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血源的外乡神》 第一章 长夜的开端 “啪。” 老旧的木桌上，一盏锈迹斑斑的提灯闪烁了两下，亮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狭小的房间。里面的装修风格类似维多利亚时期，四周贴满了带花纹的墙纸。除了一张老旧的弹簧床之外，只剩下了正中心的一张深红色的桌子。 桌子上只有提灯这一件东西。 然而这种说法其实不完全准确，因为除了提灯之外，上面其实还有一片蠕动的红色物体，在灯光的照耀下像呼吸一样起伏着。 从桌子到墙壁，这种红色物体和喷射状的血迹无处不在。房间的角落里，一颗血淋淋的头诉说了原因。 显然，这片物体是一具遍布房间的尸体的一部分。 作为房间里唯一的活人，刚刚摸黑开灯的亚格尔沉默了。 昏黄的灯光下，他自己，血迹，以及蠕动的尸体清晰可见。 好像有点不妙。 他就说为什么刚才开灯的时候桌上黏糊糊的，还有虫子一样的东西在移动......原来是这些尸块。 摸了一手有点恶心。 但在担心这玩意为什么是活的之前，似乎还有些比他出现在‘会动的尸体的凶案现场’更严重的事情。就比如说...... 亚格尔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他在空气里游动的血管回头和他说了个‘嗨’。 嗯，就比如说这个。 开灯以后，他清晰看见自己手臂上的血管像蛇一样从皮肤里钻了出来，在空气中上下飘动，探头探脑。 而且不仅仅是手，身上的皮肤也时不时出现一点凸起，表明里面残存的血液想要钻出来的欲望。害怕的情绪似乎也同时消失了，只剩下嗜血的原始冲动。 他现在做人做的很勉强。 不过最糟糕的还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来着？ 想到这里，亚格尔好像触发了什么关键点一样，表情不自觉得变得冷漠且傲慢。 “狩猎，直到这永无止境的长夜迎来黎明。”他下意识地喃喃道。 “今夜，猎杀开始了。” 空荡荡的室内，这句话激起一片回声，强烈的肃杀之意让不可视的另一个空间都凝固住了一瞬。 下一秒，回过神来的他一愣。 不对，为什么要杀？要杀谁？ 头感觉到一阵钝痛，他半扶住脑袋。随着说出这句话，脑海里有一些记忆慢慢浮现，但仅限于最近几天，再久远的过去好像莫名奇妙消失了。 好在，随着记忆的出现，他身上不属于人的症状也在迅速得到缓解。 他叫亚格尔·德莱斯特，是新来贝克兰德的一名外乡人，目前在中城区的典当铺当鉴定师。他的过去相当神秘，但并不在忙碌的中城区人民的好奇范围之内——这里一年内能来几百個外乡人呢。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并不是这个“亚格尔”。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漆黑的门缝里，一点点亮光由远及近地透进来。 “叩叩叩。” 门被来人敲响。 “小子，发生什么事了？刚刚那声响动怎么回事？” 是老威廉，这间典当铺的主人，他目前的上司。 “那么大动静，汉克说警察已经快到了！我不管你自己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小爱好，但要是让那群该死的混蛋找到借口来要钱，我要你好看！” 警察？亚格尔扶额想了想。 确实，根据他仅有的记忆，这片区域的警探们最喜欢干的就是盘查他们这些商铺，每次来都会带走不少油水，尤其是老威廉还经常收一些违法物品。 以往出现这种情况，老威廉都会扣下员工的薪水交贿。 嘶...... 他牙疼地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的他就是一个普通小员工，周薪连两镑都够呛，还是按kpi给的。要是被警察抓住一次，估计今年都要打白工了。 更不用说现在，他和地上会爬的尸体唯一的差别就是另一个已经裂开了，被人发现连脑袋都有危险。 必须得先把事情遮掩过去。 亚格尔一边把剩余的一点点漂浮血管摁回手上，一边从一堆血糊拉叉中摸出一个怀表。 “抱歉老板，刚才是私下里来找我的顾客发出的声音，他来鉴定怀表。” “那个人好像脑子有什么问题，尖叫着什么诅咒诅咒的，从窗户上翻下去了，所以才很响，但他的表还在这里。” “纯金的。”他小声强调重点。 “怎么办，那个怀表是不是真的不详啊？我们要不要等警察来了问一下？”亚格尔虚伪地装出很不知所措的感觉。 废话，能吉祥吗？人都炸了。 他在心里偷偷吐槽。 “什么？”听到‘纯金’这两个字，老威廉的声音果然一下就高了八度。 “给警察？你脑子进水了吗？我告诉你，我今晚就要见到这个怀表。这是店里的财产，你休想让他冒险！” 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楼下汉克的声音打断了对话。 “威廉，快下来！警察来了！” 老威廉话语一顿，好像在纠结要不要现在把怀表拿走，亚格尔在门内都能听见他焦急地敲手杖的声音。 别试图开门，别试图开门..... 亚格尔默默祈祷。 然而很奇怪的是，就算现在他的情绪已经正常了很多，他依然并不畏惧地上这些血肉，甚至也并不是很害怕被发现。 全部杀掉就好了.....？ 不对，这么多人，容易失败吧。 他下意识没有质疑‘杀出去’这个出发点就有问题的选项。 好在最后，老威廉还是转身下楼了，走之前恶狠狠地警告：“把我的怀表藏好了，被警察发现了你就完了！” 脚步声‘登登’地远去。 亚格尔松了一口气。 伱的怀表？老威廉，你真该去吊路灯啊！ 说起来，把这个怀表交出去好像也并不是一个好决定。 亚格尔把怀表用手简单地擦了一下，看清了上面的纹路。 就算他不知道某些蠕动的尸体在死之前对怀表干了什么，就它目前这种半死不死的状况，这东西肯定有什么不对。 但为了他的人生安全也只能先这样了。 血被擦干净了后，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雕刻得很精细的金表，光正面的镂空花纹就能让这只表一百镑起步，更不用说里面带宝石的指针和齿轮了。 这么昂贵的怀表本来不应该沦落到来这种小典当铺卖的。 亚格尔摁开前面的表盖，仔细检查了一下内部。突然，他的手停顿在了空中。 表盘上有一行他之前记忆里没有见到过的文字。 在正中心，已经停止走动的指针旁边，他看见了一行半透明的奇怪字体。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从未见过这种文字，但是他却莫名知道它的意思。 昏暗的室内，黑发血衣的青年吐出了一声古怪的发音。 “月亮。” 第二章 风暴教会 如果亚格尔是非凡者的话，他一定会知道刚刚他说的是古赫密斯语。随着他吐出的单词，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居然亮了一下。 “什么？”原本只是下意识念出来的亚格尔获得了意外收获。 月亮对他的话做出反应了？这世界正常吗？ 他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确定房间里没有了别的变化。嗯，血管已经全部缩回去了，他也没有因为月光重新变成怪物。 倒是地上的尸体一如既往地在蠕动。 亚格尔把怀表小心地塞到了血淋淋的床垫下面。 从他恢复理智的短短几分钟来看，他记忆里的世界观算的上完全错误了。 不过既然自己之前变成了这幅样子，尸体的变化也一直持续的话，反常的神秘事件大概率不是独一无二的。 那么总有人知道原因。甚至有可能，警察和军队也清楚。 尤其是教会。他记得每个王国有好几个教会共同治理，光贝克兰德就有三个常驻，这种情况其实是相对奇怪的。 一般一個地区不会同时有这么多‘真神’，有两个就已经打出狗脑子了。 等会可以先试探一下老威廉。典当铺在法律的红线边缘游走这么久，说不定之前也遇到过几起。 他一边思考，一边把地上蠕动的血肉打包进被子里，用硕果仅存的干净床单用力抹干净地，终于在几分钟之内把房间弄成了人样。 刚好房门背面也挂着一套衣服，有着外面的风衣遮挡，里面的衣物还算干净，至少看不太出凶案的痕迹。 就是尸体有点难处理。 亚格尔看着地上一团打包好的肉有点犹豫。 扔掉容易被发现，但放在这警察搜上来更完蛋。 等一下，他好像还可以...... 【埃波利耶塔的预兆】 【使用人们认为是古神的预兆的无脊椎动物，幽灵，可以不完全地召唤出被遗弃于此的埃波利耶塔。】 他跟随本能，把手伸向空中抓握，居然慢慢地从虚空里抓出了一个半透明的蛞蝓状物体。 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和他建立了连接。 “啊！” 奇怪的感觉从他的脸上传来，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脸。 然而摸到的并不是自己的皮肤。 一阵滑腻腻的触感从手上传来，甚至还有黏液在不断滴落。 如果有第二个人在这间房间，一定会吓得连滚带爬地逃走。此刻，黑发青年的脸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灰蓝色的扭曲触手，从原本脸的位置伸了出来。 触手缓缓向下，一点一点把尸体的残片全部吞了下去，然后环顾四周，清扫完房间里残余的血迹。 几分钟后，它缩回虚空，只剩下湿答答的地面和手说明了它曾经的存在。 “.......” 亚格尔沉默了。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定位，本来以为只是不太像人而已，没想到已经直接进阶到了触手怪的高度。 很好，现在可以确定自己绝对要躲着教会走了。 他表情凝重地把自己的手在桌上抹了又抹。 不过还有一点就是他过去的职业。 在刚刚伸手的瞬间，他隐约看到自己有一个类似灵魂空间一样的东西，里面存储着许多衣服和武器，包括刚刚用于召唤触手的媒介。 风格好像传说中的猎魔人装备。 他过去或许是一名和魔鬼同流合污的猎人？ 亚格尔猜测。 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杰克森警探，请问到底是什么事？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迹象。二楼......” 老威廉的声音出现在楼梯拐角，他听起来比之前少了很多愤怒，多了些真实的害怕。 “警察的执法过程是完全保密的，我怎么能透露给你！”这是杰克森警探。 有点奇怪，杰克森是他们的老熟人了，收了不少好处，他这么铁面无私的形象还是第一次。 脚步声很快来到楼上，来人直接推开了房门。 为首的是他印象深刻的杰克森。上一次他出现在店里的时候，老威廉足足给了七镑才把他请走。 但亚格尔敢肯定老威廉赚的更多。 不过杰克森后面的人他就完全没有印象了。他们清一色的黑色袍子，表情严肃，其中一位胸口垂着一根银色的项链。 抽象的雕刻有点像海洋的形状。 “愿风暴与你同在。”先进来的老哥声音低沉地说。 懂了，是风暴教会。 亚格尔点头。 这些教会恐怕确实是对神秘专攻。典当铺之前这么久都没有来过教会的人，这次一出怪事就来了。 进展好像不太顺利。 “您好。”他模仿出一个普通店员不知所措的样子，“请问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吗？这里之前的响声就像威廉老板说的那样，是顾客情绪激动而已。” “顾客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教会人员继续追问。“我们需要你再描述一遍，并且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说出来。” 他用蓝眼睛极具威慑力地凝视着亚格尔。“如果你向我们撒谎的话，你将面临法庭的审判。” “好的。”亚格尔假装乖巧地点头。 他现在看起来不过刚满二十岁的样子，完全一幅学生长相。得益于这张脸，风暴教会的人员似乎并没有把怀疑放在他身上。 反而楼下的老威廉和汉克仍然被拦着在接受盘问。 “那名顾客说自己叫约翰。”他实话实说地回忆。 “大概.....四十来岁左右，脸上有很明显的皱纹。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风衣略微有点旧了，眼睛下面黑眼圈很重。” 话音刚落，一屋子的教会人员视线突然聚焦过来。 哦？ 他心中挑眉。 “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刚刚的老哥把话慢慢重复了一遍。 “没错，”亚格尔展开描述，“留着山羊胡，很瘦，眼睛是湖绿色的。” “进来之后就拿出一个怀表让我鉴定，但我在看表的过程中，他突然开始反复重复：‘它来了’‘它来了’，然后又匆匆忙忙带着表离开了。” 教会成员拿出了一张照片。黑白照片上，刚好就是那名顾客的脸。 “是他吗？” “是的，我很确定。”他回答。 “你没有看见他去哪里吗？” “没有。” 问话的教会人员突然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同伴，朝他点了点头。 那名成员握住了他的项链。 随着他的动作，亚格尔感受到了一种弱到堪堪能存在的束缚，而房间里的另一个非教会成员，杰克森警探，立刻陷入了奇怪的失神状态。 “伱是否认识比尔·鲁道夫？”成员问。 “不认识。”他模仿着警探的呆滞表情回答。 “你是否是心理炼金会的成员之一？” “不是。” 看来尸体就是心理炼金会的比尔先生。 “你刚刚的话是否存在谎言或隐瞒？” 亚格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把怀表的事说出去。 “没有。” 虽然怀表给老威廉也不太安全，但它和尸体有联系，说不定会暴露自己之前的非人状态。 三个问题问完，教会成员立刻松了一口气，赶忙放下手里的项链，对为首的老哥点了点头。微弱的束缚立刻消失了。 亚格尔很轻松地撒完了谎。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根据束缚的水平判断，这些教会人员恐怕连他刚刚放出来开饭的小触手都打不过，他未来的生活会相对安全。 哦不，可能比蠕动的尸体还要菜一点，毫无威慑力。 但是这样的话，记忆里的亚格尔就真的不是他了。一个普通且贫穷的打工人能随便解决教会的调查人员？不太可能。 那他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又是怎么失去记忆的呢？ 亚格尔心不在焉地看着教会的调查人员收拾收拾离开了小店，消失在路的尽头。 第三章 失业和勇敢者酒吧 等人影已经几乎看不见了，老威廉才从店门口回来。 他搓了搓手，上楼找到还站在门口，看起来神游天外的亚格尔。 “表呢？”他沉声问。 “在这里。”亚格尔走到床前面，把怀表摸出来交给他。 金色的怀表哪怕在昏暗的室内也格外耀眼。哪怕并不是鉴定师，老威廉也能一眼看出这只表的价值。 说是贵族的收藏也够的上格。 出乎亚格尔的意料，看到怀表非同寻常的质量，老威廉并没有显得非常高兴，完全没有一开始隔着门的那种喜出望外的感觉了。 他甚至没有敢多检查那只表，只是用浑浊的眼睛盯着亚格尔看了一会，然后转身带着表离开了。 他有做错什么吗？是之前出了什么漏洞？ 亚格尔有点错愕。记忆里老威廉好像很少有这么正经的时候。 楼下，汉克也试图往上走。 “亚格尔，你没事吧？”他远远地就叫了一句。 相比于老威廉，汉克之前和亚格尔的关系更好一点。汉克在这里看了快十年的店，有一个还在贝克兰德中心上学的弟弟，和亚格尔年纪差不多，所以一直对他很照顾。 “谢谢你汉克，我没事。”亚格尔稍稍提高声音喊回去。 还没等汉克接着问，下楼的老威廉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能有什么事？管好你自己！”他突然格外大声地打断，并且把汉克往远处拖。 就算看不见他的表情，亚格尔也能感觉到现在的老威廉很紧张，更不用说汉克。汉克一下就停止了挣扎，跟着老威廉消失在了柜台后面。 似乎不加掩饰地对他有意见。 亚格尔沉默下来。 是因为教会吗？有可能。老威廉开了这家店几十年，比他们两个店员的经验加起来都久，对侦查的流程恐怕很熟悉，突然出现的教会显然是非同寻常的信号。 而自己还从调查中扣下了一样关键物品。 亚格尔默默地看了一会楼下，然后转身关上了门。 今晚从老板那可能问不出什么了。不管怎样，还是先搜搜房间里面有什么线索，仅仅态度的变化也不算严重。 但他错了。 几个小时之后，天色蒙蒙亮起，亚格尔在餐桌上收获了一個让他不知所措的消息。 今天的早餐很反常，小小的木桌上摆满了老威廉平时根本不舍得给店员吃的肉汤和白面包，而这些全部都是给亚格尔一个人的分量，汉克在昨天凌晨和他分开后就被威廉连夜派去了别的城市出差。 “我已经不需要鉴定师了，这里是之后半个多月的薪水，你去找其他工作吧。”老威廉简短但斩钉截铁地说。 他对面，一直看起来相当镇定的黑发青年露出了大惊失色的表情。 失业？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他今天穿的是从隔壁衣柜里连夜翻出来的备用职业装，墨绿色的新风衣在波动的情绪下被他揪出一道显眼的褶皱。 “为什么？”亚格尔猝不及防。“我也不是一定要当鉴定师，看店也可以的。” 好吧，其实他知道为什么.....但第一天就失业也太难了！ 原来的自己没有大学文凭，积蓄只有少得最多叫找零的两镑，一点点鉴定师的知识能让他找到这个工作已经很不错了。更关键的是他没有考证，失业以后很难找到店铺收留他。 万恶的罗塞尔证书制度。难道他要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因为没工作穷死的触手怪？！ 然而老威廉看起来格外坚定。 “不需要。我不仅仅不需要鉴定师，也不需要第三个员工了。等汉克回来之后，我就转行做卖酒的生意。” “可是店铺原本运行的没什么问题.....” 亚格尔停顿了一下，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您担心我昨天真的做出了什么危险的事吗？我并没有——” “不不不我不在乎！”威廉有点慌乱打断他，他看起来很害怕他说昨天的事。“我不关心你在那里干什么，也不是因为这件事而做出的决定。” 此乃谎言，亚格尔明显感觉到。 教会昨天走的时候不是已经说了没事吗？老威廉好像不仅仅担心教会，更害怕昨天的动静。 “我已经老了。一直买卖对我来说负担太重，卖酒可能更适合我一点。”老威廉接着说完。 他们沉默地对视了几秒钟。 “好吧，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最终，亚格尔还是伸手把解雇金的袋子接了过来。 五镑对精打细算的老板来说也算得上割肉了，这已经是他能得到的最好待遇。 他本来想着做店员收集神秘相关的资料的，现在只能改变计划了。 看见亚格尔答应，老威廉大松一口气，“那就好。” 他原本有些僵硬的态度迅速缓和下来，指了指袋子。“金表在里面，我昨天和汉克商量了一下，这种东西还是超出了我们的处理范围之内。”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两下，心痛显而易见。 “你可以把它交给教会，或者带去勇敢者酒吧卖掉，那里是这种不详东西的最好归宿。” “卖掉的话，钱得给我三分之一，毕竟是我给伱指路的。”犹豫再三，他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 亚格尔噎了一下。“好的。” 还是熟悉的资本家套路。 他站起来点了点头告别，顺便往嘴里塞了几块肉酱白面包，愉快地看着老威廉的脸色青了几度。 问清楚酒吧的细节之后，他就带着小行李箱离开了店铺。 贝克兰德的天空阴沉沉的，一年有八个月的时光都是这样。空气带着浓重的颗粒感，让亚格尔不适地皱了皱眉。 相比于他印象中街道宽阔，店铺整洁的上城区，中城区往桥这一段的路可以说天差地别。虽然比东区好上不少，但街角还是时不时能看见破烂的废铁和垃圾，连树都带着铁锈感。 走过几条充满疲惫上班族的街道，他很快就看见了勇敢者酒吧。 清晨，除了在这里过夜的醉汉，酒吧里空空荡荡。 “喝点什么？”酒保随意撇了他一眼。 “一杯特色鸡尾酒，谢谢。” 亚格尔看了看面前的一排高脚凳。它们大部分都沾着不明的混合液体，哪怕仅有的几个幸存者也是油光遍布。 为了自己最后一件好风衣，他选择站着。 “三便士。”酒保很随意地半靠在吧台上接过硬币，递给他一格高脚杯。“小建议，第一次喝可以选啤酒。” “多谢告知。”亚格尔接过酒杯。“但我不是会喝醉的类型。” “卡斯帕斯·坎立宁在吗？” 酒保深棕色的眉头挑了起来，上下打量他两眼，抬手指向内侧：“五号球室。” 第四章 不可直视神 亚格尔拿起酒杯走进了里面的球室。 虽然是早晨，但整个酒馆还是保持着阴暗的状态，可能方便宿醉的人睡过一整个白天，然后接着消费。 由于人不多，五号球室的门本来就是半掩着的，从门缝中能看见里面只有一个老头在自娱自乐地打桌球。 他敲了敲门，询问道：“坎立宁？” 头发半白的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放下球杆：“没错。” 亚格尔走进房间。 “老威廉和我说，你这里可以收一些不详的东西。” 脸上带着伤疤的坎立宁不可置否，深灰色的眼睛极具威慑力地紧盯着进门的瘦削青年，反问：“是他说不详的？” “不是，是教会和教会的通缉犯。”亚格尔掏出怀表递给他。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沉默，坎立宁原本伸出手接怀表的动作僵在空中了几秒，然后迅速收回，没有给亚格尔将东西递给他的机会。 他手臂交叉，假装若无其事地接着问：“超出常理的那种不详？” 好吧。 看来教会认证在非凡事件上非常权威。 亚格尔默默把怀表放到桌上。“是的，可能有超出人类的力量。” 他在‘人类’两個字上稍微加重了语气。 坎立宁手在胳膊上敲了敲，好像在判断他是否可信，凝视他片刻后才重新开口：“我知道了。你来的正好，有一名厉害的鉴定师刚好在，他从不出错。” “但我提醒你，你最好别得罪他。” “没问题。”亚格尔果断地同意了。 “一镑五苏勒。”老头看他的眼神立刻变成满意。 这一定是看天上掉金镑的眼神。 亚格尔一边付钱，一边暗自为他的周薪默哀。 收到钱以后，坎立宁就爽快地离开了房间，并叫他等着。 几分钟后，他推门让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中年男子穿着很讲究，棕色大衣带着一根金色的手杖，头发也用发油抹得紧贴头皮，是这个时代常见的绅士打扮。 坎立宁远远向亚格尔颔首示意，然后合上了门，留下他们两个在房间里进行一些让官方超凡者看着就可疑的交易。 “是你有非凡物品要鉴定？”中年男子摸了摸自己打理精致的山羊胡。 亚格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不确定是否是非凡物品，但是我敢肯定它曾经影响了原主人的精神状态。” “那确实有可能是。”听到这里，鉴定师没有碰桌上的怀表，而是摩擦了几下自己的下巴，随后凝视着它。 窄小的空间陷入沉默。 亚格尔又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动，聚焦在鉴定师的眼睛上。相比于上次教会人员使用非凡物品的动静，这次他能非常清晰地‘看’到这种能量的来源。 神秘的丝线，从鉴定师的身上，一路延伸到遥远的星空中。 那里有什么？ 亚格尔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不起眼的红光。 他的灵体好像逐渐上升，在以另一种状态观察这个世界，冷漠，肃杀，疯狂，悄然爬上了他的脸颊。 在世界的彼端，星空的开始，他看见了一道背影。 【您是本质的化身，您是工匠的保护者，您是技术的光辉！】 【蒸汽与机械之神】 【序列九通识者;配方.....】 空间开始渐渐扭曲，外围与现实的距离逐渐在他的精神处重合。 身影突然转过身，眼神直直地向亚格尔所在的位置看来！ 随后的是祂周围的，更远处的一群模糊的影子，祂们似乎也有所感觉，目光齐齐地往此处聚焦—— 亚格尔骤然合上双眼。 空间的连接失败了，他的存在消失在了茫茫世界之中。 身影们被注视的感觉一闪而过。 这个方位的灵界瞬间化为一片焦土，无数目光在此处反复扫视，寻找刚刚的视线。 狭小的酒吧球室里，黑发青年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的精神已经回归原位，只剩下残余的情绪让他的表情格外冷酷。 而从始至终，房间里的另一个人都没有要抬起头的迹象，或者说，他的灵性阻止了他这样做。 【不可直视神。】 随着脱离‘观察’的状态，他的思维渐渐恢复正常。 还好他眼睛闭得快，不然就被逮住了，他好像看到了一些了不起的东西。数不清的知识在刚刚的过程中涌进亚格尔的脑海，却没有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不适。 这个世界的神秘由来在知识输入中清晰起来。 非凡能力由序列提供，低序列的能力十分弱小，象征着从人到超凡生命的初步转变，而高序列则代表着彻底的神话生物。 眼前这名鉴定师就是“通识者”的低序列，升阶的尽头是他所看见的蒸汽与机械之神。 但他自己并不属于这些分类之中。 在刚刚的状态下，他清楚地‘看’见自己和他们并不同源。不知道为什么，怪异而扭曲的力量潜藏于他奔腾的血液之中，让他的表皮永远维持着人的形态。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的他能算是序列几呢？ 因为对神的力量没有清晰的认知，他下意识地排除了自己属于外神阶级的可能性。 “我已经鉴定好了。”在亚格尔陷入沉思的时候，鉴定师突然抬起头，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块怀表价值三百金镑左右，我需要收取四镑作为鉴定费，你同意吗？” 这么贵？ 怀表的价格超乎亚格尔的预料。作为一个原来才月薪八镑的触手怪，他感觉自己看见了新的商机。 “没有问题。”他点点头，“但是伱是否能告诉我它的效果？我可以为此追加一镑。” 鉴定师看见他非常上道，愉快地点头：“可以。这块怀表大约序列七，能够让使用者发出一声注定被传达的祈祷，但是缺点是他会同时聆听到来自月亮的呓语。” 一般来说，给正神的祈祷布置好仪式，都能被听见，只有邪神才需要物品辅助。 “如果换一个副作用，这只怀表甚至能卖上六百金镑的高价。现在嘛，抱歉，四百金镑为这只表精致的雕工，非凡能力倒欠一百，而且大部分非凡者都不会买。” “你还是趁早当普通表脱手比较好。”他诚恳地建议。 亚格尔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从桌上拿回怀表。 祈祷？这个效果有一些熟悉，让他想到了之前用的【埃波利耶塔的预兆】，也是从虚空中召唤一个触手怪。他自己有可能也是被召唤来的。 说不定他的本体就是刚刚的灵魂状态。 随便召唤奇怪的东西，怪不得心理炼金会的比尔先生死在了他房间里。 对自己的身世大概有了一些猜测方向，亚格尔觉得这趟跑的很值。走之前，他随口问了一句：“怀表本身的雕工就这么昂贵吗？我听说它的花纹只值一百镑左右。” 鉴定师发出不屑的嗤笑：“那是哪里来的拙劣鉴定师！这只表的指针镶嵌着西海岸开采的红宝石，里面的齿轮更是格外精细，不管在哪里它都能卖上高价！” 我有一个朋友·拙劣鉴定师·亚格尔搓了搓脸，承认自己是一个绝望的文盲。 “至少普通人并不会触发它的能力，超凡者更不会用来源不明的东西，你不用担心它有不好的影响。”走之前，鉴定师安慰了他几句，还是暗示他趁早去大商行卖了得了。 “好的，非常感谢。” 付完钱，亚格尔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五章 痛击萌新是猎人的传统 考虑到怀表和他的过去有关，亚格尔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把它卖掉。 这样的话，现实的问题就又出现了。虽然已经对这个世界的神秘知识有了大概的了解，但是缺乏实际势力划分知识的他还是没能找到超凡变现的道路，回到了找工作的原点。 他不得不使用一些学历造假的歪门邪道，才拿到了这份在尼根公爵手下做事的机会。 准确的来说，是尼根公爵的弟弟—— 手下的管家， 投资的律师事务所， 的律师助理。 没办法，从卑鄙变成卑微的外乡人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在工作方面毫无天赋。 不过好在就算是和尼根公爵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事务所依然借此获得了相对充裕的资金，开出的工资也比同行高出不少。 现在亚格尔的周薪是四镑，比之前翻了一倍。 付完鉴定费口袋里只剩十镑的穷鬼喜极而泣。 然而，事务所坐落于乔伍德区的最前沿，离贵族们日常闲逛的中心一步之遥。 在这里，没有积蓄就交不起保证金，没有保证金就没有租房，没有房子他总不能睡大街。 于是，找房子找到东区都没有的亚格尔含泪想出了一个损招。 “小姐，把你的钱包给我吧。” 漆黑的夜空下，一名戴着黑色三角帽，穿着及脚踝风衣的青年在小巷里冷酷无情地对脚边的少女说。 黑色的面罩覆盖了他的下半张脸，只剩下一双黑色的眼睛在月光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右手寒光凛凛的短刀直指地面。 【慈悲之刃】 【在精英猎人之间相传的特殊技巧武器，是工厂最早的武器之一，在启动之后会分裂成两把。】 【这把武器的两把穿越之刃是用塞德矿石，一种来自星空的稀有矿物所制，适合快速的攻击。】 这是在他的灵魂空间里找到的众多装备之一，考虑到他今天要做劫富济贫的好事，他特意带了这把名字很慈悲的短刀。 虽然这把杀的更快就是了。 “请别伤害我......”他旁边，被精心挑选的休·迪查特颤颤巍巍地伸手，掏出了自己的小碎花包包。 阴暗的小巷里，可怜的少女在青年的压迫下瑟瑟发抖。 休是崩溃的。 哪里！来的！神经病非凡者！ 她在心里咆哮。 眼前青年造成的压迫感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什么强力非凡者混的穷到要来东区打劫序列九？！啊！这么穷不如去找个公爵！人家一定会滑跪着给你一月上供十万金镑的！ 她！什么！也没有啊！ 哪怕今天穿了厚厚的大衣，她依然感觉到寒风彻骨。这個世界的恶意让她身心俱疲。 亚格尔对少女绝望的心情毫不知情，为了防止重演上次被真神发现的故事，他甚至只使用了微弱的力量，还精心挑选了肉厚一些的非凡者作为猎物。 没想到对于可怜的序列九萌新来说他依然是满级怪。 不干人事的他满意地接过钱包，拿出里面的钞票数了数。 又数了数。 “你出门只带四十镑？”他语气低沉地质问，全然不顾自己同病相怜的十镑存款。 “我...我只有这么多了，请您放过我！”休卑微到了泥土里，本来就童稚的声音在颤抖下让她听起来像受欺负的小孩。 “我今天才购买了配方和非凡服务，身上实在没剩多少了。” 十分钟前，刚刚结束非凡聚会的休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在经过这条小巷时，恐怖的威压突然从天而降，让她连动弹的能力都失去了。 如果不是她本来就准备买序列八的治安官配方，她身上连四十镑都不会有。 休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审判。 好在她多虑了，其实哪怕她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亚格尔也不会为难她。 “非凡服务？”听见休的解释，原本已经准备好失望离开的亚格尔提起了兴趣。 休抖着声线回答：“是的，我前段时间诵念了错误的尊名，可能引来了邪灵的纠缠。” 有点意思。 “把尊名交给我，”亚格尔下意识地敲了敲手上的短刀，发出清脆的响声，成功让地上的休又抖了两下。 看到她的反应，他又补充了一句：“把尊名交给我，我就放你走。” “好的！”休简直喜出望外，手忙脚乱地把口袋里的纸条掏出来递给了他。 如果这名非凡者准备去找邪灵的麻烦，她可以同时摆脱两个难题了！ 亚格尔扫了眼纸上的字，纸张用和之前表盘上一样的语言写着：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这个格式很眼熟，非常像他今天早晨刚刚看过的蒸汽与机械之神的尊名。邪灵和那个算一个物种吗？ 神秘盲亚格尔懵逼了。 “你可以走了。”迟疑了好久，他才回复休。 听到这句话，休的大眼睛里透出劫后余生的庆幸，连身上的灰都来不及拍，慌忙跑出了巷子。 在她即将消失在路的尽头的时候，冰冷的声线从身后的黑暗里传来。 “今天这件事最好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我会一直看着你的，懂了吗？” 休回过头。巷子里，那名半神站在阴影里，只有一侧的眼眸被月色照亮，透出猩红血色，凝视着她。 “我知道了。”她瞬间起了一背的冷汗。 脚步一刻不敢停留，她不停向灯光方向奔去。直到确定彻底远离了小巷，人也没有追上来，她才气喘吁吁地冷静下来。 在灯光下，休迟疑地扶住了路灯，头脑里沉寂的疑问重新冒出头来： 所以，那名非凡者今天真的只是为了打劫她四十镑来的？ --- 对少女疑问一无所知的亚格尔已经换回了原来的打扮。 在休狂奔的这一段时间里，他已经效率极高地回到了乔伍德区并找了一间旅馆住下。 东区明明还是很富裕的嘛。 这小时时薪高达四十镑的触手怪愉快地想。 坐在旅馆松软的床上，亚格尔翻了翻报纸，勾选了一间水文路带花园的小房子，并记下了房东的住址，准备明天去看房。 燃眉之急的事情都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谁能说他不是一个擅长自立的好外星人！ 隐藏的智力九痛起来了。 等到把工作相关的事情全部干完以后，他才拿出那张意外收获的尊名，仔细审视了一番。 这个好像是念了才有反应吧？ 亚格尔想到之前的流程，清了清嗓子。 低沉冷漠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第六章 克莱恩 几个街区之外，已经美美在床上躺下的克莱恩耳边传来了层层叠叠的虚幻祈祷。 他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这个时间点，是谁.....？ 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今天并不是满月。 是小太阳？还是是正义小姐的朋友改变注意了？或者她们遇到了什么麻烦？ 某种意义上，克莱恩其实真相了。 他艰难地从被子里爬出来，逆走四步。 灰雾从上而下地笼罩过来，再一睁眼，他已经端坐在了一张青铜长桌的末端。高耸的座椅侧面，几颗星辰时隐时现。 星辰之外，一阵明澈的光华在波动。 是塔罗会之外的人。克莱恩的灵性向那蔓延过去，尝试回应这次祈求。 这次祈祷的人是..... 布置温馨整洁的旅馆房间里，一名黑发青年站在木地板的中心，他穿着墨绿色风衣，面部线条温和，看起来很好接近，手里拿着一张白纸。 然而，与他截然相反的是他身上重叠的血影。 在克莱恩的视角里，一道猩红色的虚幻身影与青年完全重合。 在他身体上，血液透出苍白的皮肤，露出诡异的光彩，勾勒了一道与身体神情截然相反的轮廓。哪怕脸部模糊不清，也依然能感受到那双血液构成的眼睛里的凛冽杀意。 在克莱恩的视线投去的时候，两双眼睛同时抬眸，直直看向他视线的方向！ 他倒吸一口凉气。 关掉！立刻关掉！ 克莱恩手忙脚乱地就要把灵性从这里撤出。 “邪灵？”就在这时，黑发青年疑惑地出声了。 在亚格尔开启了一丢丢灵视的状态下，他隐约看见了克莱恩坐在青铜长桌上的剪影，伴随着无尽的灰雾和呓语。 这好像和蒸汽与机械之神没什么区别啊。 亚格尔身上的血影在他移动时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克莱恩战略性撤退的动作迟疑了。 这是认错了？还是为了骗他故意说错的？不对，他现在的位格看起来是真神，欺骗他是没有意义的。他暗暗纠结。 但这个影子看起来也像高序列啊！ 在犹豫中，克莱恩终于注意到了黑发青年手里的纸。 那是昨天正义小姐的朋友手上的纸。 他恍然大悟。 眼前这名青年大概是正义小姐朋友找来解决邪灵的超凡者。如果现在离开的话，他在塔罗会成员心里营造的形象恐怕会出现漏洞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真相了。 “你可以叫我，愚者。” “我并非邪灵。” 旅馆房间内的亚格尔听到灰雾包裹的身影这样回复。 果然不是。 他在心里点头。和他的猜测一样，尊名只有特定的群体可以使用。就比如说眼前迷蒙的灰雾，给予他的感受也类似蒸汽与机械之主的位格。 另一名真神吗？ 相比于见面就露出敌对征兆的真神身影们，眼前这一名显得格外友好。 “非常抱歉我的冒犯，一位小姐告诉了我错误的信息。”亚格尔左手放在胸口，右手展开，微微欠身。 标准的猎人礼节。 尽管他已经忘记所有过去，下意识的礼仪依然铭刻在心中。虽然，他过去的每一次鞠躬都迎来了不详的结局。 克莱恩颔首：“不必在意。你呼唤我，是否有想要解决的疑惑？” 青年身上的诡异情况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就算位格不高，至少也涉及了高层次的神秘。 拉进塔罗会可能有丰富的收益。 “是有一個不情之请，”沉默一会后，亚格尔回复，“您是否能告诉我一些非凡相关的知识？” “对于神秘的世界，我知之甚少。” 是指.....真神相关的密辛吗？ 克莱恩犹豫了几秒，克怂和平头克在他脑海中激烈交战。 就目地而言，他们一拍即合，唯一的问题是青年身上的血线感觉过于危险了。 但贝克兰德谁没有秘密。 最后还是平头克占据了上风。当收益向300%靠近时，克莱恩就会践踏一切风险。 他咬牙答应下来：“可以。” 为了新的战力！干了！ 其实他这个决定也不算鲁莽，就目前的信息来看，灰雾的保护是足够应付任何觊觎者的。 虽然他不是，但是灰雾是确确实实的真神级，克莱恩苦中作乐地想。 克莱恩的灵性疯狂外涌，连接着灰雾之上和现实的通道慢慢建立，下一秒，亚格尔的身影出现在了古老斑驳的青铜长桌前。 长桌远处，一根根柱子在雾间撑起了这座巍峨的宫殿。 成功拉来了，没有问题。 克莱恩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从始至终，他下意识地避免了用灰雾的力量窥探亚格尔身上的血线。 【人类与否，他们不断滴落的血液都是媒介，指向着层阶的终点，没有形体的伟大意志“欧顿”的本质。欧顿，以及他没有意识到这点的信徒们，一起秘密地追求着那珍贵的血液。】 【不可直视神。】 克莱恩与恐怖的真相擦肩而过。 青铜长桌上，他和下方的亚格尔隔着灰雾对视。 “我可以与你分享我的知识，但是作为交换，你需要交给我一定数量的《罗塞尔日记》残页，当然，日记的内容我也会一同分享给你。”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几名其他的非凡者也因为各种原因来到了这里，他们请求我定期召开聚会。我答应了他们。” “你是否也希望参加聚会？” “是的。”亚格尔毫不犹豫地回答。 很好！ 克莱恩在心里高兴地握拳：“聚会是每周一下午三点，伱需要排除一切干扰，我会将你带来这里。” 塔罗会的羊羊又多了一只。 “现在，先选一张塔罗牌作为聚会的代称吧。部分已经被选择的不能再次挑选。” 亚格尔点点头。 这次非凡聚会恰好解决了他现在对世界毫无认知的缺陷，简直算得上天降馅饼，他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探头扫视了一下牌组。 皇帝，战车，恋人..... 一张牌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牌上精致的雕刻描绘了一名双手合十祈祷的身影，他的脖子上围着一圈洁白的丝巾。 谁.....是谁，还是他自己，曾经穿过那种围巾？ 鬼使神差地，亚格尔伸手拿起了那张牌。 “主教。”＊端坐在长桌尽头的愚者颔首。“那么，期待你的再次到来。” 亚格尔站起身，再次行礼。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灰雾之上。 终于把人送走的克莱恩捏了一把汗，又有些兴奋。塔罗会终于扩展到五个人了，可喜可贺。 他倒回床上，喜悦地凝视着天花板。 盯着盯着，他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忧愁重新爬了上来。 得罪了大使，他得尽早找到一个保镖了。也不知道这名新的超凡者够不够强力，有没有可能帮自己解决麻烦..... 长夜漫漫，可怜的愚者先生陷入了失眠中。 第七章 明斯克事务所 乔伍德区的明斯克事务所在鲁恩王国的法律界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虽然和尼根公爵的关系不提也罢，但是其优异的薪资和稳定的资金链还是吸引来了不少大律师。 在当讼棍......啊不对，上诉方面一向声誉斐然。 坐落在贝克兰德最繁华的商圈外围，明斯克事务所门口总是不缺来来往往，打扮华丽的贵族。 为了这部分顾客，事务所斥巨资进行了奢华的装修。接待厅金碧辉煌，使用了罗塞尔大帝时期流行的大理石地面，连前台的木桌都是手工雕刻的胡桃木，价值近千百镑。 和克莱恩告别的第二天，亚格尔正和一名头发半灰的中年律师面对面，坐在这个充满贵族腐败气息的建筑二楼。 “如果不是李斯特刚好摔断了腿，我们其实不会贸然招收助理。”中年律师埃德蒙·温彻斯特一边搅拌着面前的南鲁恩绿茶，一边对他的新助理说。 “助理的工作很繁琐，尤其是对没有经验的人来说。说实在，虽然你的履历很优秀，我还是不确定你是否能胜任这份工作。” “请放心，我会努力学习的。”亚格尔抱着笔记本，诚恳地点头。 呵，学不会就只能让李斯特的腿再断一个月了，反正工伤补贴比工资还多。 他在心里冷笑。 谈话间，亚格尔刚好前倾了一点，移动到了阳光下。 他深黑的眼睛在照耀中流转着五彩斑斓的光华，柔和的面部线条让他的气质与音乐厅里演奏的钢琴家重合。 是时下贝克兰德贵族小姐中最流行的款式。 看到这一幕，埃德蒙痛心疾首的说教卡住了，一会之后，被他又吞了回去。 “呃.....你的话，我相信是没有问题的。”他掩饰性地喝了一口茶，“你的礼节非常好，非常优秀，我相信小姐们都会满意的。” 亚格尔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我的礼节男性贵族们不喜欢？” “呃，这个，有的也喜欢吧。”埃德蒙的视线游移了几瞬，磕磕绊绊地说。 “总之，总之，咳咳。”他正色起来。 “首先，去和财务部的莫丽小姐领取经费，你的西服至少要在市中心的定制店里挑选一件手工的，纯黑色。一個穿着凄惨的助理会影响客户对我水平的判断。” 亚格尔默默在笔记本上记下了‘白嫖经费’四个字，原谅了上司掩饰性的转移话题：“好的。” “其次......你曾经进修过心理学？在南大陆？”埃德蒙把面前的简历翻了一页。 “没错，我对判断人的心理还算在行。”亚格尔面不改色地回答。 灵视一开，观察情绪信手拈来，怎么不算进修过呢？ “非常好，喔，非常好.....”中年律师又开始陷入奇怪的思索，“我相信伱一定会发挥你的作用的，没错。” 亚格尔的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感觉到一股寒意。 恶意？ 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开始神游天外的老律师，对方稍微有些圆滚滚的身材显然毫无战斗力。 表情也不像是对他不满的样子。 那是什么不妙呢？某高位格人士陷入沉思。 刻着古典简约雕花的檀木门突然被敲响，打破了室内尴尬的寂静。 妆容细节到发际线的前台梅琳达小姐走了进来，五厘米的高跟鞋让人担心她纤细的脚腕会折断。 “温彻斯特先生，克林特子爵来了。” 克林特子爵五个字立刻把沉迷在自己世界的埃德蒙给拉了回来。 他急急忙忙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抹平，扶正眼镜，转身压低声音和亚格尔说：“这是我的大客户，你务必谨言慎行，在旁边记录谈话就可以了。” 随后就转身走向门口：“请进请进！” 梅琳达把门彻底推开，让出身后青年贵族进来的位置，转身微微一笑。 笑容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谄媚又十分友好，显然有刻意训练过。 明斯克事务所精通揽客之道，除了华丽的装修，前台当然也要引人注目。 梅琳达不仅外表出挑，还学历优异，虽然经常利用外形吸引顾客，但从不和任何贵族交之过深，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神秘感，是事务所的排面之一。 传闻她的薪水并不比律所里任何一名大律师少。 然而今天，她的微笑似乎抛给了不懂欣赏的人。 克林特子爵对她随意地点了点头之后，就直奔埃德蒙律师，甚至没有多注意平时他多有讨好的梅琳达。 前台小姐笑容不减反增，和埃德蒙对视一眼，转身带上了门。 客户不理她，说明要付比咨询费更多的价钱了。 埃德蒙把即将丰收的喜悦藏在心底，态度和蔼地迎接这名贵族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亚格尔适时地递过去一杯茶水。 在他的距离看，克林特子爵是一名略微蓬头垢面的年轻人，大约二十七八岁左右，头发乱糟糟的，眼下有浓重的一片青黑，显然遇到了麻烦。 “您这次来有什么需求吗？”埃德蒙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 “是这样的，”克林特急迫地向前探身，“今年四月份的时候，我的好友伦泽·盖尔比就替我负责公司的出海贸易。一个星期前，我收到了他回来的消息。” “他从南大陆带来了许多独特的植物，其中一种的样品能够完善我们公司最新的造纸技术，让成本降至一便士以下。” “一便士？”埃德蒙吃惊地提高了声音，原本自信的坐姿完全打乱了，“天哪，这可真是不可思议的消息。我是说，你们成功生产了吗？” 现在的纸张经过罗塞尔大帝改进之后，已经从贵族专属的货架上走了下来，然而依然不算便宜。 亚格尔默默在本子上计算起来。 最粗糙的纸十张的成本是两便士，克林特成功以后，能将成本削减至原来的一半。 单纯依靠降价，克林特就能垄断贝克兰德，甚至整个鲁恩的纸张公司。 他抬头看了看这名贵族的黑眼圈。 不过批量生产恐怕没能成功，否则克林特现在应该已经欣喜若狂了。 话说回来，仅仅是子爵而已，他真的有可能成功吗？ “没有。”果不其然，克林特沮丧地回答，“我没有拿到那些植物。” “伦泽把他们放在了单独的仓库里，并随身带着钥匙，只有他知道那些植物在哪。” “然而我们约好见面的那天，他没有来。” “我明白了，所以您希望我们帮你诉讼伦泽·盖尔比先生是吗？”埃德蒙心中的激动展现在了他与以往相比过于殷切的态度。 “这起案子我有信心为您打赢，伦泽先生几乎没有胜算......” “不，并不是，”克林特语气急促，喘着粗气打断了埃德蒙，“我并不是要送伦泽进监狱。” 亚格尔不开灵视都能看出他的焦虑已经到达了临界点。 克林特一边从自己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丝巾包起来的盒子，一边说：“其实，他来了。或者说......” 子爵哆哆嗦嗦地打开了盒子。 “他的一部分来了。” 紫丝绒的盒垫中心，躺着一根苍白带血的手指。 第八章 案件的神秘因素 “我的女神啊！”埃德蒙惊慌地站了起来。 限制身体活动的呢绒外衣提醒了他现在的场合，让这名律师不至于跳到办公桌上，但是他激烈的反应依然推动了厚实的木质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尖锐的响动让克林特子爵也吓得一抖，本来就发颤的手更加握不稳盒子，让它连着里面的手指打翻在桌上。 根部有凝固鲜血的断指滚动，落到了桌子的一角。 清晨，明媚的阳光穿过窗户，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然而此刻的埃蒙德和克林特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们互相对视，谁也没有敢去捡。 一只红润修长的手从桌上抽出纸巾，裹住断指，并把它放回了盒子里。 亚格尔隔着纸巾把盒子递回给克林特：“子爵先生，拿稳了。” “这可是关键的证据。” 到现在，整个房间里只有他表情变化不大。 手指又不会蠕动，能有什么大事？亚格尔冷酷地想。 最多让触手怪再吃一口，或者三口的事罢了。 “谢，谢谢你啊......”克林特哆哆嗦嗦，不想伸手，“你还是放在桌上吧。” 亚格尔默默又把盒子放下。 这几天他递东西没人敢接的次数超标了。 说起来，克林特的反应让他感觉很奇怪。如果真的这么害怕的话，怎么敢带着手指一路跑来律师事务所？ 还没带任何其他人。 他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手指被装进看不见的地方之后，埃蒙德终于慢慢恢复了理智。毕竟是一个刑事律师，这种场面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见。 但还是很害怕就是了。 “那么，子爵先生，您需要我们做什么呢？”埃蒙德把自己的黑色大衣再裹紧了一些。 “说实话，这种情况您还是报警比较好，我们在调查阶段并不能给您多大的帮助。” “是的，我正准备报警。”似乎是觉得亚格尔刚刚的表现给他带来很大安全感，克林特偷偷往他那边挪动了几寸。 “但是这根....伦泽的手指，并不是有人寄给我的。” “昨天，我们约好在我的庄园里碰面，他却没有来，我以为他临时有事准备换一天，我就没有在意。”子爵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结果傍晚，我吃完饭散步回到书房，就在桌面上发现了这根手指。” “当时我过于震惊，下意识拿起来确认了一下它是否是真的。然后我就看见了上面的戒指......戒指是伦泽出海时我送给他的。” 克林特从包里，又拿出了一枚黄金做的戒指。 “我当时就想立刻报警，但是我想到，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手指，以及伦泽的失踪和我没有关系，我怕其他党派会借此攻击我。” 他压低声音，语速又急又快：“一個月前的民意调查里，我获得了五分之一的民众选票。只要等到竞选！” “我就能成为议员了。” 克林特湛蓝色的眼睛略带紧张地凝视着埃蒙德律师。 “现在，告诉我，这些证据里有哪些可能成为其他人攻击我的借口？” 房间里一片寂静。 连埃蒙德都迟疑了一会。 亚格尔不由从乱七八糟的笔记里抬起头，认真审视起眼前的青年。 五分之一的选票，按照议会的百分比代表制，哪怕只获得一半也能锁定议席。 不愧是候选议员，当普通人收到好友的手指还在惊慌时，他就已经越过了报警，想到了审讯，嫌疑，敌对派系和律师，这心路历程让人叹为观止。 简而言之，是个深谋远虑的商业老手。 相比于亚格尔的保守估计，对资本家深有阅历的律师已经思考到了下一个阶段。 埃蒙德咳嗽了一下，侧身靠近克林特：“子爵先生，在我开始评估前，需要先问您一个问题。您是否......或者，有没有可能，让伦泽先生在您的庄园里出了意外？” 经验老道的律师暗示性地看着克林特。 “您大可以放心我们的保密协议，如果是的话，我们的工作会往另一个方向进展。”他接着补充。 克林特子爵的脸因为这段话涨得通红：“没有！伦泽是我的好友！好友！我没有动机，我怎么可能......我没有！” 他头发都要冒烟了，愤怒地握拳捶了捶桌子。 埃蒙德连忙端水陪笑：“工作需要，我并没有怀疑您的意思。但这样就好办了，您只需要注意......” 埃蒙德从桌面堆积如山的文件里抽出一份，翻开来展示给克林特看，并嘀嘀咕咕了一堆“罗塞尔大帝的指纹检测”，“嫌疑”，“保持沉默”和“他们没有证据”之类的话。 只需要旁观拿工资的亚格尔无所事事起来，百无聊赖地在笔记本上开始画乌龟。 这起案件没有什么神秘因素，手指的主人伦泽先生无非是在绑架，谋杀，和派系斗争里面选一项。 等等，派系斗争。 亚格尔转了两圈笔，给乌龟补上一个触手头。 这个世界的非凡者不少，昨天光野生的他就遇见了两个，更不用提教会的人。贵族们有钱有权，能培养出好几个超凡者不奇怪。 而伦泽，排除掉私人恩怨，被敌对贵族沉进东拜朗港的可能性最大。 这确实有可能涉及超凡因素。 他闭上双眼，默默开启微弱的灵视。新的弱化灵视是他根据蒸汽与机械之神的知识改良的版本，原来，他的灵视只倾向于观察不可视的更高层生命。 再睁眼时，整个世界的色彩已经变化。 左侧，埃蒙德律师的头顶一片粉红色，代表着他激动自信的心情，而对面的克林特则是蓝紫交加，说明他悲伤且焦虑。 看来克林特在他朋友的意外方面并没有撒谎。 至于那根手指，亚格尔把视线转向了桌上被所有人远离的复古木盒。 灵视下，手指的前段暗淡无光，昭示着它不管曾经还是现在都属于普通人，里面星星点点的血液也是一样。 然而，令人瞩目的是末端的接口。断裂的痕迹处，隐隐萦绕着代表神秘的灰白丝线。 丝线跨越房间，向外延伸，流向了贝克兰德混乱的东区。 第九章 偶遇 半小时后，嘀嘀咕咕的埃蒙德律师总算谈完了。 “非常感谢您对我们事务所的信任，”他握着克林特子爵的手，“您所有的疑点就是以上几个部分，只要您合理规避了，我相信警局一定不会为难您的。” 克林特憔悴地点了点头：“谢谢，愿女神保佑你。” 他把黄金戒指重新裹好，放回公文包里。等到拿盒子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随发怂的内心，抬头看向亚格尔：“能麻烦你帮我把它装回来吗？” “好的。”端茶倒水兼律师助理的打工人用纸巾捻起桌上的丝巾，动作利索地在木盒上打了一个结，并把盒子放进公文包中。 全程灵巧地没有碰到任何边角。 另一边，埃蒙德已经笑眯眯地为克林特打开了门，露出了请的手势：“您不必太过担忧，一切都会好的。我先带您去前台缴费。” 克林特收拾好自己，转身踏出了装修精致的办公室。 在跟随子爵离开之前，埃蒙德满意地转头看了一眼亚格尔：“你今天早上的表现不错，但是接下来就不需要跟着了，直接去财务部领资金买西服吧。这次案件的提成会在月末随工资发给你。” 行吧。 亚格尔对他颔首，整理好风衣上的褶皱。 这家律所没有白来。一天上半天班，还有提成和购物资金，果然是公爵供养的小资躺平公司。 李斯特，非常抱歉，你可能需要在床上多躺一段时间了。 他合上镀金的门把手，向财务部走去。 克林特和埃蒙德的谈话已经占据了大半个早上，临近午饭时间的财务部嘈杂一片，穿着靓丽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聊天，似乎完全没有工作的心思。 从实际角度而言，事务所并不需要这么多财务，其实连律师助理也不是很需要，然而为了给客户营造大企业的感觉，他们还是聘请了不少非必要人员。 和需要接触顾客的亚格尔不同，大部分财务人员领着微薄的工资，是闲赋在家的中产家庭子女充当的。他们并不是很需要钱，上班只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罢了。 少部分才是真正上班的高薪白领。 莫丽小姐就是其中一员，在亚格尔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她正充耳不闻地敲打着打字机，身旁高耸的厚厚报表彰显着她与其他员工不同的身份。 “你好，我来领取入职购买服装的资金。”亚格尔走上前去，站在她的工牌前和她打招呼。 “姓名，直属律师，在表上签名。”戴着厚厚镜片的莫丽头也不抬地甩给他一张表格。 她的双手在古老的键盘上飞速跳动，几乎要把印墨的零件打出残影。 一行打完，她伸手‘啪’地一拍，把校位的拨片从右侧打回左边的第一格，随后继续噼里啪啦地工作。 这强度看得亚格尔心有余悸。 还好没有尝试强行挤进这里的财务部。工资虽然有十镑一周，但据说两個月送了六个人进贝克兰德中心医院。 莫丽是部门硕果仅存的打工人了。 据说，下个月她就可以晋升部长。 亚格尔把填好的表交回给莫丽，看了一眼她的脸色。 莫丽小姐的黑眼圈比连熬两个通宵的子爵更加漆黑，眼中布满血丝，不出意外医院已经为她留好了床位。 “这里是资金。”莫丽递给他几张钞票，“入职补贴会在周末统一发放，奖金在月底。好了，现在伱可以走了。” 她紧锣密鼓地重新投入打字劳作中。 接过她从桌子底下的皮箱里拿出的十镑，亚格尔微微欠了欠身。 为莫丽祈祷她能撑到升部长的那一天。 至于他，他下午的当务之急是买一顶能让他不用天天鞠躬的帽子。 贝克兰德的男性在告别时常常行脱帽礼致意，而没有帽子的他总不能摸摸头彰显他智力属性不足。* 呸，猎人才没有智力栏。 亚格尔把十镑塞进风衣口袋里，坐上了一辆马车。 “贝克兰德中心商区，谢谢。” -- 佛尔思和她的好友休此时正在逛街。 佛尔思受到邀请，明天晚上要去参加格莱林特子爵的文化沙龙，她需要一条新裙子。 虽然她们以往参加都是为了和奥黛丽小姐交易，而这次伯爵小姐似乎没有要出席的意思，但是为了遮掩，佛尔思还是必须一直参加沙龙。 这让她一直很难受。 “我就说我这次装病其实也没什么嘛，一个人怎么可能每次都参加沙龙，偶尔总要休息一下的。”佛尔思愤愤不平地嘟起嘴。 “是吗？”她小个子的好友发出一声冷笑，“除了奥黛丽小姐来的那几次，你哪次出席了？” “我明明经常.....” “上上周你说灵感来了需要写作，上上上周你说编辑请你修改文章，上上上上周——”休点着手指报出了一长串。 “好了好了，我错了！”佛尔思迅速滑跪，委委屈屈地搓手。“我就是觉得太累了，和那些人聊天实在不是我的强项啦。” 休斜眼看她：“我知道，但是这难道不是你这周唯一的难事吗？你的新书开始写了吗？” 佛尔思又泄气了：“没有。” 这次她不甘认输，开始嘟嘟囔囔起一系列理由，比如夏天太困，早晨太阳太晒，下午太适合出门散步，晚上太暗写作很困难等等等等。 休一边用手戳得佛尔思咯咯笑，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借口！你不如说一年四季都不适合好了。你今天晚上就给我坐在桌前.....” 她突然愣住了。 街道对面，来来往往的马车中有一辆停在了手工服装店门口，车厢中走下来一名黑发的青年。 青年穿着墨绿色的风衣，表情漠然，在递给车夫几块硬币之后，回头径直走向街口的手工服装店。 转身的瞬间，他冰冷无机质的黑色眼眸瞟过对面的休。 休如坠冰窖。 “休？怎么了？” 正在和她打闹的佛尔思露出疑惑的眼神。 “没，没什么。”休强装镇定，脑子里迅速浮现出昨天的一席话。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不行，不能想！半神说不定连她在想什么都能知道！ 冷静，必须要冷静。 休脊背发凉地看着那道消失在店铺门口的背影。 “休！你到底怎么了？那边有什么？”佛尔思提高了声音。 好友嘴角下抿，放在背后的手不住地颤抖，和她之前追踪齐格林斯时害怕的样子一模一样。 “你不要管！什么也没有。”休厉声喝止。 意识到自己语气过重了，她急促地呼吸几下，努力压低声音：“这不关你的事，我也很安全，谢谢你佛尔思。” 第十章 千里送人头 手工西服店里，亚格尔深感无语。 他当然注意到了街对面的休，也看到了她瞳孔地震的表情，很显然她发现了他。 虽然昨天劫富济贫时他的确没有刻意遮掩，但只露出眼睛都能认出来未免有些尴尬。 不过没关系。 他和出来迎接的店铺老板打了声招呼，嘴角上扬起危险的弧度。 他之前说的话倒也没有撒谎。 亚格尔确实一直在看着休，通过他的信使们。 此信使非彼信使。与诡秘世界本土的灵界生物不同，他的信使是一群和缩小骷髅相似的生物。似乎是他自己很久以前的恶趣味，这些小生物们都戴着黑色的宽沿礼帽，衬托着它们没有一丝血肉的脸可爱起来。 信使们能够穿梭在它们独有的不可视空间之中，为他传递消息。 如果休试图告密，昨天见面时他留下的信使就会通知他，并且作为定位，允许亚格尔传送到它们在现实中的同一位置。 换句话说，他随时都能出现在休的背后，一击处决她。 咳，对于一个走夜路被抢劫的可怜女士，这可能有些太不友好了。 其实信使本来并不是为了休留下的，亚格尔只是下意识在走过的大部分地点留下信使，允许他进行全贝克兰德范围内的传送而已。 休不幸成为了附加产物。 最多在去教廷举报的路上被突然出现的屑猎人恐吓两句罢了。 手工店铺内，正在介绍商品的老板并不知道，对面的顾客心里已经走完了一整套邪恶计划，他依然在卖力推销：“先生，这套复古罗塞尔时期风格的大衣是我们这个季度销量最好的。” “您看这精致的袖扣和花纹，绝对物超所值，您真的不考虑来一件吗？” 明亮的小店里，从思绪中回归现实的亚格尔不为所动。 因为一分钟前他看见了吊牌，三十五镑。 呵，比租房都贵。 长条形的店铺除了门口橱窗摆着的那两件复古款之外，两侧的木质墙板上也挂的都是花纹复杂的设计，一眼望去眼花缭乱，只有尽头的角落可怜兮兮地摆了两件经典款。 天花板上质量优良的白提灯照射下来，给它们镀了一层神圣的高光。 “您说的没错，罗塞尔时期的风格其实别有一番风味。”亚格尔抿唇。 老板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 “所以请问那边黑色那款的定制流程是？” 笑容僵住了。 “今日测量，周日取货.....先生，您确定？” “当然，麻烦了。” “…七镑，谢谢惠顾。” 亚格尔从口袋里拿出九镑，除衣服之外顺便另外花两镑定制了配套的帽子和手杖，凑齐了贝克兰德的职场套装。 九镑购物，一镑回扣，分配令人满意。 老板唉声叹气地拿出皮尺，拉开了店铺末端的隔门：“请进。我需要测量一下您的数据。” 老板感慨着人心难测，带亚格尔走进了试衣间里。他把白色的皮尺在空中用力甩开，发出‘啪’的破空声，然后随意地合上木门，开始上下比划测量臂展和腰围。 木门留下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空荡荡的店铺里，只剩下华丽的服装独自展示着。 随着亚格尔的身影消失在木质雕花后面，一名少女偷偷钻了进来。 佛尔思装作购物的样子，一边左右打量，一边假装不经意地往里间瞄。 休，还是太天真！ 她那副魂不守舍的表情，能瞒住严察秋毫的佛尔思小姐？ 刚刚出现异常后，佛尔思就一直注意着休。果不其然，要不了两分钟休就开始找借口说要回东区，带她离开购物街。 而佛尔思虽然表面同意，也附和着说回家写作，但实际上两分钟后就出现在了这家店面里。 她倒要看看休到底背后做了什么。 相比于表面乐观的想法，佛尔思其实还有隐藏的担忧。 休上一次露出这种表情，是提及序列六的齐格林斯，那这一次恐怕也差不了多少。没有立刻带她逃走的话......序列七？ 为了调查父亲的死因，休被强大的非凡者盯上也不奇怪。 她不能让好友独自承担危险。 佛尔思假装揉搓面前这条裙子的面料，余光往门缝缝隙飘去。 细小的缝隙里依稀能看清一名青年瘦削的背影。青年最外层的风衣已经脱下，放在了凳子上，穿着衬衫测量着手臂。 亚格尔抬起左臂，让老板能够测量他肘部到肩膀的距离。 “我们的面料都是从南大陆进口的，就连因蒂斯的贵族们都青睐这种挺拔的效果，既美观又实用。” 店老板一边快速记录着数据，一边忍不住继续夸赞他的衣服。 “是的，您的服装在整个贝克兰德都算得上出类拔萃。”亚格尔不得不礼貌地附和。 事实上，在没有窗户的试衣间里，他有些心不在焉。 不是时不时尬聊的老板，而是一门之隔外，有一位女士在看衣服的同时探头探脑。 他敏锐的感知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也不是觉得有什么危险，只是....... 透过门缝看试衣间，您这也太变态了吧？！要不是他只是脱了外套，他现在分分钟该报警了！ 亚格尔露出扭曲的表情，坐立难安地配合着测量。 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就连触手怪也是。 不要再看了！！ 门外，对青年崩溃浑然不知的佛尔思继续偷瞄着。 缝隙其实不大，不足以看清青年的全脸，她不得不左右换位试图多角度补全情报。 “你倒是转过来一点啊.....”她小小声地念叨。 窄小的店铺内，同时出现了两個焦急的人。 “可以了。”几分钟后，老板终于吐出了让亚格尔如释重负的话，从口袋里递给他一张纸，“这是凭证，您周日以后可以来店里，出示凭证取服装。” “好的，非常感谢。”亚格尔迅速地披上风衣，缓解脊背发凉的被偷窥感。 试衣间的门被老板推开。 店面内，站着一名咸鱼气质的少女。头发和裙子虽然都相当整洁，但还是能从简单的皮筋和不戴束腰的细节里看出竭尽全力的敷衍。 少女亮晶晶的眼睛随着他们的出现转了过来，让亚格尔看清了她的全脸。 是之前街对面被抢少女的同伴。 不是奇怪的变态就好。 亚格尔松了一口气，默默停止自己内心质问贝克兰德人心不古的咆哮。 相比于开始放松的亚格尔，佛尔思被突然出来的观察对象吓了一跳，紧张地都有些结巴了：“嗯，老板您.....您好，请问这件礼服裙怎么卖？”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被注意到。 还好，那名青年和老板告别后，用诡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就直接离开店面了，确实没有过多在意她。 但是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佛尔思在心里纠结了起来。 “小姐？小姐？” “啊，什么？”被眼前老板的声音终于拉回神的佛尔思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这件礼服裙五十镑，请问您需要吗？” “五十？！” 女声破音的问句回响在店铺里。 -- 五分钟后，佛尔思踉踉跄跄地出现在了小巷里。 “讨厌的奸商，讨厌的贝克兰德，讨厌的资本家！”她一边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一边用力踢开前面的石子，把愤怒发泄在可怜的砖石路面上。 “一条裙子五十？五十？我一本书的收益都没有几个五十。”佛尔思嘴里小声嘟囔，为自己差点赔钱的惊险感到后怕，“还好我没有把裙子搓坏。” “唉，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 阴暗的巷子里，佛尔思突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少女柔软的后背感受到了冰凉的寒意。 一柄闪烁着银色光辉的短刃抵在她的腰上。 “你在找我吗？” 她听见冰冷的男声说。 第十一章 这很合理 那一刻，佛尔思觉得自己的血液凝固了。 “什么？我.....我谁也没找。先生，请您冷静点.....”她哆哆嗦嗦，毫无说服力地回答。 完蛋，暴露了。 她一边假装瑟瑟发抖，一只手在前面悄悄转动手链。 现在只能先逃跑了，回去再找休负荆请罪。 佛尔思咬紧后槽牙，慢慢探出灵性。 “嗖——” 尖锐的破空声高亢得令人耳膜生疼。 “啪！轱辘轱辘。” 手链在佛尔思急剧收缩的瞳孔注视下碎裂，珠子和断成两节的链条在空中划过金色的弧线，落到了地上。 猩红的珠子弹跳两下，滚向远方。 “不要轻举妄动。”亚格尔左手的刀刃横在了佛尔思纤细的脖颈前方，另一只手上的刀锋指向地面。 “还是你觉得我看不见？” 他的声音好像从地狱飘来的恶魔，在狭小的小巷内激起一片空灵的回声。 “对，对不起。”直到此刻，佛尔思才恢复了一点点实感。 空荡荡的阴沉街道里，少女开始颤抖起来。 “我对您，没有任何恶意。” 恐怖的压力从对面的青年身上传来，让她几乎跪下。 至少是，中序列。 佛尔思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怎样的蠢事。她不仅仅有可能命丧黄泉，还有可能给休带来了危险。 她应该听休的话的。 “你为什么跟踪我？”亚格尔冷冷地质问。“从街对面和你的同伴看到我开始。” 佛尔思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和她没有关系！” 她双手绞在一起，指甲几乎陷入肉里。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能不牵扯上休！ 午后的阳光只有一线，通过这方狭小的天空投在墙上，却没能照亮任何人，留下一小巷的阴冷。 “她.....她看到街对面的马车有些害怕，我误以为是害怕您.....”佛尔思磕磕绊绊地回答。 “然后，然后她就回家了。我想看看是怎么回事，所以才跟着您.....” 她语无伦次地描述。 对于同伴动作的描述没有撒谎。亚格尔的灵视告诉他。就是在她的动机上遮掩了一下，无关紧要。 所以的确是她自己发现的。 “你没有误以为。” “什么？” “我们的确认识。”亚格尔选择快速解决问题，“昨天，那位小姐慷慨地给了我四十镑。” ？ 佛尔思呆了呆。 这个走向，是什么意思？ 她愣愣地看着对面的青年。 虽然依然是冷冰冰的表情，但是她好像透过动作看出了一点心虚？ 亚格尔把手上的两柄刀刃合二为一，铁制零件碰撞的清脆响声让他面前的少女一抖：“她给了我一张写有邪灵尊名的纸，和无关紧要的一点零钱，并且保证不把我们之间的交易告诉别人。” 这么一说，好像自己真的很过分。 他默默把不存在的良心幻痛咽下去。 “零钱？那可是四十镑！”刚刚差点丢失五十镑的佛尔思下意识高声质问。 “什么？对非凡者不是很小一笔钱吗？”毫无概念的触手怪也下意识反问。 两名穷鬼面面相觑。 察觉到眼前这名非凡者好像并没有很凶，佛尔思小小声地回答：“那是我们很久的积蓄，我们只是野生的非凡者，没有教会的固定工资。” 虽然对畅销书作家来说有点夸张，但需要挣很久确实没错。 所以灵视显示是真话。 亚格尔梗住了。 他当时抢劫了一名贫民区少女的全部身家吗？他好过分啊.... “咳，对不起，我以为非凡者都很有钱。” 佛尔思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对您来说确实，但是我们还有很多需要忧虑的。我们的配方需要自己购买，超凡物品也是，休还经常帮助东区的工人们，所以我们一直捉襟见肘.....” 被道德的质问逼到墙角的亚格尔心虚到在心里东张西望。 “咳咳，我会找机会给你们补偿的。总之！” 他恼羞成怒地正了正脸色，接着警告：“总之，你找到我，其实相当于伱的朋友休已经违反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你懂吗？” 佛尔思的脸重新白下去：“很抱歉....她并没有向我透露这个，她真的是无意的！” “是我自己很好奇，才不听劝告来的。” “这种约定一向只看结果。”亚格尔冷酷地凝视着她，摇摇头，“你会产生好奇本身就代表有人违约透露了我的存在。” “请您给我们一次机会！”佛尔思恳求这位强力非凡者。 他语气并没有很坚决，说明她的跟踪虽然冒犯，但是并没有踩到他的底线。 如果能许诺他感兴趣的东西，她还是有可能安全离开的。 “对了！” “我想起来了，”佛尔思的眼睛一亮，“在离城市很近的一座贵族庄园里，有一只恶灵。” 亚格尔皱了皱眉：“我要恶灵有什么用？” 这个进展，好像有些莫名眼熟。是他的错觉吗？ “那名恶灵可能来自很古老的纪元，他身上说不定有上個时代的残余知识，这是我所知道的最有可能帮助到您的消息了。” 佛尔思小心翼翼地说到。 “你怎么知道？”亚格尔总觉得目前的少女有哪里不对劲。 “是在我参加的贵族沙龙上，一名子爵提到的。”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佛尔思，并且打开了浅层灵视。 她微卷褐色头发后面正常地显示着代表真话的橙色。 没有异常。 那那种微妙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亚格尔有些疑惑。 考虑到需要躲避之前被他惊动的几名真神，他不能在贝克兰德区域内贸然尝试开启深层次的灵视，进一步确认异常来源。 所不过既然目前少女没有说谎，而他也本来就只准备警告她一下，现在就可以先放她走了。 “好吧，虽然恶灵的消息对我没什么用。” 他把短刃放回自己的腰间：“考虑到你们的困难，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这句话你最好带给你的同伴。” 亚格尔的身影在佛尔思的眼前渐渐变得透明。 “让第三个人知道我的存在，即为违约。” “后果自负。” 几秒后，空荡荡的巷子里只剩下了佛尔思孤零零的身影。 贝克兰德的太阳往西侧移动，晚霞一点点爬上了天空，而阳光终于找到了角度，从四方的天空照耀在了少女的褐色短发上。 佛尔思对着灰色的墙面喘息几下，坐到了地上。 从半神手上活下来，今天真是过于惊险了。 对了，最后那名非凡者是为什么放过她了来着？她有说什么吗？ 想到这里，褐发少女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似乎有一段记忆凭空消失了。 虽然她的行动略微戏剧化了一点，但是依然符合逻辑。 这很合理。 第十二章 塔罗会 风平浪静的周末过去，亚格尔领到了自己剪裁合适的风衣和西裤，但是依然没有找到那天佛尔思违和感的来源。 他只能先把这件事暂时放下，因为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活动马上要到了。 周一，灰雾之上的行程按时开始。 “下午好！愚者先生，太阳先生，倒吊人先生。”正义，奥黛丽小姐元气满满的声音在长桌上响起。 她快乐地依次叫出成员的名字。 正义小姐的招呼永远是塔罗会生机勃勃的开头。 在问候过长桌末端威严的愚者先生，对面老谋深算但知识渊博的倒吊人先生，以及略显稚嫩的小太阳后，她的视线转向了一道陌生的身影。 奥黛丽惊喜地观察着那道朦胧的影子。 我们又有新成员了吗？ 新成员的服装似乎很有特点，虽然细节模糊不清，但是依然能看出类似教派制服的轮廓，纯黑色的大衣配上一条白色的围巾，延展至身后。 与服饰上强烈的色彩冲突不同，奥黛丽在他身上能尝试“读”出的信息格外稀少。 略微冷漠，对陌生环境并不警惕，可能是一名位格颇高的青年。 “这位是主教先生。”＊愚者向其他人介绍。 “你们好。”亚格尔颔首，没有在意周围探究的视线。 三名成员，其中两位态度相对友善，一名隐隐透出戒备。 他也在暗自观察着。 在愚者的介绍下，塔罗会其余人纷纷打了招呼，除了小太阳之外，心中也各自都有了一些疑惑。 尤其是倒吊人阿尔杰。 作为风暴教会的成员，阿尔杰对目前各大教会的服饰都非常清楚，而这名代号为主教的成员穿的却不是其中之一。 说明他信仰的并非七大正神。 愚者先生也没有介绍他为眷者。 邪教成员也可以参加塔罗会吗？还是，这是愚者交好神明的信徒？ 阿尔杰在心中默默给新成员打上重点关注的标签。 虽然对他自己来说塔罗会的所有新人都需要重点关注。 至于奥黛丽和克莱恩，他们也对亚格尔的穿着有疑虑，只不过一个对教会不熟悉，以为是其他王国正神的教会成员，另一个隐隐觉得衣服有些眼熟。 克莱恩在穿越后的记忆中仔细翻找了一下，也没有找到熟悉感的来源。 是队长和他提过的哪个教会制服吗？他猜测。 “你推荐的人选还在考察中。”短暂思考之后，克莱恩决定先进入主题，看向奥黛丽。 “好的。”奥黛丽先是语调欢快地应答，随后语气微微低落，提起惯例的下一個话题：“抱歉愚者先生，这周我没有获得新的罗赛尔日记。” “抱歉，这周我仍在海上，也没有机会。”提到日记，阿尔杰紧跟前后，谦卑地行礼。 “没关系。”克莱恩点点头，略过了他们。 一无所获的愚者视线划过小太阳，直接往新成员亚格尔的方向看来。 座位在末尾的亚格尔微微挑眉，这才想起有罗赛尔日记这回事。 这几天忙着租房和威胁可怜的路人，完全忘记去找了，不过好在大家都没有，他并不算突出。 看见上首的人影转了过来，他语气略带歉意地开口：“很抱歉，我也暂时没有。” 不过为什么旁边这名少年身形的成员不需要？是提前说过没办法获得，还是交易信息的方式不同？ 亚格尔在尝试收集塔罗会的惯例情报。 如果希望从成员那里获得知识，哪一个对他来说最有希望？ 他左手撑着下巴，不留痕迹地打量起其余看起来颇为熟练的成员，右手轻轻敲了敲扶手。 另一边，灰雾之后，努力保持真神威严的愚者偷偷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这周一无所获的克莱恩重新面向全体成员，“你们可以自由讨论与交易了。” 原本，克莱恩是计划在这次塔罗会上发布关于因蒂斯大使的任务的。 但是考虑到目前同在贝克兰德的亚格尔势力不明，他也准备先观望一下，再决定是在塔罗会直接发布，还是私下转告正义与倒吊人。 “好的，感谢您。”塔罗会成员中，依然是奥黛丽最先响应。 作为希望塔罗会蓬勃发展，新人如云的正义小姐，她很有主人精神地为亚格尔介绍起来：“我们接受情报，以物易物，以及现金交易。” “平等是唯一的衡量标准。” 情报也可以。 现金和非凡物品储量约等于零的亚格尔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次他不会白跑一趟。 他环视一周，发现除了对面的少女，其他人都交织着各种情绪。 可能是塔罗会惯常的警惕吧。 他右边的小太阳对新成员抱有期待，希望他们能一样来自不与其他成员接轨的世界，让他自己不至于“孤苦伶仃”地呆在塔罗会。 而阿尔杰则是心中一紧，害怕新人对他塔罗会知识提供者的地位有威胁。 不过他们都猜错了方向。 “我有一个问题。”亚格尔缓缓开口。 “我是否可以用蒸汽与机械之神的真名，与你们交易月亮相关神祇的真名？” 话音一落，塔罗会陷入一片死寂。 空气都凝固了三秒。 大部分成员不受控制地张开了嘴，震惊地看了过去。 他们没有期待新人问出这种问题。 虽然他们都觉得领导塔罗会的愚者是真神位格，但是这和当面交易七大正神的情报不同！ 难道主教的代号真的是字面意思？！ 连克莱恩也默默抓紧了扶手，在灰雾背后露出猫猫震撼的表情。 主教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位格，来交易这种情报？对他这个愚者的水平太过高看了吧！ 不过真名这两个字也让克莱恩很好奇。 如果说罗赛尔大帝在晚年成为了真神，那么古斯塔夫·罗赛尔是否就是他的真名？还是……黄涛？ 蒸汽与机械之神的真名又是什么？ 他内心好像有一百只猫在挠墙。 虽然愚者碍于位格不好把一堆问题抛出来，但是好在塔罗会有善解人意的奥黛丽小姐。 “真名是什么？”她问，声音里掩藏不住惊讶，“神明不是只有尊名吗？” 嗯？神明不都有真名吗？ 亚格尔感觉到了自己和本土人深深的代沟。 他思考了一会，措辞：“是……他们在升上序列0之前的名字。” 序列0等于真神？ 新知识再次震撼了塔罗会。 愚者还没有来的及从罗赛尔日记上得知这条消息，这导致在场所有人都为这条等式大惊失色，心中翻江倒海。 “序列0？”正义捂着嘴，问出了塔罗会所有成员的心声，“就是，他，祂们还是普通人时候的名字？” 他们所晋升的，就是神明曾走过的序列吗？ “没错。”亚格尔点头。 他扫视青铜长桌一圈，寻找有可能交易的对象，尤其是最上方沉默的愚者先生。 不要看了。克莱恩默默吐槽。 主教先生，你高估了塔罗会的水准太多！ 而更让克莱恩好奇的是，主教要月亮相关神祇的真名有什么用？ 另一边，倒吊人阿尔杰按耐不住，尝试更换交易方式：“主教先生，我是否可以用风暴教会的神谕来交换蒸汽与机械之神相关的知识？” 第十三章 神谕 相比于单纯因为亚格尔的解释而震惊的正义和小太阳，倒吊人阿尔杰想的更多一些。 就比如，愚者先生在听到主教发言的时候并没有否定他，这本身就代表主教的话可信度极高。 既然这样，他就迫切需要得到这部分知识，因为蒸汽与机械之神和他所信仰的风暴之主都是七大正神之一，他们的状态绝对有重合。 他隐隐觉得自己碰到了教会的本质。 倒吊人的推测并没有错，虽然克莱恩的沉默也有他非常震惊的成分在，但他确实赞同主教的说法。 在他读过的日记里，罗赛尔曾提到过高序列强者身上存在的非凡变化，以及晚年能够遗传给子女非凡特性。这些都都代表随着序列的升高，非凡者生命形态的改变。 基于这些，克莱恩自己也早就对神明的来源有所猜测。 “可以。”在倒吊人期待的注视下，亚格尔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交易。 和阿尔杰相似，亚格尔也迫切地需要了解本世界的势力分布和行为逻辑，对他而言，用部分细枝末节的知识来交换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而且神谕绝对是他没有接触途径的情报。 “你想知道哪部分？”他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自己和蒸汽与机械之神对视时获得的全部信息。 主要是序列的魔药配方以及真名。 阿尔杰藏在桌子底下的手喜悦地一握拳，原本略有敌意的态度已经收敛了很多：“与我的情报价值相近的就可以。” “例如……关于蒸汽之神所属的序列？”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下。 “好的。”稍微对比片刻信息的价值后，亚格尔点点头。 在他的角度看不亏。 此时，旁边的奥黛丽小姐突然略带歉意地打断：“抱歉，主教先生，倒吊人先生，我是否可以付出金钱旁听？” 她没有足够交换的知识，但是作为贝克兰德最有钱的野生非凡者之一，她可以使用另一种购买途径。 “我愿意为这两条信息向两位各付出一千镑，并额外向主教先生支付一千镑，为您之前向塔罗会慷慨分享的知识。” 她双手紧张地互相抓握，希望自己的金钱攻势不要被拒绝。 她完全多虑了。 两千镑？两千镑！ 伯爵小姐给一无所有的触手怪以金钱的暴击。 获得这一笔巨款，亚格尔就可以摆脱目前毫无积蓄的生活，有余裕寻找自己的过去谜团了。 比如雇佣船队出海探索他这个外乡人的故乡。 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没有问题。” 另一边，需要购买魔药配方资金的阿尔杰也没有拒绝：“可以。” “非常感谢！”奥黛丽惊喜地合掌，发出一声脆响。 阿尔杰顿了一下，看向亚格尔：“那么，我们就直接公开交易吧？” 单独屏蔽天真的小太阳未免太可怜了。 “可以。”亚格尔坐直起来。 “我先说吧。”对愚者公证比较熟悉的倒吊人这次没有再推诿，直接进入主题。 “上周三，风暴之主，黑夜女神，蒸汽与机械之神三位神祇同时在贝克兰德降下秘密神谕。” 倒吊人信息的第一句话就让塔罗会再次鸦雀无声。 “虽然三个教会获得的具体内容略有不同，但是指向对象是一样的。” “找到潜藏在贝克兰德的阴影，理智的绝对反面，邪神行走在人间的代行者。” “神罚将降临在祂的身上。” 阿尔杰语气低沉，将危难临头的气氛塑造到极致。 这绝对是贝克兰德的大事件。 一时间，同在贝克兰德的克莱恩和奥黛丽都陷入了思考中，塔罗会的长桌上只剩下小太阳依然在茫然地左顾右盼。 当然，还有一个位格不明的触手怪。 上周……三？ 看起来在思考，其实在怀疑人生的亚格尔顿感不妙。 这個时间点很恰巧，非常恰巧，甚至恰巧的有些不太恰巧。 比如说，有些真神就是在这天和他对视的。 作为一个头能变成触手的“人类”，他非常有教会公敌的自我认知，能十分主动的对号入座。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这名“邪神的代行者”就是他本人没错。 嘶…… 亚格尔倒吸一口凉气。 “那教会在这周会有什么行动吗？”长桌对面，已经结束思考的奥黛丽忍不住问。 阿尔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最近一直在海上，这条消息还是教会内部的人员通知我的。”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风暴教会在贝克兰德的枢机主教，”他忍不住瞥了一眼代号相同的亚格尔，“''神之歌者''艾斯·斯内克阁下会主导这次行动。” “我知道了，非常感谢你，倒吊人先生。”奥黛丽握住胸前的银色吊坠，似乎在汲取些安全感。 她准备回去就找爸爸问一下教会的情况。 很好，现在其中一名对手已经明了了。 她旁边的亚格尔面无表情地想。 风暴教会出动的是大主教，那么其他两个收到神谕的教会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应该都是出动各自的主教级别战力。 未来几周会是高序列强者们对他的追捕。 不知道为什么，相比于害怕，亚格尔感到的是丝丝兴奋。 他深呼吸，遏制住奇怪的情绪。 形态已经不完全是人类，心理就不能再变态了。 “你的情报非常有用，衷心感谢，倒吊人先生。”在确定长桌上没有人准备交流之后，亚格尔开口陈述他的这部分交易。 “蒸汽与机械之神的权柄与文明有关，所在序列的序列9为''通识者''，在晋升时有不断学习文明发展出的知识的倾向。” 考虑到倒吊人提及的神谕与他息息相关，他在叙述时附赠了一些详细信息。 “序列0为''完美者''。” 序列0的称号让塔罗会再次一静。 当真神也是晋升的一部分，他们身上缥缈的神灵光环就不再让人望而生畏。 阿尔杰点点头，默默消化这段对话。 相比于序列0的名字，主教先生对于蒸汽之神的解读似乎更有帮助。 在晋升时有不断学习的倾向，是否代表学习本身可以帮助该序列非凡者的晋升？ 他回忆起机械之心成员身上浓浓的书卷气，摩擦了几下下巴。 除了倒吊人，塔罗会里思绪最乱的还是高台上的愚者先生。 克莱恩瞳孔地震。 通识者，这是罗赛尔大帝所在的序列！ 不管大帝晚年的称号有多少，''完美者''都并不是其中之一。相比于因为知识，罗赛尔更多闻名的是他所编制的法律和制度。 难道罗赛尔大帝也像他在日记中提到的那样，更换了序列？ 但是这是为什么？ 联系起真神们不重复的权柄，克莱恩觉得自己看到了恐怖的真相。 第十四章 尼根公爵 这一周的塔罗会在成员各自纷杂的猜测中结束了。 可惜的是，克莱恩到最后都没有选择把任务公布出来，而是准备私下再拜托正义小姐。 其实经过这一次的观察，问题倒不是他不信任主教先生了。毕竟主教兜售真神情报的行为已经给塔罗会带来了过大的震撼，现在没人觉得他会是正神教会的成员。 可能的违法程度从隐秘组织到邪神信徒不等。 问题是克莱恩支付不起请主教的代价。 既没有金镑也不知道神明真名的他压力满满地叹了一口气。 愚者的格调是一个阻碍，如果由他来发布任务，就不能存在付不起报酬的情况。 所以必须要把马甲的事提上日程了，克莱恩看着盥洗室镜子中的自己，揉了揉脸。 不过至少这次他的收获很丰富。 几百米外，和他同在乔伍德区的亚格尔也回到了现实，在明斯克事务所的盥洗室。 一身纯黑色大衣，配黑色礼帽的他推开连盥洗室都做成雕花样式的深红木门，回到了金碧辉煌的事务所大厅。 “德莱斯特助理，律师先生找您。”没走几步，一楼大厅接待处的梅琳达就远远地叫住他。 埃蒙德找他？但是他十分钟前才刚下来。 “我知道了，谢谢。”亚格尔对她点点头，脚步一顿，转身走上了宽敞的大理石台阶。 塔罗会周一下午三点的聚会时间对于有固定工作的人实在很阴间，他不得不借口盥洗室才找到机会参加。 然而他离开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埃蒙德接待客户也不一定需要助理在旁边，着急找他有点反常。 事实上，亚格尔的疑惑很有道理。 在他敲了敲埃蒙德办公室的门，推开之后，房间里出现了三道身影。 除了律师本人之外，还有一名穿着燕尾服，花白头发被发油抹的紧贴头皮的老人，以及一名军装中年男子，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两人在房门被推开后气势十足地转头看来。 “快进来，德莱斯特，”埃蒙德律师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对亚格尔说，“这两位是公爵阁下的代表。” 他如蒙大赦地走过来关上门，抓住亚格尔的手臂，把他带到办公桌这边。 “这位就是我的助理，德莱斯特先生，他上周五接待克林特子爵时也在。” “嗯。”对面管家模样的老人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埃蒙德的冷汗又掉了下来，让他不得不掏出手帕再次擦了擦额头：“您有什么指示吗？” 房间里的气氛渐渐让人窒息起来。 铺着深红地毯的办公室内，两名陌生人对律师隐隐有压迫之意，他们坐在紫色的沙发上，态度高高在上地看着埃蒙德。 “是有这么一件。”在埃蒙德紧张的注视下，管家老人慢慢地吐字，“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我就直说了。” “公爵先生对你们律所的不专业很不满意。” 埃蒙德放在桌子上的手抖了几下：“请问……您觉得是哪里做的不好呢？” 管家老人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神态，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几张纸：“比如说，公爵先生没有第一时间得知克林特子爵来律所的消息。” 他双手放在膝上，浅灰色的眼睛直直盯着埃蒙德：“您知道律所是谁投资的吧？埃蒙德律师。” “当，当然。”埃蒙德律师战战兢兢地回答，“但是，并不是所有消息都值得去打扰公爵阁下吧？我以为……” “您以为？”管家毫不留情地打断，“克林特子爵是公爵的重点合作对象，他出了这么大的意外，您居然不汇报所长？” “这件事对尼根公爵先生和克林特子爵的合作关系有举足轻重的影响，您知道吗？” 三连质问让埃蒙德说不出话。 管家瞥了一眼埃蒙德，没有期待他的回复，而是直接继续话题：“当时断指的盒子你们谁触碰过？” “没有。”亚格尔看着紧张得攥紧手帕的律师，开口替他回答。 “除了克林特子爵自己，我们都没有直接接触过断指和木盒，只隔着纸巾观察过。” “很好。”听到这里，管家老人终于带着一丝满意颔首，“贵所总算不至于让公爵阁下失望到底。” 他把手里的几张纸递给埃蒙德。 “公爵的意思是，这起案子就做到这里。”管家肩膀后靠，以一种傲慢地姿态坐在沙发上。 “如果克林特子爵以后以任何方式再联系您，或者您的助理，都必须按照纸上的内容回答。” 站在亚格尔的角度，他能清晰看到纸上的几行字。 ''案件证据过多，无法辩护，建议尽早认罪。'' ''如果继续负隅顽抗，可能的刑期会增长，并且处以罚款，现在坦白认罪公爵会出面保下你。'' ''认罪警局才能归还你原料仓库的钥匙，现在他们已经有线索了。'' 横看竖看，纸上都写满了两个大字。 认罪。 亚格尔眸光微敛。 看来尼根公爵准备对克林特下手了。 公爵觉得自己能独吞造纸厂的利益？还是不满议员的席位分了一个出去？ 至于纸上关于证据确凿的那堆废话，他一個字都没信。 克林特没有对他自己的举动撒谎，也确实是只收到了断指，哪里来的这么多证据。 公爵的骗术罢了。 “好的，我们一定照办。”明亮的办公室里，埃蒙德律师卑躬屈膝地同意。 “你最好不要出什么意外。”管家冷哼一声，站起了身，连表面的敬语都懒得使用。 他身边的军装男子也紧跟着一起站了起来。 军装男子对管家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一眼。 “公爵先生对这起案件很重视，如果以后有任何发展，务必第一时间汇报。” 管家老人把目光转回埃蒙德身上，用桌上的纸巾擦了擦不存在灰尘的手，并把它随意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知道了，感谢您的指示。”埃蒙德赶紧为他开门。 “嗯，告辞。”管家漫不经心地答应。 门在埃蒙德和亚格尔的注视下合拢。 埃蒙德大喘一口气，站不住一样瘫坐在了椅子上，胸膛剧烈起伏着。 “这个案件就到此为止了，你懂吧。”他抬起一只手，向亚格尔示意。 “好的。”亚格尔随手给埃蒙德倒了一杯水，怕可怜的律师一口气喘不上来，让他再背上一起命案。 不过。 他的目光暗暗飘向门口。 刚刚的军装男子算他来贝克兰德这么久见到的序列最高的几名非凡者了。 序列六左右的样子。 亚格尔把鲁恩王室，尼根公爵和超凡势力画上了等号。 看来他来明斯克事务所也算压中了一方势力。 第十五章 最初的预兆 几分钟之后，埃蒙德终于从要窒息的状态缓过来了，也不知道他这么容易压力失衡是怎么成功当上大律师的。 “你看了新闻吗？”还在深呼吸的律师忍不住问看起来颇为淡定的亚格尔。 “什么新闻？”亚格尔一愣。 埃蒙德递给他今天的报纸，难以置信地看了看黑发青年的脸：“我以为你去这么久是因为在看报纸。” 老律师只说了半句。 不是在看报纸，那么去这么久就是肾…… 不像伟大的愚者有经常使用盥洗室的经验，从未被质疑过这种尴尬话题的亚格尔没有听出埃蒙德的未尽之意。 否则他一定会大惊失色地为自己辩解。 亚格尔现在正专注于手上接过的贝克兰德早报。 这个时代的报纸很有标题党的风范，为了让处于忙碌之中的人有兴趣读下去，报社都致力于把所有爆点融入冗长的标题之中。 就比如今天早报的头版头条：''准议员克林特子爵当街被捕，是港口新星还是谋杀好友的罪犯？'' 被捕？ 读完标题，亚格尔动了动眉毛。 上周克林特离开的时候，还说的是要去警局报警，怎么会等到今天突然被当街逮捕。 逮捕令从哪来？ 提到逮捕，就不得不说到鲁恩的刑法系统。一名贝克兰德的罪犯至少需要足以定罪的证据，比如凶器上的指纹，才能让法官发布逮捕令。 仅仅一根断指，最多将克林特与失踪案联系在一起，能让警察有权限“请”他喝茶就很不错了，逮捕完全是空穴来风。 亚格尔读出了报纸的第一段：“克林特子爵在东拜朗码头被逮捕，警察当场宣读了这名毫无人性的恶魔的罪名，并将他押送至马车上。” 他抬头看向明斯克事务所最知名的律师之一：“哪份证据足够定罪？法条里好像没有。” “嘘。”埃蒙德摇了摇头，抿了一口茶水，“法官的水平怎么是我们能评判的。” 懂了，是今天下午刚出的新法条。 亚格尔低头继续阅读，略过了谴责的长篇大论，直奔罪名。 ''在康乃馨街的庄园里，残忍地杀害了大慈善家伦泽·盖尔比，并将他焚烧。盖尔比先生的遗体只剩下一根手指，上面戴着他曾错误相信的杀人凶手赠予他的戒指。'' 作为见过断指和克林特的人，他非常确信盖尔比先生既没有被焚烧，也没有被克林特杀害。 甚至有可能还活在贝克兰德的某个角落里苦苦挣扎。 那么这个罪名是谁的手笔？ 亚格尔首先想到的就是今天派人上门警告他们不许提供帮助的尼根公爵。 这位公爵甚至派了一名非凡者一起，可能是为了用灵视确认他们没有说谎。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尼根公爵的老练程度显然比之克林特子爵都更上一层楼，如果是他谋划的这起案件，没有道理会给克林特来到事务所咨询的机会。 甚至在上周五，他们会谈的时候，尼根公爵还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公爵最多是新加入的帮凶。 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恐怕是另一波权势类似的派系。 但原本只是一個小商店鉴定师的亚格尔暂时想不到可能的怀疑对象。 他翻过一页报纸，准备看看获利的派系名单。毕竟谁能获得利益，谁才有做出这件事的直接驱动力。 然而，最先吸引他视线的是另一行字。 第二页的开头，带着淡淡油墨香味的灰报纸上印着： ''在调查克林特子爵过去一个月的行踪之后，警局有了惊人的发现：克林特曾经与知名通缉犯比尔·鲁道夫有着密切的交流！该通缉犯在近期失踪，有人称在东区见到过他的身影，笔者严重怀疑两起案件有极大联系。'' 旁边配了一张照片。 大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瘦得几乎脱相，一双湖绿色的眼睛阴沉地透过报纸望着外面。 比尔·鲁道夫。 他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个“人”。 被风暴教会寻找的心理炼金会成员。 亚格尔的脑子里浮现出了昏黄的提灯，被他的触手吞进嘴里的蠕动尸体，以及随后到来的风暴教会成员。 看来调查东区势在必行。 比尔与他的出现有着脱不开的关系，那只怀表，以及月亮和祈求对象，都是比尔才知道的秘密。 更何况，克林特，伦泽，比尔，三个人全部都与东区有交集。东区究竟隐藏着什么？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怎么样？”发现亚格尔在翻页以后陷入久久的沉默，埃蒙德出声询问。 “嗯……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亚格尔的视线从文字上离开。 “比尔·鲁道夫，教会的通缉犯。他上周曾经出现在我工作的典当铺，有风暴教会的人员来询问过。” 他把报纸翻转过来，让律师能看见那张照片。 “您知道这个人吗？” 埃德蒙震惊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那张报纸：“我的天呐……你未免太多灾多难了。” 傍晚的最后几线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埃蒙德逐渐变得疲惫又怅然若失的表情上。 他坐在椅子上，凝视着照片沉默了一会才继续开口：“比尔·鲁道夫曾经是贝克兰德社交场上相当活跃的一名人物。” “他是国立大学的教授，举止得体，谈吐优雅，赢得过不少贵族少女的芳心。”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某天开始，他突然狂热地想要往上爬，并为此不择手段，辜负了许多无辜学生的信任。最后，甚至堕入了信仰邪教的深渊。” “不过，听着，孩子。”他坐直身体，深蓝色的眼睛转过来，看着亚格尔，“在贝克兰德做律师，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打消你的好奇心。” “我见过很多优秀的律师，他们过于热爱自己的职业，总是深入调查每个案件。” “无一例外，最后他们全都回归了女神的怀抱。” 埃蒙德闭上眼，在胸口画了一个女神徽记的形状。 ”所以放弃你对这起案子无意义的探究，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了。” 在贝克兰德这种地方活下来，并成为大律师，是需要一些技巧的。 老律师语重心长地告诫。 然而，办公桌旁边的亚格尔完全没有听进去。 他双眼微微睁大，纯黑的瞳孔紧盯着埃蒙德手臂划出的弧线。 弯弯的形状，似乎像一轮新月。 月亮。 一种难以名状的狂热突然在他心中浮现，仿佛猎人终于抓住了猎物的丝丝线索。 “是的，您说的对。”亚格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觉得我也需要请神父净化我的不幸。请问贝克兰德最近的女神教堂在哪？” “哦，伱的确该去一趟。”埃蒙德抬头仔细审视了他一番，眼中带着怜悯。 “我建议你去圣塞缪尔大教堂，黑夜女神虔诚的主教也在那里，那里能最好地解决你的苦恼。” 他没有注意到亚格尔压抑的神态。 远处地平线的最后一丝光辉消失在天空中，黯淡的云彩后面，隐约能看见猩红的月光。 “我会的。” 窗前，黑发青年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第十六章 威廉姆斯 “那么，我就先离开了。”几秒后，亚格尔收敛了笑容，对着椅子上的老律师摁了摁帽檐，“明天还是早晨九点准备好资料，对吗？” 他把桌上的文件收拾好，顺便顺走那张贝克兰德早报，放进自己的公文包里。 “噢，噢，是的。”老律师迟钝地从刚刚沉重的气氛里回过神来，磕磕绊绊地回复。 他也站起身来，开始整理桌上散乱的文件。 “明天你主要还是去资料库整理案卷吧，最近能来的客户不多，不需要你一直在办公室里。”他一边艰难地把文件堆成小山，一边和亚格尔说。 “好的。”打工仔亚格尔遗憾地扣上公文包。 果然，事务所还是不可能让他游手好闲地度过一整周。 这周能够全部花在调查案件上的幻想破灭了。 他扣好胸口风衣的扣子，转身走上下班的路。 窗外猩红的月亮一如既往地照亮了夜晚的贝克兰德。 “对了！”走之前，老律师站在办公桌前扬声叫住亚格尔，“记住我说的话，不要去追寻真相。” 他湛蓝的眼睛严肃地盯着快消失在门后的身影。 “好的。” 轻轻地，半张脸藏在走廊黑暗中的青年回答。 -- 十分钟后，一辆马车的轮子''咕噜咕噜''地减速，停在了东拜朗船坞热闹的小酒馆门口。 “工人联盟酒馆到了。十便士，谢谢您。” 皮肤黝黑的马车夫对下车的青年说。 亚格尔递给他几块硬币，成功地站在了东区的土地上。 没错，指望他听话是不可能的。 考虑到尼根公爵的手下也只有序列六，他哪怕真的翻车被追杀，逃跑的余地应该还是有的。 至今为止，亚格尔还没有尝试过他的战斗能力。虽然灵视也很好用，但是他本能地觉得，他最擅长的一定是超凡之间的厮杀。 不过现在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没有选择立刻进入酒馆，黑发青年站在充满雾霾和尼古丁味的马路边，不适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心中有股欲望在不断重复。 ''找到月亮！'' ''找到月亮！'' ''找到月亮！'' ''杀了月亮。'' 这种悸动在他的血脉和心脏中流淌，让他有种目眩神迷的嗜血冲动。 耳边似乎有带着癫狂的呓语神经质地喃喃着，仔细一听，甚至是他自己的声音。 “这罪恶的月亮。” 他需要……猎杀。 亚格尔伸手扶上路边的栏杆，深深呼出一口气。 雪白的烟雾飘散在东区的一片灰色中，被路边铁锈色的树干衬托得格外显眼，掩盖了青年右手掌心下，已经变形的钢铁栏杆。 他的状态不太对劲。 但是他不能现在直接去黑夜女神的教会。 作为七大正神之一，对他发布神谕追杀令的黑夜女神在贝克兰德的势力绝对不小，肯定有高序列的强大非凡者。 最主要的是，倒吊人说的神谕中提及了“神罚”。 如果他贸然和黑夜开战，他可能需要在对真神隐藏自己行踪的情况下，应对黑夜教派，甚至包括其他两个教会的多个高序列，这会让他陷入巨大的劣势。 所以仅有的理智制止了他立刻去圣塞缪尔大教堂中门对狙。 然而，克林特的案子也不宜拖延。许多势力都已经加入了落井下石的行列，东区留下的线索只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少。 他不得不顶着异常来到东区。 平静一会后，耳边鼎沸的喧闹声终于让亚格尔成功压下纷乱的情绪，默默离开了栏杆的凶案现场，走向酒馆的大门。 他心里冒出了一個疑惑。 哪怕是触手怪，这种状态是否也太过不对劲了点？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确认它既没有变成奇怪的形状，且好好的待在原位。 东区的街头，来来往往的工人结束了一天的辛苦，拖着疲惫地身躯走向酒馆，让这座破破烂烂的建筑灯火通明。 尽管已经特意选择了较为黯淡的老旧风衣，新走进来的黑发青年还是与环境格格不入。毕竟在东区的码头，能够拥有一件冬天御寒的大衣都已经是奢侈。 吸引了众多视线的亚格尔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他避开人群，转身往吧台走去。 “一杯大麦啤酒。”他低声对酒保说。 在酒保转身为他准备酒水的时候，亚格尔环视了一圈酒吧。 这里鱼龙混杂，从带着一身水汽的海员，到脸上几道疤疑似黑帮的肌肉壮汉，各种行当的人都有。对于打听消息来说，这里是理想的位置。 但是对陌生人，他们显然毫无友好之意。 就在亚格尔有些犹豫切入点的时候，一名憔悴的青年人晃晃荡荡地靠近了他。 “你好。”他非常自来熟地贴着亚格尔坐下。 “……你好” “我叫威廉姆斯，你呢？”青年笑出一口黄牙，脏兮兮的手伸了出来。 泛灰的指甲缝隙里还带着褐色的泥土。 亚格尔沉默了。 很感谢你友好地和他交流，但他真的不想握手。 尤其当他穿着新买的手套的时候。 “我叫约翰。” 思虑再三，亚格尔艰难地选择脱下自己的皮质手套和威廉姆斯握手。 威廉姆斯大笑。 “哈哈哈！伱可真有意思。”他抓住亚格尔的手使劲摇晃两下，兴致勃勃地看着面前英俊的青年嘴角抽搐起来。 “不过别开玩笑了。”下一句，他话锋一转，说出了在亚格尔预料之外的话。 “你叫亚格尔·德莱斯特对不对？老威廉铺子里的外乡人。” 威廉姆斯的眼睛里透出与外表不符的精明来。 亚格尔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认识我？” 贫穷的触手怪用了点力把手抽回来。 威廉姆斯收回手，敲了敲桌子：“是啊，你去找老威廉应聘的时候我就在那里。” “不请我喝一杯吗？” “你想喝什么？”亚格尔干脆地掏出钱包。 威廉姆斯长得就一副地头蛇的模样，还能准确地说出他曾经的工作地点，是打听消息的好选择。 最关键的是，他身上毫无非凡痕迹，没有任何威胁。 “一杯南威尔啤酒。”威廉姆斯毫不客气地对酒保喊。 “那么，”他转头看回面前的青年，“我们已经离开典当铺的德莱斯特先生来这里干嘛？” “比尔·鲁道夫，你认识吗？”亚格尔低声问。 “你问他做什么？”威廉姆斯轻笑两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表面满不在乎地询问。 然而，亚格尔清晰地看见他手臂上绷紧的肌肉线条。 他很紧张。 威廉姆斯认识比尔。 亚格尔有种抽中头奖的幸运感。 “比尔曾经来过老威廉的铺子里，风暴教会也因此来问过。”他拿出今天的早报，解释道。 “我接待的他，所以今天报纸上的脸我一看就认出来了。” 第十七章 失踪案 威廉姆斯探过头来，看到了报纸上面比尔·鲁道夫阴沉的脸，紧绷的肌肉稍微放松了一点。 他伸手接过酒保递来的南威尔啤酒，闷了一大口。 “你没有看报纸吗？比尔是教会的通缉犯，你最好收收你的好奇心。” 他伸手抹了一把嘴角。 粗犷喝酒的威廉姆斯外表是经典的东区混混，他穿着陈旧，衬衫的角落还打着几个补丁，但是和外表不符的是，他话语之中透出对“找死”的陌生人的劝诫。 可能不想说出比尔相关的内容也是他善良的一部分理由。 “我有必须要了解的原因。”亚格尔从酒保那里接过属于他的大麦啤酒，“不能行个方便吗？” 看起来比尔在东区有一段过往。从威廉姆斯的表现来看，他至少在部分人的心里挺有威望。 和酒吧喧闹氛围格格不入的黑发青年微抿手中苦涩的啤酒。 “必须了解？”威廉姆斯突然阴郁地笑了笑，“老威廉说你很快就找到了贵族那里的工作，是吗？” “你这种总能找到办公室坐的人是不会懂这里的生活有多难过的，也不会理解比尔。” 他喝了一口闷酒。 “要么，你拿出诚意来，告诉我伱知道比尔的事有什么必要，是不是像那些记者一样，来找点资料方便胡说八道地诋毁他。” “要么，”威廉姆斯声音沙哑，给亚格尔看了看他已经喝完的啤酒杯，“就当你免费请我喝了一杯。” 喧闹的酒馆里，两人沉默地对视着。 行吧，看在你说了真话的份上。 亚格尔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洁白的卡片，向威廉姆斯递了过去。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听到的都是真情实感的愤怒，这名东区人和迫害克林特的势力不太可能有关系。 那么稍微透露些信息问题不大。 “你说的没错，我是找到了一份还可以的工作，在律师事务所。”亚格尔看着威廉姆斯接过名片，“克林特和比尔的案子，你知道吗？在我们事务所经手过。” “那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盯着名片看了一会，威廉姆斯有些急切地追问，“伦泽出事……真的和比尔有关系？” “报纸上说比尔先生是帮凶，但是我见过他。”亚格尔敲敲贝克兰德早报，没有卖关子，“他的精神状态很难让他有能力正常行动，更不用说帮克林特了。” 蠕动的尸体甚至爬不出那间房间。 “而比尔先生曾经来找过我，我想要确保我没有卷进案子里。” “比尔不是会把别人卷进去的人。”威廉姆斯下意识反驳了一句。 “随便你怎么说。”亚格尔装作担忧的样子，耸了耸肩。 他其实在理由上撒了一个不太高明的谎，毕竟很难在不透露比尔已经死了的情况下解释他为什么执着这件事。 不过好在威廉姆斯并没有纠结他略牵强的借口。 这名东区的混混看着面前的酒杯，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你会替他翻案吗？”最后，他从颤抖的嘴唇里吐出一句。 “我可以试试。”酒馆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眼神的黑发青年回答。 “跟我来。” -- 离开码头酒馆后，威廉姆斯带着亚格尔走上了一条泥泞的小道。 “比尔很早以前就住在这里。”他指着道路尽头一座破旧潮湿的公寓。 那座建筑的外墙因为过于老旧，已经斑驳得充斥着各种废水的颜色。灰色，褐色，棕色的痕迹交杂在一起，几乎看不出公寓原本的白色墙漆。 “比尔先生不是中央大学的教授？”亚格尔越过地面上一块凹陷的水坑，“没人说过他来自这里。” 威廉姆斯冷笑一声：“他们当然不会说。” “就算我没去过上城区，也知道他们和中城区的老爷一样，看不起东区来的人。” 他咳嗽两声，抬手挥开空气中几乎成颗粒状的雾霾。 “被一個贫民比下去会让他们变成笑料。” 贵族的傲慢。 亚格尔想起了下午来事务所的尼根公爵的属下。虽然表面礼貌客气，但是语气里每一个字眼都透露着咄咄逼人和高高在上。 比尔·鲁道夫一定要付出同届人几倍的努力，才能在这种充满歧视的氛围里成为教授。 然而，昔日东区的天才现在已经成为了一滩碎肉。 亚格尔的心情低沉了下去。 究竟在什么情况下，比尔才会置生命于不顾，向不知名的存在做出祈祷？ 他跟着威廉姆斯跨过门口冒着蒸汽的下水道口，进入了潮湿的公寓里面。 “比尔原本住在这里，现在已经被封锁了。”威廉姆斯带他爬上窄小的楼梯，来到2楼最末尾，一扇围着大铁链的木门前。 “小偷光顾过这里几次，把房间翻得一团糟。” “所以有办法能进去？”亚格尔摸了摸粗壮的铁链。 “有的。我们等会可以从旁边丽芙的屋子里翻进去，我和她说，她会答应的。” 威廉姆斯低沉地回答。 他们站在漆黑的走廊里交谈。 “原本，几个星期前，比尔已经准备带他的母亲从这里搬出去了。”威廉姆斯看着尘封的大门，眼眶泛红。 “他好不容易得到了当教授的第一笔奖金，在中城区买了一套房子，可以不惧怕周围人的眼光，和母亲一起开始新的生活了。之前，鲁道夫夫人一直不愿意住到他租的房子里去，担心给他和贵族的社交造成负担。” “但是，当他回来的时候，他发现母亲失踪了。” “失踪了？”亚格尔皱眉。 “是的，那时候他到处找，每天都来酒馆里问我。”威廉姆斯抹了一把鼻子。“他从小就是鲁道夫夫人拉扯长大的，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但是他一直没有找到。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所以重点是鲁道夫夫人的失踪案。 亚格尔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攥紧起来。 在老威廉的典当铺的时候，中城区的警察就时常来捞油水，更不用说东区的了。警察一定不会认真找人的。 那么，比尔·鲁道夫加入教会所说的心理炼金会，这个一听就是非法组织的地方，是否也是为了找到他的母亲？ “对了，”就在亚格尔陷入思考的时候，威廉姆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丽芙家的小女儿昨天也走失了。” 第十八章 相聚东区 “丽芙？就是比尔隔壁的住户？”亚格尔问。 “是的，”威廉姆斯带他来到旁边潮湿的木门前，“丽芙和她的两个女儿，弗莱娅和黛西，她们一家都是浆洗女工。听说她的两个女儿也想学比尔，去考些文凭离开东区。” “但就在昨天，黛西，她们家的小女儿，在送衣服回来的路上走丢了。” “我都怀疑这个地方是不是有什么诅咒，明明两個人都好不容易有些机会，结果都.....” 威廉姆斯长叹一口气。 这确实不太对劲。 凝视着两扇陈旧得大同小异的门，亚格尔默默分析话里面的信息。 首先，黛西和鲁道夫夫人两人都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对道路可以说轻车熟路，能自己走失的概率接近于零。更不用说鲁道夫夫人是成年人，哪怕真的迷路都能自己找回来。 其次，克林特子爵，失踪的伦泽，以及已死亡的比尔·鲁道夫都和东区有交集。尤其是加入心理炼金会的比尔，他是教授，又和贵族有往来，在母亲失踪之后肯定动用了自己的社会资源来寻找，然而最后却一无所获。 这些因素结合在一起，很难不怀疑东区背后有庞大的势力在浑水摸鱼，借绑架人口达成某种目的。 “我可以问一下黛西的事吗？”亚格尔抬头看向威廉姆斯，“黛西和鲁道夫夫人都在附近失踪，说不定这之间有什么关联。”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威廉姆斯迟疑地回答，“黛西还小，才十三四岁。听说她是和她姐姐一起在东区边缘送衣服，经过一条巷子之后就不见了。” “但是你还是先不要问丽芙本人，她现在非常伤心，而且她一向不怎么相信外乡人。” 和姐姐一起去的。 亚格尔把绑架的可能性又提高了一点，顺便暗自感慨他不管在哪里都不受欢迎的外乡人身份。 诶？之前还在哪里不受欢迎来着？ 他揉了一下太阳穴。 “警察也不会认真找。”旁边，威廉姆斯一边敲响丽芙家水流腐蚀痕迹严重的大门，一边语气低沉地念叨，“这些警察都这样，没有权没有势的人怎么能使唤得动那些该死的蛀虫？可怜的丽芙她们只能靠自己去到处问。” “砰砰砰。” “是我，威廉姆斯。” 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后响起，透过毫无隔音功能的门板仔细听，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少女的哭声。 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威廉姆斯？你大晚上过来有什么事？”脸上充满皱纹的丽芙隔着门缝说。 她的头发束在脑后，穿着家用围裙，看上去应该是一名颇为干练的女工，但是现在，她往日里精明的双眼只剩下一片死气沉沉。 “这位是中城区律师事务所的德莱斯特先生，他在调查比尔的事。我们想借你的阳台过去一趟。”威廉姆斯探身回答。 “进来吧。”丽芙警惕地瞥了一眼亚格尔，后退两步。 或许是亚格尔穿着和东区格格不入，看起来没有威胁她们的必要，也或许是因为威廉姆斯在这里的声望不错，丽芙没有阻止他们深夜翻阳台的贸然请求。 亚格尔跟在威廉姆斯后面，快速穿过了杂乱的客厅。 走过卧室的时候，能从帘子缝隙中看见一个正在哭泣的少女。 “那是弗莱娅，昨天就是她和妹妹一起出去的。”站在阳台上，威廉姆斯压低声音和亚格尔说。 然而，一直虎视眈眈看着他们的丽芙立刻发现他们在看的方向，冲上来挡住了两人的视线，瞪了他们一眼：“你们要去就快点去！不要在我家左看右看的！” “抱歉，抱歉。”威廉姆斯连忙鞠躬道歉，快速跨过阳台的栏杆，跳到了隔壁的阳台上。 而这名彪悍的妇女并没有停止的意思，随后，她又回头对着哭泣的少女咆哮：“哭什么哭！你还想不想去上学了？快洗衣服！” 少女的啜泣声一滞，接着搓洗起面前大盆子里的衣服来。 “都是我不好.....”弗莱娅用微弱的声音自我责怪着。 她把手埋进了充满泡沫的盆子里，浆洗着冒着泡沫的小山一样的衣服堆。 阳台上，亚格尔也在催促下撑着越过栏杆。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上学。 在来之前，他也做了一些功课，至少他知道上学这件事不是东区的普通人可以负担得起的事情。大部分东区人，包括未成年，都必须要每日工作才能勉强负担得起生活。 能留出钱来送子女上学的都是很好的父母了，比如丽芙，比如鲁道夫夫人。 亚格尔叹了一口气。 在彻底进入隔壁的房间之前，他开启灵视回头望去。 丽芙的家里一片灰色，没有任何非凡的痕迹。没有超凡力量介入，他就没有办法追踪非凡者的所在，也就没有办法找到任何人。 可惜了，他不能帮忙找到黛西。 ...... 几个街区之外，克莱恩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东区。 他跟着前方瘦弱的少年伊恩，一直往深处走去。 “很抱歉将您卷入这件事情，”军情九处的间谍伊恩一边压低贝雷帽帽沿，一边和克莱恩快速解释着，“兹格曼党听说了这件事，目前去了您的住所周边蹲点，我只能先带您到东区躲一会。” “这里有一个我们的安全屋。” “好的。”克莱恩咳嗽着绕开路中间的脏水坑。 东区的雾霾太严重了，工业革命对环境的污染还是不可估量啊。 他在心中感慨。 不过最让他惊讶的还是大男孩伊恩。 刚刚，伊恩和他解释了所有情况。 伊恩原本是军情九处的间谍收养的孩子，和他的收养人一起，为王国的情报机构服务。前段时间，他们找到了一份珍贵的机械师手稿，对科技建造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幸的是，因为他们身边可能存在的双面间谍，因蒂斯同样也得知了这条消息，为了得到手稿，杀害了伊恩的收养人。 而伊恩，以及接下了伊恩委托的克莱恩，目前也在被因蒂斯大使追杀中。 “我已经通知了军情九处手稿的位置，他们很快会来接应我们。” 逻辑好像有点不通顺？ 军情九处不应该是去手稿的位置吗？怎么会来接应他们...... “等一下，”克莱恩有些愕然地看向眼前的大男孩，“你的意思是，手稿在我们这里？” 正在带着克莱恩飞奔的伊恩摇了摇头：“不是。” 克莱恩大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然他们被贝克朗在东区截杀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昨天他的占卜结果才显示最近三天有危险，所以他连忙回到勇敢者酒吧，花大价钱雇佣了玫瑰教派的莎伦小姐。 不是今天在东区被刺杀就好。 “手稿在我们要去的安全屋里。” 咳！ 克莱恩一口气没提上来，呛在喉咙里。 第十九章 小克快跑！ 破旧的公寓里，威廉姆斯和亚格尔先后通过阳台进入了比尔·鲁道夫的旧屋。 亚格尔打开了腰间别着的提灯。 和之前描述的一样，因为小偷频繁光顾的原因，阴暗的房间里现在一片混乱。散开的书籍，旧衣服，以及老家具倾倒在地上，结了厚厚的一层蜘蛛网。 布满灰尘的地上全是凌乱的脚印。 “这群狗娘养的杂种！”尽管早就知道可能会这样，威廉姆斯还是在看清后愤怒地骂了起来。 “泥进了脑子里的混蛋！全*****该剁手的小偷！” “你们忘记了比尔对东区做了什么吗？活该饿死在码头！******！” 他咆哮着输出了一连串不带重复的肮脏词汇，让外乡人切身体会了鲁恩语的博大精深。 亚格尔汗颜地拉住胸口还在不断起伏的威廉姆斯：“冷静点。” 算了算了，哥，再搭一条命就不值当了。 扶着气愤的东区人，他简单扫视了一下整个房间。 除了到处一片乱糟糟的之外，提灯照亮的墙上还能看见很久以前的生活痕迹。上面充斥着儿童的涂鸦，以及一些纸质粗劣的奖状。 看来比尔·鲁道夫从小就是优秀学生。 此外，房间的角落还有一个玻璃碎裂的相框，里面是几个穿着简陋的小男孩的合照，似乎是某個孤儿院的合影。 奇怪的是，虽然整个房间一片灰尘，但特定的位置却相当干净。 比如那个相框，它碎裂的玻璃渣铺满了客厅沙发面前的地面，然而它却被放在了侧面的书架上。 甚至正面干净得不用擦就能看清照片。 又比如。 亚格尔把提灯放低一些，使地面凌乱的脚步清晰可见。 按道理只有小偷光顾的房间，却有不少带跟以及精致纹路鞋底的皮靴脚印。东区的小偷，甚至警察，都不一定能买得起这个价格的鞋。 “威廉姆斯，最近还有人来调查过比尔的案子吗？” “什么？”几十秒后，激动的威廉姆斯才勉强从满脸充血的状态缓过来，气喘吁吁地坐在房间里唯一一个没有翻倒的椅子上，“哦，调查？还挺多人的。” “主要是各个报纸的该死记者，然后就是你了。不不，没有说你该死的意思，你和他们不一样。那些****.....” 眼看他又要开始了，亚格尔迅速截住话头：“我的意思是，还有人来过这间房间吗？” “咳咳，”一串脏话卡在嘴里，这名东区的地头蛇偏头想了想，回复道：“那倒没有。” “我一直有在关注比尔的事，确定正门的锁从比尔出事警察来过开始，就一直没有卸下来。丽芙也没有看见其他人在门口徘徊过，脚印应该都是小偷印出来的。” 这就不对了。 亚格尔点点头，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 他默默打开了灵视。 霍！ 视野一灰后，浮现在亚格尔眼前的就是层层叠叠的透明丝线，几乎快织成蛛网。 这里全是非凡者来过的痕迹。 嗯，背后的阳台上有三条，带有雷霆的感觉，应该是风暴教会的。左侧的橱柜周围也有两条，熟悉的气息告诉他是蒸汽与机械之神信徒留下的。 不过最多的还是无处不在的，已经近乎黑色的无数丝线。它们形态影影绰绰，能隐约从里面看见一个留山羊胡的中年男子。 是已经死去的比尔·鲁道夫留下的。 温和但带有引导意味的途径，亚格尔暂时不能确定这属于哪个序列，毕竟他遇见过的超凡者有限。但可以肯定的是，能留下它们的比尔至少是序列八以上。 等等。 他停留在了相框的碎玻璃前面。 灵视的观察下，能注意到有一片碎玻璃带着点点鲜血，而这些血沾染了微不可查的超凡气息，和前几天，他在明斯克事务所见到的伦泽断指上的微弱丝线一模一样。 同一名超凡者导致了断指和这滴鲜血。 这是谁的血？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威廉姆斯紧张地看着亚格尔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是有一些。”亚格尔转身和他对视，“伦泽和比尔认识吗？” “他们的确认识。抱歉，我以为你知道。” 威廉姆斯惊喜地看了看他，娓娓道来了一段报纸没有讲过的历史：“伦泽先生原本是中城区一名公司老板的儿子，但是五岁的时候，东区发生的暴乱波及到了边缘，让他在出去玩的路上走失了。” “因为太小了，他不记得家里的住址，于是被带到孤儿院住了几年。孤儿院就在这里的一个街区之外，他就是在那时候和比尔认识的。” “后来，十六岁的他去中城区寻找父母，刚好被他父亲的员工看见，他就被从这里带回了家。” “但伦泽先生一直记得他在东区的日子，这么多年以来，他和比尔不停地给孤儿院以及东区捐款，这里的两条马路都是他们修建起来的。因此，码头工会还有我们都愿意给伦泽先生的好友.....” 威廉姆斯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略过了克林特的名字，“.....投票。” 显然，就算他愿意相信比尔·鲁道夫没有参与杀害伦泽，他依然不怎么信任拿到所有选票的准议员克林特子爵。 而一旁，听完这段过去的亚格尔终于捋清了事情的脉络。 所以现在最有可能的案件原因是，克林特的敌对派系不愿意看见他获得议员席位，所以绑架了伦泽并陷害克林特。 这样克林特就同时失去了基本盘以及竞选资格，一劳永逸。原本支持他的尼根公爵看见抢夺造纸厂的机会，也加入了落井下石的行列。 现在，好消息是，如果血属于伦泽，伦泽就有可能还活着，克林特子爵有翻身的机会。 亚格尔捡起地上沾了血迹的玻璃碎片，对着提灯看了看。 坏消息是，他仍旧不知道比尔·鲁道夫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如果血是伦泽的，他为什么会在受伤了之后来到这里？如果血不是，截断伦泽手指的凶手和比尔又有什么关系？ “咚咚......” 微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亚格尔的脸色倏然一变。 “怎么——” “安静。” 他抬手关掉了提灯，并制止想要起身的威廉姆斯。 漆黑的房间里，亚格尔凝视着客厅侧面，他们没有进去过的卧室。 房间门敞开着，在灯光的缺失下像黑洞一样，只剩下最里面的窗户里透过红月的光辉。 “咚咚.....” 鞋底撞击金属的声音从那扇窗户外面传来。 有人要上来了。 亚格尔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卧室门侧面的阴影里，右手伸进风衣内侧，掏出了他提前准备好的武器。 【伊芙琳】 【该隐赫斯特骑士所使用的特殊手枪。这把名为伊芙琳的武器与其他工厂枪支一样使用水银子弹，但是该隐赫斯特的版本有着更加精致的设计来突出它的优雅，相当受骑士们喜爱。】 虽然已经记不起来该隐赫斯特这个熟悉的地名是哪里，但是亚格尔对这柄手枪有着更为粗暴的印象。 杀伤力极大。 保证能在开枪的瞬间，掀开一名超凡者的头骨。 他默默等待着即将亲身体验其绝代风华的人到来—— 窗外，对此一无所知的克莱恩跟在伊恩后面，登上了隐蔽的金属爬梯。 第二十章 遭遇 “怎么了？”爬在上方的伊恩用气音询问突然停下的克莱恩。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半空中的克莱恩抖了一下，“你确定这里没有人会发现吗？” 他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呢！ “我确定。”已经快爬到顶的伊恩说，“这间屋子是教会封锁了的，没有人会进来。” “我们只需要在这里停留最多半小时，军情九处的人就能到。” 伊恩在出发之前就已经通知军情九处了，按照他们办事处到他之前住所的距离，再加上他们破译暗号赶过来的时间，应该不到半小时就能到达并接应。 克莱恩沉默。 从他在二十一世纪看这么多年影视剧的经验来看，现在这段时间才是最危险的。 官方总会在事故发生之后姗姗来迟。 “莎伦小姐，能麻烦你帮忙看一下吗？”他低声对面前的墙壁说。 虽然他的灵视并没有对他示警，但是总有一种毛骨悚然感觉的克莱恩还是忍不住求助了保镖小姐。 在今天的观察下，他觉得拥有像女鬼一样能力的莎伦应该可以穿墙。 金属爬梯在没有人触碰的情况下发出了两声被敲击的脆响。 希望这是可以的意思。 看着头顶已经爬进去的伊恩，克莱恩苦笑。 ...... 房间里，亚格尔以出色的听力捕捉到了外面飘来的隐约对话声。 军情九处？ 他偏头想了想，确定自己的记忆里没有这个部门。 但是听名字就知道这是鲁恩王国的某个情报机构，而且麻烦的是，他们的大部队很快也会赶过来。相遇后很难解释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私下调查的事情还会被尼根公爵知道。 被发现事小，丢工作事大。 尽管即将获得正义小姐两千镑的他最近不会很缺钱。* 权衡利弊之后，亚格尔还是决定带着威廉姆斯先撤退。 他墨色的眼睛盯着翻阅窗户的少年身影，慢慢在视觉死角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后退，右手上的‘伊芙琳’不动声色地对着卧室的方向。 然而，一道穿着宫廷长裙的金发身影突然闯入了视野里！ 作为序列五的‘怨魂’，莎伦对自己的实力有基本的自信，哪怕委托人克莱恩提到的危险同样是序列五六左右，她也可以通过怨魂状态的特殊能力摆脱追捕。 所以面对简单的探查任务，她没有特别谨慎。 可惜，她这次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在看见陌生的两道人影时，没有收到灵视警示的莎伦毫无怀疑，直直地向亚格尔和威廉姆斯飘了过来。 ？ 她觉得我看不见她吗？ 一墙之隔的亚格尔疑惑地看着这名举止鲁莽的超凡者。虽然对方的身体是半透明的状态，但是他还没瞎。 他右手的枪口抬了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的位置不断拉近。 在‘怨魂’状态下，莎伦小姐可以轻易穿过遮挡物，以及保持自己的形态不被看见。哪怕是同样拥有灵视的非凡者都不能发现她的存在，除非到高序列。 其次，这个状态也免疫绝大部分实体攻击，只有带有驱魔效果的武器才能让她显露身形。 但她没有意料到的是，今天她的弱点会被全面克制。 隔着墙壁，莎伦的视线锁定在了房间里的两道人影身上，他们没有任何异常，看起来就像是误入的普通人。 直到莎伦穿过卧室的薄墙来到客厅，原本用非凡能力观察的她才终于用蔚蓝的双眼亲自看清了房间里的状况。 几步之外的黑发青年手里，一柄在灵视里毫无痕迹的手枪正对准她的头部。 莎伦瞳孔骤缩。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使用非凡能力。 “碰！” 高亢的枪响在东区上空徘徊，让夜晚树梢上沉睡的乌鸦从睡梦中惊醒，扑扇着翅膀飞向远方。 仍挂在梯子边缘的克莱恩心悸了一瞬。 果然，安全屋里有问题。 咬咬牙，他还是选择加快爬梯的脚步。 莎伦小姐的能力看上去非常诡异，如果她在这里翻车了，他这個贝克朗的首要目标更逃不掉，不如为了生机搏一把。 更何况，他对用别人的命替死没有兴趣。 心地善良的小克翻上了窗台，以超凡者的视力，在血红的月光下看清了这栋军情九处安全屋里的情形—— 卧室门口，一名黑发青年漠然地俯视着地上的‘怨魂’莎伦，手中线条精致流畅的银白枪管直指着少女的眉心。他深墨色的皮靴踩在脚下颤抖身躯的胸口上，棱角分明的鞋跟在白皙的皮肤中央印出一片残忍的凹痕。 滴答，滴答。 莎伦原本光滑的左侧肩膀被血色浸透，只剩下猩红的恐怖创口。 这是子弹和她擦“肩”而过时留下的。 而在克莱恩翻过窗沿后，造成这残忍画面的黑发青年缓缓偏头，看向了他所在的位置，让克莱恩清晰看见了这名暴徒的脸部轮廓。 是塔罗会的主教先生。 克莱恩大惊失色。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按道理来说毫不相关的主教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用说瞬间秒杀了相当强力的保镖小姐。 铺面而来的恐怖压力让他好像回到了几周前，他在廷根市和队长一起面对怪物化的梅高欧丝和她的邪神子嗣的时候，那种碾压一切的压迫感令人颤栗。 毫无反抗之力。绝望。 他知道这名新成员可能很强，但是这种强度还是超出了估计范围。 不再有灰雾阻隔，克莱恩清晰地感觉到了主教的实力： 半神以上。 他错了他当时就应该把任务发布在塔罗会里而不是单独问正义现在怎么办转身就跑还有用吗！ 克莱恩颤颤巍巍地和墙角瑟缩的伊恩躲在了一起，举起双手，做出从罗塞尔时期流传下来的经典投降手势，这或许是现在这名穿越者前辈能给他的唯一帮助。 没有愚者提前告知，主教先生难以把他和愚者眷者联系在一起，也就不会因为这层关系放他一马。 克莱恩更没有想着反抗。 考虑到主教绝对有的底牌，以及目前还算安全的莎伦小姐，伊恩，和客厅的一名陌生普通人，反抗只会起到反效果。 好在，对面的暴徒·亚格尔似乎也没有对这个新进来的菜鸡下手的想法，亚格尔只是眼神诡异地看了克莱恩一眼。 几秒后，又扭头看了他一眼。 好怪。 正冷酷无情地踩着少女的亚格尔再次感到疑惑。 除了面前这名莫名其妙冲到他面前，还敢尝试使用非凡能力的半透明小姐，新进来的青年也很奇怪。 一团团灰色的雾气和青年的灵魂揉杂在了一起。 对于这些灰雾，亚格尔当然有印象，毕竟愚者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唯一对他表达友好的神明，剩下几个对他的追杀令还挂在教堂呢。 所以在克莱恩进来之后，他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他迟疑了一会，朝着伊恩和克莱恩的方向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的目的是？” 第二十一章 离开 在亚格尔的角度，当下的情况也很为难。 他来东区的时候只是为了调查，所以只简单用贝雷帽遮掩了一下，甚至连妆都没有化，完完全全是他自己的脸。被这几名和军情九处有关的人看见以后，脱身就是一个问题。 此外，这两人之前对话中提及了‘支援’，说不定他们还带着正在追杀他们的尾巴。 悲惨的是，他的猜测全中了。 扶住在墙角害怕得说不出话的大男孩，克莱恩被迫承担了解释的责任：“我是被卷入军情九处事务的普通侦探，而伊恩是军情九处的编外人员。兹曼格党正在追杀我们，所以伊恩带我来这处安全屋避难。” 他用最简短的语言总结了目前遇到的事。 “兹曼格党？”亚格尔挑了挑眉，“那不是东区的小黑帮。他们也有能力追杀军情九处的人员？” “事实上，兹曼格党应该受因蒂斯大使的指使，他们想要抢夺前段时间被发现的赫尔莫修因手稿。” “现在，手稿正藏在这间安全屋里。”克莱恩补充了一句。 这句十分钟前让克莱恩血压升高的话在亚格尔身上也起到了同样的效果。 亚格尔绝望地揉了揉眉心。 “所以，那位因蒂斯大使，以及受他指使的黑帮很快也会找来这里？” “有可能。但是我们在来之前已经通知了军情九处，支援很快就会到。”克莱恩选择把事情和盘托出。 对克莱恩来说，把这些告诉主教先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有他这个半神以上的战力在这里，整间屋子的人都不用再担心因蒂斯大使的威胁了。 虽然主教本人成为了新的威胁。 不过好在他看起来暂时不准备动手，只要解释清楚赢取信任，能够在他手下熬过这痛苦的半小时，克莱恩的生命安全就很有保障。 相比于因为看到熟人还算镇定的克莱恩，撞见大麻烦的亚格尔就很头疼了。 军情九处，因蒂斯大使，外加这名和愚者有关的非凡者。 今晚想安然无恙地保住自己的工作，让尼根公爵愿意继续给他发钱的难度突然极高了起来。 “这也是你们的人吗？”他动了动依然指着莎伦小姐的枪口。 “是我雇佣的保镖，我原本怀疑这两天会有人来刺杀我。”克莱恩回答。 “我知道了。”亚格尔把脚从莎伦胸口移开，退后两步，给可怜的保镖小姐坐直的机会。 地上的莎伦蜷缩起来，流着冷汗，捂住了自己的伤口。 “非常抱歉，但是是你们先攻击我的。”亚格尔面无表情地对她点点头。 “是的，阁下，我为我的冒犯向您道歉.....”莎伦艰难地说。 她确实过于鲁莽了，如果这名半神没有选择对着她的肩胛骨开枪，而是她的心脏，被水银子弹穿心而过的她恐怕离成为尸体不远了。 解释清楚后，房间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亚格尔回到客厅中央，环视一周。 几分钟内，原本就混乱的比尔故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的交手让灰尘在狭小的房间内飞舞，本来就摊在地面上的书籍更是乱作一团，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卧室的窗户旁边，新进来的黑发侦探扶着大男孩长相的军情九处编外人员，躲在角落的阴影里。和他们一起进来的保镖小姐坐在客厅的地面上，时不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而茶几旁，全程都没有出声的威廉姆斯低头看着地面，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这名东区的地头蛇很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没有他插手的余地。虽然他不是非凡者，但是他所认识的仲裁人休小姐有时候会显露出类似的超越常人的能力，让他对非凡有了一些概念。 一屋子的麻烦。 确定房间里情况的亚格尔深呼吸了一口带雾霾且灰尘很多的‘新鲜’空气。 心理炼金会的比尔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就又被卷进了军情九处的纠纷里去。 他沉痛地想到。 等等。 黑发青年凝视了几秒阳台外漆黑的街道。 “兹曼格党是什么打扮？” 他回头看向威廉姆斯和伊恩几人。 “呃，大概是偏黝黑的皮肤和码头衬衫。兹曼格党大部分是高原人，他们最喜欢带着斧子或者长筒火枪之类的武器。”大男孩伊恩战战兢兢地回答。 “好的。”亚格尔从阳台上回到客厅，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道，“那我们该走了。” “兹曼格党已经到了街道转角。” 他也很不想和军情九处的麻烦变成‘我们’，但是考虑到他更不想被官方抓到，还是先和这些人离开比较好。毕竟活人还能威胁一下，死人就只能招来数不尽的警察了。 亚格尔把‘伊芙琳’枪管上沾到的血液在衣服上擦干净，走到卧室窗边，克莱恩他们爬上来的楼梯前面向外观察。 因蒂斯大使已经找过来了？ 另一边，听到他的话，在卧室角落的克莱恩迅速拉起还在颤抖的伊恩，站直身体。 “你说的手稿在哪里？”他语气急促地问。 “在，在客厅的书架上。”危难当前，伊恩终于恢复了一点间谍的素养，“我这就去拿。” 大男孩步履匆匆地冲向客厅杂乱的书堆。 克莱恩也紧跟着过去伸手扶起地上的莎伦小姐。 “谢谢，不必了。”在他想继续扶着她去窗边的时候，莎伦制止了他。她半靠着墙壁，撕下自己裙子的一角，快速把伤口包扎起来，然后重新隐去了身形。 好吧。 克莱恩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正面中了主教先生一枪还能行动，看来莎伦小姐的序列不低，这和她特殊的非凡能力应该也有关系。 夜色里，窗前的亚格尔看见远处的大帮混乱人士逐渐靠近。 他打开灵视。 唔.....需要注意的人不多。 视野的绝大部分是一片灰色，只有黑帮更远处，远远坠着的一道人影身上有灵性的光辉，强度和被击倒的保镖小姐类似。 更重要的是另一些光点。 东区的夜色里，只有少部分地区泛着非凡者的光辉，除了街口的兹曼格党之外，就剩下西边尽头的三四道光芒。 其中有一道气息格外熟悉，影影绰绰，连接着他口袋里带血玻璃片上蔓延的丝线。 是造成伦泽断指的非凡者。 “那边是哪里？”亚格尔眯着眼睛，问旁边靠过来的威廉姆斯。 “那里？”老东区人仔细看了看他手指的方向，沉思了几秒，然后恍然大悟，“如果是那边最出名的地方的话，应该是卡平的别墅。” 卡平，亚格尔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 第二十二章 追兵和教会 不到一分钟后，一串人影在漆黑的夜色中从梯子上滑下，躲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为首的是亚格尔和克莱恩。 “你们有什么能去的地方吗？”亚格尔压低声音问。 小巷的阴影中，克莱恩看了看伊恩，又看了看背后已经能远远看见兹曼格党手中灯光的街道，沉痛地回答：“教会吧。” 遇事不决，躲进教会。 小克向来十分信任官家的安全指数，哪怕半夜去有流浪汉的嫌疑也在所不惜。 亚格尔点了点头。 教会应该是保护范围内最广，且对于超凡危险最有防御能力的地方了。 既然这样，他是不是也可以以这个借口进去看看？ 沉寂的某个想法又浮上脑海里。 他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对已经全部聚在小巷里的人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去离东区最近的教会门口分道扬镳，如何？” 伊恩和克莱恩纷纷点头。 “我就算了，我自己回码头工会那边就可以了。”威廉姆斯回答。他很自信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所以也不必要去并不欢迎他这种混混的教会。 “好的。”亚格尔对他颔首，“非常感谢你今天的帮助。” “没关系没关系，”威廉姆斯连连摆手，“只要你能够给我们东区出来的人一点帮助就够了。” 一点帮助？亿点帮助！ 他旁边站着的克莱恩在内心吐槽。 这名半神是掩饰着身份出来的吗？不然怎么也应该有人前仆后继地讨好吧，一名半神能够在贝克兰德造成的影响不可估量。 他完全没有想过两人目前存款加起来没有五十镑的可能性。 “我会的。”看着后面逐渐逼近的兹曼格党，亚格尔没有继续多说。 他今天来东区的收获非常丰富，不仅仅得到了伦泽和比尔的线索，也看到了后续追查的方向。 这两天内去一趟卡平的别墅，应该就能彻底把这起案件了结了。 “我知道几条近路，你们跟我来。”得到亚格尔保证的威廉姆斯投去了感激的眼神，率先走进了黑暗的小巷。东区地头蛇的身份在逃跑这件事上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还在心中碎碎念的克莱恩赶紧停止，跟了上去。 