星星火光自内里燃起。 那是名为希望的火种。 只要能够恢复手掌,他就能继续往上爬。 就可以让母亲不受那些白眼和欺凌。 因为尝过甜头,许程现在更加贪心了。 当他晋升下品大成境,获得礼遇的时候,没人敢再去为难他的母亲。 如果能够更进一步,他的母亲或许就能够脱离贱籍。 可惜的是,他的手掌断了,那些原本看好他,许诺他光明前程的人都消失了,找都找不到。 许诺的好处,一夜之间都没了。 母亲也重新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他没有办法,只能把希望放在柳新的身上。 许程为人不太擅长交际,只是点了点头。 柳新对对方这看似冷漠的变态不以为意。 微笑着开口继续道: “期待和你共同战斗的一天。 对了,你离开的时候,锦衣卫也把你母亲带走了。 这些年你母亲受了不少暗伤,无法陪你走那么远。 否则我就安排人带她来和你一起了。” 听到这里,许程双目已经红了。 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手臂不知道该不该抬起。 他表情复杂,似乎想说些什么。 柳新摆了摆手,道: “不要激动。你母亲不识字,没办法让她写信,不过她倒是给了我一件信物。 那件东西早就到了,你来的晚了些。” 说罢,柳新就看向一旁一个店小二。 那店小二会意,立即取出一个盒子,递给了许程。 许程有些激动,他接过那个盒子,打开一看,立即热泪盈眶。 里面是他儿时唯一买来的衣服。 穿了足足五年。 那个时候的他长得快,只穿了两年就不合身了。 他为了不让母亲担心,硬生生穿了五年,直到那件衣服勒的他全身都是印痕。 母亲发现的时候,发誓要给他一个好的未来。 于是不断的赚钱,送许程去练武。 练武要花费多少,许程不知道。 但柳新知道,尤其是把许程这样的散修培养成能够与勋贵豪族们同辈弟子同等战力的存在。 扛起这一切的,只是一个风尘女子。 可以想象这位母亲的辛苦。 柳新上前拍了拍许程的肩膀。 “去吧,治好你的伤。 回去看看你的母亲。 以后,好好照顾你的母亲。” 许程已经泣不成声,这么多年来的压抑在这一刻尽数释放。 半晌之后,许程单膝跪地,恭敬说道: “属下许程,愿为柳佥事座下走狗!” “哎哎哎,别说那么难听! 未来我们就是同僚。” “属下,遵命!” 送走许程,柳新这才找到此地隐秘调查组的组长。 他需要时刻知晓太原城中的局势。 不知何时,这座城市中聚集了太多的武者。 各大势力犬牙交错,局势不明。 而且这些人明显都是有着不同的目的。 至少绝对不是因为洛神山庄的比武招亲而来。 接受了大量的信息后,柳新在原地沉思起来。 五行剑,六道,八金刚。 坤离宗的至宝遗失,是否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只需要以坤离宗乃至武帝城的名义发布一则公告,便没人敢明目张胆的修炼那种阵法。 至多付出一些代价,就能够重新拿回那些阵法图录。 就算是要追寻偷盗至宝的贼人,也还没有达到需要出动半宗之力的程度。 五行剑,六道还有八金刚。 单独拎一个出来都能够在江湖上横着走。 蜀国公府,以按照属性面板的提示,蜀国公府可能和西方有联系。 可西方使节团才刚刚出现,蜀国公府想要勾结西方,只可能在这之前。 在整个正阳还对西方没有了解的时候,蜀国公府就已经和西方有了联络…… 这就足够让人深思。 不过柳新现在知道的信息太少,而且和西方联络的目的也还未知。 这个消息可以通过一定的途径散播出去,引起朝堂的注意。 但绝对不能由他自己来做。 得罪蜀国公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些无法承受。 已经得罪皇帝,再得罪他的大舅哥,好家伙,他想想就感觉后背发凉。 令狐家族。 这个家族和蜀国公府关系密切,远超他原本的想象。 这件事情不知道六郎知不知道。 柳新发现自己还没和六郎好好聊过。 后者是想夺回属于自己呢东西,还是要复仇,亦或者别的什么目的。 自家师弟,帮是一定要帮的。 而且还有六郎那个青梅竹马的独孤月月。 要是能撮合起来,也是一桩美事。 让隐秘调查组关注一下独孤家族的动态。 柳新更在意的是令狐家族主母的本家,江湖八大家之一的梅家竟然也有高手出没太原城中。 按理说,江湖八大家这样的势力,有其中的高手出没,肯定会引起像坤离宗五行剑一样的瞩目。 不过梅家这位却非常低调。 要不是柳新有安排隐秘调查组重点关注这方面。 可能还发现不了对方。 梅家的高手隐藏暗中,还是这两日突然出现的。 会不会目标是六郎? 柳新忍不住有这种猜测。 令狐家族作为江湖八大家,嗅觉是非常敏锐的。 不要小看这些有些强大底蕴的江湖势力。 能够成为这样势力主事者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 除了以上这些之外,柳新最关注的当然是独孤家族的比武招亲。 独孤月月的事情要有个新的解决方案了。 送六郎赢得最后的比武招亲绝对是最好的方法。 但这里面也有不小的难度。 以柳新目前的实力,想要拿到最后的获胜,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但六郎就难了。 不知道几个月不见,六郎的实力有没有得到十足的长进。 回去之后就测试一番看看。 但即使是六郎的实力足够,但也可能遭遇阻碍。 这次的比武招亲看似是能者居之。 但柳新知道,这背后一定会有那位洛神山庄副庄主从中作梗。 必须要有更好的破局法。 或者利用自己的锦衣卫身份? 但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就被柳新否定。 锦衣卫? 如果是锦衣卫指挥使还能用一用。 洛神山庄有多少人在军中任职。 最高者可达都指挥使级别。 不是他一个小小锦衣卫佥事可以凭借身份压一压的。 揉了揉眉心。 柳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原本以为的一件小事竟然会演变成现在这种麻烦景象。 和隐秘调查组组长嘱咐了几句,柳新便离开了这里。 回到客栈房间之后,发现六郎正在发呆,知道他在想心事,于是柳新直接把他唤醒。 柳新:??? “是不是在想月月姑娘?” 令狐世衡:Σ(????)? “没有……没有!” 柳新:(¬_¬) “小老弟,你觉得师兄我会相信你嘛? 你眼中满是月月姑娘的影子。 你这次出现在太原城,到底想做什么? 和师兄好好说说,不论你是想踏平令狐家族还是抢亲独孤月月,师兄都会帮你!” 令狐世衡:(′-﹏-`;) “师兄,你都知道了?” 柳新:(`Δ′)ゞ “师兄我是什么人,当然要帮自家小老弟着想。” 令狐世衡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自己的目的原原本本告诉给了柳新。 事情还要从令狐世衡年幼时说起。 那个时候,令狐世衡的父亲是令狐家族的家主。 作为那个时候令狐家族的领军人物,他的父亲实力强大,交友广泛。 江湖之中,遍地都是他的好友。 令狐家族的声势来到了一个新的鼎峰。 不过好景不长。 他父亲在一次出门访友的过程中,遭遇埋伏,不幸身亡。 而与他父亲一起遇难的还有他的三位挚友,都是一方势力的重要人物。 事后也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风声,说令狐世衡的父亲在外招惹仇敌,才会导致出现此难。 另外三个势力甚至找上门来,找令狐世衡的母亲要一个说法。 令狐世衡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背景,和他父亲完全是自由恋爱。 一个普通人如何能够扛得住这种压力。 最后还是在令狐世衡的叔叔,也就是如今的令狐家族家主出面,方才摆平此事。 不过在那之后,令狐世衡和他母亲的处境就一下子跌落谷底。 家族之中受尽冷眼不说,幼年的令狐世衡还备受欺凌。 在他七八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带着他离开了令狐家族。 而这一离开,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令狐家族立即有大量人手出来寻找他们。 也是那个时候,令狐世衡过了几个月到处隐藏的生活。 而在这个过程中,父亲的一位老友帮助他们娘两个很多。 还告诉了令狐世衡一个秘密。 他父亲的死,另有隐情。 不过令狐世衡那个时候还小。无法理解话中的深意。 那位他父亲的老友说会帮助他们离开令狐家族的势力范围。 在等待的几天时间里,令狐世衡认识了独孤月月。 他以为独孤月月和他有一样的遭遇,于是帮助她逃跑。 就在这个过程中,两个小人儿不知怎么就看对眼了。 当然,这个念头是柳新自己脑补出来的。 令狐世衡后来的突然失踪是由于令狐家族的追兵赶到。 令狐世衡知道是追兵,原因就在于带她和她母亲离开的那位父亲的挚友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他们离开之后,母亲没有两年就离世了。 令狐世衡则开始在江湖之中摸爬滚打。 他当过乞丐,当过炼器铺子的学徒,甚至去花楼当过小厮。 他的所有选择都是有其目的性的。 他要学习整个江湖所有的技术。 因为在他母亲过世的那一年,他在江湖上遇到了一名前辈。 这名前辈开始教授他鸡鸣狗盗之术。 而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这位前辈的名讳。 学习鸡鸣狗道之术花费了几年的时间,那名前辈说自己要去完成一些自己的大事,然后就离开了。 离开之前给他留下了完整的鸡鸣狗道之术的功法。 再后来令狐世衡被带上圣宗,那几年是令狐世衡性格从冷漠转变为温和的开始。 因为用力过猛,令狐世衡性格变得极为跳脱,性格外放,甚至可以说是奔放。 不过他一直都记得那个被他误打误撞拯救出来的少女。 两人虽然接触了短短几天的时间,但因为相互之间的相同经历,让两人惺惺相惜。 令狐世衡把独孤月月当初和他一起的那段经历是做他后面很长一段时间的精神支柱。 是独孤月月让他知道他并不是世间最惨的那个人。 独孤月月从小失去父母。 比当时的令狐世衡还要惨。 即使有哥哥,有爷爷,也对她爱答不理。 而令狐世衡当时再怎么说,也还有一个疼他爱他的母亲。 其实更多的还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当然最初的时候这种感情并不是爱情。 只是单纯的相同经历引发的共鸣。 但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那个少女一直出现在令狐世衡的记忆之中,渐渐的就变成了如今的情愫。 不过说实话,令狐世衡也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到底算什么。 有可能,当他们真正见面的时候,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才会真正的对双方所认清。 不过在这之前令狐世衡一直都不敢这么想,因为他不知道独孤月月那里是什么想法。 也许独孤月月已经忘记他了。 所以令狐世衡一直没有去找独孤月月,即使此时他们距离这么近。 不过因为从自家大师兄这里听到了一些风声。 令狐世衡心思一下子活了过来。 柳新也是被自己师弟的说法给震惊了。 他本以为自家师弟跟月月姑娘曾经有过一段刻苦铭心的经历。 没想到的是,两人只是有过一段时间的普通接触。 自家师弟这里有这种想法,柳新并不奇怪。 毕竟自家六师弟性子一直都比较奇怪,与常人有所不同。 但是独孤月月那个姑娘竟然和自家六师弟有同样的症状。 柳新只能感叹一句,果然古人诚不欺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柳新听完令狐世衡的讲述之后,悠悠的看了令狐世衡一眼。 令狐世衡被柳新的这一眼看的有些毛。 “大师兄,你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跟月月姑娘真的是非常般配呢。” “是……是嘛!” 令狐世衡:(?˙▽˙?) 柳新心中感叹一句。 真是爱情使人盲目,六郎啊,恭喜你就要成为师兄弟几个里面第一个成家立业的了。 柳新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六师弟的子女围着自己的脚边绕圈圈,一口一个师伯的叫着。 “就是的,我一定会帮助你夺回月月姑娘!” 令狐世衡:?(`?′)? 就在师兄弟两个畅想未来的时候,突然就有一个店小二上来敲门。 令狐世衡打开房门之后,那店小二递上来一封书信。 令狐世衡也接触过隐秘调查组,因此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店小二是隐秘调查组的成员之一。 他们现在所居住的这一间客栈便是隐秘调查组的一个联络点。 令狐世衡将那密信交给了柳新。 柳新打开之后使用特殊的方法将其解密。 半晌之后,柳新带着令狐世衡快步离开了这间客栈,混入了外面的人群之中。 而在令狐世衡跟柳新离开客栈的时候,客栈不远处一个挑着果干的老妇人朝着两人瞄了一眼。 第四十二章 秦红伞 柳新现如今每次出街都会下意识的用属性面板扫一扫街上的人物。 其实他已经发现了这个老妇人的异常。 因为她的属性面板是惊人的红色。 在一群黑白灰的属性面板中格外显眼。 这也是属性面板新增的一个功能。 柳新也刚刚才开发出这个功能。 当他在心中在意阵营这个东西的时候。 属性面板自己就发生了变化。 中立阵营就是灰白黑三色,战友阵营就是绿色,现在则解锁了一个全新的颜色。 【姓名:秦红伞 年龄:43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8.9 体力:7.8 智力:8.1 战斗能力:0.89 综合能力(战力值):500.4 最终战力:中品大成境初期系数*24;战力: 人物评级:中上 资质:无 擅长功法:红莲羽刃(顶尖),月步(高阶身法), 评价:销金窟金牌杀手蛊婆婆的大弟子。销金窟甲级杀手,销金窟残留的杀手之一。没有子嗣,独宠外甥一人。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 阵营:敌对】 阵营是敌对! 血红色! 这是柳新第一次看到属性面板中出现敌对两个字。 开启全新的属性面板之后,它已经扫过大街上的近百号人物。 阵营里面大多都是中立。 自家师弟的阵营则是战友。 血红色,实在是太显眼了。 柳新没有用眼睛去观察,对于一位中品大成境高手来说,这样简直和跟她对视没啥区别。 就是告诉对方,自己发现她了。 因此柳新当做没看到,也没有散发感知,只是更为警惕了一些。 而在他和令狐世衡进入人流之后,那个老妇人连带她面前的物品一起消失。 街道上的人对她的突兀消失就像是没有丝毫感知一般。 柳新也没有感受到,他只晓得对方很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或者令狐世衡来的。 更大的可能是冲自己。 蛊婆婆就意味着蜀国公府。 为什么蜀国公府会盯上自己,自己明明和对方没有一丁点的交集。 不过很快他就有了一个猜测。 鼠! 鼠杀那两个销金窟女杀手的时候,他就在场。 或许销金窟通过什么方法已经知道自己和那两个女杀手的死有关。 不过不论什么原因跟着自己,柳新都必须甩了对方。 秦红伞一路走,一路变装。 柳新则是和令狐世衡先去了一个酒楼,虽然已经过了午时,但的确两人都还没吃饭,因此也不显得突兀。 只不过令狐世衡却晓得,自家大师兄这个举动有点奇怪。 而且大师兄没有找机会提醒自己什么。 行走江湖多年的年轻老江湖立即猜测到,有人在跟踪,而且修为不低。 一边正常吃饭,柳新一边用圣宗密语告诉令狐世衡有人跟踪他们的情况。 而且柳新有些震惊于秦红伞的手段。 因为当柳新点好菜的时候,一个红色的属性面板悬浮在店小二的头顶。 店小二明明是个男子,而且年纪不大。 上菜的时候,这个“店小二”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一切举止动作都和真正的店小二一模一样。 但柳新有属性面板,还是轻易就认出了对方。 但是柳新并没有暴露异常,只是在上菜的时候保持了一个相对警惕的动作。 令狐世衡有样学样,也是一般的警惕。 柳新没有用圣宗密语告诉令狐世衡这个情况。 那店小二上菜之后甚至故意来了一次失误,不过这次失误针对的是令狐世衡。 令狐世衡只把这次失误当成意外,一边警惕,一边保持正常的态度。 秦红伞离开之后心中暗暗心惊。 好久没有出手了,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警惕心那么强了。 想当年她初为杀手时,遇到的都是一群多么淳朴的人啊。 他们淳朴到临死可能都还没有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不过秦红伞从未有过柳新或者令狐世衡已经识破她的想法。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太恐怖了。 她的变装手段,就算是上品大成境也无法察觉一二。 这算是销金窟的拿手手断了。 否则一个专门培养女杀手的杀手组织早就被针对了。 就是因为他们的易容术太过高明,女子易容成男子也能做到真假难辨。 这才能成为第一杀手组织。 不过后来的屠狗宗太不讲道理。 一个鼠就杀的销金窟金牌杀手们哭爹喊哥哥。 可惜鼠心志坚定,不为所动。 屠戮一群女人,毫不心慈手软。 秦红伞这次来到太原城,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和虎卫们的调查方向一致,都是气味。 紫薇和青鸟身上的气味就是销金窟一种特殊的手段。 不过这种手段并不是为了在这种时候使用,当然现在也能用得到。 不过,这种手段是销金窟用来处置叛徒的手段之一。 就连紫薇和青鸟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气味能够被秦红伞乃至于蛊婆婆追踪。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紫薇或者青鸟身上那种浓郁的香味。 而是来自于她们在销金窟时洗浴泡的药浴的某种奇特香料。 经年药浴,这种特殊味道会深入她们的身体之中。 可以维持数年而不散。 而紫薇和青鸟身上的味道还有一点区别。 而同时近距离接触过紫薇和青鸟的在这太原城中并不多。 在探查过五行剑所在的府邸之后,她已经能够确定,凶手不在五行剑府邸之中。 当然她进出五行剑府邸,强大如山神都没有发现端倪。 不过秦红伞就算没有被山神发现,也没有可能对后者出手。 没有丝毫的胜算。 山神的强大,估计只有蛊婆婆亲自出手才能对付。 甚至蛊婆婆可能都没有把握能杀山神。 毕竟现在蛊婆婆的状态不太好。 这种事情只有她们自己人知晓。 不过秦红伞依旧要榨干对方的剩余价值。 销金窟残留的一些宝物,她还不知道在哪里! 她要为她的外甥们打算,自己的亲人也就只有这唯一的一个。 自己的那个妹妹……还是算了吧,如果不是因为她,父母也不会把她送出去。 不过那对恶心的父母,最终还是自食恶果。 原本以为妹妹会是个男的,不还是一个女的。 不过,妹妹生的是真水灵,否则的话也不会独得蜀国公恩宠。 秦红伞现在确认了柳新和令狐世衡,没有发现她。 现在就是要找个机会把这两个小子给抓起来了。 以她的修为,足以拿下这两个年轻人。 她的手段远远不是这些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能够理解的。 不过,她也在疑惑。 凭借这两个年轻人能够斩杀紫薇和青鸟? 虽然他们的修为在这个年纪已经算是遥遥领先同辈之人。 但是在紫薇的面前还是远远不够看的。 紫薇虽然只是下品大成境,但凭借着蛊婆婆的传命蛊,修为已经突破到中品大成境。 固然是同境界中最低的。 但中品大成境和下品大成境之间的差距不是简单一两个人能够摆平的。 就比如说坤离宗的八金刚。 八人的修为基本都在下品大成境。 但是凭借阵法却能够和中品大成境一战。 就是这样也已经足够震惊江湖。 这也是坤离宗立足江湖之根本。 秦红伞不断的发散思维,因为客栈之中没有多少客人,因此她不用假装太久。 面对两个毛头小子,她下意识的放松了心神。 不过就在她心神发散的一瞬间,她抬眸看去,下一刻心中大惊! 原本还在那吃饭的柳新和令狐世衡突然之间消失了踪影。 最让她吃惊的还不止如此。 她鼻子底下闻到的紫薇和青鸟身上的那股特殊味道非但没有,因为柳新和令狐世衡的消失而变淡。 反而有更加浓郁的趋势! 秦红伞再也控制不住眼神之中的惊恐,立即扭头四顾,想要寻找那气味的来源。 . 太原城,五行剑之中,木剑全棨森来到了城中最有名的青楼。 木剑全棨森性欲极强,或许和他修炼的功法有关。 虽然功法没有非常强烈的属性区分以及特点,但某些功法的确会有某些后遗症。 就比如木剑全棨森修炼的功法,就会让他的内力乃至于本人都变得更加阴柔。 而越是阴柔,木剑全棨森性欲就会越强。 强大的性欲成为了他最大的弱点。 即使山神三令五申不让他沉沦其中,依旧无法阻挡他寻花问柳。 因为花销极大,木剑全棨森也变得不挑食。 以堂堂中品大成境高手频繁出入青楼这种最“底端”的场所。 也是这种地方的可怜女子才会不在意木剑全棨森的空虚。 身体又空又虚! 今日算是他兴致不佳的一天,但即使如此,他依旧找来了三个女子共同相陪。 木剑全棨森过度疲累,已经陷入沉睡。 三名女子却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三女分别趴在木剑全棨森的身上,无聊的相互逗趣。 木剑全棨森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对于三女的动作毫不在意。 他在想的只有一件事情。 这次令狐家族给出了一笔赔偿款。 可是这笔银子原本应该是他们五行剑平分。 结果山神老大却提出要给六道和八金刚一份。 这样一来,他的银子到手的就少了。 关键是他因为频繁出入青楼,家底几乎都被掏空。 现在还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 用的可是他五行剑的声望作为抵押。 那群借贷者或许可以不要命。 但他木剑全棨森不能不要脸! 为了这笔银子,他早就苦恼很久了。 这次出任务这是他最为积极。 因为坤离宗出任务,得到的好处,尤其是银子这种东西。 一般都会留着出任务的人。 他就奔着这笔银子来的。 结果山神一句话,银子少了。 少了还不要紧,关键是他欠下的债原本是够还了,现在变得不够了。 他总不可能去和人家说,自己先还一半。 还是那句话,那群借贷者可以死,但他的面子不能丢。 杀几个人,对木剑全棨森而言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一钱银子难倒英雄汉! 闭目养神,木剑全棨森想要把这种情绪暂时抛诸脑后。 但不曾想,或许这三个女子不知道木剑全棨森的身份和修为。 又或许木剑全棨森的表现让她们着实无聊。 三人竟然开始小声交流起来。 一般来说,即使客人睡着了,她们也依旧会保持职业素养。 至少不能打扰客人的休息。 但她们从来没试过这班无聊。 而且正好有另外两个姐妹在,不如就聊聊天。 想来能够来这种地方的,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这么没用就已经是对自己和姐妹最大的侮辱了。 自己等人聊几句怎么了。 不服气就起来,姐妹们让楼里的护卫把这个没用的架出去,再把他的没用宣扬出去。 看你以后还怎么在太原城混下去。 女一:“你们晓得我前日接了一个客人,他出手阔绰,人也厉害,不似……呵呵呵!” 这女人明显是指自己,不过木剑全棨森没有这个兴致和这女子计较,依旧闭目养神。 女二:“我们当然晓得啦,一个客人就赏了一两银子,被妈妈扣了一半,你还能得五十钱。 多来几次都可以去淘宝阁买件新的罗裙了!” 女三:“是啊是啊,我们都羡慕死了!” 女一:“呵呵,这不算什么。 这客人出手阔绰是一方面,关键是他的来头不小。 他兴致来了,可和我说了不少秘密。 可是和太原城中新来的那个令狐家族有关。” 女二:“令狐家族,那是什么家族,我都没听过。 我只晓得林家。” 女三:“是啊,这令狐家族是什么来头?” 木剑全棨森眼眸微眯,三女的话题顿时引起他的兴趣。 女一:“你们还真是孤陋寡闻。 这令狐家族可是江湖八大家。 和独孤家族齐名!” 女二:“这么厉害!” 女三:“那岂不是比林家还要厉害。” 女一:“这是自然。 这位客人的秘密涉及的还不止令狐家族。” 说到此处,此女声音一下子变小,仿佛周围有人会偷听了去似的。 女二:“快说啊,别吞吞吐吐的。” 女一:“你们不要着急。 这件事情你们可不能传出去,只能当做我们的闺中密谈!” 女二:“放心吧,我的嘴巴最紧了!” 女三:“得了吧你,你哪张嘴紧了?” 女二:“你讨厌,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女一:“别大姐笑二姐了。” 女二:“就你嘴最松,刚刚我可是看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戏也不太好,都快睡着了。 也就是客人看不到你的脸,否则非得把你赶出去!” 女一:“去去去,死一边儿去!” 三女丝毫不怕木剑全棨森醒来,有些肆无忌惮。 甚至一个接一个的从木剑全棨森的身上起来。 木剑全棨森眯着眼,恨不得起来一掌拍死这几个长舌妇! 不过他也好奇女一口中的秘密。 知道自己如果起来的话,他们肯定就闭嘴不谈了。 于是他只能忍着,心想听完秘密以后就出手,解决了这三女! 让她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女一卖足了关子,三女也闹腾了好一会,浑然不知木剑全棨森的手掌都已经开始凝聚内力…… 不过就在木剑全棨森即将忍不住的时候,女一终于开始进入正题。 女一:“那客人说的秘密,可是和武帝城有关!” 武帝城! 木剑全棨森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而那两个女子同样直呼震惊。 女一继续说道:“你们晓得,这几日城里来了一些大人物。 好像有个五行剑,他就是武帝城的!” 听着这女人信誓旦旦地说着,木剑全棨森真的差点忍不住起身把对方拍死。 什么狗屁武帝城! 明明是坤离宗! 而且五行剑不是一个人。 他木剑全棨森也是堂堂五行剑之一。 不过最终木剑全棨森还是忍住了,不过他已经决定,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这三个女人死的时候。 连五行剑都分不清,也可以去死了。 死不足惜。 女一:“我的那位客人说。他们令狐家族这次把这个五行剑给耍了。 有个什么宝贝,就是武帝城的。 武帝城丢了以后,令狐家族得到了。 结果武帝城仗势欺人,然而令狐家族也不是一般人,直接糊弄过去了。 那件宝贝现在还在令狐家族啊!” 话到了这里,也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木剑全棨森猛的起身,也就是三女现在没在他的身上,否则非得被掀飞下去。 三女同时惊声尖叫。 木剑全棨森则是一把抓过女一,女一只觉得自己像个玩具一样被对方拎了起来。 木剑全棨森赤裸着,浑身骨瘦嶙峋,看上去就跟营养不良一样。 内里则是和外表一致。 没有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说,你那个客人叫什么,什么来历!” 木剑全棨森色厉内荏,一双眸子爆发出精光。 立下大功,赏银可独得五成! 眼下,这就是大功! 就在他内心极为兴奋的时候,脸上却极为凶狠。 他的神情让三女惊恐不已。 尤其是女一,她能够感受到从对方手上传来的强烈的杀机。 她毫不怀疑对方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小鸡仔。 她从未如此惊恐过。 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来她们这种地方啊? 这个时候,她的脑子里面竟然充斥着这样一个问题。 第四十三章 木剑之死 被木剑全棨森捏着脖子,从对方手心处传来的不是温热,而是一种如同老树根一般的清凉和粗糙。 这种触感令她感觉恐惧。 仿佛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妖魔。 好像一只树妖! “我给你多一次机会,比他们两个多一次的机会!” 木剑全棨森突然伸出另一个手,手指轻轻的,柔柔的朝着旁边一点。 一道剑气从他的手指激射而出。 剑气竟不是那般刚烈,而是划出一道弧线,又于空中一分为二。 这两道剑气分别落入另外两名女子的眉心。 刹那间,两个女子眉间各自出现了一个血洞。 被抓在手心的女一被木剑全棨森拉了过去,然后手心一转,女子立即看到了两名同伴的死状。 她想要惊呼,但又不敢,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栗起来! “嗬……嗬……嗬……” 女一仿佛溺水一般剧烈的呼吸起来。 这是被无尽的恐惧给吞噬了。 恐惧就像是无尽的大海将她淹没。 “现在,慢慢的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明明有整张脸贴近了女一,伸出苍白肥厚的舌头,在女一的脸上缓缓舔过! 女一整张脸都变得苍白无比。她的颤抖达到了某种极限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的双眼已经忍不住开始上翻。 这是即将要被恐惧,彻底淹没昏迷的症状。 木剑全棨森一股精纯的内力立即注入对方的体内。 女一一下子感觉自己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力量,精神立即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瞬间恢复了精神,而如今涛骇浪般的惊恐再次袭来。 好几次她都要因为恐惧而昏迷。 又接连几次,被木剑全棨森的内力所唤醒。 这么几次之后,女一的精神已经被拉扯的即将崩溃。 再这样下去她就会陷入疯狂。 精神失常。 木剑全棨森很清楚这一点,于是皱了皱眉,一个手刀将其砍晕。 穿上衣服把女一用被子包裹起来扛在了身上。 现在还是白天,他无法明目张胆的带着人离开。 但他却可以派人前来接应。 打开窗户,吹了一声口哨。 等到片刻之后会有信鸽来到他的房间窗口。 就在他写好小纸条准备塞入信鸽脚上的小竹筒的时候,异变陡生! 木剑全棨森的身体向一旁闪避,手里的信鸽被他远远抛飞出去。 但那本欲振翅起飞的信鸽被一道寒芒射中,直直跌落下去。 木剑全棨森眼神阴冷,在他原本站立的位置,同时出现一道刀光。 刀光直接展开了窗沿,劈开了一个三尺深的凹槽。 然而木剑全棨森却还没有发现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来自于何方。 木剑全棨森一路向房间内侧闪避,最后直接贴在了墙边上。 他的眼神落在了自己悬挂在房间内的佩剑剑鞘上。 距离他此时所站立的位置还有五六步的距离。 他刚刚也想去搞自己的技巧,但是能够感受到从那个方向传来剧烈的危机感,因此他无法过去。 会是什么人! 能够让他堂堂中品大成境都感受到危机感。 要么是山神大哥那种顶级的中品大成境,还有要么就是上品大成境! 无论是哪一种,为什么要针对自己呢? 木剑全棨森无法想象。 自己已经非常低调,只是偶尔逛一逛青楼,平时想着赚银子而已。 江湖上的争斗他已经很久没有参与了。 近些年来也没有与人结怨。 他能够想到的唯一可能想要杀了他的也就只有令狐家族了。 木剑全棨森低头看了一眼正在昏迷的女一。 不会是这个女人到处宣扬那件事情,被令狐家族发现。 派人过来暗杀她,结果发现自己提前一步,于是要对付自己吧。 木剑全棨森越想越觉得可能。 但是巨大的危机感依旧萦绕在周围,尤其是他和自己佩剑的这段距离上。 就在他心中盘算着如何拿到自己的佩剑时,一道轻轻的脚步声落在了房间里。 相对于寂静的房间,这个脚步声异常的清晰。 然后木剑全棨森就看到一个魁梧的陌生中年人从窗户的方向走了进来。 后者看到了木剑全棨森,咧嘴一笑: “堂堂木剑,怎么这般仓皇?” 木剑全棨森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此人。 从此人的身上,他没有察觉到危机感,也没有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杀意。 因为背光的关系,木剑全棨森无法看清对方样貌。 但萦绕在周围的危机感依旧存在,并未消散。 木剑全棨森一时之间有点吃不准这是什么情况。 “你是何人?” 木剑全棨森尝试问道,依旧保持警惕。 马大奎终于从背光中走出,木剑全棨森看清了他的脸。 一张狰狞的脸上,一半皮肤被烈焰燃烧过,狰狞的疤痕如同一条条盘根交错的树根,紧紧贴在他的脸上。 马大奎呵呵一笑,说道: “受人所托,前来杀你!” 话音未落,木剑全棨森已经猛地朝马大奎扑杀过来。 他不相信此时此刻还会有什么良善之人来到他这里。 来这里的,都是敌人! 木剑全棨森速度极快,马大奎却依旧保持笑容,那半张完好的脸上,笑容憨厚质朴。 那半张被烧伤的脸上,笑容却狰狞可怖。 就仿佛他一个人就有两张脸。 一体。 木剑全棨森正在极速冲刺,某个瞬间,他被马大奎的这个笑容所震慑。 不过他本就是虚晃一枪,根本没想着对付马大奎。 他的目标一直都是自己的佩剑。 但一直笑嘻嘻,没有丝毫动作的马大奎让木剑全棨森心中起疑。 从原本的佯攻变成了真正的杀招。 他双指并拢,有剑气萦绕其上。 招数虽然没有使用兵器那般强劲,但毕竟是中品大成境武者。 这一指剑的威力,也堪比下品大成境的全力一击了。 马大奎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这让木剑全棨森更加疑惑。 原本从他的位置到马大奎跟前不过一个闪身的功夫。 但因为马大奎不动如山的态势,木剑全棨森瞬息之间变了三变。 最终他收指在身前,一个扭身,扑向了自己的佩剑。 几乎就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瞬间,一股强横的气机自他头顶炸裂而下。 在这个时候,因为刚刚临时做了过多的转变,木剑全棨森已经来不及变招,只能将收于胸前的双指朝着自己的头顶上方释放。 一道对于下品大成境而言极为狠厉的剑气冲天而起。 但是对于中品大成境,同时横练术大成的武者来说,这样的攻击直接硬扛都没有问题。 木剑全棨森只听到自己的剑气仿佛撞在了什么无可匹敌的硬物之上。 那种剑气被消弭的声音他极为熟悉。 曾几何时,在跟山神老大对练的过程中,自己的剑气总是会被山神老大直接击破。 而那个时候发出的就是这样的声响。 木剑全棨森惊恐的抬头,只看到头顶仿佛有一片璀璨的星空。 如同天塌了一般朝他的头顶宣泄而来。 那是漫天的拳影,只不过声势浩大了那么一丢丢。 王甲裹挟着对于坤离宗的恨意,这一招全力以赴,没有丝毫保留! 【鎏金漫天】 拳影就像是一颗颗星辰,在他头顶爆裂,轰然落下! 可怜的木剑全棨森,甚至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 那星空盖顶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无数的铁锤砸击。 每一下他都扛不住。 别说他现在身体虚,没有剑。 就算他全盛时期,也无法用肉身硬抗这种攻击。 他本就不擅长肉身,贴身近战。 他擅长的是远攻。 虽然是剑修,但却擅长远攻。 遇到一个近战无敌的人,可以说是遇到了天敌。 又被这样一个近战的肉搏高手贴近了身体,更是可以说悲剧。 木剑全棨森一身修为得不到释放就已经被打蒙。 最后时刻,他依旧不知道是谁要对付自己。 木剑全棨森的死因是全身骨骼经络被砸成了粉碎。 而他的周身要害却没有一处受到攻击。 “这只能说明,攻击者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即使是偷袭,也得是实力高过他,才能做到这个程度。 老大,我们得罪了什么高手了么?” 稍晚一些的时候,五行剑接到了木剑全棨森死在青楼的消息。 付闻流和山神亲至。 付闻流蹲在木剑全棨森的尸体边,一脸凝重。 山神则是在细细打量房间内的一切。 付闻流站起身,等待着自家老大。 山神细致入微的仔细查看了房间内的每一处。 这个时间足足花费了半个时辰。 但付闻流丝毫不着急。 山神主打的就是一个稳。 “他该死!” 付闻流从假寐中醒转,听到了山神瓮声瓮气地开口。 付闻流看向自家老大。 山神指着窗户道: “他遇袭的初始点,应该就在窗户边。” 付闻流闻言来到窗边。 他探身出去,朝着下方挥了挥手。 木剑全棨森出事之后,整座青楼都被坤离宗的人团团围住。 火剑和金剑一个审问青楼内的其他人。 一个则守在楼下,随时准备出手解决可能出现的异变。 看到付闻流的动作,立即有人会意,在窗子底下开始寻找。 不多时,就有人上来禀报,底下的地面上发现了一小滩血迹。 付闻流立即明白过来,吹了一声口哨,半晌没有任何动静。 他来到山神身前。 后者不用问,已经知晓了一切。 “木剑来到窗边,准备释放信鸽,突然遭遇袭击。 袭击者将他逼退,木剑没有反击,说明那个时候他的佩剑不在身上。 如此大意,该死!” 山神对于木剑全棨森非常不满,即使对方已经罹难,也没有任何在嘴上放过对方的打算。 随后山神又来到木剑全棨森曾经躲避的那座墙壁。 在墙壁上轻轻抹了一把。 “他被逼退以后反应倒是正确,来到墙壁处。 可是后来又不知为何,自己离开了这安全之处。” 山神按照木剑全棨森之前的路线,精准无比的复刻出来。 最后来到了木剑全棨森站定,询问马大奎的那个位置。 “他就站在这里,和袭击他的人对话。 没有别的可能,除非他的脑子这么被女人给吃了!” 山神脸上出现厌恶之色。 付闻流知道自家老大除了早年有和发妻,但当他修为有成之后,就和发妻貌合神离了。 多少年不曾接近女色。 这也是他最看不惯木剑全棨森的地方所在。 “色一头上一把刀!” 山神瓮声瓮气地道。 付闻流在心中与山神几乎完美同步说出了这七个字。 对于木剑全棨森,山神不论在他或者还是死了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说这七个字。 付闻流在心底叹息一声,没想到就算木剑全棨森死了,还是逃不过山神老大的这句评价。 不过也算是死得其所,死的符合预期了。 “站在这里,突然爆起袭击还算不错! 不过接下来,就真的是被女色蒙蔽了心智了! 竟然在瞬间一再变化进攻的方式和方向。 他最后去这个方向,估计就是为了他的佩剑。” 山神看向房间中原本挂着木剑全棨森剑鞘的位置。 此刻,那柄皇御级别的【垂柳剑】已经消失无踪。 “佩剑随意放在这里,简直是愚蠢,死的好啊! 这样的蠢货如果继续在我们之中,不知何时我们就会被他给害死!” 山神明显已经动了真怒,越是回溯过去,他越是愤怒。 怎么会有这种被女色牵累至这种程度的蠢货。 竟然还一直在他们的队伍之中。 以前没被他害死真是谢天谢地了。 最后,山神抬头看向房梁。 最后的袭击者就在这房梁上躲着。 “袭击木剑的人有两个。 一个吸引注意力,一个最后实施击杀。 也就是说,至少也是一名顶尖中品大成境自己一名顶尖的下品大成境! 否则的话,就算没有佩剑,木剑也完全不惧一般的下品大成境。 这样的组合,江湖之中也没有多少势力。 尤其现在的太原城中,这样的人物组合就更少了!” 顿了顿,山神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那个蠢货,该死的家伙身上。 他最后才开始检查后者的尸体。 一寸寸的摸骨。 半晌之后,他起身,脸色凝重。 “横练术大成,甚至是大圆满!” 付闻流:(*???)!! 横练术大成在江湖之中已经是罕见无比。 当今江湖,乃至于整个天下,还有多少人会吃那么多苦修炼横练术。 天赋差的武者中或许占比高一点。 但在中品大成境这个境界中,真的很罕见。 山神就是这极为罕见中的一员。 不过山神的功法修炼横练术事半功倍,而且提升巨大。 再加上山神是个修炼狂人。 修为停滞不前之后他才开始修炼横练术。 算是半路出家。 “横练术……在我之上!” 半晌后,山神又补充了一句。 付闻流犹豫半晌开口问道: “老大,你觉得是什么人所为?” 高层次的横练术也不是烂大街的东西,因为修炼的人少。 因此横练术大成的这个圈子其实相对来说比较小。 说不定山神可以从这些细微痕迹中发现端倪,锁定目标。 山神摇了摇头,叹息道: “不是我认识的人。 攻击手段闻所未闻。 横练术大成者中,又出现一个新人。或许……此人未曾出世。 这就是他的首秀!” “如果是新出世的高手,应该和木剑没有仇怨才对。 虽然他好女色,几乎到了痴迷的状态。 但他这些年也没有和其他人结怨。 会是什么人杀他。” 山神沉凝片刻后道: “或许目标不是木剑,甚至不是我五行剑!” 付闻流皱眉,然后只见山神指向木剑全棨森的尸体,指点了几个位置。 付闻流面色越发阴沉。 “看出来什么了吗? 如果不是你我来查,或许还真发现不了!” 付闻流沉着脸,点了点头,咬牙突出几个字: “鎏金漫天!” “对!当年我虽然没有参与那一战,但事后也研究了一下鎏天派的功法。 鎏金漫天本来应该是一套剑法。 可是被此人演化成了拳法。 所以你陷入思维盲区,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也是有原因的。 不过现在你可以仔细辨认一下,看看是不是鎏金漫天!” 付闻流蹲下身仔细检查起来。 这一次轮到他花费了足足半个时辰。 因为他要确认。 必须要准确无比。 越是检查到最后他越是心惊。 甚至他都有一种立即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父亲的冲动。 鎏天派又出了一位高手。 当年他跟他的父亲就曾经怀疑鎏天派还有余孽在外。 可是失去了宗门的庇护,失去了功法资源,寻常人根本无法成长起来。 坤离宗也不是一般的宗门。 就算是散修中的顶尖高手也无法和坤离宗抗衡。 这十几年来他们也一直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从来就没有担心过。 可是今日他就发现了一位能够轻易轰杀木剑全棨森的存在。 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顶尖中品大成境! 和山神的战力接近。 最关键的一点是,当初的鎏天派,老一辈的高手早就被杀绝了。 这是可以肯定的。 他和他的父亲在鎏天派埋伏了这么多年,身居高位,对于鎏天派有多少老一辈的前辈了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最后他们甚至是按照这样的一定名单来确认鎏天派是不是真的全部覆灭。 至于那些年轻一辈根本就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而现在就出现了这样一位足以令他们惊惧的存在。 关键是对方的年纪很有可能并不是那么大。 姜崇?李飞?韩庆乐? 这些都是当初鎏天派失踪的年轻一辈弟子中天赋最好的几人。 天赋最强的莫过于姜崇。 但是短短十几年就成长到和山神同一个级别,也依旧是千难万难的事情。 第四十四章 令狐玉至 就算付闻流自己当年就已经是下品大成境,如今的修为也只是接近山神。 要说战力的话,双方还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 山神一只手就可以把他打爆。 当然如果他一心想要逃跑的话,山神也无法杀他。 他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个程度了。 “确认了么?” 山神瓮声瓮气,打断了付闻流的思索。 后者缓缓起身。对着山神点了点头。 山神了然,心中立即就有了决断。 “回去,此事上报,通知六道,八金刚尽快赶到。” 顿了顿,山神还是皱眉道: “太原城不大,如今确是卧虎藏龙,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 太原城中,某个巷中酒铺。 俗话说的好,好酒不怕巷子深。 这和酒铺就吸引来了马大奎和王甲两位高手。 两人可谓是一见如故。 说起两人的相遇,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孑然一身的马大奎从遥远的南海来到太原。 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那个仪表堂堂的亲弟弟寻一门亲事。 比武招亲,是他能够想象得到,做得到最简单的方法了。 一路北上,马大奎遇到了不少同行。 在他的个人魅力感染之下,这些同行纷纷都投入了他的麾下。 就在他来到一处深山老林之中,准备把他的小弟们安排在这里的时候,迎面便出来了四人。 双方相遇,山匪与隐藏在山林中的武者相遇,还能说什么,只能进行一番和善的交流。 交流完毕之后,马大奎被王甲深深折服。 两人几乎是同个类型的武者。 只不过王甲的段位远远高于马大奎。 马大奎的那群小弟们坚持家老大被如此痛殴,一个个气愤不过。 直接一拥而上! 全部都站到了王甲的身后,哭诉马大奎的恶行。 王甲身为如今的鎏天派最强者,他也有心想要收服一些手下。 想要和坤离宗对抗,只凭借他们区区几个人是绝对做不到的。 正好马大奎带着一群人上赶着来投奔他们。 马大奎修为已经是下品大成境,修炼的功法杂乱无章,仿佛是捡破烂的拼凑在一起。 但真实战力却高的吓人。 王甲也有心招揽马大奎。 马大奎则是被对方的霸气所折服,真心的想要偷学一点什么东西。 因此假装自己臣服,心里想的却是我把你的技能都学完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反正老子也不是这北方的人。 两人一拍即合,臭味相投。 而真正的鎏天派掌门和长老对此也保持任由王甲去的态度。 无论王甲做什么,他们都支持。 马大奎也直接和王甲讲明白来意。 王甲拍着胸脯保证马大奎一定能给自己弟弟带回去一个新媳妇儿。 前提就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马大奎要听从王甲的调遣。 马大奎欣然允诺。 于是便有了后来两人进入太原城中调查五行剑的行踪。 最后把目标放在了木剑全棨森的身上。 此人好色如性,每天都要去不同的青楼。 因为是单独一人,因此最好下手。 王甲的这次出手也是更加震惊了马大奎。 马大奎这才知道,原来王甲那次把自己打服,根本就还没有动用全力。 这个时候他开始有些后悔。 如果最后王甲想要强行留下他,他有可能走不了。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应对手段。 毕竟大家都是同类型的人。 说话直接讲兄弟义气,只要马大奎敢拍着胸脯保证他一定会回来,否则死全家。 王甲就一定敢相信。 这是马大奎对于自己的认知,也是对于自己这个类型武者的认知。 两人此时在酒铺之中吃吃喝喝。 这种地方喝酒,酒香完全是因为量大管饱。 能在这里喝的都是老酒鬼。 老板一眼就认出了马大奎和王甲这两个老主顾。 这两人在这里也只喝了一次酒,但是因为喝的量太大,因此老板直接将他们升级为大主顾之上的老主顾。 一看到两人前来,老板根本就不用多说,直接抱着一坛子十斤重的酒走了上来。 马大奎和王甲见状哈哈大笑。 也不废话,直接端起桌上倒扣着的大碗。 马大奎负责掀开酒坛的酒封。 王甲则负责摆开阵势。 两人喝酒如喝水。 不一会儿这十斤重的酒坛子就被他们喝掉了一半儿。 “王哥,今天真是痛快! 不过那女子你准备怎么办?” 马大奎对于今天的举动一开始是不在意的。 因为打家劫色马大奎已经习以为常。 但是今天见到那个狗杂种对几个弱女子做如此没有人道之事,马大奎还是愤怒了。 因此最后王甲乱拳打死木剑全棨森的时候,他甚至拍手叫好。 而昏迷的女子也被王甲带走。 至于被带去了哪里,马大奎并不知道。 他只晓得王甲消失了那么片刻。 那女子就被藏了起来。 “可怜人罢了,回头找个其他地方放下她,给她一些银子。 像她这样底层的女子自然有方法能够继续活下去。” “嗯嗯,王哥这法子好!” 就在两人喝酒的时候,在太原城的另外一处酒楼之中。 秦红伞浑身被寒意所笼罩,她依旧是小厮的模样,丝毫不敢有任何的异动。 生怕因为一个动作招来杀身之祸。 这种感觉她已经保持了近半个时辰。 而且随着时间的不断发展,这种感觉越发的浓郁。 到了最后她甚至觉得,一旦她有任何的动作都有可能招来一击必杀。 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被杀意笼罩,她也已经能够猜测到对方的身份。 “屠狗宗!” 一定是这个宗门。 当初销金窟被覆灭的时候,屠狗宗的杀手没有为难她们这一群女子。 否则蛊婆婆当初在销金窟的金牌杀手中并不算顶尖的存在。 最后却能够幸免于难。 原因就在于此。 当时的秦红伞就感受过这种被杀意覆盖的恐惧。 这座酒楼仿佛现在被孤立在这座城市之外。 原本还有可能进来的客人在路过这一家酒楼的时候,会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感染。 心想算了,还是去找别家吧,这家看着好像不太吉利的样子。 就连这家酒楼的其他掌柜,店小二,厨子通通消失不见。 整座酒楼之中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的心跳。 而在酒楼的二楼一间包房之中,鼠端坐在那里自饮自酌。 干瘦的身躯却蕴含着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 因为喝酒喝的比较急,他已经浑身冒汗,脱下了上半身的衣服,露出了一条花臂。 在他的右手边放着一柄非常窄细的剑鞘。 他那精心编织过的胡须此时已经沾满了酒渍。 他现在的心情十分的愉悦,否则也不会任由酒渍污染他的胡须。 要知道换做平时就算他的胡须掉了一根,他都会心疼半天。 “两个小娃娃还真是有趣,竟然能够发现我的存在。 而且还是早就发现了我的存在。 但这样也好,我也该提前接触接触老大口中的未来希望了。” 鼠有满足的满饮一杯,目光悄然落在了地板上。 那里是秦红伞所在的方位。 “一个销金窟的小女娃,如今也成长起来了。 但是可惜呀,你的目标和我的目标重叠了,只能说句抱歉。” 如果秦红伞识时务的话,他也不会拿她如何。 毕竟当初做出放过她们的决定也是鼠。 鼠其实不太喜欢多造杀孽。 有些在他这里没有必死理由的,也不会非要让人死。 就比如当初的蛊婆婆。 这人其实原本出身是一个老鸨子。 后来被销金窟发现天资不错,收纳进入,一路成长。 也算是草根武者之中罕见的天之骄子。 她的性格脾性,处事方式其实依旧停留在当初当老鸨子的时候。 所有的任务基本上都是由她的弟子出面。 因此许多的杀孽都由她的弟子承担。 鼠曾经仔细的调查过她,最后发现其实那些任务也都是销金窟指派下去的。 蛊婆婆更像一个工具人。 因为特殊功法【传命蛊】的存在。 她的作用即使不亲自出任务也能够达到。 不过【传命蛊】使用的次数过多,造成了她的寿命大幅度降低。 因为她不过和秦红伞差不多的年纪,面容却已经是老妪模样。 酒楼对面,柳新借助令狐世衡的【鸡鸣狗盗】之术的【偷天换日】,顺利从秦红伞的眼皮子底下离开。 此时他们两个显得有些百无聊赖,令狐世衡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没有追出来。 如果对方追出来的话,那就能够通过【鸡鸣狗盗】的追踪术,进行追踪。 反过来追踪此人,看看能不能敲他闷棍。 不过因为大师兄离开酒楼之后就一直一言不发。 他也不好问什么。 自家大师兄在想事情的时候从来不能打扰。 如果打乱了他的思绪,他可是会跳起来揍人的。 不过令狐世衡内心其实也是有一些小的悸动的。 因为听说大师兄这几个月的时间都在帝都搞权势。 这么短的时间做到锦衣卫佥事这个等级。 一定没有时间修行。 而他则是有了十足的长进,同时还掌握了一些新的手段。 如果能够赢一把大师兄。 回去之后可以让他吹上小半年的。 不过他的这个想法并没有持续太久,柳新站起身来,给一旁的商铺老板付了钱,拿着两个炊饼走上了酒楼的方向。 令狐世衡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刚走进酒楼,柳新和令狐世衡就看到了站在柜台前的秦红伞。 后者此时浑身大汗淋漓,双腿都有些发软。 因为柳新和令狐世衡的出现,秦红伞感觉压迫在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 柳新旁若无人的从秦红伞身旁经过。 令狐世衡在后面警惕万分。 不过秦红伞知道现在是出手的绝好机会,但同时也是最不好的机会。 凭借她的能力,这么短的距离她可以做到瞬杀两人。 那同样的她杀死两人,屠狗宗的杀手也可能瞬间杀死她。 这是一个选择题。 如果柳新和令狐世衡是她必杀的目标。 她会毫不犹豫。 但现在柳新和令狐世衡并不是她必杀的目标。 因此她犹豫了,一犹豫也就错过了。 秦红伞亲眼目睹柳新和令狐世衡走上二楼。 她软着腿选择了离开。 今日不宜杀生。 柳新和令狐世衡上了二楼,很快就在一个房间里发现了昏迷过去的掌柜,小二和厨子等人。 他们只是昏迷,气息悠长,应该是比较温和的手段导致。 柳新和令狐世衡来到最里面的房间。 房间的门开着,鼠就在里面自饮自酌。 “两位小朋友,你们终于来了。 再不来老夫都要喝醉了。” 柳新看到了对方的花臂,想到了兔。 兔的脚腕上似乎也有类似的纹身。 发现柳新关注自己的手臂,鼠微微一笑。 拍了拍手臂道: “老夫代号鼠,你应该见过兔和猴。” “猴?” 柳新摇摇头,表示没见过。 屠狗宗第一杀手,鼠。 他的大名,柳新如雷贯耳。 和其他屠狗宗十二生肖杀手不同, 鼠的名气在江湖上是极大的。 【姓名:玉如龙(鼠) 年龄:62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剑法 根骨:10.2 体力:8.7 智力:9.1 战斗能力:1.59 综合能力(战力值):1283.9 最终战力:中品大成境后期系数*49;战力:.9 人物评级:天骄 资质:刀剑双绝; 擅长功法:一刀斩,一剑灭,刀剑双绝 评价:许州郡王亲兵统领,屠狗宗十二生肖杀手之首。江湖中曾经赫赫有名的刀剑双绝,玉如龙!但家道中落,被许州郡王所救,从一位侠客变成了一代杀手之王! 三十年磨刀刻剑,战力早就达到上品! 阵营:战友】 魔道屠狗宗的首席杀手,阵营竟然是战友! 这是柳新最难以置信的地方。 属性面板的准确性还是很高的。 虽然柳新还没有完全依赖属性面板,但以属性面板的神奇,阵营的显示应该是有的放矢的。 不过因为这个缘故,柳新对鼠的警惕心还是下降了一些。 鼠和秦红伞修为相同,战力却差了许多。 鼠简直可以秒杀秦红伞。 “前辈!” 柳新带着令狐世衡一起恭敬行礼。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对了,你们是圣宗弟子,隐秘调查组还是有点手段的。” 鼠示意两人坐下,柳新也不扭捏,率先落座。 令狐世衡此时得知鼠的身份,也是有些拘谨。 鼠的名声在江湖上真的太大了。 有人说,鼠可杀上品大成。 乃至于有人说,鼠或许可杀宗师。 当然后面一个是对于鼠的过度神化了。 令狐世衡作为在江湖之中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老江湖,听的多了,自然心生敬畏。 毕竟天下第一杀手之名,还是有点东西的。 柳新则没有这种情绪,和鼠侃侃而谈。 “前辈,我这次来,倒不是因为知道了前辈行踪。 而是接到了消息,令狐前辈唤我一聚。” “令狐玉?” 鼠微微一笑,表情没有丝毫的意外。 但又不似早就知晓,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是的。鼠前辈认识令狐前辈?” “算得上是认识吧,但凡我杀不死的人物我都会结识一番。” 鼠的话算得上语破天惊了。 柳新也是无语。 “既然他邀请你,那你还是尽快去吧。” 鼠摆了摆手,无所谓的道。 “前辈不是在这里等我么?” 柳新开口。 鼠晒笑一声:“呵呵,小朋友,你还是太高看自己了。 我在这里的原因你应该能猜到。” 柳新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道: “是因为秦红伞?” 鼠这次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 “这么老的女人你也关注?” “啊,那个人是女人?” 鼠和令狐世衡的关注点明显不同。 柳新神秘一笑,嘿嘿说道,没半点正形。 “前辈,晚辈还是有点小手段的。 不过前辈既然杀了那两个女人,为什么不杀了秦红伞呢?” “杀那两个人有我的目的,杀秦红伞没必要。 我今日出现主要是因为他把你们误成是我了。” “这是何原因?” 柳新虚心求教。 鼠简单的把销金窟的一些小手段告诉给了柳新和令狐世衡。 柳新立即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但是前辈那一日我离得远,根本就没有可能沾染上她们的气味。” “你小子果然机敏。 老夫一直就住在你们附近。 这气味毕竟不是什么明确的标记。 秦红伞又不可能直接趴在你们身上闻。 因此当他找到一个范围,又发现你们曾经受到过蜀国公府虎卫的怀疑。 自然跟踪你们。 可是老夫也没想到的是你们还是有点手段的,其实不用老夫出手自己就能摆脱秦红伞。” 顿了顿,鼠似乎是喝嗨了,挥了挥手,示意柳新和令狐世衡可以离开了。 柳新和令狐世衡恭敬告辞离开。 鼠看着两人离去,又痛饮一杯。 “小子果然有点意思。” . “原来是一场误会。 希望秦红伞那个女人不要小心眼子。” 柳新离开酒楼之后和令狐世衡说道。令狐世衡心中满腹疑惑,柳新在路上自然是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给了他。 还告诉令狐世衡,接下来要去见的人是什么身份。 对于自家师弟,他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许州郡王,屠狗宗,御兽宗。 无数信息涌入了令狐世衡的脑海之中。 结合他在江湖中的所见所闻,他对于此事的脉络掌握的异常迅速。 而他也找到了一些思绪,但这些思绪他准备再整理整理,事后再和大师兄商量。 因为现在他们距离约定的地点已经非常接近。 这里是太原城外城的某座小院。 令狐玉财大气粗,一来此地就给买了下来。 其实如果光是令狐玉邀请,柳新可能还不会来。 但是对方直接亮出了聂小丽。 而且还让隐秘调查组发现。 相当于间接告诉了柳新他们来了来见我吧。 柳新接受到了这种信号,于是带着令狐世衡前来赴约。 第四十五章 点兽 “御兽宗真的是普通宗门么?” 令狐世衡看着这外城的豪门大院,有些质疑。 虽然太原城的宅子价格远远比不上帝都。 但毕竟也是这么大的院子,几千两白银还是要的。 江湖虽大,但江湖人也是真的穷。 就算是几个顶尖宗门也都有自己的支柱产业。 否则的话根本无法维持宗门的正常运行。 不过像御兽宗这样的普通宗门,一般来说,能够自给自足已经不容易了。 普通宗门没有收入的话,一般都得和其他大型宗门或者商贾合作。 甚至像洛神山庄,合作的就是朝廷。 可是眼前的御兽宗宗主所住的宅子也未免太奢华了些。 甚至宅子门口还有两个家丁。 来到宅子门口,表明了身份和来意,其中一个家丁立即引着两人进入了宅子。 刚刚跨过中门,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便想了起来。 “师傅!你果然在这里!” 一个明黄色长裙的少女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 令狐世衡眼前一亮,他早就听自己大师兄说自己多了一个师侄。 聂晓丽小跑过来,柳新看了一眼便知道她长进了多少。 即将下品大成境中期,战力还不高,可能令狐玉还没给她寻找合适的猛兽作为相伴。 至于令狐玉,柳新很想看看上品大成境的御兽武者,战力会有多强。 一点小期待。 “不错不错!有长进了!” 柳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聂晓丽。 聂晓丽嘻嘻一笑。 令狐世衡轻咳两声,眼神示意大师兄开口介绍自己。 “这位师兄你好!我叫聂晓丽!” 不等柳新开口,聂晓丽率先向令狐世衡介绍自己。 令狐世衡张了张嘴,看向了柳新。 柳新丝毫没有替令狐世衡解释和介绍的想法。 任由自家徒弟叫自家师弟师兄。 哈哈哈,辈分有点乱,但柳新却感觉挺有意思。 柳新揉了揉聂晓丽的脑袋,又说了两句,便让聂晓丽带他去见令狐玉。 “令狐叔叔出门了,估计要晚一点才能回来。” 聂晓丽开口,见柳新有些诧异,立即补充道: “令狐叔叔让我和师傅你说,带你去个地方。 帮我掌掌眼。” “你要点兽了?” 柳新有些惊讶。 点兽是御兽宗的特殊仪式。 也就是御兽宗弟子出山选择自己的御兽。 “师傅,你连点兽都知道!” 聂晓丽觉得自家师傅真是什么都知道。 太厉害了。 令狐世衡也知道点兽。 御兽宗在江湖之中还算活跃。 不过御兽宗即使有猛兽作伴,战力也就是在小成境巅峰或者初入下品大成境左右区间内。 而且御兽宗门人大多喜欢待在深山老林里。 虽然战力比同阶武者高,但他们很喜欢和兽待在一起。 算是江湖中比较低调的宗门。 聂晓丽兴奋的带着师傅和师兄来到这宅子的后院。 整个后院经过了一次大改造。 这个时候柳新才心有所感,或许这院子并不是令狐玉临时购置的。 因为后院巨大的地面整体被挖空,至少下降了三丈有余。 而在这个下陷的边缘去看,就能看到里面的地形,简直和黑驼山一模一样。 甚至连土地都是一致。 柳新更是在一个角落看到了一头体型巨大的野猪。 从嘴角延伸出来的两根尖锐的獠牙极为恐怖。 “黑驼山的猛兽!” 柳新试探的开口。 聂晓丽却有着迷茫地看着柳新,应该是听不懂对方说的黑驼山是什么地方。 柳新心中默默点头,自家傻徒弟啥都不知道。 令狐世衡倒是对黑驼山有些了解,知道那是独孤家族的试炼地。 柳新心中已经有所明了。 御兽宗估计在拥有这些强大猛兽的地方都买下了宅子。 因为自家徒弟正在给师傅和师兄介绍呢。 其实刚刚一路上,柳新也问过聂晓丽为什么要叫令狐世衡为师兄。 聂晓丽理所当然道: “师兄和我年纪差不多,不是师兄么?” 柳新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令狐世衡当时就开口: “你师傅的年纪和你也差不了多少。 甚至我比他还大些。 所以,你明白了吗?” 聂晓丽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明白了,师弟!” 令狐世衡:(╥╯﹏╰╥)? 你到底明白了什么? 好在很快令狐世衡的伤心就被后院这个深坑的震撼替代。 聂晓丽也在这个时候介绍道: “令狐叔叔说这里的兽比较好驯服。不似其他地方还得打一架。 这里的兽我看中哪个就能和我走,简单的很! 可是我不知道该选哪个!” 说话间,一人龙行虎步走上前来。 柳新注意到,他的衣袖中,隐藏着一条碧绿小蛇。 小蛇吐信间,蛇信竟然是紫色! 紫金碧玉蛇! 天下十大奇毒之一。 柳新在圣宗案牍库曾经翻阅到过。 这种小蛇,储存的毒液足以毒杀大成境。 一定的剂量,就算是中品大成境乃至上品大成境都无法幸免。 柳新看了一眼对方的属性面板,第一反应就是,好强! 如果御兽宗都是这种标准,那距离顶尖宗门也不远了! 【姓名:李四巷 年龄:42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御兽,剑法 根骨:7.4 体力:8.4 智力:7.1 战斗能力:1.13 综合能力(战力值):498.7 最终战力:下品大成境中期系数*16;战力:7979.3 人物评级:中上 资质:无 擅长功法:青蛇剑(高阶),人兽合击(顶级) 评价:掌握蛇毒剑法,可越级而战! 阵营:中立】 柳新默默看了一眼自家师弟的属性面板作为对比。 【姓名:令狐世衡 年龄:23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十项全能(小成) 根骨:9.2 体力:9.4 智力:8.1 战斗能力:1.04 综合能力(战力值):728.5 最终战力:下品大成境初期系数*12;战力:8742 人物评级:天骄 资质:悟心通; 擅长功法:鸡鸣狗盗(顶级),万法归一(顶级),独孤九剑(令狐家族专有,顶级) 评价:令狐家族百年一出的天才,拥有和令狐家族先祖令狐冲一样的天赋。 阵营:战友】 这御兽宗弟子天赋不高,战力却和自家师弟接近。 不过令狐世衡属于辅助型,战力相对会低一些。 不过也可见御兽宗的战力之强。 “晓丽,这就是你那个年轻师傅?” 李四巷有些吃惊的看着柳新。 后者的过度年轻让他有些吃惊。 “师傅,这是李叔叔。 是令狐叔叔的左膀右臂!” “柳少侠,别听晓丽这么说,我只是御兽宗一名普通弟子。 宗主他有事离开了,按照宗主离开之前的吩咐,晓丽的第一次点兽,需要和您一起进行。” “李前辈客气了!帮助晓丽,义不容辞!” 李四巷点点头,然后带着三人来到了地下世界。 一边走,李四巷一边介绍道: “这里是我们御兽宗五个猛兽豢养地之一。 这里的猛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听话。 没有太强的野性,但却有强大的战斗力。” 沿着一个台阶来到了地底。 李四巷指着最近的一个隔断说道: “这里有一头巨狼,战力应该在小成巅峰级别,不过速度更快,力量更强。 如果不是身躯太孱弱,他的评级应该是下品大成境!” 柳新发现这地下世界被分成了五六块区域。 每一块区域内都对应着不同的猛兽。 有的区域内有数头猛兽。 而有的区域内则只有一头。 看到这里柳新不由得想起在黑驼山盆地内遇到的御兽宗副宗主。 那位可也是独孤家族的人。 有他在,从黑驼山盆地中带走一些猛兽并不是难事。 毕竟守谷塔真正能看守的区域很小很小。 而且有那位在,说不定他知道什么秘密进入黑驼山盆地山谷的密道也说不定。 总之柳新对于御兽宗宗主在这里置办这么大的一个地下场地并不是太惊讶。 如果这样大的手笔依旧有些震撼到他。 一路看下来,柳新发现这里的猛兽战力最强的也就下品大成境。 完全没有中品大成境战力的猛兽。 而且强弱不一的猛兽数量总共不会超过二十头。 不知道是这里只存放了这些猛兽,还是从黑驼山盆地,山谷之中运出来的就只有这么些。 而且柳新总觉得那位御兽中宗主说这里的猛兽听话好掌控只是一个借口。 或许他的目标就是让自己过来。 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眼下比较重要的事情是帮助自己的徒弟选中她想要的御兽。 “晓丽,你想要什么类型的猛兽?” 聂晓丽非常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坚定的说道: “不要挑选那种能够帮助师傅的。 马上就能帮上的那种。” 柳新笑了笑说道: “我现在可还不需要你帮忙哦。” “不,我就要帮师傅!” 聂晓丽的话说的非常坚决。 柳新敏锐的察觉到了聂晓丽的态度有点问题。 并不是说聂晓丽的态度有任何的不对。 而是他总感觉聂晓丽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好,那晓丽就帮师傅! 我来帮你看看什么样的猛兽适合你。” 李四巷笑着把众人带到了一处凉亭之中。 “柳少侠,让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此地这些猛兽的习性和特点吧。” 正好柳新也对这些感兴趣,于是便饶有兴致的看向李四巷。 李四巷将此地的猛兽分为三个种类。 “进攻型的猛兽,主要的作用就是攻伐。 帮助主人进行战斗。 就比如那三头雄狮,其单体战力已经勉强达到了下品大成境。 拥有这样的一头御兽,武者的综合战力会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柳新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一头强大的御兽能够直接增强一名武者的战斗力。 而且像雄狮猛兽这样的,可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概念。 而是一加一大于二! 一头与主人心意相通,甚至可以在关键时刻替主人挡刀的御兽,其作用甚至大于一个同伴。 因为猛兽悍不畏死。 更不会临阵脱逃。 相比于人来说更加容易信任。 信任度足够的情况下才能够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一头接近下品大成境战力的御兽,和聂晓丽配合,足以应战一名下品大成境初期或者是中期的武者。 即使是下品大成境后期也能一战,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除了战斗型的猛兽之外,此地还有多用型的猛兽。 比如那头巨狼。 像晓丽这样的女子,完全可以将那头巨狼当成一头坐骑。 拥有坐骑,行动力便得到了十足的加强。 其实这样的御兽,会是新手最适合的御兽。 御兽宗第一头猛兽可以在宗门的帮助之下获得,但是剩下的猛兽就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因此一头多用型猛兽,能够让御兽宗弟子更加平衡的成长。” 可惜的是聂晓丽表情就能看出,她对这种类型不太感兴趣。 她最喜欢的还是战斗型猛兽,因为这能够更加直接的帮助到自己的师傅。 她从令狐叔叔那里了解到了很多,比如说如今的江湖局势。 她也知道了许多的隐秘。 令狐玉在很多事情上并没有隐瞒她。 甚至是一些连柳新都不知道的事情。 “剩下的最后一种就是可成长型的御兽。 在这里,仅有一头可成长的猛兽。” 李四巷说起这个的时候,目光不由的看向此地的某个角落。 “难道刚刚我们并没有看到那头所谓的可成长的猛兽?” 柳新开口问道。 李四巷叹了口气道:“那头猛兽虽然目前实力低微,但却野性难驯。 因此被宗主下令关押了起来,磨一磨它的锐气。” “什么猛兽竟然还有自己的脾气?” 令狐世衡好奇开口问道。 李四巷起身带着众人走向那座关押着桀骜猛兽的房间。 “它除了野性难训之外,还开了部分灵智。 哎…… 看到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李四巷这么说,柳新跟令狐世衡就更加好奇了。 甚至就连聂晓丽也开始好奇起来。 在正式开始点兽之前,令狐叔叔并不允许自己靠近这里。 因此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猛兽。 心里还有些小激动嘞~ “师傅,你说我们今天看到的那头雄狮猛兽如何?” “不好,那是雄狮,可是一个小姑娘。 你想象一下,你骑着一头雄狮出去,踏过泥地,然后这头雄狮浑身上下都脏了。 然后你还得给它洗洗……” 柳新低头看了一眼聂晓丽的反应。后者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苍白。 估计是想象到了那个场景。 “师傅,我觉得……狮子,毛太多了,不好打理。 还是算了。” 看到自己三言两语就打消了徒弟的想法,柳新觉得还是有很大成就感的。 “那么……师傅,那头巨角鹿怎么样? 全面型的猛兽,又有很强的战斗力。 最重要,它的毛发很好打理!” 柳新:(??w???) 让我想想,有什么理由…… “咳咳,李前辈,我们还有多远?” “快了,就在那前面。”李四巷回答道。 “快吧,我真的很好奇。 快吧,师弟!” 柳新率先往前走去。 “师傅!师傅!” 聂晓丽看着自己的师傅快步往前走去,一点的无奈。 众人也都纷纷加快了脚步。 临近那间石屋,柳新心中越发好奇。 因为那间石屋,竟然被层层铁链捆绑。 发现了柳新的目光,李四巷立即解释道:“那头兽非常的聪明。如果不这样的话,它就有可能逃出去。 甚至它曾经引发过此地的一次小暴动!” “竟然还能引发兽群暴动!” 柳新越发吃惊,越发好奇。 李四巷并没有选择打开锁链。 他来到了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石窗口边。 打开窗口上遮挡的铁片。 “各位请小心了。 它有可能会在这个窗口发动袭击。 虽然这个石屋里面空无一物,但它曾经用藏着的一块小石头磨成了匕首。 在这个窗口对宗主发动了袭击。 不过被宗主的御兽提前发现。” 柳新艺高人胆大,来到了窗口边,缓缓的贴近那个窗口。 整个过程还有些紧张与惊悚。 不过,直到最后,柳新也没有遭遇袭击。 通过这个窗口,柳新看到了那个身影。 石屋中,空间并不大,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柳新凭借强大的视力,方才看见一个阴影角落里,一个披散长发的身影。 它的体型不大,也就是十几岁的少女的体型。 比较消瘦。 它背对着柳新,正在抱着膝盖,倚靠着墙壁。 柳新看了片刻,那个身影突然转过头,一道蕴含智慧的眸光穿透黑暗,与柳新接触。 柳新微微一惊,身体下意识的后撤。 这个动作引起了聂晓丽的好奇,聂晓丽立即补位。 柳新还在震惊之中。 因为他能感受到里面的那个生物……有着极高的智慧! 就是他回神的那一刻,才发现聂晓丽正趴在那个窗口。 “小心!” 柳新刚刚出声提醒,聂晓丽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变故发生只在瞬息之间。 除了柳新能够看到外,六郎和李四巷的角度都没能看到,一只漆黑的手指从那洞口猛的刺了出来! 目标正是聂晓丽的那双眼睛! 柳新瞬间就开启了【奇脉】! 但他的速度再快也无法弥补空间上的差距。 那只漆黑的手指,距离聂晓丽的眼睛只有几寸! 再快的速度也无法瞬间到达。 柳新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懊悔。 为什么自己刚刚陷入了短暂的失神呢! 是因为那双眼睛太智慧了吗? 可恶啊,赶不上了! 这一刻柳新的心中充满了自责! 柳新:(???皿??)? “畜生!” 第四十六章 山魈阿新 就在石屋里的那双手指距离聂晓丽的眼睛还有不到一寸距离的时候,那双手指突然停了下来。 那双手指那漆黑的指甲距离聂晓丽的眼球不过咫尺之间。 聂晓丽仿佛看到一双灵动的眸子。 柳新一个闪身来到聂晓丽的身旁,一把将其推开。 同时,那只手指立即收了回去。 柳新破道剑出,后怕不已。 “这是怎么了?”李四巷问道。 这一系列的变化都实在太快了,快到他还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他立即意识到问题所在。 “是不是那畜生!” 李四巷不禁有些后怕,他早知道那畜生有些与众不同,小心防备,没想到依旧差点出了纰漏。 “晓丽,你没事吧?” 柳新询问道。 聂晓丽摇了摇头,她有些不理解,自己啥事儿没有啊,为什么师傅,李叔叔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没事就好!” 柳新揉了揉聂晓丽的脑袋,转过身,对李四巷说道: “李前辈,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兽?” 李四巷看了一眼那个小窗口,又重新将它封了起来。 这才开口道: “这是一头山魈和猕猴的杂交。它的母亲是一头强大的猕猴,个体实力堪比下品大成境! 它同时继承了山魈的体魄和猕猴的灵活。 再加上这两种猿猴本就都是极为聪明的。 到了它这一代就更加聪慧了。 这只小山魈才不过两岁,表现出来的智力却丝毫不亚于人类七八岁的孩童。” “师傅,它刚刚看了我一眼,我觉得它好像能读懂我一样。我也能读懂它的意思,它想让我带它离开。” 聂晓丽开口说道。 柳新差点都忘了自家徒弟奇脉【兽心】 估计是能够与兽做最基本的交流吧。 柳新发现一旁的李四巷一脸羡慕的看着她。 这种天赋对于御兽宗弟子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 沉凝片刻,柳新没有把破道剑归鞘,而是开口询问: “晓丽,你确定它没有恶意么?” 聂晓丽连连点头。 “师傅,我能读懂它的心意。” “这样的话,那就够了!” 柳新做出决断,他对一旁的李四巷说道: “李前辈,还请打开这里的锁链!” 李四巷有些犹豫。 “这山魈极为聪明,如果贸然放出来,就怕会出点什么事情。”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师弟,你应该有法子,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吧。” 令狐世衡洒然一笑:“没有任何问题!” 李四巷见两人非常自信,心中依旧有些犹豫。 “李叔叔,你就放心吧,令狐叔叔不是说了嘛,今日点兽,全凭我师傅做主!” 李四巷闻言想了想,既然是自家宗主说的,那他也就不坚持了。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大串的钥匙,上前一一解锁。 很快横七竖八绑着的七八条大铁链子就全部都被松开。 露出了一扇石门的模样。 柳新手持破道剑,令狐世衡紧跟其后。 “原来是师叔啊,不是师兄。” 聂晓丽看着令狐世衡的背影说道。 柳新上前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拉开了石门。 令狐世衡则是扶着手站在柳新的身后,完全没有丝毫动作。 石门被打开,这扇石门估计关了有一段时间。 石门打开的时候有石灰不断落下。 “既然想要出来,那就出来吧!” 柳新对着石屋内喊了一嗓子。 因为石屋不大,因此不断的有回声响起。 柳新等待半晌,却不见山魈出来,于是微微一笑往后退了几步,让开了一个通道。 就在他退后之后,一只形似人手,但消瘦且富有毛发的黑色手掌一把抓住了石门的边缘。 下一刻,一头三尺左右身高的灰色猿猴身体探出。 它的脑袋上有灰色的毛发,毛发很长,就跟女子披散长发一样。 它的双眸隐藏在灰色的毛发之下,柳新看不真切,但从缝隙之中透出来的些许精光,柳新能够感受到它的智慧不低。 “晓丽!” 柳新呼唤一声,聂晓丽立即一蹦一跳来到柳新身旁。 这只山魈明显还有戒备心,虽然整个人抓在石屋的门沿上,但随时可以退回石屋。 它的精神应该还是可以的,毛发也没有污渍,只是沾染了一层石灰。 之前应该是没有受过虐待。 即使如此,它对于柳新和令狐世衡依旧非常忌惮,尤其是对令狐世衡. 令狐世衡之前已经用了手段,不过即使是柳新也只是微微察觉,却不能知晓对方用的具体手段。 柳新却能感受到,山魈似乎也察觉到了。 但令狐世衡布置手段的时候,山魈还没出石屋呢。 这份敏锐的感知,真是人类难以企及的。 柳新退开几步,按照之前对这头山魈速度的判断,退到了一个他一剑就能到的距离。 柳新示意令狐世衡退的更远一些,令狐世衡点头退后,他的手段已经布置好,即使退出老远,也依旧能够触发。 聂晓丽来到石屋前,抬头看着门框上方边沿处的山魈。 “你能给我看看你的脸么?” 聂晓丽是个颜控,不好看的话,她是不会选择的。 山魈能够听得懂聂晓丽的话,犹豫片刻,它伸出黑色的手掌,缓缓掀开自己的灰色毛发,露出了一张比人类小很多的脸。 虽然脸型比较小,但五官已经和人类近似,尤其是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 已经和常人无异。 “呀,果然是好漂亮的眼睛。刚刚灵光一现,都没看清呢。” 聂晓丽惊喜道。 聂晓丽说着就试探着上前,山魈没有闪避,反而是好奇地看着聂晓丽. “没事的,我不会伤害你。 御兽宗的功法不是奴役你们,而是与你们合作。 我们以后就会是伙伴,你可以随时选择离开。” 聂晓丽眼看靠山魈越来越近,超过了柳新的安全范围,柳新刚刚准备往前走一步,山魈就侧过头,看向了柳新。 如果山魈是个美人,那么这个动作就是俏皮可爱。 可惜的是并不是。 山魈的五官和人类近似,但毕竟还是有所区别,两只獠牙尖锐,微微从上颌突出嘴唇。 发现柳新的意图后,山魈微微呲牙。 “没事的,没事的!那是我的师傅,这个世上顶顶好的人了。他会给你买吃的,你喜欢吃什么,吃不吃水果?” 聂晓丽依旧保持匀速靠近山魈。 山魈见柳新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又扭回脑袋,认真的看着聂晓丽. 它仿佛有些费解,为什么它能够理解聂晓丽的话。 聂晓丽也能理解它的想法。 “因为我能听懂你的心声啊!”聂晓丽笑嘻嘻的道,此时她已经靠近山魈,伸手想要摸一摸山魈的毛发。 但因为个子矮,石屋的门沿很高,山魈又趴在门沿上,聂晓丽即使垫脚也够不着。 山魈的尾巴倒是垂了下来,但聂晓丽知道那是不能随便碰的,就像人类的隐私部位一样。 只有最亲近的,才能互相接触彼此的尾巴。 山魈发现了聂晓丽的尴尬,竟然主动从门沿上跳下来,落地的时候极为轻巧。 如果不是肉眼所见,柳新甚至没能听到任何声音。 山魈对待聂晓丽和对他们是完全两种态度。 面对聂晓丽的抚摸,山魈表现的非常享受。 聂晓丽有些惊诧于山魈毛发的柔软。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山魈的毛这么软,和猫的软毛有的一拼。 她最喜欢撸猫了。 “走吧,我们不需要这了。” 柳新看了片刻,转身对令狐世衡和李四巷道。 他们在这里只会影响聂晓丽收服山魈的进度。 山魈明显对他们更有戒心。 “不会有事嘛?”李四巷有些犹豫。 令狐世衡却是说道:“没事的,我们不走远,离开那山魈的感知范围就好。而且我布置好的手段,距离足够了!” 三人来到了地面,居高临下,观察着下面的石屋所在。 聂晓丽此时已经和山魈并排坐。 山魈时不时警惕的看看周围,聂晓丽则会进行安抚。 柳新就这么安静的看着这一幕。 直到傍晚时分,聂晓丽起身,牵起了山魈的手。 一人一兽联手走来,山魈在聂晓丽的安抚下,至少没有对柳新等人表现出敌意,只是还有不小的警惕。 “师傅,师叔...”喊令狐世衡师叔的时候,聂晓丽吐了吐舌头,对自己之前的称呼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还有李叔叔,以后,阿新就是我的同伴了。” 聂晓丽转过头对山魈道: “阿新,见过师傅,师叔,还有李叔叔!” 山魈犹豫片刻,竟然对着柳新和令狐世衡拱了拱手。 但对于李四巷,它却有些抵触。 “怎么了阿新?” 聂晓丽关切问道。 柳新觉得满头黑线,忍不住开口问道: “为什么叫他阿新?” 聂晓丽立即慌乱地回答道: “师傅,你...你不要乱想哈。 叫阿新就是因为,因为这是它的新名字...” 聂晓丽显得有些慌乱,眼神闪躲,令狐世衡看在前者叫他一声师叔的份上,开口替她解围道: “小师侄儿的意思就是,山魈以后有了新的生活,新的身份,自然要有新的名字,叫阿新实至名归!” “是的是的!”聂晓丽点头如啄米,看向令狐世衡的眼神充满感激。 令狐世衡心里其实早就笑得合不拢嘴。 阿新阿新,怎么可能和柳新的名字没有关系。 噗哈哈! 我是老江湖了,不能再明面上表现出来。 令狐世衡强行憋笑。 同时感觉自己完成了一项成就。 师兄弟几个里面第一个当人师叔,完成了辈分的华丽升级。 这一点和那群小子就完全不同了。 柳新自然也知晓自家徒弟的小心思,但他没有在意。 山魈唧唧吱吱的叫唤了两声,声音清脆,竟然还挺好听的。 聂晓丽听完之后秀眉微蹙,看向柳新的眼神带着一丝哀求。 柳新立即知道,这小山魈是开始提条件了,但什么事情给我们小徒弟难成了这样呢。 柳新现在还是挺有作为师父的自知之明的,同时也担负起了责任。 “师父~” “说吧,直入主题!” 柳新打断了聂晓丽的撒娇模式。 以前没听过,现在不想听。 聂晓丽正色之后,直接开口道: “山魈说它有个弟弟,还在那片黑色的山谷里。 它不在了,它弟弟很危险。 师父~ 我们去把他弟弟也救出来吧!” “黑色的山谷?”柳新若有所思,看向了一旁的李四巷。 李四巷摇了摇头道: “我这次是和宗主前来办事,这里的兽从何处来我并不清楚。 这里的兽都是我家副宗主负责的。” “独孤鸣人前辈?”柳新试探着问了一句。 李四巷立即点头,眼中带着好奇。 “柳少侠竟然知道我家副宗主。 他自从入我御兽宗,就一直在各地的深山老林中,很久没有现世了,没想到竟然有人还记得他。” 柳新点了点头,模糊地将此事带过。 “宗主今日外出就是去迎接副宗主了。想来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 李四巷看向中门所在,没想到这一眼看去,两个人影正好从月亮门中走出。 “宗主,副宗主!”李四巷颇有些惊喜道。 柳新抬眸看去,仔细打量了一番两人的属性面板。 重点就是令狐玉和鼠的比较。 鼠高达六万多的战力值令他印象深刻。 一般的上品大成境估计也就这个数值。 虽然说属性面板的数值只是一个参考,但也说明了鼠的强大。 尤其是战斗能力。 鼠竟然能做到把自身战斗能力提升五成发挥。 堪称恐怖。 柳新把令狐玉的属性面板放到后面,省的一下子惊艳到自己,怕影响自己对于强弱的判断。 【姓名:独孤鸣人 年龄:50 修为:上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御兽法 根骨:10.2 体力:10.1 智力:8.3 战斗能力:1.14 综合能力(战力值):855.1 最终战力:上品大成境初期系数*56; 战力:.7 人物评级:天骄 资质:奇脉【速脉】 擅长功法:九寸金刀(大圆满;顶级),九尺刀光(大圆满;顶级),瞬步(大圆满;顶尖身法),御兽决(顶级) 评价:独孤家族二代弟子中的双子星。一直隐藏在那个最明亮的星星后面的人。也只有那颗星星知道他的天赋有多么的强大。因为一些事情背叛离开了独孤家族。加入了御兽宗,如今乃是御兽宗副宗主! 阵营:中立】 令狐鸣人的属性其实还在鼠之上,但是战力发挥的远不及鼠。 但也在水平线之上,能够发挥出十成以上接近十二成的实力。 最终的战力相较鼠相差很多。 即使是以上品大成境的修为,而且还是独孤家族的双子星之一,如此天骄人物,鼠依旧能压他一头。 不过独孤鸣人的属性面板只是他个人的战力。 别忘了,李四巷刚刚说过,独孤鸣人这些年光是在群山峻岭中就不知道收获多少强大的御兽同伴。 其真实战力绝对是超一流的。 或许不会比鼠真正的差多少。 不过真实的战斗不是看数据的比试。 果然,柳新因为看过鼠的逆天面板,再看独孤鸣人的,其实这个属性面板足够惊艳,但柳新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趣。 转过头,看向了令狐玉的属性面板。 曾几何时,第一个惊艳柳新的属性面板就是他的。 不知道这一次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 【姓名:令狐玉 年龄:56 修为:上品大成境 擅长:御兽法 根骨:8.3 体力:9.4 智力:9.3 战斗能力:2.04 综合能力(战力值):1480.1 最终战力:上品大成境初期系数*61; 战力:.9 人物评级:一代天骄 资质:奇脉【兽心】 擅长功法:通灵御兽诀(大圆满;顶级)【八大御兽】 评价:许州郡王麾下最杰出的人杰之一。号称‘许州七杰’。腾龙,卧虎,池鱼,毒虓,文豹,武猪,烈马。得其一便可成为天下枭雄。御兽宗宗主。 御兽齐出,可与宗师争锋! 阵营:战友】 第一个惊艳柳新的人果然始终如一。 再次惊艳到了柳新。 和独孤鸣人相比,令狐玉的基础属性甚至还有所不如。 但战斗能力上,令狐玉竟然能爆发出两倍的战斗力。 也就说明,令狐玉的御兽非常强大,至少也是上品大成境。 而在擅长功法中,特地标注了,令狐玉有八大御兽。 但令狐玉身边并没有看到什么强大的御兽。 难道他的御兽同伴不在他附近,亦或者是和聂晓丽的山魈一样,有不俗的灵智? 想到这里,柳新突然福至心灵,抬头看去。 以他的视力,终于在空中捕捉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黑点速度极快,在极高的高空不断的来回回旋。 令狐玉发现了柳新的这个动作,目光隐晦向上看去,心中暗道: “小鸟飞的那么高,难道你也能看到?” 柳新低下头,心中暗暗吃惊。 那个高度,至少也是千丈之所在了。 什么鸟能飞那么高,而且速度那么快。 即使相隔那么远,柳新依旧只能跟到模糊的影子。 暗自心惊,此时令狐玉和独孤鸣人已经来到众人面前。 令狐玉看向聂晓丽身旁面带警惕,尤其是对独孤鸣人,警惕之中还有一丝恐惧和愤怒。 第四十七章 重回黑驼山 重新走一遍去往黑驼山的路,柳新走的轻车熟路。 御兽宗的确是财大气粗,一下子提供了三匹宝驹。 柳新,聂晓丽,独孤鸣人每人一骑。 六郎不愿意现在就去见独孤月月。 至少柳新是这么认为的,虽然六郎死活不承认。 他自己所说,当然是继续去令狐家族埋伏。 柳新从隐秘调查组这里了解到,令狐家族很多族中前辈还有客卿,附庸都来到了太原城。 令狐家族毕竟是江湖八大家之一。 实力强悍,六郎去埋伏还是有危险的。 可是六郎有自己的坚持和理由。 柳新只能让他去,但柳新还是摆脱方子航暗中跟着六郎。 那日从客栈离开,方子航就消失了,恰巧今日一早他们离开太原城,在街上柳新发现了方子航。 原来方子航离开客栈之后就接到了疤爷的留言。 疤爷已经离开,留下了和山匪兄弟们的联系方式。 小七手下的这帮山匪还真的是看对眼小七了,一路跟来,不离不弃。 现在小七不再,方子航就得去安抚。 山匪们藏在洛神山庄领地内的某座无名山头中,方子航给他们带去了不少食物。 柳新也不知道方子航怎么做到的,后者自有自己的办法。 回到太原城中的方子航原本是想等待小七归来。 现在么就变成了被柳新支使着去干活。 不过柳新答应从太原城离开,就去调查黑刀门的事情。 方子航此时充满了干劲,距离黑刀门的真相似乎又进了一步。 黑刀门的事情一直压在他心头,有些念头不通达,实力就上不去。 柳新也趁这个机会看了一眼方子航的属性面板。 不看不知道,原来方子航还是藏拙了。 果然江湖中人每一个都是老银币。 【姓名:方子航 年龄:44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10.2 体力:9.1 智力:7.8 战斗能力:1.25 综合能力(战力值):904.9 最终战力:中品大成境中期系数*40; 战力:.9 人物评级:天骄 资质:奇脉【虚脉】 擅长功法:虚黑禁术(顶级),黑刀八斩(高阶),黑刀斩虚(顶级) 评价:黑刀门少门主,惨遭背叛,父亲被刺杀,宗门被毁,只能浪迹天涯,找寻时机,斩杀仇敌。山匪界外号“黑刀”! 阵营:战友】 从方子航的战力水平来看的话,他一个人就能打三个六郎。 这样的实力已经超越一般的中品大成境。 说是可战上品也不为过。 当然能够修行到上品大成境,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 在这之前,方子航一直都表现出普通中品大成境的实力。 柳新也一直认为方子航的战力不强。 白瞎了一身的好天赋。 现在看来还是有所保留了。 但是阵营是战友,因此柳新对方子航的戒心并不大。 有了方子航这么一个强大的助力,六郎也会更加安全一些。 从这个方面来说,方子航的实力越强,对于柳新来说越是有利。 上了龙山,结果被管家告知独孤月月带着小七一起出发前往黑驼山。 独孤玄卿则是一大早离开了,管家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柳新只好带着两人一兽前往黑驼山。 这一路上,独孤鸣人很少开口,柳新发现对方仿佛沉浸在一种对以往的怀念中。 “独孤前辈!” 柳新在马背上开口询问道。 独孤鸣人仿佛刚回过神,应了一声看向柳新。 “前辈也是独孤家族的人么?您仿佛对这里很熟悉。” 独孤鸣人点了点头,看向周围的眼神充满了回忆。 “我也曾在这里长大,可惜的是,我已经不算是独孤家族的人了。” 独孤鸣人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柳新也没有坚持问下去。 回过头开始询问自家徒弟。 “晓丽,山魈呢?” 聂晓丽正在看着一路美景,心情似乎很好。 而且当她从六郎这里得知,在黑驼山还有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的师叔的时候,她就更加兴奋了。 小师叔什么的,最有意思了! 到时候和逗六师叔一样,先叫他师兄! 嘿嘿嘿! 聂晓丽听到自家师傅问话,于是转头寻找了一下,然后指着一个方向说: “阿新就在那,距离我们不远的!” 柳新顺着聂晓丽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在山林中看到了一抹灰色身影,在山林之中,还是山魈或者说全部的兽类都比人类更占优势。 想到这里,柳新忍不住心中好奇开口问道: “独孤前辈,您的御兽是什么,方便透露么?” 独孤鸣人笑了笑,吹了一声口哨。 这口哨声极为尖锐,直冲云霄! 当柳新以为独孤鸣人的御兽会从天而降时,道路一旁半人高的草丛中开始有剧烈的动静。 然后一头浑身金钱斑的矫健猎豹突然蹿出。 好在他们所骑的都是宝驹,而且看样子和这头金钱豹相熟,因而并没有恐惧。 这头金钱豹仿佛很喜欢出来溜溜,对于主人将它召唤出来异常的兴奋。 种种操作仿佛让柳新看到了一条...狗! 因为金钱豹不断地在草丛里撒泼打滚,一溜烟蹿出去消失无踪,然后当柳新等人赶上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不停的甩动身体,水花像雨点般落向四周。 活脱脱一只狗子! “前辈,您这头豹子好像是憋坏了...” 柳新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独孤鸣人点点头,有些神游天外的感觉。 很快柳新就知道了独孤鸣人出神的原因。 金钱豹不知何时又隐匿进了附近的草丛中,仿佛一个安静蛰伏的杀手,准备好瞬间暴起。 而在前方的山路上,一行五骑策马而来,双方相遇在狭窄的山道上。 对面马背上的人看到前方有人,丝毫没有减速的打算,柳新甚至看到有人还策马扬鞭,加快了几分马速。 “前面何人,这是我洛神山庄地界,赶紧避开!” 五人之中,一个年轻人开口喝到,柳新明显发觉独孤鸣人的眼神冷了几分。 柳新自然是不会让路的,这里山道狭窄,根本避无可避,除非跳到一旁的草堆里去。 聂晓丽见自家师傅和独孤叔叔都不让,自然也是不让的。 独孤鸣人则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甚至纵马来到了山路正中间。 前面五人都是年轻人,个个意气风发。 见到前面的人竟然敢挡路,还是刚刚那个年轻人,再次爆喝道: “我乃洛神山庄独孤家,前面的人赶紧给我让开,否则马鞭无眼!” 说罢,他还扬了一下马鞭,在空中发出噼啪一声爆响。 独孤鸣人不为所动,甚至停下了马,单手一挥。 那个年轻人看不懂前面这个中年人莫名其妙的动作是在干嘛,那一挥手就像是在驱赶什么苍蝇,让他极为不适。 身旁他的一个死党开口嘲笑道:“堂堂宣鹏少爷,竟然在洛神山庄的地界上被人挂了面子,要是我,就一定让那几个人好看!” 另外一人跟着说道:“是啊,独孤家族在陕西行省还有怕的人么?” 身后还有人顶火道:“宣鹏少爷,你要是不敢,就让我赵龙来!” 被称为宣鹏少爷的独孤家青年眼神顿时变得阴冷,他低吼一声:“不用你们管!” 然后双腿紧紧夹了一下马腹,他座下也是一头宝驹,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此时也知道主人心意,立即全力冲刺。 宝驹的腿力强悍如猛兽,瞬间在地面上炸起一团土屑砖石,独孤宣鹏只感觉自己像是插上了翅膀,又或者有人在背后给他强力一推。 人马合一,就像是离弦之箭飚射出去。 与此同时,他单手摸到了马腹上捆绑着的枪套,想了想,并没有取出自己的长枪,直起身,他手持马鞭,准备给前面的人一点教训。 殊不知,就是他的这个抉择,让他留的一条性命。 就在独孤宣鹏距离独孤鸣人还有不到百米的时候,从一旁的草丛中突然蹿出一个灰黄色的影子,瞬间撞在了独孤宣鹏的宝驹腹部。 独孤宣鹏感觉自己像是遭遇了数百斤重物的撞击,整个人控制不住的想要飞出去。 好在最后关头,他抽出脚蹬,反手在自己的宝驹身上借力,整个人在空中旋转一圈泄力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他眼神惊疑,转头看去时,他的宝驹已经重重倒地,腰腹处一个巨大的伤口正在汩汩的流着鲜血。 宝驹痛苦嘶鸣,眼看着就已经不行了。 而让独孤宣鹏心惊的是,在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头匍匐状态的猎豹。 刚刚撞击他宝驹的就是这头豹子吧。 可是什么样的豹子速度和力量竟然会这么大! 独孤宣鹏从未见过这样的猛兽! 殊不知,心中同样惊讶的还有远处观战的柳新。 金钱豹从草丛中蹿出的瞬间所爆发出的速度绝对比他还要快! 堪比中品大成境的巅峰速度! 但以猎豹的特性来说,它们的爆发力确实强大。 就算是普通山野间的猎豹,其瞬间爆发的速度也不会比下品大成境要差。 而经过御兽宗特殊培育的强大猛兽,能在瞬间爆发出这样的速度也是正常不过的。 不过速度只是一方面,更令柳新吃惊的是金钱豹的力量。 宝驹擅长速度和耐力,但同时独孤宣鹏的这头宝驹身躯壮实,足有四五百斤。 能够瞬间将它撞飞出去,需要的力量绝对超过宝驹本身的重量。 金钱豹的力量也是中品大成境层次的么? 光是这两点,就让金钱豹拥有高于下品大成境的战力了。 被这头豹子盯着,独孤宣鹏只感觉自己的浑身汗毛竖起。 像是被死神盯上了一般。 而在他身后的四个跟班,此时已经慌了神了,连忙牵马准备随时撤离。 但四人虽然只是独孤宣鹏的跟班,只是江湖散修,但也都不笨。 他们知道以独孤宣鹏的宝驹都被一击秒杀的状况,他们坐下的良驹,在这头豹子面前,根本跑不掉。 因此一个个的都把兵器抽了出来。 独孤鸣人居高临下,策马来到了独孤宣鹏身前。 独孤宣鹏心中被恐惧占满,不过独孤家族的骄傲让他说不出认怂的话来。 “这里是洛神山庄的地界!” 独孤宣鹏用尽全力,总算是不卑不亢地说完这一句话。 他的天赋不强,全凭家族中的灵丹妙药,天材地宝,生生让他突破到了大成境。 他的几个跟班都是小成武者。 “我知道!”独孤鸣人淡淡地说道。 独孤宣鹏被对方的冷漠所震慑,有些踌躇,不明白对方准备怎么对付他。 然而柳新却知道,独孤宣鹏最后不会有事的。 从属性面板来看,独孤宣鹏和独孤鸣人之间,应该是有关系的。 刚才有一瞬间,柳新感受到了独孤鸣人的杀意。 不过因为独孤宣鹏的靠近,这种杀意又在瞬间消失。 “我乃独孤家族...三房嫡系!” 独孤宣鹏试图说出自己的身份,让对方忌惮。 但是让他失望的是,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他明显能够感受到,独孤鸣人的眼神更加冰冷了一些。 一股明显的压力将他包裹,然后耳畔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所演绎出来的惨呼声。 柳新策马来到自家徒弟身旁,伸手捂住了正在好奇打量的聂晓丽。 “这些不是你现在该看的,江湖远比你想的要危险和残酷,你想好了么?” 柳新趁机给自己的徒弟灌输一些道理。 没想到聂晓丽停下了原本想去掰柳新双手的动作,极为认真的说道: “师傅,我认真的,我想好了,我要帮你!” “哎,你那个令狐叔叔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柳新有些无奈,他知道聂晓丽的变化都源自于令狐玉。 真是不知道令狐玉给自家徒弟灌输了什么,竟然让她义无反顾的投身江湖之中。 对于聂晓丽来说,江湖真的太危险了! 原本柳新以为自己是无法从聂晓丽这里得知令狐玉说了什么的,没想到这一次聂晓丽开口了。 “令狐叔叔说,江湖会有大变,师傅你一定会卷入其中。 令狐叔叔让我如果想好了,有了决定的话,就尽快长大变强,这样就来得及帮助你!” 聂晓丽的话让柳新沉默。 不仅仅是令狐玉所说的江湖大变。 更重要的是聂晓丽的态度。 “...” 柳新欲言又止。 他想要开口再劝,但是想到如果真的有来自西方的大劫难,正阳天下,蜀国公,南海,许州郡王这些人的野心都不小。 偌大的一个天下,正到处都是漏洞。 在这种时候,还有一支西方异族,不知意图。 普通人如果想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做不到的。 西方人柳新没见过,但听隐秘调查组传回来的消息中的描述,那是与正阳人完全不同的种族。 就算是北蛮也只是长的比中原人壮实一点,毛发浓密一点,瞳孔颜色浅一些。 但那西方异族却是金发碧眼,甚至还有双色异瞳。 这在民间传说中,都是鬼神之相! 不同的种族会发生什么? 和平相处? 还是就像是野兽一般,弱肉强食? 自己的命运绝对不能交出去,必须自己掌控。 而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 有了这样的想法,柳新便不再坚持让自家徒弟重新去当一个普通人。 想通了这些,柳新最终停顿片刻后,松开了捂住聂晓丽眼睛的手。 “森林法则,弱肉强食,晓丽,你要快点成长起来啊!” “好的师傅!” 聂晓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远方,脸色微微白了白,便没有其他不适的反应了。 独孤鸣人听到了身后的对话,不由得转过身,对柳新点了点头。 而独孤宣鹏已经崩溃,他不敢转身,但听到的声音令他有些崩溃。 他不喜欢习武,都是家里人逼得。 他最喜欢的飞鹰走狗,享受一个纨绔该享受的一切。 可惜的是独孤家族不容他这样的纨绔,甚至离开洛神山庄的地界都不行。 导致他每次想要寻欢,就只能纵马去到洛神山庄边缘的位置。 那里有属于他的一片小天地,自由自在。 而带他去那片小天地,每次都陪着他的,正是身后那几个已经没有了声息的狐朋狗友。 柳新看向远处,一头毛发纯白的巨狼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着自己沾满血迹的前爪。 仿佛是有洁癖一般。 巨狼柳新也是见过的,黑驼山山谷盆地里就有。 但眼前这头巨狼明显不是那里的品种。 “你!你想干什么!”独孤宣鹏双目赤红,有一股血性自胸口点燃。 可惜的是,身后的金钱豹低吼了一声,他就怂了,双腿一软差点跌倒。 他喉结微动,刚刚升起的血性消失无踪。 独孤鸣人的眼神中充满了失望。 “三房最后的一脉单传,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 独孤宣鹏颇为不解,这个凶人是怎么知道他三房一脉单传的。 而且为什么对方会有这样的言论?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独孤鸣人继续开口说道: “你还没有认出我来? 也对,我离家已经十几年。 我离开的时候,你还只是个毛头小子呢。” 第四十八章 没人的守谷塔 独孤宣鹏此时如雷灌顶,再看独孤鸣人时,越发觉得此人面熟。 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当初独孤鸣人离家的时候,他真的还是个毛头小子,不过三四岁的样子。 不过因为喜欢上蹿下跳的关系,独孤鸣人曾经多次说他: “你不像是大鹏,无法扶摇直上九万里。 却肯定是只小猴子,上蹿下跳不得安宁!” “你是......三叔!” 独孤宣鹏终于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他们三房的天之骄子,他的三叔。 自独孤鸣人离开独孤家族,宣布与独孤家族不再有关系之后,三房就一蹶不振。 独孤家族的大房是如今洛神山庄副庄主独孤学正一脉。 大房出了不少天骄。 独孤正玄便是他们这一代的佼佼者。 二房独孤师道,虽然没有任何名头,但江湖人都知道,他是名义上的洛神山庄庄主。 整个洛神山庄的最强者,也是洛神山庄的支柱。 不过只有他们独孤家族内部人知晓,独孤师道已经失踪很久了。 因为独孤师道的失踪,二房一脉的独孤月月和独孤玄卿地位有些尴尬。 独孤月月醉心修行,不理外事,甚至连大房以她的名义举办比武招亲都不晓得。 独孤玄卿天赋很强,但也就和独孤正玄伯仲之间。 没了他爷爷的支持,最近也是闭门不出。 而四房虽然人员最多,但天赋最差, 嫡系的二代和三代父子二人醉心炼器,终日都在七苦山上。 如今的独孤家族已然是大房一脉最为昌盛。 三房因为失去了独孤鸣人这个主心骨,一蹶不振到如今。 三代嫡系子弟更是只剩下他一人。 “三叔,你终于回来了!”独孤宣鹏心中的恐惧不再,心中似有无尽的委屈想要诉说。 可惜的是,独孤鸣人铁石心肠,一挥手,一头巨狼和一头金钱豹挡在了独孤宣鹏的身前。 独孤宣鹏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三房如今有你这样的后人,我只是有些感叹,但并不代表,你能够得寸进尺! 我已经和独孤家族和洛神山庄无关,你们三房只是你们三房!” “三叔,爷爷还等着你回来呢!” 独孤宣鹏试图用亲情牌,可惜独孤鸣人完全不接。 “闪开吧,看在你是三房唯一的嫡系,我今日不怪罪你拦路之责。 不过你要是再挡路的话,休怪我无情!” 独孤鸣人说罢,催动座下宝驹,往前走去。 因为有巨狼和金钱豹的阻隔,独孤宣鹏根本不敢上前,独孤鸣人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独孤宣鹏看着三人远去,看着巨狼和金钱豹钻入草丛,他看着独孤鸣人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好半天,他才终于反应过来,眼下坐骑已经没有了,他只能朝着蚕石山的方向跑去。 那里是那他三房所在。 虽然三房式微,但毕竟也是独孤家族嫡系一脉。 还是能够保持一座山头的。 至于独孤宣鹏的三个狐朋狗友,他已经无心顾及。 一路无言,独孤鸣人依旧是一副冷漠的模样。 聂晓丽小声和柳新说: “独孤叔叔不是这样的,他是个很热情开朗的人,可能是现在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柳新点头表示明白。 又约莫花了一个时辰,三人终于来到了黑驼山。 三人弃马步行,经过了狭窄的一线天,来到了那片黑黢黢的山谷盆地前。 聂晓丽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发出惊呼。 独孤鸣人表情冷淡,眼中稍稍恢复一些色彩。 柳新不知道独孤鸣人眼里的色彩是因为要见到独孤月月了。 只以为独孤鸣人是接近这里的猛兽才发生的变化。 来到守谷塔,里面空无一人。 柳新正在发愁找不到小七和独孤月月他们,独孤鸣人却表示自己有办法。 随后柳新和聂晓丽跟着独孤鸣人来到了山谷之中,他们遇到了一群巨鳄,身长足有五六米,体重堪比两头宝驹,身材庞大无比。 而且它们身上的硬皮防御力堪比一般的轻甲,巨大的血盆大口中密密麻麻全是尖锐的牙齿,每一根都似一柄匕首。 面对这样一群巨鳄,柳新忍不住紧了紧手中的破道剑。 有破道剑在手,对付这样的一群巨鳄不是什么难事。 但聂晓丽在一旁,柳新怕出手之后无暇顾及。 毕竟这样的巨鳄,体型庞大是一方面,关键是它们的生命力顽强。 只有命中要害才能让它们快速死亡。 否则的话,其余位置就算柳新的破道剑斩开上百道口子,这巨鳄恐怕也还生龙活虎。 独孤鸣人捕捉痕迹地看了一眼柳新手中的破道剑,没有开口,反而招了招手,让一脸兴奋的聂晓丽来到他身边。 柳新小的独孤鸣人不会对聂晓丽不利,因此也就任由他去,同时也想看看,独孤鸣人准备做什么。 只见独孤鸣人从怀中拿出一些瓶瓶罐罐,当着一群巨鳄的面就开始配置起来。 但令人惊奇的是,这群巨鳄虽然虎视眈眈看着三人,但却没有发动进攻。 就在柳新心中有疑惑的时候,独孤鸣人开口解释道: “晓丽身负【兽心】,本身对于兽就有极强的亲和力。 只要不主动进攻伤害到它们,它们就不会主动进攻我们。 这也是宗主为什么一定要培养晓丽的原因之一。 未来的大劫,需要强大的战士,不需要拖后腿的废物!” “令狐叔叔,你再说我是废物!”聂晓丽不敢置信地看着独孤鸣人. 独孤鸣人摇了摇头道:“我说的废物不是你!” “是之前那个独孤家族的人?”聂晓丽哪壶不开提哪壶。 独孤鸣人默默点了点头,不再开口,专心配置药剂。 柳新是看不懂这一切的,而且为了保护御兽宗的隐私,柳新选择了远远的不靠近。 很快独孤鸣人就配置好了药剂,交到了聂晓丽的手中。 “你可看清楚了,这是御兽法的一个重要分支。 【兽药】 御兽宗修士的强大与否与同伴御兽的强大息息相关。 而想要我们的同伴变强,就需要【兽药】 兽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我们配置【兽药】一定要有分寸,不能一味的想要兽变强就增强剂量! 现在我配置的,是一种增强兽感知和兴奋度的【兽药】 我需要你用你的奇脉【兽心】和这群巨鳄交流,让它们帮助我们寻找山魈的踪迹。 这片山谷之中,山魈已经绝迹,我当初发现...阿新的时候,也是非常的偶然,因为受了伤,我才将它带走,没想到它还有同伴。” “那我要怎么让它们听话呢,它们很凶,不想听我说话!”聂晓丽有些为难地看着眼前的一群巨鳄。 它们冰冷的竖瞳静静看着三人,不像是能够好好交流的样子。 “吃了【兽药】,它们就会听了!” 柳新隐隐把握到了什么。 独孤鸣人配置的这种【兽药】能够令巨鳄兴奋! 这应该就是关键了。 聂晓丽也不犹豫,直接拿着那一坨黑乎乎的药剂就走向巨鳄群。 因为就她一个人的关系,巨鳄们只是冷冷的看着,没有任何的动作。 这里是一片小湖泊,一群巨鳄趴在河岸边,此时已近中午,对这片山谷而言极为奢侈的阳光在这一刻是最浓郁的。 它们就是在晒太阳,感受这短暂的舒适美好。 聂晓丽来到距离一头巨鳄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丢进湖中即可!” 身后传来独孤鸣人的声音,聂晓丽闻言直接把药剂丢入湖泊中。 但一群巨鳄依旧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连回头看看的性质都没有。 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聂晓丽有些不高兴地走回来。 “独孤叔叔,它们不喜欢吃啊。而且那么一点点量,完全不够吃啊!” “不着急,等等吧!”独孤鸣人说道。 这个时候,如果孙陇在的话,就会说一句:让子弹再飞一会! 柳新此时也来到了聂晓丽身旁,认真的观察着湖面的变化。 那药剂进入湖泊之后瞬间便消散开来。 柳新的目力能够看到有一团黑色的水流快速的蔓延开,但随着大量湖水的稀释,黑色的水流快速的融入湖水中,再也无法观察到。 而就在片刻之后,一头一般身子在湖泊里的巨鳄突然差距到了什么一般扭头奇怪地看向身后的湖泊。 这条用来洗澡的河,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怪香的! 这条巨鳄犹豫再三,还是被这股香味吸引,缓缓转身。 当它的嘴进入湖泊,水不由自主灌入它的口腔,然后进入它的胃。 “吃了吃了!”聂晓丽在岸上高兴地道。 而三人注视着的那条巨鳄原本正在缓缓进入湖泊的身子突然间停顿下来。 然后片刻的迟疑之后,巨鳄以一种极为恐怖的爆发力,一下子猛地冲入湖泊之中。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让水面炸起一团水花。 其余巨鳄有些后知后觉的转头看向后方,想看看自家三姥爷在发什么疯。 但当水面炸开,一股只有巨鳄们能够闻到的香味被它们感知,然后一头头巨鳄开始朝着湖面之下快速的奔跑过去。 “让开,那里有好吃的,让我鳄三先来!” “放屁,有好吃的你不想着大哥,竟然想抢先!” “大哥,三哥都别急,大家都是一家鳄,有商有量的!” “我去,老四你什么意思,嘴里一套做一套,给哥哥们玩儿阴的是吧,兄弟们,不要放过它!” “大家不要吵了,大哥,三弟,四弟,大家一起冲。最坏的就是三姥爷,闷声吃,也不通知我们!” 一大群巨鳄甩动尾巴,将整个岸边炸的惨不忍睹。 柳新和独孤鸣人飘然退后,连带着聂晓丽一起退后十丈才免受这场泥浆雨的袭扰。 看着突然暴动的巨鳄群,聂晓丽还在震惊,柳新却心中警惕起来。 如果是自己人拥有这种能力还好说,如果是敌人的话,这种手段还真是防不胜防,令人头疼。 正阳天下以城池相连。 城池之外包围村镇,亦或者是堡垒。 实际上正阳天下的土地中,只有不到一成建造了城池,一成左右的村镇,还有其他八成土地,只有一半被开垦出了天地,剩下一半的山林,无法种植的土地,其实还是野兽们的乐园和领地。 御兽宗的强大,现在真正的直面展现给了柳新看。 御兽宗如果能够掌控这部分野兽的话,足以成为影响正阳的一股巨大力量。 不过目前来看,御兽宗的宗主令狐玉是他的战友。 那就应该是友非敌。 至少不会对正阳局势产生影响。 !!! 这个时候,柳新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说,令狐玉是友非敌的话。 那么许州郡王又会是什么? 令狐玉可是许州郡王麾下的。 一直以来,柳新都把南海氏族,许州郡王看待为未来正阳的一大不稳定因素。 现在多了一个蜀国公。 一个接一个都是能够让正阳天下大乱的存在。 许州郡王虽然目前为止没有做出什么有害正阳的事情,但他的野心已经直接展现给柳新看了。 强大的杀手宗门,强大的许州七杰。 如果真的是一个平凡的养老王爷,就不会培养这么强大的力量。 这样的人,柳新是绝对不会相信,他对正阳没有任何企图的。 但现在看来,或许,许州郡王有一种可能,是对正阳有利的? 但是国无二君。 许州郡王要如何才能和皇帝平和共处呢? 一位郡王,无论如何都应该被皇帝忌惮的吧... 吧... 柳新说实话也不是很确定。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聂晓丽已经在独孤鸣人的安排下,对那群吃【兽药】吃上瘾的巨鳄发出了指令。 一时之间,一群巨鳄朝着各个方向散了出去。 而接下来,独孤鸣人和聂晓丽又如法炮制,驯服了两个猛兽群后,终于得到了反馈。 聂晓丽通过自己的奇脉【兽心】,得到了猛兽们传递回来的讯息。 有人类在北方! 一路朝北疾行,一路上也遇到了单独的猛兽和兽群。 单独的猛兽更加凶猛,发现三人后也会主动发起进攻。 其中一部分看到聂晓丽之后便主动退却了。 也有一部分凶性十足,冲上来就要厮杀一番,结果被独孤鸣人手中的一柄短刀轻易格杀。 看独孤鸣人的身手,绝对是用枪的高手。 那一刺,一挑,如果用枪的话,威力绝对更强。 但独孤鸣人仿佛是要和自己的过去割裂一般,就是不用枪。 或许他战力还能更强。 用刀毕竟还是差了一些。 就这样一路北上,在一个山坡处,柳新见到了几天没见的小七和独孤月月。 看到小七,后者的状态差的吓人,与前几日的生龙活虎完全不同。 独孤月月看到柳新的第一眼就眼前一亮,一直把目光看向身后。 但想见的人没见着,却看到了一个让她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的人。 独孤鸣人远远的朝独孤月月一笑。 当日没说完的话,现在终于有时间说完了。 小七见到自家大师兄,眼中立即就出现了泪光,终于有救了! “师兄!” 这一声不是小七喊得,而是聂晓丽。 她已经看出自家小师叔准备公开自己的身份了,不能啊,她还没过瘾呢! 于是她先出手为强。 “师兄???” 小七一脸疑惑地看着聂晓丽,然后面带疑惑看向柳新。 小七:师兄,这小妮子是谁啊? 柳新:你自己悟! “师兄!”聂晓丽又喊了一句,然后一路小跑,朝着小七而去。 小七现在有些恐女综合证,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 独孤月月则是朝着独孤鸣人的方向走去。 柳新觉得自己好像被无视了,只能左右看看,结果看到了不远处另一座山头上,一个灰色的瘦小身影。 “阿新,原来你也跟进来啦!” 柳新有些惊喜,自己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然后柳新快步走向山魈阿新。 后者因为跟进来,一路上遭遇了不少危险,差点就没跟上。 进入此地之前,独孤鸣人的两头御兽巨狼和金钱豹就出来提醒自己的晚辈,这里面危险,不要随意进入。 但山魈阿新急着找自己的弟弟,于是不顾劝阻,还是毅然决然进来。 结果这片黑土地依旧和以前一样危险。 以前有弟弟的保护,现在则没有了。 那些强大的猛兽都对它垂涎欲滴。 好在它的速度够快,这才能一路跟上来。 这会它也不再抗拒其他人,反正都是同伴身边的人类,应该都不坏吧。 现在看来,还是兽比较坏。 总是想吃它。 山魈阿新和柳新的双向奔赴,像极了爱情。 独孤月月和独孤鸣人,则是一段不得不说的旧故事。 小七和聂晓丽则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师叔师侄情。 最终,三对人...兽还是聚到了一起。 聂晓丽叫小七师兄,小七叫聂晓丽师妹。 两人和睦相处。 柳新不知道自家徒弟和自家傻师弟说了什么,总之小七没有一丝怀疑,甚至还频频给自己发射信号。 “宗主他老人家有点意思啊,收了个这么有趣的女弟子!” 柳新自然是不会告诉小七真相的,这种事情还是要靠他自己领悟。 独孤月月则是有些泪目,不晓得独孤鸣人和她说了什么。 聚在一起,柳新突然发现了一点不对,问道: “范前辈他们不再这里么,我们来的时候,没有在守谷塔看到他们。” “不会啊,范叔叔他们都在的!” “可是守谷塔一个人都没有!” 柳新看到了独孤月月骤然沉下来的脸色,立即意识到,这里面出了问题! 第四十九章 南海巨寇 张友光 南海,其实并不单指广州,福建等紧僻南海的两个省,而是将浙江,南赣两省也并入其中,统称南海四省。 南海之地,原本只有浙江属于鱼米之乡,其余三省原本都是蛮荒之地,正阳帝国国朝超过四百年,南海之地一直呈平和之相,因此被逐渐开发,这里本就土地肥沃,汉民开拓之下不肖百年就已经将其余三省变成与浙江相同的鱼米之乡。 尤其是广东,广东之南有一巨岛。名叫琼州,琼州建立海港无数,商船多如毛,出海往西,那里的土地虽然被一群土着所占有,但却有罕见的金矿,银矿,香料,珍惜的木材等等价值极高的珍宝。 而在广东省内,帝国专门设立了一个南海商司,主管着琼州出海的商税收集,而此地的税率也并非全国统一的十税一,而是恐怖的五税一,但自琼州出海的商贾依然络绎不绝,而在官府的干预下,这里形成了一个南海商贸会,所在广东,浙江往南海出海的商贾都必须要加入这个商贸会才行。 百年以来快速发展,现如今,广东一省收上来的税银就堪比西南四省的总和。 正阳历475年 南海巨寇,阴族反噬 初春 传承百年者才能有资格称为世家大族,而世家大族这棵参天大树除了主家为干,旁支为枝外,还需要作为根系的阴族,作为根系的阴族才是一个家族能够传承下去,在遭遇风暴时能够延续下去的根本。 平常时候听主家号令,遭遇风波时听阴族号令。 阴族可能是商贾,可能是贫农,可能是巨寇,但...不可能是眼前这个老妪。 “张管家拜托了,老身今天必须要见到老爷大人,请张管家务必通融一下!” 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老妪手里拎着一只硕大的彩衣大公鸡,这是她能拿出的最好的礼物,如果不是情况紧急,这只大公鸡将是她和儿子两人接下来半年的活计来源。这样漂亮的大公鸡放到集市上,会被大户人家买去,大户人家对于用来报时啼鸣的鸡也是有很高的要求的,像老妪手里的这只这么漂亮的,价钱很高。 一座大宅的后门半掩着,一个紫衣老管家就站在后门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老妪,眼中有着明显的不耐。 “老爷不在家,说了多次了!这段时间公事繁忙,老爷不会回来的!” “那……那张管家您看这样行不行。您把这只鸡收了,回头老爷回来您和他说一声,张夏氏求见大人。” “唔,知道了!”老管家随意答应一声,就准备上前接过老妪递上来的大公鸡。 这鸡养了两年,打鸣报时极为准确又长的漂亮,价格是寻常公鸡的数倍。 老管家迈着王八步缓缓走下台阶,就在准备伸手的时候,身子突然佝偻起来,然后换上一副老妪从未见过的谄媚笑容,对着老妪身后笑着说道:“二少爷回来啦!” 老妪一惊,身子一缩就到了一旁,低着头只能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音调有些怪异,应该是喝醉了酒。 “张管事,这时候你怎么在这,哈哈哈,她是谁,难不成你是在会见自己的老相好吗?” “二少爷,这是刚从岚春苑回来?老爷就在前厅,二少爷可别从那里走。” “这……爹他今日怎么又没去衙门,张管事,你可别告诉我爹见过我!” 这年轻人说罢,竟是转身离去,不再入家门了。 直到年轻人走远,老管家才轻声说了一句:“哎,白日宣淫,二少爷比起大少爷差太多了,黎氏的地位真是铁打不动啊。” 当老管家接过鸡,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老妪这才开口说话: “张管家,我……我听二少爷说老爷在家。” 老妪的声音充满了恳求。 但老管家却头也不回的冷哼一声:“既然知道老爷在家,就知道他是不会见你的,你绝了这个心思吧,你的鸡还带走。对了,不要和任何人说今日的事,尤其是二少爷的事,否则你那个进了大牢的儿子就永远都出不来了!” 砰的一声响,琼州城里,这座最豪奢的大族,张家宅院为这位老妪永远的关上了大门。 三个月后,张友光离开了琼州大狱,他的一身青衫已被血污侵染。 进狱不沾血,出狱不做人。 三个月前,他被人诬陷,被学正革去了秀才的功名,永远不得考学,三十载日夜苦劳一朝白费,但最让他在意的还是家中老母,他在狱中的三个月每天都备受煎熬,就是觉得自己对不起母亲起早贪黑的操劳。 如果不是因为一位昔年的好友有些门路,替他求情,就他打伤学正这件事,至少也要发配三百里。而琼州百年之前就是朝廷发配之刑最远的地方,如果他被判发配,就只能被贬为奴,成为南海商船上的一个劳奴。如今被关了三个月后能够释放,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琼州城外张家村,张友光刚到村口,就发现了异常。 村里的几个老者齐齐整整的在那里等他,虽然没有任何交流,但张友光知道他们是在等他。 心中突然有一股不妙的感觉。 张友光家的茅草屋里,看着床榻上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的老妪,张友光泪眼滂沱,老妪最后看了一眼儿子,没有留下任何的话,只是眼角含着一丝笑意。 询问几位村中老者,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老妪这三个月在城内到处求人,找的都是张友光以前的同窗好友,还有师长,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张友光。 为此老妪卖了那只大公鸡,村里的各家各户都取了一些银钱给老妪,这才最终支撑老妪找到那位帮助张友光的昔日同窗。 但三个月的奔走,老妪时刻不能放下心中担忧,终究是引得旧疾复发,吊着一口气就是为了能见到儿子平安归来。 一股怒气直冲头顶,做了三十年书生的张友光第一次不再掩饰目光中蕴含的凛冽寒意,但却被一位老者按住了肩头。 “不要冲动,那是主家。” “那又如何?” 张友光的声音宛若九幽恶魔,满是冰冷刺骨的寒意。 “现在主家昌盛。” …… 张友光不再言语,冷冷的将老者按在肩上的手掌拿开,沉默不言的从床上轻轻抱起自己的母亲。感受着她身体的余温渐渐散去。这个世界带给他的最后一丝温暖随之一起消散。 出了家门,直奔北面的矮坡,那里是张家村人的埋骨地。 这里没有墓碑,所有张家村人死后就在这里挖个坑,填上土,插上一根树枝。 死后的人没有名字,没有墓志铭,没有任何信息,从此在这个世间的一切都被冰冷的抹去。 张家村的秘密从来不告诉妇孺和外人,张友光的母亲二者兼具,所以她不知道儿子的秘密,也不知道村子的秘密,但她知道有秘密。 矮坡上,张友光沉默不语,一群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不知何时聚拢在他身后。 “有光哥,你是不是有了决定。” 其中隐隐为首的一个说道。 等了很久,张友光从一根插在土里的树枝前缓缓站起身。 “如果我答应了,你的首领之位就是我的,对吗?” “没错!”那人干脆的回答。 “那行,我答应可以,但是那几个老家伙不会让我们这么做,他们是我们的障碍,你想好怎么做了吗,我不希望我的前面有任何的阻碍!” “嘿嘿!”那人只是笑了笑,身后就有人走上前,丢了一个包袱出来,包袱抖落开,几个老者的头颅滚了出来。 张友光平静的看着那个包袱,那几颗人头,然后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老家伙们太古板了,我们阴族是家族的根,但主干觉得光是吸收天降的雨水就能茁壮成长,因此不再需要根茎的帮忙了,甚至任凭根茎腐烂也不为所动!那我们这些烂根不妨自找出路,冲出泥土,自己成为主干,成为枝丫,成为参天大树!” 这一天,琼州城出现了第二个张家。 三天后,琼州都指挥使同知张勐近的嫡子,张家二公子张严暴毙于岚春苑,同知大人一怒之下血洗岚春苑,并且下令全城缉拿贼凶。 但事后终究一无所获,当天张勐近回到家中便直接下令将发妻迟氏送回了广州迟家,而妾室黎氏则被关入后宅冷院,这两人一个是他振兴家族的支撑,一个是从微末时濡沫携手的青梅竹马。 二公子乃是迟氏独子,也是他张家的嫡子。 此事一出,张勐近陷入了两难,因为他此生就只有两个儿子。 摆在他面前的,一是选择家族昌盛,但自己就算是断了种。第二则是家族中落,而他的种是否能延续也尚且未知,他这一夜都将无法入眠。 次日,张家大公子被叫去了书房,一日一夜后依旧没有出来。 隔日,琼州的一处海港码头,一艘巨型商船缓缓驶入南海,它的目的地是浙江,满船的香料是给浙江的大族运送过去的。 船尾处,几个汉子赤裸上身,吸收着夏初的烈日温热,胸口滚烫。 张友光身上的青衫不再,露出古铜色的精悍身躯从船尾的舱房里踱步而出,那几个汉子见了他纷纷点头示意。 张友光来到船尾,看着被船头劈开的水浪,心中的怒意被凝练成一把斧子,想要和这艘船一样,劈开这世界。 “进了外海,这艘船就姓了另一个张了!”张友光轻叹一声,从此和书生这个身份永远告别,母亲三十年来不断让他读书的坚持,终究还是失败了。 “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骨子里就是个强盗,可惜到了最后我还是做不成读书人!” 第五十章,南海巨寇 安三狗 南海巨寇,狗子王爷 落魄皇亲不如狗,谁爱当狗谁当狗! 作为一个经过八代,世袭降替后,成功从皇族族谱上除名的人物,安三狗活的非常不如意。 世袭降替是正阳帝国的一个巨大改革,出自那位从北蛮手里夺回国土的武阳大帝之手。他规定只有皇帝的亲儿子才能被封亲王,亲王的儿子只能封郡王,以此类推,一共八级。也就是说八代之后,皇族就会自动变为平民。这道政令的下发,直接导致了每一代帝王的更迭都会尸横遍野,血流千里。虽然造成的动荡不小,但对于帝国的延续来说,却是一个极好的政策,直接将皇族这个国朝最大的吸血鬼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安三狗的父亲,一位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拥有着十里八乡人人羡慕的二十亩地,还都是最上等的水田。拥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虽然她曾经是县城芳华楼头牌娘子的贴身婢女。 而他父亲拥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身份,那个帝国的皇爵——奉国中尉。 就连皇族族谱也上有他的名字: 安二牛! 因为拥有皇爵,安二牛每个月有五百个大钱的俸禄,这是皇族的身份象征。一年就是六两银子,对于普通农户已经是一大笔财富。 但不知道为何,自从取了老婆,他就再攒不下银子来。 等他的媳妇生下第二个儿子,也就是安三狗的弟弟之后,他的媳妇就离开了家,一同带走的还有全部的积蓄,安三狗的弟弟以及安二牛的性命。 安二牛是死于纵情过度,仵作没有节操的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然后就成了笑话,跟随了安三狗人生的前二十年。 安三狗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否是别人口中的孜孜不倦的老耕牛。 只知道,本来应该由他继承的二十亩水田变成了三亩旱田,而且在距离村子很远的荒山上。等他长大明白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告上了官府,却被直接打了出来。 原来那二十亩水田已经充入官家,现在是县太爷的地了。他说自己是皇亲,却被人家嘲笑。所有的皇族都在北方,南方这种浅水之地怎么能存的了龙族后裔? 安三狗说自己的父亲大名就在皇族的族谱上。 县太爷手下的一个书簿直接给了安三狗一个耳光,说是如果他能活着走到帝都,并且入的去宗正寺,他就做主还安三狗二十亩水田,否则就做梦去吧。 安三狗不知道帝都在哪,也不知道宗正寺是什么地方,他落寞的走了。 过了几个月,突然有一伙齐刷刷穿着褐色麻布衣服的汉子找到了正在地里干活的安三狗,二话不说就直接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口里大呼: “见过王爷!见过王爷!” 安三狗浑浑噩噩的被这群人围在中间,回过神来已经身处一座县城里僻静处的宅院,一个面容慈祥的老者就坐在了他的对面。 “老夫安福禄,算是你的皇叔。” 安三狗惊了一跳,但这老者细细说完,他才似乎明白过来一点什么。 安福禄是一个土财主,家里有山,薄有家财。而他还有个身份,那就是皇族。 他的皇爵是辅国中尉,比安三狗父亲安二牛的还要高一级,也意味着安福禄还可以指定一个继承人享受最后一个皇爵的名头。 而安福禄膝下无子,他年事已高,如果撒手西去,这皇爵的最后一级就没人继承了,怎么也是可惜,于是听到了安三狗的事情后,就派人将他找来,商量着收他为义子。 皇族传承不是随便找个人就可以继承的,可以过继,但这个对象也必须是皇家血脉。 安三狗再落魄,也是皇家血脉,但如果换成安三狗的儿子,就不属于皇家血脉了,因为安三狗不是皇族! 安福禄妻妾成群,但似乎有什么隐疾,一直没有诞下子嗣。他的妻妾就开始动歪心思,想要龙猫换太子,但被安福禄察觉,他当机立断的休妻,上了年纪之后又发卖了所有的妾氏。 为了自己的家财不被乱七八糟的人所得,为了自己那一点点皇家颜面,安福禄派出人手寻找安三狗这样的皇家血脉。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找到了。 说到动情处,安福禄老泪纵横,和安三狗拥抱在一起痛哭。安三狗也想起了父亲死了以后自己的痛苦遭遇,于是两人抱在一起痛哭了好一阵。 当天夜里,安福禄好生招待了安三狗,吃饱喝足的安三狗昏睡了过去,安福禄命人拿着安三狗的手不断的在一些文件上摁手印,然后又细细的洗干净安三狗染红了的手。 过了几天,安三狗在一群看家护卫的拥簇下来到了县衙,当县令知道安三狗此时的身份后当即吓得跌落中堂,连声告饶,不仅把二十亩水田的田契还给了他,还做主将一片无主的三十六亩水田一并交给了安三狗。 安三狗,扬长而去。 随后安三狗就开始在一群人的拥护下过起了骄奢淫逸的日子,不仅住进了不知谁家的深宅大院,原来主人的妻妾甚至是两个花一般年纪的女儿也成了安三狗的小妾。 就这样过了三年,随着安福禄的逝世,安三狗继承了奉国中尉的皇爵,行事越发跋扈。 安王爷的名头很快响彻整个建宁府,许多百姓遭了安三狗的灾。 因为安三狗得势之后,在手下人的教唆下,开始对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进行报复。 在安三狗的心里,但凡是看不起他的人,都要受到惩罚,可在他心里,以前就没人看得起他,于是他的报复对象变成了所有人。 当有一天百姓积怨已久,终于爆发出来的时候,安三狗发现自己身边再没有一个人。当群情汹涌的人群冲入他的宅邸的时候,他甚至在人群里看到了几个平日里对他极为谄媚的家伙。 安三狗被百姓差点打死。 但他终究没有死,被差役提溜着,以为他死了,所以把他丢在了乱葬岗里,就连掩埋一下的意思都欠奉,于是在夜里一场冰雨降下后,因为有一层厚厚脂肪而大难不死的安三狗醒了过来。 他醒了以后,发现自己不恨皇帝,不恨那个世袭降替的法令,反倒是对百姓起了巨大的仇怨。 那群无知的臭虫,如果他再一次得势,一定会狠狠的将他们踩在脚下,蹂躏! 这就是安三狗经过生死之后诞生出来的变态念头。 之后的一个月,安三狗慢慢恢复了伤势,他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差,二十多年的耕种生涯让他有着极好的身体。只是后来三年的王爷日子让他健硕的身体上过上了一层厚厚的脂肪。 也好在百姓冲入他的府邸的时候忘了他曾经是一个农家子,下手的时候是按照地主老财的平均身体素质来的。这才保住了他的一条狗命。 一个月恢复身体,因为不敢回去,只能往南走,离开了建宁府,来到了福州。 因为一个月几乎吃不好,他身上的肥肉不见了,反哺了自身,身上的骨头没有断是万幸,安三狗一路乞讨,一路往福州去。 这一路上他遇到了数不清的同行,因为安三狗身体素质不错,加上当了三年王爷,怎么说嘴皮子也利索了很多。当他到了福州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聚集了近百个乞丐。 到了福州,这里百姓的日子比建宁府还要差,但安三狗只是冷眼旁观,对于这里清苦的百姓,他从心底里认为是应该的。 只有乞丐才能勉强算他的同类,因为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安三狗从身边的乞丐身上听到了许多不同版本的故事,听完之后安三狗只有一个想法。 都他娘的是那群所谓的百姓惹的祸,他们不敢违抗老爷们,所以就剥削他们这些乞丐。他们这些人都是因为这些百姓才落到这个下场,成为了连狗都不如的东西。 在福州乞讨了几个月,因为安三狗胆子大,作风强硬,在乞丐群里渐渐有了声望。再加上安三狗对乞丐们还是不错的,至少他有的吃,边上的乞丐兄弟也有的吃。 而且安三狗一直都是骨瘦如柴的样子,让所有的乞丐都认为,安三狗就算是自己吃不饱也要让乞丐兄弟们吃上一口。因此就对安三狗越发的崇敬。 其实只有安三狗自己知道,他不是吃的少,甚至他几乎没有饿过肚子,但他现在就是吃不胖,怎么都不胖! 安三狗带着乞丐们以偷为主过活了几个月,但渐渐的官府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们得手的机会越来越少。安三狗这个时候开始想办法了,当他听说福州有足足六个皇亲的时候,他有了一个念头。 这个时候他的乞丐兄弟足有上千了,于是他带着百十个身手好的来到了一户皇亲的园子附近。 这里住的是个镇国中尉,比起当初的便宜老子安福禄还要高一级,因此日子也比安福禄还要好一些。家里养着几个武夫,听说都是练家子。但这些武夫最多也就个位数,更多的还是一群护卫。 因为当过皇亲,安三狗最风光的时候也招揽不起练过武的武夫,而那些护卫是什么德行谁比他更清楚? 于是他安排身手最好的二三十个兄弟跟着自己,他亲自动手对付那些武夫。 在夜深的时候,几块下了毒的生肉被丢进了这个镇国中尉的宅子里。过了没多久就响起了看门狗吃肉的声音。 安三狗又耐心的等了半个时辰,这才下令动手。百十人同时翻墙,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刚想出声就被一大群黑影笼罩。 和安三狗预料的一样,宅子的外院最多是几个护卫,这些狗东西一到深夜睡得比自家老爷还香。只要他们动作够快,这群护卫很容易解决。 到了内院才是重头戏,安三狗觉得既然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武夫,那肯定很尽职尽责才对。但没想一大群人进了内院很久,只见到几个护卫冲出来,但也很快就被搞定。 后院的呼喊声起来了,安三狗让所有人分头行动。 安三狗遇到那群武夫的时候,这群人已经喝得伶仃大醉,几个人窝在一个小院子里,满地的酒坛,安三狗带人进来的时候,这些人就像死狗一样一动不动,至多是哼唧两声。 安三狗冷笑一声,带着人离开了,然后他就遇到了一个从这家主人女儿房间里出来的,半裸着的武夫。 这家伙确实厉害,一个人面对四五个比他还壮实的人竟然不落下风。安三狗瞅准时机,一把竹刀直接刺在了这个武夫的后背上,武夫吃痛转身,安三狗已经退出去老远,然后这个武夫就被四五人摁住,一顿暴揍之后直接惨死当场。 整个行动花了一个时辰,时间不短,动静也不小,但却没有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只因为这家人是皇亲,周围除非住的也是皇亲,否则没人愿意和皇亲住在隔壁。可惜福州的六家皇亲分别住在不同的地方。因此这家宅子周围方圆一里之内都是空的,因此也不会有人在半夜发现这里的异常。 上百人几乎人人满载,离开的时候有人问起这家皇亲该怎么处置,安三狗想了想道: “给他们个痛快,烧了吧!” 然后整个宅子就燃起了大火,就在火焰照亮天空很久很久之后,才有人发现了这里的情况,但也没什么人去救火,更没人报官。 这个时候也没有官继续办公,老百姓想找也找不到。 得逞了一次安三狗没有停下的念头,在后面的一个月里,福州的六家皇亲全部遭到灭门。 官府的差役只是简单的看了看,就上报给了朝廷。 事关皇亲,不是当地官府能处置的。这和当初安三狗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当他被百姓围殴之后,官府只是派了差役把他这个“死尸”拉走扔进了乱葬岗。然后就再没有动静,安三狗离开建宁府的时候,他的宅子已经改了姓,好像就是县令的那个姓。 从那时候起安三狗就知道了,落魄的王爷不如狗,而他现在就要靠这些落魄王爷来过活了。 “王爷,乔三儿那给您找了个王妃,要不...”一个谄媚的汉子跑到安三狗身边,被安三狗一脚踹走。 “滚,别打扰老子!” 这个时候安三狗的手下乞丐数量已经超过三千,几乎整个福州的乞丐都是他的麾下。这些人还给安三狗起了一个绰号: 狗子王爷! 第五十一章,南海巨寇 旱地龙王 南海巨寇,旱地龙王 “水路就是活路,八水绕长安,水路星棋密布,到那时,百姓还需要劳什子的狗皇帝!” 都水司,隶属工部,这是一个起点很高,然后就可以以火箭升空的速度,快速达到顶峰的清水衙门。 都水司入门就是正六品的主事,呆满一年就可以升至从五品的员外郎,五年以后如果你还在都水司,功考中品以上,就可以升任正五品郎中。 而帝都顺天府都水司共设郎中三人,员外郎五人人,主事七人。 南都应天府工部都水清吏司亦设郎中一人,员外郎一人,主事二人。 周立,旭阳四年的探花郎,在诸多大佬给他抛去的橄榄枝里他一个都没选。 自己眼巴巴的跑到了工部,在工部尚书梁文之不解的目光里,他拒绝了工部肥差营缮司、核心虞衡司、低开高走之最的屯田司,最终去了平时只有科考末名才会被驱赶过去的都水司。 而他在都水司一干就是七年,旭阳十一年春,吏部功劳之后,周立得了个中上的评价,但依旧足够让他晋升正五品,郎中职。 而这一年开始,他觉得终于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 在都水司衙门里一坐就是七年,衙门里的人走了一茬又来了一茬,如今他是整个都水司最大的官职,因为郎中就他一个。 员外郎一个都没有,主事还有三个。 都水司这般凋零是有原因的,正阳帝国国祚四百年,修理水道的皇帝却只有四人,总共打通的水道足有万里,靡费无数,但如今黄河两岸依旧有水祸横行,该旱的地方依旧大旱,该涝的地方依旧是洪泽一片。 朝廷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绝了修水道的念头,每年争取多收些税银,等哪里发了灾,支个十数万两白银过去,就可以解决了,没必要花费百万巨银打造一条没用的水道。 朝廷前前后后丢在水里的银子何止百万!这也是一众大佬忽视都水司的原因。 而都水司衙门除了让一些投机的人过来混混日子镀镀金,最后有关系了就会离开,平白少了两年的奋斗路。 而京都都水司还算是好的,南都的都水司衙门里只有一个主事撑场面,还是一个老吏,听说没有多少年活头了。 成为郎中的第二天,周立向上官工部左侍郎上了一份折子,他要去长江的下游,随后一路向上,亲自走一遍这条孕育了正阳国四百年,但却喜怒无常的生命之江。 工部左侍郎气急,立刻就批了周立的这道折子,周立恭敬的行礼,工部左侍郎烦躁的挥手,就像是驱赶一只苍蝇。 这些年这位上官不知屈尊找了周立多少次,但周立就像一头固执的老牛,鼻子都扯掉了依旧不知悔改。 这一次工部左侍郎算是彻底对这个有才的年轻人失去了兴趣。 周立走出工部衙门的大门,立即长出了一口气。他就怕这位他尊敬的上官再次挽留他,他已经不忍心看上官那张恨其不争的脸了。 次日,周立匆匆出发,只有一位忠心的老仆跟随,一辆马车,一袋包袱,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从家乡一路考学,少年时进入京都,至今八年他都没有置办下一套宅子,这对于一位五品官员来说是不合格的,甚至是零分的成绩! 一路南下,经过应天府时他去拜会了那位在南都坚持的都水司主事,结果却在他家宅邸外看到了一对红灯笼以及一挂长长的白色纸钱。 这位老同事是喜丧,年近七十才逝世。在正阳帝国,普通百姓的平均年龄从正阳初期的三十岁到如今已经提升到了四十岁。六十岁的老人就已经可以无视律法规则,随心所欲了,这样的老人被称为人瑞! 周立吩咐老仆送上一份书信,让这位老同事的亲眷烧了,两人只能隔着阴阳交流治水心得了。 带着无比的遗憾,周立离开了,直奔长江入海口,松江府。 听说这位老主事主持过不下百次水利工程,经验之丰富堪称旭阳朝的一绝,如今真的成了绝响。 自从东海沿海海寇猖獗,朝廷多次清剿都吃了亏,导致原本繁荣昌盛的松江府渐渐落魄。 从松江的入海口登船外出,这是一艘游船,是松江府当地的大族陈家开设的,船上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舱房进出之间都是风流才子,贵装豪绅,这就是一艘彻头彻尾的画舫! 只不过现在的松江府,也只有陈家的船敢出海,坊间传闻,这陈家和海外的那些海寇有所勾结。 但真正能上这船的无不是有些身家底蕴的,非但不怵坊间传闻,甚至觉得这样刺激,于是乎这游船的一张船票价格被炒到百两银子! 周立自然是没有这些钱的,他靠的是自己五品的官印。 五品,在松江府已经是顶天的大官了,松江府知府大人比周立的官大上一级,而松江府的二把手知府同知便也是正五品,和周立官职相等。 但一个是京官,一个是外官,两者之间的分量不可相提并论。 “周大人年轻俊杰,我松江府上下人等都希望能和周大人一聚,就在这松江府最好的波涛雅楼。” 周立无奈的看着眼前的松江府知府同知秦大人,这位老大人也不知从何得知的消息,竟然在城门口就拦住了他。 对秦同知行了一个礼,随后周立婉拒了秦同知的好意,但这位有着一尺长髯的秦大人却眯着眼笑着说道: “周大人!这顿酒菜可是知府大人亲自置办,若非他公务繁忙,我也不会代劳来请周大人。” “周某谢过秦大人,也请秦大人替我向陈知府告罪,周某此次前来公务繁重,今夜就要在松江港乘船出海,真真是没有空闲,抱歉抱歉!” 说罢,周立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仆,老仆会意,牵着马车上来,周立也不上马车,而是快步向前走去。 他心里明白,不论是这位秦大人还是陈知府,他们的目的无非是要利用他搭上他的老师,松江府近些年屡屡遭受海寇袭扰,百姓逃离了大半,这里的税赋早就不如早年。这两位大人也一直在找寻机会调离这里,可是谁愿意接手这地方呢?一无油水,二来还有诸多的麻烦,最重要的是这地方不安全,海寇势大,这地方官兵根本无法抵挡。 “周大人,等你回来了,到时我们再聚!”秦同知在周立的身后高声喊道,周立苦笑一声没有回头。 松江港,这里原本是一处繁荣的港口,从港口外林立的诸多建筑就可以看出,这里曾经人流往来如织,繁荣昌盛。但自从海寇袭扰,这里的建筑就空了大半,许多酒楼客栈都搬离了这里,人去楼空。 周立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发现这里的道路两旁完全是一副破败的样子,许多店铺连门都不知所踪,通过空旷的门洞往里看去,院子里堆着厚厚的一层枯叶。这番景象令周立心中蒙上了一层阴霾。 老仆赶着马车来到了港口,这里倒还有一些人,不过基本都是搬货的苦力,港口一侧有一个小凉亭,里面此时正有几人相谈盛欢。 周立下了马车,他知道眼前这些搬货的苦力,亭子里的那几人都是他的同路人。他的船要傍晚才到,而这几天内,来松江港停靠的也就只有他的那一艘船,因此这里的人只可能是他的同路人。 没有地方去,周立便信步往亭子走去,离得近了,他惊喜的发现,亭子里的那些人竟然都是地方官府的水利官,他们身上的服饰是水利官的工服。 脚步变快,周立上前询问,果然如他所料。而他也自称是一位水利官。 水利官是都水司下最低级的小吏。 通过交谈,周立又惊喜的发现,这五个水利官分属浙江省不同的县,年纪不大,心中抱负却是不小,这次出海完全是因为各县无事可做,便结伴来这里出海一观。 而提出这个建议的是一个名叫汤飞渭的年轻人,他家中三代都是水利官,可以说是祖传的活计,对于治水不仅有着自己的见解,同时也对于现在整个国家的水利有着很多的看法。用他的话说: 现在百姓困苦,已经经受不起水灾,但这几年老天无眼,看不到百姓疾苦,水灾发生的越来越频繁。浙江省内接连三年都有大型的水灾出现,无数长江支流改道,淹没的良田不知多少。但官府却根本没有要治理的意思,水灾过后虽然免了税赋,赐下救灾的钱粮。可这免掉的税赋是对于那些士绅来说的,赐下的钱粮则落入了官老爷们的口袋,所有的苦都是百姓吃了去。 于是,不受上官待见的他们这些水利官,干脆找了个由头,想要出海一观,看看在海上有没有可能找到一些其他的思路,其实就是出来散散心。结果他们的上官不约而同的同意了,并且说他们出来多久都没关系,只不过不在任上的时候,他们的俸禄是不发的。 从周立遇到这群水利官的时候起,属于他的命运就被无形的手拨动了一下,从此他的人生路线偏移出了原来的轨道。 出海的次日,他们的船遇到了海寇,周立侥幸活命,和那五个水利官一起在福建登岸,逃出一劫。对于这次劫难,周立以及那五个水利官统统讳莫如深,任谁来询问都不曾透露一分一毫。 而也是自此之后,这五个水利官就一直跟随在周立身侧。 直到他们在武昌府遇到了江河溃堤,水漫金山。周立带着五个水利官想都不想就扑到了救灾的队伍里,结果发现所有救灾的人不是罪囚就是地主乡绅的佃户,他们顶在了救灾的一线,许多人因此受伤,丧命的都不在少数。 但官府对待他们却像是对待牲畜,一天要工作超过十个时辰,却只管两顿饭,且都是能照出人影的稀粥和馊了的馍馍,直到有一天,一个罪囚饿极了,却发现管理他们的衙役围在一起吃着乡绅送来的白米饭和条子肉,这个罪囚也是个聪明的,在极大的愤怒下竟然还知道聚众。 当周立知道这里的事情,匆匆赶来的时候,一个罪囚带着一群佃户已经生生将那四个衙役围殴致死,最后更是丢到了汹涌的江河之中。 其他衙役赶来之后,周立本想从中斡旋,但一群衙役直接抽刀就杀,直接引起了民夫的哗变。而最初那个挑起事端的罪囚被衙役斩杀。罪首没了,没有人顶罪,救灾的一万民夫觉得自己没了生机,竟然一个个的转变成了恶鬼,这个中间甚至连一个转变的过程都没有,仿佛他们本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数十个衙役最后被丢入了江河,当本地县令赶来的时候,周立正在苦心劝导那些民夫罪囚,但却被这位县令当成了贼首,下令捉拿。 而还没有被周立安抚下来的民夫罪囚们杀心已起,再也止不住。 最终周立莫名其妙的被推举为首领,留下了几百具尸体后,被上万人裹挟着离开了此地。 而在这个过程中,周立基本上是迷糊的,事后回忆的时候,他只记得当时有一个人的声音一直在他的耳边环绕,环绕... 第五十二章 蜀国公事败 帝都 皇宫某座大殿,皇帝端坐其上。 米雨松位于皇帝一侧,负手而立,丝毫没有作为内侍的样子。 下首第一位正是吴国公朱广孝:?(′?...?`)? 秦国公拓跋云汉, 上直卫指挥使朱厚直, 禁军总兵官寇一文, 锦衣卫同知代德安, 东厂千户原东祥, 等等一十九人齐聚。 这些人相当于是正阳军方,武装力量在帝都的全部大佬。 而他们今天举行的这一场会议关乎了正阳未来二十年的走向。 由锦衣卫同知,代指挥使代德安介绍完近一年来锦衣卫连同东厂对于整个正阳东西南北中五大区域的调查报告。 其中关于南海的,除了一些诸位大佬早就心知肚明的内容之外又多了三条。 南海巨寇。 这种称谓放在以前来说,可能需要动用朝廷出动兵力进行围剿或者是招安。 而现在这样的称谓却代表着南海的某种希望。 “此三巨寇,可为我朝所用?” 皇帝问出了一个问题。 代德安无法回答,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米雨松。 米雨松抬眸,看向了原东祥。 原东祥旋即出列。 “禀陛下,其实南海不止有三大寇!” “哦,详细说来。” 旭阳帝面上根本看不出来喜怒哀愁。 旭阳帝:(??灬??) 即使在之前长达两个时辰的会议中有许许多多对于正阳未来不利的消息。 他的面上依旧风轻云淡。 原东祥恭敬行礼,继续道,他在这些大佬中身份地位简直不值一提。 不过他依旧做到了一丝不苟。 浑身上下打理的一丝不苟,发型一丝不够,表情同样一丝不苟,说的话也是一丝不苟。 换句话说就是滴水不漏。 “陛下,此时和许州郡王有关。 南海,被他称为有六巨寇。 可惜臣无能,配合锦衣卫,最终也只找到五大寇。 其中只有三大寇已经成了气候。 其余两大寇只能说小有苗头。 至于最后一巨寇…… 臣无能,未能找到任何可疑之人。” 许州郡王这四个字一出,大殿之中的诸位大佬脸上都有不同的神色,而旭阳帝则依旧是风轻云淡。 “这事无关能力。 许州郡王……布局深远,他能够发现你们发现不了的,只是因为他布局了够久。 就现在发现的这五大寇,尔等继续盯着。 希望能够从这五人的身上,找到南海破局之法。 今日诸爱卿肯定也疲乏了,如果没事,就散了吧。” 原本皇帝这么说完就应该散会了。 可是米雨松这个当了两个时辰的木桩子突然转身,对皇帝道: “臣有事要奏! 烦请吴国公,秦国公以及代同知留一下!” 旭阳帝微微颔首。 于是其他大佬都告辞离开。 大殿之中只留下了包括旭阳帝在内的五人。 米雨松开门见山道: “蜀国公,可能要反!”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可能!” 秦国公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 曾几何时,他跟蜀国公是一个床榻上睡的战友。 大约二三十年前,曾经正阳有过几次和北蛮的战争,彼时的蜀国公和秦国公都是勋贵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被当时的老信国公皇甫东来带在身边。 蜀国公的姐姐那个时候也还没有嫁给如今的旭阳帝。 当初的秦国公就是一个武痴,蜀国公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被自家老子丢到军营历练。 老信国公把秦国公和蜀国公放在一起,两人身份一致。 老信国公存着秦国公可以带一带蜀国公的心思,把他们放在一起。 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秦国公的确改变了蜀国公。 在长达三年的军武生涯中,蜀国公成功从一名纨绔变成了一名合格的将领。 蜀国公天赋其实并不差。 在军队的后期,他的斩敌数量丝毫不比秦国公要差。 秦国公和蜀国公之间也由此产生了极深的感情。 后来蜀国公离开军队继承了主业,不过很快又成为了一军统帅,只不过自那之后就不在边关,而是镇守正阳的西北方。 帝国的西北方,曾经山匪,流寇随处可见。 这里的群山峻岭之中藏了不下上万的匪王。 他们每一个都自立为王。所谓的王爷在这里狗都不如。 但是在蜀国公的治理之下,这里的山匪从此不敢称王。 “蜀国公要反?他本就是蜀地无冕之王,何须谋反?” 秦国公的话铿锵有力,丝毫没有察觉到这话中已经有违逆之处。 虽然这是事实,公认的事实。 但他这番话说出来也是不合时宜的。 不过也的确因为他这样直白的说辞,众人对米雨松的话,微微有些质疑。 但一想到米雨松作为东厂提督,如果说他的话都不准,那可能也没有人的话是准确的了。 米雨松根本没有看秦国公,反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伸手递给皇帝陛下。 旭阳帝接过一看,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又将竹筒递还给了米雨松。 “好了,就蜀国公涉及谋反一事,讨论讨论吧。 同时,宣晋国侯!” “喏!” 秦国公一脸不可置信。 他知道如果旭阳帝这般说了,那么米雨松递上去的就肯定是铁证。 一时之间他都有些恍惚。 “秦国公,你那个弟子现在就在太原城。 听说蜀国公家的老二也在太原城。 太原城内聚集了大量江湖人士,不知图谋什么。” 代德安来到了秦国公身旁,轻声说了几句。 秦国公转头看向代德安。 这个老阴贼看来也知道些什么。 “知道什么,都和我细细说来!” 代德安微微一笑道: “不着急,稍后秦国公就会知道的清清楚楚。” 秦国公冷哼一声,对于这个朝中上下人人恐惧的锦衣卫头子,他根本不屑给一个笑脸。 “你不说?”秦国公冷言冷语道。 代德安拱拱手道: “秦国公莫怪,我知道您和蜀国公关系莫逆。 但是个人就是会变的,尤其是在高位上坐得久了,心里难免会生变。 这就是提督大人常说的,人心思变。 其他多余的,还是听提督大人说罢。” 秦国公冷哼一声:“你还真是米雨松的一条……呵呵!” 大殿之中众人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都在等待着晋国侯的到来。 大约一刻之后,晋国侯上官霸赶到。 恭恭敬敬的拜见过皇帝之后,上官霸站到了一旁。 来的路上,内侍已经告诉了他皇帝找他来的原因。 他在心中默默的叹息一声。 江湖终于又要迎来巨变。 这一次之后,江湖必将元气大伤。 或许圣宗邪门就是在等待这一刻吧。 “诸位都到齐了,米雨松,你来和大家说说吧。” 米雨松微微颔首,对着皇帝恭敬行了一礼,这才面对诸位大佬道: “蜀国公涉及谋反,并不是我一人之言。 锦衣卫连同东厂对蜀国公进行的调查长达十一年!” 米雨松真是语不惊人势不休。 此话一出,诸位大佬脸色都是微变。 要不是皇帝陛下还在上面,就还有人跳出来了。 这种话岂是可以乱说的。 调查蜀国公十一年,那不就是等于从旭阳帝登基之时就埋下了钉子。 那个时候,皇后已经嫁给陛下。 蜀国公可是陛下的小舅子! 就是这样的人,那个时候都开始有锦衣卫和东厂防着。 那其他人呢? 将心比心,在场所有大佬都没有蜀国公和皇帝亲近吧! 吴国公眼眸有诧异流转,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和米雨松对视一眼,表明自己已经明白对方的用意。 吴国公已经看出端倪…… 上官霸,代德安则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表达自己的态度。 不过两人都是同样的心情: 米雨松你测试人心也就罢了,玩儿这么狠! 明显就是针对秦国公一人。 虽然如今的秦国公已经开始接任帝国统帅的职责。 可谓是位高权重…… 但米雨松依旧在这关键时刻选择试探一下对方。 这里面如果说没有皇帝陛下的示意,打死几人都不相信! 在场唯独没有看出来的,也就是秦国公了。 这和他的性子有关。 直爽,直接,不拘小节,爱憎分明。 战场上,这都是他的优点,甚至是优势。 可这是为将而言…… 为帅,这些情绪都是不该。 或者说,今天的这一场小会,就是为了测试秦国公的性子……到底适不适合当这个帝国统帅。 而对付秦国公,自然要用最猛的药。 否则一般的剂量,秦国公吞下去以后说不定吧唧吧唧嘴还要再来两口。 而秦国公有几个禁忌,经过一番权衡,再加上时局。最终米雨松选择了以蜀国公为切入口。 秦国公果然脸色微微涨红,不过又强行将脾气压制了下去。 不过今日之事,必须要有个结果。 如果大殿上议不出来,他不介意去米雨松的公房。 米雨松眼中有一抹满意。他继续说道: “蜀国公谋反的证据经过罗列,一共有三项!” 和动不动调查谋反之人能够有几十上百的罪责不同。 米雨松调查蜀国公只需要三项就想要将其钉在耻辱柱上! 如果米雨松真的拿出几十个证据,秦国公不介意大闹一番。 因为根本不用脑子想,他秦国公的头发丝都能想明白。 几十桩罪证,肯定大多数都是为了有罪而有罪。 不过当米雨松说一共只有三项罪名的时候,秦国公有些吃惊。 同时准备好发作的脾气又一下子熄了火。 秦国公冷冷看着米雨松,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罪责来。 米雨松伸出一根手指,一字一句道: “罪责一,与北蛮私下交易!” 秦国公皱了皱眉,这算什么罪责。 正阳每年和旺古部进行的贸易还少么? 甚至不少人也会私下里和北蛮进行交易。 其中最大的走私物品就是盐。 北蛮腹地有一大片盐湖,可以说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北蛮吃盐少,他们光是从肉食里头就能摄入足够的盐。 难道蜀国公私下还走私私盐? 这玩意虽然是暴利,但蜀国公何等人物,西北的无冕之王! 何须做这种小事? 难道是他手底下的人做的? 脑中出现一连串的问题,秦国公抬眸,刚想开口质问,却被一人抢先。 吴国公一直都是一副认真的表情,米雨松说完第一条罪责之后,他紧跟着就提问道: “光是走私的话,对于一位国公而言,并不是什么大罪!” 他说的是事实,哪个国公家没有因为功劳积攒起来的免死金牌。 像走私这样的罪责,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是诛三族的死罪。 但对于国公而言,拿一块免死金牌出来,就足够抵消了。 是不折不扣的“小罪”! 米雨松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蜀国公和北蛮交易的,并非一般之物。 根据我们调查,近五年中,蜀国公和北蛮交易一直都是以物换物。 用铁器,换马匹!” 铁器! 马匹! 这两样都是战争必须之物。 甚至对于一场战争来说,这是重中之重的两件东西。 亘古以来,给予人类能力增幅最大的还是外力。 铁器和马匹就是增幅最大的两件东西。 北蛮缺铁矿,炼器师甚至是炼制铁器的煤炭。 他们一没有资源,二没有能力。 一直以来,正阳的坚兵利器是他们对付北蛮且一直胜利的最重要因素。 而北蛮让正阳最忌惮的,也无非因为他们是马背上的种族。 每个人天生都是最好的骑士。 正阳国内一直是严加看管对北蛮的铁器出口的。 甚至连锅碗瓢盆菜刀之类的物品都不允许在和北蛮的交易中出现。 同理,北蛮也很少用马匹和正阳交换物资。 除非他们活不下去了,正阳才会用粮食和北蛮换马。 现在却有人告诉你,蜀国公用铁器换马匹。 光是这一桩,就足够把蜀国公钉在耻辱柱上。 如果米雨松有证据证明这一切的话。 “米……提督,你这话可有切实的证据?” 吴国公再次替秦国公问出这个问题。 “自然列举出来,自然是有的。” 米雨松语气平淡,仿佛不是在说一位镇守国朝西北的国公谋反。 米雨松的态度让秦国公心中咯噔一下,还不等他平复心情,米雨松便紧接着说出了蜀国公的第二桩罪责。 “第二,秦国公府豢养私兵。” 众人又露出了不理解的神色。 因为光是从这个罪名上看,又并非死罪。 私兵这个东西,你很难说清楚。 因为没有证据,或者说很难找到证据,证明你有私兵。 不过因为刚刚米雨松的一招先抑后扬,这次众人没有开口,等待着米雨松替众人解惑。 果然,米雨松大喘了一口气之后,方才把这个罪责说清楚: “根据调查,蜀国公府有客卿三千四百余。 这些人有的是江湖豪侠,有的是军中退伍的精兵干将,甚至还有魔道武者修士。 不过这些人分散在整个西北大地,几乎每个蜀国公府的重要人物身边都有数量不少的客卿。” 客卿…… 很难界定的一个身份。 有时候,客卿就是你花钱或者花资源请来充充门面的。 也有时候,客卿就是与你同生共死的战友。 朝廷并没有相关的律法规定,几乎高门大户每家每户都有客卿。 客卿不一定是武者。 也有可能是商人。 只要有特殊的能力被主家看中,那就可能会成为客卿。 三千四百余……这个数量确实很多。 但,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上官霸的身上。 后者没有多少客卿,但却有数量庞大,多达上万的武帝城弟子以及附庸势力的门人。 如果以这种理由定罪,那么上官霸就可以当堂拿下了。 上官霸被众人,尤其是皇帝陛下那玩味的目光盯着,不由得有些难受。 于是,他开口问道: “三千多客卿……仿佛也不是很多。 我……武帝城麾下记录再册的弟子就有两三千,这些年我很少关注,但怎么也增加了数百有的。 按照提督大人这样的定罪法,恐怕我今天就得去天牢报道!” 上官霸苦笑着说道。 米雨松摇了摇头道: “你们的性质不同! 蜀国公豢养三千四的客卿,只是他放在明面上的。 除了这三千四,还有数百的客卿被隐藏起来。 这些人才是关键! 他们都身居要职,而且基本都在西北和北蛮的边关,蜀地等等要隘。 而这些人的作用,应该不用我赘述了吧。” 吴国公听完之后,脸色已经沉了下去。 而秦国公更是深深皱眉。 这一次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蜀国公是西北总督。米提督,你会不会把正常的人员安排,错……” “不会!” 没等秦国公说完,米雨松就毫不客气的打断。 “这些人,我有一份详细的清单。 每一个都有人证物证。 每一个在明面上都不是蜀国公的人! 甚至还有军中司马!” 说道军中司马,旭阳帝猛的直起身,眼眸中有森然寒光闪烁。 军中司马……其实就是他安家的家将。 也是他掌控天下兵马最重要,最有效的手段! 不容他人染指! “至于第三点……” 米雨松趁热打铁,继续道,而秦国公已经主动闭嘴,脸色难看至极。 就算没有第三条,蜀国公叛国的罪责也都算是落听了。 光是第二条,旭阳帝就不会坐视不管。 一时之间,秦国公有些恍惚,对于米雨松列举出的的第三条罪状恍若未闻。 “柳胤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秦国公在心中暗道。 而柳胤沛正是蜀国公的名讳。 最终,这场秘密会议结束。 然而朝堂却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有心人都能察觉出来,风雨欲来! 第五十三章 黑驼山事变 回到守谷塔,独孤月月表情依旧凝重。 独孤鸣人倒是一脸轻松,整个江湖而言,他的实力都是顶尖的,自然对于一些手段不以为意。 更主要的是,在场的人里,他只在乎独孤月月。 至于聂晓丽。 更多的是因为宗主令狐玉的关系。 虽然他也很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不过喜欢归喜欢,哪能比得上传承来的重要。 兄长的传承不能断。 不能被那些阴谋者所损坏! 独孤鸣人突然转变的眼神令柳新心头有些微微疑惑。 他总觉得独孤鸣人行为有些古怪。 明明是独孤家族的人,即使早年脱离独孤家族,但也不应该会对后辈那么冷漠。 独孤鸣人的冷漠让柳新感觉有些心惊。 柳新虽然是个孤儿,但其实他的内心情感不是那么的冷漠。 他很享受友情,相信友情不比亲情差。 情到浓处……咳咳…… 不过独孤鸣人表现出对于亲情淡漠让柳新感到心惊。 这样的人,真的会是好人嘛? 甚至,他的属性面板对应的阵营并不像令狐玉那样是战友。 按照常理来说,令狐玉作为御兽宗的宗主都是战友了。 独孤鸣人竟然只是中立。 这就有点问题了。 不过问题不大,柳新原本就不打算和对方有太多交集。 不过眼下黑驼山这里即将发生的变故,独孤鸣人已经变成了一个不稳定因素。 如果面对强敌的时候,独孤鸣人选择了退缩的话, 以他的修为足够在任何情况下全身而退。 可是剩下的这些人怎么办,尤其是聂晓丽,她的修为最低。 光靠一头不知深浅的山魈,很难有什么具体的作用。 而在他们回到守谷塔的时候,那头山魈就不见了。 聂晓丽差点哭出来,因为她从山魈那里感受到了不愿意离去的心情。 柳新先安抚聂晓丽来到了守谷塔,准备看一看什么情况再定。 不可能为了一头兽影响了自己等人的安危。 众人各种商议,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下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范家四兄弟回来。 而在整个守谷塔上下,柳新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情况。 仿佛范家四兄弟就是自己离开了一样。 就在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独孤鸣人熟稔的从守谷塔的仓库中找出来吃食。 众人刚开始吃点食物,守谷塔外突然传来一声悲惨的兽吼。 正在无精打采挑着面条吃的聂晓丽,听到这个声音一下子冲了出去。 柳新紧随其后。 小七也紧紧跟着自家师兄出去了。 而独孤月月想要跟出去,独孤鸣人却拦在她身前。 “三叔!你这是要干什么?” 独孤月月脸色有些不好。 独孤鸣人看了看四周无人,面带微笑说道: “三叔有些话想跟你说,他们在不方便。” “但现在外面有情况发生,我得出去看看。” “不会有事的,那个柳新修为可是不俗。” “三叔,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聊聊你父亲的事情。” “……” 独孤月月犹豫片刻,默默点了点头。 他跟柳新,小七等人只是初相识,面对父亲的消息明显还是更加重要一些。 “你应该知道我和你的父亲当初被誉为独孤家族的双子星。” 独孤月月点了点头,这个她是知晓的。 “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父亲死了之后我会主动离开家族?” 独孤月月皱了皱眉,对于独孤鸣人这么直接说出他父亲死后这件事情,内心有些不悦。 “我知道我这么轻易的说出你父亲死亡的事情,你肯定会有些不舒服, 但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能会让你更加的不适。” “没关系,只要是有我父亲的消息,我都能够接受!” “那就好!”独孤鸣人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书信。 他并没有递给独孤月月,而是从中取出一张纸,仔细看了看,眼中有着追忆之色。 随后他才把这张纸递给独孤月月。 “这是你母亲当初寄给我的一封信。 你可以看看。” 独孤月月听到这是自己母亲的信,连忙接了过来,仔细查看了起来,越看她的脸色就变得越来越差。 “不可能……不可能!” 看完信之后,独孤月月嘴中喃喃自语。 半晌之后,她抬头看向独孤鸣人。 “这是假的,这是你伪造的!” 独孤月月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又稍许有些平静,这是她极力克制的结果。 独孤鸣人一脸平静的说道: “你应该知道这都是真的。 你不会连你母亲的笔记都认不出来了吧?” 独孤月月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看着手里已经皱在一起的信纸。 独孤鸣人能够感受到独孤月月正在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 终于又过了片刻,独孤月月浑身骤然一松。 她把手里的信纸铺开,认真的把它铺平。 她有些颓然的跌坐在凳子上。 “不可能啊!父亲他,他怎么会叛国呢!” 独孤鸣人叹息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眼中也开始闪过追忆之色。 那是十几年前。 康阳帝还在位的时刻! 整个北蛮诸部被康阳帝的铁蹄压迫的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康阳帝的麾下也接连出现了很多名将。 诸如吴国公,秦国公都是在这个时期崛起展露头角,并且逐步独领风骚的。 而在这个时期还有另外一位白马银枪的年轻将领,被正阳军方称为白马飞将军。 他就是独孤家族双子星之一,独孤航清。 独孤航清年仅三十岁就已经从军方诸多将领中脱颖而出。 即使是吴国公以及秦国公都争相结交这位飞将军。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这位飞将军实在是太强了。 而独孤航清也并非独自一人,他的身边永远跟着双子星的另外一位,那就是独孤鸣人。 他们两人合并足以共战上品大成境。 在战场上,两杆银枪飞舞之间,北蛮勇士简直就是笑话。 而且他们两人速度极快,又不单独带队,往往都是直接冲入阵中,斩杀敌酋之后又潇洒离去。 短短几年时间就积攒军功,一路晋升到了三品大将。 整个北蛮闻之色变。 而康阳帝也知道了白马飞将军的名号,亲自下旨表彰。 那个时候洛神山庄以为自己要迎来又一次辉煌。 可就在一次冬季秦国公率军北出边关,犁庭扫穴,震慑北蛮的时候。 秦国公竟然遭遇了伏击。 他亲自率领的三万先锋军被困在了一处山谷之中。 而知道这条路线的军官当时都被困在了山谷之中,唯独只剩下了独孤航清。 虽然最后秦国公脱离危险,成功回到了边关,但三万先锋军损失惨重。 而事后白马飞将军独孤航清从军中失踪,军中司马前去寻找独孤航清的时候,发现他的营帐已经空了。 而独孤鸣人当时被迷晕在了帐篷之中。 独孤鸣人醒来之后,对于发生了什么完全不记得了。 因为他的昏迷是从睡梦之中就开始了。 他的记忆停留在两天之前,也就是说他直接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 而在这个期间,有人冒充他的名义在军营之中行走。 因为独孤鸣人和独孤航清简直就是形影不离的双生子,所以军营中的人都默认独孤鸣人还在的话,独孤航清肯定也还在。 因此所有人都忽略了独孤航清两天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事实。 独孤鸣人事后被关入天牢,整整关押了半年之久。 而在这期间,朝廷军方派出了高手进入北蛮搜寻独孤航清的踪迹。 最后果然在北蛮草原中找到了独孤航清的踪迹。 军方派出了一支五十人左右的全员大成境的顶尖高手队伍。 付出了一半人员损失的代价,将独孤航清永远的震杀在北蛮草原上。 洛神山庄以及独孤家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将这个事件的影响消除掉。 自那之后,洛神家族在军中的大部分高位将领都被贬斥,直到如今依旧没能恢复当时的荣耀。 时至今日,洛神山庄在军方之中最高位的也就是一个都指挥佥事。 而且还是一根独苗。 最关键的是他还不是独孤家族的。 而是上品家族张家的家主。 这件事情的影响对于洛神山中来说非常巨大,对于独孤家族来说更是灭顶之灾。 朝廷对于洛神山庄以及独孤家族的信任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若非有独孤师道这个洛神山庄最强者撑着,独孤玄卿和独孤月月早就遭遇了清算。 独孤师道也因此以堂堂洛神山庄最强者,顶尖上品大成境武者的身份,却不能真正得到洛神山庄庄主的身份。 这十几年来都只能够隐居在洛神山庄的一处寒潭边。 可以说这一切都是由于独孤航清造成的。 独孤鸣人在那次事件之后,愧对于家族,只能够引咎离开了家族。 不过他当时的内心是非常不相信自己最信任的兄长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因此他离开家族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各地寻找独孤航清没有叛国的证据。 可最后却等到了独孤月月母亲临终之前的绝笔。 原来独孤航清真的叛国了。 而且他叛国的理由非常的简单,那就是想要给独孤月月的母亲一个真正的身份。 因为独孤月月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连武者都不是。 独孤玄卿的天赋虽然不错,却完全没有独孤航清那么逆天。 至于独孤月月就更不用说了。 一出生就被判定为无法修行。 独孤家族上下都对独孤月月的母亲颇有微词。 无形之中造成了独孤家族族人对独孤月月母亲的态度发生转变。 在这样的过程中,独孤月月的母亲其实已经有些疯疯癫癫。 找了江湖上的名医进行诊断之后,原来这是一种心病。 而独孤航清作为独孤家族的双子星,未来的洛神山庄继承者。他的身份地位注定了独孤月月的母亲只会受到越来越强大的压力。 独孤航清为了让自己的妻子免受这种压力,竟然想出了叛国这一条路。 其实他一开始想做的也并不是叛国,而是想从洛神山庄割裂开来。 他开始培养独孤鸣人,因为当时的独孤鸣人年纪还轻,虽然战力不错,但是在军中没有声望。 因此独孤航清便带着独孤鸣人一起在军中厮杀,成长。 独孤航清本来想的是和北蛮交易,以自己为代价,助独孤鸣人上位。 因为独孤鸣人即使有军功再身,但依旧比不上独孤航清。 独孤航清只能够用自己为代价。给独孤鸣人更多的军功。 但这却落入了北蛮狐王子的谋划之中。 狐王子利用一步一步的陷阱,让当时武勇有余智力不足的独孤航清陷入了陷阱之中。 他一步一步的让小事开始出卖正阳。 最终陷入了一种不忠不义的境地。 在最后一次出卖秦国公之后,他选择了偷偷离开军营,试图去北蛮袭击狐王子。 但没想到的是,来到北蛮以后,虽然击杀了不少的北蛮高手,却无论如何都没有问出狐王子的下落。 就这样他在北蛮草原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兜兜转转了半年之久。 堂堂白马飞将军,最终却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不过正阳朝廷可不会因为他中了别人的奸计就对他有任何的宽恕。 最终击杀白马飞将军。 而且因为临终之际,独孤航清斩杀了好几位正阳名将。 独孤航清彻底洗不干净了。 要不是母亲的信,独孤月月是绝对不会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的。 不过现在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 独孤鸣人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而在另外一座山头,独孤玄卿同样也得知了这段往事。 与独孤月月的颓然不同,独孤玄卿更加冷静,不过冷静之下却隐藏着滔天的怒火。 在他面前,失踪许久的的独孤师道重新出现。 在独孤师道身旁,一个穿着怪异服饰的年轻人背负双手,站在悬崖边,遥望云海。 “听说这天龙山云海一绝,果然如此!” 孙陇遥望云海,感叹一声后转头看向两人。 “独孤玄卿!现在知道了父亲的仇,心中有何想法?” 独孤玄卿看着孙陇,又看了一眼自家亲爷爷,有些吃不准两人的关系。 他今天一早接到爷爷的传讯,来到了这天龙山背后的险峻峭壁。 刚一来就看到孙陇现在悬崖边。 而自家爷爷则站立在不远处,整个人仿佛融入这方天地。 有所感悟,独孤玄卿询问自己的爷爷。 得到了明确的答复。 而就在独孤师道晋升宗师的喜悦感还未散去前,独孤师道就告诉了独孤玄卿他父亲独孤航清的真正死亡原因。 得知这个原因,独孤玄卿直接愣在原地。 而在消化掉这个消息之后,独孤玄卿听到了孙陇的这个问题。 他不假思索地道: “无论什么原因。 杀我父亲的仇,都是要报的。” 独孤玄卿咬牙切齿。 他小时候曾经沐浴在父亲的荣光中。 他从小立下誓言,要和父亲一样,未来成为一方名将或者成为一方武者大佬。 重振他父亲的荣光。 曾几何时,他还一度认为父亲的死只是意外。 因为洛神山庄上下,独孤家族上下都是这般说的。 因此他信了。 同时他长大之后,想的多了。 父亲的死如果不是意外,那他就不可能这么平静的长大。 可以说,独孤玄卿根本没想过,自己的父亲竟然会被正阳打上叛逆的标签。 父亲何等英雄,竟然被正阳高层嫉妒陷害。 “那你知道自己该找谁复仇么?” 孙陇似笑非笑地道。 独孤玄卿看了一眼孙陇,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在自家爷爷身上。 独孤师道修为已入宗师,无时无刻都在悟道一般。 发现了自家孙儿的目光,旋即转过头对独孤玄卿道: “我的修为还不足以应对米雨松!” 独孤师道这话一处,独孤玄卿就知道爷爷的打算了。 他非常吃惊。 “冤有头债有主!北蛮,正阳,独孤学正……每一个我都会亲自向其要债。 不过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 玄卿,你修为尚浅。 这些事情暂时还不需要你的参与。 你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那这次月月的比武招亲……” 独孤玄卿开口问道。 “没事,月月自己就能解决。你要相信自己的妹妹。 她的天赋异禀,与常人脱节了。 有时候看待她,不能用常理。” 独孤玄卿点点头。 独孤玄卿心中清楚,只要爷爷回来了,妹妹的事情就不可能再出问题。 更不用说,现在的独孤师道已经是宗师。 如果这个消息传递出去,整个江湖都将震动! 独孤玄卿默默握拳,他第一次有了明确的目标。 他要这天下所有负了他家的人都付出代价。 从小到大吃过的苦,在这一刻爆发。 独孤玄卿没想过自己今日的一切,都是因为外人造成的。 如果只是因为父亲的意外离世也就罢了。 现在知道这背后还有其他幕后黑手。 他就不能再忍了。 “圣宗孙陇,正式认识一下。 你妹妹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独孤前辈也会一起去。 到了那里,你的实力会得到天翻地覆的提升!” “圣宗的!和柳兄一样!”独孤玄卿吃惊道。 孙陇挑了挑眉头道: “柳新是我小师弟。你们相处的还行吧。” 独孤玄卿点了点头。 “这小子有点倔的,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很多事情,必须要自己亲眼去看了才会相信,才会知道。 哎…… 哎呀,不好意思,走神了。 反正这段时间我会陪独孤前辈在这里闭关。 等你妹妹的事情一结束,咱们就出发。” “那月月呢?” 独孤玄卿问道。 “她有自己的机缘,不用太过担心。”独孤师道说道。 “即使妹妹拥有逆天的天赋,爷爷依旧看不上她。 就因为她是女子?” 独孤玄卿心中暗道。 第五十四章 刺杀 黑驼山。 独孤志玉站立在北侧高峰的一处凸起的平台边沿。 居高临下看着下方幽深的黑色大地。 他眸光冷冽,一想起二十多年前的往事,眸中就会出现恨意。 如今城府颇深的他,一想起以前的那个惊艳绝伦的人物,依旧会有种心虚感。 因为他现在被誉为独孤家族二代第一人。 但他总觉得这个称号是在讽刺他。 虽然他父亲,洛神山庄副庄主已经谋划好一切。 但他依旧寝食难安。 难道把独孤月月嫁出去就能掌控住对方了么? 江湖哪是这么容易的地方。 话语权永远掌握在拳头够硬的人手里。 独孤月月的天赋实在可怕。 或许他和他父亲还能压制一二,但等到他儿子那一代,绝对无法压制。 甚至被反客为主也是有非常大的可能的。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悲剧在他儿子的身上发生。 因此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一道黑色身影快速攀上悬崖,落地无声,默默站到了他的身后。 这是他自己培养的势力。 被他称为月卫。 是他未来传承给自己儿子的东西。 就区区不到十人,就花费了他巨大的代价。 那个代价足以朝廷组建一支五百人的正规军。 五十人的资源倾注在一个人的身上, 月卫的战力强的吓人。 培养近十年,这是他第一次把十名月卫全部派遣出去。 目的只是为了杀一个人。 “禀报主上。 黑驼山山谷盆地中已经安排妥当。 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配合水老鬼的人,做的要快! 尤其是独孤月月,她必须死!” 黑衣人点头应是,然后退后到悬崖边,毫不犹豫面朝天仰面跳了下去。 底下可是千丈高的落差,从这个位置掉下去,就算是个铁人也会被砸变形。 “今日,斩草除根!” 独孤志玉喃喃开口,然后挥了挥手,立即有两个侍从快步跑来。 “走吧,我们去抓独孤玄卿那个小子!” 两个侍从默然跟在他的身后。 这都是他的贴身近卫,洛神山庄最杰出的年轻弟子会有一部分打小跟在洛神山庄一些大人物身边。 一边修行,一边也更快感受这个江湖。 因为这些年青一代都是很小的时候开始跟的。 因此他们对于自己所跟大人的感情非常好,亦师亦徒,更有甚者感情好的犹如父子。 独孤志玉身边的这两个,就是他最信任的。 他把大部分的力量派去解决独孤月月,而他自己则准备亲手对付独孤玄卿。 他的能量当然不止这点,不过因为要对付的人实力都不弱,再加上动用人手越多越容易出差错。 因此他选择了亲自动手。 以他资深中品大成境的修为,加上两位下品大成境的贴身近卫,足以应付一个独孤玄卿。 后者顶天也就是顶尖下品大成境战力。 这样的战力对于独孤志玉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信手拈来。 他带着两个近卫最主要的目的是打扫现场。 守谷塔中,独孤月月和独孤鸣人之间的交流已经结束。 独孤月月来到守谷塔外。 正好看到柳新一剑斩下一头大猩猩的脑袋。 这群黑色皮毛的大猩猩是整座山谷中的王者之一, 因为它们实在是太团结了。 不像其他兽群,可能分成了好几个不同的群体,分散在山谷盆地内的各处。 而这群黑猩猩却是抱团在一起, 虽然它们的个体战力不强,最强的单体也就下品大成境左右的战力, 不过架不住数量多! 多达两百余头的庞大族群。 眼下至少来了一半。 孤独鸣人一下就发现这群黑猩猩为什么袭击过来。 聂晓丽的那头山魈身旁,正躺着一头没有动静了的山魈。 后者比前者体型庞大一些,身上的毛发中隐有血色显现。 那应该就是聂晓丽御兽山魈“阿新”的弟弟了吧。 独孤鸣人取出了手中的小刀。 他总觉得这群黑猩猩来到这里的情况有些诡异。 柳新手持破道剑,大杀四方。 这群黑猩猩的个体战力其实并不强。 除了少数几个有下品大成境的战力外,其余都是小成境巅峰左右的战力。 但是它们配合十分默契,不像是一般的兽群那样只会一拥而上。 不过兽毕竟是兽,黑猩猩们拥有智慧,但却并不多。 所擅长的合击在面对人类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作用。 尤其是柳新和小七都擅长极致的速度。 在那强大无匹的速度加持之下,黑猩猩们根本连他们的衣角都摸不到。 更别说形成有效的合围了。 柳新他们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山魈阿新正在死命拖着一头山魈往他们守谷塔的方向去。 聂晓丽当即就红了眼,她冲上去了,柳新当然也要跟上。 就在独孤月月和独孤鸣人交谈的片刻功夫间,柳新和小七联手绞杀了不下三十头黑猩猩。 这群黑猩猩极为凶狠,不断的冲击着柳新和小七组建起来的防御。 而聂晓丽则是第一次感觉到自身实力的差距。 她能面对一头下品大成境战力的黑猩猩,乃至多几头也能一战。 但如果要在如此数量的黑猩猩的围攻下,保持不败,还是有点困难的。 因此柳新直接让她退后。 否则一旦聂晓丽出现危机,柳新还需要出手救援。 黑猩猩的数量太多,完全是把他们包围了起来。 嗤! 就在这时,柳新身后响起一阵刀锋破空声。 一头下品大成境的黑猩猩直接被切开半个脑阔。 黄的白的流了出来。 独孤鸣人身形矫健无比,每次出手就是一头黑猩猩毙命。 而在独孤鸣人身后,独孤月月长枪横空,直接将三头黑猩猩洞穿。 抓住枪柄,反手一转,三头黑猩猩体内的伤口就炸裂开来。 同时长枪回到了独孤月月的手中。 这就是独孤月月强横的实力嘛。 柳新在心中替自家师弟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天下很少有女子天赋比男子强 女强男弱,男子的下场一般都不是太好。 只能感叹一句,六郎你可能要受苦了! 四人联手,绞杀了过半的黑猩猩,剩下的黑猩猩这才开始退却。 最后桃之夭夭。 柳新收起破道剑,剑锋不染血迹。 这一幕被独孤鸣人多看了两眼,眼底有一抹火热。 “独孤叔叔,求求你!救救它!” 聂晓丽跪坐在那。 山魈阿新不住的用手去触碰这头重伤山魈的身体。 只不过后者的身体正在慢慢僵硬,完全给不了它任何的回应。 “已经死了,回天乏术!” 独孤鸣人淡淡地宣布了最终的结果。 结果山魈阿新仿佛能听懂一般,和聂晓丽一起放声痛哭了起来。 但还不等他们悲伤,独孤鸣人突然脸色一变,一个闪身来到独孤月月的身前,挥刀斩出。 一支无声箭被磕飞。 而在这一支无声箭的后面,还有更多的无声箭射来。 这些箭矢被涂成了黑色。 黑驼山山谷盆地的黑色大地正好给这些黑色箭矢完美的保护色。 柳新来到了聂晓丽身前,刚刚入鞘的破道剑重新出鞘。 小七也同时出枪,他已经闭起双眼,比起眼睛,现在他更信赖感知。 枪影闪动,剑光一扫,柳新和小七将聂晓丽四周全部护了起来。 山魈阿新也站了起来,兽类的情感有,但在自身安危面前,它们很会做取舍。 有些不舍的将自己弟弟的尸体扶了起来,山魈阿新竟然流下了泪水。 自己的弟弟在最后关头再次保护了它。 山魈阿新痛苦嘶鸣,看向昏暗的远处,眼中有着深深的仇恨。 “叽!” 山魈阿新一下子窜了出去,速度丝毫不比下品大成境巅峰的武者弱。 这一幕让柳新颇为诧异。 之前竟然还隐藏实力了! 柳新没想到一头兽竟然有这样的智慧。 只见山魈阿新窜入黑暗之中,那个方向来的无声箭顿时消失。 下一刻就传开了打斗的声音,以及山魈阿新的怒吼。 这里的无声箭压力一松,柳新和小七立即默契的齐齐窜了出去。 柳新速度极快,开启【速脉】之后,闪电一般来到了一个黑衣人的身前。 此人身上的黑衣也不是凡物,以柳新的目力竟然也看不出来。 要知道寻常的黑衣,虽然能够隐入黑暗,但对于柳新而言还是和真正的黑夜黑暗有所区别的。 分辨起来有难度,但并不是分不出来。 而眼前这个黑衣人身上的黑衣却能够完全融入黑暗。 这可不是寻常的材质能够做到的。 柳新能够找到他一来是靠着无声箭的飞行痕迹,另外就是武者的第六感。 来到此人身前,柳新破道剑当头斩去,这人丝毫不慌,干脆利落的丢掉手中的弩箭,从腰间取出一把厚背斧头,朝着柳新的破道剑格挡过去。 铛的一声! 柳新的破道剑被格挡开,对方的厚背斧头被劈开一个五六寸的豁口。 这黑衣人暴露在外的一双眼睛里满是震惊。 这厚背斧头可是精铁百炼而成,材质本身的硬度和重量都是皇御级别的。 以往遇到刀剑这种兵器,永远都是被他磕飞的下场,甚至还有直接当场被他的厚背斧头给震断的。 他拿到这把斧头也有五六个年头,他的这把斧头上除了轻微的划痕,连一点毛边都没有出现。 如今被一剑斩开一个豁口。 足以让他震惊一整年。 不过留给他震惊的时间并不多。 他们这群黑衣人原本配合默契,在一起演练了不知多少遍。 不过有的人,就算没有操练过,一样能够配合天衣无缝。 就比如小七和柳新。 柳新逮住了一个黑衣人,其余黑衣人立即有人朝着柳新发射无声箭。 但是小七冲出去并不是杀敌,而是挡在了柳新前方,替他把所有的无声箭挡了下来。 柳新没了后顾之忧,出手根本不带犹豫,完全是放开了进攻。 这名黑衣人走的是以力破巧的路子,在柳新的急速之下,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只能在周身三尺之内进行防御。 但随着柳新不断拉扯,他的中门出现了一个破绽,柳新一剑上挑,顿时爆发出阵阵火星! 柳新微微一愣,但却丝毫没有犹豫,一脚踹在对方的胸口,整个人暴退数步。 而就在他退后的瞬间,这名黑衣人一斧头狠狠劈下,结果劈了个空! 他刚刚完全放开了防御,看似是破绽,其实是他故意为之,就等着柳新攻击他的空隙。 而他则是一斧头全力出手。 这厚背斧头势大力沉,柳新若是没有退后闪避开,势必要吃上这一下,对方不说能反败为胜,至少能将柳新逼退。 这名黑衣人清楚,自己的同伴一定会来救他。 就算没有同伴来救,也还有其他人。 因此他原本丝毫不慌。 但没想到柳新能够避开这一击,而且柳新的反应快的惊人,出手简直是随心而动。 心念一动,就已经出手。 他双腿用力,毫不犹豫开启【速脉】【星辰之力】,速度再次暴涨的同时,感知力,力量,敏锐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仅仅只在瞬间,他和这名黑衣人之间的一丈距离就被拉进。 在对方还未收招的时候,柳新已经一剑斩下,再次命中之前的位置。 就算是皇御级别的盔甲,也挡不住他的连续进攻。 不断的有火星自黑衣人的身上炸起。 柳新只在瞬间就斩出三剑。 他很确定,对方的身上就是皇御级别的盔甲,这种盔甲价格昂贵,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不过事情发生的突然,他都没来得及看对方的属性面板。 不过即使不看也无所谓,反正都是敌人! 三剑过后,以破道剑的锋利,也足以在皇御级别的盔甲上撕开一个口子。 这名黑衣人已经感觉到了不妙,但自己的援助肯定还需要一点时间。 以他的见识,根本想不到眼前这人手中竟然能够拥有破道剑这样以锋利为主的精绝兵器。 要知道就算是大部分的精绝兵器要切开他身上的盔甲也需要一点时间。 绝无可能四剑破他! 可惜的是,他的预料失误了。 破道剑锋利异常,柳新的速度更是快到离谱。 黑衣人手持厚背斧头,正欲格挡,可柳新的剑却比他更快一步。 噗! 这一次,柳新的剑沿着盔甲的缝隙钻入了他的血肉之中。 只是气机的炸裂,就将他五脏肺腑搅碎。 一下子死的不能再死。 柳新刚刚抽出破道剑,眉头一挑,脚尖挑起即将跌落的斧头,再猛地一踹,直接踹在了斧柄位置,斧头呼啸着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就在那个方向,柳新明显察觉到了一股针对他的杀意。 这一招只是试探。 厚背斧头命中一块黑色的岩石,爆发出一阵火星后就跌落在地。 柳新也不再关注那个位置,朝着前方猛地冲出去,几支无声箭贴着他的身侧飞过。 柳新和小七的位置互换。 柳新开始替小七阻挡无声箭,而小七则揪了一名黑衣人。 “小心他们身上穿着皇御级别的盔甲!” 柳新开口提醒道。 小七瞬间明白该怎么做。 他连续施展两个顶尖身法,在他面前的黑衣人用的是双刀,但只是眼前一花,他就失去了小七的踪迹。 而当他感到身后传来的危机感,双刀后斩的时候,小七再次身化残影,来到了这名黑衣人的一侧。 一枪出,如龙出渊! 扶摇而上,直接从黑衣人的面部刺了进去。 这名黑衣人努力的想要闪避,但却被小七这一枪死死锁定。 最后只能无奈饮恨。 甚至他的兵器和小七的长枪都没有一次接触。 小七的快速斩杀得益于他的三种顶尖身法的无缝切换。 而在这短短两日里,独孤月月也教授给了他非常有用的实战技巧。 独孤月月在这山谷中闭关修行了几个月,战斗方面已经锤炼的如火纯青。 教授小七这样的一个新手简直信手拈来。 关键是小七以前的疲懒性子让他没有多少出手的机会,还没有养成自己的战斗习惯。 对于独孤月月而言,这就是一张白纸。 因此才能够在极端的时间内,让小七的战力得到极大的提升。 “小七,可以啊!”柳新毫不犹豫的夸赞一声。 小七立即脸上出现了骄傲之色。 而就在他们这边斩杀两名黑衣人后,其余黑衣人却都朝着四周散开。 他们的目标不是柳新和小七,面对这么硬的点子,他们没必要死磕! 柳新一下子就发现了这群黑衣人的目标,并不是他们。 他转头看去,这群人的目标明显是独孤月月。 而独孤鸣人现在身边没有御兽,不知道他的本身战斗力能有多强。 而且除了这些黑衣人之外,柳新知道在暗中还隐藏着一些人。 这些人的威胁远比黑衣人要高。 而在另外一处,山魈阿新找到的目标并不是黑衣人。 而是一群身上抹满全身这山谷中的黑色污泥的怪人。 他们的身上似乎穿的是竹甲,根根倒刺从他们的身上延伸出来。 看上去狰狞无比。 而山魈阿新自然有它的应对方式,它不跟对方正面硬碰硬。 而是不断的寻找人头那么大的岩石,一个接一个的丢向此人。 第五十五章 兽袭 山魈阿新之所以对这个怪人这么的仇恨,原因就是它在自己弟弟身上发现了和眼前这个怪人身上竹刺一样的伤口。 同时,它还在对方的身上嗅到了微弱的它弟弟的气味。 它弟弟的死绝对跟眼前的这个人脱不了关系。 山魈阿新不知道如何找出杀兽凶手,它只知道眼前这个人和自己弟弟的死有因果关系。 自己弟弟都死了,那么眼前这个人也不能活! 山魈阿新速度极快,力量又非常大,不断丢出的岩石令眼前的怪人有些招架不住。 而如同山魈阿新所想的一样,它的弟弟的确是这个怪人所伤。 甚至他们还伤到了那群黑猩猩的首领,最后又用气味一路将它们引到了守谷塔前。 只不过他们其实还勾引了其他的兽,但在黑猩猩裙群的杀伤下,其余的兽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所以最后就只剩下山魈阿新拖着残躯来到了守谷塔前。 而更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山魈阿新的嘶吼竟然将守谷塔内的人都吸引出来了。 而不是利用守谷塔来进行防御。 他们一开始的埋伏点其实就在守谷塔的边缘。 然而因为守谷塔内众人都主动离开,导致他们不得不把战场重新布置。 这才失去了一丝丝的先手优势和偷袭优势。 黑衣人们谨记自己的职责,全力围攻独孤月月。 可是独孤鸣人的出现不再他们的预料之中。 原本五六人围攻独孤月月,就算独孤月月再强,也不是手持精绝武器,身穿精绝盔甲的众黑衣人的对手。 好的装备真的能够对战局造成极大的影响。 可惜的是他们错估了独孤鸣人,也错估了柳新和小七。 他们原本有四人阻击小七和柳新,因为这两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可后来他们才意识到,这是硬点子,不适合死磕,于是连忙转移目标,向着独孤月月奔袭过去。 至于柳新和小七,自然有其他人阻拦。 就在柳新试图跨越一块岩石的时候,他心中警兆顿生,硬生生止住了继续向前的身形。 而那岩石中隐藏的人却没有忍住,攻击已经攻出,没有收回来的可能。 柳新眼眸一凝,眼前这人身上竟然披挂着一层岩石。 厚厚一层岩石,他的手中拿着一把长柄石锤, 他用力朝着柳新挥舞石锤,这石锤的力量比之前那个黑衣人用的厚背斧头还要强劲。 柳新高高跃起,双脚点在石锤上,硬生生借力而退。 这是把【轻巧鸿雁身】的轻巧和鸿雁两种身法同时使用,勉强将石锤的巨大力量给化解借力。 不过即使如此,柳新的身体也控制不住的朝一个方向砸去。 在空中他已经完全无法借力。 而在他的落点处,一个隐藏在泥潭里的泥人突然暴起,手中的长鞭不由分说地朝着柳新缠了过来。 同时,那隐藏在岩石中的巨人已经冲了出来,手中的石锤高高扬起,就等着柳新被抓住的瞬间狠狠砸下。 这样恐怖的力量,恐怕就算是中品大成境的高手也得重伤。 就在这危急时刻,小七来到柳新落脚点的位置,一枪点中长鞭。 长鞭如同有灵一般,缠向小七的长枪。 小七一个闪身后退,避开了长鞭的缠绕。 小七那边也遇到了一个隐藏在岩石上的怪人,只不过这人拿着的是一把链锤,链锤的后方也是一根石锤。 柳新因为小七的帮助,成功落地,落地瞬间借力闪开身后的一锤。 这一锤直接砸裂地面,要不是这里的土层柔软,非得炸开一个大洞不可。 眼看着这些人的怪异模样和进攻方式,柳新已经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 同时他打开属性面板粗粗一扫,发现果然是这群人。 北蛮和正阳交界的位置,有一大片三不管的地带。 在这里,北蛮人和中原人彼此融合,结果搞得双方都不承认他们的身份。 这里的人没有了收入,没有粮食,无法生存,只能隐藏在边关和北蛮草原边境,以打劫为生。 其中这群人的首领集结了所有这部分人群众的佼佼者,组成了一个组织。 云岭国 他们以国自称,就是寄希望于自己仿佛还有一个国家的身份,是有家的人。 这些人生存了数百年,人数不断的减少,但其中的佼佼者数量却没有减少,反而因为人口的降低,强者越来越多。 因为他们的生存环境越来越差。 他们不仅会来到北蛮的领地内打家劫舍,所过之处,除了女人,其余人畜全部无法幸免。 甚至就连小孩子,也会惨死在他们的手中。 而正阳境内他们也会进入,但却不敢太过深入。 北蛮境内,各个小部落各自为生,即使屠戮了一个小部落,其他部落也不会在意,甚至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察觉。 而正阳境内就不同了,为了防备着云岭国的这群怪人,当初甚至在边关单独组建了一支骑兵。 一旦发现云岭国人的行踪,就会无情的追逐出去。 不把他们驱逐出境,决不罢休。 不过这一切都在康阳帝之前的时期。 自从康阳帝时期,把北蛮打的不敢入侵。 北蛮的部落后退了很远的距离,而正阳的军力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云岭国人去北蛮,路程太远。 去正阳,又怕碰上强大的军队。 而且康阳帝可不会惯着云岭国。 驱逐北蛮之后,带着大军就绕道云岭国的活动区域,把那里残存的数千云岭国普通人屠戮干净。 云岭国的高手们试图反击复仇,却得到了更加恐怖的打击。 云岭国自此在北蛮和正阳交界的地方消失不见。 没想到,这几乎只存在在传说中的人,又出现了。 而且还在一场针对独孤月月的暗杀中。 或许这群人也开始和销金窟一样,靠着投奔某些人生存了。 江湖还真是黑暗。 所有的念头只在瞬间。 柳新环顾四周,发现围攻他们的一共四人。 身穿石甲,手持石锤的巨人,身高比柳新高了足足一个头,魁梧程度甚至不输当初遇到过的北蛮第十高手布和。 浑身泥浆覆盖,看不出男女,手中是一根长鞭。 身穿石甲,身材矮小,但却拖着一根链锤,链锤的末端捆绑着一个巨大的石墩子。 这个石墩子的大小比起那石锤巨人还要大上一些。 链锤上足足三根手臂粗的铁链,完全将那石墩子捆了起来。 这样的三个人,战力足以坑杀一名普通的中品大成境。 【姓名:费思英 年龄:46 修为:下品大成境后期 擅长:锤法 根骨:7.5 体力:10.5 智力:4.9 战斗能力:1.03 综合能力(战力值):385.9 最终战力:下品大成境后期系数*19; 战力:7551.5 人物评级:中庸 资质:无 擅长功法:疯狂石锤(高阶) 评价:云岭国十大高手,号称巨石。 阵营:敌对】 【姓名:殷希契 年龄:44 修为:下品大成境后期 擅长:锤法 根骨:7.8 体力:11.5 智力:5.3 战斗能力:1.07 综合能力(战力值):475.4 最终战力:下品大成境后期系数*19; 战力:9665.1 人物评级:一般 资质:无 擅长功法:疯狂链锤(高阶) 评价:云岭国十大高手,号称滚石。 阵营:敌对】 【姓名:涂荣梅 年龄:38 修为:下品大成境中期 擅长:鞭法 根骨:8.3 体力:9.1 智力:7.9 战斗能力:1.01 综合能力(战力值):596.7 最终战力:下品大成境后期系数*16; 战力:9642.5 人物评级:中上 资质:无 擅长功法:缠蛇鞭(高阶) 评价:云岭国十大高手,号称缠蛇。 阵营:敌对】 三个云岭国高手,其中高大的巨人还是实力最差的那个。 另外两个的实力都已经接近中品大成境。 而且从他们的眼神就能够感受得到他们的个性极为疯狂。 这三人根本就还没有形成合围,绰号巨石的家伙就已经提着石锤嗷嗷叫冲了上来。 柳新和小七对视一眼,同时做出了应对。 两人联手向着缠蛇进攻而去。 此人竟是一个女子。 但战力却实三人中最强悍的那个。 看到两人朝她冲去,缠蛇没有丝毫疯狂的样子,而是连连后退,跳入了身后的泥潭之中。 这泥潭看上去也不是很深的样子,但却直接将她给淹没。 不知道她是真的沉了下去,还是趴在那里。 不过因为她的后退,滚石将手中链锤狠狠的扬了起来。 一块巨大的石墩子就朝着小七呼啸而去。 而在小七的身后,巨石已经怒吼着上来,一石锤砸向小七的后背。 此时的小七除了往前跑,没有其他方法,因为另外一侧就是柳新。 而他前后另外那一侧都有人朝他发动了袭击。 谁说他们不懂配合! 柳新觉得自己有些低估他们了。 不过他丝毫不担心,因为以小七的实力,轻松就能应对这样的场景。 之前小七纵身一跃,竟然在空中连连拔高。 与此同时,柳新也纵身一跃,来到了小七的身后。 他这是要提防来自小七身后的暗箭。 咚! 一个石墩子和一柄石锤轰在了一起,发出一阵让人心跳都要为之一颤的沉闷声响。 而那泥潭之中,一条裹满了泥浆的鞭子狠狠朝着空中抽了过去。 柳新下意识的想要挥剑将这鞭子斩断。 但还会等他发力,就感觉这鞭子有异常。 这长鞭以这么快的速度飙射过来,竟然没有丝毫的破空声。 绝对不符合常理,于是柳新低喝一声,抬起一脚朝着小七踹了过去。 听到自家大师兄的这一声低喝,小七就已经明白过来,大师兄想要做什么。 于是他毫无抵抗的承受住了柳新的这一脚。 柳新的这一脚看似狂暴用力等其实用了一份巧劲,直接将小七再次升入空中。 小七稳稳地降落在了另一边,而柳新也正好借力来到了另一侧。 空中的那“长鞭”随着升至最高点,竟然层层断裂,然后化作泥浆洒落下来。 那根本就不是长鞭,而是泥浆所化。 如果不是柳新及时发现异常,这一剑斩下去,落了空,对方一定会甩出真正的鞭子。 果然在智力上,缠蛇远超自己的两个同伴。 而且现在的状况对他们依旧不利,因为他们对对方分开了。 缠蛇自泥浆中爆射出来,选择的目标赫然是柳新。 因为在她看来,小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的让她没有把握能够抓住对方。 反观柳新正面的强大战力是远超小七的。 同样的,他们三人并不惧怕正面的战斗。 巨石和滚石毫不犹豫的跟着缠蛇向柳新发动了进攻。 柳新则是抽空看了一眼独孤月月那边的战况。 目前看来,那里一共七八名黑衣人,问题并不大。 独孤鸣人一个人就能拦下一半。 而独孤月月的真实战斗力更是直接和独孤鸣人相差无几。 独孤鸣人的部分御兽实力无法全部发挥,对于他而言,目前的局势并不利。 另外一边,山魈阿新正在攻击一个浑身是刺的怪人,那怪人不断的拉近与山魈阿新的距离。 如果真的被拉进到一定位置,山魈阿新的近战实力绝对不是这个怪人的对手。 眼看着山魈阿新就要落入下风,柳新和小七也被暂时困住。 聂晓丽却是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就在这怪人即将靠近山魈三尺之内,这个距离对于山魈阿新来说,绝对是个极为危险的距离。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竟然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一头灰白色的身影速度极快,一下子就来到了浑身是刺的怪人身后。 这是一头灰白色的巨狼,一只眼睛是个空洞,一条深深的三爪伤疤赫然其上。 这条灰白色的巨狼,第一眼看到这浑身是刺的怪人,仅剩的一只眼睛就变得通红。 “唔!” 它只是低吼一声,骤然加速。 带着一种与浑身是刺的怪人同归于尽的气势朝他冲了过去。 这浑身是刺的怪人也感受到了深厚向他快速袭来的巨狼。 他眼中有着微微的诧异,但同时并没有多少惧怕,他双手护住脑袋,转身朝着灰色巨狼冲过来的方向狠狠撞了过去。 只听一声悲惨的声音响起,这头灰白色的巨狼浑身满是血洞,跌跌撞撞的倒退了出去。 而浑身是刺的怪人则是朝后仅仅退了两步。 而在这个时候,山魈阿新已经重新拉开距离,开始对浑身带刺的巨人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不断的巨石轰击背部,这个怪人怪叫一声,开始不管不顾的朝着山魈阿新冲过去。 巨大的岩石只能砸在他护住了身体的浑身尖刺上。 这是坚持坚硬无比,能够轻易的将这脆弱的岩石给洞穿瓦解。 因为他如同一个野蛮人一样精明的往前冲刺,刚刚拉开安全距离的山魈阿新立即重新回到了危险的范围内。 也是正在这个时候。浑身是刺的怪人感受到身后又有几道劲风袭来。 “屋里玛丽!” 这个怪人用一种完全听不懂的语言怒吼一声。 他只能转身继续面对身后袭来的袭击。 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当他重创山魈阿新的时候,他也是比会被深厚的这些猛兽冲撞。 他虽然勇猛,但也扛不住这么多猛兽的撞击。 只见他只是一个抬肘的冲撞,一头独角巨犀就被顶歪了出去。 同时后者的脑袋上出现了两个血洞。 这头独角巨犀踉跄着不甘倒地。 虽然它的进攻没有什么效果,但其实它为的就是为身后的猛兽们创造机会。 一头疯狂的双角蛮牛朝着浑身尖刺的怪人冲去,怪人虽然依旧将它顶开,但自身也退后了好几步。 而在这头蛮牛身后,两头双角羚羊快速冲过来,它们一左一右朝着怪人的死角顶过去。 这两头双角羚羊速度极快,在整个山谷盆地中也属于顶尖的那一种。 是偷袭而止,再加上它们头顶的双角长达三尺,轻轻松松就避过了怪人身上的尖刺。 直接命中的内里。 全身是刺的怪人身上的这套甲胄也是皇御级别。 不过与其他的甲胄不同的是他身上的这套甲胄经过特殊改造,迎合了他所擅长的攻击方式,所有的精铁都融化铸造成的一根根长达一尺半的尖刺。 但是在内部却是一层锁子甲。 这种锁子甲对于刀剑斧头等兵器的劈砍有效,对于攻击方式如同长枪捅刺的羚羊挂角,防御力量降低到了极限。 浑身尖刺的怪人痛呼一声,他只感觉有两根长长的犄角刺入了他的体内。 好在他体魄极为健硕。 强大的体魄让他的肉体拥有强悍的密度。 两头羚羊的犄角只刺入寸许,就被强悍的肌肉夹住,不得寸进。 浑身是刺的怪人双手探下,捏住了两头羚羊的脖子,骤然用力便将这两头羚羊的脖子给扭断了。 “要洗了伐!” 浑身是刺的怪人,硬生生将刺入他体内的两头羚羊的犄角给拔了出来,一下子血流如注。 粘稠滚烫的鲜血顺着他身上加重的尖刺汩汩流下。 不过很快就被他止住了鲜血。 而正在此时羚羊身后的猛兽也已经袭来。 一头巨大的黑熊双臂扛着一根巨大的枯木。 抡圆了就朝浑身是刺的怪人砸了下去! 呼啸的风声如同雷鸣。 第五十六章 宗师一怒 这头巨大的黑熊力量无比强大。 可以说是这一片山谷之中的王者。 “发苦能!” 浑身坚持的怪人,怒吼一声。 之前的那些猛兽袭击他情有可原。 因为之前他们一行几人就是把这一群猛兽给打死打残,最后吸引了这一群猛兽朝着守谷塔而来。 但眼前的这头黑熊他们可从来没有招惹过。 而在距离这里数百米的地方, 聂晓丽蹲在一颗岩石之下,在他的面前有大小不一的猛兽十数头! 聂晓丽正在耐心的和它们交流。 正在他又劝说了一条巨大的蟒蛇加入围剿那尖刺怪人的时候,一双鹰很毒辣的眼睛缓缓出现在岩石之上。 当这双不带感情的瞳孔看向聂晓丽的时候,聂晓丽只感觉自己寒毛竖起。 左右四顾打量了一番,却没有找到任何异常的情况。 于是她忍着心中的惧怕,继续劝说眼前的这头巨型蜥蜴。 这是山谷之中罕见的独行但却异常强大的猛兽。 其战斗力直接达到了中品大成境。 而刚刚的那头黑熊,巨蟒都是它的手下。 这些都是喜欢独行的猛兽。 巨型蜥蜴吐了吐信,它对于自己的手下眼前的这个人类办事已经非常不爽。 现在只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类身上有股好闻的气味,以及一种令它安稳的情绪感觉。 否则的话,它早就一口将她吞了下去。 这条巨型蜥蜴体长超过了八米,四肢如同磨盘般粗壮。 浑身布满了如岩石般的坚硬鳞片。 一双大嘴张开足足能装下一头巨狼,上下两排尖锐的牙齿以及那顺着嘴角滴落在地上就能冒起一阵青烟的毒液。 这样的陆地猛兽,活了已经不知多少年。 而眼前的这头巨型蜥蜴便是这片山谷中的少数元老之一。 还有另外一头厚甲龟终年休眠,它的那层厚重的甲壳,眼前这头巨型蜥蜴拿来磨牙磨了数十年。 最后只是让上面出现了一道道的白痕。 根本没有任何的效果。 以前的巨型蜥蜴原本心情就不太好。 那眼屎上趴着的人类又让它感觉到了一股厌烦。 于是它瞬间甩尾,一条遍布着鳞甲的尾巴直接砸在了聂晓丽身后的岩石顶端。 聂晓丽立即被吓出一身冷汗,脸色苍白,浑身血液像是被冻结一样。 巨型蜥蜴恐怖如斯! 不过随着她头顶的岩石炸裂,眼前的巨型蜥蜴又恢复到了之前双眼微眯的状态中。 而随着岩石的炸裂,一个人影从岩石上窜了出去。 落地之后发出一声闷哼,然后快速的消失不久。 聂晓丽立即明白,这头巨型蜥蜴刚刚把一个敌人给赶跑了。 这个敌人就待在她的头顶。 而她浑然未觉。 这种危险情况让聂晓丽后怕不已。 就在刚刚她脱离战场,因为她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作用。 她甚至连那些无声箭都感觉不到。 她的修为境界果然还是太低了。 因此她只能想办法另辟蹊径。 紧接着她就听到了山魈阿新告诉她,还有大批的猛兽正在附近集结。 因为这个尖刺怪人的身上不仅仅有它弟弟的气味,还有许许多多其它猛兽的气味。 山魈阿新判断,周围的那些猛兽集结就是为了找这个尖刺怪人报仇。 于是聂晓丽就趁着大家没有注意她,偷偷溜到了这里。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这里已经聚集了数十头猛兽。 其中还有巨型蜥蜴这头山谷盆地中的王者。 它是被请出来主持公道的。 只有强悍到巨型蜥蜴这个层次,猛兽们才有能力报仇。 这些猛兽也不傻,从之前那群怪人突然出现突然袭击的能力来看。 不是它们能够应对的。 因此,它们喊来了自己家的老大。 还没等它们发起进攻聂晓丽就出现。 然后聂晓丽不断的解释那两群人类之间的区别。 最终让猛兽们选择只攻击那个尖刺怪人。 现在黑色巨熊抡圆的枯木直接将尖刺怪人打退了出去。 在这根枯木上炸起了一大圈的碎屑。 估计再来一次,这根枯木就要对半断开了。 不过黑色巨熊可不会在乎这个,重新抡圆了,重新挥击了出去。 轰! 砰! 黑色巨熊手中的枯木从中间折断。 但同时尖刺怪人也被继续逼退。 这一次他退后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一凉。 一杆长枪直接从他的后心窝子捅刺了出来! 长枪末端独孤月月突然出现,只见她微微用力,枪身一抖,就把尖刺怪人给震开,变成了一坨没有生机的怪肉。 就在那头巨型蜥蜴一尾巴把水老鬼逼出来的时候。 独孤鸣人骤然发力。 曾经的双子星,爆发战力,不是这群下品大成境的黑衣人能够对付的。 上品大成境和下品大成境的分水岭已经不是用天堑来形容了。 而是一个天,一个地。 虽然独孤鸣人没有顶尖身法,但他只是微微用力,便达到了中品大成境巅峰的速度。 一刀割开一名黑衣人的喉咙,任有余力,一脚将一个黑衣人踹开。 那骨折的噼里啪啦声传出,就已经宣告此人的命运。 其他黑衣人在这个瞬间已经了解到了独孤鸣人的实力。 “上……上品!” 其中一人惊恐地说出了上品两个字, 但还没有等他的惊恐发散开,独孤鸣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一刀送入了他的心脏。 其余人此时才想起来要逃跑,但是在独孤鸣人的速度之下没有一个能逃得掉。 独孤鸣人还顺带手解决了柳新这边的三个怪人。 即使是柳新和小七联手,依旧对不起来困难无比的三人组。 在独孤鸣人的手中就像纸糊的一样轻易瓦解。 巨石的一石锤被独孤鸣人一拳打了回去,石锤砸在了巨石的胸口上。 直接将他的胸部炸裂,骨头刺入心脏,当场暴毙。 而滚石这根本还没有抡开手里的链锤,就被一刀割喉。 而缠蛇已经将长鞭缠住独孤鸣人手中的短刀。 可惜的是在力量上,前者根本不是后者的对手。 很轻松拉了过去。 一掌打在胸口,缠蛇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了一块岩石上,巨大的力量和对力量的精确掌控,让缠蛇整个人都陷入了那岩石中。 奄奄一息。 独孤鸣人斩杀这些人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简直就是一招一个,一眨眼一个。 