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通天地》 第1章 灵根 山林之中有一只狐狸,直立而行,肩上还用一根扁担挑着两个竹筐,用棉被盖在上边,不知竹筐里装着什么物什。 只见它走走停停,不时从腰间取出水袋喝上两口,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这狐狸此时正靠在树干上,眼睛微眯,学着人类老爷的样子,将自己的左腿搭在右腿之上,摇头晃脑不知在哼些什么古怪的调调。 突然,远处的树林传来一阵杂乱的声响,似乎有生物非常急迫的赶过来。狐狸眼睛一转,想起了什么,连忙起身,挑起自己的担子快步离去。 可它既然舍不得自己的物什,哪还能逃脱麻烦。 向前走了一段儿路,那杂乱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可以清晰的分辨出脚步声响。只听着沉重的脚步声,伴随树枝折断的噼啪声,越来越近。 狐狸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脸大汉从树林中疾驰而来,一阵风卷残云,堪堪在狐狸面前停下,吓得狐狸两股战战,情知自己已经无法逃脱,连忙跪地求饶。 “好小子,敢跟你朱爷爷玩这套!”那大汉扯住狐狸的肩膀,大吼大叫摔了它好几个跟头。 狐狸连连求饶,那朱姓大汉只是不理,揍了狐狸一顿先出了口气,才跟他搭话。 “早就听闻你们这些走街串巷的妖贩最喜坑蒙拐骗!” “你还有什么话说,不把真的月光盘给我,我要了你的小命!” 狐狸一听还有性命之忧,赶忙停止哀嚎,给自己辩解。 “哎呦,大爷,小的要是有那种灵宝,早就回老家自己留着修炼了,哪还会继续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买卖。” 那大汉气得发笑,伸出五指罩在狐狸的头上说道: “那就是说你之前一直在骗我喽。” “是啊,是啊。”狐狸不住点头,随即感受到头上手掌的力道加重,僵着脖子连忙又说道:“不是,不是,都是道上的朋友互相吹捧出来的,没有点噱头也没人来买东西不是。” 那大汉倒也没真的将狐狸杀掉,只是将它扔到一旁,向着那两个竹筐走了过去。说道: “既然你没有真的月光盘,那也没办法,也不好因此害了你的性命,就在你这里拿几样东西作为我的赔偿吧。” 狐狸大急,连忙道:“你之前也没付钱,我赔......我赔,大爷您随便拿。”它被大汉瞪了一眼不敢反驳。 黑脸大汉将碎花棉被掀开,里边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兵器、铜镜、木梳...... 还有几本书籍,大汉翻开来看了看,大部分都是言情小说,现在的妖怪都喜好这口么?还有一本功法,再仔细一瞧,都写了些什么破东西,驴唇不对马嘴,要是照着这上边的图文修行,一辈子也成不了才。随手将书籍撕成两半,撇在一旁。 一些七七八八的杂物,都被大汉扔在一边,找了半天竟然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只翻到一小包碎银子,被他揣进了怀里。 一旁的狐狸看着肉痛却不敢伸手,只得将头转到一边,不忍再看。 “我知道妖贩往来甚远,消息灵通,最近有没有什么有趣儿的事,或者附近一些新兴的不错的势力,若是朱爷我听得高兴了,就饶你一命。” 这大汉想从这狐狸身上再榨取些利益,狐狸无奈,只求自己完成了他的要求之后真能饶自己一命。 “最近的确有个大事,说是找到了一种灵丹妙药,吃了之后可以夯实根基,为妖物化形打好基础,最主要的是这宝物并不是一次性的,似乎可以持续生产。有个妖王广邀好手,希望可以将这宝物夺到手。” “你说的是真的?这宝物可足以创建一个势力了。”黑脸大汉不是很相信。 “千真万确,小的本来就打算去那里碰碰运气,做点小生意。此处向北再走七八十里就到了妖王的地界,朱大爷去那里打听一下,就能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朱大爷是有真本事的,何不去那里试一试,或许会有不错的收获。” 黑脸大汉心中有些意动,七八十里并不远,过去一看便知。 “量你也不敢骗我。”说着,走到狐狸身前,那狐狸以为大汉要动手灭口,吓得魂飞魄散,谁知他扯下狐狸腰间的水袋,拔开塞子喝了一口放在了自己腰间。 “嗯,这酒不错。” “行了,我不难为你,走吧。” 说完这黑脸大汉向着北方疾奔而去,横冲直撞,只留下那只狐狸肉痛的收拾自己的那堆破烂儿。 那大汉修炼有成,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到了妖王的地界,寻到妖王所在的山头,与山下领路的小妖说了几句,就被带上山去。 一路上净是些水平低微的小妖,也不知赶来帮忙的妖怪好手们都在哪里,四处连个像样的建筑都没有,实在配不上妖王的名头。 山路蜿蜒终有尽头,那小妖将他放在山顶平地上便自己离去了。 山顶的另一头是一条栈道,将相邻的两座山峰连接起来。隐约可见对面的山峰上有个洞口,想必那里就是妖王所在了。 是想让我自己过去么? 黑脸大汉艺高胆大,也不迟疑,径直走了过去。到了地方,见山洞门口有大量的妖魔骸骨,难道那些赶来帮手的妖怪们都被吃掉了?! 正自凝神间,洞里传来一声大笑,一个半人半羊的生物闪身出洞。它伸出双手挥舞双臂,狂风呼啸,凝成风刃将附近的骸骨击成粉末,咧开满是獠牙的大嘴叫道: “本大王虽然已经恢复实力,不过若有血食打打牙祭也不错,我先吃了你,再杀去那个村子!” 黑脸大汉看清了所谓妖王的样子,反而松了口气,这妖王气息浑浊,精神癫狂,恐怕此生难以进步,不能结成内丹。 山野之地,果然没什么高手,不过是一只没有化形的山羊,也敢自称妖王。 ………… 远离人迹的山林,郁郁葱葱绵延几百里,这里山精鬼怪频出,时不时的传出一段诡异离奇的故事,让人们愈加远离这片区域。 最近几日,又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密林深处一座悬崖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绵延百里,阻断了整片森林。其上有流水顺着崖壁流下,使得整个崖壁雾气朦胧,看不清楚,水流在崖下汇聚形成了一条小溪。 悬崖前有一处地方,茂密的森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古朴简陋的村庄,小溪顺流而下贯穿整个村庄。 每到清晨,鸡犬交鸣,炊烟袅袅,却不见有人出来耕种。 原来是附近的山林中出现了一只厉害的妖怪,自称妖王,将附近的精怪聚集在一起,想要抢占村子里的宝物。好在这村庄也不简单,普通的精怪难以踏入村子的范围,只能在村子外围攻击村民,吓得人们不敢出门耕种。 村庄东面靠近山崖,山崖连绵不绝不知尽头,而且朦朦胧胧远近皆看不真切,村子里的人也不清楚那是什么山,记忆中就一直存在。 村庄里另外三个方向,都有一座神龛,还没人膝盖高,里面供着牌位,分别写着“鸡公爷”、“鹅公爷”、“狗公爷”。 庙宇前供着铜质香炉,上面三根香一字排开,烟气袅袅,在上空聚集成型,仿佛一个锅盖将村子罩在里面。只是那“犬公爷”的牌位前,光点若隐若现,烟气断断续续,似乎没有了后劲儿。 村子的正中央有一间祠堂,供奉的不是祖先牌位,而是一张红纸,上书“气游天上帝”五字,祂是一位神明。 祠堂是村子里最大最好的房子,却同样简陋,周围空出一块宽旷的场地,应该是过节时祭祀活动的场所。 此时,老村长正在这祠堂中进行着什么仪式。只见他来到神明牌位之前拜了三拜,又向着牌位正中央的香炉念念有词,好似在沟通神明。 烟雾缓缓升起,聚而不散,不多时便弥漫整间房屋,朦朦胧胧,伸手不见五指。待到烟气慢慢稀薄了,村长面前竟然出了一扇青铜门。 村长抓起门环轻叩三下,退了下去。门户自动打开,露出其内一名双眼紧闭的少年。 这少年眉飞入鬓,口唇鲜红,看起来十一二岁年纪,面相温和,一眼看去便觉自己胸口的闷意也消散了些许。 老村长心中暗叹,不愧时神明大人选中的灵根,各个都是人中龙凤。世间大能仙人才拥有举手投足影响人心境的境界,灵根还未修行,天生就伴随着这般异象,让人望而生叹。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般少年,却依旧心中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少年静立良久,身上的异象渐渐消失,他睫毛微颤,眼看就要苏醒过来,村长连忙收敛情绪,露出一副和蔼的神情。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呀?” “......游子济。” 游子济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满脸褶皱的老脸,杵在自己面前。他一时间有些迷茫,除了脱口而出的姓名,脑子里一片空白,再不知道其他的事情了。 “小兄弟,你是神明选定的灵根,是神明的使者,是神明回应我们祈求降下的神迹。现在村子处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需要你的帮助。”村长向游子济解释情况。 “可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帮不了你们什么。”游子济攥紧拳头,绷紧身体,尝试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能力。 老村长经验丰富,这已经是他第十次接触这种天才了,相较于第一次的慌乱,他已经摸清灵根的套路,尽量简便的解释灵根的疑问。 等到游子济了解的差不多时,村长颁布了自己的第一个任务。 “小兄弟,你去村东头取来三枚金鸡蛋,再回到这里服下一枚,到时候会有守护灵照看你,帮助你梳理经脉,身体自然会产生真气。” 村长所说的是筑基的流程,神明选中的灵根是世间最顶级的天才,不需要按常理看待,可以越过练气直接筑基。 那金鸡蛋是村庄所产,是增加精元,稳固根基的圣药,由十四只灵性极佳的母鸡将村庄中游离的灵气和神明的气息采集起来,汇集一处形成的丹药,一个月才能产出一枚,作为礼物送给灵根,每个灵根也只能分到三枚。 游子济开门离去,村长赶忙提醒了一句,“到了鸡舍可要小心些,别受了伤。” 第2章 偷鸡蛋 游子济走后,村长将祠堂恢复原样,对着牌位行了一礼,并没有离去,好像还在等待着什么。 俄而,清风徐来,迷住了村长的双眼,再睁开眼看时,祠堂内多了两个身影。 “一共十位灵根都已经出世了,我们再没有什么可依仗的了。” 说话声音高雅脱俗,村长循声望去,只见其一身洁白,体态修长,略有儒士之风,却是一只大白鹅。 旁边一位,羽翼华丽,昂首挺胸,仿若常胜大将军,是一只绚丽多彩的大公鸡。 村长见两位守护灵出现,赶忙向前行礼,恭敬叫道:“鸡先生,鹅先生。” 略一沉吟,道:“真的没有办法解决困局了么?第八位、第九位使者出去搬救兵应该快回来了吧。” “还有狗先生,若是他也在,便不需惧怕妖王。” “实在不行,使者大人们都是天才,短时间内也可以成为不错的战力。” 村子里的人都不能修行,现在能够依仗的就只有面前的两个守护灵和新出世的灵根了。 那大公鸡声音尖锐嘹亮,只听他语气略带责备。 “托神明护佑,给予我们十位灵根,现如今已经遗失了七位,一个小山村,不值得付出这种代价。不要再提庇护村子的事了。” “我们不能辜负神明的期望,还是尽力将最后的灵根保住吧。” 鹅先生沉吟了一下,说道:“时间太紧迫,而且我们现在的资源已经很难再培养一位灵根了。” 他将自己的翅膀张开,微微抖动,感受着几个灵根的气息。他可以凭借着守护灵与灵根的牵绊,去搜索他们的气息。不出所料,他现在只能感受到三个灵根的气息。 游子济在村子里自然不必说,另两个灵根的气息好像往回赶了。难道他们找到了救兵。 “我没感受到小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但是他身上的守护灵凭证似乎并没有消失。” 鸡先生收回了自己的翅膀,显得有些落寞,他刚刚搜索一下狗先生的气息。 “早就跟小苟说过,那个妖王不是等闲之辈,要做好计划,他却被仇恨蒙住了双眼,想趁着妖王受伤的时候报仇。” “唉,我本以为妖王受伤,小苟哪怕不是对手,也应该能够全身而退。” “没想到......” 鸡先生摇了摇头。 “大哥不必气馁,第八位和第九位灵根已经开始返程了,我想他们一定是带着帮手来了。” 鹅公赶忙安慰两句,却没起到什么作用。鸡公叹了口气,说道: “二弟,你是糊涂了,现在小苟出事,守护灵的凭证下落不明,且不说我们已经不是妖王的对手,就算我们能够拖住妖王,少了凭证,守护大阵已经破损,谁来保护村民?” “而且我们未必能坚持到救兵来临。” 一时间屋内沉默良久,气氛愈加沉闷,在场的都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什么时候失败全看妖王的伤愈时间了。 村长心情纷杂,没想到付出了七名灵根的代价依旧没有办法拯救自己的家园。 以灵根的能力足够在短时间里形成可依靠的战斗力,他本想着三位守护灵挡住妖王,游子济守护村民,怎么也能坚持下来的。现在看来,不过是奢望。 鸡先生说的对,我们败局已定,不如将使者护送出去,也算是报答一下神明的庇佑。 ………… 出了祠堂,一路上,村庄里的人与游子济熟稔地打着招呼,仿佛他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少年,没有一丝隔阂。慢慢的,游子济也不再拘谨,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他一路向东,向着附近的村民打听,知道了鸡舍的位置,只需要一直向着那云雾缭绕的崖壁走,就可以看到了。 一条溪流从东面的崖壁延伸过来,直接通入村庄,沿着这条小溪就可以到达目的地。 慢慢的,乡间小路上行人越来越少,再往前便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了。或许是最近妖怪袭击的事情,村民们很少单独出行,不敢离开聚集区。 远处隐隐约约看不清的崖壁,逐渐清晰起来,但是顶端云气缭绕依旧看不真切,山崖下如同刀劈斧凿,平直光滑,难以攀登,仿佛是从地底升起的擎天之柱,直冲云霄。 若是村民们过来,不论崖壁远近,他们都只能看到一团雾气。游子济却有些不同,离得近了,他不仅看到了崖壁上碧绿的青苔,坚韧的杂草,还有一层若隐若现的符文禁制。 只是此时的游子济仿佛一张白纸,心中只有大概的印象,却没有形成清晰的认知,在他的印象里,或许世上所有的山崖都有这些禁制吧。 等他想起来不同的时候,早就离开村子了。 他好奇看了两眼便没有在意,顺着小溪继续往前走,转了个弯,一个木制的房屋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个应该就是鸡舍了,游子济想起了临走时村长说的话,没有直接过去,他躲在一个小土坡后面仔细观察了一下。 鸡舍附近杂草丛生没有人类的痕迹,仿佛是被遗弃多年的柴房,四周围了一圈木桩搭建的栅栏,缠绕着青翠碧绿的藤蔓,上边点缀着零零散散细碎的花朵。 从正门到整个庭院倒是像有人打扫一样,地面夯实光滑,看不到一点绿意。看样子应该是庭院里的那几只狗的杰作了。 一眼望去,七八条土狗在庭院中打闹,留下一只在站哨。可惜狗子就是狗子,智商不行,顾头不顾腚,鸡舍有个后窗,那里的杂草与人齐高,很轻易就能摸过去。 游子济放轻脚步,不确定是否有隐藏在暗处警戒的生物,随时保持着转身逃跑的姿态。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也没发现什么隐藏的暗哨。来到房屋前才发现鸡舍有后门,被杂草给挡住了。 手掌搭上房门,轻轻一推,门便开了,游子济走了进去,没有任何危险。 想来,村长应该是让我小心那群狗吧。真是小瞧我了,这种情况正常人都不会从正门走的。 游子济进屋后四下看了看,一共有十四个竹子编制的鸡窝,上下错落,贴着墙壁围成一圈。 除此之位再没有什么物什了,也不知道它们吃饭怎么解决。 游子济仔细翻找了一下,好像没有藏着鸡蛋的地方。旋即一拍脑门,暗骂自己蠢笨,这里又没有人来往,母鸡难道还能自己把鸡蛋放在一起摆在架子上么。 游子济打量了一下,将手伸入鸡窝,入手处一片温软顺滑,十分舒服。 那种感觉好像有股气流穿过自己的手臂,将那处肌肉骨骼里里外外都滋润了一样,他甚至有点想把自己的身体全部塞进去。只是这鸡窝属实有些小了。 他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挨个鸡窝掏过去。 不多时,自后门开始以逆时针绕了一圈,不多不少翻出了三个金鸡蛋。 金鸡蛋颜色金黄,通体透明,像水晶一样晶莹。中央的蛋黄却不是黄色的,而是黑白两色,像两道气体一样时而互相纠缠,时而泾渭分明。 它是天下最存粹的圣药,由灵气形成,又经母鸡孕育兼具了气血之力,有了实体,是天下最好的筑基药物之一,只论纯净没有杂质,天下无出其右。 将三枚鸡蛋塞入怀中,游子济缓步拉开房门,退了出去,带上房门。 他却不知在祠堂的守护灵一直在关注着他的动向,本来还要做些手脚闹出点动静,没想到他自己逆时针依次寻找鸡窝,将屋内的北斗阵法给启动了。 这北斗阵本来只是为了增强这十四只母鸡吸收灵气的量,将这十四个个体融合到一起,灵气自它们体内联通沉积最终形成金鸡蛋。 所以它们每日被灵气滋养,又整日呆卧不动,自然不需要喂养。 至于大阵专门附带的能力,其中就包括移形换位。如今正门后门已经反转,这本来该是守护灵干的活。 游子济还不知道,小心翼翼地将门合上,转头就发现一只大白鹅愣愣地看着他。 那神态仿佛发现了一个正在盗窃的贼。 没人会在意一只鹅的想法,但是当它身后有几只恶犬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庭院中的土狗都已经转过头来看向游子济,不知道它们是没想明白游子济怎么进的鸡舍,又或者它们是在等待命令? 那白鹅一声长鸣,早已蓄势待发的狗子们一拥而上。游子济想要回身开门已经来不急了,鸡舍的门纹丝不动,却是阵法启动,门已经被反锁上了。 “鸡还会锁门?” 抛开脑海中的惊讶,游子济立马做出反应,避开那群恶犬,直扑白鹅而去,那里或许会很好突破。 游子济一个前滚翻来到白鹅近前,也没对白鹅动手,直接跃起身想要从栅栏翻过去。只见他双手撑在木桩上,双臂用力就要起身,却被一股巨力扯在原地不能动弹,回头一看,是那只白鹅。 这只鹅的力量怎么这么大? 游子济连连甩腿也无法挣脱,情急之下只好落了下来,右手抓起白鹅的脖子,趁它松口的瞬间将其扔向正扑过来的狗群。好在这白鹅的重量还是很合理的。 他夺路而逃,但正门被堵住无法强突,正好看到身边依墙放着几个农具。 一根烧火棍,一根鞭子,一柄锄头,还有堆叠在一起的鹅卵石。 这里人迹罕至,自然不是给普通农家干农活用的工具,这其实守护灵对灵根的一个测试。 被选为灵根的每个人都是天下最顶级的天才,但是天才也有自己的侧重点。这里主要检测灵根武器的适配度。 烧火棍代表着刀剑,鞭子代表的是软兵器,锄头代表的是长兵器,那堆石头代表远程武器,暗器、弓箭等等。 刚被唤醒的灵根如同刚出世的孩童,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所污染,这时,他们会在最危急的时候选取最适合自己的武器。 游子济脑海中一片空白,随手抄起一根烧火棍,大步踏前,冲向拦在门口的两只土狗。 他大吼一声,挥出一棍。 却见棍子脱手而出,隔着丈许远,砸到了狗子身侧,吓退一只。 随即扑向了另一只土狗,一拳打在鼻子上,又放倒一只。 还没等放松下来,游子济一声痛呼。 那只白鹅追了上了来,咬在游子济身上死不松口。 附近的土狗趁机将游子济合围起来,游子济强忍疼痛,见自己被围,怒气上涌,反而冲向狗群厮打起来。拳打脚踢,往来纵横。 第3章 筑基 灵根的天赋本身就很高,大部分的灵根某一项天赋如果是绝世天才的话,其他的几项天赋也能达到普通天才的水平。就算是差了些,也不会拿去跟普通人比较。 此时祠堂里的两个守护灵都陷入了沉思,鸡舍的武器是专门设计出来诱使灵根去使用的,拿了什么样武器,就该是什么样天赋。 只是游子济使用棍子的方式实在有些别出心裁。说直接点,游子济连棍子都抓不稳,比普通人还要差劲儿。而且看他的样子,不过是随手一拿,不论离他最近的是棍子又或者鞭子和锄头,他都会伸手抓起来。 鹅先生认为扔东西的本事应该可以学些弓箭、暗器什么的,可游子济的准头又实在太差劲儿。 鸡先生认为还是先搁置这个问题,以游子济的表现来看,很少见。但看他抓鹅踹狗的本事,必定是善长空手的功夫。至于其他方面,到时候再做尝试, 这边两个守护灵刚做出决定,那边游子济已经狼狈不堪的回到了祠堂。 他灰头土脸,身上有道道血痕和擦伤,衣衫破损,身上好似披了块儿破抹布,活脱脱一个小乞儿的样子。 游子济一进祠堂,迎面看到一只大白鹅,心中一惊,登时捂住自己的臀部,警惕的看着他。手臂挥动间可以看见身上有不少紫色瘀青,想必是被白鹅咬的伤口。 游子济没有见过两个守护灵,村长上前给游子济介绍了一下。游子济这才放下戒心。 原来是大人物啊,应该会顾及身份不能咬人了。 鸡先生轻挥羽翼,将地上的尘土拂了拂,示意游子济坐下,直入正题。 “这金鸡蛋不仅可以助你筑基,也可以用来疗伤,你只需服下一枚就可以了,那两颗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你将它吞入腹中,盘膝坐在地上,我帮你梳理经脉。” “放心,这宝物入口即化,不会噎到你的。” 游子济依言照做,将金鸡蛋塞入口中,刚感觉到嘴里有些鼓胀,那金鸡蛋真的化作了一道津液,顺着喉咙而下。 鸡老赶忙出言提醒。 “不要乱动,心神下沉,感受自己身体的变化,剩下的交给我。” 游子济本就是灵根,神魂契合天地,天赋极高,哪怕没有人教过他怎么心沉思定,他自己也很快就找到窍门,沉下心神。 他觉得那到津液化为一道暖流,在自己的身体里漫无目的地遨游,走过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等到全身都暖洋洋的时候,两位守护灵这才出手。他们没有手,只能以喙部击打游子济周身的穴道来引领药力的运行。 金鸡蛋的药力从肌肉慢慢向里渗透,透过骨骼经脉,又回转上来,最终落在丹田处。 时间久了,外界的灵气也开始聚集到游子济旁边,化作光点洒在身上,融入体内。 灵气顺着药力运行的轨迹又将游子济全身的经脉骨骼全部补充滋养了一下,剩下的就是提升他的修为了。 两个守护灵现场教导游子济修行的法门,那是很基础的功法,名字就叫“基础功法”。守护灵告诉游子济这功法相性很好,以后不论去哪里拜师转换功法的时候都不会有影响。 游子济一听就会,一试便精,盏茶功夫,已经可以熟练的自己引导灵气修炼。 此时金鸡蛋的药力还没有全部用完,待到游子济灵气充盈,两个守护神同时发力,将自身蕴含的神明之力注入他的丹田,将残余的药力全部转化为气血之力,携带着积攒的灵气,在丹田之上形成一个气旋,再慢慢交给游子济自己掌控。 游子济心领神会,利用自己所学的功法运行,将自己的境界稳固,转眼间达到筑基大成的境界。 全程仅两个时辰,游子济收功回神,此时的他在境界上已经是与守护灵等同的筑基圆满修士了。 “恭喜使者筑基成功。” 村长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了,却依旧艳羡不已,世间踏上修行路的人本来就不多,筑基境界行走世间,已经足够自保了。 游子济微笑点头,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一举一动都能够感受到真气的存在,并随意的操控使用。 一旁的守护灵见他运用真气,连忙问道: “你现在感受自己的丹田,是不是只有少量的真气?” 游子济感受了一下,点点头,相较于自己的丹田,真气的含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难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筑基境界?脸上不禁露出疑惑之色。 鸡先生也没卖关子,直接告诉他原因。 “你的境界是依靠灵药强行提上去的,若是一般人必然根基不稳,不过你天资卓绝,身体更是契合大道,没有这方面的隐患。” “但这毕竟是走捷径得到的力量,没有经过训练,你难以掌握。” “想要拥有与筑基等同的力量,只能勤修苦练,积攒真气。” 游子济沉吟片刻。 “那我该怎么样提升自己的真气呢?” 鹅先生见游子济隐隐提防着自己,也不靠近,离得远远的说道: “一盈一涸,丹田之气泓然。” “除了修习运行真气的法门外,你也可以依靠战斗和修炼来消耗自己的真气。你的境界比实力高,接下来每次恢复时都会随之滋生大量的真气,直到真气全部填满。” “现在我们还要再教你几套功夫用于自保。” “你想学哪样兵器?” 既然之前的测试没有准确的结果,鹅先生决定直接让游子济尝试一下兵器。每个灵根都有自己绝技,至于拳法那自然是每个人都需要学的,先不急。 众人来到空旷的广场,边上有个兵器架,但上边的兵器不多,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武器。 只有长木棍、刀、剑,软鞭和一张弓。 鹅先生让游子济选一个兵器,游子济想也没想上前拿了一把剑。 鹅先生心中大慰,果然是选剑法,立马教游子济关于剑法的基础知识,怎么持剑,怎么挥剑,刺、劈、点、绞...... 说了半晌,游子济迷迷糊糊,东西听了个大概,你要问鹅先生都说了什么?游子济还能回答上来。你要问都是什么意思?游子济什么都不知道。 哪怕上手练习也是顾前不顾后,刚教会的,转身便忘了,还得依靠鹅先生解释剑招剑理重新推演才能使出来。 资质之愚钝,连普通人都比不上。 才试了两种兵器,便急得鹅先生原地直打转,也没有办法。这可是灵根,是神明的使者,又不是自己教徒弟,打不得骂不得。 可以前教的时候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啊,不个个都是天才吗。 鸡先生见二弟情绪略有起伏,连忙接过手来教导。 兵器都试了一轮,也没见哪个是游子济善长的,都学不会。 好在鸡先生早有心理准备,既不强迫也不较真,知道不行就算了,兵器不行,那就空手呗。 这一下倒是发现了游子济真正的天赋。 村子里没有什么高深的功夫法术,基础功法很神奇却也只是用来打根基的。只有一套劈空掌是为了给灵根自保用的,战斗时辅助武器招法,隔空出击,拉开与敌人的身位,并且消耗真气很少,很适合刚出村子的灵根。 但灵根们学习功夫招式也是需要个过程的。至少在这个村子里的前九个人是这样的。 游子济却与其他人完全不同,只是听鸡先生说了一下拳理招式,就已经可以施展这套功夫,练了一套下来已经可以熟练掌握,实在是让人大吃一惊。 游子济本身并不善用武器,村子里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给他的装备。只能传授给他五识六感法诀,眼、耳、鼻、舌、身五识,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五感作为补偿。都是一些眺目、偷听,可以增强五感的,来帮助他走出这片山林。 其中第六感心觉最是神奇,两个守护灵可以感受远处灵根的能力就是心觉。 至此,太阳下落,晚霞满天。 村长找了一个房间让游子济住下,又给他换了身新的衣服睡了一晚。 守护灵与妖王的战力失衡,灵根留在村子里并不安全,所以第二天一早便急切的将游子济送了出去。 村子西方的位置杳无人烟,北方又有天山天堑,难以翻越,只有南方才有出路。 临行时村长给了游子济一个包裹,里面有些干粮、铜钱、打火石等等路途上需要的东西,又对游子济嘱咐了些。 “出去之后向西而行,再向南去,千万要绕过妖王的地盘。前方有个大面湖,那里人妖混杂,比较注重规矩,你到了那里就能找到出去的路了。” 游子济不敢耽搁,直接启程向西方而去。 出了村子,走了几里地,丛林密布,道路崎岖陡峭,不多时就会迷失了方向。只好爬得高一些确认自己的位置。 若是遇见不好攀登的地方,就利用自己新学的法术探查一下前进的方向。 只见他运起真气掐了个诀,顿时感觉自己的五感有了明显的提升。但仅靠眼睛无法辨别方向,他将自身的真气聚集在耳朵上,侧耳倾听。 一阵清风徐来,带着初春特有的泥土气,裹挟着细碎的声响,是田鼠细细簌簌穿梭在草丛之中的声音。 空中有羽翼划过的声响,翅膀扇动间带起了一阵微风,将本来听不到的声音带了过来。 是两个妖怪的声音。 “新大王?西边。” 风力太小,带来的信息有些残缺,但可以猜到,这两个妖怪是要到西边去搜索。 游子济琢磨着其中的含义,此时他已经行了半日,将近二十里的路程。在这里碰到妖怪,可见妖怪们的搜索范围实在是有些大了。 游子济心想,自己运气好,偶然知道了妖怪的踪迹,那自然不能再按照之前的方案继续向西去。 最好,能在妖怪们的包围圈中钻出去。 那些妖怪一定猜不到他会一头撞入妖王的势力范围。 ………… 游子济走后,村子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守护灵也回到自己的位置维持已经濒临崩坏的法阵。 “等等!” 鸡先生突然发现了异样。 “二弟,村子的屏障怎么厚实了许多?” 他们迅速跑到村口的神龛之前,其牌位上狗公爷的字样已经模糊不清,但是铜炉上的烟气却非常浓厚,可以推测出现在的守护灵生命力非常旺盛强大。 他们之前经历过类似的场景,只要选出新的守护灵代替前任,就可以将熄灭的香火重新点燃。 有人获得了神明的承认,成为新的守护灵,也不知是好是坏。 第4章 野猪精 双峰之上,一个黑脸大汉坐在一块光滑的大青石板上,翘着二郎腿,拿着瓷罐往自己口中灌着劣质的酒水,不时吃上一口烤肉,好不快活。 青石下有一群小妖怪七嘴八舌的说着最近的奇闻怪事,大多都是关于那个古怪的村子。 据它们得到的消息,这个村庄已经出现九个月了。之前有妖怪前去打探,没抢到好处,便也不再理会,反正这村子出现以后灵气浓郁,在旁边修炼也算是捡了大便宜。 过了两个月,突然出现了一只厉害的妖怪,去村子里挑衅之后全身而退,更是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那个村子里有筑基的圣药! 妖怪产生灵智本就困难,有了灵智之后浑浑噩噩,又只有极少数有机缘修行。天下大部分都是练气期的妖怪,能人言,能双脚行走,能使用简单的兵器招式。 这里本就是穷乡僻壤,稍微有点本事的人和妖怪都瞧不上这个地方,有了本领之后自然也想找资源更好的地方发展,久而久之,这地方越来越没落。 自神明创造秩序,天府成为统治机构,整合了天下的势力,世间也有了专属于妖怪的国度。在西南部,天下五州中交州的南部地区。 但从荒林到妖国,必须从南至北贯穿整个陇州,再走过半个交州,这中间是一大片人类的势力领土。 现在人和妖的关系倒也不太紧张,但各地势力绝不会允许没修练成人形的妖怪惊吓到他们治下的平民,影响他们的治安。 凡人可无法分辨妖怪有多厉害,只能从外形粗浅的做出判断。 对于这种山野妖精,沿路的乡勇、军队自然是以剿灭为第一选择。 修成人形成为了离开此地的唯一选项 而想要修成人形必须在体内结成内丹,也就是妖丹,相对于人类就是玄境,两者是同理。 修成内丹需要稳固根基,提纯自身的真气,自身的力量越精纯,真气运行越顺畅,成功的几率越大,这是妖怪修成内丹的先决条件。 村子里的金鸡蛋就是可以重塑身躯、稳固根基、提炼真气的圣药,谁要是服用了一枚,就可以将自己一身的暗伤消解,将杂质祛除,产生精纯的真气,不仅可以短时间内提升实力,修成人形也不再是奢望。 对于这里的妖怪们来说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缘。 村子每过三个月就会将产出的金鸡蛋送给要出去历练的少年少女,妖怪们多次围追堵截都没有抓到他们。 一不做二不休,妖王直接带人去硬抢,却打了个两败俱伤,重伤而回,据说是杀了一个守护灵。 想必最近又该有出去历练的年轻人了。 黑脸大汉整合了一下信息,心中有了明悟。 山野之中的妖怪没有见识,一群傻蛋。 听它们的描述,这个村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元秘境,是神明向人们派遣使者的地点。这群傻子居然还想去抢劫,真是不天高地厚。 那些出去历练的年轻人应该就是灵根了,那可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呀。 这种傍上神明的好机会,他可不会放过。 他从怀中摸出一块类似令牌的东西,通体晶莹如玉,拿在手里软趴趴的,好像糍粑。 但这其实是神明的一缕气息,是他从一只妖怪那里得来的,应该就是守护灵的凭证了。 既然有一只守护灵已经没了,那就由我来代替他吧。 黑脸大汉不再犹豫,将玉牌融入自己体内。 只见那个糍粑状令牌化作几条丝线,钻入黑脸大汉的身体,融入他的四肢百骸。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身上散发出了与鸡先生、鹅先生相同的气息。 黑脸大汉将身边的小妖怪们踹到一边,下山往村庄走去。他想与天元秘境里的守护灵谈一谈。 黑脸大汉施展身法来到村口,却不敢再轻易向前。 他也不确定自己的守护灵凭证是否有用。 轻挪脚步,一点点的探入屏障之内。 没有什么反应。 他又把手伸进去挥了挥。 依旧没有发生什么。 他心下大安,跨步走了进去。 却不想异变突生,屏障内的空气仿佛在以他为中心压缩,压力剧增。 体内的真气也没有反应,不论他怎么催动力量,妖丹都纹丝不动。 黑脸大汉心中大骇,只觉此命休矣。 但他实在不愿就此陨落,拼了命的挪动自己的身体。 他仿佛身处沼泽之中,每动一下都有巨大的阻力,而且四周向他压缩的力量越来也大。 终于他再也经受不住,手脚一软,趴在地上。 可这股力量并没有放过他,继续施加压力,透过他的血肉骨骼,直取内丹。内丹在那股力量的压迫之下不断颤抖,无法维持真气的稳定。 黑脸大汉身体一阵扭曲,身上鬃毛疯狂生长出来,鼻子和耳朵也变大了不少,显现出了自己的原型。 他原来是一只四肢健壮的大黑猪。 当他现出原型之后,四周的压力陡然消散,内丹的力量也可以调动出来了。 他站起身,甩了甩身上的泥土,心中想到: “这是神明的考验?我应该是通过了吧。” “神明还真是霸道。” “如果我在这里杀人的话,会不会将我直接灭杀?” “算了,为了铁饭碗,我且先忍耐一下,看看这村子里有什么门道。” 他心中有了计较,在村子里摇头晃脑、大摇大摆地闲逛起来,引得村民们啧啧称奇。但却没有人上前去把它牵走,这个村子里人和动物的相处方式似乎很和谐呀。 村子不大,随便逛逛就能发现村子中央的一片大空地,以及一间明显与众不同的房间。 那自然是村子的祠堂了。 鸡先生和鹅先生在它进村引动法阵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等待多时。 “这位壮士,请进屋详谈。” 鹅先生侧身张开右翼请野猪精进屋。 “我们都以自己的种族为姓,我姓俄名康,这位是我大哥,单名一个安字。” 黑脸大汉想着,他们两应该就是守护灵了,那以后大概率就是同僚,可不能冷淡了。 “我姓朱,单名一个吉字。” 本来想作个揖,可现在的形貌属实不便,只能语气亲热些,显示自己的友善。 “小弟一路走来,可是听说了两位大哥的事迹,仰慕的紧呐。” 姬安和俄康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那妖王好大的威势,裹挟了左近的妖怪来攻打村庄,声势浩大,却也没占了便宜,最后重伤退去。 两个守护灵在野猪精引动法阵的时候已经知道他是化形的妖怪,就算是妖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他的恭维只听听便好,不过是套个近乎,还不知是敌是友。 姬安也不绕弯子,问道: “朱兄弟,你身上有些熟悉的气息,想必是与我们的侄儿接触过,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 “是一只黑色的狗么,眉毛是黄色的,年龄看起来不大,本事却还不错......”朱吉回忆着细节。 “没错,你见过他了,他现在在哪里?” 朱吉在村口被收拾了一顿,心中对神明惧怕,此时说话不敢随意撒谎,他斟酌了一下言语,露出伤感的神色,说道: “他已经坠落山崖不知去向。” 两个守护灵早有准备,但此时心中仍旧於堵难受。 “想必他是被妖王打下山崖的了。”俄康又继续问道。 “没错,是妖王。”朱吉心想,我现在的确也算妖王。 “那朱兄弟是怎么知道的?”姬安有些疑问,现在凭证在野猪身上,这之间一定还有变故。 “我听闻有妖王聚集群妖商讨大事,就往这边寻来。” “哪知这是个骗局,妖王杀光了赶来帮忙的妖怪,吸干了他们的精血,用以恢复自己的伤势,提升修为。” “你们的侄儿不凑巧,被妖王盯上,我为了不让他的尸体被妖王利用,将他推下悬崖。” “说来忏愧,小弟虽然已结内丹,但只是初成,真气积蓄也不够,不是那妖王的对手。” “小兄弟临死前,将凭证给了我。” 说完,又将体内的凭证气息释放出来。 那是独属于守护灵的气息,强迫不来,只有本质一样的生物才可以继承,这让姬安和俄康相信了他的说辞。 “朱兄弟,有了这个凭证,你就是这个村子的守护灵了,咱们是自己人。” 朱吉一听这话,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姬安心中却犯了嘀咕,这种级别的高手为什么青睐一个小山村,金鸡蛋对他这种化形的妖怪已经无用,他怎么这么高兴? 朱吉大喜之下,立马表示两位哥哥的侄子,就是我朱某的侄子,一定要杀了妖王为侄子报仇。 他没将自己已杀死妖王的事情和盘托出,而是将这件事作为筹码,想彻底的收获两个守护灵的信任。 两个守护灵果然心生欢喜,对朱吉更加亲近。想必他们看到妖王的尸体时,会更加的热情。 双方交谈甚欢,聊了许多闲话。 姬安和俄康不时诉苦,说这近三年以来,他们已经损失了七名灵根。 朱吉闻言出声安慰,心想这铁饭碗也不是那么好捧的。 过了一会儿,朱吉告辞离开。 “两位兄长,未免夜长梦多,我先去妖山上查探一番,看看那妖王的深浅,再来闲叙。” “兄弟一路小心,早去早回!”两个守护灵与他拱手告别。 见朱吉走的远了,俄康感慨道: “那妖王强夺他人精血,真气驳杂,亲手毁掉了自己的结丹根基,再难寸进。现在有朱兄弟的助力,村子的危机可以解除了。” 姬安还有疑虑,叮嘱道: “我们不要放松警惕,我总觉得有点奇怪,看不透这个朱兄弟想要什么。” “是,大哥。” 朱吉出了村庄,一路风风火火,逃也似的离开了。 到了妖王山头的大青石,四个猪蹄一垮,趴在上边。 他脊背发凉,发出一身冷汗,只觉得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刚进天元秘境时,只是感觉浑身舒坦,时间久了,他的心里居然产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他要定居在那里,生生世世守护村庄。 他仿佛要被天元秘境给同化了。 是神明的力量太强大了么,影响到他的心智,媒介是什么?那个凭证? 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事有些邪门。 朱吉不再犹豫,翻身而起,化为人形,盘膝运功,想要把凭证分离出来。 他尝试了几次,那股气息并没有什么反应,好像与整个身体交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彻底融合。 朱吉心中慌乱起来。 转头看到附近的小妖,猛地又想起了一件事。 他起身将一个小妖打翻在地,问道: “你们之前说那个村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大......大王,息怒息怒。” “快说!” “出现九个月了。” “什么?!” 为什么与姬安说的不同,朱吉状若疯魔,伸手将另一只妖怪抓在手里。 “他说的是实话么,真是九个月?” “是九......九个月,那村子以......以前就是荒林。” 他回想起关于天元秘境的一些传说。 再回忆姬安和俄康的表现,他们已经与村子成为一体,对这个世界的概念和现世的人完全不一样,所知道的消息也是残缺的,比如他们知道附近的地理,好像世代生活在这里的土著一样,但是时间却完全无法对上。 他们的记忆是缺失的。 朱吉只觉手脚无力,那根本不是铁饭碗,自己竟然主动置身险地。 这个凭证是个烫手山芋,一定要把它丢掉。 茫然半晌,他突然对着妖怪们大吼道:“快去山崖下把那只狗给我找回来!” 第5章 初战 顺着山脉走,有很大的概率会碰上巡逻的妖怪,想要不被他们发现,只能选择先从峡谷穿越,再寻找其他的路。 妖怪只需要在峡口处安排哨岗就能挡住想从峡谷穿越的人,所以峡谷中应该不会安排巡逻,暂时是安全的。 但今天妖怪们明显有些反常。 游子济看着眼前四处搜寻的两只妖怪,它们可以直立行走,但还没有人类的形状特征,看实力应该是自己能应付的。 只是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其他的妖怪。 游子济掐动法诀,施展五识六感秘术,在山林之中,最好用的还是听力。 此时,他离这两只妖怪有些近了,不需要风就可以听到一些话语。 “我们在这里找了好几次,也没有发现。” “一定是跑到别处了,我们还是别费力了。” “或许死了也说不定呢。” “哎呦,要是死了可就坏了,大王想要活的,可千万别让我们找到尸体,到时候受大王迁怒可不好了。” 它们好像在找什么人?也不知是哪位爷,得罪了山大王,连累我被妖怪挡在半路。 游子济才不管它们到底要抓谁,不想去趟浑水,只求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又等了一会儿,山谷之中总算起了一阵风。 微风带来了不错的消息,附近只有这两只妖怪。 不过运气不好,这两只妖精中有一只猴子,在树梢中四处探查寻觅,正巧发现了游子济。 “哪里来的小子,出来!” 那猴子掂了掂手中的木棒,心中想着,不管这人是干什么的,只需将他杀了,挖了他的心肝,好好吃上一顿,犒劳犒劳自己。也算是没白出来一趟。 游子济心中不甚慌乱,他本就有心试试自己的功力。猴子身旁的是一只青牛精,魁梧高大,身上肌肉虬结。看起来不好打杀,就先杀猴子好了。 他双掌背在身后,蓄力慢行。快靠近时,不免有些犹豫,再往前,木棍能打到他,但自己未曾有交手经验,此时出掌却未必一击毙敌。 没料想猴子眼冒凶光,竟抢步上前,迫不及待地想打个牙祭。 这一步正中游子济下怀,他顺势双掌击出,一招双峰贯耳,那猴子棍子还没抬起,便应声而到,七窍留血,口中发出喃喃之声。这一击居然直接把猴子打得快死了。 一旁的青牛没想到游子济攻击这么迅捷,愣了愣,游子济趁机拉开距离,让它失了先手。 这时,别管那青牛身材如何高大雄壮,也不再是游子济的敌手。 双方对峙一阵,青牛即抓不住,也逃不开,只能死死的盯着游子济。 游子济凭借着自己的优势,展开游斗,青牛只要露出破绽,他就在远处来一招劈空掌。 这劈空掌虽然是初学,但他天赋惊人,再加上自己本就是筑基的境界,最远处隔着三丈都可伤人。那青牛只有挨打的份。 青牛精见自己伤势渐重,也不敢继续僵持,决定奋力一搏,全然不顾游子济的攻击,硬吃了几记劈空掌,拉进双方的距离。 游子济不给青牛机会,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将青牛牢牢缠住。 青牛跑不了,追不上,早晚会被耗死在这里,只能硬着头破继续强攻,拼着万分之一的机会或许可以击杀敌人。 一人一妖你追我逃,在这山谷之中乱窜,不知跑到了哪里。 眼前的景观陡然一变,一条瀑布拦在路前,游子济一时间找不到出路。 青牛精终于等来了机会,却不着急上前。游子济身子灵活,它没有把握抓住游子济,要是让游子济从身旁溜了出去,恐怕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它仗着自己力大,随手折断树干,抬起山石,往游子济身旁丢去。慢慢的缩小游子济的活动范围。 眼前这妖怪皮糙肉厚,仅凭劈空掌,在没击中要害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伤害。 此时青牛稳扎稳打,想要越过它是的确很难做到,短时间内想在瀑布附近找到可以脱离的路径也不现实。 游子济想了想,有了主意。只见他双手连连挥出,破空之声响起,疯狂催动劈空掌。 这青牛身材魁梧,在山地中奔跑腾挪,现在又卖弄力气,可见它下盘确实稳健。 若是攻击头部等弱点,青牛心中必有防范,不好得手。但力从地起,若是攻击他下盘,短时间内看不什么,伤害积累起来,必定会对它照成很大的影响。 如游子济所料,青牛对头部的防范很严密,也许是因为杀猴子的一击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他几掌全部打中了膝盖。 青牛也知道,自己下盘不稳,一定会被游子济找到机会,可他一路消耗很大,已经来不及细想,更换战术。 再说,以自己的强势点挡住敌人的攻击,利用这段时间反攻,这本来也不算什么错误的想法。 霎时间,双方你来我往,碎石断木横飞,噼啪声不绝于耳。 游子济虽然真气不足,但毕竟是筑基的实力,真气厚重。 破空掌并非高明的招式,只是真气凝聚外放的法门,他又是天选灵根,天赋异禀,连续三四十掌下来,对劈空掌的理解越发深刻。劈空掌力越发凝实,打起人来效果也越发显著。 掌力飞出也不直来直去,多了好几种变化,一掌劈出,掌力打着旋,能绕过敌人击其后背,不过这样一来,伤害就弱了些。单就这一招劈空掌而言,天下已经没有比他更精通的了。 又对轰了十几掌,青牛终于不堪重负,膝盖发软支持不住。 他心知自己无法幸免,竭力一搏,想要将游子济拿下,不过为时已晚,刚迈出一步,顿感自身气血凝滞,腿上全无力气,摔倒在地。 原来刚才相斗正酣,它不知道自己速度早已下降。低头看去,见自己的左腿肿得老高,竟是游子济掌力控制妙到颠毫,将自己的真气慢慢打入青牛的筋脉之中,迟滞他的行动。 青牛来不及哀叹,眼前一黑,被游子济一掌毙命。 一场大战下来,劈出近百掌,游子济身上真气几近枯竭,精疲力尽。他在瀑布旁用手舀了口水喝,喘息了一阵,才盘膝运功,恢复真气。 过了半晌,睁开眼睛,真气再次达到极限,还得继续潜心修炼才能补足筑基境的真气。好在这一番折腾,真气一损一补,总量比之前翻了一倍。 游子济心中盘算,这种消耗方式得到的真气的确是比修炼来得快些,只是在野外实在有些危险,而且劈空掌消耗真气也太慢了些,以后有机会再学一个费真气的招式。 包裹中有村长给的干粮,游子济就着水吃了下去。腹中垫了些食物,身体也休息的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 游子济举目四顾,却因为之前一心战斗,想不起来时的方向。最后无奈,只得顺着河流前行,心想总能走出去的。 前路漫漫,没有参照物,只能简单的确认大致方向,也不知该走多久。 虽然偏离了主道,可也遇不到妖怪,游子济所幸放松下来,一路走走停停,玩耍起来。 顺着河道又往前走了一阵,游子济发现河水湍急,竟然将岸边的朽木卷入水中,顺流而下。旋即心中大喜,想到了一个省力的好法子。 他在岸上找了一棵粗细合适的树木,将树干折断抛入水中,整个人攀在树干上,接着河流快速前进。 依托水路而行,虽然过程有些艰险狼狈,游子济却只觉开心兴奋,俨然一副不知愁苦的少年郎样子。 直到太阳西下,光线昏暗,看不清水中的景象,实在有些危险,游子济这才意犹未尽的上了岸。上岸之后也不忘把他那根树干托了上来,等着明天继续用。 他捡了些干柴,升起火堆。将衣服脱下烤干,又吃了几口干粮填饱肚子。这一天惊险刺激,让他很是劳累,衣服晾干后就爬到一棵树上睡了。 第二天一早,游子济龙精虎猛,一个晚上的休息就让他神清气足。 他顺手拿起自己心爱的树干,一头扎进河里,继续自己的漂流之旅。 半个时辰以后,水流渐渐变缓,继续往前漂了一阵,游子济发现自己来到一个水潭。他手脚并用像水浆一样,控制着树干继续向着岸边划去。 临近岸边时发现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漂在水面上,本以为以一段枯木,等到靠近了,才发现是一个动物,不知是死是活。 游子济将它捞上树干,才看清是一只黑狗,通体黝黑只有眉毛是黄色的,看起来有些奇怪,身体还有活力但没了声息。 游子济没有将这尸体抛弃,他奋力划了划,总算靠了岸。 他将黑狗的尸体放在岸边仔细观察起来。 这狗子的身体虽然可以触摸,但看起来有些虚幻,仿佛不在这个世界一样。游子济祭起法诀,运用五识六感术法中的身识,将手触摸在尸体上。随后他眉头皱起,术法反馈回来的感觉很舒适,在狗子的身体力畅通无阻,这说明两者的力量同源。 术法是从村子里的守护灵学的,这说明黑狗是村子里的生物,同样也会使用五识六感法诀。 而且刚才探查时有一股力量进行回馈,难道这只狗还没有死?游子济继续探查,果然发现了黑狗身体里隐藏的一丝生机,怪不得身体还有活力。 这股生机非常微弱,好像是被人强行抽走一部分后剩余的。 游子济想了想,决定救它一命。自己身上还有两颗金鸡蛋,筑基的圣药用来恢复生机应该没什么问题。 摸了摸身上的口袋,他掏出一颗金鸡蛋,掰开黑狗的嘴塞了进去。之后不知该怎么操作,回想村子中的经历,他运起基础功法,将右手搭在黑头的额头,缓缓注入真气,以自己真气的运行,带动黑狗体内的生机吸收金鸡蛋的力量。 这黑狗的身体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力量被抽走之后生机已经基本断绝,无法在现世维持身形。游子济的一番操作,相当与依托黑狗的躯体创造出一个适应这个世界的真实肉体,将它的灵魂、生机全部承接过来了。 一番折腾,游子济大汗淋漓,终于将黑狗的身躯塑造完毕,体内充满了活力。 还未等黑狗苏醒,却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奸笑。 “桀桀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山里的妖怪都是笨蛋,居然让圣药从眼皮子低下逃出来。” 游子济抬头望去,看见一只狐狸人立而起,身上还挑着扁担。 第6章 小苟 “竟然将圣药浪费在一具尸体上。” “不过没关系,把狗吃了,一样有效果。” 这狐狸并不知道游子济还有一枚金鸡蛋,它来得晚了些,竟想将黑狗身上没有消化的药力掠夺走。 狐狸从竹筐中拿出两柄刀,挽了两个刀花,猛地甩出,正对游子济面门。随后俯身从侧面冲向黑狗,这才是它的目标。 游子济本要闪开,但想到身后还有黑狗,只能接下这一刀,隔空劈出一掌,却只是将刀的轨迹改变,并没有弹飞。 而这狐狸速度奇快,在游子济挡刀之际已经来到黑狗身前。 游子济心中大骇,连出两掌想逼退狐狸,狐狸一个翻身轻松躲过了攻击。 这狐狸不是普通妖怪,游子济不敢怠慢,集中精力,劈空掌的掌力也用到极致。 狐狸不给游子济喘息的机会,连连进攻。游子济心有顾及,害怕伤到黑狗,左支右绌,一时间险象环生。 好在狐狸耍了个小聪明,它之前看到游子济耗费自己的真气给黑狗疗伤,想来精力不足。它只要一直逼迫,游子济早晚会力竭,到时候轻松拿下。不然游子济鱼死网破,狐狸身上多少也得挂点彩。 游子济在狐狸有心放水之下逐渐习惯了攻击的频率,但他没有抽空反击,他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一击决胜。 双方斗的有来有回,狐狸刀法迅猛,妖力深厚,游子济每掌都需要使出全力,速度自然慢了下来。 狐狸依仗自己的刀法,一步步逼近,游子济无法后退,眼看着距离一直在缩短。 直到双方之间不足四尺,狐狸的刀已经可以划到游子济的身体时,游子济突然发难,他拇指和小指弯曲,手掌呈手刀状伸出,带着劈空掌力插向狐狸的双眼。 这一招是游子济改进的新打法。劈空掌攻击力不足,难以瞬间造成可观的伤害。改进之后,掌力仿佛一道利刃,进行刺击。只是现在还不熟练,距离有些短。 游子济抓住机会陡然变招,狐狸躲闪不及,登时受伤,双眼被刺出血痕。 狐狸反应迅速,手中双刀舞出层层刀花,护住周身,逼退了游子济。 但狐狸败局已定,游子济连连出掌,打向狐狸的手腕、脚踝等处,狐狸眼不视物无法防备,手中刀到底还是落地了。 狐狸未能拾起刀,就被劈空掌打退,游子济抢上前去一脚将狐狸踹倒,伸手拿起长刀,当头劈下,只听“锵啷”一声,火星四溅,一刀劈歪,砍在了狐狸身旁的石头上。 游子济脸上露出愧色,心下一狠,将另一把刀也捡了起来。双刀在手,轮番劈砍,狐狸挣扎着想要逃离,游子济追击过去连砍了十几刀,也没攻击到要害,全是皮外伤。 一旁的黑狗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实在看不下去了。 “小哥,你还是给它个痛快吧。” 游子济面上一红,想了想,将手中的刀扔到一边,伸出一双肉掌将狐狸拍死。 黑狗见游子济杀完妖精之后,心中慌乱,不知自己命运如何。心想也不知这少年是什么来头,下手实在有些残忍,如同使用酷刑。 大战过后,游子济放松下来,面上带着微笑,将自己衬托的越发温文尔雅,只是飞溅在脸上的血迹,反而让人心生恐惧。 黑狗也是如此,只觉落在这疯子手里前途暗淡,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游子济蹲下身,抚摸黑狗的肚皮,检查黑狗的伤势,见他生机已经恢复,只是身体多日不曾运作,有些虚弱,于是抬眼看向他。 “你......”游子济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称呼,犹豫了一下。 “感谢小哥的救命之恩,在下苟朋义。”黑狗见游子济没有恶意,又在查看自己的伤势,放下了戒心。 “苟先生,你是这附近山上的妖怪么?”游子济心中已有猜测,苟朋义应该是村子里的妖怪,不知道为何会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不是,我是附近一个小山村的守护灵,可不曾害过人啊。”苟朋义连忙回答,撇清自己与那些妖怪的关系。 游子济心下一惊,竟然是守护灵! 他在村庄时也曾看到那三个神龛,却从没见到第三个守护灵,没想到在这里见了面。自己的金鸡蛋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原来是守护灵先生,弟子是第十个灵根,刚刚从村子里出来。”游子济对守护灵还是很敬重的。 “你是灵根?!”苟朋义看着眼前恭敬的游子济,突然想起他之前打杀妖怪的举动,打了个寒噤,连忙道:“别......别客气,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还是叫我小苟吧。” “那怎么可以。”游子济眉头一皱,心下并不认同。 小苟看到游子济还有血污脸上皱起了眉,心下不觉有些慌乱,心想我得给他一个合适的解释,可别惹恼了他。 “我身上的凭证已经丢失,不算是守护灵了,再说我濒死之际,蒙小哥救了一命,无异于再生父母。名称什么的实在不那么重要。” 游子济见他一再坚持,也就没再反驳。 “小苟既然守护村中,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是被谁给打伤了么?” 小苟叹息一声,本来无法启齿,又想到游子济刚出村子实力不强,救自己的时候肯定是将金鸡蛋给用了。 自己如果不说出实情,到时候游子济被妖怪袭击出了危险,自己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辈。 “小哥何时被村长唤醒?” “前日。” “那何时从村中出来?” “昨日。” “那就对了,你在村子里待的时间最短。小哥你是因为我的缘故受了拖累啊。” 游子济有些疑惑,这跟小苟有什么关系。却听小苟接着说道: “守护灵们与妖王在月前交过一次手,妖王受伤,我父亲重伤不治,所以我只能接受父亲的凭证成为新的守护灵。” “继任之后我一心报仇,觉得应该趁着妖怪受伤,一鼓作气灭了妖王,可是我大伯和二伯并不同意这么做,我心中焦急不辞而别,独自上山去找妖王。” 小苟说到这里露出懊悔之意。 “本想着有机会就试试,没机会就逃走,哪知那妖王不但恢复了伤势,还结成内丹,化了形。我不是对手,连自己的凭证也丢了,被打下山崖落入水中。” “没了凭证村子就无法再培养新的守护灵,村子现在非常凶险,恐怕抵挡不住妖王的进攻,所以才急切的将你送了出来。” 怪不得在村子里时总觉得过程有些快。游子济吐槽了一句,随后心下盘算,既然知道了村子的困境,我该怎么做呢,我的实力的确太低了。 游子济问道:“其他几个灵根前辈呢,他们去哪里了?” 小苟沉吟片刻说道:“他们该是去找救兵了,有七个灵根我们已经失去了联系,剩下两个算算时间也快回来了。” “那我们这就返程,帮鸡先生鹅先生守护村庄。”游子济决定回去支援。 “不可,小哥你不能回去,村子现在只凭两个守护灵未必能坚持等到救兵。”小苟连忙将游子济拦住,又说道:“小哥还是跟其他灵根一样,先去拜师学艺,找到救兵以后再回来。现在去太危险了。我一条贱命,本来没脸再回村庄,只是凭证丢了我要担起责任。” “我自己回去就可。” 小苟看着眼前的游子济,说道:“小哥的救命之恩,我不敢相忘,如果我回村之后没有战死,以后一定会来报答你。” 话音刚落,小苟闪身窜入林中,留下了有些茫然的游子济,也不知道小苟什么时候恢复的体力。 游子济自觉自身实力不济,将回村支援这件事事抛在脑后。这时,他才想起自己还有些战利品没有检查呢。 他来到狐狸的扁担前,一块碎花棉被盖在上边,刚才狐狸的双刀就是从这里取出来的。 游子济翻开棉被,眼看都是一些杂物,带豁口的瓷碗、半块铜镜等等,心想这狐狸看着像个货郎,怎么竟是个捡破烂的。 他在竹筐里挑挑拣拣。武器也有几件,都是宝剑,也不知道一个用刀的狐狸带着这么多剑干什么,游子济自然也用不上这玩意儿。 转身又翻开另一个竹筐,这次是一些食物配料,盐、醋、芝麻总有几样是他能用的,游子济拿了些收起来。 反身重新拾掇拾掇,果然在第一个筐里发现了一个夹层,里面有一摞书籍和一小包碎银子。想必是价钱高的,狐狸藏了起来。 游子济灵机一动,拿起了那根扁担左右翻看,施展身识诀,利用触感检查扁担,果然让他发现了玄机。 他捡起一块儿石头砸向扁担,其中一头果然是空心的,里边掉出来一块白玉,拿在手里顿时感到一阵凉爽。 藏起来的一定是好东西,游子济不客气的将白玉放在怀中。 他虽然以前的记忆模糊了,但文字还是认识的。翻了翻书页,好像是小说话本,扔在一旁又换了一本,这一折腾把书中的残卷抖了出来。 游子济捡起一看,也是一本书,只剩下半部分,还缺了几页。上面每一页都有图案,配着文字,应该是一本功法。 可惜图案只能看到下半身,文字也零零散散读不通顺。 他心下一合计,我本来的劈空掌威力不足,身法也弱,正需要学习一些新的手段。 又将书本来来回回仔细翻了一遍,见图纸中的人物,有几张露出过双手,手中并无武器,心中大喜。 既然是拳掌之功,那我必然可以学会。当下按着书籍练习起来。 这门功夫牵强附会,若是看了全本游子济也能发现其中的问题。现如今只有半本,只能看到步法,没了上半身的参照,那下半身怎么做看起来都是对的。 学起来半天没有个头绪,游子济也不气馁,既然是残卷,哪有那么容易学会的,反而更加有兴趣研究起来。 他经历太少,实在没有可以参照的人来进行分析,交手的妖怪中速度快的也就只有那只狐狸。回想着狐狸的身法,渐渐有所明悟。 忽然,眼前一阵黑影闪过。游子济暗道一声好身法,心中豁然开朗,竟是真的将半卷残书上的身法给推演出来一点。 游子济抬头看去,一脸愕然,居然是小苟去而复返。 第7章 八号灵根 小苟看起来很落寞。 他失去了凭证之后,与村子断开了一切联系,再也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要不是自己的鼻子还算灵光,连游子济可能都找不到。 游子济这才明白,他和小苟都迷了路,原来回村的想法根本无法实现。而且山林之中到处都是妖王的眼线,寻路回去遭遇的概率很高,往回走实在不明智。 若是直接这么走了,看小苟的样子,他心怀愧疚不一定会同意,但逗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游子济思来想去,说道:“你说过,我的两个前辈应该快带帮手回来了。既然如此,我们一直向南,先去大面湖,那里是必经之路,而且远离妖王的势力,很难撞遇到妖王的手下。” “去那里等人,再一起商议是去是留。” 小苟早就没了主意,只好听游子济的安排。 此地水势平稳,自然没办法继续借河流赶路,只有凭借自己的双脚。 小苟本身就是筑基的境界,不像游子济这样的半吊子。又是用金鸡蛋重塑的肉身,现在体内妖力精纯,结丹的根基已然打好,剩下的就是水磨功夫,实力不比受伤之前差。 他一路上不敢全力奔跑,总是照顾着游子济的速度,落后几步。 跟了一路下来,小苟心中惊讶游子济的身法,看起来不符合常理,很别扭,但效果还是有一点的,虽然他只要把步法改得正常一点,会变得更快。 心中不禁疑惑这身法到底是谁教的,大伯还是二伯?为什么教了这么个东西? ………… 大面湖集市是围绕着整个湖泊建立的聚集地,是通向北方荒林最后一个大型的聚集地,这里人妖混杂,虽然排斥外来人,却也算守规矩,不会有过激的举动。 这里原是逃犯的聚集地,身上背了大案的人都逃到这儿。 天高皇帝远,再加上一些不通规矩的妖怪,那时大面湖四周到处是无法无天的狂徒,臭名昭著。 当时代替神明掌管天下的天府精力有限,无暇顾及这里。地方上的实力不够,只要不去影响附近城镇的安宁,大抵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直到天下大乱,正邪两派火拼,邪派被剿灭之后,一部分势力逃到这里,天府担心邪教死灰复燃,腾出手来出兵剿匪。但过一段时间又会聚起一群狂徒。 那时中原的某些势力因为互相争斗而失利,为了躲避追杀,逐渐的聚集在这里,苟延残喘。 为了势力的稳定他们共同组成了一个联盟,并且与天府达成协议,维持这里的秩序。 中原门派在天府的调停下与他们之间的恩怨也一笔勾销。 在这之后,附近的治安慢慢好了起来,大面湖也成了正经流放罪犯的地点。 大面湖向南只有一条官道,那里设置了一个关卡,除了查看了解往来的人物信息,最主要的还是要看住这里的妖怪和罪犯,防止他们偷渡。 此时官道上,两匹快马呼啸而过,激起一阵尘土。 马背上两个美貌少女,各自挎着刀,一个十七八岁,身材玲珑有致,顾盼之间隐约有股傲气。小的那个十一二岁,明眸善睐,熠熠生辉,给人感觉仿佛一泓清水。 前方的路被关卡拦住,两人勒马停蹄,与这里的守卫交涉。 这群守卫人妖参半,衣服虽然齐全,却破破烂烂,上面打着五颜六色的补丁,看着不像是守卫,倒像乞丐。领头的见两个少女长得好看,心中荡漾,调戏起来,一群兵丁也在那里起哄。 只见岁数大些的少女厉喝一声,用马鞭抽开守卫,依旧不依不挠,对着他们劈头盖脸一顿打,她自幼修持,本事不赖,这里的守卫哪里是她的对手。 领头的不堪受辱,威胁道:“两个小娘子不知道我们的厉害,你可知道得罪我们的后果,我们老大不会放过你的。” 年岁大些的少女冷哼一声,“怎么,你们势力很大?我是飞骏堂刀堂堂主的女儿。妖国里的所谓公侯也不敢惹恼了我,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个不放过我。” 说完又抽了几马鞭,下手愈发的重了。 这些守卫心中惶恐,两股站站忘记了躲闪,被马鞭抽倒在地上。 少女抽出腰间佩刀,架在首领的脖子上,其上有火凤雕刻,明显不是凡物。少女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护卫首领只觉得脖颈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火焰灼烧,疼痛难忍,却不敢答话。 飞骏堂来头不小,是天下六大门派之一,仅次于三府,难怕远在交州,刀堂也只是其中的分堂,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大面湖守卫军敢得罪的。 一旁的小姑娘心善,连忙上前制止。 “童师姐,你抽了几鞭消了气,他们污言秽语也已经受了惩罚,还是放过他们吧。” “就你心软。”童师姐怜惜自己的小师妹,终究还是放过了他们。对着一众守卫说道:“今日我师妹给你们求情,我便放过你们了,还不赶紧谢谢我师妹!” “谢谢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 “谢谢姑娘。” 守卫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讲话,却没得到回应,抬头看时,两个美貌少女已经离开了。 两个姑娘日夜赶路,进了市集也没心情玩耍,早早吃完饭找了间客店休息。 这两人正是第八位灵根何竹和她的师姐童芫华。 何竹早在九个月前就被唤醒,她刀法天赋不错,一路向南求拜明师,可是整个陇州皆受玄明道和落燕门两个大派的影响,厉害的高手不是练剑就是擅长暗器毒药。用刀的高手寥寥无几。学不到厉害的本事,也无法搬来救兵解决村子的危机。 一直到了交州境内,才打听到刀堂的堂主童雁就是刀法宗师。一番努力之后终于被堂主收为门下。 童雁检查何竹体质的时候才发现她是灵根,大喜过望。童雁知道些灵根的传闻,又听说村子有难,心想一个还没结丹的妖怪罢了,便立马将女儿派了出去,陪同何竹一起回村。 童芫华是童雁的女儿,在她母亲一众弟子中年岁最小,如今来了一个蕙心兰质的小师妹,欢喜之余更是加倍喜爱。 因两人实力不够,只能骑马而行,这一月多以来,从交州出发至大面湖,童芫华对何竹可谓关怀备至,仿佛对待自己的亲妹妹。 而且时常好为人师,教导小师妹一些江湖经验。 “师妹,早跟你说过啦,以后行走江湖可不能心软。”童芫华一边收拾被褥一边接着说道:“有些时候就是要表现出自己的强势,这样才能使自己占据主导地位。” “嗯。”何竹轻声应和。两个小姑娘说着话却都没放下手中的活计,一个收拾被褥一个收拾包裹 童芫华举了个例子,“你还记得刚开始骑马的时候么,你心底善良,甚少鞭挞马匹,可是那畜生因为你的纵容反而越发难驯,后来你都使唤不动了。若是不保持自己的威慑,有些人蹬鼻子上脸,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嗯。”何竹的语调没有什么起伏。 童芫华见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的有些重了,又说道:“师姐也不是非要抖威风,今日是我们两个,若是别家的女孩还不知道会被怎么羞辱呢。” 何竹轻轻嗯了一声。 “你个小妮子,一说你不爱听的,就不爱搭理师姐了么?”童芫华笑骂何竹一句。 何竹将包裹打包好,这才回了一句话:“师姐莫不是忘了师父出门的话了,这里山高水远,要是碰到了高手怎么办。” “哼,这里会有什么高.....好啦好啦,我听师妹的还不行嘛。还不早点过来休息。” 二人同塌而眠,说了一会悄悄话,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早早起来吃过早饭,出了门来,见一些妖怪挑着扁担,带着货物出城去了。 这都是些赶脚的货郎,他们都是附近的良家妖怪,所送的东西也都在大面湖左近,并不远行。 另外还有一些来往与大山之中的货郎,进货的时间并不确定,他们大多还兼着打家劫舍的勾当。山路崎岖凶险,有些妖怪进山之后再也没出来过,这里的人也都不在意。 何竹距出山时已经过了七八个月,那时还是寒冬腊月,山中白雪皑皑,若不是有修为在身,恐怕难以出山。 她此时也不确信能找到回去的道路,所以和童芫华一起托人找了一个向北边送货的货郎。 那货郎是只黄皮狗,看起来老实憨厚,它本不愿意带人赶路,但见两个姑娘很着急,想必确有急事。 而且这小姑娘看起来文静的很,再加上报酬不菲,它最终还是同意了,不过它若是看到了大姑娘凶狠的表情,给多少钱也绝对不敢接这个活计。 黄皮狗告诉两人,山中崎岖没有路径,不能骑马,两人只好将马匹寄养在客店,背着包裹步行上路。 ………… 几个时辰过后,一名少年和一只黑狗从山林钻出,来到了大面湖集市,正好与何竹错过。 游子济带着小苟,一路溜达,一边聊天,这里的人并未感到奇怪,因为有一半以上都是没有化形的妖怪,实力弱一点的连话还不会说呢。 集市上什么物品都有,但看起来都不怎么精致,毕竟是偏远之地,物资本来就不充足,哪有心情追求精致。 路边的商贩们能瞧出游子济的青涩,必定是刚从山沟沟里出来的,没见过市面,油水少。 这样一来,有摊位的商贩不招呼这种愣头青,那些泼皮无赖倒是像苍蝇一样闻着味儿过来了。 “小哥,在这里是走亲还是访友哇?”一道声音响彻在游子济耳侧。 “我不走亲也不妨友”游子济左右张望却没看到人。 “那就是来找工作,混口饭吃啦。”这声音听起来还是在耳边。 游子济循声低下了头,总算看到了声音的来源。那是一只杂毛的矮脚狐狸,站起身来也才堪堪到游子济腰间,麻布衣整整齐齐的套在身上,甚是整洁,看起来不伦不类,但跟其他妖怪相比,气质提升不少,不像是需要努力讨生活的人。 “来了大面湖这儿,你只要拿出一点钱找到我,什么问题我都能帮你解决。”那狐狸没等游子济回答,又说:“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付的起价钱的人,不过为了以后的生意,我就勉为其难,免费帮你一次,以后可要常常关照我的生意呀。” 说完,伸出小爪子拉着游子济的裤腿向一个小巷子走去。 游子济心想,正好自己现在不知道怎么做,既然是免费的,就去瞧瞧又如何。 在巷子里七拐八拐,总算是到了尽头。 游子济和小苟都是五感出众,再加上之前被狐狸货郎袭击过,心中留了心眼,刚拐过巷口,就感受到了好几道气息埋伏在旁,暗道不妙。 转身要走,却已经被堵住后路,人妖混杂,看起来影影绰绰少说二十几个。 他两个闷头就跑,前边有拦路的就硬闯过去。 他们在山林中时刻谨慎,担心被妖王找到,遇见了妖怪都是全力出击争取早点解决战斗。若是人多,为了避免被拖住,也是像现在一样闷头向前冲,脱离战场。 此时两人都是筑基实力,哪是这里的混混能比的。只管横冲直撞,片刻就将一众混混撞得人仰马翻,剩下几个离得远的,见这情形早就和那只杂毛狐狸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第8章 代师收徒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拜入门派,世间有大部分修行者,不被宗门所接纳,又不喜欢被天府约束,就只能成为散修。 李长青身为一名散修,少年时被自己爷爷收养,直到爷爷死了之后才告诉他一个秘辛,那是一个名门大派预想到自己被灭门时留下的后手。 这里有着整个门派的顶级功法和高级法宝。 只是,那个山洞有禁制,李长青根本进不去,虽然他自己天赋不错,可是山洞中的机关年久失修,已经丧失了一部分功能,他达到了条件也进不去,无法得到心心念念的功法。 随后几年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方法。他费尽心思学得破禁之法,攻破了外围的禁制,然后开凿山体,硬生生挖出一个石室。他拿出自己得到的月光盘,这件法宝本来更加适合妖怪使用,可以在夜间借助月光产生月华辅助修行,将自身的杂质驱除,常常佩戴在身边也有提神缓慢增强体质的能力。 李长青拿着它却有新的用途,在月圆之时,月华之气大盛,可将月光照入山洞之中,施展拓影之术,将洞内的各种典籍映照在月光盘之上。 只是这种方法取出的典籍是随机的,功法出现的几率低,而且断断续续,不完整,大部分都是些宗门的秘闻纪事,好在让李长青不补足了不少知识,也知道了自己门派星辰阁的往事。 功法秘术方面,李长青只能靠自己思考推演,进境缓慢,又不好去别处拜师,只能以散修的身份行走天下。 李长青只有每月月圆之夜才会回到山洞秘境拼拼运气抽取功法,他大多在南州修行,本身机智,才情修为都是不错,慢慢的在南州那群世家大族中传出了一些小名声。 他实力不错,不时有些人找他出去探险助拳。正好最近有一伙散修要去陇州,据说那里出了一个保存完好的秘境,里边有顶级药材,正好去取来炼丹。 现今天下由天府控制已经是现实,在他们的构建的秩序之下,天下已承平许久,像修行者之间的仇杀或许屡禁不止,但不遵纪守法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药庄是南州有名的世家,不敢触碰天府的底线,无法亲自出手进行杀人,但是可以雇佣一批人去帮他做事。自然就是散修了。 散修大部分资源不足,资质也不太好,为了修行只好努力拼搏,受人雇佣干许多事,当然也有为了资源而杀人的。 药庄托人找关系出大价钱,联系了一个散修,希望他能击杀陇州一个药铺姓章的老板。 那章老板也不是一般人,曾经是南州药庄的成员,家族斗争失败后,逃离了这里。至于为什么逃离,那就要说他当时为什么下手不留情面的事了。 家中争夺权力失利之后实在不敢再呆下去了,只好逃跑,来到了陇州的一个小县城里,依靠着自己的本事继续开了一间药材店。 章老板毕竟也是修行人,药庄给的资料都是十年前的了,谁知道他有没有突破,再说这种大老爷难道会没有护卫?这散修一合计,自己出手把握不大,只好将自己的利益分出去一点,呼朋唤友一起上,保险。 散修对外宣称是去陇州一处秘境采摘灵药。 其实就是去陇州把章老板的尸首带回药庄。当然章老板药铺里边的钱财都由这些散修自己分配。 尤其章老板自己打理的药田,里边有不少珍稀的药材,说是上陇州取药倒也不算是假话。 李长青和几个名声不错的散修一开始真的以为是去采药,队伍出发之后才知道事情原委。要不是自己的好友拜托自己帮忙,他才不会趟混水,自己有传承,慢慢啃早晚也能出人头地,非要冒这个险干什么。 到了陇州,章老板家里招募短工,他们派出几个长相好看的,比如李长青这样的,混了进去。 可巧了,半路上遇见了同样来打工的第九位灵根高才捷,面色冷峻,隐隐有些傲气,倒是和李长青小时候一模一样。李长青见他有趣儿,便与他攀谈起来。 高才捷出山之后本也想找到名师教授武功法术。他武器精通较多,也喜欢各种各样的法术,最好的地方自然是落燕门和浑元派。 浑元派地处南州,距离太远,他手中银钱较少,只能就近去落燕门,一路上学了不少谋生的手段。边赚钱边去落燕门,耽搁了不少时间。 等到了落燕门才发现这里收徒的方式很奇怪,像是在招打杂的学徒。 进了门派无法选择自己的师父,他精通各类武器倒也不在乎,可是这地方需要做出贡献才会传授武艺,高才捷已经将基础功法翻烂了,也没等到做贡献的机会,更别说让这个小学徒再找些帮手回村子了。 高才捷心想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便趁着同门不注意逃了出去,想着去浑元派碰碰运气。 正好在这里遇见了李长青。 高才捷也是倒霉,刚找了一份工作,混吃混喝才干了几天,老板就让人打死了。没了工作不说,连工钱也没有了。 事后天府的府卫前来阻拦,虽然实力不强,但众人不想与天府正面对抗,当场将自己的那一份儿分掉,四散逃开 李长青与高才捷聊得投机,又见他资质不错,有点修为,决定帮他一把,带着他去南州。 走在半路,李长青越发惊讶于高才捷的资质,他只是将一些无关紧要的功法拿出来讨论,却没想到,高才捷可以将功法完整推演出来,当真是奇才。心想这小鬼的天赋比自己还强。 李长青本身自负的紧,一般世家公子哥都不放在眼里。 星辰阁的武学知识颇杂,李长青有太多东西搞不明白。心中想,只依靠自己殊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练成本事,建宗立派,把门派的武学传承下去。 他见高才捷聪慧,越发喜爱,但想到自己的实力还不够,哪里有资格收他当徒弟。 但现在有这个好机遇,李长青实在不想放弃,他对高才捷说道:“小弟,我门派虽然落魄。但是武功典籍还是存下来不少,你既然没有一个好去处,不如加入我的门派。我不敢当你的师父,我也没有师父,我就以门派为师,代师收徒,让你做我的师弟。” 此时出山已经两月有余,高才捷心气也小了些,他与李长青又实在投缘,便说道:“可以是可以,但你能陪我先回去解救村子么?” 李长青知道他的意思,若是事情简单,之前帮高才捷忙的时候,他请求就是救村子,而不是去南州了。 他问道:“敌人实力如何。” “只论实力来看,比一般筑基强上不少,但是没修成内丹。” 李长青心中大慰:“看来天意如此,我与他实力相仿,足够解决问题,小师弟我们上路吧。” ………… 被那群混混折腾了一下,游子济肚中饥饿,但不知需要在这里逗留多少时日,不敢浪费,只买了几个肉包子,一人一狗垫了垫肚子,突然想起一件事,“小苟。你认得我的前辈么?大面湖这么大,我们怎么找他们呀。 小苟在村子里时也曾见过灵两名灵根,只是现在感应不到两人的踪迹,只得想别的办法。 两人一合计,大面湖向陇州只有一条官道,直接到关隘那里蹲点守着吧。于是返回去又买了点干粮带了些清水。 他俩也没什么好地方待着,只好在关隘附近逗留,倒是让守卫们起了疑心。 有两个守卫来到他们跟前,长枪一指。 “你们是哪里来的,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到底出不出城门。” 游子济刚出村脸皮有些薄,涨红了脸,说道:“我们在这里等人。” “在这里等人?我看你们是想要偷渡吧,把你们的身份证明拿出来。” 他俩刚从山村里出来,哪里有什么身份证明,连连摇头。 这下守卫更不能放过他们了。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守卫也有自己的办法,只要在册的囚犯名字里找到了游子济,自然可以把他们关进牢狱。守卫一心认定他们两个是偷渡的,硬是要把他们拿下。 只见守卫首领拿着自己的手册,那里记载着大面湖所有的囚犯。只是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的确没有游子济的信息。 这里治安毕竟安定了许多,在官道上众目睽睽,守卫也不敢直接下手。 在关隘看风景又不犯法。 这一伙守卫,昨晚刚受挫折,挨了一顿马鞭没处撒气。为了查找信息又浪费了半天功夫,旁边两个小鬼头也不识趣儿,还在那里蹲着,本就心情不爽的护卫首领,更不开心了。存心与他们为难。 他走了过去,也不搭话,在游子济身边,解开裤带小解起来。 小苟毕竟刚刚成为守护灵没多久,还保持着一些狗的习性,此时脸上甚是难堪,怎么划地盘还当着自己的面,挑衅么?小苟齿牙咧嘴,摆开架势,嘴里呜呜个不停。游子济不明所以,只是让开了地方。 那首领见小苟剑拔弩张,心中冷笑,小鬼上当了,正愁没理由收拾你们。又看了眼躲开的游子济,心想你朋友咬了我,到时候一起关进去,说不认识也没用。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待小苟犯错之后再进行拘捕,让他们知道与守卫军作对的下场。他心中已经想好怎么炮制这两个小鬼了。 “哎呦,大人,这是我家的子侄,莫不是得罪了大人?”一个面带笑容的英俊青年走了过来,看起来和和气气的,衣服是丝绸的,想必是外地的有钱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冷峻的少年,一眼看去衣服材质也不便宜,两人可真是气质不凡,首领心中这么想着,嘴上也客气了一点。 “哦?先生认识这两个小鬼?” 青年走到首领身边,“都是我家的后辈,我让他们在此等我,小孩子不懂变通,麻烦军爷了。” 说着拿出一个小布包,里边鼓鼓囊囊塞满了铜钱。 “既然是先生家的小孩,那就没事了。” 首领笑眯眯的接过铜钱掂了掂,也不继续询问,将人放走了。 这二人正是李长青和高才捷。 三人一狗走的远了,高才捷才说话:“师兄,就这么把钱给他了?” “怕什么,那钱袋子都是在章老板那拿的,都被下了药,虽然毒性不怎么大,也够那守卫几天折腾的了。” 随即看向游子济和小苟,“你们两个小家伙真是愣头青,人家都给你设套了还不知道。下次离那些人远些。” 游子济点头感谢,小苟此时却有些严肃,对着少年说道:“你是高才捷吧。” 高才捷一愣,心想这小妖怪是怎么认识自己的?自己进了陇州地界之后已经很少见到妖怪了。在大面湖他见过哪些妖怪都还记得,确实没见过这小狗。 小苟又说道:“你仔细看看我,想起来什么没有?” 高才捷再一思索,觉得这小狗看起来倒还真有些眼熟。问道:“你和苟先生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什么?那村子呢,村子现在怎么样?”高才捷心中一惊,又有些伤心,那三个守护灵算得上是他的启蒙老师。 “我也不知道村子现在怎么样了。我们被妖王追杀,迷了路。”小苟又指了指游子济说道:“他是在你之后唤醒的,第十位灵根。” 高才捷看向游子济,两人这才第一次仔细打量起来。暗叹对方气质不凡,一个锋芒毕露,一个含蓄内敛。 李长青不太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师弟,这位小兄弟是你的弟弟么?” 高才捷嘴角微翘,点了点头。 “是。” 第9章 星空瀑布 等到了人,游子济和小苟也终于可以找个地方真正休息一下。 一行人来到一间客栈,要了两间房,准备休息一晚,明早再回山。 “小苟兄弟,你们知道那妖王是什么实力么?”李长青不想自己毫无准备。 “妖王已经化形了。”小苟回答道。 “什么?!他已经是内丹玄境了,消息确准么?”李长青自己也不过是筑基巅峰罢了。 “确准,我已经跟他交过手了。”小苟的声音有些苦涩。 李长青没想到眼前的小狗子居然已经跟妖王交上手了,压下心中的惊讶好奇,问道:“那妖王什么时候结的内丹?你知道大概的时间么?” “应该没多久,上个月他来进攻村子,将我父亲打死,但他也受了重伤,我去找他报仇时才发现他已经化形了,前后绝对不会超过半个月。”小苟声音慢慢恢复了平静。 “如果是初入玄境,那我们还有机会。”李长青眉头紧缩,想着办法,“如果村子里的两个先生还在的话,集合我们的实力应当可以稳赢了。” “明日我们回去,先去村子里看看。” ………… 高才捷很好奇游子济的实力,想要切磋一下,自己怎么说也算是他的哥哥,正好趁现在用多出来的三个月的经验指点一下,以后可不一定有这种机会。 两人来到一块儿空地。 高才捷以为游子济的兵器已经坏掉了。村子里的武器质量不太好,他自己的那柄剑也早就折损了。 “弟弟,我没看到你的武器,你先找东西替代一下,等会儿我再给你找个趁手的拿着。” 游子济连忙摆手,说道:“我只在拳脚功夫上有些天赋,两位先生也教过我,但是武器方面真的一窍不通。” 这倒是真有些奇怪,不过高才捷清楚,游子济这种专一型的,比他这种全面型的,在专项上自然强上不少。 游子济会的武学单一,切磋自然也要换个花样,高才捷决定只用劈空掌与游子济比比。 若是单比劈空掌,哪还有人强得过游子济,交手几招就让高才捷惊讶不已,两人的切磋也变成了探讨交流。 高才捷自然不能占了弟弟的便宜,说道:“我也把在落燕门学的狼图功夫给你耍耍看。” 说完当即施展功夫,其双臂如同双狼并行,拳疾如风,出了幻影,又多了两臂,好像四匹狼并驾齐驱。 这只是狼图的基本打法,招式上以模仿狼的动作为主,其实就是让使用者天天观摩狼的图画,了解狼的习性,等到火候差不多的时候,可以在身上凝聚狼魂,那时才是这个功法威力真正展现的时候。但那是落燕门高级成员才能学的,高才捷当时自然没有资格。 游子济拳法天赋极好,看到了这一套招法,已经了解了大概,可以跟得上高才捷的思路,两人一起努力,推演总结,终于将原本的真气运行规律给模拟出来了。 只是模拟出的效果比原版还是逊色了些。 高才捷再一次施展,以特定的真气运行,在拳头上形成了两个狼头,威力较之前强大不少,施展了一阵,感觉还有提升的空间。 若是在手上安装钩爪类的武器法宝,威力或许还能增加,却不是高才捷现在的知识储备可以解决的了。 李长青不知何时来到一旁,观看多时,心想到底是个什么样村子,居然有这么多天才。若是能把这两个天才一起收入门下,那光大门楣指日可待。 但他也只是想想,便将这个念头掐死了。 星辰阁功法繁杂,拳法只是其中一项,占比不多,若是将游子济带回去,岂不是毁了一个天才。 天下最适合游子济的地方,应该就是六派之一的苦禅宗了,可惜他们居无定所,难以遇到。 李长青喜爱游子济的天分,来到两人身前,说道: “游小兄弟,你是我师弟的弟弟,我就送你一件礼物,我看你对敌手段匮乏,且威力不够,我教你一套掌法,或许会对你有帮助。” “多谢李大哥。”游子济大喜过望。 李长青抬起自己的右手,只见其上青筋隆起蠕动,仔细看去却原来是真气缠绕贴附在手掌上,层层叠叠,一股接着一股真气自小臂经由手腕处扩散到手掌。 明明真气释放并无多少,掌上却越发厚重,让人心头发紧,只见他将掌轻挥而出,一块大石应声爆裂。 他对着游子济说道:“我刚刚用的不过是及其普通的武学推碑手,论精妙远不及你的劈空掌,使用方法是以全身之力凝于掌上,一击之下开碑裂石。而我只需轻轻一推就可以做到一样的事。” “我要教你的并不是这个推碑手,而是我宗门秘技——星脉,我看你体内真气不足,劈空掌又不是伤害很高的武学,所以无法发挥更强的实力。但星脉可以让你将自身的力量叠加打出更高的伤害,可惜我也没有学全,仅能将手臂一处力量加强,但配合你的劈空掌一定威力大涨。” 他指着游子济的手臂,点出了几个穴道,告诉他怎么运气。 哪曾想还没给游子济示范,游子济已经将自己的真气按着线路走了一遍。 试了几次,最多也只能加到三层,不禁皱起眉头。 李长青学的功法原本也是断断续续本不完整,只能叠加三层。 他一路上教了高才捷不少本事,感觉绝顶天才也就是这样了。 哪里知道游子济在拳法上的天赋世所罕见,犹如神迹。游子济刚学会就发现了这个功法的缺陷。 他也不拖沓,直接告诉了游子济实情。 “其中原因应该在身体其他经脉上,只手臂一处经脉,三层已经是极限。” “我虽然没有解决这个缺陷,但是找到了一个取巧的方法,我们只要将自己的真气注入其中转上三转,最高可以达到九层,接近翻倍的效果。” 说着他又将怎么控制的方法教给了游子济。 看着游子济的理解能力,心想怪不得只精通一个方向,要是别的方向也是天才,那才是真离谱。 天色渐晚,游子济基本掌握之后,三人就一起回去客栈了。 人间夜幕降临,空中挂着一轮弯月,繁星点缀其上,夜间凉爽的风吹过屋顶,让正在喝酒的两个年轻人更加惬意。 “师兄,散修需要经常管闲事么?” “哈哈,不去搏一搏怎么会有资源呐,我们从来不管闲事,哪里有好处我们才去哪里。” “那以后可有的忙了。”高才捷举起酒壶与李长青碰杯饮酒。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流声音,李长青灵觉一动,惊讶抬头,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与他门派里的星力类似。 闭上眼睛,只依靠自己的灵觉,他脑海中出现了一幅震撼人心的画面。 天空中的银河倾泻而下,仿若瀑布,挂在天空。看星力移动的地点应该是西南方向。想来是一些奇物在收拢星力。 这里是北荒之地,远离世间,妖怪很多,可资源太少。少数可以加快妖怪化形的方法就是利用星力,比如月光盘产生的月华就是星力的一种。 像月光盘那样可以吸收月华之力滋养肉身,循序渐进的改变身体,其他星力的冲刷就要痛苦很多,这个大面湖应该有方法将星力储存稀释,不然这个量谁也吃不下。 “师兄,怎么了?” “闭上眼,快运用我教你的功法,哈哈,今天可捡到大便宜了。”李长青大喜,妖怪可以利用星力修行,人自然也可以,只是有点难。 星辰阁的根基就是星力,自然有相应的功法可以吸收,这里相聚星河瀑布不远不近,不用担心被星力伤害,正是修炼的好时机。 师兄弟两人竭力吸收空中的星辰之力。 除了他们之外,屋内也有一个人感应到了星河。 游子济对白天施展星脉所产生的力量,总感觉似曾相识,但丝毫想不起来。 皓月当空,他没有睡觉,而是在床上盘膝打坐。忽然间听到远处有声响,他来到窗前,看着远方的星空,眼前好像出现幻觉。 银河竟好像瀑布一样顺着星空流了下来,附近的人都没有反应,似乎不知道这些变化。 游子济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象看不见了,但是耳朵里依旧有瀑布流水的声音,可能是因为最近总是使用耳识,灵觉增强,感官更加灵敏。 游子济还自疑惑,突然发觉屋顶上方有两个漩涡,疯狂的吸收着远处的星力,只是相较于远处的星力瀑布,它们夺取的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让游子济感受的更加清晰了。 他终于知道异样感觉是什么了,他每天夜晚都会受到这股力量影响,但从来没有这么浓厚过。 他拿出原本藏在狐狸货郎扁担里的白玉,其上浮现出与星空一样的色彩,游子济将它拿在手边,感觉到天边的星河瀑布中有一缕与众不同的星力钻入玉牌,顺着白玉牌流入身体,那正是月华。 游子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股力量洗涤了一样,多日以来赶路时积攒的劳累已经被清除,连自己的真气都增加了不少。 天边的瀑布还没有消失,但今晚属于游子济的机缘已经结束了,一个玉牌只能吸收一缕星河的力量,那吸引一整个星河瀑布需要多大一块玉石呢? 第10章 各显神通 黄狗货郎送货的地方不太远,但他既然答应带路自然不能就此停下,又往前走了五十多里。再往前,货郎不想深入,不然晚上回不了家。 于是把何竹、童芫华带到一处交叉路口,那里是经常去山里送货的岔道口,如果运气好的话碰到往荒林送货的妖怪,给点钱跟着走就可以了。 两人等了许久,也没见到货郎,倒是看到了几个在山间巡查的妖怪,一问之下果然是妖王的部众。 童芫华是个急性子,而且到了北荒之后,一路上都是穷困简陋的地方,实在待不下去。早解决早回家。 她也没准备和守护灵打个招呼,直接逼妖怪带路,与何竹上了山。 近几日朱吉将手下尽数派出去寻找小苟,想利用小苟对凭证的吸引力将凭证从体内引出来。 这倒是给了童芫华机会,她本来害怕有埋伏,还在附近仔细寻了一阵。 如果妖王没有帮手,以她的本事,在筑基期里,想带着何竹跑还是不难的。她二人大大咧咧的走上山去,叫门邀战。 等到了山顶,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一凛,心脏扑扑乱跳。 原来山顶上到处都堆着妖魔骸骨,推测实力,大多都是筑基境界的,虽然实力上比童芫华不如,但是数量着实有些吓人,这妖王恐怕把这一片儿妖怪都杀绝了。 童芫华不敢再托大,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往前行了十数步,正撞见一个大汉拎着一条虎皮晾在架子上,手上动作不停,将虎皮上的褶皱摊平。 “就是你在山下叫阵?”朱吉一看是两个女娃娃,不过是筑基的修为,不以为意。 对面的童芫华却是心下一沉,低声对何竹说道:“不好,师妹,这妖王修炼的快,已经结成内丹,我们恐怕不是对手。一会儿我与他交手拖住他,你直接下山。” “师姐,那你怎么办?我还是留下来帮你吧。”何竹有些担心。 “不用管我,你要是在这里,我无法护你周全,好妹妹放心,我自有脱身之法。”童芫华害怕何竹有失连忙劝到。 何竹知道这种级别的战斗自己只是拖累,只好点了点头,“师姐,不要恋战。” 童芫华松了口气,拿出十二分精神,应对眼前的强敌。 只见她抽出长刀,一抹红光在身周浮现。 朱吉感觉对面的小姑娘气势一变,战意盎然,随时都有可能出击,自己也隐隐被勾起相斗之心。 “战意。”朱吉喃喃道。“她在提升自己的战意,我得打断她,省得有变故。”朱吉修成内丹之后没学过什么高深的武功,动起手来和猛兽一样直来直去,一拳击出,声势浩大,强大的真气将几丈外的树木震得摇晃起来。 童芫华见到这威猛的攻势反而心中暗喜,天下间各种对敌招式都强调将力量集中于一点,打到敌人时再瞬间释放真气,这样不仅可以最大化的造成伤害,也可以减少真气损耗。 像朱吉这样,拳还未出一部分真气已经四散开来,看着吓人,实际出手十层力只能发挥出四五层。 她沉着应对,后退一步,等这一拳劲力稍弱,将手中长刀削向朱吉的手腕,劲力巧妙,朱吉仿佛要将自己的手腕送上刀锋,不敢继续,只能退却。 朱吉的身体不是钢筋铁骨,自然不敢硬接,但他真气雄厚,躲开一刀之后,身上猛地一振,一股气浪冲出,将童芫华接下来的攻势直接打断。 童芫华毕竟是名门弟子,武艺胆气俱佳,手中的宝刀异常锋利,朱吉仅凭一双肉掌难以抵挡。只见他摇身一变,身上肌肉隆起,长出黑色的鬃毛,眼睛通红,獠牙外翻,好像一只狰狞的夜叉。 黑脸大汉转眼间变成了一只半猪半妖的怪物。 童芫华生长于交州,与妖国相邻,经常见到妖怪斗争时展现出这种战斗模式,与眼前的猪妖相差无几。若不是曾有经历,一般人只是看到这副样貌也会吓得腿软。 童芫华凌然不惧,与半妖状态的朱吉针锋相对,手中单刀一翻,刀面上火风图案好像活了过来,激发出紫色的火焰,缠绕在刀上,挥舞间火舌飞腾,山石树木只要被火焰沾到立时化为飞灰。 只是半妖状态的朱吉皮肤坚韧,难以攻破,火焰也仅仅能烧焦他的鬃毛。 朱吉继续猛冲猛打,依旧没有章法,双手抓向刀刃,不惧疼痛。 此时反倒是童芫华的刀不敢碰朱吉的手了,童芫华再无法依靠自己的技巧取得便宜,被逼得节节后退。无奈之下,刀势一变,不再进攻而是专注防御。 这种方式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迟早落败。童芫华自然不会真的坐以待毙。 飞骏堂最得意的就是集团作战,战意、战势相配合。 其中战意是早就已经公布于天下的秘术,但从未有人能在战意的使用上达到他们的效果。 每个人本身的战意在战斗之前就已经确认了,但飞骏堂的战意本身还具备继续增幅的能力。旗下弟子,战斗越激烈,积攒的战意会相应的变快变多。 童芫华在保障自己不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寻求反击,以此来拖延足够的时间。她且战且退,却听到了山下的战斗声,原来是何竹遇见了正回山的妖怪,此时已经了陷入围攻。 朱吉感觉到眼前之人的刀法密不透风,只能依靠蛮力将对手真气慢慢耗尽,却突然发现不知怎的,对方刀势一缓露出破绽。 朱吉是山野之怪,功法招式上或许会有欠缺,但是在时机的把握上绝对不差。 只见他双臂挡住头,抢步撞入童芫华的刀幕之中,以蛮力彻底破了对方刀幕防御。 童芫华大惊之下依靠本能反应连忙转身挥刀,这一招连守带攻,是她练习最多的招式,刀上火焰也在这一刻与她真气相融,紫色火焰暴涨,将朱吉逼开。 脱离险境之后,却再也不敢恋战,甩手扔出一张金刀烈焰符箓,转身逃开。那是她利用自己的真气绘制的符箓,化为滔天烈焰裹挟着刀气,烧秃了朱吉头上的鬃毛,阻止了朱吉的追击。 几个跳跃,人已经来到山下,只见何竹与四只妖怪缠斗在一起,犹自游刃有余,心下稍安。何竹刀法翻飞,仿佛一只飞鸟穿梭在妖怪中间,身上战意越发浓厚。 童芫华本来担心何竹落入险境,与朱吉战斗时才漏了破绽,此时一看,小师妹是怕自己危险才在此处积攒战意,接应自己撤离。 她大喊一声:“师妹,接我一下。” 何竹抬头看到师姐无恙,喜形于色,又见朱吉随后追来,面色凝重,听到师姐的话语立马转变自己的打法,只专心对付自己的右侧的两个敌人,长刀飞舞,红色的火焰如蟒蛇卷出,在妖怪的胸口炸裂,强大的冲击力将他们击飞出去。 另外两个妖怪想要攻击何竹后背,却被落地的童芫华轻易的震飞出去。 师姐妹两人汇合,却不逃离,反而回身应对朱吉。 朱吉至上而下,威势更盛,两人在山腰上处与下风处,但战意浓厚,刀法招式一致,同心同力,一击“赤焰燎天”自下而上撩起一刀,全身的战意在这一瞬间融合于一处,让她们之间的力量成倍增长。 此时此刻,便是朱吉也难以抵挡,被打得倒飞出去。 等他再起身时,只能望见两个女孩儿的背影了。他心中大怒,莫名其妙被人袭击,怎么能不出这口恶气。抓起身旁翻到在地的小妖怪,吼道:“把小的们全都叫回来,等我号令!” 说完,直奔何竹两人逃跑的方向而去。 双方你追我逃,持续了半日,交手了几次,只是童芫华身上保命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总能逃得性命。 游子济一行人走在山间,听得远处动静颇大,想来是有人斗法。几人循声走了过去。 正见一只半人半猪的妖怪追击两个少女。 这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小苟也不搭话,跃入战圈,飞身扑向朱吉。 朱吉见有人突然加入战团,陡然一惊,双方已经追击了半日,若是对方有帮手,自己状态不佳,恐怕要吃亏。 只好停下攻势,仔细一看,却是一只黄眉小黑狗,正是自己曾经的手下败将,心中大喜,随后放弃了撤退的念头。 再看远处,又出来三个人,不禁心生烦躁。 小苟与朱吉都是山野精怪,双方硬实力上有差距,弱的想胜强的自不可能。再加上朱吉对小苟的了解,随手一扫,便将小苟拍飞。 朱吉自救的期望可全在小苟身上,等下战斗自然不想波及到他,先送他离开战圈。 游子济见小苟冲了上去,已知这怪物就是妖王,连忙上前交战,劈空掌以星脉秘术之法配合,本想抢攻,却见小苟飞出战团,只好顺势出掌,将小苟托住,卸了力道。 小苟也是资深筑基,却不想一回合就被击退。 另两名师兄弟,也都是聪明人,不需要言语,就知眼前的妖怪是此行的最终目标,他们在游子济接住小苟时,一起跃进战圈。 只见李长青掏出一把折扇,扇面漆黑如墨,其上刻有星图,熠熠生辉,当真是个好法宝。 有了这件法宝支持,星脉便可以稳定一些,不再只局限于增幅真气。李长青有意试验一下最近刚刚参悟的星辰阁功法,起手就是封穴绝脉。 这妖怪若是化为人形,穴道经脉自然是与人无二,但是每种生物的经脉都是独特的,半妖身的状态下可不好确认穴位。 李长青折扇轻挥,配合身法脚踏七星,将星脉之力注入朱吉体内,截住其经脉内的真气运转。 只是这门功法本来是为了制服远不如自己的对手,朱吉真气雄厚,再加上认穴不准,效果并没有那么明显。 双方交手几个回合李长青也才击中几次远远不够。童芫华看出了他的意图,连忙挥刀配合李长青的动作。 朱吉战斗没有章法,全凭本能经验,李长青和童芫华阅历不错,还能应付,何竹和高才捷却难以抵挡。尤其是高才捷,本事不差,可手中没有趁手的武器,实在插不上手。 他一回头看到游子济以劈空掌在远处攻击,比他的用处可大多了。 高才捷心思一动,也跳出战圈,使出劈空掌。他的劈空掌本来不甚厉害,但他早就学会星脉秘法,而且不打别处,一直跟在游子济身后,游子济打哪里,他就打哪里,在星脉加持下,效果非常显著。 游子济虽然战斗经验还少,但他在拳法的天赋上实在是太好了,朱吉用的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招式,简单直接,这让他能够轻易的预判出攻击的角度和时机。 劈空掌力一掌击出打在朱吉手腕处,并不如何疼痛,但第二击紧随其后,两相叠加让他的攻击力度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只见他出掌连连,朱吉抬手,他就攻击腋下,出拳就打手腕。 战圈之中李长青折扇重重磕下,使朱吉真气运转越发迟滞,童芫华与何竹双刀合力攻敌之必救,搞得朱吉一时间失了方寸。 情急之下,朱吉不敢再拖下去,爆发出全部的实力,只见它显出原型,变成了一只两丈长的黑毛野猪,硬抗了一轮攻击,再开始反击。 他先撞向三人中最弱的何竹,童芫华赶紧抢上接下攻击,却被那黑野猪一个摆头甩在一边,好在何竹趁这个机会退出了战圈。 李长青手中折扇腾空飞舞,手中拳掌相加,将朱吉逼得后退。 但李长青知道这只是表象,朱吉的境界要高过他,此时难以占得上风,若是没有后手,早晚落败。 他不敢怠慢,折扇挥舞之间,仿佛有人施展招式,李长青再加上拳掌配合,形成了一道三星阵,将朱吉抵住,想要就此将朱吉压制。 哪知现了原形的朱吉蛮力极大,竟然在后退之时蓄力,再突然反冲,冲破了三星阵的禁锢。再一蓄力,这次瞄着李长青的身体。 李长青用折扇挡在身前,激发法宝的威力,将昨日晚间所积攒的星辰之力一股脑的放出来,扇面上的星图仿佛活过来一样,缓缓流转。 众人只觉野猪好像撞在了一口大钟上,轰鸣声不绝于耳。 尘土飞扬,烟雾弥漫,李长青挥动折扇,扇开烟雾。这一轮交手不过一瞬,却已看不到野猪的踪迹。 本以为朱吉已经退却,却忽然听到身后两声怒喝。 转身看时,发现一只被炸秃了浑身鬃毛的野猪,口中衔着小苟,在游子济和高才捷的围攻下离去。 此时想去救援已经来不及了。 第11章 他是谁 漆黑的夜晚,一团篝火燃烧发出噼啪炸响,三个年轻人围坐在火堆旁,默默不语。 游子济心中担心小苟的安危,不住的将自己手中的树枝折断,咔嚓咔嚓,速度越来越快,一直到无法再折,才将树枝投入火中,带起一阵火光,呆坐半晌,又拽出一根树枝折了起来。 何竹见游子济兴致不佳,带头讲起了自己的游历时的经历,转移一下这位弟弟的注意力,效果不错。 不过另一个弟弟就不怎么可爱了,总是想要抢风头,提出反对她的见解。 何竹心中暗笑,大三个月也是大,谁让我是第八位灵根呢,怎么抢我也是大姐。 一旁的童芫华身子倚向树干,将自己隐藏于阴影处,正自闭目养神,调养内息。她的伤已经在门派丹药的帮助下好的差不多了。 “噤声!” 童芫华突然睁开眼睛,打破了原有的宁静,应当是听到了什么声响。 火堆旁的三人,便是刚出山的游子济也已经经验丰富,立马进入战斗状态,凝神倾听,几个呼吸之后,游子济才依靠耳识,顺风而听,刚刚知晓了来人的方向。 还未确认那人的其他特征,那人已经紧随风声,来到近前,顺势坐在篝火旁。 他剑眉星目,面色暗淡略显疲惫,身上不怎整洁,断枝绿叶挂在身上,很是狼狈。但精神振奋,想来是有好消息。 这人正是追踪朱吉而去的李长青,当时只剩他还有余力。 “师兄!你回来啦。”高才捷迎了上去。 其他人看到李长青无恙,心中也松了口气。 游子济迫不及待地问道:“李大哥,小苟怎么样了?有他的消息么?” 李长青没立刻回复,先喝了口水,才说道,“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 他也知道这么说没有信服力,补充道:“我见黑猪精把他带回了洞穴,严加看管,想必是留着有用,不然早就下手了。” “李大哥,你跟去了黑猪精的老巢?”童芫华暗自佩服,这人胆气真大,与黑猪精交手之后,还敢进人家老巢。 “不错。”李长青表情略微放松,“我这次在山上远远的看到你们村子了,那里阵法屏障非常稳固,应该是将缺少阵眼的问题解决了,放心吧,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的。” 三个小孩心中稍安,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守护村子。 妖王朱吉刚刚结成内丹不久,体内的真气还没有到达极限,也没有功法和高超的对敌手段。 队伍中的两名主力师兄师姐,已经与朱吉多有接触,若是两人状态恢复到巅峰,对付朱吉的胜算很大。 李长青需要恢复一下元气,众人一合计,决定明天早上破晓之时进攻,抢在妖怪们回山之前将妖王击毙。 三个小孩子在火堆旁盘膝运气,迅速入定,筑基期修士已经不需要睡眠了,他们会一直维持这个状态直到开始赶路。 李长青与童芫华走到一旁,聊起一些话题。 “李大哥应该也去过妖王的洞穴了,那些尸骨,你怎么看?”童芫华还是有些疑虑,需要互相印证。 正巧,李长青也同样有些疑问。 “那些都是妖怪的尸骨,我听小苟提起过,应该是妖王把其他妖怪当成养分,用来恢复实力。” “吸食其他妖怪的血肉真气,虽然可以增强自己的实力,可我从未听说过哪个妖怪可以在这种状态下结成内丹,他的真气太驳杂了。” 童芫华赞同道:“我门中的典籍也没有记载过相同的事迹,这种粗暴的修炼方法内患太大,而且杀业极重,早就被妖国的修行者禁止了。” “当年许多靠此修炼的妖怪最终都没有跨过内丹那一步,而且全都真气暴走,血脉爆裂,最终死于非命,。” 李长青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妖王的首要目标既然是抢夺村子里的筑基圣药,一定是想净化自己的真气,洗刷自己身上的业力,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有内丹玄境的实力。” “如果他已经拥有了化形的能力,那他还有什么必要去抢夺筑基的药物呢?” “而且也时间不对,小苟曾说过他上山之前,妖王已经受伤半个多月,哪怕吸收了其他妖怪的养分,也堪堪能将伤治好,怎么突然间就突破了。” “你是说野猪精并不是妖王?”童芫华有些难以置信,“也有可能他先得到了圣药,才进入化形境界。” “不,小苟战斗时妖王已经化形了,如果之前有圣药丢失的事,小苟一定会提出来了。”李长青反对道,“他到底是谁呢?” 童芫华沉吟了一下,“村子里的两位先生应该能给我们答案,而且有他们帮手,打败妖王手到擒来,其他的内情,等以后再探索吧。” “或许他有自己的奇遇呢。” ………… “我是谁,我还想问你是谁呢?你这个疯狗见面就咬我。” 听着这个声音,小苟终于回忆起眼前这人是谁,这个声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是妖王! 但是他为什么变成了光头? 此时朱吉皮肤依旧黝黑,只是头发被童芫华姐妹两人给烧个精光,眉毛也没了,李长青最后的攻击尤其狠辣,把他全身彻底炸秃,浑身上下一根毛都没有。 他絮絮叨叨的在原地打转儿,口中发着牢骚。 “那个妖王是我帮你们杀的,你却玩了命的要跟我同归于尽。” “放屁!”小苟只觉得这妖怪脑筋错乱了,打断了他的话语,“北荒资源匮乏,大面湖以北,几百年来根本没有任何妖怪能够在这荒林之中化形成功,你不是妖王谁是妖王。” “资源?你的村子里不就有圣药么。”朱吉停下了脚步。 “你别告诉我,你也受到了神明的恩惠。”小苟讥笑道。 “我的确也没有自己以前的记忆。”他猛地将黝黑光滑的圆脸凑到小苟面前,露出森白的牙齿,同样讥笑道:“可总比你们这些傀儡、工具要强,至少我知道自己陷入危机,至少我会选择努力活下去。” “而不像你们守护灵,被虚假的记忆蒙蔽,为虚假的荣誉自豪,因虚假的信念被抛弃,最终自愿迎接死亡。” “你们甚至连有几个灵根都不知道,可想而知神明对你们有多么敷衍。” 小苟顿时怒不可遏,扭动身体,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才发觉自己好像被捆缚,泡在水中,再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居然在灶台的铁锅里。 登时心中一寒,这家伙是想把我给煮了吃了,还真是妖魔的作风。 他此时认定自己必死,破口大骂,想着进了朱吉的肚子也不让他安生。 “我以为你会主动求饶呢,就像之前你主动将凭证送出来给我一样。”朱吉将小苟的嘴巴堵上,任由他在那里挣扎,只要不打扰自己说话就好。 “示敌以弱,然后趁机施展毒计坑害我。” 小苟此时无法说话,眼睛瞪得通红,明明是我以凭证为媒介以死相拼,却被你将凭证抢走,却说是我的毒计。 “你那个什么狗屁凭证,跟你一样讨厌。”朱吉越发厌恶。 听到狗屁凭证四个字,小苟愤怒异常,猛烈的挣扎起来。 “别激动,既然你那么在意你的宝贝,我会把他还给你的。” 小苟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还没缓过神来,就被朱吉盖上锅盖,全身浸入热水,困在锅中。 锅中的热水添加了特殊的药材,将小苟麻痹,无法做出反抗,调用自己的真气。 朱吉双手紧贴灶台,将自己的真气通过热水,全方位入侵到小苟的体内,慢慢调动激活小苟体内的真气。 小苟作为曾经的守护灵,必然会对凭证有着强大的吸引力。朱吉需要做的只是创造出守护灵和凭证相互沟通的环境。 朱吉满怀期待的等着,持续了几个时辰,饶是他真气雄厚也经受不住,但凭证纹丝不动,依旧牢牢的附着在他的身体里。 他将自己意识沉浸在真气之中,他想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尝试找出原因了。 朱吉终于绝望起来,他早就有一种想法,只是一直不敢面对现实。 那个凭证和小苟之间一点联系都没有,他们仿佛处在两个世界,凭证将小苟抛弃了。 到底谁才是神明忠实的仆人啊。 朱吉痛苦的嚎叫着,眼睛中布满血丝,声音沙哑, “狗屁凭证你到底喜欢我哪点啊!” 其实这都是因为游子济,所谓的凭证就是神明创造生命时动用的神力,失去凭证的小苟就比人类失去灵魂还可怕,那是他身体的根本,丢失了凭证就相当于抹除了自己。 但小苟的生命在彻底消散前,游子济的金鸡蛋如同神力创造生命一样,给小苟塑造了一个存在于现世的肉体,自然与虚幻的凭证再无联系。 此时的朱吉似乎已经进入必死之局,怎么挣扎也没有用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神明的大腿没有那么好抱。 等等,好像还有一个办法。凭证与他的精气神融为一体,而妖怪身体的精华都存蓄与内丹之中,所以,应该可以将凭证放进内丹里。 第12章 内丹琉璃 清晨,朝霞漫天,太阳刚刚升起,鸟儿们在睡梦中被零星回山的妖怪们惊醒后振翅高飞,暴露了妖怪的踪迹。 而游子济一行人早已经甩开了妖怪,就在刚刚已经来到妖王山脚下。 走到半山腰时,附近已经聚集了十几只小妖怪,将他们围困在中间。几人出手,轻易将他们击杀。 前方似乎又聚集了几只妖怪,几个人并不在意,继续向前。现在山上并没有多少妖怪,一路上若是有阻拦的便解决掉,不敢靠过来的也不管他。 朱吉待在自己最喜欢的青石板上,等待着众人的到来。 游子济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小苟的踪迹。 朱吉看穿了游子济的想法,吓唬他道:“小子,想找你的狗么,他已经进我肚子里了。” 李长青当场揭穿了朱吉,“别信他的,吃了妖肉,他的气息不可能这么平稳。” 朱吉轻哼了一声,算是对这个无趣男人的抗议。 双方都有些忌惮,一时不语,僵在那里。 难道还能与妖王罢手言和么,双方早就是不死不休的缘分了。 但朱吉不敢擅自妄动,昨日的战斗他可是在李长青童芫华身上吃了好大的亏,心中对他们很是忌惮。 游子济见朱吉迟迟不动手,心中担心小苟的安危,想着你们喜欢对峙便继续对峙着,我先去救小苟要紧。于是信步走去,居然想越过朱吉直接去后山。 朱吉看清了游子济的模样,正是昨天隔着几丈远拿巴掌恶心自己的小子,顿时大怒,跃起身来,一拳先打向游子济。 这几日的战斗让游子济的经验提升了不少,他早有准备,并且真气也有所长进,只见他左右手各以星脉的方式运行劈空掌,两者相加,其威力已经不逊色与一般筑基修士的攻击。 可惜这两掌虽然力度速度俱佳,但毕竟实力差了不少,早被朱吉左手屈臂防住,右手继续向前攻击,眼看避无可避。好在此时其他几人一起上前,拦下了朱吉。 李长青昨日的折扇因为释放法术,此时威力大减,无法使用,于是拿出自己的赖以成名的清灵剑,不再使用目前残缺蹩脚的星辰阁功法。 用清灵剑施展的雨花剑术,是李长青赖以成名的绝技,虽然威力不错,剑法也可圈可点,可惜散修的功法论高深自然比不过星辰阁。 朱吉也能分辨出这两者的区别,心下略松了口气。 哪里知道这雨花剑术在李长青手中千锤百炼,早就炉火纯青,剑法飘洒开来,仿佛蒙蒙细雨,朱吉还未反应,身上已经吃了几剑,心下大惊,再也不敢小瞧。 童芫华昨日与李长青通报姓名,相互之间还不了解,此时看到清灵剑立马知晓李长青就是南州有名的散修“清灵散人”,心想难怪此人本事不赖,若真是清灵散人,那今日胜利在望。 遂一边积蓄战意一边与李长青配合,招式虚实结合,并不硬拼,仅利用自己招式上的优势,将主攻让给李长青,打得朱吉难受至极, 朱吉向后跳出,避过李长青的锋芒,高才捷施展狼图趁机逼上,想要以狼口擒住朱吉的手腕,与朱吉缠斗在一起。 他招式驳杂,见一招无效,连忙换了好几种打法,却被朱吉一拳接一拳逼得节节后退。 何竹也上前帮忙,手中的刀虽然算不上什么厉害法宝,但三个小孩中何竹的真气最是浑厚,招式也颇成气候,打在朱吉身上,让他一阵手忙脚乱。 眼见李长青童芫华再次攻来,朱吉不得已又一跳,来到石板之后,手指顺势扣入缝隙之中,光溜溜的头上青筋暴起,大喝一声,将这块长有五丈的青石板掀翻,挡住了追击而来的刀剑。 