其余人紧随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东区的夜色中。 ..... 几百米外，正在追杀他们的罗萨戈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看着手中的腕表。 不知道为什么，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显示危险极大的占卜结果突然变好了，是因为那名叫夏洛克·莫里亚蒂的侦探离开了家吗？他家里有危险的非凡物品？ 不，不用在意，总之接到贝克朗大使命令的他今晚都必须把这名侦探和那个间谍一起，了结在东区。 罗萨戈把袖口放下来，重新遮住表盘，信心满满地朝几個人的方向追去。 他知道这些非凡者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在出问题的时候去教会躲着，但是没关系，兹曼格党控制着东区去教会的近路。 他会在道路尽头等着他们的。 ...... 另一边，对此一无所知，但知道也不会特别担心的一行人正在充满积水的小巷里飞奔。 只有四个人影的队伍诡异地踩出了五道飞溅的水渍。 在逃跑的过程中，亚格尔有意地拉着克莱恩，落在了队伍末尾。 当然，其他人，尤其是只有亚格尔能看见的‘怨魂’莎伦小姐不是没有注意到，而是在半神的压迫下不敢注意到。 莎伦小姐带着冷若冰霜的表情，早早出现在了队伍最前方。 “塔罗会？”亚格尔低声问。 克莱恩一惊，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扑克脸。 怎么看出来的？怪不得主教之前没有对他们继续下手，是因为发现他和愚者有关系！ 所以他的身份侧面救了他一次。 这其实也挺好的。主教既没有发现他和愚者是同一个人，还让他不必绞尽脑汁寻找让愚者合理滑跪的方法，保住了他在塔罗会的逼格。 “是的，我是愚者先生的眷者。”克莱恩用气音回答，余光瞟了瞟前面快消失在另一条街道拐角的同伴们。 “我知道了，原来这是眷者的意思。”亚格尔用冰冷的声线自言自语了一句不知所谓的话。 什么是眷者的意思？ 克莱恩心中疑惑，他和灰雾之间的联系能在现实中看出来吗？ 有些时候，小克过于乐观了。 亚格尔纯粹只是‘文盲’而已。 在他的视野中，那团灰雾已经和克莱恩融为一体。用更深层的灵视说不定能看出他们之间联系的本质，但是为了避免真神的注视，他只是浅浅瞥了一眼。 可惜他是个外乡人，否则这些信息也足以让他知道这不仅仅意味着神明的眷顾。 “如果我帮你解决这次麻烦，是否可以与愚者先生交换部分知识？”跳过眷者的问题，贫困触手怪首先想到的还是报酬。 不能免费打白工。 尤其是刚刚，莎伦小姐已经证明了序列五不过如此。 克莱恩干笑两声：“我只是普通的眷者而已，没有办法请求愚者先生替我付出代价。但是，在我本人能支付的范围内，我都愿意补偿。” 开玩笑，他当时没有在塔罗会上公布任务就是怕付不起你的工资啊！ 愚者掏不出来！ 虽然他大概率没有半神感兴趣的东西，但是表个态总能尝试避免被一无所获的主教弃置路边。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主教同意了。 “唔，也可以试试。”亚格尔想了想，“伱知道黑夜女神相关的消息吗？” 女神？ 克莱恩愣了一下，回忆起了之前在塔罗会上主教的问题。 和月亮相关的神明的真名。 硬要说的话，黑夜女神其实算是和月亮有关的，因为向女神祈祷的手势是一轮新月。 “我不清楚深奥的隐秘，只有常识，你具体想知道哪一方面？” “常识就可以了。比如黑夜教会的执法部队，或者它的领头人大约是序列几。”亚格尔随口列出几个。 “黑夜教会的非凡者团队是值夜者，他们主要负责教会周边城区的治安，我是指，非凡相关的那种治安。贝克兰德还有特殊的名为红手套的执勤部队，负责更严重的案件。” 克莱恩脸色古怪，越说越觉得不太对劲。 “至于各个小队的队长.....大约是序列七左右吧，具体我也不知道。” 他心里冒出一点怀疑。 已知：主教不是教会官方成员，实力强大，且有意躲避军情九处之类的王国机构，大概率是隐秘组织或者野生半神。 求解：他为什么要问黑夜教会的战斗机构？ 解题思路：他想去黑夜教会搞事。 女神信徒·克莱恩表情扭曲起来。 第二十三章 罗萨戈 血月在天空正中悬挂，照亮了下面一追一逃的两波人。 在谈话间，亚格尔他们已经逐渐逼近了码头工会酒馆，远远的，小巷里的几人能听见那边喧哗的聚会声。 “这些部门都驻扎在圣塞缪尔大教堂周围吗？”听见克莱恩对于黑夜教会的描述，亚格尔皱了皱眉，“不太好办。” “是的，贝克兰德的大教堂是黑夜教会在鲁恩王国的枢纽，非常安全。”克莱恩假装没有听到亚格尔的危险发言。 《办》 他心中的小人绝望捂脸。 他对这位半神和黑夜教会之间的纠葛不感兴趣，只求不要压榨他成为信息提供机，他还不想某天早上起来被老东家的红手套团团围住。 不过话说回来，主教的状态也很奇怪。 克莱恩一边跟着似乎在沉思的亚格尔穿梭在东区的小巷里，一边暗暗打量他。 一般来说，到达半神级别的强者对于神秘的认知都非比寻常，更不用说非凡势力划分了，但是现在连他和正义小姐的常识都比主教多。 主教是出问题了？ 比如.....像阿兹克先生那样的。 克莱恩立刻联想到了他的大腿，能够秒杀齐格林斯的阿兹克。同样迅速的击杀，同样毫无常识的表现，主教说不定也失去了记忆。 贝克兰德是什么失忆之都。 想到这里的小克在心里配上猫猫无语的表情包。 身边，从思绪中回神的亚格尔接着问道：“你知道黑夜教会有那些序列吗？” “主要还是不眠者所处的序列，这是黑夜教会所掌握的完整途径，我只知道从序列九到序列七的名称，其余的需要有教会内部的高级职位才能获取。” 难以抵抗半神帮手的诱惑，克莱恩还是口是心非地把信息全部说出来了。 “其他的有类似于占卜家，窥秘人等等。这些贝克兰德的其他教会可能也有。” “不眠者途径主要的能力围绕梦境，大部分不需要睡眠......你怎么了？！” 克莱恩看见原本认真听他说话的主教突然痛苦地捂住了头。 梦境。 亚格尔对这个单词本能地熟悉。 情绪从心底涌出，似乎带着温暖，解脱，还有......疯狂。 他的太阳穴针扎般地痛了一瞬，又毫无痕迹地恢复正常。 因为疼痛而凌乱的步伐踩上路边的水坑，溅起来的脏水在亚格尔的风衣上留下一道痕迹，顺着袖口滴落到他的手上。 冰冷的触感让黑发青年的注意力从脑海里的画面转移回现实。 克莱恩在旁边愕然地半扶着他。 “我没事，谢谢。”短暂的失神后，亚格尔重新站直身体，“头疼是旧伤。” 你的表情不是很有说服力。 克莱恩表面点点头，内心把失忆半神的猜测画上重点。 在两人的谈话间，从东区离开的路也已经走到尽头，他们回到了港口的码头工会背后。 看见亚格尔慢慢走了过来，威廉姆斯招招手：“往教会的路就是从那边出去，我就先回去了。” 他指向右侧漆黑一片的街道。 “再见。”亚格尔对他颔首，右手仍然在揉着不适的太阳穴，“还有，麻烦你不要对其他人提起我调查的事，你知道的，有些大人物不是很想看见。” 想到周边一圈的非凡者，他甚至懒得压低声音。 当然，其他人也不敢问，各自望天，仿佛他们瞬间变成了聋子。 “没问题。”威廉姆斯在后退中一口答应，迫不及待地转身没入建筑背面。 今晚对他这个普通人还是太惊险了。 小巷渐渐安静下来，剩下伊恩，克莱恩，和看不见的莎伦小姐和亚格尔对视。 亚格尔看向其他人：“我们就在这里分开？” “没问题。” “可以。” “对了，”想到刚刚的约定，他转向克莱恩，“你的信息很有价值，但是具体能否等同于解决这次麻烦还要处理完之后再看。如果有额外的部分......” “额外的部分我会用金镑补上，可以吗？” 亚格尔心满意足地点头：“好的。” “也请伱们不要对军情九处提及我的存在，再见。” 因为克莱恩是愚者眷者的关系，他相对自信几人不会透露他的身份。这其实也有亚格尔对自己水平毫无概念的成分在，但凡他知道野生半神在贝克兰德意味着什么，都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几人。 纷乱破旧的东区窄巷里，几人互相行了鲁恩的告别礼，大男孩和侦探瘦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街道的拐角，那边是东区的边缘，离开后，只要越过两条街道，就是风暴教会的圣风教堂了。 有教会的执勤人员在，想必他们会很安全。 很好，他现在可以看看刚刚那些追兵到哪里了。 亚格尔收回视线，准备着手完成这单约定。目前他为克莱恩的麻烦准备了两个解决方案。一，刺杀因蒂斯大使，然后处理掉尸体。 二，送兹曼格党一并下地狱，然后处理掉所有人的尸体。 毕竟罗萨戈显然有灭口的倾向，而他远在事务所，就听说了兹曼格党在东区的累累罪行。 律师助理觉得判他们死刑不冤。 两個方案手法差不多，只是其中之一要价会贵不少。 希望因蒂斯大使能识相地选第二个。 他打开灵视，寻找刚刚视野里和女鬼小姐实力差不多的另一名非凡者。 嗯？不在东区了？ 亚格尔意外地发现身后的码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色。 他转身，数起教会方向那重合在一起的光点。 一，二，三。 在那里。 ...... 和极具压迫感的主教先生分开之后，伊恩也迅速和克莱恩告别了。 “你知道的，我是间谍。这次任务失败之后，我需要消失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出现，否则有可能被投入监狱。”大男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上的雀斑，和克莱恩解释，“可能不能和您一起去教会了。” “我诚挚地向您道歉，莫里亚蒂侦探。对不起，让您卷入了这件事情，您完全不需要帮助我的。” “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出了不少错误，才沦落到现在的处境。”克莱恩笑笑。 之前听完事情的全貌，他就发现在这次委托上他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做伪装，就盲目地趟了浑水，接下明显不对劲的委托，这才在因蒂斯大使找上门来时只能狼狈逃命。 他需要考虑转变外貌风格，才能更稳妥地避免黑夜教会发现死而复生的他。 还有神秘学上的伪装也要提上日程了。 克莱恩想起今天见面就提到他和塔罗会有关的主教先生。 “对了，手稿我其实没有带走，它还留在安全屋里，这样您也不用担心军情九处的问题了。” “祝您一切顺利，再见。”大男孩对他挥了挥贝雷帽，跑向街道另一侧。 “你也是。”克莱恩微笑地看着他消失在绯红的月色里。 被两国外交压迫的十八岁少年终于有机会露出一点幼稚的表情，这很好。他也很.....高兴......等等....思维怎么...... “真是美好的未来啊，你说是吧。”阴冷的声音从他右侧的马车车厢后传来。 “你好，我叫罗萨戈。” 第二十四章 亚当 凌晨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罗萨戈和克莱恩的身影。 从路边马车厢玻璃的反光，克莱恩看见保镖小姐僵硬的身体，不仅仅是他，原本颇为强力的莎伦也被完全控制了。 这是她肩膀上枪伤的后果。 亚格尔的‘伊芙琳’里注入了特殊的水银子弹，部分还会经过加入他血液的特殊工艺，对怨魂的杀伤力已经达到顶峰。 如果是莎伦刚刚晋升的时候，这一枪甚至能让她失去化作幽影的能力。 过于虚弱的状态让准备充足的罗萨戈轻易地控制住了她。 必须......立刻...... 就算思维已经迟钝，克莱恩还是不知为何地获得了一丝喘息的空间，他立刻从手里扔出那一枚他提前准备好的符文。 还好，他哪怕已经接近教堂，也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污.....秽！” 古赫密斯语单词被滞涩的嗓音念出，随之而来的是克莱恩耳边层层叠叠，充满恶意的呓语。 真实造物主的声音将降临于物质世界，传入离他最近的生灵耳边！ 3！ 2！ 突然！克莱恩的背后浮现出了一道诡异的身影！他半张脸缠上了带着血色的绷带，身穿浅灰风衣，手里造型奇特的银色利刃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辉。 在克莱恩看不见的角度，许多像小骷髅一样的生物伸出双手，迎接它们的主宰降临现实。 是赶过来的亚格尔。 他冷漠的黑色双眼凝视着对面的罗萨戈。 1！ 在克莱恩目眦欲裂的注视下，真实造物主的符咒生效了。 离他最近的生灵是—— 亚格尔。 “y6npancr！....*&%￥#滚出！地球！！！” 维多利亚风格的砖石街道中央，黑发青年表情痛苦地捂住耳朵，半跪在地上。 而他周边，尽管只是被波及，没有直接聆听真实造物主的声音，其他几位非凡者依然当场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莎伦再也保持不住幽影状态，和克莱恩以及罗萨戈一起不受控制地栽倒，口鼻溢出鲜血。 克莱恩的头像是被人注入了水泥，然后狠狠搅拌了一样地剧痛，耳边的呓语几乎让他想要撞碎自己的头。 不过经验丰富的他还是几名非凡者里最先恢复过来的，漫长的几十秒过去后，他无视耳边的嗡鸣声，抬头向前方看去。 恍惚的视野里，刚刚跪下去的黑发青年已经重新站了起来，只是左手仍旧捂在颈侧。 背对克莱恩的亚格尔内心崩溃。 怎么回事？！这个世界的超凡能力怎么还带加大版音响啊！ 他的脑子似乎都被耳边的那声暴吼给清洗了一遍，现在他觉得整个贝克兰德看起来都是嗡嗡的。 是的，看起来都嗡嗡的。 亚格尔深吸一口气，用力闭眼，然后重新睁开，努力摆脱那种被巨型音响贴耳公放最大音量的震动感。 吼声的内容有部分无意义的单词，剩余的内容则是他从未听过的语言，不过这些都没有造成他的理解障碍。 简单来说，呓语的意思是让他滚出这个世界。 说的好像他很想留下一样，倒是告诉他离开的方法啊。 亚格尔毫无自知之明地想到。 他上前几步，在克莱恩的注视下，用手中的短刀干脆利落地割断了罗萨戈的喉咙。 铮—— 血色喷涌而出，短刀上的猩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赫赫....”这名被割喉的英俊男子长大嘴巴，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只吐出了几口带着蠕动肉块的血液。 只聆听了造物主声音的波动，但他还是变异了。 这很合理。 “谁？！”亚格尔倏然转头。 他周身的气势毫无保留地放出，让范围内的克莱恩骤然窒息。 在亚格尔墨色的双眼观察中，远处的教堂尖顶旁隐约有一道金发男子的身影。 看似恬淡，温和，但充满操控的味道。 亚格尔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他刚刚明显感觉到了超凡力量在身边的波动。 他被贴脸暴吼，绝对！绝对有那边那個混蛋的功劳在！ 亚格尔脚下的地面泛起紫色的涟漪，皮靴上爬上几只信使，身影一闪，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仍旧在惨叫的莎伦小姐和爬向尸体的克莱恩。 深夜，寂静的街道上，克莱恩艰难地用手指扣住凹凸不平的砖石面，拖行到罗萨戈彻底毫无声息的尸体上。 尽管已经在声音的波及下变异，罗萨戈依然没能撑过主教的一刀。 鲜血从他脖子被割喉的恐怖创口喷涌而出，猩红色顺着这名英俊男子一动不动的双手，流淌到黑灰的砖石马路上，染出一片血泊。 断裂的脖颈周边探出不少蠕动的血管，有气无力地在地面上摆动。 他脸上还残余着生前的扭曲和不可置信。 这就是占卜变化的原因..... 罗萨戈双膝跪地的尸体在被克莱恩伸手抓住的同时，重重倒在了马路上。 即便是同阵营的克莱恩也为主教先生的犯罪现场感到脊背发凉。 很明显，这名半神杀他也最多就是一刀的功夫。 虽然不知道主教为什么离开了，但是现在是他通灵这具疑似同序列非凡者灵体的最佳时机。 顶着头脑的眩晕感，克莱恩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掏出了阿兹克铜哨，逆时针走了四步。 福生玄黄仙尊。 福生玄黄天君。 福生玄黄上帝。 福生玄黄天尊。 他进入了灰雾之上。 -- 另一边，不知道自己已经为克莱恩赠送了升级大礼包的亚格尔正在贝克兰德的街道上飞驰。 某个该死的老六并没有在教堂顶上乖乖等他。 金发男子的身影在居民区的屋檐上时隐时现，但始终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钓鱼钓得明目张胆。 亚格尔的视线锁定着他。 他的头脑已经从一瞬间的暴躁中冷静了下来，双眸不带情绪地凝视着在夜空中闪烁的身影。 对面的能力与他遇到的巧合有关。 亚格尔清晰地意识到。 他其实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非凡波动了，只是一直很微弱，而且并没有作用在他身上，所以让他难以追踪来由。 但是这次，金发男子的能力直接作用在了背后的符咒，以及变异的尸体上。为了制造这种巧合，对方花费了比之前几次，比如在小巷跟踪他的少女身上，多出几倍的强度。 因此，原本只是隐约感受到的能力被精准捕捉到了。 他想干什么？ 金发男子的身影带着他来到了贝克兰德的边缘。 这里，信使不能再带着亚格尔瞬移，而金发男子也配合他降低的移动速度，出现的频率更加频繁。 最终，身影消失在了一栋宅子面前。 别墅高耸的铁门隔绝了外界的拜访，而勾引他来这里的敌人已经消失无踪。 “在离城市很近的贵族庄园里，有一只恶灵。” 隔着铁门凝视着破败院子的黑发青年，脑海里回响起小巷少女的声音。 这是明晃晃的陷阱。 但是他真的能忍住不踩吗？ 第二十五章 梅迪奇的远程对视 亚格尔冷酷无情地在庄园门口召唤了信使，头也不回地沉入信使们拉开的紫色传送门中。 他当然忍不住。 但是不至于今天就进去。 那名金发非凡者的实力非比寻常，或者说，叫祂非凡者已经是贬低了。 亚格尔回想起自己尝试打开灵视时，那种和窥探真神隐约相似的阻力。 根据他从蒸汽与机械之神那里获得的知识，对方至少是完全体的神话生物，彻底脱离了人类的范畴，离真神可能就一步之遥。 不过他依然不准备放弃这名对方下的明钩。事实上，里面有什么本身已经足够诱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你知道这个陷阱，陷阱就不再是陷阱，而叫博弈。 等他准备好，就冲进去削掉那个恶灵的狗头。 亚格尔在传送门的涟漪中间，冷冷地看了庄园最后一眼，身影彻底消失在原地。 …… 地底，端坐在青铜长椅上的英俊青年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瞬。 他的右脸马上出现了空洞的破口。 “怎么？梅迪奇，你现在已经连冷空气都怕了吗？”破口中发出难听的嘎嘎笑声。 地下室阴冷潮湿的氛围衬托得这句话更加讽刺。 随着这道声音出现，青年的左脸也裂开一张嘴：“不，说不定他脑子都冻住了。” 漆黑的地下室内，梅迪奇不耐地睁开双眼，半透明的身体述说了他现在非人的状态。 “闭嘴，”他声音沙哑，“是因为你们两个该死蠢货的口臭让我反胃。” 卓越的骂架能力让他一开口就镇住了左右脸的嘴巴。 然而，作为恶灵，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短暂的沉默后，两张嘴发出了更加嘈杂的讽刺声。 空荡荡的空间很快被吵闹填满。 梅迪奇烦躁地调整了一下坐姿，随口回应几句，就让这间地下室里的骂战愈发雪上加霜。 然而，他边开口输出，边凝视着眼前好像要永恒不变的破败景色，心底浮上一丝疑惑。 颤抖是灵性给他的预警吗？ 他都已经死了，还能预什么警？ …… 几百米外，一辆马车行驶在贝克兰德的中央大街上。 鲁恩王国目前流行的马车大多都使用罗赛尔大帝当年设计的样式，车厢内设置了面对面的双人卡座，铺着简单的布垫。 这样的车厢比码头边多见的露天棚顶马车要贵上一倍不止，可是贝克兰德的绅士们通常都会选择这种样式，以保证自己精心打理的发型不被风扰乱。 因此，克莱恩也不得不被绑架着掏出双倍的钱。 毫不节俭的鲁恩消费文化。 他每次上马车的时候都这么在心中腹诽。 而现在，他和脸色苍白的莎伦小姐正在车厢内面对面坐着，尽管他单方面看不到这位女士。 今天波澜壮阔的东区之行显然让他非常担忧。 克莱恩表面面无表情地隔着车窗观察夜晚的街道，实际内心已经惊涛骇浪。 他的焦虑围绕着十分钟前被他符咒击中的主教，以及主教随后的失踪。 好消息是，虽然他不小心让主教聆听了真实造物主的声音，但这名半神并没有和他计较的打算，甚至是在完成和他的约定之后才离开的现场。 坏消息是，主教可能不完全是正常人。 没有任何异常的外表代表着，克莱恩不得不考虑主教是邪教信徒的可能性。尽管把主教和极光会联系起来很牵强，可从造物主的“福音”里原封不动离开的半神更牵强。 天使都不行。 怎么说也应该有一些蔓延的触手，甚至直接失控都不奇怪。 那可是真神！ 更困扰他的是随后出现的那道身影。 在亚格尔对教堂方向发出质问的时候，克莱恩还被真实造物主影响着，没能完成回头看的动作。等他彻底恢复，两人早就已经消失在了附近的街区。 然而，他隐隐有种感觉。 那名新出现的人可能是与0-08同途径的高序列强者。 否则，这一系列的巧合也太过难以解释了，他和主教在东区的相遇，他扔出去恰好砸到主教的符咒，以及一直追杀的罗萨戈。 想到这里，克莱恩的心情缓缓沉入谷底。 如果说，要在所有序列中挑出一個他最愤恨的，0-08的途径首当其冲。 不会有更让人痛苦的了。 “啪。” 克莱恩后背忽然传来冰凉的触感，将他从心中伤感的情绪中拉出，一只惨白的骨手搭在他的肩上。 紫色的涟漪泛滥。 穿着灰色风衣的青年从他身后狭窄的缝隙跨出，皮靴在木地板踩出黑褐色的印痕。 传送过来的亚格尔坐在了座椅靠左侧。 “夜安。”他随口向克莱恩打了个招呼。 克莱恩对这名半神挤出一个心虚的微笑：“夜安。” “事情已经解决了吧？”他偏头看看克莱恩。 “是的，非常感谢。” “那就好，”亚格尔点点头，并没有提及之前符咒的事，“因为有另外的超凡者在附近，我离开去处理了，没来的及清理现场。没有出现意外就好。” 从刚刚的追逐里，他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五的信心，那名新出现的非凡者是他遇到的一系列糟心事的罪魁祸首。 剩下的百分之五是谦虚。 “没有，我和莎伦小姐已经处理好了。死者遗留的灵已经被抹消，只是尸体还在原地。”克莱恩回答。 “好的。” 亚格尔继续点头。 愚者的眷者目前来说还是很可信的，至少从遇见开始，他的灵视就证明这名眷者一直都没有说谎。 与之相应，愚者在他心里信誉度也高了不少。 等之后拿到他两次委托的三千镑，塔罗会将成为一贫如洗的触手怪的恩人。 只不过某些可怜的穷神就要吃土了。 他张口准备要钱。 然而，就在亚格尔出现的这短短几分钟里，马车行进的过程突然慢了下来，最后缓缓停止在了贝克兰德的中央大街。 坐在右侧的克莱恩惊诧地探头看了看外面。 绯红的月光下，几辆教会的马车挨挨挤挤地停在一起，挡住了中央大街往中城区的道路。周围，穿着各教会制服的非凡者正在三三两两地设卡巡逻。 说曹操曹操到了。 克莱恩苦笑。 留在原地的尸体引来的盘查来了。 “扣扣。” 车厢门响了两下之后，被来人从外面拉开。 “愿女神保佑你。”一名看起来颇为疲倦的青年和两人问好。 第二十六章 阿罗德斯 “谢谢，”克莱恩微笑回应，“但我是蒸汽与机械之神的信徒，愿蒸汽保佑您。” 他挥动手臂，在空气中描绘出蒸汽教会的三角圣徽。 值夜者对他微笑颔首之后，看向亚格尔。 然而，跟随着疲惫值夜者飘向后方的视线，克莱恩很快惊恐地发现，他左边的亚格尔面不改色地在胸前画了一轮新月。 “也愿女神保佑您。”亚格尔堪称温柔地弯了弯眼角。 作为一个五官略柔和，能被老律师埃蒙德评论为贵族通吃款的青年，他的笑容极具欺骗性。 连目击一切的克莱恩都很难把他和十分钟前那个剖开序列五喉咙的凶手联系在一起呢。 求求你了主教先生，你正常点！你现在好恐怖！ 虚假的蒸汽信徒，真实的女神家猫表面笑呵呵，内心mmp。 相比于温柔，见证过某人作案现场的克莱恩只感觉到浓浓的不妙意味。 他的前老板头顶飘着“危”字，好像有半神要去砸场子。 可惜，他们对面的值夜者并没能透过表象看清本质。在亚格尔主动表现善意之后，他也微微放松了一些防备。 礼貌友好的绅士会作案的概率不高，虽然例外也很多。 这名值夜整理整理手上漆黑的手套，从风衣内侧拿出一个笔记本：“很抱歉打扰两位，但我们现在需要了解一下你们今晚的行程。在各位来的方向发生了案件，教会正在着手调查。” “好的。” 亚格尔和克莱恩都点点头。 “请问两位的名字是？” “夏洛克·莫里亚蒂。” “亚格尔·德莱斯特。” 这名字，好耳熟啊……而且怎么感觉怪怪的？ 报上姓名之后，亚格尔不由地看了克莱恩一眼。 可能原来在老威廉那里遇见过？还是在他失去的记忆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克莱恩会是一個邪恶的高智商侦探罪犯。 ？好像有哪里不对？ 没等亚格尔想明白这种搭配诡异在哪里，值夜者就问出了下一个问题：“两位深夜出行是为什么？” 克莱恩和亚格尔不约而同地停顿了一秒。 亚格尔今晚出来秘密调查的理由显然不方便告知别人，就算他没有卷入非凡者案件，被传到严令禁止调查的尼根公爵那里就够他喝一壶。 至于克莱恩，他一开始出来就是因为得罪了某知名人物。 但秉承着不能让半神先开口的礼貌，克莱恩解释：“我是前段时间向警局报告了兹曼格党的案件的那名侦探。今天，我的委托人来找我，说兹曼格党在我的住处周围围堵我，所以我和他一起去他东区的居所那里避了避。” 等等。 解释完，克莱恩突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在听说兹曼格党出现在他家附近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想到直接去教会或者警局躲避？这明明才是平时他遇到危机的第一选择。 他恐怕被那位0-08同序列的非凡者误导了。 因为在那位非凡者出现的瞬间，主教就察觉了，所以很可能他们是同一层次的。半神以上误导他这个序列七显然很简单。 克莱恩的拳头硬了。 0-08所在的讨厌序列！ “嗯，好的。”值夜者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这位先生，下次请您考虑前往警局或者教会，那里会给您更好的保护。所以这位就是你的委托人吗？” “不是。”亚格尔接过话题，“我们是在东区遇到的。我原本在中城区的老威廉典当铺工作，前段时间被开除了，我在找熟人问问原因，刚巧和莫里亚蒂侦探遇见。” 两人都尽量避免说假话，从而逃过来自教会的非凡探查。 克莱恩已经解决了死者的灵，正常情况下教会无法追踪到他们，只要不被审讯证明说谎就能安然脱身。 然而，相比于克莱恩好解释的动机，亚格尔不得不掺了不少水分和歪曲事实。 “我知道了。”值夜者继续点头，“那么两位从东区回来的路线大概是怎样的？” “从东码头街过来，准备回乔伍德区。”克莱恩代替中途突然出现的亚格尔回答。 好在他上车的时候没有从马车夫眼前走过，而是直接从侧面进了车厢。莎伦小姐受伤后脚步沉重，就刚好有两人的上车声音。 不然他们就有和车夫口供不一致的危机。 他旁边，亚格尔有些意外。 这位侦探居然和他住在一片街区。中城区这么大，这可真是巧合。 “没问题。那么，请两位留一下住址，我们处理完程序就放行。” “乔伍德区明斯克15号。” “乔伍德区水文路24号。” 值夜者刷刷写下几行，然后把本子合拢，放回风衣内侧的口袋里：“等我和同事走完程序，就可以放行了。两位稍等。” 他带着疲倦的黑眼圈对两人笑笑，转身走进远处打开门的一辆马车门口。 深夜的贝克兰德交通反常的发达，所以他个人并不怀疑这两名东区回来的青年。 短短半小时内他已经询问了十名中产少年少女，两名子爵，一名公爵，四名军情九处的军官，和一名军方人员。 不设卡都不知道凌晨一点的中央大街如此繁华。 他敲了敲门，探身进入一辆清晰印着蒸汽与机械之神标志的马车。 做贼心虚的亚格尔默默打开了改良版灵视，远程窥视那边的进展。 和隔壁不敢乱开的本土非凡者不同，亚格尔来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没听过不能随便用灵视的说法。 可能因为能让他出事至少是真神级吧。 值夜者一踏进车厢，就带着抱歉的笑容看向角落生无可恋的男子：“对不起，伯纳德先生，又要麻烦你了。” 伯纳德脸庞线条刚硬，气质颇为硬汉，但是违和的是他现在正顶着可笑的爆炸头，卷曲的发丝上似乎还有电流在隐隐作响。 值夜者只能努力将笑容变得抱歉，来掩饰他真实的忍俊不禁。 伯纳德绝望地叹了一口气：“贝克兰德应该设置宵禁的。” “当然，当然，市政府实在是应该再考虑一下。” 伯纳德从值夜者手里接过刚才的笔记本，怀着沉重的心情看向了马车座椅上摆着的镜子。 这面银镜光滑透亮，几乎没有任何一丝灰尘，周围的包边却是古老的青铜雕花，风格十分具有时代感。 “尊敬的阿罗德斯，”伯纳德用想死却不能死的眼神，看向这面恶魔，“请问杰克先生刚刚询问的人说的是真相吗？” 第二十七章 镜子：你只问了人 马车车厢里，红月的光辉似乎都暗了下来。 伯纳德的话音落下后，古老的银镜上缓缓浮现出一行血字。 “没有人说谎。” 哦？ 正在偷窥的亚格尔挑了挑眉。 这个非凡物品不准嘛。虽然他有意避免说谎，但是在前往东区的目的上他还是歪曲事实了，不足以被称为实话。 是物品的等级太低了吗？ 没有逼数的触手怪想。 在亚格尔的暗中注视下，尊敬的阿罗德斯画面一变，原本的字体被缓缓擦除，让伯纳德最害怕的部分浮上镜面。 “根据对等原则，轮到我提出问题了。如果你撒谎或者回答不出，将接受我安排的任务或惩罚。” 接下来，血红的字体大大书写着：“请问和月亮相关的神祇有哪些？” 镜子，你很有前途。 坐在车里的亚格尔感兴趣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放在膝上的右手敲了敲。 这是他目前最感兴趣的话题，刚好连塔罗会都难以回答，能在这里看到纯粹是意外之喜。 看来这面镜子并不是给出错误信息的低等级物品，它或许能有某种方法感知到他，所以才会问出这个很怪异且只对他有用的问题。 等等，那这不就说明它说的可能是真话？“没有人说谎”…… 他不是人？ 亚格尔因为好消息上扬的嘴角僵住了。 没礼貌！就算只有一点人也是人啊！人皮不就在这里吗？！这是底线！！ 脸能变成触手的某“人”开始气急败坏了。 同样不太开心的是镜子面前的伯纳德。 他搜肠刮肚地思考了几分钟，才战战兢兢地回答：“呃，黑夜女神，月亮……月亮女神？还有，还有……” 伯纳德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能说出下文。 “回答不完整。” 血红的字体再次出现，让这位可怜的机械之心小队长表情灰败下去。 过于低落的心情让他连这次镜子给予的反常回答都没有注意。 一般，阿罗德斯会回答''正确''或者''错误''，说''回答不完整''好像是刻意给空间里不存在的人看的。 阴暗的马车厢里，古朴的镜子反常地漂浮起来，在半空中发出浅淡的银色光芒，周围有细小的雷电闪烁。 “任务，还是惩罚？” 伯纳德的脸上冒出细汗，喉结上下蠕动了一下。今晚已经遭受多次雷击的他从牙缝里挤出字眼： “惩罚……” 话音未落，镜子上就放出一道几乎致盲的亮眼闪电！ 砰！ “呼……”一秒之后，伯纳德戏剧化地从嘴里吐出一口黑烟。 他好笑的爆炸头雪上加霜，连脸上都多了几道焦痕。 沉默旁观的值夜者对他投去怜悯的眼神。 “这……镜子绝对加量了！”伯纳德暴怒地一拍座椅，指着已经降落回对面的银镜。 就算气到肺疼，他还是很细节地没敢把脏话前缀加上。 “消消气消消气，”值夜者端起桌面的水递给他，“可能代价重复太多次变严重了。” “正常才不会！！这是欺诈！！” “我申请换人执行！！” 值夜者干笑一声：“你们机械之心的封印物，我们就不太好使用了。” “我们不介意。”伯纳德神情里带着幽怨。 “不不不，我这就帮你把小队成员叫过来，你等我！” 声音随着主人飞速逃离马车的动作越飘越远，最后几乎不太清晰。 只留下卑微的伯纳德在马车里绝望地眺望远方，仿佛在看向自由。 …… 主路上的马车厢里，亚格尔眨了眨眼，关闭了灵视。 那面镜子看起来像是非常有用的非凡物品，既然它的评语是''回答不完整''，那么它自己一定知道正确的完整答案。 潜入蒸汽与机械教会已加入他的待办事项表。 “咚咚咚。” 车厢门再次被拉开，露出刚刚值夜者青年的脸。 显然，这位值夜者并没有遵守承诺，帮伯纳德去叫他的队友，而是残忍无情地抛弃他来通知亚格尔他们了。 “我们已经检查完毕了，感谢两位的配合，你们可以离开了。”值夜者鞠了一躬，随后离开马车，向正前方招招手。 教会停泊的马车群中间，一道架起的木质拒马路障在收到示意后被两旁的教会人员缓缓移开，空出刚好够一辆车通过的通路。 车厢缓缓移动起来。 很快，来往的教会车辆和中央大街的关卡就消失在视野尽头。 “呼。”克莱恩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他倒不是怕他们之中有人说谎被发现，更怕的是黑夜教会的人注意到他就是已死的克莱恩·莫雷蒂，那样主教先生出手都不一定能保住他。 对了，主教先生的名字是亚格尔·德莱斯特，还住在水文路…… 这不是萨默尔太太抱怨过的新租客吗？ “哦，天哪，莫里亚蒂侦探，我不得不告诉伱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在水文路的房子租给了一個不知来路的外乡人！要不是他在明斯克事务所上班，我是绝对不会租给他的，我更希望能让你住在那里。这些外乡人的礼节都让人难过，他居然拒绝和一位女士行吻面礼！” 这是几天前，他被请去喝茶时萨默尔太太和他说的。当时，这位貌美的太太情绪激动，言语中充满了唾弃和鄙夷。 那个拒绝对金发碧眼少妇行吻面礼的外乡人原来是你！主教！ 克莱恩露出死鱼眼。 不过萨默尔太太在他来的时候就没这个要求…… 这一定是因为最近贝克兰德的夫人们更偏好冷淡优雅气质的原因，没错，一定是。 小克感觉自己的颜值膝盖中箭。 在他痛心疾首的思绪中，马车终于抵达了乔伍德区。 两人，外加之前一直假装自己不存在，并在教会检查中悄然消失的莎伦小姐，前后下了马车。 “感谢您的帮助。”克莱恩转身向亚格尔行了脱帽礼，“额外的报酬我请求愚者先生通过仪式赐予您，可以吗？” “没有问题。”亚格尔颔首。 他们终于谈到了他赶回马车上的唯一目的。 这次东区的收获让人满意。不仅有金镑，后续的方向也清晰了。等明后天晚上，他就去夜探教会加东区。 说起来，后天晚上好像是满月。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时，亚格尔手臂上的血管反常地跳动了两下。 “那么先告辞了。我就住在明斯克街15号，萨默尔太太出租的另一套房子里，有需要请随时来找我。”走之前，克莱恩递上自己的名片。 “萨默尔太太？”亚格尔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哪位。 他过于热情的房东。 “好的，如果以后有需要的话。”他接过名片，和克莱恩进行了一番毫无感情全是技巧的商业互吹。 乔伍德区的夜晚再次归于平静。 月亮的光辉普照大地，仿佛一名仁慈地注视着孩子们的母亲。它的身形圆润，只剩下最后的丝丝黑影，就能形成完整的圆。 形成完整的血月之夜。 第二十八章 新邻居 第二天，清晨。 贝克兰德水文路24号响起一阵切菜的声音。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这栋小楼里的厨房。在橱柜里悲惨的三四个碗下面，是正在准备早餐的亚格尔。 呵，一个人要那么多碗做什么。 ''精打细算''的亚格尔把番茄切成片，和西生菜一起放在两块白面包上，再放上午餐肉，加上致死量的花生酱，完成了今天的早餐。 他把盘子端到客厅的餐桌前。 装饰堪称富丽堂皇的小洋楼正厅，黑发青年拉开雕花精致的座椅坐下，拿出新到的贝克兰德早报，喝了一口牛奶。 让他意外的是，早报今天的头版头条既不是克林特子爵，也不是昨夜圣风教堂门口的尸体。 ''驻贝克兰德的因蒂斯大使宴会后遇刺身亡！'' 哦？ 亚格尔立刻就联想到了昨天的夏洛克·莫里亚蒂侦探和军情九处。按道理来说，只有这两波人有可能刺杀大使。 就实力的角度，他倾向于是军情九处干的，毕竟夏洛克的水平实在是一言难尽。 但是另一方面，军情九处反而没有下手的动机。因为只要鲁恩王国没有和因蒂斯开战的打算，大使就不能在贝克兰德杀。 大使可是和平建交的象征。 所以还是夏洛克……？ 亚格尔继续往下看完整篇报道。 他在第一页的末尾找到了重点：''据悉，知名邪教组织极光会宣布对此事负责。贝克兰德早报提醒您，该非法教派行为极端，曾造成多起命案，各位市民请务必贯彻不接触，不询问……'' 省略后面无意义的水字数排比，这句话的重点是极光会。 有点奇怪，极光会闲的没事干去找因蒂斯大使的麻烦做什么。 不过亚格尔对极光会的了解不多，除了知道是鲁恩王国驰名恐怖团伙之外，几乎毫无概念。 所以他也不知道昨晚震耳欲聋的咆哮正是出自极光会信仰的邪神之手。 否则某些屑人就该迁怒地打上门去了。 亚格尔把这段报纸折巴折巴，准备上班途中刚好问一下莫里亚蒂侦探，顺便委托部分调查。 昨天他推进的待解决事项一共有四个。 首先，克林特子爵和伦泽的案件已经基本清晰，接下来就是去卡平的宅邸。可以委托夏洛克调查情报，不过如果没什么结果也没关系，直接莽过去就行了。 然后是比尔·鲁道夫的事，目前还没什么进展，只知道比尔的母亲和隔壁丽芙的小女儿都卷入了东区的失踪案。里面没有非凡因素，他找不到切入点，也一并委托给侦探好了。 最后就是夜探教会以及郊外庄园的恶灵了。这两项都必须先准备好武器，谨慎“探索”。 总而言之，以上的大部分调查都可以委托给莫里亚蒂侦探，正好用他们间的债务抵消，节省他调查的力气。 他就只需要负责武力部分就可以了。 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周待办事项之后，亚格尔三口两口解决了三明治，披上黑色风衣出门。 乔伍德区的早晨人流充足，时不时有华丽得反常的马车从街道上飞驰而过，那是部分富有邻居自己购买的。 亚格尔的小洋楼坐落在乔伍德区的中上位置，距离明斯克事务所和上城区都很近，因此，除了他这個租房的，左右居住的邻居都相对富裕。 他左侧的房子属于鲁恩王国税务处的员工一家，中年夫妇外加两个小孩，常常能见到他们送孩子上学的艰难景象。 右侧住的是一位老太太，据说她的亲属都在因蒂斯，只是她更喜欢住在故乡贝克兰德，所以一直没有离开。 平时，她喜欢在房间里种玫瑰花，深红色的别墅外墙已经爬满了藤蔓，门口的小花园更是一片花海。 然而，今天这家门口却出现了一名陌生的青年。 青年头发微卷，身材瘦削，脸上戴了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衣冠楚楚，只是时不时不适地碰碰戴着眼镜的左眼眶。 看见隔壁出现的亚格尔之后，青年转过身来，歪头打量了他片刻。 随即笑眯眯地开口：“你好，我叫格林。” “你好。”亚格尔点点头，“亚格尔·德莱斯特。请问你是？” “我是玛丽太太表兄的儿子，原本住在因蒂斯。最近玛丽太太病逝了，我来贝克兰德举行她的葬礼。” “家里其他人都抽不出时间过来，只能由我来清扫旧居。”格林凑到亚格尔旁边，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适时地露出情绪低落的表情。 “节哀。” 不知道为什么，亚格尔隐约能感觉到面前这名青年并不悲伤。 但他没有放在心上。谁没有几个根本不认识的远方亲戚？内心毫无波澜是很正常的事。 “我在中央大学招生部门工作。”格林脸上的低落稍纵即逝，很快又眯眼微笑起来。“你呢？” 招生？ 亚格尔意外地又看了一眼格林的脸。对方虽然容貌年轻，但是行动却城府极深的样子，所有情绪都浮于表面。 在他看过去的时候，格林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一些，让亚格尔有种微妙的不适。 这样的招生官……他为申请中央大学的学生默哀。 “在前面的明斯克事务所。”他回答。 “这样啊。事务所的工作一定很有意思。”格林点点头，“现在正好是去上班的时间，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非常有社交意识地主动提出告辞。 “我之后应该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很高兴认识你。” 格林走上被玛丽太太的玫瑰围满的玄关，对亚格尔行了脱帽礼。 亚格尔点点头，也拿下头顶的礼帽：“很高兴认识伱，再见。” “再见。” 亚格尔看着格林对他招招手，似乎兴致勃勃地消失在了水文路25号的房门背后。 原本靓丽的外墙在这名年轻男子的到来后，好像都黯淡了一些。 这应该就是他的新邻居了。 亚格尔收回看向隔壁的视线。 虽然热情得有些怪异，但是总的来说是一个礼貌的青年。这是格林给亚格尔的初印象。 格林最大的问题是有种法外狂徒的气质，不过这也没有关系，反正就直觉而言，亚格尔觉得他能摁着格林锤。 新邻居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没有太在意这个小插曲，稍微判断了一下后就转身离开，重新踏上前往克莱恩家的道路。 第二十九章 委托 当门口门铃响起的时候，克莱恩正在睡眼惺忪且生无可恋地隔着后花园的栏杆和一位马车上的女士聊天。 经历完昨晚的熬夜之后，他本来想今天报复性地睡到中午补足失去的睡眠，但是突如其来的客户把他从被子里早早拉了出来。 “是的，夫人，请您相信我，我今天就会开始调查。但是具体进度需要看您丈夫的行程，如果他去不便跟踪的地方……请不要独自对质！您和他聊太多反而会提高他的警觉性…..不！也不要去公司找他的女员工！更不要让您的女儿去！” 他盯着马车繁复的花窗，和另一边的夫人反复强调。 显然，这名客户让他饱受折磨。 洁白的手帕在他的手里被揪成一团。 “不，不是，您听我说，在没有证据之前您对质只会自己吃亏，这件事您可以去咨询您请的律师，我相信他们会给出更专业的回答……不！我不是不在乎您的委托！“ 克莱恩的表情濒临崩溃，痛苦地捂住了脸。 这位客户名叫柯茵太太，是上周末上门的要求抓奸的几名贵妇之一，委托内容正是调查其丈夫的出轨情况及搜集证据。柯茵太太为人豪爽，价格也还算合理，唯一的问题就是过于关心案件进展了。 他在昨天下午的三小时内接到了她的四通电报。 其实这也还好，更难的是他还听说这位太太请的律师正在和她沟通她强烈要求的，向法官手写的陈情信中存在的缺点。 克莱恩由衷地庆幸自己既不是律师，也没有选择成为神秘学的‘律师’。 门口救他于水火之中的门铃声就是在此时响起的。 “您放心，我今天就出门替您搜集证据，只是收集齐需要时间…..非常抱歉我需要离开一下我的门铃响了！再见！“ 克莱恩迫不及待告辞，转身迅速离开后花园，大松一口气。 他往门边走去。 他衷心感谢现在能来敲门的人，说实话，最近他在家里的盥洗室里都总觉得电报在响。 谁都行，哪怕是可怕的主教先生也….. 打开大门，看清来人的克莱恩笑容僵硬一瞬。 …….也，也不是很想见。 “早，早上好。” “早上好。”亚格尔对冲出来的克莱恩点点头。“又见面了，夏洛克先生。很抱歉清晨上门打扰，但是我记得你昨天说你是侦探对吗？” “我想找你下两个委托。” 女神在上，他最近对委托过敏。 然而克莱恩只能忍住再次捂脸的冲动：“没错，没问题，我刚好已经起了。请进。” 他没有对半神说不的权利。 好在这名半神比柯茵太太好交流多了。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先后坐下。 “请问具体是什么事情要委托？”克莱恩递给亚格尔一杯茶水。 他的客厅装修风格古典，沙发和茶几是萨默尔太太的姐妹精心挑选的，和明斯克事务所的奢华风格相比仍不落下风。 这也是克莱恩最近客户群上涨的重要原因。 “不用了谢谢，我马上去上班了。”坐在皮革细腻的墨绿色沙发上，亚格尔谢绝了喝茶，“委托和我昨天去东区的目的有关。” 昨天去东区的目的？ 克猫猫好奇地竖起耳朵。 他从昨天见面开始就一直很好奇主教去东区干什么，甚至还和东区的普通人一起走，最后还警告对方不要透露给他人。 当时在和教会问答的时候，主教说的是询问被典当铺开除的原因……. 咳，这段他很想知道。什么典当铺敢开除半神啊？ 可惜，亚格尔是不会提及自己的失业黑历史的。 “我昨天去东区其实是在调查最近的一起案件，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有关于在东拜朗码头被逮捕的克林特子爵。” “那位谋杀好友的子爵？”克莱恩想起来前两天他看过的报道。 “是的，”亚格尔颔首，“但是我并不太认同这个判断。” “我怀疑伦泽其实是被东区声名狼藉的卡平绑架的，是因为政敌的迫害，才安到克林特子爵的头上。” “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忙调查卡平及其黑帮的相关信息。” “委托费从你欠我的部分里扣除。” “没问题。”克莱恩一口答应。 昨天他最终决定支付一千五百镑给主教，这已经是目前他能拿出的最大，且对雇佣半神来说相对合理的数额了。 除此之外，他还要支付莎伦小姐的九百镑，以及存钱买魔药材料。 捉襟见肘啊。 所以现在能省的每一笔钱都至关重要。 “值得注意的是，在我昨天的观察下，卡平的宅邸里有不少非凡者，不过序列都不高，伱记得小心调查时不要被发现了。”亚格尔补充。 “好的。” 克莱恩隐约记得卡平是个和兹曼格党类似的黑帮的首领，有几個非凡者并不奇怪。 就是不知道他们背后的势力是谁？ 能够在东区立足，并成为黑帮，有靠山才是最常见的。 他在心中暗自猜测。 看见他没有异议之后，对面的亚格尔接着说：“还有一个委托，也是在东区。” “昨天你们军情九处作为安全屋的那间旧屋，它原本的主人是名叫比尔·鲁道夫的教会通缉犯和他的母亲。”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教会的问题，”看见侦探欲言又止的表情，亚格尔及时摇摇头说道，“我想要拜托你调查的是他母亲的失踪案和旧屋隔壁，名叫丽芙的东区妇女小女儿的失踪案。” “这两件的具体过程我觉得十分相似，你可以从丽芙家的那件入手。” 亚格尔接着描述了不少细节。 宽敞透亮的客厅里，克莱恩越听，脸色越凝重。 相比于克林特子爵的政治斗争，东区人群直观的生活状况显然对他更有冲击力。 “十三四岁”，“在上学”，“靠洗衣服攒学费”，寥寥几字就让一个东区家庭的艰难状况格外鲜明。 “我一定会认真查出结果的。”克莱恩郑重地保证。 “好的。”亚格尔有点意外于克莱恩的严肃，但是联想到昨天丽芙家的惨状，又觉得可以理解。 她们的确值得更好的未来。 他站起身来。 “哦，对了。”走之前，亚格尔这才想起今早看见的报道，“因蒂斯大使昨夜也被刺杀了，是极光会干的，这件事你知道吗？” 第三十章 极光会：危 听到亚格尔的询问，克莱恩愣了一下。 他不久前才被柯茵太太令人瑟瑟发抖的通话叫醒，还没来得及去门口的邮筒里拿出今天的报纸，因此，也才刚刚知道极光会的事。 简单翻看完被递给他的贝克兰德早报，他迅速抓住了重点。 极光会也在昨晚刺杀了因蒂斯大使？这么快？ 怪不得昨天晚上他们在圣风教堂门口大打出手，常驻贝克兰德的‘神之歌者’大主教也没有来捉人。 前两天，奥黛丽和他汇报的时候，的确提及了a先生接下了委托，但是他以为会更晚一些才行动。 短暂的准备时间可能会让刺杀大使的成功率降低。 然而，这也说明a先生对自己的实力相当自信。 如果克莱恩自己准备刺杀大使的话，至少会准备一周，观察清楚大使周边的安保之后再动手。 等等。 极光会未必不知道安保，昨晚，罗萨戈离开了。这名序列五的强者必然是大使身边位格最高的保镖，他的离开会让刺杀成功性大增。 克莱恩若有所思。 假设这个猜测没错的话，极光会在东区可能很有势力。这样才能及时截获罗萨戈和兹曼格党的动向，趁机下手。 他又想到之前名叫兰尔乌斯的诈骗犯。 兰尔乌斯也可能隐藏在东区。 新仇旧恨让克莱恩立刻决定在塔罗会发布任务，外加自己调查，双管齐下追查这名诈骗犯的下落。 “我知道这件事。”思考过后，克莱恩回神答复了眼前等待的主教先生，“极光会其实正是我们塔罗会委托的。” 亚格尔获得了意外之喜：“是吗？我们还有极光会的渠道？” 他敏锐地注意到克莱恩没有特指某个成员，而是说“我们塔罗会”委托的，说明大部分成员都知道这个渠道。 他猜测的没错，虽然这個''大部分''指的就是愚者本人，倒吊人先生和正义小姐三人。 “这也是愚者阁下告诉我的。极光会主要是正义小姐通过她的朋友在联络。”克莱恩没有隐瞒，因为下周的塔罗会上，奥黛丽本来就会公开汇报。 到时候主教自然也能知道他们和极光会之间的联系。 “可以也告知我联络方式吗？” 客厅内，亚格尔跃跃欲试地向前探身。吊顶上华光流转的玻璃吊灯适时照亮了这名凑近茶几的黑发青年的双眸。他眼角似笑非笑地弯起，像琉璃一样通透的眼珠中闪烁着邪恶的光辉。 这让克莱恩终于知道了过去，网络小说中的表情饼状图是什么了。 不怀好意的眼神真的很明显。 嘶……要是他说了，极光会是不是下周就要被主教先生薅没了？ “我今晚就祈求愚者先生，让正义小姐把金镑报酬和极光会主办的聚会地址一并给您。”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去！快去！最好这周就把极光会给扬了！ 如果主教先生的动作够快，正义小姐总额一万镑的大部分尾款就不用支付了。这样上次齐格林斯的剩余赏金就仍需要还给他，他也能有余钱购买非凡材料。 未来一片光明。 小克几乎要鼓掌庆贺。 至于极光会的生命安全，呵呵，这是他克莱恩·莫雷蒂在贝克兰德最不在乎的事。 这种邪教绝对劣迹斑斑，以他在值夜者当公务员的经验来看，够判十次当场击毙，主教去了属于为民除害。 收到这个回复，亚格尔也微笑起来：“那就太感谢了。我刚好缺少神秘相关的资料来源。” 他和克莱恩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种刑法能判个半本的邪教组织，用什么方法获取信息都没关系吧？ 当然，他也不会很过分啦，最多打断骨头逼供罢了。 就是多少根有待商榷。 窗明几净的房间里，两名青年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 十分钟后，讨论完委托的亚格尔很快卡点赶到了明斯克事务所。 相比于昨天尼根公爵手下拜访时空空荡荡的景象，经历多灾多难一晚的事务所可以称得上人声鼎沸，到处都能看见西装革履的中青年贵族，以及不少中产绅士。 宽敞的门厅几乎要被填满，每一块大理石砖上都站着人。 亚格尔穿过人群来到前台。 以往一直在这里的梅琳达小姐早就消失在了贵族堆里，忙着接待客人拓展业绩。现在，檀木制造的接待桌前只有财务部的莫丽小姐。 难以置信，这名上周就在猝死边缘的卷王居然熬过了整个部门，在其他人都已经被送进医院的情况下顺利晋升了部长。 变成莫丽部长的她看起来轻松了很多。 “哦，是你啊。”她还记得上周找她报销工服的亚格尔，“快上楼吧，今天突然来了很多业务。”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边工作，边和亚格尔说道，手里的钢笔快划出残影。 “昨天晚上，教会几乎在贝克兰德的每条路上都设了关卡，很是帮警察冲了轮业绩，今天好多贵族都被抓了。” “有偷税漏税的，犯间谍罪的，违法聚会的......总之每个律师都有得是事情要忙，快去吧。” “好的，谢谢。”亚格尔对在前台忙活的莫丽小姐点点头，迅速登上旁边的旋转台阶。 原来如此。 教会真是大手笔，在贝克兰德全城范围的检查，恐怕大部分教会人士都彻夜未眠。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昨晚的事不一般得多。 他和克莱恩在圣风教堂门口杀了一名序列五，东区的兹曼格党到处抓人，军情九处也在行动，再加上因蒂斯大使那边的极光会，和教堂顶上的天使级非凡者。 贝克兰德人才济济。 亚格尔转过弯，登上台阶的最后一级，到达二楼。 二楼的走廊上也站着许多律师。事务所能够接待顾客的办公室有限，也并不是每一名律师都有单独的房间，当已有的位置被同僚占满之后，剩余的律师们就不得不使用外面的了。 “我和您说过很多遍了，柯茵太太，您不能在起诉声明里加那么多个人情感......是的，我知道他们对判断您和您先生的感情很有帮助，但它对判决毫无帮助！您相信我......不！您不可以勾引法官！！” 他径直越过楼梯口一名言语惊人的高颧骨薄嘴唇的红发夫人，以及正和她说话的可怜律师，来到了上司埃蒙德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扣扣。” “请进！”里面立刻传来回应。 亚格尔刚推开门，就受到了埃蒙德律师的热情迎接。 “快过来，孩子，我们今天有很多事干！”这名老律师非常高兴地和他打招呼，“王国的三王子阁下即将拜访我们的事务所！” 第三十一章 埃德萨克王子 王室的三王子，这又是一个没有听说过的高层人士。 不过高层人士怎么会沦落到来明斯克事务所？按道理来说，鲁恩王国子爵以上的贵族就有足够的实力跳过审判程序，靠进行势力间的交换来免于被普通的法律惩罚。 更不用说作为当前最高掌权人，国王乔治三世的亲儿子了。 三王子王位直系继承人的身份应该能吸引一群舔狗贵族前仆后继地上门服务才对，不至于沦落到要走正规程序的地步。 亚格尔疑惑地问道：“三王子阁下需要来我们事务所吗？难道王室没有人员愿意为他服务？” 老律师埃蒙德踱步缓解兴奋的动作顿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眼前有一个对贝克兰德各大贵族传闻毫无概念的外乡人。 “哦，对，我差点忘了，你不知道这位三王子阁下的性格。” “我确实需要在他来之前给你介绍一下。” 老律师从他的办公桌后面绕了出来，战术性地搓了搓手。 “咳，从哪里说起呢，”他掩饰性地咳嗽咳嗽，音量低了下去，“三王子，也就是埃德萨克王子阁下，是一位非常有个性的人。” “作为国王陛下的儿子，他与他的兄弟不同，向来不擅长舞文弄墨，或者遵守贵族之间的社交习惯等事。” 鲁恩语真是博大精深啊。 亚格尔面无表情地向老律师点点头。 又到了汉译汉的时候了。 埃蒙德短短几句之中，包含了以下几点关键信息。 一，三王子非常有個性，约等于，他比较离经叛道，应该有着令王室不满的举动。 二，与兄长不同，埃德萨克王子尤其不擅长在‘舞文弄墨’和‘贵族社交’等方面。简称，既没有出色的学识，也没有主动拉拢盟友的能力。 总结，这名三王子恐怕是一名在获得王位方面不怎么有竞争力的继承人。 “所以，等会你见到埃德萨克殿下的时候，最好在旁边不要出声，防止王子阁下不满。尤其不要提起和女士相关的任何事。”律师接着解答了他的疑惑。 “听说，王子这次来就是为了他出身低微的情妇。” “我知道了。”亚格尔答应道，“我会注意的。” 而且这倒霉王子还玩挺花。 “是的，是的。”埃蒙德又恢复了激动的状态，“必须时刻注意。” 就算只是王国中不太受支持的王子，埃德萨克也是老律师职业生涯中能接待的最高级的客户，甚至没有之一。 王子手中漏出的一点王室补贴就足够他富裕一整年了。 这个令律师迫不及待的时刻并没有等待太久。几分钟之后，门口就传来了梅琳达高达八厘米的鞋跟敲击木地板的声音。 老律师迅速站到办公室进门处，紧张地第八次抚平他的黑色风衣。 脚步声由远及近。 伴随着前台梅琳达小姐姐清脆的“请进”，事务所厚实隔音的木门被推开。 埃德萨克王子绕过门口接待的梅琳达，直接走进房间里，和办公室内站着的几人打了招呼。 三王子的外表相当英俊，金色的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棱角分明的脸庞年轻且有朝气，只是现在心情不佳地板着脸，显得生人勿近。 虽然在事务所是顾客，但王子很有主导意味地率先说道：“感谢你，梅琳达小姐，你可以离开了。埃蒙德律师，请坐，我们直接开始讨论案情吧。” 埃蒙德急忙赶到沙发前，亲自为这位王子殿下倒了一杯红酒。 亚格尔则移动到了办公桌旁的角落当透明人。 房门再次合拢，令这片空间立刻安静下来。 “王子殿下，今天我能有幸在哪些方面为您服务呢？”老律师坐在了王子对面。 “我不想浪费时间，”埃德萨克王子言语较为急迫，直接跳过了寒暄阶段，“我需要你为我起草一份保释申请，并为我证明一位女士的清白。” “我的未婚妻昨夜在出行时不幸与教会判断的犯人逃离方向重合，目前教会高层正在反复骚扰她。” 老律师肉眼可见地一惊：“未，未婚妻？” 埃德萨克王子有未婚妻可是大新闻。目前，所有流传的消息都说的是他有一名喜爱的平民情妇，而且为此得罪了国王陛下。 这也是为什么他最近格外得缺少支持者。 如果这是同一个人的话，是否代表着王子要执意娶这名平民为妻？！ “没错，就是未婚妻。”在这件事上，埃德萨克很坚定。 “许多贵族因为不喜我爱人的出身而出言不逊，那些教会恐怕也是为相同原因对她紧咬不放。我需要伱替我解决这件事。” “好，好的，没问题，您放心。”老律师有些结结巴巴地回答。 原来你是这种方面的离经叛道。 亚格尔站在后方，心想。 尽管顺序靠后，但是作为王国的继承人之一，埃德萨克王子依然绝不能娶一位平民女性为妻，这有损鲁恩王室的形象。 更重要的是，妻子的位置只有一个，如果王子执意和平民结合，他将同时失去可能的利益绑定团体，以及成为国王的全部可能。 鲁恩王国绝不会有平民出身的王后。 因此，不论是王室，还是埃德萨克王子的支持者，都不会赞同他的决定，也自然不会提供任何支持。 看见未来王妃出事，三王子背后的利益团体才是最开心的那方。 所以，找普通律师可能是这位王妃唯一的出路了。 “对了，”简单的开头后，埃德萨克王子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我们大概需要谈多久？” “呃，您这件事涉及的部门比较多，至少需要两小时左右。” “两小时？”王子皱了皱眉。 “有什么问题吗？”老律师小心翼翼地询问。 王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在担心什么意外发生。 几秒后，他还是选择坐直身体，向亚格尔招招手。 “你就是助理吧？麻烦你现在去后门通知我的管家，让他们先驾驶马车回去，过后再回来接我。” 他言简意赅地下命令。 先驾驶回去？ “好的，我现在就去。” 原本在假装自己不存在的亚格尔立刻点头告辞，吃瓜的欲望高涨，完全没有介意王子指使的语气。 如果车上没有人，王子肯定不会有这种安排。 他可能马上就能在马车上见到这位让埃德萨克抛却事业，化身霸道王子恋爱脑的准王妃了。 第三十二章 魔女特莉丝 当亚格尔再次下楼的时候，事务所大厅的客户已经少了不少，应该都跟着各自的律师回到了办公室内。 有着前台梅琳达小姐的友好指路，他很快找到了王子停在事务所后门草坪上的马车。 马车远离其他人，单独占着一整片地。 比起亚格尔在乔伍德区所看到过的任何一辆，这个埃德萨克王子的座驾都要豪华得多。 车厢的外墙被上好的油漆涂成了纯黑色，在阳光下微微反光，衬托得车身格外高贵。每一处衔接都有细致到毫米的手工雕刻，连前后的花窗用的都是宝石制作。 车厢前方，站着两匹高壮的骏马，肌肉线条流畅，浑身呈淡粉色，威慑力惊人。 亚格尔对这赤裸裸的富贵感到震惊。 这花窗，这马，这车厢。 可恶，抢走一部分他就能走向人生巅峰了！ 他的心脏为金钱加速跳动。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甚至没能让亚格尔深入思考。 抢王子的座驾，除非他已经自信能一挑一王国加教会的正义群殴，否则绝对是蠢事。 但能挑整个鲁恩干什么不好要来抢马车。 弊大于利。 宽广的事务所草坪上，黑发青年慢慢走向这辆穷奢极欲的座驾。 “你好，管家先生？”他从侧面接近车厢，没有选择靠近前方那几匹看上去就相当暴躁的马。 倒不是打不过，是打不起。 奇怪的是，没有人应答他的询问。 “你好？”亚格尔提高了声调。 问句的声音让不远处的麻雀都振翅起飞。 然而，空无一人的宽广空间里，依然只有他一個人的声音在回响。 被富裕迷惑了瞬间心神的亚格尔终于注意到不对劲了。 贵族，尤其是身为王子的埃德萨克，绝不会选择单独出行，而是有众多随从等待在马车或者本人周围。 更何况王子刚刚提到了“管家”。 车厢旁边没人是不可能的。 亚格尔选择打开灵视。 反常的情况一般意味着危险，针对王子的阴谋更要谨慎对待，说不定就是下一次极光会的袭击。 他还不想重演东区的困境。 灰色的视野里，宽敞的车厢内层层叠叠地塞着近十个人，着装无疑是王子的近侍们。 果然出事了。 是谁？目的是什么？ 亚格尔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回到事务所通知官方。毕竟目前教会还在同时因为两件事在追捕他，他不能暴露自己是非凡者。 但是，细看之后，他又发现了不少异常。 这不像是外部人员的袭击。 缠绕在车厢周围显眼且唯一的非凡痕迹，是一道道粉红色的丝线，强度不高，向事务所相反方向延伸过去。 完全没有靠近王子本人的迹象。 恰巧，这些粉色丝线中隐隐闪过的正是一位美丽女性的背影，而王子的车厢内，只有女仆和壮汉。 失踪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有意思，王子居然喜欢上了一位平民非凡者。 亚格尔绕有兴趣地顺着丝线的方向走了两步，跟到了事务所照顾马匹的单独厢房旁边，离外侧的居民楼一墙之隔。 这边，好像有人在观察他。 他向里面看去。 耀眼的阳光透过缝隙照入谷仓，马房的装饰一览无余。 粉色的丝线延伸向…… 旁边？ 马房打扫明亮，因为王子到来而没有进驻任何马匹的隔栏内部，传来隐隐的哭声。 “呜呜呜……” 黑色头发，长相温文又甜美的在逃王妃特莉丝靠在第三间隔间的栏杆上，发出梨花带雨的啜泣，试图吸引某些人的怜悯。 “谁能，呜，帮帮我……”她抬头看向进来的亚格尔，假装被吓了一跳，柔弱的姿态能让任何一名男人保护欲大增。 然而，她，或者说他，其实是一名男性，曾用名为特里斯，是刺客途径的非凡者。 想到这里，表面温柔的特莉丝在心里暗骂。 如果不是该死的魔女教派和那个该死的魔药，他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境地！ 连‘他’都不配用了啊！ 特莉丝一边愤恨地咬牙，一边熟练地拗出楚楚可怜的表情，让身材和自己魔性的魅力发挥到最大，小声说道： “对，对不起，先生，您能不能帮帮我？” “有人，有人在追我，他们想抓我走，但是，但是我不想去……” 她‘嘤嘤嘤’地落下眼泪，精准地卡在走进来的亚格尔视线的45度角，让自身的容貌完美无瑕地展示出来，顺便往他的方向倒去。 然而，半米之外，亚格尔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等等，什么玩意贴过来了。 他‘登登’几步躲开特莉丝伸出的白皙丰润的手臂，退到了空无一马的厢房门口，低头看向不远处容貌旖丽的少女：“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警惕缓缓拉高。 上一个想这么贴他的还是房东萨默尔夫人，半个月给他发了两次茶会邀请，被他毫不犹豫地通通拒绝了。 啧，男孩子出门在外就是要保护好自己。 “我叫特莉丝，我现在，只是想逃离王子殿下的追捕……他，我，我其实不想和他在一起！”特莉丝继续嘤，“请您帮帮我！” 她发动了自己当魔女后屡试不爽的外貌欺诈。 但是这次，她的媚眼抛给了瞎子。 “哦，”亚格尔面无表情地回答，“可惜我不在乎。” “你就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就叫人过来帮你。” 他甚至连敷衍都不屑。 “等等！”看见亚格尔要走，特莉丝的声音不自觉地尖锐起来。 几分钟前。她远远望见这名青年在马车前停顿一下，就直直走来，她就觉得他的序列不对。 相同的能力她只在魔女教派高层身上见过。 所以她选择原地摆烂，反正也跑不远，这样还能省的王子再抓住她的时候给她“惩罚”…… 可现在她发现这名青年看起来不像是官方或者正神教会的非凡者。 也就是说，在这个高级魔药管控严格的时代，对面的多少也是个邪教信徒。 她当二五仔的心思活跃起来了。 这可是她现在面对那个只想和她结婚的王子，以及只想让她嫁给王子的魔女教会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更何况，最近她越来越觉得魔药让她变得不像自己，那种失去掌控的恐惧与日俱增。 而魔女教派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伱不想知道贝克兰德的秘密吗？帮我！我都可以告诉你！我知道魔女教派和王室策划的所有密辛！我们可以谈谈！” 第三十三章 蛇哨 对于特莉丝透出焦急的发言，亚格尔冷笑一声：“我要知道这些做什么？” 带着稻草味的马房里，黑发青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清纯少女，好像故事里欺男霸女的邪恶人士。 不过，他其实并不是不想知道这条信息。 魔女教派和王室的密辛？听起来就很有挖掘余地。 一般王室这个级别搞的麻烦都会波及全城，经济下滑，失业率增高等等。更不用说绕过正神教会，去和这个一听就是邪教的组织合作造成的后果了。 让全鲁恩背锅都不奇怪。 作为生活在贝克兰德的非凡者，这个消息和他息息相关。 然而，这不足以成为他搅合进这件事的理由。或者说，根据他一個月碰见三次求饶的经验，有继续压价的余地。 “这可是影响整个贝克兰德的巨大阴谋！”特莉丝努力推销，但是十分理智地没有把事情都抖出来。 她就这一份筹码，全部说出来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哪怕非常急迫，曾经欺诈事业辉煌的魔女仍然保有她的技巧。 “我还可以为你搜集情报！我在王子的身边，我可以经手他的所有秘密文件！” 特莉丝手工缝制的蕾丝裙摆在她说话的动作间，沾上不少灰尘。 你这个经手的方式，它正经吗？ 亚格尔在心里默默吐槽。 嗯，你想怎么说服王子把机密文件给你看呢？是控制他，还是控制他...... 虽然内心的小剧场已经隐隐走上强制爱频道，但他表面还是摆出一副不可置否的态度。 “我没有必要为这个帮助你，魔女教派的事我自己可以知道，我也不是很在乎。” “除非，你还能有其他用途。” “比如，非同寻常的神秘知识，或者，”亚格尔顿了一下，想到了比尔·鲁道夫曾经在贵族圈中混过的事。 “.....或者和王国其他教派相关的事。” “我知道刺客低序列的魔药配方！我知道极光会！还有心理炼金会的事！”特莉丝感受到被救的可能性，倒豆子一样把她知道的消息目录说出来，“而且，魔女教派和王室的事并不简单！它们涉及教会的秘密！” 很好。 亚格尔唇角微挑，他听到了非常满意的消息。 心理炼金会。 他下周的调查路线有了。 ...... 五分钟后，在亚格尔充分利用了从埃蒙德律师那里抄来的邪恶话术下，两人终于拐弯抹角地达成了协议。 “所以，只要我定时向伱汇报我知道的其他教派以及贵族动向，和告诉你魔女教派的事，你就愿意在今年新年的时候帮我离开？”特莉丝反问。 这位依然跪坐在地上的少女秀气的脸上浮着丝丝茫然，纤细白皙的手纠结地攥在一起。 不是，她这个前诈骗犯怎么闻到一股浓浓的骗子味啊？ “没错。”亚格尔满意地点点头。 特莉丝张口结舌了一会，好像在尝试从几分钟内他们交流中眩晕的逻辑里挑出什么线索。 几秒后，她甩了甩头。 fuck！ 她想这些干什么！ 这些都不重要。 她的眼神重新清明起来：“所有条款我都同意。” 这位少女坐直身体，双眸直视面前的黑发青年。 “但是，你要怎么保证，你能履行诺言？我怎么知道你有实力救我，而且你会信守诺言？” 尽管她本身就觉得亚格尔序列不低，但她依然想要从他身上看到切实的证明。 两人之间原本已经缓和的气氛又一次凝重起来。 哦？ 想要看证据，还是邪教徒？这很简单。 亚格尔弯弯眼睛：“好啊。” 他开灵视左右看了一圈，确定了马房周围的草坪上空无一人，没有视线投来。 虽然有些鲁莽，但是他确实想在安全的状况下，给其他人看看他的新“宠物”。 看见他动作的特莉丝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在环视一周后，黑发青年慢慢抬手，戴手套的修长右手伸向了她的脸颊，另一只手掏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哨。 “你要干.......” 青年嘴唇一抿，吹响了古怪的笛音。 呜—— 【玛达拉斯的口笛】 【禁忌森林的居民，玛达拉斯兄弟的哨子。】 【玛达拉斯兄弟在一条剧毒的蟒蛇身边长大，并与它建立了一种寂静，非人的亲属关系。在他们喂食的扭曲尸体滋养下，蟒蛇无休无止地成长着。】 【传闻，哪怕在两兄弟死后多年，它依然会回应哨子的响声。】 【从无尽的梦魇里。】 亚格尔的右手突然向下，掐住了特莉丝的脖子！ 他以非人的速度向前敏捷地猛冲了一步！ “咳，你！” 特莉丝感觉自己的脖子要断了，眼前阵阵发黑。 但是她很快没时间抱怨了。 在她带着雪花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头恐怖的生物。 不，这很难称之为生物。 马房整洁的地面上泛起阵阵浅紫色的波纹，而他们原本所站着的地方，砖石被巨大的血红深渊所取代。 不断蠕动的红色物体周围，是无数尖锐的白齿！ 在她视野投去的不到一秒内，深渊轰然合拢，向上升起，露出了侧面，一只充斥着残忍暴虐的眼睛！ 金黄的竖瞳有两只手掌宽。 特莉丝终于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是一条蛇的吻部。 猩红色的鳞片在阳光下反射着凝固鲜血般的色彩，逐渐往下变宽的三角形头部越过两人几米，比几乎触及马房的顶部，然而，这才刚刚能让蟒蛇的眼睛从地面露出。 头部的块块鳞片交界处，有无数鲜红的肉条，像蛇信一样向外探出。 少女的双腿一软。 这是超出她这个魔女认知之外的力量。 这头巨大，且扭曲的生物在合拢嘴吻之后，跌回了淡紫的涟漪中。 临走前，狰狞的眼珠死死地锁定着她，好像在遗憾猎物的溜走。 灰色的砖石地面回归视野中心。 特莉丝咽下一口口水，跌坐在地上，连亚格尔什么时候松开她的都不知道。她不再存在喉结的光滑脖颈上下滑动了一下，引人遐想。 可惜这里好像没有第二个人了。 “现在，你对我们的合作还看好么？” 恶魔般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特莉丝小姐。” 亚格尔微微弯腰，低沉清透的男声从背后传进特莉丝的耳朵，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你想要什么我全部给你！我可以签任何非凡协议！你想什么时间来救我都行！” 她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破音的尖叫。 第三十四章 卡平的宅邸 在给特莉丝了一点小小的宠物震撼之后，亚格尔成功打包了他想知道的大部分非凡消息。由于数目过大外加内容过于严肃，两人连写带说就花了近一小时。 而他的小信使承担了把笔记带回家的重大责任。 在谈论的最后，特莉丝还是抱有期待地询问：“现在已经很久了，埃德萨克会发现我不在的。你能不能......” “不能。” 亚格尔残忍地拒绝了美少女的请求。 不过考虑到他们目前合作方的身份，他还是抱有最后一丝良心地解释了一下：“我不会抹除记忆，也不会把人叫醒。” “我的建议是，你最好现在就回去自首，说不定王子会愿意对你从宽处理。” 于是，一无所获的特莉丝还是咬着牙走向了事务所。 让我们为她的未来默哀，阿门。 明亮的马房里，亚格尔站在原地，回想了一下他今天得知的消息。 和心理炼金会相关的其实不多，最核心的内容是它是在鲁恩贵族中流传的组织。显然，一开始变成尸体的比尔·鲁道夫就是在和贵族交际中被吸纳的。 而让比尔的身世渐渐清晰的是魔女教派和王室的合作。 这两方的合作才是最让他意外的重要信息，也怪不得走投无路的特莉丝用它们当作投诚令。 魔女教派正在进行人口贩卖的行当，王室就是她们的最大客户。 虽然王室进行人口采购的动机很让人疑惑，但是考虑到他们在魔女教派那里海量的订单，东区的失踪人口也很有可能流向了同一买家。 假设丽芙的小女儿和比尔的母亲都是因为这个理由失踪，那么逻辑就说得通了。 比尔这个有着部分社会地位的教授对母亲的失踪毫无头绪的原因就是，王室从源头垄断了所有消息流通的市场。因此，不论是警察，还是比尔所拜托的朋友，都不可能帮助他得到相关信息。 不是，这样查下去，猴年马月才能知道比尔怎么和自己扯上交集的啊？ 想到这里，亚格尔无奈地撇撇嘴。 但是事不宜迟，他还是准备今天就先去东区看看。 有了魔女教派的线索，他现在觉得卡平这名东区黑帮头领也很可疑。毕竟海上的贸易有邪教做，贝克兰德的贸易王室又何必委托别人。 单独扶持几个组织就足够了。 所以，他准备今天就潜入卡平家调查。 ...... 下午三点，贝克兰德的另一侧，卡平的宅邸大厅里气氛一片死寂。 两名男子站在大理石修葺的房间中央，面对着无数或跪，或鞠躬的身影，居高临下的神态对其余人施加着浓重的压力。 其中，身着军装的男子缓慢地抬起左手，戴着白手套的手擦过握在右手中的长柄礼仪剑，抹干净了上面不断滴落的鲜血。 猩红色在洁白的手套上留下显眼的痕迹。 几步之外，一名已经血肉模糊，看不清具体特征的男子在地面上抽搐，显然是鲜血的来源。 他周围，是不断掉落冷汗的卡平，以及他的下属们。 “我对你很失望，赫拉斯。” 军装男子没有看向面前卑微的一圈黑帮人士，而是用冷漠的眼神盯着手里的剑，对身后的人说。 “我很抱歉。科尔格先生。” 身穿黑色燕尾服，戴白色发套的赫拉斯站在他的左后方，闻言深深低头道：“我向您保证，这件事不会出现第二遍。” 穿着军装的丘纳斯·科尔格冷笑一声：“你还想有第二遍？” 他把左手的脏手套一扯，狠狠地丢在地上。 啪！ 薄薄的布料发出反常的清脆声响，让房间里所有人都为之一抖。 “你们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帮党派办事。绑架贵族。发威胁信。试图杀人灭口。” 这名轮廓深刻，有着浓密但不杂乱胡须的中年男子似乎想用冷淡的口吻陈述这些事实，但是心中蓬勃的怒气让他的表情难以遏制地扭曲起来。 最后，他几乎是在咆哮。 “最愚蠢的是，伱们连一個毫无非凡能力的普通人都抓不住，居然让他跑了！” “还该死的让他跑到了东区冲突的现场！” “你说，你们还有什么留下的价值？” 他带着浓重杀意的话语在卡平金碧辉煌的别墅大厅里回响。 科尔格宽阔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深蓝的眼睛里几乎有火焰在燃烧。半神的气势让房间里所有的人都呼吸一滞。 除了窗外，不请自来的访客。 在上午看完埃德萨克王子和魔女‘他追他逃他插翅难飞’的连续剧之后，亚格尔借口感冒，从埃蒙德律师手里拿到了下午的假条。 然后出现在了这里。 目前，已经变装并穿着黑色及膝风衣，戴着三角帽的蒙面猎人贴在别墅窗户外侧的阴影里，对谈话内容打出了问号。 ？ 6。 这真的是一群废物啊。 光听着科尔格的话，他就能够感觉到对方那股血压上来了的绝望。 从目前透露的信息能判断出来，对方指代的是伦泽·盖尔比的事，那名克林特子爵的好友，前些天被报纸通告死亡，并被砍下手指的贵族。 “试图杀人灭口”说明他现在还没死。 作为一个普通人，伦泽能够逃离这一屋子非凡者的追捕，确实只能说他们的酒囊饭袋功不可没。 亚格尔打开灵视看了一眼。 帽檐压着他的黑发，遮盖住了右侧的脸庞，让他能够被辨认的面部特征只剩下一只左眼。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穿透阻碍，看清里面的情形。 包括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在内，房间里一共有五名非凡者。 巧合的是，这名奄奄一息的人正是他曾经见过的，砍下伦泽手指的非凡者。 看来放跑人的就是你。 在他的注视下，背对窗户的赫拉斯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非常抱歉科尔格先生，这是我的监管不利。” “但是这次是那些新兴贵族组织的绿党主动找上门要求我们进行的，当时，我判断，如果我们不接下这条要求，东区帮派的异样就很容易会被他们察觉。” 已经在谈话间跪在地上的卡平赶紧点点头，声音颤抖：“是啊，是啊。” 他的头顶沁出丝丝汗水。 下一秒，锐利的剑光在房间里一闪而过！ 一只穿着黑色西装袖子的手掌掉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 第三十五章 前往地下 凄厉的惨叫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 卡平捂住他自腕骨开始变得空空荡荡的手臂，目眦欲裂地看着眼前还在抽动的手掌，一秒之前，它还是属于他的左手。 他白森森的骨头从血肉模糊的断口戳出，喷涌的血液染红了大片地面。 “啊啊.......”卡平不自觉地呻吟着，因为剧烈的痛苦，他的眼泪和鼻涕无法控制地往下淌。 “废物。” 丘纳斯·科尔格轻蔑地俯视着卡平：“这点小事都能办出岔子，你有什么用？” “如果不是还需要你交完这一次的货物，今天就不是一只手这么简单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垃圾。” 看到这里，偷窥的亚格尔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领导讲话的时候不要随便插嘴。 不然他就会想起你搞砸了多少事。 就现在的对话来看，卡平黑帮的等级结构从大到小应该是：明显是军方人员的科尔格先生，军方下发的分管小组长赫拉斯，卡平和他的手下们。 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 卡平的黑帮果然是有官方势力扶持的。 只要知道‘货物’是否就是指失踪人口们，剩下的事实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至于你，赫拉斯。”别墅里，毫不留情地训斥完仍在惨叫的卡平之后，科尔格甚至懒得继续看他，而是对身后同样满头冷汗的属下说，“你和我来一趟。” “是。”戴着白色发套的赫拉斯声音有些不稳。 两人从被黑帮围住的真空地带走出。 除了几乎用尽力气忍住不在地上打滚的卡平之外，剩下的黑帮人士大都跪在大理石石砖上颤抖，只有少数几名非凡者稍好一些。 然而，冷汗依然不住地从他们的额头冒出。 在越过那团看不清面貌的非凡者人体时，丘纳斯·科尔格冷哼一声，用力踩在那伸出的手状骨骼上，碾了碾。 人体颤抖起来，不知在何处的受损声带发出‘咯，咯.....’的呻吟声。 赫拉斯的头低得更低了。 好在，顶头上司科尔格没有当场进行第二轮拷打的打算，他转过头，脚步沉重且暗含怒气地快速往前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登上大厅尽头华丽宽敞的阶梯，最后消失在二楼一扇雕刻有天使图案的红色木门后。 门彻底合拢。 大厅里剩下的人群发出轻轻的喘气声。 没有受伤，且本就情绪冷漠的非凡者女士率先站了起来。她戴着中间翘起的棕色软帽，身穿白色衬衣和背带长裤，脚上蹬着一双及膝的牛皮长靴。 只是现在，所有衣服上都沾满了血点。 她带着陈旧伤疤的脸转向远处仍在颤抖的黑帮成员们：“医生，过来。” 黑色西装中间，一名成员这才如梦初醒，踉踉跄跄地跑去卡平旁边给他止血。 剩下的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场面一度颇为混乱。 最有可能有奇怪能力的非凡者已经离开，现在别墅大厅里只剩下了两三名强度很低的武装人员，可以潜入了。 看到这里，亚格尔默默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瓶提前准备好的蓝色液体。 液体装在一个透明的破旧玻璃瓶里，瓶身贴着一张古朴的标签，纸张已经泛黄，还隐约有着许多不明来源的褐色斑点。 上面的大部分字体已经模糊，只剩下一段花体字还能勉强看清： thehealingchurch..... 如果克莱恩在这里，当年不知道有没有过完六级的他说不定可以勉强认出，它是意为‘治愈教会’的一行英文。 来自一个令小克熟悉但毛骨悚然的异世界。 【蓝色炼金药】 【在治愈教会高层进行的实验中使用的可疑液体药物。是一种可以使大脑失去知觉的麻醉剂。然而，猎人们可以凭借意志在饮用后保持清醒，并利用药物的附加效果，在保持不动的情况下完全隐匿身形。】 亚格尔拧开瓶口，喝下了整瓶散发着浓重消毒水味的蓝色液体。 随着冰冷的触感流过喉咙，他的身影慢慢变淡了起来，最后彻底消失在了空中。 不知道衣服也能隐身是什么原理。 他新奇地扯了扯自己的外套，然后把药剂和本世界的一次性非凡物品划上了等号。 说是隐身，但是他现在的状态其实类似动物的拟态。如果他站在原地，就可以和外墙景色完美重合，但是一移动，轻微的身体轮廓就会显现出来。 不过只要缓慢且不发出声音，亚格尔相信大厅里现有的菜鸡们不会发现他。 他双手一撑，轻巧地从窗沿翻进了大厅里。 黑帮人员们仍聚焦于时不时发出小声惨叫的卡平首领，也就没有人注意，前方的窗户好像卡帧一般模糊了一瞬。 已经变成马赛克的亚格尔悄无声息地贴着墙，绕到了卡平家的楼梯附近。 在刚才的灵视里，虽然只有本层中有非凡者的形状，但是别墅下层还有大片象征房间的浅色阴影。 货物说不定就储存在那里。 他走向预估的地下区域入口。 …… 在他的身影消失几秒后，客厅里的卡平终于重新获得了说话的能力。 剩余的成员们围在他身边，等待指示。 深吸一口气后，这名黑帮头领用颤抖的嘴唇嘶吼：“把这個混蛋扔到地牢里去！再挑几个漂亮的上来！不听话就打！” 他用仅剩的完好手臂指向地上被拷打过的非凡者。 听到后，站在一旁的非凡者女士走到奄奄一息的肉体前方，抓住地上伤痕累累的手臂。 “遵命。” ..... 卡平似乎把入口设置在了他的书房。 亚格尔很快根据灵视来到了背后有浅灰色通道的房间。 大厅往右，穿过一扇厚重的大门，就是这件装饰典雅的书房。数不清的书籍堆起，几乎能触碰到充满浮雕的天花板。中心，是一个繁复的水晶吊灯，像花瓣一样层层展开，尽头屹立着无数洁白的蜡烛。 或许是因为掩盖罪证的需要，这间的书房并不在视野更好的二楼，而是被四面包围，设在了一个毫无窗户的角落。 通道的颜色延伸到了墙面中心，巨大的挂画后方。 挂画似乎是名家作品，上面的每一笔色彩都恰到好处。镶金的画框和墙壁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完全没有谜题，或者密码的迹象。 亚格尔沉默了。 你一个黑帮怎么能这么该死的有钱？！ 不对，说错了，重来。 伱一个黑帮在家里设密码门做什么？你属下不用下去带人出来么？！ 在入口面前犹豫了片刻，亚格尔纠结了一下进入地下的方式。 但是看着面前这好像很薄的挂画，他心中还是浮起了邪恶的念头。 “轰隆！！！” 巨大的声响在书房里响起，连隔音良好的门都不能完全阻止它传到门外。 走廊上，正在前往书房的非凡者女士勃然变色。 第三十六章 克莱恩的绝妙计策 卡平宅邸外，正在向内眺望的克莱恩意外地发现里面乱了起来。 接下亚格尔的委托之后，他趁着之前的委托人去了律师事务所，早晨就到了东区调查，得到了丽芙提供的女儿的书本。通过卜杖寻人，他在寻找丽芙女儿黛西的路上，一路摸到了这里。 根据占卜结果，黛西就在房子里面。 但是因为进不去，克莱恩和他新寻找的线人老科勒只能站在庄园外观察。 这栋有着广袤草坪，宽阔花园，和小型喷泉广场的小型庄园有着严密的守卫，几名西装壮汉带着龇牙咧嘴的恶犬，在铁栅栏正门前徘徊。 现在，从别墅内门中突然走出了另一名黑西装成员，似乎和他们大吼了两句‘入侵’，让这些壮汉立刻放弃了守卫外围，齐刷刷地带着狗向里冲去。 “怎么回事？”旁边，线人老科勒小声询问。 克莱恩也很诧异：“我不知道.....是卡平的帮派出了什么问题吗？” 等等，你才是我的线人吧？应该我问你才对。 反应过来的他额头滑落黑线。 看见克莱恩汗颜的表情，老科勒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职责，尴尬地笑了笑：“我也觉得可能是。” “听说，卡平帮派昨天晚上出了大事，有人还看到东区那边的警察往他这里过来了。” “真希望他马上被逮捕啊。”他努力补充着自己知道的消息，顺便感慨了一下。 昨晚？ 克莱恩在心中消化着这些消息。 难道卡平的帮派也有参与大使的事？ 不一定...... 不过！ 咀嚼着‘警察’这个词，他忽然想起来卡平臭名昭著的名声。 在许多谣言里，卡平是满手血腥的犯罪集团头目，尤其与很多天真女性的失踪有关。传言他通过这些肮脏的生意，才积累了现在的巨额财富。 也可能是，卡平的事情被官方发现了？ 毕竟他寻找的失踪人口也正在面前的宅邸里面。 不管如何，克莱恩觉得自己现在都可以使用一个绝妙的老办法了。 报警。 以救助卡平为借口，警方绝对能突入这间宅邸，届时里面隐藏的问题就有很大可能会真相大白。 但是纯粹的警察似乎也不怎么靠谱...... 因为哪怕没有使用占卜，克莱恩的灵性直觉也告诉他宅邸里面很危险，说明这里绝对有非凡者存在。 可能只有教会才能更稳妥地处理这件事。 但是用什么理由好呢...... 对了！昨天的通缉犯！ 克莱恩表情一亮，嘴角满意地翘起。 “怎么了？侦探先生？”看见他变化的神情，老科勒问。 “没什么，”大侦探压了压自己的帽檐，“我们走吧。” “走？去哪？” “去教会。” “令人尊敬的富豪，卡平先生在东区的房子出现了入侵者。作为侦探，我怀疑入侵者有可能就是昨天东区事故的罪犯。” “我们需要教会立刻前来保护这名忠实的信徒。” 他的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 然而克莱恩不会想到的是，他其实没有在撒谎。 ...... 几十米外，宅邸金碧辉煌的书房此时一片狼藉。 灰尘漫天飞舞，笼罩了一切家具。 “？” 亚格尔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簌簌掉下的铁皮和画布碎片。 ？？ 不是，什么人会在画布后面贴铁皮啊！ 不愿意承认自己失策的屑人恼羞成怒地踢开了碎裂的画框，镶金的铁块与他毫发无损的深黑皮靴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说实话，这真的不能怪他没有发现。 他一开始只是轻轻地踹了一下，但是连画布都没有打破。 这些布可能是卡平专门定制的，本身的韧性就很高。 所以他稍微加了那么一丢丢力。 真的，月亮作证，就一点。 然后画布连背后的墙壁连再后面的铁皮都碎了，飞溅出去的残渣与入口另一侧的牢房栏杆碰撞，发出巨响，狠狠镶嵌在了铁杆中央。 此刻，当亚格尔从油画的破损处望去，可以看见对面的这间牢房内部，数名手上充满疤痕的少女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瑟缩在一起。 她们的手臂上无一例外地充斥着疤痕，有些凝固，有些仍在流淌着鲜血。 几名少女穿着灰扑扑的裙子，挤在一起，绝望但麻木地看着破开的入口。 惊吓到无辜人士的亚格尔默默收回自己的腿。 从这一间牢房就可以看出来，卡平做的绝对是人口贩卖的生意没错。 然而，他没能进去仔细查看少女的状况。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好吧。 亚格尔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门口，身上药物的效果恰巧时间将至，他的身形慢慢显现出来。 造成的动静果然还是吸引来了人。 他从及膝风衣的绑带上拿出武器。 左手握着的依然是给予莎伦小姐重击的骑士枪，伊芙琳。 不过右手就换了把武器，变成了一柄锈迹斑斑的锯肉刀，刀上随意地绑着几层绷带。不知道过去经历了什么，这些白色的绷带已经变成灰褐色，上面全是凝固的血液痕迹。 之前的‘慈悲之刃’这次不用了，因为...... 厚重的木门被轰然推开，脸上带疤的非凡者女性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挥舞着鞭子冲了进来！ 亚格尔漆黑如深渊的眼眸和她对视。 “因为今天不需要慈悲。” 他轻声说。 来人的鞭子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声响！ 而身披黑色风衣的猎人轻巧地闪避，身形仿佛融入了虚空之中，无法被伤害，眨眼间就跃到了来人的侧面。 他手中伊芙琳空洞的枪口对准了女士的胸口。 “砰！！！” 伊芙琳发出剧烈的爆鸣！硝烟从枪口飘出，让房间里充满浓烈的火药味。 几乎只有一秒，就已经奠定胜局。 冲进房间的非凡者女性不可置信地微微张开了红唇。 她的躯干中央，出现了一块横贯左右的巨大缺口，隐隐能透过正面，看见身后被鲜血瞬间溅满的书籍。 她不受控制地单膝跪了下去，膝盖发出沉重的闷响。 身体无法移动了。 枪反！* 能力生效以后，亚格尔慢慢地走上前去。 他唯一露出的左眼和跪地的女士对视。女士带着伤疤的脸庞上凶狠不再，只剩下对死亡的恐惧。 眼神好像在诉说着哀求。 但是锯肉刀毫不留情地从她的脖颈处划过。 锋利的锯齿切割皮肉，带出一片翻卷的血色，与深处的骨骼碰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非凡者的尸体无力地倒下。 “对野兽使用，这把刀再适合不过了。”* 冷淡的男声在惨烈的现场回荡。 第三十七章 远方的呼唤 亚格尔面对着尸体，轻轻甩了甩手上的锯肉刀，让上面的碎肉随着鲜血滑落到地上。 书房的惨状雪上加霜。 除了几分钟之前墙壁破碎的厚厚灰尘之外，目前又增添了喷溅状的血迹，连高悬的水晶灯上都沾到了几滴，缓缓流下。 从空洞里看到这一切的少女们更加缩成了一团。 她们挤到了窄小牢房的最里处，完全藏在阴影里，几乎看不清她们的脸。 但是，相比于曾经完全的麻木，其中几名少女隐隐意识到，这名半空中冒出的青年似乎没有打算伤害她们。 而且以往最常鞭打她们的，不可战胜的凯蒂女士被轻而易举地击杀了。 如果他能杀掉卡平...... 微弱的光芒在少女们的眼中燃起。 不过，她们距离立刻出来还有一段时间要等。 被完全推开的书房门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好像有至少一群人正在向这边赶来。 有点难办。 别墅的安保恐怕都来了。 亚格尔偏头看过去，不是很想一对多。 为了防止受伤并留下可以被追踪的痕迹，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和他们中门对狙比较好。 对于打复数的敌人，他总有一种会翻车的危机感。 不知道是不是曾经的无数次翻车留下的印象。 他后退几步，双手对着虚空抬起，手指交叉，做出祈祷的动作。 【遥远的呼唤】 【圣诗班的秘密仪式之一。】 【很久以前，治愈教会利用幽灵达到了高位的黑暗位面，但未能与宇宙外围取得联系。】 【该仪式未能达到其预期目的，反而创造了一座小型的爆发星，成为了圣诗班武器库强大的组成部分。】 它还有一个更简洁的名字。 星爆！ 想到它，亚格尔的脑海中隐隐浮现了一个带牢笼面具的身影，就算没有和身影相关的记忆，他依然发自内心地感觉到烦躁和厌恶。 似乎是他过去的某个仇敌的招牌技能。* 但是没有关系，现在崩溃的人变成他的敌人了。 以他交叉的双手为中心，头顶突然出现了一片扭曲的星空。 伴随着几声无意义的呓语。 然而，尽管他自己对此毫无反应，画布对面，看到星空的少女们都不受控制地发出惨叫，头颅一阵眩晕和疼痛，承受能力稍弱的已经无力地滑倒在地。 好像不小心波及友军了。 亚格尔尴尬地想。 好在，虚幻的星空只在房间里出现了一瞬间，又立刻消失了，残余的能量变成了一颗颗微小的蓝色星星，在黑发青年的周身浮动。 走廊里，几名黑西装壮汉，包括领头的一名中年非凡者，出现在了视野边缘。 蓝色的星星化作光点，唯美地向前坠落。 “轰！！！！！” 恐怖的爆炸声在卡平的宅邸里响起！ 与它们缓慢的动作和唯美的特效不同，坠落在地的星星们像一颗颗蒸汽炸弹，势不可挡地扩散出莹蓝色的光波，蒸发了一米内的所有物质。 无数灰色的坑洞出现在地面上，建筑的墙壁和天花板发出轰鸣声，爬上了道道恐怖的裂痕。 建筑材料不断从裂口中掉落，砸在地面上，带起弥漫整個走廊的灰尘，遮盖了站立的黑发青年的身影。 以及一整个走廊的破碎尸块。 刚刚挨挨挤挤的一群保镖们，外加两条恶犬，已经全部消失在了星爆的威力中，只有部分肢体侥幸在余波之外幸存了下来，让他们不至于连明天的贝克兰德早报都上不了。 连最前方的非凡者也是一样。 在刚刚的遭遇中，只有他在星辰落下之前反应过来了。 在震惊到扭曲的表情中，这名中年非凡者抓住了那一秒的空隙，张开了一层屏障。 那或许是某个强力的非凡物品的效果，屏障的强度远超中年人本身的序列。 但是没有用。 屏障在星爆摧枯拉朽的力量前，脆的跟一张纸一样。 远（di）方（yu）的呼唤实至名归。 然而，它在解决一个问题之后，又创造了新的问题。 就比如说，房子快塌了，以及，这栋楼里只要不是聋子的人都知道出事了。 由于卡平还在地下挖了建筑的关系，大部分深坑已经穿透了地面，露出了更下层的牢房，隐约的少女尖叫声从里面传来。 “啧。” 亚格尔放下举起的手臂，叹了一口气。 必须要马上撤退。 其实说他没有预料到这种场景的出现，是不可能的。在凝聚的时候他就知道这道秘法的强度了。 但是在用的时候他毫不犹豫。 甚至很想再来一次。 血液在皮肤下方沸腾，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兴奋和狂热。 连对死亡的恐惧都消失了。 他的精神状态好像又出问题了。 而且，只有当今天对战的人多了，那点微弱的积累变得明显，他才发现，自己每击杀一个人，似乎都从他们身上夺走了部分力量....... 让血液变得更加激动。 这样鲨下去，他还能保住人皮吗？ 意识到这点，亚格尔沉默了。 他默默在旁边的书上擦擦刀，摁住自己手上跳跃的血管，准备先下地窖逛一圈。 不为别的，他怀疑今天再被卡平的下属喂下去，他就要裂开（物理）了。 他还想保住自己为数不多的社交，还有钱...... 彻底变成触手怪了就连饭店都进不去了！ 可惜，他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 “囚禁！” 周边的空气变得粘稠，阻塞着运动的轨迹。 庄严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此处禁止移动！” 军方的两名非凡者到了。 赫拉斯冲在最前方，第一时间越过地面的坑洞，抵达了房间门口。 他毫不犹豫地使用了控制技能。 房间里的亚格尔只能停留在原地，等待迎敌。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动作引起了对面的误会，紧跟而来的丘纳斯·科尔格好像觉得事态已经在掌控之下。在慢悠悠地飘荡到房间门口后，他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发言。 “哦？非凡者？” “你是怎么进来的？又是卡平那个废物？” “不太像.....” “有趣，你使用了什么非凡物品吗？居然能够瞒过我。” 他勾起嘴角，大发慈悲地张开双臂。 “如果你把它交给我，我就允许你活着去教会自首，怎么样？” 当然，他在撒谎。 丘纳斯·科尔格使用非凡能力，营造了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周围的书籍都在恐怖的压力之下被压缩，咯吱作响。 作为一名半神，科尔格不觉得贝克兰德有谁能打败他，尤其是一个还要费心潜入这里的人。 区区毁掉建筑物而已，不过是某些在战斗方面擅长的非凡序列的小小能力，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毫无作用。 他嘴角挂起残忍的笑容。 等拿到非凡物品，他就把这个人的四肢都扭下来，为打扰他的下午茶赎罪...... 而房间正中，压迫下的亚格尔歪了歪头。 “？” 第三十八章 乔治三世 他的小饼干在说什么呢？ 黑发青年疑惑地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科尔格。 空气在他周围形成微弱的禁锢，好像一层薄薄的蛋壳，抬手就会被不小心打碎。 不动只是因为他暂时不想动…… “哦？不准备交代是吧。”门口，科尔格还在无知无觉地继续说着，“那就只能吃一些苦头了.......” “等等！小心！”赫拉斯突然瞪大双眼，发出不可置信的嘶吼。 亚格尔在他的视线里骤然消失了。 原地遗留下了一阵白色的雾气。 【老猎人的腿骨】 【属于无名猎人的腿骨，传言，他曾经是格尔曼的学徒，向他学习了瞬步的技巧。】＊ 【只有仍在拜访梦境的猎人能够在持有这块骨头时，学习到这种特殊的技巧。】 丘纳斯·科尔格脸色一变，立刻抬起双手：“此处禁止隐形！” “此处禁止移动！” “此——” 科尔格的瞳孔骤缩，眼睁睁地看着旁边的赫拉斯胸口戳出一柄弯折的刀锋。 鲜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咯.....咳......” 心脏破碎的躯体被随意抛出，在地上无力地滚动几下，落到了画布中心的洞口处。 只剩下垂死挣扎的喘息。 几步外，瞬间解决一人的黑发青年再次从空气中消失了。 “怎么会没有用......” 这名军装壮汉难以相信地喃喃。 然而，很快他就开不了口了。 一只戴着漆黑皮质手套的手突然出现！死死地掐住了他的喉咙。黑发青年的身影重新显现在了他的正面。 锯肉刀狠狠地划过脖颈。 血液喷涌而出。 科尔格深蓝近黑的眼眸里倒映出了一道好像来自地狱的身影。 黑色的及膝风衣已经沾满了鲜血和碎肉，复古风的三角帽下，是一只幽深的左眼。 眼白处有红色的血管探出皮肤外，缓缓蠕动。 冰冷，残酷，且血腥。 祂已经疯了。 丘纳斯·科尔格，一名半神，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在面对什么。 他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房间里重归寂静，只剩下了远处的赫拉斯艰难喷吐鲜血的声音。 亚格尔和手中失去神采的尸体对视。 这个序列的非凡者真是没用啊...... 回想他来这个世界的经历，眼前的军装男子可以排的上最菜的头几名了，甚至比不上其他序列水平更低的非凡者。 尸体的双眸中划过一丝倒影。 那是什么？ 正准备把人扔到地上的亚格尔下意识地看过去。 灵视被动打开。 不需要顺着背后的丝线溯源，他的视野中自动出现了一道似乎要降临在尸体上的身影！ 相隔千里，一名身着镶嵌满宝石的红袍，戴着王冠的威严男子端坐在黄金制成的座椅上，脸色阴沉地看向他，抬起了手。 两人隔空对视。 亚格尔急速爆退，把面前的尸体全力甩了出去！ “轰隆！！！！！！！！” ....... 下班时间，贝克兰德正是逢魔时刻。 鲜红的火烧云染红了灰蒙蒙的天空，给下班人的道路增添了几分色彩。马车伴随着‘哒哒’的蹄铁声，在傍晚的砖石路上穿行。 很久以前，有个国度的人民笃信这是一個被诅咒了的时刻，所有的邪魅和幽魂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天空中。 跨越数不清的岁月，贝克兰德可能也要有这样的传说了。 “砰！！！！！” 随着一声响彻东区的爆炸声，下城区著名富豪卡平的庄园燃起了黑烟。 由建筑碎片组合起的浓密烟尘笼罩了原本打理精致的花园。 远近来往的行人都停止脚步望了过去，嘴巴惊讶地张成了o型。 包括正在赶来的蒸汽教会小队，和他们的带路党，克莱恩。 所有人瞳孔地震。 曾与克莱恩有一马车之源的伊康瑟·伯纳德震惊得连手里的镜子都差点掉到地上。 他目瞪口呆地问旁边的克莱恩：“这就是你说的入侵者？” “......是啊。”克莱恩也呆滞地看向那边的房子，“我告诉过你们那看起来很危险了.....” 谈话间，烟雾缓缓散开，露出背后倾塌的建筑。 这栋曾经富丽堂皇的别墅已经倒塌了大半边，右侧出现了大面积塌方，好像房间中间缺损了一大块一样。 一行人仰头凝望着这一场景。 “我们还去吗？”良久之后，机械之心的小队成员沙哑地问。 “.....我相信大主教阁下很快会过来的。”伊康瑟·伯纳德回答，重新抱紧了他怀里的镜子。 ...... 烟尘之中，灰扑扑的黑发青年从废墟里爬出。 “呸。”他侧过头，吐掉嘴里卷入的灰尘，并把自己身上的灰拍掉。 可惜只会越拍越多，风衣依然沾满碎屑，因为头顶还在不断地掉落砖石块。 这间十几分钟前还整洁敞亮的书房现在已经是拆迁现场和凶杀现场的结合，说实在的，它吊顶上的水晶灯还能幸存下来实属不易。 不远处，走廊的钢铁结构从碎裂的石制墙面中戳出，向下弯曲，将上方的石块向下倾倒，让碎石截断了前往客厅的道路。 如果不是他及时把尸体从走廊扔到了另一头的客厅，现在就该上演触手怪生存力测试了。 好在目前的一点点石块对他的伤害不大，他完好无损地从灰里面出来了。 脱离''险境''的亚格尔皱眉回想着他刚刚看到的身影。 王冠，红袍，黄金王座。 三个要素加在一起，那道身影显然是鲁恩的国王，乔治三世。 或许是军装非凡者和王室有血脉关系的原因，在科尔格死去的瞬间，乔治三世就顺着尸体看了过来。 根据他看过去时虚幻的阻塞感，这名国王无疑离真神只有半步之遥。 和之前教堂尖顶上的金发非凡者水平相似。 有了国王的出现，卡平的生意有王室支持的猜测已经完全实锤了。 大规模的人口贩卖，王室和邪教的合作，以及国家间的冲突。贝克兰德看起来风雨欲来。 这里在酝酿什么阴谋？ 亚格尔眉头皱得更深了。 更何况，自己的身世还和这麻烦的王室秘闻卷在了一起，死亡的比尔·鲁道夫好像和几方势力都有联系，死因成谜。 如果他要在这种现状下寻找自己的过去，势必要冒更多危险。 就比如说现在，警察和教会绝对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他远远眺望了一眼远处已经出现的几个非凡者光点。 叹了一口气，黑发青年决定先回归当下。 当务之急还是在教会到来之前，把这里的地下调查完，寻找失踪的比尔母亲以及丽芙女儿的线索，然后立刻传送回家。 现在离开这趟就白跑了。 他转身走向幸存的地下入口，跨过赫拉斯已经了无生息的尸体，快步冲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好事是，因为乔治三世引起的爆炸离房间较远，里面缩成一团的少女们没有受到波及。 而且，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星空并不是真正的“星空”，而是亚格尔用秘法模拟出来的缘故，少女中的大部分已经从短暂的眩晕中恢复过来，谨慎地打量着走进来的黑衣闯入者。 确认没有人长出奇怪的肢体，亚格尔放心地忽视她们走了过去。 接下来到场的警察会负责解救受害者的，他就不必救人并留下更多破绽了。 卡平的地牢十分阴暗，充斥着排泄物和伤口腐烂的恶臭，越往里走，墙角和地面上就越常出现大滩没有清扫的血液。 微弱的蜡烛照耀下，数不清的少女缩在角落，用胆怯的眼神偷偷观察着新进来的青年。 第三十九章 和教会的正面交锋 “嗒，嗒……” 阴暗的地牢里，只有亚格尔的脚步在回响。 他边向深处走去，边打量着周围的少女们，寻找自己的目标。 在来之前，因为预估到卡平的生意或许有王室的插手，他特意查询了贝克兰德早报的专栏，记下了‘特危通缉犯头像及其可能从犯公示’中比尔·鲁道夫母亲的脸。 在照片上，那是一名瘦削干练的中年妇女，看起来饱经风霜，但脸上却带着发自内心的开怀笑容。 应该是比尔成为教授后，带其母亲去照相馆留下的。 可是奇怪的是，他可以称得上一无所获，牢房里被监禁的大部分都是相当年轻的女性，或许丽芙的女儿会在其中，但是鲁道夫夫人肯定不在。 根据魔女教会的情报，王室购买人口应该不区分男女，甚至应该更倾向男性才对。 亚格尔回想特莉丝说出的情报。 之前王室非凡者和黑帮的对话中，也提及了卡平需要“交货”。他们总共肯定不止绑架了地下这一批失踪人口。 所以，剩余的应该都被王室接走，运送到其他地方去了。 如果他要找到比尔母亲的线索，恐怕还要再追查王室这条线才行。 调查对他来说困难重重。 亚格尔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观察中，他很快来到了整个地下区域的末端。越过所有关押少女的牢房后，是一扇横贯通道的栏杆门，再那边只有封死的砖墙。 砖墙上挂满了各种残酷且给被击打方带来极大痛苦的武器。 这里应该是专门负责审讯的地点。 他站在栏杆前，向内看去。 空荡的牢房内，只有中心的石桌旁边，倚靠着一道不住颤抖的身影，血迹从中心蔓延到挂武器的砖墙上。 显然，不久之前，人影就是被折磨的对象。 伤痕累累的身躯很完整，唯一的问题是，他的右手缺了一根食指。 伦泽·盖尔比？ 联想到了之前在事务所见到的那根手指，亚格尔果断地拿出枪，对准了牢门上粗壮的铁锁。 “砰！” 嘹亮的枪声让整片区域的人都为之一抖。 也惊醒了地上，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伦泽。 ''谁？'' 伦泽艰难地睁开双眼。 在之前贝克兰德早报的配图中，他还是一名颇为英俊的青年，五官棱角分明，剑眉星目，但现在，在经历过卡平黑帮的轮番殴打后，他变得满脸血污，看不出轮廓。 尽管已经很凄惨，但他的经历可以称之为极其幸运。 昨天，他在军情九处的安全屋短暂停留后，居然靠着东躲xz，成功熬过了一整晚，才在今早被卡平黑帮抓住。 按道理来说，他这种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会被立刻处死。可是在挨了一顿毒打之后，卡平黑帮的人甚至没来得及想到解决他，就被紧急叫了出去。 他能活着见到亚格尔真的算女神保佑了。 “你们……就算杀了我……也不能改变……因为……我已经把真相说出去了……” 伦泽喉咙里带着血液，含糊不清地对他眼中的一片黑影说道。 “？” 真相？什么真相？ 一打开门，就听到这条消息的亚格尔手忙脚乱地在自己的空间里翻找治疗物品。 等等，撑住啊！在说完真相之前，你绝对不能死！ 一阵翻找之后，他的目光飘向了里面成堆的盛放鲜血的针管。 它泛黄的标签上隐约有“治疗”字样…… …… 在爆炸发生的几分钟后，卡平的宅邸周围已经围满了机械之心和代罚者。 按照分配来说，这块区域应该是代罚者管辖的范围，但是偏偏报警的夏洛克·莫里亚蒂侦探是蒸汽教会的信徒，所以被找上门的机械之心也没有拒绝这趟出警。 然后，两边就分别派人通知了各方高层。 考虑到距离很近，风暴教会的大主教“神之歌者”艾斯·斯内克阁下这次总算没有姗姗来迟。 他乘坐马车，一下来就威严十足地询问封锁周边的代罚者：“行人都驱逐了吗？” “是的，已经确认全部驱离了。”代罚者的小队长站出来汇报。 “这次的情况是蒸汽教会先接到报警。然后，在我们赶来的过程中，庄园发生了塌陷。最初的发现者已经被带往警局做笔录了。” “很好，那么我们就准备探索……” 枢机主教艾斯·斯内克的表情一变。 下一秒，一声高昂到不似人类的惨叫从破损的庄园传来，相隔整个草坪，都让周边的教会人员们有轻微的眩晕感。 “是失控者？！”感觉到声音中非人波动的代罚者成员惊叫。 “跟我立刻进入！”艾斯·斯内克脸色阴沉地命令。 能够跨越庄园草坪的十几米，传入他的耳中，甚至仍能保留微弱的影响，这次的失控者至少是序列六！ 卡平一个小小的东区黑帮，又怎么能培养的出序列六？！ …… 庄园的地下区域，所有的少女已经在刚刚的厉声嘶叫中昏迷了过去。她们表情痛苦，但好在并没有产生诡异的病变。 而最里间的牢房里，出现了一只从周身裂口中伸出黑红触手，长牙舞爪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 亚格尔咬紧后槽牙，努力摁住飞舞的触手，把它狠狠抱住。 刚刚，在他给奄奄一息的伦泽扎下一针管的血液后，对方身上的旧伤立刻愈合了。 但还没等他露出喜色，伦泽就发出一声非人惨叫，身上原本的伤口骤然重新裂开，并伸出了一条条舞动的触手！ “不应该有副作用的才对……” 因为受他波及昏厥的普通人，和接受治疗失败彻底变异的伦泽，亚格尔心情极差地低语。 在看到针管的时候，他是隐约有感觉那是治疗用品，才会使用的。虽然失忆，但是那种安全的直觉不应该会欺骗他。 除非对他自己安全的物品不可以对其他人使用。 该死的！ 他一边夹住变异的怪物，一边寻找一個没有非凡者的方向，猛地窜了出去！ 信使无法带其他生物传送，他只能徒步逃跑，把伦泽带回去寻找治疗方案。 而灵视里，教会的成员已经近在咫尺！ 一马当先的枢机主教艾斯·斯内克在看到非凡波动有远去的迹象时，毫不犹豫地直接使用了非凡能力。 虽然在白天会被看见，但是不让失控者溜入居民区更为重要。 雷电！ 一片晴空下突然出现了一道金色的闪电，直直劈向庄园破损的右侧！ 几秒之内，爆发全部速度，已经冲到走廊破损墙面前的亚格尔脚步瞬间急停，身影骤然一闪，爆退出了这块区域。 “轰隆！！！” 随着雷电的巨响声，本就破损的房屋被彻底劈开！ 周围已经被驱散的居民在家中好奇地透过窗户，看见这非凡的一幕，不由震惊地指指点点。 ''卡平作恶多端被雷劈了？'' 而更近些的教会非凡者们，在彻底碎裂的房屋空隙，终于看清了这次案件的始作俑者。 烟尘之中，一名身穿血色风衣的瘦削身影，单手抱着巨大的触手怪物，站在房屋中间，和浮起的艾斯·斯内克隔空对视！ 第四十章 我焯，蒙！ 圣者以上？！ 看见对方轻而易举地制服了狰狞的怪物，并把它贴身抓在手上，艾斯·斯内克眉头紧锁，如临大敌。 无法判断对方具体凌驾他多少，但是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隐隐的压制力，这名风暴教会的主教犹疑不定，没有立刻继续动手。 而这短暂的停顿给予了亚格尔逃走的空间。 他现在还没有正面硬刚整个贝克兰德教会包括他们背后真神的打算。 在亚格尔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与真神对视时就有很不详的预感，如果被祂们抓住，可能会有让他无法挽回的事情发生。 所以今天闹到被教会堵住绝对是巨大的错误！ 谢，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境地！ 在一众教会成员的注视下，血衣青年抓紧手上的怪物，转身冲出破口，向东区的码头飞驰而去！ “拦住他！”代罚者小队长声嘶力竭地对自己的队员大吼，自己也悍不畏死地奔向相同的方向。 几秒后，反应过来的“神之歌者”艾斯·斯内克主教好像天神下凡，浑身沐浴雷电，眼中放出金色的光芒。 狂风，雷电，在转瞬之间就聚集在了贝克兰德东区的上空。 亚格尔带着触手版伦泽亡命奔逃，身影在一道道金色的雷电下闪烁。 哪怕远处，对非凡情况一无所知的平民们，也隐隐觉察出了不对劲。 ''今天的雷怎么这么多？！'' 好在，这种异常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在只剩下最后一线光彩照耀大地的夕阳下，整片码头区域突然弥漫起了黑色的雾气。 黑夜教会的主教赶到了！ 寄！ 逃亡中的亚格尔嘴角下撇，感觉到身后不断增多的追兵，右手一翻，拿出了一柄寒光凌凌的扭曲小刀。 情况变得越来越差…… 就只能先解决一個！ 在身影穿过一道雷电，冲入居民区的瞬间，他突然一转身，和艾斯·斯内克面对面。 正在追逐的“神之歌者”顿时瞳孔收缩，立刻想远离！ 但太晚了。 血衣青年手中的刀猝然从金色的雷电中穿出，狠狠把大主教钉在了居民区的房顶上。 “咳！” 他吐出一口鲜血。 艾斯·斯内克半人半神的身躯居然被刀锋穿透！ 另一边，黑夜教会的主教已经抵达，迅速代替“神之歌者”飞身追了上来。 黑雾随着新来的高序列，淹没了整片东区。 一击成功，亚格尔回过头接着逃跑，身影在已经陷入彻底黑暗的街道上时隐时现。 近处赶到的已经有黑夜教会和风暴教会的主教，远处，另外几道高序列非凡者的身影也在冲来的路上。 掐指一算，起码有四五个。 他今天同时惊动了皇室和教会。 虽然击杀这些人不算困难，但是要在不惊动真神的情况下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 说实在，他现在已经感觉到，西部方向，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传来，带着和笼罩而来的黑雾相似的气息。 怎么办......怎么办？ 亚格尔胸口剧烈起伏，却脚步丝毫不带停歇地飞速越过了东区的街道。 前方左拐....... 那是谁？！ 他的视野侧面，突然出现了一道意料之外的非凡者光点。 亚格尔没有抓住怪物的手重新拿出刀刃。 他手臂肌肉绷紧，身体里的血液急速涌动，似乎在催促他做出决定！ 但转弯时，眼前的黑雾却倏然被来人的非凡能力抽离。 他看清了对方的脸。 黑色微卷的短发，宽额头，瘦脸庞。 是格林。 用肉眼看清来人的五官后，亚格尔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意料到自己的好邻居会出现在这里。 黑暗的小巷里，格林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只不过这次似乎格外发自内心。 “和我来。” 他友好地对一身血，还带着触手怪的血衣青年招招手，好像和好友不期而遇一样。 这种神态在一方浑身浴血，且所处地点危机四伏的情况下非常诡异。 “……” 对面，亚格尔站在原地，一时没有做出反应。 ……这人看起来真的很可疑。 毕竟哪个阳间人会在邻居带着怪物回家的路上等着帮他引路？！ 但是一边是教会的n个高序列追兵，和被真神发现的危机，一边是看起来不怀好意的这个不明高序列…… 他好像确实只有一个选择。 --- 十几分钟后，嘈杂的声响渐渐平息，连东区浅淡的黑雾都缓缓散去了。 夜晚的红月已经爬上了天空，宁静地照耀着大地。 贝克兰德重归平凡。 卡平宅邸的几百米外，是圣风教堂直入云霄的尖顶，类似哥特风格的外墙上刻满了雷霆和风暴的浮雕。 最上方，风暴教会的标志旁，再次出现了一名金发青年的身影。 青年朴素温和，穿着最简朴的白袍，留着遮住下半张脸的金色胡须，宛如最普通的神父。 他远远地眺望着混乱的东区，脑海中，好像有谁在不断对他发起联系申请。 只不过他没有在乎。 笼罩大地的一片黑雾后，三名教会半神齐聚，在空中无头苍蝇般地打转，显然已经丢失了敌人的踪迹。 而更远处，王室的成员也抵达了现场外围，四处搜寻。 青年胡须后的嘴角漫起丝丝笑意。 “这个结局，你还满意吗？” 轻轻的低语，不知道在对谁诉说。 --- 晚上七点，已经在东区搜寻一圈，但一无所获的教会成员们再次在卡平的别墅前聚首。 曾经豪华的庄园已经全部变成废墟，从被反复劈开的裂口处，各大教会人员进进出出，忙碌于把发现的受害者少女们运出并救醒。 内部的惨状震撼了所有人。 教会原本预估的邪教组织聚会地点的猜测好像全部错误了，少女们人人带伤，却不像是被失控者波及的，而是陈年累月的鞭挞痕迹。 死去的大富豪卡平似乎才是这些受害者凄惨境地的罪魁祸首。 调查的非凡者们心情沉重地记录着案件细节。 而另一边，无功而返的主教们在前门谈话。 已经成为废墟的草坪上，一口气出现了近五位半神！ “神之歌者”艾斯·斯内克大主教作为唯一受伤的那位，正脸色不虞地坐在庄园废墟前的喷泉水池旁，接受属下的治疗。 蒸汽教会，以及黑夜教会的大主教围在他旁边。 而更外围站着的两名穿着华丽的是新赶来的王室半神和属下。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其中一名四十岁左右，穿着笔挺礼服的英俊男子脸色阴沉，率先开口问道。 他正是军情九处的最终负责人，死去的丘纳斯·科尔格的顶头上司。 “一小时前，我们教会接到了平民的报警，”最早派出机械之心，但最晚赶到的蒸汽教会的大主教拿着报告，和围着的其他半神们解释。 “报警人是一名侦探以及他的东区线人，两人都表示看到卡平的庄园中出现了骚乱。” “然后等我赶到，那名圣者以上就带着失控者出现了。”艾斯·斯内克接过话头。 黑夜教会的大主教跟着颔首。 王室半神的表情更黑了。 所以，是针对他们的人口贩卖窝点进行的袭击？ 第四十一章 契约 半座城市之外，乔伍德区的夜晚十分喧闹，除了下班后，在门口互相询问打招呼的中年男女，街道上还隐约能听见几家欢乐的聚会声。 水文路依然平静祥和，23号的中年夫妇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带着两个叽叽喳喳的小朋友回到了家里，准备展开温馨的晚餐时刻。 远处东区的纷乱好像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 除了他们邻居家花园背后被掀开的井盖。 在这栋毫无亮光的房屋阴影下，临街沉重的井盖被缓缓挪开，露出下方空洞的黑洞。 从里面率先跳出来的是自称格林的青年，虽然刚走过一圈恶臭的下水道，但他的黑色西服整整齐齐，仿佛散完步回来一样。 和他截然相反的是他今天的临时队友。 风衣被血浸透，单手抱着张牙舞爪触手生物的亚格尔跟在后面爬上岸。 因为只被单手摁住，“伦泽”伸长的黑红触手甚至有空间在地上扒拉两下，深刻演绎了什么叫阴暗地爬行。 两人的组合看起来像恐怖片里的鬼和给鬼介绍生意的邪恶中介。 把井盖踢回去后，亚格尔对格林敷衍地点点头：“非常感谢你今天的帮助。” 虽然确实很感谢格林让他避免陷入困境，但是这莫名出现的好邻居绝对别有所图。 尤其是当他只露出一只眼睛，也被认出来的情况下。 到达目的地之后，是时候开始议价了。 “你想去谈谈吗？”他发出邀请，顺便把偷偷往格林那边伸去的触手掐住。 “当然。”格林笑眯眯地说道。 在夜色中，亚格尔悄无声息地带着他潜入了自己的房子。 虽然回家也要悄咪咪的很狼狈，但是没办法，他现在被看见了路人分分钟尖叫报警。 “啪。” 头顶的电灯闪烁几下，亮了起来。 “请坐。”亚格尔指了指餐桌旁的木椅。 他租的这栋房屋并不算很大，是常见的鲁恩式格局。进门的右手边的是通往二层的楼梯，中间是餐桌和厨房，最左侧是会客室。 会客室里有据说是萨默尔太太亲戚留下的昂贵布艺沙发。 那为什么不去坐沙发呢？ 啧！浪费！一身血，坐沙发他要花多少钱洗？！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带着格林坐在了餐桌旁边，左腿狠狠踏在乱动的触手生物身上，确保它不会乱跑拆家。 “那么，亲爱的格林先生，我相信你不远千里和我在东区相遇不是一个巧合吧？”落座后，亚格尔仅露出的一只左眼转向对面，连睫毛上都沾着丝丝血沫，“你有什么目的？” 格林唇角翘起：“这么说未免太过生疏。” “我当然是抱着和你交朋友的全部诚意来的，怎么能称之为‘目的’呢？” “。” 你也想当谜语人？ 呵。 “那真是太好了，”亚格尔微微弯弯眼睛，皮笑肉不笑地接话，“能交到伱这个好朋友，我实在是太幸运了。” “我相信你这么伟大的人，也是不会在乎我这里的小小报酬的。” “无以为报，只能送你一些不重要的礼物了......你觉得我家的黑面包怎么样？” 他直接开口逼迫格林，省的对方绕弯子。 毕竟亚格尔脚下还踩着一個受害者，后续还有研究和治疗要做，不是很想耗在和对方谈判身上。 而且，他确实也不是很想给报酬。 反正从灵视来看，格林大概序列三的样子，不怀好意还打不过他...... 白嫖一下没关系吧？ 对面，不知道有没有感知到他恶意的格林笑容不变，抬手正了正自己脸上的金丝眼镜，摆弄两下镜腿，似乎很想让左侧镜框消失的样子。 “这就不需要了。将邻居从困境中带出，是我应尽的善举。” “请将刚才的相遇当作我的一点见面礼。其实，我今天是希望找你合作的。”格林语气自然地转变话题，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 黑色的眼睛和亚格尔对视。 “我向来很喜欢一句话：当确定序列的时候，你的朋友和敌人也确定了。” “我相信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谈话间，他手上一用力，居然把左侧的眼镜拆了下来。 戴着单片眼镜的青年笑意盈盈地和亚格尔对视。 如果任何一个本世界天使在这里，都会脊背发凉脸色大变。 可惜，''涉世不深''的亚格尔只是疑惑地偏了偏头，没有理睬他。 这动作有什么深意吗？ 他没有在意。 而对面的格林，现在也可以称之为，某只阿蒙，见状，眼神渐渐幽深起来…… 这个世界的天使数量屈指可数，在哪个势力也都很清晰，怎么会在贝克兰德突然出现一名如此莽撞的呢？ 哦好吧，不止一个，听说之前还有一名和塔罗牌有关的高序列。 但是他们的战力都应该没有眼前的血衣青年之令人震撼。 格林兴致盎然地猜测。 是即将接受神降的躯体？外神还是真神？ 他并没有往本体的方面猜测，但这并不是他的分析问题，亚格尔身上的特性让他和星空生物天差地别。 就比如，虽然非常微弱，但对方显然是具备人性的。 这也和他是一个分蒙有关，或许具备更多知识的本蒙来，会有不一样的观察结果…… 亚格尔皱了皱眉：“我们能有什么合作的方向？” 作为一个非凡知识不多的人，他明智地没有选择问对方透露的序列相关的“敌人和朋友”。 “很多，比如说对我们共同的敌人，教会，还有……” 格林笑眯眯地看向地上的触手。 “我可以帮你找到恢复它的办法，你觉得怎么样？” “哦？你能做到？”亚格尔提起了一些兴趣。 由于技能并没有点在研究方面，他确实很苦恼怎么救伦泽。 但又不能不救，毕竟是自己造成的…… 不存在的良心都要痛起来了。 “我的把握很大。只要你给我造成他现状的物品，我就可以让他复原。” 算盘珠子蹦我脸上了。 亚格尔暗自翻了个白眼。 针管和他本身的来源有关，交给对方，很容易暴露自己的底细。 但也不是不可以。 “没问题。”血衣青年给出了一个让格林意外的回答。 格林愣了下，随后笑意渐浓：“那么就请你把……” “但是我们要签一个契约。” “你这么自信，不会在意我用点确保的手段吧。” 铺着红白格子桌布的餐桌旁，两名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直直对视。 格林笑容僵硬了一瞬。 怪不得愿意同意这个方案…… “可以。” 不过，作为一只蒙，他也非常自信自己能够摆脱契约的束缚。 “我愿意签订。” 第四十二章 本体蒙：？ 灯光的照耀下，水文路24号的餐桌前出现了一幅古怪的景象。 在围坐的两名青年之间，漂浮着一张写满条款的纸，在虚空中带起渐渐涟漪。 它四周泛黄，但是莫名反射着生物般的红润光泽，仿佛是用人类身上切割下来的皮肤制成的。 上面，用鲁恩语写着： ‘在群星的见证下，双方达成协议，从此刻开始结成合作关系。’ ‘一，在任何情形下，禁止以任何形式将合作对象以及内容透露给任意第三方。’ ’二，新的合作事项只有在双方同意时才会开展。’ ‘三，在合作时，双方都要保证尽力促成最终目标的达成。不留有余力，不互相伤害…..’ ‘四，合作报酬应对双方尽量公平……’ ‘…..’ ‘十，违约后果为十倍赔偿目标达成后可能获取的利益，并共享位置。’ ‘本契约最终解释权归gehr（涂抹）亚格尔所有。’ 纸张末尾，黑色的笔墨涂去了一个本世界鲜有人知的名字，好像是契约原本的拥有者。* 这是亚格尔从自己的空间中找到的物品之一，最开始，上面签署着他的名字。 但是或许是因为过去的约定已经失效，上面的所有字眼模糊不清。 “条款大约就这些，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签订吧。”亚格尔的手下意识地在桌面上敲打两下。 黑色手套上沾染的血液缓缓晕开，在桌布上染出一小块红点。 “！” 他的桌布！ 他假装不经意地收回了手，掩饰般地操控着上空漂浮的诡异契约，缓缓降临在对面单片眼镜的前方。 黑色的字迹清晰地像纹在纸面上一样。 格林眨巴眨巴眼睛。 面前的这件非凡契约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虽然开头的见证者‘星空’略微诡异，但是总体是对方的能力构成的人类造物没错。 更何况，在契约相对公平的情况下，大部分条款看起来还都很有钻空子的空间，就是最后的最终解释权相对棘手。 唔，稳赚不赔。 只要对方不是真神，条款的约束力肯定不足以对他这个假序列三，实际的“渎神者”天使之蒙生效…… 格林笑着回答道：“没有问题。” 餐桌另一侧的血衣青年看着他伸手，非常有诚意地主动拿起了桌上造型奇特的金属钢笔。 “那么，我就签署了。” 金属钢笔没有墨水，但是在单片眼镜青年拿起时，却自动流出了红色的笔液。 他的笑容僵了一下。 视野里流出的红墨水其实是他的鲜血，在他握起钢笔的瞬间，探出的长刺扎破他的指尖吸取的。 好像.....不太妙？ 格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液从钢笔笔尖滴落在了契约上。红色迅速在人皮一样的纸张中渗透，条款末端自动勾勒出了一个名字。 阿蒙（格林）。 “？” 他的笑容消失了。 契约的无形能力像一条条锁链施加在了他的身上，不说序列三，见多识广的某蒙敢肯定这起契约对真神都有效力。 他沉默地和亚格尔对视几秒。 质量良好的电灯清晰地照出了两方各怀鬼胎的眼神。比如格林眼中浓浓的疑惑，和对面阴人成功的若无其事。 某蒙意识到自己诈骗多年，终于阴沟翻船了。 契约确实来自对方本人没错，但它的力量却是不属于22条序列之内的真神级。 对面是外神本尊。 外！神！本！尊！ ？ 怎么出现在地球的？为什么像不知道自己是外神一样？又怎么完美地装成人的？还是说星空本就存在另一個人类文明？……？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祂好不容易穿过屏障，就是为了做这个？ 这不合理！ 在对面不合逻辑的行动下，阿蒙的推测当然也全部失效了。 现在，被迫签订的契约完整地束缚了双方，不论他之前想如何操作，现在都只能乖乖遵守条约。 甚至还坑了一把其他的“自己”。 无耻的是，虽然契约的生效对象是全蒙，但是目前认定的契约对象对象只有格林·阿蒙一个，所以其他蒙既要遵守条约不透露合作对象的身份，也不能知道合作对象是谁。 比如…… 感到契约的，远在神弃之地的阿蒙本体：“？” 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其他蒙：“？” “……” 束缚还直接制止了格林的记忆和其他蒙共享。 因此，阿蒙们左翻右翻，也没能找到这个反手卖出全蒙的叛徒。 不过对格林来说，这还算是个好消息…… 他至少不会成为被全蒙公投的对象。 可惜，和他（们）的感受完全无法共情，亚格尔在欣赏完面无表情的单片眼镜后，自顾自拿回契约，滴上了鲜血。 亚格尔·德莱斯特的名字出现在了阿蒙下面。 “契约已经签署生效了。”他露出的左眼弯了弯，心情很好地从空间里摸出针管，“考虑到你在签署前答应了交易，我们这次的合作已经算作生效。东西和人我都交给你，请你尽早完成要求。“ 反正，条款里有写不能摸鱼划水，他也不担心对方拒绝合作。 装有红色鲜血的针管外壁有着一层血清留下的污渍，看起来陈旧且危险。在餐桌上缓缓滚动，最终停止在了单片眼镜青年前方。 然而，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格林忽然看着针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缓缓开口：“根据合约，我应该可以要求合理的报酬吧？” “没错。”靠在椅背上的亚格尔回答。 他今天少有的良心爆棚了吗？ 不是。 主要格林看起来很可疑，而且看上去就精通算计，他怕出现的漏洞同样会被对方利用，才勉为其难做出了一份公平合约。 好像也不那么公平。 但是…… 带着不详的预感，他看着笑容重新爬上格林的脸颊。 这名戴单片眼镜的恶魔低语：“那么，我要求一万镑的报酬。” 轮到亚格尔呆若木鸡了。 整栋别墅似乎都寂静了一秒。 “多少？”良久之后，他不敢置信地再问了一遍。 ？？ 他没听错？！ “一万镑。” “这是很合理的价格。作为一名序列三，我在贝克兰德的雇佣价绝对可以达到这个数字。尤其是只有我才能解决污染问题的情况下。” “而且，我们刚刚均同意了这次交易，你不会想单方面反悔吧。” “那样，你就需要付出十万镑的违约金。” 格林流利的质问背后透出浓浓的恶劣。 “不对，”涉及到钱，亚格尔迅速抓住漏洞，“合约成立需要建立在合理的情况下……” 话音未落，他自己的契约就莫名传来了认可条件的结果。 ！ 你是我的契约！我都不认可伱怎么能认可！ 亚格尔恶狠狠地磨了磨牙。 虽然由他的力量维持，但是为了保证绝对的束缚力，契约在设立开始就是规则性的，所以—— ''交易成立。'' 双方都获得了这样的反馈。 格林郁郁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作为一名蒙，他尽管因为情报不足而失误了一次，也不至于沦落到连对面缺钱都看不出来。 他的抑郁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亚格尔脸色阴沉地问：“你是否接受其他的支付方式，比如非凡物品？” “原则上，也不是不可以。”格林更加笑眯眯地答，“你可以以合作的方式替代其中六千镑，刚好我过段时间想要去一趟黑夜教会。” “当然，鉴于这是金钱的替代方案，我本质上依然最想要一万镑，所以不会和你的价值完全等价，你同意吗？” 这是诈骗犯之间的极限拉扯。 亚格尔默默攥紧拳头。 他原本不至于陷入这种被动的境地。因为他一开始设立的条款不仅相对公平，而且是偏向他自己的。只要等价，他怎么都不会太亏。 难就难在现在他既没钱，又为了坑对方提前达成了‘双方同意’的条款，还希望对方能解决触手生物的问题。 连鲨了对面翻脸都不行。 啧。 等这单结束他绝对要打蒙一顿。 “替代九千镑。黑夜教会并不是很好解决的对象，我也需要冒一定的风险。”他咬牙切齿地砍价。 “最多七千。金镑对我也很重要。”格林睁眼说瞎话。 作为一只阿蒙，他最不缺的可能就算钱了。 但是他永远缺乐子。 萨默尔太太装修奢华的房屋内部，两名青年为了两千镑展开勾心斗角的激烈角逐。 …… 四十分钟后，为两千镑的差价努力奋斗的亚格尔最后还是无力地达成了顶替七千五百镑，支付两千五百镑的最终价格。 他生无可恋地送走格林。 站在进门的玄关处，他能隐约听见旁边辅导孩子的怒吼声。水文路23号的一天已经进入了晚间漫长的写作业环节。 穿戴整齐的格林站在门口摸了摸微卷的黑发。 “啊，忘记我没有戴帽子了。”格林放下手，意味不明地笑笑，“那么再见，德莱斯特先生。” 晚间的微风柔和的拂过街道，和亚格尔的心一样拔凉拔凉的。 “慢走不送。”他毫不犹豫地关上门。 漆成深褐色的木门在格林·阿蒙眼前''咔嗒''合拢，彰显了房主不佳的心情。 然而，对着空荡荡的花园，格林一扫半小时前的郁闷，发自内心地愉悦起来。 今天，他输了，但也赢了。 他得到了星空的入场券。 第四十三章 是谁？送教会来到我身边 深夜，终于做完笔录的克莱恩疲惫地从警局回来。 教会人员以及警察对他在卡平门口短短五分钟的经历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兴趣，不管是栏杆的颜色，还是安保恶犬的神态，他们都致力于要全部了解。 如果他下午没有选择和绝对的普通人老科勒一起去上报教会的话，他恐怕就是在蒸汽教堂的监狱里接受审问，而不是移交警局了。 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是非凡者，甚至是克莱恩·莫雷蒂的身份都岌岌可危。 幸运的是他最后还是安全地回来了。 凄凉的空房间欢迎着他的到来。 “唉。”克莱恩把风衣外套往门口的架子上一丢，狠狠倒在沙发上，“我怎么又这么倒霉啊……” 他空洞地凝视着头顶华丽的吊灯。 来贝克兰德之后，他先是为了五镑得罪了因蒂斯大使，现在又因为主教先生的委托被卷进了东区富豪被刺杀事件。 副本难度从低序列一跃来到半神难度。 而且，从教会成员拿着第八版口供，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他离开的样子看来，连各大教会紧急赶去的枢机主教们都没有抓到罪魁祸首。 也不知道是哪个邪教组织敢干出这样的事。 克莱恩发现自己莫名又双叒处在了非凡危机的漩涡中，悲痛地捂住了脸。 他这个‘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好像从没有好运过！ “......” 对了。 想到邪教组织，灯火通明的客厅里，穿着双排扣马甲的青年突然从沙发上“腾”地坐起来了。 曾经在调查因蒂斯大使时被袭击的经历在脑海中浮现。 不会今晚就有人来袭击他吧…… 看着身后厚厚的窗帘，和泛着红光的黑夜，克莱恩毛骨悚然起来。如果将他类比成一只猫的话，猫咪肯定已经炸毛了。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他从沙发上颤颤巍巍地爬下，拉上窗帘，挪动到盥洗室逆走四步进入了灰雾之上。 在灰雾笼罩下来的瞬间，他依然嘴硬地想到： ‘这不是从心，这是处理事情的策略。刚好，占卜完可以把正义小姐下午献祭的金镑给主教先生结算了。’ ‘哦，还有主教的委托。’ ...... 几条街区外，亚格尔在深夜接到了塔罗会的通讯。 无数呓语在耳边浮现，似乎来自某些难以清晰说话的人，无法辨认出任何一个词语。虚空中，灰雾自上而下地覆盖了他，带他重新来到了塔罗会的青铜长桌前。 他的座位对面，出现了一名身材单薄，脸部被雾气遮盖的青年。 “晚上好，德莱斯特先生。”夏洛克·莫里亚蒂侦探的声音从雾气背后传来。 “晚上好。”亚格尔颔首。 奇怪的是，尽管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人身上的服装依然平整干净，神情清醒，完全没有准备睡觉的迹象。 借用序列能力，双开马甲的愚者无视虚假的灰雾遮盖，悄悄窥屏。 ‘主教先生看起来也没有在睡觉嘛？是日常夜猫子作息，还是今晚也遭遇了什么事？’联想到今天的委托，他在心中暗自猜测。 青铜长桌上，他下首位置的左侧摆放着两個缝线细致的牛皮袋子，显然出自正义小姐。鼓鼓囊囊的钱袋彰显着里面金额不菲。 操控完夏洛克的马甲，克莱恩坐在愚者的位置咳嗽两声： “夜安，主教先生。” “这位是新加入塔罗会的‘世界’先生，我的眷者。” “他和正义小姐祈求我，将许诺的报酬通过我转交给你。或许你在离开之后可以接收？” 亚格尔转过头来，简短地回应愚者的问候语之后说道：“没问题，感谢您。” 然而，在上一次聚会时还对此兴致勃勃的他现在表情一片漠然，心情毫无波动。 呵，格林的酬金罢了。 刚刚洗干净身上血液的青年面无表情地想。 虽然隔壁邪恶的邻居在他的砍价下，最终降价到了两千五百镑，但是剩下的大部分来自罗萨戈的任务费依然需要攒起来等待出海，前去探索故乡，并不能成为他资产的一部分。 毕竟根据他在东拜朗码头的调查，一次旅行或许需要上百镑的资金。 唔，不过听说好像当海盗就不用花钱，还能赚回来...... 亚格尔的思绪默默跑偏了。 “这位是‘主教’先生。”另一边，愚者虚伪地对自己的马甲介绍了亚格尔的代号。 ‘世界’夏洛克·莫里亚蒂笑笑道：“感谢您。” “主教先生，你的部分委托我已经完成了。” 一系列的自问自答后，他终于进入正题：“东区的丽芙夫人的女儿正位于另一项委托，富豪卡平的宅邸中，宅邸在傍晚发生了剧烈的非凡冲突，具体情况不明。不过我确认，至少丽芙的女儿已经平安返回家中了。” “至于子爵相关的事情，我目前还在调查中。” “好的。”亚格尔回答。 所以丽芙的小女儿黛西的确在卡平的宅邸里，是昏厥少女的一员。 还好她们确实没有出事。 等等，莫里亚蒂侦探为什么知道她回家了？ “你在冲突的现场吗？”他诧异地问。 “哦，是的，我下午去调查委托的时候恰巧碰上了。”克莱恩说，“你也在那里？” 傍晚的事还没有来得及在报纸上刊登，按道理来说大家都不应该知道才对。 亚格尔放在青铜桌面上的手不自然地搓了搓：“是啊，我恰巧也在附近。” 只不过是房子里面那个。 “咳，你知道这件事教会是怎么处理的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相互见过面，克莱恩也就没有隐瞒。 “事实上，我刚去的时候宅邸只是发生了骚乱，于是我就去通知了机械之心的人。” “结果等我们再次赶到时，宅邸直接发生了剧烈的塌陷。教会负责了剩余的事情，而我被带去警局询问了。” “听说到现在，枢机主教们都没有抓住犯人。”小克感慨，“贝克兰德的邪教徒真是太猖狂了。” “？” 亚格尔目光不善地看向克莱恩。 ''我去通知了机械之心。'' 这句话在他脑海中回荡，让他想起了某些来的异常及时的教会人员们。 在他跟着格林摸进下水道的时候直接出现了四个半神。 好啊，原来就是伱小子背刺我！ 第四十四章 占卜 强忍住痛殴某侦探的冲动，灰雾之上的青铜长桌后，亚格尔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你通知的真及时。” “是啊，我也很意外，贝克兰德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冲突，”对面，克莱恩继续说，“据我所知，鲁恩王国应该没那么多……” 主教先生沉默地看着他。 穿着双排扣马甲的青年突然顿住了。 ''没那么多半神……？'' 说到不明来历的半神，他们塔罗会好像就有一个。 能速杀序列五的罗萨戈，神出鬼没，在真实造物主的呓语下保持了清醒…… 而且今天还在现场。 要是他傍晚没有被带去警局，而是面对面看见了那道戴着三角帽的身影的话，他会更加确定。 是你！主教先生！ 克莱恩露出惊恐的眼神！ “嗯？怎么了？”对视中，恐怖的声音接着从对面传来。 灰雾之上，愚者和世界都不由自主地后仰，紧贴着背后的高高椅背，在心中瑟瑟发抖。 ''说啊？怎么不说了？！'' 克莱恩自动把主教先生的话在脑中翻译了一遍。 有时候，报警报的太早好像确实不好…… “嗯，这个……”他卡壳地转移话题，“我是说，贝克兰德最近的邪教组织好像确实太多了点。” “先是极光会，又是东区这起。” “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们最近这么活跃。” 说着说着，他又意识到了不对。 现在看来，大使和卡平的案子好像都是他们塔罗会搞的。 ？邪教首领竟是我自己？ “确实。”另一边，成功惊吓侦探的亚格尔收回让克莱恩坐立难安的视线，点了点头，“这起案件好像还有心理炼金会的参与，毕竟失踪的鲁道夫夫人的儿子，通缉犯比尔·鲁道夫就是这个组织的一员。” 考虑到本来教会就会找过来，他暂时勉为其难地放莫里亚蒂侦探一马。 ''参与''指的是在卡平宅邸外时，赫拉斯对丘纳斯·科尔格解释时提及的''绑架由新兴贵族组成的党派提出，他们不得不参与''。 考虑到特莉丝告诉他心理炼金会大部分由贵族组成，党派和心理炼金会应该也有所牵扯。 “这样？”克莱恩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心理炼金会不是正义小姐在接触的组织吗？ 和卡平这名绑架犯有关，看来的确需要提醒她小心一点。 “那你也可以试试在下次的聚会中发布委托。”克莱恩回应，“塔罗会中的有些成员对鲁恩的贵族圈有所了解。” “上一次，关于通缉犯齐林格斯来到贝克兰德的消息就是他们提供的。” “好的，我会去尝试的。”亚格尔颔首。 原本稍有凝重的气氛缓和下来。 灰雾之上的谈话也进行到了尾声。 “剩余的调查我会在本月之内完成，”克莱恩操控着世界说，“如果有进展，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没问题。” “那么再见。”亚格尔站起身，对上首的愚者和克莱恩点点头。 “再见。” 看着主教先生充满压迫感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视线中，克莱恩大松一口气，毫无形象地摊平在愚者威严的座椅上。 感谢女神！好在主教没有因为他叫来教会而和他当场翻脸，不然他就真的要凉了。 根据这次谈话，他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主教就是那名悍然袭击卡平庄园，从教会的追缉中全身而退的非凡者。 嗯，不过至少，尊贵的半神也应该不会事后来偷偷找他吧…… 这种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虽然克莱恩自动否定了这种可能性，但他还是遵从内心的指示，从座椅中爬起坐正，今天第n次掏出占卜用的硬币。 端坐在长桌末端的身影在心中默念：''德莱斯特先生最近会袭击我。'' ''否定。'' 硬币在空中转了一個圈，露出了正面的字。 “那就好，那就好，”克莱恩连连点头。 