柳新被完全震撼到了。 如果以独孤鸣人这样的战力来判断的话, 那么鼠和令狐玉的实力又该强到什么程度? 没有御兽的独孤鸣人战力如此,令狐玉的战力估计还在他之上。 柳新有点明悟,他以前认为的上品大成境战力或许并不准确。 几个师兄展现给他看的力量,并非真正的上品大成战力。 这群狗一样的师兄,竟然把他们这群师弟都耍了。 柳新刚从独孤鸣人给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转头就看到独孤月月正提枪和一名浑身湿漉漉的人影战斗。 独孤月月彻底压制住了后者。 【姓名:水本林 年龄:53 修为:中品大成境中期 擅长:身法 根骨:7.6 体力:8.6 智力:9.1 战斗能力:1.05 综合能力(战力值):594.8 最终战力:下品大成境后期系数*39; 战力:.1 人物评级:中上 资质:无 擅长功法:踏水步(大成;顶尖身法);银河挂落(高阶) 评价:云岭国三首领,绰号水老鬼。 阵营:敌对】 水老鬼,还是云岭国三首领,看来云岭国这批人带队的就是他了。 留下他,或许算是一个突破口。 那些黑衣人都被独孤鸣人无情击杀,柳新相信前者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因此他一定想到了,那些黑衣人即使被活捉,很可能也有其他方法自杀。 这群云岭国的人就不一定了。 而缠蛇则被他留了一条小命,估计是想着眼前这个带头的要是有些机敏,自杀了的话,背后的主使就追查不到了。 独孤鸣人飘然来到独孤月月和水老鬼的战局外。 现在的水老鬼简直后悔莫及。 为了区区一千石粮食,带着四个高手出来,竟然都折在了这里。 水老鬼不甘。 他打不过眼前这个小姑娘也就算了,想要偷袭另外一个小姑娘,竟然被那头巨蜥识破。 他原本最强的隐匿之术,全然排不上用处。 其实也不怪他,顶尖身法的确强大。 但是连圆满都不到的话,在中品大成境乃至上品大成境的眼里,就像是个玩笑。 他是云岭国三首领,整个云岭国现在他排第三。 以前他不是没有参与过打劫,也不是没有参与过这样的买卖,但要杀的人都很弱。 有时候,他都甚至不用出手。 但这一次,竟然遇到了这么大的点子。 原本说好一个中品大成境一个下品大成境。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完全可以轻松拿捏。 毕竟也是十四名下品大成境和他一位中品。 就算是上品大成境也能碰一碰的阵容。 没想到的是,竟然出现了三名下品大成境和一名中品大成境乃至于一位上品大成境。 这样的阵容,如果他早一步知道的话,就根本不会来了。 纯纯是来找死。 “度古之余,弄栖息哇!” 水老鬼不甘地狂吼一声,一掌拍开独孤月月的一枪,然后一个转身,运转【踏水步】就欲离开。 可惜的是,独孤鸣人直接挡在他离开的道路上。 现在选择到了他这里。 是选择正面应对一位上品大成境,还是转身和比他修为高一些的中品大成境战斗。 这样的抉择仿佛也不是很难。 他转身,向着另外一个狂奔而去。 没错,他已经完全没有战意。 现在对他来说,只有一个字,那就是逃! 无论选择哪一种,他都会死,选择逃,还有一线生机! 独孤鸣人已经没有了和对方游戏的兴趣。 听到之前此人口中的话,多少能猜到一点。 “独孤志玉!” 独孤鸣人根本没有留手的准备,欺身而上,一刀斩下水老鬼的头颅。 同时他一个空中漂移,快若奔雷的直奔缠蛇所在的位置。 而当他一个闪身来到那岩石前,一刀挥出,一刀简直能够贯穿天地,布满了柳新整个双目范围的刀光闪过。 然后那岩石枯嚓一下,从中平滑无比地分成了两截。 而在那岩石之后,一个黑衣人的身体同样从中一分为二。 这个场景血腥无比,柳新原本想遮住自家徒弟的眼睛,找了一下聂晓丽不再身边,只能捂住了小七的眼睛。 小七:“???” 最后独孤鸣人果决无比地解决了缠蛇。 独孤鸣人回到独孤月月身边。 独孤月月不解问道:“三叔...你都不问问幕后主使?” 独孤鸣人摇了摇头道:“没必要,看这出手的方式,一眼就看出是独孤志玉。他小的时候,老是这么干,每一次都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但其实每一次都被我和...” 独孤鸣人突然停下不说,但独孤月月知道他想说的是她的父亲。 柳新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独孤鸣人根本没想着从云岭国众人问出什么。 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明确这次袭击者的身份。 留下缠蛇的性命,估计是猜到了附近还有隐匿者。 但如果距离比较远,就算是他也无法找到这个人。 因此就故意留下缠蛇一命。 那人想着不能留缠蛇的性命,只要杀了缠蛇,就能死无对阵。 这样一来,也就不会殃及他的主子。 但他没想到的是,独孤鸣人就是故意为了将他调出来。 他都还没有来到缠蛇身边,就已经被独孤鸣人一刀劈死。 “以我对独孤志玉的了解,这个家伙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 我想你哥那边,肯定也已经出了事情。” 独孤月月闻言脸色一变。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独孤鸣人摇了摇头道:“独孤志玉为人心狠手辣,做事倒是滴水不漏。 独孤玄卿的事情,我来做就好了。 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离开洛神山庄。” 独孤月月虽然担心,但她知道,如果光是独孤鸣人一个人的话,以后者的速度,或许来得及。 带上她的话,还是差了一些,然后欣然点头。 然后独孤月月,柳新以及小七,聂晓丽一起离开了黑驼山山谷。 而独孤鸣人单独行动,柳新是绝对赞同的。 没有御兽实力都那般恐怖,如果加上御兽,整个洛神山庄恐怕也没有人能拦住他。 除非是独孤师道回归。 半日之后,众人回到了太原城中。 以四人的修为,加上独孤月月对太原城的熟悉,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进入到了太原城中。 而几乎也在同时,独孤玄卿被拦在了天龙山上。 他身旁一头巨狼一头金钱豹,两只御兽虎视眈眈看着眼前的老人。 “鸣人,你回来了!” 独孤师道背负双手,一身素净的灰色长袍。 在悬崖边,一个人影背对众人,趴在那,全身上下没有丝毫气息。 “独孤志玉!” 独孤鸣人眸子一凝,认出了地上的人。 “是啊,是志玉,可惜了!” 独孤师道看了地上已经没了生机的独孤志玉一眼,眼中没有丝毫情感。 独孤鸣人立即觉得有些惊恐。 因为独孤志玉的修为他是清楚的,就算不如他,也差之不多。 甚至独孤鸣人都做好了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打算。 独孤志玉被誉为如今的独孤家族二代第一人不是吹嘘,而是真的有那么强。 但现在这现场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而且独孤玄卿也不在这里。 来的时候,独孤鸣人看到了山道上有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的痕迹。 但独孤鸣人还是要到这里来看一眼。 反正另外还有御兽被他派了出去,寻找独孤玄卿的下落。 “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还修起御兽法了。你这头小狼和小豹子很不错嘛!” 独孤师道微笑开口,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但悬崖边独孤志玉的尸体如果不在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独孤鸣人依旧保持着警惕,没有靠近悬崖一步。 能够轻易斩杀独孤志玉,不留痕迹。 除非,独孤师道踏入另外一个层次了。 否则的话,上品大成境,那里是那么容易被杀的。 除非是宗师,否则不可能连反抗都做不到。 想明白这一点,独孤鸣人立即撤去了警惕。 因为再警惕,在一位上品大成境面前,也毫无用处。 “你肯好好聊聊了?” 独孤师道开口道。 “当初你可是为了航清走遍天下,寻找一个真相。 后来找到了真相,怎么就这么走了? 你们难道不是好兄弟么?” “二叔!”独孤鸣人有气无力地道。 “的确是大哥出了问题,做错了事!我怎么替他报仇!” “哼!” 独孤鸣人的话一说完,独孤师道立即像是转变了一个人,原来的仙风道骨,不问凡尘的形象骤然消失。 转而是一个如同恶魔般,双目中有着怒火的老人。 独孤师道这些年磨砺心性如果不是自家儿子的事情,他恐怕在就一步宗师。 压制了杀心这么久,如今一朝入宗师,自然是不用再压制本心。 “二叔!你想干嘛!” 独孤鸣人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你说呢,所有当初害了我儿子的人,包括正阳朝廷,都要覆灭!” “二叔,你疯了!”独孤鸣人震惊不已。 当初是独孤航清自己走错了路,最后正阳杀他,为的是天下百姓讨回一个公道。 如今在独孤师道的口中,犯了错的似乎是整个天下。 独孤鸣人能够感受到独孤师道身上那股亦正亦邪的威压。 宗师境的压迫感,不是他这个上品大成境可以抵抗的,他忍不住后退两步。 巨狼和金钱豹来到他身后,用庞大矫健的身躯支撑着他。 “唔~!” “嗷~!” 两头御兽凶相毕露。 独孤师道看到这两头兽,眼中竟然出现了一丝笑意。 “连区区野兽都明白的道理,好兄弟,好伙伴是需要用命来守护的! 既然你没有这么觉悟,那么你就暂时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吧!” 独孤师道话音落下,整个人飘然而起。 独孤鸣人只觉得自己周身就像是被一杆杆看不见的长枪抵住,只要一有异动,这些长枪就会洞穿他的身体。 巨狼和金钱豹哀鸣一声,差点被这股气势压迫倒地,但最后咬牙坚持起身。 独孤师道此时已经来到独孤鸣人身前,看着两头试图反击的兽,嘴角露出一个笑意。 “有情有义的兽,老夫不和你们一般见识!” 当独孤玄卿和孙陇追杀干净独孤志玉带来的人的时候,独孤师道背负双手,看着远处的落日余晖,怔怔出神。 第五十七章 全城缉捕独孤月月 次日清晨,太原城中,某座独孤家族二房暗中经营的客栈中。 独孤月月,柳新两人对面而坐。 “柳师兄,六郎他...” 独孤月月欲言又止。 因为她觉得现在自己说这个话,似乎不太合时宜。 但又实在是忍不住。 自从知道六郎也在太原城中之后,她内心深处就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 去太原城!去太原城!去了就能见到他! 但同时她耳畔也有另外一个声音阻止她: 不要去!不要去!让他来找你!否则的话,他要是心里没有了你,你上赶着岂不是很傻! 两个声音总在深夜时分搅得她睡不安宁。 此时被逼无奈,来到了太原城,想要见六郎的心思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其实我也不知道六郎在哪里。” 柳新给独孤月月倒了一杯茶水,他能够看出眼前这个天赋超绝的女子,在谈及六郎的时候,就会变得和一般的女子那样羞怯。 甚至有些小鸟依人的感觉。 和昨日那个暴力,果决,战力爆棚的女子好似不是同一个人。 听到柳新的话,独孤月月明显有些心情低落。 不过她作为女子也不好再进一步要求什么。 那样就会显得...显得她,太过主动。 柳新回到太原城后,就通过隐秘调查组给六郎留了言。 如果他看到的话,或许这两日就会回来。 同时柳新也从隐秘调查组这里了解到了这一日太原城发生的变故。 大抵是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不过通过隐秘调查组,柳新了解到了太平和尚朱途明以及道教李存道的消息。 李存道作为龙虎山弟子,应该是无为的,但偏要入世。 当初看到这个人的属性面板就觉得此人很有意思。 而且二十二岁的下品大成境,在独孤月月之前,他是柳新遇到过天赋最高的。 综合能力9.5,而且还身具奇脉。 同时就连属性面板都看不清他的功法,可以说非常神秘了。 现在想来,他的真实修为,即使和独孤月月相比,可能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关于他的消息也很有意思。 他竟然委身成了一个仆从,去到了坤离宗所在的驻地。 因为是临时驻地,加上坤离宗六道也在昨日傍晚赶到。 那处原本太原城大户林家给的宅子需要大量的仆从。 因为五行剑来的时候,带来了二三十名弟子。 六道一来,竟是直接带了近五十名弟子。 现在这太原城中,坤离宗弟子近百人。 后面还有一个八金刚要来。 六道,他柳新没有接触过。 但是八金刚却是熟悉的很。 就是不知道,如今的八金刚之首,还是不是那个光头。 柳新可一直记着当初被那光头虐的事情。 如今不知道这光头修为有多少长进。 柳新倒是心里有团火,想和对方碰一碰。 根据隐秘调查组传递来的信息,五行剑的木剑被偷袭刺杀之后,加上六道正好赶到,坤离宗已经给官方施压,同时也派出了自己所带来的弟子。 在这太原城中明察暗访。 而且看他们的行动方式,明显是有具体的目标。 而坤离宗弟子们手中拿的画像也被隐秘调查组查到,并且复刻了一份。 柳新看过那张画像。 他认识此人。 原鎏天派弟子,王甲! 横练术达到触道境的狠人。 想到鎏天派和坤离宗之间的旧怨,柳新自己也有些情绪代入其中。 他一直记得,自己当初太弱,这才无法阻止坤离宗和鎏天派之间的这次吞并。 虽然事后他知晓,在更大的层面上,这是朝廷的手笔。 但他依旧不甘。 如果他更强一些,比如有现在的修为,至少能把鎏天派的弟子门人多救出一些。 不至于落得最终整个鎏天派上下几近灭门。 只有少数几人逃得升天。 王甲的怨气已经积攒了十一年,如今击杀一个木剑绝对不是他能发泄完怒气的。 恐怕近期太原城中,坤离宗众人会有一场恶战。 王甲的实力按照柳新的评估,至少也得是上品大成境才能压制他。 同境界,他绝对是无敌的存在。 但是王甲出手,柳新能够理解。 但李存道也埋伏进入了坤离宗驻地,这就让柳新有些想不明白了。 李存道一个修道之人,能和坤离宗有什么仇怨。 这些年坤离宗称霸一方,倒是比以前和善不少。 毕竟也算是半个官面上的势力。 “李存道...” 柳新喃喃,他总觉得这个李存道,冥冥之中会和他有什么牵连。 难道这就是修道之人的天人感应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柳师兄?”独孤月月听到柳新的喃喃自语,她也在出神,因此没有听清,故而问道。 “没什么,在想一些其他的事情。”柳新摆摆手道。 就在此时,他们房间的大门被一下打开。 柳新瞬间拿起身边的剑鞘,横剑在身前。 独孤月月更是直接,枪尖已经对准了进门的来人。 看清来人之后,柳新没好气的道: “小七,能不能稳重一点!” 独孤月月默默收起了长枪。 小七浑身汗毛竖起,刚刚独孤月月的那一枪快是不快的,以他的速度明明能够轻易躲开。 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就是躲不开,甚至那枪尖对准他的一瞬间,他都有些失神,忘记了闪避。 半晌后,小七才回过神,然后脸上出现惊慌之色,连声道: “大师兄,月月师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好了,进来慢慢说!” 柳新来到小七身前,一个神龙摆尾把门带上,然后箍着小七的脖子往里走。 “遇事要冷静!不要咋咋呼呼的。” 把小七摁在了椅子上,柳新刚准备给他倒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立即竖起。 “嗯?让你小子买的早点呢?” 这客栈中虽也有吃食,但并不送上客房。 独孤月月当然能享受特权,但享受特权就容易被人发现。 又不能下楼在大厅吃早点。 于是柳新就打发小七去外面买早点。 结果去了半个时辰,回来咋咋呼呼的不说,早点呢? 你给吃了? “???”小七一脸疑惑。 “你出去到底干嘛去了?”柳新无奈地捂脸说道。 小七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外面的街道说道: “外面有独孤家族的人到处张贴布告!” “什么布告?”柳新有些疑惑。 比武招亲的事情早就传遍江湖,该来的也都来了,这几日不断的有江湖人来到太原城。 太原城内的各处客栈都住满了。 甚至有些江湖人士不拘小节,住到了那些城隍,土地庙里头。 不过这些人大多是散修。 真正对独孤月月有兴趣的大势力也基本已经到了。 现在独孤家族张贴布告,会是什么呢? 小七一个大喘气,吸引了独孤月月的注意,独孤月月性子其实是比较清冷的,对于独孤家族也没有多少感情。 只有少数人,她才会热情一些。 至于小女儿的姿态,估计只有涉及六郎的时候才会出现。 独孤家族擅自将她作为比武招亲的筹码,已经让她非常不爽了。 独孤学正和独孤志玉这父子俩,迟早要被她独孤月月一枪挑翻。 小七的大喘气时间有点长,柳新心中的胡思乱想都结束了,他那边还没开口。 结果就是柳新赏了小七一个爆栗。 “好好说话!” 小七也不是故意的,而是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令人震惊。 “独孤家族贴出了缉捕令,缉捕的对象是独孤鸣人和...” 说道这里,小七看了一眼独孤月月。 独孤月月猛地皱眉。 柳新也觉得有些诧异,独孤鸣人难道被独孤学正和独孤志玉他们俩父子发现了端倪? 为什么连独孤月月都被通缉? 他们不是要拿独孤月月做文章的么。 除非,出了什么让他们已经顾不上独孤月月比武招亲这个文章的大事件。 “那缉捕令边上,还有一封说明!落款是独孤学正!” 小七自顾自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完之后,继续说道: “上面说,独孤月月违背天道,弑杀叔父独孤志玉。联合独孤家叛逆独孤鸣人,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江湖中但凡有人能够提供独孤鸣人和独孤月月行踪者,赏皇御极品级别的兵器一把。 协助抓捕两人者,赏皇御极品甲胄一套! 能够活捉并且送至独孤家族者,精绝兵器一件!” 小七一口气说完,脸上还带着震撼。 那可是精绝啊。 不过更让小七惊讶的是,独孤志玉竟然死了。 而独孤月月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那么杀死独孤志玉的也就只有独孤鸣人了。 通过对后者的缉捕令来看,独孤鸣人应该是跑掉了。 对于独孤志玉的死,独孤月月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倒是被通缉的独孤鸣人让她蹙眉,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虽然独孤鸣人是上品大成境的巅峰高手。 但是独孤家族高手众多,甚至就连洛神山庄其余几大上品家族都有不少上品大成境的高手。 两三人联手的话,即使再强的上品大成境也扛不住。 到了那个层次,每多一分力量都是极大的提升。 别说人数的增长,战力成倍的提升了。 而且上品大成境的武者每个都是悟到了武道精髓的存在,随随便便两人联手就堪比那些强悍的阵法。 独孤鸣人到现在还没来找他们。 独自离开的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性是他现在无法来找他们。 要么就是被困住了,要么就是分身乏术,无法尽快脱身,亦或者是甩不掉身后的尾巴,怕给他们带来麻烦。 独孤月月的想法和柳新的不谋而合。 柳新第一时间,第一个反应就是找隐秘调查组帮忙调查。 但仔细一想,独孤家族乃至洛神山庄,并不比圣宗弱多少。 毕竟是背靠朝廷的大家族,要不是除了独孤月月父亲的事情,恐怕还真没武帝城什么事情。 洛神山庄和武帝城在本质上有着很多的相同点。 虽然这几十年,洛神山庄和朝廷的关系淡了一些。 但毕竟才短短小几十年,该有的底蕴还是在的。 动用隐秘调查组,不一定能够瞒过洛神山庄。 要是被发现了,柳新这就是平白给圣宗添麻烦。 此事只能另寻他法。 就在柳新苦苦思索的时候,三人的房门再次被敲响。 就在三人警惕的同时,门外传来了令独孤月月和柳新都极为熟悉的声音。 “妹妹,柳兄,你们在么?” 门口传来了独孤玄卿的声音。 柳新一愣,收回剑鞘,快步到了房门口,没想到却被一杆长枪拦了下来。 独孤月月走在柳新前面,轻声道: “柳师兄退后,独孤家族除了本族,还豢养了不少能人异士。 能模仿人的面容甚至声音的也不再少数。” 柳新点了点头,没想到独孤月月的警惕心这么高。 于是柳新退后两步,独孤月月用枪尖挑开门栓,大门自动微微朝内开启一些。 然后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独孤玄卿走进门来。 迎面而来的却是独孤月月的长枪枪尖。 独孤玄卿根本不躲不避。 枪尖几乎贴着他的喉咙皮肤,再往前一寸,独孤玄卿也就不再这人世间了。 对于伪装者而言,这是无法忍耐的试探。 但是对于独孤兄妹而言,玩儿的多了,也就无所谓了。 独孤月月眉头一蹙,知道来的人是独孤玄卿,是真人,不是伪装者。 但她的脸上却更多的是不耐烦和厌烦。 独孤玄卿原本微笑的脸庞因为独孤月月的表情,而变得有些凝固。 片刻之后,确认了独孤玄卿的身份。 柳新和小七离开房间,把空间留给独孤兄妹。 因为独孤玄卿说他有要事和妹妹商议。 至于独孤玄卿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别忘了这里可是独孤家二房所拥有的秘密客栈。 独孤玄卿才是真正的二房继承人,自然是清楚的。 柳新和小七离开了客栈。 两人并没有上缉捕令,说明独孤学正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派去杀独孤月月的人应该都被独孤鸣人杀干净了。 柳新和小七外出一趟,又去隐秘调查组的据点了解了一些情报。 独孤家族和洛神山庄的人果然大批量进入了太原城。 而原本为了比武招亲而来的江湖人士,因为那个告示的缘故,起了争执。 而洛神山庄的人立即又推出了三个人选。 虽然不是洛神山庄的人,但却是洛神山庄上品家族的掌上明珠。 虽然江湖上,洛神山庄几乎等同于独孤家族。 但真正有点眼界的都知道,洛神山庄四大上品家族,其拥有的财力加在一起,甚至还比独孤家族要强。 实力上也是不甘示弱的。 能够取到这上品家族的嫡女,也是一件美事。 而且原本只有一个名额,现在却是三个。 大家伙之前还担心有点驾驭不住独孤月月。 现在反倒没了顾虑,更加的感兴趣了起来。 而这三人柳新也是认识的,正是车慧璇,张岚岚以及范思思。 这三人之前就和独孤月月走的近。 现在无疑是被牵累了。 这件事情如果告诉独孤月月,估计后者能够热血上脑,打上洛神山庄去。 而独孤学正估计也存着吸引独孤月月上钩的心思。 柳新和小七回到客栈的时候,独孤玄卿已经离开了。 甚至独孤月月也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封书信。 说自己和哥哥外出一趟。 而信中还说,独孤鸣人的事情与柳新小七无关,就不必涉险了。 既然独孤学正不知道两人的存在,那就干脆趁机脱身好了。 可惜的是,柳新知道自己是脱不了身的。 因为他在隐秘调查组那里已经接到了六郎的消息。 那小子听说独孤月月来了太原城,连自己的复仇大计都不顾了,说要抽空来见。 估计入夜之前,那小子就会出现了吧。 柳新有些无奈。 这件事情,莫名其妙他就越卷越深了。 而就在他等待六郎的同时,一个面相丑......普通的年轻人,穿着一身仆人打扮,端着一盘水果,跟着其他几个仆人排成一列,朝着宅子里的某处走去。 李存道目光垂地,但感知却将周围的环境拓入脑海,然后按照五行八卦阵的方位,寻找着生门和死门。 他的目标很简单,坤离宗盗窃道门阵法图录,加以改造之后,就说是自己的东西。 他身为龙虎山弟子,想要脱离龙虎山,不被修道困缚,可以自由享受红尘万劫,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功绩。 否则的话,他的几个老不死的师傅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的生路,只在龙虎山掌教身上。 他偷偷下山前,遇到了在半路上等待他的龙虎山掌教。 后者对于李存道要脱离道门的想法予以认同。 但他也说了,龙虎山有养育李存道的恩情,必须还清,才能无牵无挂的下山。 那一刻,李存道感觉自己终于在山上遇到了好人。 掌教果然不愧为掌教。 和那些老不死的师傅不一样。 那群老不死的师傅一个个抢着要当他的师傅,然后一个接一个,不分昼夜的逼他修行,修道,修心。 简直烦都烦死了! 后来他修为有成,这才逃出山来。 但在山下逍遥没多久,就看到了道门缉拿他的密令。 甚至道门还影响到了正阳军方,也不知道那群一辈子都在山上的老不死是怎么做到的。 反正在各州各县,都出现了他的缉捕文书。 上面写他是军中逃兵。 这不是纯纯败坏他的名声嘛! 不过如果只是军方的缉捕,李存道是不怕的。 但如今的天下道门虽然没落,但高手还是不少。 就算是比起那些顶尖宗门也不遑多让。 道门自没落以来,走的就是精英道路。 每一个道门都是高手,都是人才。 而他李存道就是新一代被挖掘出来的人才。 于是那群老不死的就死命折磨他,鞭策他。 导致李存道得上了厌道症。 李存道现在想要做的,就是证明坤离宗偷窃道门的阵法图录。 这可不是一般的罪名。 江湖宗门之间,最忌讳的就是偷人家宗门的功法秘籍。 这几乎相当于是挖人祖坟的行为。 无论什么宗门,都是不能忍的。 坤离宗又不弱,背后还有武帝城撑腰。 如果能够把矛盾激化起来,李存道相信,未来很长一顿时间,道门都没有精力再来找他的麻烦。 想到这里,李存道就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后边那个丑比,别笑了,口水要是溅到了水果上,你的小命也就不用要了!” 一位坤离宗弟子看到了正在傻笑的李存道,立即喝骂一声。 李存道立即收敛笑容,心中对于这个坤离宗弟子已经打上了坏人的标签。 有机会,一定要渡了这个家伙! 第五十八章 李存道的图谋 坤离宗六道,隶属于坤离宗“坤”字。 归属于宗主直接管辖。 而五行剑则是归“离”字,副宗主树云大师管辖。 双方自成体系。 坤离宗内部派系争斗非常严重。 为了加入“坤”字龙虎四鬼五行剑,亦或者“离”字阴阳六道八金刚。 无数人挤破脑袋都想加入。 无非就是能够获得更多的资源,以及更高的地位。 坤离宗这六大阵法,每一个组成之后,最低都能够战中品大成境。 而坤离宗内部武者,中品大成境这个境界的寥寥无几。 相比起其他的大宗门,简直少得可怜。 但对于那些小宗门,又强上不少。 只能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即使如此,依旧无数人趋之若鹜。 不过坤离宗宗主和副宗主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从来没有把六大阵法扩大的想法。 明明可以同样一个龙虎阵法,来个五六套。 八金刚来个一大把。 那样坤离宗的实力将得到突飞猛进。 可偏偏坤离宗正副宗主都没有选择那样做。 甚至严禁底下人教授他人阵法图录。 这一点一直以来都是江湖中的一个谜。 因为阵营的不同,对于五行剑损失一人,六道是抱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来的。 六道,为剑道,枪道,刀道,弓道,斧道,锤道。 六道之首,乃是一个名叫龙五的弓箭手。 弓箭手在江湖中非常罕见。 因为强大的弓箭手一般出自于军伍。 一来,弓箭是禁物,民间不允许私自拥有。 而能够获得弓箭的,非皇亲贵胄,也是勋贵豪族。 大部分都是平头百姓出身的江湖人,哪里能用得到弓箭。 倒是弩箭比较常见到。 再一个,弓箭手对于装备的要求极高。 你手里拿着一把破弓,你有宗师级的修为也难以发挥什么作用。 而龙五便出身神秘,坤离宗上下估计只有宗主副宗主知晓他的来历。 而他手中拥有一把皇御顶级的弓箭。 十石的硬弓。 能够承受千斤的巨力! 一箭威力超过千斤,足以秒杀大成境以下的任何人。 下品大成境不留神也会被重伤。 至于中品大成境。 这就要见仁见智了。 不过这也已经足以证明他的可怕。 弓箭手最可怕的地方是远程攻击。 在这个天下,战斗的武者基本都是短兵相接。 枪兵已经可以说是兵中王者。 取的就是一寸长一寸强。 而弓箭射程超过百丈,可谓是强到离谱。 要不是先前的那些限制,导致强大的弓箭手数量极为稀少。 江湖之中几乎没有以箭术出名的高手。 龙五是个身材并不算多魁梧的中年人,有着宽阔的额角,沟壑分明的面部线条,以及一双犀利而冷酷的眼睛。 一双手臂长而有力,指节宽厚修长,比起常人来要明显长上不少。 这也是他的天赋异禀加上后天不断的练习箭术,导致他的双手掌心满是灰白色的陈年老茧。 简直可以媲美牛皮般的粗糙让他可以紧握长弓。 他的那把名为【射天】的十石长弓就背负在他的身后,终年不取。 就算是睡觉,他也一直将其带在身边。 “龙五,你别太过分了! 按照宗门地位,我五行剑什么时候在你们六道之下了!” 火剑蔡光福性格直接,暴躁,对于眼前六道魁首龙五提出来的非分要求,他直接暴起,一巴掌就把一方木桌拍成了满地的碎屑。 “呵呵,山神老大,你就是这么调教手下的?” 龙五喝着茶,对于火剑的发飙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即使火剑拍碎的,是他的桌子。 龙五端着茶,虽然坐在山神下首的位置,但气势上却隐隐压着后者一头。 不过这也是山神还没有起势的缘故。 不过以往在山神面前以小弟自居的龙五此刻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让火剑简直无法忍受! 而金剑师有全则是抱着剑,冷冷看着这一切。 在他的对面,一个年轻人恭恭敬敬地站着,正是六道之一的剑道。 坤离宗剑道天才,也是金剑的堂弟。 在金剑师有全的家族中,他的这位堂弟才是嫡系,而他只是旁支。 金剑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这个不过三十出头的表弟身上,后者身上的剑意顿时激发出来,朝着金剑一人汹涌而至。 不过双方修为境界上有差距,后者的剑意根本无法影响金剑。 金剑只是眉头微蹙,对于自己表弟这个挑衅的行为极为不屑。 但同时又不免感叹,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绝对到不了对方的这个修为。 六道之一的剑道师志昊,三十一岁,下品大成境后期,最多两年就可以突破至中品大成境。 原本六道的龙五是准备等师志昊突破中品大成境,到了那个时候,六道的阵法威力将得到一个质的提升。 也就有资格在坤离宗一年一度的阵法决斗上挑战一下五行剑。 坤离宗六大阵法,每年一次阵法决斗。 五行剑是常年的老三。 龙虎第一,阴阳第二。 六道则是不上不下,时而第四,时而甚至会被四鬼击败。 这让龙五非常不爽,不爽了好几年。 不是修炼资源的问题,他们六大阵法都不缺修炼资源。 而是面子! 龙虎和阴阳胜在他们修为高。 如今的龙虎护法和阴阳护法都是资身中品大成境。 是比山神还要强一线的存在。 他们组成的阵法,自然强大。 但龙五一直认为,自己所率六道阵绝对不比五行剑阵以及四鬼阵等等要弱。 一直输的原因,就是因为剑道这个短板。 坤离宗几乎所有剑修都以进入五行剑为终极目标。 毕竟只有五行剑阵是剑阵。 参悟剑阵,可以让他们在剑道上快速突破。 这一点通过五行剑五人都是中品大成境修为就可看出。 他们能够突破,虽然不完全是因为剑阵的关系,他们原本也是坤离宗剑道一途最杰出的一群人。 不过有了当今五行剑全体中品大成境修为在前,其余剑修也就都把五行剑当成了心中圣地。 不过这一切在龙五眼中,却是怎么看怎么不爽。 他将自己的六道阵总是不如五行剑的理由归纳为没有剑道人才。 不过就在去年,一个年轻人找到了他,并且展示了自己的剑道修为。 他想都不想就把原来的剑道踢出了六道。 不过坤离宗有铁律,进入阵法,除非是宗主亦或者副宗主特批。 否则至死方休! 这也是坤离宗避免阵法外泄做出的手段。 而一旦有人擅自逃离,就会被整个坤离宗追捕。 而前面的那位剑道,就是擅自逃离后被龙五亲自击杀的。 那个时候,六道的凝聚力差点就被毁了。 不过师志昊的强大表现让他们直接在去年的阵法决斗上惜败五行剑一筹。 那个时候,龙五才知道师志昊的堂兄就是金剑。 而在那一场和五行剑的交锋中,就是因为师志昊一个人拖住了金剑,才让六道差点就击败五行剑。 但最后师志昊还是败了一招,导致六道的优势尽去,最终落败。 不过龙五并没有因此而对师志昊有任何的不满,反而大力培养。 师家在江湖中只是一个小家族。 家族中出了两位剑道天才。 但毕竟家族不大,无法大力培养。 而在龙五的扶持下,师志昊一年不到就从出入下品大成境来到了后期。 距离突破也就一两年的功夫。 师志昊和金剑之间还有一段不小的仇怨。 要不是因为师志昊的关系,金剑或许已经成为师家第一的高手。 但现在他虽然已经是实至名归的师家第一高手,但名义上,他却已经被师家除名。 这一切当然也都是他这个表弟的父母的手段。 金剑看着师志昊的挑衅,完全不为所动。 他现在已经把剑道修入内心。 去年他因为突然见到师志昊而有些失态,后来被山神教育了一顿,立即大彻大悟。 以那次的事情磨砺剑心。 现在的他,是当之无愧的五行剑第二强。 付闻流也要屈居在他之下。 不过金剑已经没有了争强好胜的心,剑心通透无比。 “龙五,你别太过分!”火剑的暴躁脾气已经收不住了,此时此刻,就连山神也无奈摇头。 火剑强就强在他的脾气火爆。 要是他的脾气收敛,反而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龙五眼角余光瞟了一眼金剑,嘴角浮起笑意。 今年的阵法决斗,他已经能够肯定自己能够胜过五行剑。 距离阵法决斗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但五行剑损失了一个木剑。 忙完这里的事情回到宗门挑选新的木剑,别说能够发挥多少战力了,就是不把五行剑的阵法威力拖下水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是我和山神老大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吗!” 龙五可不惯着火剑。 火剑战力很强,但他却不了怕。 他俩单独开打,龙五能把火剑放风筝放死! 火剑已经怒急,不过山神此时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火剑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 因为他知道,山神老大要出手了。 龙五眼角微微跳动,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龙五!” 山神瓮声瓮气地道。 龙五下意识坐直了身体,这让他有些脸颊发烫。 因为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竟然会这么诚实。 这让他有些后悔,但身体都已经有了反应了,现在后悔已经是有点太晚了。 龙五没有搭话,山神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今年的阵法决斗,我五行剑会退出,自动获取最末的位置。” “嗯??” 龙五没想到山神会这么说。 “山神......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阵法决斗是宗主定的规矩,我们都得上,目的是磨合!” 龙五说道。 山神闻言笑了笑,然后又摇了摇头,看向龙五的眼神中有着一丝嘲笑。 好像在说,你真是傻的可爱! 龙五内心又遭受了暴击,心情立即就不美丽了。 “看来你还没有接到消息。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你的消息来源也太少了吧!” 山神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了龙五。 龙五接过之后,脸色微变,因为上面是宗主亲笔。 他这个宗主派系的都没收到宗主的信,没想到山神这里竟然会有。 而当龙五打开信封,看清楚里面的内容时,他顿时觉得自己没了灵魂。 宗主亲笔,第一句就是: 山神,你作为坤离宗的支柱之一... 妈的,山神是坤离宗的支柱之一,那老子呢! 龙五怀揣着一种痛心疾首之感继续看了下去。 然后越看心越惊。 宗主他,竟是要做如此大事! 但先前他一点都没有接到消息。 甚至连一点点的风声都没有。 他这个六道魁首,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看完信,还了回去,龙五的内心复杂无比。 然后只听山神继续补充(补刀)道: “这件事情,就你知晓即可。先不要透露出去,以免不相干的人听到风声。” 不相干...的人! 难道山神是在影射自己? 龙五立即抬头,正好对上了山神那双平静无比的眼睛。 一下子,龙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霍然起身,六道的其余五人立即看向了他。 龙五环顾四周,发现隔壁客厅处正在上水果,几个仆人正在退后,而最后面的那个丑陋的小子正隐晦地打量这里。 妈的小子,竟然敢看我的笑话! 龙五心中冷冷地怒骂一句,给这不知死活的丑小子判了死刑! 大步离开了大堂,六道的其余五人也跟着离开。 只不过离开之前,师志昊又挑衅般的用剑鞘戳向金剑所在的空气。 “不吃点东西再走?” 山神瓮声瓮气地道。 龙五本就阴沉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 妈的,妈的! 一出大堂,龙五立即深吸了两口气。 六道其余几人都知晓自家老大现在是怒急了,不敢上前找不自在。 只有师志昊走上前,对龙五道: “老大,我们总有机会,把五行剑搞垮的!只要我晋升中品大成境!” 龙五无语,转头看向师志昊。 他骤然发现,后者已经没有之前那般看的顺眼。 因为往后,可能就没有阵法决斗了。 而他的地位,在坤离宗的地位,也在这一次的事件中得到了印证。 通过那封信,宗主和副宗主在坤离宗内真正看中的人不超过双手之数。 但偏偏就没有他! 他可是六道魁首! 内心的郁闷之气无法排解,正好他又看到了远处廊道拐角处,那个丑小子的背影。 “把那个小子宰了!刚刚竟然敢打量老子!” 龙五道。 师志昊闻言转头,正好看到李存道的身影消失在廊道拐角。 他点了点头,提着剑鞘跟了上去。 一个小杂鱼,随手找个没人的地方杀了就好了。 师志昊看到李存道的时候,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怪不得老大要自己杀了他。 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到个这么个丑陋的东西,心情只会更差。 李存道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丑,被人盯上了。 不过当师志昊让他跟着走的时候,李存道内心其实是狂喜的。 先抓一个问清楚! 师志昊带着李存道一路来到了这宅子最僻静无人的地方。 就算要杀人,也不能太明目张胆了。 毕竟是在城内,他们坤离宗也是正道门派。 因此来到这个无人寂静的小角落后,师志昊缓缓转过身,刚一开口,后面的李存道也一起开口了。 两人同时开口,异口同声,说完之后,两人都愣了愣! 师志昊:“你小子也是命不好,看你长得丑,今日小爷就送你轮回!” 李存道:“你小子也是命不好,修为弱也罢,今日道爷先把你拿下!” 不得不说,两人还是有点默契在的。 虽然话意思不同,但语气,字数,乃至标点符号都是一模一样的,更别说两人还压了同样韵... 而就在两人回过神的同时,脸上都出现了暴怒之色。 而两人的神之默契也在这一刻再次出现。 李存道:“你敢说道爷丑!去死吧,杂鱼!” 师志昊:“你敢说小爷弱?找死,丑东西!” 不得不说,两人一上来,就如同彼此是对方的杀父仇人一样。 一出手就是要对方狗命的杀招。 师志昊:【落英神剑】斩尽铅华! 李存道:【五雷掌】一雷盖顶! 师志昊一剑出,结果被李存道一掌拍开,一阵酥麻震颤的感觉让师志昊差点就握不住剑。 他不敢相信,这么一个杂鱼仆役,竟然会有这么强的实力! “你到底是什么老怪物!”师志昊怒吼一声,收剑的同时,退后两步,然后再次出招,没有丝毫停顿。 这也是这一年多,在龙五的培养下,师志昊虽然年轻,但战斗经验丝毫不差! “什么老怪物,小道爷我今年才二十出头!” 李存道的道心都快被师志昊给摧毁了,先是说他是丑东西,然后又说他是老怪物。 道爷我是面相老些,但是和老怪物有半两银子的关系? 【落英神剑】一剑光华! 师志昊的剑法精妙且华丽无比,每次出剑,都有光华显现。 但在李存道面前,一切的铅华都会被洗净。 就像师志昊一开始的剑招名称一样! 第五十九章 李存道遇险 在独孤家二房的秘密客栈等待的柳新,没有等来六郎,却等来了隐秘调查组的密信。 因为给隐秘调查组留了这个地址,因此便有了消息。 而传递来的,是太平和尚的求救信。 当然不是说,太平和尚能够联络到隐秘调查组。 而是之前柳新告诉太平和尚联系他的方式。 就是在城中某座水井,如果有急事,就往里丢石头。 三块石头表示十万火急,就会有隐秘调查组的人联系太平和尚。 然后再把事情传递给柳新。 没想到会等来太平和尚的求救,柳新细细看过之后,陷入了沉思。 李存道和他并没有太多的关联。 对方现在身陷的地方,可不简单。 而且从太平和尚的话里话外,这次营救李存道的人已经很多了。 鎏天派,终于要出手了。 但鎏天派是怎么和李存道接触到一块去了呢。 太平和尚在给他的求救信息中,只说了三件事。 第一件,李存道被困在了坤离宗所在的宅子里。 第二件,有高手相助,其中一人名为王甲。 第三件,今夜,众人一起救李存道,太平和尚希望柳新也能够相助。 就在柳新纠结的时候,六郎出现了。 并且给柳新带来一个让柳新做出决定的消息。 “大师兄……月月呢?” 柳新:“嗯??” 六郎有些扭捏,左右打量着房间里,不过这个房间里明显只有柳新和小七两个人。 “月月师姐去办自己的事情去了。” 小七知道自家大师兄的心思,想要逗一逗六师兄。 但小七觉得六师兄也怪可怜的,就不要逗他了。 六郎明显有些失落。 不过柳新可不会给他失落的时间。 “详细说说你刚刚说的事情。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而且,我总觉得,现在发生的一些事情,之间都是有关联的。 或许解决了这些事情,你的心上人也就能回来了。 好事多磨嘛!” 柳新说完拍了拍六郎的肩膀,示意他看开些。 六郎点了点头,消化了那一丝丝的失落。 这些年培养出来的心性,让他将那份思念重新压了下去。 柳新笑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弟,想起了四师兄的一句话。 爱情这个东西,还是很有意思的。 时间越久,就会越淡。 你要是无法找到机会,给爱情发酵,然后... 就像烈酒一样,越久越醇香, 如果做不到的话,那就恭喜你,距离失去爱情也不远了! 当初听这话,柳新云里雾里。 现在终于有一点点的明悟。 不过也不是很深刻。 六郎收好自己的心思后,就开始了讲述。 他从埋伏进入令狐家族至今,其实已经有月余。 六郎行事小心,所有的一切探查都是通过间接的渠道。 就比如这次他的发现,就是偶然间通过一些细节找出来的。 而这些细节,藏在了令狐家族的厨余之中。 他和令狐家族的后厨搞好了关系,平日里帮忙后厨干点杂活。 不仅让他得到了更多的人脉,还让他能够通过厨余了解令狐家族的情况。 毕竟作为一个下人,六郎在令狐家族里也就只能在少部分区域内行动。 这么有限的区域,如果没有足够的人脉,是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的。 “令狐家族的厨余从三天前突然开始变多,虽然在后院还有一处内厨房。 食物也都是早就准备了大批量的,就连平日采买都是按照超过令狐家族在太原城内人口的数倍来购买的。” “这就有点掩耳盗铃了。” 柳新说道。 六郎点点头:“是的。”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说明令狐家族在隐瞒着什么。 但是光知道这个还不够,于是我从厨余发现了一些事情。 令狐家族算到了前面,却没有算到厨余这种小事。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些在他们眼中微不足道,低贱的小事的。” “什么小事啊?”小七举手,不懂就问。 柳新想了想,替小七解惑道: “我想六郎的意思是虽然令狐家族在事先释放了许多的烟雾弹。 就比如说他们采买了大量的物资。 这样一来,外人就无法从他们购入物资的多少来判断令狐家族内部实力的虚实。 但他们却忽略了。买进去的菜,买进去的用具,在用完之后会产生垃圾。 而做出这种决策的人往往高高在上,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 你说我说得对吗?六郎?” 六郎点点头,表示大师兄说得没错。 “我从厨余中,发现了一共有三个种类……” “等一等,六师兄!” “怎么了小七?” “你说你是怎么从这些垃圾中发现的来着?” 小七退后了两步,有些惊恐地看着六郎的双手。 六郎有些无语。 然后下一刻他猛地爆发,来到了小七的身前,双臂张开就要朝着小七抱了过去。 可是小七也不是吃素的。 他的速度已经叠加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再加上在独孤月月的两日鞭策之下,他的战斗本能已经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六郎双臂张开,狠狠朝前抱了下去,结果抱了一个空。 只觉得眼前一花,小七已经来到了一丈之外。 小七紧贴墙壁,双眼惊恐。 “六师兄!你果然用你的手……!” 看到这里,柳新也默默地退后了两步。 见到这一幕,六郎连连摆手解释: “大师兄,小七,你们听我解释,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这些厨余都是后厨专门有人分类好的。 他们的本意是为了方便……带走一部分能吃的!” “什么!”小七显得更加惊恐,同时也有着极度的不解。 柳新倒是若有所思。 果然接下来六郎说的正如柳新现在心中所想。 “虽然在令狐家族的大宅中,我们这些当仆从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但大家都是普通人,拖家带口。 不可能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因此后厨的人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会把所有的厨余分门别类。 其中就有一部分是几乎没怎么动过还能吃的,他们就会偷偷藏起来,找机会带出宅子带给自己的家人。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所有的仆役都把后厨当成心中的圣地。” “还能这样!”小七眼中满是吃惊。 “小七,你上山的时候还小,没有吃过人世间的一些苦。 当你吃过树皮,喝过泥浆水,就会理解我现在所说的。” 六郎语重心长的教育小七,教授他一些人生的道理。 “六师兄,你是不是吃过树皮,喝过泥浆水?” 小七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六郎。 六郎:“……” “咳咳,我们还是说回我之前的发现吧。 因为分门别类,因此我很轻松就能找到一部分高端的食材。 而且这一部分高端食材种类丰富,数量庞大。 按照我的计算,这么大的量,至少比三天前多了两三桌吃食。 而且这还是满满一桌的计算方式。 如果普通的一桌来算,多出来的这一部分高端食材足以摆下五桌。 也就是说令狐家族的宅邸之中至少多出了四五十名高境界武者。” “六师兄,你的意思是令狐家族的宅子里面偷偷藏进去了四五十个高手。 因为是高手,所以他们吃的食物会比普通的更加高端一些。” “没错,我家小七终于开窍了!” 六郎颇为欣慰,他想要靠近小七,摸摸他的脑袋,这也是几个师兄最喜欢做的事情。 可是还没等他抬脚,小七就沿着墙边,一溜烟地滑到了另一侧。 “师兄,说话归说话,千万不要动手动脚!” 六郎:“……” “六郎,还是继续说下去吧。” 柳新开口道。 六郎的这一番推测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有理有据! “而且不仅仅是厨余。 府里面的其他用度也多了。 甚至连从花楼找来的女子数量也翻了个倍!” 六郎说到最后眼中出现了鄙夷之色。 “哼,就我那个所谓的弟弟,他的院子里去的女子是最多的!” “六郎,我为什么从你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丝丝的羡慕?” 柳新:(??_??)呵呵 “啊!大师兄,你不要瞎说,我没有,肯定没有!” 六郎:(≡Д≡;) 六郎的求生欲满满。 现在的他距离独孤月月是那么的近。 如果这种误会传到了对方的耳朵里。 六郎简直不敢想象这样的情况。 关键是他对大师兄以及小七都不放心。 这些师兄弟,没有一个是什么好人! “好了,我们没有心情和时间跟你开玩笑。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问你埋伏在令狐家族里准备做什么! 现在你是不是可以跟我们说说了? 如果你还把我们当成师兄弟,还把我当成你的大师兄的话。 就说说吧!” “是啊,六师兄。 如果需要报仇的话,我的枪,已饥渴难耐!” 六郎叹了口气,沉默半晌后幽幽开口: “其实我并没有想着回到令狐家族重新执掌那个肮脏的江湖八大家之一。 曾经我也想过把我失去的一切再夺回来。 但当我真正地了解这个家族之后,却发现这其实就是一个非常势力,表面一套,暗中一套的江湖家族。 而我的亲生父亲也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掌权者。 喜欢玩弄权术,喜欢玩弄人心。 我曾经的不幸,和他有关,但又和他无关。 我要复仇的对象。也并不是我的那个弟弟。 而是那个女人! 经过这些时间的调查,当初我母亲家族的惨案或许就跟她有关! 但是毕竟过去了那么多年,许多证据早就已经找不到了。 想要知道真相,或许只有从她的嘴里得到了。” “那我们就帮你把她抓起来,拷问他。”小七义愤填膺地说道。 “这样的坏女人我绝对不会放过她!”小七只是觉得前面说的还不够,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六郎欣慰地看向小七,不过他的脚步却没有办法移动,没有办法给小七一个热烈而真挚的拥抱。 因为小七一直在提防着他。 这就有点破坏此时的气氛了。 “六郎,你还探查到什么消息?” 见大师兄和小七都提防着自己,六郎干脆来到了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继续说道: “令狐家族的这群高手出现之后,他们就开始闭门不出了。 但就在今天,他们突然把所有的仆役都遣散了。 我也是因此才能够从令狐家族的宅子里出来。 我估计这么反常的举动应该是他们要有所行动了!” “而且时间估计就在今天!” 柳新眼中闪烁着光芒,大脑不断的计算着。 半晌之后,他离开了客栈。 现在需要更多的情报。 隐秘调查组不能再仅仅是被动地收集情报分析线索了。 距离天黑还有一两个时辰,隐秘调查组必须动起来了。 天黑之前收集到更多的信息,他要再进行一波分析。 洛神山庄通过一个比武招亲,把这么多的江湖散修聚集到了小小的太原城中。 又因为一些事情,坤离宗的五行剑,六道,八金刚,齐聚太原城。 而这只是明面上的…… 江湖八大家之一的令狐家族暗中已经投靠了蜀国公。 而蜀国公则是暗中和西方人早就有了联系。 西方人在这个时候上京面圣,出使正阳,时间节点非常的蹊跷。 可以说,柳新百分百肯定蜀国公是有问题的。 因为就连他家的二公子都已经学习到了西方的武技功法。 足以说明西方人和蜀国公早就有了联络,时间绝对不会少于一两年。 如果蜀国公是好人的话,这么早接触西方人早就应该把西方人的情况上报给朝廷。 但通过隐秘调查组这边得到的情报来看,朝廷这里知道有西方人的存在,是那群西方人正在横渡西边荒漠的时候。 要不是有锦衣卫的探子在那沙漠之中偶然间发现了这群人。 或许要等到那群西方人穿过荒漠来到正阳土地上,朝廷才会惊讶地发现原来这个天下竟然还有另外一块巨大的沃土,归属于另外一个强大的帝国。 如果是跟正阳同心的,就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因为在国家层面来说,在彼此了解上慢了一步,可能就是毁灭的前兆。 其实他也已经把这个情况这个可能性,从隐秘的角度上报给了代德安。 他并不是以锦衣卫的渠道上报上去的。 而是通过了秘密传递的方式。 他相信以代德安的谨慎,即使不知道这个消息的来源,他也一定会有所察觉,进行调查。 只不过他的这个秘密传递还没有到代德安的手中,朝廷其实就已经发现了蜀国公的异常。 或者说,米雨松,以及他的东厂和锦衣卫早就对整个天下进行了布控。 回到正题。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柳新通过隐秘调查组主动张开触角,又捕获了不少的情报。 而在把这些情报掰开揉碎之后,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或许陕西行省的天真的要变了。 一个小小的太原城将会是这一场风暴的中心。 而在今夜,几方有异常的势力,恐怕要有大动作。 只不过凭借眼下匮乏的情报,柳新根本无从判断这场风暴将会席卷向哪个方向。 但至少有一点他分析出来了。 坤离宗内部出了一些乱子,但他们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因此五行剑剩下的四人此时已经离开了那座府邸。 而那座府邸现在被严加看守,除了坤离宗来的近百弟子外,还有太原城中林家的上百人。 将那一座府邸团团围了起来。 而在府邸中,还有一个六道。 坤离宗的六道阵。 可战上品大成境的强大六人阵法。 要从这样的铜墙铁壁之中救出被困在里面的李存道,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 但现在柳新已经有了决定,他要去救出李存道。 因为李存道被困在坤离宗府邸之中,很大的可能是因为他看到了什么或者发现了什么。 他看到的发现的或许能够对柳新现在的分析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有了抉择,柳新立即回到了客栈。 和两个师弟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和决定。 六郎和小七不由分说就要一起前往。 柳新虽然不想让自家师弟前去涉险,但两个师弟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听他这个大师兄的劝诫的。 况且两个师弟都有自保的本事。 而他自己本人也不是说当排头兵冲上去。 至少也要等鎏天派众人出手。 他在看情况而定要不要出手。 柳新这边已经做出了决定。 另外一边距离坤离宗暂住的府邸两条街道以外的另外一座宅子里。 太平和尚,王甲,马大奎,盗圣空空和荆昇寒围坐在一方木桌四周。 木桌上摆放着一张坤离宗所住府邸的地图。 “小和尚,别跟我说你的计划就是强攻!” 王甲听完了太平和尚对于自己想法的描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结果太平和尚摇了摇头说道: “王甲前辈,小僧并不是在叙述自己的计划。 而是在复述前辈们制定的第一个计划! 小僧并没有篡改前辈们制定计划里的各个关键节点。 可是换了一种说法之后,前辈是不是也觉得这样的方式太过简单粗暴! 同时也太过危险了!” 第六十章 乾卦 王甲顿时无语了,然后他开始仔细回想刚刚太平和尚说的那个计划,仔细想了想,果然如他所说。 他娘的真的是他们先前讨论的热火朝天的那个计划。 “我……我……他娘的,别让老子制定计划了! 你们只要告诉老子,老子往哪个方向打就行了。” 王甲一摊手,开始当起甩手掌柜来了。 马大奎紧跟着自家大哥的思路,双手一摊跟在王甲的身后。 荆昇寒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他目光依旧落在了太平和尚的身上。 他能够感受到后者在谋划一道上有着极强的天赋。 他刚刚的解释一开始众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就是王甲他先前提出来的那个简单计划。 但是通过太平和尚的提炼和升级,那个计划不仅没有变得更加具有可实施性,反而变得漏洞百出。 而其中许许多多的地方都是之前他们所忽略的。 因此荆昇寒觉得自己还是要听一听太平和尚的计划。 “小和尚。” “前辈!” 太平和尚看上了此间年纪最长的荆昇寒。 “小和尚,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 不妨说来听听。” 荆昇寒和颜悦色道。 “小僧计划不敢当。 只是有许多的人手还没有齐全。 这个计划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来实施的话, 还是尽量不要实施得好。” “你还有其他助力?” 荆昇寒惊讶问道。 要知道,这次营救李存道要面对的可是坤离宗。 不仅仅是江湖一流势力,背后还有武帝城撑腰。 面对这样的势力,需要一定的实力和胆量。 就他们几人来说,他们本就和坤离宗有仇怨,因此才肯出手。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利益交换。 比如说太平和尚给他们的一纸推荐,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就是很重要的东西。 荆昇寒已经看过太平和尚的度牒,这个年轻的和尚竟然能够拥有许多老僧都不一定能够拥有的度牒。 足以说明他的身份不简单。 而那纸推荐他早就已经拿去附近的寺庙用过,绝对是好用的。 甚至太平和尚盖的那方佛印,对于那小寺庙而言竟然是需要主持亲自迎接的。 虽然那主持方丈不愿意多言,但话里话外也暗示了这个小和尚的不简单。 这才会有今日太平和尚请求他们出手,他们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的情况出现。 “也不是小僧的人脉,而是李存道的。 这家伙虽然有些劣根性。但是交友比起小僧来可是广泛太多了,而且卜卦极准,有许多江湖朋友得到过他的卜卦,逢凶化吉。 不过他们的实力大多不强,只能在外策应。 真正的主力,还得是诸位。” 顿了顿,太平和尚想到了柳新,然后又补充道: “当然,还有一位是小僧的...勉强算是朋友吧。 他如果来的话,也算是主力了。 不过他事务繁忙,不晓得能不能来。” 太平和尚用的是能不能来,而不是会不会来。 在他心里,柳新如果看到了他的请求,就一定会来。 这是太平和尚对于自己看人的自信。 荆昇寒见他说的自信满满,也就信了几分。 然后众人围在一起,听太平和尚讲述自己的计划。 众人的脸上纷纷出现了惊容。 对于这个小和尚另眼相看。 而王甲则是仔细观察着太平和尚的眉眼,他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不过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些想法,专心致志地听太平和尚的计划。 李存道,他必须要救出来! 时间回到之前。 李存道和师志昊的战斗发生在无人的角落。 但偏偏师志昊这个人太招恨。 火剑蔡光福忍耐不住,寻了个借口出来,就看到师志昊在龙五的唆使下带走了一名仆役。 火剑蔡光福虽然脾气暴躁,性格火爆,但为人却也算得上正直。 他默默跟着师志昊,就想看看他想做什么。 如果他想做点什么坏事,哼哼,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手了。 然而火剑蔡光福的动作虽然瞒过了师志昊,但却没有瞒过六道的枪道。 枪道本就在龙五的示意下,跟着过来看着师志昊。 后者毕竟江湖经验缺乏,要是搞出太大的动静,就需要枪道这个老手来拯救了。 可没有想到的是,枪道原本想跟在师志昊后面,看看情况。 如果师志昊出手果断,没有问题,他就不出面了,这样一来可以增强师志昊的自信。 但没想到自己发现了火剑蔡光福。 火剑的修为在枪道之上,但是枪道身法不错,加上是枪道先发现的火剑,因此小心隐匿之下,火剑也没有发现对方。 这简直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还有腾蛇在上。 一环接一环。 李存道和师志昊的交手速度极快,但后者却怎么都无法逃出去李存道的控制范围。 【龙虎坛城法】! 师志昊现在已经被李存道困住,这也是一种阵法的另类使用。 比起直接结阵,玄妙程度更甚。 师志昊在和李存道交手后就发现了,自己的实力远不是对方的对手。 自己下品大成境后期的修为,剑道如此精妙,竟然连对方的衣角都触摸不到。 师志昊根本难以想象,眼前这个丑陋的家伙,怎么会拥有这么强的天赋。、 难道他真的是年纪很大的老怪物? 而让他感受到最深刻的差距的是来自于自身武者感知给他的反馈。 他现在仿佛被困在了方寸之地,无法突破,无法逃出去。 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 师志昊的豪情壮志还没来得及得到抒发,却可能即将迎来毁灭。 这不是纯纯的瞎扯嘛! 师志昊开始疯狂进攻李存道,试图找到突破之法。 李存道却是利用【神游八级法】轻松闪避对方的进攻。 李存道是龙虎山弟子。 龙虎山有诸多法门,都是以阵法为基础。 【五雷掌】是击法,也就是攻击法门。主攻伐。 【龙虎坛城法】是困法,也就是困阵。主防御和困敌。 【神游八级法】则是身法,本身就是顶级的身法,再加上阵法加持,便已进入天下十大顶尖身法之一。 李存道修行【神游八级法】才堪堪入门,不过神游三级,但已经让师志昊这个同级别的武者摸不到他的衣角。 这就是三级变化。 你看到的,只是第一级。 其实李存道在第三级。 除非你能够提前预判两重,否则的话根本无法找到李存道真正的行动路线! “堂堂六道之一,怎么连我这个...普普通通的仆役都打不过?” 李存道的话落在已经在崩溃边缘的师志昊的耳中,无疑是一种嘲讽和蔑视。 师志昊心中顿时被勾起怒意,一剑横空斩去,剑光四溢,然而却被李存道用肉掌挡下。 然后后者更是用蔑视的目光看着师志昊。 “这样的攻击,三四岁的小孩子做得都比你好!” “可恶啊可恶!”师志昊不断挥剑,剑光一道接一道,但是全部都被李存道用肉掌接下。 这样对比下来,师志昊内心甚至真的出现了一个声音。 难道我引以为傲的修为,真的不值一提? 而实际上却是李存道每每使用【五雷掌】掌心雷。 用澎湃内力方才在掌心凝聚雷霆,抵消了师志昊的剑光。 用这样的方式硬接师志昊的剑光,其实是有些冒险的。 师志昊的剑气只要突然变强,猝不及防之下,李存道的手掌很有可能就会被斩掉。 算是在刀尖上跳舞了。 但是李存道今日一早就给自己卜了一挂。 上上签! 今日的一切都会很顺遂! 李存道一边不断地刺激师志昊,一边在默默地朝身后撤去。 而师志昊已经失去理智一般,浑然未觉这种变化。 火剑蔡光福只看到师志昊带着李存道进入了一处五人的角落,自己落后两步,等待片刻跟了上去,竟然一时间没有找到对方。、 而其实火剑蔡光福和李存道师志昊二人只隔了两堵墙。 但师志昊和李存道的战斗却被李存道用【龙虎坛城法】尽量遮掩。 当师志昊一剑劈开一扇木门的时候,火剑蔡光福才有所察觉,目光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中出现了一丝怒意以及一抹狡黠。 他心中是有正义,但不多。 他现在想的是,师志昊这个小子如果真的杀了那个仆从,那么自己就该把他抓住,交给山神老大。 这样一来,既能够给龙五那个家伙狠狠来一巴掌,又能够削弱六道的实力,同时还给金剑出出气。 当然最后还替这个可怜的仆役报了仇。 简直一举多得。 火剑蔡光福觉得自己真是时来运转。 今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一天将会成为他蔡光福的高光时刻! 他没有犹豫,直接跃上墙头,朝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赶去。 那声音听起来距离他并不远。 这点距离对于他这样的中品大成境来说,只是呼吸之间就能到达。 当然这点时间也足够师志昊那个小子杀掉一个仆役了。 不过为什么听到的声音好像是破门的声音呢? 火剑蔡光福脑中短暂出现了这么一个问题。 但还没等他细想,他已经来到两堵墙之后,看到了师志昊正举着剑,准备朝一个躲在桌子底下的仆役斩去。 “师志昊这个蠢货,花了这么久,竟然连一个仆役都没杀掉!不过这样更好,仆役活着,也就有了人证。 既然有了人证... 这里的两个人里,死一个就可以了,而且只需要死一个!” 火剑蔡光福在短暂的时间内,大脑飞速运转,几乎达到了他此生真正的高光时刻。 他很快就想通一切,然后并且付诸行动! “姓师的小子,你竟然敢残杀百姓!” 火剑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这座宅子的上空响起! 宅子很大,火剑的声音虽大,也传不出去,但传到两三里地外的其他高阶武者耳中已经绰绰有余。 喊出这一嗓子后,火剑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而跟在火剑身后的枪道原本还在犹豫,突然火剑就上了墙,一溜烟跑了。 枪道还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跟上去。 如果跟着一起翻墙,定然会被对方察觉。 可是就在他犹豫之间,便听到了火剑的那一嗓子。 突然间,枪道脸色一变,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于是立即拔地而起,翻身上墙,朝着那边赶去。 声音的传播是极快的。 可是正在自己的房间内雷霆震怒的龙五却没有听到,因为他正在鞭策他的两个丫鬟! 可其余六道可是都听到了。 刀道,斧道匆匆来到了龙五门口,能够清晰听到房间内传来的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处于对自家老大的了解,最后两人默契地选择了转身离去。 现在触怒老大,是在找死。 如果搞清楚状况以后再过来找,最多是个死。 两相比较,两人还是选择几率小一点的死法。 另一边,山神,付闻流以及金剑却听得真切。 因为听出了是火剑的声音,山神怕这个家伙给自己惹出麻烦来,于是毫不犹豫,立即动身。 体型魁梧的他施展顶尖身法【缩地成寸】,付闻流和金剑即使全力以赴,竟然依旧在被不断拉开差距。 不过山神的【缩地成寸】有个巨大的缺点。 那就是在平坦的地面上施展,才能够发挥出这门身法的最强悍之处。 而在这种宅院中,是最受限制的。 因为一旦离开地面,速度就会骤降。 因此最后山神和付闻流,金剑几乎是同时到达。 而在那处偏僻角落,火剑蔡光福满脸鲜血,正在和枪道交手。 可惜的是,枪道只是下品大成境,根本不是火剑蔡光福的对手。 如果不是因为火剑并不想杀他,枪道早就死了几回了。 不过即使如此,枪道身上也已经受了几处伤,但他依旧红着眼,想要和火剑交手。 原因无他,看一眼地上身首异处的师志昊就知道了。 而在不远处,一张被劈开的桌子下面,一个面相....难看的仆从昏迷在那。 山神从对方微微起伏的胸口看出,对方应该还活着。 只是昏迷了。 结合眼下的情况,身为老江湖的山神几乎在瞬间就拼凑起了故事的全貌。 师志昊带着一个仆从来到这里,准备干嘛? 火剑虽然脾气暴躁,但并不冲动,否则也无法活到今天,但是他依旧悍然出手,斩杀师志昊。 这是残杀同门的大罪,火剑不会不懂,但他依旧做了。 也就印证了之前师志昊带仆从来这里的目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甚至还是犯了门规,甚至是江湖规矩的事情。 至于枪道,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和现在要和火剑打生打死的原因都不重要。 至少对于山神来说,不重要了。 他看了一眼火剑和枪道交手的方向,付闻流立即会意,抽出自己的佩剑,朝着火剑和枪道的战局冲了进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六道之一的锤道出现,正好看到了付闻流抽剑的动作,再加上看到了地上给身首异处的师志昊。 他在六道中的定位基本和火剑类似。 不过他更无脑,只是个空有一身蛮力的家伙。 天生横练大成,让他拥有强大的战斗力,也就损失了一些脑子。 山神一向是看不上这样的人的。 现在锤道便展示出了自己被山神鄙夷的一点,那就是无脑! 只见锤道扛着大锤就也加入了战局之中。 锤锤朝着火剑和付闻流的脑袋砸,枪道被一惊,但此时他开口解释,这个无脑壮汉已经听不进去了。 山神冷冷看着这一幕,没有丝毫的动作。 他已经能预感到事情的走向,但是无所谓! 六道本就有些拉跨了。 要不是因为龙五,六道其余人早就被撤掉几个。 只有龙五还喜滋滋,以为自己捡到什么宝贝,把师志昊供在手里。 这一次宗主和副宗主定下的计划,六大阵法的魁首中,只有龙五没有接到消息。 原因无他,六道太拉垮。 六道的实力早就垫底。 其余人都不在意的阵法决斗,也就只有龙五每年都要红着眼,一门心思去参比。 六道之中,唯一被看重的也就是龙五了,不过他的战力,即使是一个人也能够发挥出来。 只不过宗主和副宗主想着要安抚他,毕竟龙五这个人的自尊强得有点吓人了。 一旦让他不满,可能会有些意想不到的隐患。 山神摇了摇头,原本想要温和的解决六道的问题,没想到,因为一个师志昊变得如此激烈。 不过山神不是怕事的人。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就顺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吧。 当刀道和斧道赶到的时候,两人只觉得头晕目眩。 火剑已经浑身浴血。 他的战斗法本就热血。 这个可是字面意思。 枭首都能弄得满身是血,那么击杀一个锤道,弄得浑身浴血,也是情理之中的。 倒是付闻流温和许多,一柄软剑架在了枪道的脖间,让后者彻底冷静下来。 同时,他的身上也沾染了不少的血点,让他有些不满。 假装‘昏迷’的李存道,没有睁开眼睛,但光是从声音就已经判断出了一切。 “不愧是乾卦。 困龙得?好运交,不由喜?上眉梢,?切谋望皆如意,向后时运渐渐?!” 第六十一章 乌龙救援 “山神!” 一声咆哮传来,与之相伴的,是三道呼啸而来的流光! 山神眉眼一挑,身体微侧,同时舒展双臂…… 下一刻,他的双臂猛地用力,仿佛有巨大的力量拉扯,将他的手臂朝后猛地一拽。 而这股拽力来自于他双手各自握住的两支羽箭。 轰! 巨大的轰鸣自山神身后传来。 伴随而至的,是一阵砖石倒塌的声音。 龙五出现在远处的石墙上,胸口剧烈起伏,面目狰狞可怖。 他手中举着一把长弓,正保持着射箭姿态。 刚刚他三箭齐发,被山神避开的一箭洞穿了后者身后的石墙,石墙倒塌! 可见这三箭威力的强悍。 而山神则是用双臂接住了这样威力的两支箭! 随意抛开两支羽箭,山神目光穿透空间,落在了龙五身上。 “下来吧,看看你的人是多么不堪……一击!” 山神的话,就像是撒在龙五伤口上的盐。 龙五额头青筋狂跳,脸色铁青。 当他从温柔乡中被叫起来的时候,心情就已经足够暴躁。 听到后面的消息他才知道什么叫不做祸不单行。 刀道已经猝不及防的被他扇飞。 斧道也不敢跟过来。 龙五独自赶来,站在墙头上,远远便看到这边躺在地上没了声息的他麾下的两人。 一股滔天怒火让他毫不犹豫张开打工,挂上三支羽箭。 好在最后的理智救了他。 他射出去的三支箭并没有朝着山神等人的要害处射去,只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怒火。 否则,他射出去的三支箭就会成为他们剩下这几个人的催命符。 失去了两人的六道绝对不是山神的对手。 而山神还有另外三人相助,他们有可能会折损在这儿。 在那一瞬间龙五想得很清楚。 人是他要杀的。 结果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让山神的人发现了并且反杀这件事情。 说到最后也是他这边出了问题,甚至如果他要一味追究的话,最后恐怕还会牵连到他的身上。 反正人已经死了,罪责绝对不能再牵连到他。 否则就是得不偿失。 “山神,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龙五一个纵身来到了山神面前,浑身气机炸裂般朝外涌动。 只不过他手中的大弓已经背到了身后。 现在的他,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山神冷冷一笑,指了指有些委顿的枪道,说道: “你不该问我,应该问问你的好手下!” 龙五看向枪道,眼中有着一丝危险的光。 龙五大步来到了枪道身前,上去就是一巴掌! 啪! 这不是龙五巴掌的声音,而是枪道还手了! 他委顿的眼神突然发生变化,一掌挡开龙五巴掌的同时,另一只手中寒光一闪,一道锋芒朝着龙五心口的位置刺了过去! 龙五根本没有想到,枪道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对他出手! 而且枪道出手的速度快的超出他的意料! 同时,站在不远处的山神也是出现了诧异之色。 下一刻他才后知后觉,爆喝道: “他不是枪道!” 可惜的是,山神的发现有些太晚了! 伪装的‘枪道’手中拿着一柄匕首,刺入了龙五的胸口! 龙五不敢置信地喷出一口鲜血,他的心脏甚至是肺腑都被强烈的气机震碎。 这一下,他的生机就已经全部丧失! 他不甘,茫然,甚至连愤怒的情绪都来不及点燃。 砰! 龙五的身躯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而‘枪道’则是朝着山神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付闻流的软剑和金剑的一点剑光同时贯穿了‘枪道’所在的地方。 ‘枪道’身影骤然消散,再次出现已经来到了一侧的墙头上。 ‘枪道’朝着众人挥了挥手,仿佛是在告别,然后身体向后倾倒,消失在了墙头之间... 山神暴怒,一拳轰开墙壁,直接追了过去。 金剑,火剑,付闻流也是一样的紧追上去! 李存道听到众人离开,半晌后缓缓睁眼,眼中有着茫然和震惊。 这已经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腾蛇再上的故事了。 腾蛇之后还有一头苍鹰,苍鹰之上竟然还有一条潜龙! 妈的,道爷我这是捅了什么猛兽窝了么! 整个坤离宗府邸戒严,坤离宗弟子在极短的时间内看守住了每一个关键位置。 就算是中品大成境也无法悄无声息地离开。 根据山神估计,这个刺杀者的实力绝对不会超过中品大成境。 而且对方擅长易容,绝对是专业的杀手。 这个天下,能一击杀中品大成境的杀手,还能出自哪里? 屠狗宗? 山神回到了龙五被杀的地方,刀道和斧道看着龙五,剑道,锤道的尸体,加上一个被顶替的枪道。 他们六道转眼间烟消云散了。 两人顿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六道阵肯定是没了,他们两人还有存在的意义么? 而且从五行剑等人的表现上,明显对他们两人也有了警惕。 谁说那杀手只能伪装成枪道? 又谁说杀手只有一个? 因而刀道和斧道两人被强制要求待在一起。 相互监督。 要死,也是他们两人之中的一个先死。 山神仔细查看了龙五身上的刀伤。 从里面残存的气机以及和炸裂的伤口来看,对方应该是中品大成境。 因为内力非常浑厚。 但又没有超过中品大成境的范畴。 对方的目标明显是龙五和他这两个坤离宗阵法的魁首人物。 而自己一直没有靠近枪道。 是龙五自己给了对方那个绝好的机会。 对于杀手而言,这样的机会绝对不容放弃和错过。 这个杀手是从什么时候替换的枪道,是在六道来之前,还是来了以后。 山神为了验证这个想法,第一时间让人搜查了整座府邸。 结果没有找到枪道的尸体。 就连府邸中的两个水池也被抽干。 外界也因为这里的大动作猜测纷纷。 也让外面的太平和尚以为是李存道出了事情。 结果李存道好好的,被山神派人带走之后,就送到了仆役们居住的地方,再也不管了。 这件事情里,他的作用是非常小的。 从刀道和斧道那里,山神知道了一切事情的起源。 龙五因为在自己这里受了气,所以拿一个看不顺眼的仆从开刀。 师志昊只是龙五手中的一把刀罢了。 结果师志昊的行动被火剑发现,而枪道又是按照龙五的吩咐跟着师志昊的。 这一切都和这个长相难看的仆从无关。 他只是一个受害者,因此后来山神也就不再关注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李存道在房间里躺了半个时辰,结果期间没有一个人来看他,于是他缓缓起身。 刚坐直身体,就听到有人在他房间里幽幽开口: “我果然没看错,你也是个好演员!” “是杀手前辈么?晚辈有礼了!”李存道起身,对着声音的方向抱了抱拳。 仆役的房间就是一个大通铺,外面一间则是放些杂务的地方,中间用一条帘子隔开。 依旧顶着‘枪道’的脸的杀手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脸上有着一丝好奇。 “你竟然不怕我?” 李存道诧异反问:“为何晚辈要怕前辈?前辈的目标又不是我!” “哈哈哈!” 栾成兴哈哈笑了起来,他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小子有趣。 他刚到火剑击杀师志昊的现场,就发现了李存道这个小子气息虽然微弱,但却活力旺盛,不似昏迷。 那个时候就已经猜到,这小子有问题。 首先他在师志昊的手中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最大的疑点。 可惜的是,这种看人气息活力的方法,是他的特殊能力。 旁人是无法看出来的。 而且他看那山神虽然看上去很厉害,但也不过是江湖经验丰富一些,但要论智谋,还真是每一个高的。 不过山神的警惕心是真的高。 他这次借‘枪道’的身份,刺杀的主要目标就是山神。 没想到,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杀一个龙五先助助兴。 山神这样的对手,要么做到一击必杀。 否则就太难杀了,至少他是做不到的。 只能留给老大了。 栾成兴本是可以从容离开的,在坤离宗还没有布下天罗地网之前,不过他想见一见这个有趣的小子。 而且,他知道,这里的布控,很快就会撤掉。 至少也会慢慢松懈。 山神他们没多少时间了。 就在栾成兴和李存道一老一小相互研究对方演技的时候。 山神接到了一封密信,直接让他带着另外三名五行剑离开。 事情匆忙。 甚至连龙五的事情都顾不上了。 而外界传言的坤离宗六道还看守在这宅子里,根本是无稽之谈。 其实坤离宗的弟子大部分都已经悄然离开。 真正看在这宅子外面的,大部分都是林家的人。 里面的确有六道的全部人,只是只有刀道和斧道两人而已。 入夜之后,太平和尚等人的计划开始实施。 先是一招声东击西,出乎太平和尚意料的是,他原本想的是这一招能够吸引一部分的人,比如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没想到光是林家的仓库起火这么一个简单的招数,就直接带走了宅子外大部分的人力。 他可不知道,现在这宅子外面看守的,大部分都是林家人。 而太平和尚烧的则是林家的仓库。 太平和尚本来想的是吸引走林家的那部分人,同时也为后续的制造骚乱做准备。 没想到现在看守的都是林家人,他们当然不会傻乎乎看着一个空的宅子,而不去管林家的仓库。 看到一大群人被吸引走,隐藏在窄巷子里的太平和尚都蒙了。 “小和尚,你的计划也太厉害了,这就把人都吸引走了,接下来还需要第二第三什么第九第十步么? 要不然咱们直接上地了! 什么山神之类的,我来应付!” 王甲在后面惊奇道,最后更是拍着胸脯,一副万事有我的样子。 太平和尚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坚定地要求执行自己的计划。 于是一批批人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计划。 只不过,第二轮,第三轮的计划执行都不太好。 因为这宅子里基本都没什么人了。 每一次只能被吸引走个位数的坤离宗弟子。 而且有越来越少的趋势。 这样下去,很快整座宅子就要空了。 可是太平和尚却越发凝重。 “小和尚,不然我们还是上吧!” “不,一定有诈!况且,五行剑和六道的人一个都没出现,一定有问题!” 他坚定不移的执行着自己的十步计划,执行完之前,一个人都不能擅自进入坤离宗的宅子。 对于小和尚,王甲他们自然是信任的。 而且,这种事情的确要稳重一点。 而就在太平和尚这里执行自己计划的同时,柳新带着小七,六郎来到了另一个方向。 他们也早就到了,也看到了宅子里一大批的人离开。 柳新没有多犹豫,他也不知道太平和尚那个计划的复杂性。 只认为这是太平和尚的计划奏效了,关键他也有自己的眼线。 根据隐秘调查组的调查,这座宅子里,也就两百多号武者。 刚刚那一大波就走掉百余号人。 现在这宅子里武者的密度大不如之前。 而且五行剑已经离开,剩下的六道,也就一个龙五有点威胁。 但小七和六郎都是身怀绝技的,自有手段应付龙五。 至于六道的其他人,不是问题。 所以柳新做了一个相比较太平和尚而言更加大胆的决定。 直接进去! 三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进入了宅子中。 结果发现宅子里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空旷。 连续过了三道月亮门都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影。 而在经过一扇中门后,三人来到了一处仆役们居住的院子,在这里柳新竟然听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他施展【轻巧鸿雁身】,悄无声息来到了院子一侧,微微探出一个脑袋,就看到了院子里,两人正在那对月双饮。 如果不是之前这宅子外面的氛围太过肃杀,这里面的一幕应该是非常正常的。 但偏偏之前这宅子都严密封锁了,一看就是里面出了什么大事故。 结果进来之后,柳新看到了如此一幕。 而且其中一人,还是他今日要来救的人! 而在李存道对面,那人头顶的属性面板让柳新微微一愣。 【姓名:栾成兴(鸡) 年龄:59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易容术,戟法 根骨:8.4 体力:8.6 智力:8.7 战斗能力:1.31 综合能力(战力值):823.3 最终战力:中品大成境中期系数*40;战力:.8 人物评级:天才 资质:易容大师; 擅长功法:九尺画戟(顶尖,大圆满),消声灭迹(顶尖身法;易容专属) 评价:许州郡王亲兵统领,屠狗宗十二生肖杀手之一,代号【鸡】。曾经的军将士家,从小便修炼家传的九尺画戟。曾经参军,被一个愚蠢的上司排挤,不被重用。参军二十载,依旧只是一个大头兵。父母病重,依旧不得他告假,于是当了逃兵,被一路追杀。 后为父母送葬,回到军营,一戟解决了压在他头上十几年的上司。 随即被全军通缉,最终成为了一名杀手。 将自身最擅长的手段隐匿了起来,逐渐变成了一位易容高手! 阵营:战友】 十二生肖杀手,鸡! 没想到在这里能够见到这样一位杀手,不过他的脸... 是易容了么,否则的话,近六十岁的年纪,这么年轻可不太好啊。 而且他为什么会和李存道在一起这么畅快的喝酒呢? 李存道不是出事了么? 难道他们这次进行的,是一次乌龙救援? 【姓名:李存道 年龄:23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卜卦,身法 根骨:10.8 体力:10.1 智力:9.0 战斗能力:1.10 综合能力(战力值):1079.9 最终战力:下品大成境中期系数*16; 战力:.3 人物评级:一代天骄 资质:奇脉【速脉】 擅长功法:遮天卦,五雷掌(击,大成),龙虎坛城法(困,大成),神游八级法(顶级身法,小成) 评价:遇事不决,靠卜卦。一身道袍,一身反骨不喜欢修道无为,偏要入世,被道门缉拿,甚至还上了军方的缉捕名录。 隐秘:姜不为外孙! 阵营:战友】 姜不为外孙! 柳新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于是擦了擦眼睛,结果却是真的看错了! 属性面板怎么可能有字呢,明明就是一块绿布嘛! 柳新的大脑在这一瞬间还在空白着,小七和六郎就已经闪身来到柳新身后。 一人手中抬起一脉长枪指着前面突然出现的人。 另外一人则是手指牵动虚空,周围顿时有透明的丝线开始震颤... 栾成兴好奇打量着三人,他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正是宗主交代要好好考察的对象。 圣宗大师兄,柳新! 他早就听猴和兔来信说过此人,今日之前,也得到老大传递来的消息,说柳新就在太原城。 有机会的话,可以见一见。 绝对不会失望。 结果这就突然出现了。 不过失望不失望的,他还是更喜欢后面那个小子。 柳新眼中恢复清明,破道剑瞬间出手,但却被对方的手摁住了手腕,无法顺利出鞘! 就在这一瞬间,栾成兴感觉自己好像面对这一扇门,隐隐将要打开的门。 在这扇门的背后,好像是星辰大海一般,浩瀚无垠的伟力... 栾成兴嘴角上扬,老大果然没说错,这是个不会让人失望的小子呢! 第六十二章 蜀国公 十二生肖杀手鸡和柳新,小七以及李存道坐而论道。 其实鸡已经了解完李存道,前者发现李存道这个年轻人说的话做的事非常符合他的价值观。 面对鸡这样强大的前辈,李存道暗中卜卦,发现自己没有必要瞒着对方。 鸡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 于是李存道就把自己道门的身份和盘托出。 “原来李兄你是代替道门来找坤离宗麻烦的,真是……勇气可嘉啊!” 柳新看了一眼这个道爷,对方竟然是姜不为的外孙。 实在是造物弄人。 李存道明显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但冥冥之中,他竟然还是和坤离宗杠上了。 这就是天命么? 李存道不知道柳新的心思,只以为他看不起自己,于是道: “道爷我出发前卜过卦,此行乃是上上签。 事实也证明了。 而这上上签的来源,便是前辈了!” 柳新发现,李存道和柳新心目中仙风道骨的道士不同。 这家伙有点无耻不要脸啊。 话里话外,都在恭维着眼前的鸡。 而鸡明显很受用的样子。 对了,鸡也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屠狗宗十二生肖杀手! 虽然是杀手宗门,魔道之一。 但无论是对于柳新还是李存道,这个都不重要。 两人都不是看表面问题的人。 尤其是李存道,他对于屠狗宗异常好奇。 柳新他们来之前就一直在询问杀手的接单,执行任务,获得酬劳等等步骤的详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转行了。 鸡也是大大方方的,除了让几人叫他的称号外,没有其他要求,几乎做到了有问必答。 柳新也不知道这个世道是怎么了。 一个杀手现在竟然都这么好说话了么。 这哪是杀手,完全没有冷酷无情的那一面啊。 可惜这是柳新的心理活动,否则李存道一定会反驳。 他是感受过鸡杀目标的时候,那种果决,干脆。 虽然鸡刺杀龙五的时候,他没有看到。 但当时一瞬间,李存道感受到了鸡身上散发出来的绝对冷静和那股强大的压迫感。 如果鸡的目标是他,他没有把握能够逃的掉。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阎王爷下了判决。 生死已定! 众人聊了好一会,鸡知无不言,倒是让柳新对屠狗宗这个神秘宗门了解不少。 尤其是屠狗宗十二生肖杀手这次来了好几位。 “我们老大也来了,他还说不久前刚见过你呢。” 鸡对柳新道。 “什么,你见过比传世刺客鸡前辈还要传奇的鼠前辈! 和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早就对他神往已久!” 鸡满足的点点头,李存道的这话他听了很满意。 因为他是传奇刺客。 老大比他强的多,说他是传奇中的传奇那也是应该的。 自己的这一身易容手段还是他教授的呢! 柳新对于李存道这明显有点夸张的话觉得有点无语。 你好歹是道门的人,自称道爷。 怎么说话这么不要脸。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道: “我的确见过鼠前辈了。这次见到鸡前辈也是倍感荣幸!” “好好好,好小子,就喜欢你们这种喜欢说真话的小子!” 鸡开怀大笑。 小七一愣一愣的看着三人,脸皮薄的他这时候只感觉有点烧得慌。 李存道凝重的看了一眼柳新,觉得自己仿佛遇到了命中强敌。 柳新则是对李存道微微一笑。 你的道行高,但是我也不差的。 “鸡前辈,这次屠狗宗十二生肖杀手齐聚,是有重要的任务么?” 柳新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问。 阵营都是战友了,没必要弯弯绕。 而且看鸡的态度,对他颇为和善。 鸡嘿嘿一笑,然后摇了摇头:“这次的确有任务,但和你们无关。 而且这事儿,你们不知道也是为你们好。 你们也不是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了,应该明白知道的越少越安全的道理。” 柳新和李存道同时点头。 “哎,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鸡突然偏了偏头,仔细聆听起来。 柳新和李存道也侧耳倾听,片刻之后果然听到了这宅子外围有吵杂声响起。 “这宅子怎么这么多事儿!” 鸡不满地说了一声。 “就是!” “就是。” 柳新和李存道异口同声道。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忌惮。 “大师兄!” 小七叫了一声。 柳新看过去,只见小七手指着一个方向道: “大师兄,那里是不是燃起来了?” 柳新:“嗯?” 众人齐齐看了过去,果然看到这宅子一角燃起来了。 黑烟滚滚,火浪滔天! “!!!”柳新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扭头紧紧盯着李存道。 李存道被他看的心里发毛。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柳新扶着额头,无语道: “我忘了一件事情!” 小七也想起来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于是看着柳新。 “大师兄,你不说的话,我也差点忘了!” “你们在说什么?忘了什么?” 李存道有点好奇。 看着两人懊悔的模样,心中好奇不已。 “我们今天来,是为了来救你的!” 李存道:(?⊿?)???? 柳新:(??w??)嗯嗯嗯! “为什么要救这个小道士?”鸡也有些好奇地问。 柳新叹了口气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 这宅子被封锁之后,李存道的小伙伴太平和尚就找到我。 让我帮忙营救你! 他们都以为你出事了!” 柳新看着李存道,后者眼里出现一丝感动。 “小光头……” 突然,李存道发现了柳新句子里的问题。 “你刚刚说他们? 除了小光头还有谁?” “鎏天派的人!” 柳新实话实说, 不过李存道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明显是没听说过鎏天派这个名字。 倒是鸡一脸回忆之色,想了片刻后说道: “就是十一年前勾结魔道,被正道除名的鎏天派? 据说,最后清除鎏天派,下手的就是坤离宗! 你的朋友和魔道还有联系啊?” 鸡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存道。 李存道茫然摇头。 他和太平和尚就是临时搭子。 对于太平和尚这个人他倒是心中有数,有了一些了解,但是对于他的朋友他就不甚清楚了。 “现在看来你的这位朋友能量不小啊。” 鸡对李存道说道。 他已经站起身,看着传来骚动的宅子一角。 然后下一刻另外一处也传来了类似动静的骚动。 然后紧接着宅子的四周都传来了类似的骚动。 这样的手笔没有近百人是拿不下来的。 所以鸡才会有这样的感慨。 不过李存道可不会这么认为。 太平和尚越是人脉强悍,他李存道就越是不甘于人后。 “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救。 这小光头就是有点自作主张了。” “你说这话会不会太晚了,人家都来救你了。” 鸡看了他一眼说道。 李存道叹了口气,起身拿起身旁的剑鞘。 “欠了人情,这以后的日子就要记着这笔账了。 万一忘记了,岂不是丢了我道爷的脸面。” “呵呵,你现在准备干嘛去?” “当然是杀出去! 主动把人情登上!” 李存道转头笑着道。 于是五人朝着宅子四处杀去。 之所以不一起,是因为他们本来目的方向就各不相同。 柳新,小七和六郎重新闯了出去,选择的位置最为僻静,这附近的人都被吸引走了。 加上本来就是一处杂役们居住的地方。 鸡不知从哪里杀了出去,总之动静很大。 六道仅存的两个人被鸡顺手给宰了。 至此,坤离宗最弱的六道,全军覆没。 不知坤离宗何时能够再培养出一个六道来。 李存道选择了最热闹的位置,他一出现,就发现了人群中带着锥帽的太平和尚。 最终众人成功救下李存道。 当然,这是李存道自己说的。 他本人非常感恩大家救了他, 不过李存道发现,救他的人中,有一个特别的奇怪。 总是偷偷打量他。 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个面相很老的中年大叔。 之所以能够看出他的真实年纪。 是因为李存道自己也有相同的苦恼。 李存道:(˙灬˙) 王甲:?(?`灬′?)? 李存道内心:这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 哥哥吧! 王甲内心: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师侄儿! 王甲:(っ?-?) 师叔啊……王甲终于可以完成你的遗愿了! 当山神得知太原城的事情后,暴怒的他终于露出了自己狰狞恐怖的一面…… 一位正好从他身边经过的坤离宗弟子被他直接一把掐住了脖子,此人体内的经脉被山神第一时间全部锁死。 然后山神便拎起这把“人剑”,【缩地成寸】一步来到了道路一旁的一块巨大岩石旁。 挥动“人剑”,狠狠的斩击在了这一块巨大的岩石上。 最大的岩石被着一剑斩的处处发抖,无数碎石崩裂开来。 而他手中的“人剑”却没有出现任何的破损。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默默低头走自己的路。 整个队伍现在都走在距离太原城十几里的城外官道上。 咱们现在要进发的则是洛神山庄,象山! 象山之上,独孤学正负手而立,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 夕阳余晖化作橙红色的光将他整个笼罩。 他整个人仿佛沐浴在了红色的火焰之中。 不知站立了多久,最后的夕阳只留下了一个角,就差最后的片刻时光,夕阳就会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上。 独孤学正豁然转身。 在他面前,人头耸动,默默站立在那,一股惊天的气势凝聚在了一起,可以开天辟地! 此间人数多达上百, 而这上百人每一个,都是大成境武者! 独孤学正看着眼前这群人,眼中充斥着战意,同时体内爆发出上品大成境的恐怖气机。 “独孤师道!你该死!” 在这上百人中,独孤正玄眼中满是恨意。 自己的父亲死了,死在二房那一脉上! 而如今独孤师道回来了,直接给他的爷爷递了一封信。 上面直接了当只说了一句话。 当初独孤师道的儿子怎么死的,他现在就要让整个大房的人都如出一辙! 何等狂妄! 自己的父亲,看来就是死于他们的阴谋之中。 此仇,不共戴天! 距离太原城西有一座军镇。 这是帝国军方一支五千人的军队驻扎之处。 不知何时被何人改造成了能够容纳两万人的军镇堡垒。 所有人都不知道蜀国公此时就在这一座军镇堡垒之中。 而在今天一大早,这座堡垒中的万人骑兵已经分成数队,朝着洛神山庄而去。 蜀国公亲自到来,就是为了见证洛神山庄的易主。 洛神山庄作为江湖宗门,其实根本入不了蜀国公的眼。 但如果作为朝廷炼制兵器的军备库,那他就很感兴趣了。 洛神山庄常年会炼制兵器并且保存半年的产量。 朝廷每半年才会来取一次。 而如今距离上一次朝廷取走兵器已经过了五个月。 也就是说再过一个月,朝廷就会再把这里的军备库清空。 这座无名的堡垒城墙上,百人一队,足足三十队人守在四方城墙。 每一队队长都由一名虎卫担任。 所以说做到了滴水不漏。 先不说有没有人知晓蜀国公此时就在这一座堡垒之中。 就算知道了,见到这样的阵势也会不敢上前。 这可不是江湖人能够抗衡的强大力量。 而朝廷的力量…… 他们如果没有脑子出问题的话,就不会这么做。 因为在这座无名堡垒后方30里的位置。 蜀国公的西军都督府八万人大营就驻扎在那里。 这一日的凌晨,山野之间升起浓雾。 浓雾几乎将整座大地覆盖,犹如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 在这样的情况下,堡垒城墙上几乎点满了火把。 否则的话墙上看守的士兵根本看不清五丈之外的场景。 “五哥,今天这大雾也太厉害了吧,我都看不清你的脸了!” 城墙上一名虎卫冲着右边儿浓雾之中大声吼叫。 在那边有他的亲兄弟,同为虎卫。 “老七,这说明天要彻底的凉下来了。 这种雾气在此地可是极为常见的。 民间就把这里称为雾都!” 浓雾的那一头传来了自家五哥的声音。 这名虎卫会心一笑。 “五哥,等这次执行完任务,这里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次来了。” …… 浓雾的那一头这一次没有传来自家五哥那爽朗的声音。 “五哥,你怎么不说话了,不会是对着浓雾里的鬼给吃了吧,哈哈哈!” 这个传说来自他们兄弟几个父母小时候说过的一段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个小村庄位于中国的深山之中。这个村庄四周环绕着葱翠的树林和茂密的峡谷,犹如一片幽静的世外桃源。每到秋冬之际,山上常常笼罩着浓雾,使得整个村庄变得模糊起来。 人们称这片大雾为“灵雾”,在灵雾中有一种怪物,被称为“雾兽”。据说雾兽形似巨熊,体型庞大,四肢肌肉发达,有密密麻麻的寸毛,能够随意变化形态。它敏锐的鼻子能闻出数里之外的气味,锐利的爪子能将坚韧的树木轻易撕裂,让人闻风丧胆。 每当大雾弥漫时,村庄的居民便都守在家中,关紧大门,生怕雾兽趁机潜入村庄。尤其是在夜晚,雾兽的出没更加频繁恐怖,人们只能躲在自家屋顶上互相打气,祈祷雾兽不会找到他们。 然而,有一年的冬天,大雾中的雾兽似乎变得异常狂躁。它开始挑衅村庄,进入村庄山间小道,吞食母鸡羊猪。无数居民们心生惧意,不知如何对抗这只威胁到家园的怪物。 村里有一位勇敢的青年叫李铁脚,他听说了雾兽的恶行后决定挺身而出。李铁脚对大家说:“我们不能再被这雾兽吓倒,我们要保护我们的村庄,我们要团结起来!”以此号令,数十名有勇气的村民应声而来。 他们一起商量着想出了一个计策。他们聚集了村庄里的火把,准备在山间设下隐蔽的火堆。当大雾再度来袭时,他们点燃火把,将火焰高高举起,希望通过光亮和热量驱散雾兽。 那天晚上,大雾如同巨兽般无声地包围了整个村庄。李铁脚和其他勇敢的村民们迅速行动起来,点燃火把,将火焰挥舞起来。刷刷的火光穿过雾气,照亮了前方的道路,村庄沐浴在暖意中。雾兽逐渐被火焰所驱散,发出惨叫声,狼狈逃窜。 自此后,村庄的居民们学会了如何对抗大雾中的怪物。他们以高昂的斗志相互支持,用火焰和勇气维护着家园的安宁。而李铁脚成为了村庄的英雄,人们为他立了一尊雕像,永远纪念着他的勇敢。” “放你娘的屁,是不是也想给你五个我立一块碑?” “哈哈哈,五哥,我还真的以为你被雾兽给吞了呢!” “五爷,七爷,你们的故事还真是吓人呐,兄弟们都吓得不敢动了,哈哈哈哈。” 就在大雾之中,士兵们相互调笑的时候,城墙底下的浓雾里突然卷起了一阵阵的汹涌浪潮。 受到人影快速的卷过浓雾,来到了城墙之上,他们上城墙的动作如履平地。 直接和地面平行,就这么走上了城墙。 第六十三章 工部尚书 这位被称为五爷的虎卫只感觉有一股清凉的雾气直扑自己的面门。 当他心中知道有异常情况发生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一抹冰凉自他脖间出现。 而当永夜降临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雾之中灰白色的雾气如同流动的水,在整个苍穹之下,就像是在水面之下,不知道有多少隐藏危险的漩涡正在快速的搅动着。 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城墙上的士兵却因为大雾视线的阻拦,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些情况。 许多人还在这罕见的大雾之中热烈的聊天。 就跟之前的虎,五爷,七爷一样。 只不过在很短的时间内,大雾之中隐藏着的杀机就将这些士兵一一吞噬干净。 大雾仍在继续,而这一条城墙上面的生命却大多进入了终结,永远的停止在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如果大雾散去,就能够看到城墙上的场景异常惨烈,基本上就没有留下一个完整的尸体。 然而这些士兵乃至于修为强大的虎卫都在临死之际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也没有感受到太过强烈的痛苦。 原因就在于他们死的时候一切发生的太快。 而他们的死因都是来自于脖子上的那条细线。 一刀亦或者是一剑割喉。 具体用的兵器未知。 但只有一个相同点。 那就是这一件兵器极度锋利,同时使用者修为极高,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整个江湖之中也就只有那最顶尖的部分武者才能够做到如此干脆利落。 堡垒之中的人们才刚刚清醒。 炊烟袅袅,早晨的饭香将所有士兵的活力唤醒。 只不过今天的大雾让他们无法看到往日一抬头就能看到的在城墙上巡逻执行任务的同僚们。 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兵告诉那些新兵蛋子,这种大雾在这种地方是非常常见的,一旦到了冬季,几乎每天都会有这样的大雾笼罩整片大地,这样的大雾会持续到正午时分才会被太阳照射的烟消云散。 但在那之后也会留下满意的潮湿,在寒冬腊月,这种湿气会快速的凝结成冰,让人寒入骨髓。 因此在这样的大雾天,人们并不恐惧着大雾遮盖下的无法事物和神秘未知,反而是那阳光消融大雾之后再经过严寒冻结的那股寒意才是最让人无法忍受的。 要知道士兵们可是身穿甲胄的,如果这样的寒意降临在他们的甲胄上,他们的将甲胄将会变成冻的吓死人的冰渣子。 每时每刻都像是一把把小刀在喇他们的身体。 老兵们这么说,新兵们自然是感受到了恐惧。 可是老兵们没有说的是,这一种经历只有在更北的边关才有可能感受得到。 在这里有大雾是没错,但是大雾消极之后根本没有足够的寒意将大雾散下来的水汽再冻结成冰。 这里毕竟不是边关那种北寒之地。 堡垒中的士兵们在热火朝天的早操操练。 操练完毕,他们就可以吃上热乎乎的早饭,然后去城墙上和站了一夜岗的同僚们进行换岗。 只不过今日这换岗的时辰一定可以晚上许多,因为实在是看不清楚。 堡垒之中或许还好一些,大雾毕竟没有侵袭进来,能见度可能在十丈左右。 而在城墙之上,那真是身手无限无敌。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城墙的一段正在遭遇的一场惨无人睹的屠杀。 散落的尸体不像是人为杀出来的。 更像是被什么野兽给思瑶撕裂而成。 大雾是真正的凶手们最好的帮手。 如果没有这场大雾,他们将无法发起这样凶猛的攻势,在短短一刻钟内就拿下了一段城墙。 这可是规规矩矩的坚固堡垒。 一般而言,攻下这样的一座堡垒至少需要五到十倍的兵力。 而城墙上的这一段就能够挡住超过三成至四成的兵力。 然而今日在这样的大雾天协助之下,攻击者几乎没有发挥任何的代价,就拿下了这一段城墙。 然后在大雾之中一段一段的漩涡被搅起,一个接一个的影子也隐藏在大雾之中,朝着城墙上发起了冲锋。 很快整座城墙之上都被这一种黑影,虚影或者白色的影子给占据。 这些影子或高或低,或是人形,或是其他奇奇怪怪的形状。 总之如果先前的五爷七爷还活着的话,他们见到这一幕一定会大呼一声,原来父母跟他们说的那些传说都是真的,大雾之中真的有这样的怪物。 在这一座堡垒的最中心有一座石头垒砌而成的小型城堡。 在这一座小城堡之中居住的就是我们的蜀国公。 蜀国公是一个体型魁梧但是身高并不算太高的中年男子。 他的脸庞其实能够看得出年轻时十分的俊秀,五官立体突出,双目深邃,这一声深邃的眼睛并不像是中原人能够拥有的,他的祖上一定拥有着其他种族的基因血脉。 他正在吃着早餐。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非常不错。 一边撕咬着手中的烤羊腿,一边哼着小调,同时与坐在他对面的三人热烈交谈。 这三人中有一人是蜀国公的老师,也是蜀国公最信赖的幕僚。 他身穿读书人的服饰,只不过能够看得出来他这一件衣服的材质绝对实属上品。 他看上去年纪月末五六十岁,但其实他的真实年龄已经到了七十出头。 只不过因为保养得当,让人看上去更加年轻许多。 他在正阳朝也是赫赫有名的才子,曾经以状元取缔入朝为官,只不过才干了几年,就觉得当官没有意思,便辞退了官职,回到家中过起了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不知何时蜀国公的父亲,上一任的蜀国公找到了这位先生,请他出山,教授他自己的儿子。 这一交便是三四十年。如今他已经成为蜀国公最信赖的幕僚,也是他许多重要决策的执行者。 这一次是他要求跟着蜀国公一起出来的,他是不赞同蜀国公离开属地。 而他来到这里的目的竟然只是为了一个江湖宗门。 对于读书人而言,最讨厌的其实并不是宦官,并不是太监,而是那些没有脑子的武夫。 蜀国的这位老师心机深沉,颇有城府。 同时非常善于勾动老百姓的情绪。 在他的帮助之下,蜀国公整合了整个蜀地百姓,让他们从忠心于帝王变成了忠心于他蜀国公府。 毕竟在蜀国公府的领地之中。所有的百姓都受惠于蜀国公府。 虽然也有一部分的地区不包括在他们的领地之中,但是蜀国公在他老师的教诲之下,该出银子,银子,该出人力出人力,在各个地方笼络人心。 现在在整个四川行省,他蜀国公不说一呼百应,也能够做到人心向背。 就因为这样,他的老师被其余跟随蜀国公的忠心耿耿的人称之为未来的首府大学士。 他也非常受用于这样的称谓,觉得自己的确有这样的资格。 而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大腹便便商贾模样的中年人。 而他则被别人称之为户部尚书,也是蜀国公麾下的重要人物之一。 被称为户部尚书的原因无他,因为他是蜀国公的财神爷。 他手中掌握着天下四大民营银号之一。 他得家族本就是的就是正阳朝的大商贾。 跟随蜀国公之后,借用蜀国公的势力更是把家族生意做到了曾经无法想象的地步。 而蜀国公手中跟北蛮的那些交易也都是由他一手负责。 在他的手里已经赚到了两三个国库那么多的银子。 当然能赚到这些银子并不是因为他的经商手段有多么的高超,而是因为他做的生意都是一本万利,甚至无本万利的那种。 有人说他是财神爷,也有人说他是压榨百姓的吸血鬼。 而财神不过不管百姓怎么说,对于蜀国公而言,财神爷他是绝对不能放弃的。 虽然说对他的这些财产其实是蜀国公一念之间微微意动就能够变成不是他的。 但毕竟他有这种头脑,如果换一个人有可能做不到像他这么好。 在真正事成之前,蜀国公还是要用得上他这种人的。 其实他也知道蜀国公的内心里就很瞧不起他。 不过作为一个上位者,蜀国公的自我修养还是非常到位的,至少表面上他从来没有表现出过任何的不满。 剩下的一人。则算得上是他的工部尚书。 江湖之中总是传闻有一个家族叫做公输家族。 这个家族擅长机关,擅长奇迹淫巧。 但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真正见到过这个家族。 而其实这个家族真的只存在在传说之中,因为现实生活中的这个家族叫做公叔家族。 公叔家族擅长木工,而非机关。 不过在蜀国的要求之下,他还是进行了拓展并且成功的制造出了属于他们的千牛弩。 其实对于木匠而言,只要是熟练工,有图纸,有实物就能够进行防治,难度并不是特别的高。 因为制造出了千牛弩,公叔对于兵器的制造越发的熟练,于是又制作了不少的弓箭,弩箭等等军械。 帮助蜀国公部署自己的军队。 除了西军都督府的十万兵马之外。 他还有一只五六万人左右的军队。 这支军队所配备的所有兵器都出自于公叔家族。 而公叔家族和洛神山庄几个炼器家族还是世代联姻的关系。 若是没有这层关系,蜀国公也不会把算盘打到他们家的头上。 这一下这个是在做木匠的家族,也算是崛起了。 短短的二三十年,年轻一辈出现了不少天资卓越的人物。 而这一次离开四川行省,他也带来了自己不少家族内的后起之秀。 毕竟这一次他们要做的可是吞并落神山庄啊。 虽然说他们家族跟洛神山庄那几个炼器家族世代联姻关系非常密切,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说的轻一点,那就是大义灭亲。 说的重点,为国为民,不得不如此,此乃大义。 这话他说的是一点都不亏心,甚至有些洋洋自得,因为获得这些家族传承之后,他们公叔家族或许可以更上一层楼。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那些家族不识趣非要和蜀国公对着干的前提之下。 而公叔的心中其实一直隐隐有些期待他们来一场硬着头皮和蜀国公对着干的行动。 在军队铁骑的镇压之下,江湖宗门就根本没有能够扛得住的存在。 除了这三位蜀国公的近臣之外,还有一位就是蜀国公徽下的兵部尚书,也是他的左膀右臂,可以说是他最信任的人。 不过现在并不在他的身边,而在外边儿率领那两万骑兵。 那两万骑兵只是号称两万骑,其实并不是纯骑兵。 其中真正有战马的不足一万,剩下的则是辅助骑兵作战的步兵。 其实派出军队其目的并不是为了剿灭洛神山庄,毕竟军队的动静太大了。 一旦被朝廷提前发现,或者说走了一些风声,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要做的是尽快的拿下洛神山庄,拿到洛神山庄藏着的那一批军备,一旦他的军队能够彻底武装起来,他就不再惧怕朝廷发现他的企图了。 毕竟只要时间一到,整个天下要起事的可不是他一家。 天下即将大乱,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当然是能者居之。 蜀国公就觉得自己可以坐一坐那个位置。 “诸位,这次带你们出来,你们可知是为什么? 明明我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为什么还要亲自出来跑这一趟?” 蜀国公大早上的就喝了几杯小酒,他曾经也是一员猛将,和秦国公一起在战场上厮杀数载,立下赫赫威名。 他的武功也是不差的。 可以说完全符合他属国公的这个身份,没有没落了先辈的英勇。 而他想要当皇帝的这个心思,完全就是出于对先辈的同理心。 当然这也是他这个老师给他灌输的邪门歪道。 蜀国公认为他的先辈既然有这样的文治武功,其实并不需要屈居于武阳大帝之下。 完全可以自己门户,而武阳大帝之所以能够重新复国成为一代皇帝,坐上皇帝宝座,坐拥这个天下江山。 完全就是因为他姓安,一个姓氏而已,有那么重要吗? 百姓告诉他并不是那么重要。 百姓在乎的是皇帝,而不是姓安的皇帝,只要能够让百姓安居乐业,让百姓吃的穿都不去。 百姓就会拥戴。 就会承认你是他们的主宰。 而并不是说你姓安,他就一定会承认,认可你。 曾经在他的领地之中,他的老师带着他走了许多的地方。 当你问那里贫穷的,即将饿死的,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皇帝姓安的时候,他们只会给你一个,你是个白痴吗? 这样的一个眼神。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蜀国公明确了自己心中的确有想要当皇帝的想法。 因为他认为自己既然能够给四川行省的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机会,能够让他们对自己爱戴有加。 那么自己当这个皇帝也是完全可以的。 他有这个能力。 无非就是拥有领地更多了而已。 林正笑而不语,这个问题还是他让这个弟子问出来的,没错,他一直在心中暗暗的称呼蜀国公为弟子。 即使尊卑有别,即使他就算是属国公的老师,在规矩上也应该要尊称对方为蜀国公。 但他的内心却一直称呼他为自己最杰出的弟子。 蜀国公的这个问题问出来,财神爷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公叔。 这个问题还是由公书来回答会比较好一些。 财神爷的老奸巨猾人尽皆知。 公叔自然不会上当,沉默不语。 众人都不说话,蜀国公敲了敲桌子说道: “公叔,你先来打个样。 本国公知道你才疏学浅,不擅长这一种文搜搜的东西,不妨可以先说,说错了也无所谓。” 公叔苦笑一生属国公,这就给他打上了才疏学浅,也就是没文化的钉子。 这个钉子打下去他想要拿掉,想要拔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不过既然蜀国公已经发话,那他就无法拒绝了,只能硬着头皮。想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就在下一刻,他就不用再回答这个问题了,因为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进来一直羽箭。 羽箭的速度太快,蜀国公已经有所反应,将自己手中的酒杯丢了出去,但还是慢了一拍。 啪!噗! 酒杯砸在了一根柱子上。 羽箭刺入了公叔的心脏。 这两件事情发生在同一时刻。 公叔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在那里一支羽箭尾羽还在不断的颤抖着。 因为这一只羽箭从他的前胸射入,从他的后背透出,然后钉在了他背后的木质椅背上。 “该死!” 林正怒骂一句,身形矫健无比,丝毫不像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他一溜烟就钻到了自己的桌子底下。 这桌子应该是实木的吧?应该能扛得住这种羽箭吧? 说实话他并不清楚。 但下一刻他就知道了。 一支羽箭再次袭来,轻易洞穿了林正的桌子,精铁打造的箭头朝着他的脑袋射了过去。 不过这一次羽箭没能建功。 因为蜀国公不会允许自己的面前有两个人被同一种手段击杀。 叮! 蜀国公甩手便是一剑,直接劈开了自家老师所在的那方木桌。 劈开木桌的同时也把那支羽箭给磕飞了。 可怜一代读书人林正,都七十岁的高龄了,却还被吓尿了裤子,体验了一把儿时的乐趣。 “果然该死!” 蜀国公怒极反笑,看向了外面。 他的亲卫不会让这个袭击者射出第三箭了! 第六十四章 破金 蜀国公柳胤沛手中的剑名为【破金】。 精绝名剑。 剑长三尺七分,没有剑刃,双面都是背脊,但却由特殊的工艺打造而成。 这种特殊工艺令这柄超越一般长剑长度的特殊精绝,能够轻松切金断玉。 而它最独特的特性,就是可以轻松斩断其他同类型的兵器。 因此名为【破金】 这是一柄早就闻名于世的精绝名剑。 百余年来,一直都在蜀国公府中。 是历任蜀国公的佩剑。 柳胤沛凭借此剑,破杀的北蛮高手无数。 可谓是跟着他一起,杀出了尸山血海。 此时一出手,依旧有以前的风采。 就在他站定的时候,小城堡中破空声不断出现。一个接一个的身影从暗中走出。 堂堂国公爷,身边的近卫数量不知多少。 虎卫统领杨虎从房间外大步走来,目光在中箭身亡的公叔身上停留了一瞬。 半跪于地,诚惶诚恐。 “杨虎迟来,还请国公爷斥罪!” 杨虎乃是中品大成境巅峰的高手。 只不过年纪有点大了,突破上品已经无望。 不过他凭借其他的本事,生生将自己的战力堆叠到了中品以上的程度。 作为虎卫统领,出现如此纰漏,他难辞其咎。 “无妨,这不是你的问题, 是对手太强了!” 杨虎意识到了蜀国公话里的意思。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不解,他有心想要问一问蜀国公是不是知道什么。 可是最终他还是不敢。 “属下这就下去布置,一定要把袭击者捉拿归案!” 杨虎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但他刚起身就被蜀国公喊住了。 “杨虎,作为本国公的虎卫统领,你还是守在我的身边,保护我比较好。” 杨虎更加不明白了,因为他的实力比蜀国公要差上不少。 所谓的留在蜀国公的身边保护他只是一个笑话。 但是蜀国公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就听命行事。 “蜀国公,应该不会有事的吧?怎么会有人知道你在这里呢?” 林正已经爬起了身,虽然他下身狼狈不堪,但依旧有作为读书人的体面。 仪态依旧算得上从容。 “无妨,有些跳梁小丑想要找我们的麻烦,那就来呗。 正好我也想见识见识他们的手段。” “会是什么人?朝廷的人?” 蜀国公的财神爷开口问道。 “应该不会。朝廷的人不会这么鲁莽!” 林正看了一眼胸口插着箭的公叔。 如果是朝廷的话,这就打草惊蛇了。 不是他们的作风。 朝廷一直都是畏头畏尾,做事瞻前顾后的风格。 如果朝廷敢大张旗鼓的话,早就有人来调查他们了。 朝廷的情报机构这么多。东厂锦衣卫谁也不是瞎子,聋子,总能听到一些风声,但是对于朝廷而言,有的时候是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的。 “杨虎,你在这里保护本国公的未来首辅大学士以及户部侍郎。 本国公亲自去看看!” 说着,蜀国公就要抬步朝外走去。 杨虎立即上前阻拦。 “国公爷,不可啊! 您不可亲自犯险! 还是让属下去吧!” 蜀国公摇了摇头,直接给了杨虎一个怀疑人生的答案: “你还是在这里呆着吧,你太弱了,出去就是送死。 本国公已经闻到一点狐狸的骚味,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说罢,在杨虎一脸生无可恋中,大步离去。 蜀国公所在的城堡中,已经有厮杀声响起。 而在城堡外,各处军营中依旧有条不紊的准备着早餐。 似乎都没有感受到这里的肃杀之意。 “是许州的朋友来了么? 想来应该是打了地洞来到这的吧,令狐玉,你的手段还是那么老套!” 蜀国公手提【破金】,大步来到了城堡中的广场上。 这里正有蜀国公的数十亲卫,正在和三人激烈交战。 而在城堡上,大雾之中,有几十道模糊不清的身影屹立在城墙上,仿佛在俯瞰着城堡内的一举一动。 蜀国公抬起头,看向城墙之上,眼中有着危险的光芒闪烁。 几个蜀国公的侍卫来到他的身旁,严阵以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蜀国公却对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让开点,他们在前面一个叠一个,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娘的都来杀我了,竟然就派出这么不入流的玩意?” 看了好一会儿蜀国公对前面厮杀的三个人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 三个中品大成境就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这岂不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可是堂堂蜀国公! 要杀他的话是不是该更有点诚意才对? 于是他再次抬起头,看着大雾弥漫的城墙墙头。 “重骑枪来!” 立即有侍卫给蜀国公递上了一杆重达50多斤的重枪。 这是重骑兵专用的骑枪。 没有其他的特殊构造就是重! 蜀国公单手拿枪。 这已经是大部分的重骑兵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了。 啾! 他用力一抛,重骑枪带着音啸朝城头上射去! 几乎在一瞬间,重骑枪就已经来到了五十多米的城头处! 只听轰的一声! 墙头一角直接被洞穿,砖石四溅开来! 重骑枪洞穿城墙一角后,重骑枪依旧裹挟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穿透向浓雾之中的那道影子。 蜀国公原本看热闹一样的眼神骤然一变。 因为那穿透进入浓雾的重骑枪竟然像是没有命中任何东西一样,径直穿透了进去,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唔,傀儡师? 戏偶师一脉还有传承没断?” 很快蜀国公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可是他自语了几句,摇了摇头。 戏偶师一脉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断了传承。 最早的时候戏偶师一脉是给皇家唱戏的戏子,后来不知怎么的被发现竟然是个强大的江湖宗门。 跟在皇帝身边唱戏的人竟然是江湖高手,这可如何得了! 这把前朝的那些个王公贵族们给吓了一跳,他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跟风找这一群人过来唱戏,甚至有的时候台上唱的戏呢,台下就已经酩酊大醉,要是他们起了歹心,可不就霍霍了他们这些身份尊贵的人! 越想越是后怕的皇宫贵族,连带着皇帝一起下令,把这一群唱戏的以戏为生的人全部杀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在最后那一场屠杀开始的时候,这一群戏偶师也爆发出了他们此生最精彩的一出戏, 把整个江湖搅了个天翻地覆! 这一段前朝往事被记载了下来。 各大门派,各大豪门家中多多少少有类似的记载。 因为江湖之中都是能人异事,江湖中人很多人喜欢记载这种事件。 像这种传承虽然说明显是断绝了,但架不住他们以前曾经在某个犄角旮旯埋下过之言片语。 让后人寻到之后竟然就把这断了的传承重新给续起来。 这样的事情在江湖之中并不罕见。 而戏偶师一脉最强大的能力,就是制造机关人偶。 人偶可与真人无异。 蜀国公也是看到了这一幕,因此有所联想。 但旋即他又摇了摇头,把心中的这一个想法给排除了出去。 他第一时间能够想到这个传承,并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一幕和那个传承极为相似, 而是因为他近日刚刚让公叔制造一批傀儡。 不过这个事情还正在研究阶段,结果现在公叔就这么死了…… 虽然他家族之中也有几个好苗子,但毕竟比不上公司的老经验,老资格。 “死了就死了吧,踏马的! 还是怪可惜的。” 他心中所想的傀儡便没有了下文。 找公叔那些家族的后代小辈。 估计是要更长一段时间才能见得到效果,还不如不去想了。 省的最后没有成功,反而糟心。 蜀国公回了回神,看到了城头上依旧有着数十道影子,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自己刚刚的那一枪至少下品大成境是接不下来的。 中品大成境也得闪避一下,如果闪避的话,他至少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可是现在那影子一动不动,就这么任由自己的重骑枪穿透过去。 这就让他有些看不透了。 因为自己的一枪没有建功,而场地中间那三个中品大成境还在大杀四方呢,自己的护卫虽然实力强悍,但始终没能解决掉这三个人。 一时间这种僵持让蜀国公老脸一红,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面对强敌,他的手下有些不堪,让他丢脸了。 于是他手中提着【破金】剑。 大踏步就准备走上去和那三个人一较高下,这三人联手和他也是能掰掰腕子的, 许久没有与这样的高手对决了,蜀国公也觉得自己有点手痒。 “国公爷不可! 这些小事,还是让我们来对付吧!” 蜀国公撇了撇嘴,只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他不由得停下脚步,无奈的回头望去。 即使是他也不得不称这位为前辈。 而在此人身旁还有三位同样年纪的老者。 全是蜀国公的前辈…… 一群护卫都还没出来,这几个老家伙倒是冲的快! 因为他们真的是前辈。 来到蜀国公府完全是看在自己父亲的面子上,否则的话,就算是皇帝也无法使唤他们。 不过这话也有问题,如果是皇帝的话,他们可能会抄起兵器就杀上去。 毕竟害得他们宗门落魄,最终只能委身于蜀国公府的就是那位皇帝陛下造的孽。 在蜀国公的身后。 四位白发苍苍的白胡子老头。 四人高矮胖瘦都有。 面容因为沧桑的缘故,看上去都差不多,谈不上慈眉善目,但也比较平和。 这四人曾经在江湖上也都算是有个不错的盛名。 十一年前武帝城一统江湖,整合了大部分的正道宗门,也扫清了不少的魔道宗门。 而在这些宗门之中,多多少少有一些是不愿意合并到武帝城的兼并之中的。 而这群人在当初的那一场合并活动中,自然是会受到排挤。 有的是同宗门中长老或者宗主之间意见不合。 有的则干脆本身就是宗主帮主。 但是门中的弟子都想合并。 因为加入武帝城,首先拿到的一个好处就是修炼资源的与日俱增。 毕竟是武帝城统一势力是要给资源的。 而且它的背后甚至还有朝廷的支持。 根本不是以前那种考宗门出去寻找发财的路子能够比的。 找到发财的机会,宗门就会好过一些。 没有找到,宗门甚至就会过的跟乞丐似的。 因此大部分的宗门其实都是欣然接受的。 而也有一些宗门上下齐心,都不愿意加入武帝城,受武帝城的管辖。 其中有四个中等宗门,最后就上下宗门一起来到了蜀国宫府投靠。 成为了楚国公府上的客卿。 当然他们并不承认自己是客卿。 毕竟连武帝城都无法管辖他们,蜀国公……也不行。 他们只认为自己是来蜀国公府上养老的。 甚至是投靠老朋友的。 因为蜀国公的老父亲,上一代的蜀国公交友广泛。 在整个江湖之中也有着比较大的声望。 和这四个宗门的掌门也都有着不错的关系。 蜀国公也是在他父亲的影响之下。和江湖中人有不少的联系。 虽然内心深处是看不起这一群江湖人的。 因为蜀国公认为他们太过放纵自己的情绪,放纵自己的需求欲望。 只有掌控住自己的欲望才能够有能力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所以蜀国公一直以来都对自己有着极高的要求。 这四位老人都已经是七八十岁的年纪。 一身修为其实已经到了不进反退的程度,但毕竟年龄在这儿,见识在这儿,经验在这儿。 虽然自身体魄,经络,内力等等方面都在下降,但是实战能力却不降反增。 面对同级别的对手,他们以经验取胜,往往可以胜的非常简单写意。 四位老者看着场中正在与蜀国公的侍卫们交手的三位敌人。 为首的老者思考片刻后道: “陈岩兄,要不然就有劳你出手一次?” 因为场中的三名敌人都走的势大力沉,以力破巧的路子。 而在四人之中,只有陈岩他的功法最擅长以柔克刚。 如果他能够出手的话,应该一个人就够了,而如果换成其他三人出手,至少也得是两人才行。 他们虽然看不起眼前的这三个同级别的对手,因为他们太过年轻。 但这些老人经验丰富。轻易就判断出这三人还没有动用全力。 在对他们目前的实力进行一番评估,加上一些些的高估之后,他们得出一个结论,陈岩上去至少不会输的太惨。 这些老家伙跟在蜀国公身边这么多年,其实早就想找机会出手。 但一直以来在蜀国公身边,都完全用不着他们出手。 他们可不是孤家寡人来投靠蜀国公的。 他们拖家带口,每个人手上都有至少几十名的弟子,师兄弟。 如果一直没有他们出手的机会,他们继续呆下去的话,就会感觉自己的脸皮有点太厚了。 而且蜀国公其实一直对他们都有成见,这一点几个老人心中心知肚明。 因此他们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只见这位老者轻轻一跃,整个人便像是飞了起来。 脚下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拖着他。 这位老者所学的是一种顶尖的身法,足以让他身轻如燕。 有了这种身法,他可以在三位擅长力量的杀手之间从容的进行攻击。 即使不敌也能够凭借自己的身法优势进行撤离。 这便是老江湖,为言胜先言败。 上场之前,早就已经把退路都想了个清清楚楚。 而场中正在和蜀国宫的护卫们交手的三人正是十二生肖杀手中的牛,狗以及猪。 其中声势最浩大的就是身材矮壮的猪。 他浑身披着坚实的甲胄,手中拿着一个链锤,链锤的一端是一个流星锤。 流星锤上全是凸起的尖刺,暗红色的尖刺一看就知道已经饱饮鲜血。 猪的手中,流星锤随心而动,每一次出手都能把一名蜀国公的护卫给打飞出去。 严重者甚至身上的甲胄都出现了严重的凹陷。 但毕竟在座的蜀国公的护卫都是高手。 因此没有因为他的强势攻击而产生任何的死亡。 这是因为猪的攻击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够全力出手的。 蜀国公的护卫多达数十人,基本上每一个都是大成境界的武者, 他们配合默契无比,一旦你出现疏漏,就意味着一次生死危机。 因而三名屠狗宗的顶级杀手彼此之间也在相互配合。 精准的释放着自己的战斗力。 而并不是一股脑的展开爆杀。 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和蜀国公的这些护卫们并没有拉开非常大的距离。 而人数上毕竟还是差的太多了。 因此三名十二生肖杀手必须控制好出手力度。 否则的话,以猪的力量,一下一个小侍卫不是难事。 不过就在这名老者翩然起飞的时候,三名十二生肖杀手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异动。 他们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攻势,甚至都没有对这位老者的到来有任何的提防之举。 这位老者飞至半空,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他攻击的这三个人完全不把当回事,甚至那个矮胖的家伙竟然还把后背空门留给了自己。 第六十五章 八御兽 像他们这种实力,出现这么大的空门,必然会抓住机会给予重创,因此这位老者也不假思索的朝着猪的后背这个破绽攻击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来到猪的身后三丈范围的时候,他突然心中感觉到了一股惊人的杀机。 警惕心让他瞬间停下了动作,在空中改变了行进的方向,骤然落到了地面上。 而在猪的后背处,一道残影瞬间划过。 这道突然袭来的攻击最终落在了地面上,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凹槽痕迹。 这道攻击异常凌厉且锋利无比。 陈岩觉得自己如果刚刚依旧保持着进攻的,肯定会受到这样的攻击,而他在空中无法有效闪避。 仓促之间抵挡,虽然不至于有生命危机,但至少也会受伤。 在这样的战场之中受伤可是一件极为不妙的事情。 不过他依靠经验和对危险的感知躲过了这一次的袭击,然而这只是开始。 在这之后,他迎来了接二连三的袭击。 他的脚下地面突然凹陷,然后一道锋利无比的攻击,从地面朝他的腿部展了过来。 他凭借着自己的速度,身法的优势险之又险地又避开了这一次的攻击。 而就在这时几道寒芒突然射向了他的面门。 此时的他应对起来已经有些吃力,剩下的三名老者此时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立即就想冲上来营救他。 可谁都没有想到蜀国公竟然比他们三人更快,手中提着【破金】剑,蜀国公一个闪身就来到了陈岩老者的身前。 一剑横空,金铁交击声瞬间传来。 陈岩老者脸色一变,因为他并没有感受到来自自己面前的任何杀机。 蜀国公这一剑可以说是救了他一命。 而当老者用尽全力想要看清楚前方是什么东西的时候, 蜀国公已经一掌推在了他的肩头。 “老前辈们还是聚在一起的好! 这次来杀我的可不是什么寻常货色!” “……” 陈岩老者顿时无语,虽然说国公这话客气,并没有任何看不起他们的话语,但他还是感受到了这话里有意义中让他极为不舒服的感觉。 “穿甲金刚兽!” 蜀国公手持【破金】剑,看着前方这一头身上遍布暗金色鳞片的巨大猛兽。 刚刚自己的【破金】剑落在对方的身上,也只是在他暗金色鳞片上留下道道白痕。 想要把它的这一层暗金色银片给削下来,恐怕颇为困难。 “真是一副打造极品盔甲的好材料!” 蜀国公眼中满是贪婪。 面对这样极品的材料,即使是他也会忍不住流口水。 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他可知道,如果把这一头穿甲金刚兽给宰了的话,令狐玉一定会找他拼命。 现在这个阶段他还不想惹上并不这样的对手。 令狐玉这种人个体可能并不是非常强大,但是你不知道他手中有多少头强大的猛兽。 御兽宗,一个一直以来都是被大部分江湖人小觑的宗门旁人根本无法理解御兽宗的强大的点在哪里。 但向蜀国公这样有过统兵打仗经验的人就会知道御兽宗的强大与恐怖。 御兽宗传承也已经有近百年的时间。 要知道有些猛兽的寿命可是比人类长的。 所以说这个宗门之中的底蕴不是高手的数量,而是猛兽的数量。 光是一个令狐玉,蜀国公就知道他有八大御兽。 眼前的穿甲金刚兽只是这八头猛兽其中之一。 而这一头穿甲金刚兽战力已经超越了一般的下品大成境。 就算中品大成境也可以与之一战。 而强大如他手中的【破金】剑都没有办法对它产生威胁。 当然蜀国公也知道这并不是他的【破金】剑不够强大。 【破金】剑强大之处在于摧金断玉。 对于人为铸造的兵器,器物有着极大的破坏力。 这是因为【破金】剑构造奇特,对于同样有人为制造痕迹的兵器,金属等等。都能够找到其中的炼制痕迹,找到其中的破绽。 而这一头破甲金刚兽浑身的金色鳞片全部都是天然形成,可以说是最完美的。 并不存在能够提供给【破金】剑破坏的破绽。 破甲金刚兽对着蜀国公一阵呲牙咧嘴,然后前爪在岩石地面上那么一刨,就出现了一个大洞。 坚实的前爪只是简单的几下就挖出了一个深坑。 蜀国公没有阻止它的离去。 因为他的对手并不是眼前的破甲金刚兽,而是从高处落下的两头…… 猿猴! “金甲银甲兄弟!” 这两头猿猴分别身穿着金色和银色的甲胄。 身后是猩红的披风。 金甲猿猴手中拿着的是一根镔铁金刚棍。 银甲猿猴手中的则是一柄九环开山大砍刀。 这两头猿猴的战力是令狐玉麾下八御兽中的巅峰存在。 蜀国公也只是有所耳闻,曾经并没有见到过真正的这两头猿猴。 如今没想到,见面就是对手。 “听说你们两个已通人性,能够听懂我说话。” 蜀国公对着两只只到他胸口的猿猴说着话。 这一幕让蜀国公的护卫们都有些吃惊与不解。 然而这两头猿猴却好像听懂了一般对着蜀国公点了点头,然后金甲猿猴手中的长棍点地,下一刻便真的像人类的武者一样爆冲向了蜀国公。 蜀国公撇了撇嘴,他其实挺想和这两头猿猴交交手的。 一直以来他都是跟人类对敌,没有跟这样的猛兽交过手。 如果从头至尾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人生可是不完整的。 不过可惜的是,他的手下并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国公爷,这两头畜生就交给我来对付吧。” 一道雷霆咆哮自空中传来。 然后一个骨瘦如柴的身影手持九龙盘山棍从天而降。 一棍当头,直接砸向了金甲猿猴。 金甲猿猴怒喝一声,手里的铁棍狠狠的朝天上砸去。 两根长棍相接触金甲猿猴,在力量上明显吃亏,顿时被击退了出去。 不过他可并不是一只猴。 在他的身后一道银光闪过,银甲猿猴手持九环开山大砍刀横斩过去。 那骨瘦菱形的瘦小武者手中铁棍横在了身前,轻易便挡下了这一刀的斩击。 虽然这人瘦小,但却拥有极强大的力量。 而金甲,银甲两头猿猴配合默契,虽然每一次都会被对方击退,但也一直保持着进攻的频率。 “该死的畜生!”瘦小的人影怒骂一声。 “嗤!” 换来的则是两头猿猴的怒斥声。 蜀国公手中拿着【破金】剑对着前方的城头喊话: “你剩下的五头猛兽呢? 也叫出来,我开开眼界吧,看看能不能把我身边的高手都给支棱开。” 话音落下,从天而降一股冰凉的气息,然后斜刺里又是一个人影充了出来,手中拿着两把三棱刺。 从天而降的是一头一展达到两米有余的巨大金雕。 这头体型巨大的金雕爪子锋利无比,从天而降,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攻击变得更加迅猛。 俯冲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一般的中品大成境。 然而那手持三棱刺的人影速度一点都不慢,直接拦在了蜀国公的身前,纵身一跃,在空中和那巨大的金雕相碰撞。 三棱刺和金雕的爪子相撞击,碰撞出了炽烈的火花。 手持三棱刺的人影被击退,落地之后在地上滑行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而金雕则盘旋着缓缓升空,巨大的双翼将周围的雾气都吹散了许多。 而就在金雕即将升空的时候,一道铁鞭出现就要缠向金雕的爪子。 这是另外一位蜀国公身边的高手。 就在铁鞭传到金雕爪子上的那一刻,一道灰影出现,一爪子拍飞了这条铁鞭。 “巨翅金雕,灰狼!还有嘛还有嘛!哈哈哈哈,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兴奋?” 蜀国公喃喃自语。 令狐玉的八大御兽已经出现了五头。 不知道剩下的三头会是什么? 嘶… 雾气之中传来了轻微的嘶鸣声。 那手持铁链的武者一脸凝重,收回铁链的同时,目光警惕的看着周围。 因为他能够感受到一股阴冷的,充满了阴险之感的注视。 自他出手之后就一直落在了他的后背处。 但他几次三番转身都发现那种注视的感觉依旧还在他的身后。 就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不由得神情凝重无比。 然而就在他再次转身试图找到那个窥探他的人的时候,他的脚脖子上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瞬间失去了重心。 不过他也是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人。 倒地的瞬间双掌拍地,整个人腾空而起。 铁鞭朝着那个拉扯他的力量的方向狠狠抽击过去。 啪! 铁鞭抽在了大地上,将地面打出了一条深深的印记。 他脚脖子上的拉扯力量骤然消失,而他抽击的地方空无一物! 落地之后,他掀开了脚腕上的裤腿,在这里有一道圆环形的红色印子。 之前进攻他的应该也是鞭子一类的兵器。 不过进攻他的人也太过诡异了吧。 他竟然连对方的行踪都无法发现。 要是一旁的蜀国公发现了一些端倪,看到了地面上留下的几个鳞片。 “暗影巨蛇也出现了!可惜刚刚分神了,没有注意到这边。 还有两头不知道会是什么! 和我的情报有没有出入呢?” 城头上,令狐玉怀中抱着一头通体雪白的银狐。 在他的身后是一个身高超过三米的庞然大物。 这也是他的最后两头御兽。 雪山飞狐,以及山地霸熊! 他的八大御兽,每一头单独都是下品大成境巅峰级别的战力。 但是彼此之间配合就能够达到中品大成境乃至上品大成境的战力。 如果再加上他的配合,足以抗衡宗师境。 当然这种配合其实也是一种秘法。 他的八大御兽是需要嗑药才能做到那种程度的。 但是嗑药的话会对猛兽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后果。 不到情况危急,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轻易动用。 当然也有一些药效比较温和的兽药。 不过面对眼前的局势,他自信的认为是不需要的。 因为这一场进攻的主力不是他。 他负责的只是佯攻罢了。 这一次他们组织的这一场袭杀说实话,非常的仓促。 从得知蜀国公可能背叛这个国家开始,到策划这一次的袭击,其中的时间不过半日。 对于十二生肖杀手,对于屠狗宗来说,都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但是屠狗宗宗主直接下达了宗主令。 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击杀蜀国公。 就算不成也要把他们的态度给展示出来。 屠狗宗的谋划……乃至许州郡王的谋划已经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时刻,但没想到在这种关头蜀国公这里竟然也会出岔子,而且蜀国公这里一旦出了问题,那么这个窟窿就会很大很大,已经影响到许州郡王整个计划的实施。 因此屠狗宗宗主在没有上报给许州郡王的情况下便自己做出了决定。 而这一次行动也因为令狐玉正好在附近而找上了他。 令狐玉的出手,绝对算得上是雪中送炭了。 而得知蜀国公叛国的消息后,令狐玉也二话不说,直接亲自出手了。 可惜的是,御兽宗副宗主独孤鸣人失踪了! 否则的话他们就能再多一个上品大成境的战力。 要对付蜀国公,没有足够的上品大成境武者是不行的。 就像眼前的情况,令狐玉的八大御兽就差全部出动了,可是蜀国公身边依旧隐藏着足够多的高手。 而且他们这一次的行动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一旦让外围的军队得到消息,包围过来的话,他们这些人就危险了。 在强大的单体战力在军队的面前也是完全不够看的。 “你有把握了么?” 令狐玉看向一旁,正在闭目养神的鼠。 “鸡不在,否则的话,倒是可以多一种刺杀方式。 不过要刺杀的对象是蜀国公,多一种自杀方式并不能提升多少成功率。 不管怎么说,宗主不出手的话把握不足五成。 无论我们把优势拓展到什么情况,最多不会超过五成!” “这么悲观吗?”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刺杀的对象可是蜀国公! 你跟我联手,一起攻击他都不一定能够杀的掉他。 难道你忘了宗主发来的情报之中说蜀国公还掌握了西方的某种功法! 对于未知的事情,我一向是把它当成巨大的隐患对待的。” “我明白但如果一直都没有足够把握的话,那我们是不是要继续下去呢? 总不能把兄弟们都暴露在危险之中。” 鼠摇了摇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苍穹之上久久不散的浓雾。 老天爷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给足了他们优势。 只不过在这样的优势之下,他们依旧没有足够的把握。 “宗主既然下发呢宗主令。 那他一定有后手。 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行吧,我准备亲自动手了。 不知道我亲自动手,蜀国公会不会赏脸与我一战呢。” “不知道啊,以他的性子。 既然已经做好了叛国准备自己当皇帝。 那他就一定会惜命。 否则的话谁能够抢在他的前面。” “行吧。我试试吧!” 令狐玉揉了揉自己手中雪山飞狐柔软的毛发。 然后他打了个响指,身后那三米高的巨大身影立即开始行动。 它纵身一跃,整个城墙墙头都出现了微微的震颤。 咚! 落地的威势不仅仅是极大的,更是利用庞大的身躯和体重直接压垮了两名蜀国公的侍卫。 蜀国公看到这庞大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 “第七头出现了!” 他的眼中明显有着欣喜之意。 “第八头应该就是雪山飞狐了。 不过据说这头雪山飞狐体型很小。 不知道战斗方式会是什么样的?” 山地霸熊落地之后根本没有任何的停歇,拍着胸口就朝着众侍卫冲了过去。 以它那和巨大的体型完全不符的速度,寻常侍卫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一爪子就能够拍飞。 当它拍飞第四名侍卫之后,他巨大的熊掌拍向了第五个人。 但这个人却没有像之前那样被拍飞,而是直接用人类的拳头和山地霸熊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啪! 巨大的声浪出现在了众人的耳中。 众人的视线不由得被吸引了过去,只见一个两米高的巨人正在和一头三米多高的巨熊对打。 一人一熊打的热火朝天。 一拳对一掌,巨人被打的连连后退,但其实只是看上去的颓势。 最后的结果现在要说起来还为时尚早。 “没想到连这样天生巨力的人都能够成为你的侍卫! 国公爷的身份还真是好用啊。 能够让这么一大群高手都护卫在你的身边。” 令狐玉出现在了场地中,怀中的雪山飞狐早已消失不见。 蜀国公看到了正主出现,眼中却有着一抹失望。 “你的雪山飞狐呢?” 令狐玉有些诧异,没想到两人一见面,楚国公竟然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不过下一刻他洒然一笑。 “蜀国公莫急,你应该会看到的。” 说到这,令狐玉停下了脚步。 此时他距离蜀国公不到三丈。 可能是感受到了令狐玉的威胁。 又有两名神秘的高手出现在了蜀国公的一左一右。 第六十七章 洛神山庄,危! 蜀国公冷笑一声道: “你觉得,你们还能走得掉么!” 令狐玉微微一笑,抬头看向被浓雾遮掩的城头。 奶白色的浓雾依旧,日头已经到了偏上的位置,但因为依旧被厚重的浓雾遮掩,显得有些微微发黄。 白雾卷起波澜,一个黑影在浓雾中快速放大。 金雕再次出现! 只不过这一次,它的爪子上抓着一个人。 这个人似乎陷入了昏迷,身上衣衫有些破烂,昏迷之前估计是有过一番战斗。 蜀国公脸色平静,抬头看着那里,不过他身旁的侍卫却都出现了愤怒的神情。 “其实我们早就从你的儿子这里确认了你勾结西方人的事实! 这次我们只是来打个招呼,回去之后,好好准备你的谋反,希望你不要是纸老虎,中看不中用!” 令狐玉微笑开口,单指指着天上的方向。 金雕爪子上抓着的正是蜀国公的二公子柳鑫。 随着令狐玉的话音落下,他脚边的土地骤然垮塌。 也就是说,他完全不给蜀国公一方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与此同时,金雕再次升空,而令狐玉和他的八御兽则是全部跌落深坑之中。 小龙和盾兵还想追击,但却被脸色阴晴不定的蜀国公给拦下来。 “国公爷,二公子他危险啊!” 小龙开口道。 蜀国公却摇了摇头:“他们不会拿鑫儿如何,倒是令狐玉说的没错,今日之后,我们必须尽快起事了! 我们已经没时间了!” 半晌之后,几名老前辈也回来了,他们的气息有些紊乱。 之前的战斗他们占尽优势,但对方依旧从容离去。 这也和几位前辈的心态有关系。 他们要体现自己的价值,但又不能真的去拼命。 他们的宗门上下,全维系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不容有失。 当所有人来到蜀国公身边。 蜀国公立即下令道: “全力拿下洛神山庄!” “是!” 浓雾尚未散去,蜀国公麾下斥候小队数十支冲出堡垒。 此时蜀国公的心腹,也是他们这一支军队的统帅,颜良来到了蜀国宫的近前。 他披甲执锐,刚刚得到消息之后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国公爷,属下来晚了,那群贼人实在是可恶,竟然借着浓雾天气进行掩饰。 属下失职,还请国公爷处罚!” 颜良单膝跪地,将刀鞘丢到一旁,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小龙此时已经包扎了伤势,不过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盾兵背后背着大盾,腰间佩刀,抱胸而立,整张脸都隐藏在头盔之中。 一双眸子直直的看着颜良。 楚国公摇了摇头说道:“无妨。” 他的手里捏着一本地理志,上书《陕西地理志》。 蜀国公没有开口让颜良起来,后者便一直保持跪地磕头的模样。 “十二生肖杀手! 他们本就是这世间最顶尖的杀手。 要想防住他们,普通人是做不到的。 而对你来说,恐怕也是非常有难度的,是吧。” 蜀国公说完,仿佛在等待着颜良的回答。 “属下失职!万般理由都不是理由!” “呵呵!”蜀国公突然冷笑一声。 小龙和盾兵立即一左一右,来到了颜良身侧。 只听蜀国公语气突然变冷道: “说吧,什么时候投靠的许州郡王?” 颜良猛地抬头,脸上有些错愕,他不相信蜀国公竟然会对他这样的人起疑。 还没有等他有所动作,小龙和盾兵已经更进一步,来到了他的前后。 对他的逃生之路进行了阻断。 蜀国公起身,来到了颜良近前,似乎完全没有对其设防,他微笑着说道: “你跟着我也有十几年了,你在我的麾下一步一步成长到如今的地步。 可以说在四川行省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何必为了一点点的蝇头小利去跟许州郡王来反对我呢?” 颜良沉默半晌,突然苦涩的一笑,说道: “国公爷!您对我有知遇之恩,但是毕竟我的这条命是许州郡王救的,既然已经被您发现,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因为跟了对方十几年的缘故,颜良其实很清楚,现在的蜀国公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否则对方不会这么直接的开口。 于是他也干脆直接道: “为了报答这十几年的知遇之恩,今日我会好好的闯出去,尽量不伤到...您这里的人。” 蜀国公摆了摆手,制止了小龙和盾兵上前。 后两者其实和颜良有着深厚的感情。 十几年了,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埋伏在蜀国公身边的细作! 这种背叛感让他们两人都有点承受不住,想要当即出手。 蜀国公饶有兴致的看着颜良问道: “你觉得你还能逃得出去?别说小龙和盾兵了,就算是我也能够把你拦下来吧。” 颜良摇了摇头,此时他已经站起身,一脸自信道: “可是您别忘了十二生肖杀手之首的鼠可还在这里呢。 我跟他联手肯定有能力有资格能闯出去的吧。” 蜀国公微微有些错愕,看了看四周。 这个房间里面只有他们四人。 鼠,会在哪里呢? 能够瞒过他的感知吗? 面对三名上品大成境的高手,他竟然也能够藏的无声无息。 不愧是天下第一杀手之称, 和杀手之王比起来,估计在杀手这个行业的专业性上已经是不遑多让。 蜀国公叹了口气说道: “既然你随时都能走,那不如临走之前我们把一些话说清楚, 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十几年了,我要做的一些事情,其实你早就看在眼里, 为什么不提前把我的事情告诉你的组织呢?” 颜良说道: “国公爷,我最后再叫你一次国公爷。 这十几年,我跟在你身边的目的真的是为了帮助你。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初衷是为了帮助你更好的掌握西军都督府。 而许州郡王安排我在你身边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培养对付国家强大的将领。 扶持他,帮助他。 如果不是您最后下定了决心要反叛这个国家,给这个国家带来兵荒马乱的话,我会一直辅佐您到死。 因为我的生命虽然是许州郡王给的。 但我的一切都是国公爷,你给我的! 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真的很痛心!” 蜀国公叹息摇头,他说道: “可惜了颜良。你我无法再共同携手看到这天下,被重新赋予生命的那一天。 你不知道西方人的强大,如果你不学习,你就没有办法超越他们,终有一日我们会在他们的尖兵利器之下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个天下需要变革。“ “难道现在的皇帝无法做出变革吗?”颜良反驳道: “难道一定要是国公爷你才可以?” “为什么我不行呢?为什么只有姓安的才能够坐在那个皇位上? 即使他德不配位,就因为他姓安,所以他就能稳坐在那个皇位上,对着天下指手画脚?” 蜀国公的声音突然变大。 “你跟了我十几年,你知道我的四川行省这么多的百姓,他们是听我这个姓柳的,还是听他们姓安的? 天下的百姓并不是一家一姓的人的家奴!” “国公爷,我承认您这句话说的没错,但现在天下风乱将起,实在是无法承受您这样的动乱。 如果是在一个暴虐的皇帝执政时期我一定会辅助你,帮助你,支持你,但现在大乱将至, 我们不能让这个国家再承受更多的动荡了。” 颜良同样大声反驳。 “看来我们的理念是无法统一了,真是可惜啊。”蜀国公叹息道。 “今日离开,未来我们可就是生死仇敌了,是么?” 颜良沉默了半晌后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大约半个时辰后,颜良离开了这座堡垒,这个过程中十二生肖杀手之首的鼠一直都没有出现。 不过就算这样,蜀国公也没有让人进行围剿。 小龙和邓斌都感觉有些不理解,但是国公并没有多说什么,一脸惆怅的让两人离开。 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蜀国公望着外面发呆,不知什么时候传来一个声音。 “mrliu,whatareyoudoing?” 一个满头金发有着黄色大胡子的西方人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 他浑身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气场。 胸口有一个金属十字架。 他手上一直都拿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 这是他从西方不远万里带过来的。 “安德鲁,如果你再用你那种鸟语跟我对话的话,我就把你的头砍下来当祭品,祭奠我们的炎黄先祖!” 蜀国公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 名叫安德鲁的西方牧师轻咳一声,微笑着对蜀国公点了点头,他没有因为蜀国公的话而有任何的不满。 蜀国公之所以心向西方,起源就是这个名叫安德鲁的西方大胡子牧师。 牧师在西方是一种神奇的职业。 地位甚至不比一般的皇亲贵族要低。 牧师其实就是西方的信仰代理者,也叫神明的代理人。 大约在十年前,安德鲁不远万里独自一人跨越了荒漠,来到了这片神奇的东方大陆,见识了这里的神奇一切,而他遇到的第一个贵族就是蜀国公。 蜀国公那个时候心有星辰大海,志向高远,早已经不满足于当一个国公爷,继承自己的祖业。 在接触到安德鲁之后,安德鲁告诉他人人平等,人人都可以成神。至于皇帝这一种远不如神的东西,自然也是能者居之。 一开始蜀国公对这种说法是非常嗤之以鼻的,认为这就是大逆不道的话。 可是后来因为蜀国公要了解那个神秘的西方国度被安德鲁吹的什么都好,于是就派人前往西方,这一来二去,足足花费了四五年的时间。 但是他也的确从属下人那里知道了西方那个国度的神奇。 在那个国家真的是人人平等。 从西方归来的他的属下告诉祖国公,在那个国度像蜀国公这样的一地领主也可以是平民出身。 这件事情深深的震撼了蜀国公的心理,直接将蜀国公根深蒂固的一些念头给摧枯拉朽般的毁掉。 而在这个期间,安德鲁也不遗余力的在蜀国宫的心里营造着一种人人平等的世界观。 不过经过几年的时间,他发现这种效果很微弱,因为蜀国公这个人太过自我。 后来安德鲁改变了自己的方针。 他开始挖掘蜀国公的内心欲望。 而这一挖一下子就成功了。 安德鲁利用被自己扭曲过的人人平等的理念,成功的度化了蜀国公。 蜀国公成为了他的第一个信徒。 不过蜀国公也并非对安德鲁言听计从。 他的内心一直对安德鲁这个西方人心怀警惕。 因为安德鲁实在是太能言善道了。 简直和那些大和尚有的一拼。 而他的父亲从小就告诉他,永远都不要信佛,信道。 因为那会成为你思想的禁锢。 因此蜀国公认为自己听从安德鲁的一些东西本就是他想要的。 没有人能够改变他的想法。 安德鲁这个人能够在四川行省,也就是蜀国公的领地中自由来往。 这几年他游走在四川大地。 有点神龙见尾不见首的模样。 今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因这次蜀国公并没有把他带出来。 不过对于安德鲁的一些神奇能力蜀国公已经见怪不怪。 “尊敬的国公大人,您又在为了这个国家而烦恼嘛?” “安德鲁,省省吧,不要用你那蛊惑性的语调跟本国公说话。” 安德鲁:“……” 安德鲁觉得现在自己越来越无法跟蜀国公沟通交流了。 后者变得越来越自我,对于旁人的建议已经有点听不下去的意思。 “国公大人,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离开了,希望您能够坚持自我。” 安德鲁深谙以退为进的策略,于是说完这一句便径直离开。 不过,对此安德鲁失策了,因为蜀国公现在的心里满是悲怆。 他现在已经开始有种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的想法。 如果自己不想当皇帝,不想成为那个九五之尊的话,自己的好兄弟是不是就不会离开自己,会永远跟自己并肩作战? 说实话,从心底深处来看的话,蜀国公还是一个将军。 他的内心或许是想当一个天下第一的大将军。 而并非是一个皇帝。 只不过因为安德鲁古惑的言语蒙蔽了蜀国公的内心,让他无法找到自己真正的内心。 蜀国公就这么一直看着外面的天色由白天转到黑夜,看着漫天星辰,他的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夜星辰密布如同棋盘,星星点缀。 时而有流星划破天际。 就在这样的天象之下。 洛神山庄领地内,象山之上。 独孤学正看着手上的情报,脸色如常。 即使他的对面,洛神山庄的几名高层,同时也是他独孤学正的铁杆支持者们一脸的担忧,后者依旧面色如常。 “不用太过担心!” 独孤学正把手中的情报一一放下,又呷了口茶,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除非他蜀国公要造反了,否则的话他就不敢对我们真正的下手,他最多是想分一杯洛神山庄的羹! 毕竟我陕西行省的军队就驻扎在距离此地不过三十余里的地方。 蜀国公的军队只要敢有所异动,大军就会即可开拔。 难道他还敢开战不成!” 独孤学正脸色如常,看众人的脸色依旧凝重,便笑了笑。 “诸位还请放心,我早就已经知会了陕西行省都指挥使林康大人。 他的援军估计此刻就快到了。 一万铁骑,是否能够安稳诸位的心?” 独孤学正此话一出,其余几人脸色立即就好转起来。 “此话当真?” 四大上品家族之一的张家家主有些不敢置信地道。 独孤学正低头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丢给了张家家主。 张家家族凝神接过一看,竟然是都指挥使的令牌。 “林康大人本就是我洛神山庄资助出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终于全部都转危为安。 洛神山庄近十几年,二十几年来虽然被朝廷有所排斥,并不像二十多年前那样一手遮天。 但其实洛神山庄内部还是在暗中扶持着帝国军方的人。 因此洛神山庄明面上的势力已经不如十几二十年前,但其实和当初并没有太大的下降,只不过把力量从明处转移到了暗处。 想要动他们洛神山庄恐怕也就只有蜀国公这样的功勋之后了, 一般的江湖宗门就算强大如武帝城也不一定敢动他们洛神山庄。 其实独孤学正也有点搞不清楚。他们是怎么着蜀国公了,竟然惹得他出兵围困洛神山庄, 而其他的江湖宗门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狗。 还是那种鬣狗,简直疯狂一股脑的冲上来就想要分食他们洛神山庄一般。 事情是怎么突然之间就进行到这一步了呢? 其实以独孤学正的段位他已经猜到了一些大概, 如果这件事情背后没有独孤师道参与的话,他不相信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样子。 洛神山庄本就没有什么能够让其他江湖人觊觎的。 难道是藏在象山后山的那一仓库的兵器? 但就在下一刻,独孤学正就自我否定了这种想法。 第六十八章 三大家族 军备库可绝对不是开玩笑的,那可是存放着朝廷的兵器! 而且很快就要到朝廷来取的日子了。 朝廷本就已经在洛神山庄附近安排好了斥候,就是为了提前准备搬运军械的事宜。 寻常江湖势力哪敢这个动朝廷兵器的心思。 这不是纯纯的厕所里打灯,找死么! 不过独孤学正虽然觉得这些势力打朝廷军备库的可能性不大。 但他依旧借用了这个理由。 这也是他能够说动那位都指挥使的一个重要理由。 一旦洛神山庄产生了混乱,藏在后山的这些兵器装备可就有危险了。 否则的话洛神山庄就凭他的一句话,还无法轻易的调集来一万骑兵。 包括张家家主在内的一众高层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因为现在时辰已经不早,因此众人拱了拱手便要自回自家。 就在此时,门外有一中年汉子快步跑了过来,此人神情慌张,脚步虚浮,但能够出现在这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只是跑步的姿势便让众人心中重新起疑,众人凝神看去,发现是独孤学正的三子。 如今独孤学正的大儿子,也就是最出息的那个死了, 他剩下的两个儿子就有机会继承他的一些东西了。 不过独孤学正还有一个非常出色的孙子,因此这老二,老三并没有特别的出格, 只不过比往日更殷勤了些。 不过这两脉都没有什么能力,所以大家都知道,无论他们做什么,最多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在自己的老父亲面前多走动走动。 试图在最后能够分到一些肥缺罢了。 “父亲,不好了,不好了呀!” 独孤学正的三子跨入门槛,还差点被绊摔倒。 当看到一屋子的高层,他的脸上一下子变得更加慌张,这也引起了众人的狐疑。 独孤学正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自语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独孤学正脸色一板,他对于自己的第三个儿子颇为不满。 从小就是飞鹰走兽,纨绔子弟一个。 不好好修炼,甚至连他独孤家族的传承枪法都没有学会一个半个。 说出去就是丢他的脸面。 而老二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在老二,老三之中,他最讨厌老三。 没错,就是讨厌! 像他这样的人,终生都在为了更进一步而奋斗努力。 可是却有老三这样的拖油瓶。 他讨厌老三,就是因为他当初曾经给予过他期待。 可是后来,这个期待被无数失望淹没覆盖。 再之后就是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以及失落。 最终演变成了现在的讨厌。 像独孤师道,他曾经的几个儿子就非常的出色! 只不过老大更为惊艳。 其余兄弟几个效仿自家出色的老大,也都有不错的能耐。 但是天命公平,不可能让你什么好处都得了。 独孤师道的几个儿子先后夭折,只剩下了天赋最强的老大。 独孤学正曾经无数次因为这个事情而拍手叫好。 他曾经想过,或许就是上苍不想让独孤师道太过嚣张。 因此才会把多给了独孤师道的东西又收了回去。 曾经独孤学正因为这件事情,看自家的老二老三也顺眼许多。 独孤学正此时脸上有着不悦,因为自己的这个儿子,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甚至想到了曾经独孤师道辉煌的时刻。 因此他丝毫没有什么好脸色。 “有事说有屁放!要是最后为的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就等着瞧吧!” 独孤学正下意识的用出了自己平日里对待老三的说话方式。 而此时其余高层都在眼巴巴看着他们呢。 独孤学正心中一咯噔,对于老三更加恼怒。 “父亲,是真的出大事了!” 果然,自家老三一开口就让自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心绞痛。 独孤学正的这第三个儿子脸上满是仓皇之色。 独孤学正看着自家儿子这不似作伪的表情,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脸色猛的一变,然后又快速收敛。 好在其余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家老三的身上。 这几日因为大儿子出了事情,老二,老三在他面前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吹了不少的风。 因此独孤学正就把一些不算太过重要的事物交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去看着, 给老三的就是一个跑腿的活。 可关键是,老三跑腿的地方就在后山! 而能够让老三如此惊慌失色的恐怕也是后山。 独孤学正看了一眼附近那几个还没有走的高层,他们的脸上有着狐疑之色。 独孤学正心道不妙。 下一刻,他的脸上立即浮现起了一抹愤怒,他抬起一腿直接踹在了自家老三的心窝子上, 把老三踹出去老远,同时愤怒的大吼: “你这个不成器的玩意。看你这副样子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不是又给我个什么桃花债了?” 因为是自己偷偷给自家儿子安排的岗位,加上时间还短,其他人其实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于是独孤学正有了主意。 老三一脸震惊,心想父亲,我...我什么时候说我又惹桃花债了? 不过独孤学正此刻可完全不给老三任何回答的机会,又是猛的一脚踹了上去,直踹的老三心口发慌,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暴毙。 他可是一个连大成境界都不到的人,自己的父亲虽然年迈,但是一身修为尚在。 这两脚下来他都有些扛不住了,心想父亲这是要把他给杀了,把家业留给老二? 他越想越是悲怆,于是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洛神山中的众高层看到这狗血的一幕,顿时也就留不下去了,纷纷告辞离开。 独孤学正一见到众人离去走远,立即对着自家老三说道: “快点起来吧,刚刚那两脚就把你踹成这幅狗样。 老子又不是要了你的狗命,别在这里给我装!” 老三听到自家父亲拆穿了自己,他立即麻溜起身。 “说吧,你刚刚着急忙慌的是要说什么事情?” 老三一脸的懵逼。 什么事情我要说什么事情,不是桃花债? “不是父亲你打我...” 老三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独孤学正这一次是真的忍不住想要把自己的这个儿子给宰了。 他愤怒的说道:“你刚才着急忙慌跑过来跟我说什么大事不好了,到底是什么事情? 你要是想不起来的话,我就把你的腿打断,看看能不能让你想起什么。” 老三一听到自家父亲要把自己的腿打断,立即努力的开始回想起来。 没多久就想起来自己到底想说什么,于是他的脸上又出现了仓皇之色道: “父亲,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听到这熟悉的话,独孤学正真的绷不住了,上去一脚,这一次可没有留任何的力气,这一脚直接把老三踢了个狗吃屎,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直接撞到了后面的墙壁上才止住。 好半天老三才挣扎的爬起来,嘴角溢血。 他知道自己再不说的话就要被的父亲给打死了。 “我没事...”看到自己父亲严肃的脸,他赶忙说道: “后山...后山那里来了一群武林高手。 他们和我们的人打起来了。 师叔让我赶紧回来通知父亲!” 独孤学正闻言立即脸色大变,老三口中的师叔正是他的师弟。 虽然不是他独孤家的人,但却深受他的信任。 甚至比起上品家族张家人这一种洛神山庄的自己人,他还要更信任自己的这个师兄弟。 师兄弟们都是自己老父亲从江湖各个角落捡来的。 可以说对他是绝对的忠心。 实力虽然参差不齐,但只是一个忠心就已经足够了。 独孤学正得到了这个消息也来不及再去找自己的儿子出气了。 他立即快步来到了后院,把自己家的客卿都找了出来,挑选了几名好手,便让他们出发前往后山。 其实他对后山还是有一些信心的,自己的师弟只是在那里承担一个管理者的身份。 真正的高手有不少,他洛神山庄乃至于朝廷都有不少在那里山谷之中。 还有不少的军用器械,甚至还有千牛弩。 寻常的高手是无法突破进去的。 当然独孤学正也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就是对方并不是冲着打劫或者是浑水摸鱼去的。 他们不是想要得到军备库里的东西。 而只是在踩点! 他们或许只是想要知道那里是不是真的是朝廷的军备库? 如果是这种可能性的话,那就大事不妙了! 独孤学正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在这之前他一直都在心中认定。 无论是蜀国公还是其他的江湖宗门,都是想来趁火打劫,都是受了独孤师道的蛊惑。 现在看来情况或许更加糟糕,他们竟然盯上了朝廷的军备库。 这可绝对算得上是反叛的前兆了。 只要不是反叛,只要不是叛军,其实他都不是很担心,因为以洛神山庄的实力根本不惧怕一般的江湖宗门。 但如果这个对手是蜀国公的话, 加上现在独孤学正认为蜀国公可能已经有了反叛之心。 这可是西军都督府的都督啊,掌握着十万西军都督府的兵马。 再加上四川行省的都指挥史司,各处的卫所。 蜀国公手中掌握的兵马至少超过了十四五万。 这样的力量,再加上蜀国公在四川行省一带强大的号召力。 他振臂一呼,就算能够着集齐二十万出头的兵马也是很有可能的。 而一旦蜀国公真的成为叛军, 那么他们对洛神山庄其心思也就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 军备库! 他们洛神山庄上山后山的军备库里,虽然武器装备并不算很多,但也足够武装一两万人的。 这个数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对于叛军来说是绝对至关重要的。 独孤学正越想越不对,于是又多加派了人手前往后山。 同时他也接连发出十几封密信,又秘密派出大量的独孤家族武者。 他必须要尽快的搞清楚蜀国公是不是真的反了。 就在独孤学正派出大量人手的同时,洛神山庄四大上品家族的族长,包括张家家主在内的一众洛神山庄高层也都派出了自己的人手。 他们当然不会相信独孤学正一人之言。 洛神山庄是洛神山庄,独孤家族是独孤家族。 其实这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而四大上品家族却不同了,他们和洛神山庄的联系更加紧密。 能够崛起,全靠洛神山庄这块招牌。 他们一直以来和朝廷的关系都不错。 但突然之间蜀国公就对他们下手了。 这有点不符合常理。 毕竟在他们的心目中,蜀国公也算是朝廷的范畴,因此他们心中也没底。 如果真的是朝廷要对付他们,他们是否能够撑得住。 这二十几年,他们所经历的是父辈曾经不敢想象的。 朝廷从来没有对洛神山庄如此过。 武帝城的崛起更是让众人的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他们洛神山庄不是不可取代。 四大上品家族蒙山【张家】张梦阳, 石室山【司马家】司马青空, 冽石山【车家】车锡禄。 三家家主在离开象山山巅后并未回到自家,反而是聚到了蒙山上的张家。 三位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了,现在的脸上却有掩饰不掉的愁容。 “老张啊,你说这次我们真的会没事么?” 【司马家】司马青空双手拢在袖中,看上去就像一个平常的老翁,如果再来一个旱烟袋,形象就更饱满了。 他年少时曾经下山游历,摆脱了司马家的身份,经历了许多,回来之后修为大涨,接任司马家家主之位,但一些普通人的习惯却都保留了下来。 他的脸上沟壑纵横,三家家主之中,他的年纪最大。 【张家】家主张梦阳摇了摇头,不断摆弄着手里的茶盏,幽幽叹息道: “我洛神山庄落得如今的地步,举步维艰,都是因为什么?” 其余两位家主都听出了张梦阳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他张梦阳是独孤学正的铁杆支持者。 独孤学正的儿子孙子,娶的也都是他张家的嫡女。 不过以前车锡禄和司马青空还会回避这个问题。 现在却也跟着叹息。 的确,如果不是独孤师道的那个儿子,洛神山庄或许不会到今日的地步。 “你们是在谈论老夫的儿子?” 一个声音幽幽自天井上方传来。 张家的这处会客厅有一座天井,可以看到满天繁星。 张梦阳听出了这个声音,车锡禄和司马青空也是脸色一变。 三人齐齐起身,抬头看去。 独孤师道一席麻衣,超然出尘,立于天井之上。 “你们,是在谈论老夫的儿子?” 独孤师道的话语中带有锋芒,让三人感觉不适。 不过他们此刻可不敢有任何异动。 三人都是江湖闻名已久的强者,上品大成境的修为! 但此时在独孤师道面前,却显得如未修行之前,面对族中长辈那般惶惶。 心中无法升起一星半点的反抗感。 修为最高的司马青空愣愣看着独孤师道。 “宗...宗师? 我洛神山庄出一位宗师了!??” 张梦阳和车锡禄忍不住看向司马青空。 要按照修为来论,张梦阳和车锡禄都是上品大成境初中期。 司马青空是后期修为。 而以前的独孤师道是大圆满的境界。 一直卡在大圆满数十年,未能寸进。 现在竟然就突破了? 难道他失踪这么些时日,就是去突破宗师境了? 张梦阳脸色顿时一白,他已经想到,如果独孤师道晋升宗师,那么他和独孤学正还会有半点机会么?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现在都不敢承认了么? 活了一大把年纪,越活越回去了啊!” 独孤师道此话一出,车锡禄和司马青空的脸上都出现了尴尬之色。 不过最难受的还不是他们,毕竟他们还没来得及附和什么。 而且平日里,他们也一直保持着中立。 如果不是独孤师道失踪,他们也不会应邀去象山上参加独孤学正的会议。 此时张梦阳眼底已经有恐惧浮现。 一直以来,他就是反对独孤师道的那个积极分子。 以前两者实力虽有差距,但面对独孤师道也只是忌惮,并不至于恐惧。 但现在他心中却是有恐惧滋生。 “张梦阳...”独孤师道突然点了他的名字。 张梦阳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他毫不犹豫,说干就干! 惶惶剑光自他手中激射而出,他的年纪,正好是在修为还未大幅度倒退,经验达到巅峰之时。 此时被危机感刺激,瞬间爆发出了可能是他此生最强的一击。 他手中的【星剑】是他用天外陨铁打造而成,通体虽然看上去有些坑洼不平,甚是埋汰,但却是超越了皇御级别的存在。 也就是皇御级别的锻造手法加上超越皇御级别的兵器材质。 糅合成了这一柄【星剑】。 配合张家独特的功法【悬天星光】。 这一剑就像是呼应了苍穹之上的点点繁星,有星光之力被引下,勾动了张梦阳的剑。 这一剑,可斩上品大成! 不过在宗师面前,这一剑是否还能建功? 独孤师道甚至都没有出枪,他脚尖微微用力,整个人便一跃而起,他双手背负身后,对于眼中不断放大的星光剑光完全无视。 轻蔑,就是他现在对于张梦阳这一剑的态度! 第六十九章 宗师之威 “张家,除名!” 独孤师道手中长枪洒落鲜血。 张家一十九名高手,人均中品大成境。 全部伏诛! 当独孤师道和张梦阳打到蒙山山巅,故意引出了张家一众高手。 独孤师道看到张家大部分高手都出来了,终于出枪。 只是短短五六个呼吸,张家高层全灭! 司徒青空,车锡禄脸色苍白,全程观看了这一幕。 身上没有沾染一滴血的独孤师道长枪枪尖指向两人。 “你们,知道该怎么办了吗?” 司徒青空,车锡禄连连点头。 “独孤兄,我司马家任凭调遣!” 司马青空本就和独孤师道有些渊源。 面对一位宗师境,他很轻易就做出了自己的决断。 “车家同样如此!”车锡禄同样表态。 车家是四大上品家族最弱的一个,而且一直都紧跟着司马家的步伐。 独孤师道满意点头。 他的目光最终落向了象山位置。 司马青空看到前者的这个眼神就知道洛神山庄,即将迎来它真正的主人。 独孤师道这个名义上的庄主也将会变成真真正正的庄主。 三天之后,太原城中。 这三天时间太原城中一片混乱。 官方派出了军队,挨家挨户的通知所有人不得随意出城。 001通过隐秘调查组了解到了外界的情况。 蜀国公真的出兵了。 但他出兵围住的却是整个洛神山庄的领地。 太原城中的江湖武者本来想离开这里,却被太原城的守军给拦了下来,太原城四方城门全部关闭,所有士兵严阵以待。 配刀持弩,整座城市都戒严了起来。 001的人如果想要离开,自然也是可以做到的。 不过001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做那个出头鸟。 因为太原城中封锁的第一天就有不少的江湖高手试图离开这里。 没想到的是小小的太原城中,不知何时竟然聚集了不少高手。 通过隐秘调查组的调查,这些人应该来自于蜀国公阵营。 这可就不太妙了,蜀国公的触角已经延伸到了太原城中。 004倒是一直想出去,因为独孤月月的关系,他一直想去找她。 不过001告诉004,独孤月月是被她的长辈带走的。 独孤家族自保无虞。 而且那日从独孤玄卿那里001就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仿佛现在的独孤玄卿不知为何变得更加有底气了。 他曾经是独孤家族所谓的四大天骄之一。 跟他同样有天赋的还有另外三个人,因此他不像其他家族的那种天骄那么嚣张跋扈,应该说以前的独孤玄卿不够自信。 他没有那种自己天大地大。人间最大的觉悟。 反而有点谨小慎微。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为了他妹妹的事情去找其他人的帮助。 这其实就是他对自己没有自信的表现。 而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独孤玄卿其实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他的天赋虽然好,但要看和谁来比。 如果是跟散修来比的话,他的确是天赋上佳。 不过跟那些大家族的真正天之骄子来比,就有点不够看了。 或许是因为大劫将至,天才辈出,就比如他的妹妹就是百年不出的人才。 像她那样的人物应该被称为一代天骄。 而这样的人物001已经见过不少。 而独孤玄卿,在天赋上或许跟他的几个师弟差不太多。 因此001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 数十年来不断刻苦的修行,就为了能够让自己不落于人后。 如果不是他一直努力修炼的话,或许他现在已经泯然众人矣。 在之前和他的接触中,001总有以上的这种感觉。 但这一次再见独孤玄卿,001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仿佛他整个人发生了一次未知的蜕变。 他的自信由内而外看到001的时候,那种曾经自惭形秽的隐晦感觉已经消失不见。 甚至他看到001的时候,整个人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激进。 他给001的感觉是想跟001争锋。 因此001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不是独孤玄卿自己有什么奇遇的话,那就是能够给他带来巨大变化的人出现了。 而想来想去,雷恩河道这一次出现的异常能够让独孤玄卿发生如此巨大改变的恐怕也就只有他的爷爷。 洛神山庄独孤师道! 这个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重新归来。 一回来就掀起如此大的风浪,甚至还和蜀国公有关。 001认为他有可能已经得到了突破。 或许宗师有望。 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合理的解释独孤玄卿整个人神态气势上面的改变。 如果这样一猜想的话,001认为独孤师道很有可能已经去到了一个对立面。 而独孤玄卿或许未来也不再是中立的阵营。 独孤月月的立场也就变得非常的尴尬。 按照六郎来说的话,001是希望独孤月月成为自己人的。 不过如果连她的爷爷都变成了对立阵营,那么独孤月月的阵营是否会发生改变呢?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他以及六郎又该如何抉择? 这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让001一直压着六郎不让他去寻找独孤月月。 因为按照001的猜测,如果成立的话,那么独孤月月将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今天是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太原城终于迎来了解封。 大量的江湖人离开了太原城,想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城门的打开,封锁的解除并不意味着事情已经过去了。 洛神山庄之上。 正在发生着洛神山庄数百年来从未经历过的巨大变化。 战斗还在继续。 令狐家族也参与了这一场争斗。 而他们所站立的阵营正是独孤师道。 正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洛神山庄迎来的巨大变化,也不知道对他们来说是好是坏。 独孤师道杀光了张家的全部高层之后就没有再出手。 他说张家的人是有理由的。 因为张家的人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不过如果他不讲武德参与到其他的战斗中,就算他是宗师,也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他并不是拿下洛神山庄之后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他还要参与到未来江湖之中的事务中。 至少孙陇给他制定的目标,是未来的武林盟主! 孙陇的目的是什么,独孤师道并不清楚。 不过他的身份足以让独孤师道对其听命是从。 象山脚下,尸横遍野。 蜀国公的军队只是围在了洛神山庄之外,不让任何人靠近,同时也是震慑山西行省的军队。 此时的蜀国公立了大帐在洛神山庄天龙山的山腰上。 从这里能够遥望象山。 蜀国公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通过这个小东西就能够看到数十里之外的象山上。 虽然看不真切,但大概的形式是能够看到的。象山的脚下不断的有舞者向山上发起攻击。 而象山上,独孤学正早就已经亲自上阵。 四大上品家族全部使用,象山上,独孤学正独木支撑。 要不是他掌握着独孤家族大部分的隐晦力量,现在的他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独孤师道归来的消息让他战意全无。 现在的他只是为了保住自己唯一的孙子。 他的老二,老三,一个是做了叛徒,被他亲手斩杀。 另一个则是吓破了胆,躲了起来。 两个没用的废物根本帮不上他分毫。 而他的孙子则已经在山脚下经历了数次大战。 其中还有一次独孤玄卿出现。 两人从小就是对手,而这一次,独孤玄卿心境上占据优势,最后胜了一招,一枪贯穿了独孤正玄的左肩。 要不是一位上品大成境的客卿出手,独孤玄卿的第二枪就会洞穿他的咽喉。 独孤学正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底蕴,凑满了五大上品大成境。 如果四大上品家族还在。 加上独孤学正自己,他们就能够拥有十名上品大成境。 在这样的强大实力下,就算是宗师,也能一战了。 而且蜀国公虽然看不起这些江湖宗门。 但其实心中该有的忌惮和重视还是不缺的。 江湖人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不讲规矩。 上品大成境武者如果真的不讲规矩对你展开暗杀的话,除了少部分人,其他人都会终日惴惴不安,因此想要击败这些江湖人,靠的就是正大光明的战斗。 因为他们自诩名门正派,一般来说只要不用什么下作的手段对付他们,他们也就不大会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你。 而进攻象山的包括令狐家族,坤离宗也出手了。 这也是独孤学正最想不明白的一点。 坤离宗怎么会和独孤师道掺和在一起。 坤离宗难道想要脱离武帝城? 但是坤离宗的总部在中原,距离此地有点距离,更谈不上蜀国公的庇护。 难道就不怕武帝城的秋后算账嘛? 独孤学正想不明白,干脆不想。 他现在就要让独孤师道知道,想从自己的手中夺走洛神山庄。他一定要让对方付出足够的代价。 甚至他制定了一个计划,一个斩杀宗师的计划。 虽然象山上现在面对的是围攻的局面,但要论上层战力,依旧是他们占据优势。 司马家和车家的两个老家伙虽然投奔了独孤师道,但后者并不敢轻易使用这两个老家伙。 保不齐这两个老家伙就会临阵反戈。 现在唯独最大的麻烦就是蜀国公的军队了。 独孤学正还无法明确蜀国公到底是不是准备反叛了。 如果明确了也就好了,他自有情报渠道能够把消息传递出去,朝廷的军队很快就会赶到。 不过他是从心底里不希望蜀国公真的反叛。 因为洛神山庄距离四川行省蜀国公的大本营实在是太近。 就算这一次对方没有拿下他洛神山庄,未来与洛神山庄的位置也会首当其冲遭遇到蜀国公的进攻。 一想到这里,独孤学正就深深蹙眉。 局势对他来说真的不算太好。 “林凑!来一下!” 林凑是独孤学正麾下上品大成境高手之一。 年仅四十。 年前刚刚突破到上品大成境。 是独孤学正花费巨大代价才培养出来的绝世天才。 在林凑的身上,独孤学正的花费甚至堪比给他一个儿子一个孙子的培养开销总和。 原因无他,林凑是天生六脉者。 这个体质跟独孤月月的体质极为相似,不过独孤月月是天生六脉全开,加上任督二脉,因此经络十分的宽阔。 这样的宽阔经络会导致他年幼的时候无法修行,根本就无法举起一丝一毫的内力,因为相对于他修炼出来的初期内力来说,经脉实在是太宽广。 就好比她刚刚修炼出来一瓢水,但他要灌溉的却是如同黄河,长江一般的宽阔河道。 这一瓢水下去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而林凑就不同了。 他虽然没有独孤月月那样后天的优势没有那么的变态,但他同样是省去了不少修炼时间的逆天天才。 林凑这个天才甚至一直被雪藏至今。 独孤学正每次看着他就会忍不住心想为什么他不是自己的儿子? 如果是的话,他就没有必要和独孤师道玩儿那么多的小心思。 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交手。 输了也不会感觉到遗憾。 可惜的是,林凑只是他“捡”来的。 从小虽然是当亲儿子来养,但毕竟没有那层血脉连接。 不过林凑从小在独孤学正的培养下长大。 因此对于独孤学正极为忠心。 财色权势,该给的,该让他体验的,独孤学正也苦心安排,让他全部体验过了。 而如今正是他出山展现自己实力的时刻了。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办。 “林凑,我需要你去一次延绥巡抚找一个人。” 林凑沉默点头,眼神冰冷,有些不愿。 他已经知道了他们现在身处的绝境,但从小在独孤学正培养下没有遇到过大的挫折的林凑只想着杀敌。 不过因为他从小听从独孤学正的话,因此他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义父的嘱咐。 回来,他要杀两个上品大成境玩儿玩儿。 半个时辰之后,林凑从象山密道离开。 但,就在林凑离开象山后不久,他就遇到了八个人。 为首一个中年和尚闭目养神,被其余七人用竹轿抬着,挡在了山间小道上。 林凑已经做了一些改扮,此时是一副樵夫装扮。 腰间一柄柴刀,肩上扛着刚砍好的柴火。 他眼神有些唯唯诺诺地看了一眼前方的小路,皱了皱眉。 “老大,前面有个樵夫。”掩面金刚对竹轿上的判死金刚道。 判死金刚微眯双眼,看了一眼前方的樵夫。 下一刻,他的眼神骤冷。 “他,不是樵夫!” 林凑伪装的樵夫试图蒙混过关,他低着头,挑着柴火,想从一侧绕行。 “喂,那边的小子,你想去哪里?” 判死金刚的一句话,让正准备装作樵夫离开的林凑愣了愣神, 但是以他的掌控力,对自身身体已经做到了完美掌控, 因此他的身体没有丝毫的犹豫,抬脚就要往远处离去。 他选择的路不是大路,而是道路一旁的荆棘丛。 以他的认知,他认为一个樵夫遇上这么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应该会选择避让吧, 因此他选择走在道路一旁的荆棘丛中,即使被荆棘划破衣角露出皮肤也在所不惜, 因为他这个普通人,应该是非常怂,非常怕惹事的。 可没想到的是判死金刚早就已经知道他是伪装的,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好笑起来。 堂堂上品大成境高手,竟然装作一个普普通通的樵夫, 面对我们这么一群弱鸡,依旧能够做出退让。 简直不符合一个上品大成境高手的牌面呀! 林凑心中咯噔一下,应该是被发现了吧。 于是下一刻,他也展现出了一名上品大成境高手的果断。 直接抽身回击,手中的柴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柄东瀛小太刀。 这柄东瀛小太刀极为锋利,锋利程度上不比一般的皇御极品兵器要差。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东瀛小太刀他有六柄。 他所修行的功法并不是独孤家族的,也不是洛神山庄的。 而是独孤学正花费巨大的代价在黑市上买来的。 这套功法来自于东海之滨的东瀛弹丸之地。 这套功法已经是那个地方最强的功法。 放在中原也勉强算是顶级功法了。 林凑修炼这一套功法将近三十年,对于这一套功法掌握已经出神入化,达到了大圆满境界。 在他的手中,三柄小太刀可以做到瞬间斩出一刀,三刀化一刀,此招名为: 聚合! 这一招名字也非常的朴素,就叫做聚合斩! 此时林凑距离判死金刚,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 这个距离对于他来说转瞬即至。 如果是刀光的话,甚至用不了一个瞬间就到了。 寻常的高手,甚至都来不及防御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刀。 但判死金刚绝对不是普通人。 只见他手中握着一串金刚石珠串。 刀光降临的那一刻,他将这一串金刚石打造的珠串挡在了刀光袭来的位置。 一道光华在金刚石珠串上亮起,林凑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座金光熠熠的佛像虚影! 刀光斩中金刚石珠串的瞬间顿时崩裂开来。 就在金刚石珠串就要散落一地只之时……. 第七十章 林凑被抓 噗噗噗噗! 下一刻,金刚石如同一枚枚小炮弹,朝着林凑射去。 林凑没想到自己偷袭的一刀竟然轻易就被挡住。 金刚石瞬间袭来,林凑挥舞小太刀。 【三刀-虎咆】 一头猛虎虚影出现在林凑身前。 这是顶级功法大圆满之后才会出现的异像。 【金刚阵】!!! 林凑的这一招不仅把金刚石珠串全部都摧毁,甚至还有余力反击到判死金刚的身前。 不过判死金刚他们八人可不像六道五行剑那样托大。 在判死金刚的带领下,他们无论是和高手对决还是残杀弱小,每次都会全力以赴,上来就施展他们的绝学。 【金刚阵】 【金刚阵】号称是坤离宗最强防御功法。 之前挡住林凑的一刀,判死金刚其实就是在这个阵法的加持之下做到的。 可惜的是林凑并不认识眼前的这八个人,一直以来他都在独孤学正的秘密培养下成长。 对于外界其实了解的比较少,甚至他更多的时候是在东海之滨的那个弹丸小国里面历练。 独孤学正将自己对于其他人的那种忌惮以及小心思用在了林凑的身上, 认为其他人也会像他一样,在知道林凑这个人的存在之后,就不惜一切的代价摧毁他,将威胁扼杀在摇篮中。 因此林凑对于八金刚并不是了解,而且八金刚也是已经很多年没有出手了。 在坤离宗所有的阵法之中八金刚其实是偏弱的那一个,要不是因为判死金刚有一个当副宗主的父亲, 他八金刚早就已经被裁撤更换一批人了。 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八金刚依旧是原来的那个人。 可是林凑展现出了自己的刀法的领悟,不断的有功法异象出现。 猛虎,雄狮,八头蛇,九尾狐等等异象不断的出现。 这样的场景让判死金刚也颇为感慨。 如果论对功法的感悟,眼前这人的确是天才。 但是他对功法的感悟却有些华而不实。 虽然功法异象频频出现。 但真正落在实处的杀伤力却并不大,至少他的【金刚阵】还远没有到极限。 甚至是远远的没有到【金刚阵】能够抗衡的最大上线。 【金刚阵】的上限应该是上品大成境界的中期至后期的全力一击。 林凑的修为是上品大成境界初期左右。 不过按理说他如果全力爆发,再加上他对功法的感悟到达了如此深厚的地步,是能够让【金刚阵】感到很大的压力的。 八金刚施展【金刚阵】,因为没有感受到太强大的压迫,甚至对林凑进行了反包围。 在进攻了上百招之后,林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攻击对于眼前这八个人来说好像有些不够。 无法破除他们之间的那种联系。 到此时,他还不知道对方之间的这种联系,其实就是阵法带来的感觉。 独孤学正一直以来都在教授林凑强大的攻击手段,如何提升自己的内力,修为如何破境等等。 可却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了解这个江湖,了解他自己所修行的功法,没有了解如何把自身的修为完全的释放出来。 导致现在的林凑空有修为境界,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战斗力。 战斗还在持续,林凑已经意识到自己在打下去的话,有一点是肯定无法做到,那就是击败眼前的八个人。 这一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就在他准备撤离的时候,一道沉重的剑意朝着他的后背起来。 判死金刚双眼顿时散发出危险的光芒,但只是一闪即逝,很快就收敛了下去。 “山神你怎么来了?” 判死金刚抽空询问了这么一句。 只见山神手中提着一个气息即将消散的人,施展着他的‘人剑’。 山神的身后,五行剑的其余三人也包抄过来,林凑已经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山神对于判死金刚的问题并没有选择无视,而是很认真的回答道: “我们的人发现象山上跑了一个人。 于是我们就出来追踪,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高手,还好判死金刚你们发现了他的异常,把他拦了下来。 否则的话,以他的修为,先跑一步,我们就是拼尽全力也万万追不上了!” 听到山神这么说,判死金刚的心理稍微舒服了一些。 因为山神的语气非常的客气。 即使是他也从对方的话里挑不出任何的错来。 有了五行剑四人的加入,林凑打的越发吃力,最终只能被无奈活捉。 而让判死金刚和山神吃惊的一点是,此人虽然修为高深,但竟然是一个软骨头,没等他们使出更残酷的手段,此人就已经全部都招供了。 “没想到独孤学正和延绥巡抚的都指挥使还有交情。”判死金刚沉声道。 如果延绥巡抚那边派军出来的话,蜀国公在山西的兵力很有可能遇到围剿。 这样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得不偿失。 他们已经花了太长的时间来寻找朝廷在洛神山庄的军备库。 那个地方只有独孤学正这个负责人知晓。 就连独孤师道也不知道军备库的方位。 打了三天不是因为他们打不下来,就算是独孤师道一人都足以打上象山去。 只不过他们需要稳住独孤学正,趁着这个时候找到军备库的方位。 他们相信,军备库一定就在象山上。 只有把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的枕边,独孤学正这样的人才会放心。 这是独孤师道的原话。 负责这一次进攻象山的主要负责人是一位黑袍老者。 据说是四川某个小宗门的宗主。 但此人不可避免的给山神以及判死金刚一种熟悉的感觉。 又熟悉,又恶心! 此时的象山脚下,黑袍老者正在部署着新一轮进攻象山的方案。 五行剑和八金刚抓到了一名上品大成境武者,也令众人非常的振奋。 不过从此人的口中并没有问到军备库的位置。 倒是问出来洛神山庄功法武技库的位置所在。 他们的这批人马大部分都是江湖散修。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黑袍老者立即节节怪笑,然后命人把这个消息传递下去。 这个消息一传递下去,一众江湖散修都兴奋的嗷嗷直叫。 今天的战前动员看来是不需要做了。 黑袍老者乃是武帝城上官道的一名师弟。 四舍五入也能算是上官霸的师弟。 自身修为也是上品大成境。 不过他浑身萦绕着一股股的黑气,那种阴间感觉让但凡接触他的人都感到明显的不舒服。 不过他也不喜欢和其他人待在一块儿,他的身边还有四名同样气质的弟子。 这四人在之前进攻象山的战斗中表现出色,每个人都发挥出了中品大成境的战斗力。 而他们本身的气息只不过是下品大成境的程度。 林凑被捕之后,送到了天龙山。 天龙山里有一座洛神山庄打造的关押叛逆以及江湖败类的牢房。 林凑被封住了周身血脉,然后用寒铁打造的锁链重重锁住。 丢入了这一间牢房之中。 让林凑意外的是,在他的隔壁房间,有一个中年人,年纪比他大上一些。 这个人的浑身气质,完全不像是被关押在这里的囚徒。 而且,在押送他的几人离开之后,林凑看到这个中年人的身上竟然爬出了一条条的…… 蜈蚣! 这一幕让他也忍不住眼皮直跳。 “你小子,叫林凑?” 旁边这个恐怖的中年人开口问道。 林凑心中有些发毛,但还是点头回应。 “你就是独孤学正那个老家伙一直隐藏着的人物啊。 没想到竟然这么蠢,被活捉了进来。” “你又是什么人?你不也一样被抓到这里,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林凑被对方的话刺激到了。 什么叫这么蠢? “呵呵!” 独孤鸣人没有多说话。 独孤学正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其实整个洛神山庄独孤家族上下都早就知道了,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只是都不在意罢了。 独孤鸣人没有多说话,他正在努力的解除体内的禁制。 相比起林凑只是封住了穴位而言,他身上的限制与之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月月,等着叔叔!你那个爷爷,可不是好人!” 此时的独孤月月,如同独孤鸣人一样,已经身陷囹圄。 独孤师道把独孤月月给到了令狐家族。 令狐家族供奉令狐重耀亲自封住了独孤月月的穴位。 而独孤月月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爷爷竟然会害自己。 让自己的亲哥哥骗她回来。 其实因为这么多年,独孤师道其实真的并不在乎独孤月月。 重男轻女的情节早就深入他的骨髓。 他的几个儿子死了以后,他更陷入了一种魔怔般的思想误区。 他的儿子死了,全部都死了。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意思。 独孤玄卿只是他的孙子,不是他的直系血脉。 不论是独孤玄卿还是独孤月月,都已经有了其他人的血脉。 而不是他独孤师道的真正嫡传。 要不是独孤玄卿在相貌上和他的长子有那么几分相似。 独孤师道早就已经不管独孤玄卿了。 至于独孤月月,一个女子而已。 不过是独孤师道手中的一枚棋子,一份筹码罢了。 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第七十一章 蛊婆婆 象山山脚下,又一天的进攻开始了。 而在临时指挥所里,黑袍老者却又叫来了另外一个披着白纱的老妇人。 这个老妇人正是凶名赫赫销金窟12位金牌杀手之一。 蛊婆婆。 不过现在她的处境可不太好。 二公子在她的看守下依旧被十二生肖杀手给抓了去。 对蛊婆婆而言,十二生肖杀手现在几乎成为了她的心魔。 当年销金窟被十二生肖杀手给灭了的时候,他的几个师兄要好的姐妹都惨死在了他们的手中。 要不是因为自己当时吃多了,看上去有点像怀孕的妇人。 恐怕也会被直接诛杀吧。 现在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他们竟然阴魂不散。 在自己职业生涯最重要的时刻,他们又出现了。 光是抓走一个二公子的罪责就已经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虽然蛊婆婆是上品大成境,但其实她的真实战力并不怎么高。 如果说按照暗杀的手段来说的话,她还勉强算是一个及格的杀手。 虽然贵为十二道金牌杀手之一。 但其实她更擅长的是把自己的功法分给其他的杀手。 从而造就一个个的中品大成境杀手。 只要有她在就可以无限复制中品大成境的杀手。 当然这么多年她培养的几个好苗子,前不久刚刚损失了两个。 现在她的身边只剩下了另外两个徒弟,只不过其中一个修为尚浅。 大徒弟紫鸳已经成为了大公子的禁脔。 如今就连她都有点使唤不动自己的大徒弟了。 因此当黑袍老者把一个任务交到她头上的时候, 蛊婆婆四十多岁的年纪也终于出现了巨大的波澜。 这种波澜仿佛又回到了她年轻时候。 让她躁动惶恐不安。 不过在黑袍老者身上,蛊婆婆察觉到了一股让他这个职业杀手也感觉到冰冷的杀意。 如果自己忤逆对方,恐怕会死的很惨。 而且蛊婆婆现在也需要将功折罪。 否则的话她在蜀国公的麾下将没有立足之地。 说起来也是可笑,蜀国公麾下的人没有一个来到这里。 知道的人都知道蜀国公这是爱惜自己的手下。 蛊婆婆既然被派了出来,也就说明了他在蜀国公心中的地位。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因为她的实力和能力摆在这里迟早依旧会受到重用,只不过现在因为二公子的事情,她受到了牵连罢了。 其实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怪蛊婆婆。 她当时并不在二公子的身边。 全部都是因为他的大弟子把他叫了去。 蜀国公大公子那方面的能力实在是强悍。 紫鸳必须依靠蛊婆婆给她渡功才能勉强跟得上。 而据说蜀国公大公子的实力就是靠双修功法来达到提升的。 紫鸳就是因为他强悍的体力,这才得到了蜀国公大公子的青睐。 如果蜀国公能够成事,那么蜀国公大公子将会成为未来的九五至尊。 那么蛊婆婆的地位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因此她不惜一切代价支持自己的大徒弟。 就算自己的大徒弟对她已经不是那般尊敬,也依旧甘之若饴。 延绥巡抚…… 蛊婆婆心里有苦,但说不出来。 这可是边关之地。 不说兵力是其他地方的数倍,战斗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这种地方的都指挥使,实力至少也是中品大成境巅峰程度。 更别说他们的身旁肯定有很多实力强悍的护卫。 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规定的时间里击杀这样的一个强者,对于蛊婆婆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蛊婆婆独自出发,她装扮成了一个年轻女子。 除了身材上有些走样之外,一颦一笑,所有的动作都和年轻女子如出一辙,让人看不出真假。 山西太原洛神山庄正在发生的事情也惊动了附近的几个城市。 估计帝都那里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只不过现在朝廷的兵力集结正准备攻打梁山水泊。 这也是蜀国公挑选的好时机。 这个时候一旦朝廷分兵过来解决太原城的事情, 一些有心人可能不会放过这样的一个机会。 况且蜀国公心里也很清楚,朝廷肯定已经在忌惮着他。 即使他没有反叛的心,朝廷也不会放松警惕。 而朝廷真正要下定决心调集兵力最快也需要五日左右。 因此最后的这两天将是蜀国公最后的耐心。 如果再找不到军备库, 他说不定真的会挥师而上。 大军压境! 不过那样的话相当于跟朝廷撕破了脸面,朝廷一定会在梁山水泊和他蜀国公之间选择他。 而如果一切做的像是江湖纷争。 那么就还有说头还有回环的余地。 蜀国公可以借口说自己是去调解江湖纷争的。 一番扯皮,朝廷应该不会撕破脸面。 因为这是谁先动手的事情。 无论是谁先动手,最后都会落到史册中。 他蜀国公当然已经是无所谓了。 不过朝廷可不愿意将自己主动对一名开国功勋之后下手,这样的事情写到史册之中。 蛊婆婆脚程非常快。 最后她还借着自己的伪装,成功搭上了一支商队。 一路北上,来到了延绥城。 此地距离北地边关也只有五十里。 一来到这里,蛊婆婆就能够感受到一股边关城市特有的肃杀之感。 不仅仅是城门口,城墙头武装到牙齿,面色冷漠的士兵。 就算是在城中行走的江湖侠客也都是脚步匆匆,脸上有着生人勿近之色。 像她这样打扮成普通富人的女子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非常容易受到怀疑,因此在跟随商队来到此地的一处客栈之后,她便又进行了一番乔装改办。 这一次,她乔装成了一个男人。 她的目标是混入延绥巡抚衙门。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因为延绥巡抚衙门看守的极为严厉。 不过蛊婆婆有从林凑那里拿到的介绍信。 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进去。 不过在实施这样的计划之前,她还需要进行一番调查。 她要先踩点,把整个延绥巡抚衙门附近的环境都搞清楚。 逃生路线等等,全部规划好。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独自行动的机会。 她的一切步骤,都是按照之前销金窟时期,前辈们总结出来的方案进行的。 做完这些事情,她才会觉得心里踏实一些。 这一番忙碌就已经来到了傍晚。 蛊婆婆已经在脑中记下了详细的路线。 走回客栈的路上,她明显察觉到这则军镇之中,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 可能是即将日落的关系,蛊婆婆起初并没有多想。 直到她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矮胖,身穿甲胄的人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人身材矮胖,但因为夕阳的关系,倒影拉的老长,如同一只狰狞的恶鬼。 而在她身后的位置,一个身材高大魁梧,因为背光而看不清的脸上仿佛正在狰狞的笑。 蛊婆婆自认为见识广,却也没曾想有一天竟然会被这样两个人的气势给惊吓到。 “十二生肖,牛!猪!” 蛊婆婆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两人。 也是怨念够深。 对于十二生肖的每一个人她都非常的熟悉。 不过十二生肖杀手在这些年的时间里也已经换掉了不少人。 比如兔和猴就是后辈。 作为杀手。没有绝对安全,有把握的任务。 因此即使是十二生肖的杀手,也是有死亡率的。 而眼前的猪和牛则一直没有换过人。 因此从这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蛊婆婆就已经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猪拖着流星锤,快速的奔跑起来。 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废话,带着流星锤在地上拖曳出一地的火星,奋力一甩流星锤的锤头就朝着蛊婆婆的头颅砸了过去。 而牛也是朝着蛊婆婆冲了过去,直接封死了蛊婆婆的退路。 蛊婆婆冷哼一声,这两人都是中品大成境修为。 来对付她,是不是有些太看不起人了! 蛊婆婆从袖子里探出两根缝衣针。 这就是他的兵器,两根缝衣针。 这两根缝针可以进攻,可以防御,而最强的能力就是点穴。 