他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占不了便宜,一边打架一边变身,眼看着左半边身体妖化,攻击防御都有不错的增幅,不再惧怕一般的攻击,于是左手一挥扫向贴身进攻的两个少男少女。 游子济战圈之外看准时机,又是两掌隔空打在朱吉的手腕上,朱吉只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推了一下,攻击走形不说,身体也跟着踉跄了一下。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攻击袭来,朱吉当机立断,一个驴打滚躲过攻击,再起身时却不是半妖状态,而是直接显出原型。 朱吉对这个身体的战斗可是驾轻就熟,低头猛冲,高才捷无法应对只能率先退出战圈。 何竹与童芫华上前阻拦,她们二人一同出手,在身前筑起一道火墙,未等朱吉攻破,两人将自身的战意融合一处,劈出一道大刀虚影,正中朱吉头顶。 尽管相差了一个大境界,朱吉依旧被打得头昏眼花,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他借势逃向山洞。 众人齐追过去,只见朱吉一路不停,直接钻入山洞。几人紧追不舍,到了洞口害怕有埋伏,反而止步不前。 游子济想到一个好办法。“杨大哥,童姐姐,我学过一门法诀,可以听风辨别事物,你们谁可以让风吹进山洞。” 童芫华家学渊博,学过相应的术法,上前道:“我来吧。” 只见她单手持刀,另一只手掐诀,一阵狂风聚集在刀上。 这是刀堂主要法术流派,学习大量的术法附着在武器上,既可以增加攻击的手段,也可以加强刀法威力。 童芫华得到游子济的示意单刀一指,狂风呼啸而过,席卷了洞内所有的空间。 游子济仔细听取风带回来的信息,带着众人前进。躲过了多个陷阱,紧跟朱吉的步伐。 又转了几个弯,进了一间石室,里边是个土灶台,看周围的物什,应该是个厨房。 游子济仔细听了听,发现小苟被罩在锅里,一时激动,忘记了查探陷阱,急急忙忙要去解救,李长青眼疾手快将他拦住。 童芫华御使风刃,将附近陷阱去除后,才将小苟救下。 朱吉在暗处发现自己精心准备的多处陷阱全然无用,心中暗暗叫苦,好在小苟还是拖延了几人的脚步。 成败在此一举,他把心一横,决定赌上一把。 朱吉顺着洞中的密道又绕到山洞入口处,反过来将游子济一行人堵在里面。他身后便是悬崖,这里曾是小苟与他战斗的地方,现在朱吉也和小苟当时的情景大差不差。 再次起风,游子济却一下子失去了朱吉的踪迹。 李长青童芫华暗叫不好,连忙反身来到洞口,正见到朱吉堵在洞前,张开大口,放出内丹,想要将山洞炸塌。 其内丹彤红,孕育妖火,妖火内环无色,中环微黄,外环彤红又与内丹颜色一样,远处看起来觉得很热,离近了却感觉不到温度,整个看起来好像一块琉璃。 妖丹在朱吉的控制下,火环暴涨,威势骇人。 一阵地动山摇,山洞差点塌陷,好在童芫华将游子济三人护在身后,甩手扔出去两张金刀烈焰符抵挡了一下,李长青趁这个机会抢出山洞。 这时候也顾不得其他,只能强攻,硬碰硬。 李长青的雨花剑术全面施展开来,威力非凡。 在之前的战斗中他怕误伤友军,只以剑招对敌,没有运用剑气。此时动起手来,只见他身周剑气纵横,剑气所化的剑魂围绕在他身边。 雨花剑术不是什么高明的剑法,在散修中经常出现,是比较普及的剑法。 此剑法主要体现在雨花二字上,剑气出手之后被人击退,若是能量没有耗尽,就可以分散开来,再进行攻击,好像水花一样。 虽然力量分散伤害少了,但总体的剑气却一点没浪费,这样循环往复,一般修士能持续三轮就合格了。厉害些的能持续个六七轮。 李长青之所以能靠这套剑法闻名,自然与众不同,他可以将散开的剑气再收集起来,最多时可以持续九轮,三丈之内全是剑气。 双方越打越猛,李长青形成了一道剑气旋风,剑气即生即灭,持续消耗着妖火。 朱吉也施展全力,祭出自己的内丹,升到半空,妖火大盛,但他的精神明显下降,萎靡不振,内丹之上似乎有一层软趴趴的薄膜逐渐蔓延将它包裹。 内丹一出,李长青再与朱吉交手明显占不了便宜了。 原本双方僵持下去,李长青也会因为真气短缺而败北,何况朱吉此时拼了命,亮出自己最后的底牌大杀器。 但李长青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若是与童芫华联手正面强攻,就算能赢朱吉,也未必杀得了他,唯一的办法就是逼迫朱吉使用内丹,为了胜利不惜代价。 童芫华早就收刀入鞘,积蓄刀势,正是刀堂的“战势”秘法。只等着现在,看准时机,拔刀一砍,那威势让全场众人心惊肉跳。 飞骏堂势力三项绝技中以“势”最让人琢磨不透,它可以让普通人以凡人之躯拥有斩杀望月境高手的力量,只是条件困难罢了。 这一刀承接着童芫华积累的势,威力不同凡响,将朱吉与他内丹的联系彻底斩断。 朱吉失去依仗瞬间被雨花剑气穿透,跌落山崖,与小苟的结局一样,他的表情中似乎带着解脱。 大战结束,李长青将剑气聚拢到一起,拖住那颗妖丹,慢慢消磨妖丹的残余威势,最终将它收服。 第13章 秘籍 虽然是妖王,却一点也不富有,洞穴中只能找到堆积成山的兽皮,和一点碎银子。 游子济等人在山上收集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还得是散修大佬李长青,对这方面很有研究。 他找到山前的大青石板,此时已经被朱吉掀翻,扔到一旁。 这青石板被朱吉用来抵挡攻击,显然是对它的坚硬程度很有信心。走近一看,果然青石板上光滑如初,那么多攻击打上去都没有留下痕迹。 李长青对着青石敲敲打打,没发现什么异样。他认定这个青石板有猫腻,只是东西不会在石板之中。 他左右踱步沉思,突然,抬头看向天空。 心想着,这石板原来所在的方位,四周空旷,没有遮挡,正好能被月光笼罩。莫非常年接受月华洗练,才变得如此坚硬,再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再一转身,正巧看到身后的山壁,心中豁然开朗。 他在自家传承那里最常用的把戏,就在眼前,却半天不得要领,真是糊涂了。 李长青模拟满月的方位,推算出月光在青石板上反射后的位置。 众人一起在身后的山壁上寻找,果然发现了一些裂缝。 游子济不知碰到了哪里,好像启动了机关,一道剑光闪烁,山壁轰然炸裂,引得众人侧目。 童芫华反手握刀,以刀柄轻轻磕碰石壁,将上面的粘连的碎石震落。 众人一齐走过去查看,发现炸开的石壁中藏着宝物,散发着浓厚的神明气息,应当是神明的安排,作为灵根们的赠礼。 石壁中三个宝物被光团包裹,从外边看不到里边的模样,能拿到什么全凭运气。 何竹是最先苏醒的灵根,她先选一个宝物,之后是高才捷,最后才是游子济。 高才捷将光团拿在手中,脸上露出异样,有些摸不到头脑,仔细观察光团的细节,心想这光团有什么特殊,可以成为神明赠送的奖品。 他抬起头看向另外两个人,脸色随之黑了下来,好像锅底。接着甩手将光团扔了回去。 李长青却在这时道:“师弟别扔,我刚刚发现妖丹之上有些特殊的东西,正好用这光团试一下。” 他将手中妖丹放入光团之中,激发光团中的异能。 光团这种东西在这个世界并不奇怪,神明的庙宇中曾有出现,被称为神息,是一种消耗品,可以帮助人们增幅自己的力量。 这种东西只在神明庇护的庙宇附近才有威能,这妖山与村子相隔不远,或许也算是在神明的庇护之下,所以才没消散吧。 气游天上帝只有一个,那这光团的作用自然也是一样。 “这妖丹中还有猪妖的印记,另外还有一点别的东西,给我一天的时间,利用这三个神息,我可以将它们分离开来。” 游子济与何竹听到此话,一起将手中的光团递了过去。 何竹另一只手中拿着一块玉简,里边记载着功法,她和童芫华只看了名字就没再往下看。 游子济另一只手中攥着一把宝剑,剑若银龙,寒光四射,剑身上刻着“霜刃”两字,一看就知是柄不亚于清灵剑的法宝。可他面露难色,不知怎么处理。 李长青一旁说道:“既然只有两个宝物,不如把这个妖丹也算在里边,这样你们三个都有一份。” “游小弟不善使用兵器,我师弟正好没有趁手的兵刃,这妖丹和宝剑的价值差不多,我就拿它换你的宝剑,可以么?” 这自然是个好主意,妖丹和宝剑,游子济自然是选能用的妖丹,虽然现在还用不到。 童芫华则将何竹手中的玉简接过,也递给游子济。 “小弟弟,我门派中的功法繁多,这玉简中所记载的秘籍并不是必需品,而你现在也无法将妖丹开发出更好的用途,我们也来交换吧。” “这妖丹上的妖火可以帮助我师妹修行,可玉简里记载的秘籍虽然不差,但价值上毕竟比不上你手中的妖丹,我再传你一套秘法,这样可以么?” 游子济自然满心欢喜,点头答应。 童芫华当场将所得玉简交给游子济,并把他带到一旁,传他秘术。 星脉对游子济的增幅很是厉害,童芫华给的秘法自然也不好让其他人小瞧了,她思来想去决定教导游子济战意的法门。 战意是一种烂大街的秘术,但普通的战意依靠使用者自身的能力,战意的能量是固定的, 心中的战意越高,战意的初始值就越大,想要增加初始值是需要锻炼的。 战意很好掌握,但对于战斗次数还有些少的游子济来说,这种战意对他的帮助并不是特别大。 飞骏堂的秘术则是改进过的,让战意可以持续叠加,使用者在战斗中,依靠战斗的时间和激烈程度,持续加强,很适合现在的游子济以弱胜强。 游子济不亏是灵根,只要是跟武器无关,他学得都很快。 一旁李长青还在跟妖丹较劲儿,看起来还需要些时间。游子济拿出玉简,贴在脑门上,阅读着里边的内容。 这是一部名叫囚灵术的术法,还附带有三个小法术。 看这玉简记载的内容,应当是一个妖修创造的术法,最开始设计出来是想以一种另类的方式聚集妖怪的精元法力,在不污染自己真气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提升实力突破真气的桎梏。 可惜这种想法不可能实现,真气驳杂无法结成内丹。 而且物体承受的能量是有极限的,所以自内丹玄境以后,境界的划分在于离大道是否更近,而不是真气是否雄厚。 这个妖修的境界应该没到玄境,怪不得何竹姐姐看不上这个功法。 囚灵术自然没办法达到预期的效果,但是练成之后可以将一些法术困在自己的手上,也算是珍品了。 其他三个小法术,分别是“吹风”“起火”“三昧真火”,创作者为了配合囚灵术所研发的,相互之间配合,可以有种种奇效。。 看文字记载,吹风是这个妖修最主要的法术,练成之后威能不错,但看描述应该不会比童芫华的法术好看。 起火和三昧真火是妖修专门准备用来解决真气驳杂的问题,以内外火同时炼化真气。 思路是对的,但是外火的力量需要达到炼器的水平才可能有用,哪有生物的肉体能承受这种温度。 至于三昧真火,这玩意是化形妖怪的看家本领,通俗的称呼就是妖火,可想而知筑基期跨境界修炼得多费劲儿。 游子济最喜欢的是第一个小法术吹风,手上捏着法诀,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就能带起一阵风。 以游子济的实力,现在施展起来难以伤人,只能带起沙石迷人眼睛,但配合五识却可以让自己拥有随时侦查的能力。 专研法术武功,时间过得飞快,游子济把自身所学巩固出新,不觉已经到了傍晚。 那边李长青终于将妖丹中朱吉的气息分离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一块儿软趴趴的令牌。 小苟大喜,那正是自己的凭证。 可惜双方缘分散尽,凭证刚取出来就变成一团烟雾,微风轻抚,烟雾仿若青蛇袅袅而上,消逝在天地之间。 这凭证本与守护灵同为一体,小苟继承守护灵时,他的父亲还没有去世。 朱吉作为最后一任守护灵,按理说只要明确斩断了联系,又没有合适的继承者,凭证自然就会消散。 众人还在发懵,只听得远处发出轰隆隆巨响,寻声望去,发现山脚下村庄的最南端,一座神龛炸裂,显然是失去了威能。 紧接着守护村庄的阵法失衡,罩在半空中的保护罩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形态,轰然破碎,仿佛春雷在天空炸响,声透百里,绵延不绝。 山脚下听从妖王命令聚集而来的妖怪们一下子炸了锅。 “村子里的阵法没了!” “快去禀报大王。” “傻了吧你,那可是圣药,谁拿到就是谁的。” “那两个老怪物可不好惹。” “我们这么多,还怕他们什么。” “走,抢圣药!” 妖怪们一窝蜂的冲向村庄。 村子突发变故,山顶上,三名灵根心中大急,一起冲下山去。 何竹与高才捷刚一抬脚,身体突然一僵,冥冥之中,他们心中有所感应,大体意思是村庄受损,他们也会受到相应的损伤。 这应该就是神明的意志了。当他们二人再次抬头向前时,游子济早已与山下的妖怪们缠斗在一起。 游子济掌随身转,仿佛一道旋风,将附近的妖怪们撞开,闯出一条路。 虽然从苏醒到现在还没够十天,游子济的真气却在战斗中提升很快,身子骨骼弱些的妖怪,当场丧命,强一些的也口吐鲜血。 说到底不过是一些练气低段的小妖怪,不成气候。 小苟心中有些疑虑,总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但见到村子危机,总不好在此空想,浪费时间,也加入了战团。 这一群妖怪都是妖王聚集来的手下,除掉他们也算是剪除祸患。 ………… 夕阳还留着最后一口气,没有落下,天地间慢慢昏暗下来,经过众人的努力,终于除掉了所有的妖怪。 战场横跨山脉,已经来到了村庄的入口,但终究没有一个妖怪能冲进村子。 或许是外边的战斗声太过恐怖,村子里一直的没有声响,村民们应该是躲在房子里吧。 众人象征性的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但血液都已经凝成血痂,实在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众人踌躇不前,最终还是何竹离开村子最久,最是思念,带头走向了村子。 走了几步,突然觉得不对劲儿,这村子怎么感觉越来越远? 小苟突然感到强烈的不安,猛的冲向前去。 几个跳跃,已经进入了村子的范围却仿佛石子投入水面,溅起层层涟漪。 波纹越来越大,直到将整个村庄扭曲成一团,最终消失不见。 小苟悲痛欲绝,嘴里大喊着“大伯”“二伯”,不管不顾的向着村庄消失的地点追去。 游子济想要将小苟追回来,却正赶上山崩地裂,只好与众人一起后退躲开。 再回头时,村庄附近早已经塌陷,那不知尽头看不清样貌的山崖缓缓沉入地下,山崖上的符文清晰可见,印在众人的心底。 第14章 两个都没事 夜幕降临,山林之中重新恢复平静。村庄消失的场景仿佛是一场梦。 三个少年少女只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心中的情感好像突然间没了着落,以后的人生只能继续向前,再没有故乡。 除了游子济,这里的人都有去处。 童芫华对何竹的两个弟弟都很喜爱,但高才捷已经有了去处,而飞骏堂又实在不适合游子济。 “游小弟,你独善拳法,天下间只有苦禅宗最适合你,可是苦禅宗门人游历天下,没有定居之所,想要相遇还要看机缘。” “剩下五大派中,陇州玄明道与齐州的天门寺都对拳法颇有建树,可以作为你以后的目标。” “像游小弟这样的天才,他们一定不会放过。” 她只说了这三个门派,天下一定有其他的门派乐意培养游子济,却不一定是个好去处。 紧接着她又看向李长青师兄弟两人,面色犹豫,终究还是心中耿直,不吐不快。 “李大哥,你的名声我早有听过,所学传承不差。但若无门中长辈指点帮助,修行之路必定坎坷。” “你师弟是少有的天才,可别因此耽搁了他。” “不如到我家来,我刀堂上下一定欢迎之至。” “小妹心直口快,还请李大哥包涵。” 李长青心道,这姑娘是想请我去作刀堂的客卿,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不好过呀,不过她说的也是实情。 “哈哈哈,多谢妹子关心,你说的不错,我师兄弟二人虽有传承,但毕竟是孤家寡人。”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我们也想找个靠山,只是我师弟刚入师门,我这作师兄的总要先将功法绝技,经验学识一一传授,这可得在外游历些时日。” “却是去不得刀堂了。” 既然李长青无意,童芫华也无法强求,心中暗自叹息,她是真的担心高才捷以后的成长,这样的璞玉若是不好好雕琢,当真会让人心痛。 既然村庄之事已了,众人决定明日便下山回家。 游子济却摇了摇头,“我要留下来,继续在这里找小苟。” 何竹觉得游子济是心里想不开,安慰道:“小苟是守护灵,他一定是和村子一起离开了。” 高才捷也不赞同,“弟弟,神明之事太过奇异飘渺,你这么较真又是何必呢。” “小苟并没有死。”游子济笃定道。 在场的人都是英才,若是普通人这么说,就只当他是接受不了现实,发了颠。但游子济是灵根,他这么确定必然有他的理由。 李长青上前发问“游小弟是有什么发现么?” “不错,神明行事看起来虚无缥缈,但以神的角度去看,一切还是有迹可循的。” “如果将整个事件看成一个设定好的故事,推进故事进行的条件一定一开始就确定好了,而不会随着事件的变化而变化。” “所以,故事一环套一环,有妖怪攻击村庄,村长就会唤醒新的灵根。” “守护灵凭证消失,守护大阵就会崩塌。” “妖王死了并不足够,需要除掉所有妖怪,这个故事才算完结,村子就会立马消失。” 游子济侃侃而谈,越说越有信心,他心中隐隐不安的情绪也在自己的推理中缓缓平复。 “小苟曾说过,他失去凭证后已经与村子脱离了联系,那一切结束后,原本该消失的过程就不会在他身上出现。” “神明应该没那个闲心专门用神力将一只小狗带回去。” “原来如此,神设定好的一切,哪怕是他自己想去改变,也只能去加入新的变量。”李长青恍然大悟,并带给了游子济一个佐证。 “变量?”游子济显然不知道朱吉的情况。 “昨天与妖王交手后,我就有些疑问,今天看到他的妖丹更是如此。” “他的妖丹仿佛琉璃,说明真气非常精纯。而之前的消息说,妖王吸收了一大批妖怪的血肉用来恢复身体,这是互相矛盾的,所以他应该不是原来的妖王。” “那野猪精的真气根本不是一般势力能够培养出来的,可若他真有些背景,就不会只靠蛮力与我们动手了。” “想来也只有神明才有能力创造出这么干净的力量。” “也许神明有什么特殊的想法,换了一个妖王。可惜村子消失了,他一定是死了的。我们永远不可能知道神明的想法了。” ………… 朱吉其实有更好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可他已经来不及去村子拿圣药了,只能兵行险着,将自己的内丹与凭证一起送出去,让敌人帮他将凭证的联系切断。 事后重新修炼出内丹,他依旧是一头好猪。 好在他在杀了妖王之后就发现了青石板指引的三样宝物,剑法与秘技对他无用,但最后的定脉符,可以将自身的血脉定住一段时间,维持住自己的一线生机。 这张符箓是他此时最需要的。 他曾经与小苟交手,将小苟打落山崖,小苟却没有死。后来朱吉在麾下小妖怪的报告中了解到,山崖下有条大河救了小苟一命。 他将自己的命运压上赌桌,好在运气还不错,他赌赢了。 山崖下的河流拖着一只黑猪,一路漂流,来到了一个湖泊。 朱吉皮糙肉厚,一路摔摔打打并没对身体造成影响。可失去内丹而导致的虚弱才是最致命的,好在还有那个符箓。 符箓是有时效的,朱吉不敢耽搁,晃晃悠悠上了岸,此时的他浑浑噩噩,好像失去了灵智,只是依靠本能驱使身体。 妖怪修行本就不易,境界跌落到这种地步,比朱吉预计的还要可怕,恐怕再难以翻身。 他像一个饿死鬼一样,一路吃吃吃,将能消化的东西都吃下了肚子。可是这些凡俗之物又怎么足够填补他体内的空缺呢。 越缺就越要吃,吃的越多,就发现差的更多,他此时的体质在不断下降,每次动作都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力,身体也随之越来越虚化了。 若是不吃早晚也是死,只有尽快找到一个可以提供给他巨大能量的宝物,才有可能保住性命。 他抓紧时间越吃越快,突破了极限,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一路吃到了大面湖。 猪的鼻子很灵,他闻到了许多可以救自己的性命的灵药,可是身体本能的求生反应,让朱吉避开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地方。 比如一些大面湖豪强势力的药库,那里的守卫可以轻松的将现在的朱吉击杀。 朱吉兜兜转转,越来越远离人群。他慢慢地爬上了一个山谷,山谷下是一座祭坛,祭坛旁有个星月池。 这里是大面湖最负盛名的地方,可以帮助年轻的妖怪提炼真气,洗练身体,甚至可以提前化形,是陇州北部唯一一个可以帮助妖怪结丹的宝地。 朱吉自山谷上方一跃而下,坠入湖底,再不动弹,也不呼吸,像在水底石化了一般。 附近的妖怪听到了巨响,仔细搜索了几遍也没发现异样,最后不了了之。 而朱吉则在池中疯狂的吸收着星辰之力,洗刷自己的经脉,补充自己的能量。他的身体慢慢的凝实,重新变得真实。 一千年来,荒林中靠自己修成内丹的妖怪一个也没有,朱吉并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在资源缺乏,根本无法晋级的荒林中创造出奇迹。但这一次他经历的事情,已牢牢记在了心里。 ………… 官道上,轰隆隆一片响声,在整齐的“唏津津”声中,一行十几人的骑队缓缓停在大面湖关隘前十丈远。 一名骑士越众而出,来到关卡之前,也不搭话,将令牌直接扔到守卫首领的怀里。 遭受轻视的守卫们却不敢有异议,瞎子都能瞧出来,来人一定是外地的大人物。 首领将那制作精良的令牌拿在手里似模似样的瞧了一番。 天下令牌多了去了,他哪里认得这令牌代表谁呀,他又不是天府直辖。只是这一行人,盔甲齐全,动作齐整,显然是正规军队出身。 身上披的斗篷,料子比衣料店掌柜的还要好,还是每人一件。雪亮的铠甲,本以为是金属打制的,离了近了才发现,这分明是一副皮甲,该是异兽的鳞片制成。 哎呦!还有这刀鞘,这可是顶级黑檀木做的,这花纹真是长在我心头上了。刀端用的是雪花精铁包裹,比武器店里那个刀鞘上的寒铁还要高一个档次,我心心念念的所谓镇店之宝,给这刀鞘提鞋也不配呀。 这一定是大城市的卫兵,不能阻挠。 首领脸上堆满笑意,递回令牌时,手忍不住想要摸向那骑士的刀鞘。 手到半途,又讪讪的缩了回去,在衣服上擦了擦,心想可别弄脏了这好刀鞘。 骑士不在意这种乡下乞丐一般的人物,他马鞭一挥,策马而回。 一队骏马再次奔腾起来,马蹄声震彻官道,首领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疏散附近的人,那队骑士却不管不顾,只是缓缓提速,待到临近人群,纵马跃起,从人群头顶飞过,引起一阵骂声,骑士还回人群几鞭子,扬长而去。 那首领暗自庆幸先前没有惹怒这群嚣张跋扈的骑士。 他不知道这队人马到底是何方人物,必须回去禀告上官。 刚起步,首领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不知怎么,近一个月以来,每天都是如此,马上就憋不住了,只好将任务交给下属去办。 远处一群妖怪货郎们在咒骂声中,出城的出城,进门的进门,缓缓散开。 货郎进了集市,又拐了几个弯,放下肩上担子,敲了敲竹筐。 竹筐一阵晃动,从里边钻出来一个衣衫褴褛,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小姑娘掏出一块儿碎银子,递给货郎,嘴上说道: “这是尾款,谢谢驴大叔啦。” 随后钻入小巷,不见了身影。 第15章 都可以找你解决 大面湖监牢是唯一一处属于官方直辖的建筑,分出了三个区域,包括主体的监牢,军士的营帐、校场,政务办公的衙门,都在此处。 今天,衙门门口热闹了许多。 却说昨天半夜里偷渡进来五个人,本事不错,都是筑基境好手。他们偷偷溜过关卡,一定是想图谋不轨呀。 大面湖衙门主要的职责就是掌握犯人、妖怪以及来往的行人信息,在这方面经验丰富,这么明目张胆的偷渡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果然判官得到消息,带着一队人马用了一个晚上将他们抓住。 晚间遇见那五人时,正鬼鬼祟祟不知要干什么。 他们本不想就范,但见衙役颇多,动起手来不好解决,容易将事情闹大,也就没有反抗。 判官见这架势,本以为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人家却没有动手,选择束手就擒,要进行谈判。 这更让判官怀疑他们的动机。 他们声称自己是天府二爷的家仆,有要事来办,只是手中没有正式公文,又怕误了事情,所以没有跟衙门打招呼。 天府能称得上二爷的应该就是那个巡察使了,身份大有来头,品级颇高,现今却是个闲职,权力不大。 不过,空口白牙,判官哪能轻易相信,直接将这五人关入牢房。 一行人从牢房出来,正赶上一阵鸡飞狗跳,只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沿街商贩平民仓皇躲避。 判官眉头一皱,哪里来的泼才!竟敢当街纵马横冲直撞。定睛一看,只见银光耀眼,俊马飞驰,人已经来到近前。 前方的骑士翻身下马,蛮横的推开周围的衙役,大手一挥,一块儿令牌飞到判官手中。 一名中年汉子在马背上不曾动作,他衣甲鲜亮,态度傲慢,明显是这群骑士的首领。 “我乃天府中军校尉刘宗,奉巡察使之命前来办案,刚听说你抓了几个可疑人,那正是巡察使大人家中奴仆。这几人还有要事,把他们都放了吧。” 这般颐指气使,就算是校尉也太目中无人了,那判官也是个有脾气的,他心下恼怒,哪怕官职压了一头,也偏不照办。 判官将校尉的话当了耳旁风,手下的衙役便也都当作没听见,聚在一起挡住了对方的去路,两方人马顿时剑拔弩张。 在自己家门口,还能让外人给欺负啦? 判官心想就算这校尉公文齐全,此时也没拿出来不是。他既没按程序走,仅用一块令牌便想命令我做事,上哪说理自己也不吃亏。 校尉见判官不曾有动作,显然是不想配合了,心中冷笑。 这穷乡僻壤的泥腿子还敢有脾气,他有心压一压判官的气势,大喝一声。 “还不照办,尔等想被杀头么?” 这一声大喝,蕴含了他玄境磅礴的真气,震耳欲聋。他年过中旬,少说积攒有三十几年的真气,这一嗓子将前方的判官和衙役震得眼冒金星,口喷鲜血。 “杀!” “杀!” “杀!” 身边的白甲骑士们也顺势怒吼,杀声震天,十几位筑基境的修士一起引动真气,再运用市面上普通的战意法门,声势宏大。 这一喊,半个大面湖都听到了他们的声响,不知一下子惊动了多少人物。 眼前的衙役们脸无血色,腿脚发软瘫在地上。路边的商贩、行人一时间人仰马翻,街道变得乱哄哄的。 校尉大笑一声,觉得颇为畅快。 “不想死就快点办事。” “你们不是衙门么,快快将四处城门封住,把行人都控制起来,我要挨个审查。” “像那些个挑担的,步履沉重,肯定有问题。” 判官咬着牙,阴恻恻的道:“封城查人,这种大事不是我一个小判官能决定的,校尉大人还是按部就班,自去衙门与我上官武司寇商量吧。” “大人玄境修为就想在我大面湖抖威风,恐怕寸步难行,还是考虑一下吧。” 那校尉嗤笑一声,不理会判官的言语,大手一挥,骑士们翻身下马,竟然真的想将附近的行人抓起来。 这里的骚乱早就引起了衙门内许多人的注意。 衙门中迎面走来了一名长衫男子,衣袍破旧却不失威严。 “校尉大人还是先进衙门,商议过后再谈封城抓人的事吧。” 他没等那校尉答话,接着对判官说道:“厨房中有汤药,带着弟兄们回去喝了,好好修养一下。” 判官见上官来了,便放下心来,领着衙役,互相搀扶着离去。 校尉颇不喜他的态度,“你就那个姓武的司寇?” 武司寇不置可否,转身回去,让开了进衙门的路,他懒得跟这人说废话。 “怎么,你们大面湖的人都是哑巴,挨顿打才会说话么。” 校尉冷笑一声,抬起马鞭就抽了过去。 武司寇伸手一接,便将马鞭牢牢攥在手里,身体纹丝不动。 校尉再想将马鞭抽出却怎么也办不到,他坐在马背之上,力无法使尽,那武司寇的实力不比他弱,若真想角力却需要落了地才可以。 可此时下马便是给对面机会,对方必然拉拽,到时出丑的还是他。一时间僵在那里,只得勉力坚持。 双方以真气角力,校尉胯下的马匹不堪重负,逐渐躁动起来,最后险些将校尉掀翻。 “校尉大人莫不是腿软,怎么连个坐骑也控制不住。” 武司寇虽出言嘲讽,说的倒也是实情,高手一般都会与自己的坐骑配合默契。若是边军的将士,骑士坐骑两者相合只会更强,哪像这个校尉,骑在马上,反而被限制了实力的发挥,让人耻笑。 “校尉大人要找的那五个家仆已经被我放出来了,就在衙门里,还是进来说话吧。” 校尉此时吃了亏,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也只好先进衙门再说,省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再失了脸面。 武司寇并未去往正厅,而是将校尉领到一侧的厢房,远远的便看到里面的人在饮酒歌唱,显然在举行宴会。 武司寇整理一下衣衫,躬身走了进去,对着首座的紫衣锦袍男子说道。 “侯爷,人带过来了。” ………… 游子济又来到了大面湖,他已经在荒林中寻找二十几天了,依旧没有小苟的踪迹。 白天集市上闹哄哄的,游子济躲在一旁,并不参与进去,他有点不太适应这里的热闹 在大面湖他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想来想去,只记得那个想要忽悠他的杂毛小狐狸。 游子济来到了之前那个小巷子里,七拐八拐绕得迷糊,杂毛小狐狸没看到,倒是看到了两个壮汉要将一个活物塞进麻袋里。 游子济施展耳识,只听得袋子中呜呜乱叫,心想定是像我当时一样被一群妖怪围堵,只是他实力不济被抓住了。 游子济也不耽搁,起身出脚,接连踹飞了两名壮汉。 那壮汉满面惊惧,脸上横肉乱颤,犹自不肯离开,“臭小子,少管闲事,知道我们是谁么?” 游子济也不答话,又抬起一脚,却踹在了空处,原来是那两个壮汉吓得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麻袋里的人还在挣扎,游子济上前将绳子解开。 打眼一看,嚯!还是个熟人,正是自己要找的杂毛狐狸。 “小狐狸!” “不要叫我小狐狸,要叫我老胡。”,杂毛小狐狸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小字,还不知自己的状况呢,先反驳了一句。 “老胡?” “你怎么被装在麻袋里了?”游子济一肚子疑问。 老胡在麻袋里憋了半天,终于缓过来口气,只觉眼前的人熟悉的很,但他此时实在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的人,一般都是过客,肯定曾被他坑过,他不敢乱说话,只是打着哈哈。 游子济见老胡支支吾吾,只道是受了惊吓,一时之间思绪有些混乱,看来他需要集中一下精力,提提神,游子济不浪费时间,直奔主题。 “你说过在大面湖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你解决。” “亏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你找我什么事呀,我可是要收钱的。”老胡没想到真有人相信他的瞎话。 游子济见他还有些迷糊,便想帮他提提神。 “你,你别拿那个大拳头吓唬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嘛,不要这么粗鲁。” “怎么样可以知道一个人出没出城。”游子济放下了冒着火光的拳头。他猜测小苟有可能已经离开了荒林。 “想知道人出没出城?那还不简单。” “你只要找到大面湖衙门的档案库就可以了,里边记载了所有出入大面湖的人和妖怪。” “至于你想怎么去,可就跟我没关系了。” “谢了,老胡。” 老胡看着离去的游子济,总算放下了心。劫后余生,让他越发的珍惜这平日里不曾在意过的空气。 他深深的吸一了口,却没有感觉到丝毫舒适。 一只芊芊玉手,扼住了老胡的脖颈,锋利的刀刃抵在了他的后心。 “在大面湖有问题,都可以找你解决?” ………… 游子济得了指点后,便在市集上游荡,不多时,来到了衙门门口。 校尉和衙门冲突的事已经处理好了,附近的商贩们才敢出来收拾残局,这一整条街都被那群骑士给祸害了。 街道上瞬间冷冷清清,除了商贩再也没有行人,只余下几个货郎慢悠悠的转进小巷,不见了身影。 游子济大大方方的查看着附近的环境进行踩点。 一直挨到晚上,城中开始宵禁,他终于可以行动了。 第16章 良才 月满星空,游子济趁着守卫换班的时候避开他们,潜入进去。 衙门庭院不大,此时已是半夜,院内冷冷清清,不见人影。 远远得听见侧园传来喧闹的声响,灯火璀璨,显然是有人饮酒作乐。 仔细看去,可在庭院前的甬道旁发现稀稀落落的人影,应该是站岗放哨的衙役。 一个人影飘忽不定,闪了过去,来到书房,这里并没有人把守,到真是幸运。 此时已入初夏,天气炎热,眼前书房的窗户敞开,被一根竹棍支撑着,借着晚间的凉风透透气。 游子济怕开门弄出声响,惊动了守卫,去窗户旁试了试。他还是少年,身材瘦小,只听衣带簌簌,已经翻身入了书房。 书房中正对门的便是一张案几,其上公事文书叠落,整齐干净。 游子济现在五识灵敏,哪怕不施展法诀,也可以在黑暗中视物,他仔细的翻找案几上的文书,但大多都是一些公文,游子济看不明白。 这一摞文书中的确有来往人员的记录,只不过是今天的,以前的记录却不在这里。 看来只能去档案室看看了,档案室在监牢附近,那里守卫森严,不好潜入,实在不行今晚只能放弃了。 他将文件收拾一下,按照记忆将它们恢复原位,省得被人发现,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游子济还有些不甘,他在书房中转了几圈,发现角落里的屏风后好像有些东西。他走了过去,一张三尺六寸的古琴映入眼帘。 那琴看样子并不珍贵,想来这穷乡僻壤的能有这种东西已经很珍稀了。应该是司寇大人用来自娱自乐的,不然也不会藏在这里。 游子济不懂琴,但是他很好奇,将屏风后里里外外都仔仔细细的都看了一遍,或许能发现司寇大人的特殊喜好,偷窥别人的小秘密真是让人着迷。 这一通折腾,误打误撞之下,游子济还真发现了秘密,他在案几之下发现了一个机关,打开之后出现了一个暗门。 他走了进去,发现这里的空间不逊色于外面的书房,却显得及其狭窄。 暗室之内到处是书架,有一半的书架是空的,剩下的一半书架上塞得满满当当的。 游子济随手拿出一本看了看,上边记载了一些枯燥的事件,比如交州的哪个官员因为什么事升了官,又比如现在妖国的王迷信星象祭祀,时不时给自己测算一下运势。好像还有个什么要犯从齐州一直跑到陇州也没被抓到。 再看那书架上贴着的纸签,上面写着“时事”两个字,这并不是游子济想要的,他按着纸签继续往下寻找。 果然他找到了“公事”的纸签,但书架里边记载了大面湖衙门处理的大大小小的事,游子济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人员流动的记录找到。 他翻看了近一个月以来的记录,一页一页仔细查找,直到最后一页,在开头处写着“朱吉”,接着往下看去,“苟朋义”三个字映入眼帘,游子济登时喜不自胜,小苟果然没事,看这书页上的记载,应该是前天的记录,原来他与小苟一直以来都错开了。 游子济将书册放回原处,心中还畅想着以后顺路一直打听,或许就可以找到小苟了。离开大面湖去陇州的方向只有一个路口,明天直接去问那关隘的首领,他也曾见过小苟,或许知道小苟去了哪里。 等等。 大面湖是不会允许没化形的妖怪离开的,小苟是怎么走的?难道他已经化形了?不会的,小苟的实力不会上涨这么快,这不符合常理。 游子济想不透这个问题,还是先离开衙门,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好好想想。 刚来到暗门处,还没来得及启动机关,却听得外面传出一阵声响,惊得游子济停下了动作,将耳朵贴在墙上听听外面的动静。 一道黑影和游子济一样,也从窗户进来,只见那人衣服宽大,掩饰不了原本的纤细的身材,看样子不像成人。他目的明确,径直来到案几之前,取出纸笔写了几个字,又在附近搜索了一会儿,从一旁的书架上掏出了一块儿印章,沾上红泥,在他那张纸上摁了下去。 随后他也不离去,漫无目的在附近翻找着,似乎在参观这里的布局摆设。 不多时,他来到屏风之后,却再没了动作。良久,才抬起双臂,双手悬空,浮在古琴之上。手指微动,好像在拨弄琴弦,他在演奏一曲没有声音的琴曲。 一曲过后,黑衣人放下手臂,跪坐在古琴前,伸手想要抚摸琴弦却怕惊动外人,始终没有碰到琴弦,他默默叹了口气,似乎意兴阑珊。 暗室里的游子济哪里知道黑衣人就在这里,他现在隔着石壁无法听风,只大概听到外边已经很久没有声音了,觉得人已经走了,便打开了暗门。 四目相对,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游子济无奈露出苦笑,还是被人发现了。 那黑衣人反应激烈,他被人一路追杀,精神紧绷,只道是那些追杀的人来了,立时便下杀手。 只见黑衣人翻手一掌击出,直击游子济下颚,哪知游子济动作更快,伸出一只手要擒住黑衣人的手腕,施展的正是高才捷所学的半吊子狼图。 黑衣人不想受制,手腕翻转,连变了四五下花招,让游子济无法出手擒拿,可见这是一种很深奥的掌法。 游子济此时分辨不出哪下是真的哪下是假的,身体又在墙角处,不好发挥,只好以劈空掌正攻对方面门,将黑衣人逼退,借机跳到房间中央。 黑衣人追击过来,两人隔空对掌,气浪翻滚,游子济渐渐落入下风。两人都不想被别人发现,害怕弄出声响,都没有使出全力,但黑衣人的掌法虚实结合,掌力变幻莫测,收放自如,游子济却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战斗,他的劈空掌相比黑衣人毕竟还是不够精妙。 两人越斗越急,掌力实打实地碰撞越发密切,倒是让游子济占了便宜,逐渐跟上节奏。只是掌法越快,需要抵挡的就越多,两人渐渐抵挡不住,纷纷跳开。 黑衣人掌法说撤便撤,便是打出去的掌力也能收回来,游子济却难以做到,控制不住,终究还是打到了事物,发出了声响。 对面的黑衣人担心被人发现,倏地便没了影子,只留下一句“笨蛋”。 游子济脸皮一红知道自己闯了祸,也立马逃开了。 两人刚离开,书房中就显现出一道苍老的身影。 这人刚才一直在屋里,游子济和黑衣人居然都没有察觉。她面色苍老,身躯佝偻,一身老妇人打扮。 她看着黑衣人远处的身影,叹息道:“真是好曲子,是个良才,可惜心中有了戾气,不适合这首曲子了。” ………… 却说游子济离开书房想要再往前走,斜地里突然砍出一刀,直奔咽喉,游子济反应奇快一个翻身躲了过去,正见眼前有一银甲军士,双手掐诀,远处的刀在半空微微颤动,游子济可以感受到那刀散发出的威能。 就是他要杀我!游子济处在生死存亡之时,不再保留,右手施展星脉,一掌平刺而出,只听得咔嚓一声,击断了那军士的咽喉。 随后,游子济施展身法在其他人还未过来之前,快速逃离。几个闪身后便没了身影。 侧园的大人物们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出来围观。 其中有一名壮硕大汉出言嘲讽:“中军还是和以前一样,战意拿来提高自己的嗓门,你们只会检阅么,一群草包。” 校尉刘宗大怒,但见说话之人曾是边军都尉,不好在此发作,“武司寇,大面湖这种治安,还是听我的建议,立马封城抓犯人吧。” 说完也不回酒席,带着手下离去,他得赶紧将这名受伤的将士治好,不然要有生命危险。 紫衣锦袍的男子在人群之前站定,他没有下达命令,只是将众人都驱散了,只留下武司寇和刚才说话的那名壮汉。 当人都走得差不多时,一个老妇人自远处走来。 几人恭敬下拜,老妇人微笑点头,说道:“侯爷,您怎么看这些天府来的官员,他们有什么目的。” 紫袍男子轻摇折扇,仔细思索。他虽然修为比眼前的老妇人差,但地位却不俗,是天府正经册封的北荒侯。 “婆婆,我总觉得天府追杀一个逃犯是个假象,杀什么人需要这么大的阵仗,沿途惊动了那么多势力,连巡察使都卷入其中。” “说到底大面湖只有我们这些残兵败将值得这么大的阵仗,一定是有人相对我们动手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话语。 她和眼前的几个人都是被天下其他大势力排挤过来的,难保不会有人想要除掉他们,但只要团结一心,也没有人会真来触他们的眉头。 “封城绝不可能,他巡察使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还有,明天就让那些天府的人离开,离远点杀掉,给他们点教训。” 老妇人杀气腾腾,竟想直接将那些天府将士都杀了。 “婆婆,还有那个小女孩......”北荒侯有些摸不透老妇人的想法,他不认为眼前的人会 不知道小女孩的身份。 “小女娃很好。”老妇人只说了这一句话。 北荒侯立马明白了意思,拱手道:“恭喜婆婆觅得良才。” 第17章 初识 校尉刘宗来到了自己的住所后,立马开始施救,天府中军向来不吝啬钱财资源,用的都是上好的伤药,不多时,那名将士脖颈的瘀青已经消散,只是被击碎的喉骨还需要时间恢复。现在看来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刘宗带着人悄悄离开了房间,来到正堂。 白天被缉拿的五名仆人正在那里等候,看他们的遭遇也知道,并没有因为先到一天而取得进展。 “几位都是二爷的人,你们都清楚,我刘宗代表的是天府中军,在这次行动中不会出手,一切全靠你们自己。” “如果你们辜负了二爷的期望,没完成任务,到时候自求多福,可别怪我。” 五名黑衣人点头称是,退了出去,心中却在腹诽,还不是想要偷懒,累活脏活都是我们干,喝酒应酬都是你来,若不是没有官方批文不好行事,哪里要你们来。 要是真有什么大功劳,恐怕你还要来抢哩。 ………… 北荒侯回到侧园,那里人头攒动,全是宴会中的宾客,他们都没有回房,都在这里等待。 众人一见到北荒侯立马围了上去,叽叽咋咋乱哄哄一片。所问的大多都是那些天府中军的事。 “侯爷,那是天府的大老爷,不是我们这穷乡僻壤惹得起的。” “您要不配合一下看看,不过是找个犯人,不碍事的。” 北荒侯身后的大汉大怒:“怎么,你们这么胆小怕事,整个大面湖一半儿都是罪犯,他们说哪个就抓哪个?” 人群中有人回道:“我们都是原住民,哪像你这外来的,一点都不担心大面湖的安危。” 那大汉大怒,却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的话,气得哇哇大叫。 “就是,我们可不敢得罪天府。” “洪都尉被贬,流落北荒,心中不忿,莫不是想拿我们大面湖的安危为你出口气?” “你倒是事了拂衣去,我们的家底可都在这里。” 有人起了头,越来越多的人和妖怪跟着起哄。 唰! 北荒侯手臂一扬,将手中折扇收起。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甚至有些妖怪已经为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后悔了,北荒侯就是当今妖皇之子,被贬至此。 “诸位请听我一言。”北荒侯提高了嗓门,可是说话依旧不紧不慢。 “我们得到消息,这逃犯在天府的追击下,途径三州十三郡,依旧没有被抓到。” “天府自三百年前定鼎天下,连六大派都要避其锋芒,什么样的人物会这么难抓,能在天府眼皮子底下逃了?” “他们分明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北荒虽人丁稀少,但包括我在内大多都是别人的眼中钉,剩下的人,想必天府也不会去细分。” 听得这话,在场的人一片哗然,大家议论纷纷,却拿不出个主意来。毕竟想与天府抗衡实在需要包天的胆量。 待到议论渐歇,北荒侯继续说道:“天府现在并没想现在对我们下手,不然就不只是这些人来了,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明日我就会将天府中军的人驱离。” “我们凑出一队人马,将他们在半路伏杀,天府不知真相,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庭院中再次哗然,比前几次都要激烈,这可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有人想与天府对抗。 “这这这,侯爷是在说笑吧。” “万一天府震怒,如何是好。” 底下众人六神无主,浑然不知该当如何,只是纷纷将目光投向人群中一个眼神锐利的平头老者,此人面色沉着冷静,显然心中有所计较。 周围的人都等着他拿主意,他只当不知道,当看向他的人越来越多时,他仿佛才恍然大悟,先是出声安慰众人,随后对着周围人拱拱手,再向北荒侯做个揖。 北荒侯抬手示意他出来说话。 “各位稍安勿躁,且听老朽一言。” “正如侯爷所说,天府的大老爷们可不会仔细区分我们是不是一伙的,没有人会听我们解释。” “不如先下手为强,有侯爷带领我们,一定可以马到成功。” “大家还担心什么呢。” 有了这位老者的劝说,众人慢慢接受了现实,不过追杀的时候有几个人会真出力就不知道了。 包括这老者在内,只想将自己置身事外,什么北荒侯不过是被抛弃的皇子罢了。 不过终究还是达成了一致的决定,只要同意截杀就好,北荒侯目前为止都很满意。 ………… “昨天看到了一个傻小子,暴露了我的行踪。” “要是有人仔细搜查书房就会发现异样,我那个假身份证明就白做了。” 却是一个年纪约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在一个木桶里沐浴,这一路逃亡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放松洗澡了。 在她前方是一只无力瘫倒,脸向地面的杂毛狐狸。 这狐狸昨天刚自游子济手中逃脱,又落入了这个小姑娘的手里,好在老胡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救下自己一命。 “哎呦,姑奶奶,您饶了我吧。” “那个小子惹你生气,你去找他去,别折磨我呀。” 小姑娘将手中的弯月飞刀撇了出去,带走了老胡头顶的一戳毛,顺势落在它的耳边。 “别别别,您有什么要求,您直说。” “我想进去星月池,你有办法么?” “星月池?”老胡的声音中带着诧异。“那地方可不是我这种妖怪能去的,我没什么门路。” 老胡怕小姑娘误会,赶紧接着说道:“我只知道进星月池的名额在大面湖集市中各个店铺的掌柜手中,有了他们的推荐,才可以进去。” “那可都是年轻有为的妖怪才有机会得到的。” “我的本事不行么?”小姑娘本身天赋自然可以,不过十二岁就已经筑基了,不比灵根差多少。 “您的水平当然可以,可是你不是妖怪呀。”老胡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那边的箱子里有一件衣服,是狐妖的装扮,你可以试试,或许可以扮作妖怪呢。” 小姑娘站起身子,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声响,水流至高空落下。 老胡以为这姑娘玩起了水,应该心情不错,试探着说道:“姑奶奶,要不先把这刀收回去?” 小姑娘没有回应它,只是发出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一阵微风拂过,吹过了她的身体,撩起了她刚刚擦干的头发。 这小姑娘生的漂亮极了,只见她朱唇微启,红晕如霞,一双媚眼含羞,两条眉峰微蹙,肤若凝脂,晶莹剔透,三千青丝,缘愁不断。 那狐妖服穿在身上,更显媚骨天生,不是狐妖胜似狐妖。 少女起身转了两圈,衣服还挺合身,只是这尾巴耳朵实在太假,一眼便看穿了。 只见她掐诀施法,光线微微扭曲,狐耳狐尾变得灵动起来,不知是哪种幻术。 她尝试着动动耳朵,摇摇尾巴,到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小狐狸。 小姑娘整理好衣服,解开了老胡的禁制。 老胡重获自由之后,回头一看,呆在当场。 刚刚的微风到了尽头,打着旋又转了回去。 “好,老胡,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孙女,小狐狸。你可得帮帮孙女,一定让我进了星月池。”小姑娘兴奋的说道。 老胡抗衡道:“我才二十岁,叫的太老了。” 小姑娘还待说话,屋外来了一个少年,正是游子济,他依靠自己的五识诀找到了老胡的住处。 那小姑娘打开房门,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小男孩,俏生生的打着招呼。 “你好,我是老胡的外甥女,小弟弟,你来有什么事么?” 游子济怔怔地看着眼前艳丽的女孩子,他盯着那双明艳妩媚的眼睛,只觉有万千情绪沉淀在眼底让人心摇似醉。 游子济五感超群,此地水汽未散,能闻到空中散发的皂角清香,心中一荡,不自觉脸红起来,不敢再看少女,低下了头。 女孩的容貌却在心底挥之不去,那眼底不知藏着多少孤单愁苦。一念至此,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小苟,刚救下小苟时,他也是这样,一时胸口沉闷,难以释怀。 “小弟弟,你脸怎么红啦?你是来省亲,还是来找工作?” “到了大面湖,有什么问题,你来问我,只要给够价钱,我都能帮你解决。”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对了,不就是老胡经常说的话么。 游子济不禁莞尔,心情放松了下来,他直接说道:“我昨天在司寇的书房找到了我朋友的出入记录。可是他还没有化形,按理说应该出不去才对。” “我想问问大面湖还有别的方法出城么?” 好家伙,原来就是你惹姑奶奶生的气,害的我受罚。等等,这小子在书房找到了记录,不应该是在档案库么,他不会进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吧。 这两个丧门星哦,还是尽量离他们远点吧。 老胡越发坚定了远离这两个人的想法。 “当然是有的,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遵纪守法。” “有人专门提供偷渡的业务,而且文书齐全,不用担心后续的问题。” 游子济大喜,“那个人在哪里?我朋友大概率是偷渡出去的,我想知道他的去向。” “星月池。” “正好我外甥女也要去星月池,要不你们两个搭个伴儿吧。” 小姑娘想起游子济昨天的表现,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她才不想要累赘呢。 第18章机会 “天府战阵的实力很强,虽然只有一个玄境高手,却不可小觑,三五个玄境一起上也未必会占到便宜。” “这次伏杀一定不能放跑一个人,不然我们大祸临头。” “希望各个掌柜的可要积极参与。” 院中众妖不好将这件事推脱,只好推选出了几个实力不错的。 这些应该都是商会的边缘人物了,北荒侯心知肚明,将这些出来的妖怪记在心里。 “既然诸位这么不情愿,就由我来起个头吧。”北荒侯亲自做出表率,他指了指众人刚刚宴饮的大厅,那里有一人高高瘦瘦,他双手修长,指骨突出,仿佛只有一层皮没有血肉一般,像极了鹰爪。 若不是北荒侯点明,让他显露了身形,在场的人都没有察觉到。 “此人是我的贴身护卫英柏,乃是交州时期就跟随我的老人,有他在,一定可以成功。” 随即北荒侯转头看向了那个平头老者。 “豹会长,你是大面湖商会的领头人,在场一众掌柜中实力最高,总是要做出表率吧。” “马上就是月圆之月,令郎在星月池把守,不好脱身,还是您亲自去吧。” 平头老者众目睽睽之下,哪怕仅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好反对。 有了他的带头,越来越多的掌柜加入了进来。 今晚便组织出城,拦在天府中军前面。 北荒侯把英柏叫到自己身前,低声嘱咐道:“柏叔,一定要让这些家伙在刘宗面前露露脸......” ………… “你什么意思,难道有进入星月池的方法?” 女孩突然反应了过来。 老胡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 他本就是附近的地痞无赖,每天靠坑蒙拐骗换点钱财用以度日,时间久了在这一片儿也小有名声。但终究还是个下九流的人物,入不了大人物的法眼。 有一日,他打听到福临酒楼的掌柜经常花钱买下一些不明来路的女妖精,他觉得这是个大买卖,于是主动与酒楼接触,接下了这个差事。 但是这附近哪有什么好看的女妖怪,他本就是想骗一波钱,然后躲一阵避避风头。 没想到还是被找到了,就在昨天有两个壮汉将他给装在了麻袋里,险些被投入湖中。 “这个福临酒楼和星月池有什么联系?”游子济和女孩并没发现这两者之间的关联。 老胡解释道:“还记得我昨天说的么,只有得到那些掌柜的推荐,才可以进星月池。” 这杂毛狐狸砸吧一下嘴,似乎很羡慕那些掌柜。 “这福临酒楼的掌柜有个爱好,就是喜欢年轻的女妖精,天赋越高越好。可是,但凡有本事,天赋不错的女妖怪谁也看不上他呀。” “所以他一直将推荐名额留在手里,只要有女妖怪同意他的要求,他就把名额双手奉上,不然谁来也不给。” “这么无赖,你们这没有人管管么?”女孩有些恼怒。 老胡立马摇头,“这里一直都是这样,谁让星月池把持在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手里呢。比福临酒楼掌柜更奇葩的要求都有。” “你这是分明是想让我卖身呐。” 女孩伸手抓向老胡的耳朵。疼得老胡连连求饶。 “这样也好,算是给了我机会。” “这个星月池都是被谁掌控的,你说说有权有势的是哪些人。” 老胡好不容易保住了自己的耳朵,立马离女孩远了些。 “是些大掌柜组成的协会,会长德高望重,是西街盐粮店的老板,据说是豹子精,名字叫豹应。” “对了,他儿子豹策正是星月池的监官,也做偷渡的买卖。爷俩儿都已经内丹化形,在大面湖真是权势滔天,福临酒楼的掌柜在他们面前屁都不是。” 说到这里,老胡突然提醒了一下游子济,省得他自己先去了星月池。 “后天就是星月池开启的日子,这两天星月池不会让任何人进去,你就别乱折腾啊。” 既然如此,游子济就只能找女孩合作了。 “我们现在是同伙了,我叫游子济。”游子济对着女孩说道,他还是很乐意和眼前的女孩作伴的。 “咱们萍水相逢相互帮助,仅有这一点缘分,以后未必有交集,我的名字对你没有什么意义,叫我小狐就可以了。”少女突然语气冷淡,明显不想与游子济交往过密,这一路上她吃了许多亏,现在还不信任游子济。 游子济没有在这个话题上逗留,问道:“小狐,你人手人脚,只有狐狸耳朵和尾巴,这样的扮相能骗过他们么?” 老胡在这方面可懂得多了,插嘴道:“小兄弟,你不知道,狐妖本身灵性足,天赋不错的可以提前化形。” “按照常理,筑基境妖怪半人半兽,咱们狐妖嘛,练气就可达到这个效果,没人会怀疑的。” “那你为什么还是狐狸的样子?”游子济诧异地问道。 老胡干咳几声不再言语,女孩则有些急迫。 “别在这里废话了,老胡,你来引路,我们一起去。” “直接把那什么福临酒楼的名额给抢了。” 老胡吓了一跳,“我也跟着去?还是算了吧。” “你不去,谁带路?”少女面色不善。 “姑奶奶,这位小兄弟勇猛非凡,有他帮助你就足够了,小的还是在家给两位烧香拜神,助二位凯旋。” 几人还自说话,屋子外面人影攒动,游子济看了一眼,发现屋外已经站满了妖怪,昨天那两个绑架老胡的壮汉也在其中。 那两人看到游子济立马把头缩了起来。 老胡见酒楼老板派人来抓自己,不仅没有紧张,反而松了口气。 “用不着我了,带路的来了。” “跟着他们走就可以到福临酒楼了。” 小狐立刻会意,故意大声说道:“舅舅,你说的人来了,我真的可以进星月池么?” 那人群中领头的蛤蟆精本来凶神恶煞,一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没想到这杂毛狐狸真的找了一个美女妖精出来,干的不赖嘛。 蛤蟆精立马笑脸相迎,“没错,没错,跟我们掌柜的走,什么名额都有。” 小狐装得欢喜雀跃,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一众大汉不论是妖怪还是人类都被她可爱的样子迷惑,心中升起爱护之心,一些人甚至有带着小狐私奔的荒唐想法。 却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我呢,我呢?我也想进星月池。”游子济在一旁尽力展示自己的存在。 蛤蟆精满脸嫌弃,“我们掌柜的只要女的,你个臭小子滚一边去。” 说着,一掌推向游子济。 他那三脚猫的本事怎么可能打到游子济,反而被游子济掐住手腕,动弹不得。 蛤蟆精大怒,“快一起上,把这臭小子给我打死。” 他们本就因为游子济破坏了刚才的气氛,心怀愤怒,一个个嗷嗷怪叫,冲了上来。 小狐饶有兴致的在一旁看着,突然计上心头,嘴角轻翘,想到了一个整治游子济办法,为昨晚的事出口气。 游子济三拳两脚便解决了冲上来的几个妖怪,又飞出一记劈空掌,对着后面的妖怪打去,吓得蛤蟆精两腿发软。 “等等。”小狐突然出声。 游子济听到声音,发出去的一掌被硬生生收了回来,在众人面前露了一手,这正是小狐昨天晚上在书房使用的技巧。 这小子学得真快,小狐抛开脑海中的惊异,走到蛤蟆精身旁,说道: “这位大人,这是我弟弟,一身蛮力,他没见过市面,还是把他一起带着吧,省得他去闹事。” 蛤蟆精心想也是,先将他带到掌柜的跟前,到时看他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蛤蟆精给了老胡一袋子赏钱,便不再理他,带着自己的伤员连同游子济、小狐一起来到酒楼。 那酒楼装饰不甚华丽,却是大面湖少有能吃到正经菜食的地方,每日生意红火,宾客满座,近几日却因为那一伙天府中军的到来,闹得整条街都不安生,生意自然冷清。 小狐对着游子济说道:“弟弟,你还是别缠着我了,我下定决心去星月池了。”说完又对着游子济眨眨眼。 游子济只道她是有什么计策,刚想答话,却见少女转身便走,径直来到酒楼门前。 少女生得美丽,便是没有蛤蟆精引领,按酒楼老板的习惯,也能轻易的混进来。游子济却被守门的以衣服破烂为由,拦了下来。 酒楼掌柜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头大而短,没有脖子,眼睛却乌黑发亮,手脚纤细,坐在躺椅上,被人抬了出来。 身上盖着一张透明轻薄的被子,他伸起懒腰时,被子也随之张开抖动,却原来是两对透明的昆虫羽翼,身下还没完全化形,看样子是昆虫的脚,不知是什么妖怪。 那老板看见小狐,心神一荡,只觉这小狐狸精的容貌平生仅见,虽然还没长开,但别有一番风味,甚是迷恋。 又听闻是来投奔,换取进入星月池的资格,更是欣喜若狂。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似乎有人在外面起了争执。 “外边的人是谁?”胖老板以为是想来吃饭的人,到也是好事,可现在他哪还有心思做生意呀。 “告诉他们,今天歇业,不作饭食啦。” “我今天只想陪陪小美人儿。” 后一句是对着小狐说的,让小姑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不过她还有事需要胖老板帮个忙,并没有当场翻脸。 小狐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说道: “掌柜的,求您帮帮我,刚才您的手下不是外边那人的对手,我没敢说出实情。” “那人是我离开家后认识的,一直纠缠我。” “他本事厉害,我不是对手,在外人面前只能以姐弟相称,不敢多言。” “这人听闻我想要找掌柜的您帮忙,拿到星月池的资格,就说您心底腌臜,都是骗我这种小姑娘,不会真心推荐的。” 小狐装模作样,到真是我见犹怜,让胖老板占有之欲大盛。 “什么?!我怎么会是那种不守信的人。” “好小子,竟敢威胁我的美人儿,还污了我的名声。” “把他放进来打死!” “可别惊动了衙门。” 胖老板肥手一挥,游子济进了屋子,附近的几个卫士拿着刀剑围了上去,把游子济的后路堵了。 游子济只觉情况不对,想要去招呼小狐,却见少女垂眸敛目,并不看他。 这倒是与之前设想的不一样了,应该是偷袭拿下胖老板才对呀,难不成换套路了? 游子济发现周围的气氛不对,他不知道小狐的目的,决定说话拖延一下,按照在门口时小狐给的提示...... “姐姐,别去星月池,快跟我走吧。” 第19章 蝉精 大面湖用官方的名义,以军队无法参与地方内政为由,将中军将士驱逐。可以说很不给中军的面子了。 但刘宗自己心里清楚,他此次是应二爷的要求私自带兵出来,犯了大忌,现今只是狐假虎威,无论生死都不能代表中军。 所以他才在进关之时搞得声势浩大,又与衙门产生冲突,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大面湖的势力先入为主的认为他刘宗就是带着天府的意志来的。 可惜北荒侯表现的太过强硬,没有唬住他。 刘宗等将士得知自己将被驱逐出城,也不敢真的与人争辩,只是放下了两句狠话,收拾行李准备离去。 好在二爷的五位仆人并不在此列,依旧可以在城中行动。刘宗临走之前跟他们做过交代,会在关隘往南三十里处扎营,如果有什么变故可以直接去那里寻找。以筑基修士的实力,一个时辰足够跑个来回。如果有什么计划可以提前通知,做好准备。 北荒侯并不知道这个变故,依旧让伏杀的队伍提前出门埋伏到一百里开外。 …… 游子济的确理解了小狐在酒楼门口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他这话头刚起,没人回应,却有三四根木棍打向游子济的后脑和腿弯,竟然直接动起手来,想让他跪倒在地。 游子济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便是刚出山时,这三五个妖怪也未必是游子济的对手,现如今功力深厚,自然随意摆弄。 只是事情还不明朗,不知小狐到底是什么意思,心想先别动手伤人。 他先出掌向前,掌力附带劲风,将前方围过来的几人挡住。再来一个空翻躲过后两妖的棍棒,在他们身上轻轻一推,两妖跌倒在地。 胖掌柜见游子济进门之后嚷嚷的话语,就认定了小狐说的是实情,心中更是恼怒这小子在美人儿面前驳他的面子。 他自身境界不低,见游子济漏的这两手,知道是个有本事的,底下的人并不是对手,便将身边站着的四个仆从也派了出去。 这四个妖怪可有点意思,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四胞胎,与胖掌柜类似,头扁无脖,身宽肢细,但品种不一样,是四个癞蛤蟆。 它们每个手中都拿着法剑,这还是游子济第一次在妖怪手中看到这么高级的家伙什儿。 这福临酒楼生意红火,胖掌柜才有这闲钱专门去陇州买了一套剑阵,虽然不是特别厉害的玩意儿,筑基以下也难有敌手。 那四个蛤蟆精分站四角,剑阵展开,剑气从四柄法剑中激射而出,看起来是那种自带威能的法器,与使用者的修为无关。 这倒是有点棘手了,游子济不敢托大,劈空掌连连出手,将剑气抵消,略有些吃力,星脉之力附于手上,立马轻松起来,随即施展自己创造的蹩脚身法,在人群中穿梭,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那丑陋的身法逗得小狐咯咯直笑。 胖掌柜的脸上却挂不住了,一声令下,周围的人一拥而上,那剑阵反而撤了下去。 仅是这些小妖怪自然难不倒游子济。只见他伸腿抬手,就放倒几只,随意劈出一掌,就将这些杂兵摔了出去。 但这些妖怪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律,尽量保持住自己的位置。场中人影晃动,一柄法剑自人群中穿梭而来,袭向游子济咽喉,游子济身形一转躲了过去,却被剑气划伤了衣服。 转头看去,人影绰绰,那四个蛤蟆精不知在哪里,原来他们的站位是不想伤了自己人,游子济也不着急,留意这四周的环境,暂缓了攻势。 小狐见游子济境界颇高,也完成了筑基,但真气含量却不大,身上所施展的秘术,增加了他攻击的威力,达到了一般筑基境的实力,这样的本事,底下的妖怪必然不是对手,就是这身法太丑了些,不知是谁教的。 如果这个胖掌柜也加入围攻,游子济一定不好过,到时候先让他吃点苦头再去相救,先出了我昨晚的气。 少女转头看向胖掌柜,见他面色凝重,凑了过去,准备过去煽风点火,待游子济击退下面的剑阵,让胖掌柜也下去跟他斗斗。 哪知刚挪了一步,胖掌柜便说道:“美人儿别动,我身子不便无法转头,你还是站我身前为好。” 想来是这胖掌柜本事不精,筑基之后,身体的各个部位可以提前变得与人一样,一般都是先变四肢,行动方便,他却选错了位置,先变了脑袋和手而没有变躯干腿脚,现在移动不便,而且没有脖子,将自己本身的眼力给限制了,若不妖化,恐怕连身旁都看不见。 小狐强忍心中不适,依旧站前胖老板身前。 那胖老板心满意足,让下人把躺椅挪了过去,手也攀上了少女的腰间,想将其拥入怀中。 游子济虽然在楼下战斗,但也一直注意着楼上的情景。 见妖怪把手伸向小狐,以为这是她的计策,这一下瞪大了双眼,仿佛在说“不用这么拼吧。” 只见阁楼上,小狐面色阴沉,怒气已经止不住爆发出来。 她出掌拍开胖掌柜竹竿一样的手臂,早将教训游子济的事情抛在脑后,亲自动起手来。 胖掌柜见手被挡开,心中大怒,张开的两对膜翅不停颤抖。还未说话,小狐抬手一掌已直奔胖掌柜面门而去。 胖掌柜抬手防御在半路隔住,发出铿锵之声。 仔细一看,胖掌柜手中抓着一根峨眉刺,而少女手上附着一柄月刃,两人都想靠武器偷袭占点便宜。 他们都是筑基境界,这一交手,倒是让胖掌柜吃了一惊。 胖掌柜气急道:“好!小美人儿,我就试试你的本事,看你够不够资格进星月池。” 小狐没有理会,对着游子济说道:“我来对付这个胖子,你先把底下的妖怪都解决了。” 游子济见她动了真格,自己也不好继续偷懒。 这次他不再留手,爆发战意,双掌齐出,逼开众人,随后手中掐诀,猛吸一口气,顺势吹出,一股狂风吹向前方,搅得众妖站立不稳。 游子济趁机抢上前去,击倒了四名持剑的蛤蟆,那法器却没有失去威能,好似失控,在半空中兀自催发剑气,乱飞乱撞。 他只好又吹出一口气,这次,风缠绕在了游子济的手上,仿佛带着一副手套。这是正是囚灵术的效用,让他把风卷成一团囚在手上。 游子济徒手抓向法剑,法剑剑气迸发,与风力相互抵消发出刺耳的噪音。游子济将手掌抹向剑身,风力剑气激烈碰撞,只是那股风力不够,抹到剑尾的时候,手上已经没有风力守护了。那法剑却不知怎么了,与风力抗衡的时候还很力大,碰都游子济的肉掌反而瞬间安静下了,没了动静,游子济只以为是将法剑中的剑气消耗光了才如此,没有在意这怪异的景象。 游子济依法炮制,将法剑一一控制,剩下的妖怪也不足为虑,游子济轻易的将他们制服。 阁楼上小狐步伐轻灵,一直在胖掌柜身侧,气得他哇哇大叫,胖掌柜转身不便,实在看不到身旁,只好现出自己的原型。 小狐策略不变,再次从侧面进攻,却早被胖掌柜发现,防了下来。 定睛一看,那胖掌柜原来是一只蝉精,双翅震动,放出刺耳的噪音。速度越发的快了,再加上蝉类完美的视觉,再想占便宜已经没有可能了。 少女凌然不惧,将轻灵的身法发挥到极致,手中月刃贴在手掌边缘,随着掌法飘忽翻动,将蝉精打得节节败退。虽然真气稍弱,但少女的招式精妙,稳占上风。 蝉精进退失据,瞪大了眼睛也无法看轻少女的杀招。只觉对方好像一只蝴蝶绚丽多彩,月刃挥舞寒光闪闪,舞姿曼妙翩翩如飞。看得蝉精目不转睛,在不经意之间杀气乍泄,他身上便多了几道伤口。 蝉精不敢再看,怕自己深陷其中,便是死了也不知道。他将眼睛蒙上,也不管什么招式,六肢仿若长枪,乱戳乱刺,凭借自己庞大的身躯,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压缩少女躲闪的空间。 这个方法倒是不错,少女家传的法术,有迷乱他人认知的能力,这种幻术法门独树一帜,很少有人见识到。 可惜少女年龄尚小,学艺未精,此时只能依靠视觉影响他人。 但这不代表蝉精就会赢,硬碰硬他也未必是少女的对手。 这一路追杀,早就将少女的潜力激发到极致,不仅实战能力极强。便是一路上与追杀者斗智斗勇,就让她变得谨慎细致,能不硬拼大多都会选择保存实力。 眼前的蝉精看似将所有躲避的方向都封死了,可他一通乱打,毫无招式可言,速度也比不上小狐,这种攻击看着凶猛,破绽极多。 小狐手与刃合,伸出手臂,拦在蝉精左边两臂中间的位置,一条向下劈砍的肢足正撞在刃上,变成两截。小狐手掌顺势向下将左边攻来的另一肢足挡住。 此时已经破了蝉精的攻势,只需要退后一步,避开反击,再次对攻,少女就一定会占据绝对的优势。但蝉精战斗经验不足,心中慌乱竟是先行退开了,给了少女快速结束战斗的机会。 于是小狐凭借着自己的身法,躲开两道惊慌之下毫无威力的斩击,随后一掌印在蝉精胸口。 蝉精身上有甲壳保护,这一掌只是将他震飞却没太大的伤害,但这已经足够了。月刃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刷刷几声,蝉精当场被削成了光棍,落在椅子上。 第20章 三昧真火 “这几天我就在这里住下了,只要你们配合我,我绝不会害你们性命。”小狐站在阁楼之上,背对着蝉精,趾高气昂的对着底下众妖讲话,威风凛凛。 暗地里却对着游子济一个劲儿的招手。 游子济心里疑惑,靠了过去。 小狐低声对着游子济说道:“这个大肉虫子交给你了,快挪走他,把他锁的严严实实的,太恶心了,我不想再见到他。” 游子济一阵无语,“底下那么多妖怪,还是先把这些能跑的关起来再说吧。” “看你的样子,也不懂什么是封脉,还是我来吧。”小狐一边下楼一边随便找个理由。 “我可以学啊,这么多妖怪,你一个人得搞到什么时候。” “哎呀,你先去把肉虫子的带走吧,等会儿再来帮忙。”小狐把游子济从楼梯口又推了上去。 …… 游子济拎起蝉精,仅仅把他关起来是不行的。虽然没了手脚,但以蝉精的实力,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特殊的绝技。若是处理不好让他跑掉就坏事了。 游子济找到一条铁链,将胖掌柜拖进了阁楼上的一间雅间,顺手在他身上摸了摸,掏出来几根峨眉刺。 那胖掌柜以话语刺激游子济,“你和她合作,你能占到什么便宜?” “你觉得你能得到她么?她是个蛇蝎心肠,你知道她跟我说些了些什么?她想要你的命!”这胖掌柜以为游子济和他一样,看上了小狐的姿色。在一旁痛心疾首,好似游子济马上要沉沦苦海一样。 “那些都是演戏罢了。”游子济随便应付了一句,想说服我放了他,我看起来有那傻么。 游子济知道胖老板在瞎扯,再不去理会他。 胖掌柜依旧喋喋不休,“你尽心尽力的帮助她,她还想借我的手杀了你。” “你怎能如此执迷不误。” “兄弟,我的下场,还不够让你警觉么?” 胖掌柜说着说着倒还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 游子济饶有兴致的看着胖掌柜的表演。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没有停,他将铁链链缠绕在胖掌柜的身上。 看着身上层层叠叠的铁链,又见游子济半天没有说话,胖掌柜纵然心中不爽,面上却还是苦口婆心的劝导,继续演戏,他逃脱的希望全在游子济身上了。 “你知道星月池是什么地方么?” “那里是妖怪的圣地,可以引动天上的星辰之力洗经伐髓,改头换面。” 胖掌柜终于说到游子济感兴趣的地方了。 月光盘虽然也可以辅助妖怪修炼,但那是至宝,毕竟不是每个妖怪都有的,大面湖有星月池,真是北荒妖怪们的福气。 “星辰之力?是那条倾泻而下的银河么?”游子济突然想起了上个月在大面湖与高才捷汇合的时候,在晚上曾经看到过的那条银河。 “没错,你居然能感知到那个异象?”蝉精有些惊讶,浑然忘记了游子济还往他身上缠着铁链。 “如果人进星月池,会有什么效果?”游子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关于星月池的情报他知道的太少了。 “人?”胖掌柜很满意游子济不再沉默,开始与他进行互动,但游子济说的话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懵了一下,接着恍然大悟,说道:“哈哈,你不知道,星辰的力量磅礴霸道,可以改变妖怪的经脉、形象,若是人进去了改换形貌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那个小丫头一定是外界闯下大案的要犯,怪不得天府的大人物来了这里,她想依靠星月池改变长相逃过追捕。” “你跟她混在一起,早晚被官府抓到,一起倒霉。” “还是咱们两个合作吧,一起揭发她。你与她斩断联系戴罪立功,不比现在躲躲藏藏强。” 游子济又沉默下来,不理那胖掌柜,他施展了一个小法术,只见其双手之上蓦然升起一团红色火焰,在游子济的操控之下,慢慢凝实与游子济的双手合在一起。 那双手好像烧红的烙铁,吓得胖掌柜再不敢言语,以为游子济要对他用刑。哪知游子济将铁链的两头放在手中,手掌一合将铁链攥住融化,最后慢慢地熔合在一起。 这下子,胖掌柜想跑就只能硬生生将铁链挣断了,以他现在被封印丹田之后的状态,又没手没脚根本就做不到。 “你这腿脚长出来也需要几天,时间足够了。” 游子济不再管他,走了出去。 小狐还在那里收拾残局。 封脉这种事是修行者专门研究出来的,对身体的各个穴位经脉都有详细的研究,但想应用到这么多种类的妖怪身上就有些困难了,这些妖怪如果都修炼成人形倒还容易,现在一个妖怪一个样,只能选择最笨但也是最稳妥的方式。 小狐抬头见游子济下了楼,喜笑颜开,连忙拉着游子济亲自教学。 “只要是生物就有丹田,丹田是积蓄真气之所在,体内精气之源流。” “不论妖怪人类,踏入修行就需要积蓄真气。” “只要将丹田封住,就可以完完全全的制住他人的行动。” 小狐边说边操作,游子济试了几次便学会了,速度越来越快,小狐很满意游子济的表现,转身进了厨房。 “剩下的都交给你了,找个屋子给他们关起来,我去厨房里找点吃的,既然是酒楼,一定有不少好吃的东西。” 游子济处理完这些妖怪,还不放心,又去寻了些绳索,将所有妖怪捆起来。为了防止两人的行踪暴露,只能先委屈一下这群妖怪了。 不一会儿,小狐拎着一只肥鹅出来,扔在地上。那肥鹅身上还穿着衣服,浑身湿漉漉的,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看样子应该也被封了丹田。她见游子济有些疑惑,解释道:“这个家伙应该是酒楼的大厨,躲在水缸里,等会儿把他也捆起来,我们可不敢吃它的东西,万一下毒了怎么办。” 游子济依言将这个厨子也捆了,与那些妖怪放在一起。锁在了柴房里。 此时已过中午,两人早就饥肠辘辘,游子济也进厨房找些吃食,小狐嫌他碍眼,将他撵了出去。 游子济闲着无事,只好找了个角落盘膝而坐,修炼起来。 他所学习的法术中,只有三昧真火要求颇高,条件比较苛刻,需要费心研究一下。 游子济本身吃过金鸡蛋,体内还残存了一部分母鸡身上附带的妖力,正好可以作为火种产生三昧真火将第一步生火这个步骤跨过去。 但筑基境界的妖怪以及人类修士,并不能掌握使用三昧真火,因为他们没有内丹。 三昧真火最主要的特点就是燃烧体内的杂质,是妖怪为了凝结内丹,在修炼过程中,积累提纯真气血脉的经验,慢慢演化成了一种天赋,与内丹一体,相互依存,因此只有在结成内丹后才能掌握控制这种火焰。 游子济体内产生的三昧真火无法控制,这就会导致每次修炼游子济都必须重新生火,这样一来火焰每次都是开始那一点,本就不多。而修为体质却会随着境界的提升逐渐加强,三昧真火的效用只会越来越微乎其微。 游子济原本不能控制,贸然修炼只会伤及自身,空耗精血潜力。但是那个研究囚灵术的妖怪前辈早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原本游子济认为那个起火的法术使用性极低,是妖怪前辈从炼器师那里学来并改良的,只是控制火焰罢了。直到他修成了一点点的三昧真火,才知道可以利用这个小法术模拟内丹的效果,直接掌控三昧真火。 这个妖怪前辈本来的设想,自己吞食血肉,利用囚灵术吸取真气,快速提升实力,再利用三昧真火的效用提前将产生的杂质炼化。这种想法方向是对的,但却不可能成功,三昧真火也不是万能的,无法消除那么多的杂质。若真的可以,那野猪精朱吉早就将守护灵凭证分离出去了。 有了这个起火小术,游子济在三昧真火的修炼上再没有障碍。 游子济心中对妖怪前辈表示感谢,然后开始了每天必修的功课。他运转术法,引动三昧真火,内观体内,会发现一团火焰在体内灼烧着五脏六腑,经脉骨骼,脑海中浮现出的种种杂念也一起燃尽,照亮灵台洗涤灵魂,又将体内杂质驱除,提升精元,再灼烧真气,让真气带着火焰游走全身,在这种慢慢积累中,提升自己的修为和潜力。 运功完毕,游子济调动真气,伸出手掌,在他的手心上凭空浮现一朵火苗,正红颜色,看起来接近普通的火焰。这三昧真火颜色繁多,与本身真气有关,正红是最纯正的火焰。 依靠起火来控制,三昧真火便不再只是辅助修炼的法门。现在他可以像内丹妖怪一样把真火拿出来对敌。只是火苗还很弱小,只能拿在手里烧烧东西。 …… 小狐招呼游子济过去帮忙,她的菜都已经做好了。 两人一个千里逃亡,一个在荒林中寻友,很久没有吃过正常的食物。 游子济看着各式各样的菜肴,口水直流。 菜虽然是小狐做的,她的表现也没好到哪去。 桌子上的菜肴并不珍稀,手艺也算不上好,两人依旧吃的很满足。 两人现在熟悉许多,相处之时已经不再拘谨。 游子济看小狐对敌的招式已经猜到她就是昨晚的黑衣人,他好奇问道:“你昨晚去司寇的书房找什么东西?” 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战之后小狐险些忘了这事,被游子济提醒,语气不善,道:“你昨夜引来了守卫,我拿的东西恐怕已经没用了,都怪你。” “你要的是什么东西?” “有大面湖衙门盖章的路引,天下间只要是修行者都要在天府在势力内做登记,有了路引出门的时候就不怕盘查啦。” 游子济一愣,说道:“那东西不是白给的么,为什么要去衙门偷?” 小狐懒的理游子济,白给的那个身份,现在已经被通缉了。 游子济可能觉得自己的措辞不是很清楚,补充道:“我哥哥跟我说过,从荒林出来的修士都会在大面湖登记,得到一个身份,到时候你说自己是荒林里出来的不就好了。” “还能这样?” 第21章 天下第一刀 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巷里,五个黑衣人聚在一起,他们就是那个所谓二爷派来的奴仆,几人盘膝而坐,默默等待,待到清月凌空,他们取出一个罗盘,上面放的不是勺子,而是一柄小剑。 这个就是他们寻人的法宝,一路上根据这把飞剑的指引,跟到了这里,像个狗皮膏药一样。 其中一人掐起法诀,罗盘上的小剑转的飞快,不多时便停了下来,剑头轻轻颤动,指向了一个大致的方向,几人顺着方向寻去。一路上翻墙上房,用最短的时间来到了福临酒楼。 五人再次确认一下,围着酒楼绕了一圈,那小剑始终指着酒楼,看来那个丫头的确是在这里了。 他们在包裹里拿出来五面令旗,分别放在了酒楼的五个方位。按照固定方位放定之后,五人掐诀念咒。 “天浩浩、地浩浩,四面八荒不显形......” 只见那令旗猛地发出光芒,五道光线升上半空交汇到一处,形成了一个封闭空间,里面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外边的人都不会察觉。 里面的人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五道光线,可是那又怎样,这里的空间已经被禁锢,根本跑不出去。 五人穿过光幕走进了酒楼。若是外人看见,会以为这五个人凭空消失了,不免要大惊小怪。 ...... 窗外已经一片夜色,游子济熄灭灯火,准备舒舒服服睡上一大觉,他好久没有睡床了。 游子济自习练三昧真火之后,结合五识诀,五感越发灵敏,被小剑锁定的时候他便立马有些感应,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持续了一会儿便消失了。 好像是绕着酒楼走了一圈? 游子济心中警惕,起身出房查看,正撞见那五道光柱封锁了整个酒楼。游子济大惊,连忙去找小狐,却没在房间里看到她。 再转头时,已经发现几个黑衣人闯了进来,游子济不敢声张,潜行离开了。 白天的时候他在酒楼溜达了许久,早就摸清了这里的结构。现在不知道黑衣人的实力,还是不要贸然出手的好。 五个黑衣人知道要追杀的人不是善茬,不敢分散寻找,只能聚在一起层层推进,哪里知道游子济早就钻到他们身后去了。 黑衣人连着搜索了几个房间都没有发现什么人。 当他们要打开关押胖掌柜的房间时,游子济不免有些着急,要是让他们发现了,把胖掌柜放了出来,加上这五个人岂不是更难对付? 游子济只好故意弄出声响,五人立马被吸引,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游子济左钻右跳,在各个屋子里乱跑,不时发出一些响动,引起黑衣人的注意。 这样持续了一会儿,黑衣人不喜欢继续玩这种捉迷藏游戏,他们拿出小剑再次进行定位,这一次,小剑直接飞出,自己寻着方向找了过去。 这小剑是利用吴家的血脉为引,专门寻找其后人用的。一般不会出现问题。 可游子济似乎天生就对宝剑有很大的吸引力。 那小剑飞射而出,正冲着游子济刺了过来,游子济来不及多想,只以为对方已经发现自己,抬手一招劈空掌,想要将小剑击落。 黑衣人们发现了目标立刻围了上来,其中一人操控罗盘,继续控制飞剑袭杀游子济,这小剑是正经法宝,可比白天那四柄法剑快上几倍,不再是慢悠悠的。游子济不敢丝毫大意,全神贯注的与小剑对峙,身形转动,配合劈空掌堪堪与小剑僵持。 一直以来,游子济都是空手对敌,北荒地处偏远俱是穷鬼,没有什么趁手的家伙什儿,这才没让游子济显出劣势。如今一柄飞剑就将游子济逼得很是难受。 黑衣人中剩下的四人将游子济包在中间,两人在前,两人越过游子济来到他身后。这四人手一扬,四条锁链飞出锁向游子济,锁链顶端是金属镖头,仿若毒蛇探头,欲要洞穿游子济的四肢。 游子济刚动手时就开启了战意,可惜此时没有好的出手机会,只能继续叠加战意,他猛地跃起,避开锁链,手上浮现出狼头的模样,咬向空中的飞剑。 黑衣人哪里想得到有人会直接去抓取法宝,此时已经来不及转向,索性卯足了劲儿,加快飞剑的速度。 游子济一口气冲了过去,却避过了飞剑,选择直接冲向控制罗盘的黑衣人,双方掌力相对,却只打了个平分秋色,这时黑衣人才看清了来人,大惊道:“你是谁?” 原来打了半天,他才发现游子济不是自己的目标。黑衣人恼怒游子济戏耍他们,连施重手。 五人配合默契,游子济落地之后已经被锁链缠住,好在避开了镖头没有受什么损伤。 四人一齐发力,扯住游子济四肢,那飞剑自上而下,对着游子济的天灵盖刺下。这种危机时刻,游子济并不慌乱,他积攒的战意还没使用,此时出手,必然可以突破困境,但想要反杀一两人却有些困难了,不免有些可惜。 游子济刚准备奋力一博,一柄月刃骤然袭来,磕飞了小剑,两件法宝倒飞而出,微微颤动,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在场众人都是经验丰富,各自趁机出手,小狐突袭一名黑衣人,身旁同伴来救,将小狐逼退,黑衣人只受了些小伤,并不碍事。 游子济趁着几人动手,刚将锁链挣脱,空中又有一条锁链飞出,游子济不敢硬接,翻身躲过。却是那名控制飞剑的黑衣人,撇下罗盘,也拿着锁链攻了过来,这锁链是黑衣人看家本领,只见他手臂抖动,那铁链便变向继续攻击游子济,双方几次改换方位,还未分胜负,又有两条锁链过来,游子济无奈被逼回锁链阵中,五人连番催动真气,锁链飞舞,抽向场中的游子济,铁链之中隐隐有光弧山闪动,显然被这链子抽到不会好受。 锁链横空,相互交缠,在整个战场的上空结成了一个铁球,那里电弧越发密集,仿佛有天雷在其中酝酿,五人个各拿出一张符箓,贴在锁链之上燃成灰烬,只见其上电光暴涨,那威力无匹的天雷眼看就要落下。 小狐在阵外不敢妄动,锁链阵攻守兼备,如果她现在贸然进攻,也会被卷入阵中无法离开。 她想了一下,瞄准了之前攻击的那名黑衣人,施展出家传绝技。 这锁链阵法本来很紧密,五人一心,可以相互帮助,但刚刚小狐偷袭了其中一人,那人心有余悸,隐隐防范着小狐,给了小狐机会。 此人见阵中的游子济已经无法还手,放下心来,眼角不自觉的看向了小狐,忽然觉得自己离开家乡多年,已经很久没有去父母坟前祭拜,小时候与父亲上山劳作,正午时母亲往耕地里送些汤水干粮,那一幕幕浮现在心头,不禁潸然泪下...... 身旁同僚们的呼喊将黑衣人的思绪打断,抬头看去,一轮弯月凌空,感到分外温暖。 “天下第一刀!” 四名黑衣人大惊,连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天雷不受控制,落了下来,将地板击得粉碎,酒楼内一片狼藉。 一名黑衣人依靠自己的感觉,以锁链击向同僚身处之地,希望可以将同僚击飞逃过一劫,这方法的确奏效,那人只丢了一个手臂,剧痛之下,终于清醒过来。 他身上渗出一身冷汗,不为自己的手臂斩断而苦恼,只为捡了一条性命而欣慰。可他脸上劫后余生的表情才刚显露,月刃旋转而回,将他一刀两断。 趁四名黑衣人心神震动之际,游子济躲开了天雷,转身将四条锁链全数攥在手中,三昧真火的火苗自手中浮现,双掌变得彤红,灼烧锁链。 修行者的法宝武器都附有他们的精神力,游子济如今的三昧真火火力不够,想要烧实物的确有点难度,但是对精神力这些敏感的东西却有很大的影响。 黑衣人被小狐刀法所慑,心中恐慌难有正确判断,发觉自身的精神力被人摧毁,更是惊骇,连忙撇弃自己的武器,防止自己受损。 小狐一刀下去虽然消耗甚大,但此时携余威进攻,一人便压住两名黑衣人。 游子济知道只有让对方减员,他和小狐才有机会胜利,对方将武器撇下,只能近战,他调动战意,以劈空掌运转,一口气全放了出去,一个偌大的手印痕迹附带着强大的战意自身前划过,对面的黑衣人完全无法阻挡,被震得骨骼尽碎,一击致命。 剩下一个黑衣人不敢交手,趁着队友拖延的机会,施展法术,隐入阴影之中,逃离开来。 游子济也不去追击,转身加入小狐的战团,小狐腾开手,对付一人压力顿减,不再猛冲猛打,那黑衣人不敢恋战,见小狐攻击不再急迫,立马转身逃走,刚到门口,却见酒楼好像变成了一只怪物,大门幻化成了一张大嘴,舌如利剑,齿如铁凿,一口咬了下来,吓得他连忙避开,再一看,却发现楼还是楼,门还是门,心中暗道糟糕,那边月刃已经自远处而来割断了他的咽喉。 游子济追着另一个人,那黑衣人见是游子济,心下稍安,但见他紧追不舍,心下恼怒,又不是怕你小子,你凶狠个什么劲儿,反身冲游子济过来,两人正面对了一掌,只听得一声惨嚎,却见游子济手掌彤红,显然是将三昧真火囚在手中,阴了对面一下。 那黑衣人,忍着剧痛,不敢再停留,逃向远方,正被小狐堵住,依旧难逃身死厄运。 最后一名黑衣人躲到一间房,发现了捆在一旁的胖老板。 胖老板喜形于色。 “大人,您是在追捕外边的两个犯人吧,小的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黑衣人看他浑身肥肉,还没有手脚,一阵恶心,没有理他。 “那两个人穷凶极恶,小人为了社会的安定,想要擒住他们送官,却不想不是对手,被他们关了起来。” “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呀,我有重要消息要告诉您。” “那个女的,想去星月池改换样貌。” “哼,改变长相有什么用,我家主人的法宝追踪的是她的血脉,去哪里都能找到她。”黑衣人略显不屑,但也的确知道了一个有用的消息。 “大人有所不知啊,星月池不仅仅是改变样貌,连体内的经脉,真气都能改变,那可是妖怪用来话化形的圣地。” “哦?星月池还有这种效用。”黑衣人心中凛然,但声音平稳,没有显露出来。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黑衣人发现游子济似乎正往这边走,接着问道。 胖掌柜有些发懵,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感觉眼前之人不怎么在意呢? “看来是没有了。” 未等胖掌柜反应过来,早被黑衣人杀死,抛在原地。 第22章 不眠之夜 黑衣人离开大面湖的消息很快就被北荒侯知道了。 北荒侯每天晚上都会在练功房修炼,他已经是玄境顶峰了,真气的积累对于这个境界来说已经没有必要。只有去感受理解自己的心灵与天地之间的联系,才会在境界上进行突破,离大道更近一步。 他刚到北荒的时候常常在夜间不知所措,不知道修心的门路,心中因为世俗之事感到彷徨,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而今却不一样了,他的心情越来越平静,不再怨天尤人,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各种杂事中。他想了解天下各个势力之见的纠葛,他想知道天府的底线,以及什么时候能够重返妖国。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的愉快自在,心里没有迷茫困惑,心境上的障碍也就不存在了,明明很久没有修炼了,他的修为不减反增,恢复了过去最意气风发时的实力,或许比那时更强。 如果给他一定的时间,不需要几年就会成为一名望月境高手,踏入这方世界真正的高手行列。 一名身材矮小圆润的中年人,来到北荒侯的练功房,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人名叫归胜,与英柏一样,在北荒侯襁褓时就是他的护卫了,他们两个是母亲的死忠,是北荒侯最信赖的人。这个时间段,其他人都不敢来打扰,也只有他们两个能够进来。 “侯爷,刚才有人来报,天府留下的老鼠被杀散了,只有一个逃了出去,我们布置的人没有出手。” “哦?药师婆真是好眼光,挑选的弟子真有些本事。”北荒侯赞叹了一下,“胜叔,这种消息可不值得你半夜就来告诉我,还有什么事么?” “侯爷聪慧,天府校尉刘宗,在城外三十里处扎营,已经一天都没有动弹了,跑出去的老鼠也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北荒侯一愣:“他们还想继续留下来么?这可不行,不能让他们待在那里,也不要让他们回城,给他们点压力逼他们走。” “是,侯爷。”归胜躬身告退。 北荒侯心里想着妖国那个老不死的家伙,想着天府之中的乱象,思绪慢慢又回到了眼前。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便牺牲一下吧。” …… 城外三十里处,几个营帐立在一个小山坡上,一簇篝火旁,两名将士正在守夜。 忽然,山脚下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两名将士立马过去查探。那黑衣人刚显出身形就被两名将士一前一后制住,刀锋对着咽喉,将士不说话,黑衣人也不敢有异动。 帐篷里,刘宗被人唤醒,来到帐外,看着眼前的黑衣人,面色阴沉,隔了一会儿才说话。 “你们失败了?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呢?” 不用黑衣人说,他的形象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衣衫破烂,身上还残存着血污,仿若丧家之犬。 “只......只剩我一个了。” “什么?!”刘宗大吃一惊,一个小小的筑基境修士,不可能将这五个训练有素的杀手打成这样。 “她有帮手了?” 黑衣人不敢直言自己五人是被两个小孩子打败,只是点头。 刘宗得了肯定的答复,心乱如麻,早就忘记埋怨这些废物动手之前没通知自己的事了。心想若不是他们贪功,自己现在恐怕也落不得好。 “刘校尉,我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那个逃犯要去星月池改变样貌,到时候我们就再也抓不到她了。” 刘宗一愣,这人是疯了么,现在有外人插手,想将逃犯抓回来基本已无可能,搞不好,还会有性命之忧。此时还他怎会继续趟着浑水。 黑衣人见刘宗皱起眉头,连忙说道:“大人,我们追杀失败了不打紧,要是没了逃犯的踪迹,甚至以后连找人的能力都没有了,主人恐怕不会放过我们。” 刘宗听到这里,身体猛地一抖,他私自调兵出来,本就相当于自己将把柄送了上去,只为抱上二爷的大腿,若是失败了到还好,大不了白跑一趟,要是把事情搞得稀巴烂,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自己恐怕也得丢命。如果不回大面湖搏命,直接一走了之,表明城里的事与他无关,只是办事不利,或许可以活命。 如此两难之境,刘宗正在犹豫,突然发现将士们有些骚动,原来是山脚下,有一队骑兵,名目仗胆的绕着山丘转了一圈,这是在勘察地形啊。刘宗心里一惊,他明白这是军队进攻的前兆,恐怕是北荒侯见自己不走,出兵威慑,要是再不走,恐怕就得永远留下来了。 刘宗立刻下令拔营,连夜撤离。 “兄弟,你现在也看到了,大面湖对我们在这里扎营很反感,再不走,恐怕就要攻击我们了。” “这里可都是天府的将士,他们真敢?”黑衣人有些不敢置信。 “你我心里清楚,他们动手了又怎样,要是真追究起来,天府比他们更想杀了我这种私自行动的将领。” “兄弟不如先行回城,我们假装离开,去寻求帮手,事后,我也会换便装隐藏身份入城与你汇合。” 黑衣人哪里肯信,你这分明是想逃跑嘛。 刘宗见黑衣人将信将疑,说道:“我现在骑虎难下,若是事情不成,二爷怪罪下来,我这辈子的仕途基本就断了。兄弟还不信我?” “李子,你把甲给脱了,跟着这位兄弟,去城里协助他。” “进了城后,如果事不可为,可以去豹家找豹应老爷子试试,在宴会之上,他对我颇为上心,明显是要搭上天府的门路,你去了必是座上宾,他一定会保你性命。” 一名年轻的将士脱下铠甲,跟着黑衣人一起潜回城中。 刘宗却带着人一溜烟跑了,升不了官就升不了官,命才是最重要的。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他刘宗被北荒侯赶走,便直接回去了,其他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他自认是个酒囊饭袋还不成么。 …… 这一夜甚是热闹,武司寇看着送来的情报,叹了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他把我大面湖的关隘当成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现在天府的人都是这么不守规矩的么?” “判官,你带几个人,给他们点教训,下手狠一点,没身份的人,死便死了。” …… 游子济发现黑衣人逃走,赶忙追了过去,可惜与洞穴中寻找妖王不同,街道空旷,吹风术仿佛大海捞针,并没有带来有用的讯息。 五面令旗已经没有人控制,被小狐轻易拔了下来。 两人回到酒楼,先将胖掌柜的尸身收殓了。 厅内经过大战,一片狼藉,小狐看起来有些心事,并不言语。游子济自顾自的收拾着屋内的碎石木屑,挖出黑衣人的尸体,他将四个尸体全部拉到后院埋了起来,收拾妥当后,才又回到正厅。 游子济发现黑衣人时,胖掌柜刚被杀掉,他们之间一定有过交流,有很大的可能,黑衣人得到了一些信息后才灭口。 后天去星月池之事恐怕要有变故,敌人应该已经知道了两人目的,一定会准备好陷阱等着两个人一头钻进去,等待他们的将是龙潭虎穴。 “你还是别去星月池了。” 小狐突然说话,游子济放下了手中的活,“为什么?” “你只是想去找朋友罢了,这个月不行可以下个月,以后有的是机会,何苦现在去送死呢。” “那你呢?你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去?” “我?那些杀手就是冲着我来的,没时间了,后天已经是最后的机会,我总是要搏一搏的。” “今天连累了你,难道我还能继续把你带入险境么?” “我也不瞒你,等进了星月池,我会利用星辰之力改变容貌经脉,从此再也没有人认识我了,我会离开这里,为家人报仇,所以我早说过,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小狐将自己的计划合盘脱出,她选择信任游子济,经过今天的事情,他们应该算是生死之交了吧。 游子济当然不会辜负她,“既然如此,我就更得去帮帮你了,我们是朋友吧。” “哪怕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小狐很开心,在游子济答复之前,她经受创伤而敏感的内心忐忑不安。虽然前途未卜,但有一个好友相伴,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以前的名字对于我来说就是枷锁,你不知道也没关系,等我有了新的身份,我会告诉你的。” “这些还是等我们度过难关再说吧。” 游子济沉吟思索片刻,说道:“这个酒楼我们是不能继续住着了。你会幻术,可以影响多少人?” “如果环境允许的话,这个大厅应该差不多。”小狐指了指四周。 “足够了,明天我们演一场戏,让外人以为大虫子还活着,我们离开这里躲起来,星月池开启之后带着大虫子的印信进去。” “仇家便是寻到了这里,也找不到我们,这样我们就有一天的时间准备了。” “来,我们把这里布置一下,明天可别让那些妖怪们发现端倪。” 自从家中遭逢巨变,早就没人与小狐真心交流,她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有人帮着出主意真不错,反正事情也不会再坏了。 只要进了星月池,一切就都会变好。 …… 第二天一早,小狐装扮成大虫子的样子,将柴房里的妖怪都放了出来。 “老板,你没事吧。” “那两个煞星呢?” “……” 等到一切声音渐渐停下,小狐才控制着嗓音说道:“那两个家伙原是逃犯,昨天有官府的人过来追查,将两人击退,救下了我。” “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一个个的别想偷懒!把昨天打坏的东西的都收拾收拾,别影响我开店挣钱。” “这几天我会去闭关,把我的手长出来,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我。” 说完话,在一众妖怪哀怨的眼神中离去。妖怪们心中哀叹,还不如被关起来呢,至少不用干活。 大厅中果然没有妖怪发现异样。 第23章 父子入局 黑衣人只身一人来到星月池,跟随而来的将士已经在昨天晚上的追击中被杀掉了。 他此时刻十分后悔,如果围杀之前通知刘宗,有一位玄境高手坐镇一定稳操胜券。 现在只剩他一个人,想出城已经不可能,只能孤注一掷,若是把那个逃犯杀了,主人想必不会亏待他的家人。 他打听到豹家的老爷子前日出门了,没有主事人,这样他却不敢上门了。又听闻星月池是豹老爷子的儿子管理,是个能掌事的,便去寻找。 不想半路上碰到了衙门的人,连忙躲起来,以为这群衙役是在追捕他。 他被当街发现,无路可逃。 一名身穿锦服的青年陡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浑厚真气附带的强大压迫力笼罩在他身上,这青年给他的感觉与刘宗一样,也是玄境高手。 “大人贵姓?” “马石。” “哦,原来是马大人,失敬。”青年拱拱手,“在下豹策,大人想找的豹应正是家父。” 马石没想到豹家消息如此灵通,只是打听豹老爷子,就被找上门来了,这等势力,果真能保自己一命,连忙求救:“豹少爷,快救救在下。” “那是自然,有我在,马大人大可放心。”随即招手唤来几个奴仆拦住了赶来探查的衙役。 马石见远处的衙役离去,终于松了口气,转身拜谢豹策。 “来人,给大人换身干净的衣服,大人是天府来的贵客,你们可要好好招待。” “明天是我大面湖的盛会,到时候一定请大人参观。” 豹策连忙托起,不给马石反对的机会,吩咐下人将马石带了回去。 见人走远了豹策自言自语道: “呵呵,来得正好,天府的人,名头这么大,足够交代过去了。” 星月池自豹策记事以来就是他家来管理,他年纪轻轻就是玄境修为,也是托了这个职位的福。少年时他经常偷偷在这里修炼,每日不断,这才这么快结成了内丹。 大面湖地处偏远,本土势力中只有五六家有玄境坐镇,一门双玄境,让豹家就此成了大面湖最负盛名的家族。 于是豹策不但继承了看管星月池的职责,也传承了家族的优良传统,如今他的儿子也每天在星月池中修炼。 只是上个月不知是什么东西突然掉进湖里,当时只有他的儿子在场,仅听到一声巨响,却没发现任何东西的影子。为了保守秘密其他的守卫早就被他支应出去,出了这档子事情,无法声张,他只能亲自查探,但一无所获。 豹策明显发现这池水中的星辰之力稀疏了不少,不敢再让儿子继续进去修炼。 这里恐怕要出变动,或许是星月池自己产生了异变,将力量流失。 也可能是有人暗中谋划,要陷害豹家。 本来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如今来了个天府的替罪羊,若是星月池出现了什么变动,就把这人杀了,把事情推到他头上,作为交代。若是没事,也算是搭上了天府的门路,或许能搞到一些珍贵的丹药,让他与父亲再上一层楼,也许成为望月境高手也不无可能。 若是事情暴露了,也不怕,他们早就将财产转移了一部分,便逃去妖国,也方便寻找更高级的修炼法门。 那马石换完衣服,派下人过来,说有要事相见,打断了豹策的思绪。 到了厅内,马石对着他恭维道:“豹少爷,我家主人是天府巡察使,地位尊贵,最是欣赏您这样的青年才俊,以后来天府,一定有您的一席之地。” 他一个下人口气不小,直接许了个前程,不过偏远地区的土包子就好这口。 豹策露出惊讶之色,天府巡察使,听名字就不得了。 “大人谬赞了,以后也请大人多多照顾,想必巡察使大人一定有什么事需要在下效劳。” 马石见他上钩,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家主人有一位故人之子,要我们这些下人帮他寻回照顾。” “我经过打探已经知晓她正要混进星月池,她早听过星月池的奇异想来试一试了。” “还望豹少爷帮我家主人完成这个夙愿,盛会过后,不要让她继续闲逛了。” 豹策寻思找个人而已,对豹家来说并不困难,先答应他再说。 “那是自然,巡察使的事就是我的事。” “不过,大人刚刚说,有个‘人’进了星月池?” “不瞒大人,这星月池是我辈妖精用来辅助修炼化形之所,人进去了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还是进星月池之前就拦住她吧。” 马石一听这话紧张起来,他实在不想将实情说出,要是其中秘密被外人知道,对主人可是非常不利,所以才现编一个理由。 “小女孩对什么都好奇,让她玩玩也好。” 豹策自然知道星月池会对人产生什么效果,但并没有明说。他见马石说话磕磕巴巴,语气中没有半点关心,看来也并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 还是个小姑娘,明天可要留意一下。 “这位小姐还真是顽皮呀,哈哈哈。”豹策随意应和着。 …… 刘宗半夜拔营撤退,一路向南,直到正午,艳阳当空,不得不停下脚步,来到一处阴凉的地方休整队伍。 此地距离大面湖已经有二百里以上,按理来说埋伏的队伍早该与他们遭遇了。 但是情况有些不对,大面湖的队伍似乎并不急着进攻,而是缀在他们后面,似乎在赶着刘宗往前走。 追杀队伍之中,平头老者豹应面色焦急。 他原本不想与天府有直接冲突,所以在刘宗进入伏击地点的时候,与一众掌柜拖延战机,让英柏错过了攻击的最佳时机。 豹应本以为没事了,到时候天府怪罪下来,北荒侯,武司寇上去顶着,他们这些人不但受不了多少惩罚,经此一事,还有一定的会渗透大面湖官府的势力。 可他哪里知道,刘宗回去之后根本不敢报复,所谓的危机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巡察使不过是闲职,他本人的身份势力虽然棘手,却并不能代表整个天府,根本奈何不得大面湖真正的高人。 英柏并没有对伏杀失败这件是感到生气,但是就这么回去没办法跟侯爷交代,于是带着队伍继续向前追去。临得近了,就派出去几个掌柜前去攻击骚扰。 队伍中大部分人都只是做做样子,剩下的人也不敢在这种局面下做出不一样的举动。 待到正午时分,所有的掌柜基本都在刘宗面前露过脸。 而此时刘宗也不再惧怕,认定了大面湖只是驱赶自己,并不会赶尽杀绝。 英柏无法接受这种结果,他这一次亲自带人出击。 刘宗看着眼前的高瘦汉子,平平无奇,想必不是什么高手。再见身后的掌柜们,都是在宴席上见过的,他们离得远远的,显然并不想出力。 哪怕英柏的实力再强,在一名玄境高手带领下组成的军队战阵,也能让他吃到苦头。 实在不行,豹应等一众掌柜可以上前助力,让英柏和刘宗同归于尽,即解决了危机,也让北荒侯失去个臂膀。 英柏好像没有觉察到诡异的气氛,依旧觉得自己占尽了优势,想将刘宗等人杀掉。 天府将士们杀气凌然,刘宗也看出对面领头之人被孤立出来,杀了他,或许就不会有人继续追杀了。 将士们真气鼓动合而为一,由刘宗主导,此时他的实力比平时的自己强出几倍,自信与最顶尖的玄境高手也能斗一斗。 英柏看着眼前的战阵,并不在意,就这么直愣愣地转过了身,一刹那间,周遭的空气都一下子凝滞了。 刘宗看着眼前满是破绽的背影,手中的刀却怎么也劈不下去,心底里浮现一个想法,这一刀怎么也不会碰到对方。 他心中不甘,带动诸将士一齐挥刀砍下,强大的真气搅乱了周遭的气流,仿佛要将大地分成两半,却被英柏身旁突然出现的气旋带偏了方向,只在身前砸出个大坑,泥土四溅,映衬着面如死灰的将士们。 英柏不管身后的战阵,他面色阴沉,其真气仿佛广阔的天空一样无边无际,没有谁的身体可以承受这种量级的真气。只有沟通天地才会产生这么大的能量。 他是望月境! 一众掌柜在英柏的注视下瑟瑟发抖,他们还曾想着与北荒侯争斗,真是天真。 “望月境的前辈不能参与大面湖的俗务,你贸然出手,就不怕其他前辈制裁你么?” 豹应不亏是会长,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 “我是侯爷的护卫,跟你们大面湖可没什么关系,你们之前的所作所为,我想侯爷不会满意,不过你们还有机会,表现好点,侯爷大度,是不会追究的。” 这种情况下众掌柜自然不敢再有异议,狠下心来冲向身前的敌人。 英柏也趁机出手,他向刘宗伸出手掌,一股吸力凭空出现,吓得刘宗撇下自己的队伍,一个人远远的逃开了。 既然决定动手,自然不能留活口,豹应带着几个掌柜追了上去。 剩下的将士们拼死抵抗,一时间各种法宝法术对轰,可惜他们大多都是筑基修士,且没了压阵的武将,很快就死伤殆尽。 刘宗一路逃离,越过了山脉,此地已经距离城镇很近了,到时候进了城,英柏就算再胆大包天也不敢继续追杀。 豹应却不想将他放走,手中拿着一串铜钱,飞撒出去,铜钱化作流光,迅速接近敌人,刘宗无奈只能回身抵挡,速度立刻被耽搁下来。 只见他拔出佩刀,一招缠头裹脑,将身周的铜钱击飞,随即刀光闪烁,在豹应身前出现了道道刀痕,身旁两位妖怪掌柜合力出击,将这刀挡下。 豹应趁此机会连忙掏出自己的法宝,依旧是一枚铜钱,只是其上金光灿灿,好不刺眼。他将铜钱向空中一抛,陡然变大,三丈大小,好像磨盘一样。其上金光闪烁,似乎有限制人行动的威能。 刘宗不再心存侥幸,拿出一颗搏命用的燃气丸吞了下去。他真气瞬间暴涨,仅靠自己便能勉强及得上刚刚的战阵效果,只见他衣衫被真气撑爆,身上的鳞甲撑大却依旧连接在一起,在体外形成一个真气构成的鳞甲巨人。 他双手托住铜钱,那铜钱颇沉重,巨人的双膝瞬间没入大地,紧接着刘宗大喝一声,猛地用力,挣脱了金光的束缚,将铜钱翻倒在一旁。 刚要继续逃走,却被一个虚影带着,瞬间离开,落地时已经在两个山头之外。刘宗懵了一下,连忙跪在地上磕头拜谢,转身逃离了。 豹应心中焦急,不想放过刘宗,伸手撒出铜钱镖,攻向刘宗,只见那虚影伸出爪子,震碎了铜钱,顺势打向豹应,前方的一片空间都扭曲了起来,仿佛要将天地抓一个窟窿,吓得几个老妖怪不敢呼吸,连逃跑都忘了。 远处的英柏似有感应,身体随风化形,化作一股风,瞬息越过山川,来到豹应面前,袖袍一拂狂风大作,将虚爪化作无形。 两人对峙一会儿,各自撤走。 豹应等人连忙感谢英柏相救,却没发现英柏手指上的戒指有一道阴影闪过。 显然,刘宗是他故意放走的。 第24章 星月池 星月池不知是什么时候起出现在北荒这片荒芜之地,为这里增添了一些活力。 天空之上的银河会在月圆之夜被星月池吸引,降下星辰之力,而随着星辰之力的接近,也会突然产生引力,将星月池的地下水吸引上来,形成湖泊,天河地水接连融合,组成了妖怪们的修炼圣地。 但此时的星辰之力太过强大,不是一般生物所能承受的。只能静置一段时间等待星力的稀释。 当地下水随着缝隙流失,星辰之力随之慢慢变少、稀释,逐渐可以被妖怪吸收而不会产生伤害。 水位下降,会留下几百个小水洼,被称作星池,而中间的月池是最大的水池,连接着地下水,星力浓厚不会减少,历来只有最天才的妖怪才能抵挡这种级别的星力。 这一日,正是星月池开启的日子,夜晚便是月圆之夜,星辰之力会再次降临。大面湖的青年才俊们需要在这一个白天的时间里,尽可能多地吸收已经被稀释的星辰之力。 清晨,一支队伍缓缓步入荒林,一路上怪石嶙峋,乌鸦啼鸣,惊扰行人的心神,古树枯藤,乔木成林,遍地都是松针,好似幽冥古道。 星月池被山川围绕,周围山势不高,却很紧密。周围都有卫兵把守,外人难以进出。其入口处是一个狭窄的缝隙,仅能容一人通过。 游子济扮作仆人,他此时年岁不大,还只十一岁,身材纤细灵巧,便在嘴巴上贴了两绺胡须,屁股上的裤子也缝了些东西进去,走起路来鬼鬼祟祟,倒真像是个老鼠精。 小狐就没那么多变化了,依旧是狐狸的装束。 他俩一起向入口走去,游子济拿出一块铭牌,那守门的侍卫看了一眼,确是大面湖掌柜的印信,让开通道,将他俩放了进去。 穿过缝隙,便是星月池的外围了,这里是妖怪们专门开凿出来的一整条甬道,甬道的两旁都是石室,是用来给守卫住宿生活的地方,当然一些前来陪同的下人也是需要在这里等候的。 从这里再往前就是星月池了,小狐可以进去,而游子济扮演的下人只能止步了。 “若是有事,一定要闹出动静,到时候我去接应你。”快要分手,游子济不厌其烦地对小狐说着早就决定好的事,也不知是他太过紧张,又或者怕小狐记不住。 小狐比游子济年长,高出他半个头,伸手拍了拍游子济的脑袋,像是个宠爱弟弟的大姐姐。 “放心吧,这里这么多的妖怪,他们想动手也没那么容易,你快去寻你朋友的消息吧。” 小狐随着队伍继续前进,直到身影模糊了,游子济才收回注视的目光。 甬道不知通向哪里,游子济顺着路前行,避过了其他人的注意,在角落里施展吹风术,配合五识诀,将附近的环境查探了一遍,微风吹过了周遭所有的房间石壁,还真被他发现了一个密道,他没有声张,只是记住了这个位置。 游子济拐出甬道,迎面撞到了一只猫精。 这猫精并没有人类的特征,想是还没到筑基,但一路走来,周围的守卫都对它毕恭毕敬。它穿着一身长褂,步履轻缓高雅,手中拿着一块金币,与这里守卫的画风格格不入,仿佛不知名的富贵人。 游子济这时心中正寻思怎么联系上偷渡的人,现在半点信息也没有。他胆子颇大,看到眼前妖怪,猜测该是个管事的,便上前询问。 “猫老爷,小的想偷偷出城,不知需要找哪位头头?” 那猫精一瞪眼,这是哪里来的二愣子,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说这事呢,旁边还有人呢。 不过这猫精本是下人,近来发迹了,就将自己平时的打扮、言行举止都按照那些个富老爷们的样子搞,这句猫老爷的称呼还是很得他的心意。 不过不能得意忘形啊。 “小子,出城门去衙门登记去,这里可不管这事。” “不过,你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可以告诉你,叫我猫老大就行。”说着在前方带路,将游子济引进了一间石室。 一进房门,猫老大顺手拍了拍游子济的屁股,那里鼓鼓囊囊的。 “不错,变得还挺像人,尾巴藏得也很好。” “看你的样子好好收拾一下,扮作人也是可以的。” “又或者你再修炼修炼,化了形再走,干嘛非要偷渡呢?” 明明境界比游子济境界还要低不少,说话的语气却满是傲慢,好似筑基境的都不入他的眼。那倒也是,求他帮忙的,肯定都是筑基以下的妖怪,玄境高手也不必接触他。 游子济见他这么说话,便知道自己要找的就是眼前的妖怪。 “猫老大,您真会开玩笑,要是那容易,我还找您干嘛。” “小的着急去寻一个朋友,他应该也是在这个月出城的,我想知道他到哪里去了,想出门寻他。” “他是一只黑狗,还没有化形,只有眉毛是黄色的。” 猫老大沉思一会儿,点点头。 “的确是有这件事。” “不过你为什么确认他出了城而不是进了荒林?” 游子济据实回答:“我是在衙门的文书中看到了它出城的记录。” “你是在衙门找到它的记录?这不可能,我们带出去的妖怪、犯人,在官府的记载中都已经是死尸了,根本不可能被记载到正常的出城记录中。” 游子济是真的看到了记载,那可是武司寇的密室,肯定比正常的记载详细了,但此时他没有反驳猫老大,毕竟先拿到信息最重要。 “你也不用找这种蹩脚的理由,我不会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只要你给够价钱就行。” “对了,就是这个。”猫老大从一堆纸张中拿出一张契约,上边正是小苟留下的狗爪印,想必是与猫老大签下的契约。 “他要去的地方,应该是梓郡,那里是陇州境内,四通八达,是陇州北部的交通枢纽,看样子很可能不是他的最终目的地。” “好啦,把你的钱付了,人数凑齐之后,我会通知你来签约的。” 游子济一愣,你连我的身份都不知道,怎么通知我? 猫老大看出了他的疑问。 “你不信我?我家主人是大面湖最大的掌柜,一门双玄境,消息灵通,只要在大面湖,自然能找到你,你小子也别想着举报,你可得罪不起,小心到时候自己的小命也没了。” “还有一件事,虽然你形象不错,但毕竟跟人还是有很大的差别,你的那个所谓的朋友,看起来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狗,在人类世界最是稳妥,你也可以考虑这种方式。” “多谢。” 游子济还没来得及掏钱,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连忙与猫老大一起出门,只见附近的守卫都向着星月池的方向奔去,游子济暗道不妙,没有跟着一起去,而是先来到之前发现的密道,钻了进去。 第25章 诬陷 星月池中水池繁多,大小不一,外表看起来并不美丽,只不过是一些坑坑洼洼的水坑,在星辰之力的冲刷之下,连一根杂草也看不到,没有生物可以在这里生存。 岁数大些的妖怪,身体经脉无法承受星辰之力的摧残。能进星月池的都是些小妖怪,他们之间大多都很熟悉,不是这家的掌柜亲戚,便是那家掌柜的少爷小姐,条件都不差。一个个穿得人模人样,却搞得不伦不类。他们借此将自己与其他妖怪的身份地位分隔开来,自愿去遭罪。就说那蛇精,穿着长衫,步履姿态全部模仿人类,为了维持体态不弄脏衣服,一直挺着上半身,只靠一小截尾巴移动,看起来甚是累人。 那些穿着朴素的小妖怪们,看着就顺眼多了,却被少爷小姐们指指点点。一些刚学会站立的小妖怪,还没有习惯穿衣服这种事,甚至会被他们嘲笑,也不知道他们打娘胎里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就两条腿着地的。 这些没背景的小妖怪身份很杂,都是利用各种方式获得机会的,对于守卫们来说,其中一半以上都是和小狐一样的新面孔,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小狐身旁有一只刚学会站立的小兔子,可爱极了,却被人笑话,也不敢反抗,只是低头不语,看样子平日里生活也是小心翼翼的。小狐看着不爽,但她此时自身难保,杀手之事一直如鲠在喉,此时或许就在一旁窥伺,她实在无力多管闲事。 妖怪中有背景的精英才俊们,按着身份前去挑选自己心仪的星池,剩下的妖怪包括小狐在内,都只能在余下的星池中选择。 最先去选地方的,是豹策的儿子豹平,选了一个位置最高的水池作为修炼之地,外人以为豹家作为领袖,自然要上高的地方了。哪里知道这里是最先与月池脱离的地方,可以很早就利用起来修炼。等到大面湖开启修炼的时候,这里的星辰之力早就被吸收殆尽了。 豹家是大面湖集市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家族,选择这个地方作为修炼场所已经有几十年了,谁能想到这是为了不被让人发现而做做样子。 小狐不在意这些,她唯一的目标就是月池,只有足够强大的星辰之力才能改变经脉,力量不够的话也只是普通的淬体而已。趁着现在没人来搅局,修炼速度自然越快越好。 此时杀手依旧没有出现,小狐的心里稍稍松懈了一点。 在一片惊呼声中,小狐越过月池边沿,沉入水底。 这月池与想象中的似乎有些不一样,池中并没有什么特异的力量,小狐本来已经做好了身体经脉被星辰之力冲击的准备。 她浮出水面,抬头看了看附近的妖怪们,他们中有的已经进入修炼状态,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有的还没开始,在池边安静打坐调整状态,看样子这星月池没有问题。 难道是有什么条件?这月池这里基本没有妖怪来,说明一般妖怪自觉无法在月池取得好处。这里感受不到星辰之力,难道是要考验悟性,或者感知能力么? 小狐对自己的天赋还是很自信的,她放开心神,全力沟通这池中隐藏的能量。 可惜,这里的星辰之力都被野猪精朱吉吸食殆尽。妖王山大战之时,刚过月圆之夜不久,星月池外表看起来还是一整片湖泊,只有最高处那一个小水坑露出了形状,豹平当时就在那里修炼。后来水位下降,一部分星池与月池脱离,其中的池水还剩一部分星辰之力混合在其中,但是已经很稀薄了,至于月池里的星辰之力在朱吉出来之后就已经没有了。 小狐不管外界之事,专心修炼希望引动星辰之力,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时间流逝,只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周围骚乱渐起,声势越来越大,小狐和远处的豹平不得不退出修炼。 豹平反应迅速,连忙从池子里下来。他常常来这里修炼,只是这个月出了变故,来得少了,池子里剩了不少星辰之力,忘我的修炼起来。 此时见星月池出现变故,为了不引人瞩目,连忙出来混在妖群里。 小狐也感受到气氛的异样,离开池子,用真气蒸干了衣服。 远处聚集过来的卫兵将这里团团围住,只留下一条路。豹策和马石在卫兵的簇拥中顺着这条路来到星月池。 众妖怪一看豹策来了,连忙抱怨。 “豹叔叔,这星辰之力怎么没了。” “是啊是啊,刚开始我还觉得这次的星辰之力吸收起来有些轻松,原来是星辰之力太少。” “......” 豹策露出惊讶之色,连忙来此星池旁边,把手伸入水中,果然一点星辰之力都没有了,他震惊的表情仿佛是真的才发现一样,连试了几个位置,都是一样的结果,最终来到月池之前,依旧是没有星辰之力。 “这里一点星辰之力都没有了,是谁干的?” 豹策这么一问,倒是让在场妖怪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作祟,纷纷看向自己怀疑的人。 豹策听到一些妖怪议论纷纷,顺着他们的目光,发现了小狐,心中已然有数,指着月池便问道:“是谁在这个池子里修炼的?” 众目睽睽之下,小狐无法抵赖,只能主动承认。 豹策心中一定,他将目光转向马石,这是他早就选好的替罪羊,正好在这里用上了。 只见马石完全没有意识的自己的危险,他一眼就认出了小狐,死死的盯住,面露凶光,这些反应被豹策尽数看在眼里。 豹策来到马石身旁,问道:“马大人,这位就是巡察使要找的人么?” 马石见豹策询问,连忙收敛情绪,露出讪笑,“正是,正是。” 傻子都能看出来马石的想法,这哪里是寻人,分明是要杀人。豹策心中腹诽,转念一想,这少女一定是掌握了什么秘密,要不然就是身份特殊。 且不管姓马的是为其主人抓人,还是为他主人杀人,这女孩肯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不如先把这少女抓起来,以后再慢慢套出秘密。 那就对不起马大人了,本来想让这个女孩跟你一起陪葬,现在你自己去死吧。 豹策猛然伸手向前抓向小狐手腕,小狐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制住。 “你是人,不是妖怪!”豹策一声怒吼,仿佛知道了不得了的事。 全场一片哗然。 “是谁让你来扰乱星月池的,你将星辰之力收到哪里去了,快说!” 众妖怪一听这话纷纷怒目而视,仿佛要将小狐直接撕碎,破坏他人晋升的机缘,这可是死仇。 豹策转头看向马石,“马大人,你要找她是为了保她么?她是为你们天府做事的?” 马石连连否认,“她跟我没关系,你要杀就杀好了。” 小狐苦笑,那日杀手蒙面,只依稀记得身形,现在仔细看去,才发现这马大人就是那日逃离的杀手,原来杀手早在这里等着,连星辰之力都提前放空,等着她入套,看来今日难以逃生了。 “天府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齿冷,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豹策的声音冷了下来,马石顿感不妙。 “豹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星辰之力与我无益,我拿那种东西干什么?” 豹策露出冷笑,“那就是说,你们损人不利己,是专门来破坏我们的?” 马石还未答话,便被豹策一掌推出,摔倒在妖怪们面前,强大的真气堵在马石胸口之上,让他说不出话来。 豹平趁机上前踹了他一脚。 这里的小妖怪大部分都血气方刚,有一个动手,其他人便立马跟上,一拳一脚将马石活活打死。 轮到小狐,豹策反而温和起来,“你也只是听从命令,我不难为你。只要你将收取星辰之力的法宝拿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小狐哪里有什么法宝,她并不答话,暗暗观察周围的环境,想着脱身之法。 可其他妖怪见了血之后,并不想这么轻易放了小狐,局势失控了。 …… 山林之中有六人突然出现,都是北荒各个势力的代表人物,望月境高手,但他们大多面色愁苦,满脸风霜,看来北荒苦寒之地并不是养老的好地方。 领头的是一个矮胖中年人,正是北荒侯的护卫归胜。北荒侯作为此次行动的发起者,邀请这几位高手来到这里。 药师婆突然说道:“侯爷呢?归胜你不用去保护侯爷么?” 归胜大笑,心情畅快:“侯爷已经迈入道关,望月境指日可待,这里的妖怪想威胁侯爷可还不够格。” “而且有田将的得力属下守护,想来是不会有事的。” 归胜身边一名魁梧大汉,闻言轻轻颔首,他胡须虬结,身材壮硕,只是衣衫破烂,甚少打理,他曾是燕州边军的将领,曾经是也是战场中的猛将,只是在天府上层的权力斗争中,做了替死鬼,带着亲兵逃到这里,他正值当打之年,壮志未酬,或许是这里最想离开北荒的望月境了。 “等到月圆之夜,天河地水相连,星月池之下的星核就可以被吸引上来,我们只要在它的身上做些禁制,用来操控它,便是此次最大的收获。”归胜指了指山下的星月池。 “这炼器之所,可能做出法宝。” 其中一名中年人出声问到,其手掌宽大,却不是肉掌,而是青铜制成的手掌。他面容沧桑,眉头紧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这人来头可不小,原是齐州有名的世家,身上的青铜手是世代传承的法宝,厉害无比,家传辟门手,配合法宝可以将对方的招式逼出破绽,开辟进攻的通道,所以有辟门之说,可惜辟门手必须依靠这青铜手,主人不死无法传承下去,家中其他人的实力就没那么强了。千年之前,天下各派征伐好不混乱,辟门手被其他门派世家忌惮,合力将其家中老小杀了,事后虽然报了仇但心灰意冷,来到北荒隐居,传到此时已经有六代了。 “陈台,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可青铜手的材料世间罕有,你还是不要报太大的期待好。” 药师婆在一旁劝导,不想让陈台为了一些不可完成的事,空耗自己的寿元,这方世界便是得道高人也活不过两百岁。 一旁还有位老者也上前询问,其皮肤与药师婆类似,满脸沟壑,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容,原是天府大家族的嫡子,夺权失利之后,来到这里,人称吕老二。 “药师,还请您给个准信儿,我在天府时只听说地火炼器,还没见过用星辰之力炼制法宝的,这星核到底能达到什么效果。” 众人皆看向最后一人,其面容青涩,但须发皆白,气质与此处大多苦愁的高手不同,甚是平静淡雅。他是一名炼器大师,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炼师之名是他门派世代传承的名头。当年正邪之战,天府征召天下炼器高手前去帮忙,其祖师当时在山中探寻材料,没有听到消息,事后被天府通缉,不得已,逃到了北荒。 他看起来年轻,却是在场岁数最大的,说话一板一眼,没有感情掺杂在其中,声音沙哑难听,想来平日里不经常说话。 “这需要看看星核的大小,它自天空坠下,能在星月池引动星辰之力,想来不会太小,比之地火炼器应当是强的。” 炼器之事关乎他们以后的计划,有了炼师的话,众人开心的很。 第26章 逃跑 游子济顺着密道,来到了星月池,那里有一堆碎石头,将石头推开,便能看到外面的场景,此时游子济正在半山腰上,整个星月池一览无余,正下方就是豹家选定的星池。这里太过显眼,游子济不敢现在下去,决定先等等看。 星月池旁,一群妖怪将小狐围在中央,妖怪和人本就不对付,无数代的争端也仅是近几百年才平静下来,两者之间的隔阂没那么容易消除。豹策此时已经退回人群,他没想到群情激愤到如此程度,妖怪们想趁机发泄憋在心底的怒火,局面已经无法掌控了。 人族的区域需要稳定,所以大面湖的妖怪们被困在这里,这对他们来说本就不公平。北荒灵气稀薄,不适合修炼,想离开就得先结丹化形,但结丹化形需要资源,大部分妖怪都没有足够的资源。 仅有的少部分资源受益者们基本都在场了,他们不希望有人破坏自己的特权,不希望自己的利益受到侵害。 今日之事到目前为止已经无所谓真相,小狐是不是真的破坏者不重要,她现在只是这群利益受损者们用来发泄不满情绪的工具罢了。 豹策此时依旧不想放弃,这个少女手中一定掌握着什么秘密。小狐逃亡的路上,不少人都这么想过,但没有哪个愣头青真的敢去探索真相,豹策显然就是这种愣头青。 制造骚乱就可以浑水摸鱼,豹策鼓动众妖对小狐攻击,儿子豹平得到了父亲的授意,连忙带着自己平时的狐朋狗友,率先动手。 豹平为了能够利用星辰之力尽快突破,几乎每天都在练功,境界颇高,实战能力反而还只停留在与同辈切磋的阶段。他上前一拳,直至小狐面门,力量虽然发挥了十层,但是与人切磋时的习惯还保留着,气势不足,招式还未分优劣,便已经想着怎么退步了。 小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被众妖围攻,今日恐怕有死无生,再不能报家仇,下手尤其狠辣,也不管眼前的小豹子是卖的破绽还是真的实战太差,她直接上前硬碰硬,气势上压得豹平喘不过气来,连续几招得手,一脚踹到豹平胸口上,飞出好远。 豹策看着儿子的糗样并不在意,要是把小狐拿下了才真坏事,他让卫兵将儿子带了下去,远离这场争斗。 剩下的两个跟班,狐狸精灰狼精早在一开始时便同时自左右两侧进攻,奈何豹平气势不足,被人压得节节后退,反倒让小狐冲出了围攻。 他们手持刀剑,再次进攻,一旁又有两只妖怪进场,小狐左突右挡,以一敌四半点不落下风,但持久下去一定会落败,她见周围的妖围得紧实,想跑自然是不能了,还不如换几条命。 只见她招式一变,身体好似化作蝴蝶翩翩起舞,手中月刃寒芒微闪,宛如电光明灭,便有鲜血飙出。这一套功夫是她父亲传授,练得纯熟,且招式精妙,一用出来便占尽了优势。 这一切都朝着豹策的想法进行着,现在,只需要将局面搅浑,让这少女抢出一条路来逃生,再偷偷将她擒住。 豹策从身后拿出一只金轮,金光潋滟,与他父亲的金光铜钱颇为相似。金轮激射而出,被小狐翻身躲过后,又转了一圈,金光四射,上下左右全被笼罩,小狐再无法躲避,只能以月刃对金光,挡住要害,终被击倒在地。众妖怪皆是近身缠斗,哪怕豹策控制了力度,依旧将附近进攻围堵的妖怪们掀翻在地。 小狐强忍体内气血翻涌,趁着混乱起身逃离。 远处突然传出呼呼风声,抬头一看,一个不知是什么时候出来的老鼠精自空中落下。 却是游子济见小狐形式危机,自山腰跃起,靠风力滑翔而至。 小狐一见来人,眉眼中惊喜之色难以掩饰,又想起此时的处境,不觉落寞担心起来,觉得游子济此时前来太不明智。 游子济翻身落地,正在小狐身旁,指着身后山腰说道:“那里有条密道,我们可以借此逃脱。” 随后拉着小狐便跑。 二人绕过月池,小狐施展幻景法术将月池景象左移三尺,身后追击的妖怪为图省时,顺着边沿走,有不少掉入池中。 游子济借机使用劈空掌也将附近的人逼退,两人前行之路畅行无阻。 豹策不想就此放走两人,游子济死活无所谓,但是游子济在一定会增加小狐的逃跑几率。他不希望事情出现变故,将飞回来的光轮再次甩出,这一下用了十成力,游子济仓促之间不好闪避,只能硬接这一招。 他将自己刚刚积攒的战意全部释放,一个巨大的手掌虚影在身前出现,横推过去。 此时游子济实力比之战妖王时期已经强上不少,但依旧不是玄境的敌手,双方之间相差太大。 那手掌虚影还没碰到金轮便被崩散,其余势汹汹,依旧不可阻挡,游子济连忙伸出肉掌抵挡,两个狼头浮现隔住了金轮两端,接下了这一击。 金轮虽然停住,金光却没有消失,强大的力量灌注在游子济的胸口,好似整个身体撞到了铜墙铁壁之上,脑袋嗡鸣,五感都消失了一瞬。游子济在空中吐出一口鲜血,向后飞去,受了不轻的伤,那金轮被豹策控制着倒转而回。 小狐见游子济去势不减,连忙帮扶,在空中接住游子济,但力量太大,两人一起向后方飘去,越过了趁机包上来的众妖怪。 两人顺势钻进密道,携手逃离,场内的妖怪连忙追击。 游子济出了暗道,咳嗽了几声,话也说不清,将缝在屁股口袋里,假装老鼠尾巴的罗盘拿了出来,正是杀手用来寻找小狐的法宝。 小狐经过昨天的研究,已经把这罗盘改成了一个阵盘,她将飞剑罗盘放在暗道门口,做成一个小剑阵。过来的妖怪们一下子吃了大亏,哀嚎声不绝于耳。 两人对视一笑,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得暗道之中爆炸声连连,一股强横的真气压得两人喘不过气来。是豹策来了,两人不及多想,连忙逃开。 刚走几步,只听得咔嚓一声,法宝碎裂,罗盘的碎片伴随着墙壁的碎渣飞射而出,两人跑得更快了。 豹策一马当先,闯了出来了,身后跟着一大批妖怪,此时游子济二人早就没了身影,不得已,只好分成几支队伍前去追击。 这正合豹策心意,等到人迹稀少之时,就是抓捕小狐的时候,现在嘛,还是先在山里耗一耗,让追击的妖怪再分散一些。 游子济一路跑一路咳,速度实在快不起来,很快便被身后的追兵追上,正值此时,前方出现了几个岔路口,游子济和小狐来不及细选走了过去,却是一条绝路,此时追兵已经来到身后。 二人只好反身交战,月刃飞出,附近的环境开始发生变化,小狐上来便催动幻术,希望可以速战速决,这种打法消耗极大,不可能长久维持。 二人杀散一批,回到岔路口,不知选择那条路,身后追兵又至,眼看就要被围住,各种法术往他们身上招呼,游子济连忙施展吹风术,一股风囚在手上,抬手挡住了几个攻击,在风力快要消散之前,改变了攻击的轨迹,另一股风向远处的几个路口飞去。 微风回归,此时已经没有多少风力了,但带回来一个不错的消息。 游子济连忙指着右前方喊道:“小狐,走那条路,那里声音小肯定没有追兵。” 小狐知道游子济的听力很好,也相信他的判断,从右边冲出围攻。 游子济也赶忙跟上,但附近的妖怪听到这里的打斗声,都慢慢聚了过来。如果继续这么跑下去,早晚都会被抓住的。 游子济突然灵光一闪,伸手劈断了一旁的大树,捡起来舞动一番,他哪里会什么棍法,只是乱舞乱挥,被妖怪们连砍几刀,将树干切成几段,掉落在地上。这些木头却突然被火光吞噬。 只见游子济将手掌之上的火焰化作虚无,显然是他引燃了树木。再猛地吸一口气,施展吹风术,刮起一阵狂风,只见风声呼呼,三昧真火顺着风的方向,瞬间引燃了一大片树木,火光熊熊一发不可收拾。 山林之中的松树枯枝繁多,正给三昧真火提供了无尽的燃料,三昧真火本就很难熄灭,一众妖怪又都是筑基境界,被这正红颜色的火焰逼得节节后退,甚至自身也有起火的趋势。 豹策在远处看着,知道自己再不出手就要出事了。 只见他再次取出光轮,脱手而出,希望在烈火中打开一条通道,光轮仿佛一个小太阳耀眼无比,光芒四射,小狐不想让他得逞,连忙运使月刃相对,双方实力相差太大,且豹策没有露出破绽,哪怕小狐施展了家传的天下第一刀法也不是对手,豹策运使光轮斜削而出,将月刃一断两节,但光轮的力量终究被消耗光了。 小狐将两截月刃捡起扶着游子济一起离开,前方是一片浓雾,两人的身影缓缓没入其中。 此时火势渐大,再想像刚才那样靠蛮力打开缺口已经不现实了。 此地的妖怪都是大面湖的精英后辈,要是都出了意外,可不是再找个人背锅就能了事的了。豹策虽有不甘,也只能先将他们救出再说。 来到了火焰跟前,才发现这火焰竟然是三昧真火,而且异常精纯,他召唤出自己的三枚真火一看,实在无法比拟。他的火焰是深绿色的,颜色深重,显然不够纯正。 他尝试运转内丹,将周围的火焰吸入腹中,这一团火焰在他玄境实力面前很快就会消化。 没想到还有惊喜。 豹策感觉到自身的三昧真火纯度似乎得到了一点点加强,火焰之力反哺到内丹上,让他的真气也浑厚了不少。 他连忙多吸了几口,将被困的妖怪救下,随后又开辟出了一条通道,让妖怪们前去追击,自己反而不想错过这个机缘,留了下来,要将此处的三昧真火全部吸收。 当他再起身去追击时,体内真气雄厚,随着呼吸鼓荡,无意识间就能影响附近的环境,心里越发膨胀。 三昧真火俱是本人辛苦修炼得来,包含了个人的精元、真气、神识,甚至是思想意志,这样肆无忌惮地吸收别人的真火,神识很容易受到冲击,从而入魔,失去理智。 直至看到了远处的夜叉雕像,仿佛一盆冷水浇在头上,让豹策几乎失去理智的思维重新回到大脑。 眼前的景象实在骇人,过去追击的妖怪们大多都陷在里边失去意识,倒在夜叉雕像脚下,一个个皮肤干瘪皲裂,作为修行者身上毫无半点灵气,反而是浓郁的腐朽之气。 不远处还有晃晃悠悠没有倒下的妖怪,步履蹒跚,神情晦暗,仿佛被控制了一般,绕着夜叉雕像不停转圈。 不知不觉,眼前有薄雾浮现,视线渐渐模糊了,豹策顿感不妙,哪里敢继续去看,更不敢继续待在这里,转头逃开了。 第27章 夜叉 大雾浓密,好像一床棉被盖在天空上,一丈之外就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游子济二人沿着脚下的路摸索着前进,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没有时间和距离的概念,就是这么直直地向前走着。 身边不时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但是根本不用担心,因为到目前为止,游子济和小狐还没有看到过其他人的身影。 雾气又浓密了几分,附近的声音越来越小,而游子济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他实在是太过虚弱了,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脑袋昏沉沉的。 又挨了一阵,不知怎么,小狐的身体也出现了异样。 两人一直以为虚弱是受伤的缘故,直到小狐的身体也变得虚弱,终于发现不对。 这雾有毒!两人赶忙屏住呼吸。 果然身体似乎轻松了一刹那,即便如此,游子济依旧感觉自己身体的力量流逝的很快,周围的雾气变得粘稠起来,让游子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吓出一身冷汗,那雾气竟伸出了无数的触手,扎入他的身体,吸取他的血肉。 气力流失,胸口之中也越发憋闷,游子济终于忍受不住,猛地吸了一口气,这一下,好像吸入了一嘴的淤泥,游子济觉得自己要窒息一般,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伸出双手猛地掐住自己脖子,希望可以重新恢复呼吸。 一股大力袭来,游子济扑倒在地,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变了样子,呼吸也变得正常起来,小狐正在身边担忧地看着他。可景色随即产生变化,眼前的少女变成了一个由雾气组成的触手怪,游子济强提精神,他知道眼前的怪物都是幻觉,仅存的神智让他继续挣扎抵抗,眼前的景象变来变去,越发模糊。 小狐屏住呼吸之后并没有感到什么变化,身边的游子济却有了异常举动,像被困入幻象,连忙踹了一脚,效果不怎么明显。 这地方很古怪,需要用别的方法隔绝雾气。 她赶忙拿出缴获的五面令旗,注入真气将其激活,因为没有配套的法诀口诀,不好控制,威力也差了不少,原本的五道光柱变成了五道光线,但依旧有不错的效果,彻底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两人的状态开始回升,只是游子济接过这一番折腾,额头上全是虚汗,脸上惨白,伤势更加严重。 小狐看着心疼,却因为要一直向令旗中输送真气,只能空出一只手来,用衣袖帮游子济擦拭汗水。 这古怪的雾气恐怕没那么容易消散,只能等游子济身体恢复一点再冲出去。 浓雾中的毒素会让眼力越发模糊,使人产生幻觉,隔离之后,游子济和小狐的视线已经逐渐清晰起来。 令旗的空间狭小,二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突然眼前的雾气翻滚,出现了几道人影。小狐紧张的看着外面。仔细分辨,正是追击他们的妖怪。追兵们此时的状态很不妙,明明身边就有帮手,却仿佛独自一人探索一样,默默前行。 就见这一群妖怪,围着一块地方绕来绕去,一会儿进入浓雾,一会儿又出现在两人身前,显然,他们在附近迷了路,怪不得游子济和小狐怎么也走不出这个地方。 “等一下你的身体恢复了,我们一起冲出去,不要用眼睛看,用别的方法确认方向。” 小狐提醒了一句。 “这简单,我只要吹出一股风,就可以辨别方向了。”游子济故作轻松地说道,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白玉递给了小狐,“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这个东西是月光盘,可以辅助妖怪修炼,想必效果与星月池一样。” “如果我们逃过此劫,就先隐居一段时间,等你改变了样貌经脉,我们一起去江湖游历,欣赏美景。” “你想的还挺远。”小狐轻笑一声,眼睛弯成月牙,“我可没东西回赠给你。” “那还不简单,以后我们发现宝物了,你把你的那份给我不就成了。”游子济情绪欢快,牵扯到伤势,嘴角渗出血来,小狐连忙帮他擦拭。 游子济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枚金鸡蛋,如果吃了这圣药,伤势一定会好转,不过...... 他看向小狐的侧脸,盯着那长长的睫毛,一时出了神。 哪怕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外边依旧有追兵,两人能否逃离还是未知。如今已经得知小苟的消息,游子济其实没有什么必须要去做的事了。如果这圣药交给小狐,或许会在关键时刻救她一命。 “这个丹药也给你。”游子济拿出金鸡蛋,怕小狐不要,又怕她不了解此物珍贵轻易便用了,欺骗她道:“这是用来搏命的丹药,不到危机时刻千万不要使用。” 没等小狐回应,便将金鸡蛋塞到小狐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令旗结界外的妖怪们如同行尸走肉,数量少了不少,最后几只走得气血衰败,毛发干枯,终于轰然倒地,摔成几截,身后紧跟着的几只妖怪也被绊倒在地,挣扎了一会,无法起身,最终精血耗尽变成干尸,一动也不动了。 随后雾气仿佛受到召唤,滚滚荡荡,剧烈翻涌,仔细看时,这些雾气分成了三分,分别被吸入了三个雕像之中。 周围的视野清晰了起来,天空之上明月当空,星河流转,星辰之力马上就要降临了。 已经到晚上了么,游子济没想到时间过了这么久。 他仔细观察了附近的地貌,发现这里似乎是一个祭坛,祭坛之上供奉着一个不可名状的物体,看起来又软又腻,瞧上一眼便心里发毛。其下有四个夜叉雕像,其中一个破损不堪,只剩下半个身子,却也不怎么完整,石像上遗留着被劈砍的痕迹。此时三座完好的雕像吸收了雾气,好像要活过来一样了,身上的泥塑裂开,露出了里面猩红的身体。 咔嚓!咔嚓! 泥块碎裂的声音越发的密集了,其中一尊雕像猛然崩裂,被束缚的怪物终于挣脱了囚牢。只见它满嘴獠牙,面色靛青,但全身血红。腰间有两条肉带,上有利齿猩舌,不知能不能用来吃东西。肋下有一对肉翅,看起来很小,飞行应该是不够,对速度的提升还是很高的。它的目标很明确,刚一落地,就奔着游子济冲了过来,手中钢叉,只一击就将阵旗打得粉碎。 这种实力别说是游子济了,就算豹策朱吉也不是一合之敌。 两人连忙闪躲,好在这地方原本就有着封印,其上流光溢彩,几个闪烁间伴随着巨响降下一道闪电,劈中夜叉。烟雾散去,却发现那是一柄法剑。 夜叉怪物被法剑劈中,钉在地上,但游子济的危机并没有解除,那夜叉腰间的肉带张开大嘴吐出烟雾。 游子济自然不会让他得逞,手上掐诀张嘴吐气,将那雾气吹了回去。夜叉也不示弱,另一肉带也张开大嘴,竟然将游子济的风吸了进去,再吹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股飓风,搅得游子济站都站不稳。 小狐趁机上前对着夜叉的后背攻击,此时她月刃被损坏,实力大打折扣,击打在夜叉背上,并没有什么效果,夜叉没有理她,继续攻击游子济。 这个区域的阵法很是奇特,不多时就会有法剑凝结出来,攻击夜叉,这才使得游子济能与夜叉纠缠,只是法剑凝结的速度越来越慢。 而夜叉的生命力仿佛无穷无尽一样。 游子济和小狐趁着第三炳法剑击中夜叉的时机,逃出了祭坛范围,却没想到,这里的封印并无法阻拦夜叉的行动,夜叉追击过来。 一旦出了封印,没有了法剑的帮助,只会死的更快。 两人无奈又跑了回去,游子济说道:“小狐,你快离开吧,我吸引住这怪物。” “我来吸引怪物,你这么重的伤,顶不了多久的,等下我甩开这怪物就去跟你汇合。”小狐心里清楚,留下的人必死无疑,但她再不想让自己在意的人死在面前。 游子济摇了摇头,“我伤势这么重跑不了多远。”他自然不会丢下小狐独自一人逃生的。 或许死在一起也是不错的结局,小狐心里突然有了这种想法。 “那我们一起留下来。” “能跟自己的好朋友同生共死,可是许多人一辈子也求不来的。” “我的计划失败了,没有新身份新名字,以后做了鬼,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可不好找我。” “我叫吴梦青,你一定要记住了哦。” 游子济看着眼前的少女说出这些话,心中悸动,和她一起死其实也不错。 “我叫游子济。” “哈哈,傻瓜,我不是早就知道你的名字了么。”小狐从逃出星月池到现在,难得笑得这么开心,这一刻她才真正放松了下来。 游子济深深看了小狐一眼,将她的容貌声音记在心里。 转身对着夜叉使出了吹风术,夜叉故技重施,将风吞了下去,又还给了游子济一阵狂风。游子济全力施展囚灵术,牢牢抓住这股风,配合着吹风术,将这股狂风强行控制扭转,对着小狐吹了过去。 小狐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狂风带着飞出老远,一转眼便不见了身影。 “可这个怪物只想杀我呀。”游子济自语道。 第28章 剑阵 封印阵法的年代久远,阵法的反应速度依旧还在,但积蓄灵气的速度变得非常缓慢,凝聚法剑的能量不是很足够。 阵法的其他能力还不知晓,想必不会有作用,不然也不会有外人闯进来,或者让这夜叉随着游子济跑了出去。 好在这夜叉只是追击游子济,不然不知要死多少人。 夜叉连中三剑,之前两个穿刺伤害分别在腹部和腰间,伤口已经愈合了。第三剑让他的胸口豁开一个大口子,这次伤口的回复速度减慢了许多。 夜叉的生命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游子济还有逃生的机会。 胸口的伤势让夜叉的攻击受到影响,这让游子济堪堪躲过了几次,却被随之而来的劲风带着滚出老远。 法阵凝结出的法剑伤害虽然很高,但是夜叉的反应速度不慢,难以命中要害。游子济大胆猜想,阵法本身目的应该是要将这怪物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再进行攻击,可惜凝聚法剑的速度越来越慢,远高于控制时间。 游子济想着,夜叉对自己有莫名的执念,不如以自己为引,将夜叉引到法剑身边,或许有不错得效果。 游子济有了既定的想法,时间紧迫,也不在意是否合理,只见他绕着圈逃跑,竭力躲避攻击。夜叉胸口伤口虽然很大,但也仅仅影响出手速度,却不影响其他的手段。只见它钢叉一抡,猩红血气涌起,一股腥甜滑腻的味道冲击着游子济的五感,将他体内搅得气血翻涌,不停地干呕,好像要将五脏六腑吐出来一样。 他如果没有受伤,这些污秽之物并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但此时游子济眼冒金星,浑身发软,只有脑子稍微灵光,知道自己若还在此处必然无幸。他手脚无力,只得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滚动着换了位置,拼拼运气。 这一滚正好滚到了夜叉的身下,这夜叉身高三丈,他此时胸口伤可见骨,无法俯身,所以此时他的身下正是盲区。 但这依旧不安全,夜叉看不到游子济,连连跺脚乱踩,想将游子济踩死。却不想这正让夜叉呆在一个地方没有移动,眼见血红色大脚正在游子济头顶,一道闪电终于落下,穿过了夜叉半边身子,它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轰然倒地,游子济再次逃过一劫。 祭坛又一次恢复了平静,过了半晌,游子济气血逐渐平稳,他双手撑地,勉强站起身来。夜叉就倒在他的旁边,空中的剑阵依旧酝酿着攻击,显然这个怪物还没有死透。 游子济看到夜叉半边身体已经被法剑击碎,但伤口上有肉芽蠕动修复,仿佛尝试着重新恢复肉身。但新产生的肉体聚生俱灭,法剑的威能与身体的生命力相互抵消,双方越来越弱。 受到时间侵蚀的不止是封印,还有这只怪物,他终究没足够的能量来恢复身体了。 如果没有这次追击,没人闯进这个祭坛,不知封印的力量彻底消失之前能否将夜叉耗死。 游子济捡起一块石头,抛了过去,这点力量,并没有给双方带来什么改变,想了想也就不再管了。他酸软无力且没有真气,踉跄了几步,只好原地盘膝,运转基础功法,积蓄一点真气。 不多时,那夜叉又苏醒了,他单手撑地,挣扎着起身,法剑的力量已经被它给消耗干净了,但身体依旧残破,看来他的生命力也快要走到尽头了。 这一次天空的法剑凝聚的时间恰到好处,夜叉起身不久,就会发射。但剑阵的力量到此时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这可能是最后一剑,一定要让它打到要害。 夜叉站起身子,仅剩的手臂横扫而来,划破空气,周围发出呲呲的声响,游子济强提精神,催动刚刚积攒的真气,注入脚底,猛得发力,跃上高处,来到夜叉的脸上。 夜叉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要将游子济吞掉,正在此时,天空中酝酿的法剑及时激发,一剑插在夜叉头上。剑气迸发,将头颅化作一片血雾。 游子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法剑,强大得剑气让他感觉里里外外全部穿刺了一样,摔落在地后喷出一口血雾,也附带了剑气,直接穿透了石板。 剑阵之中再也没有能量波动,游子济趴在地上,过了许久,他好像回光返照了一样,竟可以挪动身体,站了起来。 可怕的是夜叉的身体也站了起来,难道他的头部不是弱点? 此时夜叉已经是强弩之末,依旧不是游子济能够对付的,如今想要击杀夜叉还是要靠剑阵的力量。 游子济仔细的观察了阵法的运行轨迹,虽然他不懂什么阵法,但他可以清楚的知道阵法中灵气的走向。由此发现了阵中的八个阵法节点,每一个都有可能是激活封印阵法威能的开关。 情况紧急,很难挨个试过去,只能赌一把。这八个节点分成两排,各四个节点,排列起来像一个“目”字,此时法剑已经劈出五道,都是在各个节点位置的上空发射。 游子济此时在祭坛的正中央,按理说还剩三道法剑,分别是右前方的两个连在一起的节点,以及左后方的一个节点。 游子济连忙越过夜叉,先跑到右前方第一个节点,他将自己的真气注入进去,以为自己方法不对,连试了两下,体内的真气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没有半分波澜。 夜叉没了头颅、右臂,在地上爬行,它似乎可以感受到游子济的大致方位,两个肉带放出雾气、狂风,游子济不敢抵挡,连忙闪到第二个坑洞旁边。 真气探入,依旧没有反应。 他来到最后一处节点,还是没有反应。 无头夜叉站起身来,摸索着继续寻找游子济。 也许是真气量不够,游子济没有放弃,他施展基础功法,释放自己全部的真气,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力。 夜叉突然感受到了游子济的明确位置,或许是生命气息的爆发让它可以进行精确锁定。 时间不多,游子济青筋暴起,生命力迅速消散,在濒临死亡之迹,终于沟通了天地之间的伟力,他体内有一股极古怪的力量爆发出来,将剑阵吸引,终于激发出了最后一剑。 法剑自游子济头上飞出,搅碎了夜叉的躯干,它的心脏无所遁形,掉落出来,剩下的躯体再也无法支撑心脏的运转,生命力也就无法维持,终于死去了。 游子济瘫倒在地上,远处剩下的两个雕像,裂痕越发明显,已经可以看到其中跳动的红色肌肉组织,他们两个也要复活了。 游子济单手撑地想要站起,但是他面无血色,身上死气沉沉,心中憋的最后一口气也已然散去,最终颓然倒下,再没了气息。 …… 天空之上银河倒挂,星辰之力受到吸引一般,顺流而下,一头扎进了星月池之中。星辰之力与地底的星核互相吸引,星核和地下水也自地下而上,不一会就灌满了星月池。附近的闲杂人早就被北荒侯的部众驱赶开来,保证计划开始之后不受打扰。 等候多时的望月境高手们显现出身形,他们站在星月池上空,各显神通。 归胜和吕老二一起念动提前专门创造好的撼山真言,以无上法力,将月池顺着裂缝一分两半,露出了其下陨石星核的真容。 药师婆拿出了一把青色雨伞,自天空缓缓坠下,陈台伸出自己的手臂,一手抓住伞柄,顺着星月池而下,一手探向地底深处。 青铜手掌撕开了四周的星辰之力和天地之间产生的引力,开辟了一条通道。陈台直接越过了星核的威能,直达其表面,单手抓住,随着青伞的浮力,用力向上拉起,拖出地面。 田将见状下潜到星核之下,双手撑住星核,双臂肌肉隆起,与陈台相互配合之下,竟然将这直径三十多丈的星核悬在半空之中。 炼师这时才出手,拿出一支刻刀,在整个星核之上刻制符文,他想利用天上的星辰之力对星核进行祭炼,将它化为一个法宝,以后就可以操控它了。 不过半个时辰符文的绘制就完成了,随后众人收手将星核放下,对它进行最后的淬炼。 天空之上一声炸响,星辰之力猛增,由之前的溪流变成了江河。 星辰之力虽然是极其霸道的力量,但与星核同源,交互相容,使得星核之上的压迫感越来越重了,但随着炼师的炼制,这股力量已经可以控制了。 不多时,炼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示意已经结束。 几位望月境高手,将星核慢慢放了回去,依靠撼地真言,将池底恢复平整。 星核就此收服,以后月池星辰之力更盛,且源源不断,池中之水也因为星核的引力,水量将会一直保持住。但只能利用月池中高强的星辰力进行炼器而无法拿来修炼了。 若是想修炼,可以提前将月池中的水灌入星池之中,进行稀释。 一切都很顺利。 六位高手刚松了口气,却发现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让他们心惊胆战,感受到了浓厚的威胁。 第29章 邪神祭坛 北荒侯带着军队将星月池隔离出来,随后抛下了队伍,沿着游子济小狐二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身边只有一队甲士跟随。 一路上看到不少惊惶狼狈的妖怪在森林里晕头转向,零零散散还有些的尸体。 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烧成灰烬的山林,北荒侯眉头皱了皱,良久轻笑了一声:“豹家的少爷玩得太大了,这下想不死都不行。” 身后一众甲士颇为严肃,并没有附和他,这让北荒侯有些无趣。 北荒侯命令这一队甲士将走散的妖怪们都聚集起来带回去,这些可都是各个掌柜的子侄,培养的都不错,是最好的兵员,可不能损耗了。随后他甩开众人,一个人越过山坡去前边探索。 洪都尉对着身后的将士交代了一下,就跟在北荒侯身后一起上山了。北荒侯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这些都是田将的下属,他也无法完全掌控。 “大部分意外都是因为当事人的失职,这对我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事。”洪都尉只是解释了一下,便不再出声。 北荒侯笑了笑,不置可否,背着手继续向前走。 二人越过山坡,突然发现了远处的动静,对视一眼,连忙上前查看,正与逃跑的豹策相遇。 双方都是一愣,北荒侯喜悦的之色溢于言表,此前掌握的证据虽然足够将豹策砍了脑袋,但以防意外,能够在追击天府的队伍回来之前杀掉他是最好的。 豹策看到眼前两人露出杀机不退反进,竟然直接动手,想要将北荒侯在此地杀掉,除掉这个大面湖势力最大的威胁。 二人见豹策表现皆是一愣,他没有逃跑本就出乎二人的意料,现在又主动出击,莫非他以为自己可以以一敌二么? 他们两个哪里知道豹策吸收了游子济的三昧真火,真气的增强,再加上神识受到冲击,已经将他内心的自大完全激发了出来,他真的觉得自己可以获胜。 二人退开丈许,躲过豹策的一抓,洪都尉刚要动手,却被北荒侯挥手挡下,顺势抽出了洪都尉腰间的佩刀,劈向前方。 这一刀势若雷霆,看手法架势也是一位用刀高手,洪都尉放下心来,退到一旁,若是北荒侯有了颓势,再上前助阵不迟。 豹策见北荒侯一人上前,露出轻蔑笑容,他伸出手来拿出六件金轮,金轮之上浓郁的金光仿佛火焰在燃烧,这是真气过于浓厚的缘故,在吸收真火之前他可无法同时操控这么多金轮。 金轮飞舞金光逸散想要将北荒侯击退,北荒侯闲庭阔步,只是抬刀轻磕轻碰,便将金轮一一击飞,四周树木折断,泥土翻飞,北荒侯却没受到任何影响。 豹策无法忍受自己的命中率,气急之下,手中拿着两个金轮与北荒侯进行近身战,他双轮挥舞,技术娴熟,武艺也不差,与北荒侯斗个旗鼓相当。 豹策自身真气雄厚,金轮与刀相碰之时,以力压迫,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这么强大的力量应该就是玄境的极限了吧。 北荒侯步步后退却露出轻蔑的笑意,“小豹子只有这点实力么?” 豹策大怒,将四件金轮攻向北荒侯四个方位,金轮带起一阵残影,挡住了北荒侯的四面八方,北荒侯将手中的刀舞成一团,也阻止不了金轮的压迫。豹策双手撒开,金轮飞出击向北荒侯的天灵盖,口中大喝:“无面贼,敢小看我?” 不同族的化形妖怪之间生下的孩子外形与人类的孩子无异,因为他们虽然可以继承父母的能力却没有自己的妖怪形态。 北荒侯的母亲与妖王本就不是同族妖怪,两者结合生下了没有任何特征的北荒侯,他的血脉代表不了皇族的纯真的血脉,他的母亲成了玷污血脉的罪人,被妖国国师赐死。自己也被贬到北荒。 无面贼是对他这种妖怪的蔑称。 北荒侯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身体瞬间与周围的环境融在一起,虽然只有一瞬间,已经足够他将金轮所有的攻击抗过去。玄境到望月境的节点就是感受天地,他与天地一起将豹策的攻击承接了下来。 整个世间的伟力又哪里是个人所能撼动的,豹策恍惚了一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北荒侯转身出刀,刀锋一抹,连接着天地之灵力,强大的灵力无可阻拦,轻松斩掉了豹策的头颅。 北荒侯看着豹策的尸体喃喃自语:“你以为玄境的力量是什么,玄境之上的力量又是什么?井底之蛙又怎么明白大道的力量。” 这个豹策和他以前一样无知。 …… 归胜感受到远处强烈的灵气波动,那是阵法的力量,超过一般望月境的实力境界。一时愣了神,这北荒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几名高手来不及休息,立马赶到了灵气波动的地点。 “邪神祭坛!”几人惊呼而出,作为天府治下的修士,邪神是他们的死敌。 这里到处都是干尸,在场的都是前辈高人,知道他们的精血是被夜叉给吸走了,所以夜叉才提前解封,不过这里好像发生了战斗,其中一只夜叉的尸体就在附近。 剩下两座石像也已经脱离了束缚,夜叉的杀性极重,不能让它们在人间肆虐,几人先后出手。 那夜叉挥舞手中钢叉,猩红之气弥漫到整个祭坛。这猩红之气影响的并不是修士的真气神识,而是精血。方才收服星核之时,炼师耗费心血,此时正难以抵挡这种气息,只觉得气血翻涌,这是他成为望月境几十年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炼师连忙退后,刚刚费力最多的两人,陈台和田将两人也受到了些微影响。余下三人,都没受到任何影响。田将大怒,伸出手掌,一只天地灵气组成的巨型手臂将一只夜叉按在地上。 吕老二趁此机会飞身来到夜叉身前,以剑指连戳其胸口三个位置,随后抓住其血肉,猛地一扯,将皮肉连带着血肉一起拽出,飙出一道血箭。可这夜叉生命力浑厚,血流连着心脏,还没回到胸膛,夜叉就已经起身想要进攻,陈台适时赶到,一巴掌将其头颅拍飞,阻止了反击。 药师婆与归胜迎战另一只夜叉,归胜与夜叉正面搏斗,两者平分秋色,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归胜被夜叉如此纠缠便是有法术也施展不出来,药师婆见状,将青伞祭出,只见青伞滴溜溜地旋转飞出罩在归胜头上,青光洒下,将夜叉的拳脚钢叉挡在外边。随后飘身上前,一掌印在夜叉的头上。 那夜叉踉踉跄跄退后几步,额头上冒着青烟,一时没了动静。 归胜赶忙趁着这机会施展法术,几道水箭自他身前出现,嗖的几声,扎向夜叉。夜叉虽然迷糊,但是他腰间那两个肉带却可依靠本能反抗,张嘴将水箭吞入口中,却不想这水箭力道奇大,本能防御力量不足,一下子就被击穿,但反攻依旧出现了,强大的水流自肉带断口处喷涌而出。 归胜等的就这个时刻,他将这水流瞬间冰封,刺穿了夜叉的身体,变成了一只冰晶刺猬。这还没有结束,他双手合十,天空之中有云彩飘浮聚集,形成了一朵乌云,一只巨大的龟足踩了下来,将冰冻的夜叉踩得粉碎。 天空的异象消失,药师婆轻飘飘地落在归胜身旁,看着眼前的碎肉块聚合在一起,这夜叉显然没有死。 夜叉对与几位高手而言自然不算什么,只是想要杀死他们不免要造成很大的破坏,如果将这里的阵法毁坏,还不知会出现什么东西。 炼师既然是炼器师,对阵法一道自然有些研究,他开口说道:“这个阵法有八个节点,组成了一个“井”字,正是二十八星宿中井木犴的星图方位,再配合上剑阵,足以镇压这里的妖魔。” “阵法只是缺乏灵气,我们只要给他补足灵气就可以重新封印。” “这里不知道封印着什么,需要以后仔细研究之后再行解决。” 众人赶忙引动天地灵气,激活法阵,夜叉虽然不是很厉害,但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死缠烂打,实在让人烦躁。 天地灵气自望月境高手的引导之下,注入法阵,法阵立马展现出了自己的威能。 只见法阵中央出现了一只狴犴的虚影,它张开利爪踩住一只夜叉,又拿嘴衔着另一只,撇到脚下,也牢牢踩住,整个过程,夜叉好像看到了克星一样一动都不动。 随后天空之上法剑凝聚,十几只法剑一同落下,将夜叉劈得粉碎。 六人脸色煞白,最后的法剑出乎了他们的预料,没想到那法剑如此强势霸道,几人合力汲取的灵气都差点不够消耗。 封印完成,几人推出祭坛,药师婆突然顿了一步,将祭坛中央游子济的尸身带了出来。 归胜道:“这个小子就是药师婆新收弟子的朋友吧,是个很不错的小子,可惜了。” “是师妹,她已经是我师伯的嫡传弟子了。”药师婆一句平淡的解释让在场的高手惊讶不已。 第30章 拜师 一股清流打破了山间寂静,小狐自空中坠下,一个翻身卸力,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她被游子济吹到天空之上,此时落下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 她口中埋怨着游子济下手没轻没重,心中却担心游子济的安危,粗略的辨别了一下方位便寻了回去。 方向是对了,但山间宽广,却不知最终是相遇还是插肩而过。 一位妇人自远边而来,雍容华贵,好像是天生的贵人。 此人荆钗布裙,发髻轻挽,脸上未施粉黛,这打扮分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妇人。小狐却看得痴了,完全忘了自己要做的事情。离得又近了些,终于可以看清妇人的长相,其眉如翠羽,目光灿灿宛若星光,面容精致好似美玉,浑然天成却又冷冰冰的,好像没有人气。 举手投足之间气质高雅,贵气逼人。那山间的花草摇摆身躯为她让开道路,身边的古树伸展枝叶为她组成华盖。不由得升起附身膜拜之感。 小狐强打精神,将异样的感觉抛开,她不敢继续留在这里,转身不理这妇人,继续寻人。 那妇人却紧跟在小狐身后,任她怎么加快速度都无法甩脱。 良久,那妇人说出话来,“再往前就走过了。”声音清脆悦耳,却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感情。 小狐心中一惊,这人知道我的事情? 妇人颇为神秘,小狐不确定是友是敌,出掌一击,留了三分力,若是此人不敌再收手也不迟。哪知眼前一花,妇人已经不知去向,再回头时发现她已经在对面的小山坡上。那妇人再没反应,既不反击,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小狐。 “你是谁?” 妇人只是伸手指着前方。 小狐心中想,这人不好惹,但又没有伤害我的意思。 或许此人是想要提供帮助呢,小狐猜测妇人指着的方向就是刚刚祭坛的位置。索性不再理会这妇人,拱手行了一礼,便向着妇人所指的方向前进。 果然,她很快就发现了那个祭坛。 六位望月境的战斗不是她这个境界可以靠近的,她站在远处寻找游子济,祭坛之中一片废墟,影响了她的视线,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游子济。 他受伤了?小狐心里焦急,也不管场中都是些什么高手,竟然想过去救下游子济。 “你现在过去,只会死在路上,救不下他的。” 小狐充耳不闻,抬腿便走,心想她一个正常人尚且会被波及无法幸免,更何况已经失去意识的游子济了。 妇人手掌轻挥,小狐前方出现了一堵空气墙,再难以向前一步。 “我是一定要救他的,哪怕死在这里也不会放弃。” “前辈还是放我过去吧。”小狐眼神坚定,恳求着妇人。 妇人轻笑,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人性化的情绪,她似乎很开心。 “为什么一定要死呢,该有别的方法让你将他就出来。” 小狐一愣,哪里有别的方法?她看向眼前的高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前辈有办法救他?”小狐见妇人这么说,便知道她一定有救人的方法。 “当然,可是我为什么要救他呢?”妇人又恢复了刚才的冷脸。 “我一定会报答前辈,前辈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小狐急迫说着,可她现在哪里还有作为筹码的东西。 “很好,那我们做个交易吧,你做我的徒弟,我可以将他带出祭坛。” 小狐听这话一愣,姐姐你收个徒弟这么神秘干什么,早说呀。小狐附身便拜,准备磕几个响头,却被妇人抓住手腕。 “等回了宗门再说,一定要举行相应的仪式。”小狐听得这话一阵无语,还挺正式。她也不客气,说道:“师父你准备怎么救出游子济?” 这小子叫游子济,妇人眉头一挑,暗暗记下了,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考校一下。 只见这妇人嘴唇微动,远处的药师婆有了反应,没有上前主动进攻,只是以青伞帮归胜挡住攻击,暗中将精力全放在游子济身上,尽心护持。 小狐见妇人半天没动静,只是动了动嘴巴,心中焦急却不好询问,毕竟还要给这个便宜师父点面子。 其实妇人本身不用动嘴,望月境高手神识传念已是平常,只是若什么动作也不做,眼前的新徒弟恐怕还要闹腾一阵,有些麻烦。 一阵光芒晃动,狴犴虚影出现,战斗终于结束。药师婆前去收殓游子济的尸身,却身形一顿愣了一下,那尸体中还隐藏着生机,不知是她之前离得太远未曾发现,还是游子济又恢复了一点生机,难道还有人能死而复生不成? 小狐见一位老婆婆将游子济带走,心中落下一块大石,“这老婆婆是师父的朋友?” “她是我师侄。”小狐没来得及感叹这妇人的辈分,接着便听到了游子济的死讯。 “那个叫游子济的小子,已经没有生机了。” “什么?!”小狐身体一颤,再没有什么反应。她终究还是眼看着亲近之人死去却无办法,她此时心存死志,心中反而轻松了些。 妇人可不好让新收的徒弟去殉情,她接着说道:“不过我有办法救活她。” 小狐眼睛一下子又焕发出光彩,她满怀期待地看着眼前的便宜师父。 “但是这需要消耗很多的灵药资源。” “你想要我救他,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就当是一个交易,回山之后你就是我的亲传弟子,为众弟子之首。” “但要展现出你的价值,不要让人诟病,更不要被人找到把柄连累到我。” 小狐心里一合计,直接让我成为亲传,想来是与门内的其他势力有了争端,拿我来做挡箭牌。不过也好,既然是交易,只要还有价值,短时间内的安危就可以不用考虑了。 等游子济好了,我再跟他一起走。 …… 北荒侯看着远处的狴犴虚影,心驰神往,这种神兽只存在与传说中,不然一定搞一只去干那个老不死的国师。 他带着将士们和收拢来的妖怪,一起退到了星月池所在。 “豹平抓到了么?”北荒侯坐在高台之上问着下方的判官。早在离开之前,他就派人去寻找豹家的孙少爷了。 判官答道:“豹平已经找到,只是将士们下手没轻没重,把他给杀了。” “杀了,那正好,把他抬进来。”北荒侯一手支起下巴,依靠在石椅上,另一手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我们的大面湖的大掌柜们来了,要好好招待一下。” 可巧了,尸体刚抬进来没多久,出去追杀天府的队伍便被英柏带了进来。 众掌柜进了屋皆是一愣,看到台下有一具尸首,依稀看起来,是只豹子。台上北荒侯手中提溜着一颗头颅,他们想起星月池附近的乱象,纷纷预感到事情不对。 那豹应满面惊容,还没来得及给北荒侯行礼,一下子扑到豹平身边,抱着尸体,哭喊着道:“我的孙儿,你怎么了,是谁杀了你,我一定要会为你报仇。” “豹掌柜不要心急,你可确认这豹子就是你的孙子?”北荒侯语气柔和,像是对眼前老者发生的厄运感到同情,但询问的话却有些不对味儿。 豹应此时心神震荡,说话也不客气:“老夫的孙子自然不会认错,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北荒侯倍感歉意,说道:“哦,豹掌柜莫怪,我实在是分不清的。” “您老的孙子可是这次骚乱的大功臣呐,为了大面湖的同乡妖怪与敌人恶斗,最终不敌,落得这般下场,但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北荒侯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可是他的坐姿却丝毫没有变化。 豹掌柜没有注意这些,只是发现了话语中的细节,他连忙问道:“敌人?侯爷一定知道是谁将我孙儿杀了。” “自然知道。” “还请侯爷告知,我要为我的孙儿报仇!” 北荒侯猛地站起身来,抬手将头颅扔到台下。豹策的脑袋咕噜噜滚到豹应脚下,豹应眼神呆滞,嘴唇微颤,竟已面无血色。 “敌人正是豹策,他身为大面湖青年一代的领袖,贿赂官府人员,将囚犯和没有化形的 妖怪偷渡出去,公然破坏大面湖的规矩。” “身为大面湖的执掌者,他中饱私囊,凭借自己的身份,收取钱财,提前将星月池打开,供他人修炼。导致星辰之力严重下降,无法维持修炼。” “星月池开启之时,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挑起争端,让这里乱成一片,死伤无数。” “若不是豹平小兄弟拼死抵抗,拖延时间,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可惜他父亲竟亲手弑子,实在恶毒。” “现,豹策已经伏诛,被我亲手斩下头颅。” “豹掌柜,我已经帮你报了仇,你可要节哀顺便呐。” 北荒侯走下台阶,将豹应扶起。 “如今,天府之敌已被击退,大面湖的蛀虫也已清除,现在可以论功行赏了。” “想必天府将士们的铠甲各位一定喜欢,除了一些钱财之外,这次队伍中的每一个都可以在战利品中挑选一套。” 众掌柜看这架势,哪里敢有异议,一起躬身下拜,感谢北荒侯的赏赐。 北荒侯双手虚托示意众人起身,接着说道:“豹掌柜作战勇猛,孙子豹平也是英烈。我决定,恳请炼师,把豹掌柜挑选的铠甲祭炼一番,更上一层!” “一个孙子,不仅抵了儿子的罪孽,还帮你赚了一套上好宝甲,豹掌柜真是血赚呐。” 豹应身体一颤,想起现在的形势,还有身后那不可匹敌的望月境高手,颓然附身下拜。 “谢侯爷......” 第31章 告别 偏远的山林之中,听雨楼的总部所在,在层峦叠嶂的山川之上搭建亭台楼阁,作为北荒最强的修士力量,他们被迫迁徙到这里之后还能建造如此雄伟的建筑,可见其全盛时期的强势。 一座偏峰的房间中,游子济躺在床上,他此时已经恢复了生机,皮肤红润,呼吸匀称,其屋内有两个妇人并排站在那里。 “他是个灵根。” 说话的妇人是听雨楼的楼主叶雨,现在也是小狐的师父。 药师婆露出恍然之色,听雨楼传承千年不断,底蕴深厚,她是知道关于灵根的传说的。 “早就听闻灵根是世间少有的天才,每一个都身负大气运,真没想到竟然可以起死回生。楼主可将他收入门墙,有了他,听雨楼复兴有望……” “复兴门派的人已经选定了。”叶雨语气冷淡,打断了药师婆的话。 “灵根之能天下皆知,却从未听说能起死回生。”叶雨难得话多了些,“而且灵根的弊端少有人知,每次出现灵根,几十年后他所学的功夫都会出现在天府的武学目录上,这是神明利用灵根给予信徒的礼物。” “如今我派孱弱,经不起折腾,这番机缘不要也罢。” 这么一说,药师婆反而迷惑了。 “师伯,他的身体到底发生什么变故,若不是神明,又怎会起死回生?” 叶雨面色清冷,此时蹙起眉头,没有言语,仿佛没听到药师婆的话语一般。 药师婆见怪不怪,师伯总是这样,平日里如此冷淡,好像不喜欢一切,其实她只是懒得与人交流罢了。现在她思考问题,短时间内是不会搭理她了。 药师婆缓步退出了房门,不打扰楼主的思考。她还有事要处理。邪神祭坛的封印法阵不对劲,剑阵需要的灵气量根本不是这里的阵法能够提供的,这肯定不是一个人的手笔,但为什么阵法之间可以严丝合缝,看不出丝毫不妥。这些还需要与其他几位高手商议解决,邪神的事情不容拖延。 叶雨好像雕像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药师婆的离开没对她造成丝毫影响。 当药师婆将小狐的情况告知宗门的时候,她就亲自出来看护这两个小孩了。而且直接选定了小狐是下一任继承人。 小狐的真名是吴梦青,叶雨亲眼看到她施展天下第一刀,她应当是幻景吴家的遗孤。吴家向来神秘,外界也没传来吴家覆灭消息,不好确认。但只要传承在这里,是不是真的吴家后代无所谓,天下第一刀做不得假,谁都得认。 小狐天资聪颖,作为继承人足够了,而且她身负血海深仇,必定与天府及其他势力毫无好感,以后为听雨楼重新入主中原提供了很好的理由。 只要将她培养成听雨楼的楼主,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这游子济也是不错的孩子,只是越看他越看不透。身为人类却可以使用比妖怪还纯净的三昧真火,更奇怪的是他可以唤醒剑阵。 他的生机本已全部消耗光了,但他的生命并没有成为阵法的力量,因为阵法所需要的天地灵气而不是他体内的真气,按理来说他无法启动阵法。 游子济在生命耗尽前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剑道力量自他体内生起,剑阵受到这股力量的影响,臣服听从于它,自动汲取了附近的灵气,其对附近力量的损耗可以从六位望月境强者吃力的状态中看出来。 叶雨也被这股至强的气息所震慑,本来已经准备好的救援无法及时实施。 游子济本该是世间至强的剑修天才,但他也被剑道的力量所压制,无法施展天赋。好在这次濒死之后,这股力量守护了他,留了一线生机。 来到此处后,只需要一些恢复生气的灵药帮助,就可以将他救活,倒是比之前想的要容易许多。 叶雨终于做出决定,她虽然不想拆散两人,但游子济并不适合这里,还有更广阔的世界需要他去闯荡,也许在路途中会找到解决他体内力量的办法。 …… 夏去秋来,三个月过后,游子济终于悠悠醒转。 他起身看着眼前的房间,并没有出现不自在的感觉。他来到这里一个月后就已经有了意识,只不过被困在一处地方无法苏醒,早就凭借的五识诀将附近地方都摸清了。 这几个月以来,小狐经常来这里照顾他,但最近似乎课业繁重了些,来的次数变少了。他知道这是叶楼主故意安排的。 他起身出了房间,眼前群山叠嶂,山霭苍苍,不知是在北荒何处。 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想起,那是楼主叶雨。 “你终于醒了。” 游子济转身下拜,这几个月以来,全凭叶楼主以神识之力沟通他的意识,教他怎么冲破灵台的牢笼,直至今日终于大功告成,如今他的灵魂力量增强,五识诀也更近一步了。 “多谢叶楼主的教导。” “不用谢我,谢小狐吧。” 游子济不禁莞尔,叶楼主无论什么时候总会提起小狐,看来是真的喜欢。他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在离开前跟她见一面么。” 叶雨指了指山下一处庭院,却没有让开下山的道路。游子济明白,她不想让自己当面与小狐道别。 近几日,游子济的意识越发清醒,叶雨也和他聊了许多。 小狐将他视作亲人,无时无刻不想着他,只要心情不好便在游子济床边说着什么等他好了两人便一起逃走这样的话。可是天下再没有比听雨楼更适小狐的去处了。 叶楼主早就跟小狐有过约定,游子济身体恢复之后,就要离开这里,小狐虽然闹了几天别扭,以后却也不提这事了。游子济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狐已经适应这里的生活了,她很喜欢这里。或许对于小狐来说听雨楼的日子真的很轻松快乐,游子济离苏醒还远,这些烦心的事还早着呢。 小狐在与游子济独处的时候多次提到叶楼主的心思,就是些她师父想利用她作为挡箭牌的事。但游子济知道这里完全没有钩心斗角的事情,因为最近一个月小狐对同门师姐妹的描述越来越多了,她们之间相处得真的很好。 而叶楼主之前与小狐说的话,也只不过是为了让小狐能够安心的留在这里。无缘无故地喜欢、接触,对于有逃亡经历的小狐来说是不可信的,没有利益的交换,小狐没有安全感。 而且叶楼主是个别扭的人,怎么说呢,既热情又冷淡。 游子济眼力超群,山下的庭院里看得清清楚楚。 几个妙龄少女在那里蹴鞠,修士之间的玩耍,自然与普通人不同,本门的功夫法术都可以拿来使用,几个女孩子安静时看起来赏心悦目,但是玩起来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各个都是疯丫头。 “她与师姐妹们相处的真好。” “是呀,她把与我之间的交易都完成了。” 每次一提到小狐,眼前这个冰美人一样的叶楼主都会多说几句,若是其他话题早就变成一根冰柱子了。 小狐跟游子济说过,听雨楼的师姐们都说叶雨是冰柱子,心中甚是气恼,师父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哪里是冰柱子了,她只要是跟师父说话,不论什么时候都会回应的。 她们相处的真好哇。 是时候该走了。 “拜托叶楼主照顾小狐。”游子济俯身又是一拜。 庭院中的少女们结束了玩耍,一个个香汗淋漓,游子济站在山上掐起法诀,吹起一阵山风,拂过庭院,带来一阵凉爽,惹得少女们一阵娇笑,小狐似乎有些感应,转身向山上看去,她师父独自一人立在那里,小狐开心地与她打着招呼,叶雨看着她,也招手回应,让院中一群师姐妹大为诧异。 …… 大面湖如今一片热闹景象,这里的每个妖怪看起来都很开心,与游子济初来时看到的那种穷困窘迫的样子完全不同。街边除了妖怪还多了不少脸上刻着刺青的囚犯,他们每天只要完成官府的固定任务,也可以在大面湖正常活动了。 至于逃跑这种事现在可不容易做到,因为大面湖的关隘也发生了变化,所有的士兵都换上了精致的铠甲和武器,在之前这些东西可都是富有的掌柜老爷们私藏的宝贝。士兵们也不再是以前那种瘦小羸弱的样子,都是精挑细选的战士,队伍中多了几个高阶修士。光是筑基修士就有六位,还有一位游子济摸不透的高手,隐藏在暗处,应该是个玄境修士。 从大面湖到星月池修了一条宽敞的大路,路边有几间铁匠铺,身材壮硕的妖怪们不时运出些铠甲武器,进入星月池。 星月池的星辰之力过于浓郁,游子济远远的在路边就能感受到,可惜他现在没有月光盘无法利用它修炼。 漫无目的地溜达了一会儿,游子济来到衙门登记了自己的身份。 三个月过去了,虽然基本找不到小苟,但游子济还是准备去梓郡碰碰运气。 第32章 小山村 宁静祥和的小山村,被突然出现的马蹄声打乱,土匪们吆喝着冲了出来,带着几辆马车,将村庄围了起来。 看着村庄外边的鹿角围墙,还有拿着武器的村民们,土匪首领的脸上并不好看。 土匪们气呼呼地把路边的鹿角挪开,冲进人群里大呼小叫,他们吃定了这里的村民不敢反抗。 领头的络腮胡大汉说道:“你们这里谁是村长?” 一位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你们这月的例子钱准备好了么?”大汉继续问道。 “大王,我们这个月已经交了三次了,实在是没有钱了。” 那大汉一瞪眼,踹了那老者一脚,“让你拿钱就拿钱,哪那么多废话。” 老者身体老迈,这一脚下去愣是没缓过来劲儿。 土匪队伍中一位老道士心中不忍,扶起了老者,帮他推拿顺气,却不想额头闪过一丝凉意,老者当场毙命,村庄中响起一阵惊呼,不少年轻儿郎要冲向前去拼命最终被家中老人劝下,他们苦着脸将挨家挨户凑的救命钱拿了出来。 老道士心中不悦,说道:“把人都杀了,以后你们收不到钱怎么办。” 那络腮胡大汉也连连点头:“是啊,老大,到时候我们去哪里抢钱?” “一群没出息的,就知道抢些小钱。” “这破村子能捞到什么油水?帮城里的大人把事情办了,什么好处没有?” “要让附近十几个村庄都惧怕我们,到时候好配合大人的行动。” 说话的是一名文士打扮的剑客,他不等首领说话,就将大汉斥责了一番。但他却不敢说那老道士,毕竟那是修行者,只能由首领来说了。 老道士对着一名阴恻恻的中年人说道:“首领,咱们不过是收点钱财粮食,没必要杀人吧。“ 那中年人身穿黑衣,骑着高头大马,身边跟着两个同样身穿黑衣的护卫,便是这群人的首领。 他斜眼看着老道士,面上不悦,“不就杀几个人么,聒噪什么,不杀人,他们怎么会害怕我们,你要是不乐意,就别在我这土匪窝里待着了。” “想抱大腿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听话。” “这一次要杀鸡儆猴,把这个村子的人都杀了吧。” “正好我也挑几个身体不错的,或许能做成铁尸。” “什么?!”老道士一下子懵了,他来之前可没想过是当土匪,也没想到这中年人竟然想拿活人炼尸,“你还是不是人啦?” 这话一出口,中年人大怒,当场就要将老道士打死,他身旁的两个护卫,一起伸手抓向老道士,那手掌干枯毫无血色,指甲修长尖锐,其上黑黝黝的仿佛涂了毒,哪里是人,分明是铁尸,被抓到一定不好受。老道士虽然只是练气,却也有些本事,簌地一声,化作青烟钻入泥土之中。 中年人不想放过他,追了出去,定要将这个老道杀了。那道士用的是地遁符,此符虽然可以使人遁入地下逃跑,但速度不快,距离不远,且出土的地点也有限制。 老道士来的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必是将另一张地遁符给放在了那里,他等会儿就会从那里出来。 两个铁尸一跃便是两三丈远,中年人趴在铁尸后背,寻着原路返回,定会遇到老道士。 那铁尸不知疲倦,跑起路来不逊色与一般马匹,若是长途跋涉,千里良驹也不是对手。不多时便已来到老道士设置的另一张地遁符所在。 中年人落下地来,仔细寻找,果然看到一张黄纸朱砂写就的符箓。自边角起无火自燃,片刻之后化为灰烬,地上也冒出一股青烟,老道士自泥土中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只觉自己身在灌木之中,应该是脱离危险了。他连忙钻出身子,爬出灌木,却看到了一双人脚,再一抬头,正是那阴恻恻的中年人,吓得惊叫一声,手脚发软,瘫在地上。 …… 那名文士打扮的剑客接手了指挥,他也不废话挥舞着宝剑,带领着土匪砍杀村民,村子里一片地狱景象,惨叫哀嚎不绝于耳。 这些土匪们近几日见了血,开了荤,早不是以前的淳朴人了,今日屠了村子,一个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土匪就训练成型了。 游子济独自跋涉游玩,山路崎岖,路途繁多,早就失去了去梓郡的方向,来到此处远远的便听到马匹的声音,以为是商队,立马加快速度,希望可以同商队同行,哪怕告知一下方向也是可以的。 来到近处,正好看见土匪残杀平民,连忙上前阻止,大喝一声“住手!” 土匪看来人是个少年郎,不以为意,分出一人砍杀过来,游子济见土匪小瞧自己,气得好笑,一巴掌就把这土匪扇飞,打着旋掉落到人群之中。这一下便镇住了土匪。 游子济趁机抢上前去,左右开攻,将土匪击飞,以中间一路突破分开了土匪和村民。 那文士见游子济功夫不错,没有施展法术御使法宝,那劈空掌更类似武林中的功夫,在看游子济的样子,想起传说中一些内功深厚的武功高手有返老还童的能力,只觉游子济是一个武学高手,反倒不怎么害怕。 土匪们被游子济的本事吓了一跳,不敢再上前,他只好拔出剑来亲自出手会一会游子济。 游子济摆摆手示意村民们向后退去。 只见文士长剑斜刺攻击游子济腹部,待游子济后退躲过,提剑撩起,再刺腋下,斩喉咙。一套连击将游子济逼得节节后退,只得翻身一跳拉开距离,避开了文士后续的攻击。 游子济没想到这个文士的剑法高超吃了些亏,他见文士交手之后信心大增,想来是觉得他武功稀疏平常很好对付。游子济很少与这种善长武功招式的人对敌,此时却也不着急打杀了他,反而要以武功对武功与对方练练。 文士见游子济放弃自己的内功优势,不以劈空掌对敌,反而近身搏斗,心中笃定对手是个实战极差的菜鸟,更不畏惧,自信心爆棚,十层本事用出了十一层。 两者对攻,文士虽然剑法精妙,但游子济劈空掌招式简单,且势大力沉,不论对方怎么来攻,只是一掌打向面门,就可逼退,双方却是僵持住了。 游子济心想,若是这般打法太没意思,直接全力使出劈空掌一击毙敌不是更简单?他立马转换打法,模拟小狐所用的家传掌法,身形好似蝴蝶,身法轻灵,招招攻人要害,正与那文士棋逢对手。 两人舞剑劈掌虚实结合,外人看来反而如同跳舞,相隔几尺自顾自地打着。修士的功夫自然与凡间的功夫不同,小狐的功夫虽然精妙,在不使用真气、法宝的情况下却要大打折扣。 因为凡人武学几十年的时间才可以内功有成,或罡气护体,或剑气外放,大部分时间都只是使用兵器,武功招式需要更加详尽紧密,护住周身四处,但修行者便是最低的练气修为,也能将真气运转全身,其掌风自可护住全身,掌法上自然不需要像凡人武功一样紧密,四处布防。 游子济天赋极高,交手几下就明白其中的道理,越打越顺手,那文士反而越打越心虚,只觉游子济武功进步太快,自己已经跟不上节奏了。 又过了几招,游子济瞧见破绽,抢身入怀,以肩膀撞击文士胸口,让他长剑无法刺到,文士见状,立马反手持剑,缩短剑与游子济之间的距离,剑尖抵着游子济的胸口,若是游子济继续进攻就要将胸口送上去。 哪知这正是游子济的圈套,此时长剑无法移动,游子济两指伸出,只一扭,便让文士手中宝剑脱手。 文士知道不是对手,连忙跃开,掏出一个短笛。原来那中年人走前将这短笛予他,帮他自保御敌。 文士脸上露出狞笑。“纵然你武功高强,这里却有修行者在,容不得你耀武扬威,你受死吧。” 说罢吹起短笛,其声嘶哑刺耳,让人心生烦躁,游子济不知他要搞什么幺蛾子,一记劈空掌将那笛子打飞,却不想已经晚了。 土匪带来的几个推车上,苫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给拿了下去,上面叠螺着几具人类尸体,它们听到笛声的召唤,一个个都苏醒过来,扑向附近的村民撕咬起来。 好在游子济与文士激斗,附近的村民离得远远的,第一时间倒没有损伤。 将活人炼成游尸,游子济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怒不可遏,连连出掌,将游尸全部击杀,那文士见到游子济的威势惊恐不已,口中喃喃地道:“他是修士,他是修士。” 游子济解决完游尸,自然不会放过这些土匪,追杀过去,那文士这时才回过神来,说道:“这里的水很深,你就不怕我家大人以后找你的麻烦么?”游子济哪里知道他说的大人是谁,也不说清楚姓名,莫不是被打傻了吧。 “你家大人是谁?” 文士听到游子济这么一问,突然想起了什么,身体颤抖,死咬牙关,不一会便口吐鲜血死在当场,竟是服毒自杀了。 游子济这才知道事情不对,这不是一群普通的土匪。 第33章 郐老道 中年人选择太阳落山之后行动,就是为了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游尸和铁尸的效用,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放过那些村民。 老道士惊慌失措,坐在地上手脚并用想要爬起,正摸到一块坚硬的石柱,入手冰凉,连忙攀上石柱站起身来。一抬头正撞见一张青黑色的脸,惊骇万分,口中吐出白沫,身子一软,气息全无,好像是吓死了。 铁尸伸手将老道士提起,中年人目光灼灼盯着他好似在看宝贝 “虽然你年老体衰,但毕竟是个修士,让我来把你祭炼一番,必定会成为我最好的铁尸。” 老道士听得这话胡须一抖,立马清醒,将口中的白沫吐了出来,原来之前是装死。 “大人,别……别,求求你放了我吧。” 中年人不为所动,他倒想看看这老道士还有什么花样。 老道士不停地挣扎,手掌顺势探入口袋里,抓出一把粉尘扬在中年人脸上,旋即牙齿轻磕,带出一束火花,被他以秘法喷出,瞬间引燃粉尘。 一个人头大的火球吞噬了中年人的脑袋,烧得他满脸焦黑,但伤势不重。老道士早就趁着机会一个金蝉脱壳,脱下略显破旧累赘的道袍,远远逃开。 中年人怒不可遏,伸手一挥,两只铁尸跃起三丈,只一跳便堵住了前路。 老道士无路可走,嘴中骂骂咧咧,“这小崽子,怎么还没出来接应我。” 中年人见识了这老道士诡计多端,最擅诓骗他人。同伙?要是有早就出来了。他大大咧咧地走了过去,心中想着,等下一定要在曾经使用过的十几种酷刑中选个最满意的去折磨这个老家伙。 却不料,刚踏出一步,就陷入地坑之中。坑中有削尖的竹刺,若不是他的身体还没荒废,这一下就能要了他的命。中年人双手双脚撑在土坑壁上,一边努力维持自己的平衡,一边听着坑外对话。 “你怎么现在才来救我。” “郐老头,你也不看看这修士多厉害。” “那我们快把他杀了吧。” “老头你糊涂了吧,这人可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快跑吧。” “对,对,快走。” 中年人越听越气,双臂使力,跃出土坑,他自从有了铁尸便没怎么亲自作战,今日不但搞得灰头土脸,这一番折腾,连肌肉也酸痛起来,他一定要出一口恶气。 只见老道士身前多出两道身影,一个少年郎和一只黄鼠狼。 中年人冷笑道:“怎么,把孙儿和宠物一起叫出来啦?我这就送你们一起下去。”说罢御使两只铁尸向前扑去。老道和黄鼠狼见此连忙逃窜。 游子济刚到此地,第一次看见那铁尸的长相,青面獠牙,身上白毛飞舞,张牙舞爪好不骇人,想着自己要以肉掌去打,一阵恶寒,连忙翻身躲开,以劈空掌的手法一巴掌扇了过去,隔空将那铁尸脖子打得歪了几分。把周围人吓了一大跳,暗惊这少年郎好大的手劲儿。 中年人暗道不妙,连忙御使另一只铁尸一起攻击,两只铁尸一前一后再次扑向游子济。这铁尸虽然刀枪不入,但境界终究是低了,现在的游子济连星脉都不需要开启,只需多击打几次,便可以将铁尸打废。 游子济俯身扫腿,将两只铁尸放倒,再劈出一掌将它们击飞。铁尸在空中手舞足蹈无处借力,游子济则趁机劈出十数掌,将它们的脖颈打断。铁尸落地后,面上僵硬没有表情,不知痛苦,游子济见铁尸还在挣扎,飞起一脚将铁尸踹倒,踩在脚下,御使三昧真火将其烧毁。 中年人见游子济如此本领,心生退意,立马转身逃跑,老道士见状痛打落水狗与黄鼠狼追了上去。他拔出头发上的发簪,是一柄小巧的桃木剑,木剑飞出,刺穿了中年人的脚踝,又绕了一圈缠在腿上。原来这木剑上还带着钢丝,老道士用力一扯,那中年人跌翻在地。黄鼠狼趁机冲了过去,咬住那人衣袖,扭身甩头,又将那人摔了一跤。 中年人见被人拖住,不敢拖延,赶忙伸出手臂激发机关,一股黑气自袖口喷射而出,正是尸气。若是被沾染了,这穷乡僻壤的可不好去找药材治疗,老道士顿时苦了脸,后悔出来追击。 游子济解决完两只铁尸正好看到这一幕,情急之下,只得将一点三昧真火屈指弹出,这正是他死而复生后得到的好处。 游子济受伤后,神识被困灵台无法出来,叶雨楼主传授他的脱困之法正是听雨楼的秘传心法,专门锻炼神识,用来冲破灵台囚笼。游子济自然不知这是什么心法,只知道自己依叶楼主所教,每日提升神识,对自身帮助甚大。比如说这三昧真火,火势渐旺,已经可以用来对敌了。 游子济手中弹出一颗火星,后发先至击散尸气,顺势点燃了中年人,那人张开嘴想要惨嚎却发不出声音,原来三昧真火威力卓绝,他喉咙早已被烧穿,体内体外俱是火焰,不一会儿就烧成飞灰,一点东西也没留下。 “你还真是个杂碎,浑身都是杂质,一点东西也没剩下。” 老道士在一旁恨恨地骂了一阵,才转身谢过游子济。 “多谢少侠相救,贫道姓郐名昌,道号无山。” “少侠还请稍待,前边有个村子正被土匪袭击,您好人做到底,助我一起去将人救下吧。” 这道士本事不高,但心肠不错,游子济对他心生好感,说道:“道长高义,我自然要伸出援手,不必客气。” “实不相瞒,土匪被我杀散,村子已经无恙了,还是村民们相告,我才得知道长遇险,于是前来相救。” 老道士一听这话唏嘘不已,“这般淳朴的百姓,却要遭这种厄难,不知那些当官的怎么回事,将这里的治安搞得这么差。” 老道士在那长吁短叹,游子济哪里懂得这些事情,只能在一旁简单附和,弄得苦不堪言。余光撇到那只黄鼠狼要逃跑,立马眼睛一亮。 “道长,这只黄鼠狼是你养的宠物么?他好像要跑了呀。” 老道士果然不再絮叨,连忙拦在游子济和黄鼠狼中间。 那黄鼠狼叫道:“你才是宠物呢,爷是郐老道的朋友。” “小黄,别多嘴!”老道士连忙制止。 游子济哈哈大笑,未化形的野生妖怪在大部分人类势力范围内人人喊打,他们是怕游子济现场除妖,于是连忙说道:“道长不要紧张,我也曾有一位没化形的妖怪朋友,现今独自游历也是为了寻找他,不会无缘无故就除妖的。” “黄兄弟,刚才口无遮拦失礼了。” “这还差不多,你很不错嘛。”这小黄是个自来熟,见没有危险后,反而向游子齐贴了过来。 “对了,你那个朋友是什么妖怪呀。” “……” 第34章 叛逆 村庄刚刚被土匪袭击,村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体。青壮们收拾着残局,搬运尸体伤员,妇女老人则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救治伤员。 阴暗角落里有三个年轻人在一边干活,一边说着悄悄话。 “启明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还去加入土匪么?” “那些土匪都被打死了,根本比不上修行者啊。” “说到底还是修行者帅气呀。”两个少年对着领头的刘启明絮絮叨叨的说到。 “你们有那机缘去修行么?还是加入土匪最容易提高我们的实力。”刘启明语气嘲讽,但不想打击两人的积极性,又说道:“我老早就打听过了,那边有个预备役,通过了训练就不是普通的土匪了,以后前途大好。” “启明哥,这土匪们可是真杀人啊,我可不想和他们混在一起,我们还是别去了吧。” “是啊是啊,我可不想村子出事。” “哼,想保护村子,就得去加入土匪,这样家人才会没事。今天那修士表面上是帮助我们,其实是害了我们,土匪们早晚会回来报复的,到时候除了我们自己没人能帮助我们。” 两人听到刘启明这么说,一下子便没了声音。 “可恶,这些土匪真是没用,倒是把那个老家伙杀了呀。”刘启明低声嘀咕着。 “启明,你在说什么啊,你想杀谁?” “要你管!”刘启明看到是他大伯家的堂兄,心中更是愤恨。 刘二狗也不惯着堂弟:“我可听清楚了,你想让土匪杀人,不会是你把土匪引来的吧,我这就去告诉父亲。” 刘启明一听便怒了,抡起拳头砸在刘二狗鼻子上。附近都是刘二狗的朋友,见状围了过来,刘启明连忙慌乱地跑开了。 村口出现了一点骚动,附近的村民赶忙去看,刘二狗的父亲正好看到自家的儿子倒在地上,连忙上前问道:“儿子,怎么了,是不是又有土匪。”他说到土匪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微微发颤,明显还对刚才的事心有余悸。 “不是,不是,爹,是启明他......他跑啦。” “什么?他跑哪去啦?这孩子真不省心。” 刘启明的两个跟班磕磕巴巴地说道:“启......启明哥说要......要加入土匪。” 那中年人还没说话,一个老爷子气得直敲木杖,“这个畜生,土匪刚杀了我们亲人,他还想着去投奔土匪,真是个白眼狼啊。” 这老爷子不是别人,正是死去村长的弟弟,刚被推举出来主持大局。“快凑几个人,把那个小崽子抓回来,不要让他惹怒了土匪,到时候惹祸上身。” 附近土匪出没,他们也不知道游子济有没有将土匪都杀干净,若说这大半夜的去找刘启明,自然都是不想去的。但听到这小子有可能激怒土匪,村民们义愤填膺,可不敢让这小子惹出祸端。 …… “那土匪还有老巢,以后不免要报复此地村民,我们还是在村子里再多盘桓几日吧。”老道自己本身在土匪窝呆过,自然知道土匪还有大批人马,心中不安。 游子济听老道说得有理,便同意了。 他们三个结伴回到村庄,见此地有许多伤员,只是简单包扎并没有治疗。老道士在江湖游历多年,会不少实用的本事,看病治伤,算命戏法样样精通。 农家没有多余的油灯,好在天晴月明,不耽误救治,他也不嫌累,直接加入救援伤者的队伍,接骨、止血、上药,游子济跟在一旁学了不少的知识。有了老道的加入,救治效果变好,救了不少人的性命。两人俱是修士,也不困顿,忙活到半夜,终于结束。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过早饭,没有杂事,就在一起探讨修行,老道虽然修为不高,但知道不少修行的常识,游子济则在修行上有着自己的思考,且境界颇高。二人天资不同,在修行上很少有能共同探讨问题。 他们此时更像是对方的老师,互相学习,都将自己缺失的部分给补足了不少,聊得越发投机,老道士感觉自己的境界瓶颈似乎也松动了。 “游老弟,给你看看我最擅长的本事。”老道说着话,也不耽误往嘴里灌了口劣酒。 “老道我若说与人对敌就是个菜鸡。”他伸出小指比量了一下,紧接着换成了大拇指,“但是逃跑的本事,便是筑基修士也比不过我。” “郐老头,你又喝醉了在那里乱吹牛。”一旁的小黄不屑地嘲讽到,老道士满脸的不乐意,端起自己的大碗,将里边满满的酒水全部灌入小黄肚中。 小黄小小的身体摇摇晃晃,显然是醉了,不多时便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倒在桌子上。它刚才在村民面前可没敢说话,这时刚打开话匣,便被灌晕。游子济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话痨居然可以被憋这么久,这得多难受啊。 “游老弟,你瞧好喽。” 老道士手掌撑住桌子,刚要起身却被游子济拽住手臂拦下,“道长定是喝醉了,这可都是看家本领,还是不要显露出来的好。” “怕什么,别人我是信不过的,但是你的人品肯定没话说。”老道士大大咧咧地道:“我有两个逃命本事,一个是遁地,另一个是换身。” “这虽然不是厉害的法术,但也不是一般人看一下就能学会的。” “且看这遁地符。” 说罢,老道士并没有拿出一张符箓,而是施展手段,以指代笔,在地上写了一道符文,紧接着又在桌子的另一侧写了同样的符文,老道士掐诀念咒,随后将自己的指尖刺破,在两处符文上各滴了一滴鲜血。 老道士手中掐诀,只见其身边的符文光芒闪烁,老道化作一股青烟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桌子另一侧,游子济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向来是空手战斗,还是第一次接触符箓。 “怎么样,还不错吧,老道我就是靠着这个本事逃了好几次性命,来来来,等我再给你演示一下换身。”说着,在院子里转了转,找了一块木头,回来之后,却发现游子济的注意力并没有在他身上,不由得心情低落,心想这杂耍一样的法术想来是入不了游少侠的眼了。不过这情绪也没持续多久,毕竟他无门无派,早习惯了被人看不起。 待走近一看,心里一下子畅快了,却是游子济在地上照着他的符文,一笔一画描绘出来,竟是分毫不差。但符箓之道最好一笔而成,这样才能运行顺畅,符才能使用。 游子济描过一遍,此时福至心灵,再次描绘,一气呵成,笔法不断,竟然引动了天地灵气,其符文比老道的还要完美。这让老道士大吃一惊,这天下竟真有如此天才! 老道士凑过去看了看,发现这符文的笔法走势浑然天成,布局匀称,比他的地遁符威力更大,顿时心痒难耐,对着游子济说道:“快激发一下,让我看看这符文的威力。” 游子济说道:“那我再画一个。” “不用,不用,只一个符文也是可以测试威力的,你还是省着点精力,等一下,帮我写几符箓试试。” 游子济依言激发符文内的力量,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他将符文绘成之后,就再与符文没有联系了。明明符文没有问题啊,老道士有些疑惑,他不信邪,亲自试了试,发现这符文确实没有问题。 老道士有些糊涂,从自己怀中拿了几张符箓递给游子济,“游老弟,你试试这个。” 游子济将符箓拿到手中,一一激发,虽然有些反应,但是游子济控制符箓的能力实在是不敢恭维,他就不擅长使用任何的身外之物。游子济脸上彤红不想再试,老道士知道游子济这种体质之后瞠目结舌,虽然他是天才,但他也被天道压制了呀,这么一想心里反而平衡了许多。 老道拿出黄纸朱砂想让游子济给他写几张符箓试试,以备不时之需,虽然游子济用不了符箓,但是他写的符箓还是没问题。只是这地遁符虽然比老道士的要强上不少,但是跟地上画的那个相比却是天壤之别。再没有刚才的天地之力,看来这种极品符文还需要机缘呐。 刚写了几张,村子里突然出现了骚乱,两人连忙出门,见村庄门口聚集了大量的村民。是昨晚出去寻找刘启明的队伍,他们终究还是没追到。 村民们见没找到人,只觉大祸临头,游子济连忙上前询问。 “老丈,发生了什么事?” “少侠不知,我村子里有个小畜生竟然投靠土匪去了。”代理村长回答道。 “什么?”游子济有些惊讶,“他知道土匪的老窝么?” “自然是知道的,就在西南方向上的鹰嘴峰。” 游子济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对着郐老道说道:“道长,我们在这里一直等着也不是事,不如主动出击,一举歼灭土匪。” “游老弟,这可太危险了,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这里还有其他的村子,我们守在这里,却保护不了别处,不如主动迎上去。道长,这里就拜托你多守护些时日了。” 说罢,游子济对着老道士行了一礼,接着转身对村长说道:“老丈,我一定会将逃走的村民带回来的,还请放心。” 第35章鹰嘴峰 鹰嘴峰外形好似雄鹰搏击长空,尤其是它的利嘴,是一块天然形成的悬石,突出山崖,显得更加的险峻。 这块大石头上有两个山匪在那里警戒,过往的道路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两人轮班盯看,其中一人看到远处有一个黑影急速冲过来,以为是什么山间猛兽,连忙摇醒了身旁的同伴,示意一起去将这野兽猎下,晚上加个餐。 山匪们都是附近村子里纠集过来的闲散人,打小便在这山里玩耍打猎,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顺着伙伴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么快的速度,我看一定是一只野猪。” “呸,我还不知道那是野猪?它就要过来了,快准备弓箭,我们下去堵它。” 两人在那里斗嘴,却突然发现黑影消失不见了,以为野猪藏了起来,顿时意兴阑珊,正要回去睡觉,一道声音自两个土匪身边响起,大中午的吓得两人冒出一身冷汗。 “嘿!哪里来的小孩,敢吓你爷爷。”土匪端起自己的长矛弓箭指着眼前之人。 “我想上山当土匪。”这人说话掷地有声,少年模样,身穿黑衣,正是游子济。 两个山匪一合计,这小子不知又是哪个小头头骗来的丁口。 “你要去的练兵营可不在这边,你来错地方啦,看你小胳膊小腿,当杂役还嫌无力,还是回家吃奶去吧。” 游子济一听说还有专门训练的地方,不由惊叹这群土匪的势力得有多大。那逃走的村民刘启明,比游子济大不了几岁,大概率就是在这个练兵营了。人既然不在这里,那就开始下一个步骤直接攻寨吧。 “我可不是来做普通土匪的,给你们瞧瞧我的本事。”游子济施展“起火”,隔空一指将附近的枯枝点燃。 “滚一边去,再烦爷爷,往你身上捅一对窟窿。”两个土匪面无表情,显然是见多了这样的表演。 游子济再一指,这火焰腾空而起,旋转飞舞,好似一条火蛇。这一次虽然不曾呵斥,却只引来了叫好声,显然是将他当成街边卖艺的了。 游子济眉头微挑,掐灭了火焰,接着指向两名山匪,他们身上的衣服瞬间自燃,连忙伸手去灭,却见那火焰簌地一转,自身前跑到背后,再拍背后时,火焰又跑到前边。 两个土匪见这情形,再不求饶恐怕便烧死了,连忙跪下,嘴中连连喊道:“仙师恕罪,仙师恕罪。” 游子济将火灭了,并没有借机杀了二人,他不熟悉此地,还需要有人带路。 “只要你们将我带上山去自然没事,等我谋了好差使,到时反而要感谢二位了。” …… 游子济跟随土匪一路上山,自进了山寨他便偷偷摸摸的吹出一股风,将附近探查的差不多了。 “你是哪里来的人?”说话的手持长刀,屋内有十几人与他差不多打扮,但武器样式不同,莫不是土匪养的门客?给游子济带路的山匪将他领到大厅后就远远地跑开了,好像对这里的人很惧怕,那种遇见严厉上官的恐惧。 既然已经到了山寨里,就不需要装模作样了,游子济率先发难,将身前问话之人一拳打飞。 旁边几人见伙伴惨死,连忙冲出来联手进攻,他们都是没有修行过的普通武者。经过昨晚的交手,游子济已经适应凡人的功夫打法,自然可以轻易解决。游子济未用招式,只是在人群中窜梭,来到一人身前,将其兵器躲过后,贴向他的身体。以肩膀撞击他的胸口。 以游子济的实力只需微微用力,就可以将他们的胸骨击碎,倒地不起,十几个人,连游子济的衣角都没碰到,便全部被击倒了。 游子济刚走出屋子,便与远处突然出现的几个行装怪异的人撞见,游子济五感超凡,一眼便看出来,这些人有修为在身,实力应该与昨晚控制铁尸的中年人差不多。 他们比游子济还是弱了不少,但毕竟人多,若是什么怪异的法术法宝,就怕到时候阴沟里犯了船。 领头的壮汉看见倒地的尸体,大喊:“你居然把大人的信使全都杀了,看我劈了你。” 那壮汉提着一把开山大斧冲了过来,斧刃上闪烁着血红的光芒,感觉附近的血液都要被这斧头吸走。壮汉威势惊人,修为不错,而且天生神力,但游子济境界毕竟高他许多,见大斧举起,一脚踹向大汉手腕,那大汉不愿自己武器脱手,仓促之间扭转身体,失去了平衡,被游子济接下来一掌打飞,此时敌人众多,游子济没有留手,将这大汉当场打死。 这一下,震惊了众人,一时不敢上前。 其中一人喊道:“别怕他,洪老大就在此地,我们只要拖住他便好。” 众人如梦初醒,天塌了有高个子的顶着,犯不着与这高手拼命,于是纷纷向后跳开,与游子济保持距离,只要游子济不向前进攻,他们便不出手,若是想攻击,立马便是两三件法器,四五道法术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游子济却不敢怠慢,这正厅之后肯定还有高手,一定要尽早解决杂兵。 远处一僧一道两人站在一处,道士手里拿着拂尘,可远程攻击束缚敌人,邪僧手中拿着不知名头骨制作的木鱼,每敲一下便让人心烦意乱,这两人法器最是难缠,要先解决。 游子济自是不懂这些法器的威力,心想若有筑基修士使用他们的法器,威力大增,到时便不好解决。却哪里知道,这法器的威力上限已经确定,极少有能威胁筑基修士的。 他使出劈空掌,这次直接开启星脉,掌力翻倍,空中已经可以明显看到掌力的痕迹,但是速度太快,对方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邪僧的木鱼一直响着不停,道士见游子济出手也不敢怠慢,将拂尘指向游子济,其上长丝生长要将游子济卷住。游子济掌势不变,将头骨木鱼拍碎,连带着击杀了邪僧,接着身体一滑,虽然姿势不甚好看,却轻易地将拂尘躲过,来到道士身边将他击毙。 游子济得理不饶人,继续追击,转眼间就将各个土匪头子杀得一干二净。 嗖! 突见大厅之内有一颗红珠子飞出,直奔游子济而来,是那个洪老大出手了?游子济翻身躲过,正眼看去,见那人苍髯如戟,须发皆红,手上冒着火光,已将那红珠子收在手中。 第36章 火掌 “你便是他们说的洪老大?”游子济见这红毛壮汉境界不弱于他,才有此一问。 “凭你?还用不着我大哥亲自出手,先过你赵爷爷这关吧。” 赵姓红毛壮汉双掌齐出,两道火焰匹练攻击游子济头胸两处,临得近了,双掌一抖,火焰匹练好像鞭子一样在空中炸响,火焰四射。 土匪都喜欢当爷爷么?游子济颇不理解,就不知道眼前人的实力怎么样。他轻描淡写以劈空掌将溅射过来的火焰一一迫开。 那火焰匹练却趁机绕上游子济腰间,游子济双手下压抓住火焰,暗自运转“囚灵”法术,将这火焰牢牢攥在手里。两人隔空各自攥住火焰一头好像在拔河角力,但火焰不是实物,不会传递他们的力量,最终在中间截断,散在空中。 那壮汉见游子济能截住他的火焰匹练,料知无法凭此困住游子济,转而换了个打法,将火焰凝成火球,激射而出,速度飞快,游子济只得仓皇躲避。 适应了一阵,再以囚灵的手法抓向火球,这次却不奏效了。这火球火力凝实不外泄,游子济一招不慎脱手而出,引燃了衣角。 那壮汉见状大笑,“自不量力的小子,这火球也是你能碰的?” 壮汉言语自负,但火球威力其实不大,只是速度更快了,相应的力度自然也就大了,游子济虽然可以控火,却没想着去卸力。 游子济跃起再次抓向火球,这一次可留了心眼,他抓住火球的同时,身体随着力量旋转,卸力落地,身形翻转,舞得好似风车,再停下时,手中已经抓着四五个火球。 眼见前方又有火球袭来,游子济抬手一甩,一颗火球与之相碰,虽然力量不足,热浪依旧扑向游子济,但终究是将火球挡住了。 壮汉一时不敢相信游子济破解了他的招式,又连发了几球,游子济也将手中的火球全部抛出。 火球飞舞碰撞炸开地板墙壁,搞得漫天碎屑,烟尘滚滚,壮汉立马失去了游子济的踪迹。他经验丰富,知道游子济会趁着烟雾掩盖进行偷袭,连忙退出尘雾范围。 蒲扇一样的大手,向前一推,掌力浩瀚,将烟尘扑散。游子济恰巧在这一掌前方,两者仓促之间各出一掌相对发出闷响,震碎了窗棂,掀翻了坐椅。 这一番比斗,壮汉处于下风,被游子齐步步紧逼,一路退到大厅之中,两人狭路相逢,皆不再留手。 红发壮汉肌肉虬结,双掌硕大,使得“火焰掌”,最擅近战,与游子齐棋逢对手。 两人自大厅之中勉力激斗,各发神通法术。壮汉招式娴熟,且手掌之上附着赤红丹火,不是普通火焰,远近皆可伤敌。游子济以稍强的敏捷性闪躲火焰,只有拉开距离之后才好用劈空掌与其对掌,若是离得近了便会被火焰伤害。 “两位好掌法!” “赵冀,用不用我上去帮忙。” 壮汉赵冀打得酣畅淋漓,头也不回,“我打得正起劲儿,再让我好好耍耍。” 说话那人知道自家兄弟的实力,对手目前看来也不算什么,便即默许了。 游子济一心对敌,却没有心思去观察周围,此时见又来了一人,不知已在旁边看了多久,一阵后怕,不由得没底。 赵冀见游子济本来攻守有度,突然之间招式缓慢,露出破绽,他知道是自家兄弟的到来让游子济乱了分寸。他还记得正事,不会为了一时爽快误了事情,对面有了破绽自然要利用起来。 只见赵冀招式猛地加速,逼得游子济硬接他一掌。 游子济好似仓促之间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得硬着头皮接了一掌。 这一掌下去,双方各自退开,游子济卸力撤步,便即站稳身形,对面赵冀却忙不迭地甩甩手,看样子好像被烫到了。 再一看游子济的手掌,已经变得彤红,显然已经动用了三昧真火,同是火焰,普通的丹火自然不是对手。 游子济见敌人有增援,不敢怠慢,最好是先解决一个。他模仿着赵冀的火焰掌,将自己所会的法术利用起来,达到类似的样子。游子济以前也曾使用过将火焰控制在手上的方式,但那时三昧真火太弱小,而且不好掌控,现在得益于精神力的提升,各种法术都增强了不少,已经可以用来组合进攻了。 可惜三昧真火还是有些少,无法像赵冀一样直接形成火焰,只能在手掌的外围形成一道红色光环。 赵冀见游子济用出了与他类似的招法,心中略显不安,刚刚交手每次以为胜券在握时,都会被这小子给破招,这一次恐怕又有新手段,心中如此想着,自然也就进入守势。 此时主动权在游子济身上,但一旁还有敌人虎视眈眈,他不敢浪费时机,抢先攻了上去。 两个使掌法的修士再次碰撞在一起,赵冀火焰旺盛,好似在挥舞宽大的火焰袖袍,游子济手掌如同拿了两只燃烧的灯芯,散出雾蒙蒙的红色光亮,看起来不甚厉害,却将赵冀逼得节节后退,两人的态势与之前反转了过来,变成赵冀不敢与游子济对掌了。 赵冀凭借着不错的身法,和比游子济稍远的攻击距离,拉开了距离,手掌翻飞,右掌压左掌,左掌再压右掌,好像一朵手花,动作虽然滑稽,但卷出来的火焰风暴却甚是庞大。 火焰风暴来到游子济面前,带起一阵热风,将四周的家具窗户付之一炬,游子济却不怎么在意,双手虚托,囚灵术发动,攻击风暴一侧,风暴便被弹飞,近不得游子济的身。 赵冀此时无计可施,只得将自己的火丸再次取出,其上火焰熊熊,正是这件法宝给予他丹火之力,不然只依靠自己的真气,早就被抽干了。 三昧真火的量小了些,有了火丸的正式加持,双方火力持平,赵冀终于可以与游子济正面对抗,此时两人才算是真正平手,火光耀眼,让人目眩神飞。 游子济知道那火丸的重要性,于是强攻上去,招招不离火丹,赵冀气势一泄再次转为防守,游子济猛攻猛打,见赵冀守得严实,便假装多贪了一拳进攻,卖了个破绽,赵冀气势被游子济所压,早已乱了阵脚,如今看到破绽,不疑有他,连忙跟上,一掌将游子济击飞。 游子济一只手掌叠在胸口挡住这一击才没有受到伤害,人却是飞出几丈。这等机会赵冀自然不会放过,他的术法中只有火丹没有被破,且威力最强,只听“嗖”的一声,火丹已经飞出。 游子济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连忙将三昧真火附着与手掌之上,星脉之力开启,以巨力将火丹托住,以三昧真火烧向火丹,待到游子济将火丹攥在手里,其上的神识印记已经被驱除了。 远处的赵冀吐出一口鲜血,只觉自己再也感受不到火丹的存在,不由得悲呼出声,完全忘了自己身在险境。 好在他身旁的同伴出手相救,一颗剑丸在空中滴溜溜地转着,挡住了游子济。 第37章 剑丸 金丸浮空旋转,拦在中间。出手之人气势凌人,面上颇为冷峻,言语中却充满了对赵冀的关切,“老赵,你没事吧。” 赵冀目光空洞,满脸悲切,“我的法宝被他给夺了。” 那人语气突然严厉,“大丈夫怎能露出女儿姿态,再把东西抢过来不就好了。”说罢,金丸一定,一道金色剑光飞射而出,直击游子济。 赵冀听到这话,自觉羞愧,哑口无言,但并未对夺回法宝之事抱太大希望。 游子济初见这金丸,与他手中刚夺过来的火丹颇为相似,应当也是一件不错的法宝,自然留神注意,轻易便躲了过去,那剑光将他身后的墙壁劈成两半。 游子济心中一凛,当即想起了剑修当中一类比较特殊的法宝——剑丸。游子济并不知道飞剑、剑丸两者的区别,这不妨碍他知道剑修的厉害。二哥高才捷的师兄李长青就是一名筑基剑修,施展剑法可以与玄境妖王正面对抗,剑修的实力可见一斑。 “在下卓才,请教小兄弟的名号。” “咱们无冤无仇,互不相识,恐怕是有误会,何不坐下来谈谈。” 卓才一击不中,便与游子济套起了近乎。 游子济暗衬,这卓才问姓名应该是为了找出跟脚留待以后寻找他报复,顺便拖延时间,此时身在土匪老巢,还不知有多少高手在左近,可不能给机会。于是,率先出掌,攻了过去。 “我杀了你们这么多人,想必也没什么好谈的。” “若是想活命,先在你爷爷我手里走几招。” 卓才见游子济直接动手,还自称爷爷,比他还像土匪,暗骂一声,便即开斗。 这剑丸和火丹是同时炼制出来的,两者威力相仿,赵冀与卓才两人的实力也在伯仲之间,但五行之中火克金,两者若是争斗剑丸便弱了一筹。游子济偏偏以火攻火击败了赵冀,卓才话说得硬气,心中却没底,此时不敢硬拼,只想找个机会带上赵冀逃离此处。 剑光迸发,速度比之前的火球还要快,游子济在连番攻击之下,实在不好近身。游子济无法使用法宝,才被剑光阻挡,不然激发火丹的力量,这剑丸也不足为虑了。一时间大厅之内被这剑光给生生犁了一层,露出原本的山体土石,大厅摇摇欲坠。 游子济突然想起与赵冀相斗时,火丹上的火焰可聚可散,他或许可以尝试模拟一下。以大范围的火焰减缓剑光的攻击速度,三昧真火威力巨大,便是稀释了也定能有效抵挡一部分攻击。 此时游子济的三昧真火存量不过两个拳头大小,只有将它分散到更小,才能覆盖更大的面积。游子济全力催动三昧真火,红彤彤的手掌之上火红光环徐徐扩散,到达极限之后,猛得爆裂开,化作一团火雾。 游子济误打误撞之下还真有效果,虽然没有火焰,但三昧真火的火雾亦不可小觑,那剑光皆是金之气变化,如此一来皆被火雾克制削弱,再没有之前的速度威力。 游子济背靠石柱,正对剑丸,这样只需专心应对正面便可。火雾阻挡,劈空掌拦截,将剑光一一接下。 卓才见游子济又出怪招,心中大骇,恐游子济趁机反攻,连忙御使剑丸飞出,斩向游子济的头颅,速度飞快,比那剑气还要快上不少。但终究与传说中瞬息之间于百里之外斩人首级的仙剑相差甚远,便是与李长青相比也远远不如。 游子济五感超凡,反应迅速,屈指一弹,一束彤红火苗飞出正迎向剑丸。卓才知道游子济火焰的古怪,早有防备,剑丸一晃便躲了过去,但也失去了攻击游子济的路径。三昧真火去势不减,烧穿了山石。 若是普通的飞剑,这一下飞出,想要回身转向,便是再快,也要有一个转身的动作,这剑丸却没有这种顾虑,哪个方向都可以作为主攻方向,游子济也是在此战之后才明白的。 那剑丸本已被逼得换了方位,却仍不影响它继续进攻,去势顿也没顿一下,便俯冲下来,游子济没有与剑丸对战的经验,眼看便要吃了大亏,好在反应迅速,嘭嘭两掌却不是打向剑丸,而是打击身后石柱,石屑翻飞,同时脚下发力向后一跃,躲在了漫天碎石之后,阻挡了卓才的视线。 卓才看不到游子济的身形自然无法判断下一步攻击的方向,只能加快剑丸的速度,希望可以在游子济未逃开之前击伤他。 一阵轰鸣声过后,卓才突然有一丝危机感,立马将剑丸召回,正擦着一个红彤彤的手掌旁飞过。虽然没有被手掌碰到,但其上的三昧真火依旧波及到了剑丸,卓才立马感觉到御使剑丸似乎变得生涩了。 这其实只是他的心理作用,便是野猪精朱吉的火焰也不能将李长青手中法宝上的神识印记销毁,只有脱离修行者掌控的法宝才会被破除神识,游子济可拦不住满身锐气的剑丸。 几招下来卓才已经不敢与游子济继续纠缠,此时游子济还没有冲出碎石堆,卓才便用着游子济刚才的方法,将附近的石柱打碎,整座大厅轰然倒塌,游子济躲避不及被压在碎石之下。卓才则借此机会带着赵冀逃离了这里。 游子济推开一块大石,从碎石堆里钻了出来。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灰头土脸,衣衫破烂,尤其是左臂衣袖被剑丸的剑光波及,搅得粉碎,整个胳膊都露在外面,好在没受什么伤。 他将还没消散的三昧真火全部收集起来,这玩意儿修炼起来毕竟费劲还是不要浪费得好。 这大厅之后再没有什么建筑了,倒塌之后,周围的视野开阔起来,可以看到远处的山脉。游子济自然不会认为再没有其他地方,刚才还有两人大活人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大厅下面一定有密道。 找密道这种事情是游子济的强项,他使出吹风术,席卷了整个坍塌的大厅。过了片刻,风果然带来了密道的消息。 游子济将附近的碎石清理干净,找到了机关,伸手一摁,有一处地板向下打开,其上堆叠的碎石轰隆隆的落了下去,游子济见很长时间没有反应才安心下去。 跳入密道之后可以看到很多火盆,原本应该是用来照明的,但被掉落下来的碎石给撞翻。密道之中虽然阴暗,但并不影响游子济的视野,反而没了火焰之后,更好隐藏身形。 密道的转角处,豁然开朗,这里的火盆虽然没有被破坏,却也没点燃。游子济只能看到一座高台,高台之上隐隐约约的好像是个石椅。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游子济缓步走向高台,其上并不是一座石椅,而是一个铁质的好像柜子一样的东西。这铁柜似乎感受到了游子济的靠近,突然抖动了一下,猛然打开。 柜门却不是向两侧打开,而是整个倒下,游子济闪躲开来,瞧见了里边的东西,黑黢黢的,两米来高。这哪里是什么柜子,分明是一具铁棺材。 这两米高的东西自然就是僵尸了。 那僵尸突然睁开了双眼,身上有黑气散发出来,带着腐朽的气息,地上的石台、游子济身上的衣物都被黑气腐蚀了,还没攻击就有这么可怕的伤害,这可比昨晚遇见的铁尸厉害百倍。 这僵尸飞身扑向游子济,双手伸出,欲抓穿游子济的琵琶骨。 游子济却早在它睁眼之时就已戒备,此时主动迎上,避开僵尸的攻击,将红彤彤的手掌印在僵尸腹部,将它打得颤了颤,自己却被一股大力反震出去。 游子济稳住身形严阵以待,却再没等来攻击,只听得一声惊呼。 “三昧真火?!” 随即,僵尸回到原处,那铁棺再次闭合,化作一道流光,击碎了山体,似乎带着什么人一起逃了出去。 游子济来到山口之处,却已经不见了几人的身影,只好暂且作罢。 …… “洪大哥,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个小子。”赵冀和卓才心中不解,问了出来。 他们身前的怪人,身材消瘦,背着那两米多高的巨型铁棺,再加上那僵尸不知有多重,脸上却半点异样也无。 “此人只筑基境界却会使用三昧真火,不是一般势力能够培养出来的。” 这怪人沉吟了一下,拿出一封信件,说道:“知道我这次为什么要把你们召集起来么。” “大人新送来的消息,我们在梓郡以南的所有布局被一个人摧毁了,清除得很干净。” “是谁?!居然有如此能力。”赵冀与卓才惊骇不已。 “玄明道的首席弟子。” “我怀疑击败你们的人与此事也有关联,我们惹不起的。” 玄明道?若是六大派的亲传弟子,有如此能力倒也合情合理,两人沉默了。只是为什么玄明道的人要对付我们呢,只是一群土匪而已,这本该是天府府卫和军队的任务,而这些人早就被收买了。 第38章 道士 “此处水流由急变缓,绕城而过,正是蛟龙卧滩之象。有如此宝地,梓郡城如此繁华锦绣倒也可以理解了,不愧为陇北诸城之首。” 陇州地势险峻,交通不便,大部分运输都是依靠水运。良江是陇北最大的河流,当然也是陇北最主要的运输途径。良江途经梓郡城东南方向,上游地势开阔,水流缓慢,适合大船行驶,再往南便是峡谷,水流湍急,需将大船换成小艇,才可往返穿梭。梓郡城自然成了天然的中转站,南来北往的商船都会在这里歇歇脚,久而久之这里商业繁荣,百姓富足安乐。 “道长说得不错,这江水的确是百姓之福,可是,唉......” “老丈,即是好事,为什么要叹息呀?”这道长年岁不大,看样子二十出头,浓眉大眼,面上甚是亲和,腿上横着一柄用布条包裹的阔剑。江水急流奔涌,船体颠簸,他却稳稳当当地盘坐在船头,一手对着岸边比比划划,另一手掐指测算着什么。 “道长有所不知,新任郡守尸位素餐,每日只管饮酒作乐,纵情声色,且纵容手下亲信鱼肉百姓。自其上任以来,盗匪横行,百姓不安。现如今接到州府的公文,命令他出城剿匪,竟都凑不出一支军队来。”那船夫只一人掌舵,面上凄苦,说了一大串话却大气也不喘一下。 道士安慰道:“这郡守既然不做事,便上报天府,自然会有处理。相信这里的秩序很快就会恢复,还请老丈不要忧虑。” “哪有那么简单。”船夫连连摇头,“民生艰难,恐怕难以恢复喽。” “这话如何说起?”道士停下了手中动作,颇为不解。 “老朽多言,讲个故事,还请道长不要见怪。” “哪有见怪,路途漫漫枯燥无味,有故事听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这故事在梓郡城可是童叟皆知,道长是外来人想必是不清楚的。据说这良江曾有蛟龙下凡,肆意为虐,搅得江水翻腾,撞毁商船,破坏农田,民不聊生。后来一位本地的豪杰猛士将蛟龙斩杀才得以平息灾祸,从此山河无恙人间皆安。” “这蛟龙之祸便是洪水吧,不知是哪位高人治理了此处水患?”道士插了一嘴。 船夫一愣,没想到有人会有这般想法,修行之人,不应当对蛟龙更感兴趣嘛? 一时间冷了场,船夫如鲠在喉,却不知怎么回答。 道士心中了然,世间人大多没有机会和精力去研究事情的真相、本质,他们不知道也正常,于是解释了一句,“这个世界没有龙。” “哈哈,道长这样的修行之人,若说没有那便是没有了。”船夫嘴角抖了抖,不想继续在此事上计较。“不过这故事里还是有龙的,传闻这蛟龙身上带有五颗宝珠,分属金木水火土,被用作镇压梓郡城气运的法宝,不过此时已经丢失了一颗,城中气运一泄,换多少郡守也是徒劳。” “那这宝珠在哪里呢?”道士站起了身子。 “就在你身上!”话音未落,船桨已经劈头盖脸地砸向道士脸膛。 道士纹丝不动,挥动袖袍,甩出一颗雷珠,将船夫的船桨炸开,“这快艇需四名壮年男子合力才可行驶,老丈一人便能操使小艇逆流而上,果然不是一般人。” “你既然知道我想杀你,还敢进入包围?”船夫一声呼哨,自船底飞出六位赤裸着上身的大汉,他们身上纹着鬼怪,手中拿着奇形怪状的武器,船桨,撑杆,铁钩,铁凿...... 