他就说主教先生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 他放下心来。 不过尽管如此，为了万无一失，确保安全的心理还是驱使他最后一次做出了占卜。 ''拜访德莱斯特先生会有危险。''小克默念着，抛出了硬币。 “叮——” 弹起的硬币在空中反射着银光。 几秒之后，它滚动着落地。 从克莱恩的角度望去，乔治三世的国王头像似乎居高临下地嘲笑着他，赫然朝向上空。 ''肯定。'' …… 卡平宅邸发生爆炸的第二天，贝克兰德早报的报纸如雪片一般铺满了大街，路面上，随处可见拿着报纸感叹的市民们。 他们大都三五成群，聚集在路边啧啧称奇。 连装饰华丽的明斯克事务所也不例外。 昨天完成一笔大订单的埃蒙德律师坐在他宽广的办公桌前，举着眼镜仔细查看着报纸。 “自刺杀因蒂斯大使的极光会开始，贝克兰德频频出现邪教徒作案事件。” “昨日下午五时四十分，东区的大富豪卡平的宅邸遭遇了邪教的袭击。房屋遭到严重毁坏，据悉，伤亡人士高达十五人。” “其中大多数为受卡平雇佣的安保人员。” “但是，在教会人员赶到的同时，现场发现了大量受伤的少女，询问后，得知她们是受富豪绑架至此。” “而卡平本人，也在最先醒来的受害少女袭击下，结束了他罪恶的生命。” 看到这里，埃蒙德律师摘下眼镜，感慨地评价：“有时候，邪教徒也会办好事啊。” 清晨的阳光打在律师事务所的地面上，将昨夜贝克兰德的混乱感一扫而空，只剩下生活的恬淡。 “您说的对。” 正在沙发上摸鱼的亚格尔及时回答，试图掩盖他昏昏欲睡的事实。 但他还是被发现了。 “咳咳！”老律师埃蒙德从报纸背后探出头来，眼神锐利地看向他，“德莱斯特先生，你不应该在整理案卷吗？” “难道你闭着眼睛就能把纸按顺序排列好？这可是个绝活啊！” “或许我们近十年的资料都应该交给伱重新整理一遍……” “不了不了，抱歉。”亚格尔卑微地在沙发上立刻坐直，开始乖乖工作。 昨天还在东区和皇帝陛下中门对狙，今天他就已经坐在了办公室为鲁恩的gdp增长创造价值。 没有金镑的人生是这个样子的。 他在心中暗暗叹气。 好在，埃蒙德律师没有打算让上午就这样悲惨的过去。 “唉，年轻人晚上还是要注意，不要玩到太晚。”老律师发出了经验丰富的教育，“行了，不用再做了，我相信你现在已经清醒了不少。我们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干。” “曼彻斯特子爵在上城区举办了一场座谈，我们要去参加。” 埃蒙德站起身来，在办公桌背后墙壁上，镶嵌着金边的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似乎准备立刻出门。 “现在？”亚格尔疑惑地放下一个字都没进脑子的案卷，“宴会不一般在晚上吗？” “宴会是，但是座谈不是。由于工作需要，曼彻斯特子爵邀请我们律所前去洽谈，分享关于可能出台的《谷物法案》的纠纷。” “事实上，王国议会对此非常重视。这一次，连霍尔伯爵的长子都会出席。” 第四十五章 宴会 曼彻斯特子爵的庄园坐落于贝克兰德的西侧，毗邻着郁郁葱葱的树林。 在白色和米白砖块交替修葺的城堡外围，是大片看不到尽头的草坪，中间只有一条石板小路，通往城堡的正门。 将子爵贵族的做派烘托到极致。 城堡内设更是奢华至极，其优越程度甚至比起事务所都更胜一筹。 “左侧是邀请赫尔拜恩先生为历任子爵阁下绘制的画像。赫尔拜恩先生在王国内享誉盛名，其家族也曾为多名皇后绘制过画像。” 白发妥帖梳在脑后的管家在前方领路，介绍着沿途的装潢。 在他背后，紧跟着埃蒙德律师和亚格尔两人。 不满足于仅仅介绍其画像来源，这位管家仿佛生怕两人不懂一样，将高贵解释到了最细节。 “右侧的花瓶出自罗塞尔时期的著名雕刻家，在上一次的贝克兰德拍卖会中，同时被因蒂斯的执政官以及.......” 这和鲁恩一向的内敛风格不符。 听着管家滔滔不绝的言辞，埃蒙德实在忍不住吐槽的欲望，用气音悄悄和身后的亚格尔说了一句：“子爵是三代以前新晋的。” 言外之意，是目前老牌贵族不太喜欢的暴发户之一。 亚格尔回以一个‘懂了’的眼神。 和其他存在王室的国家一样，鲁恩王国的贵族在这个蒸汽时代，也致力于把自己内部再次划分三六九等。 比如，家传渊远的资深老贵族，以及靠商业发家的新兴资本家们。 两派发生着激烈的争执。 而目前，新兴贵族最让人看不起的一点就是其由初代发家者带来的，在明面炫耀的‘恶习’。 显然，这位曼彻斯特子爵就是此类。 两人心知肚明地交换了眼神，继续向前走去。 在听了整整十分钟管家敬业的‘鲁恩珍惜物品’科普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位于曼彻斯特子爵宅邸后方的宴会厅。 “明斯克事务所的客人到了！” 管家推开了房门。 宴会厅里，贵族们大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站在几张摆满茶点的长桌附近聊天。 只有最中心的空地上，有一群人围着一名中年男子。 正是体态圆润的曼彻斯特子爵。 听到管家的通报后，子爵从人群中看来，很快和周围的人们道了一声“失陪”。 他快步向老律师走来。 “欢迎你，我们今天的主角和希望，埃蒙德律师！”远远地，这位子爵就扬起浑厚的男音问好。 “哪里哪里，您谬赞了。”埃蒙德律师赶紧摘下帽子行了一礼。 互相问候后，曼彻斯特热情地带着律师走到了宴会厅的一角。 亚格尔全程假装透明人。 他默默离开两人身后，找了一个不近也不远的角落，独自站着。 这也是来之前他被特意交代的。据说，这位明显和尼根公爵阵营冲突的子爵，请他们明斯克事务所就是为了借机得知公爵的态度。 尽管事务所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态度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黑发青年拿起桌上的香槟酒抿了一口，凭借着超乎常人的听力，侧耳关注着那边的交谈。 两人在短暂的寒暄过后，很快进入了正题。 “听说事务所最近在关注东区那边的起义案件？”子爵状似不经意地低声问道，“一群纺织厂女工.....之类的。” 他脸上充满笑意，看似很好相处的样子，实则在谈话中，时不时从眼神中透出狠戾。 “您说的没错。”埃蒙德借着酒杯掩饰口型，“有几個律师在替女工们谈赔偿费。” “但是大部分还是在为工厂做逮捕工作。公爵阁下没有叫停。” “噢，那几个是东区来的年轻人吧，我猜。”子爵微微颔首。 虽然爵位都是子爵，但这名曼彻斯特子爵展现出来的气场和态度与之前的克林特完全不同，究其原因，除了家中的存款之外，就是上议院的席位了。 这名子爵是代表新兴阶层冲锋陷阵的主要议员之一。 “是的，是的。”埃蒙德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谷物法案在那边也有一些名声吧？我听说，这次被赶出去的女工很多都吃不起饭了。” “真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她们应该一分钱补偿都拿不到吧？” 子爵言语中充满伤感，但音调毫无波动。 “根据法案规定，还是有一些的。”老律师慢吞吞地数出了几项法条，“在罗塞尔大帝当年上台后，鲁恩王国也引进了劳务补偿的概念。其中第三十一条规定，工厂需要给被辞退的工人们以一个自然月薪水的补偿。” “喔，这么多？我记得连尼根公爵阁下的产业里，好像都没有谁这么支付过呢。” “还是有的，比如我们事务所就是这么支付的。”埃蒙德表情略微僵硬，“但是，确实。根据我们律师的反馈，东区那边还没有工厂愿意给出这些补偿金。” “那些年轻律师们还在为此组织抗议。公爵阁下也暂时没有反应。” “我知道了。”子爵嘴唇微微翘起，似乎对这个消息很满意。 “非常感谢你的消息，埃蒙德律师。我向您保证，事务所的麻烦很快就要解决了。” “或许过几天，你还会来为我工作呢。” 他语焉不详地说道。 而他旁边，不明所以的老律师带着疑惑露出了经典的陪笑表情。 “……” 亚格尔敏锐地嗅出了不对劲的气息。 作为有策划克林特子爵陷害案前科的新兴贵族党派，他有理由相信他们也有胆量策划对于其他贵族的刺杀。 是尼根公爵势力下的另外几个贵族？ 还是.....尼根公爵？ 黑发青年暗自思索着。 “你好。”一道清脆的女声忽然从身边传来。 “我是莎曼·格莱林特，好像没有在这周围见过你。” 脸上长满雀斑，看起来大约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女站在亚格尔的身侧，微微拎着裙摆，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他。 话语中，她含蓄地暗示着交朋友的意思。 “亚格尔·德莱斯特，明斯克事务所的律师助理。”亚格尔欠身说道。 不明所以。 作为穿着不超过十镑的风衣的打工人，他非常自信地认为今天是他的窃听专场。 那些崇尚富裕的贵族们应该不会理他才对。 在黑发青年怀疑人生的表情中，他看着莎曼·格莱林特小姐在打完招呼之后，表现出兴高采烈的神色，直接领着他一路走到了另一侧的贵族堆里。 第四十六章 格莱林特 和一群贵族在一起，围坐在宴会厅左侧的格莱林特子爵本来正在兴致勃勃地分享他的作家沙龙，结果一转头，就发现自己的小妹一脸兴奋地领着名黑发青年过来了。 青年眉清目秀，冷淡的表情中透出浓浓的茫然。 看见这一幕，格莱林特嘴角抽搐起来。 ‘完了，莎曼见帅哥就走不动路的病犯了。’ 他的妹妹莎曼小姐甜美可爱，按道理来说，在贝克兰德的贵族圈中也是受尽欢迎。 但是她本人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她看见长相清俊的青年就忍不住想认识一下。 用她的话来说，这叫“我又不想干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着他们在旁边心情就好起来了！” 上至大王子下至各种作家平民，莎曼无一放过。 为此，格莱林特朋友云集的沙龙也曾多次被他的母亲痛批。 “咳咳咳！”没等亚格尔彻底走近，格莱林特就忍不住对前方的莎曼说道，“小妹啊，新朋友怎么不让你的哥哥我先帮你认识一下呢？” 你不记得妈说的淑女守则了吗！ 这是他实际想说的话。 莎曼脸上的兴奋停滞了一下，显然也想起了那些教诲。 “哈，哈哈，我忘了。”她心虚地回答，双手不自觉地在裙摆上搓了搓。 旁边的一小圈贵族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作为格莱林特子爵的朋友们，他们早就感受过莎曼超群的战斗力了。 “算了，”格莱林特今年第无数次叹气，“等下次聚会的时候再教育你。” “这位先生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子爵转身看向黑发青年，顺便把他的妹妹扒拉到旁边去。 “也很高兴认识伱。”亚格尔点点头致意。 “我记得你是和那边的埃蒙德律师一起来的？”打完招呼，周围的贵族淡定地开始和他聊天，“他的助手原来不是李斯特吗？” “是的。不过李斯特前段时间摔断了腿，不得不在家卧床休息。”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等着和李斯特打斗邪恶呢。”这位贵族颇为遗憾地感慨。“他的牌技一向很好。” 从他的神情看起来，之前的助理李斯特似乎也遭受过莎曼的荼毒。 “是啊，那真是太可惜了。”亚格尔笑着回答。 谈话间，这些贵族已经自然地让出了一个位置，让亚格尔站进来，然后重新形成了一个新的小圈。 过往无数次的经验让他们处理起来非常娴熟。 当然，这也和格莱林特这帮人本来就不介意与平民交友有关。 “说起来，明斯克事务所是不是也接了一些东区那边的案子？”另一名红发青年想到今早的新闻，“你知道昨天那里的爆炸吗？” “哦！那件！我父亲今天一大早就去黑夜教会了，事情闹得很大。听说三大教会的主教们都在处理。”右侧，刚才问李斯特的贵族青年也忍不住接话。“上一起极光会的那個才没过去几天呢。” 他们看起来对此都很感兴趣的样子。 虽然灵视角度来看，这些贵族全是普通人，但是亚格尔觉得他们的小圈子很有利用价值。 即对非凡很好奇，同时也拥有和教会的渠道，甚至作为新兴贵族一派还有机会接触到心理炼金会。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克莱恩。 “这起案子还没有人到事务所委托。但是，昨天我有一个朋友就是现场的目击者。” “他先是看到那间宅邸的安保乱起来，就去教会报告了。结果和警察他们一起回去的路上房子当场塌了。” “天呐。” “天哪！” 贵族们配合地发出阵阵吃惊的惊叹，有一个算一个，眼睛里都闪烁着吃瓜的光芒。 平淡又毫无波澜的生活让他们都不由自主地追求刺激。 不对，他们中确实还是有例外的。 “哇哦～”莎曼发出与众不同的赞叹声，星星眼地看着黑发青年。比起听案子，显然更关注她的‘观赏摆件’。 很感谢你为我引荐，但是我们能不能正常点！ 亚格尔不动声色地偷偷往旁边的贵族身后挪了半步。 好在，莎曼鹤立鸡群的声线也立刻吸引了她哥哥的注意。 格莱林特伸长手，把自己画风独特的妹妹再往后拽了一点，省得她第n次吓到她和他的朋友们。 他们一圈人站在宴会厅左侧的长桌尽头，刚好能够让格莱林特抓起桌上的茶点，塞进妹妹的嘴里制止她的观赏行为。 他接着熟练地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具体呢？房子是怎么塌的？” 几个贵族青年也一笑而过，又接着追问起他们最为感兴趣的东区事件。“听说几个教会都过去了，是真的吗？” “我父亲说军情九处也参与进这件事了，不知道和之前的黑帮间谍案有没有关系。”左边的红发贵族小声接话。 军情九处？怎么又是他们？ 亚格尔若有所思。 说起来，鲁恩王国负责境内特殊案件的应该就是这个部门。如果现在负责调查非凡案件的也是它，多半死去的那个半神就曾经是其中一员。 专门为王室处理脏事的么？ 他感觉自己待袭击部门列表上除了黑夜教会，又多了一项。 “大约是从一层开始塌陷的，具体原因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朋友昨天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的时候，好像都还没抓到凶手。” 他转述了一遍昨天让他血压升高的克言克语。 安顿好妹妹的格莱林特很快加入了讨论：“咦？没抓住？可是教会通报上写着已经确认是邻国臭名昭著的玫瑰教派了。” 作为父亲早逝而早早继承爵位的子爵，他一早就收到了教会发来安抚贵族的函件。 “这样啊，那可能是我朋友记错了吧。”亚·罪魁祸首·格尔笑着附和。 还有这种好事，教会居然自己抓了别的教派出来顶锅。 他在心中默默鼓掌。 其实教会怀疑玫瑰学派也很正常。毕竟伦泽出来时，像八爪鱼一样张牙舞爪，一看就很像玫瑰教派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非凡者失控后的样子。 什么？你说极光会更像？ 开玩笑，极光会看起来就不像是会派人救援失控者的类型，出来之后所有少女都聆听了主的福音才是正常的。 “也有可能具体情况不明啦。”看起来年纪最小的贵族少年忍不住说，“教会没抓到人肯定会敷衍我们。” “去去去。”站在少年旁边的格莱林特赶紧捂住他的嘴，把他挪到旁边和莎曼站在一起。 这是能随便说的吗？ 小孩都给我去旁边桌！ 虽然在角落里小声讨论的年轻贵族们对这件事都心知肚明。 短暂的沉默后，靠右侧的红发青年站出来打圆场：“哎呀，我们都是道听途说，我相信教会过两天肯定会公布结果的。现在猜测玩玩就好了。” “是啊是啊。” “对了，”一个常参加格莱林特沙龙的贵族突然想起来，“迪尔查小姐是不是也在东区那边转过啊。她会不会也看见了？” 第四十七章 宴会的变故 由于迪尔查并不是鲁恩贵族的姓氏，聊天的大部分青年都没反应过来这是谁。 大家面面相觑，露出了带点困惑的表情。 只有后方的格莱林特子爵眼神亮了起来：“是啊！休小姐也在那边。她说不定对东区这种不平凡的事情有所了解。” 他的语速比之前快了不少，听起来有些许激动。 听到‘休’的名字，他旁边的红发贵族一拍手：“哦！是那位佛尔思小姐的朋友吧？” 其他人纷纷恍然大悟。 这位知名作家在他们的小圈子里还是大名鼎鼎的，不过，倒不是因为佛尔思的《风暴山庄》，而是她和格莱林特密切的往来。 大部分人都觉得，他们有往恋情方向发展的意思。 说休的名字，他们都不太记得，但是说佛尔思小姐偏矮的朋友，他们就很有印象了。 而亚格尔也想起了她是谁。 休？这名字真熟悉。 这不是他房租的友好赞助商吗？ 他脑海里浮现出了两名接连滑跪的少女身影。 之前抢......借钱的时候，他一直都没有问过她们的名字，毕竟觉得不会有太多交集。 ‘休’还是第二名少女扑街的时候提到的，她朋友的名字。 而她本人说不定就是贵族们说的‘佛尔思’。 想到两名少女，亚格尔恍然回忆起他曾经在小巷里承诺的补偿她们的事。那个时候，佛尔思好像说她们也很缺钱来着。 现在克莱恩到账的酬金还剩下不少，他确实有弥补的条件了。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黑发青年陷入了对自己良心深深的拷问中。 嗯......他的道德底线真的有必要这么高吗？ “.......” 另一边，贵族青年们已经聊完了关于格莱林特感情的打趣，重新回到了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的东区案件上。 “昨天从房子里不是还解救出来很多女士吗？好像说有几十个？”好不容易逃脱追问，格莱林特赶紧转头问亚格尔，“难道她们中没有人找到你们事务所？” 他的问话把亚格尔从纠结中解救出来。 “没有。” “那些被绑架的大部分是年轻女孩，而且家境贫寒，很难支付得起律师费，不然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没人抓住那家黑帮。” “据说那家黑帮的头领很早以前就有类似的传言了。”亚格尔摇摇头。 今早，好几家报纸都提及了这件事，很有问责警察的风向。 不过这也有新老贵族对抗的感觉在，毕竟这种管控部门可是掌控在老牌贵族和王室手中的大进项，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肯定要被趁机薅点羊毛。 亚格尔话音一落，好几人就和格莱林特一起开始叹气。 “很多部门就是不愿意认真处理案件，也不知道金镑去哪了。” “我的好几個朋友说那边全家露宿街头的事越来越多了。” “是啊，现在工厂那边还在闹游行。”格莱林特补充，“街区越来越乱，警探也不怎么出来维持治安，真不知道谷物法案出来之后怎么办。” 相比于他们钻进钱眼里的某虚伪前辈，这帮年轻贵族们看起来真情实意多了，因为他们大部分都确实有平民朋友。 但是提及谷物法案，气氛就陡然陷入了凝滞。 《谷物法案》规定在粮食价格上涨到一定幅度之前，停止引进产自因蒂斯，或者南大陆的进口粮货，而这造成了诸多争执。 就比如说，虽然它让农民们不至于吃不起饭，但这是建立在城区里工人们挨饿的代价上的。 因此，尽管这个小圈子的人都能算作新兴贵族，甚至都是亲民众一派，关于这个法案也是众说纷纭。 而亚格尔就不太看好这项法案的施行。 不为别的，连国王乔治三世都亲自下场和邪教合作了，鲁恩王国的账本很难不出问题，恐怕根本撑不过法案带来的工厂收益下降。 毕竟现在蒸汽相关的才是最赚钱的。 啧。 亚格尔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总觉得贝克兰德的局势越来越风雨欲来了。 “不谈这个，我们还是看看这些邪教的事吧。”短暂的寂静后，格莱林特子爵率先尝试重新活跃气氛。 “对，对，我还从父亲那里听说，他们真的感觉不像普通人一样，都是疯子。”站在他旁边的红发青年赶紧接话。 谈话又重新热烈起来。 在叽叽喳喳一段时间后，话题又回到了亚格尔身上：“对了，德莱斯特先生，你的朋友去过东区，有没有在那里听过这种的传闻啊？” “什么传闻？”还在想法案的事的亚格尔愣了一下。 “就是像闪电在半空中劈下，海水倒流啊，这种的。听说那边有很多怪事。” 这说的是非凡者吧？ 他迟疑半秒，选择了最不会出错的回答：“嗯，比如休小姐就很有能力啊，我曾经看过她一下就让整间酒吧的人都听话了。” 格莱林特突然抬起了头，仔细打量着他。 “哈哈，不是这种啦。”问话的贵族笑道，“不过休小姐有这样的人格魅力，真是让人倾佩啊。” 想到休的身高，见过她的人们都点头赞同。 “太巧了，你们居然互相认识？”格莱林特插话。 “有幸和休小姐有一面之缘，倒也算不上认识。”亚格尔点点头，没有隐瞒。 就是不知道话里的意思是他本人有幸，还是休小姐有幸‘被’主动捐款了。 子爵看向他的眼中渐渐泛起热切的光芒，一反常态地学习莎曼小姐，开始主动起来。 ....... 中午十二点，宴会的气氛正到热时，贵族们依然在看似其乐融融地碰杯聊天，时不时和曼彻斯特子爵以及满场转悠的埃蒙德律师搭上几句话。 这名老律师正在为他的业绩矜矜业业地招揽客户。 就在此时，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来人穿着管家服饰，身后跟着两三名靓丽的女仆，一进来就直奔曼彻斯特子爵而去。 房间内的交谈声一时间小了不少。 无数双眼睛偷偷往那边投去了注意力。 “尊敬的子爵阁下，我谨代表霍尔伯爵阁下和希伯特先生对您表示由衷的抱歉。” “由于奥黛丽小姐清晨身体不适，希伯特先生不得不放弃今天的行程，返回家中照顾和关怀。” 管家话音未落，偌大的宴会厅就几乎落针可闻。 连这几分钟不停在和亚格尔说话的格莱林特都停下动作，惊讶地微微张开嘴巴，不自觉扭头往那边看去。 整间房间的视线都聚焦在了曼彻斯特子爵身上。 子爵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脸上虚伪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这些是霍尔伯爵阁下希望交给您的一点薄礼，希望您能原谅希伯特先生迫不得已的选择。” 几位女仆从管家身后走出，捧起原本提在手中的礼盒。 曼彻斯特子爵背在身后的手用力攥紧，西服下的手臂青筋爆出！ 几乎让人怀疑他想动手殴打来人了。 但几秒的死寂后，他还是极不自然地扬起丝丝嘴角，脸上的肌肉紧绷，勉强地说道：“呵呵，这是肯定的。” “当然还是奥黛丽小姐的病情比较重要，祝愿她早日康复。” 一字一句，都好像是从子爵的牙缝中挤出来的。 第四十八章 第二次塔罗会 霍尔伯爵的管家离开没多久，这场宴会就彻底散场了。 贵族们带着尴尬的笑容，强行熬过十分钟的礼貌给面子期后，纷纷急匆匆地告辞，生怕留到最后触了曼彻斯特子爵或者霍尔伯爵的霉头。 众所周知，如果伯爵的长子没来，那一定是因为他不想来。 奥黛丽小姐的身体不适在贵族圈里毫无痕迹，要是真的很严重，伯爵和公爵们送礼的队伍早就踏破霍尔伯爵家的门槛了。 这百分之百是借口。 只能说明霍尔伯爵对曼彻斯特子爵的某些计划有所不满，临时制止了长子的拜访。 大部分贵族都赶着回去打听他们到底是哪部分有分歧。 一时间，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全是各种各样的告别声，人去楼空，连桌上的甜点都显得分外寂寥。 庄园门口停满了贵族们的马车。 在离开之前，格莱林特子爵和他的妹妹莎曼一人一只手，千叮咛万嘱咐地和亚格尔强调一定要参加下周的沙龙，并且以奥黛丽小姐和休小姐都会去来诱惑他。 “你一定要来啊！” 亚格尔一脸黑线地答应了。 黑发青年努力抽回自己的袖子，从奇怪的兄妹旁边躲到老律师身后。 说实话，他其实对这两名少女本人完全不感兴趣。 只对休那边的非凡情报感兴趣。 第一次遇见休的时候，他因为初来乍到，不知道东区的问题，从而错过了从她那里收集情报的机会。 不过以他们的关系，他相信在沙龙见面之后，休一定会发自内心地愿意把她所知的东区情报告诉他的。 ：d 怀抱着这样的邪恶想法，在贵族们的车驾消失在草坪尽头后，亚格尔跟着埃蒙德律师返回了明斯克事务所。 -- 周一下午，三点。 灰雾之上的集会再次按时到来。 古朴的青铜长桌之上，出现了六道身影。 除了亚格尔所在的这一侧，奥黛丽的旁边，‘世界’所代表的夏洛克·莫里亚蒂侦探也出现在了这次塔罗会。 长桌左右，雕刻着奇异花纹的空置座椅又少了一张。 “下午好！愚者先生，倒吊人先生，太阳先生，主教先生！”正义小姐元气满满地问好。 亚格尔和其他人一起点头回应。 充满神秘气息的非凡聚会却显得其乐融融。 当奥黛丽的视线自然地转向末尾，披带兜帽黑袍，身影朦胧而虚幻的陌生人时，愚者适时地开口介绍：“这位是新成员，世界先生。” “大家好。”世界嘶哑着声音和众人说。 他依然是克莱恩本人。 不过，在这具新身体上，克莱恩还是希望能够把它尽量和莫里亚蒂侦探现实里的性格区分开来，规避之前犯过的掩饰过少的失误。 因此他不仅做了外表的伪装，连神态也尽力改变了。 倒吊人，太阳，和正义分别对世界的打招呼获得了相当冷淡的回应。 世界想走沉默寡言路线。 但是，等到亚格尔也顺应大流和他问好时，他的计划就陷入了两难的困境。 热情回应吧，和他想要营造的人设不符。 不热情回应吧....... 主教好像并不是一个心胸非常宽广的半神。 至少，之前他不小心把真造符咒扔到主教身上后，主教割断罗萨戈脖子的动作看起来就相当暴躁和暴力。 嗯，虽然正常人都不太会因为招呼生气，但是还是要防范于未然。 毕竟他这周好像连续坑了主教两次。 “主教先生，下午好。”短暂的犹豫后，克莱恩给了亚格尔以特殊的完整回复。 没有特别热切，可明显和其他人之间互相简短的颔首不同。 这种态度上的变化自然而然地被其他成员收至眼中。 ‘他们认识？’作为观众的奥黛丽小姐率先有了猜测。 根据她‘读’出来的信息，世界先生是一个情绪内敛，肢体动作很少，并且一直板着面孔的人，可他对主教先生的回复带有熟捻的语气。 这代表他们在现实中应该有交集。 而其他大部分塔罗会成员也是相同的感受。 表面上来看，这段话好像暴露了世界的个人信息。 不过，这种解读其实符合克莱恩的预期。 上次在获得''拜访亚格尔有危险''的占卜结果之后，他就在灰雾之上用各种方式确认了一遍，似乎并不是主教先生对他有意见，而是住处周围很危险。 这种危险甚至不仅仅针对于他。 所以他本来就决定在今天的塔罗会上和主教交流这件事，表现出互相认识并没有太大影响。 结束问号环节后，世界很快接着询问道：“愚者先生告诉我，可以在这里颁布任务和收集材料，是吗？” 克莱恩需要为他的序列魔药攒材料。 “是的，”最先回答的，依然是优雅的奥黛丽小姐，“但你必须耐心等待，接下来是属于愚者先生的阅读时光。” 连完成了极光会刺杀任务的她都还没有要求抢占这段时间呢。 世界旁边的奥黛丽高傲地略微扬了扬下巴，在心里想道。 听到她的回复，开着双马甲的克莱恩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塔罗会的羊羊真自觉。 另一边，随着话题引到了罗塞尔日记上，保持着沉默的倒吊人阿尔杰·威尔逊谦卑地行了一礼：“这次只找到了六页，剩余的部分下次给您。” 上次缺席的奥黛丽也上交了四页。 而最后的亚格尔也...... ……不，亚格尔只能默默望天。 他这周不是在亡命东区，就是在亡命卡平府邸，罗塞尔日记早就被完全抛在脑后了。 下周，下周一定！ “很抱歉，愚者先生，”他略带心虚地说，“这周我依然没有什么机会获得日记。” 作为知道他动向的人，愚者并没有做出什么表示，简单回应后就开始观看日记了。 说实在，主教先生要是能在一周内完成这么多事，还面面俱到，贝克兰德恐怕已经被拆干净了。 克莱恩很感恩亚格尔现在的效率。 长桌上陷入寂静，成员们静静等待着愚者的阅读完成。 ...... 几分钟后，愚者看完了日记。 这次的日记主要证明了主教先生上次所说的序列零之事。 连罗赛尔都认为很震惊的知识，主教能随意分享，实在是很厉害啊…… 克莱恩小小地感慨了一会。 片刻之后，他的注意力回到了塔罗会的交易环节上。 端坐在雕刻着古老花纹的长桌最前方，愚者从日记中抬头，向奥黛丽颔首：“正义小姐，你做的很好，不到一周就解决了贝克朗，这帮助了我的眷者很多。” “按照约定，你希望获得什么报酬？” 交易环节以奥黛丽的任务开场。 听到正义的事迹，亚格尔，太阳，和倒吊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小太阳戴里克纯粹是为了正义能接到愚者先生的任务，而感到羡慕。 他所在的神弃之地离其他几人都过于遥远，完全没有和他崇拜敬仰的愚者先生互动的机会。 倒吊人阿尔杰则是为奥黛丽的行动速度感到震惊。 只有亚格尔是惊讶中带着一点失望。 为什么没有他的份？！他也在贝克兰德啊。 他很想和愚者先生交易的！ 亚格尔在内心发出大声的质问。 在过去的一周内，他攒足了黑夜女神，乔治三世，和军情九处整整三個待调查事项。他有很多愿意从愚者那获得的报酬！ 啧，怎么就没这机会呢？ 主教先生不满地交叠起双腿，观看奥黛丽获得报酬。 只是，如果克莱恩知道亚格尔在想什么，他一定会悲伤地抿嘴，并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有没有可能，这些他也付不起？ 第四十九章 消息交换 奥黛丽婉拒了愚者先生的报酬，而是提出将任务用于抵扣之前所欠的齐林格斯的赏金。 “没有问题，”愚者表面淡定，内心默默流泪。 他好不容易从罗萨戈那里拿到了晋升序列的配方，现在也很需要钱啊！ 不过还没等他切号，用世界人偶询问魔药主材料的事，有很多计划待执行的主教先生就率先提问了。 “正义小姐，请问你知道极光会相关的信息吗？”亚格尔想起之前大使死亡时的新闻报道，“我对他们比较感兴趣，报纸上写刺杀大使有他们的参与？” 奥黛丽漂亮的大眼睛看向发问的黑发青年。 和上次聚会不同，这次主教先生穿了一身更为繁复的灰袍，上面象征光明的花纹密布，好像探险小说中写的圣骑士一样。 主教好像也在贝克兰德？ 从话语中的信息里，奥黛丽猜测。因为在海上的倒吊人先生‘读’起来并不知道大使已经身亡，而主教既知道极光会参与了刺杀，又在找她询问，仿佛得知消息之后马上就能行动。 “我可以与你分享，”正义小姐悦耳的声音在灰雾上响起，“但是主教先生希望以什么方式交易呢？” “信息或者物品都可以，实在需要的话，金镑也可以。”亚格尔回答。 等等，物品好像不太可以。 他犹豫了一下。 他的灵魂空间里是有很多物品没错，但是大部分在实践中都展现出对其他人的负面效果....... 伦泽版触手怪对此表示赞同和泪目。 好在，正义小姐并不缺少后两者。 “我希望能够获得我没有听过的高序列相关的知识。”思考一会后，奥黛丽决定。 出于对主教先生一定能够说出这类知识的信任，她直接申请了单独交流。 其他成员们在遮蔽而来的灰白雾气后，投去艳羡的目光。他们也很想知道能用蒸汽与机械之神真名来交易的主教有什么深奥的知识。 愚者屏蔽过后的长桌只剩下两人的声音。 “就由我先说吧。”奥黛丽蕾丝长袖下的双手交握，“极光会在贝克兰德有举办非凡聚会，信息发布在《每日观察报》的技巧专栏上。其中第一行倒数和第三行前五个数字是下一次聚会的地址和时间。” “这条消息对你或许不是特别有价值，但是我很想知道稍微深奥些的信息。我可以额外补充其他你想知道的情报，或者用金镑换取。” 直白的话语让亚格尔知道，正义小姐应该也同在贝克兰德。 那交易的余地就很多了。 可以可以，他下周有时间就先拜访一下极光会组织的聚会。 顺便把真实造物主在他耳边吼的仇报了。 亚格尔礼貌忽视了罪魁祸首之飘来飘去的金发小贱人，以及后台很硬不好欺负的莫里亚蒂侦探。 “没问题，我可以先告诉你知识。” “我所认为的你不知道的非凡知识是.......” “当今的鲁恩国王，乔治三世是一名天使。” 亚格尔声线堪称平淡地读出这段话。 但内容的效果却像惊雷在塔罗会炸开一般。 在愚者座位上光明正大偷听的克莱恩，和正义奥黛丽小姐都瞳孔骤缩！ ！！！ 国王，是天使？！ 克莱恩下意识地抓紧了扶手，指尖握得发白！ “乔治三世陛下是天使？”奥黛丽也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 她从未想过，那个常与她见面的和善中年人会是一名她在非凡世界难以想象的顶尖强者。 而在她刚成为非凡者，正在好奇的时候，她曾缠着父亲索要神秘知识，并得知了一条官方规定。 “可，可是，教会不是规定在位国王不可以到达枢机主教们的高度吗？！” 这不可能！ 她的声线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度。 “是吗？”亚格尔抬头，疑惑地看向已经震惊到身体微微颤抖的正义小姐，“但我可以确定，乔治三世离成为真神只有半步之遥。” 虽然和事实不符，但他不觉得正义小姐在欺骗他。 教会的规定应该确有其事，只是乔治三世通过部分手段避免了被它们发现。 这也能够解释他之前在东区的时候，国王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官方渠道不用，偏偏要派半神和黑帮及邪教徒合作了。 就连追杀他，来得最快的都不是已经发现他的乔治三世。 所以现在鲁恩王国的局势是：王室，正神教会，和贵族，之间互相都有冲突？ “我可以知道伱是怎么确定的吗？”短暂的表情失控后，奥黛丽全力压制住情绪，小心翼翼地问。 “抱歉，不行。”亚格尔果断地摇摇头。 他现在还是神谕邪教徒，和扰乱鲁恩治安有关的事不能透露。 尽管他这么回答，对主教先生水平有估计的奥黛丽小姐依然信了大半。 更不用说知道主教行动的克莱恩了。 灰雾上首的小克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眼睛都要凸出来了！ 即将成为真神......？！ 今天的罗塞尔日记恰巧提及了和序列零相关的知识，既然如此，他是否可以猜测，和低序列的晋升方式类似，成为真神也需要获得魔药和完成相关仪式？ 那么，乔治三世是否就是正在准备晋升的序列一？！ 而且！对方违背了和教会的协议！ 作为前值夜者，克莱恩隐隐也有听说过国王不能超过中序列的规定，他当然是相信正义小姐的。 但这样的话，国王是否就会和教会有直接的利益冲突？甚至在密谋颠覆！ 有穿越前历史经验的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欧洲长期以来的神权与皇权的争斗。 克莱恩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灰雾之上分明应该掌控一切的愚者都陷入了寂静中。 “嗯，还有一个问题，”正义小姐纠结且弱弱地询问，很没有底气的感觉，“你是否介意我将这条消息分享给其他人？我是说，它确实很重要......” 她的想法和正在考虑举报的克莱恩不谋而合。 亚格尔皱眉考虑片刻。 “我建议你不要。” “除了乔治三世之外，贝克兰德还有另一名和祂同层次的非凡者。” “对方或许连命运都能控制。” 他说的是击杀罗萨戈那天遇到的金发青年。 他感觉，金发青年的能力远远比和他对上过的乔治三世更强和更难以捉摸。考虑到以对方的能力不可能没发现国王的序列，他认为两方是一伙的可能性很大。 “对了，这一条是附赠信息，你是否愿意也为它支付代价？” 亚格尔很不做人地把‘附赠’和‘支付’两個相冲突的词放在了同一个句子里。 然而，并没有人立刻回答他。 听到消息之后，克莱恩和奥黛丽陷入新一轮的怀疑人生中。 贝克兰德怎么会有这么多高序列？！ 第五十章 交易达成 克莱恩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掩饰他内心的震撼。 明明大部分探险他都知道，但是主教先生的一周怎么听起来更加波澜壮阔....... 等等，控制命运的非凡者？ 短暂的失神过后，他成功想起了他通过真造呓语背刺的那天晚上，主教转身离开，似乎在追逐谁的姿态。 那名和0-08能力类似的非凡者！ 如果说，0-08可能是某个序列死亡天使遗留的特性的话，那该序列活着的天使会有多么强大莫测？ 祂们在贝克兰德谋划什么？ 克莱恩悚然一惊。 而他下首，对廷根事件了解不多的奥黛丽则关注点更在于位格上。她轻轻发出了一声惊呼。 “两名天使？”美眸瞪大，奥黛丽漂亮的脸庞上写满了吃惊。 连伯爵小姐日常学习的礼仪都稍有失误。 贝克兰德居然有两名天使！除了乔治三世！还有一名！ 而且主教先生的意思是，他们很可能在联手，导致任何敢于向教会揭露国王违约事实的人都会被阻止！ 天哪，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噢抱歉，主教先生，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 在发现自己袖口的蕾丝都微微有些变形后，奥黛丽的脸红了起来，赶快恢复平时优雅且宠辱不惊的姿态。 只是内心依然无法平静。 “这条信息的价值对我来说无法估量，第二条也是。我愿意付出金镑或者其他任何代价来支付。”她认真地说。 灰白雾气的遮挡背后，少女的声线带有浓郁的诚恳和感激。 对这个回答，亚格尔很满意。 “我的确有想要和你继续交易的事项。” 考虑到正义小姐对于金镑似乎无所谓的态度，他猜测她是鲁恩王国贵族的一员。 甚至爵位还不低。 “你是否可以帮我收集关于风暴教会通缉犯，比尔·鲁道夫的信息？他曾经参加过心理炼金会，该邪教组织应该在贵族中颇为流行。”亚格尔说。 “心理炼金会？”奥黛丽点头答应，“事实上，我也一直在寻找他们。” “我会尽力收集相关消息的。” 通缉犯？主教先生想领赏金吗？ 不过没关系，她又多了一条找心理炼金会的理由。加油，奥黛丽，你可以的！ 她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等到晋升序列八之后，她就能有更多余力去为自己谋划了。 因为国王的动向和她们贵族息息相关，奥黛丽想要升级的愿望更加急迫了。 当然，她回去的第一件事还是旁敲侧击地询问父亲。 “但是，我认为刚才的消息比这项任务更加有价值，主教先生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如果没有，我就将余下的价值折合成三千金镑交给你？” 虽然她最近因为聘请极光会而财政状况艰难，本来不打算在塔罗会上再次购买情报的，但是奈何主教先生给出的情报总是过于有价值了....... 唉，主教先生什么时候能够学会评估物价啊。 奥黛丽苦恼地想。 “可以。”亚格尔颔首。 两人成功在长桌之上达成了交易。 遮蔽其他成员的灰雾渐渐散开。 在倒吊人阿尔杰·威尔逊的视野中来看，正义小姐的神态比较激动，放在桌上的双手时不时互相摩擦几下。 作为一名观众，这样的情绪外露显然是不正常的。 ‘她从主教那里获得了什么消息？’倒吊人暗自揣摩。 但是，无论是正义小姐，还是主教先生，都没有要提及之前事项的意思。其余人只能压住好奇，继续交易。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世界和太阳戴里克达成了一笔魔药材料和非凡斧头的交易，让克莱恩大出血的同时，也获得了晋升的机会。 想必下次见面，他就会成为序列六的‘无面人’了。 长桌之上的气氛从沉默逐渐变得热闹。 “对了，”交易完之后，想起自己的占卜，克莱恩转头看向亚格尔，“主教先生，你是否知道伱住所周边可能的危险？” 世界冷淡的声音中透露出的信息让塔罗会众人都为之一愣。 包括亚格尔。 “你指的是什么？”亚格尔犹豫了一会，“我觉得附近应该没有会危害他人的物品。” 变异的触手生物已经交给了隔壁的格林，以格林的水平，不太可能会放它影响路人的才对。 好像也不一定。 格林不怀好意的眯眼笑又在他眼前浮现。 虽然触手怪很安全，但人看起来确实不像是不会危害他人的样子...... “我得到的消息是，有持续存在的，连周边居民都可能会影响到的危机。如果可以的话，是否能请你再想想或者排查一下？确保普通人不会受到伤害。”世界诚恳的继续说，让亚格尔心中的猜测更肯定了一些。 他的灵视曾经在周围扫视过，除了他和隔壁，没有其他非凡痕迹了。 持续存在的....... 某些名字里带蒙的家伙更可疑了。 “我大概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了。”在塔罗会众人投来的好奇目光下，亚格尔缓缓回应，听起来还带着几分无语，“我会尝试管的。但是考虑到你得到的结果，我建议你还是不要靠近比较好。” “这是非凡者相关的事件。” 因为不能透露格林的具体消息，他只是简单地给事情定了个性。 非凡者？ 克莱恩心中一动。 在之前的占卜结果中显示，那片区域对他格外危险，对普通人只是略有危害，确实有可能是人为的倾向。 但非凡者为什么会针对他？ 他内心的猫猫疑惑地歪头。 不过他不用担心，就算现在不知道，他总有知道的机会的。 这是他和宿命中对手的第一次远程交汇。 塔罗会沉默了一会。 位于贝克兰德的众人面面相觑，都在思考刚才获得的信息。 就在克莱恩准备结束会议的时候，一直相当安静的小太阳戴里克突然发言了。 “白银城最近组织了一次对深处的探索，发现了一座半毁灭的神庙，里面供奉的神像是一名被倒着钉在十字架上的赤裸男子，身体表面还涂抹着不少血迹。” “你们知道这是哪位神灵吗？” 第五十一章 连环凶杀案 凌驾在灰雾上的长桌一片沉默。 倒吊人，正义，包括被小太阳用期待眼神望着的亚格尔互相看了看，都一无所知地摇摇头：“我们不知道。” 倒吊着的神灵？似乎不是正神之一。 此时，端坐着的愚者先生轻轻敲了敲桌面。 “是堕落造物主。” 造物主……？ 这个词组立刻激起了有吼声ptsd的亚格尔的注意，那声震耳欲聋的“滚出地球”依然让他记忆犹新。 “堕落造物主和真实造物主有关吗？”他询问道。 “两者为一。” 愚者颔首回应。 听到这句话，塔罗会在贝克兰德的成员都立刻将雕像和极光会崇拜的神祇联系起来。 是那个批量产出疯子的邪神。 极光会消耗信徒和成员的传闻已经声名远扬，他们每一次行动总会留下几个横死现场的炮灰尸体。 不过，亚格尔发现小太阳皱起了眉，好像对''堕落''这個称呼很不适的样子。 他若有所思。 根据这次的观察，太阳先生似乎很特殊。音色是少年，然而身形却很高大，并且所有人都默认他不需要提交罗塞尔日记。 最主要的是，他的语言和其余人不同。 本来以为只是因为太阳并不是鲁恩王国人，毕竟他对本世界的各种语言不太了解，但是刚刚太阳所提及的“白银城”，在他新学的国家领土地图上完全不存在。 更不用说他们在探索中所发现的，如果存在于鲁恩周围则必然被正神教会封锁的真造雕像了。 记忆里存在但版图上不存在的地方，会是原身或者他自己的家乡吗？ “这是我们对这名神祇的称呼。”倒吊人阿尔杰在观察一周后，出言解释。 “信仰祂的势力，即之前主教先生说的极光会，掌握着‘秘祈人’‘倾听者’‘隐修士’这一条非凡途径，后续正包含你曾提到过的‘牧羊人’。” 小太阳戴里克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带上了担忧和慌乱。 这不是对于这座发现的神庙的。白银城周围本就危机四伏，除了真造的雕像外，他们曾经也发现过其他的诡异塑像。 他的慌张在于“牧羊人”正是近期晋升的，名为薇娅的白银城长老所在的序列，而对方正表现得越来越古怪。 有类似影响的大部分都并非正神。 但是，他们过去发现的城邦大多数都摧毁于邪神之手...... 难道白银城也将步入后尘？ 他忧心忡忡地结束了发言，高大的身躯居然显现出颓然之色。 塔罗会的其余人对视一眼，在心中有了猜测。 “对了，既然说到了极光会......”倒吊人纠结了一整个会议时间，最终还是准备向正义小姐他们提醒这起重要的事件，“前几天，贝克兰德某位富豪的宅邸发生了剧烈爆炸，教会认为，这是类似极光会的邪教组织，玫瑰学派所犯下的。” “并且造成现状的成员，正是上次提及神谕中的邪神代行者。” 或许是乔治三世销毁科尔格尸体的爆炸彻底影响了调查，教会奇异地将玫瑰学派的猜测与邪神使徒结合在了一起。 “犯人可能还在贝克兰德活动，大家这几天需要小心。” 为了自己在塔罗会的定位，也为了正义小姐这名至关重要的成员不出意外，倒吊人还是将这条消息免费公开了。 不过，只有正义没有过多联想地感谢了他，强调自己一定会提醒周围人小心行事。 克莱恩和亚格尔心中各自有了判断。 尤其是克莱恩，因为他知道主教先生正是造成这起爆炸的罪魁祸首，所以顺畅地将亚格尔和教会的各种负面结论联系起来。 初见时看见的遍布全身的血线，古怪的战斗方式，聆听呓语而毫无变化的外表。 对了，主教之前好像还很想找黑夜教会的麻烦来着...... 如果不是愚者和世界的身份设定作祟，克莱恩现在早就物理上的瑟瑟发抖了！ 他招了什么人进来啊！ 克莱恩感觉自己在强者的威压下举步维艰。 主教似乎也是因为他看上去像真神才相对恭敬，如果发现他其实没有这个位格，会不会感到上当受骗，然后恼羞成怒地把他拆成薄片？！ 他绝对不能露馅！ 模拟过去的互联网，克莱恩在心中发送猫猫哀嚎的哭脸表情。 灰雾之上渐渐陷入寂静，到这里，今天的聚会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愚者掩盖住内心的波澜壮阔，轻声笑道：“这次的聚会就到此结束。” “遵从您的意志。” 长桌上的成员纷纷行礼，结束了这次塔罗会。 ...... 现实世界，亚格尔从路边的收费盥洗室内走出，和已经在旁边等待多时的埃蒙德律师汇合。 “走吧，我们去现场看看。”看见他的身影，埃蒙德从锈迹斑斑的长椅上站起，重新拿起手杖。 他的手杖顶部镶嵌着一个纯金的马头，显然价值不菲，和这条路上萧瑟的气氛格格不入。 这里是中城区最边缘的街道，离旁边的东区仅一步之遥。 街道整洁但是并不干净，空气中隐隐有刺鼻的劣质烟草气味，与明斯克事务所所在街区长期弥漫的绣球花香天差地别。 通常，刚刚走出东区的人们就居住在这里。 他们在这里所需要拜访的案件现场就是对面一栋红色的小房子，它花园的左半边被拉起了醒目的黄色警戒线，地上能看见大块碎裂的玻璃。 它们来源于二楼窗户上，一块狰狞的破口。 “根据警察的报告，杀害翠西小姐的凶手就是从那里破窗而出的。”埃蒙德律师指了指被打碎的玻璃窗。 根据警察的报告显示，案件是一起凶杀案，凶手在半夜闯入了翠西小姐的家中，并残忍地杀害了她。 受害者家属找上了明斯克事务所，斥巨资要求他们将罪犯送上刑场。 但目前，对方仍然身份不明。 亚格尔仔细地左右打量片刻，皱起眉头：“窗户的宽度该有三英尺了。” 用克莱恩时期的单位换算，大约是一米左右。 从外部看，这扇不小的窗户上所有玻璃都已经破碎掉落，甚至连铁制的窗框都有不同程度的扭曲和碎裂。 “一名正常体型的成年人真的能把窗户撞成这样吗？” 听到询问的埃蒙德律师摇了摇头：“这也是警察报告上的疑点，他们还没有解决。” “现在的猜测是，犯人身上可能携带的物品将窗框撞击成了这样，或许是盾牌之类的。” 盾牌？ 亚格尔观察了一下破口，在心中暗自否定了这个答案。 窗框各个角度都有弯曲和变形，但没有被外力整个拆下，看上去像是由有一定弹性的物品撞击导致的。 “事实上，这起谋杀并不是特殊的。”老律师又压低声音继续说，“就在今天早上的希尔斯顿区，也发生了一起受害者为妙龄女性的凶杀案件，我所认识的警探透露，警方内部认为凶手是同一人。” 第五十二章 亚格尔：？？！ 绕过花园里黄色的警戒线，埃蒙德律师和亚格尔走进了斑驳的咖啡色大门，从左侧楼梯上到了二楼。 因为是犯罪现场，原本居住在这里的受害人亲属已经全部搬离。 还没有进入房间，浓郁的腐臭味就扑面而来，让走在前面的埃蒙德律师不适地咳嗽了两声。 他赶快摸出手帕，捂住口鼻。 “翠西小姐出事的时间是昨天晚上，警察已经把尸体运走了。但是据说流了很多血，遗留在现场。”隔着一层布料，埃蒙德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虽然凶手没有被抓获，但是受害者亲属觉得就是他们的邻居，一名和他们家有许多纠纷的中年妇女。” “警局没有采纳这个意见。” “同时，因为外出聚会，昨夜留在家中的仅有翠西小姐一人。警察们现在以现场过于血腥为理由，既没有让亲属辨认遗体，也没有允许他们重新回到现场。” “受害者亲属不服才委托我们的。” 一般来说，这种恶性案件都是由鲁恩的公诉官提交法院的，但是这次受害者家属认为凶手另有其人，才需要埃蒙德律师来起诉。 听到这里，亚格尔点点头：“我其实觉得警局说的对。” “为什么这么说？” 上楼梯时一直回头和他说话的老律师疑惑地询问。 他并没有来得及观察前方。 他身后的黑发青年沉默地指了指几步外的房门：“因为隔壁的中年妇女不可能做到这点。” 老律师慢慢回头…… 两人的视野终于同时聚焦在了一间卧室门口。 二楼的走廊，警戒线并没有把任何位置圈起来，但是每一个到达二楼的人，都能马上意识到犯案现场是哪里。 暗红色的腐烂鲜血从左侧第一间卧室门口画出一道喷溅状的痕迹，穿过走廊的地面和墙壁，一直向上染红了天花板。 房间门框好像被锋利又宽厚的镰刀砍过一样，有着好几个巨大的三角形豁口，边缘全是碎裂的木刺。 老律师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身穿纯黑风衣的亚格尔侧身越过他，远远往房间内部看了一眼。 窄小的卧室几乎被鲜血填满，角角落落，甚至还有警察没有收拾干净的内脏碎片，经过一天的弃置发出阵阵恶臭。 看起来，躯体曾遭到过极为严重的破坏。 从门到窗户中间，有一片严重的拖拽痕迹，好像有什么巨大的物体从中穿过一样。 像非凡生物作案。 看到现场之后，他立刻做出了结论。 旁边的老律师颤颤巍巍地凑上来，又迅速倒退几步，躲到了他身后。 “这这这…….这是人能做出来的？” 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埃蒙德律师也很快发现了许多只有非人的力道才能造成的毁坏痕迹。 更不用几乎覆盖大半天花板的浓密红色了。 上次见到这种出血量，还是在受害者被火车碾过的事故现场。 “我我，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回事务所了。”他几乎是颤抖着抓住黑发助理的手臂，咽了一口口水。 “好的，”亚格尔点点头。 他一边满口答应，一边一动不动地停留在原地片刻，装作非常震惊的样子。 实际，他忍不住打开灵视，查看这起案件是否和非凡有关。 不过说实话，这要无关才是见鬼了。 满地的丝线呈猩红色，密密麻麻地向远处延伸。 的确是非凡者，不过强度不高。 丝线的反馈传达了这条消息。 接着尝试溯源…… 嗯？等等，造成这种破坏的生物怎么可能是人形呢？待我再看看。 几秒后，发现黑发青年站在原地没有走的意思，埃蒙德律师有些急了。 他压低声音，急促地劝道：“德莱斯特，这個城市总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但这并不是我们律师可以管的。” “我知道现在有很多年轻人想要伸张正义，为鲁恩王国的公正性奉献自己的力量。” “但是，如果你想追查这件事，你其实来错了地方……” “是的是的，我知道。”亚格尔心不在焉地回复，并没有在意老律师渐渐危险的话题。 灵视状态下，他正跨越千里，仔细观察着城市另一侧，一名看似普通的中年工人。 非凡波动从他体内透出。 但是奇怪的是，尽管暴力的非凡波动几乎遍布全身，他的脸皮上却空无一物，好像一只黑羊顶着一头白漆。 再仔细看，可以看见隐藏在其金黄头发下的不规则裂口…… 这名非凡者割下了其他人的脸，并放在了自己身上！ 亚格尔的眼神锐利起来。 对方的非凡波动暴躁而充满恶意，不是他目前所见过的任意一条途径，但必然属于邪神。 可以动手！ “……所以我们最好在罪犯能过来之前先离开，你懂吗？” “好的，好的。”充满腥味的二楼，黑发青年好像才回过神来，点点头，马上转身走动几步准备下楼。 然后他发现埃蒙德律师似乎没有松手的意思。 ？ 他沉默地又走了一步。 身后，老律师抓着他的手臂，紧跟着也快速挪动了两步。 “呵呵呵，年轻人还是不怕这些，我年纪大了，也不太敢看了。”埃蒙德心虚地抓着他说。 拜托，您才是刑事律师！ 亚格尔无语地叹气，努力忽视职业素养为零的某人，带着挂件继续向门口走去。 下楼梯的路在两人走走停停的拉扯中显得格外漫长。 而小楼门口，则传来隐约的脚步声。 其实，刚刚他还发现，灵视里除了那名正在潜逃的罪犯丝线，仍有另外几个非凡者光点正在靠近。 他们现在已经近在咫尺。 从气息来判断，大约是黑夜教会的值夜者。 显然，警局那边一定也发现了这起案件的不同寻常，或许是移交程序浪费了一些时间，导致探查现场的人现在才来。 不过，毕竟上次遭遇的时候，值夜者们哪怕带着非凡物品都没有查出来任何东西。 所以他并不担心。 黑发青年淡定地看着领头的值夜者拉开了房门，自顾自不急不缓地走下楼梯。 然而，就在此刻，落后一步而没看见来人的老律师突然猝不及防地来了一句！ “德莱斯特，我知道你可能有些不同寻常的能力，不然也不会在这么多案件中一直非常冷静，但是我希望……” 刚走进门的值夜者：“？” 亚格尔：“？？？？？？？？！” 第五十三章 触手怪也会进局子吗？ “姓名？” “.......亚格尔·德莱斯特。” “职业？” “律师助理。” “你成为非凡者多久了？” “阿sir，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非凡者......” 没有窗户的狭小房间中，摆在桌上的提灯发出黯淡的光芒。 木桌两侧，分别坐着一名神态威严的值夜者，以及一名看起来生无可恋的黑发青年。 值夜者瑞克严肃地一拍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的上司下午亲口确认了你有特殊能力的事实，不要再狡辩了！回答我的问题！” 瑞克有一头深金色的短发，眸色浅棕，板着脸时像居高临下看人的鹰隼。 因此，凭借着卓越的外貌和优秀的实力，他在贝克兰德的工作生涯中硕果累累，积攒的功勋迅速让他成为了这间黑夜教会驻中城区行动部的队长。 今天他的对手是这个送上门的业绩。 “我不是，我没有。”双手已经戴上银镯子的亚格尔连发梢都无语地垂了下来，“埃蒙德律师说的是‘可能’......” “是吗？”瑞克冷笑一声，“那你为什么说自己不是非凡者？如果你不知道也不是，伱不应该先问这是什么意思吗！” “非凡是对普通人严格保密的！” “是这样的，几周之前，我还在一家典当行做鉴定师。”亚格尔回答。他努力凹出真诚的眼神，但是因为过去没怎么真诚过，所以不是很成功。 黑发青年看起来面无表情地继续说：“有一次，我私下接待了一名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引起风暴教会上门查看，我就被老板威廉先生开除了。” “后来，我才在贝克兰德早报上发现，那名男子是驰名通缉犯比尔·鲁道夫。” “我非常害怕，于是尝试搜集相关消息。” “最后，我找到了一个非凡聚会。” 瑞克露出半信半疑的眼神：“你的意思是说，你找到了非凡者举办的隐秘集会？但是尽管如此，你依然是个普通人？” “难道里面没有人售卖配方吗？” 他合理地指出了里面的逻辑漏洞。 由于贝克兰德有三大教会坐镇，超凡案件少得几乎没有，所以作为一名值夜者队长，瑞克精彩的履历表通通是靠着抓野生非凡者堆积起来的。 因此，经验丰富的他其实一個字都没信。 奈何非凡聚会的业绩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亚格尔摇摇头，带着惨淡的笑容说道：“虽然有，但是非凡配方的价格令人望而生畏，光材料就要好几百镑......” 他这里借鉴的是昨天塔罗会上，克莱恩所购买的‘魔术师’材料估价。 “我一个毫无存款的小助理，怎么能有钱买得起呢？” 嗯......有点道理啊。 值夜者瑞克看着自己面前由埃蒙德律师和亚格尔分别填写对照的两份相关资料表格。 里面‘嫌疑人银行存款’一栏都是清晰明了的“十七镑六苏勒”。 过去在典当行的工资也是周薪两镑。 的确，这个积蓄量买不到任何和非凡沾边的物品。 等明天去银行确认一番，外加过一会的非凡物品测试，结果没问题就可以初步排除此人对社会有极大危害的可能了。 “那个非凡聚会在哪里？” “消息发布在《每日观察报》的技巧专栏上，其中第一行倒数和第三行前五个数字分别是下一次聚会的地址和时间。”亚格尔选择出卖极光会的地址。 很抱歉，真实造物主先生，我没有办法亲自拜访您了。 但是教会虔诚的值夜者们会代替我送上真诚的祝福—— ‘滚出贝克兰德！！’ 黑发青年默默在内心画了一轮新月。 赞美女神。 “他们有说到序列或途径之类的信息吗？”对面，金发值夜者‘刷刷刷’认真记下地址获取方式，接着询问道。 “其他人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其中有一名看起来广受尊敬，行动还有些神经质。” “我猜他可能是有人说过的‘中序列’，毕竟他们说，大部分的非凡者都是低序列。” 凭借着正义小姐和贝克兰德早报给出的少量消息，亚格尔结合他见过的非凡者现状，揉吧揉吧把消息说了出来。 能刺杀大使的极光会肯定也弱不到哪去。 更何况，极光会是闻名遐迩的疯子，他们能被活捉就很稀奇了，至于口供？不可能。 造他们的谣是毫无风险的。 “我知道了。”瑞克努力抑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摆出肃穆的神态，可是已经完全和缓的语气暴露了他的心情。 “我需要再和其余人确认你的消息。” “你在这里等待一会。” 这名值夜者站起身，脚步轻快地推开了门，去和办公室内围坐的同事们商讨去了。 ....... 半小时后。 审讯间的门再次被推开，露出后方的埃蒙德律师，值夜者瑞克，以及另外一名棕发值夜者。 三人依次进入，挤满了低窄的房间。 瑞克拉开椅子坐下，拿出了一份白纸黑字的合同。 “我们刚才已经验证过了，你给的个人信息没有问题。”瑞克敲了敲合同，“考虑到你的社会危害不高，并且曾经也通过了风暴教会的问询，我们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只要你提供的非凡者聚会情报无误，我们就可以不拘留你，而是让你成为黑夜教会的线人。” “嗯，并付给你一定的线人费。” “你觉得怎么样？”这名队长看向还被拷着的黑发青年，眼中即将升职加薪的愉悦很难掩饰。 毕竟刚刚和同事讨论了一圈后，大家一致认为这起聚会很可能还带有邪教成分。 邪教最近打击力度极大，只要汇报上去，他们说不定就能获得王室和教会联合赞助的表彰和功勋。 升序列都指日可待！ “当然，您也需要签署一份，虽然我们过去已经打过照面了。”他转头对埃蒙德律师说道。 从对话中看来，贝克兰德的刑事律师遇上值夜者的概率并不算太低。 然而，站在两名都要哼歌的值夜者旁边，埃蒙德看起来有些情绪低落，边答应，边对亚格尔投来饱含歉意的眼神。 坐在审讯椅上的亚格尔对两方都点点头：“我也没问题。” 他倒是不怪老律师，今天这场意外，要么又是那名古怪的金发非凡者造成的，要么就是律师界能够在凶杀现场保持冷静的人也不多。 唉，失策…… “好的，那签字吧。”瑞克递出了白纸和一支笔。 亚格尔叹了口气，简单扫视了一遍内容。 ‘需要协助值夜者，定期汇报周围可能存在的非凡因素。’ ‘每月会获得线人费两镑十苏勒，参与行动会有额外补贴。’ ... ‘相关担保人：__’ 他的目光在这行上稍微停顿了一瞬：“相关担保人我需要填写吗？” “哦！”站在后方，仿佛还沉浸在美好愿景中的棕发值夜者如梦初醒，快速回答他，“不是的，事实上，我们还需要你现在寄一封信出去。” “和保释流程一样，我们需要你寻找一位朋友担保你离开，这也方便我们得到佐证。” “毕竟你还是有一定危险程度的。” “不过因为在这起案件的程序中，埃蒙德律师也要签协议，所以不能做你的担保人了。你需要另外再叫一个朋友过来。” “不用担心时间问题，我们的马车很快，保证一小时内就能送到全贝克兰德。” 他用轻快的语气说出了让亚格尔沉默的话。 ？ 在？黑夜教会设计程序的人理智否？ 这么反人类的担保是谁想出来的！ “你放心，就算你的朋友过来了，也只会以为你被警局传讯了，不会透露非凡相关信息的。” 棕发青年露出带着小虎牙的微笑，在亚格尔眼中，却仿佛是魔鬼的狞笑。 不，魔鬼没有这讨厌！ 我现在杀出去还来得及吗？ 第五十四章 担保人：蒙 深夜的贝克兰德一如既往的宁静和谐。 中城区某间看似普通的保险公司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车辆后座的亚格尔面无表情地靠在靠椅上。 远处的门口，值夜者瑞克正对他一头微卷黑发的“朋友”反复强调：“回去记得劝告德莱斯特先生，以后遇见奇怪的事情不要第一时间凑上去看热闹，很危险的。” “你看这次，手续没有办齐全就去了案发现场，最后被误捕了，能怪谁？” 瑞克淡定地扯谎，并向对方交过去了一份警局的制式“保释通知书”。 “保释金十镑，一个月内没有后续可疑举动可以回来退费。” “好的，”对面戴着单片眼镜的格林露出他从抵达开始就一直在保持的笑容。 没错，鉴于亚格尔在贝克兰德没有其他人的联系地址，而唯一靠谱的夏洛克·莫里亚蒂侦探又序列太低，极大可能通不过值夜者的检验，且透露他的个人信息，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次次…… 找到了阿蒙…… 而半小时前，在家门口遇见邮差的时候，某蒙的表情可以说是经历了丰富的变化，从意外，到疑惑，再到讶异，最后是惊喜。 ？还有这种送上门的乐子？ 格林伸手进风衣口袋，干脆利落地掏出了十镑现金，并接过了值夜者递来的保释回执。 甚至没找亚格尔本人报销。 在红月的照耀下，他拿到的回执上清晰地写着： “我谨以贝克兰德合法居民的身份，担保保释对象「亚格尔·德莱斯特」对社会无危害，可以正常回归生产生活。” “担保人：格林。” 龙飞凤舞的花体字签署着他的名字。 真可惜，如果德莱斯特不是外神的话，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签字的。 格林这么想着，略带失望地把回执放进口袋里，准备回家裱起来。 嗯，签了也依然可以玩。 几秒后，马车的车厢门再次被拉开，单片眼镜青年几步进入了车里。 一坐下，格林就又忍不住双眸弯起：“嗤嗤嗤……” 亚格尔生无可恋：“你在笑什么？” “没有，我想起高兴的事情。”格林推了推新买的单片眼镜。 “……” 他不想说话。 亚格尔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由阿蒙把他从审讯室领出来的社死经历。 对方签字时恶意围观的眼神实在让人记忆深刻！ 拳头攥紧了。 但是后方的值夜者瑞克警官好像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金发值夜者敲了敲马车上窄小的窗户：“德莱斯特先生，记住您签的协议，一个月内连醉酒打砸记录都不能有才可以退费。” “好的，我会监督他的。”旁边的格林一本正经地替他回复，甚至向值夜者摆了摆手。 一副守法良民的样子。 这或许是他过去中，包括所有蒙的过去中，离这個定义最接近的一次。 ……格林，你给我等着。 亚格尔更是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血压上来了。 如果有选择，他愿意今晚就打砸单片眼镜和黑夜教会作为报复。 该死的挡路的契约！ 等等，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蹄铁声叮叮咚咚，载着他们很快远离了充满诡异回忆的保险公司。 亚格尔微微抬眸：“格林先生，你关于黑夜教会的事件准备什么时候办？” “嗯？”仍然笑眯眯的单片眼镜转头面向他，“如果你想的话，其实今晚就可以。” “说说你的计划吧。” …… 贝克兰德，圣塞缪尔教堂西侧。 黑发绿瞳，气质好似吟游诗人的伦纳德·米切尔站在建筑的阴影中，戴着的红手套和高悬的月亮相得益彰。 今夜轮到他值守。 “哈湫！”他突然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喷嚏。 伦纳德从制服外侧拿出手帕，捂住鼻子，百无聊赖地在心中和他的随身老爷爷，帕列斯·索罗亚斯德聊天。 “老头，伱之前说的仇人到底是谁？” “万一遇见，我总得有个概念吧。”他靠在教堂的墙壁上问。 “能够把你逼到这种境地的人，连我也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更何况，我还需要复仇……” 他碧绿的眼睛望向天空。 “你还是先把今天的连环凶杀案解决吧。”他脑海中回响起一阵沙哑的声音，里面很有几分无语，“上午被掏空内脏的值夜者是序列八，现场却毫无反抗痕迹。” “凶手显然有中序列。” “你最好在追查的时候挑选几件强力非凡物品，否则说不定会被反伤。” “放心吧老头，这点小事我能做好。”伦纳德喃喃道，“不会放过那个恶魔的。” “……” 黑夜仿佛再次陷入永痕的宁静。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伦纳德心中，才缓缓重新响起一阵沙哑的男声。 “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 凌晨一点五十分，圣塞缪尔大教堂正门口发出了剧烈的响声。 “轰！！！！！” 沙石飞扬。 由多道非凡能力加固的大门竟赫然出现了一块大洞！ 被惊动的值夜者和红手套们飞速从休息区涌出，往动静处赶去。 “轰！！！！” 黑灰色的光线狠狠贯穿了整片大厅！ “隐蔽！”第一批赶到的值夜者小队长声嘶力竭地吼道。 但是没有用。 持续的光柱好像无穷无尽一般，一刻不停歇地在往日华丽的大厅中扫射。 “怎么可能？这是什么序列的非凡能力！”一名红手套成员藏在过道里，光防御飞溅的余波就已经竭尽全力。 “不要冲锋！全部隐蔽！！”这是对面走廊的嘶吼声。 烟尘之中，一道浑身鸦羽的身影逐渐清晰。 脸部银色的尖嘴面具仿佛是告死鸟的象征。 眼部露出的空洞中，不断有黑灰色的光芒在聚集…… 【黑天之眼】 【被幽灵祝福的柔软眼球，它们通过拜伦沃斯对神秘的接触而被发现，但是最后这些接触却一无所获。】 【眼球的深处是一片广阔的天空，在无尽陨石风暴中轰隆作响，哪怕对其微小的摩擦也会引起陨石的飞舞滚动。】 低沉的嗡鸣声让值夜者们一阵头晕目眩！ 第五十五章 鸦羽 “啊啊啊啊啊——！！”部分距离相近的低序列成员已经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捂住头颅惨叫着。 鸦羽身影每次凝聚灰黑的光芒时，都会对他们造成重创。 然而，陨石仿佛无穷无尽地在圣塞缪尔大教堂不断轰鸣！ 原本洁白一片的神圣祈祷室已经被完全破坏，周围的花窗碎片散落满地，与破损的石像和雕塑们躺在一起，悲凉顿生。 地面的大理石被生生削出一道深坑，甚至还在不断向下延展...... “不对！”刚刚抵达的伦纳德躲在走廊的边缘，突然意识到了入侵者的目的，“他想要向下打穿通往圣堂的通道！” 大教堂的正门下方，是地下一层的非凡者休息室。 而休息室往前走到尽头，就是存放着黑夜教会所有非凡物品的圣堂。 入侵者想要直接砸穿一层的地面！ “拦住他！”听到他的发言，数道嘶吼从各个方向发出。 话音未落，最前排的黑夜教会非凡者们一改之前的策略，悍不畏死地冲了出来！ “每当太阳在西方下沉” “露珠缀满黄昏的衣襟” “她素颜苍白得如同月明” “或如随伴月亮的星星” 倒塌的碎石背后，艰难保持清醒的其他成员吟诵起了优雅的诗篇。 虚幻的，飘渺的，古怪的共鸣音在战场上回响。 诗篇听起来柔和温婉，却暗藏杀机，声音荡开的瞬间就让部分哀嚎的低序列同伴们彻底陷入了沉睡！ 伦纳德也在其中，吟诵时，他碧绿的双眼死死锁定了烟尘中那道渺小的身影。 红手套的战斗前锋和一名更高级的执事从阴影中冲向黑影，人人手中都闪烁着非凡的光辉。 “静谧！” 伴随着低沉的古赫密斯语，暗色的非凡波动几乎凝聚成领域，向外层层扩散！ 几道愤怒的虚幻灵体也在看不见的领域向鸦羽身影扑去！ 一时之间，身影似乎陷入了包围。 战局将要逆转！ 但他毫无动作地停留在原地。 “......追寻古老之血，让我们祈祷.......” 冷漠的声线透过面具传来，刀光剑影几乎已经在他光滑的银制鸟嘴上反射出来。 属于序列五‘灵巫’的灵体们也已经笼罩住了他。 “呵呵.....” 带着扭曲的笑意，声音听起来肖似亚格尔，却又有截然不同的疯狂。 “等等！快退！”后方操控的黑夜执事突然瞳孔骤缩，发出一声爆喝！ 灵体们转而护住了冲上去的非凡者们—— 【雷霆】 右侧的鸦羽悄然抬起。 “滋——！！！” 嘹亮的电流声几乎令人失聪！ 闪亮的银蓝雷霆从身影处起始，瞬间覆盖了前方的大片距离！ 连教堂外的夜空都被它所点亮。 “不！！！！！！”执事的声音几乎泣血，目眦欲裂地看着炫目的闪电遮蔽了最前方值夜者们的身影。 也穿透了他的灵体们。 ......焦黑的躯体们被重重抛在了地上。 偌大的教堂，一时只剩下了值夜者们的喘息声。 ‘他该死！’伦纳德的眼睛骤然充血，死死咬住后槽牙，仿佛要用恨意将那道身影凌迟！ 他几步冲向了侧面的隐蔽位置。 “等等！小子，不要冲动。”帕列斯沙哑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他们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伦纳德红着眼睛回复，“他们明明——” 他的话音突然顿住了。 仔细看去，几米外貌似遭受到恐怖创伤的“尸体”们胸口仍有着明显的起伏。 “是，虽然感觉上压迫力十足，但是雷电并没有蕴含太多能量。” “有着那名执事灵体的缓冲，半神也没能做到秒杀他们。” “半神？”伦纳德喘息着看向远处毫发无伤的身影，“那是一名半神？” “没错，根据我的感知来看，甚至还遭受了一些创伤。” “咦？不对.......到底是半神，还是投影.......？” 伦纳德在阴影中，从背后屏息凝神，往鸦羽身影的背后缓慢移动过去。 身影依旧在不疾不徐地前进。 零星的自言自语传入了伦纳德的耳中。 “......让我们参与圣餐，享用古老之血......” “如若没有恐惧，死亡将会无人怜惜。” 对方神经质般地悄声喃喃着。 相比于其他邪教徒，这名入侵者似乎疯得更严重些。 圣餐？在女神教堂？做梦！ 伦纳德在心里啐了一口，碧绿的眼睛静静看着向巨大坑洞走去的青年。 以及教堂右侧，出现的大主教安东尼。 他期待地看着大主教，希望战斗能迅速结束…… 然而，背后破碎的大门口突然闪过一道明亮的火光，将伦纳德和周围缓缓靠近的值夜者们全部掀飞了出去！ “处决！” 厚重的男声带着狠辣，在半空中炸响。 伴随着声音的，是一道看不见的斩击，势大力沉地在本就破碎的地面上刻出深深的裂口！ 这是包含半神力量和非凡物品的巅峰一击！ 浓密的烟尘再次弥漫开来。 “安东尼主教，你不介意我越俎代庖一次吧？” 透过正门的空洞，灰扑扑的值夜者众人看见了红月下，漂浮在半空中的军装男子。 军情九处的处长，赛尔特。 即上次卡平事件之中，负责处理后事的王室半神。 “没有关系。”关闭圣堂后才出现在大厅中，戴着黑色软帽的安东尼主教严肃地点点头。 “诛灭邪教徒是我们共同的职责。” 被掀开的值夜者们向王室半神投去不满的目光，但大部分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半靠在废墟中的伦纳德·米切尔瞪大了双眼。 斩击的瞬间，在他角度的烟尘被余波挥开，让他清晰看见了鸦羽面具被击歪后的全貌—— 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面具后面是一层层黑色的鸦羽，正是入侵者服装的内侧。 这是一套衣服，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烟尘中，鸦羽似乎完好无损地重新站了起来。 ...... 几百米外的地下。 值夜者的休息室中空空如也，不少椅子倾倒在地上，彰显了几分钟前的忙乱景象。 仅有的两道脚步声在室内激起阵阵回声。 “正门那边又来了一个半神……”后方的亚格尔皱了皱眉，“你确定你用的量没问题？” “我觉得没有问题。” 正在带路的格林笑了笑：“这個计划的核心就在于我们不能对黑夜教会造成过多伤害，输出的强度只要保持在半神左右即可。” “不然会引起未知的变化。” “现在看来，你过去的投影对值夜者们相当手下留情，这很好。被击败也就击败了。” 正门教堂中不存在的“人”是格林通过非凡物品，结合亚格尔给出的【共鸣铃铛】所召唤的，来自过去的亚格尔。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呈现了一种在现实中不可视的状态。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亚格尔摇摇头，“那名新来半神的血液看起来有些问题……” 作为黑皇帝的亲属，这名王室半神似乎做了某些增强能力的手术，作用在了血脉中。 和亚格尔曾经使用的针管血液治疗效果很像。 “这会让我的投影……嗯，不太正常。” “我怀疑，他可能撑不过今晚了。” 第五十六章 王室的会议 “怎么回事？” 硝烟散开，悬浮着的塞尔特表情一变，视线从安东尼大主教身上倏忽移开。 正厅中间的巨大坑洞中站起黑影，灰尘从外侧的羽毛上不断抖落。身影正中，银白色的面具无风自动。 “你的血液……已经被污染了。” 男声轻轻响起。 纯黑的皮质手套下，出现了一柄血红的双头刀，上面燃烧着鲜红的火焰。 下一秒，它被从刀柄正中的卡扣处猝然分开！ “只有荣耀的死亡能够治愈你！” 声调突然上扬，鸟嘴空洞的眼部死死凝视着这名王室半神！ 疯狂和扭曲在话语中一览无遗。 淡淡的烟雾从身影周围漫出，象征着他食用了一份危险的灵药。 【兽血丸】 【被治愈教会所禁止的药丸，大约由凝固的野兽血液构成，可以让使用者体内非人的血液''沸腾''。】 【撕裂敌人的血肉，沐浴对方的鲜血，这将给予使用者非凡的强大与力量。】 与此同时，塞尔特能从他身上感到的危机感节节攀升，灵性在脑海中疯狂预警，提示对方已经与刚开始，连斩击都没有躲的状态截然不同。 “安东尼大主教！”塞尔特一边爆退，一边大吼着寻求支援。 “此地禁止移动！” “非法入侵即为有罪！” 然而，面对值夜者时动作迟缓的身影此刻展现出了令人震撼的速度，哪怕有非凡能力的制约，黑影也才堪堪达到肉眼可见。 塞尔特的能力在对抗中给对方的服装划出几道破口，却只露出了内部的一片空洞。 黑色的乌鸦羽毛在大厅里划过一条纤长的弧线，伴随着刀锋上燃烧的烈焰，锁定了几米外的半神！ 地面爆开一条条裂痕！ 这是投影和王室半神的非凡能力互相抗衡的轨迹。 “黑夜！” 后方，安东尼大主教神色肃穆庄严地吟唱。 浓郁的黑雾笼罩了破损的大厅！ 可是，它却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下一秒，猩红色的火焰骤然出现，斩开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 明亮的火光让塞尔特流着冷汗的难看脸色在夜晚也清晰可见。 刀锋紧接而至！ “此处禁止火焰！” “禁锢！”这名王室半神暴吼道。 刀锋好像瞬间失去了锐利和速度，突兀地止在半空。 连火焰都停滞了一瞬。 但是下一秒，仿佛已经被锁定的空间蔓延出丝丝碎玻璃般的细线…… “咔！” 巨大的力量从非凡的禁锢生生抽回了刀剑！ 塞尔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半空中，鸦羽好像是真正的羽翼，伴随着青年跃至半空的身影，蓦然展开。 左右手，森冷的锋刃高高抬起。 嗖—— 塞尔特在半空极速后退，险险避开了长刀的弧线。 可惜立刻..... “轰！！” 猩红色的火焰刀弧滞后几秒，毫无征兆地绽开，在这名半神的胸口划出了恐怖的裂口！ 血液不停歇地向外疯狂涌出！ 巨大的十字刀口穿过他宽阔的胸膛，剖开了整具躯体。碎开的肉块已经没有办法支撑内部的结构，不断有猩红带白的器官从创口流下。 短短的几十秒内，半神已经生命垂危！ 而旁边的黑夜大主教表情凝重地发现自己的非凡能力，梦境，在对方身上豪不起效，仿佛是权柄重合了一般。 导致其余大多是辅助能力的他在战斗中难以发挥。 可在濒死的塞尔特眼中，对方就是在袖手旁观了。 而明明应该通过血脉对他提供帮助的王室更是一片死寂。 ‘没有任何胜算。’ 他立刻判断。 生死交界，塞尔特眼中也冒出了决意。 如果不是最近乔治三世下了死命令，要求所有半神加紧猎杀卡平案的凶手，他不至于落到当今的境地。 想要让他当弃子？门都没有！ 塞尔特的灵性反向追踪血脉，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 “流放！” 在长刀向下挥舞的刹那，空间忽然扭曲，律令般地直接抹除了鸦羽身影！ …… 空间像四周都在旋转的飓风眼，看起来头晕目眩。 但是他已经习惯了。 被“流放”的投影冷静地抓着手中的刀柄，等待短暂的传送结束。 然后再传送回去打那个半神。 他银色鸟嘴面具下看不见的身形，其实有着一张和亚格尔一模一样的脸庞，只是显现着截然不同的神情。 除了扭曲和疯狂之外，还有一种漠视万物的傲慢。 哦，不过这其实不是很准确。 因为在食用兽血丸之后，他的脸上已经爬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管，手臂上，脖颈上，无数猩红色的眼睛从皮肤中裂开，‘咕噜咕噜’地转动着，不断捕捉周围的信息。 已经和努力保持人形的亚格尔天差地别了。 但是，投影本人却毫无波澜，自如地使用着这些新生的器官。 无数红色的肉芽触手虽然不可视，可在用着切实存在的形体，默默卷出好几根泛黄的针管，等待受伤时能够迅速治疗。 诡异的符文在他不断变化的瞳孔中闪烁。 ....... 深夜，乔治三世正坐在秘密宫殿中，带着浓浓的愤怒，把桌上的彩色花瓶往地上狠狠摔去！ “哗啦！” 飞溅的陶瓷碎片带着尖锐的棱角飞向周围的王室勋爵们，却没有一人胆敢躲开。 这些几乎全是高序列的头发花白的高层们低下高贵的头颅，站在一旁聆听国王的训斥。 “一群废物！！” 乔治三世的脸因为怒火而扭曲，肌肉线条怪异地抽搐，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 “你们整整四天都在干什么？干什么！” “这么多序列三！序列四！竟然四天都抓不住一名邪教徒！魔药喝进去不如喂狗！” “现在塞尔特要在黑夜教会面前出事，你觉得看着他异常的非凡特性，他们不会起疑心吗？！” 问句里的每一个字眼都值得下方的办事勋爵们反驳。 就比如，邪教徒显然不是普通的，像风暴教会门口横死的非凡者一样等级的邪教徒，而是能在三名教会大主教下全身而退，甚至能击伤一人的圣者。 以及，哪怕塞尔特没有在圣塞缪尔大教堂下手，教会依然对他们起过疑心了。 但是没有一个人说出口。 不比贵族，这些王室才是和乔治三世的荣辱深深绑定的集团。 他们没有反驳的权力。 国王成神失败，他们都要冒下战争和覆灭的危机。 第五十七章 血之迷乱 “非常抱歉，陛下。”一旁某名年迈的老者深深低头，“我马上派人前往黑夜教会，一定赶在特性析出前回收。” 乔治三世更加暴怒：“回收？你怎么回收？那个该死的邪教徒还在打砸黑夜教会！你的人能解决他吗？！” “等到他死，特性都已经被该死的标好编号了！” 周围的人们默不作声，再次陷入阵阵沉默。 碎裂的陶瓷片让这间金闪闪的会议室看起来一片狼藉。 只有国王的质问在回荡：“你们给我方案啊？啊！分金镑的时候不是话很多吗？！” 依然是沉默。 几秒后，在乔治三世再次打砸陈设的边缘，最旁边的王室天使，德林克·奥古斯都慢吞吞地开口：“陛下，你训斥他们也没有用了，事情已成定局。” “好在削弱黑夜教会的力量也对我们有利。哪怕他们得知了什么，在弱势之后，也很难对我们造成有效的影响。” “更何况，这次的入侵者显然有闯入其圣堂的意思。” “如果他们失守，就更没有可能有余力来对付我们了。他们的信徒都会流向其他教会，女神的力量随之减少，无法阻挡您的晋升。” “我反而建议，我们延迟前去的时间。” 听到这些建议，乔治三世的神情一滞，怒气半下不下地僵在脸上。 过了一会，他的语气和缓起来。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可以，就这么办。” 他选择了无视塞尔特从血脉中不断传来的求援信息。 呵，这个他们之前和极光会交易来的非凡仪式很有用，即能允许他随时支援手下，又能让他实时掌握事态。* 有了它，他就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 辉煌的王室秘密议事会内，陡然出现了一片扭曲的空间。 从气息感受起来，好像是‘仲裁人’途径高序列所拥有的能力“放逐”。 然而，一道鸦羽身影随着这阵波动降临—— 正是他们原本讨论中的邪教徒！ 所有人脸色骤变，尤其是国王乔治三世，刚刚才平静下来的表情瞬间由染上了浓浓的怒意。 在鲁恩王国，拥有中序列以上的‘仲裁人’的势力，只有他们王室一家。 很显然，塞尔特背叛了他们！ 投影出现后，立刻锁定了眼前的四五个個西装革履的王室成员。 过去的亚格尔歪了歪虚幻的头：“啊......新的猎物......” 他叹息般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话音未落，在场的王室们立刻脸色狰狞起来。 倒不是因为觉得受到了嘲讽，而是正中间乔治三世的怒火快要凝成实质了。 “杀！了！他！！” 这名准序列零一字一顿地吐出命令。 面对面之后，国王清晰地感觉到这不过是一名半神而已。 区区半神？竟敢在王宫放肆！ 几乎是同时，五花八门的非凡技能在会议室中浮现。 “禁锢！” “处决！” “此地禁止……” 空间形成利刃，在房间内翻卷！ “砰！” 投影的左手突然出现了一柄短枪，发出剧烈的轰鸣声。 某位序列五的年老成员避之不及，在使用技能的途中，被当场击中！ 他毫无反抗之力地半跪下，眼睁睁地看着其余人的攻击全部没能阻止身影的脚步，让其一步步地靠近。 “咯.......” 黑色的手套狠狠地掏入了他的心口，好像那里突然脆弱到可以被轻易剖开一样。 然后用力掏出。 “咕唧——” 大量脏器随着手臂的抽出喷涌到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恐怖滑动声，大半黑色的羽毛瞬间被鲜血染红。 目睹这一切的乔治三世又惊又怒。 怒的是这帮废物同时出手都没能拦下一名邪教徒，而作为王室的最高领导之一，他和身侧的天使德林克·奥古斯都本来都以为不需要行动也能看见这名圣者授首。 惊的是在他们的注视下，一个序列五就这样迅速地失去了生命。 他们消耗了多少资源，才培养出了这名高层？！ 投影随手把躯体甩向了墙边，在会议室里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一长条猩红印迹。 “.....我们之于血的饥渴使我们满足.......” 神经质的喃喃低语再次响起。 “够了！”乔治三世后退几步，直接抬起了手，显然已经怒到极致。 他终于意识到这名邪教徒的威胁不仅仅只有半神。 伴随着无形的波动，房间里的仅有成员们瞬间感受到一股难以承受的压力，空气变得粘稠，几乎无法呼吸。 连作为天使的德林克都表情一肃，暗中缓解着这种压力。 而这仅仅是攻击的余波。 “砰——” 无形的强大波动将正中间的身影瞬间撕扯成了碎片！ 面对高于他整整三阶的敌人，投影似乎也束手无策。 他很难挡住这道全力的攻击。 一时间，会议厅四处都是纷飞的黑羽。 “没有人？”看见服装破碎后空无一物的房间，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了一圈。 “怎么可……！”乔治三世刚准备怒吼，就被身旁的德林克拉住。 德林克表情严峻地指了指窗户的方向。 在攻击中，房间的所有窗户都已经破碎，红月的光辉透过空洞，照进狼藉的会议室中。 今天是满月。 在月光的照耀下，地面上出现了滩滩怪异的血迹。 血迹深红发紫，上面时不时有几丝跳跃的凸起，好像是从看似毫无异常的中部延伸过来的。 在乔治三世投去视线的霎时，血泊中裂开一颗红色的眼珠，转动着向他看来。 变化的瞳孔中，诡异的符文闪烁着光芒。 【血之迷乱】 【该符文能与侍奉着身为血之子的女王的骑士们产生共鸣，并提升生命。他们渴望着女王的污秽之血，却永远无法得偿所愿。】 【然而，在获赠女王的鲜血后，符文发生了某些变化。】* “污秽之血族无法被消灭。” 在看不见的视域中，会议厅里覆盖着无数碎肉，它们睁大猩红的眼睛，并缓缓伸出颗颗白森森的锐齿…… 在乔治三世还没有想出应对方法时，房间里的另一名序列五也发出了惨叫。 “啊啊啊啊！！” 在他惊恐和哀求的眼神中，他的身躯裂出了无数锯齿状的破口，血液无法止歇地向外涌去！ 十几秒内，他就被蚕食成了一道空壳。 然而，其余人也没有拯救他的心情了，就在他惨叫的时候，所有人不约而同感受到了周身缠绕着的攻击！ 其中一名半神思维敏捷，立刻向月光处冲去。 但他也太晚了。 在他看清身上覆盖着的血肉的瞬间，探出的触手化作尖刀，对着他的眼睛狠狠扎下！ “啊——！！” …… 凌晨三点十二分，鲁恩王宫周围的侍卫们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他们震惊地转头看去，却发现，挨挨挤挤的宫殿群中，有一栋建筑已经被完全移平！ 原地只剩下一座幽深的坑洞。 第五十八章 黑夜圣徽 圣塞缪尔大教堂地下，阴暗的圣堂内，只有亚格尔手上的提灯散发着黯淡的光辉，照亮了周围的物品，以及右前方戴着单片眼镜的青年。 他们已经成功进入了查尼斯门后。 这里，是黑夜教会的枢纽，支撑这个庞然大物的真正基石。 一排排排列整齐的深红柜子后面，是无数魔药材料和封印物，甚至封存着部分关乎世界隐秘的资料。 几分钟前，当投影还在大教堂门口‘起舞’的时候，他们已经搜刮完了大部分区域，来到了最深处。 存放一级以上封印物的地方。 “我去取一下我的目标。”走在前方的格林说道，转身停在了一个柜子前方。 亚格尔远远看见了上面的标牌。 ‘1-80’ ‘可以把物品封印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梦境。’ 格林要这个做什么？ 亚格尔歪了歪头，暗暗记下了这条线索。 虽然以某蒙的性格，拿了这件物品后必然不会做什么好事，但是他倒不是很在乎这個只对‘物品’有用的封印物。 之后注意下就是了。 只露出左眼的猎人越过格林，继续往深处走去，挑选可能的目标。 他的灵魂空间内，已经多出了不少黑夜教会所有的封印物，尽管大部分能起到的伤害不高，却都有很多有意思的效果。 可惜的是，一级之上的大部分柜子都空空如也，介绍看上去最有意思的一件封印物0-08更是毫无踪影。 只剩下最角落，一个木棺还未被查看。 木棺没有介绍标牌。 “滋呀......” 就在亚格尔准备伸手的时候，木板忽然自己挪动了两下，缓缓拉开...... 露出后方，一名闭着双眼的美丽女士。 女士肤若凝脂，睫毛纤长，白皙的手臂红润带有光泽，仿佛只是在沉睡而已。 然而，她毫无“活着”的迹象，气息一片死寂。 这似乎是一具人偶。 什么东西？ 简单扫视后，亚格尔皱起眉头，无视对方周身隐隐散发的侵蚀，伸手抽出了对方指尖上夹着的两张薄薄的物品。 正面是一张洁白的信纸。 “theonewhotookshallgiveinreturn.” “拿走东西的人应该给予相应的回报。” 这居然是和他灵魂空间里的针管标签上一样的文字。 信纸背后，是一块黑夜教会的金属圣徽，上面散发着宁静的气息，幽深且高贵，似乎来源于某个高高在上的真神本尊。 ...... 在王宫的异响出现时，圣塞缪尔大教堂的残局已经被收拾得七七八八了。 大厅旁的走廊里，黑夜教会的成员拿着几件封印物，围在被开膛破肚的塞尔特旁边，努力治疗着这名脱离危险的半神。 除了他们之外的大部队则跟随安东尼主教，往查尼斯门的方向赶去。 很明显，袭击他们的人对黑夜教会的封印物有想法，而智商正常的人都不可能只选择正面突入。 虽然这次的袭击者看起来确实不怎么正常…… 奔跑途中，一名红手套的队长突然发现了自己消失的队员：“伦纳德呢？” “他去档案室了。今天追查凶杀案时恰好放了一件2级封印物在那里，他准备拿来试试能不能有效果。”后面的另一名队员回答。 “我知道了。唉，希望能有效吧。” …… 而伦纳德确实正在前往档案室的路上。 他在教堂一层破损的走廊上飞奔。 为了出外勤时的便捷，档案室建立在祈祷室的后方不远，平时由知晓神秘的普通人管理。 在需要频繁使用的情况下，外勤人员也偶尔会放置部分安全的封印物在档案室后方保管严密的铁柜中，简化申请流程。 今天存放在这里的就是一件追踪用的封印物。 “省省吧，小子。”脑海中，帕列斯沙哑的声音慢慢劝说，“投影就有半神的强度，一件2级封印物怎么可能给出本人的任何线索。” “总要试试的。”伦纳德没有被说服，“万一成功了，奖励的功勋就够我一口气升到序列六了。” “更何况，我总不能就站在旁边看着。” 他的拳头攥紧。 帕列斯叹了一口气。 自从廷根事件之后，“旁观”就成了伦纳德的禁忌词汇。 每次提及都会心情低落。 算了，就让他去吧。反正投影也被半神流放了，目前的黑夜教会还算安全…… 他这么想着，透过寄生的视角，眼睁睁地看着伦纳德走进了档案室。 档案室左侧是大排的办公桌，右侧层层叠叠的书架背后，就是锁着封印物的保存柜。 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此刻，档案室里亮着昏黄的灯光。 尽头的窗户处大开着，远远看去，侧面有一名青年的背影。 他身材高挑瘦削，穿着普通的深黑风衣，头发微卷。 但伦纳德从来没有在教会里见过他。 诗人气质的青年立刻伸手向腰间的左轮。 但是，他突然发自己动不了了！ “老头……？” 伦纳德的目光无法自主控制地向右移动，盯住了对方藏身于阴影处的半边身体。 右侧的脸庞处，隐隐可以看见单片眼镜的轮廓。 隔着一道肉体，帕列斯·索罗亚斯德心跳骤停。 不可置信地死死凝视那道背影！ 如果可以，他宁愿跪着在前厅替黑夜教会打入侵者。 也不想在这里见阿蒙。 阿蒙？ 阿蒙！！！！ 在老人家几百年的寿命中，他第一次感觉到呼吸困难。 命运仿佛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他躲藏了近上百年，亡命奔逃，最终，竟然要以如此偶然的方式凄惨落幕！ 哪怕他死，他失去特性，他自降位格，他都不要落到这个该死的混蛋手里！ 连被寄生的伦纳德都隐隐感受到了老人传来的绝望，不甘，和窒息。 单片眼镜在缓缓回头…… 房间里，被接管后的伦纳德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帕列斯穷尽余力的攻击正在酝酿。 一步，两步。 他缓缓走近这只分蒙。 这显然是阿蒙的分身，不然现在三神的神降体都应该已经现世了。 他还有一搏之力。 帕列斯眼神里透出狠辣，在阿蒙彻底转身前，悍然出手—— “砰！！” 阿蒙的身影炸成了一团烟雾！ ——！ 却不是帕列斯做的。 举着右手，伦纳德绿色的双眸中透出两个灵魂的茫然。 “向你问好，索罗亚斯德先生。” 房间里，时之虫带着恶劣笑意的余音不断回荡着，缓缓消失。 炸开躯体遗留的非凡特性自动归隐了灵界。 原地只剩下一只扑棱的鸽子，脚下踩着一封信。 落款是：阿蒙。 帕列斯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过去的两分钟内像一颗快没气的气球，在空气中上上下下，上上下下…… 然后''啪''一声，被熊孩子捏爆了。 第五十九章 祈祷仪式 第二天清晨，贝克兰德的早报第无数次地在大街小巷传阅，或许，能为这段动荡的时光感到高兴的也只有报社了。 乔伍德区的某栋小楼内。 克莱恩穿着拖鞋，睡眼惺忪地从邮箱里拿出报纸，准备边吃早餐边读。 他喝了一口牛奶，开始扫视今天的大事件。 “昨夜，尊贵的国王乔治三世陛下遭遇刺杀，在与歹徒激烈的搏斗中......” “......莱德公爵身亡......尼克公爵身亡......伯爵身亡......” “......卡斯特亲王不幸失明......” “......乔治三世陛下受伤。” “早些时候，圣塞缪尔大教堂也遭到了同一名歹徒的袭击.....” “除了受伤的某位军方高层外，无一身亡。” “该高层在今早的发言中表示，将成为风暴教会的信徒，并辞去在军方职务。王室发言人对此严厉谴责，并提出将其送往法庭的可能性，声称......” “噗——！” 克莱恩瞪大眼睛，震惊到下意识地把口中的牛奶喷了出来。 “啥？” 他甚至来不及狼狈地翻找出抹布擦干，而是先探头再看了一眼。 报纸上的白纸黑字清晰地写着，昨天晚上国王乔治三世遭受刺杀，两名公爵一名伯爵相继逝世...... 整个鲁恩王国都挑不出来十几个这层级的人物！ 或许伯爵会多一些，但是公爵可是真真正正的国家掌权人，能聚在一起就已经很稀奇了，更不用说在一次刺杀之内同时身亡。 难以置信！ 还有失明的一名亲王，受伤的军方高层，圣塞缪尔大教堂的袭击..... 贝克兰德最近的意外是否太多了一点？！ 克莱恩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曾经也有这么多巧合的廷根市，以及根据占卜，出现在了贝克兰德的因斯·赞格威尔。 会是0-08干的吗？ 但是这念头一出现，就被他完全排除了。 根据上次塔罗会中主教先生所说，乔治三世是一名即将晋升为真神的序列一天使。 这种层级的非凡者，能被赞格威尔操纵的可能性接近于零。 反而是主教先生提及的‘操控命运’的非凡者最为可疑...... 克莱恩眉头紧皱，眼中充满了对未来浓浓的忧虑。 他随意地扫过了对于嫌犯的‘乌鸦装扮’的描述，没有把他和印象中的任何一人联系起来，大松了一口气。 至少这次不是他们塔罗会的主教先生了。 某些念头似乎被隐秘了。 ....... 相比于克莱恩这边一片“和谐”的早餐情况，亚格尔家现在看上去有些诡异。 窗帘被紧紧拉起，营造出了一片黑暗的室内环境。 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摆在桌面上，上面用带有熏香气味的墨水画出了繁复的图案。 看起来有黑夜，新月，眼，等符号。 左侧的赤红蜡烛代表着女神绯红之主的身份。 右侧的纯黑色蜡烛象征着黑夜的权柄。 而正中间，亚格尔随手掏出的纯白色蜡烛代表着他自己。 他拿起昂贵的香料，让他们在蜡烛的焰火中燃烧。 嗯？你问他为什么不心疼？ 当然是因为这些全是昨天抢劫……啊不是，和黑夜教会合理交换的结果。 拿到圣徽之后，他从大教堂离开的路线畅通无阻，没有遇到任何意外，似乎有女神的安排在。 所以现在，他正在准备进行沟通仪式。 不仅为了信上的内容，更为了信上熟悉的文字本身。 香料发出的紫烟在房间内缓缓散开。 “我祈求黑夜的力量；” “我祈求绯红的力量；” “我祈求……” ？支付我这笔账单的金镑……？ 圣堂的这份祈祷词是谁留的，这么与时俱进？ 亚格尔对女神信徒的花活感到惊叹。 他无视奇怪的样本，继续说道： “……我祈求与您沟通的桥梁。” “夜香草，属于红月的草药，请将力量传递给我的咒文” “…” 祷词念完后，蜡烛的火焰拔高，霍然明亮！ 无形的风从仪式的符文处向外扩散，客厅周围的墨色窗帘被忽地吹至紧贴玻璃，将太阳的光芒死死锁住。 仪式正中心，黑夜宁静的力量降临在了空白的羊皮纸上。 亚格尔低头看着羊皮纸，缓缓问道：“回报的内容是？” 今天沟通女神，他最主要想确定的就是昨天信件上所提及的“应有的回报”。 这看起来像是在要求合作。 更何况，信件和圣徽并不是在他进入圣堂之后临时放下的，否则他必然能感受到非凡能力的波动。 黑夜女神似乎早就有所谋划。 羊皮纸轻轻抖动，黑色的花体字凭空显现出来，依然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圆滑字体。 “帮助。” 仅有一個单词。 站在仪式中心的亚格尔皱了皱眉，蜡烛的火光照亮了他一片漠然之色的脸庞。 是帮助黑夜教会？还是替女神做其他事项？ 莫名其妙需要替女神办事未免太亏。 倒不是说合作不可以，能够和本土的正神之一合作，对他在本世界的行动很有好处，更何况昨天来看，虽然女神和月亮的联系不算特别紧密，但是依然是有关的…… 简单来说，可以，但需要加钱。 “我还能得到什么？”他接着询问，完全不顾自己昨天刚刚打砸了对方势力的事实。 不过好在女神也没有对此纠缠。 短暂的停顿后，燃烧的月亮花香味渐浓，羊皮纸再次颤抖起来。 纸上浮现了另一行字：“原初月亮的消息。” 这似乎是一名月亮相关神祇的名字。 几乎没有犹豫，亚格尔对着蜡烛说道：“我接受。” 他对教会能给出的消息报有相当的期待。 昨天在圣堂中，他就掠夺了不少王国隐秘组织相关的资料，其中就包括极光会，玫瑰教派，拜血教，等一系列邪教组织和邪神信息。 不过就算不尽如人意也没有关系，毕竟，他也没有准备特别矜矜业业地打工…… 火舌再次向上窜了几寸，似乎显示着另一方存在听到了他的回复。 …… 几分钟后，亚格尔结束了沟通仪式，站起身，准备收拾好客厅的仪式物品。 香料和蜡烛都还省一点。 阴暗的房间内，黑发青年的眼神暗暗飘向了旁边的仪式范例。 ''祈求带给我支付账单的款项。'' 看上去很有意思的样子。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今早的租金缴费通知书…… 亚格尔尝试了范例上的仪式祷词。 几秒后。 “？” “账单怎么翻倍了！” 第六十章 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 亚格尔面无表情地把一些纸张碎片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贝克兰德的早上依然车水马龙。 路边的人行道上，黑发青年穿着另一套带翻折领口的风衣，越过一片寂静的邻居花园。 格林似乎并不在家。 大约是找昨天晚上那个同序列的天使去了吧。 事实上，他才是可怜的老偷盗者惊魂一刻的罪魁祸首。昨天晚上正是他在灵视中捕捉到了帕列斯·索罗亚斯德的身影，并顺口告诉了旁边的单片眼镜。 作为交换，格林给了他一个贝克兰德郊外的陵寝地址。 据说那里可以通往一个与世隔绝的神秘岛屿。 格林还强调，如果他真的去了，务必帮他带一些闪光的环形虫子，或者几個高顶礼帽回来...... 尽管契约认定交易成立，但是亚格尔凭借对于某蒙的印象，清晰认知到了里面可能存在的阴谋。 高顶礼帽和环形虫子不像是他们表面的意思。 更况且，除了这个陵寝，他还有另外一个危险的地下室没有探索。 在之前风暴教会门口和金发男子初见后，他就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调查贝克兰德郊外的破旧庄园。 或许这两天可以抽出空来。 就在黑发青年回安排着未来的计划时，街角一辆在中城区看似“普通”的马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亚格尔看去时，里面偷偷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臂，向他招了招手。 是魔女特莉丝。 在他靠近后，特莉丝悄悄掀起了一点窗帘。 她黑色的发丝从车内探出，透过缝隙，隐约可以看见里面华丽的内饰。显然，这是王子给她定制的座驾之一。 “德莱斯特先生，您交给我调查的事件有进展了。” 她狭长上调的眼眸凑到窗帘底下，悄声说道：“在关注后，我发现很多贵族都有向非凡靠拢的倾向。根据奥古斯都交际时的态度，我大概列了一张怀疑清单。” 特莉丝的右手摸向胸口，从蕾丝边与白皙皮肤的缝隙内掏出了几张纸。 够狠。 亚格尔沉默地凝视了纸张几秒，才伸手接过。 展开的信纸上用黑色的墨水写了许多人名，里面不乏有公爵与伯爵的姓氏，甚至与今天贝克兰德早报上的阵亡名单有一个重合。 “里面的大部分都曾经在宴会相互交谈时暗示过非凡。其中，德斯·肖爵士与您所寻找的心理炼金会可能有些交集。” “我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途径，但是他在某两次聚会之间，展现出了明显的性格变化，变得格外圆滑内敛。” 特莉丝指着倒数第二的一名普通贵族解释道。 “德斯·肖？”亚格尔回忆了一下这个略微耳熟的名字。 他在哪里听说过来着...... “这名爵士似乎是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的会长。” 哦，是萨默尔先生所在的部门。 黑发青年很快想起了萨默尔太太每次见面时总会提及的内容。 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所覆盖的范围很广，目前也在贝克兰德有着不少名声。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他在翻阅时随手看见的协会秘书，希伯特·霍尔。 那位上次缺席的霍尔伯爵的长子。 如果德斯·肖和心理炼金会确实按照情报，倾向于在新兴贵族中发展成员，那么这位霍尔伯爵和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就是必查对象。 “我知道了。”亚格尔点点头，将这些情报收进了风衣内侧的口袋里。 远处，恰巧有一名马车夫和几名保镖模样的男子，正拎着许多物品向这边走来，打断了想要开口继续交谈什么的特莉丝。 她只能急匆匆地祈求道：“虽然你要在新年才能带我离开，但你现在总可以支付一些报酬吧，求求你了。” “替我将这封信交给塔立姆·杜蒙特先生。” 看在她确实在努力工作的份上，亚格尔勉强答应了这个请求，并在那边的保镖发现可疑人士和王妃交谈之前，压低帽檐，消失在街道尽头。 ....... 几分钟后，明斯克事务所。 “早安，亚格尔先生。” “早安，莫丽小姐。”亚格尔拿下头顶的黑帽，向又在前台忙碌的财务部部长问好，“梅琳达小姐今天又不在吗？” 木质的长桌前，莫丽小姐放下手上的一打文件，从自己厚厚的镜片后看向他：“她和律师们一起在开月末会议呢。你知道的，就是你们助理和我们财务都不用参加的那个。” 经过一周多的见面，莫丽小姐已经和亚格尔很熟络了。毕竟梅琳达小姐的业务繁忙度堪比最知名的大律师，常常到处求人替班，而莫丽小姐认为前台的工作环境比喧闹的财务部更好。 财务部的其他员工在不久前已经成功出院，回到了办公室中，这更加给了这位部长压力。 “需要早餐吗？财务部的同事多出来的。” “当然，谢谢。”亚格尔伸手接过咖啡和三明治，充分感受到了同事之间的人文关怀，“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他值的是莫丽小姐所打听的八卦。 虽然莫丽一直以工作为中心，但作为一个有不少贴钱上班的闲人的部门部长，她每天光坐在办公室内就能获得不少八卦。 在工作之余分享它们是她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最大的当然还是国王遇刺的事儿，还有黑夜教会。我们这里的小事和这个大新闻比都不算什么了，部里的人都在讨论这次又是哪个邪教为此负责。” “要我说，说不定是对东区工厂不满的人干的。” 完全是普通人的莫丽小姐猜测。 亚格尔喝了一口浓郁的黑咖啡，随口问道：“过世的公爵好像都不是议会的议员吧？他们和环境法案之类的也有关吗。” “他们在东区那边有好几个工厂呢。”莫丽撇了撇嘴，“谁知道之前卡平的事情和他们有没有参与。” “最近那些工厂开除了一大堆女工，却没有给任何补偿款。” “而且，好多在他们工厂工作的人还得病了。王国的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说，东区的灰尘指数已经超过安全上限了，需要调整。可这些满脑子赚钱的人完全不管……” 整点的钟声忽然在贝克兰德的上空回响。 “哦！上班了。”莫丽很快止住话题，恢复利索的动作，把手上的一堆文件纸张全部分门别类的摞好。 “还有，埃蒙德律师交代你，他从警局调取的资料已经放进案卷储藏室了，伱趁今早开会的时间之内把调查令申请书写好。储藏室从这里直走下去就是。” “好的，谢谢。” 亚格尔点点头，拿好早餐，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对了，你刚刚说的大气委员会和工厂的事我们也有相关资料吗？” “有的。储藏室的81-90号都是东区相关的案卷。” 第六十一章 新的进展 与储藏室里会充满灰尘的印象相反，明斯克事务所的案卷储藏室与鲁恩国立图书馆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摞摞案卷整齐地摆放在两侧的书架上，正中间，是一长排宽敞的书桌，以供律师和助理们工作。 在律师们都去开会了的现在，就有许多年轻的助理或合作的侦探正坐在桌子前，低声交谈着业务。 亚格尔穿行在书架间，拿出了几份文件夹包裹好的案卷。 除了埃蒙德律师留下的警局资料之外，其余的都是明斯克事务所近期在东区接受的完结案卷。 它们大部分都是工厂与工人的冲突。 他挑选出了其中最有可能与他所搜集的内容相关的资料。 可惜的是，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因为成立不久，在这些案卷中扮演的都是监管者，或者诉讼者的身份，对委员会自身的信息透露不多。 亚格尔抱着厚厚的文件夹，来到了储藏室最后方的桌子前，把需要填写的调查令申请表格压到了最下面。 更下面的是特莉丝委托给他寄送的信件。 这几起案件大差不差，都是委员会对于工厂的污染排放指标表示了不满，在对方不予理睬并拒绝整改后，被告上了法庭。 唯一特别的是一起对中央大学的专利案件，诉讼者为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的成员之一，卢克·克拉格先生。 “卢克·克拉格先生诉中央大学教授专利侵占案” 他随手翻看了一下案卷。 但在打开之后，他发现了意外之喜。 被诉讼的对象正是他有一段时间没有关注，交给正义和世界调查的比尔·鲁道夫！ “中央大学的比尔·鲁道夫教授在一年前发布了‘关于第四纪建筑风格及遗留物品与星座轨道的关系’之论文，并在其中以卢克·克拉格先生所有的几件第四纪古董进行了举证，该行为未经本人许可，已经严重损害了克拉格先生的利益......” “克拉格先生要求其撤回论文，并赔偿金镑.......” 中间附了许多张卢克·克拉格先生所有的古董的图片，让他最为感兴趣的是，它们和他自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找不到任何线索的那块怀表风格类似。 最后的判决书上写着：“本案已结案。因被告已经成为风暴教会通缉犯，财产全部交由银行进行清算。银行会在三周内将判决财产交给......” 落款时间是三天前。 最下方，有卢克·克拉格先生的联系地址。 希尔斯顿新年路126号，克拉格俱乐部。 这本案卷里的内容对于亚格尔来说是重要的新线索。 之前他对于鲁道夫本人的调查没能覆盖到这本即收纳在东区分类，又没有写明姓名的案卷，报社也没有什么兴趣提及对方的论文成果，导致他忽视了研究方向和中央大学这两项重要的内容。 嗯.....这肯定还有莫里亚蒂侦探的调查效率缓慢的原因。 亚格尔完全忽视了莫里亚蒂侦探受他连累，因卡平宅邸的案件反复被警局传唤的事情，随手甩去了一口锅。 不过，如果怀表确实是第四纪相关的物品的话，比尔·鲁道夫很可能是因为怀表的历史属性，在研究之中才接触到的，而并非他原先猜测的通过心理炼金会。 后面交给正义小姐的调查可能并不会很有效果。 但这也没关系。 他摩擦着那几张古董照片，若有所思。 在比尔写出的文献中，或许就会有怀表相关的描述。 在经过这么多天的探索之后，亚格尔怀疑他和比尔怀表的联系可能比他之前想象的更深。 怀表上铭刻的字迹意为“月亮”。 能力是传达一声注定被听见到的祈祷，副作用是聆听月亮的呓语。 不论那天晚上，他和比尔·鲁道夫在房间里受到的是哪一项能力的影响，最后都以他出现了“变异”，比尔·鲁道夫失控死亡告终。 副作用的月亮相关调查已经有了黑夜教会的资料支持。 或许，剩下的比尔·鲁道夫用怀表所祈祷的对象，就与怀表的来历及研究有关。 亚格尔当机立断，收好这本案卷以及最后的法院回执，往门外走去。 明斯克事务所的前厅又响起了对话声。 “德莱斯特，你又出门吗？” “是啊，我写完了调查令申请，这就去交给警局。” “可，可是，这才过去了十分钟？！” “......” 不论请假的过程有多么尴尬，亚格尔最终还是成功离开了事务所。 马车的轮子咕噜咕噜滚动，滚过了明斯克街凹凸不平的灰砖，来到希尔斯顿区的克拉格俱乐部门口。 这栋临街房屋的设施与其他民宅截然不同，后面有大片花园和草坪，门口两座大理石雕像造型精致，显然出自名家之手。 两侧有几名身穿黑白制服，似乎在模仿警察的男子。 “你好，这位先生，请问您能出示一下会员证明吗？”其中有一位肤色棕黄的男子伸手拦住了亚格尔。 “会员证明？”亚格尔意外地反问道。 “非常抱歉，克拉格俱乐部只有会员和会员携带的客人才能进入，并且仅限一位。” 会员制的俱乐部？ 亚格尔大概估计了一下贝克兰德目前的主流营业风格，对这位卢克先生的社会地位有了新的认识。 一般来说，会员代表着定期缴纳的会费，而这连贝克兰德的中产阶级都少有参加。 卢克是参与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的新兴资产阶级之一？ “我是莱奥·李斯特，明斯克事务所的助理律师。前段时间卢克·克拉格先生委托我们事务所办理的案件已经完成，我是来做回访，并归还相关资料的。” 他淡定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一直寄存在他这里的工牌，巧妙地摁住头像，在对方面前一晃而过。 而对面，几名站岗的男子简单也确实没有怀疑眼前看上去就西装革履的青年。 他们推开大门，通知了一名秀气的侍女出来迎接。 侍女将亚格尔带进俱乐部的前厅：“很抱歉告知您，克拉格先生今天并不在，而他的秘书杰西卡小姐暂时有事，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后才能与您对接。您是否可以在俱乐部内稍等片刻？” “如果您需要休息的话，我们有各式各样的房间可供挑选，正厅后方也有临街的下午茶区域，保证让您的等待放松且舒适。” 侍女站在外表平凡，但内饰相当典雅的接待厅恭敬地介绍道。 第六十二章 俱乐部的新闻 “没有问题。我先去下午茶的区域坐一会吧，如果杰西卡小姐有空了，就麻烦你通知我。”亚格尔对侍女点点头。 “好的，感谢您。”侍女鞠了一躬，指引他到了后方的自助餐厅。 从这间餐厅可以看出，克拉格俱乐部应该是为贝克兰德中上层收入阶级服务的。一台台小型圆桌整齐地排列在大小合适的窗户旁边，保证光照和景色的同时，又不会让街道上的行人看见过多内部陈设。 圆桌上铺着白色的蕾丝边桌布，由中央淡粉色的花瓶和鲜花点缀，看上去简洁且优雅。 很有文人情调的陈设。 现在才是上午，餐厅内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分布在餐厅的各个角落。亚格尔所在的区域附近，只有一名穿着全套西装的绅士，和一名瘦削的灰发中年人。 那名绅士看上去很眼熟。 亚格尔从取餐区域简单地挑了两份树叶状的半透明糕点，再端着一杯栗子咖啡，坐到了左侧的空位上。 略微回忆了一下，他很快想起了这名男子的身份。 多拉古·盖尔，考伊姆公司的第一经理，明斯克事务所的客户之一。根据事务所的资料来看，考伊姆公司的财报相当乐观，甚至能超越部分落魄的贵族。 不过，亚格尔对他的脸有所印象的原因是盖尔先生正是萨默尔先生的顶头上司。按照萨默尔太太的话来说，对方进入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他打开灵视看了看，又失望地重新拿起了咖啡，抿了一口。 可惜，并不是非凡者。 委员会普通的成员可能确实没有加入心理炼金会的可能性，毕竟按照特莉丝的观察来看，那位肖爵士或许也是刚刚晋升的非凡者，才会显露出明显的变化来。 他这么想着，忽然看见餐厅里又进来了一位身穿黑色礼裙的夫人，一来就直奔盖尔先生的方向.......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餐厅中回响，让坐着的人全部震惊地望了过去。 连亚格尔都瞪大了眼睛。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把父亲的公司交给你运营，我如此信任你，我、我这么多年，一直努力做一名好妻子......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黑色礼裙的夫人努力压抑着音量，但声音依然尖锐且高昂地在餐厅内回荡。 她看起来最多三十几岁的样子，仍然光滑的脸颊上留下两行眼泪，眼眶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情绪极其激动。 不然，这样妆容良好的鲁恩女士都是耻于在公共场合表露情绪的。 “伱看......你看看这是什么？！天呐，我看见的时候......都脏了我的眼睛！”女士边带着哭腔质问，边从随身的红色小包里，甩出了一张照片。 凭借着自己良好的视力，亚格尔隔着三四米看清了这张尺度极大的照片。 上面清晰地显现着一男一女上下叠在一起的动作，其中，男性显然是多拉古·盖尔先生，他的一只手已经探进了对方的衣物里，旁若无人地亲热着。 女性是一名靓丽的金发少妇，哪怕隔着图片，也能感受到白皙身体的万种风情。 拍照人技术相当良好，在展现双方如火热情的同时，甚至清晰地拍下了他们的脸。 这是抓奸现场的图片。 而盖尔先生的神态在看到照片后，从不知所措的捂脸，到瞬间涨得通红，结果又听见自己夫人的质问和指责，脸色青红交替着。 良久，他才从嘴里憋出一句：“你.....你派人跟踪我？！” 远处一些假装正在观赏风景的绅士悄然伸长了脖子，好像想相隔十几米看清照片上的内容一样。 距离最近的亚格尔不知作何表情，只好拿起咖啡杯掩饰。 “我当然派人跟踪了你！你继承着我父亲的遗产，却干这种事！如果不是莫里亚蒂侦探帮我，或许我还要看着你用我父亲的钱，在外面勾三搭四！” 黑衣女士涂着暗红指甲油的右手食指在照片上恶狠狠地戳了两下，又好像觉得脏了手，在左手的手帕上揉搓。 两人背后，亚格尔喝咖啡的动作紧急停止，避免了一场呛咳的尴尬事件。 莫里亚蒂侦探……？ ？！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还能扯到熟人身上。 拍照的居然是你！夏洛克·莫里亚蒂！ 这个照片角度，你在他们的床底还是柜子里？ 离得那么近，爱好很独特嘛！ 啊不对…… 亚格尔黑色的双眸凝视着咖啡液，把表情摆恢复到和餐厅里每一名旁观者一样的“我什么也没听见”的状态中，内心暗暗腹诽。 莫里亚蒂侦探，你有空抓奸，没有空办我的委托？ 可惜，远在乔伍德区的克莱恩还不知道自己正名声被害，想来他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为主教先生频繁的催促信和自己抓奸的委托暴增而感到疑惑。 原地，餐厅的对峙现场已经发展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你有没有点良心？！我这么多年一直为你在女神面前虔诚的祈祷，而你就这么回报我！！” “你.......小声点！这件事我们还可以再谈.......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但是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喧哗......” “你还在乎脸？你要是在乎脸，就不会干这种事！我才应该在乎！但我有什么办法呢？！” 女士越说越激动，最后，伸手抓起桌上的照片又甩过去。 盖尔先生狼狈地后退，但似乎也怒气上涌，阻拦的手上暗暗用了几分力气，在女士的手臂上拍出道道显眼的红痕。 附近一直尴尬地扣手的瘦削男子看见情形已经进入肢体冲突，终于坐不下去，大惊失色地站起身上前阻拦：“玛丽太太，冷静，冷静！这件事我们可以找律师解决的！”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帮帮忙，帮帮忙！”很快，男子就招架不住得转头向一旁的亚格尔投来求助的眼神。 他拉住了盖尔先生，就拉不住被打后不断落眼泪的黑衣女士，拉住黑衣女士旁边的多拉古·盖尔又会偷偷撕扯那张照片。 作为周围唯一的路人，亚格尔不得不站起身，协助男子把激动的两人拉开。 第六十三章 庞德子爵 几分钟后，场面终于平静下来，在灰发男子和亚格尔的搀扶下，玛丽太太失魂落魄地来到了俱乐部的门口，默默抹泪。 多拉古·盖尔先生已经悄悄溜走了，但是好在，亚格尔及时伸手抢救下了莫里亚蒂侦探的劳动成果，没有让它被撕不动后气急败坏的绅士吞下去....... “谢谢你，克瑞斯医生。还有你，这位先生，特别感谢你替我保存下了重要的证据，不然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告别时，玛丽忍不住哭泣了起来，拿着手帕不断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克瑞斯医生赶忙上前安慰。 “没事，没事，很感谢你们。我已经好了。接下来就是去见律师了，我不会有什么事的。”玛丽摆摆手，用手帕在脸上用力摁了两下，恢复了表面的一丝从容，登上了门口崭新的马车。 马车夫小心地为她关上了门，从动作上来看，这辆不小的马车似乎是这位夫人的私人财产。 马蹄声‘哒哒’地消失在路的尽头。 直到背影彻底看不见了，克瑞斯医生的肩膀才如释重负地放松下来：“天啊，安抚不幸友人的情绪真是太艰难了。” 亚格尔赞同地颔首，默默抚平了自己被揪出褶皱的袖子。 他们转身回到自助餐厅，医生拉开旁边小桌的椅子，端来两盘崭新的糕点，和亚格尔面对面地重新坐下。 刚才因为拉扯而一片狼藉的餐厅在侍女及时的打扫下，很快恢复了原本干净整洁的模样，远处原本好奇探头的绅士们也回归到各自的事情中去。 “刚才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艾伦·克瑞斯，叫我艾伦就好了。我在中城区经营一家医院。”艾伦医生友好地说道。 “莱奥·李斯特，明斯克事务所的助理律师。” 亚格尔微笑一下，接着喝了几口栗子咖啡，让香浓的咖啡豆味掩盖掉周身沾染的玛丽太太的香水味。 继续用假名是为了在真正的回访律师出现时，不至于被当场抓住。 “啊，原来你是律师，怪不得刚刚这么从容，还抢回了关键证据。要是没有那张照片，玛丽就真的麻烦了。” “唉，太意外了。本来我还听说玛丽最近正努力运作，希望她自己和她丈夫多拉古能有一个进入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她是女神信徒，又家世清白，原本她是最有机会的。” 艾伦担忧地感慨：“也不知道她现在能不能振作起来，拿下这个关键的职位。” 要去委员会的原来是这位夫人，而不是多拉古·盖尔？ 不过倒也没什么区别，两人都是完全的普通人。 亚格尔默默分析了一下，表面依然笑笑道：“我相信玛丽夫人可以的，考伊姆公司按继承法案本应是属于她的，在离婚后，股份依然会归还给她。有股份和自立女神教徒的身份，她在应聘委员会的竞争上很有优势。” “啊，是的，律师的见解十分有道理。不然的话，我还以为我的厄运已经传染到了朋友身上......” 亚格尔的眼神从糕点上移开，带着疑惑看向这名医生：“什么厄运？” 艾伦苦笑道：“是最近遇到的一系列倒霉事......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几天前开始，我就一直非常不顺。做的手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总是不完美，上班时也总是遇见意外，造成晚到或者干脆错过了病人的预约。” “我的妻子还正在怀孕中，这真是让人没法不感到担忧啊。” 哦？说起来，他身上好像确实有点不对劲...... 亚格尔的眼神一凝，看见了医生身上几乎看不见的淡淡非凡波动，像光环笼罩在周围。 这或许是他厄运的来源。 可能是因为非凡能力并不是对着医生本人使用，而是他不幸被波及，所以才有现在这种状态，让人难以追溯。 但是波动的层级看起来并不低，甚至可以说很高，来自于一个从未见过的序列。 “那的确需要注意一下。你可以试试周末去教堂一趟，说不定，神的光辉可以净化伱最近的不顺。” 他把这件事也记在了心中的小本本上。 这是贝克兰德的第几個高序列了，情况好像确实有些不对劲...... 从黑夜教会那里的资料来看，一个地区有复数个半神就已经很不错了，但现在，贝克兰德光天使的数量就已经要近五了！ 他们都在谋划些什么？ “哈哈，莫里亚蒂侦探也这么说。”艾伦医生话语中的苦涩稍微少了一些，“所以我确实准备这几天就去……” 但没等医生继续说完，远处走来的靓丽侍女就打断了他的话语。 侍女恭敬地鞠躬：“很抱歉打扰两位的谈话，但是李斯特先生，杰西卡小姐已经在经理办公室等您了。” “好的。” 在向医生要了一张名片后，他跟着侍女向楼上走去。 …… 杰西卡小姐是一名颇为女强人打扮的精英女士，一头褐发整齐地盘在脑后，涂着大红唇彩，端坐在经理桌后面。 仿佛她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 但也大差不差了，克拉格先生除了这间俱乐部之外，似乎还有不少其他产业，自然不可能有空细致地查看报告和运营，大部分工作都是由杰西卡小姐完成的。 她严肃地询问道：“李斯特先生，你这次来是因为银行那边有什么变化吗？” “并不是，银行的流程还在正常进行，只是来交还一些关键资料的复印件，防止不必要的机密流失。”亚格尔从包里拿出那几张照片还给秘书小姐，然后貌似随意地问道，“克拉格先生的古董还好吗？他们的来历大约是？” “银行的具体估价和购买途径也有关系。” 原本还疑惑复印件为什么值得对方特别来一趟的杰西卡小姐恍然大悟：“都还好。” “大部分古董都是从拍卖会上拍下的，估价非常清晰，只有两三件其余贵族转卖的会有些问题。” “我把资料拿给你。” 她站起来，去左侧的柜子里翻找一下，最后拿出了一打写着“庞德子爵”的材料。 翻开的页面上，正是几只花纹和怀表极其类似的大钟。 “这些都是从庞德子爵那里收购的。我听说，这位子爵原本的宅子最近也第四次转手了出去，里面可能有些问题，新的屋主还叫了警察……” 听着她的解释，亚格尔把文件往后翻了几页，在末尾成功找到了原主人的地址。 “威廉姆斯街8号” 眼熟，非常眼熟。 甚至眼熟的让人不太高兴。 地址上方的建筑图片，正是那个金发天使第一次见面时将他引到的庄园。 无形的阴谋似乎再次收束起来。 第六十四章 图铎王室 下午，凭借着高超的伪造技术，亚格尔拿着一张复刻的警局调查令来到银行，调取了庞德子爵名下所有的交易流水。 从账本的厚度来看，这名子爵热衷于购物。 短短的五年内，庞德的银行账目已经堆成了厚厚的小山，让人哪怕得到了这些记录也无从下手。 好在，有不是人的生物可以帮忙。 霍尔银行的小房间内，不到半米的信使们艰难地相互合作，捧起其中的一本账目，递到了沙发上的黑发青年面前。 有两个可怜的小信使还因为动作太慢，被同伴挤得在地上滚了一圈，起身后急急忙忙地爬去捡它们掉下的高礼帽。 它们的后面，无数小信使正在翻看成堆的其他账目。 坐着等待的亚格尔伸手接过这本被特意挑出的账目，仔细翻看起来。 根据之前克拉格先生那边留存的资料，以及银行记录的信息，新任的庞德子爵原本是家族的旁系，直到主族的两名继承人突然身亡之后，才意外获得了子爵的爵位。 可惜，他烂泥扶不上墙。 接手爵位之后，新任子爵在四年内挥霍完了庞德家族高达数十万金镑的家产，被乔治三世降为从男爵，不得不兜售包括其祖宅在内的全部资产。 尽管如此，他依然徘徊在彻底破产的边缘。 这也是为什么庞德家族所拥有的众多古董会在市场上流传。 手上带着密密麻麻贴图和字体的银行账本上，被信使们圈出的是两个不起眼的物品记录。 “鎏金彩绘花瓶，国王初次赐予平民里恩·庞德爵位时所赠，上方的彩绘图案描绘了其在第五纪738年开始的‘背誓之战’中的英勇表现。于1347年的贝克兰德第六次拍卖会上售出，售价三千两百金镑。” 以及五年前的一笔：“银制宫廷印章，章头有图铎王室绘纹。1344年出售给弗萨克收藏家，售价五千一百金镑。” 这几乎是相互冲突的两笔描述。 亚格尔的眼神认真起来。 如果庞德家族是在第五纪的战争中第一次获得爵位，而之前的庞德先祖都是平民的话，他们怎么能拿出第四纪时图铎王室的遗物？ 只有单独一件遗物或许能解释，但是，四年前新任子爵接任后，所出售的第四纪古董至少有十几件...... 除非庞德家族在第四纪也身世显赫，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多积累。 更何况，‘背誓之战’主要是由另外两大正神教会，大地母神教会、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间的冲突导致，进而引起了三个帝国，鲁恩，弗萨克，因蒂斯之间的冲突。 能在这场战争中做出突出贡献而获得爵位的庞德家族必然都是非凡者。 他们是第四纪时图铎王室的后裔？ 思索片刻，亚格尔大胆地假设。 同时拥有第四纪时的图铎遗物，非凡途径的魔药配方，以及大量资产，王室是最为满足条件的。 这也能解释账本中，庞德前任家主不断买卖房屋的原因...... 他们可能是在贝克兰德，这曾经的图铎帝国的土地上，寻找图铎王室留下的遗迹！ 银行接待室里的黑发青年‘啪’的一声，合拢了手上的账本。 现在看来，庞德家族里两名突然身亡的继承人，被转卖后发现异常的房屋，和引他去那里的金发天使—— 显然，他们已经找到了。 亚格尔站起身来，接过其他信使手上的书本重新摞成一堆，准备立刻离开，前往附近的书店里购买第四纪通史，补足自己一片空白的历史知识。 然后从中查找遗迹可能的主人。 可是，就在他准备迈步的时候，周围的信使们忽然抱住了他的脚。 “？” 亚格尔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小小的信使们一個个都伸出了自己干枯的手臂，长大空洞的嘴巴，发出奇怪的呓语....... 呓语在亚格尔耳中被翻译成了几句话。 简而言之，讨要薪酬。 亚格尔的瞳孔慢慢放大：“？！” “你说什么？一使一镑？你怎么不下楼抢？！” ...... 插曲虽然微小，但是掏空了亚格尔今天身上所带的所有金镑，还迫使他先回了趟家，才付清信使们额外劳动的工资。 顺便说一句，他的确有了下楼抢个银行的冲动，只是今天的时间太赶了。 连绕的这段路都让他没有了先去购买通史的空余。 讨厌的财迷！ 最终，卡着邀请函上所写的六点整，穿着齐整的亚格尔应约来到了格莱林特子爵的庄园。 沙龙的大部分参加者已经到了。 大厅内富丽堂皇，但是比起之前议员曼彻斯特子爵的宴会，还是差了少许，看起来似乎是富一代和富二代之间的差距。 参会者也贵族和平民参半，有些衣着不菲，有些则更有作家气息，大都三三两两地聚集在蛋糕和沙发椅周围谈天说地。 跟随侍者的脚步，亚格尔穿过人群，来到了二楼的一间书房附近。 他非凡的听力捕捉到了不远处，书房门背后低声的谈话声。 “佛尔思小姐，休小姐，你们一会能不能帮我看看那名律师助理？我怀疑，他也是一名非凡者。”年轻的男声说道，“德莱斯特，你们记得这个名字吗？他说他和你们互相认识。” 这显然是格莱林特子爵。 “是否是非凡者我们其实看不出来......”另一道女声回答。 接着是听起来很愕然的声音：“他说认识我们？！但是，我们并不记得这个名字啊！” 这是他曾经威胁过的两名少女。 看来子爵上次突然变得殷勤果然是因为知道休和佛尔思的身份，进而认为他也是非凡者。 一名对非凡很好奇的子爵？利用空间很大。 正在向书房走去的亚格尔暗自点头。 刚好他还缺少庞德子爵和第四纪相关的历史资料，他相信子爵书房的存量一定能让他满意。 至于佛尔思和休。 啧。 亚格尔甚至懒得考虑她们俩。 他相信，她们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叩叩。” 管家敲响了房门：“子爵阁下，德莱斯特先生到了。” 书房典雅的房门拉开，露出三张神态各异的脸，他们不约而同地向门口看去，但无一例外都对来人充满了怀疑。 佛尔思和休甚至投去了隐含怒气的视线。 这位借她们之名招摇撞骗的人究竟是...... 究竟是....... 是...... 黑发青年含笑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们的表情凝固了—— 啊啊啊啊啊！ 是几周来一直让她们想起来就瑟瑟发抖的，祈祷无数次不再出现的，那名抢劫了她们整整四十金镑的高序列非凡者！ 佛尔思和休的脸孔慢慢扭曲，很快活生生地演绎了罗塞尔大帝的名画《呐喊》。 “介绍一下，这位是亚格尔·德莱斯特先生，明斯克事务所首席刑事律师的助理。”格莱林特子爵堆起笑容，转头看向两位女士。 “这两位是......” “咦？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第六十五章 官方非凡者？！ 放满书的房间内，靠窗站着的佛尔思和休已经变成了两只战战兢兢的小鹌鹑，还只能努力假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是、是友好的表情啊！”站在前面一点的佛尔思回答，提高声调给自己壮胆。 她褐色的眼珠到处乱瞟，就是不敢和门口的黑发青年对视。但是几秒后，又意识到怪异的表情或许会泄露信息，只能努力绷住脸，低头凝视着脚尖。 而休更是一动不动地假装着木头人。 此刻，两名少女脑海里的想法空前达到了一致。 格莱林特，你害我！！ 她们悲愤地在心里殴打“谎报军情”的子爵。 疑似非凡者？普通小职员？ 完全不是啊！ 在看到正脸之前，她们怎么都想不到，这个能把她们轻松摁在地上摩擦的高序列大佬会在现实生活中套着“事务所的小助理”身份。 就算上次她们在服装店里偶遇了对方，她们也仍旧以为他的主业是当个有点良心的邪教徒，或者伪装的阴谋家。 他的气场比极光会的a先生都更令人颤栗。 好消息是，因为亚格尔第一次打劫休时穿着不同，佛尔思和休至少没有把他和教会通缉令上的描述的邪神使徒联系起来。 她们只是在内心里暗暗惨嚎自己的时运不济。 另一边，站在书房门口的格莱林特向两人投去疑惑的眼神，没有看懂佛尔思忽然180度拐弯的态度：“啊？好吧。” 他只能摸不着头脑地继续对亚格尔介绍道：“这两位是佛尔思小姐和休小姐，你们认识的。” “你们好。”亚格尔对两人问好。 两名少女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回应。 休：“你好你好！” 佛尔思：“是啊是啊！” ？ 说什么呢！ 休背在身后的手狠狠地掐了一把佛尔思。 两人几乎在书房里演绎了一场情景喜剧。 窗外夕阳的余光照在她们身上，给这原本紧张的气氛镀上一层暖光，变得缓和有趣起来。 “…….” 我看得见。 看到这一幕，亚格尔连微抿的嘴角都传递出无语。 真是非常感谢两位女士自觉地自我恐吓。 其实他今天来的目的，除了从格莱林特子爵这里获得一部分图铎帝国资料之外，主要还是想借机见到霍尔伯爵的女儿，奥黛丽小姐，并查找心理炼金会以及进一步的王室相关的线索。 至于佛尔思和休，嗯，在他得到黑夜教会的非凡资料前她们还有提供部分信息的价值，但现在嘛。 她们似乎比消极怠工的莫里亚蒂侦探更没调查空间。 当个添头随便看看就可以了。 “认识谈不上，只是之前有幸和两位女士有过几面之缘，”亚格尔淡定地暗示两人对口供，然后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非常感谢你的邀请，子爵先生。请问今天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他走进书房，顺手合上了身后的厚重木门。 锁芯发出的轻响让颤颤巍巍的鹌鹑*2再次抖了一下。 金黄的夕阳下，只有格莱林特子爵依然无知无觉地想着他成为非凡者的事，兴奋地搓了搓手，隐晦地问道：“我听说，伱和佛尔思小姐她们一样，对不同寻常的事情有一些了解？“ 子爵亮晶晶的眼睛瞟了瞟佛尔思她们，还用力眨了眨眼。 他在暗示她们告知几人的具体关系。 格莱林特的想法是，既然亚格尔和佛尔思她们认识，那就多半是可以信任的，后续他就可以开始询问对方非凡相关的内容了。 但这就将佛尔思和休置于了不仁不义的境地…… 她们也很想说‘他不可信’的好吗？！ 如果这事她们一辈子能说第二次的话！ 就算亚格尔在两次威胁她们时，都只停留在口头，可这显然不代表她们可以违背约定。 说吧，脑袋不保，但不说吧，将危险转嫁给格莱林特的愧疚又如影随形。 佛尔思和休两张清秀的脸再次崩得紧紧的，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 而被问话的对象解救了她们。 “你的意思是，非凡者？”另一边，亚格尔懒得看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汇，直接了当地捅破了遮掩，“这样的话，是的。我的确和佛尔思小姐她们一样，对非凡有所认知。” 他希望能快点进入正题，这样好拿到他想要的情报。 格莱林特露出惊喜的表情，注意力立刻从两位女士身上转开了。 信任可以之后谈，现在可以先验货嘛。 子爵热切地看向亚格尔：“是吗？你也是一位非凡者吗？” “能展示一下吗？” 他湛蓝色的眼睛里透出浓浓的好奇和期许。 不过，这句话问住了亚格尔。 装饰典雅的书房中间，黑发青年冷淡优雅的表情微不可查地一顿。 展示？他好像真的不能展示。 他能分类到神秘里面的能力全部都登上贝克兰德早报的邪教通缉专区了！ 什么隐匿身形，变化的武器，甚至是触手。 必须得找借口不演示才行。 他心情微妙地不得不提起他花费社死换来的一次合约。 和黑夜教会的线人合约。 “呵呵，事实上，我是通过黑夜教会对神秘有所了解的，可能不便于透露。”亚格尔话里有话般地轻笑两声。 这样的强调是因为，之前他拿到的值夜者线人合约上写得很清楚：‘野生非凡者是需要汇报的对象。’ 如果向格莱林特表明这层身份，他就即有借口不展示他的非凡能力，又能压住后续的所有试探了。 毕竟眼前三人显然都不是从官方渠道获得的非凡信息。 果然，话音一落，房间里其他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连格莱林特都不例外。 就算子爵他不是非凡者，他也知道，教会是垄断非凡市场和禁止神秘流通的非凡警察啊！ 穿着繁复礼服的瘦弱子爵‘嗖’地扭头，带着谴责的心情，悲愤地看向旁边两名没有提醒他的女士...... 结果发现她们比他更加震惊。 旁边，佛尔思和休的嘴几乎张成了‘o’形，她们大惊失色地盯着亚格尔的脸。 什么？！ 你居然是官方非凡者！ 不是，等等！ 你個官方非凡者居然拦路抢劫！还威胁她们！怪不得不让她们告诉教会！ 你！你！你！ 她们心中的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 来人啊！举报无良便衣！！！ 第六十六章 奥黛丽 这尴尬而又凝重的气氛持续了十几秒，书房里或坐或站的佛尔思三人愕然地面面相觑，有种和隔壁聊逃课方法却发现他是教授的窒息感。 一时不知道从何开始狡辩。 直到门后传来女仆的问好，才让他们从不知所措中被解救出来。 “子爵先生，奥黛丽小姐到了。” 随着女仆的通报声，格莱林特子爵喜出望外又如释重负地赶快站起身，扬声邀请：“请进，奥黛丽小姐，你的美丽让我的沙龙充满光彩。” 他快步走向打开的房门，握住来人伸出的右手虚吻了一下。 被阳光洒满的书房之外，奥黛丽·霍尔正站在走廊上，略带好奇地越过子爵的肩头，向房间内的几人眺望过去。 她金发碧眼，滑嫩的白皙脸庞上看不见一丝瑕疵，随着眼眸流转而微微颤抖的纤长睫毛让她看起来像天使般完美，又带有少女的活泼。 长空般湛蓝的双眸里倒映出了她所看见的，也正在‘读’的房间内的情形。 除了表情很古怪的佛尔思和休，旁边还有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 站在进门左手边的陌生青年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风衣，约莫到膝盖左右，风衣修身但略微粗糙的面料说明它大概是不超过十镑的剪裁款。 在服装等于脸面的鲁恩绅士风气中，这显然表示它的主人只是普通的工薪阶级。 像休和佛尔思她们档次的，嗯，“有限”收入。 但与风衣的拮据不相称的是，此刻略微回头转向她的，是一张相当具有音乐指挥家般傲慢和优雅的青年脸孔，此时正微蹙的眉毛更为他的气质增添了别样的色彩。 看清后，奥黛丽在心中惊呼了一声！ 这倒不是为了青年正合当季审美的脸，而是因为，不论从身形、神态、还是气质，这明明白白就是他们塔罗会的主教先生！ 天呐！他们居然在现实中遇到了！ 实际上，从上次的塔罗会结束后，奥黛丽就一直非常意外主教告诉她的国王一事，通过父亲的书房暗中收集了许多资料。 这让她感受到了昨天国王遇刺事件中不同寻常的讯号。 能够刺伤天使的刺客会是什么序列？ “咳咳，奥黛丽，”面前，行完吻手礼的格莱林特子爵发现了她的走神，借起身的机会低声说道，“那位先生来自黑夜教会。” 所以千万别暴露你是非凡者的事情！ 格莱林特还不知道自己的事怎么处理，现在绝不能把伯爵的女儿也一起带下水，不然到时候一定会被狠狠责问的。 所以，他在介绍他们认识之前特意强调了这么一句。 可惜奥黛丽完全没有理解他的一片苦心。 回神之后，她惊讶又兴致勃勃地拽了拽隐藏在宽大袖子下的手帕，随意点了点头敷衍格莱林特的介绍，就直接走进了房间内。 他们早就认识了！ 奥黛丽昂首挺胸地想到。 对了，主教先生不是一直穿着带着陌生神圣徽记的服装，还到处拿正神的真名交易吗...... 这么邪教，不，隐秘组织的作风，怎么会来自黑夜教会呢？ ...... 另一边，书房内的亚格尔也只用一眼就认出了奥黛丽的身份。 除了少女在塔罗会上就展现出的富裕气质难以掩饰之外，主要还是他听见通传的名字后就张开灵视的原因。 他本来是想看看这位霍尔小姐是不是非凡者的。 虽然她确实是，但是视野里引人注目地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灰白雾气，彰显着少女和愚者之间的联系。 显然，奥黛丽·霍尔小姐就是塔罗会目前唯一的女成员，正义。 左手边的佛尔思和休纷纷起身问好。 “很荣幸认识你，德莱斯特先生。”奥黛丽开心地笑着，双眼弯弯，“你的气质就像牧师般洗涤心灵。” 她暗示性地一语双关。 这其实是她小小的炫耀心理作祟，能够凭借‘观众’的非凡能力认出知晓高序列隐秘的主教先生，她感觉自己很棒。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亚格尔没怎么掩饰。 没有使知道她身份的亚格尔情绪出现什么波动，奥黛丽的这段话倒是吓到了旁边围观的几人。 听到她赞美之词的佛尔思和休投去惊恐的目光，怀疑这位伯爵家的小姐今天眼神出了什么错误。 这种会敲诈勒索普通市民的官方非凡者哪里洗涤心灵了！ 而格莱林特的眼神中则是隐隐带着‘她千万别被男色吸引’的祈祷，毕竟奥黛丽之前从未看起来如此真心地夸奖别人，他可不能成为她误入歧途的罪魁祸首。 在所有人视线中心的黑发青年给出了挑不出错处的礼貌回复。 他甚至没有回应正义小姐的暗示。 “是我的荣幸。”亚格尔仿照格莱林特子爵的动作，在奥黛丽伸出的右上虚虚低了低头，“你的美貌让群星都黯然失色。” ...... 几分钟后，进行完了礼节性的寒暄，奥黛丽委婉地找到机会离场，并忽视其余人的劝阻，和亚格尔单独来到了走廊上谈话。 格莱林特子爵的别墅长廊上铺着红丝绒地毯，周围散发着淡淡花香的蜡烛在繁复的宫廷风灯罩下缓缓燃烧，在已经步入夜晚的房间内映出道道雕花的阴影。 在巧笑倩兮的少女开口前，亚格尔率先截住话头：“晚上好，正义小姐。” “晚、晚上好，主教先生......”奥黛丽呆呆地张开了一点红唇，“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伱独特的气质让我记忆深刻。”亚格尔微笑了一下。 翻译过来就是，从一开始？ 奥黛丽感觉自己受到了冲击，脸颊红润起来。 所以他听出来她的暗示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回应而已...... 她为自己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而兴奋的心情沉下来了一点点，心中浮现了些许沮丧。 但少女不知道的是，这或许纯粹是因为，某些受教育程度有限的触手怪暂时找不到能承载双关含义的鲁恩语单词。 “我们能在沙龙上遇到真是命运的巧合。”黑发青年继续说。 和少女略有低落的心情不同，发现霍尔小姐就是正义的亚格尔现在心情不错。 他可以直接开始交易情报了， “请问，奥黛丽小姐，你是心理炼金会的一员吗？” “是的，”被说中后，少女的神情更沮丧了一些，“前两天他们主动找到了我，现在我已经是心理炼金会的成员了。” “但是，主教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格莱林特说你是黑夜教会的非凡者，这是真的吗？” 亚格尔挑了挑眉：“那确实很巧。我只是刚好最近得知了德斯·肖爵士可能会是心理炼金会的成员，考虑到你的哥哥希伯特先生也在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然后推测的。” “至于黑夜教会。