蛊婆婆最擅长的就是扮演一个老妇人。 因此他在十几二十岁的时候就有了如今的称号蛊婆婆。 这两根缝衣针已出现,她浑身的气势顿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时眼前的猪已经冲到了她的身前,手中的流星锤朝着蛊婆婆的天灵盖横的很砸了过来, 流星锤爆发出一阵恐怖的音啸。 流星锤属于重型兵器,想要防御,要么靠灵活的闪避,要么以力破力。 可是明显蛊婆婆并不是后者这种力量见长的武者。 但同时她也不是那种拥有顶尖身法的人, 想要避开这一招流星锤,她却有自己的方法。 只见蛊婆婆穿插手中的缝衣针。 在两根缝衣针的后面竟有看不真切的丝线相连接, 随着蛊婆婆将手中的缝衣针快速的编织,一张无形的大网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这一切只在瞬息之间! 由于她扮演了一辈子的老妇人,这一手针线活真是出神入化。 如果针线活也是一门功法,那么蛊婆婆现在对于这门功法的领悟堪称圆满级别。 一张无形大网立即编织出来,挡住了这一招流星锤,做到了以柔克刚! 然而猪和牛的攻击是搭配而至。 猪的这一招流星捶被挡住,而牛的攻击紧随而至,已经来到了蛊婆婆的身后, 蛊婆婆甚至已经能够听到身后传来的破空之声呼呼作响,威势极为惊人! 第七十二章 混乱局势 就在蛊婆婆和十二生肖杀手猪和牛斗个你死我活的时候, 洛神山庄的领地内,三个年轻人趁着夜色已经潜入其中。 他们目标明确。 就是天龙山。 早些时候,在太原城中柳新遇到了十二生肖杀手之中的猴。 柳新在人群之中一眼就发现了猴,这让猴非常的意外。 他自认为自己的伪装做的十分到位,没想到还是被明明一眼看穿。 不过他倒是没有多想,因为他的易容手段本就在十二生肖杀手之中是垫底的, 一直被其他人所嘲笑。 既然已经被发现后就没有了逗弄柳新的心思,几人找了一间客栈。 猴把自家老大交代给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柳新等人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柳新至此方才知道了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连隐秘调查组这一段时间都无法探查具体的情况。 各大势力都严密封锁。 同时因为这些势力的人都在忙着执行着任务,大部分的大势力的人员都在一线, 留在后方的基本上都是不太清楚如今的局势,或者根本没有资格知道事情具体的发生细节的杂鱼。 从这些人的口中,是无法得到什么有用线索的。 而猴就不同的,根据他所说,十二生肖杀手近半数的杀手都齐聚。 甚至那位杀手之王,屠狗宗的宗主都可能在太原城附近出现。 原来就在三天前,屠狗宗和御兽宗两大宗门联手,一起策划了一次试探蜀国公的行动。 因为失败了,所以这次行动被定性为试探,而非暗杀...... 柳新没有询问屠狗宗和御兽宗之间的关系。 虽然他心知肚明这两大宗门都是许州郡王麾下... 但看着猴一本正经解释着两大宗门之间的渊源,柳新就不想拆穿他。 猴花费了长篇大论才让柳新‘明白’两大宗门为什么要联手。 也详细阐述了为什么他们要出手试探蜀国公。 在猴的包装下,就连屠狗宗也变成了忧国忧民的好爱国势力。 虽然我们做的是杀手的生意,但危机国家安全的事情,我们是不做的。 猴讲的热闹,柳新却在心里想着另外的事情。 许州郡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他做的事情让柳新有些看不懂。 明明拥有这么多力量,一看就知道心中暗藏野心,而且这个野心还很大。 而且许州郡王的段位非常高,很多事情都做的没有什么痕迹。 就比如说屠狗宗和御兽宗,这一正一魔两大宗门,屠狗宗实力是明着强悍,而御兽宗则是暗中的强悍。 正道根本没人在意的御兽宗,宗主和副宗主竟然都是上品大成境的的绝顶高手。 而且在同级武者中也是佼佼者的那一种。 这一点,从猴的口中再次得到印证。 面对蜀国公麾下三名上品大成境和数不清的中品大成境高手,令狐玉和鼠带着一群中品大成境竟然一直保持着优势,最后还全身而退。 这份实力,绝对超过了同级别的上品大成境。 这也让柳新对属性面板的战力计算有了一些认可。 如果这个战力评分是准确的话,那么以后柳新和是兄弟们的安全性就有了一个巨大的保障。 能够知道别人的威胁程度,并且做出提前的预判和准备,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神器一般的存在。 更关键是对于柳新的布局能力有了巨大的提升。 柳新一直都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擅长战斗的武者。 自己的脑子才是自己行走江湖最大的本钱。 从猴这里,柳新等人也知道了六郎最关注的独孤月月的下落。 十二生肖杀手从试探蜀国公的那次行动撤离之后,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凭借着杀手的职业素养,专门盯上了蜀国公麾下的那些高手。 而其中就有一人从蜀国公的营地离开之后直奔洛神山庄领地。 而洛神山庄也在同一时刻遭遇了袭击。 洛神山庄独孤学正作为老江湖,似乎也已经提前预知到了山雨欲来,因此提前做了准备,洛神山庄象山之上竟然聚集了不下十位上品大成境高手! 这也让天下江湖人看到了洛神山庄的底蕴。 不过作为洛神山庄四大上品家族,张家被神秘高手灭门,张家家主一代上品大成境高手失踪,按照鼠的推测,张家家主张梦阳凶多吉少。 而其余三大上品家族,范家中立,待在七苦山上不下。 其余两大上品家族竟然鬼索在自己的山头,闭门不出。 这也让洛神山庄独孤学正手中的力量收到了一些打击。 蜀国公的军队围在了洛神山庄的外围,对外发布的消息是洛神山庄内部发生江湖动乱,为了避免动乱超出洛神山庄的范围,因此派兵进行提防。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蜀国公的这番举动绝对不正常, 他的四川行省距离这里可还间隔着另外一个行省巡抚呢。 再怎么说,这里的事情也轮不到他来处置。 不过蜀国公麾下两万铁骑出现在这儿,其余人对他发布的声明也不敢有明着的意见。 而且蜀国公毕竟是朝廷重臣,当今皇后的亲弟弟,当今皇帝陛下的大舅子! 如果皇帝不发话,其余人也不敢拿他如何。 再者说,以山西巡抚的兵力也无法拿蜀国公的这两万铁骑如何。 两万铁骑所对应的兵力至少也要五万以上的步兵才能够对其造成威胁, 而整个山西省能够动用的兵力绝对不会超过两万人。 其余地方可还要作为常用的守备力量,是无法抽出来应对蜀国公的。 此时此刻能对蜀国公造成威胁的,除非是帝都那里派出大军,亦或者是边关重镇派出军队。 但现在皇帝陛下又没有发话,蜀国公一代开国功勋之后,岂是能够随意下罪的。 这也就导致了这整整三天的时间,蜀国公的军队就这么一直驻扎在洛神山中的外围,却没有人敢出言询问, 哪怕是派人来问一问情况都不敢。 一时间天下风起云涌,朝廷大军虽有集结,但目标却是山东的梁山水泊。 距离山西还是有点距离。 而且这一支军队原本就是去攻打梁山水泊的, 不可能临时调回来提防蜀国公吧。 毕竟人家又没有造反,皇帝也没有下令, 因此现在这就很尴尬了。 不过蜀国公也不可能一直派一兵驻扎在洛神山庄的外围,这件事情终究是要有个结束的时候。 而根据十二生肖杀手鼠的判断,蜀国公最多在围困洛神山庄两日, 也就是说两日之后洛神山庄的事情也将迎来一个终结。 而这就事关独孤月月的事情了,独孤月月被他的兄长独孤玄卿带回了洛神山庄, 然而独孤玄卿如今的身份却不同寻常,他并不是作为洛神山庄防御的那一方, 而是进攻洛神山庄的那一方! 因此十二生肖也推测独孤月月和独孤玄卿的爷爷独孤师道很有可能已经归来了, 否则的话也没有什么江湖人敢对洛神山庄动心思。 况且四大上品家族除了张家被神秘高手灭门,而这个神秘高手,鼠也推测很有可能就是独孤师道, 其他三大商品家族闭门不出,除了范家本就超脱世外一心炼器之外, 其他两大家族这样的态度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柳新也认可鼠的这番推测,能够让洛神山庄的上品家族当缩头乌龟,必然是因为知道自己只要超脱在外,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这样的情况下,也就只有独孤师道回归最符合常理。 独孤月月不管出于何种情况被她的兄长带回了洛神山庄。 至少之后一段时间,独孤玄卿甚至出现在了进攻独孤学正象山山头的行动之中, 而独孤月月却一直都不见她的踪影。 这让人不难怀疑独孤月月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六郎自然是坐不住了,柳新自己也想上洛神山庄瞧一瞧,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受邀来到洛神山庄,本来要参加独孤月月的比武招亲,结果后面的事情一再出乎他的意料, 让他也有些猝不及防,事情的变化实在是有些太快了。 于是众人告辞了猴之后便乔装改扮离开了太原城, 而在太原城城门口,柳新也发现了不少高手,时刻盯着出入城的江湖人士。 这些人至少也都是大成境界。 按照猴给出的提示,这些人掺杂了朝廷军方的斥候,锦衣卫的探子,各大势力的探子,甚至还有洛神山庄乃至蜀国公的探子。 现在这种时刻,任何一个江湖上有名的高手都会被各方势力给盯上, 因为在这样混乱的局势之下,各方势力都必须要搞清楚谁会使自己的盟友而谁又是自己的敌人。 只有搞清楚敌我关系,才能在后面的行动中做出正确的应对。 柳新并没有试图联络锦衣卫,因为他不知道负责这件事情的锦衣卫会不会跟蜀国公乃至洛神山庄有所关联, 除了帝都的锦衣卫之外,柳新其实对锦衣卫在外省的这一些下放卫所并不太了解。 而且他成为锦衣卫佥事时间尚短,还没有来得及扶持起自己的势力。 至少在外省,他可以说是孤家寡人一个。 没有锦衣卫,那就只能靠隐秘调查组。 第七十三章 上天龙山 柳新给隐秘调查组留下了两个任务。 一个是同其他的各大势力一样分辨出敌我双方势力。 当然,柳新所代表的其实是第三方的势力,并不一定要参与到这一次的事件中去。 但是柳新不难判断出谁是那个敌对势力。 蜀国公肯定就是那个敌对势力。 但与蜀国公对抗的洛神山庄是敌是友也尚未可知。 对于现在的柳新来说,他当然是属于中立的那一方, 若非因为独孤月月的关系,他随时可以抽身而出,当那个旁观者。 毕竟这里的事情很大,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圣宗大师兄,亦或者是锦衣卫佥事的身份能够插手其中的。 他如果主动入局,最多是成为其他人的棋子。 他现在留在这儿唯一的目的就是独孤月月,就是为了六郎。 找到独孤月月,搞清楚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如果能够把她带走自然是最好,不过如果带不走,至少也不能让六郎留下任何的心结。 于是三人离了太原城,便直奔洛神山庄而来。 至于给隐秘调查组的第二个任务,就是调查屠狗宗和御兽宗的人。 柳新对于许州郡王的好奇越来越深。 这个郡王,到底对这个国家是好是坏,柳新有着很深的好奇。 不过这件事情柳新让隐秘调查组尽量小心。 因为许州郡王这个人心思深沉,所有的布局都很高明,隐秘调查组不能着急。 而这个任务一发布,隐秘调查组这台庞然大物就开始缓缓启动。 世间都认为,圣宗自断了手脚。 但其实圣宗宗主只是把明面上的力量放到了暗中。 隐秘调查组依旧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情报机构,尤其是对于江湖而言。 不过有资格调动隐秘调查组的人也不少。甚至就在这太原城中,就有另外一人,权限甚至比柳新还要高。 因此柳新所发布的两个任务,几乎在第一时间就送到了此人的案头。 坐在太原城同知府邸中,孙陇拿着柳新发布的两个任务笑而不语,看了片刻之后又突然像是忍不住了一样,开口爆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这个小师弟,还真是敏锐啊! 许州郡王,你到底是好是坏,我也很好奇呢!” 在进入洛神山庄过程中他们也遇到了不少的封锁线,不过凭借三人的实力还是非常轻松就躲了过来。 当然这也是因为柳新拥有属性面板的关系。 他能够远远的就从其他人的属性面板上看出这个人是蜀国公的人,还是洛神山庄的人,亦或者只是普通散修。 因为现在目前的状况蜀国公的军队并没有直接参与到这一次的事件中来, 洛神山庄明面上看只是受到了江湖人士的进攻。 因此在整个洛神山庄领地范围内,只要突破了蜀国公军队布置下的那一层防御之后,其实还是能看到许多洛神山庄的武者和一些江湖散修行走在其中。 而江湖散修出现在这里大多数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只是想来看看能不能乘乱分一杯羹,捡到一些什么好处。 江湖散修本就是富贵险中求,他们巴不得每天都出现这一种大宗门,大势力出现变故的时候,他们就可以从中浑水摸鱼,捞一些好处。 当然也有一部分江湖散修受过洛神山庄的恩泽,前来助力的。 这样的人有,但不多。 柳新当然也发现了不少的洛神山庄武者朝着洛神山庄外围走去,但他们最终都离不开蜀国公布置下的那一层防线。 这一层防线是对内紧对外松,只进不出! 整个洛神山庄的领地之中,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副修罗场。 洛神山庄二十几座山头,每一座山头上都在发生着什么。 当然,人数最多,最聚集的当属象山。 柳新等人进入洛神山庄领地后也遭遇过几次拦截。 柳新是为了套取情报而故意为之。 从这些人的口中,柳新了解到,江湖散修之中流传着象山上有能够让人快速突破大成境,或者说从下品大成境突破到中品大成境的宝物。 于是一众散修趋之若鹜,很多被猪油蒙了心的人相信这样的说辞,马不停蹄地赶往象山。 洛神山庄的武者中则是流传着洛神山庄要被朝廷取缔,既然有一个武帝城,就不需要再有一个洛神山庄的传言。 对于洛神山庄而言,这十几年的时间,其实一直都生活在随时被武帝城取代的恐惧中。 经过数百年的时间发展,洛神山庄的人已经把朝廷作为靠山这一点镌刻在血肉之中。 武帝城的崛起让他们看到了无与伦比的危机感。 也造成了如今洛神山庄内部,人心浮动。 不似几十年前那样同心戮力。 柳新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忍不住唏嘘不已。 以他遍读圣宗案牍库的历史来看,一个庞大的宗门内部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其实是非常危险的。 一个不慎,整个宗门将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洛神山庄此时就在经历这样的变化,而蜀国公的行动,只是加快了这一进程而已。 几人进入洛神山庄领地之后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天龙山。 因为天龙山有一座洛神山庄的监狱。 如果说独孤月月是被人进行了限制,那么在天龙山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几人直奔天龙山,距离天龙山越近,洛神山庄和一些魔道散修出现的频率就越高。 魔道散修的出现让柳新提起警惕之心。 进攻洛神山庄,如果说是正道宗门,亦或者是江湖散修。 其实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江湖之中本就是弱肉强食。 你弱就活该被人吃。 但正魔不两立。 一个正道宗门在走下坡路的时候被人分而食之,怪不得其他人。 但如果有魔道敢插手,其中就是整个天下正道江湖的不可容忍。 但偏偏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有魔道的散修出现了。 当然也可以解释为魔道散修伪装了身份。 但柳新知道,这个可能不成立。 因为他遇到的魔道三修实在是太多了。 且修为参差不齐,实力强的下品大成境,实力弱的不过是小成境中后期。 前者还可以说是假扮身份来浑水摸鱼。 可是后者这样的实力根本就不敢出现在正道江湖的土地上。 实力低微的魔道武者,大多是那些魔道宗门的小喽喽。 他们或许出身就是街上的地痞流氓。 被魔道势力看中他们那低危的天赋之后收入门中进行培养。 魔道士里培养人从来不看人的心性,只看天赋。 这些人虽然天赋不错,有的人甚至可以说天赋很强,但是在魔道宗门之中更讲究弱肉强食。 想要变强,或许你就要踏着别人的累累尸骨。 这一点和正道宗门差别极大。 但却又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为正道宗门虽然说看上去更加的平和,即使你天赋差,宗门也会给你一个安身立命之用。 不会像魔道宗门那样,如果真的觉得你没有一点用处,就会毫不犹豫的把你踢出去,不顾你的死活。 但其实只有正道的散修们知道,正道宗门之中虽然没有魔道宗门那么残酷,但也是冷酷无情的。 正道宗门之中,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甚至是排除异己,种种手段只是从明面上来到了桌子底下。 对于底层武者来说,这样会更加的风险。 也就导致了正道江湖底层武者,往往是不惜一切代价变强的那批人。 这些人中有很大的一部分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歪,最终来到了魔道的怀抱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魔道虽然一直被正道打压,但却有种生生不息的态势。 天龙山山脚,马大奎一路坚定不移的朝着天龙山上进发。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还要源自于三天之前。 他刚认的大哥,也就是鎏天派王甲把他给放了。 理由就是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这段时间也辛苦他了,鎏天派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不可能一直带着马大奎, 马大奎于是只能自己出来,他心心念念自己弟弟的媳妇儿,于是就来到洛神山庄。 一路上,他都听说洛神山庄要没了。 于是他急了,他要赶在洛神山庄没之前,带走自己的弟媳妇。 你洛神山庄公告都传遍江湖了,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说一个媳妇儿,就一个媳妇儿,洛神山庄不能赖他马大奎! 不过这一路上山,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马大奎已经遭遇了不知多少人的袭击。 不仅仅是看上去就是魔道的武者对他出手,这些人马大奎接触的多了,就是看你不爽,上来咬你一口。 但真要说他有什么目的吧,也是真的没有。 打一下,要是打得过就捞些好处,打不过就跑。 这是这群魔道散修的惯用伎俩。 但是遇到马大奎就不好使了,敢对马爷出手,那就是个死! 于是马大奎一路上山,不说尸横遍野,也是踏出了一条血路。 当然也有不少洛神山庄的人出手,马大奎一开始还给人家解释。 但是对方看到马大奎一脸彪悍,脸上的烧伤让他看上去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于是也二话不说,拿起兵器就开始招呼。 这下马大奎的真火也被打了出来,光站着挨打可不是他的作风。 于是一路往上,马大奎几乎就要打穿天龙山。 第七十四章 惶惶剑威 说起来,马大奎之所以选择天龙山,就是冲着这个山头名字响亮! 天龙山啊,听上去就不同凡响。 自家弟媳妇儿要是在的话肯定就在这天龙山上。 就算没有,天龙山这种好地方,找两个良家儿女也是不难的。 不过他可不知道现在的天龙山上看守最为严密的正是那处监狱。 其他地方,早就人去楼空,大部分此地洛神山庄的人都去了象山。 可以说,马大奎来这里找弟媳妇儿真是找错了地方。 在这里除了给自己找麻烦,他根本找不到其他什么东西。 不过此时的马大奎可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一路往上杀。 他的心中甚至有这么一个想法,杀的越多,遭遇的困难越多。最后找到的弟媳法也就会越漂亮越贤惠。 这和他看多了话本有直接的关系。 那些水平参差不齐的话本,可真是害苦了马大奎这样生性淳朴的人。 当然马大奎这一番奋战也不是没有一点作用,至少他替后面的柳新等人打通了一条顺遂的道路。 因为他这样的强力战斗导致不管是魔道还是洛神山庄,亦或者是其他人都把马大奎当成了必杀的对象。 突然蹦出来一个这么强,而且一路往山上闯的人,谁不迷糊。 现在的洛神山庄内部,敌我已经分不清了。 洛神山庄被人从内部攻破,独孤师道的人都提前得到了消息,现在都躲着不出来。 洛神山庄二十几座山头,有一半都封山了。 尤其是三大上品家族,在自家山头上建立起了强大的防御。 寻常江湖武者不敢上也根本上不去。 三大上品家族每一家都至少是江湖顶尖二流势力的实力。 就算坤离宗也只比三大上品家族强一筹罢了。 江湖散修是不敢上去送死的。 而以黑袍老者为首的蜀国公麾下的江湖势力,则是聚在象山脚下。 浩浩荡荡数千强大的江湖人士,一拨一拨地往山上冲。 而独孤学正也把自身的防御重点放在了象山上。 其余地方,他们根本就顾不上了。 也就导致了众多江湖散修,甚至还有魔道武者来凑一波热闹,抢抢东西。 而洛神山庄剩下的一批爹不要娘不爱的武者,则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和这些豺狼一般的江湖散修混战。 其中也不乏一些洛神山庄出身的武者,看上了对面山头的宝贝,动了歹念。 江湖本就是个大染缸,基本不存在什么太过纯粹的人。 每个人都很复杂。 平日里在一些环境的压迫下没有表现出来的性格,往往在这个时候被放大,得到了释放。 马大奎一心想要带一个弟媳妇回去,天龙山名号好听,马大奎蒙着脑袋就往上冲。 而这一路上惊动了不少人。 这些人都是另有目的的存在。 天龙山上的囚牢之中,关押了不少江湖人。 就比如暴虎斋的斋主,江湖人称暴虎的虎从璋。 从十年前离奇失踪之后,他的两个儿子走遍江湖,终于发现了端倪,原来自家父亲被关在了洛神山庄天龙山上。 天龙山号称是洛神山庄管制江湖,惩处江湖不法之人的牢笼。 在这里,关押的都是江湖中的恶人,魔道中人。 这些人朝廷不管,自然由几大正道顶尖势力来管。 可惜的是,洛神山庄在不断的发展中,这天龙山的囚笼也渐渐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就如同这‘暴虎’虎从璋。 他可是地地道道的正道武者,虽然名号有些猖狂,但为人却是谦卑的很。 江湖上他的名声还算不错。 但最终依旧被关在了天龙山上,这里面,难道就没有些弯弯绕绕的不干不净的事情么? 当然不可能! 而虎从璋的两个儿子查到自家父亲被关在了天龙山,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了绝望。 以他们的能力,如何能在洛神山庄救人? 而他们已经发现了父亲失踪的真相,回暴虎斋,又该如何面对自家的叔父呢? 就在这个时候,洛神山庄发生异变。 天龙山,变得不是以前那么的铜墙铁壁。 虎家两兄弟,咬了咬牙,便开始登上天龙山。 而这一路,竟然比想象中的要容易许多。 而在这一路上,他们也远远的遇到了许多人,他们的目标似乎都是天龙山上的囚笼。 大部分人的目的都是类似的。 而天龙山上,洛神山庄的人想要阻拦,毕竟天龙山囚笼要是被攻破... 洛神山庄的风评,估计也就保不住了! 独孤学正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因此也派了不少人来。 其中还有一位上品大成境的高手。 只不过他至今还在隐藏着。 毕竟他的存在,是为了提防天龙山上关押的那人。 独孤鸣人! 马大奎此时已经打到了半山腰。 柳新等人跟在他的身后,远远的也已经能够看到此人。 柳新看到了马大奎这个吸引了大部分火力的猛人,看到对方的属性面板后,柳新陷入了短暂的惊讶。 南海大寇的名声,已经通过隐秘调查组传了过来。 柳新对于前往南海调查也因为这些南海大寇的关系,有了初步的计划。 没想到能够在北方的山西,遇到一位南海大寇。 固然此人的名声还不如其余几人,但在隐秘调查组的分析下,这人未来的成就,估计不会比其余几位大寇差多少。 【姓名:马大奎 年龄:30 修为:下品大成境后期 擅长:锤法 根骨:7.0 体力:9.6 智力:8.1 战斗能力:1.22 综合能力(战力值):544.3 最终战力:下品大成境后期系数*19; 战力:.9 人物评级:中上 资质:无 擅长功法:白猿披风锤(高阶),妖虎锤(顶尖) 评价:为人豪爽,义薄云天,南海巨寇之一,山匪界号称吞天贼兵。 阵营:中立】 “吞天贼兵...”柳新口中喃喃。 六郎没有听到,他一门心思早就在天龙山上。 那里或许有独孤月月的踪迹。 而小七则听的真切,立即询问道: “吞天贼兵,这不是山匪界赫赫有名的人物么? 不过此人最多也就在山匪界有些名声,怎么会到大师兄的耳朵里?” 小七突然脸色一变,抓住柳新的手臂道: “难道! 难道他已经被锦衣卫给盯上了?” 柳新觉得好笑,自家小师弟怎么对山匪界的人物那么了解。 这小子,以后不会也成为山匪界的一号人物吧。 以他的能力,未来成为山匪界的扛把子都不无可能啊。 柳新点了点头,小七顿时就急了。 “不行,我得找几个兄弟去通知他。” “你和这个吞天贼兵认识?” 柳新有些好笑,但强行忍住问道。 小七摇了摇头:“我与他素未相识,但是很是敬佩他的为人。大师兄你是不知道...” “停停停,我的确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倒是你真的想去通知他已经被锦衣卫盯上了?” “那是自然!”小七认真的点点头道。 “那你现在就可以去了。你自己去就行,不用找你的兄弟。” 柳新道。 “嗯??” 小七疑惑不解地看着自家大师兄。 柳新从来不会给他的几个师弟开这种玩笑,既然柳新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师兄,我怎么有点不明白?” “我也是!” 此时被两人的谈话吸引的六郎也跟着回了一句。 柳新笑着指了指前方,远处有个小黑点,柳新倒是能看到,那人正是马大奎,现在正在大杀四方呢。 而小七和六郎则是看着有些吃力,无法看清,于是最终还是以疑惑的眼神看向了自家大师兄。 柳新指了指前方道: “小七啊,你仰慕已久的山匪界大佬,吞天贼兵就在那前面!” “啊!!!?” 小七震惊看向前方,六郎则是皱眉,完全不理解自家大师兄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小七回头仔细看了看柳新的表情,从后者的表情中,小七看出了,这件事情应该不是大师兄在逗他。 于是下一刻,小七拔地而起,直冲前方而去。 六郎见柳新没有阻止小七,不由得担心道: “大师兄,小七这样冲上去,会不会出事?” 柳新摇了摇头笑道:“你们终究是要自己出去闯的。现在我和你就在小七附近,就这种情况还不敢放手让他去闯的话,以后我或者你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又该如何?” “大师兄,你这是...”六郎怎么感觉大师兄这是话里有话。 “天下就要发生一些不可预知的变化,我们不能一直依偎在宗门师长的庇护之下。 我也想一直保护你们,可是不可能啊。 洛神山庄顶尖势力,一朝遭遇异变,竟然变得如此脆弱,让我大受震撼。 我以前的一些想法,不得不改变一下了! 六郎,这次如果无法和独孤月月在一起,千万不要钻牛角尖,知道不! 世事是永远不可能按照你的想法来进行的!” 六郎沉默半晌后点了点头道:“明白了,大师兄,我不会太执着的!” 此时的天龙山上,监狱之中,一直盘膝于天龙山囚笼深处的一位青袍剑客突然睁眼。 “独孤鸣人,你果然还藏着一手!” 青衣剑客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天龙山监狱深处,一道惶惶剑威朝着天龙山监狱外冲去。 一路上所经过的那些囚牢之中的‘犯人’无不瑟瑟发抖。 他们都没想到,这天龙山囚牢之中,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位恐怖的强者! 第七十五章 里应外合,天龙山劫狱 马大奎手持一柄自己打造的镔铁锤,这锤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堆破铜烂铁揉制在一起的产物。 粗糙,狂放。 但其实这样的造型,正是这柄镔铁锤强大之处。 足足一百零七斤的精铁,去除了九成九的杂质,最终铸造成这一柄大锤。 马大奎打铁三月,这才铸就成功。 捶打上万次,将其中的杂质逼出。 到了最后,马大奎已经脱力,整个人从开始铸造这柄大锤时候的一百八十斤消瘦到了只剩下九十斤。 可以说,这柄大锤是吸收了马大奎血气方才成功诞生的。 从铸造成功的那一日起,马大奎就感觉自己和这柄大锤血肉相连,能够如臂指使。 虽然这柄大锤的材质,工艺都不是大师级别的,但这柄大锤却也能入皇御级别。 只不过这样的大锤,估计只有将其锻造出来的马大奎能够使用。 其他人用,不是伤筋就是断骨, 旁人都说,这柄大锤会吃人! 它只认自己的主人,也就是马大奎。 马大奎挥舞白猿披风锤,马大奎修炼的这锤法来自于赣州隆昌镖局,是隆昌镖局最强的功法之一。 而这门锤法,传承自武帝城八大辅宗之一的碧峰府。 碧峰府中,有一锤法名为【翻江锤】,是碧峰府七绝技之一。 这白猿披风锤就是修炼这【翻江锤】的基础锤法之一。 马大奎其实还学了另一种锤法,不比【翻江锤】差的顶尖锤法。 不过那种锤法来自于他的弟弟。 轻易不得擅用,那锤法来历不凡,用了恐怕会给自家弟弟带来麻烦。 因此固然那套锤法威力更强,但马大奎但凡是没有遇到生死危机,都不会动用那套锤法。 此时的马大奎挥舞镔铁锤,呼啸间就将围攻他的一人胸骨砸得完全凹陷! 这人根本没有来得及发出什么惨呼就已经飞了出去,然后如一滩烂泥般跌落在地。 其余几人见状也是心头巨颤。 围攻马大奎的这群人,乃是洛神山庄负责看守这天龙山囚牢的江湖武者。 他们干这活,自然也是有报酬的。 平日里,他们拿的报酬极为丰厚。 独孤学正找这群江湖人散修来,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一旦出了事情,随时可以将他们抛弃。 不过江湖散修一般而言都没有什么信誉可言,因此独孤学正为了留住这群人,想了不少的好点子。 其中就有让他们‘监守自盗’的主意。 在天龙山上,有一处囚牢,里面没有关押‘囚徒’而是锁着无数金银财宝。 对于江湖中的大势力而言,更珍贵的可能是天材地宝,功法秘籍。 但对于底层的江湖散修来说,金银财宝就意味着一切! 而现在这帮原来的看守者变成了监守自盗者。 马大奎一人一锤杀上天龙山,让这一群将天龙山上的财宝视为自己的东西的人杀红了眼, 但凡是想要上山的人都会被他们无情的狙击, 原本他们就是江湖散修中的佼佼者,否则也无法被看得上。 独孤学正,他的眼界多高啊。 再加上在这天龙山上有着比普通江湖散修要好的多的修炼资源, 在这里他们的修为倒是比一般的江湖散修要高一些, 至少这些人人均修为都到了小成境界后期。 甚至其中有近两成的人是大成境修为。 就像此刻正在围攻马大奎的这三个人就都是大成境界修为, 而他们的那些手下们早就已经被马大奎砸成了一摊摊的烂肉。 马大奎的白猿披风锤势大力沉,每一锤挥出都至少是数百斤的力量, 寻常的小成境根本无法抵御这样重的力量。 可是马大奎虽然力量有余,但灵活不足。 此时被天龙山上的三个看守者围攻,这三人擅长一些合击之术,一时间马大奎倒是陷入了困境之中。 不过马大奎极为彪悍,战斗经验丰富至极,不是这一些在山上一门心思苦修的江湖散修能比的。 这些人空有境界,战力却不是他们境界所代表的那个层次。 要不是因为他们人多,可能还困不住马大奎。 就在马大奎咬牙想着要不要把自己家弟弟教他的看家本领使用出来时,只见一道流光自身后快速地窜了过来。 马大奎心中一紧,这样的速度用他弟弟的话来说, 如果他遇上了,就该要想办法怎么逃出去。 至于其他的,就不用多想了。 因为这种速度要么对应的是中品大成境界。 要么就是拥有着顶尖身法的江湖高手。 顶尖身法比起顶尖的功法还要难得罕见, 拥有这样功法的人,一定不是寻常人。 像马大奎这样的山匪最怕遇上的就是这样有着不寻常身份的人物, 惹了小的容易把老的给引出来, 而且马大锤心中也清楚,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洛神山庄, 是正道江湖几大顶尖宗门势力之一。 别说他以前的隆昌镖局,就算是隆昌镖局的上级势力碧峰府。 都不被洛神山庄放在眼里。 碧峰府最多算是天下江湖万千势力中的次一级势力中的佼佼者。 而洛神山庄可是有数的几大顶级势力。 就连洛神山庄麾下的四大上品家族都能称得上是次一级的一流势力, 因此面对这种势力等级上的这种差距,马大奎心中其实是极为忌惮的。 因而他没有自大到直接冲上象山, 而是来到了天龙山,也算是退而求其次了。 “他妈的! 给老二找个媳妇儿可真是太难了。 老二这样的条件找媳妇儿都这么难。 同理可得,老子这一辈子看来是要孤独终老了!” 在有可能遭遇前后夹击的情况下,马大锤竟然还发散思维,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这也算是江湖之中比较罕见的独一份儿吧。 不过就在马大奎做好准备,随时使用自家弟弟传授给他的压箱底的功法的时候, 那道流光却直接冲入了对面三人之中。 这人手中一杆长枪威势惊人,甚至比他的镔铁锤还要给人更强大的压迫感。 马大奎作为一个算是入了门的铁匠,对于一件兵器的好坏,自有他的一番认知。 从眼前这人手中这杆长枪给人的威慑感,就能够判断得出来,这是一件顶尖的兵器! 只不过马大奎见识短,没见识过精绝兵器,否则就不会认不出来了。 只见这人以极快的速度撞入那三个天龙山看守武者的阵营之中。 凭借极致的速度,一下子就把对方的阵型给拉扯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而且此人上来之后也立即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这位同道,赶紧和我一起把这三人卸了!” 小七一边出枪,一边抽空和马大奎说了一句。 “卸了?” 马大奎一听这话,立即眉头一挑,有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 因为这是他们山匪界的行话。 这一刻,马大奎不再犹豫。 直接抡起大锤,白猿披风锤! 一锤接一锤,如同疯魔一般朝着那三人砸去。 原本小七一人一枪虽然凶悍,但想要直接破了三名同境界高手组成的阵法,还是有些吃力的。 但打乱一下对方的阵型还是没有问题。 如今再加上马大奎快速的反击。 最终两人直接重创了对方二人,而对方剩下的那一人见到形势不好竟然直接选择了撤退。 他甚至顾不得他那两个同伴,独自一人直接撤退。 不过马大奎并没有杀人之心,他上来只是为了找一个弟媳妇儿,不是为了杀人来的。 他深知自己的山匪身份尴尬,要是到处惹是生非,惹下梁子可就不好了。 给自己那帮山匪兄弟惹来麻烦也就罢了,要是给自家弟弟惹来麻烦,那可就犯不着。 而小七上来只是为了给马大奎解围。 此时那三人既然已经败退,马大奎也已经顺利解围。 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出手杀人。 柳新和六郎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幕之后,六郎还想上前,柳新却把他拦了下来。 “大师兄,难道我们不上去吗?” 六郎疑惑问道,但是看到柳新那深邃的眼神和表情之后,六郎突然明白了过来。 “大师兄你是想锻炼一番小七??” 柳新笑了笑说道:“六郎啊,你的想法的确是不错,但我不是这么想的。 你有可能不知道,小七这段时间也算是放飞自我,闯出了一些名堂。 我发现他有一股子山匪首领的气质,说不定他能在山匪这条路上走出一番天地。” “可是山匪毕竟是山匪,是不入流...” 六郎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柳新给打断了。 “六郎,你要知道,山匪在和平年代是比魔道还不如的存在,是江湖中最底层的那一批人。 但是一旦到了乱世,山匪那就是标准的...那个什么来着,四师兄以前常说的...” 柳新看向六郎,六郎想了想说道: “末世求生模板?” “对,对对,就是这个山匪呀,你别看他们身份低危,占山为王,做的好像是不入流的事情。 但是他有基本盘呀,有山头,有手下,有谋生的手段,有在这乱世生存下去的资本。 比起那些目标更大的大宗门大势力而言,山匪可以默默发育。 在乱世的夹缝之中,做大做强! 光这一点,就是那些大势力所做不到的。” 第七十六章 孙陇的目的 “我们这种大宗门,你如果想像山匪一样在夹缝里求生存,人家根本不给你机会。 看你有威胁,肯定就是上来一番操作,把你往死里打。 但是山匪好啊,山匪就像是蚊子肉,人家看着不想吃,但是你又经常在他身边嗡嗡嗡的飞。 人家要是有正事儿要忙,就没时间搭理你,山匪就可以趁着这个时间的空档进行发育。 一旦发育起来,那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你是没有见到过案牍库里面有许多这样的记载,历史上...” “停停停,大师兄,你是不是很又要说你看过的那些书了?” 六郎及时打断了柳新的话。 柳新只能意犹未尽地摇摇头,知道六郎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书,于是他闭上了嘴,远远看了一眼正在和马大奎交流的小七,回头说了一句: “走吧,我们先上去看看能不能把独孤月月给救出来。 小七这里我们给他留下记号就可以了。” 六郎一听独孤月月的事情也就不管自家师弟了。 柳新和六郎先行上山,而小七和马大奎则是大眼瞪小眼。 “阁下这么年轻,竟也是同道中人???” 马大奎对于小七的年轻其实是有些忌惮的。 这样的人,难道不是那些大家族大势力的弟子么? 怎么可能是山匪。 不过当小七介绍了自己的姓名之后,马大奎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七爷。 老子在北上的途中就听闻七爷的名声。 七爷可是山匪界的一条好汉! 老子佩服得很! 是没有想到七爷你竟然这么的年轻啊!” 洛神山庄领地内。 一座荒芜的山头,不在洛神山庄已开发的那二十几座山峰之列。 圣宗宗主亲传四弟子孙陇在独孤师道的亲自带领下,来到了这荒山峻岭之中。 这个地方杂草丛生,灌木遍地,参天巨树笼罩整座山头行走其间,鼻尖充斥着腐烂的泥土腥味。 孙陇面对这样的景色却显得极为兴奋。 “少主!” 独孤师道简单的一个称呼,如果传出去的话,不知道会惊掉多少人的下巴,尤其是现在知道他晋升宗师境界的那群人。 一位宗师,屹立在整个天下武者顶峰的人物。 竟然叫一个比他小了一甲子年岁的年轻人为少主。 孙陇却习以为常,面色不改。 “独孤前辈,我还是不习惯你叫我什么少主,你直呼我的名讳就是了。” 独孤师道却摇了摇头,依旧固执: “少主。此地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价值。 洛神山庄在这里数百年早就把这座山头里里外外都探查了个清清楚楚。 老夫不明白少主你为何独独看中这里?” 孙陇笑了笑,原本正在行走的他突然蹲下身,在这里的土地上捏了一把。 “这里可是山西省,煤矿大省!” 孙陇喃喃自语。 凭借着脑海中依稀的记忆,他找到了这座山头。 前世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即将破产的煤老板的儿子。 顶着一个煤老板大公子的名头过的却是低保人家的生活。 都说富不过三代,他家即使有矿也逃不出这样的命运,而他恰好是那悲催的第四代。 摇了摇头,把这些早已过去的记忆抛出脑后。 孙陇继续向前,独孤师道对于他之前突然停下来的怪异动作没有任何的不悦。 反而对于之前孙陇仿佛自言自语的那句话有些疑惑。 这里的树木的确多,而且也到了冬季,但是要把这里的树木变成木炭,这是一个大工程,吃力不讨好,如今木炭的价格又不高。 这天下崇武,但凡是个热血汉子,四肢健全就会锻炼体魄,虽不说是修炼武艺吧,但毕竟人的素质能够得到提升。 要不是这些年天灾不断,整个天下都陷入了小饥荒时代,整个正阳人的体质水平可能还要提升一个大境界。 “少主,老夫想了想还是想不明白,你刚刚话语中的煤炭是什么意思? 应该不是指木炭吧?” 独孤师道想了半晌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就询问孙陇。 他丝毫不掩饰以他宗师镜的耳力能够听到刚刚孙陇的喃喃自语。 孙陇也毫不在意。 他笑着道: “独孤前辈,不愧是您啊,一下子就找到了重点。 我说的煤炭的确不是木炭。 煤炭这东西其实在这山西大地遍地都是。 这可是至宝啊!” “如何是至宝?”独孤师道疑惑道。 “独孤前辈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 就是我说,批量打造伪精绝兵器的事情。” 独孤师道闻言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如果是他的后辈跟他说这样的无稽之谈。 估计此时人已经飞到前方百米的树上挂着了。 看着独孤师道的脸色,孙陇就已经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了。 不过后者也并不多做解释,最后还是要用事实来说话。 煤炭! 这就是孙陇最核心的目的。 他帮助蜀国公拿下洛神山庄,甚至还附赠了整个陕西省。 此时此刻,陕西省西安城内正在爆发一场内乱。 陕西省都指挥使印雄起兵叛乱,一日之内拿下了西安城。 然后战火延绵向整个陕西省境内。 而整个陕西省的边缘被蜀国公和孙陇的江湖力量把控。 整整一天时间数百位斥候都被尽数拦截。 而从北方绕行的斥候,则被一群北蛮人堵住。 一时之间,陕西省成为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小世界。 孙陇作为这背后一切的主导者,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到山西省内的矿藏。 这样他就可以执行他的下一步计划。 而这一切的锅也都会最终甩到蜀国公的身上。 蜀国公明知道这是孙陇的计谋,但是依旧无法忍受这巨大的诱惑。 至少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陕西,山西两个行省,对于蜀国公而言,就已经有了画地为王的基础资本。 只要能够顺利的在朝廷真正的下定决心,将攻打梁山水泊的兵力调集回来之前拿下这两个行省,他的计划就相当于已经成功了大半。 蜀国公此时也已经拿到了陕西省境内的情报。 小龙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他看到了蜀国公脸上洋溢起的喜色。 他的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作为一个江湖人,他深知江湖人人心险恶。 而蜀国公现在如此信任一个江湖人,而且还是一个江湖年轻人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对方的来历神秘,蜀国公却根本不以为意。 这绝对是要吃大亏的前奏啊。 不过蜀国公和他的想法并不相同,一个是作为政治家,军事家,上位者。 而另一个则是更加纯粹的江湖武者。 两人的思考模式是不尽相同的。 因此蜀国公并没有不在乎小龙的话,但同时又坚持己见。 只要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两大行省之地。 他就已经能够在这乱世之中有一席之地,毕竟谁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 孙陇能够得到独孤师道的支持,蜀国公很清楚对方的背景肯定不简单。 但同样的蜀国公也有自己的背景啊,他只要能够拿下这两个地方,就能够让西方更早的做出决定。 而他也就有了和他们坐地起价,漫天还钱的资格。 否则的话以他区区一个国公的身份还不足以和整个帝国进行交流。 可以说谁都有自己的谋划和底牌。 唯独柳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局里头。 孙陇和独孤师道走出那座荒山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也正是柳新等人开始登上天龙山的时候。 孙陇带着独孤师道来到了山脚下一条崎岖的山路上。 在这条山路上有着八匹宝驹。 独孤师道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深深的看了一眼孙陇。 后者的底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至今,独孤师道都没能看清这个年轻人。 这八匹宝驹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获得的。 朝廷军中……可能都不一定能有这样的手笔吧。 而除了这八匹宝驹之外,还有六个人,他们形态各异,有的蹲在马路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有的则挂在树上,像一只蝙蝠。 有的躺在马背上,悠然自得,仿佛已经睡着。 有的站立如松,一看就是出身军伍。 而这几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修为高深。 之前也都是资深中品大成境的实力, 其中那个抽旱烟和挂在树上的人,就连独孤师道也有点看不真切他们的实力。 他们隐藏气机的手段很高明! “这小子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高手……除了挂在树上的是魔道蝠王邱平之外,其余人我竟然都不知道他们是谁!” 独孤师道心中自语道。 蝠王邱平,魔道老一辈高手中的高手。 独行侠。 传闻是从一处山谷中找到了令他快速变强的功法,让他从一个普普通通的散修变成了如今强大且让人恐惧的蝠王。 一身魔功能够让人精血尽失而亡。 着实是恐怖如斯。 独孤师道晋升宗师之前,或许会对他有所忌惮。 但现在则完全不会。 不过这也不影响他对孙陇另眼相看。 因为当孙陇出现之后,这群人包括蝠王在内,都第一时间来到了孙陇身侧。 而孙陇只是说了一句走吧众人便跟着他乖乖走了起来。 第七十七章 劫狱?不存在的! 就在六名高手随着孙陇一声令下,朝着某处出发的时候,独孤师道才注意到一个人。 这人在队伍的最末端,同时也是众人中修为最低的。 不过下品大成境。 不过此人他却也是认得的! 当初独孤师道年轻的时候,跟随独孤家的前辈就曾经拜访过当时唯一的一位神匠。 也就是能够打造精绝兵器的存在。 而那位神匠身边跟着两位弟子,其中之一让独孤师道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因为此人沉默寡言,一直都在打着下手。 不像那位神匠的另外一名弟子极为积极,交谈起来也非常的得体。 而这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那位神匠还让两名弟子展示一下自己的手艺。 结果这人沉默寡言,表演了一出生火烧炭。 而另外一人则当场炼制出了一件高阶兵器。 当时的独孤师道并没有在意这个当场炼制出一件高阶兵器的人。 反而注意到了那个沉默寡言者。 后来不过二三十年的时间,此人声名大噪。 因为他成为了继他师傅之后的第二名神匠! 而他的另外那名能言善道的同伴则泯然众人。 最后也只是一名世间顶级的铁匠而已。 这期间,独孤师道并不清楚他们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们有如此巨大的差距。 独孤师道只知道从他看到那人的第一眼,他就能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对于炼器极为狂热的信仰。 这种信仰让他无视了旁人的看法说法。 只专注于做自己的事。 而后来,独孤师道执掌整个洛神山庄。 对于七苦山上的炼器世家范家,就提出过类似的要求。 独孤师道的本意是想让他们学习一下这位神匠专业烧火二十年的刻苦精神。 只不过,范家似乎更讲究炼器的手法。 对于烧火这种基础的事情并不是非常在意。 甚至是有些嗤之以鼻。 只不过独孤师道和范家家主本就不合,因此也就没有过多的说什么。 没想到时隔那么多年,自己竟然还能见到他,而对方此时已经身为神匠,整个天下或许只有帝王会比他更加尊贵。 作为整个天下唯一的神匠。 在江湖之中他的地位甚至是超过皇帝的! 孙陇!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连这样的神匠都跟随着你! 天龙山上囚牢之中。 一道剑威出现,惊得整座囚牢之中的囚犯瑟瑟发抖。 独孤鸣人已经解开身上的锁链,查出身上锁着经脉穴位的银针, 足足一百零八根! 隔壁囚牢的林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因为这一百零八根银针并不是独孤鸣人自己拔出来的。 而是他身上的数只蜈蚣,一只毒蝎和一只壁虎。 林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这些小动物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 你要知道这些银针长有三寸,深深扎入人体之中。 需要拔出来的力气是非常大的。 当然这是相对于蜈蚣,毒蝎和壁虎这种小型动物而言。 要知道这样的银针,就算是一般的小孩子都拔不出来。 只有成年人,而且是男性的成年人或许才有这个力气拔出来。 要知道这并不是简简单单插在肉里面的银针。 而是刺入了独孤鸣人周身一百零八个穴位。 要知道有的穴位可是隐藏在骨头缝隙之中,这银针就牢牢地卡在这骨头缝隙里。 林凑通过独孤鸣人身上这一百零八根银针所赐的穴位就已经有了判断。 把后者困在这里的人应该并不想要对方的性命。 这一点和被关在这里的普通囚犯或许有些不同。 林凑一路进入这里,也看到了几个囚犯。 他们的状态都是比较凄惨的。 大部分人都被穿透了琵琶骨。 用铁链穿过,铁链的另一端则固定在了墙壁上。 这样的好处一来是让他们无法发力,同时又保留住了他们的能力。 建造这一处囚牢的人或许还想利用这些被抓来的江湖人士。 因此在保证他们不会逃走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保留了他们的自身修为。 至于林凑自己,他清楚的知道你自己的修为能力,对方肯定会有一个招揽的过程。 他也是料定了这一点,因此故意被抓进来。 没错,林凑其实是故意被抓进来的。 他得到了独孤学正的指示不错,但那件事情他已经通过其他的途径传播了出去。 他在象山上,一个人修行,一个人生活,曾经豢养了许多的小动物。 其中他就饲养过一种信鸽。 这种信鸽可能是跟其他的猛禽杂交而成,飞行速度极快,外表也根本不像是信鸽的模样。 他豢养了几头这样的信鸽,平日里作为和外界沟通的桥梁, 林凑在西安城有一位历练时结交的好友。 他心中自有盘算,如果他真的去了延绥巡抚,一来路途遥远,二来也一定会被对方的人盯死。 林凑从来都没有小看过他们的对手。 也很清楚独孤学正派他前往,就是想要赌一赌。 因为也只有像他这样修为的人才有可能突破敌人的包围圈。 林凑自己便做了一个决定。 做出了比他自己认为更为稳妥的方法。 那就是通过自己豢养的信鸽,让西安城的那位朋友代替他送信。 反正他在信中也已经用了隐秘的手法隐藏了真实的信件内容,而那位延绥巡抚的大人自然有手段能够读取出这封密信中的内容。 因此即使交给他的那位朋友,他觉得也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而他自己则准备做一个束手就擒,深入敌后的谍子。 或许他还能找到真正的幕后主脑。 独孤学正至今都没能确认在幕后主使这一切的人是谁。 当然其实他心里是知道的,只不过他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独孤师道有可能回来了! 因为现在进攻他象山的江湖武者并没有说自己是独孤师道的人。 独孤学正也一直在庆幸着这一点。 因为他身边的一众高手里至少有两人他是知道,他们和独孤师道的关系不错。 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面对的是独孤师道,保不齐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因此这件事情,独孤学正一直都隐藏着。 就连自己最信任的林凑都没有透露。 林凑用自己的“怯懦”,成功地完成了第一步打入敌人内部的行动。 从对方关押他的手法来看,应该没有把他当成非常危险的人物来对待。 否则的话至少也应该是隔壁牢房那中年人的待遇才对。 不过有一点令林凑非常在意,也非常想不明白。 什么时候这天龙山竟然轻易就易主了。 而这背后一定有来自洛神山庄内部的内奸。 而且此人的身份不低! 林凑认为自己已经接近了真相。 只要找到这个人,回去通知独孤学正,或许这一次洛神山庄的危机就能够得到解除。 “喂,小子!” 林凑才处于自己的想象之中。 却听到隔壁牢房那中年人对他喊道: “你小子要不要也出来?” 林凑转过头看着对方,片刻后微微摇了摇头。 “你小子,别给我演了,就你这样的垃圾演技就连我都骗不过,更别说那个人了! 如果被他看到你这副样子,绝对二话不说就得被宰。 还不如现在跟我一起出去,或许还能留下一条小命。 对了,出去以后就不要再去找独孤学正了。 那个老家伙只是把你当成了一件趁手的工具来用。 都修炼到这个份儿上了,就别傻乎乎地被人当枪使。” 林凑听到这中年人如此说辞,便意识到这个中年人应该认识独孤学正,同时也知道这一场突然袭击的幕后主使是谁。 于是林凑起身问道: “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在后面指使了这一切让人进攻洛神山庄?” 那中年人此时根本不搭理林凑,抬脚来到了牢房深处,背靠着身后的石墙。 “喂…… 那个,前辈,如果你知道的话,还请告诉我!” 那中年人对着林凑微微一笑,还没等他开口,林凑就察觉到牢狱深处,一道凌厉至极的剑意直奔他的方向而来。 感受到这道剑意,林凑有些吃惊地转过头看向独孤鸣人。 “前辈这难道是来救你的?” “救我?” 独孤鸣人不由得嗤笑一声,道: “你看我这个样子是需要被人来救的吗?” 林凑看着对方现在已经获得的自由身,再结合对方强悍的修为, 破开此地的牢笼离开简直是一件轻松写意的事情。 甚至就算是他也有把握从容地从这里离开。 不过这道剑意的气机,绝对达到了上品大成境。 这样的大高手出现在这里,而且一出手就是这么凶悍的剑气。 林凑有些摸不透此人的目的是什么。 “前辈,难道有人前来劫狱?” 独孤鸣人清冷地摇了摇头。 林凑看着这位前辈,总觉得对方有点装逼。 于是…… “前辈,我觉得此人十有八九是来劫狱的。 此间的人,大部分还是想要被救出去的吧。” 独孤鸣人感受了一下那道剑气已经离他们十分近了。 然后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根腰带,在内力的灌注下,这根细长的腰带瞬间就变成了一柄软剑! “劫狱?不存在的!” 独孤鸣人扭头对林凑淡淡开口,而正在此时囚牢外的通道拐角处,一位青衣剑客手持利正剑朝着此地冲来,那股剑气直直的朝着独孤鸣人冲去! 剑道【破杀】! 第七十八章 独孤鸣人与林凑联手 让林凑意外的是这突然出现的青衣剑客竟然直接将凌厉至极的剑气对准了独孤鸣人。 这瞬间林凑就明白过来,这人出现并不是来劫狱救人的,而是来杀独孤鸣人的! 从这个青衣剑客的身上,林凑能够感受到,他的剑气就是为了杀人而来! 他的道就是杀人的道! 这样的一位剑道高手对于林凑来说绝对是有些棘手的存在, 因为林凑虽然修为境界已经到了, 但是还没有开始触摸自己的道, 也就是说他虽然修为境界晋升的快, 但其实和真正这个层次的高手相比较还有一定的差距, 就是因为他晋升的太快了, 所以在成为上品大成境界的同时,他没有触摸到自己的道。 而像其他那些年岁比他大的多,在中品大成境界停留了足够长时间的那些武者, 就比如山神,还有八金刚中的判死金刚等等。 他们都是中品大成境界中停留了足够长的时间, 一旦他们突破到更高的层次,也就是他们触摸到道的那一刻。 相比较而言,林凑其实是这个境界中最底层的那一批人。 空有境界,但是战力无法和同级别的高手相比较。 但其实晋升到上品大成境界,如同林凑一般的,举个例子来说就是体内能量的量到了,但是还没有引发质变。 量变引发质变! 而引发质变与否,差距就在于有没有触摸到自己的道。 而武者如果想要突破到宗师境, 最重要的便是触摸到自己的道路。 触道,就是找寻自己的道。 立道,就是找到并且立下自己的道。 最后破道而出,便可以成就宗师。 每一位宗师都是在一条道路上行走到了极致。 然后脱离了这一条道路,超然其外! 如此,便是宗师! 而眼前的这名青衣剑客,他已经是触及到自己的道,并且在这条道上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下一步就是立道。 将自己的道屹立在武道长河之中。 其实这个过程就相当于是证明自己的道路,是不是对的。 其实上品大成境界的武者在触及到自己的道,并且立道之前,都是有机会可以更改自己的道路的, 因为如果你选择的是一条错误的道路, 就将永远都无法立道。 无法立道也就意味着无法走向后面的道路, 其实上品大成境界,只要你突破到了这个层次,在内力的量这一个层面其实大家都是相差无几的。 也就是说,大家所掌握的力量其实是一致的,没有上下之分。 上品大成境界之间的差距就在于是否触及了道,是否立道。 同级别的情况下,而你的道又是否足够强大? 而一旦触及到破道层次,那便是上品大成境界之上,宗师之下。 可以说宗师之下无敌手。 其实独孤鸣人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施展过自己的道,他纯粹是以力破敌, 凭借着御兽的法门和自己的御兽同伴一起战斗, 就能够发挥出堪比触道境界的高手实力。 而至于他的真实实力如何,到目前为止没有人能够逼他使出他的全部实力。 就算是同为许州七杰的其他人,也并没有机会能够让他展现出所有的实力。 而此时此刻在自己的故乡,在这片生他养他,在这片一步一步慢慢从弱者变强的土地上,独孤鸣人第一次有了想要全力出手的感觉。 青衣剑客的剑瞬息而至,通体由最坚固的岩石打造的囚笼墙壁根本挡不住青衣剑客的剑气。 轻而易举就被洞穿。 一个长达三尺有余的巨大豁口就这么出现在了岩石打造的墙壁上。 而穿透墙壁过去的剑气直接冲向了独孤鸣人,而独孤鸣人瞬息之间甩出了自己手中的软剑。 软剑如同一条灵蛇吐信。绕过了青衣剑客的剑气斩在了这道剑气的中断。 瞬息之间,独孤鸣人竟然直接找到对方这道剑气最薄弱的位置。 两相比较,青衣剑客的这道剑气直接被摧毁了。 而独孤鸣人的软剑继续向前推进,对准了青衣剑客的咽喉位置。 青衣剑客也不是简单之辈,他刚刚的那一剑只不过是一次试探。 下一剑,青衣剑客一剑斩断了精铁打造的囚笼栏杆。 这一剑蕴含着青衣剑客的道,无法闪避,只能硬接。 因为这一剑范围实在是太广了, 甚至连在隔壁牢房的林凑都遭受了波及, 不过林凑反应也是迅速,直接将身上的锁链对准了这一道剑气。 青衣剑客一直在囚牢深处闭关,对于刚来的林凑的来历和身份甚至是实力都不太清楚。 而把林凑关押过来的也并不是负责管理这座天龙山囚牢的人, 因此也就没有跟这座囚牢中的最强者打这一声招呼。 山神和判死金刚把林凑带到这里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青衣剑客的存在。 而他们也只是例行公事,把林凑抓到之后,黑袍老者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就做出了决定, 把林凑关押在囚牢之中,而且只是以对付普通囚犯的方式关押着他,其实目的就是为了看看他是否有其其他的心思。 结果证明了他确实带着目的而来。 不过山神和判死金刚都想不到他们随意的把林凑关押在此地,结果林凑的牢房隔壁竟然关押着这一座囚牢之中最为重要的另外一个人。 此时青衣剑客的一剑不仅破开了隔壁的牢笼,也顺手斩断了林凑身上的锁链。 说到他身上这套锁链可是来历不凡。 是由一位很出名的神将打制而成。 专门对付他们这种修为高深的武者。 这种锁链从内部是极难被打破的,也就是说凭借林凑自身的能力,如果想要打破这一条锁链,必须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但如果从外部攻破,就如同此时此刻,青衣剑客还未全力的一剑,就轻易的把这一条能够困住上品大成境武者的锁链给斩断了。 一朝脱困,林凑即开始调动起自身的内力来。 而感受到林凑身上蓬勃的内力,青衣剑客刚准备出手的一剑突然楞了一下。 而下一刻独孤鸣人的软剑已经再一次朝着青衣剑客的要害刺了过去。 青衣剑客有些不敢置信,他没想到在独孤鸣人的隔壁竟然还关押着一名上品大成境的武者。 这不是故意来搞他的吗? 事先为什么没有人知会他把两名上品大成境界武者关押在一起。 这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的主意。 此时青衣剑客的内心简直把做出这个决定的人骂了个狗血临头。 如此一来,他现在岂不是要面临两位同级别武者的夹击。 而事实上,独孤鸣人看到林凑脱困,心中也是有这个念头。 他想着虽然此人是独孤学正培养出来的,但看他一副愚蠢的模样,应该一直被独孤学正给雪藏着。 这样的人稍加影响,或许就会走上不同的道路。 “小子跟我一起出手,把这人击败,我们就能够离开!” 独孤鸣人说道。 青衣剑客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 但下一刻林凑却做出了让独孤鸣人和青衣剑客都大吃一惊的举动, 只见林凑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盘膝坐下,就这样看着两人打斗,同时高声说道: “两位前辈请继续,小子就在这里观摩两位前辈的交手。” “小子…你!”青衣剑客有些惊疑不定,搞不清楚对方的真实想法。 而独孤鸣人则是有一些哭笑不得。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任性? 但其实两人并不知道的是,林凑刚刚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其实是在暗中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林凑没想到的是,山神这个人做事极为稳妥,不仅给他上了这种能够困住上品大成境武者的锁链, 还给他体内下了一种迷药,导致他现在还处于虚弱的时期。 在这之前,因为那种特殊锁链的缘故,林凑感受不到自己体内内力的问题。 而现在他才发现,他一旦运转内力,体内就会有一种明显的阻塞感。 这种阻塞感并不会影响他气机内力的释放, 别人感受来看他的内力依旧浑厚, 但只有他知道,真正在对敌出招的时候,这种阻塞感可能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也许当他出招的时候,体内的内力就会骤然中断,导致他这一招虽然声势惊人,但却没有任何的威力,纯纯的一个花架子。 这样不是就是自己找死了吗。 关键是你要是知道这种虚弱感会在什么时候来也就算了, 但林凑经过一段时间的快速验证,林凑已经确定这种堵塞感是完全随机出现的。 而且出现的几率还不小!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当然不会贸然出手帮助任何一方。 最好的方法就是充当一个第三者,观战者。 而他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解体内的这种迷药, 这种迷药一般而言,对于上品大成境界武者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甚至,可以说整个天下的奇毒有九成九以上,对于上品大成境武者来说都是无效的。 因为上品大成境界武者体内其实有一套自己的循环系统。 他们可以操控自己的内力驱逐出自己体内的这些异物,也就是毒药。 但因为山神给林凑下的是一种专门针对上品大成境武者的迷药。 而且是直接下入了体内,溶于精血之中,这个时候通过内力已经无法驱逐。 因此林凑破解起来需要一定的时间。 第七十九章 御兽宗的可怕 “两位前辈请继续。” 林凑看似玩世不恭地又说了这么一句。 青衣剑客此时已经无语,不过他没有心思去管林凑,只要林凑不出手,其实形势对他反而有利。 因为青衣剑客清楚的知道独孤鸣人最强大的能力是什么,这人可是叛逃出了洛神山庄之后,加入了一个叫御兽宗的小宗门。 听说这个宗门最强大的能力就是御兽。 但此时此刻在此的独孤鸣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御兽可以使用。 也就是说对方的实力已经大打折扣。 江湖中有一句话说得好,趁他病要他命。 此时不要了独孤鸣人的命,或许日后对方就会要了他的性命,因此青衣剑客根本不管。那个黑袍老者给他嘱咐了什么?他现在只想将眼前的这人斩于剑下。 或许把独孤鸣人斩于剑下之后,他自己的剑道能够更为精进。 因为他的道就是杀敌! 杀敌越强,他的道就会变得越强。 而青衣剑客立道的方式,就是斩够足够多的高手! 青衣剑客和独孤鸣人相视一眼,下一刻,两人同时出手,双剑交击,火星四溅! 夜幕降临,后又黎明破晓,一道晨曦突破漫天黑暗,洒落在大地之上! 每一天的阳光照拂,都是在告诉你今天被重置了,可以重新开始美好的一天了。 一切美好都将重新开始,一切不美好都留在了过去。 就像现在天龙山囚牢里满地的虫尸。 当柳新,六郎来到这囚牢中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惊人景象。 看到这满地的虫尸,柳新当即想到了一个人。 独孤鸣人! 也只有这位御兽宗的副宗主才有可能搞出这么大的阵势。 六郎也是相当的吃惊。 遍地的蜈蚣,蝎子,毒虫尸体,少说也有千万只的数量。 而更让人惊奇的是,在这一座囚牢之中,众多的牢房内都关押着江湖人士,这些人看到柳新和六郎出现。 立即拍打着自己求饶的铁栏杆,声嘶力竭地请求他们救他们出去。 柳新不想节外生枝,因此一路往里走。 通过这些毒虫尸体的痕迹可以判断这些虫子都是从外往里杀进去。 而囚牢最深处,有人硬生生杀了出来。 而且此人定是一名剑道高手。 遍地都能看到强大的剑招留下的痕迹。 这些毒虫尸体也是成片成片的断口平滑。 可以想象昨天这一夜此地到底经历了什么。 说起柳新和六郎,他们原本在昨日傍晚就已经到了天龙山的半山腰。 但没想到天龙山上竟然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所有的主要上山道路都被堵得死死的。 柳新和六郎绕了个远路,这才上了山来,没想到这山顶囚牢所在之地竟然空空荡荡的。 柳新通过属性面板已经确认了,那打起来的人中,一方是不少江湖散修,乃至于江湖中小宗门的年轻弟子。 而另一方则是看守在天龙山上,洛神山庄请来的江湖散修。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具体的原因柳新不知道,但从双方的凶狠程度来看,竟然有着生死大仇。 而此时,柳新和六郎上了天龙山之巅,那群试图冲上来的江湖中小宗门的年轻武者却还没冲上来,看来是被拦在了半山腰上。 柳新来到此地一眼就看到了毫不掩饰大门洞开的天龙山囚牢。 因为洛神山庄是顶尖势力,又和朝廷关系莫逆,因此在天龙山上建造的这一所监狱囚牢根本没有做任何的掩饰,就差在门口挂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天龙山囚牢几个大字了。 而在囚牢的入口处有几名洛神山庄看守弟子的尸体。 他们的身上同样有着被毒虫咬伤的痕迹,但他们的致命伤却是剑伤。 全部都是致命的咽喉处,亦或者是其他要害处,一击致命! 柳新和六郎没有多做犹豫就走进了这一座囚牢。 因为此地一看就是被人从内部攻破了。 可笑的是半山腰上洛神山庄请来的那批看守天龙山的江湖散修还在拼命阻挡着其他的江湖势力。 而他们的大后方却早就已经失守。 柳新和六郎一路往里走,终于来到了独孤鸣人和林凑曾经所在的最深处的牢笼。 在这里战斗的痕迹最为明显。 一些精铁打造而成的牢房栏杆都被整整齐齐地切断。 切口处平滑如镜,可见斩出这些攻击的人修为有多么的高深。 “六郎我们似乎来晚了一步。 而且独孤月月似乎不在这里。” “大师兄,何以见得?” “六郎,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一座囚牢之中关押的都是男性吗? 虽然说江湖之中武者大多数都是男性。 但在魔道修士之中,却有很大一部分比例是女性。 而此地却完全不像是关押着有任何一位女武者的样子。 我估计洛神山庄是把男性武者和女性武者分开关押了。” 六郎有些不甘心,他左右找了找,的确是没有找到任何与女子有关的线索。 因为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六郎显得有些担忧。 柳新则是心中有数。 既然独孤鸣人已经从此地逃出去。 那么这位御兽宗的强大武者一定会去寻找独孤月月。 或许只要跟上他的步伐就能够最终找到独孤月月。 “六郎,我已经有了一些头绪,跟着我走吧。” 柳新心中有了计较,立即转身对六郎说道。 六郎非常信任自家大师兄,于是立即跟上。 两人原路返回,离开了这一座天龙山囚牢。 一路上那些牢狱之中的被关押者继续向柳新和六郎求救。 而两人依旧视而不见。 这些人中肯定有被冤枉或者说以不正当的方式无辜抓进来的人。 但柳新现在没有时间对他们进行一一的辨认。 柳新在囚牢之外发现了一些明显的战斗痕迹,于是两人在现场给小七留下一些密语之后,便沿着这些明显的战斗痕迹追了出去。 而昨天夜里独孤鸣人和青衣剑客交战了数百招。 独孤鸣人光凭手中的软剑,根本奈何不了青衣剑客。 毕竟后者是一名以剑触道的剑客。 在剑法上独孤鸣人及时有着不俗的造诣,但也远远不是后者的对手。 如果不是凭借着召唤出来的数之不尽的毒虫对青衣剑客造成了一些干扰,或许他早就已经败了。 这些毒虫毒物都是独孤鸣人在这一段时间悉心召唤出来的,可以说整座天龙山上所有的毒虫毒物都被他召集来了。 这数之不尽的毒虫可能对普通的武者能够造成致命的威胁,但对于像青衣剑客这样的上品大成境武者来说。 这只是一种麻烦。 不大不小的麻烦。 如果没有独孤鸣人,青衣剑客轻易一剑就能够横扫一大片。 可如今有了独孤鸣人在一旁干扰,这些毒虫就能够对青衣剑客造成一些麻烦了。 而更麻烦的是一旁的林凑,此人看似观战,但其实被关押在这里肯定会对青衣剑客心中抱有敌意。 青衣剑客也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侥幸心理。 他一直都把自己的对手囊括了这两个人在内。 青衣剑客的剑道是【破杀】! 破敌杀戮。 最擅长的就是以战养战。 上品大成境武者的内力循环不说无穷无尽,也已经能够做到以最小的消耗达到最大限度的破坏力。 再加上他们强大的恢复力。 基本上可以支撑他们长时间的作战。 独孤鸣人一心想要突破出去,但青衣剑客一直挡在他的身前,他们的战斗范围基本上就没有离开过独孤鸣人和林凑原本所在的牢笼附近。 青衣剑客的剑招杀伤力极大,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巨大的伤害。 因此独孤鸣人在没有自己的御兽辅助的情况下,丝毫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上品大成境武者之间的战斗,有可能熬战数天数夜,也有可能在一瞬间分出生死。 在这个过程中,独孤鸣人还要分出一部分的心神放在林凑的身上。 经过短暂的接触,独孤鸣人虽然心中能够肯定林凑是一个空有修为,却没有多少江湖经历的小白。 但他摸不透林凑此人的心性。 就像他和青衣剑客都摸不透林凑是否真的是想要旁观一样。 独孤鸣人和青衣剑客交手达到了上千招,即使以两人的修为所消耗的内力还不到三成,但心神的消耗却已经过半,令他们的精神有一些微微的疲软。 而就在这时林凑动手了。 林凑一动手,立即牵动了独孤鸣人和青衣剑客的神经。 然而林凑并没有朝着独孤鸣人或青衣剑客任何一人发起攻击,而是拔腿就朝着囚牢外跑去。 青衣剑客第一时间想要进行阻拦,一道璀璨的剑光带着无尽的杀意朝着林凑的后背斩了过去。 然而独孤鸣人直接挡在了这道剑光之前手中软剑中灌注了浑厚的内力,完全是凭借着强横的内力挡下了这一剑。 而这道剑气之中的杀机,散落在了四周,在墙壁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现在独孤鸣人要做的就是让青衣剑客所有想做的事情落空。 林凑既然想要往外跑,那就让他跑好了。 独孤鸣人自然是无所谓的。 不过青衣剑客却不同了。 他不能允许在自己的手中有任何一人逃出去。 第八十章 一剑...可灭俩! 其中最主要的当然是独孤鸣人,但是林凑也同样具有上品大成境的修为,青衣剑客根本吃不准林凑,是不是有更重要的作用。 看对方身上所使用的特质锁链,一定不是寻常被抓来的囚犯。 青衣剑客也是收钱办事。 既然收了钱,那就要忠人之事。 这向来都是他的信条。 作为一名剑客,在同级别的武者之中,攻击力,破坏力以及杀伤力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现如今青衣剑客为了强行突破独孤鸣人的阻拦,已经使出了全力。 强悍的剑光让独孤鸣人不敢在正面拦截,只能侧身闪避,而青衣剑客也趁着这个空当追了出去。 林凑在前面跑,他被关进来的时候早已记下了路线。 此时他的内力恢复了大半,而体内的麻痹感也变成了十几个呼吸才出现一次。 这让他动了心思,眼看着独孤鸣人和青衣剑客之间的交手,独孤鸣人陷入了下风。 而在这囚牢深处,独孤鸣人的手段,也就是借用一些毒虫毒物。 这些小虫子根本对青衣剑客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青衣剑客是一位纯粹的剑客,在战斗力上非常的强悍。 再这样下去的话,独孤鸣人迟早会落入下风。 而林凑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一些自信,但体内的那种麻药让他不敢轻易动手。 思来想去,唯一能够破局的法子就是带着几人把战场转移到囚牢之外。 不得不说他的这个想法是完全正确的。 独孤鸣人的几头御兽是早就在天龙山上的某处隐匿了起来。 它们其实已经感应到独孤鸣人被关在一座囚牢深处。 但作为已经开启灵智的它们,清楚地知道。如果贸然闯进去,非但救不了独孤鸣人,可能连自己也要搭在里面。 于是它们就潜伏在了囚牢的周围。 等待了几日,终于一个人影直接闯出了囚牢。 而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带着令几头御兽感到恐惧的强大杀意的人类。 而在这个人类的身后则是它们的主人! 几头御兽没有贸然出击。 而在独孤鸣人离开囚牢的瞬间,也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几头御兽。 这一刻他心中终于有了十足的底气。 三人边战边走,留在这里看守的洛神山庄弟子并不多。 因为大部分的人都已经下山去拦截一批试图冲上天龙山劫狱的江湖武者。 不过这也是那批人的幸运,如果留在这里只会成为独孤鸣人的剑下之魂。 面对三名江湖顶尖武者的战斗,一般的武者,就算是大成境的修为,也只是土鸡瓦狗而已。 即使是中品大成境中的佼佼者,也只能和上品大成境武者简单交手而已。 一旦上品大成境武者全力爆发,绝对不是中品大成境武者能够抵抗的。 这两个等级之间存在着一道天堑! 虽然没有大成境和宗师境之间的天堑那么深厚,但也绝对是无法忽视的差距了。 三人一边打一边走,渐渐远离了天龙山囚牢。 青衣剑客也终于是能够放开手脚。 剑光在天龙山巅肆意的绽放。 林凑心中有着深深的忌惮。 青衣剑客彻底放开手脚之后,所释放出的战斗力远不是它能够相抗衡的。 林凑这才明白自己和这些资深上品大成境武者之间的差距。 虽然大家的修为相近,但真实战力上的差距依旧很大。 此时天已蒙蒙亮。 林凑也不在一味地闪避,他体内的迷药在他不懈的努力之下已经稀释了许多。 至少他现在能够强行压制住迷药的效果。 不会突然之间就出现让他经脉堵塞浑身乏力的感觉。 有了林凑加入战局,独孤鸣人也加大了自己的攻击强度。 但即使如此,青衣剑客依旧淡定自若。 他也有自己的底牌还没用。 否则他也不会死死地咬着这两位同级别的高手。 不过现在双方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独孤鸣人其实在离开囚牢之后,就已经可以离开了。 青衣剑客想要阻拦的话其实是非常困难的。 相比较而言,状态不太好的林凑是青衣剑客的首要目标。 而且只是简单的几次交手青衣剑客就已经发现林凑的实战经验看上去并不是太强的样子。 完全就是一只软柿子。 上品大成境武者中,这样的弱者可不多见。 这样的实力,中品大成境中的佼佼者也能够与之一战了。 可以说林凑在青衣剑客的眼中,那就是上品大成境之耻。 独孤鸣人并没有离开,就说明独孤鸣人想要拿下自己。 青衣剑客很清楚这一点。 而且他也已经感受到周围有几道若有若无的针对他的杀意。 这种毫不掩饰带着浓浓的血腥味的杀意,青衣剑客从来没有在人类的身上感受过。 而以他对独孤鸣人的了解, 青衣剑客已经明白,估计独孤鸣人的御兽就在周围,就等着什么时候对他造成致命的一击了。 不过现在就要看谁的速度更快一些! 青衣剑客面对独孤鸣人和林凑的联手围攻,突然之间退后两步,然后从自己的背后又抽出了一柄短剑。 一柄长剑,一柄短剑。 双剑在手,这才是这位青衣剑客最强的状态。 顺着一路战斗的痕迹追上来的柳新和六郎,远远地就看到了拿出双剑之后气势猛地发生转变的青衣剑客。 【姓名:杜峰 年龄:57 修为:上品大成境(触道) 擅长:剑法 根骨:9.0 体力:8.5 智力:9.5 战斗能力:1.12 综合能力(战力值):726.8 最终战力:上品大成境(触道)系数*61; 战力:.8 人物评级:上上 资质:无 擅长功法:袖里藏剑(大圆满;顶级),双剑合璧(大圆满;顶级),流星赶月(大圆满;顶级) 评价:江湖人称袖里藏贱,是手段最为下作的剑客。一些阴招损招层出不穷! 阵营:中立】 柳新看到了此人的属性面板,顿时愣住了。 “袖里藏剑,杜峰!” 六郎听到自家大师兄喃喃低语时吐出的这个名字,顿时也是一惊。 袖里藏剑(贱)杜峰那是自家师傅那一辈的强者了,传授功法时,只要讲到剑道,就会说道杜峰。 这是一位江湖传奇,号称散修之中最强剑修,剑修之中最不要脸,不要脸武者中又最讲信誉。 这样一位上一辈的强者,怎么会出现在这呢? 江湖传言,这位袖里藏剑(贱)应该已经被仇家追杀至死了呢。 消声灭迹十几年,传言早就已经成为现实了才对。 但还没有等他问出心中疑惑,柳新猛地拽住他的胳膊,朝着一侧闪避。 就在他们原先所待的位置,一头浑身金钱花纹的矫健猎豹扑杀了过去。 虽然扑了一个空,但是这一头金钱豹锋利的前爪在地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划痕。 泥土翻起,这头金钱豹根本没有任何的停顿,柳新能够清楚的看到它的身体肌肉猛地收缩,下一刻如同一道黄色闪电,朝着退后的柳新和六郎扑了过来。 六郎的手中已经出现了肉眼几乎不可察觉的透明丝线。 而柳新虽然已经认出眼前这一头金钱豹是独孤鸣人的御兽。 但明显柳新作为人类是无法跟这一头金钱豹沟通的。 因此破道剑也已出鞘。 就在金钱豹即将扑到两人身前的时候,一道急促的口哨声传来。 远处的独孤鸣人已经看到了这边的情况。 当他看到柳新的时候,独孤鸣人心中是有一些疑惑的。 而看到柳新身旁的六郎之后,他心中的疑惑就完全解开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小子。 其实作为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独孤月月的人。 独孤鸣人是知道六郎的存在的。 而且他也知道独孤月月心中其实是有着六郎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往事,有什么故事,但这样的情愫一旦让两人相遇,或许就能够发展出一段故事。 因此独孤鸣人一直在暗中调查着六郎的身份。 也是在不久之前才通过许州郡王布下那张大网,在收网的时候,收集来了不少的情报。 也是在那个时候,独孤鸣人才知道六郎的真实身份。 圣宗弟子! 柳新是圣宗当代弟子大师兄。 而这个六郎就是他的六师弟。 但独孤鸣人还没来得及对六郎展开进一步的调查。 没想到六郎就这么上赶着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一声口哨制止了金钱豹的行动。 你也知道自己的几头御兽是无法不过青衣剑客的感知的。 如果非要说隐藏在周围的几头御兽能够躲过青衣剑客的感知,那纯粹就是在自欺欺人。 上品大成境武者之间的战斗,其实是相对比较透明,也就是正大光明的。 因为彼此之间的感知能力都太强了。 一些小手段在这个级别的武者眼中,根本不入流。 反正瞒不过,还不如堂堂正正一些。 一头巨大的战狼,一头金钱豹出现在了独孤鸣人身侧。 青衣剑客也因为突然出现的两个年轻人,而有些意外。 不过从这两个人身上,青衣剑客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强大的威胁,因此便不被他放在眼里。 两个小辈而已。 一剑可灭……俩! 第八十一章 打辅助的六郎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随我围杀此人。” 独孤鸣人也丝毫不客气,远远地就朝柳新和六郎高声喊道。 六郎有些不满,对柳新道:“大师兄此人好生不讲道理。刚一见面啥也不说,就敢让我们帮他对付一位成名已久的前辈。 这是不是有些太离谱了?” “六郎少说两句吧,这可是独孤月月的三叔。” 六郎:(; ̄д ̄) “既然是三叔,那还是要帮一帮的啊,师兄看我出手!” 下一刻六郎直接冲了出去,速度比他巅峰之时还快上了几分。 在他冲出去的同时,他的手中不断编织着什么无形的丝线在他手中快速地变化。 青衣剑客看着这个不知死活冲过来的小辈,冷哼一声对独孤鸣人道:“这应该不是你自家的小辈吧? 否则也不会让他们冲过来送死。” 独孤鸣人轻蔑地看了一眼,青衣剑客手中软剑一抖,剑锋瞬间就朝着青衣剑客的脖子划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他身边的一狼一豹也朝着青衣剑客两侧冲过去。 面对上品大成境的高手独孤鸣人的御兽主要作用不在于战斗,而在于辅助。 青衣剑客冷笑一声,持剑一斩! 一道剑气瞬间出现在了青衣剑客的身后。 草地被剑气轻而易举地一扫而空。 漫天枯黄的杂草中有数不清的黑色,褐色乃至土黄色的毒虫残躯高高飞起! 不知什么时候,青衣剑客的身后竟然已经遍布毒虫毒物,都隐藏在枯草泥沙之中。 这些毒虫毒物行进间毫无声息,竟然还是被青衣剑客发觉。 此时六郎已经冲了过来,他们相距本就不远。 而在六郎冲过来的同时,独孤鸣人已经挥出手中软剑和青衣剑客的长剑相撞。 双剑接触,顿时火花四溅! 而在这个时候,青衣剑客手中短剑如同长矛一样捅向独孤鸣人心口。 也没见青衣剑客手中有什么动作,至少独孤鸣人没有察觉,这一剑刺得极为突兀。 就在这一剑刺出,独孤鸣人察觉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不过就在这一剑即将命中独孤鸣人心口的时候,独孤鸣人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青衣剑客有些惊诧地看着自己的短剑。 这一剑虽然威力不大,但是胜在极为隐蔽,一般的上品大成境都无法感知。 但是此时这一剑却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挡住了。 青衣剑客抽回长剑,同时想要收回自己的短剑,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抽回。 而此时独孤鸣人一剑当头斩来,青衣剑客当机立断后退出去,那柄短剑就这么留在了原地。 让他惊疑的是,即使他离开了原地,自己的这柄短剑竟然已经悬浮在半空。 这是什么神异力量? 就在青衣剑客疑惑不解的时候,自己的短剑突然飞向一侧,最后被六郎稳稳握在手中。 “【鸡鸣狗盗】,摘叶飞花?” 独孤鸣人认出了这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顶尖杂技。 没想到圣宗弟子竟然会这种几乎已经失传的江湖底层功法。 鸡鸣狗盗并非是一门一宗的功夫。 而是一位江湖散修中的大佬,花费了近乎一辈子的时间总结出来的七十二门江湖散修功法。 这些功法因为被主流的宗门修士所看不起,被称为鸡鸣狗盗之术。 因而这位江湖散修大佬便将这一套功法称之为鸡鸣狗盗。 而这位散修大佬的后代更是用【鸡鸣狗盗】之术,开创了一个散修时代的辉煌。 在最辉煌的那个时代,所有的散修都号称自己拥有【鸡鸣狗盗】之术。 因为这本就是脱胎于散修们常用的那些功法。 因而一时之间整个江湖之中仿佛遍地都是这样的功法。 那个时代被散修们称之为: 辉煌岁月! 只不过这样的岁月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年就截然而止。 散修为什么会被称之为散修?就是因为他们如同一盘散沙。 在认为自己的时代来临之后,散修们一个个心高气傲,把自己的桀骜不驯展露了出来。 而那个时代的确有许多散修,实力强悍。 但再强大的散修也敌不过宗门势力联合在一起的力量。 因为有太多的散修招惹了太多的宗门。最后不知有多少宗门暗中联合对散修来了一次大清洗。 就是在这一次的清洗过后,散修们死伤无数。 【鸡鸣狗盗】的传承家族更是被灭门。 因为有宗门认为就是因为那位散修界的大佬整合了【鸡鸣狗盗】之术,这才让这群江湖散修变得这么的嚣张。 因此这个传承家族刚刚准备从散修转变为家族势力,刚刚只传承了不到一代就被几大宗门联手剿灭。 而【鸡鸣狗盗】之术也就此失传。 因为那一次的散修浩劫,鸡鸣狗盗的七十二门术法有足足一半都流失了出去。 而剩下的那一半则直接失踪。 当然这个失踪肯定是被某些人趁火打劫带走了。 不过当初的那场散修浩劫距离如今这个时代早已过去了上百年。 江湖之中这一件事情也并不算什么大事,不过对于独孤鸣人这样的高手,宗门大佬来说, 这件事情可以算得上是宗门管理上面的一次经典事件。 因此几乎所有的宗门高层都对这件事情来龙去脉有所了解。 甚至这次散修浩劫事件被列入了某些宗门培养管理人员的案例之一。 现在的散修之中,会鸡鸣狗盗七十二法门其中之一的人大有人在。 但要说真正会这一门功法,至少也要会其中的三成,也就是不下二十一法门。 江湖散修中倒是不少人号称自己拥有【鸡鸣狗盗】之术的传承。 但独孤鸣人实在是没有见过一人说的是实话。 鸡鸣狗盗之术没有学会,漫天吹牛大法倒是精通。 而六郎所施展出的【鸡鸣狗盗】之术七十二法门之一的摘叶飞花, 算是【鸡鸣狗盗】之术中,较为上乘的手法。 这原本是一种暗器投掷手法。 后来经过无数散修中高手的改良,变成了一招隔空摄物的法门。 比起原来的暗器投掷,改良后的摘花飞叶绝对算得上是顶级功法。 六郎轻而易举地施展摘花飞叶。 从他施展的熟悉程度来看,绝对在这一门功法上花费了大功夫。 已经能够算是达到了大成境界。 青衣剑客短剑被夺,但其实他并不是太在意。 这样的短剑他背上足足藏了八柄。 这八柄短剑,都是被他当成暗器来用的。 品质不算太好,只能说勉强算是高阶兵器。 最突出的特点就是锋利和无声。 这样的短剑都是他定制而来。 专门用来阴人的。 “鸡鸣狗盗?” 青衣剑客从一开始的错愕,愣神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 毕竟他也是散修出身。 鸡鸣狗盗不算什么强大的攻击功法,只不过是在一些特殊的手段上面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作用和神奇罢了。 不过鸡鸣狗盗之术能够影响的也就是低端武者,最多影响影响下品大成境左右的武者。 对于像他这样的上品大成境,鸡鸣狗盗之术的层次还是太低了。 之前只是自己一时不查,心中如果有了准备,自然能够无视。 想通了这一关节。 青衣剑客再次出剑,这一次他的周身仿佛飞舞起数百道剑影,以青衣剑客为中心,这数百道剑影骤然朝着外围劈砍出去! 而与此同时,青衣剑客直扑独孤鸣人。 这漫天剑影每一道都能够重创下品大成境。 是青衣剑客杀伤范围最广的招式。 “这就是上品大成境!” 柳新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感慨。 圣宗之上自然有上品大成境的前辈师兄,但他们和柳新会面,大多不会展露出他们那强大的气机。 就算是在柳新这群弟子面前施展自己的修为,也不会把如此强大破坏力的一幕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圣宗的长辈们更多的是给众人展示上品大成境的一些特殊和神异。 直面上品大成境的破坏力,柳新这还是第一次! 如果他此时也已经靠近了过来看到了另一侧正在准备偷袭的林凑。 柳新:林凑?独孤学正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和独孤鸣人联手? 【姓名:林凑 年龄:39 修为:上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8.9 体力:9.5 智力:8.1 战斗能力:1.01 综合能力(战力值):684.9 最终战力:上品大成境初期系数*51 战力:.9 人物评级:上上 资质:无 擅长功法:八方战刀(顶级) 评价:独孤学正的亲传弟子,当成义子来养的。一直被雪藏,看似凶悍,但实则内心如同赤心处子一般...单纯! 阵营:中立】 柳新:好弱的上品大成境。如果是真-单纯,那对于江湖来说,也就相当于真-愚蠢! 就在柳新观察林凑的时候,自家师弟六郎此时却在面对青衣剑客的强势攻击。 那数百道剑影虽然主要攻击的还是独孤鸣人,但也有几道剑影射向了六郎。 对于青衣剑客而言,六郎的修为气机不过是下品大成境,自己抽出几道剑影就已经够六郎吃一壶的了! 可是柳新却对六郎有绝对的信心,只是打辅助的话,六郎绝对不会有问题! 第八十二章 上品大成境的强大 【鸡鸣狗盗】 移形换影! 六郎的身影在那几道剑影袭来的刹那消散,剑影闪过,带起一阵尖锐的风啸! 同时将六郎之前所在位置的地面草丛斩断,一时之间枯草横飞。 青衣剑客的心思并不在六郎之上。 数百道剑影齐齐落在了独孤鸣人身前,独孤鸣人也终于展现出了他的道。 软剑重新回到了腰间,身旁的金钱豹突出一把短刀,直接落在了独孤鸣人的手中。 独孤鸣人接过短刀以后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得不同。 刀道! 青衣剑客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凝重。 在他的认知之中,对方是独孤家族的一代天骄。 虽然后来投身于御兽宗,但擅长的应该是御兽以及独孤家族的枪法。 没听说过独孤家族还有强大的刀法。 而在关于独孤鸣人以前的情报说明中,也从未提及独孤鸣人还会刀法。 【九寸金刀】 独孤鸣人一出手就是自己最擅长的刀法。 实践在独孤鸣人的周身,九寸金刀形成了一个大圆环,圆环出现的刹那爆发出耀目的金光。 数百道剑影落在这金光上,发出了一连串激烈的金铁交击声! 不管是独孤鸣人还是青衣剑客,他们对于自身功法都已经修行到了大圆满的境界。 彼此之间的功法异象让人目不暇接。 柳新原本还想上前助力,但在两位上品大成境武者火力全开的情况下,他修为微末,还是不要上前的好。 至于六郎此时也已经退了下来。 林凑更是在一旁双目之中充满了喜色。 林凑一直都是闭门造车,花费大量的天才地宝加上自己超出常人的天赋,这才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把境界提升到了这样的程度,但对于功法的修行,却也不可避免地落后了。 至少相比较他的修为来说,他在功法的修行上是欠缺的,不足的。 此时能够见到两位同境界的资深高手全力出手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独孤鸣人的两头御兽,战狼和金钱豹此时也都离得远远的。 独孤鸣人全力爆发极为恐怖。 周身的金色刀光不仅把上百道剑影全部都挡了下来,甚至这金色的刀光都没有丝毫的褪色,依旧金光闪闪,让人无法直视。 青衣剑客看到自己的剑影竟然被独孤鸣人轻易挡住,并没有任何的意外,淡定自若地继续出手。 【青龙剑杀】 随着青衣剑客提剑而起,一道通体由无数细微剑气凝聚而成的青龙虚影在他脚下凝聚而成! 一瞬间就有无数的细微剑气至青衣剑客的体内溢出,最后汇聚到脚下的青龙虚影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细微剑气汇聚到了青龙虚影中,让青龙虚影通体散发出强大的剑威! 这种威压让柳新和六郎又忍不住退后几步。 青衣剑客这绝对是火力全开了。 青龙虚影带着直冲天际,这一跃便直接上了十丈高的天空。 而青龙虚影在达到这个高度之后,其内所蕴含的剑威也凝聚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 而在青衣剑客的体内剑气出现的速度明显有了下降,看来是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不过即使如此,这一道青龙虚影也绝对不是柳新和六郎此时能够抗衡的。 柳新光是看一眼那道青龙虚影都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好像要被无数道剑气洞穿。 即使他底牌尽出,恐怕也挡不住这惶惶剑威! 上品大成境的剑客,强大如此! 而此时他也忍不住替独孤鸣人担忧起来。 如果光看两人的属性面板,独孤鸣人绝对是强于青衣剑客的。 但这个战力上的差距并不大,而且也不是绝对的。 独孤鸣人毕竟同时还是御兽宗的武者,御兽法应该也是他战力的很大组成部分。 但现在他和青衣剑客的战斗,御兽完全插不上手。 这样的情况下,独孤鸣人还能不能赢? 而且查看过青衣剑客属性面板的柳新知道,眼前的青龙虚影应该还不是青衣剑客最强的功法。 就在他思考之间,青龙虚影已经带着一股让他觉得无可匹敌的剑威朝下俯冲而去。 而在独孤鸣人的身体周边,璀璨的金色刀光开始发生变化。 那看上去完美无缺的金色刀光上竟然开始出现的黑色的纹路,这些纹路快速地蔓延至整个金色刀光的表面。 就像是瓷器表面出现的皲裂纹一样。 仿佛下一刻这金色刀光就要溃散崩裂。 柳新不知道这种变化是独孤鸣人故意而为之,还是青衣剑客的剑威导致了独孤鸣人的金色刀光出现如此异象。 虽然柳新和六郎因为修为差了许多,看不出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是柳新可以通过林凑的表情作为佐证进行判断。 柳新看向林凑,此时林凑的眼中依旧带着欣喜和凝重观察的神色。 后者仿佛从两人的交手之中得到了一些好处。 柳新只恨自己的修为太低,无法在这么高层次的战斗中获得一些明悟。 至于六郎,他是偏向于辅助的武者,更是无法从这两位纯战斗类型的武者身上察觉什么。 六郎:卧槽!好强! 柳新从林凑表情中能够看出,青衣剑客这一剑虽然对他来说看上去极为恐怖,但是对于上品大成境这个境界或许并不是太震撼。 因此林凑的脸上并没有对于独孤鸣人的任何担忧之色。 不过这也不一定能够百分百说明林凑不担心独孤鸣人。 因为独孤鸣人和林凑之间的关系柳新并不清楚。 不过大概率来说,独孤鸣人是不会有事的。 战力上独孤鸣人占据优势,怎么也不可能被一招秒吧。 实在是青衣剑客的这一剑让柳新太过震撼。 青龙虚影在十丈高空俯冲而下,本身这道青龙虚影的长度就在三丈左右,这一下俯冲只在半个呼吸就来到了独孤鸣人的身前。 而独孤鸣人周身的金色刀光依旧在快速蔓延着黑色的纹路,而且金色刀光隐隐有些不稳的样子,看上去真的要爆裂开了一般! 而就在青龙虚影来到独孤鸣人头顶,下一瞬就要将后者吞噬的时候,独孤鸣人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极为突兀,瞬息之间! 而驾驭在青龙虚影上的青衣剑客看到这一幕脸上也不由得出现了震惊之色。 在他的感知中,独孤鸣人也是如同眼睛看到的一样,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但同为上品大成境,谁也无法逃过谁的感知才对。 就算独孤鸣人已经达到了上品大成境的巅峰,也不可能做到让青衣剑客感知不到的情况。 只有跨过那一步天堑,才能够出现质变。 在上品大成境这个层次,在感知力上,大家都是同一个水平的。 大家都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而现在独孤鸣人突然说,抱歉了各位,我说的是所有人,对,就是所有人! 你们, 都是垃圾! 青衣剑客此时驾驭着青龙虚影,而目标则在瞬间消失,这一刻,他已经来不及收手。 但青衣剑客战斗经验也是极为丰富的,在这一刻,他直接撤掉了自己对于青龙虚影的掌控。 也就是说,下一瞬,青龙虚影完全是凭借着惯性落在了地面空地上! 嗤嗤嗤...! 由无数小剑气凝聚而成的青龙虚影落在大地上,无数道剑气先后切割着大地,大地一寸寸的崩裂,消散无形,化作看不见的细小物质! 柳新睁大了眼睛,他目睹着独孤鸣人的突然消失,立即明白过来,对方使用了顶尖身法【瞬步】! 这能够排入十大身法之列的【瞬步】实在玄妙,那个瞬间,独孤鸣人真的是瞬间消失了! 柳新并没有急着找寻独孤鸣人的身影,而是紧盯着青龙虚影落下的位置。 他想要判断这一招的威力如何。 虽然打空了,但却也给了柳新判断招式实际威力的机会。 大地层层崩裂,然后被剑气轰击,消散在天地间! 这样的剑威要是落在人的身上,在青龙虚影消散之前,这人就要无时无刻承受剑气的冲击,层层叠叠,如同无休无止一般! 而一道道小型剑气威力或许不强,但量变引发质变。 无数剑气接连的冲击,足够将坚固无比的防御摧毁。 尤其是这接连不断的冲击,几乎没有任何的空档,抵挡这一招的人必须要一口气把青龙虚影全部扛下来才行! 这样的防御力,恐怕也就只有上品大成境能够做到了。 而且对于上品大成境对于招式,内力,感知的掌控力,这招几乎是必中的才对。 被锁定了,就无法逃出去! 不过,这只是对于一般人而言。 对于拥有十大身法之一【瞬步】的独孤鸣人来说,避开这一招,轻而易举! 青龙虚影尽数打在了地面上,大地上出现了一个长三尺,宽一尺的巨大深坑,柳新远远看去,根本看不清这个深坑有多深。 深坑中心处,只是纯粹的黑! 想要了解这一招的具体威力,还要找机会去那边看看这个深坑的深浅才行。 看完这一招的威力,柳新才有空抬起头四顾,寻找着独孤鸣人的位置。 其实也不用他亲自来找,因为青衣剑客已经替他找到了。 青衣剑客最后时刻撤掉了对于青龙虚影的掌控,一只手已经探入了宽大的衣袍中,那里有他的那柄短剑! 精绝短剑! 第八十三章 惊退青衣剑客 就在青衣剑客小心警惕,释放自己的感知,寻找独孤鸣人的时候,独孤鸣人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独孤鸣人刚刚连续施展【瞬步】,先是离开了青衣剑客青龙虚影攻击的方位,然后又来到了青衣剑客的身后。 此时青衣剑客刚刚撤掉对于青龙虚影的掌控,原本应该是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时候,是最好的偷袭机会。 但独孤鸣人从青衣剑客的身上却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危机感。 因此他原本想要出手偷袭的一招被他收了回来,而是使出了正大光明的一招。 只见他周身的金色刀光此时已经遍布黑色的纹路,而在这一些黑色纹路之中有更加璀璨,接近炽烈白色的光芒隐隐透显。 【九尺刀光】蓄力中... 青衣剑客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危机,当即转身,而在转身的同时,袖中的那柄短剑骤然射出。 青衣剑客将浑身的内力气机全部都包裹在这柄短剑上。 这柄短剑激射而出的一瞬间,顿时吸引了刚刚抬起头想要寻找独孤鸣人踪影的柳新以及六郎和林凑的注意。 因为这一剑实在是太恐怖了! 只见青衣剑客手中射出的这柄短剑长不过四寸,即使在短剑之中也算得上是短小精悍。 但此时这柄短小精悍的短剑上却开始产生异象。 内力注入短剑,而在这短剑的剑身上有着细微几乎不可察觉的刻痕,这些刻痕在内力的灌注之下发出了黄绿色的光芒。 只在顷刻之间,这柄短剑剑身上就爆发出了强大无匹的剑意。 与此同时,黄绿色的光芒形成异象在这柄短剑剑身的外围形成了一道光剑虚影! 而且这一道光剑的虚影在射向独孤鸣人的同时变得越来越凝实。 凭借着强大的目力,柳新几乎能够看到这光剑剑身上凝聚而成的纹路。 这是一种极为古朴的纹路,并不是现在这个朝代能有的。 青衣剑客手中的这柄短剑绝对不是凡品,而且不是近代之物,而是古代之物。 在正阳朝之前,是三百年的混乱三国,昌盛两百年的大夏,被北蛮人压的抬不起头但依旧坚持了百年的大商,以及经历千年开创文明的五代十国…… 整整一千六百年的中原文明崛起过程中,不乏一些强大的器物诞生! 甚至在两千多年前,那个文明还尚且处在萌芽之中的时期,也不乏有一些强大的器物。 虽然炼器术的鼎盛时期,是从大夏开始的。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才有精绝的说法。 而眼前青衣剑客手中的这柄短剑,凭借柳新遍观圣宗案牍库的阅历来看,可能是大夏之前的兵器! 这样的东西世所罕见。 对于这样的情况,柳新只能感叹一句, 杜峰,你还真是有狗屎运啊! 此时青衣剑客的这一剑便是他的拿手绝活,也是他威力最强大的功法之一。 【袖里藏剑】 原本柳新从这个看上去普通的功法名称上没有感受到一丝丝的强大气息。 现在这一柄短剑出现的瞬间,它仿佛凝聚了这天下最纯粹的剑意。 那就是【破】 破一切防御! 破一切阻碍! 破一切敌! 柳新从这一招出现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这种无物不破的强大的道。 这就是青衣剑客结合了自己的触道凝聚而成的最强一击了。 柳新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林凑此时已经激动的浑身如同筛糠一般。 林凑在青衣剑客的这一剑之中感受到了一道的存在。 是他自己的道。 林凑感觉自己如果把此时所见到的带回去感悟一番,或许他就能触道了!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的一个决定竟然能够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好处。 虽然他修为境界提升的快,但是他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会比独孤鸣人和青衣剑客这样的前辈更强。 至少在同时期的情况下,他们的战力相差无几。 他只是修为增长得快,但是战力估计只能比同期的独孤鸣人和青衣剑客稍稍强那么一些。 按照他原本的进程想要感受到自己的道,触道,估计还需要个几年的时间。 短则两三年,长则五六年。 但现在看到了青衣剑客的这一招,林凑感觉自己应该会在年内触摸到自己的道。 不过下一刻他也开始担忧起来,独孤鸣人是否能够挡住这惊天的一剑! 尤其是对方的这柄短剑,应该也不是一般之物。 柳新都能察觉这柄短剑的不寻常,林凑更是清晰察觉。 不过就在众人都被青衣剑客的这一剑惊艳吸引的时候, 独孤鸣人周身的金色刀光骤然放大,而且在独孤鸣人的控制之下,这原本朝着四周斩去的金色刀光被他凝聚在了一起。 在旁人的眼中甚至看不到这凝聚成一条线的金色刀光,至少和青衣剑客这惊人的剑威比起来,这一丝金光实在是没有什么存在感! 不过没有存在感不代表他不强。 而恍惚了一瞬间的柳新浑身一个激灵才想起关注独孤鸣人来。 就在他视线转移的时候,只能见到青衣剑客的短剑已经完全凝聚成了一柄古朴长剑,这长剑的模样绝对不是近代兵器长剑通常的样子。 剑身更宽,没有剑柄,从剑身末端收窄的一小截圆柱体估计就是这柄光剑的剑柄。 此时青衣剑客就握在这一节剑柄之上,狠狠地将这一剑刺向独孤鸣人的胸口。 而在独孤鸣人的身前,短刀划破虚空。 一丝金线准确无比的落在了青衣剑客的剑锋之上。 就在金线和剑锋接触的瞬间,一道炽烈的白光,自两者接触地点爆发出来。 柳新忍不住眯起了双眼,他想竭力看清这两招碰撞的情况,但即使他眯着眼,眼泪从眼眶中不断流出,也依旧看不清那绽放光芒的最核心位置发生了什么。 光芒只存在一瞬间,当光芒散去,柳新伸手抹了一把眼睛把泪水抹去。 他再次看向那边两人对战的情形时,却看到了一道极为狼狈的身影,朝着远方逃遁而去。 而这道身影的身上正在洒落殷红的血滴! 柳新定睛看去,这逃跑的人竟然是青衣剑客。 刚刚爆发出如此强大的一招剑意,但在和青衣剑客的那一刀接触之后,竟然败得如此干脆么? 刚刚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袖里藏贱…… 他那些阴险的招式用了没? 许多的疑惑出现在了柳新的脑海中。 然后他转移视线看向了另外一侧,此时独孤鸣人单手持刀,他的两头御兽反应极快,一个闪身就来到了独孤鸣人的身侧。 看着青衣剑客快速离去的背影,就连林凑也处于懵逼的状态中。 青衣剑客就这么败了? 没有任何的预兆,就这么突兀的败了。 看青衣剑客现在仓皇而逃的样子,刚刚独孤鸣人到底施展了多么强大的招数。 但明明从独孤鸣人挥出的那一刀上,就算是林凑都没有感受到特别强大的威势。 “小子见过独孤前辈!” 柳新带着六郎上前见礼。 柳新眼尖,看到了收回自己衣袖中的独孤鸣人的手正在微微的颤抖。 独孤鸣人也发现柳新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于是会心一笑。 下一刻他把注意力放在了一旁的六郎身上。 六郎此时显得有些拘束。 毕竟独孤鸣人可是独孤月月的三叔啊。 这可就是见家长了哎…… 六郎心里慌:(.;゜;:益:;゜;.) 更关键的是独孤鸣人现在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六郎仔细观察。 不过柳新很好地打破了六郎的这种尴尬。 “独孤前辈,小子虽然修为浅薄,但好歹也有些见识。 依旧看不清刚刚发生了什么,独孤前辈是否能为晚辈解惑?” 柳新大大方方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赶过来的林凑有些惊喜,就连他都没有看清,刚刚独孤鸣人和青衣剑客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个小辈正好替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用他亲自开口,这便是好事。 毕竟他和独孤鸣人之间关系也不是那么的熟。 而看这两个刚出现的年轻人仿佛跟独孤鸣人很熟悉的样子。 林凑想着自己正好可以刺探一下独孤鸣人的情报。 否则的话他现在就应该离开此地追青衣剑客才对。 只要能够拿下青衣剑客,或许就能够了解到进攻洛神山庄这一批江湖人士背后隐藏着的那个人。 不过虽然青衣剑客现在仓皇逃离,但林凑不认为对方就是失去了战斗力。 独孤鸣人都没有追,那就说明青衣剑客还是比较危险的。 作为上品大成境武者,林凑很清楚,在他们这个级别想要斩杀一位同级别的武者,必须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有可能。 青衣剑客的撤退,或许问题就出在独孤鸣人的身上。 因此林凑将目光投向了独孤鸣人。 想要看看后者会不会给这个年轻人做出解释。 独孤鸣人微微一笑,把自己的短刀放好之后,又伸出了手摸了摸一旁对他极为亲密的金钱豹的脑袋。 “你别忘了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独孤鸣人说出这话之后,林凑愣了愣,不是很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第八十四章 鬼脸瓢虫 而柳新就在思考了片刻之后,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前辈的御兽?” 独孤鸣人点了点头。 林凑却是看得更加迷糊了。 他不知道独孤鸣人的身份,因此也就无法往那方面联想。 “小子去过那天龙山上的囚牢,看到了遍地的毒虫尸体……” 柳新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独孤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错,我的确有……一只御兽。 在之前我和那青衣剑客交手的时候, 我的这只御兽就已经出手。 最后那一剑威力很强,就算是我想要接下来也得受重伤才行。 不过全靠着我的这只御兽,最后还是顺利的把对方惊退了。” 独孤鸣人说得风清云淡看似全部都解释了,但林凑却觉得什么都不知道。 六郎也是有些迷糊。 但柳新却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独孤鸣人除了身旁的这头战狼和金钱豹之外,肯定还有毒虫之类的御兽伙伴。 原本柳新就在思考,独孤鸣人的身份是御兽宗副宗主。 那么他的御兽会多强大呢? 他们在黑驼山山谷之中遇到的那些猛兽就已经足够强了,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达到了中品大成境战力的程度。 而作为御兽宗副宗主,他的御兽又该多强,至少也应该是中品大成境巅峰战力这个层级的吧。 而现在出现在他身旁的这一头战狼和金钱豹也就是初入中品大成境的程度。 虽然对于一般的武者来说,已经是非常强大的存在。 但对于独孤鸣人的段位来说,这又显得有些不够。 不过从独孤鸣人的态度上已经足够说明林凑和独孤鸣人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密切。 毕竟林凑是独孤学正的人。 柳新是通过属性面板了解到的,但他知道独孤鸣人一定有自己的方法能够了解到林凑的身份。 现在有些话不能直说,就因为林凑还在。 林凑虽然智力的评级并不算太高。 但好歹也是上品大成境的大高手。 从独孤鸣人的话里行间就已经知道了。他在避讳着自己。 于是林凑也不多做停留,今日的收获已经足够他还要赶回象山。 不过就在他离开的时候,独孤鸣人叫住了他,给他留下了一句让他有些惊疑不定的话。 “如果想要知道你的身世,可以回山东临沂城,西山龙兴村!” 听到独孤鸣人说的这个地址,林凑原本有些不屑一顾。 不过就在他离开之后不久,突然在山路上林凑站定在原地。 不知为何他的脑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他,同时这个声音越来越大。 这个声音告诉他去独孤鸣人说的那个地址看看。 一定要去那个地址看看! 林凑在原地驻足了许久,最后依旧决定先回象山。 但就在一天之后,他依旧没有上象山,反而是离开了山西巡抚,独自一人朝着山东巡抚而去。 他脑中的那个声音已经从一开始的在耳畔轻语,变成了如同洪钟一般。 最关键的是,不知为何,他仿佛记起了一些幼年时的记忆。 村落,火海,小溪以及爹娘! 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爹娘。 独孤学正从小带他长大,却从来都没有提及过他的父母。 林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孤儿,是被独孤学正捡来的孤儿。 但现在,尘封已久的记忆仿佛被人撬开了一点边角。 在那个地址的牵动下,这些记忆一点一点地出现在了林凑的脑海之中。 然后越发的清晰。 而林凑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的脑后脖子上,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红点。 时间回到一天之前。 林凑离开之后,独孤鸣人就显得放开了许多。 后者看着林凑离开的方向,脸上出现了一抹让柳新有些忌惮的微笑。 一般来说这样的大高手露出这样的笑容就意味着他们做了一件大大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无论好坏都会影响许多人,许多事。 而就在林凑的身影消失在三人的视线中之后,柳新突然察觉到有一个小黑点,急速地朝着独孤鸣人飞了过来。 以后这个小黑点落在了独孤鸣人展开的手掌之上。 柳新定睛看去,这是一只如同瓢虫一样的小虫子。 只不过它比瓢虫更大一些,足有一寸长短。 这只瓢虫背后有血红色的纹路,看上去就像一只鬼脸。 柳新在脑中搜寻了一圈,没有发现记忆中有这样的瓢虫的记忆。 这就说明即使在圣宗的案牍库中都没有这只虫的记载。 “大师兄这只小虫子刚刚从远处飞过来,要不是用眼睛看,几乎察觉不到。” 六郎轻声在柳新耳畔说道。 独孤鸣人自然听到了这小子的低语。 他知道六郎其实是在说给自己听。 这些小子啊,心思一个比一个活络! “这是我在南方密林之中找到的伙伴。” 独孤鸣人开口解释道。 柳新立即开始认真听讲。 御兽宗的手段,因为御兽的种类不同,而有千变万化的作用。 他也非常地好奇这些不同御兽所带来的强大能力。 独孤鸣人明显是把他和六郎当成晚辈来看的。 虽然阵营上显示的是中立,但他肯定偏向战友一点吧。 毕竟令狐玉作为御兽宗宗主都是战友,再加上独孤月的关系,怎么也是一个中立之上,战友之下的关系。 而且柳新一直都觉得自己给独孤鸣人留下的印象应该还不错。 “我的这只御兽伙伴,并不存在任何的记载之中。 应该是我第一个发现它的存在。 因此我给它取名为鬼面瓢虫。 是我的第四只御兽伙伴。” 第四只。 柳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他看了一眼独孤鸣人身旁的战狼和金钱豹,加上这只鬼面瓢虫,独孤鸣人至少还有一头御兽没有出现。 “刚刚把那个青衣剑客惊退的功臣,就是它了。 鬼面瓢虫战斗力其实不强的,但它有两个特性。 一个是无声无息。 另一个就是他体内蕴藏着一种奇异的毒。 具体的就不能跟你们赘述了,这是老夫的一些小秘密。” 独孤鸣人笑着说道。 他更多的是把笑脸对准了六郎,让六郎又陷入了紧张之中。 “晚辈多谢前辈解惑。” 柳新带着有些紧张的六郎向独孤鸣人道谢。 独孤鸣人摆摆手,反问道: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洛神山庄现在可不太平,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情的话,还是尽早离去的好。” “前辈,我……我是来寻找独孤月月的。” 六郎忍不住道。 独孤鸣人眉头一挑,这个动作让六郎心中又不免紧张起来。 不过六郎还是坚定地看一下独孤鸣人。 其实独孤鸣人虽然被关在这天龙山的牢狱之中,但对于外面的情况,他有着自己的情报渠道。 这个情报渠道也就是他第三只御兽伙伴,一头擅长打探情报还能和他交流的御兽。 因此,他知道独孤月月被独孤玄卿骗来了。 也知道独孤师道归来,实力暴涨。 原本自己的这位二叔就是上品大成境巅峰的存在。 修为再次暴涨,结果不言而喻。 宗师境! 独孤鸣人不知道自己的这位二叔是如何突破他心中的那个过不去的坎儿的。 当初就是因为那个坎儿,才一直卡着他,无法突破。 否则以独孤师道的天赋,早就宗师了! 独孤师道的天赋,是洛神山庄近百年之最! 甚至比他们这一代的双子星还要更强。 独孤师道才是那个真正被给予厚望,能够带领洛神山庄重新崛起的人。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即使他的儿子犯下了对于洛神山庄来说非常严重的罪行之后依旧由他担任洛神山庄庄主职责的原因。 回过神,独孤鸣人看了一眼六郎。 “月月……我自然会把她安全带走。 洛神山庄,你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对于你们来说这里面太过凶险。” “不,前辈,我必须要亲眼看着月月安全离开。 而且她是被他的哥哥带来的。 如果……如果月月选择帮助他的哥哥的话,我会站在月月的那一边!” 独孤鸣人听到这话,突然饶有兴致地看着六郎。 六郎原本心里还有一些紧张,但被独孤鸣人这么盯着,突然紧张的内心渐渐平息了下去。 正当六郎准备坦然和独孤鸣人对视的时候,一股骤然降临的压力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简直就是死亡降临一般的感觉! 六郎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骤停了。 柳新下意识的就把手握在了破道剑的剑柄上。 而这时,一柄青铜材质的短剑出现在了独孤鸣人的手中,指向柳新。 柳新认出来了,这就是003手中的那柄短剑。 果然不是近代之物。 竟然是用青铜打造。 而且离得近了,柳新更是能清晰地从这柄短剑上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 这是一种既古朴又恢宏的力量。 当然这种感觉只是一种感觉。 这是这柄短剑带来的势。 这也就意味着这柄短剑是一件精绝级别的顶尖兵器! “小子,你知不知道,我被困在这里,就是因为独孤玄卿那个混账小子…… 的爷爷!” 独孤鸣人这句话中带着一丝杀意。 第八十五章 独孤鸣人的试探 独孤鸣人毫无保留的释放出自己的杀意。 从他的话语之中,柳新捕捉到了两点。 首先,把独孤鸣人关押在这里的,是独孤玄卿的那方势力。 也就是现在正在进攻象山的那群江湖武者。 原本柳新还不清楚是什么力量能够纠结起一批如此强大的江湖武者,让他们敢于进攻洛神山庄。 要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还要大的多的多! 洛神山庄虽然看似如今的地位被武帝城给抢了, 但其毕竟还是一个鼎盛时期的顶尖宗门。 洛神山庄的底蕴远不是其他那些中文可以相比较的。 是同为顶尖宗门,洛神山庄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说句难听的,就算是圣宗的宗主也不敢轻易对洛神山庄下手。 洛神山庄所关联的可不仅仅是江湖上的力量。 朝廷之中,就比如这山西,延绥,陕西等等巡抚,上至这些地方的都指挥使,下至各位所的指挥使,千户等等,不知有多少人和洛神山庄关系密切。 可以说洛神山庄一旦有难,这些人都会出手相助。 有朝廷的力量掺杂其中,就让洛神山庄不是一般的江湖势力敢觊觎的。 可是这一次却有那么一批人不开眼,直接进攻洛神山庄,并且把洛神山庄压制在了象山之上。 导致整个洛神山庄领地内一片混乱。 固然这一群人身后有蜀国公撑腰。 但还是不太合理。 蜀国公但凡稍微怂那么一点,不敢和朝廷的人为敌,那么这一群进攻洛神山庄的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面对朝廷各方军队的围剿,江湖人再强也只能逃跑。 除了逃跑别无他法。 可这群人依旧大着胆子来了,而且还一连进攻了洛神山庄整整三天。 现在想来,如果这群人的背后是独孤师道,这位名义上的洛神山庄庄主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而且如果这背后是独孤师道,那么蜀国公的行为也就有了一个借口和理由。 柳新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而他想到的第二点就在于独孤师道的回归。 独孤玄卿自然是听他爷爷的。 这也就顺理成章地解释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进攻象山的队伍之中。 一个人物的出现,竟然让整件事情的结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独孤师道完全可以说他是在清理门户,而蜀国公,只是他请来的助力。 可以想象得到,最终这场争斗的胜利不管如何,洛神山庄都不是被外敌入侵,而是一场内部的纷争。 而蜀国公也只是一个旁观者。 他可以站在胜利者一方,说自己是来掠阵的。 也可以随时和失败者撇清关系,只要他说自己是受人蒙蔽,难道还有人真的会揪着这一点不放? 面对蜀国公,整个天下也没几个人有这个胆子。 不过现在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 看着独孤鸣人身上爆发出来的杀机。 柳新一时之间有点吃不准这个前辈想干什么。 “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六郎强忍着身上巨大的压力。 虽然说六郎修为不差,实战能力也是不俗。 但毕竟和独孤鸣人相差了两个大境界。 所以此刻被死死的压制着,根本没有一丝反击之力。 独孤鸣人冷笑一声。 “月月和他的哥哥以及他那个混账的爷爷不同, 你知不知道独孤师道和独孤玄卿在做什么? 他们是在挖这个国家的根。 如果月月非要跟他们混在一起,那么我也不会手软! 而你,你小子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你何德何能帮助月月? 而且你敢在我的面前说这种话,难道就不怕老夫现在就一刀把你给剁了?” 六郎有些吃惊他用尽全力扭头看向了自家大师兄。 六郎没有想到独孤月月的哥哥和爷爷竟然陷入了叛国的漩涡之中。 柳新想要开口,但下一刻独孤鸣人用同样强大的威势笼罩住柳新。 柳新的能力,其实是能够强行破开这种威势笼罩的。 但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在独孤鸣人笼罩在他身上的威压之中,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恶意。 旋即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因此柳新没有挣扎。而是表现出和六郎一样被困在了威压之中的状态。 六郎不疑其他,又重新扭回头看着独孤鸣人咬牙说道: “我只是一个从江湖底层慢慢爬起来的人。 我没有什么家国大义。 不论前辈你怎么说,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初衷。 不管独孤月月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她,并且无条件地帮助她!” 六郎这话说完之后,独孤鸣人散发出的杀机更加浓郁。 这浓郁的威压甚至压迫的六郎经脉都有些不通畅了。 这是六郎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原来上品大成境这么恐怖的吗? “小子,敢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真不怕老夫一刀把你给宰了。 这荒郊野外的把你们两个小子处理掉,甚至月月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要不要向我求饶呢? 其实如果你不去缠着月月的话,我是可以把你当成一个屁给放了的。” 独孤鸣人又开始循循善诱,试图瓦解六郎的内心。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六郎从小在江湖底层长大,他的这颗心早就受到了足够的磨砺,足够坚硬! 柳新就这么看着独孤鸣人不断地软硬兼施,用不曾重复过的手法,不断的消磨六郎的意志。 就这么一炷香的功夫过去。 柳新身上的威压早就已经散掉了。 独孤鸣人也知道柳新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因此也就不再压制着对方。 关键是他施加在六郎身上的压力不断地变大,可六郎却依旧坚持着。 无论独孤鸣人使用威逼还是利诱,甚至是一些心理暗示,六郎都不为所动。 直到最后六郎感觉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松。 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接近一个极限。 突然消失的压力让他浑身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然后一股虚弱感自他的筋骨血肉内部传来。 就是承受了太长时间的高压导致的。 还未等六郎反应过来。 独孤鸣人转头看向柳新询问道: “这小子叫什么?” “令狐世衡。”柳新如实说道。 独孤鸣人眼眸一凝,道: “令狐家的?” 柳新点点头,又摇摇头,在独孤鸣人略带不解的眼神中解释道: “六郎从小被令狐家族驱逐出来,被他的师傅,也就是我的师叔带上圣宗。 他跟令狐家族有着解不开的仇怨。” 听到柳新的解释,独孤鸣人这才释然地点了点头。 如果六郎的身份真的是令狐家族的人,那么他心中又该犹豫了。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令狐家族很有可能已经彻底投靠了蜀国公。 这个赫赫有名的江湖八大家之一已经彻底没救了。 独孤鸣人并没有质疑柳新的话,因为这完全没有必要。 以独孤鸣人的能力,完全可以在事后调查出一切真相。 到了那个时候,这两个小子如果说谎话的话就会承受他一位上品大成境武者的压力。 想来今日给他们承受过如此威压之后,他们断然是不敢轻易欺骗自己的。 独孤鸣人又看向了六郎,道: “小子,你之前的表现我很满意。 作为月月的三叔,我也跟你一样,不管她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她。 她也算是我大哥唯一的后人了。” “唯一的后人?” 柳新有些疑惑。 独孤鸣人笑了笑替他解释道: “玄卿那孩子,我已经见过了,他已经被心中的仇恨所控制。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 其实这都是独孤师道心中的执念。 他的这份执念直接导致了玄卿的变化。 要不是月月小的时候没有习武的天分,直接被独孤师道当成了弃子,从来不看在眼里。 有可能现在的月月也会变得和他哥哥一样。” “我倒是从来没有发现独孤兄有什么异常!” 柳新回想了自己跟独孤玄卿接触的所有画面,没有从中发现任何对方的异常。 “这都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改变。 从小到大,这种改变早就已经深入他的骨髓。 而这种变化会在某一个时刻被开启。 如今的独孤玄卿显然已经被开启了这种变化。 可以说现在的他和之前的他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了。” 独孤鸣人叹息一声眼中有着一丝懊悔。 “早知如此,我当初便不离开独孤家族了。 或者说我离开的时候就应该把这两个孩子也一并带走。 就不会受到独孤师道的执念影响。独孤玄卿也就还有救……” “为什么前辈说他没有救了呢?” 柳新有些不解。 毕竟还是自己的侄子,怎么就说不救就不救了? 难道真的就没有解决的方法吗? “这是家国大义。 不是儿女情长。” 独孤鸣人只给了柳新这么一个简单的解释。 旋即独孤鸣人又看向了六郎。 “好小子,既然你想要救出月月,那我就给你指明一个方向,把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做! 正好我也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做,交给你和你家师兄,我也能够放心。 不过,有一点要注意,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把月月带走! 但前提是,你不能用强! 必须是月月自愿跟你走!” 六郎现在还有一点迷糊,但从独孤鸣人和自家大师兄的对话来看,对方之前对自己做的应该只是一场试炼。 第八十六章 《阴阳采补》 虽然自家大师兄和对方的谈话,他有许多不理解的地方。 但至少独孤鸣人最后对自己说的那句,他明白了。 于是六郎对着独孤鸣人郑重说道: “三叔请放心!我一定会把月月带走!” “哼,别占老夫的便宜。 现在你还没有资格叫我三叔!” 然后独孤鸣人给两人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从天空换来了一只巨大的夜枭。 这种大鸟原本只是在夜间出没,现在却在白天出现。 看来这就是独孤鸣人的另外一头御兽伙伴了。 “夜枭会带着你们找到月月。 想办法安稳地带她离开! 独孤师道和独孤玄卿现在正在做的事情非常危险。 我不希望她掺和在这个里面。” 独孤鸣人说完简单的这两句话后便准备离开,只不过在离开之前又把柳新拉到了一旁,简单的说了两句。 独孤鸣人离开之后,柳新和六郎在夜枭的带领下,直接横穿密林下了天龙山。 而他们的目的地,正是龙山。 六郎一边下山,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青铜短剑。 这是独孤鸣人暂时给他的,这位这柄短剑,是独孤鸣人让六郎代为交给独孤月月防身用的。 六郎和柳新这一路上都在研究这柄青铜短剑,不过脚下赶路却没有半点的耽搁。 夜枭在前方飞飞停停,对方是没有地形限制的,下山只要短短几个呼吸。 而柳新和六郎就没这本事了,要不是他们修为高,还能在这山林间纵横跳跃,否则的话,耽误的时间会更多。 . 此时的龙山之上,原本独孤玄卿的宅子里,令狐家族的一群人已经鸠占鹊巢。 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鸠占雀巢。 独孤玄卿已经开始闭关。 在独孤师道这位宗师的调教之下,再辅以一些蜀国公那里拿来的顶尖丹药,独孤玄卿已经正式来到了中品大成境的临门一脚。 等他出关,或许整座洛神山庄已经改弦易张。 而他曾经的住所也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洛神山庄的祖地在象山。 他的未来居所也会在象山上。 当然,即使如此,令狐家族也依旧是在独孤师道的允许之下,才敢入住这里。 而独孤月月现在就在这处宅子的后院之中。 虽然对于这处宅子她并不陌生。 相反,她还非常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 但那是之前了。 之前此地的主人是她的哥哥。 而现在这里已经改姓为令狐。 从这之后这里的一切对她而言就变得极为陌生了。 令狐世乘! 独孤月月全身的经脉都被封锁。 这是一种迷药,是和林凑体内那种迷药相同的药物。 只不过独孤月月和林凑之间,修为有着巨大差距。 可能两人的真实战力相比较起来的话并没有多大的差距。 但在修为上还是真真切切地差了一个大等级。 因此对于林凑来说,能够暂时压制甚至破解的迷药。 对于独孤月月来说就根本没有办法破解了。 她被自己的兄长带到了这里,见到了失踪很长一段时间的亲爷爷。 然后之后的两天,兄长和爷爷先后消失,一起消失的还有她的修为。 当独孤月月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令狐家族在一个年轻人的带领下入住了这里。 独孤月月也曾试图反抗,但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而今夜,就是令狐家族少主令狐世乘和她的婚礼! 独孤月月本想想办法离开这里,虽然没有了内力,没有了修为,但她还有其他的方法。 可惜的是,最终不过月月的试探还是以失败告终了。 因为,令狐家族有一位上品大成境坐镇! 她没有丁点的机会! 中堂的一座大厅中, 令狐家族少主令狐世乘和族中长辈供奉令狐重耀正在交流。 “重耀祖师,为什么不让我对独孤家那小孙女动强?女子不就是这样,要了她们,她们不就对我们死心塌地了么?” 令狐世乘一脸邪魅笑容,话语间完全没有对独孤月月的尊重。 就算对方是独孤师道的孙女。 毕竟,当独孤师道亲自提出,要完成当年的婚约的时候,他起初可是不愿意的。 他的修为不过下品大成境。 那女子却是天生大成境,如今更是中品大成境巅峰的修为。 随时可能会突破上品。 这样的女子她怎么能压制得住呢? 要不是这位供奉老祖劝他他是绝对不会答应这件事情。 不过答应下来之后,他反而有一种病态的……爽感。 那可是一位随时突破上品大成境的女武者! 这个天下有多少女武者能够做到这一步? 想到这里,令狐世乘就觉得自己热血沸腾,有一种莫名的征服欲。 “记住,你是你母亲唯一的希望。”令狐重耀呷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淡淡道。 令狐世乘:Σ(°△°|||)︴ 听到供奉先祖这么说,令狐世乘头就有点疼。 因为几乎从他记事起,他的母亲,包括他母亲在令狐家族的所有人都会跟他说类似的话。 什么你是你母亲唯一的希望, 什么你的母亲以后就全部都靠你了, 他令狐世乘这么小就要承担起拯救他母亲一族的使命吗? 而他的父亲堂堂令狐世家的家主又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他母亲的身上,仿佛整个家族离开了他母亲就不会再转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令狐世乘所承受的压力真不是一般家族的子弟能够承受的住的。 说起令狐世乘的父亲,同时也是六郎的父亲。 他的父亲是一个实力高强,但是内心有些怯懦的人。 他不擅长于管理,只擅长闷头苦修,修行天赋极高,也就顺理成章成为了令狐家族的家主。 因为在遇到令狐世乘的母亲之前,他就是一个令狐家族人眼里的傀儡。 因为令狐世乘的父亲太醉心于修行,对于其他的事务根本不上心。 令狐家族其他派系都把他当成痴呆的来看待。 直到遇到了令狐世乘的母亲,让他的父亲真正的在令狐家族内部拥有了话语权。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挤走当时令狐世乘父亲的那位妻子,也就是六郎的母亲。 因为六郎的母亲只是一个小家族的出生,嫁给令狐世乘的父亲之后,一心相夫教子。 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帮助令狐世乘的父亲把这个家撑起来。 直到令狐世乘的母亲出现之后,令狐世乘的母亲展现出了自己的手腕,再利用令狐世乘父亲强大的实力,短短一年就重新掌控令狐家族。 在这样的情况下,令狐世乘的父亲亲手把他的长子令狐世衡以及他的母亲全部都赶出了令狐家族。 而在这之后,在令狐世乘的母亲的帮助下,令狐家族从万年的江湖八大家垫底,成为了如今的中流砥柱。 令狐世乘的母亲劳苦功高,但是他的母亲却又是为了其他的目的而跟随了他的父亲。 这一切仿佛都有因果,而这个果则由他来承担。 令狐世乘的父亲在掌控家族权势之后,开始变得花心,原本修为已经达到顶峰,令狐家族之中已经无人能敌,自然也就开始放纵情欲。 没想到,如此一来,他的修为竟然不降反升,更加精进。 这也和令狐家族的血脉有一定的关系。 六郎令狐世衡就继承了他父亲的这种血脉。 在父亲的影响下,令狐世乘从小也在花丛中长大,再加上令狐家族和蜀国公交好,他令狐世乘在四川巡抚也是一等一的世家纨绔。 “你怎么了,怎么神游天外?你父亲传授给你的阴阳采补术,你修炼妥当没有? 这门功法也就是你这等年轻人血气旺盛的时候修炼最佳。 不过你估计是达到不了你父亲那个程度,但毕竟你父亲给你准备的这个鼎炉够好。 效果估计也不会太差!” 令狐重耀看着令狐世乘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由地皱眉说道。 令狐世乘立即回神,邪魅一笑后道:“今夜,便是我突破中品大成境之时!” 令狐重耀微微颔首。 要不是家主给的这本《阴阳采补》秘术,他还不太放心令狐世乘和独孤家那个女娃娃。 毕竟那个女娃的天赋实在惊人。 只是可惜这个女娃的天赋不能嫁接,否则的话... 不过既然是做不到的事情,令狐重耀也就不再思考。 令狐重耀看着令狐世乘,后者此时已经陷入了自己修为大幅度提升的想象之中。 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精神状态有些不稳定。 估计和他母亲从小给了他太大的压力有关。 《阴阳采补》秘术, 令狐重耀想着这本家主亲自给他的秘术,心中其实是有些不悦的。 这本秘术来历不明,但是功效却极为霸道。 采阴补阳! 凭借这秘法,可以做到采阴补阳,而且这个效果极为霸道,女子体内的力量将会被抽走六七成,反哺阳体。 家主估计正是凭借这秘法,才能在这些年里修为稳步提升,如今已是上品大成境巅峰。 而自己这个虚长了家主一各辈份的老家伙,辛辛苦苦修行一甲子也不过上品大成境中期。 这期间的差距,就是这一本《阴阳采补》秘术了。 可惜的是,这本秘术需要有强盛的血气。 令狐世乘年轻,血气旺盛。 家主一直修炼此秘术,采阴补阳,血气也足够。 唯独他这个老家伙,血气不足,已经无法修炼这秘术。 这种望宝山而不能入的痛苦,只能在深夜,杀几个人来平息了! 令狐重耀背着手,走到了门边,看着入夜的星河,耳畔传来一声夜枭的啼鸣! 第八十八章 一日白帝都 “当然不是!”六郎摇了摇头苦笑道: “我会的只是上卷,教我【鸡鸣狗盗】之术的老家伙,也就会上卷。 也就是基础的三十六法门加上十八上法门。” 在六郎的解释下,柳新终于了解到了【鸡鸣狗盗】之术的隐秘。 当年的散修浩劫,【鸡鸣狗盗】之术的传承家族被针对,这个家族几乎被灭绝。 后来逃出来的几人分成两脉,分别带走了【鸡鸣狗盗】之术不传法门中的两个部分。 上卷为【困扰】,十八法门都是以‘困’和‘扰’为核心的杂技之术。 而下卷则为【突袭】,十八法门是以‘突’和‘袭’为核心的杂技之术。 上下两卷,上卷主打一个辅助,下卷则更偏向于进攻。 而教授六郎的那个老乞丐,所传承的就是上卷。 加上基础的三十六法门,也就是在散修中大量流传的三十六法门。 六郎一共会【鸡鸣狗盗】之术的五十四法门。 但是六郎精通的只有不到一半。 这【鸡鸣狗盗】之术虽然不算什么正规的功法,但修行难度上,比起顶尖功法只高不低! “大师兄,你问这些作甚?” 六郎回答完了,才想起来问自家大师兄问这些干什么。 柳新则是一脸凝重地说道: “” 帝都,左副都御史司邦仕的府中。 柳新的四师弟,‘四娘’谈本泰正在书房中秉烛夜读。 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本古籍。 大商时编撰的孤本,上书《祭器传》。 谈本泰看得极为认真,因为这本古籍中记载的内容,是现在朝中大臣中,尤其是文臣中都在热议的话题。 其实这件事的起源,还是因为那东瀛小岛的来使,他们带来了一件来自于中原的古青铜器作为上供的宝物。 而这件古青铜器一下子引起了朝中大臣们的在意。 因为在大殿上,东厂提督大人米雨松一见到那件古青铜器便直接化作残影,从那东瀛来使的手中拿走了那件古青铜器。 在和皇帝陛下行礼告辞之后,竟然一言不发地就走了。 米雨松异常的举动,才是引发众人在意的关键。 而司邦仕回到府中之后,就和谈本泰说了这件事。 因为前者知道谈本泰在古物研究这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 “青铜簋:这是一种用于盛放食物的容器,通常有两个耳,并有盖子。它的外貌通常呈现出精美的花纹和图案,如云雷纹、饕餮纹等。 青铜鼎:这是一种用于祭祀的器具,通常有三个足,并有盖子。它的外貌通常呈现出庄重、威严的形象,常被用于重要的祭祀场合。 青铜盘:这是一种用于盛放液体的容器,通常有较深的底和较高的边缘。它的外貌通常呈现出精美、典雅的形象,常被用于宴会等场合。 青铜爵:这是一种用于饮酒的器具,通常有两个尾翼,并有盖子。它的外貌通常呈现出华贵、典雅的形象,常被用于重要的宴会等场合。 青铜斝:这是一种用于温酒的器具,通常有两个柱形足,并有盖子。它的外貌通常呈现出古朴、典雅的形象,常被用于宴会等场合。 青铜卣:这是一种用于盛放酒的容器,通常有较深的腹和较高的边缘。它的外貌通常呈现出精美、典雅的形象,常被用于重要的宴会等场合。 青铜尊:这是一种用于盛放酒的容器,通常有较深的腹和较高的边缘。它的外貌通常呈现出庄重、威严的形象,常被用于祭祀等场合。 青铜觥:这是一种用于饮酒的器具,通常有两个柱形足和较深的腹。它的外貌通常呈现出华贵、典雅的形象,常被用于重要的宴会等场合。 最后一件,青铜剑......” 谈本泰喃喃低语,对于这些青铜祭器他表现出了极为浓厚的兴趣。 而在这本《祭器传》中,竟然没有描述这些青铜祭器的来历。 放下这本古籍,谭本泰又从书案上那堆高高的书山上,取下放在最上方的一本书籍。 依旧是古籍。 上书《古兵录》。 打开来看: 青铜虎爪拳,形状呈虎爪的手套,由青铜制成。虎爪拳可增加战士的攻击力,同时也可以用来攀爬或攫取敌人。 青铜龙鳞甲,古代战甲,由青铜制成,外观呈现龙鳞纹样。龙鳞甲具有出色的防御效果,能够保护战士免受敌人的攻击。 青铜鹿角刀,具有弯曲刀刃,刀柄上装饰着鹿的角,适用于近身格斗。 兽面青铜盾,青铜制成,盾面上雕刻有兽头纹饰... 兽面青铜戟,戟头上雕刻有兽面形象... 牛角刀,刀刃呈弯曲牛角状,整体由青铜制成... 啪! 合上这本《古兵录》,谈本泰揉了揉眉心,又重新看了一眼这本材质古朴的书籍。 心中叹息一声:司伯伯这是被骗了啊。 这哪里是什么正经古籍。 要么纯粹是古代的话本。 要么就是后人仿制,不过这个内容,实在是不堪入目啊。 谈本泰将这本《古兵录》丢在了一边,重新从‘书山’上取下一本。 这一次,这本古籍就正常许多了,看了片刻,谈本泰就又陷入其中。 宽口大腹,鼎耳形似卧狮的司母戊鼎。 壶身饰有精细的狩猎场景,包括猎人、狮子、猎犬等形象,栩栩如生的狩猎纹铜壶。 双兽纹青铜爵,爵足为两只盘腿的兽形,爵身上刻有细腻的神兽纹饰,雄壮而庄严。 宣公纹铜剑,剑身上饰有纹饰,其中包括宣公乘坐的马车、狩猎场景。 子母青铜钺,一对青铜制成的双钺,大小不同,一个代表母亲,一个代表子女,造型精美,寓意着辅佐帝王的关系。 廉明铜方鼎,鼎体呈方形,四角饰有耸立的花纹。 谈本泰身陷其中,沉浸在古青铜器的古朴华美之中。 他这一看,就是数日,直到某日,接到了一封用飞鸟传递过来的信。 谈本泰身旁已经满是书籍,司邦仕知道谈本泰爱看书,因此替他寻来了不少书籍。 其中有许多都是孤本,是司邦仕通过自己的关系借来的。 光是这些书籍的价值就已经不菲。 不过这些日子,朝中上下的文臣还是在讨论着那日番邦进贡来的那尊青铜像。 经过这几日,米雨松依旧没有把这件青铜器拿出来,连带着他自己也沉浸在了东厂提督内,再没出现过。 朝中上下的文臣倒是打听出了一些东西,就包括那尊青铜器其实是一尊青铜像。、 只是不知道是佛像还是道家三清像。 甚至有可能是古时先祖们信奉的怪神异像也说不定。 反正,能被米雨松如此看重的东西,一定来历不凡。 而在满朝文臣关心这个的时候,满朝武臣却都在经历着一场问心局。 几日之前,延绥巡抚都指挥使派来急信使,那可是边关遇袭才会用的。 但这一次送来的消息却不是遭遇了北蛮叩关,而是延绥巡抚都指挥使遇到了暗杀! 而矛头,直指山西巡抚! 在那里,最有嫌疑的人,正是蜀国公。 如今这朝堂之上的武将已经因为这件事情吵翻天了! 其中有不少曾经和蜀国公并肩作战的武将,现在已经成为了朝中武将中的中流砥柱! 这些人发声,好的坏的都有! 有不相信此事和蜀国公有关的,也有将信将疑的,当然也有义愤填膺,就要带兵去质询蜀国公的。 不过这些人都被吴国公朱广孝压了下来。 然后一大群不相信蜀国公会做出有损国朝之事的将领找上了秦国公的大门。 大家都知道,蜀国公和秦国公当初是战场上的生死战友,彼此不知道救了对方多少次。 可谓是比亲兄弟还要亲得血浓于水! 但是,秦国公府大门紧闭,甚至连上朝都没去! 秦国公的这一举动直接让所有人狐疑起来。 秦国公此举代表的意味,让武将们纷纷猜测起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猜测变得越发的大胆起来。 然而国朝之上却没有人压制这种猜测。 而就在这日谈本泰接到自家大师兄书信的同时,朝堂之上,吴国公朱广孝提出将整备好,准备讨伐梁山水匪的十万大军矛头调转,目标直指山西巡抚! 这一提议直接震惊满朝上下! 更让人震撼不可置信的是,旭阳帝当朝下旨,吴国公朱广孝为主帅,率十万大军,奔赴山西巡抚! 同时下令给到了延绥,河南,宁夏三地,整军待发! 这一举措之下,朝中上下都惊呆了! 朱广孝更是在下朝之后直接点将。 这些将领带着满心的疑惑进入了军营,之后便再没有出来。 而没有被点中的人则更加不解,心中如同猫爪挠搔,无法抑制。 最终这些人齐聚秦国公府门前,扬言秦国公不见他们一眼,他们就不离开了! 正好这一日,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一日白帝都! 而时间回到几日前,洛神山庄领地内,龙山之上入夜,寒风冻骨! 在夜色之下,满天星辰,而天空之间,有零星小雪开始洒落。 柳新和六郎已经顺着夜枭的带领,从龙山一侧险峻之处登上龙山山巅。 而夜枭最终停留的地方,竟是一个柳新熟悉的地方。 看着眼前宅子前巨大的广场上堆放的成捆木柴,柳新陷入了沉思。 这不是,独孤玄卿的宅子么! 第八十九章 喜庆的宅子 柳新带着六郎翻入了宅子中。 这里是独孤玄卿的宅子,他曾经进来过,因此对于里面的情况颇为熟悉。 柳新没有把这宅子是独孤玄卿的这件事情告诉六郎,因为这平白只会让六郎担心。 但一进这宅子,柳新就知道,事情坏了! 因为这宅子实在是... 太他妈的喜庆了! 从外面看没觉得,一进来,竟然满目都是大红色! 廊道上全是红色丝绸绑带,柱子上贴着喜字,花园中摆着绑着红绸的美酒。 因为柳新选择的地方是个偏僻之处,这还是比较冷清的。 就在柳新和面色阴沉的六郎小心翼翼来到靠近中堂的位置时,竟然听到这里头有不少人正在喧哗。 而喧哗的内容则是: “恭喜世乘少爷新禧!今日只是简单操办,改日回到四川,一定大操大办!” “是啊,这地方也太逼怂了,而且也没什么宾客,只我们几个老东西在这,实在是不像样子!”、 “不管怎么样,恭喜世乘少爷了!” “哈哈哈,是啊是啊,恭喜恭喜!” ...... 吵杂的声音从中堂的位置传来,柳新偏过头看了一眼,发现六郎的表情已经变得更加阴沉。 如果独孤月月还在这里的话,这个令狐世乘新禧的又会是谁! 来的路上,六郎已经和柳新说了一些旧事。 不说不知道,柳新听完才晓得,原来六郎和独孤月月原本是有婚约在身的! 曾经的幼年六郎在令狐世家同辈弟子之中,也算是天赋出众的。 当时同为江湖八大家,令狐家族和独孤家族两家也算是世代交好。 独孤月月的父亲独孤航清和六郎的父亲也算是同时期的天骄,两人在武道修炼一途上,颇对胃口。 而当时六郎的爷爷还在世,看两家交好,便找到了独孤师道,求来了一门娃娃亲。 那个时候,独孤月月刚刚出生。 六郎则已经展露了不错的天赋。 两家又是交好,便敲定了此事! 只不过后来连番出现变故。 先是独孤家族,独孤航清出事,朝廷和独孤家族变得疏远。 而独孤师道因为自己儿子的死亡直接闭了死关。 而令狐家族又因为令狐世乘的母亲出现,六郎的爷爷病逝之后,直接赶走了六郎和他的母亲。 年幼时的天赋在令狐家族这样的大家族中根本不算什么。 六郎的父亲那等超然的天赋之下,诞生的子嗣自然大多是天赋超绝之辈。 好在机缘巧合之下,年幼的六郎和独孤月月还是遇到了。 但是独孤月月并不知道六郎和她之间有婚约。 再后来,独孤月月不能修行,令狐家族和独孤家族之间的这份婚约,在令狐世乘母亲的干预下,直接撕了去。 一个不能修行的废物,令狐世乘的母亲当然是看不上的。 关键是独孤航清当时的事情闹得很大,令狐世乘的母亲为了趋吉避祸,当然不会让令狐家族和独孤家族,尤其是独孤航清的女儿扯上什么关系。 因为独孤师道闭关,这件事情独孤家族一直都没什么反应。 独孤学正当然不会为独孤师道的孙女去争取什么。 这件事情两大家族处置的很快,可以说是快刀斩乱麻。 再加上独孤航清的事情实在是太大,相较而言,退了婚约,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因此这件事情,在江湖上引起的波澜并不大。 只不过,虽然在大部分人眼里,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于独孤月月,这却是一件大事。 因为退婚的事情,相当于是落实了独孤月月已经不再被关注,变成了独孤家族可有可无的人。 那些心眼活络的下人原本还碍于独孤月月的身份不敢对其做什么,但经过这件事情,下人们就开始对独孤月月下手了。 虽然不至于动手,但嘴上的伤害,有的时候比起肉体上的更加痛彻心扉! 独孤月月因为这件事情,在她突破上品大成境之后,亲自写信给到令狐家族,声称这一辈子,只招赘婿! 令狐世乘的母亲当时气的嘴都歪了。 独孤月月天生大成境! 这可是千年一出的绝世天骄! 令狐世乘的母亲当然垂涎,但还没等她想到什么主意,就被年幼的独孤月月这一封信给狠狠扇了一巴掌! 令狐世乘也在那段时间被心情不好的他的母亲抓起来严管了一段时间。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令狐世乘的母亲仿佛看开了。 直到现在,令狐世乘才隐隐猜测,估计和父亲的这阴阳采补术有关! 没有穿红色的喜服,依旧是他平日的打扮,令狐世乘带着一脸邪魅的笑意,游走在几桌之间。 这些人,都是令狐家族的客卿,前来听他调遣的。 族中供奉令狐重耀有事暂时离开了。 他这好歹也是娶妻,虽是用强,但也费心布置了一番。 在如今混乱的洛神山庄内,这已经算是不错了。 因为是喜事,因此这次令狐世乘从令狐家族内带出来的人都被喊来喝酒。 至于防备,这里又不是他令狐家族的地方,毁了就毁了,他们根本不在意,因此整个宅子,除了一些必要的暗桩,其余地方的看守都被叫回来。 这才凑齐了这七八桌人,显得热闹一些。 “诸位叔伯吃好喝好,今日是我令狐世乘和独孤月月的大喜之日,叔伯们尽管吃喝,看小侄儿给你们生个侄孙儿出来,哈哈哈!” “好啊,世乘少爷可要加油了!” “一个不够,可得要俩!” “哈哈哈!” 柳新听到这里,仿佛已经看到了令狐世乘的死期。 果然几乎就在令狐世乘这句话说完的同时,柳新就感觉身后传来的卡吱吱的声响。 扭头看去,六郎的拳头已经攥得紧紧的,青筋凸起! 这一路来,并不是没有遇到暗桩,不过在六郎【鸡鸣狗盗】之术的帮助下,全部都被轻易找了出来。 对于六郎来说,这些人的暗桩手段实在是太幼稚了。 在他的认知之中,这样的手段在江湖之中只有初入江湖的那些雏儿才会用的。 没想到在令狐家族这么一个大家族中竟然也有人使用。 但其实六郎想错了一点,那就是在令狐家族这样的大家族中反而不会底层江湖的那些阴险手段。 也不会那些极端保命的手段。 像做暗桩这样的事情,底层江湖武者来做的话,首要任务绝对不是观察周围的环境,而是…… 保存自己! 让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这就是江湖底层武者的逻辑。 而像令狐家族这样大家族的逻辑则是正正规规的暗桩。 他们时刻谨记着自己的使命。 那就是要探查外面的情况,随时做好示警的准备。 但他们又没有军方那么的专业。 半吊子的水准,又想做专业的事情,最后只能是四不像。 在六郎这样的专业人员眼中,这手段就有点太低级了。 柳新利用轻巧鸿雁身的轻巧身技巧,只要知道这些暗桩的位置,他只能够悄无声息的靠近他们的背后…… 因为六郎的关系,柳新对这些人出手自然是毫不留情,直接朝着要害招呼。 一路走来,他们一共发现了六处暗桩。 这些暗桩的位置倒是非常专业,选择的都是要害位置。 可惜的是,人不够专业。 所以即使再专业的位置安排,也无法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靠近中堂,一道道红色光芒朝着廊道角落里的两个人射过来。 柳新却发现六郎的双眼都被这红色的光芒所渲染变得通红一片。 而原因则很简单,就是因为独孤世乘的一句话。 “诸位叔伯,今日虽是我的大婚,但这独孤月月绝对不是我一个人的妻子……” “世乘少爷这是何意?” 有人不解问道。 被令狐世乘的这个话震惊到的众人,纷纷看向了令狐世乘, 有人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感觉自家大少爷莫不是喝了假酒, 可是刚刚大少爷明明没有喝酒。 其中不乏有人一下子酒都醒了。 而在廊道角落处听着中堂内众人谈话的柳新和六郎,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杀意。 无论如何,令狐世乘的这番话对于独孤月月而言,也实在是太不尊重了。 即使独孤月月是自愿要与他结成连理。 令狐世成的这一番话也足够让六郎对他起了杀心。 “六郎,你先莫着急!搞清楚事情的始末先! 此人是是杀是刮,师兄最后都会帮你做到!” 柳新安抚着六郎,生怕他现在就忍不住冲出去。 “大师兄,我不是那种鲁莽之辈, 而且我相信月月绝对不会甘心嫁给令狐世乘这样的垃圾!” 到了此时此刻,六郎心中已经十分笃定。 独孤月月肯定是被令狐世乘用了一些恶毒的手法困在了这里, 今夜的这一场婚宴。他还好及时赶上了。 他一定要救出独孤月月, 只听中堂那边又传来了令狐世乘那听上去让人十分不适的声音以及语调。 “诸位叔伯,今日之事并非我的本意,这独孤家的女子也纯粹是因为独孤家那位老人想要联合我们令狐家族而出的一份筹码, 那么既然是筹码了,那么小侄儿自当把这好处与诸位叔伯一同分享!” 「万水千山总是情,投我一票,就一票!」 第九十章,污言秽语 说到这里,这中堂的桌子上,这些令狐家族的客卿护卫都已情不自禁站起。 举杯对着令狐世乘。 虽然大部分人心中都清楚,这就是令狐世乘的表面功夫,但依旧不免心潮澎湃。 不论是可能得到的独孤家族嫡女的身体还是令狐世乘画的大饼,都让他们在酒液的刺激下,更加的疯狂! 然后众人只听令狐世乘继续道: “我令狐家族从来都不是什么吝啬家族,在此风云聚会之时,我令狐家族能够获得取得好处,自然都有各位叔伯的其中一份。 让我们一同在这乱世之中乘风而起。 从此之后什么江湖八大家。江湖将只有我令狐家族以及诸位叔伯的家族。 哦哦,当然也有梅兄和吴兄的家族,您二位还是这江湖八大家之一的少主, 同时未来也有可能成为江湖八大家的家主!” 听到令狐世乘的这番话,柳新和六郎再一次相视一眼。 梅吴二家,江湖八大家之二。虽然是垫底的存在,但毕竟是江湖八大家,再怎么垫底也是江湖次一级的势力。 势力不容小觑。 柳新在在正阳武比的时候,他就遇到过这梅家以及吴家的人, 当时他们是跟着所谓的洛神山庄小公主参加的正阳武比。 事后柳新才了解到,这三人的确分别来自独孤家族,梅家以及吴家。 他们的身份是没有问题的,但问题就出在他们虽也是嫡系,但却是嫡系中的不受重视的那些子弟。 在每一个江湖八大家这样的庞大家族或者是势力之中,嫡系子弟意味着能够拥有最好的资源, 但也并非是嫡系子弟就拥有强大的天赋以及出息。 禾苗还有参差不齐,更别说这人了。 参加正阳无比的这三人中,独孤家族的小公主倒是称得上是名正言顺的嫡系子弟,因为她正是负责看守独孤家族宗祠的那一脉。 要说地位的话就只在独孤家族主脉那几房之下。 同时这位洛神山庄小公主的祖父,也是一位上品大成境的巅峰高手。 而在正阳武比上出现的梅家和吴家的那两个青年,在地位就要差上不少了。 他们只是各自家族中嫡系中的一脉,但因为天赋不高,并不是最受重视的。 这两人的天赋在家族嫡系同辈之中也只能算是中等水平。 等他们真正成长起来之后,最终的归宿可能就是成为家族中某一个分支或者机构的管理者。 对于江湖来说,他们这样的人身份已经算是比较高的了, 但是在江湖八大家这样的顶尖势力眼中, 这样的身份这一辈子也就只能算是这个样子了。 用更直白的话说,那就是没出息。 因此那两人便看上了洛神山庄小公主,毕竟后者的身份地位的确是更高一些。 而现在能够有资格出现在令狐世乘的队伍中的,而令狐世乘作为令狐家族的少主,梅家和吴家来的人一定是和他有着同等身份地位的人, 也就是说令狐世乘口中的梅兄和吴兄应该是这两个家族的少主。 对于这两家的少主,柳新倒是并不清楚。 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庸手,柳新默默记下了这一点,在任何的行动中,柳新都已经养成了敬小慎微,把一切都计算入内的习惯。 就比如来这龙山上之前,他已经规划好了撤离的路线。 要不是现在情况比较紧急,说不定他会找到隐秘调查组对龙山进行一番探查之后再进行行动。 只不过中堂那里并没有传来什么年轻人的回复,反而是一群令狐家族客卿,护卫的恶心之语。 这些话语一出,直接让六郎的脸变得煞白,差点就从体内涌出一股杀意。 柳新的手甚至都已经按在了六郎的肩头上,不过六郎却自己控制住了自己。 “放心吧,大师兄。令狐世乘这个人我今日是杀定了,不过绝对不是现在!” 柳新点点头,轻声道: “放心吧,这里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六郎深深点头。 中堂那里似乎很快就陷入了一种疯狂之中。 而令狐世乘则又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众人疯狂大笑,起哄说令狐世乘这是要去急着入洞房了。 柳新和六郎相视一眼立即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这令狐世乘胆子也的确是够大的,把这府中上下上百人的护卫,客卿全部都召集过来喝他所谓的喜酒, 除了一些暗桩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手守卫在这府中各处。 当然即使如此,柳新和六郎还是十分小心,甚至六郎一直都在用鸡鸣狗盗探路。 有鸡鸣狗盗的神奇手段,即使是中品大成境的高手。也会被六郎的手段探查出来, 这宅子里肯定有这个境界的高手,甚至数量还不少, 但是只要不碰到上品大成境,六郎就有自信自己和大师兄不被人发现。 两人跟着令狐世乘一路来到了后堂。 而在后堂的某个房间里。 独孤月月身上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盖着红色的盖头,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卧房内的床上。 床榻边不远处的桌边,坐着一个老婢女。 老婢女是令狐世乘的母亲特地给他派来的。 有着中品大成境的修为,是一位江湖罕见的女性强者。 作为江湖八大家之一,梅家是唯一和洛神山庄独孤家族差不多的家族,祖上都是一位女强者开辟出来的家族。 然而和独孤家族不同的是,梅家传承至今上百年。 家族中的话事人一直都是女性, 直到这一代。 原本梅家这一代的家主人选应该是令狐世乘的母亲。 但最后这个位置却落在了令狐世乘的姑姑身上。 那位原本可不是他们梅家的人,只是他的姑姑也嫁给了梅家一位男性成员,也就算是有了半个梅家人的身份。 而且他的姑姑手段也是非常的狠辣,直接用狐媚勾引之术,勾引了整个梅家上下的男人给她撑腰。 甚至最后将江令狐世乘母亲的地位都给抢了。 当然这些都是令狐世乘母亲的叙述。 而令狐世乘其实并不这么认为,因为令狐世乘的母亲空有心机,但本身却没有实力。 既没有修炼的天赋,又没有修行的毅力。 在江湖之中,你个人没有实力的话,就算再有心机又如何? 虽然他的姑姑算是半个外人,但毕竟她有着极强的修为,心计也不在他母亲之下。 其实梅家的族老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会选择把家主之位,给一个外人。 即使这个人改了姓氏,入了宗祠。 这些年,令狐世乘的母亲依靠着令狐家族的能力,又开始在梅家说的上话了, 但是当年他的姑姑可是把事情给做绝了。 因此他的母亲重新获得力量之后,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把他的姑姑给干掉。 血海深仇,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而梅家也因为令狐世乘母亲获得了令狐家族的帮助,开始变得中立。 任由令狐世乘的母亲和他的姑姑斗。 大有一副两虎相争取其胜者的意思。 这位老婢女已经给独孤月月体内下了一种迷幻药, 这种迷幻药如果是修为处于正常状态的中品大成境,当然不可能对其造成什么影响。 但原本独孤月月就已经中了一种迷药。 修为被完全封闭。 此时自然也就能够让这一种迷幻药起到作用。 这种迷幻药的作用其实就是帮助令狐世乘顺利的完成他所要做的任务。 而在这个过程中,这位老婢女会一直在旁观看。 这当然不是什么恶心的习惯。 而是令狐世乘母亲的吩咐。 虽然有令狐世乘父亲给他的双修功法,但对于令狐世乘母亲来说,令狐世乘是她唯一的希望,绝对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毕竟令狐世乘的母亲已经不是梅家的人,嫁出去的人就像泼出去的水。 在族谱之中,令狐世乘的母亲已经是令狐家族的人了。 所以令狐世乘的母亲一直都把希望寄托在令狐世乘的身上,只要令狐世乘未来能够成为令狐家族家族的家主。 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拿下梅家。 到时候她在带着一身荣光回归梅家,把那个贱人在脚下,让她知道即使没有高深的修为,也是能够掌控每一个家族的命脉,甚至她可以掌控不止一个家族! 这位老婢女跟着令狐世乘的母亲已经有很多年了。 令狐世乘的母亲不能修行,当然这不是因为她的身体有什么缺陷,而是因为她太懒了,不愿意吃修行的苦。 因此她便干脆培养自己的贴身婢女。 而这一培养竟然就把对方培养成了中品大成境的高手。 “小妮子,给我家少爷做鼎炉就是你这辈子的福气。 希望你能够好好服侍我家少爷, 如果让他满意,也能够省了你日后的痛苦。” 这老婢女可是把令狐世乘当成自己的亲儿子对待的。 她知道独孤月月此时是能够听得到的,因此起身来到床榻边,说这些话就是希望对方稍后能够主动配合一点的。 不过,老婢女本来还想多说一些什么。 但突然之间,还没等她继续开口,就发现自己被一股杀意笼罩。 然后下一刻,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一股惊人的枪意自她的脑后传来。 这股枪意可以在瞬间把她的脑袋洞穿。 这老婢女心中一慌,咬牙刚准备出手,却发现眼前一花,脖子吃痛,这是被人砍了一手刀在脖子上。 第九十一章,山魈娘子 她立即觉得浑身酸软,一下子失去重心倒在了床榻之上,而令她心惊的是,躺在床上身穿嫁衣,头盖红盖头的独孤月月竟然肉身如同精铁一般结实! 即使是中品大成境的女武者,也不会修炼出如此惊人的铁疙瘩肉! 而真正的独孤月月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手中提着一杆长枪。 “三叔的兽药还真好用…”独孤月月如是说道。 “起来吧,让这老女人趴在你的身上,肯定难受死你了吧!” 独孤月月说完,只见那老婢女身下压着的红色嫁衣突然顶起老婢女的身体,那嫁衣竟然一下子褪去,一道灰色的人影窜了出来,来到了独孤月月身边。 老婢女浑身无力,被刚刚独孤月月那一掌一拍,刚刚还运行顺畅的全身内力竟然如同被拍散了一般无法凝聚。 而且听独孤月月的话,她应该是被下了什么药,而且还是什么……兽药。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而且这怪物到底是什么?” 独孤月月看了一眼老婢女说的身旁的那…… 有些无奈的道: “山魈,这老女人竟然连你都不知道!” 独孤月月身旁正是一头比独孤月月矮了一个头左右的山魈。 而这头山魈对着老婢女嘶哑咧嘴,又对着独孤月月连连点头。 如果聂晓丽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够认出这是她那一头山魈的弟弟呀。 当初在黑驼山盆地之中已经死亡的那头山魈。此时竟然又活生生的出现了,而且看它的样子身上似乎并没有受多少伤势。 就在不久之后,当柳新看到这头山魈的时候便立即在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这肯定是独孤鸣人搞的鬼。 这头山魈当时搞不好就是一出苦肉计。 而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就凭你? 空有一身修为,却在闺房之中待了一辈子的人。 这些小小的江湖手段就已经足够对付你了。” “该死的贱人!”这老婢女一脸怨毒,完全没有一个中品大成境高手的风度,完全就是一个深闺泼妇。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独孤月月直接一枪杆子给砸晕了过去。 “呱噪的老女人!” 这老婢女已经中了独孤鸣人给独孤月月的秘药。 当然这对于独孤鸣人来说,名字应该是兽药。 但其实也是一种秘药,只不过这种秘药的作用,其实是用来制服那些强大的猛兽的。 要知道猛兽的身躯,肉身比人类要强上许多,因此这样的兽药其实本质上就是加大了剂量的人类药剂。 再加上这老婢女没有什么江湖经验,硬生生的吃下了这一套全部的迷药。 她体内的一身内力已经被打散,想要恢复至少也是一天之后的事情。 要不是独孤月月不想轻易的杀人。这老婢女现在就已经死的凉凉的了。 “吱吱吱,吱吱。”山魈似乎是在跟独孤月月说是什么。 “不用,后面就由我来就好了。 我也想看一看令狐家族还有谁敢这样娶我? 我早就说过想要娶我的,除非是入赘。 他令狐世乘算是个什么东西?” 而此时对这一切都毫无所知的令狐世乘正在自己的一个贴身护卫的陪伴下来到了后堂。 “母亲也是,竟然派那个老女人过来盯着我, 这样的话,我办起事儿来...... 哎,算了,想想独孤月月,这一口气我也就忍了!” 令狐世乘一边走着,一边长吁短叹。 而他身旁的那位贴身护卫则是一脸谄媚地笑着附和道: “是啊,少爷。忍一时风平浪静!过了今日,说不定您就能够晋升中品大成境了。” 令狐世乘身旁的这个护卫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 也是令狐世乘最心腹的心腹了。 除了忠心之外,最让令狐世乘满意的,就是对方其实适合令狐世乘同一个路子的纨绔之辈。 对方的身份其实并不低,他的父母在令狐家族之中也是有一些地位的。 可以说,他来当贴身护卫,并不只是为了当一个护卫。 得到了令狐世乘的绝对信任,对于这名护卫来说,未来的前途就已经有了保障! 等日后令狐世乘成为了令狐家族的家主,这人也就能够自然而然的成为令狐家族的重要人物之一。 甚至可能成为令狐世乘的左右手,也就是令狐家族的二三号人物。 到了那时,他这一脉也就算是真的一飞冲天了。 两人正可谓是一荣共荣,一损俱损。 就这么走着聊着,这名护卫一直在附和讨好,他深知令狐世乘的性子,因此将对方哄得极为兴奋,已经满心期待。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了后堂的房间门口,尾随在后面的六郎,其实已经有些忍耐不住。 但是柳新还是让他冷静了下来。 因为他们还不知道在这个地方会不会隐藏着什么高手。 毕竟对方也是江湖八大家之一,家族之中也不乏上品大成境的高手。 而令狐世乘怎么说也是令狐家族如今的少主。 因此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 六郎要不是看在自家大师兄的面子上,此时肯定已经冲了进去,但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令狐世乘和他的护卫来到了房间门口之后,令狐世乘就让他的护卫在门口等着,如果自己有需要,随时叫他进去。 然后他的这个护卫则是一脸淫笑的附耳对着令狐世乘说了些什么。 两人在门口好一阵哄笑。 看到这一幕,六郎又差点没有忍住心中的杀意。 不过现在就差临门一脚,六郎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随着令狐世乘的进入,柳新和六郎便又靠近了一些。 这一间房屋外,两人小心翼翼的听着屋内的动静。 柳新盘算着时间,而六郎则在这个房屋周围使用鸡鸣狗盗之术探查了一圈是否有隐藏的高手。 当两人探查完,确认没有其他隐藏高手准备动手之时,柳新仿佛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 柳新很快便翻遍出,那似乎是有人倒地的声音! 这个声音并不算太大,但也足够惊动门口的护卫。 这人抽出腰间长剑,就准备闯入房间中。 柳新和六郎虽然因为之前探查周围的缘故身处两个方位,但却在这一刻极为默契的选择了行动。 两人一起行动,分工明确! 柳新直接扑向了门口的护卫,而六郎则是从屋顶进入了这间屋子。 而就在六郎进入屋子的一瞬间,屋子内侧的窗口被人打开,又猛的关上。 六郎焦急的进来,刚准备去窗户口查看,却一脸诧异的看到了已经死在了地上的令狐世乘。 对方趴在地上,已经没了生机气息。 从背后的破损的衣服来看,他的胸口应该有一个贯穿伤,连带着衣服上也渗出一个血洞。 六郎俯身简单查看,发现令狐世乘是被一击毙命。 而这个伤痕明显是由长枪造成的。 六郎心中有了一种猜测。 这个时候他顾不得心中的喜悦和疑惑,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立即选择出门帮助柳新。 这令狐世乘的护卫和令狐世乘一同长大,自身也有不错的家世,自然也就有数不清的资源倾注,因此年纪轻轻也已经是下品大成境的修为。 不过在柳新的全力猛攻之下。这护卫也只是坚持了大约二十招,在六郎出门的时候,柳新就一剑直接将这人连带着他的兵器一起斩断。 一颗头颅就这么和一截断剑一起飞了出去。 “什么情况?” 柳新见到六郎就这么冲了出来,知道是房间之中出现了什么变故,立即问道。 “大师兄,令狐世乘死了。 死于枪杀!” 柳新立即明白了过来。 “六郎,放心。 独孤月月并不是什么简单之人。 她可是中品大成境的修为,天生大成境的天资! 这件事情一定是他做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其实是帮助她把这一滩水搅浑。” “为什么我们现在不直接离开。 反正令狐世乘的死应该还没有惊动他的护卫!” “你是不是傻?关心则乱! 独孤月月竟然早就已经有能力离开这里,又为什么一直拖到现在? 她一定是有自己的什么目的才会跟令狐世乘周旋到此时。 而独孤月月既然此刻选择动手,一定是准备进行下一步的行动,而现在只要我们帮助她拖住这令狐家族多一分的时间。 她要做的事情就更有把握一份。” 六郎也不是愚蠢之辈,被大师兄这么一点拨,立即明白了过来。 两人立即决定把这里的事情搞大,但令狐世乘的死既然还没有惊动其他人,那就暂时让这个时间拖得更久一些吧。 两人重新回到房间内,把令狐世乘护卫的尸体也带了进来,同时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外面的痕迹。 只要不是仔细查看,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而在房间内,除了被一枪洞穿的令狐世乘外,还有一个老妇人躺在床上。 只不过这老妇人挤在床榻最内侧,已经昏迷过去。 六郎简单探查一番,惊讶发现这老妇人竟然是一位中品大成境的高手! “大师兄,你来看看!” 六郎喊了一声,正在检查令狐世乘尸体的柳新立即走了过去。 而两人不知道的是正在此时,令狐家族供奉,令狐重耀已经归来。 他一回来见到宅子门口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立即勃然大怒。 来到了中堂,看到了正在喝酒吃饭的众人,立即就让他们回到自己的位置去。 一群人根本不敢招惹这位修为高深的供奉。 立即做鸟兽散。 而在令狐重耀之后,又有一位上品大成境的高手来到了此处。 一身青衣的剑客目光死死的盯着这座宅子。 “无论是谁,只要敢阻拦我取回青铜短剑,就是我的死敌!” 而独孤月月在山魈的带领下,离开这处宅子之后一路朝上,往独孤家族祖祠的位置而去。 第九十二章 九州江山图 独孤鸣人离开天龙山之后,便先一步来到了龙山上。 他来此地,其实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此时独孤学正和独孤师道的注意力都在象山上,那么龙山上的那处隐秘之地,就是最薄弱的时候了。 洛神山庄之中,宝贝无数,但真正让独孤鸣人在意的,也是这一次来到洛神山庄最重要的任务,就在龙山之上。 洛神山庄的另外一处供奉之地,洛神女将之子,独孤傲仓的祖厝。 也是除了象山上的宗祠之外,独孤家族自己的祖厝。 洛神女将毕竟不姓独孤.. 而且,象山上的宗祠,供奉的是洛神女将在内的一十九位洛神山庄的初代建立者。 他们有的是四大上品家族,九大势力中的某些家族的祖先。 也有迁出或者是已经没落的家族势力的祖先。 简单来说,象山上的宗祠,供奉的是整个洛神山庄最重要的祖先。 而龙山上的祖厝,则是独孤家族自己的宗祠。 在此地中,藏着一件对于独孤鸣人来说极为重要的宝物。 但如果不趁这种混乱的时候来取,除非是纠结许州郡王麾下的一批力量强取,否则是无法轻易从中拿走那件宝物的。 而强取的话,肯定会引来其他有心者的注意。 而现在这个混乱时刻,那些有心人的注意力难免会被分散一部分。 独孤鸣人在龙山山巅出现,一轮圆月高悬。 不知道象山今日战局如何。 但无论如何,明日也应该要分出胜负了。 独孤鸣人遥看远处象山。 龙山和象山隔空而立,中间并无其余山峰。 但因为这两座山峰是洛神山庄领地内山脉之中最高的两座山峰。 颇有一种相辅相成,对立而又相互扶持之感。 独孤鸣人吸收着月之精华。整个人体表都浮现起一层不算太过浓厚的银色光华。 这种光华出现,有经验的人就会知道,这是立道前的异象。 独孤鸣人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来到了立道阶段。 甚至连他都有点没有预料到。 来到独孤家族祖厝附近,他心中仿佛有一道枷锁被破。 心境得到了巨大提升。 虽然修为没有变化,但是战力却与之前天差地别。 “三叔!” 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 “吱吱吱!” 一头山魈率先出现在独孤鸣人的视线中。 独孤鸣人亲昵地摸了摸山魈的脑袋。 后者立即露出一副极为享受的神情。 随即独孤月月出现,她看着如此表情的山魈,不免想起了那日伤心欲绝的少女。 虽然她们两人年纪相仿,但独孤月月总觉得自己和聂晓丽不是一代人。 两者之间经历过的事情实在是差太多了。 “搞定了?” 独孤鸣人一边撸着山魈的头,一边微笑问道。 独孤月月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一脸惊讶地看着独孤鸣人身上那淡淡的银色光辉。 “三叔,你这是……” 独孤月月毕竟还没有到这个层次,有些不太确定。 独孤鸣人却是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到了这里,心有所感,立道了!” 独孤月月一惊,她心中其实有猜测,但不敢确定。 如今得到了独孤鸣人的亲自确认,立即恭喜道: “恭喜三叔!” 独孤鸣人却是摇了摇头。 “如果早一点突破,当年……当年也就能帮上你父亲了。” 独孤月月神情一黯,但她很快调整回来,说起正事。 “三叔,祖厝那里探查的情况如何。 我那里应该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祖厝那里的行动,宜早不宜迟!” 独孤鸣人收起思绪,停下撸着山魈的动作,举起手朝着夜色之中晃了晃。 然后一头夜枭从夜色中突围而出,来到了独孤鸣人的手上。 这头夜枭和带领柳新六郎去独孤玄卿府邸的那头夜枭微微有些不同。 这头夜枭体型更小一些,毛发如同一根根尖锐的翎羽,一双瞳孔中散发出惊人的锋锐之意。但又能够很完美地融合在夜色之中。 这头夜枭是夜枭中的王,在它的带领下,独孤鸣人有足足一个族群的夜枭可用。 独孤鸣人有自己方法和自己的御兽沟通,他顺了顺夜枭王的翎羽,然后夜枭王有些孤傲地看了一眼独孤月月。 但在独孤鸣人不断的抚摸攻势下,气势如同冰山一般的夜枭王还是把自己的脑袋埋到了独孤鸣人的手掌心中。 矜持了没多久…… 片刻之后,独孤鸣人解读出了夜枭王传递过来的讯息。 “祖厝之中,此时,有且只有一位强者!” 独孤鸣人说完之后,叹息一声,拍了拍腰间悬着的刀鞘,眼中隐藏着惊人的战意。 看到独孤鸣人如此,独孤月月想了想,随即便想到了一个人。 “是不是那位?” “没错,就是他。” 独孤鸣人知道独孤月月说的是谁。 独孤月月皱眉道:“他不是已经卸任祖厝守护使。 他的儿子才是如今的守护使…… 照理说,他应该在象山上的!” “也不用纠结了,这个局面是最糟糕的,但也在我的计划之中。 以这位的性子,洛神山庄出现前无所有的巨变。 他不管现在过的是什么生活,都会瞬间回到他守护了一辈子的那个状态!” “那我们有可能和他好好谈谈么? 毕竟,我们只是要拿走一本古籍而已。” “首先,我们的身份,立场,他肯定是清楚的。 我当年脱离独孤家族,族谱上都划掉了我的名字。 我是不可能被他放进祖厝的。 至于你,对于他来说根本不放在眼里。 你是无法和他公平对话的。 我又无法温和地进去。 所以结果只能是一个,硬闯!” 说到硬闯。独孤鸣人的神色其实是有点难看的。 那位的实力,如果是他没有立道之前。也是有点忌惮的,并没有把握能够对付那位。 现在么,底气足了一些。 “第二么,祖厝里的东西都是独孤家族的瑰宝。 是独孤家族的象征,也是独孤家族的命脉。 你觉得以那位出了名的固执,会轻易给我们么?” 独孤月月听完之后,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独孤月月提起自己的长枪,眼神坚定地道: “那就只能硬闯了!” 独孤鸣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女儿。 他没有从独孤玄卿的身上见到的,却在这个女娃娃身上见到了。 那股和独孤航清一样的气质。 “三叔,《洛神兵谱》真的能够替父亲洗清冤屈么?” 独孤月月突然问道。 独孤鸣人微微一愣,然后立即点头,神情认真无比。 他说服独孤月月的理由。就是《洛神兵谱》能够帮助独孤月月翻了他父亲的陈年旧案。 不过只有独孤鸣人自己知道,他的目的,不只是如此。 因此,他心中有愧疚。 他不该骗自己的侄女,就算只是骗了一小部分。 独孤鸣人真正要的,是洛神兵谱的原件,而非独孤家族中珍藏的临摹本。 《洛神兵谱》是洛神女将留下的兵书,同时其中还包含了一份当初那个年代所绘制的最详细的... 九州江山图! 而这份九州江山图,只在《洛神兵谱》的原件之中。 所有的临摹本中都隐去了这个事情。 因为私人存留天下江山地图,非皇帝允许,那就是大忌。 但即使是被皇帝允许,一般人也不敢留存天下江山地图。 还是那个道理,因为这是大忌! 就算一代皇帝相信你,下一代的皇帝难道也会一样相信你的后代么? 就算一代,两代乃至三四代的皇帝都信任你的家族。 但你又如何敢保证,每一代的皇帝,都会一样地信任你? 不可能,没有人敢如此保证!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独孤家族原本也不知道,自家祖先竟然把当初的九州江山图留在了《洛神兵谱》原件之中。 当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洛神女将去世数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皇帝都换了三人了。 这个时候,再把这个还回去,已经太迟了。 皇帝的心思,你不用猜。 因为猜也猜不准。 所以独孤家族自那一代的家主起,就把这件事情当成了家主之间口口相传的秘密。 同时也把《洛神兵谱》放在了独孤家族位于龙山的祖厝之中。 并且以保护祖宗牌位的理由,终年派出高手守护。 独孤鸣人之所以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因为独孤月月和独孤玄卿的父亲,独孤航清。 独孤师道作为洛神山庄庄主的继承人,自然会被告知这个消息,而他又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自己的儿子。 独孤航清是个嘴上没有把门的。 同时也是一个藏不住事儿的人,于是乎... 他又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自己至亲的好兄弟,独孤鸣人! 独孤鸣人初闻这个消息,简直就要惊呆了。 独孤家族这是把欺君之罪藏在了被窝里,随时就有可能被发现啊! 这件事情被他藏在心中数十年。 直到如今,天下即将迎来巨变。 能够拯救苍生的人,他已经找到了。 江湖毕竟只是江湖,只是天下的一份子。 天下安定,江湖才能有栖身之处。 因此他决定,将独孤家族藏了数百年的这份九州江山图取出来,把他交到能够改变这个天下,能够挽大厦之将倾之人的手中! 第九十三章 被风吹散的长生香烛 独孤家族祖厝设立在龙山之巅...的背部。 按照风水命理,这里的卦象属于背山面水,背靠龙山,面朝龙山之下的望龙泉。 而且龙山本就是洛神山庄所在山脉两条龙脉之一的核心之处,有天地灵气汇聚,可增独孤家族之福。 而另一条龙脉就在象山之上。 龙象相望,给洛神山庄带来了盛世数百载。 而今虽有变故,但在独孤家族祖厝以及洛神山庄祭祖宗祠两处龙脉的护佑下,独孤学正认为,天道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洛神山庄将会永续! 因此即使象山之上岌岌可危,对,没错,就是岌岌可危。 独孤学正从来都没有妄自菲薄。 蜀国公在侧虎视眈眈,一旦对方的军队有所行动,象山上的这匹顶尖高手也只能自行突围。 困兽之斗,尤为不智。 独孤学正还是一个颇为理智的人,他早就想好了最坏的结果。 那就是全部撤离,等待朝廷收复洛神山庄。 但这也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让蜀国公出手! 坐实了独孤师道和蜀国公联手谋逆的事实才行! 蜀国公不出手,他就必须撑下去。 用江湖的手段,对抗下去。 因此现在的独孤学正就是在撑,一来是撑时间。 只要时间一到,朝廷方面出面,蜀国公不出手也得出手了。 为了象山上的军备库,蜀国公都已经掀开自己的伪装,就算此次蜀国公不出手,朝廷也会对其起忌惮之心,有所防备。 如果不能拿到军备库里的东西,那么对于蜀国公而言,他就算是输了。 二来就是撑到蜀国公出手。 只要蜀国公出手,军队调动亦或者是派出蜀国公麾下将领,高手,他独孤学正就立即带着人突围出去,把象山留给他们。 军备库就在象山上,蜀国公的人只要踏上这片土地,谋逆的大罪就算是落听了! 就算他们有万张口,也说不清这个罪责的。 而对于蜀国公而言,他现在其实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正如开弓没有回头箭! 蜀国公已经张弓,这箭在弦上,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不发,满盘皆亏。 发了,至少也能有些赚头。 因而独孤学正认为自己一定不会算错。 现在象山上的局势也一直都在独孤学正的掌控之中。 山下的进攻一旦陷入凝滞之中,独孤学正就会稍稍放松一些,让象山上的抵抗力量弱一些。 一直都给着对方自己好像马上就要后继无力的感觉。 此时已经是入夜,明日就是第三天。 也是独孤学正心中的最后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只等着拿到蜀国公插手洛神山庄事务的证据,他就会带人突围。 加上他自己,十位上品大成境,想要突围出去还是不难的。 他只需要带上自己的心腹和嫡系子弟即可,其余人能冲出去就跟着一起冲出去,无法冲出去,那边罢了。 这就是他们的命。 象山洛神山庄的宗祠之中,独孤学正盘坐在蒲团之上,又在心中细细盘算了一遍这次的变故。 重新盘算后,发觉自己应该算无遗漏,他方才缓缓睁开眼。 独孤学正看着眼前供奉着的牌位,目光缓缓向上,直到看到那供奉在最上首位置的‘洛神女将’牌位,他喃喃自语道: “女将在上。护佑儿孙能够顺利度过这一劫吧!” 说完这一句,独孤学正就这么愣愣看着上面的牌位,但是下一刻,一股东风猛地吹开祠堂一侧的窗户,那窗户材质很沉,一般不会被轻易吹开,此时也只是被吹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阴寒之气自那缝隙中吹来,直扑祠堂内供奉牌位前的长生香烛! 这香烛代表的含义,是洛神山庄的命脉长生。 虽然没有什么因果关系,只是为了取个好兆头,但对于某些人而言,这种变故意味着不祥! 独孤学正心思有些恍惚,在宗祠中,他比较放松,没有平日那般警觉! 因此他发现这股寒气的时候,虽然他及时出手,挡在了这股寒气之前,但是那一排的长生香烛依旧受到寒气的影响,瑟瑟发抖起来。 独孤学正挥出衣袖,一股精纯内力推动着将寒气退了出去。 最后那股内力延绵十余米,依旧在独孤学正的控制下,带动窗户,把窗户又重新关上。 做完这一切,独孤学正立即转头看向那一排长生香烛,其中有几根首当其冲面对寒气冲击的现在的火光有些萎靡,跳跃,不过应该不会熄灭。 这长生香烛本就是用东海鲸油制成,能够抵抗风吹不灭,应该无碍了。 独孤学正长松了一口气,这绝对是不祥之兆,或许意味着明日会有什么变故,不过好在他及时出手,没有让长生香烛熄......灭! 就在独孤学正松口气的时候,只见远处长生香烛最末端的一根香烛突然颤抖起来,然后在独孤学正的注视下,噗的一下,熄灭了! 独孤学正立即抬头看去,只见西侧祠堂的窗户竟然也出现了一条缝隙! 东西风同时刮? “这是要出乱子了!” 独孤学正眉心突突地跳着,他没有再去管那窗户,立即起身,离开了宗祠。 长生香烛本就只是一种祝愿之意。 现在既然灭了,那就灭了吧。 让独孤学正这样的资深上品大成境武者心中感到不安,这才是真正的不祥之兆。 像他这样的资深上品大成境,早就已经与天地形成了一种若有若无,若真似幻的感知。 就像是道教所说的天人合一。 旦夕祸福,对于他们来说也能够有所感应。 而现在独孤学正眉心突突狂跳,简直就是有大灾之兆。 再加上之前东风西风乱吹,这就是要变天的意思了。 独孤学正来到自己的书房,同时紧急召集而来的两位上品大成境高手也紧随其后来到了这里。 看着两人,独孤学正直入主题没有丝毫的寒暄。 “不知两位是否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两人纷纷摇头。 他们是独孤学正的好友,也是和洛神山庄紧密相连的九大势力之一的掌权者。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独孤学正的铁兄弟,所有的利益都捆绑在了一起。 他们进阶上品大成境的时日尚短,还没有独孤学正这样的感知。 这里不得不说他们能够进阶上品大成境,还是全靠独孤学正的支持。 看到两人的反应,独孤学正也不奇怪。 他更害怕的是,这两人也有所感应。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说明这一次的变故将会是一场大劫。 现在这样看来。至少不算是什么灭顶之灾。 但也值得他引起重视。 “今夜我在祠堂之中面对祖先的牌位,心中突然有所感应……” 独孤学正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两人面色同时凝重起来。 洛神山庄的祠堂之中也供奉着这两大势力的祖先。 四大上品家族都是曾经和洛神女将一起奋战过的人的后辈。 而九大势力中,也有四个势力如此。 眼前这二人便是这四大势力之二。 因此当听到独孤学正说在宗祠之中面对祖先的牌位有所感应。 那岂不是祖先给出的提示嘛! 于是这二人立即神情,严肃认真倾听起来。 独孤学正的意思非常简单。 既然祖先有所提示,那么他们也要做出相对应的措施,不能就这么默默地承受。 而在独孤学正看来,现在最让他担心的两件事情是林凑前往延绥巡抚搬救兵的事情,以及龙山上的独孤家族宗祠。 前者担心的是林凑太年轻,而且蜀国公既然已经兵围洛神山庄,就不会太轻易放里面的人出去。 即使林凑有着上品大成境的修为。 原本独孤学正还是有自信的,毕竟如果连上品大成境都闯不出去的话,其他人也就不用想了。 而且其实他对林凑还是有信心的。 再者说蜀国公把整个洛神山庄给围了起来,包围圈该是多大。 这么大的范围想要拦住一名上品大成境,还是非常有难度的。 “廷阳贤弟,我需要你帮我探查一下,蜀国公的军队之中,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动, 关键是有没有抓到什么人?” 许廷阳,洛神山庄九大势力之一,墨兵阁阁主。 墨兵阁是专门设计兵器的地方,专门替江湖人定制专属于自己的兵器。 在江湖中颇有声誉。 带着墨兵阁的兵器图纸,再找洛神山庄范家打造。 洛神山庄的兵器定制一条龙服务。 因为赚钱,因此墨兵阁成为了独孤学正的摇钱树。 阁主许廷阳被独孤学正特别关照,两人一直从幼年就是好友。 许廷阳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独孤学正又看向另外那人。 “鸿隆,我想请你立即下山,前往龙山,去我独孤家族的宗祠看一眼有无异常。” “那里不是有圣前辈守着……” 洛神山庄九大势力之一,专出能工巧匠的匠门门主,李鸿隆疑惑开口。 独孤学正沉声道:“我心中不安,还是去看上一眼的好。” “好,那我走一遭!” “嗯,用你的木牛马,一夜就能往返。 同时别忘了提醒圣前辈,要小心些!” “知道了!” 第九十四章 令狐重耀杀错人了? 龙山上,令狐重耀一路龙行虎步走向后室。 因为他心中总是隐隐有着一丝不安。 而一来到后院廊道,令狐重耀突然脚下一停,跟在他身后的三人立即也止住身形。 “不好,出事了!” 令狐重耀脚下重踏一步,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下子冲了出去。 令狐重耀身后的三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 令狐重耀的身躯在廊道之中化身成为了道道残影。 隐藏在一旁花园中的柳新和六郎相视一眼,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一位上品大成境! 令狐家族对于这位少主还真是够上心的。 而六郎则是认出了此人。 “令狐重耀,令狐家族供奉! 令狐家族的一位老牌强者,十几年前,应该就是上品大成境的巅峰武者了!” “看出来了!” 柳新轻声道。 六郎没有听出自家大师兄话里隐藏的含义,柳新说得看出来了,是真的把对方的底细全部都看透了。 “这位供奉年纪应该很大了吧。” 柳新突然开口问道。 六郎虽然心中有着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按照辈分来算,我应该叫他太爷。” 【姓名:令狐重耀 年龄:82 修为:上品大成境(触道) 擅长:剑法 根骨:9.4 体力:8.5 智力:8.9 战斗能力:0.9 综合能力(战力值):711.11 最终战力:上品大成境中期系数*76 战力:.9 人物评级:上上 资质:无 擅长功法:夕阳斩剑(顶尖),飞燕穿剑(顶尖;高阶身法),剑光护体(顶尖防御) 评价:令狐家族供奉,上上一代的中流砥柱,在令狐家族的供养下修为被堆砌到了极致。 即使已经耄耋之年,但是依旧有着强悍的实力。 令狐家族的底蕴之一。 阵营:敌对】 八十二岁的高龄,怪不得体力上下降得这么厉害。而且战斗能力也大打折扣。 如果这位老者还处于全盛时期的话,实力不知道该有多恐怖。 不过这把年纪不享清福还要出来浪,真的好么。 柳新心中有诸多念头闪过。 “令狐家族这位供奉实力很强,我们的计划要少做改变了!” 柳新开口道。 他观察了那三人的修为,都是中品大成境初期到中期的修为,也都是高手,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把来到这里的人都制服。 尽量延长他们发现令狐世乘死亡的真相。 现在因为令狐重耀的关系,这个计划已经不能执行了。 柳新和六郎看着这三位中品大成境武者紧跟着令狐重耀的步伐去了后堂令狐世乘的那间屋子,然后柳新想了想道: “这一下子出现一名上品三名中品,估计这宅子其他地方的高手不会太多。 我们想要把他们都拖在这里,替独孤月月争取时间,就得从其他方面动手了。 这样,六郎,你去......” 六郎不断点头,听着大师兄给他安排任务。 当代弟子师兄弟七人里,大师兄最聪明,其他人和柳新在一起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忘记思考。 等柳新说完,刚准备离开开始自己的计划,却被六郎拉住,后者的脸上出现一丝狐疑。 “大师兄,你是怎么知晓那几人是中品大成境的?” 这几人六郎都不认识,自然无从知晓他们的修为。 柳新愣了愣,现在还不是告诉六郎自己身负神术【属性面板】的事情。 毕竟就连柳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出现的神奇变化是好是坏。 有的时候,不知道,就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 “师兄是锦衣卫,现在都是佥事了,知道这些人的底细不是很正常! 快走吧,这位供奉令狐重耀的速度可不慢!” 柳新的解释暂且打消了六郎心中的疑惑,而且现在事态紧急,加上有令狐重耀这么一个顶尖高手,六郎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就算他和大师兄都不是一般得到下品大成境武者,但面对一位上品大成境,还是要万分小心的。 随时可能阴沟里翻船。 甚至令狐重耀可不是什么小阴沟,而是一条巨大的江河,他们这样的小船可得小心翼翼。 令狐重耀几个闪身就来到了令狐世乘的房间外,到了此处,他的鼻间耸动,已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阴沉,而在这个房间内,他已经感受到了有人的声息。 如果令狐世乘真的出事了,那么现在在这个房间里的人,或许就是凶手! 上品大成境的修为以及八十多岁的高龄让令狐重耀没有多少忌惮。 即使令狐世乘现在还没死,因为自己的动作而造成了他最终死亡,那么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一次要不是梅娘子花了重金,同时答应重点培养他的曾孙,他才不会出山。 现在有人敢对令狐世乘下手,这就不是他能够预料到的事情了。 令狐世乘身边的护卫也不是自己的手下,要找麻烦,也应该去找这群人。 因此,令狐重耀毫不犹豫,感受到房间里有人,第一时间就出剑,剑光直接撕裂一旁的墙壁! 他可不会从门进入,他能够感受到的身息就在这墙壁之后! 一剑破开墙壁,令狐重耀几乎在同一时刻闯了进去。 而就在他进入的刹那,立即感受到了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的寒光! 对于这些寒光,令狐重耀冷哼一声,根本不放在眼里。 剑光在他身体表面自行形成,此时的他就像是一柄人形自走剑! 【剑光护体】 自从甲子年岁之后,令狐重耀就开始重点修行这剑法之中赫赫有名的防御剑法【剑光护体】, 因为令狐重耀知道自己的身体机能将在甲子年岁之后,不可避免的走下坡路。 武者蕴养内力,的确比普通人长寿得多,但也只是多那么几十年。 大成境武者在身体没有什么暗伤的情况下,长命百岁不难做到。 但身体机能却无法避免的会衰退,当然这个时间也会比普通人更晚一些。 要知道,正阳朝普通百姓的平均寿命只有四十二年! 这还是正阳朝承平两百多年的情况下。 近些年天灾不断,这个寿命还要下降一些。 而且富贵人家又把这个平均寿命提高了不少,真正的普通百姓,三十岁寿终正寝的也有不少! 这个世道,其实比人们想象的还要残酷! 即使没有人祸,光是天灾就已经是极为恐怖。 令狐重耀施展【剑光护体】,有这层剑光在,即使是中品大成境都别想轻易破开防御。 与此同时,他把注意力放在了寻找房间内的那道身息上。 从受到袭击来看,令狐世乘生还的几率已经不大。 于是找到真凶就是令狐重耀现在唯一想做的。 令狐重耀身上剑光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都是一些暗器,对于令狐重耀来说都是不入流的东西。 而他目光一凛,发现了一道帘子后的踪迹。 那里藏了一个人,而且这人的气息悠长,以令狐重耀的经验判断,至少是个中品大成境! 他毫不犹豫,出手一剑朝着那人影刺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令狐世乘都出事了,只有凶手才会躲起来! 不过下一刻,让他微微吃惊的是,他一剑斩过,竟然连带着那帘子,以及帘子后的人影一起断成了两截! 鲜血立即喷涌一地! 令狐重耀微微有些错愕地看着这一幕。 而那道人影也在令狐重耀的剑光之下,彻底湮灭了气息。 虽然被帘子遮盖,令狐重耀看不清那人,但无论从体型还是气息,令狐重耀都绝对肯定,他不会是令狐世乘。 因此他出剑毫不犹豫。 砰! 就在令狐重耀错愕间,另外三人也已经赶来,一下子破门而入。 他们都是中品大成境的高手,之前只是微微愣了愣神,其实反应是不慢的, 不过速度上毕竟还是慢了令狐重耀一点,因此迟了令狐重耀两个呼吸的时间才赶到。 三人进入房间,看到了这一幕。 此时令狐重耀也已经从错愕中恢复过来,即使那一剑错了又如何,重要的是令狐世乘如何了! 不用吩咐,这三人就分散开探查整个屋子。 一人来到那帘子旁,用手中的长枪挑开帘子,脸上立即露出了惊容。 他豁然抬头,看向了令狐重耀。 “怎么了?” 令狐重耀发现了此人的目光,心中一咯噔,但是面上毫无异色。 “前辈,这......这是世乘少爷身边的那个女婢,申红娥啊!” “申红娥!” 令狐重耀语气中微微有些惊讶。 申红娥是梅娘子安排在令狐世乘身边的嬷嬷,也是贴身保护令狐世乘的高手。 现在就这么被一剑给斩了! 令狐重耀脸上看不出神情。 这位发现了一些什么东西的中品大成境一下子尴尬了,仿佛陷入了某种不应该涉足的禁忌之中。 令狐重耀把申红娥斩了,斩的时候他们三人正好都不在。 这事情,说不清了啊。 令狐重耀这边,梅娘子那边...... 这两边都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 好在就在这人心中想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边的同伴发现了什么,急忙催促他们过去看看。 听同伴的话语,令狐世乘,估计是噶了。 「这个月啊,因为月头的时候忘记上传章节,导致......哎,这些就不谈了。 总之呢,也是好不容易从日万的节奏里能够暂时休息一下。 七八九十十一,五个月都是日万,坚持的不容易啊。 歇一歇,这个故事也到中间阶段了,写的当然是不满意的,不过还是要坚持下去。 下一本,总会比这本更好。 也希望新的一年,能够有新的突破。 希望能够在未来有朝一日,让更多人看到我的故事,我的故事也能让更多人看的下去。」 第九十五章 被逼疯的供奉 “世乘少爷!” 一位中品大成境的高手有些不敢置信。 然后他连忙让其他人来看。 令狐重耀瞬间来到床榻边,只看到令狐世乘死不瞑目,一脸惊恐。 死前的他,仿佛遇见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张原本还算俊俏的脸,变得有些扭曲。 “......”令狐重耀紧紧攥着拳头。 好极,好极啊! 能够在他短暂离开的空档杀人,而且如此干脆利落。 那申红娥明显也是被人控制了,站在那一动不动的。 令狐重耀何等修为,见识自是不低,而且这个修为的高手,哪个不是久经风雨。 只一眼,就看到了申红娥身上捆绑着的那种透明丝线,以及后者体内的毒。 能够麻痹中品大成境武者的毒药,除了‘龙’字号的奇毒,天下罕有。 有了这两个线索,他失手斩杀一个申红娥完全不是问题。 更是能够通过这两个线索,找到幕后真凶只是迟早的事。 只不过让令狐重耀有点头疼的是,梅娘子是个疯女人,其实令狐家族的一众供奉都知道梅娘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对令狐家族有利的,梅娘子想做什么,也就无所谓了,甚至供奉们还会推波助澜一下。 现在梅娘子视为自己翻身资本的唯一儿子就这么死了,天知道那个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情! 其实对于令狐重耀来说,他出山除了梅娘子给了报酬外,更重要的是受家主的委托。 然而梅娘子却一直都认为,令狐重耀已经被她收买。 “找!” 令狐重耀觉得自己眉心突突的,想到那个疯女人,他就有点头疼。 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啊?” 其余几人甚至还处于令狐世乘被杀的震撼之中。 “我说,给老夫找!凶手把申红娥困在那,就是等着老夫等人发现,给吾等一个下马威! 这也就说明这凶手胆子极大,还有可能在这宅子里! 甚至可能就在这院子外的某处,看着我们冲进来!” 令狐重耀这番话让其余三人吃惊,什么凶手,胆子竟然这么大! “你们给我守住这宅子的外围,老夫要亲自把这只耗子给找出来!” 令狐重耀此时已经是勃然大怒的状态,一身修为气机完全释放,端是恐怖至极! 一股股的气机冲击着周围,房间内的一切都仿佛受到震动,开始摇晃起来。 三名中品大成境也是在这股压力下感觉自己的浑身都有些僵硬了。 “快去,还愣着干什么!” 令狐重耀咆哮一声,三人立即回神,纷纷闪身冲出这座房间。 就在他们冲出房间后不久,这座宅子的前院突然燃起剧烈火光! 令狐重耀心有所感,立即纵身而起,直接冲破头顶的房顶,瓦砾冲天而起! 令狐重耀借助瓦砾借力,直冲前院,如同一只在夜空中滑翔的大鸟! 此时的令狐重耀如同一只飞燕,身形矫健无比,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位八十多岁高龄的老者! 高阶身法【飞燕穿剑】! “大师兄那里竟然这么顺利!”隐藏在这宅子某处的六郎看到了横空虚渡的令狐重耀,同时也看到了前院冲天的火光。 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因此不知道,在独孤玄卿前院的院子里,有一个巨大的篝火堆,这里的木柴不是堆砌来提供给伙房用的,而是范思思等人每日前来检查独孤玄卿在不在家的照明工具! 甚至令狐家族入驻之后,虽然心里也有疑惑,但都没有在意。 伙房甚至每日来此取柴火。 而柳新却知道这里的妙用,甚至知道,在这篝火内部,有黑火油! 一种洛神山庄研究出来极易燃烧的火油! 一般是用来战争时的利器。 但对于范家嫡女范思思而言,少量地搞一点并不是什么问题! 柳新悄然点火离去,火势瞬间升腾而起。 柳新刚刚隐藏好气息,就见到一个老人直接从天而降,来到了广场上。 令狐重耀看着这一团巨大的篝火陷入沉默。 柳新则默默地看了令狐重耀一眼,然后缓缓后退,隐入了黑暗之中。 此时立即有人冲出前院来到广场上,众人见令狐重耀已经到了,于是一个个不敢出声。 “此地的人呢?老夫不是你们各司其职么!” 令狐重耀转过身,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怒容。 当即就有人硬着头皮来到了令狐重耀的身前试图解释, 但是下一刻却直接被令狐重耀一巴掌掀飞,这一巴掌可没有落在实处, 远观的人只看见令狐重耀大手一挥,这上前的人就这么横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远处的石墙上,整个人在石墙上贴了片刻,方才坠地。 打人如挂画! 关键的是他这完全是隔空纯粹用浑厚的内力做到的这一步。 这等威势,看得众人心惊肉跳! 远处的柳新却是嗤笑一声,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之中。 这一套做给谁看呢? 柳新心中清楚,令狐重耀此举是在向暗中的他展示自己的实力,这是宣战。 可惜的是如果柳新有令狐重耀这样的修为,他绝对不会隐藏起来,而是会选择跟对方明刀明枪地打一场。 但是现在实力悬殊的状态下,他要是硬着头皮上,那就是有点傻了。 看到令狐重耀如此容易暴怒,突然柳新计从心头起。 原本的计划没有什么大方向上面的错误。 只需要做一些小小的调整即可, 再加上对方的这群猪队友……完全可以试一试,能不能把这位顶尖高手给气坏了。 想到就做,柳新立即彻底隐入了黑暗之中, 他对这里的环境甚至比令狐重耀还要熟悉。 令狐家族的这一群人居住在这里,只是简单地分配了人手把守住了各个宅子里的重点位置。 但是他们人多,因此分工较细,却没有一个能够统揽全局的人。 按理说这个任务应该落在已经死掉的令狐世乘的身上,亦或者是眼前的令狐重耀的身上。 但两人完全都不把这件事情当一回事儿, 这也就造成了如今对于这一座宅子最熟悉的人,竟然是一名敌人! 令狐重耀这边又找来了一个负责看守前院的人,这个人战战兢兢,生怕令狐重耀一巴掌隔空就把他给拍死了。 不过好在令狐重耀并没有想要杀人,至少现在还没有到那个份儿上。 但他不知道的是……很快就要到这个份儿上了! 令狐重耀命人把前院的这一堆巨大篝火给熄灭了,这才发现这篝火的内部竟然有不少的火油。 而且这奇特的火油比寻常火油更加迅猛。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象山上存在着的军备库。 再联想到洛神山庄其实就是朝廷,又或者说皇帝的一个私家炼器铺。 洛神山庄对江湖开放的,一直都只是微不足道的那一部分罢了。 这可是国之重器,民间是绝对不敢拥有,也绝对不允许拥有的。 但是这东西,他们令狐家族如果能够备一些放在家中, 要是以后有什么危机时刻便是一件巨大的底牌! 朝廷为什么凌驾于江湖之上? 就是因为他们有各种各样的这样的武器,这样的火油。 如果这些武器威力落在天下江湖武者们的身上,恐怕大部分人都得因此而受伤,甚至是丢了性命。 而操控这样火油兵器的人却只需要一个操练熟练的普通人,再加上朝廷有这样的普通人数十万! 江湖又如何是朝廷的对手。 想到这里,令狐重耀令人收集了一些这种火油,毕竟这堆篝火柳新才刚刚点起来,还没有真正的彻底燃烧,底部还有不少的火油残存。 做完这一切,令狐重耀刚准备回到院子里继续探查。 却发现宅子里的一角竟然又燃起了火光。 他顿时怒火中烧,他知道这是那个凶手正在向他挑衅。 令狐重耀怒不可遏,直接腾空而起,施展起自己的身法。 这一次他甚至用上了全力,整个人在黑夜之中如同一只鬼魅, 如同一只飞行在夜空之中的黑色燕子。 只见他一个起落就已经到了那着火的地方,而这地方正好是六郎点起来的火。 根据之前柳新交代给他的几个地方,他只需要先后在这些地方点火就可以了。 以他的鸡鸣狗盗之术,想要在这些地方点火简直轻而易举。 实在是独孤玄卿这个家伙宅子里的好东西太多了,尤其是这些火油。 柳新当初上来的时候,虽然待的时间不久,但是却已经把独孤玄卿的这一处宅邸里面有哪些东西给摸了个底朝天。 当然这并不是为了做些什么,而是柳新自从当上锦衣卫便开始有了这种习惯, 到了一处地方就会习惯性的把这一处地方的这一些细节给记录下来, 尤其是这些重点。 柳新认为所有可能存在的问题,其实都隐藏在这些不起眼的细节之中。 而很多时候解决问题的方法就在这些细节里隐藏着。 正在闭关的独孤玄卿可能不知道,他的宅子很有可能在这一次短暂地借给令狐家族之后就彻底没有了。 令狐重耀赶到这里虽然只花了不到两个呼吸。 但这把火其实是六郎早就放好的。 鸡鸣狗盗之术能够偷天换日,起火的时间,起火的地点,完全由六郎随心所欲的操控。 因此当令狐重耀赶到第一处起火点的时候,其实六郎已经布置好了第二处起火点,并且赶向第三处起火点。 就这般令狐重耀先后扑了几次空,整个人已经处在愤怒崩溃的边缘。 而一直跟在他屁股后头跑的令狐家族的这些护卫客卿就遭了大难。 “尔等一直像无头苍蝇一般跟着老夫作甚,尔等完全是被那凶手牵着鼻子跑。给老夫全部都散开到这宅子的各处。 一旦发现任何的异常,便释放信号!” 令狐重耀命人将准备好的信号弹全部都交到了各个人的手中。 这信号弹还是军中的物资,不过令狐家族和蜀国公交好,自然是能够得到这些并不算非常重要的军备物资的。 毕竟这只是信号弹。里面所含的火药其实并不大,也无法作为杀敌的武器来用。 就这么的。令狐家族这一次来的近两百人全部都分散开进入了宅子的各个角落, 殊不知这正好随了柳新的愿! 柳新此时就埋伏在宅子的角落中静静的看着宅子里的这些护卫们分散开。 令狐重耀的这当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这些人所去的这些关键位置,基本上都是大成境界以上的高手。 令狐家族不愧是江湖八大家,族中护卫客卿能够达到如此多的大成境数量。 虽说这两百人中真正达到大成境界的人只有不到三十人。 但其他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拥有的战力是等同大成境界。 因为江湖武者随着时间的增长,一些经验能力都会有所增长,但是有些人因为年纪太大了,所以便永远的卡在了小城境界无法突破, 但这一部分人并不代表着他们的真实战力就弱了,反而这样的人有可能比一些刚刚晋级的年轻大成境界武者还要强上一些。 毕竟有没有经验,有怎样的手段,又有怎样的应对以及玄之又玄的意志力都是决定一场胜负的关键。 相反,修为是这些因素之中占比最少的那一个。 两百多人部署在这个小宅子里。 如果只是居住独孤玄卿这样的一个人,这处宅子绝对是够用了,即使加上下人,这宅子依旧显得空旷。 但是如果塞进这么两百多人,这宅子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两百个人几乎可以做到这宅子里每隔百米就拥有一个人的程度。 