七人摆开阵势,引动周围的江水,形成了一道水流屏障,将小船包裹,沉入水下。 道士临危不惧,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符箓,金色剑光将符箓包裹,并延伸至三丈长短,轻易便将水幕切开,船夫等人还未反应,剑光一绞,便将整个船只,数名敌人一起斩成两段。 七人临死之前才发现自己的对手是玄境,不知道他们是否后悔轻信他人。自从剿灭山匪开始,这一路上道士经常遇到这种刺杀埋伏,看来山匪身后的主使人势力很大。 水面翻涌,道士自江中跃到岸边,他身边漂浮着一颗蓝盈盈的宝珠,是剿灭山匪的时候得到的,能够把江水隔开,一滴水也没沾染到身上。 “这剑的力度还是控制不好,还以为可以留下小船,这下只能走着去了。” “梓郡城的郡守,总感觉他那里有些问题,有机会也要去查探一下。” …… 梓郡城西北方向群山连绵,其中偏僻一些的山谷里有不少行军帐篷,不是什么军队扎营,而是土匪预备役的训练场。 这里都是附近土匪拐骗来的村民,他们一部分是被抓来,另一部分是被土匪诱惑自愿加入的。 此时山谷中这两方人马正在斗殴,土匪们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也不制止。 一方人马颇多,但平均战斗力差了不少,只有最前排几人作战悍勇。这一批人大多都是被抓来的,难以习惯这里的生存方式。 另一方人马打起来比较凶悍,刘启明便在其中。他本以为来到这里就能成为土匪,没想到还得训练。 当个土匪还用训练?那不是捡个武器就能干嘛。 可就是如此,被骗来的村民们反而更加狂热,总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以后出人头地指日可待。 刘启明不想再回到以前那个村子,就算回去也一定要先混出名声,到时候那些老家伙都得怕自己,说什么他们都得听。 平日训练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混出头,今日校场旁边有人观战,若是表现出过人之处,或许会被直接选中。刘启明下了狠心,捡起一根削尖了的竹棍,挤到双方交手的前线,硬挨了几下不知是哪里来的拳脚,连脸上的污血也来不及擦,将手中的竹棍直直刺入对方前排的壮汉腹中。他见壮汉不倒,又抽出竹棍连刺了四五下,鲜血四溅,那壮汉当场倒地没了声息。 这些土匪预备役虽然互殴,此时却没想过真去杀人,一时间都静默了。 远处山头上的小头领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他见刘启明虽然身材矮小,但性情凶悍不怕死,正堪大用。于是排开众人,来到刘启明身前,“小伙子,你做得很好,现在不需要在这里挨日子了,以后就跟着我混。” 第39章 陷阱 僵尸和不知名的敌人逃走后,游子济的状态还不错,便在山上寻觅。山贼们听到山上的打斗声,全都聚集了过来,却没有第一时间就上来拼命,而是在小头目的带领下,整理完队形,才向着游子济冲锋。 这可不是一般山贼的作风,这种组织能力与军队差不多了。可惜眼前的山贼中一个修行者也没有,游子济闲庭阔步一般游走在人群之中,轻描淡写便将山贼杀散。 解决了山贼,游子济继续自己的探宝大业,他搜索了附近所有的山洞和房间,总算发现了山贼的库房。这库房虽然设在山洞之中,却一点也不潮湿,倒让人有些意外。仔细看看四周,似乎经常有人出入此地,并不像是存放财宝的样子,倒是囤积了大量的粮食蔬菜。 山洞中还有一个隔层,洞内的上方开凿了几个洞口,保持通风,怪不得这里这么干燥。游子济在这里发现了大量的武器装备,连弩箭都有,好在没有发现铠甲,不然真会以为山上的是军队。 游子济转悠了几圈,也没发现钱财宝贝。 这倒是有点意思,难道这些土匪不喜欢钱财,只抢粮食么?还是他们别有目的,这里的一切配置都不像是普通山贼,而像是成建制的军队。 这一阵折腾,已经到了正午,游子济将山上的尸体都焚烧了,带着些厨房早就做好的干粮和水袋下山继续赶路。 他现在有了新的目标,找到那座训练营。 …… 游子济自山路由北向南,经过了几座山脉,再没有发现山贼的踪迹,前方就是梓郡城了。 正常的路线应该是从大路绕行避开山脉,但是游子济为了剿灭山贼,一路上走的都是山路,虽然难行,到梓郡城的速度却是比大路快了不少。 再越过几座山峰,便是一连串的峡谷,通过峡谷便是梓郡城。峡谷两侧山崖陡峭,其上草木丰茂,古松仙草攀附在山崖之上。那里不适合攀爬,只能走中间的谷道,但道路窄小,不过两辆马车的宽度。 而且山崖下黄沙漫漫,寸草不生,与山崖之上的景象格格不入。却是这谷道之中常年有狂风呼啸,将地皮都掀飞几层,更别说什么草木走兽了,普通人根本无法从这里通行,人们将这怪异的地方取名狂风谷。 游子济看到狂风谷前有几人站在那里,心想莫不是来对了地方,这谷道就是那练兵营所在?他赶忙前去查看,见四个青年正在收拾东西似乎准备离开。 游子济赶忙上前将他们拦住,“几位大哥可是附近练兵营的人?” “什么?你难道想去练兵营?今天去不了,以后也去不了了。” 游子济没听懂这话,问道:“为什么去不了?” 那青年情绪低落,“听说北边来了个杀星,把沿途七八个土匪窝点都给灭了。我们本来是专门在这里等新人的,被这么一闹,哪还有人来呀,早都跑光了。” “小兄弟,这个时候你就别去趟浑水了。” “大哥真会说笑,我听说那人也只是剿灭了一处匪患,哪有你说的那么多,按你的说法,整个梓郡城外边都是土匪山贼啦。”游子济笑呵呵的说道。 “逃跑过来的山贼都是这么说的,你居然不信,怎么,难道你亲眼看到了?” “当时我的确在场。” 说到这里,这四个青年愣在当场,互相看了看。 “小兄弟,我听说那杀星,不不不,那勇士年岁不大,不会就是你吧。” 游子济点了点头。 几人听完这话撒腿便跑,嘴上还喊着饶命,游子济哪里肯放走他们,话还没有问完呢。 游子济想要跑得快一点追上,却被大风一吹,险些栽倒,连忙稳住身形,他习练掌法,下盘稳重,只要不着急慢慢地走,还是没事的。 这山间风力不小,几个青年却如履平地,游子济仔细观察才发现,原来他们的鞋底是特制的钉鞋,可以刺入土地,稳固自己的身体。游子济不疑有他,认定了这群人就是常年在这里讨生活的。 就这样,双方一追一逃,深入谷中。游子济和几个青年的距离越来越。终于,他们好像是体力不支,停下来休息,游子济赶忙加快脚步靠了过去。 “小兄弟,你是真厉害呀,跟这么长时间都不嫌累。”四个青年筋疲力尽,靠坐在地上,所有的行为都与普通人无异,游子济也放松了警惕。 游子济爽朗一笑,“几位大哥不必害怕......” 话音未落,场中气氛陡然一变,游子济反应迅速,连忙跃起想要离开四人的包围圈,却不料被谷中狂风影响,刚刚跳起身子便栽了下来,四名青年每人从腰间取出一根短棍,架在游子济的各个关节处,将他的身体固定,游子济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有酸麻,想来是这短棍有抑制敌人体力的效用。 紧接着地面钻出蟒蛇一样的泥土连接上短棍,将游子济困在其中。游子济猛地法力一挣,却没有挣脱开,只感觉身体无力。 这泥土连接到短棍之后,短棍的重量越来越重,已经到了游子济无法承受的境地,骨骼咔咔作响。四个人还在那里死死抓着短棍,持续压制游子济。 游子济只好使出劈空掌,这两掌的掌力可以转弯,打中其中两个人的后脑,游子济趁着他们身体踉跄,连忙挣脱开来,这四人还想将游子济再次控制住,游子济手成爪状,将短棍一一抓在手中,夺下了他们的武器,并顺势扯开了与地下相连的泥土。 那泥土却并没有落下,反而继续向上将游子济罩在其中,变成了泥柱子。却是这四人联手施展法术又将游子济困住。 漫天黄沙之中,一道人影缓缓浮现,这人外表像一个老头,他头发干燥皮肤,枯黄皲裂,声音却中气十足。 “小兄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路过这里,一早就埋伏好了。” 游子济默不作声,手掌彤红,身上有红雾弥漫出来,那人见状笑道:“赵冀和卓才他们两个都败在你的手下,所以大人特地派我来这里对付你,你的火焰无法克制我的法宝,这狂风谷又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我的实力,这一次,你没那么幸运了。” 此人双手一合,天地之间乍变,黄沙滚滚遮天蔽日,大地也开始震颤,游子济脚下的土地缓缓隆起,黄沙化作一颗猛虎的头颅,将游子济连带泥土牢笼一口吞下。 第40章 土系宝珠 虚幻的虎头虽然是风沙模拟出来的,但看起来确实有些骇人。游子济哪里敢再多停留,周围的泥土牢笼根本拦不住他,双手一挥,掌力将泥柱击碎,一个驴打滚,堪堪躲过攻击。 那怪人隐身在黄沙之中,身上披着土黄色的披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伺机进攻。游子济眼力不错,虽能在风沙之中看到他的轮廓,可是周围狂风呼啸,能够正常行走已是不易,更遑论与敌人在这里争斗。对方的法术有控制泥土风沙的能力,在风谷行走自如,游子济却无法凭借身法躲避。 现在游子济只得与对方对攻,但他没有厉害的远程法术,明显处于劣势。 那四个青年也围了上来,他们无法施展身法,但特制的鞋子将他们牢牢地钉在地上,省下了不少的精力,只需要全力施展法术进攻游子济就可以了。 游子济看到这一幕突然想通了细节,懊悔不已,他以为普通人穿上钉鞋便可以通过这风谷,却没想过普通人就算能够稳住身形,又哪有那么多的力气坚持走完,这风谷根本就不会有普通人过来。若是早点发现,也不会有如此困境。 这四个青年实力虽不强,只是练气修士,但游子济此时处于劣势,一点点的干扰都会影响战局。那怪人隐藏在风沙之中,游子济没有机会将这几个碍眼的修士解决。 四个青年不敢靠得太近,他们隔着丈许施展法术,再次操纵沙石泥土,想要将游子济困住,游子济身上的火雾被狂风吹散,索性就不再浪费三昧真火。可惜劈空掌在狂风中也被削弱了不少,无法阻止对方的术法,只好见招拆招,就近将隆起的泥沙击散。 那怪人见状立马上前偷袭,游子济眼尖躲了过去。怪人并不气恼,打不中不要紧,只要将游子济的真气消耗干净,以后都好解决。 游子济没有好的办法,只是暗自蓄力,希望那怪人下次来偷袭的时候,用三昧真火反击。可惜那怪人似乎是知道了游子济的想法,又或者觉得时机未到,竟然再不偷袭。他拿出一颗宝珠,看到游子济露出的破绽便控制地面生成几个石笋配合,进行试探性的进攻。 四个青年不时吃着恢复真气的丹药,一遍遍地攻击着游子济,明显想打持久战。 游子济支持了一阵,虽然没有受伤,但是这样下去败亡是迟早的事,得想个解决的办法。 狂风呼啸,黄沙滚滚,游子济突然想起,自己曾经依靠吹风术踏风而行,虽然无法持久,但想必可以将风沙当作自己的助力。 再次抵挡了敌人的攻击,游子济不再气沉丹田稳固下盘,反而提气纵身一跃,借着风力飘荡出去,只是这峡谷之中风力紊乱一时无法适应,飘出几丈便摔倒在地。 那怪人一见游子济被狂风吹走,以为他怯战逃离,顾不得隐藏身形,连忙追了过去,手中宝珠控制着沙土,顺着狂风卷向游子济,赶巧游子济失去平衡摔落下来,这一击包括之后的后招都没了用武之地。 游子济心中暗自庆幸的同时灵机一动,他想到办法解决那几个碍事的人了。 游子济仔细地估算着风向,瞅准机会,再次跃起,此次踏风而行,他自空中接力,依着吹来的风连踏两步,调整了两次方向。那怪人见游子济再次跃起,便上前阻拦,又见游子济进步如此之快,心中不安,再不敢拖延,控制风沙走石全力应付游子济。 那知游子济落到一块巨石之上,再次借力转换位置,来到四个青年人身边。游子济的运气不错,这一整套动作下来,并没有被峡谷中的狂风干扰。 四个青年人被游子济突然近身亡魂皆冒,其中一人刚起身便被风吹走,摔死在路边的岩石上,而游子济也伸出两掌印在其中两人胸口,这可不是游子济被短棍挟制时那软绵绵的力量,两个青年胸骨凹陷,登时丧命。 游子济见怪人攻击已至,翻身躲避,最后一人被那风沙碎石绞成漫天的碎肉。 那怪人见一个照面自己的四名帮手全部被杀,气得哇哇大叫,拼了命一样向游子济冲了过来,全力出手。 此时游子济已经熟悉了踏风的身法,自然不会让他得逞,那风沙威力不俗,还是不要被波及的好,只见他在空中脚尖轻点便可以转换方向,仿佛一只飞鸟,迎风而行。 那怪人的黄沙虽然强劲,也只是借助了地形之功有风力配合,若是攻到游子济处,游子济只需借风力一踏便可以轻易越过。 怪人也知道这种攻击无法对游子济造成威胁,他祭出土黄色宝珠,整个身体彻底隐藏在风沙之中,游子济此时完全发现不了他的位置,想进攻也没有目标。 这宝珠可以控制山石泥土,游子济刚一落地便被流动的泥土带倒,还未等起身,一块石笋自地底穿透而出,差点就将游子济扎个透心凉。 游子济只好不断地躲避,并努力寻找那怪人的踪迹。 宝珠此时正被全力激发,那控制它的人大约也应该在附近,游子济躲过越来越多的石柱石笋,跃上半空,伸手抓上那颗宝珠,心想直接取下宝珠,那怪人还不出来? 这一下却正中了怪人的圈套,无数的巨大石笋刺向游子济,游子济在空中扭动身体,险之又险的将攻击躲过,却被无数交错在一起的石笋困在其中。怪人大喜,显出身形,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嘲讽的话,一招劈空掌已经打在他的胸口。 那怪人痛呼一声,连忙再次隐去身形。而游子济早就等着这个机会,手中端着彤红的三昧真火烧断了石笋的阻挡,紧随而去,想趁着这个机会将怪人击败。 可惜,那土黄色的珠子在怪人的控制之下突然爆发能量,附近所有的土石在一瞬间崩坏散落,变成了柔软的稀泥,游子济被稀泥包裹住,失去了进攻的机会。 第41章 虎啸 泥土污秽簌簌落下,游子济灰头土脸,抬头看去,周围空空荡荡一目了然,漫天黄沙卷落云层,哪里还有半点敌人的影子。 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逃得无影无踪,应该是躲起来了。游子济施展五识决,激活自己的五感,以眼识和耳识配合,一一筛选附近不正常的景象。 果然,前方十丈处,游子济对面的崖壁之下,有一处风沙声音、形状与别处不符,想来就是那怪人的藏身之处了。 他假装不知道怪人位置,嘴上喊着:“我知道你在哪,我看见你了。”接着向相反的方向打了几下,掌力全都落在空处。随即突然跃到十丈外的崖壁旁,摁住那人的头颅,将他顶在岩壁之上,岩石破碎脱落,撞得他头破血流。 那人虽然遭受重击反应却也不弱,强打精神控制宝珠,岩壁左右突然隆起生长,化作一对大手,一个合抱要将游子济勒住,游子济撤身躲开,石臂继续合拢护住了那人的身体。 刚缓了一口气,见游子济又抢步向前,连忙施展法术抵挡。二人首次近距离连续交手,那怪人哪里是游子济的对手,他法术虽然厉害,却没有时间施法,只得依靠宝珠威力抵挡。 游子济攻势连绵,压得那怪人喘不过气来,用来护身的岩石已被打得粉碎,不得已使出同归于尽的招数。那黄澄澄的宝珠带着光晕当头砸来,两人的身体像进入沼泽一样,行动迟滞困难。 此时游子济占尽优势,自是不想以命换命,躲过了这宝珠的砸击,还待还手,见那怪人手持宝珠,分开泥土钻了进去。 他也会遁地之术?游子济不信,若是有这种威能,早便使用了,只要将人困在地底立马就能结束战斗。 游子济发起狠来,真气灌注一双肉掌之中,将崖底岩石拍得粉碎,向内不足三尺,那怪人果然躲在岩石之下,并未深入过多。 哪怕游子济下手够快也已经晚了,附近的岩石一阵变换,形成了一座怪异的石窟坐落在峡谷谷道的正中间,宝珠悬浮在这石窟中央,灵气运转,宝珠威能散开,整个石窟坚硬了不少。 这一下情势不妙,筑基境修士就算借用法宝也无法借用如此浓厚的天地灵气。 石窟刚成,那峡谷间的狂风便在其中穿行而过,产生异变,风声呼啸突然壮大,仿佛春雷炸响,震耳欲聋。 呼啸声好像山间猛虎咆哮摄人心魄,游子济五感超群,这一下毫无防备,没法抵挡,被这虎啸震得耳鸣目眩身体踉跄不稳。 狂风谷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无时无刻不在产生强风,此时风力不断,啸声不绝,风越大,声音也越大。游子济被风沙迷了眼,耳朵也渗出血迹,只能靠记忆躲在一块岩石后边。 还好那怪人害怕虎啸的威力,离得太远浪费了机会。此时他才想起进攻,施展法术将那沙砾碎石抛入石窟被风吹起,好像锋利的刀子切割过去,可惜都被那岩石挡下,效果并不明显。 那人觉得伤害太弱,便将石窟的出口缩小,那股子风力都被出口压缩到一点,形成了强大的噪音和风障,虎啸声也变得更加尖锐。怪人再次施展法术,御使许多风刃加强威力,其力道之大足以劈开岩石,斩断地层。 游子济被笼罩在风刃与虎啸声的双重攻势之下,那块帮助他隐藏身形的岩石不堪重负,眼看要被击碎。却见游子济手中掐着指决突然窜出,冲出了风障的覆盖区域。 说到底,不过是颇具神异的虎啸影响了游子济的神识,而不是那刺耳的呼啸声。 再加上整个峡谷的狂风都被压缩,覆盖的面积小了,只要躲过风障的区域,游子济便再无限制。 那怪人想要弥补自己的失误,却已经来不及了,游子济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摔向空中,将事先含在口中的风喷出,怪人猝不及防被吹入风障之中无法逃离。 游子济扯开嗓门问道:“你们的练兵营在哪里?谁是主使?” 那人挣扎着想要逃脱却被游子济一掌拍了回去,眼见自己的身体在风障的压迫下,露出崩溃之象,连忙求饶。 “我说我说,快把我放出去。” 此人既然求饶,为了线索不论真假总是要给个机会的,但游子济此时耳朵眼睛都遭受重创,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也看不清他的嘴是否在动。尤自摆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恐吓那怪人,一会儿功夫,那人便突然像陶瓷一样龟裂破碎,化作碎片。 原来这怪人是陶瓷傀儡,真是让人想不到,明明用拳头击打的手感还不错。 远处的宝珠依旧维持这石窟,如果不去管在它,在灵气耗尽之前是不会有变化的。游子济靠近那石窟,他伸手想将那宝珠取下,却无法撼动,难道这宝珠已经与石融为一体,形成了自给自足的循环阵法? 游子济手掌上三昧真火隔着皮肤在虚空处燃烧。他再次伸手,将火焰附着在宝珠之上,只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烧毁,好像是神识,这法宝的主人还没有死? 石窟是依靠宝珠的能力维持形态,失去宝珠的加持之后被狂风轻易吹毁坍塌,游子济不好在此地久留。 反身回到那怪人的尸体旁,收起几块大些的瓷片离开了这里,再次起程 …… 在一处山洞里,游子济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大致恢复了伤势,只是短时间无法使用耳识眼识了。他的耳朵和眼睛被损伤得太严重,需要一定时间的才能恢复。 前方就是峡谷的出口,终于走出了这个鬼地方,游子济加快速度,想要一口气冲过去,却突然听到了一声虎啸。明明游子济一直耳鸣,跟个聋子一样,路上都听到不任何声音,这虎啸声却仿佛可以穿透灵魂深处,自心底里响起。 之前的战斗游子济有了阴影,再次听到瞬间感觉毛骨悚然,身体条件反射一样做出了反击的举动。他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却没发现任何法术的迹象。紧接着第二声响起,游子济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声音虽然让他心悸却不影响他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寻着声音的方向,抬头看向峡谷的尽头。那里怪石嶙峋,好像一只猛虎趴伏山巅,形状与那怪人创造的石窟相似,原来是从这里模仿来的。 天地之间果然奇妙,可是游子济此时没有去一探究竟的想法,他的耳朵还疼着呢。 第42章 找工作 金灿灿的麦田随风摇摆,麦穗颗粒饱满,如果没有匪患的话又是极好的一年。 正午的阳光毒辣,在田间劳作异常辛苦,年岁大些的老者承受不住,坐在道边的树荫下,他们用身上的麻衣短衫擦拭着汗水,从早上自带的水瓮中取出清水解渴。 天气炎热,路边冒着热气,一道扭曲瘦小的身影自远处而来十分狼狈,直奔树下的老者而去。 这附近水源稀少,游子济眼耳受创无法听风望远,只得靠着不常使用的鼻识,闻一闻哪里湿润些,碰碰运气,可惜这附近没有大河,靠这种方法是找不到水源的。 路过麦田,隐隐约约瞧见前方有人在树荫之下乘凉,连忙凑了过来。 他此时离得近了,见是一老人,身旁有一水瓮,十分欣喜,道:“老爷爷,路途遥远未见水源,小子想向您讨杯水喝,叨扰了。” 那老人见游子济面相只十一二岁,身上破烂,满脸污秽。最近听说附近山里的村庄都遭了匪,想是逃荒来的,本就心生怜悯。又见游子济说话有礼,更是喜爱,拉着他的手臂,一起坐在树荫下。 “来来来,快坐下休息,水管够喝。” 却说这一老一小,一个耳背一个耳鸣,说话嗓音洪亮,比别处高出几倍也不自知,引得附近的人纷纷探头张望。 老人见游子济呼哧呼哧地喝着水,心想这孩子没少遭罪,问道:“你家大人呢?” 这问题游子济可犯了难,他的记忆里可没有父母家长。老人见游子济不说话,心中不知脑补了些什么故事,不停地叹气,倒是让游子济不自在起来。 游子济掏出了在土匪窝里顺来的干粮,递给老者。 “老爷爷,我不好白喝你的水,这有些干粮给你,我们就当是交换吧。” 那老者将干粮推了回来,“我哪里需要你的粮食?快留着自己吃吧。” “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游子济摇了摇头,他失去了练兵营的线索,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里。 “看你的样子,在家中该是念过书的,此处向东十几里就是梓郡城,那里经常有大户人家招募下人,你可以去试试,至少还能吃饱饭。” 游子济眼睛一亮,梓郡城是陇北第一大城,或许有人会知道那瓷片的来历,顺藤摸瓜总能找到线索。 在一众怜悯的眼光中,游子济辞别了老者继续赶路,一路上不少田里干活的汉子都拿出自己的吃食施舍给他。 可怜的娃子,小小年纪耳朵就不好使了。 …… 梓郡城一派繁荣景象,车水马龙往来不绝,街道上热闹非凡,往来行人衣衫整洁,热情洋溢,正是盛世繁华。一架马车自城内缓缓驶出,过了城门,赶马的老者白发苍苍,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城门外仅一墙之隔却是另一幅景象,到处都是破布树枝搭建的简易帐篷,四周脏乱不堪。他将马车停了下来,向着人群走去。 “我家要三个壮劳力。”那声音洪亮,隔着十几丈都能听见,却是一个膘肥体壮的中年人,站在一座木制的高台之上,瞧他身上的衣物和行为举止,该是大户人家里的管家。他身旁站着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手中拿着书契红泥,看来当场就要敲定人选。 这时节不知怎么了,到处都闹山贼,那新来的郡守却是个衣架饭囊,连出城剿匪的银钱粮饷都凑不出来。不少人远走他乡到附近的城池避祸,那山贼总不至于攻击城池吧。于是无家可归的村民们在城门口越聚越多,这个时候他们才第一次发现郡守大人法令的严谨。 衣冠不整,没有担保的人统统不准进城,免得脏了贵人们的眼。 游子济也是刚刚才在城门口知道这个情况的,他在狂风谷一战,又是风沙又是岩土,现在说自己不是乞丐都没人信。 那招工的胖子嗓门大说得清楚,游子济心想干力气活嘛,有什么难的,先混进城再说。于是立马凑了过去,凭借自己的修为硬是挤到人群最前面。 “我来,我来。”游子济在台下使劲儿地蹦跶。 “我们要的是壮劳力,小屁孩儿走远点。”那胖子看游子济瘦小,将他打发到一边。 “你说什么?”游子济没听真切,问了一句,将耳朵侧过去,示意胖管事大点声。 那胖子面色一青,扯着嗓子喊道:“我要能干重活的劳工,不是一个耳聋的小猴子,快快走开。” 周围一阵哄笑,将有些发愣的游子济挤了出去。 游子济还有些恍惚,没想到自己堂堂筑基修士,找个活还这么费劲,只能等那高台之上换一家贵人,或许有机会。 却不知自己的境遇被远处那白发苍苍的老者看在眼里,老者对他很感兴趣,苍老的声音隔着七八丈远,喊了好几嗓子,游子济才发觉这声音是在叫他。 可惜游子济不仅耳鸣,眼睛也花,愣是没瞅见老者招手,还是身旁的好心人给他指明了方向。 老者看到游子济的表现越发满意,对着马车里的人说道:“小姐,这少年人目不能远视,耳不闻细声,是最好的选择了。” “嗯,一切全凭周管家决断。” “只是这任务艰险,或有性命之忧,不要亏待了他。” 这姑娘浅声细语,声音娇柔软糯,该是个温柔的大家闺秀,只是有些虚弱,中气不足。 “那是自然,老朽便擅自决定了。” 游子济来到马车跟前,老管家迫不及待地询问他的身世来历。这些游子济哪里能说得清,想起之前解救的村子,便真真假假说了些。 老管家得知他家乡遭了土匪,如今孤身一人没有亲友,心中越发认定游子济是最适合的人选,麻利地将游子济带进了城。家主处境越发艰难,老管家也是被逼无奈,需要尽快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不管游子济说的是真是假,总不会是那些世家的卧底。在城外安排个又聋又瞎小乞丐过来,这种事几率太低了。 如今有了城中居民的担保,游子济终于可以进城,成了一名光荣的小家丁,以后有了机会,便去询问一下陶瓷傀儡的来历。 第43章 任务 “去,好好洗洗,把衣服换上。” “动作麻利点,别耽误了时间,好挨管事的骂。”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汉子,孔武有力,腰间挂着佩刀,身上穿着粗布麻衣,将游子济换洗的衣物扔在一旁,看样子像是府上的护院,本事应该不错,起码是个资深的修行者。那汉子交代完事,便离开了屋子。 这中年汉子应当也是在此讨饭吃的,所以隐藏修为,不然怎么只是个护院呢,游子济自以为如此,也没有多想。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到处都是垒放整齐的木块树枝,这里应该是一间柴房。房间里放着木桶木瓢,桶里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清水,清凉透彻,正适合冲洗身上的泥垢,顺便降温解暑。换身衣物,依旧是一个可爱俊秀的少年郎。 老管家来到大汉面前,示意已经准备就绪,问道:“洪都尉,怎么样,他收拾完了么?” 洪都尉拍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都告诉那个小子了,这会儿功夫应该快完事了。” 老管家保持着自己一贯严谨的作风,“他耳朵不好使,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什么!他是聋子?那我说的话,他不是一句也没听见。”洪都尉一愣。“这不是耽误了周小姐的布置,都是在下的错,我现在就去告诉那小子。”说着便要冲进柴房,他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最让老管家头疼,想去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洪都尉,不急,不急,不差这点......” 吱嘎。 柴房的门被洪都尉拽开,游子济有些疑惑的抬头,就见那急冲冲闯门的大汉进门之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略微想了下,游子济看着大汉的眼神有些无奈,刚刚的情况是个人都知道要洗漱更衣,他又不是傻子,这大汉属实有些毛躁了。 另一边老管家见游子济生的俊俏,没来由的感到一股寒意,虽然没有证据,总觉得似乎又有麻烦了。 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能信得过的人都在这里了。三人穿过庭院,来到准备好的马车处,周小姐早已经上了马车。 刚刚进城的时候,游子济已经见过周小姐了,只是这一次有些不一样,游子济似乎闻到了很浓重的草药味。 果然那管家问道:“小姐,您身体还好么,实在不行明天再去也不迟啊。” 周小姐的声音似乎更加虚弱了,“那怎么可以,父亲孤立无援,若是不履行约定恐怕再没有帮手了,身为子女当位父母着想,这点伤病算什么。” …… 游子济一行人离开府邸,穿过一片热闹的街市,来到一处比周府更豪华的宅院。 牌匾上边写着张府二字,却是梓郡城的将军府,控制着整个城市的将校士兵,是郡守一直想要拉拢的军方第一号人物。不过这张家是本地的豪族,天生便对任命的外籍官员心有抵触,于是郡守屡次过来,也只是觥筹交错,酒宴不断,反而正事没有一点的进展。后来郡守实在拉不下脸,只好让自己的女儿出马,想要通过女眷这条线联络起两家的关系。 此次出行,除了游子济只有洪都尉和一个丫鬟陪同出门,到了地方,马车得放在后门,人也从后门进去,堂堂郡守家的千金都是这种待遇,可见郡守的窘境。 两人随着周小姐进了张府,游子济则一人在府外等着,见附近的人都不注意他了,他转身来到一个小巷子里,掏出了怀中的竹筒,里面应该放着书信。 这竹筒才是此次出行真正的目的,依照周管家的指示,游子济将这竹筒放在张府对面那户人家墙壁的夹缝里。那府邸占地面积小,看样式虽也富裕家庭,与张府却是没法比。 塞东西时,游子济发现那里还有一个竹筒,于是拿了出来,揣进怀里。等再次回到马车旁,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人发现他刚才去了哪,现在只需要等人一起回府就可以了。 周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出来,游子济心思活络,拿着与管家签契约之时给的报酬,来到了那户人家的正门。 不知为何大门敞开,可以看到里边种植的桃树,以及中央一块挺宽敞的空地,放着石锁沙袋,小小院子便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游子济来到对门摆地摊的商贩处,闲聊了几句,顺势买了些零嘴,总算是大致打听出了对面人家的大致信息。 这家人也姓周,现在家中主人名叫周为名,倒与那郡守是本家。祖上只是梓郡城的平民,他的父亲为了挣口饭钱参军,有过功劳,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军中长官见他忠心耿耿,颇有武艺,为了拉拢他,赐下了一座宅院,就是眼前这处。 可惜,长官给你好处,是为了让你给他当狗卖命,这老周头却看不清形势,砸下了大本钱让周为名学文练武,期望以后成就一番事业。周为名也没让老爷子失望,年纪轻轻已经是校尉之职,却因处处抢周家的风头,这只比梓郡城武将最高头衔中郎将低了一级官职,没有一点实权。 近些年日子越发艰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如今更是被人威胁,连自家门都不敢关,生怕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 临近傍晚,游子济一行人按原路反回,半道上看到两个青年并肩而立,一个道士打扮,身上背着的大剑几乎与身等高。另一个衣服华丽,气质高雅,少年面孔却头发灰白,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看起来有很大的撕裂感。 游子济一见到两人立即汗毛竖起,只觉得他们实力深不可测,便是与豹策妖王对峙时也没有这种感觉。 那洪都尉也发现了异样,他似乎认识那衣着华丽之人,明显想要躬身一拜,却被那白头发的年轻人摆摆手制止了,目送着游子济他们离去。 “璞玉浑金,怀瑾握瑜。”那道士轻声低语。 白发男子道:“璞玉?你是说马车里那位?她是新任周郡守的千金,的确资质不错。” 道士听到此言点头应和,“周小姐是个良才。” 第44章 天府司隶 道士名叫常运白,是玄明道的弟子,一路行侠仗义来到陇北,灭了几个山寨,又被人追杀了半路,可这些都没有影响到他纵情山水的好心情。自前日江上埋伏之后,船只沉没,他索性游荡与山水之间,随性而走,用一双脚丈量了蛟龙卧滩的地理环境,有了一些心得。 道士进了梓郡城,第一目标就是那丹楹刻桷的神庙卫所,一般称呼为天府寺,是天府直辖的强大的暴力衙门,一般配有两名司隶,拥有的特权在地方政府之上。 郡城司隶的官衔是校尉,都是玄境高手,常运白这次来就是想确认一些事情。自从天府建立以来,很少出现这种修行者参与凡人争斗而无人管理的情况,他甚至有些怀疑天府司隶是不是被人谋害了。 这天府寺即是天府下派给各个城池维护城市秩序的办公场所,也是供奉神明的庙宇。每个庙宇都配有专门的小院,有供奉每日打扫参拜。若有大事发生正堂中的无面神像便会发出异象提前通知供奉,提醒他做好准备。但近些日子匪患频发,神庙却没有反应,要么是事情还不严重,要么就是有人屏蔽了神明的信息。 常运白站在天府寺门口,不需仔细观望,一抬头便可看到那氤氲的神力在空中异常耀眼,这些常人根本看不到,要不是他身负奇异功法,也不会对这些东西在意。 神力并没有被屏蔽,这样的话事情就更麻烦了,神庙只会预警外界的威胁,现在没有反应,难道这些山贼跟城里的人有关系?看来需要在此逗留一段时间了。 正当常运白驻步沉思,衙门之内走出来两位高手,皆是神采焕发,神韵逼人,他们倒是不怎么掩饰自己的实力,俱是玄境高手。两人打量着面前的道士,既能明显感觉到威胁,但仔细审视之后还是发现不了任何真气修为,这种情形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对方有隐藏自身修为的秘术,另一种就是实力远超二人。 这还是因为两人正值壮年,是刚刚打拼上来的天府司隶,练功还没有懈怠,所以直觉灵敏,以自身的本能直觉发现了危险,此时不由得有些警惕。 常运白大大方方地行了一礼,自我介绍道:“小道是玄明道弟子,来此间有事禀报,还请两位师兄带路领我去通报一声。”世间大多宗门在见到天府的修士时都是以师兄弟相称,以表现亲近之意。 二人听了这话算是松了口气,玄明道在天下间的名声极好,平时地方天府寺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可以直接找玄明道出面,双方合作的一直很愉快。 “在下庞良,就是此间的天府司隶,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跟我二人直说。”这人面容稚嫩,但是头发花白,常运白仔细观察了这人的气,知晓是其所习功法特殊所致。 “在下余竹,同是此间天府司值,不知道兄姓名,是玄明道哪位高人的弟子。” 玄明道是天下六大派之一,且门人不多,在天府的文书里都有记载,虽然很难被外人假冒,但依旧要证明一下。 这两人的身份常运白早就已经猜出来了,郡城之中,只有玄境坐镇,州府之中才会常驻望月境高手。可以说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人就是梓郡城最厉害的高手了。只是没想到余竹的声音明显是女声,这从外表属实看不出来,此时再观余竹的气,果然是女子,倒真是常运白看走眼了,看人果然不能只看表象。于是颇有歉意地向余竹又行了一礼,拿出自己的度牒,“刚才唐突了,师姐勿怪,小道常运白,乃玄明道首席弟子。” 余竹哪里还在意常运白的称呼问题,只惊讶得合不拢嘴,与身旁的庞良对视,皆在对方眼中看到震惊之色。 原来玄明道弟子中最负盛名的是三弟子,天赋绝伦,乃是当世剑仙;若论门中声望,乃是二弟子,弟子们皆以其为首,就连外界也常常听到他的威名。反而是大师兄很少有消息传出,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他的两个师弟便如此厉害,不知这大师兄又有何等本领。两人的态度立马柔和了许多。 “道兄此来有何吩咐?”庞良收敛神色,将人引入衙门,问出心中疑问。 常运白自衣袖中掏出一颗蓝盈盈的宝珠,握在手里,未等说话,两位司值校尉便惊呼出声,“避水珠?!” “两位认识此物?”常运白感觉两人的反应似乎有些大了,不过是一件普通法宝。 “道兄不知,这是梓郡城中的宝物,乃是城中龙王塔上的五行宝珠之一,遗失有一段日子了,道兄是从哪里得到的?”见到常运白疑惑的表情,庞良连忙解释。 常运白没想到这宝珠还真是梓郡城的重宝,那杀手说的是真的?明明看起来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这就是小道要找两位的说的事了,你们可知道城外匪患的情况?” 庞良似乎预料到了常运白要说什么,天府寺虽然权力大,但也不能什么都管,忙不开的,他回答的略显敷衍,“道兄可能不清楚,寻常的匪患是由本城的郡守和驻城军队解决,我们主要管辖的是一些修行者造成的破坏,以及调节附近宗门势力的恩怨,这个事情属实了解的不多。” “这避水珠便是在城外山贼那里得来的。有许多修行者参与其中,幕后可能还有更强大的势力,这总值得天府寺插手了吧。” 庞良与余竹对视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纷乱情绪,说道:“什么,有修行者参与进去?那我们可不能坐视不管了,我现在便去联系张将军,让他带兵与我一同剿匪。” “不知,道兄是否与我同去?” “小道既然赶上了这事,自然是要去帮忙的。”玄明道的弟子行侠仗义乃是常理,常运白自然不会拒绝。 “道兄,我还有一事相求,这个避水珠乃是本城的宝物,能否交还给我们,当然道兄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会满足的。” 常运白随手将宝珠递给了庞良,“物归原主理所应当,可不该索取报酬。” “是我唐突了。” “这样,道兄一路辛苦,先去房中歇息,等我安排好,咱们再一道去张府商量如何剿匪。 …… “外边的山贼闹得沸沸扬扬,我们真的不出手么?若是被那道士捅到上边去......”余竹有些不安,将常运白安排进厢房休息之后便来找庞良商量。 “能有什么事,他玄明道又管不到我们的头上,再者说梓郡城都是我们的盟友,便是州府大人下来查探也不怕。只是我们的牺牲实在是大了些,得让他们加钱。” 余竹还是有些不放心,说道:“剿匪之事本就已经商量好了,为的就是这玄明道的弟子。只是没想到是个首席,万万不可小觑,你到时候探探他的本事,若是能将他逼走最好不过。” 第45章 五方镇坛禁 常远白与庞良二人目送着周小姐的马车缓缓离去,二人这才动身往张府走去。 张府得到天府寺的消息,早就准备好了酒菜歌舞,只等二人到来。 张府门口,有不少人在此等候,身上都是锦缎绫罗制成的衣物,各个面上光彩照人,可见平日里的生活多么富裕。领头的是个挺着大肚腩的壮汉,身上穿着淡蓝色绢布制成的衣衫,腰带用金镶玉带勾扣接,手中把玩着折扇,一副普通富家翁的打扮,却依旧压不下那股悍勇之气,此人正是张家的家主张庆显。 纵是百年将门世家,若抛弃了家族的立身之本,没有这种凶悍人物继承,也难以维持本地的声望。有家主张庆显在,不出意外的话,张家至少还要风光个十几年。 眼见街头有两个修长身影来到,张庆显立马挥退身旁的仆役丫鬟,亲自跑过半条街前去迎接。不仅仅是为了庞良这个上司,也是做给庞良带来的客人常远白看,拉近双方的关系。 这种做派,若是想收服什么门客肯定稳稳拿下。可惜,这二人都是玄境修为,修行之道踏过玄关便是另一番境界,与凡俗再不相同。郡城将军,区区筑基修为,依旧是凡俗。 张庆显腆着肚子,绘声绘色地讲述他与庞良的深厚交情。其实两人所谓的见面都是一些官场上的应酬,本身毫无交集,却让他说得两人好像多年好友,好在分寸把握得不错,没有让庞良反感。 门口的张家人尾随在三人身后进了厅堂,众人分主次坐下,开始了早就准备好的酒宴。主宾在宴席上互相寒暄,却并没有进入正题。 张庆显对常运白的身份很好奇,问道:“庞大人,这位道长是哪里人,可否引见一下。” “我这道兄可不是一般人,乃是玄明道首席弟子。” 张庆显听后明显愣住了,他哪里见过这般只存在于传闻中的神仙人物,此时打量一番,越发觉得常运白有惊世之才,频频敬酒献殷勤。 “道长,世间传言六大派的功夫都极厉害,不知可否与我们讲述一下,让我张家的儿郎们长长见识。” 庞良一听这话连声附和,“我常听闻玄明道乃道家正源,所习功法契合大道,世间传闻有五运六气之说,学之可以与天地同齐,万法皆通,不知是否真的如此神奇,还请道兄解惑。” 常运白听到庞良如此吹捧,连连摆手,“师兄谬赞了,道法之根本只求得道,哪有什么正不正源之分。而且你说的这些功法都是世间传说,六气之法还只存在于理论中,没有正式的修炼法门,倒是五行的运行法门传承已久。” “那不知道兄擅长五行中哪部功法?” “我有幸得恩师传授,学了土运之法,五方镇坛禁。对了,庞师兄所学是何种功法?” 庞良心中一怔,土行?若论属性,倒是被他所挟制。 “在下学得都是天府里的普通货色,道兄可以猜猜看。” “我看庞师兄面容红润娇嫩,头发却枯槁灰败,想来是同时修行了蕴含杀机和生机两种力量的功法。” “道兄博学多识,说的一点没错,我修行的正是青木伐生诀,可惜还没有练到家,不然这头发也能恢复光泽。” …… 酒足饭饱之后,张庆显屏退众人,只剩自己和两位客人在厅内。 “庞大人,不知这么晚过来有什么吩咐?” 庞良拿起酒杯轻嘬了一口,道:“最近山贼频发,闹得城里城外人心惶惶,城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难民,张将军准备怎么解决?” 张庆显爽朗的笑声掩盖不住,“原来是这事,这哪里需要大人亲自过问,出兵剿匪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安置难民却不是我的职责所在,不好插手,但我张家一定出钱出力在每个城门口都开设粥铺,全力协助救援难民。” “只是大人莫怪,若要我出兵剿匪没有郡守的调令可不成。” “怎么?你还需要郡守的调令?”庞良的声音立马冷了下来,玄境的威压爆发出来,实在骇人。城里谁不知道,那郡守就是个摆设,向来管不了本地豪强世家。拿调令之事来搪塞,这已经不是敷衍,而是蔑视了,也难怪庞良生气。 张庆显知道自己说错,连忙赔罪,接着说道“下官不是敷衍,的确需要一个合理的名头,不然便给人留下了把柄。您也知道各家豪强与郡守都不对付,我实在不好在这时拖了大家的后腿。” 庞良抬手摩挲着下巴,眼光闪烁,不多时呵呵轻笑了声,这帮人还真是狠呐,一点机会也不给那郡守。郡守想要实权,没有张家他控制不了军队,所以有了把柄也不敢把张家怎么样,只能留在手中重用。张庆显自然也知道,他只是不想与郡守合作,所以需要一个不经过郡守的合理名义。 “那倒好办,山贼之中有修行者存在,此事在我天府寺管辖之内,可以越级指挥。” “明日我与常道兄也会一起前去,不需要许多人,只需精兵几百便可。” “那可多谢大人了,下官敬您一杯。”张庆显举起酒杯,与庞良一同饮下,“我家中正有精兵部曲三百,可以随同出战。” 一直没说话的常运白突然插了一句,“兵士们可有铠甲。” 张庆显一提到行伍之事立马来了精神,“自然是有的,道长或许不清楚世俗精锐的情况,在我张家,精兵不止要勇武过人,弓马娴熟,每人还要配置甲胄三副,战马两匹,且有随行的马夫携带物资,三百精兵,便是筑基修士,没有三五个也休想突破过去。” “不要随从物资,我们要速战速决,其他东西都是累赘。” “那我让将士们都身穿皮甲,轻装上阵。” “也不行,必须是精铁铠甲。张将军不知,那些山贼战斗颇有章法,且兵械精良,连弩弓都有,不可小觑。” 张庆显连忙点头应和,这种事情,他还是很在意的,都是自家培养的精锐,哪怕伤了一名将士对张家都是极大的损失。 第46章 剿匪 常运白在酒宴结束之后就开始准备绘制符箓,好在只是三百精兵,一个晚上轻易便制成了三百张低级的护身符,遇到攻击可以自动激发防护罩抵挡。只是护身符绘制时间仓促,防护力仅可以抵挡三次普通武器的全力进攻,修士的攻击自然是挡不住的,聊胜于无吧。 庞良也显示出了自己天府专业人员的业务能力,他拿出积攒的青木精华用清水稀释,再将自神庙供奉那里讨来的香灰和水搅拌做成颜料,在每个将士脸上都涂抹了一下,可以加强士兵们身体的耐力和抵抗力,不然身着重甲翻山越岭地进行大战,不是修行者没几个人能扛得住。 诚如张庆显所说,三百精锐甲士,别说是练气修士,便是筑基期修士也得绕道走。 队伍出城之后依照事前查探的情报,一路攻城拔寨,仅用了大半天时间就剿灭了附近山脉中的三伙山贼。这里的山贼虽然配有精良的武器装备,又经过了短暂的训练,却也无法与全副武装的正规军精锐相抗衡,常常一触即溃。路上当然也遇到过几次修行者插手,但有常远白和庞良两位玄境高手掠阵,交给甲士们便可轻易解决,有稍微厉害点的修士他二人才会出手击杀,让队伍一直保持着零伤亡。 所以队伍耗费的这大半天时间大部分其实都用来赶路而不是交战,以目前的态势来看,只需再来个两三天就可以将附近的山贼全部剿灭干净。 剿灭的第三个山寨里发现有不少被虏获来的壮年村民,都被常运白一行解救出去。庞良为了能保护这些村民,率领五十名甲士先行护送他们下山,顺便打包带走缴获的武器。 时间还早,常运白决定带着队伍继续扫除山中的土匪势力。 此时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隐约间可以依稀看到树林后山寨的模样,众人像之前一样稳扎稳打,一路扫除障碍保持着队形前进。 一处灌木拦在队伍前方,甲士提着腰刀上前奋力劈砍,正当他要将灌木的主干枝桠砍完时,那灌木根部被猛地掀开,自灌木下的土坑中忽然钻出了三名山贼,他们悍不畏死,一齐动身将那身穿重甲的士兵扑倒在地上,以自己的体重将他牢牢压住,三个人分工默契,一人掏出匕首刺入面甲的缝隙之中,欲要士兵杀死,另两人控住士兵的手臂,将其手中的腰刀卸下阻止其反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若不是提前给士兵们配置了保命的符箓,这一下子绝对丢了性命。抗住了第一波进攻后,身旁的战友们已经蜂拥而至,将三个山贼斩成肉酱。 同一时间,有不少山贼隐藏在其中偷袭,要不是重甲在身,保命符箓生效,须得折损不少人手。这山贼的打法分明就是奔着同归于尽去的,完全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常运白连忙冲了过去,将附近的士兵全都救了出来,紧接着命令队伍全部后退待命,与树林保持距离,这里应该到处都是这种陷阱。 那灌木分明活力旺盛,不像是被人挖空后再添回去的样子,将士们根本就没有警惕,才中了埋伏。那些山贼的状态也不太对劲,以三条人命换一名甲士,在战斗层面上看自然是赚的,但世人皆贪生,常理来讲是很难执行这种事的,何况他们还是一群打家劫舍只为一己私利的山贼,这树林之中肯定有问题。 常运白决定以身犯险,让甲士们原地待命,自己一人走进树林之中。 越过了之前爆发战斗的地点,依旧没有意外发生,远处的甲士们都悄然松了口气。遽然,常运白身后出现几名山贼,原来他们怕常运白有所警觉,没有第一时间出手,而是等他走过之后再偷袭,远处的甲士们皆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番攻击时机挑选的的确很好,只是常运白并未惊讶慌张,他早已是玄境修为,光是凭借着本能反应就足以应付这些凡俗之人的进攻。只见他将袖袍轻轻一挥,便将山贼扫倒在地,顺便还将他们的气门封住,一转眼便失去了战斗能力。常运白伸手抓住一人脉门,仔细查探,果然在其体内发现了一股生力,在驱使着他们不畏生死进行搏命,倒是与庞良的颜料有异曲同工之处。 隐藏在暗处的修行者似乎觉得再利用山贼攻击也无法建功,一股很明显的法宝力量波动出现,常运白一下子就锁定了方位,他不再管附近的陷阱,直扑过去。 玄境的修士已经不害怕真气的损耗,只见常运白催动真气,自半空中飞出,须臾之间已经飞过数十丈,肉眼已经可以看到那隐藏在暗处的修行者的面容,却被突然出现的异物遮住了视线,挡住了前进的方向。 定睛一看,原来是山间的藤蔓被那修行者控制生长挡在了半路。常运白双手运劲,颇为吃力地将眼前的东西撕烂,再去寻找已经丢失了那人的踪迹。 本以为那人已经逃走,却没想到他显露身形还要反击,只见他掏出一颗绿油油晶莹剔透的宝珠,控制着附近的树木花草疯狂生长,一瞬间就将常远白罩在里边,开始全力绞杀。 “五行宝珠?”常运白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了一颗木属性宝珠,身上激发的防护罩抵挡住了攻击,只是被激发活力的植物的确有些难缠,一些植物的根系已经透过了防护罩伸了进来,这可是玄境的防御,这宝珠在适合自己属性发挥的时候确实有些威力。 常运白不再忍耐,掏出一张剑符,激发之后一剑刺穿了植物组成的屏障,再顺时针一圈划动一切两半。整套动作颇为费事,依旧将那修士吓得远远逃开。常运白脱离困境,见那人逃走,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 …… 远处山峰之上,有两人并肩而立,其中一人正是原本要去护送村民的庞良,另一位却是黑衣蒙面完全看不出来长相。 “玄明道的大师兄也不怎么样嘛,怪不得名声不显。筑基境带着一颗木宝珠他便这般费力,我跟他境界虽然一样,但我若出手必然可以拿下他。”庞良对常运白的战力很不屑,想起之前对他的戒备真是有些可笑。 “等我出手试试才有定论,也许他在藏拙也说不定。”黑衣人的声音沙哑,不像是正常人能发出的声音,好在吐字还算清晰。 庞良无法阻止黑衣人的决定,只是嘱咐道:“毕竟是玄明道的首席弟子,下手不要太狠,出了人命可就是大麻烦了。” 第47章 土生金 常远白追击偷袭的修行者,跟着进入了密林之中,那修士不敢回头,只是一个劲儿地向前跑,专门找那种灌木繁多,道路崎岖的地方走。他手持宝珠,仿佛君王一般,附近的花草树木都自行躲开,让他逃得更快,常远白反而被越来越密集的植物阻挡了去路。 常远白在密林之中实在施展不开,剑光左右劈砍也不过斩出可以前进两三步的路,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些。他将剑光平举在胸前,向前方一指,随后整个人都被剑光包裹,化作一柄剑光组成的巨剑,破空而出。这巨剑威力实在不凡,阻挡在他身前的事物全被洞穿,瞬息之后已落在那修士逃亡的道路之前。 修士不敢迟疑,手中宝珠光芒闪烁,附近的植被疯长,树枝化作枪尖刺向常远白的胸口,草叶化作绳索捆缚他的双足,而那修士颇有自知之明,知道只能阻拦一瞬,不管结果如何,已经先行撤退了。 常运白丝毫不惧,双手运使剑光,左右手分别一绞,分成一大一小两道剑光,大的护住全身,斩断所有的攻击,小的激射而出,正中那修士的胸口。 那修士也是无奈,往后跑便是精锐甲士堵截,哪怕有宝珠控制山中植物助力也无法快速突破,一定会被常运白追上,还不如就保持这样,硬着头皮跑回山寨或许还有活路。无奈之下,他只有绕过常远白,继续前进。但剑如流星,这么近的距离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重创。 修士受伤严重,眼见自己生命垂危,心中大为恐惧,不得已只能将宝珠塞入到伤口之中。宝珠触碰身体立马生出根系穿进肉里,与身体缝合连接着肌肉。那修士精神一震,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伤势似乎不那么严重了。却不想剑光虽然透体而出,但其中蕴含的剑气却没有消逝。剑气与宝珠的力量相互碰撞消耗,仿佛在修士体内进行一场大战,让那刚刚闭合的伤口肿胀起来。常运白见这情形心道不好,连忙躲在一块儿山石之后,只听一声炸响,修士的胸口轰然破碎,喷出一团血雾。 哪怕是玄境级别的剑气,没有真气补充也便没有了后劲儿,难以抵挡宝珠源源不断的力量,剑气耗尽,宝珠的力量却依旧旺盛,从其表面生出的根系变得更多更粗,轻易便将修士胸膛上破开大洞填补干净。 修士的眼睛彻底变成了翠绿色,虽然命被保住了,且生机旺盛,但身体的掌控权却不再是他。他的生机被宝珠吸收,血肉被宝珠控制,而宝珠也因为吸收这突如其来的力量一下子失控了。 那修士的皮肤上长出了树皮一样的皮癣并一直在增大,他毛发脱落,表情木然,四肢也越发粗大,片刻之间已经变成了一个高约四五丈的树人,附近的植物受到宝珠的吸引连根拔起附着在树人身上,它的体型再次膨胀,约莫着身高得有十丈以上。 这一番折腾将附近十几米范围之内全部变成了荒地,只留下了黄土岩石。 常运白若想击杀这树巨人自然容易,但他还想要在修士这里获取些情报,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修士被宝珠彻底控制又或者吸成人干。 只见他双手一搓,剑光猛然暴涨。这剑符可不是甲士们用的那种普通的应急符箓,化成剑光之后不仅可以当作宝剑使用,还能依靠输送真气的量增强或减弱威力,得心应手,也可以像法宝一样附着真气法术。玄境那海量一般的真气注入剑光之中,使得剑刃变的异常巨大锋利。 常运白虽然不擅长武斗,但宗门之中各种招式法术还是会使的,他觉得现在时间紧迫,也不拖延,连忙施展了玄明道中锐气最重的剑法——庚金剑气。只是平时使用不多,不怎么熟练,身形一顿却将身前的巨石斩作两段,将树巨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树巨人没有具体的意识,只能依靠本能行动,只见它起身纵跃到常运白身前,伸手抓了下去。常运白连忙再出一剑,有庚金剑气加持,剑光轻易撕裂了包裹在树巨人身上的植物,再次刺向包裹再其中的修士胸口。 只这一剑便将宝珠生出的根系全部斩断,但剑光也因为符箓的力量耗尽而化作光点散去。常运白紧随剑光之后,手指连点封住修士的穴道,延缓他的伤势,随即伸手抓住修士衣领,将他从树巨人的破口处拽出。另一只手抓向宝珠,手掌之上光芒闪动,依旧是庚金之气,那宝珠挣扎不了,被轻易压制。 却不想正在此时,躲藏在暗处的黑衣人瞬间来到常运白身边,手掌拿向常运白手腕,常运白仓促之间,用拿着宝珠的手格挡,两人顺势拆了七八招,常运白武技颇差,又因为手中拿着东西,落入下风明显不敌。黑衣人看准机会,荡开常运白手臂,将修士抢走撇到身后空地,另一只手还想去抢夺常运白手中的宝珠。 此时常运白只想着退回一步,拖过黑衣人的攻势,也不反击,任由黑衣人的手掌搭上手腕。却听那黑衣人痛呼一声,连忙撒手退开。 两人动手不过瞬息之间,此时才同时落地。黑衣人摊开手掌一瞧,只见手心好像被剑器割伤,剑伤纵横如同杂乱的网格,鲜血淋漓,以他的实力调用真气短时间内也只能抵挡无法祛除,他惊呼出声:“庚金剑气?!” “兄台也识得庚金剑气?” “那是自然,这是玄明道闻名天下的剑气,我怎会不知道。只是道长你修炼的是土系功法,为什么会使金系的剑气?” 常运白心中一怔,心想黑衣人连这个都不知道?如此看来他所学传承不强,实力也不如自己远矣。 常运白哈哈一笑,道:“五行相克相生,土可生金,我以土系真气催生金系剑气又有什么问题呢?” 那黑衣人半天没有说话,显然是在思考刚刚那句话的合理性。 第48章 黑衣人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玄明道的功法或许与众不同,以黑衣人的传承,实在无法证明,只能先默认了。 “那是自然,我玄明道传承久远,对法术颇有研究。兄台的法术也甚是厉害,不知是哪家的传承。” 黑衣人哪里会说出自己的来历,“都是些唬人的小把戏,入不得道长的法眼。” “兄台谦虚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便点明我的功法属性,一定是在旁边观察许久了,我居然一点察觉不到。这般厉害的法术哪里是唬人的小把戏。”常运白也不确认黑衣人是否一直在旁边观察,所以有此一问,顺便设下了一个小圈套,他目前一路走来所施展的法术可跟土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哈哈哈,道长想错了,这世间做什么事情一定要用法术么?” “不是法术,那是什么?” “整个梓郡城都有我的耳目,道长的功法早就被人传出去了。” 原来是有人通风报信,常运白心中一动,那就将计就计只使用土系法术好了。 常运白又道:“兄台说笑了,如果真有这般势力耳目,为什么不提前将山贼撤走,反而让我剿灭了几处。” “没有这几处山寨做诱饵,又怎么会钓到你这条大鱼呢。” 黑衣人语气森冷,原来他想将常运白解决掉,看来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 常运白好似没有感受到越发凝重的气氛,伸手指向黑衣人身后奄奄一息的修士道:“你的手下情况有些不妙,不先管管他么。” 黑衣人似乎这时才想起刚刚救下的修士,伸手掏出一方木盒,拿出一块黑不溜秋的黏块,敷在修士胸口上,嘴上说着“你尽力了。” 黑衣人刚把注意力放到伤员身上,常运白看准机会运劲儿出拳,这一拳打出,黑衣人身处的地方仿佛掉入泥浆,每动一下都需要耗费很大的力气。却见黑衣人随手将黑色斗篷一抖,陡然化作一块巨大的幕布,身边的压力被打断,而幕布仿佛漫天乌云压盖下来,常运白连忙收拳,甩手便是两个雷珠飞向半空,爆破声响起,那黑色的幕布也只是鼓荡了一下,依旧落了下来,再没有反应。 常运白困在幕布之中,还没等反击,那黑色幕布之中伸出无数幽魂之手将他摁住,密密麻麻覆盖全身,让他无法动弹,肺部的空气都被挤压出去,强大的窒息感席卷全身。 常运白一阵挣扎总感觉有点力不从心,以神识观看,发现这黑色幕布其实已经形成了一个结界,陷在这里时间越久越危险。他不敢拖延,右手掐着剑诀,轻微滑动好像在凭空书写字符,真气随之注入。只见其剑指之上灵光一点,向地一指,山峰震颤,升出四根巨大的石柱将那幕布撑起。这四根石柱附带有镇压之力,正与幕布的禁锢之力相互抵消。随着幕布的升起,幽魂之手也被扯断,常运白立马脱出困境。 黑衣人见自己的法宝奏效,立即控制法宝要将常运白擒获,却没想到常运白轻易便将幕布撑起,明显还有抵抗之力。他来不及感叹玄明道弟子的厉害,一扬手,便有无数的黑气自手掌上的戒指里出现,在空中凝聚成了一只大手,将幕布团成一团攥在手里,他牙齿咬得咯咯响,使出吃奶的劲头,要将幕布之下四个石柱连着常运白一起攥成粉末,便是那幻化出的黑色大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这黑衣人的功力实在深厚,常运白身在幕布结界之中,与天地隔绝,无法借用天地灵气,只能依靠自己的真气相抗衡,此时的斗法胜败全看二人真气质量的强弱。 直到此时常运白才发现问题,他乃是玄明道首席弟子,本身实力强劲,仅真气质量而言,同级别中天下鲜有能超过他的。 眼前这黑衣人却有不同,真气量明显在他之上,这般实力早该沟通天地灵气了。此时他不动用天地之力,仅以自身真气相拼,不然常运白早便战败了。 莫非这人的是实力还不能引动天地灵气?玄境高手怎么想也不合理,除非他是筑基修士。倘若真是筑基修士便有这般力量,那至少也要有八十年的功夫,哪怕十岁时开始修炼,至今日也要九十岁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场的优势已经完全倒向黑衣人,常运白不再犹豫,施展法术,四支石柱轰然倒塌,反抗的力量彻底消失,幕布被攥成了一团。黑衣人心感不妙,常运白的真气突然消失,一定有问题。 果然那幕布的缝隙中落下泥沙,聚集成了一个小土堆,黑衣人连忙将幕布摊开,却见常运白直接从里边钻了出来。 原来五运之中土运有两种力量最为突出,分别是镇压与融合。常运白为了迷惑黑衣人,将松散的泥土混入幕布之中,与幕布合为一体,始终将幕布中的空间撑起一部分,足够他躲藏,待幕布开启,他便借机会逃脱出来。 常运白脱困之后,想要试探一下黑衣人的实力看他到底是什么境界,于是引动天地之间的灵力,稀松的泥土突然蔓延到整个幕布之上,两者相结合,自外部轻易将其撕烂,毁掉了斗篷法宝。 黑衣人恼羞成怒,卸下手环,变成了一张金弓,摊开手掌露出戒指,一道黑黢黢的羽箭在手上凝结而成,连在戒指之上。只见他右手扣弦,羽箭撒放而出,化作一股黑暗洪流将常运白淹没。 常运白被这股力量压制,苦苦抵挡,他似乎此时才想起自己身后的大剑,将其卸下插入土中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远处的庞良见黑衣人下了重手,眼见常运白就要丧命,心中一咯噔,这家伙不会想把事情闹得更大吧,真是疯了。 他连忙掏出一支短戟,注入真气往空中一抛,仿佛闪电霹雳一般落了下去,将黑衣人砸退。原来青木伐生诀可以御使青木雷电,刚刚黑衣人落脚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焦黑的大坑,山体裂开了缝隙,还在不断延伸继续追击到黑衣人脚下,黑衣人无法建功,只好扛着手下先行撤退了。 常运白自巨剑后爬出,他声音虚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多谢庞师兄相救。” “道兄客气了,没想到山贼之中还有玄境高手,这里危机四伏,我看我们还是先退兵吧。” “好吧,只能这样了。庞师兄,那黑衣人势力庞大,居然知道我所学功法,城中一定有他的内应。” 庞良面色如常,分析道:“当日我们只在张府说过此事,我们这就回去查他。” 常运白收回观察庞良的视线,点头道:“人多眼杂,我们一定要小心行动,不要打草惊蛇才好。” 第49章 郡守 游子济此时一点也不开心,这个所谓的洪都尉,一个大老粗紧紧地贴在他的身旁,铜铃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看。游子济暗自叹息,这下子想出去查探瓷片的来历可有些难了,这傻大个做事虽然轴了些,可他毕竟也是筑基修士,这么贴身盯着,根本就无法脱身。 “洪大哥,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你是新来的人,我信不过你。” “难道曾经有人在这里做过卧底?” “那倒没有,哼,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游子济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洪大哥,你这么一直盯着,眼睛不干么?” 洪都尉听游子济这么一说的确感觉眼睛有些发干发痒,不自觉抬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再睁眼的时候却已经失去了游子济的身影,腾的一下站起身,追到院子里,见游子济将刚打上来的清水倒入木盆之中,拿着一条毛巾递给了他,“洪大哥擦擦吧。” 洪都尉面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接过来洗了把脸。这下,他自觉一惊一乍让人小看,反而不那么紧盯着游子济,倒是让游子济松了口气。 “洪大哥,我听管家爷爷叫你洪都尉,那是什么官呀?为什么没见到你的下属。”游子济见洪都尉没有说话,也不在意,嘴巴依旧停不下来,继续问道:“你现在这身衣服可比驾车的时穿的那件漂亮多了。” 洪都尉听到这里突然竖起耳朵,面上有些红润,他有些激动,不自觉昂起了头说道:“这可是武官都尉的正式官服,别看我现在没有人,要是人员齐备的话我可以指挥三百人的队伍,便是我们昨天去的张家,品级上也不过与我平级。” 游子济露出不信的表情:“你别骗我了,我听人说过,张府的家主可是位将军,人家能够指挥三个营的兵力,那可是三千人呢。” “屁个将军,他连个杂号将军都算不上。而且我们的职责不同,我隶属于天府寺,主要负责郡守的安全,人家是出去打仗的,统领的人数当然不一样了。” 游子济似懂非懂,“那你昨天伪装成马夫干嘛,怎么不去保护郡守大人呢。” “保护郡守的家人也是我的职责。”洪都尉没好气的说道。 游子济这才明白,原来这里是郡守的府邸,那昨天的小姐就是郡守大人的千金了,不过这里有点冷清啊。 两人一时无言,良久,还是游子济先开了话头,他凑到洪都尉身边:“洪大哥,你这个官是谁给封的呀,你在这个城里地位应该很高吧。” “那是当然,我这个官职在整个梓郡城里,只有郡守郡丞,还有天府卫的两位校尉比我高了。”洪都尉模样颇为得意却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只像是邻家大哥做了有出息的事而向邻居显摆的样子。 他得意的表情只维持一瞬便苦涩起来,“我能有这样的官职,都是郡守大人的栽培提拔,我一定会报答郡守大人的恩情。”说到这里,洪都尉的神情郑重坚定,仿佛在说誓言。 “郡守大人一定是个好人吧。”游子济看着洪都尉的表情自然而然的说出了这句话。 哪知这略带不确定的口吻让洪都尉突然激动起来,那蒲扇一样的大手抓住了游子济的肩膀狠狠摇晃了下,又突然觉得自己下手重了些,连忙松手,“你也这么认为吧,外边的百姓都在说郡守是贪官坏官,他们哪里知道郡守的苦楚,我相信你只要在郡守身边待一段时间,一定可以真正了解郡守大人的为人。” …… 郡守府的正门冷冷清清,已经很久没有人经过了。今日却来了一辆马车,下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爷子,他穿着朴素,气质文雅,好像一名夫子。随行只带了个马夫,再没有其他下人。 看门的是一个衣衫破旧的老汉,顶着大大的酒糟鼻,这里本来也是有正经衙役看管的,哪轮得到这老汉来当值。只是郡守的名声在本地实在太差,哪怕出了高价招募,好人家的子弟也不愿意来郡守府做活计,若是被亲戚邻里知道了孩子给郡守做事,家里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这老汉却不在乎,他本就被人嫌弃,整日酗酒,又没有个生计,遇到了这种事情,上杆子就来了。 老汉看着眼前的老爷子像个老学究,衣服洗得发白,这马车可能都是花钱租的,穷酸得很。他身后的府邸住的可是郡守大人,那可是天大的官,哪会认识这样的穷鬼,老汉认定眼前的老学究是来打秋风的,竟不招呼,大大咧咧坐在台阶上,等着对方搭话。 那夫子下了马车,只以为这老汉是来这里歇脚的,也不在意,便要叩响大门,谁知被老汉拦下。 “你是哪里来的,找我家大人何事?”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那老学究连忙伸手掩鼻,又觉得这样无礼,对着老汉拱拱手,说道:“老哥是周府的下人?我想拜访周大人,烦请老哥通报一声。” “老哥?你比我还老呢。”这老汉本就是个混子,见夫子说话客气,他反倒硬气起来。 夫子不是迂腐之人,从袖口里掏出了十几枚铜板递了过去,刚好够打一角劣酒。老汉立时眉开眼笑,兴冲冲的接了过去,嘴上不停地说:“夫子真是客气,我这就去通报,这就去。” 老汉打开大门,走了进去,正遇见了周管家,还未说话,便被呵斥了一顿:“你怎么进来了?又没钱喝酒了?” “不是不是,是有人要看望大人。” “有人来?”周管家也不知道这个关口,还有谁能主动来看望郡守,于是与老汉一起走了出去。待看清了来人,连忙行礼,“原来是郡丞大人,快请进,我们招待不周,怠慢大人了。” “都是小事,快带我去见郡守大人吧。” 那老汉听得两人讲话,一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乖乖哟,郡丞可是仅次于郡守的官职,名副其实的二把手。老汉看着手里的铜钱只觉分外烫手,是留着不是,还回去也不是,愣在当场。 郡丞和周管家没去理会老汉的异样,风风火火的向内院走去,这一路冷冷清清,庭院虽大,却看不到人影,园中的花草也荒芜了,没人打理。 “这里的花草与上次相见时凌乱了不少。”郡丞没由头地说了一句。 周管家回道:“这里的花草一直都是小姐亲自打理的,只是近几日小姐身体有恙,越发虚弱了,实在没有精力。” “贤侄女的病还没好?李郎中的医术也不行么?” “大人推荐的李郎中医术高超,我家小姐的病本来已经好了不少,可惜李郎中近几日有事无法脱身,没有及时治疗便又恶化了。” “等回去了,我一定去拜访李郎中,他那里一旦有空,我便让他过来。” “那小的就替家主谢谢大人了。” “无需客气。” 二人越过庭院,周管家将人领到一间厢房前,敲了敲门,“老爷,郡丞大人来了。” 那屋子里响起了一阵杂乱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开了门,却是个文雅清俊的中年人,三绺长髯垂下,衣衫整齐,只是眼窝深陷,顶着一对熊猫眼,看起来精神不振,许是被琐事烦扰。 “周叔,有客人来为何不先通知我一下,怎好直接到我的书房招待。”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自家似乎没有多少仆人了,总不能将客人晾在外边吧。“唉,周叔先忙去吧。” 老管家也没说什么,退了出去。 周郡守略有歉意,侧开身子将郡丞引进了屋,说道:“小弟屋内杂乱,还请王老哥不要嫌弃。” “明志不用在意,我可没那么多讲究。” 这屋子里真如周明志所说,实在是有些杂乱了,到处都是书本纸张,只有椅子旁空出来点地方,想是刚刚收拾出来的。 两人寻了位置坐下,周明志拿起自己的茶壶给眼前的官场前辈倒了一杯凉茶。这王乐贤王郡丞算是他在梓郡城唯一的好友了,两人处境相似,只是王乐贤先熬了几年,已经慢慢被当地人接受了。 “你去联系周为名了么?”王乐贤问道,这是他此来的主要目的。 “当然,这还多谢老哥给我提供的路子,才让我有了一个盟友。” “那之后你准备怎么办呢?什么时候开始实施你的计划?” “现在准备还不充分,我们初步定在庙会之后,毕竟五行宝珠是在我任上丢失的,我一定要给父老乡亲一个交代。” “交代?你不会是想卸任吧。”王乐贤大惊失色。 “老哥今年也已经五十多了吧,熬了十几年才被当地人所认同。” “慢慢熬你也可以的。” “我可不行,这里世家对我的抵制实在是太严重了,就算我想忍,百姓们也挺不了那么久。庙会之后就靠老哥你来主持大局了,一定要将山贼剿灭,还乡亲们一个安稳的家乡。” 第50章 暗中谋划 “贤弟,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贤侄女的病还没好,你可别让她跟你一起操心了。” 周明志想起自己的宝贝女儿,脸上满是愧疚,“唉......晴儿跟我一起受苦了,也不知这怪病什么时候能好。” “听管家说贤侄女的病情又重了?李郎中脾气怪异但医术还是很好的,最近又不知在做什么事,我回去后与他说说,兴许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将他手中的事先放一放。” “那就多谢兄长了,若不是兄长推荐,我此时连个伤寒都没处治。”周明志连忙起身作揖相谢,“这个时候只有李郎中不在乎闲言碎语,肯来治病。若没有他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晴儿受苦,这份恩情,小弟谨记在心。”女儿已经是周明志最后的寄托了,此时情绪激动觉得怎么感谢也不为过。 王乐贤与周明志客气了两句突然话锋一转,略有严肃,“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 “我听坊间说有人聚集流民劳工,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恐怕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这梓郡城之中大小官员繁多,军队满员武器齐备,更有天府寺司隶在,能闹出什么乱子?”周明志不怎么担心,哪怕他这个郡守已经被架空了,郡城政令不一。但各个抵制他的家族不会允许这种影响自己安全的事情出现。” “贤弟糊涂哇,天府寺对凡俗之事一向不管不问,所谓的世家也不过都是自扫门前雪,出了乱子不影响到他们别想他们出力。但是你不同,你名声不好,又没人护卫,免不了要成为目标。你拿些银钱招募些武士守护,做个预防。” 周明志神情一怔,他自来到梓郡城便被官场排挤成局外人,思考事情的时候反倒是养成习惯,从不带上自己。仔细一想也明白郡守府的确危险,但他随即露出苦笑,“老哥怕是忘了,便是出再多钱也没有人干郡守府的营生。” “实在不行可以去城外找一些人来。” “那些人不一定值得信赖,有洪都尉在,他一定可以保护好我们的。” “洪都尉再厉害,他也只是一个人,脱身不开,还是听我的,再找些护卫。”王乐贤言辞恳切,真情流露,周志明实在不想驳了他的面子只好同意。 “好吧,我听老哥你的。”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王乐贤便告辞离开,他还有公事需要解决。走出了郡守府的大门,抬眼见还没到正午,细算了一下时间,还很充足,他对着马夫道:“把我送到城外。” 那马夫好像是个哑巴,只是点了点头,待王乐贤上车,扬起马鞭,随后马蹄声与铃铛的声音交相响起,一阵颠簸直奔城外去了。 …… 城中一片破败的房屋里,一群衣衫破烂的穷苦人聚集在了一起,其中的妇女儿童被围在了中间,剩下的壮年人们堵住了门口、窗户,但这些举动没有什么用处,只能提供一些心理安慰,因为外边的人根本就不想攻进来。 这些仿佛难民一样的家伙们,大多数的确都是逃难过来的,混进了城却没有稳定谋生的手段。而外边围着他们的则是梓郡城中靠着帮往来商船搬运货物的劳工,他们有自己的组织,也就是船帮。 船帮分出好几个派系,大多都是没有成规模的。这些劳工组成船帮也只是想混口饭吃,但有人的地方就有分歧争执,每年下来为了抢人抢活不知火并了多少回,闹出多少人命。不过梓郡城的繁荣也有他们一部分苦劳,衙门大体是不管的。 今天各个船帮之所以聚集在这里,还是因为人的问题。 他们听闻有一伙势力将偷渡进来的难民,倾家荡产无法生存的光棍,都聚集在了一起。这不是明着抢各个船帮的利益嘛,若是没有这些新鲜血液的加入,船帮怎么维持?他们的买卖还怎么做? 于是每家出了几个人,再选出一个主事人,来到这个聚集点,要给这新来的势力立个威,顺便把人一起抢走分了。 这些苦工将院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等了半天功夫,终于等到了人。这群老爷们儿伸长了脖子看了过去,只见院外过来了一队人马,都是些半大的小伙子。 这些半大的少年看着院子里的阵仗有些心虚了起来,队伍出现了一阵骚动,只有领头的依旧保持着镇定。 但这领头的岁数也不大,少年模样,正是刘启明。 劳工们见来的都是孩子,不由得起了轻视之心。 “哪里来的小屁孩,回家吃奶去吧。” “哈哈哈。” “......” 众人一阵嘲笑,将少年们搞得面红耳赤,却依旧保持理智,没敢动手。这些劳工们看起来瘦骨嶙峋,一个个都营养不良,这也正常,毕竟是干苦力的,能维持温饱那已经是了不起的事情了。但他们毕竟都是成年人,对这些小伙子而言压迫性还是有的。 刘启明神情自若,让船帮推举出来的主事人朱熊颇为在意,觉得是个好苗子。 “小子,你要是现在认错,到我这里干活,我倒是可以让你以后混个饱饭。” 刘启明轻蔑一笑,“吃饱饭就是你们的人生目标了么,也太没追求了。” 朱熊冷眼观看也不答话,他见过许多年轻人,将郡城当作天国,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就可以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哪里知道,在家乡都混不出名堂,在外地又能翻出什么浪花。 他不说话,其他人可管不住自己的嘴,也管不住自己的脾气。 “哪里来的小屁孩,死一边去。”一名劳工脾气暴躁,也不管刘启明身后站着几人,伸手就要教训他一顿。 这些少年们都被吓傻了,哪有平日里的耀武扬威,一个个呆在原地不动。 刘启明早就与以前的自己不同了,他经历过山贼屠杀,也亲手杀过人,哪会被这种小场面吓到,但有些事情并不一定只用杀人才能解决,或者说,杀人的时机要把握好,这样才能效益最大化。 他经历过土匪的训练,打一个营养不良的成年人并不难。他侧身躲过劳工一拳,再后撤几步让过对方的前冲,突然前进来个膝撞,将那人的苦水都打了出来。 随后他伸出臂弯勒住那人的脖子,拿出一柄小刀插入喉咙。 这一套操作将周围的人都震慑住了,他们哪里见过这么行云流水的杀人方式,想上前帮忙都来不及了。 刘启明见时机不错,连忙高声呼喊。 “我们在这里自相残杀能获得什么好处?还不都是别人吃剩下的给我们。” 这一句话倒是说在众人的心坎里,大家都是底层人,知道这种无奈。朱熊也安抚了自家的劳工看看这小子能搞出什么名堂。 “在这郡城里,到处都是压迫,我们一顿饱饭都难以获取,活着都是奢望。” “难道我们要一直这么活下去么,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难道各位不想有一个稳定的收入么?你们难道不想娶妻生子,过上有盼头的日子么?” “那我们怎么办?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刘启明身后的少年发出了疑问,可惜效果不是很好,没带动起众人的情绪,这让刘启明心里没了底,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我们当然有办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些世家大族造成的,而天府下派郡守管理地方,为的是给百姓谋福利,现任郡守却与世家同流合污剥削百姓。在他来之前,我们过得可不是这样的日子,他们都是敌人。我们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让他们明白我们的愤怒。” “直接造了他们的反,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刘启明说到这里,越发的激动了。他将内心深处对上位者的仇恨与蔑视的情感完全带入了进去。 周围的人也被点燃了情绪,朱熊看着这群激动的人们,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活力,或许,这样是对的,继续混日子也不过是多活几天,又能又什么区别呢。他没有出言打断眼前的少年,他也想轰轰烈烈地疯狂一把。 …… 刘启明来到了一处幽静的花园,他将聚集起来的劳工安顿完,便直接赶到此处。这花园皆是假山假水,但布置得当,景色宜人不比山间美景差,真是一番大手笔。 假山之下有一人正在盘坐养气,刘启明见到此人,连忙拱手,单膝下跪,“小的刘启明见过赵大人。” 眼前这人身材壮硕,红色毛发,正是被游子济击败的赵冀,他现在的气色恢复许多,想来被游子济击败受到伤都好利索了。 “事情办完了么。” “办完了,一切都很顺利,来挑事的大部分都加入我们了,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就可带领他们攻入郡守府。” “嗯,你做到很不错。” “都是大人的妙计,那些穷鬼太好骗了。” 第51章 望气辨人 “道兄可以通过黑衣人的身手猜测出他的门派么?” 常运白仔细回忆着与黑衣人的战斗,道:“不好说,对方一直使用法宝,看不出路数。” 剿匪行动宣告失败,他与庞良此时已经回到了天府寺休整,将天府寺的同僚凑在一起商量着以后的行动。 庞良和余竹二人对视一眼,神情中充满了对常运白的轻视,怪不得这玄明道首席弟子名声不显,实力属实有些差劲了。但二人心中明白,常运白的实力并非那么不堪,庞良下场救人与黑衣人斗法时,大致可以了解到常运白的实力,只是无法与玄明道的名声匹配。 这次出行庞良收获巨大,常运白与黑衣人相斗,鹬蚌相争,反倒是让他得了利。经此一战他已经摸清这二人的实力,论单打独斗都不是他的对手,心中不由得落下一块大石。 常运白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神情,只是皱着眉头思考着与黑衣人的交手细节,缓了一会儿才又说道;“还是有些收获的。”他迎着眼前两位司隶期待的眼睛接着说道:“对方虽然没有透露自己的功法路数,但我曾与他隔着法器较量过。我在结界中被隔绝在天地之外无法借用灵气,只能勉力支撑,而他在外界,其真气雄厚足以媲美顶级玄境高手,却没有引动天地灵气,我二人一时僵持不下......” “不会引动天地灵气?这算什么说法,想达到那种境界,已经距离望月境不远了,天下九成九的玄境都做不到。”余竹出言打断,自动忽略了常运白对自己境界的描述。 余竹觉得常运白作为玄明道弟子,真气雄厚了些也很正常,但若说自己可以引动天地灵气属实有些吹牛了。不然按常运白的理论,就是玄境绝顶输给了一个只靠法宝的筑基修士,这根本不可能。也许是常运白不相信自己的真气量比不过一个藏头露尾之辈,故意给自己找补。 常运白现在不好反驳,无奈指出另一个问题,“他的真气量虽然庞大,但不够聚积,这一点庞师兄应该可以作证。” 庞良作为亲历者的确知道不少细节,他经过常运白的提醒回忆了一下,的确发现了对方真气的问题,虽然有法宝的力量掩盖,但黑衣人真气的质量完全无法与正常的玄境真气相比。想到此处,庞良顿时信心满满,再无顾忌。 原来他只是个筑基修士。 常运白不知庞良心中所想,继续说道:“黑衣人的法宝可以与玄境修士对抗,说明他背后一定有大量的修行资源提供。他消息灵通,自诩势力庞大,城里一定有他的内应,又或者他本身就是城中豪族。” 庞良也瞬间明白过来,“如果他只是筑基修为,想要达到媲美玄境的真气量至少也需要八十年的积累,我们只要找到八十岁以上家族势力庞大的筑基修士,就可以大致锁定黑衣人的范围。” “没错,我们要做两手准备,庞师兄利用天府寺的权力搜索附近城镇村庄所有八十岁以上老人的情况,以免有漏网之鱼。再给我一份城内世家的名单,我去探查他们的情况。” “这......道兄有妙计可以知道各家的情况?” “只是一些小法术罢了,还需要师兄给我提供一些材料。” “那就拜托道兄了,材料我会安排人准备好。”庞良此时信心暴涨,对常运白提出的要求和特殊的行为已经不那么敏感。 常运白拿着准备好的道袍幡旗桌子板凳,凭着天府寺提供的信息,挨家挨户找了过去。他的目标都是一些大户人家,路边找人一问便能知道地址省时省事,但法术的程序有些麻烦,一切都急不来。 常运白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张庆显家门口,他将自己的家伙事儿放在了张府的正北,隔着两条街,这个距离正好,常运白可以依靠自己的望气绝学清楚的知道张府里的人气。不过想要将所有的人气全部分辨出来有些困难,需要不少的时间,而且气的流动性很大,他必须先将气定住,才好寻找。 他摆放好桌椅,在桌子上点了一根蜡烛,当蜡烛烧到一半的时候,他将事先准备好的八卦镜拿在手里,手上掐着特殊的法诀,对着正午的阳光一照,一道炙热的光线折射出去,正投在张府的上空,只一瞬便又收了回来。随后常运白将八卦镜放在蜡烛上转了两转,将飘出的烟气全部吸收到八卦镜上,等烟气吸够了,便扣在桌子上,冷却以后再拿起来细细研究。 这一套操作下来张府的人气都已经被这八卦镜复制过来一份,常运白只需要依靠运算将八卦镜上的信息复原出来,就可以知道张府有没有八十岁以上的筑基修行者。 这期间常运白也给路过算命的人解了几个签,赚了点外快,一直持续到傍晚,常运白才彻底解析出来,可惜张府并没有可怀疑的目标。 就这样几天时间眨眼过去。 …… 自王乐贤拜访之后,周明志发现自己的安全情况确实没有保障,如今局势混乱,难保不出现危险,若是将女儿给连累了,自己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连日都将洪都尉叫过去商议,想要找一队合适的护卫看家护院。 近几日,洪都尉与游子济混熟了,不再贴身紧盯。直到一天晚上,他突然对游子济说道:“小游,我教你怎么驾马车。” “为什么要学这个东西呀,你不是一直不放心别人驾车嘛。”游子济眼睛一转,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原委,“你要去保护郡守大人了,是不是?” “就你聪明,问那么多干嘛,快点去把马牵来,以后就得你带着小姐出门去了。” 别看洪都尉五大三粗的样子,教起人来反而很有耐心,游子济做错了他也不恼,只是一步一步详细讲解。 用他的话说,他小时候很笨师父不愿指导,一切只能靠自己,现在遇到后辈自然全心全意地教学,免得再吃一遍他曾经的苦。游子济也晓得事情轻重,认真学习,一晚上就学成了,却没有机会施展。 “小姐今天身体不好,送信的事交给我和郡守大人。唉,那个李郎中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洪都尉一阵长吁短叹把游子济的活给抢了。 另一边管家见游子济年纪尚小,府中只有一个丫环忙活不开,便给叫过去照顾周小姐。 游子济的眼睛和耳朵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复原,如此反而更加依赖鼻识嗅觉,他刚刚踏入周晴的闺房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中药气味儿,有些熟悉,正是他在听雨楼养伤时,所服用的药物,用来安养神识,周小姐怎么会用到这种药物? 丫鬟看到游子济皱起鼻子,以为他被中药的气味熏得难受,说道:“小游,你也受不了这药味儿么?小姐也不喜欢,不知她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她看着床上昏迷的周小姐,眼圈红了起来。 游子济上前安慰一阵,丫鬟才平复情绪,道:“你笨手笨脚的不会服侍小姐,不如去煎药吧。” 游子济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把丫鬟逗得咯咯直笑,“还是我去吧,你注意看着小姐,有什么事情就到院子里喊我。” 游子济乖巧的点了点头,待丫鬟出了房门,游子济便偷偷摸摸地凑到周小姐身前。 “托周姐姐的福让我混进了城,我自然是要报答的,让我瞧瞧你的病吧。” 游子济自认对神识上的损伤有了一定的了解,决定帮周晴稳定一些病情,至于能不能康复还要看病情的轻重。游子济伸手抚向周晴的额头,紧闭双眼,以自己的神识感应。 “咦?” 情况有些出乎意料,周晴的神识并没有出现损伤,游子济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问题。 “这倒是怪了,神识没问题,那会是哪里的毛病?” 游子济伸手抓住周晴的手腕,感受了一阵,只觉脉搏微弱,分明是气虚之象,该是身体虚弱引起的,跟神识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游子济暗骂一声庸医害人。 他运使起基础功法,以手指按压周晴几处周身大穴,将自身的真气渡入其中,大致补足了周晴的亏空,她面色红润,连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不再虚弱,沉睡了一会儿便悠悠醒转。 游子济兴冲冲地跑出去告诉丫鬟。 “喜儿姐姐,小姐的气色好了许多,好像醒了,你快去看看。” 丫鬟听到这话,连忙跑进屋里,“真的么,小游你不是骗我吧。” “你自己看嘛。”游子济往前屋里一指,自己待在院子里没有动弹,见丫鬟走进了屋,才起身来到厨房。 炉子上的瓦罐咕嘟嘟直响,正炖煮着治疗神识的药材。 是药三分毒,没病就不要吃药,游子济可不想看着自己刚救过来的人继续中毒,他伸出手来以真气将瓦罐中的药材药性全部剔除,这才作罢。 “多亏郐道长教了我几手,才救了周小姐的性命,有机会我还要去跟他学一学。” 屋内周晴已经恢复精神,自然就不需要游子济帮忙照顾。洪都尉也与郡守出去了,进城几天,终于等到了自由活动的机会。 游子济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身份,穿了一件黑色斗篷带着瓷片便出门去了。 第52章 瓷片来历 游子济自进城之后只去过了张府的那条街道,此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寻瓷片的线索,只是在街上游荡,溜达了两条街,发现路人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怪异。 游子济仔细想了下才发现问题,黑色的斗篷在大街上实在有些显眼,没奈何将斗篷叠起来,系紧了背在身上。 如此露出了天真可爱的少年形象,问起路来都容易许多, 他溜达着来到了一间瓷器店前,想着这里应该有些线索,便走了进去。 店铺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精美的瓷器,店主是一位慈祥的老爷爷,他见游子济背着黑的包裹,漫无目的地闲逛,想着城中本地和外地来做生意的老爷们经常派这种年轻人出来办事,赶忙出声询问:“客人是看好什么了,如果都不满意的话,还可以订制。” 游子济听到掌柜说话才回过神来,他将一块瓷器碎片放到柜台上问道:“老爷爷对瓷器一定很有研究,您能告诉我这东西的来历么?” 店主睁大了眼睛盯着这碎块,研究了一会儿,却突然发起怒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是哪里来到混小子,到我这里坑蒙拐骗,想换钱自己去找当铺,我这里可不收这种破烂。” 游子济莫名其妙地被撵了出去,直到走出了街道,才露出笑容。这老爷子已经给他指明了方向,去找当铺就能知晓。 老爷子的反应正好也证明了瓷片主人的强大,游子济有预感会找到有用的线索。 夕阳西下,光线变得暗淡,游子济遮住面孔,又将斗篷披在身上,从行人口中问到了当铺的地址,趁着傍晚行人稀少的时候,在城中转悠了一段时间才去当铺。 那是一处繁华的街道,哪怕已经快到夜晚,也依旧热热闹闹没有停止的迹象。 街道中央最繁华的是一间赌坊,而它的对面就是当铺。 游子济走进屋子,见那柜台有些高,便搬了个椅子站了上去,那掌柜见游子济身形不高,又穿着斗篷,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这种装扮一看就是带了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最是赚钱。 可当他看到游子济手里的瓷片时,却猛地严肃起来,“这位客官,你拿的东西可是个宝贝呀,我鉴别不了。这样吧,我将这个瓷片带回去给我师父看看,或许能够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游子济哪里会信这种鬼话,“东西要是给你了,你还能还回来了嘛。” 那掌柜微微撇嘴,“我家当铺家大业大,还能贪墨你的破瓷片不成。”说完也不等游子济同意,便吩咐学徒将东西带了出去,游子济也没有再反驳。 那掌柜的见东西拿走了,说话的语气也不客气起来,“喂,小子,除了这碎片你有完整的宝贝么,如果有的话痛快交出来,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如果你不交出来,我一定会让你有知道知道我的厉害。”这话说得真是刺耳,显然是装也不装。 掌柜说完拍了拍手,附近出来了不少刀剑出鞘的护卫。游子济知道这些人都是在学徒将东西拿走后聚集过来的,好在那学徒依旧在往前走,想把瓷片带回去交给真正的主事人,看来这次钓鱼成功了。 那学徒走得够远了,游子济也不再忍耐,他不理会这些普通人的围堵,一个闪身就已经来到店铺外面。当铺里的人只感觉一道黑影闪过,便失去了眼前人的踪迹,不由得后怕。那掌柜更是吓得腿软,得罪了修行者生命可就不由自己掌控了。 游子济不知道当铺掌柜的后怕,一路施展鼻识跟随,他在瓷片上放了些郡守府的香料,此时依靠嗅觉便可以知道学徒的踪迹。普通人的脚程自然比不过他,天色又已经黑了,更有利于游子济发挥。 跟着来到一处庙宇,那牌匾上写着龙王塔三个字,当铺学徒径直走了进去,游子济本也想跟进去,却突然发现有几股强大的修士力量,在探查这四周,或许是例行巡视,但游子济的身形一定会暴露出来,游子济反应奇快,看到街道旁有一名道士立着道幡,道幡四角上写着“升平富贵”四字,显然是一个算命先生,游子济赶忙落座,将自己假扮成一名路过算命的普通人。 真气的震动可以带起隐藏在暗处的修士真气躁动,这几股力量都是筑基境,以游子济目前的实力很难躲过几人的探查,谁知刚一上桌,那算命的道士便抓住了游子济的手腕,他手上仿佛有千斤的力道,让游子济挣脱不开,游子济心一下沉了下来,眼前人的实力让他一点真气也聚集不起来,根本无法反抗,只道自己栽了,被人埋伏。 龙王寺内的筑基修士探查的力量一扫而过,游子济此时真气被压制,一点力量也调动不起来,反而没有被发现。 待探查的力量消失,那道士才松开了游子济的手,游子济这时才看清道士的脸,不是别人,正是进城第一日同洪都尉驾车回府时遇到的那位道士。 常运白笑眯眯地问道:“小兄弟,你是修行中人怎么也要找人算命么?” 游子济不知是否有人继续探查,不敢离开,只好将手中剩下的瓷片拿出来递给道士,想要多待些时间,“我想问问这瓷片的来历。” 常运白杂学颇多,懂得许多东西,他将那瓷片拿出来端详一阵,“你是怎么拿到这个东西的?让我猜一下,你一定是在一具人形的瓷器上扣下来的。” 游子济瞪大了眼睛,对眼前的道士甚是佩服,“道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常运白笑了笑,说道:“我当然知道,因为这个瓷片是专门用来制作陶俑傀儡用的,想必你已经与这傀儡战斗过了。” 游子济正是少年心性,思绪一下子飘飞出去,“要是学会了这法术可真是厉害,到时候只许需要将这傀儡往外一放,不就可以无伤杀敌,若是遇到厉害的对手,就多做几个,耗死对方。” “你想的美,这傀儡法术一次只能控制一具傀儡,需要将自己的神识放入其中。用这傀儡与你对战的那个修士,现在恐怕受损严重,神识都要被你打碎了。” 游子济听了这话讪讪不语。 第53章 龙王塔 “我看你的样子,也是神识受损,眼窍耳窍已被蒙蔽。你修养也有些时日了吧,应该还有没康复的迹象。” 来到梓郡城几天了,游子济的伤的确不再恢复,“道长所言正是困扰我的地方,我每日以真气蕴养,却丝毫没见好转。” “这就是问题所在,你没人指点,真气太过松散。眼窍耳窍连接在整个经脉运行的节点上,力量不够精纯,真气控制的不够细腻,是无法冲开这两窍的。而且,真气太松散就会被其他修士的真气波动引导暴露出自己的形迹和修为。这是散修经常出现的问题,也是普通筑基修士无法更上一层的根本原因。” 眼前的道士侃侃而谈,实力又在游子济之上,不由得他不信,连忙道:“还请道长教我解决之法。” 常运白不提提炼真气之事,反而问道:“你这伤是在哪里受的?” 游子济如实相告:“是与山贼争斗受的伤。” 常运白听到此语,眼睛一亮,“你也曾于山贼战斗过,细细说来,可遇到了什么修士,什么法宝。” 游子济见常运白似乎很有兴趣,便大略说了一下经过。 “我自北边而来,路过村庄,见有山贼杀人,便去援助。后来为了帮助村子永除后患,我去找那山贼的老巢,要一网打尽,哪知遇到了三个高手。” 常运白仔细听着事情的经过,见游子济停顿了一下,这才插嘴,“这三个筑基修士就是让你受伤的人么?” “不是,只是其中一人的法宝被我给抢了过来,正好请道长看看。”说着,游子济拿出一颗火丹,一颗土珠,放在桌子上,常运白一怔,这不就是五行宝珠么,与他曾经缴获的避水珠一样。 “那看来对你造成伤害的应该就是持有土珠的修行者了,他使用的还是陶瓷傀儡,这倒也说得通。” 游子济见自己还没继续说,眼前的道士就已经猜出大概,不由得心中佩服。 “道长所言丝毫不差,那陶瓷傀儡利用土珠制造了一个石窟,风一吹过就可以发出虎啸的声音,的确对我的神识造成了影响。” “虎啸?风可以模仿出动物的声音,但怎么会对神识造成伤害呢?” “是狂风谷,我自梓郡城西北而来,途径狂风谷,靠近出口的山崖上有一处天然形成的奇异石窟,如果有狂风经过,就会产生出这种虎啸,比土珠制造的虎啸要可怕十倍。那修士就是利用这个异象制造出了石窟。”游子济说到这里依旧心有余悸。 “竟然还有这种奇妙的地方,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看。”常运白一听到有奇异的地势总是按耐不住自己的探索之情,可惜此时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只能延后几日了。 “他们中还有一个人拿着金色的珠子,可以发出剑光剑气。” 常运白已经可以确定包围梓郡城的山贼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你说的这个东西应该是剑丸,在陇州还是很常见的,这剑丸的主人与其他修士在一起,大概率也是五行宝珠之一了。” “五行宝珠?”游子济还没听到过这个名称。 “你看前方的龙王塔,最高处的五个翼角上有五条蛟龙张口,其中本该放着五行宝珠。”常运白指着正前方的庙宇说到。 游子济自来到此处,还没仔细观察过周围的景色,此时才回头看了清楚。 朱漆的大门紧闭,牌匾上写着鎏金的三个大字“龙王塔”。哪怕离门口如此相近,也能够看到园中精美宝塔的一角,翼角雕龙坠有铃铛,无风自动铃声仿佛龙吟,游子济刚刚太过紧张居然没有听到,此时随着铃声的节奏,真气险些又要躁动起来,好在被常运白压住。 “谨守心神,不要为外物影响。”游子济随着常运白的话语节奏,慢慢趋于平静。 “多谢道长。”游子济总算再次掌控自己的真气,连忙道谢。 常运白听到道长二字,面上不悦,“我们年纪虽然相差不少但也是同辈人,修行之人一生追求大道,各人所差的也只是理解大道的深浅罢了,以后我们便以师兄弟相称,省得生分。小师弟,我们缘分未尽,等明日此时还在这里相见,我教你如何精炼真气,也好为以后对抗山贼做好准备。” “至于这五行宝珠你先放在手里,莫被歹人给拿走了,不要相信任何人,这梓郡城可到处都是山贼的内应。” 天色已晚,常运白看着游子济告辞离去却没有收摊的意向。 “这龙王庙的位置真是有趣,难不成有谁在这里设下了大阵,等我再研究研究。” …… 回府之后,游子济为了防止被发现,先通过窗户钻进了自己的屋子,再走出屋外。哪知周郡守和洪都尉压根没有回来,看来他们今日所办之事有些麻烦。 不过游子济却是少了麻烦,他来到厨房,想找点吃食打牙祭。正巧发现一碗白饭放在灶台上,白饭上盖着蔬菜鸡腿,对于游子济现在的身份来说很是丰盛了。 “这一定是喜儿姐姐帮我准备的。”游子济想那喜儿丫鬟看到今天小姐病情好转,心情好了不少,连他这个小仆人都沾了光。 游子济在外折腾了半天,饥肠辘辘,拿起碗筷就吃起来,刚吃了一半突然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力量出现,这是以前从没感受到的东西,让人脊背发凉,他循着感觉来到了庭院。 “是周小姐那里?!” 游子济连忙撇下碗筷,跑到周晴的闺房前。 只见房屋上空有无数的纤细黑线层层缠绕,把屋子包裹得好像虫茧一样。普通人是看不到这些异象的,游子济此时的眼力也是看不清晰的,但是他可以闻到这股不详的力量。 游子济凭着感觉用劈空掌打了两下,没有效果,又想用三昧真火试一下,但这力量的来源似乎在周晴体内,一旦操作不当很有可能损害周晴的经脉和气血,若是失误了,一下子就能将人带房子一起烧成灰烬。 游子济抵近窗户,感受到周晴的呼吸依旧很顺畅,但是隐藏的祸患也露出了端倪,好在目前问题不大。游子济想着不如等明天再将周小姐的身体恢复一下,然后傍晚去询问那位道士师兄怎么解决,也好过依靠蛮力办事。 第54章 好友 周家的宅院有些反常,在白天紧闭大门。周郡守和王郡丞两位梓郡城官阶最高,但权力最弱小的官员,聚在周为名的小宅子里,几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火锅。就连洪都尉也放松了些,但他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护卫职责,拿着碗夹了些肉片蔬菜,蹲在墙角,一边吃东西,一边望风。 “我已经将在军需处拿到了一批军械,可惜这些军械应当都是废弃的,不要抱太大希望。”周郡守吃饭守礼,动作文雅,再加上那墙角蹲着的都尉,让身为护军的周为名感觉很不自在,他在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去墙角吃饭。此时周郡守一开口,气氛总算没有那么凝重,让周为名松了口气,“只要有装备就好,我们短时间内其实也无法形成战斗力,这些军械拿来训练足够了,可以让士兵们熟悉一下用法。不过真正作战的时候还是需要精良的装备。” “吸溜。”这一声却不是军队出身的周为名发出的,而是梓郡城的二把手王郡丞,他的吃相并不好看,只比洪都尉强了一些,倒是让周为名自在了不少。 “王大人,钱粮方面足够么?”周为名趁着话头,问出了最在意的问题。”他现在既然已经站在了郡丞郡守的船上,自然要全心全意办事,但想保证军队的战斗力,最重要的就是有饱饭吃,有赏钱发。 “没问题,虽然归我管辖的范围极小,但几年下来也攒了不少钱粮,应该是足够了。”郡丞之职与郡守一样,都不会选择本地的官员任职,王乐贤能在梓郡城拿到这些权力,已经殊为不易,一直被周郡守视为榜样。他接着说道:“为民啊,你招募了多少兵啊?” 周为名面色一苦,他能有什么好兵源,咱周郡守的名声,只能找找那些吃不饱饭的难民了。“只有不到五百人,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们应该能凑齐编制。” 周郡守争取来的剿匪军编制,整编队伍是一千人,数量不算多,但是足够了。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名义,郡守麾下的直属军队,就是一份筹码,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哪怕没有战斗力,城中的豪族们也不敢正面对抗,他们代表着天府的威严。 “有了这些军队,我们就可是实施计划了。”周郡守所说的计划自然就是引退让位的法子,在权力更迭的真空期,可以由郡丞暂代郡守的职务,这样王郡丞就可以直接掌控这支军队,并且作为引退的交换,各个豪族世家也会出钱出力,真正的开始剿匪。 但是王乐贤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天府一定还会下派新的郡守接受梓郡城,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其实做不了太多的事情,这一切都太理想化了。他需要再加深一下郡守的决心。 “明志啊,既然已经有军队了,你不如选一些做你的侍卫,这种紧要的时刻,还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呐。” 周郡守本来不想如此麻烦,但细想一下的确如此,便同意了挑选护卫的事。 …… 郐老道听到山贼被覆灭的消息,又见游子济没有回来,觉得游子济应该已经离开了,至于村民的嘱托可能还需要些时日。 既然附近威胁村庄的山贼已经解决,郐老道也不愿在此处多等待,跟村民们做了些交代,就带着小黄起程上路了。 他岁数大了,本想凭着自己的修为本事找个地儿混口饭吃,没想到直接进了贼窝,这一路走来看到了不少被山贼祸害的村庄,对自己之前识人不明越发自责。他此次直奔梓郡城而去,就是想看看那召集修士的到底是哪个势力,如此丧心病狂,将修行者与山贼组合在一起烧杀抢掠。 到了城门口,依旧是乌泱泱的难民和帐篷,城门附近却贴了张告示,说是郡守大人要征召壮丁以作剿匪之用。 “唉,这生的地方不一样,命运也不一样,你看这城外的难民,个个面黄肌瘦,城里出来的下人膀大腰圆。城外村子里遭了贼,逃了性命却没有生计。如今为了混口饭吃,依旧要将命搭进去,去保护那城中的贵民,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是,若天府不管,便各安天命,让城里的人为自己的老婆财产去打仗,若是天府管,那就正经派兵,若想等这些难民成了气候,城池都要跟山贼姓了。”郐老道发出感慨,小黄这话痨自然也要评价一番。 “我们那个时候,村子里的年轻人只要拼搏都能混出头,哪像现在这样,努力半辈子都是给贵人们打工。” “那你怎么还混这么惨。”小黄刚吐槽了一句,却被老道捂住了嘴巴。 “这里人多,别乱说话暴露了。我看告示的意思,是城中郡守大人起的头,老道我也去看看。我虽然修为不济,但好歹也是个修行者,想来混个百夫长当当还是可以的。顺便会一会那个‘备受爱戴’的郡守大人。” 告示旁站着一名壮汉,为郡守挑选可用的士兵,一听郐老道是修行者,立马引起了周围的轰动,连忙专门将老道士带到一旁。 按理说这练气期的修士虽然也是修行者,但势力弱了些,本得不到这种重视,那洪都尉筑基境修为,不就是被天府寺派过来保护郡守的么。可是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修行者投奔郡守,原因无他,郡守的名声太差了。如今有了一名修行者加入,必定是外地人才会这么选择,所以要先将郐老道单独带走,省得被外边的闲言碎语引导,担心自己的名声,最后再跑了,那郡守可亏大了。 为了保证郐老道得到最高的待遇,经过商量郡守同意直接将他带到郡守府,有郡守亲自接待,这种礼遇想必不会有人拒绝。 郐老道跟着管家来到了典雅大气的郡守府庭院,哪里都好,尤其是园中的花朵收拾得极好,个个娇艳欲滴,想来是有人精心打理的。 奇怪的是,除了领路的管家,偌大的郡守府便再见不得一个下人了,也不知这一位老管家是怎么收拾这满园花朵的。 继续往前,穿过走廊,一具宽大的身影堵在前面,散发着浓厚的威压,让郐老道有些呼吸不畅,他怀中的小黄更是翻来覆去,焦躁不安。 “这是天府的镇压法!这壮汉是天府修士!”郐老道脑中急转,一下子猜出了洪都尉的身份,暗道一声糟糕,伸手便要提醒小黄。 洪都尉可不管其他,大嗓门如同春雷,喊道:“你是哪里来的妖道,居然圈养未化人形的妖物。” “......”郐老道无话可说,他就一练气期修士,他也想要一只玄境妖怪,可是实力不允许呀。 其实修士圈养宠物并不犯天府的律法,只是需要正规的手续。可如今这律法已经正式施行了五百多年,底下人执行早就变了样子。 律法要求修士的实力要比宠物强,而且为了尽可能少的降低妖物对人类居住区的影响,除了特殊的几个机构,每个城市的饲养妖物是有比例要求的。可时间一久,这名额自然就被大族子弟占住了,宠物的实力自然也比主人强,当各家少爷小姐的保镖嘛。 这普通修士若有机会圈养妖物,自然不能因此而放弃机缘,只能偷偷的养。几百年下来,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根本没法理清,这条律法早已经名存实亡了。 不过律法就是律法,真要有人较真,也没有办法不是。 郐老道已经暗自将地遁符掐在手中,只等对手发难,便瞬息离去,毕竟这种好差使很难遇到,他还要再观望一下。 “洪都尉,不要吓坏了我的客人。”屋内传出了之周郡守起身挪动座椅的声音,好像刚才他在办公没注意外边才出这事。 这种黑白脸,郐老道经验丰富早就看透了,等下只要服个软,效个忠,一定要好处。 谁知那周郡守一出来便愣住了,同样失神的还有郐老道,两人对视良久,上下打量着对方的模样。 郐老道头发斑白,衣衫破旧,嘴巴抿了抿,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周郡守却终究没有忍住,问道:“郐大哥?是你么?” 郐老道嘴角微颤,眼角闪出了泪花,他点点头,“是我。”接着便再没说什么了。 周郡守喜笑颜开,他拉着郐老道的手,紧紧地握着,他从不曾奢望过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与故友重逢。 “大哥,你变老了。”说完想到自己的境遇苦笑了一声,“对了,我都已经过了四十,大哥自然也老了。” 两个老友叙旧,一旁的人都没有插嘴,只有那洪都尉瞪着铜铃一样的大眼睛,预防郐老道有危险的举动。 周郡守将郐老道领进了书房,本想要好好的招待老大哥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境遇也不是很好,闹了个大脸红。 “郐大哥,真是对不起,我现在就吩咐人去准备饭菜。” “不用这么麻烦,喝口茶就行。”郐老道接过凉茶喝了下去,感觉松了口气。 “大哥当年出去修行,想来学了不少本事,不知现在是什么境界?” “我资质愚钝又未遇名师,如今头发花白,也只是练气八层,比不得你府上的护卫,你如今深陷困境,我却帮不了什么。” “大哥这是什么话,便是洪都尉那等修为,在这梓郡城城中又能起什么作用呢。只是小弟心中愧疚,附近的匪患严重,百姓流离失所,可惜我身为梓郡城的父母官,没能力保护他们。” 郐老道安慰着周郡守,“明志,你小时候志向最高,如今达到了这般位置,正是实现你志向的最好机会,咱们一起想办法挺过危机。” “好了大哥,我们兄弟二人聚首,不聊这难心事了。我有一女周晴,等我让她过来向大哥请安。” “哎呦,我这衣服破旧,可别让侄女嫌弃了呀。”郐老道倒是破天荒的显出既忐忑又期待的情绪来。 “大哥哪里话,你是晴儿大伯,她若是知道有亲戚来看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 过了一会儿,管家过来说道:“大人,小姐又感觉不舒服了。” “怎么会,早上不是还好好的么。” 周郡守一下子紧张起来。昨天周晴状态很好,又得到了李郎中的承诺,今晚上便会来继续治疗周晴,心中本来放下了一块大石,没想到现在又恶化了。 “明志,让我去吧,我行走江湖也学了些医术,现在找其他大夫也需要时间,不如让我先看看。” “那就拜托大哥了。”周郡守也没有办法,只好让郐老道去试一试。 第55章 治病 郐老道跟着周郡守来到周晴的闺房前,洪都尉和老管家紧随其后。 郐老道本来行走江湖不拘小节,这一次的病人却是他的侄女,不由得犹豫起来。周郡守看出了他的迟疑,说道:“大哥,医家不忌,急则从权。你只管施为不用在乎其他,可不能让我的晴儿再多受痛苦了。” 郐老道知道此时情况紧急,也就不再迟疑,在周郡守的引领下,进了屋子。 在父亲的印象里,少女的闺房一向是整整齐齐,这次却有些不一样了,哪怕丫鬟已经非常努力地在收拾,房间依旧很杂乱。周郡守制止了丫鬟的忙活,亲自来到床前查看女儿的状况。 周郡守既然是文人,书本之中的一些医学理论都是了解过的,虽然无法成为正经大夫,但他至少能够看出自己女儿的状态好坏。 周晴印堂发黑,好像中了毒,她面如金纸,嘴唇发青,身体似乎没了生气。以周郡守的本事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是心中惶恐,于是慌忙转头看向郐老道,他见郐老道打量着女儿的闺房,翻找着屋里散乱的杂物,心中焦急万分,大步上前拽住郐老道的衣袖,说道:“郐大哥,快别看这些无用的东西了,快瞧瞧我女儿的病啊。” 郐老道好像此时才回过神来,他走到周晴的床前,观察着她的面相,又拨开眼皮瞧了瞧,来来回回将五官七窍都看了个遍,这才握住周晴的手腕,感受着她的脉搏。 良久,郐老道皱起眉头。他是练气期修士,又精通医术,凡俗大夫的实力自然远远不及他。郐老道不仅可以通过脉搏判定病人的症状病因,还能利用真气真正深入准确地探查病人体内的经脉气血。 他刚刚把脉,已经大致了解了周晴的身体状况,但还有些地方不太明了,于是又以真气游贯周晴的全身经脉,这才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这周晴外表好像行将就木,体内居然生机盎然,根本不像是病入膏肓之人,而且体内有一股微弱的真气残留在其中。 周郡守看到郐老道皱着眉头,心沉了下去,但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心中自然相信郐老道是有真本事的,但他也曾去过其他城池求访过名医,而女儿的病症却只有李郎中出手才能缓和一下症状。 “大哥,怎么样,很棘手么?你看看能不能开些恢复元气的药让晴儿少些痛苦,等我这就去请大夫过来,与你一起研究如何治疗。” 郐老道摆摆手没有说话,而是将周郡守直接拽出屋去。