嗯，没错，我确实是隶属他们的非凡者。” 奥黛丽的脸又红了。 主教先生明明没有猜到，她却自己说出来了…… 这和‘观众’应有的表现不符。 她尴尬地再次扯了扯衣袖。 远处，被特意带来的非凡狗狗苏茜蹲坐在女仆旁边，好奇地歪了歪头。 第六十七章 阿蒙家族 渐渐暗下来的长廊里，亚格尔疑惑地转头，与远处看着他的金毛大狗对视。 这条被侍女牵着的狗狗毛发靓丽，耳朵下垂，看起来好像一个无辜但正在偷窥别人的小孩一样。 但它是一只狗。 那怎么会有种被注视的感觉？ 不过，作为一个人，他还没有疑心重到开灵视看狗。 亚格尔只是不理解地上下打量了狗狗几眼，才继续对脸色泛红的奥黛丽说道：“麻烦你了。如果心理炼金会有后续的进展，你可以寄信给我。” “我的住址是水文路24号。” “好的！” 作为观众，奥黛丽当然也发现了亚格尔转移的视线。她悄悄挪动脚步，让自己重新处于对方的视野中心，替她的狗狗苏茜打掩护。 “对了，主教先生，圣塞缪尔大教堂的事情进展没有问题吧？”遮掩好后，她压低声音悄悄问道，“和哪个邪教有关吗？” 就连她都能感觉到最近贝克兰德的高序列太多了。 既然亚格尔是黑夜教会的一员，奥黛丽就下意识地认为他会知道袭击的细节。 昨夜，所有的黑夜成员都应该收到了通知，尤其是知晓很多隐秘的主教先生，他看起来至少是教会的高层。 然而，听到这里，亚格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有关的邪教？ 那当然是他们塔罗会了！ 他很没有责任感地在脑海中把锅甩给了愚者。 毕竟教会说他是邪神在人间的使徒，那总要先有邪神，再有信徒吧？愚者先生背这個锅非常合理。 如果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招他进组的克莱恩一定会哭晕在厕所。 女神在上，可怜的小克真的是无辜的！ “咳咳，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其实不是负责这部分的。” 思绪回到现实，亚格尔面不改色地回答面前的少女，“不过，可以确信的是，袭击者的确是同一人。对方刺杀国王似乎并非有意。” “刺杀应该是军情九处的负责人，即今天宣布加入风暴教会的塞尔特先生造成的。” 奥黛丽讶异地捂住嘴：“塞尔特先生？” “是他的非凡能力所造成的意外。”亚格尔肯定地点头。 尽管他没有办法共享投影的记忆，但是从灵视中对方技能所带有的气息来看，投影突然转移到王宫一定是那位王室半神的能力。 塞尔特给乔治三世来了一把狠辣的背刺。 想到这里，连他这个刺杀国王的罪魁祸首都有些唏嘘。 王室的成员不愧流着同样的鲜血。 你乔治三世敢见死不救，做下属的塞尔特就能当场送敌人进王宫。 有着王室违反限令的把柄，连国王都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奥黛丽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这个猜想。 “原来如此！我父亲说，塞尔特先生已经辞去了所有职务，目前仍然躲藏在风暴教会的‘神之歌者’斯内克阁下的住所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他需要躲避王室的问责！” 少女脸上露出恍然大悟和“原来叛徒是他”的复杂神色。 而知道乔治三世是天使的奥黛丽也很清楚，国王绝对不可能强行对风暴教会里的塞尔特出手，否则祂违规晋升的事情就必然会暴露了。 那名邪教徒真是强大，居然能把天使和半神逼到这个地步。 少女在心中感慨。 两人继续就该王室叛徒和乔治三世的反应交谈了片刻，可惜的是，每次将要谈及邪教徒身份时，亚格尔的回复就只剩下了“啊，这样吗”，“是啊，我也不太清楚呢”，让奥黛丽一无所获…… 过了一会，这位伯爵家的少女终于想起了书房内的休和佛尔思：“那个，主教先生，还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做的吗？” “我知道作为黑夜教会的非凡者，你的任务包括逮捕野生非凡者和非凡聚会成员。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不要处罚佛尔思和休她们。她们一直非常善良友好，绝对对教会和治安没有威胁。” “我可以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虽然奥黛丽不知道休她们的具体情况，但是就刚刚几人聊天时她们如同丧考批的精神状态和表情，主教先生显然给她们带来了极大的精神压迫。 且一开始是由格莱林特告诉她主教是黑夜教派的。 因此，她推测主教先生已经提前向他们表明了身份，而房间内的几人，甚至包括格莱林特，违规交流非凡消息，必然徘徊在被教会逮捕的边缘。 要被抓了自然会情绪低落。 奥黛丽为三人的反应提供了完美的解释。虽然细节上略有差距，但总体方向确实是正确的。 “好的。”亚格尔终于从打太极的对话中解脱出来，松了一口气，“我本来也不准备上报她们。” 毕竟他曾经抢过佛尔思她们，他还不想把自己也再次送进去。 “不过，我确实有需要帮忙的事情。奥黛丽小姐，伱家中有图铎帝国相关的资料吗？是否可以借给我？我有一项任务需要这些资料。” “当然可以。但是我其实有很多这一类的书，你大概想要哪种？” “王室和大贵族相关的部分。” 王室和贵族？ 对面的奥黛丽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好的，那我大概给你王室以及当时的五大贵族的相关资料可以吗？” “就是亚伯拉罕，雅各，塔玛拉，以及阿蒙和安格提努斯的。” “可惜的是，这些大贵族目前都已经子嗣凋零，后续的记录可能……” 但后面的话亚格尔已经没心情仔细听了。 他的双眼微微瞪大。 ？ 你说什么？！ 等等，什么玩意混进来了！ 阿蒙。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眼熟啊！！ 书房门口，黑发青年的五官看似毫无波动，可他的眼神只能用瞳孔地震来形容。 在奥黛丽说完之后，亚格尔露出虚伪的假笑：“好的，非常感谢。” “呵呵，抱歉，我去一趟盥洗室。” 他转身，步履匆匆地迅速离开，只留下原地的贵族少女表情疑惑。 主教先生想到什么了？ 远处，一直在悄悄围观的大狗狗苏茜悄无声息地跑过来，毛茸茸的金色尾巴扫了扫奥黛丽的小腿，蹲坐在少女旁边一起注视着远去的身影。 “苏茜，他是不是看出来你在看他了。”发现了自家的猎犬后，奥黛丽完美无暇的貌美脸孔上浮现一丝担忧，摸了摸它的头。 “但是，奥黛丽，我是一条狗。” 苏茜不理解地歪歪头：“狗就是应该看人的啊。” …… 深夜，亚格尔借口需要准备明天的工作，在休和佛尔思恨不得当场把他送走的眼神中坐上马车。 当然，他没有回家。 马车的轮子转动着，来到了一件破旧的庄园前。 第六十八章 不要单片眼镜！！ 威廉姆斯街8号萧索的门牌下，聚拢了两道瘦削的背影。 其中之一正是刚刚从格莱林特的宴会离开的亚格尔，而之二就是被到付的小信使急忙叫来的阿蒙·格林。 他晶亮的单片眼镜在月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芒。 “你说的图铎遗迹就是在这里？”格林兴致勃勃地打量了一圈。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似乎是也从上个场子匆匆赶来的。 不知道是哪个可怜人遭了阿蒙了。 庄园杂草丛生，只有正中间的步道周围有踩踏的痕迹，看起来，哪怕是新主人也暂时没有入住的想法。 这或许有新主人在宅邸里发现了未知地下室的原因。 “是的，”亚格尔从风衣内侧摸出一张折叠过的资料看了一眼，“就是这里。” “庞德子爵曾经的资产，新业主发现了一个地下室，在侦探的初步观察后报警处理。” 嗯，这名侦探又是夏洛克·莫里亚蒂先生，看起来他已经成功垄断了乔伍德区周围的生意。 不过，这倒是为地下是遗迹的可能性增添了可信度。 连能预知到危险来源的愚者眷者夏洛克都选择了报警，也完全没有探索地下室，内部有危机的假设更站得住脚了。 “据我的调查，庞德家族拥有许多第四纪的图铎王朝遗物，甚至部分还是非凡物品，他们的继承人还死因不明，很可能是图铎血裔。” “不过遗迹恐怕也没有对他们区别对待。” “这也是为什么我叫来了你，我们的第四纪大贵族。”亚格尔似笑非笑地看向格林，“阿蒙先生，你对此有什么头绪吗？” 被针锋相对的格林露出微笑。 很显然，之前还没有搞清楚本地历史状况的某些外神最近去查了资料。 但其余的内容，他当然不准备说。 对方发现多少，他再说多少，这些信息可是可以成为他未来的交易筹码的。 “事实上，我必须得提醒你。我是阿蒙·格林，而不是阿蒙本人。最多算是家族的一份子罢了。”单片眼镜回答。 谈话间，两人已经走过了废弃的花园，进入了满是蜘蛛网和蛇类动物爬行痕迹的建筑内部。 家具上都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亚格尔打开了手中的提灯：“这次事件也算在上次告诉你那名天使的报酬中。” “你最好没有隐瞒什么。” 格林依然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当然没有。如果伱问，我会说的。” 亚格尔冷笑一声。 这個老六。 格林说的绝不是真话，至少不是完整的真话。 之前签订合约时，显示的名字是阿蒙（格林），而后续，他也隐约感觉到有不止一个的受束缚对象。 阿蒙肯定不止一个。 说不定，整个阿蒙家族就是只有一个人，其他不过是分身或者影像之类的。 显然，他猜对了，但事实可能比他猜的会更离谱一些。 分身的结果是，连空气里的小飞虫都可以是阿蒙。 貌合神离的探索二人组在别墅中行进，远远望去，仿佛阴森的宅邸里有鬼魂的微光在移动。 根据警局记录上的证言，被发现的地下室大概就在楼梯的右后方。 走在前方的亚格尔跟随地面上厚厚灰尘中的脚印，来到了一扇关紧的灰白石门，和周边的墙壁几乎融为一体。 轻轻推开后，再前方渐渐只剩下了一个人的脚印，以及许多长条形的蜿蜒痕迹。 灯光尽头，仍然能隐隐看到几条缠绕在一起的毒蛇，解释了这些印记的由来。 亚格尔默默把提灯扣在自己腰间的皮带上，左右手一翻，拿出了寒光凛凛的银刃，和深红色的华丽枪支。 他矮身进入了逼仄的地下室里。 “说起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格林一边紧跟其后跳下，一边好奇地左右打量，“我记得你的存款还没有达到可以购买这里的地步吧。” 这就是纯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事实上，哪怕加上杀罗萨戈挣来的部分，亚格尔目前剩余的存款也不超过九百镑，离能购买大庄园还远到天边。 呵呵。 “这是一个金发，留胡须，气质类似神父的天使带我来的，祂的能力似乎可以操控命运。作为存留至今的阿蒙，你肯定知道这是谁吧？” 当然。 那是亚当。 格林的单片眼镜闪了闪，嘴角轻轻上扬。 “祂的非凡技能造成了我的各种意外，最好祈祷别被我抓住。”亚格尔面无表情地接着说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 “？” “我是说，仅仅是可能。就是你被抓去警局，投影被传送去王宫，等等这些事……都是因为你自己太过倒霉呢？” “毕竟，天使级的能力，你应该能感知到吧？” 嗖—— 锃亮的银光在黑暗的地下室中一闪而过，随后则是一阵建筑物破碎的响动...... 某触手怪恼羞成怒了。 ...... 地下的最深处，沉寂的梅迪奇再次苏醒过来。 不太对劲。 这名端坐在座椅上的恶灵清晰地意识到。 十几天前，他第一次感觉到这种诡异的恶寒感时，他还以为是意外。 但是现在既然出现了第二次，就说明这不是，或许，他的灵性真的在预警。 梅迪奇放下原本支撑着下巴的右手，缓缓坐正，带着一块又一块腐烂见骨痕迹的脸上浮现了饶有兴致的神情，看向面前空荡了几个纪元的长路。 这个时代，还有谁会找过来？ 是之前那两个自持是图铎血裔的小崽子？还是那个被他入梦也没能造成什么影响的侦探？抑或是教会？ 没关系，没有利用价值的解决掉就好了。 万一杀到图铎血脉，他还能为被囚禁千年的自己狠狠出一口恶气。 英俊青年的半透明身影前，是一道装饰古朴的长廊，上面布满了各种闪亮的古怪物品，仿佛珍贵的红宝石一样。 它们是遗留的非凡特性。 由各种愚蠢的闯入者提供。 “哒、哒、哒......” 远处的黑暗里，又传来了新的声音。 连身体里的另外两道被惊醒的灵魂，索伦和艾因霍恩都没有开口打扰，静静等待着他们可能的机会到来。 “砰！” 血淋淋的大门被轰然踹开。 昏黄的灯光由远及近，新出现的是一名陌生的青年，表情冷漠，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手上拿着一柄短刃。 在这样黑暗诡异的地下室中，对方毫不停顿地向前走来。 陌生，且看起来序列不低。 梅迪奇咧开嘴角。 “欢迎，有趣的拜访者。” 灵性的预警看来不怎么准…… 这句话甚至没有在脑中想完，梅迪奇的瞳孔就骤然猛缩！ 这具承载着三个灵魂的尸体前所未有地达成了一致，毫无分歧地露出惊惧的表情！ 走进的青年身后，又出现了一道隐约的黑影，虽然脸孔在黑暗中仍模糊不清—— 但是对方戴着单片眼镜！ 那一瞬间，索伦·艾因霍恩·梅迪奇想了很多。 第六十九章 你掉的是哪柄大剑？ 端坐着的英俊男子还没有完全出现的笑容彻底僵硬，连脸颊上腐烂的道道可怕痕迹都似乎凝固住了。 ......他这辈子都不想看见单片眼镜.....都被封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落到了阿蒙手里......不对，这么一想，好像应该感恩当初杀他的是图铎，至少给了个痛快...... 哪怕已经变成了恶灵，梅迪奇还是感觉一阵胃疼，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以前不得不经受熊孩子时不时迫害的日子。 尤其是那个时候，对方还有爹。 如果梅迪奇现在还能控制身体，他一定会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和单片眼镜保持安全距离。 显然，地下室里的这名青年看得是他身后的单片眼镜。考虑到阿蒙是第四纪的大贵族之一，认识也并不奇怪。 观察着地下室状况的亚格尔在心中有了判断。 看来是被蒙迫害过的受害者。 就在他四处扫视的时候，眼前穿着染血盔甲的青年话锋一转，从“欢迎”上紧急拐弯，继续开口。 “呵，小乌鸦。区区一个分身就敢过来找我？你是来送特性的么？” “真是谢谢啊，你怎么知道我恰巧有些饿了。” “还是你以为这個弱不禁风的鲁恩蠢货能为你挡两颗子弹？哈哈，他的小身板甚至没有我的枪尖厚！” 作为“挑衅者”序列的上级，这位三合一恶灵已经将语言的艺术发挥到极致，短短几句话就戳中了来人的肺管子。 梅迪奇高昂的嘲讽声在漆黑的地下室久久回荡。 “弱不禁风”“弱不禁风”…… ？？？ 对面，被贴脸输出的亚格尔打出问号。 血压上来了。 怎么？你跟阿蒙有矛盾，带上我干什么。 他脸色缓缓黑了下去。 听到梅迪奇的话，右后方的格林也向前走了几步，让原本藏身在黑暗中的身影清晰地被黯淡的提灯照亮。 相比来的时候，他整齐的着装已经变得灰扑扑了许多，连单片眼镜上都有些碎裂的痕迹。 毕竟，衣服不在契约保护范围内。 格林看起来很乖巧且毫不生气地向座椅上的梅迪奇笑笑，眼神中带有惊奇和怜悯。 然后躲进了前方青年的阴影里。 干什么？ 端坐在座椅上的红发恶灵愣了一下，十分不解。 但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大厅里，现在唯一能与他对视的黑发青年亚格尔，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问道：“请问你是？” 他左手上的武器悄无声息地换了一把，变成了一柄纯白长剑。 【神圣月光大剑】 【一柄由路德维格所发现的神秘之剑。当深蓝的月光在剑锋上舞动，它将会连结深渊般的宇宙，并散发出幽影般的光芒。】 【月光大剑与路德维格的名字有着紧密联系，传说，它带给了这位猎人首领以特殊的指引】 倒不是为了什么特殊的仪式。 亚格尔换这柄剑的唯一原因就是：它对恶灵有效。 反正图铎的地下室都是需要探索的，灵视也说明眼前的人早就完全死去，成为灵魂了…… 下手也没问题吧。 “哦？伱要和我过招吗？也可以。” “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我是战争的主宰，主座下的红天使，梅迪奇。” 看见亚格尔握剑的动作，梅迪奇神态睥睨地笑起来，发出了炮灰经典发言。 作为在尊名中曾直接使用“战争之神”的天使之王，梅迪奇从不胆怯和人动手，哪怕他现在已经被三合一炖了火锅。 当然，他报上名字也有离间对方的考量。 毕竟阿蒙一看就不像是那种会如实把情况告诉同行者的“人”。 或许，知晓他的身份之后，对方就会有不同的行动。 可惜他失望了。 还没看图铎帝国历史，也没有搜查过极光会历史的亚格尔仍旧是纯纯的神秘盲，离间的效果近乎为零。 他只觉得，“主”，听起来确实是有点意思的指代。 那就先打一顿再问吧。 着实有被挑衅到的亚格尔抬手，将洁白的，铭刻着诡异符文的大剑举直胸口。 在这个世界，被成为灵性的知觉缓缓流动，从他的手臂向上延伸…… 连接。 诡异的呓语忽然在耳边嘶吼，让黑发青年的四周，泛起反常的猩红！ 梅迪奇脸色一变！ 不详的气息从剑锋上流转，让房间内的天使都一阵压抑！ 那是什么？！ 漆黑的地下建筑中，流淌鲜血般的红色宽刃亮起！ 嗯？怎么是红色的？ 亚格尔有些愕然地看着眼前和预期截然不同的长剑。 他明明直觉应该是蓝色。 而且刚才的呓语中，隐约有“合作”和“带我一起”之类的夹杂信息，听起来声嘶力竭…… 算了，不重要，具体之后再研究，现在能用就行。 他默默地把这段小插曲抛之脑后。 皮靴狠狠地踏在古朴的石砖上，激起一片扬尘。 亚格尔压低肩膀，双手紧握剑柄，挥舞着猩红的锋刃在黑暗的室内划过刺眼的弧光！ 半月形的斩击势不可挡地向梅迪奇轰去！ 端坐的火锅恶灵已经觉察出不对劲了。 刚刚的呓语已经越过他已死的肉体，让他遗留的灵体受压感明显。 就算跌落层级，他也是天使，什么呓语能影响天使！ 对面的青年是堕落母神眷者？ 梅迪奇心情严峻地猜测。 虽然思绪在飞转，但是以战争闻名的红天使手上速度完全不减。 他右手轻抬，冰冷的地下室好像凭空燃起了火焰，连空气都变得炙热，黑色盔甲上的斑斑血迹仿佛时隔千年，重新活动了起来，散发出浓厚的铁锈味。 英俊男子的一头红发忽然无风自动。 带着强烈能量的划空烈火骤然出现，在空中与猩红光芒交错！ “轰！！” 碰撞的波动造成一片狂风，在地面上掀起。 亚格尔的墨绿色风衣在风中咧咧作响。 下一秒，地下室范围内的所有石块，墙壁，全部化为了烈焰。 飓风刮起，火焰组成的龙卷直直向亚格尔袭来！ 这是梅迪奇的全力进攻。 没办法，在有其他两名恶灵干扰的情况下，这样的攻击已经是最大化了。 毕竟索伦和艾因霍恩现在还在脑海中咆哮着骂娘，斥责该死的战士给他们无端树敌。 没强制摁住梅迪奇要他投降已经是他们做出的最大让步。 “闭嘴！”梅迪奇表情狰狞。 谁知道对面的邪教徒这么容易破防！ 第七十章 新的盟友 在火焰，风暴的袭击下，亚格尔眉眼沉稳，淡定地步伐一闪，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火焰打空，狠狠地锤在了地面上，燃烧的高温让石板立刻爆裂开来，发出水分被倏然蒸发的刺耳尖啸！ 随后而来的风刃在已然焦黑的地板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仅仅是几秒的功夫，保持了几百年不变的地下建筑就一片风卷残云之状，只看的见碎裂的石块和翻卷的灰尘。 几步之外，亚格尔重新出现在恶灵的右侧。 猩红的月光大剑看似沉重，却以难以捕捉的速度极速飞舞，向高台上端坐着的男子斩击而去。 梅迪奇脸色难看，操控着打空的火焰和龙卷重新转向，在空中和光波纷纷相撞抵消！ 巨响声再次充斥了空间。 远处，已经在门边盘腿坐下的格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连戴着的单片眼镜都在余波的狂风中颤抖。 很明显，梅迪奇的败势已然注定。 格林一手撑着下巴，看戏一样兴致勃勃地分析着。 虽然原本是天使之王，但是在死亡和受困的双重打击下，梅迪奇一人能发挥出序列二的实力就是奇迹了，更不用说还有索伦和艾因霍恩的阻挠。 强度连他这个序列三都可以碰一碰。 不过，说不定等蒙上，火锅恶灵就要齐心协力拼命了。 分分钟重临天使之王水平。 高台附近，亚格尔依靠【老猎人的腿骨】，疯狂进行瞬步，跨越了不断向他袭来的各种强力非凡技能。 他接近了梅迪奇的本体！ 在“血皇帝”图铎的操控下，梅迪奇在晋升序列零的仪式中悲惨死去，和另外两人一起封印在了已死的躯体中，受束缚无法离开。 因此，他们既无法拿起身边的剑盾，也无从躲避亚格尔正面而来的攻击。 在火焰的裹挟下，亚格尔的身影霍然出现在梅迪奇的背后，沉重的斩击直直挥下！ 恶灵发出一声闷哼。 月光大剑猩红的剑尖在染血的盔甲上卡住，看起来，这件铠甲是相当强力的非凡物品之一。 然而，锋利的剑刃依然跨越物理，在恶灵身上留下深深的伤口。 作为没有肉体的恶灵，他们只能消耗残存的灵性抵御伤害。 三合一恶灵的身形肉眼可见的变淡了一些。 在剑尖被抽出时，索伦和艾因霍恩急了。 “我们可以谈谈！” “你们想要什么？” 红发青年的脸上一左一右，裂开两道空洞。 正在认真反抗的梅迪奇脸黑了：“闭嘴！你们两个愚蠢的叛徒！” 他仍然操控着周围飞舞的火焰，不断逼退亚格尔的身形，但是显然，对有瞬步技能的人来说，这只是徒劳。 “你才闭嘴！废物！” “要不是你非要说话，我们压根不需要打！” 索伦和艾因霍恩愤怒地回嘴，决定投降。 看在造物主的份上！作为天使，他们当然也知道梅迪奇和阿蒙的过去历史，两人曾经历了相当长的同盟关系。 因此，今天的这两人来，肯定并不是为了将他们就地格杀。 明明可以谈判的！ 所以他们果断地滑跪了。 风暴渐渐止息。 地下室中心，重新出现在对面的亚格尔甩了甩染上腐烂血肉的剑尖，似笑非笑地说道：“可以。” “既然现在我占上风，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一，我们合作，签订契约。” “二，我们打到愿意签订契约为止。” “你选哪個？” 亚格尔提出了邪恶的单选。 听到这个提议，后方的格林笑眯眯地坐直上身，“piapia”鼓掌，看起来好像看完谢幕演出的吃瓜群众一样，让前方的两人都脸色不善起来。 特码的！他们打架的罪魁祸首还不是这个混蛋！ 对哦，他怎么觉得自己这么像打手呢？ 想到之前格林躲到他背后的动作，亚格尔的心情更加不爽起来。 “啊真抱歉，忘记伱们还在打了。”在两道阴沉视线下，格林不思悔改地继续笑道，“我是在表示我非常赞同你的提议，我很欢迎梅迪奇，索伦，和艾因霍恩加入我们的合作。” “未来我们就是和谐的小团体了。” “刚好，我可以为这次合作提供一些报酬。” -- 在亚格尔面无表情地围观梅迪奇追打格林几次之后，他们成功地达成了新的契约。 梅迪奇握住了那只钢笔，然后愕然地看着鲜血滴下，形成了三个灵魂的名字。 无法抵抗的契约形成。 昏暗的提灯照耀下，梅迪奇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质问阿蒙：“你背叛了主？！” 怪不得对方的剑刃上有星空的味道。 怪不得有能影响天使级的呓语。 那根本不是堕落母神的赐福…… 你妈的！阿蒙这个混蛋直接跟外神签了协议，还骗他一起！！ 此刻，梅迪奇感到了来自世界的浓浓恶意。 “怎么会？我们说好了的。在帮助你复活真实造物主的方面齐心协力，”脸上多出几道擦伤的格林带着怜悯世人的表情，在胸前虚画了一个倒十字，“只是我们是盟友，你是主力而已。” 看起来分外欠揍。 梅迪奇的手又痒了。 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阿蒙不仅是在和邪神信徒合作，居然还能更进一步！ 听见他们的争吵，原本正在观察着一块带罗塞尔头像的石板的亚格尔转过头来：“你们在说什么？” 那边立刻恢复一片寂静。 就连梅迪奇都明智地闭上了嘴。 尽管阿蒙背叛了造物主这一点让他很生气，但他不至于看不出来眼前这名外神的状态不对…… 他要是说错话提醒了对方，那就要成为真的球奸了。 “我们在说敌人的事。” “听说造物主的敌人之一，堕落母神，就与原始月亮关系紧密。” “而且很早以前，祂攻击了造物主保护下的人类，从地球带走了我们强大的盟友。” “我们的初步目标就定为击败母神并营救盟友，怎么样？” 格林面不改色地说道。 旁边的索伦·艾因霍恩·梅迪奇顿时看过去，三灵震惊的眼神中仿佛在说''还是你小子会玩''。 “？” 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但亚格尔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堕落母神明显是神的尊名…… 不是，除了他，这帮人里还有谁能有效造成伤害？ 一个死了很多年了，一个能力很像辅助。 怎么好像是在薅他的羊毛，为你们的家乡做贡献啊！ 举报二五仔夹带私货！ 第七十一章 东区的故事开始了 “圣塞缪尔大教堂出事后，贝克兰德的事态接连恶化。” “鲁恩王室因为多名主力成员受刺身亡，启动了后备方案，不断加快预计进展。而另一边，作为因斯·赞格威尔后手的地下恶灵也有了脱困的迹象，或许，不出两日就会彻底离开。” “现在的赞格威尔已经失去了所有机会，只能悲惨地寄托于极光会，希望邪神的密谋能够成为他绝地翻盘的最后筹码。” “可惜，这注定是徒劳……” 正在书写的老旧羽毛笔被一只手粗暴地掐住，将这段话涂掉。 过于用力的笔尖几乎戳破纸张。 “在真实造物主反常的活跃状态下，极光会的a先生更加狂热，他认为，在贝克兰德神降的时机正要来临，并联系了魔女教派的绝望女士准备计划。” “然而，作为造物主的预备宿体，兰尔乌斯敏锐地感知到了危险。” “在东区码头，他不断杀戮着拿有赏金通缉令的普通人，试图引起教会的注意，从而脱离控制。” “非常恰巧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兰尔乌斯意外从其中一名想要保住性命的混混口中得知，他认识一名强大的非凡人士。” “以混混的名义，兰尔乌斯对与特莉丝·奇克相识的律师助理亚格尔·德莱斯特发送了邀请信。” “贝克兰德的故事就此开始。” …… 星期四的中午，东拜朗码头的天空阴沉沉的。 在这个瓢泼大雨将要落下的时间点，街道上的行人都来去匆匆，只剩下角落呕吐的醉鬼和远处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从马车上下来的亚格尔压低贝雷帽帽檐，跨过了几滩不明液体。 几天前和红天使梅迪奇签订协议之后，格林负责了解救恶灵的后续事项，而他则在浏览第四纪的历史，整理上次庄园之行的收获。 怀表似乎和一个叫“血族”的族裔有关。 但没等他找到结果，一封意料之外的信件就将他叫离了事务所。 根据署名，它来自于几周以前，为他在东区带路的那個小混混。 “我知道您很繁忙，但是之前我们谈过的事项出现了新的进展，需要您中午来东区的码头工会酒馆的34号桌。” 事项？ 他很确信，自己在东区的调查已经彻底完成了，绝无可能有任何推进。 更何况，一名毫无文化的小混混，是怎么写出这么一张措辞礼貌的信件的？ 所以，出于好奇的心理，他来了。 亚格尔走过条条街道，进入了码头工会酒馆。 中午的酒馆一片喧嚣，聚集了大量刚下早班的工人和水手。 34号桌位于这间酒馆里仅有的几个小隔间中。 “谢谢。”穿了一身破旧风衣的青年对旁边为他推开门的侍者说。 侍者点了点头，合上了房门。 正午十二点半，亚格尔独自一人，站在了这间预约好的房间内。 因为客户群体都是东区的普通人，码头工会酒馆的装修简陋至极，小隔间内的宽度甚至不足十英尺，中心只有一张狭窄的油腻小桌。 更让人不适的是，因为紧临街角，这间房间还有一个垃圾倾倒口，直通下方的垃圾箱。 即使有铁门关紧，垃圾的浓郁酸臭依然在房间内弥漫，里面还掩藏着丝丝腐烂的味道。 出乎意料，这里空无一人。 亚格尔皱了皱眉。 威廉姆斯没有来？还是已经走了？ 狭小的屋子内，黑发青年在房间里简单扫视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遗留物品，这里除了油污什么也没有。 只剩下桌子中心的劣质蜡烛难闻地燃烧着。 狭小的房屋里，唯一的窗户拉开着，往内灌进咸湿的海风...... 那边会有什么吗？ 亚格尔从头上摘下贝雷帽，随手放在桌面上，然后慢慢向那边走去。 窗户正对着旁边的建筑空隙。大雨将至，这条临近码头工会酒馆的小道近乎空空荡荡，除了满地垃圾之外似乎空无一人。 远远一扫，这就是亚格尔能看见的全部景象。 但是，就在他出现在窗前时，小道拐角有半侧身体一闪而过，躲进了建筑的墙面背后！ 投射在地上的宽大身影证明对方并没有离开。 乌云天气里黯淡的光源下，影子并不清晰，可依然能看出比正常鲁恩人高大许多的身形，就其他建筑和影子的比例来看，投射阴影的本人接近两米。 有人在监视着这里！ 更不合理的是，灵视显示，那是一名非凡者。 窗前，黑发青年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今天的预约处处充满诡异。 穷困潦倒的东区混混预约了酒馆的房间，远处有非凡者的监视…… 很难不怀疑是针对他的鸿门宴。 但既然有人在监视着房间内部，就说明发出邀请信的人并不是无意间让房间空了下来，而是有意的。 里面给他留了什么？ 桌子，很干净。椅子，很干净。地板，除了油什么也没有。 亚格尔的视线移向唯一特别的铁制垃圾通道。 ...... “哐啷！” 铁门被用力拉开，老旧的绣迹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 伴随着声响，铁门那边立刻滚出了满满的“惊喜”。 无数猩红的肉状物体就流了出来！ 有肠子，肾脏，大约是剁碎的骨片，甚至还有一颗碎裂的眼球。 ！ 在鲜红色出现后，他立刻反应过来，跳到桌面上，试图保住自己体面离开的能力。 但鞋面上依然溅上了不少鲜血。 亚格尔眉头紧锁，站在方桌上，居高临下地默默观看着眼前渐渐出现的血腥画面。 铁门彻底敞开，露出的是一具被塞进垃圾处理通道的粉碎尸体。接着是一颗狰狞的头颅。 “咚”地一声落地，拖着被鲜血黏连的头发，缓缓向外滚动。 它的左眼已经被完全挖下，伤痕翻卷，右眼的眼睑也被撕裂，仅有的半颗眼球扭曲地凝望着天空。 好消息是，这颗头颅并不属于威廉姆斯，而可能是另外的码头工人。 旁边断裂露出白森森骨茬的手臂有着老茧的痕迹。 它的嘴里似乎被什么塞满了。 亚格尔从桌子上跳下来，精确踩在没有鲜血的缝隙，慢慢蹲下。 他将手指伸进充斥着鲜血的口腔里，然后抓住了什么物体，慢慢掏出！ 首先是一块猩红色的诡异结晶，泛着罪孽和恶意的味道，应该是某个中序列非凡者的遗留特性。 在它的影响下，他伸进去的指尖感受到了周围正在蠕动的喉管，哪怕尸体已经碎成了无数块。 已经引起变异了。 接着，他摸到了一张被鲜血浸透的羊皮纸。 被鲜血浸透的正面写着： “把它带到东拜朗码头第六街，” “否则你的身份就会被同时举报到教会，王室，和军情九处。” 第七十二章 无法显示的答案 酒馆的小房间里，除了血肉不断掉落的声音外，一片死寂。尸体断掉的头颅张大空洞的，正在蠕动喉管，静静躺在桌角边，临近它被剖开的尸体。 肠子和器官在散发出恶臭的垃圾通道下堆成小山。 旁边，亚格尔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从尸体中掏出的羊皮纸，大脑飞速运转。 在短短两行字中，“举报”这个词语非常灵性，尤其是当它身后跟着整整三家贝克兰德主要势力的时候。 仿佛书写它的人很确定他不属于任何一个。 再加上叫他过来的信件署名是威廉姆斯. 是哪个绑架了东区混混的势力，想要从他这里捞一笔么？ 很有可能。 亚格尔一边下意识地敲着桌子，一边仔细打量着纸张。 事实上，看见地上的这具尸体，外加桌上的非凡特性，贝克兰德可以怀疑的始作俑者范畴已经很少了。 除了邪教还是邪教。 如果要猜测，99%是在已经被他举报给黑夜教会的极光会，连环杀人案的拜血教，以及他被怀疑是的玫瑰学派之间三选一。 剩余的可能性是他没听过的邪教。 房间里，亚格尔陷入了沉思。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喧嚣的小酒馆忽然安静下来，正午的饭点居然霎时听不见一丝人声。 薄薄的门板背后，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是一小队人马正在向这边快速赶来。 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蠕动的尸体，他，不能交出去的物品。 这个故事怎么这么耳熟啊！ 靴子上溅满鲜血的青年眉头一点点皱起，盯着羊皮纸上的字体，陷入了深深的两难中。 “砰！” 脆弱的酒馆隔间门被轰然撞开。 因为门板和门锁有限的质量，它们在乖乖为来人让出道路的同时，也碎成了块块尖端参差的木片，让紧随人群而来的老板一阵肝颤。 不过，更肝颤的画面很快就要出现了。 刚刚撞开房门的壮年男子走进了隔间内，身着黑袍，再后方是一群机械之心的小队成员们。 男子有一头杂乱的灰发，看上去仿佛被雷电炸过很多次一样。 手中拿着一面古老的银镜。 他正是阿罗德斯卑微的“导电官”，和亚格尔隔着镜子有过一面之缘的，机械之心的小队长伊康瑟·伯纳德。 “不许动！”在看清屋内状况的瞬间，伊康瑟就闪电般地掏出了左轮手枪。 他身后，探出头的其他人更是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房间的地面几乎完全被染成红色，内部充斥着尸体腐烂的浓郁恶臭。 一幅经典的凶杀案现场景象。 恰逢值夜者所追查的贝克兰德连环杀人案件尚未结案，所有的教会成员都神经紧张，严肃且锐利地直直盯向唯一的活人。 “我是值夜者的线人，人不是我杀的。” 而看上去最像变态杀人狂的，正中间表情过于沉稳的黑发青年慢慢抬起手，露出了掌心的黑夜圣徽。 圣徽散发出神秘学范畴的宁静与安逸。 显然，并不是能随意制成的仿制品。 千钧一发的气氛停滞了。 伊康瑟绷紧的心情稍微放松了，枪口渐渐下移，但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你带了黑夜教会的线人证吗？出示一下。” 千里之外的一个笔记本上。 “因斯·赞格威尔认为，兰尔乌斯的计划必然不会成功。因为明斯克事务所的亚格尔·德莱斯特会成为他计划的替罪羊，被蒸汽与机械教会逮捕审讯。” “哦！但是愚蠢的赞格威尔怎么会知道，几周之前，这位神秘的律师助理已经成为了黑夜教会的线人？他对于情报的心盲眼瞎让他的计划濒临破产。” （大块的黑色涂抹痕迹） “……然而，尽管已经关注到了这件事，机械之心仍然没能把它和极光会联系起来。” “造物主的神性干扰了他们取得信息的能力。” “计划还在如期进展。” …… 短暂的核对后，机械之心的人分为了两队。一队把快昏厥的老板请回了办公室，而另一队则是两人一组，开始在周围巡逻。 只有为首的伊康瑟挤了进来。 有着几乎遍布地面的血迹在，能够站立的空间更小了。 伊康瑟站在墙边，眉头紧蹙，复刻了几分钟前亚格尔的纠结状态。 “你是说，你是收到这封信之后过来的？” “没错。” 交出红色的信封，亚格尔点点头。 “伱发现窗外有人在监视这边，所以感觉到不对劲？” “是的。” “.这张羊皮纸也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吗？！”翻看周遭证据的伊康瑟扬声疑惑道。 他手中，染血的羊皮纸只有不到一个指节宽，看上去像是学生打小抄的纸条一样。 底下有着狗啃泥一样的丑陋裂痕。 字迹只有一行。 “是啊。”亚格尔面不改色地回答，“谁知道那些邪教徒怎么想的，或许他们已经穷到连纸都没有地方买了。” 伊康瑟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纸张上只写着需要把桌上的结晶送去的地点。 大约是邪教徒觉得尸体已经足够算作威胁了吧？反正他们大部分脑子都不太正常。 机械之心的小队长勉强圆了回来。 “对了，你嘴角那里的血点怎么回事？” “嗯？哦，刚刚开门的时候不小心溅上去的吧，呵呵。” 亚格尔带着完美无缺的笑容，指尖用力抹掉了脸上奇怪的一小段猩红痕迹。 他的五官在阴沉沉的天气下有种古怪的邪异，好像刚刚进餐完毕的吸血鬼。 就是不知道“餐”味道如何。 “……” 可疑的线人。 对面的伊康瑟顶着死鱼眼，在心里总结。 不过，他倒是还不至于怀疑对方是犯案人员，毕竟对方的证件齐全，也出示了带有黑夜气息的徽记。事实上，很多值夜者都没有这种证明。 不知道的还以为青年是黑夜眷者呢。 这名小队长接着把左右都看了一遍，甚至去了一趟窗前，确认现场没有了其他证据。 那名据说曾经监视这里的非凡者也已经离开了。 房间内只有仍在流淌的暗红血液。 最后，带着生无可恋的表情，伊康瑟叹着气，拿出了手中古朴的银镜放在桌面上。他穿着的机械教会黑袍在黯淡的天空下反射着灰光。 镜子正是亚格尔曾经在教会检查中远远望见过的阿罗德斯。 它的花纹一如即往的带有神秘的气息。 有着乱糟发丝的伊康瑟伸手在银镜表面轻抚了三次。 “尊敬的阿罗德斯，我的问题是，造成这名男子死亡的罪魁祸首是谁？” 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情愿。 银镜散发出薄薄的光辉，漂浮在空中，缓缓颤抖…… 几秒后—— 却没有显现出任何画面！ 加更在明后天，今天还是正常更新。 不过具体能不能算爆更，我不是很确定……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参与的各方 银镜没有反应…… 没有反应！ 房间里霎时一片沉默。 伊康瑟的瞳孔微微放大，手不自觉地抖了两下。 事情很严重。 阿罗德斯像死掉了一样，虽然漂浮在空中，但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 甚至还时不时闪烁出丝丝让伊康瑟浑身一颤的电光。 “怎么回事？非凡物品没有办法预测吗？”亚格尔不明所以地偏头看了看只有一片雾气的镜面。 那里既没有显示文字，也没有任何画面。 但是按照他在黑夜教会取得的资料来看，这种具有自身智慧的封印物层级都不会低，一般来说，哪怕中序列都逃不出它的预测。 ……难道他已经倒霉到出门又是高序列的程度？ 亚格尔的心情渐渐沉了下去。 本来以为这次只是某些邪教小团体的小打小闹，结果最后还是牵扯到了高序列非凡者。 而房间里的另一人，对操控银镜有着丰富经验的伊康瑟脸色也更加凝重起来：“是的。” “阿罗德斯从来不会突然失效，这次的情况必然是有神秘因素的影响。” “我需要立刻通知教会。” 伊康瑟伸手把镜子拿下来，中途，还莫名其妙地被周身闪烁的弧光狠狠电了一下。 阿罗德斯好像在表达不满。 该死的！ 小队长痛呼着甩甩手。至于桌上一看就是非凡特性的物品，他也只能匆匆把它塞进自己的外袍里，似乎要马上离开。 “等等！”看见动作的亚格尔出声叫住。 如果机械之心的人直接带着非凡特性回去了，他就有被举报的危机了。 青年幽深的眸子里带上暗暗的思虑。 教会这边还比较好解释，但是要是捅到王室和军情九处那里，就会很棘手。因为他记得能被威廉姆斯联系起来的那起案子和因蒂斯也有所牵扯。 即使没有进监狱，他也会有被审讯的麻烦。 “那这个寄送的地点怎么办？其实，寄信人的署名是我的朋友，如果我不去，我怀疑他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亚格尔脸不红气不喘地伪装出了担忧的语气。 他倒也不是完全在说假话。 威廉姆斯确实凶多吉少。 窗外阴沉的光透进房间里，在扭曲的尸体旁边，黑发青年和机械之心的小队长沉默地对视了一会。 “我让一个人先回去报信，剩余的成员跟着你先过去吧。”伊康瑟顿住脚步，忽然决定道。 那种微妙的违和感又一次出现了。 …… 百米之外，克莱恩·莫雷蒂的身影也出现在了码头熙熙攘攘的工人中间。 他的耳边飘起虚幻的祈祷声。 “我的朋友们……她们在东拜朗码头发现了您所描述的罪犯，兰尔乌斯，但无法确定。” “对方身边有一名绰号为‘巨人’的强壮保镖，或许是一名非凡者，很强大且危险。她们暂时不敢接近。” “两人看上去往码头街道那边过去了。” “她们询问……是否可以通报警察部门？” 清亮但幽远的女声，来自于塔罗会的正义小姐。 显然，克莱恩来到这里，正是为了他暗中交代奥黛丽调查的兰尔乌斯！ 奥黛丽接着转交给了休和佛尔思。 而就在亚格尔和机械之心拉扯的时候，在外围的休锁定了目标。 两人擦肩而过。 “警察部门或许存在信息泄露，我建议她们直接通知教会。”在人来人往的空隙中，克莱恩压低声音回答，并悄悄完成了回应。 淡淡的灰雾在眼前散去。 他一边裹紧自己身上的风衣，抵御着暴雨前的大风，一边快速往情报里所说的西边赶去。 克莱恩的眼神充满坚定。 兰尔乌斯是他无论如何，必须要击杀的对象！ 这是队长和他的复仇。 他的腰间别满了他所拥有的各类非凡物品，手上薄薄的手套不住颤抖着。 然而，在走过第四街的时候，这名侦探步履匆匆的脚步微不可查地卡壳了一瞬。 顺着道路望去，远处出现了一小群穿着黑袍，戴着暗红手套的身影，拖拽着一个巨大的棺材样的铁箱，向同一方向赶去。 队伍正中心，一名黑发绿眸的成员充满了诗人般的浪漫气质。 是伦纳德。 克莱恩心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丝疑惑…… 伦纳德来这里做什么？！ …… 下午一点二十分，机械之心的计划正式开始了。 黑发青年行走在码头杂乱的人群中，缓缓走进了东拜朗码头的第六街。风更加猛烈了一些，带着大海的潮湿，让街道感觉到寒冷和萧瑟。 第六街看不见什么特别的人。 亚格尔默默扭了扭头上的贝雷帽，让它不要挡住视线的同时，也最好能将沾血的部分远离他的头发。 几米之外的隔壁街道上，三三两两假装散步的是刚换完衣服的机械之心成员。 现在的计划是，让亚格尔先来到约定地点准备交接，而其余机械之心的成员装扮成便衣，准备等对方一出现就收网。 而对于阿罗德斯的异状，机械之心的初步猜测是邪教仪式造成的影响，并不是高序列强者造成的结果。 毕竟银镜曾经有预测天使的战绩，敌人比这再高的可能性很小。 他们猜测是极光会或拜血教干的。 但是，亚格尔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那种被安排的感觉。 又是那个金发的该死非凡者！！ 黑发青年的嘴角不愉地下撇，望向四周的幽黑瞳孔中除了淡淡的审视，还有浓郁的警惕。 对方的谋划必然有他的一环。 且这个谋划很严重。 第六街的街头，只有带着一身死鱼味的水手们疲惫弯腰地走过，拖行着他们微弱的收获，往东区内部繁杂的市场而去。 他们急着在下雨前，拿到吃晚饭的铜币。 没有一个人看上去像非凡者。 然而，亚格尔灵视中的东区是另一个风格。 灰白的世界里，东区上空仿佛有诡异的雾气在飘荡，让四周的建筑都染上了非凡的不详颜色。 恶意，不详，痛苦，在这片渺小的土地上汇集。 更重要的是…… 非凡者的光点密密麻麻，几乎占满了视野里的每一小寸土地！ 看清这一切的亚格尔右手默默握紧了腰间的手枪。 但没等他具体感受每一道的途径，左侧的一道深红光点就骤然移动，如履平地般向这边猛冲过来！ “轰！！！” 墙壁被撞倒的巨响和烟尘一起，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码头的人群慌乱地望向那边。 更远处，机械之心的伊康瑟直接放弃了伪装，大惊失色地对亚格尔这边咆哮。 “快走！是恶魔！！！”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恶魔犬 撞击的声音由远及近，不到半秒，就抵达了第六街左侧的房屋对面。 墙壁发出恐怖的皲裂声响。 “轰！！！！” 随着一声爆响，左侧的房屋被彻底洞穿！ 烟尘之中，一只面目猩红，脸上带有斑斑血线的狰狞恶犬，张大了布满利齿的巨口，橙黄且毫无理智的竖瞳死死凝视着道路正中的某个位置。 “哈” 带着血腥的雾气从它的嘴中飘出。 这是一只恶魔途径的非凡恶犬。 恶魔犬后腿的肌肉暴凸，一个弹跳，将周围的地面踩出恐怖的深坑！ 就在此刻，远处的机械之心成员已经心急如焚地边嘶吼边往这边猛冲而来，身上的各种神秘物品被完全解开。 伊康瑟手中握着一门重炮，对着中心不断开火。 空洞枪口中喷出炙热的火光，结合硝烟的气味一起，让码头瞬间陷入了尖叫和战场的气氛中。 然而，这仿佛只是给恶魔犬挠痒痒罢了。 不知道是什么勾住了它的心神，这头恶犬几乎无视了所有伤口，任由火炮在身上割出一道道恐怖的翻卷皮肉，也要誓死，扑向路中心的黑发青年。 不到半秒，它就跨过了重重阻拦，来到了目标面前。 “？” 直到卷着浓郁腐臭味的恶犬冲到眼前，亚格尔才终于意识到，这条狗是冲着他来的。 灰暗的天空下，机械之心队员们重合的咆哮在街头回响：“快走！！！！” 眼前，闪着寒光的利爪狠狠撕裂空气！ 下一秒，烟尘骤然弥散开来。 “该死的！”伊康瑟嘶吼道，右手狠狠地锤在墙面上。 半空中渐渐有雨滴落下，混在他刀刻般线条粗糙的脸颊上，再从下颌消失，不知道流下的是雨水，还是无能为力的痛苦。 他深蓝色的眼睛中映衬着黯淡的大海。 细线在街道上时隐时现。 下雨了。 当左脸颊上感受道一丝凉意时，亚格尔想到。 和机械之心的成员们所目眦欲裂，在脑中懊悔的被撕开的状态不同。 砖石飞溅中，他轻巧地转身，在恶魔犬自塌陷房屋中扑上来的时刻，从刀锋般锐利的利爪旁一跃而过，甚至连衣角都没有被摸到。 狗.？ 侧身错过的瞬间，亚格尔微微偏头，深黑色的瞳仁中毫无波动，仔细看向这只状态诡异的“恶魔”。 伊康瑟的语气说明这应该指的是某个序列。 它是一只非凡动物。 亚格尔眨了眨眼。 不到一英尺外，恶犬张大的齿间上沾染着鲜血和唾液，在空中飞溅，末尾几乎要触碰到他的贝雷帽檐。 疯狂，嗜血，且气息熟悉。 它和贝克兰德的连环杀人犯是同一序列！ 下一秒，猩红色的非凡狗狠狠扎进了地面中，利爪戳穿砖面，轰出浓密的烟尘。 它几乎被镶嵌在了地里。 不过马上，它就把自己拔了出来。恶魔犬几乎有成年男性胸口高的身躯展现出了与体型不符的灵活，尖啸着转身，重新扑击了上来！ 连粗壮的尾巴都好像鞭子一样，在空中恶狠狠地甩动。 但是，这些袭击全部被亚格尔轻而易举地避开了。 肉眼无法看穿的尘雾里，黑发青年在攻击下轻盈地翻转，身形闪烁，几个纵跃间就绕过了收拢的密集攻击网，重新来到了恶犬的后方。 恶魔犬癫狂的扑咬无法给他造成任何困扰。 亚格尔沉静地判断着局势，再次一个急退，让恶魔犬的甩尾完全扑空，顺便在转身的瞬间，擦掉脸上滑过的雨珠。 虽然在普通人的眼中十分恐怖，但对于他来说，恶魔犬的爪击没有比柔弱的低序列少女强势多少。 它完全没有威胁。 现在他的唯一问题是，怎么在不表露自己非凡身份的情况下，合理地把事情移交给教会成员处理。 是的。命运就是如此魔幻。 几天之前，他还在图铎王室的地下遗迹中，和已死的战争天使针锋相对，全面压制，迫使对方签订了一系列丧权辱梅的苛刻条例。 今天，他在港口躲避小狗的袭击。 “。” 渐渐散去的烟尘中，亚格尔右手撑着地面，一边暗中伸手，将恶魔犬恰巧伸到附近的脑壳狠狠摁下，在地面上发出“嘭”的牙酸闷响。 欺负狗不会说话，旁边人又看不到。 趁机发泄一点无语的感情。 另一边，他在地面上随便一抹，让袖口上沾染到淡淡的血迹和灰尘，营造出了狼狈的假象，从烟尘中翻滚而出。 尘雾边缘，黑发青年踉踉跄跄地往第六街的碎石边跑动两步。 “还活着！”看见他的身影，一名机械之心的队员立刻惊喜地叫道。 “快！立刻包围“恶魔”！”伊康瑟手上炮火不停，大声呼叫，组织进攻。 一时间，街道上全部都是飞驰的人影。 亚格尔趁机退到了战场边缘，让火力充沛的机械之心成员顶替他的位置，将恶魔犬团团围住。 他们从身上的各种角落中掏出一个个符咒或枪械，对准敌人，疯狂倾泻火力。 轰隆隆的巨响在东拜朗码头接连不断！ 真.富裕啊。 看了半天，他对机械之心的战斗方式这样评价道。 不愧是蒸汽与机械之神的信徒。 将黑发拨动几下，营造出慌乱逃窜的样子，亚格尔靠在第六街尽头的房屋边上围观着战斗。 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机械之心的成员们对准恶魔犬，完全压制了这个低序列的动物，炮火将它完全变成了血肉模糊的碎团。 但是就算如此，它依然在拼着快要支离破碎的身体，往他的方向猛冲。 为什么？ 亚格尔的脑海中浮现了一颗染血的红色结晶。 纸条上安排他运送过来的非凡特性。 此时此刻，黑云带着小雨的东拜朗码头尽头，忽然出现了另一道浴血的身影。 “是的，虽然是恶魔，但区区低序列对神秘的亚格尔·德莱斯特根本造成不了任何伤害。只用身体的力量，他就能轻而易举地摆脱它的攻击。” （暴躁而愤怒的涂抹痕迹） “机械之心很难察觉到问题。” “但是没有关系，因斯·赞格威尔的计划依然在顺利进行。” “恶魔犬并不是孤身前来，事实上，真正要获得亚格尔身上携带的‘深渊’序列非凡特性的人正在到来。” “贝克兰德连续凶杀案的幕后黑手，‘欲望使徒’杰森·贝利亚，带着追杀他的黑夜教会来了！” 加更会在晚上一口气放出来～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欲望使徒 淅淅沥沥的小雨在码头织成云雾，给维多利亚风格的港口更上了一层灰漆，显得阴郁暗沉。 街道中心打斗的机械之心人人表情肃穆，无暇顾及周遭的环境。 这给予了杰森·贝利亚“机会”。 这名一头褐发的男子闲庭兴步般向黑发青年走来，嘴角带着狰狞的笑容。怪异的是，他的肌肉仿佛和皮肤分开了，在发梢显现出绷紧的诡异痕迹。 雨水裹挟着他身上的鲜血，流进了旁边肮脏的水沟中。 他的右手拿着一个漆黑的手提箱。 新的麻烦过来了。 看见男子的时候，原本倚靠在墙壁上的亚格尔慢慢站直身体，扭头和对方沉默地对视着。 大约是序列五 他缓缓皱起的眉头诠释了他内心的不满。 不好处理啊。 机械之心的成员就在附近，虽然现在没有注意到这名男子，但是如果他把对方就地格杀，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是谁这么执着于让他暴露身份？ 暴露了之后又准备干什么？ 亚格尔的心情很暴躁。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杰森·贝利亚心情一片大好，在靠近他时，甚至没有直接动手，反而朗声大笑着炫耀起来。 “呵呵，机械之心的线人？对付那头恶魔不容易吧？” “教会的蠢货，现在他们已经救不了你了！” 蓬勃的满足感冲上他的大脑，让他忍不住张开了巨大的蝙蝠羽翼。 然而，远处面对这边的机械之心成员就好像瞎了一样，对此不为所动，好像杰森根本不存在一样。 黑发青年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 “哈哈哈，他们看不见你的！”贝利亚洋洋得意地断言道。 成功逃离黑夜教会追杀的兴奋仍然在他的心中激烈地跳着。尽管如此，残存的理智让他也没有透露出关于自己的任何信息。 可惜这一条已经足够致命了。 “.？” 对面，亚格尔眨了眨漆黑的眼眸。 灵视里，这一小块区域被异常的非凡波动所笼罩，将内外隔绝开来。从效果来看，或许是制造幻象类的非凡物品。 显然，它能够制止机械之心的成员发现这里的情况，从而做出“救援”。 ‘哈哈哈，他们看不见我的！’ “好的。” 杰森·贝利亚看见对面的青年展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下一秒，意料之外的黑洞洞枪口指向了他的头颅。 “砰！！！” 枪响声在机械之心声势浩大的火力战斗中没有惊起丝毫波澜。码头的小雨依然在滴滴答答，与空气中的硝烟味融为一体。 然而，短短片刻内，第六街的角落就已经变换了一个风格。 贝利亚不可置信地瞪大了血红的双眼，胸口多出一个狰狞的枪眼！ 透过滴落的血肉和森森白骨，隐约能看见他背后布满苔藓的东区墙壁，和向远处蔓延的小径。 这名‘欲望使徒’已经无法动弹了！ 而他对面，表情漠然的亚格尔双手翻出银色的刀刃，刀尖直指贝利亚，寒光形成了恐怖的残影，让序列五没有任何躲避的空间。 一片片切割良好的血肉在空间中飞舞！ 从指尖切片，到手臂上的肌肉，到蝠翼. “慈悲之刃”毫不慈悲地在空中舞蹈着，用难以置信的速度，将恶魔片成了一具血肉粘连的骷髅！ 堆叠的猩红将整片街角都涂成了红色。 杰森·贝利亚与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贝克兰德郊外的陵寝中，一头金色短发，面容如古希腊雕像的因斯·赞格威尔暴怒地砸碎了墙角的花瓶。 他面前的羽毛笔不听使唤地快乐书写着。 “杰森·贝利亚喜悦于自己即将拿到晋升所需的非凡特性，难以抑制地大声说出了非凡物品的效果。哦！多么肯定！无论律师助理多么神秘，也无法击败处于巅峰状态的‘欲望使徒’！他无处可逃了！” “是吗？” “呵呵，愚蠢的因斯·赞格威尔又一次失策了。” “难以置信，贝利亚在亚格尔·德莱斯特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在说出效果的瞬间，就被喜出望外的律师助理活剐成了一盘鲁恩经典切片肉丝！” “只剩下4.37秒，是的，4.37秒，可怜的‘欲望使徒’就要消失在码头下水道的粪便中了！” “噢！真是可怜！因斯·赞格威尔要怎么办呢？” 第六街的转角处，正在积极为鲁恩王国打击罪犯的亚格尔又一次感受到了微妙的违和感，只不过这次不再来源于眼前奄奄一息的敌人。 他手上动作不停，尖刀狠狠削过贝利亚由枯骨链接的手臂，将对方的右手连根拆了下来！ 将短刃合并的瞬间，他抬头，向微弱非凡波动的方向看了过去。 小雨渐渐变得密集，苏尼亚海的乌云彻底进入了码头的上空，带来冲刷地面的水源。 雨幕的那头，有密集的非凡光点正在向这边赶来。 气息带着熟悉的宁静意味。 是值夜者。 他们怎么会出现得这么快？ 亚格尔脑海中冒出疑问。 就在他看向那边的瞬间，抓住最后一口气的杰森·贝利亚的肉体好像彻底失去了支撑，七零八落地倒在了地上。 他身后漆黑的阴影猛地窜出了非凡物品笼罩的范围！ 黑发青年的刀柄狠狠击穿阴影，钉在了地面上，却没能给无形的影子造成任何伤害。 对方穿过亚格尔的攻击，向码头的方向飞驰而去。 这是‘欲望使徒’的能力！ 深渊途径的序列五可以自由选择一个特点。而抛弃肉体，化为无形的阴影就是贝利亚的选择，这也是他能够成功在贝克兰德潜伏如此之久的原因。 他可以随时更换皮囊。 为了逃命，杰森·贝利亚现在被迫彻底抛弃了身体的概念，化为阴影，全力向前冲去。 影子的边缘时不时出现不规则的突起，让这名‘欲望使徒’发出痛苦的喘息。 他游荡在失控的边缘。 就在贝利亚的气息重新出现的时候，几栋破旧的东区公寓旁猛地窜出一道银色的威猛身影，向他逃窜的方向奔驰而去！ 事态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看着灵视中的情景，亚格尔面无表情地将贝利亚的尸块连骨骼一起，一脚踹进了旁边肮脏的水沟。 雨水将它们带往远处的井盖。 或许，不久之后，这里就会重新成为一个普通的陈旧墙角。 黑发青年往贝利亚离开的方向快速追去。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兰尔乌斯 封印物1-42，疯狂的盔甲，这是正在追逐‘欲望使徒’的伦纳德·米切尔身上非凡物品的名字。作为1级封印物，它曾经造成过十万人的死亡。 此刻，银甲染血的枪尖已经锁定了正在逃窜的阴影。 “老头，你说这具盔甲曾经属于谁？” 伦纳德绿色的眼眸隐藏在钢铁花纹的阴影之后，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因为锁定了敌人，银色盔甲兴奋地颤抖着。 “不知道。”帕列斯·索罗亚斯德沙哑的声音在伦纳德脑海中响起，奇怪的是，现在的他比几天前多了浓浓的疲惫。 “但是上面的鲜血曾经属于一位古神。” “古神？哪位？”伦纳德好奇地追问道。 帕列斯没有回答。 雨滴拍打在盔甲上，让内部的冰冷更胜一筹。 “不说算了。”气质浪漫的红手套‘嘁’了一声。 “你越来越没有礼貌了，小子。”帕列斯的声音里带着丝丝无奈，“有些消息你最好不要知道。凡有言，必被知。” 两人的交谈告一段落。 伦纳德没有再反驳，陷入了沉默中。不过，倒不是因为他良心发现，或者意识到了什么。 而是敌人快被抓住了。 他身披重甲的身影以非人的速度在小巷中一晃而过，完全违背了人们所熟知的规律，与盔甲所感知到的位置越拉越近，手中的枪尖不住地颤抖着。 可当伦纳德亲眼看清眼前的敌人时，他觉察到了不对。 杰森·贝利亚是一名序列五的‘欲望使徒’，他在城中心犯下了严重的罪行，并且全身而退，及其难以对付. 但他怎么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影子，还看上去就快自己死掉了？！ 东区的街头，银色盔甲下的值夜者脚步忽然凌乱了几下，甚至还呆呆地歪了歪头，充分显示了其穿着者内心浓浓的不解。 “……” 这一幕被一房之隔的黑发青年收入了眼底，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某些对话。 今天我们追逐的序列五少了一整个身子，伱对此有什么头绪吗？ 干，我怎么知道！ 戴着滴血贝雷帽的亚格尔擦了擦脸，假装若无其事地躲进了建筑的阴影中，远远观望着那边的进展。 如果盔甲没能杀掉贝利亚，就由他来补上最后一刀。 沾满鲜血的风衣已经被扔掉，现在，亚格尔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马甲，将腰间别着的‘伊芙琳’手枪露了出来。 对影子有伤害的银色子弹已经上膛了。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他需要对付的可能并不会是奄奄一息的杰森·贝利亚。 另一边，在东拜朗码头的船坞前，伦纳德·米切尔穿着闪亮的银色盔甲，左肩斜往下有着一大片凝固的血迹，透出妖异的美感。 他戴有雕花护臂的右手上方，银色的长枪高举。 几米外，贝利亚的影子依然在亡命逃窜，颤抖着远离让他感到惊恐的、持有非凡特性的人所在的方向。 他看向无垠的苏尼亚海，就好像看见了光明和希望。 “砰！” 轻微的爆裂声在码头上响起。 无数银芒从影子内部爆发，就像盛开的烟火，在密密麻麻的雨点中绽放开来！ 序列五的‘欲望使徒’竟然没有发出惨叫的机会。 他死了。 这只是1级封印物的随手一击。 冰冷的盔甲在阴暗的天空下缓缓止步，走向对方残存的遗体，等待非凡特性的析出。 对了，还得让红手套的其他人赶快过来，时间快到了. 伦纳德这么想着，放松一直紧绷的肌肉，准备扬声呼唤同伴。 就在此刻—— “小心！” 帕列斯·索罗亚斯德的爆喝在耳边响起。 头盔下绿色眼眸的瞳孔几乎瞬间缩成针尖！ 伦纳德·米切尔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紧急转头，拿起长枪迎向了背后的偷袭者！ 一位文质彬彬的男子戴着金边眼镜，表情狰狞地握拳，带着令伦纳德感到前所未有的熟悉和战栗的气息，试图击打在铠甲身上。 男子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也好像永远在上扬一样，始终噙着嘲讽的笑意。 兰尔乌斯！ 伦纳德瞪大了双眼。 震惊，愤怒，哀伤，仇恨，齐齐涌上心头，近乎让他失控。 穿戴者银色盔甲的前值夜者毫不犹豫地对准眼前的男子轰了过去，甚至没有来得及分辨对方羸弱的身躯中为何能散发出这种强大的气息。 他只想复仇！ 1-42的威力秒杀了后方原本想要拉住兰尔乌斯，但现在变成冲上来挡刀的‘巨人’，将他两米多高的身躯炸成一摊碎肉！ “不！！” ‘巨人’被撕碎的喉管中挤出不甘的怒吼，却没有畏惧，而像是因为他所衷心期望的某个结局出现了变数。 蔷薇主教的特性让尸体在地上仍旧颤抖了一会。 银芒乍现，照亮了盔甲阴影背后，伦纳德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 可是，面前的兰尔乌斯却毫发无伤。 “怎么可能？”他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房屋背后，在阴影中窥视的亚格尔也眯起了眼睛，右手已经悄悄挪动到了板机上。 因为战斗而四散奔逃的民众已经全部躲进了建筑中。现在，码头上只剩下银色盔甲和男子正面对峙着。 “你以为我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哦！祂欺骗了我！祂利用了我！”雨中，兰尔乌斯癫狂地咆哮道。 “祂把我当成了该死的容器！” 他的眼镜已经掉到地上，破出蛛网状的碎裂轨迹。 上衣在攻击下被撕裂，露出内部，他裸露的上半身 胸腹间看不见皮肤，只剩下了好像被挖开一样的深红色血肉。它们一团团地凝聚、交叉、缠绕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倒吊的人影！ 真实造物主！ 轰然间，在雨中发出荧荧亮光的所有煤气灯都熄灭了，让整片区域陷入了阴雨的灰暗中。 紧接着，一种恐怖的气息以兰尔乌斯为中心，向外爆发，展现出一种高高在上俯视生灵的、无法抗衡无法面对的恐怖压力。 那是神明的气息！ 东区上空，无形的非凡雾气和血肉连接着，周遭的痛苦，绝望，和愤慨在持续不断地滋补着这具身体，让祂离真正降临只有一线之隔。 看着这画面的亚格尔嘴角忽然拉成了一条直线。 这是真实造物主。 很不巧，几天前，他刚刚和梅迪奇签订了合约—— ‘两方必须全力合作，以帮助造物主重临世界。’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失败 根据正义小姐汇报的情报，克莱恩来到了东拜朗码头的西侧，可惜兰尔乌斯已经不在那里了。 但他并没有扑空。 因为同时抵达的，还有也在寻找兰尔乌斯的a先生。 至于克莱恩为什么会知道对方的身份. 泥泞的小巷里，一名哪怕裹着黑袍，也能看出其下凹凸有致身材的女士，正站在墙角，语气尖锐地质问旁边的一名男性。 “a先生，你们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听到这句话，正准备穿过这条小巷，前往远处吵杂地点的克莱恩脚步骤然一顿，立刻猫下身体，悄悄融入了旁边的阴影中。 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那边的对话。 短暂的沉默后，一阵沉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们本来有其他事情要做。” “如果不是你们临时要求加快进度，我们不至于如此被动。是你的计划太匆忙了。” 这应该是上次刺杀大使的极光会a先生。 计划？什么计划。 克莱恩眉头一皱，默默抓进了身上形质古朴的黄铜色钥匙。 耳畔，轻柔悦耳的女声语气中的愤怒似乎平息了一些，带着无奈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们做出的事情留下了一定痕迹，恰巧又遇见了贝克兰德接连出事，教会的风声收紧。一旦没有在这两日之内完成对东区的清理，事情就可能会败露。” “所以，考虑到伱们的主，全力帮助我们只会互惠互利。” a先生漠然地说道：“只要能迎接主的归来，即使被所有势力追杀，我们也不会有任何的胆怯。” “我们的高级成员已经” 下一秒，绝望女士和a先生骤然停住谈话，身躯僵硬地看向西侧。 一瞬间，克莱恩感受到了熟悉的压迫感，从不远处的港口方向扑面而来！ 灯光由远及近，寸寸熄灭。 气息是堕落，是绝望，是—— 真实造物主！ 他紧紧咬住下唇，防止自己汹涌的情绪造成任何意外。握紧拳头的左右手中，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里。 克莱恩褐色的眼睛中透出了然和愤怒。 tm的！这是什么孽缘！ 极光会又特么的在他面前神降了！ 东拜朗码头的港口，亚格尔阴沉着脸，隔着一道墙壁注视着对面兰尔乌斯所在的位置。 是遵守合约，放任造物主降临？ 还是撕毁条例，截住即将成形的神降仪式。 他陷入了沉默之中。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几秒之内，正对真实造物主容器的银色盔甲已经换了一幅模样。 操控着1-42的伦纳德浑身浴血，盔甲内的眼睛和口鼻也都不断在喷出鲜血，从缝隙中涓涓流下。 枪尖迎着似哭似笑的兰尔乌斯，在让人举步维艰的恐怖气息中，直直刺向真实造物主的血肉塑像。 仿佛堂吉柯德在迎向宿命中的风车。 长枪的银芒在兰尔乌斯的肉体上刮出道道狰狞的伤口，其中一剑几乎戳穿了这名男子脆弱的喉咙。 鲜血暴力地挥洒在黏腻的砖石上。 但，这只是徒劳无功。 兰尔乌斯的伤口缓缓蠕动，在瞬息之间，又重新愈合了。 而几乎与这道肉体重合的身影在感受到袭击后，发出充满恶意的咆哮。无法比拟的伟力随之在东区降临，将港口的整条街道都翻卷掀起！ 旁边，苏尼亚海的怒涛咆哮着，在雨中狠狠地击碎了地面！ 伦纳德渺小的身影被直接掀飞了出去。 光滑的额头在撞击之下，感受到无法控制的眩晕，鲜血顺着黑发不断涌出，渗进了他的双眼，让眼前的世界一片猩红。 他昏昏沉沉，几乎无法控制身体。 就连他体内的帕列斯状态也极其危险。刚刚，他窃取了多次真实造物主的攻击，已经虚弱到了极致，无法再提供任何帮助。 狂风骤雨的袭击摧毁了紧邻的东区房屋，内部传来绝望和惊恐的尖叫。 建筑已经无法庇护他们。 将要无人庇护他们了吗？ “.” 就在伦纳德要毫无防备地撞击到地面上时，一只苍白的手从背后接住了他，轻而易举地卸去造物主攻击的力道，让虚弱的红手套有能力艰难地抬头看去。 右边，某道身影救下了他。 伦纳德已然迷蒙的双眼里，映衬出了对方的形象。 黑发黑瞳的青年表情淡漠，线条柔和的五官上展现出锋锐的傲慢，似乎比远处的邪神更加蔑视世间。 手上舞动的镰刀好像死神的獠牙！ “算了，我想了想，你还是更适合做仇人。”沐浴着雨水的亚格尔低声说道，放开了扶在伦纳德身上的左手，让银色盔甲轻轻倒在地面。 然后皮靴在地面全力一踏，向前猛冲过去。 瘦削的人影在顷刻间越过了长长的街道！ 下一秒，在兰尔乌斯震撼又痛苦的眼神之下，带着镰刀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半空中，弧形的寒刃拉至身后，成为了阴暗天空中的唯一光亮。 亚格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眼神就像在看一名死人。 半弧的长刃猝然落下！ 银色的刀影织成绽放的狰狞鲜花，在码头上同时切割出数道环绕身影的泠冽弧光，接着向外迅速扩散开来。 连空中落下的水珠都被撕裂成了两份。 “啊啊啊啊啊！！！！！” 随着兰尔乌斯凄厉的惨叫，鲜血在码头上触目惊心地爆开，血肉将十米内的方块全部染红！ 攻击中释放出了摧枯拉朽的力量。 兰尔乌斯的胸口被彻底掏空了！ 郊区，因斯·赞格威尔脸色惨白地看着面前的纸张。 上面黑白的字体凌乱地书写着： “暴雨中，极光会的蔷薇主教对狡诈兰尔乌斯有了片刻的疏忽，让他抓住机会，扑向了刚刚解决‘欲望使徒’的红手套伦纳德·米切尔。” （涂改的痕迹，涂改无效的痕迹） “不论如何.虽然兰尔乌斯被封印物1-42正面攻击，但是因为贝克兰德东区受《谷物法案》影响而猛然增加的绝望，真实造物主已经有了降临的空间。” “受到影响的兰尔乌斯被迫决定提前使用力量，应对可能造成威胁的危机。这很合理。” “而伦纳德·米切尔.伦纳德·米切尔反常地躲过了恐怖的攻击，神秘在他身上显现，他诡异地成功攻击到了容器兰尔乌斯！” （暴怒的纸张破口，大块墨痕） “但在真实造物主所给予的碾压力量下，伦纳德·米切尔陷入了劣势，东区的计划依然在顺利进行.” （诡异的一片空白） 停顿。 0-08缓慢地，坚定地写出了一行恐怖的话语。 “贝克兰德时间下午三时，在兰尔乌斯身上的神降失去可能。” “因斯·赞格威尔的计划完全失败。”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真实造物主泥 乌云依然浓密，映衬着下方一片狼藉港口的道路。破碎的船帆船桨，完全被铲翻的砖石路面，在雨水中静静躺在了一起。 翻滚的海水渐渐平息下来。 【葬送之刃】 【有趣的武器，曾经归属于最初的猎人，格尔曼。它的刀刃由陨铁制成，传言是从天堂坠落的。】 【格尔曼想必将猎杀看作一首告别的挽歌，只希望他的猎物能够陷入永恒的长眠，并永远不再次苏醒，开启另一场悲惨的梦魇。】 闪烁的银光占领了街头，随之而来的是遍布路面的深深刻痕，从连砖头被击碎后的砂石地面里向下蔓延！ 没有被完全神降的兰尔乌斯对此毫无还手之力，连带有邪神气息的长鸣都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在刀锋挥舞的过程中，兰尔乌斯哀嚎着，凄厉的叫声混杂了真实造物主不甘的愤怒咆哮. 然后缓缓停息。 很快，这样凄惨的路面上，就只能看见三道身影了。 街道东边，在地上呼吸微弱的银色盔甲。以及街道西侧的中心，两道面对面站着的人影。 不，“两道”这个形容不太准确。 水珠顺着亚格尔高挺的鼻梁向下流淌，接着在下颌处凝成一团，从空中向下滴落. 然后颤抖着，落在一团碎肉泥上面。 亚格尔特意挑选的破旧皮靴已经彻底报废，深深陷入了地面一层不断颤动的血肉中间。这些猩红的部分大部分死气沉沉，只有一两块带有邪神气息的仍在奄奄一息地跳动。 这团肉泥曾经有一张通缉令，叫做诈骗犯兰尔乌斯。 “铛——” 银亮的刀光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穿过一截颤抖的肠子，狠狠钉入了地面！ 肠子末端好像在哀嚎一样，紧绷着向天空抬起片刻，最后无力地彻底落下，变回了平平无奇的尸体碎片。 这块原来是哪里来着真实造物主雕像的右腿？ 亚格尔一边接着进行粉碎大业，一边随意地回想到。 短短的三分钟内，真实造物主的容器，阴险狡诈的兰尔乌斯就已经成为了镰刀下的亡魂，彻底失去了被神降的可能性。 事实上，他失去这个可能只用了三十秒。 剩下的两分多种是亚格尔兢兢业业的碎尸行动，以确保真实造物主之前展现出的恢复力无法让兰尔乌斯断肢再生。 除非三千片凌迟蚯蚓可以变成三千条新蚯蚓，否则兰尔乌斯应该确实是死透了。 对了，为了询问幕后黑手的消息，他特地还留了一个脑袋. 嗯？头呢？ 正在犁地的黑发青年一愣，恰巧发现了兰尔乌斯的头颅正从视野边缘，顺着臭水沟里的雨水往下方流去。 因为真实造物主残存的影响，他的大脑还没有彻底死亡。 扭曲的脸孔上带着震撼，麻木，不甘，在石头上弹跳着往远处滚动。 亚格尔直起身，皮靴在深红色的肉泥地毯上走动两下，往那个方向慢悠悠地靠近。 除了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再跑，也不可能跑到哪里去。 他深黑的眼睛静静看着兰尔乌斯的垂死挣扎。 布满红色鲜血的头颅，双眼带着丝丝期冀，远远凝视着步履缓慢的青年，好像在期待对方放他一马. “轰！” 银色的枪尖全力以赴，恶狠狠地轰穿了兰尔乌斯残存的头颅，连红白的脑浆都在银芒中被蒸发！ 穿着1-42的伦纳德·米切尔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街道西侧。 从另一头到这里，他拖行的轨迹在地上留下长长的血迹。 银色铠甲的头盔自他清秀的脸颊上掉落，露出本人带着快意和悲伤的笑容：“呵呵.哈哈哈哈！” 伦纳德在安静下来的港口上朗声大笑。 他看着兰尔乌斯尸骨无存的头颅，终于确认，那个可恶的，永远带着嘲讽意味的该死表情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绿色的眼眸中的水光颤抖片刻，然后再也无法藏在眼眶中。 脸颊上滑落两道泪水。 “队长.克莱恩.我为你们报仇了.” 微弱的啜泣声在造物主神降的遗迹中回荡。 反正，不论如何，港口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几十秒后，帕列斯·索罗亚斯德苍老的声音制止了伦纳德残余的情绪。 “米切尔，可以了。” 这两句话终于把伦纳德从过去的回忆中拉扯出来，回到现实。 身体各处的疼痛，眩晕，以及来自于接近极限时间穿着封印物1-42的后遗症在彻底放松后全部涌了上来，让伦纳德的表情立刻扭曲。 “嘶” 刚刚还没感觉这么痛。 他倒吸一口凉气，挣扎着开始解手上的臂甲。 然后后知后觉地，终于发现了走到他面前的黑发青年。 对方冷漠的表情上微微带上了一丝费解。褪去了之前的傲慢之后，看上去像鲁恩国立中央大学门口来往的学生。 但伦纳德没有失忆。 他十几秒前才正面撕碎了一名正被神降影响的容器。 或者更可能的称呼. 祂。 “我该说些什么？”伦纳德艰难地顶着雨水向上看去，并小声询问了一句。 帕列斯沙哑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说‘我们投降’。” 依靠着黄铜钥匙的能力，克莱恩在东区的街道上小心翼翼地穿行着，远远坠在往港口方向赶去的a先生和绝望女士身后。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寻找出一个能阻止两人成功进行他们所谓的“计划”的方法。 通知教会？呼叫警察？ 好像都不是很有必要。根据东区这动静极大的情况来看，这些势力应该早就知道这边的意外了。 天边突然陷入了短暂的平静。 “不不.主啊，我辜负了您！”a先生忽然爆发出响亮的哭泣，对着港口的方向，尖锐地哀嚎。 因为动作幅度过大，他金色的发丝都从伪装的兜帽中滑落了出来。 旁边的绝望女士不用看见脸，都能感觉出神色阴沉地紧跟着停住了脚步。 两人往那边赶去的动作猝然停住。 已经没有必要了。 就连克莱恩都能接收到这样的信号。 那种浓郁的压迫感在短暂的爆发之后，居然和它出现时一样，突兀地戛然而止了。 只剩下过去气息的残余飘荡在空中。 很显然，极光会的计划又一次破产了。 阴影中的克莱恩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大为庆幸。 非常好，就这样继续保持下去。他衷心祝福极光会永远不要成功。 最好连尝试都不要尝试。 可是现实中的状况让他放松的动作做到一半，就僵硬在了空中。 a先生带着哭腔，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高举：“主降临的计划失败了，这都是我的错！我必须要自己弥补” “哦！主啊，请再一次给予我机会！我虔诚地祈求您的到来！” “让我们的行动，在这片土地上带与您荣光！” 听到这段话，远处的克莱恩默默僵硬了。 几秒后，他在地上逆走四步，进入灰雾状态，紧急地疯狂拨打某个深红星辰的号码。 在吗？有非凡物品出借吗？能赶过来救下场吗？ 在线等，急！！！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捏 东拜朗码头，已经彻底穿着血色马甲的亚格尔默默地看着对面，颤颤巍巍地吐出“我们投降”话语的伦纳德。 这个“们”的指代很清楚。 带有诗人般浪漫气质的教会成员身上，闪烁着上次他在教堂里看见过的，和阿蒙类似的气质。 是那个绝对遭蒙了的天使。 这也是为什么他稍微冒险了一点，冲出来把造物主剁成了肉泥。 “如果我说我是黑夜眷者，教会会不调查我么？”亚格尔随手一甩镰刀，将突出的刀柄部分折叠，让它重新变成了短柄武器。 他开始烦怎么处理的问题了。 “什么？你，不对，您是吗？”伦纳德茫然地反问，“可能不会吧” 他们黑夜教会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暴力的眷者？大家不都是辅助为主么！ 你说你是隔壁风暴的眷者还更靠谱点。 “当然。”对面，受到质疑的亚格尔再次从口袋里掏出猩红色的黑夜徽记。 徽记一如既往地散发着宁静祥和的气息，只是，在它周身都是兰尔乌斯残余血肉的情况下，显得十分诡异。 确实是女神的气息无疑。 当黑夜信徒已经二十余年的伦纳德头一次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恍惚。 “嗯，总之，这件事就交由伱来处理了。最好能把解决兰尔乌斯的事情扣到你自己头上，不要暴露我来过的痕迹，懂了吗？” 黑发青年很没有良心地发号施令。 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低头，凑到伦纳德的耳边。 “否则我就只能让单片眼镜向你问好了。” 伦纳德和体内的帕列斯·索罗亚斯德一起，露出了大惊失色的的神情，本来就涣散的瞳孔几乎要失去焦距了！ ？！？ ‘蒙啊啊啊啊啊！’ 看见对方张口结舌的表情，亚格尔满意地点点头。 也不知道这周格林对两个可怜人做了什么。 几分钟后，交代完后续的亚格尔流畅地把事情抛至脑后，离开了血腥的现场，重新踏上返回机械之心旁边的掩耳盗铃之路。 至于沾满鲜血的衣服. 嗯，这都是‘欲望使徒’和伦纳德交战的结果，就是这样。 瓢泼大雨依然在往下落下，比起几分钟之前，似乎更加密集了。街道两侧的门窗紧紧闭拢，彰显了居民们害怕的心情。 有时候，还隐隐能听到人们颤抖的祈祷。 就在亚格尔跨过街角的时候，层层叠叠的灰雾忽然笼罩了他，在他眼前勾勒出一道双手合十的身影。 是夏洛克·莫里亚蒂侦探。 焦急的虚幻声线在他耳边响起：“主教先生，请问你有任何强力的非凡物品可以出借吗？或者，我是否能付出代价请您帮我立刻解决几名邪教徒？” “我可以以一块亵渎石板的信息与您交易！” 亵渎石板？ 亚格尔行走的步伐一顿，饶有性质地挑起眉毛。 前几天梅迪奇支付契约代价的时候，除了解释第四纪的各种非凡物品及历史，还提到了一块因为非凡聚合定律而出现在祂身边的亵渎之牌。 据说，是由罗塞尔·古斯塔夫所制造的。 属于‘红祭司’途径。 就他目前的研究看来，这块石板对理解非凡非常有用。如果能恰巧拿到月亮或者黑夜相关的那一块. “是哪一条途径的？”灰雾之前的亚格尔询问道。 “具体我并不清楚。但是，我确定它目前的位置正在城中心的罗塞尔纪念展中。”克莱恩咬牙，直接说出了这条信息。 因为他面前的绝望女士已经有了不妙的倾向。 没有时间再商议了。 “我保证在三天之内将它取过来。现在的事态非常紧急！极光会可能策划在神降之后的第二次袭击！” 极光会？ 又是你！ 短暂的思索后，亚格尔暗含无语地点了点头。 “可以。” 一次过后还有一次，没完没了。 极光会，你天天搞事，聚会被当作业绩送给黑夜教会是你应得的！ 克莱恩大松一口气，放下了合十的双手，眼神依然紧紧盯着不远处，正在跪地痛哭的a先生和旁边的女士。 他们所说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不过，就算他不知道具体的内容，克莱恩也可以肯定他们会在东区造成广泛的伤亡。 a先生刺杀大使成功的战绩说明他至少是中序列。 他凝重且焦急地等待着主教先生所同意的支援。 说起来，主教的支援速度应该非常靠谱。他还记得对方曾经突然出现在马车中的事情。 应该有某种传送技能。 快来啊快来啊。 克莱恩时刻注意着自己背后。 确实是从身后来的。街道的拐角，很快就出现了一道身影…… 走过来的！ 一名沐浴着鲜血的黑发青年从街角悄无声息地拐进巷子，连纤长的黑色睫毛都带着些许碎肉。 正是答应请求的主教先生。 对方身上带着的浓郁血腥味中，所夹杂的真实造物主的气息，让他刚刚做的事情不言而喻—— 好家伙，真造也是你杀的吧！ 连传送都没有用，直接跑过来了啊！ 你场子赶得真及时！ “原来是你”四个大字在他脑海中不断循环。克莱恩的眼睛不自觉地放大，瞪得圆滚滚的。 “……？” 刚刚赶到的亚格尔看着某侦探“猫猫吃惊.jpg”的表情，疑惑地歪头。 为什么这种表情？ 几分钟前，他开传送一看，发现夏洛克就在隔壁…… 传送比走过来更慢。 东区的街口是两脸懵逼地对视。 不过，这并不是这里最引人注意的场景。 几米之外，正在哀嚎的a先生旁边，身材玲珑有致的绝望女士已经抬起了双手。 无形的非凡波动从她身上传来。 与东区上空，那笼罩的不详雾气互相映衬。 空气似乎瞬间被凝成颗粒状，让呼吸管道发出痛苦的报警，每一次起伏都有仿佛咽气般让人窒息！ 克莱恩急促地捂住了喉咙，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尖锐的咳嗽声。 “咳咳咳……咯……” 口腔里似乎有粘液在凝固，下一秒，克莱恩不由自主地呕出了一片夹杂绿色的鲜血！ “历史将铭记这一刻！”绝望女士清透的嗓音透出了女巫般的狰狞和恶意。 她的自信让她甚至不屑于转头查看咳嗽声的来源。 绝望女士双手高举，让白皙红润的手臂从黑袍中裸露出来。兜帽落下，显现出她倾国倾城的脸庞。 她的唇珠圆润，鼻尖挺翘，好像落入凡间的精灵。 “贝克兰德的大雾霾事……” 然后，一柄短匕直接钉穿了她光洁的额头！ 恐怖的速度和力道让它在空中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丝丝鲜血从绝望女士美丽的头颅下滴落。 她双眼瞪大，不敢置信地凝望着眼前开始旋转的天空。 绝望女士的后脑勺沾上了恐怖的大片猩红，寒光凌冽的刀尖从金色的发丝中探出。 身躯无力地倒下。 亚格尔从东区湿漉漉的墙壁背后走出，伊芙琳抬起，对准了地上还在微微颤抖着的柔弱女性。 ''不……'' 她顾盼生姿的眼睛似乎在说。 ”砰砰砰！” 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连开三枪，将貌美的头颅残忍地打成了一团爆开的碎肉！ 地上只剩下无头的曼妙身躯。 她死了。 死在a先生和克莱恩因震惊而收缩的瞳孔注视下。 ‘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就此结束。’ 这应该不算断章狗了吧。考虑到更新确实比较少，我以后尽量不留很急的剧情在后面，努力改改高潮部分。 (本章完) 第八十章 又降？还降？爬！ 东区变得浓密的雾霾出现了瞬间的凝滞。随着大雨的落下，渐渐被裹挟着成为地面泥泞的一部分。 而乔伍德区边缘的圣风大教堂忽然有了变化。 外面突地浮现了肉眼可见的可怖风暴，席卷了周围的落叶和烟尘，接着，向东面呼啸起了难以想象的飓风！ 下一刻，云开雨霁。 呜—— 瓢泼大雨随着天上层层叠叠的黑云一起，被眨眼间吹开了百米！ 背后的蓝天从阴沉了大半个下午的码头上空露出，太阳光耀眼地洒在了大地上。 照亮了被机械之心围剿的猎犬尸体，在肉泥前和队友们艰难解释情况的伦纳德，以及东区的某条街道上，触目惊心的无头身体。 鲜艳的血之花绽放，也算是魔女最后的绝代风华。 哪怕快要窒息了，克莱恩也为主教先生的实力而惊的行动一滞。 等等 对哦，他快要窒息了。 震惊过后，克莱恩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浑身衰竭的器官，尤其是肺部，几乎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 已死女士的能力恐怕与瘟疫有关！ 好在，因为对方总共抬手不超过五秒，就被主教先生干脆利落地秒杀了，哪怕离她咫尺之遥的克莱恩也才堪堪命悬一线罢了。 分散到整个东区，更是最多不过一场冬日的感冒。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撕心裂肺地继续咳了起来，鲜血混杂着脆弱的器官碎片溅在了阳光下反着水光的地面上。 就连旁边的a先生也不能免俗。 由于比克莱恩距离魔女更近的缘故，a先生受到的影响更为严重，哪怕魔女已经身亡，他也一时抽不出空来攻击眼前带着令信徒暴怒气息的青年。 他喷吐出一堆猩红的血肉，又趴在地上，让他妖异到有些男女莫辨的脸颊紧贴着湿漉漉的地面。 a先生伸长蛇信般非人的舌头，将血肉重新吞了回去。 这是蔷薇主教的能力！ 不过对面的黑发青年也没有趁此机会攻击他。 站在尸体前面的亚格尔微微侧目，左手把伊芙琳重新挂回腰间，从灵魂空间内重新拿出了一个他精挑细选过的治愈道具。 一个灰扑扑的银铃，表面繁复的花纹上留有线线锈迹。 【圣诗铃】 【这种体型较小，银色版本的铃铛的声音，可以为所有合作者带来活力和治疗。】 现在救莫里亚蒂侦探比较重要。 他可不希望某些仅有的友好神灵因为眷者出事，而和他从此划清界限。 “叮叮叮” 虚幻的铃声在东区的巷道中回响，让在地上艰难挣扎的克莱恩瞬间感觉到了好转。 喉咙和口鼻中的涌上的鲜血和绿色粘液骤减。 短短几声之后，克莱恩就已经有了重新站起来的力气。 然而，对面的a先生在看见这种状况之后，表情陡变，漂亮的脸蛋狰狞起来，直接不管自己不断呕出的血肉，立刻站起身来。 他右手狠狠插入自己的右肩，并从中挖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脑袋！ 是个眼睛漆黑的木偶。 随着木偶的露出，a先生的身体骤然壮大，肩胛骨和腿部节节抽高。 几秒内，他就成为了三米高的恶魔！ 白皙的皮肤变得深黑，头上长出了弯曲的有邪异花纹的山羊角，带有硫磺味道的蝙蝠翼从肩胛骨出刺出。 这是他放牧的‘欲望使徒’能力！ 依靠恶魔化的转变，a先生脱离了绝望女士残存的瘟疫影响。 而身前则浮现出了一本透明模糊的书册。 “为了主！” a先生嘶吼着，双眼中带着愤怒和痛恨，让眼前的书册飞快翻动着。 涌出的黑暗紧接着包裹住了他。 下一秒，他成为了一名眼带红芒，由铠甲包裹的冰冷恶魔，山羊弯曲的犄角从盔甲的缝隙出伸出，让他更显得强大和疯狂。 他手中笔直的幽沉大剑向眼前相比起来渺小的身影，狠狠劈斩！ 亚格尔边继续摇动着圣诗铃，边快速一踏，身影一闪，侧身避过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右手再次拿起镰刀。 旁边围观的克莱恩迅速吐出喉咙里的积血：“咳咳，呸！” “主教先生，能把铃铛暂时借给我一会吗？我可以自己治疗的！” “当然，我会为此支付报酬！” 这样可以让主教专心对付敌…… 话音未落，几米之外，正在战斗中的黑发青年一个转身，染血的皮靴在墙上轻踩后，全力踹在了虚幻的刀锋之上。 旁边挥砍着的黑色直剑和它的主人一起，被无可匹敌的力量暴力掀开。 下一秒，伴随着‘轰隆’的巨响，a先生在烟尘中深深嵌进了墙壁里！ 做完这一切的亚格尔站在原地，才把圣诗铃往克莱恩的方向随手扔去，无可无不可地回答：“好啊。” 摇和不摇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反正，这个铃铛在测试过后还算安全，菜鸟侦探应该也可以用。 再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克莱恩目瞪口呆且颤颤巍巍地接住了铃铛。 好像，主教确实不是很需要。 “……” 这个小插曲结束的时候，另一边的烟尘之中探出两只带着火焰和硫磺的利爪，一把抓住了墙壁！ a先生重新站了起来。 但是相比于之前，他的状况就非常差劲了。 原本属于他的黑色直剑从胸口贯穿，暗红色的鲜血顺着剑柄不断滴落！ 刚才亚格尔的攻击不仅将他击飞了出去，更是把刀锋转向，直直砍进了a先生的身体里！ 凭借着蔷薇主教所带来的血肉魔法，他才没有在一秒之内，步上可怜的绝望魔女的后尘。 不过也差不多了。 对面，亚格尔没有了拿铃铛的烦恼，重新拿起了镰刀，用力一甩！ 刀柄延展开来。 带着寒光的锋刃上还隐隐有着真实造物主的残存气息，让a先生一阵暴怒。 两人在狭窄的小巷子里对视。 只不过一个轻松写意，一个气得要当场化身暴怒之民了。 a先生声线扭曲地尖叫：“你！” “亵渎者！你终将成为愚蠢的养分！主的荣光不会为任何人所磨灭！” “创造一切的主；” “阴影帷幕后的主宰；” “所有生灵的堕落自性；” “您虔诚的信徒祈求您的降临！” 亚格尔：“？” ？？？ 还降？ 还能降？！ 你们极光会啥也不干天天琢磨神降是吧？ 第二次了！第二次！ 黑发青年冷淡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暴躁，身后银色的刀刃缓缓拉开，直指某些生命力异常顽强的信徒！ 东区又要多一团肉泥了。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是谁比外神更没良心？ 阳光的照耀下，充满恶意的倒吊身影再次在灵视中出现，与东区小巷中的a先生迅速重合着，散发出熟悉的压迫感。 不久前不停萦绕耳边的暴躁呓语又再次出现。 然而，因为东区原本的布局已经被亚格尔和风暴教会摧毁大半，这些呓语显得模糊且毫无杀伤力。 但是 下一秒，对面黑发青年手中的锋锐刀刃从下至上，挥舞出了半圆的银亮闪光！ “嗖——” “轰！！” a先生身上不断生长的血肉和堕落的气息全部应声而碎！ 牧羊人和蔷薇主教的能力在刀光之下，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在银芒面前被轻而易举地撕裂了。 亚格尔偏头，躲开了黑色直剑和铠甲被切开后飞溅的碎片。 他深黑色的眼眸里带着明显的嫌弃。 技能前摇这么长，不会真以为他会等到神降结束了再攻击吧？ 他的皮靴狠狠踩在地面上，溅起一片污水。亚格尔一转身，再次把镰刀完全抡圆。 耀眼的刀花再次在贝克兰德的东区绽放！ 层层逼近之下，a先生身上的血肉毫不意外地四处横飞，露出白森森的断骨，和破碎眼球中刻骨的仇恨。 黑发青年残忍地用镰刀刮着猩红的‘腻子’，几乎让疯狂跳跃的血肉没有动弹的空间。刀刃刮过墙壁的尖锐声响让附近的所有民宅都门窗禁闭。 就在这a先生即将步入真造后尘的悲惨时刻，头顶的屋檐忽然传来了清晰且暴躁的脚步声。 亚格尔单手握着葬送之刃，默默抬头望去。 一名清秀的陌生青年出现在眼前。 他的短发是浅金色的，脸颊上带有点点雀斑，看上去年轻且不经世事。奇怪的是，灵视下，他散发着两种截然不同的途径气息。 这名青年居高临下地踩在屋檐的砖石边缘。 他脸色阴沉，开口就是熟悉的挑衅声线：“该死的，你的脑子被狗吃了？我们说好了的！你不可以阻拦我主的降临！” 话音一落，亚格尔立刻不用细看他的途径了。 这熟悉的感觉…… 是梅迪奇。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寒光凌凌的刀锋终于被亚格尔从a先生残存的脑袋上挪远了一些，然后随意地‘咔嗒’收回了刀柄。 黏连的蠕动血线落到地上。 “是么？” 亚格尔表情不屑地质问回去：“所以，你的主降临的代价就是东区所有人的死亡？和三大教会为敌？被围剿？” “如果不是我两次阻止了伱们愚蠢的计划，现在东拜朗码头就该尸横遍野了。” 是的，他是为了东区的普通人，绝对不是真造每次出现就追着骂他的原因。 事实上亚格尔也没有说错。 如果绝望女士的计划顺利进行，东区所积攒的绝望不仅足够真实造物主完全降临在兰尔乌斯身上，甚至还能让祂以超高的位格出现。 届时，死伤人数可能超过二十万。 听到他所说的话，正在屋顶的梅迪奇脸上裂开了两张嘴，全部发出了“哈！”的嘲讽声。 艾因霍恩和索伦的未尽之语是： 看看！连外神都比你有人情味！ 到底谁才该滚出地球？！ 对面，被集火的梅迪奇表情僵住了，一路上怒气冲冲的神色悄然淡去，终于有些不自然起来：“这是，咳，这是信徒的擅自操作，和主无关” 他所说的“万恶之源”a先生此刻已经化成小小的血肉线条，偷偷溜走。因为有梅迪奇这个头号信徒在这里，亚格尔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追杀它。 两人放任血肉消失在视野尽头。 没关系，反正黑夜教会马上也要找上门去了。 亚格尔淡定地想到。 回归小巷里的现实，他眼神一转，看着梅迪奇冷笑道：“随你怎么说。” “反正，我和格林只答应了尽力替你复苏造物主。真实造物主一并不等同于‘造物主’这个范畴，二.对我来说，现在的情况已经尽力了。” 他很不要脸地说出了这一番话。 这是在他撕毁协议之后，发现契约似乎还有操作空间，临时编造出来的“解释权”。 嗯，他确实有努力在帮忙。 在尽力下，他保持了造物主的高洁品格不为罪恶所玷污！ 黑发青年淡漠的声音在空荡的小巷里回荡着。 尽力了，尽力了. 明亮的阳光照耀下，屋檐顶部的梅迪奇脸一下子黑了，咬牙切齿的表情上明明摆摆地写着一个字。 ‘草。’ 他就不该和阿蒙认识的任何人合作！ 另一边，克莱恩现在正在隔壁的小巷中，轻轻摇动着圣诗铃。 在拿到铃铛之后，他就很有自知之明地躲到了旁边的其他街道上，避免被卷入亚格尔和a先生的战斗。 虽然主教先生的实力看起来完全可以带飞他这个拖油瓶。 克莱恩捂住脖子，靠着墙壁缓缓挪动，并虚弱地晃动着手中的铃铛。 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圣诗铃不需要任何驱动力，仅仅是晃动就可以替他治愈受瘟疫损伤严重的脏器，只是相比于在亚格尔本人手里时生效慢了一些。 或许是主教提前注入了力量？ 他猜测。 雨后的贝克兰德东区，他终于缓缓坐在了旁边公寓湿漉漉的台阶上。摇动着铃铛，静静等待着身体彻底恢复。 湿透的外套带着斑斑血迹，直接与带着苔藓的肮脏台阶触碰。 克莱恩心中泛起丝丝苦笑。 天哪，他身上这件价格高达四镑的正装已经彻底作废了 这次的东区之行消耗了他太多。 不知道兰尔乌斯怎么样了。从主教先生的形态来看，应该也已经死透了吧？ 否则，他就要找其他机会去暗杀了。 但在极光会遭受重创的情况下，那也不会很难。 他叹了一口气，褐色的眼睛映出碧空如洗的蓝天。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哒哒.” “咳咳咳！咳！” 身后，忽然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和女性声嘶力竭的咳嗽。 “莫，莫里亚蒂侦探，是您吗？”一道熟悉的中年妇女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沙哑的声音里透出期盼。 克莱恩转头，看见了久违的丽芙和她的女儿弗莱娅。 两人的脸色都非常苍白，看起来明显受到了瘟疫的影响。丽芙的脚步颤颤巍巍地，但依然在强撑着扶起旁边，已经无法正常行走的弗莱娅。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丽芙努力从几乎说不出话的嗓子里挤出声音，眼神里伴随着泪光和浓浓的祈求：“求求您了，侦探先生” “我从窗户里看见，看见你好起来了” “能不能帮忙救救弗莱娅？我还好的，我可以自己去慈善医院。但是弗莱娅，哦她不能出事.” “我可以给您钱的！我们全部的钱！求求您了，救救弗莱娅吧。” “我怕她走不动了” 她粗糙的左手捧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里面装满了琐碎的硬币。 这是丽芙所有的积蓄。 大家更想晚上一口气放两更还是分开更？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东区的结束和陵寝的开始 阴暗的公寓大厅和阳光明媚的街道好像泾渭分明，自破旧的大门处割开，分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浆洗女工丽芙强忍泪水，期盼地看着这名熟悉的侦探。 期盼他能够留住女儿脆弱的生命。 “当然。”克莱恩怔怔地看着两人，口中不自觉地吐出了这句话。 他又怎么能拒绝呢？ 嗯……圣诗铃是主教先生的，不好多用能量。没关系，他自己少用一点就可以了，治到好了大半，他就可以自己吃药养好。 但是丽芙她们不行。 那一袋积蓄里有多年攒下的五镑就已经很好了，可那还是黛西弗莱娅读书的费用，是以后的食物，她们未来几年的穿着，和生活变好的希望。 就像码头工会酒馆里的醉鬼曾经喃喃过： ‘我们这样的人，就像地里的秸秆，风一吹来，就会倒下，甚至没有风，自己也可能倒下’ 不能让这成为吹倒她们的风。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 “.我这次还是想做做义工。” 克莱恩轻声说道，坚定地摇动着手中的铃铛。 伴随着淡淡的悠远‘叮当’声，阳光挪进了公寓一点点，好像穿越两个世界的祈愿和善意终于落到了应得的人身上。 或许，当初圣诗铃被制造出来的时候，也是带着这样的愿景吧。 “叮铃铃。” “叮铃铃——” 悠远的声音在小巷内外回荡。 伴随着阵阵看不见的波动，丽芙和弗莱娅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起来。 她们的身体不再颤抖，失焦的眼眸也重新泛起了光芒。 道道泪痕从粗糙的脸颊上滑落。 “谢谢，谢谢您.”丽芙摸着眼泪，语无伦次地道谢着，不知道该如何向眼前善良的侦探表达她的感激。 稍微恢复一些的弗莱娅仍在咳嗽，但依然不住地向克莱恩鞠躬。 明天好像要好起来了。 东区的边缘，老科勒抱着新买的切片面包和火腿，带着喜色往他在东区租住的公寓那里跑过去。 做了线人之后，好心的侦探先生给的钱足够他脱离流浪生活了。他现在在码头那边打点零工，每天零零碎碎也能有几苏勒的进账。 足够了，足够了。 老科勒拿出口袋里皱巴巴的香烟叼在嘴里，带着皱纹的脸庞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确保饿到眼冒红光的行人扑上来，夺走他好不容易有的小小丰收。 ‘火腿还是太贵了，他还是得和其他人分着买，但是没关系，已经很好了，他这周每一顿可以有三片……不，至少五片火腿肉。’ 他想着，顺便疑惑地瞟了一眼两边呼啸而过，步履匆匆的各大教会成员。 ‘也不知道那边是怎么了……这两周东区总是很多意外。但是还好，都不会落到他这个小人物头上，那阵风好像连雾霾都吹散了……” 老科勒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明天会好起来的。 …… 几分钟后，亚格尔和梅迪奇脸颊上各带着几道焦痕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你要支付额外的报酬补偿，因为我已经把你要的情报提前预支过给你了！”梅迪奇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捂着手臂上，在两人暴怒地肢体冲突之后，获得的崭新伤口。 “好好好。”亚格尔敷衍地点头。 某些外表毫发无损的触手怪显然在肢体冲突中也占了上风。 他随意地左右看了看，准备找个角落传送回家。 刚切完真造的时候事情还能赖到伦纳德头上，但现在衣服已经没办法看了…… 黑发青年的衬衣上沾满了红色的血肉和透着白的器官碎片，无一例外，夹杂着真实造物主充满恶意的气息。 因为a先生没死的缘故，有些还在不断跳动，试图用小小的尾巴扇某人一巴掌。 “……” 亚格尔默默拍了拍手臂，把有这种邪恶想法的肉丝全部扫了下去。 还是等换好衣服再去一趟教堂吧。 “主……德莱斯特先生？”远处，治好丽芙两人的克莱恩快步走回来，眼神不自觉地瞟了一眼旁边的陌生人。 看上去年龄不大，神态，嗯，神态也不是很成熟…… 是主教先生的朋友？ 通过两人相对熟稔的姿态，他猜测。 “很抱歉，铃铛我稍微多用了一点，如果有额外消耗的话会补给伱。”克莱恩把手上的圣诗铃递过去。 “没事。”亚格尔接过，随手塞进了口袋里，“多用少用没什么区别。” “对了，我要回去了。” “你如果继续呆在这里的话，记得小心点某个金发的非凡者。” 根据灵视来看，对方完全不在附近，追过去很麻烦。 啧。 考虑到对方真神眷者的身份，他友情提醒了一句。 但旁边的梅迪奇轻轻挑起了眉毛。 他嗤笑一声：“你猜错了。那个疯子的力量可不止这一点。” “这感觉起来不像是祂。” “当然，祂在背后推波助澜也是有可能的，祂一向喜欢这么干。但直接影响？完全不像。” 梅迪奇没有在乎旁边他曾经试探过的，有些秘密的侦探，自顾自地说道。 连艾因霍恩和索伦都为了在陌生人面前保持虚假的正常表象，没有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嘲讽他。 听到这句解释，克莱恩愣了一下。 他们说的，应该是上次主教先生在塔罗会上提到过的，和乔治三世同流合污的天使。 如果这看起来不是那位天使干的…… 他瞳孔一缩！ “是0-08？！” 亚格尔带着疑惑看过去：“0-08？” “黑夜教会曾经失窃的一件封印物，由晋升失败的因斯·赞格威尔窃走。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他现在就在贝克兰德！”克莱恩解释道，右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 贝克兰德郊区的陵寝处，看上去普通又黯淡的羽毛笔忽然从急匆匆命令外面安保的因斯·赞格威尔的手中跳出。 在他惊骇的目光下，它在桌子飞速写道： “哦！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极光会和魔女教派，甚至王室的密谋都已经完全破碎。” “三大教会向东区派遣了大量小队，要不了多久，连绝望女士带来的小小感冒都要被清除了。” “但就在这时，亚格尔·德莱斯特从相熟的莫里亚蒂侦探那里，得知了因斯·赞格威尔的消息！” “啊！难以置信，灵界的两名存在恰好在相同的地址交战，产生的风暴波及了现实，恰好将亚格尔三人卷入了！” “风暴的落点就在陵寝之外。” “是的！就是这么恰巧！”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会面 无形的风暴带着命运的气息，在眼前呼啸而过，几乎只用了一秒的时间，亚格尔踩着的地面就天旋地转，完全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红，黄，黑，白的幻影在眩晕中迅速褪去。 周围是一片岩石建筑。正中心的下方，是一块看起来深不见底的黑暗，他们所在的道路紧挨着左侧的墙壁，然后向下，不断延伸直深渊中。 向上则是一扇青铜大门。 最为重要的是，敞开的青铜门后，站着两道充满压迫感的身影！ 一道站在门后大厅的正中心，脸上戴着纯金的浮雕面具，衣着华丽。 另一道则站在稍微后些的位置，脸上大汗淋淋，看起来好像很想立刻逃走，只是迫于旁人的威胁而不得不留下一样。发色暗金，鼻梁高挺，一只眼睛完全失去了光彩。 他和对面，被突然传送至此的几人面面相觑。 亚格尔：“？” 梅迪奇：“？” 克莱恩：“？……！！！！！” 很显然…… 死死记住过这名叛逃成员面孔的克莱恩果断地挪到了亚格尔背后，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那是因斯·赞格威尔！” “0-08就在他手中！” 他嗓音里带着凝重，但并没有慌乱和胆怯。 嗯，虽然因斯·赞格威尔和他旁边的那名金面具看上去是半神没错，但是他也可以确定，他们的压迫感绝对没有真实造物主强，更没有某些正面听完呓语之后暴怒的主教先生强。 他的小命很有保障。 正躲在某触手怪背后的小克暗暗想到，不禁向两位敌人投去了怜悯的眼神。 有些人挺记仇的。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之后，亚格尔表情不善地眯了眯眼，锁定了前方的中年男子：“就是他？” 声线里透着明晃晃的不满。 这就是让他一下午的生活跌宕起伏，跑了五个地方的罪魁祸首…… 他今天的第三次抽出葬送之刃，银亮的刀刃‘咔’地弹开，在毫无光源的石制建筑中划出一片雪亮的刀光！ 对面两人也动了。 其中，戴着华丽金面具的人影违反物理规律地漂浮在了空中，双手抬起，直指道路上的几人。 威严沉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建筑中回荡： “此地禁止传送！” 这又是一名鲁恩王室的半神。 而他旁边，作为黑夜教会头号通缉犯的因斯·赞格威尔也悍然出手，黑色的虚幻灵体狠狠扑向了—— 梅迪奇！ “？？？” 这猝不及防的展开连红天使大人都要闪了腰。 作为战争之主，从第四纪开始，就没有人敢上门和他对打了啊！ 上一个敢这么干的位格都外神了！ 哦，不干他就要干外神是吧？那没事了。 梅迪奇往左轻移，毫不费力地躲开了灵体，唇角浮上了嘲讽和隐含怒气的笑容，俯视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愚蠢。” 下一秒，整片区域凭空燃起了烈焰！ 伴随着扭曲的热浪，炙热的橙黄火焰向正中心愕然的两道身影席卷而去，哪怕只是余波，都能让旁边的亚格尔和克莱恩感到滚烫的高温。 克莱恩震惊地看向旁边。 ‘火焰……是高序列的猎人？！’他的瞳孔不自觉地震动着，为鲁恩的又一高序列感到大惊失色。 这都第几个了？贝克兰德的半神以上也太多了吧！ 而前方大厅正中心的两名半神只能在火焰下狼狈闪躲，为减少贝克兰德的危险性做出了卓越贡献。 不，他们其实并躲不掉。 王室半神怒吼：“此地禁止火焰！” 他从金面具缝隙中露出的眼眸又惊又怒，愕然地发现自己的灵性疯狂涌出，却只能堪堪削弱一半的火焰力量！ 换言之，对方的位格起码是序列二的天使！ 烈焰从四面八方袭去，将两人轰然击飞。 “嘭！！！” 另一边，发动攻击的赞格威尔被重点照顾，狠狠被拍在了带有浮世绘的墙壁上！ 一直被他紧紧攥住的0-08也从口袋中滚了出来。 一得到自由，这只看似普通的羽毛笔就立刻跳了起来，在焦黑的墙壁上疯狂书写着； “可怜的因斯·赞格威尔！他再次选择了错误的攻击对象！” “真可惜，但他确实也没有办法。谁能想到，这名看上去非常普通的青年也充满神秘呢？或许，三人中只有夏洛克·莫里亚蒂侦探是好捏的软柿子了。” 赞格威尔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转身就想抓住羽毛笔，然后直接逃离此地！ 本身，他就完全没有和正面击杀两次神降容器的敌人对上的冲动。 要不是王室半神死死扣住，他早就已经跑掉了！ 然而，在他目眦欲裂的注视下，0-08疯狂地书写着一行行新的单词： “.激烈的战斗中，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就比如，因斯·赞格威尔的皮带被火焰烧断，裤子下落。” ！！ 远处几乎想拿点瓜子出来吃的围观群众亚格尔忽然瞪圆了眼睛，和身后的克莱恩齐齐摆出‘吃鲸’的小表情。 在他们的视野里，大厅里，戴着圆顶小帽的严肃中年男子狼狈地丢下裤子，一瘸一拐地向反方向飞速奔去，手忙脚乱的同时透露出一丝好笑。 看来裤子并不能影响这位准主教优异的撤退技术。 直到看见人快走了，吃瓜吃饱的亚格尔才不急不缓地拿出镰刀，向前追去。 克莱恩急忙跟在他身后，避免落单。 “——” 就在此刻，0-08再次跃至空中，凭空写下了一行字： “.裤子的掉落并未影响因斯·赞格威尔的发挥，因为他穿的是长袍，也许他早就预料到了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这个时候，一个未知的存在被吸引，路过了这里，祂借此将自己的手伸入了现实世界。哎呀！祂抓住了因斯·赞格威尔！” 半空之中，身穿神职人员黑袍的因斯·赞格威尔身后突然探出了两条布满蠕动烂肉的血黄手臂！ 以及一只修长的，男子的手。 几只手分别抓住了赞格威尔和空中正在书写的0-08，一把将他们往虚空拖去。 看到这一幕，亚格尔的黑眸骤然缩紧，眼神中浮现了前所未有的蓬勃怒气！ 又是你！ 他咬牙切齿，在地上狠狠一踏，身形飞快越过了大半个厅堂。 雪亮的镰刀挥舞，银芒钉向虚空！ “嗖——！” —— 战场似乎都有了瞬间的凝滞。 刀光闪过。 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在地面弹跳了两下。 他左眼毫无光彩，湛蓝的右眼中，透出最后一刻的惊愕！ 因斯·赞格威尔死了。 而带有暗金色头发的头颅旁，还有一道散发着命运气息的泼溅血迹。 头颅前方，亚格尔神色阴沉地盯着虚空。 你最好不要让我逮住，否则就不是一刀这么简单了。 亚当！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女神的讯息 很快，漆黑的大厅里只剩下了因斯·赞格威尔和旁边的一团新鲜出炉的焦炭。 梅迪奇将融化的金色面具随意踹飞，落进远处深不见底的空洞中，激起阵阵回声。 最下方似乎有什么特殊布置。 他皱着眉头走过来，积攒一下午的郁气终于顺了：“走吧。” 呵，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挑衅红天使？ 不知道还以为我已经死提不动刀了呢！ 就算位格上略有欠缺，曾经作为天使之王积攒下来的无数战争经验仍然存留在脑海，让他速杀一个仲裁人途径的序列三绰绰有余。 更不用说艾因霍恩和索伦也非常配合。 作为三合一，被挑衅后气的是三个战争天使。 “走？”大厅中央的亚格尔还在气急败坏地开着灵视到处搜寻，闻言稍微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深处，“不下去看看么？” “王室在这里肯定藏了不少秘密。” 没想到，梅迪奇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有些人对此另有安排。” 亚格尔和他对视一眼，确认两人想的其实是同一个人。 格林。 这只蒙的确表露过参合进王室事项的意思。 黑发青年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好吧。” 反正王室的人也差不多要到了。 他微微偏头，看向远处以疯狂的速度靠近的巨大亮点。 王室的天使。 从今天的事件分析，鲁恩王室所储备的高序列成员并不少，且非常重视这片地址，在战死多名半神后仍然有空余派人过来。 建筑里的几个人默默准备传送。 考虑到亚格尔的传送不能带人，最终还是梅迪奇阁下一手一个，将触手怪和挂件克莱恩带回了乔伍德区的水文路24号。 好在是24号。 这是个应该让克莱恩感激涕零的数字。 几人沾满鲜血的靴子让亚格尔打扫整洁的木地板上出现一个个脚印，引起他不太开心的‘啧’声。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另一个人。 亚格尔抬头望向进门处。 出乎意料的是，楼梯的阴影里，一名原本不属于这里的美丽女士静静站在角落，黑发黑瞳，散发着浓重的黑夜气息。 她貌美的眼睑微低，伸手，向过去那般递出了一张白纸。 正是圣堂中，拿着女神圣徽的那名封印物！ 那原本毫无声息的，就像人偶般的神情鲜活起来，只是依然看上去十分清冷和不可接近。 刚刚落地的亚格尔在众人惊疑不定的视线中伸手接过。 下一秒，这位女士像被橡皮擦擦去一般，忽然消失了！ ‘封印物0-17。’ ‘这不是一件物品。这是一个活着的天使。’ 客厅中央的黑发青年回想起来在教会中最后找到的资料，眉头渐渐皱起。 他低头看向对方拿来的东西。 洁白的纸张上只写了一行字： “贝克兰德需要安宁的时间。” 甚至还是用的鲁恩语。 几步之外，瞥见这张纸的克莱恩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但他心中还是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个疑问—— 女神是不是也觉得某人最近搞太多事了？！ 东拜朗码头，姗姗来迟的代罚者们因为没有治疗民众的能力，转而前往码头工会酒吧快速解决了下午的凶杀案。 当然，凶手肯定是极光会。 但除了动手的几名尸体名单上的人员之外，这起案件还有一个幸存者。 码头集市边，一个用于装鱼的腥臭小隔间里，几名健壮的代罚者拉出了饥饿且狼狈的人质威廉姆斯。 因为兰尔乌斯原本希望借此要挟亚格尔的缘故，他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为首的黑袍肌肉壮汉拎小鸡仔般拎着这名瘦弱混混：“你需要立刻去警局做一次完整的笔录，帮助侦破相关案情。” “你的绑架涉及了邪教成员，必须配合我们的工作，懂了吗？” 双手的绳子被解开，威廉姆斯活动了一下已经勒出血色的手腕，虚弱地靠在墙上回答：“好的，好的先生。感谢您。” 他接过代罚者们递过来的面包和水，狼吞虎咽起来。 人群中观察着一切的休·迪尔查终于忍不住，三步两步，顶着代罚者们审视的目光和潜在的身份危机，来到了她的朋友威廉姆斯旁边。 两人情不自禁地抱了抱肩。 “天哪，威廉姆斯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太危险了！”她压抑着低落情绪的声音在上空传递。 “伱快点去找份工作，风暴在上，你怎么卷入了这种大事.” “你知道吗，你曾经和成功刺杀尼根公爵的刺客擦肩而过了！” 几分钟后，机械之心的成员挨挨挤挤地出现在了24号的花园里。 最前方的伊康瑟·伯纳德疲惫地敲响了房门。 “德莱斯特先生，你在吗？” “值夜者说你已经先行回来了，但我们还需要你做下笔录。” 古铜色的门锁发出一声脆响，房门从内拉开，露出一张看上去惨白的脸庞。 亚格尔貌似虚弱地说道：“好的……” “对了，这里是你的皮箱，你可能在追逐过程中落下了。” 伊康瑟从旁边的小队员手里接过一个纯黑的皮箱，递给亚格尔。 也不知道伦纳德是怎么解释的，让他们的态度如此平和。 但皮箱？ 他哪里带了箱子过去？ 亚格尔接过，疑惑地打量了下手上的纯黑皮箱。 皮箱在太阳光下反射着均匀的暗光，看上去用料极其良好，只是边边角角都沾染了大片暗红色的血液。 好像是‘欲望使徒’带来的那个皮箱。 “嗯……好的，谢谢你们。”亚格尔简单点点头，“我会在收拾好之后前往警局的。” 大约是那名非凡者遗留的非凡物品和武器之类的吧。 这是战利品。 “那就最好了。今天的案件还是非常紧急，我们也需要尽快处理。”伊康瑟和后面的机械之心看上去都有气无力的。 在举了举帽子告别之后，他们就匆匆忙忙登上了身后的马车，防止身上击杀恶魔犬的痕迹吓到来往的路人。 24号的黑发青年也默默合拢了房门，把箱子放在进门处的壁橱上，轻轻摁开。 他很好奇这里面是什么。 正准备出门回家的梅迪奇好奇地围了过来，连克莱恩都忍不住瞟了两眼。 他们都很确定这不是亚格尔的。 或许是极光会或者拜血教遗留的非凡物品之类的？ 几人的猜测不谋而合。 然而，他们好像都猜错了。 在三个人的视线里，亚格尔伸手轻轻拨开拨片…… 露出了堆积整个箱子的金条，地契，和纸币！ 金光闪闪的金条可以用巨大来形容，宽度接近整根食指，仅仅一根都会耗尽一名普通中产的全部积蓄。 而这里面有堆叠整整一箱底的数量！ 更不用说上方层层叠叠的纸币和地契了。 最上方，标注着‘皇后区36号’庄园的地契下方，签署着一个让人眼熟且震撼的名字： 阿古希德·尼根。 尼根公爵。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轻轻的震撼声： “卧槽？！”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白银城耳熟的位置 时间在处理东区事件杂乱的后续中匆匆过去，又一个周一到来，灰雾之上的聚会也按时开始了。 愚者一如既往地没能从亚格尔这里获得罗赛尔日记。 这点他也非常理解，毕竟某些人搞事的水平已经到连女神都颇有微词的地步了，哪有时间抽空替他收集日记？ 就算有，也多半是展览上他已经看过的那些。 所以在看完几名老成员搜集上来的日记之后，克莱恩从善如流地开启了下一轮环节：“你们可以自由交流了。” 青铜长桌上的成员纷纷点头。 这次的聚会有七人，其中，多出的正是在月圆之夜，为求愚者保护而新加入的‘魔术师’佛尔思小姐。 自最近几次塔罗会以来，聚会的成员一直在不断增加着，这一点除了让愚者先生欣慰之外，也给其余参会者扩大了消息渠道。 可能只有倒吊人先生不完全开心吧。 作为最自豪塔罗会发展的人，长桌左侧的正义小姐依然是最先发言的那一位：“下午好，各位。” “你们有谁知道尼根公爵遇刺案件的具体信息吗？据我所知，尼根公爵本人就是一位强大的非凡者，听说刺杀他的是某个势力的序列五。” 她神情略带担忧，或许是她家与尼根公爵地位相似的原因。 “我想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而且，因为这件事，贝克兰德最近的商业出现了诸多限制，法案也有了变化的趋势……” “我会为此支付相应报酬的。” 作为首相的弟弟，整个王国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尼根公爵的遇刺是相当让人震惊的，也让贵族们人人自危。 然而，哪怕是奥黛丽的父亲霍尔伯爵，也没能得知刺杀者的具体意图。 因为对方卷入了极光会在码头的事件，尸骨无存了嘛。 你可真是问对地方了。 在上首坐着的克莱恩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 他可清晰地记得，主教先生在几天前，当着他的面接收了一大堆原本属于尼根公爵的财务呢。 要不是对方在码头连续干掉了n+1个邪教徒，他都忍不住怀疑刺杀事件是不是亚格尔本人干的了。 不过，意外的是，率先回答的并不是亚格尔。 坐在右侧的倒吊人阿尔杰出声回答：“不需要报酬。” 他似乎从风暴教会那里获得了特殊的信息。这也很正常，毕竟在大雾霾事件中，就是风暴教会率先出手回应的。 他低沉地接着解释道： “根据贝克兰德三大教会预计在两天后发布的调查报告中说，尼根公爵的刺杀与一名已死的序列五‘欲望使徒’有关，应该是为了公爵当时携带的钱财。” “而他现在已经被值夜者击杀了。” “只是因为真实造物主神降事件的影响，他没有办法被通灵，也就无从得知尼根公爵巨额财产的下落。” “据说，光地契部分就高达上万金镑。” 这位风暴信徒唏嘘地说道。 上万金镑，甚至足够购买让一名普通人升至中序列的魔药了。 “天哪！”正义小姐微微蹙起眉头感慨，“尼根公爵的遗产，原来如此……感谢您，倒吊人先生。” 怪不得爸爸和很多交好的伯爵要为黑夜教会再次捐款，并反复咨询圣安东尼大主教…… 原来连尼根公爵最后的遗产都没有追回来。 也不知道经济会不会因此动荡太多。希伯特他们总是在说什么，其余贵族感到人人自危，所以不愿意投资之类的话。 她在心里忧虑地想到。 而另一边，亚格尔默默望天，假装自己没有听到他们的交流，并且忽视了对面的夏洛特侦探相当有存在感的视线。 ‘与我无瓜’四个大字努力写在脸上。 遗产？什么遗产？他没见过！ 好在，这个会对触手怪造成不存在的良心谴责的话题很快就过去了。 想起上次太阳提到的洛薇娅长老的问题，倒吊人在继续真实造物主神降的话题前，随口询问了一句：“太阳先生，伱有观察到什么新的变化吗？” 指的是太阳原本计划的，暗中观察那名长老的事情。 小太阳摇摇头，神情一下子沉重起来：“她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在意外里，她救了我。” “救了你？”倒吊人和正义都惊讶地追问道。 “是的，”太阳抿了抿唇，“这周，我尝试从一名前探险队队长那里获得一些消息，但是，就在某次我寻找他的时候，他忽然出现在我背后！” “‘你在找我吗’他问我。” 他沉稳的声线莫名透露出一种讲述恐怖故事的感觉，让场景格外栩栩如生。 佛尔思很想立刻捂住自己的耳朵，一阵毛骨悚然。 她瞪大的眼睛里明明摆摆地写着几个大字： ‘这故事怎么这么耳熟啊？！’ 和她被某个恐怖的低劣值夜者惊吓的经历很嘛！ 佛尔思回想起惊魂一刻，身子偷偷颤抖了一下，并在心里暗暗怒戳着某人的小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想的人此时可能也正在现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在正义发现之后，亚格尔今天特意穿了一顶有着诡异符文的帽子，尖端就像小丑的头饰一样。它盖住了他的上半张脸。 也不知道亚格尔是怎么透过它看清眼前的。 另一边，没有注意到其余人反应的小太阳继续讲述道：“后来，洛薇娅长老及时赶到，用非凡物品救了我。” “我之前或许误会她了。” “对了，袭击我的人或许受到了阿蒙的操控。” “在他被解决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的倒影……” 戴里克看了看愚者，在得到首肯之后，将画面具现了出来。 黑色的古典长袍，同色尖顶礼帽，水晶制成的单片眼镜，以及黑色的微卷发。 和格林简直一模一样！ “你们有谁认识他吗？”小太阳少年的嗓音带着期盼，在长桌上回荡。 倒吊人，正义，和魔术师都纷纷摇头，只剩下了亚格尔…… 亚格尔：“？！” 又是蒙？ “等等，太阳先生。你之前说，你住在哪里来着？” “是不是一个孤悬海外的大陆，周遭迷雾环绕，还时不时有戴尖顶礼帽的阿蒙出现？” 他语气非常微妙地询问。 这听起来很耳熟……不就是格林告诉他的陵墓所连接的地方么？！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即将遭触手怪的地址 亚格尔对阿蒙画像毫不掩饰的古怪语气和对白银城的精确描述，让塔罗会的众人全部看了过来，尤其是神态瞬间激动起来的太阳戴里克。 他眼神微微亮了起来：“的确四面环雾！” “可阿蒙的话我不是很确定，孤悬海外的大陆也不是很清楚” 戴里克稍微卡了一下壳，接着急切地追问：“但是，主教先生，你是不是知道我们在哪里？！” 这也是塔罗会其余人的猜想。 克莱恩，奥黛丽，和阿尔杰不约而同地望向半遮脸的青年，眼中的好奇和惊诧几乎要流出来。 哦，只有奥黛丽是好奇。 克莱恩和阿尔杰可以称得上惊疑不定，毕竟他们对此了解的更多，对阿蒙家族‘渎神者’的称号也颇有认知。 那可是第四纪存活下来的教会公敌。 更不用说作为愚者的克莱恩前两天刚刚惊恐地屏蔽掉了一个尝试入侵灰雾之上的，寄生在小太阳身上的阿蒙。 他这两天一想起那个戴着单片眼镜的扭曲身形就毛骨悚然。 但是他现在有了一个更加毛骨悚然的猜测 克莱恩看着正在抿嘴的亚格尔，内心的慌张愈演愈烈。 主教先生，你不会见过阿蒙吧？ 这可不兴见啊！ 在他们暗含紧张的注视下，亚格尔清了清嗓子，开口答道：“不，我其实并不知道白银城在哪里，很抱歉。” 小太阳的眼神立刻黯淡了下去。 阿尔杰和克莱恩倒是默默放下心来。一个想着‘还好他没有抢活干’，另一个则是为危险没有近在身边大为庆幸 但亚格尔的下一句话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我只是恰巧知道一些关于阿蒙和他所在的地址的信息，想要询问一下你。” 咳！ 克莱恩一口口水呛在嗓子里，感觉自己身体和心理都要窒息了。 伱这个恰巧，它正经吗？ 因为一向出没在案发现场，且行事嚣张，所以即便小克在昨天看见了亚格尔隶属黑夜女神和官方机构的直接证据，也很难把他和‘正派’标签联系到一起。 说实话，那位猎人途径的高序列看上去就很邪教。 那么阿蒙和他的关系就非常可疑了。 但好在只是相关信息而已，还有救，亚格尔可能只是从黑夜教会的资料里得知的而已。 克莱恩在内心默默祈祷。 而旁边的小太阳再次高兴起来，快速询问道：“没问题！我也可以知道这部分信息吗？我可以用非凡材料或者知识与你交换。” “也可以吧，”亚格尔颔首，“但其实我对此知道的内容也不多。事实上，我也希望和你，或者在坐的其他人，互相交换阿蒙家族相关的知识。包括相关的历史记载也可以。” 长桌之上，戴里克和另一侧的倒吊人相继点头回应，他们似乎都对此有所了解。 只有奥黛丽和佛尔思在原处露出好奇和艳羡的眼神。 得到答复，亚格尔满意地接着说道：“据我所知，阿蒙家族的长相都非常相似，且几乎垄断了‘偷盗者’这一途径。但最出名是，他们有着极其恶劣的性格！这一点在第四纪的天使之中也颇负盛名。” “白银城是否有和这相关的记载？以及，你们这么多年来，是否找到过类似陵寝的建筑？尝试过出海吗？” 他简单地总结，并且在其中着重强调了‘恶劣’两字。 佛尔思和奥黛丽震撼地看了过来。 天使之中也颇负盛名？ 这句话即说明了主教先生知晓第四纪相关的知识，也说明……他认识某个阿蒙或天使？！ 不过小太阳并没有想这么多。 “我只知道阿蒙的能力包括寄生他人。” “之前，阿蒙也寄生在了我身上。” “除此之外.阿蒙似乎和你们所称呼的‘远古太阳神’有关。” 小太阳提及了一个让亚格尔立刻挑起眉毛的称呼。 “至于陵寝和海洋……抱歉，周边太危险了。我们没能探索到。” 但对这段话来说，倒吊人阿尔杰的关注点更在‘寄生’上。 他大惊失色：“什么？你被寄生了？！” “不不不，现在已经解决了，”戴里克被阿尔杰激动的反应吓了一跳，“愚者先生教我了一个仪式，将他驱逐出去了。” “在死亡之前，他留下了一个小虫……” 他具现出了一个像蟒蛇的鬼魂般缠绕着他灵体的身影，以及对方消散后所留下的半透明小虫，上面有十二道圆环。 破案了。 亚格尔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虫子的幻影。 虫子，帽子，单片眼镜，要素齐全。 阿蒙所说的陵寝那头，就是小太阳所在的地点！ 尤其当小太阳身上那个阿蒙也和格林长得一模一样的时候，他之前关于‘阿蒙＝阿蒙家族＝阿蒙分身’的等式完全成立了。 现在看来，他们主要活动的大本营就在白银城那边。 他心底渐渐形成了一个计划。 此时，倒吊人也给出了虫子相关的猜测：“这应该是阿蒙制造分身的载体。” “在神话传说中，有一种虫子和它外表相似，都是透明且有十二道圆环，它的名字叫做‘时之虫’。” 听到这个分析，塔罗会众人纷纷赞同地点头，表情不一，显然在心里各有猜测。 …… 在小太阳和倒吊人接着交流了一段时间对戴里克摆脱现状的可能计划之后，亚格尔脑海中关于白银城的思绪渐渐平息，出声询问道： “有人知道关于血族的消息吗？我可以为此付出金镑酬劳。” 在得到某个可怜老板的遗产之后，他变得一波暴富了。现在的他或许能在金镑方面超过家财万贯的奥黛丽。 至于血族……这是来自黑夜教会和梅迪奇的情报支持下，他认为的怀表可能的归属族类。 “根据我们白银城的历史记载，血族的划分是以‘亵渎石板’的出世为分界点，之前只有不同家族族长的成为，最顶端的，是始祖莉莉丝，之后则根据对应的魔药体系，根据不同的序列命名。” 小太阳回答到。 “至于酬劳就不必了，你之前的消息已经足够覆盖。” 莉莉丝和魔药？ 这两个词语抓住了亚格尔的注意力。 他眼神一凝，接着询问：“那，有人知道血族的魔药是哪个序列吗？” 在倒吊人阿尔杰开口之前，今天很沉默的’世界‘夏洛克·莫里亚蒂侦探为了某人手上闪闪发光的金镑，迅速打断插嘴道：“应该是药师序列。” “据我所知，血族崇拜的是名为原始月亮的神祇。” “我恰巧认识其中一名……” 他通过灰雾，向亚格尔传过去了一张写了地址的纸条： ‘大地母神教会，贝克兰德教堂。’ “那名血族现在正在这间教堂里。”克莱恩说道。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月亮：你不要过来啊！ 结束塔罗会的亚格尔回到现实中，借外勤为借口，再次逃班离开了明斯克事务所，登上街角的马车。 坐在深红的皮质座椅上，他重新拿出了他从值夜者行动部的档案室里新顺出的资料。 虽然动作是“顺”出来，但实际上，这份资料就是黑夜教会所给予的报酬之一，甚至在标签上专门用非本世界的语言写了“foryou”（给你）二词。 在塔罗会开始之前，亚格尔已经粗略地看过资料了。 但刚刚，莫里亚蒂侦探和小太阳提及的血族信仰让他想起了里面的某个描述。 和窗外“哒哒”的马蹄声映衬，资料翻动着，渐渐停在了关于血族组成的界面。 “大都以家庭为单位行动，族群之间关系友好，信仰共同的领袖……” “血族始祖莉莉丝。” 假设血族大约都是药师序列，那么这位始祖应该就是他们之中最高序列的那位，至少是天使。 甚至，可能就是原始月亮本尊！ 亚格尔的眼睛里忽然有诡异的红色血丝，蠕动着一闪而过。 兴奋浮上心底…… 他需要了解血族！ 不仅仅因为最开始铭刻着“月亮”的怀表，哪怕从理性上来说，他也需要了解血族所在的途径。 根据这几天阿蒙和梅迪奇的反应，他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新的猜测。 序列一以上。 真神的可能性也有，但是从黑夜女神和曾经对蒸汽与机械之主的窥视来看，真神都并不在现实世界中。 难道他真的是某个邪神使徒，或者，干脆是神降躯体？！ 不论如何，他自己反复出现的反常反应都大概率是因为非凡特性聚合定律。通过探索其他序列，他也可以找到身世的相关线索。 目前来看，自己和血液，月亮，梦境相关的途径都是相近序列。 黑发青年的嘴角挑起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 周一的下午，贝克兰德依然风和日丽，好像几天之前的各种大事件已经从日常中被彻底抹去了，什么都没有变化。 就算是尼根公爵这样的大人物死去，也不过是成为鲁恩国民饭后的普通八卦而已。 这对清净的大地母神教堂就更没有影响了。 阳光通过干净的花窗，照入整洁的丰收教堂，在地上勾勒出优美的花纹，并照亮了前方正在专心清扫座椅的乌特拉夫斯基主教。 他身形高大得好像巨人一般，遮挡住的影子向后蔓延，覆盖了一个向下的沉重石门。 教堂门口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很抱歉，今天的祈祷时间已经结束了。”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沉浸地对走进来的青年说道。 来人正是黑发黑眸的亚格尔。 他穿着事务所的定制风衣，脚踩一双刚过脚踝的精致皮靴，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 “我不是来祈祷的。”他干脆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黑夜圣徽，“您一定是乌特拉夫斯基主教吧？我是隶属于黑夜教会的线人。” “我从莫里亚蒂侦探那里听说，您这里有关押一名吸血鬼，所以希望能够从他那里了解些事情，可以吗？” 想到曾经为他帮过忙的克莱恩，这位巨人身材的神父露出了然的表情：“当然没有问题。”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时，背后的石门忽然传来了被急促拍动的声音。 里面传来一个带着愤怒的年轻男声： “吸血鬼怎么了？吸血鬼就活该被你们正神教会关在这里？天天听祷告？我告诉你，我不会屈服的！我崇拜的只会是永恒的月亮！” “还有，我是高贵的血族！血族！给我收起伱们粗鄙的称呼！” 显然，这位血族正处于暴怒之中，并对神父的安排很不满。 “正是你所看见的这样，他暂时需要在我的教堂里接受一些改造。”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用悲悯的表情，在胸前缓缓画了一个陌生的符号，应该代表着大地母神。 “在此期间，你可以随时来询问他，如果他愿意回答你的问题的话。” “休想！！！” 更大声的拒绝从石门背后传来。 亚格尔没有理会对方，而是礼貌地朝神父笑了笑：“感谢您。” 月，亮。 他确实来对地方了。 血族的历史，以及他们坚持至今的信仰一定和‘原始月亮’这名神祇脱不开关系，他即将收获颇丰。 至于某个吸血鬼的意见？这不重要。 虽然女神已经严令禁止他在贝克兰德继续挑事，并且还给予了资料贿赂，但他相信某些小规模的邪恶举措还是可以接受的。 比如说，言语上的威胁和非凡物品上的胁迫。 亚格尔优雅地几步走下了台阶。 门背后的血族好像也感受到了他的靠近，反常地沉默了几秒，接着发出了自信的要求：“你想问我什么吗？我告诉你，除非你让我出去.” “埃姆林·怀特先生是吧？”亚格尔轻轻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你还记得莫里亚蒂侦探吗？是他介绍我来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轻微的嘟囔声响起，显然很不满对面的人打断自己的话语。 “当然有。” “莫里亚蒂侦探在提起你时，也提起了你的一些近况。比如，怀特夫妇已经在三日前，匆匆从贝克兰德搬离了。” “？！” 拍门的动作卡顿了一下，似乎在怀疑人生。 怀特夫妇明显正是里面被不幸关住的埃姆林·怀特的爸妈……从克莱恩的说法里来看，他们在尝试拯救儿子无果之后，毫不犹豫地连夜逃走了。 据说，是怕在丰收教堂一家团聚。 而黑发青年对埃姆林的呆滞仿佛无知无觉，继续说道： “更重要的是，莫里亚蒂侦探和我说，在他们离开时，留下了一整个房间的少女人偶。” “这些人偶因为无人打扫，不少已经沾染了灰尘。” “啊，怎么办呢？作为黑夜女神的忠实信徒，我觉得我有必要为社区的整洁做出自己的贡献！” “比如，把某些可能会吓到闯入小朋友的人偶清走” 他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意。 “够了！” 石门对面传来埃姆林崩溃的大喊。 “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部告诉你就是了！不要动我的珍藏们！！！”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月之使徒的历史 作为一个高贵的血族——埃姆林坚持这么称呼自己——今天真是黑暗的一天！从几周前他不幸迷路到丰收教堂开始，他就没有顺利过。 先是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然后是那个讨人厌的侦探，最后是这个邪恶的黑夜信徒. 苛待美丽的人偶小姐们是要下地狱的！ 埃姆林·怀特气急败坏地锤着石门，愤愤地埋怨着‘罪魁祸首’：“.莫里亚蒂侦探我诅咒你和我一样迷路，最好迷路到风暴教会的主教住所去！” 而另一侧的亚格尔淡定地拍了拍身上因门板震动而蹭到的灰尘。 “嗯，我替夏洛克感谢你的诅咒。” 如果埃姆林的话真的应验了，他一定会赶去风暴教会看热闹的。 “我们之间还是直接进入主题吧。” “我想知道血族相关的历史，尤其是第四纪的部分，以及你们所崇拜的月亮的特征。” “伱知道这些做什么？”埃姆林一下子警惕起来，“我告诉你，我不会出卖我们血族的利益的，尤其是尊贵的月亮！” “哦？为了人偶也不会吗？” “真可惜，听说她们看起来就很贵，未来只能和垃圾桶里臭气熏天的垃圾相伴了，毕竟她们的主人是这么的有气节” 淡然的男性嗓音带着调笑的口吻，透过石门，在狭窄的地下室回荡，瞬间击破了埃姆林本就不存在的心理防线。 “够了！够了！我说——！” “我知道的也不多，也没有什么特别机密的内容！” “第四纪第四纪在中最重要的变化，还是带领我们走出黑暗时期的‘血月女王’奥尔尼娅，成为了特伦索斯特帝国那位夜皇的妻子，然后让血族凝聚起来并变成那个王国的重要支持者。” “那时候，连鲁恩的奥古斯都，和弗萨克的艾因霍恩都必须尊敬地称呼我们的女王为‘皇后陛下’！” 他的声音里透出自豪，但迅速转为了严肃。 “可惜，这一切在‘四皇之战’中破灭了。女王和夜皇陨落，七神支持奥古斯都，艾因霍恩，索伦，和卡斯蒂亚这四大贵族瓜分帝国，而缺少高位者的我们只能退居深山。” “如果你想知道‘血月女王’阁下的荣光，我倒是可以全部告诉你！” 埃姆林提起了一些兴趣，滔滔不绝地分享着。 但聆听的亚格尔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位陌生的女王身上，而是艾因霍恩和索伦这两个熟悉的名字。 是的，之前没有特别注意…… 但作为三合一的梅迪奇恶灵的另外之二，他们的身世也非常高贵。或许这就是他们之前能给出不少血族相关信息的原因。 如果想要知道具体的去逼问这个火锅恶灵就行了。 “那月亮呢？” “月亮的话，始祖曾经对我们降下启示，不要向‘原始月亮’祈祷！”埃姆林接着说道。 “以往这样做的血族往往有了悲惨的结局”他嗓音里带上了沮丧，“据我所知，不能在仪式或祈祷中提及的名词包括：月亮、月的使徒、月神、红月，还有” 他后面的话没有被另一人听进去。 面对石门的黑发青年瞳孔不自觉地放大，猩红的血色在他漆黑的眼眸中转瞬即逝。 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一张画面，模糊，仿佛是久远过去的回忆。 红月……以及…… 红月下的模糊触手身影！ 画面在闪过之后迅速消失在了记忆中，好像一台破旧电脑里突然出现的过期文件，虽然没法打开，但已经足以给机主提供信息。 那就是猎杀对象！ 杀了月亮！ 等等……不对，但是听见月之使徒，他总感觉和自己有些共鸣，好像是…… 他自己！ 亚格尔疑惑地轻轻捂住眩晕的头，压下叫嚣的杀戮欲望，揉了揉太阳穴。 “那些祈祷错的人都怎么样了？”他的声音略微喑哑。 “啊？”埃姆林愣了一下，“还能怎么样……大部分都死了，疯了，从第四纪开始就这样了。” “向月之使徒和月神祈祷的也是这样吗？”门口的青年继续追问。 “都是啊。” “哦不对，等一下，”埃姆林努力回忆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诚实地超乎想象，“如果是第四纪的时候……好像最早，用了月之使徒祈祷名称的没有出事。” “所以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不少血族尝试了祈祷。有时候还会获得奇怪的回应，比如刀，或者非凡物品什么的……” “当然，那肯定是错误的祈祷对象！” “忽然有一天，大概是第五纪左右吧，祈祷的人都会惨烈地失控，而且还会对周围其他血族造成严重的影响，就没有人再这么做了。” “据公爵阁下猜测，那应该是因为那位叫月之使徒的，或许是追随原始月亮的侍奉者，已经陨落了。” “至于月神，应该就等同于原始月亮吧，用错这个称呼的人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埃姆林·怀特满意地总结道。 石门对面一片沉寂。 亚格尔的黑眸盯着眼前的台阶，思绪在脑内疯转，指尖轻轻摩擦着手心，好像在抑制什么冲动…… 良久，他默默得出了一串等式。 原始月亮＝月神＝猎杀对象！ 月之使徒＝他自己＝要猎杀月神的人＝二五仔。 这很有道理。 至于为什么第五纪开始呼唤月之使徒的血族都死了，那也很好解释。 他现在都能伸触手了！怎么可能正常回应！ 得出了这个结论，亚格尔非常信服地对自己点点头。 他转身看向大厅中静静等待着的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我是否可以打开门，让他为我鉴定一件物品？” “您放心，我一定保证他无法逃脱的。” 石门背后顿时传来不满的大声抗议：“呸！你以为你能控制的住我？我可是高贵的血族！你这样的普通人类我能打两个！” 埃姆林脑回路清奇地没有抗议让他鉴定的行为，而是在抗议对方小看了自己。 亚格尔假装没有听见，继续看向乌特拉夫斯基主教。 已经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丰收教堂内，站在高台上身形巨大的神父威严地点了点头。 “没有问题。我会保证他不会伤人的。” 两人心照不宣地忽略了某血族的意见。 乌特拉夫斯基主教从带着丰收图纹的黑袍中掏出了一个石制钥匙，缓缓走向地下室的石门。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莉莉丝的旨意 丰收教堂沉重的石门随着‘吱呀’一声，缓缓拉开，露出了埃姆林·怀特许久未见的阳光和更远处的天空。 但这并不象征着自由。 出去的洁白台阶被两道漆黑的身影挡住。乌特拉夫斯基主教几乎占满了门口的空间，半步之外，则是一直用人偶威胁他的可恶青年。 完全没有逃跑的机会。 埃姆林随手揉了揉头发，深红的眼眸里带着愤愤不平地看向陌生的‘黑夜信徒’：“你要我看什么？” “我提醒你，世面上绝大部分甩锅给我们血族、说是我们留下的‘古董’的，大部分都是骗子做的拙劣仿品。” “你们黑夜教会要是这都分辨不出来……” 亚格尔侧身越过前方挡光的乌特拉夫斯基主教，走到埃姆林身边，利落地拿出了他在出现在这个世界时，所收缴的金色怀表。 在阳光下，怀表的表盖流光溢彩，连上面雕刻的羽毛图案都纤毫毕现。 “是这个。” 埃姆林接下来的话卡住了。 “……啊，这个好像确实是。”这位血族尴尬地搓了搓手。 外壳柔和的光泽说明了它价值不菲。 他别扭地接过怀表，带着些阴柔感和天真的红色眼眸靠近上面的雕花，眨了眨。 仔细打量了十几秒之后，埃姆林才迟疑地说道：“的确是第四纪的。从雕刻上来看，内容应该是歌颂月亮的恩典……风格好像属于当时女王陛下的御用画师，斐迪南公爵阁下。” “我们血族的长辈也有收藏很多他的作品。”他带着骄傲解释。 因为平时大都宅在家中，也轮不到他教育血族新生儿的原因，埃姆林学了这么多年的历史一直无人倾诉，直到今天才有了科普的空间。 所以他不知不觉中泄露了成吨的情报。 “我们血族也有很多强大的非凡者！”埃姆林挺起胸膛，顺便对旁边的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愤怒地指责，“所以伱等着，会有人来解救我的！” 一直站在台阶上的神父再次挂着悲悯天人的表情，在胸前画了个丰收圣徽。 “我等待着。” 他毫无担忧的神情再次激起了埃姆林的气愤，两人再次就“遵纪守法的血族凭什么要被关起来”进行了争吵。 