在如此密度之下,这些人又都是拥有等同大成境界战力的存在。 那么这个凶手即使有着中品大成境的修为,也很难在这样的情况下轻松地离开, 毕竟真正的大成境界以及中品大成境也有三十多人, 这些人都分布在一些关键位置,以及一些四通八达的廊道节点处。 在这样的布置之下,令狐重耀其实已经做出了他最好的安排。 可以说整座宅子已经变成了一张大网,密不透风,严丝合缝。 除非是拥有和他同等境界的修为,否则的话,在这样的情况下是很难突围出去的了。 这也是他们的优势,那就是人数以及综合实力上的优势。 六郎还在不断地放火。 柳新则隐藏在一个地方没有出手,他想让对方认为他们只是一个人。 而现在六郎出手的时间越来越间隔越来越长。 这是因为几乎所有的关键节点都有令狐家族的人看守着。 而令狐重耀也一直紧紧地咬在放火点的后面,他现在几乎人就处于整个宅子的最中心,所以哪里有起火的征兆,他就会往哪里赶,以他的速度,无论是这宅子的什么地方,都能够在三个呼吸之间赶过去。 六郎用不着冒险,这是柳新给他的嘱咐,因此六郎没有选择大胆尝试,而是每一次都用最谨慎的方法,用鸡鸣狗盗之术来点火, 这样一来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他自身的安全,但也不可避免地降低了他放火的速度。而在放满了大师兄要求的十把火之后,六郎就找了个地方隐藏了起来。 同样还是鸡鸣狗盗之术,他隐藏的手段即使是中品大成境的对手也无法找到。 甚至就算是贴着六郎的藏身点经过,都无法轻易发现。 鸡鸣狗盗之术实在是有点东西的。 要知道大成境界的武者感知是非常敏锐的, 即使你只是呼吸稍微粗重那么一点都有可能被发现。 有的时候一些感知异常敏锐的武者甚至能够察觉到微弱的心跳声。 但六郎偏偏做到了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顺利的隐藏,如果贴近感受,会发现六郎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的生机! 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 六郎既然完成了任务,也就轮到了柳新出手。 任谁也想不到,柳新会拥有属性面板这样的不存在这个世间的能力,属性面板赋予给柳新的是能够在一大群人中辨别他们实力的眼睛。 令狐重耀的这个计谋从另外的角度来看,相当于是一个阳谋。 他把修为不一的人掺杂在一起,撒在这宅子的各个角落,你只要出手,只要你的实力不是太过于强大,那么你就有可能遇到一个让你陷入麻烦的钉子。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隐藏着的杀手能够选选择的方法并不多。 要么就是硬着头皮突围出去找一个薄弱点。 要么就是试着看看自己的运气,继续留在这里给令狐重耀找麻烦。 现在令狐重耀已经从暴怒的状态中渐渐恢复了过来。 他已经隐隐有所察觉柳新想做什么。 但是在他看来,连令狐世乘都已经死在了这里。 他们令狐家族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目标。 找到这个凶手,给梅娘子一个交代,就是令狐重耀目前唯一要做的事情。 因此令狐重耀一点都不着急。他现在就是把这座宅子变成这个凶手的牢笼,坟墓,他要困死对方。 然而,就在第一个信号烟花绽放之后,令狐重耀几乎在瞬间赶到。 可惜的是,他看到的只是一具尸体。 令狐重耀虽然有些意外,但一切依旧在他掌握之中。 因为被杀的这人,只不过是一名小成境巅峰的护卫。 那凶手能够制服令狐世乘以及中品大成境的老婢女,这点能力早在预料之中。 不过下一刻,远处竟然又有一道信号烟花绽放。 “无胆鼠辈! 还以为你有胆量和老夫一战,没想到竟然只是个鼠辈!” 令狐重耀冷哼一声,纵身而起。 不过当他赶到的时候,依旧看到的是一具尸体。 而且此人修为,同为小成境巅峰。 “这鼠辈运气这般好?” 令狐重耀微微蹙眉。 而下一刻,又是一道信号烟花升空。 一刻之后, 被接连升空的信号烟花吸引了四五次之后,令狐重耀方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第九十六章 突然变聪明的供奉 令狐重耀深吸口气,依旧觉得自己的愤怒即将溢出自己的胸口。 因为现在的令狐重耀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这座宅子之中出现内奸。 此人修为肯定不俗,至少, 中品大成境! 令狐重耀的想法也很简单。 甚至推敲起来无懈可击。 杀令狐世乘者定然是中品大成境,令狐世家百人,至今都没能抓到此人! 就算对方的修为是中品大成境,也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 而唯一能够合理解释的,就是有内奸接应此人! 甚至,这个凶手,就是内奸! 如此想着令狐重耀,越想越觉得事实如此。 这个宅子里目前的所有护卫以及客卿都不是他的人。 都是那个梅家娘子的人。 内奸就藏在梅家娘子的人中。 这一点其实对于令狐重耀而言是有利的,因为毕竟那凶手出自梅娘子的人之中,那梅家娘子的人把梅娘子的儿子给杀了,这关我屁事啊。 令狐重耀如此想着,立即觉得令人头疼的梅娘子的秋后算账这件事算是可以解决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人会不会是跟内奸合伙, 凶手会不会不是内奸,而是外边的人。 但,这不重要吗? 令狐重耀想着默默给自己摇了摇头,做了一个回应。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内奸极有可能是出自于梅娘子手下的人,这就已经足够了。 再仔细地想一想。 令狐世乘的死,其实对于整个令狐家族也不可谓不是一件好事。 令狐世乘天赋的确不错,这一点继承了他的父亲。 但这个人心性不好,对于修行也颇为疲软。 平日里不好好修行,整日沾花惹草,惹是生非。 在四川行省,他的名字可是和那几个大纨绔并列的。 这对于堂堂江湖八大家之一的令狐家族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他令狐家族并不是走仕途的家族,并不是朝廷的家族。 朝廷的家族之中如果出一个纨绔能够名震八方,威名四海,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毕竟这样一来就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授人以柄。 在朝廷之中授人以柄的动作其实是一种示好的动作,你拿着我的把柄,我拿着你的把柄,我们两家握手言欢,其乐融融。 但在江湖家族之中留下把柄,就有可能绕以人口舌,未来把你全家灭族,用的也许就是你当初遗留下来的一个把柄。 到时候真是死了也是白死! 因此江湖中人从来不轻易地给人以把柄。 这也是和朝堂,非常大的一点不同。 令狐重耀想着只要自己能够抓到梅娘子的把柄,或许自己这一脉在令狐家族之中的地位还能够得到一定的提升。 未来族中后辈要是能够出一个有出息的,这令狐家族的家主谁做还不一定。 江湖势力,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还不是有能者居之。 至于这一代... 令狐重耀就不思考了,咱们的这位家主可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扮猪吃老虎,狐假虎威的事情,他做的可是真六。 就连他的妻子,结发夫妻梅娘子可能都不知道他的真正为人吧! 令狐重耀心中如此想着,心中的愤怒倒是渐渐平息了下去。 不过柳新那里的动作可依旧在持续着,他就是要把这位令狐家族强大的供奉心里的底线给击破, 否则的话,他们如何能够独孤月月谋取更多的时间。 六郎那里也在做着自己的准备,期间柳新已经在他能够看见的地方留下了一个记号,这个记号代表的意味非常的简单,那就是跟着我的行动方式走。 也就是说柳新接下来是有大动作的,而六郎只要凭着默契跟着自家大师兄一起行动即可。 六郎因此也不再待在原地,而是出来游走,凭借着鸡鸣狗盗之术,他虽然修为弱,但是也能够在这宅子里面自由出入。 令狐重耀可能想不到这天下竟然会有两个修为在他看来根本算不上什么的人,在他们这一大群高手之中能够自由游走。 关键是令狐重耀对于自己的实力修为非常自信,因此柳新和六郎在他这里行走竟然能够不留破绽,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令狐重耀因为手中没有什么心腹,因此寻找内奸的事情只能由他自己来做。 就在这个过程之中,柳新不断地游走,这座府邸之中,从实力最弱的开始,一个一个的都被他给干掉。 令狐重耀的猜测并没有告诉其他人笑话,其他人之中有内奸呢,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想法和记忆册以及接下来的部署行动说给大家听了?他依旧扮演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绝对强者,用高压让手下的人继续听命行事,但在这一群护卫和客卿之中,尤其是在那群修为较低的人中间已经出现了一种不太好的传闻。 虽然说大家并不是聚在一块儿,但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流通的消息。 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阻拦。也无力阻拦。 随着时间的推移,半个时辰之后。 柳新所杀的小成境武者的数量已经来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三十人! 要知道在这座宅子里这个境界的可是足足超过了百人。 现在就这么硬生生的少掉了两三成人,就在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这个凶手就在他们这群人之间,而且还是在有上品大成境界的绝对高手令狐重耀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够杀那么多的人。 这无疑让这一群小成境武者们没有了安全感。 面对这样的一个杀神,他们的每一个人都有危险。 于是小成境武者们找到了一位中品大成境的客卿。 这位客卿碍于形势,只能咬着牙来到令狐重耀的面前提出自己的建议: 不如让这些小成境的武者们聚在一起。 令狐重耀看了那个提出建议的中品大成境的客卿一眼。 此人的话倒也中肯,不像是一个内奸能够说出来的话。 而且这些小成境的武者散落各地,也拿那个内奸亦或者那个真凶没有办法。 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旋即他就答应让这些人聚在一块儿,虽然说他们聚在一起,把整个宅子布控的密度可以降下来了,但是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这些小成境武者也会被那个凶手或者是内奸逐个击破。 要知道像他们这种境界的人,杀几个小成境武者,简直不用耗费什么精力和精神。 杀上两三个时辰就能够把此地所有的小成境武者都杀得干干净净。 令狐重耀虽然不在乎这些小成境武者的性命,但他想着如果能够把这些小成境武者聚在一起,能够给真凶造成一点压力的话,也是好的。 而就在小成境武者们都聚在一块儿的时候。 令狐重耀正在思考着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这个内奸不停地杀这些不入流的武者呢。 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不过不等他心中起什么想法,又一处的信号烟花又绽放了起来。 令狐重耀本不想过去,但他看了一眼烟花信号绽放的方向。 他突然想起来这个方向好像是一名大成境界的武者,还是一位中品大成境界武者所在的方位。 难道此人发现了真凶? 令狐重耀毫不犹豫,直接腾空而起。 在来到那个位置的这两三个呼吸中,他想到了一些事情,犹如灵光乍现。 这个真凶杀了令狐世乘,那么隐藏在梅夫人的手下之中的那个人,最终受益人会是谁呢? 思来想去,令狐重耀能够想到的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他们家的那位家主啊! 家主难道你要提前动手了吗? 令狐重耀在空中喃喃自语着。 他一边凝重思考,一边已然落到了信号烟花绽放的位置。 只见这里的地上躺着一位武者。 令狐重耀认识此人。这人是一位下品大成境的刀客。 平日里并不怎么爱说话,和其他人也没有多少的交流,算是一个性格比较孤傲的人。 但他的修为实力不错,刀法有他自己的领悟。 令狐重耀对于这样勤奋努力的人颇有好感,天赋虽然差一些,但依旧能够被他看入眼。 于是平日里倒跟他有说过几句话,指导过对方。 令狐重耀知道此人的实力其实已经是下品大成境界的巅峰层次,就连这样的人都在释放信号烟花之后短短的两个呼吸内被人斩杀, 那么这个行凶者实力恐怕已经来到了中品大成的巅峰层次。 怪不得敢肆无忌惮地在这里杀人,这样的修为已经有一点把握能够在令狐重耀的手中硬闯出去。 这样的高手怎么可能只是来杀一个令狐世乘,然后又杀他们这些实力低下的护卫客卿。 这背后,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令狐重耀觉得自己已经距离这个真相非常近。 家主!会不会是你呢? 这一次令狐重耀没有再次暴怒,他只是停留在原地想着这件事情是不是家主所为。 但很快他就自我否定了,因为如果是家主派来的人做这件事情,不可能不知会自己。 自己又不是没有演技。 而且今日自己被临时叫走,如果是家主安排,他只需要找一个理由,也像今天一样,只要晚回来片刻,这座宅子里的人还能活几个呢? 令狐重耀感觉自己今天像是智慧之神附体,竟然思路这么的清晰。 而在不远处的池塘中,柳新此时正闭气沉在池塘的底部,他的肩胛处已经受了伤,那是刀伤! 柳新强行止住这里的气血,没有让鲜血翻涌,否则的话以令狐重耀的实力或许能够感应到血腥味。 为了击杀这一名武者,柳新耗费的精力并不小,直接使出了自己的全部战力。 星辰之力,【速脉】全部都开启,同时也使出了最强的一剑【雷饮】。 同时还施展出了顶尖身法轻巧鸿雁身法。 加上柳新是偷袭!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能够在三个呼吸中击杀这一名同级别的武者。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有心算无心才能够成功,这个刀客是他所选择的人中,经过深思熟虑的。 此人的实力算是在同级别之中较强的。 如果不是因为拥有属性面板,柳新知道对方的功法,从而知道对方的弱点,他是无法在三个呼吸间击杀对方的。 甚至如果没有属性面板,即使使用全力,他都不一定能够在三个呼吸之间击败对方。 因为有了属性面板,其实让柳新的实力在某种程度上又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因为柳新熟读圣宗案牍库中的那些收藏。 圣宗隐秘调查组是纵横天下江湖数百年的强大情报机构,天下数一数二。 在这么多年里,整个江湖这些功法秘籍圣宗收集到了至少九成以上。 而柳新又把这些书籍记录看完了整整九成以上。 也就是说在这个江湖之中大概他不了解的功法弱点只有不到两成。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要知道大部分的功法掌握在大部分的江湖人手中只要不是那些顶尖宗门,对于一般的散修,一般的小宗门而言,他们的功法秘籍在圣宗面前是没有秘密可言的,或许他们的功法之中有那么一两招是隐藏的绝招。 但是绝大部分的招数在柳新这里,就相当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就像这宅子里,柳新几乎看遍了所有人,除了令狐重耀之外,其余人的最擅长功法在柳新的脑子里都能够找到只言片语, 甚至有的功法在柳新的脑海中有多达数种破解之法! 柳新这个时候才明白属性面板真正恐怖之处。 这简直就是神技! 当然这个神器必须要配合像他这样的人使用,但在整个江湖像他这样的人绝对不多。 令狐重耀越想越觉得这应该不是家主所派来。 于是他的发散思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既然不是家族,那么对梅娘子和他的儿子有如此仇恨的人才会有谁呢? 其实是有的。梅家不就有一个嘛! 梅家的那位可是一位外人,梅娘子毕竟还是姓梅的。 他如果能够在令狐家族站稳脚跟,借用令狐家族的力量,说不定可以让常年在江湖八大家中垫底的梅家成功崛起。 两大家族联手,甚至可以比拼独孤家族这种的顶尖势力。 江湖八大家的底蕴都不差,差就差在把这一种底蕴给坚持住的后代人的身上。 如果是梅家的话,那么令狐重耀就必须要把这个内奸找出来了。 无论他跟梅娘子之间有什么过节,这都只是他们令狐家族内部的矛盾。 当一个家族面对另外一个家族的入侵的时候,无论你之前有怎样的嫌隙,都得在这个时刻摒弃掉,否则你就是家族的罪人。 而一向把家族发展看得和自己这一脉同样重要的令狐重耀。 此时已经打定主意了,无论是谁,只要是外人如果想要打他们的主意,这个人就必须要死。 打定了主意后,令狐重耀便开始召集人。 这个凶手已经变得极为猖狂,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连大成境界的人都敢杀,也就是说此人接下来的目标很有可能变成那些大成境界的人。 而且令狐重耀吃不准此人实力是不是真的只是中品大成境巅峰的水平。 如果真的是梅家那边那个女子派出来的人,或许和他同一级别也说不定。 这个时候令狐重耀已经完全排除了这件事情是修为境界低的人做的可能性。 从最初能够击杀控制令狐世乘和他那个中品大成境修为的婢女,就能够看出此人的修为绝对至少也是中大成境界。 否则的话,再强大的下品大成境也无法做到悄无声息解决一位中品大成境。 屠狗宗那些顶级杀手或许可以...... 但他们和令狐家族完全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可能性很小很小! 因而令狐重耀从一开始就把现在正在和他做着隔空交锋的人的修为实力定在了中品大成境界打底这个层次上。 也就造成了如今他推理的方向与事实想比...... 越来越偏! 令狐重耀召集了大部分的小成境武者以及部分下品大成境武者。 他直接命令剩下的三名中品大成境武者分别守在了府中关键的三个方位。 令狐重耀也不瞒着大家,他的做事风格其实一直都是比较粗犷的。 想到了就做。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思路竟然会这么的清晰,简直像是已经死去的爷爷给了他一些助力。 令狐重耀的爷爷可是那一代令狐家族中号称智囊的存在。 令狐重耀觉得自己还是继承了一些自己爷爷的智慧的,只不过以前没有展露出来。 但其实他不知道的是...... 他现在发生的这些转变其实是是六郎对他使用的一种药的作用。 这种药并不算是毒药的一种,也不是迷药。 因此即使他有着上品大成境这样巅峰的修为也无法分辨。 因为他的体内内力并不会对这种药物产生抵抗力的感觉,因为这是一种补药,而且还是食补,他能够让人思想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冷静。 这个是鸡鸣狗盗之术之中少有集中对自己使用的手段。 而在来的路上,柳新已经询问清楚六郎这些手段的作用。 于是柳新福至心灵,就让六郎把这种药用在了令狐重耀的身上。 第九十七章 证据 因为对于令狐家族的这位供奉,柳新即使不用属性面板,也是知道一些对方的底细的。 从往年圣宗隐秘调查组调查到的关于令狐重耀的情报中只言片语中,柳新就可以判断。 令狐家族的这位供奉是一个神经比较大条的高手。 他并不是以智谋着称的,却偏偏有一个曾经被称为智囊的爷爷,因此一直比较对智商这块比较自负。 想要让他产生错误的判断,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的神经大条继续放大。 于是柳新就让六郎给他下了一些补药。 令狐重耀非但没有发现自己中了这种补药,反而觉得自己今天仿佛开窍了一般。 但凡换一个智商更高一些的就会意识到今天的过度聪慧有点反常。 然而令狐重耀却并不会这样认为。 这也是他中招的最主要原因。 那就是他对自己非常的自信。 无论是修为还是智商。 独孤玄卿的宅中某处空旷广场上,人头攒动,宅子里除了关键位置的那些人外,其余人都被令狐重耀聚集在此。 内奸??? 随着令狐重耀的话语落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从来不曾想过在他们之中竟然会有什么所谓的内奸,但是看令狐重耀那副极为认真的神情,众人又都不敢质疑他。 毕竟以令狐重耀的身份和修为,不至于随便瞎说吧。 令狐重耀看出了众人眼中的疑惑不解,于是把所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当然他隐藏掉了一部分自己推理的过程。 而是完全把自己推理的这一部分内容当成事实一般来讲述。 结果说完之后,没有人质疑他的逻辑出现问题,反而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和之前的质疑相比,震惊之色在令狐重耀看来是极为正常的。 毕竟在场的这些人并不是说是从令狐家族护卫和客卿中随便选拔出来的。 能够参加进攻洛神山庄这样重要的事情,至少也是令狐家族最忠心的护卫以及最利益相关的客卿们。 也就是说这批人其实已经是令狐家族之中忠诚度最高的那一群人了。 他们彼此之间都已经有很深的交情,甚至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在令狐家族的年限是低于五年的。 令狐重耀并没有让大家在心中发酵太久的猜疑情绪。 因为他知道,猜疑虽然并不会让这一群修为不够的人发生什么巨大变化,只会让他们因为这种猜疑心变得不够果断。 有人壮着胆子提出了疑惑: “那个供奉大人,您的这番话是否有什么依据? 因为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在令狐家族效忠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如果只是因为您的一番猜测就把...” 此人欲言又止,令狐重耀看了他一眼,有了一些印象,这个人不过是下品大成境中刚刚晋升的一人。 令狐重耀其实并没有把所有的下品大成境都叫过来。 只是叫了一部分,剩下的那一部分,其中有好几个都是令狐重耀明确知晓是属于梅娘子从梅家带过来的亲信高手。 现在令狐重耀把幕后的真凶锁定在了梅家人现在主事人的身上。 那么原来这一群从梅家一起跟过来的人便最是最有嫌疑的。 那三个中品大成境之中有两人是从梅家跟着梅娘子一起过来。 刚过来的时候,他们甚至连大成境都不是。 这十几二十年的时间便达到了如此成就。 在江湖之中,天赋天资一般的想要达到中品大成境除非是走天大的狗屎运。 而这两人便是走了狗屎运的典范。 他们本来是被流放的角色,没想到梅娘子能够在令狐家族重新崛起。 连带着给他们带来了很多的资源,有了这些资源的帮助,这才让他们成功突破到达了寻常武者能够到达的最巅峰。 不过对于令狐重耀这样的老江湖来说,他从来不相信什么日久见人心。 最打动人心的,能够改变人心或者让人心保持不变的,其实是利益才对。 话题有点扯远了。回到刚刚令狐重耀突然出手,之前那说话之人眉心出现一个血洞。 而造成这个伤势的只是一枚小小的树枝。 令狐重耀只是用蕴含内力的手指在落下的树枝上轻轻一弹,这一道树枝蕴便裹上了一抹凌厉的剑气。 即使只是一根树枝,即使所蕴含的内力并不多,但这也根本不是小成境界的人能够抵抗。 众人见这人连话都没说完,就被令狐重耀一击必杀,剩下即使心中有想法的人也都不敢说话。 令狐重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们一群菜鸡杂鱼还在老子的面前废话什么呢?听老子说,按老子的吩咐不就行了吗? 令狐重耀在心中升腾起许久没有出现过的粗口,自从他年纪上来成为了令狐家族的供奉之后,他便觉得自己的辈分身份和以前不一样,不能整日都把老子老子的挂在嘴边,就这么修身养性的十几年,没想到今日又破防了。 不过他想得正常。 现在他在做的是替令狐家族找出内奸,如果顺利的话,把梅家的那内奸找出来,并且留下证据。 哈哈哈,他令狐家族便可以有借口拿下梅家将其吞并。 而且还不是看在梅娘子的份上,这样一来的话,他这一脉说不定就能够被家主令眼相看。 他这把老骨头拼死拼活,为的就是自己这一脉的未来。 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还算是有出息。 令狐重耀要趁着自己还没有入入土,赶紧给自己这一脉挣下一份功勋。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家主这夫妻俩也算是卧龙和凤雏了。 两人都有自己的手段,只不过梅娘子一个妇道人家毕竟还是差了许多,江湖还是男人玩得更溜一些。 令狐重耀如此想着,一边给在场的这些低阶武者们布置好了任务。 和这一群武者说话,令狐重耀甚至都不需要过脑子,只要把自己的意思完整无误地表达出来就可以了。 一群杂鱼菜鸡而已,听他的命令行事即可。 不过他还是留下了几个下品大成境武者,这些人是中流砥柱。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内奸会不会是两个人,因为梅娘子带来的梅家人一共有两个。 令狐重耀也算是未雨绸缪,把最坏的情形也考虑了进去。 因为令狐重耀把这些低阶武者召集到了一起,导致柳新没能够再找到机会下手。 不过看令狐重耀这个架势,柳新知道自己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然后他就找到了六郎,两人合计着再给令狐重耀添上最后一把火。 他们把目标对准了梅家出身的武者。 通过柳新的属性面板,此人的确是梅家那边派过来的卧底,但是此人并非真心实意的和梅家那边合作,反而是做着双面间谍。 他把梅家那边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梅娘子。 梅娘子也通过他向梅家那边传递了不少的假消息。 这样的一个人按照柳新的判断,他应该还是更偏向梅娘子的,因为他从梅家那边索要了不少的好处。 而在梅娘子这里,属性面板的评价中只有一句忠心耿耿,不愁回报。 再加上此人的年纪,柳新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猜测,此人莫不是喜欢着这个令狐家族的主母梅娘子吧。 不得不说这个可能性还真是不小的。 柳新并没有把自己看到的和猜测到的内容告诉六郎,毕竟如果他连这些都能够预知到的话,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六郎心中肯定会起疑。 而现在并不是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们的时候。 柳新只是嘱咐了六郎之后要做的事情,主要是他们撤离的事情,毕竟这里要是真的闹腾起来过了头,令狐重耀要是真的开了杀戒。他们还真的有可能被波及到。 一名上品大成境武者要是发起疯来摧,毁这座宅子其实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见识过了这个层次的真实战力之后,柳新已经知道自己现在的修为和实力真的不算什么。 “万事还需要小心!” 柳新嘱咐了六郎一句,后者点点头。 和十一年前不同,那个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凭借着小成境界的修为,就敢参与到江湖中两大宗门的纷争之中。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如果没有隐秘调查组的庇护,如果没有邪门少主这位同伴的帮助。 自己现在估计已经是能够独自上学堂的年纪了。 只不过是转世投胎之后的事情了。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是传说中的重生了吧。 “嗯?” 柳新突然愣了一下。 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脑海中会出现重生这个词语,甚至连重生的概念都异常的清楚。 在这个时代明明没有这样的词语才对…… 这个时代又是什么? 柳新的脑中一时之间出现了一片空白。 不过他很快又恢复过来,他下意识甩了甩脑袋。 “大师兄,你没事吧?” 六郎关切地看着他。 柳新笑着说道: “没事,就是布局算计得太多了,脑子有些超载了。” 柳新笑着打趣了一句,然后又嘱咐了一些行动的关键点,然后看着六郎悄然离开,隐藏在了远处的平台楼宇之中。 柳新对之前自己发生的情况有些不解。 不过时间不等人,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令狐重耀估计很快就会行动,像他这个层次的高手想要动一个人,那就立即就会出手,他们念头已经通达,不像柳新他们这些年轻人有的时候还会受到一些情绪的干扰。 此时的闵永盛正在黯然神伤。 梅娘子唯一的儿子,唯一的寄托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非常伤心吧。 只可惜的是自己无法给她安慰,自己只不过是令狐家族的一个侍卫统领罢了, 身份地位完全无法和对方相比较。 但是令狐家族的那位家主又对她爱答不理,虽然把令狐家族的家族大权都交给了梅娘子,但从梅娘子那里听来的情况来看,这位家主似乎并不简单。 如果真的像梅娘子猜测的那样,令狐家族的家主只是在扮猪吃老虎的话,那么现在随着令狐世乘的死亡。 他们两人之间唯一的感情羁绊也就没有了。 咦! 他们之间的感情羁绊没有了,那我岂不是可以……嘿嘿嘿。 不对,不对! 梅娘子想要的是重新回到梅家,重新获得自己应该得到的一切。 梅娘子在做的,只不过都是复制那个小贱人所做的事情,对方能够控制整个梅家,那么梅娘子也能控制整个令狐家族。 可现在看来这个打算似乎要落空了。 即使现在自己能够趁虚而入,也无法给梅娘子她想要的东西。 以他对梅娘子的了解,无法给予她帮助的人,最后一定会被她毫不犹豫地抛弃。 闵永盛是从小和梅娘子一起长大的,以前在名分上还算是师兄妹的关系。 而梅娘子被贬出梅家的时候,他主动提出要跟过来。 明眼人都知道他对梅娘子的爱慕,可是梅娘子却一直都避重就轻的。 来了令狐家族之后,对方倒是不遗余力的培养他,把他硬生生从小成境提升到了如今的中品大成境。 就算在整个江湖之中,他也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 这已经不是他以前能够想象的了,他一直都认为这是梅娘子给他的一种反馈。 闵永盛现在患得患失的,就是不知道如何让梅娘子开心。 唯一的儿子,唯一的依靠就根本没有了。 梅娘子很有可能一蹶不振。 自己该如何让她振作起来。 似乎,她这个年纪,想要再生一个,也不是不可以。 令狐家族中有个旁支,二十年生了十八个子嗣。 从十八岁生到三十八岁。 如今梅娘子这才三十九…… 闵永盛突然又摇了摇头,无奈叹息。 梅娘子就算想要再生一个,也会选择和家主。 轮不到他……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块小石子儿突然落在他的脚边,砸在了他的脚踝上。 这一下力道不小,绝对不是意外。 闵永盛低头看去,直接那小石子儿上竟然还绑了一圈绸布。 闵永盛眉头一跳,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已经有所猜测。 梅家那个女人!又来找他了! 这一次,一定要替梅娘子揪出这个人来! 以前他就遇到过几次有人暗中给他传信,而内容都是梅家人利诱他。 他无视了几次之后,突然福至心灵,认为这是一次可以帮助梅娘子击败梅家那个女人的机会。 于是,假意同意。 随后,他就给对方传递了几次消息。 同时也暗中将此事告知梅娘子,后者让他将计就计。 但对方行事谨慎,闵永盛一直不知道对方身份。 这一次,或许可以抓到对方了! 不对! 闵永盛突然想到,如果梅家内奸就在这,那么令狐世乘会不会也是对方杀的! 就这么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闵永盛的想法竟然神奇地和令狐重耀重叠了。 两个人想到一起去了! 而且最终闵永盛也把目标对准了其余两名中品大成境! 闵永盛心中激动,捡起石子儿打开绸布,看完内容之后,心中冷笑连连! 紧接着他来到一处隐蔽角落,按照对方要求留下痕迹。 随即快步离开。 而就在他离开后不久,一个人影出现在这,找到了闵永盛留下的痕迹。 柳新出现在这里,此时的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一身黑衣遮盖了面容,小心翼翼的来到闵永盛之前曾经出现留下痕迹的地方。 然而,就在柳新准备查看闵永盛留下了什么内容的时候, 令狐重耀突然从远处的拐角出现! “终于等到正主了!” 令狐重耀丝毫不犹豫一股上品大成境的威压透体而出,如山崩海啸般朝着柳新压制过去。 如果对方只是普通的下品大成境左右修为,在这样的威压之下,至少也得僵直那么一瞬。 而实际上柳新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他运转圣宗独特的心法,硬生生扛住了令狐重耀的这一次震慑。 下一刻他同样毫不犹豫转身就跑,一个翻身,施展了轻巧鸿雁身。 在令狐重耀的眼中,柳新几乎没有受到他威压的影响,反而从容施展身法,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 令狐重耀并不着急去追,毕竟这是一条滑溜的鱼并不好抓。 此人定然是那内奸的同伙,而且很有可能并不是这府中另外两名中品大成境之一, 而且从对方的身法以及对他的威压震慑没有任何反应这两点来看,此人至少也是中品大成境的修为。 而且对方的身法速度也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令狐重耀当即来到柳新之前所在的位置仔细地查看起来,很快就被他找到了一点线索。 他毫不犹豫释放了自己的传讯烟花。 烟花绽放,刚刚开过会议的一众下品大成境高手便朝着这边齐聚过来。 令狐重耀曾经嘱咐过,一旦发现自己的烟花绽放起来,所有这个层次修为的武者就全部都要向他靠拢。 不消半刻,仅仅花了四五个呼吸左右,便有五位下品大成境武者齐聚在了令狐重耀的身边。 令狐重耀冷笑连连,指着地上的一个痕迹道: “这便是铁证。” 第九十八章 梅家的安插密谍 在场的五人知道这是令狐重耀找他们过来当证人的,应该用不着他们出力,心头也是松了一口气, 同时也有点惊讶于令狐重耀的谋略,他们对于这位供奉的看法立即有了改观。 同时也震惊于他们之中竟然真的有一个内奸! “找两个人守在这里,其余人跟我走。” 令狐重耀下了命令,便带着其余的三人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而这个方向, 正是那闵永盛所看守的位置。 而柳新则在他们离去之后不久。去而复返。 只不过,柳新的身影刚刚出现,他的瞳孔就猛地一缩。 令狐重耀和他带走的三名下品大成境竟然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老夫所料果然不错,你们的心机果然是深沉如海,可惜老夫棋胜一招!” 令狐重耀对着浑身都笼罩在黑布之中的柳新喊道。 这样就对了,对方也不是傻子,既然自己已经发现了对方,那么对方肯定会想方设法把闵永盛给保住,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死无对证,把这里的证据给消除。 就能够消除闵永盛的嫌疑,毕竟闵永盛是梅娘子的人,是她的心腹。 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令狐重耀也不能随意拿闵永盛如何。 而令狐重耀正是想到了这一点。 而配合令狐重耀演出的柳新,那隐藏在黑色丝巾下面的嘴角已扬起。 这就是聪明人,聪明人就容易想太多。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只是露了个脸便重新翻身回去。 “呵呵!” 令狐重耀冷笑一声。 “这就把自己的同伴给抛弃了? 闵永盛啊闵永盛,平日里老夫还挺看重你的, 没想到你竟然跟了这么一群人当战友,真是可惜了!” 几名下品大成境此时都还处在一头雾水和震惊之中,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于是众人相互之间彼此看了一眼。脸上的震惊之色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消除了。 令狐重耀这一次算是给他们展示了一番什么叫做前辈,什么叫做高手之间的博弈? “把这里的痕迹仔仔细细地全部都拓印下来,老夫想要证明一件事情!” 只要之后找到人证,然后再把这物证给拓印下来,最后就算是铁证。 而人证,可以是闵永盛,也可以是他的这个同伴。 “闵永盛真是愚蠢至极。 尔等也不需要参加后面的行动了。 这拓印下来的东西,尔等每个人都留一份,然后好生藏好,千万不要让人给找到,否则小命难保!” “是,供奉大人!” 五人立即连连点头,提升意识。 令狐重耀则是龙行虎步离开了此处。 这一次他才是真的往闵永盛所在的方向赶去。 他能想到,逃走的那人估计一定会去给闵永盛报信。 但是,闵永盛敢跑吗?还能跑吗? 对于自己的修为实力,令狐重耀有着绝对的自信! 闵永盛肯定跑不掉的。 而此时闵永盛并不在自己所守护的方位,而是来到了另外一位中品大成境武者所属的方位。 而在这里,六郎早已经翘首以盼。 江元君, 梅娘子手下最年轻的中品大成境界。 要知道,以他的实力身份,与他同级别的基本都是客卿,而唯独此人身份是护卫。 就像闵永盛,他便是客卿的身份,但最初的时候也只是一个护卫身份,后来修为高了,才提升了自己的地位。 每月的俸银和别人对待的态度都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当然,对于中品大成境武者来说,护卫和客卿的身份,在基本的地位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毕竟他的修为摆在这里,职位已经不能够说明什么。 然而此人年纪不过三旬,天赋在普通人中已经算是超绝。 年纪轻轻就已经有这样的实力,放在江湖之中也绝对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但他却默默无闻,从二十岁出头就默默跟着梅娘子,这一跟就是十几年。 当然他跟着梅娘子的时候,梅娘子已经在令狐家族站稳脚跟,甚至插手家族中的事务。 那个时候的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天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有着初入下品大成境的修为。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想吃软饭,为此还传出过一些不太好的传言。 只不过梅娘子并不在意,她是求贤若渴。 在当时那个环境,梅娘子想站稳脚跟就必须有强力的手下进行支持,而且此人还必须忠心耿耿。 江元君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选。 因此即使外界总是有一些非议,但是相比较帮不上忙的庸人,梅娘子还是选择了江元君。 江元君这护卫一当就是十几年,其实他的身份修为早就足够晋升为客卿。 毕竟客卿说起来更好听一些。 但其实在令狐家族之中,护卫和客卿的地位是一样的,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这也是梅娘子的治家之道。 也是她对于令狐家族的一些改变。 这些改变也在一定的程度上提升了令狐家族的实力。 也确实因为这样的政策,令狐家族有了不少忠心耿耿的护卫,实力都很强悍。 但江元君这样的人跑到哪里去不会有一个更好的前途呢。 其实私下里还是会有人觉得江元君可能和梅娘子之间不清不楚。 否则的话,江元君何苦要待在令狐家族当初护卫。 完全没有道理嘛,这其中的缘由可能只有梅娘子和江元君自己知道。 而柳新从江元君的属性面板上已经看到此人正是梅家现在的主母的心腹手下。 而且江元君和在梅家拥有绝对话语权的那个女人还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柳新猜测梅娘子其实也是知道这些内幕的,不过她故意没有拆穿。 反而硬生生把江元君留在身边十几年替梅娘子出了不少苦力。 而因为明知道这样一个内奸的存在,因此梅娘子的许多事情都是故意透露给江元君。 传递过去的假消息,双方的博弈其实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并且持续至今。 江元君手中拿着剑鞘,正有些魂不守舍地守在这里。 距离他和心上人的十年之约早就已经过去了,他也找机会去见了一眼心上人,可是对方的态度却让他有些心灰意冷。 十年的坚持到了如今,他终于是有些看透这十年的坚持背后隐藏的一些事情。 十年坚持不过是过眼云烟。 当时二十岁出头的懵懂小子情窦初开。 想来是被那女人给利用了,能够凭借外姓人的身份没有任何的依仗和背景拿下了一个江湖八大家之一的豪门。 江元君可以肯定对方的手段绝对不是他看到的,知道的那么简单。 因此经过这一次十年之约对方的爽约,他彻底幡然悔悟。 而想到这十年间梅娘子对他的种种,他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愧疚感。 而且这种愧疚感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梅娘子一次次的重用。 已经是变得越来越深刻! 直到今日,他终于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一个抉择: 是否向梅娘子坦白! 他现在最纠结的并不是坦白之后自己会不会被治罪,梅娘子会不会因此对他进行报复。 这一点江元君从来都没有想过。 他从心底认为梅娘子不会这么做! 经过这十年的接触,江元君心中无比的肯定。 当初自己是懵懂无知,被人欺骗,一骗就是十年。 但是梅娘子却在这十年间毫无保留地重用他,信任他。 虽然江元君对梅娘子并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但也不影响他对梅娘子产生忠心之情。 人为知己者亡! 他现在已经在江湖中小有名气,站稳了脚跟。 只要稳扎稳打,在梅娘子的帮助下,未来成就上品大成境并不是什么遥不可及,不可能的事情。 而他现在唯一犹豫的其实是告诉梅娘子之后,梅娘子会不会对他非常失望。 至于梅娘子会不会对他痛下杀手进行惩戒,这一点江元君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他认为他所认识的梅娘子绝对不会这么做,自己是受到了欺骗,是把梅娘子出卖了出去,但是江元君以现在的修为和实力,有足够的自信能够帮助梅娘子把失去的这些再重新夺回来。 他有他的底气! 因此他现在有点愣愣出神的主要原因还是担心梅娘子会不会因此而伤心。 会不会因此而跟他的这种信任关系产生裂痕。 这才是江元君现在最担心的事情。 而如今梅娘子的儿子竟然死了,那么江元君一定要想办法找出那个真凶。 他作为埋伏在梅娘子身边的人,梅家那里的有些情况他也很清楚。 以梅娘子的手段,身边估计很难再有其他的内奸,而且梅家那边应该还不知道他心中已经出了反叛之心。 在这样的情况下,杀了令狐世乘的人会是谁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他现在心中的想法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找到这个杀了令狐世乘的人。 找到真凶,拿着他去梅娘子面前坦露一切。 他认为以梅娘子的心性不至于会为了一个儿子的死而失去斗志。 而就在他沉思的时候,闵永盛突然出现。 “嗯,闵永盛你怎么来了? 按照供奉大人的指示,你不是应该在东边守着吗?” “没什么,过来看看你。” 闵永盛淡淡一笑道,江元君却是一下子警惕起来。 “供奉大人的指令,你竟然也敢不听。” 江元君看着突然出现的闵永盛心中顿时起了一些想法。 这个时候不按照供奉大人的命令,随便的在这宅子里面行走的,很有可能就是杀害令狐世乘的真凶! 江元君看到闵永盛之后如此心中一想,立即就有敌意产生。 而江元君感受到了。闵永盛在靠近他之后,身上竟然同样出现了敌意! 下一瞬,心中的猜测更加笃定了几分。 而闵永盛也是同样的想法,江元君见到他竟然就产生敌意。 梅娘子安排的那人给出的情报果然没有什么问题! 江元君就是这个内奸! 闵永盛慢慢地靠近江元君。 江元君则是握紧了手中的剑鞘。 双方距离来到了不足十步,下一刻,两人几乎同时出剑! 两人都是剑客,对于出剑的时机选择把握得极为精妙。 而且修为相近,两人竟是同时触碰到了一起,两人的佩剑相击,瞬间在这一股碰撞的巨大力量下变成了一个圆弧。 “果然是你!” 两人说的话也是一模一样,甚至是同时开口。 闵永盛和江元君心中对于对方说这样的话都是有些疑惑的,但是既然已经出手,基本就能判断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闵永盛赶来找江元君,想法当然也很简单。 他和对方之间修为极为相近,平日里也有切磋,但都是不相上下。 闵永盛没有把握赢了对方,但至少有把握能够拖住对方。 虽然没有把握拿下江元君,但是这样一番试探之后,如果对方真的是真凶,自己就可以牵制住他,等待支援! 两人的修为实在是接近,瞬息之间都出了近百招。 然而双方都无法奈何对方。 闵永盛凭借的是经验技巧上的压制。 而江元君则是年轻体力好,凭借着充沛的内力硬生生扛住了闵永盛的进攻。 双方从院子里打到房间中,剑气纵横交错,将廊道的柱子斩断,房间中的房梁都被剑气切断,最后两人同时升空,打破房顶,造成了巨大的动静。 两人心中都有些疑惑,对方竟然没有要逃跑的趋势。 要知道以令狐重耀的实力是能够轻易将对方留下的,难道对方已经有了死志? 又或者说对方有着足够的把握能够从这里离开。 虽然心中有这样的疑惑,但两人出手间毫不留手。 闵永盛是为了梅娘子。 而江元君竟然也是为了梅娘子。 只不过两人并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呼呼呼! 就在两人拼斗到两百多招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狂风呼啸的声音。 两人都知道这是令狐重耀来了! 令狐重耀赶到了宅子的东边,结果没有找到闵永盛的东西,而直到这边传来了打斗的动静,令狐重耀才晓得闵永盛竟然已经来到了江元君所看守的位置。 这一下子都不需要他出手就露出了马脚。 令狐重耀立即纵身而起,横跨整座宅院来到了这里,落地的同时身后卷起一阵狂风。 狂风在令狐重耀的控制下朝着下方狠狠砸了过去! 闵永盛和江元君被令狐重耀所携带的狂风直接冲散。 这股巨大的冲击力,即使两人也不得不小心对待。 “供奉大人,请助我拿下江元君!” 闵永盛率先开口,结果江元君和令狐重耀不约而同的眉头一挑。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可是令狐重耀竟然真的按照闵永盛的话,朝着江元君发起攻击。 江元君顿时心惊。 难道说令狐重耀也是真凶之一? 闵永盛看到这一幕,心中已经大定,于是同样举剑朝着江元君进攻而去。 而就在闵永盛提剑冲上去的时候,身旁一侧的令狐重耀已经不知不觉的靠近了他,在他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直接从一侧朝着他袭来,这一剑是能够要他性命的一剑! 那惊天的一道剑光简直就像是连接天地的一剑,让他无处可避。 不过在生死关头,闵永盛也悍然爆发出了自己最后的潜力。 凝实无比的一剑格挡出而去,这一剑几乎汇聚了他此刻能够发挥出的全部内力和剑意! 没错,闵永盛已经能够凝聚出一丝剑意。 他已经走出了作为剑修触道前最关键的一步! 令狐重耀眼中略微有着一丝动容。 如果此人不是内奸的话,那么他们令狐家族或许就能多一位上品大成境。 只可惜的是此人是个内奸,是他们令狐家族的敌人。 而且还是一个具有潜力的敌人。 这一刻令狐重耀对闵永盛的杀机充沛到了一个顶峰。 而闵永盛现在面对着令狐重耀的滔天杀机,心中是有着一丝震惊的。 下一刻令狐重耀,那惊天的一道剑光落下! 扑哧! 闵永盛的一条手臂被齐根斩断,而他手中的佩剑也直接应声而断。 即使遭受如此重创,闵永盛依旧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他咬着牙朝后急退出去。 刚刚他被斩断的这条手臂是左臂。 对于他的战力影响其实并不大。 闵永盛不断地后退,对于令狐重耀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肯定的想法。 对方竟然也是内奸。 令狐家族本姓人之中的内奸! 这样的大事他一定要回去禀报给梅娘子! 他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令狐重耀也发现了闵永盛的目的。 “现在想要逃的话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江元君!拦住他!” 令狐重耀手中的剑直指闵永盛。 下一刻,一道笔直的剑光朝着闵永盛刺去。 江元君正好在闵永盛后撤道路上于是举剑迎了上去。 闵永盛心中有着悲怆,在令狐重耀的追击下,他根本没有能够逃出去的可能。 作为中品大成境的高手,他对现在的局势有着极为明朗的判断。 以他的修为实力是绝对跑不掉的,既然如此,那就在最后的时刻,替梅娘子扫清一些她的敌人吧。 至少要让梅娘子未来所遇到的敌人不是那么多。 至少也要少一位中品大成境吧! 第九十九章 火烧祖厝 于是闵永盛眼神落在了挡在他退后道路上的江元君的身上。 江元君没由来的感受到一股心惊胆战之意。 不过他现在要做的只是拦住对方一瞬间,只要一瞬间令狐重耀的剑光就能够袭来。 而现在闵永盛能做的肯定是全力挡下令狐重耀背后的一击。 否则的话,他必死无疑! 但就算如此江元君也依旧会全力以赴。 所有的决策都在一瞬之间完成。 闵永盛朝着江元君发出毕生最强的一击,融入了他的剑意! 江元君同样全力以赴,不过可惜的是面对拥有剑意的对方,江元君的防御还是差了那么一招,结果大部分的剑招威力都被江元君全部承受了! 嗤嗤嗤! “啊!” 江元君痛苦地哀嚎一声。 一捧血花从他的肩头朝下直接来到了他的腰腹处,斜斜的一长条血痕正在喷涌而出! 江元君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这一剑直接了断了他的生机。 江元君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闵永盛对他发出的竟然是夺命的一击,而后者根本就没有防御身后来自令狐重耀的那一剑! 而令狐重耀那一剑威力已经超过了中品大成境的极限,闵永盛如果全力防御或许还能够活下来,但是完全没有防御的他,在这一剑之下只是刹那间就生机尽断而去! 可以说死的没有任何的痛苦。 反观江元君,他的胸口经脉全部都被闵永盛的这一剑斩断! 生机已断,回天乏术,现在只是还在苟活,留下了最后一口气! 江元君躺在地上,艰难的抬起一条手臂,他的目光落在令狐重耀的身上,祈求着对方能够救他。 不过现在所有的精力都落在了闵永盛的身上。 最后的一下他也没有想到,明明是竟然完全不防御,这完全就是冲着死去的。 临死之前他竟然还带走了一个江元君。 想到这里令狐重耀才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江元君。 对于将死之人,令狐重耀从来都是不会拿正眼去看的。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看一眼两眼的又有什么关系? 多余的事情他令狐重耀从来不做。 一切尘埃落定,柳新从隐藏的角落中缓缓退去。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默默地离开这里。 以令狐重耀的能力应该很快就会恢复理智,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就会发现这其中的问题。 当然也说不定对方会在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之后,由其他人发现这其中的破绽。 柳新的这番谋划并不算多么的完善,只是借助了令狐重耀这个并不太聪明的绝世高手。 如果令狐重耀不是拥有着世间最顶尖的战力的话,柳新的这一番谋划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柳新和六郎最后顺利地离开了这里。 而就在两人离开后没多久,龙山之巅后山的位置竟然有冲天的火光烧了起来。 柳新和六郎对视一眼,两人立即朝着火光燃起来的方向快速跑去。 柳新和六郎来到了龙山山巅,而火光依旧冲天,那火光的来源处正在山巅的背部。 “六郎,此地火光一定会招惹来其他人,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六郎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不等柳新吩咐就开始在这儿布置起【鸡鸣狗盗】之术的手段。 “大师兄,这手段叫掩耳盗铃。 虽然没有办法阻拦那些冲上山的人,但却能给我们一个提醒。 我们距离这山顶比较近,而且是率先出发。 令狐重耀那边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他看到这边的火光一定会尽快赶到。 以上品大成境的速度赶到这里甚至都花不了半柱香的时间。” “不用担心,这里是独孤家族的宗祠,没有搞清楚状况,以令狐重耀的身份是不太适合进入其中的。 按照我的猜测,令狐重耀最大的可能是派人进入其中。 这样一来又会给我们多争取一点时间。 现在最关键的是独孤月月,不晓得她的行动成功没有!” 六郎听到自家大师兄这话,立即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 柳新看到六郎这一副神情,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为情所困呐。 还好自己没有这样的烦恼。 不过有这样的烦恼也是一件好事。 两人快速地朝着龙山山巅背后赶去。 而在独孤玄卿宅子里清理门户的令狐重耀同样抬头看到了这冲天的火光。 他脸色阴晴不定。 而身后早已经赶来了许多的下品大成境。 当他们看到地上已经死去的两名中品大成境,脸上都出现了震惊之色。 难不成内奸竟然是两个人? 令狐重耀自然也没有跟他们解释的兴致与想法。 直到最后一位中品大成境出现,令狐重耀才勉强和对方解释了几句。 这名中品大成境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闵永盛和江元君竟然一起战死了,而且闵永盛还是梅家派来的内奸。 在整个令狐家族之中,像他们这样的身份人数也并不多。 强者自然有自己的交际圈。 这名中品大成境就和江元君关系不错,甚至多有攀附。 毕竟后者的年纪小,未来也是有可能成长到令狐重耀这样的身份地位的。 只不过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精力打好的交道,这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他暗自叹息一声。 不过下一刻令狐重耀便指向了山顶上的火光。 “那里是独孤家族的宗祠方向。 看这样子似乎是出事了。” 这名中品大成境说道。 令狐重耀点了点头,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 这名中品大成境突然转头看向令狐重耀,眼中有着惊疑之色。 “供奉大人,您不会是要去独孤家族的宗祠看看吧。 这可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令狐重耀却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都说趁火打劫,老夫这一辈子都是没有尝试过。” 这名中品大成境听到令狐重耀这么说,心中就已经清楚,这位供奉大人估计是起了什么不该取的心思。 不过现在有两名中品大成境死在了这里,死因不明。 因此对于令狐重耀想要做的事情,这名中品大成境根本不敢阻拦。 于是浩浩荡荡一群人就朝着山巅赶去。 令狐重耀自然是一马当先。 “嗯?道的感觉……” 正在急速朝着山巅赶去的令狐重耀行至半路,突然猛地停了下来。 他的面色变得极为凝重,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剑道!好凝练的剑道!绝对是上品大成境!” 令狐重耀感受到了他前进的道路上弥漫着一股只有上品大成境能够察觉的道韵。 这让令狐重耀一下子变得谨慎起来。 如果只是独孤家族的宗祠出问题,那么他或许还可以趁火打劫一番。 但现在明显有外来的上品大成境高手出现,情况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 令狐重耀虽然是这个境界的高手,但毕竟年岁已高,最强盛的时期已然过去。 同级别之中他并不算强的。 这点自知之明他是有的。 想了片刻令狐重耀终于有了决定。 不去看一眼,他是不会甘心的,毕竟这是独孤家族的宗祠,要说独孤家族最重要的地方,宗祠绝对是其中之一。 浑水摸鱼,趁火打劫令狐重耀或许还能获得一些好处。 不过如果有相对应的危险,那么令狐重耀就要犹豫几分了。 令狐重耀放缓了前进的步伐。隐匿在了一旁的山林道路之中,直到他看到那名中品大成境带着一群人朝着山顶赶去。 令狐重耀这才出现远远的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算前面有问题,也可以让这群人试探试探。 此时的独孤家族祖厝之中,独孤鸣人正在和一位白发老者对峙。 白发老者身材魁梧,虎背熊腰,他站在祖厝之前,拦住了刚准备离开的独孤鸣人。 “老三家的小子!你为何会在这里?你明明已经被逐出了族谱,出现在这里是什么后果?你可清楚?” 面对独孤圣一连串的问题,独孤鸣人面色不改,沉声回应道: “圣叔,今日我回来是为了替我大哥取一件东西,能够证明他清白的东西!” 独孤圣面色阴沉,他已经想到了那是什么东西。 他守护在这里守护的也正是那件东西。 “你晓不晓得你这是在拿独孤家族的生死替你那已经死去的大哥洗清所谓的冤屈… 人都已经死了,冤不冤的还有什么关系? 独孤鸣人,你别忘了自己的姓氏,即使你已经被驱逐出了族谱,但你体内流的血还是我独孤家族的血,如果你这么做的话,独孤家族的先祖会来找你的!” “圣叔,你刚刚还说我已经被驱逐出了族谱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现在又让我想想自己的姓氏以及自己体内流的血。 真的是什么话都让你们这些人给说了。” 独孤圣冷哼一声,已经有许多年,甚至记不清多久有小辈在自己的面前如此放肆。 他记忆中上一个在他面前放肆的正是独孤鸣人口中的大哥。 独孤航清! “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小子,每一个都是如此让人讨厌,不守规矩!” “如果圣叔说的是我跟大哥的话,那我与有荣焉!” 独孤鸣人笑着回复,独孤圣却因此面色更寒。 “好小子,许多年了,当初航清那个小子口出狂言,被老夫教训了一顿。 今日你也该被老夫教训。 再加上你已被驱逐出族谱,已经不是我独孤家族的人,老夫今日的这份教训就要变成杀伐的手段!” 下一刻,独孤圣一股不算强大的内力波动从他体内传出,然而独孤鸣人确实脸色凝重至极。 对方的内力修为已经开始跌落,毕竟他的年纪已经近百岁。 这么大的年纪已经不会像年轻人一样,动不动就爆发自己的全部内力,但眼前的这位老人身上却散发出惊人的气势。 以中品大成境内力水平,爆发出的气势却已经超过了一般的上品大成境! 这就是立道顶峰,站在最后大门前的武夫的强大! 独孤鸣人要不是立道成功,此刻就该面对对方的气势瑟瑟发抖了。 瑟瑟发抖并不是因为他心中惧怕,而是面对上位者天生的那种血脉中的压制导致。 破道,可以说是生命层次的突破进化。 来到大门前,就意味着随时可以尝试破道。 也就是立道的巅峰,道路的尽头。 破道而出,即成宗师! “圣叔,如果多给你二三十年的光阴,或许我独孤家族就要出第二位宗师了。” 独孤鸣人简单的一句话,却令独孤圣即将爆发的气势突然凝滞。 “什么叫第二个宗师!” 独孤圣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我独孤家族竟然已经出了一位宗师。 独孤圣脸色突然大变,虽然他一直都在祖厝之中,相当于是半闭关的状态。 但是对于外界的消息,他依旧灵通。 象山被围之前,独孤学正每日都会派人过来告诉他近期发生的事情。 象山被围初期,独孤学正派人通知了独孤圣,告诉独孤圣不用担心这一次的变故。 独孤圣还是很放心独孤学正的,在他们这同一辈的人之中,独孤圣最看重独孤学正。 因为后者有能力,有脑子。 比起独孤师道,独孤学正更符合他心目中一个顶尖势力掌控者的身份。 而独孤师道虽然天赋超绝,但毕竟只是一个武夫。 势力的成长需要这样一位巅峰的武者,但如果说到发展就需要独孤学正这样的人了。 当年他是不赞同独孤师道继续当名义上的火神山庄庄主的,只不过独孤师道的修为确实厉害。 当年那个时候正好武帝城崛起。 洛神山庄需要一个强大的武夫。 独孤师道也给他这个面子,是当了一个名义上的洛神山庄庄主。 而真正执行洛神山庄各种管理事务的还是独孤学正。 现在独孤鸣人说独孤家族已经有一位宗师,独孤圣想不到其他人,只可能是独孤师道。 “他,他回来了!” 独孤圣知道独孤师道失踪了一段时间,但在那之前他也不过是和独孤圣同境界的修为。 独孤圣一直都认为,独孤师道将会步他的后尘。 永远地站在道路的尽头,面对面前紧闭的大门,无能狂怒。 只不过对方和他的区别在于,独孤圣是依靠着时间一步一步挪到这条路的最终点。 除非上天再给他几十年的时间,否则他是敲不开那扇门的。 而独孤师道确实早就站在这扇门前,原本的他是有能力敲开这扇门的,可惜的是因为他儿子的事情,这扇门上多出了许多坚固的锁链。 十几年了,独孤师道没有寸进。 独孤圣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对方失踪了,这么些时日归来时竟然已是宗师。 “他的心魔,去了?” 独孤圣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 他现在的情绪有点复杂。 他一直看好独孤学正,但没想到独孤师道竟然突破到了宗师。 独孤圣非常清楚一位宗师对于整个洛神山庄对于独孤家族的重要意义。 武帝城强则强以但他并没有宗师级别的武夫。 如果他洛神山庄能够拥有一名宗师级别的武夫,独孤圣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洛神山庄一定能够重新崛起。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我不清楚,圣叔应该自己去问他!” “呵呵呵,小子,别拿这么可笑的谎言来蒙骗老夫了。” 独孤圣突然狂笑起来。 “独孤航清那个该死的小子,如果不是他,洛神山庄怎会没落如此,被其他江湖势力觊觎甚至动手! 有这样的心魔缠身,他独孤师道如何能够晋升突破! 今日老夫便要替祖宗们清理门户!” 独孤圣二话不说悍然出手,独孤鸣人知道对方的想法。 独孤圣并不是真的认为他说的是谎言。 只不过对方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事实。 双方交手,枪影纵横! 独孤圣修行了独孤家族所有的功法,以求突破。 自身所立之道,就是万般枪法,万法归一! 只不过独孤圣耗费了数十年的光阴,也只是糅合成了三道枪意,便再无法将其合并。 但只是这三道枪意就已经威力恐怖! 随意的一枪,便需要独孤鸣人这个同境界的武者全力以赴。 三寸刀光护体,被独孤圣一枪刺入两寸半,差半寸就要突破他的防御。 “小子,原来是刚刚立道,展现出来吧,让老夫也看一看你的道,从中参悟参悟。 至少让你死得其所!” 独孤鸣人咬牙,三尺刀光迸发,于空中凝结于一点,刀光凝聚,斩向独孤圣。 而独孤圣仅仅是出了第二枪便将这刀光摧毁,甚至还有余力刺向独孤鸣人。 独孤鸣人手中短刀一斩,勉强破了这第二枪。 而此时独孤圣已经刺出第三枪,独孤鸣人拼尽全力等了下来,不过也连连后退,口中更是喷出了一口血。 也就在这个时候,独孤家族祖厝一侧,有火光骤然迸发而起! 看到那火光燃起的地方,独孤圣脸色巨变。 他看着独孤鸣人,脸上有着愤恨之色。 “好小子竟然敢火烧祖厝,当初不该把你在族谱上除名。” 独孤圣收回自己的长枪,愤恨地说了一句: “当初就应该把你存着人世间彻底清除!” 第一百章 万法归一独孤圣 说完他就朝着那火光燃起的地方冲了过去。 独孤鸣人脸上也是有着惊愕之色。 没想到独孤月月竟然会火烧祖厝。 还真是没有他们这些年轻人不敢做的事情。 而独孤鸣人也知道独孤月月这一把火完全是为了他烧的。 从一开始独孤月月就在一旁观战。 肯定是对方看到自己落入了下风,于是放火助力。 对于守护了祖厝一辈子的独孤圣,肯定会去救火。 对方这后半辈子所有的一切都与祖厝联系在了一起。 因此对方肯定会把祖厝看得比什么都重。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独孤鸣人和独孤月月并没有拿到想要拿到的东西。 《洛神兵谱》应该是藏在一个不容易找到的地方。 至少独孤鸣人已经在祖厝的宝库内翻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 此时独孤月月从另外一个方向出现。 她对着独孤鸣人摇了摇头。 她刚刚是去独孤圣的房间寻找了。 放完了火她就直奔独孤圣的房间。 可惜后者的房间就是一间石室。 里面简单得令人发指。 从这一点看,独孤月月倒是非常佩服这位老者。 数十年如一日在这么无趣的地方苦修,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看来藏得很深。”独孤鸣人叹了口气道: “月月你的这把火可不仅仅是把《洛神兵谱》给找出来了,同时也把其他人给引上山。” “除此之外,我们已经没有其他的方法,只能赌一赌了。” 独孤月月挺着长枪,脸上有着坚毅之色。 “我一定要找到证明父亲无罪的证据。” 看独孤月月说这话时候的神情,独孤鸣人就知道,对方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如果这一把火都没能把《洛神兵谱》找出来,独孤月月一定会尝试把独孤圣给抓起来。 但有个问题是,独孤鸣人没有把握能够打得过对方。 独孤月月天赋虽然强悍,但毕竟只是一个中品大成境的修为。 这样的修为,和他们这个层次的巅峰高手对战还是差了许多许多。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 独孤鸣人和独孤月月立即朝着独孤圣离去的方向追去。 不过行至半路,独孤鸣人突然停下侧耳仔细倾听了一会儿,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实力不够,但是有心了。” 他这一停顿只是停顿了片刻,很快他又跟上了独孤月月。 柳新和六郎快速来到了山巅背后的祖厝所在,只见祖厝一侧的木质房屋已经全部燃烧起来了,老旧的木质结构极易燃烧。 这样的火势,此时已经无法阻止。 或许这一片独孤家族的祖厝,会在这一把火之后燃成灰烬。 隔着老远,柳新通过自己极强的视力就看到了火光之中有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正在辗转腾挪,以这个速度来看绝对是上品大成境的顶尖高手。 果然不愧是洛神山庄独孤家族,看守祖厝的都是这样的巅峰强者。 也不知道独孤月月如何能够在这样的强者守护下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突然停下的大师兄让六郎心中出现了疑惑。 六郎是知道的自家大师兄的视力远超常人,能够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大师兄,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你家的月月啊可是招惹了非常厉害的人物。” “难道是和令狐重耀同境界的强者?” “说到你家月月,你的脑子怎么就这么好使了?” 柳新打趣了一句,然后又郑重点了点头。 “的确是和令狐重耀同境界的强者,但我相信独孤月月应该也不是一个人闯这样的地方。” “难道是……” 六郎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 柳新点了点头。 “应该是他没错了,独孤鸣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青衣剑客也已经来到了此地。 他的脸上闪烁着远处的火光。青衣剑客已经能够感受到体内的伤势有越发压制不住的趋势。 ?“可恶的小子,竟然来这种地方找死!” ?他心中有些犹豫,这里可是藏着一个老怪物。 那不是他可以抗衡的。 老东西厉害得不行! 这两个小子如果不是和那个老怪物一头的,估计会死得很惨。 但是自己的宝贝啊! 犹豫再三,青衣剑客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他悄然化作了一道剑影,朝着远处的火光而去。 虽然他身法境界极高,但是依旧在不知不觉中触碰到了六郎布置下来的掩耳盗铃。 而正在前进的六郎突然有所察觉,看了身后一眼。 “大师兄,有人触碰到了我留下来的机关。” “这么快!不应该呀。” 柳新皱眉沉思。 但很快他就有了一招驱虎吞狼之策。 “快点,我们要加快脚步。” 柳新和六郎在片刻之后进入了独孤家族的祖厝之中。 两人都是极为小心翼翼。 而独孤圣面对如此大的火,心中的火焰却已经燃烧不起来了。 他实在是有些无语了。 没想到自己这一脉守护了上百年的地方,竟然在自己的手中即将化作一团废墟。 这位百岁老人突然之间隐隐发现,自己眼前有浮光掠影,仿佛有什么走马灯的虚影出现。 他立即出了一身冷汗。 到达他的这个修为层次,看到什么感应到什么已经不能够用普通的幻觉或者看花了眼来解释了。 他已经能够做到隐隐的天人感应。 因此,上品大成境武者才能够和中品大成境从此战力差距如此悬殊。 其中最关键的因素就是这一种天人感应。 超越中品大成境境界的感知力能够让他们在战斗中发挥出更强大的战力。 一来是对敌人的感知判断,二来是对自己力量的掌控都能够得到巨大的提升。 现在出现在独孤圣面前的景象让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因为这实在是太过于恐怖了。 这样的场景岂不是意味着他死期将近? 可最近又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呢? 独孤鸣人? 不可能! 独孤圣其实一直都相信独孤鸣人这小子是不敢真的拿他怎么样的。 毕竟自己是他的长辈,有着血脉之情,如果他敢对自己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那么他的修行路也就算是废了一半。 除非他是那种大奸大恶之辈,对于这样的事情毫不避讳,毫无影响,但这样的人他不可能从小看不出来。 独孤鸣人小的时候也算是他看中的几个年轻小辈之一,性格算得上是淳朴。 独孤圣觉得自己现在不能多想。 于是他匆匆忙忙赶向藏着整个独孤家族最重要秘密的所在。 即使身后跟着独孤鸣人另外一个小女娃子。 从那小女娃的身上,独孤圣能够感受到一股和独孤师道类似的感觉。 是那个小女娃呀。 独孤圣在祖厝其中也听说过独孤月月的事情。 毕竟独孤月月的天赋实在是惊人。 就算是独孤家族的先祖,那位洛神女将也没有这样的天赋。 如果这不是个女娃,而是个男娃的话,独孤圣绝对会大力支持独孤师道。 即使他的儿子是一个被朝廷当成叛逆的人。 可惜有些事情是天注定的。 独孤圣来到了祖厝最外围,这里已然被火海侵蚀。 只见独孤圣一掌打出一股劲风吹起,强大的劲风直接将这里的火焰压灭。 然后独孤圣在火海之中找到了一块地砖。伸出五指就这样如同插入豆腐里面一样插入了这一块地砖。 轻易地就把地砖掀起,而在地砖之下,是一个暗格。 这块地砖自从这祖厝修建之时起便存在了。 而且这个位置只是祖厝的偏房,甚至是来祖厝上供时,供人临时居住所用,而影响整个独孤家族乃至洛神山庄的至宝,竟然就藏在这里的地砖之下。 独孤鸣人和独孤月月来到这里后,脸上也是有着震惊之色。 从那暗格中取出了一个他们这一脉口口相传的紫金宝盒。 独孤圣看上了紧随着他赶来的两人。 “你们是不是没有想到祖辈竟然可以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简单地埋藏在这里。 祖辈的智慧绝对不会比我们要弱。我不知道你们想要这件东西的目的是什么。 但我绝对不会允许能够毁灭整个洛神山庄独孤家族的灾祸。离开我的守护。 这也是我这一脉存在的意义!” 独孤圣抱着这口口相传的紫金盒子,一股仿佛从数百年前就延续至今的责任感,一下子落在了他的肩头。 刚刚眼前的走马灯现在也全部都消失不见。 即使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要命丧于此,但此刻他就是这守护一脉的独孤圣。 圣这个名字,他们这一脉最早那位先祖的名字。 那位先祖传下一个要求就是他们这一脉每一代的守护者,都要将名字改为圣。 独孤圣已经是这个名字的第七代传承者。 也是所有七代人中寿命最长的一个。 他成功地把自己的大儿子都给熬死了。 要不是小儿子人至中年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孙女,他也不至于拖着近百岁的残躯守护在这里。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几个儿子都不愿意继续承担着守护者一脉的责任。 独孤圣也没有想过自己出去安享晚年,因此把自己儿子该做的那一份也做掉了。但是人总是会死的。 他也终究会死,所以他的儿子们都偷偷地把孙子生在了外头,甚至旁人都知道,就只有他不清楚。 他的儿子们面对自己的老父亲竟然用上了手段隐瞒了他们生下过子嗣的消息,最后还是小儿子生了一个孙女,因为女孩儿没有办法继承守护者的责任,因此才让独孤圣有了一些颐养天年的感觉。 其实独孤圣也早已经看开了,这里的责任并不只是他这一脉的。而是应该有整个独孤家族继承。 他索性就撑到最后一刻,当他死了,所有的责任也就将同他这一代开始卸去。 独孤圣扯下自己的上衣,把那纸巾盒子背在了自己的身后。 “想要这个盒子的话就从老头子的尸体上拿去。” 独孤鸣人伸出手拦在了跃跃欲试的独孤月月身前。 “这里不需要你出手!” 独孤圣看着独孤月月,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孙女儿。 也是一个和独孤月月年纪相仿的漂亮女孩儿。 只不过长大之后他的孙女就来得少了。 此时看着独孤月月,独孤圣没由来的心中产生了暖意。 “小女娃子,这小伙子说得没错,我们之间的战斗不是你一个女娃子能够轻易插手的。 好好看着吧,无论如何,你至少也是独孤家族的血脉,未来如果能够有所成就,也算是独孤家族的成就。” 独孤圣仿佛一切都看开了。 他现在只不过是想把已经从族谱上除名的独孤鸣人当成是外来的进犯者给诛杀掉。 以他的残躯,能够替家族清除一个同等修为境界的进犯者。 也算对得起自己身上流淌着的血脉了。 独孤圣猛的出手,枪意甚至席卷起周围的火焰形成了一道火龙,扑向了独孤鸣人! 而这一条火龙出现的瞬间,在不远处的柳新和六郎也同时看到了。 六郎更是看到了那火光之下出现的倩影。 “月月!” 听到自家傻师弟口中喃喃的自语,柳新忍不住在对方的后脑勺上敲了一下。 “你小子现在给我想点正事儿,看看能不能和月月联系上。” 六郎立即收拢精神,清楚自家大师兄的告诫是对的。于是并开始布置起自己的手段来。 六郎的手段并不全是通过自身修为,有一些布置他可以通过机关完成,就比如现在在他鼓捣了一阵之后,他就来到了柳新的身边。 “大师兄布置好了,应该能够联系到月月。” 你一此时正聚精会神看着远处的战斗。 那个把长枪舞出了火龙火凤的老者真的是太恐怖了。 他交手的正是他猜测中的独孤鸣人,同为上品大成境,但他现在却被那白发老者狠狠地压着打。 柳新视力好,能够看清那边战斗的局势。 六郎却是能够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些人影来回地闪动。 倒是那白发老者时不时舞出的火龙火凤,让他微微惊讶。 不过六郎还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于是赶紧布置好了自己的手段,来到了柳新的身前。 “六郎你再布置一个警戒。 如果这后边的上品大成境武者出现,我们必须要有所察觉才行!” 六郎点了点头,又去默默忙碌了起来。 【姓名:独孤圣 年龄:97 修为:上品大成境(立道) 擅长:枪法 根骨:9.4 体力:7.1 智力:9.5 战斗能力:1.30 综合能力(战力值):634.03 最终战力:上品大成境后期系数*99; 战力:.7 人物评级:上上 资质:无 擅长功法:枪道万法归一(顶级,大圆满) 评价:守护独孤家族祖厝的圣族一脉,甘愿以自己为这一脉的终点。站在道路尽头,仰视着大门的人! 阵营:中立】 柳新能够看到,火龙探出一只利爪抓向了独孤鸣人。 这龙爪共有四道,每一道所蕴含的枪法道韵各不相同,有霸道,有凌厉,有诡异,有飘忽! 四种枪法道韵同时出现,果真是枪道万法归一! 这位独孤家的老者如果出世,一定会名动江湖。 而且对方的阵营其实是中立的。 而且这还不是对方的全盛时期。 如果再年轻二十岁,或许对方有能力闯一闯道路尽头的那扇大门。 柳新能够看到,六郎也能够感受到。 “大师兄,我怎么感受到了好几股不同的力量,难道那里还有其他高手!” “六郎,当你在一条路上走到极致,万法归一的时候,或许就能像这位前辈一样,每一次攻击,都有不同力量的感觉。” “大师兄!你是说这么多不同力量,是同一个人使用出来的!” 六郎震惊之余,突然又有些担忧起来。 “大师兄,你和师兄弟们都有自己的路,就我走在杂学的道路上,没有方向。” 柳新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看着六郎,他没想到的是,这小子竟然一直藏得那么深。 要不是有属性面板,柳新差点就信了这小子的话。 六郎什么都好,就是从小在江湖行走历练,已经养成了江湖中人那种藏头藏尾的习惯。 江湖中人都喜欢藏一手,留一手。 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人从背后捅你一刀。 这本无可厚非,但是像六郎这样的,深受这种影响之后,师兄弟们很有可能因为他的这种下意识的行为产生隔阂。 这一点柳新记在了心里,他一定要把六郎的这个习惯给改正过来。 没有多说什么,柳新将目光重新投向了远处的战场之中。 独孤圣已经显出了自己的底牌,独孤鸣人不知道有没有招架的手段? 不过对于这些老江湖,老狐狸,柳新从来都是高看他们一眼的。 他根本不相信像独孤鸣人这样的老狐狸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之下出手。 果然下了一刻,独孤鸣人就举着自己手中短刀不退反进,冲向了那条火龙。 火龙前爪上的四道枪法道韵对于柳新和六郎,那是无可匹敌的威力。 但在独孤鸣人的刀下,却轻易地被击溃了去。 第一百零一章 你只是个外人,也配来此! 柳新没有在独孤鸣人出招中感受到特别强大和明显的道韵。 这段时间他也算是见到了不少顶尖高手之间的战斗,而眼前的这一场绝对是规格最高的。 独孤鸣人的实力之前他也是见识过的。 那方寸之间近乎无敌的刀光,以及那收放自如,攻击范围极大的刀光就是独孤鸣人的两大手段。 这一近一远的两种刀光在独孤鸣人的使用下,几乎是完美切换流转,这样的技巧和手段如果放在低层次武者的手中,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王牌手段。 不过对于上品大成境而言,这样的手段你只能归于普通。 归根结底这个境界的武者强弱,主要还在于道的运用。 道,远远凌驾于功法技巧之上。 而柳新不知道的是,独孤鸣人其实现在正用的就是他自己的道理。 独孤鸣人所立之道, 金身! 此金身非防御之道,而是杀伐之道。 赋予兵器金身,无坚不摧! 独孤鸣人手持短刀本就是顶尖的皇御级别,掺杂了一些特殊金属,强度上已经达到精绝的层次。 加上金身之道,独孤鸣人手持短刀就能硬抗下所有的招法兵光! 就像刚刚,独孤鸣人将【三寸刀光】凝于刀身,接连四斩就破开了独孤圣的四道枪意。 独孤圣的道是枪法的万法归一,能够使出几乎全部的枪意。 但毕竟枪意只是枪意,和道的碰撞,还是道占据优势。 独孤鸣人的道几乎是全部附着于刀身上了,自然是能够占据上风。 虽然纯粹的战力独孤鸣人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是要说道的比拼,暂时来看,似乎是独孤鸣人更胜一筹! 青衣剑客杜峰此时已经来到了祖厝附近,看到了这里的火光,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独孤家族的祖厝,里面一定有好东西,甚至可能存在能够快速修复伤势的天材地宝。 但是里面有个老家伙,厉害得很,他原本是不敢靠近的。 但现在他能够清晰感受到里面的战斗波动,那是道与道的争锋! 看来有人盯上了这里,那么他或许可以浑水摸鱼一番! 虽然带着他宝贝的人也在附近,但是宝贝上的手段还能够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锁定拿走他宝贝的人。 但如果能够在独孤家族的祖厝里获得什么宝贝,或许不仅能让他伤势复原,还能让他更进一步。 江湖之中对于独孤家族的祖厝早就有许多的传言,能够让独孤家族专门安排一脉族人守护,而且还不是那种边缘族人。 独孤圣一脉的待遇堪比嫡系,甚至还要超过。 这样的情况摆明了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或许对于独孤家族来说,他们根本不屑做这样的遮掩。 就是明着告诉你,独孤家族祖厝之中有宝贝,你又能如何? 整个江湖有什么人能够在独孤家族的领地内,还是在洛神山庄的腹地内对独孤家族的祖厝下手? 要不是这次有人在背后撑腰,这些江湖好手攻上象山,恐怕蓝衣剑客根本没有机会靠近这里。 面对宝山,尤其是现在看守这座宝山的狮子已经被人牵制住的情况下,蓝衣剑客杜峰已经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欲望了。 他们这些江湖散修出身的高手就是无法避免这样的情绪。 他们能够成长到这一步,全部依仗着自己强盛的欲望。 欲望,有的时候不是坏事,它会是你前进的动力,低谷时的强心剂。 但有的时候,欲望也会让你万劫不复 这是一柄双刃剑。 但蓝衣剑客自认为自己已经能够驾驭欲望。 于是他缓缓抬步,就算不能拿到宝贝,顺利离开也不是难事! 青衣剑客靠近独孤家族的祖厝,照理说是不会被修为低于他的人发现的。 但对于柳新来说青衣剑客头顶的属性面板实在是招人眼。 “原来是他!” “大师兄,你知道处罚我留下陷阱的人是谁?” “一个高手,上品大成境的高手,不过他应该受了不轻的伤才对,不晓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师兄,你说的是那个青衣剑客?” “没错,就是他。他明明已经身受重伤,竟然还要来这里瞎掺和,难道是独孤家族的祖厝中,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柳新沉凝片刻后,手指轻轻地在破道剑的剑鞘上敲击了几下。 “这样的一个高手,如果好好的利用一番,也许能够帮得上独孤月月。” 六郎非常信任自家大师兄的谋划。 按照柳新的吩咐,六郎很快就制造出了一些小玩意儿。 鸡鸣狗盗之术其实脱胎换骨于最初江湖底层下九流的一些小手段。 这里面也涉及到了一点机关术。 只不过六郎所涉及的这些属于机关术中的某个次要分支。 此时的独孤月月也不敢靠近独孤鸣人和独孤圣的战斗。 不过即使离得远,但她还是凝神贯注,时刻小心着周围的一切。 突然她发现脚边有一些异样。 一只形貌粗糙的木质小兔子出现在了脚边。 这只木质小兔子并不是通过内力驱动,因此因此没有被独孤鸣人和独孤圣发现。 后两者现在正在全神贯注地交手,在他们这个级别层次,即使独孤圣在硬实力上强于独孤鸣人,依旧小心谨慎。 因为他们的这个层次稍有不慎,一个差池,就有可能分出胜负。 在这个境界,硬实力有差距,但生死之间只在刹那。 看过了小兔子里带着的内容,独孤月月脸色先是一愣,再是一喜,然后一变,最后忍不住看向正在不断挥舞暗金色短刀和独孤圣激烈交战的三叔独孤鸣人。 没过多久她就做出了决定用内力传音,但传音的对象却不是独孤鸣人。 独孤圣耳廓一动,听到了独孤月月给他的传音,他的脸色霎时间变了变。 好在他经验丰富,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被影响的。 “小娃娃,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影响老夫,实在是幼稚!” 独孤圣根本就没有受到影响,出招反而越发的凌厉了起来。 独孤月月此时才继续传音,而这一次她传音给了独孤鸣人。 独孤圣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是就刚刚那一瞬间独孤圣的一丝微妙变化,终究还是落入了独孤鸣人的眼中。 而此时独孤月月给他传音,他已经有了准备。 不过听完独孤月月的传音之后,独孤鸣人还是忍不住瞳孔一凝。 “圣叔!不管月月说的是真是假,我们是不是也该有所防备才是!” 独孤鸣人传音道。 “呵呵,一个两个的都想来诓骗老夫,老夫看上去是那么蠢的吗?” 独孤圣面上流露出不屑之色。 下一刻他的招式越发凌厉。 火龙不仅仅使用爪击,甚至开始使用龙尾扫荡,龙口吞咬! 而这些异象都是极为强大的枪意所化。 一时之间独孤鸣人的压力骤增! 而此时已经潜入祖厝中的蓝衣剑客也似乎是察觉到了这里的战斗变得激烈起来。 他心中一喜,这两个高手打的越激烈。他能够获得的机会也就越多。 他最好是这两人能够打个两败俱伤,而他也可以从中获取更多的好处。 如果这两人都能够打到重伤之躯的话,说不定他就要出手了。 不过暂时来看,还是先搞点实际的。 潜入独孤家族祖厝的蓝衣剑客并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要找的宝贝,就在他身后的一人身上。 青铜短剑现在就在六郎的身上。 六郎使用了鸡鸣狗盗之术中的潜行术,这种手段原本在上品大成境面前是很容易被识破的。 但是蓝衣剑客杜峰现在的精神都用在注意独孤圣和独孤鸣人身上,对于身后他根本就不在意。 此地能够对他产生威胁的也就只有那两个独孤家族的上品大成境。 至于拿了他宝贝的那人,还不被杜峰放在眼里。 他潜藏在独孤玄卿宅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对拿走他宝贝的人有了一定的猜测。 这人在独孤玄卿宅子里逗留了许久,似乎还搞出一些事情。 独孤玄卿宅子里的令狐重耀虽然是上品大成境,但年岁已高,气血并不算太强。 一般的上品大成境面对令狐重耀绝对不会藏头藏尾的,因此杜峰判断,此人一定没有上品大成境的修为。 这也是有依据的,整个江湖,上品大成境的数量并不多。 百万人中可能才出一位上品大成境,是真正的百万无一。 当然这些大势力中肯定有数量不少的上品大成境。 就比如独孤家族,随便一个祖厝之中,就有两人! 而且独孤圣的年纪明显比令狐重耀还要大,但一身修为气血却并不弱于令狐重耀。 更关键的是独孤圣的道太可怕了。 那数不清的枪意从远处传来,虽然只是微弱的感觉,但依旧让杜峰升不起抗衡之心。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上品大成境,能够触道已经是极为幸运的事情,他自己也已经很满足。 这次行动过后,他准备退隐山林,教授一些弟子,把自己这一脉传承下去。 对于上品大成境来说,是能够差距到江湖即将来临的剧变的。 只是杜峰原以为这种变化会慢慢来,没成想变化这么快,这么凶猛! 最后捞一笔,这就是杜峰最后的想法。 杜峰在祖厝之中深入,找寻了好几个房间,果然找到一些好东西。 甚至还有一本极品功法的拓本。 这种拓本和原本不同,缺少了一些关键信息。 存放在这的意义只是为了让独孤圣研究其他的功法。 因为独孤圣并不需要修炼,因此只要是拓本即可。 像他们这种巅峰武者,只要看这种拓本就已经足够对这本顶尖功法进行了解。 杜峰虽然没有独孤圣那种能力,但这拓本拿回去也能够破解一些,花些功夫全部破解出来也并不是难事。 杜峰一路往里走,心情也是变得好了起来,果然这次的冒险是值得的。 突然他眼前一亮,因为前方出现了一扇沉重的铁门。 一般而言这种门对应的是炼丹房,或者是炼器室。 这样的地方或许会有更好的宝贝,就在杜峰往前走去的时候,六郎缓缓收回了三片琉璃。 通过三片琉璃,六郎能够在一个拐角杜峰绝对无法发现的地方观察对方。 这里已经符合大师兄说的深度,是时候了! 六郎缓缓退去,而杜峰也已经来到了铁门前。 铁门上了锁,不过对于杜峰这样的顶尖高手,破解并不是难事。 只是没了青铜短剑,他现在拿着的兵器被他着实嫌弃。 虽然是皇御极品,但杜峰拿着它的时候,却总是会想起青铜短剑。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寒光一闪,门锁轻易分成两截。 但是铁门依旧无法打开,杜峰脸色一沉。 这扇铁门或许还有其他机关。 但就在他尝试寻找的时候,忽然后背一凉,一股警兆还未升起,他的身影就已经朝着一侧闪避过去。 一道枪影突刺而至,瞬间钉在了原来杜峰所站的位置。 杜峰先前只要犹豫片刻,就会被这枪影命中。 枪影的威力不大,在铁门上也只是留下了一点白痕,但速度委实很快! 杜峰毫不犹豫,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于是立即朝着一侧闪去。 而对他发起攻击的则是独孤月月。 独孤圣不听劝,独孤月月只能自己防备着。 但杜峰的实力高过独孤月月,潜行时又极为小心,因此独孤月月也没能发现。 而柳新和六郎其实更加没有这个能力发现杜峰的踪迹,不过杜峰头顶那个巨大的属性面板帮助柳新不费吹灰之力就发现了他的位置。 然后由六郎进行跟踪,最后把消息传递给独孤月月。 独孤月月几乎毫不迟疑地赶来。 也不知道是为了见谁...... 独孤月月的一枪以偷袭为主,降低了威力,增加了速度。 这一枪的速度已经达到上品大成境的地步。 不过杜峰一直都警惕着周围,作为散修出身,他比许多同级别的武者都要谨小慎微。 甚至有的时候谨慎的都不像是这个级别的高手了。 不过这也让他度过了好几次的生死危机。 杜峰快速往外跑去,这里已经有点太过深入了,就算是以他的速度离开祖厝也需要一两个呼吸,而且还是全力以赴的状态下。 这也无法避免地会被独孤圣和独孤鸣人发现。 但杜峰现在顾不得这些了,必须先逃出去。 被逼在这里的话,完全是死路一条。 现在杜峰唯一的希望就寄托于独孤圣和独孤鸣人相互牵制。 而且杜峰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 本就在生死战了,谁先放松,谁就很容易被对方偷袭! 身后的独孤月月年轻得吓人,修为也高,之前那一枪速度直逼他这个上品大成境。 不过这样的修为还不足以留下他! 嗤! 杜峰被突然出现的剑气吓到,身形骤然横移,避开了这一击! “你小子!” 杜峰咬牙切齿,双目瞬间赤红! 原因无他,因为攻击他的这道剑气,是通过一柄青铜短剑催发的。 “我的宝贝竟然落在你这么个后生的手里,早知道我就不那么谨慎了!” 杜峰吐出一口气,眼神死死盯着六郎手里的青铜短剑。 刚刚六郎埋伏在杜峰前进的道路上,用出浑身最强的一击,斩出那一剑! 但依旧被杜峰轻易闪避。 两者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 杜峰横移出去后,脚尖踩地,猛地朝六郎扑了过来! 虽然现在他的时间紧迫,但杀一个下品大成境还不是瞬间的事情。 但是一道枪劲直接从斜刺里刺了过来! 杜峰也无法忽视这一枪,立即持剑荡开这一枪,这一下花费了他半个呼吸的时间,再回过头时,六郎已经朝着一侧退去。 而独孤月月也正在朝六郎的位置赶去。 两人没有任何商量,完全就是靠的默契! 杜峰咬了咬牙,继续朝着六郎冲来。 他的速度远超六郎,完全可以在两者汇合之前解决掉六郎。 独孤月月的修为远弱于他,但是想要击败甚至击杀对方,也需要几个回合,现在的杜峰花不起这么久的时间。 但杀六郎,夺回他的宝贝也是他的执念! 可是就在杜峰往前冲去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一股阻碍自四面八方传来。 “嘿嘿,天罗地网!” 六郎露出了一个灿烂笑容,只不过这个笑容是给独孤月月的。 独孤月月看到了六郎的笑容,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而就是这么瞬间的功夫,杜峰虽然挣脱了六郎布置下的阻碍,但独孤月月也已经催发自己最强的一枪! 好久未见,怎么能够容他人打扰他们! 【灵脉】【觉脉】全开! 一枪【无法】,和独孤圣截然不同! 独孤圣是万法归一! 而独孤月月则是无法! 这一刻,独孤月月的枪刺了出去,没有任何的异象,就是一杆普普通通的长枪刺击,但杜峰却从这一击上感受到了威胁! 他知道自己杀不掉六郎了! 剑光出现,独孤月月这一枪威力虽大,但也还不是杜峰的对手! 杜峰一剑逼退独孤月月,转身就走,毫不迟疑! 宝贝可以找机会再夺,但是留在这里多一刻,就多一刻的生死危机。 作为上品大成境,他果断无比! 第一百零二章 独孤学正,众叛亲离! 杜峰快速朝独孤家族祖厝外奔去,只消一个呼吸就能够离开。 但就是这一个呼吸,他却无法横渡原本在他看来非常短的一段路途! 一条火龙横在了他的身前,四爪朝着他扑面袭来! 远处的感受和正面的接触完全是不同的感受! 四道不同的枪意同时袭来,杜峰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同时和四位同境界的武者交手! 而身后,独孤月月挺枪而来,在这之前,独孤月月和六郎交换了眼神,然后六郎就隐藏了起来。 这个层次的对决,不是他能插手参与的! 勉强用剑气挡下四道枪意,杜峰刚准备回头逼退独孤月月的攻击,斜刺里却有一道暗金刀光斩了过来,这刀光竟然瞬间暴涨,瞬间来到了杜峰身前! 独孤鸣人眼神淡漠,单手持刀挥砍, 【九尺刀光】,收放自如! 而火龙也已经重新凝聚,龙尾蕴含着一道霸道无匹的枪意扫了过来! 独孤月月同样是一枪刺出,没有任何异象,但也威力不容小觑,杜峰这样的上品大成境也要小心应对! 这一刻,杜峰三面环敌! 面对蓝衣剑客,独孤鸣人,独孤月月,独孤圣此时此刻,一起出手! 此时的他们,暂时摒弃了之前的一切恩怨,原因就只有一个。 蓝衣剑客,他不姓独孤,而是姓杜! “你只是个外人,竟然也敢觊觎我独孤家的东西,找死!” 杜峰持剑,剑光浑圆,挡住独孤鸣人一刀的同时也把独孤月月在背后袭来的一枪震开。 正是【流星赶月】,这既是一种高级身法,也是顶级的功法。 杜峰一人战三人,被逼迫到了绝境,这位出身散修的上品大成境也开始拼命了! 【袖里藏剑】 杜峰出剑斩向独孤圣,但袖中却有剑气朝着独孤月月冲上来的面门刺去! 独孤月月眸子一凝,抬起枪尾横枪才堪堪挡住这一击,不过这道剑气中蕴含的内劲依旧沿着枪身传入了她的体内。 独孤月月只感觉这股暗劲凶猛异常,一下子侵入了自己丹田,就要朝着丹田刺去! 这样的招式凶险异常,独孤月月也是从未遇到过有人能够使出这么阴险的手段。 无奈之下独孤月月只能停止进攻,转而退后几步,彻底远离战局。 杜峰的这一招【袖里藏剑】本就是用暗劲伤人。 但是这样的招数对于同境界的武者而言只是一些麻烦,有的时候甚至硬扛着这股暗劲也无大碍。 因此只能用来阴人。 但是面对比自己修为低的武者,这一招就是实打实的狠招了。 独孤月月如果不退后化解体内的这股劲力,轻则重创,重则危及性命。 杜峰也是存着这个心思,独孤月月虽然对他不是威胁,但是面对两位同境界高手的围攻,杜峰必须把一切可能影响结果的因素剔除出去。 而且【袖里藏剑】出手之后,他也不再藏着掖着,袖中短剑握在左手,下一刻他便施展开另一种顶尖功法。 【双剑合璧】 杜峰双剑如同两道山峰,分别对战独孤圣和独孤鸣人! 一时之间竟然也能与两人僵持。 “原来是袖里藏剑杜峰!什么时候你这样的小小散修也敢觊觎我独孤家族的东西的。 今日斩了你,我定要让独孤学正将你的头颅悬于山门之前,让整个江湖知道敢觊觎我独孤家族的下场!” 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独孤圣眼中寒光凛冽,就算是独孤鸣人想要从他这里拿走能够导致洛神山庄覆灭之物时,他都没有这么生气过。 虽然嘴上是那么说,但毕竟独孤鸣人体内还是流着独孤家族的血脉,毕竟独孤鸣人的姓氏是独孤! 就算独孤鸣人真的背叛出去,说到底,还是独孤家族在外的一丝血脉。 但是杜峰算是个什么东西! 下一刻,独孤圣全力出手,一旁正在燃烧的火势都猛地一滞,然后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那熊熊火光全部朝着独孤圣汇聚而去。 【枪道-万法归一】 汇聚在独孤圣身前的火龙凝聚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然后延展开,落入了独孤圣的手中! “半步破道!” 独孤鸣人这时候才晓得,自己的这位圣叔已经摸到了那扇门,并且推开了一条缝隙。 要不是年岁太大,气血不足以让他将这扇门彻底推开,独孤圣恐怕也能晋升成为宗师。 原来独孤师道之前,这位老者才是独孤家族最接近那个境界的人啊! 不过下一刻,独孤鸣人心中猛地一惊,独孤圣这一击根本不是朝着杜峰去的,而是将他也包括在内! 这一刻,独孤鸣人收起心中的感慨,认真对待。 杜峰原来看到这颗火球的时候心已经沉到底,这一招他能够清晰感受到,他挡不住! 可是下一刻,峰回路转,独孤圣这一击竟然同时对准了他和独孤鸣人。 这样的话,他受到的压力就一下子小了一半! 虽然依旧危险,但总不是绝境了! “喝!” 生死之间,杜峰觉得自己心念通达,如果能够熬过去,逃出去,他的境界或许能够得到升华。 剑光护体,而且从杜峰体内又升起一股隐晦剑意! 双重剑意,内蕴一道暗剑! 立道就在眼前! 杜峰心中大喜! 不过在这一刻,独孤圣的注意力也朝着这里多分了一丝。 “没想到竟然让你有了一丝感悟,不过你今日必须死在这里!” 下一刻,独孤圣手中凝聚的火枪一分为三,其中之一刺向了独孤鸣人,而独孤鸣人原本斩向杜峰的一刀立即回转,挡在了自己身前。 而另外两道火枪则是朝着杜峰刺去! 噗噗噗! 杜峰口中狂喷鲜血,为了挡下一道火枪,以他有所感悟的两道剑意还不难。 但是现在独孤圣给了他两枪,这就有点伤了。 第二枪他只挡住一半,剩下那一半透体而出,将他小腹完全洞穿! 如果不是上品大成境强大的生命力,恐怕他得当场死在这! 不过面对死亡的直面,杜峰也是红着眼展现了自己不怕死的那一面。 作为曾经的散修,他怎么会惧怕死亡呢! 可能曾经他有段时间因为实力的增长,面对地位的提高,心中有了一些惜命之感。 不过现在,面对死亡,他重新成为了那个搏命突破的小小散修! “喝!让老子死,你们也得付出代价!” 杜峰看出了对方两人虽然一起针对他,但也不是真的一伙。 这个老东西还是提防着独孤鸣人的! 因此他选择扑向独孤鸣人,不要命般的打法,双剑合璧! 第二道暗剑也在拼命之下出鞘一半! 先前独孤鸣人的实力是高于杜峰的,但那是在拥有御兽伙伴相助的情况下,再加上杜峰现在处于立道边缘,实力又增强了一些,一下子就落入了下风! 而他还要面对独孤圣的威胁,这位圣叔在有机会的时候一定不会对他手软! 独孤圣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出手之间松了一些。 他吃定杜峰了,但是独孤鸣人手里的东西他也要拿回来! 刚刚看到独孤月月的时候,独孤圣就已经知道事情不妙。 放火只是幌子,目的是为了让独孤圣自己暴露出藏着《洛神兵谱》的位置。 而看那女娃娃的样子,东西应该是被找到了。 这一刻,独孤圣心中复杂无比。 他眼眸一转,突然看向了祖厝之外。 独孤鸣人虽然落入下风,但是杜峰想要杀了对方还需要一点时间! 而且,杜峰拼命攻击独孤鸣人让独孤圣出手不那么致命的同时,前者心里也清楚,如果他真的能够杀了独孤鸣人,那么或许在他杀了独孤鸣人的瞬间,独孤圣也会出手要了他的性命! 因此杜峰一定会尽量拖时间。 而现在外面传来的动静,正是杜峰苦苦等待的机会! 哒哒哒哒..... 沉重无比的马蹄声传来,祖厝入口处的柳新挑了挑眉看向外面。 他之前一直都跟着独孤月月,也亲眼看到了对方在一处地砖下找到了想要找到的东西。 独孤月月的脸上的神情已经能够说明一切。 独孤圣的确已经从地砖内拿出了一个紫金盒子,但是独孤月月根本不相信那里面有《洛神兵谱》。 因此趁着独孤鸣人和独孤圣交手,她又回了一次那个房间,继续寻找。 而在这之前,柳新也想到了这一点,以独孤圣的老道经验,怎么会把东西放在自己身边。 虽然独孤圣实力强悍,但是比起击败他,从他的手里抢夺一个那么大的盒子其实并不困难。 这个时候柳新想到了那群老狐狸,老银币。 他可以百分百肯定,独孤圣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事实如此,独孤月月从这个房间另外一块地砖下找到了一个牛皮卷。 那里面应该就是独孤月月要找的东西了。 然后柳新就一直跟着独孤月月,最后来到了祖厝门口,等待着。 哒哒哒哒....... 柳新看向外面,只见一辆巨大且怪异的木质马车以极快的速度驶来。 而且让柳新惊讶的是,拉动这辆马车的竟然是两匹木马! “机关术!” 机关术在江湖之中甚为少见。 机关术最鼎盛的时期是昌盛两百年的大夏。 那个时候诸子百家,百花争放。 其中就有不下五个强盛无比的机关家族。 墨家,公输,鲁家,木家,铁家。 这五家分别对应着: 神匠,匠神,匠祖,匠圣,匠王。 而延续至今,机关术早就已经没落。 在强盛的武道面前,一切机关术都是奇技淫巧。 当然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机关术的没落。 如果是那五大家族鼎盛时期的机关术,可不是一般的武者可以抗衡的。 就像墨家机关术,史记记载,大夏某位皇帝将其称为护国之术。 由此可见一斑。 这辆奇特马车采用了四轮,轮毂形状为圆形,轮辐细密坚固。 轮轴由一根整木制成,长约三尺左右。 车轮与车身之间通过燕尾榫连接。 车辕前端装有一对铜制铃铛,此时行走安稳,倒是没有发出声响。 这辆马车最奇特的当属前方的两头木马。 方腹曲头,一脚四足,头入领中,舌着于腹,人行六尺,马行四步。 如此,方能行走如飞。 而在两头木马上,两人跨骑其上,柳新望去,两人的属性面板悬于头顶,让柳新霎时间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洛神山庄九大势力之一,墨兵阁阁主,许廷阳。 洛神山庄九大势力之一,专出能工巧匠的匠门门主,李鸿隆。 原本应该去探查蜀国公军队情况的许廷阳此时竟然和李鸿隆一起出现在此。 柳新之前察觉到的两人就是这两人! 而看到这两人的属性面板,柳新心头微皱。 【姓名:许廷阳 年龄:65 修为:上品大成境(触道) 擅长:三叉戟,锤法 根骨:9.1 体力:10.3 智力:8.8 战斗能力:1.02 综合能力(战力值):824.8 最终战力:上品大成境初期系数*62; 战力:.9 人物评级:上等 资质:【力脉】 擅长功法:潜海分浪(三叉戟,顶级,圆满);五子阴阳锤(顶级,圆满) 评价:洛神山庄九大势力之一,墨兵阁阁主,江湖有名的炼器师,有神匠之下许廷阳之称。同时也是一位顶尖高手! 阵营:敌对】 【姓名:李鸿隆 年龄:65 修为:上品大成境(触道) 擅长:机关术 根骨:8.8 体力:9.2 智力:10.3 战斗能力:1.04 综合能力(战力值):833.9 最终战力:上品大成境初期系数*54; 战力:.2 人物评级:上等 资质:无 擅长功法:木牛流马之术(顶级,圆满),千罗战神(机关术,顶级,圆满) 评价:洛神山庄九大势力之一,匠门门主。传承有匠圣的《木灵术》,机关术的大成者,整个象山的防御机关都出自他手! 阵营:敌对】 敌对的阵营,也就意味着他们是蜀国公阵营的。 阵营的区别,以柳新现在对属性面板的了解来看,出现敌对的情况目前只有两种。 一种是对于正阳国而言,敌对的关系。 这里并不只针对朝廷,而是对于整个国家整体而言。 就比如蜀国公,他现在的叛逆举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反贼。 对于正阳国而言,就是敌对关系。 而另外一种,则是魔道,真正的魔道。 现在柳新所知晓的魔道有几个,一个是获得了魔道传承的那些武者,另外一个就是真魔教。 太原城中遇到的那三个魔修就是出自真魔教。 不过如果是魔道之人,属性面板一般都会给出提示。 眼下这两人明显没有提示,也就说明他们属于第一种敌对方式。 现在一下子出现两名上品大成境,这里的局势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 而且独孤圣的阵营是中立,也就是没有和蜀国公沆瀣一气! 那么在不知道许廷阳,李鸿隆底细的情况下,独孤圣很有可能吃亏! 柳新年纪如此,终于不再蛰伏,起身行动起来。 虽然独孤圣和独孤鸣人打得那么激烈,但从两人的交谈来看,并不是那种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许廷阳,李鸿隆则不同了。 柳新怀疑,他们很可能是刚刚投敌! 两人的身份都是洛神山庄的高层,原本应该和洛神山庄共进退的。 之前也不大可能是蜀国公的人。 在局势没有发展到这一步之前,洛神山庄内这个层次的人应该不会对蜀国公的招揽心动。 但是现在的局势来看,洛神山庄内的这些人肯定已经看出蜀国公的意图。 此时投敌背叛,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李鸿隆的评价中已经说明,整个象山的防御机关都出自他手。 也就是说现在的象山,非常危险! 柳新自问和象山上的人并不是仇敌,当然也不是朋友。 独孤玄卿请他来,更多的牵扯的是利益,而非情感。 要不是独孤月月,他甚至不会来趟这趟浑水。 但既然要为六郎着想,那么在有机会有能力的情况下帮一把洛神山庄,也未尝不可。 而此时许廷阳和李鸿隆两人已经驾驶着那辆奇怪的木质马车来到了独孤家族祖厝之前。 里面的战斗还在持续,独孤圣和独孤鸣人,独孤月月联手,但也留了一份力。 感应到外面两人的内力虚实,独孤圣毫不犹豫就对杜峰下了杀手! 独孤鸣人也是有所感应,几乎同时配合独孤圣,全力反击杜峰。 杜峰即使在临死之际爆发全力,依旧难抵挡两位同级别的合力。 濒死之际,他心中却有一股郁气凝结。 他不忿,独孤圣和独孤鸣人明明互相敌对,但却总是在关键时刻联手,而自己之所以受到针对,恐怕只是因为自己不姓独孤! 他愤怒,愤怒这个天下,像他这样的散修,背后没有支撑,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和人争,和天斗!自己是从尸山血海里侥幸活出来的,在自己的脚下,不知踩了多少和自己一样的人。而这些家族子弟,却从一开始就享受着一切。 这不公! 天道不公! 当世界归于寂静的黑暗,杜峰的心才慢慢缓和。 与其如此,当初还不如做一个老老实实的挑夫。 自己就不该有这一身根骨。 那样就不会被人看重,踏入这江湖纷争。 或许自己会比现在早死许多年,但早死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第一百零三章 木马 因为被卷走了太多的火气,独孤家族祖厝一侧的火势其实已经渐渐微弱。 关键是能烧的也烧得差不多了。 独孤圣和独孤鸣人联手击杀杜峰之后也不迟疑,也不动手,而是联袂来到了祖厝之外。 因为门外那两人都是老熟人了。 “许廷阳,李鸿隆!” 独孤圣眯了眯眼,看了两人一眼道。 许廷阳和李鸿隆同时翻身下了木马,只不过李鸿隆下马之后依旧紧贴着木马一侧。 两人同时弯腰行礼。 面对独孤圣,两人身份再高也得摆出晚辈的礼节。 “见过圣前辈!” 两人异口同声。 柳新在远处看着这里,四名上品大成境在侧,他可不敢释放自己的些许气息。 独孤鸣人倒是无碍,关键是另外三人。 而且独孤圣按照阵营,应该是和李鸿隆两人一起的。 不能光看属性面板的阵营就判断三人的身份。 “你们怎么会来此?” 独孤圣面上古井无波,开口问道: “象山上无事了么?” “象山上还是老样子,只是副庄主让我等来此地看看。昨夜的洛神山庄宗祠之中有些异象,他有些不放心。” 许廷阳微笑道。 作为墨阁阁主,和江湖上的人打交道比较多,因此一副笑面无时无刻都挂在许廷阳的脸上。 反倒是李鸿隆一板一眼,看上去有些木讷。 独孤圣对于许廷阳的回答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看向了李鸿隆。 “独孤学正派人来的话,让你一人来就足够了。” 这话可就不客气了,语气也是生硬,而且回答问题的是许廷阳,独孤圣却像是没听到一样,转头又和李鸿隆说起话来。 其实独孤圣的性子比较冷,对于自己看不上眼的人从来都是不假辞色。 加上辈分高,年纪大,洛神山庄都是他的小辈,自然是可以肆意妄为。 许廷阳被冷落也不气恼,反而是脸上的笑容更胜。 这也是独孤学正让李鸿隆来,不让许廷阳来的原因。 除了李鸿隆的木马速度更快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洛神山庄九大势力的首领,也就李鸿隆能够入独孤圣的眼。 独孤圣对于独孤家族之外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一个态度,冷漠! 李鸿隆醉心匠造,倒是入了独孤圣的眼。 李鸿隆沉默半晌,目光还朝着许廷阳看了几眼,一时间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半晌之后,李鸿隆依旧没能开口。 独孤圣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冷冽起来。 以往他也和李鸿隆见过几次,对方性子敦和,不善言辞,但也没有这般不言不语。 “鸿隆,你怎么回事,圣前辈问话呢!” 许廷阳说了李鸿隆一句,后者依旧沉默。 转过头,许廷阳笑着看了一眼独孤鸣人,然后对独孤圣说道: “圣前辈,晚辈二人上山时发现这山上起火,便匆匆赶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独孤圣微微侧头,眼神余光瞥了一眼独孤鸣人,然后不冷不淡地说道: “独孤家的祖厝年老失修,起了山火,还不劳墨阁阁主关切。” 说完之后顿了顿,独孤圣继续道: “这么晚了,你们按照独孤学正的要求也来看过了,此地没什么大事,你们回去复命吧,老夫就不留你们了!” 眼看着独孤圣这赶人走的架势,许廷阳依旧微笑,他摇了摇头道: “圣前辈,我们是领了吩咐来的,自然是要守在这里的。独孤家族祖厝也是我洛神山庄极为重要之处。” 说罢,他往前走了几步。 但下一刻,独孤圣一股浑厚的威势透体而出,直接冲击在了许廷阳的身上,后者面色一变,微微后退了两步。 “这里是我独孤家族祖厝,和洛神山庄无关。他独孤学正如果是以独孤家族子弟的身份,那就让他自己来,如果是以洛神山庄副庄主的身份,那就请你们不用操心了! 这里是独孤家族之地,自然由我这个老头子来守护!” “圣前辈,这独孤家族也是洛神山庄的一份子嘛,我们也是有这个责任...” 轰! 不等许廷阳说完,独孤圣往前踏出一步,一股更强大的威势砸向了前者。 前者只能闭上嘴,浑身运力,硬抗了这一下,这一下只是让他身体微微颤了颤,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嘴角的笑容却是消失不见了。 “圣前辈!” “你们两个小辈,赶紧走吧!老夫再说最后一遍,这里是独孤家族祖厝,不留外人!” “呵呵,圣前辈说笑了,如果此地不留外人,那么独孤鸣人又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 独孤鸣人,我记得不错的话,十几年前就已经被清除出独孤家族的族谱了吧!” 许廷阳看向独孤鸣人,眼中隐隐有着一丝敌意。 “许廷阳!你这头家犬多年未见,还是以为自己是野狼啊!” 独孤鸣人突然开口的一句,直接就让许廷阳破了大防。 许多年前,那个时候许廷阳是洛神山庄同辈之中的佼佼者。 可是独孤家族横空出世一位天骄,比他小了十几岁,但在洛神山庄的内部大比武上一招击败了他! 那个时候他已经是洛神山庄同辈之中的佼佼者,被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击败,而且还是在预选赛上,这让他脸面尽失。 从那之后,他就开始明里暗里地打击报复。 可是换来的却是对方一次又一次的打脸。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许廷阳被打得根本抬不起头来。 后来许廷阳联合了独孤学正,两人联手才堪堪能够抵御住对方。 而在这个时候不久,对方就离开洛神山庄去了朝廷军方任职。 许廷阳这么多年来,心中一直有着一个心魔,每每夜深人静就会跳出来让他难受。 虽然对方已经死了,但是却像个梦魇一样,一直折磨着他。 独孤鸣人则是那人的小弟,以前两人就针锋相对,现在依旧如此。 “独孤家族的事情,还轮不到墨阁阁主插手。” 独孤圣那是一点都不给对方面子。 许廷阳脸上神色复杂,半晌之后又重新缓和,换上了一副笑容。 “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告辞了!” 许廷阳恭敬一礼后,看似准备离开,但在起身的一刹那,他身形化作黑色幻影,在夜色的掩盖下,非常虚幻,几乎无法察觉。 就像是一道鬼影在夜幕之下快速飘来。 【潜海分浪】 这并不是什么身法,他的身影也不是化作了黑影,而是这片夜幕被他当成了海面,他潜入海面,也就是夜幕之下,悍然向独孤鸣人发动了袭击! “圣前辈似乎是刚刚打斗过,气力有些虚浮! 那么独孤鸣人就交给晚辈来对付好了!” 随着许廷阳话音落下,夜幕仿佛被什么东西破开,一支三叉戟自夜幕中凭空出现,刺向了独孤鸣人! 而柳新则是转头看向远处,那黑色夜幕之中,隐隐约约间有人头攒动。 夜幕之下,这群人穿着夜行衣,离得远了看不真切! 但是在柳新的眼中,那一个个的属性面板如同用火把照明,清晰可见。 依稀能够辨认,那为首一人现在正在朝着这里快速冲来, 令狐重耀! 局势一下子变得更加复杂了起来,柳新深深皱眉。 而另外一边,独孤鸣人和许廷阳已经开始交手。 三叉戟刺出,那破空之声仿佛是海啸一般。 独孤鸣人脸上没有丝毫惊慌之色,短刀上挑,同时体内出现了刀兵出鞘的声音。 短刀通体暗金色,直接刺入了三叉戟的缝隙之中,格挡住了这一刺。 现在的短刀上还依旧凝聚着刚刚独孤鸣人准备对杜峰下杀手的一道刀意,此时独孤鸣人全力催发这一刀的力量, 一道暗金色光芒闪过,直接将三叉戟中间的那根刺刃斩断! 断刃飞出,没入一旁的石墙之中。 许廷阳没有因为兵器的损毁而有任何的退缩。 “用了一辈子的三叉戟,果然被你看透了! 好在这一招本就是试探你的!” 许廷阳身形退后一步,同时手伸向自己背后。 许廷阳身为墨阁阁主身上的兵器自然是不止一件的。 而且每一件都是皇御极品! 伸手一拔,便将背后背着的一把板斧抽出,狠狠地劈了下来。 斧光贯穿天地,势大力沉无比。 许廷阳本就身具奇脉【力脉】,推动【力脉】之后,这衣服的力量简直恐怖,真正做到了可以劈山裂石。 【三寸刀光】 独孤鸣人刚刚蕴含立道境界的一刀威力已经用尽,此时的短刀上不复之前的暗金色光晕流转。 下一刻,独孤鸣人施展自身最熟悉的招式。 其实立道之后,【三寸刀光】和【九尺刀光】已经可以做到随心而发。 三寸刀光,就是极致的护身刀光,但在许廷阳的一击之下,独孤鸣人还是忍不住退后两步,脚下踩踏的地砖分分寸裂。 用一斧头斩下,整个人身形在空中猛地一旋,紧接着第二斧又接连劈了下来。 一斧接一斧足足劈砍了七八斧,而独孤鸣人也被巨大的力量直接推动了十余米。 【九尺刀光】! 独孤鸣人一直都在防御,三寸刀光虽然出现了阵阵剧烈的波动,但是防御依旧坚不可摧。 “立道!” 许廷阳深深蹙眉,但没想到当初那个一直被自己压着打的小子,如今竟然比自己更进一步。 除了那个人之外,他最痛恨的就是这个小子,虽然说因为年纪的关系,他一直被自己压着打,但是从小到大那许多年间这小子从来都没有认输过。 自己打不过那个人自己认输了,但是这个小子明明打不过自己,为什么不肯认输! 接连八斧头,直接将独孤鸣人打得抬不起头,他心中的积攒的多年郁气还未完全消散,就看到对方身前突然绽放的刀光,那刀光如同一道匹练直接斩向他的脑袋。 许廷阳非但没有闪避,右手中的斧头朝着独孤鸣人的缝隙就砍了过去。 而他举起左臂,挡在了独孤鸣人这一道璀璨刀光之前! 砰! 那璀璨的刀光能够轻易重伤全力防御的普通中品大成境武者。 但在许廷阳的手臂面前却显得没有足够的威力,许廷阳的手臂只是微微的颤了颤,就把这刀光硬接了下来。 与此同时,许廷阳手中的斧头也已经临近独孤鸣人的胸口! 原本这是一招以伤换伤,但现在许廷阳轻易的破解了独孤鸣人的攻势,独孤鸣人一下子就落入了下乘! 如果这一斧头命中的话,即使独孤鸣人没有被刨开胸腹,也至少会被这巨大的力道砸断胸骨。 “去死吧!” 许廷阳右臂肌肉虬结,青筋凸起,已经是把全力贯注在了这一斧头之中。 叮! 金铁交击声突兀传来! 许廷阳眸子一凝。 他的斧头竟然无法寸进,而且这一次凭借着他的强大力量,竟然也没能将对方击退。 许廷阳抬头看向独孤鸣人,却正好和对方那戏谑的眼神对上。 嗤!!! 许廷阳直觉的腰腹传来一股剧痛,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抛飞出去,他顺势借力,往后退去。 落地之后,许廷阳看向自己的腰腹,自己的外衫已经被割裂,露出了里面墨绿色的鳞片状甲胄。 皇御极品内甲,甲胄中的极品! 就算是精绝兵器,也很难轻易破防。 “我想你怎么敢跟我动手了呢?原来是穿了一身龟壳!” 独孤鸣人戏谑的声音传来。 许廷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起来。 刚刚那一下,他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但是在最后那一瞬他能够看到独孤鸣人的身上散发出了一道暗金色的刀光。 这难道就是立道的强大! 许廷阳本来想着利用自己的奇脉【力脉】,以及兵器上的优势打独孤鸣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没想到自己这一番连招加上兵器的配合,其实已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和同境界的武者交手时占据极大优势。 作为墨阁阁主,顶尖兵器的齐全,就是他作为同境界武者之中占据优势的重要原因。 许廷阳在初次交手之中落入下风,他看向独孤圣道: “前辈,独孤鸣人可是被逐出了独孤家族族谱的,算是外人! 而且现在江湖势力竟然敢袭击洛神山庄,这独孤鸣人在此时出现在这里非常可疑,前辈,不如我们一起将其擒拿!” 独孤圣没有回应,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场中。 独孤鸣人还没等许廷阳说完,就已经手持短刀冲了出去。 许廷阳冷哼一声,一边出言嘲讽,一边从腰间抽出佩剑。 柳新看得真切,许廷阳的身上至少有一根短矛或者是短枪,一把短斧,一柄长剑。 而在他的身上估计还有内甲或者是其他的暗器。 墨阁是江湖中颇有盛名的炼器势力,墨阁阁主的身份足够让他装备满身的顶级兵器甲胄。 而御兽宗的独孤鸣人实际上整体实力是有所下降的。 不过现在他竟然已经踏入立道。 整体战斗力上其实和许廷阳相差不大。 “独孤鸣人,听说你离开独孤家族之后加入了御兽宗! 那么你的宠物们呢,光凭你自己一个人的话,如何能是我的对手!” 长剑直取独孤鸣人咽喉处,独孤鸣人短刀迎击,并不占据下风。 两人快速交手,不断有火星迸发出来! “你不适合用剑,用剑是打不赢我的!” 独孤鸣人语气颇为平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而话音刚落,他手中的短刀就噌的一下,落在了许廷阳长剑的薄弱之处,那长剑顿时一分为二! “墨阁出品,就是这么忽悠别人的么!” 独孤鸣人的话让许廷阳脸色一寒。 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利用不同的兵器进攻的法子,可能是无法对独孤鸣人造成什么影响了。 “用你擅长的吧,你从小不就擅长打铁吗?” 独孤鸣人进一步进行着言语上的攻击,许廷阳脸色终于全部垮了下来。 这些年的修身养性让他养成了不错的心性,至少脸上能够常年带着一张假笑的面具。 不过今日这些年的修行总算是落了个一场空。 此时怒意根本就不受许廷阳的控制,疯狂地往外喷涌! “去死吧!” 许廷阳放弃了手中的长剑,直接摸向后腰。 “五分子母锤!墨阁重宝,被称为半精绝的巅峰皇御兵器!” 独孤鸣人看到许廷阳终于摸出了这一柄小巧的锤子,脸色也是凝重了起来。 自己立道之后,短刀已经超越了一般的皇御极品。 许廷阳虽然身具许多皇御极品兵器,甚至还有皇御巅峰级别的内甲护体。 但真正能够威胁到独孤鸣人的兵器却是没有。 但现在,出现了! 不过许廷阳的五分子母锤还没和独孤鸣人的短刀相遇,倒是先和独孤圣的火龙相遇。 因为火势衰退,独孤圣的火龙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宏大惊人,但那蕴含着无数枪意的一尺火龙却直接在和许廷阳的碰撞中把后者击退。 “前辈,你!” 许廷阳五分子母锤挡在身前,有些不敢置信看着前方。 独孤圣已经和独孤鸣人站在一起。 “独孤家的祖厝,只有流着独孤家血脉的人可以接近。 你们还是回去吧,否则休怪老夫无情!” 第一百零四章 生死局 独孤圣的话斩钉截铁,许廷阳脸色难看,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神色,扭头看了看周围,脸上又出现了温润如玉般的笑容,然后说出了极为冰冷的话语。 “前辈,看来你也是发现了,我们就不要藏着掖着了,今日我们是来毁了独孤家祖厝的,还请前辈行个方便!” 话音落下,李鸿隆单手摁在了一旁的奇异木马上。 他虽然脸上有些纠结之色,但是动作却丝毫不慢。 木马扁平的头部发出一阵急促的机括运转声响,然后木板移动,露出了一个圆形的黑洞。 砰! 洞口处火星一闪,一颗铅丸拖曳着火尾自那黑洞里迸发出来,速度极快! 这铅丸瞬间来到独孤圣的后背,独孤圣头都没回,从腋下冲出一道枪影,正中这颗铅丸! 叮! 火星四射! 独孤圣身前火龙凶狠扑向许廷阳,许廷阳手里短锤挥舞,在他身侧顿时出现了同样的五道锤影从不同方位轰向独孤圣。 这五道锤影可不是什么故弄玄虚,迷惑人的障眼法,而是实实在在的五锤! 许廷阳可以将自己真正的全力一击隐藏在这五道锤影之中。 当然也可以把自己的力量分散成平均数。 而且这种力量的转换,外人根本就无法分辨。 就算是同级别的强者也很难进行分辨。 不过独孤圣根本不需要分辨哪一个蕴含着真正的力量,而是只需要做到把所有的这些锤影都当成真的一举击溃。 吼! 许廷阳只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来自灵魂深处传来的一声兽吼,震慑心神,不过他咬牙没有理会,他要想这有可能是独孤圣的某种威慑类型的功法! 虽然独孤圣在境界上远远超过他们,但是毕竟他年岁已高,气血不足,而自己就要在力量上压制他,摧毁他! 比拼纯粹的力量,他根本就不惧眼前的这位老者! 然而他的猜想出现了错误,出现的兽吼之声乃是真正的龙鸣! 【虎咆龙吟枪】 独孤圣糅合万千枪道,万法归一,当然也已经掌握了这一门独孤家族四大顶尖功法之一的虎咆龙吟枪! 龙吟之声说明他修行这一门枪法已经接近大圆满的至高境界! 火龙在发出这一声龙吟之后便骤然消散,而一道无形的枪法道韵朝着许廷阳的攻击冲去! 五道锤影先后而至,但在无形的枪法道韵下如同气泡一般接连破碎! 许廷阳此时才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而就在他心道不妙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如同整个世界破裂般巨响的咔嚓声! 柳新看到李鸿隆控制着那匹木马完全变形,成为了一座如同炮台般的东西。 而且他根本就没有犹豫,在木马变成了这一座炮台之后,便直接控制发射! 一道红光直接朝着独孤圣的后背再次袭去! 从这道红光之中,柳新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是能够瞬间将他秒杀的那种威胁。 面对这样的感觉,如果攻击是朝着他而来,那么他此时的唯一想法就是如何逃命。 绝对没有任何抵抗的想法,但偏偏这样的攻击除了那一道巨大的咔嚓轰鸣声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内力波动。 也就是说顶尖的高手除了能够听到那一声巨响之外,根本感应不到这攻击的来临。 柳新瞬间将视线转向了独孤圣的方向,而这道红光速度极快,甚至比柳新的视线转移更快的来到了独孤圣的后背。 而独孤圣现在正在许廷阳发起致命的一击,以他巅峰强者的感知自然能够感应到来自身后的威胁,这已经不是感应到功法内力波动这么简单的事情,而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悟。 不过现在他知道如果放弃针对许廷阳的攻击,他依旧无法躲开身后的那道袭击,因为这种危机感对他来说也是致命的,他清楚的感应到他无法完全躲避! 因此在这种时候,作为一位巅峰强者,他做出了最果断的选择! 继续进攻许廷阳! 而且丹田之中的内力被他全部抽了出来,汇聚在了这一枪中! 许廷阳在恍惚之间竟然又听到了一声苍龙的咆哮。 这一次他才将这声惊人的吼声与龙吟联系到一起! “虎咆龙吟枪!”许廷阳终于想起来独孤家族的这一门顶尖枪法。 而且在他这个方向也能够看到李鸿隆发射的那一击! 他并不知道李鸿隆发射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以他的修为也能够从这一集中感受到那致命的感觉! 这一刻他知道,只要能够挡下独孤圣的这一枪,他们就赢定了! “千罗战神,红星炮!圣前辈,这是这一门红星炮的第一次发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李鸿隆男男低语了一声,随即继续操控着这一批木马化成的炮台,发出了第二次的攻击。 红星炮一次能够连续催发三次,三次之后,那炙热的炮管温度就会让炮管内刻画的精密膛线完全融化。 而其实除了第一次能够精准方向发射之外,剩下的两次都只能对着前方大致的方向发射。 凭借李鸿隆对这一门红星炮的了解以及掌控力也只能够做到第一发精准第二发稳定,第三发就不知道会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于是柳新就看到李鸿隆身旁的那门神秘大炮又继续轰击了两次。 而第一发红色炮弹被独孤鸣人一刀防住,但他本人也被那红色炮弹的巨大威力给炸退了数丈,一时之间连余力都还没有卸去,根本就没可能帮助独孤圣拦下第二炮! 而此时第二炮已经来到了独孤圣的后背处。 与此同时,独孤圣的一枪已经摧毁了许廷阳的五道锤影,来到了许廷阳的面前。 许廷阳只能举起手中的子母阴阳锤抵御! 他现在只希望自己父亲铸造的这一把锤子有足够的坚硬度了。 噗! 一声脆响,独孤圣的枪尖直接穿透了皇御极品的子母阴阳锤本锤,就像是筷子插豆腐那般! 同时也是那第二发火红炮弹洞穿独孤圣身体的声音。 不过独孤圣在最后关头偏过身体,同时用内力气机引开了炮弹,因此那发红色炮弹只是从独孤圣腰腹处穿过! 因为没有触及骨骼,因此那炮弹轻易就洞穿肉体而出,却并未带出多少的血水。 柳新在远处瞳孔收缩,那红色炮弹不仅速度奇快,威力竟然也如此惊人! 要知道上品大成境的武者不说铜皮铁骨,至少也是刀剑难伤。 内力覆盖皮肉包裹骨骼,光是站着让人打,即使是中品大成境级别的实力也要打上好一会才能够破防。 即使是朝廷最强的红夷大炮也无法正面对一位上品大成境武者造成伤害。 但现在这火红炮弹却轻易洞穿了独孤圣的肉身,仿佛独孤圣的身体只有普通人的强度似的。 而与此同时,许廷阳咬牙坚持,堪堪将独孤圣刺过来的枪尖卡在了胸前,独孤圣见状手腕一转,内力运转间又赐予了长枪一股巨大的力量! 而许廷阳则是勉力坚持着,他只要等到第三发红色炮弹命中独孤圣,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嗷呜! 许廷阳耳畔仿佛听到虎啸,他脸色登时一沉。 独孤圣的身后,一枚火红炮弹再次袭来! 照理说,李鸿隆的木马所化炮筒只能连发三次,此时的木马炮筒口那不知名的金属已经开始融化,李鸿隆也已经闪身来到了另一匹木马前,但他没有什么动作。 一切都要看这第三发瞄不准的炮弹是否能够命中目标了! 独孤圣此时根本不顾身后的袭击,全力的一枪就要把许廷阳给洞穿! 噗!! 又是一声熟悉的穿透声,独孤圣一枪终于破了许廷阳的防御,刺入了后者的胸口! 那虎啸之声传来之后,许廷阳心神仿佛受到了震动,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直接被破防! “呃!呕!” 许廷阳胸口的内脏都在这一枪的气机下搅成了碎末,此时正从他的口腔里溢出! 许廷阳即使运足内力想要护住自己的内脏也已经来不及,许廷阳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生机仿佛破了一个大洞,疯狂地往外泄,窟窿太大,他止也止不住! 他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最后的一声虎啸竟然是精神类的攻击! 虎咆龙吟枪出了名的难学,整个独孤家族也没有多少人会这枪法。 独孤学正的儿子独孤志玉倒是已经圆满,可惜的是人已被杀。 整个独孤家族也就独孤学正的孙子独孤正玄会虎咆龙吟枪,但也只是半吊子的水准。 对于许廷阳而言,从来都没有和掌握虎咆龙吟枪的独孤家高手比试过,是他此刻败亡的最大原因。 许廷阳轰然倒下,一代上品大成境的巅峰武者连自身实力都还没有全部展示出来,就已经身死道消。 独孤鸣人此时已经来到了独孤圣身边,神情有些凝重道: “圣叔,你还好吗?” 刚刚最后的那一枪,独孤圣放弃了对后背的防御,全力一枪,才能够如此干脆利落地杀掉许廷阳这样的同级别高手。 但那第三发红衣炮弹竟然不偏不倚命中了独孤圣的后背心窝处! 不过这次的红衣炮弹命中之后没有透体而出,而独孤圣现在的神情也不似有事,因此独孤鸣人出言询问。 独孤圣却是转过身,身姿异常地稳固,挺拔! 他看向李鸿隆,沉声道: “李鸿隆,我也算是看你从小到大,你为人处世不如其他人,但实打实的本事却比其他人高得多。 而且也耐得住性子,稳重!因此老夫我一直都很看好你,只不过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李鸿隆面无表情,只有眼中一闪即逝的那一抹......愧疚。 李鸿隆的手依旧摁在身旁的木马上,木马还没被启动,没有变成之前那样的炮筒。 独孤圣说话时的语气依旧中气十足,完全不似他这个年纪的老者。 独孤月月甚至已经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致命的重伤,以上品大成境的内力,都可以暂时封住。 只要救治及时,其实上品大成境是很难死的。 就算脏腑受到重创,也能够凭借浑厚的内力进行压制,维持。 然而她看不到独孤鸣人的神情,后者现在的眼中满是哀伤。 因为他离得近,能够感受到独孤圣现在的状态看似很好,但其实生机正在快速地衰退! 不过从表面完全看不出有特别严重的伤势存在,独孤鸣人也看了一眼独孤圣的后背,那第三枚红色炮弹命中了独孤圣的后背心窝处,那里的衣袍都出现了一个洞,但却没有任何血液流出。 此时并不是适合探究这些的时候,独孤鸣人心中清楚,独孤圣一定是受到了致命伤! 否则生机不会流逝得那么快! 令狐重耀穿透黑幕,终于来到了独孤家族的祖厝之前。 他来到李鸿隆身侧数丈的位置站定,先是扫视一圈,然后抱拳对着独孤圣道: “令狐家族供奉令狐重耀,见过独孤圣前辈!” 李鸿隆听到这话,面无表情地往令狐重耀的位置看了一眼,柳新能够清楚看到李鸿隆眼中那一闪即逝的厌恶。 他们难道不是一伙的? 独孤圣没有搭理令狐重耀,依旧自顾自地和李鸿隆说着话: “李鸿隆,你们一脉是洛神山庄的老人了,你太祖父是逃荒来的洛神山庄,最初的时候就拜在我独孤家一位前辈门下做学徒。 到你父亲才被...” 砰! 独孤圣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 “圣前辈,虽然我叫你前辈,但是好歹也正眼瞧瞧我啊!” 令狐重耀手持兵器已经和独孤鸣人碰撞在了一起。 独孤鸣人刚刚激烈战斗过一场,此时体内内力消耗剧烈,和令狐重耀的一次硬碰硬竟然落入了下风。 令狐重耀继续攻击,独孤鸣人则将他拦在了外面。 独孤圣看都没看令狐重耀一眼,继续开口道: “你的父亲被匠门看重,成为了匠门门主的弟子,但因为身份问题,匠门不能传承给你的父亲。 后来你父亲替你求得自由身,你才能成为匠门内门弟子,一步步成就如今的匠门门主。 你很有天赋,也很努力,洛神山庄内的那些烂摊子你也不屑一顾。 不过最后还是被卷到这里面,老夫看得也很痛心,惋惜。 希望你能够遵从你自己的内心,走你要走的路...” 砰! 独孤圣的话再次被打断,而这一次打断他的则是李鸿隆,他手掌摁在身旁的木马上,木马咔嚓嚓地变成了一张巨弩。 “千牛弩....不是,比千牛弩恐怖的多!”柳新心说。 李鸿隆身旁的弩机和千牛弩看上去形制差不多,但体型更小,不过从那繁复的构造和暗金色的弓弦给人的感觉,却比起千牛弩要更加充斥着威慑力! 砰的一声,这架小型千牛弩弩机发射,一根早就卡在卡槽内的金属铁箭瞬间射出,发出呜呜的破空声。 然后,瞬息而至! 独孤圣抬起长枪,长枪以并不快的速度划过,却精准无比地命中了几乎成为残影的金属铁箭! 柳新甚至能够看到独孤圣的手腕一抖,让一位上品大成境的手腕抖动,这弩机的威力该是多大! 两匹木马,竟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武器,而先前两匹木马的造型上完全看不出什么不同。 这位李鸿隆的工匠能力真的是让人震撼。 而这架弩机明显和之前那融化变形的炮筒不同,是可以多次使用的。 李鸿隆已经站到了弩机的后侧,不断地操控着,一根根金属铁箭朝着独孤圣激射过去,空中接连不断的出现呜呜的破空声,接续在了一起! 独孤圣不再开口,因为他已经知道李鸿隆的选择,他只是惋惜,李鸿隆原本只是个一心扑在匠术之中的痴儿,没想到如今竟然会参与到权利的争夺之中。 李鸿隆和独孤家族的另外一人,两人被誉为洛神山庄的两个疯子。 洛神山庄之内,独孤圣看得上眼的也就这么几人,现在平白没了一个。 独孤圣对于这件事情的幕后之人深恶痛绝,抬起昂首,却并未朝着李鸿隆的方向而去,反而是踏地升空,朝着黑暗中的某处而去。 柳新的目光跟随独孤圣,却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属性面板。 只是因为离得远,柳新都有些看不真切! 那个方向,明明是悬崖之下的虚空,但却有人在那里! 轰! 最后的火光自独孤家族祖厝中升空而起,化身火龙虚空而行! 而独孤圣则是踏着火龙,升空而起! 柳新突然觉得脸庞有雨滴洒落,伸手一抹,竟然是红色的血点! 柳新再次抬头看去,只见火龙载着独孤圣冲天而起,在火光的照耀下,柳新勉强看到了黑夜中虚空而立的一人! 那应该是一个身披黑色大氅的男子。 男子就这么悬空而立在虚空之中,简直骇人! 就算是宗师,也不可能御空而立吧! 柳新望着那虚空而立的大氅男子的同时,独孤鸣人和令狐重耀也对拼一招分开了。 令狐重耀看向那黑夜中虚空而立的男子,眼中有着一丝忌惮,却并没有惊奇。 独孤鸣人看到了令狐重耀眼中的神色,脸上出现了沉凝之色。 而李鸿隆则是收起了木马,转身跨上。 “鸿隆兄,这就要走了?” 令狐重耀突然转头看向他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李鸿隆身子一震,然后没有回答,驾驭木马转身离去。 而令狐重耀的目的则已经达到。 “今夜之后,此间事了,我也该回去和家主复命了。” 令狐重耀继续抬头看向那虚空中的男子和驾驭火龙升空而起的独孤圣。 第一百零五章 九天之上的高谈阔论 独孤圣的火龙升空而起,直冲那御空男子而去。 然而就在两者相遇时,火龙最后的能量耗尽。 下方众人只能看到独孤圣冲天一跃的身影,自那之后便再也看不到其他。 一切归于黑暗! 独孤月月来到独孤鸣人身旁,神情有些焦急。 “三叔!” “圣叔自有他的打算,现在的我们,还是想想怎么从这里突围吧! 圣叔的传音你也听到了!” 独孤月月眼神微动,点了点头。 在独孤圣驾驭火龙升空之前,分别给独孤月月和独孤鸣人传音。 内容大同小异,独孤月月从传音中得知,独孤圣早就感应到了柳新和六郎的踪迹。 不过他们是来帮助独孤月月的,并不是来闹事的,独孤圣也就没有把他们揪出来。 而近日的一切,独孤圣早就已经分析妥当。 一切都按照他的预料进行。 很难想象独孤圣久居在这山崖峭壁上的祖厝之中,竟然能够对目前的局势分析得如此清楚。 独孤月月倒是没有听到太多的内容,只是独孤圣让她赶紧离开此地。 独孤家族的祖厝,估计是守不住了! 此时的龙山山顶,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觊觎,冲上了山巅。 都说独孤家族祖厝之中有重宝。 但其实独孤圣怀中的紫金盒子里只是一些话本。 这些话本是独孤圣小时候给自己儿子的东西,被他珍重地收藏起来。 在祖厝中的各个角落,都藏着独孤圣一脉的各个守护者的宝贝。 除此之外,就是独孤鸣人拿走的《洛神兵谱》。 再无其他宝物! 但关键从来不是有没有宝物。 底下这些人冲上山,都以为山上有宝物,因此他们才不会管你是不是真的有宝贝。 交不出来就杀了你! 交出来了,也会怀疑你是不是私藏了,依旧会杀你。 因此独孤月月知道,自己等人想要闯出去,少不了一场杀戮。 虽然李鸿隆撤走了,许廷阳战死了,即使不算那个虚空而立的神秘人,也还有一个令狐重耀挡在这里。 独孤月月和独孤鸣人倒是有能力闯出去。 但是柳新和六郎呢。 他们可都是下品大成境。 而看独孤鸣人的样子,独孤圣并没有告诉对方这个消息。 那么也就是说,柳新和六郎的性命就把握在了独孤月月的手中。 独孤月月没有任何犹豫,就把柳新和六郎的事情告诉给了独孤鸣人. 独孤鸣人闻言略微有些意外,这个时候独孤月月也把之前六郎帮助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独孤鸣人点了点头,依旧抬头看向苍穹之中的黑暗处。 劲风烈烈! 夜幕下的寒风吹动,不断地有人影高举火把一路冲向龙山山巅。 那里是独孤家族祖厝所在。 独孤家族的人是一股势力,其他的势力人也不少,还有不知多少的江湖散修。 这个时候,冲上龙山山顶的武者数量不下两百人!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龙山上独孤学正留在这里的一批人根本守不住,很快就溃败了下去。 最后只有寥寥数人来到了祖厝前,令狐重耀却直接出手,独孤鸣人来不及补救,这几人都被令狐重耀悉数杀死。 “以上品大成境的修为,屠杀这些低端武者,令狐重耀!你还真是做得出来啊。” 独孤鸣人怒斥。 而令狐重耀却是冷冷一笑。 “老夫要杀这些人,想杀就杀了,要是你能拦得住我,那就拦着我呗。” 独孤鸣人脸上露出怒容,冷哼一声便扑了上去,和令狐重耀再次交战在一起。 两人的修为实力相近,独孤鸣人之前消耗了太多的内力,此时也只能收着打,而令狐重耀年岁已高气血甚至还不如独孤圣,因此两人倒是打得有来有往。 而过了半晌,祖厝之外也开始聚集起上山想要从这里获得一些好处的各方势力。 独孤月月想要联系,六郎却一直都联系不到。 此时的六郎已经来到了柳新的身边。 “大师兄,这些人来者不善。” “就是自然,江湖顶尖市里的独孤家族的祖厝,说里面没有藏着宝贝,整个江湖有谁会相信呢?” “那大师兄觉得这里真的没有宝贝吗?” “这个我也不敢肯定。没有人能够肯定这一点,即使是一直守护在这里的独孤圣,估计心里也是没有底的。 毕竟建造这里的人并不是他们对于前人做了什么,他们的心中估计也是会有所怀疑。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这群江湖人是怎么想的。 接下来就麻烦了,这个地方就是一个死地。 除非像独孤圣那样下一火龙腾空而起。” “对了,说到这个! 大师兄,你前面有没有看到一个……一个好像漂浮在空中的人影。” 柳新点了点头,六郎问这个问题也是因为柳新的视力超脱常人。 柳新的点头确认,让六郎的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 “大师兄,这个世上真的有人能够御空而行吗? 不是话本里面说的仙侠才能做到的事情吗?” “这个时间当然不可能存在什么御空而行的人物。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人物的话,天云峰山边上的那群老头子还不得每天都在天上乱飞。 而且独孤圣前辈最后是凭借着内力功法掌控火焰,由火焰之势作为踏脚石,这才能够腾空而起,飞向天空。 但这必须要极为雄厚的内力支持。 我只能肯定山上御空而立装逼的那个家伙内力一定特别的深厚。很有可能也是一位上品大成境巅峰的强者。” 柳新抬头瞄了一眼那深邃的黑夜。在这山巅之上,除了偶尔的云层之外,眼里看不到其他任何的东西。 “独孤圣前辈现在说不定在和那个装逼之人交手。 你也看到了先前李鸿隆操控的那两匹木马。 有这种机关之术,或许那御空之人用的也是类似的手法。” 六郎蒋信江疑地点了点头,不过现在他更关心的是他们怎么从这里离开。 独孤家族祖厝之地设立在龙山山巅背部的悬崖峭壁之上。能够从上面下来,也能从这里上去,但偏偏上去的唯一道路现在已经被人堵死,除非是杀出去,要么就只剩下跳崖一个选择了。 “大师兄,我们该怎么离开这里?” “这就要看你的月月会不会带上我们了。” 柳新表现的并不是那么的担心。 和六郎想的事情关注点并不一样。 柳新现在心中想的是那个站在虚空之中装逼的人到底是谁? 虽然距离遥远,但看不清对方的属性面板。 但他能够很明确地确认对方的属性面板上并没有任何看不清的东西。 不像李存道那样,一开始的属性面板上有着空白,无法看清。 虽然后面属性面板经过了升级,他已经能够看到遮天卦遮掩的一些东西。 但有了这样的一次经历,柳新有理由相信,如果是那些真正的巅峰强者,比如说宗师境…… 属性面板到底能不能看穿这些高手的虚实,柳新是持悲观态度的。 而且那样的巅峰高手,就算看穿了他的虚实,柳新也拿对方没办法。 相比较于眼前的困境,他更在乎的是独孤圣冲上云霄和那个装逼之人的交手。 自从独孤圣驾驭火龙冲上云霄之后,那天际便再没有传来任何的动静。 按理说如果真的是那个境界的高手交战的话,应该是会发出一些声响的。 但现在天际之处,寂寥无声。 独孤圣和身穿黑色大氅的男子虚空对立! 独孤圣低头看了一眼脚下之物,轻轻踩了踩,然后又抬头看向上方。 从周围的虚空之中延伸出了十数根手臂粗细的铁链汇聚到了上空那上方的云层之后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竟然能够承载起独孤圣脚下的无影有形之物。 独孤圣眼中颇为好奇,这是他一辈子都未曾了解过的东西。 他这一辈子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龙山之巅,但其实他对这世间的所有东西都经历过,尝试过,见到过。 就算是帝都皇宫中的那把龙椅,他都曾经试着坐了坐。 与一般的座椅并无太大的差别。 比起祖厝的黄花梨,那张椅子还要更冰冷,更硌屁股一些。 也是因为要继承这一脉的使命,因此他们在年轻时,就会在独孤家族的鼎力支持之下,见识享受这人世间的所有一切。 而现在他却看到了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没有了解过,甚至都不知道的东西。 “前辈,您的生机正在快速消耗,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 我怕,您熬不下去……” 独孤圣却恍若未闻,踩在那有影无形之物上面一路来到了一根铁链旁。 伸手扯了扯这一根铁链,铁链开始晃动,但那云层之上有什么,他依旧看不真切,只能看到那是一团巨大的黑影。 “天工造物,真乃天工造物啊!” 独孤圣感慨一声,他转过身看向那身穿黑色大氅的男子。 “小子,你究竟是何人?” 身穿黑色大氅的男子往前走了两步,恭恭敬敬地朝着独孤圣行了一个晚辈的礼节。 “小子,孙陇!” “哦!圣宗的老四!” “是我。” 孙陇直起身子对着独孤圣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子做的这东西,还挺有意思的吧?” 孙陇指了指脚下。 独孤圣看向自己的脚下,虽然它踩在食物之上,但他却看不到这里有任何的东西,反而能够看到下方龙山山巅骤然变大的火光。 “前辈不在龙山上替自己的后辈遮风挡雨,为何要上小子这里呢?” 面对孙陇的问题,独孤圣只是抬起头。微微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对方身后。 “老夫并不是要来找你的,而是在这里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机! 独孤师道,回来了也不来见老头子一眼。 现在老头子我马上就要入土了,你还不来见我吗?” 孙陇微笑着,侧了侧身。 而在他身后的黑暗之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 背后背着一个巨大的枪袋。 正如他曾经去往北蛮草原时的装扮。 独孤师道! “你小子果然踏出了那一步!” “圣哥!” 独孤师道只说了这么一句。 “你小子为何要毁了洛神山庄?” 独孤圣上前两步,一把揪起对方的衣领,怒声咆哮。 “回了洛神山庄不要紧,为何让人上龙山,毁我独孤家族的祖厝!” 独孤圣脸上狰狞无比。 独孤师道却伸出手握在了独孤圣的手腕上,一股温和的内力度入了对方的体内。 “圣哥,你体内的生机……罢了,人之将死,也得做个明白鬼! 你就不要再动气了。这样也好多听我说一会儿。” 独孤圣眼神复杂的看着独孤师道。 最后冷哼一声,盘膝走了下来,抱守归元。 李鸿隆最后的那一个红色炮弹进入了他的体内。 不过如果只是一个实心弹的话,独孤圣完全有能力将其阻拦在骨骼之外。 但是这枚红色的炮弹进入他的体内之后却轰然爆开,里面所蕴藏的炸药竟然威力极大,而且极为浓缩,使得这个爆炸只在小范围内出现。 如果只是在体外的话,这种炸药的威力根本无法伤及独孤圣分毫。 就算是独孤鸣人也能够一枪将其打爆。 可是在体内的时候,虽然说脏器骨骼之上有内力的护持,但是这种炸药确实能够无视这种内力保护 的。 也就导致了这枚红色的炮弹在独孤圣的体内引爆之后,直接伤到了独孤圣的心肺。 而且还是重创。 如果不是独孤圣拥有着顶尖的修为,内力护持内脏,他早就失去战斗力了。 此时他体内的情况甚至比许廷阳体内的伤势还要更严重一些。 只不过独孤圣修为比许廷阳高太多,这才能够一路撑到现在。 他也是感受到了独孤师道的气息,这才冲上云霄寻找真相。 至于独孤鸣人和独孤月月,独孤圣从来不担心他们。 独孤鸣人算得上是独孤家族中轻代的扛鼎者。 就算是独孤学正的那个儿子,也要比之不如。 因为独孤圣晓的独孤鸣人是有底牌的! 而独孤月月就更不用说了,她会是独孤家族未来崛起的希望。 这样的后起之秀,独孤圣当然放心他们独自面对之后的危机。 如果他们连这样的危机都无法解决的话,那也就不用谈未来的事情了。 江湖之中风云诡谲,时时刻刻都有着巨大的危机。 当他们这些老家伙都死光了,之后的事情就全都要靠这一群年轻人们去扛了。 调理了片刻,独孤圣终于将体内的伤势再一次压了下去。 他直冲云端也是消耗了巨大的体力内力的,他体内的伤势其实一直都在硬撑,如果再撑下去,估计不要十息就会要了他的老命。 独孤师道开口了,他自然是要多撑两口气,听一听对方怎么说的。 “我就问你一句,独孤家族会不会亡!” 独孤师道目光不着痕迹的看向后方一眼,然后语气坚定地回答: “独孤家族绝对不会亡,甚至还会越来越好!成为天下江湖第一大族。” 独孤圣看着对方豪情万丈,根本没有任何一丝半点怀疑。 但他依旧摇了摇头。 因为临死之际,他终于看开了许多想法,也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我只要独孤家族延绵永长!” “圣哥放心,这只是最基础的要求,一定能够做到的。” “呵呵,那你能跟我说说你的计划了吗?” “我从来就不想覆灭整个洛神山庄。 只是想要借助外人的刀把我洛神山庄里面的毒瘤一一割个干净。” 独孤师道走了两步,来到这无影有形之物的边缘,看向脚下无垠的黑暗之地。 “你我都是在这片土地上生出来长起来的。 我们都想让这片土地变得更好。 但可惜的是,总是会有掣肘! 如今天下局势将变,这些拖后腿的,我有责任把他们踢下独孤家族的这辆马车。 不,独孤家族未来将会成为一辆战车。 而我则是这辆战车临时的执缰者!” “你的心太大,我独孤家族会在你的带领下面临更多的劫难。 一个不小心……” “圣哥!” 独孤师道突然打断了独孤圣的话道: “圣哥,就是因为你们的观念太老旧,这才会导致如今的洛神山庄被武帝城骑在头上!” “这和朝廷……” “和朝廷无关!” 独孤圣还想反驳一句,却被独孤师道直接打断。 “有一句老话说得好,打铁还需自身硬!” 独孤圣一下子不说话了。 这些年的确整个洛神山庄的水平都在下降。 他们那一代,他自己,独孤师道,独孤学正,都是独孤家族精彩艳艳的人物。 而后面一代,独孤航清,独孤鸣人,独孤志玉也是极为不错的。 但是如今这一代呢…… 这还只是独孤家族。 整个洛神山庄同样如此。 四大上品家族之中,能够在偌大的江湖之中留下赫赫名声的几乎没有。 墨阁,匠门这样同江湖人做交易的势力,生意也肉眼可见地变得不好起来。 其中的能人巧匠更是流失惨重。 反观武帝城,一位神匠坐镇,就已经让整个江湖的风向标都指向了他们…… 独孤师道,没有说错! 独孤圣眼里的光渐渐熄灭。 随着的是独孤师道在九天苍穹之下,满目混沌黑暗之中的高谈阔论! 一位宗师级别的高谈阔论! 第一百零六章 小七和马大奎 “此两物,名为热气球和玻璃。请前辈安息!”孙陇宛如悬空而立,对着前方已经俯首而去的独孤圣行了一个晚辈礼。 独孤师道来到对方身前,口中喃喃: “圣哥,你的陪葬,我会安排妥当!” 九天之上的这场交谈,底下人不知道。 随着大部分垂涎独孤家族祖厝的江湖人来到这里,令狐重耀一声令下,令狐家族的人便率先对独孤家族祖厝发起了冲锋。 其他人见状蜂拥而上! 然而独孤月月极为果断,在六郎的帮助下,瞬间点燃整个独孤家族祖厝,然后拦在前方,试图阻拦这些人! 而结果就是,谁都看不上独孤月月! 她一个人身上又能藏多少宝贝! 于是大部分的人努力越过独孤月月,争先恐后闯入那燃起来的祖厝之中! 所有人都以为,独孤月月是不想让自家的宝贝落入外人的手中,因此放火烧祖厝! 然而谁都想不到,这会是柳新的一场谋划! 令狐重耀直觉这其中有些不对劲,但却被独孤鸣人拖住,无法分辨一二。 而令狐家族的人大部分都是外来的护卫和客卿。 对独孤家族可能存在的滔天重宝,再加上周围那些江湖人的前赴后继,他们也就随波逐流。 毕竟令狐重耀也没有给他们明确的指示。 没有指示就是最好的指示。 一大群人绕过了独孤月月,闯入了正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 面对重宝,这样区区小火又奈何得了他们什么? 独孤鸣人和令狐重耀交手,不断地把战局拖到远离祖厝的地方。 而这个时候令狐重耀也终于明白过来对方想要做什么。 他们想要逃! 这两百多名江湖人士,中品大成境的数量超过十人! 但是面对重宝的吸引,还带着脑子的却没有一人! “一群愚蠢之辈!” 令狐重耀怒骂一声。 这一次面对进攻洛神山庄这样的苦差事,令狐家族除了派出几个重要人物坐镇后方之外,其余人手都是家族中的护卫或者是客卿。 一来是给他们这几位令狐家族的人一些功勋。 二来因为这一次的开始非常的危险,稍有不慎就是死亡的结局。 因此就没有派出太多令狐家族的直系。 这也就导致了这些人都是底层武者出身。 面对宝物的吸引力,抵抗力都要差太多了。 现在大部分的人都进入了祖厝,剩下还在围攻独孤月月的只是少数。 而且这些人面对独孤月月强大的战斗力也在心中做着盘算。 是继续和独孤月月交手错失里头的宝物,还是现在放过独孤月月一起进去抢宝。 但是如果自己离开的话,剩下的人手是不是无法拿捏住独孤月月。 无数的小心思在这些人的心中盘算。 不过这样的心思只是维持了片刻就有了一个结果。 正在围攻独孤月月的三名中品大成境几乎同时放弃了攻击独孤月月的动作,三人的动作出奇的一致,便是朝着祖厝内部冲去。 独孤月月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有着一些小小的震撼。 当六郎告诉他这么做的时候,独孤月月的心中其实还是有一些疑虑的。因为他们最好的撤离时间是这群人还没有全部来到的时候。 一旦等他们所有人集结完毕,她和独孤鸣人是可以凭借强大的力量冲出去的。 护持六郎和柳新也非不可能的事情。 在六郎提出这个方案之前,独孤月月觉得那是唯一的方法。 但后来六郎提出了这个方案,独孤月月也通过传音和独孤鸣人进行一番交流,最后决定使用他们的这个方案。 一开始独孤月月还有些犹豫,她也不知道独孤鸣人为什么在听到这个方案是柳新提出来的之后就立即表示同意。 但现在看来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其实柳新这是利用了这一群江湖武者的心理。 我属性面板柳新确定了这一群人中并没有什么家族子弟。 强大的势力和家族的弟子们,与江湖武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们的眼界。 江湖武者可能会对宝物更加的重视。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缺乏资源的那一批人。 在顶尖的资源面前,他们是忍耐不住的。 而强大势力或者家族的弟子都可以通过更加温和的方式获得足够的资源。 因此他们在面对外部资源的诱惑时,他们会更加的理智,在心中做出更多的权衡。 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独孤家族祖厝中可能存在的重宝就发起如此疯狂的冲击,而冲击的目标却不是独孤月月这些人,而是那着了火的木房子。 当然要执行这个计划,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要在这群江湖人的心中抛下一颗种子。 一颗名为欲望的种子。 这群江湖中人来到这里,也包括令狐家族出来的那群人,他们一开始还是有理智的。 只要能够抓住独孤月月和独孤鸣人,这里的宝贝自然也就跑不掉。 但这个前提是,这个集体的是铁板一块,但不是一块铁板,也至少要精诚合作。 可惜的是江湖散修为什么称为散修。 就是因为他们是一盘散沙,没有办法凝聚在一起。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做出一些出格的动作,就会导致这个团体直接崩溃。 而做出这一切的正是小七和马大奎! 柳新远远就看到站在人群中间的小七和马大奎。 也是在见到他们的那一刻,心中的这个计划敲定了下来。 然后快速地利用圣宗的暗语和小七他们联络到。 第一个闯进火场的人就是小七。 而他在火场之中转了一圈,就出来了,来到了柳新的身边。 马大奎也在小七的通知下,没有进入火场。 而是在外面和独孤月月打的火热。 “小姑娘生的这么好看,是否已经婚配?” 独孤月月非常无语的跟眼前这人战斗。 六郎已经给她传讯,说眼前这人是来接应他们的。 因此他才会和这个只有下品大成境的丑汉子交手这么久。 像马大奎这样的货色,她三枪就能够挑翻。 而现在围绕着她,围攻她的也只剩下了马大奎和剩下的两人。 就在大部分人都冲进火场,而外面只剩下寥寥数人的时候,柳新便和小七一起突然出现,参与在了独孤鸣人和令狐重耀的战局中。 柳新一出手就是一记狠招! “令狐重耀,你可知晓是谁杀了令狐世乘!” 令狐重耀一听柳新此言,顿时转头看向柳新。 然后他又看向了独孤鸣人。 “世乘是你们杀的!没错了,独孤月月,就是你! 今日你本来要跟世乘成婚的!” 令狐重耀看向了独孤月月,他来到此处之后倒是一时之间把独孤月月的事情给忘记了。 而且他今夜竟然一直都没有想起独孤月月来。 这着实是有异常。 “你们给老夫下了毒!” 就在这个时候隐藏在柳新身后的六郎突然出现手指勾动无形的丝线在空中炸起一蓬蓬的灰雾! 而这个时候独孤鸣人正好一个后撤避开了这些灰雾。 令狐重耀整个人都笼罩在灰雾之中,但他的修为极高,轻易就规避了这些灰雾。 但他愤怒的话语依旧冲出灰雾来。 “你个老东西,你们令狐家族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打月月的主意!” 这个时候独孤鸣人才知道独孤月月之前可能遭遇了一点麻烦。 而柳新也在这个时候出手。 面对上品大成境的巅峰高手,他根本藏不手,一出手就是自己的最强一击! 【雷饮】! 有了【星辰之力】的加持,他这一件的威力绝对达到了中品大成境的层次! 此时正是夜晚,虽然天空之中有薄雾笼罩天穹,让人看不清天上的星辰,但实际上一到夜晚,星辰之力就会加持在柳新身上。 无论有没有云雾,能不能看到天上的星辰对于柳新来说都没有任何的阻碍。 一道剑光伴随着隐隐的雷鸣之声来到了令狐重耀的身前! 他从这一剑中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意味。 原本柳新这一剑即使堪比中品大成境的威力,但对于令狐重耀来说,只是隔靴搔痒,但架不住现在独孤鸣人听到胡家族竟然敢打独孤月月的主意,愤怒至极,全力进攻令狐重耀,让令狐重耀有些顾不上柳新的这一剑! 而与此同时,六郎和小七也在一旁打着辅助。六郎的这些手段虽然大部分都对令狐重耀没有任何的作用。 但毕竟是能够让对方厌烦的。 就像是夏日的蚊子。 而小七则是以极快的速度不断地用手中的一脉长枪捅令狐重耀的屁股。 小七现在的速度绝对是中品大成境程度的。 虽然令狐重耀依旧能够轻易的抓住小七,在速度上碾压小七。 但还是那句话,被独孤鸣人给拖住了。 面对周围这些小辈不痛不痒的攻击,令狐重耀厌烦不已。 而另一边马大奎趁着身边两人不注意,直接捅了一人一刀,而另外一人则在惊讶之中被独孤月月一枪贯穿了胸口。 看到了独孤月月如此杀伐果断,马大奎忍不住在心中嘀咕。 这个弟媳妇儿可要不得,要了之后要是两口子吵架,一枪把他弟弟给捅了,可怎么办? 于是,和令狐家族相比较特别有眼力劲儿的马大奎就把娶独孤月月为弟媳妇的心思给打消了。 独孤月月和马大奎马不停蹄的来到了令狐重耀的身旁。 紧接着就是六人围攻令狐重耀。 令狐重耀即使有着通天的修为,最后也只能够重伤逃离出去。 本来众人还想追击他,但却被独孤鸣人给拦了下来。 “千万不要小看一位上品大成境。 我们能够重伤他,击退他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 如果真的想杀他的话,你们几个活不了几个!” 柳新还是相信独孤鸣人的话的,于是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燃烧得起劲的独孤家族祖厝,以及那火焰光芒之中不断闪烁着的人影。 “这群人还真的是要财不要命了! 行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最好是能够离开洛神山庄。” 几人纷纷点头。 独孤鸣人看了柳新一眼。他没想到柳新随便说一句话竟然能够引来大部分人的同意,甚至包括了独孤月月。 独孤月月似乎是害怕独孤鸣人有什么其他想法,于是开口道: “三叔……” 不过还没等独孤月月把想说的话说完,独孤鸣人就点了点头道: “走吧,离开此地,离开洛神山庄,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这里的闹剧就和我们无关了!” 天亮之后,众人就已经离开了洛神山庄的领地范围。 一路上柳新和小七马大奎打了招呼,三人就这么开始聊起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 主要是听小七讲他和马大奎之间的故事。 而至于六郎和独孤月月…… 这两人因为有独孤鸣人在场,倒是没有急不可耐地相认,而是像刚认识的人一样极为客套两人分别站在独孤鸣人的两边,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而独孤鸣人则像是个木头人一样杵在中间。 当然柳新也试图把独孤鸣人引开,结果却遭受到了独孤鸣人那能够杀人的眼神逼迫,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大师兄,你是不知道……” 来到了小七和马大奎的身旁,小七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讲述他们的故事。 时间来到一天之前。 小七和马大奎攀上了交情小七,热情地说自己可以帮助马大奎, 而马大奎虽然没有直说他来此地的目的,但也同意了小七跟他同行。 两人携手并进,一直来到了半山腰上。 而此时一直缠着马大奎不放的那群人突然改变了目标,任由马大奎和小七通行。 马大奎觉得有点奇怪,于是就想跟上去瞧瞧。 小七自然心中是无所谓的,只要马大奎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面对一个如此山匪界小有名气的人物,小七还是想要结交一番的。 而且自家大师兄都说了,这个人未来定然能够有一番前途。 而小七的想法也很简单。 他们这一代几个师兄弟似乎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且他们想要做的事情都不简单。 只有他自己没什么目标。 而且一直以来都生活在几个师兄的照拂呵护之下,他的生活过得可谓是多姿多彩,无忧无虑。 如今长大了,他也想替师兄们分担一些。 因此他结交马大奎,把未来的山匪豪杰进行目标进行努力。 虽然他没有如柳新调笑他说的那句那般,想要成为山贼王的男人。 但他至少有着成为一代山匪豪杰的志向。 因为他一直都认为山匪这个职业非常的酷。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这句口号,可是他小的时候经常面对几个师兄摆开架势,拦在对方身前吼上一嗓子的话。 山匪这个职业虽然对于江湖武者来说大多都是看不上的,只有那些穷苦的百姓被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才会选择落草为寇。 寇就是寇,是无法和江湖中的英雄豪杰挂钩的。 山匪中最出彩的那些,也从来都不会被朝廷的人所承认。 虽然大师兄经常说,历朝历代有不少的开国皇帝出身都是山匪贼寇。 因此在小七的理念之中,倒是没有觉得山匪这个职业有多么的低下。 他一直都很坚定地认为自家大师兄说的每一句话是正确无比的。 人没有高下之分,只有不同的境遇,以及他所做出的选择,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最后才会造就一个一个并不相同的人。 有的时候一念之差就会造成一个人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最终有一个完全不同的结局。 就像大师兄所说的那些历史故事一样的,有些人出生的时候只是穷苦的百姓,因为活不下去,最终落草为寇。 但是几十年之后,在一次次的选择和机遇之后,他们成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开辟了一个新的朝代。 既然以前那些穷苦百姓出身的帝王都能够在不断的选择和机遇下走上一条辉煌之路。 小七认为自己并不是不能做到。 就算无法变得像那些帝王那般辉煌,那他也应该要做一个对师兄们有用的人。 而且小七认为自己足够义气,和这些山匪反倒聊得来,和那些江湖同道反而有些格格不入。 江湖人的人心实在是太杂。 和那样的人接触,会让小七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反而和这些山匪贼寇在一起,大家是仇敌,那就真刀真枪地杀一场。 是兄弟,那就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即使在半夜睡着了,也不用担心有人会给你下黑手。 其实这一点倒是因为小七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也没有遇到过山匪之中有些阴险小人。 这只能说小七的机遇让他无法遇到那样的人。 当他救出那些被朝廷针对山匪,被朝廷无情追杀的山匪们的时候, 这一群人其实已经走到了末路,因此对于小七这个救命恩人没有任何的戒备和抵触心理。 再加上小七的身上也并没有他们值得动邪心歪念的东西。 因此小七和这群山贼之间的交集是一种最纯粹的感情和兄弟义气。 这也让小七自己的人生价值观发生一些变化。 所有的这些经历,都让小七在这个最关键的理念价值观成型的时刻。 在他的人物画像上,人物属性面板上,刻画出了固定纹路。 许多的选择和机遇之后,小七成为了山匪们心目中最适合结交的那类人。 因为小七目前为止所见到的山匪们都是讲义气的,都是能够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因此他未来也就会成为这样的人。 第一百零七章 小七的队伍继续扩大 马大奎决定跟上去瞧一瞧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小七便跟随着一起上去。 在半路上小七也看到了自家大师兄和六师兄留下的密语,师兄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尤其是大师兄。 他给了小七非常大的信任。 小七可以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也正好符合小七现在的内心想法。 要是非让他跟着大师兄和六师兄一起去做他们的事情,小七肯定也会欣然答应。 更不会出现任何的逆反心理。 但肯定还是柳新让小七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更让小七舒服。 其实这个时候在另外一条山路上面,一群想要上天龙山拯救自家亲眷的江湖中人,已经浩浩荡荡的杀了上去。 而天龙山上看守天龙山囚牢的这群江湖人,因为害怕这帮人只是借助救人的幌子,实则是想要图谋他们的财宝。 因此一帮人只是想纯粹的上山救人,和另外一帮死要守护自己的财宝的人相遇在了一起。 两群人不管说什么,对方都不会相信。 因此结果便是,双方一见面便开始打生打死了起来。 而原本针对马大奎的那些人也都在接到消息之后投入了狙击这一群人的队伍之中。 因为毕竟马大奎加上小七也不过是两个人而已,他们就算上山找到了他们的宝藏,又能够搬走多少? 而这群上山所谓的去救人的则不一样了,这群人少说也有七八十人,这群人要是上了山,那他们的宝物,他们在天龙山上辛辛苦苦十几年乃至数十年所积攒的这些东西,岂不都被他们给抢了去! 于是两帮人厮杀在一起,天龙山上的这一群江湖人下手极为狠辣,招招致命。 而上山救人的这群人,原本想着,山上的人怎么也算是江湖散修的同道。 如果能够有商有量那是最好。 但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下狠手,直接导致上山救人的队伍之中,一个照面就直接战死了五六人。 这一下上山救人的这些江湖散修便明白了,双方是没有可能坐下来好好聊聊了。 双方从一开始就杀红了眼,而尾随而至的马大奎和小七也看到了这令他们诧异的一幕。 但对于马大奎来说,他根本不用管自己应该加入哪一个阵营。 就拿天龙山上的这群江湖人一直攻击他,埋伏他对来说的话,就已经足够马大奎做出判断。 马大奎毫不犹豫举着自己的镔铁锤冲了上去。 小七看着眼前的一幕,思考片刻后从怀中竟然是摸出了一只灰白色的小老鼠。 这只小老鼠是师侄女,也就是柳新的徒弟聂晓丽送给他的。 叶晓丽当时在太原城中闲着无事,就培养了几只这样的传讯小老鼠。 这次小七上山虽然是跟着大师兄和六师兄。 但是方子航带着小七的那帮山匪兄弟也尾随其后。 小七固然是让他们不要跟着,但是方子航可不会听小七的话。 毕竟这里是洛神山庄,高手遍地,上品大成境武者的数量可能都不止双手之数! 如此危险的地方,他怎么可能让小七一个人上山冒险。 要不是因为小七强烈反对方子航带人协助他,恐怕方子航早就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跟着小七一起行动。 不过即使如此,方子航也一直带着兄弟们在小七身后不到一里的地方遥遥尾随。 这一点柳新的心中是非常清楚的。 这也是他放心让小七自己去找马大奎的原因。 要是不能保证自家师弟的安全,柳新又怎么会任由小七自己一个人行动。 小七现在的想法,纯粹就是帮亲不帮理,他就是想要帮助马大奎。 但他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这一个举动,竟然又让自己的小弟队伍增加了不少。 上山救人的这些江湖中人其实都是天龙山上被关押那批人的子侄辈。 也只有最亲近的这些人才会一直念着自家长辈,也只有他们才会找到机会就上洛神山庄救人。 否则如果只是旁人,就算是现在洛神山庄上有着机会,也很难壮着胆子上。 毕竟这里是江湖顶尖势力,传承数百年之久的庞然大物,洛神山庄! 而辈分也决定了这群人的年纪,他们普遍都很年轻。 修为也更浅。 而天龙山上的这群江湖人士拥有着相对普通散修而言更多的修炼资源。 而且独孤学正也给了他们一些独孤家族看不上的功法秘籍。 这些功法秘籍对于独孤家族这样的顶尖势力来说,当然是不怎么看得上眼的, 但对于江湖散修来说绝对是至高无上的宝物。 在这些方面影响下,双方的实力其实是有着巨大差距的。 双方的战力水平天差地别。 因而就算有马大奎的加入,也只是让上山救人的这群年轻武者败得更慢一些。 从一开始,这些上山救人的年轻武者就遭遇了重创。 而小七没有直接加入战局,而是在旁仔细地注意着双方的实力差距。 马大奎的实力当然是不用说的,一柄铁锤就能够跟三个同级别的高手战斗。 白猿披风锤挥舞到极致之后,锤力不断地叠加,已经到达了下品大成境这个境界的巅峰水平。 距离中品大成境也就差那么一丝而已。 马大奎直接招来了对方重点的对待。 有三名同级别的武者围着他打,一时之间虽然马大奎还不会败, 但是他也无法插手其他地方的战局。 而洛神山庄天龙山上这一群守护武者的修为很快就被小七给摸得清楚。 下品大成境这个层次的高手多达十人。 而反观上山救人的这些武者中,只有五人是这个修为。 即使加上马大奎,他们依旧处于绝对的劣势。 而反观马大奎,现在虽然不败但是也撑不了多久了,他之前就一路战斗着上来的。 体内的内力早就消耗了近一半。 就这样耗下去,上山的这群人连马大奎一起都得败退下去。 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小七手持一脉长枪直接加入了战局。 以他的速度能够随时救下那些出现危机的年轻武者。 但同时他也没有展现出自己全部的实力。 除了堪称同级别极致的速度外,精绝长枪的威力,自身强悍的正面战斗力都没有展露出来。 因为小七时刻谨记。 大师兄说得有道理,凡事都要留一线,即使他有能力也要藏一手。 这样不管对谁都是好的。 在小七加入战局之后,场内的局势又变得稳定了起来。 因为小七能够救下上山救人武者中的大部分人。 因此他们的战力损失几乎为零,只是有些人战力下降罢了。 而天龙山上的这群武者却是在不断的消耗着,虽然这个速度不快,但是胜负的秤杆在小七的帮助之下还是渐渐拉回了平稳的状态。 “妈的,这个丑汉子和那个小子都很强。那小子速度太快,救下他们不少人,我们该怎么办!” 山上的武者中有人道。 “叫支援!雷豹雷虎两兄弟也该出手了!” 有人接话道。 “好,就这么办!这些年山上的资源大半都进了他们的口袋,怎么也得出份力了!” 山上的武者几人一商议,便立即有人退后一些,拿出手中的信号烟花就准备释放。 而就在此时,一道残影出现,这人手腕一痛,信号烟花顿时跌落在地。 可是那烟花已经用火折子点燃,落地之后砰的一声炸响,一道红色火光贴地飞行,直接炸入人群之中。 因为只是信号烟花,没有多大的威力,也没有造成什么人的伤亡。 “妈的,这小子坏事!” “可是我们速度没他快,根本逮不住他!” “围杀他!” 于是有数人开始有目的地朝着小七包围过去。 小七施展极致的身法,但毕竟包围他的人数众多,除非他暴露实力突围出去,否则的话他迟早会被围住。 正在围困小七的包围圈变小的时候,一道锤影出现,呜呜的风啸声带起猛烈的飓风。 一锤就把一个围困小七的人砸飞,这人已经防御了一招,但连带着他手中的长刀一起,他的手臂直接被这一锤砸断。 马大奎的锤力惊人,同级别的武者很少有能够硬抗的。 除非是天生神力,又或者是身具奇脉。 “小七兄弟,好样的,哥哥来救你!” 马大奎舞动大锤,白猿披风锤让他身姿矫健,真的如同山林中的一头白猿。 在他的攻击下,围攻小七的包围圈一下子被撕开一个大口子。 “还是先围杀这个丑汉子!” 有人喝道。 于是众人把目标放在了马大奎的身上。 他们也都感受到了,小七的速度很快,但本身正面的战力不够。 现在最麻烦的还是马大奎。 他的锤子实在是太重。 山上的这些武者在多年独孤家族给予的资源培养下,大部分人的战力都堪堪达到了下品大成境武者的水平。 但在马大奎这实打实的下品大成境武者面前,尤其是他的锤法精湛,高下立判。 想要打赢马大奎,除非是把他的内力耗尽。 现在众人围向马大奎,马大奎那一半被烧伤显得狰狞的脸庞立即皱在一起,显得更加可怖! “竟然说爷爷丑,你们这帮孙贼,找死!” 马大奎气愤之极,单手持锤,一个跳跃就来到一人的面前,一锤子狠狠砸下! 眼前这人倒是有些底气,手里拿着一面圆形盾牌,朝天一扬,正好马大奎一锤落在这圆盾上。 这武者身子一沉,只觉得手臂发麻,但至少是挡住了! 可是下一瞬,马大奎一个屈膝矮身,身子骤然钻入了圆盾地下,而手里的镔铁锤则是借着刚刚砸击在圆盾上的力量,划出一道弧度之后,由下至上砸去! 发出这一击时,马大奎那魁梧的身材瞬间变得极为灵活,锤子从下至上,砸在了这名武者的手腕上。 脆弱的手腕立即被砸断,圆盾也飞了出去。 半空中,小七一个滑翔横渡,正好接住这枚盾牌,然后他落地之后,盾牌在他手中飞出,就好似一件暗器,直接旋转着飞向一人。 这人抬起手中的铁棍挡住了圆盾,但就在把圆盾磕飞的同时,眼前又出现了一道黑影! 黑影快速朝着他的面门飞去,这人反应也是快的,铁棍变换,一头砸下,就要和那黑影相撞! 砰! 铁棍和镔铁锤相撞,马大奎的力量和时机占优,一下子就把铁棍压了下去,直接砸在了这名武者的肩头,只听咔嚓声传来,这名武者的肩胛骨都被砸碎,整个人一下子倒了下去。 马大奎上去补了一脚,将其踹飞。 小七落地,来到了马大奎身旁。 两人虽然还不熟悉,但却配合默契,一下子就击败了同级别的两名武者。 身下几人便也不敢上前了。 而就在此时,一声爆喝突然冲山上传来。 “一群废物,连几个垃圾都挡不住,还得我兄弟俩出手!” 话音刚落,一道不比小七慢多少的人影便横冲直撞,直直朝着马大奎撞来。 【披风挂】 马大奎心下一惊,立即使出了白猿披风锤中的防御锤法,锤影舞动间,仿佛是一条披风挂在马大奎身前,挡住了来人的去路。 可是这人依旧直直冲来,速度反而更快几分! 咔! 这人来到马大奎身前,脚下突然重重踩地,岩石地面立即出现了一道道裂痕,裂痕快速蔓延开,这道人影也在瞬间变换了方位,小七只见到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自己面门冲来。 这是拳头! 一只戴着百炼钢拳套的拳头! 江湖之中,只有江湖散修才会选择拳套这种兵器。 一来是因为拳套所需要的铁料少,同样的铁料,一柄长剑或者长刀所需的可以打造两幅拳套。 经济实惠,因此成为了江湖散修们获得高品质兵器的代替选择。 眼前出现的人影变招极快,速度快,声势大,光是这两点,就足够判断出,对方的修为至少也是下品大成境的巅峰水准。 说不定对方已经是中品大成境了! 面对这样的对手,小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动用全力了。 而就在小七纠结的时候,一道黑幕自小七身后展开。 小七立即心定。 “中品大成境?这么弱么!” 方子航熟悉的声音在小七身边响起,然后下一刻黑幕裹住了冲来的人影。 道道碰撞声,轰鸣声从黑幕之中传来。 而另一边,又是一个人影冲来,速度不及之前这人。 马大奎见小七这里有人相助,而且来人的实力很强,他也就放心了。 但是他不可能让人突破他两次。 “喝!” 马大奎晓得前面那人的实力可能已经是中品大成境,因此他对于后面这人的判断,也是以中品大成境的修为来看待的。 一锤子狠狠砸下,可谓是用了他的毕身气力。 咚! 镔铁锤命中来人,来人闷哼一声,倒退数步! 马大奎觉得对方的力道没有他想象中的大。 此时却看到对面那人身着深色的练功服,手上是一副银色的金属拳套,现在正在抖动右手,刚刚和他镔铁锤碰撞的就是那只右手。 拳套这种兵器,又短,对于自身的反制力度也大。 在兵器种类中,算是下品。 但是如果对手是用刀剑一类的利器,倒是也能克制一番。 但偏偏马大奎的镔铁锤是拳套类兵器的克星。 巨大的力量,拳套根本无法泄力分毫,完全需要武者自己硬抗。 要是修为比对方高些也就罢了,如果是同等修为战力,拳套绝对会吃亏。 突然出现的这两人就是雷豹雷虎兄弟。 弟弟雷豹修为已突破中品大成境。 雷虎也已经来到临门一脚。 两兄弟原本是在天龙山上闭关,结果洛神山庄出了乱子,他们从闭关之处离开,但也依旧没有过问这里的事情。 刚刚是看到了求救的信号烟花,才不得已出手。 他们原本想着,既然山上这群废物都能够撑那么久,来人应该不会很强。 他们下山也观察了一会,打上山来的这群人中也就马大奎和小七有点本事,其他人对于兄弟两人而言,都是不堪一击的废物。 雷豹一出手,也的确差点就得手。 可惜的是,方子航出现,雷豹虽然也是中品大成境,但只是刚刚晋升,而且同级别之中,他的战力属于垫底。 而方子航,则是同级别中的强者! 两人一碰撞,便高下立判。 雷豹被黑幕裹胁,根本找不到方子航的身影。 手中的兵器也不占优势,结果就是被方子航收割,轻易便交代了性命。 雷虎见那边自家兄弟的尸体砸落地面,脸色顿时一白。 也不提给自己兄弟报仇的事情,竟是转身就欲走。 但马大奎怎么会轻易让人跑掉。 和小七并肩作战一场,马大奎已经当小七是自家兄弟。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雷虎跑掉。 方子航自然更甚,刚刚他如果晚来一步,小七或许就危险了。 于是他本着斩草除根的想法,上去便一刀斩了雷虎。 随后小七的兄弟们都冲了上来,虽然战力是三伙人中最低的,但是气势如虹,不消片刻便结束了战斗。 之后的一日时间里,小七和方子航,马大奎一起解救了天龙山牢狱中的人,被救的这些人也都干脆,为了表达谢意,同时也是因为他们已经无处可去。 洛神山庄毕竟算是半朝廷的势力。 他们抓的人,对于江湖而言,就算是相比堕入魔道的武者都不如。 反正没地方去,那就跟着小七一起混。 小七讲义气,方子航实力强悍,自然是最好的去处。 最关键是小七手下的这些兄弟救出山上这些人后,通过短短半日的交流,就把小七做过的事情全部宣传了一遍。 有这样讲义气的头领,而且有实力,有背景,绝对是混江湖的好大哥。 而小七和马大奎也在这一战后,成为了好兄弟。 山匪之间的友谊,就是来得这么快,这么炽烈! 第一百零八章 弃子 龙山的一夜火光,全部都落在了象山之巅的独孤学正眼中。 “唉!” 独孤学正长叹一声,事情果然如他所料。 他派出了许廷阳和李鸿隆这两个他认为最有问题的人,结果真的出了问题。 经过这一夜苦思冥想,他终于想通了。 蜀国公是绝对不可能在现在就明着背叛朝廷的。 这一切就仿佛是两位高手的对弈。 而自己只是这棋盘上的一枚小小棋子。 或许还是一枚弃子! 想通了这一切在黎明破晓之前,他就动用自己最忠心的手下,联系到了一批人。 这些人现在就聚集在洛神山庄宗祠之中。 独孤正玄,独孤学正的长孙,此时正站在这一群人的最前方。 看到独孤学正归来,这群最高年龄不过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一辈眼中都有着不解。 “爷爷!” 独孤正玄看到自己爷爷回来,忍不住开口想要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们都是我独孤学正一脉的希望。” 独孤学正没有搭理独孤正玄,反而是看着在场着四十多位年轻人面色诚恳的说道: “是我害了大家!” 众人纷纷露出了震惊之色,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爷爷…” 独孤正玄也是脸色一变,刚想开口却被独孤学正挥手阻拦。 “今日多的就不说了,时间不多,直接说正事,有许多事情日后你们自然会晓得。” 独孤学正随即向众人说了一些事情,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敢置信。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要成为逃跑的人! “此地乃是洛神山庄的宗祠。在这宗祠之中有一处密道,直接连接着象山的脚下。 我给你们准备好了,日后修行的资源都在后边的包裹里头,里面还有你们各自未来要隐姓埋名生活的假身份。 当然我和你们的父辈也在外面给你们准备了一些资源,都写在包袱里面的纸条之中。 你们是我们的未来,希望未来有一日你们能够追寻自己的道,而不是跟着我们这一群老家伙一起,走上这条错误的道路。” 独孤学正的话还未落下,就有人想要开口,却被身旁的人给拽住了。 这些年轻人沿着一个人的手指看向远处,却发现自己的父辈都在远处远远观望着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 独孤正玄有些不结,他想问清楚。 结果独孤学正却走上前两步,单手拍在了独孤正玄的肩头。 “成王败寇,我只能说成王败寇! 不要想着替我们这些老家伙复仇。 复仇是这个世上最恐怖的事情。 你是他们的未来领袖,我希望你能够带着他们继续活下去。” 独孤正玄此刻完全听不懂祖父再说些什么! “所有的一切我都写成了家书留给了你。 下山的路上你们可以慢慢看,但现在时间真的来不及了。” 说完这句话,独孤学正就带领这群年轻人来到了宗祠之后。 他打开了一条密道催促着众人往里走。 众人依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是却有耳朵尖的已经听到了前面宗祠方向传来的刀兵相撞声。 下面的那群江湖人已经冲到象山之巅了? 有人如此想着,有人却脸上露出了惶恐之色! 独孤学正摁住了独孤正玄的肩膀,不让后者反抗。 “你的父亲已经在这一次的事件之中葬送了性命,希望你能够活下去,因为你是我唯一的血脉了。” 独孤正玄在祖父的压制之下无法动弹,也无法开口。 最后,独孤学正把独孤正玄摁到了密道之中,亲自关上了密道。 隔着一堵石墙,独孤学正的声音悠悠传来, “后面的十年,蛰伏下去,活下去,十年之后,再谈其他! 切记切记!” 独孤正玄等人迷迷糊糊的就被送到了密道之中,迷迷糊糊的就来到了象山脚下。 众人也在这密道之中打开了各自包袱内的信封。 基本都是各自的长辈交给他们的。 而通过这些书信,他们也知道了这一次突发事件的因由。 他们输了! 敌人已经攻上了象山! 而以独孤学正为首的长辈们甚至都没有胜利的信心,因此才会把他们这一批后人给送走。 而且他们也发现了彼此之间的联系。 他们是独孤学正这一脉最忠心,最利益相关的一批人。 而四大家族,九大势力的人,一个都没有! 独孤正玄突然明白了什么。 中人没有在原地停留太久,就带着各自的决心离去。 江湖中人从来都是干脆利落。 父辈们送他们离开,绝对有他们的理由。 也绝对是他们所无法抗衡的命运。 因此他们离去的并不迟疑。 迟疑只会让他们父辈所做的一切白费。 而此时的象山之巅,洛神山庄宗祠之外。 独孤学正和他这一脉最核心的一批人站在这里。 而在他们对面的则是以四大家族几位家主为首的一大批人。 昨夜之前他们还站在独孤学正一头。 一夜之后他们却站到了独孤学正的对立面。 看着前方的这一群人,独孤学正心中竟然没有多少的愤恨。 反而是一种洒脱。 “还好你们选择了独孤师道。这样一来至少你们就不会死了!” 上品家族的各家主脸上神情复杂。 这并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 只是阵营和立场的问题。 “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我不想和你们刀兵相向。让开一条路,我们会去找那群敢对我落神山庄,敢对我独孤家族起心思的混账们的麻烦!” 四大家族的家主彼此看了一眼,然后就默默让开了一条道路。 独孤学正旋即就带着众人一路冲到了象山山腰处,而在山腰上碰到了正准备冲上山的江湖人, 江湖散修们! 双方人数差距极大。 独孤学正身后只有数十人。 而在他的前方却有着数百人之多! 但是却没有一个上品大成境! 带领江湖散修们这几日不断冲击着向山的那群上品大成境,此时竟一个都看不到了。 独孤学正咬牙,眼中有着愤怒! 一刻之后,他一人杀穿这群江湖人,而在这群江湖人的后面,一个身穿麻衣的老者一脸阴翳地看着杀出重围的独孤学正。 “城主,您要的材料,老夫这就给您准备好!” 发出阵阵桀桀怪笑,这位老者冲向了独孤学正! 两人交手瞬间就爆发出强烈的轰鸣声。 半日之后,一个黑袍老者出现在象山脚下,与他一起的还有坤离宗的八金刚之首判死金刚,五行剑之首山神等人。 全部都是上品大成境的巅峰高手! “此间事毕,各位辛苦了,答应给各位的好处稍后就会奉上!” 黑袍老者说完后,众人寒暄几句便都各自离开。 虽然心中各有疑惑,但却没有一人开口询问。 待众人离去,一个麻衣老者气息委顿,来到了黑袍老者身边。 “司空兄辛苦了,伤势如何?” 黑衣老者淡淡开口询问,麻衣老者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回道: “独孤家族的功法很强,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爽过了!伤势不碍的,城主给的血食丹如果在有两颗,这点伤势,很快就能恢复!” 黑衣老者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麻衣老者。 “血食丹我这里只有一颗,待回去了,我自会问师兄再讨要一颗!” “谢过黑霸了!” 麻衣老者嘿嘿一笑,也不取出丹药,而是将瓷瓶一整个吞入口中,大力咀嚼起来。 那种声音听着毛骨悚然。 随着一众攻击象山的江湖人士退去,又有两人出现在象山脚下,缓步上山的过程中,身旁汇聚的人越来越多。 七苦山【范家】家主范志鲸在这次洛神山庄浩劫之中一直没有现身,象山上的是他的弟弟。 而随着这两人的出现,范志鲸也终于出现。 其他还有洛神山庄九大势力的一些重要人物也都出现在了这两人的身后。 当上到山顶洛神山庄宗祠前时,两人的身后已经跟着数十人,这些人都是江湖中名动一方的大人物。 山顶上,四大家族之二,冽石山【车家】车锡禄,石室山【司马家】司马青空以及其他洛神山庄的各大势力强者也都在此。 匠门门主李鸿隆也出现在此,位列前列。 待那两人站定,不管是站在他们前方还是后方的人纷纷恭敬行礼,齐声道: “恭迎庄主回庄!” 独孤师道负手而立,一股宗师境的意境散发出去,在场十余名上品大成境武者纷纷身体一震。 这就是宗师道韵! 他们洛神山庄终于有一位宗师境的庄主了! 天下江湖顶级势力之中,洛神山庄终于崛起! “接下来的三月,封庄!整顿!” 独孤师道终于坐实了洛神山庄庄主之位,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封山封庄。 而此时,柳新等人已经回到了太原城,来到太原城后,柳新就接到了来自隐秘调查组的第一手消息, 蜀国公的军队退兵了! 很快他又接到了第二个第三个消息,洛神山庄独孤师道回归,洛神山庄封庄三月! 朝廷的十万大军虚晃一枪,转头突袭八百里水泽,作为正阳朝廷心头大患数十年之久的梁山水泊两日被破! 所谓的号称八十万水匪,其实就是八十万可怜的百姓,不过是二十五个江湖势力裹挟这些可怜百姓,说到底还是一群水匪。 虽然水匪总人数众多,超过四万众,但在朝廷的进攻下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被破之后,所谓的梁山水泊聚义厅英雄榜共计一百单八人被活捉了三十九人,其余全部战死! 包括天罡星钟离保中,天机星喻孔,天雄星罗胜等一众魁首都被活捉,不日押送帝都。 唯独梁山水泊武力值第一的天魁星下落不明,而询问梁山水泊被擒的那些水匪,却说天魁星早几个月就已经不见踪迹。 朝廷下了海捕文书,可惜的是,梁山魁首的天魁星真名不祥,外界对其了解甚少。 而对他了解一些的钟离保中,喻孔之辈也紧咬着不开口。 在太原城修整了两日,柳新接到了两封书信。一封来自于帝都。 “四娘竟然人在帝都,我前脚刚走,他就到了,真是造化弄人!” 柳新叹息一声,打开了四娘谈本泰的回信。 信中是他对于青铜祭器的一些了解,不过大多都是一些历史记载。 更详尽的情况谈本泰在信中说会继续研究。 也让柳新给他准备一幅青铜短剑的详细画作寄过去,他好进行研究。 柳新当即就让六郎把青铜短剑交了出来。 这两日,要不是有独孤鸣人在,六郎和独孤月月可能就要腻到一起去了。 天知道两人小时候不就见了几面,怎么就情根深种,双向奔赴了呢! 独孤月月多么强势的一个人,在六郎面前竟然有些小家碧玉。 独孤鸣人看了两天,最后长吁短叹地说自己要出去办事。 孩子都长大了,他是看不住的。 更何况,他还不是独孤月月的父亲,作为叔叔,他也只能把把关。 多的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六郎和独孤月月商议了一番,决定跟着柳新一起出发。 而小七这几日则是在城外和马大奎商议着组建一个【山匪联合会】。 联系天南海北的各地山匪,组成联盟。 小七是真把山匪当成了职业来做。 甚至他们还想要搞一个噱头,吸引各路山匪集结。 柳新也替他们出了主意,最后被采纳的就是‘山贼王’计划。 通过隐秘调查组在天下各地散布消息,说是有一笔来自‘山贼王’的财宝,就埋藏在了南海之地的某处,宝藏的构成当然是山匪们最喜闻乐见的真-黄金! 这宝藏不能用顶尖功法之类的,那只会吸引无数的江湖散修和中小势力。 而只有黄金才是真正对山匪们胃口的东西。 山匪们要的是活下去,而不是什么变强。 除了黄金之外,还散布了消息,说是有天下山川地理图,可以让山匪们找到最合适的山头。 这就有些玄学了,不是此间中人根本不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最后就是这件事情的影响力。 如果是在天下承平的时期,做这种事情一定会被朝廷快速扑灭。 但是现在天下局势诡谲,朝廷刚刚清剿了梁山水泊,中间又出了一档子蜀国公的事情。 对于下面一伙小小的山匪争夺一些小黄金的事情,估计朝廷不会太放在欣赏。 这也就给了小七发展的机会。 有隐秘调查组进行背书,小七的计划很快就开始进行。 而南海之地也在宣传中被称为“山匪圣地”,有无数的宝藏等待挖掘。 虽然不知道最后的效果,但这一手聊胜于无,柳新正好拿这个事情试探一下南海的水。 接下来他就要前往南海,执行他锦衣卫的任务。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需要绕道一次。 给帝都的四娘谈本泰寄了青铜短剑的画像回信,柳新又给湖广巡抚武昌城去了一封信。 那里是鬼医所在,许程的伤势已经在医治中。 但作为回报,鬼医来信,有件事情需要柳新替他去做。 反正也是顺路,柳新便决定先前往那里把这件事情做了。 独孤鸣人在外出一日之后重新归来,一回来就和柳新两人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商议了什么事情。 只是柳新出来之后,脸色有些凝重。 独孤鸣人并没有跟着柳新等人一起离开。 小七和方子航先走一步,和马大奎一起,带着小七那些兄弟踏上了去南海的路。 柳新,六郎和独孤月月则是次日出发。 太原城城门口,独孤月月却是遇到了一个熟人。 范思思。 洛神山庄封庄,但范思思依旧出来了,柳新知道,这可能是那位独孤师道安排的。 此时的江湖之中,不仅仅是江湖之中,独孤师道晋升宗师,执掌洛神山庄,洛神山庄封庄三月的事情已经如同一道飓风朝着四处席卷。 整个江湖都将震动,甚至是朝廷也要有所影响! 范思思和独孤月月说了几句,然后就决定,跟着一起上路。 柳新自然是没有意见。 范思思这个人他也有所了解,属性面板上的阵营也是中立,因此柳新还是比较放心的。 至于不让范思思跟着去,柳新知道是做不到的。 不让范思思去,独孤师道一定会安排其他人。 第一次是客气,第二次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毕竟是自家师弟拐走了人家的孙女,柳新也只能怪退让一步。 就在柳新等人离开太原城启程南下的时候。 封庄之中的洛神山庄领地内,七苦山上。 一身黑色大氅的孙陇,独孤师道以及七苦山山主范志鲸一起站在一个巨大的炼器铜炉前。 随着一个半身赤裸的魁梧巨汉将一个胚器从铜炉内取出,然后放入寒冰之水中。 刺啦巨响中,烟雾登时腾空而起,片刻之后这里就已经被气雾缭绕。 “孙少这炼器之法真是...真是厉害!老夫炼器一辈子,都没能把火焰温度提升到这么高!孙少,真是神人啊! 庄主,您是从什么地方招来孙少这般天人之姿的年轻人的!” 范志鲸原本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如今却也滔滔不绝,可见他心中的震惊。 而随着气雾散去,那巨汉将胚器从水中取出,那已经冷却下来的器胚出现在众人面前,隐隐露出了青铜之色。 第一百零九章 魔修 独孤正玄为首的一批人通过象山密道离开。 他们的天赋都不错,背上的行囊之中,也都是足够他们修行到高深境界的资源。 离开了洛神山庄的领地,众人都还沉浸在悲痛之中。 从他们各自的行囊中,他们找到了各自长辈留给他们的信。 信中写明了这一次的情况,以及独孤学正的猜测。 他们,被整个洛神山庄抛弃了。 独孤学正一脉,完全成为了弃子,成为了他人的垫脚石! “正玄师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按照副庄主的指示,我们该去往不同的地方,默默修行,待十年之后修为有成,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个年纪和独孤正玄差不多大的年轻人道。 他的修为和独孤正玄相差不大,年纪相仿,在他们这一辈人中已经算是佼佼者。 独孤正玄没有回答,只是闭目养神。 这个年轻人还想开口继续再问,却被身边的人阻止。 “正玄师兄肯定是在思考着往后的对策。我们还是先不要打扰师兄。” 这一夜,众人正在休整,虽然赶了一天的路,但他们却像无头苍蝇一样,没有一个准确的方向。 但是众人心中还是比较安定的,因为他们还有独孤正玄这个定心丸。 时间来到半夜,大部分人都已经睡着。 从他们下山时的惶惶不安到现在接受了现实,这段时间他们也是非常的劳累,此时终于都撑不下去了。 维度只有独孤正玄闭目养神,维持着修炼打坐的姿态。 夜深人静之时,当察觉到所有人的呼吸都进入了平缓的睡眠状态,独孤正玄缓缓睁开了眼,手掌握在了身旁的长枪上…… “正玄师兄,为什么!” 那修为和独孤正玄接近的年轻人最终还是力竭,被独孤正玄一脚踹翻在地。 他努力地翻过身,仰视着独孤正玄,眼中满是惶恐和不解。 “没有为什么?我们现在已经不能算是洛神山庄的人了。 踏入江湖就有江湖的规矩。 从今往后我不再拥有洛神山庄独孤家族的身份,自然是要快速的转换自己的身份。 怪只怪你们还太天真。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这一点你们是根本都不懂。” 该说的话说完,独孤正玄也没有跟对方多费什么口舌,一枪了结对方的性命,然后拿走了对方的包袱。 在他的身边有着一起从象山上下来的数十人。 这些人都是独孤学正派系的天之骄子,每一个都有着至少上乘的修炼天赋。 未来他们中将会出现许多名动江湖的高手。 但此时此刻却横尸在了这荒山遍野之中。 独孤正玄胸口剧烈的起伏,即使他是偷袭出手,即使他已经暗中下了迷药,但光凭他一人想要击杀这么多同级别的武者,还是很吃力的。 不过最后他还是做到了,因为这些喊他师兄的人大多心中没有什么防备。 即使被惊醒,一开始的心中也满是惊恐不解,只有那个和他修为接近的年轻人发挥出了全力。 而他之所以能够发挥全力,就是因为他身具某种奇脉。 独孤正玄这个时候才知道,这家伙竟然藏着一手。 “祖父留给我的资源,也就是让我修行到中品大成境。但是这个世道太危险,我需要的是能够一路修行到上品大成境乃至更高境界的资源。 所以,对不住了! 兄弟们,你们的情我会记一辈子! 你们的仇,也有我来替你们报!” 独孤正玄双目开始发红,说道最后,声音也有些嘶哑。 “你们的天赋不够,只会浪费了这些修炼资源! 还不如给我,我的天赋最好! 未来成就最高! 一群羊,终究比不过一头狼! 我要变强,我要复仇,但是这个天下太危险,我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我只有在成为上品大成境之后,才能出世,才能复仇! 对,没错,我一定要修炼到上品大成境!” 如此一边说着,走着,浑身的血污,以及手臂上的伤口,独孤正玄如同一只疯了的恶狼,双目如妖般赤红。 背上是几十个包裹,里面都是天材地宝,珍贵的修炼资源! 就在独孤正玄如同行尸走肉般往前走,一道黑色人影突然出现在山路上。 黑袍老者就站在数百米开外,目光死死盯着独孤正玄的背影。 他的脚边,是数十具尸体,其中有十几具尸体都是后背中枪。 都是偷袭所致的伤口。 也有人保持着往外跑的姿势。 只有一人是正面死亡,胸口一个血洞。 正是那名修为和独孤正玄相近的年轻人。 而独孤正玄手臂上的伤,也是他造成的。 “好苗子啊,修炼真魔功的好苗子。这样的人,可以成为我真魔教的圣子!” 黑袍老者桀桀一笑,然后双目微眯,嘴角出现了满意的笑容,死死盯着独孤正玄的背影。 黑袍老者一路跟着对方,直到东方天际出现鱼肚白。 “前辈跟了一路了。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我说,就直说吧。如果你有能耐杀了我,那也请直接出手。 否则等我恢复了气力。有些事情可就由不得你做主了!” 来到了一处悬崖边,独孤正玄突然转身,对着空旷的身后道。 黑袍老者似乎不太习惯阳光,从一棵大树的阴影之中走出,在距离那光照的位置还有一寸的位置停了下来。 看到对方的这副装扮,独孤正玄突然嗤笑一声。 “前辈应该是魔道中人吧?竟然和我看的那些话本中一样…… 你们这些反派魔道,都喜欢穿这样的服饰!” 黑袍老者脸上微微一僵,神情有些古怪。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又展露出了另外的一面。 疯狂! 黑袍老者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疯狂。 “年轻人目光如炬,老夫的确是魔道中人。” 独孤正玄撇了撇嘴,道:“那你是看我如今已经不是独孤家族的人了,所以要对我出手吗?” 黑袍老者摇了摇头。 “小友,我是来帮助你的。” 独孤正玄脸上有着嘲讽之色:“你怎么帮我? 你还是能杀独孤师道,还是能够让我重回独孤家族。 又或者让我父亲还有我的祖父复活重生?” 黑袍老者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顿时皱在了一起。 “小友开玩笑了。 你说的这些事情里面最简单的,可能就是杀独孤师道了。 但是这件事情并不是做不到,而是我们现在不能做。” 独孤正玄因为对方的回答愣了愣。 他没有想到自己说的这些事情里面对方竟然大言不惭的说杀死一个宗师是最简单的事情。 “让我回归独孤家族竟然比杀死一位宗师还要困难?” “这是当然,因为只是杀死了独孤师道,你还是回不去独孤家族。 当然如果你说的是要自己建立一个独孤家族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独孤正玄心中自然是不信这个老者的鬼话的,魔道武者大多都是阴险毒辣之辈。 否则在魔道根本混不下去。 要不是看不透对方的修为,又能够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和威胁,独孤正玄才不会在这里和对方废话。 这一夜时间他都在寻找一个地方,天时和人和是没办法改变了,那就找一处地利吧。 独孤正玄和他所说的一样,真的已经把自己的身份代入到了江湖武者的身份之中。 江湖散修最为人称颂的一点就是敢于拼命。 不甘弱小,因此拼搏进取。 有的时候江湖散修有些不要脸,但是对于实力而言,脸面又算得上什么。 独孤正玄现在认为对方盯上自己一定是为了自己背后的那些行囊。 虽然只是几十个不大的行囊,但如果真的泄露出去,整个江湖都会震动! 这里面可是藏有独孤学正辛苦经营一生,获取到的资源中最精华的那部分。 光是能够提升内力修为的【大元丹】就有数颗,至于其他人包袱里的宝物就更说不清了,价值估计也不会低。 【大元丹】是道门曾经辉煌时,提供给洛神山庄的,一共十瓶,单瓶十二丹。 一瓶的价值就堪比一件皇御极品。 十瓶...堪比一件精绝兵器! “你想要帮我,那又需要我付出什么呢? 甚至我现在连你的名讳都不曾知晓!” 黑袍老者嘿嘿一笑。 “老夫刘从圣,或许你该听说过老夫的名讳。” “刘从圣......” 独孤正玄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低头思考片刻后突然他脸色微变,然后抬头看向黑袍老者。 “连谎话都不会说,刘从圣可是武帝城武侯三位首领之一。 人称黑霸王的...” 话音未落,独孤正玄突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他心道不妙,自己竟然在这一刻分了神,早就知道对方是魔道武者,阴险狡诈! 独孤正玄手中长枪出手,速度快至巅峰,隐隐有猛虎咆哮声从出枪时的破空声中传来。 “虎咆龙吟枪大成,年轻人的资质果然不错!” 独孤正玄脸上错愕,因为他这一枪早就已经蓄势待发,威力还是很强的,可是出枪至一半,竟然就被对方伸手拿捏,而且还是纯粹用肉掌。 这种情况只说明一点,对方的修为远在他之上。 就算是中品大成境也不敢空手接他的长枪! 上品大成境! 黑袍老者已经来到独孤正玄身前,单手便控制住了独孤正玄的长枪,后者的这一枪威势未起,就被化解。 “如此,你是否信了?” 独孤正玄已经不疑其他,有这种修为的,不会冒充别人。 那么他就真的是武帝城武侯三霸主之一的黑霸王。 三位霸主都是上官霸的师弟,三人一起从无到有建立起武侯这个情报组织。 如今的江湖之中,除了圣宗隐秘调查组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情报组织能够和武侯抗衡。 武侯的霸道,全是因为这三位创始人影响所致。 也因此,这三人也被江湖人称为三霸主。 而其中最霸道的就是这位黑霸王。 当年一人斩杀魔道十二位中品大成境,打开了武侯在黑道中的情报渠道。 一举成名! “前辈...前辈真的是刘从圣!” 独孤学正更改了称呼,不管对方是不是刘从圣,就以对方的修为而言,他也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还不如认清现实。 来到这悬崖边,他还想着要是事不可为,就跳下去。 那样还能有一条生路。 可是现在,行不通了,也没必要了。 刘从圣把独孤正玄的长枪拿过去,动作非常自如。 就仿佛是独孤正玄把长枪递给的对方。 可事实并非如此,就在刚刚,独孤正玄感受到了一股令他战栗的力量,并不是内力,而是威压。 那股威压甚至比他祖父更恐怖无数。 明明都是上品大成境。 “前辈,你一路跟着我,到底所为何事?” 独孤正玄这一次的询问明显认真了许多。 “路过,看你天赋不错,想要提携一二。” “提携一二?” 独孤正玄显得有些警惕。 武帝城什么时候看得上他这种丧家之犬了。 他现在浑身上下最有价值的就是身后的这些包袱了。 看出了独孤正玄的警惕之色,刘从圣一把将独孤正玄那柄皇御级别的长枪丢还回去。 “老夫看重的是你的心性,天赋倒是其次。 当然还有你的经历。 这三样东西缺一不可。 而且老夫先前也和你说了,老夫乃是魔道!” 魔道! 独孤正玄这才想起刚刚刘从圣承认自己是魔道的事情。 开始他还以为对方是在和他开玩笑。 现在看来,难道竟然是真的! “武帝城是魔道,前辈是在和我开玩笑么!” 独孤正玄还是有些不信。 刘从圣摇摇头,下一刻,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机从对方体内爆发而出。 刘从圣一挥手,一道幽蓝色的匹练朝着独孤正玄袭来,独孤正玄身体一震但却没有动作,那道匹练直接擦着独孤正玄的耳畔飞过。 “感受一下这股气息,看看是不是魔功?” 刘从圣笑着收了手,继而又补充道: “我指的不是那些所谓的魔道势力的功法,而是真正的魔功!” 独孤正玄脸颊有冷汗流下,刚刚那股匹练给他的感觉极为阴冷,和他所遇到的所有功法都有所不同。 江湖功法,各有其特点。 有的刚烈凶猛,有的阴柔缠绵。 但这道功法给他的感觉确实阴冷,诡异! 独孤正玄也和魔道武者接触过,但那些武者只不过是与正统武者的理念不同。 就好比普通百姓和盗匪。 本质未变,变的只是行为和理念。 而眼前刘从圣施展的功法对于正道魔道功法而言,则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就像是百姓,盗匪和恶狼的区别。 前两者还是同一物种,但后者却是完全不同的生物。 这就是,魔功! “你...武帝城,竟然有你这样的魔修,还是执掌武侯的权势,天下江湖怎么容得下你!” 独孤正玄语气都有些微微颤抖。 魔修他是知道的,父亲和祖父和他说过。 魔修曾经多次在历史中出现,每一次都会让天下震荡,不仅仅是江湖,是整个天下! 是仅次于战争的生灵涂炭之灾。 魔修又要出世了么... 独孤正玄心中想道,但是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他还是那个独孤家族的年轻一代天骄,或许他会拼死和刘从圣斗上一场。 但是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江湖散修。 做散修就要有身为散修的自觉。 他现在只想着不择手段地变强。 可以说独孤正玄的思想转变是极为直接和干脆的。 从头到底,全部改变! “怎么样,感受到了么?” 刘从圣笑意盈盈地看着独孤正玄,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 “不知道前辈需要晚辈做些什么?晚辈知道,想要获得力量,肯定不是平白可得的!” “孺子可教! 我知道你现在想要干什么,如果想要复仇,我可以给你力量! 但是就算是魔修,力量的获取也要一步一步来。 如果给你一个复仇的对象,你现在想要选谁?” 独孤正玄微微皱眉道: “前辈好像对我的事情很清楚!” “这是自然,我可是武侯三霸主。” 独孤正玄点点头,干脆道:“我想杀独孤师道!” “幼稚,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么?” 独孤正玄哑然失笑,他自嘲一声,改口道:“那就独孤玄卿吧!” “你确定?” “如何不确定。” “独孤玄卿,他比不上你,不如你,你要杀一个不如你的人,这样会有什么成就感么?” “...” 刘从圣的话说到了独孤正玄的心坎里。 的确,如果只是一个独孤玄卿的话,根本不入他的眼。 他和独孤玄卿同为独孤家族四大天骄之一。 但其实独孤家族的人都知道,独孤玄卿天赋或许和独孤正玄差不多,但两者的修炼资源差的多了。 自从独孤航清出事之后,独孤玄卿的修炼资源早就已经不如独孤正玄,而且是远远不如! 要不是独孤玄卿拼命修炼,根本追不上独孤正玄。 “那么,前辈您指的是...” 独孤正玄看向刘从圣。 刘从圣笑着道: “天生大成者,独孤月月!” 第一百一十章 杨子江顺流而下 “六郎,你的仇怨已经放下了?” 夜里,湖广巡抚某座小城的客栈屋顶,柳新和六郎对月饮酒。 从太原城一路南下,花费一旬时光,终于进入了湖广巡抚境内。 距离武昌城还有三日的路程。 当然这是乘船顺着扬子江一路南下至武昌城的时间。 船已经租好,用的是独孤月月的身份。 洛神山庄在整个正阳各地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意。 煤炭,木材,金属,矿藏等等,天下一半的这些生意都和洛神山庄有关。 找一条船,只是小事。 不过这些时日,扬子江上事情不少。 八百里梁山水泊被破,八十万水匪被擒,但肯定有不少落网之鱼。 朝廷下的海捕文书,赏银百两以上的就有十二人,其余小一些的悬赏更是多不胜数。、 当然其中当属梁山魁首天魁星的赏银最高,一万两白银! 还要外加四品武将的官职。 如果不授,可以换成黄金千两! 