周郡守明白郐老道的意思,让不怎么情愿的洪都尉隔着几丈远去院中守着,这才想要发问,却不想郐老道更急,先他一步开口。 “老弟不用担心了,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我这晴儿侄女就能清醒过来了。” 周郡守激动起来,“这是真的么?晴儿的病难道可以无药而愈?” 郐老道知道自己这么讲说服力不够,需要解释明白,便道:“你看晴儿面如金纸,看起来是病入膏肓之象,但这些都是虚假的表象,她脉搏强劲,气息绵劲悠长,可见生气不断,她没有大碍,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 这段话听起来是有些道理,但依旧违反常理,哪有一点治疗方案不出,就这么让人干等着的。郐老道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打消了周郡守的疑虑。 “我看屋中有泥土肥料,还有花枝碎叶,想来这园中的花草都是侄女一人所养吧。” “的确都是晴儿在打理,今早她神采奕奕,一改多日以来羸弱多病的模样,身体舒适了许多,竟将园中多日未打理的花园一并收拾出来,我只以为她病情好转,却不想她竟如此耗费心血。” “你可真是个糊涂蛋。”郐老道终于忍耐不住,骂了一句,“就算是身体好了,她怎么可能只用一上午的时间就将整个院子里的花全部打理完?” 周郡守一听,对呀,按理来说想维持这园中的花草,至少需要两个专门管理的下人,那也只能勉强维持,给他们一天时间也无法完成这么多的工作。 “那这是为什么?”周郡守询问的语气都有些小了,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毕竟只是普通人,没见过修行者的本事,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 郐老道只好给他解释,“晴儿侄女的病自然是有的,但是我能在她的经脉之中感受到一股雄厚的真气。一定是有高人帮她打通了阻塞的经脉,之后依靠她自身的恢复能力,便可以战胜疾病,只是这股力量太过强大,激发出过多的精力让她无法控制,只好通过种花的方式,将多余的精力释放出去,但她身体初愈,哪里经受得了这种折腾,于是就又瘫倒在地。不过你不用担心,那高人已经将晴儿侄女的病症治好,等下她醒了,喂些恢复元气的食物就可以了,没有大碍了。” 周郡守总算将心放在肚子里,他相信郐老道不会无缘无故地欺骗自己。只是,这高人是何身份,他一点头绪也没有。 “大哥,你能否帮我找出高人是什么来历,他治好了晴儿的病,我得好好感谢他呀。”周郡守说的倒是心里话,但他还有一层目的就是抱住高人的大腿,等周晴的病全好了之后再放开不迟。 郐老道可不敢随意得罪不明身份的修行者,“我不知道这高人为什么要帮你,但是他不想显露身份一定有他的想法,你可不要烦扰了他,要是与他交恶岂不是得不偿失。” 周郡守也只是救女心切,他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两人的叙旧因为周晴的病情而停止,只好在闺房之前找了桌椅坐下,等待着周晴的苏醒。 整个郡守府的人除了丫鬟都守在门外,自从周明志就任梓郡城郡守,很久没在自己家里感受到这么浓厚的人气了。 当然还有一个人现在不在这里,游子济带着府中的钱财出去采买酒食,直到此时才回来,要不是他嗅觉灵敏,都找不到这群人。 当游子济拎着酒食来到此处,最吃惊的人自然就是郐老道了,好在郐老道江湖经验丰富,没有直接叫破游子济的身份。 这里人多眼杂,郐老道不好与游子济交谈,正巧此时,周晴发出声呻吟,将这一众老爷们惊得躁动起来,一起冲进房屋。 床上的周晴脸色虽然恢复了过来,但是她眉头紧皱,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身体微颤,仿佛在经受着巨大的痛苦。游子济哪里想到她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此时无法帮忙,只能站在一旁。 郐老道医术精湛,从口袋中掏出银针,仿佛天女散花,将漫天银针扎向周晴全身,洪都尉大惊,便要出手阻拦,却被周郡守挡了下来。 却见郐老道运使真气,手上浮现浅绿色的真气光芒,分成八条真气细丝控住银针下压,这个时候银针才真正的扎入周晴的身上,郐老道看准穴位,依靠银针将周晴的经脉固定住,这才让她眉头稍稍舒展。 这一次病发,郐老道才发现周晴身上真正的问题,这难道是“蛊”? 郐老道苦恼地看着周郡守说道:“你到底得罪了些什么人?” 周郡守无言以对,与他不对付的人太多了,他也不知道是哪个。 屋里这么多人挤在一起郐老道根本无法发挥,他精神集中,额头见汗,连忙伸手一指, “所有人都出去,我尝试施法解救一下。” “那个小子,你进来帮我打下手。” 游子济年少,身体灵巧,让他留下,其他人倒也没有异议。 众人走出屋子,刚将房门带上,游子济立马上前帮手,帮助郐老道撑了下来。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周晴身上的异样终于恢复了平静。 游子济和郐老道这才有时间交流,游子济对周晴的病症很在意,他短暂的人生经历中并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道长这是什么病,是毒么?” “是蛊。”郐老道的神情有些凝重,他年轻的时候曾经见过中蛊的修行者,死状惨不忍睹,“这种东西很麻烦。” “那我们怎么解决?” “老道虽然境界不够,但是一些杂七杂八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可以尝试一下。等下我出去之后,就征求周郡守的意见,做些布置,开设法坛,希望可以将蛊虫解决。做法之后需要高手来做主攻,不然以老道的本事恐怕要被蛊虫反噬,游少侠可要助我一臂之力。” “那是自然。” …… “郐大哥,你有什么办法么?”周郡守知道周晴的病还没有完全康复,但机会就在眼前。 “这是有人下蛊毒暗害晴儿侄女,我需要设置法坛,才能将蛊毒祛除。” “大哥需要什么只管吩咐,我这就去准备。” 郐老道拿出纸笔写下了需求,又说道:“还有,等下我需要让妖物进去逼出蛊虫,手段可能激烈些,你们可以在暗处看着,但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打断我,不然前功尽弃,晴儿侄女恐怕还有性命之忧。” 周郡守终于等到女儿康复的希望,自然什么都答应了。 第56章 除蛊 郐老道将准备起来的物件聚集在一起,搭建的法台甚是简陋,除了道家的三清铃就只有一座香炉。他让周郡守洪都尉等人在别处待着,不要打扰他。 这一整套仪轨下来,郐老道需要在香炉之中的香燃尽之前,将蛊虫逼出周晴的体内,不然没了法坛神力的帮助,周晴的神魂躯体无法维持,再强行祛除蛊虫反而有性命之忧。 郐老道恭敬地上了三柱香,嘴中念诵真经,沟通天地之神降下神威。随着投射下来的神力增强,一旁的游子济却一身鸡皮疙瘩,越发不自在起来。 郐老道取出自周郡守那里要来的桃木剑,仿佛跳大神一样在法台前舞了一阵,也不知他是哪里学来的手段,流程看起来更像是巫术。 剑舞结束,郐老道左手抓着三清铃摇晃一下,右手木剑向前一指。只听“叮铃”一声,院子蓦地出现一层薄雾,看不出来源头所在,只是慢慢的聚集浓厚起来。郐老道持铃摇晃,提剑再一指,那雾气好像被风吹动,分成两部分,一左一右自两边包围了周晴的闺房。郐老道舞动着桃木剑,他在剑尖上放了一张符纸,掠过香头引火燃烧,符纸化作一道流星,顺着剑尖的方向,飞向房屋上方。周围的雾气被流星吸引,猛得爆散开,化作点点星光,在房屋附近形成了一个结界。道士不再摇晃手中的三清铃,而是将它悬在身前,不曾落下。 游子济在一旁看着结界的形成,心里不由得想起在大面湖得到的阵旗,小狐用它施展阵法可要容易许多,就是不知郐老道的结界有什么妙用。 两人在屋外等了片刻,周晴在整个结界的蕴养之下,呼吸紧凑起来,看来是要苏醒了。 郐老道取出一张有些破旧的符纸,折叠之后放入黄色布囊中,又自头上取下桃木发簪,一并递给小黄,道:“等下你带着法器,看准机会把蛊虫与晴儿侄女的联系斩断,至于其他的事情你随机应变就好。” 小黄不见一点紧张感,他与郐老道相依为命,这种阵势经历了许多,早就驾轻就熟,小爪子攥住桃木发簪,嘴巴叼住布囊,转头就走。 “游老弟,等下收服蛊虫,还要靠你的本领。”郐老道面色诚恳的看着游子济,“如果不是游老弟在这里,老道的微末本事可不敢这么驱虫,晴儿是我侄女,还请游老弟费心了。” “道长哪里话,你有方法,我出力气,咱们一起解救他人危难,总比无从下手的好。” 游子济刚要抬步,又被郐老道拦下,“我这阵法主要是守护病人神魂体魄,虽然对邪祟也有些压制,但我毕竟只是练气修为,起不了太大作用。这三清铃每过一刻就会响一声,三声过后,法台上的香就会燃尽,结界便会崩塌,我将无法保护晴儿的肉身魂魄,时间紧迫还请游老弟一定要尽快。” 郐老道说完俯身下拜,道:“我代郡守多谢游老弟的帮助了。”游子济连忙将他托住。 “是我感谢郡守才对,这里的饭食好吃的很呢。” …… 周晴早晨时精力充沛,不知不觉收打理了许多花草,突然感觉胸口一闷便晕倒在地,此时悠悠醒转打量四周,发现是在自己的卧室,不由得安下了心。又觉得胸口舒适,身体虽然依旧有些虚弱但精神很好,想来是父亲终于请来了李郎中把病情给遏制住了。 想到这里周晴轻舒一口气,少女豆蔻年华,向往着未来生活,终究还是惧怕疾病死亡。 她使劲儿想要起来,身上却使不出力,张嘴想叫喜儿扶她一下,才发现嗓子好像沙哑了没有声音。她又试了几次,都没有声音,她感觉有些不对,她好像成哑巴了。 突然,地底下响起了“嘎啦”的声音,一道黑影掀开地板自地下窜出,周晴身体猛然绷紧,但是除此之外再也做不了其他的举动。 这黑影至少有半人高了,它獠牙外翻,猩红的舌头不时舔着鼻子,口中的涎水不时滴答在地板上。口水滴落的声音加重了周晴的恐惧。 它嘿嘿直笑,突然干呕了一下,于是伸出漆黑的大爪子,掏向自己的喉咙,手臂左右搅动似乎在翻找着什么。随后将一套沾满了胃液的破损衣物拽了出来,抛在地上。黑影感觉舒服了许多,身体瘫软趴在地上,休息起来。 周晴心中惶恐,知道身旁的是一只吃人的怪物,但好奇心驱使着她往黑影的方向看过去。她努力的转动脖子,眼角的余光终于看清了那东西,却见那一身衣物有些眼熟,不就是喜儿的衣服么。周晴呆在当场悲痛不已,眼泪在眼角打了几转终于落下,无声的哭泣着,心中充满了绝望,想着那怪物若是醒了,下一个便要吃她了吧。可惜了喜儿妹妹,因为她这个累赘遭了怪物的毒手。 她此时偏着脑袋,为了不让怪物发现异样,只好将头转了回去。哪知那怪物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床榻正上方,咧着猩红的大嘴笑嘻嘻的看着她,周晴哪里受得了这般惊吓,惊叫一声便昏了过去。 受过惊吓之后,凡人的灵魂会短暂的离开身体,这一瞬间就可以脱离蛊虫的掌控,事先隐藏在暗处的游子济适时出手,依照郐老道传授的方法摁住周晴的印堂,将蛊虫的在周晴灵魂中的力量彻底驱赶出去。 而那黑影自然就是小黄了,它现在的身形已经在符箓的加持下变得生猛了不少, 小黄见此情景立马显露真身,拿出宝剑形的桃木发簪对着周晴,就等着蛊虫出现。果然,小黄刚摆好架势,周晴的身上便有黑气浮现,浸满了周晴的身体,并没有给小黄出剑的机会。 游子济早就等在那里,按照郐老道事先的安排,他出手封住周晴的心口灵台两处,保住周晴的性命并阻断了黑气侵蚀周晴的身体。那黑气无法得逞,猛得颤抖起来,一只褐色甲虫模样的蛊虫自周晴体内出现,伴随着黑气冲向了小黄,它虽然脾气暴躁没有灵智,但是依靠本能也是知道游子济不好惹,先欺负软柿子。 这蛊虫是一位筑基修士所下,单看眼前的威势就知道实力不弱,不是郐老道可以解决的。小黄此时被布囊中符咒神力加持,凌然不惧,正面相抗。 虫子和黄鼠狼的战斗倒也没什么好看的,只是凶险异常,双方都是腾挪转移寻找机会,准备一击致命。只是小黄的实力是无法造成必杀的,它只是在找蛊虫的破绽。 第一道铃声响起,小黄不敢拖延时间主动前冲,蛊虫立马跟上,双方撞击在一起,蛊虫的力量奇大,将符咒加持的小黄被击飞在地,但是小黄也趁机将法剑射出,斩断了蛊虫与周晴的联系。 这发簪是郐老道日日蕴养,有些异能,其威力或许不如高阶法器,但是运使起来得心应手,附着在上边的真气稳定温和,不会伤害到周晴的神魂体魄,这要是游子济动手,恐怕直接就将周晴和蛊虫一起杀了。 游子济刚刚在一旁无法插手,此时见蛊虫脱离,立马将周晴护在身后。小黄则来到周晴的身边,帮助周晴恢复魂魄。 蛊虫发现自己宿主脱离,愤怒起来,也不管对手是谁,爆发体内真元,想要回到周晴体内。游子济自然不会让它得逞,以掌风逼开蛊虫。 双方交手的余波将屋内屋外搅得震动起来,游子济觉得力量太过强大会影响到周晴的恢复,只好以防守为主,尽量不造成更大的波动。 蛊虫虽然横冲直撞,但无法持久,游子济应付起来很是轻松。等到第二声铃音响起,小黄终于将周晴的魂魄重新投入身体之中,游子济便也不再放水,施展囚灵术,轻易便将蛊虫护身的黑气撕烂,伸手一抓便将其拿在手中。 只是这蛊虫身体坚硬,挣扎不已,游子济居然有些压制不住。于是将蛊虫放在手心,施展三昧真火。 他想起了昨天常运白所说的提炼真气,却不知道其中诀窍。他注意到郐老道的发簪在斩断蛊虫的联系时,其威力并没有外泄,这倒是达到了精准控制真气的效果,如果昨天他有这种能力,也就不怕龙王庙修士的探查了。 游子济凭借着自己的理解,尝试着将三昧真火含在手心,隐而不发,而真火辐射出来的热量就足以让蛊虫不再挣扎。果然不一会着蛊虫就安静下来没了动静,不过整个屋子都散发出烤肉的香气,游子济竟直接靠热量将蛊虫焖熟了。 “唉,可惜了,本来还想研究一下这蛊虫的,现在浪费了。” 这时窗外的第三声铃声响起,结界崩塌,郐老道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进来,当他见到游子济手中已经熟透了的蛊虫,总算是舒了口气。 两人将周晴的身体检查一遍,确认没有留下隐患,再由游子济以真气梳理她的经脉,这样一会恢复的能快一些。 第57章 教学 城外一间偏僻的茅屋,院子里晾晒了许多草药,一向宁静的房屋中近几日哀嚎声持续不断,好在这里人迹罕至,没有人将房主报官抓捕起来。 “洪先生,我的蛊虫被人给解决了。”屋子里弥漫着浓厚的草药味,一名中年男人痛苦的捂着额头,像是神识受了创伤。 那洪先生身材消瘦,身穿墨绿色的锦袍,年岁看起来比中年人小些,但说话的语气显然是中年人的上司,“什么?他们怎么会发现你的蛊虫?” “应该是我这几日没去,蛊虫贪欲血食不怎么安分,才被人发现了。” 洪先生略微思忖,道:“蛊虫被拔除,你的身份恐怕也要受到怀疑,我们要提前动手。” 中年人赶忙说道:“大人需要一个活着听话的郡守,洪先生可以命令那些贱民将他女儿虏来,不怕他不就范。” “既然对方能将你的蛊虫祛除,他的实力一定不弱,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洪先生无需担心,出手的修士实力不强,我能感受到对方结界的力量,此人借助法阵之力才将蛊虫杀死,不足为惧。”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不要影响了大人的部署。” “是。” 中年人不再言语,洪先生则在屋子的角落处抬出一副铜棺走出屋门之后才背在身上。 …… 有了郐老道的出现,洪都尉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过去了。一名突兀出现的老道士,来历不明还带着妖怪,哪怕是郡守的故友也不能轻易相信。洪都尉坚持自己的作风,寸步不离的盯着郐老道,让郐老道浑身不自在。好在已经从周为名那里临时挑选了几名士兵充作侍卫,守护府中的安全,他洪都尉才有这种闲功夫。 这样一来游子济的行动自由许多,到了傍晚,他吃过晚饭露了一脸,便在郐老道不情愿的掩护下,出了郡守府,直奔龙王庙而来。 龙王庙坐落于城东,每天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大部分都是各地跑来经商的商贩,祈求风和日丽,无难无灾,可以顺利运送货物大赚一笔。 可惜这里算命的生意却不怎么好,毕竟来这里的人们都带着目的,有什么心里话直接说给龙王就好了,上完香就走,不比那算命看相其实是把自己的糗事跟外人说强? 如此看来,常运白在这里摆摊的确显得很是突兀。但龙王庙里的守卫都知道他是天府寺的人,这几天带着道幡到处溜达看相,也不知要找什么东西,哪里得罪得起,索性就让他在那待着,他还真能查出什么来不成。 包括昨天来这里送消息的当铺学徒,便是追查了也不惧怕,因为他本来就是梓郡城官府的密探,有正规的身份。 常运白本来有着自己的想法,总觉得黑衣人的身份大概率是城中之人,可是他把本地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都走了个遍,也没找到附和条件的老年筑基高手,这结果或许证明他的想法是错的,除非他承认自己的望气之法没有什么作用。 虽然如此,他也并不是没有收获,这龙王寺就是他发现的线索之一,这里的除了有许多修士之外,最重要的是地点。明明身在城东,却仿佛压制着整座城池,这种布局可以认定是风水大师特意安排,也可以说是阵法大师的安排。 因为庙中的龙王塔是一座阵法的中心枢纽,常运白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彻底的探清阵法的范围,一个不属于天府的隐藏起来的大阵,怎么看都有问题。 常运白曾透露自己的行程故意闹事试探,对方很客气,要不是常运白故意找了一名劣迹斑斑的二世祖,他还真以为梓郡城的豪族世家各个气质高雅嘞,很显然天府寺之中有人把他的信息都透露了出去。 因此常运白也不再信任天府寺的庞良余竹,所以只是告诉他们龙王寺有不少修士需要多观察几天才能排查清楚,并没有告诉他们真正的理由。 常运白最感兴趣的除了这个龙王寺阵法,就是半路发现的游子济,他觉得游子济是一块璞玉,实在忍不住指点一下,结个善缘。 “师弟今天从容许多,不像昨日那么焦急啦。”游子济刚来到这里,常运白便调侃了一句。 “让师兄笑话了,今日有人帮我打掩护,时间上倒是不紧迫了。” “师弟既然来啦,我们就直入正题,我来教你怎么精炼真气。”常运白不拐弯抹角,豁达开朗,这也让游子济不再那么拘谨。 “真气是修士采集天地灵气修炼而成,它在你体内经脉中运转,让你产生了可以完全操控它的错觉。其实除了经脉之中的力量,肌肉骨骼之中也有真气散布其中,所以你的真气才会被其他修士的真气波动影响,从而暴露自己。若是平时修炼,自然需要真气蕴养全身,但战斗的时候你的真气却只能动用自己经脉中的的真气,其他的真气不但调动不了,还会在你经脉之中真气枯竭的时候反冲,造成伤害,这就是为什么你每次放空真气之后都很感到虚弱的原因。你想想看,没修炼的普通人,体内没有真气不也可以行动自如么,哪有虚弱之感。” “真气精炼,分三个步骤,第一步就需要聚气,将力量全部集合起来,不然只有你经脉中的真气经过精炼,其他部位的真气没有变化,真气被稀释,那就白忙活了。” “我看你应该使用过耗费精气神的法术,在真气精炼没有完成之前,切记尽量不用,不然真气凝聚之时,没有力量补充,只会消耗你的精元,平白损耗了几年寿命。” “你看那龙王寺,他本身是一座阵法,蕴含了多种变化,变化的基础就是阵法的构成,繁多杂乱,很难进行更好的梳理,力量会很分散,但是有了五行宝珠镇压之后,就可以尽可能的控制力量。虽然它依旧分出了五份,结果不是很正确,但你目前只需要达到这种程度就可以隐藏自己的真气,昨日那几名修士的小伎俩便影响不了你了。” 游子济记下常运白的叮嘱,之后才正式开始修炼,按照常运白的指导,游子济进境很快,这让常运白异常惊讶,宗门之中,便是二师弟也不如游子济,只有三师弟的天赋才能相提并论。 没多久,游子济已经完全理解了常运白所传授的法门,起身行了一礼。 常运白坦然受了这一礼,说道:”回去之后不要懈怠,需勤加练习,明天这个时候,我是要考教你的进度。你还有什么问题可以一并问我。” 游子济终于等到这个机会,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师兄知道蛊虫是什么么?” “蛊虫,没想到你会对这个感兴趣。”常运白更加好奇游子济是怎么知道蛊虫这种东西的。“要说这巫蛊之术,本身就是脱胎于祭祀邪神所得到的法门,我们这个世界的真神只有一位,便是气游天上帝,但这个世间亦有许多邪神想要挑战气游天的权威,他们降下了许多修行典籍,其中便有蛊虫的祭炼方法。此法对人损害极大,有伤天和,早就被天府给禁止了,没想到梓郡城中居然有研究这方面咒术的修士。” “邪神?!那岂不是要被天府通缉了。”游子济有些吃惊。 “天高皇帝远,这小地方便有几只阴暗中的小虫没有被人发现也是合理的。巫蛊之术可不是正途,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中东西的。” “师兄,我是在郡守府发现了一只蛊虫。”说着,游子济拿出了那只焖熟的蛊虫递了过去。 “果然是蛊虫,莫非有人被下了蛊?” “周郡守的女儿,周晴。” “就是那日马车里的姑娘?我本以为她只是身体虚弱,原来是蛊虫作祟。那姑娘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被下此毒手?另外下蛊若是成功,便不好根除,你是怎么把它取出来的?”常运白来了兴趣,他最喜欢研究这种有趣的事情。 “是我一位朋友,也是一名道士,行走江湖会不少本事,他设了一座法坛,手舞足蹈的,还耍起桃木剑。” “法坛?那可有些小题大做了,难道你的朋友境界不高?” “只是练气境” “怪不得,这样还合理些。” 游子济继续讲述,当常运白听到郐老道利用魂魄分离的方法,将蛊虫勾引出来,常运白连忙表示自己很想见一见这样的人人物,他对郐老道随机应变救人的本事很是佩服。 游子济突然想起自己在郐老道起坛之后身体便有些不舒服,不知是什么缘故,又问道:“法坛又是什么,为什么我在附近会感觉很不舒服。” “法坛的起源与巫术类似,都是神沟通,或许是你灵觉太强了所以才感应如此强烈。对了,蛊虫被人清除,它的主人会产生感应,或许会有下一步举动,你近几日一定要小心留意,或许这下蛊之人便是城外山匪的同党。” “我会留意的。” 第58章 进攻郡守府 刘启明将召集过来的难民还有船工聚集在一起,点了一下人数,只有不到百人。 “我已经摸清了巡逻队的路线,确认了郡守府附近不在他们巡逻的范围之内,今天晚上我们就去抢了郡守府。” “什么?!我们去抢郡守府,搞这么大不要命啦。” “都是那个昏官害得我们如此困苦,我们报仇难道不对么?砍头、饿死,早晚都是个死,不如在这之前杀了贪官痛快一下。” 周围的人们听到刘启明这么说,低头沉默了下来。刘启明本以为会有人离开,没想到一个人都没走,看来这些底层的人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刘启明也是刚接到指示不久,他本来可以聚集更多的人,但是时间有些仓促,好在他心中早有计划,带着几人去了一间破损不堪的旧宅子中,将一名喝得醉醺醺的老汉拎了出来。 这老汉顶着一个大大的酒糟鼻,正是给郡守府看门的人,他自从得了这个好差事,酒馆的老板也不害怕他赖账了,所以晚上回家之前去酒馆赊了几壶酒,进了屋子美美地享受起来。 老汉虽然醉酒,但看到这么多人,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危险。“大爷,别......别打我,有什么事您请吩咐。” 周围的汉子看不起他献媚的模样,啐了他一口,老汉脸皮厚也不在意,将脸上的浓痰抹去,依旧保持着丑陋的媚笑。 刘启明没闲工夫与他扯淡,直接问道:“你在郡守府当值?” “对对对,小人是在那里当值。” “里边都有些什么人,你可知道?” “除了老爷小姐,还有一个管家两个仆人。哦,对了,还有一个都尉好像会些武艺。” “没有什么护卫么?” “没有,老爷的名声比小人还臭,之前的护卫早就跑光了,要不然怎么会找小人守门呐。” 刘启明相信了老汉的话,让他在前方引路,带队直奔郡守府而来。 …… 是夜,天气晴朗,明月高悬,一队人马熙熙攘攘往郡守府赶去。他们手持木棍砖石,一个个沉默不语,紧张的情绪中还夹杂着些许兴奋。他们大部分瘦骨嶙峋,衣衫破烂,不是偷渡进来的难民就是在江边做苦力的劳工,都是梓郡城最底层的人民。 来到郡守府的大门,刘启明递了一个眼神,已经成为他左膀右臂的前劳工头领朱熊便将那老汉提溜出来。 “你不是说没有守卫么?”刘启明手指着郡守府门口的两名护卫,他的声音有些愤怒。 老汉立马愣住了,他在郡守府呆的时间也不短了,但与府中人的关系不是太好,因此许多事情都没告知他。 不过平时有人来拜访郡守时,也带着些护卫,与今日进府的道士无甚区别。他每到傍晚就算完成工作回家休息,临走时道士和他的护卫都没有出来,老汉依旧以自己的经验认为他们是客人早晚会离开,也就没有告刘启明府内的情况,没想到会是这般情景。 直到此时,他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却是自己的工作要被门口的护卫翘了。随后才想起自己现在还有性命之忧,连忙跪地求饶。 “大爷,小人不知道这个事啊,郡守府从来就没有外人留宿。” “那门口的人是谁?” “可能是来拜访郡守大人的道士还没有走,所以护卫也留在这里了。” 刘启明脑子一热,好家伙,还有道士在里边,那肯定是修行者了,这个老头子一句准话的没有。如今情报有误,手底下的人也没有凑够,他却并没有想要放弃,哪怕前方就是陷阱他也要冲过去。若是临阵脱逃,背后那些修士大人们指不定怎么炮制他。 刘启明深吸一口气,喊道:“弟兄们!前方就是郡守府了,我们要向昏官讨回公道,抢了他从我们这里剥削的粮食财物,为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 “报仇!报仇!” “杀昏官!抢粮食!” 虽然声音有些杂乱,但近百人聚在一起的声音足以引起前方整条街的提防戒备,包括那两名守卫。刘启明却不在意这些,他的任务只是给郡守府制造骚乱,伏杀郡守的另有其人。 刘启明看着眼前的老汉,越发厌烦,又说道:“弟兄们,这老汉就是昏官的走狗,我们就先拿他开刀,祭奠因昏官怠政被山贼杀害的亲人。”说着拿出一柄匕首刺向了老汉的胸膛,又将匕首递给了身旁的朱熊。 这里的难民劳工虽然精神振奋,但毕竟没有主动杀人过,这时见了血,反而沉默下来没了动静。 朱熊知道不能泄了这口气,而且眼前这些汉子也需要些血气壮胆,他毫不犹豫地接过匕首又刺了一刀,转手递给下一人。 人群被这股血腥的气氛感染,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不理老汉的哀求连刺了十几下,有些等不及的便直接对老汉拳打脚踢,随后一群人一拥而上,结果了老汉性命。 刘启明见火候已经到了,带着人群,高呼着口号,径直冲向郡守府。 门口的两名护卫,早便听到了这里的动静,本来还想走过来查看,但看到远处人影绰绰,不下几十人,心里却先胆怯了。他们毕竟都是这几日刚刚选拔出来的士兵,还未经过正式的训练,在昨天他们跟刘启明带领的难民是一样的身份,他们很难做出什么超常的应对。 随后巷子里传来老汉的哀嚎声更是将两人吓得不轻。再一眨眼,一群暴民已经冲了过来,乌泱泱一片,哪里数得清。 好在他们反应还快,连忙躲进宅院,挂住门闩,用身体将大门抵住。 外面的几十人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可惜郡守府的大门是专门定制的,或者说只要是大户人家,家里的门都可以当守备工事来用。刘启明一群人手中拿的大部分都是木棍砖石,菜刀都已经是很高级的武器了,拿这大门没有办法。 无奈之下刘启明找了几个身手灵活的,想要跳过院墙从里面把门打开。若是正常府邸的守卫,这种方法自然行不通,可守卫郡守府的士兵没有应对进攻的经验,只是一些身强力壮看起来唬人的普通人。 门口两个守卫死死地抵住门,口中呼喊着有人袭击,便再做不出什么事来了。他们瞅见有人从院墙翻越过来想要迂回包抄,吓得连忙撇下大门,一溜烟跑到后院去了。 众人冲进了大门却愣在当场,包括刘启明在内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宅院,而且偌大的郡守府根本看不到什么人影,想抓个人带路也不行,没办法只能分路搜索。 一部分人挨个屋子搜索起来,把能吃出的以及值钱的东西全都塞进怀里。刘启明则自己带着二十几人直奔后院,正看到一名中年文人披着衣服走出房门,向前院张望,他身旁还有一名魁梧的汉子,刘启明被对方气势震慑退了两步。 “快,这人一定就是昏官,大家一起上。”刘启明鼓动着身后的人进攻,他们犹豫了一阵,皆向前扑了过去。 门口的嘈杂声早就将后院休息的众人吵醒,周郡守才刚刚披上了衣服走出门外想要观察一下情况。而洪都尉担心他的安危,早已经带着武器全副武装赶到书房,两人正撞上了刘启明带着人过来。 双方一交手,刘启明等一干人便都已经被放到在地,刘启明神情茫然,“这大个子居然修行者?这还怎么打?” 远处的房顶上有两道黑影躲在暗处,其中一人说道:“这些营养不良的凡人怎会是筑基修士的对手,我这就下去帮忙,洪先生你去不去?” 另一道黑影身上背着铜棺显得有些庞大,他摇摇头,道“我再等等,你下去之后要把握分寸,不要让那郡守死了,等抓了她的女儿,我们的任务就算完事了。” 先头说话那人点点头,这时再看园中,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守卫们几乎都聚集到周郡守的身边,协助洪都尉将暴民看管起来。那人也不再拖延,纵身一跃,已经来到郡守府一方队伍的头顶,竟是直接奔着周郡守而来。 洪都尉大怒,提刀迎了上去,两人激斗在一起。 刘启明心中大安,苦苦支撑终于等到了修士大人出手。他身旁的朱熊一脸惊骇,问道:“这是哪里来的修士,为什么要帮我们?” 刘启明不好解释,只是敷衍了一句:“这昏官搅得梓郡城天怒人怨,有修行者看不惯他也属正常,我们不要浪费机会,快去击杀昏官。” 没有了洪都尉的压制,刘启明一干人开始反抗,与守卫们混战在一起。 远处的郐老道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他见周郡守有危险提着木剑便冲了过来。虽然是木剑,但郐老道以练气修为施展凡间剑术,比凡间的武功高手还要厉害,轻易便解了围。可他刚击退了几人,便被周郡守拉到一边。 “郐大哥,这里还能维持,你不要管我,快去保护晴儿。” 郐老道一着急忘了这茬,忙不迭点头答应,转身寻周晴去了。 第58章 抢人 洪先生见郐老道又重新回到了后院,似乎想去寻找周晴将她一起带出来,在房顶上喃喃自语, “这样反倒简单了。” 他起身将身后的铜棺放了下来,这里的敌人还用不上里边的僵尸。 “师父,再忍耐几天,等晋级完成,徒儿一定寻一名厉害的修行者孝敬您老人家。”洪先生对着已经由铁质替换成铜制的棺材拜了两拜,便纵身跃下房顶,悄悄缀在郐老道身后。 郐老道修为不高,并没有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他一心只想着找到周晴,不多时便来到周晴的闺房,他伸出手掌拍了拍房门还未说话,小黄却抢着说道:“周家小姐,你大伯来找你啦。” 郐老道眼睛一瞪,给小黄来了一个爆栗,“你吓到她怎么办?” 随后声音立马温和起来,不理小黄的白眼说道:“晴儿侄女,你在这里么,我是你郐伯伯。” 周晴和喜儿自然是知道郐老道的身份,今天下午他们已经相互认识过了,所以她们若是在屋内一定会有回应。此时没有声音传出,让郐老道心里咯噔一下。 情况紧急,郐老道顾不得那么多,抬起一脚踹开房门,小黄趁机窜了进去,它面向房屋左侧上下打量。郐老道踹开门后也走了进来,看向右侧,一人一妖背靠背不仅将屋内的情况全部收入眼底,还能防备敌人对他们的袭击。 预料中的大战并没有出现,屋子里没有什么异样,并不像有外人来过。但郐老道依旧如临大敌,总感觉有人在窥视他们,是哪里不对么?郐老道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抬头,发现房梁之上,没有任何人影,这才松了口气,心道自己真是疑神疑鬼瞎折腾。 小黄可没管那么多,早就跑到房屋里间的床铺上嗅了嗅,这里还有余温,两人应该刚走没多长时间,也就脚前脚后。 “跟着我走,我可以嗅到她们的气味。”小黄对着郐老道招了招手,沿着墙根跑了出去。 却说刚才洪先生以为郐老道找到了周晴所在,没忍住散发出了攻击的欲望,谁知老道士灵觉不错,捕捉到了这一点异样,差点就发现他了。洪先生自然不是怕了郐老道,只是没了他们想要找到周晴还要废好些功夫,太麻烦了。 待郐老道和小黄离开了一会儿,房顶上的洪先生这才放心,重新寻找他们的踪迹,跟了上去。 郐老道随着小黄沿着厢房一路走着,竟来到了游子济的住所,难道她们两个小姑娘在这里躲着?郐老道与小黄故技重施,依旧是之前的套路冲进房门。 进屋一看,这里似乎也没有两个小姑娘的踪迹,一旁的小黄看着老道士摇了摇头,“她们的气味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听到这话,郐老道心里有些慌乱,要是弄丢了周晴,他哪还有脸去见发小。 正自责的时候,突然发现房屋底下有块砖石松动,不多时便被顶了起来,郐老道和小黄连忙躲到一旁偷看。 几块砖头掀开,一双小白手扒着洞口两旁用力一撑,扎着双环髻的小脑袋便探了出来,她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人,便动作麻利地爬了出来,嘴中说道:“小姐不用担心,小游听到外边的骚乱一定去前院帮忙了,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随后伸手将还在地道里的周晴也拉了出来。 “现在这么危险,你们两个到处乱跑什么。”两人刚刚站定,身后突然传出来这句话,让周晴和喜儿吓了一跳,转身看是郐老道才拍拍胸脯放下心来。 “郐伯伯,刚才有人搜过来了,我们不得以才钻进地道的,你不要生气啦。” 郐老道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真的着急了,“你们两个快跟我去前院,不要让你父亲担心。” 两个小娘自然没有异议,低头躲着小黄,跟在郐老道身后。 等候多时的洪先生终于显露身形。 “几位还请稍等。” 洪先生出现得太过突兀,郐老道和小黄事先都没有察觉出来,他们如临大敌, “你是谁?” “你从哪出来的?” 洪先生是一个懂得礼数的人,他不紧不慢地回复道:“在下真名不足挂齿,不过一些朋友们都叫在下洪先生,你们也可以这么称呼。” “至于在下是从哪里出来的,你们可能是没搞清楚,我一直在你们身边,只是你们没有发现罢了。” “在下没别的目的,只是想请周小姐到熟人家里喝一杯茶。” “熟人?是谁?”周晴不解的问道。 “周小姐去了就知道了。”洪先生不想再透露更多的信息。 这云淡风轻的对话让郐老道冷汗直冒,他能明显感觉到眼前的洪先生不是易与之辈。筑基修士自然需要筑基修士来应对,先让洪都尉拖着,等游子济回来自然就能解决。 他转头对着周晴二人说道:“等会儿我一动手,你们两个便往前跑,到了洪都尉那里大约便安全了。” 郐老道将手中的木剑扔到地上,他知道这种武器对洪先生一点威胁也没有。 他再次将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攥在手心随时准备发动,另一旁的小黄已经抓着一张符纸贴在胸前,身体像沉入水中一样,没入泥土之中。 洪先生没有在乎眼前一人一兽的动作,一名筑基修士要是怕练气修士先出手,那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随着洪先生脚下泥土翻动,一道黄色的身影已经破土而出,要将洪先生掀翻在地,却不想人家已经退后一步躲了过去,小黄愣了一下,才又开始施展后招,在地上抓起一把泥土便扬在洪先生眼睛上。 借着沙土的掩护,郐老道也借机将自己最得意的发簪法器释放出去。 可惜,洪先生只是吐了一口气,便将沙土吹散,迎面正赶上了发簪,他不闪不避硬挨了一下,只听得“锵啷”一声,火星迸射,洪先生只不过是向后仰了一下头,那发簪却倒飞出去,让郐老道失去了控制,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发簪收了回去。 “他的身体这么硬?他是炼体修士!” 双方第一回合交手,郐老道完败,但毕竟吸引了洪先生的注意力,可惜周晴和喜儿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好像被这战斗的情景吓到,忘记了逃跑。 郐老道颓废地道:“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跑?这下我们一个都走不了了。” 听完这话,两个小姑娘似乎也觉得自己丧失了机会,不由得低下了头。 洪先生依旧保持着微笑:“还请周小姐不要做无畏的反抗,你才是我们这次的目标跟,在下走一趟我们便会放过府上的其他人。” 周晴仿佛被近距离的战斗惊吓到了,什么话也不说,郐老道则在一旁不时叹气。 洪先生见周晴没有反应,伸手抓了过去,郐老道连忙上前阻拦被轻易地推到一边。可当洪先生把手放到周晴身上时,双眼突然爆发精光想要撤开,但反应依旧慢了一步,他的脚已经中了郐老道的术法陷入了泥土之中,短时间动弹不得。小黄趁机飞跃到半空,嘴巴冲着洪先生的后脖颈咬去。 这一系列攻击实在迅猛,洪先生还没来得及偏头,已经被小黄咬了上去。没想到小黄牙齿一痛,倒在地上直打滚,它身边已经出现了几颗破损掉落的牙齿。 这边的惊讶还没结束,洪先生已经挣脱了束缚,将周晴和喜儿打碎,她们的身体消散后浮现出来两张符纸,在洪先生的全力打击下,符纸也被直接撕成碎片。 “替身?”洪先生被郐老道的演技欺骗,第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现眼前的人是符箓变化出来的,当真失算。转头看去,两个小姑娘已经跑出去十几米了,他不再拖延时间,直接伸手将周晴擒下。 见周晴危险,郐老道此时也用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本事,只见他拿出一张颇为精致的符箓,其上符文繁琐,一指点在符箓之上,那符箓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道闪电劈了出去。 洪先生毕竟是炼尸一脉的修行方式,身上阴气极重,不好硬接,他居然直接将周晴举起挡在身前。郐老道怕伤害到周晴,连忙取消了施法,将那道闪电消弭无形,再仔细看去,已经没了人影,而手中符箓则变得暗淡许多。 郐老道心道大事不妙,连忙带着喜儿跑到前院,他要帮洪都尉击退来犯,然后一起去将周晴追回来,仅靠他自己实在不是对手。 …… 洪先生带着周晴远远离开了郡守府,挑选了一处无人守卫的城墙段落跳了出去,来到了城外一间简陋的茅草屋。 这一路上周晴不哭不闹,倒是让洪先生省了不少事。 “你不害怕么?”洪先生有些好奇周晴的反应。 “你们抓我,无非是为了威胁我的父亲,在我父亲没把事情办成之前,你们不会杀我的。” 周晴言辞凿凿,表现得很镇静,直到她看到了李郎中。 “周小姐好久不见呐,你的病好些了么?”李郎中熟稔的与周晴打着招呼。 第60章 旗鼓相当 洪都尉的童年过得并不美满,他出身不好,少年失怙。好在孩童时便十分勤奋,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天府寺的预备成员。 天府寺募集成员的方式只有一种,就是自己培养,他们会挑选一些资质不错的孩子,进行第一轮的培训筛选,选出可以修炼的孩子,交给他们功法。洪都尉认为自己人生中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在这个时候,上天没有抛弃他留下了一道曙光,他已经很满足了。 洪都尉拥有了竞争的机会,虽然修炼天赋很差,但他相信只要持续努力,总是会得到回报的。好在天府有教无类,只要有修行天赋,不论你是哪种资质,都有适合的功法,努力修炼都可以达到筑基境。 他生性愚笨,儿时母亲的教导让他明白他没资本去浪费时间和机遇,所以每次决定都尽量做出最适合的选择,功法选不需要资源的,法术选容易学会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总算成为了天府寺的正式成员,或许他的天赋在平均水平以下,但他的实力却不比其他同僚差。 在天府寺想要升迁,最简单的方法跟在上司手下混资历,功劳并不好得,那是要拼命的。至于可以快速升迁的两种方式都需要脱离上司。 郡城一级的天府寺最少需要两位玄境高手坐镇,旗下有若干筑基境修士,那种还没通过培训的练气境则一个都不会有。其下一级县镇级别的天府寺则简陋了许多,只是雏形,两个筑基修士就足够了,虽然危险却是最容易积攒功劳的地方。 洪都尉一直想要成为乡镇一级的天府司隶,可惜他实力并不拔尖,这种职务轮不到他。 另一种方法就是外派任务了,比如护送人、物品、命令等都是需要各地天府寺筹集人选。 这也是洪都尉一生中第二件感到幸运的事了,他成了统领三百人专门护卫郡守的一郡都尉,若无大事,期满之后,便可升迁,去州府任职,挑选更好的修炼法门,或者得到天府内高人指点突破境界。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让周郡守安稳地度过任期。 这是最适合他的机会,洪都尉不想让步,全力以赴展现出自己的平生所学。 他所学的功法名叫玄刚劲,在体内蕴含一股气,刚猛无比,可攻可守,功法的各个方面都很均衡,他当时学习这个功法就是尽可能不让自己出现明显的弱点,而且好学易懂,平庸一点倒是没什么。 他大吼一声,拖刀迎向还在半空的黑衣人,刀虽然不是什么极厉害的法宝,但寒光闪烁也不是一般的凡品,是天府寺制式武器。 在那黑衣人将落未落之际,刀刃迎空而上劈了过去,这一刀的时机很好,洪都尉无论修为还是战斗经验都非常的扎实。 黑衣人也不是庸手,他早已拿出自己的法宝格挡了上去,他虽然人在半空,但他所学的道家功法清虚诀正是以柔克刚的打法,他手中折扇绕向长刀,一股绵劲出现,裹挟着洪都尉的长刀,虽然没有改变其攻击方向,但黑衣人借用了洪都尉的力成功落地,没有受伤。 这一手让洪都尉本来必中的攻击变得好像打在棉花上一般落在空处。 两人这一交手就知道对方不是等闲之辈,洪都尉全神贯注,眼神锐利,完全进入了生死搏杀的状态。反观对面的黑衣人好像找到了对手似的,整个人居然兴奋起来,要与洪都尉比试一下,算是艺高人胆大了。 只见黑衣人落地之后便抢先进攻,出手依旧是带着绵劲的真气,手中的折扇撑开,手臂法宝再次绕上洪都尉的刀,想要将刀卸下。洪都尉的玄刚劲虽然看起来平庸,但的确没有多少短板,他除了刚猛的攻击之外也有柔和的攻势,只是不怎么擅长罢了。 黑衣人的功法真气绵柔悠长,而洪都尉的真气则是刚柔并济,双方一交手,竟是黑衣人的真气被绞住无法第一时间挣脱,洪都尉趁此机会翻手一刀便削向黑衣人的臂膀。黑衣人不敢怠慢撒手将手中的折扇扔掉,折扇并没有落地,而是被黑衣人操控,好像飞刀一样旋转着向上飞去,斩向洪都尉的咽喉,攻敌之必救。 这一次交手算是洪都尉稍胜一筹,可惜黑衣人应对很快,如果依旧想砍下黑衣人的臂膀,洪都尉有几率会被对方斩首,他天性稳重自然不会冒这种险,于是收刀回撤,先行挡下折扇的攻击。 两人再次分开,这一次黑衣人谨慎了许多,不与洪都尉近战,反而御使折扇进行斩击,这种程度的攻击洪都尉很轻易便挡了下来,他一刀劈飞折扇,紧接着便再跟一刀,大约两丈左右的刀芒突然浮现,带着玄刚劲那无坚不摧的真气猛砍过去。 黑衣人不敢怠慢,赶忙把折扇召了回来,其身上的清虚真气全力运转,在扇子周围已经形成了一道真气旋风。真气旋风和刀芒碰撞在一起,产生的巨大的气浪让周围混战的人群都停了下来。 真气旋风越来越快,但刀芒总有刀势结束的时候,僵持了一会儿便被压制下去。洪都尉反而因为黑衣人的应对而信心满满,如果对方只是这种手段他胜算还是很大的。 折扇在黑衣人的控制下,刚击碎刀芒就继续向洪都尉攻了过去,好像一只飞鸟不停地骚扰着对手。 敌人的攻势虽然颇有威胁,但洪都尉只要守好自身门户便可轻易应对,无论真气旋风的速度有多快,力量有多大都不能限制他的行动,而且在他的防守反击下,旋风的威力也在逐渐消弱。 法宝真气相互之间的碰撞让附近的普通人痛苦不堪,朱熊见己方人数较多,已被修士战斗波及伤亡了许多,只好对着刘启明说道:“首领,我们先撤吧,郡守现在杀不了,继续耗下去,我们的人就要被修士祸害光了。” 刘启明考虑的却不是这个问题,他仔细想了想,确定大人交代自己搞大声势和拖延时间的任务已经完成才说道:“粮食找得怎么样了?够了我们就撤吧。” 粮食是队伍进来之后的第一目标,现在每人口袋里满满当当的都是粮食。队伍早就已经可以撤退了,临走前朱熊招呼了几个人将弟兄们的尸体都带走,已经先走的刘启明看到这一幕也不情愿地又跑了回来帮忙。 随着暴民的撤退,周郡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现在只等洪都尉将敌人击退就可以了。至于周晴那边郐老道已经去了,他反而不怎么担心。 场中的两名修士没有理会附近形势的变化,激斗正酣,经过几次法宝的碰撞,黑衣人的真气气旋好像支撑不下去了,洪都尉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他不再管身边的飞舞的折扇,将手中长刀插入泥土之中,一团庞大的刀芒以洪都尉为中心扩散开来,折扇被撞得倒飞出去,这一下黑衣人也无法反应躲避,洪都尉已经胜券在握。 伴随着“轰隆隆”一阵巨响,整个郡守府的庭院已经破损不堪,这还是洪都尉收力的结果,不然周郡守等一众普通人和整个府邸都要变成一片废墟。 随着烟雾散去,众人期待黑衣人倒下的情形还没出现,一点寒芒已经直逼洪都尉心口,这一剑让洪都尉的心都漏了半拍,好在他留有后手,一层防护罩自身体周围浮现挡下了这一击,让剑尖无法寸进。 这是洪都尉最擅长使用的法术,形成一个气罩保护自己的身体。不过对面的黑衣人也藏了一手,他原来是个善使剑的修士。 黑衣人手中拿着宝剑,空中的折扇依旧在半空旋转,趁机攻击洪都尉。这一次黑衣又换了打法,他不再游斗而是配合着折扇正面强攻,他一心二用,还能施展繁琐的剑招。虽然洪都尉的真气强劲,两人武器相碰黑衣人总是需要多费些力气,可是黑衣人的攻击虚虚实实,也让洪都尉难以应对。 不多时,长剑已经多次刺中洪都尉,要不是有气罩在,身上已经多了几个窟窿。 两人这个时候就是看谁的真气能坚持住了。 郐老道此时来到前院,看到洪都尉正与敌人激斗,正是分出胜负的关键时刻,他立马又将那宝贝符箓给拿了出来,这符箓需要自行吸收天地灵气补充,刚刚战斗已经释放过一次,此时符箓里剩下的灵气已经不多了,本来精致的符箓也有些发皱,他虽然心疼却也知道此时洪都尉胜负的重要性。 洪先生此时也已经回到了先前的房顶上,他一向稳健,此时带着周晴便要离开,看到队友的苦战,又觉得不妥,便将铜棺留了下来,他将铜棺的一角打开一条缝隙这才离去。; 一股浓厚的死气从铜棺里散出,正对着郐老道洪都尉的方向,让两人身体一僵,高手交手一瞬间的破绽就足够了,黑衣人的剑终于趁机绕开了洪都尉的气罩,刺透了他的肩膀。 双方胜负已分。 第61章 击退 庭院中的战斗,黑衣人已占上风,继续斗下去,死的一定是洪都尉。 黑衣人对这场战斗很满意,洪都尉不强不弱正合适,让他很是舒服,为了报答洪都尉给他带来的快乐,黑衣人决定痛下杀手。 洪都尉此时肩膀受伤,动作不便,又被铜棺里的尸气自伤口入侵,他的真气受到影响也运行不畅,更加难以反抗。黑衣人出手不留情,手中剑光闪烁,轻易晃开了洪都尉的防守,又在他身上戳了一个窟窿。 洪先生说不能杀死郡守,可没说不能杀死都尉。至于天府寺的报复,黑衣人又没有露出真实身份,他反正是不怕的。 洪先生要是知道了黑衣人这么想,一定会后悔帮助他,毕竟洪都尉可是此时最适合周郡守的都尉,没了他周郡守又哪里有底气和能力去继续做事情,半路就会被人暗杀,搅乱了大人的部署。 以后天府寺的报复所带来的福利,也不再是周郡守能够到手的好处。 洪都尉命在旦夕,周围有实力能帮助他的郐老道却被尸气给弄得自顾不暇,帮不上什么忙。好在小黄没有受到影响。 它身上还有一份符箓,便是为了解救周晴包在黄色布囊中那个。为了战斗,郐老道早将这符箓给了它。这符箓与郐老道手中的符箓一样,都有极大的威能。 小黄也不言语,绕到黑衣人身后,在符箓的加持之下,它每走一步身体便涨大一分,直至半人大小,四肢肌肉隆起,獠牙外翻,真气的量也加强了不少。 而黑衣人还在与洪都尉纠缠,嘴里说话不停。 “我本不欲杀你,可惜我本人崇尚君子之行,向往君子之交,咱们既然是对手,就该有一个合理的结果。” “我会杀了你,成全你忠义勇敢的品格。”可是黑衣人觉得还有些瑕疵,“可惜了点,你无法知道我真正的模样姓名。” 黑衣人虽然说着话,手上的杀招却层出不穷,毫不留手。 等黑衣人看准机会提剑向洪都尉进攻过来,一双肉爪也已经攻向了黑衣人后背,黑衣人汗毛竖立,整个身体突然扭转过去,提剑挡住了小黄的进攻,再给一脚踹飞了出去,让小黄丧失了战斗力。 解决完小黄,黑衣人继续杀向洪都尉,双方拆了几招,折扇突然停止旋转,猛得落下,好像断头刀一般伴着月华,如同一弯明月摄人心神,要将洪都尉分成两半。 这让观战的人们各个噤若寒蝉,周郡守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不忍心看洪都尉的无畏挣扎,也不想让自己想象死去的样子。 小黄自是不担心的,它心里有底,还有击退敌人的机会。 郐老道在这关键的时刻,总算是挣脱了尸气的束缚,他催动手中的符箓,一道闪电光弧瞬间接住了黑衣人的攻击,扇刃划出的弯月幻象颓然破碎,逸散出的光弧也打到了黑衣人的身上。黑衣人第一时间有些错愕,当发现自己的攻击被人给挡住之后,他的声音都颤抖生硬起来。 “你这样的本事居然也能伤到我,看来今天晚上我太懈怠了。” 黑衣人被小黄和郐老道搞得烦躁许多,只觉得奋力搏杀得胜,完美的结尾却总被打断,眼神凶狠起来,他要先将这碍眼的几人都解决掉。 可转念一想,杀了洪都尉已经是不听命令了,若是再多杀几个,恐怕洪先生要翻脸,少不得 一顿责骂,要是再被做成僵尸,那可是连进祖庙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若是只杀一人,又觉得精心营造的气氛已被旁人影响,酝酿出的情感消失了大半,杀起人来实在不够爽,这属实够黑衣人纠结的了。 黑衣人艰难的做出决定,要让自己爽得顺畅些,一掌推出,就要取了郐老道的性命,却被一道突然出现的浑厚掌力顶飞了出去,他表情难堪,越发暴躁,又向场中看了看,要找出又是谁妨碍了他。 却说游子济在回来的路上,便听到了郡守府混乱嘈杂的声响,进大门的时候更是看到了难民和劳工撤离的队伍,他感到不妙,赶忙跑了过来。等他来到庭院之中,一股恶臭的味道直冲灵台,他鼻子微动,仔细辨别这股气味。这个味道他是闻过的,在他剿灭的山寨上,一名神秘高手带着铁棺僵尸与他交过手,那僵尸身上的气味与这一样。 不仅如此,游子济凭借着鼻识还知道那僵尸此时已经变得更强了,游子济不由得焦急起来,加快速度,正好看到黑衣人行凶,一掌劈断了黑衣人的攻势。 周郡守等了半天才敢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却与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最突兀的就是场中多了一个游子济,从周围人惊讶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造成现在这个局势的就是眼前的少年。 洪都尉的眼神也非常复杂,想到自己贴身盯着好几天什么也没有发现,还以为游子济是个清白的后生。他后悔怎么就没想过试探一下游子济的实力。 他心中腹诽,一个筑基修士,大大方方来就好了,非要装下人,这是什么癖好。 黑衣人看到游子济的少年样子,眼神里流露出了比之前更深的厌恶,他快被这些人烦死了。 “哪里来的小子,趁我现在还没想杀太多人,快点滚,不然先拿你开刀。” 游子济看着庭院的模样,周围人的伤势,基本已经知道了黑衣人的实力不会太强,黑衣人的身上也还有伤呢。 游子济想到了隐藏在附近的僵尸,问道:“你是山贼那边的人?” 游子济的问题,让在场除了郐老道小黄之外的人都有些糊涂,这跟山贼有什么关系,难道山贼进城了? “山贼?你居然把我与那些下等人相提并论,真是找死。” 黑衣人的咬牙切齿的声音和凝成川字型的眉头并没有让游子济对他的态度发生变化。 黑衣人主动攻击,依旧是扇子起手,向着游子济切割过来。这种级别的力量对游子济来并不算什么,他使出劈空掌,攻击折扇的扇面,轻易便将折扇打飞,黑衣人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人有这么高的修为,他御使折扇的速度越来越快,想要靠速度躲过游子济的截击,但都被游子济给轻易挡了下来。 两人在郐老道头顶连续攻防试探,黑衣人没占到半点便宜,他甚至没有摸清游子济的实力。 “这人的实力还不错,但比不上山贼窝里遇到的人,想来地位不会太高。”游子济心里想着这些,手上也慢了下来,开始配合黑衣人的攻势,提高警惕准备应对神秘高手和僵尸的袭击。 这般轻视让黑衣人大怒,他抛弃折扇,正面强攻游子济。长剑起手,点点寒芒覆盖了游子济周身上下,这一招正是让洪都尉疲于应对的绝招,可惜,在游子济这里难以建功。 游子济手掌翻飞,劈空掌连连施展,将那剑锋硬生生逼迫在一丈之外,黑衣人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再前进一步。他心中越发焦急烦躁,剑法也有些散乱,游子济瞅准机会,一掌横推出去,竟隔空将黑衣人推到墙边,黑衣人眼睁睁看着,反应不过来,也无法应对。 众人见游子济如此实力,心中踏实,相信郡守府的危机已经去除了。 黑衣人被眼前的小子压制心里觉得不甘,还想与游子济动手。 游子济的心神早就不在他的身上,仔细观察附近,以鼻识寻找僵尸的方向,终于在一处房顶上看到铜棺,与那日看到的铁棺一个模样,只是材质不同。 游子济以为有神秘高手在一旁,他一直提防,不敢使出全力,此时找到敌人踪迹终于放开手脚。 可惜他今晚刚经过常运白的教导,已经开始整理体内的精气神三宝,三昧真火短时间内是无法施展了,这等克制僵尸的好手段虽然无法使用,但他还有其他手段。 手部星脉开启,真气威力直接翻倍,再加上今晚对真气的理解加深,游子济这一掌的威力远超平常,只比全力施展战意时的劈空掌差了些。 黑衣人知道游子济的轻视,心中实在不甘,见游子济出手攻击铜棺,他脑子一热,全力出掌,竟是拦在了游子济的掌力前,杆子送死的还是第一次见。 游子济看到黑衣人的做法也没有过多的反应,掌力方向不变,迎着黑衣人劈出,双掌交叠在一起,只听一声爆响,黑衣人如同就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在半空洒下鲜血,眼见是活不久了。 那铜棺中的僵尸感受到游子济爆发出来的真气,颤抖了一下,它是认得游子济的,对三昧真火的威力印象深刻,此时感觉到游子济来了,铜棺里立马伸出两条腿,驮着黑衣人大踏步离去了。 见到敌人离去,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只有郐老道神情凝重,步履沉重的来到周郡守面前。 “晴儿被歹人抓走了。” “什么?!” 第62章 反抗 周晴被抓走了。 这事好似晴天霹雳,让周郡守愣在当场,身体摇摇欲坠,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眼看是无法主持事务了。 在场的人中,论事务熟悉首选周管家,但他是普通人,对修行者的事情一向了解的不多。若论地位,洪都尉作为除周郡守之外的最高官职,当仁不让该主持大局,可惜他本来就不擅长统筹管理这类事,而且受伤严重,也无法出面。 至于郐老道,他年岁颇高经验丰富,又是周家最亲近的人,本来是可以带头的,却因为初来乍到没有威信,而且周晴也是在他手中被掳走的,实在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带领大家做出决定。 于是众人面面相觑,半天没有动静。 郐老道只好看向游子济,他在等游子济的决定。两人曾彻夜长谈互相知道根底,游子济虽然只是少年,但他相信游子济的判断。而且现场游子济的修为最高,他不表态,其他人也没有底气,至于救人的事情更是想也不敢想。 “敌人刚刚离开,情况不明,我们先行休息,等商议好对策,再去搭救周小姐。”游子济开口说话出奇的有用,众人皆不想在今晚继续战斗下去。几名护卫不再绷紧精神,坐倒在地上,洪都尉和管家都默认了他们的懈怠。 但周管家还有些犹豫,他肯定是希望尽快救下周晴,但游子济现在可不是周府的下人,而是比洪都尉还厉害的修行者。敌人势力庞大,不知有多少高手,反观己方只有游子济又一战之力,老管家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请求游子济救人。 游子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主动说道:“管家爷爷,我和郐道长要商量一下救援,洪都尉又受伤了,现在府内需要你来主持大局,您先把郡守大人带回房间,再去安排两个护卫守住门口,若是还有变故要及时通知我们好做应对,其他人赶快回去休息养精蓄锐。” 周管家得到了游子济的承诺,安心的去安排护卫的轮换。 “郐道长你医术高明,等下先将护卫们安顿好,就来帮我治疗洪都尉。” 郐老道点点头便去救治伤员去了。 几个护卫的伤不是很重,周郡守的状态反而更让他担心,他将护卫的伤口简单包扎一下,甚至不惜耗费真气快速治疗伤员,将他们的状态恢复到最佳。 周郡守此时已经被管家带回了书房,他的脸色缓过来一些,不再惨白,可是身上依旧提不起力量,瘫坐在椅子上。郐道长来到此处,他才抬起头来,眼睛通红,声音沙哑无力。 “郐大哥,我一再忍让,从未想过与人冲入,最终还是这样的结果,难道梓郡城真的容不下我么。” 郐老道抿了抿嘴角,他不清楚那些世家豪族的真实想法,但在游历中,各地豪绅嚣张跋扈形象倒是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郡守难道不知道么?这梓郡城是陇北第一大城,可是城中百姓却与陇北其他地方一样穷困,为什么会这样,这些又是谁造成的呢?” “老道我不懂官场权力的斗争,但我闯荡江湖却知道,人的欲望无穷无尽,这些豪绅更是这样。今日得了些利,明天的利若比今日小了,便觉得自己亏大发了。豪绅们以这样的想法把控着梓郡城的漕运,控制着经济,自然还会想更进一步,得到其他更多的权力。你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周郡守却颓然地低下了头,“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晴儿被虏,我又没有实权,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怎么能轻易放弃?你现在已经有了兵权,又有游小兄弟帮忙,对方根本拿你没有办法。我若是再将晴儿救回来,你可敢放手一搏?” 周郡守眼睛放光,“若能将晴儿救回来,我便没有后顾之忧,君子以直报怨,若有机会我一定不让他们好过。”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游小哥实力非凡,我去请他帮忙,一定可以成功。” …… 洪都尉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他受伤严重,短时间里已经丧失了战斗力。 游子济只是将他伤口的血止住,又想以真气梳理他的经脉让他好受些,哪知洪都尉体内的尸气毒素爆发,居然伴随着真气的运转扩散开来遍布全身,要不是洪都尉有筑基境的实力,半条命都要交代进去,游子济赶忙停止运功。 再看洪都尉时,他的脸上脖颈已经青黑一片,印堂暗黑,额头上渗出汗水,不知经历着多大的痛苦。 游子济和洪都尉在疗伤这方面半斤八两,对付这种没见过的异种真气都是两眼一抹黑。二人不敢继续治疗,只能等郐老道过来看看再说。 为了转移洪都尉的注意力,让他不再那么痛苦,游子济与他聊了起来。 “洪大哥能猜出来那个黑衣人的身份么?我敢肯定他与城外的山贼是一伙的。” “我实在想不到是谁,但是那人功法路数不像是一般散修,或许我们明天可以查一查看哪家的供奉受了重伤。他真气消耗大半,又中了你全力一掌,必然活不下来了。” 游子济摇了摇头,“咱们郡守大人对梓郡城一点掌控力都没有,想调查这种事没那么容易,而且那修士若逃到了城外,我们也未必知道。” “那倒是不好办了。” 双方都不善言辞,两个人聊到这里反而没了话。 洪都尉还是有些事想问一下的,他实在想象不出一名十二岁的少年是怎么修炼到筑基境的,而且比他还强。如果有机会可以进入天府进行修炼,游子济的成就一定会很高。 但洪都尉终究没有开口,梓郡城天府寺的风气实在不好,他自己就不喜欢在那待着,总不能让游子济去那里。至于郡城级别的天府寺他可没有门路,游子济能不能进得去还两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游子济先说了话。 “也不知道郐道长,忙没忙完,我这就去找他。” 转头便看到门外有一道人影驻立在那里没有丝毫动静,屋里的两人立马绷紧了神经。游子济用鼻识闻了一下,发现是郐老道,不觉有些错愕,这老道士在外边站着干什么?他走到门前打开房门,正撞见郐老道纠结惊愕的表情。游子济实在不知道这老道士为什么露出这么丰富的情绪,他来不及理会,将老道士拉了进来,让他解决洪都尉身上的尸气。 郐老道见洪都尉全身黑青吓了一跳,立马扑了过去搭脉诊断。 “郐道长,洪大哥怎么样?” “问题不大,好在洪都尉真气浑厚,尸气本身浓度也不够,这才没有生命危险。等我以金针刺穴,将尸气给逼出来,会舒服一些。” 郐老道将答应周郡守的事情抛在一边,只是低头专心治病。他话说的太满,此时不知道怎么去开口,解救周晴,且不说有没有线索,就是知道她在哪里,那也是龙潭虎穴,高手不知凡几,如何好意思开口让游子济陪他置身于危险之中。 老道士皱着眉头,取出银针,封住了几处大穴,先将洪都尉身体里浓郁的尸气控制在一处再逼出去。 这个过程倒是不需要洪都尉做些什么,所以游子济与他继续聊着天。 洪都尉担心现在的敌我形势,问道:“现在敌人在暗处,我们遭到袭击却连敌人在哪里也不知道,如何反击?” 郐老道听了这话,针法不自觉慢了下来,他也是毫无头绪,甚至连被谁给攻击了都是周郡守自己的猜测。 游子济却突然灵光一闪,道:“我刚来的时候,听说周家小姐服用了些药物治疗疾病,正巧那些草药我都认识,都是些是治疗神识的,后来我给周家小姐治病,发现她的神识根本就没有伤患。想来那个李郎中一定有问题,你们谁知道他住在哪里,等下咱们就去找他。” 郐老道见游子济思路清晰,而且言语之间明显决定要去营救周晴,心情豁然开朗,施针的速度都加快了几分,不多时,便将一大部分尸气逼了出去。 这还没完,郐老道又将那雷电符箓拿了出来,放在洪都尉的伤口处,其上散发出的气息慢慢消磨着洪都尉体内剩余的尸气,看样子只需三五日就可以完全祛除。 洪都尉反而不怎么情愿,“我不要这符箓,你把他给了我等下怎么对敌。” 郐老道胡子一歪,“我这符箓产生的雷电乃是至阳之物,正好克制你体内的尸气,伤好得更快,而且它灵气已经耗尽,需要补充,我本来也用不上,正好放在你身上,帮你治疗。” 转头又对游子济说道:“你想直接去救人?这样可不行,我们需要多做些准备。游小兄弟制作符箓的能力我还历历在目,不如给老道多画几张,有备无患嘛。” 洪都尉一听这话便来劲儿了,“对对对,把我身上这个符箓也画一份。” 郐老道气得当场骂了一句,说道:“这符箓可是珍品,哪是想画就能画的。” 第63章 临时制符 周晴看着眼前的熟人,惊愕不已。她失声道:“怎么是你?” 而后自己又寻思一下,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身上的病也跟你有关系?” “那怎么可能,晴儿小姐的病确有其事。而且你的病也的确是我帮你治好的,只不过我在你身体里加了一些别的玩意儿,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你做了什么?”这未知的事情让周晴神情慌张,她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撒谎。 的确,郐老道只是将她的病治好了,却没想告诉她得的是什么病。 李郎中玩味地笑了笑,“他们什么都没告诉你么,我往你的身体里放了一条虫子啊。”说着,他走到储放杂物的木架旁边,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他挑选了一个陶罐,打开泥封,撸起袖管将手臂伸了进去,抓了一把白嫩嫩肥硕的幼虫出来,每只都足有三寸长短。这幼年蛊虫只有前端的口器是黝黑发亮的颜色,其上有一对左右开阖的大颚,争相啃噬着李郎中的手臂,扭动着身躯想要钻进去,但都被李郎中的护体真气挡住。 李郎中望着虫子的眼神中流露出迷恋的神色,说道:“进你身体里的就是这种小宝贝。” 周晴见到虫子那一刻便花容失色,等听到李郎中的话语更是干呕起来,这明显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再维持不了大家闺秀的仪态。 李郎中看到周晴的表现很满意,“洪先生,我拿她试试我的药没问题吧?” 洪大人在一旁皱着眉,这李郎中多日前曾受伤导致神识受损,为了尽快恢复不知用了多少古怪偏方,吃了数不清的蛊虫毒药才勉强恢复,却也因此被蛊虫的暴虐之气影响,整个人的行为都暴戾了不少。 “周小姐是重要的人质,要让她活着,也不要弄丢了她,至于你的恶趣味我没兴趣了解,也不会干涉。” “放心吧洪先生,我有分寸。” 周晴听到两人言语,看着从来没有在李郎中脸上见过的疯狂表情,心神巨震,对敌人不会伤害人质这件事产生了动摇,哪怕她是一个重要的人质。 “不错不错,我就是要看到你这样的表情。”李郎中行为癫狂状若疯魔,“生命就该这样,只有脆弱的时候才最让人怜爱,像晴儿小姐刚进门时的神态,真是让人厌恶作呕。” 李郎中掐住周晴的嘴角,顺势拿起一只肉虫就要放进去,却突然停下了动作。他晃了晃头,这个蛊虫已经在郡守府试过了,要再换另一种耍耍。 嗖! 一道破空声自远处响起,打断了李郎中的计划。紧接着就是“轰隆”一声巨响,不知什么东西掉落到院子里,震起一片尘土。不同于李郎中全神戒备蓄势待发的状态,洪先生面露笑容坦然开门迎接,那是他师父回来了。 院子的中央坐落着一具铜棺,此时已经紧闭棺门没了动静。一名身穿夜行服的人趴伏在上边,气息微弱,呼吸只进不出,眼看是不行了。 李郎中走到铜棺旁边,将黑衣人翻过身来,正是在郡守府耀武扬威,被游子济击伤的那人。李郎中撑开他的眼睛,却见眼珠呆滞不动,目光晦暗无神,已经没救了。 李郎中转身冲着洪先生摇了摇头。 洪先生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他需要问问师父,了解一下他带着周晴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他伸出手掌扣开铜棺伸了进去,将手放在了僵尸的嘴巴上,僵尸张开嘴狠狠咬了上去,他顺势伸进去向上探了探,居然真的跟僵尸沟通起来。过了片刻紧皱的眉头突然撑开,眼冒精光,“那个会放火的小子来了,就在郡守府,看来是周郡守找来的帮手。” 李郎中听到游子济的踪迹情绪立马激动起来,吼道:“是他?好好好,他毁了我的傀儡,害得我神识受损,我一定要让他尝尝被蛊虫噬咬的滋味。” 好在李郎中还有理智没有直接去找游子济报仇,而是向洪先生问道:“洪先生,我们的人被郡守府杀了,可不能就这么白死了,我们一起去宰了那小子,把郡守府的人都杀光。” 洪先生听到这里一阵头痛,游子济的三昧真火实在厉害,他的僵尸蜕变没完成之前,需要尽量避免与他交战,不然便前功尽弃了。他抽出手掌,上面连半点牙印也没有,接着转身将铜棺上的黑衣人踢翻在地,说道: “这个傻子做多余的事情,技不如人死便死了,你难道也跟他一样糊涂?”洪先生语气严厉,让人胆寒,李郎中也不再聒噪。 “你也别想着报复周郡守,他毕竟是一郡长官,大人也不想让他死在任上,否则引起天府的注意,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是,洪先生。那这个人......傻子怎么安排?” 洪先生想了想,“把他埋起来吧,不要让别人找到,我会找人替代他的位置,以防有心人趁机探我们的底。” “是。” …… 游子济和郐老道在洪都尉的床前摆放了案子,上边放着郐老道准备的黄纸、毛笔、朱砂等制作符箓的工具。之所以要放在这里是因为洪都尉好奇想要看看。 游子济蹲在案子前提笔不知道要画些什么,问道:“郐道长,你的符箓好像威力都不怎么大,我画哪种能派上用场啊。” 洪都尉倚靠在床上,侧着脑袋看向案子,接着游子济的话说道:“小游你不懂,郐道长的意思是让你多画些符箓留着给他自保用,可不是用来克敌的。” 郐老道老脸一红,谁让他年岁最大却是修为最低的人,但输人不输阵,他还是要面子的。 “谁说的,我会的符箓中也有厉害货。” 上次与游子济彻夜长谈并没有来得及展现“换身”符箓,这一次老道士为了拿回自己的面子,要在两个年轻人身上秀一下本事。 郐老道撸起袖子,把游子济挤到一旁,提笔便画。这次制符郐老道胸中被闷气於堵,憋着一口气,他顺着符纸将那符箓上的笔画一笔勾画出来,中间没有断隔。这番动作一气呵成,将胸中的闷气也一并抒发出去,非常顺畅。如此顺利,也算是郐老道迄今为止的得意作品了。 郐老道扔笔后撤,挺着胸脯叉着腰,看着洪都尉吃惊的神色,愈发自满,不自觉地看向游子济,想再收获一波崇拜,正看见游子济拿着笔已经勾画了一张。 “郐道长这张符箓复杂多变,的确不好勾画,我不一定每张都能保证这样的品质。” 游子济拿起自己的作品,还有些不满意,他的符箓比郐道长画的还差了一点,这种水平哪里好意思帮别人画符箓,于是又连画了几张,总算是能持平郐老道的水准。 郐老道立时收起自己的自满,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谦卑了许多。 “道长,这符箓有什么效用?” 游子济的问题让郐老道回神来,他拿起一张符箓说道:“我这符箓可以将自己或他人的身体互换位置。它需要与‘替身’符箓一起使用,只要将两个符箓一起激发,就可以把‘替身’的原身替换过来。” 随即郐老道当场演示了一下,“替身”“换身”两张符箓一起激发,他手中瞬间变出一支笔来,而桌子上的毛笔已经是替身符所变化的,轻轻一碰就变回了符箓。 “这么厉害!那你快将周小姐替换回来呀。” “这个是有距离限制的。” “那有个屁用。” 郐老道冲着洪都尉白了一眼,他就该让这个混蛋多被尸气折磨几天。 另一旁的游子济却对这个符箓很感兴趣,“如果有了这个符箓,我们可以在与敌人作战时将周小姐给换出来,免得她被战斗波及。可是我们替身符箓怎么成为周小姐的替身呢?” “没关系,我已经留下了晴儿的气息,替身符可以变成她的模样。”这个事情郐老道早有准备,他已经在与洪先生的战斗中使用过了。 “那到时候我挡住敌方修士,郐道长将周小姐替换过来便快点离开。”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我不是还有遁地符嘛,可以靠这个跑。” “这样更好,遁地的距离有多远?” “我画的符箓自然没有多远,可是你那日在地上画的那个符箓是绝对够了。” 游子济一愣,想起与郐老道在村庄那晚在地上随手一画便引动了天地灵气,现在想来实在有些离谱,他难以保证还能画得出来。 他回忆着那日的感觉,提笔连画了几张也达不到要求,索性不再浪费纸张,只是在案子上以水代笔寻找感觉。 游子济随意地画着,体会着,越发地熟练起来。慢慢地心中无所想,只凭借着本能绘制,符箓的波动越发剧烈,直至引动了天地灵气,他终于又做到了这个境界。 郐老道早就见怪不怪了,游子济的天赋很恐怖,可惜了,游子济能画不能用,还是郐老道自己笑纳了吧。 游子济虽然找到了感觉,但是在黄纸上画的时候感觉总是差了一些,没办法只能在案子上继续练习了。 洪都尉突然想起了他身上的符箓,说道:“小游你看这张符箓你能画么?” “这可不是普通的符箓,哪那么容易画出来。”郐老道实在受不了洪都尉的异想天开。 游子济却来者不拒,真的拿过来临摹了。 “道长,我画的符箓好像也可以用,只不过变成一次性的了。” 哪怕郐老道已经熟悉了游子济的天赋,此时也有些无语了。不过他是个实用主义者,天底下离谱的事情多了,对他自己有用就行。 “游小兄弟,你怎么能这么悠闲呢,这符箓可是好东西,你要多画点才是啊。” 洪都尉一脸鄙夷,“这不是珍品符箓么,哪那么容易画。” 郐老道嘴角抽搐,脑海中瞬间给洪都尉想好了新的治疗方案,明天早上就实施。 第64章 救人 哪怕经历了之前的郡守府大战,同街的街坊们也都在这个时段睡着了,此时正是人一天中最松懈的时候。 游子济、郐老道和小黄趁着夜色离开了郡守府,依照着周管家提供的地址,一路追寻到城外去。 路上游子济依靠鼻识清晰地闻到了僵尸的味道,只是这气味遍布四面八荒,无法确定方向,想来这洪先生多日来没有闲着,城里城外没少折腾。 俄而,游子济等人来到一处小山包下,依靠月色可以看出那里有一间茅草屋,拿竹子围起了栅栏。 院子里有不少晾晒架子和竹筛子,游子济现在眼力不好无法看清楚,但是凭借着自己的嗅觉大概猜得出来上面摆放的都是些草药。 等离得近了,除了僵尸和草药的味道,它们之下似乎还隐藏有一些其他的异样气味。这气味与那蛊虫类似,难道这院子里也有蛊虫? 郐老道仗着自己有地遁符脱身,并不惧怕,动身便要靠过去。 “郐道长小心,这里除了蛊虫还有僵尸的气味,或许那铜棺修士也在这里,等我去探一探再说。” 游子济拦住郐道长,俯下身来,抽动着鼻翼,仔细地辨别着其他味道。 “游小哥的鼻子咋跟我一样好使呢,他不会是狗子成精吧。”小黄也在一旁闻了闻,的确发现了尸气的味道。 “我看你是懒猪成精,你闻到了尸气为什么不早说,多危险呐,我差点就走进去了。”郐老道甩手就要打小黄一个暴栗。 “我看你走得那么自信,以为你都知道呢。”小黄捂着脑袋跳开,躲在游子济身后,还不忘还嘴。 郐老道气得胡子都歪了,可他怕打扰游子济,并没有上前收拾小黄。 “僵尸的味道不够浓厚,背着铜棺的修士应该不在这里。但是这里的土似乎被翻动过。”游子济抬头对这郐老道说道。 “院子里有陷阱?”郐老道经验丰富,已经想到了什么。 “你鼻子这么厉害?我去试试看是什么陷阱。”这次小黄一点也没闻出来,便自告奋勇要去激发一下陷阱。 郐老道摇摇头道:“不要惊动他们,我们最好想个办法,将屋里的人逼出来。” “我倒是有个主意,我们把他的院子给烧了,这里的陷阱便没了用处,他们不好在屋里继续躲着。道长,你有放火的符箓够用么?” “哪里用得上那么多符箓,你瞧我的。”有了游子济半个晚上的努力,郐老道此时财大气粗,符箓众多,只是火焰类型的没有多少,难以将整个院子引燃。 只见郐老道掏出自己的布包,拿出里面黄油纸包裹的东西,打开一看,都是黑色的粉末,郐老道把这些粉末撒到附近需要点燃的地方,等下只需要引个火就可以将这里变成一片火海。 栅栏附近倒是解决了,可是院子里属实有点远,在不引起李郎中注意的情况下,很难扔过去。 游子济将黑色粉末接了过来,他手中掐诀,鼓起腮帮子一口气吹了出去,让黑色的粉尘覆盖了院子里的每一个地方,只留下了房子没有沾染。 “游老弟好手段。”郐老道嘴上夸赞着游子济,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含糊。他拿起打火石轻轻一磕,一串火星落下,引燃了黑色粉末,火光瞬间在整个院子里蔓延开,院子中的一切事物都燃烧起来,熊熊火焰晃的附近几丈内如同白昼。 炽热的火焰,刺眼的光亮将李郎中自冥想中吵醒,他大惊失色,有些慌了神。 自洪先生走了之后,他也没有闲功夫折磨周晴,毕竟折腾出来伤病他还得去治,实在浪费时间。 他只想着以后如果遭遇游子济该怎么交战,他虽然痛恨游子济但不得不承认人家的实力,在狂风谷没有三昧真火的加持之下,还那么难缠,现在没了狂风限制,肯定更加难以应付,所以他半夜也不休息,而是在床上打坐冥想,思考击败游子济的方式。 等睁开眼睛,房子四周已经是一片火海,让他一瞬间以为自己被包围了。 这大半夜的能找过来对他下手的只可能是郡守府的人,游子济或许也在附近,李郎中丝毫不敢怠慢。 李郎中虽然慌乱但反应迅速,翻身下床拿起武器,拎起了周晴,只要有周晴这护身符在手里,他依旧有机会逃出包围。 他挟持着周晴破开窗户,用真气逼开了附近的火焰,开辟出一条无火的通道。 待李郎中站定了身体,正瞧见游子济和郐老道站在院子前。他在狂风谷控制傀儡与游子济作战,自然认得游子济的。 他第一时间没有声张,而是仔细地观察了四周,确认对手只有这两个人,才放下心来。 “哈哈哈,你小子果然来了,上次你毁了我的傀儡,这次我便亲自领教领教你的本事。” 游子济听这话已然明白,他的猜测不错,李郎中就是他在狂风谷遭遇的敌人,怪不得要收集治疗神识的药物。 “你的头痛病好些了么。”游子济并不着急与他动手。 李郎中一手扶着周晴,只要真气外放就可以轻易的杀了她,另一手提着一柄末端是骷髅头的拐杖,看起来像是李郎中的武器。 “我打你一下,你就知道我恢复了没有。” 李郎中手中拐杖向前一指,骷髅头的七窍里发散出了紫色的烟雾,缓慢地向四周扩散开,游子济和郐老道能清晰的听到烟雾中发出了细碎的“嗡嗡”声。 李郎中也在紫色烟雾和一旁火焰的衬托下,脸色变换更显诡异。 “这烟雾怎么还有声音,难道是烟雾下面藏有怪兽?”郐老道见那烟雾移动缓慢,又有游子济在身边,并没有感到战斗前的压抑,表现得很镇定。 郐老道不清楚,但是游子济却通过鼻识清楚地分辨出那是什么东西了。 “的确有异兽,不过人家可没有藏,那些烟雾就是无数异兽的本体组成的,道长快站到我身后以雷符支援。” “难道这些都是蛊虫?!”郐老道头皮发麻,连忙躲在游子济身后,攥了一把符箓在手中。 游子济并没有什么精妙的破解之法,既然远处的烟雾是蛊虫组成,那就一定会被威胁到它们生命的攻击驱赶。 游子济施展劈空掌,他对这招异常熟练,掌力或松散或凝实收放自如,组成了一道掌力屏障将紫色蛊虫烟雾控制在了一定的范围之内。 郐老道收到游子济的眼神示意,赶紧撇出自己的闪电符箓。这符箓威力虽然比他的珍品符箓差了点,但天雷闪电最克邪祟污秽,效果异常的好,一道闪电就将烟雾消灭了大半。不用游子济知会,郐老道下一张符箓也已经扔了过去。 劈里啪啦一阵闪电过后,空气中弥漫着焦臭的气味,十分难闻,李郎中脸上青筋暴起,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手段,被一个练气老道士的符箓给解决了。 刚要有下一步动作,却听身后一声怪叫,连忙转身看去。 李郎中害怕有人解救周晴,早有提防。可惜小黄是一只黄鼠狼,潜伏靠近,摸到别人身后这种事对它来说是家常便饭。 于是放火之后它与游子济郐老道分头行动,他们两个吸引李郎中的注意力,小黄则趁机将周晴救下。 只不过刚来到这里就见到了恐怖的一幕,那屋子里的瓶罐早在李郎中出门的时候就已经被全部打开,无数的蛊虫幼体从陶罐里面爬了出来,见到小黄这种血肉之躯,忍不住一窝蜂扑上去吸食血肉,这才让小黄惊叫起来。 李郎中看到小黄的身影立马反应过来,他左手提着拐杖往地上一磕,也不在意损耗,将剩下所有的紫雾蛊虫全放了出来,分成三份,组建了三层防御,阻挡游子济两人。右手将周晴放到身后,欲要先行解决小黄。 游子济他们的计划虽然失败了,但是他们的反应也不慢。 郐老道连续激发了几张闪电符箓,电光一闪而灭,将紫色烟雾的第一层防御歼灭,强大的雷电将第二层防御也震得抖动起来,游子济抢步跟上,施展吹风术将第二层紫色烟雾吹开一个大洞,整个人穿了过去。 游子济没有选择稳定身躯,而是借着这股冲劲,以双手劈空掌开路,顺势突破了第三层防御。 此时三层防御破开,紧跟在游子济身后的郐老道趁势使出自己的符箓连招,将周晴给偷换了过来。 游子济突入李郎中身前,让李郎中大吃一惊,连忙又将周晴护了回来,游子济却没有在意这个“替身”,而是伸手将小黄抢过来抱在怀里,依旧是劈空掌开路,一个翻身又退了回去。 游子济感觉手中一片滑腻,心中不解低头看去,原来小黄的毛发已经被蛊虫给啃秃了几块,而他的手掌似乎也被蛊虫给入侵了。 “好厉害的蛊虫!” 游子济运使真气,将进入手中紫雾蛊虫逼了出去。只见一道紫色气体从游子济手掌上激射而出,飞到火焰之中,不多时飘出一股焦臭味。 第65章 拖延时间 游子济轻易将小黄救了出去,这让李郎中气愤不已,他举起手中拐杖晃动,紫色烟雾翻涌滚动,再次席卷而来。 这么大的规模,游子济也仅能自保,护不住身后的同伴,只好示意郐老道快走。 郐老道自知施展的障眼法无法维持太久,现在不跑等下若是被李郎中发现,搞不好要过来拼命,双方拼死战斗时可就没精力护住周晴了。他只能相信游子济按照计划直接带着小黄和周晴逃离了此处。 狂风谷一战让李郎中对游子济颇为忌惮,一对一尚且没有把握,更何况游子济还有帮手,所以他没有阻止郐老道的离开。 李郎中还没发现周晴已经被调包,他自觉被周晴拖累想在游子济眼皮子底下逃走是不现实的,不然他绝不会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与游子济对峙。 李郎中将手中紧握的玉牌捏碎,冲出一道流光掠过小山坡,极速离去,这是他求救的讯息,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应他。 这样一来时间紧迫,游子济如果继续耗着,早晚会被围攻。他本该是焦急的一方,却依旧淡然处之没有一丝急切,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紫色烟雾的到来,等待着最佳的反击时机。 熊熊火光映衬着游子济和李郎中的身影,将地面上的影子拉得老长。 两人安静地在原地伫立,没有多余的动作。 游子济的冷静沉着反而让李郎中焦躁起来。 李郎中做事喜欢预先做好准备,在狂风谷控制陶俑的时候,他战前准备充足给游子济带来了极大的麻烦,现在他骤然被人袭击不仅反应有些迟钝,连心态上也出了问题。 烟雾覆盖到游子济身周,他第一时间没有反击,那烟雾围住他之后分出了一部分,径直往郐老道那里追去了。 剩下的烟雾,是李郎中玩的小花招,遮住了游子济的眼睛,李郎中则趁着这个机会举起拐杖点向游子济的面门。 这拐杖是李郎中的法宝,可不只是能放蛊虫的储具。 他曾在乱坟岗捡拾一些弃婴,挑选了其中阴气最重的死去的婴孩,拿来炼制法器。所以这拐杖最主要的功能便是进攻神识魂魄。正因如此他才研究了那么多快速治疗神识的偏方。 以骷髅头为中心,一股浑浊的气息呈波纹状扩散开来,将游子济整个人都覆盖进去。 游子济刚要反击便感觉自己一阵眩晕,脚步踉跄险些站不稳,此刻正是临战之时游子济不敢露出破绽,连忙咬破舌尖,强行令自己清醒。 哪知这样一来,就不是简单的眩晕了。游子济刚清醒过来周围就响起了无数诡异的婴儿哭泣声,凄惨悲切让人头皮发麻,不自觉地想要避开。 好在游子济自身精气神已经在三昧真火的锻炼中融为一体,神识体魄都比一般筑基修士强上不少。这凄厉的声音只是让他烦躁却没有失去战斗力。 游子济经历的一番变化只是一瞬间,李郎中的攻击已经跟了上来,本以为游子济这一击怎么也躲不过,哪知游子济战斗经验丰富,近战武斗的节奏已经完全刻在身体记忆里,形成条件反射。 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抬起一脚踢偏了骷髅,又一脚踹在李郎中的胸口。 李郎中大惊失色,他没时间想为什么游子济没有受到影响,对游子济武功的忌惮让他不敢继续离得这么近。 此时想退却没那么容易了,游子济贴身上前,劈空掌荡开了李郎中的手臂,让他在后退之中失去了平衡,另一手施展狼图擒拿,要夺那拐杖。 眼看就要得手,游子济身形一顿,缩手撤了回去,原来是那拐杖上有毒。游子济催动体内其他真气,将被感染的真气血液一起排出体外。一道血箭飙出,落在地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 “哈哈哈,我的蛊毒怎么样?可惜这么好的机会没让你多染些。” 李郎中笑得放肆,似乎能让游子济吃瘪是让他振奋的事情。 游子济没有理他,施展“吹风”“囚灵”两个法术,在手上附着了一层风力屏障手套,继续向前攻去。 李郎中则轻拍拐杖,从骷髅头的眼洞之中钻出来两只手掌大的蛊虫,他们形似蝗虫,一对膜翅非常巨大占了整体的三分之二,不然这样的块头可无法穿过洞口。 两只蛊虫发出尖厉的鸣叫声,速度飞快,它们的翅膀扇动可以轻易带起一阵旋风。虽然不知道这虫子身体的硬度,游子济还是选择不拿身体与它们接触。 李郎中又伸手一拂,拐杖之上浮现出黝黑的光泽,显然是有剧毒,他挥舞着拐杖再次攻了上来,这一次有两只蛊虫的帮助,终于在拼斗中占了上风。 强大的旋风搅乱着周围的空气,让游子济的身法受到影响,游子济又想起了在狂风谷的遭遇,心里有些抵触,他转变策略把主要精力用在对付这两只蛊虫上。 游子济的囚灵术不仅可以将法术附着在自己的手上,也可以控制对方的法术。如果双方实力相差过大的话,就不仅仅是改变法术的方向,而是直接将对方的法术给夺取过来。 蛊虫只是依靠本能发出的旋风被游子济轻易夺取,随后补充到他的手上,这样也省了自己制造风力。 此消彼长之下,蛊虫的风力变小,游子济施展身法,利用它制造的风力加快自己的速度,两者之间的速度差距也已经抹平。 蛊虫的动作本来就没有人的手灵活,双方速度一致的时候,游子济已经可以轻易的拿捏这两只蛊虫了,他伸出双掌,在手部星脉的加持之下,掌力翻倍,双手轻轻一拍,那只蛊虫就在风力手套的碾压之下变成了肉酱。 游子济依葫芦画瓢,以同样的方式将另一只蛊虫也给解决掉。 李郎中的帮手被游子济清除,他却没有丝毫的气恼,反而笑道:“你一定是无法使用三昧真火了,不然你解决两只蛊虫不需要这么费劲儿。我居然还一直担心你的火焰会克制我的蛊虫,真是可笑。” 游子济并没有反驳,他现在的确无法使用火焰,但他不用火焰也可以解决敌人。游子济再次欺身上前,手掌上的风力还没有消散,并不惧怕骷髅权杖上的毒素。 李郎中难以招架,他在游子济的攻击之下节节后退,并竭力保存手中的拐杖,哪知游子济施展狼图功法,手掌幻化成狼头。 游子济手快,一只手拿住骷髅拐杖一端,另一只手先擒向李郎中手腕,将其逼退之后,再掐向李郎中的脖颈,又将李郎中逼退了数步,退到了周晴的替身面前。 狼头再次变向,似乎要抓向李郎中的肩头,直到这时李郎中才突然醒悟,这哪里是要攻击他,分明是想趁机救下周晴,他立马停下躲闪的动作,撇下自己的拐杖,腾出手来,挡住游子济的攻击后,顺势将周晴拽走,拉开了与游子济的距离。 骷髅拐杖安静地躺在游子济的手心里,他真实的目的就只是卸下李郎中的武器而已。 不顾李郎中肉痛的表情,游子济将拐杖与骷髅头分了家,可惜他现在只能做到这一步,没有三昧真火无法简单粗暴地毁掉别人法宝。 游子济的操作让李郎中心情激荡,没忍住爆出了自身的真气。 只听“嘭”的一声,周晴被真气波及化作一团烟雾,变成了原来符纸的模样,只是其上原本聚集的灵气完全消耗殆尽。 李郎中看到眼前的烟雾,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下一刻,他就明白了大概,怪不得明明可以围攻,那个老道士却要先行逃开,原来老道士早就将周晴救走了。 而游子济之所以在这里与李郎中打得有来有回,只不过是希望老道士跑得远点。他现在无法使用三昧真火,实在没有把握将李郎中干净利落的解决掉,不然李郎中免不了要用些有些奇怪的本领将郐老道和周晴绊住,逃脱不得。 现在算算时间,郐老道也差不多该离开了,李郎中慌了神,他已经猜到等下游子济将会与他进行生死搏杀。 既然人质已经被救走了,李郎中毫无战意,他在院子中的陷阱虽然没有作用,但是屋子里的蛊虫还有发挥的机会。 虽然肉痛,李郎中还是下定决心,他掐着法诀,本已经被分成两部分的骷髅拐杖彻底碎裂开来,发出了诡异的光芒,被聚集到房屋附近。 四周的蛊虫似乎都被唤醒,它们的身体继续膨胀,达到极限之后迅速结茧。 一阵微风袭来,虫茧迎风破裂,铺天盖地的蛊虫出现在周围,好像一朵乌云,将火焰的光芒都给掩盖了下去。 这种数量规模和种类的蛊虫,游子济不敢大意,他连忙开始积蓄战意。他经历了多次战斗,战意的积攒越发熟练,急速膨胀的庞大能量充斥在整个身体经脉中。 但只靠力量无法很好地消灭蛊虫,游子济看到旁边还在燃烧的火焰,心生一计。 第66章 爆炎 李郎中从来就没有想过和游子济进行生死搏杀,他还没有准备好,占了便宜就打一打,若是吃了亏就先撤了。 爆发生长的蛊虫只是他掩护撤退的手段。 漫天地的蛊虫仿佛一股沙尘暴择天蔽日,这由虫子形成的风暴将会把游子济囫囵吞下,夺取他的生机。再之后,恐怖庞大的虫灾将会席卷生物稠密的区域,寻找血食供养自身,梓郡城将会成为唯一一个合适的目标。 虫灾并不会肆虐太久,哪怕天府寺的修士没有及时出来解决灾祸,催生出来的蛊虫也活不了太长时间。但也正因为如此,蛊虫对生存的渴望,会让它们彻底疯狂起来,梓郡城免不了经历一番血雨腥风。 哪怕是李郎中自己在此刻也无法阻止虫灾的发生,他只能依靠对蛊虫的了解,提前避开灾祸。 他认为游子济也会是一样的选择,怎么会有人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呢? 李郎中在逃走的途中,转头看向游子济,他想看到有游子济的惊慌失措,想看到游子济的懊悔,但他预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游子济依旧安静的驻立原地。 李郎中并没有在已经必死的游子济身上感受到任何快感。 虫灾的危害,游子济脑海中没有多少概念,但他知道这些蛊虫的难缠。 常运白曾与他说过关于蛊虫的制造方法,需将各种毒虫放入狭小的空间相互残杀,活下来的那只就是蛊虫。再经过毒药喂养,培育选育,制造出可以稳定生育的蛊虫后代,就可以持续产出蛊虫了。 这些靠杀戮毒药进化出来的蛊虫想想也不可能会躲在森林里安静的度过余生。 游子济要将它们斩草除根。 战意的力量加成,已经让他有足够的能量应对眼前的虫灾,虽然无法使用三昧真火,但是旁边有普通的火焰,也可以拿来使用。 他的“起火”法术本身是妖怪前辈得自炼器大师的控火法门,经过他的改良,不仅可以控制三昧真火,大部分火焰都可以掌控。只见他单手掐诀,战意的力量流过经脉,与他的真气合为一体,起火术掌控火焰的力量瞬间超过了以往,游子济可以依靠法术清晰的感受到房屋周围所有的火焰,而它们都在游子济的掌控之下。 游子济有一种感觉,在战意的加持下,他的神识能够感知到多少火焰,他就可以操控多少火焰。 只见他双手挥舞,附近的火焰全都卷起波澜,一道道纤细的火线凝实,化作仿佛蟒蛇一样的火柱,蜿蜒迤逦,汇聚到游子济胸前三尺处,合抱在双臂之中。 可游子济的手臂又有多大,这些火焰仅仅压缩了一部分便有些难以操控,以游子济的现在的实力再无法进行压缩。 游子济抬头看去,蛊虫群来势不减,不顾火势汹涌,依旧朝着游子济扑了过来。这铺天盖地的蛊虫,根本不需要瞄准,游子济将手中压缩的火焰能量抛了过去。 这火焰一经离开游子济双手,便爆散开来。 火焰虽然是凡火,但经过游子济的压缩,其中充沛的热量已经足够将蛊虫燃烧殆尽。游子济有起火法术护身,自然无事。蛊虫却没有神智,直面相抗。 爆炎的周围传出各种“噼啪”爆响,那是蛊虫被火焰烧熟爆裂的声音,而在爆炎中央的蛊虫一瞬间就化成了灰烬,这股力量让游子济心颤不已。 这一击将蛊虫群的中央击出一个空洞,消灭了大半,其他边缘的蛊虫被炙热的火焰逼得四散躲开。 游子济不想放过这些蛊虫危害他人,于是再次控制火焰,将剩下的所有火焰全部聚在一起。这一次却没有压缩了,控制倒是容易了许多。 整个火海化作了一张天罗地网,将附近逃散的蛊虫全部捞回来,形成一道火焰旋风包裹着蛊虫,慢慢灼烧,等火力耗尽之后已经将这群蛊虫消灭的差不多了。 解决完蛊虫,游子济在空中仔细嗅了嗅,锁定了李郎中逃走的方向,施展自己钻研的丑陋身法追了上去。李郎中的本事不错,术法层出不穷,处理起来很麻烦,游子济这次要一劳永逸的解决他。 …… 却说郐老道带着周晴、小黄一路逃跑,身后还有紫色蛊虫的追击,他不敢大意,一边跑路一边扔出雷符还击,早就偏移了来时的路线。 等将追来的蛊虫全部解决掉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掏出两张遁地符递给小黄。 “快去寻我们来时的道路,那里有我设置的遁地符。” 小黄被蛊虫攻击,毛都秃了几块,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罕见的没有插科打诨,径直离去了。 郐老道转身对周晴说道:“晴儿侄女,你在李郎中那里有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 周晴仔细想了想,说道:“他们没在我面前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我见有一名背着铜棺材的修士,似乎地位很高,李郎中叫他洪先生,对他很是尊敬。” “原来他就是洪先生。”郐老道被骗入伙山贼的时候,就听说过洪先生的大名,差不多就相当于城外招募修士的主事人,让他留心不少,甚至还想着送些珍稀宝贝,混个好职位。没想到现如今直接与人家打了一架。 郐老道知道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没时间感叹人生的无常,收敛情绪,对着周晴说道:“现在的速度太慢,等下我背着你走,你可一定要抓紧了,若是困在了泥土里可就麻烦了,那个时候我不一定能及时救你出来。” 被人背着走怎么会碰到泥土呢?周晴并没有明白郐老道说的困在泥土里是什么意思,她一向尊敬长辈,倒也没问什么。而且现在是在逃亡,听郐老道的话总是没错的。 小黄在树林中跳跃,一个翻身已经回到了郐老道身边。 “我找到符箓的位置了。”小黄举起自己的爪子,其中只剩下一张遁地符了。 郐老道接过符纸,将周晴背在身上,说道:“抓紧。” 小黄也爬上了郐老道的身体,它轻车熟路的钻到郐老道的怀里,紧紧抓住道袍。 郐老道手中的符纸无火自燃,转瞬间化为灰烬。灰还未落地,郐老道已经带着周晴小黄钻入地下,强大的阻力险些让周晴留在原地,好在她手臂抓得紧才没事。 在地下的感觉并不是很舒适,这里空气憋闷,而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就无法呼吸。 所以为了周晴的生命考虑,郐老道每下潜一段时间就得再回到地面呼吸一下空气。 这样一来解决了周晴呼吸的问题,但郐老道多年穿行地下的经验本事,也没有办法不让周晴难受。 哪怕遁地的速度被郐老道控制的恰到好处,但自土壤到空气,每次切换,两个空间的感官压力完全不一样,周晴的肚子里翻江倒海,也只能靠自己硬抗。 郐老道在泥土中分开道路躲开石块树根,直到小黄预先设置的遁地符出现,这次潜行才算是到了终点。 郐老道和小黄贪婪的吸取着新鲜空气,哪怕是修行者在封闭的环境下,也很难坚持很久,所以他们并没有强制让周晴继续下一轮遁地,而是多让她休息了一阵。 想要回到城中,还需要两次遁地。其中一次是郐老道留下的符箓,以他的实力,距离只能跨过两三里地。 另一个则是游子济绘制的符箓。只不过游子济依旧没有在纸上画出极品的遁地符的本事,所以他只能在来时道路旁的空地上现场绘制一份,终点则设在了郡守府内。 再次经历一番折腾,终于来到了游子济绘制地遁符的地点。 郐老道与小黄去寻找具体位置,周晴则恶心得实在受不了,躲在一旁的草丛里将自己的胆汁都吐了出来。 为了不被发现,路旁的空地都被枯枝树叶遮挡起来,郐老道废了一番功夫,在确保符箓没有受到影响的情况下将其翻了出来。 周晴面色难看,但神情坚定,这是最后一程了。 夜晚熟睡的鸟儿早就没了声息,郐老道一行也刻意的减少自己对周围的影响,此时却突发巨变。 深林中的生物,不只是鸟儿,都在一瞬间变得恐慌起来,远远望去,可见鸟儿扑扇着羽翼四散逃开,仿佛被什么恐怖的生物影响。就连郐老道也感觉到了这股强大的气息。 这是一位实力强大的修士,他毫不避讳的散发出自己威压,证明此时他很焦急的想要去某个地方。 “是来找我们的!”郐老道一瞬间就得出了结论,这大半夜的只有他和游子济做的事能引动这么厉害的修士。 郐老道冷汗直流,不敢犹豫,瞬间激发遁地符逃离此地。 亏得他遁地的经验丰富,在那高手来临前一刻离开了。 这高手落在郐老道刚刚的位置上,有些疑惑,他看着已经失去灵力的凌乱笔画,猜测可能是某种远距离位移法阵,心中一下子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李郎中已经死了? 第67章 灵气脉络 夜间的山路不好走,尤其是身后有追兵的时候。 一场盛大的烟火照亮了整个夜空,那是游子济压缩的火焰爆发后产生的绚丽景象。当李郎中听到声响转身看到这一幕时,心中微颤,转身加快步伐离去。 李郎中心中开始恐慌,他明白,已经颇具规模的虫灾刚刚诞生就被消灭了。能施展这种级别火焰法术的筑基修士,他只见过两个。 其中一个能媲美游子济的修士此时应该正赶来接应,可李郎中并不一定能等来他们。 李郎中曾经很自负,他的巫术诡异难防,只要给他准备的机会,他不会惧怕任何同阶修士,直到他遇见了洪先生,那是他第一次失败。 经此一败,他发奋图强,总算依靠狂风谷创造出了一套新的打法。不过很快,他就迎来了自己的第二败。 游子济的实力他本是不屑的,传闻中威力巨大的三昧真火也未见其形,哪怕失败一次今晚之前他依旧认为可以击败游子济。可现在游子济在他心目中已经位列第一等筑基修士,是他绝无胜算的高手。 李郎中心中思绪万千,不知跑了多久多远,抬头时,便看到了游子济的身影已经挡在前方。游子济那丑陋的身法仿佛在嘲笑李郎中的不自量力和垂死挣扎。 双方没有言语,游子济知道自己的火焰法术会为不少支援的李郎中的修士提供方位,不想继续浪费时间。 李郎中也知道这一点,他郑重的掏出一只玉瓶,眼睛里流露出疯狂的神色。面对游子济他自认为已经没有获胜的把握,只能拿出自己压箱底的本事,拼一拼或许有一线生机拖到同僚的到来。 他扒开塞子,仰头将玉瓶中的东西吞了下去。下一刻,他整个身体好像被俯身的提线木偶一样,身体做着不符合人体构造的动作抽搐、摆动,指甲伸长,头上也长出了触角,身上的肌肉开始涨大,身后的衣物都被撑裂开来,伸出一对与昆虫膜翅一样的透明翅膀。 李郎中服下的是他手中最厉害的一只蛊虫,是他将培育出来的蛊虫们放在陶罐中自相残杀,大量的蛊虫精华最终都被活下来的那只蛊虫吸收,形成比一般蛊虫还要强大许多的蛊王。 如果给李郎中足够的机会,他将这蛊王放入敌人体内,只要那个人的真气没有达到圆润无碍的境界,生命气息没有进升华,就一定会被蛊虫控制,成为李郎中的傀儡,生与死全部掌控在他的手上。 可惜李郎中没有机会将这蛊虫放入游子济的体内,此时只能将这只蛊王的精元吞入体内,用最粗暴的方式瞬间提升实力。 他本身就有利用蛊虫治疗过神识,现在吸收蛊王的精元已经驾轻就熟,片刻就将自己的力量提升到极限,甚至能量太大溢出不少。 李郎中的身体经过强化,速度极快,轻易躲过了游子济率先发动的进攻。可游子济的攻击连绵不绝,李郎中无法反击只能继续躲避。 他的速度明明快了不少,可每次都被游子济的劈空掌挡住前进的方位,他的身法似乎已经被游子济给看透了。 李郎中知道问题所在,可短时间内他实在解决不了,突然获得超越本身极限的身体素质,无法完全适应。 他的速度虽然快,但只能直来直去,很容易判断落点。他强壮的体魄撑破了衣物,若是被他给攻击到了,肯定不好受。可惜攻击的意图太过明显,游子济可以将提前预判。最终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只有游子济在不断进攻,而李郎中只能仓皇躲避。 增幅力量的法术繁多算不上稀奇,但是这都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才能发挥出效用。蛊王的力量太强大,也太珍惜,导致李郎中空有力量来却无法精确的控制使用。 修行者们早就将这种类型的法术研究透彻,最终还是“战意”一途最是实用,效果明显,对身体的负荷也小。哪怕这种成熟的体系,游子济使用战意获得的增幅,也是需要一点时间的来适应。 双方就在方圆一丈之内相互纠缠,在游子济的打击下李郎中的战斗意志越来越弱,现在他不仅无法攻击到游子济,甚至想逃也逃不了。 游子济的身形动作完全与常理身法相悖,李郎中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别扭丑陋的身法,却可以在每每挡在李郎中身前,在这狭小空间的腾挪转移上,李郎中的爆发力完全施展不出来,被游子济全面压制。 游子济看准破绽,抢身进攻,李郎中仓促提臂抵挡,最后双方对掌,李郎中的手掌迸裂,被蛊虫影响生长出来的狰狞指甲都碎裂破损。 趁着李郎中吃痛后退,游子济连续突破防御进攻。将李郎中身上的多出来的零件儿都一一拆了下来,让他以人类的形态逝去。 …… 一道快速移动的白色身影突然停下,仔细的搜查着四周。 这白衣修士就是发现了郐老道的神秘修士,他所穿的白衣之上绣着金线云纹,看起来不是凡品。 他落地之处便是李郎中殒命之所,他仔细搜索了一阵,发现明明是筑基修士之间的战斗对周围环境的破坏却只在一丈范围之内,这证明敌人非常善长共控制力量。 这一丈之内,泥土翻转,树木折断,有些石头树木甚至变成了粉末,但影响都控制在了一定范围之内。 如果是两个修士都有意这么做,那没有什么稀奇。但李郎中身死于此,在这之前必定会催死挣扎,此处的能量却依旧没有外溢。 对真气的把控到这种程度,让神秘人丝毫不敢小觑。 但同僚被杀,人质被救走,他大半夜来到这里要是什么线索都没找到,大人一定会大发雷霆。 想到这里,神秘人的身体颤了颤,随即下定决心。 他掏出一面铜镜,伸手捞起空中残留的真气,放入铜镜之中。随后拿起铜镜向着四方照射,将附近所有的景色都收入铜镜之中。 随后整片山林都似乎被什么力量唤醒,神秘人垂头闭目感应,一道道灵气轨道,仿佛大地的脉络一样,穿行在山间。神秘人依靠这些灵气脉络找到了游子济的位置。 神秘人依照铜镜中的景色,辨别方向,追了过去。 …… 游子济虽然可以画符箓,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无法使用,只能步行赶回城中。 他行了一阵,突然感到一丝异样,以为是有追兵,转身观察了一阵,发现是虚惊一场,便继续赶路。 再往前走了一阵,游子济又停了下来,他总感觉怪怪的,好想有人在暗处监视着他一样。 游子济相信自己的直觉,不敢大意,他飞身跳上一颗松树,想着这样虽然无法彻底摆脱暗处监视之人,至少可以影响敌人的视线,总比站在明面强上不少。 哪知这一起身,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消失了一瞬间,若不是游子济灵觉深厚根本发现不了。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经站到了树杈上,被监视的感觉又回来了,但弱了许多。 游子济思考了一阵,猜到应该是有人利用法术寻找他的踪迹,主要媒介应该是土地,所以当游子济腾空的时候就短暂的避开了监视。 而树木本身就与土地连接,也能够提供信息。 既然如此,就不能继续在路上走了,游子济不在按直线前进,在树枝之间到处乱窜,用断断续续的信息迷惑追击者。 追寻游子济的神秘人的确被这种情况影响,无法判断游子济的方向,他担心游子济逃脱,也不在谨慎犹豫,只见他衣袍一挥,白衣上绘制的金线云纹活动起来,山间一股云气便聚起在他的身体周围,将他拖到半空之中。 借着这股云气在半空滑行,神秘人的速度最少提升了三成,再加上不被地形束缚只走直线,整体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这样的速度只需不到一刻钟,就可以追上游子济。 继续追了一阵,神秘人再次观察铜镜,却发现铜镜上彻底失去了游子济的踪影,难道游子济也会飞?神秘人是不信的,他赶忙来到游子济失去踪影的地方。 这里果然什么痕迹、气息也没有,神秘人大怒,他提起自己的锤子形状的法宝,猛地砸向地面,强大地冲击波好像要将整片山林都掀飞起来,地动山摇过后,神秘人所在地位置已经出现了直径十丈地大坑。 他用铜镜仔细地照射周围,在他如此攻击之下,依旧没有发现一丝真气地波动,基本可以确定没有人在附近,只好去别处搜寻。 等神秘人离去了一段时间,一块泥土松动,游子济扒开土壤从里面爬了出来。 他利用在常运白处所习得得固定真气的法门,没有泄露一丝真气,躲过了神秘人的追查。他起身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准备绕路回到城中。 路上又碰到了一些敌方修士,还好有惊无险都避开了。 第68章 计划 雄伟庄严的龙王庙在夜间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本来只是香客进行上香祈拜的香堂,此刻已经摆满了酒席。 席间聚集了许多奇人异士,他们大多都是练气期的修为,或者是拥有修行者手段的普通武林高手,都是陇北附近有名有号的人物。 如果郐老道来到这里,他一定或多或少听说过这些陇北底层修士的事迹,若是编成故事,不知有多少无知孩童向往憧憬。 这些人的目的大致与郐老道一样,无非是想要傍上梓郡城内世家豪族的大腿。 类似郐老道的人多是想脱离江湖纷争,为自己找一个养老的好地方混口饭吃,另一部分人则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捞上一笔,给豪门大族做事,或许有危险困难,但基本都是有赚无赔的好买卖。 “洪先生,我们在这里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张家主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人群之中有位名声响亮的豪杰,自觉带头询问,说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 洪先生刚刚安置好周晴,从李郎中那里离开没有多久,哪知一来到此处便被人群围住。 “各位稍安勿躁,我家主人等会儿就来,他公务缠身,可不像各位豪杰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还请大家不要急躁,先尽情享受美食吧。”洪先生双臂张开,周围的人们的安静下来,他毕竟是在外招募各地豪杰的主要负责人,众人对他的话还是信服的。 屋内的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洪先生顺着道路来到香堂主位,这里摆放着蛟龙王的神像,而前方原本设置的香案已经挪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紫檀长椅。 周围的修士时不时的都要瞟上两眼,这椅子倒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只是稀少了些的俗物,值不少价钱。 洪先生并没有坐在主位之上,而是站到一旁,仿佛一名护卫,连坐着的资格都没有。他在各个豪杰眼中本已是了不得的人物,没想到在家主面前也只能侍立一旁,让不少桀骜不驯之辈老实了许多。 长椅的另一侧也站着一位修士,此人身份不俗,是龙王庙的庙祝,他身穿白色法衣,衣服上边绣着金线云纹。 又过了一阵,庙外传来一阵嘈杂,金铁铠甲碰撞之声不绝于耳,一道雄阔敦实的身影走进屋子。 屋内众人看到来人尽皆凌然,他们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梓郡城第一世家的家主张庆显。 “各位英雄,张某人来晚了,还请见谅。”张庆显人未到声先至,待来到香堂中央站定,拱手环绕一圈,这气质不像是世家家主,倒像是江湖草莽,让这群奇人异士颇为舒服。 “张家主日理万机,咱们都是些闲人,再等些时候也无妨。” “张家主客气了。” “......” 人群中许多自认知名的豪杰都连声应和,氛围热烈,喧闹无比。 待到声音渐歇,张庆显才哈哈一笑,道:“各位如今可做不得闲人了,咱们有大事要忙。” “什么事,张家主尽管吩咐,我们一定照办。” “就是,张家主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 张庆显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走到主位坐下,右侧臂弯压在腿上,身子前倾,表情严肃,“大家伙都有了解,我们已经在城外组建了十数个兵营,现在都有了不错的战斗力。我希望在场的各位英雄能将这些游兵散勇聚集起来,等些时日,待时机成熟便配合我张家行动,攻打梓郡城!” 在场的人大多都是混江湖的,哪个不是桀骜不驯之辈,却从未听说过如此大胆的计划,这要是让天府知道了,几条命也不够杀。更何况在场的人谁不清楚,所谓的兵营就是土匪窝,能有什么像样的战斗力。 张庆显见香堂内鸦雀无声,嘿嘿笑了两声,道:“我陇北的英雄豪杰难道都没胆量了么?” 这话一出,当即引起一片哗然,香堂一下子变成了菜市场,喧闹不已, 堂下一人说道:“张家主的话可有失偏驳,咱们这里大部分都是绿林豪杰,谁身上没背几个掉脑袋的案子,只是攻城之事可不比平常,若是被天府知晓难道能放过我们?” “张家主莫不是心疼自己的部将,想让我们去送死,顺带背个黑锅。” 庙祝听此人话语不敬,心中不喜,想要出面制止,却被张庆显拦下。 “这位英雄多虑了,我既然有此计划,就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可不会毁了各位的名声。” 张庆显提高音量继续说道:“各位都是英雄豪杰,无名家指点,苦修十几载才有如今的成就,损失了哪个都让人心痛,咱们可不做送死的傻事。此次率军攻城实为佯攻,各位只需要按时出兵,做做样子。待我出兵剿匪功成,便是泼天的大功劳。若是有哪位英雄想要在城中混个好差事,在下就将这功劳分润出去,我张家自然会保举他做官开府,若是不想留下,自然有金银财宝奉上,便是修行资源也供给得起。” 众人一合计,若是做个样子倒也不难,于是回道:“张家的财力,我们自然知晓。既然不是真攻城,我们不如不带兵马,只出几位好手配合不是更容易?” 张庆显摇摇头道:“想要蒙混天府,最好留下些佐证。各位英雄修行不易,自然不能让你们涉险,但城外训练的那些土匪山贼都是些贱民死不足惜,便让他们打头阵,多消耗一些,也算是个凭证。” 众人一听这话甚是满意,死几个普通的老百姓,便可以换到黄金白银锦绣前程,对他们来说是极赚的。 酒肉入腹,没有歌舞,各个豪杰们便亲自上场表演,剑舞戏法层出不穷,甚是热闹,一直到后半夜,聚会方才结束,各方人马陆续离开此地。 见外人离去,张庆显才对着洪先生道:“此前城外事务一直是洪先生统筹安排,这一次,还由洪先生与他们接洽,务必配合我们城内的行动,若是有人不听指令便杀了他。” 洪先生接了嘱咐,趁着夜色直接离开了梓郡城。 张庆显和庙祝却并没有离开,似乎还在这里等人,直到天边划过一道流光,这是求援的信息,庙祝伸手将那流光招入手中,阅读了其中信息,大惊道:“有人来救人质了。” “什么,不是前半夜才把人质抓来,这才几个时辰就被人找过来啦?”张庆显脸上布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在下这就去打探清楚,还请家主为我在大人面前解释一番。”庙祝也不拖沓,在龙王庙内找了些帮手便出了城直奔李郎中住处。 …… 依旧是香堂之中,只不过这次张庆显站在了洪先生先前的位置上,他对面是刚刚回来的庙祝,灯火映照下,白袍上的云纹似乎变得暗淡了些。 庙祝虽然天生表情僵硬,与平时没有区别,但以张庆显对他的了解,依旧可以感觉得出来,他的气息很浮躁,看来救援李郎中的事情并不顺利。 “那边怎么样了?”说话的是一名黑衣人,斗篷下是一片虚无,看不出他的面容,但从外形上判断,可知他就是那日与常运白交手的黑衣人。 张庆显已经将人质被救的事情提前告知了黑衣人,所以才有此问。 庙祝没等言语,扑通一声先跪在地上,“卑职辜负了大人的期望,把人跟丢了。” 黑衣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个事情,问道:“李郎中呢?” “被杀了。” “可否从伤势上看出是什么功法?” “李郎中吞食蛊王,身体已经破损严重,卑职看不出。” “你动用阵法的力量了?” “是。” 庙祝额头渗出冷汗滴在地板上,等待着黑衣人的责罚。 黑衣人没有理会庙祝,他今天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这小修士叫什么名字?” 一旁的张庆显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也不敢吱,直到黑衣人问话,才回答道:“游子济。” “查到他的身份了么?” “没有,最远只追溯到北荒城,一开始我以为他会三昧真火,应该是妖怪化形,现在反而不那么确认了。” 黑衣人嗤笑一声,“三昧真火是玄境妖怪才能施展的本事,他的实力还没有达到那个层次。不过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成就,天赋不错,要是能将他收为己用就再好不过了。” “那我找机会接触一下,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丰厚条件。” “不用了,还是我亲自接触他吧。这两天你便放出消息,以张家的名义说龙王塔的宝物已经找到了,归还宝珠要举行祭祀仪式。游子济手中有两颗珠子,到时候他和郡守为了打击张家的声誉肯定都会过来的,正好把他们一起解决掉。” “那人质的事情怎么办?” “周晴?丢了便丢了吧,本来也只是想激起周明志的反抗意识,现在火候也差不多了。”黑衣人顿了顿,说道:“还有,记住,城内城外所有参与我们计划的人,只要不是我们的亲信,事后都杀了。” 张庆显点头答道:“是,父亲。” 直到黑衣人走了许久之后,庙祝才站起身来,脸上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一旁的张庆显深有同感,他的后背也早已湿透。 第69章 冤家路窄 游子济绕了梓郡城半周,仔细勘察周围的环境,确认自己躲过追兵后,这才放心的潜回城内。 天际已经泛白,游子济进城之后反而不再隐藏行迹,径直回到郡守府。 此时郡守府已经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梓郡城最安全的地方。等到太阳升起,郡守府被夜袭的消息就会传到官府的各个部门。各级官吏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在天府来人调查之前,一定要确保郡守的安全,不然这整座城里,只要是被牵连到的人都会被天府特派的钦差扒一层皮。 来到郡守府大门口,此处的守卫早已经换了一批,虽然他们身体状态不佳,但总的来说经过半个晚上的休息,还是要精神不少。 护卫们看到游子济回来,立马精神振奋。眼前的少年不仅救郡守府于危难,更是连夜出城解救主人家的小姐,甚至真的将人救了回来。小小年纪本事大又十分稳健,让人发自内心的敬佩,他们只要看到游子济心中就充满了安定。 游子济微笑着和他们打过招呼,跨过大门来到庭院。这里依旧一片狼藉,只有周管家苍老的身影在那里收拾着杂物,游子济向他打听了郐老道的消息,知道他们已经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等到太阳升起,郡守府的大门车马聚集,第一次变得如此热闹,一时间门庭若市,各个衙门的官吏都来此慰问,虽然脸上的笑容假了些,慰问的词语也空泛了些,却不可否认,他们全都是真心实意地担心郡守安危。 游子济没有理会这些官场之事,他甚至没有去见郡守,直接回到屋里休息。修士虽然精力充沛可以几天几夜不休息不吃饭,但适当的睡眠不论是对身体还是修行都极有好处。再说昨天晚上那种高强烈度的战斗,哪怕是筑基修士也有些招架不住,实在让人疲倦。 至于前厅,在周郡守得知自己女儿回来之后,又变回以前风度翩翩的模样,精神状态极好,应付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 等时间稍晚了些,这些不怎么面熟的同僚都已离开,真正熟悉的人才刚刚登场。 “周郡守,你这里太热闹了些,我可是排了好久这才有机会进来。”张庆显标志性的大嗓门从屋外传了进来。 周郡守已经连续接待了许多官吏,张庆显的到来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晚,他果然是个惜命的人。 张庆显的目的很简单,作为一城将军,梓郡城军事最高领袖,他必须表态,要派兵护卫郡守府。 他心中不由得感叹,被天府直接任命的州郡大员,就是地位特殊,只要受了委屈,天府便会出面追责,暗地再怎么辛苦谋划,也不敢在郡守任期内害了其性命。 周郡守却心中另有苦楚,他知道天府下来的钦差既是来保他性命的,也是来解除他职务的,他若还想在梓郡城翻出点浪花,只能在这几天下功夫了,钦差一到完事皆休。 屋内除了张庆显之外,还有两人坐在那里,分别是郡丞王乐贤和护军周为名。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周为名丝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火药味儿,他对这周郡守拱手说道; “大人,张将军将郡守府团团围住,这哪里是保护,分明是想将我们囚禁起来,狼子野心暴露无疑,若真有心,张家本钱雄厚,找一位筑基供奉出来,不比门外的虾兵蟹将强上许多。” 张庆显连忙反驳,“周护军可冤枉我了,我家中的供奉早已闭关修炼,可不是我这俗人喊得动的,不信你可以去查看一番。” 张庆显也想让供奉来保护周郡守,可张家明面上只有一位供奉,而这人本事不济,昨晚在郡守府被游子济一掌打死了,实在没有办法。 两人都是武将,兀自争论不休,唾沫横飞,实在不雅。 王乐贤只好插了一嘴,说道:“不知郡守大人听说了没有,我听坊间传闻,龙王塔上的五行宝珠被人找到了。” 周郡守听到这话一愣,还在打嘴仗的两人也停了下来。 周郡守任期之内,如果有什么比较大的污点的话,就是五行宝珠被盗,这也是郡城百姓对他不满的原因之一。若是寻回宝珠,周郡守才算是真正了解了心愿。 周为名知道这事对于郡守的重要性,自然没有心情斗嘴。 对面的张庆显却有些疑惑。王老头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还没开始把宝珠的消息散发出去呢。 “此话当真?”周郡守的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 王乐贤是知道周郡守的心思的,而且这也与他的想法重合。 “现在还不知道真假,我们可以先派人去接触一下,若是真的,那真是天佑郡守,可以将名声扭转回来了。” 名声的确是周郡守最在乎的一点,他由衷地希望这件事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我就以郡守的名义在龙王庙举行一场盛大的庙会,让郡城的百姓一起庆祝一番。” 张庆显在一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他猜不透王乐贤的身份,但周郡守的决定也是他想要的结果若是一直龟缩事情反倒不好办了。 …… 游子济睡到下午,才将精力补充了回来,他没有出门,又修习了一阵精炼真气的法门,一直挨到傍晚,粗略的吃了些饭食,便翻过院墙,躲过了郡守府周围护卫的视线,继续去找常运白。 常运白昨晚睡得也不舒服,大半夜被一阵特殊波动惊醒。他对阵法灵脉一系列的东西最有兴趣,脑子苦苦思索,竟是再也睡不着了。 “难道是地底灵脉的震动?” 常运白翻来覆去,得出了一个似乎合理的答案,突然又觉得不对,这种波动虽然细微,看似与地脉律动的感觉一样,但还是能分辨出细微的差别。 在常运白的感官上看,一者是死物,一者是活物。 地脉的律动就好像人心脏的跳动一样,是天地之间自主产生的灵脉,每过一段时间灵气都会产生波动,代表着勃勃生机。而昨晚的波动,感觉上分明是被人强迫弹了一下,逼迫这稳定的地脉运动。 这难道是布置的阵法?对了,只有阵法才能够造成这样的效果,只是设置阵法的人水平实在不怎么样,只能机械性的依照阵图设置。 常运白终于解开了谜团,但一切都是他的猜测,他需要实地考察一下。 哪知白天到了那里,发现这阵法居然与城内连接,那究竟是多大的阵法啊,不知需要几代人进行设置才能有这种规模。源头似乎就是眼前的龙王庙,常运白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决定多方求证,需要一些时日。 等到游子济来时,他正苦思冥想,有好多头绪没有理清,索性也不再教学修炼方法,而是带着游子济来到城外,想要进行阵法勘察。 还未等起身,游子济突然藏起了身形,原来是龙王庙中有人出来。 “这是龙王庙的庙祝,你与他有过节?” “是啊,他昨天还追杀我呢。” 第70章 郡城大阵 常运白惊讶不已,“你与他们有什么恩怨?” “我为救人诛杀了山贼的同伙,这庙祝想是与那人熟识,曾带着人马在城外追杀我,被我逃开了。” 游子济只是将事情粗略说了些,并不想将常运白牵扯进去。 城中有山贼内应,常运白早有猜测,所以不怎么在意城中修士与山贼的瓜葛,反而问道:“以我观之,这庙祝的本事未必强得过你。想要甩开他也不是难事,你怎么不先与他比试一下身手?” “常师兄不知道,他追人的本事厉害着呢,我可不敢与他纠缠。” “他是怎么追踪你的?快跟我说说,我给你想个法子破了他的法术。” 游子济仔细想了想,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感觉只要踩在地上,立马就会被他感应到。” 常运白听到这里有些惊讶,沟通地脉,少说也得是玄境的修为。常运白望气的本事早已登堂入室,难不成看走了眼,这庙祝隐藏了修为?他不由自主地看向龙王庙的方向,心想真是不可小瞧天下人,他在这里许多天时日竟然都没有发觉。 随后皱眉思索,怎么也想不透,便是玄境修士也不该躲过他的眼力。 龙王塔塔尖的翼角上,每一处放置宝珠的位置下,都有一串铃铛随风摇荡,清风徐徐,铃铛脆响,常运白猛地反过劲儿来。 经过几日的勘察计算,可以确认龙王塔是一座大阵的阵眼。那住在其中的庙祝当然很有可能掌握这个法阵,或者简单利用这个法阵。也许是他借用了法阵之力,沟通了地脉,才有昨天晚上的变动? 若说是阵法之力倒也合理,只是这种猜测实在是惊世骇俗。常运白勘察周围,只发现这一座大阵,但没测算出具体的范围。昨夜的波动明显在城外,影响这么远,那得多大的阵。常运白无法继续安坐原地,想要立刻印证自己的猜想。 “游师弟,昨夜你们在哪里闹出的动静,快带我去瞧瞧。” 游子济见常运白有些激动,便将他带到城外,去往昨夜战斗过的地方。 先是李郎中身死之处,这里除了一些血迹之外根本看不出来这里经历过大战,尸身应该是被他的同伙收殓了回去。常运白仔细观察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任何阵法的痕迹。 紧接着来到了李郎中家的遗址,这里经过昨天的火焰已经化为废墟。 两人搬开倒塌的房梁砖石,翻找一下,却不想接连激发了几个机关陷阱。陷坑竹刺,铁钩套索应有尽有,这些都还平常,可怕的是陷阱之中多藏蛊虫,入侵者一不小心便要被下了蛊折在这里。 好在游子济昨夜用了火攻,根本没有进院子,躲过许多危险。可惜战斗后续火焰被游子济抽走,反而没将陷阱中的蛊虫全部焖死,留下了几只漏网之鱼。 常运白见是蛊虫,也没用真气抵挡震碎,而是将衣袖抖了抖,抖出三层浪来。那蛊虫进入常运白衣袖三尺之内,好像丢失了方向感,向前碰不到常运白,向后离不开三尺之外,兜兜转转竟就被困住了。 常运白就这样将所有陷阱中隐藏的蛊虫一一找出困住,他用手指捻起一只仔细瞧了瞧。 这蛊虫灵智不高,只凭本能行事,完全不知自己身处险境。被人捏在手里,却嘴巴张开,凶性毕露,似要撕咬常运白。 它的环状尖牙层层叠叠好似锯齿,胸口处覆盖有金甲,颇为坚硬。胸部以下却不再有甲壳包裹,露出了柔嫩的白肉。整体的身体构造都是为了强行快速地寄生人体。 常运白手指轻微用力,就将手中的蛊虫捏得粉碎,游子济在一旁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听得声音酥脆,这蛊虫好像突然变干燥了。 “这附近没有蛊虫的天敌,可不好留它们性命去残害附近的生灵。”常运白没有将蛊虫带回去研究的意思,五指一攥便将剩下的蛊虫全部变成了粉末。 这一次动作颇大,游子济看得仔细,只见常运白手中的真气运转,将蛊虫体内的生机水分完全抽离,瞬间干燥,所以捏起来才那么酥脆,这正是精炼真气之后的手段,让游子济佩服不已。 两人继续寻了一阵,没有发现与阵法相关的东西,只能继续向前寻找。 再往前便是郐老道掩藏遁地符的位置了。 常运白终于有了些头绪,他把身后背着的巨剑插入地下,巨剑上带有符文的布条自动散开,分出了四块布头分别插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常运白手握剑柄,凝神搜索,已经将地遁符附近的真气波动都勘测了一遍。 顺着遁地符的运行轨迹,常运白找到了不同于环境原本力量的存在。 除此之外,这里还是庙祝在郐老道离开的一瞬间落地的地方,空气中逸散的真气还有留存,足以证明庙祝来过此地。 常运白手掌摁住剑柄,随着巨剑缓缓下沉,他所能感受到的区域也越来越广。 常运白掏出一块八卦镜,这倒不是什么厉害的法器,只是为了模仿算命先生而准备的道具。 道具在常运白手里有了妙用,他依靠八卦镜大致模拟出来了当时的场景。 镜中出现了昨晚庙祝看到的场景,随后常运白进行反推,硬生生将庙祝借用的阵法力量推算了出来。 “这大阵居然覆盖了整座城池!”常运白通过计算,证实了这个令人惊讶的猜想。 阵法本身不怎么复杂,可是阵纹的范围如果足够大,那么想要成功的困难程度也不会低,耗费的精力时间更是不知要多少。是谁在耗费这么大的力气,布置了这阵法? 常运白第一次感觉到棘手,他对着游子济嘱咐道:“这阵法必定是城中人所设,不知有什么阴谋诡计,如果贸然动手,我们一定吃亏,等我出去几日寻找解决方案。游师弟切记行事不要冲动,先将提炼真气的功课做完,等我回来。” “常师兄是要去寻找帮手么?” 面对游子济的疑问,常运白哈哈笑道:“这里都是简单的五行阵法,只不过大了些,若还要寻找帮手,会让我的师弟们嗤笑的。” 说完,常运白拔起已经在泥土之中陷入一半的巨剑,御剑腾空离开了此地。 第71章 夜谈 一直折腾到半夜,游子济总算回到郡守府,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了,只有在门口和院中警戒的护卫还没有休息。 回到房屋,发现门前有一道黑影,走近一看是正在打瞌睡的郐老道,游子济将他摇醒,笑着询问道:“道长不去屋里睡觉,怎么反而到我门口台阶小憩?” 郐老道睡眼惺忪,艰难睁开眼睛,见是游子济,清醒了些,道:“郡守在书房中等侯,与你有事情要说。” “郡守大人一整天事务繁忙,也累得不轻,便等明天再说不迟,何苦劳烦道长半夜睡不好觉。” 郐老道知道游子济与他相熟,所以颇为关心,但语气中夹杂了埋怨周郡守的情绪,这正是他所担心的,不然安排值夜班的护卫便可,何必亲自来等。 “游小哥可别这么说,是我自己决定要在这里等的。你也知道郡守曾是我幼时好友,他现在有难,我是一定要帮的。也不是非要让他夺权报仇,只是想保障他的安全,可惜我本事低微想是没太大作用。我知道游小哥义气,希望你能看在我们的交情上,稍微帮衬一下。” “朋友有难,我自然不会抛下独自离开。” 郐老道得到游子济的承诺放下了心中大石,想了想又嘱咐一句。 “郡守是凡俗人,不懂我们修行者的事,若是等下说话无理还请小哥能够担待。如果他有什么请求就先应下,等我们事后再研究,省得让他一个凡人瞎操心。” 游子济一并应承了,才转身寻周郡守去。 周郡守的房间里依旧灯火通明,烛光映着他的身影坐在书案前,应该还没睡下。 行至门前,游子济拍了拍门扇。里边的周郡守似乎也打了瞌睡,反应有些迟钝,只说了句“稍等”,过了片刻才起身将门打开。 才过了一天时间没见,周郡守下巴上已长了细碎的胡茬,似乎没有精力搭理,显得很憔悴。 游子济与他对视了一眼,见周郡守眼睛中充满了疲惫的神色,心中不由得软了几分,想起郐老道的嘱托,决定有什么事情都先应承下来。 “多谢游少侠救我府中十几条人命,又将我女儿救出虎穴。”周郡守开门见山,一边感谢救命恩人,一边就要跪地拜谢。 游子济连忙将他搀起,“郡守大人不必如此客气,都是举手之劳。” 周郡守僵持不过,只好起身说道:“那游少侠如果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我一定满足,我虽然是没有实权的郡守,但如今不同往日,城中权贵都巴结着我呢。” 自女儿救回来后,周郡守心情愉快,哪怕自身境遇困顿,也能轻易说出来打趣,倒让游子济一点反感生不出来。 “郡守大人客气了,我也在府中居住,朋友有难自然要出手帮助,若真要算个价钱,就当是我借宿府中的报酬吧。” 周郡守见游子济如此豁达,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下游子济。眼前少年年纪轻轻不仅修为高深,连心性也是上乘。他本以为游子济年纪小性子不稳,会借机要些什么离谱的东西。这下周郡守再不将游子济当作少年来看,而是放在平等的视角上相互探讨问题。 “游少侠知道五行宝珠么?”周郡守先问出一句,见游子济点头便没有停顿,继续说道:“这是我梓郡城中龙王塔上的至宝,或许比不得修行者的厉害法宝,但他的象征意义很大。我如今声名狼藉便是以这五行宝珠丢失为开端的。最近坊间传闻五行宝珠已经被重新找到了,我必须做出表态,如果处理得当,或许可以洗刷我的污点。” 周郡守的心中依旧不想放弃郡守之职,或者说他不想放弃施展抱负的机会。按照他的计划,如果自己没有机会,就让一些靠谱的人去接手。 游子济听到这个事情,第一时间就知道消息是假的。因为其中两枚宝珠就在他的怀里,又怎会有人真的找回五行宝珠呢。但游子济没想现在就告诉周郡守,今晚还是让周郡守好好休息一下吧。 “大人有什么吩咐?” “我已经派人接触拿回宝珠之人,若是真的,将会在龙王庙举行一场庙会,届时我会亲自出面,安抚百姓,并确认剿匪的行动。到时一定会有很多人不想这件事发生,做出过激的举动,希望游少侠可以保护我家人的安全。” 游子济一愣问道:“那大人你呢?” “自然是有洪都尉保护了。我们两个俱是天府正式任命的官员,想来在梓郡城里不会真有什么性命之忧,反倒是家中其他人更加危险。有少侠和郐大哥护送,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去到安全的地方。” “我并不建议郡守大人这么做。” “为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游子济可就不能再装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了。 “郡守大人见过真的五行宝珠么?” “没有,只是听说过宝珠的模样。” 五行宝珠是在周郡守上任的那一天丢失的,城中流言四起,百姓们都说是新任的周郡守破坏了城中气运,所以直到今日周郡守也没有见过这所谓的至宝。 游子济自怀中掏出了两颗宝珠,一颗赤红一颗暗黄。周郡守瞪大了眼睛,他已经猜到眼前的宝珠是什么了,却实在不敢相信。 “这就是五行宝珠中的火行和土行,它们皆是我在山贼手中缴获的,郡守大人现在猜得到是谁拿走了宝珠么?” “只是城外的山贼怎么可能将城内的至宝偷走,除非有内应。”周郡守此时才知道山贼背后还有其他势力帮助,怪不得出城剿匪之事一拖再拖,原来这些豪强根本就是跟山贼一伙的。 “很可能不是内应,而是监守自盗。昨夜,我与郐道长就是李郎中家中找到的小姐,这些想必郐道长都跟你说了。在这之后他却不知道,有一伙人追杀我们,领头的就是龙王庙中的庙祝。” 游子济看着眼前目瞪口呆的周郡守继续说道:“大人现在还觉得,五行宝珠的事情是一个机会么?这假消息就是城中的豪强们为了让大人自投罗网,彻底身败名裂设下的圈套。” 第72章 红绸干尸 “大人还记得昨天袭击我们的人么?其中有不少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他们都是被人利用以为大人才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如果大人不做好准备的话,必然还会有人煽动民意,利用百姓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周郡守本以为自己转运了,如今发现是个陷阱,不由得情绪低沉,若是再失信于百姓,恐怕他所作的安排都是空谈再也无法实现,他开始冷静下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庙会是我近期唯一可以与百姓直接对话的机会。” 游子济想了想,说道,“就按照大人原来的计划实行吧,我们就当是真的五行宝珠。到时候除了洪都尉之外我也在暗中过去,如果情势不对,我就上场以游侠的身份拿出真正的宝珠,也算是给民众一个交代。” “也只能这样了。” …… 这两日刘启明与朱熊过得极舒服,自从李启明完美地完成任务,赵冀便给他颇多奖赏。每日在府中饮酒吃肉,还有那青楼的舞女表演,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几天下来人都虚胖了一圈。 朱熊与一些少年算是刘启明的帮手,身份不同,自然与他一起享用。而其他闯入郡守府的人们,虽然没有他们一样的待遇,但依靠子郡守府抢来的食物钱财,家家户户也勉强能吃饱饭了,与之前相比是天差地别。 他们对刘启明是感恩戴德,刘启明的威信也是与日俱增。 自从攻击郡守府后,到处都是查探他们踪迹的官差,好在有张府的掩护下,只要避过风头,没有人能找到他们。 明眼人都知道李启明是给大家族的人做事,比如朱熊,他把刘启明做的事都看在眼里,他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在利用这些吃不饱饭的流民,并不是真的要为他们谋福利。 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能吃饱饭,跟谁干活不是干活,在哪里卖命不是卖命?若是还在码头给人干苦力,一辈子也过不上顿顿有酒有肉的日子。 这两日,几人虽然玩得爽快,昼夜颠倒不见阳光,却因为张府之人的告诫,只是在这小院之内活动未曾远离。 夜半时分,虽然舞女们已经先行回去休息,屋内依旧狂欢如故。 酒水入腹,不多时便要如厕,朱熊本来叫着人与他一同前去,却被几个少年娃娃嘲笑胆小。他朱熊好汉一条,哪里容他人小瞧,自己一人便出门去了。 朱熊本是粗野乡人,也不找茅房,随意在花丛之中便就地解手。待要回去,心想出来时间不长,若是现在回去显不出自己的胆气,于是不往屋内走,反而是向着院子外边离开了。 张府是梓郡城有名的大户人家,府邸庞大繁复,若不是这样,也没法子藏着刘启明几人,让外边官府毫无头绪。 朱熊本就喝得醉醺醺的,脚步虚浮,不多时已经不辨方向,不知自己去了哪里。 这个时间段除了值夜的仆人,大多都已就寝,只有他们还在玩耍。朱熊远远看到一处房间灯火通明,不是他所在的院子又是哪里。 他心里想出门已经这么长的时间,应该不会再有人嘲笑他了,于是加快脚步,赶到房屋之前。哪知听到的不是酒杯碰撞、划拳哄闹的声响,而是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难道这群舞女还有夜场? 朱熊迫不及待地靠了过去,却见那屋内影影绰绰,有好些人在忙活,根本不是他喝酒的地方。 朱熊好奇心暴涨,再有烈酒壮胆,早将张府的告诫抛在脑后,脑袋贴近窗户,想要一探究竟。 他用口水沾湿手指,将窗纸戳破,向里边瞧去。 只见屋内红纱粉帐,迷雾檀香,仿若仙境。四五名妙龄少女娉娉袅袅,莺声燕语,玩着绣球,在屋内打闹嬉戏。 少女们嗓音清脆甜美,余音贯耳,好似仙女。又见她们身披薄纱,肌肤若隐若现,真如魅惑的妖女一般让人血脉喷张。 在向旁看,层层粉帐之中有一身影横卧在上,似乎侧身观看着眼前的少女们。 朱熊羡慕不已,心想是何人有此等艳福。定睛一看,却见那人身裹红绸,将身子捂得严严实实,半点动弹不得。这哪里是享福,分明是遭罪啊。 再看其脸庞,干瘪晦暗,不像是正常人脸,毛发枯黄稀疏,看不到一点生机。朱熊略感不妙,一抬眼瞧见那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呆滞无神,看不到瞳孔,只有枯萎的眼白,好像绞烂的豆腐。 朱熊惊出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半,这哪里活人,分明是一具刚死没多久不知被何物抽干的尸体。 猛然间又发现那干尸的眼珠骨碌碌转动,似乎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朱熊再也经受不住,吓得亡魂皆冒,惊叫一声,就此逃开了。 屋内的少女们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都停下了动作,几人侧耳倾听,几人循声张望。有个胆子大的直接趴在窗户上,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窗户上被捅出的洞口,旋即转身继续与姐妹们玩耍,跨过漫漫长夜,永无休止不知疲倦。 回去的路上,朱熊不敢细想,怪不得这张府之中不让随意溜达,莫不是在府内养了女鬼?也不知张府在搞些什么名堂。 等他重新回到宴会,再也没有兴致玩耍,显得心事重重。 “朱大哥,你怎么才回来?” “莫不是怕我们笑话你胆小,自己在外边硬扛着不回来,现在吓得脸都白了。” 宴会上一阵哄笑,朱熊却低头不语。 李启明见他情绪不佳,便凑了过来安慰几句,却闻到一股异香。 “刘大哥,你浑身都是胭脂气,难道是偷偷会相好去了。”刘启明为了确认,拿起朱熊的衣袖用力嗅了嗅,哪知醉意又浓了几分,倒头便睡。 朱熊听到这话也闻了闻自己的衣袖,与那干尸房间中的味道一样,他浑身颤抖愣在当场。 其他人也好奇凑了过来,闻过味道之后都酣睡过去,这个房间突然安静下去,只有朱熊一人清醒。 第73章 魂幡 吱嘎!吱嘎! 门窗无风而动,朱熊心中恐惧大气都不敢出,缩在已经睡去的同伴身旁,瞪大了双眼向门口看去。 突然,门户大开,门闩断成两截,好像被重物撞开,一条红绸循着脂粉气味,追踪到了朱熊,卷到他的身边。 朱熊本想呼救,却发现自己喉咙紧迫,发不出声音,低头看时,原来是那红绸的另一端早已经缠上了他的脖子。 他拼命的挣扎着,抓向能碰到的一切,踹翻了桌椅,扫翻了酒壶,闹出了巨大的动静,最后也只是将一块吃剩的骨头死死攥在手里。他急中生智,将那骨头的尖锐处扎向红绸,希望可以将红绸割断。这红绸摸起来软绵绵的,当你想要攻击它时却又变得坚硬如铁,骨头咔嚓一声变成两段。与此同时坚硬的红绸也将他的脖子勒破流出血迹,吓得他立马停下动作。 朱熊一旁的兄弟们睡得昏沉沉的,没有一个人有苏醒过来的迹象,自己又无法说话求援,只能苦苦坚持。 凡人之力又怎么能够抗衡法宝之力,朱熊很快就顶不住了。 朱熊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恍惚间,好像有几名妙龄少女顺着鲜艳的红绸飘荡下来,抚摸着朱熊的胸膛,霎时间,朱熊感觉全身的暖流汇成一股聚在胸口,憋闷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 他紧闭双眼眉头舒展,面上带着微笑,不知在做什么美梦。仔细去看,他的身体似乎干瘪了一些,脸上多了许多皱纹。 红绸不停地蠕动,从缠绕脖颈的位置继续向下延伸,将朱熊裹成一个大粽子拖走,消失在夜色里。 这里重新恢复了平静,除了满地狼藉和破损的门闩,以及阴影处有两名修士低语。 “魂幡已几日未曾进食,力量有些不稳,可最近城中风声紧,也没机会出去寻找血食,我正自忧虑,却不想有人自己送上门来。贤弟,你可知道这人是谁,可别是有身份的人物,给我们平添麻烦。” “大哥放心,不过是一些流民而已,他们的替代品到处都是,再说是他自己上杆子送死,却是怨不得我们。” “那我就放心了。说来大人这魂幡确实厉害,不愧是顶级法宝,不仅可以利用魅灵困敌杀敌,自身还能够屏蔽天机,让那玄明道首席弟子的望气之术全无用处,他整天在城里瞎逛,肯定还以为这里一点问题都没有呢。” 这修士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旁的修士也不停附和。 “屁的首席弟子,我看他就是酒囊饭袋,连个筑基境都收拾不了,搞不好还不如我们兄弟二人。” 两人笑了一阵,为首的修士道:“贤弟留心,六大派弟子还是不要小觑得好,等大人计划完成,到时有了大阵的加持,别说一个玄明道的弟子,便是再加上天府寺的高手也不足为虑” “正是,还要再忍耐几日。” ...... 第二天一早,刘启明等人终于苏醒,每人都顶着个熊猫眼。明明睡了很久,却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身体有些乏累。他们哪里知道魂幡的可怕,要不是朱熊坚持不住,再多待一会儿,剩下的人恐怕都有性命之忧。 李启明揉搓着脸庞,强打精神,抬头环顾四周,想要去与朱熊商议,却已经不见了朱熊人影。 刘启明有些慌乱,他去附近寻找了一下也没有消息,没奈何只好去找赵冀禀告。 他的身份自然是请不到赵冀出马找人,只是将朱熊失踪的事情上报,免得出了麻烦牵连自己。 赵冀身穿红色法袍,精神焕发,远远看去其身周的空气都有些扭曲,见到李启明便直接问道“你是来找朱熊的?” 李启明心中一惊,朱熊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哪里够资格被修士大人挂在嘴边,一定是捅了篓子,恐怕要受牵连,他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贴地不敢言语。 赵冀没想到刘启明有这么大的反应,却也没有在意,说道:“昨天张大人派他去执行别的任务了,其他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还有,过几日便要举行庙会,你将手底下的流民组织起来,我有用处。” 原来不是坏事,李启明松了口气,也不纠结朱熊的去向,欣喜地离开了。 …… 却说游子济连续几天都没有出门,只是在家中按部就班地提炼真气。 经过几日的努力,他身体中四散的真气已经基本融入经脉之中,其体内隐藏在血肉骨骼中的药力也已经被全部激发出来,真气的含量比之前多出一倍有余。 修炼只剩最后一步,便是将聚集起来的真气进行压缩。 这一步骤就像是妖怪驱除真气中的杂质一样,完成以后,突破玄境的修行之路一马平川。 若是妖怪的修炼方法,游子济体内的三昧真火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可惜人族玄境的修炼方式与妖怪并不一样。 人族的修炼方法是给予真气更强大的压力进行压缩,进而得到更高质量的真气。 说来星月池中的星辰之力对这种修炼也有很好的辅助作用,可惜离得太远,游子济无法取巧,只能水磨功夫慢慢来。 这一日,周郡守得到他人的邀请,要前去确认五行宝珠的真假,洪都尉自然随行在侧,游子济却无法露脸。 按照计划,确认宝珠的真假之后,庙会举办的时间便要确定好。 举行庙会之时必然鱼龙混杂,游子济害怕敌人趁乱将宝珠抢走,便将土行宝珠托给了郐老道保管,正好可以配合郐老道的遁地符使用,或许有奇效。 至于火行宝珠也对修士有增幅,可以加强洪都尉刀法的威力,补足他攻击方式单一的问题。但因为洪都尉需要护卫周郡守,接触的修行者多,难免被有心人认出宝珠闹出麻烦。再加上游子济也需要一颗宝珠取信百姓,便没将宝珠给他。 等一切安排妥当,游子济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独自一人跑到龙王庙附近,看看常运白回没回来。 第74章 雷电 游子济与往常一样孤身一人来到龙王庙。 这一次却与以往不同,庙中的修士们已经知道游子济的到来,提前准备好阵法。 原来这龙王塔与五行宝珠本就是一体,相互之间互有感应,游子济身上带着宝珠靠近此处,便会引起了龙王塔本身的异动,自然就被发现。 前几次若不是常运白帮他遮掩气息,早就被庙中修士发现了。 游子济刚刚踏入龙王塔的范围,便引动了异象,塔上铃铛摇响,庙里的修士立马反应过来,以龙王塔为阵眼覆盖整座城市的阵法运转起来,封闭四方,将龙王庙这一整条街与其他地方隔绝起来。 阵法太过庞大,运转的时候搅动了附近的灵气,被游子济察觉,他反应迅速,赶忙向身后跃去,却怎么也逃脱不了。 双方的力量不是一个层级,这个法阵用来对付游子济的确有些大材小用了。 游子济已经不是第一看到阵法屏障了,他观察了一下便知道自己无法离开,索性决定放手一搏,开始积蓄战意,以备后续的战斗。 庙门猛然打开,从里面出来了十几名道士打扮的筑基修士。 陇州崇尚道学,寺庙之中多是道士,这不令人稀奇,但有这么多筑基修士可就有些意外了。 游子济心底一沉,他不能等对方摆好阵势,抢先出手。他劈空掌已经出神入化,隔空打退两人,冲进人群之中混战。 游子济近身搏斗的能力远超普通修士,他身处人群之中到处都是敌人,掌法四面排开,见谁打谁,对方反而怕伤及队友施展不开,被游子济轻易打得抱头鼠窜。 “都退后!” 声音自庙中传到了,一道身影窜出庙门,众道士见到来人,立马四散开来,甚至不惜硬吃游子济几掌,被打得口吐鲜血。 来人正是龙王庙的庙祝,他吓退道士,突然出现在游子济面前,喊道:“好小子,敢杀了我们的人,让我好找,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今日自投罗网便是你的死期!” 游子济见此人依旧与那晚相见时一样霸道非常,回道:“身为修行者与山匪勾结,谋害他人性命,这种人有什么不可杀!” 双方话不投机,直接动手。 庙祝虽然见游子济年龄尚小,但早就听说过他的本事,不敢掉以轻心,他立刻掏出自己的法宝,一把巨大的铁锤和一面光滑铜镜。 那锤子通体乌黑上面雕刻着雷纹,其上附着有雷电随着固定的频率闪动,通体巨大,光是手柄就有碗口粗细,半丈长短,庙祝运使功法五指轻松的提着锤子,将法宝运使起来。 另一面铜镜,光洁明亮,其上闪闪发光,光耀夺目,光芒如同液体似乎要喷涌而出。 游子济见那两件法宝流光溢彩,知道不是凡物,丝毫不敢怠慢,他无法运使法宝,遇见这种类型的对手最是头痛,不由得心中叫苦。 庙祝五指提起自己的锤子,力从地起,腰部扭动,手臂向前一甩,锤子直接飞了出去,砸向游子济。 锤子周围狂风呼啸,搅得道路两旁泥土飞扬,周围道士的发髻都已经散乱,这还只是边缘的威力,怪不得他们躲得那么快。 游子济赶忙向后跳跃躲开,他却不清楚锤子的威力,虽然避过了锤子的砸击范围,但随之而来的冲击波将他顶飞出去,撞在屏障上,又弹了回来,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锤子击打地面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如同春雷在耳边炸响,游子济被震得眼冒金星,身体摇晃有些站不稳。 庙祝见锤子法宝建功,连忙提起来乘胜追击,又是一次砸击,将游子济掀飞出去,震得七窍都渗出血迹。 庙祝手中的铁锤铜镜都不是凡物,也是配合龙王塔所制成的法宝,每次攻击都如同电闪雷鸣,可以灼烧震慑敌人。 尤其是在这大阵之内,可以借用阵法的力量,如果是在城外就没有这么大的威力了。 游子济挨了连续两次攻击,虽然受了不轻的内伤,但也摸清了锤子的攻击方式,他见庙祝并没有受到雷声的影响,猜测这法宝的攻击应该是固定方向的,呈扇形向前扩散。 于是他不再躲避而是拉近与庙祝的距离,在第三锤攻击下来的时候,游子济抢身上前,避过锤击,星脉开启,双掌齐出攻向庙祝的胸口。 此时游子济的真气凝实,全身的力量都收发自如,再加上星脉的增幅,若是直接拍在敌人的胸口上,立时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却不想庙祝举起铜镜挡在身前,那铜镜散发光芒,将游子济的掌力挡住,并反击出去,一道光柱射出,如同一道闪电,带着炙热的气流,逼开游子济。 游子济勉强撤身躲开,头发烧焦了一块,手掌之上隐隐胀痛,显然是被那道闪电波及了。 庙祝左手铜镜,右手铁锤,雷声滚滚,闪电慑人,好似雷公扬威耀武,喊道:“你的宝珠呢,快拿出用用,让我试试到底是风雨雷电四宝厉害,还是五行宝珠更强。” 游子济冷静下来,不再猛打猛冲,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庙祝以为游子济已经放弃了反抗,大笑着继续抡起铁锤。 “你这样的本事,居然让大人对你赏识有加,看来都是那些废物为自己失败找的借口,真是可笑。” 庙祝的攻击还没落下,便对着游子济嘲讽,他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却不知为何自己的一锤打偏,甚至没有使出什么力道。 他有些疑惑,再一次抡了一锤,却见游子济伸手一托,劈空掌的掌力隔空出现,将庙祝的手臂抬了一下,这一下让他的力量无法使尽,锤子再次偏离了原定的攻击轨道,轻轻落在地上,没有发出声响。 游子济终于又占据了战场的主动,他冲向敌人,庙祝故技重施,将铜镜放在胸前,防守的同时,射出一道闪电。 这一次双方间隔太远,被游子济轻易躲过,下一刻,一道手掌印已经印在了庙祝的脸上。 第75章 组合技 庙祝脸上鲜血四溅,鼻梁都被游子济给打断了,他神志迷糊踉踉跄跄站不稳摔倒在地上,周围的道士们见状不好,连忙将他扶起,剩下的人向前顶上,堵住了游子济继续进攻的方向。 道士们经过之前与游子济的较量,改变了策略,不再聚堆扎在一起,而是三三两两分散开,一组一组向着游子济进攻。 道士们手中拿着法剑,看起来不是厉害的法宝,但是可以引动阵法的力量,而且相互之间也有配合,两三个道士凑在一起,道道剑光组成剑网威力无匹,只比那锤子法宝逊色了几分。 游子济被剑网包裹,无法突破,于是以劈空掌发招,不打剑网,而是故技重施下先发制人攻击道士手腕。 道士们的实力哪一个也及不上庙祝,都不敢硬接游子济的攻击,只好回剑抵挡,剑网霎时间消失不见。 此时正是绝好的机会,游子济连连出掌欲取几名道士的性命,哪知第二批道士已经跟上,再次组成剑网接下了攻击,游子济只好暂退与他们对峙。 第一批道士撤回整顿,第二批道士则上前与游子济相斗,如这般开始车轮战依次与游子济较量。 好在游子济的功夫妙到颠毫,每每出掌都在敌人出招的薄弱处,几轮对攻虽然没有击败对方,但已经适应了局势,慢慢开始以精妙的掌法在对手出剑之前就封住。 眼看游子济就要完全占据上风,后方调息的庙祝终于恢复过来,提着锤子再次上场。他气急败坏,招式迅猛,没有通知场上的道士,直接抡起锤子对着场中猛砸过去。 这可苦了场中的道士们,一个个皆翻倒在地,只有游子济事先留心,躲过了砸击和冲击波,站在路旁捂着耳朵降低了声波的伤害。 庙祝见状知道自己的攻击手段已经很难奏效,于是狠下心来,施展绝技。 他将铁锤提起抡圆了两圈,顺势放在铜镜镜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一套动作举重若轻,极其流畅。随后整个街道中陡然被刺目的白光笼罩,那是一团闪电聚在空中,无声地飘浮着。这两个法宝借助了阵法的威力,将雷电的力量提升到极致,几乎与天雷相差不多,很难想象是筑基修士可以使用的力量。 街上的道士们看到这一幕,吓得立刻离开了,他们陆续退到龙王塔里,防止自己被波及。 只见那白色闪电在半空中滑行,顺着庙祝指定的方位移动,强大的能量波动让人不寒而栗,无声的环境更让周围人的心里无比压抑。 游子济见这等威势知道无法硬接,正准备以释放战意应对,正巧看见对方道士聚集在门口,他灵机一动,身法飘忽不定,不让庙祝可以轻易地预判他的方位,身体却渐渐地靠向了龙王庙的院墙。 等到闪电临近,游子济一跃而起,引得庙祝动手,闪电猛地爆开,巨大的声浪,滔天的巨响席卷而来,除此之外,爆炸的能量将附近的房屋掀翻,街道也炸出了一个大坑,几乎毁掉了半个街道,要不是阵法屏障在,早就惊动了城中修士。 众人待烟雾散去,纷纷靠近观看,希望找到游子济的尸首。 “庙祝大人实力深厚,将那个小贼炸得渣都不剩了。” 道士们发现土坑之中没有任何东西,纷纷夸赞庙祝的本事。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听得院内一声尖啸,随即嘈杂声一片,众人不明所以。 一名道士自庙门跑出,对着众人喊道:“快来快来,那小贼跑到庙里来了。 庙祝一听这话,气得面色通红,哇哇乱叫,留下几名道士照顾伤员便带人进庙追捕。 …… 却说游子济提前躲过闪电,翻过院墙来到院子里,抬头便看到庙宇正堂,其中有道士把守,看实力不过是练气水平的小童子。 游子济身处包围之中,不想节外生枝,便也没有往正厅走去,而是按着相反的方向潜行至龙王塔。 这龙王塔按理该是庙中最紧要的地方,却没有道士把守。不过想想也对,庙外那十几名筑基修士就已经很吓人,若是庙中还高手,足够开宗立派了。 游子济小心翼翼的靠向龙王塔下,他现在身处险境,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兴致。 这龙王塔建造繁琐,虽然不高,却显得异常雄伟,门前一左一右有两棵桂花树,其上挂满了红布条和许愿牌,想是过来上香的信众挂上去的。 游子济听说过斩蛟龙的故事,城中权贵百姓为了纪念此事建了这座庙。却不知为什么,庙中供奉的不是斩杀蛟龙的英雄,而是蛟龙。 也不知此地是什么风俗,搞出这么个鸠占鹊巢的大乌龙,还没有人质疑。 游子济走向前去,心中好奇看了看许愿牌上写的文字,求财、求子、求姻缘,应有尽有,不禁感叹,这蛟龙的业务还挺广。 待走到塔底门前,游子济刚想上前推门,那门却被一股狂风吹动,突然敞开。 游子济连忙跳开,向门里望去,见一中年女子紧闭双眼盘坐在塔中,好像是在打坐修炼。她见游子济侵入禁地,连忙制止,随即高声呼啸,呼唤同伴。 这女子身穿青色麻衣,有些粗糙,但是可以感觉到浓厚的灵气,不是凡品,刚刚那股古怪的风应该就是这件麻衣的杰作。其腰间束着皮质的口袋,有些大,中年女子盘坐在地上,那皮袋有一半以上耷拉在地上。 游子济还在观察,却见女子猛地起身,左手麻衣袖袍一挥,一股劲风袭来,纵是游子济踏风而行没有受伤,却也被急速的风力带着飘出几丈,其身后的院门砖瓦俱被吹翻在地。 这还没完,那女人紧随其后将右手一挥,又是一道风袭来。这一次风力较小,却威力惊人,游子济躲避不及,正面迎上了风力,只觉头晕目眩,险些栽倒。 原来这股古怪的风力可以对神识造成伤害。 弟76章 风雨 女子身上的麻衣也是一件厉害的法宝,它与庙祝的铁锤铜镜一样都是与龙王塔配套的宝物,威力不俗。 这风麻衣材质非常坚韧,是以鬼气浓厚之地的鬼蛛蛛丝制成。 鬼蛛是在隐诡之地生存的妖兽,它天生阴气极重,产生的蛛丝可以对人的魂魄产生影响,所以织布之时取其蛛丝以特殊的手法缝合炼制,使麻衣拥有了攻击魂魄的能力。 左边袖口针脚稀疏,其上绘制阵法,轻轻一甩就可以带起强风。右边袖口针脚紧密,正好相反,是以风力不大,却可以极大地发挥出蛛丝损害魂魄的效用。 女子左右手轮番挥舞,强风袭人,弱风消魂,让对手防不胜防,同阶对手必定中招。自从得此法宝向来无往不利,哪知游子济的神识本就比一般筑基修士强上不少,又经历了狂风谷怪异虎啸的洗礼,根本不惧怕这种攻击,脑子微微一晃便硬生生顶了过去。 女人惊讶无比,道:“我早就听说过你的事迹,五行使中金、火、土都被你击败。如今又避过雷公的追击,闯进龙王塔,硬抗我的消魂风,果真有些实力。” 游子济听女人的话语,猜测那庙祝应该就是代号雷公的修士了,剩下三人他也认识,只是没见过水、木两使。 “雷公刚在门外已经被我给杀了,你若是怕死投降,我便饶你一命。” 游子济满嘴胡诌,诓骗女子,那女子却轻蔑一笑:“若想在阵法之内杀了雷公,须得玄境高手,你差得远了。” 女子嘴上不吃亏,心里却知道眼前少年是个劲敌,不敢托大继续盘坐在地,左右袖口轮番挥舞,强弱风交叉吹向游子济。 这种攻击若是突然袭击最是难以防备,可若提前有了防备,游子济自然不会再中招,他向后退了几步,身形跃起踏强风而行,轻易避过了能对魂魄造成伤害的消魂风。 这番攻击没有奏效早在女子的预料之中,她已经借此机会起身跨出门槛。 她的功夫不错,丝毫不惧近战,与游子济缠斗在一起。两种风随着女人的招式发挥威力,有时狂风袭来,有时只是普通掌法。与之同时游子济还需提防那消魂风,虽然伤害不大,但愣住的一瞬间所露出的破绽足以让他吃尽苦头。 这样的局势让游子济有些头大,双方交手几招后,才勉强适应下来,不再手忙脚乱。 远处的道士们听到女子的呼唤纷纷赶到此处,见游子济与她相斗,一个个拔出剑来,想上前帮忙却实在无法插手,只得喊道:“雪女大人,我们已经将这里围住,快退回来吧,那小贼跑不掉。” 雪女与游子济交战正酣,听到这样的言语,只以为道士们都觉得她不是游子济的对手,心中不忿,喝道:“你们退开,看我拿下这小贼。” 说完掌法更加凌厉,搅得四周烟尘四起。 雪女手中法宝麻烦,游子济不想给她施展的机会,于是趁着烟雾遮挡众道士视线,手掌幻化成狼头,衔着雪女的手腕将她擒住,彻底打断她的进攻。 雪女不甘示弱,提膝将腰间的皮口袋顶起,要将袋口对着游子济。 游子济看到这一幕略感不妙,不敢赌这法宝的威力,抬起一脚格挡她的膝盖,双方脚法对脚法又是一阵拼斗,雪女没了法宝加持完全处于下风,游子济依旧一点也不敢大意。 此时脚下拼斗,游子济虽然擒住了对方的手腕,自己却也无法再进行攻击。他少年模样,身材相较与雪女有些矮小,于是以额头撞击雪女的下巴。 风麻衣本身的防御能力不错,可惜没有覆盖头部,雪女不敢硬接头槌,只好忍着手腕的疼痛,强行后仰拖拽自己的身体,影响游子济的身体平衡。 雪女险象环生,正不知如何应对,却在此时没了强风维持的烟雾散开,众道士看到了这般情景,纷纷上前帮助。 他们祭起法剑,剑光交错向着游子济切割过去,但因为雪女还在场中,威力不足。 雪女见游子济抵挡剑光,知道机会转瞬即逝,狠下心来,翻身一转,宁可拧断自己的手腕,也要让袋口对准游子济。 这一串动作在电光火石之间,游子济来不及细想,立马松开双手,劈掌挡住袋口,雪女连着皮口袋被游子济退开几丈远后才勉强站稳了身形。 游子济远远看见雪女将手摸向口袋解开绳索,暗道自己失误竟将雪女推回了人群。四周都是道士围堵,雪女身在其中施展法宝他无法阻止只能硬接,这哪里还能取胜,不由得心生退意,准备重新开辟一个战场。 绳索脱落,舒展开的袋口有成人拳头大小,还没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只听得哗啦啦的声音,好像流水,而且寒气逼人,让远处几丈外的游子济打了个寒噤。 随后一股冷水袭来,自袋口出来后,持续扩大,笼罩住游子济周围,秋雨一样滴答在他的身上,威力如同针刺,密密麻麻。游子济施展劈空掌,双掌挥舞,在身边形成了一道真空屏障,把雨水排开。 哪知雪女衣袖一挥,强风所到之处雨水化冰,庭院之中刹那间变成了冰雪天地。游子济身上沾染了雨水,也结了一层细碎冰茬,他利用真气震掉了身上的碎冰。 又要防止雨水,又要防止强风,劈空掌震碎了越来越厚的冰层,游子济却实在拿眼前的雪女没有办法。 游子济移动着自己的位置,雪女也在移动法宝的方位,将游子济牢牢地罩在雨水之内。 如同那铁锤的攻击一样,围在四周的道士们没有人敢硬接,所以游子济靠近他们的时候,都纷纷躲开,打乱了阵型。 等雪女反应过来收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游子济横冲直撞将挡在身前的道士击倒在地,夺路而走,哪知提着铁锤的庙祝正带着道士们从正门进来堵住了去路,游子济无奈只能继续向龙王庙深处夺去,来到了庙中供给留宿信徒的厢房处,随意找了一间房子隐藏真气躲了进去。 第77章 傀儡甲士 游子济甫一进入房门,映入眼帘便是一片由精铁炼制的精装铠甲,甲片光滑,却暗淡无光,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若是修行者穿上了,浑身上下都被铠甲包裹,与人对敌也有极大的用处。 游子济数了数,足有三十六具。 可惜此时不是研究铠甲的时候,外面的人还在追杀他,于是安神静心,隐藏自身真气波动。 却不知为何,其中一具宝甲闪亮,游子济赶忙伸手掩盖铠甲的亮光,却见其上宝纹闪动,反应越发剧烈,不但光芒越盛,甚至整体都震动起来。 游子济在此处躲藏,怕露出行迹不敢弄出大动静,只得伸手将铠甲摁住。 哪知一股强横力量反冲而出,将游子济弹飞出去,他翻了个跟斗平稳落地,再抬头看时,却见那铠甲自动在空中组合,一团黑气在其内翻涌,变成了一具有意识的甲士傀儡伸手向游子济抓来。 这甲士面甲狰狞,好似恶鬼夜叉,动作灵活,招式简单却颇有章法,想来是这黑气能控制傀儡的缘故。 游子济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于是手掌扣住臂甲,猛得向下一扯,便将甲士双臂卸掉。再出一掌,掌力透过铠甲的缺口击散了隐藏在铠甲中的黑气。 没了神秘黑气的支撑,整套铠甲轰然倒塌,游子济手忙脚乱的接住铠甲部件让它缓缓落地,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这边刚一结束,便见前方又有两具铠甲活了过来,与之前一般无二也是被黑气控制。 游子济无奈只得前去收拾,这一次甲士的实力比之前强了一倍,却依旧不甚厉害。游子济手掌翻飞,摘去甲士铁盔面甲,顺势击散暴露在外的黑气。 还没等他将铠甲扶住,那边又有四具铠甲起身来袭。 只听得叮叮咚咚一阵乱响,那散架的铠甲落在地上,游子济却已顾不得脚下铠甲是否会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只想着应对眼前的危机。 游子济再次出掌对付甲士,这一次不出他所料,相较于之前实力又强了一倍,已经不是能够随意解决的了。 好在黑气控制的甲士实力虽然强了不少,但依旧还是比游子济差了许多。即然已经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游子济也不再迟疑,直接放开手脚。 一时间厢房之中响起了金铁碰撞的声音,游子济交手片刻,将甲士引到合适的方位,借力打力,将四名甲士两两撞在一起震散了铠甲,露出黑气。游子济招式连绵,紧随此后出掌,再一次将黑气消灭。 游子济有了经验,这一次没有放松警惕。果然,前方再次出现八具甲士,威势更盛,好在这屋内空间狭小,怎么也容不下这么多人折腾。 八名甲士实力虽强,却施展不开,让游子济趁隙腾挪闪避攻击的同时顺势进攻,这边卸下了一块臂甲,那边打翻了两个铁盔。折腾了一阵,总算一一解决了它们。 这厢房闹出的动静不小,不是久留之地,游子济还在思考怎么离开,哪知身后十六具铠甲已经站了起来,将屋子里堵得满满当当,别说打斗,便是走路都有些困难。游子济不再犹豫,撞破窗户,翻身逃出房间。 出房间一看,外面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影。外界似乎还没有发现这里的动静,游子济心下稍安,还未放松便见那十六具甲士傀儡挤破了房门,冲了过来。 这一轮甲士的实力已经不可小觑,游子济应付起来有些困难,只得招架,再等破绽。 游子济还未想出办法脱离,却瞧见屋里被打散在地的铠甲已经重新站了起来,再加上之前未曾动过的五具铠甲,不多不少,也是十六个。 这一下子,院子中的甲士已经足足有三十六个之多,而且单个实力已经不下于筑基修士,游子济已经完全没了胜算。 他大吼一声,调动最后的底牌。他此时体内战意积蓄许久,不知能有爆发出多大威力。 只见游子济两掌横推,在战意加持下强横的掌力不但轻易逼退了甲士,更在原地留下了两丈左右的空旷区域。 这里实在邪门,游子济早就心生退意。如此场中有了空当,游子济趁此机会便要逃离。 他本想纵跃而起,却似乎被甲士们看出了意图。它们联系紧密,铠甲之间互有联通转递,黑气连接在一起,通过地面延伸到游子济的脚下,将他身形控住无法动弹。 随即甲士按批次向前猛攻,如同战场中士卒合作,很有章法。游子济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掌力浑厚,正面打飞了几具铠甲,却也仅此而已,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游子济心想如此下去恐怕此时便要折在这里,于是冷静下来不再使用蛮力猛攻。 他提炼真气已经有些时日,对真气的掌握越发得心应手,再有前几日常运白杀蛊虫时与他做过示范,便依葫芦画瓢,以精微操作对敌。 游子济刚刚掌握这法门,无法应用自如,恐怕失手,于是先以劈空掌挡住进攻之敌,只留下空隙够一名甲士过来。 那甲士伸出铁手施展一套普普通通的军体拳,打向游子济面门。要是被这铁拳打实了,少不了要掉几颗牙,留些鼻血。 游子济此时双脚无法移动,只好先让过拳头,出手格住这甲士手臂,拧腰扭胯堪堪避了过去,另一手掌同时扶向甲士胸口。 手掌上的真气化作涓流,自胸甲处扩散到整套铠甲的缝隙中,渗入甲内再合为一处,将黑气绞杀干净。 游子济一击得手,心中不禁欢喜,若是用此法便可轻易拿下剩下的甲士。 只是这一切却不能如他所愿。 控制黑气的幕后之人见游子济已经勘破了甲士的弱点,便没必要再如此耗着。于是大手一挥,更多的黑气自手上的戒指喷涌而出,将那些铠甲完全覆盖在里面,身周浓烟滚滚,好似恶灵。这时想要依靠摧毁黑气来制止甲士的行动已经没可能了。 第78章 被俘 三十六具恶灵甲士的身形铺满了游子济的视线,随着黑气的加深,甲士们不仅不怕游子济的攻击,就连动作也越发灵性起来。它们配合紧密,攻势连绵不绝,压得游子济喘不过气来。 劈空掌在战意加持下掌势厚重,此时游子济又不计真气损耗,威力逐渐变得更加强大,却始终难以撼动恶灵甲士,只是勉强将其逼退。每当游子济击退一个甲士,还未等追加攻击,下一个已经补位接替上来。 游子济见对方强盛,心中惊觉,自知已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于是不管不顾全力爆发战意,死力相拼,却不想劈空掌毕竟是初级武学,它的威力上限仅到此为止,真气再往上叠加反而搅乱了劈空掌本身的运行轨迹,只是打出一阵强力的真气掌风,对恶灵甲士没有丝毫影响。 这一下露出破绽,原先僵持的场面终于维持不住,游子济抵敌不过吃了好些苦头。 他连忙静心凝神,主动收缩掌力,经过几次尝试,将掌力维持在一扇门户大小,便已是此招极限。适应之后,游子济再次找回战场的主动权。 恶灵甲士无论时三五成群还是独自冒进,都被游子济逼退不得近身,他把身形移换,掌法舞动,好似旋转的陀螺弹开了来犯之敌,硬生生拖住了恶灵甲士的攻势,让它们一时间不得寸进。 如此僵持拿不下游子济,让一直隐藏在暗处操控铠甲的黑衣人面上有些挂不住,其心里却越发喜爱游子济这般人才,不由得出生喊道:“小子修为不错,希望你莫要自误,若是投降效忠与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游子济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心中暗道果然有人暗中操控铠甲,他知道自己本事远不如此人,现在形势危急,他不好逞强,说道:“前辈手段高明,小子不是对手,愿意归降,希望前辈能放我一条生路。”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我没看错,你小子果然机灵,知道服软,让我更加欣赏。可惜我知道你必是诈降,还是先让我拿下你再说吧。” 说完,只见他伸出五指一抓一放,先将那浓厚的黑气俱都召唤回来攥在手中,加强了一波能量,再一把撒出去,好像一张渔网将游子济罩入其中。 游子济本在场中凝神对敌,见对面甲士陡然变换,黑气一扫而空,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黑幕便已当头盖下。 游子济抬头看去,见整个天空都已暗淡下来,这时游子济还不晓得厉害,只以为是普通法术,竟迎面而上,想要正面突破,凌空一掌劈了上去,仿佛撞到铁板,反被黑幕压了下来。 这遮天黑幕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却并不是更高级别的真气,依旧在筑基的范畴。虽然不比之前被常运白破掉的斗篷厉害,但用来对付游子济还是绰绰有余。 暗幕之下,游子济好像进入鬼域之中,到处都是鬼怪哭嚎之声,陷入其中的修士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令其神魂焦躁的声响。 好在此刻游子济战意沸腾,不仅对战力有所增幅,其他一些对神魂的影响也可以忽略不计,轻易抵消了鬼域的危害。 神魂虽然没有受到影响,可是在这暗幕之下,游子济的真气却被古怪的气息压制着。在这一方空间之中,他的身体被整个排斥在外,带有一种滞涩感,每一步行动都需要使出远超平常的力量。 同时暗幕之中虽然漆黑如墨,却不知什么原因可以清晰地看到阴影之中的所有东西,或许这方空间并不是用眼睛来观察,而是利用身体或神识感受判断事物。 这里本来空旷的很,在游子济进入之后,便冒出了不少黑雾团。随着雾气增加覆盖到一定程度,突然伸出一双怪物手臂,撕开黑雾,显露出鬼怪的身形模样,刚一现身便向着游子济猛扑过来。 它们手中拿着刀剑,胡乱挥舞没有章法。神情呆滞,身形飘忽,身体好像处在虚幻与现实之间,呈半透明的样子没有凝实躯体。 游子济出掌随意一击便能将它打成飞灰,只是入眼处幻化的鬼怪数量实在太多,成百上千,密密麻麻一片看不到尽头。 它们自空中地面多处包围而来,游子济不想坐以待毙,蓄力一掌劈出,已将劈空掌力催发到最大极限,将身前犁出一条十几丈长短,五尺宽的空旷通道,其中的鬼怪皆被当场湮灭。 游子济不顾左、右、后各方突袭而来的鬼怪群,顺着通道径直向前冲击,他想要认准一个方向强行横穿出去突破包围。但暗幕中的鬼怪仿若无穷无尽,根本无法彻底清除,游子济向前冲了一段路程,周围的鬼怪越打越多,前行越发困难。再冲一阵便逐渐被困住,陷入其中无法动弹。 周围的鬼怪们顶着游子济的攻击纷纷舍身扑上前来,游子济勉力支撑,终究力有未逮,将真气同战意耗尽,力竭晕倒在地。 外界,黑幕收缩,黑衣人将黑气收回戒指,显露出游子济的身体。 “这小子天赋卓绝,是我非常喜爱的人才,如今终于被我抓到手里了。” 黑衣人的身旁站着一名修士,竟是天府寺司隶庞良,他面色平淡,问道:“大人把我叫到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看怎么抓捕这小娃娃吗?你要怎么去安置他?” “找庞大人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谈,至于这个小子嘛,我会利用魂幡将他的记忆洗掉,让他成为我最忠诚的打手。” 庞良眉头皱了皱,他身为天府司隶,最不喜这种酷似邪神祭祀的行为方式,“神魂受损可是会影响他的成长,以后恐怕难以成为玄境修士了,大人不觉得可惜么?” 黑衣人嗤笑一声,“我只是想要得到欣赏的人才而已,至于以后他会变成什么样,都凭天意,我不会在意。” “庞大人请看。”黑衣人岔开话题,伸手将游子济怀中的火行宝珠拿了出来,“我已经凑齐了五颗宝珠,可以开启阵法了,大人可有兴致一观?” 第79章 无功不受禄 黑衣人将手上的戒指放到游子济身上,一双巨大的黑爪浮现包裹住游子济的身体,拖入房间之中。 戒指可以蒙蔽游子济的神魂让他无法苏醒,在束缚游子济行动的同时,还能保护他的身体。这毕竟是天赋极佳的肉体,黑衣人还是比较在意的。 处理完游子济的事情,黑衣人这才与庞良说话。 “庞大人之前说很想要五行宝珠,现在我已将宝珠寻回四颗,正好奉上,剩下一颗我会尽快找回来。” 看着黑衣人手中的宝珠,庞良摇摇头,“我如今可看不上这般法宝,那风雨雷电四宝看起 来不错,不知大人能否割爱?” 庞良从常运白手中得到过避水珠,他仔细研究过,只能说中规中矩,是不错的法宝,若不是五行一套,实在不值得他索要,所以此前已经将避水珠还给了黑衣人。 黑衣人哈哈一笑,“我早就说过,五行宝珠华而不实,不堪大用,庞大人那时还偏偏只选此物,今日真见到了好东西才知我所言不虚吧。我自不会吝啬宝物,还请庞大人稍等片刻。来人,把雷公、雪女叫过来。” 战斗过后,身侧早有那小道童贴身侍候,得了吩咐便去堂前将还在带队搜捕游子济的雷公,雪女两人带了过来。 二人见黑衣人在此,不与庞良见礼,先向黑衣人下拜,一人口称“大人”,一人口称“义父”。 黑衣人单手虚托,示意二人起身,说道:“还不见过司隶大人。” 二人这才向庞良行礼,庞良身为玄境前辈,只是点点头便没了动作。 黑衣人接着说道:“庞大人看上了你们手中风雨雷电四件法宝,我已经决定送给他,你们这便将法宝奉上。” 雷公听到这话,面色突然一变,他得大人信任,也是在担任了庙祝之职才被赐予雷公锤,电母镜两件法宝,此时借他人缘由要收缴上去,难道是拿不下游子济,所以要撤他的职? 他心思百转,虽然心中疑虑却不敢反对,身子只僵了一下,还是将两件法宝交了上去。 一旁的雪女丝毫没有犹豫,听从黑衣人的吩咐,解下束带,将腰间雨袋递了上去,接下来却停下动作不知该怎么做了。 黑衣人似乎这时才觉得不妥,对着庞良道:“这件风麻衣被我义女贴身穿戴,现在实在不好相赠,不如等些时日,我去命工匠把法衣按照庞大人的尺寸改一改。” 庞良知道面前的黑衣人是个老狐狸,防人之心不可无,哪里肯给黑衣人暗下手段的机会,他断然拒绝,道:“在下出门在外岂能独吞好处,大人也知道,在下的同僚亦是女身,正好将这法衣予她当作礼物,可让令爱到附近厢房之中更换衣物。” 黑衣人并未推脱,抬起下巴示意雪女到身后厢房中换下风麻衣。 在这个空挡,黑衣人继续与庞良闲聊:“庞大人,这一趟也不能白来,我手中宝珠既然已经五得其四,足够开阵,不如跟我去塔上见识一下五行法阵吧。” “五行宝珠还有这般妙用?想是前辈高人的作品,一定厉害非常。”庞良顿时眼睛放光,似乎重新对五行宝珠燃起了兴趣,“那我倒要见识一下。” 黑衣人一边在前引路,一边说道:“庞大人会错意啦,世间修行武斗,阵法符文,俱是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哪有前物胜过今物的说法。这法阵也就看着好玩,实则没什么精妙之处。” 二人推开龙王塔门,拾阶而上,其间狭窄逼仄,待到塔顶,才有些宽敞。这里有一间静室,一块蒲团摆在正中央,四方窗户向内打开。 龙王塔所在不是山峰高地,自身层数也不多,有两丈左右,只比左近阁楼高了些。这梓郡城繁华,隔着几条街,便有那盛名的青楼、酒坊、客栈,哪个也不比它矮,有的甚至比它还高上不少。 可说来也怪,若不靠眼睛看,一进入此室,便有四方朝拜的感觉,仿佛大权在握。若是站在上边瞭望四周,却丝毫没有豪迈之感。 会看风水的,都说此地是梓郡城灵脉交汇之所,气运凝聚之地。像庞良这样的修行者,对阵法有些涉猎,知道这里最适合作为阵法枢纽。 想到此处,庞良心中更是好奇这不知名阵法到底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秘密,让黑衣人亲自领他前来观看。 黑衣人没有解释,自顾自地坐在蒲团之上,不着急展示阵法,反而问道:“庞大人,我有一个计划可保己身稳稳的坐上郡守之位,你可愿意帮我么?” 庞良一愣,说道:“大人真会说笑,原本周郡守的计划不就是让你接替他的职务代理诸事么?这已经与郡守无异,你又何必着急那个名分。” 黑衣人苦笑一声道:“依照他的设想,我终究只是个代领郡守之职,无法转正,时间一久天府必然重新下派官员,至于我便是官复原职失去特权。那时新来的郡守恐怕还要把我当作他的绊脚石,一有机会就要拿我开刀立威,下场不会好很多。我若不甘心偏要反抗,只有去争权夺利,便又会是如今这般局面,如此这般我已经经历很多次了。” 庞良作为纯粹的修行者自然不会理解他的想法,力量与权利是相辅相成的,与其这样费尽心思谋划,还不如突破筑基达到玄境,哪个郡守来了敢不给面子? 黑衣人则越说越起劲儿,“所以我才经营了这样一个身份,用外郡官员的身份进入仕途,虽然无法一步登天,却可以慢慢升迁以待时日。现在便有极佳的机会,庙会那日若外界有造反的军队攻打城池,我便趁机夺权,取代那个毫无作为的郡守,率领城内军队平叛剿匪,到时郡守之职必然落到我的头上。如此大功,再加上我准备身份,天府一定会正式任命我,而不会去别处再调来一个愣头青主持大局。” 说到此处,黑衣人的疯狂劲儿逐渐缓和下来,他冷冷地看着庞良,说道:“希望庞大人能够帮我。” 第80章 五行法阵 庞良听到黑衣人的话感到无比震惊,此人胆大泼天竟然想让土匪攻城。 “这万万做不到,我身为天府寺司隶,怎能连土匪攻城这样的大事都没有察觉,你是想断绝我的仕途么!” “庞大人无需顾虑。”黑衣人情绪完全平复下来,声音越发冷淡,“我资产丰厚,奇珍异宝无数,难道还不够补偿你么?” 庞良知道这是实话,无论是五行宝珠还是风雨雷电这四件法宝都不是凡品,黑衣人都可轻易送人,足见其家资雄厚,可是这种事情不是利益换算那么简单。 “你是世家人物,本不可成为本郡官员,如今你便是用手段掌握大权,毕竟违背了天府法令,难道就不怕哪天暴露了被抄家么?现在的局面已经很好,你该知足了,王大人。” 黑衣人狂妄一笑,露出了斗篷阴影下的容貌,赫然是郡丞王乐贤,“天府距离此处天高路远,绝不会知道梓郡城的事情,整个城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在这里我便是天。” 庞良忍不住嘲笑道,“坐井观天!不过是一个乡下的土财主,哪里知道天府的厉害,你妄图蒙蔽天意,恐怕到时候要累得家族陪葬。” 王乐贤一张老脸冷了下来,“说了这么多,庞大人还是不想帮助我了?” “不帮又怎么样?”庞良见对方语气不对,手上掐着法诀开始提防。 “那就让你成为大阵的第一个牺牲品。”王乐贤双掌相叠,放置在额头上,四颗宝珠出现在半空中,绕着他的头顶旋转。一时间静室之中发出五色彩光,只是其中的土黄色稍暗了些。 庞良看到这一幕反而不那么紧张了,他对阵法一道稍有了解,见王乐贤激发阵法后的表现,只是普通的五行阵,不甚厉害,“我当是什么厉害阵法,原来是运转五行,这算不上精妙,你不过筑基实力想靠着这古老的阵法与我相斗实是妄想。” 王乐贤双眼紧闭,似乎在这里他不需要用眼睛来感知庞良的存在,“阵法虽然老旧,难道我就不能修补填充一下么,再说此阵虽然普通,可创阵之人的力量不是庞大人能够比较的,老实受死吧!” 庞良依旧不在乎,说道:“就算你这法阵厉害,五行宝珠还有一颗没在,阵法缺失,我便看你怎么施法。” 这时本是庞良离去的最佳机会,可是他与王乐贤沆瀣一气,早有把柄留下,必然受人掣肘,此时他已经动了杀心,要依靠自己的境界硬抗阵法杀了王乐贤。 王乐贤不屑与庞良争辩,阵法厉不厉害打过之后自然分晓。他未曾有动作,只是意念控制,空中的宝珠便开始转动,直到金属性宝珠正对着庞良,王乐贤向前一指,那宝珠立马发射出大量的金属剑飞向庞良。 庞良的青木伐生诀正是御使雷电的功法,他最不怕的就是快攻,只见他甩手抛出一支短戟,转瞬间拦在了身前三尺处,庞良沉着应对,霎时间火星四溅,一柄雷戟化作闪电,速度之快,仿佛同时与对方十几把金属剑碰撞,后发先至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同时雷电短戟还将塔顶墙壁刮了一圈,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庞良不由得吃了一惊,这龙王塔是什么材质制成,竟然如此坚硬,看来短时间只能在室内对敌了。 王乐贤选择这里当主战场,便是因为这里空间逼仄,一些法术施展不开,尤其是庞良的快攻,在这超短的距离中,实在没有多大的优势,却不想他的雷戟这么厉害。 想在对方的阵营中逃离难上加难,庞良知道此战只有获胜才能幸免。好在他本来也没有退意,他早就试探过王乐贤,此人真气虽然雄厚毕竟只是筑基修士,若没有阵法法宝加持连与他交手的资格都没有,此间情况也不过需要多费些力气。 庞良全力御使雷戟,速度又快了几分,隐隐间只靠这一柄雷戟便压制住了王乐贤的五行阵。 五行阵流光溢彩,飞速旋转,一颗宝珠不是对手,王乐贤懒得拿其他宝珠去试,直接将五行阵法轮转,五行相生叠加威力。 阵中灵气暴涨,金属剑化水泼向庞良,覆盖了整片静室,却没有半点水滴溢出窗户。 庞良毫不示弱,正面对抗他境界深厚其实更占优势。他两手各控制一柄雷电短戟,向两边一分,拉扯出一张雷网,将大水网住,而流出空隙的水流皆被电击汽化消失不见。 王乐贤再次向前一指,大水瞬间无形,一束火焰包裹着宝珠射向庞良。宝珠虽然被雷网挡住,但火焰不是实体,席卷屋内半边空间将庞良的身体吞噬进去。 当前形势王乐贤似乎占了优,但他熟知玄境修士经过淬炼的体魄有多强大,丝毫不敢大意。只见他手掌一翻,绿色宝珠已经攥住手中,经阵法加持,木灵气越发浓厚,在他两侧凭空造出来两根青木柱子,上抵塔顶,立于地板之上。 火气散去,显露庞良身形,毫发无伤。他抬手一指,一道电流链接着第三支短戟飞向王乐贤面门,速度极快,但不知为何越远越慢,等到离王乐贤鼻尖一尺的时候再无后劲儿落在地板上。 庞良有些惊讶,仔细观察后才知道,短戟上的雷电之力已经被那两个青木桩吸走了。青木伐生决的根基便是木气,王乐贤正是利用这点以两根青木柱抽离了雷电之力。 五行阵法在王乐贤的操控下颇有妙用,但庞良不是初入玄境的新手,他神完气足,真气雄厚,手段繁多,想越阶战胜他极为困难,这点手段也只是稍微影响他罢了。 他自身后再掏出两柄短戟,真气鼓动,跃向前方直取王乐贤,虚晃一招后,以深厚的修为手持短戟劈断了青木柱。 五行叠阵相辅相成,但缺少了土行,只依靠阵法的力量运转有些许不顺畅。王乐贤索性不再操控阵法,反而拔出一柄巨剑迎敌。 第81章 闪电脱身法 那巨剑名为天门剑,是取稀有铁精锻造而成,纹饰繁琐,宽四寸,长四尺,宽刃无锋,极为坚韧,王乐贤这老家伙形销骨立却将巨剑使得虎虎生风。 巨剑一撩直取庞良,被其一双短戟架住。两人只得比拼力量,却不想玄境修为的庞良真气居然比不得王乐贤深厚,最终还是靠着自己更高境界的体魄占了些许便宜,撤步退了回去。 庞良未用雷法打碎了青木柱,已经达到了目的,不需要再进行缠斗,所以与王乐贤交手一招见无法占优,便退了回去。他将剩下的雷戟全部取出,落在地上的几只也都召回到了他的身边。 八柄雷戟围绕在他的身周,随着功法运转,雷戟急速移动,风驰电掣看不清虚实,好像八道闪电穿梭在这空间之中。 电光闪烁,一柄雷戟穿刺而出,搅得空气爆裂,留下长长的幻影。好在王乐贤在阵法的加持下,对这方空间的感知提升到了极限,勉强可以跟得上这闪电般的速度。 他将开门剑斜拦在身前,扭身转体,以剑脊抵挡,正防住了这一攻击。雷戟调转方向,又向下攻了过来,依旧他转身挡下。 庞良一柄雷戟来来回回几次攻击都没有占到便宜,性情急躁起来,射出去的雷戟越发多了,一直将八支雷戟全部投入战场这才罢休,银光在静室之中穿梭,几乎成为了一条直线。 只有在庞良趁机试探墙壁各处的防御力将雷戟打散时,化作了三四份,减慢了速度,才勉强能用肉眼看得清楚。 这样的快攻王乐贤哪里抵挡得住,只得再次运转法阵,四颗宝珠发出四色彩光与这一道银线相互纠缠不断,小小的静室,仿佛正在演化天地,各种能量碰撞在一起,水火相济,金木相等,轰雷掣电一时僵持不下。 横跨整座城市的五行法阵威力本不只如此,但是王乐贤并不想使用更强大的力量,一旦开启大阵需要引动极其庞大的灵脉,声势太大,被有心人观察到,不利于接下来的计划。 庞良则不想继续下去,他抽出其中一把雷戟,向着王乐贤头顶急射而去。这样明显偏离目标的攻击,王乐贤自然是不需要抵挡的,但心中也有了提防。 雷戟果然并未攻击王乐贤,而是自房顶落下插在他的脚前。王乐贤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得天雷滚滚,一声巨响,这雷戟居然引动了外界的天雷攻击!一道闪电在雷戟插在地板上的一瞬间同时径直劈落在龙王塔上,把五行阵法生成的防护罩打得摇摇欲坠,在这之后雷戟也耗尽力量消失了光芒。 见此情景,两人同时一愣,心中难以平复。 庞良没想到这龙王塔的五行阵法居然这么厉害,一道天雷居然只是将防护屏障打得晃了晃,而无法突破,心中第一次没了底气,难道今日要被困在这里?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实在是太过自大了,若是谨慎些,便不会有这些麻烦。 另一边王乐贤见庞良的法术居然可以引动天地异象,恐怕城内已经有人注意到这里了,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庞大的五行阵是他最仰仗的底牌,若是被人发现这里的端倪,几十年的努力都要白费了。 王乐贤下定决心,不能让庞良继续这么肆无忌惮地闹腾了,要快点将他解决。但是强攻还需要耗费许多时间,好在他还有别的办法。 静室之中在刚才的雷击过后突然平静下来,王乐贤趁机对着庞良说道:“庞大人,我赠给你的法宝呢?怎么不拿出来使用,说不定能突破屏障。” 若是旁人听到这话,都会以为王乐贤糊涂了,居然给庞良出谋划策。 相反,庞良则大惊失色,连忙施展雷法逼退王乐贤,攻势连绵不绝,比之前也丝毫不弱,不给王乐贤做防御以外事的机会,生怕他有时间做出什么举动。 这雨雷电三件法宝庞良自然也是想用的,可这毕竟刚刚从别人家的手里拿过来,还没有仔细检查,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留下陷阱。 现在经王乐贤这么一说,他心中惶恐,已经知道法宝之中的确被人留了后手,这一场战斗的胜负恐怕就要被此事影响。 庞良暗中埋怨自己大意,趁着王乐贤防御的功夫,连忙将法宝拿了出来,可惜已经晚了。 风雨雷电四剑法宝本来就是与五行宝珠一样是与大阵配合的,刚进入塔中,就已经被王乐贤通过阵法掌控住了,只需神念一动就可以操控。 三件法宝都在阵法的影响下自主的发出光芒展现威能,雷响、闪电、冷雨同时发出,庞良被三个法宝击中,鲜血喷洒而出。 近距离突然袭击之下,便是玄境高手也无法抵挡,庞良腰部已经被炸开了大洞倒在地上,眼看上下两半身体就要分开。 庞良还没来得及反应,王乐贤已经带着他的天门剑压进到庞良身侧,剑尖着地撑力,手握剑柄下压,竟是要直接将庞良的头颅铡掉。 腰部剧烈的疼痛让庞良的反应慢了不少,可他毕竟是在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天府精英修士,依靠仅剩的理智快速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双臂撑地让身体向后移了出去,只将快要断掉的下半身舍弃,被巨剑铡断。 生死关头,庞良顾不得许多,拼了命地攻击着王乐贤,三柄雷戟仿佛连珠炮一样将王乐贤逼得节节后退,为他争取时间。随后一支雷戟趁着王乐贤防守的间隙劈向了窗户,窗户虽然已经打开,但阵法屏障依旧存在于那里,只是肉眼无法看出。 随着雷戟撞到屏障之上,外界一道闪电应声而落也打在了同样的地方。这支雷戟掉落,下一支雷戟便补了上去,依旧保持着三只雷戟继续压制着王乐贤的动作。 王乐贤瞧得清楚,庞良哪怕减缓了进攻也要利用正在攻击的雷戟去突破阵法屏障,而不去御使自己身边的雷戟。看来在这种重伤之下,庞良最多就只能控制三支雷戟。 王乐贤不能任由外界天雷落下,引来其他人的关注。五行阵法全力运转,法阵的力量全部加持在他的身上,御使的天门剑每一击都势大力沉难以抗衡。庞良受伤之后状态已经下降许多,再也抵挡不住,三支雷戟被击落在地,一时无法继续控制。 庞良当机立断,从身边再飞出三支雷戟,这一次,连续三道闪电同时劈在一个位置上,终于将法阵的屏障击碎,余下最后一支雷戟余势未减冲了出去。 这时并没有脱离危机,庞良身受重伤,手上也再没有雷戟,他施展秘法,喷出一口精血,整个人立马萎靡起来,真气也消耗了大半。 秘法运转生效,庞良的身体也随之幻化成一道闪电附着在雷戟之上,想要借机逃离。这闪电脱身法便是他最后的逃命之法,一生中也只使用过两次,上一次还是对付邪神信徒的时候,被鬼怪追杀,无奈只得舍弃自己大半修为逃命,如今又是同样的境地,结果却还未知。 庞良的孤注一掷终于得到了回报,他冲破了龙王塔束缚,逃离了小阵的范围。 不过这一次他的运气实在不好,雪女早就已经在外面聚集了许多道士等候在那里,那件风麻衣还穿在她的身上未曾换下,她两只袖子轮番挥舞,强风袭来,将闪电的速度降了下来,消魂风先发后至,闪电微微一顿。原来这销魂风对神魂的影响虽然无法越阶对玄境修士造成太大的伤害,但让他有一瞬间愣神的功夫就够了。 雪女身边的其余道士早就组成剑阵,剑光化作剑网罩在庞良幻化的闪电上,轻轻一绞便将其斩成碎片。 怪不得王乐贤没有追击,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庞良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王乐贤自龙王塔出来,将雪女和雷公叫了出来,道:“这几件法宝我已经拿回来了,依旧由你们掌控。这庞良乃是天府寺司隶,我们将他杀了就算是挑衅天府,大阵虽然厉害,想必也无法抵挡天府的怒火,我们需要做些手脚引开天府的注意力。你们两个尽快去天府寺,把那里的天府修士都杀了,省得他们阻碍我们的计划。有风雨雷电四件法宝帮助想必问题不大,若是那余竹出手,不用担心,我自然有办法解决她。” “是,大人。” “是,义父。” …… 天府寺的余竹与庞良是许久的搭档,一起经历过许多磨难,是可以托付性命的战友。今晨王乐贤上门邀请的时候,庞良和余竹便按照往常习惯做了些准备。 当余竹远远地看到晴天闪电,她就已经知道庞良遇到了强敌。她知道庞良有一门逃命的秘法,本来不是很担心,直到供奉在神庙里的庞良的生命玉牌碎裂,这才知道事情不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掌控。她来不及悲伤,撤下用来恢复元气的阵法后,做出决断,将寺里的修士们都聚集起来避难,想着等风头过去,再去找王乐贤算账。 第82章 神明的护佑 雷公与雪女两人没有带领部下,轻装简行,直奔天府寺而去。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只以常人的速度前进。 而余竹一行人准备妥当正要出门避祸,正巧见两名修士往这边赶来,神情急迫。余竹断定这两个人就是来追杀的,凭借经验可以判断出他们是筑基修士,但她不想冒险浪费时间,否决了下属要出门动手对敌的想法,带着众人撤回,施展法术从后门方向跑了出去。 等雷公、雪女二人到达天府寺,这里已经人去楼空,雷公诧异道:“这大白天的人都去了哪里?难道郡城里出了什么大案,需要他们一起出去办公?” “若是真有大案,庞良怎么可能会来龙王塔应义父的约。”雪女反驳了一句,雷公又想了想回答道: “想必是咱们大人面子大呗。”雷公见雪女表情严肃,也知道这话说得不靠谱,接着补充道:“兴许是庞良离开之后才出了什么大案,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雪女没有理会雷公的胡言乱语,她略微思索后道:“不对,他们一定知道了什么躲起来了。我们快去找找,要是让他们跑了可就出祸事了” 雷公是个急性子,打翻了座椅,道:“我们这就去找他们!” 两人决定将天府寺整个搜查一遍,因为忌惮余竹埋伏,他们不敢托大,于是一起行动并未分开寻找,左右找寻了几轮也没有发现踪迹,只有最后一处神庙还没进去看看。 若说余竹等人逃走了,必然会被大阵发现,王乐贤便会出手。现在没有一丝反应,余竹等人应该还在院子里,很有可能就躲在神庙之中。 可那神庙可是世间唯一真神气游天上帝的道场,这世间的常人哪里敢去那里撒野。 而雪女为了完成王乐贤的任务,居然真的想要到神庙里走一趟。 “雪女,你不要命了,那可是神的道场啊,若是在里面与人起了冲突,惹怒了神明,神明怪罪下来......”雷公大惊失色,连忙挡在雪女身前,阻断了去路。 “不过是一张牌位罢了,有什么可怕!” 见雪女依旧固执,雷公只好搬出王乐贤,道:“便是大人也不敢冒犯神明啊。” “快闪开,影响了义父的计划,你可吃罪得起?” 雷公被雪女说得哑口无言,他的确不敢违背王乐贤的命令,若是事后再被这姑娘告了状,恐怕自己以后都不会好过,于是只能无奈的跟在雪女身后。 却说在这天府寺之中还真就有一个人没有离开,他就是神庙的庙祝,毕竟当今天下还没有哪个狂徒敢在神明的牌位面前将其虔诚的信徒杀掉。 雪女带头推开了庙门,看到香堂前盘腿坐着一个人,身穿道袍,在门外时的胆气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心中忐忑。她只道眼前这人古怪,一定会有陷阱埋伏,这才如此紧张,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将附近的事物都观察了个遍,才一点点靠近,终于来到那人身旁。 到了此处,她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心里怦怦直跳,胆气又弱了几分。 只见那道士正闭目冥想,身上有五彩的雾气徐徐飘散出来,散发出浓浓的神韵。这是信徒与神明沟通的方式,异象越明显越盛大,便表示此人越得神明的宠爱。 这种异象面前,雪女哪里还敢喊打喊杀,只是问道:“天府寺的人都去哪里了?”这声音低弱僵硬,好像堵在嗓子眼里出不来一样,连雪女自己都有些意想不到,实在让人笑话。 那道士却并不嘲笑,也不答话,只是继续冥想,雪女见状气愤,胆气一下子回来不少,不顾雷公的阻拦上前两步,伸手摇晃那人的身体。 眼看两者就要接触,一股浓厚的雾气突然生出,仿若一面墙壁,挡住了雪女,顺势将她推了出去,她一路滑行半分也反抗不得。 雪女虽然没有受伤,但人已经到了门外,心中越发气愤却不敢发作,只是催促着雷公行动,“雷公,他是庙祝,你不也是庙祝么,快去用你们的方式做个了断。” 雷公苦笑不已,可若一点事情不做便这般回去,恐怕要被大人责罚,不如试上一试,也好交代。 他来到那人身旁拱手说道:“道兄,为何让我等进门,却不言语。” “天下生灵皆是神明的子民、信徒,我为什么要拦着你们呢。”那道士眼睛依旧没有睁开,但是他总算是说话了 雷公一看有门,语气立马亲近起来,“在下是龙王塔中的庙祝,与师兄一样,咱们可要好好聊聊。” 那道士说话声音本来还很平和,听到雷公的话,突然激动起来,他猛得睁开双眼盯着雷公说道:“谁跟你们一样,我本以为你只是寻常道士,若是信奉先祖、天道便罢了,它们俱是气游天上帝的显化。可你却将作孽蛟龙摆上去供奉,信奉妖孽,殊不知自己已经步入歧途,怎敢与我互称兄弟?” 说完袖袍一挥,比之前更加浓厚的白雾出现将雷公撞飞出去,不仅如此,连门外的雪女也被牵连,二人一起被逼出至天府寺门外。 雪女还要上前闯门,却见大门“咣当”一声猛地闭合,让她吃了一嘴的灰。 一旁的雷公见她颇为惊惧,便借坡下驴顺势将她拦下,道:“这家伙被神庙保护实在古怪,我们还是先回去禀报大人吧。” “也好,到时候我们带人将这里围住,不信他能一直躲在庙里不出来。” …… 出城几日,常运白总算搞定了自己的设想,这时才往回赶,隔着老远就见那城中天雷滚滚,分明是有人斗法。进城之后战斗虽然结束,但他凭借着强大的灵觉,依旧能够感觉到法术残留的气息。 “怎么大白天的就有玄境修士在打架,前几日怎么没见到梓郡城的居民这么彪悍。” 常运白习惯性的运起双眼神通观看气运,只见城中一片祥和之气,明明已经打得天昏地暗了,怎么会没有影响?他不信眼前所见,再次看去依旧是一样的结果。 “难不成有人遮蔽了天机,让我望气失效?” 常运白突然想明白了怎么回事,怪不得前几日在城中望气时没找到关于黑衣人的线索。 想到此处顿时发觉不妙,斗法之人擅长雷法,还是玄境修士,城中除了庞良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此时斗法残存的气息不知什么缘故已经消散了许多,若要探寻源头需要耗费许多功夫,常运白想着不如直接到天府寺询问,省得麻烦。 到了地方,却见大白天的天府寺大门紧闭,这明显有问题啊。 常运白抢入大门,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来到了正厅,见这里门户俱都打开,好像有人搜查过。 天府寺在整个官府体系中超然在上,哪有人能查他们的地盘,必然是有敌人进攻。却不知是什么敌人,居然将玄境高手逼得逃离此地。 常运白将各处房间都搜寻了一遍,看着各人屋中的物件似乎少了些,而屋内整齐不像被人翻动过,或许天府寺中的官吏们是提前走的,并未产生冲突。 转了一圈,整个院子中只剩下神庙没去,常运白身为玄明道的弟子,对神明不怎么避讳,便直接走了进去。却见一名道士打扮的人倒在地上,气若游丝,常运白连忙过去将他扶起,渡入真气刺激几处大穴,将这人唤醒。 “是常师兄回来了?” 常运白认识眼前之人,乃是神庙的庙祝,灵觉深厚甚至能以凡人之躯沟通神明获得神力。见他苏醒询问,连忙回道:“是我,道兄,这里出了什么事?” 那人并未回答,他借用神力消耗严重,此时脑子有些迷糊,定了定神,确认眼前之人真的是常运白,这才松了口气,将庞良身死命牌破碎,余竹带人躲藏的事情都与常运白说了。 “居然发生了这种事,这恶贼真是胆大包天!”天下各个势力哪不惧怕天府,常运白实 在有些敬佩龙王塔里那些人的胆量。 “道兄为什么不一起逃走?” “我留在此处有两个任务,第一件是为了沟通神力,遮掩天机,省得有人能够发现余大人他们的行踪;第二件便是为了在此等候常师兄,好将事情原委告知你。本以为神明护佑他们不敢放肆,却不想,唉......” 常运白安慰了几句接着问道:“你可知道余竹师姐等人到了何处躲藏?” “我并不知晓,余大人说只需等你回来之后,我便解除对天机的遮蔽,那是你依靠望气之法便可找到她们。” 常运白苦笑一声,现在不知是什么法宝屏蔽了天机,他也没法子,不知道怎么找寻余竹等人,只好先将此人安置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再做打算。 一直等到晚间,常运白依着先前得到的消息,决定先去龙王塔附近探一探,搞些情报回来。 他越过了巡逻的修士,偷偷摸摸潜行到龙王庙中,见正厅之中黑衣人正在和雷公、雪女商量事情,于是靠在窗边偷听他们的对话。 第83章 真火熔炉 雷公、雪女二人面对王乐贤是一向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的逾矩,若是王乐贤不问,他们也就不答了。 “今日让你们前去追杀余竹等人,是我思虑不周,没有想到天府寺居然有人能够借用神明的力量来干涉,这不怪你们,不必自责。有五行大阵在这里,他们都是笼中之鸟逃不出去。雷公,你选几个信得过修士带队将城门四处守住,等我给你信号便就近去支援,千万不要让天府寺的老鼠逃脱了。” 雪女对神庙中经历的事情还心有余悸,问道:“义父,天府寺神庙中的那个人怎么办?神力或许可以隐藏他们的行迹。” “不用担心,他若真能依靠神力做到这么多事情,就不只是将你们赶走了。你们现在还活着,就证明他是狐假虎威,阻挡不了我们的计划。我这就去启动大阵侦察,将城里土地一寸一寸的排查出来,等找到天府鼠辈的位置,便即动手。让你们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大人放心,我已经将东西准备妥当了,只等您下令。” “都已经准备好了,义父。” “那就好,雷公,你这就去聚集人马,带着令旗阵盘等候,一有消息便尽快赶去支援,有这两件宝物帮助可以让你借用到阵法的力量,足够解决余竹了。” “是。”雷公抱拳一礼,便出门去了。 见雷公离去,只面对雪女一个人时,王乐贤语气才柔和下来,问道:“刘大、曲二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姓游那小子已经完全被魂幡制住了,过了今晚应该就能洗去他的记忆了。” “嗯,你去告诉他们,仔细一点不要着急,多些时间无所谓,可不要伤了那小子的修为根基,我以后还有重用。” “是,我这就去......” 常运白蹲在窗外将屋内所有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思索着对策。 “游师弟居然被他们抓走了,还要被洗去记忆,危险不小,必须得去救他,天府寺的事情还是先等等吧。” 那雪女正要去通知刘大,常运白打定主意便施展身法跟随在她身后,他境界高过雪女,又有各种隐藏身形的法术,一路上并未被察觉。 越过了正厅,来到了后院一间空置的厢房,雪女开门走了进去。常运白躲在外面关注着雪女的动静。发现除了雪女之外再没有什么其余杂音,便猜测这屋子里应该有间密室。 果然雪女掀开墙上挂着的画作,露出墙壁上的机关,她伸手拧动之后,里间整个床铺都都平移到了一旁,原本床下的位置显露出一座香炉。 雪女来到床铺旁,按着地上刻出的五行八卦阵法图样,以特定的步法绕着香炉顺时针走了三圈,并指轻轻一点香炉,房间里面顿时出现了异象。 那香炉正对着的墙壁突然变得虚幻起来,雪女伸手没入其中摸索着,好像空若无物没有阻碍,随后她跨步走向墙壁,整个身体都没入其中。 片刻之后,香炉消失,床铺自动恢复到原位。常运白这时才走进屋子,他伸手抚摸着墙壁,入手坚硬,看来这密室的路口不是简单的幻境。 此时雪女已经进入密室,常运白却不能轻易进去,万一里面有埋伏便是麻烦,还要先做完全准备。 他对阵法一道研究甚深,轻易忽略了能将人引入歧途的笔画,把墙壁上真正的阵法脉络观察清楚,思索了片刻,又在上边刻上了新的阵法,帮他稳定了通道的坚固,可以助他快速逃离。 另一边雪女越过墙壁,钻入一个半人高的洞口,顺着隧道前行,这里低矮狭窄,压迫着身体不能舒展,怪不得事先要用手探路,不然没有摸清,一定被撞得头破血流。这一路上没有光源,乌黑一片,好在雪女是修行者五感超凡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往前行了十数丈,隧道终于空旷起来可以站直身体,并且越来越宽阔,隐约间已经可以看到烛火闪耀,总算是靠近了密室,这里压抑黑暗,让雪女非常不适,只想尽快离开。 这密室十分宽敞,如同一个广场,四周俱是阵法符文,算算距离,应该还是在龙王庙的范围之内。密室的中央便是阵纹的交汇处,游子济正在那里躺着,他依旧被黑戒束缚,只有头部留在外边,也蒙上了一股黑红的异色。他面色痛苦,似乎在承受着不知名的伤害。 两名修士在密室的出口处盘坐,手中拿着白色蛛丝织就的魂幡,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摇上两下,保持着游子济神魂的压制和消磨。 雪女来到二人身旁,说道:“刘大,义父让我问你可曾将他的记忆洗掉?” 二人中领头的大哥便是刘大,他头也不抬,答道:“这小子神魂坚韧有些古怪,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希望大人能够再多给些时日。” “那就是没成功了,我会如实禀告义父的。”雪女不理会曲二的怒目圆瞪的表情,接着说道:“姓游这小子义父很喜欢,还有大用,你们不要把他炼坏了。” 这里阴森森的雪女实在不想多待,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待雪女走后,曲二对着刘大说道:“大哥,这小娘们脾气真臭,居然想法设法抹黑我们的形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贤弟不要有情绪,我们本就是外来的,这些自诩大人心腹的人自然害怕我们抢占了他们的位置。” “话是这么说,可再让他们这么诋毁下去,大人早晚会疏远我们,到时候恐怕比现在混得还要差。” “放心吧,大人心里自然有一杆秤,不会让底下人寒心的。论本事,只有那个洪先生让我有些忌惮,那些什么雷公雪女,五行使者实在算不得什么,以他们的实力早晚要吃亏,到时候我们再去看他们的笑话。” 两人话语将停,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又举起魂幡晃了两下,几道红光一闪而过没入游子济体内,顺着他的经脉,污染了全身。 这两人修为虽然不错,可惜王乐贤赐予他们法宝魂幡也还没有多久,对于这件宝贝的细节不是很了解。 这魂幡最擅长对人的神魂进行攻击,便是玄境修士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被魂幡炼了半天神魂也该松动了,游子济却还在坚挺,这根本不是神魂的问题。 魂幡的厉害之处,在于腐蚀神魂,销蚀肉体。侵扰魂魄的力量是魂幡的主要手段,而增强它威力的根本就是吸收生物精血,以其为源头。 刘大、曲二不明其中道理,只催使魂幡全力进攻游子济的神魂,反而只依靠法宝自主威能侵蚀血肉。游子济体内的三昧真火乃天下至纯之火,正红正源,最擅长炼化杂质,魂幡力量驳杂浑浊,进入游子济体内之后便被真火攻击。 这样一来正好激起了游子济体内真灵的反抗,又因力量不大而相互僵持。 烈火熊熊,三昧真火以游子济自身的精气神为燃料,将污秽的能量全部焚烧殆尽。 但魂幡本身是没有受到真火影响的,它产生的能量自然是源源不断,三昧真火也无时无刻不在抵御。时间一久,那真火积蓄过多,短短一个晚上便已经充满经脉,眼见就要冲出体外。 好在黑戒的禁制效果极佳,再结合魂幡阵法的压制力将三昧真火牢牢的锁在游子济体内,一点没有泄露出来。这样不仅保住了游子济的身体没有被火焰烧毁,强大的压力也让三昧真火更加凝练。 三昧真火越发凝实厚重,在游子济的体内,消耗着他的精气神,同时他体内精气神三宝也被真火煅炼,慢慢的三者融为一体,坚固无比。三昧真火附着其上,火焰更盛,却再也无法将其消耗了。自此在丹田处形成了一座永不熄灭的火焰熔炉。 若到此处,三昧真火的火力便就慢慢下去了。 哪知刘大曲二将魂幡摇了几下,便发现游子济面色发白身体快速干瘪下去,乃是精血亏空之象。二人以为自己施展魂幡的力度过大,损害了游子济的肉身,想起王乐贤的叮嘱,二人后悔不迭连忙将魂幡的威力撤去一部分,再进行观察。 这样一来,外界的力量不够,那三昧真火便也压制不住,窜起一丈来高的彤红火焰,将游子济的身体完全笼罩进去。 三昧真火是游子济产生的,自然对游子济没有灼烧伤害,但是真火太盛,火焰熔炉还未彻底成形,依旧需要消耗游子济的精血真气来换,这样下去,早晚要将他耗空。 现在最好的方式便是以高境界将游子济的三昧真火压制住,停止真火的肆意燃烧。 二人俱是天府治下修士,常年在腹地修行闯荡,很少去边疆见识过妖怪斗法,不知道三昧真火的特性,一时间不知怎么办,只是一遍一遍的挥舞魂幡。 此时三昧真火已经窜出体外,还有一座快成型的火焰熔炉支撑,魂幡的力量已经无济于事,便连那黑戒禁制也渐渐被烧得融化。 第84章 风暴化虎头 刘大、曲二两人将那魂幡舞成一团,一层层阴气落下,也无法将三昧真火压制下去,反而愈演愈烈。索性将魂幡插在一旁,取出自己的法宝应付。 刘大自腰间抽出一支九节鞭,那是用一只妖兽蛇骨炼就的法宝,中间用蛇筋相连,可长可短。平时蛇骨骨节相连也可以当作宝剑使用。 注入真气后,骨蛇鞭之上有鬼火自发生成,这火焰厉害,一旦附着在他人身上,无法扑灭,只能斩断血肉隔离。 可三昧真火实在厉害,骨蛇鞭刚一靠近,两种火焰互相对冲,那鬼火竟仿佛被压灭一般,连个火苗也看不到了。 “老二,这火焰实在厉害,连我的鬼火也不是对手,我们可要小心呐。” 另一边曲二从怀中掏出了几个折纸乌鸦,他将纸鸦放入半空,手中施展法术,将周围的水汽聚集起来,投入纸鸦身上。那纸鸦一下子变得透明起来,仿佛清水制成的乌鸦,飞到游子济上空,水滴落下,好像下起了雨,他想利用水来灭火。 此时游子济身上的火焰正是旺盛的时候,哪怕水鸦身上携带了远超自身体积的水量,也无法浇灭火焰,甚至还没碰到游子济的身体就已经蒸发殆尽了。 曲二见没有效果,敢忙将自己的纸鸦收回,免得被三昧真火烧坏。 刘老大惧怕三昧真火,仅在一旁微微尝试了一下,利用骨蛇鞭打了几个音爆,想将火焰震散,配合纸鸦,最终也没有收获。 这样下去可不好了,如果游子济的肉身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两个都要受到王乐贤的责罚,甚至为此丢掉性命也不无可能。 这两兄弟无奈,只能继续想办法。 他们行动谨慎,不敢正面抗衡三昧真火,想着要将游子济从火焰里抽出来,来个釜底抽薪,再配合黑戒的力量趁着游子济身上火焰稀少的空挡,将它彻底压制下去。 曲二出手,纸鸦这一次携带了旋风,五道旋风将从游子济身上蔓延出来的火焰略微压制下去,整片火场之中终于可以清晰的看到游子济的肉身。刘大趁势甩出骨蛇鞭,卷住游子济,向后一扯便将其带了出来。 游子济身上火焰威势不减,人还在半空,刘大害怕骨蛇鞭受创已经先收了回来,顺手拿起身旁插着的魂幡挥舞几下,将游子济的身体卷入旗幡之中缓缓落在地上。 魂幡之上阴气瞬间侵入游子济的四肢百骸,将露在身外的火焰全部压制回体内,但刘大一个人的力量太弱,无法坚持太久,眼见三昧真火就要反扑出来。曲二见状也上前搭把手,他御使黑戒,将禁制的力量全部激发出来,两者相合总算再次将三昧真火压制下去。 密室之中的其他位置正在被火场中的三昧真火灼烧,两人正自焦急,总不能为了压制游子济体内的真火不挪位置,最终被活活烧死吧。 天幸,这紧要关头密室被人打开,有人从隧道之中出来,见到了这般场景,忙不迭的出手。只见他使三张符箓,连点三下,将符纸贴在游子济上、中、下三个丹田之上,彻底阻断了他体内真气的运转。再配合魂幡和黑戒两件法宝的威能,很快就彻底压制住了火焰。 但游子济已经受到极大的伤害,若不及时医治恐怕有性命之忧。 刘大、曲二舒了一口气,各自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多谢兄台援手,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兄弟二人可就丧命于此了。” “兄台的恩德我们兄弟没齿难忘。” 两人对来人拱手相谢,语气亲近,接着问道:“不知兄台来此有什么事情,又或者转告大人的新指示?” “这小子经脉俱损,恐有性命之忧,我要先将其带走。” 兄弟俩一听这话,突然有些糊涂,莫非大人已经通过大阵知道了这里的事情,所以才提前派人解决?那也不对,这太快了。 刘大突然有些疑惑,仔细瞧了瞧,“兄台有些面生,是最近才被大人收入麾下的么?” 若不是此人刚才救了他们兄弟,不像是外人所为,此时便不是问话而是直接动手了。 他俩却不知,若不是游子济有危险这人也不会出手了。此人一身道士打扮,身背巨剑,嘴角微翘,正是常运白。他见雪女从密室中出来后,便进了密室。游子济此时正是危险的时刻,他不想耽搁时间,也不答话直接与兄弟两人动起了手。 常运白掏出剑符,化作一道三尺长的金色剑芒,刘大见状不敢大意,连忙取出蛇骨鞭对敌,此时骨鞭各个骨节相连,正是宝剑的模样,两人以剑法相斗。 常运白不怎么擅长剑法,但毕竟是大派弟子,相比较于散修却是强出一截。真气还没爆发,刘大已经捉襟见肘,眼看便要败下阵来。 曲二本在一旁掠阵,不想眼前道士这般厉害,掏出五只纸鸦飞了出去,一起围攻常运白,这才帮刘大稳住局势。 两人配合默契,在散修界颇有名气声,但绝不可能是常运白的对手,抵挡起来越发吃力。 刘大将骨剑再次化作骨鞭,抡动起来,逼得常运白退开几步,又有纸鸦追击,终于抢出一段宝贵的时间。只见刘大将那骨蛇鞭一抖,猛得化作了两丈来长的大蟒蛇,全身没有血肉,只有骨骼,被鬼火包裹起来。 骨蟒的尾巴被刘大攥在手里,控制着方向,嘴部张开吐出炙热粘稠的鬼火,让常运白感到颇为难缠。还不只如此,那纸鸦也融入了火焰法术,两种火焰与屋内还在燃烧的三昧真火交相辉映,惹得常运白手忙脚乱。 时间紧迫,常运白不再留手,只见他将剑光一抛,头尾相连转成一圈,斜着飞出去,套住一只纸鸦,剑光一转便将其上真气绞散,法宝灵光暗淡,显然是不好用了。 玄明道的高深剑法自然厉害,这剑圈快速,没有阻碍,只在法宝上一套一转,便回剑撤开,实在不好防守,两兄弟组织的快攻也被阻挡下来。 就连刘大的骨蟒,半边头颅的火焰也被搅灭,威力大减,不敢继续针锋相对。 刘大抓起身旁魂幡,心中又升起了自信,这可是极厉害的法宝,在王乐贤的收藏之中也可以排在前列。他挥舞旗幡,想要影响常运白的神魂。 常运白是玄境顶尖修士,体内精气神合而为一,一般法宝难以撼动。但他此时却心有所思,似乎呆住了一样。 倒不是这魂幡有多么厉害,而是常运白终于找到影响自己望气的源头了。 魂幡本身血气极重,不知吸食了多少血肉,制造了多少冤魂,本身就会对其附近的环境造成影响。也难怪常运白怎么也测不准这梓郡城中高手的气运,只有在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才能准确的判断,不过他实在没有想到是用气血扰乱这种简单的方法。 “哈哈,老二快看,这牛鼻子被魂幡控住了,你快上去打他。” 曲二眼见如此,果然动手,他为了稳妥特意离得近了些,想着哪怕常运白有法宝护体,这么近的距离,也有足够的威力突破。 常运白只是走神,并不是真被控住,见曲二上前丝毫没有防备,先是一愣,顺势将剑光刺出,洞穿了曲二的身体。可怜这筑基高手,连自己的真正实力还没有表现出来,便被扎个通透,眼见是不活了。 “老二,老二你怎么样。” “大哥,他......他没受影响......快跑。” 刘大见义弟身死,眼睛通红,哪里还有理智,拼了命的激发魂幡,这白色幡面之上涌出一股血气,不知是杀了多少人之后才积攒出来。刘大情绪激动,再被这血气影响,愈加疯狂。 常运白见此情节只是后退了几步,手指往刘大脚前一指,便没了动作。他这几日可不是闲逛,正好先试试外援的威力如何。 常运白一指过后,霎时间狂风大作,将密室之中各色火焰都压伏在地,刘大寸步难行,眼见身前风暴幻化成了一只巨大的虎头,张开血盆大口,一声呼啸震动天地。 在此情景下,刘大只能勉励挥动魂幡,寄希望于法宝帮他抵挡。 这虎啸与狂风谷拿处神秘石窟中的声音一模一样,正有震慑心灵,驱除邪祟的威能。 魂幡之上,蛛丝、血气,俱被虎啸克制,只见狂风愈盛,虎啸不断,吼碎了魂幡骨蟒,震死了刘大。到了此时常运白还没有收手,他利用风暴将整间密室过了一遍,吹灭了火焰,免得酿出祸患。 这边的动静极大,想必已经引起了庙内修士的注意,为避免节外生枝,常运白不再耽搁,将游子济夹在腋下,转身离开密室。 待出了厢房,果然已有不少修士搜寻到这里,一些知道密室位置的已经跑回去向高层禀告了。不过他们来时,常运白早已经离开了。 出了龙王庙,常运白本想着回到天府寺先治疗游子济再做打算,突然想起魂幡已经被他毁掉,不如直接望气将余竹找出来,省得麻烦。 第85章 余竹的试探 王乐贤的爪牙已经开始到处搜寻了,常运白避开了追兵,先到天府寺附近,再进行观气。常运白运使法眼,望气而行。他近距离接触过余竹,见过她气运的形态,能很清楚的辨认出来。 玄境修士的气运非常强大,梓郡城现在除了常运白就只有余竹是玄境修士,再加上余竹此时身处危机,气运中黑气浓厚容易被发现。 而且隐藏天机是很偏门的术法,少有人会,常运白站在高处往四周望了望,便发现目标靠了过去。 那是一间普通的民房,四周都是普通百姓的住所。 常运白靠近了些,突然停下脚步,这个地方有很浓厚的灵力运转,应该是有阵法存在,常运白对这方面感应从未出错。 他不再往前走,而是捡起地上的碎石子弹入民房之中。石子越过阵法消失不见,周围的景色没有丝毫变化,碎石子也没有传出相应的声响。 不出常运白所料,这里的确有阵法存在,应该是余竹等人设下的幻阵防止被追兵发现,若不是常运白来,一般修士没有特殊手段基本发现不了。 天府寺作为天府下辖直系机构,底蕴不是当地一般世家宗门可以比拟的,各地的天府寺司隶一般也都是当地的最高修行者。余竹在仓促逃离之时,还能设置这样一个阵法,足见此处底蕴。 可惜,若是一般的险境这样也就度过去了。这梓郡城的问题并不是敌人的个人修为有多么强大,而是其背后的势力庞大,布局深远。 覆盖了整个城市的大阵,哪怕只是简单的五行阵法,对于一个郡城世家来说实在难以想象。 五行大阵一旦运转,整座城里的修行者都会被发现标记,也可以通过它知道城池范围之内的一切不同源的阵法。 到时候眼前的阵法不但无法隐藏自己,反而还会非常明显的暴露出来,玄境高手主持的阵法,在整座五行大阵之中就是一盏明灯。 这阵法难不倒常运白,他确认了入口的位置,先将游子济放在地上,孤身走了进去。 进入屏障之后,环境并没有发生多少改变,只是黑了不少,并不像阵法外面的普通家庭那样在屋内点亮烛火,看来这阵法只是用来防止被人发现。 常运白扫了眼脚下石子,基本确定已经进入了阵法屏蔽的空间之中。 突然,趁着常运白低头观察石子的间隙,一柄巨锤自他身侧砸了下来,迅猛至极。 常运白施展身法,躲过了偷袭,几步迈出之后,已经来到袭击之人的后背。 那人也不简单,身形一转,另一柄巨锤也跟上。 两柄南瓜一样的大锤同时攻击过来,一阴一阳,两者之间蓦然出现一股强大的拉扯之力,将常运白牵扯在原地无法动弹。 这一招甚是凶猛,常运白却心中疑惑,不知对方为何不在他刚进门的时候直接使用这杀招对敌,或许能一击毙命。 黑暗之中常运白看不出对方的形貌,但等在此地埋伏的玄境高手一定会知道他常运白的身份。这阵法是天府寺的手笔,那阵法里玄境高手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至于会不会是王乐贤设下的陷阱,常运白认为一点可能也没有,要是真有玄境高手在,余竹他们根本就走脱不了,也就没眼前这种事情发生了。 常运白仔细一想便明白了,这余竹应该听庞良说过他常运白剿匪时的本事,对他的实力不怎么看得上,正好借这个机会试一试,决定以后的话语权。 若只是接下这攻击,顶多证明自己的本事不赖,想要更多的话语权想必不是容易的事情。要是击败了余竹,常运白不怎么深知她的为人,恐怕她心中不忿,事后还要有分歧。 当然还有一个更好选择。 常运白在战斗之中竟然也走神去想了许多事情,眼见那巨锤已经要砸在脸上,余竹心中失望,恐怕已经随时准备收手了。 好在常运白思维敏捷,在一瞬间就想好了对策,只见他手臂一扬,道袍宽袖一挥,整个身体已经横移了两尺出去。 在阴阳之力的牵扯之下,除了束缚敌人,巨锤也会顺着牵引力去追击敌人,余竹没想到常运白的身法这么厉害,竟然可以挣脱她双锤的束缚。 但她的本事也不只如此,招式已经用老本该结束,可她手托锤柄,给了一个加速,那巨锤的攻击方向立马改变,阴阳牵扯,阳锤一动,阴锤自然随之移动,两柄巨锤一下子都往常运白身上砸了过去。 这时余竹突然后悔,暗想自己实在不该争强好胜,常运白即然已经躲了过去,为什么还要追击,这下若是将他打伤了,岂不是失去了一个好帮手。 余竹心中自责,只希望常运白有本事接下攻击。 却见那烟雾散去,两柄巨锤躺在地上,常运白则与之前别无二致,身上半点伤痕也没有。 这情景让余竹不敢相信,她的法宝威力有多大她最清楚,从未见过同境界的修士能以肉身接下双锤,心中震撼之余,也有些不是滋味。 “常师兄好本事,那日出山剿匪原来是一直提防隐藏,没露出什么真本事,想来到梓郡城也是有什么目的吧。” 常运白微微一笑,“原来余师姐还认得我,刚刚我差点都要求饶了,还好余师姐手下留情。” 余竹听到这话,认为常运白赢了比斗后讥讽她,心中想着若是搏命厮杀,也未必就不如这常运白,是以没有回话只是“哼”了一声。 常运白也不计较,笑着笑着,身形虚幻,竟然就消失不见了。余竹瞪大了双眼,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立马想起用阵法搜索常运白的踪迹。 哪知她掏出阵盘,输入真气,阵法却一点反应没有,心中大骇,“难道是有人趁着我与常运白斗法,将此地阵法给控制了?这可糟了,我天府寺的人都在这里,岂不是要被一网打尽了。” 这事只有常运白能给她解答,只见常运白的身形再次显现,位置正是之前铁锤最先攻击的地方,常运白一直未曾移动,还站在原地。 “余师姐不用试了,这阵法已经掌控在我的手里了。” 余竹听到此话,豁然大悟,原来常运白并不是挣脱了阴阳之力的牵扯,而是强夺法阵的控制权,制造了一个幻象,让余竹以为常运白已经躲开,御使双锤换位攻击,反而让原地没动的常运白躲过一劫。 可常运白是怎么控制的阵法? 见余竹的眼神有异,常运白解释道:“小道在宗门学艺,主要修习的就是阵法一道,所以武功法术相较与师弟们差了不少,余师姐是利用阵盘设阵,这种方式设下的阵法太过僵化,容易被人钻空子。要是论修为、战斗经验我是怎么也比不上余师姐的。” 这话半真半假,不过至少余竹是信的,那就可以了。 见余竹的情绪平复下来,常运白才继续说道:“余师姐可将阵盘给我,我稍加改动之后,这种问题便不会出现了。” 余竹想着,有没有阵盘,这阵法都已经在常运白的控制之下,索性豪爽一点,将阵盘递给了常运白。 常运白接过阵盘没有直接改进,而是问道:“我刚回来的时候,在城外就看到有玄境修士厮杀,听动静应该是庞师兄在战斗,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庞良已经死了。” “什么?庞师兄乃玄境修为,又是天府寺司隶,梓郡城中有谁能杀他,有谁敢杀他?” “应该是中了埋伏被人围杀,我也没想到对方真的敢动手。” “是谁?” “王乐贤王郡丞,上次剿匪时攻击你的黑衣人也是他。现在情况危急,我也就实话与道兄说了。王乐贤是他的假名,天府资料中记载的人生经历也是假的,用来隐藏他的真正身份。他原是张家的老太爷,张庆显就是他的儿子。他们家族兴旺,宝物无数,我和庞良早就与他合作过了。按照计划,他马上就要代理郡守一职,或许是我们有他的把柄才要设下埋伏灭口。” 常运白早就猜测天府寺与黑衣人有往来,没想到这两伙人先火并起来了,还送他一个玄境队友,真是世事无常。 世家成员不能成为本地的地方长官,这是天府明文规定的律法,也难怪王乐贤需要一个假身份。如今人都已经杀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双方必然是不死不休了,不如让余竹了解一下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我刚从龙王塔过来,听到了他们的密谋。他们已经建成了一座覆盖整个城池的大阵,恐怕明日就会找到我们。” 如此规模的大阵,难怪庞良会败亡了,余竹想到这里心生退意,已经没有了现在去报仇的想法。 “道兄,既然敌人势大,我们还是先逃出城再做计议吧。” 常运白立马打消了她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现在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在巡视,我们想走就很难隐藏行迹,而且恐怕五行大阵马上就要开启了,我们还是躲在这里更安全些。” 第86章 赘阵 常运白想要得到余竹等人的信任,就需要展现自己独一无二的作用,他安慰道:“余师姐不要慌乱,我自有办法解决,能让王乐贤的大阵发现不了我们。” 余竹仿佛催死之中抓住了救命稻草,但心底还有些不信,“道兄真有办法?” “那是自然。”常运白看到余竹急切的样子便直接说道:“天下各派阵法原理各不相同,所以不是同一属性的阵法无法相互共存,这就是为什么五行大阵能够发现城内其他的阵法的原因。小道平日最喜钻研阵法,早前曾想到一个有趣的法子,只是没甚大用,此时拿出来却正合时宜,我给这种阵法起了个名字叫赘阵,可以完全依附与其他阵法存在,而不被发现。” “那道兄快快施展神通,让我们转危为安。” “这却不急,我有一个朋友还在阵外,他受了重伤,我先将他背进来治疗。”常运白说完便走出阵去,背回了游子济。 天府寺的修士们早已经打扫好房间,将游子济放到床上。 