实话实说，怀特先生和某些名义上的黑夜信徒比起来，确实算得上贝克兰德的社会栋梁。 而真正的法外狂徒·亚格尔在一旁默默挑起眉头。 他对埃姆林提及的救兵并不看好…… 毕竟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看上去是梅迪奇那个途径的，主营战争权柄。 恐怕是序列五中最能肉搏的非凡者之一。 但血族的那些“长辈”很有意思。 据黑夜女神给的情报来说，血族能够存活几个纪元的案例并不特别罕见。或许，埃姆林认识的长辈中就有其中之一。 他在内心想到，半敛的眼睑遮住了黑眸中的不怀好意。 说起来，既然“月之使徒”应该就是他自己，他是不是可以通过血族的魔药，验证一下自己属于序列几？ “我知道了。”表面，亚格尔继续颔首，重新拿回了自己的怀表，“你的长辈中有经历过第四纪的吗？是否可以帮我查找那位斐迪南公爵的作品流向？” 梅迪奇那边也不知道这个怀表的来历，不过祂倒是见过，据说是某个愚蠢的小偷所掉落。 这样来看，它应该是从某个血族的藏品那里被偷出的。 “还有，我想向你购买‘药师’的魔药配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出售？” “这两个委托我都会支付金镑，就按市场价来。” 黑发青年一反原来相当拮据的作风，感受到了金钱所带来的便利。 在贝克兰德，金镑是无往不利的。 果然，对面本来眉眼一凝，就想要毫不留情拒绝的埃姆林听到这里，话在嘴角骤然转了个弯。 市中心某间橱窗内的美丽人偶服装浮上心头…… 埃姆林的眼神亮了起来。 “我可以给你配方。”然而，后方的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打断道，曾经他也出售给过克莱恩配方。 这个提议遭到了吸血鬼即刻的否决。 “不行！你不缺钱！我的家因为你空空荡荡，还需要请人照看呢！” 埃姆林扬声谴责道。 “我通通卖给你，五百镑！” …… 深夜，在卖给那个拿着值夜者凭证的线人魔药配方之后，乌特拉夫斯基主教好像获得了什么消息，或者也可能终于认定了他这个血族对社会毫无威胁，决定释放他。 埃姆林欢天喜地，拿着晚上线人再次前来时带的金镑，钱货两讫，回到了自己可爱的小家。 但他马上又被叫走了。 “我的祖父希望能见你一面。”他记得隔壁天天举办宴会的奥德拉当时这么说道。 站在宴会厅的二层，埃姆林不满地看着下面纵情舞蹈的同族，撇了撇嘴，完全无法理解他们对于熬夜和爱情的执着。 这有什么意思？ 他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高脚杯中猩红的液体。 别误会，虽然贝克兰德有不少血族，甚至能够组成像今晚一样的宴会，但是他们都相当遵守法律。今天的食物是经营着医院的奥德拉一家通过放血‘疗法’获得的。 就在埃姆林在闹钟想着宴会主人的时候，奥德拉刚好走了过来：“怀特，我的祖父醒了。” 埃姆林略微局促的放下了高脚杯，正了正领子：“好的。” 奥德拉的祖父，尼拜斯·奥德拉，正是亚格尔所希望认识的在第四纪生活过的血族之一。 漫长的岁月让这位尼拜斯大人也变得腐朽，难以行动，不得不躺在华丽房间正中的黑铁棺材中，度过最后的时光。 黑铁打造的沉重棺椁上铭刻有代表着月亮的各种象征符号和魔法标识。 “埃姆林·怀特，你知道我为什么召见你吗？”阴暗的宅邸地下室中，苍老的声音透过棺材的隔板穿出。 “您希望维护血族的荣光，替我惩罚那位丰收主教。”埃姆林毫不犹豫地回答。 “.” 房间里忽然变得沉默。 显然，棺材里的血族并没有这种想法，某些愣头青过于直球了。 连长老都没想到这一茬。 不过，苍老的声音噎了片刻后，立刻凭借着自己上百年的经验，笑呵呵地略过了这个话题：“这是目的之一，但并不是由我来帮助你。” “我刚刚获得了始祖的启示。” “祂说，末日已然临近。你，埃姆林·怀特，是其中的关键。” “向‘愚者’祈祷，即，那名最近有尊名流传的愚者，这会为我们血族的复兴带来机会！也可以为你自己达成目的。” “但是警惕！始祖的旨意：禁止向任何人透露月之使徒相关的信息！包括这位‘愚者’。” 门口的埃姆林表情一下从怀疑人生变成愕然，几乎是呆呆地小声说道： “啊？” “可，可是.我今天已经说了.” (本章完) 第九十章 魔药导致的惊变！ 周三，贝克兰德乔伍德区的水文路。 别墅内，从客厅到各个房间的厚重窗帘被完全拉上，在清晨的阳光下，营造出了一整个漆黑昏暗的沉重气氛。 带跟皮靴的清脆响声在楼层间时不时出现，飘忽不定。 如果有闹腾的小朋友在此时闯入房间，他们一定会嚎啕大哭地跑出去，并四处宣扬24号的神秘男士果不其然是一个邪恶的巫师！ 这正是大人们在茶余饭后给某个长相漂亮但绝不参与聚会的青年的评价。 而作为街区的话题中心，亚格尔走进了他二楼尽头的小房间里，准备着真正会让他成为巫师的仪式。 是的，他计划喝下‘药师’魔药。 他对着新买的玻璃橱柜，打开门锁，拿出了三样浸泡在实验玻璃瓶里的材料。它们大都展现出了部分非凡特征，诡异地变化着。 修长的手指摁住了左侧的白纸。 “主材料，成年独角飞马的角.”亚格尔看着埃姆林给他的配方，往手边的空烧杯里倒了一个漂浮的短角，角上带有神秘的螺旋花纹。 “叮——” 角和烧杯碰撞，滚了两圈，然后静静躺在了杯底。 “然后是三克皇冠水母的毒液结晶.” 随着低低的男声，一小勺细小黑色晶体被他从大玻璃杯中舀出，洒在了烧杯里的角上。 “月光照耀过的纯水50毫升，6滴夜茄汁液，和7克月岩粉末。” 亚格尔接着向烧杯里扔进去了剩余的几样非凡材料，这都是他在几天之内，从教会以及几名认识的非凡者手中收集来的。 所有材料进入烧杯，和各种材料混合. 最后成为了一杯诡异的深红色液体。 “这就是序列九药师的魔药。”他拿起烧杯，仔细地和配方对照了几眼，确定自己放进去的材料和顺序都没有出错。 如果喝下这杯魔药，并且瞬间消化了，就说明他是这个途径的非凡者没错。 如果有异常的反应 据他所知，作为一个序列一左右的非凡者，还没有因为随便喝相邻的序列九魔药而去世的。 一般都是因为悍跳途径才当场失控。 不过，为了保险，他还是准备了一些试药材料。 亚格尔轻轻转头，顺着他的目光，可以看见右侧窝着的一个怪异的触手生物，好像一只灰色的恐怖海螺，伸出犹如海生物和昆虫结合般的触角。 甚至，它还在以独特的韵律，缓缓起伏着。 【科斯寄生虫】 【当科斯的残骸在海岸上被浪花反复冲刷，祂的内在正充斥着微小的寄生虫们，不同于任何会在人类身上找到的那样。】 【据说，一只科斯的寄生虫可以模拟出带着微光的幻想。】 简单来说，这只虫子其实是亚格尔灵魂空间里武器的一种。 虽然非常怪异，但是它是他所能找到的，唯一存活的，且能够与他进行共鸣的生物了，因为他在使用这只武器时需要和它思维连结。 如果它能够在魔药下存活，他必然也可以。 按照自己准备好的计划，亚格尔拿起左手边的烧杯，摁住另一侧正在悄悄往外蠕动的可怜寄生虫，冷酷无情地把魔药从它触手伸出的缝隙，那个莫须有的‘嘴’里灌了进去。 他的表情随着寄生虫的颤抖，不自觉地也抽动了两下，似乎隐隐带着心痛。 小小的一杯魔药抵得过他工作的所有收入！ 啧。 没关系，他已经富起来了。 想起房间角落里的满满一皮箱金条，刚刚开始扭曲的心情很快诡异地好了起来。 烧杯里的深红液体带着淡淡的银光流入虫子的口中。 放下烧杯后，亚格尔静静等待着魔药生效。 十几秒过去. 虫子出现了异常的变化！ 漆黑的书房中，科斯寄生虫在崭新的木桌上忽然绷紧了身体，无数触手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在桌面上疯狂拉长着！ 背后的肉球尾巴不断地在桌面上拍打着，敲出癫狂的旋律。 它的海螺壳用力向上抬起，好像想要够到什么—— “碰。” 接着，寄生虫骤然恢复了原状，外壳重重地落回了桌上。 触手缓缓回缩。 一切恢复原状，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魔药的效果让人始料未及。 按道理来说，寄生虫的位格也至少会超过普通的低序列者，不应该会在饮用序列九魔药时出现反常反应才对。 亚格尔皱着眉头，伸手轻轻摁住寄生虫的尾部，手掌瞬间陷入了灰色的肉体中。 连接！ 共鸣从另一端传来。 “#&%$#” 古怪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相比于语言，更像是毫无目的的哀嚎。 但伸出手的黑发青年听懂了。 “.不要喂.奇怪的吃的不好吃.” 大致是这个意思。 “所以没有太大影响，月亮途径应该确实是我所属的途径，或者至少是相邻途径？”亚格尔凝视着一片黑暗的地面，半信半疑。 行吧。 他缓缓转向旁边调好的第二杯魔药。 既然寄生虫的反馈代表没有问题，他的灵性也没有从自己的武器身上感觉到任何不好的变化，那应该就没太大问题……吧？ 他的手伸向烧杯。 如果不喝的话，就很难在身世探索上更进一步。 带着哪怕出事了也能复活的诡异预感，黑发青年动作慢吞吞地进行了自己的计划。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宁静。 无事发生？ 那怎么可能。 魔药自烧杯里缓缓流出。 下一刻，被窗帘遮住的书房内，原本优雅的瘦削青年忽然痛苦地捂住了头部，无形的波动在周围荡漾，把空间撕扯出道道裂痕！ 浓厚到恐怖的呓语在其中回荡！ 好像，是他自己的声音？ “.所以聪明的孩子签订了一起神秘的誓约” “.神圣的血液会成为他的奖赏” “真相藏在血液之中，” “犹豫就是一种亵渎！” “.” “哦？这奇怪的造物是什么？” “.世界被这来自彼岸的怪物所侵扰！”* 无数呓语以熟悉的嗓音，用各种感情读出，在耳边轰鸣！ 亚格尔死死咬住后槽牙，脸颊上的咬肌因为过度用力明显地突出，额头的青筋疯狂跃动着。 他的灵魂触碰了世界. 青年的脑海里忽然有了这种诡异的感觉。 紧接着，他苍白的皮肤表面开始不断起伏，好像下方有某些缠绕的触手在持续地移动！ 呓语，痛苦，和眩晕，齐齐浮现！ “咳——” 黑发青年从牙缝里挤出了腔体蠕动的异响。 突然！ 房间里毫无征兆地陷入了死寂之中，没有了青年急促的呼吸声。 连黑暗桌面上的寄生虫都凝滞了。 接着，瘦削的躯体骤然脱力，轻轻跪倒，倒向地面 他陷入了一片纯白的涟漪中。 *血源诅咒中，治愈教会第一任主教劳伦斯，dlc最终boss所配的歌词。通过猎杀古神科斯，他造就了能治病但也会让人变成野兽的血疗。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措辞恰当的人偶小姐 打理整齐的灌木丛中开出一朵又一朵的彩色花朵，挨挨挤挤，占满了石子路面的两侧。只有在铭刻着各种诡异符文的路畔墓碑旁，才会稍微空出一点位置。 这些墓碑遍布四周，在空无一人的花园里独自屹立着，却干干净净，仿佛有谁在不断打扫它们。 更远处，在花丛的尽头，是一间巍峨的工坊。 “哒哒.” 精致的女性绑带靴后跟在路面上轻轻踏响，靠近栏杆边缘处，倒在地面上的黑发青年。 “.” 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亚格尔艰难地从眩晕中睁开双眼，默默捂住了自己摔倒时在地上狠狠敲过的头。 翻车了。 他忍不住‘嘶’了一声，为了额头和大脑中残余的痛感。 前方一阵衣服的摩擦响动，好像有人正在蹲下。 他终于抬眼看去。 一名美丽的女士正半蹲在他前方，层层叠叠的深黑色裙摆堆起。她的皮肤不似人类般的苍白，深红色的蕾丝手套更前方，是有着木偶关节的纤细十指。 “欢迎回来，善良的猎人。” “你在醒来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价值了吗？” 她的声音虚幻缥缈，仿佛来自于另一个时空。 可惜，她说话的对象无心欣赏。 ？ 善良？叫我吗？ 嗯……很有眼光…… 亚格尔陷入了短暂的茫然。 等等，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着？他明明是在书房里喝了序列九的药师魔药才对。 对了，是魔药。 他因为呓语和眩晕远去的思考能力终于渐渐回归，能够分析现在的状况了。 被花朵簇拥的路面上，黑发青年一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和面前的女士在花园中面对面看着。 她很眼熟。 左右扫视的亚格尔在心中总结，眉毛微微蹙起。 这里也很眼熟。 周围是有着墓碑的花园，远处带着巨大烟囱的红砖房子，和右侧巨大的古树，以及更远处猩红的圆月。 这里肯定不是他的住所，甚至肯定不是贝克兰德。 身后的栏杆外，则是一望无垠的模糊雾气，呈现怪异的灰黑色，好像遮盖了背后的大片建筑。 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喝完魔药之后，他应该昏迷了才对。 亚格尔收回视线，暗自思衬。 不对。 他的状态好像发生了某些变化。 如果按照前几天和真实造物主神降时的感觉来算，他怀疑这可能是容器和本体靠近的意思. 不过，既然对方表现出认识他的样子，肯定能提供不少帮助，不如先问问这位可以交流的存在。 亚格尔礼貌地对面前的人偶小姐点了点头：“你好，我相信我并不记得我们曾经的相处了。” “请问你是？这里又是哪里？” 考虑到他对这里一无所知，伪装也会露馅，他干脆没有遮掩自己的状态。 听到这番话，人偶精致的蓝色眼眸微微放大，好像很震惊的样子，随后又仿佛想通了什么般，淡粉的唇角翘起一抹美好的微笑。 她站起身来，双手交握在胸前：“我知道了。” “伱好，善良的猎人，我是一个人偶，我照看这个梦境，也在这里等待着你。” “若你追寻到血的回响，我将引导它们成为你的力量。” 血的回响？ 亚格尔略微思索几秒，就成功把它和击杀敌人后获得的微弱力量联系起来。 从名字来看，他的能力果然和血液有关。 而这里应该就是‘梦境’了。 “现在可以转换吗？”他随口问道。 “可以。” 人偶小姐轻轻点了点头，伸出有着木质关节的双手。 “请握住我的手。” 黑发青年颔首，默默伸出了右手。 人偶的手心慢慢合拢，或许因为并不是人类的原因，触感冰凉且坚硬。但她的动作格外温柔。 淡淡的白色光辉从中泛出。 亚格尔的脑海中浮现了一段信息。 【姓名：亚格尔·德莱斯特】 【等级：1】 【灵视：1】 【拥有回响：2370】 【升级所需回响：830278232183870】 “？” “？？？！” 他疑惑地歪头，甚至懒得数后面有几个零了。 不是，你这个升级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他这几周明明杀了好几个半神和一堆小兵，甚至还有两个真实造物主的神降容器。 连升到二级都不够？ 哪来的计算方式啊！ 他匪夷所思地问道：“这个1级是人类的意思吗？” “为什么需要的回响这么多？” 看见他没有转换力量的意思，人偶小姐收回双手，摇了摇头。 她缓缓解释道：“不，这是外表的等级，灵视也是如此。” “但是，升级所需要的回响是按照灵性来计算的，外表并不在我能够帮助你的范围内。很抱歉，善良的猎人。” 亚格尔成功捕捉到了关键：“现在的外表？我原来还有其他外表吗？” “当然，可敬的猎人，”人偶小姐双手交叠，放在了裙子前面，“很久以前，你是一位人类。后来，你是一位.年幼的新生命。但不论外表如何变化，你永远都是我所敬爱的猎人。” 在话语的中间，人偶小姐稍稍卡顿了一会，仿佛在寻找合适的措辞。 新生命，这个形容词指代不详，但很有意思。 “我不再是人类了吗？”亚格尔脸色古怪地问道，再次抓住了前后变化的重点。 “你在我心中永远是善良的猎人。”对面的人偶小姐语焉不详地答复。 “但那都是久远以前的事情了。自从你终结了无尽的梦魇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我很高兴你愿意找回自己的过去。” “这里是猎人的梦境。在最开始，数不清的猎人曾经拜访过这里，也在此安眠，但现在，这里是独属于你的梦境。” “善良的猎人，你希望重新猎杀怪物们吗？我会在这里等待倾听你的故事，并安抚你扭曲的灵魂的。” “毕竟，我是一个人偶，我为此而生。” 她这么说道。 人偶小姐听起来格外真诚，也知晓很多事情。 就是‘扭曲的灵魂’听起来有点刺耳. 亚格尔不自觉地嘴角抽搐一下，才继续追问：“你的意思是，我原来曾经和其他人一起，猎杀过怪物？在哪里？” 美丽的人偶轻轻点头。 “就在这里。” 她纤长的手指指向远处无边的灰黑雾气。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工坊和正在赶来的魔女 砖石修葺的花园凌驾于无垠的世界之上，从黑发青年所站的台阶向外望去，只看见延伸直血月下的无尽灰黑色。 最高处，似乎是某个类似钟楼的建筑，它的尖顶几乎触碰到了天空中的猩红圆盘。 可雾气让一切都模糊不清。 亚格尔侧身看去：“那里又是什么地方？” 看起来确实很熟悉，却又有些怪异，仿佛这些模糊的建筑原本应该在其他地方。 但记忆却好像彻底死机了一样，提供不出丁点线索。 “.治愈教会也属于那里吗？” 沉默片刻后，他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随时可以拿出的武器和血液针管是他了解自己过去的主要来源。显然，这个教会的名字在其中反复被提及，是众多物品的制造者。 人偶小姐毫无缺陷的完美下颌微小地绷紧了一点：“是的，善良的猎人。” “但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进一步的消息，你的存在可能会因此发生未知的变化。” “我不希望破坏你原本的计划。” “伱是否想要进工坊里面看看呢？那里一直保持着原样。或许，你愿意从胜利前的自己身上，汲取些新的灵感。” 她委婉地拒绝了猎人的询问。 人偶小姐暗金色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衬托得她湛蓝色的眼睛波光粼粼的。如果过去是熟悉她的人看见，会觉得这位女士有些不自觉的心虚。 不过，倒也不会纠结。 毕竟人偶小姐是一个人偶，她能有什么私心呢？ 她一如既往地双手交叠，注视着她的猎人。 “好吧。”对此无知无觉的亚格尔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追问。 人偶小姐在他前方优雅地鞠躬，并走上了花园中心唯一建筑的台阶。回以一礼后，黑发青年跟在了她身后。 多年无人拜访的房间终于又一次迎来了它的归属者。 工坊的装扮和贝克兰德的贵族们风格相似，从进门处，深红色的地毯一路向内铺开，延伸到了尽头雕刻光滑的女神像下。 神像前方，有一个木质的华丽祭台，铺着和地面一样的深红色符文布料。台面上无数根纯白的蜡烛燃烧着，围绕着中心大片干涸的血迹，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左右的墙壁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银色的弓箭，也有花纹繁复的宽厚剑鞘。 进门处的深黑色储物箱之后，是摆满玲琅满目工具的工作台，上面甚至还放着几颗暗红的宝石，散发着独特的质感。 座位上搭着一件沾染暗红色血液的纯黑风衣。 一切都透露着生活的气息。 仿佛房屋的主人开始了普通的一天，却有了什么急事，随手放下手中的物品，准备出门回来之后再收拾。 然后，就再也没能回来。 它们无一例外带给了亚格尔浓重的情感。 是悲伤，抑或是怀念？ 这里似乎是未能按时归来的家乡。 黑发青年明亮的黑眸缓缓地黯淡下去，久远的情感涌上心头，让他不自知地一阵怅然，想起自己可能的过去。 通过猎杀怪物，终结了梦魇的猎人，为什么成为了新的生命体？ 胜利之后是连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结局。 “好心的猎人，你原本的所有物品全部保存在这里了。过去的符文可以在祭坛那里更换，武器也可以在工作台上修改。” “希望，这能帮助你在清醒的世界中找到价值。” 人偶小姐轻声介绍着房间里的陈设，之后静静地站立在一旁，等待着猎人的行动。 就和过去一样。 贝克兰德的郊外，王子的宅邸。 在东区的大雾霾事件之后，埃德萨克王子正如王室计划中的那样，成为了行动的牺牲品。但是不一样的是，因为王室和魔女教派并没有成功，他们也并没有被着急地杀掉，而是软禁起来等待下次的利用。 可特莉丝·奇克不想走向那样的结局。 庄园金碧辉煌的卧室里，特莉丝焦急地在房间内踱步，等待她准备好的救援。 “你真的觉得能成功吗？”埃德萨克王子半靠在床上，看着她低声问道。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十几遍了！我告诉过你，我已经计划好了。”特莉丝烦躁地瞪了他一眼，美眸怒气蓬勃，“不然我们还能怎么样呢？你这个王子又没有什么势力，王室和魔女教派都准备放弃我们，下次事件就是我们的死期。” “难道你真的想要在庄园里和我互相抚慰着等死？” 埃德萨克·奥古斯都听到这里，表情难以遏制地出现了一点扭曲和难堪。 毕竟，谁能想到呢？ 在大雾霾事件结束前，他衷心爱上的王妃居然告诉他，她是男的！！ 男的？！ 风暴在上，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擅长击剑！ 想起当时他听到时的不可置信和大惊失色，埃德萨克仍旧会感到一阵窒息。 原来的‘他追他逃’都带上了不妙的色彩。 “咳，我只是觉得，你想要依靠的救援并不靠谱.毕竟高序列的思维我们都无法预测，或许在他们眼里，我们只是有点用处的消耗品罢了。”埃德萨克用咳嗽遮掩自己的尴尬。 但这只让特莉丝一阵恶寒：“不要这样和我说话！我告诉过你了，我不是女性！” “至于救援，这不用你担心。我有自己的非凡物品作为备用方案。就算那位高序列不准备帮助我，我也至少可以逃出贝克兰德。” “看在你曾经想要放我离开的份上，我会尝试回来帮助你的。” 说到最后，她语气稍微有些别扭。 作为特里斯，那个挑唆者罪犯的他，从未想过会和别人建立友谊或合作。 在这个两人曾经滚过无数次的温暖房间内，两人沉默地对视着，眼神中都饱含着复杂的情绪。 房门在此时被敲响。 “奇克小姐，是我，塔利姆。”压低的男性声音从门外传来。 特莉丝从对视中骤然脱离，想到自己做了什么，脸色难看些许。躲避着埃德萨克的视线，快速从茶几下方拖出自己的行李箱。 “我走了。你自己注意。” 她压了压头上的帽檐，穿着一身朴素的麻布工服，悄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埃德萨克静静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新对局的开始 早晨的水文路迎来了新的访客。在25号一家的母亲咆哮着催促着两个孩子去上学的时候，正好看见一男一女的身影出现在了隔壁的花园草坪上。 男性身上是整齐的风衣礼服，看上去做工良好，反而女性只穿着简朴的长裙，像是远方前来投奔的亲戚。 至少，没有看见两人面孔的路人们是这么猜测的。 他们敲响了亚格尔家的大门。 “叩叩叩。” 听见响声，刚刚回到现实的亚格尔把已经偷偷爬到走廊上的科斯寄生虫摁住，绳之以法后重新放进灵魂空间内。 现在或许该称呼为梦境空间了。 根据人偶小姐的介绍，他大概清楚了自己所拥有的能力。梦境是与他灵性紧密连接的一处位置，或许正由他自己支撑，而所有的物品原本都存储在工坊里的储藏柜内。 只不过他可以单独和柜子连接，快捷地拿出来罢了。 收拾好书房因为饮用魔药造成的混乱之后，他重新拉开各处的窗帘，几步走下楼梯来到门口。 暗金的门锁转动，随着锁芯的轻响，大门被利落地拉开。 “早上好。”玄关处，格林戴着单片眼镜的脸上挂着他独有的微笑。 他就是花园内男女中的男方。 而在他身后，是面露惊恐，正在物理意义上瑟瑟发抖着的特莉丝·奇克！ 很明显，某些可怜的魔女被逮住了。 就算亚格尔对阿蒙的作风早有了解，但是眼前的一幕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两人是怎么混到一起去的？ 他挑了挑眉：“早上好。你们有事？” “是之前的约定。上次我们从东区带回来的那名男士我已经帮你治好了，接下来就等你怎么处置了。” 格林暗含深意地说道，直直盯着面前黑发青年的眼睛。 ‘从东区带回来的。’ 听到这里，亚格尔愣了一下，略微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来这说得应该是几周前，在卡平宅邸中不幸吃了他一针血液药剂的伦泽·盖尔比先生。 这位先生在抵达乔伍德区的时候已经是触手疯狂舞动的状态了。 没想到格林居然真的能治好。 “我知道了，伱等等，我一会就过去处理。”他点了点头。 顺便得要回来还在单片眼镜手上的那一管空针剂。不出意外的话，阿蒙绝对已经完全研究过一遍那些残留的血液了。 不止，应该连恢复过来的伦泽先生都已经反复询问过。 但是这件事倒不是很着急，因为 “那她又是怎么回事？你带她过来做什么？”亚格尔看向格林后面的特莉丝，不解地问道。 在被提及的时候，玄关边缘，躲在灰扑扑的麻布长裙中的特莉丝奇怪地颤抖了一下，好像已经被谁迫害过。 这个‘谁’指代的人一目了然。 旁边的格林摆弄了一下他的眼镜，让水晶镜片在阳光下出现锐利的反光：“事实上，她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十分钟前，这位魔女莫名其妙地钻进了我的院子里，还在鬼鬼祟祟地徘徊，于是被恰巧过来的梅迪奇抓住了。” “她说她是来水文路找你的。” “我想，她大约记错了地址吧。” 在两名高序列非凡者一同投过来的怜悯视线中，特莉丝·奇克清秀的脸颊扯出牵强的笑容，表面点头符合着他们的对话。 实际上她的内心正在崩溃咆哮。 你妈的，为什么高序列旁边住的还是高序列！！！ 一条街有三个？这他妈合理吗？！ 你们搁这等着起义呢！！ 几分钟后，随着‘咔嗒’一声，房门再次合拢，客厅里只剩下了颤颤巍巍地坐在餐桌前的特莉丝，和关完门的亚格尔。 拉开窗帘后的大厅格外亮堂。 亚格尔从楼梯旁的橱柜内部拿出了几张信纸和钢笔，在特莉丝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边准备写信，边诧异地打量了一下这位魔女。 “你怎么出来了？” “我们明明说的是新年的时候再商量出来的问题，那还有……”他转头看了一眼日历，“还有整整一个多月呢。” 青年的话好像终于把特莉丝从劫后余生的感觉中拉扯出来。 黄白桌布前的特莉丝抬起头，敢怒不敢言地瞪着细长的双眼：“等到新年，我的尸体都已经在王室的玫瑰花下腐烂了。” “因为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我和埃德萨克都已经被囚禁在庄园里，他们肯定还在计划下一次的行动。” “而且，我曾经尝试过出逃，但被王子的管家拦住了！他并不是埃德萨克的人。现在，庄园已经完全被他接管，这其中肯定也有王室的首肯。我不能继续坐以待毙。” “所以我只能按照计划，借助你曾经帮我联系上的塔利姆，先逃出来了。” “看在我们曾经的交易上，帮帮我吧？” 她甜美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怨气，将魔女的魅力展露无疑。 可惜，听的人毫不懂得欣赏。 亚格尔停下手中准备写信的动作，表情微变，缓缓重复着特莉丝的话：“你借助那个普通人逃出来的。” 这件事不太对劲。 根据他这几天得到的信息来看，特莉丝·奇克作为和原初魔女同名的欢愉魔女，必然是邪教的又一个神降容器。 而绝望女士和原本直接操控大雾霾的0-08背后，都有亚当那名天使在操控。 乔治三世的计划也还没有成功。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怎么会允许特莉丝逃离庄园？ 王室和亚当的又一个计划？ 想起自己过去的多次不愉快的遭遇，黑发青年的眼神第n次带上了几丝不爽。 不过这次，还多了些若有所思的算计。 至今为止，亚当和王室所希望完成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无非是非凡晋升仪式之流。双方的牌都已经摆到了明面上，也没有迫在眉睫的待解决事件绊住他的脚步。 可以着手对付对方了。 被坑这么多次，总要轮到他来报复了吧？！ 亚格尔选择性忽略了自己已经当场破坏对方计划无数次的过去。 “你告诉隔壁那两个人你的名字了吗？”他重新换上了一张新的信纸，唇角小幅上扬，看起来格外杀气腾腾。 钢笔在纸面上快速滑过，写下一串串黑色的鲁恩字体。 “没有。”特莉丝不明所以地摇摇头，风情万种地靠在椅背上，沉默了几秒，然后忍不住重新问道，“你在写什么？” 从他们谈话开始，亚格尔已经写了两封信件了。 “同意帮你的后续。” 黑发青年写完最后一个字，把白纸装在信封里，并在背面写上了收件人的姓名。 风暴教会，塞尔特·奥古斯都收。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外神，阿蒙，恶灵，拯救世界 十几分钟后，亚格尔将信件投进了邮筒里，并成功从格林那里拿回了他曾经给出去的材料，站在路边检查着。 但就好像他心知肚明对方一定研究过一样，阿蒙也清楚亚格尔知道自己会研究，所以. “？” 路边的黑发青年呆呆地看着手中像被狗舔过一遍般干净到透明的针管。如果不是他握着，他都不一定会相信这是个玻璃针管而不是一团空气。 连管壁上陈年累月的、起码沉淀了几个纪元的暗黄血迹都消失了啊！ 这未免也太离谱！！ “你认真的吗？这是我给你的血液药剂？同一瓶？！”亚格尔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质问几步外的始作俑者。 不是，如果他给的是一卷纱布，等阿蒙还回来的时候是不是会变成丝？！ 向来不做人事的格林淡定地推了推单片眼镜，假装没有听见亚格尔语气里的谴责，自顾自地颔首：“没错，就是同一瓶。” “还有，给你治好的伦泽先生已经在马车上等待了。我的服务非常周全，已经替伱解释过状况了。” “所以这些血是我应得的。” 某蒙言之凿凿地说道。 事实上，针管的确是他造成的结果。为了研究血液，他干脆把里面有的所有残余物质整个偷了出来。 但也有为了有趣的部分在。 这回复让对面的亚格尔面无表情地撇了单片眼镜一眼。 “我建议你转途径当挑衅者，我相信，你的魔药会入口即化的。”他随意收回视线，转头把针管放回了口袋里。 格林眼睛弯弯地歪头：“我会考虑的。” 两人沉默地擦肩而过。亚格尔几步登上马车，并在关门的瞬间，稍稍用力，狠狠地用风把阿蒙的帽子掀翻在了地上。 远处的正牌挑衅者梅迪奇嗤笑着看过来。 “两个幼稚鬼。” “.” 紧闭的马车车门成功隔绝了那边开始报复红天使的阿蒙动静，让亚格尔深吸一口气，终于有空把思绪拉回了面前的人影身上。 另一侧的座椅上，伦泽·盖尔比一头杂乱的金发，双眼呈碧绿色，看上去相当憔悴地靠在深红的木质椅背上，虚弱地对他点了点头。 看来阿蒙的救助并没能让他完全活蹦乱跳。 车轮缓缓滚动，将车上的人往上城区的方向载去。 “你好，德莱斯特先生，是吗？感谢你之前从黑帮手里救了我。你放心，我不会向其他人透露的。”伦泽艰难地开口说道。 “那就好，非常感谢。”亚格尔正了正神色，回以颔首，“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我是否可以问你几个问题？” 从神色上来看，阿蒙应该偷走了伦泽的一部分记忆，才能让他这么泰然自若。希望这不会让对方能吐露的信息减少。 他上下打量着这名原本长满触手的男子。 “当然可以。”伦泽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未来的计划因为很感谢你和格林先生的救助，也非常赞同你们的理念，所以我决定加入，为我们共同的事业奋斗。” “王室实在太腐败了，议会的获益者也永远只有那几个贵族，不论是《谷物法案》也好，大雾霾事件也好，都将无数民众们看作了可以被随意决定未来的消耗品。” “因此，我愿意和你们一起，推翻这个愚蠢的王国！重现罗塞尔大帝的荣光！” 说到激动处，这位伦泽先生虚弱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病态的红晕，他慷慨激昂地述说到。 然而这番话并没能成功鼓舞到车厢里的另一个人。 亚格尔：“？” 他最近打问号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点。 但是不论如何，他现在真的还是很想打出问号啊！ “？？？” 伦泽先生，你的话题拐弯让我无法预料。 ‘我们’共同的事业，是个什么玩意？！！ 推翻王国，又是什么？！！ 阿蒙，你解释了什么啊！！ 黑发青年刚刚平静下来的表情上浮现出了难以抑制的茫然。 他看不懂。 他和阿蒙的契约什么时候从合作洗劫黑夜教会，变成了复活造物主，再变成了现在这个开始撰写独立宣言的情况的？！ 更何况，一个需要阿蒙来拯救的王国，等待外乡人和恶灵起义的地方，真的还有未来吗？ 亚格尔大为震撼，完全忘记了自己一开始想要问的问题。 甚至这番过于离谱的话已经要燃烧他的思考能力了。 看见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对面的伦泽还以为他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尚存怀疑，于是赶忙补充到：“具体的话，我决定先从克拉格俱乐部和克林特的造纸厂开始。” “你知道的，我在出海的时候找到了绝佳的纸质材料。” “我准备在俱乐部为我们的纸张找到初步的经销商，然后再通过造纸厂招收工人们，提供岗位，在暗中赈灾改善东区生活的同时，也赚取我们推翻乔治三世统治的初步资金。” “格林先生很赞赏我的计划，还补充了不少细节。” “他说，他会负责制定我们行动的法案，梅迪奇先生会渗透王国的军队，而你会让教会支持我们的行动。” “我们会让普通的鲁恩人也获得教育，获得改变自己生活的权利！” 就算身体十分虚弱，伦泽也展现出了难以指摘的热情。 宏图伟业似乎近在眼前。 而亚格尔的大脑也彻底死机了。 这段话从开始到结尾，都充斥着难以理解的荒谬和讽刺，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回应。 嗯，比如…… 他的分工，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阿蒙！！！ 黑发青年机械地露出鼓励的表情，对瘦削但仿佛充满力量的伦泽先生点了点头，然后状似游魂般地飘进了抵达的克拉格俱乐部，目送那道过于震撼的背影融入了贵族圈中。 连对恰巧遇见，围过来的夏洛克·莫里亚蒂侦探和艾伦医生，他都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良久，亚格尔才仿佛终于回到现实世界般，对旁边时不时露出担忧眼神的克莱恩沉思着说道：“夏洛克。” “你觉得鲁恩是真实存在的吗？” 正在喝咖啡的克莱恩·莫雷蒂：“？”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贼船在行动 克拉格俱乐部的自助餐区一向是社交的好去处，不少下议院的议员都会出现在此处，这也是亚格尔被带到这里的原因。 现在，克莱恩和他围站在边缘的长桌旁，之间的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出乎意料的问题让克莱恩也愣了一下。 ‘鲁恩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这是什么问题？’ 是这位能够手撕真实造物主的高序列发现什么事情了吗？ 侦探小心翼翼地放下咖啡杯：“这个.鲁恩有什么不太真实的地方吗？我觉得生活还算有逻辑，也很有现实感。” “因为一些奇怪的言论让我觉得我仿佛活在梦境里。”亚格尔的神情表明他仍旧有些精神恍惚。 撑住啊！主教先生！ 克莱恩在心中握住了亚格尔的手，祈祷自己在贝克兰德最大的安全保障不要遇到什么麻烦。 好在不是现实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他悄悄大松一口气。 不过，他所不知道的是，他的‘好在’其实不怎么准确。 努力摆脱残余的被蒙偷袭感后，亚格尔询问侦探：“夏洛克，最近我的委托有什么进展吗？” 既然恰巧遇到克莱恩，他刚好验收一下之前作为报酬的亵渎之牌。 希望那是“月亮”牌。 事实上，在前往梦境之后，亚格尔的目标已经暂时改变了，优先执行“猎杀”。 不在乎途径，不在乎是谁，只要是能提供血之回响的怪物就好。 这也是人偶小姐告诉他的期望。 她说，需要猎杀侵袭世界的操控者们，当无尽的血月长夜重归黑暗，亚格尔在清醒世界中的任务自然会完成。 从字面上理解，操控者们应该是完全脱离人类范畴的真神。 显然，月亮是最佳的猎杀对象。 就算是乔治三世…… 想到这里，亚格尔迅速掐断了自己脑中隐约配合阿蒙计划的倾向，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不过，就算是感觉上可靠的人偶给出的答复，他对这个言论依然持怀疑态度。 从工坊中来看，他过去必然成功过，但是现在却再次踏上了猎杀的征程……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就算猎杀是目前的主要进程，它的最后环节至少要在获得记忆之后完成。 而获得记忆的方式应该是把“外表”的位格堆到序列零。 从饮用序列九魔药后的状态分析，晋升可能会让梦境发生变化，只要灰黑的雾气散开，上一次猎杀所在的世界就会露出，记忆也自然会出现。 旁边的克莱恩回忆片刻后说道。 “你指的是哪一个？” “事实上，之前答应你的亵渎之牌我已经成功取得了，原本准备今天晚上通过愚者先生交给你的。至于其余的” 他尽量压低声音，“我怀疑，那位走的途径正是我取得的牌上的途径。” “黑皇帝。” “据亵渎之牌上说，成为黑皇帝需要九座陵寝。” “而从剩余的调查来看，不论是魔女教派所在东区运输的人口，还是伱之前委托我调查的，心理炼金会的比尔·鲁道夫先生的母亲，最后都被运送到了我们曾经去到过的陵寝方向。” “那可能” 亚格尔小声打断了克莱恩的话：“我知道了，具体的我们在灰雾上细说。” 虽然灵视中该死的亚当并不在附近，但是为了避免被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影响计划，还是保险一些比较好。 两人碰了碰咖啡杯。 不是月亮牌，但好消息是，也不是毫不相干的亵渎之牌。 它诠释了乔治三世行事的动机。 果不其然！ 贝克兰德最近的动荡是国王想要晋升导致的。 大雾霾事件和特莉丝都是遮掩人口失踪的借口！ 既然国王是序列一，且现在并没有成功晋升，祂和亚当必然会寻找再次行动的机会，随时会对贝克兰德的局势造成影响。 两块有毒的肉在眼前晃悠，很难决定要不要咬钩啊。 想到这里，亚格尔的头又开始疼了。 就在此时，远处的一阵喧哗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在餐厅中央莫名聚拢的人群中，伦泽·盖尔比先生的声音高高响起，透过人群，激昂地传入了角落两人的耳中。 “议员们，我有一项新的提案想要告诉各位！” “克林特子爵的清白已经被我的出现所证明，我想要告诉各位的是，那根手指并不属于我，而是黑帮窃取了我的戒指所送出的。” 此乃谎言。 伦泽的手指是阿蒙在治疗时顺便治好的。不知道他撒了什么谎，还是干脆窃取了伦泽的记忆，总之他把这件事牵强地圆了回来。 “我希望在东区重新开办造纸厂！为了弥补前段时间大雾霾事件所造成的伤痛，我将把收益的百分之五十捐献给东区的工人和孩子们！” “希望各位能够在我的请愿书上联名签署，我将把这公布在码头工会处，向所有人展示我们中城区的爱心和善意。” 他的话音一落，克拉格俱乐部中就响起了争先恐后的赞同声。 没有办法，毕竟既不用任何人出力，又能给这些恨不得化身葛朗台的议员们带来他们最欠缺的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一时之间，自助餐饮区全都是高脚杯捧杯的庆祝声。 克莱恩收回看向那边的目光，感慨道：“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君子论迹不论心，就算那位盖尔比先生是为了谋求议员席位，能够做出这样的好事也是应该夸赞的。” 他眼神中透露赞许，想到之前在东区的见闻和老科勒丽芙他们，恨不得自己也上去捐个款。 只是旁边幽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冲动。 “如果他们图谋的更大呢？” 看着成为人群焦点的伦泽，亚格尔感觉自己莫名登上的贼船要真的开始离岸了。 克莱恩和他面面相觑，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等，这不会就是主教先生一开始说的‘无法理解’的言论吧？能和某个在贝克兰德天天挑事的高序列扯上关系 这个提案有大问题啊！ 他赞许的目光渐渐转变为惊恐。 但是，在他有机会重新开口询问之前，从人群中返回的艾伦医生已经兴致勃勃地对他们举起了高脚杯。 “盖尔比先生实在是东区的大慈善家。他的捐助分文不收，甚至还会免费赠送东区的孩子们以宣传教育手册，这正是贝克兰德最需要的。” “就算我最近很倒霉，我还是觉得可以为这个计划做出一些自己的贡献。夏洛克，我们下午不是正好要去怀特医生和尼拜斯医生那里询问威尔·昂塞汀的事情吗？我觉得可以把这带给他们看看。” 聆听的亚格尔和克莱恩敏锐地捕捉到了熟悉的名词，并投去了渐渐重合的，匪夷所思的目光。 等一下，艾伦医生，你要给吸血鬼宣传慈善思想吗？！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水银之蛇 是的，艾伦医生的确打算给血族们科普慈善思想。 就在几人坐车前往怀特及尼拜斯所在的街区时，艾伦仍旧在滔滔不绝地夸奖着伦泽先生所发出的手册。 考虑到伦泽其实才活过来最多一天，手册的真正出版商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鲁恩没救了。 亚格尔兴致缺缺地听着艾伦医生在马车上长篇大论的介绍。 他的态度让隔壁不禁对“给东区兴建免费学校”，“补贴保障工会福利”，“让法庭独立于议会，保障公正性”等观点连连点头的克莱恩坐立难安，绞尽脑汁地思考这里面有什么坑。 “终有一天，慈善行为会普及大陆，” 此时，艾伦医生饱含感情地念出了宣传册的最后一段，“只要有进步的地方，我就会永存。” “写的真是太好了，这才是真正的绅士应该有的理想和信念！” 他激动地看向两人，收获了克莱恩克制的鼓掌和赞同的眼神。 以及亚格尔机械地点头。 受不了，真是受不了。 这本手册就差在封面贴“我要利用你”几个大字了，格林绝对有搞事的意思。 听艾伦医生朗读的过程中，他忍不住在脑海中认真回想了三遍自己最近的行动，寻找可能被蒙抓住的把柄。 看见医生说还有继续讨论的意思，他赶紧截住话题：“对了。” “我们需要去拜访的这两位医生，以及威尔·昂赛汀，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我需要些具体的消息才能替你向医院申诉。” 亚格尔有机会逃离克拉格俱乐部，完全是看在医生希望雇佣他来申诉医院罚单的份上。 因为霉运，可怜的艾伦医生一周错过了六场手术，四场因为交通工具故障，一场因为重感冒，还有一场因为他穿过乔伍德区时掉进了没有盖上下水道井盖。 哪个没有公德的混蛋把它挪开的！ 想到这件事的艾伦医生脸上浮现些许怒意和恐慌，聚焦点终于从《阿蒙的起义手册》上转开。 “是这样的，几周以前，我治疗了一名叫威尔·昂赛汀的孩子，他原来也在另外几个医生那里医治过。” “威尔的左腿缺失，应该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但他的神态非常成熟，很镇定地等待我的手术，只是时不时观察周围，仿佛在躲避着什么人……” “抱歉，扯远了。” “威尔·昂赛汀最主要的问题，在于他离开后，我一直极其不现实地倒霉。” “而且，我总是在做同一个关于他的噩梦！” 这名瘦削的中年医生语带颤抖着说道。 “一条银色的巨蛇盘踞在一座黑暗的高塔上，而威尔就在里面等待着我。” “他说：艾伦医生，有蛇想吃我！” 他越说，声音里的恐惧越多，最后几乎是在车厢中小声地惊叫。 话音一落，几人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亚格尔和克莱恩对视一眼，显然都敢肯定这件事必然涉及神秘，心中各有猜测。 “我知道了，你放心，夏洛克侦探和我都会努力帮伱的，”亚格尔淡定地回复，“我们对这种事件还算有些心得。” 虽然他并不擅长解决霉运或是破案—— 但他相当擅长解决造成意外的人。 就比如，他记得他上次遇见艾伦医生的时候，对方提及了正在待产的妻子，并且身上带有高序列非凡者的微弱气息。 显然，现在这种气息更加浓郁了。 他对灵视中出现的银色丝线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作为救治过威尔·昂赛汀的医生之一，怀特夫妇的医院虽然以放血疗法饱受同行诟病，但他们毋庸置疑是两位好医生。 毕竟是真正的‘药师’。 可惜，为了避免被乌特拉夫斯基主教连家端走，他们在营救儿子失败后，火急火燎地搬走了，甚至没想过带上儿子的某些珍藏。 这也是埃姆林·怀特卑躬屈膝地被触手怪拿捏的原因。 在门铃响起之后，这名血族抱着一个崭新貌美的人偶，手忙脚乱地拉开了房门。 “你们找谁.是你们？！” 埃姆林瞪大暗红的眼睛，一下子清醒过来，盯着艾伦医生背后的亚格尔和克莱恩。 两人都曾为某吸血鬼的悲惨经历做出过突出贡献。 “你们认识？”艾伦医生意外地和埃姆林一起回头。 “哦，是的，我们之前在丰收教堂见过，”这两天又拜访过乌特拉夫斯基神父的克莱恩笑笑。 为了避免被戳穿身份，他率先解释来意：“怀特先生，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夏洛克·莫里亚蒂，一名侦探。这位是明斯克事务所的德莱斯特先生，以及希尔斯顿医院的艾伦医生。” “我们想找你了解病人威尔·昂赛汀的事情。” 听见介绍，正准备大声谴责两名给他带来巨量麻烦的人的埃姆林撇了撇嘴，迟钝的智商终于重新占领高地，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个普通人。 “好吧。” 他侧身让出进门的道路，然后‘登登登’几步跑到后面，虔诚地把手中的玩偶摆放在了一个华丽干净的玻璃橱柜中。 两件物品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看着血族的行动，克莱恩忍不住在心中评估它们的价值。 上次来好像没看见过这个，是新买的人偶？ 真富裕啊。 他抽了抽嘴角，惊叹某位血族的财富竟然能为满屋的收藏再添一员。 之后，埃姆林从某个落了不少灰尘的茶几下拿出了一打病例，转身交给了正在客户诊室中等待的艾伦医生。 “诊所原来是我父母在经营，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们自己查阅病历吧。” “最近所有的病人资料都在这里面了。” 他指了指资料。 立刻，艾伦医生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对于他来说，解决自己身上纠缠的厄运和不详的噩梦才是最主要的。 他甚至没有心情去细看这间充满卓越同行机密的诊所。 一时之间，房间里只剩下了翻找资料的声音。 怀特先生贴心地合上了门。 因为完全看不懂怀特夫妇龙飞凤舞的字体，非凡三人组只能无所事事地站在另一侧的餐桌周围，排成一排。 几秒后，埃姆林忍不住往远离克莱恩的方向挪动两步，凑到亚格尔耳边。 “喂，你上次问月之使徒，是为什么啊？这是黑夜教会想要了解的机密吗？” 这位血族好像很有人道主义关怀地用气音问道。 然而，旁边亚格尔和克莱恩却同时投去了一言难尽的目光。 这很掩耳盗铃. 毕竟这里一共就三个人，全是非凡者，你压低声音有什么用吗？！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威尔·昂赛汀的警告 血族，这个称呼听起来就充满神秘。在用鲁恩语说出的瞬间，就让人联想到罗塞尔大帝的《德古拉》中，阴森古堡里高贵英俊的伯爵。 不幸的是，埃姆林显然不符合这个定义。 虽然外表精致，但他很可惜的没有达到非凡者的平均智商，这一点在他于丰收教堂和生活中的种种事迹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就比如现在。 埃姆林毫无作用的压低声音下，客厅仅有的另外两人都清晰地听见了其中的重要信息，‘月之使徒’。 克莱恩无法抑制地好奇起来。 这是指哪个存在？字面上理解，是原始月亮眷者的意思吗？ 听起来好像游戏血源诅咒里的幕后黑手，月之精灵啊。 他奇怪地没能把记忆里某人的几个眼熟形象，和游戏联系起来。 因为提及了血源，他的思维反而往另一方向发散。 说起来，因为班森他们也来到了贝克兰德，他最好尽快让夏洛克·莫里亚蒂消失，捏造一个新身份 不如就叫格尔曼好了。 克莱恩继续想着，满意地为自己的决定暗自鼓掌。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或许，几周之后，他就会为自己现在的决定扼腕叹息，悔不当初，痛哭流涕…… 可惜现在，莫里亚蒂侦探仍忙于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假象，没有凑过去询问‘月之使徒’。 就算客厅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听见了。 “是的，这和我的任务相关。”几步之外，亚格尔神态自若地撒谎，“教会正在追捕的邪教使徒，你们血族对此有什么头绪吗？” 他刻意让话语里带上了针对性的隐含指责。 “当然没有！”埃姆林·怀特立刻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果不其然被‘值夜者’语气中的怀疑激怒了。 “我们一直都洁身自好，不会和邪教有瓜葛，我们血族的规定也是严令禁止违反鲁恩法律的！” “而且，你的调查方向肯定出错了。” “根据血族的记载，月之使徒向来对理智的非凡者，甚至包括普通人都非常友好，常常回应祈祷。祂不可能和贝克兰德最近的惨案有关！” “事实上，我们拥有的不少遗留古董中都说明了这一点。” 埃姆林自豪且高傲地补充，自觉狠狠反击了黑夜教会拙劣的调查能力。 不过尼拜斯大人好像警告他不能提及 没关系！他透露的对象是旨意之前就告诉过的，尼拜斯大人也说既往不咎了！ 他明亮的红瞳心虚地左右扫视几下。 “我知道了。”旁边的亚格尔缓缓颔首，态度和煦。 因为这轻轻一问就获得海量信息的结果相当合他心意。 如果什么时候，格林能和埃姆林综合一下就好了。 不需要多，只要均分，他就可以同时获得两个正常的盟友！ 他用看珍稀生物的眼神再次看向吸血鬼怀特：“那我能了解一下这些古董的花纹细节吗？” 花纹？应该不属于禁令范畴吧。 被冒犯眼神凝视的埃姆林短短地犹豫了一秒，然后选择继续回答： “可以。它们也都是和你的怀表相似的风格，我强烈怀疑伱那块就是某个血族遗失的！” “不过，除了我们之外，亚伯拉罕家族也有不少类似的雕刻。” “你知道的，他们有些也崇拜月亮。” 埃姆林解释道，显然在上次亚格尔离开之后，诚实地帮忙调查了。 不知道是不是看在金镑给他带来了新人偶的面子上。 而他所提及的新名词也的确让克莱恩和亚格尔都提起了兴趣。 亚伯拉罕家族。 第四纪的大贵族之一。 “门”先生所在的家族。 两人的眼神瞬间耐人寻味起来。 …… 但就在几人准备继续这个话题的时候，前面合拢的诊室房门突然被用力撞开，艾伦医生跌跌撞撞且惊恐地冲进了客厅。 “砰！！” “他来找我了！他又来了！” 艾伦几乎摔倒在地，勉强扶住了餐桌旁边的椅子，才没有狠狠地扑在瓷砖上。 本来轻松地聊着天的几人神情马上严肃起来，向这名写满恐惧的医生冲去，帮着忙把他扶到了沙发上。 怀特诊所深红色的沙发软软地陷了下去，柔和的触感常常起到安抚病人情绪的作用，但是在艾伦医生长达多日的精神危机下效果不佳。 他的身躯还在轻轻颤抖着。 “怎么了？你没事吧？”克莱恩扶住了他的右臂。 艾伦慌张得难以掩饰的声线在客厅响起：“帮帮我，保护我，夏洛克，我需要雇佣你！” “两镑，不，四镑！” “因为这几天都没有睡好，我刚刚，在浏览病历的过程中，不小心昏睡了一小会” “然后我又看见他了！” “这次，这次还不一样。原来我一直都做着同一个梦，但这次有了变化。” “威尔·昂赛汀坐在贝克兰德墓园的树林，在一株腰部脱落了一圈的桦树面前，他在看着我。” “他很……很严肃的样子。” “然后，他和我说——” “快逃。” “你能保护我，但同时，也去看看那株桦树吗？” 艾伦医生的呼吸在今天略微寒冷的贝克兰德空气中，吐出了一圈白雾，遮盖了他不住焦虑地移动的眼珠。 他的诡异经历顿时让三人都皱起了眉头。 噩梦，和新的警告，这件事情里的非凡因素似乎又有了变化。 快逃？怎么会是快逃？因为什么？ 尤其是克莱恩，他的动作犹豫不决起来。 银白色的巨蛇，他一开始，还以为那是传说中的“水银之蛇”，怪物途径的序列一的。 什么让威尔的态度前后变化这么大？ 克莱恩当即点了点头，语气凝重：“请放心，我会全力保护你的。” “但是……我建议你不要去墓园。” “既然你之前没有和威尔·昂赛汀交恶，我在想，他会不会是在提醒你？” 艾伦医生愣了愣，忽然觉得这说得很有道理：“那怎么办？” “我觉得，我们不如先送你去最近的教堂，然后再去墓园帮你看看，怎么样？” 他状似随意地使用了“我们”。 不“们”不行。 毕竟要真的是水银之蛇的话…… 主教先生，快救我！！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等等，怎么是这条？！ 在埃姆林呆呆的疑惑目光下，惊恐的艾伦医生被克莱恩和亚格尔架着登上马车，送去了邻近的圣塞缪尔大教堂。相信那里的值夜者会照看好他的。 接着，两人来到了贝克兰德的格林墓园。 这是个好名字啊。 如果格林能真的埋在里面就好了。 站在一颗树皮剥落的桦树前，亚格尔默默感慨。 今天的贝克兰德是阴天，或许正印证了艾伦医生不详的预感。格林墓园里一座座灰白的石碑蔓延至远处的森林中，让气氛更加阴森。 因为是工作日，连来献花的人都很鲜见。 树林的边缘，他和克莱恩围着这株桦树观察了一圈。 “威尔·昂赛汀并不在这里。”克莱恩抿唇扫视着，“我在希尔斯顿区见过他的照片。” “按道理来说，他也的确和他的家人离开了，贝克兰德郊区的进出关卡那里留有他们的签名。” 另一边的亚格尔点头赞同：“是的。我也没有发现特殊的痕迹。” “真是难办啊” 他们低头沉默了一会。 “这里的土地翻新过吗？”看着看着，黑发青年忽然皱起眉头。 他轻轻抬起左腿，发现定制的鹿皮靴奇怪地沾染上了一层泥土，右脚半陷进了地面里。 下方的泥土并不紧实。 周围也没有杂草的痕迹。 这对于一个人迹罕至的森林来说，其实是特别反常的。 而且，空气中还隐隐带有熟悉的气味 “你说的对。”同样发现问题的克莱恩赶忙抬脚，饱含心疼地看向自己变得脏兮兮的皮鞋。 我的两镑六苏勒！ “好像只有这棵树下的泥土才有被翻动的迹象，下面应该埋了什么。” “应该.”作为‘经验丰富’的侦探，莫里亚蒂先生敏锐地分析出了异味的来源，“是腐臭？！” 下面埋的物品非常浅，几乎在两人脚步移动的时候，覆盖的泥土就已经被带走，露出了下方森森白色的一角。 亚格尔终于知道为什么熟悉了。 随着地面不断被用树枝拨开，松软泥土后的大块空洞浮现，最底部，横陈着一具肢体扭曲的人体！ 尸体的嘴部大张出恐怖的角度，下颌脱臼了。 蛆虫则在空荡荡的眼眶中不断进出，似乎述说着对方最后的绝望。 这是 威尔·昂赛汀？ 不对—— “塔利姆？！” 亚格尔和克莱恩异口同声地惊道。 是那位帮助特莉丝逃离埃德萨克庄园的王室马术教练，他也是克拉格俱乐部的会员。 为什么不是威尔·昂赛汀？如果不是威尔的尸体，那又为什么要传达给艾伦医生？ 亚格尔犹疑地看着尸体，头顶上打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就是水银之蛇劝人‘快逃’的对象？！ 不太可能吧。 阴沉的树影垂落，遮盖着为数不多的亮光。 事态变得让人难以捉摸起来。 从肢体的角度来看，这具尸体的死因应该是胸口巨大的穿透伤导致的失血，指缝，口腔，到处都能看见泥土和鲜血混杂的痕迹。 但并不是塔利姆今早告别的，魔女特莉丝动的手。 她说，她在希尔斯顿区就把塔利姆甩开了。 她确实没有撒谎，这点在灵视中被确认过。 而且，尸体上也没有非凡的痕迹，甚至连之前艾伦医生身上的高序列气息都没有，和吸引他们来这里的威尔·昂赛汀毫无关联。 不涉及到非凡，亚格尔能够操作的空间就很有限了。 “我们去风暴教会报警？”克莱恩在观察了几十秒之后，得出了相同的结论，“这好像和神秘没有关联，是普通人作案。” 不过，不能排除水银之蛇造成影响的可能性。 没有便捷灵视的可怜占卜家想到，右手在口袋里摁住了占卜用的怀表，准备在之后去灰雾之上看看。 “可以。”亚格尔神情凝重地点点头。 两人随手挥开周围想要降落的飞蝇，立刻动身离开这里。在尸体被挖出之后，腐烂的恶臭几乎凝成实质。 他们快步走出森林。 迎面走来一名样貌秀美的青年。 阴天下，青年五官柔和，神情温柔中却蕴含着无法忽视的疏离和淡漠，银色的长发直至背心。 最古怪的是，在这贝克兰德的新年前夕，他仍旧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麻布长袍，甚至还赤足行走在墓园中。 独特的打扮让远处的守墓人都频频望来。 他和两人擦肩而过。 看上去就很像高序列. 这是克莱恩脑子里浮现的第一想法。 说实在的，这名陌生青年气质看起来就很符合‘水银之蛇’这个名称给其他人的印象。 但他又完全不像是在噩梦中非常友好的威尔·昂赛汀。 旁边的亚格尔也眉心蹙起，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行动怪异的陌生人。 两人齐刷刷望去。 下一秒，对方停留在了原地。 银色长发青年远远地看了看那边翻开的坑洞，几乎呈现白色的双眸呆呆地眨了眨，然后动作缓慢地. 跟上了亚格尔。 “？” 某触手怪立刻停下脚步。 随着他的动作，陌生青年也在草坪中间停住了，歪头和他对视。 墓园之中的状况一时间格外奇特。 ？ 这是在做什么？ 亚格尔沉默地看着对方，狐疑地又退了一步。 而对面的银发男子紧跟着也靠近了一步。 ？？？ 他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 “你为什么跟着我们？”他忍不住问道，左手慢慢伸向背后，摸上了腰间狰狞武器的握柄。 很明显，这也是个天使。 银发青年的身上缠绕着捉摸不透，似存非存的宿命气息，和曾经艾伦医生身上的丝线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这是同途径的另一个序列一。 他捅了蛇窝了？！ 克莱恩再次悄悄挪动到了主教先生单薄的背影后，感觉到了浓重的安全感。 “乌洛琉斯。” 银发青年忽然开口，声音空灵又飘忽。 他没有回答问题，反而给出了一个名字，似乎指代着他自己。 “命运允许了这次相遇。” “主的荣光会降临在这里，过去将重现.” 这位天使好像很迟钝的样子，不仅答非所问，鲁恩语还不是很流畅。 亚格尔疑惑地听着祂的回答。 他很快从中发现了重点—— ‘主’。 这个称呼怎么这么耳熟啊！ 好像常常在某个总是让人生气的，喜欢打架的，天天歌颂邪神的天使口中出现. 你也是真实造物主的信徒？！ “伱认识梅迪奇？” 乌洛琉斯睁着空洞的银眸，在原地默然站立了几秒，久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死机了。 之后，才卡壳地慢吞吞回答：“是的.祂也是.主的羔羊。” 亚格尔的嘴角立刻耷拉下去，表情不善。 阿蒙听说是远古太阳神的后裔，这两个像是太阳神陨落后还死心不改的信徒，真实造物主忠实的战斗力. 这日子没法过了！ 真造，你准备在我家旁边团建是吧？！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乌洛琉斯 在墓园空旷的草坪上，在守墓人和克莱恩的围观下，黑发青年以及乌洛琉斯两人隔空对视着，肃杀之意在眼神中跃动。 亚格尔的眼神中。 事实上，除他之外，对面的乌洛琉斯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威胁，在被凝视十几秒后，非常自觉地迈动步伐，走到了他身边。 银色的双眸带着显而易见的茫然，似乎在问： ‘不走吗？’ 祂的思维模式好像与正常人截然不同。 看见祂的动作，亚格尔清晰认识到了这一点，并感到头疼。 是放下武器，奇怪地重归于好？ 还是干脆把人当极光会先打一顿？问清楚祂来干什么？ 不过后者已经很清楚了，多半是追着另一条水银之蛇来的。 黑发青年默默纠结着对策。 而另一边，听见对方姓名之后，眼睁睁看着天使靠近的克莱恩瞳孔猛地一缩。 乌洛琉斯。 乌洛琉斯！！ 他知道这个名字！ 在主教先生加入之前，小太阳就曾在塔罗会上数次提及白银城传说中的各种神话人物。 尤其是关于他们所信仰的造物主的。 “当‘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还在注视着这个世界的时候，祂身边环绕着诸多天使。其中，所有天使的首领，最接近神座的天使之王，共有八位。” “其中之一被绘制为，一头银发，脚下河流首尾相接的年轻男子……” “命运天使，‘吞尾者’，乌洛琉斯！” 克莱恩的表情无法抑制地涌上震撼！心情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这是一位天使之王？！ 是从远古太阳神还活着的时候，真实造物主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存活到现在的古老天使！ 只是抬手，就能让一片区域的时间完全失控的神话生物！ 就算时常在塔罗会中讨论这些天使的密辛，假装愚者对此了如指掌，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贝克兰德亲自见到其中之一。 更重要的是，祂是来找主教先生的！ 他愚者何德何能有一个能手撕真实造物主，天天对付序列一和天使之王的“信徒”？！！！ 他只想抱大腿…… 随着乌洛琉斯越靠越近，几乎只在一米之外，祂完美无暇的脸庞在克莱恩眼中就愈发纤毫毕现。 高贵，漠然，以及—— 呆呆的。 没错，祂看起来不太灵动。 这是小克心中实在忍不住想到的评价。 他也不想破坏天使之王背后史诗般的故事格调，但是没办法，这位“水银之蛇”看上去完全没有正常的社交能力。 很明显，亚格尔也这么觉得。 短暂的犹豫之后，黑发青年语气状似非常礼貌地提出建议：“乌洛琉斯，你觉得，你直接去找梅迪奇怎么样？” “他现在在水文路23号。” “如果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相遇’的话，伱现在已经达成了，没有必要继续跟着我行动。你可以和他去商议为主效力的事情。” “还是说，你有别的目的？” 他同时传达了让对方离开和询问目标两个意思，希望赶快把祂赶走。 因为乌洛琉斯的着装实在太显眼了，远处的守墓人现在几乎已经从小屋窗户里翻出来，往这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 “……” 听完这段话，一直很平静的命运天使眼中忽然有银色的光华在流转！ 星星点点的光辉渐渐排列，组合在一起。 最终，形成了一个首尾相连的莫比乌斯环！ 祂在使用非凡能力！ 亚格尔警惕地眯眼看去，手上的枪再次蓄势待发，准备时刻打断对方的施法。 不过，这种异状很快就停止了。 几秒后，光华重新消散，乌洛琉斯的神情恢复正常，非凡波动完全平静下来。 祂开口，语速微不可察地快了一点： “不要。” “和你一起行动，是命运的指引。” 祂一本正经地说道。 亚格尔嘴角一抽。 这技能的用处是不是预知？以这只天使张口闭口“命运”的说法来看…… 祂是不是看见了自己被阿蒙折磨的未来？！ “……” 就在三人站在墓园面面相觑的时候，地面忽然出现了反常的悸动。 大地震撼，墓碑颤抖，连远处的蒲公英都在变动之下骤然蓬飞。 下一秒—— 一团模糊的血肉从墓园中央猝然扑出！ 充满压迫感的气息，蠕动的诡异肉体，以及嘴里高呼的“为了造物主”…… “a先生？！” 站在墓园边缘的克莱恩惊疑不定地瞪大眼睛。 a先生身后，伴随着“轰隆”声冲来的，还有其他挥舞着怪异手臂的非凡者。 无一例外，全部散发着真实造物主的气息。 是极光会！ 更远方，有三大教会的非凡者技能拔空而起，五颜六色的炮火，雷霆，往此处袭击而来。 这是教会围剿极光会的现场。 该想法清晰地在墓园的非凡者们心中浮现。 不过就算不是非凡者，驻扎在墓园的普通人也明明白白地发现了不对劲。 废话，当一群高呼着“为主献身”的恐怖血肉往这边冲来，还时不时回头和后方追逐的教会对打时，傻子也能看出这就是贝克兰德早报上再三提及的，恐怖邪教组织极光会了！ 墓园的守墓人惊恐万状地从窗户中翻出，踉踉跄跄地往森林和亚格尔他们的方向冲去。 …… 墓园中央。 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正站在墓碑前方，往一块铭刻着“安丽萨太太”的大理石方碑台上献上一束纯白的花朵。 她穿着朴素的黑色长裙，宽大的黑色帽檐和垂落的网纱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只露出她紧抿的红唇。 也掩盖她水汪汪眼眸中惆怅的神情。 “如果不是您，我或许此生都不会有机会踏上非凡的道路……” 感谢您。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花朵，好像在告别一桩往事。 “你真是一位好心又善良的女士。” 略微苍老的嗓音从旁边传来，让佛尔思一惊，侧头看向身边忽然出现的老者。 他手中也拿着一束淡雅的鲜花。 是亚伯拉罕家族的劳伦斯先生，几天前，他追寻安丽萨太太生前的踪迹来到了这里。 她动作放松下来。 “不，这不是善良，也不是好心。安丽萨太太曾经给失去母亲的我带来了一段难以忘怀的温馨时光。” 佛尔思认真地看着老人充满皱纹的眼睛说道。 劳伦斯·亚伯拉罕的脸上浮现出惆怅和感慨，放下了手中的鲜花，叹息一声。 “这说明……” “轰！！！！！” 墓园门口巨大的轰然炮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两人震惊地看去，大惊失色地发现了—— 四处开炮的机械之心，漂浮在空中的雷霆，以及近在眼前的，血肉挥舞的a先生。 对方原本秀美的头颅嵌在了道道狰狞的肉芽内部，嘴角勾勒出狞笑。 佛尔思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反方向的森林中冲去。 “救命啊！！” “杀人啦！！！！” (本章完) 第一百章 靠你了！上啊，鱿鱼！ 在炮火和极光会的迫近下，格林墓园立刻混乱起来，墓碑区域仅有的几名男女士以完全不优雅的身姿，全力向反方向的森林逃去，祈祷教会的行动能足够快，不至于让极光会的人抓住他们当人质。 几个守墓人一溜烟消失在了森林深处，甚至无暇顾及边缘装着尸体的坑洞。 显然，教会原本的行动必然出现了意外，才导致现在不得不在市区追捕的情形。 更何况他几周前就拿a先生的聚会当业绩上报了。 亚格尔眯了眯眼，把刚刚握出的伊芙琳再次摁回腰间，准备跟随大部分人一起离开。 但他一转身，就发现了奇怪的现象…… 乌洛琉斯陷入了半透明的奇怪状态，躲在克莱恩身后，两人一起四眼无辜地看着他。 草坪上的站位变成了： 亚格尔→克莱恩→乌洛琉斯。 “……” 莫里亚蒂侦探就算了，他比较菜。但你一个序列一，居然也好意思躲在我们背后？！ 硬了，拳头硬了。 亚格尔的黑眸忍不住下压，眼帘半垂，阴森森地看向身后躲着的大蛇。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并不是全部。 随着a先生的身影以势不可挡之状狠狠割碎了墓园前方的栏杆，两道身影快速逼近，伴随着女性高亢的惨叫…… “救命啊！” “杀人啦！” 正在狂奔而来的佛尔思小姐如是喊道。 她单手摁住自己飞舞的黑色礼帽，垂落的细纱在风中翻卷，露出下方碧蓝的惊恐双眸。 她带着丝绒的黑色皮鞋后跟狠狠敲入草坪中，让人很难相信一位女士能穿着这个英寸的高跟鞋跑出这样的速度。 在看见那边愣愣望来的三人组时，她好像看见了救星。 天哪，她从未觉得，她和休的保护费交得如此之值！！ 抢吧！抢我吧！ “救命啊！德莱斯特先生，救命啊啊啊！” 她以风卷残云之势，‘登登’几步，像想要撞树的兔子一样狂奔到亚格尔旁边。 后面勉强被她拽着逃跑的劳伦斯·亚伯拉罕先生都惊呆了。 哦不，其实，这位老人能保持自己不被绊倒在地就已经很艰难了。 紧接着，她一个急刹。 佛尔思摁着帽子，成功跑到了—— 亚格尔和克莱恩的背后！ “…………” 黑发青年拉成一条直线的嘴角好似他现在的心电图。 他不愿细说。 空空荡荡的格林墓园里，只剩下了他们诡异的队列。 最后方，乌洛琉斯的半透明状态应该是隐去身形类的非凡能力，所以佛尔思小姐正无知无觉地站在祂旁边，高跟鞋的尖锐鞋跟穿透了祂虚幻的赤足。 命运天使默默往旁边挪动了一点。 而现在的情形是： 亚格尔→克莱恩→乌洛琉斯→佛尔思和亚伯拉罕。 也可以被描述为…… 触手怪和他的拖油瓶们。 事态总会向让他最为沉默的方向发展。 亚格尔感觉自己眼前阵阵发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 受不了，受不了。 “我们能不能不打？” 他瞥了瞥自己身后迅速壮大的队伍，叹气询问道。 然而，下一刻，事态再次急转直下！ “为了主的荣耀！！” 发现了这边的身影，a先生奋不顾身地扑了上来，扭曲的美丽面孔上带着狰狞和恨意，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更加令人同体生寒。 显然，他还记得破坏过神降的亚格尔。 他面前凭空出现一本书册，无风自动，散发出淡蓝色的幽光！ a先生本就漂亮到不似男性的脸上倏而更多了一丝女性的妖异与柔美，手上骤然凝聚出了一柄冰枪！ 晶莹寒冷，锋锐的刀尖在空中折射出五彩斑斓的虹光。 “算了，当我没问。”亚格尔放弃挣扎，默默掏出了深红色的‘伊芙琳’。 森林的阴影处，风打着旋卷起了大片树叶，以及远处尸体的血腥和腐臭味，让墓园更加阴森和遍布杀机。 黑发青年和长着秀美人脸的肉块针锋相对！ a先生恐怖的长相让心理承受能力最弱的佛尔思死死咬住下嘴唇，堵住喉咙里蓄势待发的尖叫。 她忍不住在原地瑟瑟发抖，指尖深深陷入抓着的亚伯拉罕先生的手臂中，让对方一阵龇牙咧嘴。 不过，几人都没有发出声音，影响眼前正在进行的‘惊魂一刻’。 克莱恩觉得，可能只对他比较惊魂。 毕竟对前后两位天使级而言，杀个序列五可能就像杀路边咬错人的恶犬一般…… 果不其然，面对迎面而来的锋锐枪尖，亚格尔丝毫没有闪躲，如深渊般漆黑的双眸直直凝视着闪烁彩光的刃顶。 左手轻抬，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冰枪—— “嘭！！” 伊芙琳嘹亮清脆的枪声响彻格林墓园！ 水银子弹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从结晶长枪的枪尖穿过，贯穿着，完全击碎了整柄非凡武器！ 破碎的冰晶往四处飞溅，哪怕是阴天，也依然营造了一副美轮美奂的场景。 能够刺杀大使的a先生全力一击，被轻松地撕碎了！ 佛尔思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嘴。 硝烟在伊芙琳带着华丽雕花的枪口缓缓散去，但是，哪怕是灰色的尘烟，也无法遮挡住手枪枪管上镶嵌的两颗华丽的红宝石。 好像凝固的血液，散发着诡异和不详的光芒。 非凡物品？！ 能够轻松压制中序列的非凡物品？！ 风暴在上，那价值连城！连无所不能的奥黛丽小姐都不一定买得起！ 贫穷的佛尔思小姐看直了。 当然，另一边，清楚自己的能力无法造成任何伤害的a先生已经借此时机，准备好了后手。 模糊的血肉团中骤然肉芽扎结，凝聚出了一只手臂！ 没有皮肤的肌肉狠狠摁在了漂浮的书册上。 “我来到，我看见，我记录。” a先生凝视着亚格尔的脸庞，咬牙切齿地念道，语气中有着刻骨的仇恨和疯狂。 书页癫狂地翻动。 “亵渎的罪人，在主的注视下消失吧！！！” 这是a先生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在草坪上五人的注视下，书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波动，仿佛恶龙复仇的最后一击！ 无法比拟的力量从中释放，将书册，a先生，和方圆五里的空间骤然撕裂！ 白光猛然扩散，覆盖了亚格尔他们。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求救就求救，不要动我的宝石！ 阴沉的天空下，a先生所引爆的记录册中传递着真实造物主的浓烈恶意，仿佛拨动了空间的齿轮，“咔嗒咔嗒”，让遥远的天穹上某道倒吊的恐怖身影缓缓转动，靠近贝克兰德的上空！ 充斥着鲜血的双眼似乎正要睁开。 致人癫狂的呓语在书册爆开的瞬间，就已经在区域内扩散，连脚下的地面都在影响下具有生命般蠕动着！ 克莱恩的灵性开始狂乱地预警。 现在，他的精神如同被重锤砸到面部一样，眼前刹那间出现大片猩红和雪花，鼻端有液体不断流出。 头脑中是恐怖的眩晕嗡鸣。 他残存的意识进行着最后的思考…… 是的，主教先生肯定能救他，而且后面的水银之蛇和时光有关，哪怕出了意外也能把他救回来。 但是万一呢？ 祂们看起来固然很有人情味，但在神秘世界，他这种低序列的生命就好似秸杆一样脆弱，与老科勒和丽芙并没有什么区别。 万一他真的脆弱到被真实造物主速杀，祂们总不可能会让他死而复生吧？！ 就算是垂死挣扎，也必须拼一把。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在被白光笼罩前的最后一刻，克莱恩拼尽全力掷出了一支黄铜钥匙。 它形制古朴且老旧，看上去会对应着某个锈迹斑斑的锁头。 它是从埃姆林·怀特手中获得的“万能钥匙”！ 薄弱的黄铜外壳在光芒中迅速融化，就像后方已经睁不开眼睛的佛尔思他们一样。 然而，和人类不同，当它的外壳消失后，内里蕴藏的恐怖诅咒就爆发出来，居然隐隐有和白光分庭抗礼之势。 接着…… “滋——！！！！” 两股截然不同的高位能力造成了剧烈的冲突，在半空中，撕扯出尖锐的爆鸣声！ 白光被纠缠出奇异的波动。 时空的齿轮好似被重新拨动，隐隐出现在穹顶的倒吊身影发出不甘的咆哮，喑哑的嘶吼让几名昏厥的低序列耳膜瞬间爆裂！ 祂消失在了视野中。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展开的虚幻星空！ 虽然蕴含着星空的气息，但是眼前的景象只有无尽的猩红，如果往后细细看去，还能看见猩红中隐约出现的坑洞和蠕动的藤蔓状肢体。 最前方，出现了一道模糊身影。 祂抬头看向这里。 ？ 感受到视线，亚格尔微微仰头，也疑惑地看了过去。 这又是一个他没有见过的序列一。 等等，祂带着奇怪的气息。 白光笼罩之下，星空和地面以反方向展开，人影和黑发青年呈现完全上下颠倒的空间位置。以半空为交界，分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两人同时向对方伸出手。 只不过亚格尔抬起的左手中还带着一柄‘伊芙琳’。 黑洞洞的枪口向身影的头颅处移去，却被对方毫不胆怯地伸手探向。 身影极力张开手，好像想拼尽全力，从星空的那头爬向贝克兰德一样。 “帮我——！救救我——！” 虚幻但带着绝望的男性声音从那边传来。 让亚格尔极其意外的是，对方的呓语毫无恶意，与真实造物主的吼声截然不同，似乎只是单纯的，希望有人能够救救祂。 他扣动板机的手停顿了一瞬。 两人抬起的手臂不断靠近，终于，就在这一秒，白光覆盖的扭曲空间有了和星空交汇的一点。 星空那头的身影死死探身—— 居然抓住机会，探出了一点指尖。 祂抓住了亚格尔的手枪。 就在此时，时空重新开始逆转！ “重启。” 几步之外，同样被笼罩的乌洛琉斯用淡漠的声线吐出古老的语言！ 白光骤然往回流去。 随着水银之蛇能力的扩散，一切仿佛都在倒流，扭曲的时光让已经大半融化惨叫的克莱恩和佛尔思状态重新逆转，四散的血肉漂浮，缩回了肉体中，让他们重新拥有光滑的皮肤。 而穹顶之上，展开的星空也在不断闭合。 哪怕已经快要消失，那道身影也没有放手的想法。指尖狠狠扣住了亚格尔的枪支，好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然后—— “咔” 随着轻轻的脆响，在亚格尔茫然而大惊失色的注视下，伊芙琳左侧的圆形血宝石被对方扣了下来！ 血红色在眼前缓缓离开 “嘭！！！” 硝烟从枪口出漫出。 然而，在这之前，身影就和红色的空间一起，被从天空中极速抹除了！ 几乎只是半秒的时间，草坪再次恢复坚硬和毛糙的正常触感，灰暗的天空下，五人或坐或站，和几秒前一样出现在地面之上。 克莱恩惊魂未定地一屁股坐下，感觉被诅咒笼罩的残余失控感犹在耳畔。 他出神地捏着自己完好无损的皮肤。 这就是高序列？ 轻轻一个呓语，就能让他完全失控。而随手一个技能，又能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拽回来。 好强。 被动死去活来一遭的克莱恩坐在湿润的草坪上，默默感慨。 除了他之外，佛尔思小姐也在不住颤抖着，显然被刚刚的一遭吓得不清，连自己现在的状况都无暇顾及，在角落瑟瑟发抖。 更旁边的陌生老者倒是很激动。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被佛尔思带来的老先生现在热泪盈眶，不住地小声喃喃自语。 像看到了希望一样。 而再右侧，就是毫不受呓语和诅咒影响的天使们了。 虽然现在不存在，但在刚刚时间回溯的过程中，克莱恩清晰看见了身侧重新出现的银发身影。很明显，他们能活过来都要归功于这位命运天使，序列一水银之蛇的非凡能力。 在周遭打量一圈后，他的视线终于向远处投去，看向让他很有安全感的主教先生。 对方一如既往地看起来十分轻. ？！ 不，他看起来不太好。 空地上，黑发青年面无表情的脸彻底破功，咬牙切齿地看着手上的枪支，又徒劳地不断往天空中扫视，好像想把什么在逃嫌犯逮捕归案。 他额头的青筋轻轻跳动。 最抓人眼球的，还是他手中的枪支。 华丽完美的深红色‘伊芙琳’上面，只留下了一颗闪耀的血色宝石，和一个空空荡荡的凹槽。 黑漆漆的凹槽凝望着天空，仿佛在谴责某人的不道德行为。 毕竟 他妈的，那个天使把他的宝石扣走了！！！！ fuck！！！ 亚格尔控制不住地表情扭曲起来。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久别重逢 下午五点，贝克兰德的云朵层层叠叠地贴在一起，在西侧的尽头，形成大片粉紫的火烧云，漫长的白天终于又要走向结尾。 天空之下，四道人影表情各异地站在格林墓园的边缘，表情看起来都十分五颜六色。 至少姗姗来迟的教会成员们是这么觉得的。 在乌洛琉斯重启后，克莱恩三人都恢复了原本的状态，毫发无伤。但是作为释放真实造物主能力的媒介，a先生和他的非凡物品已经完全从世界上抹去，哪怕天使之王的能力都无法让他们恢复。 所以机械之心和代罚者们只疑惑地看见了空空荡荡的陵园。 “你们有看见任何可疑人士从此经过吗？”在观察一圈之后，熟悉的机械之心执事，伊康瑟·伯纳德这么问道。 “没有。” 亚格尔面无表情地回答。 如果来人没有看见他皮靴底下已经毙命的一圈可怜小草，或许他看起来会更加若无其事一点。 事实上，哪怕正在说话期间，他的手背上依然可以看见道道用力过度而爆出的青白血管。 他在默默咬牙切齿。 不对！这哪里是咬牙切齿，这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fuck！ 该死的天使！ 还有该死的水银之蛇！晚半秒钟他就能给那个扣他宝石的混蛋一枪了！ 黑发青年的咬肌微不可查地突出，展露了其宿主愤慨的一角。 “.好吧。”打量着几人的表情，伊康瑟蓬乱发丝下的眼中流露出难以忽视的怀疑，显然是艰难说服他自己点头的。 这些人掩饰得很敷衍…… 线人随便胡说怎么办？是就这样填报表，还是表面逼问几句？ 在线等，挺急的？ “.“ 和机械之心柔和的纠结不同，旁边的代罚者老哥们选择直接转头，背过身去使用封印物确认。 这有些掩耳盗铃了其实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转身，因为哪怕隔着他们宽广的身躯，草坪上的几人也能清晰看见时不时闪烁的银白雷霆。 看见这一幕，伊康瑟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 不知道是哪一个未知的风暴教会高级封印物，会在使用时造成如此显眼的动静。 不过，因为追捕的是几天前才造成贝克兰德大雾霾的极光会，风暴和黑夜教会拿出多少新的封印物都不奇怪，就连他们机械之心，也把所有适合使用的一级封印物全部带出了。 虽然最后还是出现了意外。 想到几分钟前，他们在值夜者提供的聚会地址遇到的‘秘之圣者’，这名机械之心的执事仍旧心有余悸。 哪怕他们三大教会的官方非凡者，加上两名大主教同时出手，也没能留住拥有多种“记录”类能力，非凡物品多得让人发指的极光会半神，让对方重伤逃跑。 甚至还导致了部分强势成员冲出包围圈. 想到这里，伊康瑟默默打住跑偏的思绪，将注意力重新聚集到眼前有待处理的线人证词上。 侧面的代罚者们已经结束了封印物的使用，却一无所获地对他摇了摇头。 “没有异常？”伊康瑟诧异地询问。 “没有。” “我们查询的结果是一切正常。” 代罚者的领队给出了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 伊康瑟的怀疑在封印物提供的铁证下，演化成了半信半疑。他无奈地转头看向旁边正襟危坐，脸上全部大写着‘无辜’的四人。 “我知道了。” “几位，教会正在追捕邪教组织‘极光会’的潜逃成员，刚才我们确定地看见有一名朝格林墓园来了” “你们对此真的没有任何头绪吗？” 阴暗的天空下，他严肃地看向四个左顾右盼的“普通”人。 “不知道。” “.不清楚啊。” “我并没有看见。” “我，我可以不知道吗？” 最后，佛尔思细小的声线弱弱地传出，马上吸引了机械之心和代罚者压迫力极强的视线。 她一个颤抖，重新缩到了角落。 这个世界好可怕，她就应该呆在休旁边不出门的！ “实际上，伯纳德先生，我们原本是来完成一位医生的委托的。”在教会成员们诉说着‘坦白从宽’的视线中，亚格尔面不改色地继续解释状况。 “希尔斯顿区医院的艾伦医生最近遇见了极其诡异的一系列事件，比如连续做同一个噩梦。他怀疑自己被不详的恶灵缠上了，于是委托我们替他寻找真相。” “一个多小时前，我们已经把他送往了圣塞缪尔大教堂告解。” 伊康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以及莫里亚蒂侦探，就根据他噩梦中的信息来到了墓园中探查，恰巧遇到了正在扫墓的佛尔思小姐。” “几分钟前，我们在艾伦医生所描述的位置，找到了一具尸体。” “尸体应该是埃德萨克·奥古斯都王子殿下的马术教练，我们原来在克拉格俱乐部见过一面。我们正准备去报警的，确实没有见过任何可疑人士。” 他把故事娓娓道来，解释了几人之前奇怪的神态。 闻言，代罚者的壮硕老哥们顺着风中的恶臭走了两步，果不其然在阴暗的森林的边缘发现了一个被剖开的洞口，泥土后暴露出腐败的尸体。 他们凝重地向伊康瑟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伊康瑟鼻头皱起，伸手将事件记录下来，“请告知一下具体的时间和地址。” 亚格尔的话成功转移了官方非凡者调查的重点，他们围成一圈，简单总结事态。 事态似乎渐渐平息…… 直到几分钟之后，这里的进展忽然被身后冒出的青年打断了。 来人黑发绿眸，穿着深红色的黑夜教会礼服，长发透露出诗人般的浪漫气质。 是解决完其余逃离极光会后，来汇总意见的红手套成员。 “我们已经查验完毕了，你们这边还有……” 伦纳德十分随意地摘着手套，盯着地面的眼神慢慢抬起—— 然后惊恐地看见了某个熟悉的人影！ 不，不是一个，其实还有他的前同事克莱恩，但是在有更急迫的现状下，他甚至无暇顾及其他。 那个认识阿蒙的高序列！ 他瞪大的绿眸将内心的震惊展现得淋漓尽致。 “！！！” 不过，和他相反，他内心的帕列斯·索罗亚斯德毫无动静，似乎非常镇定自若。 事实上，祂已经安详地合上了双眼。 哦，是天堂的召唤吗？ 要不然他这个老人家怎么同时看见了造物主的虔诚信徒乌洛琉斯，以及正与单片眼镜合作的天使？ 呵呵，根本不急。 因为吾命休矣！！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帕列斯的悲惨未来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后悔药的话，伦纳德·米切尔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然后迅速逃离这片充斥着单片眼镜气息的现场。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在过去的几周内，他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折磨，深刻意识到了老头的仇人究竟为什么是仇人…… 不是，那算人也太勉强了吧！ 在经历了身边队员长出眼镜，出门掉入陷阱，等等一系列精神和心理折磨后，他现在已经是龟缩在教会中垂死挣扎的状态。 结果今天第一次出门，就再次翻车了。 伦纳德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压低的细眉和颤抖的嘴角都详细阐述了他的不情不愿。 “是的，我们这边已经结束了，”唯一能救他的执事伊康瑟先生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只需要你详细排查一下他们的身份就可以了。毕竟其中一位是你们黑夜教会的信徒。” “嗯还有这位陌生的佛尔思小姐。” 他终于想起了一直被遗忘的女士。 角落里的佛尔思对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 不用问也知道，她并不是很想被注意到。 作为一个野生非凡者，她一向非常害怕被官方非凡者抓住，然后在查尼斯门后度过可怜的余生。 但是她其实不用担心。 毕竟伊康瑟所不知道的是，虽然他以为面前的人群全都是无辜良民，但其实，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里面，没有人不是非凡者. 法外狂徒聚集地，没有人会突兀。 一无所知的伊康瑟和旁边的代罚者们招了招手，迅速离开，往聚集的值夜者那边过去了。因为封印物有限，可今天的围观人群太多的原因，教会成员需要一一查验围观的路人，工作量很大。 他们赶着过去减轻同僚们的负担。 黑袍的教会人员们三三两两地离去，只留下原地欲哭无泪的伦纳德。 啊啊啊别走啊！就算要走，也带他一起吧！ 他怎么查验？他怎么能查验？！ 他怎么敢查验！！！！ 伦纳德瘦削的身影好像变成了一块僵硬的板砖，在空中直挺挺地立着。 而被他所恐惧的大魔王，阿蒙的邪恶合作者，亚格尔，慢慢把刚刚强行装出的害怕和担忧从脸上抹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他扫了一眼伦纳德。 “下午好，米切尔先生。” “下下午好。”冷汗从伦纳德的鬓角悄悄滑落。 其实，他的害怕不无道理. 因为亚格尔现在确实准备做些什么。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但是血宝石在他面前消失的恐怖一幕依然令他念念不忘。就算失去了记忆，不记得每个血宝石所对应的能力了 但是他依然记得它很珍贵！ 在看见它在眼前缓缓逝去的时候，那种真实的，发自内心的心绞痛是无法作假的。 所以他现在心情很差。 他心情差，你们的心情怎么能好？！ 亚格尔默默伸手，摁住了伦纳德，和他微乎其微的逃生希望：“米切尔先生，我记得我们上次见面之后还有一些事项没有详细说完。” “比如，关于我们共同的朋友的” “伱觉得，等会我们去附近的咖啡馆详谈怎么样？” 共同的朋友. 那当然是蒙啦！ 不过，亚格尔这回倒不是想迫害伦纳德，虽然作为附加品，他必然会被迫害到。 亚格尔主要还是想借他身上的序列一，帕列斯·索罗亚斯德，来威胁阿蒙。 那个家伙很显然已经替他规划好了未来的工作路线，并且挖好了坑等着他跳进去。这种时候没有反击的筹码怎么行？ 比如：‘如果你再搞事，我就把你的序列一特性沉进苏尼亚海！’ ‘晋升？都给我爬！’ 他抓着已经渐渐变成眼神呐喊着‘不要啊’的伦纳德，往格林墓园外的马车走去。作为前同事的克莱恩则敏锐察觉了不对劲，亦步亦趋地跟上了他们，准备伸出最后的援手。 简短地和佛尔思告别之后，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原地，看着他们远去的佛尔思大松一口气，娇小的身躯放松下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脱力般地靠在了身后的大树上。 感谢女神！那个大魔王终于走了！ 还顺便帮她把教会的盘查解决了。 她要回家！呜呜呜休你知道我今天下午遭遇了多少凄惨的事情吗！ 佛尔思轻咬下唇，思绪已经飘到了等到她到家，要怎么和闺蜜叙述今天悲惨历程，博取同情和安慰的事情上了。 寂静的墓园里，只剩下少女的呼吸声，和清风拂过树梢的宁静声响。 但旁边垂垂老矣的劳伦斯·亚伯拉罕打断了她渐缓的情绪。 他布满皱纹的眼中包含着泪水和希望，焦急地抓住了佛尔思：“佛尔思小姐，你，你认识刚刚离开的那位.非凡的先生吗？” “我们并不熟悉。”少女起身的动作一顿，疑惑地看过来，“只是之前有过一些交集而已？” “那你能否帮我引荐一下？” “如果你刚刚还能够思考，或者能够看清的话.你应该看到了一位星空中的人影吧？是否有格外熟悉的感觉？” “事实上，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那正是我们，以及安丽萨的先祖，亚伯拉罕家族记录中的鼎盛领导者，一位天使！” “那位先生既然可以扭转事态，或许就也能够解决缠绕我们家族的诅咒.” 劳伦斯先生言辞恳切，带着泪花看向佛尔思。 就算没有和佛尔思过多对话，经过刚才的波折，他也能感受到佛尔思其实也是一位非凡者。作为继承了安丽萨太太遗产的女士，她应该也对亚伯拉罕的满月诅咒有所了解。 那么佛尔思应该也可以感受到，星空的那一头，传来的正是他们不断听见的，致人疯狂的呓语！ 而刚才，祂被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因为无法看见暗中存在的命运天使，劳伦斯·亚伯拉罕下意识地认为，将对方塞回星空中的就是最前方，被众人当作‘盾牌’的亚格尔·德莱斯特。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那位先生是否就是预言中，带领亚伯拉罕重新走向荣光的最后希望？ 他眼含热泪地想到。 而旁边，听见他叙述的佛尔思下意识地惊呼出声，想到了塔罗会上‘愚者’曾告诉她的知识： “你的意思是，那位就是‘门先生’？！”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老偷盗者的自我恐吓 不论佛尔思这边后续和亚伯拉罕家族有了什么交易，在马车上的亚格尔三人应该是暂时听不见了。此时此刻，他们之间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气氛。 伦纳德和克莱恩两人挤在马车的一侧。对伦纳德来说，虽然小克死而复生有些让人震惊，但是比起某切实迫害着他的邪恶高序列来说，显然还是前同事更为友好一些。 他默默攥住旁边人的手臂，仿佛在汲取心灵的力量。 被迫营业的克莱恩扒拉两下失败之后，只好悻悻作罢。 “咳咳，主、亚格尔，你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克莱恩用咳嗽掩饰尴尬，“我能问问你们共同的朋友是谁吗？事实上，原来我和伦纳德做过一段时间的同事……” 伦纳德到底做了什么惹到了主教先生？ 他以为这位天使没有什么特殊的雷点才对…… 难道是他们提到的那个“朋友”？或者伦纳德自己身上秘密的缘故？ 原来在廷根市面对梅高欧斯和因斯·赞格威尔的时候，他身上的端倪就显现出来了。在那种必死的杀局下，只有有后手的人才能活下来。 或许，主教先生是看上了伦纳德所拥有的秘密。 克莱恩的猜测大差不差。 发现某愚者眷属竟然摸上车的亚格尔略有诧异：“哦？我还以为你一直是侦探。伱原来和值夜者做过一段时间的同事吗？怪不得之前对黑夜教会这么了解。” 声音在马车里回荡。 “对黑夜教会了解”……“了解”…… 伦纳德‘嗖’地一转头，震惊地看向克莱恩，眼神中浓浓的谴责快要流出来。 ‘叛徒居然是你！’ 他瞪大的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着。 作为红手套和圣塞缪尔大教堂被袭击当天，在内部职守的黑夜成员，他当然能够猜到某个天使级能够和那天神秘的袭击者划等号！ 呃，虽然，帕列斯给予了一些小小的提示 但总而言之！ 克莱恩这家伙居然当通敌叛徒。 他努力用自己惊恐未完全褪去的绿眸发射出审判的视线。 可惜并不是很成功。 “是的.”克莱恩不自在地假笑两声，回答亚格尔的问题，然后转过头，看见了伦纳德的表情。 他疑惑地问道：“咦，你眼睛抽筋了吗？” ‘你才眼睛抽筋了！’ 在无人能听见的内心，伦纳德愤怒地大喊。 马车内，两名前值夜者小队成员旁若无人地交换着并不能共通的眼神，显然出现了计划上的重大失误。 围观的亚格尔暗暗抽了抽嘴角。 看来这两人不仅认识，而且挺熟的。 不过，就算伦纳德·米切尔这名偷盗者宿体可以作为筹码，出现在和阿蒙的谈判桌上，夏洛克侦探倒不是很好过去。 一来因为某侦探实在太菜了，走出门可能就改姓夏洛克·阿蒙了 二来，愚者那里还存着说好要交给他的亵渎之牌呢。 他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两人的眉来眼去：“那个，夏洛克。” “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和我们一起去见朋友了。根据我的猜测，我们要见的应该就是你上次所说的‘危险’来源。” “不过.嗯，米切尔先生并不会有什么大事，我保证他会完好无损回到教堂的。” 至于他身上的序列一—— 阿门，与其被阿蒙吃掉，不如被他扣下来。 最差最差也能在苏尼亚海留个全尸不是 亚格尔一本正经地说完了这段话。 克莱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上去是放下了心来，已经转移注意力，在思考‘主教先生在塔罗会上明确说明是非凡者的危险来源’的事情了。 伦纳德也放心地点了点头。 “点什么点！”下一秒，他的内心传来了帕列斯·索罗亚斯德带着不满的嘶哑拒绝，“你跑得掉，我能跑得掉吗？！” “阿蒙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那怎么办？”伦纳德忽然对着窗户小声说道。 他旁边的克莱恩投去诧异的视线：“什么？” 但伦纳德暂时没有理睬他。 马蹄踢踢踏踏，很快已经驶离了格林墓园附近，不论目的地在贝克兰德哪里，他们的时间都很有限了。 他身上，帕列斯·索罗亚斯德短暂地沉默了一会。 对于被发现这种事件，他以往做出的最佳选择一般是偷走对方的记忆. 但是考虑到对面这位并不仅仅只是天使，而是能和阿蒙合作，能正面活剐真造半神降成功容器的极强天使，这不太可能成功。 更不用说旁边还有看不见的命运天使，乌洛琉斯！ 祂可是远古太阳神的忠实信徒，会帮太阳神的子嗣，阿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就让武力解决事件的可能性完全归零了。 罢了，罢了。 他运筹帷幄这么多年，在死亡边缘挣扎了几个纪元，得知的秘密数不胜数，但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个穷途末路的结局。 但有什么办法呢？ 在确定途径的时候，你的朋友和敌人就已经确定。 而在几周以前被阿蒙完全抓住的时候，他的命运也已经注定了。 完了！全完了！ 帕列斯·索罗亚斯德轻叹一口气，带着伦纳德从未听过的疲惫和绝望，以及放弃最后一线希望的死气沉沉。 绿眸青年的嘴不受控制地自主活动，从中，传出了克莱恩未曾听过的，老者的声音。 “我可以把我的序列一特性直接交给你。” 帕列斯缓缓说道。 “只有一个条件——保护好索罗亚斯德家族的后代，以及交出特性后的伦纳德和我。” “这也能替你们节省一些争斗的风险，不是吗？” “我自认为，抓住我还是挺困难的，不然我也不至于能活到今天，交易对你我都好。” 这些条件优越得出乎亚格尔的预料，也不知道可怜的帕列斯究竟遭到蒙多少次的折磨，才悲观至此。 他本来最多是抓住对方威胁一下的。 然而，这些条件并没有被立刻接受。 “不可能。”靠坐在座椅上的亚格尔皱了皱眉，斩钉截铁地回答。 “这个条件完全超出了你本身有的价值.难道你们去挑战黑夜女神的时候我也要保护你吗？” “除非加上限制，否则不可能。” 和阿蒙签条约时无数次的翻车已经证明了，和偷盗者合作不把条款规定到最严是没有未来的！！ 你们这帮该死的小偷！！！骗子！！ 亚格尔看来的眼神里带着不可忽视的怀疑和敌意。 “.” 帕列斯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显然，对面这位天使也是阿蒙的重度受害者. 他的心中居然隐隐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幻觉。 “……” 良久，沙哑的老者声线才再一次响起：“好吧。” “那就请你把想要的限制写上来，我们以这件非凡物品为证，确定交易吧。” 伦纳德的面前忽然浮起了一件封印物。 这是今天，作为红手套的他从黑夜教会中带出来的封印物，没有想到恰好用在了这里。 “另外，我可以免费附赠你一条消息。” 最后，帕列斯留下了一句明显不怀好意的话语。 “你是药师途径吗？如果你想要追寻月亮的话，不如试试去班西港。”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你的工作又没啦 今天对每个人来说都是难忘的一天。不论是虚弱离开的帕列斯·索罗亚斯德，还是对变化仍处于呆楞的伦纳德，抑或者是隐隐有种和不详擦肩而过的预感的克莱恩。 两名前值夜者在漆黑的夜色中远去，风中带来了隐约的文字，仔细一听，好像是. “克莱恩，你的抚恤金还了吗？” “.” 右侧的身影好像不想说话，并且偷偷挪远了一点。 顺带一提，为了保证可怜的帕列斯的性命，亚格尔在他们临走前给了他相当分量的血疗药物和一两件黑夜教会拿来的非凡物品。 等等，怎么感觉又亏了！ 算了。 总之，和偷盗者打交道是他在贝克兰德最讨厌做的事！ 随着马车，再次返回了乔伍德区水文路的亚格尔神色一冷，眉眼间带上了显而易见的不爽。 他沾着泥土的皮靴在踏板上发出沉闷地敲击声，然后快速越过充满玫瑰花的花园，在主人前两天才精心打扫过的步道上留下显眼的污渍。 当然，这是格林应得的。 黑发青年用相当暴躁且急促的方式，敲响了水文路23号的房门。 “格林，我知道你在。你是否应该解释一下今天伦泽先生的发言？”他皮笑肉不笑的声音清晰地隔着门板响起。 传达进了开门的单片眼镜耳中。 格林推了推眼镜，轻轻拉开房门：“晚上好，德莱斯特。” “伱刚刚说什么？对不起，我没有听清。” “伦泽先生的发言？啊，真是不好意思，忘记提前告诉你了。是的，我的确准备在贝克兰德推动一些改革。” 在亚格尔冷笑着走进客厅之后，格林一边带上房门，一边虚伪地解释道。 好吧，事实上，他连装都不是很想装了。 两人在客厅铺着粉色毛毯的沙发上相对坐下。 看起来，房子的原主人是一位非常精致且拥有少女心的太太。壁纸，茶几，以及周遭的窗帘全部选择的是不同深浅的粉色。 这充分削弱了两人间本来该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嗯你的品味很独特。”坐下之前，亚格尔忍不住对自己面前的粉色茶杯恍惚地评价道。 “咳，我不得不提醒你这是我外祖母留下来的物品之一。” 格林很有角色扮演精神地强调。 “是的，我完全相信你对此毫不知情。”亚格尔貌似严肃地点点头，反而把阴阳怪气的意味拉满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毕竟今天他一直在连续翻车 这都是阿蒙的错！ “不要再卖关子了。阿蒙先生，伦泽说你给我安排了任务，比如说服教会支持什么改革之类的你对此有什么头绪吗？” “为什么我的任务，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面无表情地质问道，并从背包里掏出了在克拉格俱乐部那里获得的手册之一，拍在了茶几上。 要不是梅迪奇提前预支了他一堆报酬，包括不少的第四纪物品和知识，他早就把同盟条撕成碎片了。 手册的正面清晰写着： “加入慈善共济会，我们会一点一点，改变贝克兰德！” “只要精神仍在，我们就永垂不朽。” 活脱脱极光会宣传教义的翻版，只是给出了实质性的好处。 离谱，太离谱了。 再看一遍，亚格尔还是会为这绝望的文字和恐怖的精神感到脊背发寒，浑身不畅。 “事实上，我觉得这上面已经说得非常清晰了。” “你曾经也去东区考察过，应该也可以看出来，那里的负面情绪已经堆积成山，可以轻易支撑得起邪神的神降仪式。” “而作想要复活造物主，阻止乔治三世成为真神的我们来说，那里是完全可以利用的。” “我的计划是，以东区为起点，借慈善为名义，在贝克兰德发展我们的支持者势力，并且破坏乔治三世成神的基本盘。” “哦对了，你应该知道祂所希望成为的‘黑皇帝’是建立在律法之上的吧？” “我知道。”亚格尔面无表情地回答。 其实他不知道。 但是绝不会在阿蒙面前表现出来！ 而对方的这番话，嗯，好像有点道理，但他怎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 “等等，我们为什么要阻止乔治三世成为神？”他反复咀嚼刚才的对话半天，最后疑惑地问道。 尽管祂看起来的确很讨人厌。 “哦？”昏黄的客厅里，格林莫名又笑了起来，配合他今天穿着的深绿色长袍，看起来像是某个享誉学院的温雅教授。 当然，是笑里藏刀的那种。 他看上去很愉悦。 “毕竟我们之前达成的共识是要复活造物主。而我和梅迪奇商讨之后认为，除掉乔治三世，并窃取他的成神准备，转移至复活仪式上面，是更为合理的方案。” “梅迪奇已经为此前往鲁恩王国驻扎的军事港口了。” “你的话，你可以替我们说服教会势力。听说你已经获得了黑夜教会的支持，未来只需要去海上和因蒂斯共和国，争取风暴教会和机械教会就可以了。” “你看，黑夜教会也很支持这件事。” 格林眯着眼睛，从沙发旁边的书架上拿下来了一张任命函，上面居然盖着黑夜教会，明斯克事务所，和霍尔伯爵的标志！ 抬头第一句写的是： “德莱斯特先生，由于您出色的表现，事务所和事务所新的领导人，霍尔伯爵，在商讨后一致决定，派遣您作为我们和黑夜教会的杰出代表，前往因蒂斯共和国商讨合作事宜，期间附新年海上旅游为工会福利。” ？ 另一侧的黑发青年接过任命函，不可置信地微微瞪大眼睛，连额头上垂落的头发都轻轻翘了起来。 这事今天他收到最震惊的消息…… 你还把我的工作整没了？！？！ 不是，你有病吧？ 阿蒙！！你罪大恶极！！！ 亚格尔神色冷酷起来。 给我等着！！ 反正他本来就没有打算正常出工出力，契约是保证支付方式的虚幻产物罢了。要是有好处还好，没有，就不要怪他把阿蒙拆成四块了…… 因为帕列斯的话，海上之行还有点可能性。 在格林接着解释‘共同的目标’‘顺便’等等话语的时候，黑发青年冷笑着，右手一翻，手上出现了一只泛着淡淡白光虫子，十二道圆环散发着银蓝色。 这回，轮到格林的笑容消失了。 客厅里，只有它闪烁着幽光。 这是帕列斯·索罗亚斯德的非凡特性！ 这是他缺的最后一个特性！ 因为作为一个分蒙，他只有序列三，还希望避开本蒙的关注，所以一直在尝试通过陷阱的方式，获得最后的特性。 而现在对帕列斯的守株待兔成功了。 只是对方撞错了柱子。 “你也不希望看见你的晋升希望被我沉进苏尼亚海，或者献祭给黑夜女神吧？” 亚格尔似笑非笑地问道，手上的特性在指尖翻飞，牵动着阿蒙的心情。 不过，这东西本来就不可能给蒙…… “我知道了，我请求你能够答应我们的这场交易。” 短暂的沉默后，阿蒙从善如流地改变了说法。 “我记得你过去的投影对王室的血液很感兴趣，我猜，你现在应该还没有改变吧？” “我可以给你一个岛屿的地址。上面有着血族对此的收藏。” “来源是谁来着？让我想想.” “哦，月之使徒。” 格林黑色的瞳孔直视面前的青年。 一直站在沙发背后，假装不存在的乌洛琉斯忽然抬头，淡漠的银色眼眸转动，看向面前正在谈话的两人。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列奥德罗！！ 相隔大半座城市，贝克兰德的另一侧。 虽然名义上归属黑夜教会管辖，但是因为这片地区贵族众多，甚至有居住王室成员，三大教会的执事和主教都时常出现在附近。 一间大理石修葺的庄园上空，奥古斯都的旗帜正在飘扬。 然而，古怪的是，从它高大的复古门廊进去，来到的却是一间老旧的阴暗教堂。 漆黑的柱子，带着彩绘的穹顶，四周理应放置蜡烛的空洞，每一处每一角，都被森森头骨所占领！ 它们有的十分巨大，有的又在颅顶长着奇怪的骨刺，有的则连空洞狰狞都眼眶都充满魅力。 这是一间由无数种族，无数非凡者的尸体堆砌而成的教堂。 而归属者正是教堂中间，神父打扮的金发男子。 祂是“空想天使”，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的真正幕后黑手，远古太阳神的长子——亚当！ 祂眼怀悲悯，似乎正在祈祷。 而在祂的面前，尸骨堆积的高台之上，摆放着一张摊开的白纸，熟悉的老旧羽毛笔在上面飞速跃动着。 是失窃的0-08。 不过，这次它看起来乖巧了很多。 “因为因斯·赞格威尔错误的估计，王室第一次掩盖人口失踪的行动彻底失败了。魔女教派和极光会均损失惨重，不再具备策划下一次事件的可能性。” “然而，为了避免他们私自建造陵寝的事件暴露，从而引起议会和贵族们内部的反对和变革，王室不得不寻找新的合作对象。” “因此，他们转向了伸出援手的空想天使。” “这很合理。” 以上字迹清晰的黑色花体字在白纸上优美地舒展着。 但是接下来的段落就显得有些丑陋，四处都是涂改的痕迹。 “新的计划展开了。” “由于大雾霾事件失败后不可避免的信息泄露，许多新兴贵族对变化的事态有了危机感。影响他们利益的《谷物法案》在经历剧烈的冲击，不出两个月，就会被彻底废除。” “为了维持秩序，也为了补充在几周之内失去的数名半神级战力，王室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在苏尼亚海沿岸驻扎的军队处，部分可以被拉拢的贵族子嗣正受到积极考察。” “此时，作为魔女教派所重视的容器，特莉丝·奇克借助马术教练塔利姆，趁着守卫空虚成功逃离了埃德萨克王子的宅邸，来到了亚格尔·德莱斯特的住处。” “亚格尔接受了她的求助，并且寄出了数封信件处理事件的后续。特莉丝被允许在水文路24号住下。” 大片修修改改的墨迹，看起来现在的版本已经在原来文本上变动多次。 0-08曾写得非常艰难。 “离开住处后，在克拉格俱乐部，亚格尔再次被卷入了威尔·昂赛汀的事件，并且在溯源时，找到了格林墓园和正到达此处的乌洛琉斯！水银之蛇间的争斗即将拉开序幕。” “不幸的是，与此同时，帮助特莉丝离开的塔利姆教练也在王室追查员的手下身亡！他们没能成功处理好尸体。” “王室和魔女教派的合作将被发现端倪！” 整行被涂掉，似乎是拥有者紧急的修改所导致的。 好在，块块墨痕之下，终于有一部分成功了。 “.这是不可能的。作为水银之蛇，威尔·昂赛汀及时发现了迫近的危险，祂将尸体相互调换。因此，两方势力都成功躲避了追查。” “这很合理。” “然而，墓园再次发生了未知的变化。就在他们接受盘查时，隶属于红手套的伦纳德·米切尔，携带着已经被阿蒙所发现的帕列斯·索罗亚斯德，前来催促机械之心的进度。” “哦！这是多么合理的一件事！” “真是可悲，遇见了亚格尔之后的帕列斯·索罗亚斯德不得不交出了他所有的序列一特性，自降位格以保住性命。” “而在分别之前，祂告知了关于‘班西港’的信息。” “得到信息之后，亚格尔选择离开” 不成功的涂改痕迹再次出现。 此处出现了大段的空白，新的字体好像是相隔很久才被刚刚写上的，和其他暗淡的字体不同，带有水墨尚未凝固的反光。 “他原本仍想要继续留下，但是，在亚当、阿蒙和黑夜教会三方的配合之中，还是决定前往海上。” “在水文路23号的房屋之中，阿蒙为此付出了半截脖颈的代价。好在，他只是奄奄一息而已。” “尽管过程困难重重，但是亚格尔·德莱斯特终于离开了贝克兰德！” 当0-08写到这里时，站在尸骨教堂中央的金发神父缓缓停止了祈祷，淡金色的眼睛睁开，表情上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满意。 祂看着羽毛笔，静静等待着它停下书写。 从0-08的记录之中，有一件事已经很清晰了—— 亚格尔离开的背后，不仅仅是某人单独的期盼，而是亚当，黑夜女神，加上阿蒙一起，千幸万苦，协力同心达成的结果！ 触手怪的离开显然是众望所归的！ 没有他之后，贝克兰德的命运将再一次驶向正轨. 可惜，没有这么快。 就在金发天使沉稳地伸手向白骨祭台上的纸笔的时候，新的变故忽然发生了。 金色的瞳仁缩成针尖，亚当骤然扭头，眸光死死锁定了教堂外的风景！ 庄园里林立的树木挡住了祂的视线。 可这并不代表那里什么都没有。 绵延的树林和庄园草坪之外，风暴教会的枢机主教‘神之歌者’艾斯·斯内克神色威严地端着一个金色的烛台，上面燃烧着诡异的深蓝烈焰！ 几步之外，是王室叛逃的半神塞尔特·奥古斯都，以及风暴教会的执事们。 他们全部严阵以待，无一不肃穆地盯着中心的大主教阁下。 低沉的咏唱在庄园外响起： “您是统治天空的王者，” “您是主宰大海的皇帝，” “伟大的风暴之神——” “推动邪教行动的罪人就在前方，请您降下神罚！” ‘神之歌者’凝重的双眸之中，猛然倒映出跳跃的蓝色电光！ 下一刻，在风暴教会成员们崇敬的注视下，在亚当不复优雅的极速后撤中，巨大的雷霆从半空中打响，轰然而下！！ “轰！！！！！！” 耀眼的电光覆盖了视野中的一切物体！ 在这自穹顶之上而来的威压之中，贝克兰德的皇后区只剩下无尽的碾碎声在众人耳畔回响！ 风暴之主的怒火，必然势不可挡！ 可以预见的，在烟尘散去之后，这里再也不会有什么奥古斯都所属的庄园了。 只有无垠的深坑诉说着神的威严。 而百米之外，贝克兰德的民众们也再次被从日常生活中打断，纷纷探向街道，惊骇地寻找着恐怖异响的来源。 只有港口有一处例外。 “干杯～” 在波涛汹涌的海岸边，一道黑发的背影在惊慌的人群之中，随着大流一起向贝克兰德的市中心望去。那里，出现了遮天蔽日的雷霆。 他的嘴角翘起些许弧度。 这正是亚格尔针对亚当的计划！ 昨天早晨，他混在一堆处理后续的信件中，匿名寄往风暴教会的信里只描述了一件事： 有一位金发的非凡者藏匿在了某间王室的安全屋内，他曾与极光会的a先生有上下线关系，可以成为塞尔特在风暴教会的投名状。 这其中没有一句假话，必然能够通过风暴教会的验证。 而风暴教会在验证成功之后，一定会谨慎地，以最严肃的状态去处理这件事，带给某讨人厌的天使空前的麻烦。 你看，这不就成功了么。 亚格尔微笑着靠在甲板的栏杆上，对着那边消散的雷霆轻轻举起手上的高脚杯。 “祝不好，亚当先生。” 周天在赶路，请个假，更新应该留到晚上或者明早一起补上！鞠躬。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富婆和鱼人 今天的苏尼亚海一如既往的蔚蓝，和碧空如洗的天际一起，烘托着亚格尔绝佳的好心情。 船只缓缓驶离港口，扑面而来的海风似乎连几周来的不悦都统统吹走了，只剩下海阔天空的愉快。 青年站在甲板上，黑色的蓬松发丝在空中飞舞。 他凝望着轮船背后渐渐消失在视野外的东拜朗码头，惬意地抿了口波旁酒。 他再次遥遥向贝克兰德的方向举杯。 在阿蒙写给他地址之后，他狠狠给总是在打算盘的单片眼镜一刀，相信他未来会变得乖巧不少。 而乌洛琉斯也跟去了梅迪奇那边，据说会出现在海军基地处，一起复兴一个叫“救赎蔷薇”的组织。 现在，连亚当那边的计划也成功了。 透明的酒液是胜利的味道。 这是他出海的第一天。 巧合的是，他今天乘坐的轮船也叫做“胜利号”，和之前多半已经成功了的计划相得益彰。 亚格尔站在甲板上，远离船尾纷扰的人群，自顾自地欣赏着崭新的海景。 一位身着深红色礼服的夫人忽然靠了过来。 她大约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涂着大红色的唇彩，繁复的束腰礼裙之下露出穿着丝袜的脚腕。 “早上好，先生。”她的侧面脸颊向亚格尔微微靠近，暗示他进行吻面礼。 亚格尔礼貌微笑，默默伸手向她的手背，敷衍地遥遥虚吻一下：“早上好，夫人。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呸！你们这帮奇怪的人类！ 休想和我贴脸！ 触手怪在心里小声吐槽。 她穿着的丝袜由罗塞尔大帝时期开始，风靡于因蒂斯女性贵族之间，在近来也传进了鲁恩。因为产量稀少，向来能卖出十苏勒以上的高价。 仅仅两双，就抵得上他曾经一周的周薪…… 显然，这是一位出身贵族的夫人。 而眼前的夫人明显浮现出不少失望：“喔，好吧，你好。” “我是安妮·利维特，你可以称呼我为安妮，我比较喜欢这样。” “海上的风景虽然优美，但是看久了总是有些乏味。可惜的是，我的丈夫公务繁忙，没有办法和我一起。我是否能够邀请一位礼貌的绅士陪我度过这段无聊的时光？” 她接着轻笑起来，手中华丽的折扇打开，遮住了她翘起的红唇。 这段话堵死了拒绝的余地。 亚格尔只能不情不愿地回答：“当然，亚格尔·德莱斯特，很荣幸遇见您。” “我记得伱是住在一层的9号房间。”安妮太太非常没有社交距离地靠过来，玫瑰味的浅淡香水几乎盈满了周围的空气。 一层是特殊套房，价格不菲，因此会被默认为贵族专属。 “你一个人出门旅行吗？没有带点保镖什么的吗？呵呵，苏尼亚海还是很危险的。” “你至少要雇四个负责起居的仆人，而且，如果你要在罗斯德群岛以后下船的话，保镖也是必不可少的，起码也要五个人才行。愚蠢的海盗可不会在乎你的家族在鲁恩有多少影响力，他们只知道抢。” “更不用说传说中的‘五海之王’，要是遇到了他们，事情会变得很危险的。” “所以，我是说，我聘请的保镖们恰巧有些富余，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或许会希望与我同行？” 她美艳的脸上流露出丝丝期待和暗示，似乎在说—— 你看，外面很危险的！但是，阿姨可以保护你哟？ 只要你愿意接受富婆快乐…… 不可能！！ 亚格尔感觉到一种不知名的恶意，脊背发寒，仿佛有比阿蒙更邪恶的人类在觊觎着他。 “不需要了，真的，不需要。” 他不动声色地迅速后退了好几步，和白皙貌美的雍容少妇拉开距离。 “很抱歉拒绝了您的美意。但事实上，我来自黑夜教会，相信还是具有穿越大海的能力的。” 他用力强调地咬字，并且悄悄拉紧了风衣领口。 好消息是，听到“黑夜教会”之后，安妮太太确实停顿了一下，眼神幽怨几分，终于没有继续步步贴近了。 感谢你，女神，第一次如此想加入值夜者。 亚格尔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会让黑夜女神十分感动，然后毫不犹豫地拒绝并且连夜扛起圣塞缪尔大教堂跑路的危险念头。 气氛渐渐尴尬起来。 好在，没过多久，船舱前部传来的阵阵水手喝声和聚集的人群就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捕鱼人咯！” 高昂的吆喝声在船舶上空飘扬，吸引了甲板上的客人们逐渐聚拢过去。 这是轮船提供的观赏性服务之一。 在上船之前的解说中有提到，鱼怪是苏尼亚海上特殊的美食之一，因为其鲜美的肉质而饱受人们欢迎。 船头海水翻涌，几名皮肤黝黑的水手肌肉绷紧，拉着一根粗壮的绳索。 下方已然能够看见浅浅的黑影。 亚格尔好奇地探出头去，看向那些名字听起来就带有神秘色彩的鱼怪。 “当心，先生。鱼人可是很有攻击力的！” 旁边站着的健壮船长笑呵呵地科普道。 “好的，谢谢。”亚格尔点点头，“它危险的地方在哪里？牙齿？还是尾巴？” 他兴致勃勃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出来旅游的单纯学生。 “哈哈，可能都有吧，等到捕上来你就知道了。”船长笑着回答，“鱼人是群居生物，常常成群出动，那时候还是很危险的，它们会破坏船底，让船沉下去。” “但风暴教会已经把附近的航道清理干净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很热衷于做这件事。” 亚格尔颔首，礼貌地接道：“那么，我们的船一定很坚硬吧？” “什么？”船长不明所以。 “嗯？难道我们不是故意捕多了几只，为了午饭人人都能吃到吗？” “下面现在有六只啊。” 甲板上，黑发青年和船长面面相觑，陷入了一阵死寂。 仿佛在证明这句话的真实性，此时，船底传来了沉闷的撞击声，带动整艘轮船都猛得一抖。 甲板上传来阵阵惊呼。 然后，船长的脸色一点一点，苍白了下去…… “来人啊！！安保！全体集合！！！” 他声嘶力竭，几乎破音地大吼道。 吐血，堵车导致汽车又迟了，估计晚上十二点才能到家，剩的一更待我明天补回来。然后周二加更！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午饭的微弱反抗 尖锐的哨笛在船舶前方被疯狂吹响，让“胜利号”上的人群瞬间慌乱起来。绅士和夫人们都忙于召集自己的保镖，而没有雇佣这些的普通人则躲在涌来的安保队员后方，紧张得远远盯着这边。 海面下的撞击还在继续。 “一，二，三六.真的有六头！船长，怎么办？！” 最前方的水手死死抓着栏杆，咆哮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清晰分明。 涌动的浪花之中，可以看见翻涌的巨型鱼类物体。 至少在亚格尔的眼里，把这东西叫做‘鱼人’还是太过于抽象了点。准确来形容，它看起来像是某个长出了脚的鱼. 不是，这玩意谁捏的？ 当看见这种带着浓稠的青色粘液，眼睛突出的墨绿怪物爬上船舷的时候，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这超出人类和鱼类的丑陋冲击到了。 墨绿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青黑的反光，然而从两侧下部宽厚的鱼鳍旁，伸出的却是长着蹼的光滑五指。 这恐怖片中爬出来的外貌立刻在船上激起一片尖叫声。 “嘭嘭嘭！” 不过，几乎是它出现的瞬间，聚拢而来的安保成员就毫不吝啬地倾泻了手中几支步枪和左轮的子弹。 耀眼的火光从黑洞洞的枪口中喷射而出，在船头刻出一个个深坑。 然而，这对鱼人居然不算什么。 数十颗子弹狠狠打入它厚实的鳞片，却只有不过五颗能够破开它的防御，在身体上掀开道道翻卷的皮肉。 只是皮肉！ 鱼人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锐嘶鸣，引得海面下的其余同伴更加凶猛，疯狂撞击其船身。 “不行！太多了！” “左轮击不穿它的鳞片！我们需要更多步枪！” “哪有时间去重新拿步枪！！！” 甲板上的水手和安保队员心急如焚地对吼着。 而后面，慌乱的人群已经开始混乱，连成群的安保队员都很难安抚下来。 仅仅这一只，就给“胜利号”船带来了危机，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预想到在贝克兰德的岸边会有如此反常的小股聚集的鱼人。 原本，动物肝脏和胡椒的诱饵会让它们直接陷入半昏迷状态，方便迅速击杀。 可是现在不仅诱饵因为数目估计有误没有起到效果，船上唯一配备的非凡者，来自风暴教会的序列九成员，也因为能力偏向防御没能造成有效伤害，依然只能通过枪支来延缓鱼人的行动。 更不用提海面下还在拼命撞破船体的其他几只了。 轮船陷入了会沉没的危机之中。 就在这时，那只鱼人再次开始行动！ 打进肉体中的子弹在暴怒状态下，几乎没有给它带来任何阻碍，随着声声震裂耳膜的嘶鸣，它直接冲向了人群—— 的最外侧—— 最纤细的那道黑发身影！ 没有办法，毕竟在鱼人只有花生仁大小的脑子判断下，那道肤色最苍白，在一群水手里最单薄的人影，必定就是最弱的！ 所以它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亚格尔：“.” 怎么？现在连鱼人都搞歧视？ 造物主，在？解释一下为什么所有怪都喜欢打他！ 而在众人的注视中，当那位风暴教会的壮汉向船舷边缘遮天蔽日地盖过来时，黑发青年灵巧地一个闪身，同时避开了安保的保护和鱼人的袭击。 鱼人相比十分笨拙地狠狠撞在了铁制栏杆上，发出‘咚’的巨响！ 紧接着，青年厌恶地皱起了眉眼，从外套内侧掏出了一把华丽的枪支 “轰！轰！” 枪支发出了截然不同的两声嗡鸣！ 再然后. 甲板上的所有人，包括目瞪口呆的船长，和愣在原地的风暴壮汉，都木然地将视线投向了直接炸成两截的恐怖尸体上。 刚刚叱咤风云的鱼人长达一米的巨型尾巴被冲击力直接掀飞到了远处的桅杆底部，拉出一道蔓延大半个船舷的深红血迹。 而第二枪击中的，才探身爬上甲板的另一只鱼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头部，只剩下半截身子随着浪花漂浮，染红一片海水。 在这忽然的寂静之中，只能听见亚格尔淡定的辩解： “抱歉，请不要惊慌，我是黑夜教会的成员，枪支威力稍微大了点而已。” 他从口袋里翻出黑夜圣徽。 良久，对面的风暴壮汉才第一个机械地点了点头。 但是他铜铃般瞪大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只写了一段话： 你不要骗我！ 黑夜教会哪里像你这么血腥暴力？！！ 中午，‘胜利号’恢复了一片祥和。 六只近两米左右的鱼人在刨开浪费的碎肉和完全消失的头骨之外，依然留下了不少能够做成午餐的鱼肉，成功给每位乘客都分发到了一小片。 当然，作为击杀他们的人，亚格尔的盘子里是特殊的一大块。 “这是鱼人身上最鲜嫩的鱼眼肉，有苏尼亚海必吃佳肴之名。厨师也使用了最精妙的烹饪方法，表达我们对您的谢意。请慢用，德莱斯特先生。” 一名服务生毕恭毕敬地将铁质餐盖拿开，露出下面冒着蒸蒸热气的鲜滑鱼肉。 和它们丑陋的外表不同，鱼肉看起来真的很好吃。 亚格尔对服务生颔首感谢。 宽敞的餐厅里此时觥筹交错，人群都举着酒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笑着讨论着鱼肉的味道，还时不时对这边投来敬畏又充满安全感的目光。 很多人第一次觉得，有时候教会成员暴力一点也挺好的。 毕竟能轻松解决鱼人，在苏尼亚海上，他们也不必再担心神出鬼没的海盗了。 “德莱斯特先生，”端着红酒和餐盘的安妮太太在此时出现在了亚格尔对面，貌美的脸孔上带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些许正经，“我能否有这个机会和你一起用餐？” “当然，请坐。” 安妮太太顺势将手中的红酒放在了雪白的桌布之上。 “实在是很令人意外，德莱斯特先生，没想到伱是如此具有实力的一位教会成员。是的，教会的教会。” 她言语之中充满了暗示，似乎说明她知晓非凡者的事情。 “我之前是不是没有和你提起过？我的丈夫，奥斯顿·利维特，现在正在贝克兰德担任总督职位，我这次出行也是为了代表他交际一下群岛首府的官员们。” “鉴于海上还是很危险的，如果我们恰巧在同一条航道，你是否能费心多照顾我一下？” “你应该是来外出处理那些海盗的吧？要我说，他们早就应该被官方清理掉了，而不是发布一堆.” 对面正在聆听的亚格尔好不容易咽下一口鱼肉，礼貌地快速回答：“如果顺路的话，没有问题，但是我并不是来清理环境的。” “.一堆价值几千上万金镑的愚蠢悬赏。抱歉，你说什么？” 明亮的阳光透过舷窗，将木质的干净餐厅点亮。 也照亮了亚格尔神情忽然的停顿，和他渐渐带上了奇怪意味的微笑。 “我是说，没错，我就是来处理海盗的。”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酒吧内的真正挑衅者 在大半天的航行之后，入夜后，‘胜利号’选择在就近的港口停泊一段时间，修补刚才鱼人袭击事件之中受损的船体。 除了德莱斯特先生的枪支造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外，铁质的栏杆和船皮上也有不同程度的缺损痕迹，这是由于鱼人粘液所携带的腐蚀性。 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轮船可能有漏水的风险。 船长站在船舷边，指挥乘客们从旁边架设的小木板上回到港口。 “很抱歉！我们的船只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复，会在港口停靠至明天早晨六时。诸位可以选择到码头上游玩片刻，或者直接回到客房内休息。” 他对甲板上徘徊的众人喊话。 哪怕到现在，老船长脸上都还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其实就算鱼人没有被处理成功，船上的乘客们也不会出现意外。贝克兰德附近巡逻的风暴教会舰船和海军会很快发现异常，并赶来将他们救起。 但他的职位就要被一撸到底了。 船长一边对下船的男女士们鞠躬致歉，一边不住地用手帕擦着额上的冷汗。其余的水手们则忙碌于带着东西上下跑动，搬运修复船皮所需要的材料和工具。 一时之间，场面十分喧闹。 亚格尔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下船的人群中。 这里是达米尔港。 作为距离贝克兰德最近的港口之一，这里已经显露出了苏尼亚海上混乱的风气来。 码头附近的酒吧人头攒动，隐约能看见不少醉熏熏的酒鬼在门口大声推搡，而来往的路人就像习以为常般漠然地路过。 最近的一间名为“飞鱼与酒”。 在靠近的路上，亚格尔惊喜的发现它的木门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悬赏令。 “‘海狼’约翰逊，九百镑.‘独眼’安德森，五百镑‘钢铁’，‘冷静的思考尔’.嚯！居然值四千四百镑和两千镑” 他扫视着通缉令，感觉这里简直是麻袋装钱的现实版。 这些最多不到半神的废物居然值这么多钱？ 贝克兰德居然是机会荒漠！ 要是一开始就来苏尼亚海，他绝对用不了几天就是身价万镑的高级富豪了。 亚格尔震惊地意识到。 可惜他现在已经用不着专门去狩猎这些了，尼根公爵的财富足够他挥霍整整一年，至于后续的存款. 那是没有钱的时候才需要考虑的事！ 他这么想着，但还是非常诚实地在心里记下了几个行走提款机的名字。 夜晚，飞鱼与酒酒吧里热闹非常，在新年时间的码头上居然还有些炙热。 亚格尔穿过一群臭气熏天的酒鬼，皱着眉，来到了最前方的酒保面前：“一杯利口酒，谢谢。” 他艰难地挑出了一张相对干净的高脚凳坐下。 “七便士。”酒保一点也不热情，甚至没有往这边瞟来地随口说道，继续专注于用脏兮兮的抹布擦着手中的杯子。 他现在不是很想喝了。 亚格尔嫌弃地扫了一眼，丢出几枚硬币。 因为他做工精良的着装，忧郁冷淡的气质，他再一次和酒馆内徘徊的黝黑水手们格格不入，一看就是港口停泊的华丽游轮上下来的富家子弟。 大厅里隐约聚拢的全是不怀好意的目光。 还没有等到他拿到酒杯，就有一名像老鼠矮小猥琐的半秃顶男子，自来熟地靠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旁边油腻的座椅上。 他‘嘿嘿’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黄牙：“你好，你听说过‘幽灵帝国’吗？” “那是一艘来往于弗萨克和因蒂斯之间的轮船，装满了当年罗赛尔大帝时期，一位公爵在世界上的所有财富！它在附近沉没了。” “现在，我有确切的消息，也已经筹集到了整整五百金镑，只要一点点来自于你的帮助，我们就能借此加官进爵！” 拙劣的骗术…… 亚格尔面无表情地接过酒杯，没有理睬。 “好吧，我就知道伱和之前的十五个不识货的人一样。”半秃顶男子用遗憾的口气说道，“那不如这样说吧……” “只要你给我十镑，我就允许你毫发无伤的，带着你漂亮的小脸蛋走出这里，怎么样？” 他的表情忽然阴沉下去，语气陡然扭转！ 与此同时，酒吧内的其他人也饶有兴趣地看了过来，投来各种幸灾乐祸的眼神。 没有一个人有帮忙的意思。 事实上，在这片大海之上，仇富才是明目张胆的主题，尤其是对这种在他们看来涉世不深的年轻贵族。 以往这些抢劫犯都至少会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但是这次，他们都不屑掩饰了。 在亚格尔沉默的这段时间内，后方一名头上有青色纹身的壮汉站起来，带着冷笑往这边靠近，似乎是威胁人的同伴。 “呵！别想了！等海军找到你的时候，你女人一样的脸都……” 下一秒。 “铮！！！” 锐利的尖刀凭空出现在了酒馆里，带着鲜红的血液，狠狠钉在了墙上。 银刀穿过秃头男子的脸颊，狠狠击碎了他本就泛黄腥臭的牙齿，巨力将他整个人带飞，随着被洞穿的脸颊贴在墙面！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带着血液在口腔中滚动撞击刀锋的声音回响，让酒馆内的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好像连呼吸都不太敢。 “哒……哒……” 黑发青年依然神情一片漠然地走到抽搐的秃头男子面前，脚步声好像丧钟齐鸣。 他左手的杯子轻轻一侧，让里面淡黄的酒液顺着杯口流下，坠落到被鲜血染红的刀柄上。 “敬你，为你和鱼人毫无区别的智商。” 亚格尔轻声说道。 酒吧内噤若寒蝉，只有水流的细碎声响，连原本在惨叫的秃头男子都不敢做声，颤抖且恐惧地看来，生怕对方直接一刀了结了他的性命。 他合该庆幸悬赏榜没有给出杀他的借口。 黑发青年直起身，随手扔掉了手里的空酒杯。 咳，真的不是嫌它太脏。 趁机偷偷倒掉杯子里脏兮兮的酒后，他轻轻俯身，捡起了地上飞出的黑色钱包，转身离开了酒吧。 今晚，这里都不会有人胆敢高声说话了。 然而与众人相反的是，一名金色头发的男子忽然悄悄离开了酒吧内，无畏地跟上了离去的恐怖身影……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达尼兹，你为什么要休假？ ——谨以此标题，纪念在同人创作中被无数奇怪人士迫害的达尼兹先生。如果不独自度假，他本不至于遭受这些。所以，让我们虔诚地祈祷 愿他不再有休假！阿门！ —— 阴暗没有灯光的小巷里，离开酒吧的黑发青年前进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在路中间静静等待着跟随者的到来。 从灵视上来看，大约，又是一个低序列？ 这些人为什么都喜欢跟着他……他长得真的有这么菜吗？ 在连续被鱼人和抢劫犯攻击之后，亚格尔内心忍不住冒出了这个疑惑。 最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外表出现。 他静静等待着今天最后一个幸运玩家到来。 猩红的月光均匀地洒落大地，给一切都镀上诡异的红光，显得他的身影更加阴森可怖。 刚转过弯的黑袍人看见这一幕，惊得下意识发出了气音：“吓？！” 看起来完全没预料到自己会被发现的样子。 几乎是立刻，来人毫无威胁，甚至连恶意都不太多的本质就暴露了出来，战力评分骤降至一以下。 鱼人＝1枪＝绝望女士。 黑袍人＝不用动手＝0枪＜鱼人。 不等式成立 “你有事？”原地，亚格尔直接无语地开口问道。 “我……我……” 突然的被反客为主让黑袍人准备好的说辞卡壳了。 他像呆头鹅一样站在原地缓了缓，好几秒后，才在黑发青年充满怀疑的目光之中想起自己的来意。 “咳咳！听我说！” “我是代表我们的船长，来招揽你的。” 在短暂的拉垮之后，他终于成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骄傲地昂起黑袍之下的头颅。 “你刚刚在酒馆里的表现很符合我们的审美，既完美的实施了报复，又没有过于粗暴地直接取走他的性命，这样的实力和心态都是我们希望招揽的理想船员。” “嗯，就是稍微，稍微有些太阴森了点.” “当然，这没有关系。” “伱刚刚捡起了他的钱包，想来也不是什么真正的贵族吧？这个身手，你是赏金猎人？” “来加入我们吧。” “我们是一群为了寻找宝藏聚在一起的伙伴，追寻着‘所罗门的遗产’，‘不老泉的秘密’，‘死神的钥匙’，‘罗塞尔的密藏’，等等，也包括你刚才在酒吧内听见的‘幽灵帝国’。” “是的，这听起来好像刚刚那个骗子的说辞.但坦白来说，我们其实是海盗和冒险家组成的团体，只要你来就可以感受到不同。我们没有固定工资，按提成来算，但时常能找到隐藏的宝藏，收入不菲。而且，我们也不劫掠平民或者伤害无辜者。” 黑袍人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其中有几句有意无意地，戳到了暗搓搓捡起钱包的触手怪的脊梁骨。 “.” 看在对方看起来很诚实，也确实没有做过坏事的份上，亚格尔礼貌地遗忘了这点不快。 “抱歉，我没有兴趣。” “什么？”这个回复让黑袍人诧异地问道。 他好像从未被拒绝过，底气十足。 简短的疑惑后，他恍然大悟。 “哦是的，我忘记介绍我自己了。我是‘冰山中将’艾德雯娜·爱德华兹的下属，‘黄金梦想号’的第四水手长，‘烈焰’达尼兹·迪布瓦。” 果不其然，在报上名号之后，正转身欲走的身影立刻停了下来。 达尼兹自信地等待着同意的回复。 “还有，我提醒你，虽然之前你的反应确实震住了酒吧里的所有人，但是因为你捡钱包的破绽，背后的老板‘白鲨’还是可能会找到你。” “我可以替你解决这个问题。另外，提醒一下，除非你是教会或者海军，独行者最好不要.” 他的声音在看见对方动作的时候戛然而止。 血月的照耀下，黑发青年慢慢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漆黑的圣徽，铸造所用的昂贵黑铁在月光下反射着独特的光辉。 黑夜符文纤毫毕现。 “你说的是这种教会吗？价值三千金镑的达尼兹先生。” 亚格尔嘴角勾起势在必得的狞笑。 教会教会 而这个单词在对面的达尼兹的脑海里不断回响。 是的，缺钱的除了冒险家和海贼之外，确实也有教会和海军 天呐！！！！！ 他邀请到了教会的人！！！！ 这怎么看得出来？哪家黑夜信徒会这么暴力啊！ 你说他是隔壁的暴怒之民，他是信的 但暴怒之民也不长这样啊！ 达尼兹瞪大眼睛，“噔噔”后退几步，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但看着对面明显不准备放过他的青年，还是一咬牙，丢出了一道猛烈的火球！ “抱歉！我也不想袭击你的！你回去记得以我的名义申请工伤补贴！” 他大声道歉，并且转身就准备离开这条小巷。 根据黄金梦想号的冰山中将定下的纲领，她的船员和同伴都不会主动去袭击任何无辜人员，更不用说维持治安为主的海军和教会成员了。 但这次是意外遇见，所以他不得不发动攻击来掩护自己离开了。 达尼兹这样天真地想到。 哦，可怜的孩子，他又怎么能猜到，苏尼亚海的晚上有邪恶的外神出没，还会伪装成礼貌的冒险家在外面骗取信任呢？ 果不其然 “没关系，我不介意。” 下一刻，带着微微笑意的男声就贴着达尼兹的耳边响起。 达尼兹的瞳孔缩成针尖，恐惧地转头！ 然后看见，刚刚还在几米之外的亚格尔已经将他的火焰骤然切成两半！ 并且！出现在了他的右侧！ 紧接着，他只听见一声恐怖的脆响。 ‘大约是骨头碎了吧.’ 在陷入黑暗之前的最后一秒，达尼兹眼含热泪地看向自己被击中的右肩，软软倒下。 他做错了什么！ 这是他晕倒前的想法。 可怜的冒险家彻底躺在了冰冷的港口地面上。 不过，好消息是，达尼兹并不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已经被缉拿的人。 阴暗的小巷内，瘦削细高的黑影站在倒下的男子身边，时不时发出诡异的‘呵呵’笑声，渲染了阴森可怖的气氛 而看见这惊惧一幕的，还有一条街道之外，正在向这里赶来的安德森·胡德。 他骤然紧急刹车！ 这位“半神之下最强猎人”碧绿色的眼眸中浮现出无法抑制的惊恐。 对不起艾德雯娜我不能帮你解救你的船员了. 他的眼睛中分明写着这样的信息。 然后他转身就跑！ 此刻，这位序列五的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 卧槽！半神！！！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被捕获的达尼兹 深夜的港口码头聚集了不少悻悻归来的绅士和淑女们，显然，达米尔港混乱的治安和剽悍的民风给不懂大海的贝克兰德人狠狠上了一课。 没有等到凌晨，所有乘客就已经回到了‘胜利号’旁边，有的还在船旁心有余悸地攀谈起来。 “这里真是太差劲了，不知道海军怎么管理的.” “是啊是啊！” 他们三五成群地缩在统一在外围围成一圈的保镖们身后，愤愤不平地抱怨着。 “听说酒馆那边还有人打起来了，见血了！” 这是女士半捂着嘴，压低的清脆嗓音。 “天哪，这真是太恐怖了” “说实在的，我现在觉得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出海了。” 靠近船舷之处，全都是这样的交流声。在附近‘飞鱼与酒’酒吧内发生的流血事故因为其碾压性的战力，过于摄人的气场，而广为流传，连只是初来乍到的贵族和商人们都有所耳闻。 就在这时，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回来了。 亚格尔一身墨黑的皮质大衣尾部，沾染着不明显的几滴褐红色血液，将白色的缝线染成暗沉的猩红。 他看似单薄的手臂却展现出了反常的力量，轻松拖动着后方一名死气沉沉的金发男子，阴森冷漠的神情让他好像正在抛尸的吸血鬼。 如果不是守卫都认得他的脸，现在‘胜利号’就已经进入戒备状态了。 看清对方苍白又清俊的脸孔之后，周围惊慌的男女士们动作忽然一停，又迅速安静下来，在轻微的惊讶之后重新热闹地商讨起来。 哦，是教会的人啊？ 那没事了。 他们习以为常般淡定地开始继续谈话。 这样的反应其实还要归功于贝克兰德这两个月内接连不断的大事件。从极光会的袭击到圣赛缪尔大教堂被半摧毁，教会超高的武力值短短几周就已经深入人心。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在亚格尔把达尼兹拖回房间的这段路上，他收获了无数注目礼，以及周围人们跃跃欲试想要搭话的表情。 他脚步悄然变快，试图躲避社交，带着他的三千镑快速回到房间内。 但这个计划被等在一层走廊上的安妮太太毁灭了。 “夜安，德莱斯特先生。” 安妮穿着深红色的睡袍，深v字领露出大片白皙，靠在贴着银灰色壁纸的墙上，红唇扬起一个美艳的笑容。 “.夜安，安妮太太。”亚格尔顿住了向前的脚步，甚至默默后退了一点点，“已经深夜了，您怎么还没有入睡？” “噢，先生，年长一些的人心中总是有些忧愁难以独自排解。我在等你回来一起讨论呢。” 安妮太太上挑的桃花眼中流露出迷离和诱惑。 “或许，你愿意现在和我进房间内探讨一下？” 她在暗示什么已经很明显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就非常明显。 但是以这位总督夫人的段位来看，在知道他是教会非凡者之前，她还有微弱的可能只是想一起度过一段愉快的旅途，但在知道之后，这种单纯的期盼就完全消失了。 至少从言语之中，就能感受到一种隐约的目的感。 可能是想利用他做海上的保镖和打手之流，甚至如果实力足够，她好像也有招揽他成为家族非凡者的意图。 当然，她用的手段肯定不会完全光彩。 亚格尔不用问都能感觉到。 不对，他想这些做什么. 这个觊觎他的讨厌人类！ 啧！看什么看？！ 