这也可以看出朝廷对于这位天魁星的重视。 这几日南下,柳新等人便听到不少类似的消息。 因为这些外逃的水匪,天下各处关键的水路都戒严了。 湖广巡抚之内虽然好些,但也在各个水路关隘处设卡检查。 南下一路,柳新最大的感觉就是肃杀之意在减少。 北方之地,受到朝廷出兵清剿梁山,以及蜀国公的那次异常举动,有些风声鹤唳的味道。 而越是往南,这种肃杀感就快速的消退。 如今在江边的客栈之中,柳新和六郎看着前方的扬子江,江中有不少的灯船, 摇曳江波上,歌舞绕余梁。 看到这一幕,柳新才有此一问。 越是往南,仿佛看到的一切,都变得平和起来。 柳新能够感受到六郎的变化,以前的六郎跳脱不羁,但眼神中总有些仇恨的意味深藏,偶尔时不时地闪露出来。 而现在的六郎,眼中一片平和。 六郎举起酒杯,可能是觉得不尽兴,因此换了酒壶,咕咚咚就喝了起来。 “大师兄,那日三叔来找你聊了半天,后来也找我聊了片刻。 你知道那位手段滔天的梅娘子现在的境遇么?” “这倒是不知。” 柳新看着被六郎拿去的酒壶,有些无语,他喝什么? 只能拿着空酒杯,抬头望月。 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平静的日子了。 来到帝都,一直都忙忙碌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屁股后面追赶,一刻不得闲。 “梅娘子收到令狐世乘被人杀害的消息,她纠结人手,差点把重伤逃回去的令狐重耀打死。 但就在最后关头,我那位......父亲突然出手,梅娘子手下的所有人瞬间叛变,包括陪嫁过来,跟了梅娘子四十多年的贴身丫鬟! 何其讽刺,梅娘子谋划二十多年,最后被我那父亲一句话全部否定。 而我的仇恨,其实也在这一刻转嫁到了我父亲的身上。 原来以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那父亲的手笔! 我的仇,想要复仇,一下子变得艰难起来。” 咕咚咚... 六郎又猛灌了一口酒水,酒水顺着他的下巴汩汩滴落。 “哈~ 大师兄你知道么!我母亲临终之前,依旧没有恨过我的父亲! 或许她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一切,但她还是没有恨我的父亲。 她也嘱咐我,让我不要去恨!” “因此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恨他,我的恨意,一下子没有了对象!” 六郎丢下空空如也的酒壶,而一个托盘悄无声息地递了过来,六郎摸到了新的酒壶,拿起就灌。 柳新偏过头,看到了一脸平静,眼中带着一丝心疼的独孤月月。 这个姑娘悄无声息地出现,就连他都没有发现。 修为更精深了...... 被一个同年龄的女子超越这么多,柳新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独孤月月拿走了空酒壶,然后消失不见。 她知道,现在这个时间,应该留给他们师兄弟两个。 六郎又喝完一口酒,缓缓躺下,脸上的纠结复杂之色渐渐褪去。 “大师兄,虽然我的恨意没有了对象,我一开始也有些不习惯,有些......怎么说呢,好像是空虚。 但是每当我看到月月,我的心一下子又充实起来。 这几日我也想通了,什么独孤家族,什么复仇,都去他的吧,还不如...还不如娶她! 我现在心里最想的事情,就是娶她!” 喝多了的六郎,胆子大了很多。 柳新则是听得难受。 师兄弟几个,别说娶妻,就连有个对象的都没有。 大家都是赤条条孤身一身的糙汉子。 六郎突然脱了单,有了伴侣,柳新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不过今夜就是想要让六郎把内心最后的那点郁气散出来。 打开心结,才能让六郎没有顾虑地走下去。 “六郎,你会不会担心,担心月月的修为比你高?” 柳新眼角余光看到了一个隐藏在客栈走廊上的属性面板。 独孤月月藏得很好,柳新的感知完全感应不到。 可惜的是有属性面板。 作为大师兄,虽然对于师弟的脱单心中有些小小的不适,但是该帮的还是要帮。 修为的问题,其实对于男子,并不是问题。 如果没有超越高山的壮志,六郎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是对于女子,这就是一个心结了。 独孤月月的心里一定有这样的顾虑。 作为当事人的六郎和独孤月月或许没有察觉,但作为旁观者的柳新和范思思,却能够从独孤月月的眼神表情中窥探一二。 因此现在问这个问题,让独孤月月听到六郎心中所想,或许能够解开她的心结。 “月月啊,她是天生大成者! 多么让人羡慕的天赋!” 此话从六郎口中出口,独孤月月藏在柱子后的双手就捏到了一切。 “不过,天赋是天赋,月月的天赋越好,我就越开心!月月的修为越高,我就越安心! 我巴不得月月是宗师强者,这样的话,整个天下,就没有多少人能够伤害到她! 因此我一点都不担心她的修为比我高。 也不会因为这个而心有芥蒂。 不过话说回来,我作为男儿当然是要保护月月的。 因此,虽然月月的修为比我强,但我肯定也是要迎头跟上的。 我是绝对不可能让月月反过来保护我的。 而且大师兄,我和你说一个秘密。 其实现在你们包括小七,包括四娘,包括狗三儿,你们看到的我都不是完整的我。 我会让你们看到一个真正的我。 我也相信我有能力能够保护月月。” “行,我知道,那你好好努力吧。” 柳新笑着说道,基本上六郎的答案算是满意,不过他也不懂女孩儿的心思。 因此不知道独孤月月听完六郎的这一番话,心里是会开心还是其他。 不过至少是让独孤月月听到了六郎心中真心实意的想法。 这样总好过六郎不好意思说独孤月月不好意思问。 “行了,趁你还没醉,所以说接下来的打算吧。 这一路南下我们也从隐秘调查组这里收到了不少的消息。” 柳新正了正身体,开始说起正事来。 六郎依旧保持着躺平的姿势,他喝的有点多了。月月给他送了可不止一次酒。 “大师兄,你们锦衣卫头头给你下达的指令,没有更明确一点的要求么?” 柳新和六郎说了这次他南下的目的。 一个锦衣卫佥事的身份,在整个南海地区根本不算什么。 能够调动的力量也不算大。 他的首要任务当然是整顿整个南海地区三个行省的锦衣卫。 但这个任务远比想象中还要困难。 南海地区的四个行省之中,广东巡抚他不需要整顿,也整顿不了。 那里完全就是南海地区氏族们的大本营。 经营了上百年,就连皇权也在那里没有多少作用。 “南海之地就是南海几个氏族世家的地盘。 在这个地方讲皇权是没有用的。 锦衣卫的身份也没有多少用。 因此我的打算是把重点放在江湖上。 南海之地没有顶尖的江湖势力,当然我指的是正道。 魔道的话,雪笙和阿离现在就在南海。 到时候跟他们一起,魔道的问题不是什么大事儿。” 六郎晃了晃手中的酒壶。 “大师兄,你说这天下如果真的大乱了,我们该何去何从? 是帮助朝廷还是怎么样?” 六郎看着满天星辰,那星辉虽然只有微米之光,但却浩荡无垠。扬子江中虽然繁灯映照满江红,但却只是这片刻繁华。 “你有什么想法吗?”柳新饶有兴致的看向六郎。 “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的是百姓。 在这个时候我们能做的只有两件事情,要么就是称王称霸,成为那个能够改变百姓们命运的主宰。 要么,就是帮助能够改变百姓命运的这个主宰。 因此不需要多想什么,除非六郎你想自己做那个皇帝,反正你师兄我胸无大志,是没有这些想法的。” 六郎连连摇头,没有丝毫犹豫。 “自然不是! 只是我圣宗上下师兄弟们都很出色。 如果说未来有一日,其中有哪一位师兄想要成就一番大业? 你说我们是该帮还是不该帮呢?” “其实啊六郎,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我该去考虑的事情。 你有师尊,我有师傅,这群老头子哪一个不是心思深沉,走一步想十步。这些都是他们该去考虑的事情。” “所以他们就是师兄口中常说的老银币吧。”六郎骗过头露出一个笑容。 “瞎讲!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六郎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柳新也开始大笑起来。 六郎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和柳新继续掰扯下去,他转而继续说道: “大师兄,南海此行的任务,我们难道要靠小七的山匪?” 柳新大力扶持小七,当然让六郎有这样的猜测,不过柳新却是坚定地摇摇头否定道: “自然不是。山匪的力量只是试探南海江湖的先锋军。我们真正的突破口是武帝城麾下的,碧峰府! 在南海四省之中,浙江巡抚有一个盘龙寨同样是武帝城八大辅宗之一。 不过相比较起南海的碧峰府,盘龙寨只是微不足道的。 武帝城的八大辅助宗门之中,当属坤离宗和碧峰府两个势力历史最悠久。 其余的六个势力都是武帝城大力扶持,硬生生把他们从低端的宗门拔起来的。 这十几年的时间还不够他们消化武帝城赋予他们的那些底蕴。 而只有坤离宗和碧峰府如今已经拥有堪比那些一级宗门的实力。 而且你千万不要小看这两个宗门,这两个宗门都是有其各自底蕴的。 也就是说,暴露在天下江湖人面前的只是他们的一小部分力量。” “坤离宗我知道,脱胎于道门,拥有许多的道门术法。 我们在太原城的时候,你不是见过那个名叫李存道的道士吗?”六郎道。 说起这个柳新回想起来,在太原城中那一日众人收拾行囊准备离开,没想到李存道和太平和尚找到了客栈。 柳新和他们聊了片刻。 以太平和尚的人脉和能力,对于柳新的真实身份早就已经调查清楚。 李存道就是过来寻求柳新的帮助的。 说的更直接一些,李存道寻求的是圣宗的帮助。 也唯有圣宗才有能力对付坤离宗。 李存道的手中已经搜集到了不少关于坤离宗盗取道门术法的证据。 坤离宗宗主长孙山河一直都是以道门弟子的身份自居。 否则的话,坤离宗拥有的这些阵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脱胎于道门术法。 而道门虽然讲究的是清静无为,但是对于自家的这些功法,阵法,丹法等等术法秘籍都是看管极其严厉的。 道门从来不允许自家最核心的这些功法秘籍外语传出去。 虽然近些年道门式微,但其实没有一个江湖势力敢小觑道门。 道门的底蕴实在是太深厚了。 和佛门一起在整个中原传承了数千年之久,其底蕴根本就不是其他的江湖宗门可以比拟的。 道门和佛门已经不是两个宗门势力那么简单。 往大了说,这是两种信仰。 佛门有漫天佛陀,道门由道家老祖,三清道祖。 这些都是普通百姓心中的寄托和信仰。 佛教,道教以及皇权便是人间百姓心中的三根支柱,缺一不可。 因此朝廷虽然扶持佛门,打压道门,但从来不曾把那些名山古刹之中的道观清理干净。 朝廷打压的只是道门中拥有至高武力的那群人,因为道家清心无为,对于道家而言,不存在什么皇家。 在他们的眼中,道门自己才是最高贵的。 这一点和佛门不同,佛门虽然号称众生平等,但是也会替正阳皇室建立供奉寺庙,供奉着武阳大帝的牌位。 道门却做不到了。 李存道的需求也很简单,他现在被道门通缉,不方便出面。 当然他并不是犯下了什么大错,而是道门想要把它当成道门圣子来培养。 而李存道心中还有红尘,自然不愿意当这个道门的圣子。 一旦当了这个圣子,他将永远被困在龙虎山亦或者是三清山上。 这辈子只能够中日供奉着三清老祖。 而他的心中还有想要做的未做的一些事情。 而道门对他的通缉其实也是一种保护。 因为李存道对于道法,尤其是术法一道天赋太强了。 通缉他,也就意味着这个人他们道门要定了,其他势力不准插手。 这是佛道两门数千年来的惯例,他们发布的通缉,便不容他人插手。 当然这些都是太平和上说的,李存道从始至终闭口不言,柳新能够感受到李存道的身上残留着淡淡的佛法。 其实也就是佛门的内力。 佛门内力和其他的功法内力不同。 讲究的是普度众生,因此佛门内力几乎没有任何的其他属性。 不像其他的功法,有的刚猛凶狠,有的缠绵阴柔,总归会有自己的一分属性特点。 但佛门内力却是一股纯粹的浩然正气,完全不带任何的属性。 而从李存道由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但那眼珠子却在眼眶里滴溜溜乱转的情况来看。 柳新认为太平河上有可能是给他施加了什么闭口禅之类的佛门禁制功法。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件事情对于柳新来说仿佛随手可做,但是他心中谨记师傅那老头子的嘱咐,并没有直接答应。 圣宗宗主曾经嘱咐柳新,如果牵扯到道门亦或者是佛门之事,最好是不要牵扯过多。 而现在李存道所要求的,就是让柳新通过隐秘调查组的渠道将这个消息传递回道门。 虽然最后柳新还是接下了这一件事情,但是他却并不想通过隐秘调查组的力量,而是将那份书信,还是没有上信封的书信随身携带,准备寻找到一处稳妥的锦衣卫渠道后再将这一封书信寄出。 柳新自然是没有打开这封书信查看过的。 虽然这封书信上根本没有信戳火漆,仿佛只要轻轻的一掀就能够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 但柳新依旧没有这么做。 当然首先道门秘法之中自然有相应的手段来探查你是否看了这封书信, 更重要的是他相信太平和尚和李存道的为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楼船案 柳新相信太平和尚和李存道这么做肯定不会是故意为了考验柳新,而是纯粹信任柳新。 因此柳新当然不能做辜负信任他的人的举动。 那日送完书信,太平和尚和李存道就离开了。 柳新回想着那日的情形,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随即他回过神,道:“前往南海之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还要好好谋划。 现在先完成手头上的事情。” 说着柳新看向了武昌城的方向。 六郎忍不住问道:“大师兄,这个许程是何许人也?” 柳新叹了口气说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可怜人。” 于是柳新把许程的一些事情告诉给了六郎。 六郎听完之后也忍不住有些唏嘘。 江湖中这样的人可太多了。 救治好他也算是了却了这一段因果,毕竟这件事情起因也和柳新有所关联。 “大师兄,我可听说这个鬼医出了名的性子古怪。 如果他提出一些非分的要求,岂不是...” “无妨,我跟这个鬼医也有过几次接触。 其实她不像外人说的那般心思古怪。 她心中好像也有自己想要做而来不及做的事情,这些年虽然行为古怪,做事说话都有些诡异。 但是她提出的一些条件其实还算得上是公平合理。 再说了她那一身断臂接续的手段,也不是江湖中寻常人就能够做到的。 所谓奇货可居。 越是珍惜的东西,越是少有的手段,就越是珍贵。” “我只是担心他有什么非分要求,耽误了大师兄你的事情。 我听师兄们说过,鬼医曾经甚至还让人去嫁娶不认识的男女这样的古怪要求...” 说罢,六郎瞥了一眼柳新。 心想,难道大师兄是有这方面的需求了?这件事也不能怪我,感情之事,来得凶猛。 “没事,这一次我估计鬼医所求的应该是一件急事,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从前我跟她的接触中来看,她从来都不急着向我索要报酬。 但是这一次一边医治,一边就已经向我提出要求,这是非常罕见的。 而且事情嘛总归是可以商量的,如果真的是什么耗时耗力的要求,那么我就把你质押在那里替我完成。” “大师兄,这怎么可以? 我怕我能力不够。” “六郎啊,刚刚你还说自己要变强,怎么现在就怂了呢?” 六郎苦笑一声,其实也并不是他怂,而是这个鬼医,实在是让他心有余悸。 他最不擅长和这样的女子交流。 “放心,有月月陪着你,以她的能力足够应付一个鬼医了。” 六郎却是叹息: “大师兄别说了,这样一个女人就已经让我头疼,我就怕这个女人把月月带坏。” 说到这里六郎似是想起了一些很久之前的不太好的回忆,浑身竟是一个哆嗦。 “怎么了?这夜风冷吗?你怎么抖成这样?” 六郎摇摇头。 “对了,大师兄。范思思……我感觉她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跟当初我们看到时候有些不同了。” 柳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同样也感觉到了这一点,范思思之前大大咧咧的,就算是在独孤月面前稍显拘谨,但也没有如今这般沉默寡言,这简直就是把心里有事儿写在了脸上。 但是他们又不太好过问范思思的事情,好在范思思照理说不会对独孤月月起什么坏心思。 而且之前范思思为了独孤月月做了那么多,一看就是性情中人。 “不会有事的。” “嗯。” 柳新和六郎聊着聊着,正事儿聊完就开始聊起八卦,而此时的范思思正在房间之中,双手托腮,神情有些呆滞。 她的心中满是那道身披黑色大氅年轻男子的身影。 范思思作为范家独女,他的父亲就是那个号称炼器痴狂的范长鲸。 她这次下山之前,在七苦山上见到了父亲和这位年轻男子坐而论道。 商量的,谈论的却是父亲最擅长的炼器之术。 而在这一次论道之中,她的父亲竟然主动认输。 而在随后的炼器实践之中,这个年轻男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是把炼器炉的炉火温度提高了足足三成。 有这样的手段,凭借他父亲的手艺甚至可以尝试锻造精绝兵器。 这可是非常难以想象的事情。 这么年轻的人,竟然拥有这样的手段。 而且父亲让她给与这个男子一起来的那位老者行礼。 那个时候范思思才晓得这位正是如今的洛神山庄庄主独孤师道? 堂堂宗师境武者,天下最巅峰的武者之一! 而这位洛神山庄的庄主在面对这个年轻男子的时候,竟然没有任何作为长辈的架子。 这让范思思更加的好奇了,她被对方身上那种神秘的气质所吸引。 而让范思思下山跟着独孤月月,也是这个年轻男子的提议。 原本独孤师道并不打算派任何人跟着独孤月月。 他认为独孤月月已经长大,很多事情应该让他们自行安排解决。 让他们自己去决定。 不过这个年轻男子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独孤师道就改变了主意。 不仅听从了这个年轻男子的建议,还给范思思一本修行经验,对于范思思而言,这绝对算是一份大礼。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独孤月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思思,你睡了吗?” 范思思回过神,立即起身打开了房门。 “月月怎么了?” “思思姐,你怎么了?你怎么脸这么红啊?” 范思思下意识地捂起脸庞,略微有些惊慌地说道: “啊...没...没有啊。 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 独孤月月没有回答,而是狐疑地反问道: “思思姐,你不是也还没有睡吗? 嗯,是有些事情想要找你聊聊。” 看着独孤月月脸上的神情,范思思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她毕竟也是个过来人,就是因为是个过来人,因此在她心中出现悸动的时候,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毕竟那个年轻人看上去十分的优秀。 而自己曾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自己仿佛根本就配不上对方。 两个女子开始在闺房之中说起了悄悄话,而柳新和六郎则是一夜都在那屋顶之上,只是不知何时没人给他们送酒了。 两人只能就着夜风,说着闲话,不过身边没有那些个师兄弟,总归有些食之无味。 而扬子江上的灯船也是一夜未灭。 “这些人可真是好兴致,你我二人还有话聊,他们却能够在那船上随波一夜,难道不累吗?” 天将破晓,六郎看着湖面上还未熄灭的灯火有些感慨。 柳新却是坐直了,身体微微皱眉。 在前方的扬子江上,有一艘楼船此时燃起了火光。 因为距离较远,六郎反而没有看到,再加上这些楼船都点着灯,远远看去,那艘船与旁的船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然而柳新却一眼就看到了。 但奇怪的是那艘船燃起了火光,却没有任何人跳船逃生。 毕竟,那火势又不算太大。 片刻之后,火势渐渐变大,终于六郎也发现了异常。 很快,那艘楼船就在两人的注视下慢慢烧成了灰烬,开始下沉。 “”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六郎也直起身,看着前方问道。 柳新眯了眯眼说道:“不关我们的事,自然有此地的官府处置。” 当两人下了楼,就看到洛神山庄下辖的一个店铺主事匆匆上楼来到了独孤月月的房间门口。 对于这位拥有洛神山庄最顶级腰牌身份的年轻女子,这位主事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又轻咳了两声,方才轻轻敲门。 敲门不是重点,轻咳的那两声才是重点。 他相信拥有这种身份令牌的人一定能够听到他的轻咳声。 即使现在时辰还早,独孤月月依旧很快打开了房门。 只不过,却不是这主事所在的那扇房门,而是斜对面的一个房间。 因为独孤月月昨夜和范思思彻夜长谈,后来便睡在了范思思的房间中。 “李主事,怎么了? 是不是我要的船有消息了。” 那姓李的主事听到声音自后方传来,立即回头。 看到了独孤月月之后,脸上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反而是恭敬的上前两步,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自己也没有敲错门一样。 他自然转身,来到了独孤月月的面前,恭敬行礼之后小声说道: “小姐,今早凌晨洛神山庄在此地的一位外派使者死在了楼船上,小人想着这件事情需要知会一声小姐。” 独孤月月神色一凝,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转变,沉声道:“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来。” 柳新和六郎看着这一幕,就已经知道独孤月月其实一直都还把自己当成是洛神山庄的人。 并没有因为哥哥和爷爷的转变而改变自己和洛神山庄之间的关系。 这李主事立即将昨夜和今早发生的事情详细说给了独孤月月听。 柳新和六郎也仔细听完这李主事说的话。 柳新和六郎对视一眼,没想到今天凌晨他们看到的那艘起火的楼船,出事的竟然是他洛神山庄外派在这里的使者。 这所谓的使者其实就是洛神山庄一些外门弟子,亦或者是出来历练的嫡系弟子。 根据这李主事所说,这位洛神山庄的外派使者是洛神山庄九大势力之中的一位嫡系子弟。 天赋也不错,这次来携带着的也是仅次于独孤月月那枚最高等级令牌次一级的令牌。 足以说明他的身份。 应该是九大势力嫡系继承候选者之一这样的地位, 又或者是九大势力之中拥有一定的实力,身份地位的那一批人。 这样的人在整个九大势力之中也不会超过百人。 也算得上是洛神山庄的中坚力量。 现在这样的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楼船之上,而昨夜他是在和此地官府一位指挥使的儿子喝酒的。 结果那位指挥使的儿子半夜突然有事离开。 而这位洛神山庄的外派使者则一个人在楼船上喝酒喝到了天明, 而到了今日凌晨,那楼船突然起火。 当官府派人把这已经淹没一半的楼船从扬子江捞上来的时候,里面已经是焦黑一片,只找到了六具尸体,男女都有。 俱都已经烧成了黑炭。 “烧成了黑炭?” 柳新突然插嘴。 那李主事这两日也是见过柳新的,知道这是独孤月月的朋友,身份也是不低,因此恭敬的对着柳新和六郎行礼后便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找到的所有六具尸体全部都烧成了黑炭。” “那楼船是什么结构?用的是什么木料?” 这李主事想了想,说道: “小人只知道那是一艘木质结构的楼船,但却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那你知道,这艘楼船是全木的吗?” 柳新补充问道。 李主事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倒是能够确认。 “在这座小城之中,所有的楼船都出自一家和他们有生意往来的船场。 这家船场可从来都没听说过使用其他的材质打造船只。 想来应该是纯木质的才对。 哦对了,这家船场名为江顺船场!” 柳新皱起了眉,独孤月月看到这一幕,便问道: “柳师兄是想到什么了吗?” 柳新解释道:“如果是纯木质的船,即使这艘船烧成了飞灰,而在烧的过程中把这几人裹在里头,也不可能把人烧成黑炭。 想要把人烧成黑炭,必须在燃烧的木材之中加入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说火油。 而且这艘船起火,今日一早我跟六郎都是看到了,起火的火势并不算太快,应该能够剔除掉火油这个可能。 如果没有添加火油,又能够把人烧成黑炭,我暂时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总不可能是这艘船上放置了木炭,但是木炭也是能够被人分辨的吧。 官府的差役不可能漏掉这些细节。 而且纯木质的船,没有外力的帮助,是不可能短时间内燃烧殆尽的! 所以此事可以肯定,必然有外力影响,绝对不是意外…… 只不过,这件事情是否需要调查呢?” 柳新看向了独孤月月,独孤月月瞬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隐藏的意思。 洛神山庄刚刚发生过一场巨变,现在的这些事情会不会是洛神山庄内部正在清除异己的行动? “不,这件事情要查下去。” 独孤月月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并且回答了柳新。 因为以她对自己爷爷的了解,后者是不屑于用这些阴谋诡计,更何况对方现在已经是宗师级别,整个洛神山庄将不会有什么人敢于挑衅他,那完全就是在作死。 柳新想了想也明白过来,以独孤师道如今的实力,完全不惧任何的阴谋诡计。 而且洛神山庄之中大部分的人将会义无反顾的支持他,就算要清除异己,也绝对不会是他的命令和决定。 而且独孤师道刚刚提出封庄三个月,按理说外界的这些外派使者都将接到通知赶回洛神山庄, 就算是要清除异己,也完全可以在洛神山庄里面做这件事情。 甚至你如果在洛神山庄里面做这些事情,就算你明着杀上上几十数百也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而现在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动用了这样的手段,反而显得有些异常。 对于独孤师道而言,这样做完全没有必要,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如果不是洛神山庄内部清除异己的行动的话,那么这件事情难道是有外部的势力要针对洛神山庄? 柳新想了想。 有这样的可能吗? 洛神山庄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谁沾染这个麻烦就会落到他的身上。 这绝对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就算是他圣宗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招惹洛神山庄。 洛神山庄现在的情况是封庄三个月,其实这三个月就是用来向朝廷做出解释的时间。 毕竟洛神山庄之前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这次的事件中,甚至还有一地巡抚的都指挥使遭遇暗杀。无 论是哪一条都足够让朝廷引起重视。 “麻烦李主事再去打探一下更详尽的消息。 月月,我们是否能够和此地的官府合作一起调查?” 柳新道,独孤月月叫他一声师兄,他当然是要出手帮忙的。 “当然,这一切都要暗中进行。” 柳新又补充道。 独孤月月想了想,对李主事说道: “李主事这件事情你去想想办法。” 李主事恭敬行礼道:“没问题,我去找此地官府的大人商量一下,想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大师兄,我们……” 六郎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柳新一个眼神制止,然后示意了一下独孤月月。 六郎还好反应不算太慢,反应了过来。 柳新此时给了六郎一个眼神,一个只有他们师兄弟几个人才能懂的眼神。 “二郎啊,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可不再是一个人了。 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啊。 我的事情是我的事情,可不能让我的事情耽误你的姻缘。” 六郎回了一个眼神: “可是大师兄……” 柳新又一个眼神过去:“这个世上,重要的事情是有排序的。 而我的那些事情,都是排在最后面的。 你懂了么!” 六郎:“好……好的……大师兄,我尽量适应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南下采青 还是因为六郎和独孤月月接触的时间太短。 他还没有习惯,也没有做好准备适应独孤月月的存在。 这也就导致了他在许多事情上的想法还是以柳新为主,没有考虑到独孤月月的想法。 独孤月月看着这两师兄弟眉目传情,一时觉得有些好笑,虽然是他们独孤山庄的事情,她也忍不住想要管一管。 但是毕竟洛神山庄之中真正值得她在意的真的没有几个人。 “六郎,柳师兄,别让这件事情影响了我们的行程安排,让李主事了解一下事情的情况。我们能帮则帮,如果不能帮也就只能如此。” 柳新听完笑了笑,又给了六郎一个眼神: “你看你的月月,多善解人意。” 六郎:(?˙▽˙?) 太原城,蜀国公府邸, 蜀国公次子柳鑫盘膝而坐,在他面前,一个麻衣老者同样盘膝。 “司空前辈,城主他又需要我做什么?” “二公子,城主令,请二公子移步南海。” 柳鑫有些诧异,不过他没说什么,点点头就算是应下了。 麻衣老者得到了回复,便起身欲走。 “司空前辈稍等,城主就没有别的让您带给我?” 麻衣老者沉默半晌,才默默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放在了自己的蒲团之上。 “城主令,如果二公子不提,这东西我就要带回去。” “谢过司空前辈,谢过城主!” 柳鑫恭敬地行了一礼。 麻衣老者颔首离开。 就在麻衣老者离开后不久,房间内的一根柱子后走出来一个身材魁梧,冬天也只穿着一身短打装扮的络腮胡子。 他的来历可不小,魔道龙骨洞洞主康子升。 龙骨洞是四川巡抚境内的魔道势力,实力不弱,但一直很低调。 这洞主康子升也是上品大成境的修为。 “杀戮天王,司空子微!” 康子升眼神中满是垂涎。 “洞主怎么了?”柳鑫开口问道。 康子升乃是蜀国公亲自给他安排的护道者,一直暗中保护。 之前柳鑫被抓的额时候,康子升就在身侧,但却受了柳鑫的嘱咐,没有出手,而是一路保护。 直到后来柳鑫被放。 “司空子微的一身横练已经达到了筋骨肉大成的化境。他的骨血,是提升我骨道最好的引子!可惜,我不能对他出手!” “洞主放心,会有机会的!” “嘿嘿,那就借二公子吉言了!” “准备一下,我们出发,南海!” . 这日临近日落时分,李主事又回到了客栈中。 此时柳新,六郎,独孤月月和范思思正在商议着后续的安排。 “李主事,不用客气,官府怎么说?” 独孤月月亲自给李主事递了一杯茶水,李主事感激不已。 “小姐,此地官府知州同知亲自会见了小人,说了此案的一些细节。 目前仵作验尸并没有在尸体中发现任何他杀和毒杀的证据。 楼船燃烧的也很蹊跷,查到了一些炭火的成分,但只是少量,冬季这些楼船中本就会储存一些木炭以供使用。 倒是和这位外派使者吃酒的,乃是武昌城指挥使,安陆侯易应甲的次子,易小星。 这位易二公子昨夜离开楼船之后就一路往武昌去了。” “直奔武昌。”柳新蹙眉,现在知道的信息有点少,看来还是得亲自去查一查。 “李主事,能否安排让我们去验验尸。” 柳新直接开口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可以可以,小人已经与此地知州大人打好招呼。只是,那停尸房是腌臜之地,小姐如此身份,还是不要前往得好。” 独孤月月刚想开口,六郎已经抢先一步。 “我和师兄去就可以了。” 独孤月月看向六郎,正好六郎也看向了他,两人相视一笑。 柳新和六郎趁着天色未晚,在李主事的带领下来到了官府的停尸房。 简单查看了一下,果然是六具烧焦的尸首。 里面有四具是女尸,应该是楼船上的丫鬟下人。 另外两具男尸体型都很健壮,但无法分辨哪位是洛神山庄的外派使者,而另外一人应该是这位使者的侍从护卫。 离开了停尸房,天色渐暗,李主事带着柳新二人走在扬子江边,江上又开始有楼船亮起灯火,完全不受江上曾经出过事的影响。 “李主事,这位洛神山庄的外派使者的身份,你可清楚?” 走在路上,柳新闲聊似的问道。 李主事立即应道:“这位外派使者乃是墨阁之人,姓廖,其他的小人就不清楚了。小人只在这位廖使者来的那日接待过,后来就一直让手下人陪着。小人事务繁忙,再加上这位廖使者直言不需要小人陪同,因此对廖使者,小人也不甚熟悉。” “哦,是这样的。” 柳新应了一句,便不再开口。 这位李主事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和此事的干系都撇得干干净净。 我甚至没有接待他,他怎么死的,为什么死,我什么都不知道。 柳新侧头看向扬子江上,嘴角却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意。 “对了,李主事。那武昌城指挥使的儿子易小星,这位易二公子李主事可熟悉?” 李主事想了想道:“易二公子的事情小人倒是知道一些,这位易二公子虽然是安陆侯的儿子,但却并不是最受喜爱的那个,加上不是嫡长子,未来无望传檄爵位,自然是吃喝玩乐,变成了一位二世祖。 但是安陆侯还是替易二公子着想,给了他许多生意,其中就有和我们洛神山庄的木料生意。靠着这些生意,也算是此生衣食无忧。” “那这位易二公子经常待在这里么?”柳新继续问道。 “此地城池虽小,但就是因为地方小,货仓便宜,再加上顺江而下,至武昌也不过两三日,不仅是我们洛神山庄,还有其他许多的行商都在这里安置了据点。 易二公子倒是基本都待在这。” 一边走着,这位李主事几乎是知无不言,六郎也觉得这位李主事非常的配合。 但走到某处江边窄巷时,柳新却突然停下脚步,李主事也跟着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柳新。 六郎虽然心中也有疑惑,但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柳新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杀意,他第一时间开始着手安排,根本不需要和柳新有什么沟通。 “李主事,这次的楼船案,你是否还有什么知情不报,瞒着我们的?” 柳新目光灼灼地看着李主事,李主事拢在袖中的手掌微微一颤,脸上却是面不改色,反而露出了疑惑之色。 “柳公子这是什么话,小人已经把知道的都告知小姐和柳公子你的,是小人还有什么遗漏的么?” 柳新点点头,似是满意对方的回答,但又继续问道: “遗漏谈不上,只是我还有些疑惑,希望李主事能够替我解惑。” 李主事眼中有着疑惑,口中却是道:“柳公子请说。” “这位廖使者出事之后,李主事立即来找到我们,那么是否传讯回洛神山庄了。想来这里应该有和洛神山庄传急讯的方式吧。” 李主事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还是很快就回道:“这个,我已经派人快马赶回洛神山庄了。” “嗯?快马么?那么洛神山庄是怎么通知外派使者们赶回去的呢? 洛神山庄的生意遍布天下,都用快马召回么,难道就没有更快的方法?” “这个,此地只是一座小城,传讯来往就是依靠快马传讯...” “但是我记得李主事之前说过,此地地处要害,是各大行商都要驻扎的地方,算是一处重要之地,城池虽小,但重要程度可不小啊。” “...”李主事被问得哑口无言,一时无法反驳。 而就在此时,柳新终于图穷匕见: “那楼船之所以燃烧得这么快,那些尸体之所以会烧成焦炭,肯定是因为楼船上的火势凶猛,温度极高,但是扬子江上,又是实木打造的楼船,又怎么可能快速烧成灰烬。 如果要说烧木头这件事情,洛神山庄之中,墨阁应该是最擅长的了吧。” “嗯,啊,小人不知道柳公子在说什么。”李主事此时脸上的惊慌已经无法遮掩,就连六郎也能够直接看出不对劲。 默默地,六郎悄无声息出现在了李主事可能撤离的方位上。 “李主事先前说过,洛神山庄的这位外派使者,是墨阁之人吧。而李主事你,也是墨阁出身吧!” 这一句话,让李主事和六郎同时错愕,只不过前者脸上再也藏不住惊恐之色。 “看来我是说对了,李主事,那楼船上的死者,真的是那位廖使者么?” 柳新上前两步,一股气势冲向李主事。 李主事下意识地使用了藏在袖口的机关,只见一支短小弩箭从李主事的肩头射出,直奔柳新面门。 可惜的是,李主事肩头的这根弩箭刚刚射出,就突然在空中打弯,最后又回到了李主事的身上。 “呃!” 李主事痛呼一声,右手下意识想要捂住被弩箭命中的肩膀,但却骇然发现,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了。 不仅仅是手臂,还有身体,双腿,以及脖子。 【鸡鸣狗盗】之术,困缚! 六郎手指不断勾动,无影的丝线已经将李主事完全捆绑住。 “李主事,现在开始,我们好好聊,不要再藏着掖着了。” 柳新继续往前走,居高临下看着李主事道。 李主事的脸上已经满是冷汗,他喉结处出现了一条深深的凹痕,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深刻。 “我...我说!” 李主事刚说完,喉咙处的丝线骤然一松,他立即干咳起来。 柳新好整以暇地等待片刻,李主事缓过神来,才目露惊慌地道: “柳公子,你竟然能够看出来...” “别废话了,我不希望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 李主事立即露出一个无奈之色,眼神挣扎片刻,方才开口道: “昨夜午时,那楼船起火之前,廖使者找到了我...” “起火之前,那船上死的,不是这个廖使者?”六郎吃惊道。 李主事苦涩地点点头,继续道: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我只晓得,廖使者在凌晨时分找到我,说他不小心杀了安陆侯的公子,易二公子。 然后又放火烧船,他让我帮他想办法,于是就出此下策,让他假扮易二公子,离开此地。然后再放火烧船,把那船烧成灰烬。死无对证。” “船是你烧的?”柳新注视着李主事问道。 李主事点了点头。 “你用什么烧的船?”柳新开口询问道。 “是廖使者带来的一种炭火,并非木炭,但却比木炭火力更甚,且燃烧起来后扑水不灭!” 柳新看着李主事,从后者的神情来看,不似说谎。 “那碳火还有么?” “事发紧急,我也不知道这炭火是不是如廖使者说的那般有用,就干脆全用上了,我也没想到,那火力竟然这么强。 这一夜,我都没见到楼船起多大的火势,结果今日一早,那船已经烧成了灰烬。 那几具尸体更是直接丢在那炭火之中,因此成了那副焦炭模样。” 柳新蹙眉,把李主事说的这些都记下,然后继续问道: “廖使者到底是什么身份,你也是墨阁之人,这位廖使者的身份你应该清楚。” 李主事眼神慌乱了一瞬,然后开口道:“廖使者本名廖新田,是墨阁阁主的外甥。” 许廷阳的外甥! 柳新眼中有精光闪现,许廷阳死在了独孤圣的手中,墨阁阁主之位悬空,估计会有一场内斗。 除非是独孤师道钦点。 不过即使是独孤师道钦点,墨阁阁主也一定会做点事情,以表忠心。 再加上上位者清除异己的惯用伎俩,这位原墨阁阁主的外甥廖新田,估计是得不到好的。 那么楼船上的事情,会不会不是偶然和意外,而是早就有所意图。 柳新发现李主事的异常,完全是因为对方的属性面板上清楚地写着自己的身份,墨阁弟子,外派主事。 而李主事不知道柳新能够知晓他的身份,因此对于廖新田的身份没有隐瞒。 这也是柳新怀疑的开始。 然后再次复盘整件事情,越来越多的疑点出现在柳新脑中。 最关键的就是那楼船为什么会起火,如果真的是易二公子所为,以后者的能力,在这里隐瞒点什么不是难事。 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位指挥使的儿子,身边一定有高手,有相应的人手来处理这种事情。 不会放火烧船毁尸。 而如果是针对洛神山庄的,那可能性就更小了。 要针对洛神山庄,至少也要动独孤月月这种身份的存在吧。 动一个小人物有什么用。 只是一个外派使者,拿的令牌在洛神山庄有上百份。 这样的身份地位,对于一般的江湖人或者这种小城来说,当然是高的。 但要用这样的人来针对洛神山庄,那就有些开玩笑了。 廖新田的身份地位,还远远不够格! 想来想去,柳新都觉得不合理,只有身份对调,似乎才更加合理一些。 廖新田和这位易二公子不知因何起了争执,错手杀人,然后在李主事的帮助下瞒天过海。 虽然其中也有疑点,但是只需要炸一炸李主事即可。 事情也如同柳新预料的那般顺利,只是炸了一下,李主事就都交代了。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柳新洞穿了对方的身份。 李主事外派主事已经做了十年之久,很多和他共事的洛神山庄弟子都不晓得他最初的身份,柳新竟然能够一语道破,让他以为柳新已经洞悉了他所做的一切。 六郎此时对柳新的佩服也是更多了一分。 “师兄你不去当锦衣卫真是可惜了!” “好了,别恭维我了,先把李主事带回去,让月月审问吧。” “月...月月?独孤!”李主事听到了柳新的话,眼中突然出现了震惊之色。 他接待这几个年轻人这么久,也想过他们会是洛神山庄年轻一辈几大势力的嫡系。 因为事务真的繁忙,洛神山庄改了主人,很多事情需要厘清,因此一直顾不上关注这几个年轻人的真实身份。 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是独孤月月。 独孤师道的孙女! 对于现在的洛神山庄而言,身份最高贵的两个年轻人,一个是独孤玄卿,另一个就是独孤月月。 李主事现在心中懊悔不已。 如果早知道是独孤月月,他还帮什么廖新田。 墨阁阁主的外甥又怎么样,那墨阁阁主都战死了,就算没死,廖新田的身份又怎么及得上独孤月月万一。 现在又没能抱到大腿,还惹了事情,最重要的是还被抓了现行。 李主事已经生无可恋了。 带回客栈,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独孤月月也干脆,找来此地的副主事,说明情况,便让对方带着李主事回洛神山庄复命。 至于廖新田,就让洛神山庄自行处置吧。 对于独孤月月而言,搞清楚不是外部势力对付洛神山庄就足够了。 内部的这些小案子,她还不在意。 而那副主事则是喜出望外,脸上的兴奋之色怎么也掩盖不了。 这一下,直接少奋斗十年! 而且,他还是受了独孤月月的命令办的事,这可就厉害了,说不定,他的后半生就因此而改变了。 副主事人逢喜事精神爽,加上是替独孤月月办事,次日一大早就安排好了船只。 柳新等人直接上船,中午时分就启程南下。 正午时分,扬子江上一艘巨大的官船在江中缓缓行驶,其上锣鼓喧天。 六郎一脸兴奋地将柳新从船舱中拉了出去,搅了柳新好不容易升起来的修炼兴致。 虽然有【星辰变】,柳新就算只是吸收夜间的星辰之力,就足以抵消同级别武者一日的苦修,但他觉得,人还是要努力的,要奋进。 结果好不容易进入状态,就这么被搅了。 “柳师兄,似乎是醒狮大赛,南海之地的特色!” 独孤月月和范思思此时也已经在甲板上,四人看着远处的官船缓缓靠近,上面两头不同颜色的醒狮正在斗着中间高高悬着的一颗大白菜, 此名曰:采青。 第一百一十三章 醒狮大赛 南海,广州城 醒狮大赛如火如荼举行着,来自广州城的两百多支醒狮队伍齐聚在了海珠岛。 今年的醒狮大赛规模空前盛大。 不仅有来自广州,中山,佛山等老牌醒狮地的近千支醒狮队伍参加,还有来自赣州,漳州,泉州等地的队伍参加。 因此只是一地的预选赛就已经非常激烈。 而这一次醒师大赛最后的彩头也是历史上罕见的珍贵。 一头流金彩打凤凰狮头只是这一次醒师大赛冠军的奖励之一。 另外还有广东巡抚,南赣巡抚,福建巡抚三地官府共同出手,获得冠军的选手将得到这三地官府的大力赏赐。 据说甚至能够得到顶尖的功法赏赐。 亦或者是皇御级别的顶尖兵器。 广东巡抚的醒师大赛其实也是民间的一次另类比武大会。 醒狮不仅仅讲究技巧对于个人的修为也有极高的要求。 南海江湖顶尖的势力碧峰府这一次对于醒狮大赛的冠军志在必得。 原本这一年一度的醒狮大赛,碧峰府就没有缺席过。 只不过往年都是碧峰府外门弟子的一次小打小闹。 因而,在往年的醒狮大赛中,碧峰府获得的成绩虽然一直都名列前茅,但也只有寥寥数次获得过冠军。 因为醒师大赛主要针对的还是民间。 江湖之中类似的盛事数不胜数。 只不过参与面这么广的恐怕只有醒狮大赛这样极少数的赛事了。 几乎整个广东巡抚十一座城市内的百姓都会关注着醒狮大赛的结果。 赣州,一个普普通通的校尉封子龄此时正在和手下的兄弟们操练着醒狮技巧, 这一次醒师大赛可不仅仅只吸引了江湖中人,民间百姓。 底层的这些军中人也都被吸引,纷纷连夜操练起来。 醒狮的技巧其实和修炼功法也没有什么不同。 像他们这些练家子,只要稍加操练,基本上也都能够在短时间内拥有一定的水平。 这一次的醒狮大会奖励可是丰厚至极,远超往届,不仅仅是最后的获胜者,乃至于整个进入决赛的所有队伍都会得到三大行省官府的奖励, 而像他们这些军中人更是能够得到晋升的机会! 在整个南海地区,当兵的地位是非常低下的,他们基本上都是军户出生。 虽然朝廷分配有土地,但这些地都是属于军官的。 而像封子龄这样的虽然说的好听点是个校尉。 但其实他也只是高级军官手中手下官职最大的兵头子而已。 虽然不用种地,不用开垦,不用做一些下贱的工作。但不管怎么说,也只是军户而已。封子龄并不是赣州人。他从小就被送到养父家中,听养父说他的亲生父母曾经也是军户,只不过吃不了这军户的苦,便逃了出去。 临走前把他交给了他养父抚养。 倒不是他的父母不想要他,而是当时的那个情况,多带一个人走反而更加的危险。 而他的亲生父亲有两个儿子是一对双胞胎,他是弟弟,哥哥比他大两岁。 他的亲生父母临走之前通过抓阄,决定带谁走。 而这个决定,被带走的这个人很有可能会吃尽苦头。 毕竟跟着他的养父,他的养父膝下无子女,而且也不是军户之中那些需要卖苦力的,而是一个读过书的参军。 勉强能算是一个低级官员,至少在地位上,身份上足够好好养活一个孩子。 后来也的确如此,养父庇佑着封子龄长大成人,比之许多百姓中的同龄人,封子龄的幼年生活还是比较幸福的。 这也导致了封子龄从来没有恨过自己的父母, 因为他亲眼见过在这里当军户最底层的那些人是如何被生活无情摧残,最终家破人亡的。 而导致他们家破人亡的或许不是屠刀,而是饥寒与交迫! 在南方的这片土地上,虽然号称整个朝廷的粮仓,但却依旧每年有数不清的人饿死在这儿。 所谓的鱼米之乡,对于封子龄这些人来说简直就和人间地狱没有多大的差别。 没有户籍,在这片土地上你就什么都不是。 而即使有户籍,在这片土地上也要看天吃饭,活下去一切都要靠运气! 何其哀哉! 而听说这一次的醒狮大赛如果能够替军中赢得一个好的名次,说不定就能够脱离军户的身份。 拥有百姓户籍是每个军户的梦想。 封子龄同样也有这样的梦想。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可以把自己的大哥接回来。 封子龄心中有着无限的憧憬,即使他在军户之中已经是职级最高的那一个。 也深受上面将领的重用,毕竟他从小便在养父的支持下外出习武,更是被看重,成为了武帝城的外门弟子。 而且在同级别的弟子之中,他的修为也是极为优秀的。 平时因为有一匹纯白色的坐骑,被此地军中人称为白马将军。 其实整个南海地区并没有多少的战士。 屯田的军户更多的作用就是种地,有些军人军护种了一辈子的地,一次刀剑都没有拿出来过。 相比之下,封子龄的遭遇其实已经算是很不错的。 “兄弟们加把劲,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在醒狮大赛中拿到一个好的名次! 虽然想要拿到魁首是没有多少可能,但我们要把自己的能力都展现出来! 至少也能让大人减掉我们的一些屯田指标。 只要出了好成绩,回头我去找大人亲自说说!” “谢过老大!” “老大威武!” 底下的兄弟们听到封子龄如此承诺,纷纷道谢,训练起来也更加的卖力。 时间来到醒狮大赛的这一日。 整个广州城内两百余支队伍纷纷在同一个时刻出现在了广州城内的大小街道之中。 广州城内醒师大赛是一年一度的盛会,无数的老百姓在这一日会放下手头的工作,来到街头巷尾,替他们所喜欢的队伍欢呼喝彩,加油助威! 其实这两百多支队伍并不是来自不同的势力,有不少势力甚至会出动两支或者更多的醒狮队伍。 封子龄手下的兄弟们也凑出来两头醒狮。 倒不是他们没有这个人力。 其实像封子龄手下的这些人都是好手,舞狮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军中最基础的就是桩功。 普通人想要练就好的体魄,能够成为战场上的中流砥柱,就只能靠修行桩功。 武者练武,在年纪小的时候其实也是要修行桩功的。 只不过,他们有更好的基础功法淬炼身体,配合以桩功,能够事半功倍。 而军中自然是不可能给所有人提供功法的。 毕竟修炼功法是要配合相对应的资源的。 没有资源,就算你有顶尖功法也无法修行。 功法就像是一剂猛药,没有好的身体素质,没有对症,就有可能变成毒药。 不过即使军中只是修炼桩功,今年累月的修行下来也是能够大大改善人的身体素质的。 不过军中的伙食并不好,桩功的后遗症也不小。 毕竟没有足够的补充之下,修炼桩功就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底子来弥补亏空。 所以军中但凡是熬到退伍的。并没有多少老兵还能够拥有足够的战斗力。 也正是因为这个特性,朝廷才会把桩功普及开来。 而设定的军中退伍年纪也是差不多在桩功对人体的损伤开始显现的时候, 对于上位者而言,这简直就是最好的限制工具。 不过在旭阳帝上位之后,他就已经开始着手研究新的操练方法。 至少在北方边境已经有一些军团开始使用其他的方式打熬身体。 而推动这一项工作的正是秦国公。 虽然北方已经开始有所改善,但是南方依旧还是沿用以前的规则方式。 因此封子龄手下的这些大头兵有一些已经修炼桩功十几年身体素质甚至能够比肩一些小成境武者。 再加上他们常年操练真实的战斗力并不会比小成境界武者差多少。 如果是团体作战的话,这些精锐的士兵战斗力可能还要更高一些。 在这样的条件下,其实封子龄手下的这些兵完全能够组织起更多的队伍来。 而让他们没能做到这一点的原因就是他们没有多余的银子去买狮头。 没有狮头就没有办法参加醒狮大赛。 现有的这两个也还是封子龄靠着自己的面子东拉西扯才借来的银子买来的。 为了这两个狮头可是让封子龄背下了好几年的债务。 而他也是要借此一搏,如果能够在这一次醒师大赛上拿到一个好的名字,获得官方的奖励,如果他能够脱离军户的户籍。 一切的付出也就算是有足够的回报了。 其实封子龄完全可以向自己那位刚刚认亲的兄长借钱。 那位兄长的职业虽说不太好,但是手里的银子却不缺。 至少比起他来要富裕许多。 没想到当初爹娘把他俩分开,把封子龄送到了身份更高一些的养父手中。 二十多年过去,这日子反倒是反过来了。 封子龄带着自己的兄弟走上了大街,周围满是替他们喝彩的百姓。 还有一些小娃子绕着他们的醒狮不断的跑。 看到这一幕,封子龄的心中也是微微一热。 这样的景象在整个南海广州城也是极为罕见的。 广州城是广东巡抚的省会之地。 已经是首善之处了。 可是封子龄依旧能够看到那些食不果腹,冻死饿死在街头的普通百姓。 而那些即使寒冬腊月依旧要在坚硬的土地中用自己的双手离出一片片能够种植的土地的穷苦百姓。 那些不管春夏秋冬,不管酷暑还是寒冬都只穿着一件短打,在码头上装卸货物的码头工。 这些穷苦的百姓,封子龄实在是见得太多了。 军户苦,但还是比不上百姓苦。 明明整个南海之地都被人称为鱼米之乡。 但为何这么多的土地,这么多的粮食,这么多的产出,却依旧无法养活这片土地上的绝大部分百姓? 封子龄想不明白,虽然他上过私塾读过书,但依旧想不明白。 近些年虽然天灾不断,但毕竟那都集中于北方,亦或者是中原地区,他们整个南海地区都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但给封子龄的感觉,现在的南海地区却远不如当年的时候了。 这也是封子龄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当然他也知道整个南海地区的人口数量是在不断增多的,然而据他所知南海的户籍数量却比二十年前足足下降了两成。 脑中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事,也就导致他前进的速度变得有些缓慢。 “头,你怎么了?我们都落后小丫他们很远了。” 封子龄被自家兄弟提醒,立即回过神来,奋力的舞动了一下狮头,然后脚下变快,快速的追上了另外一直醒狮。 这一次广州城的醒狮大赛预选赛设立在海珠岛上。 海珠岛位于广州城的珠江末端,再往前就是入海口。 海珠岛是一片码头港口。 经过这里的,是无数南来北往的船只,这些船只有的是从正阳更南侧的那些小岛小国而来,他们带着从他们国家开采出来的香料,珍珠等等珍贵物品北上。 而正阳则是把一些布料,瓷器以及茶叶南下运到广东巡抚的几个大城市。 无数的贸易发生在广州城内。 而在海珠岛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船只。 这一次醒师大赛的广州预选赛就设立在此。 经过广州城内的打击小巷出了城,一路来到了海珠岛附近,而在这里所有的醒狮队伍都停了下来,等待着军士的传令。 等到规定的时辰一到,便有军中的传令兵开始策马奔跑,一边奔跑,一边喊出这一次预选赛的规则。 “限时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内通过船桥,到达海珠岛内指定位置地方才能够晋级下一轮!” 传令兵如此喊了三次就已经策马从头跑到尾了。 然后又从为跑到头,不知架设在何处的鼓声开始响起三通鼓之后,便是他们出发的时候。 咚咚咚! 作为军人,封子龄等人自然是非常熟悉这三通鼓。 而在这个时候,所有醒狮队伍都开始了蠢蠢欲动,在最前方有一队士兵守在那里,那里就是最靠前的起点。 而所有的醒狮队伍在这一刻就已经开始了较量。 封子龄能够感受到身旁两侧的醒狮都开始往前挤去。 而随着推搡的动作幅度变得越来越大,似乎也有一股火气在大家的心中燃烧了起来。 咚咚咚! 第二通鼓声响起。 此时此刻,两百余支醒狮队伍已经往前压缩了很大的一段距离。 封子龄没有动作,此时已经落在了最后,有一些同他们一样不想上去争抢的醒狮队伍缓缓地靠了上来,不过留在这后头的大概只有二三十支队伍。 更多的队伍都拥挤在了最前方,于是推搡殴打并开始发生。 有不少醒狮队伍伸出了黑脚踹在了一旁醒狮队伍成员的腿上,这些人下手都是极为狠辣。隔着老远封子龄都能听到前方传来密集的骨头断裂声。 封子龄眉头狠狠地皱起。 醒师大赛他是第一次参加,对于这方面他只是一个小白。 虽然去咨询过醒狮大赛以前的一些参赛者,这样的人在广州城内到处都是。 封子龄趁着修木的时候去咨询了几位老人,虽然从他们的口中也听到了醒狮大赛往往非常的激烈,也会有一些受伤的风险。 醒狮大赛其实就是另类的比武大赛,只不过是在普通的武斗基础上增加了一些技巧和可看性。 但那个时候封子龄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但没想到实际正式开始比试的时候,战况会这么的激烈。 或许就是因为这一次的醒狮大会规格有点高的关系吧。 咚咚咚,咚咚! 第三通鼓响起。 意味着醒狮大赛正式开始。 三通鼓结束之后,竟然没有什么队伍能够快速地冲出去,因为挤在前头的这些队伍此刻在三通鼓过后竟然在第一时间在一起殴打了起来。 当然并不是人和人之间的打斗,而是狮子和狮子之间的打斗。 不断地有狮头碰撞在一起。 参加醒狮大赛,限制不多,但至少也是有限制的,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能用任何的兵器。 甚至所有的兵器,包括一些木棍,菜刀之类的都不允许使用,参加醒狮大赛凭借的只能是自己的身体素质以及腿法上面的功夫。 因为醒狮大赛同样是不能用手的,你的手只能够抓住自己的狮头。 而作为狮身的第二人则只能把手缠在前面那人的腰上。 因此封子龄透过狮头间隙,看到了前方一片混乱的大乱斗。 一开始可能还只是狮头之间的碰撞,但随着大家火气不断的上游,有的人已经开始出腿。 而在之前就已经有不少人暗戳戳的下脚将其他醒狮队伍的腿都给踩断了不少。 这样小黑脚的队伍其实也被其他参赛队伍看在眼中,于是你不招惹我也就算了,如果你招惹我…… 一时之间有不少的之前下黑脚的醒狮队伍都遭遇了报复。 因为他们并不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 其实往年的广州城形式大赛参加者最多也就五六十支队伍。 今年直接扩大了足足近三倍。 第一百一十四章 船桥竞技 可以想象这其中那多出来的两成,都是一些宗门势力或者是其他势力里出来的选手。 对于醒狮大赛,这些人和封子龄一样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规则的不了解。 就像封子龄也好,在参加醒狮大赛之前,他也是拿军中布阵的方式。给自己的首先科普了一下醒狮大赛的规则和作战方式。 没错,你听得没错,封子龄拿出来的就是作战方案。 现在前方战局混乱,短短一两个呼吸就有好几头狮子跌落在地。 醒狮大赛的另外一个规则。 狮头掉落,就算是出局了。 等待了片刻,留在最后的醒狮队伍也就只剩下了封子龄的他们这两支。 “老大,我们要不要上?” 旁边一头醒狮中有人开口问道。 封子龄看了一眼,双方最前面的队伍已经分出了胜负,其中有三支醒狮队伍引起了封子龄的关注。 这三支队伍都有一个同样的特点,那就是在面对周遭几乎包围式的围攻的情况下依旧能够做到凌厉的反击,亦或者是不受到其丝毫的影响。 就比如那头青色的醒狮,面对周围同时出现的三个对手,这头青色的醒狮竟然避也不避,只是一味地往前冲,其他队伍的攻击不知道落在了他们身上多少,但这头青色的醒狮依旧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其实受到的攻击并不算多。 一开始隐藏的那几下之处,后面就比较轻松了。 另外一头红黄色的醒狮则是完全另外的一种打法。灵动到几乎跟人差不多的灵活程度。 这头红黄色的醒狮在人群之中左右横挪,很快就脱颖而出。 最后一头则是一头黑色的醒狮,这头黑色的醒狮冲到队伍最前端的时候,已经击倒了不下三头醒狮。 这样的攻击力,里边掌控着狮头的人定然修为不凡。 虽然醒师大赛在广东巡抚之地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比赛,也吸引了无数人来参加。 但是中品大成境以上的武者都是有自己的矜持。 他们是不屑参加醒狮大赛。 如果是那样的话,实在是有些太丢身份的脸面。 因此这醒狮大赛参赛者最高的修为上限应该就是下品大成境。 而且这个数量还不会特别的多。 黑色醒狮下面的这个领头者修为自然不用说。 其余两头醒狮的狮头竟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否则的话是带不起来这么快的速度的。 “我们走一定要尽快地摆脱这个漩涡!” 封子龄嘱咐了一声,然后一头白色醒狮以及一头绿色的醒狮就朝着前方的狮群冲了过去。 封子龄他们的速度极快。 因为前方根本就没有什么阻碍,因此他们才能够把速度尽量的提升起来。 而在靠近那堆狮群的时候,封子龄带头纵身一跃来到了一头醒狮的背上,这醒狮狮头被这一脚踩得直接朝着地上狠狠撞了过去,只不过这狮头有点本事,最后还是救了回来。 “啊哟,谁啊我去!” 底下被封子龄重重踩了一脚的醒狮狮头怒骂出声,不过封子龄只踩了一脚就带着自己的狮头朝前冲了过去。 底下这个被踩的狮头刚准备抬头看看是谁踩了他,身后封子龄的手下就带着自己的狮头再一次踩了过来。 实在是封子龄的这位队友,没有封子龄那般身手。 此时只能是踩这个被封子龄踩低了一点的地方。 接连两下,这个狮头也算是倒霉,直接砸在了地上,失去了继续参加大赛的资格。 掀开狮头,露出了里面一个年轻人愤怒的面容。 周遭的人看到了他身上的穿着,不由得眸子一凝。 见这个年轻人身上穿着的竟然是碧峰府的服饰。 碧峰府是南海一地有名的强大宗门。 府中弟子都是穿着着碧绿色的统一服饰。 而且此人腰间缠的是紫金腰带。 在场懂行的人都知道这样的腰带只有碧峰府的内门弟子才能够佩戴。 而碧峰府的内门弟子,除了少数是天赋极佳之外,其余人基本上都是南海一地各大豪门贵族的家中子弟。 碧峰府作为武帝城附属,也是能够得到朝廷的资源分配的。 而分配给碧峰府的资源就来自于南海的几个省。 既然出了钱出了力,南海这些势力以及官府的人当然是要回收一些的。 他们总不可能做亏本的事情。 于是碧峰府的内门弟子就扩招了,这其中一半的名额都是直接赠予给了官府以及南海的这一些大型势力。 用他们给予的资源培养他们的自家子弟。 这样的话,你好,我好,大家好。 而眼前这个暴跳如雷的年轻人正是这赠送的名额。 他的来头也不小,广州城指挥使之子! 他这一下狮头落地,露出了真容,朝着前方痛骂。 周围的裁判看到这一幕纷纷在心中怒骂着这位小少爷真是不懂事。 这200多支醒狮队伍他们早就已经分辨出来哪些是需要他们特殊照顾的,眼前这位小少爷就是其中之一。 即使他狮头落地,你倒是不要把狮头拿下来呀。 只要你不主动把狮头拿下来,周围的裁判至少也可以让你过了这一轮。 反正周围观看醒狮大赛的百姓们都被隔离在数百米之外,他们根本看不清这里发生了什么,只要裁判不说,就没人会说什么。 但现在这位小少爷直接把自己的狮头取下来了,裁判们当然也不能装作看不见。 没事就有裁判是这位小少爷的出局。 根本还在对着前方怒骂的小少爷看到自己出了局,立即扯着嗓子喊道: “给小爷把那头白色的醒狮打下来! 还有跟在他身后的那头!” 小少爷这话喊得其实有点晚了,此时封子龄已经带着自家兄弟踩着这些醒狮的背一路来到了最前。 而到了这里能够在此时还依旧保持前方的大多都有些真本事,就在封子龄准备踩在一头蓝色醒狮头部的时候,这头蓝色的醒狮突然一个翻身,不仅仅避过了封子龄的这一脚,还让封子龄从高处落下。 而在封子龄落地的刹那,这一头蓝色的醒狮竟然有两条腿朝着这头踹了过来。 对方两人的配合极为默契,这一脚两人几乎做到了同时,同力,同速! 看上去就像是真的是一头狮子发动的袭击,而不是两个人的配合。 封子龄心里估摸着这一头蓝色醒狮里估计是资深的选手。 但是虽然他们的一个翻身,一个侧踢都极为精巧,但控制这一头醒狮的这两人修为却是有点太低了。 封子龄摆动狮头,同时抬起一脚,竟然后发先至,脚尖如电,先后点在了对方的腿弯处。 对方瞬间吃痛,收回了踢出去的腿,甚至因此出现了身形的晃动,明显脚上是受了一点影响的。 封子龄并没有动用全力,否则的话刚刚那两下这两人的腿估计就折了。 毕竟这不是生死战场,也不是比武。 对方这么好的技巧,肯定是在醒狮上花了大功夫的。他们这一些参赛者都是为了最后的奖励而来,但其实最倒霉的就是这些原来真的每年参加醒狮大赛的这些人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这些为了奖励而来,为了利益而来的人,他们或许能够在醒狮大赛上发挥出属于他们的光芒。 但现在面对修为境界比他们高上一个境界,甚至是一个大境界的对手,他们原本的所有技巧都变得毫无用处。 因此封子龄的这一脚已经是留下了一些余量。 在封子龄的视线余光之中,这一头蓝色醒狮身形发生了踉跄。 而看到蓝色醒狮如此,周围的醒狮也开始对其发动进攻。 只不过蓝色醒狮技巧精妙绝伦,面对其他的醒狮围攻,依旧能够保持不败。 最终,蓝色醒狮里的两人腿脚终于有点恢复,而且加上他们故意落在了后面一点的位置,倒是缓了一口气上来。 “师兄,那人好厉害!” 蓝色醒狮的狮头里,竟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而在她的后面,正是她的师兄,也是她的伴侣。 他们是广州城内一家有名的醒狮会馆的弟子。 “这些人都是被今年突然之间变多的决赛奖励吸引而来。 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打算的,有他们的参与,这醒狮大赛一下子就变得不伦不类。 这是醒狮大赛,又不是比武大赛。 比拼的是技巧,而不是修为!” 女子听师兄的语气颇有怨愤,立即安慰道: “师兄,反正去年我们已经拿到过广州城的魁首。 今年也不过是陪师弟们参加,师弟们还年轻,即使今年的醒狮大赛无法建树,反正还有明年不是。 今年师傅说了,就是让他们来见识见识的。 而我们对于那总赛魁首有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们这些江湖人参加就参加呗。” “师妹说的是! 不过我还是有点不甘心,总不能连广州城的出线名额都拿不到吧!” “也是的呢! 师兄,我们一起加油,至少也要把出线名额给拿下来。 否则的话岂不是显得我们这些操练了醒狮十几年的人太弱了。” 蓝色醒狮恢复了一些之后就开始加速。 而此时封子龄和他的手下两头醒狮已经来到了船桥一侧。 原本从珠江两岸到海珠岛是需要乘船的。 从他们所在的南岸到海珠岛有足足四十丈,而为了这一次的醒狮大赛,朝廷直接在这里安排了二十余艘大小船只,并排靠在了一起,直接从南岸连接到了海珠岛的滩涂上。 而船桥就是要通过这二十几艘大小船只。 醒狮到了这上面不仅仅要跨越设置下来的大小障碍物。 还要面对因为船身摇晃不稳而带来的一些突然变化。 封子龄这样的军武出生,尤其是在广州城这样的地方,船上的操练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再加上封子龄修为很高,这样的摇晃,颠簸以及障碍物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于是封子龄带着自己的手下一路突飞猛进,挤到了第一梯队的队伍之中。 而此时所有的醒狮队伍分成了三拨,一拨人都已经上了船桥,这样的队伍只有十几支,但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狮头的修为普遍都非常的高,至少也是下品大成境。 封子龄就是此中之一,而他的手下另外一头醒狮仅仅跟随着封子龄的步伐也已经上了船桥。 但是毕竟没有封子龄这么好的体力,封子龄的手下这一只醒狮速度渐渐放缓了下来。 而封子龄则是主动放缓速度,等待着同伴。 而第二拨人则都聚集在船桥入口处。 因为第一艘船船身并不大,而且上船的只有一块窄窄的木板。 因此第二梯队的这些醒狮队伍便需要在这里进行一番抢夺。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支落水的醒狮队伍出现了。 第一梯队的队伍有的甚至是凭借着自己强大的修为直接跃上了高高的船板。 根本就没有走那木板。 但第二梯队的这些醒狮们则大多都是修为稍低一些。 在这里技巧的重要性以及参赛经验的丰富就开始占据着主要的因素了。 蓝色的醒狮凭借着灵活的移动以及精妙绝伦的技巧成为了第二梯队第一个成功踏上木板的醒狮,后面的醒狮自然不会再对其做出什么阻拦。 上都上了,再拦也得上去再说。 后面的醒狮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夺。 其实这个过程并不是非常久。 基本上两三个呼吸就能够有一头醒狮走上木板。 就在蓝色醒狮即将走向木板踏上船板的那一刻,一头黄黑色的醒狮异军突起,硬生生从众多醒狮的后方挤了出来。 在这期间这头醒狮动作也是极为的彪悍。 狮头不断地甩动,凭借狮头的撞击就能够将其他的醒狮撞出老远,甚至有不少醒狮直接被砸翻在地。 这一看就是又一个修为高深的人充当的狮头。 只不过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落在队伍的最后方呢? 就算是谨慎的封子龄,此时也早就已经超越了第二集团。 而众人看到这头醒狮下方穿着的并不是醒狮的专用服饰,而是一条碧绿色的练功裤的时候,有些人才突然明白。 这也是碧峰府的人! 但是对方为什么不穿醒狮的专用服饰呢? 或许只有那些裁判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位来自碧峰府的小少爷被判出局之后更气愤地来到场边和来自碧峰府的自家师兄说了此事。 然后就是两个碧峰府弟子提起一个狮头就冲了上去。 这一切自然是不符合规矩的。 但是碧峰府和这位小少爷的组合,即使是举办这一场醒狮大赛的主办者也招惹不起。 没事儿,只能让一群裁判沉默地看着这头醒狮一路横冲直撞,完全没有了醒狮大赛半点的赏心悦目。 当这一头醒狮挤开其他醒狮来到木板上之后,拦在他前面的也就只有蓝色醒狮了。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既然已经上了木板,就不会再对前面的醒狮出手。 那样只是白白的浪费时间。 因为你已经上了木板,只要再上船板,可以施展的空间就会大上许多。 根本没有必要发起攻击。 可是原本没有必要的事情在这两个碧峰府弟子眼中却成为了有必要。 既然都有人敢对他们的师兄弟下手,而且还是直接踩头顶这样的挑衅动作。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实,真正的醒狮大赛之中,踩背只是一种最基础的动作。 可是像他们这样的宗门子弟却并不知道把这个事情当成了一种挑衅。 他们接连地用蛮力撞开其他醒狮,原因也在于此。 而现在面对阻拦在他们前方的蓝色醒狮,他们同样选择了直接碾压过去! 狠狠的冲撞,两位下品大成境全力的一击,蓝色醒狮内的师兄只感觉自己的后背好像被蛮牛冲撞了一样。只听到咔嚓嚓的声响,这是已经骨断筋折了! 而这股冲击的势头根本没有丝毫要减弱的样子。 师兄为了自己的师妹,同时也是自己的伴侣,在最后关头使出了全力,将正准备跳上船板的师妹狠狠地往前一推! 而师妹只感觉自己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 她知道这样的力量并不是正常的。 如果说她要往前冲刺一下或者是向上跃起的话,都会提前做出示意,即使没有示意,她也能从多年的默契之中感受到师兄传来的力道。 从而做出相对应的手段。 然而现在身后传来的巨大力量让她几乎就要被顶飞出去。 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不过根本没有给她思考的多余时间,她的身体被高高举起,然后重重地抛飞出去。 而自己师兄的身体则是继续朝前跌落,狠狠地砸在了船板之上,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弹回来,紧接着她一起坠落在了冰冷的江水之中。 冰冷的江水刺激着师妹。 她虽然疑惑不解,但还是第一时间奋力朝着师兄坠落的地方游了过去。 像他们这样身在广州城,长在广州城的本土人都会水性。 因此师妹很快就找到了自家师兄,可是让她震撼的是自家师兄竟然已经昏迷。 他的脸上因为撞击在了床板上,已经撕开了几道口子,鲜血糊满了半张脸。 第一百一十五章 蛮横碧峰府 而更让师妹悲愤的是,自家师兄的脊椎处竟然软软的,没有丝毫的支撑感,明显已经是断了! 虽然醒狮不需要多么强大的修为,但是对于平常人而言,他们也已经是有更强的身体素质了。 要说平日的训练中受伤也是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发生的事情,但都不曾听说过练醒狮的能够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势。 师妹带着师兄的身体爬上了岸。 这个时候师妹抬头看了一眼船桥之上,一头蛮横的醒狮正在疯狂地往前冲去。 看着这头醒狮在辗转腾挪之间暴露出来的那碧绿色的练功裤,师妹就知道自己的仇,估计是无法报了! 碧峰府啊,那可是碧峰府,整个南海地区,最强大的几个宗门之一。 就算是师傅遇到碧峰府的人也得小心赔笑。 师妹的心顿时凉了下去。 师兄这就算是遭遇了大难,而且还没有办法报仇。 “碧...峰...府!” 师妹在心中狠狠地一点一点地吐出这三个字,然后看着远处的天际,露出了不甘,愤怒以及悲伤的情绪! 看到了蓝色醒狮的下场,其余的醒狮,尤其是真真正正来参加醒狮大赛的这些选手,心中都猛的一惊。 今年的醒狮大赛的确与往年不同。 但是他们起初并没有多想。 但是现在见到了蓝色醒狮的下场,以及那师兄最后狠狠撞击船板的一幕。 不少醒狮会馆的参赛者在心中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最后他们虽然依旧坚持着参赛,但看向最前方那群速度奇快的醒狮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了上前争锋的胆量。 聂家师兄,胡家小妹这一对组合可是去年醒狮大赛广州城的魁首啊! 即使是他们,也落得如此惨烈的下场,而且遇上了碧峰府,注定有仇不能报! 何苦来哉? 这里有不少人都在心中对碧峰府激起了仇恨之心,但更多的是无奈与惋惜。 封子龄对于身后发生的事情并不知道。 对于普通的醒狮参赛者来说难度并不小的船桥就这么被他轻易地过去了。 要知道船桥可不仅仅只是大小不一的船只紧靠相连,这大小不一也是有讲究的,有的地方从高船跳下小船。高度相差的可足有一两丈。 而紧密相连的两艘船之间有可能仅仅用的是铁链相连,而且这铁链的宽度超过了两三丈,这就需要醒师参赛者从这铁链上安稳地横渡过去。 这珠江之上其实风浪还是比较大的,这样的场地条件对于一般的醒狮参赛者来说其实难度不小。 而过了传球之后,距离海珠岛的滩涂还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里面则是树立了许多高度不一的木桩子。 高桩! 这许多高桩的最末端,则是两根擎天柱,比起其他竖立在水中高低不一的高桩,这两根擎天柱要比最高的高柱还要高上三尺! 而那最高的高柱已经达到了七丈左右。 这擎天柱离地已有十丈,这可是一般的中等城池城墙的高度了。 当然这擎天柱对于封子龄他们这些江湖高手而言并不算什么一个普通的轻功登云梯就能够踏上去。 但是如果这是那些普通的醒狮参赛者可就是非常高的难度。 曾几何时,形式之中的擎天柱代表着的是警醒意味,擎天柱的存在让人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人世间总有你越不过去的高坎。 但这只是在醒狮文化之中才有这样的意味。 因为对于武者来说,武者的道路就是不断地攀登一座高不可攀的高峰。 武道之路永无止境,只有不停歇地往上爬,往上爬,往上爬! 封子龄带着自己的狮头和自己的手下一起登上了高桩。 以他的实力自然是能轻松地跨越这些高桩。 但是作为狮身的同伴却无法在这里做到如履平地了。 因为这一路走来其实消耗并不小。 此时这里的高度也是不低,那高桩的横截面不过只有巴掌大小。 一个走错就容易跌落下去。 而且所有的高桩间隔各不相同,想要过去就必须借助冲劲。 当然了,像封子龄这样的高手自然是可以力从平地起。 就算是让他两步跨到对面的滩涂上都不是难事。 可惜的是他没有那个修为自然是做不到的。 大成境和小成境之间也是有鸿沟的。 当然这个鸿沟并不是不能填平,像那些大势力的子弟就能够通过更高级的功法,更好的天材地宝,做到把这个鸿沟填平,无限的拉近与大成境之间的差距。 而一些资深的小成境武者也在经年累月之中开拓了自己的经脉,让自己经脉之中存在的内力无限接近大成境。 再加上一些经验,完全也能够拥有匹配大成境的实力。 不过这里的大成境也就是对应的下品大成境初期。 而那些突破到下品大成境的武者,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之后,就能够轻松的达到小成境武者可能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更别说那些大势力的子弟在小成境都能够拥有那么强的加成。 步入大成境,这个加成带来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因此像封子龄这样的资深下品大成境和他手下的这些中期,后期小成境差距可是很大的。 在封子龄的醒狮之前其实已经有三支队伍跑了过去,都是在狮头的带领之下。 而在他们的醒狮之后,也已经有两支队伍靠近了过来。 “你怎么样,能够撑住么?” 封子龄不再犹豫,只不过他要问一下自己同伴的情况。 “老大,放心,我能撑住!” 封子龄也不再犹豫,微微点了点头便开始运力。 “死死抓住我的腰间,我带你一起走!” “那么小乙他们……” “小乙,让你们后面的人先过,你们找个空当慢慢过,顺便也休息一下!” 第一对着另外一只醒狮道,小乙正是那个醒狮的狮头。 “好的老大!” 安排好了一切封子龄就开始发动。 只见他腰腹用力,脚下猛地一蹬! 砰! 封子龄纵身一跃,整个人冲天而起,而抓着他腰腹的他的手下只感觉自家老大如同一只想要飞上九天苍穹的大鸟,自己的双手差点抓不住对方腰间缠着的腰带。 这一下高高跃起,对于封子龄而言,只是一次内力的迸发使用而已。 只不过大成境武者的内力足够他们做到这一步。 而小成境则很难。 封子龄带着自己的狮头成功来到了擎天柱上,轻轻松松就来到了对岸的滩涂。 可是当封子龄转头看向自己另外的队友时,却忍不住瞳孔一缩。 “老大,怎么了?” 身后的同伴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因此产生了疑问,不知道为什么自家老大停在了原地。 而在那船桥的尽头,封子龄的同伴的狮头此时已经跌落下了船板,而封子龄的两个同伴,一个站在船板上痛苦的转动身躯,而另外一人则是消失在了船板上。 船板之下的江中,有一道道的涟漪泛起。 刚刚封子龄看到的一幕就是后面赶来的一只醒狮,在经过封子龄同伴的身边时,竟然突然出手,一脚将一人踹翻在地,另外一人发现情况刚准备含恨出手,却被那头醒狮一个甩尾直接踹下了船板。 明明小乙他们根本没有阻拦妨碍到对方! “没事,小乙他们估计跟不上了,他们这份我会替他们记着!” 封子龄冷声说道。 身后的同伴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家老大语气中的冰冷之意。 他知道自家老大什么时候才会有这种语气来说话,也隐隐猜测到了小乙他们遭遇了什么。 不过他并不知道的是小乙他们并不是在正常的争斗中遭遇了对手的袭击,而是在没有招惹对方的情况下被人袭击。 这可就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了。 因为不知道,所以他心中没有多少的愤怒,只当是正常的比赛。 但封子龄却晓得,这件事情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踏上滩涂,其实就已经相当于完成了大半比赛。 最后的这一段路,封子龄刻意放慢了速度,就是在等着后面的醒狮接近。 这头醒狮和封子龄他们一样,踏上了擎天柱,代表着他们已经超过了寻常的醒狮团队。 这次的广州城醒狮大赛,只有十支队伍能够获得参加最终南海醒狮大赛的资格。 而在封子龄他们之前,已经有四支队伍遥遥领先,现在封子龄只需赶到最后的长凳阵,取下最顶端的一卷红绸,就算是获得了资格。 踏上长凳阵,一共是十八层,这些长凳之间没有固定物,只是这样垒上去的,因此最先上去的醒狮最占优势,长凳阵最稳固。 而后面的醒狮则会面对长凳阵松垮的问题,甚至是有跌落的风险。 封子龄上的长凳阵,才踩到第六层,身后的醒狮就已经后来赶上。 这头醒狮果然朝着封子龄他们而来,封子龄心中预料的不错。 这头醒狮就是喜欢偷袭! 不过这一次,封子龄会让对方知晓厉害。 两头醒狮一前一后上了第十层,远处的观众已经注意了过来。 长凳阵有那么多的路线,这两头醒狮却是一前一后走的同一条路线,绝对是要发生些什么。 而封子龄后面的那头醒狮,里面两个都是碧峰府弟子,看到前面的封子龄,脸上不约而同出现了冷笑。 “你们跑不掉的!” 第十一层,两头醒狮终于并驾齐驱。 第十二层,后面的醒狮超越了封子龄他们。 第十三层,前面来自碧峰府的醒狮突然停下了向上的趋势,反而朝着后方一个甩尾,狮尾的碧峰府弟子直接一脚踹向身后的封子龄。 封子龄同样回以冷笑,只是一个侧身就躲过了这一腿。 “你放松,跟着我的步伐走!” 封子龄对着自己的同伴嘱咐一声,后者已经意识到封子龄想做什么,于是立即跟着封子龄的脚步前行。 “蛟龙出海阵!” 封子龄低喝一声,身后的同伴立即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 封子龄往前跃起,身后的同伴立即顶上去,封子龄踩在他的背上,再次拔高,同时也来到了碧峰府弟子醒狮的上方。 “泰山压顶!” 封子龄浑身气力来到下盘,直接一个重压,压在了碧峰府弟子醒狮的腰部,也就是两名碧峰府弟子的中间! 此时两头醒狮已经来到了长凳阵第十四层! “找死!” 那两名碧峰府弟子怒斥一声,狮尾那人直接抽出了腰间的短刀,刺向了踩在他们头顶的封子龄脚腕! 这一下做得极为隐蔽,但封子龄早就有所准备,脚下重心一转,整个人翻身跳到另一侧。 而这个动作在观众看来,就是醒狮横空转身,动作干脆利落,引来阵阵掌声。 落地的同时,封子龄脚下用力,一道内力直接将脚下的长凳踩裂,而随着长凳断裂,碧峰府弟子的醒狮脚下长凳开始坍塌。 长凳阵今日终于开始了坍塌,立即引爆了远处观众的热情。 大家就是等这一刻来的! 砰砰砰,咔咔咔... 接连不断的有长凳跌落,整座长凳阵也是开始摇晃起来。 封子龄一脚踢在了一条长凳上,这长凳绕着中心点画了一个圆,砸向碧峰府弟子的醒狮。 那两名碧峰府弟子也被封子龄搞出了真火,扬起一脚踢爆长凳,然后两人扑向封子龄,双方开始在不断坍塌的长凳上激烈交手。 因为醒狮不是一人作战,而是两人合作,但凡有一人出局,整个队伍也就宣告出局了,因此封子龄和对方的目的都是一致的,进攻对方的狮尾。 主要是狮尾的那人视线受阻,比较受限制,只能跟着前面的狮头走。 双方也各有优劣,封子龄的优势在于他们操练了许久的醒狮,技艺已经算是娴熟,而碧峰府的这些人完全依靠着自身的修为优势,醒狮的基本技巧都不熟,完全是用修为来托底。 而碧峰府两人的优势则在于两人都是大成境武者,而封子龄的狮尾则只是小成境巅峰。 双方的修为差距巨大。 封子龄依靠技巧,追着对方的尾巴打。 而碧峰府的两人只要能够抓住一次机会,就能把对方踢出局。 双方激烈比拼,让远处的观众热血沸腾,而在长凳阵不断的倒塌之下,双方所在的位置不升反降,此时已经来到了第十层! 越是底下,越是牢固,不过这也是相对而言的。 在封子龄和碧峰府两人,这些大成境武者的脚下,这些普通的长凳简直脆弱无比,一脚就能踩断,甚至是踩爆,而随着双方醒狮的交锋,后面的醒狮队伍也开始追上,远远已经有几头醒狮赶来,要不是他们在路上也在彼此交锋,早就到长凳阵下了。 封子龄掌控着狮头,发现了这一幕,心中起了念头,立即缠着碧峰府的醒狮,看这目的,仿佛是要牵制住对方。 碧峰府的两人也不是傻子,第一时间明白了封子龄的用意。 这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他自己不好过,也不想让他们好过。 但他们是带着宗门的任务来的,碧峰府派出了数支队伍前往不同的城池,就是为了尽可能多的抢占晋级资格。 而且碧峰府少府主根本没想过这些队伍会在预选赛失利。 他们是带着必胜的心思来的,绝对不能在阴沟里翻船! 随着远处醒狮的赶来,碧峰府的两人心中焦急,便想摆脱封子龄的纠缠。 封子龄其实就是故意为之,让两人心中焦急,脚下连踩,不知何时已经把对方逼到了一个绝境之中,碧峰府弟子脚下的长凳阵是空心的,中间的那些长凳早就在之前的比拼中被毁掉,现在依旧能够坚持完全是因为双方醒狮四人的重量压着。 而封子龄虚晃一招,立即来了一个鲤鱼打挺,醒狮一个华丽的后翻离开原地。 碧峰府的两人发觉不对,但脚下已经失重,只能眼看着封子龄舞动了一下狮头,然后快速爬上长凳阵,取下了红绸。 而碧峰府的两人则落到了地面上。 当然这只是浪费了他们一点时间,他们还是可以继续爬上去的。 只不过此时身后的醒狮已经赶来,这碧峰府两人接下来却做出了让观众震惊以及愤怒的举动。 在长凳阵上吃了一次亏,碧峰府两人便把主意打到了平地上。 在平地上,两位大成境武者再不济,也能够平推这些普通的醒狮队伍,虽然其中也夹杂着其他的一些散修武者之类的,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无。 八头醒狮全部都被两人打趴下,而随后赶来的醒狮也在两人面前裹足。 碧峰府的狮头甚至举起,露出了那张阴翳的脸,用威胁的目光扫过后面的这些醒狮,随后踩着长凳阵,使用了自身身法,几步就上得长凳阵之顶,取下了红绸。 而当他们取得红绸,其余醒狮才敢有所动作。 然而此时在顶上的碧峰府两人中的一人却一个纵身,直接高高跃下,然后一个千斤坠,长凳阵被这一下撞击的轰然倒塌。 这人落到地面上,看着那些不知所措的醒狮,冷哼一声,眼中有着不屑之色。 “一群蝼蚁!” 第一百一十六章 屠军户 取得资格之后,碧峰府的两人便离开了。 而同时离开的,还有一位同样出身碧峰府,但却没有显露身份的人。 这人此时已经换上另外一套衣服,身后跟着几个魁梧汉子,混迹在了人群之中。 远远看着远处的封子龄,他幽幽开口道:“查查那个家伙。” “是!” 广州城的醒狮大赛落下帷幕,而南海醒狮大赛的决赛将在五日后举行,而举办地则是在广州城隔壁的肇庆。 今年的醒狮大赛造势惊人,除了之前公布出来的那些奖励之外,竟然还有一批皇御级别的兵器装备,刀枪剑戟样样都有,甚至还有一套皇御级别的内甲甲胄。 这天下,并无精绝内甲,这皇御级别的内甲甲胄已经可以说是内甲之中的极品。 价值万金! 还是有市无价。 这一下子就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这个消息几乎在半日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南海诸城。 此时此刻,整个南海四巡抚之地,百姓们几乎都在热议着这件事情。 同样的,在军户之中,这件事情也是热议的话题。 而参加了这次广州城的醒狮大赛,并且获得了决赛资格的封子龄更是得到了指挥使大人的亲自接见。 因为广州城距离肇庆不过半日路程,因此封子龄根本不着急,提前一日赶到即可。 而在这之前,他和同伴依旧日出训练,日落而息。 此时本就是冬季,农活不多,因此封子龄和同伴训练时,许多军户都来加油助威,顺便看看醒狮的风采。 入夜之后,军户们才纷纷离去,他们当然是不吃晚饭的,中午那一顿可以一直顶到第二天早晨。 早晨吃饱好干活,中午吃饱,下午继续,至于晚饭,晚上都要睡觉休息了,还吃什么饭。 军户的日子,就是这般苦。 而指挥使因为封子龄替他的卫所赚下了面子,于是特地开恩,赏赐了一些吃食,这两日,封子龄手下的兵倒是都吃得饱饱的。 而封子龄就希望自己能够在最后的醒狮大赛中取得一个好的名次,那样的话兄弟们的好日子或许还能多延续一段时间。 是夜,封子龄被指挥使喊去,目的是运送一批军粮。 指挥使拍着封子龄的肩膀,一阵猛夸,封子龄一头雾水,最后才从指挥使的口中知晓,今日这任务是上面派下来的。 而任务也很简单,封子龄只需要跟着守护一批从码头运下来的粮食到西城门口,交付给那里的货仓。 不过封子龄心中还是有疑惑的,这样简单的任务,为什么会让他去。 指挥使则是小声和他说:“明显就是你得到了上面人的重视,别看这次的任务小,但其中是有很大油水的。这批粮食,可不是官粮...” 说到这,封子龄已经完全明白了。 指挥使看着封子龄的神情,就知道后者已经明白了,于是笑着点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聪明。这种肥差,以前可是轮不到我们的。记住,第一次别太贪心,给你那帮兄弟们搞点好处就可以了,你只要在后面的醒狮大赛上再创佳绩,说不定,整个卫所都会因你而有所改善!” 封子龄原本内心是有些抗拒的,因为这不是官方的粮食,而是...走私。 南海之地明明是鱼米之乡,为什么百姓大多食不果腹? 答案有且只有一个:土地兼并! 天和顺遂之时,百姓可以自给自足。 但每每到了灾年,百姓们没有粮食便活不下去,那些地主士绅就会以低价或者是粮食换取百姓手中的地契。 那个时候,百姓都要活不下去了,自然也就心甘情愿把地契交出。 但是过了灾年,来到丰年,百姓想要把地赎回来,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百姓没了地,只能靠给地主们种地,换取那一点点可怜的粮食作为报酬。 长此以往,百余年下来,整个南海之地九成以上的土地都落在了地主士绅的手中,剩下属于百姓的土地也都是贫瘠,地主士绅看不上眼的那些。 旭阳帝登基之后,也发现了南海的这些问题,但是连续派下来几批官吏,都被南海的这些地主士绅用财帛名利腐蚀,后来这些事情被东厂密探发现,旭阳帝一怒之下派出了武将打压了一番南海之地的这些地主士绅,不过最后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虽然旭阳帝明令这些地主士绅的粮食不能私下买卖,要买卖,就只能通过官府。 这也算是给南海的地主士绅们脖子上套了一道枷锁。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南海的这些地主士绅们还是有办法。 这便是现在的走私。 在沿海地区的海岛上建立所谓的仓库,然后载着粮食出海,说是北上运送到天津山东等地。 海上风急浪高,运送的粮船多有失事,这粮食自然也就丢入海里了。 而海上又没有东厂和锦衣卫的探子,根本无从探查。 最后再像今日一样,夜间运回,然后由官府信得过的人押送,船只出海绕一圈回来,就可以在南海本地的市场上贩卖。 一来省了海运的费用,二来南海之地的米价比之北方还要更高许多。 北方之地被朝廷中枢严密把控,价格是按照朝廷的价格来定的,南海的地主士绅们去掉运费,几乎赚不到什么银子。 再者说,北方的人口也不多,根本吃不下南海那么多的粮食。 当然,这一整套的流程,只是南海士族们赚钱之路的其中一条,其他还有很多赚钱的法子,便不一一道来了。 封子龄一直都很讨厌这群地主士绅,他心中如明镜似的,南海之地如今的窘境就是这群地主士绅造成的。 他们走私粮食,苦的还是百姓。 自己种的地,自己收的粮食,倒倒手,最后还要自己出高价去买。 这是什么道理! 但是指挥使的一句话戳到了封子龄的软肋。 走私一趟获得的好处,能够让他的那些兄弟们过上很长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这是实打实的好处。 他封子龄没有能力改变整个南海,但改变一下身边的兄弟们,还是可以做到的。 虽然不甘,但在现实面前,封子龄还是选择了妥协。 这一夜,封子龄披挂上马,离开了军营。 其实也不能算是一片军营,这里的样貌和一般的农村并无区别。 就在封子龄离开之后大约半个时辰,军营外围,来了一群身穿黑衣手持兵器的武者,他们浑身散发的气势都非常的骇人,都是有着高深修为在身的高阶武者。 而在这群黑衣人的后方,指挥使和一个年轻人站在一起。 指挥使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看向那个年轻人的时候,还是无奈地展露出自己的笑容。 “陈公子,今日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啊。我这里要是出了事情,不好向都指挥使大人交代啊。要不然,给那封子龄小小惩戒即可!” 陈景霄,碧峰府内门弟子,东阁主之孙。 陈景霄身长体长,但人却生得极为魁梧,因此比身旁的指挥使高了一个头,但看上去身材比例却非常协调,反而显得身旁的指挥使身材有些矮小。 指挥使中品大成境的修为却在陈景霄面前,没有占到任何的气势优势。 究其原因,是因为碧峰府七大绝学之中,有两门横练功法中的顶尖功法。 而陈景霄自然是都修炼至大成了,因此虽然修为比指挥使低了一些,但在真实战力上孰强孰弱还不好说。 “牛指挥使是要教我做事,还是要教我碧峰府做事?” “不敢不敢!”牛指挥使连连摆手,堆笑着道:“毕竟我这里也是三十几条人命不是!” 陈景霄看着眼前的老狐狸,心中冷笑一声,道:“碧峰府虽然是武帝城八辅宗之一,但一直都是超脱其外的。我们和武帝城之间只是合作关系。 不要以为武帝城归顺朝廷,你们的地位就跟着水涨船高了。 南海之地,我碧峰府的地位比起以前,可未曾落下去过!” “是是是,牛某人明白,只是都指挥使那里...” 陈景霄听着牛指挥使一直提及都指挥使,心中不免有些烦躁,于是摆了摆手道:“此事我会让人知会迟大人那里一声,如此可行!” “行行行!自然是可以的,没问题!”牛指挥使心中石头落了下来。 然后就见陈景霄一挥手,前方的黑衣人们就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纷纷取出自己的兵器朝着前方冲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很快,前方如同村落般的军营中就传来了惨叫声。 牛指挥使听着传入耳中的声音,不由得叹息一声,他看了一眼陈景霄,声音不自觉地沉重了几分,问道: “陈公子,容我多嘴问一句,你们这样做,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醒狮大赛赛场上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但不至于吧。” “至于?呵呵呵!” 陈景霄突然开始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夜色之中显得极为渗人。 “牛指挥使,你觉得至不至于呢?” 牛指挥使沉默不言,陈景霄这病态般的诡异笑声,以及明显的话中意味,让他心中已是知道了答案。 他只是有些惋惜,封子龄是他的好帮手,而且说不准未来封子龄还能够脱离军户。 封子龄的能力是足够的,潜力也是不错。再加上他的养父和自己关系不错,他的养父曾经在战场上替他挨过一刀,在那之后两人就以兄弟相称。 现在要怪只能怪封子龄自己了。 碧峰府这样的庞然大物,为什么不知道避一避呢? 现在只是惹到了一个区区的内门弟子,就让整件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不可挽回。 “牛指挥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虽然阿四只是一个内门弟子,但他的背景绝对是超乎你们的意料的。 否则以他的能力为何能成为内门弟子? 我碧峰府向来都是只看天赋不看身份的。 牛指挥使,你懂了吗?” 牛指挥使突然一愣。 他并非是男孩土生土长,只是当初从军参战的时候跟的上官是如今的广东巡抚都指挥使。 从战场上下来之后,就跟着这位上官一路来到了南海之地。 对于碧峰府,并不是在此地土生土长的他其实并不了解,但在这之前双方井水不犯河水,牛指挥使倒是也并不惧怕碧峰府。 但是现在经过陈景霄这么一说,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上官曾经和他说过的一些话。 碧峰府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单纯的江湖势力。 碧峰府传承至今,其实根本就不是他表面上的数十年。 他的历史传承甚至可以堪比佛道二门。 而这些话都是在自己的上官喝醉酒之后才跟他诉说一二。 后来再问那位上官却忌讳万分,同时也让牛指挥使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现在想来,碧峰府在牛指挥使心中的地位骤然拔高。 而陈景霄看了一眼牛指挥使,他知道在这些高阶武将消息渠道也是不浅,再加上牛指挥使的身份。 牛指挥使脸上的表情很快就被陈景霄看出了端倪,解读出了牛指挥使心中真实的想法。 “看来牛指挥使对我们碧峰府也是了解的,那么就足够了! 这件事情我会负责和迟大人说清楚,你就只需要安抚好那个封子龄就可以了。” “那为什么不把封子龄一起给……” 牛指挥使眼中出现了一丝杀意。 他现在心里已经清楚封子龄到底给他惹了多大的麻烦? “不着急,不着急。”陈景霄的嘴角出现了一抹耐人寻味的诡异笑容。 天将破晓,封子龄完成了任务,同时带回来三车满满当当的粮食。 运送粮车的马夫再来到军营外一里处之后便下了马车径直离开。 封子龄以为这三人是为了避嫌,也就不甚在意,骑着坐下的白马,快速地朝着军营内跑去。 他要让兄弟们出来把这三辆粮车运送进军营之中,这三辆粮车上至少也有千斤粮食。 足够兄弟们吃上好几个月的。 就在封子龄进入军营之后,脸上的一半疲累之色以及一半的喜悦之色顿时消散。 原因无他,就连他坐下的白马都开始抽动着鼻子,发出吭哧吭哧的声响。 因为这军营之中那股血腥味实在是……太浓郁了! 封子龄立即翻身下马,施展身法一闪身直接撞入了一侧的一栋房屋中。 几乎就在下一刻,他又从这栋房屋里闪身而出,两步就进入了相邻的一个院子里。 短短几个呼吸,封子龄甚至拉出了残影,来回在几个屋舍之中穿梭,最终他回到了整座军营的最中间愣愣出神,而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沾满了鲜血。 整座军营所有兄弟……都死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声音由远及近,靠近得极为迅速。 牛指挥使身披甲胄,端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这匹战马此时也覆盖着半身甲,这是指挥使才有资格拥有的带甲战马。 在牛指挥使的身后跟着不下百骑。 而在最后方则是那三辆粮车。 牛指挥使面带复杂之色,看着军营正中间的封子龄。 封子龄默然抬头,整个人仿佛一个无神的傀儡,但在看到牛指挥使的那一刻,他突然往前冲了两步,牛指挥使身边的亲卫立即策马而出,拦在了封子龄前进的方向上。 然而封子龄只是猛地跪在了牛指挥使身前不远。 跪地磕头。 “大人!军营遇袭,赶紧派出斥候搜索附近,寻找凶手!” 封子龄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双眼赤红。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广州城的腹地,竟然还能够遇袭。 贼人是谁?难道是附近的山匪! 亦或者是其他的江洋大盗。 但为什么选他们这里呢? 他们这里要什么没什么啊! 封子龄的心里怎么都想不明白! 而就在此时,牛指挥使缓缓开口。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忍心。 再怎么说也是他带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兵啊。 只不过在大势面前,即使是他这个指挥使,也根本无力反抗。 他的手摸了摸战马一侧的行囊,里面是他的上官,广东巡抚都指挥使迟文经的文书。 文书送过来的时候上面墨迹未干。 而那个时候可是凌晨啊。 陈景霄竟然有能力让堂堂都指挥使半夜起身替他写这个文书。 彼时彼刻,牛指挥使对于碧峰府的忌惮和畏惧,达到了巅峰。 “封子龄,你走私军粮,如今事发,残害手足,你可知罪?” 封子龄双手猛地用力抠进了地上的泥沙之中,他简直不敢置信听到的一切。 他猛地抬头,可牛指挥使的两名亲卫已经来到了他身旁,手中各自举着一个圆盾和一把长刀,警惕地看着封子龄。 这两人也都是下品大成境的修为,二打一的情况下应该是能够压制住封子龄的。 牛指挥使面不改色,继续道:“本指挥使已经查明此事,并将此事上报给了都指挥使迟大人。 现在前来缉捕封子龄。 封子龄,你是否认罪?” 封子龄看了一眼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出手的牛指挥使的两名亲卫,又看了一眼牛指挥使,口中出声,却不知为何变得嘶哑无比。 “大人……这是为何……为何啊!” 牛指挥使只是摇了摇头,没有作声。 他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亲卫中,有没有碧峰府的探子,他不能开口,更...不敢开口! 第一百一十七章 黑市 武昌城 城池风景地貌独特,山环水绕,景色秀丽。城内蛇山蜿蜒起伏,宛如一条长龙盘踞,黄鹤楼则屹立于山巅,俯瞰着江城的沧桑岁月。 城外扬子江奔腾不息,与汉水交汇处形成了一片浩渺的水域,烟波浩渺,碧波荡漾。 街头巷尾,热闹非凡。 阳光透过古老的梧桐树叶,洒在石板路上,光影斑驳。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欢笑声、还有那悠扬的湖北小调,交织成一首美妙的乐曲。 柳新,六郎,独孤月月以及范思思行走在武昌的街道上,各有不同感悟。 “大师兄,这城外城内相差的太大了!” 六郎开口,眼中根本装不完眼前的盛景,左顾右盼,倒像是刚入城的外城下村人。 “此地乃是湖广巡抚核心之地,本就是资源汇聚之处,这武昌城有千年历史,自然繁华。” 柳新熟读圣宗案牍库,对于各地的风情地貌有着深刻的了解。 “柳师兄懂得真多。”独孤月月道,她的手中拿着六郎刚刚入城的时候给她买的一串糖葫芦。 这是他们曾经小时候一起奢望过的东西。 如今见到之后,六郎第一时间买给了独孤月月。 此时的独孤月月拿着冰糖葫芦,也不吃,就这么拿着,放在胸口,脸上荡漾着温柔幸福的笑意。 这一幕让范思思看得直撇嘴。 离得陕西越远,范思思心中的悸动反而越发的躁动,但好在白日里还好些,看着六郎和范思思那青涩的爱慕举动,也会让范思思暂时忘却心中的悸动,变得好受一些。 “城外的百姓过得虽然困苦,但毕竟这几年连年都有天灾,也算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范思思道,她年纪稍大其余三人一些,倒也有自己的一般见识。 “范小姐,这话我可不敢苟同。”柳新看着前方的街道,那里应该是在举办什么活动,人头攒动,声浪一声高过一声,有小娃娃坐在父亲肩头,手中拿着如独孤月月手中一般无二的糖葫芦,脸上是洋溢的笑容。 再想想入城之前,坐在船上,看着扬子江两岸的土地,那些在冰寒的江中挑水,又如同蚂蚁一般运水至田垄的人流,那破败颓然的村舍和坐在黑土白石上愣愣无神的孩童。 两幅景象,竟然在同一片天下发生着。 这绝不是简单的一句天灾就能够说过去的。 “整个正阳近几年来的天灾最多的便是水患,其实近些年的气候变得比往年更暖和了一些。 因此有一些大环境上的变化。 北蛮草原上没有那么寒冷了,因此北蛮南下侵袭的事情也变得少了。 四大部落仿佛都在休生养息。 就像我之前在帝都破的案子,就是北蛮人饱暖思淫欲,不动刀子开始动脑子了。 而天气变得暖和,整条扬子江都变得汹涌起来,尤其是在上游。 这湖广巡抚可是中原之地,虽然也遭遇了一些水患之困,但却绝对没有北方遭遇的水灾严重。 再者说即使此地水灾严重,但南方的粮食出产在这样的气候条件之下,应该会丰产才对,湖广巡抚距离南海之地这么近,又怎么会缺粮呢? 但外面的百姓们,明显食不果腹,而这武昌城中,人人大腹便便,面色红润,别说食不果腹了,我看他们是吃食过剩!” 一开始柳新说的还有些道理,范思思也是连连点头。 毕竟范思思虽然知道一些天下的局势环境,但毕竟她所能够获取信息的渠道有限。 并不像柳新一样,一开始是圣宗的案牍库,后来是锦衣卫。 两者都是这天下最顶级的情报组织。 一个来自于江湖,一个来自于朝廷。 对于这些信息,柳新总是不自觉地会去查看。 他自己也不晓得究竟是为什么。 反正从小的时候,他就特别喜欢看这些东西。 乐此不疲,深陷其中。 因此对于整个天下局势,柳新是持悲观态度的。 毕竟他从幼年识字开始就开始关注这些信息,而在二十多年前,圣宗案牍库中还没有天下百姓食不果腹这样的消息传出。 而在锦衣卫中时,成为锦衣卫佥事之后,柳新就调集来一些来自天下各处的情报汇总。 在那些汇总之中,柳新总能够看到民不聊生,食不果腹这样的字眼。 因为这是锦衣卫的密探查到的信息,情报讲究的是真实反映情况。 和朝廷各地官员上报的那些经过润色的数据情报完全不同。 所以说不能够完全真实地反映各地的情况,但也比那些完全虚假的情报要来得真得多。 皇帝也是从东厂和锦衣卫的这些情报中来了解这个天下的。 靠各地官府的那些官员? 呵呵,算了吧! 几人一路朝着武昌城的深处走去。 繁华的武昌城内却隐藏着一处黑暗。 就像是再大的太阳,再炙热的阳光,也依旧有其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 黑市,江湖之中规模最大的黑市,就隐藏在武昌城中。 其实这个事情是极为隐蔽的。 别说朝廷了,就算是在江湖之中也很少有人流传。 但俗话说大隐隐于市。 这天下一等一的黑市,就隐藏在这湖广巡抚,千年第一古城的武昌城中,说出去寻常人还不一定相信呢。 当然要说此地真的隐秘到无人可知,那也未必。 朝廷之中肯定是有人知道的。 这知道的人要么就是对此不屑一顾,要么就是对此忌讳无比,不敢轻易言说。 “师兄,这地方,竟然在城中?” 当得知柳新要带他们去的地方就在武昌城内的时候,六郎有些意外。 “怎么,难道你以为我带你们来武昌城,只是来看看眼界?” “武昌城也是一座大城,城中探子无数,那地方如果隐藏在这里,难道会无人知晓?” “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独孤月月试探着说道。 “你看看,月月都比你知道得多。” 柳新调笑一声,然后看了看自己所在的方位。 “师兄,你是不是不知道那地方在哪里?” “瞎说,我只是太久没来了而已。 那个地方。还是当年三师兄和二师兄带我来的。” “为什么三师兄会排在二师兄的前面?” “因为三师兄会撕我的脸,而二师兄不会,明白了么!” 看着柳新呲牙咧嘴的模样,六郎耸了耸肩。 “那以后我要是说起师兄们也要把二师兄放在大师兄的前面喽。” “你更怕熊二,不怕我?” “当然大师兄你比二师兄聪明太多,我不怕有脑子的,就怕没脑子的。” “好家伙,这话我记住了,回头我就告诉熊二!” 看着柳新和六郎师兄弟之间的打趣,独孤月月看得心暖乎乎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自从父亲死后,就没再有过。 范思思又看到了这一幕,嘴角又裂了脸,然后在心中微微叹息一声。 又一个女子从个体,变成了共同体。 只希望六郎不要不靠谱,就像她的那个前…… 两个女子一个沉浸在从未有过的幸福之中。 另一个则是沉浸在曾经的伤痛之中,再加上现在的一丝彷徨,心情复杂之极。 而六郎且在柳新的带领下眼中越来越多的惊讶,甚至是……惊慌。 “师兄,你说这黑市的入口不会……” 六郎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的建筑眼中满是不敢相信,等偏偏自家师兄带他来到这里,也就是说前方的建筑……很有可能就是黑市入口。 柳新微笑地看着前方,同样驻足,双手抱胸,眼中略带一丝缅怀。 “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呢!” 六郎:(;oдo) 六郎仿佛被一道雷霆劈中,整个人都有点麻了。 “想当年我被老头子……啊不,三师兄,二师兄带到这里的时候,差点就以为他们想把我坑了,这两人是朝廷的内奸来着。” 柳新:e=(′o`*) 柳新叹息一声。 “那师兄你怎么确定这里还是那个黑市入口呢,万一不是……” 六郎还是有些担心,也因为眼前的景象实在让他吃惊,因此没有听到柳新口中的那个失误。 其实柳新并不只是来过一次这个鬼地方,也并不是只见过鬼医一面。 在三师兄,二师兄带他去黑市见如今的鬼医之前,他的师傅那位圣宗宗主曾经带着小时候的他去见过如今这位鬼医的前辈。 当时的那位鬼医因为做事太出格,被整个江湖追杀,还是后来师傅老头子救了鬼医一命,顺带给了对方一个栖身之所。 在之后鬼医就金盆洗手,后来又带出来一个徒弟,这个徒弟就是如今鬼医。 而她也来到了这一处黑市之中,这些年就一直待在这里。 直到后来三师兄,二师兄带着柳新来到这里。 而据传闻,如今这位鬼医的师傅,那位上代鬼医正在一个密的地方研究着动物。 想到这里柳新倒觉得是不是要介绍这位鬼医给御兽宗认识, 也有可能他们之间早就有所联系。 纷杂的念头在柳新脑中一闪即逝,柳新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前方的建筑上。 而两个女子现在也回过神来。听到师兄弟两人的谈话,立即把视线往前方投去。 独孤月月眼中出现了一丝惊讶,但她还是克制了下来。 因为她相信六郎,而六郎相信柳新。 这是一个信任闭环。 而范思思则是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柳新和六郎。 范思思:(¬_¬) “两位你们不是说前方的官府地牢就是所谓的黑市入口吧? 如果你们犯傻请你们随意,但不要带着我跟月月一起去。” 范思思牵着独孤月月的手就要转身离开。 这不是开玩笑吗,眼前可不是一个长得像地牢的地方,那门口站着的三班衙役可做不得假。 而且这个位置这条街道本来就已经在武昌城的中心位置,但又不属于最核心的位置,勉强算起来是在武昌城内城边缘地带。 一般来说,官府的府衙以及地牢这些关键建筑都会设置在这种位置。 因为这种地方是整座城市的核心。 看守最为严密,守备力量也最强。 “范姑娘,你先不用着急,看看再说。” 柳新口中的自信让范思思心中泛起嘀咕,不会吧,不会吧,现在连官府的地牢都成了江湖黑市了。 不过想象中接下来柳新向前走去,直接从地牢入口进入的场景没有出现。 范思思和独孤月月以及六郎就这么站在街边,看着柳新大步往地牢方向走去,然后在地牢门口的两只石狴犴前站定。 地牢门口有四名衙役,腰间配着朴刀。 看到柳新靠近,四双眼睛都不由自主地望向柳新。 虽然不惧这区区四个衙役,但六郎等人就是没由来地替柳新捏了一把汗。 出事是不至于出事的,但是丢脸是有可能的。 不过柳新只是在原地停留片刻,便又调转回来。 那四名衙役眼神中出现了怀疑之色,柳新的举动实在是太反常。 但是看柳新的模样,从后者身上的气势,不难看出他不是一般人。 四名衙役实力不强,但看人得到眼力是有的,因此也没有多事。 柳新回到人群中,笑着道: “我们运气好,今夜黑市就开门了。” “师兄,那两只石狴犴有问题?”六郎灵光乍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柳新点点头道: “地牢门口的两只石狴犴的眼睛是可以活动拿下的,如果黑市要开,就会换上不同材质的眼睛,而如果近期黑市不开,就是普通的石头。 这里面的门道我稍后和你们说,我们现在趁着有时间,不如逛一逛这武昌城,看看人间繁华之处。” 随即几人便逛起武昌城来。 来到某处街道时,四人又被人潮拥堵住,这一次四人并未绕道离开,而是径直上前,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热闹,吸引了那么多的人。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呛咚呛! 四人都是修为高深的,挤过人群并不是难事。 来到了人潮最前方,一阵阵锣鼓声传来,四人也看到了前方的景象。 “舞狮?” “这是醒狮大赛落幕的巡游。” 柳新发出疑问,这一次终于遇到柳新不知道的事情,范思思立即骄傲开口道。 “醒狮大赛不是广东巡抚的特产么?”六郎问道。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往年的醒狮大赛当然是广东巡抚的特产,但是今年不同。 听说广东巡抚,南赣巡抚和福建巡抚三地联合举办了今年的醒狮大赛,奖励丰厚。 甚至吸引了不少的江湖宗门参与。” “能够让江湖宗门都感兴趣,这个奖励想来的确丰厚!” “那是自然,听说拔得头筹的醒狮队伍能够获赠皇御级别的内甲。” “这么大的手笔!”柳新有些讶然,只是一个民间的醒狮大赛,竟然付出了这么厚重的代价,这里面怎么感觉有猫腻啊。 “这次醒狮大赛这么隆重,可能是和海寇有关!” 就在范思思准备继续回答柳新的时候,四人身边的一位老者却突然开口。 四人说话的声音虽然没有故意遮掩,但在锣鼓喧天的噪声中也很难听得真切。 不过这老者一直都在四人身侧,而四人挤过人群,来到老者身边也不好意思挤他,因此柳新等人也没有怀疑他的心思。 “这位老伯,这话怎么说?”柳新看到了这老人的属性面板,心中暗暗吃惊,面上却波澜不惊,只是面露好奇之色。 【姓名:桑窑 年龄:65 修为:上品大成境 擅长:毒术 根骨:9.5 体力:8.8 智力:10.4 战斗能力:1.68 综合能力(战力值):869.44 最终战力:上品大成境初期系数*65; 战力:.8 人物评级:一代天骄 资质:【毒脉】【医脉】 擅长功法:百死方(顶尖,大圆满),九针术(顶尖,大圆满) 评价:许州郡王麾下最杰出的人杰之一。号称‘许州七杰’毒虓。曾经是天下一等一的医术高手,更是皇家御医,后来被无辜连累,阖家灭族,他反出皇城,潜心研究毒术。花了仅仅半年,一身顶尖的医术就被他变成了顶尖的毒术,毒杀了当初害他满门的人,但也被皇室追杀。后来被许州郡王所救,成为了许州七杰之一。最擅长用无毒甚至大补的东西下毒,让人防不胜防。 阵营:中立】 用毒的高手! 许州七杰之一的毒虓! 柳新没想到,在武昌城,竟然随便就能遇到一位许州七杰。 不知道他是故意来找他的,还是只是巧遇。 不过自己能看穿对方,对方却看不穿自己,因此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桑窑当然不是主动来找柳新的,但是命运却把柳新推到了自己面前,于是才有了主动开口。 “近年来,天下天灾不断,百姓们苦啊,粮食减产,那海寇也好不到哪里去。 从去年开始,就不断袭扰南海海境,官府的老爷们就想法子对付这些海寇。 但是南海的那些个军户,一个个自己都快养不活了,怎么出去打仗啊,这不就靠着醒狮大赛,笼络一匹武林高手嘛。”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以酒换密 “老伯这话有理,有理啊!”柳新笑着道。 “你们几位,好像不是本地人呐,来此处是作甚啊。”桑窑手中拄着一根拐,眼睛微眯,好奇地打量几人。 “我们是来找人的。对了老伯,既然您对这醒狮大赛这么了解,难么今年醒狮大赛可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消息?”柳新简单的应付了一下,便又抛了一个问题回去。 桑窑捋了捋自己那稀薄没几根的胡须,说道: “这自然是有的,今年的醒狮大赛厉害着呢,江湖啊宗门啊,好多高手出现的。 但是最终还是比不过我们南海第一的宗门,碧峰府! 魁首,榜眼,探花,可都是碧峰府的队伍! 而且碧峰府的队伍里,就没有超过三十岁的,实在是厉害的紧! 当然,其他人也厉害,不过都没有碧峰府那么厉害。 就这碧峰府参赛,中间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也是传遍了南海以及周边的区域。” 桑窑说到这里,突然一副忌讳莫深的样子,闭口不言起来。 柳新自然要做好自己的人设,立即好奇追问:“老伯,是什么事情?” 桑窑左右打量一番,见没什么人注意他们,这才悄咪咪地靠近柳新的耳畔说道: “这事儿啊,犯忌讳,这里人多眼杂,不能说,不能说啊!” “那要不然,我请您喝酒,咱们找个僻静地方,边喝边聊!”柳新顺着桑窑的话说着。 桑窑嘿嘿一笑,道:“老头子知道过两条街,一个金美林酒家的美酒很醇!” “那我们就去那里!”柳新一开口,桑窑的眼睛都亮了,眯眯眼中精光乍现。 前方的舞狮只是一种表演,对于柳新几人来说,看看就够了。 于是柳新转头对其他人道:“我和这位老伯一见如故,你们等会儿先去客栈,我和老伯好好聊聊!” 六郎明白自家师兄定然有他的道理就点头应下。 看着柳新和老者离去的背景,独孤月月神色有些凝重。 “月月,你怎么了?”范思思看到独孤月月这个神情,不由地问道。 “那个老人不简单!”独孤月月开口解释道:“面对一个普通人,我能够轻易看透,但这个老人,看似普通,气机也普通,气血也普通,一切如常,但我就是无法看透他!” 六郎闻言不由得转身,但那老人已经在柳新的开路下,快速消失在了人群中。 “师兄,一定也看出来了!” “柳师兄真厉害,这种感知力,一般的下品大成境是不具备的!” “月月,你这话扎心了!”范思思幽怨看着独孤月月道。 独孤月月竟然无辜地吐了吐舌头。 金美林酒楼内,包间 柳新让店小二上了酒,这个时候不是吃饭地点,能够来这样的客人,店小二是非常殷切的。 但是当柳新提出点几个好菜却被那个看上去有些埋汰的老者拒绝的时候,店小二当时就给了老者一个白眼。 离开包间,关上房门,还不忘低声骂了一句。 可就在店小二走下楼时,却突然感觉腿脚一软,整个人就要瘫软下去,店小二下意识想去抓什么,却发现整个人都在这一刻麻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滚落下楼。 听着外面的这动静,柳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对方。 “呵呵,小友不愧是圣宗高徒,看来是已经看出来了。” “前辈给的压迫感太大,小子不可能感受不到啊。”柳新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直接就摊牌了。 不过这样也好,绕来绕去的他也不喜。 “既然小友已经知道老夫的修为,那你可能猜到老夫的身份。” “前辈知道我圣宗弟子的身份,竟然与我圣宗有些渊源。”柳新看似有些犹豫的说道。 “哈哈哈,老夫可和你们圣宗没有什么渊源。只不过老夫的同僚之中有几人与你相熟。” 柳新面露惊讶,似是想了想,然后开口问道:“难道是令狐玉前辈!” “嘿,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猜中了。 没错,老夫与那只狐狸的确是同僚。今日在这里与小友也是偶遇。 我只是好奇那只狐狸所推崇的年轻小辈到底有多厉害,今日一见,果然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前辈谬赞了。”柳新表现得十分谦虚。 “今日偶遇,你要请我喝酒,我又看你对眼。这顿酒喝完之前,你不妨可以问我一些问题,老夫在南海之地也有些根基,知道不少的事情,如果你有什么疑问,或许老夫可以替你解惑。” “柳新谢过前辈,晚辈的确是有一些疑惑,还有烦请前辈赐教。” “快说,快问,老夫喝酒可是很快的。” “那晚辈就让那店小二继续送几坛子酒来。” “呵呵呵,这可不一定能够做到。 老夫的酒量就这么多,再加上那店小二指不定还能不能上来送酒。” 桑窑拿起桌上的一坛子酒,咕咚咚就开始灌了起来。 酒液丝毫没有溢出,但速度却是极快,柳新第一个问题还没出口,一坛子酒就已经没了。 “斯哈!这金美林的酒就是不错,哈哈哈!” 桑窑又要伸手去拿第二坛,柳新的第一个问题却在这个时候来了。 “前辈,是否可以和晚辈详细说说这醒狮大赛背后的真实因由?” 桑窑刚到嘴边的酒坛微微一滞,然后又被他轻轻放下。 “小友这问题很干脆利落啊,现在的年轻人,嗅觉这么敏锐的可是少见咯。” 桑窑想了想,还是把酒坛拿起,喝了一大口之后方才说道: “老夫先回答你在外面问得那个问题哈,这叫抛砖引玉。 碧峰府这次醒狮大赛,是闹出一件案子的,听说是某地的军户,因为参赛的关系,惹到了碧峰府,结果被碧峰府的人下手做掉,足足三十几条人名,那罪魁祸首,现在还被关押在军中牢狱里呢。 啧啧。” 柳新听完之后点了点头,但明显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 于是桑窑嘿嘿一笑,无缝连接,继续说道: “今年的醒狮大赛,奖励之丰厚,根本就不是一场正常的醒狮大赛应该有的。其背后之人的目的,或许是借此把人聚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桑窑又开始猛灌,不过这一次他没有一口气喝完,而是喝一大口之后,在口中细细品味。 柳新则是皱眉思索,很快就抬头看向桑窑道: “前辈,您的意思是,大费周章举办这次的醒狮大赛,就是为了把一些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聚起来,背后可能是要商议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桑窑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柳新。 “小友的脑子果然好使。你既然是圣宗弟子,又是朝廷的锦衣卫,情报自然不会缺,对于整个南海是个什么情况应该也有所了解。 这样的举动,其实是瞒不过那些人的。” 说着,桑窑抬手指了指上天。 柳新立即明白对方说的是谁。 “那为何他们还要这么做呢?”柳新有些不解。 “南方的这些人嘛,肚子里弯弯绕多,做事风格也是九转回肠。 这些人的目的无非就是扰人视听,让人分不清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柳新若有所思地接着桑窑的话道:“所以,南方人故意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吸引一些人的注意。但是这么明显的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就会考虑这南方人是不是想要在背后搞点其他的事情。 但可能最后,南方人就是故意如此,真正的目的可能就隐藏在这场大动静里,而那些人却被吸引到了其他地方去。 也有可能恰恰相反,南方人猜到了某些人会猜到这一步,于是真正的目的依旧藏在其他地方。 为了一件事情,掩盖了无数层,有可能秘密就藏在第一层,也有可能藏在某个角落。 甚至有可能,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为了试探,又或者是为了另外一个层面上的目的。” 柳新一口气说完一切,然后长呼了一口气,看向又喝了一大口酒的桑窑道: “前辈说的果然没错,这南方人确实肚子里头弯弯绕多!” 桑窑喝完酒,品尝了一会,满足地晃了晃脑袋,然后道:“没错,但是不管南方人如何弯弯绕,他们总是有目的的。不会无的放矢。” 柳新点点头,这个疑惑是解了,接下来就是第二个问题了。 “前辈之前所说的,海寇,是否确有其事!” 桑窑正准备喝,却被这个问题拦下,他再一次放下酒坛,眼中已经满是欣赏: “你小子还真是一针见血! 没错,海寇之事只是南方人的一个幌子,但又确有其事!” 柳新微微蹙眉,道:“前辈的意思是,海寇和南方人有关联!” 桑窑摇了摇头,笑着否认道:“我可没这么说,都是你自己这么想的。” 说着,他仰头又和了一大口酒,再次露出满足的笑容。 “海寇,经常袭击的地点是哪里?” 沉默了半晌,柳新突然开口问道。 桑窑的眼中露出了疑惑,这一次他没能预料到柳新的问题,因此显得有些诧异。 不过他还是想了想,然后道:“浙江吧,那里码头多,货仓多,海寇最多袭击抢掠的就是那里了。” 柳新默默点了点头,心中已经记下了这一点。 海寇啊,曾经是柳新心中的第一目标,他变强,努力修行,目的就是为了这群人。 而如今,虽然柳新心中的目标变多了,但是海寇依旧占据着最中心的位置。 “前辈,第三个问题。” “嗯?我以为你小子会在海寇的事情上多问点什么呢。”桑窑笑了笑。 柳新敏锐察觉,桑窑的话里有话,似乎海寇的事情背后,还隐藏有更深层次的秘密。 但无所谓了,那是以后的事情,眼看着第二坛子酒就要没了,他可是只让店小二送上来四坛子。 自己身前这坛酒不知道桑窑要不要,如果不要的话,那就只剩下最后一坛了。 那店小二之前摔下去的动静不小,估摸着是不可能再给他们送酒了,而且即使送上来桑窑也不一定喝。 所以一定要加快速度了,海寇的事情可以暂时放一放。 “前辈在南海之地经营多年,是否了解此地的锦衣卫?” 柳新一开口,桑窑就皱了皱眉。 “官方啊...老夫了解的不多,看来小友是准备搞点大动作咯。”桑窑看着柳新,拿起了第三坛酒毫不犹豫地喝了起来。 柳新见状立即加快了语速道:“晚辈想要知道广东,南赣以及福建三地锦衣卫的情况!” 桑窑放下酒坛,打了个酒嗝,脸上也浮起一丝红晕。 “这个啊,老夫给你细说吧,里面的门道,你自己去琢磨!” “谢过前辈!” “不用客气,你请老夫喝酒,老夫自然是要说些什么的,这都是本应之理。” 桑窑又喝了一口酒,然后看了一眼桌上空空荡荡,柳新立即会意,起身开门,朝着楼下喊道:“小二,上点你们店的招牌菜!” 下一刻,楼下便有个中年人的声音喊道: “好的客官,马上来!” 柳新回到座位坐下,桑窑抹了抹胡须上的酒渍,轻咳一声道: “整个南海,它不姓皇,而姓黄,这一点你应该清楚的。” 柳新配合地点了点头。 桑窑继续道: “黄家家主黄胤芳,乃是康阳帝的表弟,身上也有皇室血脉。 曾经位居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 此人厉害的紧,在朝中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后来致仕之后大家才看出这老小子的厉害。 他在朝中三十载,回到家中养老十载,就这么花了四十年光阴,不知不觉间,将整个南方士族绑在了他黄家的这条大船上。 当时康阳帝崇尚武力,手下多少骄兵悍将,根本不在乎黄胤芳和这群南方文人。 对于康阳帝来说,南方就是一群耍笔杆子的,他玩儿的可是刀子!” 柳新注意到,桑窑说这些的时候,仿佛是亲身经历一般,浑身上下透露出的就是亲历过的姿态和气势。 当然这一点,从对方的属性面板上,柳新已经得到确认了。 以桑窑的年纪,当初在皇城当御医的,大概率就是康阳帝时期。 “南海士族,虽是一群文人,但康阳帝绝对小瞧了他们。 康阳帝在位时,黄胤芳安安分分,但康阳帝一病逝,黄胤芳就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旭阳帝登基的第一年,黄胤芳就联合南方一百二十七姓联名上书,称南方发生水涝,灾情严重,颗粒无收! 而旭阳帝接连派来三批巡察使,回报的都是实情属实。 其实那一年,整个南方大丰收,是近十年都没有过的大丰收! 借此事,黄胤芳给了旭阳帝一个下马威,但旭阳帝拿他丝毫没有办法。 而这其间,最重要的,就是南海诸士族都被黄胤芳绑在一起,变成了铁板一块!” 桑窑绕来绕去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说到正点上,但柳新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对方是在铺垫。 而正在此时,一位掌柜模样的中年人端着菜进入了包房。 “不好意思两位客官,本店的小二不小心摔伤了腿,现在也不是忙时,其他杂役都回去歇着了,只能委屈二位客官,由我来送菜了。” “无妨的无妨的,掌柜得有心了。”桑窑笑嘻嘻地对那中年人道。 金美林的掌柜满脸堆笑,离开时更是道:“两位客官,今日这酒菜,小店给二位打个八折,八折!” “好好好!”桑窑笑着摆摆手,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半晌过后,他才有些疑惑抬头看向柳新道: “小友,你怎么不吃?” 柳新摇了摇头道:“晚辈不敢!” 桑窑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有趣有趣!” 又吃了几口菜,桑窑方才放下筷子,又喝了一大口酒,估计那第三坛酒已经去了一半。 “好,我们接着说。” “晚辈洗耳恭听。” “南海之地铁板一块,这其中自然也是有主次之分的,黄家也就是在浙江一地有搅动风云的力量,广东,南赣和福建可是各自有其大族的。 黄胤芳厉害之处,就是不知用什么方式和利益,把这三地的三大家族绑在了黄家的战船上。 接下来就是重点啦,有些东西,锦衣卫和圣宗的情报里可是不会写的!” 柳新认真点头。 “广东大族,许家。 许家家主许兆鳌,开国功勋之后,越国公,左柱国! 整个天下,一等一的国公爷,就算是吴国公秦国公在他面前也是晚辈。 但这位,也似乎被黄胤芳说动拉拢,但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都不敢谈及这位和黄胤芳之间的关系。 圣宗的隐秘调查组嘛,根本连这个消息都探查不到的。” 此话一出,柳新的神色已经变成了震惊。 整个南海之地,之所以朝廷还能够忍,旭阳帝还能忍,就是因为这位越国公的存在。 开国功勋之后,他的儿子许宗让更是执掌五军都督府之一的南军都督府都指挥使一职。 可以说,南方乱不乱,要看许家。 朝廷一直都认为有许家在,南海之地暂时就还乱不起来。 许家就相当于是朝廷安插在南海的最后一根钉子。 但现在桑窑竟然说,许家已经和黄家串通一气。 “这怎么可能,许家可是开国功勋之后,不可能,也没有理由做出对正阳不利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南海势力的强大 “所以说,就连你听到了事实依旧这么想,那么其他人又怎么敢呢。 有的时候,看事情就是要用非常的眼光去看。 许家和黄家之间的那些联系,在一般的眼光中,那是非常高正常的行为。 那是因为你们从一开始就在心中坚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许家不会和黄家沆瀣一气,不会做出对这个国家有害的事情。 但如果这就是事实呢,你们却看不到听不到了!” 桑窑冷笑一声,大口灌了两口酒,又吃了两口菜。 “前辈,晚辈信你!”柳新突然开口,让正在大口吃菜的桑窑停下了筷子。 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柳新,而柳新则是一脸认真,不似作伪。 “老夫就暂且信你一回。” 桑窑收回筷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然后继续说道: “许家和黄家之间的事情,我是没有证据去证明的,我说的一切都是我个人的看法。 浙江巡抚,黄崇某是黄胤芳长子。浙江省都指挥使和仲衡,当初是黄胤芳大力提拔起来的,当初也是上过北方战场和北蛮人拼过刀子的,后来黄胤芳致仕,他也被调到了浙江担任都指挥使。 其实以他的资历,早就可以提拔,但是因为黄胤芳的关系,旭阳帝不能这么做。 浙江巡抚之地,算是黄家大本营,被黄胤芳打造的如同铁桶一只! 而其余三省也差不到哪里去。 福建省巡抚栾居静,栾家乃是福建省大族,但家族之中近十年与黄家结亲,几乎都要成一家人了。 而福建省都指挥使黄之武是个没脑子的武夫,一心只求武道境界,黄家借栾家的手不知道给他塞了多少修炼的天材地宝,甚至有传闻说,黄家曾经赠送黄之武一件精绝兵器! 南赣省巡抚艾学尹和栾居静的情况相差无几,艾家同样是南赣省大族。 而南赣省都指挥使康从征也是黄家大力提拔起来的。 广东省巡抚史茂海,广东省大族,则是许家亲信。史家和许家世代联姻,早就是一体的了。 广东省都指挥使迟文经,也是广东省大族,家族势力也在湖广巡抚内有一定的力量,同样是和许家交好的势力。 而许家则是广东省最大的家族。” 顿了顿,桑窑又喝了一酒。 “小友,这下子你可知道这黄家在南海诸省的力量有多强了吧。 几乎这四个省,包括五军都督府南军,其实都在黄家的掌控之中。 而锦衣卫和东厂的力量在这里又能够起到多少作用呢? 而你所关心的锦衣卫,在旭阳帝登基之后的这十一年中,只换过两位锦衣卫佥事,一位指挥同知。 而且这三人还不是调回帝都,而是调离锦衣卫,去了其他地方卫所,或者干脆进了五军都督府。 而这三人则是东厂提督米雨松安排的密探!” “也就是说如今的南海四省,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都是黄家的一言堂!” “倒也用不着这么悲观。南方的这些士族啊,能力很强,但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说到这里的时候,六郎终于把这第三坛子酒给喝空了。 柳新不着痕迹的将身前的那坛酒非常自然的递给了六郎。 六郎只是笑了笑,接过酒坛子,就喝了一口。 “按照锦衣卫的配置,南海四省,共有四位指挥同知,四位指挥佥事,二十四位千户,共计二十四个卫所。 但在这些人中,黄家在乎的,或者说整个南海氏族在乎的就只有其中的八人。 千户及以下,不是他们的招揽目标。 这就是我说的南海氏族们最大的弱点。 那就是他们太高傲了。 对于那些实力较弱的他们根本就看不上,你根本不会花力气,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力气去招揽。 也就造成了中低层的这些力量不太受南海士族的影响。 当然这也只是相对而言,像这些千户基本上也都靠着上面的锦衣卫佥事,同知照拂。 虽然南海士族不会对他们进行招揽,但不代表他们的上官不会对他们进行招揽。 只不过两者之间的招揽力度是有区别的,手段也是各异。” “那前辈,如果我想从广东省的锦衣卫这里下手的话,您是否有好的推荐?” “那可是许家的地盘。” 六郎摇了摇头,叹口气道。 “许家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整个正阳,除了皇家,他就是第一层次的。 现在如日中天的吴国公,秦国公联手或许才能够和许家抗衡。 言尽于此,你自己好生揣摩。” 六郎看似是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但柳新却一直都在脑中不断的思考。 他想起了六郎之前说过的话。 迟家的力量,还渗透到了湖广巡抚来…… 柳新在脑中仔细盘算着自己曾经在圣宗以及在锦衣卫时,看过的那些关于南海这里的情报。 很快就抓到了一点什么,但仅靠以前获得的那些信息,这个点并不是那么的清晰。 需要一把助力。 “前辈,能和我说说迟家的情况么?” 六郎喝着酒突然呛了一下,然后放下酒坛子看向了柳新。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啊。 好小子啊。” 六郎夸了两句之后继续道: “这坛子酒喝完我也该走了。你呢也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你要不要试着换一个问题?” “不用了前辈,我就只有这最后一个问题了。” 柳新颇有些坚持地道。 “哈哈,既然如此,那就回答小友这个问题吧。 云南大山之中的星宿派,和广东迟家有一些关系,迟家老祖曾是星宿派弟子。 而湖广巡抚内,许多官府高官喜欢求取丹药。 星宿派前身便是道教一个分支,开宗祖师擅长炼丹,现在当然最擅长的是毒丹,不过一些延年益寿的丹药也是不缺的。 加上云南大山之内虽然贫瘠,但却有数不清的天材地宝,是一处宝地,药材数之不尽。 这些高官喜欢这些丹药,星宿派也能够提供,迟家便在十几年前开始着手,成为了中间的掮客。 而迟家也因此打开了湖广巡抚,在这里培植了一个势力,正好也在这武昌城附近。” “还请前辈赐教!” “掌管此地黑市的,你可知道是哪家?”六郎突然开口问道。 柳新立即明白过来。 六郎将酒坛子里的最后一滴酒液喝尽,这才满足地拍了拍肚子,起身,拿着自己的拐,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小友,有缘再会!” 柳新起身,也没有任何挽留,躬身行礼道:“谢前辈今日解惑!” 六郎已经打开了包房的门,轻笑一声道:“钱货两讫!” 回到客栈已经是傍晚时分,六郎看到柳新归来,立即上前询问今日那老者的情况。 柳新只是说了和独孤月月类似的说辞,一些高手之间的感知之类的。 然后又隐瞒了对方的身份,只说对方是某位强大的散修,两人达成了一些交易。 独孤月月其实并没有几次外出历练的经历,今日像柳新和那老者一样萍水相逢就能够达成一些交易的事情非常好奇。 而柳新也没有瞒着几人,说了交易的内容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关。 不过在那之前,他们该准备准备出发前往黑市了。 武昌城作为千年古都,湖广巡抚的核心,高官贵人居住不少,那内城的出入查验比起帝都也不遑多让。 但这些和柳新等人无关。 武昌城于戌时四刻准时宵禁,在那之后,外城不准出入,街道不准行人,内城更是戒严,道路上时刻有官兵巡街。 这个时候,外城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柳新等人凭借自身实力,自然是可以畅通无阻。 毕竟外层虽然净街,但是那些官府衙役巡逻的频率又不高,就算高,也无法发现他们这些大成境的武者。 如果换成内城就不一样了,那里可是有高手在一些特定的位置值夜的,这一点和帝都相似。 “师兄,你真的确定那地牢入口就是黑市所在?” 一路上,六郎还是不确定。 以他的资历,行走江湖,对这些三教九流的地方也比较熟悉了。 隐藏在闹市之中的黑市也去过不少,但从没有从官府衙门所在的地方进入的,尤其还是地牢。 这地牢看守多严密,虽然位处外城,但里面的看守想来不会弱于内城多少。 这真的靠谱么? 六郎心中忍不住怀疑。 当然换做是他一人,他是无所谓的,刀山火海也和大师兄一起闯了。 但现在毕竟不是一个人了,他要替独孤月月着想。 如果柳新知道他的这个想法,一定会忍不住骂他两句。 人家独孤月月堂堂中品大成境,差一点就要摸到上品大成境的门槛了,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下品大成境担心了。 一路上听了六郎嘀咕了好几次,柳新也已经免疫了,就当六郎是在向独孤月月表现了。 因为每次六郎这么问,独孤月月脸上嘴角总是会忍不住扬起一个幅度。 虽然这个幅度很小很小,但终归是有的。 “算了,就当是为了师弟的幸福牺牲了。”柳新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 范思思一路看着这一幕幕,心中后悔万分。 早知道就强忍着心中的疑惑和好奇,不跟着来了。 真是摧残人的心啊。 终于,折磨人的事情终究是会结束的,来到了白日来过的地牢门口,此地本就没什么人来,白天如此,夜间更是如此。 就算是打更人也很少会来这里,就算来了也会加快脚步。 地牢门口的两只石狴犴显得有些骇人。 柳新则是大踏步超前走去,根本不带丝毫掩饰的。 六郎等人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六郎更是隐约间挡在了独孤月月身前,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暗箭。 而范思思只能自己提着佩剑,小心打量着周遭。 独孤月月则是一脸幸福。 堂堂中品大成境,如今竟然变成了这幅小女子的模样。 柳新来到了地牢门口,夜里这地牢门口是无人值守的,大铁门从内部上锁,就算是大成境武者要强行打开这道门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悄无声息进入,是没有可能的。 来到铁门前,柳新就这么像是串门一样,在门上拍了几下。 侧身看到了身后三人如临大敌,阿不,应该是两人如临大敌,一人沉浸在幸福中的模样,柳新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计算好了时间,柳新又上前敲了敲铁门。 这一次,柳新刚刚退两步,那铁门就嘎吱一声打开,一个贼头鼠目的中年人露出了一个脑袋,看了一眼柳新,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六郎三人,然后一言不发地缩回脑袋,从内部打开铁门。 没有询问,没有催促,就是鬼鬼祟祟藏在一旁的阴影中,看着几人。 柳新示意大家跟上,然后四人一起踏入了地牢铁门之中,进去之后,那贼头鼠目之人没有关上铁门,依旧看着几人的背影。 几人都是高手,自然能够感应到这道毫不掩饰的目光。 柳新突然左手握拳,敲击在了右手掌心,道: “我差点忘了,月月,你身上有金子么?” 独孤月月无辜地摇了摇头。 柳新又看向了范思思,范思思一愣,然后不情不愿地从自己的荷包里摸了摸,捏出来一片金叶子。 “二两的金叶子,够不够?” 柳新嘿嘿一笑道:“足够了。” 然后他接过金叶子,递给那个贼头鼠目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莫不做声接过金叶子,关上了铁门,从内部锁好,然后来到了几人身前开始带路。 “为什么你不问你师弟要!” 范思思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给啊,柳新还没问六郎呢。 “月月没有,六郎肯定也没有的。如果有,月月摇头的时候就会给我了。”柳新头也不回地道。 “师兄,为什么要给他钱啊,他刚刚为什么不关门,这里面是有什么门道么?” 看到独孤月月眼中的好奇,六郎主动替她询问柳新。 “不用这么小声,没事的。这位是推门人,黑市的大门需要他帮忙推开。否则的话,我们进的就真的是地牢,而不是黑市了。” 柳新丝毫没有掩盖自己声音的想法,前方的中年人保持着前进的步伐,丝毫没有在意身后针对他的议论。 “至于不关门,那是在提醒我们,这位算是一位好人。”柳新道。 没给金子,所以不关门,是在提醒他们。 也可以关了门,不提醒,这地牢深处,如果他们走进去,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六郎也不是蠢人,当即就明白了柳新话里蕴含的意思。 那推门人带着四人没走多远,就在一堵石墙前停了下来。 而独孤月月和范思思则在此时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从地牢入口的铁门进来,除了这一条常常的通道外,什么都没有,墙壁上的油灯也是晦暗地很。 而且两人都能感受到,他们一直在往地下走。 “障眼法!”就在此时,柳新给三人传音道。 眼前中年人的属性面板柳新已经查看过,只是小成境巅峰的修为,不是什么高手。 而一路上,一共有三个属性面板出现在柳新面前,都是大成境的修为,其中还有一个是中品。 修为不算太高,至少对于他们四人来说,不是什么强敌,但是他们隐匿的手段却是极为高明,而且用的是机关,并非是自身功法。 因此就算是修为高强的人也感受不到他们,而柳新之所以能察觉,完全是因为属性面板的关系。 属性面板升级之后,已经可以做到穿墙看到别人的属性面板了。 只是因为距离的关系,属性面板的显示大小不同有区别。 之前一直不用内力传音,也是因为那些人的关系。 内力传音并不是什么特别高明的技巧,一些中品大成境拥有特殊手段,是可以做到截获的。 当然如果他的修为是中品大成境,那就没关系了。 但他只是下品大成境,无论战力多强,内力本质还是这个层次的,有些事情也就无法避免。 而到了这里,没有了其他大成境武者,也就可以放心使用内力传音了。 “我们现在的位置,这条通道已经不是通向地牢的了。”柳新内力传音解释道。 其余三人心中都是出现了波澜,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前方的中年人已经打开了石墙上的暗门,这暗门只能容纳一人通过,四人只能一个接一个的进入。 柳新自然是走在前方,范思思第二,而就在她准备进入的时候,那中年人突然递出来两个面巾。 “是对你们之前对我评价的回礼。” 中年人面无表情地道,范思思犹豫了一瞬,还是接了过来。 独孤月月对着中年人微微颔首,算是谢过对方,而六郎则是有些警惕。 刚想开口提醒两人不要随便用这丝巾,却听前面的柳新开口道: “范小姐,月月,你们戴上丝巾吧,没事的。” 范思思和独孤月月闻言,便拿起丝巾,戴在了脸上。 这丝巾很干净,也没有任何的异味。 “师兄,这人没问题么?” “这里是黑市,不是黑吃黑的地方,是交易的地方。现在我们只是进来,不会无缘无故对我们下手的。” 柳新开口解释道。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如果那中年人要黑吃黑,不会只给两份面巾,要出手,也应该对付他们四人才对,不会只针对两人的。 第一百二十章 最大的黑市 走过长约百丈的通道,前方渐渐有亮光出现,同时也有嘈杂的声音渐渐靠近。 “这处黑市入口虽然是地牢,但是我们进来先是往下走了一段距离,又通过这条通道,通道是一路往上的,这个位置估计已经在内城之中了,这黑市还真是...厉害...” 几人离开了通道,范思思还在说着,突然抬头看着眼前的景象便说不下去了。 “这哪里是黑市啊,这简直就是灯会啊!”六郎看着前面的景象,一整个呆住。 四人离开的通道,从外面看,就是街道旁的一条漆黑的小巷。 走出小巷,外面的街道上呈现出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沿街的商铺纷纷挂起了各式各样的彩灯,有的如繁星点点,有的如长龙盘旋,把整个街道装点得如梦似幻。 街道两旁的商铺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有精美的手工艺品、香甜可口的小吃、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街道上的行人不少,放眼看去,基本上能够确认都不是普通百姓,女子也有,有些脸上也都带着面巾,只不过一看就是自己准备的。 这个时候,范思思和独孤月月才真的相信柳新说的话。 那个推门人还真的是好心。 “这里就是黑市么?” 独孤月月看着眼前的繁灯,有些不敢置信。 柳新笑着点点头道:“的确如此,这里就是放眼天下最大的黑市。 这条街全长约四百丈,街道的两旁,这些店铺都是黑市店铺。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和你们一样震惊,不敢置信。” 柳新看着眼前这一条根本就跟黑市两个字不搭边的街道,想到了这条街道黑市背后的那个势力, 邪门! 没错,这座号称天下最大的黑市,背后的靠山,正是魔道第一宗门,邪门! 而在这一座武昌城中,官方的人也大多和邪门有关系。 不过虽然是邪门之地,但此地和雪笙无关。 他和雪笙之间的关系,并不能代表圣宗和邪门之间的关系。 双方曾经互为正魔两道的魁首,一直都是针锋相对的敌对状态。 邪门开设的黑市,对于圣宗弟子柳新而言,其实并不是一个好去处。 就像当初被三师兄,二师兄带到这个地方来,他就曾经遭遇过百人围堵的盛况。 上百个魔道武者,围着他们三人,那个时候才十几岁的柳新花了多大的毅力才让自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想起这段经历,柳新就想骂两个师兄一阵。 “好了,黑市稍后再逛,我们先给自己找一个靠山。” 柳新抬脚就朝着黑市街道的一侧走去。 其余三人则是跟在他的身后,听着他的自言自语。 “嚯,这个卖假药的还在这儿呢。 好像这个宝器阁,十几年前的东西还摆在这儿当镇店之宝,不是早就已经打过假了吗。 这里的功法秘籍还是这么多。比我宗门里的还要多呢。” 柳新一路往前走着,一路说着,看到那些曾经熟悉的店铺,他就会忍不住吐槽两句。 而听着柳新的一路吐槽,三人的心中也对这个黑市有了一个初步的概念。 这是一个卖的都是假货,残次品的地方。 “我也想着你竟然敢说我这里的功法秘籍是假的!” 在四人离开那间名为神功坊的店铺门口的时候,在店铺里面却出来了一个魁梧壮汉,对着四人就扯开嗓子大声吼道。 柳新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转过身。 “没想到这个地方还是如此,一言不合就想讹人了。” 柳新小声嘀咕了一句。 但前方的魁梧壮汉耳朵十分尖。听到柳新的这一句脸色顿然一变,变得狰狞恐怖。 “你小子竟然敢损毁我的声誉,今日要是不让你好看,你休想离开这里!” 魁梧壮汉声音如同洪钟,而在这黑市街道上行走,来往的人都忍不住驻足看向了这里。 “今天黑市刚开张,你就开始吆喝,昨晚上还给老娘装死狗!” 在神功坊的隔壁,宝器阁内,一个浓妆艳抹,身姿妖娆高挑,同时穿着暴露的女人摇着一把羽扇,就这么走了出来。 她眼波柔媚,先是看着那魁梧壮汉娇滴滴的怒斥了两句,然后看上了柳新和六郎,双眼毫不掩饰的开始冒起了森森绿光。 “哟,哟,哟,这么俊的两个小年轻! 你这个家伙要是敢打坏这两个帅小伙子,老娘跟你拼命!” 范思思和独孤月月看到这女人的第一眼心中就泛起了厌恶之情。 而听到这女人口中的话语,独孤月月更是瞬间变了一双眼神,双手捏拳就要往前走去。 好在被范思思拦了下来。 “月月,这里是黑市,冷静。” 范思思自然知道独孤月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要是自己有心爱的人在这里的话,恐怕他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上去要这个妖女好看了。 看到了独孤月月的眼神,这个穿着暴露的女人用羽扇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痴痴一笑。 “还是一个带着女眷的小伙子,这下老娘可更加兴奋了! 小姑娘不介意的话,让你的情郎跟我玩玩儿呗。” 这女子一句话就挑动了独孤月月的神经,这一次范思思可拉扯不住对方了。 独孤月月往前一步,下一刻一股极致的枪意透体而出,那娇媚的女子眼神一变,脸上出现了一抹震惊,羽扇往前推出,一股凌厉至极的气机轰出,和独孤月月的枪意碰撞。 仅在一瞬间,独孤月月的枪意和那娇媚女子的气机一起轰然爆开。 娇媚女子在一股力量的冲击下后退了两步,而就当她稳住身形的时候,独孤月月单手持枪,枪尖已经抵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再敢多说一句,死!” 这一刻独孤月月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机宛如实质。 那娇媚女子根本想不到独孤月月竟然是中品大成境的修为。 而这娇媚女子不过是下品大成境。 一招,便落败了。 那魁梧壮汉看到了这一幕,脸上的凶神恶煞顿时消散,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 柳新则是始终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这里可是黑市。 与人打招呼的方式便是展露自己的拳头有多么强大。 这句话可是二师兄告诉自己的。 本来他还想着找个机会出手,眼前这个魁梧的壮汉就是一个很好的出手对象。 但现在独孤月月出手了,自己就不用出手了。 这样也省了自己很多的麻烦。 毕竟这个地方可是邪门的地盘。 以邪门暗子的能力要分析出自己的来历,并不是难事。 就在娇媚女子认怂,独孤月月被六郎安抚着收枪的同时,黑市街道一座酒楼的二楼。 两个人站在窗户边上居高临下地看完了全场。 “这个枪法看不出来路,不过这种枪意倒像是洛神山庄的。” “洛神山庄不是封庄了么,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手出现在这里。 这女娃年纪不大,修为却恐怖,中品大成境啊,如果真是洛神山庄,不会是独孤师道的那个孙女吧。” “我看像,那另外三个的来路呢?” “看不出来,有一个貌似对我们这很熟悉。不过我在这里六年,他绝对没来过。” “也就是说,那小子可能是六年前来过这里,那身份定然不低。会不会也是洛神山庄的。” “不清楚,先让人盯着他们,看看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吧。” 而就在两人商议的时候,柳新的目光却突然朝着他们看来。 “嗯...这小子看什么呢,难道看到我们了?” “不可能,我们能够看到他,是因为南尊者布置的幻阵,他是看不到我们的!” “是么,我总觉得他能看到我们,真是个邪门的小子!” “呵呵,你瞧你这话说得,拗不拗口。” “行了,别管我如何了,让人盯死那小子,总觉得我后背有些发凉。” “行吧,谁让你是我师兄呢!” 柳新抬头看着上方的一盏巨大花灯,而他真正在看的,其实是花灯后面,那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宝器阁,神功坊的娇媚女子和魁梧壮汉已经不敢再针对四人。 街道上行走的路人见没有什么乐子看了,也就纷纷转头,自顾自地寻找起自己要找的店铺来。 这里的黑市可不是每天都开的,每次开都是不定时。 对于某些有特殊需求的人来说,来一次黑市不容易,要抓紧。 柳新收回目光,带着三人朝着记忆中鬼医的医馆走去。 【姓名:袁守安 年龄:41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8.3 体力:9.5 智力:7.8 战斗能力:1.06 综合能力(战力值):615.03 最终战力:中品大成境中期系数*42; 战力:.1 人物评级:上等 资质:无 擅长功法:七陌刀(顶尖,大圆满) 评价:邪门使者,邪门的中坚力量。黑市的管理者之一。 阵营:中立】 【姓名:于山方 年龄:38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锤法 根骨:8.0 体力:9.8 智力:8.0 战斗能力:1.04 综合能力(战力值):627.2 最终战力:中品大成境中期系数*38; 战力:.9 人物评级:上等 资质:无 擅长功法:烈山吹(顶尖,大圆满) 评价:邪门使者,邪门的中坚力量。黑市的管理者之一。 阵营:中立】 邪门使者,柳新心中暗笑一声。 邪门的组织架构柳新再清楚不过。 邪门和一般的宗门不同,邪门的管理是极为松散的,邪门门主,也就是雪笙的父亲镇守邪门在天云峰上的老巢,但山上并没有多少弟子,倒是有一群养老的老家伙。 邪门真正在江湖之中的势力分布在东西南北中,由五位尊者掌控。 东西南北四尊者以及一位中土大尊者。 如今的中土大尊者乃是魔尊首徒,幽魔。 其余东西南北四位尊者则是自己掌控着一块区域。 地盘的分布基本和朝廷对于五大方位的分布相似。 南海之地,则是由南尊者掌控。 四大尊者管理自己地盘的方式也各有区别。 就像西尊者,就把邪门安置在群山之中,但却明晃晃告诉众人,我就在那。 而南尊者则是把邪门打造成了一个隐形的庞然大物,潜伏在整个南海之中。 这黑市就是邪门在南海之地最重要的据点之一。 邪门尊者之下,是资深弟子,邪门内称为使徒。 其中管理者为使者,下面的弟子则称为门徒。 不过不管是使者还是门徒,都不是绝对按照实力强弱来分的。 雪笙就曾经告诉过柳新,邪门之中有两位最强门徒,都是上品大成境的修为。而使者也并不是全部都由中品大成境以上武者担任,也有几位擅长经营管理的低阶武者担任使者一职。 总之,邪门是以能力分工,并不是完全以实力分工。 而且相对其他的宗门,即使是那些魔道宗门而言,邪门的管理都是极为松散的,这也是吸引了很多魔道强者加入邪门的重要原因。 除此之外,还有邪门的情报组织暗子。 不过暗子全部都归中土大尊者节制,四大区域的尊者虽然有调动情报的能力,却没有指挥权。 而这座黑市之中,南尊者就安排了两位使者把持。 平日里这两位使者也不是全都在的,只不过这是南海的醒狮大赛刚结束的时候,有一批黑货刚刚通过一些渠道流入黑市。 今日是近期黑市第一天开启,往后几日开启的频率很高,因此两位使者联袂看守。 “黄泉医馆……这种医馆的名字真的会有人来看病吗?” 六郎看着眼前的医馆,首先这门脸就极为破落,仿佛已经荒废了许多年一样,甚至在门框的边缘有许多的蜘蛛丝。 门口落叶能够将人的脚踝淹没,更离谱的是牌匾已经腐朽,甚至是半脱落的状态。 “咳咳……这里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啊。” 柳新有些尴尬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过他的话确实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就比如这医馆门口台阶右下角的那只陶猫,当年来的时候就在那里,现在还在那里,只不过沾染了灰尘,被枯叶遮盖了大半。 这么多年来不会这医馆都不成有人打扫过吧? “六郎,你去敲敲门。” 柳新吩咐道。 六郎脸上顿时布满了黑线。 “师兄,你为什么自己不去?” “我怕那牌匾砸下来砸到我的脑袋。” 六郎:( ̄w ̄;) 不过六郎还是听自家大师兄的话。 走上前,刚举起手,又缓缓落下。 不是他不准备敲,而是这门后头似乎有什么动静。 六郎微微偏过头仔细聆听。 “那个姓陈的,老娘让你准备的晚饭到现在都还没做好吗? 这都什么时辰了?我的医馆还要不要开门了!” 六郎被里头的动静吓了一跳,那声音尖锐无比,顿时就有一个形象出现在了六郎的脑海之中。 膀大腰圆,大饼脸,嘴角一颗大痣,丹凤眼,眼角极致上挑,满口黄牙,双手叉腰…… 六郎被自己脑海中的这个形象激了一个哆嗦。 柳新见六郎在那门口抽风,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鬼医在这门口搞了什么手段? 就在六郎踌躇,柳新胡思乱想的时候,黑市街道的另一头有两人正在快速地朝着医馆这里接近。 其中一人扛着另外那人,而另外那人气息已经气若游丝。 更是不停地有嫣红的血渍,从气若游丝那人的腰腹处透过衣衫。 六郎跳下台阶来到了三人身边,看着这一幕。 那两人也不管柳新他们四个,来到黄泉医馆前,搀扶的那人,将重伤的那人安置好,便一个箭步冲上台阶,大力地拍打起黄泉医馆的大门。 随着这人的拍打那看上去随时可能砸下来的黄泉医馆大门开始剧烈抖动,并且有大量的灰尘落下,而拍打的那人浑然未觉,依旧在大力的拍打,同时口中高呼: “鬼医,鬼医!快开门啊,我兄弟快死了,快救救他,求求你了,快啊!” 这人声音焦急万分,拍打的力道也是极大,看得柳新和六郎都忍不住替那扇门担心。 随着嘎吱一声大门打开,一个脸上同样裹着面巾,但身材却纤瘦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然后看了一眼。面前面露焦急的男子又偏过头看向了倒在一旁气若游丝的伤员。 “快把他带进来!” 说着这女子就重新回到了医馆之内,而那个男子则来到了气若游丝的伤员身边,他试着搀扶了一下,却没有把后者搀扶起来,后者好像已经陷入了昏迷。 “几位,能否帮忙?” 这男子看向四人,眼中有着祈求之色。 柳新给了六郎一个眼神,六郎会意,立即上前帮忙。 于是众人就都进入了黄泉医馆之中。 黄泉医馆之中充斥着药味。药材随处可见,桌上,地上,凳子上,甚至房梁上。 最中间的位置有一块屏风,这块屏风也是四处漏风,看上去就已经有些年代了。 而先前的那位纤细女子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 她原本穿的是淡黄色的罗裙,而现在却是一身白色的麻衣。 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专业。 柳新嘴角含笑,看着六郎和另外那人将那名伤员抬到了屏风之后。 然后六郎又重新回到了柳新的身边。 “师兄,这是……” “不着急,我们看看再说,应该要不了很久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鬼医不是医 鬼医在屏风后面忙活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 一刻之后,先前的那两个男子竟然神奇地肩并肩走了出来。 而细弱游丝的男子现在虽然脸上依旧有些苍白,但却已经能够自由活动。 简直就是神迹。 六郎和范思思看得一愣一愣。 对于鬼医的医术也算是有了深刻的了解。 而独孤月月的脸上却有着一抹怪异之色。 而柳新脸上则是挂着阳光的笑容。 “四位,鬼医的医术可真是惊为天人。 刚刚谢过四位出手相助了。接下来我就要和我的兄弟一起去喝酒了。” 先前那人上前朝着四人行了一礼,道了谢,然后就和自己重伤治愈了的兄弟,肩并肩走了出去。 而就在此时,鬼医也恰巧撤去了屏风,来到了四人的面前。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里屋却走出来了,一个男人双手托着一个木盘。 “鬼医,吃饭了……” “哎呀,没看见我有客人!” 鬼医毫不客气地转身斥骂了一声。 然后转过头,双眼弯弯像月牙,微笑着对着四人开口问道: “四位找我是治病啊还是开药?” “柳……柳大人!” 许程端着木盘,木盘上放着几个热腾腾的小菜,他实在是不忍治好了他的鬼医丢脸,于是开口提醒道。 而鬼医则是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演技之中,对于许程的话从而不闻。 “四位,我可是这黑市之中医术最好的,江湖人称鬼医。 但凡身体有不舒服,有隐疾,甚至是想在身上做一些小小的调整都可以找我。” 鬼医眼巴巴看着四人目光不断地在四人的身上游弋,好像是在找四人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了,亦或者是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调整一下的。 “柳大人,您终于来了,我在这等您很久了!” 许程的手看上去已经无碍。 鬼医:“……” 柳新:“……” 因为许程的打断,鬼医终于从自己的演技中脱离了出来,此时也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人是谁。 “你是柳新!” “没错,如假包换!” “骗人,当初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比我矮!” “这不是长大了吗?” “长大了你也应该比我矮!” “你这是不讲道理啊。” “谁让你骗我,呜呜。” 鬼医竟然双手揉眼,开始哭了起来。 只不过,她的演技着实差了些。 此时在场的众人中只有六郎和范思思一头雾水。 而门口突然又传来了脚步声,先前那两个男子竟然去而复返。 而且那脸色苍白的男子现在脸上竟然已经红润一片。 两人来到了鬼医的身前。 “鬼医,看来这是又失败了呀,那么这一次的银子是不是该给了! 你可是已经欠了我们好多了,先前的也就先让你欠着,但这一次说好了是当场结算,可不能反悔啊。” 两个男子围着鬼医,一左一右,鬼医此时也放下了手,要不是因为脸上遮着面巾,恐怕已经羞愧难当了。 “这这这……这单生意都没有做成,怎么好给银子呢?” “放屁,我们之前都已经商量好了,只要有人上你医馆的门,我们就来一场合作。” “我们现在已经完成了合理的配合,现在这生意做不成,关我们什么事?” 两个男子一唱一和,完全不给鬼医任何反应的时间,一下子就给对方说蒙了。 而先前这两个男子也一直都没有走远走出医馆之后就在不远处观望。 他们就怕这单生意没有做成,鬼医最后又赖账。 “反正这一次的生意没有做成就不算数。” 鬼医倔强的说道。 “没门儿,你已经欠了我们许多次了,我们兄弟两个好欺负不成。” “就是的,要不是以前受过你的恩惠,我们才不会给你欠我们银子的机会。” “你可要想清楚,如果这一次你不付钱的话,那下次就别来找我们兄弟两个了。” 鬼医仿佛被戳中了软肋,气势一下子掉了下去,然后她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了柳新,眼中有着祈求。 “柳新,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能不能……” “什么多年的交情,当年我和你就见过一面之后也只是偶尔的书信联系……交情很淡的。” 听到柳新说完,那两个男子眼中的一抹希冀之色顿时消散,然后面露不善的看向鬼医。 “这次不给银子,下次就别找我们帮忙了!” 其中一个男子斩钉截铁地下了最后的通牒。 “我来给。” 就在鬼医眼中满是悲伤之色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众人纷纷看向独孤月月。 独孤月月从自己腰间取下一个精致的荷包,对着两个男子说道: “鬼医欠了你们多少银子? 我来给。” “姑娘真是豪气阔绰!” “鬼医前前后后大概欠了我们,唔,我算算。” “算什么算?早就告诉你要记账,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你看我记了账,现在就清清楚楚。” 先前那个气若游丝的扮演者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册子,沾了沾口水,翻了几页,然后说道: “鬼医一共欠了我们七笔银子,共计是……三两四钱。” 独孤月月:(?_?) 看到独孤月月的这一副表情,两个男子脸上顿时露出了焦急之色。 “不会吧?不会你也是在涮我们哥俩吧?” “我可告诉你们,不要随意拿我们开玩笑,我们怎么说也是这黑市一霸!” 两个男子脸上露出了凶狠的神色,但又在突然之间变了脸色,脸上出现了谄媚,讨好的笑容。 变脸的技术简直炉火纯青。 而这一切只因为独孤月月从那精致的荷包中取出了一片……金叶子。 “我这里只有这个。” “都可以都可以啊,叶子也行,树枝最好,要是有果子……嘿嘿嘿……” 男子刚想上去拿走金叶子,却被六郎拦了下来。 “月月这其中差价可不少的!” 独孤月月却是笑了笑。 “无妨的,无妨的。这金叶子足不足够让你们日后一直都听鬼医的话,一直配合她?” 独孤月月推开了六郎伸出来的手,对着两名男子说道。 这两名男子连连点头,就差把自己的头给点掉了。 “那便行!” 独孤月月爽气地将金叶子递给了两名男子,两名男子拿到了金叶子之后便果断离开,来到黑市街道上之后忍不住仰天长笑。 听着门外那两名男子有些癫狂的笑声,六郎有些不解地看向独孤月月。 独孤月月却没有搭理六郎,转身看向了鬼医。 而鬼医此刻也正在用着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盯着独孤月月看。 “久仰鬼医的大名,小女子独孤月月。” 鬼医满脸堆笑走上前两步扶住了独孤月月的手臂。 “好妹妹,不要那么生分,来了我这,就当自己家。” “许程!快把饭菜端过来,今天我这医馆不开门!” 许程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低头看了看自己木盘中的几个小菜,最终还是无奈地将其放在了医馆一侧,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上。 而鬼医则是热情地拉着独孤月月的手走向了那张八仙桌。 在这个过程中,柳新和六郎相视一眼。 “因为真的是鬼医嘛。” “如假包换,只不过和江湖传言有那么一丝丝的偏差。” “是什么?我也想听。” 范思思加入到了两人的八卦阵营之中。 于是柳新快速的解释了一番,两人立即对鬼医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鬼医说白了就是个卖药的贩子。 上一任鬼医的医术精湛,可她却不好学习,最后只学了鬼医的一个手段,就大言不惭出来接替鬼医的衣钵。 而上一任的鬼医也任由她耍小性子,只不过这一任的鬼医医术实在是太差了,不到一个月就把鬼医的名声全部败坏。 整个黑市再也没有人找她治病。 只有柳新知道,虽然鬼医其他的医术不行,但唯独接续残肢断臂这一方面的手段异常了得。 因为她就喜欢干这个。 在上一任的鬼医那里,现任的鬼医学的也就是残肢断臂接续的手段。 在这个方面她的确是独树一帜,有神奇的手段。 “柳兄,你们也过来,吃了吗,一起吧!” 这边三人的八卦刚刚聊完,鬼医就转过头极为热情地邀请他们落座一起吃。 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并不算大,加上柳新他们四人,一共六人倒也能够勉强坐下。 只不过当柳新他们看到这桌上的几道小菜的时候,脸上不禁露出了疑惑之色。 许程面不改色地道:“医馆已经好久没有开张,银子不多,只能省着花。” “这是省着花吗?这不就是菜市口捡的菜叶子吗?” 范思思此时说着大实话。 许程和鬼医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 独孤月月又从腰间的荷包中抓了抓。 鬼医顿时眼前一亮。 而六郎恰在此时握住了独孤月月的手。 独孤月月的脸上立即飞起一抹红霞,手上的动作也骤然停了下来。 然后六郎又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粒碎银子递到许程面前。 “这里有五钱银子,应该可以买些好的吃食来吧。” 许程点点头。 柳新此时也起身,道: “我和你一起。” 六郎对此没有任何的意见,因为他要和独孤月月在一起。 他已经充分地了解了鬼医的为人。 如果他也离开的话,他怕独孤月月的钱会被对方全部骗走。 范思思也想一起走,但却被独孤月月一把抓住。 她很快就明白过来,柳新和许程可能有些话要说。 “月月妹妹,许程买菜很快就能回来,街口那里就有酒楼。我们先吃点,聊聊天。” 鬼医的神色在之前有一瞬黑了下来,但很快又换上了明媚的笑容。 这个时候三名女子都取下了脸上的面巾。 六郎看着眼前的三张绝美俏脸,心中也是觉得有滋有味。 独孤月月自然不用说,绝美的容颜配上清冷的感觉,放在外面绝对能够引来无数人的注目。 范思思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也算是一等一的美人,还是英姿飒爽的那一类。 而鬼医竟然也是个美人坯子,只不过她的脸庞和独孤月月以及范思思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鬼医有点娃娃脸,脸肉嘟嘟的,有点小圆,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她的脸大,鬼医特意回去换上了那身淡黄色的罗裙,身材也是前凸后翘,玲珑有致。 不过六郎可不敢多看。 不知为何只要他的目光落在鬼医的身上,他就能够感受到两道冰冷的目光在暗中窥视着他。 六郎转身却完全找不到这两道目光的来历。 不过冥冥之中还是有一种直觉让他没有继续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四人在黄泉医馆之中,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鬼医和独孤月月之间的闲聊,而当鬼医从六郎的一句无心之言中知道范思思也是一个小富婆后,三个女人之间就开始变得活络了起来。 当然鬼医就是中间做串场的那一个,把气氛炒得十分火热。 而柳新和许程也已经来到了医馆外的街道上。 “你的手已经无碍了吧。” “柳大人,已经无碍。” “不需要叫我大人,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不,我许程有恩必报!这一声大人,可不是为了我的这条断臂,而是为了我的母亲! 即使身处在这黑市之中,依旧有人送来了我母亲的回信。 虽然她不会写字,但寄来的东西已经足够让我明白,她现在非常安全,非常的好。 许程拜谢大人!” 说着他就要俯身下拜。 “行了,咱们不搞这一套,行不行? 我做这些事情自然有我的目的,这个世上可没有纯粹的好人。 也没有纯粹的出手相助。” 柳新扶住了许程,开口说道,话语间异常的直接。 因为柳新知道对方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 而且鬼医给许程接续断臂,不仅仅只是把手臂治好,而是掺杂了自己的一点点的小心思。 这些小心思从属性面板上完全就能够看得出来。 【姓名:许程 年龄:24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8.4 体力:10.4 智力:7.3 战斗能力:1.11 综合能力(战力值):637.7 最终战力:下品大成境中期*18; 战力:.8 人物评级:优秀 资质:麒麟臂(后天) 擅长功法:疯魔双刀(高阶,大成),麒麟一斩(高阶,圆满) 评价:不在战斗中爆发,就在战斗中毁灭。为了母亲,在逆境中,在绝望中,依旧会咬牙,寻找生路。 阵营:战友】 现在想来应该是柳新拜托隐秘调查组给鬼医送来的那笔银子起的作用。 没来黑市之前,他还以为鬼医的日子过得不错。 现在想想,如果那个时候他让隐秘调查组给鬼医送来的银子更多一些,许程的战力或许还能更加变态。 “新的手臂,感觉还不错吧。” 柳新突然开口问道。 “鬼医之名,名不虚传。 不过她似乎除了接续断臂残肢,其他的医术……” “根本没有,是吧,哈哈哈!” 柳新爽朗大笑,而许程也是跟着一起笑起来。 “不过,鬼医是一个好人!” 许程笑完,突然开口说道。 柳新点了点头。 “这个我知道,从小就知道。 好了,不说这个,刚刚我就说,世上没有什么平白无故的帮助。 我替你安顿你的母亲,当然也是有事需要你替我做的。” 许程点点头,脸上出现坚定之色: “这是自然,许程的这条命,有一半是柳大人的!” “不要叫我柳大人了,真的是。” “我的性命,有一半,是我母亲的。因此我可以替您卖命,如果我的命没了,希望柳大...您能够替我照顾母亲晚年。 她不需要有多好的生活,只需要能够活下去。” “放心,我还看不上你的小命!” 柳新笑着拍了拍许程的肩膀。 他看着对方的属性面板,会心一笑。 然后两人去了黑市街头的那酒楼,这黑市里是真的黑,几个菜就要一两银子,不过这钱柳新还是有的。 他现在的俸禄可是每月六十两银子加上四石的大米。 程师兄每月都在寄,来的路上柳新就从隐秘调查组那里拿到了这个月的...十两银子。 剩下的五十两,是柳府的开支,当然其中的大头是给赤兔的。 宝驹啊,真心养不起。 回去的路上,柳新告知了许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回到黄泉医馆,酒菜一上,众人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黑市不会关么?”酒过三巡,六郎问了一个问题。 “哈哈哈,谁告诉你这里是黑市了?”鬼医突然开口爽朗笑道。 她的声音其实不难听,就是一着急容易有些刺耳尖锐。 六郎一听当场就懵了。 “师兄,这里不是黑市吗?” “这里晚上是黑市,白天则是宣武街。” 柳新倒是没有吃多少菜,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我知道宣武街不是武昌城内城第一大街么。” “没错了,思思姐,这里白天是宣武街,晚上则是黑市。 这个秘密一般人可是不知道的。 看在我们的关系上自然是无所谓了。” 就在柳新,他们回来之前,鬼医已经跟范思思,独孤月月商量好了一场交易。 交易的内容则是由独孤月月和范思思投资她的黄泉医馆。 未来她的黄泉医馆如果做大做强就给她们俩分红。 而且这出的银子也不多,只需要两片金叶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下下签 独孤月月对这个也是颇为好奇,范思思更是从来没有自己做过生意,于是欣然允诺。 其实范思思还是小看了这两位富婆。 一个虽然不受自己的爷爷重视,一直处于放养的状态,但作为独孤家族的绝对嫡系,而且后来又有先天大成者这样的逆天体质,独孤月月所获得的资源倾斜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即使这样的资源对于独孤家族来说只是一个小头。 她的哥哥独孤玄卿获得的修炼资源,那才是逆天级别的。 “宣武街上面有一家我洛神山庄的兵器铺,难道也是黑市的一份子?” 范思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范家就是洛神山庄最大的兵器出口商。 对于一些重点城市的重点位置的店铺,范思思还是有所了解的。 “你说的是寒兵铺吧?那个铺子在宣武街的另一面。 其实我们这里属于宣武街,但是在武昌城的地图上确实找不到我们的位置的。 因为我们这里的方位属于在一个隐藏的夹角之中,武昌街,宣武街中间就是我们的黑市。 而我们这条黑市街道的两端则是两座府邸。 一座是湖广省都指挥使的宅子,另一座这是湖广巡抚的宅子。” 鬼医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美滋滋地靠在自己的椅子上。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喝这么尽兴。 而且她怀里现在身揣着巨款,三枚金叶子! 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富裕过! “吃饱喝足了,鬼医是不是该说你联系我的时候说到的急事了?” 柳新突然开口问道。 而鬼医脸上的满足之色也在此时此刻骤然消散。 “柳新,你为什么要在我最开心的时候提起让我最不开心的事情呢,哼!” “我们赶时间,你还是尽快说吧。” 众人也都纷纷看向了鬼医。 鬼医则是有些意兴阑珊,指了指许程。 “你来说吧,反正出那件事的时候你也在的。” 许程点了点头,看向了柳新。 “这件事情,和这家医馆有关。” 听着许程的叙述,众人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有人想要收购这家黄泉医馆。 而收购者则是南海最强大的宗门,碧峰府! “黄泉医馆是我师傅留给我的。 我不能让它被夺走。” 在许程的叙述过程中,鬼医插了一句嘴。 这条黑市街道前后共有八十一个店铺位置。 从黑市建立至今,这八十一个店铺从来没有易主过。 毕竟这里是邪门南尊给此地的魔道势力建立的一处安全的交易场所。 所有的八十一个店铺在这里落足的时候都曾经缴纳过一笔巨大的代价。 足够让邪门永远庇护此地的八十一个店铺。 没想到现在却因为黄泉医馆的没落,邪门违背了当初的诺言,想要将其转手出去。 而且转手的对象还是一个正道宗门。 这件事情不仅仅是黄泉医馆一家人的事情,更是这条街道上八十一家店铺集体的事情。 毕竟邪门能够违约这一次也能够违约第二次。 于是八十一家店铺集体要求和邪门南尊进行一场对峙。 可惜的是至今为止邪门南尊都没有出面。 只是轻飘飘地给了一条消息,给出了一个最后期限,让黄泉医馆主动搬离。 而街道上的八十家店铺,也有大半不知为何偃旗息鼓。 而剩下的那些依旧在叫嚣的则是着黑市店铺中已经没落的那些。 也就是完全不被邪门放在眼里的那些。 此地的黑市存在已经有将近一甲子。 像鬼医这一样,她的师傅曾经在江湖之中有偌大的名声,其他那些店铺也都曾经有人在黑道或者是正道江湖之中有一定的地位,甚至还有朝廷中人。 当初黑市建立邪门可不是随意让人开设店铺,当初的店铺种类,数量以及资格都是有着极高的要求。 可以说建立在黑市中的这八十一家店铺,曾经背后都有着极强的力量支持。 只不过一甲子的时间过去了,像鬼医这一样,实力大不如前的店铺已经超过了黑市店铺的一半以上。 这样的状况,也算是虎父犬子。 当然剩下那不到一半的店铺依旧拥有着足够的实力的,其中也有一大半是因为创立者依然存世。 当然鬼医的师傅现在也活着,而且活得很好,很滋润,但是却已经不出面。 黑市上的黄泉医馆对于他而言已经是过去,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邪门才会把主意打到黄泉医馆上来。 而且这些年在鬼医的打理之下,黄泉医馆名声已经是臭了。 没有医术,胡乱开药已经是黄泉医馆的代名词。 只不过因为黄泉医馆开设在黑市之中,因此还是有不少人闻名前来。 只不过近些年来这样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这才会导致现在的黄泉医馆甚至需要托来帮助她开拓生意。 听完了鬼医的叙述,柳新微微蹙眉。 鬼医此时有点踌躇地看着柳新。 在鬼医的交际圈子里能够信任,而且实力足够的也就只有柳新了。 圣宗当然有比柳新更强的,但是那些人根本看不上她。 鬼医也给圣宗之上去了许多的信,结果都是石牛入海,了无音讯。 要不是因为柳新主动给他她来信,鬼医都在考虑是不是真的要放弃黄泉医馆了。 但行医救人一直是她小时候的心愿。 而且鬼医还有一个伟大的事业没有完成。 她的研究需要她继续开设黄泉医馆。 “这件事情我可以想办法帮你,但是需要你配合我,而且事后你必须欠我一个人情。” 柳新考虑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帮一帮鬼医,当然这其中也有他自己的目的。 邪门和碧峰府不知道牵扯有多深? 来到南海柳新已经多次听到碧峰府的名字,这个宗门真的是在南海一地只手遮天了几乎时时刻刻都能够看到它的影子。 相比起武帝城其他的辅宗,就连坤离宗在当地的势力都没有碧峰府这么强势。 以前所谓的武帝城两大辅宗,在现在的柳新看来有些名不符实了。 碧峰府或许是那个最强的。 “距离最后的期限还有五天?” “是的,没错,不过这几日黑市每天都会开,据传好像是从南海来了一批货。” 鬼医听到一开口答应帮她,心中的大石头顿时落地。 对于柳新这个人,鬼医还是非常信任的。 当年柳新来的时候只是个半大的小子,但已经表现出足够的能力,当初也替她解决了一些小麻烦。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是需要麻烦到他。 “什么货?” “自然是在交易场里面能够买到的货。 南海今年不是举办了一场盛大的醒狮大赛嘛。 这一次的醒狮大赛奖励丰厚,估计有不少东西就是从那里流传出来的。 当然每年也会有不定时的从那边运过来一些货物在黑市中进行交易,因此我估计后面这几日黑市之中,会变得鱼龙混杂。 这种环境之下变故最多,我就怕碧峰府提前发难。” “这黑市街道上这么多家店铺,估计也就和你黄泉医馆半斤八两。 为什么他们会盯上你呢?” 柳新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鬼医脸色顿时涨红。 “会不会是因为,黄泉医馆生意最差。” “这和生意差不差的没关系,主要是鬼医……太弱。” 柳新反驳了六郎的话,然后直接扎了鬼医的心。 鬼医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这都是事实啊。 宝器阁的骚女人,神功坊的无脑男,虽然也和黄泉医馆一样没落,但是那两人至少还有着下品大成境的实力。 而她堂堂鬼医,这只是个小成境界的武者。 不欺负她,欺负谁呀。 【姓名:仇馨儿 年龄:26 修为:小成境(巅峰) 擅长:医术 根骨:10 体力:7.5 智力:8 战斗能力:0.6 综合能力(战力值):600 最终战力:小成境巅峰*9; 战力:3240 人物评级:天之骄子 资质:【医脉】 擅长功法:断臂接续术(高阶,圆满),死亡复苏(??,未入门) 评价:鬼医后人,天生医脉,研究的却是生死复活之术。只为了复活死去的奶奶。心地善良,极为爱财 阵营:战友】 死亡...复苏?!!! 柳新看着鬼医的属性面板,脑中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不过这痛感只在一瞬间就消失了,而柳新也在恢复过来之后,失去了刚刚那一瞬大脑刺痛的记忆。 在场众人都看到了柳新痛苦皱眉,但又瞬间恢复的一幕,但还未等六郎担忧开口,柳新便笑着说道,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众人也就没有开口: “不过现在你放心,从这一刻起你有后台了!” 柳新的目光看向了独孤月月。 六郎则有些担忧。 “师兄,让月月出面是不是不太好?” 柳新摇了摇头看向独孤月月问道: “月月,这件事情可能还需要借助你洛神山庄独孤家族的大旗用用。 如果不方便或者你有什么担忧的话,那就算了。” 独孤月月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这么有趣的事情。当然我是要参加的啦。至于洛神山庄或者是独孤家族的名义。柳师兄,你可以随意用,我是不会在意的。” 独孤月月微笑着看向了六郎。 “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我圣宗的媳妇儿! 还没入门,就已经胳膊肘向着我们了。” 独孤月月立即羞怯的低下了头。 范思思一开始听着柳新的话,心中也是普通通的乱跳,颇有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感觉。 对于女子而言,即使是洛神山庄的嫡系范思思和独孤月月也都一直生活在洛神山庄的领地之中,很少有机会外出,更是很少有机会参与到真正的江湖事件中。 这也算是她们的一次初体验了。 相比起柳新和六郎这些见到过江湖黑暗的人来说,她们两人心中的期待更多一些。 再者说了,独孤月月相信六郎,也相信柳新,而范思思则是信任自己的身份以及独孤月月的实力。 中品大成境的实力,已经站在了整个江湖武者实力的顶端! 不说能够横着走吧,至少自保无虞。 而且看着柳新脸上自信的神情,范思思也没由来的心中安定。 这种神色。那一日在七苦山上,她也从一个年轻男子的脸上看到过。 时间一晃便过了三日。 这期间柳新等人都住在黄泉医馆之中。 许程已经启程,他需要提前一步按照柳新的计划行事。 黑市之中也不缺他的这一份战力。 这一日,黑市街道一端,一扇平平无奇的木门在一堵墙壁上缓缓打开。 这里的断头路连接着都指挥使的府邸。 墙壁的另外一端,就是都指挥使府邸的后花园。 这扇门开启便已经意味着从这扇门中走出来的人身份不普通。 在这里只有两家店铺,一家是风水算命的铺子,一家是裁缝铺。 风水算命的铺子,里面坐着一个老瞎子。 老瞎子在这里算命算了一辈子,每日都有人找他看风水算命。 算的是每天的运势。 柳新住在这里的三日也都每天来这里算上一卦。 “象曰苗逢旱天尽焦梢,水想云浓雨不浇,农人仰面长吁气,是从款来莫心高。 下乾上巽相叠,乾为天,巽为风。 喻风调雨顺,谷物滋长。” 老瞎子摸着铜钱,口中喃喃。 “小畜卦?”柳新开口道。 “嗯,小友竟然也懂卦象?”老瞎子有些好奇问道。 “力量有限,须待发展到一定程度,才可大有作为。”柳新道,这就是小畜卦的寓意。 “小子只是略懂皮毛。” 老瞎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嘿嘿一笑道: “小友,自己的卦,自己说出来,就不准啦,老头子再送你一卦,小友可莫要推辞。 这是老头子早上给自己算的,今日要是不送小友这一卦,老头子我可能会有血光之灾啊!” 柳新听着老瞎子的话,微微蹙眉。 因为这种算出自己有血光之灾,然后必须做点什么的,一般都是移灾。 也就是把自己的灾给到其他人的身上。 柳新犹豫了片刻,老瞎子仿佛是能看到柳新脸上的神情,猜到柳新心中所想一般。 “老头子我可做不出移灾的事儿,小友还请放心。” “自然,前辈还请自便!”柳新对卜卦,从来都是半信半疑,从不盲目相信,也不会不信。 天道嘛,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柳新只愿做那中庸者。 老瞎子得到了柳新的同意,这才开始了今日替柳新卜的第二卦。 其实这个举动也已经让柳新心中的不爽散去大半。 因为如果真的要移灾,那么老瞎子完全可以不用和他说明,等他刚走还未走远的时候,替他暗中来上一卦就是。 看着老瞎子将铜钱放入了龟壳,老瞎子,开始轻轻摇动。 而与此同时,黑市长街尽头那扇无声打开的门中,走出了两人。 柳新注意力都在眼前的老瞎子身上,却没看向那边。 门中出来的,一人身穿精致的长衫,双手背负身后,行走间有一种大气之感,而他的脸庞也是中正无比,一看就是正气十足的人物。 而他身边那人,身上穿着皮甲,身后背着大弓,倒是一副山野猎人的装扮。 两人出了门,半晌后门中又出来一个,这是一个管家打扮的老者,行走如风,面对前面两人有些略微的卑躬屈膝,但目光扫过黑市街道时,却透露出一种上位者的不屑和淡漠。 最后这人,黑市店铺的那些老板掌柜都认得。 都指挥使府上的管家,总管家! 让总管家亲自带领的,自然身份不低,黑市街道两侧的店铺中,不断有人悄悄打量。 裁缝铺里的老板以及老板娘站在门沿边上,面色有些阴沉看着三人的背影。 “裁缝铺的李氏夫妇二人,下品大成境的修为,裁缝铺里有三种面料,是这李家传承,价值高不高的那是另外一回事,但一种防水,一种防火,一种防兵刃。 三重合一,堪比一件上好的内甲。 不仅仅是湖广,在整个天下都是享誉。 因此,裁缝铺,动不得!” 仇用,也就是都指挥使府上的总管家,此时已经来到那两人的身前,替两人介绍着黑街上的这些店铺。 “算命铺子,老瞎子是算道人的独子,自小就被算道人挖去双目。卦术一绝,道门不出的情况下,这卦术也算是天下一绝。您二位要是有兴趣,可以去他那里算上一卦。” “听说,都指挥使大人也在他这算卦。” “是啊,算得很准的!” 精致的长衫的男子不经意地说道,仇用立即点头应是。 “呵呵,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东西,留着便留着吧。” 精致的长衫的男子嗤笑一声,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而此时,老瞎子的卦象也已经出来了。 “水山蹇,上坎下艮。水山蹇! 下下签,乖必有难,故受之以蹇,险阻灾劫在前!” 老瞎子抬头,一双黑洞洞的眼眶似乎正看着眼前的柳新。 柳新嘿嘿一笑,起身,对老瞎子行礼道谢。 “谢过前辈指点!” “慢走,慢走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碧峰府和邪门的交锋 柳新刚从算命铺子起身,就看到了街道中间的三人。 这三人气势如虹,简直就像是来找事情的。 看着三人的属性面板,柳新眉头深蹙。 然后又转身看了一眼算命铺子,老瞎子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开始关门了。 “不愧是前辈!” 【姓名:邱广平 年龄:42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暗器术 根骨:9.1 体力:9.0 智力:8.8 战斗能力:1.08 综合能力(战力值):720.72 最终战力:中品大成境初期*26; 战力:.8 人物评级:上上 资质:无 擅长功法:书山笔海(高阶,圆满),一指入魂(顶级,大成) 评价:碧峰府执事,文学世家子弟,因为无法科举而对朝廷产生敌意,偏偏有一身极好的天赋,十几岁弃文从武,成为了碧峰府武库长老的弟子。 阵营:中立】 【姓名:柴虎 年龄:44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8.4 体力:10.2 智力:7.8 战斗能力:1.09 综合能力(战力值):668.3 最终战力:中品大成境初期*29; 战力:.1 人物评级:中上 资质:无 擅长功法:九镀金(顶级,大成) 评价:碧峰府外门弟子,原是云南大山中的一个普通猎户,因为天赋不错,被碧峰府收纳为弟子。成为了家乡整座山头的王,但依旧不忘本心,每年都会带领族人进山打猎。 阵营:中立】 【姓名:仇用 年龄:56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真魔功 根骨:8.6 体力:8.4 智力:8.9 战斗能力:1.04 综合能力(战力值):642.9 最终战力:下品大成境中期*16; 战力:.5 人物评级:中上 资质:真魔功 擅长功法:袖里藏刀(高阶,大成),无情术(真魔功,顶级,大成) 评价:湖广巡抚都指挥使府上总管事,为人精明市侩,最会揣摩心思。 真魔教门徒。放弃了身为人的一切。抛弃过往,堕入真魔之道。 阵营:中立】 柳新望着那碧峰府两人的背影,觉得有些棘手。 碧峰府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两位中品大成境。 这样的底蕴,真的不是一般江湖势力能够比拟的。 不过,柳新也同样眯了眯眼,将目标对准了那个仇用。 真魔教,又遇到了,而且任务面板再次开启,第六个任务出现在了柳新面前。 ----------------- 【任务名称】:宿命之战 【任务详情】:再遇真魔教 【任务目标】:斩杀真魔教门徒,找到真魔教的老巢,将其覆灭。 【当前进度】:0%,完成任务即可获得完整系统奖励*1 【下一节点】:找到真魔教老巢所在,完成该节点任务即可获得低配版系统奖励*1 【通知】:无 【奖励库】:0 【注意】:无 ----------------- 任务面板再次开启,柳新已经明白过来,这个仇用的身上,估计知晓真魔教老巢所在。 这次黑市之行,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柳新快步往前走,抄了近路,来到了黄泉医馆。 鬼医,六郎,独孤月月和范思思正在无聊地打着牌九。 看到柳新归来,六郎立即说道: “师兄,刚刚接到的消息,今夜黑市要举办一场鉴宝拍卖会,主办方是邪门。参加的人有...” “碧峰府的人,是吧?” 六郎没想到柳新竟然提前知道了这件事,脸上出现了惊讶之色。 “我在老瞎子那里算好卦,回来的路上见到两人,是从街道东头的墙壁那扇门上出来的,两人的气势很强,我就猜到是碧峰府的人。” 柳新开口,鬼医脸上立即一肃,道:“那扇门连通的可是都指挥使的府上。碧峰府和都指挥使有关联!”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们只要展露出足够的实力,就不会有事,有麻烦的,也就不会是我们。” 就在柳新安慰鬼医的时候,黄泉医馆门口,邱广平,柴虎,仇用三人来到此处。 而黑市上各家店铺的掌柜老板也都在自家店铺里关注这这里。 今夜是一场盛大的鉴宝拍卖会,规格之大,是他们黑市这几年里首屈一指的。 仇用此时来到这里,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他身边跟着的两人的身份大家也都猜到了。 碧峰府! 就在三人出现在黄泉医馆外不久,一个身穿青色练功服的男子快步跑了过来。 此人正是邪门在这里的管事,邪门使者,于山方。 邱广平似是感应到什么,原本正在嫌弃打量着眼前这废弃一般的黄泉医馆,目光却一转,来到了街道上。 看向了于山方,邱广平眼中有着精光闪现。 处于同级别武者之间的感应,邱广平第一时间确认了于山方不是普通人。 后者的身上,正散发着淡淡的压迫感。 想到对方的真实身份,邱广平脸上的高高在上,孤傲淡漠的神情骤然消散了几分。 碧峰府是强,几乎差一线就能够达到顶级江湖势力的水平。 距离那种势力,其实就差了一点顶尖力量,但这个力量很快就会被抹平,甚至被超越! 当然了,这都是邱广平以前的想法,现在这个想法发生了转变。 底蕴,碧峰府还是差了一些,这一点从他和于山方之间的差距就能够体现出。 但邱广平相信,碧峰府未来,也是能够达到邪门那种程度的。 “我是这里的管事,于山方见过三位!” 于山方客气地朝着三人行礼,甚至包括已经打过许多次交道的仇用。 仇用立即露出谦卑之色,论身份,他只是一个管家,是家仆,身份上自然比起这三人要低上一些。 相互见礼之后,于山方方才开口:“这最后的时限,不是还没到嘛,还差两日呢,怎么今日就来了?” “我们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柴虎那沉闷又带着某地方言的声音响起,语气干硬。 于山方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下一瞬又堆笑道:“这不合规矩啊!” 邱广平有些恼怒柴虎,柴虎这个家伙出身太差,有的时候说话不经过脑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要不是他实力强,自己才不愿意带这么一个累赘。 “门中弟子无状,还请于管事的不要在意。这件事情,我来和你谈就是。 邱广平,添为碧峰府执事,而这位是我碧峰府外门弟子柴虎。 柴虎,还不给于管事致歉!” 柴虎有些不情不愿地道了歉,但说话的语气毫无感情,如同冰冷地吐出一个字一个字。 于山方也不在意对方给的这个下马威。 你看我碧峰府一个外门弟子都是中品大成境。 对于这种炫耀式的下马威,于山方已经见惯不惯。 不过邪门毕竟是魔道第一,不能把邪门数十年来对外的和气当成福气。 于山方觉得自己有必要教一教这些正道宗门如何在这地下世界做事。 “呵呵,道歉就不用了,我们邪门不用人道歉。” 于山方笑着道。 邱广平心中冷笑一声,刚欲开口,却听于山方接着道,同时后者的神情也一下子骤冷了下来。 “在邪门面前装逼,死!” 几乎在于山方开口的同时,他就出手了! 邱广平和柴虎都恍惚了一瞬,没想到对方前一刻还和和气气,但突然间就出手,毫无预兆! 【烈山吹】-火风! 邱广平和柴虎只觉得一股炙热之风扑面而来,于山方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柄大锤,大锤锤柄短小,但锤头巨大,足足一个砂锅那么大,而且上面坑坑洼洼,像是锻造的时候没有完成打磨似得。 而在这锤子向前砸去的时候,于山方的身后出现了一团火云虚影,锤头上泛起了暗红色的光,就像是刚刚从火炉中拿出来的那样! 邪门的强大和强势,这一刻展露的无比清晰。 邱广平和柴虎两人联手,方才挡住了于山方的这一招,而于山方只是收锤,再击,他身后的火云直接宣泄而出,邱广平和柴虎再也无法驻足原地,被这一招直接击退! 而于山方根本就是往死里打,仿佛真的要杀了柴虎一般,身形前冲,锤子狠狠朝着柴虎的脑袋砸去。 【烈山吹】-风步! 将战斗功法施展成了身法,于山方这一刻展现的速度,丝毫不比那些拥有顶尖身法的武者慢。 仿佛一下子就来到了柴虎的眼前。 柴虎也是狠人,腰间的短刀已经抽出,瞬间就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漆般,闪闪发光! 刀法【九镀金】,既是刀法,也是防御功法! 刀不破,金光不灭,人不破! 刀光向前突刺,而于山方的锤子已经落下! 咚! 火红的锤头砸在了柴虎的身上,他身上的金光接连破碎,那淡淡的一层金光之下,竟然重叠了九层,但这一锤就直接爆裂了七层金光,再来一锤,柴虎估计就废了。 而巨大的力量冲击着柴虎,让他递出去的一刀还没到于山方的身前,就被扯了回来。 而于山方继续脚下升起火红的云影,避过了邱广平的一击,再次出现在了柴虎身前。 【烈山吹】-大风鼓! 这一次的出锤,锤影骤然放大,轰击在空处,那空气之中,骤然出现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涟漪,涟漪向外扩散,就像是一道鼓面,而刚刚那一锤,则是敲击在了鼓面上! 一道无形冲击波撞向了柴虎,他身上骤然出现三道金光破碎的虚影,随即柴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但血液喷出,遇到那空中的涟漪后,竟然直接被震成了血雾。 柴虎倒飞而出之前,于山方已经在砸出那一击空锤之后直接转身,手中的短锤锤击砸在自己的身前,内力激荡,身前再次出现一道火红锤子的巨大虚影,轰击在了身前三寸处,一道巨大的涟漪扫过空间,下一刻无数寒光铺天盖地而至,打在这道涟漪上,却没有一道寒光能够突破涟漪伤到于山方. 正是邱广平的出手,他的双手分别拿着一本厚厚的竹简以及一根铁笔。 刚刚那无数寒光暗器正是他手中的竹简和铁笔发出的。 “找死!” 邱广平现在也是惊怒异常,震惊于于山方的不讲武德,突然出手,也恼怒于对方的修为,实在踏马的太强! 大家都是中品大成境,为什么感觉修的好像不是同一中行! 【书山笔海】-乱葬! 邱广平也是动用了全力,身后浮现书山笔海的虚影,而且随着内力不断地汹涌而出,书山越发巍峨,笔海也越发浩大! 仅仅片刻的时间,邱广平身后的书山笔海就已经囊括了整条街道的宽度,而随着邱广平手中铁笔向前一指,书山笔海的虚影中,无数寒光朝着于山方激射而去! 黑市街道两旁,不知多少人偷偷看着这一幕。 三位中品大成境的全力交手,平日里可是极为罕见的。 到了大成境这个层次,才算是在江湖中有了一席之地。 但是下品大成境只是这个层次的入门,而中品大成境才是这个境界的中坚。 在这个境界,武者的手段可以说是数不胜数,千变万化。 这个境界也是拉开彼此差距最大的境界。 反而下品大成境和上品大成境这两个层次间武者的实力差距没有那么大。 与此同时,被击退吐血的柴虎此时也提着短刀朝着于山方怒吼着冲来。 他的身上重新一层一层凝聚起金光,比之前的还要璀璨一些。 先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受了伤,但是只要内力没有耗尽,他柴虎就可以一直战斗下去。 从三人战斗之始,仇用就已经退到了一旁,踩在了黄泉医馆的阶梯上。 他的眼中无喜无悲,对于三人的战斗结果毫不在意,他只需要和最后站着的人谈就可以了。 “你是,仇总管?” 突然,仇用耳畔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仇用有些心惊,他竟然没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 他转头一看,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从对方的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来看,应该是下品大成境,和他一个境界。 但自己怎么会察觉不到对方的接近呢,仇用心中思索。 只听柳新继续开口道: “你这次来,是带着他们来接手我们黄泉医馆的么?” 听到我们黄泉医馆六个字,仇用突然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柳新堆笑问道: “黄泉医馆,不是鬼医的么,鬼医貌似是个女子啊。” “鬼医啊,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所以这黄泉医馆也就成了我的,仇总管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仇用: “鬼医...成亲了???” “怎么,您不信,鬼医是女子,当然是要成亲的,有什么问题?” 柳新说着这话,眼神神情却都冰冷了起来。 仇用眼中隐晦的寒光一闪,然后继续堆笑着说道: “女子嘛,总是要嫁人的。” “是的咯,所以呢,以前这黄泉医馆啊,她一个人看着,实力弱,守不住家业,是她自己没本事,但现在她找了个好夫婿,有本事的夫婿,那么这个家业自然是要由我替她守住的,你说是不是啊,仇总管。” “嗯?你是什么意思?”仇用已经听出了柳新话里的意思,但还是不懂装懂地问道。 “什么意思,就是谁都别想打我黄泉医馆的注意!” 柳新悍然出手,没有丝毫的预兆,一如之前的于山方. 仇用猝不及防,被柳新一脚踹在了肚子上,整个人倒飞而出,看那落点,正好是于山方等三人的战局中央! 邱广平身后的书山笔海此时已经下降了足足一半的高度,那转化而成的寒光更是遍布于山方周身方寸之地,几乎没有死角,就像是一场寒光浪潮的冲撞,试图淹没那里的一切。 而是这些寒光九成九的威力都无法穿透于山方身上的火山虚影。 【烈山吹】-火焰山! 拥有顶级防御功法的八成防御力,同级别中,可以横着走!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手持炼器铁锤怔怔出神,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锤法还能这么用,这一刻,他对锤法的领悟顿时上了一个台阶。 邱广平的暗器浪潮被于山方的功法护体神光完全挡下,但真正的杀招根本就不是以量取胜的那些寒芒,而是隐藏在其中的点点星光,璀璨无比的星光! 那一点点星光只有在临近于山方身体的时候才会骤然爆发,爆发出比其他寒芒强大数十倍的威能! 这才是邱广平暗器的真正威力。 【烈山吹】-日暮西山! 就在这些璀璨星光出现的同时,于山方的身后出现了一团烈日骄阳,而他本身则被一座漆黑的高山覆盖笼罩。 那爆发的星光虽然威力巨大,但也只是撼动高山微微震颤,效果甚微! 邱广平见状面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于山方的确强,但面对邱广平和柴虎的联手,对方的战力竟然一直都在不断的攀升,仿佛没有尽头! 内力在体外化作漆黑高山,挡住了邱广平的杀招,而那团烈日却是进攻的手段,而目标则是整个人都化作金人的柴虎! 柴虎此时手中握着身后的那张大弓,大弓上也被附上了九层金漆,如同神器! 柴虎连射六箭,从不同的位置袭向于山方,而就在临身之前,一团火红烈日出现,那六箭遇到了刚出现的红色骄阳,一触即溃! 而柴虎已经把长弓丢下,手中握紧短刀,纵身朝着于山方冲去,金色的短刀有一层层金漆剥落,最后在柴虎身周形成一道道的金纸,贴在他的身上,来到那红色骄阳前,一刀劈砍,红色的骄阳没能在第一时间将其融化,柴虎的金刀不断有金色的内力气态化,但金刀本身还是稳稳朝着于山方的后心出斩去! “死!” 一声怒吼,是于山方发出的。 他骤然转身,身上的黑色山峰虚影在烈日虚影的照耀下,附上了一层金色光辉。 第一百二十四章 比霸道?邪门:呵呵 【烈山吹】-日照金山! 金色巨山撞击金色的短刀,结果不言而喻! 柴虎如同短线的风筝被拍飞出去,而正在此时,仇用被柳新一脚踹落,落点正好是于山方那金色巨山的虚影。 在那危急时刻,仇用袖中一柄长刀出现,直接震碎了衣袖,刀光护体! 仇用也就只来得及做这件事情。 砰! 仇用去势更快,甚至比柴虎更早落地,落地之后,直接在地面上摩擦出很远,最后直接撞在了一店铺的门口台阶上,那台阶直接被撞断,碎石崩飞。 “可惜了。”柳新叹息一声。 阴仇用的机会只有一次,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主要原因是于山方击飞柴虎之后,那一招就被撤掉了。 而邱广平不可能继续出手,因为邪门在这黑市中的另外一位主事出现了。 “啊呸,碧峰府,什么时候能来湖广境内撒野了,过界了啊!” 袁守安迈着八字步,远远从长街另一头走来,手里拿着一把从别处薅来的瓜果,边吃边吐。 来到临近之后站定,袁守安依旧在吐着果皮。 他眼皮上挑,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 而有的店铺看到他出来,立即砰的一声关上了店门或者是窗户。 袁守安啊,人如其名,守护一方平安。 但平安两个字,需要金镀。 没有镀金的平安,就不是真的平安。 “你是...”邱广平此时内力激荡,但却被袁守安的气势震慑。 袁守安比于山方更强! 之前他和柴虎两个人都不见得是于山方的对手,现在出来一个更强的,就更不用说了,别打了,再打连他也得折在里头。 先前和于山方的交战,邱广平也算是看清楚了,以于山方的能力,正面击溃他不是问题,但仿佛是要履行之前自己说的话,因此于山方主要攻击的还是柴虎。 几乎所有的大招都对着柴虎放了。 “黑市管事,袁守安!” “咳咳,今日,是我们唐突了,应该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的,但现在,你们把我们的人打成这样,也该...呃!” 话还没说完,袁守安突然暴起,他腰间的刀鞘被他取下,一个箭步就来到了邱广平的身前。 邱广平心道又来! 然后下一刻,他只来得及举起双臂护在胸前,袁守安已经反手拿着刀鞘狠狠抽击在了邱广平的双臂上! 砰! 邱广平被击退,双脚在地面上犁出两道印记,邱广平感觉自己的双臂发麻,很可能已经骨裂! 而袁守安这一下并不像是要他的性命,否则的话,出鞘的刀,足以斩断他的双臂,顺便,取了他的脑袋! 毕竟刚刚那一下,他根本躲不掉。 “在黑市,我们说话的时候,你们这些闲杂人等,不能开口!这是黑市对待外人的规矩,当然如果你们以后能进我们黑市,我自然会和你们说黑市内部的规矩。听懂了么!” 袁守安说这话的时候,眼角却瞥向了黄泉医馆门口站着的柳新一眼。 柳新心中也是犯嘀咕,邪门的这两人好强,自己不是对手,而且完全不讲道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鬼医走出黄泉医馆,来到了柳新身边。 看到了鬼医,袁守安嘴角不由得撇了撇,然后收回了目光。 有些奇怪袁守安的态度,柳新看了一眼鬼医,鬼医则适时地在柳新身边轻声解释道: “袁叔叔前年受了伤,掉了两根手指,我给接上的!” “原来如此。” 还好是掉了手指,要是其他伤,估计就没用了,柳新心道。 而袁守安收回目光之后,往前走了两步,下颚高抬,居高临下地看着邱广平道: “没成为黑市的人之前,低调点,晓得不!” 邱广平强忍着心中怒意,碧峰府,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不过他还是识时务的,至少是惜命的。 邱广平点了点头。 袁守安似是很满意他的这个态度,但话锋一转又道: “好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但是,你瞧瞧你们给这造成的破坏,碧峰府要赔! 立字据,留下足够的抵押,如果没有,就拿人押在这!” “嗯!!!”邱广平豁然抬头,袁守安的这话可就让他有些忍不了了! 什么叫我们给这地方造成的破坏,明明是你们的人打的我们,搞出来的这些破坏! 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你们邪门就是这么霸道的么! 邱广平眼中的愤怒和不甘被袁守安看在眼里,袁守安只是轻蔑一笑,却是转头先看向于山方道: “老于,花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有人站着和我说话,你是不是不行了啊。” 于山方颠了颠手里的锤子,有些不满地白了袁守安一眼。 “这两个也是硬骨头,不好啃的。” “那你还说一盏茶的功夫能搞定,下次别说大话,不行就不行,哥哥我不会嘲笑你。 对了,我最近上了点年纪,感觉脖子有点不适,不喜欢平视看别人,所以...” 袁守安突然再次暴起,邱广平只觉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就想要后退,前方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向他袭来。 但邱广平和袁守安之间十丈左右的距离,袁守安只是一步就跨过了,邱广平连忙是举起铁笔格挡,下一刻,果然如邱广平所料,一个刀鞘再次砍了下来! 砰! 这一次,邱广平用铁笔格挡,没有直接用肉身接,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向后推去,双脚再一次在地上摩擦出两条明显的印迹。 用刀鞘完成一击的袁守安眼中有着暴虐,这一刻的他和之前那个混不吝的气质完全不同了,整个人就像是一头暴虐的野兽。 “所以...你给我下去啊!” 