余竹见游子济面生,问道:“道兄,这是何人?” “他是周郡守请来的帮手,王乐贤等人将他抓住后要破坏他的神魂,被我遇见救下,他同我们也算是一个阵营了。” 余竹大致看了一下游子济的状态,摇了摇头,“我看他的情况很危险,我出来的匆忙现在手中没有合适的丹药,恐怕是回天乏术了。” 这倒不是问题,常运白原本也没想借着天府寺的便利,他将游子济带回来,自然是有办法救治的。他从怀中瓷瓶里取出一枚丹药,这药丸浑圆饱满,周身伴有异彩,药香自然散发,余竹仅在一旁闻了闻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这一定是玄明道专门用来恢复元气的上品丹药,心中止不住的艳羡,暗道: “常道兄不愧是大派弟子,出手就是阔绰,这丹药都是各派的不传之秘,在市面上基本见不到。天府之中虽然也有厉害的丹药,却不是我现在能接触的。不知这小子什么来头,居然让道兄舍得这种宝物。” 余竹猜得不错,这丹药乃是道派的顶级恢复丹药,六气返元丹。丹名其中的六气代表的是人体内的精、气、津、液、血、脉,共同组成了人的本源。游子济精气耗尽,血脉大损,正适合用它来补充。 但单纯治伤这个丹药并不是第一选项,这种上品丹药只是用来补充气血损耗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了。 常运白真正的目的是保住游子济的机缘。 游子济此时才筑基境修为,真气还远远没到达极限,本不需要现在就为突破玄境做准备。但游子济的天赋极佳,常运白不忍心他荒废自己的天赋,便提前教他提炼真气的法门,为他以后的修行道路打下基础,不至于走歪。 这一次游子济虽然受伤,但运气不错。经过此次劫难,不仅利用至纯至阳的三昧真火将体内真气彻底提炼完成,机缘巧合之下,还在体内形成了真火熔炉,从此三昧真火源源不断,不再像以前一样需要消耗自身的精血真气。 这种际遇可遇不可求,如果将其抛弃实在是暴殄天物。 常运白手结法印,拍在游子济脐下三寸,将其体内还在燃烧的三昧真火控制在丹田之中。随后才撬开游子济的牙齿,将六气返元丹放入其舌下。 这六气返元丹不愧是绝世丹药,入口即化,未等口水湿润,直接变作一道津液流入游子济的胃部,自此处散发到四肢百骸,一股温和的能量将全身损伤的经脉修复,丢失的气血精元也被一同补足。 游子济药力恢复还需要些时间,常运白封住他的丹田之后便先不管了。他拿出阵盘,想要趁着空闲将阵法改进一下。 按照他的判断,王乐贤很快就会将阵法彻底激活,若是晚了,这里的人都要遭殃。他拿着阵盘轻易地拨弄了几下,便已经想好了改进方法。 剩下的操作,余竹等人实在是看不懂。常运白对阵法的理解实在太深,他们只见常运白在房屋前后走了一圈,不时捡起树枝随意画画,再与阵盘对应,不多时便将这区域的阵法脉络彻底改动完毕。留下了一众目瞪口呆的阵法小白。 “这样就可以了?道兄不再改改?”余竹作为此时的领袖提出了众人的疑问。 “放心吧,我已经安置完成。时候差不多了,我先去将小兄弟的伤治好。” 回到屋内,游子济本来已经干枯的身体重新焕发生机,血肉也充盈起来。 常运白这才上前将丹田处三昧真火的禁制微微放开,一缕炙热纯净的火焰紧随其后,突破束缚再次灼烧游子济的身体。好在游子济的身体已经有了些许抗性,丹药的药力也还没过,火焰并没有立刻失控。 出现这种情况证明真火熔炉的结构还不太稳定,若不是常运白压制,恢复元气的身体还会再次引爆已经安静下来的三昧真火,所以接下来的步骤才是最凶险的。 想靠自然形成稳定的结构无疑是痴人说梦,常运白需要自己调控,将熔炉变成合适的稳固的模样。 这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对常运白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他所学颇杂,除了阵法,法宝、丹药、病理他都有涉猎,战斗技巧反而是其中最弱的,炼丹炼器的本事让他对控制火候驾轻就熟。 随着时间的推移,游子体内的精血虚了遍补,经脉坏了便修,在六气返元丹的药力快要消耗殆尽之时,游子济体内的真火熔炉也彻底成型。 此举正是利用三昧真火的力量,时时刻刻的精炼体内精气神,好像丹炉炼制丹药一样,等到某一日,游子济体内的丹药形成,他便能达到玄境的极限。 正巧这时,整个屋子里的修士都感受到了一股强烈了波动,众人立马紧张起来,他们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是一座极其庞大的阵法造出的声势,让人望而生畏。 常运白说得没错,敌人真的开启了大阵,而逃跑是最差的选项。 余竹相信常运白极强的阵法天赋,他可以无声无息的夺过阵法的控制权。可这毕竟是覆盖整座城池的大阵,制造阵法的人想想也知道有多厉害,常运白只是将幻阵稍作改动便说已经解决了此事,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她心中没底,焦急的道:“道兄,那贼人真的将阵法开启了,我们能躲过去么。” 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常运白全神贯注,哪有功夫回答余竹。等到游子济体内的结构彻底安定下来,他才收手擦了擦汗水,良久才好似安慰余竹,慢腾腾地说了句,“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这个回应有些晚了,在场的众人早已不再担心,因为他们清楚的感应到有人透过大阵巡查全城,却唯独漏过了这里。 …… 王乐贤望着被烧得一片狼藉的密室,立马做出决定,他要在今晚提前开启五行大阵。 如今城中传言周郡守怠政,所以梓郡城的一切事务早就被底层官员架空,大部分依附于世家实力,一些洁身自好的也在他王乐贤的控制之下。 宵禁、封城之事都轻而易举,随着命令的下达,梓郡城万众一心,按着计划进行,整座城池都运转起来,半个时辰之内所有的部署都已经落实完毕。 王乐贤站在龙王塔顶,这里是大阵的枢纽,他将在此处彻底开启大阵,全力运转之下,必然会引起极大的波动。 天门剑被他握在手中仿佛一柄钥匙,搅动着整个地脉的力量,大量的能量倾泻而出都被此剑负担,可见此剑的坚韧程度真是世所罕见。 随着地脉能量的爆发,五行大阵正式开启,不知消耗了多少天地灵气,一道道阵纹脉络浮现在城中的各个主干道上,忽闪忽暗,连接了整座城镇。 还在睡梦中的普通人只是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这是因为阵法聚集了大量的灵气让整座城池的环境都焕然一新。但是这种状态是杀鸡取卵,能维持多久,就看地脉的潜力,若是吸取过多,这片地域上会灾难频发,再不适宜居住。 修行者的感官则特别敏锐,一些实力还不错的筑基境修士甚至可以在冥想之时于脑海中浮现外面的景象。 这种异象,让城内各处修士人心惶惶,不少修士按照以往的习惯前往天府寺寻求帮助,却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更是紧张,最后也只能装作不知,唯恐被惹不起的人物暗杀。 王乐贤信心满满,大阵全力运转之后,他自认可以轻易找到躲藏起来的余竹。 大阵反馈回来的信息越来越多,城内各个豪族世家的守护阵法都被发现。王乐贤甚至已经编织好了罪名,将与他敌对之人杀了,再将其密室之中的宝贝据为己有。 但很快,他的心情就不再愉悦了。 王乐贤没想到会这么棘手,最主要的目标还是没有任何线索,这证明对方也一定有一位阵法高手。 看来需要用其他手段将他们找出来。 第87章 虚妄的经历 这几日酒席接连不断,但美酒佳肴已经让刘启明再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快乐,反而只有深深的恐惧。 因为每天夜晚大家都会不自觉地进入睡眠,等醒来的时候就会发现消失了一个人。 最开始是朱熊,后来是其他人。 如果询问张府的下人甚至是修行者,答案都是一样,他们只会说这些人被派出去做任务了。 时间久了,张府的人也懒得解答,他们也不再去问。 其实李启明在内心深处也希望自己被派出去做任务,这样或许就不必每天提心吊胆了。 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告诫他们,不要离开酒席,不要离开房间,这样最安全。所以四五天过去了,一开始来到这里的人已经消失了大半,却没有人想过要逃走。 这种近乎心理暗示的妖法,在频繁发生异常的情况下,终究还是让刘启明起了疑心,他开始思考对策。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刘启明对着此时屋内唯一信任的人说道,“我们要想办法自救。” “刘大哥,你说怎么做,我听你的。” 刘启明颇感欣慰,至少他不是孤身一人,他郑重地说道:“今晚上,我们就逃离这里!” 剩下的人已经没有心情继续饮酒作乐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似乎已经认命等待着“任务”降临。 刘启明独自在房间里等到约定好的夜半时分才偷偷出门,可他的同伴并没有如期而至。 一开始刘启明以为是同伴出卖了他,嘴上不由得骂了许多肮脏的词语。但过了一段时间,预想中的惩罚并没有下来,一切如常。他突然反应过来,那位同伴肯定已经遭遇不测了。 他的身体战栗起来,并没有逃过一劫的庆幸。心中暗下决心,今天晚上哪怕只有他一个人也要逃出去,不然下一个遭毒手的可能就是他了。 …… 张府的院子很大,对于乡下来的刘启明来说好像迷宫一样,以至于待了这么久也没有记下来道路。 在山里从未迷路过的他,在庄园之中走得迷迷糊糊,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路在何方。 万幸,他似乎被上天眷顾运气极佳,没有引起修行者注意,躲过了各处道路上密集的巡查,安全地离开了张府。 此时天空已经蒙蒙亮了,他直到这时才认真思考了一下,决定好接下来要去哪里。 在梓郡城中没了张府的庇护,刘启明最多就算是个流民,他没有自己的安身之所。 不过身为船工流民的领袖,他有着自己的根据地。 刘启明依着记忆,走入密集的居民区,路过了简陋混乱的市集,前方便是流民居住的贫民窟。 本以为抢劫郡守府后,流民的生活环境应该不错,到了地方刘启明却直接愣在当场。 原本有大量流民居住的贫民窟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废墟,断壁残垣之中见不到一个活物。 附近的好心人看到刘启明站在这里发呆,连忙将他拽了下来。 “小伙子别往那边走,贫民窟的人不知得罪了哪个大人物都被修行者害死了,你可不要被迁怒了。唉,真是群可怜人呐。” 刘启明没有听清接下来的话语,只是觉得胸口堵得慌。他疯了一般在附近询问发生了什么,却无人敢告诉他细节,他以为是那被架空的郡守的报复,却被好心人告知跟人家没有关系。 接下来刘启明没有了去处,想了想,或许,去船工干活的码头能找到一些线索,朱熊不就是那里出来的人么,肯定有人关注贫民窟的。 …… 到了码头,刘启明不敢声张,他作为翘掉港口民夫船工的罪魁祸首,可不敢光明正大地走进去。 他抓起一把泥土往脸上抹了抹,假装是来找工作的样子。 码头的活虽然都是苦力活,对普通百姓来说却是一份不错的能养家糊口的生机,对于混入城中的流民来说,更是赖以生存的宝地。 是以各个区域的船工都有组成自己的帮派,维护仅有的为有钱老爷卖力气的利益。 前些日子,刘启明带了一大批流民苦工,让这里的生意都惨淡了许多。 于是他初来乍到,直接便被人找上门来。一些缺人的帮派迫不及待地上来询问。 “小子,你是哪里来的?我这里有挣钱的好买卖,你来不来?”说话的是一位叼着烟袋的瘸腿老汉,里面的烟叶早就已经抽干,却还在嘴里嘬个不停,好似能吸出味道一样。 “老丈,我是来打听事情的。”刘启明直接说明来意。 “你想找谁呀?你先加入我们的帮会,到时候我们一起帮你找。” “我有亲人曾混进城里居住在贫民窟,我是来投奔他们的。” “什么?贫民窟?我看你不是来找工作的,是来找麻烦的,滚滚滚,别想把老子连累了。要不是那个朱熊蛊惑了一批人逃走,你这小子的身板我还看不上呢。” 老汉的态度立马转变,转身便要离去。李启明听到这里,赶忙上前询问,“老丈,我的亲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贫民窟的人都去哪里了么?” “哼,他们早就死了,你想找他们?找个地方上吊去阴间找他们吧。” 刘启明一听这话便愣住了,缓过神来,立马追上几步,抓住老者的手臂。 “老丈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真的都死了?”刘启明情绪激动,不经意之间露出了暴虐之气,将老者吓了个激灵。 老者对刘启明越发厌烦,没有回答他,反而呼唤了几个青年人过来。 “哎哟,你这个年轻人还想打我不成,快来人呐,有人来我们东河帮打人啦。” 刘启明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被打成猪头,扔在路旁。 过了许久,才有一名监工似的人物过来,他将刘启明喊醒。 “你是谁?”刘启明问道。 “我大哥朱熊曾说过,你是个人物,所以才跟你混。” “你认识朱熊,可是他现在生死未卜,都是我害了他。” 那人却没回答,而是接着自顾自说道:“你们好酒好肉的吃着,却不知道外边人的苦楚。弟兄们都已经被人杀光了。” “什么?不会的,大人说我们还有用处,怎么会杀害我们。”刘启明语无伦次,这么多人惨死,已经让他承受不住。 “在这里哭爹喊娘有什么用。你若真想为大家做些什么,就去报仇。” “我一个普通人,能做什么?” “你只需要去天府寺告状便可,有人为祭炼法宝草菅人命,这正在天府寺的管辖范围内,你去求救,自然有人帮你,只是需要以自己的鲜血转动风铃,才可以找到找他们。” 刘启明眼神逐渐坚定起来,他下定决心,要让这些修士付出代价。 …… 刘启明来到天府寺,这里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人。 他依照朱熊弟弟的指示,直接来到神庙之中,对着气游天上帝的牌位跪拜下去,祈求庇护。 神明连自己的信徒也挑着人回应,普通人的跪拜请求想打动神明根本不可能。 可出乎意料的,真的出现神迹,神明回应了刘启明。 一道声音响起,他听得清话语,却分辨不出声音的源头。那声音存在于天地之间,四面八方都有回响,回声阵阵,不但不让人烦躁,反而让刘启明有神清气爽之感。 这么圣洁清凉的声音,根本不可能是凡间的产物,刘启明在这声音发出的一瞬间就确认这是神明的声音。 “神明”告知刘启明,只要他将自己的精血滴入香案上的风铃之中,摇动它,就可以找到天府寺众人的位置。 刘启明没想过自己没有修行,怎么提炼精血,他只是依言照做,咬破手指,一串鲜血顺流而下,不曾断绝,直到半刻钟后才将风铃彻底激活。 风铃轻响,那声音与神明的声音一样,圣洁清凉,指引着方向。 刘启明亦步亦趋地跟在风铃身后,头上飘下几缕白丝。 …… “我们成功了,快去禀告大人。” 说话的人一身红袍,满脸络腮胡,他对面之人一身白衣,身后背着两柄宝剑,正是赵冀和卓才。 他们身前就是一座幻阵,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模拟出了刘启明一天一夜的经历。 他二人需要时刻关注刘启明,确保他在幻境之中完成历练,激活风铃,助他们找出天府寺的余孽。 “不要着急,大人可通过五行大阵及时了解这里的情况,我们先去护送这小子,别在路上出了岔子。” “我是真不明白,大人为什么不随便献祭几个人,直接开启风铃寻找天府寺,反而费尽心机在几个时辰之内培养一个凡人。” “大人的命令我们遵守就好,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或许风铃这种宝物,只有真正的仇恨,真心的复仇,才会让人心甘情愿地付出自己的全身精血,激发出它的力量。” 两人虽然闲话不断,却没有耽误护送刘启明。 直到这时,刘启明才真正的走出了张府,向着天府寺的新据点前进。 第88章 追兵来了 床榻之上的游子济缓缓苏醒过来,他撑起身子倚靠在床上打量了四周。 靛蓝色的帘子挂在床铺边上,身上盖着的是碎花布棉被,破旧的房门,朽坏的窗棱,床铺旁还有一把破椅子。整间屋子最新的物件,就是游子济正对面用梓木制作的储物柜。 这明显不是在郡守府,也不是在龙王庙,那些地方屋子要比这里精致不少。 他挣扎着起了身,双脚落在地上,踉跄了一下。倒不是伤势还没好,而是突然增加的力量让他没有适应。 他坐在床边慢慢适应了一会儿,仿佛灵魂与肉体重新融为一体,神魂安定之后,他对身体的细微掌控又回来了。 屋子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游子济可以判断出来人是修行者。 “我的听力似乎恢复了。” 不仅如此他的暗伤都已经痊愈,视力也已经完全恢复,看来是有人给他治疗过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游子济并没有爬上床装作昏迷,反而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对方即然救治了他,就说明他现在在这里没有生命危险,不如坦荡一些。至于对方想从他身体上得到什么,也可以换个说法,帮助他快速了解现在的状况。 破旧的房门发出刺耳的噪音,推门进来的人是常运白。 “常师兄,你回来啦。”熟人的出现让游子济迅速放松下来。 “是啊,我已经找到了帮手。”常运白将手中盛满了白粥的瓷碗放到了游子济手中,“你的经历倒是刺激,要不是我回来的快,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常师兄。” “诶~我是你师兄,自然要照顾你了,来,把粥喝了。” 游子济接过碗喝了下去,他的身体精元虽然都被六气返元丹补满,没有任何损伤,但饥饿感还是有的。 “你检查过自己的身体么,你可是遇到了大机缘呐。”真火熔炉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便是常运白也没真的见过,他比游子济还要好奇。 游子济此时才终于正式的检查自己的身体。 “感觉怎么样?”常运白问道。 “我感觉腹部暖烘烘的,身体充满了力量。”游子济答道。 “这就对了,看来我的丹药没有白费。” 游子济运功内视,听着常运白的话便知道为了救他付出了不少代价,突如其来的有些愧疚,也不知自己能不能给常师兄带来与丹药等同的价值。 内视的景象受到影响,游子济赶忙将这些杂念抛掷脑后。 再次观察自己的身体,游子济在丹田的部位,看到了一个炙热的火球,其上火焰流转维持着稳定,看起来好像一个小太阳,却非常的温和,他没在着火球上感受到一丝炽热。 “我看到了一个大火球。”游子济睁开眼睛说道 “哈哈哈,有了这个真火熔炉,你的三昧真火将不再受境界束缚,可以随意使用。以前你需要长时间的积攒,用一点少一点,如今只需往熔炉之中提供一点真气就可以转化出三昧真火。游师弟你真是福缘深厚啊,不仅在筑基境掌握了玄境妖怪才能使用的三昧真火,如今将三昧真火彻底融在己身,好像拥有了一颗妖丹一样。世间之事真是无奇不有。” “都是常师兄救了我的性命,才得了这般好处。”游子济躬身拜谢。 常运白连连摆手道:“这可不全是我的功劳,是你的运气太好了。” 这种奇遇可不是轻易就能得到了,换个人恐怕早就死了,一般人可羡慕不来。 “你试试看火焰的威力。”常运白鼓励游子济,顺便也想见识一下真火熔炉的厉害。 游子济依言行事,他伸出手掌,一簇红彤彤的火苗窜出,伴随着他的气息摇曳。 这一丝火焰,看起来少了些,但比之前游子济利用火雾来攻击来强出了好几个档次。如果游子济愿意的话,可以耗费大量的真气,召出一串火焰,或者像赵冀那样搞出来一个火旋风,那威力想想就让人震颤。 游子济控制这那缕火焰玩耍起来,好似有了灵性在游子济的指尖跳跃。 本来饶有兴致看着的常运白突然严肃起来,他打断了游子济的表演,“我们的敌人找过来了,快跟我出去看看。” 游子济收起火焰,那三昧真火化作一条红线,顺着游子济的经脉回到真火熔炉之中。下一次,游子济再召出三昧真火的时候,只要没将这缕火焰消耗光,就不会再消耗真气。 …… 常运白掌控着整个阵法,外界一旦出现什么变化,他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来人并不是入侵者,但一定会将这处隐身之所暴露出来。 余竹等一众修士都被常运白给惊动,纷纷走在了出来。游子济一直跟在常运白身后,等余竹走进看到游子济时,将自己原本的疑问压在心底,心中暗赞,“这小子真是一个修行的好苗子,恐怕是被玄明道看上,要收为弟子了。” 余竹收敛心神,才对常运白说道:“道兄这么着急将我们叫出来,难道是敌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 余竹之所以这么问,当然跟常运白的要求有关了,此时所有修士已经全副武装,明显是奔着战斗去的。 只是透过阵法向外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一样,既没有修士围堵,也没有阵法波动封闭。只是巷道口有一名半头白发的普通少年人往这里走过来。 “等等,他为什么会往这里走,巷口应该有驱逐普通人的法术,怎么没有挡住他。”余竹心思百转,看向常运白时,见他两条剑眉已经连在一起。 常运白皱着眉头,过了良久之后才说道:“没想到还有这种方法,是我的疏忽了。” 余竹在一旁说道:“什么方法?这个人就是来找我们的手段么?我去把他杀了!” 常运白拦住余竹,道:“没用的,现在已经晚了。看到他头上的风铃了么,那个应该就是找到我们的元凶。” 众人看向风铃,发现它始终漂浮在那人的头前,只要方向正确,它一直都在那人的额头位置,若是偏离了角度,便证明方向错了,需要尽快调整。 常运白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是利用施法者精元来维持运转的邪物,那风铃的作用,恐怕并不是直接找到我们,而是完成施法者的愿望。此人精元耗尽,全凭毅力到此,已经回天乏术,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 说到这里,常运白心中暗想“这种邪神的法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里也有解封的邪神祭坛?” 被风铃指引的人便是刘启明,他艰难前行着,步伐非常沉重,若不是他心里的执念坚持着,他早就已经倒在半路了。 刘启明越来越近,常运白等人没有解决方案,依旧躲在阵中,想要看看这邪物怎么找到他们的位置。 却见刘启明越走越近,却始终找不到正确的方向,众人以为他就要离去的时候,只见他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嘴上喊道。 “张家修士草菅人命,那活人祭祀法器,害死几百口贫民,实在可恶,请天府寺的老爷为我们做主啊。” 说完,刘启明拜倒在地,梆梆梆连磕三个响头。 他背对着众人在虚空处一拜,那模样让人心碎,却又有些滑稽。那个方向没有人拜了又能怎么样呢” 却见他并未站起,挪动着膝盖,换了一个方向,又拜了下去,口中还是之前那套说错,声音沙哑凄凉,充满了死气。 这般景象哪能不让人动容,但此地关乎众人生命,没有人敢第一个出头。 刘启明见没有回应,又拜了几拜,一轮过后,他的状态越发差了,双臂支撑着身体却半天无法起身,头上本来半白的发丝也全变银白,幻阵之中却依旧没有人出手。 游子济远远的听到声音,不知是何人何事,隔着人群依稀看到了那人的形貌。 他现在耳聪目明,隔着十几丈也能听清。那人已经油尽灯枯使不出半点力气,只是嘴中呢喃道:“请天府寺的大人帮我们讨回公道,我刘启明谢谢你们了。” 游子济“啊”的一声喊了出来,这不正是他要寻找的人么。 他挤过众修士,来到前头说道:“这人是我的朋友,我得出去救他,常师兄能否将阵法打开放我出去。” “当然可以,众位同道有什么想法也说出来吧。”常运白答道。 一些脾气暴躁的修士早就忍耐不住,什么时候他们天府寺的人居然像乌龟一样躲在这里。有人求助却无法出去帮忙。 “我跟小兄弟一起去。” “我也去。” “......” 一时间群情激愤,战意可用,正是反击得时候。 率众走出阵法前,常运白对着余竹说道:“等下我去与王乐贤斗阵夺阵,将他拖住,你们听我的指挥分头行动,到时候破了他的五行阵门就可以破了他的阵法。” “没问题,交给我们吧,今天我们就大干一场。” 第89章 假珠 常运白隐去了身形,余竹则在天府寺修士身后压阵。 其余众人一齐冲出阵法,游子济身子轻快,最先来到刘启明身旁,扶住他将要倒下的身体。 “你就是刘启明,你离家出走后,家长辈非常担心拜托我来找你,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与我说。” 哪知手掌刚扶住刘启明的肩膀,便再也挪动不了半分,被一股怪异的吸力黏住。 游子济手掌翻转不动,可怕的是体内精元竟然向着刘启明的身体倒灌进去。 这吸力来得蹊跷,没有外物干扰,刘启明便是成了人干也无法吸取别人的精元,一定是头顶风铃的缘故。 游子济渡过大难,此时的真气比之前又强了几分,手掌之中蕴含劲力,勉强与风铃的吸力相互抵住僵持。 这时赵冀、卓才两人显露身形,在游子济当面站定,看清眼前之人,异口同声道: “你小子还没死?” 话说出了口,身体也不自觉往后挪了挪,显然之前被游子济打怕了。 但想到现今有五行大阵撑腰,还要大人准备的王牌,胆气又起,这才发现游子济已被风铃拖住无法动弹。他的身后都是天府修士,两人大多都有过了解,不是厉害人物。 两人对视一眼,无视了游子济身后的天府修士,摩拳擦掌便要上去动手。 游子济见此情景不再耽搁,一缕三昧真火化作通红火雾自手掌处散播开来,将那股邪门的吸力截断,烧穿了刘启明的衣物,却没伤害他的皮肤。 “三昧真火!” 对面两人心中暗惊,往前挪动的步伐又再次停滞下来。就是这火焰让两人饮恨败北,本就十分忌惮。又听闻王乐贤告知,这火焰乃是鼎鼎有名的三昧真火,更是胆颤。 两人思索一阵,如今天府寺的修士皆在此处,赵冀卓才退却些也不算怯战,想到此处,他们向后退去,一人掏出一把令旗,左右挥舞。 空地之上立时狂风滚滚,影响众人视线,那里的景色趁机变得虚幻起来。 大阵之中五行运转,空间转换,狂风散去,眼前情景变换,出现了整整齐齐的三十二名甲士,身上俱是暗色铠甲,表面光滑无痕,暗淡无光。 游子济认得这些铠甲,正是将他击败的手段,不过如今每具铠甲之下都是修士,而不再是黑气操控,威势更胜从前。 “大家小心,这铠甲甚是厉害,恐怕只有玄境修士才能与之匹敌。”游子济提醒众人。 天府寺的修士见游子济少年模样,先入为主的认为他实力应当不强,匹敌玄境这种说辞只是他夸张的描述,而不是实情。 所以心中略有留心,却不在意。 但己方修士数量不多,也没有贸然出手。 卓才喊道:“我们大人说了,要是弃暗投明,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余竹讥讽道:“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子么,放了我们?王乐贤就不怕我们上告天府派兵剿灭你们。” 卓才也只是说说而已,能降降对方的士气最好,失败了也没损。是以不再废话,带着甲士冲了过来。 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三十二名甲士的力量仿佛一个整体,轻易便将天府寺的修士击退,后方的余竹见到这种情形赶快上前帮手,才算是稳定住了局势。 游子济还在与风铃较劲,常运白不知去了哪里,他只好自己解决风铃救下刘启明。 他伸出双手握住风铃,手上的三昧真火暴涨,猛烈的灼烧,将风铃与刘启明之间的联系烧断。 一套操作下来,那风铃居然没有反抗,低头看时,刘启明的身体却越发的虚弱了。 他扶住刘启明的身体,问道:“你有什么遗愿么?” 游子济摸向刘启明的脉搏时便已经知道他油尽灯枯,无法生还了。 刘启明张开干裂的嘴巴,沙哑地说道:“帮我的朋友们报仇,若是发现贫民窟还有幸存者,一定要妥善安置。” “我一定做到。” 这种愿望哪怕不说,游子济也会帮他做到。 有了游子济的承诺,刘启明终于松了一口气,昏迷过去。游子济将他背进屋子,免得被修士之间的战斗余波伤害到。 等再次回到战场,天府寺方面又被压制了下去,余竹为救同僚已经陷在了层层包围之中。那三十二名甲士居然真的能够抗衡甚至击败玄境修士。 …… 游子济失踪了两天,郡守府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什么事情都迟迟下不了决定。 “龙王庙的庙祝派人来告知,他们已经凑齐了五行宝珠,让我前去观看。”周郡守将庙祝送来的请柬放在桌子上。 若是之前他一定放心前去,但现在没有游子济便没了胆气,一直犹豫不绝。 “游小哥还没有回来,还是先等等吧。”郐老道依旧保守,他们处于弱势,实在不该做出太冒险的举动。 洪都尉则反驳道:“郐道长多虑了,现在正是特殊时期,城中可没有人再敢对郡守大人出手了,而且有我护卫左右,一定没有问题。” “......” 两人各抒己见,都有自己的道理,而这事情没有个定论,周郡守也不好下决定。 正巧外面有人来禀报,周郡守将人叫了进来,却是门口的护卫,手上带着一封书信。 周郡守接过书信看了落款,是王乐贤写的,他将信件拆开大致扫了眼,突然如释重负。 “王大人也叫我过去鉴赏宝珠,他已经先行去了,这事想来是没危险了。”周郡守在这封信的助攻下终于决定要去看看。 郐老道还有些不放心,说道:“王大人离这里不远,本可亲自前来邀请郡守一起走,为什么多此一举写了封书信。大人,这恐怕有问题啊。” 周郡守不以为意道:“想来是出了趟远门,离这里有些远才送了书信过来。郐大哥放心吧,他的笔迹我认得,不会出错的。” 郐老道心中担忧,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等周郡守与洪都尉离开后,他带着小黄,揣上游子济给他的土属性宝珠,出门一路尾随,也来跟着到了龙王塔。一路上留下了几张地遁符预防不测。 …… 雷公为了符合他香火旺盛的庙祝形象,一番精心打扮,早早便在大门外等待着周郡守。 等二人到来,他拉着周郡守一齐踏入庙门,附近的小道士则立马上前,拦住了跟在其后的洪都尉。 周郡守听到身后的骚动,转身询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将洪都尉拦在门外?” 虽然有王乐贤的邀请,这里应该不会出什么危险,但没了洪都尉的守护,周郡丞还是有些心虚。 听到了周郡守的询问,门前几人结束了拉扯,转头看向这边。 雷公说道:“五行宝珠的事情还需要保密,尽量要少些人知道,还请郡守大人和洪都尉见谅。这几个小童会带洪都尉到偏厅休息,茶水瓜果应有尽有随意享受,等看完五行宝珠,我们便不会限制大人的自由。” 不过是看个宝珠,想来不会有危险。周郡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先让洪都尉去旁边休息。 雷公继续在前边领路,将周郡守引到了龙王塔顶层。 这里只坐着一个人,那就是早在此等候的王乐贤。 周郡守看到王乐贤的第一眼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感觉老爷子的身体熠熠生辉,气质不同以前。好在说话声音和习惯没变,让周郡守不再那么紧张。 “郡守大人即然到了,庙祝你还不快将五行宝珠拿出来。” 雷公微微颔首,将呈着五行宝珠的木盘拿出,放在了屋子中央供人观看。 “这就是我找到的五行宝珠,绝对不假。” 若说对宝珠的熟悉程度,周郡守是拍马也比不上在此为官多年的王乐贤。可他心里清楚,那土珠现在就在郐道长手里,这里的五行宝珠至少有一个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这五行宝珠都是真的,难保有人偷梁换柱,或者以次充好。” 雷公哈哈一笑,道:“周郡守说笑了,若说我对这宝物熟悉,伸手一模便能辨别真假,想来两位大人是不信的。不过我这里正好有一个测试的方法。” “什么方法?”王乐贤问到。 一旁的周郡守老神在在,看着眼前二人,一点也不感兴趣。他知道其中有假,心中并不在意。 雷公说道:“龙王塔与五行宝珠为一体,两者相合一定会有反应。” 说着,他将五颗宝珠分别放在宝塔五个翼角之上。霎时间整座宝塔微微震动起来,五颗宝珠发出五色光芒交相辉映。 “两人大人请看,这确是真的宝珠。” 这一番异变让周郡守目瞪口呆,难不成郐道长手中的宝珠被眼前这人夺过来啦。他上前仔细瞧了瞧,发现这塔上的土属性宝珠与他的并不相同。 难道这颗宝珠才是真的,游小哥其实拿的是假的。 他哪里知道,若不在意五行宝珠的异能,以王乐贤的资源,随意就可锻造出来一颗能激发五行大阵的宝珠。 第90章 周郡守卸任 梓郡城外山岭绵延不断,隐藏着数不清的山匪窝点,他们按照洪先生的指示汇聚在一起,共襄盛事。 山险路深,不知多少人坠落山涧陨命其中,再加上各股势力之间争执不断相互碾轧,待出了群山,聚集在洪先生旗帜下的山贼连半数也不到。 洪先生看着眼前这批乌合之众心中暗自满意,出山的损失与他预计的差不多。 他站在高处微微颔首,各势力的首领也都笑脸相迎迫不及待地等候他下达命令。不过,除了各股势力的领袖及其亲信,其他山匪原本都是普通人,想要让他们进攻梓郡城还需要换个说辞,毕竟这个世界除了邪神信徒没人敢造天府的反。 “各位,来到此处的都是给我洪某人面子,我会记下这人情,其他没来的我们就不等他们了。” “新任郡守周明志尸餐宿位,其下各层官吏欺压百姓,此时此刻,我们的同胞还在城中受苦。我家大人体恤民心,决定救民于水火,此次各位便要与我一同夺回属于我们的梓郡城,恢复清平人间。” 早已归顺张府的修士们此时皆率先响应,带动起了全体山匪的气势。 “杀郡守,夺城池!” “杀郡守,夺城池!” “......” 这群乌合之众喊着口号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一路上行军乱哄哄的没有章法,不知路上又要死多少人。 洪先生也不理会,带着这么些人就是为了做个戏,闹出点声势就可以了,死活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更何况任务结束之后,还要将这些人全部灭口,现在多死些人,等下也轻松些。 一队人马率先来到梓郡城下,见城门大开,门口正有一支商队接受盘查,山匪们马不停蹄吆喝着向前冲去。他们本想趁机攻入城池,哪知城门守卫俱是精锐,兵甲齐全,他们反应迅速,在军官的带领下整合队形,向着这一队山匪发起反冲锋。 山匪哪里是这些精锐官兵的对手,被一冲而散。官兵追出一段距离后,才退了回来。这时守在门口的官兵已经将商队安排妥当带入城中,从容地关上城门。 山匪中有几位好手,他们骑上快马,事先绕着梓郡城而行,期望可以同时进攻别处城门,争取一口气拿下两处城门据点,为后续人马的进攻做好准备。这几位的下场也不好看,都被乱刀砍死。 多亏昨夜王乐贤下令封城,导致各处城门都是精锐官兵把守,若不是白天有商队进城,便是城门也不打开。 两处城门遭受袭击后,各有骑士进城中报警,梓郡城很快进入了防御状态。 …… 假珠子做得实在逼真,让周郡守自我怀疑了起来,他的表情被王乐贤看在眼里,知道他心中动摇,趁机说道:“恭喜大人,五行宝珠物归原主,这下您在任上的履历可好看了不少。” 周郡守尴尬一笑,王乐贤说的是实情,却不怎么好听。 龙王塔上一下子沉默起来,寂静无声。 好在有人从楼下上来,打破了平静。 “禀报大人,城门守卫刚刚来报,山匪已经聚集人手攻城了” 周郡守听到这话双腿发软,踉跄了几步。一地出现叛乱,当地的主事官员首当其冲要被问责。若攻城的事是真的,周郡守就不是卸任那么简单了,恐怕还要下狱。 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些山匪疯了么,居然敢攻城,他们不怕天府降罪么!” 王乐贤依旧冷静如常,他想了想说道:“郡守大人,看来你的计划失败了。新招的兵员并不能抵挡山匪。我们还是跟世家合作吧,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城池。” “可他们向来不与我合作,我......”周郡守有些犹豫,他有如今的名声,便是那些世家的手笔,他不知为何被本地人嫌弃,恐怕去了也要不来什么帮助。 “大人不必多虑,我与他们还有些交情,这些事情可以交给我。” “那就有劳王大人,我替百姓谢......” 王乐贤有些击破,打断了周郡守的话,“还有一点问题,郡丞虽是副职,但有郡守大人在,我却无法越过你直接发号施令,大人又与城中世家不对付。不如......不如大人提前将郡守权限予我,好少些麻烦。” 周郡守听到这里,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讥讽道:“怎么?王大人与世家合作了?你不是一直讨厌世家嘛。” 王乐贤并没打算就此罢休,“想要在梓郡城做出政绩,本就要与当地的人合作,没有他们我们哪里来的钱粮招兵剿匪,就凭郡守大人那些杂兵么?” 见周郡守沉默不语,王乐贤继续说道:“大人自己也没有办法,既然无法解决,不如将权力交给我,由我来解决。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世家愿意支持我,我又能带领他们为百姓谋福利,这不正是大人想要的结果么。” 王乐贤说得不错,现在周郡守什么也做不到还不如让位,他良久不语,最终还是妥协了,将自己腰间的官印交给了王乐贤。 “还请王大人不要被权力迷失忘了百姓。” “这是自然。”王乐贤将官印拿在手里仔细地端详着,随意地回复一句,摆摆手,雷公便将周郡守带了下去。 …… 洪都尉被带入后院的第一间厢房之中。 他本来心有疑虑,但见人家即没卸下他的武器,也没带他走得太远,还备好了茶水点心便也不好发作。 他在此地等了一会儿,突然感应到塔上灵气暴涨,他仔细看去,发现塔上的五颗宝珠已经齐备。 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土属性宝珠本在郐老道手里,此刻却出现在塔上,难道郐老道被人抢了不成。又一想,郐老道每天自由出入郡守府,谁都知道他是郡守的人,这种情况下,还有人动手,恐怕郡守大人也会有危险。 想到此处,他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出门。 门口的两个小道童将他拦住道:“庙祝吩咐过,让大人在此等候。” “什么狗屁庙祝,他还能管得了我么,快给我让开,我要去见郡守大人。” “大人莫要为难我们,还请继续在此处等待片刻。” “我偏就不等,给我闪开。”洪都尉不再啰嗦,手臂一扬,打向两名道童。 “大人请自重,不然......”两名道童话还没说完便被掀飞出去倒在地上。 洪都尉见他二人俱是初入修行,动手时留了许多力,但也让两人一时起不得身。 院内各处的道士见此情景立马围上前阻拦,可惜庙中的精英都穿上宝甲去追剿余竹等人,留在寺中的本事不行,人数也不多,被洪都尉三拳两脚放倒在地。 洪都尉抓起一名道士的衣领,瞪眼问道:“郡守大人被你们带去哪里了?” 那道士被打得吃痛,见洪都尉又伸出钵盂一般大的拳头作势欲打,不敢硬气,连声求饶,“别......别打,郡守大人被带进龙王塔了。” 洪都尉将道士撇在地上,正要离去,却见眼前出现了一名身穿麻衣,面上冷冰冰的女子,她身前站着一名道士,却是刚刚偷跑出去报信的。 “怎么,小姑娘你也要拦我?”洪都尉语气轻佻,但心中有数,他可不会真将眼前明显有筑基修为的高手当成小姑娘。他身体微弓,已经做好了随时拔刀的准备。 “义父的安排就要遵守,你现在回去我可以不惩罚你。” 洪都尉听完发出一阵牢骚,“你们这龙王庙里怎么回事,又是庙祝,又是义父,他们是个屁!也想管到我的头上。” 雪女一听这话,脸色立马沉了下来,“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本事,看你走不走得脱。”话音刚落,左手袖子一挥,一阵强风吹袭而过。 双方相隔几丈,洪都尉没有防备,被这风吹倒,脑子还在发懵,身体顺势在地上滚了几圈,待起身时才拔出宝刀对峙。 雪女一招得手,却不继续放风,而是贴身短打,她或许觉得这样打洪都尉一顿才解气。 洪都尉玄刚劲功法全速运转,身体兀自凌然不动,手中刀法却快,雪白的刀刃舞成一团白球,将雪女的掌法风力抵挡在外。 雪女境界本就比洪都尉深厚,再加上阵法加持更是强出一大截,却无法撼动洪都尉的防御。 洪都尉稳扎稳打防守之余已能反击几刀,等到雪女露出破绽,他抓住机会,步伐稳健,一步步向前压去。 武斗落入下风,雪女也不再托大,右边袖口一挥,消魂风吹向洪都尉脑门,仿佛一头栽进了棉花里,脚下虚浮,整个人都迟钝了许多。若不是洪都尉基本功扎实,肌肉记忆继续挥舞刀法,这一下便要分出胜负了。 见雪女有这奇怪的法术,洪都尉不敢站在原地硬抗,只能游斗起来。 他的功法招式最适合步步为营,或者一口气猛冲猛打,此时忌惮消魂风进退不定,招式已乱没了之前的章法,与雪女战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雪女不想轻易结束战斗,消魂风用过一次后也未再施展,洪都尉却需时刻提防,战斗变成了单方面挨揍。 眼看就要败北,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龙王塔上,带动了剧烈的波动,雪女与洪都尉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 第91章 一剑成阵 余竹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打法,这些甲士与边境上的军阵很相似,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小小的梓郡城居然也可以凑出来这么厉害的战阵。 倒不是说梓郡城连三十二名筑基修士都找不出来,而是说没有任何一个势力可以培养出来配合如此默契的筑基修士。 他们如同一个整体,相互支援,进攻的同时兼顾着防守。看似简单,但这种数量修士之间的配合不是两三年可以成型的。 在天府还没成立的时候,一般的县城里,筑基修士就可以称宗道祖了。便是如今的天下,筑基修士也算是一方好手,哪有人会彻底听从他人指示卖命。只有在家族中从小培养的修士才能做到这点。 另外这些法宝铠甲更加难得,比培养同等数量的筑基修士消耗更多,想来一定是早有准备。 只是不知道王乐贤为了培养出这些精锐用了多少年,又是怎么将他们隐藏起来而一直没被人发现。 三十二名甲士散则相互守望,聚则无坚不摧,无懈可击。哪怕只是三十二名没有披甲的筑基修士结阵,余竹也不敢妄言能胜,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形。 天府寺的修士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余竹不得已只能凭借自身的高境界突入阵中,希望可以将甲士的队形冲散。 本来战阵再厉害与阵法还是不同,只能与敌战斗硬拼,没法子留人,此时余竹自己送上门来自然不能放过,甲士们趁机放她进去后,断其后路围攻,步步紧逼。 若是一般人手中的武器早就没有挥舞的空间了,余竹毕竟是筑基修士,流星锤势大力沉抡在手中,将甲士们逼得后退。 游子济从屋子出来之后,正见甲士结阵,外挡救援的天府寺修士,内困唯一可以在此破局的玄境修士。 那三十二名甲士分成两份,分内外两圈。 内圈共十六人分成两组,每组轮番抵挡余竹的攻击。尔后八个人的进攻,虽然无法真的伤害到余竹,却也让余竹不敢小觑,如此一来,她便无法休息,只能勉励支持直到真气耗尽。 外圈则分成了四组,每组四人围在内圈周围,不让外边的人进入。 这战阵人数聚集的人数越多越厉害,天府寺的修士虽然境界不错,但面对这种战阵实在不是对手,他们不过七八人,若是分头攻击哪里都不是甲士的对手。 若只攻击外围一组,其他相邻的两组甲士也会过来帮忙,相当于同时抵挡对方十二名甲士,那更不是对手了。 游子济等了些时候,看清了场上战阵的关键,只要冲破外围一组的防守,与余竹里应外合就又可能挣脱对方的围堵。 他挑了外围没人进攻的一组,孤身上前,先试试对方深浅。 眼前的甲士与黑气控制时的威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游子济的劈空掌打在铠甲身上不痛不痒,若是近身缠斗,对方四人成组,进退有据,显然也不会给游子济机会。 游子济见无法突破,心思一转,想起了之前与甲士交手的时候,对自身的真气精微操控,透过铠甲的缝隙,将其中的黑气驱除。 如今铠甲之中都是筑基修士,普通的真气自然不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但三昧真火可以呀,游子济不相信这些修士不怕火。 游子济向后退了几步,甲士们为了维持阵型并没有追击。游子济借此机会伸出手,体内三昧真火顺着经脉如同怒猊抉石,渴骥奔泉喷发而出,只是到手掌时被拆分成无数极其细小的火星,一股浓厚的火焰红雾出现在游子济身前。 他施展吹风术向前轻轻一吹,火雾借着火势将眼前的四名甲士笼罩其中。 对方并不在意,只以为放毒一类的法术,凭借宝甲的自主防御便可无忧。没想到这火雾势如破竹,消耗了三分之二后突破了宝甲的防御,渗入缝隙之中。 此时甲士想要有所动作已经来不及了,火焰入体,在铠甲的包裹下,其铠甲里面仿佛封闭的铁锅,热量散不出去。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响起,这四名甲士经受不住,玩命的褪下铠甲,哪还有心思防守。 借着对方小觑火雾力量机会,游子济一下子解决了对方四名甲士。 游子济不想浪费这次机会,直奔内圈,要与余竹配合突围。 外围的甲士自然不能让他得逞,阵型再变,每组四人变成了每组三人,想再凑出四组的阵型护卫四周。 正在战斗的天府寺修士自然也看到了这次好机会,纷纷上前拼了命的阻拦,让甲士一时间过不去,阵型留下了好大一处豁口。 游子济趁势进攻,手中火焰飘忽,扰乱了内圈甲士的专注力,毕竟那四名甲士的叫声太过凄惨,连远处的赵冀卓才也在庆幸刚才没有掺和进战斗之中。 未等游子济下手攻击,敌方的阵型运转一下子迟滞起来,余竹立马抓住机会,手中铁链抖动,不知叠了几层劲道,只见那流星锤飞出,碰到其中一名甲士,便立马将其弹飞,顺带附近的其他人也被这诡异的力道震得东倒西歪,余竹趁机突出重围,双方重整队伍。 局势似乎比刚开始时强了些,但余竹并没有放松警惕,剩下的二十八名甲士依旧不好对付。 两方人马正在僵持,陡然间,五行大阵的阵纹浮现,除此之外还有一股别的力量正与其抗争,在场的众人都慢慢隐去身形,传送到了城中另一个地方。 …… 王乐贤出现在塔顶,将雪女的注意力一下子吸引了过去,“难道有强敌出现?” 她不再理会洪都尉,顺着王乐贤的目光靠了过去,她倒要看看是谁让义父这么重视。 走在路上,便听到王乐贤的声音响起。 “我之前虽然击败过你,但我也知道你没露出真本事,玄明道的弟子,怎么会没有点特殊的本领和底牌呢。但庞良都已经被我杀了,你来了又能做什么。” “我身上最特殊的本事就是望气,想必你是见识过的,所以才想出了用魂幡应对的办法。至于我其他的本事都很平常,算不得什么。” 雪女此时已经走出了后院,她循着声音望去,见一名青年道人站在门口处昂着头与王乐贤对视。他身后背着一柄夸张的大剑,上边缠着书写有符文的布条,正是常运白。他气质儒雅,哪怕是身为敌人也生出了些许温和之感,想必王乐贤也是因此而没有直接动手。 但这种感觉在对话时已经消耗殆尽,“道长刻意隐藏也无用,不论你拿出什么本事,我这五行大阵都接得下来。” 常运白说道:“那可未必,我也有一套阵法,想请王大人讨教一番。” 王乐贤一听这话狂笑不止,“你想与我比拼阵法?我这五行大阵,耗费二十多年才有如今的规模,你便是天纵奇才难道还能凭空变出阵法来与我相斗?” 只是动嘴皮子那是说大话,常运白可不想背上这种名声,他解开绳索卸下大剑,在园中左右踱步,良久才站定身形,说道:“这个地方好,乃是城中地脉之枢纽,山水相依之交点,正是我要找的。” 王乐贤只当常运白拖延时间,如同看戏一样想等着看常运白的笑话,却见他停在龙王塔正前方,面色一怔,心想这小子本事不赖,龙王塔的位置的确是当年请得阵法大师挑选出的绝佳阵眼位置。 哪知常运白退了一步,将自己原本站立的地方用巨剑标记,显然这才是他选的地方。 王乐贤忍不住讥笑道:“我看你阵法资质不错,可惜时间紧迫出了岔子。我也不怕告诉你,这龙王塔就是地脉枢纽所在。你也不用找其他地方了,我给你个机会,让你在塔上设阵如何?” 常运白抬头看向王乐贤,回道:“若是二三十年前的确是那里,不过沧海桑田,时间流逝,天地也不是一层不变。” “便如你所说,那里是地脉枢纽又如何,我到要看看你能搞出什么阵法。” 王乐贤话音刚落,就见那巨剑上绘满符文的布条滑落在地上,巨剑依旧矗立原地。随后让人心悸的庞大波动自巨剑上散发出来,王乐贤立马感觉到五行大阵迟钝了许多。 低头看去,眼见一道道玄奥的阵纹通过巨剑喷涌而出,撒满大地,流向四周。片刻之后,一个与五行大阵分庭抗礼的大阵已然成型。 常运白竟然真的在片刻之间完成了阵法。 “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定是幻术。”眼前发生的事情太过梦幻,王乐贤的从容不迫在这一刻彻底消失。 “倒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本事,外围的阵法我早已安置完毕,只差激活这最后的节点。”常运白依旧谦逊和善。 他控制大阵转,游子济等人跨过空间,瞬间出现在常运白的身边,王乐贤不敢怠慢,也将自己手下召回。 “王大人,且看我如何破你的阵吧。” 第92章试探攻城 梓郡城城外已经聚集了许多山匪,这让城内的守军异常紧张。 洪先生站在一座山坡上,在这里可以清晰望见此处到梓郡城城下的战况。他低头看着下面已经聚集了一大半的队伍,足有三千多人,剩下的一小半还在路上,要等他们全都到齐还需要一些功夫。 而此时下面本就非常混乱的山匪们已经蠢蠢欲动,不听指挥的事情时有发生,如果再不做出些什么措施,恐怕队伍还没攻城,自己就要先乱了套。 几位首领一起商量,决定先派出一只队伍袭扰城池,人数不用太多。若是能成那自然最好,若是失败那也没什么,影响不了士气。 洪先生环视一周,问道:“有哪位首领愿意打头阵?” 此话一出,场中一阵沉默。这个时候城上的守军正值精力巅峰气势最盛,带小队攻城风险极大,与找死没什么区别。 上去进攻的炮灰小兵是别想回来了,但随队进攻的首领都有看家本领,活下来的几率非常大。这就需要各个首领对自己的本事有着清楚的认识。 过了片刻,队伍之中有两人率先出列,洪先生认得他们,二人在绿林之中声望颇高,身上的本领在一众山匪首领中也算是上流,的确是不错的人选。 洪先生上前拍拍两人肩膀,道:“就拜托两位首领了,若事不可为便撤回来,不要枉自丢了性命。” “我等为大人办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且让在下去为大军探探对方深浅。” 这二人下了山坡,各自领兵五十直奔城门去了。 城中守将是梓郡城的世家子弟,姓陈名里,手下将士都是自己家族培养,各个都是精锐,但人数颇少只有一百来人。剩下协防的几百人都是官府凑数的官兵,基本可以忽略战力了。 陈里站在城墙上,远远看见对方率领一百人就冲了过来,知道对方是在试探,却也实在小瞧了他。 “弟兄们,这山匪们实在狂妄,一百人就要攻城,如此瞧不起我们,可要给他们些厉害瞧瞧。” “杀敌!杀敌!杀敌!” 陈家众将士齐声呼喝,声如阵鼓,让人激情澎湃,冲淡了紧张的氛围。 这便是陈里想到的策略。 对方不算分兵,单就眼前攻打北城门的队伍便有三千之众,仅靠他们家这一百多精锐想守住城门就是痴人说梦。阵中呼喊最能引动将士胆气,若再将敌人击退,这几百名普通官兵不再恐惧作战,倒是能与陈家军士配合起来将战场拖住。 是以对方一百人攻了过来,陈里也只用一百人对抗。 山匪虽然有武器供应,但没有多少防具,再加上没有攻城器械,这一波进攻属实有些草率了。 等到他们来到城墙下,已被守军射了两轮箭,丢下了十几具尸体,然后在城下干瞪眼没了后续的动作。 两名山匪首领见无法攻城,心中焦急,其中一名壮汉更显急躁,率先忍不住了。他名叫章登,手拿一根水火棍,用的是家传的焚影圣功,听起来厉害,其实只是凡间的武学。成年后他曾出门拜师学过一些异术,配合自己的武功实力大增,才有如今的名声。 “郑二哥,我可受不了这种鸟气,咱们一起上去把官兵杀了吧,左右不过是凡人军队,挡不住我们的。” 那姓郑的五大三粗,块头不比章登差多少,手提一把断金刀,在绿林之中享有盛名,人称郑二。传闻他曾被仇家追杀,掉落悬崖,捡到一口宝刀,并附有修炼法门。他在悬崖下修炼了三天不到便踩着宝刀逃出生天。 他看起来凶猛,心思却灵巧,心道:“这次突袭就是来做做样子,本也不可能攻下城门,但若什么也没干就这么回去,身后几千人看着,实在无法交代。” 想到此处,他点了点头,同意了章登的建议。 章登得到肯定的答复心中窃喜,别看他说得轻松,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二人主意已定,施展身法顺着城墙要爬上去,他们都是有名的武林高手,这点难不住他们。 陈里看着两人向上攀爬,手掌一挥,身后的将士们就将早已准备好的滚木雷石落下,砸向他们以及在城下没有动作的山匪。 原来这些首领大多都是江湖出身,从未攻过城,对一些常规的战争手段并不清楚,以为手下士兵冲到城墙下就没有危险了,又没有准备弓箭手压制上方守军,正被这滚木雷石打个正着。 一时间,城墙脚下哀嚎痛叫声一片,剩下的七八十人也被消灭殆尽,只剩两个首领凭着自身武艺,硬生生抗了过去。 章登先被逼得落下城墙,手中水火棍挑起一根滚木,将其他砸过来的东西全都挡开。见头上攻击渐歇,立马挑飞几块雷石,施展身法,脚踏着雷石纵身跃上城墙。 郑二手中的断金刀锋利非常不似凡物,将砸来之物全都一刀两断,抬头看见章登上了城墙之后,他才将断金刀插入城墙之中,脚踩在上面一跃而起,飞上城墙,手掌一招,那断金刀自动飞离城墙回到他的手中。 城墙上等着的俱是陈家精锐,反应迅速,掏出弩箭射了过去,章登把一根水火棍舞得像个车轮,将弩箭全都挡了出去。随后他将棍子两端在地上的影子上划了几下,一串黑色的火焰凭空出现在棍子上燃烧。 外形看着是火焰,却很诡异没有温度,他挥舞着水火棍冲向守军,黑色火焰途径之处所向披靡,守军将士们一旦接触了火焰,身上的生气便立马被吸走,当场毙命,一下子就死了十几名。 陈里看得心疼,分开众人,夺过身边官兵的一杆长枪直取章登。 章登凌然不惧,迎上前去,无往不利的黑色火焰却突然失效,那陈里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越战越勇。 陈里乃是筑基修士,章登再厉害充其量也就是练气七、八层水平,手中的异术对比自己境界低的人有奇效,对上更高层次的筑基修士,便没了用处。 两人若拼武艺,算是半斤八两,但章登手段无效,慌了神,于是抵挡不住节节败退,嘴上喊道:“郑二哥,还不快来帮忙,不然你也走不了。” 话音刚落,郑二的断金刀便飞了过来,帮章登争取一些喘息的时间。 这种关乎生命的事情,郑二从不糊涂,但跟一名筑基境的修士打总要有些心理准备吧。 断门刀勉强算是一件法宝,陈里不敢大意,他将手伸入腰间,掏出一方石印,向空中一抛慢慢变大,化作磨盘大小时,正与断金刀碰到,金石交击,火星四溅,两件法宝纷纷倒飞而回。 双方各自低头看去,那断金刀崩掉了刃,石印也被磕出了缝隙。郑二心疼不已,陈里却没在意,甩手再次将那石印抛出。 郑二犹豫了一下,最终为了自己的性命,还是忍痛将自己的法宝祭出。 这一次,有了足够的时间,石印完全膨胀成型,有一间茅屋大小,压了下去。 郑二、章登被这威势压得喘不过气来,哪知断金刀与之相碰,虽然又崩坏了几处,却将那石印打得一颤,一道裂痕自上而下慢慢浮现出来,这法宝显然是废了。 他二人劫后余生大笑不已,正瞧见陈里将石印收回手中,还未开口嘲笑,便见陈里手掌往那石印上一抹,法宝上的伤痕便立马消失不见。 随手一抛,那茅房一般大小的石印再次出现,郑二见机不妙,嘴上喊着,“吃我一刀。”脚上却跑得飞快,将章登一人留在原地。 章登大骂不止,无奈只得将水火棍支在石印下撑住,却终究抵挡不住,被压成肉泥。 石印击杀一人再次飞起,瞄向没逃出多远的郑二。 那郑二见势头不妙,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断金刀上,整个人立马萎顿起来,断金刀却神采奕奕,带着郑二飞走,带着阵阵破空之声。 陈里追赶不上,暗自恼怒,这一场下来,自己损失了十七名将士,战损将近五分之一,对方却还逃走了一名。这样下去,陈家的精锐恐怕都要在这里耗光。 梓郡城对面,一众首领也神情凝重,进攻的一百人全军覆没,便是首领也只回来了一个,看样子短时间也没了战斗力。 山坡下的山匪们也将战斗收入眼底,总算是停止了喧闹。 如果是唯一觉得满意的,就是洪先生了,他本就只想让山匪们安静下来。如此结果刚刚好,即见识了守军的强大,士气也没有太大打击,他们现在应该能听话了。 “各位首领,这里的守军顽强,等后续部队到来再做计议吧。我手下有一名木属性修行者,可以控制树木,到时靠他用法术做些云梯,攻城车等工具,攻城的进程或许会快一些。” “那就再等等吧。” 在场的人自然没有异议,不然就自己去攻城送死,肯定没人拦着。 第93章 全面攻城 山匪等待援兵的同时,守军也没有闲着,陈里派人去其他几处城门守军求援。 山匪的目的明显是要强攻北城,所以除了张庆显的部队坐镇后方抵御可能出现的新敌人,梓郡城中能聚集的力量都已经过来了,集结了一千精锐战士。 而战力不佳的官兵则被派往其他三座城门填补守卫空缺。 相对于山匪的五千大军来说,一千精兵实在有些少。 洪先生却没有轻举妄动,他除了等待正集结过来的两千兵力,还需要等来一个最重要的人。 等到这人到来,首领们开玩笑道:“穆兄弟,可把你等来了,没了你洪先生都不让我们攻城了。” “哦?洪先生有什么吩咐?”这穆青是早就是王乐贤的人,一直以山匪首领的身份出现,除了洪先生其他人都不知道,此战他是关键。 “我希望你能施展法术,做出来几个登云梯出来协助攻城。” “只是这样?那实在太简单了。不过洪先生,恕我直言,哪怕用了登云梯也未必攻得下城,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我们的军队攻城时更加轻松。” “什么法子?”众首领齐声问道。 穆青从怀中拿出几颗种子道:“我这种子乃是从一只成精的树妖那里得到的,配合我的秘法可以瞬间长出一颗大树,连接地面和城墙,三四百米的距离,到时候一个冲锋就可以攻上城头。” “那快快施展。” 山匪整顿队伍,等到穆青法术完成,便可直接开战。 只见穆青将几颗褐色的种子埋入土地,拿出随身的布袋,抓了一把东西出来,好像沙砾,撒在种子上,随后快步离开。 那种子立马发芽,顶出泥土,根系,枝干以肉眼可见速度快速成长,片刻之间已经连通了地面和城头。 山匪们按照计划突然发起攻城。 守城的将士们看到眼前的树木震撼不已,愣在当场。 还是陈里反应快,拿出几罐火油,倒在树干上,点起火来,其他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效仿。正是这一举动拖延了山匪进攻的速度,给了守军整顿安排的机会。 有了这大树的帮助,双方的战斗变成了正面混战,守军虽然都是精锐,但山匪的数量太多,只能竭力抵挡。 陈里看着眼前的山匪首领左突右进杀了不少将士,却因为到处是人施展不开,己方几名筑基修士都只能眼睁睁看着。 好在守军阵型没散,拼着性命,以五百左右的伤亡,换掉了山匪一千多人,可下一次攻击,他们未必挡得住了,只得再次求援。 战斗结束不久后,张庆显终于带着家中私兵来到了北城墙。这里的守军大多都是被他给调过来的,如今战事开启,山匪的兵力都聚集在此处,张庆显自然也不好继续躲在别处作壁上观。更何况此时守军已经有抵挡不住的现象。 张庆显登上城墙,看着连接着城墙和地下的巨大树木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命令家兵将藤蔓上的火焰扑灭,引来了其他几家将领的质疑。 “张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与那山匪是一伙的!”说话丝毫不客气的是城内程姓世家的公子哥程同,是个纨绔子弟向来喜欢说浑话,张庆显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哪怕参了军也还是以前那个熊样,也不理会他。 陈里将程同拉下,对着王庆显说道:“王大哥为什么扑灭火焰,不把这大树截断,我们的守城的优势便没有多少。现在城上兵力不足,如何抵挡?” 张庆显见是陈里,才回道:“对方都是山贼土匪,一群乌合之众,你们却只想着防守,实在丢了梓郡城世家的脸面。” “话说得好听,要不是你张家带着兵躲在后边,我们哪会遇到这样的损失。现在才想反攻,各家的老底都在这里,剩不多少了,哪还有能力反攻。”程同脾气暴躁,打断了张庆显的话。 此话一出,周围各世家将领都看向张庆显,作为梓郡城第一大族,事先躲在别处不参战的确说不过去。 张庆显知道他们的意思,他也想好了对策,就算舍弃了手中的精兵又能怎么样,一旦计划成功,整个梓郡城都是他们家的,他也不计较这些小的得失了,现在维持家族的名声和荣耀才是第一目标。 “各家的损失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们心中不爽,但其他三处城门有没有敌人我们也不清楚,现在我张家的精锐即然来了,便会尽快解决战斗,以防他处偷袭。等下几位首领擂鼓助威,我亲率五百精兵打头阵,与敌军决战,到时身后就靠各位照应了。” 各家对这个方案很满意,如果张家也遭受的与他们大致的损失,大家谁也没有占到便宜,谁家也不会有异议,若是有人独吞了好处,自然会被群起而攻之。 远处的山匪看到守军有人增援打了退堂鼓。 洪先生对着山匪们说道:“无非是多了五百家兵,我们尚有将近四千兵力,敌人总数只有一千多人,怕什么,刚才敌人有一千多人还不是差点被我们攻破,此次一鼓作气必然能攻下城池。” 随着一声号令,山匪们在自己首领的带队下,以每队三百多人的数量,冲向城头。 虽然依旧没有好的队形,但能将山匪们组织到这种程度,半路上没有互相践踏已经非常难得了。 城墙上战鼓擂响,三通鼓后,张家五百精兵率先出阵。张家军养精蓄锐已久,此时出战更是气势如虹。 军队整齐,摆出锋矢阵形,借着自城墙往下冲的劲头一头扎向山匪的队伍之中。 山匪第一队的首领就是刚才攻城战中最出彩的,名叫莒寇,他一双锦水掌出神入化,最擅长乱战之中斩杀敌人,可惜遇见了正规的重甲步兵,毫无发挥的空间。 张家五百戴甲精兵,每一个名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精心培养训练的战士。每十人为一什,设一什长,乃是练气期修士,这种配置,再加上自上而下的冲击,便是三五个筑基修士也不敢硬抗,只一个照面,就将莒寇撕成碎片,后面山匪都没反应过来,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被张家精锐洞穿而过,一举击溃。只剩下小部分残兵躲在一旁,不敢挡路。 城墙上的友军见如此大胜,欢呼不已。几位世家子弟也都不是庸才,立马看到战机,压上自己的家底紧跟着冲了上去,打算一口气势如破竹冲垮山匪联军。 山匪的先头部队溃败的实在太快,后方的队伍离得近,来不及防守。张家精锐冲势未减,一口气又破了两只队伍,后面的山匪才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此时已经晚了。 被守军冲散的溃兵一路逃窜,将本就不怎么严整的山匪队伍搅成一团,裹挟着不明所以的山匪们,向后逃走,一场大溃败不可避免的开始了。 张庆显毕竟是梓郡城中最高武官,对战局的变化很敏锐,他虽然被人群挡住看不到后方,但阵阵喊杀声已经传来,喃喃自语道:“这帮家伙还有点眼力。” 他大手一挥,身旁亲兵等到指示举着战旗向前一指,整个队伍没有停顿继续追了下去,将山匪一路赶到山脉之中。 随后开始围剿散落各处的山匪,打扫战场。 …… 山匪首领们一路逃窜,除了最先对上王庆显军队的人,其他都逃了出来,但身边只剩下了少许兵力。 他们逃亡途中口渴难耐,心知张庆显不会带着重甲步兵追到这里来,于是选了一处山涧休整。 刚喝了几口水缓过劲儿来,他们便开始闹腾。 “莒寇首领被张庆显给杀了,我们不是给张家做事么,洪先生你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洪先生眼睛微眯,看着说话那人道:“战场上几千人看着,不杀人,留他一命,岂不是暴露了大人的计划。” 那人本要反驳,突然想起洪先生是筑基境的好手,不敢继续言语。 “洪先生,我们已经按照要求战败,不知什么时候给我们报酬。”这时各路豪杰慑于淫威不敢表露,但想留在张府继续做事的基本都没有了,只想分钱了账。 洪先生回答道:“这些钱财是小事,张府已经备齐。只是我们大人惶恐,若是今日过后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我家大人日子可不好过了。” 众豪杰自然知道洪先生的意思,无非是怕他们将此次密谋之事泄露出去。 “我们可以立誓,绝不说出此事,洪先生可满意?”这种秘密也算是他们的护身符,轻易不会说出来,一些豪杰还想与洪先生谈谈。 但其中有些人已经感到事情不妙,连声呵斥。 “你难道还想灭口不成,这里这么多英雄,你杀得完么!” 洪先生阴恻恻的笑着,刚才或许有些困难,无法一网打尽,现在嘛可以收网了。 众人这时才注意到他身上一直背着的棺材已然不见,全身蒙上一股寒意。 突然一声惨叫,众人待去看时,已经没了人影,只见地上留了一个空洞。 有胆大的将脸凑过去看了看,他动作谨慎时刻准备撤离,却被一股尸臭味顺着鼻子顶上脑门,一阵迷糊。一只枯黄的手臂突然自洞中伸出,薅住此人头皮一把拖了进去,只传出一声惨叫便再没声息。 身边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又折了一个,众人纷纷后退离得洞口老远。 却不想隔着三丈外又有一个人被抓入新的洞口。 其中一人见识广认得此物,大喊道:“这是僵尸,他想把我们当成僵尸的祭品!” 第94章 一个不留 眼见这僵尸实在厉害,居然可以在地下来去自如,众人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一时间人心惶惶。 人群中一名老农模样的首领站了出来,只知道他姓李,是这里少有的筑基修士,乃是梓郡城往西南方向,天羽观中的弟子,因为早年行为不端而被逐出师门。 绿林豪杰各个心直口快,都是口无遮拦之辈,各家各户的黑料都有拿出来当笑话的时候,却唯独不敢开这位老先生的玩笑。 李老头若只是心眼小的话倒也没什么,可是他手中的法宝甚是厉害,常人难以匹敌。 这法宝传承自天羽观,观中最盛名的便是羽扇法宝。当今观主拿着的就是他少年时便开始设计炼制的鹤羽扇,只一拂便可扫清他人身上孽障,不论头疼脑热,还是疑难杂症,让他拿羽扇一拍准就好了,是以在百姓口中得了个老神仙的名头。便是修行者去了,一般伤势也可治疗,对神魂的效果更佳。 而鹤羽扇只是天羽观众多成名羽扇法宝中的一件,虽然厉害却不算稀奇,历代皆有厉害的法宝出现。 李老头修为虽然只是筑基修为,在天羽观学的手艺却没丢下,手中的法宝早已祭炼多年,修修改改威力越发强势,纵横陇北散修界十几年。 只见他从腰间掏出一柄红羽扇,向着地下洞口扇了两扇,一团磨盘大的火焰便滚进洞中,熊熊的烈火映红了洞口,这还没完,谁也不知这地洞下面到底有多大,自然不能就此结束。 李老头手上不停,红羽扇呼扇不断,一团一团火焰连成一串,将地下变成了火焰炼狱,热浪滚滚,便是石头也融化了。 众人心中震撼不已,暗赞这法宝果真厉害。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李老头昂着头对洪先生道:“你的帮手已经被我给杀了,还有什么手段一起使出来吧,可不要小瞧了在场的英雄豪杰。” 话虽然这么说,李老头却并没有放松警惕。对方即然想要将他们灭口,就绝不可能只有这些手段。 他的红羽扇发出的火焰猛烈,根本不可能有生物可以活着从中出来,所以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别处,并未在意地下。 哪知地下的怪物并没死,踏着熔岩穿过火焰,出现在他的身后,众豪杰看在眼里来不及出声,那怪物的焦黑大手已经抓在李老头的天灵盖上,好像捏豆腐一样捏得粉碎。 威震陇北的筑基高手,就这么没了,若不是李老头太相信自己的法宝,也不会这么轻易战败。 周围人吓得肝胆俱裂,腿都软了,一大半没了反抗的勇气。这怪物手掌穿金裂石,不怕火焰,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凶神。 “大家不要怕,这东西不是普通僵尸,乃是铜尸,恐怕已经到了水火难侵的境界,李老先生不知道它的厉害才着了道,我们只要稳住,并不难对付。” 说话的也是一名筑基修士,他手持禅杖,头陀打扮,江淮口音,众人皆不知他是哪里来的恶僧。 他爆发真气,显出自己筑基境的本事,这才将场中的混乱压制下来。 “前辈可有什么办法对付这铜尸?”一人问起,这头陀却不知怎么回答,他也只是听说,未曾真见得这般怪物。 可好不容易稳下的局势,总不能再乱起来,于是信口说道:“这僵尸只能依靠本能行动,需要有修士在后面操控才可以战斗,跟傀儡没什么两样。” 众人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吼道:“先冲上去把那姓洪的杀了,一定能解除危机。” 相对于铜尸,众人更想对付正常一点的洪先生。 可是普通的僵尸的确需要修士操控,而铜尸却已经生出了些许灵智,哪里是那些炮灰僵尸能够比拟的。 眼见一群人冲向了洪先生,这头陀反而没有上去,他之所以出面说话,不过是想让众人拖延时间,他才可以安然逃走。 他来到李老头尸体旁,偷偷将那红羽扇拾起,转身要走,却被那铜尸拦住了去路。 这是头陀没预料到的事情,他想不明白洪先生被人围攻,为什么没将铜尸召回去,反而有时间攻击他。他却不知那洪先生门派传承是炼体的路子,身体坚硬,武功极高,若无厉害法宝极难对付。 头陀来不及细想,将手中禅杖架在身前与铜尸打斗。此人筑基境界虽然是实打实的,武功法术也不错,但这禅杖使得属实有些稀松平常,只能说懂一点但是不多。怪不得他要假扮一名练气修士呢,这般手段倒是匹配。 交手三四下,他手中的禅杖已经被僵尸打飞出去,只好将刚捡起的红羽扇取出扇向铜尸。 这法宝在李老头的手里都未曾伤透这僵尸的躯体,何况此时。铜尸不闪不必,手掌径直穿过火焰抓向头陀两臂,好似有千斤之力,将头陀的骨头捏得粉碎,红羽扇也掉落在地。 头陀不敢再藏拙,张开嘴巴,舌头下面银光一闪,只听“叮”的一声响,铜尸脑袋迸出火花,上半身向后仰去。头陀大喜,他这手段无往不利,今日还得靠此宝保住性命。 他身体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大为焦急,心想这僵尸手劲儿真大,正要想个法子脱身,却瞧见铜尸后仰的身体回弹复原,除了额头上多出一根扎入半寸有余的银针,再无异样。 那铜尸双手用力轻轻一扭,便将头陀当场捏死。 随后杀入战场之中如虎入羊群,再没有一人可以阻挡。 一开始还拼死战斗的豪杰们很快便被洪先生和铜尸血腥的杀人手法下破了胆哭爹喊娘的逃开了。 铜尸继续追了一阵才退了回来。 洪先生则留在原地将死去修士的血液采取起来,找了一处空地开始设置阵法。等到铜尸回来,他便将铜尸置入其中,吸取众修士的精血,补充自身的损耗。 洪先生手中拿着两件法宝,一柄羽扇和一根银针,铜尸身上最重的伤痕便是被这两件法宝所伤。 这红羽扇的来历早就有所耳闻,而这突然出现的头陀却是有些奇怪。 以银针作为法宝在佛教之中可不常见,如果没看错的话这银针的祭炼方式应该与飞剑一样,或许这个头陀的装束是为了隐藏真实的身份,也不知是哪个势力派出来做任务的,结果死在这里。 等铜尸恢复得差不多了,洪先生才离开此地寻找穆青会合,准备一起返回城中。 …… 山林之中是最适合穆青发挥的地方。 山匪逃亡的途中,他便脱离了队伍,一路上利用法术在山林之中获取信息,把掉队的山匪一个不留全部杀掉。 等到山匪们在山涧处休息的时候,穆青已经带着自己的种子布下了天罗地网。 一棵棵荆棘藤蔓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碗口粗的躯干好像蟒蛇一样在林中蠕动。 这得益于王乐贤给他的新法宝,种袋。 在之前的战斗过后,除了已经死去的两人,赵冀、卓才和他都拿到了新的法宝,想比宝珠更加的强势,更适合他们战斗。 这种袋之中可以存储能量,会自动吸取周围的植物精华补充自身,凝结出沙砾一样的能量团,可以加速植物生长,催生的效果比之前的宝珠更明显。 他站在山坡上,看着下面洪先生一面倒的战斗,直到有人溃逃,整个山林中的植物开始疯狂地蠕动起来,好似活了一般。 穆青的真气量不足以供给这么一大片山林,所以需要额外的能量供给,附近最好的能量自然就是这群修士了,他们落入植物的陷阱,被荆棘藤蔓缠住,尖刺划开皮肤,直接吸取修士的生命力,被抽成人干。 这些逃离出去的修士还不如呆在原地被铜尸杀掉,至少能死得痛快一点。 生命精华经过藤蔓的消耗后,剩余的会化作植物精华在满山遍野飘荡,穆青张开种袋,植物精华如同飞鸟投林般全部钻了进去。 将敌人收拾完后,他就地盘坐修炼,直到山间的植物告诉他有人向这个位置走来。 他睁开双眼,却并没有看到背着巨大铜棺的洪先生,而是一名将士,穆青认得他,是张庆显的亲兵队长。 穆青感觉事情不对,立马问道:“张家主有什么事需要转告么?” “家主让我告诉两位先生,有强敌出现正在龙王塔与大人对峙,需要两位的援助。” 穆青表情诧然,大人居然发出这样的命令,看来城中的敌人很难缠。 这时洪先生从一旁走出来正好听到两人对话,问道:“城内现在怎么样了?难道是消息泄露,天府派人来支援了。”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难办了,基本等同于计划失败。 “这小的就不清楚了,不过家主让我通知两位的时候并不急迫,想来问题不大。”这队长答道。 洪先生与穆青听到这里才放下心来,知道自己想多了。 当下却也不敢怠慢,立马回城。 攻城只是为了合理夺取郡守之位而演的戏码,真正决定成功与否的还是城内的对决,绝不容有失。 第95章 斗阵 郐老道和小黄正自龙王庙外等候,预防不测,哪知不知名的力量将他们包裹住,一阵天旋地转后,再睁开眼已经身处龙王塔前边了。 他茫然四顾,只见两方高手之间的气氛越发的紧张起来,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自己似乎已经被动地加入了某一方阵营。 在后院之中有壮汉扶着墙壁,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颤悠悠地走了出来,却是受了不少皮肉之苦的洪都尉,两个人都满脸茫然,这时见了面,赶忙凑在一起。 二人一时不知从哪里说起,这附近都是都是人类修士,小黄不敢露出身形,不然这个话痨一定能说个不停,最终还是郐老道起了话头。 “洪都尉,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可认得眼前的道士。” “龙王庙的人将郡守大人关了起来,却不让我去找大人,我心中焦急便与他们动了手。这道士我虽不认识他,但他与龙王庙不对付,那就是我们的帮手了。” “大人被软禁了?王乐贤这老家伙站在对方的阵营,想来便是叛徒了,若不是他的书信大人也不会过来的。只是他的气息怎么这么强大?” 二人正谴责王乐贤,前方区域一阵扭曲,又出现了许多修士。这些人都曾是洪都尉在天府寺时的同僚,如今与身前的年轻道人一道,都与王乐贤为敌。有了昔日朋友并肩作战,他总算安心不少。 可惜好景不长,对方也凭空转移过来一批高手,竟是二十八名甲士,个个都有筑基境修为。洪都尉的脸色立马和郐老道一样变得煞白。 好在此时看到了游子济,赶忙靠了过去。 “游小哥。” “游兄弟。” 游子济循着声音回头望去,正瞧见两人,欣喜道:“郐道长,洪大哥,你们也在这里。” 两人看到游子济也在此处,虽然开心,却掩饰不住脸上的苦涩。 游子济明白他们的担心,说道:“两位不必担心,我们身前的道士乃是玄明道高徒,玄境修为,且瞧瞧他有何等手段再担心也不迟啊。” 二人见常运白气质超凡脱俗,不像凡人,心中倒也安定下来。 …… 王乐贤准备了二十几年,才有了如今的成果,这五行大阵是他碾压玄境高手的底气。 他的人生中从没想到有人真的可以一剑成阵,仿佛自己几十年来的追求像个笑话一样,好在他意志坚定,很快心中便平复下来。 他理智分析后,对于常运白的说辞并不相信,一剑成阵看起来虽然很震撼,但他相信自己二十年来对阵法的理解,没有人可以在大阵之中胜过他。 但心中又有些担心,常运白若凭此阵法拖延,恐怕真有人可以逃离梓郡城将消息传出去,那时就算把剩下的人都杀了也无济于事。他不会狂妄地认为,自己可以抵挡天府的怒火。 他想先试试的常运白的阵法威力,他依旧不相信有人真的能够片刻之间成阵与他抗衡。 阵法运转,只有操控阵法的两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周围的人只是感受到气氛越发的凝重。 双方主持阵法对峙,以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相互碾轧,阵法与阵法之间的碰撞搅动着天地间的灵气,地脉在两人阵法的抢夺之下显得如婴孩般弱小。 常运白见王乐贤如此作为,嘴角翘起,一点也不担心。 他所摆的阵法其实算不得真正的阵法,只是借助了梓郡城特殊的地势。城外东南方向有个良江,西北方向的狂风谷上也有石窟存在,正好龙虎对立,构成了龙虎斗的地势。 但他想引动地势之力却没那么简单,至少需要一个大差不差的阵法来激活整个地势。 这本来需要准备些时日,但梓郡城中正巧还就有个现成的阵法,省了他不少事情,便是眼前这以龙王塔为中心的五行大阵。 因此这所谓的阵法相互碾轧,全部都是使用五行大阵的力量,王乐贤不过是自己打自己罢了,怎么也不会分出胜负。 那王乐贤不明所以,脸色越发凝重,常运白反而一脸轻松。 “道长好本事,我本不信你能一剑成阵,此刻一番比斗才知你的手段,竟将我二十几年的努力抵消。” “王大人谬赞了,只是一些小手段罢了。” 王乐贤听到常运白如此回答,脸色一变,“小手段?常道长的小手段在老夫看来可是厉害得很呐,也罢,也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本事。” 说罢,王乐贤举起天门剑,阵法陡然一变。 五行之力运转,在此间模拟天象运行的规律,以天门剑为阵眼,搅弄风云。 却见天空之上,云气聚集,短短一会儿便乌云密布。其中雷光闪烁,滚滚云雨似乎就要落下。 “王大人这求雨的本事的确比我这道士强上不少。”常运白嘴上调侃,手上却不含糊,也趁机调转灵气,开始应对。 王乐贤一张冷脸青筋暴起,“道长只会逞口舌之利,且破了我的阵法再说。” 说罢,伸手一招,雷公雪女出现在他身边,手中各自拿着法宝,正是风雨雷电四宝。 这四件法宝一经出现,便引得天空乌云震动,一时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好似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只见雷公手持明镜高悬头顶,镜面指向常运白射出金光,那乌云之中便有闪电相随而去,断金碎石无往不利。手中铁锤则飞向空中,接着阵法的力量,在乌云上化作一名黄巾力士,擂鼓助威,每落一锤便如天雷炸响,震荡之力传遍四周。 这小小的龙王庙哪够折腾,被震得房屋塌陷,墙壁崩裂。 又见雪女立身塔顶,风麻衣兀自抖动,生起狂风,卷着雨袋中的冷雨涌入天上乌云。天地间猛然刮起了冷冽寒风,空中的一部分雨滴也聚集化作了人头大的冰块,如砲石般砸下。所过之处一片狼藉,除了作为阵法枢纽的龙王塔,全都化为废墟。 这般威势便是在一旁看戏的游子济余竹等人也遭了殃,一个个手段齐出护住己身。 郐老道修为不够,虽然有游子济和洪都尉遮掩,但被冷雨一激,伴随着寒风,再加上那些破碎的冰茬,差点被直接变成冰雕。还是游子济反应快,用火焰将他身上的冰水蒸发。 其他修士也或多或少的受到影响,余竹只好轮转手中流星锤,将冰雹冷雨挡在几丈开外,才没出现伤员。 这才只是第一波攻势便如此强大,接下来众人只能寄希望于常运白的应对了。 常运白自然也有手段,他念动真言沟通地势,众人突然觉得整个梓郡城震了两下,自东南方向有一声龙吟,高亢激昂,如同激流奔涌。西北方向则有一声虎啸,震慑心神,好比狂风呼啸。 众人正不知所以,抬头看时,正见蛟龙猛虎踏空而来。 那蛟龙身体纤长,头上独角如长枪,手爪似利刃,身披银白色鳞片,熠熠生辉。那猛虎口似血盆,尾如钢鞭,皮毛金黄黑纹环身,狰狞无比。 郐老道目瞪口呆,仿若身处梦境,竟能看到这传说中的生物。 洪都尉喃喃道:“这世间竟然真的有龙么?” 一些天府寺的修士也都心神震动,余竹恐怕对他们以后的修行不利,连忙解释道:“这只是利用地势幻化出来的蛟龙猛虎,不是实物,你们不要被迷惑了。” 说罢,看向游子济,心中越发惊诧,这少年小小年纪定力居然如此深厚。 …… 所谓云从龙,风从虎。 传说中蛟龙天生就能够搅弄风雨,改变天气,这条由良江地势借助灵气化形的水蛟在空中游动,显露身形后好似君临天下一般,轻易便压住了天空之上的异象。 此间风停雨歇,闪电遁形,只有幻化的黄巾力士还在云雾中擂动战鼓,却也声音渐弱。 四件法宝一下子没了用处,雷公和雪女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王乐贤安慰道:“你们不要害怕,他是外地来的道士,却不知我这龙王塔的来历,这可是专门为了镇压蛟龙才建造而成。” 他手中天门剑身上负载着五行大阵的力量,于是反手将剑往脚下一杵,庞大的能量喷涌而出,重新将龙王塔激活,以龙王塔作为承载阵法的力量的工具。 这一番操作下来,龙王塔上五行宝珠光芒四射,向着蛟龙追击过去。 蛟龙忙不迭避开,只是嘶吼恐吓,却不敢上前。 常运白依旧催动蛟龙进攻,与五行宝珠纠缠在一起。只见它在空中腾挪,身周有雨雾相伴,隐迹藏形不在话下,而五行宝珠毕竟是王乐贤控制的,他找不到本体,便无法出手。 常运白找准机会,蛟龙突然出现张开大嘴撕咬,可它的尖牙利爪破不开五行宝珠,反被五行宝珠控住。 五颗宝珠好似项链一样箍在蛟龙的脖颈上,其上浮现出宝塔的虚影,压制着蛟龙。 常运白控制蛟龙激烈反抗,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而没了蛟龙的束缚,风雷复起。冷雨飘落,天雷炸响,雷公雪女再次使用法宝攻击。 龙虎斗中的蛟龙虽与五行宝珠互相牵制,可猛虎还在,常运白与王乐贤的精力也都回到眼前。 如此局势对常运白来说似乎有很大不利。 他笑着说道:“王大人的帮手厉害,小道独力难支也得找个朋友帮忙才行。游师弟,还请入阵助我一臂之力。” 王乐贤不知他要搞什么鬼,但出手阻止一定不会出错,于是立马命令下属二十八名甲士进攻。 余竹见此情形立马跟上阻拦,一场混战终于爆发。 第96章 杀雷公 游子济听到常运白的话有些发懵,这种级别的战斗可不是他一个筑基的小鬼可以插手的,没看余竹余大人都只能在旁边看着,打个辅助嘛。 虽然如此,游子济还是走了过去准备帮忙。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但想着自己应该是要解决雷公雪女的,于是便注意着对方的动向,计算着两者最快靠近的路径。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声音,“不要理他们,你的目标不是那里。” 游子济身体一颤,认得是常运白的声音,“你只听着便可,不用回答,我正用传音之法与你商量,避免被对方察觉。” 游子济强忍着没有回头看常运白,动作显得有些僵硬怪异,在对方的眼里以为是他胆怯不敢上前助阵。 那雷公见游子济行为如此别扭,大笑道:“怎么了,不敢上来么,哈哈,道长你找的帮手不怎么样嘛,还是换一个吧。” 游子济二人完全不理会雷公的嘲讽,继续传音交流,却将雷公气个半死,心中发狠。 “这天象变幻看起来厉害,他们却只能引导而不能控制,只要寻找其中漏洞便能轻易引导这远远超出人力的强大力量。等下你便去天上一趟,不管其他只帮我聚集天雷,剩下的交给我来。” 游子济心中暗自记下,却不知如何上天,正待要问。 雷公见游子济踌躇不前,正是好机会,于是趁机激发天雷。他手中明镜高悬头顶,往游子济身上一照,雷云便随之响应,落下一道闪电劈向游子济。 游子济此时正凝神听常运白的嘱咐,反应慢了些,别说抵挡,便是躲也来不及了。 好在那猛虎挺身一扑挡在游子济身前,以自己的身躯接下闪电,雷电爆鸣之声响起,预想中的焦糊味没有出现。 这猛虎原是阵法幻化出来的,只是实在逼真,蒙蔽了众人的感知。 常运白走到猛虎身边,伸手往它顶头上一薅,便扯下一把虎毛。 猛虎没有知觉,头上一阵变幻,随着能量的补充,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常运白则将那虎毛抛向游子济双脚,手中掐个阵诀,隔空一点,那颇为逼真的毛发便化作两缕微风,盘旋在游子济脚下。 “游师弟,我听你说过,狂风谷遇袭的时候,你可踏风而行,现在我将这风力围绕在你脚下,可助你直上云霄,你等下试试看。” 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面令旗和一面八卦镜,这两件东西倒不是什么厉害的法宝,只是常运白前些日子摆摊算命之时所用的道具,如今被他用真气刻上阵纹,勉强算得上一件法器。 常运白手拿法器,对着游子济高声说道:“他们的阵法不甚厉害,你看雷云东南方向,那里雷暴最盛,定是雷霆的能量节点所在,等下你便带着八卦镜去那里,引动天雷,咱们也试试劈人的感觉,让他们也见识一下玄明道呼风唤雨的法术。” 王乐贤哪里会信这般话语,若真有用肯定会偷偷商量,怎么会大声说出来呢,但常运白毕竟不是常人,他心中犹豫,只好先静观其变。 那雷公却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喊道:“这不是让小兄弟送死么,道长你也忒不地道了。” 这边雷公嘲笑常运白异想天开,那边常运白却又暗自嘱咐游子济一句,“这八卦镜可吸取雷电,莫要被他们提前发现了。” 游子济点头应承,随即迎着风暴雷电冲了出去。 自那两道清风附于脚底,游子济便感觉身体轻快了不少,好像一步跃出便可以乘风而起。 只时他轻轻跨出一步,整个人已经出去了三丈开外,仿若鬼魅。有了这风力相助,他的速度快上许多。 耳边风声呼呼,他抬头看去,正见雷公雪女法宝齐发,闪电伴随着冰雨,狂风卷着冰雹,劈头盖脸地猛砸过来。 他轻轻一跃,避过雷霆,脚下生风,人已在半空。那天上的寒风冷冽,冰雹密集,游子济突发奇想,踩着冰雹借力,一步步踏向天空。 他好像一只飞燕,腾挪折返,在众多修士的注视下,直上青冥。 不论常运白地话是真是假,对方都不可能让游子济这么轻易地上去。雪女不甘心如此,将身上地风麻衣衣袖甩做一团。 冷冽寒风化作龙卷,风力更盛,裹挟着冰茬,每一块都有不下于弩箭的威力,将游子济前方路途覆盖。 游子济正面迎着龙卷风,那强大的风力气旋搅动着冰茬将游子济身边的冰雹击得粉碎,“噼啪”声不绝于耳。 他可不想自己的脑袋变得和冰雹一样四分五裂。 只是此时天空上已经没有冰雹供他接力,只好依靠脚下清风。 他一脚踏出,却用力过猛,一下踩空,身体倾斜着坠落下去。 却是游子济脚踩清风,如同自己踩自己,左脚踩右脚一般,十分别扭,好在适应了几下,总算稳住了身形,真正可以踏空行走。 见此场景气得雷公大骂,雪女冷哼,只有常运白在下边着实松了口气。 常运白不再袖手旁观,手中掐诀,那猛虎御使风力来到游子济身边护卫。 它正是风暴的克星,张开血盆大口,虎啸声震动天地,将那冰霜风暴吼得粉碎。 雷公引动闪电相助,那猛虎御风而行,难以命中。雷公索性将明镜照向游子济,欲逼迫猛虎防御。 为了不干扰游子济升空,常运白果然让猛虎去与雷公纠缠。 雪女连忙挥舞风麻衣,借着阵法的力量仓促间变出几道旋风阻拦过去。 这一小段时间里,游子济动作越发顺畅,速度渐快,脚下清风也发生了变化,化作两只风虎,托着游子济在云间滑行。 常运白见此心怀大慰,游子济将清风中的阵法之力引导出来,短时间内腾空飞行如走路喝水一般轻松简单,心中设想基本可以确认完成了,他手中攥着令旗时刻准备着发出雷霆一击。 游子济越过风暴,突入云层,这里依旧寒冷,让人无法适应。好在他身上有真火熔炉可以不受影响。 云层之内,俱是雨滴和正在凝结的冰茬,闪电穿梭其中,此间一切似乎都不受外力影响。 只有明镜牵引之时,才会有一小束闪电跟随而下。 这里只有最后一个障碍挡在身前,便是那由铁锤幻化出的黄巾力士。 游子济脚踏风虎凌然不惧,却见那力士有三丈来高,肌肉虬结,褐发白眼,裸露着上半身,只有一件虎皮裙挂在身上。 它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搅弄风云,气流扯动间扰乱了游子济的行动。 紧接着双手握拳砸向乌云,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响起,巨大的波动荡漾开来,整片云层似乎都震颤了一下。 游子济耳朵被塞满了声响,昏昏沉沉,头似千斤重,一时无法动弹。 黄巾力士狂奔而来,正要进攻,哪知游子济神魂坚韧早已清醒。 这黄巾力士毕竟是法宝所化没有神智,只能依靠使用者事先设计的攻击流程行动。 于是黄巾力士冲势不减,游子济则闪身其后,一掌将他拍落云层。 那力士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重新变回了锤子。 游子济扫清障碍,跃入雷云之中,正要向着东南方向而去。 王乐贤见此情景大急,他自然能看出东南方向雷霆正盛,可会发生什么他也不清楚,但他相信玄明道高徒的本事,定要全力阻拦才好。 但眼前呼风唤雨不过是他王乐贤借着阵法取巧罢了,控制天象的能力,遑论他一个筑基修士,便是玄境修为也是望尘莫及,他只是拙劣地模仿天地万物的运行规律,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如今想要阻止也没有好的办法。 他将雷公手中的明镜夺过,亲自操控,要引导闪电击退游子济。 云层中雷声隆隆,电光闪闪。 王乐贤虽也是筑基境界,体内真气却可以比拟玄境修士,他此时不顾消耗,御使明镜驱雷掣电,那万钧雷霆被他引动,齐齐涌向游子济。 游子济等的就是这个时刻,他将手中八卦镜一举,被引动的雷霆如泥牛入海,全部进入八卦镜中,再无动静。 王乐贤心中大惊,顿感不妙,连忙撤下与蛟龙缠斗的五行宝珠,正要防御。对面常运白早就等待时机,见雷电已然收取,立马抛出手中令旗飞向龙王塔上。 游子济手中的八卦镜毕竟是凡物,哪里能承受这么庞大的力量,刚将雷霆收取本体就有些不稳,游子济拿在手中感到有些发烫,又见镜面鼓动,眼看就要炸裂。 好在常运白动作快,令旗飞出插入雷公身前,一条横贯天地的巨大雷霆自八卦镜中释放,震飞了游子济,咆哮着,奔腾着,将力量倾泻到龙王塔上。 闪电飞光,雷声轰鸣。 顶在最前方的雷公被瞬间气化,连阻拦都做不到,雷霆余势不减,与龙王塔碰撞到一起。 好在五行宝珠瞬息而回,借着大阵的力量,将雷霆阻拦下来。 但五行阵法力量消耗甚大,再也维持不了雷云的存在,慢慢消散。 第97章 天门阵 洪先生和穆青回到城内,那城门处打了胜仗的兵将们好像霜打的茄子,一个个精神不振。 二人心中疑惑,莫不是走脱了什么敌兵,又或者是伤了军队中的亲友,不然气氛为什么如此低沉。 正待要问,却听城中一声爆响,二人抬头望去,见天空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有蛟龙夭矫升空,身周有五色光芒缠绕。仔细看去,才知那是五行宝珠在压制蛟龙。 “我只在各种江湖传闻之中听过蛟龙,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了真身。怪不得将士们一个个萎靡不振,凡人中任谁看到此物也要心生自卑。” “难怪大人叫我们回援,若是能将这蛟龙拿下,咱们也能知道传闻中的龙是真是假了。” 二人撇下门口的将士,向着龙王塔的方向行了数十步。洪先生眼尖发现异样,顿住脚步。 穆青问道:“怎么停下来了,我们赶快过去啊。” 洪先生指着前方,那乌云之下有龙卷风成型,却被一只巨大的老虎吼散。 穆青惊呼道:“居然还有这么大一只老虎?” “你再往上看,那里有个人。”洪先生手指微微上移,穆青看去,果然看到一道人影向着天空飞去。 穆青分析了一下,“这人能腾空飞行,恐怕是玄境高手,难不成是天府寺司隶余竹?” 洪先生脸色凝重说道“不止如此,你看这老虎如此巨大,若是妖物恐怕绝不止玄境实力,应该更厉害才是,我想它与那蛟龙一样,大抵都是法术幻化出来的东西。大人这么长时间没有解决,一定非常难缠,看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也许事态严重需要帮助大人守阵,到时可不要轻敌。” “明白,我们快走吧。”穆青加快脚步,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加入这场刺激的斗法之中了。 …… 龙王庙原本的街区已经在冰雹和天雷的打击下变成一片废墟,到处都是破碎的砖墙瓦片。 好在那龙王塔依旧屹立在此处,这标志性的建筑物,在周围房屋倒塌后,显得越发高耸,绝世独立。 一柄大剑插入大地,其上缠裹的布条散开形成一道道禁制屏障。 周围震荡之声不断,倒不是雷劈冰砸之声,而是一道流星锤呼呼甩动,不时击打一下,发出巨大的声响,一点也不比天上的雷霆逊色。 穆青认得那场中彪悍的女修士,她的威名别说修士,就连梓郡城的老百姓也是知道的。 对面的是二十八名甲士,俱是王乐贤挑出的精锐,哪怕此时少了四个人,却依旧强势。 余竹之前吃过一次亏,这次换了一种打法。 她手臂翻动,那流星锤上叠了几层力,一锤打下去,别说筑基修士,便是玄境修士也少有能正面抗衡,却总也撼动不了二十八位甲士合力抵御。 她曾与边境的军阵配合过,知道其中战阵的原理。 那二十八名修士真气施放一致,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在军阵的组合之下,可以将力量全部都集中起来,不论哪一点被攻击,都是所有人一起承受。 除此之外,这二十八具制式铠甲也不是凡物,相互之间自有联系,使军阵力量整合得更加完整全面。 可这里并不是在之前余竹隐藏行迹时的巷道中无法拉扯,附近的障碍物已经被清除的差不多了。 余竹立马拉开与二十八甲士的距离,不停甩动流星锤攻击,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场上形势一片大好,她只需要阻止这二十八名甲士加入影响力战局就可以了。 甲士们好似乌龟壳一样,只是被动的防守,完全没有建树。他们自然不甘心如此,心想着十四名修士组成的军阵依旧可以抵挡余竹一阵,于是改变阵型,战阵分成两组,要主动出击。 余竹又是一锤飞来,甲士们立马行动起来,前方十四名甲士一齐上前,与流星锤插肩而过,整体冲向前方。 剩下的一半结阵合力将流星锤接下,要趁机牵制余竹。 余竹等得就是这一刻,她松开手中的流星锤,任它自由飞出。自己则起身一跃,也与前冲的甲士们错过,在两队之间站定。 甲士们虽然惊诧却并不担心,军阵分成两份本就是计划中的事情。 哪知那余竹最善近战,一身修为全部用来增幅己身,她在半空中借着坠势落地的同时,一拳打在地上。 恐怖的怪力直接掀翻地面,在众多惊恐的目光中把地形改变。 她落地之处仿佛地龙翻身,地块下陷,四周隆起,甲士站立不稳,战阵立马分崩离析。 天府寺的修士们趁机攻入甲士队伍之中,以七人之力,快速穿插,将前方十四人战阵,隔成三份。 余竹也快速跟上,先追上三份中人数最少的开始猛攻。 她打法彪悍,抓住甲士头盔,直接摁到地上,下陷一尺有余,轻易将那人脑袋震碎。 战阵的威力与布阵人的修为和数量有关,十四人组成的战阵和七人组成的战阵看起来只是降了一半,实际相差甚多,两个七人组一起上未必是余竹的对手。 等到甲士们重新整合队伍,已经损失了七位。 穆青眼见如此便要上前帮忙,一旁的洪先生赶忙将他拉住。 “你疯了,她是玄境修为,你我去了反而会成为甲士的累赘。” 穆青这才反应过来,后背渗出冷汗,大人的计划太过顺利,让他丧失了警惕。 “我们怎么办?” 洪先生看向空中已经消失的身影,心中不安之感越发浓厚,“我们快进塔里。” 说罢,拽着穆青进入塔中,与赵冀、卓才汇合。 …… 庞大的雷霆之力倾泻在龙王塔上,耀眼的白光充斥在这片天地之间,轰隆隆的声响长时间未曾停歇,在众人的耳朵里翻来覆去的响动。 五行宝珠携带着大阵的力量迅速回援。天雷纵然强大无匹,与地脉的力量相比还是逊色许多。雷霆冲击过后,龙王塔依旧屹立于此,只是它附近光秃秃的环境显示这附近遭受了很大的冲击。 首当其冲的雷公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有,被直接化作飞灰。雪女则被王乐贤捞回塔内躲了一劫。 二十一名甲士与天府寺修士离得稍远,加之修为深厚,虽受了雷击影响,也只是无法战斗而暂时罢手。 郐老道却境界太低,受到雷霆波及,差点当场给雷公陪葬,好在常运白对他有些照顾,猛虎护在他身前,连带着洪都尉一起沾了光。 游子济被巨大反力退飞,若不是脚上风虎将他拖住,恐怕要摔个半死。落地之后,风虎的力量也彻底消耗殆尽。 “常师兄的法子厉害是厉害,就是不怎么安全呐。” 战斗还没结束,他还得靠着一双腿跑回去。 …… “没想到这道士这么难缠,不愧是玄明道的高徒,我之前小瞧他了。”王乐贤实在有些憋闷,本来一切计划进展顺利,偏偏多出来一个常运白。 好在他不至于黔驴技穷,只不过方式上笨拙了些,却也稳妥。 “洪先生,穆青你们二人回来的正是时候,等下我便布下天门阵,你们帮我守住五方阵眼,等我沟通地脉之力一举击败那道士,其他人不足为虑。” 洪先生劫后余生,心中正自庆幸,听到要摆天门阵,更是放心,王乐贤没有因为战事失利而失去基本判断,在自己的地盘守着打必然没有错处,等对方露出破绽便可反击决定胜负。 一旁的穆青却显得有些紧张,再没有之前的轻视之心,对敌人越发重视。 五行宝珠回到塔上,阵法的力量再次注入天门剑之中。 这宝剑乃是取自王乐贤所能找寻到的最珍贵的精铁灵矿炼成,可惜材质太好工匠很难将它们的潜力激发出来,王乐贤也只是简单炼制,将各种灵物整合到一起。 虽然没有厉害的异能,但其强度极高,韧性不错,可承载巨大的灵气而不崩溃,自今为止还没看到极限,便如王乐贤自己筑基突破到玄境的隔阂一般。 所以取名为天门,意为像天门一样无法突破。 王乐贤将重新吸取力量的天门剑往窗口一抛,剑飞出窗口便飘向塔顶尖上立住。 随即手上指诀变换,阵法陡然一变,那龙王塔突然放出霞光万道,五光十色。这些光线凝聚到天门剑上,竟是想直接抽取地脉之力,击溃常运白的阵势。 塔门处则扭曲起来,变成了随机通向五处地点的入口。 “天门阵已成,你们快入内守阵。” 随着王乐贤一声暴喝,洪先生、雪女、穆青、赵冀、卓才分别赶赴自己的领域,准备迎敌。 …… 游子济回到塔前,见常运白呆立此处,没有反应,上前说道:“常师兄,他们就在塔里,我们打进去吧。” 常运白摆摆手道:“不可急迫,这塔中设了五道障碍,各有一名修士守护,突破了之后才能阻止对方的阵法运行。而且门口是随机传送,等我将它破除后再进去不迟。” 第98章 白忙活了 “我看你真气雄厚凝练,已经完成了提炼真气的步骤。现在真气运使起来是不是更加灵活了。” 常运白本全神贯注地破解着塔门处的传送阵法,却突然抽出精力与游子济搭话。 见游子济点头,常运白又道: “我这里早就准备好了一部很适合你的掌法,本来等你醒了就要教你,没想到被卷入这场战斗中了。” 游子济见常运白虽然与他说话,却眉头紧缩,目不斜视,明显是破解阵法的紧要关头,于是问道:“可是常师兄,你不是在破解阵法么。” “我心中已然有数,别婆婆妈妈,快把这掌法的诀窍记好。” 话音刚落,一本手工装订的小册子便飞到游子济的脸上,游子济将书册接下,封面上写着太清掌法四个大字,翻开看去,见里边笔墨崭新,分明是刚制作没多久的。 那册子内里写的算不上是完整的功法,而是摘取了掌法中最主要的真气运行诀窍,其他如招式、效果和禁忌则一概不提。 之前提炼个真气还不能消耗精气神呢,这会儿怎么如此随便。 常运白似乎知道游子济在想什么,说道:“这掌法是经过历代先辈改进过的,你只管学就好。” 这倒是符合常运白的教学方式,游子济不疑有他,将那薄薄的小册子一口气看完,他在拳脚上天资聪颖,只这一遍已经吃透了大概。 “我相信你能发挥出这掌法的威力。”紧接着常运白话锋一转,“我已经破解了他阵中的传送规律,时机稍纵即逝,快进去吧。” 游子济还未等到准备好,便被常运白一脚踹进了龙王塔。 有了新的功法,常运白却依旧放心不下,塔中有五人守阵,若是相互支援,游子济被围攻必然凶险,他转头看向猛虎护卫下的三位帮手,心生一计,对他们说道: “游师弟独立破阵有些困难,你们三位也可去帮帮他。” 小黄立马从郐老道怀中跳出来当场拒绝,这种让它白白送命的事情可不能再装聋作哑了,“我才练气修为,只能添乱可帮不上什么忙。” 常运白笑道:“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只拖延一阵便可,至于你这个小妖怪嘛,我会给你选个最安全的地方。” 说罢,将洪都尉、郐老道和小黄一起送了进去。 “时间不多,设置的阵法太过仓促,这么简陋真是一点力也借不上,还要我用自己的力量扰乱对方的阵法。” 常运白抬头看向塔顶的开门剑,叹口气,面色稍显凝重,又自语道:“还不让人喘口气了,真是麻烦。便也让你知道,没了地势怎么会有地脉呢。” …… 常运白的出现对王乐贤一伙人的压力是巨大的。只不过,他们仍然相信,只要稳住局势,他们依旧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但这个过程中绝不能因轻视对方而出现意外,穆青如此想到。 他是一个能够很快认清现实的人,雷公的身死,甲士的失利,无一不证实了对方强大的实力。 他知道敌人一定会来闯阵,别人不谈,他自己一定要准备充足,不能给对方机会。 此间区域是阵法幻化而成,是一片山林,正是他的主场,他可以提前设下陷阱。 穆青将自己的家底全部拿了出来,都是他珍藏的各种植物种子。 荆棘藤蔓是用来围堵敌人的最好植物,成体之后,有碗口粗细,其上长有棘刺,含有麻痹敌人的毒素。 敌人一旦被荆棘藤蔓发现,便会与附近其他藤蔓一起攻击绞杀,缠住之后很难挣脱,便是闯阵之人有厉害的本领可以勉强突破,但拖延的时间也足够穆青完成下一波进攻的安排了。 如果藤蔓无法阻止敌人,那就需要一些更强力的攻击。 穆青手中有着五只树灵,只需将它们投入树木之中,就会生成五只树妖,它们相互合作进攻,能够媲美筑基境修士。 当然,前面两手准备只是正面进攻,还需要其他力量辅助。 穆青在整个山林中撒下紫荆花草的种子,这种花草的香气具有迷人神智的作用。 除此之外,穆青还在山头的最高处种下了许多向阳花卉,它们可以反射光线,刺激敌人的眼睛从而产生幻觉。 就这样一番折腾,穆青把整个山林的防御打造得完美无缺,一环套着一环,只要有人进来少说也要丢下半条命,剩下半条命将由他自己亲手解决。 穆青回到山头,将种袋打开,刚刚在城外补充的植物精华被全部释放出来。漫山遍野的绿色光团飞向穆青各处埋好的种子。 转眼间所有的种子都抽芽破土,疯狂生长,整片山林好像活过来一样,很快就依照他的设计完全成型。 尔后,山林又重新寂静无声,好似从未发生过变化。 …… 塔内幻化的空间巨大,门口的传送隧道上下没有可借力的地方,游子济穿行而过,踉跄着落在地上。 这里就是常运白给他挑选的目的地了,游子济举目四望,看着郁郁葱葱的山林,怎么也想不明白,塔中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地方。 近些日子,游子济一直在城中,少入山林之地。 此处让他感到非常的熟悉,在山林中行动的手段他早已驾轻就熟。 只见他手中掐诀,嘴上鼓出一口气,吹风术立马就要施展出来,突然灵光一闪,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可是守阵人的地盘,无论怎么探查,想必都是要吃亏中些陷阱的,如此实在浪费精力。还不如一把火把它烧了,纵有什么手段,也能一一探明。” 游子济心中盘算,越发觉得这方法轻便。 放火烧山他也是有经验的,彼时他体内三昧真火不多,还需要引火吹风,现在却不需要那么麻烦了。 他手掌一翻,火雾浮现出来,飘荡着投入山林。 那其中一点火星便能立刻引燃一棵树木,这一团火雾消耗殆尽后,山火已然成型无法扑灭了。 穆青看着游子济入阵,本想等他进山林后再动手,没想到他实在恶毒,竟然想将自己的心血一把火烧干。 穆青不顾隐藏行迹,怒吼着御使树妖脱离火势,这是唯一能转换阵地的了。 可树妖庞大坚韧的身体,能够媲美筑基境高手的实力所带来的弊端就是速度慢。 并不是攻击的速度慢,而是走路的速度慢,毕竟它们是一棵树。 穆青不能袖手旁观,他操控山头上还没被火烧的花卉营造出绚丽的彩光射向游子济。随后不计代价地将种袋中的植物精华全部释放出来。 被植物精华覆盖的普通树木长势极快,它们不需要过多的能量,瞬息之间一颗小树苗便长成了参天大树。 穆青故意控制着树木的生长,驱使它们向着游子济的方向倾倒,发达的根系突出地面,带起漆黑土壤,与后方的植物隔绝开来。 将这防火带设置在树妖的后方,穆青总算松下来一口气,这样能保住大部分植物。 游子济见山林之中有树妖乱跑,又有藤蔓在火中挣扎,心道果然有陷阱,有火焰灼烧应当没有问题。 没想到放松警惕之后,被那山头花卉的彩光影响,没能抵住,愣了一下才恢复过来。 睁开眼却见远处有人将火焰隔开,游子济没能毁掉陷阱,哪里能就此罢休,他跃上半空,施展吹风术,将那还在燃烧的树枝花草吹过防火带,剩下的一半山林终究没有幸免。 穆青虽然气得咬碎了后槽牙,却也知道自己的本事被游子济克制,不是对手,于是果断放弃,转身逃走。 游子济远远看到穆青离开,心想若是别人在山林中遭遇必然着了穆青的道,哪能放虎归山,连忙起身追上。 身前布满山火,游子济便以新学的太清掌法诀窍施展劈空掌试试威力。 这一掌劈出,竟直接打出了长达三十几丈的通道,掌力凝聚所过之处火焰全部熄灭。 游子济来不及惊讶太清掌法的厉害,顺着通道直追过去,却被那紫荆花草残留的香气影响,让人昏昏欲睡,游子济关闭鼻识屏蔽香气的毒素继续追击。 越过山火后,游子济与穆青的位置反而越拉越大,只因路上有植物自动阻挡拦截, 为了越过山火,游子济新学的掌法用得越发纯熟,不单力量比之前大出不少,穿透力也强了许多,再有星脉加持,威力更强。 此时两人相距不过二十丈,游子济为了影响穆青的速度也发出劈空掌打其后背。 哪知这力量强劲,穆青也反应迅速转身抵挡,竟借着力量飘飞出去,如此岂不是帮他逃跑了? 游子济心中一急,伸手隔空一抓。哪知那掌力隔空出现,也是抓的动作,拽住穆青,将他扯了个踉跄。 这一下直接让游子济呆住,太清掌法和劈空掌结合起来还有这种用法么? 穆青见游子济成功将他截下,心下以为无法幸免,他身上的法术法宝都与植物有关,斗法未必是游子济的对手,于是抽出附近的藤蔓,注入真气将它变成一杆长枪,直接刺向游子济。 他这是要与游子济近身武斗。 游子济见他持枪过来,不再研究两种掌法的妙用,直接侧身让过,以一种非常别扭的身法避过穆青接下来的抡砸。 只一个回合,游子济就欺身近前,长枪再无用武之地。 穆青还要挣扎,游子济掌风凌厉,太清掌法狠狠地印在他的胸腹上。掌力直接透过后背,震得后边草木摇晃。穆青眼珠突起,身体弓成虾状,眼见是不活了。 整片山林在穆青死后迅速消散,游子济身影出现龙王塔门后,前方有四个传送门户,游子济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也不懂阵法,干脆直接选个进去就好了。 他刚要踏入其中一个门户,塔外的常运白猛地睁开眼睛,额头渗出汗珠,指诀变换,悄悄让那几个门户换了位置。 第99章 幻掌 一轮清月当空,七点星芒闪烁,夜空之下,绝壁残垣上处处是断剑碎刃插入其中,真是名副其实的剑山。 凌冽的杀气凝聚于此,整片空间肃杀寂寥。 山间依稀传播出铁器与石头碰撞的“乒乓”声响,证实着这里依旧有生命的踪迹。声音渐歇,似乎又要恢复平静,却突见一道金光冲破群山,耀眼的光芒照亮有些沉闷肃杀的夜空。 两道略显狼狈的身影自山脚下浮现。 “快跑快跑,别回头。”郐老道扯着自己破烂的道袍,在山路上奔走跳跃,避过碎石断剑,尽显游方道士的洒脱天性。 “我看到他的剑光好像是往南方去了,等下绕过这个山头便我们休息一下。”洪都尉将自己的佩刀搂在怀里,大步跨跃障碍,彰显了天府寺出身修士的完美基本功,哪怕不时回头看去,也稳稳的超出郐老道半个身位。 他二人绕过山脚,瘫坐在地上。 后方的追兵一声半会儿还不会追上来,郐老道剧烈地喘息着,缓了一会儿呼吸平稳之后,感叹道:“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界啊,你看到那个剑光没有,少说也有四十丈。” 洪都尉嗓子干黏,自从筑基之后,已经很久没这么被人撵着跑了,他吐了口吐沫,说道:“这破地方带着磁力,我的武器无法使用,不然他剑光再多个几十丈,咱们也不会如此狼狈。” “我的小玩意倒是能用,就是威力不够。而且......”郐老道指了指天空中的伴在月亮旁边的七颗明亮星星。 这星星才是真正难缠,只要郐老道和洪都尉使用真气,就会引动附近的磁场改变,天空便会降下剑气攻击磁场出现异样的地方,洪都尉虽然可以抵挡,但剑气指引暴露踪迹,一定会被卓才发现。 所以他们刚才逃跑时不敢使用一点真气,只能凭借自己的身体素质。 洪都尉突然起身,“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早晚要被找到的。” 郐老道劝阻道:“我们来此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给游小哥创造出单挑的机会,再忍忍吧。” 说到底还是因为实力不够,如果能够与卓才正面对抗,这些手段也只是小麻烦罢了。 这番话说来,让洪都尉觉得自己有些废物,却又是事实,心中忿忿不平,一拳打在身旁的岩石上。 冲动之后,洪都尉猛然醒转,与郐老道扭曲的老脸对视。 天空之上星芒闪烁,一道剑气自九天之上直坠二人脚下。 …… 小黄进阵之前,一直认为自己该与郐老道一组,他们俩合作默契,又都是练气修为,想要破阵那是痴人说梦,便是拖延时间也要看运气,不抱团取暖妥妥完蛋。 谁知等进了阵,它才发现周围只有自己,好在临行前,郐老道担心小黄的安危,将土珠给了它。 “这也没什么大问题。”小黄自语道,“一共进来四个,我拖一个,郐老头拖一个,洪大个拖一个,咱们仨一人一个,还剩两个给游小哥呢,要是让他直接对付三个,肯定危险。” “这都是为了帮助游小哥尽快破阵,我理解。” “......” “但是我依旧觉得不爽啊。” 小黄在阵中游荡,它所处的位置倒是挺平常,只是普通的村落,夯土墙茅草屋,看规模应该有不少的人口,却不知为何,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挨个房间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它天性使然,忍不住往人家的灶台翻去,连去了五六家,一粒米也没有看到。 “这地方这么穷,难道村民们都迁徙走了?