再看衣服也是好好穿在身上的！ 他干脆快速地打断了安妮继续说话的意图：“很抱歉，太太。正如你所看见的这样，我现在有其他事情需要紧急处理。” “这位是我在陆地上招揽的伙计，他不幸被海盗的争斗波及，昏迷了过去，我还需要把他救醒，今晚恐怕没空了。” “嗯，而且我习惯早睡，或许明晚和后晚.还有以后，都不会很有空在夜晚讨论。” “我们用餐时再交流吧，可以吗？” 在谈话间，亚格尔悄悄再次拉紧了因为打斗而有些敞开的领口。 “喔，好吧，好吧——”安妮太太发出了娇俏的拉长音，表达着她的不满，“德莱斯特先生，有没有人告诉伱，这样拒绝一位女士是极不绅士的？” “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的话，就该在明早带着诚意来道歉～” 她风情万种地瞪了一眼，美眸顾盼生姿，但却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走进了属于她的房间。 这种方法行不通之后，安妮就果断地没有继续纠缠了，并且圆滑地以让两方都有退路的方式结束了对话。 这证明了亚格尔之前的判断。 在礼貌地告别之后，这场走廊上的遭遇终于结束了，黑发青年的脚步微不可查地快了一些，迅速结束了仅有几步的路程抵达房间。 某些过于热情的夫人总是让他感觉脊背发凉…… 他合上木色的房门。 一等舱的隔音质量相当优越，在门被关上后，室内只有一片让人愉悦的宁静。 现在，他终于可以满意地转头，看向地上被他拖了一路的达尼兹了。 “很好，现在可以来解决一下三千镑和它的万镑船友的事情了.” 但是，在看清地上人影充满划痕的脸和死鱼一样彻底的昏厥姿势，亚格尔的声音忽然顿住，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不会凉了吧？！” 好在，达尼兹的生命没有脆弱到活不过这一次迫害。 虽然被树枝和小石子划了好几下，还被不知轻重地狠狠击晕，但是作为一个序列七，他还是顽强地挺了过去。 当天色蒙蒙亮时，被捕获的达尼兹终于在客厅的地上睁开了眼睛。 “嘶好痛！” 刚一动弹，他就感觉到右肩传来火烧火燎的疼痛，好像因为用力太猛，里面的骨头被直接徒手打断了。 这么不知轻重！应该让船长好好教育教育他！ 他下意识地想到。 但是等眼前的黑暗渐渐褪去，周围的场景清晰之后，还晕晕乎乎的达尼兹终于捡起了被忘却的思考能力。 等等！ 打他的好像是一个想要捉他去领悬赏的，黑夜教会的人！ 想明白之后，他蓝色的眼睛瞬间睁大，惊恐地朝旁边看去！ 果然，有人在等着他。 几步之外，亚格尔正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漆黑的眼眸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地上的三千镑，神情一片淡漠。 “你终于醒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袭击您的！我自己有存款绝对超过我的赏金，所以请您放过我吧！” 达尼兹立刻吓得在地上吱哇乱叫。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外乡人的钓鱼计划 如果要从所有认识的人中选出他现在最害怕的一个，达尼兹·迪布瓦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指着面前的黑夜“信徒”。 现在，对方已经迅速超越了星之上将手底下那个总是捣鼓反人类生物的弗兰克，一跃成为他心中真正的恐怖大魔王。 达尼兹甚至愿意放弃他多年攒下的金银财宝. 不！太多也不行，在所有的积蓄和死亡之间，他还需要再犹豫一会！ 尽管牙齿已经在偷偷打颤，他依然为金钱鼓起了最后一丝拖延的勇气。 但这种勇气没有两秒就被戳破了。 “你说吧，我在听。” 不到半米之外，亚格尔下颌微扬，示意某些海盗不要废话。 “顺便，把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解释一下。‘冰山中将’的下属来近海是在策划什么？” 只有晨曦微光的宽敞客房内，黑色的眼眸自上而下俯视着达尼兹，睥睨又带有浓重的压迫感，仿佛听到不满意的回复就会毫不犹豫地割下价值三千镑的头颅去领悬赏一样。 那种完全无法反抗的压迫感，近乎非人的冷漠神情，就像一个垂涎人类血肉的恶灵！ 跑！快跑！ 达尼兹敏锐的本能这样疯狂预警，身体骤然重新紧绷，连指尖都不住颤抖着。 他不多的勇气瞬间全部消失了。 “好的！”他立刻唯唯诺诺地诚实回答。 “.我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钱大部分都变成了房产，在拜亚姆的香树大道，12号到16号都是，证明文件，证明文件藏在13号地下室的墙壁里” “还有其他的现金存在因蒂斯共和银行里，只要你愿意放我离开，我，我就告诉伱。” “以及，我来这里的目的.其实，其实我是来度假的。” “我们黄金梦想号的待遇就是每年每个成员都有一段时间的假期可以休，包括船长也有。之前就是因为假期我们才错过了找到‘幽灵帝国’的机会。” 他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这一番话，说完后，同时带着肉痛和畏惧，扭头偷偷瞥了眼沙发上默不作声的黑发青年。 “.” 而亚格尔可疑地沉默了一会。 ？！ 等等，四套拜亚姆中心的房产？ 根据他有限的地理知识，房产所在的拜亚姆又称香料群岛，是鲁恩最富庶的海上殖民地，那里的土地价格甚至能比肩乔伍德区的某些地段。 再加上因蒂斯银行内的存款 不是，你一个海盗还真的挺富？！ 这一系列财产计算下来已经远超达尼兹本身不过三千金镑的悬赏。可惜的是，这并不会成为他能够被释放的理由。 毕竟邪恶的触手怪本来就想既要又要。 嗯.而且，一个水手长就这么有钱，作为黄金梦想号船长‘冰山中将’必然值更多！ 不论是金镑，还是对方所掌握的神秘资源。 因此，亚格尔从善如流地改变了计划，决定放长线钓大鱼：“你原本准备前往哪里度假，休假之后又怎么回到黄金梦想号？” “不如这样吧” “我想和你们的船长做一笔交易。” “我放你回去，代价是她支付三千镑赎金以及保证我们之间剩余的款项顺利交付，如何？” 他眉头微挑，薄唇轻轻翘起，神情非常高高在上的样子，仿造施舍般的态度。 然而，这当然是谎言。 因为如果一开始就直接说要找‘冰山中将’，按照黄金梦想号听上去的氛围，达尼兹必然会提高警惕并且拒绝配合。 给出看似非常苛刻的方案和高傲的态度，反而能够营造确实想要交易的假象。 而对黄金梦想号来说的最坏消息是，达尼兹他也的确没有怀疑。 “什么？你还要船长出的赎金？”他拔高声音，深蓝色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青年。 表情分明在说： ‘你个中饱私囊贪心不足的邪恶值夜者！！’ ‘这样犯罪死后上不了神国的！！！！’ 在这一瞬间，黑夜教会在达尼兹心中的形象已经完全跌落谷底。 “你有什么意见吗？”亚格尔似笑非笑地反问。 “没有！” 那种扑面而来的杀气让达尼兹马上感到从尾椎骨窜上来的刺骨寒意，立刻毫不犹豫地认怂并大声答道。 几秒后，他才后知后觉地缓过神来。 “.不，等等。” “我们没有固定的上船地点，我也对黄金梦想号的位置毫无概念，只能代替你用通讯工具联络船长。” “这是我能给出的唯一方案。” 涉及到善良的艾德雯娜船长和船上的同伴，思维成功运转后，达尼兹的神情忽然沉稳了一点，心中冒出不少宁死不屈的勇气。 至少，不能把危险带到船上。 虽然以他对艾德雯娜小姐实力的认知，他觉得眼前这名黑夜教会成员最多不过能够从‘冰山中将’面前全身而退罢了。 达尼兹天真地判断到，并狠狠一脚踩进了卑鄙的外乡人的陷阱。 另一边，在胜利号离港不久，达米尔港码头的‘飞鱼与酒’酒吧就遭受了第二次重创。这一次，犯案人名叫格尔曼·斯帕罗。 油腻的酒吧里，疯狂冒险家的身影出现在了酒柜前。 他面前的是一位颤栗着的海盗，‘白鲨’汉密尔顿。 酒馆原本的客户已经在前后两次的意外之下，散得一干二净。此刻，空空荡荡的一楼只有三道身影：格尔曼，白鲨，以及地上的酒保。 在亚格尔见到时还漫不经心的酒保现在脸上出现了青黑的巨大淤青，正蜷缩成一团在地面上打滚。 在他凄厉惨叫着的背景音下，克莱恩站在酒吧的一片狼藉间斯文笑道： “你有两个选择。” “一是坦白地告诉我，你和那些海盗势力之间具体的联络情况。” “二是被我杀死，然后，坦白地回答。” “你选哪一个？” 他彬彬有礼，却又饱含疯狂地对‘白鲨’说出了这一番话。 白鲨带有刀疤的凶狠面部一颤，艰难咽下口水。从他惊惧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似乎成功联想到了非凡者所特有的“杀人通灵”手段。 “电报，我通过二楼的电报机器和他们联系的！” “我和海盗的联系全部是被动的，我不知道他们的船只在哪里，只有在清理赃物，比如把财宝、现金、货物售出并换成他们需要的食物娱乐之类的物品的时候，他们才会找我。” “那个电报也是他们给我的，就在二楼的书房后面” 就在这时，一道严肃的男声忽然从门口传来，打断了克莱恩的回复。 “抱歉打扰。” 在小巷之中转身就跑的绿眸猎人出现在了两人的背后，引得克莱恩的肌肉暗中绷紧，如临大敌地看过来。 没能提前觉察到来人，这说明对方序列不低！ 不过，猎人并没有在意克莱恩的戒备。他轻轻鞠躬，做出一个致歉的手势： “我无意与你为敌，但是我需要借用一下你们所说的电报机器，联系一个海上的朋友。” “对了，我叫安德森·胡德。”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无证药师的医疗水准 平静的苏尼亚海上，胜利号。 中午，用完午餐的亚格尔回到客房，手上拎着一个船上医务室的医疗箱，显然是准备给在房间内发送了一上午委委屈屈眼神的俘虏解决一下疗伤问题。 在初步的观察之下，达尼兹的肩胛骨的确是断了。 虽然没有外伤，但是他的肩膀上出现了大片恐怖的淤青，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恐怕会有骨头畸形、甚至影响右臂正常功能的可能性。 至于为什么不用圣诗铃？ 暴露自己的能力给陌生人是完全不明智的。 当然，这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因为亚格尔准备快乐地实验一下自己饮用‘药师’魔药之后获得的新能力。 如果不是有这个需求，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无视达尼兹，并等着把人送去警局之后，让对方在牢里自己踩缝纫机支付动手术的钱。 “好了，坐去窗户那里吧。” 亚格尔在客厅的茶几上放下医疗箱，轻快地指示还在因为疼痛不停倒吸冷气的三千镑。 “好，好的。” 达尼兹捂着右肩，颤颤巍巍地做到舷窗旁边，明亮的一张沙发椅上。 这里原本是设置给居住房间内的贵族们晒太阳和饮用下午茶用的。自第五纪开始，这两个概念就在因蒂斯和鲁恩迅速风靡起来，带给民众以多一个借口上班摸鱼的狂喜。 所以，沙发的设计也是靠背半躺着的，方便人们在这里彻底地放松。 这刚好成为了一个简易的手术台。 “医生.你对此有把握吗？” 达尼兹躺下后，立刻慌张地询问。 他紧张地看着亚格尔在旁边忙活来忙活去，把医疗箱里面的物品按顺序，摆在了挪过来的小桌板上面。 “当然。”黑发青年头也不抬地回复道。 但这并没能缓解达尼兹的情绪，反而让他更加惊恐了。 “那那那您确定这些都是我需要用的吗？！” 他脸上的肌肉慌张地不自觉抽搐起来，表达着其主人恨不得立刻逃离现场的激动心情。 达尼兹吓得话都说不清了。 这位三千镑先生湛蓝色的眼睛大大地瞪着眼前桌子上的一排利器。 眼前不到两英尺外，展开的手术用品袋上，是闪亮的一系列刀刃。从尖锐的手术刀和折叠柄宽刃，再到叠在下方的、长达半米的锯子页片，没有一个不是寒光凛凛，锋锐异常！ 至于治疗用品嘛. 他的视线暗藏绝望地飘向角落，唯一出现的一卷可怜的绷带。 在海风吹过的时候，它还凄凉地掉到了地上。 完了！全完了！ 医生真的觉得他的计划没问题！ 一切都完了！！！！ 达尼兹的眼角泛起泪花，忽然觉得自己的肩胛断着也没什么问题。 至少比再失去一只手臂好啊！！！！ 不！他不要从今天开始改名叫‘独臂’达尼兹 船长，救我！！！！！ 他在大脑中声嘶力竭地喊叫着救星的名字，堂堂一米八的壮汉，几乎真的要眼泪掉下来。 可惜他的心声无人能听到。 旁边，无证执业的无良医生淡定地忽视病人的质疑，自顾自捡起了掉到地上的绷带，重新塞到不起眼的角落。 “不要担心嘛，这确实是治疗你用的没错。” 亚格尔信誓旦旦地保证，并自信地在拖来的高教凳上坐下，摆出准备手术的主治医生姿态。 “我特意查询了医务室上面张贴的使用说明，也是按照专业指引的内容准备的医疗器械，流程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因为是对外面随便捕捉来的小白鼠下手，他非常耐心地安抚着病患情绪。 可这收效甚微。 “你不要骗我！什么指引会在上面写要用这些东西啊！我原来也是做过手术的！”达尼兹要飙泪了。 他像不甘被宰杀的咸鱼一样，在沙发椅上死命蹦跶两下，试图起身逃离恐怖的屠宰现场。 不过，他败在了巨大的实力差距上。 亚格尔轻而易举地单手摁住了弹跳的达尼兹。 他另外一只空出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本陈旧的小册子，对着病患挥了挥。 “这份。” “好了，不要再挣扎了。我说过，手术不会有意外的。” “如果出现问题，伱大可之后去黑夜教会投诉我。” 他淡然说道。 配合着手中封面排版十分专业，也十分教会的指导手册，他的话语听上去多了不少可信度。 而达尼兹也终于迫于他的武力压制安静下来。 “好，好吧。那请您注意一点。我之后会额外付给您报酬的！” 这名海盗看着陈旧手册上他完全看不懂的文字，战战兢兢地说道，用力控制住忍不住想要夺路而逃的本能。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 除了手册老旧但没有翻动折痕的恐怖细节之外，这个医疗指导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它的封面上写着： 《治愈教会第3版医疗事故紧急处理手册》 “.” 船舱里，唯一能看懂这些文字的亚格尔再一次忽视了正面的奇怪标题，在物品准备齐全之后，轻轻给眼前任人宰割的三千镑打入了用‘药师’能力配出的麻醉剂。 手术正式开始。 淡绿的液体被缓缓推进血管，带来了安宁的错觉。 “呼” 感受到这没有问题、甚至算得上拔群的药剂效果，一直被刀具吓得精神紧绷的达尼兹终于放下心来，深深呼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教会绑匪还是靠谱的。 可能只是用品恐怖了一些，但也不会真的用上。 他这么想到。 然而，极其巧合的是，他旁边的亚格尔也是这么想的。 ‘嗯既然第一步没有出现问题，药师能力配置的非凡魔药也在稳定发挥，现在就可以执行第二步了。’ 亚格尔伸出纤长没有血色的左手，轻轻把桌面上摆着的手册翻到之前没看过的下一页。 “第一步：为患者注射足量的镇静剂，以确保他们在手术中不会做出任何激动的反应。” “第二步：将患者的病灶部位用菱刺割开长宽约一厘米的小口，初步放干内部血液。” 阳光自窗口照入，点亮了这行让人脊背发凉的英文字体。 和已经正在照做的黑发青年。 这道背光的单薄身影拿起桌上造型奇特的，有着怪异多层锋刃的短柄手术刀，轻轻举起. 青年和正在行凶中的凶器在地面上投出一幕恐怖的剪影！ 下一秒，手起刀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应声，巨量的鲜血溅在了原本一尘不染的舷窗上。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达尼兹来到了天堂 正午的光线被猩红的血液遮蔽，导致房间里只剩下一片红光，配合着从病患手臂翻卷血肉中止不住喷涌的鲜血，让原本窗明几净宽敞华丽的房间再次成为了凶杀现场。 哦，唯一的区别是，被害者暂时还没死。 “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达尼兹发出响亮的哀嚎，不知道的还以为给他打的麻醉已经失效了。 “医生，呜呜呜，教会的先生，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我还不想失去我的手，我的父母还在家乡等我，我还有对船长的心意没有尝试告白，我不能变成独臂人！！” 他几乎要吓出鼻涕泡，滔滔不绝地把恐惧一股脑地宣泄出来。 如果不是亚格尔仍以绝对的实力差距稳稳摁住他的手，这会达尼兹已经夺门而逃，连夜游泳去教会举报无良值夜者了。 “咳咳，放心，达尼兹先生” 亚格尔的动作稍微急促了一点，在台面上翻找着现在急需的工具。 “这是，嗯，这是贝克兰德非常知名的放血疗法，你知道的，不少医馆都在使用就比如乔伍德区的怀特医生，和尼拜斯医生，如果你曾经听说过他们的话，就会知道这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嗯，虽然他敢肯定，这些疗法成功靠的都是‘药师’序列的非凡能力，而不是反向的放血。 但是他们是药师，我也是药师，这有什么不能成功的呢？ 某触手怪很没有自知之明地想到。 “啊，找到了！”在略有局促的安抚病患之中，他终于摸到了现在最需要的物品 手帕。 可以立刻解决现在的意外！ ——通过解决提出异议的人。 黑发青年单手控制住达尼兹，罔顾对方瞪大的双眼和猛烈的挣扎，淡定地将手帕直接塞进了病人的嘴里，死死堵住了里面的惊呼和哀嚎。 “不要着急，达尼兹先生，我保证伱的手臂会完好无损的，尽管过程可能会有些许异常。” “但这都在掌控之中。” 猩红的血液从苍白的脸颊上不断滴落，给无良医生恐怖的微笑更加增添了凶杀案件的色彩。 “唔唔唔！”达尼兹瞳孔震动，徒劳地挣扎着。 他好像落入了捕鼠陷阱，即将走向死亡的可怜实验体。 而在这之中扮演变态科学家角色的亚格尔依然毫无人性地漠视着他的挣扎，从容地继续着“手术”。 放心。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他是正确按照指导手册上执行的，就算放血的口子稍微开大了一些，但一切都没有问题。 他自顾自地点点头。 只要把手册里面要求注射药物的地方，替换成他药师能力配置出来的药剂就好了。前面的过程遵守好就行，都不重要。 亚格尔淡定地看向下一行。 “第三步：放血后，如果病灶部位有骨头断裂的情况，就将断裂部位快速截断取出。” 好的。 按照手册上的指引，他拿起另一柄切骨用的锋锐手术刀，划开皮肉，抵在了裸露出来的森森断骨上面。 果然，之前的攻击导致它明显地从左侧断裂了。 几乎轻而易举，这一段骨头就已经从末端被完全卸下。 再下一步. 在达尼兹的右肩彻底只剩下一团空洞血肉之后，亚格尔继续往下翻看手册，并终于意识到了一丢丢不对劲。 “第四步：观察病患。如果到此步为止，病患依然能够流出血液，就原地等待，直到伤口处不再有血液流出为止。” 等一下！ 血流干了，人不就死了吗？ 往尸体里注入药剂有什么用？他一个序列九配出的东西还能起死回生怎么的？ 亚格尔瞳孔微微放大，原本暗藏兴奋的表情里浮现一丝尴尬。 好像，确实出了点意外。 他不可置信地又翻了两页。 然后，他看见了让人更加尴尬的结尾： “最后一步：成功去除断骨和病变区域后，将尸体缝合并送入大教堂上层区域，便于实验。” “.” 他正对着眼前，在他一顿操作之下已然空空荡荡并且瀑布般流血的空洞肩胛区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嗯？怎么描述已经变成“尸体”了？！ 等等，他真的没有打算杀了达尼兹啊！ 阿sir，你相信我！ ‘药师’第一次执业，宣告失败。 亚格尔悄悄把刚犯下罪行的手术刀塞进角落。 而他凝重又心虚的表情成功被躺在沙发椅上的达尼兹捕捉到了。三千镑眼含热泪，趁着他没有用力，再次“唔唔唔！”地疯狂挣扎起来。 ‘我不治了呜呜呜呜！！！！！’ 这是达尼兹发自内心的懊悔。 如果能重来，他疼死都不会在这个中饱私囊还无证执业的黑夜成员面前提受伤相关的一个字！！ “咳，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嘛。事情其实还在掌控之中.”亚格尔虚伪地安抚着‘准尸体’。 “我不治了！要死了！”这是达尼兹眼神里写着的信息。 两人隔空交流着。 弥漫着铁锈味的红色房间里，在沙发上病号的奋力挣扎之下，事态更加恶化起来。喷涌的鲜血持续流淌，已经在地面上堆起了不小的血泊，而因为失血过多，病号的脸色也在不断苍白下去。 考虑到医疗手册上甚至没有描述如何止血，亚格尔制造死亡率100%手术的可能性更大了。 眼看事态即将无法掌控，他只能选择最后一种方案…… 浑身沾满鲜血的医生扯出笑容：“达尼兹先生？” “？”恨不得嚎啕大哭的达尼兹疑惑地看了过来。 接着—— 医生的拳头在他眼前不断放大。 “砰！”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闷响，可怜的受害者彻底昏厥了过去。 眼眶增加了一圈断裂般的青黑。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轻易相信嘴上挂着“投诉”字样的医生。因为当他们说出“不行你大可去投诉”的时候，你多半是真的需要去投诉的。 当然，50%由上帝受理。 时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 一片纯白色的空间，达尼兹的身影躺在地面上，紧闭着双眼，时不时无助地抽搐几下。 “达尼兹？达尼兹？” 温柔的呼唤在远处响起。 是谁？ 达尼兹涣散的意识渐渐回笼，含泪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视野里，纯白空间的尽头站着了一道美丽的身影，她微微俯下身子，眼神柔和地看向地上的达尼兹。 噢，这一定是天使吧。 “啊呜呜呜呜！我就知道，我行善积德，死后是能上天堂的！” “天使阁下！你一定要帮我啊！有个无良医生无证执业杀掉了我，你一定要帮我去教会开除这个该死的恶魔！！！！”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就说你上没上过吧～ 空荡荡的空间内，达尼兹自以为已经死于医疗事故，于是对着面前的“天使”滔滔不绝地宣泄着自己的绝望和痛苦。 “我本来那么友好地去招揽他！他拒绝我也就算了，还把我抓起来，说要拿我换悬赏，还把我这么多年的积蓄全部要走了！” “我的房子！我的钱！” “啊！伟大的风暴之主，请您对黑夜教会的犯人降下神罚！！” 他连珠炮似地说出这番话。 然而，却没有得到回应。 抱头痛哭中，眼前的女士好像只是费解地望着他，而没有展现出一丝怜悯。 达尼兹的哀嚎声骤然一滞，缓缓抬头。 现在才看清了女士的容貌。 这位女士无疑是十分美丽的。她脸型如同鹅蛋，鼻梁高挺，粉嫩的唇瓣微薄，有一双仿佛清澈泉水的浅蓝色眼眸。 她棕色的顺滑长发在脑后简单地盘成发团，身上穿着米色外套，深色的及膝裙和同色系的皮靴。 这种打扮十分熟悉。 “船长？！”他惊呼着意识到。 没错，这位出现在纯白空间内的女士正是‘黄金梦想号’的主人，价值两万六千镑的‘冰山中将’艾德雯娜·爱德华兹。 顺带一提，她的悬赏已经超过了尼根公爵遗产中非固定财产的那部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认出船长之后，达尼兹的第一反应却是—— “你也死了吗？！” 他眼带绝望和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咳！” 一向非常优雅的艾德雯娜被这匪夷所思的结论呛了一下。 “当然没有，”她无奈地解释，“这里是你的梦境，我没有死，你也没有死。” “我借助伱遗留在船上的物品，通过特殊的仪式魔法，于很远的地方成功进入了这里.” “所以，达尼兹，你刚刚说的被抓住是什么意思？” 提起刚刚听见的内容，艾德雯娜的神情严肃起来。 不过，听到这句询问，对面的达尼兹才缓解一些的情绪反而又迅速崩溃下去了。 他立刻大声谴责：“是一个黑夜教会的官方非凡者！” 这位水手长絮絮叨叨地把之前在达米尔港的绝望经历再次描述了一遍，然后重点强调了现在的可怕事态： “之后，他就借口治疗，试图让我清醒地看着自己被肢解！” “那种拙劣的手法，一看就没上过大学！” “就算我已经全力挣扎，也还是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控制住了。他至少是序列六以上，甚至很可能是主营攻击类途径的序列五。” 这一番话可谓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忠实的‘黄金梦想号’成员把事情添油加醋地全部讲出，重点描述了自己的悲惨经历。 听完后，艾德雯娜果然皱起了眉头：“大约序列五的教会非凡者？你看到他的证明了吗？” 还会用海盗做实验？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总让人觉得这位逮捕达尼兹的非凡者既不官方，也不理智。 首先，序列五的教会非凡者至少是执事了，完全没有必要单独出现在海上。 其次 正常非凡者也不会去解剖别人！ 见多识广的冰山中将只能把这种行为和邪教信徒联系起来。 “他拿出了一件带有宁静感觉的黑夜圣徽。”达尼兹老老实实地回想，“我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属于他。” “或许是想要抹黑黑夜教会名声的邪教徒。”艾德雯娜肃然点点头，做出了她身为知识教会信徒的判断。 “不过，他暂时没有伤害你。梦境其实有投影现实的特性，你的身体在这里是完整的，说明现实世界中，你也已经完全恢复了。” “他可能还有其他计划利用你的地方。” 两人之间突然沉默了一会。 纯白的空间内，达尼兹刚刚喜悦翘起一些的金发又骤然塌了回去，展现了他过山车似的心情。 他颤颤巍巍地说：“你的意思是，他还准备用其他方式折磨我？！” 艾德雯娜蓝眸带着不忍，对自己的水手长沉声回应：“这正是我所担心的。” “他或许还有其他实验但我们会全力赶来救你。” “黄金梦想号现在正在罗思德海域，你可以暗示他来到罗思德群岛的首府，或者前面的班西港等待交易。我们会全速去寻找你的。” “达尼兹……你一定要撑住。” 在详细地陈述计划，并教会达尼兹如何合理脱身之后，艾德雯娜心情沉重地熄灭了黄金梦想号船长室中用于布置仪式的蜡烛。 她的眉间出现显眼的深痕。 拯救达尼兹是必然的！ 作为同伴，不论花费多少时间，多少金钱，都必须救回来！ 这是她组成黄金梦想号时最基础的思想。 不过，下定决心并不代表轻视敌人，对付序列五的仪式和物品，她确实还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然而，就在艾德雯娜仔细思考应对措施时，船长室的房门忽然被大副慌慌张张地撞开了！ 没等她询问，大副就心急如焚地开始汇报：“船长，我们收到了自称安德森·胡德的一封电报！” “它上面说，达尼兹被黑夜教会的半神抓住了！” 电报的内容极其有用。 但最大的问题是，它来得太晚了！ 艾德雯娜顿时呆在原地，愕然地看过去： “什么？！” 而另一边，数千海里之外，仍然在平静航行的‘胜利号’上。 结束梦境的达尼兹重新睁开眼睛，悄悄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麻药的效果好像还没完全过去。 旁边，原本折磨着他的黑发青年正面无表情地靠在距离舷窗边有一段距离的单人沙发上。 他苍白的脸上仍然带着斑斑血迹，看上去邪恶又傲慢。 从对方微微下压的眼睑可以看出，他此时并不是非常高兴. 这是为什么？ 达尼兹不明所以地咽了口唾沫。 房间里没有被打扫过，依然泛着鲜血的红光，地面，墙壁，全部都是一片猩红色。 而达尼兹所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情况其实很明了了。 对他来说的好消息是，他的伤口已经被完全治好，这完全是某人圣诗铃的功劳。 而坏消息是. 几步之外，冷漠坐着的亚格尔忽然轻轻拿起了桌上被血沾满的玻璃杯，姿态优雅又透露着浓郁的危险感，抿了一口里面淡黄色的酒液。 黑色的眼眸死死凝视着达尼兹的方向！ 几秒前，他灵视里面隐约出现的是另一番景象—— 在沉睡的达尼兹上空，有浅白色的灵性丝线在凝结，纠缠，铸造出了一片梦境的空间！ 达尼兹和新出现的冰山中将对话清晰可闻。 亚格尔嘴角浮现丝丝冷笑。 呵呵，他的三千镑居然敢在梦里对两万镑偷偷骂他。 还说他没上过大学！！！！ 岂有此理！！！ 达尼兹，你完了。 配合标题食用效果更佳（我是作者，鱿鱼不许砍我！）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黄金梦想号 星期六的下午，让达尼兹害怕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虽然，对方仁慈地没有选择最残忍的那种。 这还是看在三千镑从出道到现在连打劫记录都很少的份上。 湿漉漉的抹布被精致地叠成了三折，从被鲜血完全浸满的舷窗上抹过，成功在红色之中擦出一道透明的轨迹。 阳光再次以自然的颜色出现在房间内，照亮了达尼兹已经自己清洗干净的白净脸颊，和重新变得漂漂亮亮的房间装饰。 除了最后这点墙上的血迹，剩下的地方已经被完全清理干净了。 没错，甚至包括沙发椅里面的棉花。 那个吹毛求疵的邪恶人士就是在折磨他！！！ 他，‘烈焰’，名震大海的知名海盗，怎能被人当成仆人一样驱使！ 达尼兹咬牙怒视着玻璃。 然而，还有些许鲜血的反光马上让他又想起了几小时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染血医生 嗯，做仆人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刚刚窜起的小火苗被脑补瞬间扑灭了。 三千镑的工作动力悄悄上涨一截，手上诚实地把窗户的缝隙里都细致地擦洗了一遍。 他连衣服上的纽扣都被扒走，现在，穿得已经彻底是麻布做的仆人服装了。 “仔细点。不然就再把你挂出去，懂了吗？”旁边，监工亚格尔喝着香槟，颐指气使地对他人的劳动成果指指点点。 他左手的伊芙琳移向达尼兹的脑袋，给人带来一阵发自内心的颤栗感。 话语之中，显然在对可怜的受害者进行更为严重的威胁。 “好，好的！” 达尼兹不由自主地浑身一抖，唯唯诺诺地擦得更用力了。 好惨。 更惨的是之前。 午饭过后，外面突兀地出现了一伙海盗，而亚格尔因为嫌弃上方可能有的交火，以及交火很可能会暴露的、还没有被清理好的房间…… 于是把他直接挂在了舷窗上面！ 天可怜见，这里可是甲板下的第一层！ 不仅有被围观的社死感受，下方的海水中，还不断有涌动的、视力极其有限的特殊海生物聚拢过来，尝试够到这个不断摇摆的食物。 那个假黑夜信徒甚至还撒了饵！！ 掉下去会死的！ 达尼兹泪目。 而且，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太丢面子了…… 他都能猜到第二天信鸽带来的报纸会怎么写！ “价值三千镑的‘烈焰’达尼兹，冰山中将的下属，或被不知名人士捕获，并被单臂捆绑住悬挂于窗外警示来往海盗！” 风暴啊！来个人管管这个真正的法外狂徒吧！ 按照鲁恩的律法，二级故意伤害未遂外加恐吓罪是少不了的！ 上过冰山中将版成人教育的达尼兹这么在脑内虚弱反抗。 不过，奇怪的是，除了最开始的指使之外，黑发青年大部分时间只是坐在擦好的高脚凳上，仔细研究一张刚刚凭空出现的纸，并捣鼓些蜡烛、灵摆什么的。 对此，他也有些猜测. 那可能是“信使”带来的。 一种鲜少出现，但在中高序列手中却相当普遍的通讯手法，在船长之前的神秘学科普之中也有所提及。 虽然具体物种指代有些区别，但是这一次，达尼兹的判断并没有大的错处。 亚格尔正在看的，的确是他的小信使们从梅迪奇那里带回来的回信。 是的，回信： “通过仪式残余灵性追踪一个人的方法不少，主要还是占卜和反追溯类的神秘仪式，布置方法有以下几种” “至于穿梭，在有了定位之后通过灵界追查过去就好了，相当方便。” “附：你需要的神秘材料已经搜集好了，还有月亮途径序列五的配方，之后让你的信使再来一趟取回去。报酬已经从给伱洗出来的不动产部分抵扣。” “此外，革命计划比较费钱，如果你还有的话，可以多寄个几万镑过来吗？” 相比于总是在翻脸边缘试探的阿蒙，隔壁梅迪奇自从合作以来就相当配合，和祂总是使人暴怒的输出能力截然相反。 不过，他敢肯定这99%都是艾因霍恩和索伦的功劳。 就比如，这封信就不太可能出自梅迪奇本人，至少前三段不是。 比起跟着狂信徒梅迪奇补全造物主，艾因霍恩和索伦明显更想和亚格尔打好关系，以换取脱离共生状态的崭新机会。 ‘反正已经三合一了，再被外神污染污染也没什么关系。’ 这是他们两人私下里的想法。 所以，他们提供了很多关于弗萨克王室和夜皇历史的情报，顺便借此交换了不少金镑。 这也是信中胆敢继续索要经费的原因 但想都别想！！！ 亚格尔漠然地合上信，觉得他没有自己找人洗那笔遗产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算了，冷静，冷静。 那都是小钱。 认真回首一下财产的总额数字，以及展望未来可能获得的财富，他稍微脱轨的心情瞬间又回归里正常值。 不必在意。 反正他的两万镑也近在眼前了！ 房间里，黑发青年忽然站起身，把信封重新放进新换衣物的口袋内，偏头朝那边已经清洁好的达尼兹说道： “我先走了。至于你，就给我乖乖呆在这里吧。” “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他似笑非笑地威胁。 不过，达尼兹的脸上则是出现了茫然和呆滞：“好的.” “等等，走？从这？去哪？” 依照他的想法，在‘胜利号’所在的前后空无一岛的远洋之上，一个最多中序列的非凡者是不可能离开得了船上的。 但下一秒，这种疑惑就彻底消失了。 亚格尔轻轻笑道：“黄金梦想号。” 深渊般的黑眸里带着浓浓的恶意。 他脚下漫起阵阵涟漪，以自己的信使定点传送，骤然没入了一片展开的灵界之中！* 原地，只剩下惊愕转变为惊恐的达尼兹！ 他整整呆住了五秒钟—— ……？ ？！！！！ “啊啊啊什么？！” “不！！！船长你不要出事啊！！！” 今天，苏尼亚海上又多了一个被外乡人伤透心肠的可怜海盗。 此时的黄金梦想号上，所有成员齐聚一堂。 除了在每个停靠点都会重新招募的水手之外，所有的水手长和首要成员，都已经坐在了这个平时讲课所用的会议室内。 船上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变得格外肃穆。 正上首，坐着的正是船长艾德雯娜·爱德华兹，知识教会安排在海上的监视者和代言人！ 左右长桌上面，坐着的成员样貌英俊得各有千秋，但是无一例外，眼神中都隐含着对‘冰山中将’的担忧和爱慕。 在场的人都绷紧了脸。 此刻，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即将到来的危机。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当外神来敲门 装饰复古的会议间里，‘冰山中将’深吸一口气，漂亮的脸颊绷得紧紧的，蓝色的眼眸凝重地凝视着在坐的船员们。 “先生们，很抱歉我不得不告诉你们这个消息。” “相信你们都已经从大副那里知道，达尼兹现在正在被一名半神扣押中。” “尽管我已经使用了全部的非凡物品干扰占卜，但是因为最开始的失误，他仍旧有找到这里的风险。所以，黄金梦想号会在罗思德群岛停泊一段时间，并解散所有船员。” “重聚时间另行通知。” 艾德雯娜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语气低沉地说出了这一番话。 随着话音落下，会议室里本就凝滞的气氛更加紧张，大副布鲁·沃尔思，二副奥尔弗斯和三副约德森，纷纷眉头紧锁地艰难思考着应对措施。 这是黄金梦想号自成立以来第一次面对这种重大难题。 但事实上，整片大海上也没有几人遇到过。 半神？半神！ 就大海上面这三瓜两枣，有什么能吸引到一位半神？！ “五海之王”们遇到还差不多！ 只需要抬抬手，大海的波涛都只能应声臣服！王国的贵族都需要卑躬屈膝！ 甚至不需要直接下杀手，低序列们就像泡沫一样自己消失了。 所以在这种紧急的危机之下，船队解散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不论船员们内心有多么不情愿，他们也理智地都没有反驳。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次来的不仅仅是半神，甚至需要换一个更恰当的称呼—— 外神。 来自遥远星空的异乡访客。 被拜访可是连堕落母神都会嫉妒的殊荣！ 虽然被嫉妒的具体方向可能对这个世界不太友好。 因为估计和现实之间巨大的差距，艾德雯娜没有选择立刻弃船逃亡，而是寄希望于她收藏的强力非凡物品，通过它们阻挠定位。 这样也可以让一船人更快抵达岸边。 “那你呢？船长！伱作为仪式发动者一定也会被找到的！”三副，悬赏五千两百镑的‘花领结’约德森担忧又焦急地说道。 艾德雯娜却摇了摇头：“你们不用担心我。” “上岸之后，我会借助我在岸上认识的势力，摆脱神秘学方面的追踪。” 她已经决定返回知识教会的教堂。 不论那个半神是不是真正的黑夜成员，借助教会的庇佑，她都可以彻底摆脱对方的追查。 她这样想到。 显然，她必定要失算了。 就在三位副手面露忧虑，着急地准备继续劝说时，坐在离会议室左边那侧的约德森旁边，忽然出现了不同寻常的波动！ 空气像水波一样起伏，一圈圈荡开！ 而仅持续了短短几秒，这带有诡异与压迫气息的波动就迅速聚拢，转变了形态。 一道虚幻的细线出现在房间之内。 虽然若隐若现，但是这无疑是能被肉眼捕捉到的奇怪现象。 几乎是瞬间，追求知识的艾德雯娜·爱德华兹就判断出了那是什么—— 灵界的缝隙！ 普通非凡者无法沟通的陌生位面！ 来的会是谁已经一目了然了。 尽管有着无数藏品的干扰，尽管使用了知识教会暗中给她的封印物，对方依然跨越千里，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她！ 女士美丽的脸孔上浮现出惊骇，不复往日的镇定。 她碧蓝的眼眸里印出了陌生的身影。 一只戴着皮质手套的左手从缝隙中穿出，往侧面随手一撕，好像撕开无用的白纸一样轻而易举地打开了灵界的通道。 黑发黑眸的身影随后走出。 他的脸上浮现着诡异的愉悦，似乎是满意于之前某个人的反应，带着报复成功后的邪恶快意。 亚格尔扫视一圈，眨了眨眼。 “下午好，各位。” 他右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柄包裹着白布的长剑，左手慢慢伸进口袋，拿出了一打破破烂烂的纸张。 从封面的头像上可以得知，是通缉令。 面对一屋子骤然站起，目眦欲裂地看过来，却没有胆敢动手的海盗，他微微一笑。 “让我看看，冰山中将小姐，赏金两万六千镑大副布鲁先生，赏金八千九百镑” “总和或许能有四万镑。” 亚格尔仔细核对了悬赏令。 随着话音缓缓落下，房间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尖锐恐惧！ 好像被渴血的野兽死死盯住了咽喉！ 最近的约德森在压迫之下，忍不住伸手握住了长枪，冷汗不住从脸颊上滑落，姿态仿佛是在天灾末日前，进行着最后的、象征性的“抵抗”。 他们当然不敢率先动手，毕竟这除了他们刚刚讨论的，那位抓捕达尼兹的半神之外，还能有谁呢？ 焦虑浮现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 艾德雯娜的胸口不自觉地剧烈起伏几下，缓解着内心的不适。 在一片死寂中，她努力抑制住颤抖，开口打破局面：“这位.先生。请问，您是为达尼兹的事情前来的吗？” “达尼兹向我汇报过与您的交易。金钱随时可以交给您，这样可以吗？” 她绷紧的下颌线明显说明，她知道这‘不可以’，对方跨越千里追来，必然是为了更多！ 就比如，刚刚所提及的，他们的赏金。 但她还保留着微弱的希望。 如果对方真的是黑夜教会的成员，而不是邪教徒，他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原本所不相信的身份，反而成为她的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吗？ 艾德雯娜嘴角浮现一抹苦笑。 在众人视线的中心，亚格尔歪了歪头，再次温和地笑了一下。 好像没有很凶？ 其余成员的内心浮现了微弱的期盼。 可惜，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下一瞬，亚格尔突兀地微微抬手。 随之而来的，是手中的长剑以无人能看清的速度，迅速划过的一道锋锐弧线！ 无可匹敌的压力自剑尖传出！ 在众人骇然骤缩的瞳孔中，顷刻之内，会议室里出现了几道模糊的细线！ 然后，又轰然裂开。 “咔嗒.” 在约德森近乎窒息的屏息下，他听见了金属在地面滚动的脆响。 黄铜色在视野的角落闪烁，一秒之前，它还属于他手上握着的枪支。 现在，那里只有半块了。 所有武器在一瞬间被全部肢解！ 亚格尔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但现在，更像是魔鬼的狞笑：“三分钟之内，我要看见你们船上所有的财物和非凡物品，懂了吗？”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艾德雯娜收到的冒昧要求 亚格尔所提出的要求注定是会被答应的。 毕竟半神都已经在船上了，还有什么拒绝的空间和必要吗？ 说‘不’的下场是去和自己四分五裂的枪柄作伴。 有绝对在众人之上的实力压制，副手三人跟在艾德雯娜身后不住点头答应，带着其余的水手长，僵硬得如同无数只企鹅一般走出了会议室。 随后立即拔腿狂奔—— “所有人，快快快！暂停一切事务！暂停！！” “把之前打捞上来的珠宝全部运送到会议间去！” “三分钟之内！快！！！！” 区区几个人，就吼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到句末甚至都声嘶力竭得破音了。 声音在松木制造的浅色甲板上回荡。 严肃焦虑的语气瞬间就让听见的水手们手忙脚乱地扔下目前的工作，投入搬运物品的队列中。 从远处看，这艘原本与‘冰山中将’本人一样宁静精致的船舶就这样随着声音，突兀地混乱了起来。停止在了无垠苏尼亚海的正中心。 但制造这些变化的人并不在乎。 万恶之源·亚格尔把长剑轻轻放回回了剑鞘之中。伴随着卡扣合拢的脆响，长剑和背在身后的深黑色剑鞘合二为一，组成了一柄沉重的恐怖凶器！ 看上去，只要一次挥舞，就能把人狠狠地在墙上拍碎。 而长剑的主人并没有把它收回去的意思。 “不带我去你的船长室看看吗？冰山中将小姐。”他表面非常礼貌地询问道。 艾德雯娜下颌线条绷紧，后退半步：“当然，请。”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会议室。 这间位于甲板之上的二层房间外已然空无一人，从过道的栏杆向下望去，能看见来来往往的水手正匆忙地搬运成箱的珠宝珍藏。 “不知道您如何称呼，先生？”沉默片刻后，引路的艾德雯娜小心地措辞，“我是艾德雯娜·爱德华兹。从达尼兹那里听说，您来自黑夜教会？或许，我们之间本不必有任何冲突.” “事实上，我来自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 “这是我的证明文件。我们每隔半个月就会联络一次。” 她从米黄色外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份深绿色的证件，正面，印着的正是黑色的知识教会徽记。 事实上，她的话语也很有技巧。 在提及他们都是正神教会成员的同时，也强调了教会和她仍然有联系，尽最大程度争取保住性命的可能性。 果不其然，听见之后，亚格尔微微愣了一下：“知识教会.？” “但你不是七大‘海盗将军’之一吗？” 艾德雯娜立刻解释道：“我们教会希望监控海上的情况，于是派遣我融入海盗群体，深入收集情报。” “据我所知，有其他几家教会也有类似行为。” 她的语气听起来诚恳又真实。 “.” 怪不得这艘船的纲领这么不海盗，原来是官方组织的势力。 亚格尔带着些许恍然大悟，轻轻颔首回应。 但是对他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难道因为你是教会成员，海军就会不给悬赏吗？ 呵！不给也得给！ 总之都是官方发布的赏金，而他也没有要击杀船上船员的兴趣，这并不会改变什么。 等等，但这说明冰山中将恐怕会比想象的更值得信任，毕竟她和海盗本来就不在统一阵线 “罗思德群岛附近经过的海盗多吗？”他忽然开口提问道。 艾德雯娜疑惑地看去：“不算少。” “罗思德海域是连接各个海域的重要部分，不论是前往拜亚姆，还是更近海的商船区域，都需要从这里经过，所以不乏来往的船只。” “其余的海盗将军，甚至五海之王们，有时候也会出现在这里。” 冰山中将如实答复道。 接着，她听到了一段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 那位陌生半神再次露出似曾相识的笑容： “我知道了。” “那么，在伱们做完这件事情之后，就做出意外搁浅的样子吧。” “然后对所有附近的海盗们发电报，就说.” “我是冰山中将爱德华兹，我的船只触礁搁浅了。只要你们愿意前来帮助，我就把我的宝藏分一部分给你。” 大海的另一边，艾尔兰船长的白玛瑙号。 当‘胜利号’开走之后，白玛瑙号作为蒸汽动力的轮船，成为了达米尔港上最快的交通工具。 自然，安德森也选择登上了这艘轮船。 他站在甲板上，焦急地踱步，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而他的右侧，同样乘坐白玛瑙号的格尔曼·斯帕罗和他遥遥相望。 事实上，他们并不熟悉。 从克莱恩的角度来看，虽然他没有在悬赏令上发现属于安德森的那张，但是对方作为大海的名人之一，也很容易被查清身份。 ‘最强猎人’，或者有些人说的‘半神以下最强猎人’。 和他的身份一样，也是一个赏金猎人。 但对方的实力显然是序列五。 这就让安德森在酒吧发送的电报极其可疑什么事情需要序列五如此焦急地去处理？必然是个大麻烦。 反正他格尔曼·斯帕罗没有兴趣参与。 所以，克莱恩理智地和猎人保持了一段距离，没有去交际。 “你准备去哪里？也是在罗思德群岛下船吗？”趁着风平浪静，出来抽烟的艾尔兰船长随口和格尔曼搭话。 “大概吧。我还没有彻底确定位置，毕竟，我是一个冒险家。”格尔曼斯文笑道。 “是的，冒险，”艾尔兰船长吸了一口烟，“我小的时候也特别向往这样。但是长大之后发现，这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祝你顺利。” “对了，顺便告诉你，因为补给充足，最近看起来也没有风暴，我们会直接开往罗思德海域，大概还有三四天就到了吧。” “希望你准备好了探险需要的工具。” “好的，感谢你的告知。”格尔曼礼貌地道谢。 两人云淡风轻地告别，看上去都非常轻松，并且都在享受这晴天下午的美好一刻，和远处快要急成陀螺的安德森·胡德先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克莱恩怜悯地瞟了他一眼。 ‘愿女神保佑他不要转晕自己。’ 他缓缓走回了栏杆边缘，自在地吹着海风。 此时，白玛瑙号依然正在一无所知地向罗思德海域驶去。 显然，那里会有一艘不那么友好的船只在等待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太正常的日记收藏 黄金梦想号上，不过两分四十秒，会议室就已经堆满了这几个月找到的财物和宝藏，有部分保存方式特殊、房间里又塞不下的非凡物品还不得不被放进船长室那里。 当然，其中50%由各副手和达尼兹的积蓄贡献。 达尼兹遗留在船上的最后遗产惨遭不测。 而亚格尔则淡定地坐在船长室内原本属于冰山中将的座位上，虚伪应和之后，从战战兢兢的二副手中接过了统计表。 虽然字迹有些潦草，但内容非常丰富。 “珠宝二百余件，非凡物品三十余件以及船长室的个人收藏。好的，艾德雯娜小姐。那么，我们之间交易就这样初步完成了。” 粗略地看完之后，他对侧面站着的艾德雯娜颔首。 “感谢您，先生。”艾德雯娜言不由衷地艰难回答。 窗外，已经完成财物搬运的水手们迅速进入了下一个主题，比如，把原本干干净净的轮船栏杆缠上海草之类的 这让一向希望船只整洁的冰山中将小姐一阵郁闷。 当然，更郁闷的是她即将彻底完蛋的海上风评。 从今天开始，恐怕没有海盗会胆敢和她合作了…… 一个货真价实的黑夜教会半神，怎么会混到要来海上设卡打劫的地步？！ 贝克兰德的教堂开不起工资了么！！ 她看向亚格尔的碧蓝眼眸中暗藏着崩溃。 另一边，亚格尔则对她的想法毫不关心，正满意地在船长室中翻看着冰山中将多年的珍藏，或者，换句话说，他的新珍藏。 并不大的房间内，藏品可以说是玲琅满目。除了少数几件摆件之外，主要还是在伫立在房间两侧的巨大书架上。 各种封皮的书本挨挨挤挤，填满了所有空间。 毫不意外，这间房间的主人会是一位知识与智慧之神的信徒。 观察中，他兴致勃勃地抽出了一打放在文件夹里的，看上去被人小心储藏着的纸张。 “那是罗塞尔大帝的日记。”艾德雯娜上前解释，衣袖下止不住摩擦的双手说明了她在珍视的书籍被奇怪人士翻看时的担忧。 罗塞尔日记？ 亚格尔挑起眉头。 这不是他一直没开始找的日记吗？ 他果断地打开封面，挑出其中一页，对着光看清了上面有着莫名熟悉感的方块文字。 “三月六日，妈蛋，这里的食物吃得我快便秘了！” “三月十七日，因蒂斯的夫人们都是这么开放的吗？到底是我上了她，还是她上了我？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三月二十二日，到挑选信仰的时候了，一边是永恒烈阳教会，一边是工匠教会。” “我的选择毫无疑问，赞美你，万机之神！” “总有一天，我要让工匠教会改称机械神教。” 触手怪立刻疑惑地顿在原地。 “？” “.什么东西？” 这是罗塞尔大帝？！那个格言无孔不入的罗塞尔？ 你早年玩得还挺花啊！ “食物吃得快便秘”，你也是外乡人？ 亚格尔被匪夷所思且超乎想象的内容惊得凝固了两秒，然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接着再次被下一页记录的‘因蒂斯女士丈夫的奇怪反应’辣到了眼睛。 “四月十一日，瓦林安伯爵夫人邀请我参加一个私密的沙龙，她告诉我，朱莉娅夫人也会参加。” “真是期待啊！” “我幻想她在床上的样子已经很久了，愿她的丈夫，德利恩子爵先生不要间意。” 打扰了，伱一个知名大帝的日记里写这种无用的信息合适吗？！ 甚至还写了错别字，是“介意”，谢谢。 改名叫罗塞尔的桃色笔记得了！ 他快速翻过五六页无意义的笔记，嘴角抽搐，也不知道冰山中将的收藏为什么都是这种无意义信息。 他对笔记刚刚提起来的兴趣消失了大半。 不是，罗塞尔就写这玩意？愚者就看这玩意？ 你们都不咋正经吧！ 他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解。 不过，要是就这样判断罗塞尔日记完全没有用处倒也过于武断了一些……虽然它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用。 但可以预见的是，罗塞尔应该会在其中提到某些第五纪相关的事情，只要找的够仔细，还是能有点重要信息的……吧？ 只可惜第五纪并不是他感兴趣的历史之一。 月之使徒的记载完全跳过了这一段。 “您……能看懂这些文字吗？”看见他的动作，旁边的艾德雯娜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亚格尔随意地摇了摇头：“文字不是阻碍。” 这立即令艾德雯娜不可置信地微微瞪大眼睛，表情展露出从未有过的失态，让人能够一窥她心中波澜起伏的心情。 ‘文字不是阻碍的意思是，他真的能看懂？！’ 她蓝色的瞳孔颤抖起来，脑中思绪飞转。 ‘那他真的是黑夜教会的吗？虽然他没有对他们做什么，这说明他确实可能是友好势力……’ ‘但能看懂罗塞尔日记，却没有为黑夜教会翻译？这实在太古怪了！’ ‘这是半神不应该独自享有的知识。’ ‘更何况，文字，是否不仅仅局限于一种语言？他能看懂所有的语言？这必然是谎话！’ ‘亦或是因为他其实是……祂？’ 这巨量的信息让艾德雯娜眼神中惊惧不可抑制得越来越多。 毕竟，能看懂罗塞尔日记在这个世界并不寻常。 而旁边，亚格尔翻看两下后，皱眉放下了日记，没有把它和艾德雯娜的反应特别放在心上。 至于文字？ 这或许是他过去所有的天赋之一。 自从到达世界以来，他还没有遇到过看不懂的语言。 这让他也没有在意方块文字古怪的熟悉感，以及冰山中将的表情。不论如何，治愈教会用的是英文，而不是这些文字，不是吗？ 他把罗塞尔日记插回了书架上，准备等着塔罗会的时候，再找愚者细谈这件事。 想来愚者先生并不会很开心。 “.”旁边，艾德雯娜好像很想询问什么，却又不得不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本白皙的脸蛋生生泛上了些许薄红。 然而，就在这时，让所有成员都不是很情愿看见的事件悄然来临了。 甲板上忽然发生了一阵骚动，而站在桅杆顶部瞭望台的水手抓着杆子，从上至下，一溜烟直接滑了下来，落到船长室外侧对这里大喊道： “船长！远处有船好像在靠过来了！” 房间内的人面面相觑，表情一下变化起来。 站在门口待命的大副布鲁立刻沉声追问：“看得清是谁的船吗？商船还是海盗？” “不确定！太远了没有办法看清旗帜。” “但是，从规模和颜色上来看，肯定不是商船，甚至看起来，更像是——” “某位海盗将军的！” 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内激起一阵回声。 大副布鲁，艾德雯娜，甚至连更角落里站着的，跟过来的‘花领结’约德森，都脸色渐渐苍白下去。 不是吧？他们不会真的要被迫当海盗奸细吧？ 事实明显在回答“是的”。 行动被打断，房间里的青年只能把拿起的另一本气息格外熟悉的《格罗塞尔游记》轻轻一扔，交到了正探出身体来的信使手上。 “爱德华兹小姐，你不介意我先带走这一本书吧？它看起来很有意思。” “以及，正好。” “大家打扮得像一点，演出海难的焦虑感，不要把人吓跑了，懂了吗？” 亚格尔礼貌地做出“请”的手势，指向船长室外面。 显然，他不期待听到拒绝。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中奖的疾病少女 要让完好无损的黄金梦想号变成遭遇海难后的状态并不容易，因为他们既不能真的凿船，也不能看起来太过健康，让其他的海盗迫于警惕而不敢靠近。 好消息是，亚格尔大发慈悲地允许他们使用“他的新非凡物品”，所以，船只最终还是成功地吸引到了第一名受害者。 几分钟之后，到来的海盗船标志清晰起来。 “黑死号，归属于‘疾病中将’，又名疾病少女，特雷茜。” 脸色惨白，看起来好像被人重伤的艾德雯娜放下望远镜，凝重地说道。 “这真是奇怪，我们明明和她完全没有交集。”走廊上的三副‘花领结’不禁开口询问，“而且，我一直以为她最近会在外海才对。她不是一直在走去鲁恩的那条航线？来拜亚姆这边做什么？” “是啊，我听说，她明明在搞什么秘密交易之类的。”二副奥尔弗斯也忍不住附和。 显然，第一个被钓上来的是‘疾病中将’这件事让黄金梦想号的众人非常费解。 但不论如何，这与他们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太大。 毕竟今晚过后可能就只有六位海盗将军了 “很抱歉打扰您的思考，但为了行动的顺利，我必须得非常冒昧地询问您一句。” “您等会是希望我们先打头阵，还是您有其他计划？” 简单交谈两句特雷茜的事情之后，大副布鲁忽然转向仍在船长室中央翻看悬赏令的亚格尔，措辞极其谨慎地说出了这一长段话。 考虑到对方不是很做人的性格，他不得不出此一问。 在苏尼亚海上，很多人会认为‘冰山中将’是七位海盗将军之中最弱小的一位，这其实完全不准确。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艾德雯娜完全可以带领黄金梦想号，和其余海盗将军打出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但这点的反面也正说明了，杀掉一位有准备的海盗将军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恐怕，疾病中将愿意冒着风险前来，正是抱着他们没有能力、也没有什么必要狩猎其余海盗将军的想法的。 毕竟如果真的打起来，黄金梦想号才是损失最惨重的那一方。 好在，这次布鲁多虑了。 亚格尔本来就没有打算让这帮海盗先上。 “不必了，你们负责引诱就可以。”他黑色的眼眸转向门口化好妆的一群人，敷衍地点点头，“事实上，我建议我登船之后，你们都离远一些。” “不然可能会误伤。” “这计划还有很大的重复执行空间，我可不希望道具真的沉了。” 最后，他露出了一个优雅的微笑。 这话忽然让房间里的海盗们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寒意。 副手们和艾德雯娜面面相觑，心中都不由地浮现出不详的预感—— ‘等等，什么叫重复执行？！！’ 几百米外的黑死号上。 对于‘疾病中将’特雷茜来说，今天是美好的一天。 阳光明媚。 她和鲁恩那边的奴隶运送正在顺利进行，而现在又意外接到了美丽的‘冰山中将’的求救信，还能有比这更美好的吗？ 船舷上站着的少女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随着黑死号和黄金梦想号在海上不断拉近，在她能看清苍白倒下的艾德雯娜的同时，这边的人们也看清了她。 顿时，甲板上吸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愿意为她献出我的生命” 第一次见到少女的水手痴迷地喃喃道。 没有成为非凡者的船员们无一例外，露出了极其夸张的迷离表情，似乎在一照面，就已经失去了与对方战斗的可能性。 这就是‘痛苦魔女’的魅力。 这种反馈让特雷茜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些。 她的眉毛又长又直，蔚蓝的眼睛锐利而明亮，上半身只穿着扣了不到两颗扣子的白色亚麻衬衣，不管是透过薄薄的布料，还是从敞开的领口，都能看见凹凸有致的身材。 黑色的长发垂下，将她的魅力衬托得更加非凡。 乌木制造的黑死号向黄金梦想号不断贴近，中间的海水发出被挤压的‘哗哗’声。 一切都…… 不对！ 然而，在这大海的波涛中，靠近的特雷茜终于觉察到了一丝异常。 她神情陡然一凝，突兀地快速上前两步，向下探头看去—— 蔚蓝的波涛掩盖了海平面下的一切。 但她还是听见了…… 完全没有破漏迹象的船底回声！ 这可和电报上的说法南辕北辙。 “冰山中将小姐，你在玩什么把戏？” ‘疾病少女’锐利地抬眸，死死盯住了二楼船长室前的艾德雯娜，表情中划过丝丝阴翳：“怎么？伱希望和我开战？这可太狂妄了点。” 她毫不犹豫地抬手做出了‘警戒’的手势。 阴沉的脸色和极具压迫感的动作，属于海盗将军的气场骤然放出，让得前方的水手不由自主地一阵颤栗！ 她的美丽瞬间被强悍的实力所掩盖。 在本能尖锐的警告之下，甲板边缘的成员们立刻清醒过来，惊骇地纷纷回退。 形势急转直下！ 黄金梦想号出现了小规模的混乱。 然而，让特雷茜更觉不妙的是，在出现的巨大劣势之下，她依然没有从艾德雯娜脸上看到任何慌乱和严肃。 ‘什么意思？她有什么后手吗？’ 她舌尖抵住上颚，仍然眼神疯狂地盯着对方，但分明在脑中十分理智地迅速判断着。 陷阱，和明显毫无准备的船员，他们的底气在哪里？ 这个秘密很快就揭晓了。 在距离即将能够进行接舷战的时候，黄金梦想号忽然打了满舵，倏然重新远离了黑死号！ 船只顶部的蒸汽喷出阵阵滚烫的烟雾，显然表面着它的动力正在完好无损地全力运作。 这直白地说明了电报的错误性。 而一道黑色的身影在此时跃到了她的船上。 看到这里，’疾病少女‘讽刺地冷笑：“呵，艾德雯娜，你就这么有自信.” ‘.这一个人就能对付我的全部势力？’ 她想要这么说。 可惜，剩余的话全部堵在了嘴里。 说到一半，她的脸色就骤然转换成了不敢相信和惊惧！ 空中的黑发青年随意轮起了背上的宽刃，在黑死号成员们轻视的目光之中，一次挥舞—— 重重砸碎了半条船只！ “？？？” “！！！” 蛛网般的裂缝从剑尖瞬间扩散开来，几乎在同时，就覆盖了每一寸甲板和地面！ 凸起的裂痕向上崩裂，传导而来的巨大力量让所有人都被不受控地掀至空中！ 包括欢愉魔女特雷茜。 “那是.什么？” “这怎么可能” 她唇色发白，嘴巴微张，在消失的甲板中呆滞又震撼地看向那柄与伤害范围相比，渺小得难以置信的宽剑。 【路德维格的圣剑】 【常被治愈教会猎人们所使用的武器，据说，这银色的长剑由第一猎人路德维格本人所发明。当变化形态，它会与剑鞘合并成为一柄大剑。】 以物理攻击力见长的圣剑，在梦境中的一众武器之中，都能算得上极为出色。 巨剑的主人借着砸落的力道，再一次跃起，轻巧地落到了黑死号摇摇欲坠的尖顶之上。 太阳光从其背后照射而来，让下面的特蕾西无法看清他的面貌。 此刻，黑影仿佛是真正的死神。 灵性在声嘶力竭地预警。 特雷茜完全暴露在亚格尔的剑刃之下！ 而看到这幕出现之后，远处黄金梦想号悄悄溜走的速度明显又快了不少。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魔女和她的求救对象 刚刚做出暴力行径的亚格尔的以一种诡异的平衡，居高临下地站在了正在沉没的黑死号的最高处，阳光从他面前打下瘦长的阴影，好像侵入现实的恶灵。 而脚下的碎裂建筑原本是特雷茜的船长室。 桌子，摆件，以及零碎的几本书籍从被他击碎的那侧空洞中不断向海里掉落。 其中一本的名字恰巧映入了他的眼帘： 《霸道海盗与小娇妻》 甚至是粉红色的封皮。 亚格尔：“.” 说起来，他记得特莉丝好像说过，魔女教派喜欢招收男性。 而眼前这带有魔性魅力海盗将军不论从外貌，还是从黄金梦想号众人口中提及的“常去鲁恩”推断，都应该也是魔女中的一员。 男性.? 那‘疾病中将’还挺有少女心哈。 亚格尔冷漠的神情一顿，嘴角不自觉地再次抽搐几下，再次深深觉得海盗都不怎么正经。 不过，魔女教派和鲁恩。 这让他想起了某件熟悉的事情。 他看向特雷茜的眼神终于不完全等同于看金镑了。 然而，亚格尔没有立即彻底摧毁船只的行为给予了‘疾病少女’最后的操作空间。 与此同时，特雷茜弧线优美的下巴猛地扬起，在半空中发出极端痛苦的刺耳尖啸： “啊！” 尖锐的嗓音好似女妖的哀嚎！ 船上剩余的玻璃顿时全部破裂，连坠入海中的黑死号水手们都立刻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双耳，鲜血不断从五官中溢出！ 恍惚和眩晕随着声音接踵而至。 伴随着这声尖叫，特雷茜单薄的躯体内部骤然往外涌出了一道幽蓝色的虚幻光环，所过之处，冰霜层层叠叠的凝结。 这些冰层硬生生在不断落下的碎裂甲板上凝结出了半圈突出的平台，给予了特雷茜最后的落脚点。 她的手用力拽住碎裂甲板上的所能抓住的突出物体，没有在乎木刺在娇嫩的皮肤上刮出道道血痕，终于在缓解了下落冲击力之后轻巧地落在了冰面上。 还没有开打，她依然非常狼狈。 滴滴鲜血从白皙的指尖滴落。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袭击我？！”特雷茜状似冷静地和上方的人影对话，洁白的脖颈上泛起道道青筋。 然而，她却并没有停止空气中依然在传播的‘疾病’。 说话只是缓兵之计。 以眼前这位青年几乎算得上摧枯拉朽的武器和力量，她完全没有正面战胜的可能性！ 她必须得求救！ 特雷茜鲜血淋漓的左手背在身后，悄悄摸上了一个带有锈迹的暗淡铃铛，轻轻抖动手腕。 怪异的是，它没有传出任何声响。 无形的波动自铃铛传达至遥远的另一侧。 她暗暗咬紧了后槽牙，蔚蓝的眼睛依然紧紧盯着亚格尔。 不过，她的动作其实在灵视中格外清晰。 于是—— “铮” 金属在地面拖拽的声音格外刺耳。 剑尖被人放在地面上，慢吞吞地移动，好像恐怖片中准备狩猎的屠夫，给人以极大的心理压力。 几秒后，又忽然戛然而止。 白色的雾气蒸腾，黑死号顶部的身影居然凭空消失了！ ‘在哪里？！’特雷茜瞪大双眼，双手握拳，连指甲深深扎进了伤口里都没有感觉到。 她的神经绷紧到极致！ 然后 “轰！！！！” 巨响在罗思德海域的上空咆哮！ 此刻，如果从高空之中向下俯瞰，就会发现原本已经从侧面碎裂，半沉入海面的黑死号，尾部再次蔓延开恐怖的裂缝！ 海面上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船只在苟延残喘。 亚格尔选择了攻击船？ 不，其实没有。 这是他稍稍收手之后的表现 不断掉落的船舶碎片之中，‘疾病中将’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了甲板下的二层。 出现，并不是一个非常准确的词语。 “涂在”，可能更贴切一点。 特雷茜蔚蓝的眼睛茫然地瞪到最大，不可置信地凝望着头顶忽然变化的景色，以及近在咫尺的宽刃。 蓝黑的圣剑正离她的头颅不到30厘米的地方。 这30厘米是从下巴尖端到腰部的距离。 此刻，“路德维格的圣剑”正深深嵌在了她血肉模糊的腰间！ 猩红色的碎肉自少女的躯体向外蔓延，染红了从圣剑和特雷茜为起点，周围的蛛网状扇面。 她的腰部被圣剑击中，脊椎已经被完全折断了！ 血肉横飞，只剩下残余的骨头勉强将她连接在一起。 如果不是‘刺客’途径对于躯体也有强化，此时的‘疾病中将’应该只剩下一颗貌美的头颅了。 连原本用于求救的铃铛，都已经被碾成了一团失效的金属，不知道是否曾传达出过任何消息。 彻底完了。 特雷茜的红唇颤抖两下，‘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我问，你答。” 圣剑带着血肉从特雷茜的腰间离开，向上偏移，停在了她的鼻尖前。 亚格尔站在侧面冷冷说道。 “伱是魔女教派的一员吗？” “是我是”特雷茜艰难的吐字，每一张口，都会带出大量的鲜血。 如果没有治疗，现在的她就命不久矣了。 当然，如果不答，她就直接没有中间的‘不久’二字了。 “你频繁往来鲁恩，是在进行人口贩卖吗？”亚格尔没有理睬她奄奄一息的状态，漠然地接着询问关键信息。 “是的.她们让我，定期运送过去.我从疯船长那里接手.” “但是，我不知道具体交易的内容.没有人告诉我！我只负责送到！” 特雷茜断断续续地回答。 显然，她误解亚格尔是为此而来的了。 毕竟作为一个在海上驰骋多年的海盗将军，她非常清楚，她不应该有什么能够让半神出动的理由。 是的，这种压迫感，对方必然已经迈入了神性生物的范畴！ 她可能牵扯进了被追查的某些事件之中，才被袭击的。 虽然特雷茜对此的猜测不是很正确，但是亚格尔留她一命的原因倒的确是想询问鲁恩相关的事情。 亚格尔继续问道：“你在附近也是为了这件事？你在鲁恩和谁交接？” “不是，我是来追查一个.叛徒的。鲁恩那边，一直是我母亲在负责，我也不知道。” 特雷茜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消息全部说出来了，然后，她神色中浮现一丝哀求。 “通过我的血脉，还有我收藏的几件非凡物品可以、可以和我的母亲对话，她是这件事情的负责人。我知道的消息都能说” “我还有用，不要杀我！” 剑尖仍然在眼前，好像悬在魔女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将要落下，执行最终的审判。 所以，她果断选择了坑“爹”。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俘虏所提供的消息 几分钟后，通过提前约定好的信号弹，加速逃离一段距离的黄金梦想号重新驶回了这片海域。 隔三差五才慢悠悠喷涌一下的蒸汽烟囱似乎正在说明，它并不怎么情愿。 但不论如何，它还是重新靠到了这边的沉船旁边，抛锚，停稳在了翻涌的浪涛之上。 和刚刚出现时相比，现在的黑死号已经成为了一片战场的残骸。 乌木建造的高高桅杆完全被折成两端，船舶的左侧完全肢解，碎裂成了遍布这片海域的无数浮木，而右侧则带着巨大的空洞和裂口，缓缓沉入海中。 水手和海员们在海浪中抱着木头瑟瑟发抖，相比之下，渺小得仿佛遭遇风暴的无力鱼群。 “风暴在上.”甲板上的‘花领结’约德森震撼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英俊的脸上轻佻的神色不复存在，只剩下深深的惊骇。 这可是一位真正的海盗将军！ 在大海之上威名赫赫，受人畏惧的海盗将军！ 他好像忽然明白艾德雯娜之前朗诵的弗萨克语诗歌是什么意思了。 ‘我的命和特么的鲸鱼屎一样成为了大海的废物，没人在乎’ 等等，原文用的那些花里胡哨的词是啥来着？ 管他呢，意思差不多就行了。 真正的文盲·约德森甩了甩头，魔改出了让艾德雯娜听后会沉默的粗糙诗句。 太阳仍在照耀。 除了他之外，旁边，黄金梦想号的其他人倒是没有跑偏，真真正正，全部陷入了因为惊惧而说不出话的死寂之中。 半神的实力第一次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了这些海盗眼前，比天灾更让人难以接受，比‘五海之王’的威压更加直接。 黑死号的遗骸在大海上静静飘浮着。 艾德雯娜站在最前方，忽然偏过头，对旁边的水手下达命令：“把通道放下去。” “什么？船长，您确定吗？”水手惊愕地反问。 “但是，放哪？” 一片破碎的黑死号上，并没有能够稳定架构的区域。 在海盗船只作战和登上码头时使用的通道具有一定重量，放到碎裂成蛛网一样的对面甲板上，只会瞬间塌陷下去。 这就让命令陷入了执行困境之中。 好在，水手们很快就不用再纠结怎么放了。 “不用了。” 冷漠的男声出乎意料地从众人身后传来。 “我已经过来了。后续就麻烦你们把下面的水手全部捞上来拘禁，等待兑换悬赏吧。” 突然出现在船上的亚格尔对着蓦然转身的艾德雯娜轻轻摁了摁帽檐，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他身上的风衣已经被鲜血染红。随着脚步的移动，在甲板上留下了一个个鲜明的猩红脚印。 血液的来源也很明显—— 赫然是他右手拎着的‘疾病中将’特雷茜！ 特雷茜貌美的头颅以无力地倒在光滑的肩头一侧，艰难地呼吸着。 而她的腰间，则是恐怖的一片空洞！ 血肉模糊，一格一格的白森脊柱可以从涌出的鲜血之中依稀看见，让人毛骨悚然。 这就是刚才压迫感十足的‘疾病中将’！ 同一人！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海员都好像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掐住了喉咙，无法呼吸。 “好，好的。” 就连艾德雯娜也无法控制地卡顿了一瞬，湛蓝色的瞳孔不自觉地猛缩。 “关于‘疾病中将’.还有什么我们可以帮您的吗？”她接着委婉地询问道。 依照特雷茜腰间空洞的面积和情况来看，她显然是重伤到奄奄一息了。 而根据达尼兹的汇报，尽管最后被治愈成功了，但某位半神的医疗能力无疑非常不好 亚格尔可疑地犹豫了一秒，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让艾德雯娜来治特雷茜。 好在，他还是顺畅地接话：“是的，这件事我本来也准备询问你。爱德华兹小姐，你有治疗类的非凡物品吗？” “正如伱所看见的，特雷茜小姐的情况并不是很健康，或许需要你的帮助。” 他淡定地这么总结到‘疾病中将’的凄惨现状。 “.”艾德雯娜以及身后的船员们不由再次安静了片刻。 健康？ 她能活到现在就很不容易了好不好！！ 这是副手们震惊到失语的心声。 总之，交流完之后，亚格尔就没有理睬剩余船员们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拖着特雷茜去了船长室中。 流淌的鲜血在黄金梦想号松木制的浅色甲板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轨迹。 艾德雯娜不得不和大副对视一眼后，匆匆赶去准备治疗用品。 特雷茜的躯体被随意放在了‘冰山中将’保养良好的红木桌面上。 “咳咳.”鲜血再次从她的口中喷涌。 “所以，你说的母亲，”然而，罪魁祸首对她的伤势毫不在乎的样子，撑着下巴在船长室的座椅上坐着，“卡特琳娜·佩莱，是序列三的半神？” “魔女教派在贝克兰德的实际控制者？” “是的.”特雷茜强忍着剧痛回答。 “和鲁恩的交易，全部，全部都是她在负责。具体的计划也只有她知道。” “我依稀听过，她好像提到，交易的内容是高序列的魔药和帮助但是再细节的我就不清楚了。” 魔药？ 听到这里，亚格尔微微挑眉。 虽然他对魔女教派的了解不多，但是它和鲁恩王室能够交易的魔药范畴倒是比较小。除了王室自身的那两个途径，无非就是魔女教派的‘魔女’途径，和相邻的‘猎人’途径。 没错，在拥有‘红祭司’牌之后，他清楚地知道了这两个一定是相邻序列。 既然这样，这件事应该可以用来拿捏梅迪奇，毕竟祂最近一直对魔女非常感兴趣。 至于卡特琳娜？ 区区序列三的半神，能够自己摸过来就可以顺手杀了。如果不行，他也懒得特意去抓。 半神还不配花心思去狩猎。 反而是乔治三世现在看起来非常诱人. 成神的方式清楚了，通过特雷茜交易人口的地点，也能得知一两个陵寝的所在地，再追查一下，或许能掌握对方所有的后手。 再加上已经交手过，确认了他们的途径恰好不能给他造成多大的麻烦。 这谁能忍得住？！ 不过，具体时机倒是可以等到乔治三世完成仪式之后再狩猎。 那样，收到的就是序列零的大礼包了。 想到这里，亚格尔的嘴角忽然翘起丝丝疯狂的微笑，黑眸仿佛透过虚空，锁定了某个垂死挣扎的猎物。 命运的齿轮再次开始旋转。 海上这几章略有点水……但是没关系，这章之后就快乐推主线了，后面应该就不会水了，吧。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对不起，您的收入未达标 三天后，12月23日，上午10点45分。 清晨的电报带来了令‘白玛瑙号’所有人都不曾想过的惊人消息。 “‘疾病少女’的大副，三副，以及三位水手长，已于昨日晚间被罗思德总督府羁押。” “据可靠消息说，‘疾病少女’宣称将解散船队从今往后，不再在苏尼亚海上活动？！” 坐在早餐桌上的克里维斯从艾尔兰船长手中接过纸条，不可置信地念出了这一段话。 顿时，周围的几人都抬头望去。 因为时间偏晚，有些雇主和乘客已经提前用餐完毕了，现在的餐厅里只剩下克莱恩，安德森，艾尔兰，以及两名资深保镖。 但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这可不是任何人觉得会出现在报纸上的新闻。 “.什么？她疯了吗？”和克里维斯一起的女性同伴塞西尔匆匆咽下嘴里的早餐蛋饼，含糊不清地回复，“她可是首屈一指的海盗将军啊！悬赏三万金镑！比冰山中将还要高上不少！” 连续的感叹语气表明了她的震撼。 毕竟，海盗将军宣布退出海上，这是苏尼亚海上闻所未闻的大事件！ 海盗又不是职业，只要还能捞得到宝藏，没有几个会选择退休。 再说，‘疾病少女’特雷茜看上去可是海盗将军中相对年轻的几位之一，再怎么样都到不了需要退休的地步。 加上出现在总督府的几个重要船员 “她被人抓住了？”保持着格尔曼人设的克莱恩疑惑地问道。 “还没有被抓到的消息但我感觉像。”克里维斯点点头，“罗思德群岛的总督府不会出去抓捕海盗，只负责兑换悬赏。她的副手们被羁押应该就是被人交过去的。” 说完，他又一脸感慨和震惊：“现在海上的赏金猎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倒也不一定是猎人。”艾尔兰船长插嘴，“抱歉，没有说你的意思，斯帕罗先生，但是海上的猎人大部分都水平有限，能和海盗将军拼一拼的，已经全去当海盗将军了。” 此话顿时得到了一片赞同的附和。 餐桌上接着就这个话题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讨论，其中还提及了不少‘罗思德海域’，‘吞没船只的海域’之类似是非是的新传闻。 但是由于海上的消息一向真实性有限，并没有特别引起克莱恩的特别注意。 吃完早餐之后，他整理好自己的着装，来到甲板上进行日常的放松和赏景。 白云在天空上慢悠悠地飘荡。 经过几天的航行，‘白玛瑙号’已经初步进入了罗思德海域，距离他的第一个目的地不远了。 在那里，他主要想进行的是狩猎‘血之上将’。 从酒吧的‘白鲨’那里得到的消息称，对方的副手就在岛屿上，本人也可能出现在附近。 ‘血之上将’塞奥尼尔和他的手下酷爱杀人，喜欢鲜血，热衷对女性施暴，每次劫掠客船总会制造出惨案……这是公认的事情，而他们自身也对此很自豪，总是不吝啬宣传. 和他们一比，忽然退海的‘疾病中将’都算得上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除了对有冲突的敌人之外，没兴趣和路人计较。 他们是完美的猎物。 而且，海盗将军的赏金简直诱人！ 克莱恩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心中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向往兑换悬赏之后的美好生活了。 算了，先打住，等到捉住之后再畅想也不迟。 他的眼睛里不自觉地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这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视线尽头，一个古怪的黑点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因为距离较远，它一开始看起来是个不规则的锐角三角形，一边较长，一边较短。 嗯，求它的面积需要画条辅助线 克莱恩自娱自乐地跑偏片刻，忍不住露出一个努力克制后的淡淡微笑。 但随着船只的不断靠近，他忽然感受到了明显的违和感。 就比如，三角形的尖端好像是戳出的桅杆，而不规则的两条边长是因为它的姿势不太对劲。 那是—— 一艘遇难的船只？！ “艾尔兰船长，艾尔兰船长！”后方传来了安德森的大声呼喊，“那边的船麻烦靠过去一下，它好像遭遇海难了！” “救援费我会支出的，我的朋友在上面，帮一帮忙！” 焦急的‘最强猎人’这么冲上了船长室。 这让仍在观察的克莱恩心中浮现出了丝丝怀疑。 这个朋友，和之前在‘白鲨’酒馆通知的那个，是同一个人吗？ 序列五的朋友恐怕也序列不低吧！ 他的猜测并没有错。 ‘白玛瑙号’靠过去之后，“落难”船舶的归属已经渐渐清晰了。 没有挂上旗帜的行为让他们不得不等到靠近，才能认清这它的名字： 船舷突出的尖顶装饰上写着‘黄金梦想’四个字。 是属于‘冰山中将’的黄金梦想号！ 海盗将军！ 艾尔兰船长的脸在看清之后立刻涨成了茄子一样的紫色，转身就想要指挥水手打满舵离开。 可惜，已经太晚了。 不等安德森·胡德尝试控制住船长，让他不要逃跑，黄金梦想号上就飞速放下了几艘小船，加足马力驶过来包围了‘白玛瑙号’。 最前方，一名穿着麻布衬衣，披着蓝色马甲的高大男性站在小船的船头，对这边声音洪亮地喊话： “放下武器，不要抵抗！” “我们是隶属‘冰山中将’海盗团，只劫掠身价五千金镑以上，或年收入稳定于一千金镑以上的贵族商人群体，不会伤害任何人！如有特殊情况，可以说明，我们会酌情减少劫掠金额。” “商船利润缴纳份额为50%以上，运载乘客的轮船为30%，有冒险收入的80%，抵抗则全部没收！” 三副‘花领结’约德森清亮的声音在‘白玛瑙号’上回响，有效地镇住了想要去取枪支的保镖水手，以及慌乱的绝大部分乘客。 而看着事态变化的克莱恩感受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荒谬。 无数思绪在脑中飞过，因为槽点太多，他居然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吐起。 安德森的朋友果然地位不低，居然是冰山中将的船员，或者本人…… 海盗将军居然毫无格调地假装沉船，在这里玩仙人跳. 还有 你一个海盗，劫掠方式这么规范化，程式化，甚至在抢劫的同时还带有一丝诡异的人情味，未免也太奇特了点吧？！ 什么按百分比缴纳的海上收费站！ 他表情一言难尽起来，只觉得对方的海盗团透露出强烈的搞笑气息，让他想起了上辈子看过的流行标题格式—— “本书的所有收益将用于给作者本人购买血源诅咒周边。” 用慈善标语的格式框着本质的邪恶立场，又莫名非常诚实。 和黄金梦想号奇怪的劫掠准则很像。 咳，扯远了。 总之，哪怕海盗们已经爬上甲板，站到了面前，克莱恩依然压根不慌，和大多数淡定下来的乘客一起，静静等待着这场奇特的抢劫结束。 毕竟…… 克莱恩的年收入根本没有达到起征点。 他比海盗更穷。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格尔曼，适合猎杀的名字 灿烂的阳光下，罪恶正在上演。 “先生和女士们，请不要做出不理智的举动，这只会给你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约德森站在甲板正中，高声指挥着这次行动。 黄金梦想号的成员们显然也经验丰富，登船后，立即着重询问了着装看上去具备相当地位的乘客和海员们。 艾尔兰船长，克里维斯二人，以及那边唯一一家年薪超过起征点的富裕家庭依次乖乖交出了他们那部分的钱财 “这是我们的财政收费清单，你们要的都在这里了。”艾尔兰船长紧抿着嘴唇，向一个壮硕的水手递过去几张写着密密麻麻字体的纸张，和一袋满满的金镑。 水手接过后，甚至非常礼貌地对他道了声谢。 这种和谐的气氛在抢劫之中极其少见。 拿到钱财后，黄金梦想号的成员依约放过了大部分乘客，进入船舱，做最后的搜查和清点。 只有格尔曼受到了特殊照顾。 和安德森短暂交谈之后，三副‘花领结’带着凝重，亲自走到了船上剩下的最为强势的赏金猎人面前。 光从外貌上看，‘花领结’约德森是非常具备异性吸引力的长相。细长的眉毛，如雕塑般深刻的五官，以及仿佛永远在说话的上挑眼型，一看就能迷倒不少贝克兰德的太太们。 不过，现在他的眼神中只有凝重和严肃。 停在站在甲板角落的克莱恩前方，约德森简单地点头致意：“那么，请交钱吧。” 阳光下，这位‘冰山中将’的三副和克莱恩静静对视着。 气氛忽然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几秒后，出乎意料的回答在角落里响起： “我没有。” 冷淡的男声答复。 “.？” 这完全出乎了约德森的意料，他在愣了两秒之后，下意识地复述了一遍对方的话，声调上扬：“你没有？” “没有。” 格尔曼再次面无表情地重复。 两人再次沉默地对视了几秒。 “伱叫什么名字？”停顿过后，约德森终于反应过来，表情很快染上几分肃杀之意，“没有？我们不接受这样的借口。” “我再次重申一遍，我们无意为难普通人。” “但如果你执意抵抗，我们也只能收回这种最后的仁慈了！” 他厉声呵斥。 这位俊美男性偏向柔和的气质立刻从身上消失了，只剩下作为海盗将军副手的威严！ 他显然完全不相信这种解释。 “格尔曼·斯帕罗。” “可惜的是，这就是事实。”背对甲板众人的格尔曼不为所动，仍然一脸冷漠地回答。“我没有达到你们的标准。如果你不相信，可以验证。” 事实上，约德森操着严肃的表情，只狠狠扎了一把克莱恩的心。 在冰冷赏金猎人的表面之下，是克莱恩表面努力维持着格尔曼的形象，而暗中却已经气得跳脚的心理活动： 妈的，是个海盗就比他有钱 这是他的错吗？！ 非凡材料，魔药配方，这些每一样都要金镑买！他在贝克兰德挣到的所有钱都已经变成了它们。 哦对，还有的成了主教先生的保护费。 谁让贝克兰德那么危险呢。 克莱恩的后槽牙悄悄咬紧了。 闻言，‘花领结’约德森下意识地眉头一皱，真的拿出了口袋里验证用的非凡物品：一个老旧的小怀表，并摁住顶部的带着锈迹的旋钮，向右转了转。 滴滴答答的指针走动声响起。 然后，这位副手的表情缓缓演变为了诧异。 “啊，是的.你的确没有说谎，真不好意思。” 约德森话音卡顿了一下，眼神中立刻漫上复杂和丝丝不知所措：“以你的样子，我以为你会收入不菲” “你看起来是弗萨克来的？格尔曼·斯帕罗，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这可不像那边的风格。” 他尴尬地随口找了个话题。 作为冰山中将的船员，约德森对弗萨克文化的了解当然也非比寻常。 不论是姓还是名，格尔曼·斯帕罗都不符合那边的风格和习俗。一般来说，弗萨克人都会从固定的单词池之中挑选姓名。 就在这时，后方忽然传来了轻巧的落地声。接着，是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 大约是某个新上船的海员？ 克莱恩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他轻轻颔首回答约德森：“是我自己取的。” “斯帕罗取自我小时候听说过的著名海盗的故事。这位船长在追寻完世界的宝藏之后，成功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结局。” “至于.” “格尔曼。” “这是个很适合狩猎的名字，你不觉得吗？” 他对着约德森，咧开一个非常附和人设的，暗藏疯狂的笑容。 身后的脚步声骤然顿住了。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此刻，他面前的约德森表情极其僵硬。好像自从话音落下之后，肌肉就停止运行了一样，彻底凝固在脸上。 耳畔只剩下死寂。 似乎，连天空投下来的阳光，都只剩下冰冷. 好像不是错觉。 克莱恩的瞳孔猛然一缩！ 在无垠的大海上，他的耳畔忽然直接失去了海浪的拍击声，只剩下死寂。恐怖的、永恒的死寂！ 这不正常！ 紧接着，是身后传来的变化。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知觉忽然慢慢地，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脊柱。 好像某种吐着信子，死死盯上他的蟒蛇，但又更加令人颤栗。带着无法匹敌、无法抵抗的恐怖威严，降临在了他的身后！ 从未有过的受威胁感陡然飙升！ 带着濒死的危机和恐惧，克莱恩拼尽全力，一点一点地扭过了头 他看见了一个凝视着他的黑发青年。 漆黑的眼睛中，仿佛有深渊在蠕动。 那一刻，脑海之中沉寂了数个月的知识和被忽略的细节涌上了他的心头： 深红色的手枪，镶嵌有的血宝石，能够给‘怨魂’造成伤害的子弹，塔罗会上的奇怪服饰. 很眼熟，来自哪里呢？ 他！妈！的！ 是血源诅咒。 是‘格尔曼’名字的出处！ 他怎么能想不起来，怎么就能忘记了呢—— 是猎杀了格尔曼的猎人啊！ 和青年对视的那一瞬间，克莱恩的脑中只剩下无尽的流泪悔恨，和占据了所有思维能力的嗡鸣。 “主教.” 半句断掉的称呼在空中轻轻飘散。 他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被猎人抓住的克莱恩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 眼前只剩下了一片黑暗和虚无。 这是哪？ 在漫长的死寂之后，部分思维好像终于被续了费，开始重新运转。 “.我好像晕过去了.还是又死了一次？这种感觉，和在棺材里面那次很像.” “等等，我为什么会‘死’？” 这些念头浮现。 随着思考，克莱恩的大脑终于渐渐活动起来，记忆也变得清晰。 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的景象重新浮上心头—— 格尔曼，血源诅咒，停滞的时间，以及最后，凝视着他的青年。 在对视的那一瞬间，他的精神就好像被完全碾压，被带着群星和血腥味的气息所撕碎了！ 好像再次凝视了真神一般。 卧槽！ 克莱恩彻底清醒了。 一间阴暗的房间内，中央的瘦弱青年睫毛阵阵颤抖，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黑色的眼眸之中还带着残余的惊恐，以及从噩梦之中醒来，发现噩梦居然成真了的绝望崩溃。 什么情况！！ 克莱恩的胸口不自觉疯狂起伏，惊魂未定地凝视着眼前的地面。 灰扑扑的木地板在眼前不住旋转，大约是脑海里残存眩晕的后遗症。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那种时间和思维停滞的感觉已经消退。 或许是那股能让他不断死而复生的能力再次发挥了作用。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他的处境 假的吧？这还是鲁恩吗？ 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血源诅咒？！ 但所有事实都指向这一点。 他初见‘主教’时，对方身上诡异的血液虚影；他见过的镶嵌宝石的手枪；在陵寝的时候的那柄折叠镰刀 以及最后，他提及自己叫“格尔曼”时，骤然遭遇的恐怖气息。 亚格尔·德莱斯特分明就是血源诅咒的猎人！ 按照他上辈子的记忆，游戏血源的主线剧情正是一个异乡人来到了被古神所污染的‘血疗之乡’亚楠，接受古神之血，并成为了在‘猎杀之夜’中不断循环复活的猎人。 治愈教会的着装，血源的武器，这些设定都和亚格尔的装扮不谋而合。 而游戏的最终boss，就是月神的代言人，以及击杀代言人之后，可以见到的‘月之精灵’月神。 坏消息，克莱恩的假名正取自这个‘月神代言人’。 毫不意外他会被猎人袭击呢。 “.” 完了，全完了。 想明白之后，克莱恩的脸色从惊恐演变成了木然，最后是生无可恋—— 他居然在血源猎人的面前，说自己叫格尔曼！ 还是个大概率失忆的血源猎人！ 对了好像还很有可能疯了. 想起失去意识前最后看见的，仿佛是多层血液积攒到最后、凝固成黑色的恐怖眼眸，他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毕竟亚楠的猎人发疯是普遍现象。 但更不妙的是，在彻底清醒过来之后，克莱恩下意识地抬起了自己酸痛的脖子，视线上移，看清了他现在所在之处的陈设 他的手被绳子绑住了。 而几步之外，一身黑色大衣的亚格尔正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 “清醒了？” 完了。 两个大字在克莱恩脑中回荡。 “.是。”短暂的卡壳后，他僵硬地回答。 “那我们来谈谈正事吧夏洛克。” 收到回复，亚格尔从没有一丝光亮的房屋阴影中走出，站到了唯一的提灯面前，好像很随意地在把玩提灯的提手。 但昏黄的灯光下，他反射着诡异光芒的黑色眼眸依然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克莱恩。 他一字一顿地开口：“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事情呢？” “比如，关于‘格尔曼’这个名字的。” 提灯被轻轻转动，和它所放置在的老旧铁箱摩擦，发出令房间里另一个人毛骨悚然的尖锐声响。 更恐怖的是，亚格尔手里，还拿着一柄让人瑟瑟发抖的利刃！ 现在克莱恩知道那是什么了。 慈悲之刃。 攻击速度冠绝血源的武器。 从上面漂亮的三颗大宝石来看，还是增强版的，说不定能在十秒内把他片成碎片，毫无慈悲可言 他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 “.主教先生，你听我解释” 克莱恩绞尽脑汁地弱弱辩解：“.这都是意外。” 亚格尔冷酷无情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在听，并且把刀锋稍微移动了一些，仿佛在警告某个想靠“先写‘解’字”拖延垂死挣扎时间的差生。 威胁之下，垂死挣扎·克的话语立刻顺畅了： “我其实和这个名字的原主人完全不认识，也没有任何瓜葛！” “只是在上次看见你的镰刀的时候，感觉风格非常相似，所以下意识想起来了我很久以前听过的一个故事。” “格尔曼，按照设定，是一名疯狂又理智的反派角色.我觉得，以他作为我魔药扮演的人设非常合适，所以才会叫这个假名。” 他把自己的思路历程完整地说了出来。 他确实没有撒谎。 但是，因为难以确定亚格尔究竟是血源诅咒的本土居民，还是和他一样的穿越者，克莱恩最终半遮半掩，没有说出关于他自己过去的那部分来历。 虽然这只是无用的挣扎 他已经随时准备在亚格尔尝试审讯他之前，瞄准时机，在千钧一发之际毫不犹豫地果断滑跪了。 是的，就是这么的没有原则。 毕竟他一个真正的萌新能用什么对抗猎人这种非凡满级号啊！ 两人沉默地再次对视着。 然而，出乎克莱恩意料的是，亚格尔在短暂的沉思之后，居然真的没有选择暴力逼问关于故事情节的问题。 事实上，他看起来在犹豫什么。 “有点意思。” 亚格尔在放灯的铁箱上坐下，撑着下巴注视着克莱恩。 “所以，伱知道故事的完整情节吧。” “.你觉得它和我对得上吗？” 他清透的声音问出了让克莱恩完全没想过的问题。 “什么？”克莱恩下意识地愕然反问。 “你看起来很意外。” 亚格尔面无表情地轻轻点头：“那大约是对得上？因为信息比较吻合，所以觉得不被追问是很奇怪的事情。” “不过没关系。” “我其实没有想从你口中得知‘情节’的意思。” 他淡淡说出了让克莱恩更加震惊的话：“嗯，我暂时对他们不感兴趣。” 毕竟，梦境里的人偶小姐曾表示：过去的消息或许会造成未知的变化。 她也知晓他的历史。 这让追寻记忆变成了不那么重要，甚至可能最好要避开的事件。 这也的确很有道理，因为刚才，在听见格尔曼这个名字时，浮现的记忆画面让他陷入了诡异的失衡状态，似乎时间和空间都受到了他的影响，发生了扭曲。 更重要的是，在那种状态下，他感觉到浓厚的“割裂感”。 仿佛肉体不再足以承载他的意识，而外界的其他力量在排斥他的存在。 这不太妙。 亚格尔双眼微眯，默默分析着之前的意外。 幸运让克莱恩与被拖进梦境里关小黑屋擦肩而过。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审讯的后续 昏暗的小房间里，克莱恩对他躲过梦境小黑屋的劫难一无所知，仍旧在为当下的情况发愁。 虽然嘴上说着对血源的情节没有兴趣，但是坐在旁边的亚格尔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依然轻轻敲击着‘慈悲之刃’。 压迫感十足的猎人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我比较想知道的是，通过你得知的信息，你觉得我是什么状态？” “.啊？”克莱恩有些茫然地看过去。 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从问题询问的方式来看，这里面同时蕴含了两种信息。一，亚格尔有可能不确定自己是什么状态。 二，他不仅不知道自己的状态，也不想了解血源诅咒的情节，所以想通过他人的认知来侧面应证自己的情况。 一般来说，只有确实有问题的人才会这样问 谢谢，你真是信任我不会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啊！ 哦，也可能是我太菜了，完全没有威胁。 那没事了。 克莱恩默默在心里吐槽。 但玩笑归玩笑，对于亚格尔的问题，他还是得认真回答毕竟慈悲之刃还在指着他的脖子。 “大概是，受创后失忆？”他有些犹豫地说道。 亚格尔歪了歪头：“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我恰好认识一位和伱一样失忆了的，嗯，高序列人士。他失忆的原因就是在战争之中受到了创伤。”克莱恩接着说。 这指的是阿兹克先生。 前两天，在阿兹克先生给他的回信之中，提及了他想起来的失忆原因：被‘血皇帝’亚利斯塔·图铎望了一眼，然后遭受重创。 或许，亚格尔也是相同的状态。 “他也会出现看见关键物品回忆起过去的情况，也会在想起时出现一些异常状态。” “当然，没有你这么.可怕。” “至于情节相关的。我所知道的只是传说，而不是真实发生的情况，事实其实会和我知道的情节有很大出入。” “所以，我能确定的，大概只有你的途径。应该不属于本世界我所知的任何一条。” “权柄在血液，月亮，和梦境方面。” 他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和推测全部说了出来。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阴暗小房间里的气氛严肃下去。 亚格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血液，月亮，梦境，这三个元素确实对应着他的能力展示的范畴，夏洛克侦探确实知道些什么。 受创后失忆. 嗯，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他升级所需要的‘血之回响’已经是数不清的位数了，绝对和这个小破序列九的等级完全不符合。 但是他自己更倾向于认为是另一种安排—— 他主动变成了现在这样。 人偶所提及的他自己的‘安排’也证明了这一点。 “对了，我想请问，你想起来的过去之中，击杀格尔曼了吗？”片刻的寂静后，克莱恩突然小心翼翼地追问。 “我觉得应该是杀了。” 亚格尔挑了挑眉：“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在忏悔我之前鲁莽的行径而已” 对面的声音一下子微弱了下去，饱含痛苦的情感。 “……” 亚格尔嘴角无语地抽了抽。 总之，现在他追寻过去和未来的方向都很明显了。 过去方面，只要再把夏洛克侦探好好压榨一下，应该就能把身世剩余的几个拼图补完。初步估计，他的‘灵性’大约是天使之王到真神左右，但躯体只有序列九。 而未来则是猎杀乔治三世，晋升，以及搜寻这个世界关于‘月之使徒’的传说。 简单明了。 感谢大自然馈赠的夏洛克·莫里亚蒂替他解答疑问。 暗自思考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手里的刀刃轻轻一动，擦着克莱恩的脸颊，划断了捆在他身上的绳索。 “之后的具体消息我们可以出去详谈，非常感谢你的解答，莫里亚蒂侦探。”亚格尔温和地微笑，仿佛给人造成巨大心理阴影的人并不是他。 “.不客气。”克莱恩颤颤巍巍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脚下默默挪远了一些。 让他恐惧的审讯环节终于结束了。两人之间，一方瑟瑟发抖的奇怪气氛缓和下来，重新挂上表面的友好。 “对了，主教先生，这里是哪里？”镇定下来之后，克莱恩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点。 亚格尔愣了一下：“哦，抱歉，忘了告诉你了。” “因为你之前在‘白玛瑙号’上晕过去了。”他诡异地停顿了半秒，好像有点心虚，“所以我把你带到了黄金梦想号上。”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什么.肺部或者心脏的异常？” 克莱恩顿时感觉不妙起来。 他悄悄摸了摸自己手腕的脉搏，确定它还在愉快地跳动之后，才偷偷松了一口气：“没有。” “那就好。”亚格尔满意地点头，“如果你感觉不舒服的话，我可以为你治疗一下。” 他的治疗还是很靠 等等，治疗？！ “.血疗？！！！” 克莱恩大惊失色。 知道了主教先生是血源来的之后，他对‘治疗’突然有了莫名的ptsd，更不用说对方还状态不对，不是失忆了就是失控了 血疗可是亚楠崩溃的源头，古神控制人间的道具！ 这可不能用啊！ 他对长出兽爪没有任何兴趣！ “嗯？”亚格尔收拾提灯和断裂绳子的动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前侦探，“你也知道这个？” 看来夏洛克确实知道很多。 “倒也不是不行，你想用吗？”他非常友好地提出邀请。 “不不不！！”克莱恩十分感动并果断拒绝，头摇成了拨浪鼓，恨不得拔腿就跑。 “只是问一句.” “你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给其他人用吧？” 他抱着虚幻的期待看过去。 可惜，这种不可能的指望必然落空了。 亚格尔淡定地点头。 他在小克骤然变得惊恐且扭曲的视线中，轻轻推开了门，让阳光成功照进昏暗的房间内：“用了。” “但是没关系，已经有解决方案了。” “如果你长出触手，就送去我的一个.合作方那里治疗一下就好。除了脑子可能被动点手脚之外，应该也没有别的危险。” 他平铺直叙地讲出了这段恐怖的话。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精准预测了现实。 克莱恩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忽然觉得在这种有问题，但不完全有问题的事态下，自己还是保持沉默最好。 他默默换了个方向自我检讨。 阴暗的房间内终于照进来了阳光。 虽然过程有一些可怕和艰辛，但是总之，他最后还是成功地活了下来 这次的经历给了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在这个已经充斥着无数穿越者和邪神的诡秘世界，他创造马甲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沾任何典故！！！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灰雾之上的异变 周一的下午，在宁静的黄金梦想号上，克莱恩勉强按时召开了塔罗会。 七道身影出现在了灰雾之上。 除了一如之前几次的正义，主教，和倒吊人几人之外，青铜长桌的右侧，再次出现了新成员的身影。 偏长的柔顺黑发，深红色的眼睛，以及较白的皮肤。 正是血族埃姆林·怀特。 在第四纪存活下来的血族长老尼拜斯的推动下，他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向愚者祈祷，并成为了塔罗会的一员。 “这位是‘月亮’先生。”愚者在高台上颔首说道。 但在关注到他之前，众人，包括总是对月亮有特别反应的亚格尔，率先注意到的还是灰雾之上诡异的变化！ 从象征着愚者的座椅背后，莫名蔓延出了数条猩红的血线，在空中漂浮，缠绕了整座宫殿。线条形态虚幻，但又有着极为鲜艳的色彩，突兀地抓住了塔罗会成员们的视线。 淡淡的灰白烟雾在血色旁边环绕，好像吞噬了入侵病毒的白细胞，正在努力消化。 “那是什么？”正义小姐惊愕地问道。 她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一次意外的产物。”长桌首位的愚者轻笑一声，貌似淡然地回应。 因为愚者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塔罗会的成员们也就没有出声追问，只能把疑惑和猜测藏在了心底。 众人神色各异地沉默下去。 正义小姐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显然在考量这种新的非凡知识能否被功勋和金镑换取，她一贯的好奇心不允许她就这样看着。 而她的对面，倒吊人阿尔杰也有着相似的思考，只是更加偏向恐惧和震撼： ‘愚者果然是人类无法理解的存在！’ 在风暴教会所教导的神秘学知识之中，没有任何相似的描述，这本身就说明了类似变化的位格是超出普通非凡者范畴的。 他们的表情中浮现了显而易见的惊骇—— 只有亚格尔是个例外。 他穿着洁白的治愈教会服饰，微微抬眸，对着那些血线投去带着些许费解的眼神： 是他的错觉吗？ 虽然有灰雾的阻隔，但是. 它们怎么感觉起来非常亲切，好像属于他一样？！ 而这种疑惑被愚者外壳下的克莱恩敏锐地捕捉到了。 表面淡定的愚者在心中苦笑： ‘不用怀疑，主教先生。’ ‘它们就是你的没错！！’ 他的眼里带着悲愤。 这个悲伤结论的由来要从这次塔罗会开始前说起。 今天早晨，在被邪恶的外乡人连续压榨了多日后，克莱恩终于找到借口，暂时逃离了亚格尔的一揽子问题，身心俱疲地回到灰雾之上缓解心情。 然后他就被再次暴击了。 愚者的座椅背后，整面高耸的宫殿墙壁都被染红了！ 这肯定不是灰雾会自然发生的变化！ 在两天前他登陆灰雾，回应成员祈祷的时候，这里还不是这样。 那罪魁祸首是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血源的猎人！ 正如聆听过真实造物主福音的极光会成员会陷入癫狂，接触过永恒烈阳的物品会赞颂太阳一样，他强烈怀疑，自己在正面撞见亚格尔异常状态之后，被对方给污染了！！！ 就算躯体被未知的力量治愈，灰雾仍然保留了受到冲击的状况. 唯一的好消息是，就和他占卜永恒烈阳的那次类似，此次的灰雾之上仍然在缓慢恢复着，满满一墙的猩红被驱逐成缠绕的血线就是克莱恩努力的结果。 假名害了他太多。 雾气背后的愚者默默垂泪。 “愚者先生，我这周找到了四页罗塞尔日记。”正义小姐轻轻行礼，用愉悦的声调汇报道。 “我找到了六页。”阿尔杰接着说道。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连新加入的佛尔思小姐，和一直在找日记方面兴致缺缺的亚格尔，都分别提交了几页。 这让克莱恩稍微崩溃的心情很快又好了起来。 嗯，虽然亚格尔交的部分，简直可以称作罗塞尔的银趴日记. 看完之后，他一如既往地说道： “你们可以自由交流了。” 然而，在开始交易之前，亚格尔又提出了问题：“愚者先生，我是否可以付出代价，与你交换罗塞尔日记？” 长桌上一片寂静。 灰白雾气之后，愚者先生的眼眸再次不自觉地微微瞪大，陷入了新一轮的思考之中。 他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什么……伱其实也是穿越者？！ 否则，无法解释亚格尔为什么不要日记内容，而是要日记本身。只有看得懂的人才会追逐日记。 但这是一个他原本不太相信的结论，毕竟，对方失忆之后的表现非常像血源诅咒世界的土著，而不是对熟悉世界的文字有特别关注的穿越者。 如果是的话……凭什么有些人过来就是满级号！ 他忍不住有了一点嫉妒，然后又迅速自己把它掐灭了。 算了算了。 亚格尔明显是杀完了整个亚楠的野兽，包括格尔曼和月神才过来的。 让他去参加这种猎杀之夜，肯定早就崩溃了。 还是鲁恩好，还是鲁恩好。 愚者忽然对生活有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但具体是否是穿越者，还需要更确切的证据，比如拿到日记之后的反应等等，所以克莱恩没有着急下定论。 “你可以通过任务的功勋来换取。”他这么回复，“比如，我的眷者有时候会需要帮助。” “好的。”亚格尔放在长桌下方的手心虚地搓了一下，显然是想起了自己刚迫害完的夏洛克侦探 你迫害的其实是愚者本愚！ 如果能够听到他的心声的话，克莱恩必然会这样在心中吐槽。 好在，功勋的事情简单解释过后，塔罗会的正常流程终于开始推进，没有再出现特殊的事情，成员之间互相交易起非凡材料与情报来。 克莱恩的魔药材料，以及奥黛丽掩饰身份的道具，都有了着落。 “对了，太阳先生，你成功从白银城的监牢中出来了吗？”在交易过后，倒吊人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了戴里克。 他的言外之意其实是询问白银城对阿蒙的处理方式。 被寄生者是否会被重新吸纳，又或者会被继续监禁，无论选择了哪个方向，都会显示出白银城对那位‘渎神者’的了解和态度。 “出来了。”戴里克点点头。 但他很快又提及了新的困境：“首席让我加入了他的小队，我们现在正在探索一个古怪的神庙，没有遇到直接的危险……” “但是，我们从未走出过这段经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好心的外乡人 “从未走出过，是什么意思？” 青铜长桌上，奥黛丽再次感受到了听恐怖故事的气氛，不寒而栗地轻轻抱住了手臂。 而在灰雾之上，成员们的目光包围下，戴里克又燃起了破局的希望，快速将过程描述出来： “我们所探索的是一座造物主的神庙。神庙上的壁画讲的大概是末日来临后，造物主与邪恶作战的故事。” “但是，我们从未走出过这座神庙！” “我们在相同的经历里循环了五次。” “循环的每一次都从我们在营地里休息开始，到首席阁下击杀一个名叫杰克的怪异男孩结束。” “如果不是‘愚者’先生提醒，和这次的塔罗聚会，我甚至不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过着重复的人生。” 他接着详细述说了杰克，和五次经历之中细微的变化，并具现了他所看见的壁画。 壁画上，大篇幅画的都是六位奇特的怪物与造物主的激战。 但在造物主身后，有着一小条朝圣的队伍。 此外，虽然每一次的过程中都会出现新的意外，但是保持不变的是，永远都会发生异变，并袭击戴里克队伍的男孩杰克。 这件事其实在他进入灰雾的时候就困扰着他了，只是周围的血线打断了他询问的进程。 气氛严肃起来。 阿尔杰沉声分析：“会不会是高位格的能力？” “既然是真实，不，堕落造物主的神庙，会有某些超过了半神半人层次的非凡影响也很正常。” “如果是梦魇或幻觉类的，就很好解决了，毕竟你已经在愚者先生的帮助下找回记忆，只要回到现实就能觉察出不对。” “但是，如果是真的进入了一段循环的时间，事情或许就很不妙了。” 循环的时间？ 听到这里，佛尔思忽然感受到了些许熟悉，神情微变，下意识地抬手咬住了指甲。 认识她的奥黛丽立刻发现了。 “魔术师小姐，这能力让你想到了什么吗？”她关切地问道。 “啊？”佛尔思抬眸，犹豫地摇了摇头，“不我不是很确定究竟是否是同一种。” 她有些啜嚅，似乎是在畏惧某人，所以最终只是语焉不详地总结道： “时间相关的事件，我曾经遇到过。” “那大概是某位高序列的非凡能力？” 她指的是上周，她在贝克兰德格林墓园中被救回来的那次。 所有经历者都清晰保存了自己从濒死骤然回退的记忆。然而，因为位格太低的关系，他们并没有看见发挥作用的乌洛琉斯。 “这样来说，确实很有可能。”阿尔杰细细咀嚼一番后，脑中灵光一闪，“说起来，我记得‘太阳’你提及的壁画之中，有一位的描述和这有关？” “循环的河流往往代表着命运。是否就代表伱其实是遇到了.” 亚格尔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不是乌洛琉斯。”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聚焦过来。 “不是遇见了乌洛琉斯。”他对倒吊人摇摇头，“或许可能是受祂非凡能力影响的同序列物品，但绝不是本人。” “乌洛琉斯现在在鲁恩。” 话语之中蕴含的信息让塔罗会成员们的讨论戛然而止，面面相觑起来。 他们都是在敬畏地讨论天使们的信息，只有主教先生的口吻，像是在说隔壁邻居的故事一样。 您到底位格有多高啊！ 想到这里，佛尔思又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主教先生的说话方式这么像那个会拦路抢劫的邪恶值夜者？！ 不知不觉中，黑夜教会已然在贝克兰德和海上声名狼藉。 在‘太阳’戴里克眼巴巴望来的视线之中，亚格尔终于展开叙述，稍微多解释了一些：“时间倒流和循环应该是这位天使之王，以及祂所在序列的能力。” “目前来看，该序列两名能够释放这种能力的高序列应该都在鲁恩，不会在你遇见的神庙之中。” “但严格来说的话可能是祂的能力影响了那个男孩？” 他随口提出了一个猜测。 这让倒吊人想起了其他的重要信息： “对了。” “‘太阳’对杰克和他父亲的描述，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在我追捕的极光会成员中，有一位‘倾听者’，他出海的目标就是寻找真实造物主的圣所。那个‘倾听者’同样带着他的孩子，年龄和杰克很接近！” “你是说，那个杰克是从你们的世界来到白银城周围的？”戴里克愕然地反问。在诧异之余，居然还有一些欣喜。 这说明，外界还有方式可以到达白银城！ 他们是否有摆脱这个黑暗地域的可能性？！ 亚格尔思考片刻后，也认同了这种可能性：“我觉得有可能。” “命运天使是在最近才来到鲁恩的。或许是杰克在路上受到了祂的影响，或者得到了相关的什么物品，从而进一步扭曲了神庙的时间。” “毕竟循环的终点每次都是杰克的死亡。” 除了水银之蛇的能力，其他位格或者途径很难对时间造成如此直接的扭曲。 阿尔杰和一直在倾听的奥黛丽小姐一起，对这段话表示赞同，信服地连连点头。 但是他们的眼中同时也有着惊骇。 主教先生居然对一位天使之王的行踪如此清楚！ 难道说，他们认识？！ 或明或暗的震惊眼神向亚格尔投去。 短暂的思考后，戴里克抿嘴回答：“我明白了，主教先生。非常感谢您，您真是一位好心的先生！” “.但是，您是否有可能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白银城如果有和外界连通的通道的话这将彻底改变我们的生活！” 他焦急又期待地看过去。 可惜，哪怕他用了崭新的形容词来描述通常不做人事的邪恶外乡人，他也并没能获得想要的答案。 亚格尔爱莫能助地摇摇头：“抱歉，我不是很清楚。” 他之前没有问乌洛琉斯这点。 因为 “我确实知道一个大概率连通白银城的通道，但我暂时不是很想探索，我建议你们也不要尝试。” “什么？”戴里克先是一呆，然后更加迷惘又焦躁，“是白银城周围有什么问题吗？！” “我愿意用所有能付的代价来换取这个情报！” “那倒不是.” 亚格尔轻轻摊手：“事实上，这条消息可以免费给你，因为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帮助。” “我所说的通道是一座陵寝，它就在贝克兰德周围。通道据说很稳定，进出神弃之地也没什么问题。” “唯一的缺陷就是——” “它属于阿蒙。” “而且它正在被使用中。” 戴里克的焦急立刻僵在了脸上。 旁边，塔罗会成员们带有的各种猜测瞬间就停止了，场面陷入一阵尴尬的宁静。一时之间，没有人对此发表评价。 但是大家都不约而同产生了同一个想法： 那好像，确实和没有通道差不多. 甚至还不如没有。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血族的继承方式 提到阿蒙，气氛就死了。 这名高位者上次惊悚的出场方式和蕴含的浓浓恶意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再说了，主教先生也没有在此方面继续展开的意思。 于是，长久的寂静之后，塔罗会的成员们自觉的地假装没有说过通道的事，默默转移了话题，重新交易起情报和物品来。 而一直相当沉默的‘月亮’先生终于抓住机会，开口提问： “诸位，谁知道血族该怎么提升实力，在不依靠长辈赠予的情况下？” 一道道目光在他话音刚落时就转了过去，大部分是眼眸发亮，带着对血族的好奇感情。 以及克莱恩的死鱼眼。 ‘怀特先生，你真是毫不掩饰啊。’ 显然，此刻，大部分成员都有了‘月亮＝血族’的猜测。 只是没有出声询问罢了。 最先给出建议的依然是阿尔杰： “我记得，血族同样可以服食魔药晋升，但必须是对应的，正确的那种。在各大教会内部，有做一定的实验，结果证明了这种方式可行。但我没有权限翻阅具体资料。” 他简洁地描述道。 正确的那种，这显然指的是‘药师’所对应的月亮途径。 这条信息让亚格尔也微微偏头看过去，把内容记在了心里。 不过，让他更为感兴趣的是，从两人的对话中来看，血族并不能通过正常方式选择魔药，而是只能服食对应的那种。 那是否代表着‘月亮’途径的特殊性？ 他提起了一些聆听的兴致。 另一边，埃姆林·怀特却被这种建议激得有些炸毛：“但那些魔药的主材料是我的同族！” ‘咳咳，你露馅了，埃姆林’ 克莱恩忍不住嘴角上扬，不得不伸手假装咳嗽，捂住嘴掩饰自己的笑意。 “我是说” 当然，埃姆林也马上意识到了，尴尬地顿住了片刻。 但他很快调整好，选择再次扬起声调：“没错，我就是血族！” 阿尔杰挑起眉毛，对月亮先生投去了‘其实没有人问你’的怜悯视线。 显然，他怜悯的是对方有限的智商. 但他表面还是正常颔首道：“不需要这么绝对。” “比如，我就掌握了一位血族男爵遗留特性的线索，他死于一场突然爆发的冲突，没有时间寻找继承者。” “如果伱以魔药的方式，接收这笔遗产，这何尝不是对血族整体力量的一种维持呢？” “维持血族的整体力量”埃姆林自言自语了一段，忽然感觉倒吊人说得非常有道理，逻辑无懈可击。 “此外，在苏尼亚海上，大部分血族的晋升都是家族继承制的。父亲死亡后，儿子接过遗留的非凡遗产晋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倒吊人看见他有动摇的趋势，又推了一把，为自己的非凡材料销售业绩添砖加瓦。 果然，埃姆林肉眼可见地动摇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世界先生突然发出了‘哧哧’的低声颤抖，转移了血族的注意力。 埃姆林疑惑地询问：“你在笑什么？” 世界立刻摇了摇头，用一如既往的嘶哑声音回答：“抱歉，我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这让埃姆林感觉到莫名其妙，轻哼一声后，又重新转过头，和阿尔杰商量非凡特性的事情去了。 只留下克莱恩一个人在强忍着笑意： 完蛋还好他切得比较快，不然愚者的格调就要掉了。 虽然用分身笑完全没有感觉，但是好歹抒发了一点感情，不至于破功。 没想到扮演愚者最难的居然是在群员面前不要笑出声。 想到这里，他的脑中不禁又浮现了自己刚刚创造的笑话，逼迫他不得不在灰白雾气背后悄悄抿起嘴唇： ‘嗤嗤.爸亡餐.’ 今天的塔罗会就在克莱恩的憋笑中结束了。 黄金梦想号上，和煦的海风拂过甲板，给幸苦工作的水手们带来几天之内难得的快乐，以及关乎未来的希望。 远处，一座巍峨的城市已然能够窥见一角。 那是‘慷慨之城’拜亚姆！ 结束塔罗会之后，亚格尔推开船长室的房门，来到走廊上，和水手们一起，眯着眼睛向远方眺望，感受着苏尼亚海下午的阳光。 但他实际上正在脑中整理着这几天内的情报。 其中，夏洛克·莫里亚蒂提供的情报是最多、也最有效的。在多日的“友好交流”过后，他现在已经对自己过去的职业和梦境背后的世界有了初步的认识—— 大约是一个被月亮荼毒的地方。 当然，这个结论背后有着诸多艰难拉扯，旁敲侧击的历史，就不过多提及了。 亚格尔在心中把克莱恩的苦难轻轻略过。 但总而言之，这些情报，再加上今天塔罗提及的一点信息，都让他未来的目标之一更加明确了。 寻找月之使徒以及本世界月亮的相关传说。 至少需要确认两个世界之间是否有联系。 可惜的是，这些消息莫里亚蒂侦探确实不知道，否则就能替他省下收集的麻烦了。 他非常遗憾地叹了口气。 船舶行进间，二楼的走廊尽头悄然出现了一位美丽女士的身影，向这边走来。 她柔顺的棕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阁下，按照您的旨意，黄金梦想号已经靠近拜亚姆了。”‘冰山中将’小姐在靠近这边时，沉声说道。 貌美的脸颊上是严肃的表情。 但要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在她努力板着的扑克脸之后，其实隐藏着浓郁的如释重负。 艾德雯娜非常庆幸某位黑夜成员终于要离开她的船和她的房间了。 好在，多年以来的礼仪保证她没有把这点明显地展露出来。 “疾病中将小姐最近非常配合，您需要把她和她的属下一样，送往督查府邸处吗？”她接着问道。 “不了，”亚格尔向她礼貌地颔首，“我对她还有其他安排。” “就先按照她所说的非凡聚会的地点，替我预定几间附近的旅馆吧。” “我会在拜亚姆停留一段时间，追查获得的消息。感谢你至今为止的配合，等到达港口之后，我们就可以暂时告别了。” “好的！那我提前和您告别。”艾德雯娜优雅地行了屈膝礼，转身，脚步带着雀跃离开了。 而亚格尔则凝望着她走的背影，歪了歪脑袋。 咦，为什么这么高兴？ 谁说他会放过四万镑了？ 等到拜亚姆探索完，还需要乘她的船去班西港呢。 传送真是个好技能啊。 阳光照在了外乡人的脸上，衬托得他眼中的恶意格外令人不寒而栗。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对达尼兹的“欢迎” 沐浴着金色的阳光，黄金梦想号抵达了拜亚姆的港口。 拜亚姆，作为鲁恩在海上最富庶的殖民地，码头自然十分繁华。扛着一篮篮新打上来的鱼叫卖的，前来购买新鲜蔬果的，在道路两侧形成了地摊和小集市。 漆成泥土色的外墙给到来的船客们带来浓浓的异域风情。 对于很多水手来说，这意味着另一些东西，比如他们恐怖旅途的终点。 辞职的人群争先恐后地向下涌去。 看到这一幕，亚格尔诧异地问旁边的大副：“你们的水手换得这么频繁吗？” 两人站在黄金梦想号的船舷处，从上至下看着离开的人群。 亚格尔在等待水手下光之后，离开这艘船。 “是的。”旁边的大副布鲁落后半步，低声回答，“因为船长希望船员们全部有基础知识，所以会定期进行教学，这让很多不喜欢读书的水手们无法忍受。” “这导致我们的离职率一直居高不下。” 他引用了一个罗塞尔大帝创造出的新词，‘离职’，充分说明了黄金梦想号的教学在词汇量扩展方面卓有成效。 可惜，水手们对此完全不感兴趣。 毕竟喜欢学习的有几个会出来当水手？！ 当然，布鲁还有一个隐藏的原因没有敢说出来—— 大部分水手其实都是因为船上新出现的危险人物才匆匆逃跑，生怕晚一步，就和疾病中将的副手们一起，成为了总督府充数的零头。 但触手怪的压迫犹如实质。 他只能眼观鼻鼻观心，把需要重新招人的怨念藏在心底。 “原来如此。”亚格尔毫无自知之明地淡定回复道。 后方，在把自己的书籍重新搬回船长室之后，‘冰山中将’艾德雯娜·爱德华兹也从二层走下来，看向这边聊天的两人。 以及大副和亚格尔的旁边，缀着的挂件克莱恩。 几人互相露出一抹礼仪性质的微笑。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进行最后的虚假交际，自然而然地告别时，码头上的一名金发青年忽然从街道尽头闯入了视线。 一开始，他只是从旁边某座外墙脏兮兮的酒馆之中出来，但在左顾右盼之后，他发现了停泊的黄金梦想号。 金发青年穿着亮眼的白衬衫，和他小麦色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蔚蓝色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 还没有登上船舶，黄金梦想号上就能远远听到他的喊声： “船长，船长！你们没有事吧？！！！” 是达尼兹。 他急急忙忙地越过一个个小摊贩，往船上重来。 ‘冰山中将’的船员们投去带着熟捻的视线。 但是，这种友好的目光在想起来他们最近经历了什么事情之后，又悄悄变成了不善。 ‘花领结’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带上了“杀气”，布鲁更是拳头悄悄捏紧，其他几名水手长在看过来时，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就连艾德雯娜的脸色中都带上了一丝丝青色。 为她失去的二十三本珍藏书籍！ 显然，黄金梦想号的成员们已经摩拳擦掌，时刻准备殴打某位把猎人请上船的坑人队友。 但达尼兹对此一无所知，依然在越过码头的重重人海，焦急又高兴地冲上船来。一边跑，还一边检着查完好无损的船只，不停地碎碎念： “那个教会的家伙说要来找你了！伱们没事吧？！” “好在你们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你不知道那有多恐怖，他就在我面前消失了！” 他一无所知地跑上了船，转身，把目光投向了站着的艾德雯娜，布鲁，以及. 以及…… 达尼兹的表情骤变。 他带着多种情感的碎碎念在看到亚格尔的时候，像被掐住咽喉的鸭子一样嘎然而止了。 “.你，你好，”达尼兹表情一下子僵硬下去，像石雕一样风化在甲板上。良久，才弱弱地憋出几句招呼，“好久不见.” 而对面的亚格尔则对他微微一笑。 阳光从上至下，照耀在他的身上。黑色的眼眸却因为碎发的遮挡，完全藏在了阴影里。这让它们就算被笑意带得眯起来，也显得分外恐怖。 他的表情意味深长。 完了。 这个念头在被注视的达尼兹脑海中不断回荡。 但对他来说更不妙的，是这个曾经解剖过他的无良教会成员，身边站着的另外两人。 完了！！！ 熟悉的同伴，布鲁和艾德雯娜纷纷对他投来了饱含压迫感的死亡射线。 显然，他们已经被这位迫害过了，并且怪在了他头上 呜！ 这种气氛之下，刚刚因为看见同伴们安然无恙，才支棱起来的达尼兹立刻萎靡下去了。 如果他是蘑菇，此刻一定会选择躲到角落悄悄生长。 “呵呵，我们等你很久了，达尼兹。”一群人中的布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他语气阴沉，高大的身躯居高岭下地看着带来大麻烦的同伴。 其余的船员们也渐渐聚集过来，形成一片恐怖的黑影。 这要怎么回？ “.谢谢？”短暂的犹豫后，缩在角落的达尼兹小声吐字。 这句话成功让众人的脸色更黑了一些。 布鲁冷笑一声，放弃交流，捏着拳头向达尼兹走去，铁钳一样的双手恶狠狠地抓在了可怜的第四水手长身上。 但在黄金梦想号的成员们剑拔弩张，即将进行一场真人对打之前，满意地围观完毕的亚格尔及时叫停了这些行为。 还不能这么快就让达尼兹被抓回去挨打。 嗯，他确实相信黄金梦想号的好朋友们会好好“招待”达尼兹。 对于海上的同伴情来说，我们可以为你献出生命，但是 但是你让我连遗产都留不下来，咱们今天开始就可以各论各的了！ 这的确是投来阴沉视线的大多数船员的想法。 肉眼可见，达尼兹的未来一片黑暗。 “爱德华兹小姐，”亚格尔叫停他们的欢迎仪式后，看向那边姿态优雅，但却悄悄放任事态发展的‘冰山中将’，“你是否介意把达尼兹再借我一段时间？” “我在拜亚姆有一些事情想干，刚好缺一位值得信任的向导。” 已经把人逼到角落的布鲁立刻停了下来。 而在大副壮硕的身躯背后，是达尼兹一下子变得惊恐的眼神。 他不可置信又祈求地转头，眼巴巴地看向自己唯一的救星，奔跑上万海里才见到的船长—— “没问题。” 艾德雯娜颔首。 一颗刚刚愈合的少男心碎了。 “不要啊啊啊啊！！！！” 就连角落的克莱恩都对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书友群欢迎加入。 群号：472995943 口令：外乡人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拜亚姆的排外 尽管有一万种不情愿，达尼兹最终还是被免费赠送给了邪恶的外乡人，成为了在拜亚姆的向导。 他垂头丧气地走在最在前方，带着去旅馆的路。 而当一行人离开繁华的码头区域之后，城区中央的街道一下就狭窄了下来。 积水带着大海的腥臭味，堆积在地面的缝隙处。路面两侧则是密密麻麻的简陋摊面，贩卖着拜亚姆特色的手工制品，大多是蓝色和红色的珠子，铭刻着奇怪的花纹。 不过，在亚格尔和克莱恩走过时，旁边陈旧的窗户或者门板后方总会偷偷瞄来一两道警惕的视线，又在两人看过去时，骤然合上。 那都是咖啡色皮肤的土著。 “他们也不是很欢迎外乡人？” 旁边的窗户第四次狠狠关闭之后，亚格尔向前面的达尼兹问道。 这个‘也’字用得非常到位。 确切地说明了外乡人从鲁恩到罗思德群岛，一如既往不受待见的艰难历史。 “嗯？是啊。” 达尼兹回头望了两人一眼，难得找到了点心理优势。 他嘴角微微翘起：“这里是土著居住的区域。不仅没有什么外地人，连和鲁恩的混血都很少。如果要来这里，最好的打扮是塔巴拉衫，颜色需要全蓝或者全白。” “你们的衬衫和风衣完全不行。还有礼帽，本地人从来不戴这些，最多偶尔有一两个人扎着头巾。” “这里还好，再往里走的话，你们明显的鲁恩长相和着装，会遭到非常严重的排斥和敌视，就像一只混进羊群的恶狼，完全无法掩饰自身的存在” “特别聚会和旅馆都在这片区域？”亚格尔皱了皱眉头。 考虑这是在街道上，他没有直接说出‘非凡’两个字。 “是的.”达尼兹偏头回想一下，然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你说的那个聚会要等周三才开始。我建议，这段时间伱可以先去其他的情报商那里看看。” “我知道两个，都对本地的消息挺灵通的。” “可以。” “好的。” 亚格尔和旁边的克莱恩纷纷颔首，赞同了这个提议。 他们的反应让达尼兹觉得自己莫名又被放置于了跑腿小弟的地位： ‘怎么感觉我又是团队底层？’ 他愤愤不平地瞥了一眼陌生的格尔曼·斯帕罗：‘明明我也算是大海盗了！怎么随便一个跟班都’ 察觉到他的视线，后方的克莱恩骤然转头：“怎么？” ‘无面人’人设下，被淋漓尽致地演绎出的冷酷疯狂感瞬间就让达尼兹的头脑一片空白，气势立即重新萎靡下去。 亚格尔的嘴角无语地抽了抽： “达尼兹。” “达尼兹！” 他叫了两声，才把恍惚的海盗从瑟瑟发抖之中喊回神。 “啊？”达尼兹这才把头转过来。 你说你好好的到处招惹惹不起的人做什么. 亚格尔在心里‘啧啧’叹气。 虽然夏洛克侦探也并不是很强，但是总比达尼兹要好上不少。而且，就升级的速度来说，是他来这个世界之后见到最快的一个了。 不到两个月，就从一开始的‘几乎看不出有能力’评价变成了‘挺菜的’。 “既然需要伪装，就由最熟悉的你去帮我们买两身衣服过来吧。”他指挥道。 “我去.？哦，好，好吧。”达尼兹望着亚格尔，又转头看向明显冷着一张脸的格尔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弱弱地答应了下来。 “那钱呢？” “.” 可疑的沉默后，亚格尔慢条斯理地开重新口：“我记得，你在拜亚姆还有四套房产” “啊啊啊好的我付就好了！” 达尼兹的声音在悲愤之中远去。 很好，现在伪装的事情也搞定了。 亚格尔满意地收回视线，在旁边克莱恩看资本家的惊叹注视之下，走进了已经到达的旅馆之中。 旅馆紧邻着这附近唯一的一个小广场，周围人来人往，虽然投来的目光不算友好，但是设施非常干净整洁。 可以看出，艾德雯娜在给出这个地址的时候，也做了不少功课。 恐怕是怕居住环境太差会让亚格尔又回到船上吧。 在老板恭敬的欢迎之下，两人坐在了大厅内的餐桌旁边，点了一些当地的食品，休息之余也等待达尼兹返回。 没有伪装的话，后续的计划确实很难有所进展。 亚格尔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是‘疾病中将’在审讯过程中，吐露的和她有联系的拜亚姆本地非凡集会点。 据她所说，这个聚会中有人曾经向她出售过不少罗思德各群岛上的消息，对这里的势力情况，以及非凡传闻都很有了解，是周围最大的情报商。 这对弄清楚班西港的消息很有利。 更重要的是，阿蒙给出的月之使徒相关的岛屿，也在这片海域上。 至于特蕾西本人. 她现在被亚格尔放出去钓鱼了。 毕竟，哪怕是‘疾病中将’麾下，都还有三艘船的副手在外面呢，更不用说可能的魔女教会成员。 那会是很大一笔悬赏。 想到这里，亚格尔满意地喝了一口热茶。 “.” 就在这时，旅馆外小广场上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周围居住的土著忽然开始匆匆奔走，脏乱和充斥着各种地摊的广场之上，迅速空出了一个半圆形的圈。 瘦弱黝黑的土著小孩跟在妇女身后，往那边探头探脑。 ‘有谁要出来表演吗？’ 亚格尔很快饶有兴趣地抬头，透过窗户往那边看过去—— 几乎只在短短几十秒内，广场之上就变得人头攒动，却又有着古怪的宁静。无数双疲惫的眼睛往中心看去，好像扫尽了生活带给他们的麻木。 而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间长满苔藓和贝类的破旧木门之后，缓缓驶出了一辆独轮车。 独轮车上是一名样貌非常普通的老者。 和周围的所有的普通拜亚姆劳工没有区别，他脸上充满皱纹，衣服破旧，褶皱的眼皮下是死水般的眼神。 但与众不同的是，他的手上拿着一个丑陋的小木偶。 惨白的劣质白漆，皲裂的木制表皮，以及丑得堪称惊悚的妆容！ 结构狰狞，涂漆剥落，这好像是从哪个经费不足的三流恐怖片中爬出来的道具。 但更出乎意料的是，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之下，木偶骤然张开大红色的嘴唇，露出幽黑空洞般的嘴： “欢迎，欢迎” “欢迎诸位再次来到我们的晚间小剧场，呵呵呵呵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里克。” “今天的剧目是，雷霆的奇迹。” “一如既往如果大家不愿意睁开感受美的双眼，欣赏非人之上的奇迹的话——暴风支配者的诅咒就会穿过死生海，降临在你们的睡梦中！” 扭曲得仿佛野猫指甲划过木板般的声响从那边传来。 因为最近要准备考试，今天开始只能艰难双更了。等到月底考完，再来一波求月票加更。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腹语者的挑选 下午五点四十，拜亚姆的旅馆内外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围观的群众高昂着头，在木偶令人生理不适的声线传来之后，非但没有惊恐地四散开，反而眼中更多了几分狂热，伸长脖颈往那边疯狂探去。 然而，不论他们尝试得多么用力，没有人发出声音，也没有人往半圆的表演区域内走进哪怕一步。 诡异的气氛在四周弥漫。 “海啸的子民，暴风的崇拜者们！睁开你们盲目看不清真相的眼睛！邪恶正在聚拢，黑暗正在遮蔽光明，篡夺者已然登上了舞台。” “我们要去哪里寻找真相？” “在雷电，闪光，和暴雨的庇护下……” “奇迹正要降临！” 丑陋的木偶拙劣地扯出激昂的嗓音。 它粗短的四肢过电一样抖动着，相隔十几米，都依然能够听见内部松垮生锈的零件摩擦出的刺耳锐响。 舞台剧开场了。 木偶的话音一落，台下的人群就机械般地疯狂鼓掌，连站不稳的土著小孩都奋力地拍击双手，丝毫不顾自己手掌充血的通红。 最为怪异的，还是木偶的操控者。 哪怕到了现在，那位端着木偶的老者依旧和刚出来时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的嘴唇没有任何张开的迹象。 而旅馆的餐桌旁边，趁着鼓掌的嘈杂，格尔曼不合形象地低声震撼道：“没有非凡的迹象？！” 没错，哪怕场面已经诡异到了这种地步，也依然没有看见任何异常现象！ 这是纯粹的民间行为？ 亚格尔皱起眉头。 显然，他也打开了灵视。 灰白的视野正证实了这句话—— 没有非凡波动！ 一切正常。 但在这种献祭仪式一样的怪异场景之中，一切正常才是最不正常的。 “土著的习俗聚会？”他用气音回应，话语之中蕴含着相似的费解，“我也没有看见任何异常。” 木偶居然就是平常的木偶。 拿着它的老人也是普通的老人。 “那大约是一个腹语者。” 这是他反复扫视之后的结论。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之中都带着匪夷所思的感觉。 作为有风暴教会驻扎的小岛，如果这起剧场有非凡能力在其中，就很好解决了，出门往风暴教堂投一张举报信的事而已。 但不包含非凡，它反而扑朔迷离起来。 似乎预示着拜亚姆平静外表之下的暗潮汹涌。 剧目接着进行。 “歌颂您！大海的眷者！” “赞美您！罗思德群岛的保护者！” “颂扬您！海底生物的支配者！” 木偶接着嘶鸣着尖叫出了下一段台词，木制的双手合十，双脚反关节地后掰，展露出毛骨悚然的祈祷姿态。 气氛仿佛误入了某个邪教的恐怖祭典一样。 “月的追随者已然打开了天国的大门，赐福将降临大地，看清真相的人们将接受奇迹的祝福。” “但警惕！当南岛森林移动的时候，可怕的窃贼会偷走我们的幸运！” 木偶人接着说道。 当声音传到旅馆里，坐着的两人表情就有了明显的变化。 “月的追随者？” 亚格尔忍不住低低重复出声。 旁边的克莱恩瞪大眼睛，也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称呼。 ‘月亮’和‘追随’结合，这个词组与血源猎人的关系就变得可疑起来！ 当然，指的是本世界的月亮眷者也是有可能的。 但这依然表明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从尊名来看，今天这出剧目多半歌颂的是和海洋有关的保护者.那是怎么牵扯到月亮上的？ 突兀的权柄变化，是否代表着两种不同的信仰？只有当另一种能力切实出现的时候，才会被归类到故事之中。 这种传说一样的赞美词一般不会凭空出现。 那来源就很有意思了。 亚格尔黑眸微动，眯起眼睛凝视着那个人群中间的土著老者。 而到此为止，剧目的开场白终于结束了。在一片掌声之中，人偶转动头颅，发出‘咔哒咔哒’的发条响声，并渐渐靠近了群众。 “同样的。今天，赐福依然会选中三位受祝福者。” “他们是——” 木偶头部转动。 那双黑笔画上去的眼睛所看到之处，围站的土著们都会发生一阵沸腾，尖叫声，挥舞的手臂，刚刚还僵硬的人群好像突然活了过来，蜂蛹往前，希望获得人偶的注意力。 “看看我吧！神啊！我的母亲还在家里等我！我还有孩子要养！” “求求您了！杰克才七岁！他还有美好的未来！” 第一个高呼的男子脖子上有着明显的异常凸起，而第二个妇女牵着的孩子不住咳嗽，好像随时都会昏过去。 这样的嘶吼声在人群中屡见不鲜，大多都是陈述某种疾病的。 似乎被选中，就代表着新生。 而中间，木偶的手指缓缓转动，停在了那个土著儿童面前。 “杰克！” 扭曲的声音高昂叫嚷。 人群陷入短暂的寂静。 但片刻的愣神后，妇女立刻喜极而泣，在安静的气氛中鹤立鸡群，发出欣喜的尖叫声，疯狂摇动着此时还在发呆的孩子。 “感谢祭司！感谢神！” 她高声大喊。 在簇拥之下，名叫杰克的孩子被推到了人群中间，半圆形的空地之中。 失落浮现在大部分人的眼中，但很快转变为下一轮的期待和狂热。 还有两个名额！ 木偶接着转动，继续挑选着。 人群的攒动再一次出现。 第二名“被祝福者”即将被挑选而出。 然而，这一次的选择令所有人出乎预料。 木偶粗短没有指节的手指转动着，转动着……透过窗户，停留在了旅馆的方向。 或者说，克莱恩和亚格尔的方向。 “……” 这是两人此刻一致的心声。 鲁恩面孔的两名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向这边看过来。 土著们骤然沉默下去。 木偶的手指在空中犹豫了一下，好像在纠结挑哪个。 “……那个比较羸弱的男性，请你上前来。” 它最终这么说道。 亚格尔看了看克莱恩，克莱恩也看了看亚格尔，两人面面相觑。 谁比较弱？ ……这好像不是个问题。 沉默之中，克莱恩自觉地慢慢站了起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表演赐福 带着咸湿味道的萧瑟海风吹过小广场，吹过眼神转变为浓浓敌意和愤慨的土著民众，以及周围哗啦啦的树叶。 哪怕是冬日，拜亚姆的树木依然常青。 剧场的人选是： 格尔曼·斯帕罗，冷漠又疯狂的赏金猎人！他的脸部线条锋锐，穿着黑色呢制大衣，身形高挑。 在无数土著居民的注视下，“被祝福者”的第二个名额已经确定…… 等等，还没有。 隔着旅馆的窗户，木偶和克莱恩对视了几秒。 “不，不是你。” “是你旁边病蔫蔫的那个。” 它忽然格外肯定地说道。 窗外人群的目光随着话语的变动，立刻抛弃了站起的男子，投向后方。 克莱恩扮演良好的表情少有地爬上一丝呆滞：“？” 病蔫蔫？ 谁？ 这里有这样的人吗？ 外表冷酷的赏金猎人转头看去。 而他的身后，听见这句话的亚格尔也缓缓偏头。 两人疑惑地环顾四周。 木制的旅馆相当窄小，一眼就能看到尽头。在二层垂下的编织挂毯下，是只有几张餐桌的大厅。 左边，没有人。 右边，也没有人。 连前台桌子后应该在的老板，都回后厨做饭去了。 空空荡荡的厅堂中，只有两个人的身影。 “……” 作为唯二的顾客之一，某人不得不认识到一个事实—— 木偶叫的人是他。 亚格尔：“……” 气氛，凝固住了。 你想返场？ 他面无表情地看回窗户那边。 “咯吱。” 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在桌旁响起了一秒，是一个可怜茶匙留在人间的最后哀鸣。 