袁守安脚尖点地,再次猛地朝前冲去,刀锋出鞘半寸,他的速度再次暴涨,瞬息间就追上了邱广平,而邱广平运起内力,强行抬起手臂,将竹简挡在身前,想要挡住袁守安的下一招! 可是... 【七陌刀】-阴间陌客! 袁守安脚下的道路上,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层阴影,袁守安踩在上面甚至仿佛能看到两道几乎重叠又有一些差异的影子。 而他踩在这条阴影道路上的时候,速度顿时暴增! 竟然用这种方法提速,这【七陌刀】还真是神异,又或者是袁守安对这功法的开发已经达到了某种极致。柳新心中忍不住惊叹道。 今日这四人都是中品大成境这个境界的绝对强者,邪门就不说了,碧峰府也是次一级江湖宗门中顶尖的存在,和那些江湖散修之间的差距真的太大了。 江湖散修想要达到他们的境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宗门的底蕴加持下,才让这些宗门武者与江湖散修之间形成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柳新极为认真地继续看着袁守安的进攻方式,这些都是前辈,他们所运用的一些技巧正是柳新现在缺失的。 论及修为,柳新自认为很快就能追上他们,尤其是现在拥有【星辰变】的情况下,几乎不用怎么修行,修为就一直在缓慢提升。 柳新自己感知自己的内力修为应该已经快达到下品大成境的巅峰。 按照属性面板的数值换算,战力系数应该是在17至18之间。 达到下品大成境的巅峰,估计再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而论及战斗经验,柳新就大不如这些人了。 虽然柳新的战斗经验对于那些江湖散修来说,已经很强了。 但和真正的顶尖宗门资深弟子们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柳新不会放过。 袁守安一步出,就已经追上了不断努力后退的邱广平,除了用竹简阻挡,他也试图利用快速的后退,化解一部分对方的力量。 可是真的当袁守安这一击刀鞘的刺击命中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对方这一击的冲击力到底有多大,大到他根本扛不住的地步! 咚! 竹简被洞穿,虽然竹简只是一件暗器,但毕竟也是皇御级别,材质坚硬无比! 但现在竟然被刀鞘命中,洞穿! 这足以说明对方的这一击,穿透力有多强! “噗!” 邱广平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踉跄着退后几步后缓缓蹲下,双手支撑着地面,仿佛整个人特别痛苦。 【七陌刀】-陌殇! 这一击平平无奇,但是穿透力极强,而且似乎还蕴含着和一种内劲,可惜看不透。柳新看着这一幕,心中嘀咕着。 邱广平此时却异常痛苦,这种痛苦来源于刚刚袁守安那一击的穿透力。 一股极为复杂的刀劲穿透过了他的防御,进入他的体内,这股刀劲也不对他的五脏肺腑发起攻击,而是对他的穴位发起冲势。 此刻的他浑身上下都是酥麻的,根本无法站立。 当然,如果强行用内力覆盖这些穴道,他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可是还有必要么? 袁守安明显没有使出全力,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轻松击败自己。 对方的修为战力绝对达到了中品大成境巅峰水平。 继续打下去,自己只会越来越没面子。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邱广平确定,对方不敢真的杀了自己和柴虎。 打脸和杀人完全是两码事。 打脸么,能力不够实力弱于对方,所以挨打要站好,打脸要配合。 杀人呢,则是两个宗门之间彻底撕开脸面,来一场真刀真枪的交锋。 虽然邪门强大,但是碧峰府如果只是拿下一个邪门南尊的势力,还是能够做到的。 对于碧峰府这些强大且历史悠久的宗门势力而言,邪门四分天下,居中掌控并不是什么秘密。 四方大尊都是封疆大吏,几乎是封土裂疆的存在。 眼前的这两人,都是邪门南尊的麾下,似乎碧峰府上层和这位南尊有些利益上的牵扯。 虽然他还没有资格参与其中,至少是知道一些情况的。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是绝对不可能对自己下杀手的。 “哟哟哟,你的眼神在告诉我,你认为我不敢杀你们。” 袁守安突然开口,一张大脸就这么突兀出现在了邱广平的眼前,竟然吓得邱广平一个激灵。 邱广平刚刚有一瞬间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中,回过神就发现一张大脸出现,身体本能的出现了一些反应。 “让我猜猜,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们不敢动你们!” 袁守安手指轻敲额头,几乎就在下一刻,他故作明悟地啊了一声,道: “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南尊和你们的西阁主西翟震有些交易,你们就认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了?” 邱广平心中咯噔一下,没由来的,眼前这个男人脸上出现的笑容让他心中一寒。 “看吧,看你的这幅表情,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袁守安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蹲下身,刀鞘就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邱广平。 “你们,应该是西阁主陈应嵩的人吧。你们西阁主和那群大山里的野人做交易,我其实是不想把黑市的风水宝地给你们的,可惜没办法,上头的命令我得执行。 我不知道你们花了多大的代价,才让我的上级做出这样的决定,简直是不关心我们这些下头人的心情,但是邪门令,大如山! 我自当,勤勤恳恳用命。 但是,这不代表你们可以随意篡改我的规矩,这黑市的规矩是前辈传下来的,不是他一个南尊就能够一句话改变的。 有些事情,要做得规矩一点,知道了么!” 话到最后,袁守安的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了下去,于山方则是不停颠着手里的锤子,一副忠实小弟的模样。 邱广平脸色已经变得复杂无比,又不敢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生怕被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当成借口,再打自己一顿。 能够感受到黑市街道上无数双藏在暗处的眼睛,今日,算是把碧峰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你们...你们...死定了,竟然敢这么折辱我...碧峰府!” 听到这个声音,邱广平脸上露出惊容,连忙转头看去,只见柴虎已经挣扎起身,浑身浴血,双目赤红。 妈的,这个山里出来的夯货,这是要害死我!邱广平心中愤怒咆哮。 柴虎是被碧峰府从山里带出来的,碧峰府不仅给了他强大的修为和地位,也给了他的家族从未有过的好日子,对于碧峰府,柴虎是有些盲目崇敬的。 现在他站起来,说这种话,对于眼前的这个疯子而言,简直就是找死。 邱广平忍不住回头看去,果然袁守安的表情又变了,变得如沐春风。 “老于,你看吧,我就说你不行了,揍趴下的人还能站起来,真是丢脸,哥哥替你害臊!” 于山方好像也有些受不了袁守安的话,脸色有些难看,握紧了手中的锤子就要上前,却被袁守安伸手拦了下来。 就在邱广平以为袁守安要亲自动手的时候,袁守安却转头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了柳新的身上,然后目光上移,看向了黄泉医馆那个好像马上就要掉下来的破烂牌匾。 “那边的小子,既然你娶了这个小女娃,黄泉医馆以后扛事儿的可就是你了,今日有桩交易,你敢不敢做?” 鬼医有些恼怒地看了一眼柳新,后者这么说不是平白毁了她的清白嘛。 虽然这黑市之中,根本没有人在乎这个。 柳新有些诧异看着袁守安,对方脸上不似在开玩笑。 “混账东西,老子在和你说话呢,竟然敢这么折辱我碧峰府!”柴虎突然咆哮,对于袁守安的无视,他心中的怒火直接被点爆! 袁守安却是在下一瞬直接扭头看向柴虎,刀未出鞘,但是一股摧毁一切的刀意却从他体内透出,直冲柴虎而去。 【七陌刀】-陌生! 一股无形无质却有意的惊人刀意命中了柴虎,巨大的威慑让后者直接立在了当场。 那股威慑,让他内心的怒火瞬间被强行熄灭! “是想和我比霸道么,吼什么吼,你个小垃圾!呵呵!” 袁守安冷笑一声,转过头时,却又变了表情。 “怎么样,敢不敢交易,我的筹码很简单,完成交易,黄泉医馆,继续在黑市开设。他碧峰府,滚出黑市!”袁守安伸出手指,点了点身后被震慑住了的柴虎。 “不,你不能这么做,你没有资格...”邱广平刚想开口,袁守安的刀却已经出鞘,这一次,刀出三寸! 邱广平顿时不敢继续说下去了,虽然袁守安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声势出现。 “我说了,我是黑市的管事,这里的规矩,我来定! 如果南尊有什么其他决定,可以自降身份,把我的管事位子顶掉,那个时候,这里才轮得到他开口,懂了么,小杂碎!” 袁守安这话说得霸气无比,根本不把自己的顶头上司放在眼里。 这难道就是邪门么,门里的这群家伙,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邪门啊!柳新心中感叹,口中却道: “不知管事,你想怎么交易?” 袁守安听到柳新的声音,立即笑着回头。 “交易的方式很简单,你,杀了那个家伙!” 袁守安再次手一指,指向了刚刚好脱离震慑的柴虎。 第一百二十五章 柳新斗柴虎 柳新随着袁守安的指引,看向了柴虎,而柴虎也在这个时候看向柳新。 然后,袁守安的声音继续响起: “对于你们也是一样的,击败这个年轻人,这家黄泉医馆,就是你们的了,今天就可以入驻。这里的一切,都会由我负责帮你们清除出去。” 顿了顿,袁守安看向了远处已经起身,却一直在降低存在感的仇用。 “仇总管。” 袁守安笑着朝那边看去,笑容温暖和煦。 仇用却是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他本来起身之后是想找柳新算账的,这个浑蛋竟然敢把自己踢到战场之中。 而自己那个时候根本想不到会有人敢对他下手。 那个时候,差一点点,自己就要暴露身份,展露魔功,就差一丝啊! 如果露出了破绽,那个时候即使不死,也会被后面赶来的袁守安一刀给斩了。 对于这两个黑街的主事,仇用和他们也算是有些接触。 于山方倒还好,袁守安却一直都是仇用最为忌惮的人。 喜怒无常,做事全凭自己的喜好,无法捉摸他的真实想法的一个人。 这样的人,俗称疯子。 “我可是看在仇总管你的面子上才提出这样的交易,否则我早就把碧峰府的这两个废物踢出黑市了!” 袁守安前一瞬还在微笑,后一瞬却突然板起脸,眼神中流露出危险的光。 仇用干笑一声,然后回应道: “袁主事说得有理,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仇用可不会违逆这个疯子的话,要找回场子,也得是自己这边有足够的力量之后。 现在,这个地方,天时地利人和,他一样都不占,还是老老实实当孙子的好。 “好好好,既然仇总管答应了,来人,上笔墨,把这一条记下来,让仇总管摁手印!” 袁守安拍了拍手,街道上立即有店铺开门,同一时间冲出来三人,手中拿着纸张,毛笔和砚台,有一人甚至一边跑出来,一边在那砚台中吐了一口口水,然后用手指充当磨墨。 来到袁守安身前的时候,砚台中已经有了一些墨水。 袁守安满意地点点头,剩下两人只能无奈退走。 这人手指雀黑,随意在自己身上擦了擦,然后在袁守安一个眼神示意下来到了仇用身前,递上纸笔。 仇用看了一眼袁守安,在对方的眼神震慑下,只能伏地写完,那拿着砚台的人俯身看了看,然后转身对袁守安点了点头。 袁守安满意颔首,然后又朝仇用比画了一个手指的动作。 仇用顿时明白,手印! 但是仇用看了看那方砚台,里面的墨水虽然是黑的,已经看不出里面有什么物质,但是之前的那一幕还是萦绕在仇用脑中,让他根本无法直视这方砚台。 太tm恶心了! 想了想,仇用一咬牙,干脆咬破自己的手指,一指印点在了那张纸上。 举着砚台的人脸上露出一抹不高兴,收回纸后又细细吹了吹,这才小跑着来到袁守安身前,递给对方。 袁守安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便将其收好,然后笑着道:“交易协议已成,可以开始交易了,来吧来吧!” 柳新活动了一下肩胛,走下黄泉医馆的台阶。 “小心啊你!”鬼医在身后小声道。 “哈哈哈。大声说出来呗,反正现在你也算是我名义上的媳妇儿了!”柳新大声笑着道。 “不要脸!”鬼医叱骂一声,脸颊却是飞起一抹红晕。 “月月,以你的眼光看,师兄能赢么?”黄泉医馆内部,窗口处,六郎有些担心地看着外面。 独孤月月神情凝重道:“如果对上的是邪门的两位,连我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柳师兄的修为... 但是碧峰府的那个猎户模样的,如果是全盛时期,或许柳师兄还会有点困难,但现在,至少也不会败吧。” 六郎听完独孤月月的话,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而此时,柳新已经来到了街道上。 于山方手里拎着锤子,有些好奇打量着柳新。 而袁守安则是好整以暇,双臂抱胸而立,脸上有着一抹微笑。 邱广平也已经起身,仇用在他和柴虎耳畔低语了两句,柴虎眼中的忌惮之色渐渐消退。 看到这一幕,袁守安冷笑一声,然后招了招手,先前那个拿砚台的男子立即小跑着从自家店铺来到袁守安身旁。 袁守安用着整条街道上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在这位小兄弟的交易完成之前,黑市街道只许进不许出!任何人敢离开这条街道,死!” 袁守安的声若洪钟,瞬间响彻整条黑市街道。 而暗中隐藏着的仇用的手下,此时也不敢有所行动了。 只要是了解黑市的人,就知道黑市之中绝对不能惹的只有一人,那就是袁守安。 近几年,只要是在黑市敢闹事,敢不按照黑市规矩办事的,最后落在袁守安的手里,就没有一个好过的。 不死也残的那种! 这可是一位活阎王! 仇用听到袁守安这一嗓子,脸色也变了变。 他本来想着今日事今日毕,今日仇,今日结。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落空了。 拍了拍柴虎的肩膀,邱广平现在已经么有其他的想法。 “干掉也无所谓,我不相信邪门,或者说南尊真的会和我们碧峰府拗断,开战!” 邱广平沉声道。 仇用欲言又止,心中想说,其他人不会,但袁守安可能真的会,但这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柴虎心中的怒火在这段时间的压抑下,变得更为炙热,甚至是有点变态。 看着柳新,柴虎眼里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杀意。 从小就是猎人,被带到碧峰府修行,修为有成之后依旧进山打猎,他从骨子里就是一个猎人。 在遇到于山方之前,同阶武者中,很少有人能和他拼杀。 如果只是切磋,或许柴虎不算什么同阶强者,但如果真的是真刀真枪拼杀,不论生死的话,柴虎可以说是绝对的同阶强者。 只不过于山方的技巧,实力,加上战意都远不是柴虎曾经遇到的那些人可以比拟的。 加上一出手,于山方就震慑住了柴虎,而且柴虎一开始也没有想着搏命,这才让对方压着打。 先前虽然打得凶残,但柴虎的体魄还是超出了于山方的预估的,重伤也是重伤,但还没有伤及本源,对于战力的影响,也并不大。 毕竟柴虎本就擅长这样的殊死一战。 柳新平静看着柴虎,手里并未拿着破道剑。 破道剑的标志性太强,非必要的时候就不需要用了,他现在空手而立,目光落在了袁守安的身上。 柳新突然咧嘴,露出了和袁守安类似的笑容。 “管事,我没有趁手的兵器,能借我你的刀么?” 袁守安嘿嘿一笑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出乎柳新意料的话,道:“我的刀不能借你。 但是, 我看你更适合剑,来人啊,来一柄剑!” 随着袁守安话音落下,街道某处,一柄飞剑射出,速度极快,而且已经出鞘,根本不像是递剑,而是朝着柳新发起进攻的。 这人正是隐藏在暗中,仇用的那枚暗子,落在黑市中的暗子。 而与此同时,飞剑射出,柴虎也在同一时刻发动,他的身上快速地附上一层又一层的金漆,那金漆中还带有点点橙红,貌似是掺入了血液的缘故。 这种变化,让他的杀伤力更强了一些,这一点从气势上就能够发现。 于山方挑了挑眉,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底牌没用。 袁守安则是眼中期待更甚。 而黄泉医馆中,六郎看到飞剑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怒骂: “妈的,搞阴的,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我去找出那人来!”独孤月月气呼呼地就要往外走,走到黄泉医馆门口的时候,鬼医却拦住了她,独孤月月面露不解。 鬼医却解释道: “这里是黑市,理论上,这里其实是魔道的地盘。魔道武者,从来都不讲道理,柳新他,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以他的才智,应该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摔倒。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鬼医说完后,便转身,继续看向柳新的战斗。 如她所说,柳新非但没有因为那飞剑的出现而有任何的惊慌,反而是朝着那飞剑奔去,导致那飞剑射向柳新的角度发生了偏移。 两步出,柳新已经和那飞剑面对面了,甩出这一剑的人只是想到了要阴一把柳新,和柴虎默契地打个配合,却没想到柳新早就有所准备,轻松就破解了这一阴招。 握住剑柄,柳新在空中一个精妙的回转,落地。 感受了一下手中的佩剑,这剑倒是不差,勉强达到了皇御级别,算是制式兵器级别的巅峰水准。 民间能有这样的技术,已经殊为不易。 江湖武林中的大部分铁匠炼器师,顶天了也就是炼制这样兵器的程度。 皇御,那是皇帝御赐兵器的级别,能炼制出来的都能算得上是大师,大匠了。 因为柳新朝着那飞剑奔了两步,正好与柴虎拉开了距离。 接好飞剑,柳新转身,看也不看就一剑劈下,正好和欺身而上的柴虎相遇。 “死!” 柴虎咬牙低喝,手中长刀镀上了一层金光,直接上挑,和柳新的剑相撞! 嗤嗤嗤! 火星四溅! 一刀一剑对拼,力量上,肯定是持刀的占优。 柳新被一刀上挑,下盘顿时失去了稳定,柴虎见状毫不犹豫欺身上前,根本没有防御之势,完全放开了进攻! 他是有所依仗的,虽然是猎户出身,但他很聪明,并不愚笨。 和柳新交手,他最大的优势就是修为。 而自己之前和于山方交手,导致自己的功法都落在了柳新眼中,自己又没有其他擅长的功法,因此在功法上他是劣势,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点劣势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就像现在,一刀破防,下一刀,要命! 金光一闪,柴虎一刀斩过,却发现斩空了! 刀风呼啸,柴虎顺势前冲,没有命中对手,说明对方的速度在自己之上,不能让他偷袭自己的侧后方位。 前冲是最好的破解方式。 袁守安忍不住眯起双眼,刚刚柳新瞬间身化残影,从柴虎的连续攻势下极限逃生,那速度,绝对是顶尖身法! 这小子,来历很神秘啊! 柳新刚从圣宗下山,之前下山已经是数年前的事情了,虽然也来过黑市,但是那个时候的柳新和现在的柳新完全不同。 如果是熟悉的人可能还能认得出,就比如鬼医。 但是陌生的人,只见过一两面的那种,是很难认出来的。 至于邪门的情报组织邪门暗子,雪笙虽然和柳新关系莫逆,但是雪笙从来没有透露过柳新任何的情报给邪门暗子。 而这一次柳新下山,对于圣宗而言也是绝密。 诸多弟子下山的情报保护工作,做的甚至比隐秘调查组的组员的级别还要高。 因此柳新对于这个江湖来说,还是一团阴影迷雾。 袁守安看不穿柳新的具体身份,但是能和洛神山庄独孤家族的小公主一起出现的,绝对也是相差无几的身份。 对于瞎猜,袁守安是不屑的,能看出多少就看出多少,看不出的也不用瞎猜。 只要看着柳新接下来的应对,袁守安觉得自己多少能够看出这小子的来历。 身法,有点像是我们邪门的轻巧鸿雁身...袁守安突然皱眉,发现了一些端倪。 施展顶尖身法【轻巧鸿雁身】避过了柴虎的一刀。 这一刀虽然闪避得轻松,但这是因为柴虎不知道他有这样的身法,柳新知道自己用了第一次,下一次对方就会把自己的身法计算进去。 再想轻松闪避,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他也不是要一味地闪避,最好的防御,是进攻才对! 而且柳新自认为自己还没有到需要防御的时候。 【斗剑术】-穿空! 柳新一剑出,速度极快,那剑光被聚拢为一束,瞄准了柴虎的后心窝,直直刺去。 这一剑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只有绝对的快速! 这一剑,看不出什么门道...袁守安看着柳新的出剑,心中的疑惑更甚。 身法好像是轻巧鸿雁身,让袁守安怀疑他会不会也是邪门众人,是其他几位大尊手下的弟子,但后来这斗剑术又让袁守安极为陌生,根本看不出一点来历。 按理说,这天下九成九的功法套路,袁守安都能从中找到一丝线索,探究其源头。 就在袁守安想不通的同时,柳新一剑已经来到了柴虎身后,柴虎本来准备转身就直接继续进攻的,没想到自己还未转身,一道锋锐之意就刺痛了他的皮肤。 转身未过半,剑锋已至! 啵啵啵... 柴虎感觉自己耳畔传来数声轻响,自己身上的九层金光竟然快速地出现一个个的破口。 和之前于山方直接用蛮力将自己身上的金光粉碎不同,柳新的剑穿透力惊人,直接从他身上的九层护体金光中穿过,柴虎心中大惊,准备斩出去的一刀硬生生收回,赶在柳新完全破了他九层金光之前,堪堪拦下。 剑锋触碰到刀身,再无法寸进,柳新果断收剑,然后继续出剑。 这一次,从剑身上,竟然透露出一股枪意! 【竹林枪】-青松傲竹! 枪,本就锐意进取,擅长以点破面! 收剑之后继续出剑招,速度反而不如用剑使出枪法,加上【速脉】的开启,使得自身速度变快,【星辰变】提供的强大内力续航,柳新可以在瞬间完成变招。 而落在旁人的眼中,这样的手段,就有些逆天了。 这小子,都不需要换气的么,还是说他的一股子内力能够持续这么久,完全没听说过可以有这种事情!袁守安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武者出招依靠的是内力作为基石,内力浑厚精纯的程度,直接影响了出招的威力,这就是修为高低造成巨大战力差距的根本原因。 而就算是再精纯的内力,也只能像是一口气一样,一口一口的出,不可能如连绵江河,源源不断。 当然修为越高,这个间隔时间越短,宗师境就已经相当于内力可以连绵不绝,也因此可能搓出更强大的招式来。 毕竟越是强悍的招法,需要的内力越是强大。 而像柳新这样的下品大成境,理论上是根本不可能连续使用招式而不用缓一缓的。 两招连续,或许还是柳新有些异常的天赋。 因此袁守安心中稍安,准备继续看看。 柳新以剑出枪,再一次点在了柴虎的护体金光上,而且还是原来的那个位置,那个刚刚被刺破,还未修补完全的点上。 柴虎只能继续收回准备劈砍出去的一刀,挡住了这一剑。 柴虎心中想法和袁守安类似,柳新越是连续出手,后面需要缓一口气的间隔时间就会越长,柴虎就当是对方依靠着顶尖身法的急速,有所依仗,有恃无恐。 但他柴虎也有自己的手段,能够追上他,给他必杀一击! 看来,战斗很快就能有个胜负! 柳新收招,然后再次没有任何滞缓的出招,依旧还是以剑出枪! 【竹林枪】-竹海涛涛! 这一次,柳新更是直接使出了竹林枪这一枪法中,最强大的一招! 第一百二十六章 邪门内部的矛盾 柴虎看到了身前仿佛出现了一片广袤无垠的竹林,在一阵狂风的影响下,无尽的竹海朝着自己压迫过来! 对于这样的功法异象,柴虎不在意,这竹海的威势还不及先前于山方的十分之一,他根本无惧! 竹海落下时,无数竹子同时的压迫,被柳新硬生生改成了接连不断,先后有异! 这样一来,造成的结果就是,一道道化身竹影的枪意冲击着柴虎身上护体金光的那个破绽,柴虎无奈只能不断地防御,根本无法还击。 “挡住!挡住!等他力竭之时,就是我反败为胜之刻!”柴虎咬牙暗道。 而随着不断的冲击,时间慢慢过去,袁守安嘴角的微笑渐渐消失,眼中出现了凝重之色。 而所有围观这一场战斗的人中,中品大成境眼中都有着凝重,都看出一点门道,而下品大成境的武者们眼中,大多是惊讶。 以下品大成境的修为硬生生逼迫一位中品大成境,还是资深的中品大成境抬不起头来,只能不断地防御。 这个年轻人有点东西啊! 神功坊的大汉和宝器阁的娇媚女子对视一眼,有些后怕,几天前他们惹到了这群小家伙,没想到除了那个可能是洛神山庄身份的女子外,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怎么会,怎么这么持久!”柴虎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自身提起来防御的那一口‘气’都有些不稳,防御功法为什么防御力强悍,就是在防御的时候,你可以换‘气’,内力的继续比之进攻的时候更加延绵悠长,但这也是有限度的。 凡事,都是有限度的! 进攻方和防御方对拼一口‘气’,谁能想到,最后竟然是防御方即将先扛不住呢。 邱广平看着这一幕,脚步不由自主往前半步,可于山方几乎在同时拦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时候邱广平才发现,于山方的锤子上竟然有血迹,还是新鲜的! 不知什么时候,于山方竟然已经消失过了。 仇用此时也注意到了于山方手里的锤子,因为实在是太明显,于山方手里拿着带血的锤子在几人面前晃啊晃的,实在是不能不注意到。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仇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刚刚的那个飞剑,可能让隐藏在黑市的那个人暴露了。 没想到于山方动作这么快,这么隐蔽。 不过也不怪自己没发现于山方的动作,实在是那个时候柳新施展轻巧鸿雁身太过吸引人的目光。 在同为顶尖功法的那些功法秘籍中,身法绝对是最稀少,最珍贵的。 顶尖江湖势力的另外一个判定标准,就是有没有顶尖身法。 就算是碧峰府,坤离宗这样仅次于顶尖江湖势力的宗门势力,都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顶尖身法。 这就是顶尖身法的珍贵性。 对于武者而言,修行顶尖身法就能够直接让他拥有和比自己修为更高者缠斗的资格。 无论是不敌逃跑,还是乘胜追击,甚至是对战斗力的直接提升,都能够起到至关重要的影响! 因此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也包括仇用在内。 于山方现在的举动明显就是在告诉仇用,你的人,被我们抓到了! 仇用心中气恼,但却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场中的柴虎。 只要他能够继续扛下去,赢了之后,一切的面子就都能找回来了。 可惜的是,率先扛不住的,是柴虎,甚至柳新还有余力! “啊!” 一股‘气’竭的柴虎怒吼着斩出一刀,刀光璀璨,如同一道通天的金光,从上而下斩下,可惜的是,这一刀虽然凶悍,但是只是困兽之斗。 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下降的厉害,但那股威压还是依旧强大,冲击着柳新的感知。 柴虎只是寄希望于这一击能够逼退柳新一步,只要一步,他就能喘上这口气! 可惜的是,一切都在柳新的计算中。 因为有了属性面板详细的战力数字,他结合六郎,独孤月月等几个熟悉的人的战力,已经能够掌握那些数字所代表的真实战力是多少。 属性面板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所给出的战力数字所对应的真实战力水平是极为精准的。 当然目前来看是这样的,在下品和中品大成境得到范围内都是准确的。 至于上品大成境的范围,柳新暂时还没有能力去验证。 因为有了属性面板的战力水平,柳新很清楚柴虎的实力极限在哪儿,这一刀斩下,柳新不退反进。 以【雷饮】的起手式,使出了自己曾经使用过的【广寒剑法】! 【广寒剑法】-雪晶! 竹海在一刹那轰然破碎,成了漫天雨滴,然后又在柳新的【广寒剑法】下化作冰晶结冻,刹那间漫天的冰晶出现,然后快速凝结在一起,形成了一朵巨大的雪晶! 而柴虎劈出的一刀,还未落下,就被冰晶冻结,雪晶出现刹那便爆裂开来,刀光随之破碎! 原本柴虎的【九镀金】,攻防一体,不仅可以在身上凝结出拥有强大防御力的护体金光,也可以将自身刀光淬炼成无坚不摧的金色刀光。 但在强大的招式也需要修为匹配,此时此刻的柴虎一口‘气’都没续上来,内力几乎枯竭,这一招也就是声势大一些,真实的威力却是败絮其中,差劲得很。 而如果是不了解柴虎的人,可能不太会冒险,毕竟光是那一刀的威势就足够让一般人心生忌惮。 如果不避,不躲,不挡,说不准那真的是强力一击,那不就凉了嘛! 可是柳新不会,他清楚知道柴虎的极限在哪里,因此根本没有丝毫忌惮,果断出手! “好果决,好大胆!现在的年轻人里,竟然又出了这样的人物,有趣啊!”袁守安低声笑道。 柴虎那色厉内荏的最后一刀被柳新以一种外人看来极为冒险的方式给赌没了,这一场战斗的结果也就有了结果。 柳新一剑落下,柴虎正好是旧力尽去,新力未生的时候,虽然对中品大成境武者而言,这个空档不过一瞬,但也足够柳新杀他! “住手!”邱广平大喝一声,已经冲了出去,可是于山方却挡在了他的身前。 只不过于山方刚刚动身,仇用便紧跟着发动,人影一闪已经来到了柳新身后,攻势凌厉地斩出一刀! 【袖里藏刀】! 不过柳新早就有所防备,留了一个心眼,【轻巧鸿雁身】! 一个闪身,柳新身化残影,仇用的一刀斩空,可是他的脸上却有一抹阴笑!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而这个瞬间,柴虎那一口没喘上来的‘气’也终于喘上来了,他毫不犹豫,一刀朝着柳新落脚的方位斩去! 威势惊人,依旧是那仿佛从天际落下的一道金光,只不过这一次,这道斩击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威势,都是强悍无匹! 柳新手中有紫色的雷光出现,但只是出现了一瞬就瞬间熄灭。 他因为【星辰变】的关系,暴力输出了那么久,现在他的一口‘气’还有大半! 足够他施展一次【雷饮】自保。 可是如果那样的话,他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不过好在袁守安的实力很强,强到即使距离比较远,依旧后发先至。 【七陌刀】-通陌! 袁守安身旁仿佛出现了一条光晕流转的仙路,而他也在这条仙路上一步瞬移,来到了那贯穿天地的金色刀光前! 袁守安冷笑一声,刀终于全部出鞘! 【七陌刀】-陌阡! 一条光线连接两点,一点在袁守安手中刀尖上,一点在柴虎的脑后... 然后, 两点一闪,两粒光点快速从两点出现,然后朝着中心点汇聚,在两个光点汇聚在一起的那一刻,空间都仿佛出现了破碎和偏移! 噌! 归刀入鞘。 袁守安就站在柳新身边,微笑着对柳新道:“交易完成,小子,你赚大发了!” 柳新提着剑,站直了身体,目光不由自主落向了不远处整个人凝滞住的柴虎。 而就在下一刻, 柴虎的耳畔,脸颊,脖颈以及肩膀同时飚射出一阵阵的血气! 然后扑通一声,柴虎失去意识,轰然倒地! “你真敢下杀手!”邱广平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袁守安却是怪笑一声,道: “哈哈哈哈,什么时候,碧峰府也有资格来管我邪门做事了! 你给我听好了,今天的这场交易已经完成,你们可以滚了,我不希望你们出现在黑市里,无论是用什么身份! 只要我在这一日,你们碧峰府就不能明着出现。 这几日的拍卖会,你们如果想参加,就夹着尾巴隐藏身份来吧! 哈哈哈哈!” 袁守安说完便走,根本不管这里之后会发生什么。 于山方却驻足原地,冷声道: “仇主管,那个家伙还没死透,赶紧带回去吧,都指挥使的府上应该有上好的伤药,救得及时的话,或许还能留下一命!” 邱广平闻言立即上前检查,果然发现柴虎还尚存一丝气息。 随即邱广平和仇用没有留下任何话,扛起柴虎就离开了这里。 攻防兼备的【九镀金】竟然在袁守安的一刀之下,毫无抵抗力... 柳新转身看着迈着八字步渐渐远去的袁守安背影,心中感叹一声,真是个厉害的家伙啊。 “看什么看,来两个人把这里收拾一下,今天夜里有重要的拍卖会,你们是不知道吗!” 于山方高喝一声,然后面带古怪地看了一眼柳新,手里晃悠着自己的锤子,径直离去。 柳新苦笑着摇了摇头,回到了黄泉医馆中。 没想到鬼医让他来解决的麻烦,就这么做完了。 “没想到,你一来,我的麻烦就解决了!”鬼医笑着对柳新道。 柳新却摇了摇头,但是没说什么,等待了片刻才说道: “刚刚那黑市主事的说,这几日黑市要举行重要的拍卖会,我想,我们不如参加完了再走吧。” “师兄,你是怕碧峰府出什么幺蛾子,想看看情况吧。”六郎突然出来说了这么一句。 刚刚柳新可是大言不惭,直接说自己是黄泉医馆的老板的。 鬼医听出了六郎话里藏着的意思,脸上不禁飞过一抹红霞。 柳新则是面不改色,看着六郎...身后的独孤月月道: “月月,今日这几位高手一战,还真是开眼,想必你也有很多感悟,不如我们一起讨论讨论。” “好呀!”独孤月月正有此意,柳新可是真真切切和柴虎打了一场,估计会有一些更加直接的感悟。 “不带六郎。” 柳新补充了一句,独孤月月捂嘴轻笑,点了点头。 六郎顿时眼睛都直了。 黑市,酒楼二楼。 “你为什么帮那个小子,这样会得罪南尊,你的日子会更难过,甚至可能连黑市这里都待不下去!”于山方对袁守安道。 袁守安则是坐在窗边,一只脚放在了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茶盏,怔怔出神。 半晌之后,袁守安才幽幽开口道:“邪门少主...他这段时间就在南海,你说,南尊会不会退位让贤,让位给少主?” “你想什么呢?南尊的野心你不是不知道,除非拿邪门门主之位和他换,否则任何想让他走下南尊之位的,都会被他无情摧毁! 你师兄的前车之鉴,你忘记了!” “是啊,师兄的前车之鉴...”袁守安手中不断摇晃着茶盏,眼神看向窗外的天空,怔怔出神。 “对了,今日那个小子,有些来头啊,你看出来了么?” 于山方回忆着柳新的那些手段,这可绝对不会是江湖散修或者是那些小家族小势力能够培养出的。 就算是邪门,也就那位少主能够和这小子相比。 至少南尊麾下,是没有这样的人物的。 “来头再大,也和我们无关,我们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即可。” 袁守安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淡漠,似乎真的毫不在意。 “南海局势诡谲,我们真能守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就好了。” 于山方叹息一声,旋即也开始了自己的打坐调息。 今日一战,他也出尽风头,但这一场的消耗也不小,面对如今随时可能风云骤变的局势,他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尽快恢复实力。 而黑市这里发生的事情以一种很快的速度向外传播,只是半日,所有关注黑市的人都收到了消息,其中就包括... 邪门南尊府。 邪门南尊府只是一个称呼,并不是真的明目张胆挂一个南尊府的牌匾,毕竟邪门是魔道宗门。 虽然和其他的魔道遮遮掩掩不同,邪门已经能够大大方方出现在世人面前了,近百年来,邪门不曾真的做什么让朝廷动手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都在一个度里,因此邪门能够在天下正大光明行走。 即使有些愁怨,也是在江湖之中。 而鉴于邪门的强大,真正和邪门有仇的那些势力,也很难真的完成自己的复仇,即使明知道邪门之人在哪里,也不敢去报仇。 邪门内部虽然分成五大区域,但各自区域内部还是铁板一块的,因此极少有人不开眼,去挑衅邪门中人。 近百年来,邪门之人因为被人正大光明复仇而死的还不曾有过。 倒是被下阴手弄死的不在少数,不过对于这每日都有无数人被杀,无数人杀人的江湖来说,比例依旧是极低的。 南尊府位于南赣省境内某处不知名的山脉之中,山脉之中有一处悬天倒挂的洞天福地,这里便是南尊府。 “见过宁使。” 一处瀑布山崖之下,有一座仿造传说中的先人开辟出的洞府,南尊就在这洞府之内闭关修行。 洞府外,有一座木屋,常年有一位老妪在此生活。 老妪仿佛没有修为,在这里开辟出一片菜园,又在不远处开垦出一块土地种下稻子。 南方稻谷一年两熟,倒是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老妪是洞府的看门人,也是南尊的妻子! 而这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老妪却一直在竭力隐藏。 虽然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一点,但没有人敢捅破这层窗户纸。 南尊痴情,邪门内众所周知。 邪门使者宁不去是南尊在外的耳目,也是唯一能够前来南尊府和南尊直接交流的人。 宁不去可不敢受老妪一拜,在老妪拜下的时候,微微侧身,避过了这一拜。 “见过夫人,南尊今日可方便见我?”宁不去笑着问道。 老妪偏过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瀑布后的洞府,点了点头。 “今日想来是可以的。” 有了老妪这句话,宁不去就放心了。 拜别老妪,看着老妪背着竹篓,吃力地朝此处的春溪走去。 那春溪内的水常年温热,非常神妙。 而且那水质也是颇为神奇,南尊找了许多名医检查过,这种水质能够延年益寿,常年饮用效果惊人。 而这也是南尊将闭关之处选在这里的主要原因。 宁不去来到洞府之中,越是靠近南尊的闭关处,便越能清晰听到南尊的气息,悠远流长,宛如洪荒巨兽。 南尊的修为又精进了,只是不知道到了那一步,是否可以破凡入宗。 宁不去如此想着,从洞府深处却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宁不去,今日来找我,可是有大事?” 这道声音低沉,带着极强的威压,宁不去当即停在原地,恭恭敬敬地对着里面行了一礼,虽然他也是上品大成境,但却看得出来,他对南尊极为尊敬。 第一百二十七章 星辰变 “南尊,今日有件大事,刚刚接到的消息,确认之后便来报了。同时还有几件小事,顺便和南尊说说。” 宁不去姿态极低,语调谦卑。 “宁不去,说了多少次到了,不要如此,你这副模样,有辱你的姓氏,你的祖先!” 南尊似乎对宁不去这样的姿态颇有微词,但宁不去更加谦卑,道了一声:“是。” “哎~你这副性子啊,对你的敌人而言,你这副样子是最好的伪装,示敌以弱,制胜一击。但对你自己,却不是什么好事。 一副面孔,装得久了,演得久了,就会入戏。 我怕你未来晋升之时,反受其害!” “现在的这幅样子,我已经很知足了。”宁不去笑着道。 “好了,说说你带来的消息吧,先说小事,大事,等着稍后给我惊喜。” “是。先说小事。” 宁不去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放在眼前仔细凝神看着。 这是他独创的传讯手法,邪门暗子不受四方大尊辖制,因此四方大尊其实都有自己的情报组织。 而南尊手下,以宁不去为首,有一支精悍的情报小队。 宁不去对这支小队的要求就只有一条,又快又准! 邪门暗子的情报会和四方大尊通报,但却需要先入中原由中原的大尊幽魔审核,再选择要不要告知四方大尊。 这一来一去的就会耽误不少时间,而宁不去的这支小队就负责把中原传递出来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宁不去的手上。 同时即使是出自邪门暗子的消息情报,这支小队也会通过自己的手段加以验证。 最终保证来到宁不凡手里的情报是新鲜滚烫并且保真的。 “第一件小事,碧峰府副府主来信,南尊上个月提出的条件,他,答应了!” “嗯。” 南尊听完之后,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仿佛这真的是件小事。 但碧峰府,明明只有一个府主,根本没听说过有副府主这个职位。 “第二件小事,黑市那里,袁守安把之前决定赠送给碧峰府的商铺给要回来了,态度强硬,还动手了。” 宁不去看着玉牌中的信息,语调中没有任何的情感。 “袁守安,呵呵,他和他那个师兄一样的倔。想方设法想把黑市守住。罢了,既然他喜欢守,那就让他守。 给碧峰府去信的时候提一嘴,黑市,有能者得之!” “是!”宁不去恭敬应下。 “第三件小事,朝廷似乎盯上南海士族黄家了,已经暗中派了好几拨人。我们探查到的就有这么多,更隐秘的可能还有更多,米雨松做事,我们越来越难提防和探查了。” “南海黄家,潜龙在渊啊。把我们的人从和黄家牵扯过深的地方都调回来。动作要快,但也要轻,不被黄家感觉到最好。” “好,这件事情比较困难,我会尽力。” “嗯,小事说完了,那么大事呢,我倒是很感兴趣。你口中的大事,已经一年多没有发生过一件了。” 南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宁不去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语调道: “独孤师道离开了洛神山庄三个月,归来,已是宗师!” ... 长久的沉默之后,一声悠长叹息传来。 “那个家伙,还是快了一步啊,我紧赶慢赶,还是不及他。” 顿了顿,南尊继续道: “这的确算是大事,还有事么,没事的话就去吧,我要继续闭关了,有那家伙珠玉在前,我可得加把劲了!” “南尊,大事...我才说了一半!”宁不去平静的语气说到最后,竟然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嗯?” 而听到这里,南尊也好像有了一些比较大的情绪波动。 “说!” “独孤师道回归,带回来一个年轻人,独孤师道对他的态度...十分尊敬!” 洞府之中再次陷入了安静,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光都黯了下来,南尊的声音才悠悠响起: “查清楚这个年轻人的底细。让宗师尊敬的,只有皇族!” 宁不去冷静的眸子突然因为南尊的这句话而产生了剧烈的波动,他忍不住道: “皇族?难道是某位皇子,二皇子已经死了,大皇子在军中,三皇子...” “不用猜了,不会是如今的皇族的。” 南尊开口打断了宁不去的思绪。 宁不去眼中满是疑惑,而似是看到了宁不去的神情,南尊继续解释道: “皇族,有现在的,也有以前的,这件事情,你只需要调查那个年轻人的身份即可,其他事情你不用关心。 有些事,太过久远,你还太年轻!” “是!” 南尊说完,宁不去压下了心中的悸动,应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去。 洞府外已近黄昏,老妪已经回了木屋,有炊烟缓缓升起。 宁不去经过木屋的时候恰巧老妪出来,见到宁不去后便问: “宁使,晚饭快好了,要不要吃一点再走?” 宁不去却仿佛一个行尸走肉,没有听到一般。 老妪看着宁不去离去的背影,叹息一声: “好好的人,为什么要伪装成狐狸呢。” 入夜,黑市,热闹非凡。 今日的黑市之中,几乎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仿佛是那中秋佳节的灯会集市,柳新无论如何也不曾想过,一个黑市会这么热闹。 黑市黑市,就是平日里不应该出现的集市。 可今日,一场拍卖会,便吸引了无数的魔道武者,当然黑市中肯定有不少正道武者,但大家都隐藏了身份,一个个都是煞气十足的模样。 而拥有属性面板的柳新则像是看戏一般,站在黄泉医馆门口,看着人来人往,打量着形形色色不同身份的人。 “飞雁门的,还是女扮男装,正道扮魔道,女人扮男人,还真是难为她了。 钢狮门,就这模样,这身板,不用把自己搞的像是恶鬼也已经非常贴近魔道武者的形象了,这扮相,有点用力过猛了。 青山寺,和尚头上的毛是怎么来的...千古奇闻啊!” 柳新正在小声嘀咕着,鬼医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柳新感受到鬼医的气息,立即停下了碎碎念。 “你真的,只待三日就要走?”鬼医有些犹豫地问道。 “自然,我还有事,你这里的麻烦解决了,我没理由继续待下去的。” “能不能...”鬼医犹豫了片刻,没能说下去。 柳新有些奇怪地看向她,这次再见,鬼医那多变的性子完全没体验到,体验感不是很好。 柳新还是喜欢鬼医信中那种完全无迹可寻,行事风格,思考方式和疯子一样的风格。 比较有挑战性。 现在这副小女子模样,实在是...没兴趣。 “没事的话,一边去,别挡着我看人。”柳新突然来了兴致,故意言语激了一下。 鬼医一愣,然后眼眶一红,不过瞬间又被她掩饰下去。 “好!” 鬼医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 “哎,没成功么。”柳新偏过头看了一眼鬼医的背影,喃喃自语。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其实已经成功了... 对拍卖会没有兴趣的柳新留在黄泉医馆盘膝修行。 他所修行的主功法是圣宗三大修行功法之一【混源元灵功】。 每一份修行功法都是由无数前辈总结归纳,最后形成的一种用于修行的简便法。 没有等阶之分,但绝对有好坏强弱。 像圣宗这样的顶尖宗门,无数强者归纳总结出了三套,各有特点。 而像江湖散修,就只能凭借自己的努力,慢慢开拓。 可能会走弯路,可能会事倍功半…… 这也是江湖散修和宗门武者的差距之根本。 有的江湖小宗门将其称为吐息法,桩法亦或者其他称呼。 但朔本追源,这就是修行的基础,让你学会怎么运行内力,按照什么顺序,经过哪些经脉,以达到效果的最大化。 不过柳新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运转【混源元灵功】 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星辰变】太香了。 运转【星辰变】,甚至不用刻意运转内力,经络。那星辰之力仿佛通过皮肤就能被身体吸收,然后转化成最精纯的内力。 尤其是从百会穴吸收的星辰之力,几乎可以无损转化成内力。 这也让柳新在这几个月几乎没有修行,但修为依旧一日千里的速度精进着。 今日也是一样,捡起【混源元灵功】,修行了不过一刻就停了下来。 实在是效率太慢,就像是习惯骑着骏马奔腾的人下来步行,面对万里长途,你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就在柳新转修【星辰变】之后,感受着体内内力骤然的速度提升,柳新满意一笑。 修行【星辰变】最大的一点好处就是可以分心。 不像【混源元灵功】,必须全神贯注。 这也是修行者为什么修心的一个原因。 如果连沉浸其中,凝神静气都做不到,如何修行? 这也是道门佛门为什么强大的一个原因。 这两大宗教在修心一途,太占优势了。 不过今日闲来无事,柳新终于全身心沉浸在了自己体内。 而随着【星辰变】替换【混源元灵功】的过程,虽然这个过程极快,但柳新还是敏锐感知到了……一点异常。 【星辰变】功法运转的内力在体内经脉运营流转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一些小小的凝滞。 如果人的体内经脉就像是无数大江大河,最后汇入大海,也就是丹田。 那么这种凝滞就出现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小河支流中。 这种凝滞感很弱,但数量不少。 量变是能够引起质变的。 这一点柳新非常清楚。 这些凝滞的点,很有可能就是【混源元灵功】带来的。 这也说明即使是圣宗无数前辈总结出来的【混源元灵功】,也有其没有顾及到的细枝末节。 这些极为零碎,细微的经脉或许就是因为太不引人注目,再加上数量很多,因此被前辈们忽略了。 而且这些细微经脉即使被打通,对整体的修炼效果就像是九牛一毛,没有多少作用。 不过【星辰变】不同,它完全打通了柳新体内所有经脉。 就算是再细小的支脉也没有放过。 而这时柳新才注意到,体内没有打通的,出现凝滞的这些细小经脉数量极多,多到足够量变引起质变的效果! 柳新也是在获得【星辰变】之后,第一次细致入微地探寻这功法的强悍之处。 星辰之力入体,柳新的修为缓步上升。 丹田内的那一团微小的星辰能量已经比最初的时候扩大了一倍不止。 中间的星核越发凝实,而在星核的外围,形成了一圈光斑,光斑内星光点点,不断地忽明忽暗。 随着星辰之力入体,有一多半的星辰之力汇聚到了这团星辰能量中。 也就是说,真正转化为内力,拔高柳新内力修为的还只是吸收星辰之力的一小半! 这个发现让柳新更加心惊。 这【星辰变】越来越不像是人间所能拥有的功法了。 而且柳新冥冥中有种感知告诉他,一旦等这团星辰之力凝聚完全,将会有更加巨大的变化等着他。 一边修行,柳新一边盘算着后面的计划。 首先当然是等黑市的事情彻底完结。 现在可以说黄泉医馆的麻烦只去了一半,碧峰府还会不会来找麻烦,估计就在这几天时间了。 同时柳新也让隐秘调查组将他即将去到南海的事情通过特殊的手段传播出去。 雪笙和阿离就在南海,如果能够联络上他们,柳新的一些计划就能更有把握。 雪笙虽然支使不动邪门南尊,但邪门暗子却是能够调动的。 有了邪门暗子和隐秘调查组的双重情报,柳新即使不去接触南海的锦衣卫,也能够拥有足够的情报渠道。 这一路向南,还要去一次南赣省的赣州。 柳新可一直记得,赣州还有黑刀门的事情没有了解。 这两日已经接到了小七的来信,小七和马大奎一路急行,此时已经通过永州进入广东省境内。 而方子航则从永州转道独自一人前往赣州。 黑刀门的事情是柳新非常上心的,通过隐秘调查组,柳新已经收集到许多黑刀门当年旧事的资料。 对于当年的那桩灭门案,柳新心中已经有了一些轮廓。 黑刀门的事情如果能够了结,就可以获得一份完整系统奖励。 现在的柳新把实力提升的大头都压在了任务面板上。 任务面板不仅提升实力快,同时也基本符合柳新现在要做的事情,不会占据他太多的精力。 而且属性面板带来的还是那种从根本上提升自己潜质,附带提升实力的方法。 光是想想,柳新就觉得有些心痒难耐。 所有的武者都不会对能够让自己实力提升的方法视若无睹。 如果换做其他人,早就不顾一切去完成任务了。 柳新期待着这一次黑刀门任务的完成,所奖励的完整版系统奖励。 如果延续上一次系统奖励的话,那么这一次柳新将会毫不犹豫选择奇脉。 毕竟那个什么空间柳新实在是有些搞不懂,而且目前来看,南海的混乱漩涡非常危险,柳新心中其实也是有点小慌乱了。 毕竟这段时间见过了太多的强者,就诸如自己侥幸赢过的柴虎,其实如果柴虎还处于全盛状态的话,自己想要击败对方的几率并不大。 而且自己只是讨巧,柴虎的能力也确实比较单一,并且在和于山方的交手中,已经把底牌差不多都亮出来了。 否则在不知道对方底蕴的情况下,柳新想要击败对方,实为难事。 在真正开始南海的任务之前,尽量提升自己的实力,至少也要保证自己可以在中品大成境巅峰的武者手中逃得出去。 上品大成境的话,就不用想了,遇到那种人,尽可能地逃就是了。 柳新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在一位上品大成境的手中过得去几招。 曾几何时,他也曾以为自己天赋异禀,可以和上品大成境掰掰手腕。 但真正见过圣宗以外的这些上品大成境的交手之后,才知道以前在天云峰上,那些山顶上的老家伙们说是要和自己过过招,说是会全力以赴,但展露出来的依旧是低配版的上品大成境实力。 上品大成境的随手一击,柳新确实能接,甚至在一定的时候还能有来有回。 但是当一位上品大成境全力以赴,搏命一击的时候,下品大成境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幸免。 这几乎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思考完进入南海之前的事情,柳新下意识地蹙眉。 米雨松保他离开帝都,帮他抗下来自皇帝的压力,这绝对不是他在南海晃悠一圈,随便拿点东西就能忽悠过去的事情。 不拿出真正的重磅消息,查到一些隐秘,天知道米雨松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自从知道了这群大佬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全部底细,柳新就一直没有多少安全感。 因此才会这一路上,柳新几乎没有联系过锦衣卫。 当初在太原城,如果联系锦衣卫,或许很多事情更方便些。 但是柳新就是不想让米雨松他们这些人太轻易就找到自己,洞察自己在做什么。 那样无异于把自己的小命交给别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金钱灾 南海, 龙潭虎穴,危机重重,必须要找个安全保障,至少,也得是能将师弟们都送出去的。 或许,该找那位了... 柳新静心修炼,心中已经有了一点对于南海之事的想法。 就在黎明即将破晓之时,柳新的房门突然被敲响,六郎的声音有些急促地在门外响起。 昨夜,除了柳新之外,黄泉医馆的所有人都去参加那个黑市拍卖会了。 这一大早的敲他的门,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柳新起身,全身骨骼关窍一阵噼里啪啦,顿时有一种舒爽感传遍周身。 “嗯?” 柳新一愣,他只觉一股热流自丹田内充盈而出,瞬间流向四肢百骸,然后又回到丹田之中,随即开始了自己循环,而他的皮肤变得滚烫,有汗水自额头渗出,同时身上也有汗液出现。 柳新当然知道这不是汗液,而是经脉之中排出的污浊,顺便也将肉身中的一些杂质排出体外。 这样的变化说明柳新的内力修为突破了,从下品大成境的中期,来到了后期。 柳新下山时,初入下品大成境中期,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才来到后期,对于顶尖宗门的宗主亲传来说,不算太慢,但也绝对不算快的。 对于顶尖宗门的亲传弟子这样的身份来说,小境界的提升并不是难事,像柳新这样的,配合丹药,苦修的话,最多三个月就能够提升了。 晋升下品大成境,最多一年就能够修炼到巅峰,然后一边沉淀快速提升的内力修为,一边感悟突破的契机。 一般这样的天之骄子,从下品大成境突破到中品并不是难事,这个时间被控制在两年至五年间。 这就是顶尖势力的底气。 而圣宗则是把弟子当成了散修培养,就算你花了十年才从下品大成境晋升,圣宗也不会管你。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圣宗不会强迫自己的弟子如何修行。 因此圣宗弟子中,有两年突破一个大境界的狠人,也有花上十年甚至更久才突破的,但最终,圣宗弟子的实力依旧具有顶尖势力的水准。 柳新原来也算是后者,他的内力修为比不上熊二,甚至这两年被狗三儿差不多追平。 要知道柳新是师兄弟几个中,除了熊二以外修行时间最长的。 而且他是大师兄,按理说,他的修为进展应该是最快的才对。 “要不是因为【星辰变】,这个突破估计要等明年了。”柳新叹息一声。 就在此时,门口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同时还有六郎那焦急的声音: “大师兄,出事了!” “仔细说,拍卖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又是什么人出头针对鬼医,所有的细节都要说清楚。” 走在黑市凌晨的街道上,此时的街道上依旧有不少人来人往,仿佛此时不是凌晨。而是正常的白日甚至街边那家早点铺子也已经开门迎客。 黑市的拍卖会在此地最大的酒楼举办。 黑市之中一共有三家酒楼。 一家酒楼。就在柳新和六郎他们离开的那个地道那里是黑市最正规的一个入口。 除此之外,黑市再无其他的入口。 即使有也是一些人为开辟出来的不受黑市管事于山方和袁守安的承认以及保护。 只有从正规的出入口进出才能够得到于山方和袁守安的保护,也就是说在这黑市之中你就一直都是安全的。 至少能够安全的离开黑市,出了黑市就各凭本事了。 而另外的两家酒楼,一家是以客栈为主,客栈之中接待的都是那些来黑市大量进货或者大量出货的人。 有的时候黑市之中各家店铺不能一下子吃下来黑市交易人的物品。这些人就会住在黑市的这家酒楼客栈之中。 因为黑市并不是天天开放的,开放的频率完全没有任何的规律。据传闻是以此地两位管事各自的心情而定。 他们每天都会做一些事情决定第二天是否开业。 而两位管事的做的事情中基本上都是一些和赌博有关的。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传闻不可信。 而剩下的那一家酒楼则是此地最大的酒楼,而这家酒楼的管理者正是那仇用的主人,湖广巡抚的那位都指挥使大人。 他开设这一家酒楼的目的就是像这次的拍卖会一样临时把黑市的场地租借给外面的势力。 而具体是什么渠道,什么关系,什么势力才能够在这位都指挥使大人这里找到门路,在黑市中来一场交易就不是黑市里的这一些商铺掌柜老板们所关心的了。 只要你不是常年开设在这里抢大家的生意就可以。 而这一次的黑市拍卖会吸引了几乎整个中原以及南海地区的大部分魔道武者。 听六郎说昨天那金碧辉煌的酒楼之中座无虚席,现场至少有两三百人。 而且这其中不乏中品大成境层次的高手。 “昨天夜里上半夜一切如常,我们本来也就是抱着看看热闹的心情。近水楼台先得月,去长长见识。 一路上我们都不曾出价。 即使出现了一件半精绝层次的古兵器我们也没有出手。” “会不会是你们,没有这个能力出手。” 柳新已经从六郎这边得知他们所遇到的麻烦,并不是什么绝境。 而是一个广大普通百姓都会遇到的难题,困境。 那就是银子。 因此柳新才会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和六郎打趣。 “半精绝的古兵器,是什么材质的知道么?” 柳新突然想到了什么,询问道。 “不是青铜器。说起这个大师兄,你最近怎么对青铜器感兴趣了? 要不然那柄青铜短剑我送给大师兄?” “不用了,留着吧,以后可以作为聘礼。” 听到柳新的话,六郎的脸上忍不住出现了一抹红霞。 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不好意思了起来。 “既然上半夜一直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那下半夜怎么突然就出事儿了。” 听到大师兄说起了正事儿,六郎表情一肃。 “说来也奇怪,从下半场的一件物品上了拍卖台之后,鬼医就开始有些不太对劲。 当一件造型古朴的木匣子出现的时候,鬼医更是直接站了起来。还没等拍卖会的主事宣布价格鬼医就直接喊出了一个惊人的高价。 而更但我们没有预料到的是,那主事竟然直接落了锤,根本连底价都还没有报。” “鬼医那里有没有问出什么?” “没有,他现在的状态非常的不对劲,说什么都不搭理我们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那木匣子,但是我们的身上都没有银子啊。” “月月不是有吗?” “不够啊,完全不够! 鬼医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直接就喊出了三百两的高价!” “三百两!也还好嘛。” 柳新如此说着。 “月月的那个布袋里怎么也有个二三十片金叶子吧?” “可是鬼医喊的可是三百两黄金! 如果真的是银子,那月月身上的金叶子也足够了。 关键就是鬼医喊的是黄金。 也不知道,她那个时候是口误了还是啥? 这就是那个可恶的主事。 竟然这么多不讲规矩。” 柳新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他双眉紧蹙。 “也不能怪那个主持拍卖会的主旨就是赚银子。 看来鬼医的出价已经远远高过这一件拍卖品的预估价格。” “是啊,谁说不是呢?那可是足足三百两两黄金啊!” 六郎说着突然眼神一动,因为原本站在他身边的柳新果断地转身往回走去。 “诶,大师兄,你去干什么?” “这个银子我没有,你没有,就连月月都没有,那我还去干什么? 把鬼医抵押给他们吧,黄泉医馆也不用继续开了。 这什么嘛,这是?” 面对银子柳新即使是再强大的英雄好汉,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六郎见状立即小跑两步,追上了柳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大师兄,你可不能走啊。” “为什么不能走?我们和那个鬼医很熟吗? 作为交易。我已经把自己该做的都做了。 要不是为了帮鬼医看看这件事情还有没有什么后患,我们昨天就应该离开的。 如果昨天离开了,也就不会遇到今天这档子事儿了。 再说了,这件事情与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鬼医自己喊的价格,自己要拍的物品就让她拍去呗,没有银子也是他的事情,关我们何事?” 如果真的是有人不开眼,想要针对鬼医,柳新绝对不会犹豫,直接会出手相助。 但现在事情涉及到了银子。 三百两黄金就相当于至少三万两白银。 甚至还要不止! “不行啊,大师兄,这个忙我们必须得帮!” “为什么你小子不会见鬼医是个女的长得还有点姿色,就起了点心思吧。” “大师兄,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六郎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非常激动的反驳。 “那为什么我们必须要帮她呢? 鬼医纯粹就是自找苦吃。 她的黄泉医馆是什么样,她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是什么让她有胆子喊出这样的高价?” “是月月!” 六郎说完之后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柳新:∑(°口°?)?? “什么!” 六郎继续说道: “下半场的时候,鬼医见到了那件东西便有些失神落魄。 月月主动询问,两个女子不知道悄悄说了什么话,然后我就听到月月拍着胸脯保证,她会帮助鬼医拍一下这件物品。 然后鬼医就喊出了那个价格。” 柳新:“……” 竟然是自己挖的坑,自己跳。 柳新也实在是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转折。 然后就听六郎继续补充: “后来我也询问了月月,月月说她只是给鬼医展示了一下她的荷包,没想到鬼医会喊出那样的天价。” “那鬼医呢?” “鬼医说她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她估摸着月月的那个荷包里至少也有个几千两……黄金,所以才报出那样的价格。” “这个女人就没有一点点的金钱意识吗?” “按照我的经验应该是没有的……” 柳新:“……” “罢了罢了,还是去看看怎么回事儿吧?” 过了半晌,柳新无奈的开口,刚准备转身继续朝着黑市拍卖会去,却听到六郎补充: “大师兄现在有个比较麻烦的地方就是…… 直到这一场拍卖会结束,我们才知道这场拍卖会背后组织的人中其中一人就是都指挥使大人,而作为都指挥使大人的心腹,总管仇用整个一晚上都在。 我估计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好解决。” 柳新脚步微微顿了顿。然后长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去。 “事到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黑市,拍卖会所在。 其实这一场拍卖会到了此时此刻才刚刚进入收尾阶段。 真正的拍卖会的压轴货品也还没有上场。 但这场拍卖会规格已经极高了。 道门炼制出来的丹药,半精绝级别的古兵器,皇御级别的甲胄,顶尖的功法秘籍。 这些东西都出现在了这一次的拍卖会上。 而据说这一次的拍卖会还有一件比以上这些物品还要珍贵的东西,作为压轴。 因此整场拍卖会进行了一整夜的时间,在拍卖会内却依旧座无虚席,甚至还有不少人站在外围。 此时此刻临近结束,拍卖会里面参与的人数却不降反增。 而现在鬼医,独孤月月以及范思思三人则被请到了三楼的一个小房间中。 而在这房间里面还有一人正是仇用。 鬼医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她知道是自己犯了错,没想到独孤月月的那个荷包里面竟然没有三百两黄金。 她本以为那金叶子一枚就是一两黄金。 看那个荷包的大小,里面怎么也有几百片叶子吧? 这只能说鬼医既没有经济头脑,也没有生活常识。 不过其实这一点早就已经在其他的地方有所预兆。 就比如黄泉医馆。 鬼医其实还是有点银子能够应付平时的日常开销的。 而这些都是她吃师傅留下来的老本。 玩了好几年依旧还留一点,足以说明之前上一任的鬼医留下来的还是挺多的。 而当初的时候,拿出这一大笔银子里的一小部分,把这个黄泉客栈修修补补一番,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而从鬼医那里得知,黄泉医馆也的确在几年前经过一次大的修缮,而且那一次花费可是不小。 但没过多久黄泉医馆的牌匾就松落了。 黄泉医馆内部许多的房梁也都开裂了,油漆也都掉色了。 总而言之,鬼医是被坑了。 而他却不自知。而落在了柳新六郎等人的眼中,却一眼就看穿了这个事情。 但因为要维护鬼医的面子,因此所有人都把这一件事情藏在了心底。反正这黄泉医馆破不破的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但是几人都没有想到。造成这一切的背后原因竟然是鬼医不懂经济之道也不懂生活常识。 这才会最终导致今天晚上的悲剧。 而不管范思思和独孤月月如何说那仇用就是咬死不松口。 翻来覆去口中就是那位都指挥大人如何如何。 说得好像今夜的拍卖会就指着他们拍下的那个木盒子。 而范思思和独孤月月心中也非常的清楚。 像仇用这样作为这一场规格极高的拍卖会的主事,不应该在这种小事上和他们纠缠不清。 而之所以现在会如此,恐怕就是因为昨日在他们医馆门口吃了亏。 或许换做是其他人,不小心报错了这个价格。 仇用,也就是会敲他一笔。 而不会像现在一样要对鬼医以及独孤月月等人赶尽杀绝。 三百两黄金啊,就算是以独孤家族的千金身份,以范思思七苦山嫡女的身份,也很难拿出这样的一大笔银子。 甚至仇用直接了当的说,当时报价报的是黄金,那么就不能用白银来替代。 即使是等值的也不允许! 而事情到了这一刻,其实鬼医范思思和独孤月月他们是能够直接甩袖离去的。 这里可是黑市。 没银子就没银子,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反正我又没有拿走你的货物。 作为魔道的黑市,言而无信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司空见惯,再正常无比的事情。 因此鬼医他们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拍拍屁股走人,仇用最多心中记恨。 但之前就已经把对方给得罪了,也无所谓这一次。 而最为致命的就是鬼医明显对那个木盒子异常的看重,而且即使问她也问不出个究竟来。 最终才导致大家为了这一件事情僵持在那儿。 当柳新赶到三楼的时候,经过了1楼的拍卖大厅,正好看到了那件压轴的货品。 柳新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精光。 虽然离得远,但凭借柳新那过人的视力,依旧看清楚了那件货品。 但是现在不是关注那件压轴货物的时候,柳新匆匆上了三楼。 来到那房间之中,推门进去就看到了一脸冷笑的仇用。 “小友,你终于来了。 作为黄泉医馆的主事人,老夫还未请教小友名讳。” 仇用脸上洋溢着笑容,只是那笑容之下藏着的可是刀子。 “仇总管,我们开门见山吧。” 柳新也非常地干脆,看了一眼鬼医后,便朝着仇用见礼,随即直接开门见山道: “今日之事过错在于我们。 当然我指的是拍卖会上的这件事情。 抱歉的话,我是不会说的。现在我只是陈述一下事实。 三百两两黄金我们是没有的,也永远都不可能出这样的价钱去买一件木盒子。” 听到柳新这么说,鬼医豁然抬头,眼中竟然已经有些湿润泛红。 第一百二十九章 左家往事 “柳新...” 鬼医如何也没有想到柳新上来竟然就这么说了。 仇用则依旧是一副老奸巨猾的阴笑模样。 “小友说笑了,这位姑娘如果我还没有老眼昏花的话,应该是洛神山庄的吧。 洛神山庄可是出了名在整个江湖宗门中一等一的富有。 而能够和洛神山庄的人一起行走江湖,小友你的身份,应该也不简单呐。 区区三百两……黄金,对你们而言应该只是洒洒水而已。” 看着仇用这一副吃定了你的模样,柳新眼皮狂跳,伸手攥了攥拳,忍住了心中想要把眼前这个老家伙打一顿的想法。 仇用看到了柳新的手上动作,笑容更甚。 老子在你的手中吃了鳖,你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轻易过去了? 老子告诉你,不可能! 仇用心中已经盘算好,一定要借此事,好好地替自己出一口气。 可惜的是他今天遇到了柳新,后者根本就不打算和仇用玩儿玩儿。 “仇主管,今日我来并不是想跟你拉扯。 我们开门见山就可以了。 银子,金子我们都拿不出来,也不可能拿出来。 但是东西我们却必须要。” 柳新说完之后顿了顿,给了仇用一点反应的时间。 而仇用听完之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脸上的笑意即使是假象也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这小子也太过直接了吧。 老夫的心有些承受不住啊。 现在的年轻人玩的都这么狂野吗,这小命是捡来的吗! 仇用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柳新如愿的在仇用的脸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神情,但他依旧没有说话。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 仇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众人便都沉默着。 独孤月月眼中有着一抹思索之色,他从来没有在柳新的身上见到过如此嚣张跋扈的一面,也从来不认为对方是一个行事作风会这样的人,那么他现在做的这一切,说的这一切一定另有所图。 而最熟悉柳新的六郎则是知道自家大师兄心中一定有了计策。 而只有在柳新最有把握的时候才会如此松弛。 出现这样的状态。 范思思则是有些惊疑不定,甚至于她的手已经摸到了自己腰间的剑鞘上。 “小友,是在和我说笑么?” 仇用干笑一声,最终还是主动开口了。 却不料柳新摇了摇头。 “我说的都是认真的,银子金子我们不给,那木盒子送给我们。” “怎么可能呢,小友,我们之间似乎没有那么好的关系吧。” 仇用双眼眯了眯,眼中透露出的是冰冷的寒光。 “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到这里柳新掀开了一角衣袍。 他掀开衣袍的角度,让只有站在他正前方的仇用能够看清楚。 仇用作为都指挥时大人府上的总管,对于柳新腰间佩戴的那块令牌绝对能够做到一眼认出。 仇用看了那令牌一眼,顿时脸上出现了掩饰不住的诧异之色。 但当他准备细细查看的时候,柳新却已经把衣袍给放了下来。 “老夫眼拙,并没有看清刚刚小友想给我看什么。” 仇用虽然有些惊疑,而且他心中想的是不可能,那一定是假货。 但作为都指挥使府上的总管,有些事情早就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比如现在他只看了一眼柳新的腰牌,就确定那是锦衣卫的腰牌,而且那块腰牌的形制,代表着锦衣卫佥事! 一位锦衣卫佥事,已经是一省之地的锦衣卫二把手。 品级虽然低,只有四品,和一位都指挥使相比起来自然是相差甚远。 但就算是他家的姥爷一味都指挥使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得罪一位锦衣卫佥事。 甚至还要主动交好。 但明明湖广巡抚的那位锦衣卫佥事,既没有要高升,也没有要外调,更不可能致仕。 那么这一位锦衣卫佥事又是从何而来,而且看他的年纪实在是有一些令仇用不敢置信。 而柳新知道仇用看到这一块锦衣卫的令牌之后一定会仔细思量。 而这也是柳新替鬼医开脱这件事情想到的方法。 而他在想到这个法子之后,便已经在心中快速地模拟了数遍。 最后赫然发现如此一来他想做的很多事情竟然都会因此而得到一些好处。 就好像是这件事情无心插柳柳成荫。 原本的一件坏事,在此时此刻却变成了一件好事。 仇用确认了他的身份是真,鬼医这里就绝对不会再有后续的麻烦。 毕竟仇用也算是官面上的人物。 做事情考虑的方面会比江湖人多得多。 而与此同时,既解决了鬼医可能存在的后续麻烦,也能够把自己的到来通过都指挥使的口子传递出去。 因为此地还没有进入南海地界,因此南海那边得到消息之后,也会出现惊疑不定的思索。 这或许就是敲山震虎。 效果嘛……按照柳新的考量应该是不会差的。 而且他也借此想到了一个如何在南海锦衣卫中打开突破口的方式。 不过这个计划现在还只是一个雏形,存在在柳新的脑海之中。 想要完善还需要一点时间。 不过柳新直觉这个计划是可行的。 仇用此时心中已经根本就没有继续为难鬼医的心思。 不管柳新的令牌是真是假,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确认对方的身份,而不是继续纠缠在那本就拿不到的金子身上。 “小友,是否借一步说话?” 仇用似乎是发现了柳新不想在这里聊这件事情,便提出了这个建议。 柳新只是笑了笑,道:“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的谈。” 仇用瞬间明白了柳新的所图。 他心中认为思考片刻便做出了决定。 之前离开了房间,片刻之后便带着那个木盒子回来了。 仇用将木盒子递给了柳新,然后说道: “老夫在隔壁的客房等你。” 柳新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木盒子,发现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木匣,有点像女子用的那种装饰盒。 里面一般会放一些首饰。 柳新没有回答仇用,一脸的孤傲,仇用也不生气,他现在心中已经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现在的他根本就不用去管柳新说的是真是假,身份是真是假,令牌是真是假。 在这一座酒楼之中,他不相信柳新和他的那些同伴能够逃得出去。 因此只要在事后把柳新的身份搞清楚,一切都可以等稍后再说。 而仇用离开的这一会儿功夫也不仅仅只是去拿了一个木匣子,他已经派人出去打探关于锦衣卫的事情。 他的主人可是一位都指挥使。在各地都有深厚的关系。 想要查到柳新的身份并不是难事。 或许对于他而言,柳新的身份是个谜,但在那位都指挥使的勉强一切都只是小事。 看着仇用离开了房间,柳新拿着小木盒子转过身,看到了众人脸上各异的神色以及鬼医眼中的那抹希冀。 缓步来到了鬼医的面前。没有任何的多余动作和多余的言语,禁止将那个小木盒递到了鬼医的面前。 “给你吧,就当是我花三百两金子给你买的礼物。 不用谢!” 鬼医面色复杂的结果那个木匣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柳新,没有说话。 在来的路上,柳新已经通过六郎详细的叙述了解到了这个木匣子前后的那些拍卖品。 这些东西似乎都出自于同一个地方。 而恰巧通过六郎的描述,通过其中的一件物品,柳新想到了一个家族。 左家! 正是五师弟的那个…被满门抄斩的到…左家! 对于左家当年的事情,柳新也是了解一些的。 毕竟作为一个关心疼爱师弟们的大师兄,要对师弟们有足够的了解,才能够在未来的发展中针对师弟们进行一些谋划。 而左家的灭门案,就是柳新调查的重点。 不过在了解当年左家的灭门案的时候,柳新发现五叔也在进行相应的调查,为了不让他发现自己在调查他们家当年的灭门案,柳新只好偷偷进行,减缓了调查的进度。 但即使调查进度变得缓慢,这么多年也有不少的信息被柳新查到。 其中就包括了左家的族徽。 六郎描述的物品中,就有一件带有这种族徽的东西,经过柳新的描述,六郎也确认了自己所说的图案和柳新所描述的一致。 而当年左家被满门抄斩而牵扯到左家的家族也有不少,这些家族都是左家的附庸,甚至有的连族徽都印上了左家的。 柳新记得,这其中,的确有一个仇家。 毕竟左家最辉煌的时候,依附他的势力不知道有多少。 而现在看来,鬼医似乎和当初的左家也有关联。 或许能够从鬼医这里探查一下,自己那位亲爱的五师弟的过往。 柳新一直以来想要的都是帮助自己的师弟们,走出他们的过去。 似乎在他们这一代,所有人上天云峰,都是带着自己的故事,带着自己那不堪回首的过往。 自己是,师弟们也是。 但自己没有目标,即使有,也不够具体。 而师弟们不同,他们基本上都有一个准确的目标。 而帮助师弟们在完成那个目标的同时,仿佛也是在释放着柳新心中的那些不甘。 鬼医接过了小木匣,没有说话。 柳新也没有问。 他径直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他接下来要去寻仇用进行一场交易。 顺便也要借仇用的口,借都指挥使的这里的消息渠道,把他来到这里的信息传播出去。 估计今天白日他就要写一封信给代德安了。 一别也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了,也是时候该联系联系了。 当柳新离开房间的时候,范思思忍不住捅了捅独孤月月的胳膊。 “月月,没想到柳新还有这么有男人气概的时候。” 不过还没等独孤月月回答六郎就已经来到了范思思身边有些不满的道:“我家师兄什么时候没有男子气概了?” 范思思确实给了六郎一个白眼:“你还不如你家师兄呢。” “思思姐,别瞎说!” 为了不让六郎气的跳脚,独孤月月开口道。 “鬼医,你怎么了?” 就在范思思准备反击的时候,三人却听到了身后微弱的抽泣声。 三人转身却看到了鬼医已经泣不成声。 独孤月月和范思思立即上前安慰。 六郎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感叹。 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这一手玩的妙啊! 看来鬼医以后绝对会对大师兄情根深种。 而在隔壁的一间客房中,仇用手中拿着一张纸条,这是刚刚从都指挥使府上传递回来的信息。 毕竟黑市街道和都指挥使紧密相连,想要拿一些府上现成的信息是非常迅捷的。 不过仇用还没来得及看,柳新就已经推门而入。 仇用不着痕迹的将那张纸条藏了起来。 “小友,这么快就来了。” “东西交出去事情不就结束了嘛。 接下来也该是我履行我的职责的时候了。” 柳新径直来到了房间内的主座上,转身坐下。 同时从腰间取下了那块锦衣卫佥事的令牌,随手一抛。 仇用眼疾手快接住了差点跌落在地的令牌。 以他的眼力令牌入手便已知真假。 仇用的脸上神色变幻。但依旧反应十分迅速的躬身,抱拳行礼。 “见过佥事大人!” 仇用的这一副姿态没有任何的不妥可以指摘,当然柳新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为难对方。 仇用恭恭敬敬地将令牌递给到了柳新的手上。 “大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黑市?” “这不是你可以问的。” 柳新面对仇用的问题只是淡淡的回答。 这个问题也给接下来两人的谈话定下了一个基调,仇用已经知道自己什么不该问,什么可以问。 仇用心中当然是有疑惑的。 柳新的年纪实在是太年轻了。 他这一甲子的光阴之中从未听过有如此年轻的锦衣卫佥事。 锦衣卫可不比其他那可是亲军,能力实力只是其次,忠心才是最主要的。 仇用暂时已经不去怀疑柳新的身份真假。 令牌是做不得假的。 即使柳新的身份是假的,那也必然有一位真的锦衣卫佥事将令牌赠予,或者是通过其他的方式给到了柳新的手上。 当然有一种极端的可能,那就是柳新杀了一位锦衣卫佥事。 但首先不说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即使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会以极快的速度席卷整个天下。 整个天下,锦衣卫佥事的数量也不足双手之数。 中原五省,有五位都指挥使,却只有一位锦衣卫佥事。 足可见,锦衣卫佥事的地位。并不和他的品级挂钩。 此时此刻,因为身份的转换,仇用面对柳新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那些仇怨。 或许说之前的那些仇怨在双方身份的转换下,被仇用深深地隐藏起来了。 这种隐藏不等到双方的身份再次发生极端的转换,是不会暴露出来的。 “这一次我可以说是被迫在你的面前暴露了我的身份。 我希望你能够把这个秘密尽可能地隐藏下去。 都指挥使大人那里自然不用隐瞒,但是如果在外界让我听到了什么风声,我只会认为是从你这边泄露的。 到时候即使是都指挥使大人也保不了你。” 继续开口,柳新率先而为。 一出口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仇用心中却没有任何的不适。 因为这样才是最正常的。 因为做事即使是在现在没落的情况下,也依旧是霸道无比的。 毕竟当初锦衣卫设立的目的就是为了作为皇帝陛下手中亲自握着的一柄刀悬在天下各地官员的头顶上。 当然后来东厂渐渐顶替了锦衣卫的地位。 而锦衣卫对于各地官府的那些官员震慑力也的确因此而下降了不少。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东厂和锦衣卫是一家,锦衣卫从原来的纸老虎变成了披着羊皮的狼。 “明白明白! 这件事情我是肯定要上报给都指挥使大人的,但除此之外小人一定不会多嘴!请大人放心!” “嗯,理解。 黑市这里,我可能白日就要离开了。” 柳新突然说道。 仇用心中微微一动,立即明白过来。 “小人明白,还请大人放心!” 柳新点了点头便起身。 原本如果没事的话,仇用就应该供送了,但仇用没有开口,柳新便站在了原地,目光投向了对方。 “大人。” 看到柳新的目光,仇用恭敬的道了一声。 “没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柳新开口说道。 “并非什么大事,而是一桩私事。” “说。” “我家大人的小公子年方二十,一直想进锦衣卫任职,但是小公子天赋不尽人意,却有一颗积极进取的心。 当然您也知道,像我家大人这样军中将领之子,贸然进入亲军,是会遭人非议的。 因此我家大人一直在找门路,希望能够和帝都的锦衣卫同知代大人有所联系,看看能不能提携小公子一把。 这帝都,平日里我们都不敢去信,今日正好有幸能在此遇到大人。想拜托大人看看能否相助。 我家大人自然会好好感谢大人您!” 第一百三十章 广州城,山匪劫狱 柳新面无表情,但心中却是知道,仇用这是要看看自己的斤两。 这也是官场惯用的手段了。 提出一些请你相助的事情,但这些事情本身想要做到就需要一定的身份地位。 而通过这些事情就能够判断一个人他的能力和身份。 柳新心中明了,淡淡的点了点头。 “代大人那里,我会去信。但锦衣卫是需要考核进入的。” 仇用脸上原本没有任何变化,听到柳新的话,立即谄媚笑道: “只要大人愿意帮小公子修信一封。 什么条件,大人您都可以提。” “那就帮我把今日和那个木匣子牵扯到所有的相关物品都留起来。 等到代大人的回信一到,你应该知道送去什么地方。” 仇用神色一动,立即答应了下来。 “请大人放心。” 柳新笑了笑,见对方应该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便才不要走走到房门口,把房门打开,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看着仇用说道: “记住,以后不要称呼代大人为同知大人!” 仇用脸色一变,立即惶恐的俯下身,连连应是。 而当柳新脚步声远去之后,仇用才缓缓起身,脸上不负之前的谄媚和惊慌。 反而是一脸的凝重和思索。 从目前和柳新的交谈中,仇用并没有发现任何的破绽。 离开了拍卖会,天光已经大亮。 在独孤月月和范思思的安慰下,鬼医已经恢复了精神,只是怀中紧紧抱着那个木匣子。 柳新没有去问,回到黄泉医馆后,便告知了众人马上要离开这里的消息。 鬼医的眼中,明显有着一丝...不舍。 但当柳新看过来的时候,又慌乱地将目光转移。 柳新自是没有发现什么,他做的一切只是纯粹想要把这件事情解决。 同时也是为了自己接下去的计划。 “我们,现在就要离开么?”范思思贴心地替鬼医问出了她心中想要开口,却不敢开口的话。 柳新直截了当地点点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似是看到了鬼医眼中的失望之色,柳新继续开口道: “我们这次是有正事要办,办完之后,回程的路上,还会来看你的。 对了,有件事情提前告诉你一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几日,最多五六日吧,仇总管会把拍卖会上,所有和这木匣子有关的东西给你送过来。 当然,这些算是下一次的报酬。 下次如果是我自己,或者我送一些别人的人过来接续断肢,可就不能收报酬咯!” 柳新说的随意,但鬼医眼眶中却突然红了起来,并且有泪水积蓄,甚至整个人都开始发抖起来。 独孤月月和范思思见状立即围了上去开始安慰。 柳新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 什么情况? 为什么就哭了? 柳新看向六郎,结果后者回以一个同样的眼神。 他也不懂。 说走就走,两个女孩安慰着鬼医,柳新和六郎则是收拾一番,背上行囊就要离开。 临走前,独孤月月和范思思终于安慰好了鬼医,只不过鬼医似乎因为之前的丢脸举动,有点不敢相送。 柳新只好在门口对鬼医道: “女孩子嘛,哭一哭没什么丢脸的,不用不好意思。 嗯,我们就先走了哈,有事联系,对了,我知道月月给你留了两片金叶子,那玩意得到价值也就是两百两白银,别让人给骗了哈!” “走了!” 鬼医没有任何动静和回应,柳新能够感知到鬼医在里面,心跳好像有点快。 不知道鬼医是在搞什么鬼,也怕鬼医再出什么幺蛾子,柳新催促众人匆匆上路。 结果被范思思一个白眼弄得莫名其妙。 而在离开黑市之前,柳新路过宝器阁和神功坊,想了想,柳新敲开了神功坊的大门。 那魁梧汉子也参加了拍卖会,一夜未睡,现在精神有些不好,本来还在假寐休息,结果被敲开门,心情本来是不爽的,臭着脸就准备给敢敲他房门的人一个教训,结果开门看到了柳新,立即一脸谄媚地笑。 柳新只是伸出大拇指,朝后一指道:“那里,是我罩的,我现在临时有事,你帮我照看一下。” 魁梧大汉立即点头。 而此时,隔壁宝器阁的娇媚女子走出自家店铺,看了一眼黄泉医馆的方向,然后笑着道: “您放心,只要有我和这憨货,这条街上,没人敢惹黄泉医馆!” “那就先谢过了!” 柳新抱拳,刚准备走,却见街道口的酒楼走出来一个男子,正是于山方。 他的锤子就那么随意挂在腰间,也不显沉的慌,关键是锤子这样的兵器要么背在身后,挂在腰间,晃荡来晃荡去的,很麻烦。 于山方看到了柳新微微一愣,然后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 柳新颔首示意。 于山方并没有上前,而是转身,朝着早点铺子去了。 柳新等人离开了黑市,在武昌城外的码头上登船。 原来的船早就开走了,但洛神山庄在扬子江上,每两日便有一艘货船南下北上。 这些船也早就按照吩咐,每次经过都会在这里停留片刻,因此四人上船,船立即启动。 他们接下来要先去永州,在永州换船。 不过那个时候可不是洛神山庄的船了,因此四人在船上商议,下了船就换成马匹。 可能速度更快一些,也更方便。 . 就在柳新等人南下永州的时候,广州城外某座无名山脉之中。 莺啼鸟叫声此起彼伏。 小七,马大奎走在人迹罕至的山林之中。 马大奎脚步匆匆,他回了广州城后,便去找自己的弟弟,想要引荐小七认识。 结果却在广州城内打探到自己弟弟被捕入狱的消息。 而打探了两日的消息,马大奎已经把弟弟为何入狱的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 当即,马大奎离开广州城,准备召集手下,劫狱! 而一路上,小七虽然心知劫狱是最不合理的举动,但也没有提出反对,只是默默跟着。 而小七带来的人已经和马大奎的人汇聚在一起,双方都是山匪,那叫一个聊得来。 而这处山脉之中,就是马大奎的大本营。 小七顿时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山路崎岖,但对于两人的修为来说并不算什么事情,只是花了一个时辰左右就已经来到了山脉深处。 而此地寻常人就算知道想要进入,也要至少花上半日的时间。如果是军队的话,遇山开山,遇水填水。 但也需要花上至少两三个时辰,而且想要在如此广袤的山脉之中打通一条道路需要的人力物力是巨大的。 而且两三个时辰也是在提前知道准确路径的情况下。 如果不知道的话,呵呵…… 恐怕走上好几日都不一定能找准地方。 山脉中某处,有一片巨大的古树林,这一片树林应该是整座山脉中的祖地,入目所见的所有树木都是千年以上的古树,四五个人都不一定能围抱住。 而此时的这些古树中,有很大一部分被挖空,树干上一溜竖着足足七八个大洞,洞口处用巨大的芭蕉叶遮挡,这就算是一间‘屋子’了。 马大奎的老巢就在这里,只需要两日就能挖出一个一人住甚至更多人挤一挤住的巢穴。 小七带来的山匪们花了两天时间已经选好了自己心仪的古树,挖好洞府,小七和马大奎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正在装饰自己的巢穴。 有的人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截树桩,打磨平整后放在洞府入口处,又搞了一个小马扎,用竹子做茶盏,煮一壶热茶,在那古树上热气腾腾竟然有些仙人意味。 有的则是在自己的洞府内屯吃食,找擅长打洞的在自己的洞府内各处打上洞眼通风,然后烧上一团火,将捕猎来的肉放在柴火上熏。 那黑气呼呼往外涌,小七看的眼皮直跳,就感觉这家伙可能还没把肉熏好,自己就被这毒气给毒死了。 小七仰着头,扯着嗓子让这家伙下来,可是这家伙整个人笼罩在黑烟之中,裂开嘴,那一口白牙格外显眼。 “七爷,我现在像不像黑刀?” “像你奶奶个腿,赶紧给老子滚下来,你丫这棵树的另一面已经烧起来了,你要死了你个混球!” 那人选择的树洞开在了树干的最上方,离地足有十几丈,小七能听到他的喊话是因为修为高,大成境,而上面那人不过小成境,小七的声音被风吹散,传到上面就已经有些听不真切。 小七气极,刚准备想用内力传音上去,却见远处有一人已经弯弓搭箭,直指上方那黑烟中的人影。 “!!!” 嗖!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附近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滑过,顺着感觉追去,只见一道虚幻的人影几乎是横移般来到了大当家身前,一脚把大当家手中的长弓踢飞,然后那人影渐渐凝实,露出了小七的身影。 小七单手持枪,枪尖抵在了那人的胸口。 小七眼神冰冷,道:“你干什么?” 那人眼中没有丝毫慌乱,也不说话,小七刚准备动手,却听到身后传来马大奎的声音。 “七爷,误会,这是我家大当家的。” 马大奎本来还在思考如何说服孙占山派人手给他,毕竟劫狱可不是什么小事,他一个人,很难。 回过神的时候,却已经看到小七用枪点在了孙占山的身上。 小七是没见过孙占山的,他们那次来只住了一晚上就匆匆离开,而孙占山则是带人出去干活了,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会是这样的场面。 “小兄弟,误会,你的兄弟把树点了,那树冠上的一些东西都被熏出来了,我没有要对你的兄弟下手。” 孙占山摆了摆手道。 小七长枪依旧点在孙占山胸口,自己却抬头看去,虽然视力没有大师兄的好,但也能看到,那树冠上不知多少毒蛇正在朝着树下落。 这些古树树冠庞大无比,而且不知多少古树的树冠连接在了一处,最终形成了另外一片土地,这些毒物就喜欢居住在那树冠上。 小七果断收枪,因为那些毒蛇已经靠近那树洞巢穴。 孙占山眼中出现了惊容,因为小七的身影在他身前扭曲了一下,然后如同泡影一般轰然碎裂,而顺着马大奎的目光,他只能看到一道近乎虚幻的人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来到那颗古树下,然后轰的一声,那古树下的地面炸裂,泥土四溅! 而小七的身影则是化作一道黑影冲天而起,在树干上借力数次,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奔跑方式来到那洞口,小七也是气机,抢尾一扫就把那人扫出了洞,来了一个自由落体! 而小七竟然比自由落体的这人速度还要快,这人在空中畅快地大喊大叫,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被摔死,这个高度,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只能说一瞬间就能去投胎了,绝对不会晚一瞬! 小七率先落地,然后长枪甩起,一下砸在了正好落下那人的身上,这人直接被打飞出去。 不过修为高深的人都能看的出,小七这一下用的是巧劲,这人最多狼狈一些,却不会受伤。 孙占山有些无言看着这一幕,偏过头对马大奎道: “马哥,这次出去,外面的世界一定很精彩吧。” “嗯,见到了很多人,都是高手。像隆昌镖局,以前就是我们的天,这辈子好像都只能活在它的笼罩下。 只有离开,出去看看,才知道这天下有多么广袤!” “那这人这么厉害,你是怎么忽悠回来的。这两日我看了,他带来的这些人,可都是高手,一等一的那种高手! 虽然他们人少,但是真要打起来,我们的人不是对手!” “为什么要打起来,七爷可不是跟着我的,他有自己的山头。” “那他跟着你来是干嘛的,而且他的这些人看着就是要落脚在这。”孙占山看向小七手下开辟的那些树洞道。 “你可别被骗了!” 听着孙占山的话,马大奎有点想笑,但还是认真解释道: “不会的,你想的那些是不会发生的。他们,可还瞧不上我们。七爷只是他们中,最弱的一个。洛神山庄知道吧?” 听到马大奎这么说,孙占山心中的担忧更甚。 马大奎心思简单,非常容易被骗,他脸上的疤就是被骗的代价。 这还是好的,有的人被骗之后,付出的代价是性命。 不过马大奎问起,孙占山还是点了点头道: “江湖顶级势力之一,你这次去,不就是去见识见识的么。” 孙占山可不知道马大奎北上真正的目的,不过既然没有把弟媳妇带回来,马大奎也就不准备把他的目的说给孙占山听。 “七爷的一个师兄,找的媳妇就是洛神山庄的,还是姓独孤的。” 马大奎眼中有些羡慕地道。 他本来北上的目的,就是这个独孤小姐,可是后来才知道,洛神山庄的比武招亲甚至都没和当事人说,当事人都不同意。 马大奎从来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既然没戏,那就走。 原本他也想把搞事情让他白跑一趟的人付出一些代价,后来才知道那些人都死了。 当时马大奎就嘀咕,还真有人比他还狠。 马大奎自己只想着找机会骂两句,没想到别人竟然直接就把他们全家给杀了。 孙占山心中不知道有多吃惊。 独孤啊,洛神山庄就是姓独孤的啊。 对于他们这些山匪而言,独孤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姓了。 小七的师兄竟然能找一个独孤家的姑娘做媳妇,已经足以说明对方的层次。 不过惊讶过后,孙占山心中的担忧更加浓郁。 “对了,你不是去找你弟弟了么,怎么出去一次,你的脸就这么臭了。” 作为和马大奎朝夕相处了几年的兄弟,孙占山对于马大奎极为了解。 马大奎的一切都写在了脸上,开心也是,仇恨也是,痛苦也是。 如今带着一张苦哈哈的脸回来,肯定是出事了。 不过马大奎的脸上又写满了纠结。 孙占山一猜就知道,马大奎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孙占山太了解对方了,于是主动开口。 作为山匪,有一点特质是必须要具备的。 心大。 孙占山前一瞬还在因为小七的来历担心,但后一瞬已经开始关心起自家兄弟来。 可能对于江湖中的一些小势力,他们心中既想着让大势力接近他们,提拔他们,给他们一些好处,但同时也会担心,忌惮,这些大势力会不会是另有所图。 但山匪不会。 山匪出了名的就是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条命。 孙占山也是如此。 对于小七的忌惮在他这里也就那么一息两息的事情,多了就没了。 而小七用得着他们,想要利用他们,孙占山也不会有太多的意见。 只要好处给到位,给钱办事,这就是孙占山心中,山匪的另外一条谋生之路。 只不过,作为江湖中最底层的存在,山匪一直都是没有话语权的。 一直都是被当成炮灰来用的。 现在马大奎如此纠结,孙占山估计很大概率和小七有关。 小七借马大奎的口说出他的意图。 嗯,一定是如此的! 孙占山心中笃定。 而接下来,马大奎的一句话却让孙占山差点没背过气去。 “老孙,你能不能,让我带兄弟们,去广州城,劫狱...” 马大奎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断断续续的,而听完之后,孙占山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在断断续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劫法场 “劫狱!” 孙占山满脸的不可置信,他转身正准备说什么,小七却在这时走了过来。 “您就是马大哥说的孙大哥吧!我叫焦中甫,师兄弟排行老七,您也可以叫我小七!” 小七热情抱了抱拳,身上满是青春朝气。 然而,刚刚被他救下来的那人现在已经蜷缩着趴在一旁,像一只虫子弓着身体。 “把七爷都惹毛了,你真是有本事!”有同伴来到那人身边,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是啊,如果是我的话,一定剁了你的手,七爷只是给了你一拳而已,别在这里装了!” “滚起来,老子们现在还得去收拾你的烂摊子,别想着在这装死!” 身边几人的话音落下,那蜷缩着的人立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黑灰,讪笑一声,露出一口洁白的牙。 而那颗古树,已经被人斩断。 高处树冠相连,要是不去管它,整片古树林都有可能被这一点小火燃尽。 孙占山看了这边一眼,最终眼神回到了小七的身上。 “我可不敢称呼七爷为小七,大家作为一方山勇领袖,自是平辈相交!” 孙占山看上去年纪颇大,但其实也就比马大奎大了数月,比之小七也不过大七八岁的样子,但行事作风却让小七感觉自己在面对师傅那种上一辈的人。 “七爷,关于劫狱一事,恐怕我乌蒙山帮不了你,实在是事情太大,兄弟们盘踞在此,一切都要看此地官府的面子,七爷你们可以一走了之,但我们的根基都在这,实在是走不脱,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不是!” 小七听着这云里雾里的话,顿时面露诧异和不解。 而马大奎却是立即会意,孙占山这是误会了自己的话。 “老孙,事情不是...” “老马,你先别说话,这是两位山头之间的对话。” 孙占山说完后,一脸平静地看着小七。 小七忍不住笑出声来。 而孙占山则是脸一黑。 “孙当家的可能是误会了!这件事儿,还得是听马大哥说。” 小七看向了马大奎,马大奎立即开口道: “不是小七的事儿,是我的事儿。” 孙占山微微蹙眉,有些搞不清状况。 “到底怎么回事?” 马大奎旋即开始诉说这两日的情况。 那日,马大奎想要将小七引荐给自己的弟弟,同时也是想让小七和自家弟弟认识。 毕竟自家弟弟算是官面上的人,而小七想通过某些途径,了解广州城的一些事情。 马大奎也知晓,小七想做的事情估计和柳新有关。 或许还和洛神山庄有关。 马大奎现在一心把乌蒙山的势力做大做强,见识了江湖的浩瀚和那些顶级宗门的强大,马大奎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 江湖,是用拳头说话的地方。 强,才是在江湖横行的基本法则。 这一次外出,开拓了马大奎的眼界。 让他认识到,以前奉若神明的碧峰府,其实也就是个一流势力。 和顶尖势力相比,那真是差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像小七师兄的媳妇儿,年纪比他还要小些,但却已经是中品大成境,是他马大奎仰望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去到曾经的隆昌镖局,总镖头都得退位让贤。 而这样的一位高手,却只是洛神山庄的年轻一辈弟子。 那么可以想象,阿不,马大奎甚至无法想象,洛神山庄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马大奎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已经不够用了。 而就在小七和马大奎来到了广州城中。前往马大奎弟弟所在的军营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变得十分陌生。 军营中的军户们对于两人的到来明显带有一种警惕和敌意。 后来还是小七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金舌,才从他们的口中问出事情的原委。 马大奎的弟弟,也就是曾经在这里的那位参军,已经捉拿入狱,不日问斩。 而罪名则是残杀同僚! 马大奎当然不认为自己的弟弟会做这样的事。 他曾经跟自己的弟弟一起跟他的那一群同僚们喝酒,吃肉。 大家相处得极为融洽。 而自己的弟弟根本不可能做出残害同僚的事情。 经过一日的多方打探,广州城中关于封子龄的案子并没有多少的风声。 就仿佛这件事情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在马大奎六神无主的时候,小七主动担起了这件事情。 虽然对于广州城人生地不熟,但小七依旧找到了自己的门路。 通过一些街头巷尾的乞丐。沿街商铺的小摊贩等等。 小七。的确从这些人的口中了解到在数日之前有一支由官府压抑押送的囚犯队友从广州城东门进入一路朝着牢狱而去。 那牢狱可是广州城内唯一的监狱。 而广州城作为广东省的核心之地,这一所监狱可谓是整个省内看管最为严密的。 就连看守这一所监狱地牢的士兵也是从都指挥室挥下的精锐士兵中抽调出来的。 据一位老乞丐说,当初这监狱在康阳帝时期还经历过一次大的翻修,在翻修的时候他就是乞丐,当时他曾经见过这监狱。内部搬运出来许多巨大的弓弩。 而小七根据这位老乞丐的描述,很快就判断出这是千牛弩! 就算是下品大成境的修为,千牛弩也能够直接威胁到。 可以说这是正阳军队之中杀伤力最大的利器! 而这样的装备竟然存放在一处小小的牢狱之中。 由此可见这座地牢的重要性。 原本马大奎还冲动地想要只身劫狱,可后来被小七劝了下来。 就算是加上小七自己公平两个人是绝对没有办法在那看管严密,防守力量极强的地牢中救出人来的。 而且现在只是大致知道封子龄的位置所在,但这一切都需要经过确认。 劫狱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 稍有不慎,甚至可能会引来军方的人。 而且那地牢本来就处于广州城的核心区域。 这一处地牢和武昌城的地牢可不同,武昌城只是把地牢建设在了内城的外围和内城相连。 那样相当于只是借了内城那严密的巡逻网。 而广东城内的这一处地牢则是干脆建设在了广州城的最核心处,所处的位置可以说是内城中的内城。 此地距离都指挥使的府邸,知府衙门都只有两三条街道的距离。 这个距离可以说是十分接近,地牢这里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直接引起这一文一武两个衙门的反应。 而这两处地方绝对都有高手坐镇。 广州城是整个广东省的核心,在这里小七甚至认为可能存在上品大成境级别的高手。 他们贸然出手,更大的可能是折在这里。 “所以,我最终还是决定接受小七的建议。 回来找老孙,你商量商量这件事情,我们要从长计议。 但是时间不等人,我们查看到的消息,我弟弟他的处斩时间就在七日之后。” 孙占山听完之后双眉紧蹙,似乎是在思考着对策。 过了片刻,孙占山双手一拍,带着小七和马大奎来到了属于他的那个巨大的树洞之中。 这一棵古树估计是附近所有古树中年龄最久的一棵。 直径甚至超过了两丈,这是一棵古树王。 “这件事情必须让所有的兄弟们一起做出决议。 这可不是小事儿。 劫狱,而且还是劫广州城的狱。 此事必须从长计议。” 马大奎知道乌蒙山的主人依旧是孙占山。 这些事情只能跟孙占山商议。 但是孙占山刚刚说完,小七就紧接着说道: “马大哥,这件事情你放心。我手下的兄弟一定会支持你。” 小七这也算是直接表态了。这话听得孙占山的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你这是在逼宫? 孙占山的心中莫名的出现了这样的想法,看向小七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冷意。 不过孙占山依旧喊来了整个乌蒙山最核心的那几个人。 在小七到来之前,乌蒙山这个山匪势力总计人数达到了三百余人。 就算放在那些江湖势力中,这样的人数也已经算是比较多的了。 况且包括马大奎和孙占山在内一群首领的实力都不差。 马大奎虽然只是下品大成境的修为,但是战力却已经达到了这个层次的极致。 而且马大奎也是整个乌蒙山的第一高手。 孙占山当初救下来马大奎,也没有预料到马大奎的实力竟然会增长得这么迅速。 想当初马大奎只是初入下品大成境,刚刚晋升不久。 一开始两人之间是因为纯粹的友谊。 但是马大奎的实力不断的变强,孙占山终究还是有些担忧起来。 别看山匪是整个江湖势力中存在感最低,地位也是最低的。 但是山匪里头的规矩可一点都不少。 但归根结底,规矩的核心是有足够强悍的实力。 这也是孙占山会隐姓埋名进入隆昌镖局拜师学艺的主要因素。 没过多久,孙占山就召集到了所有的乌蒙山头目。 小七也把自己队伍中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请了出来。 这两位前辈这几日便带领着小七手下的这一群山匪在此地快速地扎稳了脚跟。 而两位前辈已经在山匪这个行当中混迹了一辈子。 经验十分的丰富,而孙占山要不是手下有几位叔父撑着,这一场会议刚开始可能就漏了怯。 而小七手下的那两位前辈直接点出了事情的关键。 “乌蒙山在广州城一带经营了多年,肯定有跟广州城内那些三教九流的人建立联系吧。” 一位前辈看着孙占山笑着问道。 孙占山立即回应。 “回这位前辈的话,乌蒙山在广州城外盘踞也已经有数十年的时间。 曾几何时,乌蒙山在我父母的手中创立而出。 如今虽然我父母仙去,但他们临终之际也给我留下了一些手段。 广州城内的三教九流,我也认识一些。 不过这和救出老马的弟弟又有什么关系呢?” “劫狱的第一步,就是要上下打点好关系。 劫狱最容易成功的时机,就是犯人从地牢中被押送刑场的过程。 一般而言,只有那些穷凶极恶的囚犯才会在菜市口斩首。 因为这样一来可以让百姓受到震慑。 而我们现在了解下来,老马的弟弟就属于另外一种情况。 整个广州城内甚至都打探不到什么消息。 也就说明了老马的弟弟最后即使被处以极刑,也非常大的概率不是在菜市口斩首。 如果真的是如我所料,那么我们就有机会了。 广州城是整个广东省的中心,城内除了菜市口这一个斩首示众的区域之外,应该没有第二个能够用来处刑的地方。” 这位前辈说完之后就看上了孙占山。 孙占山毕竟年轻,有很多事情也不太了解,至少对于劫狱这种事,他们乌蒙山连一次经验都没有。 当然在广州城附近,敢做这样事情的人早就已经不知道轮回了多少次。 因此孙占山将目光求助般投向了乌蒙山的几位叔父。 但是这几位叔父也都是微微摇了摇头。 孙占山顿时有些失望。 那位前辈将众人的表情看在了眼里。心中有数之后立即开口建议: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确定老马弟弟的行刑之日以及行刑的地点。 这件事情就需要摆脱乌蒙山的诸位去走一走往日经营好的那些关系。” 有了初步的行动思路。马大奎也在心中复盘了一下,毕竟是为了救自己的弟弟,他丝毫不敢冒险,于是只能耐着性子把整个计划步骤细细思量了一番。 因为这件事情并不是他所擅长的,所以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很快就连马大奎这样不擅长思考布局的人,也将整件事情想了一个通透。 至少他在想象这个计划的一步步执行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 这一刻马大奎又感受到了和孙占山,乌蒙山相比外面世界的这些势力他们是有多强。 对于小七手下的这一群山匪她也是有所了解的。 想知道这并不是在一起磨合了多年的山匪势力,而是一个仅仅整合在一起不过两三个月的势力。 但对方所表现出来的专业和能力却已经超出了孙占山和他父亲那一辈辛辛苦苦经营了数十年的乌蒙山。 孙占山仿佛看出了马大奎眼神中的变化,脸色略微有些难看。 不过最终他还是拍板说道: “这件事情老马你就放心吧,联络广州城内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做。在广州城外经营了这么多年,一点人脉我们肯定是有的,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很快就调查清楚!” “老孙,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一定把我弟弟也拉入伙。 不用想就知道他一定是遭人暗算,被人诬陷。 我弟弟他的实力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有了他的加入我们乌蒙山实力大增,或许能够在未来的山匪联盟中,拥有一个不错的地位!” “山匪联盟?”孙占山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忍不住疑惑开口。 马大奎1拍脑袋才想起来这件事情,他跟小七商议到现在,本想着一回来就和孙占山商量,但是事情就是这么的巧,一直到现在马大奎才想起来这件事情还没有跟孙占山说过。 于是马大奎就把组成山匪联盟的事情告诉给了孙占山听。 结果没想到的是孙占山的脸色竟然猛地黑了下来。 “老马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广发英雄帖邀请这天下的山匪前来广州?” 看到孙占山骤变的脸色以及乌蒙山几位叔父同样变化的脸色,马大奎只是有点懵懵的点了点头。 小七则是眼疾心快,立即补充道: “这件事情是我发的英雄帖,不过聚集的地方不在广州城,而是在广东和云南的交汇处,本想着来到此地落脚之后,就动身去挑选一个好的场地。 但现在既然出了马大哥他弟弟的事情,那就不妨这两件事情齐头并进。 我的人会去云南边境寻找一个合适的地点。 这一次的山匪联盟,我觉得是迫在眉睫。 整个天下局势都有动荡的预兆,真的出了事情,我们这样的山匪将会在第一时刻死无葬身之地。 就算是号称八十万众,盗贼第一势力的梁山水泊不也被朝廷大军顷刻间灰飞烟灭。 那我们这些实力低微的山匪又该如何生存下去。 我认为只有抱团取暖这一条路可以走。” 孙占山深深地看了一眼小七,最终长叹一声。 “七爷还是太年轻了,这是从长计议,先把老马的事情给解决了。 几位叔父,我们走吧,先去安排一下,派人联系一下广州城内的那些朋友,让他们帮忙打探一下风声。” 看着乌蒙山的众人离开,小七眼中有着一抹复杂。 他手下的两位前辈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想要提醒小七两句,却被小七抬手阻止。 “两位叔伯想说什么,小七心里有数,山匪联盟前期的一些工作就要拜托两位叔伯了。” 两位前辈又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接触时间短,但小七的性格十分的直接简单,这两位前辈也已经摸透了小七的性子。 因此并没有过多的劝解两人直接起身离开了这里出去进行自己的安排。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心会变 “小七这件事情其实不关你的事。我感觉老孙好像对山匪联盟的事情,不太在意,甚至是……” 马大奎顿了顿,却见小七接着说道: “孙当家的心中有顾虑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如果是我的话,在我的家门口举办这样的联盟,我心中的确可能会不舒服。 因为如果当我们实力低微的时候,那些大势力亦或者是朝廷可能不会正眼看我们。 但一旦我们聚集在一起对他们造成了一定的威胁。我们随时可能会遭遇灭顶之灾。 但这件事情最合适的地方依旧是在这南海。” 马大奎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明白这些道理。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救出我弟弟。” 在找到自己的弟弟之前,马大奎认为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了其他的目标,除了报仇,但报仇只需要自己变强就可以了。 而现在他已经渐渐地喜欢上了山匪这个职业,并且他也认识到了像自己这样生活在底层的人。是多么容易受到那些上层人的压榨。 而且遇到弟弟之后,跟他的几次彻夜长谈,也渐渐地改变了马大奎心中的想法。 以前他是孤家寡人一个,但现在他有一个弟弟。 心中的那些无所谓的心态,悄然之间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一天之后,这一日的傍晚,来自广州城内的消息终于传递了进来。 众人又聚到了一起。 “我们通过买通耿胖子,已经确认封子龄就在广州城的地牢之中。 但他被关押的地方是地牢的最深处。 耿胖子只是一个狱卒头子,负责的只是外围,根本没有办法靠近核心处。 而且他也不清楚封子龄会在什么时候被处斩。” 孙占山开门见山,直接把自己获得的情报说了出来。 “只要知道封子龄他还活着就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马大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 被关入了地牢之中,其实人的性命就已经不那么确定了。 作为囚犯,封子龄随时可能会被人弄死在地牢之中。 而现在得到的消息已经足够说明封子龄还活着,只要活着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我们还找了吕头。 他是当日负责押送封子龄的捕头之一。 根据他的叙述,衙役当时只是去负责了一个押送的任务。 当他们赶到军营的时候,封子龄已经被抓了起来,浑身捆满了铁链。精神十分的萎靡。” 看到了马大奎满脸担忧的神色孙占山立即补充道: “不过根据吕头所说,封子龄当时虽然显得十分萎靡,但至少身上并没有太多的伤势。 移交给耿胖子的时候,封子龄还动手了,即使身上绑满了锁链,但他依旧一脚把耿胖子手下的一个狱卒踢成了重伤。 但即使如此,负责押送他的那位牛指挥使也没有做什么,只是让人把他关押到了地牢的深处。 对了,这个牛指挥使就是封子龄曾经的上官。” “现在我们知道封子龄被关押的地点以及目前的状况。但是有没有打探到封子龄什么时候会被处斩,行刑的地方又会是哪里?” 小七开口问道。 孙占山看了小七一眼,继续说道: “七爷的这个问题我们花费了许多的人力,但最终只是得到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封子龄被抓的这件事情不知道被什么人强行摁了下去,几乎没有在广州城内激起什么水花。 知道封子龄要被处斩的事情的人也极为的有限,至少我们找的那些关系都不知道封子龄的事情。 不过后来我们找到了广州城的一位城门官。 我们花了不少银子才从他的口中问到了一些线索。 梁总旗说他已经接到了上级的命令,三日之后他所负责的城门要在午夜宵禁的时候打开一条缝隙,届时会有人押送囚犯从那扇门处离开。 但具体是什么囚犯,梁总旗也不是很清楚。” “感谢孙当家的,这些事情能够打探到已经殊为不易,也都是十分具有价值的信息。” 小七说完之后看向了自己身边的两位前辈。 “孙当家的,我有一个问题。” 小七身边的一位前辈开口提问。 孙占山立即表现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最近这广州城内可还发生过其他比较大的事情,我说的是涉及到关押除展之类的大事。” “这倒是没有。” 孙占山摇了摇头,其实他一直都在广州城内布下着眼线,每天都会有最新的情报传递到他的耳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位梁总旗所透露的信息就非常的关键了。 不过我还是有一点有点想不明白,像封子龄这样的死刑犯,而且还是屠杀了自己所在军营所有同僚的大罪。 不应该在城内毫无消息。 而那些大人物也完全没有必要出手出力掩盖这一次的事情,所以我就怕这件事情的背后还有什么阴谋。” “我弟弟只是一个普通的军户,能有什么事情被那些大人物看上,故意陷害!” 马大奎现在内心是有些慌乱的,完全听不得这样的话。 而且他也想不通。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自己弟弟现在这样的情况的确是有些反常。 但他又想不明白,自己弟弟虽然天赋不错,实力也不错,但毕竟没有到达一个真正令人十分惊艳的程度。 那些大人物又为了什么才会去故意搞他弟弟? “或许封子龄真的杀了满军营的人。” 突然有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响起,众人的视线都忍不住朝他看去。小七认出此人,这人原本是跟在孙占山身边的。 “铁牛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马大奎听到这话顿时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眼白之中也充满了红血丝。 可是还未等他开口,孙占山就已经一拍桌子怒斥。 “铁牛,你给老子滚出去!” 那名叫铁牛的魁梧汉子冷哼一声便迈着豪迈的步子离开了此地。 “老马,你可不要在意,铁牛这人就是这样的性子。 我们当然都相信封子龄不会做屠戮整个军营的事情。 但事情的真相如何我们还是要继续调查的,如果真的如……铁牛说的那般,我们也无所谓的。 山匪虽然不入流,但毕竟也算是魔道势力之一。 魔道,什么时候会因为区区一些杀戮影响。 你放心,封子龄一定会被我们救出来。” 马大奎点了点头。 对于孙占山的承诺,他是无条件信任的。 因为原本以前最初的时候就是孙占山拯救了自己。 否则的话他早就已经在那一场大火之中丧命。 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现在,也不可能遇到自己的弟弟。 “此事我们还需要更加细致地打探清楚。 最好是能够把相关人员最准确的情报搞到手。 这一点这些天我也着手在做,就在刚刚,我收到了一份情报,大家不如看一看。” 小七突然开口。 听他说自己获得了一份情报。 孙占山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小七。 他不就派出了几个人前往云南的边境寻找他所说的合适的场地吗?怎么还有空去广州城调查关于封子龄的事情了呢?孙占山心中嘀咕着。 而且他们初来乍到,又有什么人脉,又有什么能力去做这样的事情呢。 孙占山的心中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但随着一份情报经过在场诸人的手传递过去,最终传递到了孙占山的手中。 他定睛一看,只是看到了几个人名就已经大吃一惊。 因为这几个人名对应的他们的职务都是非常准确的。 而且这些人涉及极广。 各个衙门,军队,甚至是广州城内一些商贩,掌柜。 还有一些士族中的人物! 看到这里,孙占山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小七。 而小七则在此时开口说道: “根据我得到的情报。 封子龄将会在两日之后送往东城门外的荒山斩首。 而这一次行动完全由军方进行操持。 而文书上面清楚地写着封子龄是因为违反了军令实行斩首之刑。 地牢只是临时的看守之处而已。 因此我认为,我们只要在两日后在行刑之前,提前布置在这个地点附近。 就有可能将人救出来。 但是因为封子龄本身实力很强,因此我估计军方一定会派出实力强悍的将领监督这一次的行刑。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预估一下这位监督实力有多强。 首先我要说一下,我这边的人手全部都可以出动,但是顶尖的战力我们是缺失的。 说到这里小七顿了顿,马大奎则是直接开口接着说道: “不管是什么人,不管有多少人,我多么顶尖的战力,都由我来负责! 诸位,不必在意了吧!” 孙占山看了马大奎一眼说道: “老马,你不要意气用事! 朝廷军中有多少高手。 不是你一个人能抗下来的。 不过……” 说到这里,孙占山看了一眼马大奎,有些犹豫。 马大奎眼眶已经微红,两日之后,他刚刚找回来的弟弟就要被斩首了! 这是他绝对不会允许的。 无论如何,就算是死,他也要把弟弟给救出来。 而孙占山话风一转道: “不过,我乌蒙山在广东也是有一些人脉的。 老马放心,我会负责找一些高手相助。 届时希望……人手能够足够吧。老马,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冷静啊!” 得到了孙占山的承诺,马大奎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可是小七却眼眸微动,在孙占山的身上都停留了片刻,神情复杂。 他通过隐密调查组查到的情报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点。 在调查封子龄的同时,他也让隐秘调查组调查了孙占山以及整个乌蒙山势力。 乌蒙山的确是广州城外最强的山匪势力。 就算是在整个广州城外也没有比它历史更悠久的山匪势力了。 说他有人脉,小七自然是相信的。 但通过这些日子的调查,乌蒙山毕竟只是一个山匪组织。 山匪是整个江湖的底层,这决定了它的上限。 和孙占山打交道的更多的是一些低层次的势力和人物。 面对军方很有可能出现的强者,乌蒙山其实是缺乏高端战力的。 而且这些高端战力人数未知的情况下,即使真的能够联络到一些强者,付出的代价也绝对不少。 毕竟这可是和朝廷对着干。 一般人可没有这个胆子。 因此小七在心中多留了一个心眼。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乌蒙山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开始在东城门外进行布置。 而在这期间,小七也的确见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这些人气息悠长,一看便知道是强者,而且数量不少。 当然这其中也有许多的疑点。 就是这些人,人数虽多,实力也没有问题,其中下品大成境也有好几人。 但这些人的身上却完全没有江湖武者的那种气质。或者说是个性。 江湖人每一个都有属于自己的性格。 如果是那种喜欢听规矩的,那还不如去当兵。 而这一群人给小七的感觉。就是不像江湖人,反而更像是来自军中或者某个大势力的弟子。 另外,他们还展现出了令行禁止,纪律性很强的一面。 而且这些人对于山匪们眼中竟然还会出现不屑。 这一点都头像是能够和孙占山交好的势力。 然而小七发现了这些疑点,他却没有大师兄的那种联想能力,因此无法判断出更加深层次的信息。 而且他也不方便跟马大奎说这件事情。 因为马大奎现在已经沉浸在了之后拯救弟弟的行动之中。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一次的行动失败, 失败就意味着封子龄会死! 这一日天空下起蒙蒙的细雨。 整个天色都是灰蒙蒙的。 南方湿气非常的重。 这让小七有些不适应。 即使他们隐藏的地方能够遮雨避风。 头顶的雨也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但小七依旧觉得自己的身上潮乎乎的。 尤其是天气潮湿,连衣衫都紧贴着自己的皮肤,并且让冬季的寒气钻入了自己的体内。 寒冷加剧! 但这种寒气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比较难熬。 对于强大的武者,反而没什么影响。 他们只需催动内力就可以把这种寒气逼除体外。 这一次的行动,乌蒙山直接派出了百余人。 而小七手下的数十人也都隐藏在了此地各处。 所有人此时都隐蔽在各处,忍受着寒冷。 因为一大清早便有官兵前来清理场地,并且在附近进行驻扎。 所有的兵力大约在近百人。 这个数量这个规格的确是已经超过了寻常的死刑犯行刑斩首。 但这早就在乌蒙山,小七等人的预料之中。 毕竟封子龄可是一位下品大成境高手,这样的规格才配得上他的身份实力。 因此他们并没有多少惊慌。 他们早在一天之前就已经埋伏在了这里,他们的身上带着干粮,蹲守了足足一夜。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是半天过去,很多修为稍浅一点的山匪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麻了。 天上一直在下着细密的小雨,寒气不停的侵袭,所有人的体力都开始快速的下降。 毕竟干冷的干粮没有办法给身体补充热量。 就算是小七这样的下品大成境高手,体内的内力还需要留着应付稍后可能出现的大战。 因此也没有多余的内力。护住自己身体的热量,小七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铁青。 而这个时候,驻扎在此地附近的这些官兵竟然开始了撤退。 小七顿时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因为害怕是官兵欲擒故纵,所以没有人。上帝之手离开自己的位置,这人依旧坚持着。 而直到傍晚时分,众人才意识到很有可能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封子龄并没有被押送到这里。 而这也不是官兵欲擒故纵的手段,毕竟都已经足足过了半日,欲擒故纵也不是这么个放纵法的。 小七立即派出人手,去联络隐藏在广州城内的隐秘调查组。 而马大奎脸上的神色更是难看无比。 随着众人纷纷派出去打探消息,马大奎最终决定还是前往广州城,在城内打探消息。 亦或者是等待消息的回传? 毕竟广州城是有宵禁的。 一旦入了夜,无法进入广州城,城内的消息也很难再传递出来。 就在众人进入广州城后不久便有早就留在广州城内一直打探着消息的人将消息带到了小七的手中。 孙占山又一次深深看了小七1眼对方的能力远远超出了孙占山的预料。 对方初来乍到,竟然也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那么多的信息,而且对方背后的势力一定不弱。 这让孙占山感受到了压力。 那个所谓的山匪联盟,也让孙占山感受到了机遇以及危机。 如果真的把全天下大部分的山匪联合起来,无疑会是一次巨大的机遇。 乌蒙山或许也可以趁此机会扩大出去,走向全国! 如果有小七在,凭借现在小七显露出来的底蕴和能力,他孙占山凭什么和小七争? 靠马大奎这个傻子么? 为了一个刚刚认回来的弟弟就想要把他乌蒙山全部的力量都投入进去救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 背后一刀 如此看来,马大奎可曾什么时候在意过他乌蒙山,乌蒙山救他一命,到头来,就是这么回报的,简直可笑! 孙占山脸色不断的变化,小七看了对方一眼就不再在意。 小七打开那张纸条一看,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而且,眼中露出一抹思索之色。 小七:[○?`Д′?○] 大师兄啊,这个时候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呢……小七心中思索。 他将情报递给了马大奎和孙占山,马大奎看过之后,顿时脸色一变。 一脸不可置信! 孙占山打开那份情报之后,脸上也是出现了琢磨不定的神情。 那情报上写着的消息不多,但却极为精准: 情报上首先抄录了一份今日邸报。 这邸报在广州城内各处可见,贴在了城内关键位置的各处的告示牌上。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近日有一位军中罪犯,因为犯下军令被处以极刑,今日在东城门外斩首。 可是隐藏在东城门外的众人明明没有看到封子龄的到来。 第二条情报则是封子龄犯下的那事可能是被人冤枉的,其中存在非常多的疑点。 隐秘调查组还在进行更深层次的调查。 小七看完情报之后,便陷入了一种沉思之中。 紧接着半个时辰内,又有源源不断的情报从各地传回到了乌蒙山众人的手中。 孙占山拿着其中的一份情报,脸色有些难看地递给了马大奎。 而马大奎看完之后整个人的气势就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好吧,一瞬间暴露出了极为恐怖的气势。 小七从马大奎的手中接过那份情报,上面写的内容着实让人不敢置信。 虽然公开的告示上写得清清楚楚,有一人在东城门外被斩首。 而在另外一份抄录的情报中,那是一份官府的公文,其中也记录了这一笔。 而且公文上更加的详细写明了被斩首人的名字,就是封子龄。 但实际上一直守在地牢门口的探子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有囚犯从地牢中调离出来。 其实结合各种情报,现在的事情到现在已经非常清楚了。 此地的官府伪造了公文,伪造了文书一切都是假的。 封子龄应该没有被斩首。 而且自始至终,依旧在地牢之中。 而在这时,孙占山又适时地开口说道:“我们已经买通了耿胖子。如果有必要的话,看来我们得进一趟地牢一探究竟。” 马大奎闻言立即点头称是。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救人,他一开始就有这种打算结果。为了更加稳妥等待了这么多日反而结局依旧如此。 等待了这么多天,今日的变故让他心生不安。 小七则是皱了皱眉,抬头却看到孙占山向他注视过来的目光。 “七爷,是否一起去?” 听到这个话,马大奎的目光也看向了小七。 小七思索了片刻,这件事情其实他是可以不用去的。 即使不去,也没人会说他什么。 但是如果他不去,那么他跟马大奎之间这些交情也将回到最初时的模样。 更关键的是,接下来的山匪联盟将会很难推进。 乌蒙山虽然不算强,但有话语权的人并不多。 马大奎绝对算其中的一个。 小七也很清楚的能够感受到孙占山对于山匪联盟这件事情的排斥。 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敌意。 因而小七很快就有了决定。 他也想看看他一直觉得心中有些不太对劲是怎么一回事。 而那地牢,小七也是想进去看看的。 在他来到这里之后,便已经联络过隐秘调查组拜托他们调查一些事情。 而隐秘调查组给出的信息之中就有关于这处地牢的不寻常。 不过这种不寻常和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隐秘调查组也没有在这个上面花费太多的精力。 只不过现在封子龄的事情有些诡异,而且一步一步不知何时,他们就已经陷入了如今的局面。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推动推动着众人。 “我当然是要跟马大哥一起的!” 见到小七表态,孙占山的神情明显有了一丝变化。 小七忍不住眯了眯自己的眼睛。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 根据孙占山手下传递回来的情报,耿胖子今天晚上值守地牢,如果想要进入地牢的话今天就是最佳的时机。 对于马大奎来说,也是最后的时机。 因为今日过后,不知何时才有机会进入地牢。 而封子龄在地牢之中多待一日就会多一日的不确定性。 众人立即出发,因为进入地牢的人不能太多。 最终马大奎还是决定和小七一起行动。 因为从理智上来讲,小七的修为更高而且身法诡异。 相比较起来,孙占山甚至还不是大成境武者。 就算和他一起进入地牢,能帮上的忙也很少。 有了决定,众人便前往内层的地牢处。 而一路上都有孙占山的人负责开门,即使是从外城进入内城也都异常的顺利。 这让小七更加觉得有些疑惑,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但他没有时间多想。 当他和马大奎来到了地牢的入口处时。 便看到了一处幽深的衙门入口。 这里从外面看就是一座巨大的衙门,就算是在夜里,大门依旧打开,而里面却是黑漆漆地,也没有点灯。 门口有着佩刀穿甲的士兵看守着。 他们既是军中的士兵,同时也是这里的狱卒。 毕竟这里是广东省境内最大的地牢,其规模和帝都的天牢也不遑多让。 因此看守这里的士兵可不是那些寻常的衙役。 他们是拥有真正强大战斗力的看守者。 地牢的门口处,一个体型魁梧,穿着老头服饰的人正在来回踱步。 耿胖子早就已经等候多时。 离得近了,小七发现这是一个体型魁梧的壮汉。 他非但不胖,身材还异常的结实。 身上的牢头制服被他的一身腱子肉撑得满满当当。 他整个人的气势也因为长年累月看守牢狱而显得有些骇人。 再加上他的体型,就算是小七也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压迫感。 耿胖子见到两人,面容依旧严肃。 轻声说了一句跟上。便率先转身,朝着地牢内部走去。 而门口的士兵则对此视而不见,任由小七和马大奎跟着耿胖子进入了号称广东省内看守最严密的牢狱。 小七心中疑惑更甚。 一路上都在打量着四周,并且做出了一些小小的手段。 耿胖子带着两人进入地牢。 地牢就设立在巨大的建筑内部,这里有一条斜斜往下的地道。 地道狭窄宽不过半丈,只能容两人并肩而行。 地道两端似是嵌入了什么特殊的玉石,能够反射光线,使得即使每隔数丈才有一根火把,整条通道内却异常明亮。 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地道实在是太过狭窄,因此那光线在这里能够充分的照射到每一个角落。 沿着地道走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小七才感觉地势开始变得平坦起来。 这也就说明他们已经来到了地牢的内部。 而刚刚的那一条异常狭窄的通道却让小七心中更加不安起来。 这样的地道不仅狭长,更是局促狭窄。 一旦发生什么变故,只要把守住通道的两端,就能够将中间的人围困在其中。 要不是此地本就是地牢,小七可能都不会下来。 而地牢里,有这样的通道,应该不算奇怪吧。 不过已经进了,小七也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硬要去想的话只会是徒增烦恼。 最多见招拆招便是。 小七还不会惧怕这区区地牢。 而随着小七和马大奎渐渐深入地牢。 一直到次日的清晨…… 在地牢外不远处守着的乌蒙山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太对。 尤其是孙占山,因为依旧没有等到两人出来,脸色几乎阴沉见水。 而随后的几天时间,乌蒙山以及小七的人就一直守在地牢之外。 但最后依旧是了无音讯。 而期间小七的手下有两个莽夫试图闯入地牢,结果被巨大的千牛弩弩箭射杀。 那站在地牢门口的士兵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 而见识到了这一幕,再加上事后全程的通缉,让乌蒙山和小七的人无奈退出了广州城。 不过仅仅离开广州城半日,便有小七手下的人偷偷潜入。 然后,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广州城内一切如常。 仿佛小七和马大奎进入地牢之后人就凭空失踪了。 而孙占山也派了不少人去寻找耿胖子。 结果更糟糕。连耿胖子也一起了无音讯,人竟然失踪了! 这让小七带来的那些山匪都坐不住了。 没有小七,他们也无法和小七身后的隐秘调查组联络。 在小七和马大奎进入地牢失踪后的第三天,这些山匪就从乌蒙山所在地离开。 最终集体消失,不见踪迹。 当然孙占山也没有心思去管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那一日,看着这一群被小七带来的精锐山匪,孙占山板着脸,眼神之中有着一抹复杂之色。 最后一言不发,就这么目送的他们离去。 而就在这群人离开后不久,一个穿着黑色练功服的年轻男子从孙占山的古树洞府中走了出来。 大冬天的,他手中却依旧拿着一柄折扇。 对于他来说,折扇更大的是身份的象征。 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作用。 “孙当家的,今日你证明了自己。” 听着对方那明显带着嘲讽的语气,孙占山脸上有着一抹纠结。 眼中……更是有着一丝苦涩。 不过这一丝苦涩很快便被深深隐藏。 “以后不要再出现这样的眼神了。 乌蒙山不会因为失去了一位下品大成境而有任何的损失。 因为很快,乌蒙山就会拥有一位自己的大成境当家的!” 孙占山听了这话,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此刻,他内心复杂,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他不晓得,自己的今日的这个决定将会给乌蒙山带来多么惨痛的后果。 小七带来的这群山匪,在离开乌蒙山后不久便遭遇了一场伏击。 即使已经有所预料,但最终依旧只有两位经验最丰富的山匪前辈重伤脱身。 但依旧被无休止地追杀。最终一人以生命为代价掩护另外一人,才终于逃脱了追杀。 而随着那人的逃脱。 很快,一封求救密信就这么被传递了出去。 而在这一日之前,云南的边境处。 小七麾下被派出去的一小队山匪原本是在这里探路,寻找一个适合他们山匪联盟召开会议的地点。 结果却在这里同样遭受了伏击。 而就在他们差点被那群神秘出现的杀手击溃的时候。 山林之中又出现了一群穿着各种服饰的山匪。 为首一人正是狗三儿。 看着眼前一追一逃的一幕。 他的眼中有着一丝暴虐。 他将嘴里含着的草根呸的一声吐了出去,同时怒骂道: “这个该死的小七竟然让他至亲挚爱的师兄跑了这么远的路。 这一路追着他跑,不知道我有多累么!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凭什么我还要哄着他! 哎!” 狗三儿:?(???)? “眼前的这一幕又算是什么好戏。 一追一逃,嘿嘿。 这帮追兵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子在汉中就被这样的狗东西追。 到了这里还要看到这一幕,真是让我烦躁得很!” 狗三儿又露出了恼羞成怒之色,凶狠异常… 而周围的那些人对于自家大当家的这种神情已经司空见惯。 “大当家的,我们要不要出手?” 狗三儿身边有人出声询问。 狗三儿冷哼一声道: “眼不见为净! 把这一群让我看不下去的狗东西全都给宰了!” “是!” 手下人非常干脆利落,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随着这人下了山一声令下, 漫山遍野间,竟然同时有数百人之多同时出现。 出现在了那区区只有三十几人的追兵队伍身后。 而之后的事情也就一目了然了。 砍瓜切菜间。那三十几个杀手直接被二话不说就砍成了肉泥。 根本没有一丝一毫询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那群人出手类似问题的意思。 甚至连自报家门的机会都没有! 狗三儿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当然,被追杀的那些小七的手下也同样被五花大绑地抓到了狗三的面前。 经过一番询问,狗三儿的眼神立即变得寒冷起来。 他的手下们看到自家大当家的这副神情,一个个立即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情,之前他们在解决那群杀手的时候,脸上可都是露着狰狞或者是疯狂,亦或者是各种奇奇怪怪的神色。 然而现在,他们一个个的脸上都肃穆无比。 为自家老大在露出这样的神色的时候,就说明他心中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这个时候惹他,结果可能真的会死! 周围鸦雀无声。 狗三儿咬牙切齿。 知道是在恨什么人。 他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皮小子竟然突然地就蹦到了自己的眼前。 就仿佛在小七还小的时候这家伙就经常会出其不意地蹦出来。 来到自己面前想吓自己一跳。 当然结果却是被自己暴打一顿。 师兄弟中,只有他敢对小七下手。 也只有他跟小七的关系最好。 小七最依赖的肯定是大师兄,但整天粘着的确是他狗三儿啊。 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的鬼地方,竟然敢有人欺负我的小师弟! 狗三儿呸了一声,随手从脚下折起了一段枯草叶子在嘴里嚼了嚼。 却又呸了一声吐了出来! “这鬼地方都这个时节了,草叶子的黄成这样了,竟然还有苦汁儿! 妈的,老子想杀人了!” 感受着嘴里的苦涩,狗三儿眼神渐渐冰冷,目光穿透了此地的重重树林看向了广州城的方向。 他大手一挥指向广州城。 “出发! 我到时要看看究竟是谁欺负了我家的小七。 这一票要是做成了,嘿嘿! 我也要问大师兄要一件精绝兵器!” 顿了顿,他的命令被手下人一遍一遍地传了出去。 一时间漫山遍野都是出发这一道指令。 而那些依旧被五花大绑的小七手下的山匪们则是一个个面带震惊。 小七挂在嘴边的师兄们竟然一个比一个地猛。 柳新和六郎就不用说了,一个实力强大,神秘,另外一个则是手段诡异,经验丰富。 而现在又出现一个,看这个样子,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势力如此庞大的山匪! “听说六郎那个小子已经得到了大师兄的承诺,我一定要在六郎那个小子拿到精绝之前完成这次的活计! 我一定要赶在六郎之前拿到这一件兵器! 嘿嘿嘿,哈哈哈哈!” 狗三儿忍不住痴狂地笑了起来。 那群被五花大绑的小鸡的手下们脸上顿时又出现了另外一种神色。 这位的神志好像是不太清楚的样子…… 如果此时六郎在他的身边就会惊讶于狗三儿竟然在距离那么远的地方依旧能知道他们刚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 是谁把这些事情传递给他的呢? 隐秘调查组织中能够把柳新的信息传递出去的,要到手的,并不多。 这个权限已经非常之高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四海钱庄大老板 随着狗三的指令,漫山遍野出现了不止百余人的山匪,这些人最终汇聚在了大路上,到了这个时候,排列整齐的山匪们才将他们大致的数量体现出来,浩浩荡荡的竟然足有上千人之多。 天知道狗三儿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又是从哪里汇聚起了这么一大股的山匪势力。 上千的人数已经不能称之为匪,而是应该称为贼。 “山贼王的名号一定是我的!” 狗三儿走在队伍的最后方,双手背负在身后,颇有一副大佬的模样。 时间来到几天前。 柳新等人顺着杨子江来到了永州,又在永州换乘马车,一路赶往赣州。 而到了赣州之后,经过几次问路,终于来到了当初黑刀门的遗址。 此地现在已经变成了雍州最大的钱庄所在。 四海前庄! 而四海钱庄在这里的那位大老板就是当初黑刀门的弟子。 刘柳新等人到了此处,马车就停在路边,众人掀开车帘,看着那门庭若市的四海钱庄。 “天下只有四大钱庄,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四海钱庄,但看它门庭若市的生意,却和四大钱庄有的一拼!” 范思思看了一眼便开口道。 在座的四人中只有她,才有过和钱庄打交道的经历。 而范思思也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发现了除了他之外这三个人的一个共同点。 这三人对钱财都没有自己的概念! 柳新一眼就发现了蹲在四海钱庄之外佯装成一位乞丐的方子航。 柳新打发这六郎上去在方子航的碗里头丢了几枚铜钱。 方子航头也不抬连说了几声“谢谢老爷,谢谢老爷打赏!” 六郎旋即离开了方子航的身边,根本没有过多停留,看上去几乎没有破绽。 经过一番转折,六郎又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大师兄,我们可以走了。” “怎么?他还要在这里待着?” “没错,方兄告诉我今天晚上他会去同福客栈。” “行吧,那我们先去同福客栈住下,连日奔波也没能吃上一顿好的。 听说这雍州海鲜不错,倒是可以尝尝。” 这几日连番在船上在马车上奔波,一直都没有时间吃上一顿热乎的。 众人听到这个建议,脸上都是有了一点点喜悦之色。 当天夜里同福客栈。 这雍州海鲜的确不错,尤其是那海鲜之物炖出来的热粥,六郎连喝数口。 不过后遗症也是厉害,六郎自傍晚开始就蹲在茅厕出不来了。 两位女子也感觉有些不适,但因为女儿家家吃得本就不多,因此倒还尚好。 用内力便能压制,不似六郎,根本就压制不住。 反而是柳新,吃的不比六郎少,但却没有什么事情。 “柳师兄怎么没事?”独孤月月有些疑惑。 范思思刚刚可是说过的,北方人的肠胃不适应这南方的海鲜之物,初次尝试多会肠胃不适,她们的情况算好的,六郎那种才是正常现象。 但从小在圣宗长大,最多就算是中原地区的人,比她们更靠近海边,但看六郎的模样就知道,这点距离不会有什么影响。 “我是在海边出生的,父母都是南方人,估计我这肠胃继承了他们吧。”柳新开口解释道。 独孤月月和范思思却从柳新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悲伤。 独孤月月想起六郎说过,柳新是孤儿,便轻声致歉。 “没什么,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柳新摆摆手,一脸无所谓地道。 就在这时,客房的门被推开,双腿发软,走路有些艰难的六郎蹒跚着走了进来。 就算是大成境武者也扛不住这样的...摧残。 而就在六郎准备关门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从门外闯入,独孤月月直接抬枪,枪意凝聚,直指那团黑影。 “是自己人!”六郎立即出声道。 那团黑影绕过枪尖,来到了柳新身前,化出了方子航的身影。 此时的方子航已经换掉了那身乞丐服。 方子航眼中竟惊异,看着独孤月月。 “姑娘好身手!” 方子航在洛神山庄时只见过一次独孤月月,但没见过后者出手,没成想这年轻姑娘竟然修为不在他之下。 “方兄这几日可是辛苦了。” “无妨,只是盯着那里,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只不过我没有柳兄你的眼力,实在是看不出门道。” 几人稍一寒暄,便落座。 六郎找店家要了一点白粥,又要了一点小菜。 可不敢再吃那海鲜粥了。 “经营四海钱庄的背后老板,姬永云。曾经是我的五师兄,嗯,这个粥还不错。” 方子航呼噜噜喝着海鲜粥,即使刚上来的海鲜粥滚烫冒泡,但依旧喝得极快。 这是他自己向店小二要来的,一大锅,就他一个人喝。 “先调查这个四海钱庄。”柳新开口道。 其余几人都没有开口,肠胃不适,加上动脑子的事情还是交给柳新,所以大家呼噜噜喝着白粥,就等着后面柳新给他们安排任务就是了。 “黑老六呢,他现在在雍州城么?”柳新突然问道。 他刚到雍州,联系隐秘调查组的信号已经留出去了,但是还没有收到回复。 因此对于黑刀门的这几人的情报,柳新暂时还是只能靠方子航。 方子航喝完一大碗海鲜粥,嘴里还在嚼着嘎吱嘎吱的海虫子,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递给了柳新。 柳新接过来一看,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两个人的行踪。 一个是姬永云,也就是黑老五。 方子航记录得非常详细,包括他们出现的地点,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上面也有很多人名,但却没有标注这些人的身份,估计方子航认识这些人,但很多年没有回来了,这些人的身份已经发生变化,因此他不清楚,也就空在那里。 仔细看了许久,柳新总结出了姬永云的一些行动规律。 姬永云作为四海钱庄的背后老板,但方子航记录的五日行程中,没有一次前往过四海钱庄。 他最多去的地方是一个名叫天音雅阁的红楼。 而且是每日必去。 除此之外,每隔两日去一次雍州武备库。 而负责雍州武备库的指挥使佥事就是黑刀门老六乐子贵。 黑刀门这两人从一个小宗门的弟子摇身一变,几年的时间就坐到了如今的地位。 尤其是黑刀门老三,现如今乃是福建省漳州卫指挥使,堂堂正四品武官。 别看柳新这个锦衣卫佥事也是正四品,但亲军的体系和其他军队的体系是不同的。 亲军之中,忠诚第一,能力第二。 爬升起来主要看你底子够不够干净,后台够不够硬,像柳新这样的,后台硬,能力强,才能在一年之中提升这么快。 但外面的军队想要往上爬,更重要的还是能力。 黑刀门覆灭,黑刀门的这四人都在自己的领域内获得了一定的成就。 虽然黑刀老八加入了白莲教,成为了魔道武者。 但自身中品大成境的修为,四十出头的年纪,江湖之中已经算是非常强大。 就算是一流宗门也不一定能够培养出这个年纪的中品大成境。 但是他的出身,却只是一个并不出名的普通宗门出身。 黑刀门的这几人完全是在黑刀门覆灭之后快速崛起。 其实就连方子航也是在那个时期之后开始崛起。 而问题的根源或许就出在方子航的功法【虚黑禁术】上。 这门强大功法柳新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柳新再看乐子贵,也就是黑刀门老六的情报。 发现这位乐子贵每日行程也很简单,甚至是简单的两点一线。 当值的雍州武备库以及自己的宅邸。 不过有一日有些不同,乐子贵从雍州武备库离开后,去了一趟花影楼。 这花影楼也是一座花楼,在这个花楼中,乐子贵的目的并不是寻乐子,而是在这里接了一个人。 更明确地说是乐子贵在这里替一个人解决了一点小麻烦。 而看到这个人的名字,柳新的嘴角忍不住扬起。 因为这个人,也是他任务面板中的一环。 当初在帝都的时候,二皇子在那场旭阳帝故意放纵为之的叛乱中彻彻底底成为了众人眼中的傻子。 最后还被柳新一剑斩杀,这才无奈逃离帝都,来南海调查南海士族。 可以说,一切的起源自那时候开始。 而教唆二皇子做那蠢事的,乃是内阁阁老,礼部尚书杜惟重。 杜惟重被缉捕入狱,关入天牢,但除了他教唆二皇子做出谋逆之事外,他没有交代任何其他的事情。 包括他和南海士族之间的关系,以及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堂堂浙江大族杜家的顶梁柱,那杜家在浙江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族,有杜惟重这位当朝阁老,杜家在浙江那是呼风唤雨。 如今也是风雨飘零,明年开年之时,说不得朝廷就要对杜家开始清算。 而现在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通过任务面板柳新目标极为明确,只要从杜惟重的私生子乐子贵这里拿到杜惟重隐藏在这里的证据。 那或许不仅仅是一份证据,更是可以攻击许多人的筹码。 拿到那样的证据或许就可以让朝中许多人,甚至是一些位居高位的人为自己所用。 绝对不是区区一件证据而已。 不仅可以获得任务面板的一次任务奖励。 还可以开启真正的南海之乱试炼任务。 像这样的组合任务难度越高,最终获得的奖励也越丰厚。 柳新已经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他想要做的事情很多,对于这样能够提升自身实力的方法。他是来者不拒的。 而且至少从目前来看,无论是属性面板还是任务面板,对他都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看完了方子航所记录的所有情报,所有的信息在柳新的脑中快速的转换。 很快,柳新就发现了这些看似简单,其实非常复杂的情报信息中最关键的那两点。 “花影楼以及天音雅阁。这两处都是雍州城内的花楼吧?” 柳新开口询问道。 而方子航此时已经把一锅海鲜粥全部喝尽,他擦了擦嘴,略微沉凝片刻点了点头。 “其实当初黑刀门还在的时候,这个天音雅阁就已经在了。 而这个花影楼没有听说过。但我想起来那一日我跟踪乐子贵。看花影楼的样子应该就是花楼。 怎么了,这两个地方有什么问题吗?” “目前来看还没有发现什么,但是这两个地方都是花楼。而且看地址都在内城我觉得。这其中好像有些关联,不如也查一查。” 方子航点了点头,紧接着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柳兄,这两人现在的身份都不简单。 姬永云作为四海钱庄的幕后老板,他的身边时刻跟着一群高手看气息,至少也是下品大成境,这几日我暗中观察他。他身边这个修为层次的护卫足有六人。” “这么多!” 六郎喝完白粥单身皱着眉头问道,他虽然这一顿吃得清淡,却依旧感觉胃中翻江倒海,似乎又有风雨席卷的感觉。 “人家现在可是钱庄的幕后老板。 根本不缺这点钱。” 柳新看了六郎一眼,看对方那努力忍着的模样,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提醒道: “有些事情不要忍着,如果你想听,等你回来之后我再复述给你听,好不好?” “啊,大师兄,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方兄黑刀门的往事。 对于那种残害师傅同门师兄弟的人,我真是深恶痛绝! 啊,我……我不行了,我去了!” 说着他猛地起身,朝着门外奔跑而去。 柳新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就知道六郎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听八卦。 他转过头看向了方子航,给了对方一个抱歉的笑容。 方子航摇了摇头,表示无妨。 “姬永云或许是知道我可能回来复仇。请了许多的护卫。 但这些护卫在我看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反而是姬永云本身。 这几年我也曾回来过,一直关注着姬永云和乐子贵,反倒是蔡竟一直待在军营中。 姬永云和乐子贵这两个人的性格差异巨大。 姬永云在很早以前就一直都是蔡竟的跟班。 所有的事情都是跟着蔡竟一起做。 他这个人胆小,怯懦,但又十分的贪婪。 虽然他年长我几岁,但我从来就没有在他的身上感受到过威胁。 即使是两三年前我来到永州城暗中观察到的时候,也没有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的威胁,而那个时候的他身边护卫人数比现在还要多。 但是这一次不同,他的身上让我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危机感。 更关键的是我能感受到他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一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甚至,包括乐子贵也是同样的。 给我一种巨大的威胁感。” “唔……如果是这样的话,有机会带我去看一下这两个人。” “嗯,你这是?” “我的身份你也是清楚的,圣宗有一些秘法,或许能够搞清楚,他们让你感觉到威胁的来源是什么。” “好!” 次日,柳新和方子航一大清早就离开了同福客栈。 一出门,柳新脚步便微微一滞。 然后他用内力传音道: “方兄,有人在监视我们!” “会是姬永云和乐子贵的人么?”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想搞清楚也很简单。 我们继续按照你的路线,等待姬永云的出现。 只需要看姬永云的反应就知道身后的尾巴是哪里来的了。” “好。但是令狐兄弟他们该如何?” “放心,六郎的小手段比我厉害得多,我能发现的,他也能。” 随即两人继续朝着一处偏僻巷子走去。 然后在这里换上了方子航早就准备好的衣服。 “跟踪我们的人依旧在跟着。” “柳兄,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在跟着我们。” 让方子航特别不解的是,以他中品大成境的修为都无法察觉被跟踪,但柳新却能够感知到。 “跟踪我们的那个人,幻术造诣十分厉害。 自从我们从同福客栈出来之后,此人已经变换了近十个造型!” 柳新传音道。 方子航恍然。 但下一刻他突然震惊,因为从一开始到现在,柳新一直在跟他进行着内力传音。 但要知道,下品大成境的内力浑厚程度,基本上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但偏偏柳新能够做到,而且持续了这么久。 柳新果然不是一般人! 方子航深深看了一眼柳新的背影,现在的他已经丝毫不怀疑柳新能够帮助他查清黑刀门的旧案。 离开了那条偏僻的小巷。 柳新朝着四下望了望,果然那个人依旧在。 通过属性面板,柳新能轻易察觉此人,而且按照评价中透露的信息,此人应该是姬永云的手下,因为不能在方子航面前透露太多,所以柳新只说了一半。 不过可惜的是,此人的手段虽然强,但即使柳新不用属性面板,依旧不难察觉。 “鸡鸣狗盗之术...呵呵,都是六郎玩儿烂了的啊。”柳新心中嘀咕一声,任由那人跟着。 柳新和方子航两人朝着内城走去,两人都是一副乞丐模样,一路乞讨,柳新仗着年纪小,长得俊秀,手里已经得了二两碎银。 第一百三十五章 当乞丐真赚钱 “这南海之地就是有钱人多哈,我早知道乞丐能赚那么多,我还当什么锦衣卫啊。”柳新低声说了一句,颠了颠手中碎银。 方子航却在一旁一脸黑线。 此时此刻他并不想和柳新说话。 一路走来,不过一刻时间,柳新已经得二两银子,但跟在他身边的自己却什么都没有,还是一个女娃娃看自己可怜,给了他半块饼。 柳新似是在故意和方子航开玩笑,不断掂量着手中的碎银。 路过一个烧饼摊,柳新上前想用手中碎银买两个饼。 一大早出门确实还没吃饭,方子航吃那个饼吃得还挺香,让柳新忍不住也想吃两口。 可那烧饼摊的大娘看了一眼柳新,最终送了他两个饼。 柳新执意想要付钱,但大娘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对柳新道: “小伙子,吃饱点,吃饱了好去讨生活。看你的样子,一定是家道中落,没关系的,只要肯卖力,总能吃饱。今日这饼就当大娘送你的,你去好生干活,好生活下去就是对大娘最好的回报!” 大娘那如沐春风的语气和话语,和她那略显魁梧的身材极为不符。 柳新连声道谢。 方子航看着这一幕,心念一动,走上去两步。 可谁料那原本一脸春风和煦般笑容的大娘突然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看向方子航怒吼一声。 那吼声简直就像是佛门狮吼功入门了一般,街道上甚至凭空卷起一阵狂风。 “滚!一把年纪了还在这乞讨,这几日我见过你好几次了,有手有脚的去干点什么不好,来乞讨,真是晦气!” 方子航顿时吃瘪,整个人呆在原地。 柳新强忍着笑意,准备递过去两个铜板让方子航买两个饼吃。 没成想那大娘直接冲出自己铺子,一把抓住柳新的手,不让柳新把那两个铜板递出去。 “这孩子,这钱都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怎么能给这种不学无术的废物呢!大娘好好劝你,以后少跟这种人来往!” 大娘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劝诫道。 柳新听得一愣一愣的,连连点头。 而方子航则是黑着一张脸,但大娘转头对他怒视一眼,方子航立即一怔,喉结滚动,然后无奈地继续往前走了。 大娘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这才松开了柳新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围裙,笑着道: “快吃吧,饼还是热的呢,记得大娘的话,离那种家伙远一点!” “嗯!” 柳新笑着点头,然后拿出炊饼咬了一口,这才转身朝着方子航继续追去。 大娘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低声啐了一声:“真是晦气!” 柳新笑着追上方子航,不经意间扫过手心处的纸条,然后将纸条放入了怀中。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破绽。 “方兄,别在意哈。”柳新笑着道。 两人之间的互动很亲密,但却也是乞丐们的常态。 抱团才能取暖。 因此在南海,同为乞丐的人们一般而言,甚至比亲人还要亲。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利益纠葛,只是纯粹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柳新的伪装毫无破绽可言。 就连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人都觉得时而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跟错人了。 方子航摇了摇头,对于自己和柳新之间的形象差距,他有自知之明。 只不过被那大娘搞了心态,不过很快就又平静下来。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心绪总是很轻易就能抚平。 柳新把一个烧饼递给方子航,方子航接了过去。 “前面就是承平街,姬永云的宅子就在那。 每日辰时二刻,姬永云会准时外出,时辰快到了。” “如果姬永云出现,那就说明身后那跟踪的人不是他的人。 我们就装作路过即可,然后我们就赶去另外一个位置。” 柳新和方子航快速交换了意见。 两人沿着街边往前走着,步伐没有丝毫的加快,一路上也依旧有人给柳新布施。 柳新则是一路点头哈腰感谢那些救济他的人。 方子航的脸则是一直黑着。 这也是柳新提醒他的。 前几日方子航一直板着脸,走走停停,在关键的位置停下,发现目标,观察过目标之后又起身离开。 有些江湖阅历,但对于这些底层人物的模仿还不够像,只能说方子航拥有的是符合他身份的那些江湖阅历。 而柳新则不同的,对于各类人的揣摩和模仿,他都能信手拈来。 时间来到辰时二刻,承平街上一座没有挂着牌匾的宅子大门由两位护院打开。 一位身穿员外服饰的胖子走了出来,胖子黄豆眼,山羊胡,手中提溜着一个鸟笼,走路摇摇晃晃。 而在这宅子外,一顶八抬大轿已经等待多时。 “姬永云。”方子航轻声道。 正巧有人给柳新递了一枚铜钱,柳新接过之后千恩万谢,俯身的同时目光扫向那正在下台阶的大胖子,眼眸眯了眯。 【姓名:姬永云 年龄:45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真魔功 根骨:8.6 体力:9.5 智力:8.4 战斗能力:1.04 综合能力(战力值):686.28 最终战力:中品大成境中期系数*40; 战力:.2 人物评级:上等 资质:奇脉【力脉】,真魔功【无我魔功,五重】 擅长功法:黑刀斩天(高阶,大圆满),无我魔功(顶级,大成) 评价:黑刀门老五,一个隐藏神力,扮猪吃虎的胖子。最爱做的事情就是伪装成一个暴发户。内心细腻,谨慎,甚至是谨小慎微! 真魔教门徒。放弃了身为人的一切。抛弃过往,堕入真魔之道。 阵营:敌对】 “真魔教!”柳新起身,心中已是惊涛骇浪涌动。 他没想到自己能在这里遇到一位真魔教的门徒。 而且在属性面板出现后的同时,一个崭新的任务面板也出现在了柳新眼前。 不过柳新和方子航依旧保持着步伐向前走着。 而姬永云此时也已经上了轿子,那轿子随着他的进入顿时往下一沉。 姬永云和另外一个男子挤在轿子中,两人的重量立即让八个抬轿人叫苦不迭。 但这就是自家老板的习惯,八人为了那丰厚的薪酬只能咬牙坚持。 “走吧,天音雅阁!” “是!” 柳新口中啧啧两声,然后向方子航传音道: “方兄,你的这位曾经的五师兄还真是谨慎啊。” “怎么说?” “那轿子里,还藏着一人!” 方子航虽然吃惊于柳新是如何发现这一点的,自己明明也关注这那边,但完全没有看出来。 “方兄,这是我宗门的一些秘术。”柳新解释了一句,然后继续传音道: “方兄如果离得近些,也能发现的。” 方子航闻言默默颔首。 “一位中品大成境扮猪吃虎,身边还贴着跟着一位中品大成境的护卫。上品不出,谁也拿他没法子。但是这么谨慎,到底是性格使然还是有其他理由。”柳新在心中思索着。 下一刻,柳新则是看向眼前最新的任务面板。 ----------------- 【任务名称】:宿命之战 【任务详情】:传说中,真魔教,是一个与人性反道而驰的势力。邪恶的远古恶念影响了一批人,以真魔为心中信仰。试图掀起人类的自相残杀。而在现实中,江湖人将魔修视作邪魔外道。是纠结了所有恶和孽的存在。真魔教复苏,你终将与其一战! 【任务目标】:击败真魔教,灭掉恶魔复苏的火焰,成则生,败则死。 【当前进度】:5% 完成下一节点,即可获得低配版系统奖励*2 【下一节点】:击杀一位真魔教门徒,从中获得真魔教传教使的线索。 【通知】:无 【奖励库】:无 【注意】:无 ----------------- 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机会能够同时完成三件系统任务。 柳新露出一抹冷笑,真魔教啊,即使没有任务面板,自己或许也终究会和这个势力相遇恶魔... 属性面板,任务面板,你又是谁赠与给我的呢,难道这世间真的有仙......神? 柳新和方子航一路前行,又来到了另外一处,两人蹲在街角,看着远处的雍州武备库。 此时已经过了点卯的时间,乐子贵估计已经在里头了。 “身后的人还在跟着,看来不是姬永云的人。”柳新开口道,这样的解释,符合方子航的认知,但却是一个错误的信息。 不过柳新还是这么和方子航说了,因为即使是错误的信息,也无妨。 只要他自己没有被错误的信息误导即可。 于柳新来说,方子航更主要的身份是一位打手。 “方兄,你认为你这几个师兄的实力如何?” 方子航想了想,道:“伯仲之间,生死厮杀,我至少能杀一个!” 柳新对方子航的自我评价还是比较满意的,方子航估算得没错。 “方兄,你的那位五师兄绝对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如果你贸然出手,或许不是他的对手。” “嗯......”方子航点点头,他也能感受到,姬永云给他的威胁,甚至大于乐子贵。 柳新看了一眼方子航的属性面板,如果光看属性面板的差距,方子航还是有胜算的。 【姓名:方子航 年龄:44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10.2 体力:9.1 智力:7.8 战斗能力:1.25 综合能力(战力值):904.9 最终战力:中品大成境中期系数*33;战力:.8 人物评级:天骄 资质:奇脉【虚脉】 擅长功法:虚黑禁术(顶级,大成),黑刀八斩(高阶,大圆满),黑刀斩虚(顶级,大成) 评价:黑刀门少门主,惨遭背叛,父亲被刺杀,宗门被毁,只能浪迹天涯,找寻时机,斩杀仇敌。 山匪界外号“黑刀”! 阵营:战友】 与上一次相比,方子航的修为进展很快。 那姬永云修为的提升肯定是依靠真魔功的威力,但方子航却完全依靠自己的天赋。 雍州武备库外一直等到午时,那武备库外突然来了一群人,一群鲜衣怒马少年郎! 能在内城的街道上纵马驰骋,绝对来头不小。 柳新则是看到了其中一人,属性面板上写得清清楚楚。 杜进峰,杜惟重之子! 没想到今日运气不错,连这位都出现了,柳新眯了眯眼。 而方子航也看到了乐子贵,立即出声说道: “白衣少年,知府之子,杜进峰!” “雍州城的知府姓杜?”柳新问道。 方子航摇摇头道:“不是,乐子贵跟他母亲姓!” “母亲?难得啊。”柳新道。 这天下,跟母亲姓的,极为少见! 方子航却是解释道:“他母亲是浙江大族杜家的嫡系。雍州知府能够上位,全靠杜家扶持!” 这么一解释,柳新就瞬间想通了一切。 杜惟重虽然不是那杜家家主,但地位却还在家主之上。 这雍州知府又是杜家的人,替他藏一个私生子完全不是问题。 甚至,没有多少破绽。 柳新看着乐子贵带着自己的一群死党大步走入了雍州武备库。 按理说,这雍州武备库多么重要的地方,闲杂人等是不能擅入的。 在乐子贵的一群跟班中,柳新又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真是有意思啊!”柳新下意识说道。 方子航听到了柳新这轻声低语,有些疑惑,但却没有开口。 因为那雍州武备库外,此时竟然又来了一群人。 带甲持刀! 是军方的人。 为首一人是一位中年将领。 “瞿佛奴,雍州卫指挥同知,算是乐子贵的上司!” 看着瞿佛奴的属性面板,柳新嘴角不禁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这是捅了真魔教的老巢来了么?”柳新心中思索。 【姓名:瞿佛奴 年龄:53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枪法,真魔功 根骨:8.1 体力:9.1 智力:7.5 战斗能力:1.02 综合能力(战力值):552.8 最终战力:中品大成境中期系数*37; 战力:.6 人物评级:中上 资质:真魔功【魔骨肉,二重】 擅长功法:月影飞舞(高阶,圆满),魔骨肉(顶级,大成) 评价:一个一心想要变强,往上爬的人! 真魔教门徒。放弃了身为人的一切。抛弃过往,堕入真魔之道。 阵营:敌对】 没想到又是一位真魔教门徒,柳新原本的计划必须要进行修正了。 那大娘之所以提醒自己,估计就是隐秘调查组也意识到了一些事情吧。 柳新想起那位隐秘调查组的组长大娘,心中有一丝温热。 无论身处何地,有宗门的支持,让柳新的底气一下子足了不少。 这一日,乐子贵一直都没有出现,而那雍州武备库内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乐子贵和瞿佛奴先后进入,一直到傍晚都没有出来。 方子航和柳新只好先回同福客栈。 正好柳新也要安排后续的计划。 既然联络到了隐秘调查组,那么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而同福客栈中,一个浑身上下都被扎满了银针的汉子一脸恐惧地被绑在柱子上。 六郎正拿着一把银针,时不时拿出一根扎在汉子的身上。 柳新和方子航回来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些惊奇。 “师兄,你回来的正好这家伙鬼鬼祟祟的想要试探我们,结果被我给抓了。 我已经问清楚了,是姬永云的人。” “那个胖子果然是财力雄厚,手下竟然有这么多的能人异士。” “是啊,大师兄你是不知道这家伙招了那姬永云的手下有他这样的奇人不下百人。 每个人每个月的俸禄都超过了五十两! 也就是说每个月那姬永云就要花费五千两白银!” 听到这个数字,柳新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曾经想过姬永云出手阔绰,但没想到出手这么阔绰。 这么多的银子……他柳新甚至没见过这么多的信息。 一想到自己家里的那匹赤兔马,柳新的心里就在滴血。 真魔教难道就这么有钱吗? 还是说这姬永云就是真魔教的资产来源。 柳新把姬永云的四海钱庄和真魔匠联系在了一起。 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儿。 既然姬永云是真魔教的门徒,那么乐子贵是真魔教门徒的可能性也就非常大了,可惜的是今天没有等到乐子贵的出现。 如果说这两人都是真魔教的门头,那么黑刀门当年的灭门案就有了一个可以追查的方向。 但是这也伴随而来了一个新的问题。 真魔教杀了黑刀门上前满门为的是什么呢? 是纯粹因为修炼了真魔功,而导致出现的性格上的暴力和嗜杀。 还是说另有所图,而且这么多年。黑刀门的这些人似乎一直在追杀着方子航。 这也导致了方子航一身强悍的修为却隐藏在了不入流的山匪之中。 而方子航身上最神秘的也就是他所修炼的那门功法。 但如果只是区区一门功法的话…… 零摇了摇头,停止继续思考下去,因为他现在所获得的信息情况实在是太少了。 有了隐秘调查组的相助,最多两天,柳新就有把握把整件事情的大致脉络给理清楚。 因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终归都会有端倪,有牵连。 只要抽丝剥茧,一点点理顺,然后把所有的事情都串在一起,事情的原貌就会出现在眼前。 第一百三十六章兄弟齐心,简直是个笑话 这一夜,六郎布置了许多的手段,就等着有猎物进入他编制的大网之中。 可惜的是足足一夜都没有等来,六郎非常失望。 这些人可都是拥有鸡鸣狗盗的。 他也问过被抓的那个人,他们都师出同门,是雍州一个下九流门派中的弟子。 上面还有几位师叔师伯,以及一位宗主。 他们这个门派在整个雍州还是比较出名的。 几位前辈都是大成境的修为。 能够把鸡鸣狗盗之术修炼到大成境,亦或者是用大成境的修为使用鸡鸣狗盗之术,都是能够让六郎感兴趣的事情。 于是找这个宗门麻烦的任务就交给了六郎以及独孤月月和范思思两女。 同福客栈他们是不能住下去了。 他们多住的这一晚其实是柳新利用六郎的手段挖了一个陷阱。 但如果再继续住下去的话,陷阱可能就会害了他们自己。 因此六郎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寻找那个宗门的麻烦,另外一个就是寻找一处新的住所。 其实如果拜托隐秘调查组的话,这个任务轻松就能完成。 但柳新也想锻炼一下六郎。 人总是不动,不仅身体会生锈,脑子也会。 至于被抓的那人,在经受了六郎的一番折磨之后,最终还是被他们给放了。 就这么一个小成境的棋子,放了就放了吧。 相比较起来如果是那个昨日跟踪了他们一天的下品大成境,柳新就会显得更有兴致一些。 不过今日离开同福客栈之后,柳新和方子航就再也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他们,仿佛昨天的跟踪已经足够,那幕后之人已经不会再找他们的麻烦一样。 柳新也觉得有点诧异,姬永云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出现这样的变化,柳新有理由相信姬永云或许只是发现了方子航在窥探他们,但他还不知道方子航的身份。 毕竟方子航的气质在和小七待过一段时间之后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至少从小七的叙述之中能够想象得到,方子航曾经整个人的气质就属于那种别人一眼就能看穿。他是被杀了全家满门的人。 那种萦绕在身上的煞气,郁结之气,隔着大老远都能感受得到。 在联想到说他曾经回到雍州城观察过姬永云和乐子贵。 其实不难想象,那个时候或许姬永云乃至乐子贵已经发现了方子航。 只不过他们那个时候没有足够的力量把方子航抓住。 而在这两人面前展露过那样的气质。 一般人都会认为现在方子航可能还有那种气质,甚至有一些煞气会变得更加浓郁。 他们没有想到方子航会遇到小七这样的人。 不仅解开了方子航的心结,还让他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或许这才是姬永云,明明已经发现了方子航却只是派人跟踪的主要原因。 这一天柳新已经懒得换装。 方子航也就跟着柳新一起。 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来到姬永云的宅子前。 但刚来到这里柳新就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这宅子门口已经没有了护卫。 柳新仗着自己年轻面相好。用和善的笑容在附近打听了一圈。 这里虽然是内城,但不是内城最核心的位置,而是一大批有钱人集中居住的所在,在这一群有钱人的对面是一群商贩,他们绞尽脑汁把自己的店铺安排在了这里,为的就是方便那些有钱人。 而那些有钱人也不在乎这些店铺的货物价格比其他地方要贵出许多,乃至翻倍,他们只图一个方便。 而柳新在这些店铺中私下打听了一圈儿,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随意的谈及对面那些有钱人的私事儿,但一圈下来,柳新还是从两位店铺老板掌柜的口中打听到了一些内容。 回到方子航的身边,柳新把打听到的情况告诉给了方子航。 “昨天夜里发生了变故?”方子航皱起眉头。 柳新也把自己的判断说给了方子航听,尤其是柳新估计姬永云和乐子贵并没有意识到方子航的身份,而只是意识到有人在盯着他们。 “如果昨天夜里发生变故的话,估计和昨天在雍州武备库那里出现的异常有关。 我们现在可以去那边看看。” 而就在柳新和方子航即将来到雍州武备库外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和柳新擦身而过。 柳新往前继续走了两步,突然放缓脚步。 “方兄,我们不去武备库了,走回客栈!” “嗯?” “回同福客栈!” 方子航并没有多想跟着柳新一起回到了同福客栈所在的街道。 而刚到这里就发现这里已经被官兵封锁。 看这个架势,柳新和方子航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和其他的百姓一样见到这里出事掉头就走。 “同福客栈出事了?”方子航此时也已经看出了一些什么。 “没错,我们现在要先找到六郎他们,雍州城内发生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就在昨夜。 这场变故很大,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我们最好不要贸然插手其中。” 很快,柳新就找到了六郎他们。 其实也并不是刻意去找,而是六郎他们正好回来与柳新在街头相遇。 “师兄,我按照那人透露出来的情报想去找找那个宗门,那宗门就在雍州城外,但是当我找到了那里,却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同时我发现了那里就打斗痕迹和血迹。 看那个样子,这个宗门凶多吉少!” “果然是出事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同时我让隐秘调查组帮我查一下到底昨夜发生了什么。” 柳新和六郎小声商议。 然后通过范思思在雍州城内找到了一家与洛神山庄有关的客栈。 这家客栈是由洛神山庄之中一个下品势力开设的。 而五人入住这家客栈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时间来到昨日夜里…… 武备库之中,乐子贵和瞿佛奴对坐无言。 两人都是面带杀机地看着对方。 “我知道你是三师兄的人,也知道在官职上你是我的上司,但你不要忘记你真正的身份! 我是门徒,而你,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教众! 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想清楚该用什么态度和我说话!” “呵呵呵,我当然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但我并不是你的教众! 我的大人是蔡竟。” 砰! 乐子贵猛地拍在了桌案上。 瞿佛奴却是面色平静地喝着手中的茶。 杜进峰此时已经昏迷倒在了一旁,而他带来的那些狐朋狗友都已经被杀了个干净。 其中也包括那个姬永云派来的人。 在出手杀人的时候,姬永云派来的这人顿时暴露出了自己下品大成境的实力。 但最后还是被乐子贵一击必杀。 “你看看,你和姬永云联手就以为能够抗衡大人? 你自己看看,姬永云早就暗中在你的身边人中安插了探子。 你跟姬永云之间真的能够精诚合作吗? 或者说你觉得你跟姬永云合作就能够对抗大人了么? 麻姑的威胁不除,你跟姬永云就想着要违逆大人,你跟姬永云到底是谁更蠢?” 瞿佛奴一脸讥讽地看着乐子贵。 乐子贵脸上一片铁青,当他出手杀了姬永云派来的那个人的时候,心中也是有些发寒。 倒不是说他从一开始就信任姬永云。 他也是从一开始就提防着姬永云,他除了他自己之外,他谁都不相信!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姬永云的手竟然伸得这么长。 甚至连杜进峰的身边都安插了人。 这出乎了乐子贵的意料,也让乐子贵感觉到了背后生寒。 脸色阴沉了许久,终于乐子贵似是想通了什么,脸色渐渐缓和,他缓缓坐下,笑着对瞿佛奴说道: “我和三师兄毕竟同门一场,曾经也是共患难,现在大家都是真魔教的门徒。 我们之间应该有亲密无间,应该要精诚合作。 否则的话怎么能够对抗得了麻姑呢。” 瞿佛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乐子贵会有这样态度上的变化,脸上的讥讽和不屑之色更加浓重。 乐子贵看到了瞿佛奴脸上的神情,忍不住暗中咬了咬牙,双手死死捏紧。 如果不是现在还用得着这个浑蛋的话,乐子贵毫不介意将他当场斩杀,然后将他体内的魔种取出,提升自己的实力。 真魔功会在体内诞生魔种,这颗种子是能够被同为真魔功修行者吞噬的。 乐子贵长叹一口气,把心中的怒火隐藏在这一声叹息中。 “现在,可以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了吧?”瞿佛奴呷着茶,慢条斯理地说道。 乐子贵看了一眼瞿佛奴,然后冷笑着道: “兵器我可以出,相信姬永云也会和我一样,选择把银子双手奉上! 但是三师兄真的认为一支数百人的精锐军队就能够杀了麻姑么? 她可是传教使! 手中掌控着魔药,拿不到,三师兄手下的兵力再多也是无用功! 我就不相信,三师兄已经晋级上三重,不必受魔念缠身之苦。” 听着乐子贵的话,瞿佛奴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修炼真魔功会在体内诞生魔种。 魔种相当于修炼真魔功武者的第二‘丹田’,这也是他们比同级别的武者强大的原因。 而魔种诞生之初并不稳定,会产生魔念,魔念缠身,痛苦不堪! 而至少需要上三重的真魔功修为才能抵制魔念。否则只能通过秘制的丹药压制。 而这些丹药被称为魔药,就掌控在真魔教传教使的手中。 也是真魔教控制教众的最重要手段。 而传教使是真魔功修为达到上三重的绝对强者! 瞿佛奴入真魔教时间不长,品尝到真魔功的威力之余,也深受其苦。 而作为教众,他是没有资格见到传教使的,他只知道负责他们的传教使名为麻姑。 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而他作为方子航的教众,魔药必须通过方子航获得。 否则就会痛苦不堪。 曾几何时,瞿佛奴也是一位悍将,但如今,只是方子航面前一条卑微的狗。 当然这种屈辱在变强的实力前,有些不值一提。 从原本的下品大成境一跃成为中品大成境,再凭借家中的关系,他在短短两年间就成为了雍州卫指挥同知。 等上司退位,他就是妥妥的雍州卫指挥使。 这是他之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而且变强的实力让他在家族中掌控了绝对的话语权。 甚至以前那些世家交好的同辈人一直鄙夷,嘲讽他的嘴脸也在实力突破之后全部转变。 这让他无比满足。 今日他收到了方子航的指示,一日之内,需要凑齐五百套甲胄兵器,再加上五万两白银,运送至雍州边境,蔡竟的雍州卫会带走这批物资。 没想到的是,瞿佛奴来到雍州武备库,却遇到一个二世祖的杜进峰。 这小子仗着自己父亲是雍州城的城主,看到瞿佛奴也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也是南海诸省的通病,文官看到武将都是鄙夷的,看不起的。 即使他瞿佛奴的品级和杜进峰的父亲知府是同级,但杜进峰依旧瞧不起瞿佛奴。 瞿佛奴修炼魔功,本就性格大变,杜进峰的一些话无疑是找死。 乐子贵因为一些缘故不能让杜进峰就这么死了,于是只能在瞿佛奴毫无征兆出手的时候,护住了乐子贵。 而因为这次动手,直接暴露了姬永云安排的探子。 瞿佛奴想要杀杜进峰,但乐子贵怎么会让其如意。 就这么两人闹掰,甚至连正事都还没开始说。 两人交手,瞿佛奴不是乐子贵的对手,但最终乐子贵依旧没有对瞿佛奴下死手。 再之后,就是刚刚的那段对话了。 乐子贵和姬永云之间早就已经结盟,方子航天高皇帝远,但却一直压榨着两人,两人心中早就已经不爽很久。 要不是三人头顶上还有一位传教使麻姑,三人早就爆发矛盾了。 而方子航则是借着麻姑的存在,逼迫两人不敢下手,反而一直借着掀翻麻姑的理由,压榨两人,从两人身上获取好处。 今日这般的兵器甲胄,银子也不是第一回要了。 乐子贵和姬永云心中早就已经不耐,两人心中无比清楚,这些东西交出去,只能是壮大蔡竟的实力。 两人也没有办法,麻姑就是压在三人头顶的一座大山。 不把它搬走,三人就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他们三人心中其实一直很羡慕黑刀老八。 当初在真魔教的蛊惑下,四人联手覆灭了黑刀门。 最终依旧没有拿到真魔教想要的东西,黑刀老八不知为何默默离开,听说后来他加入了白莲教。 而也因此,黑刀老八侥幸脱离了真魔教的掌控。 他们三人虽然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也隐隐察觉了不对,心中升起对真魔教的恐惧。 这几年三人一直暗中蛰伏,奈何传教使的实力太过恐怖,三人在彻底成长起来前,没有把握前,只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当天深夜,瞿佛奴方才离开了雍州武备库。 而瞿佛奴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府邸,而是来到了花影楼中。 花影楼作为雍州城几大花楼之一,到了深夜才是其生意最好,最红火的时候。 瞿佛奴一到门口便有人将其迎了进去。 并且直接将其带到了花影楼的最高处。 花影楼的老鸨子亲自迎着瞿佛奴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亲自替瞿佛奴打开房间大门之后便悄然退去。 瞿佛奴看着这扇大门深深吸了一口气。 随即他的身子慢慢地下倾,脊梁也变得弯曲,脸上更是露出了谦卑之色。 他缓缓进入了这个房间,并反手将这一扇大门关上。 “你来啦。” 房间深处传来了一道令人酥麻的妩媚女声。 听着声音,这女子年纪已是不小,声音中透露出一股慵懒的成熟气息。 瞿佛奴立即回应道: “麻姑,我回来了。” “事情办得如何?他们都还配合吧?” “姬永云那里只是去信一封,回来的时候便已经将银票一同带回。” “姬永云这个小胖子,心性谨慎,胆小。但其实也已经联络好了下家把他自己卖了一个好价钱。 不过可惜的是,他找的买家可保不住他。 下一个。” 一个慵懒的成熟妇女,身穿几乎遮不住身上重点的薄纱轻裙,赤着脚就这么从房间深处走了出来。 瞿佛奴先看到的就是这位成熟妇女的光洁脚踝。 但他眼中根本没有丝毫的色欲,反而有着深深的恐惧之感。 他喉结微动,咽下一口口水后继续说道。 “乐子贵似乎对乐子贵非常在意,今天我试探了他三回,他丝毫没有松口让步的意思。 最后经过一番拉扯,他还是同意交出那五百套盔甲兵器。” “呵呵,乐子贵这个小子,一直都是两面三刀,自以为自己很聪明,但其实他才是最蠢的那一个。 甚至比蔡竟还要蠢。 蔡竟倒是有自知之明,含而不发,一直在积蓄着力量。 甚至现在就连我都对他有那么一丝丝的忌惮了。” “蔡竟只是一个跳梁小丑,他再如何也逃不出麻姑您的手掌心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勾心斗角 “呵呵呵,嘴儿真甜,你的意思是蔡竟也会和你一样,是不是?” 熟妇人的声音软糯,极为好听,至少是中年男子最爱的那种,但这种声调却让瞿佛奴脸色不断变换,丝毫没有享受之色。 “是……是!” “那么今夜不妨就搞点小事情出来。 蔡竟的积蓄的力量真的是让我有些忌惮了。 他的那些力气可不能朝我的身上发,我可承受不住。 你说我说得可对?” 瞿佛奴额头有汗珠滴落,连声道:“是,是的!” “这件事情稍后你就去办。” “好的!”瞿佛奴突然像是松了一口气,答应得极为干脆。 不过他想象中让他离开的指令迟迟没有下达。 而麻姑此时已经缓缓来到了他的身边,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整个人靠了上来,紧贴他的后背。 瞿佛奴整个人就像是冻结了一般,僵硬的站在原地。 “你来的时候可洗过澡了。” 麻姑一口热气哈在了瞿佛奴的耳边,瞿佛奴浑身一个机灵。 “没……没有。” “哈哈哈。” 麻姑松开搭在了瞿佛奴肩膀上的手,一个转身来到了瞿佛奴的身侧。 但是还没有等瞿佛奴松一口气,麻姑就拉住了瞿佛奴的手,开口说道: “那正好我也还没洗,走吧,陪我一起!” 瞿佛奴的脸色骤然白了一瞬,但下一刻他被麻姑捏住的手心处传来了一股特殊的热流。 瞿佛奴的脸色飞速地变得潮红。 最终他跟着麻姑走向了这个房间某处,掀开帘子,一股热气就朝着她扑面而来。 “哈哈哈哈!” 帘子的背后,麻姑传来娇媚的笑声以及入水的声音。 与此同时,乐子贵也离开了雍州武备库。 他独自一人穿行在入夜的街道上,那些在街上巡逻的人看到他身上的装扮,根本不敢上前盘问,反而是站到道路一旁,恭敬地行礼。 当然这种行礼是默默无声的,他们可不敢出声。 早就听说乐子贵喜欢在宵禁之后的街道上行走,但凡有人敢称呼他的名讳亦或者是官职都会被他无情地出手轻则重伤,重则不治身亡。 这位可是出了名的黑阎王,还是喜怒不定的那一种! 乐子贵一路来到了姬永云的府邸所在。 上前问了门房,门房却说姬永云今日没有归来。 乐子贵有询问今天一早瞿佛奴是否来过。 那门房回答瞿佛奴没有来过,但是却有人送来了一封书信。 自家的老爷也就是姬永云看完那封书信之后便匆匆离开了家门。 甚至把府上所有的护卫都一起带走了。 乐子贵深深皱眉,不知道姬永云接到的是什么信。 他现在焦急跟姬永云进行商议,但却找不到对方的人。 而那门房根本就不知道姬永云去了何地。 乐子贵转身离开,准备先回自己的府邸。 可就在他转身离开之时,从姬永云的府邸之中却骤然射出数道寒光! 乐子贵一个闪身便避开了这些寒光。 与此同时,那看上去已经是风中残烛般的门房老头儿,却以意义中与他形象完全不符的敏锐身法朝着乐子贵扑来。 而同一时刻在那长街之上,在姬永云的府邸围墙上,不知有多少黑衣人手中举着弓弩或者其他兵器对准了乐子贵。 黑夜之中,无数道寒光骤然亮起。 那门房老头手中甩出一柄长剑,直接就刺向了乐子贵的要害处。 乐子贵却是冷笑一声,腰间佩刀出鞘一分,一道足以照亮整条街道的寒光出现,但真正的杀招却隐藏在着寒光之下。 乐子贵只是出刀一斩,门房老头手中的剑连同他的身子一起一分为二! 而强大的刀气威力不止如此。 乐子贵正前方射过来的那些弩箭被刀光轰散,刀势依旧不减,最终落在了姬永云府底的那扇大铁门上。 大铁门表皮贴着一层木板,因此看上去是一扇大木门,其实内里全是厚重的铁板,防御力极为惊人。 这也看出了姬永云的财力有多么的丰厚,同时他的胆子有多么的谨慎。 乐子贵的这一刀刀势最终落在了这扇铁门上,将铁门表面的那一层木板全部轰成了渣子。 可是这扇铁门却仅仅只是震颤了一下。 乐子贵这一刀之后便已经转身身后传来一声刀光与铁门的撞击轰鸣时,乐子贵已经抬脚朝着长街两端向他冲来的黑衣人而去。 这一次乐子贵出刀已经没有任何的刀光显现。 【黑刀】-拔刀斩! 刚刚的那一击,是拔刀斩! 要的就是一个声势浩大! 而现在他每一次的出刀,都是为了杀人,为了尽可能的节省体力, 他隐隐有一种预知,今天夜里他恐怕无法善了。 【黑刀】-剔骨剥皮! 长街两端一共出现了十名杀手,但却根本就挡不住乐子贵的一刀。 几乎是一刀一个乐子贵就已经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 而姬永云府邸墙头上的那些手持弓弩的杀手却对此视而不见。 他们也只是发射了第一轮的弩箭之后就再没有出手。 这群人在乐子贵离开约莫一刻钟之后方才从姬永云的府邸中出来。 而随着这数十人的离开,姬永云的府邸那扇大铁门就这么洞开着。 从这一扇大铁门往里看,姬永云的府上已经是尸横遍野。 整个府邸上下都像是被人用雪冲刷了一遍。 而在府邸各处毁坏的墙头,砸落的廊柱,水池边被削去了一半的假山…… 所有的一切都在诉说着之前他们经历过怎样的一场浩劫。 而就在这群黑衣人离开有半个时辰之后, 八台大轿身后跟着数十名护卫,姬永云竟然在此时此刻回来了。 “老爷不好了,我们的宅子……宅子里的人都死了!” 刚刚来到这长街之上,便有人匆匆赶回来向姬永云通风报信。 姬永云端坐在轿子之中闭目假寐,听到此人的声响,立即下令停下了轿子,并且转头就走。 而姬永云轿子里的那个护卫则在悄无声息中下了轿子,而知道这一切的只有那八个抬轿的人。 姬永云身边的这位中品大成境的护卫。一路前行来到了姬永云的府邸之中。 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从府邸中离开。 最后追上了已经来到另外一个方向,外城内的姬永云。 姬永云在这个地方还有一座宅子,而在这座宅子的背后,紧靠着的是一家四海钱庄的分号。 来到这里姬永云才有一丝安全感。 更重要的是在四海钱庄分号的这条长街上,有一个衙门。 雍州锦衣卫千户所。 姬永云带着众人来到这里还不过一刻钟,那千户所内就有一名百户匆匆离开。 这名百户离开的时候,经过了一条窄巷子。 他没注意到的是这条窄巷子里有两双隐藏在黑夜之中的漆黑眼眸。 “锦衣卫,百户!”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了此人的身份,甚至用不着属性面板。 “是雍州城外城千户所的百户,隶属于雍州锦衣卫指挥佥事,刘同。” 柳新在脑中细细回想了一下,就想起来了这位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身份。 他的面容忍不住微微变化,脸上露出了琢磨不透的神色。 而在他一旁的方子航,在黑夜之中看不清楚柳新的神情。 方子航开口询问: “姬永云难道是投靠了锦衣卫?” “应该是没错。方兄,你对雍州城内的锦衣卫可有所了解?” 方子航缓缓摇头,叹息一声道:“锦衣卫向来神秘,即使以前黑刀门还在的时候,我们也都尽量避着锦衣卫。 我只知道雍州的锦衣卫指挥同知大人把自己的衙门设在了另外一座小城之中。 而此地应该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不知道现在的佥事大人是谁。” 说到这里方子航,突然抬头看向了柳新。 他才想起来柳新的身份就是锦衣卫,而且还是帝都那边的。 “我只知道此地锦衣卫佥事的名字,但对于他的底细我也不太了解。” 柳新这一次欺骗了方子航。 因为他是知晓此人的身份的。 雍州锦衣卫指挥佥事刘同。 他可是代德安的人! 离开帝都之前,代德安给了他一份名单,足足有上百人。 而这上百人则是代德安安插在全国各地锦衣卫卫所之中的自己人。 当初看到那份名单的那一刻,柳新才知道老银币的厉害。 要知道外省的这些锦衣卫卫所,一直都掌控在王中杰的手中。 王中杰倒台之后,外省的锦衣卫卫所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清洗。 除了王忠杰的那些死党之外,其余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事情。 当然了,代德安和东厂趁着这个机会在外省的锦衣卫卫所之中插入了不少自己人。 不过这些人这么短的时间内,肯定还没有发挥出自己应有的作用。 但有一点那就是各地的锦衣卫卫所都一视同仁地受到了东厂的辖制。 旭阳帝当然是非常支持米雨松,因此对于东厂的外派使者在权力上已经完全能够压制各地的锦衣卫卫所。 同时东厂的力量在各省也得到了加强,同时多出来的那一部分力量还是隐藏在暗中的。 因此全国各地的锦衣卫卫所到目前为止都非常的老实安分。 刘同的身份,柳新是肯定不能够透露出去的。 但是既然姬永云找的靠山,很有可能是这位,那也就是说代德安也知道这里的事情。 想到那位老银币,柳新还是从心底里对其表示钦佩。 人在帝都之中却把布局贯彻到了整个天下。 当初人还在帝都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他有多么了不起。 而只有离开帝都,在这天下走上一圈,来到这里却发现这里竟然也有那位老银币的人。 此时此刻才会意识到那个老家伙的厉害。 “姬永云投靠了锦衣卫,那么乐子贵和方子航是否也有各自的靠山?” 这是柳新现在最关心的事情。 方子航眼中有着一抹担忧。 但很快柳新就打消了他的这种担忧。 “首先重要的是查清楚黑刀门当年的灭门案。 不过那个案子真的和姬永云有关,并且找到证据的话, 就算他的靠山是锦衣卫,我也依旧会帮你抓住他。 如何处置他,就是方兄你自己的事情了。” 柳新的表态让方子航暗中松了一口气。 既然已经知晓姬永云的去向,柳新和方子航就这么离开了。 如果不是隐秘调查组传来情报。柳新还没有办法这么快找到姬永云的行踪。 而过来看一眼其实就是为了确认一下情报。 同时也是为了让方子航消除心中的一些疑惑。 否则的话柳新人在客栈住着,却对外界的这些事情了如指掌,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该卖卖苦力的时候还是该做出这样的姿态的。 柳新和方子航就此离开。 方子航的复仇大计不急着一时半刻。 而且柳新也直接说明了他需要把这里面的这些情况全部都搞清楚,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而就在柳新和方子航离开之后,姬永云的这一处宅邸之外,一群手持兵器,身穿盔甲的神秘人就这么出现。 然后明晃晃的对姬永云的宅邸发起了进攻。 姬永云手下养着上百名高手,在这一群身穿盔甲的神秘人出现的第一时间,这上百名高手就已经发现并且将消息报给了姬永云。 有这群高手在那身穿盔甲的神秘杀手们,一时半刻竟然也无法攻破这里的防御。 但很快连番的箭雨落下,在军队的面前,江湖中的高手除非是大成境界,否则的话面对这样的攻势,江湖人是扛不住的。 只是一波箭雨落下,姬永云宅底上的江湖武者就死伤数人! 姬永云身边的那个中品大成境的护卫再次出手,只是一人就冲到了那群身穿盔甲的杀手群中。 一个进出手中提着一人翻墙来到了姬永云的身前。 此人已经死了,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穿戴的盔甲和手中拿着的兵器。 姬永云看着这些熟悉的东西,咬牙切齿道: “乐子贵你个浑蛋,竟然敢对我下手!” “会不会,不是乐子贵。”姬永云身边的这一名护卫说道。 姬永云非常尊重他的意见和他也是平辈相交并没有任何的高高在上。 听到他的想法,姬永云咬着牙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不像。乐子贵那个混账没有这种胆子。 虽然看上去他的胆子比我大,但其实真正要做事情的时候,他根本豁不出去他自己那条命。” 姬永云嗤笑一声,似乎对自己的这位师弟极为不屑。 而宅子外。进攻的声响依旧传来。 “不陪他们玩儿了,我们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吧。 倒是要看看今夜这一群浑蛋,到底要闹哪出!” 姬永云在宅子的后花园中打开了一座石山,石山移开之后立即露出了一个朝下的地道。 姬永云就这么带着他身边那名护卫进入地道。 石山依旧移回了原地。 这座宅子在失去了主人之后抵抗立即变得微弱起来。 进攻者数量达到了五百,而且都是身披甲胄,手持利刃的精锐士兵。 姬永云手下的这一群江湖高手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几名下品大成境的武者早就已经接到了消息,眼看势不可敌,便悄然离去。 大成境武者在这样的小规模战斗中来去自由。 而他们也早就已经得到了姬永云的嘱咐。 因为我通过地道离开之后,出口竟然不是他这座宅子紧靠着的四海钱庄。 而是长街另一端的锦衣卫千户所! 而此时此刻在锦衣卫千户所内,乐子贵已经再次等候多时。 “乐子贵,你是不知道我刚刚的戏有多真!” “呵呵,五师兄一向演戏演的好。 扮猪吃虎假扮了好几年了,简直是以假乱真! 今天夜里的这些变故,你猜是老三,还是麻姑?” 姬永云大马金刀地坐下之后,拿过一个茶盏就倒了一口茶。 “这茶可真苦,不好喝!还不如我的蜜水!” 看对方答非所问,乐子贵翻了一个白眼。 姬永云见状笑了笑道: “我认为麻姑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也一样,今日瞿佛奴那个浑蛋找我,问我要了五百套盔甲兵器。 没想到还没有运出城,就直接派上了用场。” “原来那些盔甲兵器是从你这里来的,我还给了五万两的银票呢,不过是四海钱庄的。 如果他敢去兑换,我就敢在哪里把他给坑杀了!” “不过五师兄,这件事情是不是太轻易就被我们识破了? 老三会是这么粗枝烂叶的人嘛?”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但如果对我们出手的这个人是麻姑的话,似乎完全没有必要。 以她的实力,直接找上门来,一掌把我们毙了,不是更轻松些。 完全没有必要搞出这些事情。” “谁说没有必要? 像现在我跟你商议的不就是蔡竟那个浑蛋敢对我们下手。 接下来我们两个不是应该合作,一起让蔡竟知道,对我们动手的代价嘛。 这就是麻姑想要看到的吧。” “老六,你这么说倒也确实。 所以你的意思是麻姑故意挑唆我们之间的关系。” “没错,或许是老三那里做的事情已经让麻姑感觉到了威胁。”乐子贵拖着下巴细细思量着。 “可她不晓得的是我们兄弟三人,在彻底把她扳倒之前是绝对不会翻脸的。 这才是同门师兄弟呀。” 姬永云突然笑了起来,他两只手在自己的大肚腩上揉了揉,显得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乐子贵也是同样笑了起来,表示赞同。 第一百三十八章 相互挟制 “接下来怎么办?”乐子贵突然问道。 “我们并没有真的打起来,以麻姑的能力,应该很快就会发现这一点。 或者天一亮,她就已经处理好一切。” “无妨,天一亮我们还是照常出去逛。 对了瞿佛奴那个混账,需不需要我花点银子找人做掉?” “我想应该不需要了吧。 蔡竟会替我们做到的,我们甚至不需要花费一点精力和金钱。” “这倒也是,蔡竟现在在哪里,今夜这一场大戏这么精彩,他肯定会亲自站在一旁观看吧?” “谁知道呢? 他这个人睚眦必报,说不定已经去报仇了。” “仇不过夜,这可是他的口头禅。那你觉得他今天晚上会找谁复仇?麻姑还是瞿佛奴?” 姬永云突然起身,走到了千户所的院子里,抬头看天。 “今夜真是热闹有趣!” 随着姬永云的话音落下,雍州城内一座城隍庙中。 盘膝打坐修行,身上有一缕缕黑气萦绕的蔡竟缓缓睁开双目。 随着他睁开眼睛,城隍庙外一个全身笼罩在盔甲之中,但走路间却毫无声息的高大人影走了进来。 “大人,已经发现瞿佛奴的行踪,的确是从天音雅阁内走出来的。” 蔡竟缓缓起身,而他身上的那一缕缕黑气全部都顺着他的毛孔穴位被他吸入了体内。 蔡竟的身上也穿着甲胄,不过一看就是那种精品,是特地为他量身打造的。 极为合身契合,而且那甲胄表面光泽温润,不似凡品! 皇御级别的甲胄! 蔡竟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保养的十分好的中年人,年纪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 生的一副好容貌,剑眉星目,脸庞中正。 “找到了就行,你我亲自走一趟,对待叛徒……” “杀!”高大的男子瓮声瓮气的紧接着说道。 “对,没错。”蔡竟露出了一抹笑容,十分的阳光灿烂。 瞿佛奴行走在深夜的街道上,不知为何他的身上好像有一股迟暮之气。 就好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精元一般。 正走在半路上,前方道路尽头,一个高大穿着盔甲的人站在那,似乎在等待着瞿佛奴。 瞿佛奴只是茫然抬头看了一眼,脸上波澜不惊,依旧是那种萎靡,无神的状态朝前走去。 高大的盔甲男人手中拎着一柄门板一样的巨剑。 这巨剑,少说也有百十斤。 就这么被这位高大的盔甲男人单手拎着。 深夜的街道上寂静无声。 打更人的声音从远方恍恍惚惚传来。 瞿佛奴依旧保持着同样的频率向前走着。 随着时间的偏移,就在瞿佛奴踱步缓缓来到那高大的盔甲男子面前时。 高大男子骤然启动,他身上的甲胄并没有发出多少声响,只是轻轻的踩了一脚地面,整个人便如炮弹一般冲撞出去。 战阵之中惯用的冲杀之法,整个人腰马合一,下盘稳若磐石,脚下如风,上半身前倾,以肩膀为锥,将全身力量集中在肩膀上的一点。 爆发力在这个瞬间提升五成以上! 再加上他身上重达数十斤的甲胄,这一刻他以下品大成境的修为爆发出了中品大成境的一击威力! 砰! 高大男子预料中可能出现的激烈抵抗没有出现,瞿佛奴几乎没有任何防御的动作,整个人就这么被高大男子顶飞出去! 而且从刚刚的撞击中,高大男子能够轻易感受到自己已经撞断了对方的胸骨。 “这是中品大成境的瞿佛奴?”高大男子在这一瞬间心中出现了一丝疑惑和迟疑。 他本是来逼出瞿佛奴的手段的,真正的杀招是隐藏在附近的其余人。 蔡竟不屑出手,同时也是让他们这些人给他一个投名状。 高大男子本来是存着死志来的。 他们兄弟十二人,祖上三代都是军户,即使有了大成境的修为,户籍上写的,烙印的依旧是军户二字。 他们除非落草为寇,否则终生无法改变命运。 因为他们有家人的牵绊。 但蔡竟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一个希望! 完成这次的投名状,他们兄弟十二人将成为蔡竟的私兵,全家上下脱离军户户籍,同时还可以每人获得一百两白银! 而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一条贱命而已。 这让原本被阴云笼罩的十二人拨云见日。 因此高大男子即使是死,也要完成这一次的任务。 但他没想到的是,事情完全没有他预料中的那般困难。 瞿佛奴被狠狠撞飞出去,但脸上依旧是那副颓然之色,完全没有丝毫的生机。 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但高大男子在一瞬间的失神之后立即回过神。 他大步来到被撞飞倒地的瞿佛奴身前,高高举起如门板一般的大剑剑柄,剑尖对准了瞿佛奴的胸口。 就在高大男子以为瞿佛奴已经没有反抗之力的时候,胸口有一个巨大凹陷的瞿佛奴那呆滞的双眼突然被红血丝充满,一双眼睛变得通红! 高大男子被这双突然变化的眼睛搞得心神一震,但他没有丝毫犹豫,全力将手中的巨剑朝下刺去。 噗! 瞿佛奴在最后关头,整个人如同一条蛇,猛地向一侧窜去,然而高大男子依旧一剑斩断了对方的一条手臂,自肩膀处齐根斩断! “吼!”瞿佛奴口中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嘶鸣,整个人不断朝着远处滚动,然后单手拍地,整个人在空中旋转两圈,落地时身体剧烈地摇晃,似乎是因为手臂的断裂而造成的重心不稳。 此时高大男人表现出了他丰富的作战经验,他没有时间震惊,也没有花费时间去思考,手持巨剑就朝着瞿佛奴追来。 