可惜，层层玻璃之外的木偶对此毫无察觉。 在一片死寂的沉默之中，它肯定地点了点头，好像非常确定选的就是后面的青年，空洞的嘴张张合合，再次传出了尖细的刺耳嗓音： “来吧！远道而来的陌生人。祝福已经降临。” “伱扭曲的心灵会在暴风的注视下得到宁静，缠绕多年的病灶会消失无踪，赐福过后，你的人生将一片坦途。” 它的语调带着诡异的蛊惑感。 反而，一直跟在木偶身后的土著们脸色狰狞起来，恶意和敌视仿佛要化作实质，像刀锋狠狠刺穿外来的两人。 站在最前方，一位妇人抱着位病弱的少女，眼含泪光，愤愤地看着这边。 名额在他们看来是很珍贵的事物。 而在他们的注视之下，亚格尔言简意赅地回答： “我没病。” 空气好像又凝固了一秒。 窗前的木偶用僵硬的关节艰难地做出了摇头的动作：“你病了。” “我没病。” 他再次强调道。 隔着擦得锃亮的玻璃，他和外面的丑陋木偶静静对视着。 如果从正在祈求赐予的众人的视角来诠释，不论是抱着少女的妇人，还是被选中的孩子‘杰克’，都会愤怒地说：这个鲁恩人的脸上写满了傲慢。 但没有人胆敢出声。 他们只是愤慨地带着泪光，凝视着他，心中怨恨着再一次被夺走的希望。 在拜亚姆，鲁恩人就代表着特权。 更不用说，这个穿着细致的瘦削青年了。 海军只会偏袒他！ 所以，就算心中有一千种诅咒，憎恨外乡人再次抢走他们赐福的机会，这些土著的人群最终只是嚼着恨意，凝视着亚格尔。 而作为剧场的中心，木偶则是在空中凝固了整整十秒，好像在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怎么感觉那个看起来更凶点的还更好解决？！ 但已经确定的人选不能更改了。 于是，尖细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再次回答：“不。你，病，了。” “你的皮肤已经苍白，你的身体弱不禁风，无形的疾病其实早就找上了你！” “但是，风暴已经降下旨意，根据古老的预言，你将成为受祝福者，这一切终将离你远去，你会荣华一生。” “小心，外乡人！如果你执意不睁开双眼，凝视真实，诅咒将成为你的梦魇！” 它用末日预言的姿态，强行规定了新的病种，并抬出诅咒，试图以此逼迫亚格尔同意。 不知道为什么，它好像非常执着，一定要从两个外来的鲁恩人之中拉过去其一。 一人一木偶沉默地对视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久到，连旁边的克莱恩都暗中准备好和土著火拼的左轮时，亚格尔才终于淡淡回答：“好吧。” 紧绷的气氛陡然松懈下来。 木偶似乎偷偷松了一口气。 它立刻转身，身下独轮车的轮子不断转动，和实际上操控它们的老者一起，伴随着铁锈的‘吱呀’声，缓缓回到了广场的中心。 而半分钟后，最后一个赐福者很快也被选出来了。 现在，站在半圆形空地内的是亚格尔，和左右一男一女两名拜亚姆人。 没有被选中的人群发出绝望和愤怒的嘶吼声，尖叫，咬牙切齿的痛骂，不绝于耳。 周围都是恶狠狠瞪着他的视线。 不怨恨选择的人，而怨恨被选中的人 拜亚姆的问题很严重。 亚格尔对殖民地的现状有了初步的认知。 这位木偶“祭司”所获得的信仰相当狂热，明显是来自生活不如意的群体。且更显而易见的是，在这种诡谲的气氛之下，台词里所歌颂的肯定不是‘海之皇’风暴之主。 又是邪教的祭典。 既然撞到他头上了，随手再带走一些杂兵也可以。 嗯。 都杀了。 外乡人面无表情地想到。 回到现实，脏乱的广场内，在木偶又神神叨叨地念了许多台词之后，它终于转过身来，举起油漆剥落的木手，开始了正题。 “感谢天赐！” 它僵直地举起木手，对天空高呼。 此刻，天空倏然划过一道雷霆！ 亮眼的白色穿透云层，让周围只剩下白光一闪，仿佛就在众人的眼前闪过，随时会击中这里。 人群一颤，发出阵阵惊呼和祈祷。 旁边被选中的少女已经双手合十在胸前，流着泪呢喃着，但眼神之中带着看见希望的欣喜若狂。 他们仿佛注视神迹一样，看向了木偶。 而当视野转回来时，它手中已经出现了三颗石子。 石子上面带着波涛的象征雕刻。 木偶颤颤巍巍地上前，把三颗石头一个接着一个地放在中间被选中的人手中，然后用阴森的腔调说道： “把它随身携带三天，神灵的赐福就会降临，从此以后，你们的人生将顺风顺水。” “但不要忘记，如果你们漠视了神的祝福，诅咒就会随之而来！” 它最后这么说道。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这个阴谋，它怎么会响啊！ 伴随着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广场上的人群终于散开，本地人三三两两，带着仇视的目光，对着旅馆的方向狠狠关上了大门。 腹语师拐了两个街角，消失在了视线中。 时间很快来到深夜。 三道身影站在了中心街道的角落。 红月下的这座城市更显得阴森可怖。与贝克兰德不同，深夜的拜亚姆依然能够看见众多人影，但全是穿着红外套，提着步枪的鲁恩士兵。 殖民地的晚上通常会执行宵禁。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达尼兹迷惑地用气音问道。 走在最前方的亚格尔左右望了一眼，然后淡定地扭头：“在你认识的本地势力之中，有哪个崇拜海洋相关的邪神，并且主要向平民招人吗？” 达尼兹几乎没有思考：“反抗军啊！” “拜亚姆现在一直宵禁，就是因为在堵截反抗军的群体，每周都会直接暴力处决好几个，那完全是原本的本地教派组成的。” “在风暴教会进驻之前，这里信仰的是‘卡维图瓦’。” “据我所知，代罚者一直在追查他们。据说，这片区域的大主教，就是为此专门驻扎在这里的。” “当然，这个本地教派能在追查下活到现在，也是因为广大的群众基础，以及因蒂斯和弗萨克的行动。” 他详细解释了一番。 这就和小广场上的状况完全对上了。 与风暴教会冲突的尊名，和完全是原住民的信徒。 作为在海上的岛屿，拜亚姆第一次反映了各个王国之间紧张的形势。几天前，他随手买的鲁恩日报之中，还提及了乔治三世现身新飞艇剪彩仪式。 宣传的方向是飞艇会战无不胜. 战争的气息？ 亚格尔点点头：“我知道了。” “既然风暴教会这边一直在追查。” “那达尼兹，还有格尔曼，你们两个去风暴教会门口贴个举报信吧？” 他再次露出了友好的微笑。 …… 可悲的是，由于格尔曼也不想自己贴传单，在他写完信件内容之后，只有达尼兹像身后有十个代罚者大汉在追一样，火烧火燎地跑去了风暴教堂。 而亚格尔毫不留情地再次露出了迫害达尼兹成功的满意神色。 他是站在远处的房顶之上看见的。 脚下的屋檐属于一间破烂但涂着蓝白颜料的房子，从熟悉的配色和外形来看，这里和旅馆所在的区域一样，是贫困本地人所居住的区域。 将那边的进展看完后，他收回视线，从大衣的口袋中掏出了一颗石子。 正是之前在广场上拿到的那颗。 灰白的灵视视野里，它和剧场之中所有的事物一样，暗淡无光，完全没有任何非凡的反应。 这也是剧场中最令人疑惑的一点。 没有非凡能力，那个腹语师又怎么能凭空召唤出雷霆，并且治愈普通人的？总不能是夜观天象的能力出神入化吧？ 但在傍晚短暂的困惑之后，亚格尔几乎立刻找到了原因。 带着一点无语的神色，他拿着石子的右手合拢，轻轻一用力。 石子碎了。 再次张开时，内部的机械完全暴露出来—— 手中赫然躺着一个发信器！* 上面有着各种粗制滥造的拼接痕迹，明显是从瓦斯计费器，打字机，等等器械上拆下来的零件。 拜亚姆每个月的公共设施损耗清单一定非常可观。 想到这里，亚格尔嘴角不由抽了抽。 怎么一股战损风格啊！ 反抗军的风餐露宿和资金困难眨眼就暴露出来。 他无语地摇了摇头。 然后，手上稍微放低了一些。 漆黑的夜晚，发信器在一片死寂之中，发出了微弱的‘滴答’响声。 虽然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运作的，但是，在靠近腹语师本人时，它会发出这种微小的声音。 这也是它被发现的原因：居然会响…… 就是这里。 发信器的声音达到最高。 亚格尔往屋檐边缘走了几步，然后悄无声息地降落在了这间屋子的窗户之后。 房间内此刻十分安静，主人家已经进入了睡眠。 剧场之中发放的另一颗石子，此时正摆在一张由破旧衣服堆成了床面旁边，被土著少女的手紧紧握住。她是下午的第三位被选中者。 但除此之外，令这幅画面格外毛骨悚然的，是沉睡少女旁的几道壮硕黑影！ 果不其然，腹语师，以及几名缠着头巾的土著男子，出现在了房间内。 他们并没有遮掩自己的脚步声，而是大摇大摆地，进入了这间物品堆积如山的狭小房间。 其中，一个赤裸着上身，手臂上纹着狰狞海蛇的男子冷哼一声：“这种行动究竟有什么用？既不能给海神大人带来未来，还会浪费我们宝贵的力量！” “除了在鲁恩杂种袭击的时候为我们挡个一两枪，简直比猪粪都一无是处！” 男子粗犷又野蛮的脸上摆出鄙夷的表情，恶声恶气地质问后方的腹语师老者。其余几名壮硕的，同样带有海蛇纹身的男子，立即大声附和。 屋内的少女依然在沉睡，大概率是被提前放了安眠类药物。 听到质问之后，旁边的腹语师淡淡叹气：“我们每次行动你都要说一遍。” “我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这是给海神大人带来信仰，壮大我们的势力。” “至于能量，也不用花费很多，维持一段时间她恢复的表象之后，把她丢到海里，然后假装人出海了不就行了？从开始到现在，哪里花了多少！非凡物品的效果和原来没有一点区别。” “再说了，要是实在一点非凡物品都不想用……” “伱说她心不诚就好了。” 反抗军们立刻朗声大笑，声音中夹杂着嘲讽，接着用下流的语言嘲讽了一番愚蠢的信众们。 他们的对话把祭礼的虚伪表象彻底撕开了。 毫不意外，祭典只是他们收拢钱财，获得民众支持的虚伪作秀罢了。 很好，现在杀起来更合理了。 在高悬的血月之下，窗外的亚格尔默默对着这边，露出了比反抗军们更加诡异的笑容，手中悄然出现了一柄长刀。 每当有一个潜在挑衅者人才出现，都会有一只针针计较的鱿鱼在夜半降临在他的背后…… *发信器不常用，也不是普通势力能有的，但这里不是bug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妖刀千荫 血月的光辉点亮了街道，红光透过窗户，在房间的地面里打出一道虚幻的人影。 身上有着海蛇纹身的壮硕男子正把手伸进破旧的背包内，明显准备拿出反抗军所拥有的，带有部分治疗效果的那件非凡物品。 然后，在转头的瞬间，他发现了阴影的异常。 宁静顿时被打破： “有人！” 壮硕的反叛军大吼一声，伸手毫不犹豫地摸向斜挎的步枪。 没错，步枪。 作为被代罚者追捕的法外人士，他们当然有着自己的武器库，并且收藏不菲，毕竟没有武器的那部分成员已经上了代罚者的绞刑架了。 其余几名脸上涂有红白迷彩的成员也立刻转身，当即立断地向窗户举起枪支。 黑洞洞的枪口在室内喷出耀眼的火光： “嘭嘭嘭！！！” 甚至没有对话，他们就选择直接开枪了！ 拜亚姆民风彪悍。 嘹亮的枪声伴随着浓郁的火药味，飘散在这一片街区，让左右的门窗都悄无声息地被死死堵住，已经经验丰富。 房间薄弱的窗户瞬间破碎。 然而，迎接这些反抗军的不是他们看腻了的扭曲尸体，而是—— 一抹猩红在视线中一闪而过！ 好像浪花的形状，又好像是带着肃杀气息的雨点，血液在空中拉成一道鲜艳的刀光，狠狠斩下！ 空中黄澄澄的子弹被瞬间撕裂—— 【千荫】 【原为该隐赫斯特城堡内负责保卫‘污秽之血族女王’安娜莉丝的皇家守卫持有。当刀身精细的水波雕纹被血染透，千荫刀便会吟唱猩红的曲调。然而，这个仪式会吞噬使用者的本质。】 好看的玩具当然要拿出来看看。 握住长刀的右臂攀上丝丝红线，不断起伏，好像内部的鲜血正在被妖刀所吸食。 猩红的刀浪所到之处，黄澄澄的子弹被瞬间撕裂！ 血液裹挟着的刀花在空中斩出华美的弧线！ ‘非凡者！’ 这是脸部肌肉已经失控的几名反叛军目眦欲裂时的想法。 眼睁睁的，他们看着自己唯一的攻击手段被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但能够对付步枪的非凡者，在拜亚姆极其罕见，哪怕代罚者中都没有。这种非人的压迫感，让他们想起了一个人—— 风暴教会，‘海王’亚恩·考特曼！ 而就在他们惊骇到全身紧绷，脸部肌肉不住抽搐的时候，刀光之后的亚格尔到了。 他在转瞬之间，就穿过了厚重的弹雨，轻而易举地出现在了房间的中央。 这也是他在为首的反抗军瞳孔中出现的唯一一次。 深黑色的眼睛倏然抬起，如猎杀的野兽般，锁定了几个人。 ‘病蔫蔫’的脸上一阵漠然。 手中的‘千荫’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忽然转变了方向。 他蔓延着红色血线的右手骤然收紧，刃尖在身后拉长，然后像绷到极致的弓弦一样，陡然弹出！ “咔，咔咔！” 这是步枪弹夹已经射完之后的无力空响。 样貌凶狠的反叛军男子已然浑身颤抖，眼珠在眼眶中不可置信地抖动着，已经惊骇到极致。 而手中的空弹夹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射出下一轮的机会了： 这就是他的死期。 眼前，血液的浪花再次盈满了房间！ 在身躯像散开的积木一样崩解的时候，他破碎的眼珠中划过复杂的情感，不知道在生命的尽头，是否有回想过自己绝对称得上不幸的人生。 以及，耳边回响的余音： “他妈的，这帮人就不能站近一点？” 擦肩而过的，挥舞着血刃的青年这么阴沉地抱怨道。 而听到这句话后，在纹身反抗军停留世界的最后一秒内，他由衷地感受到了浓浓的荒谬—— 他妈的，他们都要死了！ 你能不能放尊重点？！ 会想着方便你就有鬼了？扑街仔！！！ 带着这种想法，他彻底合上了双眼。 终年二十八。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他或许打出了某些圣者这辈子都打不出来的战绩。 原地，在迅速斩开这名为首的反叛军之后，亚格尔阴着一张脸，手上刀花翻转。几乎只用了一秒，就已经让房间尸横遍野！ 他在最后两个人的面前重新出现。 一个是涂着迷彩的仅剩反叛军，而另一个，就是负责祭典的腹语老者。 壮硕的反叛军已然两腿发抖，连站立都十分困难了！ 人生中，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知道，人在害怕到极致时，是会失去行动能力的。 亚格尔苍白的脸在反叛军眼珠的倒影中出现，仿佛恶灵袭击前的最后恐吓。 然而，他停顿了半步。 血色的刀锋在半空中被收回刀鞘。 ‘他准备放过我？！’壮汉的眼中猛地浮现期翼和劫后余生的狂喜。‘他准备放过我！’ 但他又猜错了。 长刀接口处的血色一闪，彻底消失了。 接着，亚格尔暴躁且阴沉地摁着刀柄，前冲的步伐却并没有停止。 皮靴在地面轻踏，他看似轻盈地一个翻身. 瘦削的身影慢慢跃过。 下一秒，右腿就像千钧的铁板，在地面轰然落下！ “嗡！！！” 网状的螺旋裂痕仿佛陨石造成的坑洞，向外部层层扩散，层层裂开！ 地面崩解，直接露出了地下斑驳的泥土。 在裂缝的正中，最后一名反叛军的头颅好像西瓜一样，在鞋跟底爆裂开来。鲜血混杂着脑浆，如同果汁，在房间内飞溅，涂满了大半墙壁。 亚格尔从地面上抽回腿。 “哗啦.” 碎石子和木片不断自皮靴上方掉落，混合着地面四溢的血液，黏黏糊糊。 不过，凶手本人的注意力却并没有放在这上面。 停在原地之后，他暂时没有去攻击自始自终没有拿出武器的腹语师，而是动作略微急促地，从一片紫白色的波纹中拿出了一个针管。 然后，毫不犹豫地对着大腿狠狠扎下！ 针尖刺穿衣物，直接扎进了体内。 血疗中的“药物”终于被推进躯体，缓解了那种无时无刻不存在的被抽离感。 亚格尔不虞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一些。 但脸色依然难看。 一切解决之后，他不由在内心痛骂： 有病吧？是不是有病！ 仪式中的‘本质’不应该指的是灵魂吗？吸血是什么意思？！ 他一个小破序列九差点被抽干了！ 干里凉！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获得情报了，但没有完全获得 血月之下，本来就已经猩红一片的房间和月色融为一体，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床上沉睡的少女受到子弹的波及，盖着的被子上印出斑斑血迹，无力地颤抖着。但是，不知道是被反叛军的什么药物所控制，她依然没有醒来。 因此，寂静的屋子里，只剩下扎完物理意义上的血瓶的亚格尔，和墙角的老者静静对视着。 血疗瓶带来了迅速的恢复。 几乎是在血液被推入体内的瞬间，他就感受到了生命力的恢复，状态异常良好。 现在，他健康得都有些 不太健康。 亚格尔闭了闭眼，将翻涌上来的情绪重新压住，努力不抬手把这片区域的人全部砍了。 但嘴角几乎无法克制地翘起。 他嚼着笑意看向房间里的最后一个卡维图瓦信徒： “现在，告诉我吧？你们都在谋划些什么？” 猩红的房间，破碎的尸体，以及带着笑容的青年，组合成了一副惊悚却有非人般诡异美感的画面。 如果有画家在此，这一幕或许能成为传世之作。 当然，是教会看见会封的那种。 亚格尔留下这名老者是有意而为之。对方看起来是这一群反叛军中最有脑子那个。从之前的话语之中推断，手上的发信器应该也就是他所制作。 既然如此，合理推断，他在邪教中的地位应该也不低。 对于卡维图瓦的所在和信徒分布，都会有所了解。 而几步之遥，腹语师老者沉默地在原地站了几秒。他所跟随前来的几名反叛军中，不乏已经初步有强力战力的非凡者，但他们全部以震撼的速度消失在了世界上。 甚至连有效的反抗都难以形成。 在这样的认识下，老者浑浊的双眼闪了闪，咬肌忽然一动. 生命气息骤然衰落了下去！ 完全出乎意料。 事态急转直下的速度，让对面观看的亚格尔都不由愕然：“？” “？？？” “！！！” 上颚藏了毒药？！ 他嘴角的笑容都僵硬了一瞬。 通过自尽让我线索物理中断是吧？ 太过分了！！！ 狭窄且混乱的房间角落，老者呕出大片夹杂着白沫的鲜血，生机逐渐消失的脸上浮现出得意，和他凄惨的身体状况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嘶哑地笑道： “鲁恩的鹰犬” “你不会得逞。我的灵魂和知识，都只归属于永远的罗塞尔精神” “在无知中走向毁灭吧！” 他接着大口大口地继续喷吐着鲜血，搀扶着墙壁的手渐渐因为毒药的效果而脱离，但他脸上的志得意满没有减弱分毫。 或许是因为很确信自己即将死亡，老者也并没有再掩饰某些他觉得对方一定会知道的信息，比如，语气和形容词的倾向。 这不是信仰卡维图瓦的反叛军吗？ 和罗塞尔有什么关系？ 在陡然发生的变故中，亚格尔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一丝猝不及防和茫然。 但没有关系。 他脸上的笑容又重新续上。 想死是吧，病人？ 没关系，我会治愈你的。 片片云朵自漆黑的夜空之中飘来，遮挡住了血色新月的光辉，仿佛连月亮都不忍直视接下来的惨剧，躲进了云后面。 凌晨，张贴完传单的克莱恩和达尼兹迅速逃回了居住的旅馆内。 在疲惫而惊恐的一天过去后，没心没肺的达尼兹很快陷入了睡眠，没有纠结另外两个人的行动。而克莱恩则是忧心忡忡地回忆着傍晚的祭典，试图理解普通人是怎么做到那一切的。 这让他有机会遭遇某些意外事件 正坐在窗前书写，梳理自己思绪的克莱恩忽然从幽深的夜色之中看到了一点异常。 比如，隔壁正在翻窗的亚格尔。 微弱的月光下，他黑色的大衣果不其然再次被染成了猩红色。 极其有血源猎人的风范。 但让人更觉得不妙的，是他右手上好像拎买回来的菜一样，拎着的一团老者。 长相也非常眼熟，明显是傍晚那个腹语师。 克莱恩默默放下了手里的笔。 克莱恩向隔壁匆匆赶去。 虽然对方看起来是坑骗普通人的邪教徒，死有余辜，但是 撑住啊！我们不能在岛上搞出一起人体改造事件！ 啊啊啊我这就来救伱！ 克莱恩慌慌张张地消失在房间内。 房门忽然被敲响。 “叩叩。” 听到声音，刚回到旅馆的亚格尔于是随手把拎着的老者向地上一丢，前去开门。 对方现在已经完全变换了一番样子。 右腿已经自原本的位置消失了。从残余的肢体上的疤痕判断，是被长刀般的利器快速切断的。 但这不是问题。 问题是右腿没有完全消失. 它重新出现在了右手肘的位置！ 这种极其抽象的肢体组合，让老者看上去就好像经历了一番非人的恐怖实验，作为饱受折磨的试验品在世界上苟延残喘。 对方脸上的涕泗横流也说明了他的恐惧。 然而，作为实验的主治医生，亚格尔的情绪非常稳定，没有收到画面冲击的丝毫影响，淡定地拉开了门。 “晚上好，格尔曼。” “晚，晚上好，主教先生.”他嘴角残余的笑意让克莱恩一阵脊背发寒，感觉自己似乎打断了某个巨型野兽的进食。 但背后有代罚者在追的幻视还是让他努力坚持询问。 克莱恩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那个，请问，后面那位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今天晚上写的举报信措辞比较严肃，拜亚姆明早可能就会戒严。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早解决敌人比较好.” 而不是当玩具玩！ 这是他最想说的一句话。 闻言，亚格尔无可无不可地点头：“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解决他。” “感谢您。” 克莱恩大舒一口气，连称呼都不自觉改变了： “对了，他有提供什么消息吗？下午的祭典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 谈到这件事，亚格尔的神情渐渐沉了下来，显然预示着他并不是太妙的心情。 他带着些许阴沉和无语地回答道： “我已经知道他们是怎么操作的了。” “由一人在台前表演，然后在围观的人群中，安插一个反叛军的人，到时间后去通知后方布置祈祷仪式的人。” “这也是他在台上废话这么多的原因。” “但是现在，我们遇到了一个意外。” “他并不知道反叛军的具体位置和所有据点，连卡维图瓦的内容都不完全清楚！反叛军那边的消息一片空白。” “因为.” “他是因蒂斯在拜亚姆的间谍。”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暴乱的号角 今天的行程有些魔幻了。 他们先是在旅馆门口被邪教盯上，然后又连夜贴了举报信，而后亚格尔还杀光了反叛军，最终，发现了留下的唯一活口是因蒂斯的间谍。 拜亚姆人才济济。 ……居然想到用这种方式消灭线索，太卑鄙辣！ 房间内，克莱恩沉默地围到桌子前，看着亚格尔从鲜血淋漓的衣服口袋里掏出找到的证据。 “这个间谍是和刚刚和本土人开始合作的，所以只了解反抗军的一个据点。可惜它刚刚已经被我端了。”亚格尔边叹气，边解释道。 “至于因蒂斯那边，他们每周会通过电台的特定频道接头，而这会被发布在共和日报的特定栏目上。” 桌面上现在摆放了一个移动电台，和克莱恩在‘白鲨’那里见到的差不多，但是更加精细小巧，显然能够传达的距离也会更远。以及一封剪下来的报纸。 这都是在审讯中从间谍口中掏出来的。 尽管间谍对因蒂斯的信仰很坚定，也非常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避免给敌人提供情报……但这些在被残忍地拷问面前都是废话。 虽然，亚格尔单方面坚称这是“治疗”。 总而言之，拿到这些情报，再加上克莱恩的‘无面人’能力，他们完全可以顶替因蒂斯间谍了。 看着桌上摆着的前沿情报科技，克莱恩沉寂的作死之心蠢蠢欲动起来。 他的魔药其实在上次被亚格尔逮住的时候，就消化了大半。毕竟，就算他扮演的格尔曼并不出色，但有神信了一秒…… 再扮演几次间谍，他可以准备准备晋升序列五了。 未来一片光明！ 平头克再次占据了上风。 “对了，月亮的眷属相关的情报，你找到了吗？”克莱恩忽然想起来。 旁边，亚格尔正带着诡异的笑容，对着地上的奇形怪状磨刀霍霍，闻言微微偏头，随口答道：“找到了。” “据说西弥姆岛上的遗迹内容与这有关。因为雕刻也有风暴图案，信徒将它和卡维图瓦联系在了一起。” “但因蒂斯的人已经和一个考古学家出发去那里了。” “我刚刚去他们的住处拜访过，他们还没有回来。不过按照时间，明后天就差不多了。” 那个考古学家好像还是某个隐秘组织的成员，和因蒂斯的行动人员混在一起，行动力相当可期。还是先抓住他们讯问，省的他现在跑过去，遗迹里面的物品又以已经被带走了。 思考中，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地上的肢体发出微弱的惨叫，彻底泯灭了生息。 围观的克莱恩肉眼可见地一抖。 不过，让他们完全没想到的是，事件的进程会如此迅速。 第二天清晨，小旅馆一楼，餐厅的桌面阵阵震颤，只听见天空中螺旋桨的嘈杂划破天际，震耳欲聋。 是鲁恩军方的飞艇。 而随之而来的，则是阴沉沉的天空，和连在旅馆中都能听见的巨浪。 风雨欲来。 拜亚姆似乎都在暴风之中颤抖着。 这背后有着明显的非凡痕迹。 卡维图瓦？ 亚格尔皱了皱眉，对外面投去疑惑的眼神。边看，还边淡定地咬了一口早餐的肉串。 “外面怎么了？”队伍中最好奇的达尼兹已经走出了旅馆，在大门处探头探脑。 几十秒后，这个问题就被解答了。 周围的土著住宅中倏地传出此起彼伏的刺耳尖叫，街区尽头，火红色的鲁恩服装居然出现在了拐角处。 整齐划一的鞋跟敲击声代表着军队的到来！ “戒严！戒严！！” “今日禁止出街！” “所有出现在街道的人，一律视为反叛军成员！” “在家自觉等待盘查！” 其中一名气宇轩昂的士兵拿着鲁恩风格的金色喇叭，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厉声警告道。 声音在街区上空不断回响。 瞬间，这里的气氛就紧绷起来。 从旅馆大门的视野看过去，不乏有土著居民在四处狂奔。 有些眼熟的，在昨天祭典之上出现过的狂热信徒，甚至从四周的房子之中出现，眼含极度的恨意，对着军队就冲了过去！ 但命运也是注定的。 “嘭！！” 步枪开火的震耳枪声，交杂着男性愤怒的吼叫，女性的尖叫，以及小孩的哭声，立刻让街区陷入混乱之中。 猩红的鲜血印在地面上。 克莱恩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而门口的达尼兹则是对此相对熟悉的样子，面露警惕，迅速伸手就要去拉大门。 “等等！” 一道中年男性的声音叫住了他。 声音的主人很快出现在视野中。 鲁恩面孔，戴着深蓝的船形帽，和亚格尔也有一面之缘。 是‘白玛瑙号’的船长，载着克莱恩主动靠上黄金梦想号的可怜被打劫者，公正的艾尔兰。 亚格尔微扬眉头，有些意外。 旁边的克莱恩也惊诧地望过去，但没有忘记自己的人设：“艾尔兰？你怎么找来这里了？” 眼角有着皱纹的艾尔兰趁着达尼兹关门的功夫，快速走进旅馆内，脱离了外面已经开始的战场。 他礼貌地点头轻笑道： “格尔曼。” “因为你是用自己身份登记的房屋，所以在风暴教会和军方那边，可以查询得到。” “.还有这位，”他停顿片刻，目光犹豫地在达尼兹和亚格尔之间游离，“嗯，亚格尔·德莱斯特先生？” 亚格尔仗着被教会派出来，非常嚣张地没有用假名。 他放下手中的早餐，抬眸点头道：“是我。” “有什么事？” 艾尔兰微松一口气，似乎在庆幸这不是敌人。显然，他对这名把格尔曼从船上以昏迷状态拖走的青年很有印象。 “伱好。” “我代表鲁恩军方联合教会，对你们提出邀请，邀请你们加入官方的行动之中。” “拜亚姆出了点意外。当然，问题并不是太大，只是需要肃清街道以及寻找几名通缉人员。但因为想要尽快找到目标，人手就捉襟见肘了。” “他们认为，你，”艾尔兰看向克莱恩，“呵呵，虽然来历不明，但是态度非常友善，希望你能帮忙排查。” 此外…… “德莱斯特先生，您是黑夜教会的人？”他有点卡壳地问道，摩擦的手证明了他的不敢置信。 亚格尔颔首：“没错。” 结合他随黄金梦想号拦路抢劫的行为，这个说法并不是很有说服力. 都达到黑夜教会反贪标准了好吗！ 可惜的是，目前还没有受害者胆敢举报他。 果不其然，听到确认之后，艾尔兰眼底浮现了掩饰得很好的复杂神色： “咳，总而言之，风暴教会那边协调的结果是，希望能请求你们加入这次肃清行动之中。军方会支付相应的报酬。” “当然，战利品也可以自己保存。” “目标是这位女性。” 他展示了一张悬赏令，上面，熟悉的考古学家的脸被画了出来。 “虽然不会有太大问题，但早一点找到目标，或许就能早一点结束这场灾难。”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这是什么？贝尔纳黛，打一下！ 通缉令的脸正是那位和因蒂斯有联系的考古学家。 考虑到这点，亚格尔最终同意了支援。 克莱恩也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答应了下来。 旅馆之外，拜亚姆的城区已经彻底化作一片火与水交接的战场。暴雨和狂风在天空中不断洒落，伴随着的是低空飞行的空艇上倾泻的火力。 海盗和反叛军的碎尸随处可见。 然而，因为对清理街区没兴趣，亚格尔抛下了克莱恩和达尼兹，率先来到了昨天造访过的，考古学家的住址。 那是一间破烂的土屋。 坐落在道路的尽头，雨水顺着屋檐的空洞不断落下。 代罚者小队已经出现在周围。 但是，他们的情况并不是很妙。 哪怕有着空艇的掩护，在亚格尔到达现场时，街道还是流淌了一地的血水。 而自破屋开始，街道节节漫上了冰霜！ 反抗军们以此为据点，对鲁恩军队和代罚者们组成的防线进行了猛烈的冲击。 “为了神！！” 这是最常出现的嘶吼。 一名半张脸被疤痕覆盖的男性对着炮筒扑了上去。 代罚者们被迫停住脚步，非凡武器从破屋方向转向，不得不维持防线。 浓郁的硝烟几乎让街道模糊不清。 “求您了，救救我！！”附近地上，被冰霜冻住的鲁恩士兵发现了亚格尔，恐惧地爬上来抱住了他的靴子。 “我们需要支援！守不住了！！” “那里，那里有怪物！！” 因为过于恐惧，士兵惨叫着的陈述中带着好几处破音。 亚格尔眯了眯眼，确实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考古学家应该回来了。 冰层，非凡波动，这好像有些失控者的意味。 是遗迹里的物品让他们也变身触手怪了？ 但不对，这似乎并没有和他同源的气息…… 他握住了手中的手杖：“我知道了。” 随手把脚下的士兵从冰层之下拽起来，他向前几步，快速走向战场中心。 黑发身影在炮火中几个灵巧地闪避，几秒就越过了用沙袋堆起来的简陋战壕，到了最前线。 而一名瘦削的代罚者一早就注意到他了。 几乎是在亚格尔抵达最前方的瞬间，这个代罚者就大吼着挥舞手臂，拼命靠近： “帮帮忙！” 他在和一个反叛军的非凡者缠斗中，抓住机会，一个扭身，将对方的头颅暴露在了空中。 都在眼前了。 来都来了。 这种诱惑几乎让外乡人难以拒绝。 亚格尔轻轻抬起手上的手杖，一个轻甩。 手杖像蛇一样延展开来！ 原本只有几英尺长的手杖瞬间变成了一条银色的鞭子，在空中难以捕捉地一闪。 柔软的长鞭却异乎寻常地锋利，触碰到裸露的脖颈后，当即将它绞成了两段！ 头颅应声落地。 这过好的效果让求助的代罚者都为之一愣： “谢，谢谢……” “非常感谢！” “没事。”亚格尔随意点点头。 炮火仍然在不断轰来，谈话的功夫，他已经不得不低头好几次，躲过旁边的弹道。 “哈哈哈！” “咯咯咯！” 站到这个位置，他已经能清楚听到房屋内传来的尖锐女性笑声。 必然已经失控了。 从灵视的角度来看，她的胃部有很强的非凡色彩。 遗迹的东西应该已经被带出来了。 亚格尔向前几步，准备穿越战区。 自这里开始，到破屋的十几米，被悍不畏死的反抗军所占领了。他们不乏非凡者，让代罚者们应对得困难重重。 “等等！你要过去吗？！” 后面的代罚者忽然问道，然后把手上的几个符咒强硬地给他塞了过来。 “德莱斯特先生吧？拿上这个！对冰能力有用！” “赫密斯语念烈阳！” “也可以救伤员！” 他风风火火地把东西直接塞进青年的风衣里，又冲到另一边，在炮火之中配合着队友，暴力地把一个反抗军的头糊在了墙上。 “……” 风暴教会的风格还真是独特啊。 亚格尔不由感慨。 从神到信徒，都非常“真诚”……此处特指风暴之主帮忙轰亚当的果断和暴躁。这种传承的风格让人怀疑是不是他们途径有什么污染。 嗯，列奥德罗如果听见这句话，恐怕会连续降下十道雷…… 总之，被迫收到一口袋符咒之后，亚格尔收回视线，回归正题，甩着纤长的手杖，走进了交战区。 银色的闪光立刻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手杖的形态在战场之上简直是优雅的收割机器，在游鱼般变化莫测的寒光之中，子弹，敌人，无一不被绞成碎片。 而持有者依然能够像在拜亚姆的清晨散步一样，不疾不徐地在战场上越过。 仿佛指挥家正在指导一场血腥的交响乐。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不是那么和谐的“音节”。 比如，这队代罚者似乎深得教会摸鱼派的真传，时不时在亚格尔的鞭子挥过时，悄悄往下面塞过去一截反抗军，极其高效地利用了长鞭粉碎机的特性。 发现之后，亚格尔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起来。 嗯，报酬他之后会主动去风暴教堂取的，这是他应得的。 说起来，上次在机械之心那里，还听说有个线人在虚开发票…… 你们教会够五毒俱全啊？ 但是某人却忘记把自己算进去了： 机械之心虚开发票，值夜者违规建设收费站，代罚者偷偷蹭功勋—— 谁也别嫌弃谁。 你们三大教会一脉相承！ 好在，在这种绞肉机般的处理下，这片街区在几分钟内，就枪声渐止。 而他也终于接近了破屋。 从如同黑洞的门内望去，可以看见一段扭曲蠕动的肉体，明显被炮火轰出的脑浆在身上重叠，腹部更是长着另外两个头颅。 考古学家和因蒂斯的人员们！ 果然失控了。 亚格尔迈开脚步。 然而，就在此刻，眼前的空中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 灵界的气息外溢。 层层繁复的波纹荡开，打开一道缺口，自其中，走出一位美丽的女士。 她有一头长至腰间的栗色头发，身材比例极好，及膝裙的收腰处有着清晰的弧度，蔚蓝的眼睛好似藏着一片大海，看着面前的青年。 她红唇微张。 然而，下一秒…… “啪！” 银色的长鞭骤然在她姣好的脸颊上拉出一道清晰的红痕！ 看见黑发青年的动作，后方已然建立起信任的士兵和代罚者们毫不犹豫地向那个方向调转炮火。 而区域里的气氛已然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我的脸……被打了？ 贝尔纳黛不可置信地呆在原地。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们要一起滑铲？ 夹杂着非凡气息的暴雨之下，街道陷入了尴尬的寂静中。 在失控者凄厉的尖啸背景前，大门口突然出现的美丽女士美眸圆睁，纤长的手指颤抖着碰了碰脸颊，动作里的难以相信几乎要溢出来。 贝尔纳黛抑制不住地喃喃自语：“我被打了.？” 脸上，是在几秒之内瞬间红肿了的鞭痕。 作为一位序列三，她已经有无数个岁月没有受到过真实的伤害了。在非凡能力和物品的保护下，她的脸向来白皙光滑。 浅红破坏了这一点。 ‘.我爸爸都没有打过我！’不知道她心中有没有这样想过。 那是亚格尔的罪证。 糟糕。 对面，动完手的亚格尔停留在原地，在刚刚造成的横尸场上，和她相隔几步对峙着，眼中却完全没有失手打人的心虚。虽然. 好像打错了。 毕竟这位女士没有带一点敌意。 亚格尔心中清楚地意识到。 但也不能怪他。这里敌人成群，而她又突然出现，就算一眼能看出没有主动动手的意思，他忍不住打一下也是很合理的。 这是什么？npc？ 打打看。 不尝试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友军？！ 而半条街道之外，阴沉的天空下，代罚者们和军队神经极其紧绷了。枪支和火炮调转枪口，直直指向这边。 似乎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开枪，解救陷入“困境”的支援。 在这种气氛里，亚格尔再次轻抬起杖尖，语带威胁：“你是谁？” 陌生女士陷入了明面上的不利场景。 然而，在片刻的恍惚过后，贝尔纳黛·古斯塔夫立刻重新捡起了自己作为老牌半神的判断力，眉间一凝，周围的场景飞速变化！ 涂鸦般不似真实的冰棱从她脚下出现，猛地蔓延，拔地而起了一座冰晶做的城堡！ 非凡能力所制成的结界瞬间屏蔽了尽头的代罚者，士兵，甚至是房间里的失控者。 失控者在过程中直接被蒸发殆尽。 原地只留下了一本书： 《天灾之书》 扭曲的陌生文字这么写道。 但亚格尔并没有着急看书，在场景骤变的同时，他手上迅速换上了更为强势的武器，‘月光大剑’。 他用新奇的眼神看了过去：“哦？你是来开战的？” 当然，他没有在对方改变环境时就动手，也是有原因的。 对方看上去依然没什么恶意。 更重要的是，对于亚格尔来说，序列三这个已经能算作‘神秘世界的大人物’的位格完全没有威慑力。 贝克兰德的乌洛琉斯，亚当，和梅迪奇，没有一个不能发挥出超出序列三的实力。 此时，被砍断半个脖子的阿蒙点了一个赞。 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隔绝外界的结界已然为一方制造出了最为不利的条件！ 开战不急于一时。 对此一无所知的贝尔纳黛眉眼下压，沉声回答：“我无意与伱为敌！” “很抱歉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场地，并把你贸然带过来。当然，我相信这点我们已经两清了。” 她捂在脸颊的右手不自觉地又摩擦了一下伤口。 “我是来和你做一笔交易的。” “听说，你具有解读罗塞尔文字的能力。” “我想知道的是，那里面都写了什么？你对罗塞尔的过去了解多少？对他现在的状况，又了解多少？” 这清晰解释了她找来的原因和线索。 艾德雯娜·爱德华兹。 亚格尔在心里默默给明显是传闻源头的海盗将军记上了一笔。 他冷冷地看着贝尔纳黛：“然后呢？我为什么要和你交易？你是谁？” 这位美丽的女士继续给出了答案： “贝尔纳黛。” “我是贝尔纳黛·古斯塔夫。” “或者，你也可以称呼我为，神秘女王。” “我相信我能给出让你满意的价码。” 贝尔纳黛的美眸坚定地凝视着亚格尔。作为要素黎明的创始人，罗塞尔大帝的女儿，她所拥有的丰厚身家令大部分非凡者都望尘莫及。 哪怕是对面实力未知，或许能达到天使的非凡者，她也自认能够拿出筹码，换回父亲的消息。 她的名字，就代表了价值！ 事实的确如此。 果不其然，短暂的沉默之后，亚格尔缓缓开口：“贝尔纳黛。神秘女王.” 他眼神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然后渐渐亮了起来： “罗塞尔的长女……” 黑夜教会的资料记载，罗塞尔所拥有的大部分非凡物品和神秘材料都流向了她！ 包括部分0级封印物。 资源难以估量，而她显然也不会轻易交出来…… 贝尔纳黛忽然感觉到惊悚的危机感！ 黑发青年好像骤然变换成了等待多时的猎手，只等判断清楚价值之后，就残忍地撕开猎物脆弱的脖子！ “你想做什么？” “我能给出的筹码包括高序列的特性和配方，以及非凡物品！”她微扬声音强调，伸手背在身后，已然做出了准备战斗的架势。 而亚格尔则是微微一笑：“我知道啊。” “我没有说不满意你的筹码。” “是太满意了。” 猩红的刀光嗡鸣，在这片冰晶造成的城堡中闪烁出了光辉。 拜亚姆的上空忽然有着狂暴的月亮气息，一闪而过！ 此刻，‘五海之王’纳斯特的座驾，‘黑皇帝号’正在不远处的罗思德海域上驶过。暴风使得这艘宏伟的船只产生了异常的颠簸。 远远地，他们和一位粗犷发丝中闪烁电光的男子焦灼地对峙着。 “海王，亚恩·考特曼。” “风暴教会的大主教。” 作为海上四王中的一位，纳斯特淡然地和对方视线相接，没有露出丝毫胆怯。 他旁边的副手神情严肃，身体紧绷：“我们是否要绕道？” “不需要。” 纳斯特淡淡摆了摆手。 “风暴教会有其他事情要忙他无法承担和我们同时开战的代价。” 他的眼中带着傲气和镇定，久居高位的风貌尽显。 五海之王！ 是冠以海上王者名号的半神！ 然而，船舷之上的纯黑王座旁，站着另一位貌美的女士。女士的长发好似毒蛇一般，顺滑又充满着致命的诱惑。 闻言，她呵呵笑道：“不愧是纳斯特阁下。您的底气令我望尘莫及。” “既然不会有冲突，那不如继续我们之前的话题吧。” “我的提议，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正如我之前所说。鲁恩三大教会的爪牙已经有向海上蔓延的趋势，成为了大海的公敌。我认为，为了应对这迫切的危机，本次海盗大会最好能在近期召开。” 她清脆的声线展现了魔性的魅力。 海盗大会，聚集多个海盗将军，甚至海盗王者的大会。据说，连神龙不见首尾的‘神秘女王’届时都会出现。 只是这一次，这似乎带着不好的预兆。 良久，巍峨的‘黑皇帝号’的主人沉沉颔首： “可以。” 时间线有变动的地方都是剧情改动，不是作者记错啦。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贝尔纳黛：寄！ 拜亚姆的某条街道上，代罚者和士兵凝重且肃杀地携带着各种非凡仪器，不住地往四周检查，似乎正在试图寻找到消失的两人和失控者。 而在他们无法看见的另一个空间内…… 冰铸造的城堡已经支离破碎！ 贝尔纳黛咬紧牙关，漂亮的脸上不住有冷汗滑落，却没有空隙擦掉。 她艰难躲避迎面而来的攻击。 杀机毕现的弧光遮蔽了整片场地。 对面，亚格尔挥舞着巨大到不成比例的长剑，剑身呈现不详的猩红光芒，一挥，就是一道狰狞的裂缝。 城堡在密集的攻击之下摇摇欲坠。 地面上有藤蔓拔地而起，粗壮的枝叶形成强有力的盾牌，绽开的叶片上几乎厚实得出现了金属的质感。 然而，在月光斩击之下，毫无作用。 猩红瞬间撕裂了阻挡，露出背后的贝尔纳黛！ 她几乎将嘴唇咬出血：“你究竟想要什么？为什么要攻击我？！” 她是抱着对方是黑夜教会成员的想法，才会贸然前来的，且刚刚士兵和教会的反应都证明了亚格尔的身份。 但为什么会打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找的是代罚者的麻烦！ ……不过，那人刚刚好像确实和代罚者在一起…… 海上的共识是，在实力，稳定的情绪，和智商之间，代罚者最多只能同时拥有两个。 而碎裂的冰棱和木片之中，亚格尔的瞳孔正因为兴奋而猛缩，死死锁定着贝尔纳黛的身影。 漆黑的眼眸之中，混着一分恍惚，一分疑惑，以及八分的惊喜，形成了完美的饼状图。看起来，完全是考研落榜后发现家里有十栋楼拆迁的大喜过望。 因为过于喜悦，所以忍不住跳过威逼利诱环节，选择先打再问。 亚格尔的眼睛几乎变成竖瞳，轻笑两声：“因为我喜欢你……” 下一秒。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躲过直击而来的锋芒。 蜿蜒的藤蔓猛地蹿出地面，打了个空。 闻言，贝尔纳黛脸色微变。 是她的变态粉丝？！还是哪个晋升有变态要求的途径……？ “的所有收藏。”重新出现的亚格尔补充。 “交出你的非凡物品，我可以考虑放过伱。” 殴打美丽的女士，只为了她珍藏的珠宝？ 这还是人吗！！ 贝尔纳黛神情再次黑了下去，感觉自己的情绪被对方摁在地上嘲讽。 “难道你觉得自己就胜券在握了吗？”她沉声说道，手中的行动丝毫没有停下。 空中，无数幻想般的产物不断涌出，冰晶做的城堡一阵颤动，而后地面，墙壁，甚至时间空间，都通通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扭曲，阻碍着亚格尔的靠近！ 行动虽然都不堪一击，但是有效拖延了靠近的脚步。 这就是老牌序列三完全体的实力！ 甚至，贝尔纳黛身上还有不少非凡物品。 就算面对天使，她仍旧有逃生的能力。 所以哪怕陷入了巨大的劣势，她也依然保持着镇定，积极寻找突破口：“黑夜教会就是这种态度？你们觉得自己可以肃清海上了？” “我提醒你，你无法击败我！而我的势力和盟友遍布海上，攻击我，只会使得黑夜教会在海外寸步难行！” 在苏尼亚海上，她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然而，她和之前无数位难兄难弟一样，犯了致命的错误…… 海上势力复仇＝主动送上门的小饼干。 免费加餐？ 亚格尔疑惑地挑眉：“如果你愿意的话。” 贝尔纳黛：“？” 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让这位‘神秘女王’愣了一下，一时没有捋清楚逻辑。 而面对接踵而至的攻击骚扰，亚格尔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在随口说完回答后，他长剑一顿，左手抬起，没有再继续攻击，在原地停顿了两秒。 贝尔纳黛敏锐地觉察到不对，身形爆退！ 她眼眸一凝，显然判断出反常的沉默与可能的攻击有关，手中不断创造出童话般的生物，形成毫无破绽的攻击网，向亚格尔笼罩而来！ 但这并没有效果。 亚格尔幽深的黑瞳中倒映出一片不详的星光。 然后—— “轰！！！！” 星爆！ 戒严的拜亚姆上空忽然出现显眼的爆闪！ 正在街道周围排查的代罚者和士兵们愕然地回过头来，看向凭空出现的异常位置。 路中间，刚才消失的两人又重新出现了。 只不过样貌有些凄惨。 伴随着扭曲的空间和浓重的压迫感，亚格尔从烟尘之中重新出现，缓缓向前走来。 而他的对面，是踉跄倒在碎石之中的贝尔纳黛，身躯无力地颤抖着。 鲜血从她的手臂上向下流淌。 她受伤了。 伤势相当严重。 星爆之下，哪怕她已经有所准备，飞溅的余波还是在撕裂空间的同时，给她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手臂，腰间，都被陨石撕裂出恐怖的创口！ 她已然失去了大部分战斗能力。 “投降吧。你已经违法，教会会给出公正的裁决的。”亚格尔一本正经地说道。 “对了，我记得，情报之中，封印物0-05似乎在你那里……” 黑夜教会的资料里提到过。 原本属于罗塞尔·古斯塔夫的零级封印物，许愿神灯！ 但是，出乎意料。 贝尔纳黛顶着脆弱的外形，沉着地凝视着他：“不可能。” 追逐0-05而来？ 那样的危险……绝不能交给他人！ 她手上出现了一个苍白的面具。 忽然，无数诡异繁复的符号在周边聚集，明明应该是扁平的文字，却仿佛是立方体，在亚格尔周围划出了一片隔绝的空间！ 苍白的死亡！ 封印的空间之中，连死亡的概念都会随风而逝。 对应死神途径，序列1苍白皇帝的顶尖非凡物品！ 而在使用它之后，贝尔纳黛却没有攻击，头也不回地在空中打开灵界的大门，迅速潜逃。 她没有指望这能够封住亚格尔，最多是拖延。 颤抖着的贝尔纳黛咬牙向前猛冲，冷汗直流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骇然和懊悔。 然而，她并没能逃多远。 灵界的大门尚未合拢，黑发身影就紧随其后，冲进了这片区域，和狼狈的女士隔空对望。 仿佛嗜血的野兽和他已经被逼到墙角的猎物。 留给贝尔纳黛挣扎的秒数不多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无所不能的罗塞尔想要自尽 灵界，位于现实之外的世界，混乱且充斥着诡异的生物。如果不是有一定实力和经验的非凡者，光进入就危机四伏。 但更重要的一点是，这里距离星空更“近”。 神秘学上的。 因此，猩红的血剑，月光的气息，流血的贝尔纳黛，三种巧合造就了某些无法预料的变化！ 正准备逼问贝尔纳黛的亚格尔停住了脚步。 气氛陡然变化。 不，不是气氛，而是这部分的灵界。 游荡的灵界生物在两人出现时，就已经向远处四散奔逃，但此时更加奇怪了。 视野之中，看不见任何活动的物体。 只有远处的七光仍旧闪耀着。 很难说是月光大剑的“连接”问题，还是贝尔纳黛陷入危机的原因，但是总之，两人的组合引来了未知的存在…… 无序的空间陡然染上血色！ 呓语在周围响起。 手中的月光大剑发出阵阵嗡鸣，似乎成为了空间中某个存在连接的通道，距离不断拉近。 但这并不是唯一一位。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气息，在追寻长剑前来的存在身后紧随而至。 祂们之间好像在纠缠。 亚格尔果断地将手中的月光大剑收了起来，避免让形式进一步恶化。 什么情况？ 是月亮，还是别的什么？！ 因为月光大剑的能力是接受月亮的祝福，本世界的月亮…… 这个世界果然有问题！ 他眉头紧蹙，身躯绷紧，看向变化的中心，没有理睬此刻已经借机遁逃一段距离了的贝尔纳黛。 而就在他看去的时候…… “咔——” 灵界的“天空”骤然破碎！ 他收起长剑的行为似乎让一方占了上风！ 耳边传来遥远的不甘嘶鸣：“母亲牌——联络我——” 声线对亚格尔来说非常熟悉，他听到过很多次了。 呓语让灵界一阵震颤！ 但没等他有机会分析这次清晰听见的呓语背后的意思，前方的空间就发生了更为彻底的变化。 一片黑暗迅速覆盖了猩红，在眼前展开，借着之前存在的优势，有谁终于获得了短暂出现的机会： 荡开的涟漪之中，有遥远模糊的画面在与此处重合。 黑铁造就的地面，高耸的宫殿，以及四周若隐若现的浮雕，展露了无上的威严，好像是某座陵寝。 而在这一切的正中，有着一张铁剑铸造的王座！ 那或许有数百柄，周围延伸出的锋刃之上，带着斑驳的鲜血，以最为直接暴力的方式，昭示了王座拥有者的无上伟力。 铁王座属于一道端坐着的黑影。 直视的威力使得亚格尔周边的空间全部扭曲，形成阵阵恐怖的风暴！ 途径的顶点，庄严的气质，以及浮雕上的文字证明了王座上王者的身份—— 无所不能的罗塞尔君临此处！ 贝尔纳黛逃离的动作骤然顿住，冒着死亡的风险，美眸不可置信地向这边看来：“爸爸？！” 嗯？ 居然真的打了女儿来了爹……？ 另一边，亚格尔则是左右手交叉在胸前，抵御周遭混乱的余波，双眼微眯，看向那道模糊的影子。 但在这威严之下，他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与此形成强烈反差的日记： “3月17日，因蒂斯的夫人格外开放，究竟是我上了她，还是她上了我……” “7月26日，魔女的滋味真不错啊。” 想起这大为震撼的两段，他不由喃喃出声。 然而，周遭的存在无一不是神话生物，对这种没有遮掩过的自言自语，无论再小声，也依然能够听清。 命悬一线的恐怖战场忽然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贝尔纳黛：“？” 新出现的罗塞尔：“？” 罗塞尔：“？？？？？？” “！！！！！！” 连周围的风暴都停滞了一瞬。 空间对面，身影虚幻的，昏昏沉沉无数纪元的罗塞尔突然清醒了。 没办法，这种场面下，不清醒是件很困难的事…… 这是什么社死现场？！他听错了吗？为什么有人！会！读出他的日记啊！！ 就算是鲁恩语也能听出是他的日记啊！ 卧槽！你谁？！ 端坐身影手中凝聚的非凡波动卡顿了一秒，象征着罗塞尔发自内心的疑惑和惊恐。 他是谁，他在哪？ 他好像明明是跟随本能，来和危险分子殊死一搏的吧？！ 怎么变成了早年经历处刑现场？！ 短暂存在的清醒理智让他在原地僵硬。这道高高在上的黑影几乎凝固成了一座石雕，一时之间，没有做出任何后续行动。 无数个岁月的谋划，懊悔，苦痛，和挣扎，在这不期而遇的差劲命运之中，走向了毫无预料的方向。 不可一世的大帝手部悄悄颤抖中。 而另一边的贝尔纳黛也渐渐瞪大了美眸。 日期加内容的格式…… 对方能够阅读罗塞尔文字的传闻…… 疑似父亲身影的诡异反应…… 她心底浮现出了一个不可置信，又让人分外暴怒的猜想，几乎占据了她现在的全部心神—— 不是，她花费了大半辈子研究的东西里面，不会真的写的是这吧？！ 不会吧？不会吧！！！！ 罗塞尔日记＝小黄文？？ 罗塞尔父女俩做出了相似的，同样愣在原地的反应。虽然思考内容有所不同，但统一的是，他们都几乎在触手怪小小一个日记普攻下，被震撼双杀。 三人之间的气氛陷入尴尬的焦灼。 不过，古斯塔夫们疑惑，亚格尔并不疑惑。 片刻的失神过后，他的注意力很快回到现实，认清了现在对他并没有优势的局面。 大意了，没有想到贝尔纳黛真的能呼唤到支援。早知道就稍微和平一些了…… 如此想到，亚格尔依然不思悔改地迅速换出更为贴切的武器。避免和刚才一样出现意外的同时，也应付新出现的这位罗塞尔大帝。 科斯寄生虫。 灰白的虫子在出现时，就伴随着外露的恐怖气息，证明了它至少是序列一以上的位格！ 这让沉思中的另外两人清醒过来。 远处的贝尔纳黛在这场高位的战斗之中毫无还手之力，事实上，要不是罗塞尔从出现开始，就毫无看向她的意思，她或许已经在狂乱的气息之中身受重伤。 她只能焦急的对此处喊道：“你在哪？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我要怎么做？！” 她试图获得父亲的消息。 清脆的嗓音在空无一物的灵界之中回荡。 但并没有获得回音。 风暴聚集，如水泥般逐渐凝滞的空间似乎代表着罗塞尔没有回应她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地限制着亚格尔。 祂的威压降临，与乔治三世的视线格外相似，却又有着本质的区别。 ‘黑皇帝’！ 罗塞尔是序列零的真神！ 当然，并不强势，似乎冲过去解决掉也不能涨多少回响的感觉…… 亚格尔眼中思绪流转。 但最重要的还是，罗塞尔没有真的降临此处，而是隔着一层阻碍，似乎成为了某种幻象，被隔绝在另外的世界。气息中，隐约还带有其他存在的影响。 必须要对方先攻击，他才能抓住越过空间的机会，攻击到祂。 而这个机会很快就到来了。 不到一秒的酝酿之后，时空对侧，罗塞尔凝聚的能力已然成型。 扭曲！ 时间，空间，强度，一切概念仿佛在那道身影的注视下消失无踪！ 祂即是律法！ 祂即是规则！ 这就是黑皇帝的能力！ 灵界在压力之下，发出阵阵奇特的响动，仿佛世界都在攻击下哀鸣。 无边的斥力发散开来，将区域内的所有物品荡平，连灵界与现实的交界都变得分外薄弱！ 但这一切都控制良好得没有波及到贝尔纳黛。 “不要追寻我。” 这是那位来自过去的黑皇帝留下的唯一一段声音。 威严，又透露着疲惫和哀伤。 是他跨越无数时间，意外获得的唯一一次，留下遗言的机会。 下一秒，祂的能力轰然而至，淹没了视野所及的全部区域！ 被染成黑色的灵界又重归白昼！ 但是，让两人无法想到的是，就在这非凡的攻击之中，被能力所聚焦的青年仍然有着反击的能力。 眼前，罗塞尔已然凝视了上百年的黑暗中，有了变化。 在一片混乱和扭曲之中，骤然闪现出一位苍白的青年！漆黑的瞳孔冷漠但疯狂，手中，狰狞的寄生虫向这边势不可挡地袭击而来！ 抓住了隔绝波动的间隙，伸了进来！ 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愕然端坐的罗塞尔昏沉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他自己都做不到！ 罗塞尔瞳孔缩成针尖，凝视着面前张开利齿的虫子。看着它，寸寸靠近…… “咯！” 虫子仿佛咬住了什么不存在的虚幻事物！ 而就在此刻，这转瞬即逝的时机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黑皇帝在灵界之中搅动的攻击重新聚拢，波及到这一片，将为了进攻而短暂抛弃防御的青年狠狠甩了出去！ 灵界和现实的界限被剧烈的非凡能力打破—— “轰！！！！！” 亚格尔和虚幻的罗塞尔同时消失在了区域之中。 “……” 满目疮痍。 原地，只留下贝尔纳黛徒劳地向前几步，凝视着被双方争斗完全摧毁的灵界区域，怅然眺望。 他们再一次抛下她一个人留在世界上…… 等等，她的父亲其实让她研究了大半辈子毫无用处的废话？那没事了！ 卡文，这几天改成晚上二合一一起更吧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塔罗会惊变 灵界本身就色彩斑斓，拥有着和现实世界截然不同的构造，而在罗塞尔的规则扭曲之后，更是像全在洗荧光上衣的洗衣机一样，充满了让人头晕目眩的光污染。 就连亚格尔，也不得不屈服于画面之下，闭上了眼睛。 好在，那些讨厌的颜色此刻已经远去了。 这里是另一个地方。 阴沉的月亮在天空高悬，几乎已经占据了大半天空，有着令人恐惧的大小。下方，则是无垠的雾气，以及毫无生气的工坊。 梦境。 为了防止被推出灵界后，落到不该出现的地方，亚格尔不得不在中途强行返回了这里。 他开始整理起自己获得的物品。 首先，是最开始，在贝尔纳黛创造的异常空间破碎时，就被他收进来的《天灾之书》。 这本书籍上的文字颇为古怪，似乎是在第四纪的记载之中，曾经出现过的精灵语。 内容大致是关于一位名叫‘高希纳姆’的精灵。 “还得再对照其他资料查看才行。” 亚格尔皱了皱眉头。 精灵？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还没有接触过。据说是在最早的几个纪元内活跃。那些时代争斗极其激烈，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友善的物种。 书背后的确有部分关于月亮的图案。 随意翻看两下之后，他将书本放下，视线转向了另外两件战利品。 其中之一是苍白的面具。 贝尔纳黛手上的那个。 因为事态紧急，她并没有能够把它收回去，所以现在它已经改姓‘德莱斯特’了。或许，某些注意力放在爸爸身上的可怜女儿还没能发现它的丢失呢。 邪恶触手怪的嘴角微微翘起。 而另一个，就是科斯寄生虫从罗塞尔那里撕扯下来的东西—— 一个淡黄色的光团。 “气息倒是和罗塞尔的非常有共通之处.但是好像也不能对外界做出反应？”亚格尔歪头，敲了敲它。 光团毫无动静。 不知道组成成分是什么。 但能够判断的是，这玩意和罗塞尔的灵魂绝对有大关系。不说借此对罗塞尔为所欲为，影响还是做得到的。 但就在亚格尔准备对它动手，开启恐怖的实验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工作台上的罪恶。 “尊敬的猎人。” 人偶小姐清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觉得，您应该过来看看这个。” “梦境的基石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 与此同时，遥远的贝克兰德。 在上房揭瓦的亚格尔消失之后，这座城市终于宁静下来。整整一周，没有袭击，没有动乱，也没有意外。 黑夜，风暴，机械，三家教会，忠心耿耿地维持着城市的治安，没有再受到任何阻碍。 真是让人心情祥和啊。 看着静静西沉的阳光，格林心情愉悦地喝了一口茶。 崭新的单片眼镜正架在他的鼻梁上。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外袍，戴着尖顶礼帽，俨然已经恢复了阿蒙们最为正常的打扮。 唯一的不和谐之处，就是他脖子上丑陋狰狞的疤痕。 红色的结痂横贯左右，时刻说明着留下疤痕时的凶险场景—— 他几乎可以改名叫‘差点没头的阿蒙’了。 算了，不提讨厌的触手怪。 格林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疤，放下茶杯，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一个玻璃杯，放在阳光下摇了摇。 里面，澄澈的几滴血液正在流动。 “美好的新意外。” 他眼眸弯了弯，兴致勃勃地凝视着。 不用仔细想也能知道，拿到针剂开始的好几个星期之中，他已经对血液进行过无数次研究。否则，也不能把伦泽恢复到原来的状况。 尽管那主要靠的是偷盗者的能力。 “今天就试试风暴途径的力量好了.” 他注视着血液，语带笑意地，往里面滴了一滴未知液体，内部，属于风暴之主的海洋气息正在流转。 他的灵性随之探入一直以来都死气沉沉的血液。 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 有变化。 血液上面冒出了数个气泡，仿佛沸腾了起来，从中外溢出恐怖的非凡波动。 灰白的雾气在眼前骤然张开！ “等——” 格林当即变了脸色，身形一动，属于偷盗者的能力全力运转！ 但还是太迟了！ 恐怖的气息波动片刻，就彻底消失在了街区之中，连带着某位作恶多端，如今终于伏法的小偷一起。 贝克兰德重归宁静。 灰雾之上。 克莱恩正端坐在血线环绕的青铜长桌之上，闭眼占卜着。他的旁边，来自卡维图瓦的长牙正在漂浮。 他将它命名为‘海神权杖’。 卡维图瓦，一条序列三的海蛇，现在已经彻底死亡。‘海神权杖’就是祂所遗留下来的非凡特性。 这条海蛇原本能够成为制霸拜亚姆的邪神，正是因为祂所发现的一处精灵传承。而在克莱恩通过灵界找到祂时，祂仍然盘踞在那片遗迹之上。 “这次的事件其实是因为那队考古学家而起” 克莱恩看了看权杖，喃喃自语道。 “根据鲁恩军队的情报，西弥尔岛上的遗迹其实正是精灵的遗迹之一，两座遗迹绝对有所联系。考古学家们拜访遗迹之后，带走了其中最关键的物品，这导致本来就被考特曼大主教追杀的卡维图瓦彻底走向死亡。” “而祂又在垂死之中找上了我，因为灰雾的气息。” 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沉默地凝视了一会新到达的非凡物品。 如果卡维图瓦没有找上他，他的上午自然会平平安安地过去。 但那样的话，他也不会拥有序列三的强力权杖。 “往好处想，如果不是祂找上了我，现在祂就会成为猎人的回响之一了.” 克莱恩忽然幽幽地总结。 这话说的非常对。 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其实正有一位猎人，在为痛失人头而扼腕叹息。 可惜，他并不知道。 克莱恩拿起海神权杖，发动了它的权限—— 他看见了拜亚姆各个角落的信徒们。 无数土著民众正缩在家中，流泪哭泣着。 他们对着墙上的海神图画祈祷，对着雕像祈祷，甚至对着窗外的海洋祈祷。 ‘求求你们，不论是谁，拯救我们！’ 大街上尸横遍野。 而存活的反抗军们也大都放弃了抵抗，回到远处的丛林之中躲藏。 一名领头的光头男性带着无数伤员，各个流淌着鲜血，回到了他们最后的庇护所。他们的同伴已经不剩什么了，但是海蛇大人仍旧需要他们抗争。 人人的眼中都带着麻木和疲惫。 克莱恩叹了口气，心情瞬间低落下去。 众生皆苦。 在这个世界上，贝克兰德东区的民众们没有反抗能力，因为贵族需要他们保持贫穷。拜亚姆的土著们没有反抗能力，因为海蛇需要他们为祂获得维生的信仰。 生命只能受人摆布。 但既然他获得了能力，自然要尝试改变这样的局面。 克莱恩神色一正，声音肃穆而庄严，对挑选出的信徒颁布了新的圣约： “我已归来，当赦免过去，救赎你们。” “第一诫：不可活祭，不可以人为祭品。” “.” “第十诫：帮助同胞，同伴，就是称颂我的名。” 一条条圣约在残存的土著脑海中回响，让所有人涕泗横流，真正地，发自内心而非传统地开始祈祷跪拜。 相信，不久的将来，拜亚姆就会走向正途。 这是愚者圣典的第一步。 克莱恩松了一口气，靠回椅子上，感受着自己消失的灵性。 虽然很累，但是这值得 灰雾之上，突然有诡异的变化在发生！ 周围的血线就好似沸腾了一般，一个个活化了过来，和周围的灰雾冲突，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灰雾在冲击之下不断后退，已然无法维持！ 而灵性耗光的克莱恩对此无能为力。 “轰！！轰！！” 青铜所制造的高耸宫殿不断塌陷，石块，柱子，都失去支撑般地砸了下来！ 在克莱恩惊恐又慌张的注视之下，灰雾被血线重新占领，变成了一片猩红的世界—— 血色占领的灰雾之后，有高耸的城市虚影正在浮现。 正中央，是一座带着古朴时钟的高塔。 “亚楠！！！！！” “救命啊啊啊啊啊！” 这是克莱恩被红色吞没前，最后的想法。 血线蔓延，将桌面上的所有花纹全部吞没.—— 百米之外，苏尼亚海上某个岛屿。 “怎么了？” 某个阴暗酒馆里，两名包裹严实的男子在角落交谈。 其中一名有着凌乱头发的壮实男子低声询问。 他眼眸蔚蓝，皮肤粗糙，但眼神十分灵动，一看就不像是空有肌肉的简单角色。 如果克莱恩还“活着”，一定能认出对方。 这正是‘倒吊人’阿尔杰。 他此刻正眯眼看向自己左手边的同伴。 “有你的紧急任务。”同伴用气音说道。 “拜亚姆那边的事情，伱应该已经听说了。军方的行动进展的不是很顺利，西侧那边，有异常强势的危险分子出现，而对方至今依然下落不明。所以现在教会出具了联合通缉令。” 他絮絮叨叨地解释，显然也是风暴教会的成员，碧绿的眼睛之中有着怜悯，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 “除此之外，教区主教，乔戈里大人，也传达了特殊指定的新任务，之后具体消息会给到你。据说，那是我们的某个行动成果被窃取了。” “你可以先从‘烈焰’达尼兹开始调查，他好像昨天在教会门口贴了举报信。” “世道真是不太平啊。” 阿尔杰沉沉点头，伸手接过。 风暴教会可不是经常会发布任务的类型，一般来说，他一年才会收到一两次，其余时间都在正常潜伏。然而，现在他同时收到了两起 或许是拜亚姆那个本土信仰在作乱？ 然而，区域大主教正驻扎在这里，不知道谁有实力在‘海王’手上抢走物品. 他略有焦虑地这么想到，然后转头看向纸张，却发现了更为惊恐的事情。 上面用精良的笔墨绘画着一名青年： 线条柔和的五官，眉宇间却带着挥之不去的傲慢和漠然，一看就是邪恶势力的大头目。 抬手就策划大范围袭击的那种。 而绘画者还特意添加了尸横遍野的背景。 就算没有见过对方的脸，但通过这毫不遮掩的气质，阿尔杰还是轻松认出了对方—— 主教先生！ 那种恶人风范，舍他其谁！ 模糊的笔画让对方和塔罗会上的印象更像了。 “他做了什么？”他惊诧出声。 “你认识他吗？”接头人诧异地反问。 “不，并不认识，只是好奇一问。”阿尔杰脸色一肃，立刻意识到自己情绪激动之下，询问的方式露出了破绽，马上补充道，“我只是觉得他的外形不像是能和军方抗衡的样子。” 接头人却笑了起来：“不是敌人。” “这是黑夜教会的可能是他们隐藏的执事，或者别的什么高级成员。恰巧在拜亚姆，给我们提供了帮助。” “他在西侧的行动之中，追着疑似‘神秘女王’的身影离开，现在下落不明。于情于理，我们都需要救援。” “希望你能够帮忙查找…..” 这一番话让阿尔杰的脸色越听，越古怪和迷惘，最后，几乎变成了大为震撼。 他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不是，黑夜教会这么反派的？ 啊，也不对…… 重点是，他也配救主教先生？？？ 从‘神秘女王’手里？ 他这个水平去送菜的好不好！！！ 阿尔杰脸色狰狞地想到。 然而，下一秒，这位有待救援的对象就不请自来地找上了他…… 地面出现一阵紫色的涟漪。 在风暴教会接头人大惊失色的注视下，阿尔杰凭空消失，沉进了一团涟漪之中。 “来人啊！！！！” …… 情况回归梦境。 沉静的花园之中，亚格尔和人偶小姐面面相觑地对视着，看着一排排花丛之中，无故燃起的蜡烛，和蜡烛围绕着的金杯。 上面似乎有眼熟的花纹在浮现。 “这是什么……？” 良久的沉默之后，亚格尔忍不住询问道。 “众神的坟墓深埋在古老的城市之下。金杯正是通往他们的道路。” 人偶小姐双手合十，静静解释。 亚格尔脸色更古怪了：“好的，我知道了。可这并没有解决现在的问题。它为什么突然会亮？” 上次来的时候明明还没有动静。 人偶的目光在上面停顿，似乎，也有着发自内心的疑惑： “我不知道。” “但是，‘圣餐’已经开始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圣餐一层】奥黛丽和佛尔思 “呼冷静，冷静。” 灰暗的小巷之中，佛尔思双手环抱在胸前，呼吸颤抖着对自己说道。 她双眸暗藏惊惧地凝视着这片区域。 最上方，暗红的火烧云在天空铺满。这里的时间似乎和她来的时候一样，也是黄昏，只是更加昏暗。 下面，层层叠叠的怪异建筑占满了视野。 黑色的哥特尖顶，带着诡异浮雕的桥梁，以及完全不像正常世界的垂直建筑构造。 这不可能是贝克兰德。 面前是灰黑色石砖制成的路面。 她所在的小巷两侧都是装修怪异的低矮居民楼。 一边是点着红灯的大门，门缝之中有光芒外溢，大约有人在居住。 另一边则是楼宇的背面，只有扇黑漆漆的窗户，外侧诡异地装了细密的铁栏杆，好像害怕什么怪物闯进去一样。 与之对应的是铁棍上令人毛骨悚然的凹陷。 看起来是牙印。 极具阴暗气氛的环境瞬间击垮了少女本就不存在的心理防线。 “完全冷静不了啊！”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到底怎么了？” 佛尔思下意识地咬了咬手指，但徒劳地发现完全无法镇定下来，抱着头痛苦道。 她努力回想脑海里仅有的线索：“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展开的涟漪，变化等等，我应该是卷入了一个非凡事件里。” 她原本明明就在家，和休呆在一起。 但就在她们愉快地准备晚餐时，她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紫色的恐怖漩涡，被瞬间毫无反抗之力地吞没了下去。 好消息是，至少休没有和她一样卷入这起事件。 在漩涡出现的时候，好友就反应极快地冲了上来，在旁边尝试拉住她，可没有成功。 “.但她肯定会帮我报警的。”佛尔思喃喃，“教会应该也不会吝啬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得救的，没错” 她反复强调着最后一句话，语气发抖。 因为她知道可能性不大。 综合来看，她必然是卷入了某个非凡事件里！ 类似事件的死亡率向来很高，不用说普通人，哪怕教会的官方非凡者遇上了也是凶多吉少，更不用说这种可以让人转移到另一片空间的了。 位格想必远超她这个普通的低序列。 可也不能坐以待毙。 几番纠结之后，少女最终还是选择颤颤巍巍地往前走几步，谨慎地探索一下周围。 她缓缓靠近了这条街道之中，最突兀的物品—— 一盏提灯。 它怪异地矗立在小巷的正中，和周围的装饰格格不入。 观察良久，穿着干净格子裙的少女忍不住伸出白皙的右手，手上突兀地出现了一点火光。 ‘戏法大师’的能力！ 如果这里是幻觉类非凡能力制造的场景的话，点燃提灯或许能造成某些变化。 她怀揣着注定落空的期盼，这么想到。 手中微弱的火苗靠近灯芯. 没着。 “？” 佛尔思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这可是她非凡能力点的火！再受潮的蜡烛也不至于点不着吧？ 她不信邪地再点了一次。 依然没着。 “什么？” “点不着吗？” 再次在灯芯上下反复尝试了几次之后，她终于无奈地承认，在这片区域遇见的第一件物品就完全不正常。 哪怕是非凡能力，也无法使得这个应该亮起的东西动弹。 “嘿！门口的！” 旁边的门板忽然传来一声敲击的巨响，似乎是听见了街道里的动静，故意出声一样。 佛尔思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浑身一抖，惊恐地朝右侧望过去，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察觉。 门板内部有人！ 是妇女的尖细嗓音。 虽说到陌生的地域，她非常希望获得陪伴，但是，但是对方听起来很怪异 “你是从哪里来的？哦，真是不幸啊，在这个可怕的夜晚被留在外面，呵呵。短命鬼的生活都是相似的悲惨。” “还是说，你是治愈教会的人，亦或者.猎人？” 妇女用对归来丈夫的口吻眷恋地说，语气诱惑到了一种令人遍体生寒的地步。 这人的精神绝对不正常！ 佛尔思惊恐地判断到，屏住呼吸，丝毫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唯恐自己被对方盯上。 非凡世界的铁律：遇到展露异常的生物，绝不能搭话！ 任何交流都等同于主动与对方建立起了神秘学上的联系，只会让自己陷入更不妙的境地。 小巷只有寂静。 几十秒后，没有得到回应的妇女语气忽然凶狠尖锐起来：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外乡人？是不是？伱是不是该死猎人的一员！哦啊，如果不是你们不好好工作，这里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见鬼的下贱物种！” 话语说到最后，女性的声音几乎变成凄厉的惨叫，在上空回荡。 伴随着的，是抓挠门板的刺耳噪音，以及让佛尔思毛骨悚然的‘咔’一声—— 指甲破碎断裂的响动！ 门板也在剧烈地震动着。 她脑海里瞬间脑补出了一副美丽女士在门板上，抓挠得双手鲜血淋漓、骨茬突出的恐怖画面。 那双充满血液的眼睛绝对会透过猫眼，死死瞪着外面的她 啊啊啊！！！ 受不了休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呜呜呜！ 被自己的想法吓得腿脚一软的佛尔思惊恐地贴在墙壁上，不断喘息，大张的红唇让她像一只被逼上绝路的可怜尖叫鸡。 但更不妙的事情正要到来—— “汪汪汪！！” 街道尽头，忽然出现了昏黄的火光，和倒映在墙壁之上的巨大阴影。 病态的野狗叫声传来。 以及，跟随声音出现的，杂乱的大量脚步声。 “这里！这里！” “滚出去！” 巷子口出现了男性的高声叫嚷，吐字含糊，仿佛舌头肿大的尸体正在说话。 佛尔思心中升起了难以抑制的恐惧感，就像在听完恐怖广播之后，才蓦然发现自己其实正身临其境地出现在里面一样。 灵性在给予她预警。 几乎是本能地，她惊恐万状地伸向了腕上的手串—— ‘旅行’！ 几分钟后，小巷迎来了第二个拜访者。 被染红的天空依然沉静地笼罩着下方的城市。 矗立在路中间的，没能被佛尔思所点着的诡异提灯忽然无火自燃，亮起了一道暗淡的紫光，照亮了周围阴森的街道。 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它的身旁。 几步之外，门依然在‘砰砰’从内侧响着。 “哈哈，哈哈哈！愚蠢的可怜人，智商有问题的傻子，居然敢在猎杀之夜出门！” “来吧，反正都要死的，不如被我.” 铮—— 锃亮的银光狠狠钉透木板！ 尖锐刀锋穿过猫眼，在四周拉扯出蜿蜒的裂痕！ “闭上你的狗嘴。”从提灯中出现的黑衣青年礼貌地说道。 妇女的尖啸戛然而止。 在这热情好客的城市之中，一场友好的交流就这样圆满地结束了。 相比于刚刚被吓跑的佛尔思，亚格尔的沟通方式显然更为高效，充分遵守了当地的民风民俗。 瞧，本地人多满意地离开了啊。 亚格尔自顾自点了点头，收回了入木三分，尖端还沾着可疑血点的锋锐飞刀。 刚刚被佛尔思颤抖注视着的猫眼只剩下碎裂的空洞，后方，尖笑的妇女不见踪影。 门内没有再敢出声。 而在小巷重归安静之后，出现在此处的亚格尔也终于有空开始观察四周。 黑发青年微微抬眸，将这里的情形收入眼中。 根据人偶小姐的解说，这次‘圣餐’所开启的区域来自于他的过去，里面充斥着各种兽化的怪物，危机四伏。 而从梦境之中，圣杯上被血浸透的附文数量来看，这次应该有六七个人莫名进入到了其中。 现在，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城市之中找到他们，并避免他们成为‘圣餐’的开胃菜。 很简单，对吧？ “嘭！” 左手的‘伊芙琳’忽然抬起，对巷子口猛地开火！ 一只飞驰的野犬就这样被强行停在了半空中，兽类的模糊眼瞳暴突，随着爆开的脑浆和血液一起，飞溅在了黑灰的路面之上。 死了。 亚格尔淡定地收枪。 谢邀，一切都有种莫名的熟悉，好像回家了一样。 阴森的小巷之中，黑发青年的倒影在墙面上拉得很长，很长，不像是来小巷里救人的勇者，反而像是本身就属于其中的，在道路上游荡的反派头目. 他和恐怖的风格融为一体。 虽然是黄昏，但是小巷妇女口中的‘猎杀之夜’显然已经开始了。 抱着通过这片区域里的经历，同时推测出去之后大致行动方向的想法，亚格尔走出了死胡同，来到了外侧衔接的主街道之上。 作为层叠建筑的最底层，街区的构造并不复杂。 道路向远处延伸，钻入了上方宽广的大桥地步，高耸的圆拱形建筑将之后的道路完全笼罩在内。 因此，这里一片漆黑。 夕阳的微光使得前路勉强可见，但是依然泛着怪异的红光。 阴影之中，有高大健壮的狼人向此处转头，哈出一片洁白显眼的空气。 它在找死。 这是亚格尔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枪口调转。 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这只巨大的，利齿之中缠绕着血肉和垂涎的狼人就毫无反抗之力地半跪在地，胸口被一只带着手套的右手狠狠剖开。 “哗——” 毛骨悚然的流动声与大片脏器一起，流在了本就肮脏的砖石之上。 更远处，和地上死亡狼人相似的轮廓屡见不鲜。 利落的猎杀将要重复。 杀戮，怪物，疯狂，是这片小镇永恒的主题。几乎不需要过多强调，访客就能自然地意识到这里的问题。 而在亚格尔准备继续前进之时，远处突然有一句颤抖的女声浮现： “是，是你吗？德莱斯特先生.” 猎人微微挑眉，抬头看过去。 在桥墩巍峨的柱子旁边，走出一位美丽的少女。她头发散发着健康的光泽，双眼碧绿，一看就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提着繁复的长裙，似乎才刚刚从宫廷宴会离开般。她苍白的脸色和焦虑的神情代表着这的确是出现在小镇中的闯入者。 “奥黛丽小姐？” 亚格尔脸上终于露出一抹诧异。 出乎意料。 他以为进来的怎么着都会是某个熟人，比如，接受过针剂的伦泽，或者不怕找死，真的用了血疗的帕列斯·索罗亚斯德什么的 如果是帕列斯，至少有很大可能熬到他出现。 结果是‘正义’小姐？ 她这种实力进来确实危在旦夕！ 不知道亚格尔的想法，对面奥黛丽终于找到了组织，大松一口气，貌美的脸上爬上不怎么符合礼仪的、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刚才才从恶臭的下水道钻出来！ 到处都是恐怖的生物，带有恶意的居民，每一个都十分强大 这里到底是什么恐怖的地方！ 连伯爵的女儿都对此毫无头绪。至少她可以确定，正常的鲁恩城市绝不会这样。 “感谢愚者！” 奥黛丽不由用气音祈祷了一句，她精致的五官中写满了慌张和喜悦：“德莱斯特先生，能在这里碰见你真是太好了！”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怎么出去吗？” 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地上死状凄惨的尸体，几步快速靠近了亚格尔。 在神秘学角度，这其实有些鲁莽了。 非凡事件之中，你无法确定出现的是真实的熟人，还是伪装的怪物或幻觉。 另一边，亚格尔疑惑地仔细打量两眼奥黛丽，才不得不说服自己这是本人。 他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 “根据我获得的情报，这可能是某个非凡物品之内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联系，才被同时卷了进来。” “我也还在寻找出口。” 他没有选择说出实情。 而人偶小姐的介绍之中，说明了仅有的一条带人离开的道路是‘圣餐’结束。 即：要么里面的人全部死亡。 要么用餐者死亡。 只要击败区域之中的守门人，就可以打开顶层的出口。 “这，这样吗？”奥黛丽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又被她很好地压制下去，努力维持着镇定。显然，这条消息让她有些担忧。 “我还以为你会知道。” “毕竟，你看起来和这里相处很融洽的样子.” 魔改版地牢，加了一些剧情和更改设定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圣餐一层】奥黛丽的任务 “……” 对奥黛丽小姐莫名戳中真相的形容，亚格尔不予置评，默默把目光转回了面前的街道，试图找到转移话题的机会。 走出小巷，就会发现外面的镇子已经极其衰败。 道路两侧随处可见被遗弃的物品，仿佛某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外出逃生。 翻倒的竹质婴儿车，破败的木桌、木椅，甚至带着马匹尸体的马车，共同构成了城市阴沉的氛围。 不过，高桥之下的这段路并没有太多怪物阻拦。 在他的清理之下，不多时，这里就只剩三五具平躺的兽类尸体。 往前是一栋幽深的房屋。 这是畅通的唯一路线，后方只有紧闭的铁门。 虽然层叠的建筑看起来道路复杂，但其实，仔细观察后，就能知道这里其实只有一种选择。 进入末端的楼房内，登上楼梯，然后通过大桥抵达另一侧的钟楼底部。 如无意外，那栋显眼的、刺破天穹的钟楼就是离开的通道。 他准备往那边走去。 出乎意料，后方的奥黛丽再一次叫住了他。 “德，德莱斯特先生，”奥黛丽的神情很紧张，贝齿用力咬着下嘴唇，在圆润的唇瓣上压出凹痕。 这是她遇到无法处理的事情时下意识露出的表情。 她双手战战兢兢地抓着一张泛黄的纸页。 “我发现，你好像并没有提及纸条的事情你没有收到吗？” 这回轮到亚格尔疑惑了：“纸条？什么纸条？” “突然出现在口袋里的纸条。”奥黛丽虽然惊慌，但仍然井井有条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在我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下意识搜索了一遍自己身上，想确认我携带的东西有多少有用，然后我就发现了这张多出来的纸条。” “在我的斗篷口袋里。” “我本来正在肖爵士的宴会上.我很确定我原来没有带这样东西。” 她把手上的纸片递过来。 ‘观众’的能力让她很好地判断了事态。 泛黄陈旧的外观，加上破破烂烂的纸条边缘，这种仿佛被人随意撕下的物品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贵族少女的口袋里。 闻言，亚格尔默默摸了一遍自己的口袋。 什么也没有。 他只能伸手接过奥黛丽的纸条，展开阅读。 上面用黑字写着： ‘伟大的桥梁下方，你等待着。’ ‘伱悲悯地看着这一切。正如你曾看见，旧城在一个普通的明亮夜晚燃烧成了灰烬。’ 这是什么意思？ 亚格尔不由皱起眉头。 文字之中，‘你’的经历被做出了清晰的限制。 在大门的前面，见过旧城的焚烧，这两者肯定和奥黛丽的过去没有任何关系，更像是这片区域的故事。 然而，字条出现在了她的口袋中。 旁边的奥黛丽也注意到了这种区别。 在小心打量了亚格尔两眼，确定他看完之后，她犹豫地说道：“.我在想，这是不是给我限制的意思？” “我曾经在聚会上听说，有一些特殊的非凡物品会给人安排身份。” “会不会，这其实是给我的身份？” “但是，德莱斯特先生，你没有身份。这就让我不太确定起来.” 亚格尔沉吟片刻：“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这里连接的是他的梦境，他获得一些特殊待遇是很正常的。 “如果真的像你所猜测的这样，你或许不应该离开这片区域，从而违背纸条上的设定。”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正义’小姐或许要独自停留在原地。 在周围已经被清理干净的情况下，这倒没什么。但关键是她要‘等待’什么？ 作为一个低序列，后续的变化可能是致命的。 奥黛丽紧张的神色中浮现坚毅：“我还带了很多保护性质的非凡物品，请不用担心我！周围的怪物虽然恐怖，但是，我觉得我勉强可以应对。” 狼人看起来吓人，但也不过就是序列九的实力。 如果都在原地等待，没有身份的亚格尔会凭空浪费时间。 迟则生变。 非凡事件之中，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 “德莱斯特先生，你赶快去探索吧，打开出口之后通知我就好。” 她这么决定道。 短暂的犹豫之后，亚格尔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只是在临走之前，交给她了一只虚幻的铃铛，据说摇动之后可以获得保护。 暗红的黄昏下，奥黛丽站在大桥的阴影之中静静等待着。 ‘加油，你可以的！不要担心.’ ‘你会没事的。如果出意外，主教先生的铃铛会保护你的。’ 她站在心中不断默念重复这段话，压制少女心中无法控制地生出的恐惧。 生活从未让她经历过险境。 但恐惧不会使她盲目。 她镇定地判断着形式，并挑选了最安全的位置，等待验证她的理论，手里的铃铛和非凡手镯蓄势待发。 少女笔直的身躯成为尸横遍野的血腥中无法忽视的亮点。 “吱呀！” 道路的尽头的铁门突然伴随着酸涩的铁锈摩擦音，缓缓敞开。 蹄铁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 奥黛丽立刻转头看向那边—— 迎面到来的是数匹高头大马，油亮的黑色皮毛在黄昏之下，显得极具压迫感。 而更威严的是它们的主人。 黑马之上，是穿着或黑或白长袍的多名男性，精致的服装上无一不散发着浓厚的血腥味。他们手持各类古怪的武器，好像里的圣骑士。 脖子上的绣纹围巾在风中骄傲的飘荡。 是主教先生曾经穿过的那种！ 奥黛丽立刻认了出来。 着装圣洁的马匹小队快速越过街道，然后在她面前急停。 显然，她被发现了。 她紧张地和停下的骑士们对视，等待他们的行动。 最前方金黄头发的英俊少年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几秒，眉头紧皱。 他回头和同伴对视一眼，随即向后高声汇报：“首席阁下，这里有状态不明的平民！” 其他的圣骑士微微让开，包围了少女。 而从让开的道路之中，出现了一名背着显眼长剑的男子。 黑发黑瞳，面部线条极其锋锐，神情淡然又威严。 这就是少年口中的‘首席’。 “治愈教会首席，路德维希。”男子坐在高马之上轻轻开口。 “你是谁？” 路德维希，血源诅咒里治愈教会的第一猎人，月光大剑的原主人，一手组建了教会的猎人团队，并带领他们清理城市里的野兽。同比诡秘序列一左右水平。 参与了教会尝试猎杀海洋神祇“科斯”的行动，并在之后失控成为野兽。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层】阿尔杰的遭遇 在阴森的城市之上，只有靠谱的主教先生能够给她提供一丝勇气。 这是一分钟前奥黛丽的想法。 而现在，她此生首次瞪得和铜铃一样大的眼睛，以及手上没拿稳而掉落的铃铛，都充分说明了她内心的波涛汹涌。 围巾，黑袍繁复的花纹。这些元素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它们都曾出现在塔罗会的某人身上！ 主教先生，你还说你不知道这里是哪？！ 你们衣服都一样！！ 微风吹来，漂亮的少女已经震惊成了一座石雕，连‘观众’的能力都没能帮助她掩盖自己的心情。 不过，将她团团围住的教会成员们已经没有耐心了。 小队分成几组，分别堵住了奥黛丽能逃走的各个方向，高傲的黑马不断向空气中喷出白雾。 不少人警惕地拿起了武器，眼眸锁定少女，蓄势待发。 毕竟，这座城市的特产就是时不时癫狂的小镇居民，和无处不在的兽化风险，聊天聊着聊着就长出利爪的不在少数。 沉默是危险的预兆。 然而，除此之外，他们其实也有着某些怪异的变化…… 无人注意的容貌细节中，他们的瞳孔在长久的安静之中，出现了微小的凸起，好像有肉芽正在舞动。 危机悄然升起。 “伱是谁？” 领头的路德维希重复了一遍，带着陡增的警告意味。 奥黛丽双手立刻在袖子下紧张地缠成一团，慌忙解释：“我，我叫玛丽。附近.出现了野兽，我想要等待你们回来后，请求教会的保护。” 她努力根据纸条的要求编出了身份。 当然，为了避免被一眼看破，她也使用了非凡能力，试图让自己的话语和‘过于害怕导致言语混乱的普通人’人设重合，补足逻辑中不合理的部分。 但她很怀疑这不会有效果。 那些骑士看起来都至少是中序列！ 最前方的那位首席，甚至和主教先生带有的压迫感非常相似. 她这么想到。 但夕阳下，听见这番话后，周围骑士眼中的诡异变化立即停止了。 如果奥黛丽能够发现他们前后的反常，或许就能得出结论，他们的变化和是否遵守纸条的身份设定息息相关。 但她没有发现，只是胆战心惊地等待着回话。 黑马之上，路德维希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果然没有被‘观众’途径的能力所影响：“有猎人清理过周边了吧？” “是，是的。他让我在这里等你们。” 主教先生=猎人？ 应该是的。 奥黛丽眨了眨眼睛想到。 “他现在去处理中央大桥那边的问题了？” “我不知道，他的确是往那边走的。但是，大桥出了什么问题？”她茫然地回复。 路德维希看着她沉思了片刻，然后示意旁边的成员捡起被奥黛丽掉落至地上的铃铛。 他冷淡威严的声音接着传来：“我知道了。” “但你之后需要和我们走一趟。” “由于你在猎杀之夜违规出门，你会在教堂接受讯问。” 大桥上的确出了意外。 电梯“嘎吱嘎吱”地响，左右维持其运行的锁链发出陈旧的摩擦音，艰难地带着亚格尔来到了二层。 他推开金属的推拉门，来到了外面。 隐约的轰隆声从右侧的通道传来。 眼前是一片空旷的地面，被周围尖锐的黑铁栏杆围起。上面黑漆发出均匀的光泽，似乎是刚刷上去的。 这里的右边联通着几级台阶，往上，是一片灰雾隔绝的区域。 从之前观察过的地形来看，另一侧应该就是大桥。 亚格尔打量了一圈周围，愈发确认这片区域和他的过去有关。 熟悉的居民风格，熟悉的街道，他几乎不需要思考，就能下意识做出所有正确的操作，尤其是乘坐在贝克兰德从未见过的电梯时。 他本不应该会使用它。 既然如此，他没有奥黛丽所说的身份纸条，是否代表着他本来就是本地人？ 他燃起了微弱的，自己终于不是不受待见的外乡人的指望。 但显然，触手怪在做梦。 空旷的广场中间是一扇旁边点着红灯的窗户。暖黄的光芒从玻璃背后透出，给阴森的黄昏带来丝丝美好。 “咳咳，又一个外乡人？是吗？” 里面中年男子的声音这么说道。 亚格尔：“.” 糟糕，是当地人的微弱希望又碎了。 “.为什么觉得我是外乡人？”短短沉默一会后，他不死心地反问。 窗户对面的中年人诧异起来：“你不是？” “不可能啊.你听起来就不像是治愈教会的人，我也没有在附近见过你。反倒特别像那些亚楠人经常骂的，会在猎杀之夜将人骗出去的邪恶猎——” 亚格尔当即面无表情地打断了陈述： “可以了，谢谢您的解释。” 熟练的让人心疼。 从贝克兰德到拜亚姆，再到亚楠，外乡人人嫌狗憎的身份毫无改变。 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几秒后，还是里面的中年率先打破了僵局，他‘呵呵’笑道：“不用担心，这里的人因为意外太多，总是对外乡人有着迷般的排斥。” “但我不是其中之一。” “哦，对了，有人向你介绍过这里吗？” “亚楠是‘血疗之都’，因为有这样的名声，每年都有很多其他区域的人来这里寻求治疗。但现在兽疫席卷，很多人就把它怪罪到外乡人身上了。” “不过，如果你是第一次狩猎的猎人，可以从旁边的台阶上去，走到大桥上。” “那里的正门通向教会镇，而镇子的最里面就是治愈教会的中央教堂。一般来说，新猎人需要去那里报到，领取武器。” “非常感谢。”亚格尔点了点头。 这番话解答了他的大部分疑惑。 中央教堂应该就是那栋顶部有钟表的建筑。从路线看来，人偶小姐说的‘出口’最有可能就在那里。 只要穿过大桥，就差不多可以解决这件事了。 他乐观地估计到。 “还有，”中年人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重新叫住他，“大桥上应该有一头野兽。” “刚才过去了一位小姐，也是和你一样的外乡人。我把我的火焰喷射器借给她了。想来，野兽应该快被解决了吧。” “你去收个尾就可以了。” 这名中年人如是说道。 对面，亚格尔也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 一切都非常祥和。 …… 可惜的是，他们都对那位女士的水平有了错误的判断—— 白雾隔绝的通道对面，大桥上已然坑坑洼洼，只剩下无数被野兽捶出来的巨大坑洞，以及震耳欲聋的嘶吼。 “嗷——！！” 六七个成人高度的巨大怪物盘踞在桥梁的中间。 它头顶长出了反曲的尖锐羊角，接近一米，顶端闪烁着冽冽寒光。 尖尖的嘴吻探出，裂开的嘴角处，可以看见内部绞肉机般的多排长牙。 白色的粗糙毛发纠集在一起。 怪物仿佛发怒的巨型狼人。 而在它的脚下，有两道微小的身影. 其中之一就是中年男性口中的“外乡女士”，佛尔思。 怪物的攻击在桥梁之上狠狠轰下，右爪以与体型不符的敏捷，狠狠地锤在了地上。 恐怖的力道使得大片砖石栏杆发出震动和巨响，却被周边隐约环绕着的灰雾所拦截，没能传到更远处。 右爪旁及时出现了一道淡蓝色的空间波动，载着佛尔思远离了攻击中心。 佛尔思快疯了。 她现在灰头土脸，原本浅黄的蛋糕裙上充斥着灰尘和建筑碎片，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在她的左手上，红色的亚伯拉罕手链不断闪烁着。 这是她能够在这里活这么久的本质原因。 如果不是空间跳跃能力能够让她躲来躲去，她早就葬身兽爪了！ 但周围飘荡的白雾让她没办法逃出这片区域。 思考间，她又拼命使用了一次手链，躲过接踵甩来的野兽尾巴， 此外，她的右手上，则拿着一柄造型怪异，仿佛油壶的喷射器。 正是中年人所赠予的武器。 ‘有了这个，你应该可以轻松解决它吧.’ 即便现在，佛尔思的脑海里依然回荡着那带着笑意的声音。 那时候听着都很开心，她还满口答应，但现在她只想回复： 放屁！！！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拿到这个白送的武器的时候，她还很喜出望外地以为自己免费捡到了一件能够喷出非凡火焰的高端物品。 没想到，它要对付的敌人更加高端一点。 序列五。 序列五！！！！ 那个人在想什么？ 他觉得，她会摁开关了，就能打得过序列五吗？ ‘恭喜你，现在你学会了使用加法，让我们开始做一道简单的微积分练习吧。’ 这完全是送菜好不好！！！ 佛尔思崩溃地疯狂逃窜，感觉自己的生命从未如此危在旦夕。 “魔术师，快击退它！” 另一边，第二道人影在艰难躲过怪物的攻击之后，当即高声对佛尔思喊道。 时间极其紧迫！ 人影正面牵制了序列五几秒钟，手上各种非凡物品齐出。他深黑的长发乱糟糟的，上面还有着雷电的微光。 是‘倒吊人’阿尔杰·威尔逊！ 两人在大桥上不幸又幸运的偶遇了。 不幸的是，他们一起遇上了这只恐怖的怪物， 幸运的是，如果不是他们相互碰上了，现在单独遇见怪物的他们已经变成了两具无头尸体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二层】中央教堂 作为风暴教会在苏尼亚海的下线，阿尔杰曾通过各种渠道，准备了非常全面的保命物品，深刻贯彻了打工仔的第一要务是保命的思想。 这也是他们能苟延残喘到现在的核心原因。 宽阔的桥梁之上，长着卷曲羊角的恐怖怪物暴怒地追打着两人，长爪在路面上留下狰狞的刻痕。 “嗡” 阿尔杰胸前的项链泛出蓝光，在面前形成一片屏障。 急速飞驰的石块被猛地挡住！ “铛！” 碎石的尖端完全透过障碍，卡在了碎裂的非凡物品正中。 尽管是怪物攻击的余波，对他而言也充满了危险。 阿尔杰赶忙转身猛冲，额头汗如雨下，把‘水手’途径强身健体的优势发挥道极致！ 后方打空的怪物嘶鸣一声，反曲的腿部蓄力，就要追上阿尔杰。 千钧一发之际，佛尔思动了。 她骤然出现在野兽身后，咬紧牙关，对准前方狠狠扣动了板机—— “呼！” 火焰顺着喷口，覆盖了前方两米内的区域！ 翻卷的红焰带起阵阵热浪。 最前方的火舌成功缠上了野兽。 果不其然，巨大的羊角怪物在被烧到的瞬间，就发出了尖锐的哀嚎，似乎对火焰有着非同寻常的极度惧怕。 ‘好在那个人没有在这点上骗我不然我就彻底完蛋了！’ 佛尔思紧张地捏紧了手里的油壶，指尖用力到发白，脸色发青地迅速转身，趁机奔逃至大桥的另一侧。 不论是阿尔杰，还是她自己，都没有尝试击杀这位序列五。 因为他们没有能力。 怪物大概率是身体强化方向。他们过去的攻击都最多只造成了皮外伤！ 两人只能继续紧张刺激地和怪物玩起了追逃赛，硬生生把画风变成了跑酷游戏。 而亚格尔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眼前满目疮痍，一个又一个的巨坑在路面上出现。若非大桥用的是正经花岗岩，现在恐怕已经塌了。 他默默扭头，和角落挤成一团，亡命奔逃的两人对视。 看见他的佛尔思率先热泪盈眶： “德莱斯特先生——” “救命啊！！！” 很好，逃生游戏又变成喜剧了。 亚格尔嘴角抽了抽。 能在这里再次偶遇到佛尔思实在非常意外，他本来以为奥黛丽在就很危险了。 不过…… 佛尔思，以及她旁边的陌生男子，好像都有些眼熟。 恰巧，奥黛丽小姐=正义，这点是他可以确定的。而佛尔思好像也和塔罗会有关系？ 回想起来，他首次拿到‘愚者’的尊名，就是在佛尔思的好友休那里拿到的。 她应该就是‘魔术师’小姐。 而旁边发型粗犷的男子和‘倒吊人’的形象很像。在对方的脖子上，他还看见了倒吊人在塔罗会上曾交易过的非凡物品。 闯入圣杯的人群已经很清楚了。 塔罗会。 但塔罗会跑进来做什么？ 亚格尔脸上露出一丝费解。 不过，不论内心怎么想，他还是先随手解决了已经冲到面前的怪物。 【黑天之眼】 亚格尔轻轻摁上眼眶。 黑灰光芒在眼中聚集，接着变成恐怖的光线，瞬间刺破了天空！ “轰——” 光线毫不留情地贯穿了怪物！ 下一秒，无头的巨大尸体缓缓倒下。 从断口出喷涌而出的鲜血在地区之中下了一场小雨。 亚格尔，佛尔思，阿尔杰，三人的脸上都留下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碾压般的实力和粗暴的处理方式让刚刚还面露期盼的佛尔思笑容一滞，不自觉地再次开始发抖起来。 两人呆呆地看向前方。 ‘就这么轻松地结束了？！’ 两脸凝固的表情上传达着这样的信息。 但其实，某猎人倒也不是想特意想在他们面前展露一次帅气的秘法—— 而是怪物太高了。 他跳起来也只能砍到它的膝盖. 台阶处的亚格尔迅速摇摇头，把那尴尬的画面甩在脑后。 他拍拍身上沾到的血肉，几步走到僵硬在角落的两人面前： “‘魔术师’小姐，‘倒吊人’先生。”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角落里，被叫出塔罗会代号的佛尔思和阿尔杰分别一惊。 对方几乎是初见就识破了他们在塔罗会的伪装！ 但短暂的愣神过后，阿尔杰还是赶紧谦卑地问好，抱紧大腿：“是的，我的确是‘倒吊人’。” “我本来在海上和教会汇报，但是突然就被涟漪卷进来了……” 佛尔思在旁边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赞同。 她也是被涟漪卷进来的。 “您就是‘主教’先生吧？”他接着说。 “在进入之前，我恰好收到了关于您的消息。” “教会这边说你在拜亚姆和疑似神秘女王的女士一起失踪，正在积极组织救援。我在想，这件事是否和我们进来有关？” 圆滑的阿尔杰放弃了在这方面掩饰。 神秘女王…… 风暴教会的人？ 亚格尔也立刻反应过来，挑了挑眉：“他们在找我？” “.这倒也正常。” “不过，那件事现在已经解决了。我很确定它和我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毫无关系。” “我的猜测是，今天的意外和塔罗会相关，因为我们几人间应该只有这一个交集。” “况且，我刚刚还遇见了‘正义’小姐。” 说起来，正义小姐的真实身份是霍尔伯爵的女儿，她又是在宴会上失踪的，这恐怕会在贝克兰德引起轩然大波。 而塔罗会的官方成员也并不少. 得想想后续怎么处理。 他双手下意识地摩擦了两下，思考着解决方案。 毕竟，就算将众人拉入其中的另有其人，但圣杯内的世界与他息息相关，透露出去会引来不少麻烦。 另一边，阿尔杰听到亚格尔的分析，也凝重地点头：“您说的很有道理。” “……但那样的话，恐怕只有愚者先生清楚怎么回事了。” “而且，我们现在只有四个人。” 他抬头回想道：“或许我们之后还可以遇见‘太阳’，‘月亮’，和‘世界’先生.” 他下意识排除了愚者先生会出现的可能性。 那可是真神！ 克莱恩的实力再次被错误预估。 但这次，或许连部分真神的能力也在被错误估计的范畴内…… 而一直沉默的佛尔思忽然小小声地开口询问： “对了，倒吊人先生，你是怎么被卷入怪物的事件的？门口的那位先生和我提到，这里一开始只有一位神职人员。” 阿尔杰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到这上面来，表情随之一肃：“伱说的没错，这里一开始确实是只有一位守门的神职者。” “他自称是治愈教会的守门人。” “我在刚被卷入这里的时候，就遇到了他。他询问我为什么在‘猎杀之夜’在街道上走动。” “但是，那个时候，我没有注意到口袋里的纸条，所以做出了和要求不符的发言。” “然后那位神父就变成了这样！” 众人的目光偏移，跟随阿尔杰，看向了地面上恐怖扭曲的怪物尸体。 很难想象它原来是一名神职者。 “直到在被追杀的时候，我才从口袋里翻找出了写有要求的纸条。我怀疑，一旦我们不按照要求行动，周围的本地人就会失控，成为猎杀我们的野兽！” 闻言，佛尔思倒吸一口凉气，娇弱的身躯在风中颤抖。 她显然在这种阴森诡异的气氛中害怕了。 而亚格尔则是再次蹙起眉头：“纸？你们都有？可以让我看看吗？” 阿尔杰和佛尔思应声乖乖掏出了口袋里的字条分享。 佛尔思的是： ‘你崇敬着，你鄙夷着。’ ‘你相信神的光辉将照耀世人，而沐浴高贵圣血者才是唯一的救赎。’ 旁边，阿尔杰的是： ‘你是时刻警惕的怀疑者，骗子的谎言让你一刻都难以容忍。’ 联系起奥黛丽的要求，这些纸条似乎的确是给予外来者的身份，勒令他们配合圣杯之中的某种进展。 就在他们交流分析纸条上的信息时，背后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 更意外的是，大桥尽头，紧锁的巨型铁门突然自己拉开了！ 机关和齿轮运作，将沉入地面的千斤栏杆向上缓缓吊起，露出下方直达顶部的宽广通路，仿佛正在迎接拜访者。 另一头，一队肃杀威严的骑士正在迅速靠近。 为首的男性手中微微扬起一方白色的手帕。 转身看向变故的亚格尔眼眸一动： 这件东西在他的收藏中出现过！ 【猎人首领的象征】 【一件丝质徽记，归属于很久以前的教会猎人首席。它能够打开通往中心教堂区域的正门。】 【正门会在猎杀之夜紧紧关闭。从外侧，只能够被这方手帕所开启。换句话说，首席的归来，以及这件手帕，决定了猎杀的结束。】 物品的描述强调了，这件手帕曾经只有过一个主人。 猎人首领。 他和骑马飞驰在最前方的冷酷男性隔空对视。 两双眼眸有着相似的颜色，却展露着截然不同的性格。 对于亚格尔来说，手帕之外，同样抓人眼球的是男性背后竖起的长剑。 他对它可谓分外熟悉。 月光大剑。 能够链接月亮的神圣长剑，在他手中，曾经毫不留情地殴打过梅迪奇，让祂的防御不堪一击。 至少是序列一的非凡物品。 恰巧，月光大剑也只有过一个主人。 来人必然是治愈教会的猎人首席——路德维希！ 黑马在三人附近缓缓停下。 路德维希俯视前方，同样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亚格尔： “新来的猎人？” “你看起来很眼熟。” 和佛尔思几人这边惊险中带着安全的气氛不同，钟塔之上，克莱恩·莫莱蒂遭遇了来到世界以来最大的危机。 夕阳暗红的光芒透过繁复钟表盘面的雕花，丝丝缕缕地投进建筑的顶层，照亮了内部的陈设。 木质的精工桌椅整齐地排列在空旷的房间内。 中间，放着几张高高的红木病床，旁边有着银色的医疗杆在支撑。 每支医疗杆上都挂着大片血袋，顺着长长的透明管子，连着针头扎进了病床上的病人身上。 但问题在于，这些病人都不是人！ 它们有着蓝色褶皱的皮肤，蘑菇一样光滑带着粘液的脑袋，以及丑陋的非人鱼目。 失败实验品！ 克莱恩死死捂住嘴巴，把惊恐的表情掩藏在双手后面，躲藏在靠窗的一张办公桌底下。 他双腿蜷缩，哪怕桌子下的空间再狭小，也坚决不让任何一寸身体露在阴影外面。 作为一个玩过血源诅咒的人，他当然知道自己落到了什么地方： 治愈教会的实验楼！ 在发现能够治疗所有疾病的圣血之后，治愈教会就占据了亚楠的全部资源，并且利用这些它们，在暗中继续着对血液的研究。 病床上的蓝色蘑菇人就是失败品之一。 但更关键的是，在游戏的时间线中，看守实验楼的教会成员已经全部死去，这才导致玩家可以轻易通过 可这里没有。 一滴冷汗顺着克莱恩的绷紧的脸部，落到衣襟上。 他已经汗如雨下。 因为，就在几步之外，是在病房之中来回徘徊的数名神职者！ 其中几人穿着普通的教会黑袍，只是常见的实验人员，而另外几人则是戴着黑色的尖角礼帽。 那象征着治愈教会最高层组织，圣诗班。 克莱恩敢肯定他们人均拥有序列五以上的攻击力。 虽然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他们的实力只算得上杂鱼，但是和他这种连教会高层都混不到的前值夜者小兵比，已经过于难对付了！ 天可怜见，他也才序列六！ 要怎么打一群最低水平都比他高的精良小队？！ 克莱恩只能蜷缩在角落，用尽所有非凡物品及序列能力屏息凝神，避免被外面的人发现。逃离实验室和寻找出口的行动一缓再缓。 但机会很快就到来了。 在他躲进桌子底下的第三分钟，病房门外传来惊天巨响。 “怎么回事？” 专注在实验中的圣职者们愕然抬头。 一时，杂乱的脚步声不断。 “实验品外逃？” “不对，外面好像有人失控了？” “拉响警报！” “有入侵者！！” 纷杂的声音透过病房的门板，传递至内部。 几乎只用了不到两秒，房间里的圣诗班成员就猛地反应过来，破门而出，利落的身手印证了他们极高的身份，带着浓厚的杀意向走廊冲去。 剩余的实验人员也有条不紊地快速从各个角落拿出恐怖的武器。 甚至有两位掏出了沉重的加特林，加入了清理入侵者的队伍。 治愈教会武德充沛。 通过窗户倒影看见这一切的克莱恩不禁颤抖，好像迎风流泪的可怜小狗。 但随着这阵充满压迫感的动静，实验室里的人也都离开了。 空无一人的区域引诱着探索的人。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二层】劳伦斯 空荡的病房除了左侧的正门之外，还有一个通往里间的后门。那里的值守人员在刚刚的动乱中也已经离开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克莱恩悄悄伸头，黑色的发顶在桌面上露出一小角，允许他清楚地将房间内的状况收入眼中。 确定没人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脚，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从桌子底下溜了出来。 勇猛和谨慎缺一不可。 曾经直视永恒烈阳的愚者先生如是说道。 他单手摁在腰间的左轮手枪上，弯腰快速越过了房间。 就在他越过角落的病床时，上面荧蓝色的诡异蘑菇人伸出骷髅似的手臂，在床上猛烈挣扎起来。 如果不是束缚带紧紧地捆住了它，它可能会起身冲来。 那不存在瞳孔和眼白区分的丑陋鱼目和克莱恩对视。 治愈教会的罪孽。 克莱恩心情沉下去些许，扭头，不再和外表古神化的物种对视。 玩过游戏的他当然清楚，这些生物原本都是普通人类。 不过，治愈教会也不会随意对正常民众做出这种事，通常，是把快失控的人类“废物利用”，做成了这种失败品。 血源诅咒的世界是一个被神明所玩弄的世界。 所有人都注定死去。 想到游戏里萧条的画面，和现在还整齐敞亮的教会大厅，克莱恩不由叹了口气。 从病房的后门出去，是一条幽深的走廊。暗木色的墙壁隔几米才有一盏昏暗的壁灯，显得危机四伏。 按照外面的钟表盘来看，这里已经是最高层了，再往上，应该就是钟表的操作间？ 希望那里有出口…… 克莱恩颤抖着吸了一口气，壮了壮胆，才敢走进去。 …… 钟楼的底部，中央教堂大厅。 作为治愈教会在亚楠的总部，中央教堂的修饰可谓恢弘。然而，不知为何，塔罗会的成员们总能从其中感受到一丝阴森。 宽阔的台阶一路向上，足足有数百级，从亚楠底部直接通往了教堂大厅。 灰白大理石制造的雕塑线条光滑圆润，在进门的两侧有序林立着，以阴暗的气氛迎接着来往的人们。 拾级而上，两侧落地花窗中透来的月光下，繁复华丽的神像在中间矗立。 治愈教会的神像雕刻的是一位美丽的女性。雕塑用的大理石被刻出了丝织品的透明质感，紧贴女性柔美的身躯，展现了匠人的绝世手艺。 神像女士的手中捧着一个陶罐，向下倒出大片液体，好像赐予人间丰收的女神。 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它缺失的头颅。 正中心供奉的是一位无头女士！ 看到这一幕，佛尔思和奥黛丽都觉得有寒意自脊骨向上疯狂传染。 诡异，疯狂！ 和这座城市给她们的印象一样。 一行人走进了大厅。 因为猎人归来即代表着猎杀的结束，所以，进入大厅的只剩下了塔罗会众人和需要汇报的首领。 最前方的路德维希一身染血大衣冽冽作响，凌厉地靠近了一位跪在神像下的金发青年。 繁复华丽的长袍在他身后铺开，不需要细想，就知道他身份斐然。 “劳伦斯，出了什么事？” 站定后，路德维希言简意赅地问道。 周围的圣职者们都步履匆匆，好像急于处理什么。 闻言，在后面乖乖排成一排的塔罗会众人，以及跟在他后面几步的亚格尔，都或明或暗地对地上的青年投去了探究的视线。 劳伦斯，这个名字倒是一听火气就上来了. 好像曾经让他非常暴躁。 说起来，在看见这两个人时，他总是隐约觉得记忆中的名字和脸对不上，仿佛他们不应该长成这种正常的样子。 亚格尔对自己的这种印象不解地眯了眯眼。 另一边，名为劳伦斯的男子很快结束了祈祷，从地面上重新站起来，转头看向路德维希。 他长相清秀，气质温和中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狠戾： “有汇报称上层被人入侵了。” 声音带着年少的稚嫩感。 劳伦斯深绿的眼眸从猎人首席身上转开，神色莫测地扫过后面一排陌生人。 “正好你回来了。” “就由你去上面处理一下吧？路德维希。” “教堂这边依然需要有人镇守，至于你带回来的这些人，交给我和其他猎人解决就好。” “今天的猎杀之夜有很多意外，地牢里有待询问的对象多了很多。但我相信，我们会处理好的。” 他话语之中透露出隐约的杀意。亚格尔猜测，他所指代的处理方式并不友好。 治愈教会看上去就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教会。 路德维希毫不犹豫地颔首答应下来。 后面，塔罗会众人心中更是猜测纷纭。 一晚上不可能同时出现如此之多的巧合。那位突然出现的闯入者，大概率就是和他们一起从外界进来的。 是‘太阳’，还是‘月亮’和‘世界’？ 但好像都不是很像。 他们或许更可能在地牢里。 毕竟，从治愈教会外侧一路走来，周围人走路的步伐中都透露着训练有素，几乎是毫不遮掩的暴力机关，更不用说一个普通守门人失控后都有序列五的实力了。 非高序列难以强闯。 他们塔罗会的高序列，除了主教先生，还有谁？ 难道是愚者阁下的新眷者？ 佛尔思和奥黛丽悄然对视一眼，眼神中带着对未来的担忧和恐惧。阿尔杰则是眼神惊骇，咬牙努力保持着镇定。 而在劳伦斯和路德维希结束对话之后，教堂后方迅速出现了几名黑袍成员，毫不客气地上手压着他们就走。 只有身份与众不同的亚格尔得以区别对待。 “伱就是新猎人？来后面签一下名字和领取武器。” 一名戴着黑色平底礼帽的成员走上前来，指了指教堂侧面的房间。 “好的。” 亚格尔点了点头，表面跟随指引离去。 华丽的大厅落在身后，路德维希动作麻利地走向另一侧，就连一直莫名注视着他的劳伦斯的身形，也渐渐被中央的雕塑所遮蔽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随着声响，领路的瘦削圣职者软软倒在了地上，毫无反抗能力。 亚格尔卡住晕倒成员的双臂，把他直接拖进了登记用的档案室。 有询问登记的由头，短时间内都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意外。 做好这一切后，他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越过大厅，跟向了之前路德维希走向的位置。 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三层】是阿蒙啊啊啊！ 圣杯世界中的治愈教会教堂布置很简洁。在正中心的无头女神像之后，就是几间办公室，以及一间空洞的圆柱形石梯。 复杂的花纹在地面上雕刻。 亚格尔沉静地在阴影中隐匿着身形，悄无声息地向那边走去。 不论上方的动静是为什么，他都有一探究竟的想法。 毕竟这里位于他的梦境之中，里面的一切都与他有着紧密联系，探索治愈教会势在必行。 他轻轻转弯，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进入了电梯间—— 然而，那里已经有人在等待了。 “夜安。” 站在电梯之上，却并没有摁动机关的路德维希静静注视着他。 亚格尔停下了脚步。 “.夜安。” 他冷淡的表情中闪过愕然。 路德维希为什么在等他？！ 他被发现了吗？等等，他有什么好被发现的？！ 他出了什么错处，才会让路德维希没有抓紧时间处理入侵者，而是站在这里等待他？ 一时间，他不知道作何反应，只是沉默地站在了原地。 几分钟之前，这位第一猎人曾经说过他很‘眼熟’。 但是后来的对话之中，又没有在这一点上过多展开，只是仿佛客套般被一带而过。因此，亚格尔也没有在意。 但是现在看来，那似乎不是随口而说的。 对面，抓了‘犯人’现行的路德维希点头，黑色的眼眸和亚格尔直直对视：“我就觉得你会过来。” “你看上去并不像是会安静离开的类型。” 他的声线之中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路德维希脸庞英俊，是充满正气的类型，似乎只要站在那里，就能够让慌乱的民众镇定下来。 亚格尔张了张嘴，试图回答，却再次被打断了。 路德维希带着诡异的微笑接着说： “很多年以来，我都一直有一个疑惑。我的记忆告诉我，这个世界的运转完好无缺，我就应该继续这样的生活。猎杀野兽，保卫教会，此是我的职责。” “但我的直觉说不是。” “世界毫无缺陷，又时时透露出无法解释的违和感，仿佛这些人生不过是很久之前经历的复刻，作为谁的记忆，镜花水月般的出现。” “可，我觉得你与众不同。” “和伱一起的那些人嘴上说着亚楠的身份，但我可以感觉出来，他们并不是。他们仿佛从遥远之地前来，知道了某些信息的伪装的外乡人。” “而你不是。你属于这里。你知道些什么。” “再告诉我一次吧——” “你是谁，亚格尔·德莱斯特先生？” 在路德维希的推断之中，亚格尔的瞳孔一点一点地猛缩，刚刚平静下去的愕然瞬间转变为了陌生的不可置信和震惊。 他说什么？！ 他.觉得这一切是假的？ 圣杯里的人物，意识到了这个世界或许并不是真实的？！ 亚格尔愣愣地和路德维希对视。 人偶小姐在介绍时曾经斩钉截铁地说过，圣杯不过是对于真实地理位置的复刻，并不是他亲身前往了那里，事实也确实如此。 圣杯内部所经历的历史都是虚假的。 然而，路德维希，基于虚假所创造而出的虚假人物，却清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仿佛造物主和镜中的自己猜拳时，发现对面出了不一样的手势。 他有独立的意识？ 他有独立的意识！ 亚格尔深渊般的眼瞳轻轻颤抖着，带着无边的震撼。 而他所直视的猎人首领，似乎突兀又有了其他的变化。 他已经察觉到了这个世界最大的漏洞。 圣杯的反应是什么？ 路德维希的瞳孔之中，似乎有涟漪和肉芽，在缓缓扩散 “我想起来了吗？我好像想起来了.”就算亚格尔没有回应任何话语，他也依然露出了丝丝苦笑，过去的记忆好像最先找上了他。 “如皎月一般优雅，如古木一般正直.” “只有你，是教会真正的代行者。” “至少，我没有平白而经历这一切的耻辱。我的猎人们的确成为了秩序的维护者，成为了我所期望他们成为的正义。我可以安息了.” 话语间，他端正英俊的脸庞缓缓扭曲，仿佛里面有无数起伏的血液正在抗争。 在释然的微笑之中，他的身形骤然扭曲！ 无数肢体从身体，背后，和手部的各个角落探出，像千足虫般遍布周身！ 瘦削的身材膨胀，眼眸自撕裂开来的巨嘴中冒出—— 一个看不见的野兽。 巨大的恐惧席卷。 受诅咒的路德维希降临了！ 在黑发青年茫然的注视下，在周围教会成员们惊慌的目光中，巨大的野兽出现在了升降梯内，对这座虚假的城市发出了格外真实的咆哮！ 中央大教堂顶层。 克莱恩在阴暗的楼梯之中行走着。 黑暗包裹着周围的大部分区域，木质的台阶毫无区别，似乎向上通往永恒。 一盏又一盏的提灯燃烧着黯淡的光芒，只堪堪点亮了方寸之间，然后又被抛在身后。 台阶又长，又毫无变化，给人的精神带来极大压力。 哪怕原本非常警惕，在这长达数分钟的行走之中，他紧绷的心情也渐渐疲惫起来，没有了继续当惊弓之鸟的能力。 楼层下隐约的纷杂噪音此刻已经完全停止了，不知道是因为距离太远，还是闯入者已经消失。 不知道那是谁？ 亚格尔？还是别的什么人？ 总之大概率是某个高序列。 克莱恩一边走，一边分析着，努力保持自己活跃的思维不被千篇一律的环境所侵蚀。 他被拉进这里来，血源猎人肯定起了关键作用。 在拜亚姆的时候，他就听艾尔兰船长说，那位和他们一起的黑夜教会成员疑似追逐着某个海上的大人物离去了。 说不定是因为主教的状态出了什么问题，灰雾之上的血线才突然暴动将他拉进来的。 毕竟血线就是对方污染的一种。 希望他最后不要成为补状态用的回响. 克莱恩这样想着，生无可恋地叹息一声，第一次毫无自觉地错怪了无辜的触手怪。 前方，长久的木头楼梯终于走到了尽头。 喜出望外！ 克莱恩终于再次打起精神，如临大敌地看着眼前闭拢的大门。 他深吸一口气，向前推开。 “！” 印入眼帘的是钟表的圆盘。 不再是巨大的外立面，或者钟表的一角，而是最中心的，旋转的指针和轮盘。 而在这一切的中心，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玛丽亚女士！ 时钟的背影随着夕阳印在地面上。 木质的房间中心，放着一张靠背高耸的椅子，上面一位美丽的女士正由三角礼帽半遮着脸部，沉睡般坐在上面。 双臂之中，有银色的双刀交叉，闪烁着寒光。 克莱恩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嘴，立刻缩进了角落！ 根据血源诅咒的剧情，玛丽亚女士是时钟塔的主人，常年居住于研究大楼顶层，把守着教会最后的秘密，即，通往古神尸体的道路。 在与古神的战争中，她受到了重创，已经无力离开原地，或许，也不想离开。 但最重要的是，按贝克兰德的等级算，她至少是天使级！ 天使！ 秒他这个陌生入侵者如砍瓜切菜！ 唯一的好消息是，在有陌生人触碰她之前，她会保持沉睡。 这是他唯一的生存机会！ 克莱恩悄悄蹲下，默默缩进角落，努力假装自己极其无害，且就是一个可怜的小蘑菇。 让他在角落长草吧！ 打扰了，他不想出去，一点也不！ 可惜，情况总是不尽如人意。 楼梯间的门忽然再次发出‘吱呀’的响声，推门再次走进来一位熟悉但又陌生的男子。 克莱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微卷的黑色短发，高顶礼帽，以及青年微笑脸颊上戴着的单片眼镜。 阿蒙。 阿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大脑已经空白得只剩下尖叫了。 他不理解。 血源诅咒，亚楠，治愈教会，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和恐怖，充满某位触手怪的阴影。 但这和反复出现在他生活里，明摆觊觎灰雾的‘渎神者’有什么关系？！ 单片眼镜出现在这里的瞬间，他就觉得自己要死了。不管血源里有多少危机，有多少怪物，都没有现实里的非凡者出现在这里恐怖！ 他，要，死，了！ 克莱恩瞳孔地震，恨不得转身就跑。 但和克莱恩的看见世界末日表情截然相反，格林的脸上是惊喜和满足，仿佛等待已久的礼物忽然在睁开眼的时候自己蹦了过来。 《喜从天降》 《源堡自己来找主人了》 他越扯越大的笑容里传达了需要弹冠相庆的喜悦。 “真是命运的安排啊～” “你叫什么？愚者先生。” “很高兴认识你。” 阿蒙兴致勃勃地行了脱帽礼，优雅地鞠躬，展现了他身为大贵族少有的礼仪风范。 可惜克莱恩不是很想欣赏。 在这么多次的塔罗会和情报搜集里，他已经清晰地意识到阿蒙究竟是怎样一个恶劣的生物！！ 会寄生‘小太阳’，恐吓对方。 会偷偷利用欺诈布局。 会分身。 是天使之王。 克莱恩露出一个惨笑。 他完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三层】源堡？！ 阳光从时钟轮盘的缝隙之中穿过，照亮了房间，让顶层的钟楼成为了整个亚楠镇为数不多的明亮空间。 而在右墙的角落里，紧紧贴着一个面露绝望的青年。 克莱恩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他深褐色的眼眸死死瞪大，不可置信地凝视着眼前戴着单片眼镜的阿蒙，然而，却没能做出哪怕一丝的逃跑举动。 他动不了了。 除了思绪还属于他自己，能够自如思考外，其他的身体部位已经完全无法掌控，连眼珠都难以转动。 根据他和伦纳德交流到的情报，这应该就是深层次的‘寄生’。 他只能满含绝望和惊惧地看着前方，看着某个喜不自胜，就差开礼炮庆祝时来运转的阿蒙。 格林觉得自己简直是天选之蒙。 他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对克莱恩说：“不要这么害怕。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矛盾才对吧？” “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有些人总是在背后诋毁我” “但是，莫雷蒂先生，你不会宁愿相信一个外神，也不愿意相信我吧？” 外神？！ 人偶般木楞楞的克莱恩怔了一瞬，立刻意识到这指的是亚格尔。 阿蒙窃取了他刚才的记忆！ 结束血源诅咒旅程的猎人，确实会是真神.但外神和真神的区别在哪里？这点他在罗塞尔日记上，也没有看到过相关的解释。 他眼中带着迷茫，却只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你杀了我吧。” 咦，我能说话了？ 说完，克莱恩还自顾自呆了一下。 但这句话丝毫没有吓到蒙。短暂的停顿后，格林微笑着点点头：“这样你就能借助源堡重生？” 脸庞瘦削的他兴致勃勃地看着克莱恩。 和他对话，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无法对弈的欺诈师！ 克莱恩带着恐惧和焦虑，死死闭紧了嘴巴，但心中翻江倒海。 源堡指的是灰雾之上？ 阿蒙用这个特别的名称指代，意味着非凡世界其实知道灰雾的存在？！ 而且，在得到了他的记忆之后，阿蒙立刻认出了自己拥有的‘金手指’是什么，还从他过去的经历中判断出，他复活是基于源堡的力量。 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说明阿蒙对此绝对已经筹谋已久。 现在，情况已经很清楚了. 阿蒙正在为他这个源堡主动送上门而大喜过望！ 啊啊啊啊猎人，伱害得我克莱恩好惨啊！ 克莱恩再次斩钉截铁地回答：“你杀了我吧。” 他誓要做一个无情的复读机器。 但劝说没有成果的格林毫不生气，听见这些，还好脾气地又笑了笑：“那好吧。” 他没有再尝试和克莱恩对话。 不同于在高序列时捕捉到源堡主人，这次意外相遇的情形好得远超想象。 对方既没有反抗的余地，又因为序列低微，对源堡的掌控也极其有限。 所以，也没有必要顾及对方的想法了。 在克莱恩目眦欲裂的注视之下，格林浅笑着，轻轻向前踏出一步。 “福生玄黄仙尊。” 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克莱恩瞳孔放大地看着，却再次被剥夺了行动能力，焦灼几乎占据他的全部心神。 戴着单片眼镜的阿蒙感知到他的情绪，带着胜利在望的笑意，偏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再次以逆时针方向跨出一步： “福生玄黄天君。” 这位‘渎神者’以克莱恩没有想过的娴熟姿态，毫无差错地往下进行着仪式，每走一步，每念出一句咒文，都让克莱恩一颗心在深暗沼泽里越沉越深，再也看不到丝毫曙光。 “福生玄黄上帝。” 耳畔已然传来层层叠叠的虚幻呼喊，代表着源堡的大门正被叩响。 而克莱恩毫无办法。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蒙踏出了最后一步： “福生玄黄天尊。” 仪式完成！ 灰白色的雾气在两人眼中骤然弥漫开来！ 完了。 克莱恩无权拒绝，恐惧地瞪着这一幕发生。 格林进入了源堡！ 灰白雾气在地面铺开。正中心的青铜宫殿之下，是一方居于首座的高椅，背面纹着诡奇的附文，勾勒出象征着‘愚者’的符号。 这是象征着诡三家最高权柄的源堡。 得到了这里，就代表着阿蒙即将成为诡秘之主，成为这片世界的真正最强者。 然而，远处的天穹之中浮现着无垠的猩红！ 曾经的血线已经不再是血线，而是整整一片的血色帷幕，似乎还带有生息般隐约起伏蠕动着。 透过血幕，可以看见另一座城市。 高耸的钟楼，维多利亚风格的阴森城市，以及高悬的一轮圆月。 亚楠。 亚格尔·德莱斯特的梦境。 这是外神的污染。 源堡已经不再纯粹！ 格林脸色陡变！ 血色忽然沸腾起来，在灰雾之上发出激烈的抗争，像千百根长剑，狠狠刺入了闯入者的灵性之中！ 入侵源堡，就代表着同时触动了外神！ 而源堡也没有再阻拦血线。 死寂的灰雾之上，来自外神的污染长驱直入，对着进来的格林，狠狠一击！ 格林极速地想要撤回灵性！ 但正如他无法逃离进入圣杯的涟漪，作为一名序列三，他也无法逃离血线的袭击—— 此时，正在和路德维希激情互殴的亚格尔感受到了莫名的呼唤：“？” 什么玩意在动我？ 战斗之中，他毫不犹豫地授权了梦境传来的‘进攻’想法。 呸！爬！ 钟楼之上，格林闷哼一声，口鼻之中无法抑制地渗出鲜血！ 星星点点滴落在地面。 他直接半跪在地，脑中一片嗡鸣，几乎无法维持直立的姿势。 哪怕是被削弱过的污染，也足以把没有准备的他一击重创！ 自然，他也无法维持对克莱恩的控制了。 千钧一发之际，克莱恩敏锐察觉到了阿蒙的异状，和周身消失的控制。 他毫不犹豫地一转身，对着钟楼中央沉睡的女性，直直滑跪过去！ 玛丽亚师姐！救命啊！ 他深褐色的眼眸期盼地看着这名几分钟前，他还怕得贴着墙走的美丽女士，心里的畏惧已经完全消失了。 死哪有阿蒙可怕！ 在他期待的眼神中，玛丽亚果不其然，在靠椅上缓缓睁开了双眼—— “尸体应当享受安宁.” 优雅的女声带着极致的肃杀与压迫感传来！ 她血红的眼眸抬起，看向空旷的钟楼： 眼前没人。 ？ 话音不自觉地卡顿了一下。 美眸懵懵地下移. 她下意识抓住的入侵者的手属于克莱恩。 克莱恩正跪在她的脚边，眼含热泪地等人行动。好像看见了希望般，和醒来的女士对视着。 玛丽亚：“.” 这个入侵者好没有出息。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三层】这个愚者就是逊啦 玛丽亚女士的肤色苍白，相比于一向面无血色的亚格尔，还多了几分青白，和她自称的‘尸体’的确有共同之处。 但这只让她的美貌和肃杀更加惊心动魄，像左轮手枪旁点缀的玫瑰。 “锵！” 她将手上的长刀一分为二，握在手中，面带杀意地看向中间半跪的格林。 玛丽亚女士暂时没有理睬旁边的克莱恩。 倒不是她有心放过他.而是克莱恩看上去太菜了，最多是一刀的货色，不着急处理。 留下来或许还能提供一些情报。 那个闯入时钟塔，还不知为何受伤了的男子看上去更有威胁。 “唯有死亡能治愈你们无用的好奇。” 她启唇说道，双刀骤然燃起猩红的火焰！ 【洛阳】 【星辰钟塔的玛丽亚女士的武器。】 【和千荫同源的花式长剑，只是这柄刀并不由佩戴者的鲜血所喂养。】 【有一天，她遗弃了她挚爱的洛阳，并将它扔进了一个深黑的井底，因为她不再能忍受它了。】 从模糊的视野之中，格林艰难地认出，那正是亚格尔的过去投影在圣塞缪尔大教堂里使用的长剑！ 毛骨悚然的危机感自脊背传来。 他没有犹豫，当即消失在了原地！ 偷窃！ 他偷走了他和左墙角落之间的距离，达成了瞬移的效果。 玛丽亚女士的一剑毫不意外地扑了个空。 其实，从能力角度而言，格林在大部分普通天使手中，还有着相当强的保命能力，甚至越级击杀对方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偷窃的能力实在是过于bug了，正如他所希望成为的‘错误’一般。 只要对方有攻击的念头，阿蒙就可以偷走。 唯有位格上的碾压才是阻止这种能力的最有效方式。 但对克莱恩的好消息是，因为阿蒙已经被重创，他并不能够轻易使用正常的能力，做不到偷取天使级的能力，甚至自身使用的次数都有限制。 头脑的眩晕，枯竭的灵性，这都成为了他的催命符。 格林脸色沉郁，几乎是用尽全力才能够在房间内躲避掉刀光。 而玛丽亚女士也经验丰富。 火焰在空间中舞蹈！ 几招落空之后，她迅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开始转换进攻思路。 在长刀再次扑空之后，她重新站在原地向前斩击—— 锋锐的刀刃在空中划过惊艳的红芒！ 格林当即闪身，躲去了房间的另一侧。 然而，这并没能躲过攻击。 洛阳的进攻有着火焰和刀刃两层伤害，玛丽亚女士通常会让它们同时出现。 但这并不代表它们不可以延迟。 在一刀被躲开之后，玛丽亚的身影猛地消失，在原地留下一阵白烟，然后立刻重新出现。 她没有挥刀，但是火焰的长刃仍然自半空中突兀地闪现！ “轰！” 血液般的火焰在阿蒙眼中倒影，而后，在他的闪躲之中贯穿了他的肩膀！ 延迟的刀光！ 伤口出现炙烧的恐怖痕迹，然而内部的鲜血却喷涌而出。 格林现在的状态极其凄惨。 从脸颊到黑袍，到处都是大片的猩红血液。狰狞的血肉在火焰虚刃的攻击之下，自肩头翻出，不断抽离着他的血液。 而他的脑中依然天旋地转。 没错，在源堡上受到的攻击让他几乎无法正常思考和行走，全凭他求生的意志在支持。 要不是中间还有一层契约在挡着，他恐怕已经在攻击中当场身亡了。 但现在离凉凉也不远了。 一次成功之后，玛丽亚女士双手持刀，毫不犹豫地再次冲了上来，不给他丝毫的喘息空间。 格林在玛丽亚的攻击中节节败退。 抱着玛丽亚女士座椅的大腿，克莱恩缩在角落，在心中悄悄鼓掌叫好，毫无攻击力的围观群众身份一览无遗。 上帝保佑，希望阿蒙就此被玛丽亚女士击杀。 就算他自己也为此搭上一条命都值得！ 还得是血源的猎人啊！ 他热泪盈眶地看着自己这次的危机将被躲过。 之后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在海上复活，然后找到足够的借口抱回亚格尔的大腿就好了。 实在不行，交出源堡也可以！ 阿蒙追求的东西即将被克莱恩双手奉上。 毕竟，蒙和亚格尔的信誉积分不在一个等级，说得再多也没人会信。 没人胆敢相信阿蒙！ 但就在克莱恩在脑中快速规划着未来时，事态忽然出现了新的变化。 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什么？！’ 克莱恩心中一惊，猛地转头，却看见了近在咫尺的格林的脸。 以及身前猛冲而来的玛丽亚女士。 现在的格局是： 玛丽亚→克莱恩→格林。 如果玛丽亚想要攻击到格林，刀光必然同时贯穿克莱恩。 格林好像想当劫持人质的绑匪。 玛丽亚的眼中浮现丝丝疑惑，似乎在不解对方怎么胆敢做出这样的战术。 显然，她并不会对‘人质’有任何手下留情。 没有杀，只是暂时没有空闲罢了。 刀光寸寸逼近。 哪怕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克莱恩的瞳孔依然不受控制地在利刃前一缩，展现出了本能的畏惧和恐慌。 但身后格林的手让他无法避开。 就这样结束.也行吧。 在刀尖触及喉咙时，他默默合上了双眼，静待死亡。 但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到来。 当刀锋在喉间划出一滴鲜血时，格林和他的身影骤然消失！ 玛丽亚女士也早有所料，神情冷漠，刀锋一转就向身后刺去—— 阳光从背后照进钟楼，眼前，空无一人。 美丽的血眸突兀地微微瞪大。 她迅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重新扭头，将另一手的长刀急急甩回！ 却还是太晚了。 “哗啦！！！” 玻璃破碎的声响在钟楼内回荡！ 半空之中，劫持着克莱恩的格林身影重新显现，已然出现在钟表之外！ 他微微翘起唇角，对玛丽亚女士露出一个染血的微笑。 格林并没有偷窃空间。 这一次，在数次的移动麻痹对方之后，他偷走了克莱恩和他的影像，使得他们状似重新瞬移了一般。 但其实，他们就停在原地。 为了防止玛丽亚起疑，他还特地等到刀锋堪堪触及克莱恩时才行动。 欺诈！ 格林再次成功欺骗了他人。 在玛丽亚陡然阴沉下去的神情下，他带着克莱恩，身形随着重力，在治愈教会恢弘的教堂外自由落体。 他逃脱了。 与此同时，亚格尔的身影也在中央教堂的周围闪烁。 教堂原本华丽的内饰已经一片狼藉。 路德维希失控后庞大又攻击力极强，几乎是一分钟之内，就已经毁坏了内部大部分的陈设。 无头的圣母像倒塌，在地面被扭曲的灰色肢体一脚踩碎，只剩下无数细小的碎石遗留在地。 治愈教会的成员们没有过来。 猎人首领的威信在教会中如雷贯耳，几乎所有人都受过他的恩惠，几乎所有行动人员都是他的学生。 他是治愈教会最强的圣剑。 而他现在的样子让众人都无法接受。 一位修女跪在地上，对着大厅里的野兽泣不成声： “.路德维希大人为什么，为什么圣血不愿宽待与您？” “如若您也不配登上天堂……” “这个世界的正义，这个世界的公道何在？！” 她说出了所有成员的心声。 他们不可置信，泪流满面地搀扶离开，却不肯走远，只是痛苦地凝视着不远处疯狂的首席。 那曾是亚楠的希望。 中间，亚格尔承担了吸引对方仇恨的责任。 考虑到是他成为了路德维希失控的诱饵，他也就没有将战火引到其他人那里，而是独自对抗了野兽的袭击。 失控后生长出的肢体狠狠轰击在地面，造成一片飞溅的碎石！ 亚格尔闪身躲过，从身后，甩开闪亮的镰刀，对准路德维希停顿的长臂狠狠划去！ “铛！！” 攻击却被冲上来的劳伦斯挡住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刚刚还温和恬淡的劳伦斯现在脸上一片疯狂和痛苦，带着仇恨死死凝视着亚格尔。 接着，他没有等待亚格尔的回答，就身形一翻，全力踏在他自己架住镰刀的武器上。 巨力从刀锋交接出传来！ 与此同时，后方的路德维希也发出野兽的嘶鸣，冲上前来全力一拍！ 顺着力气，亚格尔的身形向后倒飞而去。 这主要是为了避开路德维希的夹击。 半空之中，他轻轻向后翻身，转体后轻轻踏上地面。 向后的力道被迅速卸去. “哒。” 亚格尔的皮靴抵住了台阶旁围栏的底部。 在一击之下，他已经退出了教堂中心，站在夕阳的光芒下，和内部黑暗中的两人隔空对峙着！ 光芒仿佛成为了分界线，将未来和过去一分为二，划出了截然不同的命运。 老猎人和猎人。 亚格尔镰刀反握，对准那边的方向，做出了蓄势待发的迎敌姿势。 他眼眸微微眯起，带着少见的严肃。 路德维希和劳伦斯皆为天使，这是他在一击之中感受到的。 与他在鲁恩遇见的天使不同，他们具有相当强力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难以被轻易解决。 亚格尔深黑的眼眸中倒映着两名来自过去的劲敌。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三层】两方相遇 有时候，亚格尔会不由对自己的命运感到疑惑。因为自他在贝克兰德睁眼以来，经历的事情都总是捉摸不定，从没有按照预料发展过。 就比如说，现在。 中央教堂内外，他和治愈教会的两名天使间一片肃杀，气势全开。 奇怪的是，哪怕失控之后，路德维希也并没有理睬旁边劳伦斯的意思，杀意死死锁定着亚格尔。 他们都默默拉开了攻击的架势。 就在此时，上方忽然传来了阵阵破空声，由远及近！ 迫近的响动逼迫亚格尔不得不从对视中转移视线，向上看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他紧绷的心情就被彻底破坏了。 深红的天空之中出现了两个急速扩大的黑点。 “.？” 正在仰头看天的亚格尔呆呆地眨了眨眼。 又眨了眨眼。 黑点依然在那里。 他眨眼的行动并没能把不想看见的东西从视野中抹除。 甚至因为距离越来越近，还变得更加清晰了. 一个是阿蒙，一个是克莱恩。 两人相互纠缠着，在空中飞速下落，还转头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和亚格尔隔空对视。 ？？ 你们两个是怎么混到一起去的？ 现在是.在一起体验蹦极？ 他们的行为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事实上，因为这里的亚楠镇并非现实，而是圣杯梦境的显化，所以大部分人物并不在原本应有的位置，而是像毫无逻辑的噩梦般被拼接在一起。 因此，星辰钟塔也和教会镇重合了。 玛丽亚女士所在的建筑正是治愈教会的教堂钟楼。 两拨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相遇了。 “救命！！！！” 声嘶力竭的求救在天空回荡，来源于某个看到救星的克莱恩。 但他喊得已经太迟了。 在亚格尔和劳伦斯呆呆的注视之下，他们从天而降，只用了两秒，就带着千钧之力，降临在了两方人中间！ 亚格尔甚至悄悄后退了两步。 他可没有缓冲的能力。 当肉垫更是不可能的。 他默默在心里对克莱恩说了一声抱歉，并衷心祈祷他们平安无事。 哦，‘们’还是划掉好了，毕竟阿蒙不配。 然而，在落下去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亚格尔：？ 他猝不及防地消失在了原地—— “嘭！！！！！” 地面瞬间皲裂！ 自无数层楼之上累计的重力势能当场击碎了教会的石阶！ 浓烟弥漫。 在劳伦斯的视角中，教堂门口的灰白石砖大块大块地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陨石般的蔓延裂痕。 以及正中心，一道触目惊心的凹陷。 在刚刚的意外之下，陌生的猎人同样也被卷入其中，被裹挟着从台阶之上滚了下去！ 敌人自己消失了？ 劳伦斯呆住了。 耳畔阵阵轰鸣。 无数石砖破碎的声音，夹杂着钢铁金属的刺耳断裂音，几乎震聋了摔下来的几人，将思考能力都一并暂停了两秒。 足足一分钟之后，这种响动才渐渐停止。 在坠落的速度之下，几人一口气飞出了几百米远，从高高的教堂正门口一路滚回了远处的广场。 碎石中，克莱恩艰难地睁开眼睛。 “咳，咳咳！” 刚恢复意识，他就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胸腔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好像要把整个人从中撕开。不用看克莱恩也知道，他至少断了两三根肋骨。 这都源于他背后传来的重量 右肩上的手缓缓松开，戴着单片眼镜的格林隔着一块石板，踩在了倒下的克莱恩身上。 而右边，则是被他扯下来的亚格尔。 三人以叠猫猫的诡异姿态，摞在了一起。只不过是石板上坐着两个人，石板下压着一个克莱恩。 事实上，如果不是好心的外乡人顺带拉了一把，克莱恩现在已经成为物理意义上的一滩肉泥。 站定之后，被拖下来的亚格尔冷笑着扭头： “你活腻了？” 死亡射线锁定了拽他的罪魁祸首。 旁边，格林貌似乖巧地歪头，假装没有听懂。 虽然做了把对方扯下来的举动，但他其实并没有忘记顺便把亚格尔身上的重力一起‘偷走’。 这是上次挨刀留下来的分寸感。 如果没偷，他恐怕就逃不掉再挨一刀了。 只有仍在吐血的克莱恩颤颤巍巍地伸手，用饱含求助的眼神，抬手指向了上方的格林。 是他！都是他干的！！！ 他的表情可谓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可怜的克莱恩。 “抱歉，德莱斯特，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我正在被人追杀，情急中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想要借用你的治疗物品。” 格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石堆和克莱恩身上走下来，认错态度极其诚恳。 而他也没忘记补一句： “作为报酬和补偿，我可以给伱源堡。” 源堡？ 源堡！ 那是你的吗？！ 克莱恩要吐血而死了。 这明明是我的台词。他幽怨地把目光转过去，努力瞪大眼睛，试图在命不久矣之中传达出‘他在撒谎’的消息。 你没有获得源堡！ 当然，以阿蒙的信誉来看，这传和不传都一样。 源堡？那是什么？ 还没听说过。 但格林的表情确实在说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可能这也是为什么他把夏洛克侦探迫害得那么凄惨。 亚格尔挑了挑眉，倒也没有拒绝，先掏出了圣诗铃递过去。 但就当他刚刚张口，准备回话的时候，又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目光再次骤然向大教堂方向转去！ 有人来了。 夕阳下，一道翩然身影在半空中划过！ 美丽的女性穿着深棕色的大衣，自钟楼顶端轻巧下落。接着手中的长刀，就安然缓解了下落的压力。 只几个点地，她就已经毫发无损地站在了教堂正门口，和连滚带爬下来的阿蒙他们形成鲜明对比。 又是一位天使。 路德维希，劳伦斯，玛丽亚，三人齐齐俯视过来！ 三对三，非常合理。 看到这幕，亚格尔沉默了两秒，接着皮笑肉不笑地扭回来看向自己这边的老弱病残二人组： “那就是你们的敌人？” “我很民主的。这么公平的对决，你们想打哪两个？” 他默默在“公平”二字上加了重音，凝视着自己没有卵用的菜鸡队友们。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三层】塔罗会艰难解谜中 与此同时，教会的百米之下。 接连的巨响从上方传来，让吊顶和壁灯不断震动，掉落下灰尘和建筑的碎屑。 此处是一片阴暗的地窖。 凹凸不平的砖块铺成地面，向西侧延伸，尽头是一扇落锁的铁门，雕刻着复杂诡异的花纹。 和修建在一层的猎人办公室不同，询问可疑人士所用的是地下监牢，与无数产生异变的其他居民关押在一起。 因此，这里时不时会传出一声半人半兽的尖锐哀嚎。 声音揉杂在一起，组成了惊悚的氛围。 佛尔思浑身一抖，把奥黛丽抱得更紧了一些。 她们挤在监牢的角落。 从左到右，这一排监狱分别关押着塔罗会剩余的大部分成员：魔术师，正义，倒吊人，以及早就出现在这里的‘太阳’戴里克。 据戴里克说，他一出现就在治愈教会的门口，然后直接被团团包围摁住了。 “月亮和世界先生呢？你们有谁见过吗？” 阿尔杰开口问道。 他是目前一行人中最冷静的那个。 奥黛丽和佛尔思纷纷摇头。 戴里克点了点头：“我见到过‘月亮’先生！他和我出现的地方差不多，都在附近。他也被这里的人抓住了。” “他应该比我强一点，还有着血族的能力。” “所以，在我被抓住之后，他仍然反抗了两下。” “但这里的教会好像对他很感兴趣，在抓住他之后，看上去非常喜悦，就好像就好像我们白银城找到了出口一样。” “后来，就来了一个金发的男性，其余的成员都叫他‘主教’。” “他随手就抓住了月亮先生！” “然后，他们就把他带上了一个电梯，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戴里克饱含忧虑地描述了之前的状况，寥寥几句，就勾勒出了埃姆林极其悲惨的遭遇。 他想了想，还强调补充了一句：“那个金发男性给我的感觉比科林长老更恐怖。” 科林长老是白银城的首席，是序列四的‘猎魔人’。 这点阿尔杰也清楚。 而他所指代的金发男性，显然是他们刚刚有过一面之缘的劳伦斯先生，治愈教会的主教。 这个称呼总是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们塔罗会强大的‘主教’先生。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个称呼必然有所联系了。 亚格尔的主教，不会指的就是治愈教会的主教吧？！ “希望月亮先生没事。”阿尔杰脸色沉郁。 “不知道这个非凡事件究竟该怎么解决，能够把我们都拖进来，恐怕能够等同于零级封印物了希望主教先生能尽快找到办法带我们出去。” 但其实，如果不是亚格尔真的是黑夜教会的成员，甚至在风暴教会那里挂过号，阿尔杰估计已经连夜逃跑了。 他看起来实在太可疑了！ 连待遇都和他们不一样。 佛尔思颤颤巍巍地用力点头，表达了她也很想出去的深深期盼。 而奥黛丽在探头看了看外面之后，犹豫地重新开口： “你们觉得，我们要不要自己探索一下？” “德莱斯特之前和我说，这里的出口或许在顶层。” “根据我的能力观察，上面应该出了一些棘手的事情，守卫们短时间内或许都不会回来。” 事实上，在第一次巨响出现的时候，原本要询问他们的人就都匆匆从地牢消失了，留下空荡荡的铁门。 周围的道路已经通畅。 唯一的问题是，因为越往前走就越危险，他们出去探索的行为会冒相当大的风险。 阿尔杰沉思片刻，还是先拒绝了向上的提议。 “顶层的危险恐怕我们无法招架，我的建议是我们不要单独上去。” “.对了！” “在桥上的时候，主教先生还问过我们字条的事情。” “那应该很重要！我们可以先核对上面的内容，或许会发现些线索。” “非凡事件之中的异常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 奥黛丽几人都赞同地点点头。 他们再次互换了一番各自的字条，对了对上面的消息。 除了已经看过的几人之外，戴里克的是： ‘他是个骗子他是吗？我为什么会觉得我的儿子是骗子？’ ‘哦，孩子，告诉我，是什么在困扰着你？’ 与之前几人的口吻不同，戴里克的字条仿佛是某个人的自述。 然而，和之前几人的信息联系在一起，他们依然找不出来什么关联，仿佛这些只是几个莫名其妙需要遵守的身份一样。 但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阿尔杰努力思考着。 以现有的情报拼凑起来，亚楠镇的情况是这样的： 亚楠自几年以前流行起一种能够治愈百病的‘圣血’，推行它的正是他们所在的治愈教会。 而从那以后，异化的野兽开始出现，为了维持治安，教会开启了‘猎杀之夜’。 几人之间的唯一共同点是，他们的身份都不是负责狩猎的人。 而是以各种原因，在‘猎杀之夜’滞留在外的平民。 只有主教先生是猎人。 但为什么他们一不遵守限制，本土人就会失控？ 几人一时无言，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却毫无结果。 就在这时，大门的机关忽然转动，在轰然中缓缓升起。 背后踉踉跄跄冲进来了一名皮肤毫无血色，长着红色眼瞳的青年。 “月亮先生！” 戴里克率先惊喜地叫道。 埃姆林·怀特带着手臂上的几个针眼，来到了地牢。 在塔罗会众人的视线之中，他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就开始拿出口袋里的一大串钥匙解锁： “快出来！外面的路已经通了！上面的人忙着打成一团，我们逃跑的时候到了！”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捡到的钥匙。 阿尔杰快速靠近埃姆林：“伱是从上面来的？” “对啊！” 埃姆林当即回答。 “他们把我带到上层，抽了我好多血，一群没有礼貌的家伙！” “我本来在钟楼那里。” 他虽然脸色不佳，但精神还算良好，看起来没有受到什么折磨，对现状也毫无认知，仍然充满着希望。 “那上面有什么和出去相关的线索吗？” 奥黛丽接着询问。 打开牢门后，埃姆林挠了挠头，费解地回忆了一下： “好像有吧.” “在一个他们叫做研究大厅的地方，有一个机关，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 “在接近赤色之月时，人与野兽的分界线会变得模糊。伟大的上位者会现身，而我们将被赐予婴儿。” “下面有六个可以调节的空格，但我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虽然数量不完全对得上，但阿尔杰立刻就把它和众人的限制联系起来。 于是，塔罗会的几人快速离开地牢，跟着埃姆林，从他来时确认的安全道路向上走去。 就在塔罗会这边悄悄溜走的时候，教堂门口再次打成一团。 这一次，情况变得更加凶险。 打头阵的依然是亚格尔。 他甩开镰刀，一马当先地顶在前面，身形几乎难以捕捉地躲开了垂直落下的兽爪！ “嘭！！” 余波在灰尘之中几乎凝成实质，往外一圈圈震散！ 路德维希扭曲的野兽面孔发出无声的嘶鸣。 而闪开一个之后，紧接而来的还有两人！ 玛丽亚飞舞的血色利刃在空中舞出优美的弧线，封锁了所有退路！ 后面的劳伦斯眼神狠厉，默默抬起了手。 熟悉的技能接踵而至。 【黑天之眼】【小型雷霆】！ 恐怖的攻击覆盖了整片区域！ 血色，湛蓝的雷霆，和灰黑色的陨石覆盖了地面，让周遭变得千疮百孔。 在这种密集的进攻之中，就连亚格尔也难以找到机会进攻，只能不断在攻击间闪烁着。 更后面，是他没用的队友们。 克莱恩躲在远处的墙壁后面，抓紧了手上唯一的护身符“科斯寄生虫”，在原地瑟瑟发抖。 ‘这里好恐怖，他想回家！’ 天使之间的战斗让他毫无插手余地。 没有被看一眼就当场暴毙还得归功于这些敌人没有精神伤害！ 他生无可恋地和寄生虫一起在原地摆烂。 说实话，之前亚格尔的建议是让他找机会逃跑，但是以他的实力，他甚至不敢跑…… 而他前面一点，是不停摇铃的格林。 他们共同组成了猎人的啦啦队。 “.” 触手怪对此表示：你们等着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虽然克莱恩没什么效果，但是逐渐恢复体力的阿蒙有时候还会给点力，不能摸鱼得太明显。 又一次袭击之后，亚格尔翻身一跃，躲开了玛丽亚挥舞的刀光。 就在他行动的时候，阿蒙也配合着动手了。 偷窃！ 亚格尔与劳伦斯的距离瞬间消失！ 他立刻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镰刀向劳伦斯身上狠狠一挑，爆出大片鲜血。 金发青年瞳孔猛缩，胸口被划开狰狞的裂口，几乎一分为二！ 鲜血染红了亚格尔漠然的侧脸。 辅助，解决！ 环形的刀刃在空中飞舞。 其实他倒不是不能解决劳伦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如果给对方造成了致命伤，会有更为棘手的事情发生 或许也会失控吧。 所以，他没有动手。 亚格尔右脚抬起，对着仍在愣神的劳伦斯狠狠一踹，把对方瞬间踢出了十几米外！ 轰然的扬尘随之爆起。 另一边，玛丽亚神情更加难看，声线低沉地质问： “格尔曼的镰刀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我不记得我有你这样的同僚。”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三层】寄生虫的反向助攻 自从几句话让路德维希兽化之后，亚格尔就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再也没有试图和治愈教会几人的对话。 包括玛丽亚对镰刀的质问。 他没有开口，只露出一个瘆人的冷笑。 开玩笑，这种让怪自己升级的事他可不干。 血红的刀焰之中，他再次几个闪身，迅速绕过横冲直撞的路德维希，将刀锋对准了美丽的女士。 银色的镰刀闪烁着寒光，毫不怜香惜玉地高高挥起，对准玛丽亚白皙的脖颈狠狠斩去！ 毕竟，‘镰刀不该在其他人’手上这个假设，直接证明了格尔曼在本世界应该还活着。 亚格尔悄然把送葬之刃挥舞地更快了一些，生怕拖到对面‘正义的群殴’又添一员大将。 火光和刀光纠缠在一起。 镰刀向前劈去，被躲过之后，却出乎意料地被横向拽了回来！ “唔！” 玛利亚女士发出一声闷哼。 停留在背后的刀刃在她手臂上划出一道显眼的伤口！ 一击得手之后，亚格尔迅速向后瞬移，躲开反身拿刀斩下的路德维希。 月光大剑！ 翠绿色的月光斩击在空中熠熠生辉，形成一道暗藏杀机的美景。 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生了微微的扭曲！ 碧绿，猩红，和镰刀的银色在空地上带出尖锐的破空声，配合着不断的圣诗铃，组成了一曲诡异狰狞的交响乐。 而阵阵烟雾过后，黑发青年的身影再次显露，却已然站在了格林身后！ “打架去吧你！” 亚格尔嫌弃地一脚，毫不犹豫地把面前的蒙往路德维希那边踹去。 妈的，这个队友就知道在旁边摸鱼。 别以为我看不见你！ 想不到吧？这里没有友方伤害保护！ 在猝不及防的内讧和悬殊的实力差距之下，格林没能躲开猎人的背刺，瞳孔猛缩地看着自己和恐怖的月光攻击越拉越近。 偷窃！ 拼着枯竭的灵性，他毫不犹豫地偷走了面前的空间，让攻击与他擦肩而过。 然而，他也不可避免地出现在了战斗中心。 玛丽亚的长刀接踵而至，美眸凌厉地盯住他，长刀自空中狠狠斩下！ 亚格尔则自背后重新闪现，踩着阿蒙的肩膀，挡住了这一刀。 四人终于战在了一起。 ‘这一脚好有既视感。’ 几人中唯一没有战斗的克莱恩仍旧躲在后面，偷偷观察着局势，默默吐槽道。 他神情凝重，手指不自觉地反复摩擦滑腻腻的科斯寄生虫，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动手。 当然，并不是去战斗中送菜，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是劳伦斯 克莱恩扭头看向左侧。 那个方向，自几人打斗中心，向外蔓延出十几米的深深拖痕和血迹，一直延伸到广场尽头，无力起身的金发青年身边。 青年白皙的脸上全是呕出的鲜血和脏器碎片。 被一击重创的劳伦斯。 作为人类，他对刀剑的抵抗能力很弱。 劳伦斯正一边艰难呼吸着，一边果断伸手向口袋，好像准备掏出血瓶给自己来上两针。 而他释放【黑天之眼】的媒介，一小块黑色的石头，掉在了不远处。 劳伦斯的武器。 克莱恩的注意力聚焦在了它上面。 好像，他可以拿到？ 他深褐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那边。 距离只有五米。 如果劳伦斯扎针恢复，还重新取得了武器的话，能够游刃有余地发出远程攻击骚扰的他完全会让三人发挥出超越1+1+1的水平，把战局往不利的方向推进。 更不妙的是，扎针本身就是危险的行为。 亚楠的血疗其实是古神的阴谋。 教会所获得的‘圣血’正是古神的鲜血，摄入过多后，会让人类不可避免地往非人转变，最终完全失去理智。 即成为失控的野兽。 而按照血源诅咒的剧情，劳伦斯最终也在讨伐古神科斯的过程之中失控，落到了和旁边野兽化的路德维希相同的下场。 失控后的他可是血源诅咒最强的几个敌人之一！ 万一真的那样了. 克莱恩咬咬牙，左右看了看。 亚格尔和格林依然在焦灼地对付着另外两名天使级敌人，短时间内难以抽身过来。 现在，只有他有机会尝试劳伦斯的事情了。 他的目光不由默默向下，看向了手中摊平的科斯寄生虫。 “靠你了。” 克莱恩郑重其事地对它说。 寄生虫：？ 下一秒，令虫大惊失色的事情发生了—— 克莱恩将虫子抵在身前，好像盾牌一样，从碎石堆后猛地冲出来，对准在地上静静躺着的石块迅速冲去！ 右手，蠕动的饥饿蓄势待发。 因为在猎人们眼中过于弱小，那边颤抖着的玛丽亚甚至无暇顾及这边，继续和银色的镰刀全力周旋着。 五米的距离一闪而过。 克莱恩伸手，往前一扑，狠狠抓住了石块！ 接着，他迅速翻身而起，在劳伦斯愕然往这边看来的目光中，轻轻吐字： “砰！” 无形的空气弹射出，威力超过左轮，堪比鲁恩最新型的步枪。 极快的非凡能力跨越虚空，精准击碎了倒地青年手中捏着的血瓶！ 玻璃应声破碎。 能够治愈的鲜血在手中炸开，往劳伦斯本就血迹斑斑的服装上再添一抹痕迹。 克莱恩成功了。 这本质上是由于血源世界的猎人偏向于肉体能力进化，没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特殊防御。 同时，没有失控的劳伦斯更是完全的秘法使用者。 受伤之下，他自然没能及时对空气弹进行反应。 做完这一切后，克莱恩毫不恋战，转身就走！ 行云流水的行动。 他成功在一群天使的瞩目中攻击到了目标！ 他抓紧手里的石块，对着来时的碎石堆快速跑去，用力一握拳，心中快乐地给自己的行动打了个满分。 深褐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希望的光芒。 完美无缺？ 但克莱恩其实漏算了一点。 事实上，科斯寄生虫和劳伦斯，有着不解之仇。 劳伦斯讨伐了古神科斯，而寄生虫是科斯尸体中的眷族。 它会自主攻击。 就在克莱恩开跑的时候，他手中抓着的寄生虫忽然弹起，对准地上的劳伦斯猛地跃了过去。 半空之中，它伸出了黏腻但充满杀机的灰色触手！ 克莱恩不由自主地愣在原地，长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进展。 攻击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劳伦斯身上！ 鲜血迸溅—— 好消息是，脱离亚格尔的寄生虫自主伤害有限，没能造成太多伤害。 坏消息是 碧绿的眼眸中倒映着科斯眷族的身影。 浅灰色的身躯，带着海洋气息的虫类嘶鸣…… 劳伦斯想起来了。 ‘我原来早就死了啊。’ 他最后的眼神中，浮现出丝丝了然和不甘，正如之前的路德维希那样—— “啊——嗷！！！” 极具杀意的第二声野兽咆哮在亚楠的上空响起！ 身后，骤然膨胀出了第三个敌人！ 高大的身躯上，白色的毛发向外蔓延，覆盖着兽类的扭曲身体。 点点岩浆的火红色自毛发的根部向外扩散。 野兽的阴影之下，远处的亚格尔呆呆地站在原地，和劳伦斯金色的竖瞳对视，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旁边的格林道出了他的心声： “什么？” 他们的战局本来已经占据上风。 玛丽亚女士捂着鲜血淋漓的右臂，咬紧牙关，踉跄地半跪在地面上。 而在她身后，是大半多余肢体已经被斩下，进入强弩之末的路德维希。 然而，崭新敌人的加入让形势被瞬间逆转了。 劳伦斯怒吼一声，向他们的方向喷吐出了一片炙热的岩浆！ 高温让空气形变，连部分薄弱的地面都被腐蚀，露出了一个个幽深的坑洞！ 它加入了战场。 巨型野兽的脚底，克莱恩带着窜回来的寄生虫，连滚带爬地避开攻击，冲进了中央教堂内躲藏。 他眼泪汪汪地扭头看向那边： 啊啊啊啊对不起亚格尔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明鉴！ 明明是伱的寄生虫意图弑主啊！ 几分钟后。 中央教堂内部的神职人员们在战斗的过程中，早就莫名消失了，不知道究竟被安置去了哪里。 原本人流络绎不绝的大厅此刻残破而寂寥，充满了物是人非的错觉。 登上台阶之后，克莱恩疲惫地靠在门口，远远凝视着下面重新开始艰难战斗的亚格尔和格林，内心充满了忏悔。 但身后忽然传来了低沉的男声： “‘世界’先生？” 克莱恩一惊，蓦然转头，看见了身后楼梯口探出的一个脑袋。 杂乱的黑发，深邃的蓝色眼眸。 是‘倒吊人’阿尔杰！ “倒吊人先生？”他立刻通过这些特征认出了对方，小声回应。 阿尔杰用力点点头，招手示意他过来。 “我们发现了一个机关，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和我们都有的字条有关。” 哪怕心系下方的战斗，克莱恩还是犹豫地走了过去。 反正那边他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不如先看看有用的。 阿尔杰身后，是紧跟着的塔罗会众人。奥黛丽，佛尔思，埃姆林，几个熟悉的面孔赫然在目。 他们亦步亦趋，向上来到了三层一座奇特楼梯前。 这里是研究大厅。 恢弘的楼梯一直攀至钟楼。 周围，层层阴暗的研究室避开中央的空隙，围着墙壁修建出狭窄的走廊，使得光芒能够通过钟表的缝隙，畅通无阻地照至楼梯底部。 而楼梯的设计也极其精巧，除了复杂的雕花，底部还有着功能特殊的巨型齿轮。 埃姆林·怀特提到的机关就在这里。 少的一点字数会明早更上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来自过去的诅咒 ‘在接近赤色之月时，人与野兽的分界线会变得模糊。伟大的上位者会现身，而我们将被赐予婴儿。’ 在克莱恩的记忆之中，这句话指的是欧顿的子嗣将在血月后降临。 但眼前的机关似乎不完全是这个意思。 在这句话的铭文之下，是六个空荡的青铜格子，可以被转动。 诡异的是，虽然整个圣杯世界都和灰雾之上一样，有着无视语言直接传递信息的效果，格子中的空格却只能用字母完成。 克莱恩就成为了那个唯一认识这是什么的人。 他蹙起眉头，纠结地凝视着它们。 旁边，颇为直率的戴里克愣愣地回复：“人与野兽.指的是那些失控的怪物？” 来到亚楠之后，他们没有一人没见过这里无处不在的失控野兽。 “血月升起之后，人就会被转化为怪物？” 佛尔思小心翼翼地补全了这段话，但她很快又纠结地否定了：“不，不对，那婴儿是怎么回事？” “这里也没有婴儿啊。” “我觉得，下面的六个空.是不是代表我们拥有的字条？” “除了主教先生外的。” 她再次做出下意识的小动作，一边咬着指甲，一边纠结地分析道。 提到字条，阿尔杰立刻严肃地拍了拍埃姆林和克莱恩，让他们把自己的那部分拿出来，和所有人核对核对。 他们的确都有。 ‘你徘徊在禁忌森林中，等待着上钩的救赎和蠢货。’ 这是埃姆林的。 ‘肚子.好奇怪.我感觉不太好。’ ‘不，你是谁？’ 这是克莱恩的。 看着自己的字条，克莱恩顿时觉得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但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第一次看见这些文字，而是因为 在核对之中，他发现所有人的身份都和血源故事里，仅有的亚楠幸存者们对上了！ 在欧顿教堂里等待幸存者的原住民，奥黛丽。 对一切都疑神疑鬼的本地人，阿尔杰。 疯狂信仰治愈教会的修女，佛尔思。 记忆混淆到觉得猎人是自己儿子的老奶奶，戴里克。 欺骗过路者的半疯野兽，埃姆林。 以及—— 他自己，怀有古神欧顿子嗣的妓女。 你给我安排这个身份是什么意思？ 等等，不对，他不要生古神子嗣啊！！！ 克莱恩的眼睛惊恐地瞪大了，不由自主地摁住肚子，努力确认里面除了午餐什么也没有。 “伱们觉得这个机关会对应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看完众人的身份之后，阿尔杰眉头皱的更深了，游移不定地凝视着上面的六个空格。 “婴儿.肚子” 埃姆林则是古怪地看了看克莱恩，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连佛尔思和戴里克都忍不住看了过来，自觉悄无声息地上下打量。 他们的目光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奥黛丽眨巴眨巴眼睛，怜悯地看着在观察中性格向来‘沉默寡言’的世界先生不受控制地跳了脚。 “这只是身份！” 克莱恩拳头捏紧了。 他特意捏出的混血脸颊上显眼地涨红，但嘴唇却又微微发白，背叛了话语内的坚定。 虽然嘴上说只是身份，他其实还是有些不详的预感。 古神欧顿的孩子不会真的.找上了他吧？ 偷偷和他一起溜走的科斯寄生虫被他的大动作吓了一跳，慢吞吞地在肩上爬远了一点。 “咳，好了，我觉得现在还是解开机关比较重要。”阿尔杰微不可查地瞟了‘世界’一眼，显然也有了古怪的猜测。 “有谁想先试试密码吗？” “不论是否正确，我觉得先尝试比较重要。” 他的话语终于把众人的关注重新拉回了机关上面。 青铜的空格中是一系列旋钮，上面有着各种英文字母，在克莱恩的角度来看，显然是要拼凑成一个英文单词。 其余几人则是面面相觑。 有着语言障碍，他们当然没有转对的机会。 “我来吧。” 克莱恩叹了一口气，走到了最前面。 他先随便转动了几个字母。 没有反应。 硕大的齿轮和上方延伸出来的青铜把手一片死寂。 或许，只有在输入正确密码的时候，它才会有新的变化。 这是一件好事，至少，代表着他们有无限的试错空间，不会在不小心拧错了后，被报警引来一群神职者追杀他们。 克莱恩和阿尔杰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那我们每个人都把想到的都试试吧。”阿尔杰转头对众人提议，并获得了一致赞许。 可惜，因为都不会英文，他们捣鼓了半天，也没有引起齿轮的丝毫反应。 克莱恩则是在多次失败过后，在旁边低头沉思。 血月相关的，六个字母的单词？这真是为难他这个大学毕业后就没碰过英语的人啊！ 婴儿newborn？不对，是七个字母.噩梦或者梦境也不对 他忽然灵光一现。 “等等，再让我试试。” 克莱恩向前几步，挤进了中间。 他缓缓扭动着格子，让字母连成一串，渐渐拼凑出了一个单词—— 重生。 中央教堂顶端的钟表忽然发出了一阵异动。 复杂精致的表盘仿佛某种机关，快速转动起来，带着齿轮活动的‘咔咔’脆响，传遍了千疮百孔的亚楠。 上面的指针飞速逆向旋转起来！ 亚格尔和格林惊讶地仰头看去。 历经千幸万苦，几秒前，亚格尔终于把镰刀摁进了劳伦斯的脖子，斩下了仍在活动的兽首。 夕阳为场景打上悲凉的光辉。 衣物已经完全被血液浸透，不断向下滴落，展现了刚才战况的激烈。 就连旁边一直见缝插针摸鱼的格林都再次脱力，额头冷汗直流，眼中带着数次躲过死亡的心有余悸。 战斗十分艰难。 好在，尽管如此，他们最终还是获得了胜利。 在缓缓闭眼的岩浆兽首后方，是奄奄一息的玛丽亚和路德维希。 就要结束了。 但钟表似乎不这么觉得。 虚幻的呓语自耳畔传来，似乎夹杂着浓浓的恶意，但又将要消散： “因而赐予他们诅咒.” “包括他们的子孙，直到世世代代亦然.” “诅咒一切无情无义者.” 伴随着呓语，一道道漆黑的线条从被击败的老猎人们身上抽出，凝聚成了诡异的黑影，屹立在夕阳之下！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亚楠的尾声 哀嚎弥漫了此片天空。 如果克莱恩出现在这里，他当即就会认出黑影的来历： 科斯的孤儿。 祂是血源最强者称号的头号种子选手，同时拥有自古神科斯那里继承的唯一性，和天使级的恐怖杀伤力。 黑线所拼接而成的，正是这个天使之王！ 好消息是，只是影子。 它没有继承到完整的实力。 历史已然被埋藏，古神科斯具体是如何惨死在亚楠小渔村中，治愈教会的三人又在里面扮演了多少角色，这些故事克莱恩都不得而知。 但可以确定的是，科斯留下了这个无法回归本源的徘徊孤儿。 这造就了祂永恒的遗恨—— ‘诅咒你们的后代！’ 自科斯死后，徜徉在亚楠的古神们都发现了一件奇异的事情： 所有的上位者必然会失去子嗣。 已死的神子们留下‘第三脐带’，这是他们作为上位者子嗣的证据，或许也是它们和古神联系的通道。 它会指引着与苍白月亮的相遇。 随之，也遇见月亮孕育的梦境，和受召唤而来的猎人。 这就很不妙了。 月神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用克莱恩的话来说，月神就是那个到处掐死别人子嗣，并借鸡生蛋培养自己子嗣的终极老阴逼，猎人就是祂选中的后代候选人。 而至于那些被遇到的侥幸没死的其他上位者子嗣. 看开点，大家都要死的。 科斯的诅咒成为现实有一半都是月神的功劳。 总之，言归正传，猎人亚格尔和科斯孤儿这位天使之王在亚楠相遇，实属新仇旧恨结合到一起了。 没有任何和平共处的可能。 中间的孤儿倒影气势节节攀升！ 钟塔和夕阳交相辉映。 在不断倒退的指针之中，淡淡橙黄爬上了火红的天空，让太阳不再光彩夺目，而是染上了死寂的感觉。 对面，亚格尔双眼一眯，右脚在地面狠狠一踩，毫不犹豫地斩下‘送葬之刃’！ 本能告诉他应该这样做。 在刀刃的寒光中，连空间都随之被一分为二！ “希望能就此结束” 他喃喃自语，死死凝视着眼前。 他已经打了三位天使了，不能再来一位了！ 驴都不能这样工作啊！ 随着刀光落下，黑影的脖颈处，出现了鲜明的空白。 它的确被斩开了！ 但是，随之扩散的是一声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 攻击没有击杀。 音波扩散，缠绕的黑线随着余波，被瞬间震开，露出下方的怪物。 那是怎样一张脸啊！ 扭曲的身体上遍布怪异的皱纹，连苍白的面部都不例外。虽然名字叫做科斯的孤儿，但是出来的怪物分明有着一张迟暮老人的脸孔！ 祂发出了嘶吼。 霎时间，后方不经意对视了的格林发出闷哼，再次痛苦地捂住头部，鲜血无法遏制地从口鼻汹涌而出。 科斯的孤儿是正经的古神子嗣！ 就连模仿祂的影子，都非天使不能对视！ 亚格尔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极速后撤，拉开战斗的距离。 就算再能打，他现在也有些打累了。 更何况，对方给他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曾在记忆中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不行。 他抿了抿唇，严肃地凝视着向他不断靠近的怪物，几乎是擦边，困难地躲过了对方狂风骤雨般的袭击。 和治愈教会的几名天使对打，他就已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吃力，更别提现在能打下手的阿蒙也已经失去战斗力了。 需要新的战斗手段。 犹豫几秒之后，亚格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丸子。 【兽丸】 【使用可以加重‘转换’。】 至于是向什么的转换谁知道呢？ 反正这里是他的梦境。 亚格尔一仰头，把它吞了下去。 科斯孤儿仍然一无所知地疯狂猛冲着。 祂有着粉色虹膜的双眼中带着人性化的悲伤，好像真的是失去母亲的孤儿一样，将要落泪。 但祂挥舞武器的恐怖威力能让人瞬间把微弱的同情心碾死。 而就在这非人的眼球之中，捕捉到了诡异的一幕。 眼前的青年焕发出了截然不同的气息。 亚格尔的脸向来光滑且苍白，极其具有欺骗性，是他在海上吸引猎物的重要伪装色。 但是，现在看来，说这是‘伪装’完全没有错误。 兽丸在咽喉中缓缓散开。 效力顺着血液流淌。 随着时间流逝，他的外貌忽然变了。 几秒之内，他的脸颊上裂开一道狰狞缝隙，好像里面猫着的怪物因为动作太大，不小心把皮撞开了一般！ 两条纤细的紫色触手从中探出. 就在此时，亚格尔又骤然重新睁开了双眼。 原本眼球的位置，赫然只剩下了涌动的猩红血线！眼眶里空无一物，只有无尽的血红！ 猛冲而来的科斯孤儿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人性化的畏惧。 似乎不确定，祂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人，还是. 神？！ 梦境的气息沸腾般波动！ 亚格尔居高临下，用完全被猩红覆盖的眼睛漠然地俯视下方，血线缠绕的身躯里，向前探出修长的五指。 圆润的指尖对准了科斯的孤儿。 “埃波利耶塔。” 他清晰地吐字。 手心处，空间出现了难言的波动。 星辰骤然展开！ 宇宙的蓝黑色出现在指尖，是不属于人类的伟力！ 他召唤了星空—— 以及星空之中，渐渐清晰的一道灰色身影。 下一秒，从狭小的缝隙之中，猛地探出了灰色和白色交加的巨型肉瘤！ 好像是层层展开的贝壳，中间有着恶心的黏糊触须，又好像是诡异的缝合兽，带着昆虫般黏连的触须。 而在这难以辨认的一团肉体中，有着两个不对称的漆黑眼珠。 这是一个生物！ 完全体，宇宙之女，埃波利耶塔！ 从丑陋的外表看，谁都想不到这与亚格尔初到贝克兰德时，召唤出来擦地板的小触手是同一个生物。 这是真正的.上位者！ 从星辰之中探出脑袋的埃波利耶塔，展现出了相匹配的无与伦比的伟力。 祂的头部有光束在聚集。 然后 “轰！！！！！” 无数荧蓝色的光辉穿透了科斯的孤儿！ 天穹之下，只看得见这让人目眩神迷的闪光！ 科斯孤儿徒劳的躲避没有效果。 无法被躲开，无法被抗击。 埃波利耶塔的攻击撕碎了这里的一切！ 就连亚格尔残存的思绪，也被自己召唤的秘法而震得愣神片刻。 天穹被划开裂口。 在仿佛遮天蔽日的耀眼光束下，科斯孤儿的挣扎几乎微乎其微。 虽然，就在这过程中，祂还成功毁坏了大半个广场。 但在集火下，并非完全体的祂只能徒劳地挣扎了数秒，最终，还是带着不甘的嘶鸣，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 世界随之四散崩解。 “.所以，过去的倒影们再次回归了过去” “世界画上了新的句号。” “但一篇段落的终结，正象征着另一段落重启” “这便是‘重生’的意义吧。” 伴随着感慨的虚幻男声，克莱恩眼前的景象终于缓缓消失。 他离开了钟楼。 虽然并不太懂这最后的话语代表着什么，但最好的消息是，他成功离开了亚楠那块恐怖的地方！ 喜大普奔！！！ 喜大普奔啊！！！ 就连破旧盥洗室中不断被敲响的大门也显得没有那么烦人了。 那是达尼兹。 他进灰雾前，达尼兹好像说要着急上厕所什么的 算了，都等了这么久，再等等也没什么。 克莱恩对着带着水蒸气的镜子，默默梳了梳自己在不断逃跑的路上，被冷汗浸透的发丝，果断忽略了门口海盗的惨叫。 他开始收拾自己这次的收获。 好消息是，他得到了一支教会手杖和一块能够使用【黑天之眼】的媒介。 教会手杖银色的表面上，镶嵌着三块中规中矩的红色宝石，让手杖成功跻身序列五的行列，是不可多得的绝佳物品！ 尤其外形还很绅士。 克莱恩眼馋它很久了。 这支是在他们二次前往钟楼的路上，从昏厥的圣诗班成员身上偷的。 而媒介就是他从劳伦斯手上虎口夺食的天使级物品。 没有负面作用的天使级！ 尽管他也用不了，但是拿着它，克莱恩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的实力加起来，已经可以正面和一位海盗将军五五开了！ 他心满意足地将收获们揣回了包里。 ……很好，好消息说完了，现在可以想想坏消息了。 事实上，他和塔罗会的其余人员最后是从展开的钟楼离去的，所以也就并没有看到前面亚格尔他们的战斗状况。 无从得知那边的进展。 希望亚格尔也已经安全离开了。 克莱恩非常有良心地替对方祈祷了一下。 当然，这份祈祷里面并没有包含某人的队友. 阿蒙最好能死在那里！求你了！！！ 他真的不想再见阿蒙！ 就算相遇只有短短的十几秒，阿蒙依然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恐怖阴影。 如果不是猎人对于灰雾之上的污染，克莱恩相信自己的源堡已经改姓蒙了！ 必须得趁早想出合理的逃跑方案。 他坚定地一握拳。 “砰砰砰！” 好像察觉到里面有动静，房门外坚持不懈的敲击更重了一些。 紧随而来的是一道微弱的祈求： “格尔曼你在吗？伱好了吗？” “求你了让我进去吧.我已经挨不到去别的洗手间了！求你了啊啊！” 亚楠副本到此结束。 其实这个副本后面越写越没手感，艰难推进，但快写完了之后又想到了一堆更好的剧情，气。 等有空可能会试试大修吧。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事件后续 深夜的贝克兰德皇后区灯火通明。 这里发生了一件极为严肃的案件。 尊贵的奥黛丽·霍尔小姐，贝克兰德闪耀的明珠，在博恩·肖爵士的宴会上无故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警员和值夜者站满了庄园的里里外外。 庄园修葺精致的喷泉前，黑夜教会的枢机主教，安东尼，此时正在和希伯特·霍尔交流。 作为收取了大量霍尔伯爵捐赠的教会，在出事后，黑夜成员们提供了相当高规格的待遇，连大主教都赶到了。 “安东尼阁下，我的妹妹还没有消息吗？她不是会不告而别的性格。”希伯特眉头皱紧，低沉地询问。 “还没有。” 而他对面，有着一头打理整齐白发的安东尼沉重地摇了摇头。 “根据值夜者们的判断，这件事是否有意料之外的因素，还有待商榷。我们没有获得什么线索。” 教会能够直接动用的封印物似乎并不能绕过梦境的位格，因此，也没能获得未受干扰的结果。 他们只能采用原始的人肉搜查方式。 “不过……肖爵士可能需要在教会呆一段时间。我们会从这个方向入手，看看他是否和霍尔小姐的消失有关。” 希伯特一愣：“但，肖爵士可是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的会长！” “他能有什么问题？” 在他进入委员会之前，他和父亲霍尔伯爵可是对所有人进行了全方面的调查！就连普通非凡者都不会这样毫无痕迹。 但很久以前，这个名字曾在特莉丝·奇克对亚格尔的汇报中出现过。 而庄园之中，安东尼大主教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重新投入了搜寻的队伍中去。 这态度已然说明了一切。 希伯特开始焦急地在原地踱步。 奥黛丽就是在此时出现的。 她碧绿的眼眸中带着几分茫然和担忧，悄悄推开庄园的后门，往外张望。 周遭大量的警卫说明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大理石喷泉旁的希伯特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忽然抬头，目光直直和奥黛丽对上。 他愣了几秒，然后立刻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奥黛丽！” “你去哪里了？你没事吧？” 他大步往这边走来，让奥黛丽不由自主地开始心虚。 有一种冒险时被父母发现了的感觉。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哥哥。”她演出微笑回答。 灯光之下，少女美丽的容颜没有丝毫损伤，只是裙子脏了些许。 这让她的话语多了不少说服力。 希伯特大松一口气。 妹妹安全就好。 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奥黛丽碧绿的眼眸里带着闪烁的忧思。 那个陌生的世界好像和他们的塔罗会有关！ 她在心中纠结。 但是愚者先生没有出面解释。 主教先生虽然着装很有关联度，可也矢口否认，还有着黑夜教会的官方身份.这应该都说明可以把事情模糊地交代出去吧？ 更何况，肖爵士是心理炼金会的人。 如果她借此机会，将事情透露给官方，在心理炼金会内部也无可指摘。 她还恰巧可以让这个危机四伏的组织在官方那里挂上号，进展顺利的话，说不定能除掉几个上层人员，让她获得魔药的晋级考核更加轻松！ 想到这里，奥黛丽定了定神，坚定地压低声音对希伯特说： “哥哥，我刚刚在庄园里遇见了非凡事件！” 梦境之中。 “咔！” 花丛密布的道路两侧，一尊原本闪烁着莹莹紫色光辉的圣杯猝然爬上一道裂痕，然后快速扩散开来。 圣杯片片崩裂！ 沉静的美丽人偶注视着它的破碎。 她伸出完美无瑕的双手，捧起碎片，将它们从墓碑的旁边扫开。 然后仿佛早有所料地扭头，看向后方—— 亚格尔出现在了那里。 原本衣冠楚楚的他现在不可谓不凄惨，在兽丸的作用之下，皮肤钻出道道挥舞的血线和触手，在空中欢乐地舞动着。 仿佛终于出来放风的囚犯。 脸颊上的两条紫色触手甚至尖端弯曲，对着人偶小姐摆出了一个圆润的心形。 亚格尔面无表情地把它们摁了回去。 人偶小姐捂住嘴部，小小地轻笑了两声，才缓缓询问：“善良的猎人，伱在圣杯的世界中有所收获吗？” “还好。” “武器大部分重复了，但至少拿到了一些回响，也获得了部分知识，这次行动不亏。” 他简单回复道。 圣杯之行其实完全值回票价。 工坊花团锦簇的外侧，无垠的灰白雾气仍旧在巨大的圆月下静静缠绕着。 但中心，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空洞。 治愈教会的一角钟楼清晰地脱颖而出！ 这代表着开放的新区域。 同时，亚格尔也意外地发现，自己能够动用的梦境力量更多了，似乎已经能将梦境和现实连接起微小的部分。 “哦，对了，还有这个。” 他想起了什么，带着点明显的疑惑，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个白色的光团，和之前从罗塞尔身上拿到的非常相似。 不知道能够用来做什么。 “这是什么？”人偶小姐的声线中也透露着犹豫和茫然，“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它们。” “.如果按照您所说，是灵魂一类的话，或许尝试放进召唤铃里？我不确定。过去，猎人们不常和我提起战利品相关的事情。” 亚格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可以试试。 他几步挥别人偶小姐，回到武器存放的工坊处，把光团向铃铛内放了过去： 铁制的花纹外壳立刻闪过暗淡的光芒，吸收了光团，但并没有什么大变化。 ……好吧。 他于是随意地将它放在了工作台上，先坐下来，静静等待梦境里的力量修复他破损的皮肤。 现在看来，梦境对于他来说，就是复活点一样的存在。 无论受到什么创伤，都可以在这里恢复过来，只是有的慢有的快。 或许是因为他灵性和身体分离的原因，修复身体上的损伤远比灵魂慢得多，得等梦境慢慢给他缝缝补补一段时间，才能回到毫发无伤的状态。 而这次‘转换’至少说明了一件事： 他可能本体真的是触手。 不是人这种他早就猜到的真相，说出来却更显残忍。 让他自欺欺人一会不好吗！ 都怪克莱恩和阿蒙。 如果不是他们，他怎么着都不至于需要静待治疗的程度。 亚格尔眯眼，在心中的记仇小本上加上了他们两个的名字。 克莱恩首次超越了阿蒙，成为‘贡献度’最高的那位。 但克莱恩仍然应该感到庆幸。 毕竟，亚格尔还不知道孤儿也是他干的呢 工坊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事实上，除了几个光团之外，上次从罗塞尔身上撕下来的那团也摆在工作台的桌面上，距离铁制的铃铛不远。 咕噜咕噜…… 响动吸引了旁边青年的视线。 亚格尔愣了一下，默默扭头，恰巧注视着眼前光团仿佛长了脚一样，一点一点，从桌子的角落滚了过来。 最后，在他不解的目光下—— ‘咻！’ 进入了铃铛中。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第五次塔罗会 兜兜转转，在各有各的鸡飞狗跳中，时间再次来到了第二天。 周一下午，塔罗会准点召开。 灰雾之上已然有了新的变化。 事实上，自从阿蒙失手激活血液以来，这里就充斥着某鱿鱼的污染，但在圣杯通关之后，它又有了新的变化。 重创阿蒙的血幕莫名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青铜宫殿中，无处不在的红色纹路。 长桌上的符文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仅仅是形状，连给人的感受和颜色都完全变了。 它们都是猩红的雕花。 最常见的，是两道人影围着倒三角圣坛的图案，俯首弓腰，小人的姿态好像在接受神的恩赐。 以暗淡的青铜作为底色，雕刻中间，血线勾勒了圣坛的轮廓，加重了这诡异的氛围。 治愈教会的成员们称其为‘受领之救济’。 没错，去过亚楠镇后，全塔罗会都能认出这幅图案的归属了。 甚至其余边边角角的圣血标志，教会符文，以及维多利亚风格的花边全被轻易认了出来。 这似乎代表着灰雾之上和某个未知地点的距离拉近。 但更引人瞩目的，还是长桌之上，放置于亚格尔座位右手侧的一个灰紫色提灯。 众目睽睽之下，它静静燃烧着苍白的火焰。 “主教先生，那是什么？” 奥黛丽仍然是第一个勇敢询问的人。 其余人求知若渴的眼神也飘了过来，凝视着那盏提灯。 包括首座的愚者先生。 亚格尔回以同样疑惑的表情，和克莱恩面面相觑：“我不知道。” “愚者先生，这盏灯不是你放在这里的吗？” 啊？ 两人对视，隔着灰雾，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浓浓的懵逼之情。 克莱恩的内心也是一样的：啊？ ‘不是你污染我的吗？我怎么知道！！！’ 他在心中咆哮。 不妙的是，随着亚格尔的一句反问，塔罗会的注意力已经被完全转到了愚者身上。 六双求知欲旺盛的眼睛对着克莱恩眨了眨，让他瞬间呼吸困难起来。 不行了。 要窒息了 压力太大！！ 毕竟，如果亚格尔也不知道，该解释这些变化和成员们为什么会被传送到未知地区的，就该是他愚者了！ 他还得想一个能够应付成员们的说法，让他们即不会觉得愚者没用，也不会因为被迫涉险而产生怨怼的情绪…… 克莱恩沉思片刻。 然后，他很快端着愚者的格调，低沉答道： “很抱歉，塔罗会的成员们。” “之前的意外是这里遭受袭击的结果” “‘渎神者’阿蒙曾再次尝试进来。” “这盏提灯就是这次意外的产物，不必担忧。” 他毫不犹豫地把锅甩给了阿蒙。 虽然主教先生和对方关系好像很不一般，但是他坚定地相信，再好脾气的人也不可能和阿蒙成为朋友！ 甩锅很安全。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阴差阳错甩的锅，其实真的甩回给了原主。 塔罗会的成员们恍然大悟。 “所以，您已经成功解决掉祂了吗？”阿尔杰立刻抓住了重点，眼含期待地看去。 上一次出现这种状况还是在‘太阳’戴里克身上。 那只蒙已经被消灭了。 因此，他们才由此一问，期待愚者先生已经解决了麻烦。 可惜的是，这次的阿蒙格外强力。 “祂已经被重创。”愚者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 亚格尔的功劳被他用语言的艺术，暗搓搓地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这种误会可谓完美。 而有了愚者的保证，众人的脸色都纷纷好转，开始有心情谈论他们在亚楠之中的收获了。 更何况，在圣杯世界里，有亚格尔一直在尽心尽力地拯救众人，以及格尔曼这个愚者眷者一力承担解谜，塔罗会的成员们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有惊无险。 这样一看，收获简直就是白捡的！ 他们快快乐乐地交流起来。 “我从治愈教会的人那里拿到了很多血族可以使用的物品。他们似乎对我们很有研究！但当然，有些蠢货总是抱有偏见。” “如果你们也有拿到类似这种的血红枪支，或者武器，我也希望能够和伱们交换。” ‘月亮’埃姆林·怀特兴高采烈地展示了一支血色的长枪，看上去非常眼熟。 是翻版的‘伊芙琳’。 这支枪正是血源世界吸血鬼们的配枪。他们居住在该隐赫斯特城堡，被称为污秽之血族。 因为他们血液的特性是‘不死’。 无论成为怎样扭曲的形态，就算被撕成丝丝肉条，他们都还活着！ 而成为族人的方式只有由女王选取，人数稀少。 因此，污秽之血族的战力大都所向披靡。 这让人很难不怀疑，治愈教会之所以对研究埃姆林如此兴奋，是因为从来没见过这么弱小的菜鸡吸血鬼. 旁边的阿尔杰点了点头： “我在武器库那边找到了一支刺枪，感觉风格和这很像，可以交易给你。” “条件是你有其他武器可以置换。” “没问题。”埃姆林一口答应下来。 在成功一次之后，剩余的佛尔思，奥黛丽，和太阳也七嘴八舌地互换起物品来。 长桌之上，只有亚格尔无人问津。 因为没人觉得自己出得起和他换的价码。 他于是在等待之中，随手摆弄起了桌上的提灯。 提灯和他在圣杯之中点亮的所有提灯一样，一看就是梦境的产物。 所以，在他的灵性畅通无阻地探进去时，他也没有丝毫意外。 “呼！” 里面的苍白火焰蒸腾地更亮了一些。 连接的是 他梦境里面出现的那座钟塔！ 果不其然，这盏提灯是属于他的产物。或许正如愚者所说，在阿蒙的入侵之中，来到了这里。 但是阿蒙抓的不是夏洛克吗？ 他敏锐地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手指在高高的座椅靠背上，轻轻点了两下，透露出他内心急转的思绪。 不过，这很快总结成了丝丝怜悯和不忍。 不论愚者究竟是什么位格，他都衷心祝福对方不会尝试使用这盏提灯。 他并不担心有人摸过去。 毕竟，钟塔那里，可是梦境所容纳的真实亚楠！ 人偶小姐的评价是，和圣杯相比，那里遗留的复制品都更加贴切现实。 最大的可能是，哪怕真神进入，都需要捏一把汗…… 明天加更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听我说，罗塞尔的花边新闻其实是真的…… 塔罗会继续交换了一阵子战利品。 看得出来，他们也在努力适应新的灰雾环境。常常有成员在看见旁边的血线时突然一抖，然后又大松一口气，仿佛得了创伤应激后遗症。 此处特指，胆子最小的佛尔思小姐。 她旁边的戴里克担忧地看过去了好几次。 另一边，在教会注视下失踪的阿尔杰忽然话锋一转，严肃地开口说道： “说起来，各位，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过多使用这种武器。” “除了独特容易暴露身份的风格之外，我认为，更严重的问题是它们可能附有的污染。” “污染？！”奥黛丽讶异道。 “是的。” “在教会的情报里，凡是非凡物品，就必然有着相对应的负面作用，这是非凡特性的基本原理。” “然而，这些来自治愈教会的物品，却好像都没有这种直接的效果，比如需要满足特定条件才能使用什么的。这让我感到很疑惑。” “所以，我怀疑，它们的反面效果或许是让人更容易失控！” 阿尔杰沉声总结。 他得出这样的结论是有迹可循的。毕竟鲁恩又不是地球，不存在天文科目的说法，因此，大部分教会的态度都是‘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一个世界’。 这就让人不会怀疑定理的错误。 都是同一个世界，怎么会有所区别呢？ 于是，听到这句话的埃姆林和佛尔思都声音一顿，略微喜悦的表情微微凝滞，好像被掐住了命运的咽喉。 他们原本没有想到这一层。 相比于他们突然的惊慌失措和失魂落魄，另外的奥黛丽和戴里克就正常多了，只是露出了微微吃惊的表情，然后很快赞同地颔首。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看见他们的反应，阿尔杰又笑笑，“一般非凡物品只有这种程度的负面效果已经很好了。只要尽量减少使用频率就行。” “我还是很庆幸能够获得它们的” “至少，比教会的任务，以及在海上自主探险要安全得多。” 说到最后，阿尔杰的声音有些飘忽。 他指的显然是‘拯救亚格尔’的任务。 先不说疑似神秘女王的女士有多么强劲，就单说主教先生曾经一招秒杀序列五的行为 和他有关的任务都至少半神级了！ 自己一个小破低序列进去只会英年早逝！ 教会晋升？没那个水平。 他还是乖乖在塔罗会当二五仔吧。 而关于武器的交流结束之后，塔罗会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随着塔罗会的成员们度过最开始的新手期，魔药消化的时间延长，他们对各种非凡材料和配方的需求都暂时消失了。 暂时没有交易的需求也很正常。 但这并不代表着塔罗会的成员们就没有想知道的事情。 事实上，自亚楠归来以后，每一个人都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想要询问。 但是看着唯二可能解答的人又完全没有主动解释的意思，他们也付不起相应的筹码，就只能先情绪波涛汹涌地自我脑补着。 震惊！主教先生究竟是个什么水平？！ 回归之后，他们各自的势力都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说明将他们拉入的神秘物品，大概率是零级封印物！ 零级！！ 官衔最高的阿尔杰见都没见过！ 如果说，原来的塔罗会几人觉得主教先生是‘惹不起的大腿’，现在，他们对他的印象就已经变成：‘惹不起的恐怖高序列’了。 待我纳头便拜。 不过，一群人中还确实有一个例外。 克莱恩现在就没有在想亚楠的事情，而是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他还在想怎么合理地避开阿蒙的追捕。 对了，亚格尔身边其实就是高危地区，这次的那只蒙百分百会摸过来！ 但他也不能跑。毕竟，猎人在还大概率愿意主动摁住对方，要是他跑了，他就真的得和阿蒙正面交锋了. 得想个办法保住狗命。 嗯，可以尝试求救一下自己的另一个大腿，超级好说话的阿兹克先生. 又又又陷入危机的克莱恩郁闷地换了一个坐姿，不由自主地往亚格尔的方向靠近了一丢丢，好像在靠近安全。 良久的沉默之后，还是亚格尔本人先开口了。 他单手撑着下巴，眼眸微抬，侧头看向塔罗会的众人： “各位，你们有谁知道详细的罗塞尔晚年历史吗？” “比如政治追求、人际关系、以及陵寝等等的相关传闻。” 这段时期的资料不是很好找到。 晚年的罗塞尔素有疯狂之名，追逐极致的武力，导致名声一落千丈，连罗塞尔展里面都不怎么收藏他晚期的物品。 贝尔纳黛应该也是和父亲决裂，才来到海上的。 奥黛丽眨了眨眼：“晚年.这段时期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成就？主要还是修建陵寝的事情吧。” 阿尔杰也表示赞同：“是的，主要还是八座被摧毁的陵寝。” “不过，它们也已经被教会完全摧毁，连遗址都没有留下。可能只有蒸汽与机械教会还保留有相关的物品吧。” “说起来，听说因蒂斯最近就是因为找到了罗塞尔的新遗物，才在苏尼亚海上极其活跃.” 说完，阿尔杰忍了又忍，还是没能把自己快破土而出的好奇心摁下去。 教会信息显示，神秘女王正是罗塞尔的长女！ 而疑似和她碰过面的主教先生此时又忽然开始询问相关事情。 “主教先生，你有什么关于罗塞尔的发现吗？” 正在默默点头的亚格尔随口回道： “没什么特别的，就和那些花边新闻上说的一样。” 闻言，阿尔杰似懂非懂地点头。 长桌上的成员们也大都放松下来，连克莱恩都没有对此特别在意，毕竟，小报上关于罗塞尔私生活的猜测是最多的 然后，在他们漫不经心的表情中，他们听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句话—— “大概，就是还没死吧。” 还没死. 还没死. 余音绕梁，奥黛丽，阿尔杰，和佛尔思的表情当即呆滞起来，嘴巴像脱臼了一样长大，僵硬地把头一点点扭过来： “啊？” 伱说谁没死？ 不是，罗塞尔怎么了？ 他们大脑被这一句话冲击得彻底宕机了，愣愣地直视前方。 上首，克莱恩更是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眼睛瞪大得和铜铃一样，直直凝视着亚格尔。 他们的眼神都殊途同归地传递了同一个消息： 大哥，你管这叫和花边新闻上一样？？？ 真难为你能从里面把它挑出来啊！ 你看言情的重点是男主还特么活着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亚格尔再次淡定地确认道： “是啊。” “我前两天见到他了，是还没死。” “那种你打了他的女儿还能跳出来锤你的那种没死。” (本章完) 番外 假如诡秘之主是阿蒙 周三的中午，贝克兰德的老威廉典当铺人来人往。 此刻，这间坐落于中城区的小店几乎可以用得上焕发光彩来形容。 以往很破旧的门槛被清扫干净，玻璃擦得几乎反光，以最佳姿态面对着这个一年之中最丰收的时候。 牌匾上的“典当”二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都是因为今天是鲁恩王国的‘苏醒日’祭典。 距离祭典还有五个小时。 大街小巷都充斥着来购物的人群。 人流之中，时不时可以看见些衣着并不光鲜的贫民。 就连在码头抽旱烟的水手们也走出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码头，来到繁华的贝克兰德中心，拜访起那些以他们的收入来说过于昂贵的店铺来。 祭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与此同时，大街上倒也时不时有西装革履的绅士坐在高高的马车上面，气宇轩昂地从大道上驶过，赚足一路的艳羡目光。 在行人们短暂的一瞥之中，也能够清晰看见绅士脸上一闪而过的装饰： 水晶制成的单片眼镜。 这似乎不是什么鲜见的饰品。 老威廉随意地看了一眼之后，很快见怪不怪地收回视线，继续笑容可掬地看向面前的顾客： “您觉得这盏罗塞尔时期的礼帽怎么样？传统的尖顶，相当具有吸引力的黑色丝绸材料，一定会让您在祭典中脱颖而出的。” 他小心地展示着手中的素面尖顶礼帽，仿佛它价值千金。 诡异的是，它确实价值不菲。 前方衣衫破旧的男子闻言苦笑一声：“老威廉，实际点吧，我可买不起这么贵的帽子。看它漂亮的材质，得值十多镑了吧！”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校工，哪里消费得起这种东西。” 老威廉摇摇头，用极其诱惑的口吻低声劝说：“你不能只看眼前。” “你想啊，下午就是祭典了，戴上这个帽子，你的外貌评分肯定会涨，到时候，万一运气一好，当教授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伱要懂得投资啊。” 他用骗子的经典口吻指指点点。 一般来说，这种素面帽子的制造价格最多值三四个便士，就算这顶的工艺异常好，也值不了一苏勒，敢卖十几镑完全是奸商中的奸商。 多卖几顶可以当资本家吊路灯的那种。 然而，两人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再次经历了几番拉扯之后，这名顾客好像被下了降头一样，最终，心一狠一咬牙，含泪把礼帽给买了下来。 他的周薪都没有两镑！ 老威廉心满意足地目送着花了全部积蓄买帽子的男子走远。 “又有收获？” 五大三粗的汉克从后门走出来，笑着问道。 “是的，是的，又是一个觉得自己能一步登天的家伙，愿乌鸦祝他好运。”老威廉语气愉悦地转过身来。 但看着除了汉克之外就空无一人的典当铺，他立马又拉下脸，气急败坏起来。 “德莱斯特那小子呢？这么忙的时候，他在上面偷懒？！” “我付他一周两镑可不是为了让他轻松的！” “这个卑鄙的外乡人，薪水小偷！” 他怒气冲冲地就要越过汉克，上楼敲某人的门。 汉克汗颜地在原地劝阻几句，笑着劝他不要生气：“别急，我马上就叫他下来，他可能看工艺品看晕了头” 对话之中，面对着店铺后方的老威廉忽然眼神一凝，已经捕捉到了自己想找的人：“你！在那里做什么？” 他的目光盯着楼梯口，一动不动。 顺着老威廉的眼神方向看去，阴暗的楼梯间尽头，站着一名瘦削苍白的青年，此时正在往外面探头探脑。 听见声音，他迷惘地看了过来。 “我？” 亚格尔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没错，还能有谁！”老威廉显眼地更生气了一点，脸都微微涨红，“你在那里做梦呢吗？到你招揽客人的时候了。” “我一个老板怎么能给你顶班！” 他的表情让这番话显得更加真实。 这是事实。 亚格尔这么判断到，于是也没有拒绝，貌似非常乖巧地几步走了过来。 “抱歉，老板。我刚刚不小心摔倒撞到了头，记忆有点不太清楚。” 他淡定地解释道。 看在他表情非常诚实，额头上好像确实沾了点灰的份上，老威廉冷哼一声，没有继续指责，把柜台让了出来。 但还是忍不住碎碎念： “你最好还记得怎么鉴定，不然小心你的工资！” “还有，有些人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好，就想要过度准备等会的祭典。” “一步登天哪是那么好的事情。” “就算已经过了很久，但你总不会彻底忘了‘苏醒’之前的日子吧？是变化不大没错，但是最后，你自己还剩多少是不一样的。” “不要付出你承受不起的代价。” 说到最后，老威廉声音低沉，语气格外严肃，若有所指的直直凝视着他。 对面，亚格尔很上道地装出受教的表情。 但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在老威廉拽着汉克离开之后，他站在柜台前面，翻看着典当铺的账目记录，总感觉到违和。 ‘苏醒’和祭典是什么？ 就算没有记忆，他依然感觉这玩意不太应该存在。 但更重要的，是祭典带来的直观价格变化。 本月的服装销售额度上涨了100%，黑色长袍，黑色尖顶礼帽常居榜首。 好怪。 再流行也不至于这样吧！ 而且，这种流行风尚让人莫名很火大 亚格尔迷惑地做出了这种总结。 不过，因为来店里的人实在太多，暂时他也没有什么机会去解答这种疑惑，只能先作为一个典当铺的普通鉴定师开始乖乖上班。 几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太阳渐渐西沉，给常年雾霾环绕的贝克兰德染上金色，在这一天的尾声，终于变得色彩积极了一点。 而贝克兰德中城区的广场则一反常态，人山人海。 无数男男女女拥挤在狭小的广场之上，人人翘首以盼，眼神比拜亚姆的邪教祭典更加狂热，争先恐后地往前涌去。 老威廉带着两人来到了广场的边缘。 亚格尔不由往右侧靠了靠，躲过从后面贴上来，想要依靠亲密接触减少与中央距离的壮汉。 “我说，这些人也太疯狂了。” 他心有余悸地往旁边的汉克后面躲了躲，让壮汉们互相伤害。 亚格尔说的这句话模棱两可，没有夹杂任何有用信息，显然带着套话的意思。 他急需搞清楚这破地在做什么。 果然，汉克爽朗地笑笑，解释起来： “这很正常，不是所有人都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的。既然有往上爬的机会，总有人不愿意放过的。” “更何况也没有什么大风险。” 亚格尔眉头蹙起，感觉状况更怪异了：“风险？怎么向上爬？” “嗯？” 汉克愣了一下，好像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不知道这种世界性的常识，眼神有了一瞬间的锐利。 不符合他风格的怀疑和审视出现在湛蓝的眼中。 怪异！ 违和！ 亚格尔维持着淡然的表情，但感受到了一股反常的变化，肌肉悄悄绷紧。 可几秒后，汉克又自己恢复了正常。 他再次笑了笑：“哦，你是外乡人，那里可能不一样。” 他肌肉勾起的线条似乎有了微小的区别。 “祭典，就是对于‘苏醒日’的庆祝，这么多年以来已经演变成了新的阶层选拔考试，如果通过，受选人就可以改变现有的工作，开启全新的人生。” “鲁恩的标准相当灵活，有很多其他因素存在，但有一个标准是确定的——” “只要你的百分比到了就可以。” 他笑着说，眼神中闪烁的灵动和记忆里汉克的神态截然不同。 亚格尔眯了眯眼。 对方说了很多，其实透露的只有祭典的结果。 他还是不知道祭典的标准究竟是什么。 但这个谜题终于要自己解开了。 在无数狂热民众的欢呼声中，几名穿着黑袍和尖顶礼帽的男子在六点准时走上台面，姿态非常官方。 他们在中间摆了一个怪异的水晶球。 最奇怪的是，虽然他们的姿态各有不同，但总体的样貌非常接近，甚至连装饰都差不多。 右眼前都带着晶莹的单片眼镜。 其中一位站在最前方，露出和汉克非常相似，但更加和谐的诡异微笑，朗声说道： “祭典现在开始。” “有请第一位先生上前来。” 人潮涌动，发出阵阵欢呼，不断推搡着想要挤到前方。 一名最前面的男子激动地冲了上去，戴着弯弯折折的尖顶礼帽，好像几名官方人员的拙劣仿品。 他迫不及待地把手摁在了水晶球上—— “阿蒙浓度，10%。” 旁边的测试人员淡定地报数。 男子发出一声懊悔到极致的嘶吼，几乎是被其余人拽下去的。 他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一起，声嘶力竭，不断大吼着‘再打扮一下就好了’之类的话，却被毫不留情地踢下了测验用的台子。 测试人员毫无波动的声线继续传来： “下一个。” 人流越来越激动。 但在狂热的情绪中，亚格尔已经呆若木鸡。 啊？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眼前的景象毫无问题，他并没有看错。 但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在出现在这里之后，就一直能冷静分析，淡定处理事态的亚格尔第一次感觉到大惊失色，惊慌失措，失魂落魄—— 阿蒙浓度是个什么玩意？！！！ 怎么听起来就这么膈应呢！！ 他不理解！这个世界他看不懂！ 他大为震撼地僵硬在原地。 而旁边，汉克已经恢复了正常，开始正常地爽朗解释事态： “事情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你们海上可能太小了，没有这种选举制度。” “事实上，鲁恩还经常发起全蒙公投呢。” “要我说，这可能是新政策最好的地方了。官员清廉，愿意听取普通人的意见，生活已经好了很多。” “就是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汉克压低声音强调：“你看，那些身居高位的浓度已经达到90%，甚至有些人直接就是100%。” “这样看来，往上升也不是什么好事。” 亚格尔恍惚地点了点头。 好像有点道理？ 呸！有什么道理！ 阿蒙是个什么新型物种啊？每个人身上都有，当自己是仿生人芯片吗！！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人生第一次，他感觉自己真的在做梦。 汉克仍然在继续：“.苏醒日那天，尊贵的时之虫成为了这个世界最大的真神，我们都是他的信徒。” “祂的教典只有一个：公平，以及公平。” “在阿蒙的光辉之下，所有蒙都是平等的，我们只会按照能力高低来区分薪水，再也不是按照原来生来即有的命运。位置更高，就需要承担更蒙的风险。” “等价交换。” “我觉得挺好的.哦，对了，德莱斯特，到你了。” 说完这一番从头到尾都充斥着荒谬感的话语之后，汉克指了指台面上叫到的名字，身先士卒地把亚格尔推上了台子。 亚格尔木然地站了过去，大脑还没有从剧烈的冲突之中缓过来。 他脸上大写着‘想逃’。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机械地把手摁上了水晶球。 “……” 夕阳照下来的光辉有片刻的停顿，下一秒，广场之上骤然落针可闻！ 水晶球一片宁静。 眼前的测试人员端详了几秒毫无动静的球体，然后轻笑着，抬眸凝视亚格尔，吐出了今天从未有过的数值： “阿蒙浓度，0。” 亚格尔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看见，世界变了。 从台面往外，再往外，延伸到视线的尽头，都充斥着来参加祭典的人群，一秒前，他们依然狂热地向前踩踏着。 但现在，只有一片死寂。 每一个人都停留在原地，每一个人都像僵尸一样站着，扭头看向中心。 极目远眺，他几乎能看见，高高在上的皇宫边缘，黑点般的人影都在此刻骤然扭头，看向他的方向。 所有人都露出了相似的诡异微笑。 一千张脸，一千份年龄，同样的笑容。 所有人忽然都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片单片眼镜，看着正中心的青年，异口同声地笑道： “你好，拜访者。” 。。。 未来的某一天。 柔软的床铺上，亚格尔垂死病中惊坐起，猛地起身喘气，瞪大的双眼带着没有褪去的震撼和大惊失色。 他匪夷所思地在原地愣了几秒。 原来是梦。 原来是梦！ 亚格尔：“……” 妈的。 阿蒙这玩意绝对不能成诡秘之主。 绝！对！不！能！ 请个假，今天要去学校了，估计没空更新……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克莱恩受到了暴击 塔罗会在一片震惊到失语中结束了。 不论内心有多么恍惚，最后还是没有人敢询问具体发生了什么，游魂一般回到了现实，默默消化‘罗塞尔还活着’这举世震惊的消息。 拜亚姆的风暴教堂中。 虽然风波过后，殖民地的大街小巷已经恢复了正常秩序，但代罚者们的工作仍然没有结束，需要处理后续的收尾。 乔戈里主教站在中央，看着旁边报到的阿尔杰·威尔逊，神情严肃： “这次的事件已经汇报上去了，你做的不错。” “教会对你提交的封印物评分很高，功勋已经记上了，晋升完全足够。” “相信不久后，我们就可以更好地共事了。” 阿尔杰赶忙感谢地鞠躬，表现出受宠若惊的姿态。 可弯腰时，他大海般幽深的蓝眸中分明闪过一丝嗤笑。 那点功勋，还不够买他现在等级的魔药。 但为了演戏演全套，他不得不交上去了一柄普通的治愈教会配枪，打消可能的怀疑。 而中序列的配枪只换来了低序列的魔药。 作为王国的暴力机关，靠武力维持统治的教会晋升渠道卡得极其严密，全力保证自己的每一份魔药都给了该给的人。 功勋少一分都休想晋升。 哪怕本人已经将近中序列，阿尔杰在教会记录上的等级仍然是序列八。 只能重复喝魔药了。 虚伪的礼仪过后，阿尔杰直起身体：“为风暴奉献是我应该做的。” 乔戈里主教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了，关于黑夜教会的那项任务，你不必做了。” 指的显然是亚格尔的营救任务。 阿尔杰动作一顿，然后立即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是吗？他已经找到了？” “不是，是黑夜教会那边传来了消息。” 乔戈里主教面无表情地整了整领子。 “他们说，那个失踪的是他们教会的编外人员，所做所为和本部没有任何关系，叫我们千万不要带上他们的名字发通缉令。” “而他们负责处理这件事后续的成员已经在路上了。” 阿尔杰：“……” 就连养气功夫极好的他也忍不住露出复杂的表情，内心百味交杂。 主教先生，伱到底在海上有多不受人待见啊？ 黑夜教会都不敢和你的名字挂在一起！ …… 编外人员·亚格尔也在此时，终于回到了拜亚姆，和被抛下的挂件达尼兹及克莱恩重逢。 嗯，虽然挂件们并不是很开心。 旅馆狭窄的小盥洗室内，克莱恩正在紧锣密鼓地和阿兹克先生写信。 “尊敬的阿兹克先生……” “原谅我有一段时间没有和您写信，因为我上次与您提及的灵教团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进展。” “海上传说，‘疾病中将’是那个获得了一批死神相关的文献，我也有幸碰到了她。然而据她的可靠证言，文献已经交给了魔女教派，而她不幸一个字都没有记下来……” “除此之外，您是否记得有关‘月亮’或者‘月之使徒’相关的消息？这与我认识的一位朋友有关，他陷入了与您相似的记忆困境。” “最后，还有一件事极其重要，我迫切需要您对此的建议。” “假设，因为某些意外，我不小心得罪了您……” 写到这里，克莱恩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 等等，阿兹克先生是一个宽容大度的老师，常常给予他无私的教导，性格和主教先生完全不同。 尽管亚格尔也是不介意在险境捞一捞他的黄金大腿，但问题在于，他同样也不介意随手迫害一下他！ 克莱恩默默涂掉了‘您’这个字。 “……不小心得罪了一位高位存在，您觉得有什么手段能够屏蔽他的追踪，或者在不被逮住的情况下快速逃跑？” “在线等，急！” 写完这封信后，克莱恩微松一口气，准备从口袋里掏出阿兹克铜哨，召唤巨大的白骨信使。 但他突然发现了某些意外。 就比如，不远处的镜子里面，出现了第二个人的倒影。 亚格尔正站在他背后，弯腰，似笑非笑地凝视着盖上戳的信件。 在目光对上之后，他微笑开口： “夏洛克。” “我不知道你居然还有写信的爱好。” 语气阴森森的，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这惊悚的一幕让克莱恩倒吸一口凉气，瞳孔本能地猛缩，心脏差点漏跳一拍。 他捂住胸口，好像被吓到心律失常的可怜老年人，在原地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从喉咙里挤出无声的尖叫。 ‘啊啊啊啊！’ 说实话，这种‘你说的是我吗’的场景，和神弃之地的某位阿蒙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惜的是，愚者先生现在没有灰雾的保护了。 克莱恩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才颤颤巍巍地憋出一句话：“是啊。” 亚格尔皮笑肉不笑地把他惊恐的表情收入眼底。 “看来你没有等到回信的时间了。”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来谈一谈你招惹了整整两个天使的事情吧。” 他满意地看着克莱恩露出了死到临头的表情。 其实，考虑到克莱恩提供了很多关于他过去的消息，或许还来自某个他曾拜访过的其他世界，他并没有准备摁住他打一顿。 而且克莱恩太脆了，可能一不小心就自己凉了。 所以，在综合分析后，他找出了新的迫害手段。 “你记得‘倒吊人’在塔罗会上说过的话，和我们之前找到的间谍通讯仪器吧？” “作为代价，我需要你在十天之内，把因蒂斯的事情接上头，然后套过来。” 他看着克莱恩呆呆愣愣地点了点头，忽然变得茫然的神色仿佛在说‘就这？’。 当然不是。 “还有……” 亚格尔脸上的微笑现在相当发自真心。 “打劫。” “把你的钱包交出来。” 他愉悦地把手在克莱恩的眼前摊开。 克莱恩：“……？” “啊？”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和亚格尔对视。 狭小的房间内，猎人苍白的脸上只有带着淡淡恶意的微笑，看上去非常愉悦。但黑色的眼眸一眨不眨，正凝视着前方。 他重复了一遍：“没错，打劫。” 是认真的。 “啊？？？！！！” 克莱恩不由扬起声音，目瞪口呆地瞪着亚格尔。 几秒之内，他的脸色立刻和打翻了调色盘一样，从茫然，到呆滞，到不可置信，到震惊。就算没有读心术，也能看出来他现在的心情和被飓风卷过一样。 而这些情绪最后通通变成了生无可恋。 好像连灵魂都被抽走了。 抢劫？抢劫！ 两个字不断在耳畔回荡。 他被抢劫了！！！ 克莱恩恍惚地摁住了自己的钱包，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的致命弱点被抓住了。 可惜，房间内的另一位加害者完全没能共情这种绝望。 做阿蒙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亚格尔快乐地看着瞳孔地震的格尔曼·斯帕罗，嘴角勾起了和骗完钱的格林相似的邪恶微笑。 肉痛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克莱恩脸上。 屠龙者终成恶龙！ 算了一下，总计应该还欠3.5章左右……待我这周抽空慢慢还，泪目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伊莲 揣着抢劫来的三十六镑零两苏勒十一便士，亚格尔愉快地离开了盥洗室，徒留克莱恩在原地脸色灰败地用颤抖的手收回空空如也的皮夹。 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连房间角落的达尼兹都噤若寒蝉地瑟瑟发抖。 钱包，幻痛起来了。 这两个人都是触手怪抢劫的受害者。 “不要忘记我们说好的另一个代价。” 亚格尔轻轻抬了抬帽子，微笑着给克莱恩做了一个完整的脱帽礼，在他本就悲伤的心情上雪上加霜。 然后，亚格尔转向了努力假装自己不存在的达尼兹： “以及，我现在准备去本地的非凡聚会，达尼兹先生，你来带路吧。” “拜亚姆棕榈路48号，据说那里交易的物资挺齐全的，是吗？” 这是‘疾病中将’在上一次审讯之中，提及的非凡聚会。据说，那里有一个和魔女教派有关联的贩卖商。 从信使传来的情报来看，特雷茜这几天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岛屿上，看起来完全杜绝了找人救自己的想法。 但今天她出门了。 去的恰好就是这个非凡聚会。 收网的时机差不多到了。 刚好他可以顺便实践一下召唤铃的新功能……毕竟梦境里什么也没有，他总不能对着人偶小姐做那种事情。 达尼兹愣了愣，抬眼看过来：“……香树叶酒吧的那个？” 亚格尔颔首：“没错。” “那里的确是整个罗思德群岛最大的非凡物品交易地点。” 达尼兹恍然地点点头，确认了这一点。 “除了非凡材料很齐全之外，它还有贩卖魔药配方，仪式用的香料精油什么的。就连反抗军的大部分武器都能在那里找到。” 仍在暗自悲伤的克莱恩听到这里，终于强忍肉痛，从痛失全部财产的绝望中回过神来。 他艰难地挂上格尔曼的冷酷：“可以进行非凡物品的交易？” “没错。”达尼兹怜悯地看了一眼刚刚露出反常沉默的格尔曼·斯帕罗。 ……再疯狂的冒险家也有被坑的时候，这就是苏尼亚海给人的教训啊。 “不过，这里的聚会缺乏管辖，大部分都是海盗组织起来的，想要买到真的非凡材料和物品还是需要靠自身辨别假货的能力。” “但拥有了这种能力之后，这个地下交易市场的东西还是相当实惠的。我就很喜欢去那边淘点必需品。” 看在格尔曼步入了他后尘的份上，达尼兹善解人意地继续解释道。 而发现眼前的两人都动身准备出发，他随口又问了一句亚格尔：“对了，你准备去那里做什么来着？” “嗯？”亚格尔从查找特雷茜的定位中回神，看了一眼准备都跟来的两人，然后微笑着回答： “当然是砸场子啊。” 余音回响，克莱恩和达尼兹的表情再次出现了一瞬空白。 …… 达尼兹对于香树叶酒吧的描述非常明确。 亚格尔闲庭信步地跟在达尼兹身后，穿过了鱼龙混杂的酒吧大厅，将周围嘈杂的交易现场尽收眼底。 围坐的大部分都是青壮年男子，有的戴了怪异的面具做伪装，有的甚至直接裸露着一张脸，用数道狰狞的伤疤吓退想找麻烦的人。 都是冒险家，海盗，或者线人们。 混乱但充满着机遇。 这是对于克莱恩来说的。看了两眼之后，亚格尔就对这些非凡波动微小到很磕碜的商品失去了兴趣。 他也简单打扮了一下自己。 因为风暴教会曾经在拜亚姆发布过悬赏单，知道他是教会成员的人很多，他不得不戴上黑色长兜帽来遮掩容貌。 达尼兹则走在前面，用间隔两长四短的敲击声叩开了酒吧对侧一扇禁闭的大门。 “聚会？” 一名身穿红色马甲的侍者探头问道。 “聚会。” 门被拉开，露出后方幽深的走廊。 长廊装饰得相当华丽，地上铺着厚厚的来自南大陆的地毯，墙上支有一个个闪烁金辉的灯架，味道清新的蜡烛弥漫出重重光明。 里侧的最后一个房间就是非凡聚会的地址。 但就在往那边走的时候，亚格尔感觉到信使的定位渐渐靠近，似乎，就在左侧…… 左侧的一扇房间门口，两名带着刀疤的高大男性正以把守的姿态看着，没有遮掩的外貌明摆表示着他们‘疾病中将’下属的身份。 熟悉的声音隐约传来： “哈……” 深红色的大门微微展开一条缝隙，没有关严实，从中可以窥见内部和走廊相似的华丽陈设。 蜡烛燃烧出暖黄色的光辉，让房间内显得温暖又极具诱惑。两侧，繁复的雕花香笼内有香薰的薄雾缓缓飘出。 在浅黄和浅灰的交替中，两道貌美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间尽头。 一人坐着，一人站着。 居高临下俯视着下方少女的，正是美艳但神情凌厉的‘疾病少女’特雷茜。 她看上去有些咬牙切齿，单手死死扣住了红发少女的下颌，嚼着虚假的笑意一字一顿地说： “伊莲，你可真是残忍啊。” “毫不留情地抛弃我，还在拜亚姆隐藏了这么久。我的追捕居然都没有抓到伱。”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比较好？” 特雷茜的声音沙哑又充满诱惑，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伊莲光滑的皮肤。 她应该感到庆幸的是，好在这次她摸得是真伊莲，而不是某个男扮女装的变态无面人…… 那样事情会相当尴尬。 座椅上，伊莲的脸上透出薄红，手无力地在绑住她的绳索下扭动，试图逃脱，但显然已经被魔女的魅惑影响了行动能力。 她瞪着因蒂斯风情浓厚的眼眸，看向掐着她的海盗将军： “我说了，我不喜欢你，我要回到我自己的生活里去了！” 但她并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这么硬气。 少女的声线微微颤抖，似乎带着不自觉的心虚。 事实上，在逃走之后，她曾经有和因蒂斯领事馆的间谍合作，抓捕‘疾病中将’的选项，但是最终还是被她自己放弃了。 特雷茜并没有给她造成过实质性的伤害，甚至常常会在很多地方迁就她…… 受不了了，我不理解，审核两次都给我打回重写，我没写啥啊！ 重订的各位不用惊慌，我下章免费已经发了，作为补偿。 我恨审核……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伊莲 揣着抢劫来的三十六镑零两苏勒十一便士，亚格尔愉快地离开了盥洗室，徒留克莱恩在原地脸色灰败地用颤抖的手收回空空如也的皮夹。 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连房间角落的达尼兹都噤若寒蝉地瑟瑟发抖。 钱包，幻痛起来了。 这两个人都是触手怪抢劫的受害者。 “不要忘记我们说好的另一个代价。” 亚格尔轻轻抬了抬帽子，微笑着给克莱恩做了一个完整的脱帽礼，在他本就悲伤的心情上雪上加霜。 然后，亚格尔转向了努力假装自己不存在的达尼兹： “以及，我现在准备去本地的非凡聚会，达尼兹先生，你来带路吧。” “拜亚姆棕榈路48号，据说那里交易的物资挺齐全的，是吗？” 这是‘疾病中将’在上一次审讯之中，提及的非凡聚会。据说，那里有一个和魔女教派有关联的贩卖商。 从信使传来的情报来看，特雷茜这几天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岛屿上，看起来完全杜绝了找人救自己的想法。 但今天她出门了。 去的恰好就是这个非凡聚会。 收网的时机差不多到了。 刚好他可以顺便实践一下召唤铃的新功能……毕竟梦境里什么也没有，他总不能对着人偶小姐做那种事情。 达尼兹愣了愣，抬眼看过来：“……香树叶酒吧的那个？” 亚格尔颔首：“没错。” “那里的确是整个罗思德群岛最大的非凡物品交易地点。” 达尼兹恍然地点点头，确认了这一点。 “除了非凡材料很齐全之外，它还有贩卖魔药配方，仪式用的香料精油什么的。就连反抗军的大部分武器都能在那里找到。” 仍在暗自悲伤的克莱恩听到这里，终于强忍肉痛，从痛失全部财产的绝望中回过神来。 他艰难地挂上格尔曼的冷酷：“可以进行非凡物品的交易？” “没错。”达尼兹怜悯地看了一眼刚刚露出反常沉默的格尔曼·斯帕罗。 ……再疯狂的冒险家也有被坑的时候，这就是苏尼亚海给人的教训啊。 “不过，这里的聚会缺乏管辖，大部分都是海盗组织起来的，想要买到真的非凡材料和物品还是需要靠自身辨别假货的能力。” “但拥有了这种能力之后，这个地下交易市场的东西还是相当实惠的。我就很喜欢去那边淘点必需品。” 看在格尔曼步入了他后尘的份上，达尼兹善解人意地继续解释道。 而发现眼前的两人都动身准备出发，他随口又问了一句亚格尔：“对了，你准备去那里做什么来着？” “嗯？”亚格尔从查找特雷茜的定位中回神，看了一眼准备都跟来的两人，然后微笑着回答： “当然是砸场子啊。” 余音回响，克莱恩和达尼兹的表情再次出现了一瞬空白。 …… 达尼兹对于香树叶酒吧的描述非常明确。 亚格尔闲庭信步地跟在达尼兹身后，穿过了鱼龙混杂的酒吧大厅，将周围嘈杂的交易现场尽收眼底。 围坐的大部分都是青壮年男子，有的戴了怪异的面具做伪装，有的甚至直接裸露着一张脸，用数道狰狞的伤疤吓退想找麻烦的人。 都是冒险家，海盗，或者线人们。 混乱但充满着机遇。 这是对于克莱恩来说的。看了两眼之后，亚格尔就对这些非凡波动微小到很磕碜的商品失去了兴趣。 他也简单打扮了一下自己。 因为风暴教会曾经在拜亚姆发布过悬赏单，知道他是教会成员的人很多，他不得不戴上黑色长兜帽来遮掩容貌。 达尼兹则走在前面，用间隔两长四短的敲击声叩开了酒吧对侧一扇禁闭的大门。 “聚会？” 一名身穿红色马甲的侍者探头问道。 “聚会。” 门被拉开，露出后方幽深的走廊。 长廊装饰得相当华丽，地上铺着厚厚的来自南大陆的地毯，墙上支有一个个闪烁金辉的灯架，味道清新的蜡烛弥漫出重重光明。 里侧的最后一个房间就是非凡聚会的地址。 但就在往那边走的时候，亚格尔感觉到信使的定位渐渐靠近，似乎，就在左侧…… 左侧的一扇房间门口，两名带着刀疤的高大男性正以把守的姿态看着，没有遮掩的外貌明摆表示着他们‘疾病中将’下属的身份。 熟悉的声音隐约传来： “哈……” 深红色的大门微微展开一条缝隙，没有关严实，从中可以窥见内部和走廊相似的华丽陈设。 蜡烛燃烧出暖黄色的光辉，让房间内显得温暖又极具诱惑。两侧，繁复的雕花香笼内有香薰的薄雾缓缓飘出。 在浅黄和浅灰的交替中，两道貌美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间尽头。 一人坐着，一人站着。 居高临下俯视着下方少女的，正是美艳但神情凌厉的‘疾病少女’特雷茜。 她看上去有些咬牙切齿，单手死死扣住了红发少女的下颌，嚼着虚假的笑意一字一顿地说： “伊莲，你可真是残忍啊。” “毫不留情地抛弃我，还在拜亚姆隐藏了这么久。我的追捕居然都没有抓到伱。”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比较好？” 特雷茜的声音沙哑又充满诱惑，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伊莲光滑的皮肤。 她应该感到庆幸的是，好在这次她摸得是真伊莲，而不是某个男扮女装的变态无面人…… 那样事情会相当尴尬。 座椅上，伊莲的脸上透出薄红，手无力地在绑住她的绳索下扭动，试图逃脱，但显然已经被魔女的魅惑影响了行动能力。 她瞪着因蒂斯风情浓厚的眼眸，看向掐着她的海盗将军： “我说了，我不喜欢你，我要回到我自己的生活里去了！” 但她并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这么硬气。 少女的声线微微颤抖，似乎带着不自觉的心虚。 事实上，在逃走之后，她曾经有和因蒂斯领事馆的间谍合作，抓捕‘疾病中将’的选项，但是最终还是被她自己放弃了。 特雷茜并没有给她造成过实质性的伤害，甚至常常会在很多地方迁就她…… 受不了了，我不理解，审核两次都给我打回重写，我没写啥啊！ 重订的各位不用惊慌，我下章免费已经发了，作为补偿。 我恨审核……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诡异的袭击者 听到这种回复，特雷茜脸色立即阴沉下去，一双蔚蓝的眼眸仿佛正在凝聚风暴的海洋。 她确实生气了。 作为一位魔女，她的情绪极其反常地为“猎物”所牵动，几乎与魔女的扮演法则背道而驰。 这或许是某个心理扭曲的邪神给予信徒的宿命…… 特雷茜冷笑着摸出了小皮鞭： “回去？新的生活？你觉得海上的时光就能这么简单地被抛在脑后，连带我一起？” “看来你上的课还不够。” “课”字被加了重音，显然并不代表着纯洁的知识教学。 事态有往奇怪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伊莲慌了，带着水汽的眼眸不自觉地左右扫视，焦虑溢于言表。 她不自觉地提起声调反驳：“明明是你出尔反尔。” “伱已经放弃了海盗将军的头衔，给了我逃跑的机会，为什么还要带着你本该解散的手下一起再来纠缠我？” “作为索伦家族的后裔，我绝不会就此屈服。” “……如果你遇到了危险，分明应该和我一样逃去大陆才对。” 特雷茜先是愣了一下，怒气上涌，但在听见最后一句话时又戛然而止：“哦，你在关心我吗？” 她皱起的眉眼展开，绽放出发自真心的笑颜。 在特雷茜看来，伊莲提起这件事的行为直接证明了她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对自己毫不在乎，只想撇清关系，而是总是担忧地搜集和黑死号相关的消息。 可能，这就是魔女的自信吧。 ‘疾病少女’凌厉的面部线条在微笑之下柔和下来，带上了几分温婉。 她轻轻靠近伊莲，低声说道： “放心……” “我不会离开大海，也不会放你走的。” “之前……是母亲有着特殊的安排。但之后不会了。她已经放弃我了。等到她策划的海盗大会之后，我的境况改善，我就带你离开。” 特雷茜说着，不断靠近伊莲，放在少女下颌上的手也开始下移，扯住了薄薄的衬衫领口。 小房间的气氛往让人面红耳赤的热度走去。 然而，就在此刻，门被骤然推开—— 特雷茜猛地一收手，把伊莲抱在了怀里，阴翳地怒吼：“我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进来吗？！” 门口原本应该由她的二副把守。 自被放走之后，‘疾病少女’深知自己成为了钓鱼用的钩子，绝不能联络魔女教派的人，或者贸然逃跑，将自己手中本来就为数不多的救命稻草完全扔掉。 所以，她只能以武力手段，联络上了她即不值什么钱又有些实力的仅存副手。 可惜副手也不太靠谱。 推开的大门背后，并不是本应出现的下属，而是两个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他们穿着怪异，身影却隐约透明，一言不发地缓缓迫近，不疾不徐。 左侧是一名背着纯白色长剑的男子，背上飘扬着有诡异倒三角符号的围巾，神态冷酷，用看尸体的眼神漠然地凝视着她。 而右侧，则是一名戴着古怪小丑黑帽的白袍青年。 “你们是什么人？！”特雷茜又惊又怒。 有人越过她的手下闯了进来，而她却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虽然出乎意料，但作为海盗将军之一，她仍然迅速反应了过来，右手轻抬，直接毫不犹豫地发动了攻击。 冰霜层层冻结！ 几乎是瞬间，厚厚的冰层就顺着来人的鞋靴，向上极速蔓延！ 三秒内，房间就冻成了一座冰砖！ 为了拖住来人，‘疾病中将’居然果断地使用了范围性的非凡能力，把自己和对方同时冻结了！ 这是因为她的灵性在给出不妙的预警。 在被亚格尔打过一次之后，她对强者的气场莫名变得敏感了一些，而现在，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当机立断，准备逃走。 下一刻，特雷茜的周身燃起了黑焰，把她和伊莲身上的冰层快速融化，当即重新获得了行动能力。 伊莲手上的绳索也在此时一并烧断了。 特雷茜一把揽住伊莲的腰，向后撞开墙壁，直接冲出了香树叶酒吧！ 她的后槽牙因为过于用力而咬紧，肌肉突出，一看就使出了全力。 但哪怕在这种危急关头，她也没用选择放开手中的另一名少女。 两人的身影进入了酒吧旁陈旧的巷子中，飞速疾驰。 凭借魔女途径对身体的强化，序列五的‘痛苦魔女’在转瞬之间，就逃出了百米之外！ 几乎连特雷茜自己，都觉得有逃出生天的机会了。 但是，紧接着—— 冰层从内部直接爆开了！ “我真正的导师，我的指引月光。” “请再一次眷顾与我。” 那名带着白色长剑的男子握住剑柄，将其竖举在胸前，严肃地呢喃道。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和亚格尔的截然不同。 然而，随着阵阵低语，反常的莹绿色月光自剑上亮起，展开了一柄硕大的宽刃！ 月光大剑！ 男子脚下一动，以比特雷茜更快的恐怖速度，向前纵跃，瞬间就跨过了大半街道！ 大剑自空中挥出华丽的斩击！ “轰！！！” 半圆的弧光在地面犁出狰狞的轨迹，所过之处，砖石破碎，边角甚至染上诡异的焦痕！ 而特雷茜自然没能避过这一击。 她闷哼一声，背后当即被割开了几乎贯穿身体的巨大创口，鲜血迸溅！ ‘疾病中将’的身影像断线的风筝般从半空坠落。 她直接失去了反抗能力。 但怪异的是，她也只是失去了反抗能力而已。 这不应该。 月光大剑在亚格尔手中，向来可以发挥出天使级的威力，连梅迪奇都曾因此受创。更不用说，他那柄明明是红色的了。 虚幻人影拿的这柄仿佛已经被削弱多次。 一击得手之后，他却并没有接着攻击，而是缓缓收回了纤尘不染的长剑，重新将其放在背后，慢慢向特雷茜走去。 而他身后，从来没有动手过的黑帽男子则是快步跟上，看起来很有几分亦步亦趋。 他们越过了长街。 在刚刚的变故之下，周围的居民再次惶恐地闭紧了门窗。因此，也就没有人看见…… 一颗石子和虚幻人影的长靴重合，却并没有接触到对方，而是就像穿模了一样与他同时存在在空间之中。 他们不存在于此界。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混进来了一只奇怪的生物 月光大剑发出的闪耀光辉碾过街道，使得小巷的中央成为了一片废墟，深红的泥土自掀开的砖石下方裸露。 拜亚姆的路面再次遭受重创。 在一地碎片的尽头，特蕾西单薄的身躯自空中猛地坠下，甚至连抓住伊莲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人重重地栽在了地面上。 “咳！” 自由落体的冲击力让本就重伤的‘疾病中将’再次吐出一大片鲜血，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背后被剖开的大口之中，脏器和白森森的骨骼裹着鲜血，暴露在阳光之下，组成了恐怖的画面。 她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旁边的伊莲更是失声惊叫： “特蕾西！” 虽然她嘴上一直说着要逃离这位囚禁她的海盗，但是事实上，她完全不希望特蕾西出事。 看着眼前不听呕血的少女，无法克制的慌张和悲伤瞬间涌上心头。 “特蕾西” 伊莲颤抖着抱住了‘疾病少女’。 火红的头发和特蕾西的黑发纠缠在一起，她颤抖着手，抓住了曾经囚禁自己的人，指尖因为过于用力甚至微微发白。 她没有想要趁此逃走的意思。 显然，虽然嘴上坚定不移，但这名曾经经营商船的因蒂斯少女已经被魔女的美丽所捕获。 濒死的魔女芳华绝代。 两人第一次有了心意相通的感觉。 但时间并没有给予她们对视的权利。 “你是谁？”特雷茜艰难地呼吸着，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拢住伊莲，“我不记得见过你们。” “放、放过她，我什么都可以说……” 她直直仰视着走来的持剑男子，熟悉的记忆在脑中浮现，几乎重叠在一起。 和之前被猎人暴打的时候好像啊！ 然而，这次她没有获得优待。 月光大剑沉重地再次闪过，在空中绽出美丽的弧线。 不过，用的并不是剑锋。 白色的手柄反向伸出，毫不留情地敲向她们的头部。 “嘭、嘭！” 随着两声闷响，红发和黑发少女的身躯依次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反抗或者逃走的能力。 小巷内，只剩下沉默地围站着的虚影。 他们的目的看上去并非击杀两人。 “路德维希。” 低沉的男声在寂静的路面上回响。 拿着大剑的虚影严肃地在敌人晕过去之后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猎人礼仪的优良贯彻。 有些猎人喜欢在敌人还没死的时候执行这种礼仪，但考虑到有礼貌的人并不是那么多，他们时常会遇到不讲武德的悲惨结局…… 路德维希对此显然经验丰富。 手中莹绿色的月光大剑闪烁着微光，虚影身材高挑，眼眸深邃，他正是克莱恩几人在圣杯中见过的猎人首席！ 相比于当时，他看上去弱了不少。 这是亚格尔召唤铃的效果。 亚格尔没有选择单独过来，而是为了实验能力，使用了铃铛！ 只不过召唤的效果好像不太能够人为控制。 另一道身影看上去非常陌生。 被武力摧毁的小巷之中，路德维希身后，戴着小丑黑帽的白袍虚影看着被瞬间打败的敌人，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行动果决的路德维希，他看上去还有些不习惯穿圣诗班的白袍行动，时不时被复杂的服饰绊得踉跄几下。 好像披皮的哈士奇，混杂在狼群之中 “治疗。”路德维西忽然言简意赅地对他说。 “……” 旁边的虚影可疑地沉默了一会。 他嘴角慌张地抿成一条直线，左手背在身后，在袍子里到处摸索。 良久，才慢吞吞地伸出手，用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在鲜血横流的特雷茜身上拂过。 这和圣诗班成员的能力并不符合。 治愈教会的成员一般是用圣诗铃的。 更诡异的是，虚影拂了半天，特蕾西身上的伤口才微微愈合了一丝丝…… 这似乎还并不是他自己的能力，而是他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上抓着的物品的效果。 尴尬。 紧张的气氛在空间内弥漫。 路德维希疑惑地眯起了眼睛，目光在治疗失败的特蕾西和“圣诗班成员”的虚影之间游转。 “你的圣诗铃呢？” 他不解地出声问道。 穿着白袍的虚影微不可查地一僵： “……丢失了。” “丢失了？”路德维希用怀疑的口吻，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两道明明应该是同一阵营的影子默默对视着，之间的紧张气氛缓缓升级。 “……没错，在我行动的时候丢失的。” “正如我之前所说，我来自的时代比伱们都要后一些……是在圣血出现衰败之后。那时候，教会已经无法给我们每个人都提供这件装备了。” “所以在某次行动中丢失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获得过新的圣诗铃。” “就是这样。” 这听起来就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良久的沉默。 阳光照在大地之上，几乎用阴影在路德维希的脸上勾勒出‘无语’二字。 好消息是，在虚影身体绷紧，看起来都想直接逃走之后，路德维希终于回话： “我知道了。” 虚影大松一口气，如释重负。 躲过一劫！ 是的，看上去的胡说八道实际上确实是胡说八道。 治愈教会衰败之后，哪怕再落魄，也不至于连一个普通圣诗铃都拿不出来。 他其实不是亚楠人。 穿着白袍的虚影心虚地把覆盖在脸上的黑色帽子又摁紧了一点。 他叫黄涛。 按照自己所有的记忆，他觉得自己是一个从现代社会来到血源诅咒中的穿越者。 睁眼就在一片黑暗之中被路德维希，劳伦斯，和玛利亚环绕，他真的很慌啊！ 好在他确实玩过血源，好像也有一些奇怪的能力，眼疾手快地编了一个身份，才不至于在出现的瞬间就因为身份不明被其他三个人围殴至死。 黄涛觉得自己是一群大佬里的小菜鸡。 不过，他本来以为自己穿越到的是亚楠……但现在看来，好像是谁的召唤铃里？ 这个新世界看上去有点眼熟。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自自己穿越以来，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对了，你的名字是？” 黄涛下意识地随便“编”了一个口顺的欧洲名字： “罗塞尔。” “罗塞尔·古斯塔夫。”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胖胖的药师 另一边，香树叶酒吧的聚会房间里。 现在，这里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个人，有男有女，有些像亚格尔他们一样戴着兜帽，有些则坦然露出脸孔。 根据达尼兹的介绍，参加这个聚会的并非全部都是非凡者，还有某些势力的代言人和想成为非凡者的海盗，冒险家，以及神秘学爱好者。 当然，他们现在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即将被亚格尔剥削的不幸之人。 亚格尔现在正坐在厚重窗帘下的棕色皮制沙发上，双腿交叉，一只手放在膝上，姿态看上去颇为傲慢。 克莱恩和达尼兹则貌似沉稳地坐在两侧，但绷紧的唇角暴露了他们的紧张和怂。 早上才刚被迫害过，他们很慌。 但好消息是，亚格尔的注意力暂时没有放在他们身上。 他放在背后的手悄悄摩挲着一个银色的铃铛。 召唤铃。 它的运作原理很特殊，一次只能召唤最多两个人。除了他自己的过去投影外，其他都是从固定的人选里随机出现。 所以，某鱿鱼还不知道自己的召唤物里混进去了一个罗塞尔。 万一被他知道了…… 让我们为罗塞尔默哀，愿他在名叫亚楠的天堂里一路走好。 亚格尔轻轻偏头，正在聆听虚幻的呓语汇报。 ‘抓到了……在治疗……放去哪里……’ 有些召唤出来的人物可以远程给他传递信息。 他食指在膝上敲了敲，然后嘴唇微微动了动，无声回复： “带去旅馆审问，然后把特雷茜直接送去总督府。” 根据路德维希他们在门外听见的消息，‘疾病中将’已经被魔女教派放弃，该得到的信息也都得到了，她失去了价值。 只能变成赏金了。 说不定，在特雷茜“刑满释放”的时候，还有机会能和伊莲在因蒂斯过上美好生活。 旁边，达尼兹注意到了亚格尔的动静，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吗？” 唯恐因为大佬发布命令他没听到，而被再度迫害。 “没什么。”亚格尔摇了摇头，把注意力放回现场。 大部分沙发都沿墙摆放，只有厚厚深红色地毯的中央有一把与众不同的华丽安乐椅，彰显着所有者的不同身份。 安乐椅上面的老者忽然笑呵呵地说道：“大家开始吧。” “那是聚会的召集者，原来的知名海盗‘巨力士’奥兹尔。他已经隐退很久了，现在是香树叶酒吧的幕后老板。” 注意到亚格尔的视线落点，达尼兹很上道地在旁边低声介绍。 因为苍老，对方的白发已经稀疏，只剩下薄薄一层，但浅褐色的眼睛锐利而明亮。 看得出来，他在拜亚姆的威信尚可，在发言之后，房间内的大部分人都恭敬地转过身来，依言准备开始交易。 但就在此刻，有个意外发生了。 房门忽然被慌慌张张地推开，因为来人不用心地过度用力，而被猛地拍到墙上，发出“砰！”的响声。 所有人都扭头望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名胖胖的年轻男子尴尬地收回了手，和他肩膀上的鹦鹉一起，在原地讪讪地搓了搓手。 当然，鹦鹉是搓了搓爪。 “抱歉，我到晚了。” 他弯腰驼背，快步溜到了角落的一个空座位上。 这名胖胖的男子穿着乡村巫医式的黑色长袍，黑发棕瞳，脸庞很圆，正是在贝克兰德也参加过‘勇敢者酒吧’的非凡聚会，口无遮拦喜欢讽刺他人的‘药师’！ 因为曾经在某个马戏团里也见过面，克莱恩轻易认出了对方。 在这里见到熟人非常让人意外。 克莱恩不由明显地呆了两秒。 亚格尔注意到格尔曼神情的变化，随意地扫了他一眼，但考虑到聚会已经重新开始，也就没有出声询问为什么。 不过，他倒是也注意到了这位‘药师’。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两人的途径是一样的。 说起来，他还有一份序列五的魔药有待服用，等近期解决完主要事项之后就可以服用了。 在胖乎乎的药师坐下之后，坐着的其余人无语地收回目光。 聚会正式开始。 片刻的开场之后，亚格尔放下跷起的右腿，收手撑在下巴上，嗓音清透地开口道： “我想要一只黑渊魔鱼的全部血液。” 这是魔女途径序列七的魔药主材料。 说到这件事，他不得不自我澄清一下，他当然没有变身貌美魔女的打算。 亚格尔眸光微转，盯住了角落的一个秃头男性。 对方身材十分壮硕，满脸横肉，脸上有一道伤疤自右耳贯穿至嘴角，身上有各种怪异的纹身。 看上去是‘猎人’途径。 按照外貌特征，他符合特蕾西对魔女教派在此地供货商的描述。 虽然特蕾西已经被放弃，但是供货商没有被一并抛弃的理由，大概率仍旧与其他魔女有所联系。 先用魔药材料试探一下。 果不其然，在询问出口之后，秃头男子第一个回应。 “我有。”他充满横肉的眼睛在挨挨挤挤的肥肉中艰难地眨动两下，凶恶地看了过来。 “650镑。” 对于序列七的材料，这价钱有些贵了。 但秃头男子的口气似乎很笃定亚格尔会支付。 看起来，应该是魔女教派那里约定俗成的虚报费用 在野蛮的外表下，藏着的居然也是一个会薅老板羊毛的熟悉灵魂。 亚格尔嘴角抽了抽。 但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吐字：“可以。” 他从风衣内侧拿出钱包，在一打随手携带的厚厚现金里点出六百五十镑，抬手递了过去。 秃头男子满意地接过，甚至还满含暗示意味地对他点了点头。 身份确认了。 亚格尔向后靠在椅背上，黑眸微眯，也回以颔首。 不过不要误会，他是不会为了试探就随意浪费650镑的。 虽然现在他的钱多的已经只剩下数字，甚至还马上要进账‘疾病少女’的两万余镑，但把钱随便扔给魔女教派是不可能的。 能抢为什么要付钱？ 等聚会结束，他就把人打一顿再把钱拿回来。 嗯，这是收他的钱应付的代价。 触手怪愉悦地眯了眯眼，单手撑住下巴，继续等待着砸场子的时机。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药师\’的委托 聚会仍在正常进行着。 昏黄的蜡烛染出丝丝缕缕的光晕，制造出昏昏欲睡的氛围，但聚集在此处的参会者们没有在意。 在亚格尔交易完毕之后，其余人很快活跃起来，几分钟内就达成了数笔交易。 包括非凡武器，情报，甚至前段时间反叛军们刚刚用完的重火力机枪。 从交易的物品和频率就能看出，作为殖民地的拜亚姆鱼龙混杂，地下非凡产业的发展比贝克兰德好了相当多。 克莱恩也成功在这里换到了‘秘偶大师’的主材料。 因为口袋里凄惨得连一便士都没有，他最后是使用从亚楠镇带回来的制式霰弹枪交易的。 心痛！ 眼睁睁地看着一柄中序列武器离开自己实在是让克抓心掏肺。 兜帽下，他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和格尔曼冷酷的脸完全不符，好像被嘎了蛋的猫咪一样心如死灰。 克莱恩生无可恋地瘫在沙发上。 没办法，就算那把武器十分强力，晋升还是第一位的。 毕竟，有某个戴单片眼镜的天使之王还在追着他呢！ 头顶悬着利剑的感觉让他坐立难安，不得不短暂地克服了失去金钱和物品的悲伤，坚定地投入了晋级的道路。 另一边，亚格尔暂时没空关注他。 聚会里提及了相当引人注目的话题： “海盗大会？” “今年的推迟了，到现在这个时候的确差不多” 交易着交易着，一名海盗打扮的中年男子和旁边阴沉的青年就目前的行情聊了起来。 低声的话音在房间内层层回荡。 蜡烛黯淡光芒的阴影中，大部分参会者都第一时间把头扭了过来，或明或暗地关注着这边。 喧闹的宴会厅陡地安静下来。 “听说是因为鲁恩那边最近非常不太平，所以海域管辖才严格起来了。”之前和魔女教派有联系的秃头男子也开口加入讨论。 他声音粗犷，右手摁在座椅扶手上，凶恶但严肃。 “没错，本来新年前就该召开了的。”另一名瘦削男子应声附和。 在苏尼亚海上，海盗大会是一等一的大事。 所有能够参加的海盗通常都会在此时赶去岛屿，既为了一睹五海之王们威严的面容，也为了接机进行海上最大的非凡聚会。 因此，无论是线人、冒险家、还是海盗，此刻都全神贯注地加入了讨论。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海盗大会推迟的罪魁祸首也在这里 深棕色的沙发上，亚格尔摸了摸下巴，黑色的眼眸眨巴眨巴，思索起来。 贝尔纳黛就是五海之王之一。 她所继承的罗塞尔的遗产非常关键。 尤其是教会记载里的封印物0-05，‘许愿神灯’。天使级的顶级非凡物品。 据说，它有活着的特性。 而作为存在时间相当久远的封印物，亚格尔相信他能从它身上获得有用的情报。 只要抓住贝尔纳黛，再辅以‘我拿到了罗塞尔的一部分，不给我我就把你爹扔进水里’. 神灯就可以跟他姓了。 但现在，这个计划执行中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暂时抓不到贝尔纳黛·古斯塔夫。 因为他上次没有成功触碰到对方，因此也没能在她身上留下传送的信使。 灵界的定位也难以发挥作用。 回去之后，贝尔纳黛肯定已经在身上叠了至少二十层排除干扰的效果了。 还是通过海盗大会碰面比较可能。 亚格尔在内心点了点头，双手交叉放在下巴前，加入了聚会内的讨论： “大会召开的地点可能是哪里？” “还没有确定。”魔女教派的秃头男子转过来，第一个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的眼睛在挤出脸颊的肥肉中转过来，看向亚格尔。 “这要等海盗之王和海盗将军们商量的结果，大约会在召开前一个星期公布。不过，应该就在罗思德海域。” “上次召开后确定的下一次举办地址就初步定在了这里。” 秃头男子说完之后，坐在房间中心的酒吧老板‘巨力士’奥兹尔也颔首赞同，明亮的眼睛里带着笑意：“我也如此认为。” 亚格尔简单点了点头，感谢了他们的解答。 就在附近，这很好。 不过，注意到他的反应，他旁边的克莱恩和达尼兹忽然不约而同地瞪大暗藏惊恐的眼睛，僵硬地扭头看向了他。 “嗯？怎么了吗？” 亚格尔疑惑地偏头看回去。 “没什么没什么！” 达尼兹和克莱恩又迅速收回视线，正襟危坐，假装什么都没有想。 但他们内心都是相同的猜测—— 完了。 海盗完了。 聚会很快进行到了尾声，在老板宣布结束之后，侍者就推门进来，把所有人从不同的路线带了出去。 亚格尔暂时没有动手。 他回到了酒吧的大厅之中，似乎还有其他打算。 相比于聚会召开之前，此时的香树叶酒吧人少了不少，大部分都在低声交谈，发出‘嗡嗡’声。 有几个副手模样的人焦急地走向老板奥兹尔。 大概是后面某条小巷的异常被发现了。 而一片台球桌的后方，胖胖的‘药师’走进了盥洗室，锁上大门。 他看上去心神不宁地在来回踱步。 肩上的鹦鹉‘嘭’地一声，变成了一只灰扑扑的猫头鹰。 它尖锐的鸟喙恶狠狠地啄了一下药师： “达克威尔，你为什么要把我变成一只鹦鹉？丑死了！” 它是一只会说话的猫头鹰！ 显然，和奥黛丽的苏茜一样，这是一只非凡宠物。 大部分动物都会在饮用魔药时失控。除了苏茜的天赋超绝之外，成功的非凡宠物通常都是药师途径的‘驯兽师’的效果。 胖胖的‘药师’达克威尔吃痛，愤恨地拍了一下自己花大价钱养出来的宠物：“不要啄我！” “你要知道，拜亚姆的大部分非凡者都知道岛上来了一个养鸟的制药师，他们都认识伱和我的脸。” “但假如我反其道而行之，带上一只鹦鹉，他们反而会因为鸟的种类不同而怀疑我是否真的是同一个人。” 他振振有词地说道。 “.达克威尔，我为你的智商感到抱歉。” 听到猫头鹰的回复，达克威尔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这只讨厌的蠢鸟！ 但很快，或许是想到还要靠这只鸟来达到目的，他不得不咬牙忍了下来。 “不说这个了。” “你看见能够帮助我的合适人选了吗？能有效保护我的那种。” “那个骰子.它太邪门了。既不能让保护我的人看见，又不能影响到他们，出现大问题。” 达克威尔的表情很快变得焦灼，在盥洗室的马桶前焦虑地徘徊，纂紧双手喃喃自语：“老师，你可真是把我坑惨了” 他纠结地抿起嘴唇，眼神一副大难临头的感觉。 好消息是，猫头鹰点了点头。 从它毛茸茸的外表来看，很难想象它居然有能够完成这套动作的脖子。 “角落的那个冒险家，他认识你。我觉得你可以试试找他。” 这名胖胖的‘药师’悚然一惊：“他认识我？” “他在你进门之后停顿了两秒，看上去认得你的脸。从手上露出的肤色来看，大概是因蒂斯和鲁恩的混血。” “我觉得可能是你在贝克兰德的聚会上认识的人。” “而且，他看上去挺强的。” 达克威尔沉思了一会，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酒吧左侧的一架台球桌前，克莱恩，达尼兹，和亚格尔围成一圈。 香薰在不远处燃烧，发出甜美的栀子花香气，盈满了这片空间。 亚格尔单手轻敲着桌子，一边强势围观格尔曼的单人台球表演，一边微微扬起下巴，和达尼兹说话。 “你最近有联系你的船长吗？” 上一次，正是‘冰山中将’艾德雯娜·爱德华兹将他能够阅读罗塞尔日记的消息透露给了贝尔纳黛。 达尼兹茫然又警惕地点了点头，再摇了摇头： “我这几天的确联系过一次.船长说他们已经驶离了这片海域，但没有告诉过我具体去了哪里。” “怎么了吗？你要找船长？” 亚格尔摇了摇头，喝了一口点来的南威尔啤酒，嘴角勾起一抹让达尼兹遍体生寒的笑容： “通知你的船长。” “把海盗大会的地点定在班西港附近。” 在达尼兹欲言又止，试图推拒的表情里，他淡定地接着补充了一句： “我不管她怎么做，我只要结果。” 你这话说的完全是给出不可能任务的邪恶老板！ 旁边被迫打球的克莱恩在内心吐槽。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了，亚格尔准备去找海盗大会的麻烦，把苏尼亚海的势力直接一网打尽。 嗯，还嫌弃路远。 他这样猜测。 然而，因为既没有遇见过大雾中的班西港，和梅迪奇也只有一面之缘，克莱恩并不知道岛屿暗藏的危机。 他无知无觉地朝未来的悲惨命运走去。 台球桌上沉默下来。 几十秒后，从带鹦鹉变成带猫头鹰的胖胖‘药师’忽然往这边走过来了。 他停在了桌边。 克莱恩，达尼兹，和亚格尔一齐转头看了过来。 达克威尔搓了搓手，尴尬地看着这边的三人。 “你们好。”他笑了笑。 他肩膀上的猫头鹰目光灼灼地看着几人。 “我想找这位先生下个委托，不知道可不可以。”达克威尔在极具压迫力的三道注视之下，畏畏缩缩地转头看向了克莱恩。 哦，不好意思，两道。 达尼兹的视线其实毫无压力。 “委托？” 克莱恩意外地抬头，放下了手里的台球杆：“你有什么委托？” 他现在非常愿意接受委托，只要对方给的钱足够，以及没有什么危险。 “这个.”达克威尔为难地看了看旁边两人，“我们可以单独说吗？” 灯光之下，左侧的亚格尔回以和煦的微笑。 克莱恩一激灵，立刻拒绝：“不必了。你简单解释一下就可以了。” 很好。 亚格尔满意点头，对克莱恩的识时务表示赞赏。 他倒并不是想要接受委托，连这一点钱都不放过。 而是…… 在达克威尔走过来的时候，他特意开启了灵视，看了看这个专门找上他们的人。然后立刻获得了意外之喜。 对方身上缠绕着浓烈的淡白色光环，代表着‘水银之蛇’的途径。 位格和乌洛琉斯相似！ 甚至，光环的色泽看上去和对方有着极其紧密的接触。 这也就意味着，这名胖胖的‘药师’持有着某个‘水银之蛇’途径的高位非凡物品！ 亚格尔立刻就提起了兴趣。 被坚定地拒绝之后，达克威尔可怜巴巴地抖了一下：“哦好，好吧。” 他清了清嗓子。 “事情是这样的。” “我即将有一段旅行，去别的岛屿。呵呵，大概需要三天的样子。因为某些事情，我可能会遭遇危险。当然，也可能不会。” “总之，我需要一位保镖，而你是我能想到的最佳人选。” “不知道你是否记得，我们应该在贝克兰德有过见面的缘分。” 达克威尔小心翼翼地说道。 虽然姿态非常谦卑小心，但是他说话的口吻不太美妙，仿佛并不是因为克莱恩很强，只是他认识的人很少一样. 要不是克莱恩知道这人说话总是不够好听，都要以为他在用激将法了。 “有多大的危险？” 格尔曼平静地问道。 达克威尔的嘴唇嗫嚅了几下：“我无法确定，如果，如果危险超过你的能力范围，你可以直接将我交给对方。这是我们现在就约定的承诺。” “我的报酬是三天八百镑。” 八百镑！ 克莱恩差点心动到直接一口答应下来。 他的手悄悄纂紧了自己的口袋，最终还是忍住了冲动。 冷静。 不知道有多危险，还得去灰雾之上占卜一下先。 其实，他原来的反应不至于这么激动，但谁让他遭到了猎人无情的抢劫，钱包里比刚穿越的时候还空空如也呢？ 零！是零啊！ 然而，在他提出去盥洗室的要求之前，旁边的亚格尔先行开口了： “这个委托他接下了。” 其余三人的动作瞬间停止。 克莱恩和达尼兹表情一僵，顿感不妙。 而胖胖的‘药师’达克威尔本人也愣了一下，不由转头和肩膀上的猫头鹰对视一眼，然后小小声地说： “但是，那个” “我只付一个人的酬金喔。” “而且，现在我只拿得出三百镑，其余的只能等到到达之后，再由那边接应我的人一并支取。” 达克威尔准备让他老师的老师替他付钱。 没错，这都是他的老师罗伊·金给他的骰子引来的麻烦，让他老师的老师付钱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这里，他更加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腰。 亚格尔翘了翘唇角，露出莫测的微笑：“没关系。” 他的报酬会自己取。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骰子：愚者我来啦！ 香树叶酒吧内人声嘈杂，但比起一开始的人山人海，已经好了很多。因此，‘药师’达克威尔的喘气声可以被清晰听见。 他大松一口气，连绷紧的圆润脸颊都放松了下来。 看上去很庆幸的样子。 这也确实，毕竟虽然达克威尔的嘴很硬，但他事实上正处于高阶非凡物品造成的生死危机之中。 那是一个他老师留下的骰子。 他的老师罗伊·金已经下落不明很久了，在失踪之前，他常常嚣张地自称为‘受命运眷顾者’和‘幸运儿’，是命运学派的成员之一。 这和骰子的能力非常相像。 每过一段时间，那个乳白色的六面骰子就会自己翻动，并且得出一到六之间的某个数字，数字越大，就代表着持有者会越幸运，越小则越倒霉。 倒霉到天上会下雷劫的程度。 可怜的胖子达克威尔仍然记得自己骰出一个‘一’时那种天崩地裂的绝望。 好在现在他终于有人保护了。 达克威尔热泪盈眶地盯着克莱恩，硬生生给克莱恩盯出了一种被看上的毛骨悚然感。 “我是否可以认为，保护从现在开始生效？” 他厚脸皮地说道。 另一边，接收到目光的格尔曼·斯帕罗不留痕迹地退到了亚格尔身后，在触手怪投来的无语凝视之中，硬着头皮躲过了达克威尔那种让他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的视线。 然后表面冷淡地回答：“从你支付第一笔酬劳开始。” 达克威尔立刻忙不迭地点头，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大把现金，心疼地点数：“十镑.二十镑.一百镑” “给，这是三百镑。” “你可以履行约定了。” 他胖乎乎的脸皮在钞票被接过时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明显也很穷了。 而看着克莱恩点头暗喜地接过现钞，以及身后达尼兹露出的艳羡目光后，亚格尔不感兴趣地扭过了头。 区区三百镑。 已经靠抢劫发家致富的鱿鱼如是说道。 他默默把视线扭转，看回了达克威尔周身环绕的密集丝线。 在灰白的视野之中，达克威尔浅绿色的星灵体周围有着丝线起起伏伏，白得非常浓郁，已经完全不透明了，还在呼吸般不断闪烁着乳白色的光芒。 似乎代表着非凡物品正在生效中。 这个药师大约是把物品藏在了哪里，或者留在住所处没有带出来。 虽然距离相对遥远，但是乳白色起伏的光芒清晰说明了对方并没能挣脱物品的影响，甚至就连现在说话的时候，都仍在受辐射范围内。 丝线在空中飞舞，闪烁的光辉看上去十分诱人。 这种能够远程生效的强力非凡物品他还是第一次见，而且，既然能够被他看见，他应该也可以借这种联系做些什么。 好奇心，上来了。 亚格尔饶有兴趣地眨巴眨巴眼睛。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 旁边，另外几人对某人蠢蠢欲动的心情一无所知。 达克威尔正在昏黄的蜡烛灯下，心有戚戚地和克莱恩补充着委托细节： “我需要去奥拉维岛，在罗思德海域的东北方向，大约三天路程的样子。”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今天就能出发。” “我已经买好了船票。” 还真是急迫啊。 克莱恩边在心里同情地感慨，边暗自猜测‘药师’遇到的危机可能是什么。 仇家追杀？与他一直在寻找的老师有关？ 因为信息太少，他只能初步圈定了几个范畴。 “我知道了，没有问题。”格尔曼·斯帕罗淡淡点头答道，“是走班西港的那个航线吧？” 奥拉维岛正在罗思德海域的边缘，离亚格尔之前提及的班西港只有半天左右的距离。 应该确实可以即刻出发。 克莱恩看向亚格尔，想从团队真正的主导者那里获得最后的决定。 但他忽然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在克莱恩呆呆的注视和达克威尔疑惑的目光中，亚格尔不知为何突然伸出了右手，碰了一下胖胖的‘药师’周围的空气。 那里什么也没有。 但是看指尖的姿态，又总觉得他伸手是为了摸点什么才对。 然而，更不妙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咦？” 亚格尔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达克威尔周身缠绕的乳白色丝线。 因为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现存的非凡影响，并不是很有经验，所以在触碰时发生的事情也出乎意料。 在他明亮的漆黑眼眸注视下，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乳白色的丝线本身。 然后，它沾上来了。 亚格尔：“？” 非凡的乳白色光晕顺着接触的地方飞快向外蔓延，几乎是转瞬之间，就换了个方向，爬到了亚格尔的食指上面！ 像耳机线一样自己卷动起来。 与此相伴的，是一种冥冥之中，命运被锁定的不妙感觉。 他下意识地就把丝线甩了出去！ 旁边的三人疑惑地看着亚格尔做出了一个甩手的动作。 在他们都无法看见的灰白视野里，那个代表着命运之骰，原本正困扰着达克威尔的丝线疯狂涌动着，像蛇一样往青年的手臂上攀爬。 然后被猛地甩开—— 在空中飞舞—— 然后落在了克莱恩身上。 “！” 亚格尔的动作一顿，心虚地看着克莱恩。 哦豁。 “.？” 对面，克莱恩也下意识僵住身体，惊恐地顺着亚格尔的视线看了回去，顿觉不妙。 两人静静地面面相觑。 为什么这么看着他？！ 主教先生，你每次坑了人就是这个表情，你知道吗！！！ 克莱恩大惊失色地在心中呐喊。 但是，他没来得及把这个问题问出来。 耳边忽然传来阵阵虚幻的祈祷声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克莱恩把准备张开的嘴巴闭合，重新挤出一抹微笑，尴尬地对几人说：“抱歉，我去一趟盥洗室。” 他匆匆转身。 因此，也没有注意到亚格尔脸上突然冒出的费解。 亚格尔呆呆地歪了歪头。 咦？ 不是，他怎么好像听见了对愚者的祈祷声？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滚去见蒙！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这样的飘忽呓语在亚格尔耳边也重复了一次，与此一并出现的，是在眼前弥漫开来的蒙蒙灰雾。 正中间，有一盏雕刻精致的提灯散发着深红的光辉。 它似乎起到了桥梁的作用。 大概是他的灯和愚者的灰雾联系起来了，所以他也能看到那边？ 亚格尔大致猜测到。 但奇怪的是，这个祈祷声的出现时机恰巧是骰子的丝线转移到克莱恩身上的时候。 在那一瞬间，他看见骰子的乳白色光芒非同寻常地再次闪耀了一次，似乎代表着重新生效了。 可能是因为换人的关系。 不过，上面那个虚幻的数字‘1’是什么意思？ 亚格尔不解地眨了眨眼，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干出了会让某克大惊失色的举动。 “抱歉，失陪一下，我也去一趟盥洗室。” 他淡定地笑着给其他人告别。 达克威尔和达尼兹疑惑地看了过来，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事情。 “？” “你们如果那方面出问题了的话，我这里有特效药品，绝对能够治好你的问题。不要讳疾忌医啊。”‘药师’达克威尔一如既往地嘴贱了一句。 亚格尔的笑容僵住了。 另一边，克莱恩匆匆进入了今天被拜访多次的盥洗室，转身锁上了门。 好消息是，香树叶酒吧的盥洗室比起拜亚姆的其他公厕，装修相当良好。不仅木地板打扫的干干净净，角落还点着浓郁的青柠香薰遮掩味道。 干得好啊。 阅尽万千盥洗室的愚者如是想到。 他一边感慨这里的环境，一边脚下丝毫没有停歇，快速逆走四步，来到了灰雾之上。 青铜长桌一如既往地静静等待着其主人的到来。 优美的花纹带着血线，在宫殿中勾勒出诡异繁复的符号，让原本只是神秘十足的聚会地址多出了几分阴森。 而右侧带着倒三角圣徽的座椅前，一盏提灯正在静静燃烧着与以往紫色不同的深红火焰。 但着急办事的克莱恩没有注意到这点。 他的目光转向了身侧不断膨胀的一个红色星辰。 愚者座椅的侧方，明澈的光华一圈圈荡开，其中，陌生的星辰正在不断跃动，代表着崭新的祈求者。 它色泽暗红，与奥黛丽它们的完全不同，显得更加诡异。 在红色的中间，隐约有克莱恩看不清楚的线条符号在浮动. 高位格的非凡显化？ 克莱恩抿唇想到。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途径。 线条？他好像没怎么见到过。 他无知无觉地继续探出灵性。 在晋级之后，塔罗会已经足以发展出更多成员，他的灵性也能够拉更强大的非凡者了。 说起来，他当时是怎么拉得动主教先生的？ 时隔多月，克莱恩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可惜，他暂时没几乎详细思考这个问题。 在灵性蔓延出去之后，克莱恩以回应祈求的姿态和星辰连接在了一起，眼前的场景骤然变化。 眼前出现了—— 出现了. 画面改变，在克莱恩眼前清晰呈现了一片阳光明媚的大厅。 正中，一名青年就这样半跪在阳光之中，貌似非常虔诚地正在祈祷。 他宽额头，瘦脸庞，有着一头黑色的微卷短发。 右眼戴着一个单片眼镜。 阿蒙。 阿蒙！！！！！！！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虔诚地请求您允许我进入您天国的大门，并将我梦寐以求的源堡赐予我。这是我毕生的追求，拜托您了。” 阿蒙·格林双手合十，一本正经地许愿。 他甚至还非常虔诚地准备了马鞭草和深灰色的蜡烛，貌似非常认真地在增加仪式的成功率。 《蒙的毕生夙愿》 这猝不及防的台词让克莱恩无从回起。 怎么说呢 虽然口气是非常真诚谦卑没错. 但这要求完完全全就是要他的狗命啊！！！ 我靠！有脏东西！！ 在看到人脸的瞬间，克莱恩就大惊失色惊慌失措，就差双手摁在脸侧，变成世界名画《呐喊》了。 他的内心有一万只尖叫鸡在咆哮。 你是怎么摸到这里的？你想做什么！！！ 克莱恩毫不犹豫地就想抬手结束回应，然后转身就跑。 “不要走啊。” 格林仿佛能够隔空看见他的表情一样，在获得回应之后立刻微笑着补充。 “你先听听我的条件嘛。” “想来，你还不知道源堡是什么吧？居然放任它暴殄天物地被污染。” “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很快会失去所有真神的支持的喔。” 他开口就用极有冲击力的消息捕获了克莱恩的注意力。 克莱恩转身就走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真神的支持.是什么意思？ 看到眼前的灰雾后撤的速度一顿，格林满意地把嘴角的笑容又扩大了一些： “事实上，我们之间唯一的矛盾就是‘源堡’。” “可是，你真的希望背负起这个命运吗？我提醒你，源堡其实可并不属于你。你真的不担心源堡最初的那位主人在你身上复活过来吗？” “更不用说，现在它还沾上了别人的东西。” “你不会以为那两个触手怪打架会留你一命吧？不会吧不会吧？” 他笑的非常邪恶。 话语之中，还毫不留情地包含了对亚格尔的嘲讽。 “你把源堡让给我，所有的问题就解决了。” “那样一来，源堡最初的那位主人会不会复活，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冲突，这些命运就是我需要担心的了，而不是你。” “怎么样？” 格林的提议非常有诱惑力，并且很有诚意地提供了巨大的信息量。 源堡不仅仅不是他的，它还有前任主人！ 甚至是一位真神！ 一般来说，从阿蒙嘴里说出来的话多半都有坑，但克莱恩直觉认为这一段对方并没有欺骗他。 因为他自己的感知也是这样。 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普通穿越者凭什么自身拥有这种外挂呢？连罗塞尔都没有。 唯一的可能是得到了其他存在的赠予。 而这种赠予不可能毫无问题。 但克莱恩还是毫不犹疑地拒绝了格林：“不可能。我就算把源堡送给触手怪都不可能给你。” 此话掷地有声。 打完达克威尔之后，出现在提灯中默默围观的亚格尔：“？” 在？为什么骂我？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惊喜吗？ 边角带着深红波纹的火焰里，能够清晰看见两道模糊的身影。 他们依次是位于高高源堡之上的愚者先生，以及从愚者灵性中延伸出来的，正在“祈祷”的阿蒙。 火焰在繁复提灯的内部静静燃烧着。 里面是正在偷偷观察的亚格尔。 或许是源堡和梦境链接进一步加深的原因，他现在分走了部分这片地方的权柄，可以随时透过提到，观察灰雾之上的进程。 虽然不涉及操控，但对愚者来说，依然是相当恐怖的一件事情。 比如，他现在就被抓到了。 亚格尔现实中的嘴角抽了抽，对克莱恩给自己取的外号表示沉默，并有了新的微妙坑人冲动。 什么？你说‘触手怪’这个词没有指名道姓？ 我在贝克兰德呆了这么久，你觉得我会不知道谁是触手怪？！ 他很有自知之明。 但排除掉愚者背刺般的命名，他们交流的内容才是重中之重。 亚格尔看向了不远处有灰雾遮蔽的身影。 威严，神秘，带着迷雾的男子被提灯清晰传达到他眼中，和每次塔罗会时看到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是依然看上去是真神的愚者。 当然，这层身份在不断接触之中，已经显得越来越靠不住。 尤其是在‘触手怪’这个词出现之后—— 愚者先生，你ooc了。 以愚者的位格和一向表现出的形象，是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的。 结合去盥洗室频率极高的克莱恩，以及他还没来得及问，但一直很疑惑的塔罗会来梦境的原因…… 是伱！夏洛克·莫里亚蒂！ 亚格尔的眼神一瞬间锐利起来。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夏洛克自称愚者眷者，但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能看出和灰雾有着诡异的联系。 现在想来，这只是欺负他没有神秘学常识的借口…… 虽然源堡本身对他来说好像没什么用，但是能够到达真神位格的东西，利用价值不小。 既然如此，那他作为触手怪，就大发慈悲把这里接手吧？ 亚格尔幽幽地盯住了愚者。 不远处，正在和阿蒙对话的克莱恩忽然脊背发凉，不由战战兢兢地左右望了一圈。 长桌一如既往地寂静，只有多出的几抹来自梦境的血色，在周围延展。 ‘也没什么意外啊……’ ‘总之，肯定是阿蒙的锅！’ 看着面前模糊祈祷画面中的单片眼镜，克莱恩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按耐下灵性的报警。 自从上次见过小太阳背后的画面以来，阿蒙就一直是他的心理阴影，更不用说在亚楠他差点狗命不保！ 这次提议肯定不安好心。 关掉，马上关掉！ “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裹着灰雾的身影果断地对笑眯眯的格林说道。 没有犹豫的理由，克莱恩在掷地有声地撂下不合作的结论之后，火速把灵性从灰雾里的星辰中撤出。 直到眼前完全看不到阿蒙的身影之后，他才微松一口气。 但心里的紧张感一点没少。 以阿蒙的性格，肯定不会做没有理由的事情，尤其当源堡好像和某个更高位存在相关的时候。 必然有什么后手。 “是什么呢……”克莱恩焦虑地喃喃自语，“难道说这次只是试探？但他应该知道源堡进不来才对。他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远处提灯内苍白的火焰忽然微微颤动起来。 倒映出的阴影不详地在长桌上闪动。 “怎么回事？” 里面的亚格尔和外面克莱恩同时发现了这一点。 好消息，这事不是亚格尔干的。 偷进源堡这事还得要两天，毕竟他感觉，自己原本侵蚀的手段是极其有效的，没必要立刻把知道血源的克莱恩揉搓迫害。 他准备先查清上次提灯出现是为什么，再多试几遍。 所以亚格尔和克莱恩一样，露出了先是茫然，然后开始左看右看的神情。 克莱恩站起身，蹑手蹑脚地从愚者的高脚凳上下来，几步到了提灯旁边。 亚格尔的灵性隔着火焰和他一起东张西望。 “……源自虚幻梦乡的旅者……” “……血与杀戮的轮回诅咒，” “……扭曲之新月！” “请允许您的眷顾者，穿行于您新的国度。” 虚幻的祈祷声再次响起，但是这次，居然是在亚格尔耳边！ 亚格尔茫然地回神找了找。 来源果然是在他这边。 但离谱的是，也不完全在他这边。 疑惑的祈祷词在灰雾之上回响，让两个人都露出了大为震撼的表情。 声音非常耳熟。 ……坏消息，又是阿蒙！！ 更坏的消息—— 苍白火焰的焰尖一涨，散发出阵阵猩红光芒，在灰雾之上切割出一片扭曲的空间。 下一刻，戴着单片眼镜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长桌侧面！ 精致的丝绸黑袍，尖顶礼帽，以及下方笑眯眯的表情，这无疑就是格林。 现在，他单片眼镜后的黑眸散发着诡异的红色。 他凭空出现在了源堡！ 属于亚格尔的猩红丝线反常地在他周围流动，隔开了他和剩余的长桌。 他暗红的眼睛弯弯，在长桌之上扫视一圈，然后满意地看向了不远处的克莱恩： “下午好，愚者先生。” “惊喜吗？” 隔着灰雾，都能感觉到克莱恩大惊失色，脸色骤变，瞳孔地震的肢体语言。 格林快乐地欣赏着这个成果，并自顾自地从身上掏出一张虚幻的卡牌。 “听说你在这里办了一个叫塔罗会的聚会，我可以加入吗？” “恋人。” “你觉得这张牌怎么样？” 克莱恩脸色惨白，自知徒劳地动了动源堡的能量。 果不其然，没用。 眼前的格林依然自在地靠在空的高背椅上，微笑着推了推眼镜。 他似乎和猩红的能量有了某种联系…… “哦，忘了，你可能比较好奇我是怎么进来的。”格林笑眯眯地打量着克莱恩，“不要担心嘛。” “我只是加入了你好朋友的阵营而已。” “有点冒险，但是既然你不愿意交出源堡，我就只能从另一方下手了。” 他眨了眨眼，似乎在适应某些随着眸色变红而改变的视野。 显然，他和源堡一样，都受到了梦境的侵蚀。只不过一个是被动的，一个是主动的。 身为一只把全蒙都签上不平等契约的分蒙，他很清楚自己的仇家几乎包括自己，外加还掌握在亚格尔手中的索罗亚斯德的特性，所以…… 他主动被污染了。 作为外神力量的一部分，他自然也就获得了前来源堡的权限。虽然只有观察的权限，但也已经足够了。 而且，他现在改名叫外神眷者了。 亚格尔和克莱恩同时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开学和考试的事终于差不多了。最近有空就会更，大概隔几天更的样子吧！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跑！！ 塔罗会的长桌上，两道身影和一个提灯正在面面相觑。除了泰然自若，看上去比回家还心满意足的阿蒙，其他人心里都装满了‘卧槽’。 而在瞳孔地震之中，克莱恩只做了一件事。 端坐在主位上的愚者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单手一抬，带动了一阵灰雾的扭转。紧接着，源堡的链接被强行终止了。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躲避阿蒙的入侵。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效。 毕竟如果留在源堡，克莱恩将同时面对两大难题：一是如何在不被抓住把柄的情况下，和阿蒙对峙。二是如何在一个高序列的手下，依靠源堡周旋保命。 更何况变成外神眷者的蒙肯定更强了！ 而如果退出，他或许还能把对方清出源堡。 在断掉重进之后，克莱恩满意地发现阿蒙的身影已经不在塔罗会的长桌前了，好像重启之后暂时消失的bug。 没错，暂时。 因为在克莱恩登陆的这一段时间，提灯闪烁，似乎又有要召唤奇怪玩意的趋势。 他赶忙连滚带爬地彻底回到现实。 现在，情况已经很清晰了。 “.” 在酒吧明亮厕所的镜子前面，克莱恩生无可恋地看着倒映出的自己，从他被自己搓成鸡窝一样的头发就能看出，他深感不妙。 “我完了” 阿蒙进了塔罗会了啊啊啊！！ 他还给自己选了一张牌！ 恋人，这张牌从今往后都将永恒地笼罩在蒙的阴影之下。 不问自取，有没有点礼貌！ 更重要的是，有了一只阿蒙，这个可怜的聚会还有开展的必要吗？ 他们一群人明天就要变成阿蒙的小点心了啊！ 哦不对，除了亚格尔。 人家可是阿蒙的直属上司. 想到血源来的好大哥，克莱恩崩溃的表情突然停滞了一下，痛苦捂脸的动作一顿，转变成了思索。 不对，好像也没彻底完。 虽然亚格尔一直有种不顾他死活的爽快，可除此之外，他和阿蒙的关系也没有多好，时不时还会痛击一下这个‘队友’。 他会放任阿蒙祸害塔罗会吗？ 可能会。 他们对于一位可能的外神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唯一的价值就是.源堡。 但为什么不能给呢？ 如果亚格尔愿意给予他支持，帮助他回家，他当然愿意把源堡给出去。而且是滑跪着给，生怕对方不要的那种。 总比交给阿蒙好。 更不用说，从帕列斯·索罗亚斯德那里提到的消息称，阿蒙有很多分身，而他遇到的这个明显不是本体。 如果源堡留在手中，或许还会遭来源源不断的阿蒙 恐怖故事！！！ 他第一次觉得被污染或许还是件好事。 克莱恩当即做出决定，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借源堡祈求亚格尔的保护。但他并没有马上行动，因为亚格尔的状态显然也不对劲。 如果贸然交出，报酬不一定能拿到手不说，万一触发了对面的负面状态，就比如说像上次他不小心说出‘格尔曼’那样，他只会瞬间拿到地狱的单程游览票。 然而，就在克莱恩准备出去的时候，洗手间的门忽然被叩响了。 “咚，咚咚.” “是我，夏洛克，你结束了吗？” 门外传来熟悉的嗓音。 是亚格尔。 克莱恩整了整衣领，刚准备回答，却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刚刚张开的嘴猝然合上。 等等！ 如果阿蒙能借助亚格尔的力量登上源堡，他本人为什么不可以呢？ 燃烧的提灯，抖动的火焰。 记忆里微不可查的画面在克莱恩脑中一道道划过，让他的眼睛越瞪越大，好像一只正在炸毛的黑猫。 而且，为什么会来敲门？ 谁会敲洗手间的门问朋友有没有上完厕所？ 酒吧的灯光被敲门的人挡住，让门缝中透出阴影的轮廓。虽然单薄，但拉长的影子仿佛一百个正在狞笑的代罚者，让人毛骨悚然。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克莱恩做出了一个选择。 ——跑！！！！ 下一秒，他骤然敏捷地一转身，风衣在空中划过一条靓丽的弧线，猛地单手撑住酒吧厕所的窗户，身姿矫健地一跃而起。 他整个人瞬间投入了窗外阴暗的街道之中。 克莱恩跑了。 门口，听见那边一阵窸窸窣窣的亚格尔：“？” 他伸出去敲门的手臂在空中顿住，黑色的眼睛里出现少见的呆滞，脸上写满了疑惑。 “我就敲个门”他喃喃自语。 没准备干啥啊，怎么跑了？！ 一场塔罗会，两个人的较量，三个人的疑惑。 其实，克莱恩做出逃跑这个选择，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直以来，亚格尔在细枝末节上心胸还是相当宽广的’ 刚刚被抢走身上每一个便士的克莱恩咬牙在脑中说出这句话。 总之，对于他自己行动这点小事，对方一般并不关心。如果是之前，他突然跑走，亚格尔可能完全不会理会他，最多给愚者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帮忙跑腿。 他们之间还是有一些微妙的信任的。 但如果亚格尔知道了他的马甲，情况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到底是直接前来追人，还是感到莫名其妙而回酒店，完全取决于对方到底知不知道‘克莱恩=愚者’！ 所以这是一个试探。 克莱恩在街道上狂奔。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在拜亚姆的街道上，其实还有另外一行人正在行动： 把特蕾西拖去总督府的路德维希，以及. 罗塞尔·古斯塔夫。 正走在海滨街道上，鬼鬼祟祟地和路德维希一起，拖着麻袋龟速前进的罗塞尔他们忽然接到了通讯，来源于那个召唤他的奇怪老板： “.去看看.克莱恩在做什么.” “哦，好的。” 黄涛这么回复道。 他赶路的脚步很快停了下来，和旁边的路德维希对了个眼神。 穿着猎人风衣，英姿飒爽的路德维希当即做出了安排：“我去送人，你去追那个叫克莱恩的家伙。” 他的判断依据是实力。 总督府外加随时可能醒来的特蕾西，相比于才中序列的克莱恩，明显更难以对付一些。所以，就派更菜的罗塞尔去追人。 为了万无一失，他还不忘叮嘱： “记得把寄生虫带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