同时,在周围昏暗的街道四处,十一道人影同时冲出,手中拿着各种兵器,每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也不相同。 下品大成境四人,小成巅峰七人! 加上高大男子,他们就是漳州卫的军户中,最强的那一批人。 也是被蔡竟选中的那一批人。 此时的蔡竟站在一栋建筑的顶端,迎风而立,看着街道上正在发生的恶战。 “果然被取走了魔种。是你出手了么,麻姑!” 蔡竟看着下方状若疯魔的瞿佛奴,后者已经被取走魔种,体内的真魔功已经废了,现在只是一具被魔念彻底占据思维的行尸走肉,现在所爆发的一切都只是他的本能。 中品大成境的底子还在,所以高大男子等十二人即使组成战阵,一时半刻也拿瞿佛奴无可奈何。 毕竟瞿佛奴的攻击力太强,想要快速解决战斗,这十二人必须先死几个才有可能。 想要无伤,就需要时间。 “你似乎算定了我会在今晚出手啊。”蔡竟突然呢喃一声,看向了街道的一侧。 在那里,大片甲胄摩擦声传来,预示着那里出现的甲士人数不会少于五百,甚至可能有上千。 “雍州卫指挥使,是你的人啊。” 蔡竟轻笑一声,跃下建筑,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高大男子等人也听到了甲胄摩擦的声音,他们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高大男子咬了咬牙,他凭借身上的厚重甲胄硬生生冲上去将瞿佛奴抱住,但瞿佛奴受到这样的攻击,立即疯狂出手,虽然是独臂,但中品大成境的修为足以让他轻易的每一击都把高大男子打咳血。 “快点杀了他!杀了他找大人邀功,不要管我!” 高大男子死死抱住瞿佛奴,其余十一人犹豫了片刻便一起冲了上去,无数攻击一起落下,瞿佛奴即使修为再高也不可能无伤抗下。 但在瞿佛奴死之前,他也依旧做到了把高大男子震死,五脏六腑在瞿佛奴的攻击下全部爆裂,高大男子只坚持了三个呼吸。 而三个呼吸之后,瞿佛奴还没死透,他依旧疯魔般攻击其他人,最终又付出三人的代价,这才有一人砍下了瞿佛奴的脑袋。 剩下的八人没时间悲伤,拿着瞿佛奴的脑袋就跑。 长街尽头,一队身穿甲胄的甲士冲了过来。 但就在这样的夜色中,距离瞿佛奴战场这里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许多黑影,他们穿着飞鱼服,腰间佩戴绣春刀。 正是锦衣卫。 为首的乃是雍州锦衣卫指挥佥事,刘同。 而甲士为首的,正如蔡竟预料的那般,乃是雍州卫指挥使。 在锦衣卫的阻拦下,雍州卫没有时间去追那八人,而锦衣卫这里不仅把尸体都带走了,刘同最后还给雍州卫指挥使一个冷笑,然后一句解释都没有,就带着二十多名锦衣卫大摇大摆离开。 面对上千的雍州卫,刘同简直嚣张到了极点。 “大人,就这么让锦衣卫走了,他们也太嚣张了!” 雍州卫指挥使身边的一位佥事道。 雍州卫指挥使却摇了摇头,道:“刘同自然有人会去解决,我们今日本就是走个过场。 听命办事即可,多余的事情,没必要去做。” “是!” 花影楼,吸收了瞿佛奴的魔种,麻姑脸上的媚态更甚,丝丝黑色的雾气自体内穴位抑制不住地往外涌,最后又被她吸收回来,附在体表,形成了一个个诡异的纹身。 “养了多年的狗也学会演戏了,几条猎犬以为联合在一起就能吃掉主人了么? 呵呵,可笑啊。 正好,等了那么久的鱼也出现了,鱼饵也就不需要了。 猎物上钩,猎犬么...不听话的话,就杀了吧!” 麻姑自巨大的浴池中走出,浑身赤裸,水滴汇聚成溪,自山峰流下,经过平谷,丛林,最后汇入地下深潭... 披上一件红色的薄纱裙,走出了花影楼的顶层阁楼,站在星辰之下,麻姑抬头看向月亮,伸出莹莹玉手,对着月亮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 次日,柳新和方子航在雍州城内奔走半日,最终确定姬永云,乐子贵,以及杜进峰都出事了。 而且出事的时间,就是昨夜。 无声无息间,就发生了那么多的大事,而现在这三人全部失踪,包括他们手下的精兵悍将。 直到中午时分,柳新才从隐秘调查组这里得到关于昨夜的一些情报。 又是东城门,昨夜子时到今日凌晨,东城门处接连有大股人马离开,城门口看守的兵卒甚至没来及关上城门就又被叫开城门。 而根据隐秘调查组的调查,离开城门的人用的分别是锦衣卫的令牌,雍州卫的令牌以及知府大人的腰牌。 一共三匹人,浩浩荡荡分成了数拨。 诡异的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城内却依旧一片平静。 至少知府大人今日是正常当值,有人看到了他的轿子一大早出现在了知府衙门的门口。 柳新推测昨夜城内的确有变故发生,但真正的战场不在城内。 于是柳新和方子航,六郎,独孤月月以及范思思一起离开了雍州城。 东城门外五十里,柳新等人发现了战斗痕迹,现场只有痕迹,没有尸体,现场就像是被打扫过一样。 “看这个情况,此地发生的变故或许已经有了一个结果。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 此时可能涉及姬永云和乐子贵。 如果他们因为某些事情被牵扯进去,而且最终失败了的话,黑刀门的旧案,查起来就麻烦了。” 方子航听完这话没有什么表态,神色还算如常。 “如果真是那样,也只能怪我命不好了。”方子航平静开口。 柳新默默点头。 然后众人分成两组,又往外探索了近百里,再往外就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了。 众人只能重新回到雍州城内进行下一步的商议。 回到雍州城,柳新第一时间联系到了隐秘调查组。 让隐秘调查组重点调查两个区域。 城内的各处花楼以及,知府衙门! 通过姬永云和乐子贵共同的痕迹路线,柳新发现两人共同出现的地方就是花楼。 这是一个疑点,柳新直觉里面可能存在什么问题。 而第二个重点知府衙门,则是因为杜进峰的关系。 乐子贵和杜进峰交好,肯定是为了杜进峰背后的知府大人。 和姬永云寻找锦衣卫是一样的道理,都是在给自己找后路。 而他们找后路的原因,肯定是因为存在共同的威胁。 目前来看,寻找他们复仇的方子航或许是一个共同威胁,但方子航一个人的力量还不够他们寻找其他的后路。 那么能够威胁到他们的,柳新从目前已知的条件中能够找到符合的,也就是真魔教了! 而花楼,或许就是真魔教的据点。 如果平日里,花楼的存在不引人瞩目,也没有多少线索的话,那么昨夜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一定会出现什么线索。 柳新就是要找到这线索。 隐秘调查组在雍州的力量立即开始行动起来,很快就有一份份情报汇总到了柳新的手中。 第一份就是关于知府衙门的。 雍州知府今日一早进入知府衙门,结果到了下值的时刻也没有离开,直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知府大人依旧没有出来。 他的轿子就在知府衙门外停着,但知府衙门内部却没有多少灯火了。 这也说明,知府大人或许早就已经不在知府衙门中。 那么他会去哪里了呢? 柳新敏锐察觉,这可能是一条线索。 因此他找来六郎和方子航,独孤月月和范思思守在客栈,他们三人则要夜探一次知府衙门。 而就在此时,天音雅阁内的某处密室中。 姬永云,乐子贵以及蔡竟正围坐在一起,三人气机相互勾连在了一起,而三人的对面,是几乎身无寸缕的麻姑。 此时的麻姑眼中有着寒芒,她脸色有些微微苍白,但相比起她,原黑刀门的三师兄弟明显状态更糟糕一些。 姬永云身上的华贵的袍子已经变成了乞丐服,不仅混着泥土和血迹,还破破烂烂的,姬永云的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爪印,鼻子都被抓去了半个,脸上糊满了血迹,倒是反而将脸上的可怖遮掩大半。 乐子贵身上的甲胄已经被打的凹陷,胸口处的护心镜上有一个深邃的黑洞,而他的背后也有这样的黑洞,说明他的身上有一道贯穿伤。 蔡竟看上去伤势最轻,甲胄还在散发着微光,甲胄上除了一些明显划痕外,几乎没有损伤,但他的一张脸却是最惨白的,因为他已经中了剧毒! “没想到你们那个被你们亲手覆灭的宗门,竟然还藏着这样的秘密。 合击之术,呵呵呵,黑刀门的秘密还真是不少呢。 不过你们现在的状态还能封我气机多久? 只要让我解开身上的禁制,你们都会被我轻易杀死,取出体内的魔种!” 麻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怨毒,真实的情况或许不像她说的那般轻松。 第一百三十九章 混乱的局势 蔡竟睁开双目,双目赤红,他嘴角溢出一缕血迹,没有去擦拭,而是露出一丝笑意道: “我们兄弟三人演了好几年,没想到还是没有骗过你。可惜了,如果演技再好一些,或许今日早就能把你给斩了,你个老妖婆,早就过了一甲子的年纪,非要用这种鬼魅异术将自己打扮成妙龄少妇。 你再装扮也无法真的回到妙龄,哈哈哈哈!” 都说杀人诛心,现在蔡竟不能出手,只能用嘴。 黑刀门三人昨夜联手伏击麻姑,结果麻姑的实力还是超出三人。 就算是接连的反间计,也没能拉近几人之间的差距。 还好黑刀门三人有最后的底牌,来自黑刀门的联手之法,勉强用三人的气机压制住了麻姑。 但同样的,三人无法出手,而压制麻姑也只是暂时的。 四人被困在这天音雅阁的密室中,胜负的关键,就看是麻姑先突破三人的压制,还是三人的助力率先找到这里。 姬永云有锦衣卫的靠山,现在正在疯狂寻找他。 乐子贵则是靠杜进峰,杜进峰失踪,知府大人一定会寻找他。 而蔡竟则是自己从漳州卫带来的精锐。 三人昨夜的伏击可谓是信心满满,而且每个人的底牌都没有告诉其他人,因此就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但现在三人依旧不是很慌。 麻姑毕竟是孤家寡人在这里,因为她实在是太艺高人胆大。 同时在真魔教中,麻姑的名声不好,五十多岁的身子伪装成二三十岁的少妇,对于知根知底的人来说,这有多忌讳,是个男人都知道。 因此麻姑身在红楼之中,却没有多少人愿意来。 一直以来,麻姑的身边都没有其他人。 或者说曾经有,但后来都没了。 雍州城锦衣卫衙门。 “止步,你是何人。这里是锦衣卫衙门,快离开!” 一位身穿飞鱼服的校尉手持绣春刀,拦住了准备进入衙门的一位黑袍人。 黑袍人没有开口,只是扬了扬手里的令牌。 那校尉看的真切,脸色骤变,和身边的同僚相视一眼,对方也看到了令牌。 两人几乎在对视的那一瞬,浑身一个激灵,然后同时恭敬行礼,但还未开口就被黑袍人抬手打断,两人顿时闭嘴,让开道路,黑袍人信步进入其中。 一名校尉立即跟了上去,小声在黑袍人身边道: “大人,是寻刘大人么?” “没错。” “刘大人不在这,他今日没来点卯。” 黑袍人脚步停下,问道: “那他去了何处?” “小人不知。” “找到他,带话给他,我要见他。” “这……”校尉犹豫了,其实他也不知道刘同去了各处,这如何找。 而就在他犹豫时,一位身穿锦衣卫同知服,面黑须白的中年人龙行虎步进入衙门。 门口校尉不敢阻拦,也不敢通报。 这中年人带着一群人进入锦衣卫衙门,正是雍州锦衣卫指挥同知,一地锦衣卫的最高长官。 朱平。 朱平看到了黑袍人,眼睛微眯,眼里透露出一丝寒芒。 “你是何人!” 朱平的职位可是锦衣卫同知,从三品。 锦衣卫中,也就帝都的代德安能压他一头,而对方又是天高皇帝远。 可以说,朱平从来都是锦衣卫的土皇帝。 在雍州,他不管事,但却是那个最不能惹的人。 今日他来,也是寻找刘同。 黑袍人转过身,这一次他没有拿出令牌,只是掀开了自己的黑袍兜帽,露出了一张面白无须的脸庞。 朱平脸色顿时一变,眼中寒芒收敛。 “东厂的……” 黑袍人白净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朱大人,今日能在这里遇到您,真是有幸啊。” 朱平脸皮微微颤动,挤出一抹笑容。 “吴公公,今日怎么得闲,来我这小地方了。” 赣州巡抚镇守太监,正三品! 比他这个锦衣卫指挥同知高一级。 加上两个机构的从属关系……吴公公,是朱平的顶头上司! 不过,他一直镇守赣州城,和赣州巡抚艾学尹艾大人在一起。 一省之地,巡抚职位最大,管民生, 都指挥使权利最大,负责一省军务, 镇守太监地位最高,监督巡抚,都指挥使,直接归属东厂提督管辖。 而且各省镇守太监是轮值,这也是米雨松上位之后的一大举措。 也就直接导致了各省已经不可能再腐蚀镇守太监。 所有二十二省,二十二位镇守太监都不知道下一次自己会去什么地方,不能得罪的人,也就只剩下了一个米雨松。 加上一开始米雨松的酷烈手段,以及对于太监而言,最重要的奖励……入族谱,进宗祠,皇帝亲书嘉量。 这可以说是开创了一个历史先河。 而这项举措刚开始执行的时候,也是米雨松显露宗师境修为的时候。 没人敢在那个节骨眼儿上开口。开口拒绝意味着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敢赌。 这也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锦衣卫指挥同知朱平,面对自己真正意义上的上官,眼中有着深深地警惕。 这位吴公公来赣州已经大半年了,深居简出,这还是他们第二次正是会面。 朱平的心中满是疑惑,思虑万千。 “朱大人脸色变换不止,是有什么心事么?” 吴公公微笑着开口,朱平却是一头冷汗。 朱平:(ˉ―ˉ?) 这死太监说话也未免太直接了些! “吴公公今日怎么会来这里?”朱平讪笑着,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怎么,我不能来?”吴公公的语调骤然拔升,显得异常尖锐。 朱平心中直骂娘,他心说这个死太监临时从赣州城来到了雍州城,身边也不带个侍卫,就这么独自一人,形迹简直不要太可疑。 现在又问他这样的问题,简直就是欺负人! 朱平心中愤慨,而他身后带来的大批人马也都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这让他的心中更加不满起来。 不过他的面上还是依旧保持着谦卑。 纵使心中有万般的不情愿,甚至还要隐藏的很好的杀意。 但他至少在脸上还是要保持谦卑。 毕竟这死太监不仅仅是个死太监。 也不仅仅是个不完整的男人。 更重要的是他的修为极高。 这群死太监在米雨松的扶持下修为甚至比他们这些从小修行,身体完整的还要高。 这让朱平无法释怀,是心中一根狠狠的刺。 再加上现在不得不表现出的谦卑,他的内心已经杀意涌动。 吴公公看着面上一脸谦卑的朱平,心中冷笑连连。 “你似乎不是很想让我来。 还是说咱家的到来影响到了你? 听说这位所你平日里是不来的。 怎么咱家前脚刚到,你就来了呢?” 面对吴公公一连串的问题,朱平只感觉背后有冷汗渗出。 他只是犹豫了片刻,对方竟然就这么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这一丝犹豫,更是似乎能看穿他的内心一般。 这群死太监擅长读心之术,果然不错。 “吴公公真是说笑了,属下怎么敢呢? 属下的意思是如果吴公公提前通知手下一定倒履相迎,也不至于公公独自一个人来到此处。” 朱平将独自一人咬的极重,明显带着一些其他的意味。 吴公公却是冷笑一声,对于朱平话语中的锋芒视而不见,反倒是询问道: “咱家的事就不劳朱指挥同知挂牵了。反倒是你怎么会来这里,你这可还没有回答咱家的问题呢。” 这死太监是死抓着自己不放了呀! 朱平心中又是一阵翻涌。 不过这一次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抬头回答。 “这不是即将年末了,我来视察一下雍州城的情况,这也是我应尽的本分,吴公公您说是不是?。” “朱指挥同知做的对,呵呵,那既然你有二人都是要找刘同,不妨一起进去等。” “属下就不叨扰了,想来吴公公一定有要事要和刘同相商。 属下这里还有其他的公务。此地不妨稍后一些再来。” 吴公公深深看了朱平一眼。 随后露出一个笑容。 “行啊,那这里就咱家一个人等吧。 你去吧。” 朱平行礼退去,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心中实在是已经愤怒难耐。 离开了锦衣卫衙门,朱平一掌直接拍在了锦衣卫衙门门口的石狮子上。 石狮子裂而不碎,可见朱平对于内力的掌控力有多强。 随着朱平带着锦衣卫的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锦衣卫衙门对街的巷子里,柳新默默退后。 镇守太监吴公公,是柳新刚刚来到此地便去信联络的。 相比起锦衣卫来,柳新更加信任镇守太监,更加信任东厂。 米雨松的手段不得不说极为有效,在他的手段下,二十二个省的镇守太监对东厂都是忠心耿耿。 就算个别存着异心,也几乎没有可能发作的出来。 而且柳新也知道,米雨松对于东厂内部施与的恩惠也不少。 至少对于这些镇守太监级别的人来说,钱财所带来的诱惑力已是完全可以免疫。 镇守太监的一切支出,都是由内库支出,且从来不问缘由。 米雨松的这一项制度一开始的时候得到了朝中无数大臣的抵制。 风波闹得极大。 而后来米雨松坚持执行这一项制度,而皇帝的支持也让这项制度执行的极为彻底。 底下的这些镇守太监们起初的时候还不敢有什么动作,生怕这是一场陷阱。 但后来随着几个对财欲有着比较深执念的镇守太监调用了内库,并且最后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开始。 镇守太监们对内库的调用就变得频繁了起来。 太监嘛,七情六欲之中少了一欲,就会对其他的欲望更加的执念。 对于镇守太监来说,权力他们已经有了,那么剩下的也就只剩下财欲了。 钱,权,色。 七情六欲之中最能够腐蚀人心的三样东西。 米雨松补足了财,镇守太监们在这个制度一开始的三年间,拢共支出了内库九百多万两白银。 这是一个何其庞大的支出。 但是皇帝和米雨松依坚持这样的制度。 那个时候甚至整个朝中上下所有的文官都放弃了自己的派系,跳出来反对这一个政策。 因为对于这些文官来说,再继续这样下去,整个朝廷就要扛不住了。 而就在第四年文官们闹得最激烈的这一年,镇守太监们却突然偃旗息鼓。 第四年,镇守太监们不仅拿出了一千五百多万两白银反补内库,更是上了一封封的血书。 血书中,镇守太监们一个个都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受朝廷恩惠,受皇帝陛下的恩惠,他们入宫是因为走投无路,如果没有皇帝陛下,他们可能早就已经成了路边的一堆枯骨。 而他们,不能忘记初心。 这三年他们也看清了文官那虚伪的面容。 他们就是要狠狠的打文官们一巴掌。 他们知道皇帝陛下最是痛恨文官们这种虚伪的面具。 因此他们要把文官脸上的那张面具狠狠的撕扯下来,顺便把他们的脸皮也一起扯掉。 这才默默憋了一个大招。 他们希望皇帝陛下能够宽恕他们,同时奉上了一千五百万两白银。 供皇帝陛下使用! 此举一出,文官集体被打脸,皇帝赢得盆满钵满! 还不止如此,整个太监体系都跟文官站到了绝对的对立面。 曾经文官们上了多少的奏折,怒骂这一群阉人。 如今镇守太监们就会在各自的地方上,多么针对文官。 镇守太监们一年所上的奏折,弹劾各地文官的奏折数量数不胜数,每天都像是雪花一般进入皇宫。 要命的是镇守太监们上奏折的通道是特批的。 每日上朝文官们都会看到一旁的侧门好几辆马车载着满满当当的弹劾奏折进入皇帝的御书房。 文官们都知道这几辆马车上大半都是各地的镇守太监弹劾各地文官们。 要知道文官们上奏折,即使是集体的弹劾奏章也是要写的有板有眼,有理有据,甚至还要引经据典。 可太监们不用啊。 即使是各地的镇守太监,东厂的绝对位高权重者,他们也都是不讲什么文采,直接了当,在奏折之中就是怒骂。 看了什么事情不爽一顿骂。 找到了什么错漏,先把你这错漏指出来,然后继续一顿骂。 就算今日什么事情,感觉自己有点风湿疼痛也会抓着你骂。 总之上奏折的是太监,你不能对他有任何的过分要求,没有文采出口鄙陋,这就是太监。 除了太监,其他人做这个事情都可能有问题,但只有太监没事儿。 直到了这个时候,文官们才幡然醒悟,原来这就是米雨松和皇帝陛下玩儿的一出阳谋。 可惜的是所有的文官都没有意识到。 甚至可以说就算是意识到了,也会按照皇帝陛下和米雨松的这条阳谋走下去。 最终的结果是镇守太监们和文官的割裂和仇视。 至少这种敌对关系将会一直持续到这一代的镇守太监们全部落幕为止。 太监们是最记仇的,一记就是一辈子。 没有了色,也解决了财,剩下的就是一个权。 在权力上,米雨松完全放手镇守太监操持一省的东厂事务。 但唯独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镇守太监必须流转。 每个镇守太监在一地只能最多驻守两年时间。 而且两年一到调离的省必须与之前所在地不挨着。 而最终落实的时候就会变成在南方镇守的镇守太监到任期之后,往往会被调到北方镇守。 南北对调或者东西对调已经是这几年镇守太监们习以为常的事情。 而且因为权力的全部下放,所以每个地方镇守太监做出来的事迹也是有好有坏。 好的,给予加勉。 甚至米雨松每两年都会请皇帝陛下下旨。 将考公出来排在前列的镇守太监单独下旨意。 给予这些镇守太监能够入宗祠,入祖庙,入族谱的资格! 要知道这些阉割之人最大的痛处就是被族谱,宗祠除名,从此就是这人间的孤魂野鬼。 而皇帝陛下下旨,天地君亲师! 皇帝陛下是在那宗族之上的存在。 皇帝陛下的旨意,没有一个宗族敢不接受。 因此每两年镇守太监们就会看到自己同僚中那些做的好的人。喜滋滋的回到自己的祖地,祭拜祖宗,进入宗祠,往生之后受香火供奉。 这对于这些太监来说简直是比财色权更加吸引人的欲望! 从此之后镇守太监相互之间都会学习好的做法。而实在是做的不好的那些镇守太监则会被米雨松撤回去重新教育重新学习,而后来者也有机会上位。 镇守太监们做的好的。获得了进入宗祠,进入族谱的旨意之后,也大多会愿意提携后辈,因为他们此生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欲望和追求。 进入族谱的他们。反而会支持现在的皇帝陛下。 因为一旦皇帝陛下更替,说不定他们的族谱就会有些别的变故。 所以这群人是由衷的,打心眼儿里支持着现在的皇帝以及东厂提督米雨松。 任何人想对皇帝陛下不利,想对东厂不利,那就是和这一群镇守太监们成为死敌。 第一百四十章 五股势力之外,黄雀在后 吴公公就是那些做的好的镇守太监之一。 他现在依旧拥有着随意调拨内库的权利,钱财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 再加上他现在修炼着米雨松给予他们的修行功法。 早就已经开始吃素,不进荤腥,对于钱财的欲望更是低到了离谱。 而权利他作为一个镇守太监,整个赣州省的东厂,锦衣卫都要听他的调遣。 就算是赣州巡抚,赣州都指挥使也对他极为忌惮。 整个赣州省,他们三人就是权力的巅峰,而镇守太监甚至还在巡抚和都指挥使之上。 毕竟巡抚和都指挥使是相互监督,而镇守太监能够监督这两者,而不会被反过来监督。 因为能够监督镇守太监的只有东厂提督米雨松一人! 因为镇守太监绝对的忠心,所以柳新一到这里就去信给镇守太监吴公公。 吴公公其实早在一天之前就已经到了雍州城。 这一次因为柳新的一封书信,吴公公就这么给面子,也是出乎了柳新的预料。 而他不知道的是,米雨松早就已经知会了南方几个省的镇守太监。 而此地的几个镇守太监基本上都和吴公公一样,是入了宗祠,入了族谱的。 他们甚至可以为了米雨松放弃他们的性命。 入了宗祠,入了族谱,甚至还有人过继了子嗣。 以他们的身份早就让整个家族都过上了殷实的日子。 他们已是各自家族的英雄,顶梁柱。 即使他们现在死去,他们的家族也会永远的铭记他们。 他们可以有尊严的活着,也可以有尊严的死去。 他们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他们是所有的镇守太监之中最忠心耿耿的那一批。 因此对于柳新的到来,对于南方可能产生的动乱,所有在此地的镇守太监和东厂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接到柳新的信之后,吴公公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出发赶往雍州城。 而且虽然看上去他是独自一人前来。 但其实东厂的探子,锦衣卫的探子浩浩荡荡近千人早就已经遍布雍州城内外。 来到了值房之中,刘同从昨天夜里就离开,现在也不知人在哪里。 所有他的心腹精锐也都一起消失。 这是很不寻常的,吴公公一来这里,人还没有到这里,其实早就知道刘同不在锦衣卫衙门。 不过他接到消息,朱平带着人也是匆匆赶来往锦衣卫衙门去。 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出,现在的雍州城内绝对是风云涌动。 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搅动风云。 吴公公对于自己的情报手段是有信心的,但他却没有提前预知到这一切。 要不是柳新的那封信,他吴公公可能到现在还在赣州城内悠然自得的喝着茶。 所以他的心中其实是有些感激柳新的。 如果不是后者,当他发现雍州城内发生的这些事情的时候可能已经是后知后觉。 有的时候一步慢,步步慢。 失去了先机,有可能导致的就是万劫不复。 因此对于米雨松特地来密信提及的这个少年,吴公公特别的好奇。 只希望雍州城内的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他能够有机会与这个少年碰一碰面。 坐在值房中,吴公公开始闭目假寐,修行起来。 他来这里并没有任何要做的事情。 他只需要人来到这里就已经破解了朱平想要做的所有事情。 无论他之前想做什么,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此时此刻他都已经做不成了,他只能在那里默默的呆着,干着急。 “呵呵,有意思。” 正在打坐的吴公公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 而躲在门外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突然间就被抹了脖子。 而行凶者只是出了一刀便再次隐入了黑暗。 朱平那边,很快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当然他并不是通过什么隐秘的渠道,而是吴公公那边刚把那个偷偷打探情报的内奸杀了之后,便直接让人将此人的尸体拖了出去,更是直接丢在了锦衣卫衙门外的大街上。 于是朱平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但此人并不是他派出去的。 在锦衣卫衙门内碰到了吴公公之后,他就再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是收回了绝大部分的触角。 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来这里。 他就不该来。 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是无用。 虽然吴公公在这里不过短短的一年时间,但朱平这是晓得他们这些镇守太监的能量和手段。 朱平身为赣州省锦衣卫同知,肯定也被此地的文官们多方拉拢。 但自从他来到这个位置之后,就一直没有真正的踏出那一步。 和南海的士族们也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因此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和南海士族真正的建立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这也是他现在还敢待在这里,没有逃跑的主要原因。 他现在面临的选择只有两个。 他人已经到了这里,在吴公公那里肯定是说不清了。 想要说清楚,就只能靠实际行动,而实际行动一共有两条路。 一个,从现在开始和南海氏族真正的建立合作关系。 第二个那就是在吴公公那里坦白自己的往日罪行。 虽然曾经他没有跟南海氏族真正的合作过,也没有替他们做过事情,但收受的好处可是一点都不少。 这也是他现在纠结的根源。 有很多的好处,他是吐不出来的。 思索再三,朱平很快就有了一个决断。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终究难免一刀。 因此他没有在过多的犹豫。 叫上了手下人,浩浩荡荡的他再一次走向了锦衣卫衙门。 看到了朱平的选择,隐藏在暗中的六郎暗自点了点头。 果然不出大师兄的所料。 六郎也转身走入了街角的一条巷子中。 最终六郎和柳新,方子航在一处茶楼中相会。 三人简单的将自己那边发生的情况诉说了一遍。 可以看到方子航的眼中明显出现了对柳新的敬佩。 “柳兄,我这里也不出你所料雍州知府动用了自己的手段以及杜家的能量。 当他们真正发动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杜家竟然在雍州城内布置了这么多的人手。” “杜家?”听到方子航的叙述,乐子贵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杜家,就是浙江大族杜家。 原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杜维重的那个杜家。”柳新回答道,然后他看向方子航,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方子航微微颔首继续说道: “杜家在雍州城内力量可着实不小。 光是我察觉到的中品大成境就有两人。而平日里他们都隐藏在永州城的各处。 可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酒楼老板,也可能是一个街角的小贩。 我观察了三条街,一共有四十多名高手。” “只是三条街就有这么多人,如果是整个雍州城的话,或许力量要达到惊人的数百。” 柳新总结道。 “锦衣卫这里,刘同不是傻子,他隐藏在暗中,估计也是在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现在我连吴公公都替他请了过来,他继续在这里做事,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掣肘。 姬永云和乐子贵的后台都已经帮他们找好了。 接下来就看蔡竟有什么后手了。” “柳兄,你认为蔡竟的后手会是什么? 而且,能够指挥的动赣州锦衣卫指挥同知,这个手笔也不小。 不知道幕后这个能够让姬永云,乐子贵以及蔡竟联手的人究竟是谁。”方子航一边说着一边啧啧叹息。 如果不是柳新,他如果贸然对姬永云或者乐子贵出手,很有可能会卷入这一场风暴之中。 从现在已知的情况来看,这根本就不是他这一只小虾米能够随意掺和进去。 没错,对于目前的状况来说, 方子航虽然是中品大成境的高手,但一旦涉及到了朝廷,涉及到了锦衣卫,杜家以及未知的那些庞然大物。 他方子航独自一人,只能算是螳臂挡狙的那只小螳螂。 因此他看向柳新的眼神更加的充满敬佩。 来到雍州城不过两日,就已经发现了那么多的事情,直指问题的最后根源。 虽然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柳新和六郎的背后也是背靠着一座大山的。不过有这样的眼力,居中做出这样的调节指挥,已经足够说明柳新的实力。 “师兄,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六郎提问。 面对这样诡谲的形势,他非但没有害怕担忧的意思,反而显得有些跃跃欲试。 实在是因为跟在大师兄的身边,总是会有这么多精彩刺激的事情。 而从小到大培养出的对大师兄的信任,让六郎自心底里没有一丝丝的惊慌和害怕。 “之前跟踪我们的人,我估计并不是发现了我们的真实身份。”说到这里柳新看了一眼方子航。方子航知道这里说的身份其实指的就是他。 “因为如果他们知道是方子航来到了这里,估计就不是派人盯着我们,然后再通过一些其他的手段逼迫我们。 现在这几方势力之间的博弈还在含而未发的阶段。 猛虎相争终会落幕,也终会有一个结果。 我们不妨就等到最后。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需要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六郎开口。 “我们的出现既然已经被他们发现,那么虽然大概率来说,他们并没有发现方子航的真实身份,但并不代表我们肯定就没有被发现的风险。 也有可能有人想做那个渔翁,一只黄雀。 其实早就已经发现了方子航的真实身份,但却装作不知只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同时也不想让我们的出现对这一场局势的动荡发生什么影响?” 方子航点了点头,柳新的这种想法也的确是有可能的。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方子航顺着柳新的想法。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的存在,也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可能会带来的巨大影响和威胁。 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该如何破局。 只见柳新在桌上取过五个茶杯,又提起一壶茶,在五个茶杯中分别倒满了茶水。 然后分别拿起五个茶杯和其他的茶杯进行对碰,虽然碰撞的力气不大,但依旧有茶杯中的水,大量的溅出来。 柳新依次拿起五个茶杯和其他的茶杯碰撞。 最后他看向了两人问道: “你们可看出了什么?” 六郎挠了挠脑袋,然后像个孩子一样数了数茶杯的数量。 “一个两个……五个……师兄,你是在指这五个茶杯是雍州城内现有的五股势力。 这个应该就是锦衣卫佥事刘同。 这个是知府和杜家。 这个是蔡竟以及他隐藏的力量。 这个是正在和姬永云,乐子贵以及蔡竟对抗的势力。 那么最后这一个是谁呢? 难道是我们?” 六郎心中的疑惑,同样也是方子航的疑惑,于是两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柳新。 只见柳新轻轻摇头。 “雍州城中有五股势力,的确如此。 其中四股也的确如六郎所说。 但是剩下的这一个,却不是我们。” “那会是谁?”六郎疑惑开口。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到。 “你们还忘了一个人! 知府和杜家,参与其中的目的是什么?” “是因为杜进峰,杜进峰也被裹挟在了其中。 因为杜进峰是杜维重的私生子。” 杜进峰的真实身份,柳新已经告诉给了两人。 对于六郎的回答,柳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知府和杜家的确是因为杜进峰的关系才参与到了这一场混乱的漩涡中。 但是除了这四股势力之外,还有一股势力也正要掺杂其中。 那就是朝廷! 虽然南海诸省已经隐隐有了反叛之心……” 说到这里,方子航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他没想到柳新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直接了当,没有丝毫掩饰的在他的面前说出口。 他心中略微有一丝感激,有一种被信任的感觉。 同时,他也屏息以待想要听一听,这足以写入史册的巨大变化。 深夜的酒楼之中,三个人坐在窗边,窗外是皎洁的月光。 他们三人挑选的这处酒楼,位置正好是整个雍州城的中心。 无论想去什么地方所需要的时间都是相等的。 这也能看出柳新早就做好准备,随时出击。 柳新见两人眼神中带着清澈的疑惑,微微一笑直接解释。 “吴公公代表的就是朝廷。 虽然现在南海的局势已经变得有些明朗, 挑起这个事端的绝对不可能是朝廷。 反而朝廷必须在南海真正的爆发动乱之前一直保持着朝廷该做到的本分。 就想着雍州城即将爆发的祸事,朝廷必须要尽全力稳定。 而朝廷天高地远,历时之间这里的消息是没有办法及时传回去的。 因此吴公公就是在此时此刻唯一能够在这里做出决定的。 我之前去了一封书信给吴公公。 如果吴公公没有来的话,那么我们的处境就会变得非常的危险,因为没有人挡在我们前面当我们的挡箭牌了。 但现在吴公公来了,我们也就有了靠山,就可以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六郎和方子航的眼神依旧清澈。 “朱平,其实就是拿来向其他的几股势力宣告朝廷也入场了的消息。 他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对于其他的几股势力来说都是一种变向的通知。 我们首先不论他们到底有没有看破方子航的真实身份,是不是故意做局。 但首先肯定的是这几股势力一定在整个雍州城内布满了探子。 朱平的到来,肯定是背后有人指使,而这个人肯定是这四股势力之一。 而他的出现本来是要试探一下,想要把这个水加速的搅浑。 可惜的是吴公公的到来让朱平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 而他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向众人宣告朝廷来管这里的事情了。 而所有人都会把朝廷这个不稳定的变量算进其中。 最终的博弈一定会加入朝廷这个变量。 而最终朝廷要遭遇的,也就是吴公公要遭遇的阻力到底有多强,就要看朱平的选择了。 他如果选择站在朝廷的这一边,那么或许这一场的风浪就会小许多。” “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他们不应该把力量得到增强的朝廷这股力量给率先解决么?” 柳新:(′-i_-`) 果然六郎的眼神还是那么的清澈。 简直是清澈见底的那种清澈。 “整个南海,估计还没有做好和朝廷全面翻脸的准备。 现在他们做的就是尽量和朝廷表现出表面上的和谐一致。 雍州城的这件事情如果闹大了,朝廷就会把所有的视线都投向南海。 到时候就有可能引发一些他们不愿意见到的变故。 这四方势力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在这里在整个大环境的压制之下,他们必须在一定的规则内做事。 一旦把事情搞大,不用等朝廷出手,整个南海就会在悄无声息之间把他们覆灭。 这一点你可以等天明之后等一个消息来验证。” 柳新话音落下。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窗外,在那天际边缘处,已经出现了一抹微微的红光。 时间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了卯时。 第一百四十一章 借势 雍州城内的街道上也开始有人出来行走,这些都是赶去当值点卯的。 柳新等三人也从酒楼所坐的那个位置离开。 这里很快就会有店小二和掌柜前来开门。 他们还坐在这里,有些不太合适了。 离开了酒楼,三人继续着之前的对话。 “那师兄,我们难道是在这五股势力之外的。” “对,我们的力量其实很小,之前的演示你们也看到了,五个茶杯都灌满了水,代表着五股势力蓄满了能量,不管谁和谁碰撞都会出现损失。 而我们甚至还做不到成为一个茶杯的分量。 我们充其量就是他们之间建出来的那一点点水星。 我们想要在五方势力的混乱局势中生存到最后,我们该做什么?” 这个时候柳新更像是在考察六郎的老师。 六郎一时之间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但方子航却灵光乍现。 “柳兄,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兄请说。” “刚刚看你演示的时候,整个桌子上所有的物品之中唯一没有水溅出来的……就只有你手中的茶壶!” “没错,不愧是方兄!” 六郎此时才恍然大悟。 不过两人依旧等待着柳新的解释。 虽然他们知道柳新的表面意思是什么了?但还是不清楚柳新接下来的计划会是什么? “茶壶,是唯一出现在这个台面上。却依旧能够在五个茶杯的碰撞之间,没有任何水花溅出的那一个。 也最适合我们现在的情况。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像这个茶壶一样干预五股势力,而干预的最好方法就是往一个茶杯里头注水。 他的茶水溢出来。 他的茶水溢出来了,他就会心急,就会率先开始行动。 五股势力相互牵制,一股势力动,其他势力也会跟着动。 只要五个茶杯动起来我们就是安全的。” 听到这里两人终于恍然大悟。 “所以我们是要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六郎恍然,搓着手掌,显得有些兴奋。 “不我们要做的是黄雀背后隐藏着的老鹰。” 柳新笑着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三人已经出现在了街道上。 远处的天际,一抹鱼肚白已然出现。 而很快,白昼出现,街道上的人流也渐渐大了起来。 某时某刻柳新得到了隐秘调查组传来的情报。 就在六郎和方子航都没有察觉的时候。 解读出情报上传递过来的信息,柳新的眼中骤然有亮光出现。 “好戏就要上演了。今日或许这一场纷争就能有一个结果。” 柳新突然开口,搞得六郎和方子航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方子航现在已经叹服于柳新的手段。 而六郎则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自家大师兄的手段。 接下来只需要跟着自家大师兄行动即可。 雍州城内某处。 雍州城知府杜崇脸色有些蜡黄,双眼泛青。 他已经走走十几个时辰没有睡了,对于他这一把身子骨来说实在是有些难熬。 但他只要一看到对面肃然而做的那个中年人身上的这些疲累就会被内心的恐惧和惊慌驱逐出去。 “叔父把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托付给你,你就是这么回报的么?” 杜崇对面的中年人悠悠开口说的话是已经在这两日中重复了上百遍的。 而这一句话就像是一种神奇的药剂,每一次都能让杜崇重新焕发生机。 那可是妥妥的无比强烈的求生欲! “大人,我……我已经尽力,啊不,我的人现在正在竭尽全力寻找公子!请大人放心!” “你好像昨天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不会是我这个弟弟叫了你几年的父亲,你就真的以为是他的父亲了吧?” 中年人是杜家如今的家主次子。 虽然杜家的家主不是杜惟重。 但整个杜家如今的地位都是杜惟重带来的。 即使后者已经被捕入狱,但是整个杜家上下并没有对其产生任何的微词。 杜家的未来,地基都是杜惟重一人打造。 而现在后者更是自己承担下了一切的后果。 对于杜家来说,他是杜家的英雄,伟人! 而更关键的是,杜惟重让自己这一生所有的一切都隐藏在了杜进峰的身边。 据说只有杜进峰能够找到那些东西。 而这相当于是杜家的一半命脉。 因此杜进峰绝对不能出事! “杜知府!是谁把你从一位穷酸秀才提拔到了如今的地位! 如果我这弟弟出了任何的一点事情。 你以及你的杜家,会遭遇什么?应该不用我赘述了吧。” 杜崇慌忙点头连连称是。 最后他心中的求生欲化成了力量,让他灵光乍现,想到了一个法子。 “如今那东厂……东厂的镇守太监吴公公已经来到了雍州城内,要不然我们找他帮忙?” 中年人只是冷哼一声。 就在杜崇以为对方会拒绝的时候,中年人却是叹息一声。 “如今这个时候似乎找他们帮忙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这件事情必须要以你的名义,即使对方知道你的背后是我们,也不能在明面上透露出任何一个字来!” 中年人极其严肃的对杜崇道。 杜崇连连点头。 片刻之后,乔装打扮的知府大人离开了这一栋宅子。 可是就在他离开这宅子之后,还未坐上马车就有一支暗箭不知从何处袭来。 噗! 暗箭难防,这箭……直接没入了他的心脏。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哀嚎一声就这么直接倒地。 而他身边的那些护卫们此时才反应过来。 有人直接纵身而起跳上墙头追向了暗箭袭来的位置。 身法极快,同时也有人来到了杜崇的身边,向其体内注入内力。 可惜的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杜崇以极快的速度没了生机。 片刻之后,杜家的那个中年人走出宅子,看着已经气绝身亡的杜崇,脸色铁青无言。 “杜崇的人,我们使唤的动吗?” 中年人开口说了一句。 只见他的身后一个人影突然显现出来。 这个人一直都隐藏在他的背后,仿佛就融在了他的影子里。 “他一直都是以我杜家的身份招揽的这些高手,自然我杜家是能够使唤的动的。” “那就好,他们想要开战,那便开战。 杜崇这些年积攒的东西,都分发出去,人已经死了,这些身外之物也都用不着了。” “大人真是仁慈。这些江湖高手临死之前至少心中是心满意足的。” 杜家的中年微笑着脸上仿佛真的出现了悲天悯人的笑容。 “杜家行善积德,人所周知。 走吧,此城立马要被杀孽覆盖,可不能盖住了我的功德。” “是。” 当瞿佛奴和杜崇的尸体出现在吴公公的面前,吴公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愤怒之色。 “好啊,一位雍州位指挥同知,一位雍州知府! 雍州城的两位文武最高官员一夜之间就被人给宰了! 真是好极了! 传咱家的指令,东厂埋伏在这里的探子全部都给我动起来! 给我联络永州,南昌,长沙三地卫所,把雍州给咱家围了… 事情不查个水落石出,谁都别想给咱家走脱! 你也是,朱同知,发挥你的力量! 整个赣州境内的精锐都给我调过来!” “是……是!”朱平略一犹豫,但看到吴公公那仿佛能够吃人的眼神立即就怂了,立即接下此事。 等到朱平走了以后,吴公公看着这两人的尸体丝毫没有任何的不适。 能够走到他这一步的人,哪一个不是见惯了尸山血海。 能将这两人的尸体带到他的面前。手段不简单,而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两人的尸体上留下了一个通常高层才能看懂的记号,也是这个时候,只有那位来自帝都的锦衣卫佥事才会的手段。 整个赣州没有第二个人会这样的手段了。 “柳新,柳佥事,咱家真是越来越好奇你是个怎样的青年俊杰了?” 这一日风起云涌间,待到日暮西山,雍州城内一下子就像是变了天。 就连城中的老百姓们也都嗅到了不寻常的感觉。 雍州卫在吴公公的一枚令牌下悉数归他调遣。 当日落西山,黑夜彻底吞噬雍州城的时候,大量的雍州卫军队将四处城门完全把守住。 同时以百人为一队进入了雍州城的各个关键节点。 如果从雍州城上空俯瞰,就能够发现这种进入其实是有规律可言的。 这些军队将整个雍州城划分成了无数个小区域。 而在这些小区域中,三个人影正在集中快速的奔行。 正是柳新,六郎和方子航三人。 他们现在在做的就是通过吴公公利用雍州卫军队的力量将雍州城化解成一个一个的小型区域。 而他们三人则在其中快速的筛选着。 在柳新的判断中,姬永云和乐子贵以及蔡竟,还有那个神秘的背后势力早就应该开战了才对。 但现在城内相安无事,整整一天的时间虽然暗流涌动,但却没有一场真正的战斗爆发,这是非常不寻常的。 按理说即使是在白天,这些人艺高人胆大,同时又有着强大的力量,肯定会在此刻不管不顾的开战才对。 黑刀门三人在柳新的心中,很大的可能是全部都加入了那个真魔教。 虽然柳新只看到了姬永云的属性面板,但他心里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而能够和黑刀门现存的三人对抗的那个背后的势力,无疑最大的可能也就是这个真魔教。 甚至很有可能真魔教的入侵从一开始就进行着,当年黑刀门的覆灭或许也跟真魔教有关。 而现在城中没有一方势力出战,也就意味着姬永云这些人可能是受到了什么事情牵绊,或者他们被困在了某处。 否则的话早就应该打成一团了才对。 于是柳新通过隐秘调查组将一封书信将自己的计划递到了吴公公的面前。 计划中划分雍州城的方法很简单: 以各自区域内部有花楼的存在为中心点,每一块区域大小不一,但同样的其中都有一间花楼。 其实这种划分也并没有使得分割出来的区域大小区别差异特别大。 像花楼这样的地方并不会太过于挤在一起, 当然像南京城那边是金陵河畔花团锦簇,至少是聚在一起才形成的金陵美景。 而雍州城可不是南京,扬州那样的烟花盛开之地。 这里的花楼就秉持着最原始的你一个地盘儿,我一个底盘儿,大家相安无事,谁也不要来碍谁的事儿。 如此这般也就给了柳新他们一个绝好的机会。 把这里分成了数块之后,柳新等人就逐一开始摸索起来姬永云他们可能在的地方。 强行闯入花楼,并不是此刻柳新等人可以做的。 因此柳新在书信之中,拜托吴公公伪装成军队进程城缉捕逃犯,这样一来就可以合理搜查。 而缉捕逃犯的情况只是模糊的简单描述,并没有向外详细宣称。 这样一来,如果最终什么都没有搜出来,那么大闹雍州城的罪名将落在吴公公的头上。 但吴公公偏偏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下了此事。 并且毫不犹豫的按照柳新的指示进行操作。 吴公公让雍州卫的这些士兵们挨家挨户的打开这些酒楼,花楼,客栈等等做生意的地方。 而在经过半夜的辛劳在破开了半数雍州城的商户大门之后,依旧没有姬永云等人所踪。 而此时整个外城基本上都已经被搜查过了一遍。 因此柳新将目标对准了内城。 而这一次他没有给吴公公传递书信,吴公公就已经心领神会,非常默契的率雍州卫打开了内城的城门。 毕竟此时雍州城文武两个方面最高的官员都已经死了,尸体还放在锦衣卫衙门的冰冷地板上,吴公公根本就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人有那个胆量拦他,也没有人有那个足够的分量拦他。 就算有人想要出头,更是连个像样的借口都不可能找的出来。 只能任由雍州卫在吴公公带领下长驱直入。 待内城城门打开之后,柳新等人也顺利进入内城。 然后柳新就将重点的目标放在了天音雅阁和花影楼上。 可不曾想,几人刚进入内城,花影楼那边竟然率先爆发了战斗。 而战斗的双方正是雍州锦衣卫指挥监事刘同。 而和他厮杀的则是一群来自于街头巷尾的神秘武者这群武者没有什么合作,功法招式也各不相同,似乎并不是来自同一个宗门。 但是就这么一群看上去像江湖散修的人中却有几位实力高深的中品大成境。 这也让赶到这里的吴公公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锦衣卫的个体战斗力是比不上这一群江湖散客的。 这群江湖散客人均的实力都非常的高强,而且人数不少。 锦衣卫这里普通的校尉并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而总旗官,百户这个级别的锦衣卫数量又不多。 一时之间花影楼这里的战斗陷入了僵局,战斗持续的!时间不短,就连百户都死了两个。 而且看上去刘同等锦衣卫是被引诱到了这里,围而杀之。 还好吴公公的雍州卫赶到此地,否则他们就要被围杀在其中了。 可是就在吴公公带领雍州卫来到这里的那一刻,雍州卫作为此刻最高长官的指挥同知竟然反了水。 在某个时刻,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丝毫预兆的抽刀就向着自己身旁的吴公公砍了过去。 可惜的是,他以为吴公公只是独自一人,又是个太监,想来修为高不到哪里去,再加上自己是偷袭,就算是同级别的武者也必然会中招,他内心以为自己一定能够拿下对方。 可谁知道他这一次踢到了铁板。 砰! 吴公公的修为在所有的镇守太监中都是一等一的。 下品大成境的指挥同知偷袭下手的一刀被吴公公轻易侧身闪过,刀锋贴着吴公公身前落下,最终只斩断一截衣袍。 而吴公公闪身同时,直接用肉掌拍下,正中那指挥同知手中长刀。 长刀瞬间被拍飞了去,刀口都卷了刃。 这雍州卫指挥同知心中刚刚出现一抹震惊,下一刻吴公公又是一拳就直接打在了他的胸口! 咚! 一声闷响传遍四周,身后的一众雍州卫都听到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 这一拳直接让他五脏肺腑全部破碎,体内瞬间大出血。 噗! 一口混着肺腑残渣的血块儿从这位雍州卫指挥同知的口中喷了出来。 随即就是仰面而下,轰然倒地! 当时就没了气息。 而在他身后,一群雍州卫佥事,千户,百户们立即停下脚步,刚想着一拥而上解决吴公公。 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变故。 “你们是要反了天了。” 吴公公那纤细的嗓音吼出这一声,竟然让人有一种听上去极为震慑的感觉。 吴公公这样的声音在这一群江湖武者以及士兵的面前往往是被取笑的对象,可他刚刚的狠辣出手让所有人都知晓他可不是普通人。 修为就算是比那指挥同知高上一个境界也不是不可能。 做到如此干净利落一击毙命,而且他刚刚可是用手掌挡住的那一刀,雍州卫指挥同知的那一刀偷袭之下可也是用了全力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超强的吴公公 雍州卫指挥同知的一刀不仅仅是力量,速度,还有气机,都是下品大成境层次来说极为凌厉的一击,说是这个层次能够发挥出的巅峰一击也不是不行。 但结果依旧被吴公公的手掌轻松拍飞。 那手掌真的是如同金浇铁铸的一般。 这也导致也这些一时之间还没有来得及发起叛乱的人一下子猛地偃旗息鼓。 众人看向吴公公的背影,再没有一个人有继续上前的胆量。 要知道之前这些人为了保证围杀吴公公的成功率,一群修为最高的将领都围绕在了吴公公的身边。 而现在吴公公直接一击将修为最高的雍州卫指挥同知直接毙命,而且还是在后者偷袭的情况下。 剩下的人根本就不敢动手了。 而且他们距离吴公公的身边实在是太近了,近到他们甚至连挪动位置逃跑都不敢。 就在场面一度陷入寂静的时候,锦衣卫指挥佥事刘同奋力的击杀了眼前的一个同级的江湖高手。 但还没有等他出来拜见吴公公,那花影楼楼顶上突然传来一阵轰鸣,紧接着便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那火势极大,几乎在众人发现的瞬间,一道火光就已经冲天而起。 躲藏在暗中的柳新看到这一团火焰,不知为何心中出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不过此时此刻他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火焰上。 因为随着火焰的燃起,场内的那些江湖中的几个高手纷纷朝着那楼顶而去。 尤其是和刘同这些锦衣卫交手撕杀的那些江湖散修在火起的瞬间,仿佛不要命一般朝着火焰冲去。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刘同来到了吴公公的面前。 “属下刘同见过吴公公。” 吴公公风轻云淡地摆了摆手,随后看着那冲天火光,微微颔首之后对着刘同道: “你怎么在这儿?你又是怎么跟这群人碰上面的?” 刘同立即回道:“属下一直都在暗中追踪这一群贼人,这群贼人试图在雍州城内搅起风雨,而且按照属下现在调查下来的结果,可以判断其幕后和……” 还会等他说完,吴公公已经一抬手止住了他要说下去的这些话。 “现在不适合说这些,先看看这场大火。” 雍州卫的官兵们此时面面相觑,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是该继续对吴公公下手呢,还是束手就擒呢。 但吴公公光是站在那里就震慑住了他们这一大群的人。 刘同的身上受了不少的伤,他来到吴公公的身边,而锦衣卫的剩下的人正在和那群江湖散修们继续厮杀。 这一群江湖散修其中那几个实力最强的已经冲进了火场。 剩下的人也都嗷嗷叫着继续拼命厮杀,但失去了高端战力,一下子就陷入了下风。 在吴公公的示意之下,刘同并没有继续待在吴公公的身边,而是持刀冲入了那群江湖散修中。 “你们是要将功折罪还是在这里等待最后的发落?” 吴公公转过身,笑眯眯的看着身后的这一群官兵。 此时这一群人低头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经开始凉透了的雍州卫指挥同知,面色复杂。 柳新在远处旁观,他们为首的这群人可以说都是真魔教的外围。 但从属性面板的评价来看,他们只知道自己是在替一个强大的势力做事,而且这个势力很有可能背后就是南海士族。 因为在这之前瞿佛奴一直都是拿这样的大饼来忽悠他们的,因此就导致了他们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在给南海氏族做事。 钱粮并没有少拿,因此一直都是中心耿耿,兢兢业业。 直到如今依旧如此,但看着吴公公那风轻云淡却依旧散发出浓浓威势的身影,再看一眼地上躺着已经彻底凉透,不知去了何处转世的瞿佛奴,众人心中都在不停转换着念头,思考着利弊。 要知道瞿佛奴的身上可是穿着盔甲呢,那盔甲胸口处甚至还加了一块护心镜,但依旧出现了一个深邃的凹洞。 正是之前被吴公公一拳给打出来的,那看似轻飘飘的一拳,甚至没有什么威势,但威力丝毫不弱。 这也让众人在心中仔细盘算了许久。 最终几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选择。 这些人一起拜下,齐声喝道:“属下尊大人命令,杀敌!” 下一刻,这些人抽刀冲了出去,而目标正是那些江湖散修。 这样一来,锦衣卫这里的压力一下子便小了下去。 而就在这群人冲上去的那一刻,周围的黑暗之中便出现了许多的黑衣人。 他们手中都拿着绣春刀,而为首的正是朱平。 雍州卫的这些官兵里有人认识朱平,此时看到朱平冲出来,并且忠心耿耿的拱卫在吴公公的身边就知道吴公公早就有所准备。 一旦他们有所异动,此时此刻估计已经和那指挥同知一起去阴曹地府报道了。 众人心中升起了一股侥幸,只希望现在多杀几个贼人,能够在吴公公的面前获得一些好感,从而得到吴公公最后的谅解。 只要不是死罪就可以了,至于雍州卫的那些普通士兵,他们可不管这些弯弯绕绕,他们平时只要多拿一些钱粮能够贴补家里,家里上下都能够吃饱,他们就听谁的命令。 这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件非常简单的选择题,根本不需要多想。 现在也是如此,他们只需要跟着上官去做就可以了。 一场争斗下来,胜利者往往就是他们这些大头小兵。 他们只需要上阵杀敌,用心,用力,听指挥,肯吃苦,无论在谁的手下,都能够发挥出自己的那份光与亮。 你要说这些小兵们没有是非观念,没有正邪之分吧。 其实不是,你让这些家中上下连吃饱都困难的人去讲什么善恶,去讲什么正义,简直就是扯淡。 于是乎在随后吴公公的一句话中,这些大头兵也化身为嗷嗷战士冲了上去。 很简单的一句话。 “今日一战,一颗人头换一旦粮食、一两银子!战死者,抚须加倍!” 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而那群江湖散修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有朝一日,被明码标签打上自己脑袋的价格,而面对一群嗷嗷叫着冲上来,双眼发红的士兵,这些江湖人没由来的心生恐惧。 在往日的鄙视链中,虽然朝廷是鄙视江湖朝中的将领也都鄙视这些江湖高手。 但同级别的江湖高手和同级别的朝廷武者,如果真的生死厮杀,大部分时候都是朝中的这些武将们能够获胜。 一来是他们身上的装备会比江湖的这些所谓高手们强上一筹,不仅仅是盔甲,内甲,护膝,护腕甚至还有兵器上的绝对优势。 再加上武将一般都是用银子给喂出来的,江湖的高手首重天赋。 天赋差,想要修为高,这是不可能的,没有底蕴支持,在江湖中你是永远无法成为一个顶尖高手的。 但是在朝廷的武将体系中,只要你有足够的银子,有足够好的教头或者是师傅有足够好的环境。 经针对性的进行培养训练,最终能够发挥出的战斗力绝对是远超同级别的江湖高手的。 不过这也是分人的江湖之中的这些顶尖宗门他们的资源,他们的训练方式,他们的师傅各方面都不会比朝廷中的差。 因此这些顶级宗门出来的武者水平是在普通江湖武者之上的。 而现在呢? 一群经过训练的士兵,以一种不要命的方式去厮杀,这些江湖高手早就已经在溃败的边缘在一起。 本来和刘同带领的锦衣卫就斗了个伯仲之间,加上后面雍州卫的加入以及后面出现的朱平所带领的锦衣卫,这种种的实质性的或者心理上的压迫之下,他们所能发挥出的战斗力其实是下降了许多的。 此时此刻战斗的局面是一边倒的。 这群江湖武者彻底沦为了那些普通士兵换粮,换银子的筹码。 而与此同时,花影楼的楼顶火光之中也隐隐传来了战斗厮杀的声音,谁都不知道那里面究竟在发生着什么。 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不想知道那里面在发生什么。 对于吴公公来说他并不着急。 朱平带来的锦衣卫以及一直藏在暗中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露面的东厂探子已经将这里附近团团包围,那楼顶上就算是顶尖的高手也不可能无声无息之间从这里逃出去。 就算是有上品大成境这个级别的顶尖高手,吴公公也有把握能够拦一拦。 至于最后对方能不能逃脱,就要看对方付出的代价,以及吴公公愿意付出的代价是多少了。 看到这里,柳新其实已经在心中有了判断。 但此时此刻这里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因此他也不可能去给吴公公传什么信,他还是要隐藏在暗中比较好。 因此当楼顶上的火势开始骤然减小的时候,吴公公以及身旁的朱平其他人在心中都是捏了一把汗。 几乎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因为在那样的大火之中战斗的存在本就让人心生惧意。 本身这场大火就已经诡异了,而在这场大火之中还能够战斗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存在? 对于高手来说,能够在这样的大火中战斗的肯定是顶尖级别的高手,至少也是吴公公这个级别的。 因此对于这些人来说都意味着之后将会出现一次大战。 而对于柳新来说,这里已经不用再看下去了,他直接转身带着六郎和方子航转身去了天音雅阁的方向。 “师兄,这是怎么了?”六郎小声的询问。 “人不在这里,这里只是一个幌子。估计真正的厮杀已经在别处展开,我们现在再不敢过去的话,一切都太晚了。” 六郎对大师兄的话深信不疑,三人加快步伐,而就在来到天鹰雅阁附近街道的时候,三人同时抬头看到了那熟悉的火光映天之色。 柳新看着眼前的火光,心中微动。 “火德星君,你到底是什么来路,就连圣宗的案牍库都没有你的信息,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柳新想起了之前看向那火光时,看到的模糊属性面板。 而和 【姓名:长孙景贤(火德星君) 年龄:57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掌法 根骨:8.9 体力:8.5 智力:8.0 战斗能力:1.24 综合能力(战力值):605.2 最终战力:中品大成境中期系数*40; 战力:3柳新7.9 人物评级:中上 资质:火灵术 擅长功法:火灵术(顶尖,大成),大罗天火掌(顶尖,圆满) 评价:《火灵术》的传承者,《火灵术》乃是一门宗师级功法的基础功法之一,本身也已经超出顶尖功法的范畴。 阵营:敌对】 柳新记得自己看到过《木灵术》的拥有者,这《火灵术》和《木灵术》之间,会有什么关联么? 柳新把这个信息牢牢记在心里。 同时此人的阵营是敌对,但又不是真魔教的人,难道是蜀国公的人,或者是南海士族的人? 但又都说不通,柳新想不到这两方势力插手这件事的理由,或许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只是柳新还没有发现。 柳新在花影楼时将火德星君和吴公公做了一番对比,发现如果最后双方对上,吴公公至少立于不败之地,因此也就没有将火德星君的事情提醒吴公公。 毕竟只要自己传讯,不管是什么方式,在那个情况下,都难免可能出现纰漏。 自己还没真正开始南海之行,还是得尽量保证自己的身份不被他人所知。 【姓名:吴硕 年龄:55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拳法 根骨:8.7 体力:9.5 智力:8.5 战斗能力:1.13 综合能力(战力值):702.5 最终战力:中品大成境中期系数*45; 战力:.4 人物评级:上上 资质:无 擅长功法:蛟龙戏拳(顶尖,圆满),铁掌横练(高阶,圆满) 评价:镇守太监吴公公。太监中的佼佼者,米雨松的心腹,天下镇守太监的最强者之一。虽是残躯,却依旧血气方刚。一手铁掌,横行无忌! 阵营:战友】 与此同时,洛神山庄,天龙山独孤家族的祖厝前。 一群独孤家族的人正在修葺着残破的祖厝。 悬崖边,孙陇一身红色的皮裘将自己完全裹在其中,身旁站着一身粗布麻衣,仙风道骨的独孤师道。 “独孤叔,你说天下重置,百姓们会喜欢新的世界么?” 孙陇看着脚下云海,蹙着眉头,不知为何,心中有些迷惘和担忧。 “你的计划虽然有些疯狂,有些极限,但...我觉得,你的最终目的是完美的。如果能够达到,那就是天下百姓之福! 但如果达不到,又不会比现在更差,又何必在乎。” 孙陇闻言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 “前辈果然是前辈,三言两语就解了我心中之惑。” “对了,独孤玄卿闭关的如何了,濮阳真人的丹药要是不够,我再去取。” 独孤师道面容古井无波,但眼神中却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就消失,双眸依旧如同寒潭般深邃。 孙陇虽然和他并排站着,却仿佛能感受到他内心的那一点波澜。 “独孤叔还是最看好独孤玄卿啊,独孤月月的天生大成体也依旧是比不上一个男儿身。” 孙陇说完之后,悬崖边陷入了一片死寂。 直到许久之后,独孤师道才幽幽开口: “男子,才能延续家业!” 在独孤师道的心中,家族的传承才是首要的。 孙陇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然后开口道: “您说,我派去南海的人够不够,火德星君修为提升的太快,脑子有点不好使,太兴奋了,我怕他玩儿的太过火!” “有盲剑人跟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一个是疯子,一个是傻子,加上盲剑人这个古板的呆子,不会出大事的。 再不济,不是还有老焦暗中跟着嘛。 不过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让他们去南海。真魔教虽然势大,但还远没有到威胁到我们的时候。” “您不懂!” 孙陇突然笑着裂开嘴,下一刻,他双手在嘴边弯起,做一个喇叭状,朝着脚下的云海放声大吼: “一条狗如果不听话了,就要敲打敲打它,这样才会一直听主人的话啊!” 独孤师道那古井无波的脸上在孙陇这一句话之后骤然发生了变化! 就在一刻钟之前,雍州城天音雅阁的密室之中。 姬永云等三人围困住的麻姑突然娇媚一笑,睁开美眸,娇躯伸展做了一个伸懒腰的动作。 “干嘛呢,醒醒了嗨。你们的手段,就到此为止了? 我可是一直等你们到现在啊。” 麻姑伸展好身躯,便站起了身,娇媚一笑,看着眼前正在打坐的三人。 随着麻姑的起身,周围的无形空间之中仿佛传来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姬永云等三人同时吐出一口黑血。 蔡竟看着地上喷出来的黑血,一脸凝重,抬头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的看着麻姑。 “你竟然给我们下了毒!是什么时候?我们竟然没有察觉!” 麻姑妩媚一笑,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 第一百四十三章 隐藏的实力 这半透明的如同琉璃一般的小瓷瓶中,依稀能够见到液体的残留,可见这个瓶子里原来装的是什么液体。 而它的瓶盖已经不翼而飞。 “我们真魔教,之所以敢称之为真魔教,你们认为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我们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手段都用啊。 用毒不是很正常的手段吗? 就算是那些正道宗门也会用毒的,好不好? 这个是龙字号的奇毒。 当然了并不是让你们马上致命的那种毒药,那样的毒药会引起你们的警觉。而这种呢只是让你们经脉会多受一点点的压迫的...也称不上毒药吧。 总之呢,我也解释不好,反正一旦你们长时间的运功运转功法,这种毒药就会加剧对自身经脉的损耗。 但同时这个毒药内部又有一种麻药,它能够麻痹你们的感知。 让你们无法感觉到经脉的痛楚。 当我挣脱你们的秘术的时候,你们就会受到反噬,这种反噬严重的话,据说会直接将你们的经脉都给震碎掉呢。 不知道你们三人现在有谁好运,尝到了这种甜头! 呵呵呵!” 麻姑娇笑一声,语气柔媚,但说出来的话简直是气人无比。 姬永云跟乐子贵脸色都是变得苍白,嘴角不住的有鲜血溢出,可见他们体内的经脉是真的受了重伤。 两位堂堂的中品大成境就这么轻易受了重伤,说出去谁会信? 但蔡竟却跟着麻姑一起缓缓起身,体内那萎靡的气势骤然拔升。 麻姑的笑意微微一滞,她蹙眉看着蔡竟,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外: “没想到下三重的真魔功,你竟然都修炼到了圆满! 当初你那个师傅可真是走了眼了,怎么就没有发现你是个天才,甚至是天之骄子呢!” 蔡竟露出一个微笑,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师弟,又看向了麻姑幽幽开口: “你们一直都在想我的靠山,我的后手会是什么? 你们都以为我背后的力量或许就是我手下的那些漳州卫的大头兵,那群庸人? 那群普普通通,没有什么天赋的人...哈哈哈哈,没错,他们是我的力量之一,但绝对不是我的靠山和我的倚仗! 我把漳州卫放在那里一直都没有动,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主动派出探子来打探他们。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就可以在旁边偷偷的看着一切,然后顺着你们的探子顺藤摸瓜,找到你们的靠山! 当我看清楚了你们所有人的靠山之后,我觉得我可以行动了。 而我的靠山是谁? 我的靠山就是我自己,就是我这一身的天赋啊! 即使当初在黑刀门的时候,我那个可笑的师傅,可怜的师傅根本就没有能力发觉我真正的天赋,即使我的天赋这么强,在他眼里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天才。 如果他早一日把我推荐到更高级别的宗门,或许黑刀门就不会覆灭了吧? 就像老六哈哈,哈哈哈! 你的天赋是多么的平庸啊,靠堆叠资源也就只是到了如今的地步。 而我呢,轻轻松松当年带着你们把黑刀门覆灭之后,我的心境突破,当时就晋级飞升,直接晋升为了中品大成境。 可是我没有说没有告诉你们,所以你们一直都蒙在了鼓里。 你们以为我是这几年才突破的吗?根本就不是! 哦哦哦,对了,我这几年的确是突破了,近期....就在近期! 哈哈哈哈! 麻姑你的年纪是多少?我的年纪又是多少? 你天天装嫩,用秘术保养自己的容颜,结果呢从面相上看依旧比我要年纪大。 而你的修为呢,我也已经达到了你苦修一甲子能够到达的程度! 而我不过只苦修了不到四十年,比你少了十年的光阴! 而这多出来的十年光阴,或许我都可以晋级宗师境界了! 你说气不气人,哈哈哈哈!” 蔡竟说着说着,突然仰天狂笑了起来,随着口中大放厥词,他的气势也随着他的大笑逐步攀升。 甚至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状态! “上品大成境!” “上品大成境!” 麻姑和姬永云同时惊呼。 “没错现在我也不装了,我也摊牌了。 你们今日能在这里做我的见证者,是你们这辈子的荣耀! 因为我未来将是宗师。” 蔡竟显得有些狰狞。 不过他心中的痛快可能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理解。 从当年在黑刀门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在隐藏着自己的真是实力。 无论遇到谁,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表面上都只展露一半甚至更少的实力。 目的就是为了在某些时刻,展露出自己的真是修为,啪啪打脸其他人。 而他则可以借此获取巨大的满足感! 也正是在这数不清多少次打脸获取满足感之后,蔡竟的修为一日千里,丝毫没有停滞下来的样子。 而今日,是他晋升大成境之后的第一次完全展露修为。 他看到了其他人脸上出现的惊愕,这让他太兴奋,太满足了。 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一次满足。 而他也能感受到,在这样的满足之下,他的修为似乎又要快速地拔升了。 这就是他的修炼之道! “可笑,可笑啊! 蔡竟,你以为是什么支撑你到了如今的实力? 你以为真的是你那可怜的天赋吗?不,不是,是伟大的真魔功!” 麻姑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她对于如此狂妄的人从来都是不喜的。 而蔡竟听到了麻姑的怒斥之后,眸光立即迸发出无穷的杀意。 他不允许有人污蔑他的道,他快速晋升的道! 砰! 就在姬永云和乐子贵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到巨响就自他们的耳畔轰然炸响。 而眼前一阵模糊,当能够看清的时候,麻姑和蔡竟已经猛的撞击在了一起! 两位上品大成境,瞬间交手! 而随着两人的出手,一股气浪自两人为中心爆炸掀开! 一道气浪扫过,姬永云和乐子贵再次如遭重击,同时被掀飞出去。 乐子贵当时就吐出一口血雾,而姬永云则是凭借自己的吨位更早的稳定下来,同时忍着体内的剧痛运转内力,抗住了这一下。 下一刻,他的手从怀中取出三四个小瓶子,用牙咬开塞子,将里面的药物一口气全部吞入口中,囫囵下咽。 乐子贵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连忙连滚带爬来到姬永云的身旁。 乐子贵知道以姬永云的身家,身上肯定带着珍贵的伤药。 现在他的状态实在是差到了极点,如果马上开始疗伤,或许还能恢复。 但眼下这个状况,明显没有他静下来好好疗伤的机会。 那么就只能靠好的丹药压制体内的伤势了。 而且他现在也需要一点自保之力,两位上品大成境的交手,殃及池鱼之下,也能够把他给干死了。 可是往日里师兄弟你好我好一家亲的样子没有出现,乐子贵只得到了姬永云一张冷峻的脸,以及富含杀意的眼神。 往日里那个笑面虎一样的胖子不见了,转而就像是一位地狱的判官。 乐子贵下意识往回缩了一下,回过神之后更是快速往后撤去,同时在自己的怀中取出药丸,一口吞下。 他自然也是有疗伤药的,但和开了四海钱庄的姬永云相比,在财力上还是远远不及对方。 身上的疗伤药也肯定比不过对方。 而姬永云看到乐子贵吃下自己的丹药之后,眼神中的杀意也渐渐回落,最后变得平和内敛,也叫做隐藏。 不过看效果,两人身上的丹药确实是有差距的。 姬永云的丹药一大把吃下去之后,一个呼吸之后就感觉体内有一股热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尤其是一直在剧痛中的经脉也被这股暖流覆盖,疼痛感顿时消减下去,药力已经开始修复经脉,同时体现在姬永云的身上,就是姬永云的脸色变得红润,同时也能够站直身体了。 从外表来看,姬永云似乎已经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当然内里他还是很虚的。 而乐子贵的脸色依旧苍白,虽然也站起身,但明显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虚弱感。 “老五,你的丹药是从哪里买来的,多少银子?下次我也去搞一点!” 感觉自己有了一点保命之力后,乐子贵踱步来到了姬永云身旁。 姬永云看了对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隐藏着的杀意再次被他藏得更深了些。 “这些年的拍卖会上,还有重金从道教那里求来的。一瓶丹药大概是五万两白银。” 乐子贵:“......” “所以说,你刚刚一下子吃掉了几十万两白银?” 乐子贵有些羡慕嫉妒恨的看着姬永云。 结果姬永云丢给乐子贵一个看白痴似的眼神: “谁说价值五万两的丹药,我就要花五万两去买了?” 乐子贵顿时被姬永云的话一噎,稍后才反应过来。 一时间他有些尴尬。 “这才几年,你难道就从良了?”姬永云揶揄道。 乐子贵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当然没有从良,暗地里的手段他也是很顺溜的再用着。 可惜的是,如蔡竟所说,乐子贵的天赋其实是几人中最差的。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脑子没有姬永云好用。 说起来,当初覆灭黑刀门,夺了黑刀门的传承,然后各自发展的四人。 黑刀老八天赋最好,没有踏入真魔教,而是加入了白莲教。 而姬永云脑子最活,开了一家四海钱庄,依靠金钱的力量让自己获得了如今的实力。 蔡竟天赋和脑子都略差黑刀老八和姬永云一筹,但加入真魔教之后,依靠真魔功,才得到了逆袭。 麻姑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蔡竟如今的实力,其实主要还是依靠真魔功。 当初黑刀门覆灭前,真魔教第一个联系的就是蔡竟,姬永云等人都是后来被蔡竟拉入伙的。 而修炼真魔功最早的也是蔡竟。 甚至为了得到黑刀门的功法,真魔教教主还特地给了蔡竟一套快速提升的秘法和一件皇御顶尖的兵器。 靠着这些,蔡竟才能在当时独自击杀黑刀门门主。 而乐子贵,当初完全是跟着三人混的小弟,各项能力都是垫底的,如今虽然也是中品大成境的修为,但却有些德不配位,只是这个境界中最拉跨的存在。 说话间,麻姑和蔡竟之间的交手余威又扫过姬永云和乐子贵。 这一次两人再没有被狼狈吹飞,不过乐子贵硬抗了一波劲风之后脸色瞬间又白了一下。 乐子贵默默后退,准备撤离战场。 而麻姑却是看到了他的动作,带着蔡竟一起朝着乐子贵的方向来。 对于麻姑而言,姬永云和乐子贵都是风中残烛,但毕竟再小的微火也是个隐患。 因此麻姑想要试图先毁灭姬永云和乐子贵。 而蔡竟则不想让麻姑得逞。 首先不说与敌人交战时,敌人想做的事情,自己就一定要想方设法破坏的战斗准则。 就说占据如果真的最后对自己不利,那么姬永云和乐子贵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而如果自己占据上风,虽然姬永云和乐子贵也肯定会对他下手,但相比起麻姑来,这两位昔日的师弟明显更好对付一些。 麻姑和蔡竟的交手每一次都能够碰撞出股股劲风,那风浪吹过桌椅,直接就能把桌椅吹散。 整个密室本就不大,已经被渐入佳境的两人拆到就要容不下了。 麻姑和蔡竟一招对拼,结果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头顶轰破,麻姑毫不犹豫升空而起。 本来面对三人,用了毒药的麻姑胜券在握。 但上品大成境的蔡竟,就连她也没有把握拿下。 她一直都是小心谨慎的存在,当然不会允许自己有阴沟里翻船的机会。 此时离开,她也有把握在教主那里反将蔡竟一军。 但蔡竟根本不会放过此刻的机会,在和麻姑的交手中,他发现自己的实力可能还在对方之上一点点。 麻姑毕竟是一介女流之辈! “姬永云,上来助我,乐子贵,快点疗伤!” 蔡竟紧随麻姑而上,丢下一句话和一瓶药。 药瓶被乐子贵接住,他打开瓶塞,刚想去吃,却因为姬永云的一句话停下了动作。 “要是我,我就不会吃,呵呵!”姬永云说完之后也运气内力,一个纵身跳了上去,只留下一个乐子贵呆在原地。 乐子贵看着手中药瓶,最后还是把塞子塞了回去。 听着上方传来的动静,乐子贵知道现在自己上去也没什么用,逃又不一定能够逃出去,还不如尽快把药力化解。 看之前姬永云的样子,虽然他们都因为麻姑的毒药重创了经脉,但伤势的严重程度依旧有很大的区别。 至少姬永云的伤势要比他好的多,再加上姬永云的药也比自己的更有效,甚至量也更大。 乐子贵如此想着,便盘膝而坐,开始努力修复自己的伤势起来。 天音雅阁之上,蔡竟和麻姑的打斗直接将数层楼板打穿,一路向上,而天音雅阁今日歇业,只有一群姑娘和一位老鸨子。 但从这里的轰鸣声传出的瞬间,这些女子就都蜷缩在一个角落里,不敢出身,也不敢逃跑。 老鸨子面色惨白,她只是个平常的妇人,虽然是麻姑的手下,但她从不知晓麻姑竟然有这么强大的身手,此时只能安慰着姑娘们躲在角落,希望这一场风波不要殃及到她们的身上。 随着麻姑和蔡竟打斗来到了天音雅阁的顶楼,这里黑色绸带遍布,宛如蜘蛛的洞穴,而在最中心的位置,供奉着一尊诡异的魔神像,正是真魔教所信奉的真魔。 可是打得火热的麻姑和蔡竟出手间已经无法控制力道,蔡竟一击震落了魔神像,连带着那魔神像周围的香烛也都纷纷砸落。 香烛点燃黑绸缎,顿时燃烧起来。 两位上品大成境根本不惧这点小火焰,两人内力激荡,就能够保证身体附近一丈范围内没有火焰能够临身! 黑色绸缎燃烧极快,很快这里就完全燃烧起来,而两人也完全是在火海中战斗。 此时正值柳新等人赶到。 柳新看向天音雅阁的顶楼,抬眼就看到了两个醒目的属性面板。 【姓名:蔡竟 年龄:47 修为:上品大成境 擅长:掌法,真魔功 根骨:9.1 体力:9.4 智力:8.8 战斗能力:1.21 综合能力(战力值):752.8 最终战力:上品大成境初期系数*52; 战力:.2 人物评级:上等 资质:真魔功【魔血,魔骨肉,魔筋(下三重)+魔脉生(第七重)】;奇脉【魔脉】 擅长功法:黑刀斩天(高阶,大圆满),魔神体(横练,顶级,圆满),天煞掌(顶尖,圆满) 评价:黑刀门老三,自以为天赋达到惊天之资的偏执狂。认为自己理所应当能到所有的一切!自命不凡,但又有点天赋在身上。于是因为真魔功,他变得更加自大。 真魔教门徒。放弃了身为人的一切。抛弃过往,堕入真魔之道。 阵营:敌对】 【姓名:麻嘉瑶(麻姑) 年龄:56 修为:上品大成境 擅长:掌法,真魔功 根骨:8.5 体力:8.9 智力:9.2 战斗能力:1.15 综合能力(战力值):695.9 最终战力:上品大成境初期系数*56; 战力:.1 人物评级:上等 资质:真魔功【魔血(第一重)+魔脉生(第七重)】;奇脉【魔脉】;奇脉【灵脉】 擅长功法:鬼王掌(顶尖,圆满),夺魄阴阳转轮功(顶尖,圆满) 评价:出身卑微的女子,因为天生强大的资质和奇脉被真魔教选中,一直被教主带在身边培养,因为对教主生出异样的爱慕之情,被教主流放在外,性情越发放荡,尤为喜欢采阳补阴,吸食其他真魔教门徒的魔种,壮大己身! 真魔教传教使。放弃了身为人的一切。抛弃过往,堕入真魔之道。 阵营:敌对】 黑刀老三,竟然如此强大! 第一百四十四章 对战乐子贵 柳新看着楼顶的其中一个属性面板,眼中有着深深的忌惮。 而方子航似乎也差距到了蔡竟,看向楼顶的那团火光之中,眼神中满是杀意。 “是他么?” 方子航问道。 “应该是。”柳新知道方子航已经感应到。 “太强了,我们现在拿不下。不过和他战斗的也是一位上品大成境。或许能够等他们同归于尽。”柳新说道。 方子航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坚决:“我要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性命,我还要一个真相!” 当方子航说完这话之后,柳新发现自己的眼前又出现了一个任务面板。 ----------------- 【任务名称】:组合任务第二阶段 【任务详情】:黑刀门任务 【任务目标】:找到黑刀门老五老六姬永云以及乐子贵,从他们口中问出当年黑刀门覆灭背后的原因,解开方子航心中的枷锁。 【当前进度】:找到姬永云以及乐子贵,问出黑刀门覆灭原因。 当前进度:0%,完成任务即可获得低配版系统奖励*1 【下一节点】:去南海黑刀门,找到黑刀门老五老六,从他们口中问出当年黑刀门灭门案的真相。 【通知】:无 【奖励库】:无 【注意】:系统给出提示,乐子贵此时正在天音雅阁密室中,击败乐子贵,从他身上找到一个药瓶,将其喂给乐子贵吞下就可以得到当年的秘密。 ----------------- 柳新挑了挑眉,没想到任务面板竟然咋子这个时候更新,更没想到的是任务面板最后还会给出一条提示。 乐子贵现在就在天音雅阁的密室之中! “方兄,无论如何,我们先进入看看情况。” 柳新的提议得到了方子航的同意。 旋即三人悄无声息摸入了天音雅阁之中,现在时间非常宝贵。 这里的动静一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对于麻姑和蔡竟而言,随时可能会有人被吸引到这里,因此两人已经完全是搏命的打法。 而柳新也以为吴公公那边解决完麻烦,估计也很快就会赶到这里。 但出乎意料的是,吴公公那边可能需要很久才能赶到了。 天音雅阁密室内,打坐半晌的乐子贵突然睁开双目,他的眼中有着一抹烦躁!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何会有一种不安感。 但这种感觉的影响下他根本无法静心打坐恢复伤势,但因为现在从这里离开反而更加危险,因此他一直没动。 不过因为心中的这种不安感越发强烈,他最终还是不得不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想来蔡竟和麻姑之间激战正酣,或许可以乘机溜出去。 再不济他也要释放一些消息出去,杜进峰可还在自己的手上。 知府大人应该在疯了一般的寻找自己吧,以及他背后的势力。 知府还以为乐子贵不知道杜进峰的真实身份。 但其实杜进峰在一次醉酒之后早就透露出了自己是杜惟重私生子的秘密,更是说出了他的身上有能够决定杜家生死的巨大秘密。 这也是乐子贵一直交好杜进峰的原因。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时候,这一手笔简直就是他的救命绳索。 离开密室,先尝试传递消息出去,至少要让这趟浑水更加浑浊一些,自己才好浑水摸鱼啊! 打开了密室的门,他们三兄弟之前受到麻姑邀请,来此赴约,然后突然出手,然后一直到现在,一切主导的都是麻姑和蔡竟,但乐子贵和姬永云也有各自的后手。 现在看来虽然出了变故,但这个结果乐子贵不是不能接受。 乐子贵就像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在四人中,他的底蕴貌似是最薄弱的。 但枭雄往往是从微末中诞生,乐子贵一直坚信这一点。 密室悄然打开。 这里是天音雅阁的地下,有一条狭窄走道向上连接着一楼的某座房间。 跨出密室大门的瞬间,乐子贵突然心生警兆。 他慌忙闪避,重新退回密室大门之后,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密道中静寂无声,甚至隐约能够听到上方传来的沉闷轰鸣声,那是麻姑和蔡竟交手的动静。 乐子贵小心翼翼探出头,看了一眼密道中。 密道中有不灭灯,那是一种特殊的油脂,能够持续燃烧好几天的。 密道中一览无余,除了向上的那一端隐藏在黑暗中,至少从密室走出去的这一段路径中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但其实就在乐子贵的眼前,他看到的一切都是障眼法。 六郎的鸡鸣狗盗之术打造出来的障眼法。 柳新,方子航以及六郎就隐藏在密道中,柳新透过六郎布置的障眼法看到了乐子贵的属性面板。 【姓名:乐子贵 年龄:42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真魔功 根骨:8.3 体力:9.0 智力:7.4 战斗能力:1.05 综合能力(战力值):552.8 最终战力:中品大成境中期系数*39; 战力:.3 人物评级:中下 资质:真魔功【无情(第四重)】 擅长功法:黑刀斩天(高阶,圆满),魔兵斩(高阶,圆满) 评价:黑刀门老六,资质平平,却一直坚信枭雄自微末起的这个道理。 真魔教门徒。放弃了身为人的一切。抛弃过往,堕入真魔之道。 阵营:敌对】 如果不是真魔功,以乐子贵的天赋甚至晋升不了中品大成境把,方子航说的没错,乐子贵果然是他们之中天赋最差的那个。 “外面的朋友是谁?我是雍州卫指挥佥事乐子贵!” 乐子贵在密室之中出声,准备拖延时间,而他自己则是朝着密室中头顶的那个大洞走去。 柳新听到这声音就知道乐子贵是在拖延时间,而敌人拖延时间的时候就是自己进攻的最佳时机。 这是柳新的师傅,那位圣宗宗主教授他的道理。 因此柳新和六郎使了一个眼神,六郎立即布置起障眼法。 三人一起朝着密室内走去。 其实以方子航的实力就算是硬抗着冲进去也不是问题,因为里面就只有一个乐子贵。 但关键是六郎和方子航不知道里面只有一人,柳新是通过属性面板看到并且确认这一点的,但他又不能和两人说。 当柳新率先冲入密室之中的时候,就看到乐子贵已经悄无声息来到了一个大洞的下方。 柳新凭借着自己顶尖身法的加持,有恃无恐。 面对一个最弱级别的中品大成境,柳新没有丝毫的忌惮。 因为有障眼法,所以乐子贵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进入密室的柳新。 但他依旧凭借着中品大成境的敏锐感知察觉到了密室门口似乎有一点点的异常。 他不再犹豫,直接试图纵身而起,从头顶的那个大洞离开。 而柳新也发现了他的意图,此处的密室四面的墙壁都是极为厚实,不仅仅拥有强大的防御能力,还能够阻隔声音的传播。 除了密室中间头顶的那个大洞之外,这里就是最好的杀人越货的地点。 尤其是他们要围杀乐子贵,这里就是一个最好的位置。 现在乐子贵已经在那个大洞的下方,如果真的让他离开此地,无疑对他们来说是一件不妙的事情。 姬永云,麻姑以及蔡竟如果知道了他们的存在或许会对他们产生威胁。 两位上品大成境只需要分出心神,稍微对他们动动手指,或许就能够把他们留下。 因此柳新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轻巧鸿雁身】-鸿雁展翅! 因为修为的提升对于这一门顶尖身法的掌控已经来到了新的层次。 柳新估计自己的这一门顶尖身法如果通过属性面板的评判来看的话,应该是进入了圆满层次。 乐子贵身子在半空之中,目光却死死注视着密室入口处,只见那里凭空出现了一对模糊的巨大羽翼,这对巨大羽翼只是轻轻一个扇动,便有一股飓风自那里凭空出现。 柳新的身影也猛的出现在了乐子贵的眼前。 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乐子贵的双眸剧烈收缩,乐子贵仿佛一个人形的炮弹,以一种乐子贵不能理解的速度骤然来到了他的身前。 乐子贵抽出腰间的一柄黑刀,自从成为雍州卫佥事之后,这柄黑刀就已经很久没有出鞘。 【黑刀斩天】-黑月斩! 乐子贵一刀挥出朝着眼前急速朝着自己冲来的人斩去。 刀光并不是凛冽的白芒,而是一道黑色圆月的形状。 密室门口处紧随着柳新,进入密室的方子航,眯着眼睛看到了乐子贵挥出的这一刀。 他眼中满是杀意! 他现在几乎已经能够确定,当初黑刀门满门被屠,就和乐子贵他们几个逃不脱关系! 而乐子贵现在又用自己父亲当初手把手传授给他们的功法来对付自己。 这种愤怒让方子航一直努力维持的理智彻底崩塌。 乐子贵斩出一刀黑月,但黑夜之光落在了眼前冲来的人影上,乐子贵的耳畔只听到了一声雷鸣! 轰! 【雷饮】! 这正道的第一剑招,和乐子贵的那一轮黑月相撞! 下一刻黑月寸寸崩裂,紫色的雷霆穿透黑月残片,直接来到了乐子贵的身前。 乐子贵察觉到了危机来临,收刀挡在了身前,然后便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撞飞。 道道酥麻之感将他的手掌覆盖,同时一道菁纯的剑意透过他手中的黑刀进入了他的手臂,顺带着将那酥麻之感也一并传入他的体内,将他的经脉麻痹。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乐子贵换手握住了黑刀的刀柄。 而他整个人则是被撞飞出去,直接狠狠的撞在了密室的墙壁上,最后弹飞出去落地的时候,他腰腹一个用力,勉强站定了身体。 而他刚刚站定的身体还未来得及抬头就察觉到了生前有一股凛冽的刀意朝他袭来。 而这一股刀意他极为熟悉,还会抬头,他甚至以为是姬永云对,他发起了偷袭。 他用左手抬起黑刀,凝聚了体内所有的内力,勉强挡在身前,但下一刻他再次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退。 左手虎口处因为巨大的撞击,虎口崩裂。 鲜血顿时染红了刀柄,有血珠顺着刀锋滴落地面。 乐子贵的身体再一次和密室中的墙壁亲密接触,发出了极为沉闷的一声闷响。 咚! “哈!” 乐子贵虽然和身后密室的墙壁狠狠的进行了一次撞击,但他的身体半屈膝着,并没有倒下。 他猛的抬头看到了眼前的方子航,神情一滞,然后眼神中出现了复杂,惊喜以及愤怒等种种神色! “原来是你啊,小航,你果然还是回来了!” 乐子贵吐出口中的一口血沫,连番重击,他的五脏六腑也受到了冲撞,已是受了不小的轻伤。 “是我,我回来杀你们了!” 方子航双眼赤红,满是杀意。 “是么,就凭你这个爱哭鬼,窝囊废,病秧子? 哈哈哈哈!这是我这些年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乐子贵缓缓起身,自他体内有一股强大且邪恶的力量正在缓缓复苏。 乐子贵扭头看向了一旁的柳新,刚刚施展出极致的速度,将他撞飞的就是这个年轻人。 看向柳新的时候,乐子贵的眼中明显多了一丝忌惮。 不过他没有搭理柳新体内,那股强大的气势依旧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拔升着。 他脸上的苍白之色渐渐褪去,并且附上了一层诡异的潮红。 柳新能够看得出来乐子贵之前受了不小的伤,而且还是内伤,估计是经脉上的。 因为刚刚自己和他对拼的时候,明显自己的内力压制住了对方。 而乐子贵的修为是中品大成境,远比他这个下品大成境内力更加精纯。 按理说即使是自己偷袭也不可能直接讲他击退。 因此将他逼回密室之中不让他离开之后,柳新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柳兄,这个人交给我!” 方子航冷冷开口。 “你不想从他口中得到当年黑刀门覆灭的真相了吗?” 察觉到了方子航身上那厚重的杀意,这是彻底想把乐子贵碾成碎渣的杀意啊。 如果让方子航现在出手的话,柳新甚至不能保证乐子贵一口气。 方子航摇了摇头。 “我现在只想把他给杀了。” 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乐子贵露出了一个笑容,无声的大笑着,口中发出的是胸腔干哑的嘶鸣笑声。 【魔脉】全开! 当乐子贵体内的奇脉【魔脉】被完全打开的时候,他体内的内力全部都转化成了极致的漆黑。 而他的五脏六腑也都附上了这一层黑色。 经脉原本是承受不住这样强大的力量的,原本就满目疮夷,在承受这样强大的力量更是会当场暴毙而亡。 但随着【魔脉】开启,一股股真魔道的内力维持住了经脉的平衡,让本就脆弱的经脉不至于直接爆裂。 但也因为这样,乐子贵好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声带完全不受控制。 不过这也不打紧。 只要施展了真魔功,开始了【魔脉】,乐子贵就不再是那个资质平平的中品大成境,而是这个境界中绝对的强者! 甚至是,王者! 没有和方子航多做废话。 乐子贵知道自己体内经脉的情况,强行施展真魔功,开启【魔脉】,事后至少也是一个不可挽回的重伤。 但他就是不知为何在看到方子航的瞬间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今日要么就是他把方子航斩于刀下,要么就是方子航把他给弄死。 仿佛相比起被蔡竟这两个家伙杀死,被方子航杀死好像更能让乐子贵接受。 柳新也敏锐察觉到了乐子贵的这种情绪变化。 自己将他逼退的时候,乐子贵给他的感觉是疯狂,不择手段以及满腔的恨意。 而面对方子航的时候却是一种……壮烈赴死的感觉。 出于对方子航的尊重,既然方子航说他要自己来,那么柳新也不勉强。 柳新来到了一旁,他做了几个隐晦的手势,只有圣宗上他们这几个师兄弟才知道的暗语。 隐藏在一侧的六郎,就算是乐子贵也没有察觉。 看到了大师兄给他传来的暗语,六郎立即着手开始布置。 首先是密室的入口处。被他布下了一些手段,即使是中品大成境想要闯进来也肯定会被他提前发现,并且阻碍对方一点时间。 随后便是在这密室之中。 虽然方子航说他要一个人战斗,但是该有的布置还是要布置的,尤其是头顶的那个大洞。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杀人诛心 柳新看到了这个大洞,明显是被人为轰击出来的,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两个上品大成境的杰作。 既然他们能从这里开一个大洞往上去,他们也有可能会顺着这个大洞下来。 所以提前的布置是非常有必要的。 他们这几个人中除了方子航能够在上品大成境的手中支撑两下,并且还有可能逃得出去,柳新和六郎就没那个把握了。 乐子贵和方子航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废话。 方子航甚至比乐子贵更早启动! 【虚脉】开! 虚黑禁术,开! 随着方子航将体内的奇脉和虚黑禁术开启,他整个人仿佛隐入了一团黑暗之中。 乐子贵双眸已是通红,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心中顿时有了一个想法。 原来真魔教想要的就是这个东西啊! 如果他能够得到,或许他的实力能够更进一步,达到上品大成境也说不定! 能够让真魔教看中的东西,一定非比寻常。 这一点乐子贵非常的确认。 这些年真魔教派麻姑驻扎在此,其实就是把姬永云和乐子贵当成了鱼饵。 麻姑就是那个收网的人。 他们想要捕捉的就是方子航这一条大鱼。 但在这几年里,他们只知道方子航来过一次,但那一次方子航很快就离开了,他们并没有机会抓住对方。 而现在方子航自己跳了出来。 而且此时此地就他乐子贵一个。 方子航就像是一个等待他挖掘的宝藏,自己送到了他的面前,而他只需要多费一些手脚,把这个宝箱上的锁给砸烂就可以了! 方子航整个人隐入了黑暗之中,而在他原本所占的位置,一道巨大的黑幕缓缓展开。 乐子贵凭借着对自己强大实力的自信,手提黑刀就这么冲向了那团黑幕。 一旁的柳新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光从两者的属性面板来看,虽然乐子贵的修为比方子航更加深厚一些,但是在战力上双方却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方子航绝对是中品大成境这个境界能够达到的巅峰。 而乐子贵就算有真魔功的加持,也完全不是方子航的对手啊。 果然下一刻同样的黑色远远出现在了乐子贵的身前,而且这一次黑色圆月更加的漆黑巨大。 相比起之前和柳新碰撞的那一次,这一次的黑刀斩天明显更强! 但这轮黑月撞入了那团漆黑的幕布之中,结果却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搅动,乐子贵意识到了不对,立即收刀变换招式。 而那团黑幕却骤然发动,以一种极为快的速度压向了乐子贵! 乐子贵刀法转换,在他的身后仿佛出现了一道他自己的虚影,这道虚影之上有黑色的雾气缭绕,人影的手中也拿着一柄同样的黑刀。 【魔兵斩】! 无情术! 乐子贵同时施展了真魔功的第四重,无情! 有同时施展出自己修炼真魔功以来,通过黑刀斩天自行领悟出的这一功法。 直接乐子贵和他身后的那道人影几乎重叠,两者同时斩出一刀,而这一刀最终也重叠在了一起! 刀势重叠,威力倍增! 乐子贵虽然资质平庸,但经过数十年如一日的琢磨,终究还是有一些成效的。 至少这【魔兵斩】配合他的真魔功第四重,这一招的威力已经可以媲美最顶级的高阶功法能够达到的极致! 可惜他面对的是方子航。 黑幕将乐子贵完全笼罩,乐子贵的一刀贯穿黑幕,将黑幕几乎一分为二! 但他这一招终究还是落空了,黑幕的存在并不是一整套完整的攻击。 黑幕更像是为了方便方子航隐藏其中的领域。 没有找到方子航的本体所在对黑幕造成的所有攻击就都几乎无效。 乐子贵的这一斩威力的确是非常的强大。 刀光掠出,最终没入了十丈之外的密室墙壁之中,那厚重的密室墙壁直接被这一刀斩出深深的刀痕。 这一刀,直接将密室的墙壁完全斩断! 可惜的是这密室建造在地下,密室的墙壁之后是柔软的泥土。 无数泥沙自破口处灌入密室,这一招的威力,柳新自问很难抗住。 除非他动用自身全部的实力,底牌进出才有可能挡下这一刀。 而对于方子航来说,他施展开的黑色幕布般领域让这一刀完全落空,斩在了错误的位置,自然也就造不成任何的伤害。 也就是说乐子贵的这一刀完全是无用功! 而乐子贵的这一刀威力太过强大,导致他没有办法在斩出这一刀之后立即变招,而隐藏在黑色的幕布之中,方子航已然出招! 【黑刀八斩】 乐子贵只觉得自己的身上接连出现了八道伤口。 乐子贵在第一时间明白过来对方使用的是什么招数。 “黑……八……” 乐子贵的嗓子里艰难嘶哑的发出这两个字的声音,下一刻他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撞出了黑幕之中。 而从黑幕之中被撞飞出去的乐子贵再次和密室中的墙壁亲密接触。 咚!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如此撞击密室中的墙壁,那墙壁即使再坚硬也无法承受出现了密密麻麻如蛛网般的裂痕。 “嗬……嗬……” 乐子贵自墙壁上滑落,最终无力的跌落在了地上。 乐子贵和方子航的交手,结局只在瞬息之间就决定了。 乐子贵根本破不了方子航的黑幕,也就只能被草虐。 甚至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这也就是高手对决,一切都只在瞬息之间。 方子航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而隐藏在暗中的六郎眼中却出现了深深的震撼。 一招而已,就决出了胜负。 中品大成境之间的战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干脆了。 方子航撤掉了黑幕,因为他知道,胜负已分。 自己的八刀已经彻底斩灭方子航的生机。 “为……为……杀……” 方子航无力的倒在地上,他现在依旧说不出话来,脸色也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甚至比之前更加的惨白。 “你是想说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 方子航将自己的黑刀送回了刀鞘,然后踱步来到了乐子贵身前。 “不上你是因为柳兄说可以让你说出当年黑刀门的真相。 你太弱了,完全没有让我下杀手的兴趣。 如果是姬永云或者蔡竟,或许我能更有兴致些!” 方子航的话仿佛刺激到了乐子贵一般,后者立即试图挣扎起身,但实在是因为身上的伤势太重,已经无法起身。 甚至无法动弹。 柳新抽了抽鼻子,一步一步来到了乐子贵的身前。 “真是可怜啊,只是一招就这么惨。” 柳新的话就像是在乐子贵的伤口上撒盐。 而且还是一大把一大把撒的那种。 在乐子贵的身上不断的摸索,最终在怀中摸到了一个药瓶。 正是之前蔡竟丢给乐子贵的那一个。 柳新打开这个药瓶,拔掉上面的塞子,从中倒出了一粒浑圆漆黑的丹药。 “这可是好东西,光闻着这股药味儿就知道里面有不知多少珍惜的好东西。” 柳新看着手心的这一粒黑色药丸,凑上去闻了闻。 乐子贵眼神中有着一丝莫名,他想不明白柳新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上有这个药的。 方子航看向柳新的眼神中也有一丝不解。 但他相信柳新很快就会给他一个答案。 柳新并没有多久犹豫,仔细观赏了那粒药丸片刻,最终用指甲在这里黑色药丸上刮下来一丝,重新放入了那个药瓶之中。 而剩下的黑色药丸则是被他塞入了乐子贵的口中。 乐子贵本来想要反抗一下,但他浑身已经没有了力气,根本无法做到。 更何况他这挣扎本就是佯装的。 蔡竟给他留下来的药丸是给他疗伤用的,但是他心中有着忌惮,因此没有服用,而现在这一粒药丸则成了他现在最后的救命稻草。 方子航杀死他,他心中还能够有释然之情。 但面对柳新,蔡竟心中那浓郁的求生欲望又重新点燃。 感受着黑色的药丸入口即化,然后一股精纯的药力瞬间从他的喉咙进入四肢百骸,尤其是进入了它丹田上方那里黑色的魔种之中。 那已经接近枯萎的某种在药力的催动下,竟然如同老树再次生根发芽。 感受到体内那股魔力重新焕发生机,乐子贵脸上依旧保持着忌惮和不屈之色。 柳新把黑色药丸塞入乐子贵嘴里之后,便起身后退了几步。 “柳兄,你这么做的用意……” 方子航虽然心中对柳新有着信任,但依旧忍不住出声询问,因为他实在看不懂柳新的这番操作。 柳新在心中暗道一声,其实我也不是很懂。 但他脸上只能够维持着神秘莫测的神色。 看到这个神色方子航也就不再多问什么。 不过片刻之后,两人就感受到乐子贵的身上又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没想到这药的药性这么强。” 柳新开口说道。 方子航默默颔首,表示认同。 乐子贵体内的生机应该被方子航的拔刀完全斩灭。 而现在乐子贵体内的生机竟然十分的蓬勃。 而就在某一刻,乐子贵突然翻身而起,脚尖轻点密室内的墙壁,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离开了原地。 来到了距离柳新和方子航数丈远的位置。 “嗬……嗬……年轻人,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会后悔给我喂下这粒药的……” 乐子贵体内不仅生机盎然,更是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而且乐子贵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实力也已经恢复了小半。 至少他又能够重新战斗了。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柳新表现得十分谦虚。 但他这样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乎乐子贵乃至于方子航的意料。 而六郎则是默默嘀咕着,从大师兄的这个样子来看,他估计又要坑人了。 乐子贵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快速的充盈,仿佛很快就能够来到半盛时期,如果给他一点时间,甚至能够来到全盛时期。 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他的实力如果能够恢复到全盛,那说不定麻姑和蔡竟交手之后,两虎相争,两败俱伤,自己还能够坐收渔翁之力。 “哈哈……哈哈哈!” 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以及感受着体内越发充盈的力量,乐子贵开始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蔡竟给他留下的这枚丹药竟然是疗伤圣药! 乐子贵觉得蔡竟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给他留下了这样的药,那他岂不是可以逆袭! 或者说乐子贵自己没有把握对付麻姑,因此给他留下这粒药,想要让他帮助解决麻姑这个麻烦。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性! 但是我乐子贵又怎么会任由你蔡竟摆布! 乐子贵甚至已经在心中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 他可以帮助蔡竟,然后再重创麻姑的那一刹那,反手袭击蔡竟! 这样一来,蔡竟一定没有时间反抗,成功的几率非常大! 但现在问题还有一个姬永云。 不过这个问题并不严重。 姬永云的经脉也已经受创,他能拿到的药又岂能跟蔡竟给他的药相比,姬永云的伤势很重,短时间内他能够发挥出的力量只有小半。 而自己只需要在和蔡竟一起联手对付麻姑之前,把姬永云这个麻烦给解决掉。 而蔡竟又不可能放弃麻姑反过来阻止自己。 计划完美! 乐子贵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够想出如此精妙绝伦的计划。 简直观无一失! “哈哈哈哈……嗬嗬……哈哈……嗬……” 就当乐子贵陷入了自己的完美想象之中的时候, 站在他对面的方子航和柳新却同时皱眉对视了一眼。 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乐子贵体内的生机快速的攀升,同时他体内那强大的力量也好像在恢复。 但生机和力量在攀升到一个高度之后又开始坠崖式的下落。 同时肉眼可见的乐子贵的气血开始急速的衰败,他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一样,脸颊慢慢深陷,眼窝也变得凹陷,漆黑。 就像是有人在他身上施展了什么阴毒的邪术! 而这个过程中乐子贵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 而凭借着武者的强大感知,柳新和方子航能够感觉得到乐子贵身上那残存的所有的气血之力,所有的生机和力量,正在朝着他的丹田处汇聚而去。 而当这些所有的力量全部都汇聚到丹田的位置,一股充满着邪恶的气息自那里爆发出来。 这股力量并不是特别的强大,但却充斥着极度的邪恶。 之前就说过一个人的内力功法是会受到这个人的性格发生一些转变的。 而功法本身也存在着很大的个性差异。 就比如说佛门功法就充满着佛性,本身就充斥着一种恢弘正气。 而现在从乐子贵丹田透出来的那股力量明显充满着邪恶。 “魔修!” 透过这种邪恶的力量,方子航已经能够判断出乐子贵的隐藏身份。 同时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柳新。 柳新先是从对方的身上拿出了那个药瓶,取出了里面的丹药,给乐子贵喂一下之后乐子贵身上就出现了这样的巨大变化。 柳新知道这是自己的任务面板给出的重要提示,而随着吃下那里丹药,乐子贵也的确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而接下来就应该要从乐子贵的身上问出当年黑刀门灭门惨案的真相了。 柳新缓缓走上前,而现在的乐子贵几乎已经站不住,他身上的衣袍显得有些宽松。 腿部的位置更是晃晃悠悠的,可以看出他的四肢躯干也和它的脸一样,估计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给吸干了。 柳新走到了乐子贵的面前,此时的乐子贵口中依然在痴狂的笑着。 乐子贵仿佛对自己的状态恍若未觉,直到柳新伸出手指点在了乐子贵身上的几个穴位。 “凝神穴,这是我宗门的一种密法,可以让人冷静下来。” 柳新自顾自的说着,似乎是在解释给方子航听。 方子航此时也已经走上前来,看着瘫倒在地的乐子贵,后者正用一种疯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上方,他在癫狂的大笑,但因为体内力量气血的消失,声音嘶哑,甚至比之前还要有所不如。 但随着柳新点血的手法施展过后,他眼中的疯狂之色渐渐消退。 而对于乐子贵来说,他身上那股不断充盈的力量在某一刻就像是突然被抽走了一般。 柳新和方子航瞬间来到了他的面前,而他自己也在一瞬之间倒在了地上。 恢复了神智的乐子贵有些惊恐的看着两人,不可置信的用着极度沙哑的声音说道: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我拥有了这么强大的力量,依旧不是你们的对手!” 柳新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淡淡开口:“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你现在的状态并不是我们造成的,而是那枚丹药造成的,你应该想想那丹药,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丹药?” 乐子贵刚刚嗤笑一声想要反驳在越发清明的大脑让他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及察觉到了自己身上这种变化的由来。 他的神色直接僵住了。 然后随着他的回忆。 蔡竟给他丢出的那枚丹药,以及最后时刻跟他说的那句话都出现在了他的记忆之中。 第一百四十六章 黑刀门灭门的秘密 “乐子贵,快点疗伤!” 这是蔡竟最后把药瓶丢给自己时候,给自己说的话。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似乎没有蕴含任何的意义。 乐子贵也没有从蔡竟的身上察觉到任何的异常。 他本来应该直接吞下那丹药。 但就是因为…… “要是我,我就不会吃,呵呵!” 这是姬永云离开之前给他说的话。 就是因为姬永云的这一句话,乐子贵没有吃下这瓶丹药。 在感受着体内的状况。 丹田的上方那没干枯的魔种再次绽放出生机。 甚至某种此时已经含苞待放,隐隐就要开花结果…… 自己体内诞生魔种至今已经数年的时间,魔种一直都是种子的形成。 而到了现在才开花结果…… 难道! 乐子贵不由得想起一年前在一个雨夜自己和姬永云的某次深夜谈话。 那是自从黑刀门覆灭之后,两人第一次彻夜饮酒闲聊。 那个时候姬永云就对自己体内的魔种深深的担忧。 但乐子贵自己却对姬永云的这种想法嗤之以鼻。 他认为姬永云就是太谨慎,说白了胆子太小。 而姬永云见乐子贵如此,当时也没有多说。 “我总觉得,魔种魔种,就像是有人在我们体内种下了一颗种子,等待它开花结果。 而当它开花结果的时候,对于我们我们这些承载了种子的人,下场又会落到如何?” 在这句话之后,姬永云就没有在自己的面前在谈及过魔种相关的话题。 事到如今,内视之下,自己体内已经开花的魔种,仿佛印证了当初姬永云的那句话。 乐子贵脸上的神色变得颓然无比。 “你似乎已经明白你自己体内发生了什么。” 柳新开口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这丹药是谁给你的,但是想来这个人非常清楚这枚丹药会带来的后果。” 听着柳新开口,乐子贵忍不住将目光看向了柳新。 “你……我……” 乐子贵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始终没有能说出口。 “现在的情况看来很简单。 我知道你身上有丹药是因为我对你们的事情有所了解,也有些猜测,因此做了一个实验,反正你本就是将死之人。 而现在实验的结果我已经得到了。 那么你呢,你对于自己身上这丹药所带来的后果有什么想法呢? 那个给你丹药的人肯定不会说这丹药会造成现在这样的结果吧? 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嗬……他……要我死……也不得……安宁!” 乐子贵几乎是咬牙切齿,努力说完了这段话。 “所以有人想要你死也死的不痛快,死之前你也只是他利用的棋子!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从一开始你就是那人眼中的棋子! 包括当年黑刀门灭门的事情。 你仔细回想一下。你是不是一直都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顺着柳新的话语引导,乐子贵渐渐回忆起了当年的一切。 黑刀门虽然是江湖中一个不出名的小宗门。 但在赣州本地,还是比较强的。 门中弟子不少,而黑刀门门主更是收留了一批无家可归的孤儿,将他们收在黑刀门之下。 黑刀门做的生意,是和朝廷合作,帮助朝廷维持赣州的安宁。 尤其是维护水道的安全。 通过和朝廷的合作,黑刀门获取了不少的报酬,也终究能够勉强维持下去。 黑刀门门主一共有十位亲传弟子,其中就包括他的儿子,也就是方子航。 他们几乎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亲如兄弟。 他们在一起修炼,一起成长,他们的天赋都不错,黑刀门甚至有希望在他们师兄弟十人的带领下崛起,成为江湖中有名的宗门。 而到了那个时候,黑刀门或许就能够接一些报酬更加丰厚的任务。 但十余年的安宁最终还是没能够换来一个美好的结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黑刀门的这十位代表着未来希望的弟子开始接连遭遇不测。 首先是大师兄押送着朝廷的一批军用物资,结果在大雨瓢泼的山中遇到了泥石流,被困在了深山之中。 二师兄带领着黑刀门弟子进山,结果同样一去不返。 等到雨停之后,朝廷派兵进入山中,却只发现了黑刀门这些弟子们的尸体以及一地的狼藉。 运输的所有物资也都全部消失无踪。 黑刀门上下当时就和疯了一样,全部派出去调查此次事件的原委。 而随着调查的深入,众人也都发现了一个让人不能接受的事实! 起因是这一次运输任务发布的那位军中千户。 这位千户因为赌钱的关系输了许多的银子,为了还债,他不惜将军用的物资变卖。 而两三次之后他所造成的亏空已经无法掩盖。 于是他就想到了一个方法,他假意聘请黑刀门弟子帮助他运送物资。 而且就挑选在大雨倾盆的那几日。 他自己带着人埋伏在了物资运送的半路之中,也就是那深山之中。 半路截杀了黑刀门的弟子,他把这一批物资全部都运送了出去。 为了掩盖他们运送物资离开的痕迹,他不惜在山上故意造成了一场山体滑坡。 而之后去的黑刀门弟子刚刚赶到那里就碰巧遇上了准备离开的这位千户。 于是这位千户为了不露出破绽,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一批黑刀门弟子也都斩尽杀绝。 事情的真相被披露出来之后,朝廷下令缉拿这位千户。 但黑刀门的弟子出手更快,他们直接劫杀了这位千户,替自己的师兄弟们报仇。 但此举也引来了朝廷的不快。 而当时所有黑刀门的弟子之中,黑刀门门主十位亲传中,老三,老五,老六以及老八都不同意截杀这位千户。 因为这样做只会引来朝廷的不满。 当黑刀门上下没有人听得进去这样的建议。 黑刀门上下涂了个痛快。 而朝廷的不满和事后的麻烦也开始接踵而至。 黑刀门不再像以前一样能够接受到朝廷的委派任务。 黑刀门只是一个小宗门,离开了朝廷就没有了收入,黑刀门上下苦不堪言。 而原本就不同意截杀千户的四位门主亲传心中也都积攒了一肚子的火! “就因为这件事情你们就要涂尽黑刀门满门!” 听到这里方子航眼眶发红,忍不住上前质问。 乐子贵眼神闪躲。 其实当时他只是一个跟班而已。 他在十位门主亲传之中天赋是垫底的。 加上性子又有点不好,因此没什么人愿意和他交朋友。 人缘是十人中最差的。 那是第一次,有同门师兄弟这么热情的希望他跟他们一起做一件事情。 乐子贵欣然允诺,根本就没有想这件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就跟着蔡竟他们一起反对那件事情。 而后来乐子贵也成功的和蔡竟,姬永云,黑刀老八打成了一团。 因为黑刀门日渐没落,因此蔡竟便提议他们要另找出路。 但是如果想要转去其他的宗门,就必须要得到黑刀门门主的亲手书信。 证明他们已经不是黑刀门的弟子。 但对于他们极为熟悉的黑刀门门主,他们认为他肯定不会同意这样的事情。 因此在后面的一段时间里,蔡竟以在江湖之中历练为由,几乎没有怎么回到黑刀门中, 就这么又过了几年的时间。 蔡竟突然回归,并且修为大涨。 连带着一起,姬永云,乐子贵以及黑刀老八都在蔡竟的带领之下修为突飞猛进。 而修炼了蔡竟带回来的功法之后,三人的修为不仅仅是一日千里,性格也都发生了一点变化。 而最后蔡竟告诉三人,这是一门名为真魔功的强大功法。 这是黑刀门,绝对不可能拥有。 即使在这江湖之中也算是顶尖的功法之一。 三人通过这种功法已经很清楚这功法的强悍之处。 变强之后,他们对于黑刀门渐渐的没有了多少的崇敬之心。 而在某一天,同样是在一个雨夜, 蔡竟找到其他三人,说出了他这次归来的最重要的一个目的。 “蔡竟说……他要问……问师傅讨要一件东西……如果能要到那个东西……我们就能够加入一个江湖之中的顶尖势力!” 乐子贵说话愈发的困难。 他丹田上方的魔种依旧在毫不停歇,孜孜不倦的吸收着他体内残余的能量。 不仅仅是血肉之力,就连骨头中的骨髓,五脏肺腑之中的生命精华都在魔种吸收之列。 可以说,这魔种是在以乐子贵的浑身所有的力量为食,滋养它的本身。 因此乐子贵整个人开始变得越来越虚弱。 而且这种虚弱还在不断的加快。 “是什么东西?” 还不等柳新开口,方子航已经主动问道。 “嗬……嗬……” 乐子贵看着方子航大口的喘息,沉默半晌之后继续开口。 乐子贵说蔡竟想要的东西正是方子航刚刚施展的那种隐藏进入黑暗之中的神秘功法。 蔡竟和三位师弟说真魔教想要的就是黑刀门门主所掌握的这门秘法。 而这一门秘法是黑刀门的根本。 黑刀门的门主根本不可能把这功法传授给其他的弟子。 他只可能传授给方子航。 而方子航也将会在未来成长起来之后接替他的位置,继续执掌黑刀门。 后来蔡竟便带着三人问黑刀门的门主索要这门功法。 结果显而易见,黑刀门门主没有答应。 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双方开战。 蔡竟知道黑刀门门主一定把这门功法已经传授给了方子航。 因此他下手毫不手软,直接把黑刀门门主击杀。 之后他又带着三人直接屠灭了整个黑刀门。 而那个时候黑刀门门主已经隐隐有所预料,因此把方子航送了出去。 蔡竟等人找遍了整个黑刀门却并没有找到方子航的踪迹。 而在真魔教的帮助之下,蔡竟扭曲了事实,把方子航打造成了一个屠杀宗门上下,亲手杀掉自己父亲的恶魔。 于是方子航遭受到了通缉。 后面的事情方子航就清楚了。 他侥幸逃脱了蔡竟等人以及官府的追拿,最终落草为寇。 一直到如今,他都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方子航双目已经完全通红一片。 他看着气若游丝的乐子贵。 后者此刻已经几乎说不了话。 方子航看着对方冷冷开口: “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多等几日? 父亲他看到黑刀门没落。 其实已经……已经在打算把虚黑禁术传授给你们。 而你们也不知道这一门秘术为什么会冠以禁术之称。 就是因为只要修炼这种秘术,你的人生就会持续不断的遭遇不测! 而现在看来,的确如此,这秘术果真不祥! 而你们,为了这门多等几日就可能得到的秘术,就这么屠了黑刀门满门! 小石头这么崇拜你,你竟然最后还杀了他! 石小姐还等着你呢,结果因为小石头的死讯,哭瞎了眼,后来不知所踪! 你知不知道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方子航只觉得心中一股郁气在此刻不得不发,他不断地说着话,就连乐子贵已经逝去了生息都没察觉。 柳新看着方子航没有提醒,而乐子贵在临终之际,眼神中已然出现了一丝后悔。 但想来,和乐子贵说的一样,他们自从接触了真魔功,就已经无法挽回。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会朝着前方滚滚而去。 你能做的,只能是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后悔不已。 时间如此,世间如此。 柳新感慨万分,沉默站在一旁,但很快他的视线重新落在了乐子贵的身上。 在他的腰腹丹田处,那股邪恶的力量并未随着乐子贵的死亡而一起凋零,反而是越发生机勃勃起来。 方子航此刻也终于回过神,纵有千言万语,但在乐子贵身死道消之后,便化成了哽咽无言。 “他的体内,他说的那魔种似乎还在生长,真魔功,竟然诡异如此!”柳新开口。 而因为乐子贵的死去,化去伪装的六郎也来到了乐子贵的尸体边。 明明乐子贵的身体已经毫无生机,但却能够极为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体内有一股力量正在蓬勃向上。 “就是那东西改变了他们的性子么,乐子贵以前只是一个安静的,有些内敛的人啊,结果却变成了一个冷血的刽子手…… 就让我将它除掉!”方子航说着就翻起手中黑刀,就欲向下刺去。 柳新本来想要阻止,但最终没有动手。 而就在黑刀落下,刺入乐子贵的丹田位置时,乐子贵体内的魔种之上一道黑气骤然爆发,方子航的这一刀竟然被直接挡了回来。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量自乐子贵的体内爆冲而出! 一股气浪朝以乐子贵的尸体为中心朝四处席卷! 这气浪威力极大,轰击在墙壁上直接发出阵阵轰鸣! 这也导致整个天音雅阁都在微微颤抖起来。 柳新脸色微变,急忙道:“这动静一定会引来上面的注意,我们得暂避锋芒!” 方子航点点头,知道如果那两个上品大成境下来,他们的实力完全不够看的。 别看他们现在打生打死,但如果真的和他们相遇,说不准他们就会联手。 以他们三人的实力,想要在两位上品大成境的联手下逃出去,几率微乎其微。 因此三人毫不犹豫就从密室入口处离开。 而三人前脚刚走出密室入口,麻姑和蔡竟就联袂而至! 密室顶部的天花板再次坍塌,两道人影强横落下。 六郎布置的手段当然还是起了效果的,但是落在两位上品大成境的身上就像是隔靴搔痒,没有丝毫的作用。 “唔,有小老鼠跑进来了,不过逃的够快的!”蔡竟嗤笑一声,感受着刚刚降落时身上遭遇的那些攻击。 如果不是他修炼了真魔功的下三重圆满,他的大身躯达到了横练术的极致,甚至比寻常的横练术极致还要强,这些小手段还真可能在他的身上留下一点伤痕。 不过,即使那样,也只是一些小小伤痕而已。 至于麻姑就更不用说了,她本就不擅长肉身强度,自然是用强大的内力和气机包裹住自己。 别看两人打的热闹,但真正区分生死也只需要一瞬间。 两人打了那么久就是在试探对方的底细。 虽然蔡竟的实力已经超出麻姑的预料,但麻姑总觉得蔡竟还有后手。 因此她一直没有使出全力,而是一点点试探对方。 当双方其中一方觉得自己探对方的底差不多了,就会使出搏命一击。 那个时候才是两个上品大成境真正分出生死的时候。 麻姑落到密室之后,没有去管有没有外人来到这里的事情,而是看着地方如同干尸一般已经死去的乐子贵,眼神中有些忌惮出现,尤其是看向蔡竟的时候。 “化魔丹,你竟然兑换了这种丹药。从药魔兑换这丹药的代价可不小。 而且你就这么诓骗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师弟,真的是一点人性都没了啊!” 麻姑调侃道。 药魔和麻姑一样,也是真魔教的传教使之一。 他所调配出来的药剂都是和真魔功有关的,甚至有能够让修炼真魔功的魔修修为短时间暴增的药剂。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杀姬永云,四海钱庄 不过药魔是见利忘义的性子,他的眼里,只有利益。 想要从他这里获得一些丹药,只需要礼仪到位即可,没有其他任何的条件! 蔡竟扫过乐子贵的尸体,感受到了后者丹田处涌出的强盛魔力。 那是将乐子贵浑身的一切力量都化作养分才培育出的魔种之花。 只要采摘下来,蔡竟再用另外一种从药魔那获得的丹药,就能够完美地将乐子贵的修为吞噬。 这魔种之花就是承载着乐子贵全部修为的容器,而他就是那个采摘者! 这样做虽然实力增长快速,但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突破的壁垒将会变得更加坚固! 因此麻姑对乐子贵体内的这魔种之花是完全看不上的。 因为那会让她的上限固定。 而修炼了真魔功的,只需要按部就班,达到上品大成境巅峰的修为不是什么难事。 没必要自绝后路! 但麻姑突然想到,自己能想到的事情,自己会忌惮的事情,为何蔡竟好似浑不在意一般。 就在麻姑思考的片刻功夫,蔡竟伸手一招,一朵看上去含苞待放的黑色花骨朵就这么透过乐子贵腰腹处的伤口,凭空飞到了蔡竟的手中。 隔空摄物,上品大成境的手段,需要消耗的内力不多,但对内力的掌控有着严格的要求。 一般刚刚晋升的上品大成境都做不到。 可见蔡竟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晋升上品大成境已经有段时日。 早知道刚刚应该破坏蔡竟动作的麻姑心中略微有些懊悔。 但她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结局。 “怎么样,还要继续打下去么?这里的动静已经闹得很大了,不如,我们就此罢手。毕竟你也已经晋升上品大成境,教主那里肯定是会重用你的!” 麻姑开口道。 蔡竟却是嗤笑一声,幽幽开口:“要不是麻姑你想要我们体内的魔种,我们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谋划。 如今你们的底牌都已经暴露,雍州一地十几年的谋划毁于一旦。 教主他还不知道怎么处罚你们,如果我是你,就会选择和我合作,毕竟我还有漳州卫。” “呵呵,你就是这么认为的,我会听从你的话么?”麻姑呵呵一笑,尽显柔媚。 “难道不会么,只有我有能力帮助你,或许,再加上姬永云的四海钱庄!”蔡竟智珠在握地说道。 “他那个人胆小谨慎,估计早就猜到了我准备做什么,此时此刻估计已经跑路,帮我拿下他,魔种可以是你的,我有乐子贵的就足够了。这也算是我的诚意。” 麻姑看着蔡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有些吃不准蔡竟的话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但她知道,如果雍州的事情落入教主耳中,她必定会受到责罚。 而拿到三人的魔种已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一点从蔡竟展露自己上品大成境修为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但是如果能拿下姬永云的四海钱庄,或许能够弥补一些自己的损失。 再加上蔡竟的合作,瞒过教主不是难事。 但问题就在于,麻姑根本不信任蔡竟。 而且从事情发展到现在,她依旧吃不准蔡竟在打什么主意。 如果这是个局,那么蔡竟的目的是什么呢? “行,我负责杀姬永云,四海钱庄,我也要得到。那么你又能得到什么呢,不要和我说是乐子贵的魔种,你想要得到他的魔种,不是什么难事,没必要把我也拉扯进来!” 蔡竟对于麻姑的问题置若罔闻,只是仰头伸展着身体,开口道: “我自有我的目的,也有我想要得到的东西。” 麻姑:“……” 两人又僵持,沉默了半晌。 麻姑突然松口,因为她从蔡竟的神情中看得出,对方现在真的不想和她纠缠。 而且蔡竟甚至能看到麻姑眼中有着一丝急迫。 仿佛蔡竟如果再继续和他纠缠下去,情况就会变得不受控制。 “好,成交!反正完事之后我会去找你!” 蔡竟明显看得出,他答应了麻姑的要求之后麻姑的神情突然放松了下来。 而那一丝淡淡的杀意也随之消散。 果然他现在好像有什么急事要做,蔡竟如此想着。 随即蔡竟也不再犹豫,因为姬永云很有可能已经偷偷溜了出去。 就在刚刚那个魔种之花爆发出那股魔气的时候,他和蔡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停手,而且几乎没有耽搁任何时间就来到了楼下的密室中。 因为楼顶和密室之间这几层楼板之间已经被他们击穿,出现了一个大洞,因此以他们的速度可以说是瞬息间就来到了这里。 而在下来的时候,她也察觉到姬永云的气息。 姬永云就在她手下的那群姑娘之中。 他一个大老爷们,一个强大的中品大成境,竟然藏在了女人堆里。 足可见他正如往常所见到的一般的谨慎,以及胆小。 而姬永云想来也感受到了她和蔡竟的气息。 那个时刻她跟蔡竟都顾不上姬永云。 以姬永云的性子,绝对会把握住这一个绝佳的机会,不会任由这个机会错过。 因此麻姑有理由相信姬永云现在已经离开了天音雅阁。 如果再不出去的话,以姬永云那谨慎的性子很有可能会彻底消失在这雍州城中。 而同样的,只要自己紧紧地咬住对方,对方就不可能逃得出去。 无论什么人,只要来到天雅阁之后,就会在这里留下记号。 而这个记号正出自麻姑的手笔。 这天音雅阁之中各处都布置了一种特殊的香料。 这种特殊的香味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嵌入一个人身上的服饰,头发甚至是皮肤。 只要有这种香味在,麻姑就能够找到姬永云的踪迹。 但如果给姬永云足够的时间,他一定会褪去身上所有的衣服,彻底清洗一番。 而一旦对方把他身上的味道彻底洗净,以姬永云谨慎的性格,麻姑也没有把握能够抓得到对方。 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一次的变故之后。 想来如果让姬永云离开,以后就算是蔡竟也不可能找得到对方的踪迹。 看到蔡竟点头同意了他们之间的交易,麻姑毫不犹豫纵身而起,直接从楼顶的那个大洞离开。 他们这个层次的强者已经不用立下什么字据证明交易。 她来到一楼,果然如麻姑所料,姬永云已经不在天音雅阁之中。 密室之内, 蔡竟目送着麻姑离去,他旋即用力的闻了闻这密室中的空气。 “果然是虚黑禁术的味道! 方子航,你终于来了! 我等你很久了!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先完成孙公子的委托。 打入真魔教内部啊…… 这个任务,还是比较艰难的。 不过看在孙公子出手阔绰的份上,我一定会帮你完成! 桀桀……呵呵呵呵!” 蔡竟双目赤红,如同一只妖兽,不断的发出诡异的笑声,笑声在密室之中回荡,久久不能散去。 与此同时,柳新,六郎还有方子航已经悄然离开了天音雅阁,就在他们离开密室的时候,柳新在天音雅阁的一楼看到了姬永云的属性面板。 后者此时正在往天音雅阁之外缓缓移动。 虽然不知道姬永云走的是什么路径,但属性面板可以穿墙看到,因此姬永云离开天音雅阁的动作虽然隐蔽,但依旧全部都落在了柳新的眼中。 柳新立即让六郎和方子航跟上。 六郎对柳新言听计从,方子航则是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之中, 仿佛是沉浸在了过去,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一副正常模样,但其实他现在脑子里想的一大半儿都是黑刀门的往事。 离开天音雅阁之后,三人紧紧的跟着姬永云的步伐。 姬永云的动作极快,离开天音雅阁之后,就连续翻墙来到了一所民宅之中。 然后柳新等三人也翻墙而入, 六郎有些疑惑,自家大师兄为什么突然之间要翻人家的民居? 完全没有任何的理由。 而方子航心中想着其他的事情,便不由自主的跟着柳新的动作。 三人来到这民居之中,柳新通过属性面板锁定了姬永云的方位,姬永云已经进入了这一所民宅的地下。 看来这所民宅也是姬永云安排的一处逃生之所,或者说在雍州城内姬永云不知道有多少处这样的逃生用宅子。 想到姬永云四海钱庄背后大老板的身份。 柳新也就恍然。 对方是有这个财力的! 今天果然又是仇富的一天! 柳新:o(′^`)o 柳新此时也没有时间和两人解释什么。 如果真的问起来,就回答是锦衣卫的一种追踪手段吧。 一路上,柳新已经想好了事后如何解释的问题。 而随着柳新等人继续深入这座宅子,麻姑也已经从天鹰雅阁内离开。 她站在天音雅阁的楼顶,罗裙随着冰冷彻骨的夜风翩翩飞舞,她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出尘的仙子。 麻姑看了一眼已经陷入一片黑暗的雍州城,就这么缓缓闭目,做了一个深深嗅了一口的动作, 此时的神态竟然和蔡竟极为相似。 半晌之后,麻姑睁开双眼,目光缓缓看向了姬永云所在的宅子的方位。 悄无声息间,她就如同一只大鸟展翅。 蔡竟纵身一跃,直接进入了夜色之中,整个人仿佛在飞行一般。 但如果仔细的查看,就会发现她的脚下永远踩着一团黑色的烟雾。 在这黑夜之中,这一团黑色烟雾根本就看不真切。 此时的姬永云已经通过自己布置好的这些后手,从一处宅子的地下密道来到了另外一所宅子。 从这宅子里走出之后,姬永云没有丝毫的耽搁,直接在一个房间内找到并且换了一套衣衫。 而就在他换衣服的短暂时间里,柳新等人也找到了密道,顺着密道来到了这座宅子。 当柳新等人从这个密道中走出的时候,姬永云就已经有所察觉,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耽搁,匆匆换好衣服之后就直接从宅子的后门离开。 柳新等人走出密道,凭借着属性面板,柳新根本不可能跟丢姬永云。 他一直都和姬永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而姬永云脸上的凝重之色渐渐加深,因为他能感觉得到,身后一直有人跟着他。 而且跟着他的距离丝毫就没有过变化。 这说明身后跟踪他的人能够实时的确定他的方位。 而他已经通过密道,通过换衣服的方式,对方又是怎么跟踪到自己的呢? 姬永云心念急转,不断的排除所有的可能性,最终…… 难道是气味! 姬永云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而此时此刻麻姑跨越黑夜,已经来到了姬永云所经过的第二个宅子,也就是从地道离开的那个宅子。 麻姑追踪的是气味,虽然经过了一个地道,姬永云也更换了衣服,但那种气味除非是用水洗,否则的话气味是会侵入皮肤的。 虽然说换衣服会让这种气味变得更淡一些,但除非他洗个澡的同时把头发也洗了,否则的话,即使味道变淡,麻姑也依旧能够追踪得到。 姬永云,你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的谨慎小心。 闻着空气中明显变淡的气味。麻姑娇媚一笑,然后再次腾空而起,空气中的味道虽然变淡,但是依旧能够捕捉。 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当然这种变蛋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减轻下去。但从这个味道变淡开始,直到彻底消失,让麻姑无法追踪,至少也需要一个时辰,而且一个时辰足够麻姑找到对方了。现在姬永云柳新,还有麻姑,就像是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在这个游戏里。作为老鼠的姬永云是否能够逃得出去?就要全看他有多少的后手了。 走在夜幕下的雍州城街巷之中,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姬永云,对这里的街道不知有多么的熟悉。 而随着柳新等人的追踪,姬永云在雍州城的街巷之中左绕右弯,不知何时姬永云竟然不知从何处牵出一匹快马。 这可是一匹上好的宝驹,同为宝驹,当然也有上下之分。 虽然身处黑暗,但姬永云牵出来的这一匹宝驹的毛发银光闪闪,在稀疏的月光星辉之下,依旧有耀眼的银光微微闪烁。 足以说明这是一批品质上佳的宝驹。 “银鬃快马!”柳新看着前方月色下闪烁着淡淡银光的宝驹有些惊讶。 这可是天下最顶级的宝驹,如果把宝驹比作马匹中的大成境。 那么银鬃快马就是上品大成境。 而且这银鬃快马乃是宝驹之中号称速度最快的马匹之一。 以这匹银鬃快马的速度,完全能够达到中品大成境武者的全力奔跑速度。 而且耐久力丝毫不在这个级别的武者之下。 有了它代步,姬永云就能够减少大量的内力损耗。 毕竟武者虽然速度很快,尤其是大成境武者的速度比大部分的马匹都要快了。 但是武者想要全力奔跑,保持稳定的快速,也得依靠内力的支持。 而姬永云之前已经消耗了大量的内力,并且经脉受损的情况之下,现如今只是靠丹药维持住了伤势, 以药力固定住了经脉,不让伤势变得更加严重。 但如果想要全力以赴,还是有些不太现实的。 至少在他真正准备搏命之前,他就必须要尽可能的减少自己内力的损耗。 这一匹银鬃快马除了极致的速度和惊人的耐力之外,同时也具备着踏雪无痕的能力。 即使是在深夜的街道上奔跑起来,也几乎是寂静无声。 最大限度的降低被别人注意的风险。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有属性面板在手,柳新能够轻而易举的追踪姬永云。 甚至能够不被姬永云发现。 在经过一条街道转角的时候,方子航和六郎都发现了柳新此刻追踪的竟然是姬永云。 “柳兄你是怎么发现姬永云的?”方子航的语气中满是震惊。 六郎也同时看了过来,柳新则是轻声解释道: “不过是锦衣卫的一种特殊追踪之术,不足挂齿。” “这手段可了不得,大师兄,你日后可得找机会教我。”六郎开口道。 “自然,这是自然。”柳新知道自己说谎不对,但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好解释的,只能等日后和几个至亲至爱的师弟们好好的解释一下, 看看他们能不能接受属性面板的这个事实了。 而为了更加接近姬永云,方子航甚至是展开了自己的虚黑禁术。 柳新这个时候才知道方子航的这种手段竟然是能够带着其他人一起的。 方子航则解释道,这是他修为更进一步之后才掌握的手段,以前是不能做到的。 在虚黑禁术的帮助下,三人快速的接近姬永云,而姬永云只能模糊地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什么人正在紧紧的死咬着他。 即使骑着擅长速度的宝驹在极为熟悉的街道中快速奔跑, 却……依旧没有把身后的人给甩开,这也说明了身后的人至少和他是同一个修为层次的,而且同样对雍州城的街道极为熟悉。 但他不知道的是身后的柳新等人之所以能够一直紧紧的咬住他,完全不是因为修为和速度, 而是因为柳新时刻能够锁定姬永云的方位,不断的抄着近路。 第一百四十八章 爆炸的四海钱庄 有的时候即使相隔着一堵墙,柳新依旧能够牢牢的锁定姬永云的位置。 再加上方子航这个对雍州城十分熟悉的人在在一路上不断地讲解着雍州城的道路情况。 柳新才能够时刻紧跟着姬永云。 当然他们也可以凭借着速度跟上姬永云的步伐,但是那样一来他们没有坐骑,只会平白的消耗过多的内力。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方子航突然轻咦一声。 柳新当即问道:“方兄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吗?” 方子航看着周围的街道,立刻说道:“此地距离四海钱庄所在的位置,不过一街之隔。 而看姬永云的方向,他的目标应该就是四海钱庄。” 柳新听到这个回答,眼中露出了一抹思索之色。 没有想到姬永云竟然会去四海钱庄。 或者说姬永云已经感觉到了身后有人一直在跟着他,而他此时此刻选择四海钱庄的唯一原因。 那就是他认为他在四海钱庄之中能够对付身后这些追兵的把握是最大的,那么四海钱庄之中一定别有洞天。 柳新将自己心中的分析说给两人听,两人立即表示了赞同。 尤其是对姬永云颇为了解的方子航。 姬永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极为谨慎的性子。 就在柳新想着要不要提前把姬永云拦截在四海钱庄之外的时候,六郎突然开口,语气急促:“师兄! 我一直都在身后布置着一些手段,而就在刚刚我的这些手段被人触发了。 估计还有人跟我们一样也在跟着姬永云。 而且此人的实力应该非常强大。 我的那些手段就算是中品大成境也需要那么一瞬间的耽搁,但身后跟来的这人明显不用。 他是直接横冲直撞闯过我的那些手段的。” “那也就是说后面跟上来的非常有可能是一位上品大成境的高手。” 柳新分析道,甚至这已经不是分析,因为三人已经能够感受到不远处传来的威压。 那绝对是上品大成境高手才能具有的威压。 于是在第一时间柳新就改变了自己的策略。 因为有方子航的虚黑禁术。 三人行走之间悄无声息,几乎没有什么气息透露出来,即使是上品大成境武者不仔细感应也很难察觉。 再加上六郎非常及时的情报。 因此柳新当即立断,让所有人停在了原地。 因为可以判断姬永云接下来要去的就是四海钱庄,而且柳新可以通过属性面板确认姬永云是否真的去了四海钱庄。 于是众人停留在了原地,而就在片刻之后,三人同时抬头。 只见那昏暗的夜幕之中,有一道黑影略过高空。 从那到黑影之中,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果然是上品大成境界。 而柳新也通过了这个人影的属性面板确认了她的身份,就是麻姑。 没想到麻姑和蔡竟之间的争斗竟然就这么结束了! 而麻姑尾随来到了四海钱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冲着姬永云来的。 那么接下来就要看姬永云是否好运凭借着四海钱庄之中的那些底牌能不能够对付得了麻姑了。 “师兄,你觉得这个人是谁?”六郎突然小声开口问道。 柳新闻言微微摇头,装作不知道。 但他心中微微叹息一声,未来如果自己把属性面板的这个秘密告诉给了师弟们听,六郎说不定有可能就会想起今日,想起今天自己的否定... 这事情弄得还挺尴尬的... 于是乎柳新在心中又默默做出了一个决定,还是篡改之前自己的想法,属性面板的这个秘密能不告诉师弟们还是不要告诉了。 “柳兄,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方子航开口询问。 “自然是跟上去看看,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甚至是两败俱伤,也未尝可知。”柳新道。 “难道你觉得姬永云有能力对付一位上品大成境的顶尖高手吗?”方子航有些吃惊,他不知道为什么柳新会对姬永云这么有信心。 “万事皆有可能。你也看到了之前两位上品大成境界的武者针锋相对。 也就说明了他们之间是有矛盾的。 而如果说姬永云能够重创这位甚至是对其造成更大的伤害,那你说这个赶来的上品大成境,他会选择继续和姬永云死磕,还是退避三舍?” “以姬永云的聪明才智,估计也能够想清楚这一点。” 方子航点了点头,以他对姬永云的了解,对方的确是有这个可能做出这样的谋划的人。 而方子航其实能够从上方掠过的这道黑影感受得到来人是自己那个三师兄的可能性...不大。 但他也没有办法做出保证,因此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以免影响柳新的判断。 他现在已经完全把柳新当成了神探来看待,对于柳新的那些手段,方子航十分信服。 三人艺高人胆大,凭借着方子航虚黑禁术的能力,三人又靠近了四海钱庄一点,此时他们距离四海钱庄不过一街之隔,隐藏在黑暗小巷中的三人能够看到斜对面的对街四海钱庄的招牌。 柳新能够非常清楚的看到姬永云的属性面板此时就在四海钱庄之内。 而麻姑的属性面板也已经出现在了四海钱庄之中。 两人很快就要交手了吧,柳新心中如此想到。 帮助姬永云一路疾驰,立下了大功的宝驹就停在了四海钱庄之外。 而麻姑翩然落地,一到这里就随手一击将这头宝驹直接毙命。 她轻轻的冷哼一声,不给姬永云任何逃离的可能性。 姬永云本来就有经脉的伤势在身,没有了这匹宝驹,他几乎不可能靠自己跑的出去。 如果他真的那么做,只会死的更快。 姬永云此时正在四海钱庄之中,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翻墙而入,四海钱庄之内寂静无声。 四海钱庄的格局和其他的普通钱庄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前厅是和人交易的柜台。 中堂则是两个库房,一个是负责保管账簿的账房,另外一个则是保存着现银的银库。 后堂则是伙计们休息的地方。 作为一家钱庄自然是有自己的护卫力量的,这后堂之中就养着几位高手。 虽然不是什么大成境界的大高手,但也都是经验丰富之辈。 而姬永云的到来并没有故意隐藏自己的动静。 因此当他来到四海前庄之中的时候,后院的几个护卫已经起身,并且取出了自己的兵器,蹑手蹑脚的就要往前厅而去。 “是我!” 听到护卫们那渐渐沉重的呼吸声,姬永云面无表情,立即出声。 那些护卫都是姬永云亲自挑选出来的,因此也听出了这位幕后大老板的声音。 几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大老板为什么这么晚了会来到钱庄之中。 “大老板,是您吗?” “是我!” 姬永云回应了一声,然后就听到有护卫长舒了一口气。 毕竟这深更半夜的闯入钱庄之中,如果不是自己人,那就只能是劫匪了,无论这劫匪实力多强,多少都是麻烦。 甚至如果遇到强悍的劫匪,因此丢了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当发现来人是大老板的时候,几个护卫纷纷长出了一口气。 “大老板,您怎么会来到钱庄?” 一个护卫头领小声询问。 姬永云则是冷冷的说道:“我是来取些东西的。把账房门打开,你们好生在这里看着,绝对不能放任何人进来。” 几个护卫连身应是,那护卫头领取出腰间的钥匙打开了账房铁皮大门。 然后众人就眼看着姬永云进入了放着账簿的账房之中。 当然,几人其实心中还有些疑惑,为什么大老板要让他们注意不要再放其他的人进来。 难道除了大老板之外还会有什么人来钱庄? 但几个护卫都是心思简单的人。 心思复杂的人都被掌柜的给剔除了出去。 而这钱庄之中。其实存的现银其实并不算太多。 现银基本上每日关门时都会被人调走,调去另外的库房之中。 而在那边的库房里,可是有大成境界的武者看守的。 因此这四海钱庄里面的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但绝对落不进大成境界武者的眼中。 有这个功夫,大成境界的武者去抢一个富户反而得的银子要更多一些。 因此护卫们其实并不把大老板的那句话放在心里。 可就在姬永云进入账房锁上房门的那一刹那,四海钱庄的大门轰然爆裂开来。 轰! 麻姑裹挟着一阵香风进入其中,这一股香风扑面而至,几个护卫心中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有敌人来袭,而是...... 好香! 甚至有一个护卫喃喃自语了一句:“这他娘的比自己在那宜春院里叫的姑娘还要香。” 不过再怎么反应迟钝的人,此时也都能发觉眼前的情况并不正常。 “什么人!”护卫头领怒喝一声,他也算是最先清醒过来的,几乎就在麻姑出现的瞬间就爆喝一声,算是给大老板报信,同时手持兵器冲了上去。 于是其他几人也都手中紧紧拿着兵器冲了上去。 他们的脑中回想着刚刚大老板才说过的话,不要让任何人进入账房! 因为一切的变故太快,几个护位根本就没有时间做多余的思考。 只见护卫头领手持一把大刀冲了上去,其他护卫便也都紧紧跟随而上。 后果也显而易见。 麻姑娇笑一声,只是轻轻挥动衣袖,一股劲气便直直的扫了出去,而冲上来的这些护卫就好像被一堵无形的墙壁狠狠地冲撞。 瞬间就抛飞了出去! 落地之后,便全部都没有了气息。 除了胸口绑着一块护心镜的护卫统领,其他人都在被那无形墙壁撞击的刹那暴毙而亡。 就算是护卫统领,现在也是骨骼尽断,五脏肺腑都几乎变成了烂泥。 仅存着的一丝气息也很快就要消失。 护卫头领倒在地上,模糊的视线看着眼前这个香的过了头的女子脚踝。 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是大老板的情人来追杀他了吗?大老板是要携款潜逃? 可怜的护卫头领在最后的时刻,脑子里面想的也依旧是以他们这个层次的人才能想到的剧情桥段。 麻姑没有多看一眼地上的这些尸体,这样的蝼蚁对她而言甚至没有出手的必要。 要不是他们拦在自己的身前,甚至麻姑都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轻轻嗅了嗅,闻到了四海钱庄内那微薄的气味,麻姑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在了账房处。 那扇挂着铁锁的铁皮大门,只是被麻姑轻轻一推就轰然爆裂,强大的气机卷起气浪,将整个帐篷内码放整齐的账户全部吹散。 整个房间之中都充斥着世上飞舞如雪花一般的纸片。 麻姑已经能够闻到在这个屋子里那种香味变得浓郁了几分,这就说明姬永云现在就停留在这里面。 但这账房非常的狭小,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然而麻姑放眼看去却没有发现姬永云的踪迹。 麻姑知道这里面恐怕藏着什么密室暗道。 但无所谓,在他这样的顶尖高手面前,把整座四海钱庄夷为平地都不是什么难事。 即使姬永云真的藏在了什么密室之中,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而就在麻姑一只脚踏入账房之时,一股淡淡的被点燃的火药味传入了她的鼻腔。 下一刻麻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变,连忙运起内力护住周身。 而就在下一刻,一道火蛇自麻姑脚下升腾而起,随后便是更多的火浪席卷而出。 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几乎刹那间自她脚底掀起,直接将地面掀飞,四周的墙壁也都在瞬息之间轰然炸裂! 轰!!! 在四海钱庄之外的三人只见到火光一闪,然后一道轰鸣声伴随着冲天的火光将整个四海钱庄一起炸飞。 火药! 柳新第一时间认出了造成眼前景象的原因。 造成面前这种情况的罪魁祸只可能是火药! 姬永云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以柳新对于火药的了解,这样剧烈的爆炸,说明在四海钱庄的地下埋藏的火药分量大到惊人。 要知道姬永云在四海钱庄地下埋下的火药分量已经足够把整个四海钱庄乃至周围的街道全部都毁灭! 而这样庞大的数量却被姬永云仅仅是埋在了四海山庄一个地方的地下。 造成的爆炸威力有多强简直是难以想象! 巨大的轰鸣和震颤让四海钱庄附近十里内的范围都受到了影响。 无数人在这半夜被轰鸣声惊醒,然后便是一阵剧烈的震颤! 地龙翻身! 大部分人此刻脑中都是这个想法。 而柳新等三人已经撤离四海钱庄前方的街道,因为剧烈的爆炸,那里的地面都开始塌陷,整个四海钱庄都被大地吞噬,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在了浓重的烟尘之下。 柳新虽然在后退,但是眼睛却死死盯着那烟尘之中。 姬永云和麻姑的属性面板都还在,说明两人都没死。 但在这一次的爆炸中,原本存在的其他二十多个属性面板悉数消失。 姬永云的这后手没有炸死他真正想炸死的,但却炸死了许多无辜的生命。 柳新第一次清楚感受到姬永云的恶。 这火药本就是不稳定的东西,姬永云只是为了给自己弄一个关键时刻用得上的后手,就在四海钱庄地下埋了那么多的火药。 如果火药在平日里四海钱庄开门的时候出了意外,谁知道会死多少人! 柳新的心里,姬永云已经成为上了他必杀的名单。 这样的人,必须死。 就算是魔道武者,他们的恶一般也不会牵连到普通人。 魔道武者的基础还是一个人,他们作乱的地方是江湖,对于普通百姓,他们是遥远的。 甚至因为拥有强大的武力,整个江湖其实和普通百姓之间也是有切割的。 普通百姓对于江湖,更多的是一种传说中的世界的观念。 而姬永云不同,从他布置的这些后手来看,他根本不在乎普通百姓的死活。 整个雍州城内,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后手,不知道在多少建筑下埋藏着巨量的火药。 姬永云必须死,但在死之前,必须要从他的口中问出他是否还在其他地方也埋藏了火药。 大地的震颤持续了许久之后方才停歇,那是因为火药被埋在地下,巨大的火药量一时间无法全部引爆,甚至是持续进行了多次引爆才将所有的火药消耗完。 这也说明了姬永云对于火药的使用并不精通,他只是纯粹靠火药的量来取胜。 大地震颤结束,柳新几乎毫不犹豫就冲了出去。 “姬永云要逃!” 他只是说了一句,六郎和方子航也紧随其后。 烟尘之中,姬永云口中喷着鲜血,他从一个精钢铸就的铁罐中爬出。 他身上很干净,没有被爆炸的火焰炸伤,但却因为连续几次的爆炸冲击,导致他五脏六腑的伤势加重。 不过好在内力的消耗只是少数,他爬出铁罐子,浓重的烟尘让他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他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小一点,然后顺着早就设计好的路线,往外跑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俏郎君 四海钱庄整个坍塌,但其中却有一条相对安全的道路通向外界。 这是他埋下这么多火药的同时就安排好的一条逃生路线。 在这样的爆炸之下,就算是他全盛时期也很难活下来。 不过对于上品大成境的强大,姬永云深有感触,他不敢赌。 后面追击的这人无论是麻姑还是蔡竟,只要活着,就一定会要他的性命。 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而这场爆炸之后,即使那人没死,只要姬永云逃得够快,对方就没时间继续追击自己。 因为这动静非常大,足以引起雍州城内其他人的注意。 雍州城内也定然会乱起来。 只要城内乱起来,他凭借着自己丰富的后手安排,只要安全地赶到一处秘密基地,自己甚至能在里面将伤势全部养好再出来。 姬永云拖着重伤之躯,沿着早就准备好的安全通道离开了坍塌的四海钱庄,但他不知道的是,柳新能够通过属性面板一直锁定着他。 要不是四海钱庄附近的地面全部坍塌,影响了柳新的追击,他根本走不出四海钱庄。 但最先追上他的不是柳新,而是麻姑! 柳新看到了麻姑的属性面板,而后者应该也发现了柳新。 因为此刻的柳新没有在虚黑禁术的领域内,但麻姑现在根本顾不上一个下品大成境的蝼蚁! 她现在心中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姬永云痛苦的死去! 爆炸的瞬间,麻姑运足了内力,但依旧在瞬间被重创,那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在她的脚下爆发。 但凡她离开那爆炸核心远一点,都不会那么狼狈。 而最后保住她性命的,是身上一件皇御级别的内甲。 再加上真魔功第一重的【魔血】 让她的恢复力极强。 在一个就是之前吸收的瞿佛奴的阳气和魔种还未消化。 因此在最后关头,被麻姑施展【夺魄阴阳转轮功】全部转化为内力,在最后时刻护住了浑身经脉,不至于被那震荡之力弄伤。 因此到了最后,麻姑虽然重伤,但是经脉完好,实力保留了大半。 她这个时候本应退避养伤,毕竟她的对手不只是姬永云,还有一个蔡竟。 后者的实力因为完整修炼了真魔功的下三重,导致整体战力隐隐在她之上。 倒不是说蔡竟后来居上,而是麻姑的擅长功法正好被修炼了完整下三重真魔功的蔡竟克制。 柳新察觉到麻姑追着姬永云而去,但这不是他停下来的主要原因。 随着四海钱庄的爆炸,有一道强横气息也朝着这里赶来,而远远看到了这人的属性面板,柳新当即认出,这人就是姬永云的那个护卫,也是一位中品大成境的高手。 之前其实柳新也曾远远看到这个属性面板,但距离实在太远。 现在却出现了,不知道他是存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还是之前碍于麻姑的强横实力不敢上前。 总之麻姑和姬永云之间胜负依旧很难预料! 而且姬永云身边的这个中品大成境的真实身份也很让人捉摸不透,柳新觉得这场大戏的高潮还远未结束。 【姓名:南楚君 年龄:41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枪法,弓法 根骨:8.8 体力:9.4 智力:8.8 战斗能力:1.11 综合能力(战力值):727.9 最终战力:中品大成境中期系数*45; 战力:.6 人物评级:上上 资质:奇脉【速脉】 擅长功法:破军枪(顶级,圆满),疾风骤雨(顶级,大成) 评价:碧峰府八大护法之一,寻找真相不惜性命。坚守碧峰府本心之人! 阵营:中立】 从这个南楚君的属性面板来看,很明显此人是碧峰府的人。 但他潜伏在姬永云身边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而就在发现了南楚君之后不久,柳新又回到了方子航的虚黑禁术领域之中。 就在前脚柳新刚刚踏入虚黑禁术领域,后脚就有一道鬼魅身影飘忽着朝姬永云的方向而去。 柳新看到此人的属性面板,不由得一惊。 盲剑人! 魔道人屠,盲剑人! 【姓名:文吉人(盲剑人) 年龄:58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剑法 根骨:9.1 体力:9.1 智力:9.1 战斗能力:1.25 综合能力(战力值):753.6 最终战力:中品大成境后期系数*50; 战力:.2 人物评级:上上 资质:奇脉【灵脉】 擅长功法:青云盲剑(顶级,大圆满) 评价:魔道人屠,盲剑人!三十年前的人屠,一双瞎眼,杀尽明眼人! 阵营:敌对】 凭借中品大成境的修为,属性面板的战力就已经堪比蔡竟! 半刻钟前,花影楼, 火光减退,几道烧成焦炭的人影砸落下来,与此同时一道沙哑嗓音响起。 “真是无趣,怎么一烧就没了!” 吴公公眼眸深邃,骤然抬头。 只见那天空之中,一只巨大的火焰手掌探出冲天的火海,然后朝着地面上的雍州卫众人压来,那股威势直接惊得一众雍州卫官兵呆立原地面面相觑。 所有人都被这股巨大的威势所震慑,根本就挪不动步子,甚至是升不起抗衡之心!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吴公公。 “半步宗师级的功法!” 从那股威势中,吴公公察觉到了一股只属于上品大成境武者才能够拥有的‘道’的韵味。 但那火焰手掌后的人影的身上,并没有道韵存在,应该只是一个中品大成境武者! 但拥有这样等级的功法,已是不简单! 吴公公全神贯注,严正以待。 同时他的体内,一股拳意缓缓升腾,他横跨一步,双掌两分,摆出一个架势,随着架势摆出,站桩立定,周围的雍州卫耳畔仿佛响起一阵龙吟之声! 【蛟龙戏拳】,蛟龙出海! 吴公公身后有蛟龙出海虚影,蛟龙升腾而起,将海浪泼洒而出,那海水化作点点星光撒入身后的雍州卫体内,众人纷纷感觉自己体内那种被震慑住的感觉消失。 获得了自由的身体,众人下意识地朝后跑去,面对那非人般的威势,丢盔卸甲也不为过。 蛟龙升腾,抬首遥望头顶砸下来的火焰巨掌! 吴公公所化蛟龙那双龙目中映射出吴公公此时的眸光,那是不屑与战意。 火焰手掌狠狠的砸落下来,疯狂的火焰席卷四周。 吴公公捏住手掌,化掌为拳,一拳朝着头顶狠狠击出! 吼! 天空之中回想着一道清亮的龙吟,然后吴公公身后那条蛟龙便猛的甩尾,又建起了破天的巨浪,蛟龙冲天而起,巨浪紧随其后! 蛟龙冲入了火焰的手掌之中,而巨浪几乎在顷刻之间自下而上的将整个火焰手掌包裹! 轰轰轰! 两股强大的内力气机相互激烈碰撞,那些正在往后撤退的雍州卫还未来得及跑远,就被这一股气机所散发出来的气浪掀飞! 而花影楼也在这一股气浪的撞击下轰然爆裂,正面的建筑几乎全部炸裂,木屑横飞。 在花影楼内收尾的锦衣卫几乎都被震倒! 只有刘同勉强拄刀而立! 他眼中满是惊骇! 这真的是大成境战斗能够引发的异像么! 他也是大成境,下品大成境的修为。 但和吴公公以及那个神秘人之间的差距也未免太大了吧! 同为大成境,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刘同感受到了外面这两位强者战斗的威势,意识到了点什么,立即对自己的属下道: “快点从这里撤出去!” 于是他就带着一种锦衣卫赶紧离开了花影楼内部。 因为再不走的话,很有可能就走不掉了。 这座花影楼根本就不够这两个人拆的。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吴公公和火德星君之间只是试探性的一招就已经有如此威势,后面的招式更是一次比一次狠! 整座花影楼被夷为平地,附带花影楼周边的整整一条街道都被火德星君烧成了灰烬! 而这一场大战,直接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 最终还是火德星君内力不支,率先败下阵来。 不过最终吴公公也没能把火德星君留下来。 因为又出现了一个神秘人,这人的实力甚至隐隐还在火德星君之上。 吴公公也只是跟他对了一掌就败下阵来。 吴公公跟火德星君的对决,吴公公还占据着优势。 最终也是赢在了内力的充沛上。 因为火德星君就像一个疯子一样,不断的使用最强大的功法,用他强大的魅力引动周围的火焰进行攻击。 所有的攻击声势浩大不说,消耗的魅力也是极为剧烈的。 正常人根本不可能这么战斗。 这也是为什么吴公公和火德星君之间的战斗直接毁掉了一整条街道的原因。 而就在火德星君眼看着败下阵来之际,那个神秘人出现,伴随着一阵阵的憨笑。 没错,就是憨笑。 吴公公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正常人会用那样的笑声。 但此人虽然感觉上去有些憨傻,但他的实力却异常的强大,尤其是一身强劲的身躯! 就算是吴公公那双堪比横练术大成的手掌,在碰撞在那人的身上时,对方依旧不闪不避,直接用自己的身躯硬扛吴公公的手掌。 但那种感觉又不像是面对一个横练术大成者。 吴公公一时之间有些惊疑不定,因此也没有追上去。 而就在火德星君被此人救走之后,东厂那边就有密探来报,天音雅阁那边也燃起了熊熊大火! 一想到柳新传来的情报之中提及了花楼可能是那群人隐匿的地点,吴公公便立即命人跟着他一起赶往天音雅阁。 而花影楼这边的烂摊子则交给了刘同。 同时被活捉的那群江湖散修也很快,在吴公公的手段之下招了出来。 要知道在东厂可是专门有一位理刑百户,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审讯犯人。 他们的手段也并不是一个一心求死的人能够扛得住的。 不是说你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就能扛得住他们的刑讯手段。 因此在一些小小的手段之下,他们根本就没有撑过几个呼吸。 也有可能他们本来就还没有做好死的准备。 一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年轻人,有些意兴阑珊地将自己问出来的信息告诉给了吴公公。 吴公公听完之后眉头一挑。 “乐子贵,杜知府,杜家……呵呵,真是有意思!” 把花影楼这边的烂摊子交给刘同的同时,刘同也得到了一个名字。 杜进峰。 吴公公吩咐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无论生死! 但当吴公公还没有带人赶到天音雅阁的时候,雍州城却传来了一声剧烈的轰鸣,随之而来的就是大地的震颤。 “地龙翻身?” “是不是地龙翻身!” “雍州城怎么可能遭遇地龙翻身?” “难道是天灾降临?” 脚下微微的震颤,前一波震颤刚刚开始消散,后一波震颤便接踵而至。 连续的几波震颤之后,吴公公听着身后手下人的议论,有些不置可否。因为在震颤发生的同时,他敏锐的察觉到了雍州城某个方向有一道炽烈的白光闪过! “走,我们去那里!” 吴公公手指指向白光发生的地方,但手下人明显有些畏惧。 “一群废物!没有跟咱家走的人全部都以渎职罪名查办!” 吴公公只是冷哼一声,身后便在没有了反对的声音。 吴公公心中叹息一声,这所谓的天灾往往会令这些人六神无主,甚至比人祸还要让他们畏惧。 但很多时候这些所谓的天灾不过是某些人故意借用,甚至就是人为造成的。 如今这天下真的是病入膏肓,想要将其拯救,还不知道需要花费多少努力和代价。 雍州城内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些变故,也让吴公公更加重视。 柳新传来的信息及时,否则的话这么多的变故,如果他事后才知道,那一切的事情就都晚了。 他自从今日进城以来,一直都仿佛被人牵着鼻子走。他必须要跟上那些人的步伐,抓到一个人的尾巴,只要能够抓住一人,或许就能抽丝剥茧,分析出事情的大概。 不过吴公公也并非是完全没有了希望。 至少给他传讯的柳新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或许他也已经在调查之中。 这个近百年来最年轻的锦衣卫佥事或许能够给他带来什么惊喜也说不准。 就在吴公公前往四海钱庄的同时,他也派出了一批探子将他现在已经得到的这些信息快马传递出去,他必须要将这里的情报第一时间传回帝都。 但就在吴公公的人准备离开雍州城的时候,却在城门之外遭遇截杀。 从这一刻起,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的探子都已经离不开这南海的地界! 而这个时候吴公公乃至于柳新都对即将要酝酿而生的风暴来临毫无所觉! 四海钱庄之外。 姬永云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前方拦在他前进道路上的麻姑,后者的罗裙已经破破烂烂,头发也十分的狼狈,就这么披散下来。 “姬永云,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老娘现在非常有兴趣和你好好玩玩!” 麻姑现在对姬永云的重视,甚至已经不比蔡竟要低。 “呸!刚刚老子还在想,如果老子的火药多埋一点,说不定就能送你往生投胎了! 现在看来果然是老子的错,老子果然火药埋少了!” “老娘倒是好奇,你那些火药是从何而来!” “你没必要知道了!” 事到如今,姬永云跟麻姑都已经放下了自己作为强者的那一丝体面。 双方的对话就像是回到了江湖最底层的那些武者之间的对话。 非常的接地气。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麻姑有些不屑,但下一刻他脸色微变,因为他感受到了从后方传来的一股强悍的内力波动。 “这个混蛋这个时候终于肯出现了!”姬永云的表情则是显得有些阴狠,但同时也有一丝微微的放松。 一道翩翩人影最终落在了两人的中间。 正是南楚君。 看着眼前如同翩翩公子一般的蓝衣中年。 麻姑的眼神之中略有一丝诧异以及一丝意动。 麻姑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俊俏的中年人。 对方仿佛是将俊秀朝气以及中年这两个浑然不搭的硬生生组合在了一起,最终形成了他的整体。 南楚君的面容极为俊秀,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但是从他身上却又透着一股子迟暮中年的感觉。 这种迟暮之感极为浓烈! “你终于来了!”姬永云似是卸下了防备,整个人那股子气势骤然萎靡下去,整个人也不像之前站的那么挺拔。 南楚君看了一眼姬永云。 “我只是收钱办事。面对一位甚至是两位上品大成境,我除非嫌命长才会去帮你!” “那我被困在天音雅阁的时候,也没见你来救我!” “我怎么知道那是不是一个陷阱? 我是收钱办事,不是收钱卖命!” 南楚君淡淡道,他说话的语气也像是一个没有了朝气的中年人。 但偏偏他那张脸实在是太年轻。 麻姑的脸上已经闪过好几种不同的神色。 对于这样的人,麻姑心中那叫一个欢喜。 但现在看来南楚君却是姬永云的人。 不过即使如此,麻姑依旧还是准备要再努力一下。 第一百五十章 钱能通神 “既然是收钱办事不如我给你足够的报酬,不要再帮他了,他已经是个废人,相信你也看得出来现在帮谁,更加稳妥。” 麻姑此时的声音娇媚无比,同时她还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发梢,将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而身上那被火药炸得破破烂烂的罗裙更是被她撕掉了大片。 此时此刻她的身上几乎只剩下了最里层的里衣,几乎可以说是半赤裸的状态。 而麻姑虽然年纪很大,但保养的极好,再加上品大成境的修为,她的身材可以说比一些妙龄女子还要好。 不像那些深闺少女一样柔弱无骨,而是一种非常健康的状态。 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但也没有像那些浑身长满了疙瘩肉的猛男一样的大块肌肉。 身材线条,玲珑曲线,柔弱无骨的身子都是无可挑剔。 南楚君似是被麻姑说动,有些感兴趣地看向了后者。 却不料姬永云无情地打断了他。 “别被她骗了,她就是个老妖婆,年纪早就已经过了五十!” “可是……” 南楚君转过头看了姬永云一眼,然后继续将目光投向了麻姑。 而麻姑则是毫不掩饰地展现了一下自己的身材,甚至从南楚君的那个角度已经可以看到一些令人想入非非的景象。 “可是……我的年纪本来也已经不小了呀。” 南楚君对着麻姑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麻姑发誓自己玩弄男子这么多年,南楚君是第一个让他真正有一丝悸动的人。 可就在下一刻,南楚君依旧保持着脸上那温和的笑容,整个人却突然消失,再出现的时候,一抹枪尖带着寒芒刺向了麻姑的咽喉! 姬永云心中还在泛着嘀咕,下一刻就见到了这一幕,脸上立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同时他手中出现了几个小小的瓷瓶,被他用力一握就变成了齑粉,在夜色的掩盖之下,被他随意洒落在了地上。 他既然能够布置这么多的后手自然也会在一些关键的地方藏一些疗伤的圣药。 他这些年开设四海钱庄所赚的银子基本上都被他变成了后手。 他根本就没有多留什么钱,因为他认为自己的性命才是他的根本。 因而他在这个雍州城中各处。打造了无数的后手,而现在也正是这些后手体现出他们作用的时刻。 感受着药力在体内快速的化解,最后作用在他的伤势上。 他的实力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然而麻姑和南楚君都不知道。 南楚君的枪尖最后擦着麻姑的喉咙穿过,麻姑的脖梗上当时就出现了一条血痕。 殷红的血珠从伤口处渗透而出。 麻姑脸上并没有多少的恼怒。 她的一只手直接抓住了南楚君的长枪,凭借着强大的魅力差距,南楚君知道自己即使用力也抽不出被对方抓住的长枪。 “看在你这好皮囊的份上,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麻姑声音依旧娇美无比,但眼中已经多了一丝冷意。 之前对南楚君这一副好皮囊的那一丝心动,此刻已经渐渐消退。 体内的燥热感正在缓缓地退去。 她似乎已经知道自己体内这种莫名其妙的燥热感从何而来,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姬永云。 “是你给我下药了!” 姬永云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他可不仅仅是在四海钱庄内埋藏了火药。 他更是在那地下埋下了数十种的迷药,毒药。 而姬永云自己在那铁罐之中,在爆炸的瞬间,那密封的铁罐可以完全阻隔外面的这些药剂。 但身处于爆炸之中,麻姑根本来不及做好一切的防备手段,不可避免地会吸入这些药剂,无论是迷药,致幻药还是毒药,只要有一种对敌人能起效果就是姬永云的胜利。 而现在看来麻姑正是中了其中的一种媚药。 至于其他的药剂是否也中招,就只有麻姑自己知道了。 而姬永云自然不用惧怕担心那些药剂,因为在爆炸的火焰燃烧之下,大部分的毒药都会在瞬间蒸发。 南楚君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在跟别人闲聊,趁着麻姑和姬永云说话的功夫,长枪一拧,顿时枪声就从麻姑的手中脱落而去。 将长枪当成了长棍,一个横扫,就朝着麻姑的腰腹部位置抽了过去。 这一下发力极为突然,而且力量极大,甚至超出了麻姑的预料。 此时的长枪枪身距离麻姑的腰肢也不过是一尺不到的距离,除非麻姑是修炼横练术大成的武者,否则的话被抽上这样一下至少也是个重伤! 不过麻姑身为上品大成境武者,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一个中品大成境命中。 强大的气机骤然爆发,长枪横扫的这一下立即遭遇了一股推力,与此同时,麻姑双掌向下一摁! 【夺魄阴阳转轮功】! 一阴一阳,两股力量出现在麻姑的双掌之上。 当她的手掌往下虚按的时候,南楚君只觉得自己的长枪枪身上传来了两股拉扯之力。 而这两股力量就像是太极阴阳,直接将他长枪上炸裂的力量分解! 最后落在麻姑身上的时候,这一抽的威力已经骤降了八成之多! 但麻姑依旧借力朝着一侧飘然而去。 落地之后麻姑脸上浮起一抹娇媚的笑意。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决定。 不过即使如此我也不会怪你。 依旧会把你培养成我的男宠。 往后的余生就老老实实地陪我一起度过吧!” 麻姑话音刚落身后骤然浮现出一张巨大的鬼脸。 上品大成境,触道境! 鬼王虚影! 这张狰狞的鬼脸在夜色之中看不真切。 但依旧能够辨认出这应该是一张女鬼的脸。 因为那一头漆黑如瀑的长发散落。 下一刻,仿佛有一道从灵魂深处响彻而出的尖啸,那黑色的长发突然膨胀开来,所有的头发都像是活了过来,如同一条条灵蛇向着四周疯狂地扭曲挣扎,最后更是如同炸了毛一般,就像是一只黑色的蒲公英,只不过那黑色的毛发不断地扭曲着,看着极为瘆人! 姬永云见到这一幕也是不由得凝重起来。 如果挡不住麻姑的全力一击,自己就要另想办法逃窜了。 而就在姬永云想着让南楚君试探麻姑的时候,南楚君却是连忙后退了数步,来到了姬永云的身旁。 “这可是触道境的武者,我恐怕是有些搞不定。” 姬永云看着临阵脱逃的南楚君一时有些无语。 他和南楚君相识于一场拍卖会。 那个时候南楚君是那一场拍卖会请来镇场子的。 而那一场拍卖会也的确发生了一些争执和变故。 但最后都在南楚君那强悍的实力之下平息。 姬永云那个时候正伪装一位下品大成境。 但事后他从组织内场拍卖会的幕后老板那里得知南楚君是那里出了名的好赌。 但是为人又特别讲规矩,虽然有着一身强悍的实力,但却从来都没有用强。 但他的一身赌运的确是非常的糟糕。 几乎没有赢的时候,但他又非常的好赌。 因此,南楚君在当地是出了名的,给钱就办事是最容易请到的强者。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姬永云也试探着花钱找了南楚君办了几次事情。 结果双方合作得非常的满意。 南楚君对姬永云的出手阔绰十分满意,而姬永云则是对南楚君的实力非常满意。 甚至姬永云能够感受到南楚君身上给他带来的那一丝压迫感。 这也说明南楚君的实力至少比他强上了一线。 姬永云自问自己的实力虽然不算同级别最强,但中品大成境这个层次的武者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给他带来压迫感的。 而这一次南楚君也是他特地请来的,算是他的半张底牌。 不过似乎是南楚君也察觉到了一些事情,因此当姬永云提出南楚君跟随他一起前往天音雅阁的时候,南楚君竟然拒绝了。 南楚君拒绝的理由非常的简单。姬永云现在给出的价格并不值得让他去一趟天音雅阁。 但这非但没有让姬永云觉得不爽。 反而更加坚定了姬永云将南楚君当成自己半张底牌的想法。 因为姬永云从南楚君的作风中看到了一种诚信精神。 姬永云很少能够在其他人的身上看到这种精神。 因此他非常罕见地选择信任南楚君。 而后姬永云也退了一步,将自己的要求放松了些许。 那就是当姬永云被困在天音雅阁之中的时候,南楚君需要找机会把他救出来。 或者说在姬永云离开天音雅阁之后,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南楚君得寻找机会进行接应。 而事实证明姬永云没有看错南楚君,南楚君的确是来了。 而且是在面对麻姑这个上品大成境的情况下。 南楚君依旧是出手了。 至少此时此刻姬永云还是非常满意的。 而看到南楚君退到了自己身边,姬永云更是觉得这件事情非常说得过去,非常的合理。 面对一位触道境的顶尖强者,南楚君一个中品大成境如果嗷嗷叫直接往上冲,那样才会令姬永云心生疑惑。 “需要多少银子?”姬永云淡定开口。 南楚君给了姬永云一个白眼,说道:“你和我开玩笑呢,这可是触道境!” “一万两,如何?”姬永云直接开价。 “我只是个中品大成境!”南楚君说道,这一次没有继续翻白眼。 “两万两!”姬永云继续加价。 而就在这时,麻姑已经向他们冲来。 麻姑背后的鬼脸黑色的长发纠结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只巨大的黑色手掌,手指纤细,长得惊人,指尖由黑色的长发凝结成锋利的尖刺! 【鬼王掌】 麻姑速度极快,一个闪身就来到了两人面前。 姬永云和南楚君分别朝着两侧闪避,黑色的长发手掌直接拍在了地面上,砖石铺就的街道北生生挖出一个大坑,被抓在黑色的长发手掌中的砖石仅是被那手掌轻轻一捏就化成了齑粉。 “五万两!”姬永云脸色有些阴沉,因为麻姑没有去追南楚君,反而是带着那黑色的长发手掌追着他来,这也让他下了狠心,出了一个惊人的价格! “成交!” 就在麻姑追上他,黑色手掌狠狠拍下的时候,南楚君的声音自麻姑身后传来。 然后一道金色的长枪虚影狠狠刺下,速度快得惊人,直接洞穿了麻姑头顶的黑色手掌! 麻姑猛地转过身,一张还算娇俏的脸上青筋猛地凸起。 “速脉!” 麻姑明显能够感应到刚刚南楚君还在数丈之外,但就在一瞬间就来到了她的身后。 否则她也不会被南楚君这一枪轻易洞穿自己的灵化手掌。 但那黑色长发手掌即使被洞穿也依旧能够攻击,只见那黑色长发手掌的指节猛地翻转,硬生生拗了过来,从抓向姬永云变成了抓向南楚君。 南楚君当机立断气机涌动,大股的内力朝着自己的长枪汇聚! 【破军枪】,横扫千军! 凭借着这势大力沉的一击,长枪直接横扫,将黑色长发手掌切割开,同时南楚君脚尖点地,整个人猛地后退! 那黑色长发手掌本就是内力所化,被长枪切割也依旧拍了下来! 轰! 大地再次出现了一个大洞! 而麻姑则是一个闪身,追着南楚君而至,南楚君即使开启了【速脉】,但在速度上却依旧不是麻姑的对手。 “怎么可能!”南楚君惊呼出声,但下一刻他就明白过来。 刚刚黑色长发手掌的一拍,一来是攻击南楚君,而来也是借力,直接将麻姑甩了出来,因此麻姑的速度在瞬间暴涨,几乎一个呼吸间就追上了南楚君。 之间麻姑身后的黑色长发手掌瞬间消失,下一刻又在麻姑头顶上方凝聚成了那张鬼脸! 一阵直击灵魂的尖啸声自鬼脸内部传出,南楚君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是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体动作也有瞬间的凝滞。 就在麻姑趁机准备解决南楚君的时候,姬永云突然出现,黑刀在手,一道比乐子贵更加凝实的黑色满月出现。 麻姑拍向南楚君胸口的一掌直接背着黑色满月给塞满。 轰! 在麻姑强大的掌力之下,这轮黑色的满月只出现了一瞬,便出现了一道道如蛛网般的漆黑裂痕,仅仅支撑了一个呼吸就轰然爆裂。 而这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已经足够南楚君,退后拉出一点距离。 姬永云的出手本就在南楚君的意料之中。 因为他现在跟姬永云是命运的共同体。 如果他被麻姑重创,那姬永云肯定也逃不出去。 麻姑似乎有些意外,因为在之前的一系列交手之中,麻姑已经认定姬永云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 而现在这个被她认定为小人的人竟然出手,帮助南楚君挡住了这一击。 按照麻姑的想法,姬永云应该趁这个机会赶紧逃跑才对。 而她刚刚其实也已经留下了后手,只要姬永云敢跑,她那拍向南楚君的一掌就会成为她借力的手段。 到时候追上姬永云也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以上品大成境全力爆发出来的速度,已经堪比拥有顶尖身法的中品大成境。 无论是力量,速度,反应,还有耐击打能力,甚至是包括内力的储备。 上品大成境和中品大成境之间都是一种断层差距的关系。 巨大的差距可以称之为天堑。 因为上品大成境需要触道才能达到,上品大成境的初期也被称为触道境。 往后的中期便对应着立道,后期对应破道。 一旦破道成功,那么就是宗师境。 上品大成境的这三个小境界之间同样存在着极大的差距。 当然目前为止柳新等人还远远没有接触到这个层次。 而他们所遇到的绝大部分上品大成境的高手这都是触道境。 上品之中,寸步难行! 姬永云仅仅是出了一刀就已经满头大汗,胸口剧烈地起伏。 他现在其实还处于重伤的状态,能够发挥出这样的一刀已经是他的极限。 南楚君也看出了姬永云的这种状态。 “还是不能够久战,必须尽快摆脱她的纠缠。” 南楚君开口道,他的神情已经非常的凝重。 如果是全盛时期的他再加上全盛时期的姬永云,或许还能跟此时信息有些萎靡的麻姑交手,试试看能不能拼命获得一胜。 但可惜的是,他是全盛时期的他。 姬永云却是一个重伤的状态。 虽然麻姑身上貌似也受了不小的伤,想来也跟姬永云的那些手段有关,但是前者毕竟是触道境。 虽然只是剩下的两个小境界的区别,但其中的实力差距却是巨大的。 当然关键还是姬永云有些太拖后腿了。 “我接下来要拿出我的底牌了,把你救走,多加一万两!” 南楚君说话间显得有些犹豫,不过最终他还是把他需要付出的代价换算成了金钱。 姬永云毫不犹豫就从怀中取出了一叠银票。 姬永云直接将这一叠银票塞给了南楚君。 南楚君脸色微变,但他看到了那银票上一张张写满了五千两的文字,顿时也就不在乎姬永云这冒失的举动。 第一百五十一章 数不清的后手,智珠在握 嗤! 南楚君几乎是瞬间把银票塞入了怀中的同时举枪刺出! 一股霸道凶狠无比的气势自南楚君的体内汹涌渗出,然后在他的身后仿佛有一个身穿盔甲的武士虚影渐渐出现。 此时背后浮现着一张巨大鬼脸的麻姑,已经来到了南楚君的身前。 刚刚姬永云直接掏出银票的举动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破绽。 但就在麻姑冲到南楚君身前的时候抬眼就看到了南楚君身后那张虚幻的武士虚影。 麻姑:!!! 这道虚影的出现已经蕴含了一丝极为微弱的道韵。 这也意味着眼前的这个面相极为俊秀的中年距离触道已经很近了。 或许在下一刻他就能触道。 想到这里麻姑已经毫不犹豫决定全力出手,必须尽快的将南楚君斩杀在此。 否则的话拖的时间越久,变故就会越多。 巨大的鬼脸再次发出无声的咆哮。 一道精神冲击再一次冲向了南楚君以及他身旁的姬永云。 然而这一次这一道精神冲击虽然无形无质,但南楚君身后的那道极为模糊的人影只是往前一步,手中做了一个出枪的动作,这道精神冲击的绝大部分力量就在这模糊人影一个动作之下化解了大半。 而剩下的力量对于南楚君来说已经是可以硬扛得住的。 而绝大部分的力量都被南楚君承受姬永云身上承受到的精神冲击就更少了,但他依旧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实在是姬永云身上的伤势太重。 此时就算是一点点小小的打击,也会直接造成他的重伤。 南楚君挡住了这一道精神冲击,与此同时,他的手中也做出了一个和他背后虚幻的武士一模一样的出枪捅刺的动作。 浑身大股的内力涌入他的长枪之中,他的枪尖仿佛附上了一层淡白色的光辉。 这一枪以极快的速度刺出! 一根真实的长枪,一道由内力凝成的枪影,再加上南楚君身后那虚幻的武士手中的长枪。 三枪合一! 【破军枪】,破军! 而此时麻姑的手掌已经完全被黑色长发萦绕,面对那看上去就极为恐怖的一枪,麻姑依旧选择用自己的手掌硬拼! 而就在麻姑的手掌即将和南楚君的长枪枪尖碰撞的时候,麻姑的手掌上那些黑色的发丝骤然爆开,向着四方散开,同时在他的掌心处。有一支凝聚在掌心表面的小小鬼脸。这张回联猛的张开了赤红的双目,同时在嘴巴的位置撕开了一张漆黑的狰狞鬼口! 麻姑手心处的鬼脸张口就狠狠的咬向南楚君的长枪, 两者碰撞的那一刻竟是发出了金铁交击的声音。 南楚君知道麻姑的实力强悍,但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强悍如此。 仅是凭借手掌就能硬接他这最强的一枪。 枪尖和麻姑手掌心的鬼脸僵持。 但此时此刻他们两者之间只能够继续硬拼下去,就看谁的这一招更加强大。 只有击退对方获胜才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出路, 否则在这一招之下谁败至少就是一个重伤。 麻姑也没有想到南楚君竟然能够走到这一步,他的这一枪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源泉,明明内力的浑厚程度,内力的总量,力量,身体素质各方面都比自己要弱。 但在这一枪之中,麻姑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竟然输给了对方。 而自己触道境所化出的鬼脸也没能够压制住对方。 在这一刻麻姑心中生出了莫名的心神不宁,她总感觉今天发生的一切有一种让她说不出来的诡异。 不过此时此刻本不是应该分心的时候。 而她却忍不住在心中想起了其他的事情。 这一分神,麻姑便感觉自己的鬼脸就要咬不住对方的枪尖了,她立即强行收回心神,全力施展。 但出乎麻姑意料的是,南楚君此时仿佛已经油尽灯枯,后继无力。 那三道重叠的枪影没有任何预料的开始崩塌消失。 首先崩碎的是南楚君身后的那个虚幻的武士,那武士仿佛有些不甘地舞动长枪,在一套炫酷的舞枪动作之后缓缓消散。 紧随其后的是南楚君内力所化的枪影,纯白流光的枪影从枪尾处寸寸崩碎,紧接着就是他的长枪。 南楚君的长枪失去了两重强大助力的加持,在和麻姑的角力中被巨大的力量直接压弯。 而下一刻正好是麻姑猛的发力的那个瞬间,结果是南楚君直接被击飞出去。 人还在半空,口中就已喷出一团血雾。 姬永云看到这一幕的瞬间脸色巨变,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还以为南楚君是张绝妙的底牌,结果只是一个花架子。 南楚君人在半空,气息却已经急速萎靡下去,给人一种被人掏空了的感觉。 最后南楚君重重砸落在地,地面碎石飞溅! 而这个时候姬永云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转身就跑的举动。 因为麻姑发现他逃跑,毫不犹豫朝着他追来。 明明只要上去补上一下就能彻底将南楚君抹灭,但却依旧对其不管不顾。 姬永云明白,在麻姑的心中,自己依旧是那个更该死的。 如果他晚一点跑,或许麻姑就会选择攻击南楚君,而南楚君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后手,万一能够来一个殊死一搏呢,或许拖延的时间就能更长了。 听到耳畔传来的剧烈风啸,姬永云知道麻姑已经来到自己身后,姬永云毫不犹豫转身,抬起手臂朝着已经来到自己面前的麻姑。 嗖! 一道寒芒闪过,麻姑心头警兆顿生,她控制着鬼脸上的黑色长发拧成了一股试图挡住那寒芒,但那道寒芒却如入无人之境,直接无视了鬼脸长发的阻挡! 麻姑心中大骇,立即明白过来这是什么东西,整个人毫不犹豫拧身,试图躲避。 噗! 最后那道寒芒穿透了麻姑的腰腹,麻姑吃痛落地,落地的瞬间毫不犹豫咬着牙,忍受着腰腹传来的痛感,追向发出那道寒芒之后转身就走的姬永云。 “没想到你竟然能搞到破神针这种东西!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啊,四海钱庄大老板!” 麻姑现在的声音已经完全不复之前的娇媚,只剩下森然的冷意。 姬永云头也不回钻入了一个小黑巷子中。 麻姑直接穿破拐角的墙壁,闯入那个巷子。 但在下一刻,巷子中传来机括传动的声响,随即便是弓弦的释放声。 嗡嗡嗡! 不知多少支弩箭朝着巷子口的方向射去,几乎遍布整个巷子口,没有一丝缝隙。 “还来这种小把戏,呵呵!”麻姑已经怒极反笑。 鬼脸挡在身前,这些只是普通的弩箭,不是那种可以穿透内力的破神针。 破神针是江湖之中,一位曾经的神匠炼制出来的小玩意。 其材质完全是和精绝兵器同一个层次的,而且炼制起来丝毫不比精绝兵器简单。 破神针唯一的效果就是无视内力的阻碍。 如果使用得当,即使是上品大成境也会中招。 就如麻姑一般。 鬼脸上的黑色长发飞舞,直接将所有的弩箭挡下。 而麻姑刚刚走入两步,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麻姑脸色登时一沉,口中更是骂出一声脏话。 “妈的,又来!” 柳新等人远远跟在后面,柳新发现盲剑人只是遥遥跟着前方的几人,并未现身。 而麻姑和姬永云,南楚君之间的酣战打的如火如荼,浑然不知他们的身后有两拨人正在看戏。 因为有盲剑人掺和在中间,因此柳新不敢带着六郎和方子航太过靠前。 嗯? 柳新突然发现盲剑人开始朝后退,而且速度很快。 后退的方向正是柳新他们所在的位置。 就在柳新以为盲剑人已经发现他们,准备反击的时候,远处一阵轰鸣声响起,伴随的是今夜已经见过数次之多的汹涌火光! 火光冲天,柳新估摸着这又是姬永云的后手。 这个疯子到底在雍州城内埋了多少火药。 真是有钱就可以肆意妄为么? 而原本急速后退,朝着柳新等人而来的盲剑人则是突然停下,并没有继续朝着柳新等人靠近的趋势。 柳新悄然松了一口气,而他身旁被瞿佛奴这一举动惊动的六郎和方子航则是茫然地看着柳新。 柳新脸色微微有些尴尬,只能强行解释是因为那爆炸的缘故。 虽然六郎和方子航心中有疑惑,但却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多问什么。 三人绕了一个圈子,朝着那爆炸的位置赶去。 盲剑人,一个眼睛处蒙着一块黑布的高瘦男子,他手中是一根竹杖,就在刚刚他察觉到身后有三人隐匿,但就在他没有在意,继续往后退的时候,却猛然发现了一股针对他的强大杀意。 盲剑人因此停下,没有继续后退。 而感应到身后那三人离开,那道杀意也一并消失,盲剑人嘴角扬起一个幅度,竹杖点地,他整个人便腾空而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雍州城的黑夜之中,桑窑看着四处火起,他就这么席地坐在一座高楼的顶部,手中是一个酒葫芦,时不时便往嘴里送一口。 “真是热闹啊,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桑窑嘿嘿笑着说完,整个人骤然消失在了原地。 而他原本所在的屋顶,一个手掌大小的圆形出现在屋脊之上。 “好凌厉的剑意,如果触道,估计是极为可怕的剑道!”骤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桑窑再次出现已经在数丈之外。 夜色之中,有一道消瘦人影仿佛凭空站立在虚空。 桑窑看着那消瘦人影,啧啧称奇,然后又将酒葫芦塞入口中。 就在酒葫芦扬起的瞬间,一道隐藏在夜色之中的青芒瞬间闪过。 目标正是桑窑的酒葫芦,以及酒葫芦后面的喉咙! 不过桑窑再次消失在了原地,出现时已经在那消瘦人影的身后,一只手搭在了盲剑人的肩膀。 “小子,你打不过我的,收手吧。如果你不瞎,或许就不会对我出手。这次我兴致好,不怪你,赶紧走吧!” 话音落下,一道青光自桑窑身后袭来,桑窑再次消失,那青色剑光眼看着就要命中盲剑人自己的后背,但就在落在盲剑人身上的刹那,青光消散。 盲剑人似乎有些茫然地四顾,像是在寻找敌人。 “你小子赶紧滚,老子不会插手这件事情!” 桑窑再次出现在了屋脊上,依旧是席地而坐的姿势。 盲剑人听了这话,似乎是在思索什么,片刻之后没有一句话,转身踩着脚下的青光远去。 “啧啧,要不是不让老夫杀人,还真想宰了他呢。 不过就他这个样子,不应该叫呆子,傻子的名号更适合他!” 仰起头,桑窑再次灌了一口酒,然后眯着眼看着雍州城远处那即将熄灭的火光,眼中有着一丝迷离。 火光之中,麻姑最后的蔽体衣衫几乎被火焰和冲击波完全毁去。 麻姑的脸色几乎已经阴沉出水,要不是鬼脸的黑色长发可以挡住她的关键部位。 她就得在这夜里裸奔了。 空气中因为爆炸的缘故,姬永云身上的气味已经几乎微不可闻,但最终还是被麻姑嗅到了一丝。 “你,死定了!” 麻姑眼中满是疯狂,一个女人彻底疯狂会有多恐怖,估计只有真正面对她的人才会知道了。 姬永云现在内心是真的有点慌了。 他的后手当然还有很多,就算是把整个雍州城都点了都是勉强能做到的! 但是现在身后那个女人已经疯了,自己的手段换做其他人估计早就理智的选择退避。 毕竟还有一个蔡竟随时可能会像一条毒蛇般袭击你。 如果在姬永云这里遭受太多的伤势,那很可能蔡竟那条毒蛇就会爬上来咬你一口。 姬永云自问自己的谋划应该不会出问题。 但他唯独没有算麻姑是个女人这件事情。 嗯,虽然麻姑已经年过甲子。 但这个年纪应有的理智在麻姑的身上根本就看不到。 麻姑可是个女子! 破洞穿墙! 麻姑一路横推,甚至已经不在意自己的内力消耗,只为尽快抓到姬永云! 姬永云一咬牙,就在麻姑来到自己身后的瞬间转身,【力脉】开! 黑刀自下朝上,带起一道巨大的黑色圆弧! 宛如一道黑幕自下而上升起,麻姑所化鬼脸无声怒吼,再次出现一阵直击灵魂的精神尖啸! 而姬永云此时双目之中满是漆黑之色,眼白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真魔功】-无我魔功! 此时的姬永云化身成为最纯粹的武者,除了战斗,别无他物,别无他想! 剧烈的精神冲击硬是被他生生扛了下来! 【鬼王掌】 麻姑一掌探出,鬼脸直接张开巨口露出獠牙,獠牙前突,就像是整张鬼脸都往前探出,獠牙狠狠咬向黑幕,一口便将黑幕咬爆! 这么脆!麻姑心中一动。 然而就在那黑幕之后,姬永云手持黑刀,浑身没有半点异像,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挥刀劈砍的动作,却令麻姑感觉到一种大危机感! 这是同层次武者才能给她带来的,就比如蔡竟! 麻姑不敢相信,但在顷刻间,她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全力将自己的内力灌输进入身前的鬼脸之中! 鬼脸张开了狰狞的血盆大口,与此同时发出了尖锐的啸声。 虽然这声音可能影响不了姬永云太多,但能影响多少就是多少。 与此同时,鬼脸上那些黑色长发如同一条条毒蛇,疯狂扭动着,从四面八方包围姬永云。 面对黑发长蛇般的围剿,姬永云完全没有防御的样子,反而是将黑刀猛地下劈! 噗! 鲜血飞溅! 姬永云的黑刀竟然劈中了麻姑的肩膀,但却被麻姑的一双手掌死死钳住,不能再进分毫。 麻姑脸上正有着震惊之色。 姬永云劈中她肩膀的这件事情并不算什么,关键是姬永云那一刀竟然劈开了自己的鬼王法相。 那张鬼脸自上而下被完全劈开,这才能让姬永云的黑刀劈中麻姑的肩膀。 鬼脸不是实体,不会因为这一刀而泯灭,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恢复罢了。 现在麻姑死死地用双掌钳住了姬永云的黑刀,对方被一下禁锢在了原地。 而那从四面八方围剿向姬永云的黑发长蛇已经射向了姬永云的全身要害。 麻姑双目赤红,完全是一副恶鬼的模样,她今日一定要让姬永云死! 但有的时候,越是想要做的事情,就越是做不到! 一道青光自天穹直直坠落,落点正是姬永云的身后。 那道青光就像是牵动了苍穹之上的劲风,一股股地风刃自天际落下,那无穷无尽一般的黑发长蛇被风刃搅动,切割! 最后化作一道道黑色光点消散在周围的虚无之中。 麻姑:!!! 她一时间有些愣神,而下一刻,她头顶还未恢复完全的鬼脸突然张开嘴无声咆哮了一声,将麻姑从那种状态中猛地拽了回来。 麻姑浑身气机鼓荡,鬼脸猛地落下,獠牙超前突刺,准备咬住姬永云。 麻姑这个女人已经完全疯了,就算是未知的危险也浑然不顾,就是要把姬永云斩杀当场! 而姬永云则是在那道青光出现的瞬间露出了一个智珠在握的神情,他猛地弃刀后退,一切动作都在麻姑反应过来之前完成!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任务完成 因此当鬼脸狠狠咬下来的时候,姬永云刚好躲避过去,然后一个闪身来到了一个消瘦男子的背后。 “麻姑就给你们了,交易,完成!” 姬永云看着那消瘦的拿着竹杖的男子,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笑意。 这是他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一场交易。 也是他真正的底牌。 和南楚君之间,只是金钱交易。 而眼前这个消瘦男子,或者是消瘦的瞎子背后的人才是他真正的底牌。 而同时一起参与这场交易的,还有蔡竟。 只不过姬永云知道蔡竟的参与,但后者却不知道姬永云也参与到了这场交易中。 蔡竟更不会知道,促成他和那个孙公子之间交易的人,正是姬永云。 而姬永云所需要的报酬也很简单,在这些风暴之中保住他的性命即可。 姬永云此时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笔交易。 姬永云虽然只从盲剑人的身上感受到中品大成境的气机波动,但他却能够从对方身上感觉到和麻姑相差无几的巨大压力。 麻姑肩头被黑刀斩入数寸,伤势不算很重,但已经把她的杀心完全激了起来。 但现在面对盲剑人,她的那无边怒火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看着对方的装扮,同为那个时代武者的麻姑立即意识到了什么。 可不要忘了,麻姑的真实年纪已过一甲子,和姬永云他们比起来,麻姑算是上一辈的武者了。 在他们那个年代,魔道可谓是天骄遍地,妖魔横行。 其中就有一个瞎子,拄着竹杖。 “盲剑人!你为何会帮助姬永云!”麻姑不敢置信地喊出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一处,姬永云也似是想起了什么,记忆中一些不太好的记忆被调出,他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的背影。 那个魔道人屠,盲剑人! 一人屠杀三百九十六名魔道武者。 血流成河,是真正的那种成河! 曾经造成的那次杀虐之地,至今依旧保持着赤色的大地。 姬永云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远处,南楚君悄然出现。 “还好我察觉到了这股危机,即使抽身而出,否则的话...我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南楚君喃喃自语。 他浑然未觉他的后方不远处,柳新等人也看到了南楚君,同时也看到了盲剑人。 方子航不敢在此时开口,只能做了一个手势,柳新默默点了点头。 方子航也已经认出盲剑人。 只有六郎面带疑惑,又不好在此时开口询问。 “哈哈哈哈!” 就在麻姑面对眼前的这个魔道人屠面带不解的时候,远处一团火光直冲他们而来! 伴随而来的是一道冲天的有些疯狂的笑声。 柳新抬头看天,来人正是火德星君。 火德星君落地之后,一团团的火焰围绕在他的身旁。 这就是半步宗师级别的顶尖功法的威势么! 柳新看着火德星君身旁凝聚而成的真实火焰,不由得在心中想到。 麻姑偏过头,看着火德星君,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 从这两人的身上他都感受到了一股针对自己的……杀意! 而这两人明明都是中品大成境,却都给她带来了宛如面对蔡竟般的巨大压力。 这是两个在中品大成境层次最顶级的存在。 盲剑人几乎没有任何的废话,也不管麻姑现在是否在思考着什么,身形移动,一道凌厉无比的青色剑气就在他的身旁凝聚,然后…… 猛的刺向麻姑! 这一剑的威力可比之前南楚君全力的那一枪还要凌厉数倍! 伴随着这一剑的同时,火德星君浑身火焰化成火焰巨掌,同时拍向麻姑! 麻姑头顶的鬼脸猛的发出一阵无声咆哮。 但只是让火德星君的脸上出现了更加疯狂的笑意,而盲剑人,那张古井无波,略显的呆滞的脸上更是连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出现。 麻姑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硬接两人的招数,麻姑瞬间受伤吐血! 面对这样的两位高手合击, 麻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逃跑。 火德星君和盲剑人也紧随着麻姑追去。 半晌过后,姬永云的脸色终于缓和,整个人也缓缓站直。 “盲剑人……真是和传闻中一样的厉害啊!” 就在姬永云感慨并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南楚君自黑暗中走出。 姬永云看到之后,瞳孔微缩,他急出一个笑容,对着南楚君说道: “你还没死呢,你别再装了! 装重伤,我比你经验丰富! 如果不是我的后手够多,我这次怕不是要被你坑死!” 被戳穿了的南楚君,脸上的苍白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了下去,转而浮起了一阵潮红。 “你还说呢,我刚刚可是已经感受盲剑人的杀意,如果不是我撤的快,那个疯子可能要连我也一起杀了吧! 你这个混蛋跟他们做的交易一定是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全部格杀,对不对!” 姬永云微微愣了愣,他没有想到南楚君是因为感受到了盲剑人的威胁而选择做出伪装。 南楚君的感知力竟然这么强大的吗? 就连姬永云这个知情者也直到最后一刻才感应到了盲剑人的存在。 那就不是他们中品大成境这个层次该有的怪物! “不过说回来,你我之间的这次交易是不是也算完成了?你给我的可只有三万了,还有三万两呢?是不是该结清尾款了?” 姬永云没想到南楚君此时此刻竟然还能说出算账的话来。 面对这样的赌徒,姬永云也是无话可说。 摇了摇头,姬永云从怀中又取出了一叠银票。 姬永云把银票递出去,南楚君缓步上前,就准备接过银票。 但就在那一刹那,南楚君突然出枪,姬永云也同时从宽大的衣袖之中取出了一柄短刀,刺向了南楚君的心窝。 双方同时变招,短刀和长枪的枪尖相撞,迸发出阵阵的火星。 “你这么大个老板,竟然舍不得出这些钱!” 南楚君怒骂一声。 “你又好到哪里去呢?竟然想要杀了你的雇主!” 姬永云反唇相讥! 两人的这番操作也是着实惊呆了,暗中观战的柳新等三人。 “准备动手!” 柳新突然开口,方子航和六郎同时反应过来。 此时的姬永云和南楚君激烈的交手,两人打斗的方向,越发的靠近柳新等隐藏的位置。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我把银票给你,放我离去!”姬永云感受着体内经脉处传来的剧烈拉扯感,知道自己的这副身体估计支撑不了多久的战斗,于是开口。 而南楚君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提着长枪不断的进攻着。 姬永云不禁有些恼怒。 但就在两人激烈交战的时候,他们的身旁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幕… 黑幕的出现极为的诡异,悄无声息,就连他们两个中品大成境都没有察觉。 而在这一道黑幕展开的同时,姬永云仿佛想起了一个人,但就在刹那之间,一道雷鸣声自他的耳畔响起。 姬永云手中短刀凭着直觉斩向了一个地方,但下一刻一到酥麻感传来,随即就是一道无法抵御的巨大力量,直接将他的短刀击飞。 与此同时,姬永云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一种看不见的绳索捆绑。 这种绳索深深的勒入了他的肉中,甚至轻易的将他身上的衣袍割断。 这是一种越是用力就越紧的特殊绳索! 而同时在那酥麻的感觉之后是一道紫色的剑光! 这道剑光直接命中了他的腰腹! 直接刺入了他的丹田……之上! 姬永云有些震惊,对方这一剑竟然是直奔着他的魔种而去。 没有修炼到真魔功上三重之前,魔种会一直存在。 也是他们这一身真魔功的本源所在。 柳新一剑就让姬永云的一身真魔功彻底报废。 姬永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瞬息之间自己会面临这么多的攻击,而且对方明显对他很了解。 或者说对于真魔功非常了解。 如果不是因为急着跑路,姬永云但凡在天音雅阁多待那么一会儿,就会看到乐子贵的惨死。 也会意识到有人正在狩猎他们,而这个人正是方子航。 而此时此刻其实姬永云也已经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眼中有着强烈的求生欲,身体也在不住的挣扎着。 但他迎来的却是柳新的点穴手法。 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点穴将人定在原地的神奇招数。 但通过将一些穴道封住,阻碍内力的传送却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六郎的捆仙锁,是他压箱底的宝贝,也是六郎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这玩意儿还是在黑市的时候,独孤月月替他买来的。 六郎拿着这件东西,一度有些不好意思使用。 毕竟这是独孤月月一个女子买给她的东西,六郎还是要一点面子的。 但此时此刻他当然不会为了这点面子而影响正事。 就这么一根纤细如发丝的绳索,价值就不在一件皇御级别的兵器之下。 就算是中品大成境也很难挣脱。 尤其是在柳新和方子航联袂对姬永云发起攻击的间隙,姬永云同一时间受到三人的攻击,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如果说姬永云还在全盛时期,或者说他身上还有一些手段的时候,或许还能够在这三人的联手攻击之下勉强抵抗一下。 那么现在他整个人处于重伤阶段,要不是药物压制着他体内的伤势,早就已经没有了战斗之力。 他身上的那些后手也得用的七七八八。 最关键的是方子航的虚黑禁术,可以完美的将他们的气息隐藏起来,做到出其不意,这才一举建功! 拿下了姬永云,柳新毫不犹豫将他扛在了肩膀,然后拔腿就跑。 而方子航则是将虚黑禁术领域展开,彻底将南楚君包裹集中。 出手的那一刻,柳新已经内力传音给到两人,让他们全力对姬永云出手。 人只要一抓到就赶紧撤。 而方子航则负责将南楚君困住。 因为他们的目的就是把姬永云抓走,至于南楚君并不在计划之中。 只要对方不对他们造成什么计划上的影响,就不必理会他。 当南楚君从虚黑禁术中脱身的时候,却见方子航等人已经消失在了巷子中。 虚黑禁术实在是太诡异,南楚君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最关键的是南楚君发现这群人并不是来救走姬永云的。 更像是和他一样,对姬永云有着其他的目的。 因为姬永云在被带走的时候,022清楚的看到姬永云的腰腹丹田处有一个伤口,鲜血已经浸透了那里的衣衫! 如果是来救他的,根本没有必要在他的丹田处来上那么一下。 但毕竟姬永云还是被带走了南楚君十分的不甘心。 “如果我的弓箭在身上,就绝对不会轻易的被你们把人带走!” 南楚君为了不被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并没有带着他那标志性的大弓。 现在也只能徒增无奈。 不过他想要调查的一些事情基本上已经有了一个结果。 他的手中也已经抓到了自己想要抓到的一部分人。 当然了,他最想抓的还是姬永云这样的真魔教门徒, 而不是他们手下的那些普通弟子。 柳新等人的这一次突然袭击,让南楚君记住了他们的两个特征。 一个是方子航的虚黑禁术。 另外一个则是那道如同雷鸣般的剑招。 “雷饮啊……圣宗的人啊!” 南楚君看着柳新他们离去的方向双眼微眯。 柳新在方子航的带领下,七转八歪,来到了一处已经废弃的民房。 “这里不会是你曾经的住所之类的吧?” 柳新看着这破落的院子至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打扫。 “并不是。”方子航回答了一声,然后主动从柳新的肩上扛过已经被打晕的姬永云。 在捆仙锁的束缚之下,姬永云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就被柳新打晕。 “那就好。如果是跟你曾经有过任何瓜葛的地方我们可不能待!” 方子航明白柳新的意思。 他们现在要小心为上,如果他找到一个曾经和他有所瓜葛的地方,或许就会被蔡竟给盯上。 黑刀门的旧案基本上已经搞清楚了。 对于方子航而言,现在就剩下复仇了。 而他最终的复仇对象无疑是蔡竟。 但是后者现在已经是上品大成境,方子航想要现在复仇根本不可能。 因此只能拿姬永云打打牙祭。 看着方子航拎着姬永云去到了一个院子里,方子航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的拖沓,证明他对这个院子应该也是很熟悉的。 但又不是方子航曾经待过的地方至少不是蔡竟,他们知道方子航去过的地方。 那也就只可能是上一次方子航来到雍州城的时候来过的地方了。 柳新心中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于是就让六郎在附近的街道都布置好了陷阱。 至少现在夜深人静的周围的街道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来往,只要有人出现,他们就能够得到提醒。 到时候再走应该也来得及。 毕竟吴公公也不是吃素的。 这连番的大战之下,吴公公一定会把这些地方全部都摸个遍。 蔡竟不可能现在那张旗鼓的来寻找他们的麻烦。 柳新知道方子航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否则的话把姬永云带出城是更加稳妥的方法。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如此,柳新也是既来之则安之。 他默默的打开任务面板,看着已经完成的任务面板,心中微喜。 距离一次完整的任务奖励又进了一步! ----------------- 【任务名称】:宿命之战 【任务详情】:传说中,真魔教,是一个与人性反道而驰的势力。邪恶的远古恶念影响了一批人,以真魔为心中信仰。试图掀起人类的自相残杀。而在现实中,江湖人将魔修视作邪魔外道。是纠结了所有恶和孽的存在。真魔教复苏,你终将与其一战! 【任务目标】:击败真魔教,灭掉恶魔复苏的火焰,成则生,败则死。 【当前进度】:10% 完成下一节点,即可获得低配版系统奖励*2 【下一节点】:找到一位真魔教传教使,并且从他的身上找到真魔教的线索。 【通知】:恭喜完成任务,获得低配版系统奖励*2 【奖励库】:低配版系统奖励*2 【注意】:无 ----------------- 击杀了乐子贵,抓住了姬永云,也就意味着柳新已经完成了真魔教的这个任务。 只是可惜的是,柳新已知就有一个真魔教传教使。 最后被人带走,以盲剑人和火德星君的实力,拿下麻姑并不算太难。 只能可惜自己的实力不够。 柳新感慨一声,继续看向第二个完成的任务面板。 ----------------- 【任务名称】:组合任务第二阶段 【任务详情】:黑刀门任务 【任务目标】:找到黑刀门老五老六姬永云以及乐子贵,从他们口中问出当年黑刀门覆灭背后的原因,解开方子航心中的枷锁。 【当前进度】:找到姬永云以及乐子贵,问出黑刀门覆灭原因。 当前进度:100%。 【下一节点】:协助方子航斩杀蔡竟,完成复仇。,完成任务即可获得低配版系统奖励*2 【通知】:恭喜完成任务,获得低配版系统奖励*1 【奖励库】:低配版系统奖励*3(可收集四份,该奖励兑换一次完整系统奖励) 【注意】:无 ----------------- 第一百五十三章 痴童 击杀乐子贵,活捉姬永云之后,关于黑刀门的这个任务其实就相当于完成的差不多了。 现在奖励库中是三份低配版系统奖励。 就差一份,就可以兑换完整版奖励。 想到这里,柳新忍不住心头火热。 他下意识看向了黑刀门的后续任务,但看到任务的要求,火热的心头一下子仿佛被浇上了一盆冷水。 蔡竟晋升上品大成境,最后的这个任务短时间内是无法完成了,除非有其他的机缘。 不过看方子航那个样子,一定想着亲手复仇。 乐子贵如此,姬永云也是如此,蔡竟更是如此。 因此即使寻找隐秘调查组,或者利用锦衣卫,亦或者是找到雪笙,使用过邪门的力量。 这些外力对于方子航来说都是没必要的。 那就只能等了,等到自己能够帮助方子航,或者方子航自己突破... 柳新刚想到这里,方子航拖着姬永云进入的那个小院子里就发出沉闷的一声吼声。 柳新朝那里看去,江湖就是如此。 一个接一个的轮回。 今日你杀我,明日我杀你。 周而复始,永在循环。 就像是这个天下,也在不停地循环着。 只是时间跨度极为漫长罢了! . “唔……唔!” 麻姑浑身赤裸,跌落在雍州城一处偏僻的坊市之中。 她的嘴被人用她的里衣亵裤塞满。 而在麻姑的胴体周围,盲剑人拄着竹杖,仿佛在远远眺望远处那一抹一肚白。 当然他是个瞎子,肯定是看不见的,但他依旧追逐着那一抹光明。 这就像他的某种执念。 而火德星君则已经熄灭了浑身的火焰,整个人在寒风之中被冻得瑟瑟发抖。 没有了火焰,他看上去就是一个街头巷尾常常能见到的那种中年富商。 身上穿的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极为昂贵的真丝衣袍。 当然实际上他的这一套衣衫价值远远超过那些一般的服饰。 就算是皇帝穿的龙袍,纯粹在价值上可能也无法和其媲美。 这个是一件真真正正的避火衣! 就算柳新是玩火的行家,他也必须穿着这样的衣服,否则的话也很容易被火焰灼伤。 而失去了火焰的庇护,火德星君显得有些不那么抗冻。 而这两人距离麻姑其实都有些距离可以说是在外围,或者说这两人根本就不在乎麻姑。 他们只是接受了这样的任务,把麻姑带到了这里,让她没有能力反抗。 而真正对他饶有兴致的是站在麻姑身旁的蔡竟,以及一个从眼神中就能明显发觉不对,看上去有些憨傻的孩童。 痴童,也就是孙陇口中的傻子。 却是这奇怪的三人组中唯一的上品大成境! “蔡竟,这个女人,是少爷要的人么?” 蔡竟眼神中有些忌惮地看了一眼痴童,默默点头。 “那好吧。那就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了,不对还有一件,我得去找少爷的师弟,听说他就在这!” 痴童先是显得非常失望,继而又突然玩味的笑笑,最后眼神中冒起亮光,就像是孩童得到自己心爱之物之前的那种希冀。 “师弟?”蔡竟低语一声,对于这个孙公子的师弟起了一些兴趣。 “哼!” 仿佛听到了蔡竟的那一声低语,痴童先是冰冷的冷哼一声,脸色也骤然发生变化。 痴童站起身,将视线从麻姑的身上挪开,看向了蔡竟,一股毫不掩饰的凌厉杀意汹涌而出。 虽然比蔡竟矮了许多,痴童的身高只到蔡竟的胸口以下,但就是一眼,蔡竟却仿佛是一个极为恐怖的魁梧大汉在盯着少年时期瘦弱的自己。 那种压迫感,让蔡竟仿佛陷入了巨大危险的包围之中,那股杀意宛如实质,就像是粘稠的液体,将他深深包裹,给他带来了窒息般的感觉。 一道冷汗自蔡竟的额头流下。 “多余的事情,你千万不要试图了解,否则,你会死得很惨!”痴童裂开嘴,虽然是笑着,但是语气冰冷无比! 蔡竟喉结微动,默默颔首。 面对这三个人,蔡竟也不敢有任何的异动。 一个疯子,一个傻子,一个呆子。 三人联手的话,几乎可以瞬秒了他。 而就在痴童对他起杀意的瞬间,其余两人几乎就是不问原因的和痴童做了同样的事情。 蔡竟在这一刻感受到的危机感实在是这辈子之最! 不过好在三人并没有真的想要杀他,又或者说痴童没有这个想法。 “火德星君,你把这个女人带回去,我要带着呆子去见见少爷的师弟。” 痴童说完,火德星君原本还在瑟瑟发抖的身体骤然停下,他麻木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来到麻姑身边,脚尖一勾,就像是踢起一个货物一般将麻姑扛在肩上,大步往前走去。 痴童转过身,仰视蔡竟,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在俯视一般。 “少爷给你的奖励,拿好了!”痴童从背后取下一个木盒丢给蔡竟。 蔡竟接过木盒,打开一角,光是一眼就让他愣在了原地。 “精......精绝!” 木盒中,是一副拳套。 通体幽黑,似乎能够吸收周围的光线,蔡竟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的目光被这幅拳套所吸收去了。 光是看表面就已经能够看出它的不凡。 蔡竟触摸着拳套的表面,宛如少女般的柔滑触感让蔡竟有些沉迷其中。 当他回过神时,痴童等人早已不在。 “孙公子,你到底是何许人也,就算是皇室...也没有你这般的大手笔!” 蔡竟转过身,手中捧着那个木盒,目光远眺北方。 姬永云还是死了,死在了方子航的手中。 手起刀落,死的也算是干脆。 来到雍州之后,这已经是死的第二位黑刀门的真凶。 除了蔡竟,方子航的大仇几乎可以算是报了大半。 方子航的神色有着一抹释然,感觉之前压在他心头的那巨石被移开了一个缝隙,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压得他喘不过气。 天亮之后,吴公公的人入城光明正大接手雍州城。 雍州城内所有的花楼都在吴公公的指示下全部清除。 花楼内的所有人等,不论你是里头的姑娘,老鸨子或者是护院,小二。 所有人尽数都抓到了雍州城的大牢之中。 而天亮之后,雍州城内的那些大户人家才惊觉,这雍州城的天不知不觉就这么变了。 知府和指挥使全部遇害,这是多少年都没有出现的恶性案件。 因此吴公公的这些动作得到了这些豪门贵族的支持。 连雍州城一文一武的最高长官都被人杀了,那他们这些人的安全又如何能够得到保障? 虽然吴公公是个太监,也是文人士族最讨厌的东厂镇守太监。 但在自己的身家姓名面前只是一个讨厌一点的人罢了,总归比自身受到威胁,没有安全感要好吧。 于是知府衙门的门槛儿就差点被踩断了。 吴公公在知府衙门里办公,东厂番子上百人驻守内宅,无数的文吏往来穿梭,再加上时不时派出去的快马,和来复命的雍州卫将领。 一切的景象都让前来探探风声的雍州城士族们安心不少。 吴公公一夜之间就整合了整合雍州城的文治武功。 不可谓手段不高明。 不过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士族巴不得吴公公越厉害越好。 当然有些人也察觉到了如果这样的情况多保持个几天,甚至不用长,只是一旬的时间,或许吴公公就能够完全掌控住雍州城。 是那种真真正正的掌控。 就算是吴公公离开了,他也依旧能把雍州城掌握在手里的那种掌控。 不过就算有些人已经想到了这种后果,但他们也并不慌张。 天一亮,雍州城四面城门打开,复制有多少快马加鞭离开了雍州城,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吴公公只需要维持好这一两日,之后自然是有人会接手。 而且还是雍州城士族们放心的自己人。 只是一两日,就让吴公公得些好处吧。 去知府衙门的人没有一个能见到吴公公本人。 就连雍州卫的将领见到的也是东厂的一位理刑百户,一个很年轻的家伙。 雍州士族们猜测吴公公肯定是在马不停蹄安插着各种探子。 毕竟吴公公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之间的想法总是会出奇的一致。 他们能想到的吴公公一定也能够想得到。 因此抢时间是吴公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吴公公正在知府衙门的客房里,会见一个年轻人。 “柳佥事年少有为,这次雍州城内的事情还多亏了柳佥事。” 吴公公笑容满面,熟悉他的人,他的手下们估计这辈子都见不到吴公公的脸上有这么灿烂的笑容。 而坐在他对面的柳新只是谦虚的摆了摆手,两人就这么客套了半天,柳新方才开口说道: “吴公公这次把我叫过来不会是为了恭维这两句吧。 我很快就要离开雍州城。 有什么问题,不妨还请直言。” 对于柳新的直接,吴公公捏了捏下巴,仿佛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吴公公是半路出家,并不是从小的时候就进宫当太监。 他的故事也算是太监历史上的一段传奇。 谁能想到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会放弃自己的家小,放弃自己作为男人的身份,自宫进入皇宫,并且一路青云直上,最后成了一方的镇守太监。 “柳佥事既然这么的直率,那么老夫也就直接了当的开口询问了。 雍州城这一次混乱的起源仿佛是一个在七八年前就被灭了的江湖宗门,黑刀门。” “没错。 吴公公手段了得,竟然连黑刀门都这么快查出来了。 我身边有一位同伴正是当年黑刀门盟主的儿子。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寻找着黑刀门被灭门的真相。 而我这次来也正是为了调查当年的线索。 不过我们运气非常的好,还没等我们主动调查出什么。 当年令黑刀门覆灭的凶手们就产生了内讧。 如今当初黑刀门覆灭的几个罪魁祸首只剩下了一个……” “蔡竟!” 还没等柳新开口说出蔡竟的名字,吴公公已经抢答。 柳新深深地看了一眼吴公公,对方掌控着东厂在赣州的所有密探。 一夜之间查到这么多并不出乎柳新的预料。 甚至如果吴公公查不到这些柳新,反而会觉得疑惑。 “蔡竟虽然是当年黑刀门覆灭的元凶之一,但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去证明,而且他现在已经是一位上品大成境的顶尖高手。 我们暂时还没有办法拿他怎么样。” 柳新在吴公公的面前并没有拐弯抹角,隐藏什么。 反而是把他知道的内容全部都跟吴公公全盘脱出。 “蔡竟作为漳州卫指挥使,我们还真的动不了他。 毕竟他是福建都指挥使麾下,而且此时估计已经离开了雍州城。 现在与他有关的人都已经死了,没有直接的证据,我们动不了他。” 吴公公抚摸着下巴道,下一刻,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同时说道: “柳佥事,除了黑刀门的旧事,你可还查到了什么线索,又或者...知道些什么?” 柳新抬眸,看到了吴公公看向他的眼神。 双方眼神对视,柳新瞬间明白过来,吴公公想要知道些什么。 柳新其实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他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递给了吴公公。 “这是属下给提督大人上的密信,还请吴公公代劳,递送至帝都!” 接过信封,看着上面盖有锦衣卫指挥佥事章的印戳,吴公公眼神微眯。 通过这样的方式,吴公公知道他心中疑惑的事情,估计已经超出自己能够知道的上限。 于是他瞬间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将信封好好收起。 “吴公公,雍州城估计会平静一段时间,您不用一直待在这,您应该去一个更方便掌舵的位置。” 柳新起身,说了自己该说的最后一句话。 柳新调查南海士族的事情,是米雨松亲自下达的指令。 为此甚至赋予他关键时刻调动南海锦衣卫甚至是东厂的权利。 这也让柳新意识到,南海之事已经是可以影响到整个朝廷的大事。 甚至是危及到了朝堂稳定,国家危亡的程度。 而且代德安在送他离开之前,让他一切小心。 这也是他为什么越是距离南海越近,越是没有寻找锦衣卫帮忙的主要原因。 而和吴公公的接触,其实是一种无可奈何。 被逼无奈下的选择的。 现在危机解除,对于吴公公,柳新还是带着一丝质疑的。 可以说,在整个南海,能够让他完全信任的人几乎没有,除了自己的几个师弟。 即使是方子航,柳新也依旧保持着怀疑。 吴公公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知道自己怀中的那封密信甚至很有可能是试探他的一种举动。 而柳新现在的表现也是一种阳谋。 柳新相当于直接告诉吴公公,我现在就是在怀疑你,这封密信就是检验你的工具。 不论吴公公是真的好人也罢,是隐藏的坏人也罢,这封密信大概率是不会被打开的。 除非,吴公公是坏人,而且不打算隐藏下去了。 这等阳谋,吴公公几乎片刻就明白过来,然后在心中直呼厉害。 送别柳新,吴公公笑容满面,回到了知府衙门深处,取出一个竹筒,将密信置入其中。 然后来到知府衙门后花园的一座池塘边,随手撒下一些鱼饵,几条鲤鱼便从池塘底部浮起,而其中有一条体型庞大的黑鱼最是凶猛。 偌大的池塘被它一条黑鱼搅动出阵阵激烈的波纹。 吴公公持续喂着鱼食,等到鲤鱼们都吃饱了,便摇曳着尾巴离开,只有那条黑鱼还在不断地吃着。 直到许久之后,黑鱼也吃不下了,但它却没有游走,而是静静浮在水面上。 吴公公蹲下身,将竹筒绑在黑鱼的身上,黑鱼这才沉入水中。 这池塘与外界的水道相连,黑鱼将顺着水道离开,去向它该去的地方。 吴公公做完这一切,回到知府衙门前院,唤了两个人,直接从侧门坐着轿子离开了这里。 吴公公没有在雍州城停留太久,径直出了城去。 而城内的士族豪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一个个都生出了不解,但又无法追上去询问,于是紧跟着吴公公离去的还有数不清的快马。 【姓名:郑子宝(痴童) 年龄:36 修为:上品大成境 擅长:身法,斧法 根骨:9.0 体力:9.0 智力:10.0 战斗能力:1.05 综合能力(战力值):810 最终战力:上品大成境初期系数*60; 战力: 人物评级:上上 资质:奇脉【第九脉】 擅长功法:霸王蚀骨(顶级,大圆满),蜈蚣不死身(顶尖身法,大圆满) 评价:因为从小被虐待,因此开启了特殊的奇脉【第九脉】。对妇女极为痴狂,得到,再毁灭!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他是一个心智完全的人,一个隐藏在皮囊下的怪胎!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阵营:敌对】 离开了知府衙门的柳新在街上停了下来,静静看着对面的一个小孩子模样的人。 柳新被对方的属性面板震了一下,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找到他,应该不是要动手吧。 但这个人有些邪性。 痴童,傻子,这些词汇都不是什么好词。 关键的是,圣宗还真有此人的信息,也是最近几年里,江湖中最邪性的人物之一。 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遇到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黑刀门历史 奇怪的体验,柳新不是没经历过。 凶险的,痛苦的,开心的,绝望的。 柳新年纪不大,但经历绝对足够丰富。 但如此奇葩的,他还真是没见过。 路上偶遇痴童,面对这位看上去只是一个孩子,但实际上是一个三十六岁的顶尖高手。 柳新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关键是属性面板上直接了当注明了阵营是敌对。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顶尖高手,是对柳新抱有敌意的。 柳新已经明白阵营的敌对并非只是对这个国家存在威胁,更重要的是对他本人也存在着敌意。 这样才会让阵营变成敌对。 而阵营敌对,修为又这么高,而且看痴童那如同孩童一般清澈愚蠢...的眸子直直的注视着柳新。 柳新就知道,自己肯定已经被对方给盯上了。 但奇怪的是,对方只是这么痴痴直视着自己,足足一刻钟的时间! 最后,痴童朝着柳新抛出一物,柳新下意识接住,发现那是一粒糖果。 再抬头时,痴童已经消失在人来人往中。 他的目的是什么,柳新完全猜不透。 他更不会知道,痴童来,真的只是为了看他一眼。 柳新这里的遭遇奇奇怪怪,那么方子航那里的情况就有些惊险了。 方子航离开了雍州城,来到城外的一处荒山。 上一次来到雍州城方子航,在这里立起了几个衣冠冢。 当初的黑刀门覆灭,他回来的时候就被污蔑为覆灭黑刀门的真凶。 仓皇逃离之后,甚至不敢回来。 而上一次回来的时候,他依旧没有能够从姬永云,乐子贵或者蔡竟这些人的身上问出当年黑刀门满门上下最后的安葬之地。 于是他便在这里建起了衣冠冢。 这一次从姬永云的口中他也确认了一件事情。 当初的黑刀门上下所有人覆灭之后,由蔡竟牵头办了一场浩大的葬礼。 黑刀门上下包括他的父亲都被安葬在了黑刀门世代安葬之地。 方子航来到这荒山之上,就是准备把这里的衣冠冢带走。 而黑刀门安葬之地的墓碑,方子航必须要把他们更换掉。 杀了你的真凶,替你立下的墓碑,你又怎么能真正的安息呢。 而就在方子航取下了所有的衣冠冢墓碑,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一道破空声自远处传来。 方子航脸色骤变。 “小师弟!好久未见!” 蔡竟破空而来,落地后一股上品大成境的威势席卷而出。 方子航脚步微微后撤了半步,站定之后面色冰寒无比。 “蔡竟!” 蔡竟这三个字被方子航咬的极重,仿佛是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这么多年没见。 小师弟来了雍州城也不来找找三师兄。” 蔡竟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别再这么虚伪了,我已经从姬永云和乐子贵那里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 “哈哈哈!原来姬永云和乐子贵那两个废物真的是被你所杀。 真是可惜了他们两个人身上的魔种!” “你也是真魔教的门徒!” “门徒?哈哈哈,我可不是那种低等的玩意儿。 三师兄,我的天赋你又不是不知道。 如今我已经是真魔教传教使! 我现在拥有着接引真魔教门徒的资格! 小师弟,如今黑刀门已经只剩下你我两人不如师兄,我接应你成为真魔教门徒如何? 以小师弟你的天赋不出三五年也能和我一样,成为真魔教传教使!” “呸!如今黑刀门只剩下你我两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 你竟然好意思说得出口这种话!” 方子航简直气急,他曾经想过自己和蔡竟相遇的时候,他会是如何的表现。 是像乐子贵那样眼中带着一丝后悔,临死的时候带着解脱。 还是像姬永云那样,最后的关头,祈求他不要杀了自己。 但现在蔡竟的表现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又或者说一切都是他做的,但是他从心底里觉得那都是对的。 这种认知让方子航感觉到了深深的背叛。 当初的黑刀门上下自己的父亲最看重的弟子并不多。 虽然都是当自己的亲儿子对待, 但蔡竟的天赋的确很好,自己的父亲甚至想让蔡竟成为未来黑刀门的继任者。 如果那样的话,虚黑禁术……或许就该传承给蔡竟了。 “小师弟,不要说这种气话。 如今你我是兄弟在遇,又是在师傅和诸位师兄弟的墓碑前。 师兄也跟你说老实话。 你我二人已经是黑刀门的最后两根独苗。 我不忍心让你死,你也不忍心让师兄失望,对不对? 既然如此,师傅传承给你的黑刀门最后的隐秘,是否能够交给师兄。 你放心,无论是你想成为真魔教的门徒,亦或者是去当自己心心念念想当的山匪,师兄都任由你去,并且无条件地支持你!” 听到山匪两个字,方子航的瞳孔骤然收缩。 既然蔡竟知道自己去当山匪,也就是说蔡竟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行踪。 但对方一直都没有来抓自己。 这又是为什么? “师弟,看看你的表情!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藏不住自己的心思。 可师傅曾经说过的吧,你现在学会的那种秘术,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隐藏。 把自身所有的气息都隐藏起来,把自身的所有一切,包括喜怒哀乐,包括你的想法都隐藏在黑暗之中。 就像是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顶尖杀手。 这才是虚黑禁术,最最重要的东西啊!” 方子航:!!! 方子航从来没有想过蔡竟对于虚黑禁术竟然会这么的了解。 “小师弟,你似乎对我这么了解虚黑禁术有些意外? 其实也很正常,因为师傅他给我看了虚黑禁术的功法秘籍。 估计那时候,还在给你看之前!” “什么!” 方子航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父亲竟然在传授自己虚黑禁术之前,已经把虚黑禁术的秘籍给蔡竟看过了。 既然蔡竟已经看过虚黑禁术,那为什么对方还要做出屠杀整个黑刀门上下的事情呢? 蔡竟看到了方子航现在的表情,脸上出现了一抹玩味。 渐渐的蔡竟的表情变得有些诡异,又有些嘲讽,又有些恐怖,嘴角的笑容幅度渐渐往上拉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间蔡竟开始疯狂的大笑起来! “一切都是谎言,一切都是师傅他老人家玩弄出的最绝妙的大戏! 甚至连小师弟你都不曾了解真相。” 一阵疯狂的大笑过后,蔡竟突然说了一句让方子航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方子航则敏锐的捕捉到了蔡竟话语中一些奇怪的地方。 “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谎言?” 蔡竟的面容显得狰狞,不断的变换着表情。 时而显得疯狂,时而显得悲伤,时而又开始疯狂的大笑。 就这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蔡竟方才恢复正常。 “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子航往前走了两步,甚至已经顾不得蔡竟上品大成境的修为。 方才他们距离超过五丈,在这个距离下,方子航还有把握,即使蔡竟突然出手,他也能逃得出去。 至少有反抗之力。 但如果距离拉近到三丈,那方子航就没有把握能够挡得住蔡竟的突然袭击。 但现在为了探寻一个真相,他不由自主的朝蔡竟靠近。 四丈! 方子航往前走了几步。 蔡竟的余光看到了这一点,他嘴角的幅度再次上扬。 “小师弟,你认为原来的黑刀门如何?” “什么如何!” 方子航对于蔡竟现在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非常的不满。 他脚步再次向前挪动一步。 蔡竟却是像是陷入了一种追忆之中。 他缓缓开口说道: “黑刀门原来只是正道宗门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宗门。 当年圣宗和邪门联手出了一个榜单。 天下宗门排行,黑刀门甚至没有位列其中! 可你现在看看,老五,老六,哪一个不是顶尖高手,中品大成境! 你现在也是中品大成境,而我更是已经达到了武者的巅峰! 但当初师傅他们那个时代呢? 除了师傅和六师叔是下品大成境,其余的师兄乃至师兄弟们都是小成境武者! 他们甚至连突破大成境都困难! 你难道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方子航:“……” 方子航也随着蔡竟的讲述陷入到了一段回忆之中。 如蔡竟所说,以前的黑刀门的确只是正道宗门里面一个毫不起眼的宗门。 宗门实力不说在整个江湖,就算是在整个南海,整个赣州,都是不起眼的那一种。 想一想的话也就跟如今赣州的隆昌镖局是同一个层次的势力。 也就是不入流,或者说是最末流。 但看看如今仅存的几个黑刀门的弟子。 不论其他只看修为的话,每一个都是顶尖宗门弟子层次的实力! 全员都是中品大成境以上! 老五老六老八……以及方子航自己。 而蔡竟更是上品大成境。 一位上品大成境,足以将一个江湖宗门带入一流江湖势力之列。 而造成这一切的关键节点就是黑刀门的覆灭! “看来你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而这个问题的关键就是虚黑禁术! 这套秘术,其实并不只是你修炼了,我有所了解,而是整个黑刀门上下包括师傅在内全部人都修行了这套功法!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术,从他的名字你也应该能够想得到,他其实是一种禁术! 黑刀门本不该如此微小,我们的天赋也从来都不比其他人差,而问题的关键就在这一套虚黑禁术上!” 蔡竟现在讲述的一切都颠覆了方子航往日的认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之前所了解到的一切。 现如今一切都颠覆了。 “而我现在要说的小师弟,你可一定要记住! 黑刀门覆灭的真正原因并不在我! 一切的主导者都是师傅! 真正屠杀整个黑刀门上下的也是师傅!” 方子航只觉得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剧烈的打击了一下! 脑中只剩下了嗡嗡的轰鸣声。 而就在此时蔡竟开始往前走动。 “不可能!不可能!” 方子航口中喃喃自语。 他猛的抬头看向了蔡竟,2蔡竟也恰好停下了脚步,淡定的看着方子航。 “姬永云和乐子贵都说你是当初屠杀黑刀门上下的罪魁祸首! 他们是当时那场屠杀的经历者! 屠杀黑刀门的时候,你们的实力就已经有所突破。 而你们那个时候已经在你的带领下和真魔教产生了联系,你们那个时候就已经成为了真魔教的门徒!” 蔡竟听到方子航口中的真相,不禁露出一抹嘲笑。 “姬永云和乐子贵那两个蠢货,连带着老八,他们都是被师傅选中的那个幸运儿。 你觉得真魔教为什么会吸纳我们? 我们的实力是那么的弱小,为什么会被真魔教这样的庞然大物看重,而且同时看中了三个呢? 小师弟,就让我再告诉你一个真相。 师傅,啊,不,整个黑刀门本就是真魔教的一个分支啊!” 轰隆隆! 宛如一道雷霆,自方子航的脑海响彻! 方子航不敢置信的回想着蔡竟说的这句话。 “真魔教……分支……不可能!” 蔡竟没有理睬方子航如今的神色,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开口说道: “真魔教的传承自上古起便已经有了。 否则你以为为何真魔教会如此的强大。 真魔功又为何是这么的强悍? 真魔教只是一个魔道宗门么? 其实并不是。 为什么如今的魔道要被冠以一个魔字? 就是因为真魔教,那还是从上古传承下来,唯一能够与正道区分抗衡的,两大武道分支之一。” 顿了顿,蔡竟的语气渐渐放缓,他的语气开始变得循循善诱,变得温和起来。 “小师弟,接下来你要听到的是师傅他老人家亲自和我说的。 他老人家不想让你背负太多,因此没有把这些隐秘告诉给你听的想法。 但你一直以来误会着我们,不愿意跟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现在终于有了这个机会,不如让师兄我告诉你一切的始末!” “不可能!” 方子航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他在拒绝拒绝着蔡竟所说的一切。 但同时他内心又有一种渴望。 他想要知道真相。 他觉得蔡竟说的并不一定全是谎言…… “真魔教! 传承至上古时期。 是天下最强大的宗门! 也被称之为魔。 而正道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圣宗武帝城之流能够代表的! 真正能够代表正道的只有佛道两门! 而能够抗衡这两大势力的,只需要一个真魔教!” 蔡竟一边说着一边语气渐渐变得莫名的虔诚了起来。 “真魔教,讲究的是以自身为尊。 不尊所谓的天地君! 我们自身便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核心和天下! 真魔教,修的是自身! 天大地大,我们自己才是那最重要的存在! 正是因为这样,真魔教不为大部分人所喜。 大部分的人都希望别人能够无私奉献奉献给他,将一切都给他,这就是人内心中的欲望。 我们被大部分的人称之为魔,但无所谓,我们便随他们的心意,自称为魔! 魔,也无不好,魔,便是天底下最自我的代表! 我们仅仅只代表着自己,为的也是自己!” 说到这儿蔡竟展开双臂,抬头看天,往前大步流星走了几步。 “但真魔教说到底还是太强大,太自我,最终被群起而攻之,尤其是佛道两门! 他们在那一场的争讨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以所谓的正道之力镇压了整个真魔教。 而真魔教在此后的上千年里苟延残喘。 每每想要和佛道两门复仇,却无奈正道的力量越来越强大。 真魔教也在所谓的正道的宣传之下变成了如今的邪门外道。 但在历史的演化之下,这魔教的真理还是被一部分人所继承,也就是如今的魔道。 但如今的魔道也只是冠一了一个魔字,却并不敢真正履行当初真魔教所做的一切。 他们还是在惧怕,就怕自己也负面在正道之下。 于是就连现在的魔道魁首邪门,也根本就没有做到像真魔教一样自然自我… 真是可悲! 当然了,这些都是扯远了。 说回黑刀门,黑道门就是当初的真魔教传承下来,真正的一脉分支! 虚黑禁术,其实就是真魔教的心法!” “心法!虚黑禁术?” 方子航的眼中出现了一抹迷茫。 “没错,就是心法。 虚黑禁术是真魔教的三大传承之一! 我之前也说了,它的真正奥义是隐藏一切,是一种极致的收敛,一种绝对的隐藏。 就像黑夜,能够将世间一切都隐藏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才是虚黑禁术真正的面目! 而也因为隐藏的特性,黑刀门弟子的天赋即使再强,也无法出现真正的强者!”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小七的求救信 方子航一怔,猛地抬头看向蔡竟。 “所以……我们变强的原因是……是那场屠杀???” 方子航依旧不敢置信。 不过事实,又仿佛和蔡竟说的一样,至少有些关键情况是符合的。 “黑刀门本就是真魔教的分支之一。 虚黑禁术更是真魔功的重要心法。 而当年的那场屠杀,是师傅他自己想要修炼真魔功,我和老五老六乃至老八,都是跟着师傅修炼的! 师傅他才是第一个接触真魔教的人啊!” “不可能!” 方子航听到这里已经彻底绷不住了,他不相信蔡竟说的。 他更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是真魔教的魔修! 蔡竟口中的这些当年的事情,他不相信! “姬永云和乐子贵根本不是这么说的!”方子航怒吼着。 蔡竟却是露出一个笑容,继续往前一步。 再进两步,就到了他捕猎的时候了。 “他们两个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师傅瞒着他们,故意找了别的借口。 而最后修炼成真魔功的,只有我们几个。 其他师兄弟修炼真魔功都失败了,他们都在真魔的呓语中迷失了自己,结果变得疯魔。 可惜他们没能熬过去,否则,他们也就能获得不曾拥有过的强大力量!” “不!不对!虚黑禁术父亲只传给了我,你们不会! 姬永云和乐子贵我都没见他们用过! 老八...老八根本就不是魔修!” 方子航仿佛是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 他现在显得有些歇斯底里,蔡竟说的那些强烈冲击着他的认知! 就在这时,蔡竟已经连续往前走了两步,他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然后骤然出手! 【真魔功】-魔血,魔骨肉,魔筋,开! 就在瞬间,蔡竟体内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甚至将他的衣袍都撑得鼓鼓囊囊! 他的速度骤然加快,整个人周身散发出阵阵黑色雾气! 方子航反应过来,想要抽出黑刀,但这个距离太近,他已经来不及! “小师弟,把虚黑禁术给我吧!” 蔡竟狰狞的声音响起,然后他手掌直接抓向方子航的喉咙! 嗤嗤嗤! 蔡竟的一掌速度快到在空中引发连续的爆鸣,如同一道残影,袭向方子航的喉咙处! 噌! 【疾风骤雨】,七星连珠! 哆哆哆...... 连续七道寒芒出现,横空来到了蔡竟的手掌前,轰击在那萦绕着黑色雾气的手掌中心处! 啪啪啪啪.... 连续的轰击声传来,蔡竟皱眉,七道寒芒的力量单独拎出来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完全可以硬接,甚至不会对他的出手造成什么影响。 但是接连出现的七道寒芒却引发了质变! 他的手掌微微一滞,也给方子航的拔刀带来了一丝机会! 【虚黑禁术】! 【黑刀斩虚】! 两种功法几乎同时使用,方子航的身体开始隐入身后出现的黑幕的同时,一道几乎破开虚空般的一刀朝着前方的蔡竟斩去! 就那么一瞬,就差那么一瞬,方子航的这一刀就劈不出来了! 全靠那突然出现的七道寒芒给方子航制造了机会,稍纵即逝的机会! 黑刀斩虚的力量落在蔡竟的手掌上,蔡竟只觉得自己手掌上凝聚的真魔力瞬间就被抹去大半,随后才是刀势,而损失了大量真魔力的这一掌和这一刀拼了个两败俱伤! 刀势直接轰然爆裂的同时,蔡竟的手掌上也出现了一道血痕。 蔡竟欺身而上,想要补上一击,但方子航已经完全隐入了身后的黑幕,蔡竟再出一掌,虽然声势浩大,轰击在了黑幕之中,但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有攻击到,仿佛打在了空处!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一道璀璨的枪芒出现,蔡竟眉头紧蹙,反手一掌拍了过去! 漆黑的手掌与那枪芒接触,原本璀璨的枪意被黑色雾气瞬间搅灭。 下一刻,蔡竟的手掌准备抓住那杆长枪的枪尖,但那长枪猛地旋转,泄力之后猛地抽了回去。 蔡竟抬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脸庞。 而已经后撤了数步,隐藏在虚黑禁术之中的方子航却认出了此人! 南楚君! 虽然方子航不知道南楚君的身份,但他却知道,此人和真魔教之间仿佛有嫌隙。 虽然之前南楚君的出现,立场好像是在帮助姬永云。 但后来柳新的一番分析,却让方子航明白,南楚君的举动,更像是埋藏在姬永云身边另有所图的人所做的事情。 而后来柳新又分析,南楚君的实力很强,至少不比姬永云弱,最后的一系列举动都是奔着将姬永云活捉的方向去的。 可惜的是柳新等人的出现破坏了南楚君的计划,当然这里面也有麻姑的功劳。 不过总而言之,南楚君的目的没有达到。 而现在,面对真魔教身份的蔡竟,南楚君再次出手,对于方子航而言并不是一件不能理解的事情。 甚至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并且毫不犹豫地和南楚君联手对付蔡竟.。 两个中品大成境,而且还是顶尖的中品大成境,不知道能不能对付蔡竟,但至少他们想要全身而退是能做到的。 虽然现在的方子航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被他强压了下来。 他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蔡竟,但和南楚君合作,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如果事不可为,也能安然撤离,回去之后寻找柳新,让后者帮忙分析一下。 方子航现在做事已经开始不带脑子了,有柳新在,谁还动脑子呢。 南楚君其实有些惊讶于方子航的果断。 他也和方子航想的一样,没有抓到姬永云,但是从姬永云那里得到了蔡竟也是真魔教魔修的身份,而且蔡竟的身份明显比姬永云高上不少,知道的事情肯定也更多一些。 于是南楚君暗中寻找蔡竟,成功地找到了他,一路尾随。 而蔡竟沉浸在寻找到方子航的喜悦中,没有想到此时的雍州城内竟然还有人跟着自己。 在他的想法之中,所有人的注意力应该都放在寻找麻姑的身上才对。 南楚君的枪法极快,又快又猛,身具【速脉】得南楚君出枪的速度即使是蔡竟也得全神贯注才能跟上。 而方子航则是在虚黑禁术的加持下,蔡竟根本找不到方子航出招的规律。 刀光可能从黑幕中的任何一处出现,而黑幕的范围还在扩大,仿佛是想尝试将蔡竟都围困进去。 两人联手,竟然打出了配合。 南楚君主攻,方子航策应。 蔡竟无法全力对付南楚君,但又抓不到方子航,一时间竟然处在了下风! 但是南楚君和方子航两人想要拿下蔡竟也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至少蔡竟想要撤离的话,南楚君和方子航谁也拦不住。 而最后,率先撤离的是蔡竟。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大半,身上虽然有精绝兵器,但他却一直隐藏不用,不知道他的目的为何。 “小师弟,今日时间仓促,我们无法促膝长谈,下次有机会,师兄再找你好好聊聊!” 蔡竟飘然退后,南楚君和方子航也不上前。 穷寇莫追! 蔡竟对着方子航还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但转头看向南楚君时却变得狠辣冷酷。 “还有你,我记住你的,别让我找到你的真实身份,我会让你知道,坏我好事的下场!” 南楚君不甘示弱,强力回击: “我等着你来找我,就算你不来,我也会来找你的!” 蔡竟冷哼一声,消失在了荒山之中。 南楚君和方子航也不敢掉以轻心,两人依旧结伴,离开了荒山。 方子航急着回去找柳新,因此把衣冠冢又好好放了回去,只留下一句话: “爹,师兄弟们,我下次归来之时,一定带你们好好安息!” 一路回雍州城的路上,方子航和南楚君两人默契地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对于南楚君的身份和目的,方子航也不去询问。 南楚君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两人一路来到了雍州城的城门口,便各自抱了抱拳,朝着两个方向缓步离开了。 此时的雍州城内,正在准备行囊,离开雍州,继续南下的柳新却收到了一封隐秘调查组传递过来的急信。 打开看过之后,柳新脸色大变。 信笺中,是小七的求救信。 而且是小七提前布置好的后手传递出来的求救信,除了知道小七可能遇到了麻烦之外,没有多余的其他信息。 而除了小七的求救信之外,还有隐秘调查组搜集到的一些关于南海的情报。 其中说到了南海即将来临的两件大事。 南海地区的江湖势力在醒狮大赛作为开胃菜之后,即将联合举办一场南江湖大会。 之前的醒狮大赛就是一道开胃菜,而这南江湖大会才是真正的主材。 隐秘调查组调查到,南海之地的江湖势力准备在这一次的南江湖大会上商讨南海江湖联合的事情。 南方的江湖势力本就弱势,而且势力繁多,相互之间多有仇怨。 这一次的南江湖大会就是一次把酒言和,共商大事的态势! 而另外一件大事,则是南海之地每年年前都要举办的盛事。 对于读书人而言,是一年中最盛大的一桩盛典。 书圣大祭! 能被称之为圣的,都是时代中的一方翘楚,人杰中的人杰! 书圣亦是如此。 书圣的时代,是读书人最受重视,整个天下都在士族掌控中的时代。 大商! 但那个时代,也是一个如今的中原人所看不起的时代。 大商国祚百年,被北蛮草原的铁骑压了百年,其中只有一个时期是大商国民挺直腰杆的时期。 而影响那个时期最重要的人物,就是这位书圣。 书圣并不是那个时代最博学的大文豪,也不是百官之首的士族之尊,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虽也有过目不忘之能,但在大商那个文人墨客为尊的时代,却只是一个普通的,有一些才情的读书人。 他的壮举闻名于世,被人尊称为书圣的起因,源自于书圣的一次游学。 书圣祖籍南海,当时大商的国度乃是如今的南京城。 书圣游学,去的乃是北方,他凭借一腔热血,想要唤醒大商人的血性。 那个时候的大商,北方关隘苦苦支撑,北蛮时不时南下打秋谷。 如果不是那个时候的北蛮草原气候还算不错,没有像如今这般的灾荒,恐怕中原早就在铁蹄之下覆灭。 而那个时候,北蛮南下,北方的关隘基本上是守不住的。 关隘会放北蛮人南下,然后任由北蛮人在陕西,山东,甚至是湖广北部一带疯狂劫掠。 劫掠够了,就大摇大摆从北方关隘离开。 而北方关隘中的官兵则龟缩在关隘之中。 他们享受着举国上下凑出来的钱粮,每每遇到北蛮南下却那样行事,举国上下都是敢怒不敢言。 尤其是当时的北方关隘总兵官,更是和北蛮私通,举家都已经搬到了北蛮草原上。 享受着北蛮草原王子般的待遇。 而大商皇室知道此事,却是不敢明言。 甚至举国上下都没人敢多说什么。 原因无他,就因为这位总兵官如果一声令下,整个北方关隘要是彻底倒向北蛮,大商将无险可守。 南京城也会直面北蛮铁骑的铁蹄践踏。 而当时的朝中上下,根本没有敢于和北蛮铁骑抗衡的将领。 因为这种态势,举国上下人心惶惶,那些士族把控着天下绝大多数的良田米仓。 百姓们的粮食都被这些士族把控,士族们豢养着私兵,百姓们的日子过得比灾年还要苦! 书圣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北上游学,其实他是在游说各大关隘的士兵,当地的百姓。 这些北方关隘的百姓和士兵在北方总兵官的带领下,日子还算不错。 他们享受着举国上下的供给,又不用担心北蛮铁骑真的踏破城墙而入,因此渐渐地对这样的状态适应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书圣游学,一座关隘一座关隘地劝,一门将领一门将领的说。 起初的三年,他到什么地方,就会被当地的官兵,百姓欺辱,打骂。 甚至这三年大多数的时间,书圣都是在关隘外的荒山野地中度过的。 三年的时间,书圣从一个家境殷实,白白胖胖的书生,变得黝黑干瘦,仿佛是山林野地间的农户。 当时的他不过三旬年纪,但面相上看上去已经像是五十多岁的老翁。 就是在三年之后,大商遭遇了水灾。 粮食减产,举国上下的粮食短缺。 朝廷把给北方关隘的粮食减少至了一成。 实在是朝廷能凑到的粮食就这么多。 大部分的粮食都在那些士绅之家的粮仓中。 而陕西,山东,湖广等地的百姓没有了粮食,面对北蛮的铁骑,在绝境之下,终于有了第一次的反击。 柳新从圣宗的案牍库中看过这段历史,非常有名。 太原起义! 说来也巧,近千年前的这次起义,其起始点正是如今的洛神山庄,象山! 一群吃不饱即将饿死的百姓,面对北蛮铁骑,第一次做出了反击。 原因无他,这群北蛮铁骑每个骑兵的坐骑上,都有一个粮食口袋。 这里原本是来打秋谷,用来装抢掠来的粮食的。 但其本身也放着一些肉干之类的食物。 但这一次的打秋谷和往年不同,今年北蛮铁骑去的地方,非但没有粮食,还有一群饥饿的灾民。 这些红着眼,饿着肚的灾民把目标放在了北蛮铁骑的粮食口袋上。 于是数百人,上千人围攻一支北蛮铁骑的小队。 因为北蛮铁骑机动性强,一般过了北方的关隘,他们就会分散开来,以小股骑兵的形式进行打秋谷。 而这也成了灾民们人海战术成功的主要原因。 北蛮铁骑们根本没想到,等待他们的会是这样的情况。 北方关隘以南,一片混乱,混乱持续了足足一旬时间。 南下的北蛮铁骑最终屠戮了无数的中原百姓,自身也受到了极大的损失。 他们愤怒了,但在这些灾民的影响下,已经没有了继续南下的胆子。 于是他们把目标对准了北方的关隘。 大商的中心已经没有粮食了,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这十天的时间足够他们了解到一个事实。 今年是个灾年,没有粮食了! 于是他们就把目标对准了北方关隘。 那里面有粮食,北蛮人很清楚这一点。 就是在这个时候,书圣继续游说,一日之间走了四座关隘。 他用书中的道理,结合实际的情况。 阐述了北方关隘即将遇到的麻烦。 最终,书圣说动了三座关隘主动出兵! 将这群如狼似虎的北蛮铁骑尽数留在了北方关隘之内。 这一场胜利,是整个大商当时十数年乃至数十年间的唯一一场胜利。 天时地利人和,书圣尽占! 也是在那之后,书圣继续游说,北方的十余座关隘全部联手,除了那位总兵官直属的那座巨大的关隘。 山海关! 北蛮因为这次的失利,当时的黄金王子下令北蛮铁骑南下进攻这些关隘。 而刚刚被调动了情绪的十余座关隘齐心协力阻击。 而北蛮那个时候的情况其实也很尴尬。 北蛮草原下了十数年不曾遇到的大雪。 那一年不仅仅大商境内是灾年,北蛮上也是灾年。 北蛮人没有吃的了,想要南下故技重施,却遭遇了一次巨大的挫败。 战无不胜的北蛮铁骑饿着肚子,心中也没了必胜的信念,最终竟然真的被十几座关隘挡了下来。 北蛮大败,撤回了草原,享受着灾年,那一年,北蛮草原上冻死,饿死的北蛮人数量是死在大商国土境内的战士数量多了十倍! 第一百五十六章 书圣大祭 大商的巨大胜利将书圣的名望提升到了一个恐怖的地位! 而那位总兵官仅仅是被书圣一言,山海关内的百姓官兵就主动将其头颅献上。 而山海关内堆积如山的粮食被书圣送回大商。 在那之后,大商迎来了五年的平静时期,国内的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北方的关隘也迎来了一次巨大的洗牌。 书圣被皇帝陛下嘉奖,更是破格提拔为了当时的左丞相。 而在五年之后同样恢复了一些气力的北蛮再次南下。 而这一次北方的那些城墙将这一群北蛮人拦在了边关之外。 然后便是整整三年,北蛮铁骑不断地扣关南下。 而三年之后,书圣病死,北方的城墙被攻破。 北蛮铁骑南下烧伤抢掠,马蹄一度踏到了南京城外。 而那也是大商最后的一段日子。 因为北蛮入侵的关系,举国上下的百姓们自发地组成了一个个的兵团。 在将北蛮人驱逐出境的同时,大商这个衰弱的国朝也终究被推翻。 新的王朝建立。 在之后的历史就没什么好讲的了。 不过这位书圣被所有人,尤其是被所有的读书人奉为自己的偶像。 并且恭敬地将其称呼为书圣。 书圣的所作所为所编着的书籍以及他那又灿烂又辉煌的短暂一生,被无数的读书人铭记。 在那个朝代的最后苟延残喘的一段时间内, 书圣是当时扶大厦之将倾的那人。 是唤醒了所有汉民内心血性的那个人。 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大商覆灭以后,才会有那么多的人站出来将北蛮铁骑驱逐出境。 建立了一个新的王朝,一个鼎盛的王朝。 大夏成立。 书圣被奉为读书人们的圣人。 尤其是整个南方,他们将书圣的牌位供奉在家中,尤其是读书人,一日三拜,恭恭敬敬。 而这个传统就一直继承到了如今。 也就是书圣大祭。 在这一段时间,整个南方的读书人都会汇聚到各地所建立的书圣祠堂举办一系列的活动。 而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南海之地,这些最强盛的氏族们,他们的家族会齐聚一处,一起为书圣供奉。 这可以说是一场读书人的盛会。 尤其是在如今的皇帝陛下,还有那位先皇帝的政策之下,读书人的地位已经来到了历史上罕见的一个低谷。 对于这些读书人来说,书圣大祭,已经是他们为数不多的盛会。 这几年书圣大祭举办地越来越隆重,而今年也是如此。 今年的主场将会放在广州城内。 醒狮大赛无疑也是在为这一次的书圣大祭热场。 现在此时此刻,整个南海之地的氏族都会派出他们最优秀的年轻人,各个家族的族长会带领着他们最优秀的年轻人来参加这一次书圣大祭。 族长们的到来是为了体现各大氏族对这一次祭祀的重视,而最优秀的年轻人则是代表着各大氏族的未来。 这并不是一次普通的祭祀。前前后后要举办的仪式活动非常的多。 可以说接下来的一段很长的时间都是读书人们狂欢的时间。 但这些对于柳新来说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最在乎的还是小七的失踪。 根据隐秘调查组传送回来的情报。 小七应该是替马大奎做什么事情去了。 因为情报传送得比较紧急,上面并没有太过详细的情况。 柳新立即让六郎快速整理行囊。 只要等到方子航回来,他们就立即出发南下广州城。 而方子航也比柳新预料的回来的更早了一些。 因此原本准备连夜出发的五人变成了当天下午就顺利坐上了南下前往广州城的客船。 独孤月月和范思思怎么不知道这雍州城内发生的巨变,对于三人瞒着她们两个非常的不满。 上了客船之后,这俩女子就躲在了船舱里,不出来见人。 这船当然是柳新拜托吴公公替他们准备的。 吴公公知道柳新要执行更加重要的任务,便动用了自己的关系,替他们找到了这一艘客船。 这艘客船即使是南海的那些氏族都调查不出它的底细,绝对的安全! 从雍州城南下一路沿江而行,只需要两天一夜的时间就能够到达广州城。 而柳新也并没有因为小七失踪而有所心急催促客船加快速度。 他反而是显得平心静气。 当然只有六郎能够看得出,柳新的内心其实是非常焦急的,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就连六郎也知道,就算是心中焦急,表现出来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倒不如冷静下来,仔细地想一想后续该怎么办。 而在这一路上隐秘调查组的情报也隔三岔五的再送过来。 通过这些不断补充的情报,柳新对于广州城,对于小七和马大奎所做的事情所可能遇到的情况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而在他的桌案上,已经放置了几张纸条,上面写着小七和马大奎他们劫狱的情况,马大奎的兄弟的案子,以及马大奎所在山匪势力山头的情况。 一些重要的人名也都分别单独列了出来,在他们各自名字的旁边柳新做了极为详细的备注。 其中这被柳新着重关注的一个名字,正是孙占山! 而在南下的这两天一夜中,关于蔡竟的情况,方子航也抽空告诉给了柳新。 对于蔡竟说的那些话,柳新直接表示了否定。 “蔡竟当时的所作所为,当时的情境根本就是想把你拿下。 而我们如果假设蔡竟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那他就没有必要捉拿你,甚至他们当时都没有必要污蔑你,因为他们都是真魔功修炼成功的那一批人。 他们完全可以将黑刀门满门被杀的事情说成是一场仇家的复仇。 因为那样的情况下,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而且官府也不太会管江湖中的这些事情。 所以只要他们当时按照这样的说辞来说,大概率他们几人能够继续以黑刀门的身份生活下去。 而他们如果想要把你哄骗掉,其实应该也不是难事,就算他们偷偷地把你给干掉,也更合理一些,而不是把这件事情嫁祸到你的头上。 他们之所以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肯定是为了隐藏更深层次的秘密。 而现在看来这个秘密应该只有蔡竟知道姬永云,乐子贵乃至于黑道老八可能都不知道里面的真正的深层次真相。 这三人最多只知道这件事情的一些皮毛。” 听到这里方子航就庆幸自己没有尝试用自己的脑袋去想这件事情。 因为如果他用自己的脑袋去想这些事情的话,非但不能够把这件事情给想清楚,反而可能会让这件事情在自己的脑中变得更加的复杂。 而在一旁像听故事一样听的六郎则是对自己的师兄又升起了崇拜之情。 大师兄实在是太厉害了。 真是不知道大师兄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大家从小到大都是吃的一样的饭,甚至住在一块儿,形影不离,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差距呢? 柳新当然是不会在意六郎那崇拜的眼神以及方子航那找对了人的眼神。 他继续分析着,这件事情其实到了如今大部分的真相都已经浮出水面。 2蔡竟这一次的动作也是让柳新心中的一些疑惑得到了解答,虽然还有一层最终的迷雾笼罩在真相之外, 但通过抽丝剥茧的分析,柳新觉得自己已经距离那个真相十分接近了。 “蔡竟的举动是想把你抓住,如果不是南楚君,突然横插了一杠子蔡竟今日势必会把你抓走。 而他把你抓走,目的只可能是一个,虚黑禁术。” “虚黑禁术!” 柳新和方子航几乎是同时说出了这四个字。 “没错。 你身上的虚黑禁术是他此时此刻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而如果这是一个事实的话,那么他之前所说的那些话中就有许多的漏洞。 你的父亲,你的师兄弟们甚至整个黑刀门的确有可能是因为一种功法的限制,因而实力的提升有着强大的阻力。 所以才会造成你们黑刀门,这些年实力普遍都比较低下。 但影响你们功法的限制绝对不会是虚黑禁术。 而且我相信,虚黑禁术,你的父亲应该只传授给了你。 蔡竟乃至于姬永云和乐子贵,他们绝对不会这一秘术。 而至于黑刀门是不是真魔教的一个传承分支,这一点有待确认。 不过想来两者之间是有联系的。” 说到这里柳新明显的看到方子航脸上出现了复杂的神色。 如果黑刀门真的是真魔教的一个分支,或者说仅仅是和真魔教有一些关联,或许都是方子航不想接受的事实。 不过有的时候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你的选择相信或者不选择相信而有所改变。 “不用太过担心,即使你们真的是真魔教的一个分支。 但毕竟你们不是真魔教。 从你的身上我看不出任何一点和真魔教有关联的影子。” 柳新又打开了属性面板,仔细地打量着方子航。 经过这两日和姬永云,乐子贵,还有蔡竟他们的斗争。 方子航的实力又精进了一些。 但属性面板上并没有说方子航是真魔教的身份。 甚至在阵营这边,他依旧是自己的战友。 这其实对于柳新来说就已经是足够了。 “最后我想说的是,蔡竟绝对不会放弃你。 你们之间终有一战。 或许到了那个时候就能够解开黑刀门真正的秘密。 同时我也想提醒你一点,或许你的父亲早就已经通知了黑刀门的这个真正秘密。 而蔡竟却不一定是从你的父亲那里知道的这个秘密,因此我才会说黑刀门或许跟真魔教之间真的有所关联。 因为根据我的推测,蔡竟估计就是从真魔教这里才知道黑刀门和真魔教之间的关联。 虚黑禁术依旧是其中最关键的因素。 而比之还要更加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你的实力。 无论是蔡竟还是真魔教,对于你而言都是庞然大物。 都是巨大的威胁。 而在绝对的面前,这一切的威胁都只是过眼云烟。 所以你得尽快的增强自己的实力,而我们同样也得加快脚步,增强自身的实力。 黑刀门上下包括你的父亲,我相信他们都是正义的那一方。 只要你相信自己的父亲。” 说到最后柳新从方子航的脸上看到了一抹释然。 “谢谢你,柳兄! 这几日我被蔡竟当天所说的话冲击了我的认知。 我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父亲。 纠结和矛盾一直都占据着我的内心,让我非常的痛苦。 而现在这种纠结和痛苦都过去了。 无论黑刀门是善是恶。 都是我从小生长长大的地方。 那就是我的家。 父亲就是我的父亲,没有其他的身份。 而蔡竟他们就是毁了我的家,杀了我的父亲的真凶。 我将会竭尽我的全力,替我的家,替我的父亲,替我那群师兄弟们复仇。 就像我解决掉姬永云和乐子贵那样。” 柳新很高兴,方子航的内心得到了释然。 而随后的一天一夜所有人都在客船上打坐休息。 而独孤月月和六郎终究还是重归于好了。 唯独剩下范思思看待几人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 而通过和六郎和好的独孤月月这里了解到的情况。 范思思之所以这么生气,就是因为她觉得雍州城的那次事件是一件好玩儿的事情。 而因为这个想法,柳新严肃地在众人面前开口。 “诸位都是我柳新邀请来的,或者说是自愿跟着我来南海冒险的人。 其实我们现在的处境在自从进入赣州或者说进入南海的范围之后,就变得非常危险了。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包括你们跟着我接下来要做的一些事情都是十分危险的事情,而危险的来源无处不在。 我们做的许多事情一定要谨慎小心。 我们现在并不是在行走江湖,我们现在要遭遇到的情况比江湖更加的凶险。” “行了,你说得这么严肃干什么? 我知道你这番话就是针对我说的,我难道会不懂吗? 我行走江湖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小屁孩子呢!” 范思思实在是听不下去柳新的唠叨。 于是主动开口,而众人则是同时点了点头。 范思思一脸的无语,冷哼了一声。 “接下来我会听你们的安排,尤其是你柳新好了吧。” 柳新极为认真地点点头。 “接下来我们会前往广州城。 而我需要各位帮我一个小忙。当然六郎你要跟着我一起去做一件事情。 而这件事情是我柳新的私事儿,是我圣宗的私事。 所以,诸位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柳新的目光接连扫过方子航,独孤月月以及范思思。 独孤月月刚想反驳,就听六郎说道: “这件事情是我圣宗内部的事情。 在我还没有娶你之前,你还不能参与其中。” “谁要嫁给你了?” 独孤月月一下子就有红霞飞到了脸颊之上,她的声音下意识的小了许多。 她的这句话也变得不像是反驳,而像是娇嗔。 范思思是有些听不下去了,便摇了摇头,翻了一个白眼。 方子航则是深深地看了六郎和柳新一眼。 他沉声说道:“七爷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现在小七不用你做什么,你现在只需要听从我的安排去做就可以了。 你们带来的那些人都失踪了,我需要你去调查清楚他们的行踪。 而在我这里有一个重点的怀疑对象,我需要你用你的隐藏能力去靠近他,观察他,看看他是不是像我心中所想的那样。 而且不管你发现了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就算是有仇,那也是小七的仇,必须让他亲手来报!” 方子航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最终答应了下来。 见大家都同意柳新就把分配给各自的任务说了一下。 其实任务并不复杂,刚刚已经说了一条,那就是方子航会派去盯着一个人。 而范思思和独孤月月则是需要做另外一件事情。 不过女子的身份毕竟是有些不太合适,因此就需要两人女扮男装。 当听到女扮男装的时候,有些昏昏欲睡的范思思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我想要书生模样。” 范思思的双眼都冒出了小星星。 不过柳新却摇了摇头。 “思思姐,你的形象气质不适合当书生。 反而月月如果收敛一下自己的锋芒,反而有点像。” 范思思一听立即有些不情愿了,看一下独孤月月打量了半天,最终还是气馁了。 因为如果要说实话的话,自己的形象的确是太过英俊了,颇有一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气势。 而独孤月月如果不把她那种极度锋芒的气势展露出来,她的形象其实还是很小家碧玉的。 如此打扮一下的话,独孤月月真的可能更适合书生的气质。 不过就在她纠结气囊比较的时候,柳新的一番话却打消了她的疑虑。 “这一次二位姑娘要装扮的都是侠客。 主要就是参加南江湖大会,看看有什么有意思的情况没有。” “如此啊,虽然听上去也就这样,不过本姑娘还是答应了。” 范思思点头答应。 而独孤月月则是看了一眼六郎之后,颇有些无奈的也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独孤月月其实还是想跟六郎一起的。 这么快就夫唱妇随了。 柳新心中颇有一丝丝的不是滋味。 一天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 客船一路南下,顺风顺水,提前了一两个时辰就到了广州城外的码头。 此时天将将亮,广州城的城门还未打开。 而下了客船之后,五人便分散而行,柳新和六郎两人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真魔功传承 入夜,广州城,永善寺。 九成佛塔不倒佛,万世永善有立功。 这是一座连广东黄家都要礼遇有加的佛寺,也是广州城内唯一的寺庙。 不仅开设在内城最金贵的地段。 甚至还按照一塔二殿三重林的佛寺顶配格局建造。 每年广东诸多士族赠与的香火数不胜数。 就在柳新踏上广州城路途的同时,在这座巨大的佛塔顶层,一场真魔教的传承正在进行。 “想要修炼真魔功,首先你要知道真魔功是怎么一回事?” 佛塔九层,一个黑袍中年站立在佛塔最中心处。 他一边说着,只见他的指尖出现了一缕内力。 这股内力并不是平常武者们内视那般的幽蓝色,也不是外放时的白色,更不是因为不同的功法而产生的五行,黑白之色。 而是一种淡淡的,近乎于蓝红青之间的……紫色! 妖冶的紫色。 “真魔功其实只有一套功法,此乃无上魔尊所创。 为了创出真魔功,无上魔尊将自己的躯体分崩离析。 他将自己的身体作为研究的载体,在他魔躯彻底崩溃兵解的时候,真魔功…… 方才大成!” 黑袍中年语气中满是敬意,还有一种压抑的狂热。 “但即使是同一种真魔功,也有巨大的区别。 平常的信徒修行的只是强化骨肉经脉的那种最基础的真魔功。 而真正高深的真魔功,最重要的其实是心法。” “心法?” 在他身前,一个黑色蒲团上,跪坐着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人。 “没错,修炼真魔功,会听到无上魔尊留下来的魔念。 魔念会考验真魔功传人的心智是否坚定。 一旦扛不住那就会入魔,成为一个没有思维的杀戮者。 虽然同样也会实力大增,但没有了思维,也就称不上是人了。 而只要扛住了,则会接受到无上魔尊传承下来的更高层次的能力!” 说到这里,黑袍中年眼中露出了一丝追忆之色。 他当年就曾经经历过那种痛苦,他至今难忘,但是扛过那种痛苦之后所获得的实力上的巨大突飞猛进也让他更加坚定了成为一位真魔功传人。 “而想要修行高深的功法入门便需要一味药引。 而现在药已经提前准备好,你是否准备好进入真魔功的传承殿堂?” “已经准备好!” “那好,我们走吧。” 黑袍中年缓缓起身,离开了这九层佛塔,朝着佛塔更高处的地方走去。 这座佛塔,不止九层! 而这个俊秀的年轻人,刚刚经历了一场真魔教的入门仪式。 种魔种,立魔心,入魔道! 年轻人名叫诸葛志豪。 一位来自陇西的世家子弟。 前朝那位被誉为神算子的传奇宰相便是陇西诸葛世家子弟。 这位诸葛志豪也算是那位神算子的后裔。 诸葛志豪跟随黑袍中年一步步踏上通往更高层的佛塔上方。 却发现上面的空间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逼仄狭小,相反,这第十层佛塔空间极大。 问出心中疑惑,那黑袍中年笑着给他解释道。 “世人都以为这佛是九层。” “难道不是吗?”诸葛志豪忍不住问道。 黑袍中年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为外人所知的的确是九层。 但是这佛塔每层高一丈三,一共九层。 但其实这佛塔内部的每一层实际上只有一丈高。 而多出来的这两丈七,便是这里第十层! 而在佛塔的外部每一层都是三丈三,而且这座佛塔没有任何影响可以打开的窗户,因此从外面看佛塔是九层的,没有任何的问题。” “原来如此。”诸葛志豪去除了心中的疑惑,开始好奇的打量起这隐藏着的第十层佛塔。 这第十层佛塔高有两丈七,说实在的,这挑高有些过于高了。 因此在这佛塔的中间有三根巨大的铜柱支撑着这最高的一层佛塔。 这三根需要双臂环抱的铜柱上分别阳刻着三尊魔神像。 就仅仅是这三根铜柱,便已经算是相当大的手笔! “这便是真魔教供奉的魔神。 魔神有三体,心魔,肉魔以及灵魔。 对应的是魔神的三相神通。 真魔功修炼的就是这三重方向。” 黑袍中年来到三根铜柱的正中间,转过身对着诸葛志豪解释道。 然后紧接着再开始做自我介绍。 “我乃真魔教传教使,胥亭兰。 专司驻守这传承殿,也是每一个真魔教新人的传教使。 从现在开始,你的传教使就是我了。” 诸葛志豪有些不解,将他拉入真魔教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位。 但现在,眼前这位却想要把他从那个阵营拉过去。 诸葛志豪开始犹豫要不要接受。 来之前挖掘出他的那位传教使也没有说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似乎是看出了诸葛志豪的犹豫,胥亭兰便解释道: “我是传承殿的守护者,也是使用者。 真魔教的所有传教使都有使用这传承殿的资格。 而挖掘出你的那位传教使,他本人不喜欢收门徒,因此后续传承的事宜将由我替他完成。 你可有什么异议?” 诸葛志豪想了想将他从陇西接过来的那人的确没有跟他说在传承殿会遭遇什么,也没有提醒他什么。 想来那位传教使心中是清楚的。 而诸葛志豪想要加入真魔教,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变强,变得随心所欲。 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可以不受其他人的影响。 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至少可以摆脱现在的命运。 做一个自己能够主宰自己命运的人。 他这辈子被人主宰了十八年,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机会,他一定会将其牢牢抓住。 除了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把性命给了自己的那个人…… 诸葛志豪是陇西诸葛世家嫡系子弟。 与其他的世家不同,诸葛世家一直都想要重振自己的威名。 诸葛世家信奉的是文以治国。 一心想着重回朝堂,重新重振当年神算子的威名。 这一次前来南海,诸葛世家带来了最杰出的子弟,以及最不受待见的子弟。 也就是诸葛志豪,而他们的目的,则是参加南海举办的书圣大祭。 诸葛志豪不喜读书,反而喜欢习武,天赋不错,凭借着诸葛世家家大业大,自然也能找到好的门路进行修行。 如今已是下品大成境的修为。 对于一个非武学世家,江湖宗门的人来说,能够突破大成境,已经足以说明他的天赋。 而他在这广州城内闲逛三日,终于被一位传教使看中。 然后便辗转来到了此地。 “我先说好,我虽然是来学艺的,但是学艺不卖身。是你们把我拉进来的,不是我主动要求加入你们。 因此,我必须得到足够的自由!” 黑袍中年笑着点点头,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这小子,天赋好,心眼却差的可以。真魔功岂是你想练就练,想走就走的,真魔功的魔念缠身,将会让你在修炼到上三重之前一直都听从我们的摆布! 黑袍中年心中如此想着。 口中却是说道:“真正的传功即将开始,你体内的魔种已经种下,魔心初生,接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催生,才能算是真正的真魔功入门!” 诸葛志豪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无所谓,我从小修炼就就快。想来修炼这真魔功也应该挺快的。我必须在老头子打道回府之前回去,否则还不知道他们会把广州城闹成什么样呢。” “我该去哪里,那里坐下么?” 诸葛志豪不等黑袍中年开口,便继续道,同时指向了一座魔神像所在的位置,在那尊魔神像的底下有一个蒲团。 黑袍中年看了一眼,默默点头,然后道:“那是灵魔神像,你先开始通灵体吧,引动魔种,与你体内的内力结合,用内力浸泡魔种,催生魔力。 当你的魔力被成功引导出,便会逐步替换,提高你体内的内力。 而这个过程,一般需要几天的时间,天赋好的,一两日即可...” 突然间,黑袍中年瞪大眼睛看着刚刚坐下去不久的诸葛志豪,只见他的头顶,那三花聚顶之处,竟有黑色的雾气丝丝缕缕地飘了起来。 那是...催生魔力成功的象征! 一般而言,天赋绝佳的武者,种下魔种,催生魔力需要的时间是五到十日。 上上的天资卓绝者,两到三日。 天之骄子,或许可以一日之内完成。 但诸葛志豪自坐下开始到现在,有一息时间没? 这天赋...这天赋已经不是可以用普通的词汇来描述了。 什么天之骄子,什么人间英杰,这分明是魔神转世啊! 黑袍中年差点就忍不住跪下来。 如果诸葛志豪能够成为他的门徒... 未来如果诸葛志豪成长起来,成为传教使,不,成为副教主乃至于...教主! 那他的地位,也将水涨船高! 想到这里,黑袍中年就兴奋得有些瑟瑟发抖起来。 “嗯?传教使,您这是在干嘛呢?” 黑袍中年停下兴奋到发抖的身体,看向了已经起身的诸葛志豪,有些诧异地问道: “你怎么起来了?” 诸葛志豪却直接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又摸了摸自己丹田的位置道: “我已经感觉到魔种生出的魔力替换了我的所有内力,继续催动,好像一点作用都没了,我就起来了。 还想问问传教使呢,我这种情况,算什么啊?” 看着诸葛志豪清澈又愚蠢的眼神,黑袍中年简直想要拿刀砍了自己。 诸葛志豪的话,让他心生自卑,仿佛自己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就是一个垃圾。 如果说一息不到,引导出了魔力,催生出魔力已经是非人哉的话。 那么两息不到的时间,就已经完全转化完了魔力,就真的不是人能够做到的了。 黑袍中年想着自己当年转化魔力的时候。 两日催生魔力,已是天骄级别。 又花了四个时辰,转化完毕所有的魔力,已经是天骄中极强的存在。 而现在呢,两息啊... 他和诸葛志豪相比,真的是没有必要存在在这个世上的垃圾了。 带着浓浓的自卑,黑袍中年还是指向了另外一个魔神像的位置。 这一次他的动作依旧有些颤抖,但这一次不是兴奋,而是意兴阑珊。 觉得自己,好像活着很没有意思。 他,厌世了! 但黑袍中年不知道的是,在第九层佛塔,给诸葛志豪种完魔种之后,诸葛志豪体内的魔种就自行开始催生魔力了。 说实话,诸葛志豪的魔力催生的确是连一息都没用。 但魔力的转化却是花了一些时间的,嗯,差不多一刻钟左右的时间。 也就是黑袍中年带着诸葛志豪上来的这段时间。 因此,黑袍中年如果知道真相的话,应该没有必要那么的自卑,至少会好上一些。 诸葛志豪看向那尊魔神像,有些疑惑:“这又是什么魔神像?” 黑袍中年勉强打起精神道:“这是,心魔神像。见心魔,斩心魔,吞心魔,我即心魔!” 黑袍中年心想,心魔神像,看的就不是天赋了,而是意志力。 斩心魔,那可是和自杀差不多的困难。 不是天赋好就能快速完成的。 诸葛志豪若有所思的坐在了那尊心魔神像之下,这里没有蒲团,但这尊心魔神像的下方地面上却有着一滩范围很大的暗红色的印记。 那可都是之前被接引在这里发展魔种的人,在心魔神像下无法忍受心魔之苦,试图逃脱时吐出的鲜血形成的暗红印记。 黑袍中年心中暗暗想着自己当年在这一尊心魔神像下也是吐了好几升血的。 每一次想要从心魔神像的心魔之中脱离出来。就必须要咬破自己的舌尖,逼出那一口郁结在心口的鲜血。 而就在诸葛志豪坐在这尊心魔神像下,闭起双目以后。 一种好像是陷入深度沉睡中的感觉朝他袭来就是一种非常非常强烈的睡意。 而伴随着这道睡意,诸葛志豪终于陷入了那个梦境之中。 而这梦境诸葛志豪不知已经经历过多少回。 北方的寒风瑟瑟,天空中正在下着鹅毛大雪。而整个天空连接大地的颜色却并不是白茫茫的一片。 而是灰蒙蒙的,甚至在远处,那里的颜色变成了一种极为深邃的黑暗。 而此时此刻明明是正午时分。 天空却是如此的昏沉。 而大地之上被厚厚的雪所覆盖的,是一种极为深邃粘稠的红色。 以及,比天空还要更深沉的,黑土。 这个梦境诸葛志豪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 多少次五言梦回,他都会来到这一片漫天的黑色大雪。 被苍茫的白色所隐藏的黑土大地,以及那渗入了黑土大地之中的那抹惨烈的猩红。 诸葛志豪就站在这大雪之中,整个天地将他排斥在外,但同时他要被逼无奈站立其中。 天地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这片天地。 但他又非得出现在此。 诸葛志豪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紧紧握着的…… 笔杆子。 笔杆子上也有一抹红,但是一抹暗红,笔尖上甚至还在滴着,混杂着黑色雪花的红…… 我要这笔有何用? 诸葛志豪想要在这片天地中放声嘶吼,想要吼出这一句话。 但他挣扎着,青筋凸起着,想要吼出这句话。 但他的嘴巴奋力地张开。 整个天地间只有那黑色的大雪不断地落下,寂静无声。 他依旧没有办法做到他努力地尝试着,即使这已经是他不知道多少次的尝试。 但他依旧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奋力的,耗尽全力的,挣扎着的…… 直到那黑色的大雪突然停下,悬停在半空之中。 渐渐的黑色的大雪继续…… 但却并不是往那白色的大地上落去。 而是朝着,雪落下的方向而上! 无边无际的黑色大雪,从地上往天上飞去。 白色厚重的大雪覆盖的黑土大地开始凸起崩开,白色的大雪被震散,随即跟着那黑色的雪花一起朝着天上飞去。 越来越多的白色雪花变成了黑色,朝着天上飞。 黑色的冻土也朝着上方突起,崩裂。 大地的凹陷裂痕越来越多,但这一切依旧是寂静无声的。 无论是朝着天上逆流而飞的黑色雪花,还是黑色的大地不断的分崩离析,炸裂开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没有声音的。 而随着黑色的大地不断地出现裂痕,那裂痕的深处阴影有着血光出现。 然后在诸葛志豪的面前,那完全颠倒的世界,白色的雪花变成黑色的雪花,涌向天空。 大地完全割裂,像是蛛网般密密麻麻,而在这些裂缝的下面,红光剧烈地闪烁。 而伴随着红光越来越浓郁,一条条红色的液体水流自那缝隙中钻出。 这些红色粘稠的,像水一样的东西,从一开始头发丝那么细,变成手指那么粗细,最后继续汇聚在一起,变成了手臂粗,大腿粗…… 不知过了多久…… 最终一条条鲜红的水龙卷席卷着连接天地。 诸葛志豪看着眼前宛如世界崩塌般的景象,他仿佛看到自己在笑。 即使面对的是这世界末日般的景象,他却在笑。 他笑得越来越激动,越来越狰狞,越来越疯狂! 而仿佛他能够听到自己那几乎癫狂的笑声,自那无边的深渊,自那红色水龙卷诞生的地方,悠悠传来。 “我要这笔有何用?” 终于诸葛志豪听清楚了他所说的话。 然后这天地崩塌。 就像是黄沙堆砌而成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沙砾,不断的向下坠。 连带着诸葛志豪的身体一起分解,消散。 心魔,现! 第一百五十八章 恭迎圣子回归 “噗!” 诸葛志豪猛的睁开双眼,重新看到了第十层的佛塔,看到了心魔神像的脚尖…… 他喷出了一口鲜血。 喷洒的地方,正是那一处暗红色的印记所在…… 黑袍中年,嘴角带着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看到了这一幕,他终于放松了下来。 诸葛志豪终究还是吐血了。 和在这里经历过心魔的所有人一样。 吐血了… 还没有等黑袍中年嘴角的幅度扬起,诸葛志豪已经猛的转头看向了黑袍中年。 而黑袍中年脸上表情僵硬,他死死地盯着诸葛志豪那双赤红的双眸。 “见心魔……斩心魔……吞心魔……我即是心魔!” 看到那双赤红的双眸,黑袍中年便已经知道。 诸葛志豪成功地见到了心魔,并且将其斩之。 斩碎心魔之后又将其吞掉,自己化身成了那个心魔! 只是一次……只是一次啊! 竟然就这么成功了! 黑袍中年现在看向诸葛志豪的眼神深处已经多了一丝恐惧。 对于真魔教,对于真魔功而言, 眼前的诸葛志豪,或许真的是那个魔神转世般的人物! 红眼的诸葛志豪没有持续这个状态太长的时间,这种状态极为消耗心力,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力量,或者说是情绪力量。 很快,诸葛志豪眼中的红芒就渐渐消退,随之而来的是极为苍白的脸色。 诸葛志豪有些虚脱般倒向一旁,黑袍中年没有去扶他,但最后关头,诸葛志豪还是勉强撑住了自己的身形。 诸葛志豪看向黑袍中年,眼中有着疑惑。 “这鬼东西,为什么会让我入那个噩梦?” 诸葛志豪的语气中带着质疑,不满以及一丝恐惧。 对恐惧这样的负面情绪极为熟悉的黑袍中年敏锐察觉,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噩梦么?当然,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或者说是见心魔。 你的心魔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噩梦。 不过你已经见到心魔,并且将其斩之,吞噬,最后,你自己化身为心魔。 心魔被你完全掌控...” “我每次做噩梦,结局都是一样的,不过这一次好像有些不同...我吐血了!”诸葛志豪看向地面的那摊猩红。 黑袍中年被诸葛志豪的话惊了一下,愣在原地。 “每次...噩梦...心魔...”黑袍中年只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胀疼胀疼的,他感觉和诸葛志豪在一起时间呆得久了,自己仿佛要疯了一般。 诸葛志豪见黑袍中年一脸的迷茫,知道自己是问错了人,他坚持着起身。 其实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体内的内力...或者说魔力也依旧充盈,甚至光从身体情况来看,是前所未有的好。 诸葛志豪也感觉到自己仿佛比之前的自己更强了。 他现在的虚弱,大部分是来自于自己的头。 剧烈的眩晕感和疼痛感让他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不适感正在快速减弱。 他站起身,深吸了两口气,觉得自己的状态正在快速恢复。 而看到这一幕的黑袍中年眼中更是出现了惊惧。 不仅一次就化身心魔成功,更是在化身心魔之后,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这么快就站起来,从对方的状态来看,应该是没有大碍了,甚至状态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回复着。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如果完成最后一步的肉魔神像,改变体质成功,那么他的真魔功传承就彻底完成了。 现在黑袍中年就想知道,诸葛志豪到底能不能创造一个历史。 此时此刻,他已经绝了自己当他的传教使的想法。 或许...那位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自己不带,把人交给自己??? 黑袍中年如此想着。 诸葛志豪必须交给副教主大人亲自传授! 他胥亭兰,没有这个福气! 而最后的肉魔神像也不出所料,诸葛志豪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通过。 真正完成了真魔功的入门。 原本这肉魔神像也不是一种考验,而是一种福利。 通过特殊的方法,调动肉身之力,改变一些发力,穴位,经脉的使用。 那些天骄,包括黑袍中年自己,在肉魔神像上也仅仅花费了极短的时间,甚至也有一次完成肉魔神像所有传承的人存在。 这并不稀奇,也不特殊。 把诸葛志豪留在了佛塔之中,把真魔功下三重的功法留给诸葛志豪之后,黑袍中年快速离开了佛塔,前去寻找真魔教的副教主。 而就在黑袍中年离开后约莫一个时辰,一个年轻人来到了佛塔之下。 这是一个身材修长魁梧,眉峰极高,眉毛厚重无比,头发有些微微卷曲发黄的年轻人。 真魔教第四亲传,太史鼎! 也是碧峰府东阁主长孙,陈景霄口中的阿四。 太史鼎来此处,是想来再次感受一下心魔神像和肉魔神像的。 他被卡在了真魔功下三重壁垒已经有半年了。 作为真魔教教主和副教主亲自传授的亲传,他有自己的骄傲,甚至是痴狂。 他必须超过前面的三人! 而前面那三人,最快的记录是九个月突破真魔功下三重! 而他现在剩下的时间还有三个月,不,甚至都不足三个月! 太史鼎想要寻求突破的契机,杀人也杀了,和高手对决也做了,但依旧不得法门。 他,急了! 上的九层佛塔,太史鼎突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最上面的一层,第十层有灯火照映下来。 他缓缓来到第十层,就看到第十层中间,有一个他不认识的年轻人。 “你是谁!” 太史鼎根本不在乎对方是谁,他只在乎,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且太史鼎准备要用肉魔神像和心魔神像了,他不允许其他人在场。 无论这人是谁,是什么身份,对于太史鼎来说,都必须离开! 而诸葛志豪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某种状态中,对于外界的一切浑然未觉。 太史鼎深深蹙眉,他从来没有遇到过敢无视自己的人。 “哼!” 太史鼎根本不和诸葛志豪废话,也没有继续开口,冷哼一声便悍然出手。 中品大成境的内力威压爆发出来,一股黑色的气雾在他的身后凝聚,他的肉身开始膨胀,隐藏在衣袍下的身体上青筋不断地跳动着。 作为真魔教的亲传,太史鼎对于真魔功下三重的掌握是全面的。 不像一般的真魔教门徒,他们因为天赋有限,资源有限,一般都只会钻研下三重的某一重。 真魔功的进阶分为三个阶段,下三重,中三重和上三重。 下三重魔血,魔骨肉,魔筋。 相当于是一种高阶的炼体功法,主要的目的是在体内烙印魔种,让魔种有栖身之地。 因此就算只是修炼其中的一重,也是足够了。 三重的区分,只是其修炼难度的差别。 而中三重无情,无我,无法。 其实对应的是顶级功法级别的三种功法。 也可以同修,也可只修一种。 这三种功法区别很大,但又具有同一种核心,那就是心法。 中三重的三种功法殊途同归,最后的核心都体现在心法上。 而下三重和中三重,其实就对应着肉魔神像和心魔神像。 而灵魔神像对应的则是第七重,魔脉生! 体内产生特殊的奇脉【魔脉】。 丹田之上的魔种将转化为【魔脉】,此时的真魔功修行者将拥有双倍的内力。 一为内力,二为魔力。 到达这一步,真魔功修行者的实力其实已经在基础上就比其他的上品大成境武者强上一倍了! 对,没错! 体内奇脉【魔脉】诞生之时,就是触道,晋升上品大成境之时! 这也是真魔教传教使的最基本的要求。 蔡竟就是达到了这一步,只需要把这个情况告知副教主,他就自动获得传教使的身份,在真魔教中的身份直接跃迁! 太史鼎作为真魔教的第四亲传,天赋毋庸置疑,性子却是暴虐至极。 一言不合直接下杀手就是他的特点。 而就在太史鼎突然爆起,全力施展下三重的三重真魔功攻击诸葛志豪的的同时, 佛塔之外,一道近乎虚幻的人影在黑夜中快速地奔跑。 他每一步都能够在大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坑印! 来人正是黑袍中年。 他已经把诸葛志豪的情况汇报给了副教主。 副教主对诸葛志豪的情况十分的感兴趣,并且让他把诸葛志豪带去见他。 但在回来的路上,黑袍中年却意外得知太史鼎去了佛塔。 黑袍中年对太史鼎的性子极为了解。 他知道以太史鼎的性格,如果见到了诸葛志豪,非常有可能会动手。 而以太史鼎的实力,诸葛志豪根本不可能打得过他。 甚至以太史鼎的性格,如果诸葛志豪敢对他动手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 黑袍中年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诸葛志豪,危险! 生命之危! 黑袍中年现在只寄希望于诸葛志豪不要惹怒太史鼎。 但这实在是太困难了。 太史鼎那种变态的性子,或许就算是诸葛志豪什么也不做,也依旧会出手杀了诸葛志豪。 就因为诸葛志豪现在出现在佛塔之上。 黑袍中年的额角都已经流下了冷汗。 如果诸葛志豪真的出了事情,副教主一定不会怪罪太史鼎。 但他一会受到牵连。 理由也非常的简单,如果诸葛志豪在太史鼎的手中都撑不下去,那么诸葛志豪的所有一切天赋就都只是黄粱一梦,并不重要。 对于副教主而言,天赋并不代表一切。 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没有崛起,没有获得足够实力的天赋,终究只是看不见的东西。 而太史鼎能够斩杀诸葛志豪,也能够说明太史鼎的实力。 而诸葛志豪的天赋越强,也只能说明太史鼎的实力越强。 因此太史鼎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而他就不同了,他的罪责是因为把诸葛志豪的天赋告诉给了副教主, 让副教主的心中产生了期待,但最终有没有满足这种期待。 这才是他最终的罪责。 想通了一切的黑袍中年此刻后悔不已。 他就不该在现在这个时候把这个消息告诉副教主。 他还是太心急了。 但凡他的动作慢一点,即使太史鼎出现,他也有把握保住诸葛志豪。 而在副教主那里他也不会有任何的罪责。 真是该死啊! 黑袍中年现在心中满是对太史鼎的愤怒! 他冲入佛塔,甚至因为太过嚣张,引来了寺庙中一些高手的注意。 但感受到,看到黑袍中年冲入佛塔,这些佛门高手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便不再关注着那里。 当黑袍中年冲入第十层佛塔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一幕却让他震惊在了当场。 甚至他就那样愣愣地站在第十层佛塔的入口处数息的时间。 而当他猛然回过神的时候,他连忙两步踏入其中。 眼前是充斥着血光的一幕。 第十层佛塔之中满是血迹,地面,墙壁乃至于三丈高的佛塔顶端都有血迹溅射。 而在这一层佛塔的中央,两个浑身浴血的人影就站在那里相互对峙。 沉重的呼吸从两人之中传来。 黑袍中年缓缓靠近两人想要试图分辨那沉重的呼吸来自于谁。 “咳!” 还会等他靠近两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沉闷嘶哑的咳嗽,然后一道血色人影轰然倒地,仰面朝天! 黑袍中年连忙上去查看下一刻他的瞳孔再次猛地震颤起来。 他骇然的发现躺在地上的人影竟然是太史鼎。 而太史鼎此刻的气息已经变得极为微弱。 黑袍中年将手搭在了太史鼎的身上,他发现太史鼎的身上软趴趴的,骨肉甚至出现了多处的断裂,甚至他的皮肤表面也出现了无数道细小的撕裂伤口。血迹就是从这些撕裂的伤口中渗出来的。 这样的伤势无疑是因为巨大力量的冲击让这副身体无法抗衡支撑了。 但黑袍中年清楚地记得,太史鼎可是把真魔功下三重都修炼到了大成的程度。 下三重的三种功法全部修炼到大成,也就意味着他的肉身已经堪比周身横练术大成者,再加上他中品大成境的修为。 竟然依旧被打到这副模样。 太史鼎此时的状态明显已经是弥留之际。 而此时黑袍中年才想起来关注诸葛志豪的情况。 而诸葛志豪此时正在粗重的喘着粗气,他的身体踉跄着朝后走了两步,双目之中的血红之色正在缓缓消退。 黑袍中年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第十层佛塔的血迹飙射程度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 黑袍中年起身来到了诸葛志豪的身旁,没有多问什么,只是伸手在诸葛志豪的身上摸了一遍。 诸葛志豪的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势! 他浑身的血迹很有可能是太史鼎的! 而通过简单的检查,黑袍中年确认诸葛志豪最多只是虚脱,一身内力耗尽。 他的眼神之中再也隐藏不住惊骇。 他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在地上,几乎马上就要死去的太史鼎。 最终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来到了这第十层佛塔某处,打开了那里的暗格,将里面的一根红色蜡烛点燃。 这里的暗格之中只有这么一根红色蜡烛。 红色蜡烛点燃之后,一道淡淡的微弱的红光便出现在了佛塔的顶端。 寺庙之中一位白须老僧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佛塔这边。 当他看到这佛塔顶端出现的微弱红光时,脸色猛地大变。 然后他便匆匆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半个时辰之后,数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佛塔之下,然后直接闯入佛塔之中。 一直守在第十层佛塔的黑袍中年面色冷静的看着这几道黑影的到来。 这几道黑影中除了为首那人之外,其余人都对黑袍中年恭敬行礼。 “见过传教使大人!” 黑袍中年微微颔首,然后目光看向了为首男人。 “没想到你竟然亲自来了。” 为首的中年淡漠点头。 此人是真魔教中传教使之一,但他一直都跟着那位神秘莫测的教主。 也是所有的传教使中唯一修炼到真魔功第八重的。 其实力甚至不比副教主要低。 “教主也已经知道了诸葛志豪的事情,因此他派我亲自前来,恭迎圣子回归!” 黑袍中年瞳孔巨震,和来人一起看向了正在闭目调息的诸葛志豪。 至于不远处已经凉透了的太史鼎,再没有一个人将目光投向他。 还是那句话,在天赋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面前,真魔教的高层只看重真正落到实处的实力。 只要有实力,一切都好说。 没了实力,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不以为意。 就像现在的太史鼎,如果他还活着,甚至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对于真魔教而言都是有意义的,但如果是死的,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狗三儿入狱 广州城,狗三儿和两个手下兄弟坐在一个茶铺中,看着对面的地牢入口,几人吃着瓜子点心,不断的喷吐着果屑。 茶铺老板对于这三人在这里一坐就是一天,连续三日如此的做派非常的好奇,以及警惕。 他自以为自己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长街对面,然后一脸谄媚笑着,端着一盆瓜子和一壶茶水来到狗三儿他们这桌。 “几位客官,茶水已经准备好了。”老板微笑着说道,手中将那热气腾腾的茶水放下。 狗三儿端起一杯茶,深深地嗅了一下,然后放回桌上,“老板,你这茶有点淡啊。” 老板微微一笑,“可能是煮茶的手法有问题,我这就去重煮一壶。”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走进了铺子,他扫了一眼狗三儿三人,“几位客官,我看你们在这里已经待了几天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狗三儿的手下顿时紧张起来,紧紧地握住了腰间隐藏的短刀刀柄。 狗三儿却依然镇定自若,“我们只是来这里歇脚,顺便品品老板的好茶。你又是何人?” “这是我的侄子!”茶水铺子老板说了一声。 然后他走到这个穿着便服的到官差身边,低声说道:“大人,这几个人有些可疑,我看还是带回去问问的好。” 这便服官差点了点头,悄无声息间做了一个手势,然后长街各处便有同样身穿便服的魁梧汉子走出,直接将这个茶铺包围,而茶铺老板则向后倒去,躲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先前那便服官差向狗三儿等人一摆手,“跟我走一趟吧。” 狗三儿嘿嘿一笑,就在那便服官差警惕之时,狗三儿突然抱头蹲下,语气中带着一丝惊慌,而他的两个手下也都蹲下身来,和狗三儿一样,双手抱头。 这便服官差看到这一幕,顿时愣了愣,但周围的便服大汉已经围了上来,他心中的一丝担忧也就快速退去。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量地牢,从实说来!” 狗三儿唯唯诺诺地抬头,说道:“大哥是哪条道上的,我乃是来参加南江湖大会的江湖中人!” “什么大哥,我是锦衣卫!”那便服官差冷哼一声,取出了自己的腰牌,狗三儿微眯着眼扫了一眼,发现这是锦衣卫总旗官的令牌,心中已是了然。 “即使是来参加南江湖大会的江湖人士,那南江湖大会可不在这广州城内城举办,你们为何要来此,而且还窥探地牢,我看你们就可疑,抓回去审审!” “是!”周围的大汉应了一声便围了上来,将狗三儿三人拿下。 被抓走的狗三儿最后落入了巡捕衙门的牢房中。 因为狗三儿三人经过锦衣卫的审讯,最后得出结论,这三人是为了蹲点这几日从地牢中释放出来的一个江湖人。 他们之间有仇怨,狗三儿三人是为了杀那人。 而锦衣卫在地牢中审问了一圈,找到了一个还有两日就要被释放的囚犯。 那人已经身患重病,医师确认,已经命不久矣。 而那人的重病已是没有治疗的必要,再加上他本就是犯下的的盗窃罪名,罪不至死,于是便准备将其放出去。 根据此人的口供,也的确能和狗三儿他们的口供对的上。 但因为广州城锦衣卫近期得到命令,让他们盯紧地牢之外的一举一动,因此才会捉拿狗三儿他们。 否则的话,这地牢中的人平日里最希望的就是有人窥探地牢,最好是能够劫狱。 地牢里的那些人,就靠着这个赚点碎银子补贴家用。 可惜的是,现在是风口浪尖上的时候,所有可疑的人都会被抓住,如果确认没有问题,就会下放到巡捕衙门的牢房。 狗三儿的目的就是这个。 他早就发现了隐藏在地牢之外的这些便衣。 但他不清楚这些便衣的身份是什么。 因此才会故意以身试探。 而现在这些便衣的身份已经被他试探出来了。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地牢之中的人其实也是狗三儿早就安排进去的人搞定的, 像这样的将死之人只要给他一笔银子,甚至不需要太多就能够让他替自己做任何事情。 然后狗三儿就顺理成章的进入了巡捕衙门。 而同样的他故技重施,花了一点银钱,第二天他和两个手下就被衙役押送着关押到了这处地牢之中。 狗三儿已经在广州城中探查了许久,别找到了那几个关键人物,比方说狱卒头子耿胖子,又比如说巡捕吕头。 最后他找到了最终小七他们失踪的地方。 就是这处地牢! 经过几日的摸排,以及他找到了许多与地牢相关的人员,从他们口中掏出了一些情况。 这地牢看似松散,实则外松内紧。 但也就只是在这几日才有锦衣卫在地牢外巡守。 往日里的大部分时候这地牢外基本上没有几个狱卒看守。 而诡异的一点就是这地牢似乎非常欢迎有人劫狱。 而更诡异的是只要有人劫狱进了这地牢入口,便再也没有人出来。 仿佛这地牢是一张吞噬人命的巨口。 但那些正常被关押进去的囚犯,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关押之后,又会有不少人被释放出来。 因此,狗三儿几乎确定这地牢之中一定有问题。 但他想不明白这地牢之中具体的问题是什么。 通过隐秘调查组,狗三儿已经知道自家大师兄柳新已经在赶往广州城的路上。 以大师兄的智慧,他一定能够看得出这里面隐藏着的隐秘。 而在那之前狗三儿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传递出更多的信息给大师兄。 方便大师兄的分析判断。 小七已经失踪了整整四天。 必须要加紧速度,时间拖得越久越是容易产生一些变故。 因此才会有狗三儿以身作局,把自己搞到这地牢中去。 进入了地牢,他和自己的两个手下便被分去了不同的牢房。 狗三儿则是被关押到了这牢房的深处。 这里的牢房由实木作为栏杆上面包着一层铁皮。 这已经是可以困住下品大成境的程度的。 而在狗三儿的牢房之中。已经有两人身上脏兮兮的,邋里邋遢,全是污垢,可以看得出他们进入这地牢之后就没有换过衣服。 当然也不可能洗澡。 因此当狗三儿进入这里的时候,便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因为这牢房之中没走进来还好,一走进来便是一股潮湿发霉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臭味儿。 而他抽动鼻子的动作也落入了那两人的眼里。 “小子,你是嫌老子的味道臭?” 狗三儿的两位狱友其中之一,蓬头垢面,站起了身,不怀好意的朝着狗三儿走来。 另外一人则依旧坐在自己的稻草堆上,手里拿着一根稻草杆子,正在那做着剔牙的动作。 对于自己的另外一位狱友想要做什么,他仿佛毫不关心。 狗三儿看着眼前这人,从后者的身上他察觉到了一股内力波动。 嗯,是个有修为在身的江湖武者。 “看来你小子并不懂这牢房的规矩啊,那么老子发发善心,就免费无偿的告诉给你听。” 狗三儿并不懂什么牢房的规矩,他只懂得一个道理。 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是江湖就是拳头说了算。 因此还不懂这人上来教他什么牢房的规矩,他就率先动手了。 狗三儿的手段十分的直接,爆起一拳就直接朝着那人的面门砸去。 “呃!” 那人没想到狗三儿这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小子竟然这么的凶悍。 而且他更没有想到狗三儿的速度会那么的快。 一拳就砸中了他的面门,而他的双臂还在半空之中,想要防御,但速度远远没有狗三儿那么快。 这人痛呼一声,直接轰然倒地。 在他的面部已经满是鲜血。 他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因为狗三儿的这一拳已经把他的鼻子完全砸断。 鼻涕混杂着血水涌入他的口腔,每一次的呼吸都会给他带来剧烈的痛苦。 “谢谢你的指教,我已经学会了。” 狗三儿咧开嘴对着那人温和一笑。 然后狗三儿撇了那个依旧在用稻草杆子剔牙的人一眼默默的来到了另外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这么坐了下来。 他盘膝而坐,调理着内息。 “实力很强,你怎么会被关到这里了?你隐藏了实力!” 在那先前挑衅的大汉的哀嚎声中,另外一人似乎已经完成了他的工作,将稻草杆子随意的一丢。 狗三儿的目光随着此人的动作紧紧跟随那个稻草杆子。 他发誓他绝对不会去那个稻草杆子落点的周围。 而这人剃好了牙,将自己纠缠在一起的长发朝两侧撩了撩,露出了一张还算比较年轻的脸庞。 “你好,我叫李存道。” 从帝都离开之后去了一趟洛神山庄,在那里收集了坤离宗盗取他们道门阵法的一些证据,然后当李存道把这些证据上交给道门之后, 道门却卸磨杀驴,直接对他发起了捉拿。 而太平和尚根本不掺和这其中的事情。 面对几位师叔的联手追捕,李存道只能一路逃窜,最后藏在了一艘南下的官船上,当他离开官船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广州城。 而那官船上有一位高手,他发现了李存道,将其逮捕。 李存道在这官船上藏了好几天,一直都没有吃饭,饿的没有了力气,因此直接被活捉。 然后就被关押到了这地牢之中。 他来到这里之后便和他的那位室友达成了一个相当友善的协议。 他的那位是由无偿的把他一半的食物交给李存道。 这也就导致了他的这位室友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加上他那体魄本来吃的就比旁人要多,这连续饿了几天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 正好今日狗三儿来到这牢房之中,那人便想着在狗三儿这里立立威,如果能从狗三儿这里把自己被克扣掉的那一半食物拿到手,甚至拿到更多,那他就不用饿肚子了。 可惜的是,他提到了一块铁板。 甚至在此时此刻的这间牢房之中,有两块铁板将他夹在了中间。 他痛苦的哀嚎着,但是听到这两块铁板,啊不,两位高手在谈话,他只能强忍着痛苦,让自己的哀嚎声音尽量小一些。 如果惹到这两块……就怕自己小命不保。 李存道从之前狗三儿的出手中可以看出狗三儿的实力不俗。 而狗三儿看了一眼李存道,同样发现了对方的实力。 “我叫狗三儿。” 狗三儿微笑着和李存道打了一个招呼。 狗三儿被关进来的时间点非常的巧,他还没坐下多久便有狱卒推来了食物。 其中有两份面食,上面甚至还有一些肉末。 另外一份则是两个发黄的干硬馒头。 那狱卒有些诧异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大汉,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待那狱卒离开,李存道直接跳了起来,来到那牢房门口,透过牢房的间隙将那两碗面条拿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大汉,想了想就把一碗面条递给了狗三儿。 狗三儿有些诧异的接过面条。 “这地牢之中伙食竟然这么好!” 狗三儿接过还在温热着的面条看到了上面的几片菜叶子和一点点的肉沫。 稀溜溜~ 另一边李存道已经开始吃了起来。 他口中包裹着面条,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这还不是全靠这位大哥。 他家里人哦,不对,他的宗门替他交了不少钱,这伙食就是他出钱提升的档次。” “唔~味道还不错。 那他为什么不给自己也提升一下呢? 就那两个硬馒头,我估计他现在的牙口也吃不下去吧。” 狗三儿也不废话,直接端起了面碗就开始吃了起来。 同时他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还在地上躺着,眼角有两条泪痕的大汉。 刚刚那一拳不仅打断了这大汉的鼻子,也把他的牙齿打到松动。 狗三儿是真的有些疑惑,这大汉竟然人这么好,给他俩升级了伙食,自己就吃那硬馒头。 躺在地上的大汗满脸的幽怨。 他是一个小宗门的少主,若非如此,他的宗门也不可能出大价钱,只是为了让他在地牢之中吃一点好的。 他犯下的罪责其实并不大,但因为涉及到了广州城内的一些权贵,因此被关到这地牢之中。 好在他的宗门也就是他的父亲找到了一些关系,虽然短时间内还不能把他给放出去,但至少在这地牢之中过得还可以。 而在李存道来了之后,这大汉原本的一份改善伙食就变成了两份。 当然李存道的那份钱是由这大汉出的。 而且这大汉不仅要帮李存道多出一份钱,他甚至还要把自己的伙食分一半给李存道。 而现在刚来的狗三儿根本就不讲什么江湖规矩。 上来就打了他还抢了他的食物。 不过这也是他自作孽不可活,因此他没有太多的幽怨。 这大汉只是在心中想着自己又该给宗门给自己的父亲递一封信出去。 这该死的地牢伙食费又涨了! 一碗面条下肚,狗三儿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而李存道也是一样的,往日都是吃一碗半的,今天只吃了一碗。 而属于那大汉的两个黄馒头看上去……呃,最主要的是,如果这大汉没有这两个黄馒头,岂不是就要饿肚子了。 那样做可不符合江湖道义。 因此李存道也就不打算打那两个黄馒头的主意了。 “狗三儿……兄……” “你就叫我狗三儿就可以了。兄弟,你是怎么被关到这里?” 李存道吃饱喝足又回到了自己的稻草堆上,找了一个稻草杆子就重新开始他的剔牙工程。 “我躲到了官船里,被人给逮住了。” 李存道轻描淡写的说道。 “那么你呢?”李存道反问道。 “我啊……我就是都看了这地牢两眼就被抓进来了。” “嗯?”李存道觉得有些疑惑,然后开口询问:“最近这外面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这两天三天两头就有人被关进来。 我还以为外面是出了什么动乱呢,之前这好几天都没有一个被关进来。 这两天每天都有那么几个人被关进来。” 狗三儿想到了什么,便顺着李存道的话说下去: “那兄弟你在这地牢之中关了这么长的时间,你可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异常?”李存道想了想,然后说道: “异常啥的我倒是没感觉到,不过这地牢里比我想象的暖和一些。” “是么,好吧。” 两人又聊了半天的时间,狗三儿已经确认李存道的确没有发现地牢之中的一些异常。 但狗三儿非常确定,这地牢之中绝对有古怪。 而李存道通过和狗三儿之间的交谈也确定了一点。 狗三儿并不是被动被抓到这地牢里的,而是主动进来的。 而狗三儿的目的不明,但李存道并不在乎。 想到便问,李存道开口说道: “狗三儿,你是不是准备要在这地牢里做些什么? 如果你要越狱的话,记得一定要带上我哟。 我在这里待的时间也够了,也该是时候出去了。” “你想要出去?” 狗三儿有些诧异的看向李存道。 因为在狗三儿的感知之中,如果李存道想要出去的话,只是凭借眼前他们见到的这地牢的看守力度,并不是什么难事。 难道说李存道知道这地牢之中还有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或者说隐藏了什么强者之类的。 “兄弟我感觉你想要出去的话,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出去的。” “不不不,那样不稳妥。 我不能以我的名义闯出去,如果闹出一些乱子,把动静搞大了,得不偿失。 当然了,如果是狗三儿你用你的名义闯出去,我跟着你这样的话情况就会好很多。” 狗三儿不是很能听得懂李存道这一段比较绕口的话。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行啊,兄弟,只是我如果要出去的话,兄弟你也得跟我们一起,至少也要出份力。” “嗯,狗三儿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还不是一个人。” “嗯,我的确不是一个人。不过我那帮兄弟可没有兄弟你这么强!” “好,反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牢房的一角正在努力的啃着两个跟石头一样硬的黄馒头的大汉浑身已经如同筛糠一般。 他根本就想不到竟然会有人当着他的面在这牢房之中毫不掩饰的讨论越狱的事情。 甚至这两人还大言不惭,直接就这么闯出去。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地牢就算是中品大成境也闯不出去嘛! 不过这种事情他当然不会主动去说,他现在的主要精力是用已经松动了的牙齿咬动这石头般的黄馒头。 如果他再不吃饭的话,他就真的要饿的虚脱了。 而就在狗三儿,在地牢之中遇到李存道两人吃面闲聊的同时,柳新和六郎别已经沿着城门主街进入了内城。 一进城柳新就拿到了狗三儿给他传递的信息。 因此他知道小七和马大奎失踪的地点就是这内城之中的地牢。 他也知道了狗三儿在广州城中。 小七和马大奎举办的山匪联盟,无意中竟然把狗三儿给找了过来。 柳新已经知道狗三儿当起了山大王,甚至狗三儿的势力比小七的还要更强一些。 而此时此刻狗三儿带来的山匪们已经隐藏在了广州城外。 狗三儿则是带着自己的精锐进入了广州城。 柳新知道狗三儿跟小七的关系是他们师兄弟中最好的两人。 甚至两个人的兴趣爱好都是一致的。 都是当山匪…… 如今小七被困在广州城中,生死不知。 狗三儿的举动也非常的激进。 就拿他带来的这上千人的山匪来说。 布置在广州城,如果真的小七出点什么事情,柳新相信,狗三儿一定会带着人攻打广州城。 这一点毋庸置疑。 因此柳新进城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找到狗三儿。 但通过隐秘调查组的情报传递,柳新无奈的得到了一个狗三儿,也进入了那处诡异地牢的事实。 “狗三儿这个家伙,做事也太毛躁了,那地牢一看就有问题,他这样闯进去不就是平白和小气一样都折进去了吗!” 第一百六十章 锦衣卫指挥同知纪纲 六郎对于自己的这个师兄真是无语了。 往日在圣宗,师兄弟中最爱惹事儿的就是他跟小七。 现在小七被困在了地牢中,没想到狗三儿竟然主动也跑了进去。 这样一来他们要救的就是两个人了。 “大师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既然狗三儿已经想办法主动进入了地牢,那么他就一定会给我们传递出信息来。 这一点我们要相信他。 既然我们已经来到广州城,那么接下来的每一步就更不能急躁。 我想或许锦衣卫的力量也该动用一下了。” “师兄,你不怕暴露自己了吗?” 柳新摇了摇头道: “在这地牢之外警戒的人是锦衣卫的人。 狗三儿替我们试出了这一点。 一般来说这地牢是归巡抚衙门管。 锦衣卫本应超然在诸多衙门之外,可这一次却参与其中。 这就说明此地的锦衣卫已经有问题了。” “那师兄你去调查的话,会不会惊动他们?” 六郎表示了自己的担忧。 柳新却摇了摇头,锦衣卫最怕的是什么他最清楚。 各地的锦衣卫其实都是从帝都分派出去的。 虽然锦衣卫在各地的人不多,但地位却是超然。 毕竟是朝廷悬在各地官员头顶的一柄利剑,随时可能掉下来砍你脑袋的那种。 因此锦衣卫一直都是被各地官员讨好收买的重灾区。 东厂在米雨松的掌控之中,每隔一段时间换一个镇守太监。 但锦衣卫却不行了,他们要执行任务,必须对当地有所了解。 东厂虽然也是情报组织,但东厂的情报更隐秘,不容易被侵蚀收买。 锦衣卫则不然,所有的锦衣卫除了密探之外,都是有名册可以寻到的。 因此锦衣卫是很容易被腐蚀的。 今年以来,自从王中杰下台,代德安也正在推行一些举措。 但毕竟有王中杰这个不好的头在前,代德安的改革一定不会那么容易。 “锦衣卫...”柳新低语间,眼神闪烁,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和计策。 出发之前,代德安把整个南海三省之地的所有锦衣卫的信息都给到柳新。 而柳新也已经把这些锦衣卫的信息公开给了隐秘调查组。 柳新还在洛神山庄的时候,这部分的调查就已经在进行了。 隐秘调查组也通过这个名单,在南海之地进一步扩大了自己的情报系统。 如今正是使用这段时间以来隐秘调查组工作成果的时候了。 除了帝都之外,其他的各省锦衣卫设置一般为一位锦衣卫指挥同知统领一省的锦衣卫工作。锦衣卫指挥同知乃是亲军,从三品的武官位阶。 下设一位锦衣卫指挥佥事,四位锦衣卫千户。 锦衣卫佥事乃是正四品的亲军武官位阶,千户乃是正五品的亲军武官位阶。 千户之下则是统一的配置,一位千户下设四位百户。 百户之下四位总旗。 百户官乃是正六品的亲军武官位阶,总旗也有正七品。 再往下一位总旗官之下有四位小旗官,从七品。 然后便是锦衣卫的缇骑,正八品。 一位小旗官麾下最多可有十位缇骑编制。 而广州城的锦衣卫一共有两个千户所,两位锦衣卫千户和一位锦衣卫指挥同知。 广州城的锦衣卫指挥同知名为纪纲,曾经在帝都时曾任王中杰的下属。 王中杰还是千户的时候,纪纲是他麾下的百户。 后来王中杰升任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就被外派。 纪纲一共经历过凤阳,南京等地的历练,从一个百户一步步晋升,成为了如今的锦衣卫指挥同知,管辖整个广东省锦衣卫。 官阶和如今的锦衣卫最高长官代德安齐平。 可以说是锦衣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封疆大吏。 从三品的官阶可以说是一省之地的三把手。 除了从二品的一省巡抚,主政。 从二品的一省都指挥使,主军。 再往下,要论实权,便是这锦衣卫指挥同知的实权最大。 就算是一地的都指挥使同知,堂堂正三品。在从三品的锦衣卫指挥同知面前,也不够看的,至多是同辈相论。 而在代德安给的情报中,提及纪纲,就会说此人擅长钻营,八面玲珑,官场上的那一套那是玩儿的风生水起。 本身实力偏弱,但御下的手段可是厉害的紧。 当初从帝都外派,靠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带走了帝都锦衣卫当时天赋最高的两个年轻人。 如今一人正是广东省锦衣卫指挥佥事,另外一人则是广州城锦衣卫千户。 整个广东省锦衣卫,都是他纪纲的铁板一块。 柳新却偏偏要在这铁板上,捅出了一个大窟窿来。 通过隐秘调查组查到的情报,这个纪纲可没少做违法乱纪之事。 只不过此人擅长钻营八面玲珑,和整个广东省的官场官员混的风生水起。 而东厂的密探基本不调查锦衣卫,两者本就是一个根儿上的。 因此纪纲就更加嚣张了。 按照一省之地的锦衣卫编制上限,一共是一位指挥同知,一位指挥佥事,四位千户,十六位百户,六十四位总旗,以下另论。 共计的编制人数应该是两千五百八十二人。 这是一个上限。 但下限是没有的,因为满编制是这么多,但如果有校尉生老病死,或者执行任务死亡,但却没有上报阵亡,领取抚恤,这笔饷银就会一直发放下去。 这两千五百八十余人的锦衣卫,每年的俸禄已经超过了八万两白银! 而隐秘调查组在这段时间明察暗访,查清楚的广东省锦衣卫的实际人员,去掉书吏,总数不会超过两千人。 也就是说,纪纲至少吃了五百多人的空饷! 而这些人虽然大多都是最底层的校尉,但一年下来,也是万两白银! 纪纲在广东省锦衣卫指挥同知的位置上已经呆了五六年了。 光是空饷,他就已经吃了五六万两白银。 而这估计只是小头,而大头又分为两份。 其中之一,乃是广东省各级官员给纪纲的贿赂,这部分银钱根本无法估量,至少也是纪纲贪墨空饷的数倍,乃至十数倍! 而另外一部分,则是纪纲制造冤假错案,诬陷,构陷的那些官员的抄家财富。 以及和广州城知府合谋,虚报每年的税银等等。 隐秘调查组只是简单调查了几日,就已经获得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纪纲每年的收入,至少也得是三四十万两白银! 而这其中大约一成,被他分给了手下的锦衣卫。 因此每年广东省的锦衣卫,即使是校尉,过年的时候也能分到几两银子。 已经堪比他们好几个月的俸禄。 因而整个广东省的锦衣卫,可以说都是纪纲的铁板一块。 而想要在这块铁板上钻出一个大洞来,靠的就是纪纲拿来打造这块铁板的东西。 来的路上,就已经有了计划的柳新直接叫上六郎,两人去看了一眼内城的地牢入口后,便直奔外城而去。 外城的某座打铁铺子,其实是纪纲的秘密仓库。 他所收受的所有银钱,都是经过这里转手,炼制成银板之后,运送到各处的仓库去。 纪纲深知狡兔三窟的道理,因此他的银子从来都不是存放在单一地方的。 距离每年给手下的锦衣卫兄弟们发放多余的赢钱的日子只剩下几天了。 纪纲知道,这个日子一定不能错。 只能提前,不能延后。 现在他辛苦打造出来的铁板一块,其实说到底就是一座堤坝。 就算说这座堤坝是千疮百孔也不为过。 因为这座堤坝所有的窟窿填补的材料都是银子。 一旦时间到了,银子没有补上,这个窟窿就会立即出现,然后引起连锁的反应,整个堤坝都会崩溃。 因此纪纲每一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十分的小心。 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尤其是今年南海将会发生一件大事,虽然他也只是得到了一些或明或暗的提示。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纪纲决定今年将自己收入的三成拿出来收买这些兄弟们。 如果今年的事情如他预料的那般进行,那么往后的日子,他就不仅仅只是一个锦衣卫指挥同知了。 自从王中杰被杀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 总感觉他也会踏上同样的后路。 而像他这般坐到他的这个位置上。 对于整个天下发生的一些事情其实是非常的敏感的。 他知道这个天下恐怕马上就要乱起来了。 这个时候正是他收买人心,靠底下这两千多号兄弟替他卖命的时候。 一辈子的钻营到了今时今日,让他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他的内心是十分不甘的。 但他没有别的办法。 不管怎么说,在别人的眼中他肯定属于王中杰的人。 毕竟当初舔的实在是太厉害了。 他坐在自己的府邸之中。 看着外面人来人往,这些都是他纪府上的下人,他们都在准备着今日的晚宴。 今天晚上他要把自己最信任得力的两个兄弟以及一些锦衣卫内部位置比较关键的兄弟叫来一起吃饭。 他的大部分银子就是给这几个人的。 日后还需要共克时艰,舍不得交流一下感情。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他从帝都一路带着去往南京城,然后又跟着自己一路来到这极南之地的两个兄弟。 这两人才是他这些年在这里站稳脚跟的关键。 距离开席还有不到一个时辰。 距离新的一年也还只有大半个月了。 新春佳节即将来临,纪纲不知道自己明年是不是还能够如此安逸的在自家的宅院中喝着茶,吃着饭? 明年注定是一个混乱的一年。 想着想着,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滴滴答答,纪纲看向阴沉的天空,那天上竟然不知何时飘起了细密的雨点。 雨点经过屋顶的瓦片汇聚成一条浅浅的水洼,涓涓细流沿着瓦片的缝隙缓缓下落,最终汇聚成一股滴落下来。 雨滴滴落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 形成了滴滴答答的声音。 如果是在往日纪纲,对于这样的景象,这样的声音其实是非常享受的。 他认为这样的声音,这样的日子,他能够在自己的府上安安稳稳,便是最美妙的事情。 他如今也不负年轻时的积极进取,对于那更高的位置,他从来都不抱任何的遐想。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能力能够来到什么位置,如今的地位已经是他的意外之喜。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守成,守住这应有的一切。 而他的两个儿子一个被他送去了湖广,一个送去了浙江,一文一武。 所有的风险都已经被他分散,他已经做好了大浪席卷而来的准备。 就在纪纲欣赏着这令他心情略微有些烦躁的雨点时。 柳新和六郎正快速的穿行在广州城的街巷之中。 有隐秘调查组提前传递过来的广州城内部街道的详尽地图,柳新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在广州城中穿行,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柳新率先来到的是一座内城的两进院子。 这样的一座宅院,在广州城的内城至少也是上千两的价格。 而在这样的一座宅院中居住的却仅仅是一个百户。 百户名为盛文豹,他是纪纲手下最年轻得力的百户官,去年刚刚晋升下品大成境,未来可期。 这样的修为,这样的天赋即使是放在帝都,都能够有所作为。 盛文豹正在自己的院落中搬运石墩子,这是他每天必练的修行。 也是因为他日夜不坠的刻苦修炼,才能够让他在这个年纪获得这样的修为。 就在盛文豹放下石墩子的那一刻,从身后传来的破空声令他微微蹙眉,因为刚刚放下石墩子,相当于一身力气都泄了出去,面对身后突然的袭击,盛文豹只能尽力躲避。 但偷袭他的可是柳新啊。 为了一击得中,柳新甚至开启了【速脉】。 那一刹那,柳新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中品大成境,手指极为迅捷的直接拍在了盛文豹背后的几个穴道上! 盛文豹只感觉自己来不及闪避,被偷袭者命中,然后便是一阵阵的酥麻感传遍他的全身。 他只是觉得自己双腿一软,浑身都使不出力气,但他依旧咬牙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起身。 而一击得手的柳新根本就不给盛文豹任何喘息的机会。 柳新继续追上盛文豹,手指迅捷如电,不断的点在盛文豹身上的诸多穴位。 最终柳新将盛文豹身上的八个大穴,六十四个小穴全部点中,这也让盛文豹直接失去了战斗力。 盛文豹不敢置信的感受着虚浮的身体,他甚至已经感受不到丹田的存在,更别说调动丹田之内的内力了。 “你是何人!” 盛文豹现在只剩下了惊惧。 他已经转过身看到了来人。 柳新甚至比他还要年轻。 但柳新身上爆发出来的威势并不比他弱,甚至比他还要再精纯几分。 而刚刚柳新对他施展的手段也是盛文豹不能理解的。 像他这样的出身,要不是因为天赋好,家里又给他凑了一些资源,就算再如何的苦,修也修不到如今的地步。 “我乃是锦衣卫,你竟然敢闯入锦衣卫的家宅,好大的胆!” 即使是一身的修为被封住,盛文豹依旧显得非常的有血性。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柳新平静的一句话让盛文豹的心顿时往下沉。 如果对方不知道他的身份,那还可以说对方有可能是为了劫掠财物,但如果对方清楚的知道他的身份还敢闯进来,那就绝对是抱着其他的目的。 不过盛文豹可不会这么束手就擒。 他缓慢的挪动着步子,朝着身后的兵器架而去。 柳新虽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任何想要阻止的意思。 他反而是平静的看着盛文豹开口说道: “盛文豹,帝都人,现年二十七岁。 父亲和两个叔叔都是亲军,戎马一生。 两个叔叔都没有子嗣,因此你们一家三人供养你一个,从小到大你享受着和那些大家族的子弟同样的待遇。 凭借着不错的天赋,在二十五岁那一年突破下品大成境。 同年帝都就下了调令,想要把你调回帝都,结果被你给拒绝了! 你能告诉我是什么理由让你拒绝了调令?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回帝都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个千户了?” 原本面色难看阴沉,眼神之中带着许多猜疑的盛文豹被柳新的这一番话直接给破了防。 柳新说的这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盛文豹距离身后的兵器架已经只差一个转身。 柳新也不废话,直接从怀中取出自己的锦衣卫令牌丢了过去。 盛文豹也不怕这是什么暗器,如果对方想要杀他的话早就杀了,不会这么麻烦。 因此11直接将那另一排接了过去,只是扫了一眼脸色便登时大变。 “佥事……锦衣卫佥事大人……大人?” 盛文豹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而更令他惊慌的却是柳新接下来的一段问话。 “盛文豹,你的天赋不错,为人忠厚。从小到大,你的志愿都是成为强大的锦衣卫,光宗耀祖! 那是什么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是什么让你忘记了一开始的志愿? 你甘愿在这南海之地当一个百户,也不愿意回到帝都光耀门楣。 是什么在阻碍着你?” “我……” 盛文豹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五次面对柳新这尖锐无比的几个问题,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是不是因为这一座大宅子?” 柳新突然转身看了一眼这一座宅子。 对于那种豪门大宅来说,这座两进的院落并不算什么豪宅。 但其价值也并不差。 按照盛文豹的百户俸禄,这样的宅子他根本就买不起。 “你身为锦衣卫百户,一月的俸禄是十五两白银加三斗米。 一年就是一百八十两白银。 这个数字对于平常的百姓来说就是一笔泼天的富贵。 但对于你而言却根本就不够。 以你的俸禄,想要买你现在的这座宅子,至少也需要十年! 而你成为百户至今也不过短短四年! 我知道你的父亲和两个叔叔为了让你修行,不知花费了多少钱财,至今他们还欠着外债。 告诉我你是如何才能够获得现在的这座宅子? 又是如何获得让你晋升下品大成境的资源的!” “我……我……” 盛文豹面红耳赤,已经不知道怎么反驳。 他是柳新选择的第一个对象。 就是因为在隐秘调查组给他的情报之中。 这是最憨厚老实的一个。 他跟随纪纲,拿着那些银子,其本质并不是他参与在了其中。 而是因为他老实,因此被那滚滚大势所裹挟。 而柳新的到来也是想给他一个机会。 “我是从帝都而来,来的目的想必你也能猜到! 纪纲中饱私囊,勾结知府,虚报兵员,收受贿赂,甚至制造冤假错案,以权谋私。 现在根据本佥事的调查,证据确凿,今夜就将对纪纲展开捉拿。 而在我的调查之中,你其实并没有跟他何某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你的这些银子都是他收买你让你闭嘴的脏银! 所以我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我知道纪纲今天要宴请你们中的一些人,而我会在这场宴席上将他捉拿归案。 而且是我需要你的选择。 想要光耀门楣,想要光宗耀祖,想要你的父亲和两个叔叔的付出不白白浪费。 希望你能够好好想想你该做什么抉择!” 说吧柳新缓步来到了盛文豹的面前,而此时盛文豹已经待在了原地,他的眼神中有着明显的挣扎。 柳新知道他说的如此直接,盛文豹应该能够感受得到他话里的意思。 而接下来也的确如柳新所说,一切的抉择将由盛文豹自己来做。 柳新从呆滞的盛文豹手中拿走了自己的锦衣卫令牌。 然后便纵身而起,翻越围墙,离开了这里。 盛文豹在柳新离开之后依旧处于一种呆滞的状态,直到天空之中有秘密的细雨落下,撒在了他的脸上。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近在咫尺的兵器架,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第一百六十一章 风雨欲来 “大师兄,我们真的要让他自己做决策吗? 如果他现在就跑去通知纪纲该怎么办?” “放心吧,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也相信隐秘调查组给我们的情报。” 柳新和六郎快速的穿行在街头巷尾之中快速的朝着第二个目的而去。 其实柳新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跟六郎说。 他判断盛文豹的一个重要依据其实是属性面板。 他在盛文豹的属性面板上看到了,他还能够背拯救的那一面。 因此他选择了留下盛文豹一条性命,更是相信他会做出将功折罪的事情来。 至于留盛文豹一命,柳新已经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他能够做到。 他能够制服盛文豹也能够在那个时候直接将盛文豹斩杀当场。 就像他去的第二个目的地找到的第二个。 此人也是一个百户,但此人却是一个心狠手辣,跟着纪纲一起以权谋私的家伙。 从隐秘调查组传递的情报来看,卞天孚利用自己的锦衣卫百户职权,在所有他任职过的地方都会收受银钱。 只不过和纪纲不同,他面对的对象都是一些老百姓,商贾。 对于卞天孚,柳新只能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卞天孚从骨子里跟纪纲就是同一类。 而卞天孚也帮纪纲做了许多的脏活累活。 但纪纲给卞天孚的回报也是不俗的。 再加上卞天孚自己在外开拓出来的财路。 从宅子上就能够看出卞天孚和盛文豹的区别。 盛文豹只是一座二进的院子,一千两上下的价格。 卞天孚却是一座五进大院,这样的规格甚至比寻常的知府派头还要大。 而这一次柳新闯入卞天孚的这一座院落中,卞天孚正在欣赏着自己的一颗夜明珠,而在他的身旁有一个木匣子,匣子里头是一颗比他手中夜明珠更小那么一些的夜明珠。 匣子里头的是他准备送给纪纲的礼物! 当柳新闯入其中的时候,卞天孚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柳新一剑封喉。 而在六郎鸡鸣狗盗之术的加持下,即使是柳新和六郎离开了卞天孚的宅子,这座宅子里的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卞天孚已经死了。 从外面看只能看到卞天孚趴在自己的桌子上,手中紧紧的捏着那颗夜明珠。 而平时里积威已久的卞天孚,就算有人发现他这个模样,也大多不敢上前把他叫醒的。 这也是柳新通过隐秘调查组得到的信息之一。 “时间不多了,下一个!” 柳新看了一眼天色平静道。 “师兄,要不然其中一个目标交给我来?” 六郎在身旁说道。 柳新却摇了摇头。 “广州城内卧虎藏龙,这帮锦衣卫说不定也会有底牌,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心里没底。” 六郎顿时不再开口,他知道自家大师兄不是对自己没底,而是担心他。 现在小七和狗三儿都折进去了,当然狗三儿是主动跳进去的,但不得不否认的是,这座广州城的确是非常危险。 接下来的两个目标在柳新手中同卞天孚一样,没有多少反抗之力就被格杀。 这都是隐秘调查组查到确切证据的,就算是以锦衣卫的“家法”也已经足够就地格杀的。 更何况只是看他们的宅子,就已经足够判处他们死刑了。 区区锦衣卫,何德何能使用那么多的民脂民膏。 而且这两人看到柳新的锦衣卫令牌之后,几乎毫不犹豫就逃跑。 这种做贼心虚,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而就在第五个目标上,柳新终于遇到了他和六郎说的那种意外。 傅元起,锦衣卫千户! 也是纪纲的两个心腹之一。 这一次的晚宴,他和另外一位锦衣卫佥事都是柳新的重点目标。 柳新特地把这两个难啃的骨头放到了最后。 结果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千户和那位佥事,两人竟然聚在了一起。 而半个时辰之前从隐蔽调查组传回来的信息中看,这位锦衣卫佥事祁弥远还没有回到达广州城。 没想到他竟然悄无声息间进了城,就连隐秘调查组也没有察觉! 傅元起和祁弥远都是下品大成境的修为,两人还练着锦衣卫的合击之术,柳新想要完成后面的计划,就必须把这两人解决。 否则的话,不仅仅是前功尽弃,就连后续拯救狗三儿和小七的计划都要受到影响。 【姓名:傅元起 年龄:49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7.9 体力:8.5 智力:7.9 战斗能力:1.05 综合能力(战力值):530.5 最终战力:下品大成境中期系数*18; 战力:.2 人物评级:中上 资质:无 擅长功法:绣春刀(高阶,大成),锦衣卫合击术(高阶,大成) 评价:纪纲心腹,广东省锦衣卫千户。贪财爱色,自私自利,极度厌恶别人染指他的东西,气度极小! 阵营:敌对】 【姓名:祁弥远 年龄:50 修为:下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8.1 体力:8.9 智力:7.5 战斗能力:1.06 综合能力(战力值):540.7 最终战力:下品大成境中期系数*19; 战力:.2 人物评级:中上 资质:无 擅长功法:绣春刀(高阶,圆满),锦衣卫合击术(高阶,大成) 评价:纪纲心腹,广东省锦衣卫佥事。为人讲义气,为虎作伥,虽然知道自己的兄弟做的事情不对,但依旧为了义气帮助自己的兄弟! 阵营:敌对】 “师兄,我们怎么办,我和你一起出手或许可以击败他们,但是想要不惊动旁人会有点困难。” 柳新和六郎趴在傅元起宅子的墙头,看着那两个正在宅子后院水池边聊天的人影。 “这两人必须要除,如果能够把他们两个分开就好了。”柳新说道,言语之中满是坚定,他没有别的路子可以选。 六郎沉思片刻,道:“或许我可以做到。” 柳新有些诧异地看向六郎,随后点了点头。 六郎嘿嘿一笑,身体慢慢滑下围墙。 就在六郎这边进行布置的时候,傅元起和祁弥远正站在傅元起宅子的池塘边。 “二哥,你回来的急,大哥让我把他的安排和你说下。”傅元起手中捏着鱼食,投喂着自己池塘里的那些大锦鲤。 鱼群围绕着傅元起所站的位置翻涌,傅元起仿佛很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祁弥远却是有些皱眉看着这一切。 他的身上还有风餐露宿的感觉。 祁弥远这些年一直在外巡视,几乎整个广东省的锦衣卫千户所,百户所他都跑遍了。 比起纪纲这个锦衣卫同知,几乎广东省所有的锦衣卫事务都是由他这个佥事在负责。 因此祁弥远身上的锦衣卫飞鱼服都有些破损,边角的位置都磨毛了,脚下的锦衣卫靴子也是磨破了好几处。 而傅元起身上却是一套崭新的飞鱼服,甚至这套飞鱼服并不是朝廷发下来的,而是他自己定做的。 虽然外表依旧是飞鱼服的形制,但实际上的材质都是改用的最好的材料。 冬暖夏凉,就算是皇宫里的贵人,用的也不过是这样的材料。 傅元起的某些待遇,已经是皇宫级别的待遇。 祁弥远却对傅元起的这种癖好十分不喜,但他从未说过什么。 毕竟他们之间是共事的关系。 而且在当初他们还没有发迹的时候,他们几个互相支撑,互相陪伴,过的都是清贫困苦的日子。 直到后来他们的大哥纪纲搭上了当时的锦衣卫千户王中杰。 在后来的一段很长的时间里,他们三人一起跟着王中杰。 可以说是平步青云。 他们的身份地位一下子得到了巨大的改变。 而后来他们的大哥纪纲听从王中杰的安排,离开了帝都,去相隔数百里乃至数千里之外的地方任职。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在去往另外一个城市的路途中遇到过山匪劫道。 也曾经并肩作战,把自己的后背交给自己的兄弟。 一起奋战了二十多年。 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所以傅元起的那些嫌贫爱富的毛病,和以前相比大相径庭的性格,祁弥远也都能够忍下来。 毕竟在祁弥远的内心,大家都是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兄弟。 “大哥想要做什么?” 祁弥远站如劲松,双手背负在身后,就在那一站,便透出一股威势。 而这也是傅元起所没有的。 虽然从来不肯承认自己的天赋能力比祁弥远差,但就是这种威势,傅元起就做不到。 “大哥说过了年开了春,整个南海都可能会发生动荡。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手下的这些兄弟便是我们手中最大的底牌。 我们未来何去何从,是不是还能继续像现在这样风光,就要看兄弟们肯不肯用命了。 今日的晚宴,大哥会拿出一大笔银子犒劳手下的兄弟们。 大哥知道这些兄弟其实跟你更亲,也更听你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或者说大哥他是什么意思? 明年南海要乱起来了,那我们要怎么做呢,大哥他想要怎么做呢?” 祁弥远深深蹙起双眉,看着傅元起。 他其实隐隐也有感觉到风雨欲来之势。 但一直以来这些大方向上都是纪纲来主导的。 他跟傅元起只需要听命行事即可。 这也造成了他这十几二十年来的一种习惯。 纪纲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让他往东,他就往东。 “大哥的意思其实很简单。 我们接下来要积蓄一些力量,给兄弟们发钱是一方面,但同时也得让兄弟们加把劲的圈钱。 同时我们还要跟一些氏族家族合作,最好是能拉拢一些人,让他们和我们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总之一切都是在积蓄力量,以便能够在之后的巨大变化中掌握主动。” 傅元起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转述纪纲跟他说的那些话。 祁弥远也是疑惑不疑,但他从心底里信任纪纲。 “那大哥有没有说具体该怎么做? 你跟我说这些是没有用的。” “呵呵,我要是知道具体该怎么做的话,还要大哥干什么? 总之二哥,我跟大哥这些年就守着这广州城,也弄到了不少的银钱。 但接下来即将来临的风暴,就是考验我们的时候。 我们能不能守住这些年来打拼到的这些东西,就要看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的准备了。 你明白吗!” 祁弥远眼神闪烁,他知道自己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点了点头。 “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傅元起最终将自己手中的一把鱼食全部撒入了池子中,大量的食物让这池子里的锦鲤们顿时疯狂。 锦鲤们不断的在湖面跳跃。激起了大量的水花! “二哥,你看看这像不像我们即将面临的风暴,既是危险,也是机遇。 就像我撒下的这一把鱼食,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将不会再投喂。 而这些鱼如果能够在此时多吃一些,做好准备,就能够熬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而抢不到食物的那些鱼,将会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慢慢变得虚弱,死亡。 最终成为其他鱼肚中的食物。 而剩下的那部分鱼将会越来越强壮,并且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度过接下来的难关。” “老三,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些大道理了。” 祁弥远有些诧异的看着傅元起。 他并不觉得傅元起能够靠自己说出这些话来。 果然傅元起拍了拍手掌,笑着说道。 “上次大哥在这里跟我说的时候,就是这番话。 怎么样,够不够深刻?” “一听就像是大哥能说出来的话。” 祁弥远笑着回应。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这个池塘的时候,傅元起的宅子前院却突然爆发出了一阵阵的喧嚣。 傅元起侧着眉头看向了自家宅院前院的位置。 “这群狗东西又在搞什么?” 因为前院传来的喧嚣声越来越厉害,傅元起和祁弥远两人联袂去往前院。 两人来到前院的时候,却见到前院的一个石狮子上整个脑袋都不见了。 傅元起立即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 一个下人便出来解释。 原来是有几个下人准备去给自家老爷准备马车,结果出了前院就发现前院两个石狮子其中之一没了脑袋。 而就当这几个下人奇怪不解的时候,咚的一声,这个石狮子的脑袋砸在了对街的大门上。 对接的那一户人家也是大户人家,虽然没有傅元起的权势那么大,但家族之中却是经商的。 同时也是广州城里的土财主,坐拥良田上万亩。 这一家听到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也是要出来查的。 然后就发现傅元起家的石狮子脑袋砸在了他们家的大门上。 傅元起正在奇怪呢,这到底是搞的哪一出。 祁弥远却是眼神锐利的看到对街那家人的管家偷偷摸摸的朝自家的大门里面说着什么? 于是祁弥远绕过了一群在那儿胡乱猜测的人,靠近对接那户人家的大门。 而就当他靠近的时候,那户人家的管家余光似乎看到了祁弥远,立即慌忙的让人把大门给关上。 当了这些年的锦衣卫,祁弥远的目光何其锐利,一下子就察觉这里面有问题。 而且祁弥远也知道这户人家的底细,根本就不被他放在眼里,心中没有丝毫忌惮之心。 而且对接这户人家也知道他们的身份,平日里客客气气,根本不敢有所得罪。 而今日的举动已经可以说是十分的奇怪了。 于是祁弥远直接大步上前,这户人家的管家看到祁弥远的动作之后,脸色巨变,根本就藏不住心中的恐惧。 傅元起作为下品大成境的武者,五感极为的敏锐,他也发现了自家二哥的动作,便也跟了上来。 他是知道祁弥远的能力的,作为锦衣卫,祁弥远是比他以及纪纲更加称职的那一个。 因此纪纲才会把锦衣卫佥事的位置交给祁弥远来坐。 “这位爷!”那管家看到祁弥远靠近脸上掩饰不住的慌乱,但依旧挤出了一抹笑容。 祁弥远根本不去管这个管家,大手一扒拉,这管家便被扒拉到了一边。 看到祁弥远要去推开自家的大门,这管家立即就慌了。 殊不知他的这一副模样越是惊慌就越是引起祁弥远的怀疑。 原本祁弥远还想着委婉一点,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管家这么的惧怕他们。 可现在看到这管家这么惊慌的模样,祁弥远顿时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于是祁弥远原本还想让这管家自己把大门给打开,但现在他却是两不上前,一脚抬起,直接把那沉重的大门踹了开来。 而接下来的一幕让祁弥远心中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因为对面这户人家的大门竟然直接上了锁! 里面支撑着大门的一根横梁在祁弥远的脚下,根本支撑不了一会儿。 随着大门轰然打开,祁弥远从缝隙之中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里面是七八个穿着下人服饰的人,正在拖动着一个什么东西。 而那个东西还在那扭动。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祁弥远觉得自己仿佛找到了答案。 这户人家也是个有些能力的,强抢民女,或者说绑架其他人的事情肯定也没少做。 那老管家害怕自己或许跟自己的锦衣卫身份有关系? 害怕自己看到这一幕? 不过如果仅仅如此的话,这老管家其实想多了,祁弥远虽然是锦衣卫,但他压根儿就不管这种事儿,这种事儿是当地的官府衙役们,捕快们去做的事情。 他是锦衣卫,管的是官而不是民。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因为察觉这边的异常而跟上来的傅元起也看到了那门中的一幕,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然后暴喝一声: “你们给老子停下!” 祁弥远听到了傅元起的这一声暴喝,立即驻足,觉得有些奇怪。 “老三,怎么了?” 祁弥远开口询问的同时,那老管家已经被吓得瘫软在地。 祁弥远转头看到了这一幕,然后猛的转身看向了大门之内。 老管家此时此刻的反应绝对不正常。 而且自家老三的反应也不正常。 下一刻傅元起的回答,让祁弥远顿时明白了什么。 “二哥,那床被子……似乎是我家的……好像是我那三房……” 傅元起此时的双眸之中透出的是浓烈的杀意,他眯着眼开始往那大门之内走去。 而那老管家此时却一把扑了上来,扑在了傅元起的脚下,他痛哭流涕的诉说着: “千户大人,千户大人,这是误会啊! 小人也不知道那被子和……是怎么出现的。 我们只听到门外有一声巨响,便出来看看,这被子……和那……和那什么就已经在这儿躺着了!” 傅元起刚准备跨过门槛,听到这老管家的这话,脸色骤然变得狰狞,甚至他的额头青筋突突突的跳着,他猛的转身,一脚狠狠的踹在了这老管家的身上。 老管家哪是一位能扛得住下品大成境武者一脚的人物。 当时就被踹飞出去,倒地之后便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做完这一切,傅元起继续转身朝着这大宅子里头走去。 而那正在拖动那床被子的几个下人被这一幕吓得四散而逃。 祁弥远的脸色凝重,已经是明白过来可能发生了什么。 他的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如果真的是那样的情况,那么眼前的这一座宅子的主人就不用存在了。 祁弥远站在这台子门口静静地注视着傅元起,缓缓走向那床正在蠕动的被子。 傅元起蹲下身,缓缓的打开那床卷起来的被子,发现了里面的女人正是他的三房。 他的脸顿时就绿了! 而正在此时,一道人影在这宅子的走廊上一闪而逝。 傅元起猛的抬起眸子。 被子里的女人看到了傅元起之后也是俏脸煞白,连忙解释道: “爷,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在房里好好待着,突然有人把我给打晕了,然后就绑到了这里! 爷,你得给我做主啊! 我在这被子里听到那人似乎是这一家的二儿子派来的!” 女人语速极快,而且思路清晰,很快就把事情给解释了一通。 “爷,你必须要相信我! 小娟!小娟儿也知道,她也被打晕了!” 听到这儿傅元起其实已经相信了这个女人。 原因无他。 这个侍女小娟,其实就是他的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分别击破 他发达之后,已经娶了五房小妾。 在这每一个小妾的身边,他都安排了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 这也是他作为锦衣卫为数不多的一项熟练技能。 因此这个三房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回去一问那个小娟便知。 而现在暂且傅元起认为自己的小妾说的就是事实。 那么刚刚闪过的那个人影是不是就是把他的小妾掳来这里的人呢? 想到这里傅元起便气不打一出来。 现在竟然有人敢把这种主意打到他傅元起的头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二哥帮我在这里看着这家子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傅元起转头对着祁弥远说了一路,便猛的冲了出去,朝着那人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老三,要不要我帮你?” “二哥,放心,这种事情还是我自己来的好!” 傅元起头也不回,转瞬便消失在了这宅子的廊道拐角处。 而傅元起和祁弥远不知道的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六郎根据他们两个的情报量身为他们打造。 六郎通过自己的鸡鸣狗盗之术,将傅元起的这三房小妾偷了出来,并且故意没有把她弄晕,在她清醒的时候,说了一段让她误会的话。 而在关于傅元起的情报之中,这人的脑子其实不太灵光,而且就连自己的小妾身边都安排了自己的探子,足以说明他在这方面的警惕心是非常强的。 而且如果在这方面出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会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 于是六郎便自导自演了这出好戏。 柳新隐藏在暗处,看到了这完整的一幕,心中忍不住对六郎另眼相看。 自己的这些师弟们终究一个个的都成长起来了。 看到傅元起离开的方向,柳新悄然退去身形,隐入了黑暗之中。 而祁弥远这里则是来到了长街的中间。 一方面他把傅元起的下人们驱逐回了傅元起的宅子里。 毕竟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情,就算傅元起把那户人家上下全部都屠灭干净,一些闲言碎语还是可能会传出去。 因此祁弥远选择的是直接把所有的下人都关回去。 通过刚刚短短的一幕,这些下人们其实是不清楚事情的具体情况的。 祁弥远也不准备让他们知道。 至于傅元起对街的这一户人家里的所有人。 在祁弥远的心中,其实都已经被判了死刑。 在可能无辜的人和自己的兄弟这两个选项中,祁弥远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己的兄弟。 他将这宅子里的所有人赶回了这宅子中,并且把大门关上。 那老管家在傅元起的一脚之下,最终还是没能留下性命。 被这家里的下人们拖着回了院子。 一大群人面对祁弥远散发出来的威势,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异动。 祁弥远也不去管他们,而是径直来到了前院中间依旧躺在地上的床褥边。 祁弥远蹲下身,看着这被子中裹着的名义上的自己的弟媳妇,他沉声询问着。 他总感觉这件事情的哪里好像是有问题的。 但他又说不上来。 傅元起他是毫不担心的。 他清楚知道这一家人的底细,家中有几个护院,但都不是实力强悍的那种,至少对傅元起来说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他不担心傅元起,但他又有种隐隐的不安。 于是他就打算从傅元起的这个三房口中询问一些事情。 对于这个小妾的结局,祁弥远心中非常的清楚。 就算她并没有做什么,她的身上并没有发生一些他们不想看到的事情。 但她的结局依旧是已经注定的。 从这三房的叙述之中,祁弥远越发的感觉这件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约一炷香之后祁弥远猛的抬头,起身看向这院落的深处。 这宅子并不大,前后也就四进左右。 按理说以傅元起的实力,追进去已经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了,但那院落之内却根本就没有传出任何的响动。 再结合这三房所说,祁弥远翻然醒悟,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这家人家根本就惹不起傅元起。 那他为什么要做这么明目张胆的事情将人掳到自家的院子里。 就算是再怎么色欲侵心,也不至于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而且事情的起初,是那头石狮子的脑袋。 造成这一切动静的人,肯定不是这户人家吧。 但肯定也不是他们这边的。 也就是说在这一次的事件中还有一个第三者的存在。 而这个第三者制造了这一切。 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祁弥远,眼神骤然变得冷冽! 他想起来傅元起身上根本就没有带任何的兵器。 傅元起艺高人胆大,赤手空拳就闯入了那院落之中。 想来也是知道这户人家并没有什么强悍的高手。 但为何傅元起进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传出? “老三!” 祁弥远这时候仿佛才后知后觉,低喝一声后,整个人如同一头凶猛的豹子冲向了这宅子的深处。 在他冲向宅子深处的同时,他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 而就在祁弥远冲到这宅子的后院时,刚刚踏入后花园一步,便有数不尽的寒光从四面八方朝他激射而来! 祁弥远舞动绣春刀,刀光在他的周身化成了一片密集刀网。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无数暗器,如牛毛一般的细针被刀网阻挡,最后全部都落在了地上。 这一阵暗器之后,祁弥远纵身而起,一脚猛踏地面,那地砖都被他踩的坍塌分裂。 祁弥远纵身而起,落到了花园之中,入目满是一片血红。 傅元起半跪在地,浑身满是血渍,身下更是已经蓄出了一个小小的血坑。 “老三!” 祁弥远看到这一幕睚眦欲裂,低吼着。 而躲藏在暗处的柳新看到傅元起的时候,心中也是一惊。 他其实并没有比祁弥远来的更早多少。 但柳新来到此地的时候,六郎已经解决了傅元起! 柳新明白六郎这是在向他展示自己的实力。 当然这并不是一种炫耀,或者说震慑。 而是六郎这个师弟在和柳新这个师兄说。 “我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在你的羽翼下受到庇护的师弟了! 我现在可以跟你一起并肩作战,我有这个能力!” 傅元起的尸体无声的诉说着六郎的心意。 而在祁弥远看来,这绝对是对他们的一种挑衅! “是谁!” 祁弥远朝着周围爆喝一声,但同时他的身体正在不断的向后退着。 他的实力比傅元起要强上一些,但也强的有限。 毕竟他们不是那种天赋惊人的天才。 当然祁弥远修行的比傅元起更加刻苦一些,修为虽然只比傅元起高上那么一点,但真实的战力绝对是甩傅元起好几条街的。 但现在傅元起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还死的这么惨烈。 这让祁弥远明白自己很有可能也不是那个杀手的对手。 因此他做了一个非常识时务的决定,那就是先撤出去! 但还未等祁弥远撤到后花园的入口处,围墙上便高高跃下一人,正是柳新。 柳新手持破道剑,剑锋出鞘,一剑落下,如同一道银色的光幕! 祁弥远心中升起震撼,但他的经验不俗,并没有硬接这一剑,而是翻身,滚地,闪避。 一系列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他不在乎自己的动作是不是潇洒,是不是好看,只求一个干脆利落,有实效! 而结果也的确如祁弥远所预想的那般,虽然动作难看,狼狈,但他毕竟还是避开了这一剑。 但他不知道的是柳新本来也没有存着一剑就能建功的想法。 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把祁弥远留在原地。 六郎已经通过鸡鸣狗盗之术中的潜行来到了祁弥远的不远处。 刚刚六郎把傅元起解决,耗费的时间并不多。 多余的时间里,他在这里布置起一些相对简单的手段,只见他隐藏在暗处,一个祁弥远看不到的死角。 六郎手指翻动,指尖上闪烁着银色的微光。 而随着他的手指翻动,昏暗的天空下,一根根近乎无形的丝线被勾动,然后骤然绷紧! 那突然绷紧的丝线将天空中蒙蒙的细雨雨滴切割,顿时空中爆开无数的细密水花! 而用一个狼狈姿势正欲起身的祁弥远,突然感觉身体好像被无数看不见的丝线捆绑。 他的动作猛的一滞! 祁弥远知道自己遇到了麻烦,于是毫不犹豫运足内力,手腕翻转,绣春刀便在身边挽出了一个刀花! 与此同时,祁弥远猛的震动身体,内力喷涌而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内力的带动下自他体内爆发出来。 六郎隐藏在那死角之中,手指猛的停顿片刻。 这是祁弥远的反击传导到了他的手中。 不过六郎体内的内力也是同时翻涌而出,祁弥远那边只是短暂的将身上困缚住他的无形丝线挣脱了一瞬,下一刻便是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朝他困来。 不过仅仅只是一瞬,也足够他换一个可攻可守的姿势! 绣春刀的刀光在空中闪过,也是斩断了几根丝线。 六郎的透明丝线韧性足够,但面对锋利的刀光还是有些不够坚固。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六郎的身上的确有能够扛得住绣春刀斩击的丝线,但毕竟还是太少了,这种等级的丝线其材质已经堪比顶尖的皇御级别兵器的材质。 价格昂贵不说,要打造成符合六郎要求的丝线,要求也是很高。 六郎行走江湖多年,也才收集到那么一点点。 他身上的大部分丝线只能保证足够的坚韧。 不过现在的六郎并不是一个人在作战,他只要困住祁弥远片刻便已经足够。 柳新已经做好准备,速战速决。 出手自然也是毫不拖沓。 【雷饮】 出手便是最强的一招,同时开启了【速脉】! 面对锦衣卫的功法,谁能比柳新更加了解呢? 柳新虽然加入锦衣卫之后并没有学习锦衣卫的功法,并不代表他对锦衣卫的那些功法没有研究,甚至可以说他早就把锦衣卫功法的种种弱点了然于心。 因此在面对祁弥远这样的锦衣卫高手的时候,柳新其实早就占尽了便宜。 祁弥远用短暂的爆发换来了一个可攻可守,比较舒服的姿势。 他知道现在情况对他而言十分的危急! 傅元起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傅元起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最多不过一刻钟多那么一点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就被人斩杀,除了他身上没有兵器之外,也足以说明对方的实力。 祁弥远现在已经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屏蔽傅元起的下人。 如果有可能的话,那群下人的存在,或许能够给他多争取一些生存率。 而不像现在,对他而言就是绝境。 “你们究竟是何人!你们知不知道我乃锦衣卫佥事,谋杀朝廷命官,你们有多少命来?” 柳新的一剑带给了祁弥远死亡一般的感觉。 耳畔传来的如雷鸣般的轰鸣声让他知道眼前这一剑的威力绝对不同凡响。 而凭借他多年的经验,从第六感上就能够很清楚的感知到,这一剑他挡不住。 于是在最后的关头问出了这一句,同时他用绣春刀奋力挡在自己身前,试图将这一剑的威力减少一些。 正道第一剑招的威力有多强? 随着柳新的修为越发的精纯,战力的提升,这一剑的威力也随之急速的变强! 当祁弥远的耳畔传来雷鸣般的轰响的时候,其实这一剑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祁弥远奋力的一刀直接挥了空,祁弥远面带不甘,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的一个血洞。 这是一个贯穿伤,柳新的一剑直接将他的胸口贯穿! 祁弥远回想刚刚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他只能想起柳新快若一道幻影自他身前一闪而逝。 伴随着雷声响起,紫色的剑光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 而他的刀仿佛像是慢动作一样,剑光已经将他的胸膛穿透,他的刀才慢悠悠的在自己的身前挥过。 祁弥远的不甘,源自于他现在被无形的丝线捆绑。 如果没有这无形丝线的捆绑,他至少也能够避开胸膛这样的致命位置。 至少还有一战之力……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罢了。 柳新手中的破道剑归鞘,他来到了祁弥远身前。 但此时的祁弥远已经无力的跪倒在地。 他身上的透明丝线已经被六郎收回。 祁弥远全身的生机已经全部消失。 刚刚那一剑不仅仅造成了一个贯穿伤。 【雷饮】霸道的剑气直接将他的胸口经脉全部粉碎。 因此祁弥远被一剑贯穿之后,所有的一切感知都仅仅存在了一个瞬间。 看着跪倒在地的祁弥远,柳新从怀中取出了自己的锦衣卫令牌。 柳新将令牌平举,放在祁弥远的面前。 “我奉锦衣卫代指挥使代德安大人之命,调查南海官场及各大势力。 据调查,锦衣卫佥事祁弥远,锦衣卫千户傅元起,受命于君,却倒行逆施,不以锦衣卫职责为己任。 贪污枉法,愧对于君,更愧对于民,今日我柳新代行锦衣卫内部监管之职责! 将尔等就地正法!” 随着柳新话音落下,天空中轰隆隆一声,一道雷鸣声响起! 然后就是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 柳新和六郎将现场安置完毕,同时又把这座宅子里上下的所有人等全部都关了起来。 然后在这大雨瓢泼之中,两人朝着纪纲的府邸而去。 这座宅子里,上下人等早就因为之前得罪了傅元起和祁弥远而惴惴不安。 他们就住在傅元起的对街,当然知道傅元起和祁弥远的身份。 也知道得罪了他们是个什么下场。 对于这群留守在宅子里的下人来说,傅元起和祁弥远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反抗的对象。 因此当柳新和六郎当他们关押起来的时候,他们甚至连一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 他们已经认命。 也许这整个南海的百姓,也包括他们这样的底层下人,所有人的内心早就已经麻木了吧。 就好像像傅元起和祁弥远这样的人,又或者是整个南海的那些氏族大人物们。 他们好像对于整个南海的百姓,底层的这些民众而言,就是能够一言定生死的神明。 他们甚至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心理。 柳新看到了这些人脸上麻木的神情。 除了恐惧,他们的内心再没有其他的情绪。 把他们集中关入柴房的那一刻,柳新的内心其实是非常复杂的。 之所以接受前来南海调查,就是因为通过隐秘调查组了解到南海百姓的一些情况。 他想过来看看自己是不是有能力改变一些这样的情况。 结果他来到这里,通过这些下人,通过一路上乘船而下,路上见到的那些百姓,通过他们脸上麻木的神情,柳新了解到整个南海的局势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的严峻和恶劣。 但他现在开始有些茫然,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改变这样的局势。 他要怎么才能改变这些百姓的境况? 或许在纪纲这里能够得到答案? 在这一刻柳新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拥有顶尖身法的他,已经不是六郎能够跟得上的了。 无奈间六郎只能提醒柳新。 柳新这才反应过来,把自己的速度降了下去。 “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六郎关切的询问。 “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为何,我有一种非常难以言说的情绪。 仿佛在我的内心深处,隐藏着某种情绪,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情绪突然涌了出来。” 柳新的解释让六郎摸不着头脑。 而柳新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样的感觉。 就仿佛他曾经有过一种极为深刻的感触。 但这种感触被隐藏了起来,深埋在他的心里。 而随着一些特定的事件,这种感触泄露出来了一部分。 并且影响了他此时此刻的情绪。 瓢泼的大雨之中,柳新和六郎不断的在街巷中快速穿行。 以他们的修为只要在体表撑开一层内力就能够做到不让雨水打湿自己的衣服。 当然他们更多的时候还是选择一些屋檐之下前进。 毕竟纪纲是整个广东省的锦衣卫同知。 他可和之前的那些人不同。 能够坐上锦衣卫同知这个地位的,至少也是下品大成境巅峰层次的水平。 否则的话根本不能服众。 而从代德安那里的情报来看,所有外派的锦衣卫同知,基本都是中品大成境的修为或者战力。 他们代表的是一省之地,锦衣卫的最高权力,也是最高战力。 他们所拥有的功法等级,兵器等级都远超其他的锦衣卫。 就像纪纲,他的绣春刀就是皇御顶尖级别的兵器,身上更是可能有一套内甲。 而他的功法也是从锦衣卫的库房中精心挑选的。 绝对是顶尖级别的功法。 再加上他的修为。 想要对付纪纲,必须依靠一些其他的手段。 正面强攻只是此行的下下策。 而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柳新为了不战而屈人之兵做的铺垫。 否则的话他根本就不用那么麻烦,只需要直捣黄龙,和纪纲来一场面对面的战斗决定胜负即可。 因为柳新想要的并不是把纪纲这个锦衣卫同知赶下台,也并不是要将其捉拿归案。 想要救出狗三儿和小七,他需要一个能够听话的锦衣卫。 隐秘调查组毕竟是一个情报组织。 他的情报获取能力再强,真正要执行很久的时候还是需要一个比较强大的战力。 而柳新现在要做的就是掌控整个广东城的锦衣卫。 而他的突破口就只有纪纲这个锦衣卫同知。 现在柳新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代德安提供的情报,隐秘调查组提供的情报以及他的属性面板上。 或许通过属性面板他能够找到纪纲的破绽。 【姓名:纪纲 年龄:53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刀法 根骨:8.4 体力:8.7 智力:8.3 战斗能力:1.10 综合能力(战力值):606.6 最终战力:中品大成境初期系数*26; 战力:.7 人物评级:中上 资质:无 擅长功法:碎影刀(顶尖,圆满),迷蝶身(高阶身法,大成) 评价:广东省锦衣卫同知,前锦衣卫指挥使王中杰的心腹,行事稳妥,深受王中杰信任。但天赋较低,因此被王中杰外派,并未留在自己的身边。通过不断的钻营,修为的地位都得到了提升,内心的欲望也随之膨胀,对于自己的认知也发生了偏移。 阵营:敌对】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兴师问罪? 瓢泼大雨如同天降大幕,将整个广州城笼罩其中。 纪纲站在自己的庭院边,一群下人婢女正在布置着会客厅。 两张圆桌旁空空荡荡,距离开席的时间越来越近,纪纲心中却是有淡淡的不安。 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或许是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影响到了他。 也有可能是南海即将来临的风暴,他对此还是有些忌惮。 他的实力,是否能在那么多强大势力的夹缝之中找到一条出路。 虽然他和自己的兄弟谈及此事的时候信心满满,但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依旧心有彷徨。 这个时候,他就会质疑自己的真实能力。 但每每和自己的手下,自己的兄弟待在一起,他又会变得雄心勃勃,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老爷,还有一刻就到时辰了,客人们一个都还没到。或许是这大雨让他们都耽误了。”管家来到纪纲身旁,小声道。 “厨房那边老奴已经吩咐了,客人来了,再上菜。” “嗯。” 纪纲平静地回应了一声。 “大人,里面请!” 就在这时,前院隐约传来了下人的声音,纪纲神色一动,终于有人来了。 与此同时,纪纲身旁的管家感觉自家老爷的气势在瞬息之间发生了转变。 一下子充满了上位者的气势。 “老爷,我去瞧瞧,是哪位大人来了!” 管家对着纪纲微微一拜,便退了出去,快速沿着廊道朝前院走去。 当管家匆匆来到前院,甚至顾不得打伞,想要尽快将客人请入府内的时候,他却发现前面的一个下人带来的两人并不为他所熟。 “梁主管,梁主管。 这两位应该是老爷请来的客人。” 那下人冒着雨来到了管家的身前向他介绍道。 梁管家却是有些狐疑的看着这两人,这两人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些大人。 难道是新晋的锦衣卫? 虽然梁主管心中有着疑惑,但他还是上前恭恭敬敬的朝两人行礼。 因为他知道自己府上门房的侍卫看守可是极为严密的,能够让下人引进,对方的身份肯定没有问题。 而这两人正是柳新和六郎。 在纪纲的府邸之前有带刀的锦衣卫看守。 对于一位锦衣卫指挥同知而言,这样的配置其实是符合制度的。 四品以上官职便有资格拥有自己的护卫。 像纪纲这样的武官,能够配备十名护卫。 而其实在实际的情况下,一般而言都会有许多底层的锦衣校尉自愿来到纪纲的府上看门。 因为这对于底层的锦衣校尉来说是个一步登天的好机会。 在门口验过了锦衣卫佥事的腰牌,看门的两个锦衣校尉就恭恭敬敬的把柳新和六郎迎了进去。 虽然两人并不认识柳新和六郎,但锦衣卫的腰牌做不得假。 既然是佥事大人,那就有进入府中的资格,他们甚至不敢多问一嘴。 梁主管同样不敢多问,只是迎接两人进入后院。 但他隐隐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 当梁主管将柳新和六郎引入后院之后,径直带他们去了一旁的偏厅。 而非纪纲今日开设宴席的主厅。 妥善安排好了一切之后,梁主管就恭恭敬敬的离开了。 他快步的朝着主厅走去,同时安排下人将门口的两个侍卫叫进来。 主厅处纪纲依旧站在廊道边沿,他负手而立,看着阴沉的天空以及越来越大的雨势,心头隐隐有着一种沉重。 梁主管快步来到纪纲的身前,纪纲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老爷!” 竟是梁主管的两个字,纪纲就已经听出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在纪纲的一个眼神示意之下,梁主管直接屏退了周围的下人。 “老爷,前院来了两位客人,但我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从未见过。” 纪纲皱了皱眉,他知道梁主管做事滴水不漏,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两个身穿锦衣卫飞鱼服的校尉匆匆赶来。 纪纲知道这两人是替自己看大门儿的。 他静静的等待着梁主管后续的说明。 梁主管待那两名锦衣校尉来到近前便出声询问道: “刚刚来的那两位客人可曾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两个校尉之一向前一步恭敬回答:“回梁主管的话,这两位客人其中一人手持锦衣卫佥事的令牌!” 梁主管脸色微变,转头看向了纪纲。 纪纲的眼皮下意识的一跳,然后挥了挥手,让这两名锦衣校尉离开。 “老爷,这……” 梁主管想要说的是这整个广东省,应该就只有一位锦衣卫佥事才对。 而且这位还是老爷的好兄弟,梁主管和对方也非常的相熟。 可近日来的那两人都非常的年轻,梁主管更是一个都不认识。 “校尉绝对不会认错令牌,也就是说来人真的是手持锦衣卫佥事的腰牌!” 纪纲如此说道,给他看门的人都是锦衣卫校尉中的精英,绝对不会认错锦衣卫的腰牌。 “那会不会是……” 梁主管突然目露惊恐,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如果说这令牌是真的,但整个广东省就只有一位锦衣卫佥事。 那么是不是祁弥远出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梁主管已经有些不寒而栗。 但纪纲却淡定的摇了摇头。 “不可能如果他是从祁弥远那里抢来的令牌,他就不会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 走吧,我随你去见见,来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纪纲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但他没有必要跟梁主管说。 沿着廊道纪纲不急不缓的来到了侧厅。 刚一进入侧厅,纪纲就看到了,在客厅中端正坐着的柳新和六郎。 纪纲眉头微蹙,因为他也不认识这两个人。 如果真的是帝都那边派来的,那他不应该不认识。 他起初以为来的会是韦福川,但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两个特别年轻的年轻人。 不过他心中的疑惑只是一闪而逝。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能够代表他此刻内心真实想法的表情。 在见到柳新和六郎的那一刹那,除了那微微的一怔之外,他的脸上瞬间就出现了笑容。 “两位,有失远迎,在下纪纲,还望两位海涵。” 柳新和六郎见到纪纲进入,柳新缓缓起身,对着纪纲回了一礼。 “晚辈锦衣卫佥事柳新,见过前辈。” 一边说着一边柳新从怀中取出一块腰牌。 当了腰牌取出来的时候,纪纲其实就已经知道,这是真的。 但他依旧是上前,把那块腰牌拿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 他能够确定这不是他兄弟的那一块。 但这款又是真的,而且从它的材质和做工来看,这是一块新的腰牌,从锦衣卫的库房中拿出来绝对不会超过半年。 因为有在帝都任职多年的经历,对于这些细节,纪纲瞬间就能够判断出来。 把腰牌递还给柳新之后,纪纲笑着开口。 “柳老弟不用客气,也不用叫我前辈,你就叫我一声老哥就行。 老弟是从帝都来的吧?路上可还顺利。” 纪纲开口的话,让六郎和梁主管脸上都出现了惊讶之色。 尤其是梁主管,他甚至已经抑制不住脸上的惊惧。 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位来自帝都的锦衣卫佥事意味着什么,梁主管十分的清楚。 他觉得自己无法抑制内心的悸动,于是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此地。 纪纲则是热情的邀请柳新和六郎坐下。 柳新将腰牌收回自己的怀中,并未顺着纪纲的话语坐下,而是笑着开口回答刚刚纪纲的问题。 “我从帝都一路南下,路上比较顺利,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一路而来,只不过用了半个月的功夫。 前辈终究是前辈,而且前辈您的品级还比我高,按理说我还得给您执下属之礼。” 纪纲此时已经自顾自的坐下,并且将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半月有余,这路上倒还真是比较顺遂。 老弟来这南海,可是带来了代大人的命令?” 柳新却摇了摇头,面对纪纲此刻的试探,柳新并不打算跟对方绕圈子。 现在的他时间紧迫。 “我并不是受了代大人的命令。” 纪纲刚因为柳新的这个回答眼神闪烁,却紧接着又被柳新接下来的一句话给震到了。 “我是受了东厂提督米提督的命令南下的。 我这里有一份可以截止整个南海三省,东厂锦衣卫的命令!” 说着柳新有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块令牌。 这一次他拿出的可不是锦衣卫的令牌。 一块金镶玉的令牌上只刻了一个字: 米! 看到这块令牌的时候,纪纲的瞳孔骤然收缩。 然后…… 柳新缓步来到了纪纲的身前,颇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俯视着纪纲说道: “纪大人,你可知罪!” 哐当! 柳新的一句话让纪纲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而端着茶壶,准备进来的梁主管在门口听到了柳新的这一声低喝,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茶壶顿时砸落地面。 “柳佥事,你这是何意?” 虽然纪纲坐在下首,但他骤然爆发出来的气势却如同一头猛虎起卧,似有随时扑咬的感觉。 柳新身后的六郎,直面这一股扑面而来的威慑。 虽然双方都是下品大成境,但六郎此时却有一种清晰的感觉,他完全没有任何能够击败纪纲的把握! 而反观柳新在这样的冲击之中,巍然不动,神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果然如柳新自己的预料,纪纲的实力的确是已经超越了一般的下品大成境。 光是他的气势就已经隐隐达到了中品大成境。 同样他的修为也是如此。 从属性面板上来看的话,纪纲只是天赋差了那么一点,如果天赋更高一些的话,他或许现在已经是中品大成境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太擅长于经营了。 他把自己硬生生从一个普通的锦衣卫干到了现在的地位。 这可不是普通人就能够做到的事情。 甚至就算是一些修为高的人,他也不一定能够做到纪纲做到的事情。 而但凡你是在某一个领域内做到了比较高的成绩,高的地位,那必然是有超出常人之处的。 因此柳新面对如今的纪纲,丝毫没有任何的小觑之心。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尤其的重要。 甚至可以说这是柳新第一次尝试不战而屈人之兵。 也是他第一次动用武力以外的手段来制服这样的一位高手。 纪纲绝对算是一位高手,同时他也是因为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三十多年的老银币。 虽然肯定比不上代德安那样的程度,但也绝对非常难缠。 柳新微微一笑,在实力上其实他完全不惧纪纲。 纪纲的真实战力也就跟六郎差不多。 但如果真的要打起来的话,纪纲不见得能够打得过六郎。 至于六郎感受到的那股压力,柳新其实并没有感受到。 手握破道剑,又要通过任务面板获得的神秘功法【星辰变】,柳新知道自己的真实战力应该是在普通的中品大成境层次。 “纪大人,这一次我奉命南巡,一路上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不妨让我来告诉纪大人。” 纪纲眯了眯眼,眼神之中满是压迫感。 “但闻其祥!” 纪纲的心中现在已经在盘算着柳新来此的目的。 首先,纪纲认为柳新来的目的应该不会是南海接下来要出现的动乱。 毕竟对于纪纲这样久居南海的人也只是隐隐感觉到风雨欲来。 再加上他和南海的氏族走的非常接近,有一些信息的渠道。 外界应该还没有感受到这股正在酝酿中的风暴。 而南海的那些氏族们也都一直尽力隐瞒着这件事情。 甚至纪纲知道在朝中一些位高权重的大人也正在群里替南海隐瞒着。 纪纲更加相信的是,柳新此次所来是为了王中杰之事! 王中杰出事到现在也已经有两三个月了。 在这个时间内,纪纲其实一直都在等待着来自帝都的人, 因为他不相信代德安是那么大度的一个人能够对他们既往不咎。 王中杰在位的时候有许多的心腹,而他纪纲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现如今地位最高的心腹之一。 作为和代德安共事过一段时间的纪纲,他自问对代德安还是有相当的了解的。 曾经根本就看不出来代德安有任何的野心,这个老小子仿佛就是一个无欲无求的老好人。 因为忠心耿耿,又抱上了米雨松的大腿,因此才能平步青云成为南镇抚司的首领。 但现在看来纪纲一直以来对代德安的看法都是错的。 这就是一条隐藏在阴影角落之中的毒虫。 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予你致命的一击。 王中杰犯了什么事情,其实纪纲并不是太清楚。 虽然是他心腹中的心腹, 但纪纲的能力,说白了王中杰是非常清楚的。 纪纲能够走到现在的地步,王中杰也是非常的意外。 但就算纪纲能够走的再高,在王中杰的眼中也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手下, 这也反而救了纪纲一命。 如果不是代德安查清楚了,纪纲并没有掺和在王中杰的那件事情之中。 纪纲的性命早就已经保不住了。 但纪纲却并不知道这一点。 因为他不知道王中杰是因为什么才倒台的,更不会知道自己其实早就已经在鬼门关前徘徊几次了。 而他现在想的便是那代德安拍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前来南海说不定就是要秋后算账。 “纪大人,整个广东省内的锦衣卫有多少人?” 纪纲还以为柳新会直接抛出一个尖锐的话题,因为他能够从对方的状态中感受得到对方是准备单刀直入,直插问题的核心的。 但现在就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让纪纲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大约有两千多人。” “两千多...纪大人作为广东省的锦衣卫指挥同知,连自己手下到底有多少人都不清楚吗?” 柳新的问题让纪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分管这件事情的是祁弥远,他和柳大人你一样,也是锦衣卫佥事一职。 这些事我都是分派给他来负责的,柳大人这样做应该不会不符合规矩吧?” “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作为广东省锦衣卫的最高长官,纪大人有权利布置安排锦衣卫的事务。 那么这个问题就等祁弥远,祁佥事到了之后再进行解答吧。” 柳新轻易的放弃了这个问题。 这个举动却让纪纲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 不过下一刻柳新又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根据我南下途中的调查,我发现广东省各地的锦衣卫千户,百户,在各地都有自己的住宅。 我记得,外派的锦衣卫不是应该住在自己的卫所之中,或者在各省军方的军营之中。” 谈及这个问题,纪纲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开口解释。 像这样的问题他其实早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回答。 因为每年一次的锦衣卫内部纠察,也就是南镇抚司对各省的锦衣卫进行的那次考功,每一次几乎都会问到类似的问题。 而每一次他都会用同样的答案来完美的解释这个问题。 “柳大人,你可能不知道这广东省的习俗。” “哦,难道这事儿还跟广东省的某些习俗有关?” 柳新的脸上适时的出现了好奇之色。 “这是自然,尤其是跟广东省的军户制有关。 柳大人想必也知道,广东省乃是朝廷最大的产粮地。 因此这广东省内的军户制也跟其他地方的军户制不同。 此地的军户所负责管辖的田亩数量极多,甚至会影响军户们的日常训练。 因此广东省的各大氏族都会派出一些人手帮助咱们的军户开垦田亩。 这边是军民一家亲。 广东省的各大氏族感念于军户们替他们守土卫家,因此这样的习俗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 而原本这广东省的锦衣卫便是和这些军户们一起驻扎。 但后来,我们发现各大氏族对于锦衣卫还是有一种惧怕和抵触的处的心理。 后来由我出面和各大氏族之间进行了沟通。 最终决定我们锦衣卫搬出军户所在的军营。” 柳新皱着眉头听完了纪纲的解释。 纪纲见柳新仿佛不是很能理解的样子,便轻轻的晒笑了一声。 “呵呵,柳大人还是太年轻了,可能不知道这南海之地是最不欢迎锦衣卫的。 这件事情要讲述的话,可要牵扯到很久之前的一些事情了。” “不,我想我应该清楚。 并不是各大氏族和锦衣卫之间的矛盾,而是读书人和锦衣卫之间的矛盾!” 纪纲微微一笑,既然柳新知道,那他就不用多费口舌替他讲解一些老生常谈的故事了。 “柳大人博学,纪某佩服! 因为南海的氏族们跟锦衣卫之间有这样那样的矛盾。 在我来到南海管理此地的锦衣卫之前,这里的锦衣卫工作其实是非常难以开展的。 整个正阳五域,这南海地界是最排斥锦衣卫的。 许多的事情不管是明里暗里都很难执行下去。 而我做的这一切就是将所有的锦衣卫明面上的探查转到了水下。 经过这十几年的潜移默化,南海之地对锦衣卫的存在感已经降低到了历史的最低! 近些年通过这样的举措,锦衣卫的探查工作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这一点我每年都会上折子上报给北镇抚司……呃,前任的指挥使大人对于我们的这种进步可是十分赞赏的。 就是不知道今年代大人……会是怎样的一个态度。” 纪纲说完之后观察了一下柳新的神情,但柳新脸上并没有什么大的表情变化。 “我听懂纪大人的意思了,但既然如此跟他们那些价格不低的宅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可是查到有些百户,住的宅子市价近千两银子! 还有千户住的宅子在广州城的内城核心之地,就算是广东的一些大族也没有多少这样的宅子! 他们的俸禄能够支撑得起他们买下这样的宅子吗?” 纪纲听到柳新的质问,心里完全不慌,他的语气甚至开始变得有些幽怨起来。 “柳大人,你是不知道这南海之地的锦衣卫日子过得有多么的苦!” 第一百六十四章 默契的配合,何公公 “锦衣卫苦?” 柳新挑了挑眉。 纪纲则是声色并茂的说道: “二十年前的那次堪比焚书坑儒的读书人的大灾可是害苦了我们锦衣卫! 作为先皇帝手中的刀兵,锦衣卫首当其冲。 当初杀了多少读书人,现在就造成读书人对锦衣卫有多少的愤恨。 在我来之前,整个锦衣卫在南海可谓是举步维艰! 走在路上都可能被人暗箭偷袭! 而为了完成任务,我选择了另辟蹊径。 主动将锦衣卫融入南海的官场之中。 此举虽然有些不妥,但为了完成锦衣卫的任务,履行锦衣卫的职责,纪某也只能出此下策。” 柳新眯了眯眼,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道: “所以,这就是你麾下百户,千户拥有这么多宅子的理由? 就是你麾下锦衣卫和南海官场那些官员相互勾结,陷害忠良,中饱私囊,甚至制造冤假错案的理由?” 虽然柳新的话语气中满是调侃,但整个侧厅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来到了冰点! 纪纲的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垮了下来,但他依旧强撑起一个笑容。 “柳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 “如果我没有确凿的证据,如何能在此时说这句话?” 纪纲闻言微微一愣,然后双眼之中竟是射出了危险之色。 然而当他看到柳新手中一直紧握着的剑鞘,眼中的危险之色渐渐褪去。 “柳大人,还请拿出证据,如果有确凿的证据,无论是谁,我定不姑息! 我广东省锦衣卫上下全员自问……” “不,不用再此刻表忠心。 我说过了,如果我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听说,傅元起,祁弥远和你亲如兄弟?” 被打断了话的纪纲心中其实已经有一股邪火窜了上来。 但他没有想到明明已经是你的一句话会牵扯到傅元起和祁弥远。 突然之间他感觉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妙。 为何直到现在傅元起和祁弥远都还没有赶到,甚至其他人也没有一个到的。 此刻的时辰早就已经过了他邀请他们前来的宴会时辰。 一个两个的来的晚或许还能理解,也可以解释为是因为其他的事情给耽误了。 但现在所有人都没有了,这就有些不太寻常。 纪纲心中其实已经有些慌了,他强装镇定开口说道: “我们三人确实是一起从微末中成长到如今,彼此之间相互扶持,也是结拜的兄弟。 可这又如何?” “你们三人结拜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既然是兄弟,那你可知道傅元起和祁弥远犯下的罪行?” “什么罪行?”纪纲深深蹙眉。 “贪污枉法,陷害忠良,巧取豪夺!” 柳新又往前一步,随着他浑厚的下品大成境内力汹涌而出,他的气势瞬间压过了纪纲。 纪纲也随即色变。 他本以为这是一个关系户,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就坐上了锦衣卫佥事的位置。 直到柳新展露出他的真实实力,纪纲这才真正放下了心中所有的轻视。 一旦严肃对待纪纲马上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有可能撑不到南海的风波起。 撑不到那个帝都锦衣卫南北镇抚司都管不到他的时候。 南海还没有乱起来之前,南北镇抚司如果想要捉拿他,那一群南海士族估计不会帮他。 更不会因为他的事情提前发动整个南海的动乱。 此时此刻柳新的到来就像是一条追魂锁,提前将他锁定。 他能做的,似乎只有暂时屈服。 如果反抗,他很可能将会万劫不复。 因为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提前和南北镇抚司翻脸。 柳新此时此刻的到来,就像是一拳命中了他的要害,让他动弹不得。 但在真正屈服之前,纪纲还是想要再抵抗一下的。 “那请柳大人把证据拿出来吧。”纪纲也缓缓起身,他和柳新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尺,两者的气势争锋相对,随时都有动手的征兆。 “不仅仅是傅元起和祁弥远,还有百户盛文豹,千户卞天孚!也包括了其他今日你邀请来这宴席之人! 没想到,你今日的宴席请来的竟然都是一群翻下大错之人,不知道纪纲纪大人是想在今日的宴席上劝他们回头是岸,还是准备大义灭亲?” 柳新似笑非笑地看着纪纲。 当说到今日宴席的时候,纪纲心中就已经慌了。 他知道,已经不需要证据了。 他相信柳新说的这些都是有理有据的。 他也相信,柳新真的拿捏了他的把柄。 但纪纲深吸一口气,他还不能束手就擒,他还有底牌! “老爷!” 正在此时,梁主管颤巍巍走了进来,他的身上已经湿透,也不知刚刚去做了什么。 迎接柳新和六郎的时候,也只是在山上沾了一点水,现在却是有冰冷的水滴自他的衣袍滴下,完全是一副湿透透的模样。 纪纲看向梁主管,因为后者的介入,侧厅内剑拔弩张的感觉也尽数去除。 “老爷,何公公到了!” 纪纲听到何公公三个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就在他感觉今日情况气氛不太对劲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何公公就是他最大的底牌。 和赣州的吴公公一样,何公公也是镇守太监之一,负责的乃是广东省。 今日被纪纲请来,就是存了让何公公当他靠山的想法。 “柳大人,要不然,我们出去迎一迎何公公?” 柳新看向纪纲,发现对方的嘴角都已经扬起,明显就是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 可惜的是... 柳新心中暗自嘲笑一声。 “不用了,纪大人,咱家自己来就可以了。” 话音落下,一个身穿大氅的面白无须中年大步走了进来。 柳新把目光落在来人的身上,看到了对方的属性面板。 【姓名:何炅 年龄:53 修为:中品大成境 擅长:剑法 根骨:8.9 体力:8.8 智力:8.3 战斗能力:1.11 综合能力(战力值):650.1 最终战力:中品大成境中期系数*40; 战力:.5 人物评级:上 资质:无 擅长功法:玉华剑录(顶尖,圆满),铁身横练(高阶身法,圆满) 评价:镇守太监何公公。太监中的佼佼者,米雨松的心腹,天下镇守太监中的最强者之一。剑法飘逸如仙。 阵营:战友】 阵营战友! 柳新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于是心中的所有担忧尽去。 估计纪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平日里花了大代价腐蚀拉拢的‘靠山’,最后会是压垮自己的一座大山。 看到何公公的属性面板之后,柳新就已经明白,就算自己不来找纪纲的麻烦,纪纲可能也没有一个好结果。 能把何公公在这个时候招来,就说明纪纲自己是有信心,让何公公替他撑腰的。 按照纪纲的尿性,平日里肯定也没少给何公公好处。 何公公想来玩儿的这手名叫欲擒故纵。 “何公公,这位是帝都来的柳佥事。” 纪纲抢先一步,向何公公介绍起柳新来。 何公公眼眸中有光芒闪动,看了一眼柳新,柳新能够感受到对方眼神中的深意。 “纪大人今日着急忙慌叫我来,所为何事?” 何公公没有搭理柳新,这让纪纲心中一松。 “今日纪某设宴请一些兄弟过来,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大家伙聚一聚,然后想着何公公一人寂寞,便厚颜遣人来请,没想到柳佥事今日也到了,我纪府真是蓬荜生辉啊!” 何公公转身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然后语气微微变冷,顺着纪纲的话道: “的确是蓬荜生辉,你这儿的装饰,可不蓬荜生辉嘛。这宅子比东厂给咱家找的那大院还要气派,地段也是极好的。 咱家那大院,可是东厂花了五千两纹银置办下的,纪大人您这宅子,估计得七八千两了吧!” 何公公的话让纪纲心中一个咯噔,心下便觉得有些不妙,但还未等他开口,何公公已经看向柳新道: “柳佥事此次南下,可是都督之命?” 柳新点点头,然后从怀中取出了那块印了一个‘米’字的令牌。 何公公见状立即双手接过,对着帝都方向遥遥行礼。 “咱家总算是将柳大人盼来了,东厂早就下了密信,咱家可就等着柳大人呢。” “柳新汗颜,来了广州城,应该先去见何公公的。” “无妨无妨,柳大人先来了这纪纲的府上,想来是为了公事?” 纪纲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心顿时落到了谷底。 然后柳新就毫不犹豫将傅元起和祁弥远等人的罪责说了出来,而见何公公的态度,甚至不用柳新拿出什么证据,何公公就已经相信了。 而在两人寒暄的最后,柳新和何公公一起看向了纪纲。 柳新开口道: “纪大人,您的这些手下罪名已经很清楚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想纪大人一定心里有数。 等纪大人把这些人都捉拿归案,证据我也会一并准备好,届时可以一起送去帝都南镇抚司。” 纪纲此刻的冷汗已经落下,他没想到自己供养了一年多,花费银钱无数的何公公,竟然会毫不犹豫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一时之间,即使是他,也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心中混乱不堪。 “哦对了,我在调查傅元起和祁弥远的案子时,搜集证据,结果被这两人发现,他们还试图对我下手!” 柳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何公公大惊失色,连忙看向柳新关切问道:“柳大人可曾受伤,那两个贼子竟然敢对柳大人出手,咱家定要将他们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四个大字落在纪纲的耳中宛如一道惊雷,将他直接惊醒。 “柳大人,那两人竟然敢对你出手!” 纪纲脸上宛如震惊,然后下一刻便是同仇敌忾之色。 “虽然他们两个和我是结拜兄弟,但大是大非面前,就算是亲兄弟也必须大义灭亲了! 待我现在就去下令,捉拿这两人!” 纪纲刚欲转身离开,柳新就叫住了他。 “纪大人留步,诛杀两个叛逆的事情不牢纪大人费心,我自己已经解决了。等会派人去收尸即可!” 纪纲刚欲离开的身形猛地一滞,脸皮控制不住地一抽,他愣愣转身,看着柳新,许久无言。 何公公则是带着夸张的惊讶之色,上前两步来到了柳新的身前道: “柳大人少年英雄,好本事啊。那傅元起和祁弥远咱家也听过,那可是真正刀口上舔血的练家子。再加上自己的罪行被发现,铤而走险之下,还是非常危险的。 如果柳大人在这广州城内出现了什么意外,咱家可担待不起!” 纪纲已经无语了,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何公公竟然还在演戏。 反倒是柳新已经有些不耐,和何公公又废话了两句,便对纪纲道,这一次,他彻底图穷匕见,直指要害。 “纪大人,广东省锦衣卫在我的调查下,发现了诸多的问题。当然这些问题和你这个指挥同知也脱不开关系。 既然我便以锦衣卫代指挥使代德安代大人的命令,执行南镇抚司的家法。 暂时剥夺锦衣卫广东省指挥同知纪纲的指挥权。 纪大人,你可有什么质疑?” 柳新直视着纪纲。 而一同这么做的还有何公公,在两人的压迫下,纪纲根本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挣扎片刻后只能重重点头。 “纪某,没有质疑!” “那就请纪大人交出您的指挥同知令牌吧!” 何公公在一旁用尖细的声音道。 纪纲在这样的大势面前,只能无奈的把自己的令牌交了出来。 而紧接着纪纲以为自己交出了令牌,柳新和何公公就会暂时放过他。 但没想到柳新完全不给纪纲任何机会。 “纪大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和何公公一起肃清整个广东省锦衣卫。 在此期间,为了避嫌还请纪大人待在自己的府邸之中,府中上下所有人都不得外出。” “柳大人,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纪纲听到柳新想要将他禁足,不由得有些着急。 如果他府上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外出的话,那他还怎么联络南海氏族。 他知道柳新和何公公既然有把握抓到他手下人,傅元起和祁弥远等人的罪状。 那抓到他的罪状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甚至两人都不需要找到实质性的证据。 看何公公的样子,纪纲甚至在想他和柳新之间是否早就已经算计好了这一切。 今日的一切发生的都太仓促。 没有给他任何时间的缓冲。 他的一些手段现如今根本就使用不了。 但他要如何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废去修为。 不让他外出将整个府邸的人都禁足,这已经是废弃他修为的手段了。 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他就会成为刀板上的鱼肉,任人摆布。 “纪大人,你还有的选吗?” 这一次依旧是何公公站了出来,他那尖细的声音令纪纲的心中烦躁无比。 而导致他今天彻底一败的主要因素就是何公公。 他一直都误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一张底牌。 没想到这其实是一枚红衣炮弹。 竟然在此刻就在他的身边炸响了。 “当然纪大人你也不用拖延时间了,咱家来的时候便带来了东厂的探子。 东厂的番役虽然人数不多,但把你这座宅子包围起来,不让里面的人外出,已经足够了。” 听着何公公的话,纪纲心中最后的希望也都破灭了。 梁主管再将何公公送进来之后,纪纲便给他做了一个暗中的手势。 梁主管现在应该按照那个手势代表的意思,试图离开这里向外报信。 可惜的是,听何公公说的话,梁主管应该是离不开这府邸了。 纪纲第一次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不满意。 面对一个柳新以及他身边的另外一个年轻人,纪纲依旧有一战之力。 最坏的结果就是他硬生生将这两人斩杀于此。 而他也能够有一点点的把握扛住之后的压力。 毕竟对他来说,南海的动乱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只需要等到那个时候,只要到那个时候就可以…… 可惜的是天不随人愿。 何公公作为他的一张底牌,如今却反将了他的军。 纪纲知道何公公的真实修为远在他之上。 如果再加上一个柳新,没有携带兵器的情况下,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几个念头转念之间,纪纲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纪纲无力的重新坐下,人和人之间的悲喜自是不相通的。 柳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要离开此地,何公公便跟了上来。 “谢过何公公,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恐怕我还没有办法拿下纪纲。” 何公公摆了摆手,一脸的不以为意。 “吴公公那里已经快马给咱俩传讯,咱家早就翘首以盼。 当咱家接到那纪纲的邀请,同时接到东厂的探子给我来的消息说柳佥事已经进了城。 咱家就知道这纪纲的好日子算是到了头了。 咱家忍了这纪纲,可是有好一段时间了,这家伙三天两头的就给咱家送银子,咱家可是怕自己有朝一日会不会扛不住他的糖衣炮弹。” “何公公自是不会轻易让他这当的!” 柳新恭维道。 “对了,何公公,这纪纲……不会是专门替我准备的吧?” 柳新在何公公这么直截了当,没有任何的交流,就完美的配合自己拿下了纪纲。 在那片刻之间,柳新其实就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世间都传闻东厂提督米雨松其智慧如妖如神。 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 同时也掌握着这天下最强大的两个情报组织。 其智慧绝对不在圣宗宗主之下。 而如果是这位的话,那么提前把纪纲摆在这儿,就等着柳新上门来取,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何公公明显有些惊讶于柳新的想法。 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更让柳新吃惊。 因为不仅仅是像柳新想象的这样,纪纲的存在就是为了方便,此时此刻的柳新能够极为轻松惬意,不用多费多少手段就能够拿下的。 “提督大人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可能柳大人在来之前觉得东厂和锦衣卫可能没有给你提供太多的帮助。 但其实所有的援助都早在提督大人的谋划之中,提前就给您安排好了。” “提督大人很早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 “这是自然。咱家可以发誓在这个世界上,在咱家这一甲子的生命中。 就从来没有遇到过比提督大人还要聪明的人。 仿佛这天下的一切都早在提督大人的计算之中。 咱家知道柳大人接下来要做一番大事。 请放心,提督大人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我会不惜一切当家的支援你,包括赣州的老吴,福建的老许。 咱们都是柳大人的后盾! 不过咱家有句话想要提醒一下柳大人。 广东省的锦衣卫在纪纲的经营之下早就成了铁板一块。 如果柳大人是想借广东省锦衣卫做一些手段文章,那咱家还是劝诫一二。 广东省锦衣卫早就已经烂到了骨子里,而且不仅仅是纪纲跟广东氏族之间关系暧昧。 就算是这锦衣卫中的最底层,其实也都收受了多方势力的收买。 想要将这样的力量当成自己的武器,可必须得十分的小心。” “谢何公公提醒,小子当然会小心一些。” “放心吧,有咱家在,柳大人接下来的所有任务,后勤都由咱家的人负责。 柳大人就放心大胆在广州城内折腾吧。” “柳新再次谢过何公公。” 离开了纪纲的府邸,柳新递给六郎一个面具,自己也带上了一个。 然后两人直奔锦衣卫衙门。 今日不是过年过节的,除了纪纲邀请一众广东省锦衣卫的高层大摆宴席之外。 其余的中低层锦衣卫可还是要在自己的岗位上值岗的。 柳新接下来就是要把广州城的锦衣卫们调动起来。 . 就在大雨倾盆而落,整座广州城都被厚重的雨幕笼罩时。 广州城内城区。 黄府。 这是一座八进的院落。 也是这广州城最庞大奢华的宅子。 八进的院落已经是除了皇宫之外,规格最高的非皇亲能够居住的宅子了。 而此地的主人便是整个南海氏族之中,现如今地位最高的黄家。 虽然黄家祖地并不在此,但其家族致仕之后便一直都住在这个宅子之中。 此时的黄宅主厅中,黄家现任家主黄胤芳正坐在下首的席位上,他看着端坐上首的那个正在看书的年轻人,语气竟然有一丝恭敬,由内而发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