不应该呀,这里屋子干净看不到灰尘,明明是有人打扫的。” 它观察力极强,却也心大,走了几步就将这事抛在脑后了。 再往前,能看到在村子中央有大概两亩良田,似乎有人在那里耕种。 终于见到活人了,小黄靠了过去,它担心那人害怕,于是在其背后寻了个石头藏住身形,说道:“老兄,这田在村子的正中央,而你在此打理,想必这田一定是你的了,你可不只是有钱,而是有钱有势呐。” “......” 那人只是抡动锄头,并不理会小黄,小黄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村子里的祖地,你是代为管理,挣的钱还得分出去?” 那人依旧不说话。 “你不会是被人雇来种地的吧?哈哈,那你可挣不了几个子。”此话一出,那人锄头落地,却再也起不来,他虽然依旧没有回答,但肩膀抽动,想来是心情不好了。 “哈哈,戳到你的痛处了吧,你果然是个打工的。” 小黄低头看向锄头,却突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原来那人的锄头是被卡在石缝中所以抽不出来,而且他锄的地也不过刚翻了地皮,连一指厚都不到,分明是在偷懒嘛。 小黄义愤填膺,跳到那人身前,骂道:“好你个滑头,居然偷懒,哪有你这么翻地......” 话没说完,却见对方哪里是活人,一张老脸铁青,眼珠圆瞪,好像没有眼皮衣衫破损,露出内里只挂着一半腐肉的骨架,分明是活尸。 “鬼呀!”小黄惊呼出声,这一嗓门似乎触动了开关,那与锄头较真的活尸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它。 四周出现一群同样死状的活尸,将附近围得水泄不通,也不知它们之前在哪里隐藏,没留下一点踪迹。 这般情景小黄不敢轻举妄动,爪子已经伸进了自己脖子上的小口袋里,握住土珠。 活尸越聚越多,不知哪个倒霉鬼被身后的同伴推倒在地,打破了平静,群尸一拥而上,要将眼前的活物生吃活剥。 小黄激发土珠力量,直接遁入土地,它本就擅长打洞,又时常与郐老道一起行动,所以遁地之后的流程非常熟练。 以刚才那具活尸的抡锄头的表现,根本就无法深入地下,小黄放心的在地下等着它们散去,连地方都懒得挪。 突然,一只枯槁的手臂突破泥土抓了过来。 小黄吓了一跳,来不及想活尸是怎么下来的,御使土珠当即逃走。 多亏了这颗土珠,才让小黄不至于丧命。 “呸!” “这死道士害我。” “这里一点也不安全!” …… 游子济通过阵门,一脚踏入无尽冰海的领域,他撞碎冰层,沉入水中,扑腾了几下,总算够到了可以借力的地方,他扒着冰块挣扎着爬了上来。 可存在与脚下的并不是什么陆地,而是一块更大的冰块。 他站起身子抬眼四顾望不到冰海尽头。 他的身上已经湿透,这里的水冰冷刺骨,哪怕游子济体内有真火熔炉,如若放任不管依旧感觉到有些难受,他将三昧真火运转全身,烘干衣服的同时,顺便也将自身的寒气驱除。 他全身热气腾腾,水汽蒸发,脚底板更是热乎,竟将那冰层融化,整条腿都陷了下去,刚刚烘干的半条腿又被冰水浸湿。 抽出腿后,游子济不敢再轻易烘干己身,先是在附近跺了几脚,探查一下脚下冰层的厚度。 哪知下脚处不怎么结实,这一脚下去又陷入水中。 这海水冰冻得并不严实,想来应是雪女用来困住敌人的手段。 游子济长了记性,施展轻身的本事,终于没有再陷进去。 他踩在冰上行走,但这海域一眼望不到尽头,如此走下去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 “我连风都能踩,踩着冰块跳跃又有何难。” 游子济想到此处,脚尖点地,一跃而出五六丈。落下之后便踩着下一块冰,又一次腾空而起。 如此腾挪跳跃,行出数百丈,前方已经没有冰块,游子济没有丝毫退缩之意,落下之后踩水而起,不受影响。 在海水上行动自然难不住他,可期间所耗费的真气却不是踏风而行能比拟的。 毕竟风力会给予游子济前进的力量,自然更加容易、快速。 眼前依旧一望无际,一个能藏人的地方都没有,雪女肯定不会在这里,要是还按之前的速度恐怕难以找到,游子济不想耗在这里。 于是他施展法术吹出大风,再踏风而行,一阵风便能让他轻易行出数百丈而且速度更快。 他依照此法,向前行了盏茶功夫,终于看到一座冰川突兀地立在海中央,他开启眼识往那山头看去,果然见一女子立在山尖之上,正是雪女。 雪女似乎也借助守阵的便利发现了游子济,她右手扶住雨袋袋口,左手缩入袖中,看样子是准备战斗了。 “我本以为你最少需要两个时辰才能找到这里,到时义父便会将你们解决。我还是小瞧你了,不过亲手杀了你也不错。” 两者相距颇远,等雪女的声音顺着风传过来的时候,她的攻击也随之而来。 与游子济猜测的一样,雪女果然是使用两件法宝制造的冰雨来攻击。 距离这么远,能够打准就已经值得夸奖了,想要对游子济造成伤害那是妄想。 游子济踏风而行,避过冰雨,要登上冰川。 离得近了些,雪女突然制造出十几根冰锥封住游子济的路线。游子济风力耗尽,在空中无法借力,被迫落在海面上。 雪女真正的攻击这个时候才正式来临,她对于自己空间的掌控明显要强出穆青一筹。 那巨大冰川突然脱落一部分碎成数百块,足有十几丈的冰锥砸向游子济。 除此之外,风麻衣和雨袋配合释放出的冰雨不仅本身可以造成伤害的,落在海面上也可以瞬间冰封触碰到的事物,继续压缩游子济的腾挪闪避的空间。 无奈游子济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巨大的冰锥自山顶落下,庞大的冲劲带来无与伦比的压迫感,游子济凌然不惧,施展太清掌,托住这巨大冰锥,在表面划出长长的痕迹之后,将其打偏。若见那冰雨袭来,他便将那巨大冰锥挡在身前。 如此施为,游子济左突右挡,迅速拉近着与冰川的距离。 见此情景,雪女不慌不忙,她知游子济可踏风,便只抬起雨袋对着游子济吹了过去。 游子济虽然可以凭借身上的真火熔炉硬抗,但必然会失去主动性,于是顺势退开,劈空掌击碎了追击而来几根普通冰锥。 随后趁雪女施展法术的空挡又冲了上去,距离她更近了。 这时巨大的冰锥纷纷坠入海中,激起巨大的海浪,这片区域暂时没了可以稳定站立的位置。 雪女趁机全力发出冰雨要将这里的一切冰封。 游子济哪能看着她如此施为,情急之下,一掌探出,隔空做出“攥”的动作,对面的雨袋瞬间被封住袋口,冰雨消失,只剩下一点寒风。 “这是什么招数?”雪女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很是不解。 游子济顺口胡诌了一个名字,“这招叫幻掌,随时随地想打哪就能打哪。” 第100章 风暴符箓 游子济的话雪女是半点也不信的,如果真有这样的本事,早前为什么不用?心想定是游子济的特殊手段,需要达到一定的条件才能使用。 雪女用手遮住法宝,眼睛死盯着游子济,目光透露出警惕与戒备。却见其趁机跳上冰川,引得雪女手掌一抖,但终究被那神秘莫测的“幻掌”压制住了动手的欲望。 两人此时相距不过十余丈,正是劈空掌威力范围,游子济心中越发轻松。 又见雪女动作拘谨,法宝对着游子济,手掌却不离口袋,便知道她被幻掌唬住,一时半会儿不敢动手。 游子济的动作越发放肆起来,他绕着圈围着雪女转悠,不时发出劈空掌骚扰。 雪女猜测游子济手中该是有克制雨袋的手段,所以只是一味躲避,被搞得手忙脚乱。 但雪女现在这么束手束脚不过是为了寻找游子济的破绽。 冰川上积雪覆盖,底下冰层深浅不一,她见游子济步伐过快滑了一下,这正是等待已久的好机会。 雪女五指翘起,露出雨袋黑黝黝看不清内里的袋口,冷雨似要喷出。游子济反应极快,一掌拍出,手掌做出“攥”的动作,便要封住袋口。 哪知雪女这一番动作只是虚招,她手掌继续挡住袋口,身形一晃,抢先换了个位置。 避开游子济的幻掌后,撑开袋口,冷雨奔涌而出,雪女显然是将雨袋开到极限,眼看已无法阻拦。 这却也难不倒游子济,他翻身躲过冷雨,再以幻掌摁住雪女手腕,将冷雨的攻击轨迹偏到一旁。 雪女不甘心如此,与游子济隔空相斗。但那幻掌攻击紧密,步步紧逼,游子济却在五六丈开外,想还手也没机会。 与上次在龙王塔门口交手时相比,游子济不仅掌力更强,招式也更让人琢磨不透。 争斗之中,一招不慎,雪女被掴了一巴掌,半边脸颊都肿了起来,总算认清了差距,主动退出战圈。 她虽无奈收起雨袋,却开怀大笑,不慎扯动半边肿起的脸颊,倒吸几口凉气。 “我当是什么神奇的秘技,原来只是有些特异的掌法,我已经有破解的方法了。” 这话说得游子济一愣,怎么自己这刚耍了几次的幻掌,还没玩够,就被人给破解啦? 只见雪女撑开雨袋挥舞麻衣袖口,两件法宝一起御使,顷刻间在身前制造出一面冰墙。 “你对掌力的精微控制的确厉害,但只要你碰不到我,这掌法变也无用了。” 游子济很认同她的说法,但只是用冰墙把自己围住,又能有什么建树呢。 游子济掌力雄厚,不拐弯抹角,一击便打碎了冰墙,正要向前。却见那冰墙后面依旧是一堵冰墙,竟是如此朴素的王八打法。 雪女躲在后边全力催动两件法宝,除了冰墙,还有一根根冰枪自雪地穿刺而出,将游子济逼退。 冰刺如林,好似绽放在冰川上的透明花朵,看起来美丽,对游子济来说却不怎么友好。 游子济似乎躲避不及,被冰刺穿透,跌倒在地。雪女并未放松警惕,御使法宝,攻击更加密集,大有把游子济穿成刺猬的趋势。 连续十几支冰枪刺向游子济的身体,由于太过密集,都没有穿透,而是直接将他的身体顶了起来。 见游子济半晌没有动静,雪女从冰墙后慢慢出来,始终将雨袋口对准游子济,想要将他冰封。 游子济引动自身真火熔炉的热度,融化了冰刺的尖头,并未受到伤害。 他等的就是雪女探出冰墙的时刻,身上火焰浮现,瞬间融化了冰枪。雪女立马打开雨袋,却已经来不及了,游子济翻身轻易躲过冰雨,再隔空出手要擒拿雪女的手腕。 游子济隔着几丈做了一套擒拿的动作,全部表现在雪女身上,雪女只觉自己的手臂疼痛,好像被人拿住关节,手腕上也使不出力量,雨袋不受控制落在地上。 雪女身体转动,挣开擒拿便要弯腰拾起雨袋,游子济再出两掌,击退雪女同时顺便拉回雨袋。 雨袋到手,但法宝自有其主人的印记,外人无法使用。但只要雪女不用这个法宝就可以,游子济直接封住了袋口,将它系在腰间。 “你手中的法宝已经没了,看你还怎么造冰墙。” 雪女脸上愤愤不平,却也知道这么近的距离已不是游子济的对手,她跃下冰川,似要依靠海水逃走。 游子济赶忙去追,将要跃下冰川,却见雪女手中捏着符箓,已经燃烧大半,身周已有寒风涌起。 她分明是想施展厉害的法术,游子济顿时心觉不妙,立马便要退走。 却见雪女身边的寒风越发壮大,带起漫天积雪,让整个冰川分崩离析,游子济没了落脚点,也只能与冰川一起被卷入风暴之中。 寒风呼啸,飞雪漫天,暴风卷起海水、冰茬,游子济身在其中若不是开启了眼识,甚至连自己的手也看不清。 他曾试图利用吹风术将自己带出去,可惜吹风术制造的风力完全无法与这暴风雪相提并论,竟直接被吸纳进去。 这符箓里的法术实在厉害,再结合地利,若不尽快逃出去,他恐怕要被困在这里变成冰棍。 他想了想决定尝试着适应风暴中心的风力,便像在外面踏风而行时一样,也踩着风暴出去。 只是暴风雪中风力紊乱,还夹杂着冰块碎屑,轨迹复杂多变且容易断掉,并不容易借力。 游子济伸出右脚尝试,探向身边的狂暴气流,刚一碰到便被弹出老远。 游子济稳定身形后再次尝试,一次,两次都失败了,等到第三次的时候,对游子济来说已经积攒了许多经验,心中有数。 他瞅准时机,踏住其中一缕气流,整个人便被风力带了出来。可是好景不长,刚出来没多久就又被别的气流影响,再次甩飞出去。 有了这次经验,游子济心中有底,动作更加熟练,时机把握得更加准确,只再尝试了几次,便能够完全驾驭这暴风中的风力为己用。 他借助紊乱的风力改变位置,挪到边缘踩在风暴的风壁上,绕着圈快速奔跑,在各种气流上乱窜,以保持自己不去降速。 他脚踏气流奔跑,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出现了幻影,这个时候他只能被惯性驱动着前进,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动作,更别说减速了。 当速度到达极限的时候,只听“噗”的一声,游子济整个人已经突破风壁,被甩出了风暴范围。 总算逃出来的游子济看着眼前的风暴,心中依旧犯难,雪女就在其中,却无法攻击。 他略有所思,将手探向自己腰间,那里有件刚刚夺过来的法宝。 游子济自己清楚,他没有御使法宝相关的才能,但此时也只能试一试了。 他利用三昧真火烧掉了雨袋上雪女的印记,开启的耳识也在风暴中分辨出一声闷哼。 “找到你了。” 游子济将那雨袋打开,对准刚才声音传来的位置,真气注入其中,眼看就要激发出法宝威力。 哪知游子济对法宝一窍不通,一番胡乱操作,竟让那雨袋全面爆发,冷雨四散,一下子变成了敌我不分的范围伤害。 以游子济的水平自然不知其中关窍,无法关闭收回雨袋,只得先行跳开。 就见那雨袋喷出大量的冷雨好似喷泉,源源不绝。 前方的风暴正好途径此处,顺理成章的将雨袋卷入其中。 冷雨没有停止释放,风暴也没有停止运转。 两者相合,风暴之中越发寒冷,所有的东西都被冰封。 很快,风暴在雨袋的帮助下渐渐放缓了速度,眼看就要停息,而风暴中心的位置已经又形成了一座新的冰川。 雪女害怕自己也被冰封,不敢继续呆在风暴中心,连忙退了出来。 劈空掌划过风雪,轰在雪女的身上,雪女连忙挥舞风麻衣防守却依旧被打中肩头,骨骼碎裂,手臂软哒哒地垂了下去。 游子济掌法出神,再配合幻掌,更是变化莫测。雪女身前已无屏障,不是游子济的对手,被打得节节败退。 雪女自然不会只依靠法宝造冰,她身形转动,舞动风麻衣,以狂风带起海水,再施法诀将其变成冰墙,以此来抵御游子济。 游子济可不再会给她喘息的机会,手掌连拍,将挡在身前的冰墙全部击碎。二人一攻一防,搅得海水荡漾,冰屑四溅,异常激烈。 但不论游子济如何攻击,雪女总会及时地制造障碍物。 游子济突然停止进攻,翻身一跃,跳到雪女身后,一掌劈出快若闪电,却依旧被一堵冰墙挡住。 原来雪女早就防备着这一手。 游子济也早有准备,他劈出一掌后想都没想,紧跟着屈指一弹,一簇三昧真火火苗飞射而出,在冰墙上融出手指大小的窟窿,一穿而过,打在雪女身上。 雪女甚至没来得及惨叫就被火焰吞没,燃尽了神魂精气,再无声息。 火焰徐徐燃烧,当烧尽一切之后,空间破碎,游子济再次来到传送门户之前。 第101章 常运白的顾忌 五色炫彩光芒凝聚在龙王塔之上,衬托得附近更加昏暗。 整个梓郡城地域都沉闷起来,所有的灵气似乎都被抽空,空气中弥漫着浓烟迷雾,充满了死气。 镇守在城门口的将士们士气低迷,满脸颓废丧气,正在包扎的伤员们目光呆滞,没有生气,一点不像打了胜仗的样子。 驱贼杀敌的将领身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可是在昏黄的天空下映衬的更像是战败的残兵败将。 城中百姓们惶惶不安,各家各户禁闭窗门。在震荡中摇摇欲坠名为家的房屋被他们当做最后的避风港,他们祷告神明,祈求气游天上帝的帮助,希望可以躲避这场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征兆的厄运。 但他们的命从来不需要神明拍板,而是要看修行者的脸色。 越靠近龙王塔的方向,灵气越盛,空气也越发清爽。路边的砖瓦枯木上都浮现出点点光辉,看起来好像珍材异宝。 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因为这里的事物都是这般模样,所以看起来也就不那么出彩了。 等到了龙王塔处,这里生机盎然,但杀机重重,脚下的杂草抽芽再枯萎,无时无刻不再重复着生死的轮回。 天空风卷缠云,像一个倒扣的漏斗,沉甸甸地压在龙王塔上空。 塔顶王乐贤拄剑而立,其上五彩光芒闪烁,地脉的力量被五行分流之后全部注入大阵之中。 五行宝珠作为蕴含五行力量的宝物,也在地脉的滋润下变得更加的神异。继续这样保持下去,很快,它们就会和第一批宝珠一样拥有特殊的功用。 王乐贤手中的天门剑作为五行大阵力量的承载物,其内五行的力量被王乐贤艰难的梳理着,使五行之力按照一定的规律运转,五行相生,轮转不断。 而五行轮转的中心随着力量越来越大,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疯狂地吞噬着周天灵气,汲取着梓郡城的百年灵韵,天门剑的威力也随之越来越大。 塔下,常运白立在自己的阵剑之前,身边伏龙卧虎,气势也跟着节节攀升,它们毕竟是附近山川地势所化,对地脉之感尤为灵敏。 常运白静静地等待着王乐贤酝酿雷霆一击,他的目光透过龙王塔看向闯阵的游子济,他看不到阵中的场景,但能感受到一些信息。 “游师弟已经找到守阵人了,速度挺快嘛,不知道这茫茫大海会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其实游子济本不需要如此冒险,龙虎地势足够应付着王乐贤的阵法,但五行大阵已经绑架了整个城池的地脉,一旦手段过激,就会对此城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若是严重些,这里便不适合人居住了。 况且地脉的力量已经被大阵束缚完全固化,常运白需要做的不仅仅是击败王乐贤,还要解决五行大阵的问题,将地脉梳理顺畅恢复原状。 若游子济可以破阵,那对于以后常运白夺阵还脉会轻松许多。 …… 天门剑上的能量越积越多,看样子马上就可以发动进攻了。 常运白开口说道:“王大人一定要一意孤行么,再这么下去,整个梓郡城都要受到影响。” 王乐贤眉头皱起,他不是很想与常运白聊天,这个道士坏了他不少好事,实在令人厌恶。若有机会教训此人,他一定非常乐意。 他见常运白身侧蛟龙猛虎神情凶恶,眼神凌厉,气势非凡,知道双方必然会有一战。但现在天门剑上的五行之力还未到极限,不如与常运白言语拖延一会儿,以免仓促迎战。 “若不是道长在此处阻拦,我又怎会动用地脉的力量。” 常运白寻思一阵,说道:“王大人且缓动手,小道有一事相问,还望解答。王大人谋划许久,是为了称霸天下么?” “不是。” “那是为了复仇么?” “也不是。” “那王大人为何如此拼命,就算得罪了天府也在所不惜。” 王乐贤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说道:“我自小修行,少年有成,二十岁便成为筑基修士,从此之后却再也没有前进一步。如此修行无望,我也想再别处做些成就出来,可是天府颁出法令,本籍居民一律不可做本地最高官职官,最多也只能是个带兵的校尉。这点官职,我能做出什么成就来。所以,我才呕心沥血,布局二十余年,终于将郡守之位,拿在手里。” “原来如此,所以你是为了泄愤,才将天府的恨意迁怒到庞良身上,最终杀了他么。” “哈哈哈,我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当今天下,不论做什么事情都绕不开天府,庞大人作为本城司隶,若不与我合作,说不定哪日不开心了,便与我为敌,将我违法之事全部泄露出去。我也是为了自保才杀了他。” 王乐贤说完之后直愣愣地盯着常运白,又道“常道长,你是玄明道高徒,我亦不想与你为敌,这原就是我梓郡城的事情,你本不必插手。不然,在这里丢了性命岂不是得不偿失。” 常运白不置可否,没有回答王乐贤,而是问道:“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王大人为何在非要在自己家乡纠缠,以你的才智能力,便是去了其他地方也必然能有一番成就,如今做出这等事情来,免不得每日胆战心惊,惧怕天府派人查探惩罚,这又是何苦。” “你知道什么,道长这种走了运被玄明道收为弟子的人哪里知道世间的困难。我若去了别的地方上任,现在的处境未必就比周明志强到哪里。我不依靠自己的家族还要依靠谁。” 常运白见他振振有词,便又说道:“我承认王大人的说法有些道理,但天府自从确认地方父母官不用本籍人后,各地的确都有争斗,官府也的确有些许混乱。但也未见外大人这般,蓄养山贼为祸一方,甚至攻打自己的城池。王大人的为人处世还真是狠毒哇。” 王乐贤听后冷笑道:“我们原本井水不犯河水,你非要自己凑上来找不自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乐贤言语激烈,手上也不闲着,那天门剑已经吸取了足够的力量,足够结束这场闹剧了,他没有被常运白气昏头脑,先要将天门剑对准了正在破阵的游子济等人。 常运白自然不会给天门剑对准游子济的机会,蛟龙猛虎压迫上前,身上散发着不逊色于吸取能量后的天门剑的威势。 “王大人,你有一句话说错了,像我们这种精挑细选的人才,哪怕没进玄明道,也一定会在别的地方闪耀,可不是单凭运气。” 却见那蛟龙腾空,龙爪抓向塔顶的天门剑,王乐贤御使天门剑迎上,蛟龙鳞甲破碎,龙爪被一剑斩断化作云雾。 猛虎扑上,塔上五行宝珠自行运转,将其抵住,猛虎一声虎啸,声震百里,将宝珠震开,正要乘胜追击,耳朵便被王乐贤御使天门剑削去化作气流,猛虎不敢再追退了回去。 半空中,龙吟虎啸,声浪排空,金铁交击,扯动风云变幻。 天门剑虽然每次都能对龙虎造成伤害,但它们的本体乃是山川显化,只要江水未断,山峰未塌,它们的本源未动,就依旧还会复原,只是这个过程需要消耗常远白的真气,直到他坚持不住为止。 龙虎越战越猛,将王乐贤挥动武器的空间慢慢压缩,不让他有机会肃清正在破阵的人。 正在此时,王乐贤忽然悲呼一声:“我的女儿!” 原来就在刚才守水阵的雪女已经被游子济所杀,王乐贤心中悲痛不已,转化为仇恨,再无顾忌,那天门剑的剑势强提了五层,瞬间突破了龙虎的围堵。 常运白自然不能让他对游子济出手,他将龙虎化作山川,围绕着龙王塔,以地势强压地脉,将王乐贤的攻势接下。 在常运白的控制之下,两者之间维持了非常微妙的平衡。 阵外已经不需要担心,但阵内似乎出了些变故。 常运白突然感应到了游子济的动向,可是他此时操控阵法,无法插手,无奈叹息道:“游师弟又走错了,不过也没关系,破阵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只是那个小妖怪不会怪我吧。” …… 小黄御使着土珠,在地下移动,它只要停下来,那只可怕的手掌就会出现,它不敢有丝毫松懈。 它一边逃跑,一边嘴中碎碎念个不停,“那个臭道士的话我以后一个字也不会信,都已经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人来这里救我。” “他们不会是都被打趴下了吧,难道只有剩我还在这里坚挺。” “不会的,不会的,游兄弟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问题。” “不过这里能跑出去么,我不想闯阵了,让我走吧。” 它心中杂念迭起,速度渐慢,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见那只枯槁的手臂又出现在身后,一巴掌向它抓了过来,那手臂并不会遁地之法,只是用刨土前进,扰乱了土的流向,小黄一时不慎差点抓到。 它赶忙收敛心神加速离去,可它毕竟只有练气修为,坚持不了多久。 第102章 七星剑 有天上的七星剑气做指引,卓才很快便确认了洪都尉和郐老道的位置。他手中剑芒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金线,追着剑光过去。 …… 洪都尉刚要抬刀防守,突然想起此处剑山上布满磁力无法用金属武器,只得凭自己真气阻挡。 他玄刚劲最是刚猛,在身前形成一层防护罩,那剑气正好落下,撞在他的防护罩上,化作流光四散。 洪都尉硬抗这剑气稍有些吃力,整个身体都随之震颤了一下,好在防护罩还在没有被攻破。 但天上的攻击并没有结束,随着洪都尉运转玄刚劲功法,同样真气外放,紧接着又引动了天空之上的七星,紧挨着上一颗坠落剑气的星辰旁,第二颗星辰也降下剑气。 洪都尉来不及重新调整,就要连续抗下这一击。 郐老道赶忙出声阻拦,“你若再外放真气,天上的星辰还会发出第三次剑气。” 洪都尉一时慌乱焦急,屡屡出错,经老道士提醒,倒也醒悟过来,待要撤去功法,却又犹豫起来。 “这剑气锐利,难道要我用肉身体接下么?” 刚刚用了防护罩才算是挡住了一记剑气,若是肉体接触怕是要被直接斩成两段。 时间紧迫,在洪都尉发功抵挡的时候,第二道剑气就已经落下,郐老道来不及解释,他拔出头上的桃木发簪,直接对着空中的剑气投出。他手中掐动法诀,桃木发簪绽放光辉,迎面抵住剑气。 桃木发簪不是金属,自然不会被剑山的磁力影响,而激发法器自身的力量也不算是外放真气。郐老道钻了个空子,在不触发星辰反应的情况下截住了剑气。 发簪虽然是法器,但毕竟只靠自身神异,而无郐老道真气灌注,顷刻间就被剑气湮灭。 好在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消耗了一部分剑气。 洪都尉瞬间明白了郐老道的意思,可惜他的宝刀此刻无法使用,不然还能再削弱一下剑气。 他气沉丹田,将真气布满周身,准备迎接剑气入体。 郐老道趁着这个功夫,又将自己制造的护身符袋一股脑的抛洒出去。 单个符袋的守护力量或许并没有多少,但依靠数量的堆叠,还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的。 只见剑气光芒一闪,洪都尉身周的十几份护身符袋瞬间爆散开来,其中包裹的符箓全部激发,但在剑气面前不堪一击,只微微阻拦一下,使得剑气不再那么凝聚。 剑气虽散,却轻易穿透真气防护没入洪都尉的身体之中,与他体内的真气相互对抗抵消,被玄刚劲慢慢耗尽。 真气虽然压倒了剑气,但两者相互争斗以及刚入体内时造成的伤害却是实打实的。洪都尉浑身好似被凌迟一般,鲜血淋漓,到处都是被剑气划出的细小伤口,身体内的经脉更是被两股力量搅得一塌糊涂。 若不是他修习玄刚劲基本功踏实,这一下便能毁了他的修行之路。 洪都尉咳出几口鲜血,身体因剧痛而无法行动。但敌人马上就会过来,郐老道将他背在身上,向着另一座山跑去。 他们转过山脚没多久,卓才就来到这里。 他身上并未背着宝剑类法宝,但身周有剑丸护卫。如之前一样,他又没有发现洪都尉和郐老道两人的踪迹。 话说这个空间对金属类武器的增幅极大,但剑山连绵不绝,到处都充斥着磁力,其他人的金属兵器无法使用,只有他自己的不受影响。 五行阵法之中,只有他的空间这么赖皮,而代价就是空间过大,他无法完全掌控甚至发现敌人。 因此需要配合王乐贤赐予他的新法宝七星剑使用,空中能够索敌的七星,就是依靠金阵壮大了七星剑的能力而成。 只见他双手合握,其中蕴含金色剑光,随手掌而动。而后双手合十,剑光凝聚成宝剑的形状,指哪打哪。 其双手指尖指向前方,那剑光凝聚而成的宝剑便跟着刺向前方,强大的金光剑芒直冲百丈,将一座小山头削掉。 “又让他们跑了。” 卓才看向前方,那里山石破碎,道路塌陷,洪都尉留下的血迹正通往那里,可是并未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总算还是有些线索,不至于到处瞎逛了。” …… “洪都尉,你感觉怎么样?” 山谷之中,洪都尉盘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调整内息,他刚刚收功,郐老道就急忙问道。 “我体内经脉有了一些损伤,其他还好,只是皮外伤。这还只是天上的剑气,我看那守阵人的法宝更是厉害,岂不是更加难以抵挡,却不知要怎么对付守阵人。” 郐老道也深有感触,但他更知道两人现在需要什么,“洪都尉想得太远了,这可不是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道长说得对,是我没有看清形势。” 两人一时无话,各自思考对策,郐老道回忆着之前星辰释放剑气时的细节,发现了其中关窍,说道: “我猜那天空之上的七颗星辰应该是依次释放剑气,直到一整轮之后,攻击就能结束了。我们只要能抵过七道剑气,就可以再不受其困扰。只是不知道,两轮剑气释放的间隔时间是多少,或许可以做些应对。除此之外,这里到处存在的磁力也影响了你的发挥。” “抵挡剑气?以我现在的功力,挡三道剑气没问题,剩下的我实在没有办法,道长还有什么法器可以使用么?” 郐道长翻了翻衣兜,摇头道:“我身上除了一袋用来引火的火粉,再没有什么法器了,要不你看看我身上的裤带有没有用。” 洪都尉一阵嫌弃,“我要你的裤带干什么。” “捆人啊。” “……我们两人能不能近人家的身还两说呢。” “这位兄弟说得有道理,你们还是先接下我的剑,再研究用什么捆我吧。” 郐老道和洪都尉听到这个声音大惊失色,抬眼望去,正见那卓才负手而立,月光洒落下来,将他身影衬得更加神秘。 洪都尉不敢心存侥幸,爆发出自己的全力,猛地踏碎脚下岩石,人已经如同离弦之箭冲向卓才。他无法使用武器,又没有厉害的法术,只有玄刚劲真气或许会对卓才造成伤害。 他的速度快,天空上的星辰速度更快,在他一拳被剑丸逼退的同时,一道剑气已经落下,他无法躲避,只能运起防护罩硬抗。 前两次的剑气攻击让他有了些经验,他不再护住全身,而是积聚在胸前一小块地方。为了能够准确接下,他甚至挺起胸膛向前迎接剑气的到来。 这一次,剑气的攻击并没有对他造成伤害。 郐老道也没闲着,他将火粉扬在卓才脸上,轻磕牙齿,喷出火星点燃,形成一个人头大小的火球。 这么近的距离,卓才毫不犹豫地双手合十挥出七星剑,火球随之破灭,巨大的剑芒似乎要将这片空间割裂,洪都尉哪里能够抵挡,眼见就要命丧黄泉。 郐老道赶忙掏出一张遁地符,前扑抓住洪都尉的双脚,一起遁入地下。 七星剑剑芒势不可当,一剑几乎斩断了山峰,天空中的星辰也不落后,剑气稍后便落在刚刚郐老道站立的地方。 碎石翻滚,尘雾飘荡遮挡了双方视线。 郐老道带着洪都尉重新回到地面,他在这里休整的时候为躲避卓才追击专门留了后手,先行埋下遁地符,这时正好用上。 哪知出土之时也需要激发遁地符,需要真气外放,再次引来了天空星辰坠落剑气,两人被打得措手不及,好在洪都尉玄刚劲持久,防护罩还未消散,两人这才捡了一条命。 “我知道怎么把这该死的七星剑气消耗掉了。”郐老道经此危机,不惊反喜。 “什么办法?以我现在的情况只能再抵挡一次了。”洪都尉因为剧烈动作早已牵动了伤口,身体虚弱,体内经脉也破损严重。 “足够了,我们刚刚使用遁地符,一进一出,正好激发了两次剑气却只需要抵挡一次。”郐老道边说边掏出了八张遁地符,“等下我把天上的剑气消耗干净,最后一下就拜托洪都尉了。” “没问题。” 却见郐老道在原地放了两张符箓,又带着洪都尉在十丈远的地方放了两张,让两个地点吸引来的剑气不至于聚在一起攻击一处。 郐老道手中攥着四张遁地符,按照顺序激发,他人在两端放置符箓的位置瞬间浮现再消失。 果然将那天上的剑气引动,一起轰击下来,却完全打不到身处地下的郐老道。 等到最后一次,他在洪都尉的身边出现,天空之上最后一道剑气落下,被洪都尉用防护罩挡住。 而防护罩的出现并没有再次激发空中的星辰,如此看来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剑气相助了。 尘雾散去,卓才露出身影,他嗤笑道:“你们还真有些门道,不过耗光七星的力量已经让你们筋疲力尽了,等下你们要怎么抵挡我呢。” 第103章 铁尘剑芒 游子济看着眼前的三个阵门,随机走了进去,他挑选的正是金阵。 刚踏入金阵之中,便感觉这地方的有些压抑。 这里幻化的是夜晚时分,游子济刚一进来时有些不适应,深呼吸几下调整状态,却发现呼吸的时候仿佛有沙砾吸入肺部。 他将五识全开,果然发现了空气中存在的细小金属颗粒,要不是他灵觉异于常人,实在是发现不了。 怪不得此地金属性灵气如此浓厚,漫山遍野的全是金属灰尘,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得肺病,破阵之后先得去找郐老道看看。 游子济现在的修为已经颇为深厚,屏息闭气个把时辰还是能做到的,他初来乍到不知此阵深浅,尽量避免外界影响是最好的选择。他屏住呼吸,加快速度继续向前探索。 游子济体内真气精炼完毕,如臂使指,快速行进之时一丝一毫的真气都没有泄露,天上的星辰都没有半点反应。 走了一段路,他发现这方空间很大,不逊色与刚刚在深海中寻找雪女的感觉。好在这里是陆地,游子济又习惯了跋山涉水,这光秃秃的山脉,对他的速度丝毫没有影响。 夜空因一轮月亮而显得十分明亮,月光洒下光辉照射在没有半分植被的山脉上,染上了一层银色。有的山峰银光更盛,在夜间闪闪发光,想来便是那浓厚的金属灰尘反射的光芒。 路边到处都是插入岩石,深入地下的残剑断刀,游子济伸手抓向其中一柄残剑握把,手臂用力却没拔出来。他双手把住握把,右脚登着地面使尽全力,才将残剑拔了出来。 剑虽然出来了,却依旧有磁力牵扯,游子济运转星痕,手上的力量加强了两倍,这才稳住手中的剑。 他仔细的观察这柄残剑,见其在三份之二处断裂,埋在土里的不过一尺左右。游子济身上的本领都在一双手掌上,以他的实力,仅靠手臂的力量居然无法将其拔出,可见此处磁力之强大。 “这里似乎无法使用金属法宝?那也没关系,我向来不会使用武器,这阵法的能力对我来说却有些多此一举了。” 漫漫长路,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遇见守阵人。 游子济正要施展吹风术寻人,却突然见前方一道剑芒横斩山峰,远远望去,这剑芒大概能有三四十丈大小,威势甚是骇人。 “看样子前面发生了战斗,莫非还有其他人来闯阵?” 游子济扔下手中断剑,向着剑芒的方向飞奔过去。 …… 见强敌走近,洪都尉强提精神,不顾体内经脉破损,强行施展功法,身上刚刚愈合没多久的伤口又崩裂开来,流出鲜血。 “郐道长,你之前埋下的遁地符可以使用了,我帮你在此拖延,你尽快离开,一定要坚持到游小兄弟前来破阵。” “洪都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能抛下你不管,趁他没有动手,咱们一起遁地离开吧。” 郐老道不明白,此时正处在七星剑气释放的间隔,天上的星辰无法定位,正是施法逃脱的好机会。他们两个人又不是没有手段,哪里需要留下断后的人。 洪都尉言语急促,道:“道长不知筑基修士的厉害,听我的便好,若是浪费了机会,我们都得留在这里。” 卓才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笑道:“这大个子说的有道理,你个老牛鼻子境界太低,不知道与我的差距,留在这里连我半剑都挡不住。不过大个子说的也不全对,就算有人断后拖延,你们哪个也走不脱。” 说罢,他身上四颗剑丸微闪,发出剑气,伴有破空之声直射二人。 洪都尉挺身而出,强行运功抵挡,却见那防护罩顷刻间就被击碎,余力刺穿了洪都尉双腿双臂,他四肢吃不住力,身体软倒栽在地上。 郐老道第一时间便启动了遁地符,泥土岩石虽然变得稀软,但有些缓慢。他想起了刚才卓才所说,又见剑气凌冽,一个照面就解决了洪都尉,心知无法抵挡,情急之下,跳起身子猛跺下去,想要强行遁入地中。 “扑通。” 只听一声痛呼,郐老道脚掌酥麻,膝盖疼痛倒在地上,原来那地上早被卓才注入金属尘埃,变得和金铁一样坚硬。 卓才见两人吃了鳖心中大快,说话越发狂妄,道:“在这个空间中,任何筑基境修士都不是我的对手。” “你真会吹牛皮。” “谁?是哪个说我吹牛,有本事亮出身份,咱们比比。”卓才听到有人嘲讽,声音好像就在耳边,而他却看不到人影,心中有些烦躁。 “你若真有本事,去与你们的王大人比划比划,我没记错的话,他也是筑基修士吧。” 游子济显露身形,直面卓才。 那剑芒厉害,他刚刚还担心战斗结束太快找不到人,没想到天空上好像连珠炮一样,连着下来七道剑气,为他指明了方向,这才及时的赶了过来。 他转头对着两位朋友说道:“郐道长、洪都尉,你们怎么进阵来了。” 郐老道看到游子济过来,心下稍安说道:“一言难尽,游小哥还是先对付敌人吧,我去看看洪都尉的伤势。” 洪都尉身体疼痛,只挑了紧要的说了一句:“游兄弟,这修士一手剑气厉害,你要小心啊。” 而卓才见到是游子济过来,立马安分了许多,回道:“王大人真气雄厚,便说是玄境修士也不为过份,可不能算在内。” 游子济见卓才嘴硬,便又说道:“也不知道你在阵中如此恭维你的王大人,他会不会听到。即然他不算在内,那你也可试试能不能击败我。” 本来还很有些发怵的卓才被游子济一提醒,这才想起,此处是五行大阵之中,再加上大人赐予的七星剑,实力早已今非昔比,何须惧怕这个小子。 只见他双手紧握,七星剑芒蓄势待发。 郐老道手上治病,眼睛却还帮忙注意着,连忙提醒道:“游小哥小心,他要施展百丈剑芒了。” 百丈?不过三四十丈大小,郐道长可能是离得近,看不清楚吧。游子济想起远处看到的剑芒,觉得是郐老道为了让他谨慎而夸大了描述。 卓才见郐老道多嘴,让自己没了先手优势,心中暗恨之前没有尽快将这个聒噪的老头杀掉,于是举起剑芒竖劈,将游子济和他身后两人一起笼罩进攻击范围。 他想着,若是游子济避开了攻击,便将那两个碍事的人杀掉。若是不躲,那更好,直接将三人一起解决。 剑芒劈向游子济脑门,他自然不能躲避露出身后二人,星脉开启,掌力翻倍,他全力一击使出幻掌,以空手入白刃的手法想要接住剑芒。 卓才看到游子济的动作脸上露出狞笑,心想这一剑必定见血,从未听说有人可以肉掌接下剑芒。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脸色大变,连忙向后跃去,退回到了山脚下。 原来那剑芒不知怎的只有十几丈大小,威力就更不必说了,与之前的三十丈剑芒相去甚远。这一剑被游子济幻掌轻易隔空接住,预想中的巨大压力并没有出现。 “呃?不对呀,游小哥,他之前的剑芒的确有百丈大小。”郐老道迎着游子济质疑的目光解释道,“难道是真气不够了?” 游子济似是已经看透了卓才的虚张声势,他双手用力一扭,一双幻掌便将那剑芒撇到地面上去,斩碎岩石,击穿泥土,带起滚滚尘雾。 卓才心生不妙,双手再次合掌凝神戒备,没想到游子济已经借着尘雾贴近到他身前。 他大惊失色,连忙发出剑芒,仓促之下,他来不及调整角度,剑芒自手中而起,化作巨大光柱直刺正前方游子济的位置。 这一剑,足有四十丈大小,游子济不敢争锋,跳到一旁避开。 剑芒冲天而起,化作流星消逝在空中。 逼退敌人之后,卓才似乎觉得与游子济太近,并不安全,他赶忙又换了一个地方。 这一次他站在了峡谷中央,前后通透没有阻碍,与游子济相距颇远。 他信心大增,喊道:“我看你怎么接我下一剑。” 一旁的郐老道惊呼道:“这厮的剑法威力怎么又增强了,难道一直在循环往复?由强变弱再由弱变强?那下一剑该有百丈大小了,游小哥你要小心啊,这一剑可先躲避,下一剑再与他一决雌雄。” 那卓才这次听到郐老道的话语却没有生气,而是对游子济说道:“你应该听他的试试,他在这里已有一段时间,对这里的规则比你知道的多得多。我这百丈剑芒可不是人力所能阻拦的,不如就先避开,等第二剑时再试一次如何?” “不用这么麻烦,你也曾是我手下败将,我有什么好怕的,便试试你的本事。” 游子济似乎少年心性,被人激起傲气,竟是非要接下个剑芒不可。 卓才大喜,他本以为需要诱骗游子济第二剑再出手,此时却自动送上门来。他双手合十对准游子济,长达百丈的剑芒贯通峡谷,逸散的能量将地面、山石破坏,直接犁出一条直达对面的通道。 游子济凌然不惧,铁了心地要正面对攻,不过他似乎有些紧张,身上火焰腾起,攻击还没有临近就提前外放了三昧真火。 在场的人都以为游子济无法幸免,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他被剑芒吞噬后的样子。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卓才大惊失色。 那剑芒看似巨大,却不知为何虚得很,临近游子济的位置时,剑芒都消散于无形,没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难道他可以控制这里的阵法?”卓才心有疑窦,但发现自己还能明显地感受阵法的力量,他心下稍安,“不论这小子有什么护体之法,我全力施为,一定可以突破他的防御。” 卓才心下一狠,推着剑芒向前移动,游子济身前由三昧真火组成的无形防御再也无法阻挡这么猛烈地进攻,他直到此时才举起双手。 游子济手上彤红,其上火焰熊熊,这是他第一次全力施展三昧真火,却不是对准敌人。 他的两只手抓住剑芒,炙热的火焰直接融化了这势不可挡的攻击,剑芒比之前消散得更快了,卓才的动作就像是要将自己送到游子济身前一样。 卓才突然醒悟,恐惧的感觉重新爬上脑海,百丈剑芒都不是游子济的对手,他不敢继续进攻,撒开双手,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剑芒随之立刻消散,自其手中掉落下来的光团自行跟在他的身后离开。 修士争斗,这样毫无防备地露出后背逃跑是大忌,游子济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只见他运起劈空掌打向卓才。 正在这时,天空之上的七颗星辰终于恢复了力量,被游子济真气引动,一道剑气坠下。 游子济连连挥舞手掌,掌力破空,与天空之上的剑气相互抵消,却因为多次使用真气,又引动星辰落下了几道剑气。 他不再管卓才,站在原地,掌法护住全身,迎接落下的剑气。剑气纵横,掌力排空,两者碰撞发出一阵轰鸣,天上七星的力量再次被耗尽,进入休眠时段。 眼见卓才逃出些距离,已经无法拦下,游子济一掌隔着这么远,一掌也未必就能杀了他,于是直接使出幻掌。 一只无形的手,出现在卓才腰间,掏出一件刚刚放进去还在挣扎的光团。 卓才逃走了,游子济担心郐老道和洪都尉的安危并没有立刻追击,而是来到他们身边。 “游兄弟好本事,那剑芒的力量非一般筑基修士可以力敌,你居然能将其击散。” 郐老道妙手回春,消耗大量真气将洪都尉的伤势稳定不少,现在已无大碍。不过他自己消耗了不少,坚持不住,在一旁打坐回气。 这一次反倒是郐老道身体虚弱说不了话了。 “洪大哥谬赞了,我哪里能正面抵挡那种级别的攻击,只是因为我找到了他的弱点。” “弱点?” “没错,洪大哥知道他的剑芒为什么一会大一会小么?” “为什么,难道不是郐道长猜测的那样么?” “自然不是,你们应该有观察到,他每次出剑之后,都会换一个地方,而且所处的空间越大,他剑芒的威力就越大。所以我猜测他的剑芒是依靠这空间中的某些物质得来的,或许是我们待的地方那种物质消耗得多了,没剩多少,所以第一剑威力弱小。可巧了,我刚进这阵法之中,就看到空中到处漂浮着金属尘埃,想来就是这些东西组成了剑芒,我只要将这些金属烧光,自然就破除了他的剑芒。” “哦,原来是这样,游兄弟可比我们两个聪明多了。” 游子济不置可否,问道:“对了,洪大哥,天上降下来的剑气是什么东西?为何只发了七剑就没了动静。” 这事洪都尉倒是知道,“这剑气是被我们外放的真气引动,用来给那剑修定位用的。” “原来如此。” 游子济拿出刚刚夺来的光团,又道:“这是施展剑芒的东西,应当也是控制此阵的法宝,上面还有其主人印记,按理说破阵之后这片空间就会消失,现在没有变化,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法宝,等我烧掉它,应该就能出去了。” 游子济对烧人印记这种事早已经轻车熟路,精细地控制着三昧真火,片刻之后,光团便不再挣扎,对游子济充满了亲和感。 但空间并没有变化,他接下来却不知道怎么办了。 “洪大哥,我对法宝所知甚少,还是你研究一下这个怎么使吧,若是拿着顺手就留下来自己用。” 洪都尉有些发懵,心想你都解决不了,我怎么解决。 他将光团拿在手里,只觉手心暖洋洋的,那光团散发出亲和的感觉,让人很是舒服。 他研究了一下,就知道这法宝此时已经是无主之物,只要印上神识,就直接成了自己的宝贝。 游子济说要他来试,分明就是想要送他法宝。洪都尉心中记下游子济的恩情。 他刻上自己神识将此法宝收为己用,掌控它的一瞬间洪都尉便知道了法宝的用法,只见他高举光团,引动天上星辰震动,化作七道流星滑落,坠在光团之上。 这法宝才终于显露自己的身形,它是一柄三尺长的宝剑,剑身上镶嵌着七颗宝石,俱是金气浓厚。 洪都尉得了这般好法宝爱不释手,不停的翻看,已经想好了此事完结就回天府寺,搞一个刀剑双修的功法。 游子济见他们二人精神虽佳,却伤痕累累,便说道:“这阵还没消散,看来并不是由法宝控制,而是修士主导。你们且安心休息,有这宝剑在,未必有人敢来找你们麻烦,我去追击敌人。” …… 卓才仓皇逃窜,他不敢直接取消阵法,怕散阵之后被游子济直接抓到。 等逃出一段距离,他才拿出一套阵旗,沟通正在火阵中的好友。 二人借着五行大阵的便利能够相互串联。 “赵冀,快把阵门打开,让我进去。” 赵冀透过阵法见卓才狼狈不堪,连忙问道:“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唉,一言难尽,有人攻破了我的阵法,好在我果断逃走才暂时脱离了危险,兄弟快快救我一命。” 他二人是过命的交情,赵冀见卓才焦急,也不追问细节,开启阵法将他接引了过去。 正巧此时一阵微风拂过,带走了这段话语。 第104章 火云胄 游子济开启耳识听着风儿带回的声音,不但知晓了卓才的位置,也找到了直接去火阵的方法。 他来到阵旗之前,卓才已经进去,阵旗开启的通道缩小了不少,似乎就要消失。 游子济赶忙也钻了进去。 出了通道,空气一下子闷热了许多,落脚处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它孤零零地伫立于此,周围都是滚滚岩浆。 抬头看去,上下左右尽是石头,前方几丈远的地方,有一个洞口出现在石壁上,这方空间似乎处在地下。 却是阵旗没了赵冀做指引,将游子济随机传送到了这里。 也不知这里有多大,需要寻找多久。 游子济跳上半空,翻身踩住头顶岩壁,用力一蹬,便越过岩浆,来到石壁上的那处洞口,进去之后可以看到几个通道,他不知这些是去向哪里,于是再次施展吹风术。 清风穿过溶洞,带回了他想要的信息。 游子济边走边吹风探路,避过死胡同,少走许多弯路,一时间洞内到处都是微风,空气似乎都不再沉闷。 继续往前行了数十步,游子济缓缓停下脚步,他似乎在微风之中听到有人在对话。 …… “有七星剑在手,按理说你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怎会如此狼狈。咱们曾与那小子交过手,若是在阵外我们或许不是对手,但在阵里他拿什么和我们斗。”这声音听着粗犷,应该是赵冀。 “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换了法宝,本事较比之前强了不少,那小子自然也不会虚度时日,他的修为更加精进了。”卓才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似乎还没有平复心情。 “你的七星剑呢?”赵冀这个时候才发现卓才没有随身带着王乐贤赐予的新法宝。 “被那小子夺去了。” “什么?他竟如此厉害。”赵冀音调提高了几度,很是惊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能够破解我的剑芒,一百丈的剑芒啊,光是看着就已足够震撼人心了,他居然敢伸手去接,真是太可怕了。”卓才的声音有些懊恼和后怕。 “要是如你所说,那我可要小心了,等下你休息会儿就出阵去吧,你的剑丸被我的火阵影响,怕是发挥不出什么实力。” “好吧。等等,你这里是封闭的溶洞,怎么会有风?”突然凉爽起来的空气让卓才有些惊慌。 “兄弟你可真要好好休息一下了,一点小风而已,不要大惊小怪。” …… 游子济来到了石室的位置,这里与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热浪滚滚扑面而来,刚进来的一瞬间甚至有些窒息之感。 回想起进洞之后道路一直向下,可见这里是溶洞的最低点,难怪到处都是岩浆。只有裸露的几处石柱可以算作落脚点,也在慢慢的消融于岩浆中。 “这里就是你的领域,想靠这些岩浆阻拦我,你难道想要拼一拼站桩的功夫?”游子济望向前方坐在石椅上的赵冀,那石椅被烧得通红,也不知他烫不烫屁股。 “这的确我选择的战场,所以我让卓才先行离开了,除了我之外谁也无法适应这个空间。” 赵冀这话说的很是自负,游子济讥讽道:“你真以为这岩浆就能拦住我么。” 赵冀也不答话,似要用事实证明,他双手一扯,挥出两道火焰匹练卷向游子济。 游子济翻身躲避,还了两掌,站在了石柱上。落脚处十分狭窄,只够前脚掌放在上面。游子济不曾练过这种基础项目,第一次尝试稍有些不适应,身体歪歪扭扭站不稳。 另一边赵冀却是轻易躲过劈空掌后,稳稳地站在石柱上,显出极稳健的下盘功夫。趁游子济立足不稳,赵冀再次挥舞两道火鞭抽向游子济。 这打法与二人第一次交手时颇为相似,但此刻游子济虽然实力更强却被地形拖累,便是躲避都非常费力,更别说还手了,那赵冀却是越打越顺手。 游子济一招失了先机,便处处落后。他只得多次转换位置拖延对方的攻击节奏,被人赶得到处跑。 且不说他每次落脚前都要计算力度和方位,起跳之前还需要观察左近哪里有石柱,哪个石柱更适合,不然便要栽倒在岩浆之中。 石柱的位置并会不如他所愿出现在他需要的地方,这一番躲躲闪闪,局势反而越加危险。 赵冀则对这里的石柱位置了如指掌,只看游子济的动作便能预测他的下一步方位,提前发起攻击。 离得远了便用火鞭,离得近了便用火云掌。 他的火焰虽然已经加强过,却也难及三昧真火的强度,只是招式连绵不绝,攻击恰到好处,搅得游子济根本没有稳定出招反击的机会。 修士相拼,瞬息之间便会有几招交互,若是被人黏上,便有通天的法术也使不出来。不然游子济一个吹风术便能立刻扭转战局。 好在此处时有清风微拂,游子济抓住机会踏风而上,借力一跃直上洞顶,手指附着真火穿透石壁,整个人倒挂在上边。 这一跃却是出乎了赵冀的预料,让火鞭打向空处,一时无法收力,游子济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这之间的空隙时间说少不少,说多不多,赵冀反过身来便能继续进攻。 游子济动作果断,再吹出一口风后即刻落地。 他落在石柱之上,依旧有些不稳,赵冀火鞭抽过来,他躲避不及似要坠下悬崖,正巧刚刚吹下来的风路过,给了他一次重新调整身位的机会。 他连跳三下,速度不快,却比之前稳健了许多。 赵冀见过游子济在战斗中的恐怖进步,不敢再耽搁,施展火云掌跃起直击游子济后背。 却见游子济劈空掌掌力排空,内里是太清掌法运功轨迹,硬生生又将他摁了回去。 这掌力如此强大,让赵冀心中一慌。 “就这几天,他怎么又变强了。” 游子济终于转守为攻,趁势进掌。若无下盘限制,掌法上游子济比赵冀强出一截。如今有地形限制,赵冀倒也不怵游子济。 两人龙走蛇行,脚尖点柱,在各个石柱之间飘舞,两双火掌挥舞碰撞,火花四溅好似烟花绽放。 双方交手时间越长游子济便越熟悉这种战斗方式,渐渐的占取了上风,一掌印在赵冀胸口将其打下石柱,沉入岩浆之中。 入手处有些坚硬滑润,掌力被卸去不少,游子济敢肯定赵冀身上一定穿着护甲,实际上并没有受到很大的伤害。 不过人已经掉落岩浆之中,怎么看也不太可能活下来。 游子济四处看了看,确实没发现异样,便跳向那石椅的方向,按理来说这里应该有着出阵的通道。他蹲在椅子上,仔细翻找。 突然,身后岩浆翻涌,一道身影从中窜出,直取游子济后心。 游子济似乎早有防备,反身出掌相对,二人真气爆发震下无数碎石,滚入岩浆之中消融不见。游子济突然醒悟,连忙撤掌跳开,脚下的石椅在他离开后很快裂成几块掉落下来,露出黝黑的洞口,已经无法再站人了。 “果然还是骗不了你。”那人身上的岩浆滑落,露出了其中面孔,正是赵冀。 游子济若是第一次闯阵或许会被骗过,但他已经连闯三阵,知晓守阵人死后,阵法就会立马崩溃,所以他故意露出破绽就是为了将赵冀引诱出来。 “你还没死,看来是身上宝甲的功效。” 游子济见赵冀身上除了之前印在他胸口上的掌印,再没有被灼烧的痕迹,笃定是他法宝的防护之功。 “的确如此,也不怕告诉你,我身上这宝甲名唤火云胄,不仅可以抵挡伤害,还能避火,让我在岩浆之中畅游而不损伤分毫。” 赵冀双手一抖,缕缕火焰便汇聚在他的手上,显然这甲胄还有产生火焰的功效。 “岩浆里我都来去自如,看你这次怎么打败我。” 话音刚落,赵冀并没有直接攻击,而是潜入熔岩之下。 这正是游子济担心的地方,自己打也打不到,只能在这里被动防守。若是想引诱赵冀出手,现在恐怕也不好实现。 若易地而处,游子济也不会着急进攻,稳妥起见,还需要再做些准备。 果然,那赵冀与游子济想的一样,他沉入其中,搅动岩浆,形成一道漩涡,将一根石柱卷入其中。片刻之后,石柱便已全部融化消失。 游子济出手阻拦,可劈空掌力也只是将那岩浆打得四溅纷飞,无法真正阻止。他似乎没辙了,只能在原地干看着。 岩浆包裹的石柱越来越多,游子济落脚的地方随之变少,眼见可以移动的位置不剩多少,游子济不得不进行反击了。 他调集真气,施展出范围更大的劈空掌,足有三尺见方,穿透力虽然小了些,但阻挡岩浆还是够用了。 见游子济终于出手,赵冀赶忙御使岩浆漩涡将他围住。 但劈空掌范围颇大,一时攻不下游子济脚下的石柱,赵冀便立刻使用自身的火云胄配合控火之法,卷起大量的岩浆好似浪花,要直接淹没游子济。 控火之法游子济也会,但他一直没有使用,等的就是赵冀露脸的时刻。他手中掐诀,将那岩浆聚集成一只火龙,在其中翻江倒海,搅得此处不得安宁。 赵冀只好暂且放缓攻击游子济,先回头与游子济争夺岩浆的控制权。 游子济的控火之法甚至可以操控三昧真火,威力不弱,与赵冀的功法加法宝的双重控制抢得有来有回。 为了防止游子济偷袭,赵冀躲在岩浆之中,再加上火云胄的防御效果,他料定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他却不知道,三昧真火乃是妖怪玄境之后才能掌控的净化之火,常伴内丹左右,轻易动用不得。这等高出一个位阶的法术,火云胄未必抵挡得住。 只见游子济借着斗火的机会,将左近的岩浆都卷到别处,露出了赵冀的身形。他艺高人胆大,纵身跃下,来到赵冀身边近战,每出一掌都不离他要害。 虽然有些突然,却也在赵冀的意料之中,他没有慌乱,按照自己的设想挡下攻击,缠住游子济,若有实在防不住的攻击,就利用火云胄抵挡。 游子济此次突袭占了先手,交手过程中连续两掌都拍在赵冀的肩头。却总感觉自己的力量被卸去了大半,手掌上的火焰似乎也没有伤害到赵冀的身体,只是烧穿了外边衣物,稍微露出了点甲胄的形貌,无奈只能退回去了。 赵冀吃了不小的亏,也不敢继续纠缠。 这一番突袭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赵冀心中安定,认为游子济已经再没有了手段。 哪知游子济人上去了,幻掌也揪着赵冀的领口将其扯了上来。 赵冀挣扎了两下,便已经被扔在石柱上,游子济脚踏其胸口让他无法发力。身下只有半掌宽的石柱抵在他的后背,若不是火云胄的防御力不下,这一下子就能将他穿透。 没了岩浆的束缚,游子济也彻底放开手脚,一掌拍向赵冀的天灵盖。掌力虽被火云胄卸了一大半,却也让赵冀头晕目眩。 紧接着,三昧真火化作丝丝缕缕穿过火云胄连接的缝隙处,其中一部分突破了防线钻入他的身体。 三昧真火立时就要将他肉体化为灰烬,在这生死存亡之刻赵冀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再加上火云胄对火焰的抗性,终究会防住一部分三昧真火,他挣扎着跑向了石椅后的洞口,那里似乎联通着其他位置。 游子济紧随其后跟了上去,见他正要通过一个通风口,上面布置了阵旗,显然是要传送到下一个阵去。 可惜,火云胄只能延缓三昧真火的侵袭,根本无法隔绝,火势越发猛烈,甲胄被炼化成一滩铁水,而赵冀也只是将自己的飞灰传送了出去,灵魂长眠于此。 第四个阵门终于也被游子济攻克,在他身前就只剩下一个门户,却不知为什么,没有在这里见到郐老道和洪都尉。 第105章 杀卓才 卓才和游子济离开金阵之后,空间便即消散。郐老道和洪都尉来到了门户之前。 龙王塔塔门紧闭,他们被困在此处无法出去。 “看样子现在出不去,我们在这里休整一下吧。”郐老道见洪都尉虽然可以走动,但体内的伤势只是压制住了,并未痊愈,继续折腾下去,只会加剧伤势。反倒是他真气恢复过来,身体也已无恙。 “游兄弟和小黄都还在阵中,我们怎能在此图安逸。”洪都尉见只有他们二人,便猜到剩下两人还在闯阵。 “可是你的伤势......”郐老道还有些犹豫,却被洪都尉打断。 “无妨,我心中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能遵循心中意愿便无怨无悔。况且我手中有了七星剑,哪怕真气没有恢复,也有一定的作战能力。” 二人皆发自内心的担心阵中之人,不再婆婆妈妈,便即结伴再次闯阵。 他们进得正是五行阵中,由实力最强的洪先生所镇守的土阵。 …… 入眼处一片寂静,郐老道看向这无人的村落,以多年走江湖的经验,便知道这里一定有猫腻。 “我们先找间屋子进去看看。” 郐老道将洪都尉领进一间土坯茅房,二人翻箱倒柜的仔细查找,一开始还有些谨慎,慢慢的越发放肆起来,将屋子的一切都折腾一番,也并未发现有用的线索。 洪都尉起身便要去下一户人家的房屋,却被郐老道当场拦住。 “你干嘛拦我,咱们不是要把附近都探查一遍么。”洪都尉不解。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这么冒失的去其他地方,不是自己送死么。”郐老道解释道。 “难道郐道长想到了什么计策,快快讲与我听。” “我们就在这里待着,守株待兔。” “就在这里等着?”洪都尉以为郐老道胆子小,害怕此处隐藏的危险,便出言讥讽,“郐道长真会说笑话,若是这般,咱们还进来干什么,在阵外等着不是更安全。” 郐老道知道洪都尉误解了意思,解释道:“洪都尉不知,老道走南闯北,听说过也遇见过许多离奇的事情。就如此处,能让偌大的村庄如此寂静无人,其中定有蹊跷,不是大妖便是大祸,我们绝不可轻举妄动。” 见洪都尉面上仍有不耐,便继续劝说道:“若此阵并无破阵之人,我们冒险前去探索一旦陷入其中,还会成为游兄弟的累赘。若有破阵之人在,你听听这里半天没有动静,不是也躲了起来,就是被杀掉了。我们还是呆在这里最为稳妥。” 话刚说完,远处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两人趴着墙头望去,见稀稀拉拉的几人慢慢地向着此地走来。 “有人来了,我们埋伏在这里,等会儿抓过来一个问问这里的情况。”洪都尉兴奋地道。 郐老道却没有那么的乐观,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果然,那几人走路慢慢腾腾,半天挪不出几步。 郐老道眼睛一瞪,猛得想起眼前的怪异景象是因为什么。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活尸,此处的生灵恐怕都已丧命。” …… 卓才等在阵旗之后,专门接应赵冀。 他们二人心里清楚,游子济并不好对付,赵冀虽然对自己的火阵和火云胄信心十足,但此刻游子济已连破三阵。他不敢打包票一定可以战胜游子济,于是事先留下了后手。 可惜,他还是小瞧了游子济的实力,还未等通过阵旗就被烧死,只在最后的土阵之中留下了一些灰烬。 这一下将卓才吓得半死,他连给赵冀收尸的勇气都没有,手忙脚乱的关闭了阵旗。 但卓才依旧无法心安,如今只有最后一个阵门,游子济一定还会追到这里。 “看来只有先和洪先生汇合了。” 但阵法之中,除了守阵者有着强大但也不全面的探查能力,其他人都是两眼一抹黑,卓才自然不知道洪先生的位置。 他也不敢随意暴露自己的行迹,万一先被游子济发现就枉送了性命。 所以卓才行动谨慎,先找了一间民房进去,待了一阵才继续前进。 他远远地听到脚步声,打眼一看,正见许多活尸成群结队地向着一个方向蜂拥而过。 “洪先生的铜棺材里养着一只极厉害的僵尸,这些活尸应当也是他的手笔。至于活尸的目标也就是洪先生的对手,不用想一定是破阵之人,八成就是游子济。” 卓才想到这里,却是不敢去看热闹,连忙向着相反的方向跑了。 一路上,他见到了许多小型活尸队伍,少的三四个,多的七八个。想来是刚开始时未能赶到场的,如今都被聚集过来。 这更让卓才笃定了活尸是去围攻游子济的,于是加快脚步远离是非之地。至于洪先生是否是游子济的对手,他此时并不关心。 再往前一段距离,卓才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打斗声,他不敢暴露自己,悄悄地靠了过去。 却见两名修士正与十余只活尸战斗在一起,远处还有一小队活尸正在赶来。 卓才认得这两人,便是之前在其阵中闯阵的郐老道和洪都尉。 “哼,这两个不自量力的东西,侥幸得救了性命,竟然还敢继续闯阵。”他又见两人身上伤势未减,便是杀几只活尸也要费些力气。心中想到,“他们两人是游子济的同伴,此刻实力未复,我便杀了这两人先给我赵兄弟当祭品,以泄我心头之恨。” 说罢,偷偷摸到二人所在房屋。手中祭起剑丸,便要偷袭。 他一个资深的筑基修士,要去偷袭两个实力本就在自己之下,还受了伤的人,本应当十拿九稳。却哪里晓得,郐老道行走江湖多年,打人的本事不甚精通,但是保命的手段却是会得不少。 卓才刚刚跨过土墙,便触动了机关,远处墙角下的铁锅被绳索扯倒,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郐老道和洪都尉似乎早就商量过了,一听到这声音,立马收手不再清剿活尸,反而一齐躲入房间之中。 卓才碰到绳索的一瞬间便已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于是加快速度翻过矮墙,手中剑丸射向眼前两人。 “呲呲” 剑丸上剑气裹身,一去一回,便将二人刚才所在的位置打出一个大坑,连带着灭了两只活尸。 郐老道和洪都尉早已进屋,没有受到影响,院内的活尸们失去了他们的踪影便直接换了个目标,皆奔向卓才。 卓才哪会被这种东西挡住脚步,又发出两颗剑丸,配合攻击,如砍瓜切菜一般,将活尸斩碎。 屋内的郐老道和洪都尉趁着活尸拖延,纷纷出手偷袭。 郐老道练气级别的手段未必能造成伤害,只能逃出压箱底的东西。他将游子济给他绘制的闪电符箓掏了出来,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闪电符威力不俗,便是卓才也不敢小看,只好将剑丸护住自己全身,剑气覆盖之处与闪电相互抵消。 附近的活尸也顷刻间全部化作齑粉。 洪都尉也不客气,直接掏出了新到手的七星剑。 那七星剑虽然没有在金阵之中的无匹威力,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法宝。 其上七颗宝石发出七道剑气,连珠炮一般接连射向卓才。 卓才见洪都尉用得是自己的法宝,心中又惊又怒。 惊的是游子济竟半点看不上他的法宝,将其送人,二人真不在一个档次上。 怒的是自己的法宝被人夺取对付自己,操作手法还这么粗劣。 “这七星剑在你手中岂不蒙尘,把它还回来吧。” 剑丸再次出击,三颗剑丸抵住七道剑气,数量虽少,但威力稳占上风。 洪都尉伤势未好,真气不足,再加上法宝新得使用起来并不熟练,实在发挥不出七星剑真正的威力,直接被压制住了。 “郐道长,你的闪电符呢,快给他来两下。” “都已经用完了。” “别的符箓也行,全都拿出来用啊,我快挡不住了。” “我身上的符箓全都用完了,不过我还有其他手段。” 洪都尉听了前半句心直接沉了半截,听到后半句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余光瞟向郐老道到,却见他再解裤带,不由得满脸黑线,这是什么手段? 郐老道来不及在意两人怪异的目光,他将手中腰带一抖,化作一丈长短,“嗖”的一下飞到卓才身边,将他手脚捆缚起来。郐老道没有骗人,这腰带竟真是用来捆人的法器。 “洪都尉快动手!” 卓才心中大骇,连忙御使剑丸回削腰带,他手中剑丸使用多年,无需掐诀念咒,心意一动便可回转。 但洪都尉不会给他机会,只见七星剑之上涨起金黄色的剑芒,虽只有三尺大小,却锐气逼人。 洪都尉还觉不够,玄刚劲爆发,又将剑芒涨了一尺,且更加凝实。 他不顾自己伤势,使出全力一刺穿过卓才胸膛。 筑基境中的好手便在两个伤员的联手攻击之下殒命。 “我就说这里边有猫腻吧,这不就引出来一个,等下我们换个地方老老实实待着,等游小哥进阵之后再说。”郐老道嘴上喋喋不休,这一次洪都尉却没有反驳,只是点头。 他二人将卓才身上的法宝洗劫一空,换了一个地方。 第106章 活尸围攻 游子济来此已经有些时候了,与所有进来的人一样,他也挨家挨户地看了看。 他五识出众,倒还真发现了点什么。 每家院落的墙角似乎都有泥土翻动的痕迹,其上泥土湿润,显然时间不是太久。 而且泥土上的味道,与附近道路上飘荡的独特味道一致,有些腐臭,恐怕与僵尸有关。 他沿着气味浓厚的方向,一路走去,来到村子的中央。越往前走,那股腐朽的味道就越发明显,游子济笃定这里隐藏着许多活尸。 果然,道路两旁已有三三两两的活尸出现,而正前方的菜地上已经聚集了一大堆。 活尸对血肉很敏感,游子济不想暴露引来麻烦,悄咪咪地抵近观看,见这堆活尸蹲在菜地上,笨拙地翻找着。 “这里面难道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活尸智商不高,若没有首领指挥,只会依靠本能寻找血食,难不成地下埋了人? 游子济故意弄出些声响,将大部分活尸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随后他引着这些活尸跑开。他的施展身法速度飞快,见距离差不多了,便轻易甩开了身后的尾随的活尸,再回转过来。 菜地上,剩下几只活尸没被吸引依旧待在这里,似乎在挖掘地面。 这点活尸已经不成气候,游子济一掌便将它们轰飞出去,丧失了行动力。 解决完活尸,游子济便来到它们刚才的位置,见那里已经被捣鼓出一个小土坑。 “菜园子里面真藏了东西?” 虽然旁边就有锄头,可游子济不用那么费劲,他撤开几步,星脉开启,气贯双掌,轰向地面。 只听轰隆隆一串连响,整个菜园都陷了下去,露出了地下四通八达的地洞,惊呆了游子济。 仔细看看便明白了,应当是有人从地下逃跑了。 但仔细想想却也不对,之前郐老道与他闲聊一阵,得知小黄也进了阵,手中还有土珠,可穿透岩石遁土而行。 前四阵都没有看到小黄的踪迹,那它一定是在这里了。 可既然有土珠遁地,这地道又是谁挖的呢?难不成是追兵? 游子济掐诀对着洞口吹了口气,期待风可以带回来一些有用的消息。 等了一会儿,似乎是地洞太大了,根本没有风返回来,游子济只好连续吹了几次。 突然,身后有一阵微风袭来,吹动游子济的衣角。 他以为是有人偷袭,猛然转过身来,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原来这洞里边四通八达,不知是哪一个又连通了回来。 看样子小黄被敌人追得很狼狈,不然怎么会原路返回呢。 游子没有焦急,静静地等待着,直到第一缕带回来消息的风,他总算发现了敌人的方向。 风带回来的消息很模糊,除了挖土的声音其他的是一点也没有,不过带回来一丝气味。 游子济经过这段时间对鼻识的锻炼已经能够分辨出许多气味。 “这个味道很熟悉,很像是郡守府被袭击时,洪都尉中的尸毒。” “果然你是,洪先生。” 游子济恍然大悟,基本已经可以锁定了敌人是谁。怪不得没有说话的声音,甚至喘息的声音都没有。 毕竟小黄是利用土珠遁地而行,所过之处不会被风力覆盖,这洞应当是铜棺中的那个僵尸所挖。 这僵尸挖洞却能跟得上小黄遁地的速度,足见它的身体有多么坚硬,恐怕比一般法宝也不遑多让了,游子济暗自留心。 随着风带回来的消息越来越多,游子济反而糊涂了。 却是僵尸动作飞快,而风力回转需要许多时间,让游子济无法判断。 他索性直接将耳朵贴在地面上,探寻僵尸的踪迹。 …… “我真是倒霉呀。” “死道士,你害惨我了。” “这个倒霉玩意儿为什么一直追着我呀。” “我只是一只天真无邪的黄鼠狼,杀了我也没有什么用处。” “......” 与游子济听风所得的消息不同,小黄这边可是热闹得很,它一边跑一边乱叫,语无伦次,嘴里不停地说着些意义不明的话。 身后的怪物一直没有回应它,却一点也没耽误它继续唠叨。 有土珠的帮助,它穿行于地下的速度就是它奔跑的速度。可身后的怪人身体坚硬,力大无穷不知疲惫,一边挖隧道一边追击,还能稳稳地吊在小黄身后,让它一点不敢松懈,更别说回头反抗了。 但使用法宝是需要消耗真气的,小黄只是练气修为,哪有那么多真气供他挥霍,很快,它就感觉到自己坚持不住了。 若再待在地下,早晚还是要被抓住,看来需要换一个场地了。 小黄突然变向,不再往地底深处遁走,而是折返向上,想要脱离土地。 “噗。” 小黄的小脑袋钻出了地面,它四下仔细打量,看到了附近有几间茅屋,它二话不说,窜出地面。 泥土中已经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掌伸向它的后背,小黄吓得毛发炸起,撒腿就跑。 茅房的墙壁都是土坯,小黄手中有土珠,依旧可以穿行无阻。 可惜身后的僵尸也一样穿行无阻,它凭借着胜似金铁的肉体,撞碎土墙木梁,将挡在身前的所有建筑全部破坏,而速度却丝毫未减。 小黄依靠房屋阻挡僵尸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失败了。 它正在逃窜,那茅屋却因房梁被僵尸撞断而轰然坍塌,将两个家伙全部埋了进去。 僵尸自然不受影响,身体如同一根铁钉,穿透房屋,屹立不倒。 小黄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影响了行动。它被压在废墟之下,似乎是没有适应,它带着土珠就想往上移动。 却忘记了这里可不是地下,盖在它上边的不是茅草就是木头,根本穿不过去。 好在它反应不错,立马遁入地下,绕出了坍塌的茅屋,来到了另一处院落之中。 僵尸见它遁入地下,便已事先来到此处蹲伏,小黄正撞入他的手中。 那僵尸力量奇大,若是被它抓住恐怕就要被直接捏死。眼见危险来临,小黄却因惯性向前,无法转向。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游子济及时赶到。情势紧急,游子济全力出手,劈空掌攻击那僵尸腹部,想要将其击退。 只见僵尸抬臂一挡,它铜皮铁骨,身子连晃也没晃,就这么轻易接下。 不过它也不再对小黄动手,似乎是忌惮游子济,先行退走。 游子济赶忙过去捞起小黄,它皮毛凌乱插着茅草,看起来异常凄惨。 这一下却是中了洪先生的圈套。 整个空间突然毫无征兆地沸腾起来,每一只活尸都从四面八方冲向游子济的位置。 好在此处有房屋院落,可以迟缓它们的进攻速度。 游子济站在园中,掌随身转,将所有意图越过土墙的活尸都阻拦下来。 可是这群活尸源源不断地涌来,游子济根本无法全部防住。 很快,就有数只活尸翻墙过来,不说它们身后还有多少活尸堵在后方,便是大门前也聚集了不少活尸,它们争先恐后地冲击过来,简陋的大门很快就被冲垮,活尸们蜂拥而入。 这么多的活尸一起过来,游子济也无法继续在院子中间防守,他见门口处活尸最多,便出手阻拦。 指甲盖大小的三昧真火被游子济屈指弹出,打穿了一串四只活尸,在第五只活尸身上彻底爆发。 大门处瞬间燃起了大火,许多活尸被烧成灰烬,虽然活尸们依旧前仆后继,但怎么也突破不了正门的火场。 游子济承受攻击的压力一下子小了许多,此时只有越过围墙的那批活尸还能行动。 他带着小黄躲进屋里,只身挡在房屋门口,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手掌翻飞,好似落英缤纷,劈空掌威力颇重,那活尸的头颅被一击打碎,又或者将活尸击飞,连带着身后好几只活尸都摔倒在地,减轻压力。 可好景不长,这空间中的活尸都聚集了过来,源源不断不知什么时候结束。再者门口处的火焰也快要熄灭了。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一直没有注意的房屋上,早有许多活尸攀爬上去,站在屋顶。 这茅草屋屋顶并不怎么结实,不时有活尸从房顶摔下,整个房顶都坍塌了一半,眼看着就要步了上一间房屋的后尘。 小黄赶忙对游子济说道:“你拉着我的尾巴,我带你出去。” 游子济一下子就明白了小黄的意思,它是要土遁出去。 游子济依言伸出一只手抓住小黄的尾巴,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手上附着三昧真火,在遁入地下前一刻,火焰化作匹练挥出,不但阻拦了围攻过来的活尸,也将它们全部点燃。 片刻之后,游子济和小黄在离这里几百米远的房间内出来,而刚刚的茅草屋则在爆裂的火焰中与活尸们一起烧光。 “这些活尸突然间一起出现,应该是得到了命令。看样子那个洪先生一直就在僵尸附近,等着我露面呢。” 游子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小黄与僵尸的差距这么大,却依旧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恐怕是他进入土阵的那一刻开始,僵尸才全力追击小黄。 小黄则摊倒在一旁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来了就好了。我才不管谁在等你,我的真气已经消耗光了,可一点忙帮不上,剩下的都交给你。” 第107章 土甲铜尸 “你拿去用吧。”小黄将手中宝珠抛给游子济,“有了这宝贝,你的手段就更多变了。” 游子济接在手里,看也不看,便又扔了回去。心中苦笑,他倒是想用,可是用不明白啊。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等下若战斗激烈,你恐怕无处躲避,有了它或许能保住性命。” 小黄手忙脚乱地接过宝珠,似乎没用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世间修士还有哪个不爱法宝的?它心中感动,说道:“小哥即是好心,我便不推脱了,你的恩情我会一直记住。” 它天性话多,还要再说几句,院子外边却传来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它的话语。 “若是土珠在你的手里,你们两个或许都有机会逃脱,若是给了它,你们却是谁也跑不了,你现在还决定将宝珠给这个小东西么?” 小黄最讨厌别人打断它的说话,刚要张嘴大骂,却被游子济护在身后。 从有些熟悉的说话声音再结合那越来越重的尸气味,基本可以断定是洪先生来了。至于他话中的含义,恐怕已经将僵尸埋伏在附近,等与游子济动手之后,立马偷袭小黄,作为人质。 “你反应很快,可是你真能护住它么。” 这话果然暴露了他的目的,游子济越发谨慎起来。 小黄也突然明白了什么,不敢再造次。 门外之人也不藏头遮面,保持神秘,袖袍轻挥,那布帛虽柔软,但劲力刚猛,大门遭受攻击猛然破散,四分五裂,露出了他的形貌。 木屑纷飞,掩盖着其中的木刺射到游子济面前,被他一掌震飞轻松抵御。 眼前之人身体瘦高,面色青黑,颌下三绺长须,手指骨长而粗大,看起来非常有力。一副教书先生的打扮,却因为面上阴鸷显得格外的凶狠,没有半点书卷气。 此人正是洪先生,他身后背着一具铜棺,但游子济知道那里边的僵尸早就已经出来了。 他全力调用自己的五识四散开来,观察着周围的事物是否有异样,希望可以提前找出僵尸的位置。 突然,游子济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真是神经过头了,洪先生的僵尸怎么会偷袭小黄呢,直接解决自己不是更好。 洪先生见游子济突然放松下来,不再疑神疑鬼,表情有些怪异,问道:“你又怎么确定了,我的目标不是那个小家伙。” 小黄已经被僵尸追麻了,一想到僵尸就异常紧张,不然以它的性格,洪先生嘴中多次蔑视的小家伙一定要嘲讽他一顿不可。 游子济说道:“我自然无法确定你会不会攻击小黄,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怕我突然攻击你,所以你一定会让僵尸守护在你身边。” “哈哈哈,我会怕你?”洪先生发出哂笑,语气中带着轻蔑。 “上次在山匪窝里第一次见到你,便听你喊道‘三昧真火!’,可见你非常忌惮。你打开门进来之后便一动不动,与我始终保持距离,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想。” “你说的没错,不过还好我已经找到了可以克制你三昧真火的手段。”洪先生坦然承认。 说罢,那僵尸从他前方的土里钻了出来。 其身材高大,全身都泛着黄铜的光泽,显然已经成为铜尸了。 “我师父已经进阶为铜尸,此刻你的三昧真火未必有多大效用。你连破四阵,也算是一身好本领。我便留你一条全尸,做我的僵尸原材。” 游子济心底一阵恶寒,又想到此人甚至将自己的师父都做成了僵尸,所说的话语倒也符合他的形象。 “洪先生的行为真是狠毒,不知有多少人遭了你的毒手。” “呵呵呵,一般人可没有你这待遇,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出来好僵尸的。” 双方不再废话,游子济上前一掌推出,想要试试铜尸的斤两,刚才救下小黄时两者距离太远,劈空掌掌力未必还剩下多少,游子济心中也没底。 这一次,他施展太清掌诀窍,全力一掌印在铜尸胸膛上。 铜尸似乎有些迟钝没有反应过来,并没有防御动作,但游子济马上就知道它为什么不防御了。一道游子济没有注意到的土黄色光芒一闪而逝,挡住了太清掌力,并反震回去。 游子济的肉掌如同碰到了铜墙铁壁,不仅没有撼动对方,反而被反震之力震得手臂发麻。 他赶忙抽身后撤,可惜,人家并不同意。铜尸伸出手掌,动作看起来僵硬缓慢,但在游子济的眼里却快若闪电,根本无法闪避。 游子济的胳膊被铜尸轻易抓在手里,手指紧握箍紧,好似一把钳子,若不是游子济体内真气瞬间顶住,这手腕便当场废掉了,至于脱身更是想也别想。 若是这样下去,游子济便危险了,他连忙拳打脚踢,却依旧撼动不了铜尸分毫。 他见铜尸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无法躲避的感觉又浮上心头,哪里还敢继续耽搁。 他不去管铜尸是什么动作,而是专注于自己的行动,哪怕另一只手腕也被拿住,也不能停止动作。 游子济脚步踏上铜尸的胸膛,绞住他的脖颈,真气爆发借用全身的力量扭动,将铜尸放倒在地。 轰。 铜尸庞大厚重的身体无法控制平衡倒在地上,震得院内尘土飞扬,但游子济依旧没有脱离危险,他接连翻滚,带着铜尸滚动。 虽然没有对铜尸造成实际性的伤害,却也阻止了它的下一步动作,成功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游子济跳出战圈,这一次,他不再靠近距离与铜尸战斗,而是在几丈之外,用劈空攻击,似乎希望借此阻止铜尸站起身子。 按理说,僵尸之所以叫僵尸便是因为身体僵硬,关节难以活动,如这般倒地,没有其他人帮忙,想要起身必须要耗费大量的功夫。 便是有洪先生在铜尸身后施法咒下相帮,那僵尸也是直愣愣地起身,有劈空掌阻拦,也不会那么容易。 谁知这铜尸已颇有灵智,身上更是与普通僵尸不同,灵活许多,它居然当场表演了一个僵硬怪异的驴打滚,躲过了游子济的拦截,手掌撑地翻身站起。 随后紧追游子济过来。 游子济边打边撤,不多时已经被逼入房间之中。 铜尸坚硬无比,刀枪不入,土墙木门对它来说如同豆腐,没有阻碍,反而是游子济在屋子里受阻,躲避的空间越来越小。 游子济无奈飞身而起,一掌劈开房顶,顺势跃回院中。 铜尸就没那么麻烦直接撞破土墙追了过来。 游子济很清楚,升级后的劈空掌也无法击退铜尸,索性不再隔空发掌,而是再次主动上前缠斗。 他身法灵活,招式精妙,铜尸想要抓住他的身体非常费事,再加上时刻腾挪转换位置,让铜尸那诡异的无法躲避的招式无法施展。 除此之外游子济为了能够破防,手掌之上附着三昧真火,一个照面,铜尸身上就已经被拍了三掌。 三昧真火灼烧铜尸表皮,却被突然浮现出的土黄色铠甲抵挡,最后虽然破碎却也消耗了小部分的真火,剩下的根本无法突破铜尸的表皮防御。 游子济从进阵之后便一直纳闷,似乎没见这土阵对洪先生有什么增幅。 而眼前一闪而逝的土黄色铠甲告诉了游子济答案,土阵的能量都已经聚集在铜尸身上形成了一层保护层。每次受到攻击便可以挡住一部分,当然也可以帮助抵挡三昧真火。 土主生金,次克火,这一番安排,不仅克制游子济的火焰,还对铜尸有所增幅,真是厉害。 怪不得游子济的掌法甚至无法撼动铜尸的身形,这土阵就是洪先生专门为他游子济设计的。 阵法力量的运用虽然很厉害,但若是一直拿三昧真火灼烧煅炼,游子济有自信可以将铜尸炼化,可惜铜尸怎么会站着不动任他灼烧呢,他没有那个机会。 游子济知道再这么下去哪怕对方不动手,自己也会因为无法对铜尸造成伤害而被耗尽真气。 他不甘心如此,再次出掌攻击铜尸,碰到铜尸身上的土甲后,掌力反转到他的身上。 但游子济事先早有准备,这一次出掌,只有三分力攻击,留了七分力防守,挡住土甲的反击之后,二次出掌,终于突破了土甲,将肉掌印在铜尸身上,打得它倒退几步。 游子济大喜,即已知道怎么对付土甲,他也不客气。 将三昧真火全部融入手掌之中,大量的三昧真火被他积蓄在手里,一双手变得彤红而且透明,可以清晰地看到手中的骨骼、经脉,从手掌到小臂好像琉璃制成,晶莹剔透。 周围的空气都因为他手上极高的温度而扭曲,手掌触碰到岩石的时候可以直接将其融化。 而游子济每每出手,都先破土甲,再以琉璃火掌击中僵尸的关节,以及其身为人类时的各处死穴。 可哪怕这样的温度,打在铜尸身上依旧没有明显反应,难道这铜尸真的已经免疫了三昧真火? 第108章 无法祛除的尸毒 高强度的持续进攻,让游子济的身体突然有些乏力,感觉有些跟不上战斗的变化,他赶忙收缩手上三昧真火的力量。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眼睛里的一切事物都变得飞快,自己却怎么也跟不上。” 洪先生戏谑的声音在游子济耳边响起。 游子济心中一惊,“是你下了毒?” 随后转身看向小黄,它果然也已经中毒,身体摇摇欲坠,最终实在支撑不住,晕倒在地上,身上似乎有黑气萦绕不散,显然是中毒深了。可游子济自身难保,却是无法救援它了。 “不错,我的尸毒可是个好东西啊,想当年我修行时曾被师父喂服此尸毒,降低了反应能力。在这种状态下修行训练,事半功倍,我能有如今的成就,可多亏了这宝贝呀。小兄弟若安然度过此难实力必然会有大进步,不过我不会让你如愿就是了。” 游子济低头不语,他的三昧真火可是毒物的克星,有了它自己无需担忧。 可是他早就催动火焰,为什么没有反应呢,游子济的心里突然有些发慌。 洪先生知道游子济暗地里做什么,笑道:“别费力气了,你解不了毒,便是号称天下第一净化之能的三昧真火也无法清除它,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每时每刻都在中毒。” 这里到处都是毒素?游子济并不相信洪先生的鬼话,不然只需屏住呼吸,便不会再中毒了。 可当他屏住呼吸之后,依旧没有正向效果,这尸毒一定有神异之处,能够躲避他体内真火熔炉的焚烧。 难道此毒的运作原理正好钻了三昧真火的空子?是神魂?血脉?还是真气?游子济还要仔细想想。 他需要拖延一些时间。 “你是什么时候放的毒。” 见游子济发问,洪先生似乎是为了炫耀,并未让铜尸继续攻击他,而是好整以暇的回复道: “在你被活尸群围攻的时候,你不会真以为我御使那些活尸攻击你,只是为了消耗你的体力?你把我想得太简单了。” 游子济听到洪先生的解答,赶忙转头看向小黄,如果他是在群尸围攻的时候中的毒,那小黄被追击那么久,是在什么时候中的毒? 洪先生见游子济望向小黄,提出了善意的建议,“你还是不要管它了,他被我的铜尸追击许久,早就被尸毒侵染,什么时候发作只是我的一念之间,你想救他还不如杀了我更容易。” 等等,游子济心中一怔,洪先生还能控制毒素的发作时间?难道这毒素可以被是远程操控?小黄并未与洪先生有过接触,想必只有神识的力量才能做到隔空准确控制毒素发作。这毒素与神识有关? 游子济运起基础功法,开始搜索仔细体内毒素,并将重点放到了神魂之上。 这基础功法,如名字所述,真的是非常基础的功法。 游子济游荡江湖这么久,按说市面上不乏高阶的功法,早在大面湖的时候游子济其实就可以换一个更强力的功法,但他却并没有这么做。 便是因为这从村子中学来的功法虽然各方面都很平庸,但厉害之处就在于很全面,无论是伤人、防御、疗伤都可以,虽然效果不是很强力。 就像抵御他人的进攻,按此功法特质,若不主动防御,真气自主防护之能最多可以挡住十分之一,剩下的十分之九才会攻进体内,于经脉中肆虐造成内伤。 如果主动运功抵挡,会出现什么结果就看对方与游子济的实力差距了。 抵御毒素这种功效自然也有,但以此功法自主防御的能力,游子济神识中毒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游子济在一旁埋头苦干,铜尸和洪先生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让游子济的提防,显得有些滑稽无用。 洪先生似乎真的不在意他运功祛毒,竟就这么安心地等着,似乎成竹在胸。 游子济也不客气,你不阻止,那我就直接祛毒了。 只见他以真气封闭自身毛孔,隔绝了外部毒素再次侵入身体的可能。他不再相信真火熔炉的自我防御,主动运功将体内残留的毒素一扫而空,紧接着全力搜索神魂深处可能隐藏的毒素。 一番折腾过后,却未见半点尸毒在体内囤积。没有毒素,那游子济为什么依旧行动迟缓?游子济被这诡异的现象搞得不知所措。 一旁的洪先生却依旧老神在在,他自以为游子济是以三昧真火祛毒。但三昧真火虽然厉害,却总有穷尽,一旦三昧真火消耗殆尽,那他和他的铜尸便没有什么可惧怕的了。 不过现在还不知道游子济体内还剩下多少三昧真火,需要些手段测试一下。 只见洪先生拿出一张符箓点燃,村子里早已全部聚集过来的活尸们得到命令,一起攻向游子济。 它们每个身上都带着尸毒,游子济不敢怠慢,停止自己的运功和思索,直接以三昧真火化作火雾焚烧,将活尸与尸毒一起燃尽。 这正是洪先生最想看到的情况,游子济的三昧真火消耗得越多越好。 洪先生手中掐诀,这群活尸们进攻得越发凶猛了。 活尸们飞扑过来,游子济虽然身体迟钝但脑子却非常灵活,以他的武斗经验,可提前许久预判活尸僵硬简单的动作,随后一一闪过。 但活尸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躲过几次后,继续冲上来的活尸已经是之前的两倍,并且之前被闪过的活尸也重新回转过来。 它们似乎想将游子济压在尸山人海之下。 游子济不能坐以待毙,他双掌迸出火花,护住周身,活尸果然被三昧真火吓住纷纷后退,攻势减缓,游子济总算舒了口气。 那铜尸也终于不在一旁看热闹,他虽然忌惮三昧真火,但还没到害怕的程度。他大大咧咧地上前,一把抓向游子济肩头。 这一下来势迅猛,游子济哪怕预判出来,身体迟钝也不好躲避,只得加大火力,将自己变成如刺猬一般,便让铜尸得手之后也不会好受。 这一下,火光冲天,热浪滚滚,看起来凶猛异常,却火焰虚弱,明显后劲儿不足。 洪先生手掌一握,心中大喜。 “这三昧真火就快耗光了,看你之后拿什么与我斗。等我再给你加把劲。” 只见他袖袍一抖,从中甩出一根令旗。旗杆是用阴沉木打磨,旗面是黑底金边的绸缎制成,三条边紧靠着金纹的位置上,绣着简易龙纹,两面都写着大大的令字。 这令旗一出,整个活尸群行动一滞,身体的本能驱使着他们去反身朝拜,眼见这尸潮似乎马上便要倒戈了。 那边洪先生把令旗一挥,群尸行动立止,没了多余的动作。再一指,群尸的目光便都落在游子济身上,这般动作看起来像极了训练有素的军队。 这种强烈的压迫感让游子济感到不妙。 果然,随着令旗挥舞,活尸再次围攻上来。而游子济色厉内荏的三昧真火已经无法再恐吓它们后退。 这还没完,活尸们一旦靠近游子济身边也不缠斗,而是直接扑向他的身体轰然爆开,化作一摊血雾,其上尸毒全面爆发,几只过后,不仅空气中到处都是黑色的血雾,地下也因血雾聚集形成血浆,将这片区域变成死地。 这种环境下,游子济就算屏蔽五识,封住了全身毛孔,也未必可以挡得住毒素入侵。 无奈只能继续放火焚烧,火雾弥漫,红彤彤的火光将此地映得彤红,更添妖异之感。那血浆虽然被火雾蒸发,尸毒失活,但后边还有源源不断的活尸继续往他身上猛扑,他身上的火焰锋芒肉眼可见地萎缩下去。 游子济身体中毒还未查清源头,本不敢随意有大动作,怕尸毒流入血脉之中,加重伤势。 但现在情况危急,他一刻也不敢耽搁,抄起小黄,纵身一跃便要脱离包围。 周围的活尸不想放过他,混乱中一个踩一个,搭起人台。同一时刻,便有七八只枯手抓向游子济脚踝,游子济运气出掌,将它们逼退。 等再落地时,身体虚浮,脚下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铜尸飞身靠近,堵住了他身后逃跑的方向。 洪先生的意图很明显,自己能不出手就不出手,靠着活尸当炮灰将游子济耗死最划算不过了。 此等危急时刻,后方有铜尸在围堵,前方有活尸群进攻,游子济却突然有了明悟。 三昧真火对应人体的精气神三宝,除非本人的意愿,不然很难被外界侵蚀,如果这尸毒真的有这种逆天能力,可以同化一个人的精神,让游子济所有的手段都检查不出来,那洪先生的修为成就绝不止如此。 游子济哈哈一笑,道:“洪先生不像个教书先生,倒像是个骗人精。” 洪先生没有回答,既没有轻蔑的否认,也没有被揭穿的愤怒,只是淡淡地看着游子济,仿佛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游子济继续说道:“从一开始,我就被洪先生给骗了。尸毒是真的,我中毒也是真的,但是,无法驱除的毒素却是你的谎言。” “呵呵,小兄弟说笑了,既然你说毒素已经祛除了,那为什么还手脚发软,反应迟钝,不应该龙精虎猛,然后大开杀戒,把我们一网打尽么。” 游子济忽略了他的嘲讽,道:“这就是关键所在了,这其实根本不是毒素的效果,而是你的法术手段。” 第109章 破甲焚尸 迎着洪先生似笑非笑的表情,游子济继续说道: “我每次移动位置后,你的铜尸都会跟随移动到我的身边,可见这法术便是以它为媒介释放。” “你的想法很有趣,但这并不能说明你没有中毒。”洪先生依旧在否认。 “你说的不错,可就在刚才我突破群尸之后,身体迟钝的感觉就突然消失不见了,紧接着你就将铜尸呼唤过来堵住我的后路,随后周围又凝滞起来,我再次行动迟缓。” “你有什么根据么?足以证明是铜尸造成的影响,而不是其他的问题。” “我刚与铜尸战斗的时候,便经历过同样的深陷泥潭的感觉,那时只要被铜尸锁定便会生效,所以我才选择缠斗。但你很聪明,并未第一时间就将这法术使用到极致,反而是等我缠斗一段时间之后才将束缚的力量突然猛涨,让我无法适应。接下来你便利用话术误导我,再向小黄施毒,让我以为自己已经身中奇毒无法祛除。” 说到这里游子济语气一缓,玩味地道:“洪先生真是好演技啊。” 洪先生仔细听完游子济的分析,忍不住夸赞道: “你的观察力很敏锐,那你不妨猜猜看,我为什么非要做得这么麻烦?” 游子济看着再次围上来的活尸群,里三层外三层,却是不好再跳出包围圈了。可见他在这里说话拖延时间的同时,洪先生也没有闲着。 “你是想耗光我的三昧真火,才有把握无伤击败我。” 洪先生忍不住拍掌喝彩道:“你果然聪明,只是不知这么短的时间,你又能积蓄多少三昧真火,够不够你支撑到逃出去呢。” 游子济先将小黄放到脚边,站起身子道:“那就看洪先生你给不给机会了。” “放心,我是不会给你翻盘机会的,等你过了我的活尸群,还有我的师父和我挡在前面,你必死无疑。” 说罢,洪先生动作迅速,退到尸群后边,不给游子济半点偷袭的机会,哪怕他心中知道游子济根本无法短时间内杀掉他。 尸群按照洪先生的令旗指挥全体突击,铜尸继续在外围掠阵。 游子济既已知道了铜尸在后边会影响他的行动,便更加谨慎了。 一开始游子济还不知道这如坠入泥潭一样的束缚力量是怎么来的,经过刚才的分析,他已经大致猜到,是土阵赋予的力量。 这土阵中的力量不仅在铜尸身上构成了一副能量土甲,剩余的更多的力量全被用来限制游子济的速度和行动。 所以这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毒素,单纯只是行动被限制了而已。 经过洪先生的布阵,这一次攻上来的活尸们不再一拥而上,而是一小队一小队的分梯次进攻,避免被游子济的三昧真火焚烧一大片。 但它们毕竟只是游尸,哪怕有令旗指引控制,也无法达到人类那种程度的执行力。一队七八只明明一起进攻,可等他们跑出几步,队形便又混乱不堪,前后相差好几个身位。 游子济身上火焰腾空,便将前面靠得近的几只一起点燃,它们还没等走到游子济的身边便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 而剩下的活尸动作简单,相互之间距离颇远没有配合,被游子济提前预判走位,或是抓住手臂,或是摁住胸口,火舌吞吐,便将其肉体和尸毒化为飞灰。 这一番操作下来,游子济非常容易地将此次攻势化作无形。 洪先生虽断定游子济是强弩之末,没剩多少火焰,但依旧不会放松对游子济的攻势。 他令旗一挥,尸群再次出击,这一次却是两队活尸一起行动。 活尸聚堆,正是个好靶子,游子济正要放火,却见对方行动诡异,恐有隐藏手段,连忙收手防护己身。 果然,其中一队活尸出现变故,在进攻的半途便被洪先生控制自爆,化作毒雾飘荡过来,这么远的距离,游子济却是无法提前阻拦尸毒爆发了。 虽然如此,游子济依旧有办法,他施展法诀,吹出狂风,席卷了周遭街道,将毒雾吹返回去。 这附近经过活尸的肆虐,空气中多少遗留了一些尸毒。此前游子济为了隔绝与尸毒的接触,封闭了五识、毛孔,这下吸气吹风,反倒是将空气中游离的毒素吸入体内。 游子济心中急迫,赶忙内视己身,希望可以看到感染尸毒的过程。 哪知这仔细一看,便发现了端倪。尸毒入体之后并没感染什么位置,与游子济想象中的影响神魂的奇异功效更是相差甚远。 而尸毒真正的功效是什么,游子济也不知道,因为尸毒直接被他体内的真火熔炉给消灭掉了,这个过程实在是过于简单和快速,一点涟漪也不曾溅起,怪不得游子济之前没有察觉,怎么也找不到与毒素的位置。 游子济之前只是猜测,现在他的想法得到了印证,果然不是尸毒的影响,便无需束手束脚,这点毒素算不了什么。 他想到此处,动作突然凌厉起来,场上的态势陡然一变,游子济由守转攻,开始主动出招,片刻之后,这两队活尸也无功而返。 洪先生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心中不解为何游子济突然变得如此凶猛,赶忙让铜尸入场帮助活尸围攻,顺便加重对游子济的束缚。 这样一来,游子济压力剧增,他动作越发迟缓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不得已使用一些针对铜尸同归于尽的打法,却被铜尸随手抓起的活尸充当盾牌,挡了过去。 游子济身前的空间被进一步压缩,可操作的机会越来越少,他无奈将小黄再次捞到手中,避免它受到伤害。 当他的将手碰向小黄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全身似乎都轻快了许多,等将它抱在怀里之后,游子济确认这种感觉是真的。 铜尸对他的束缚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游子济恢复了从前身轻如燕的状态。 这突发的情况虽然奇怪,却让游子济感到似曾相识,猛地想起刚刚第一次带着小黄跃出包围圈时,他就有如此感觉,不过那时情况紧急,落地之后便将它放下了,反而没有留意到这种情况。 至于为什么带着小黄有这种功效,游子济思考后得出了结论。 因为小黄身上有土珠,佩戴土珠之后可以在泥土岩石中畅通无阻,怪不得常师兄安排小黄来土阵之中,他早就预料到这些了吧。 那为什么洪先生会不阻止自己拿这个宝物呢,他明明有好几次机会抢走法宝。况且他还说过,游子济带着宝珠才有机会逃走,他显然是知道宝珠的功效。 游子济来不及思考这么多,他将小黄身上的包裹解开,再用其包住小黄,斜着绑在自己的胸口上,这样一来便可以一直白嫖宝珠的能力了。 果然宝珠带在身上,自动生效,虽然无法遁土穿墙,但抵消土阵束缚的效果刚刚好。 游子济不再犹豫,一口气前冲便要突破活尸群的包围。 群尸立马填上位置,堵住游子济前进的方向,一点缝隙也不留。 铜尸也抢上前来,哪怕没有土阵的限制,它也是个难缠的对手。 好在游子济并不需要与它硬碰硬,每次与铜尸交手都一触即溃,顺便借着它的力量冲破阻碍。 游子济一手护住胸前,一手对敌,他掌法翻飞,人影飘忽,硬生生连打带挤地开出了一条通道。 洪先生见游子济龙精虎猛,势不可挡,便将临近的活尸全部引爆,靠爆炸的威力减缓游子济的速度,顺便清空街道,再派远处的活尸上前填补位置,重新封锁游子济的路线。 游子济的身形飘忽不定,再有尸毒弥漫遮挡了视线,若不是活尸们是利用人的生气锁定位置,早就跟丢了。 攻击的方向虽然可以确认,但游子济行进速度太快,洪先生不得不引爆更多的活尸,一时间黑雾遮天蔽日,碰撞声不绝于耳。铜尸紧随其后,与游子济接触战斗,每次跃起再落地后产生的震荡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寂静的村庄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若是没看到场景,只是听声音,好像在燃放爆竹烟花,举行盛大的集会。 游子济见前方活尸群好像没有穷尽,便转换了方位,踏向墙壁借力,飞身而出,终于越过了包围圈。 此刻游子济如鱼入大海,再难困住,洪先生却依旧很有自信,这在于他对游子济设下了一个巨大的圈套。 土珠拥有控制泥土的能力,这一点游子济早就见识过了,遁地之能也是从这能力拓展出来的。 那土珠的能力是谁赐予的呢?自然不是炼器师赋予的。 五行宝珠曾经如它们的赝品一样,只是普通的宝珠,没有任何奇异之处。它们都被龙王塔上的五行大阵常年滋养,才有了各种异能。 换而言之,五行宝珠已经成为了五行大阵的一部分,它们是一体的。 哪怕现在龙王塔上正有一颗土珠,也依旧无法抹灭小黄手中这颗土珠与阵法的关联。 并且从大阵与宝珠的联系看,阵法是要优于宝珠的。所以游子济一旦使用土珠便会被土阵同化,想逃也逃不掉,到时候就会变成待宰的羔羊。 “你不会觉得这样就可以成功逃脱了吧,没了三昧真火,我看你还有什么能力与我相斗。” 从一开始,洪先生就一直在展现土阵的能力,再加上他言语的引导,他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认为使用土珠是一个不错的选项。 但很可惜的是,洪先生并不了解游子济,他不知道游子济是个使用法宝的白痴,也不知道游子济有了真火熔炉之后,生命不绝,火焰不熄。 “逃脱?洪先生真会说笑,我是来破阵的,可不是过来你这拜访待一会儿便走。况且你这么热情地招待我,我也要回赠你呀。” 洪先生听到这话先是一怔,接着便阴狠起来。他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是个死脑筋,愣是一点提示都没注意到么?不过没关系,三昧真火想必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便让他见识一下铜尸的厉害。 铜尸金刚不坏,不惧刀砍火烧,若不是游子济的三昧真火更加高级,他本不需要留下如此多的陷阱,直接莽上去就可以了。 游子济也终于要见识到铜尸的全部实力了。 这铜尸原本就是洪先生的师父,他们师门修行时自有炼体的法门,为的就是身死之后,弟子可以拥有一具极佳的尸体用来制作僵尸,毕竟适合做成僵尸的厉害修行者很难遇见,而且遇见了也未必打得过。 他们每日炼体之时都需要用特殊的药物浸泡,才能恢复自身的暗伤,将死气与自身完美融合。洪先生的青黑色面庞便是炼体之法的后遗症。 而一般修行者的尸体只能做成铁尸,很难达到他师父的体质达到铜尸级别。作为专门用来给炼尸做准备的身体,自然有许多奇异之处。 比如现在,铜尸正在使用生前的武学进攻游子济,那青黑色干枯的手掌摆成爪状,每爪抓出都会发出破空之声,很明显招式之间包含了罡劲,破甲穿石轻而易举。 这哪里是与僵尸战斗,分明是与一个炼体有成的修士战斗。 其爪法再配合铜尸身上的死气,尸毒,让人望而生畏,又比炼体修士更加难缠。 铜尸出招凌厉,身上坚硬又有土甲,游子济难撄其锋,只能且战且退。 眼看形势一片大好,洪先生却不敢放松,他可记着刚才游子济对他说过要回礼的话,游子济一定还有后手,要将其一把压死才好。 他将控尸令旗往地上一插,手中掐诀,念念有词,好似在做仪式。丝丝缕缕的黑色地气便浮现出来,在令旗周围织成了一件没有实体的黑色纱衣。 纱衣织成之后可自主浮起移动,洪先生趁势伸手一指,那纱衣好像得到了命令,化作黑色匹练坠入战场之中。 游子济不知这是何物,恐有危机,提前跳开。 却见其化作黑色纱衣披在铜尸身上,随后隐去自己的存在,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游子济知道,这一定是又给铜尸增加了特殊的能力。 却不知是加快了速度,又或是增加了力量。 游子济谨慎试探了几下,并未发现异样,铜尸已被他招惹攻上前来,他只好继续与铜尸缠斗,心中却有了提防。 他们两个好似武学大师一般,一刚一柔,出招拆招,游子济将精力全部放在铜尸身上,却无法再注意洪先生的动作。 洪先生的仪式还没有完成,他将自己手心划破,滴出鲜血落在令旗之上。摇头晃脑,手舞足蹈,继续完成着仪式。 过了一阵,他双眼猛地瞪圆射出凶光,双手一合,暗喝:“七星倒斗!生死转换!” 洪先生的仪式完成,场中立马出现了变故。 本已经隐去存在的黑纱再次出现,游子济知道不妙,连忙退后想要离开,却不知何时已被黑纱堵住了去路,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束缚了身体却无法反抗。 铜尸身上突然变得漆黑,其上有七点星光闪烁,与七星剑上的类似,都是北斗七星的模样,不过两者身上的灵气天差地别。 一股浓厚的死气自铜尸身上散发出来,充斥着黑纱控制的整个空间。 这其中只有游子济一个活物,他的生气成为了这一片死域中唯一的明灯。 突然,铜尸身上雕刻的北斗七星调转,上下颠倒,生气死气开始互换。 强大的拉扯力并不像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中的力量,让游子济难以抗衡。 生气被一点点牵扯出来,眼看就要进入铜尸身体之中,游子济心情总算平复安稳下来。 他谨守自身,精气神三宝在真火熔炉的坐镇下逐渐稳固下来。 当他的心平静下来,所谓的死气和异空间的拉扯力似乎都已不复存在,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撼动他。 洪先生只看到场中一阵红色霞光刺破黑纱的封锁,那方空间中所有的力量风暴都稳定下来,他惊呼道:“不漏之体?怎么可能,他才多大年纪,居然已有玄境的根基。” 洪先生所设的仪式,并不是什么对敌的手段,而是他门派传承中,远古神留下的修炼之法,可以让修行者体验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这种手段对于筑基境以下的修士而言是无法抗衡的杀人利器,这个阶段的修行者既没有修心,也没有将身体内外融为一体,中者必死。 但如眼前游子济达到的这等境界,便可无忧。洪先生第一次没有信心,他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却说在黑纱死域中游子济抵挡尚且有些艰难,那他胸口处的小黄就更别提了。 生气一早就被卷走,换了一身死气过来。 游子济不漏之体初现神威,突然福至心灵,趁着仪式还未结束,将体内的三昧真火注入小黄体内,帮其驱赶死气,梳理经脉。 最终在其丹田的位置留下了一颗三昧真火的种子,将其精气神固定住,不再泄漏。 这一番折腾不仅将小黄体内的尸毒清空,还清除了它体内杂质,再有三昧真火常驻丹田,以后的修行将事半功倍。 这仪式是正反逆转,死气离开之后,生气自然就会恢复。 小黄悠悠醒转,“我这是怎么了,我好像做了个梦。等等,我为什么在你的怀里。” “游小哥,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虽然皮毛柔顺亮丽,让人忍不住想抚摸,你也不能趁黄之危,在我昏迷的时候侵犯我。” 游子济脸上一阵青红变幻,忍住了将它重新投入死气之中。 “你还是检查一下身体吧,对你有好处。” “检查身体?”小黄立马跳出游子济的怀抱,“你这个禽兽,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游子济当场屏蔽了耳识,不再理会小黄。 接下来,他要专心对付铜尸了。 算算时间,他留下的手段也快要见效了。 洪先生看到游子济毫发无损地走了出来,已经心生退意,但他是五行阵中硕果仅存的最后一阵,如果逃走那外界王乐贤的五行大阵就立马出了纰漏,到时候王乐贤失败他也没有活路,只能再坚持一下了,也不知王乐贤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外敌。 他很快就没有时间再去思考了,因为游子济已经攻了上来。他赶忙御使铜尸拦住游子济。至少,他的铜尸没那么容易战败。 但接下来,洪先生终于慌了神。 铜尸刀枪不入,以游子济的修为,哪怕施展自己最猛烈的攻击也未必能攻破他的防御。 但如果火焰持续的时间够久的话,铜尸的防御便抵挡不住了。 所以游子济之前将三昧真火的火种突破土甲,留在了铜尸的身体上。 他所触碰的关节穴道都已经被注入了三昧真火,持续灼烧下,关节体表处的皮肤都已经烧穿,关节也正在被摧毁。 伤害积少成多,关节一旦彻底损坏,铜尸想要逃走也已经没有机会了。 而点在特定穴道处的三昧真火正好构成了游子济所学的基础功夫的真气运行轨迹。 如此一来,从内至外铜尸全身到处都被三昧真火灼烧,已经不受控制了。 游子济来到铜尸跟前,铜尸因关节损坏无法站稳身体半跪在地与游子济齐平。 他伸出手掌罩在铜尸的头上,三昧真火自手掌处往铜尸身上蔓延。 铜尸本能地想要挣扎,却已使不出更多的力量。 其体内的三昧真火也在游子济的引动之下全面爆发。 熊熊烈火焚烧其身,将束缚在其中的灵魂、执念一并消除。 铜尸皮肤被烧穿,露出其中骨骼,再熔化。游子济手掌一直向下,直到铜尸最后全部化为灰烬,他紧握拳头,三昧真火瞬息之间消失不见。 远处突然传来了打斗之声,有剑光闪烁,正是郐老道和洪都尉他们来了,借着法宝之利,将活尸们屠戮一空。 游子济抬头看向洪先生,他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眼前的一切都没有浇灭他已经成为妄想的取胜之心。 他摆开架势,使得与铜尸一样都是他们门派中的绝技尸龙爪,手上附着有浓厚的死气,让人不想靠近。 这是最后的关卡了,游子济深吸一口气,也摆开架势,认真对待眼前的敌人。 他从外表便能看出来,洪先生也是一位厉害的体修。 “嘭!” 游子济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率先发难。 洪先生毕竟是久经战阵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到,抬肘挡住一击过后,转身使出龙爪抓向游子济的后心。 游子济反应亦不弱,在其手肘上撑起借力翻身而过,躲过了这一击。 洪先生的体质再强毕竟是人类,不如铜尸,对游子济而言没有什么压迫感,两人的动起手来相差不大。 就当游子济以为会一直这样打下去之时,洪先生突然扬起手掌在游子济眼前虚晃一下露出点点寒芒,游子济心生警兆,连忙后仰头来了个鹞子翻身。 果然,一枚银针带着剑气穿刺而过,若不是游子济闪得快,这一下便要被击穿头颅身死当场。 他暗道大意,竟天真地以为所有人都与他一样只能肉搏。 他连翻了几个跟头,拉开距离,他不知道洪先生还有几枚这样的银针。 身后的郐老道和洪都尉正好赶来,见游子济退后,两人立马上前顶上。 游子济担心他们的安危立马喊道:“小心。” 这却是他多虑了,郐老道和洪都尉可不是愣头青,游子济都被击退了,可见洪先生的本事,他们两个怎么敢真的上去纠缠。 他们二人远远站着,拿着自卓才那里缴获的法宝激发剑气朝着洪先生轰去。 洪先生早有准备,将腰间红羽扇掏出一扇,一颗大火球便撞破剑气反攻回去。 游子济赶紧施展吹风术,希望可以改变火球的方向,没想到那火球火势猛烈,被风吹得翻滚一下,便继续前进。 眼见火球临身,游子济只好全力使出劈空掌,掌力扩张到门板大小,形成一道空气墙,正面迎下这一击将三人的身体护住。 火球冲势不减,游子济使出全身力量抵住,被推得在地面滑行,好在空气墙没有崩碎,有惊无险挡住了攻击。 “这火球这么猛,好厉害的法宝!” 游子济赞叹出声,再看向洪先生处,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 五阵全部破去,众人心底都松了口气。 三人再次聚首,这一次小黄也在,游子济忐忑地解开封闭的耳识。 好在游子济的担心是多余的,郐老道和洪都尉对小黄关怀备至,让它没有功夫聒噪。 游子济环伺四周,见一处土墙上闪着光点,他走向前去,果然见那银针刺入其中。伸手取出银针仔细观摩,游子济虽然不懂法宝,但是对剑这一类东西还是很敏感的。在他的感知之中,这银针分明就是一柄飞剑,却不知为何要炼制成这样。 另一边的说话声打断了游子济的思绪。 “你们说这洪先生会逃到哪里?” “这阵法还没崩塌,总不会跑到外边吧。” “那我们要在这里找他么,咱们这里除了游小哥,谁敢独自出去寻找。” “……” “他很快就会出去的。”游子济的声音将他们全都吸引过来,“他见识过我寻人的能力,在这里躲藏是下下之策。”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便开始崩塌,洪先生果然离开了此阵。 第110章 大获全胜 龙王塔下,常运白已经掌控了局势,具象化的龙虎很轻易地就能与五行大阵的力量持平,这是必然的情况。 每一个地方的地脉,都是山川灵气的集中体现,而形成它的源头便是天时地势。 梓郡城因狂风谷的存在挡住了山中猛兽,城周百姓可以安稳度日;又因良江成为了陇北到陇南的中转站,商业繁荣百姓富饶,这两个地势造就了如今人气鼎盛的城市。 一晃百年,这座宝地所滋养出来的蛀虫,试图挖空其最后的血肉。 眼前的王乐贤自然不明白这一点,只会依葫芦画瓢,猛打猛攻。 “王大人,你还不放弃么,五阵已去其四,最后一阵也快要破掉,而你并没有能力在阵破之前击败我。” “哼!鹿死谁手还未可知,道长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王乐贤怎么会不明白常运白说的这些,只是如今骑虎难下,无论是失败还是投降他都不会有好下场,还不如搏一搏,或许能闯出一片新天地。 “要拼命了。”王乐贤口中低语,手掌紧紧握住手中的天门剑,感受着沉甸甸的重量,这其中包含着五行大阵的全部力量,脚下还有地脉通过大阵在源源不断地提供灵气,这既是他的手段,也是他的底气。 长剑高举,剑芒划破长空,蛟龙猛虎似乎被剑光所慑也退了开去。 王乐贤持剑踏空而行,追着两只地势显化的异兽猛砍过去。 蛟龙昂首高吟,响彻九霄,天地之间勃然变色,水气汇聚,云彩汹涌。太阳被乌云遮挡,天空暗淡下来。 霎时间电闪雷鸣,黑云压城。 迎着蛟龙上天的王乐贤,好像挑战天威的勇士,巨剑一撩便划开乌云,洒下光芒。 猛虎低头咆哮,声震百里,四方风起云涌,搅动乌云合拢,自上而下,携带着天威冲击过去。 王乐贤举剑相架,试图抵挡,被猛虎撞入地下。 大地破碎,尘土飞扬,但王乐贤被地脉之力守护,并未受伤,他真的挡下了这一击。 猛虎后劲不足,被王乐贤顶起,随后将门板似的巨剑横抡出去,将猛虎打得好像皮球一般翻滚不停。 王乐贤正要追击,天空之上蛟龙探爪,卡住巨剑,龙尾一扫,将王乐贤抽飞出去。 这番交手,双方打得激烈,造成的破坏也不小。 这种级别的战斗常运白也无法控制范围,他担心有百姓伤亡,主动将战场挪到空中。 常运白跳上蛟龙的头颅,冲天而起。王乐贤则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此时他心有感应,五行阵已经被破,守阵之人几乎都被游子济等人杀死,王乐贤不敢耽误时间,只能追击常运白,争取尽快取胜。 玄境修士最多只是在半空飞翔,世间只有望月境以上的高手才可以常驻高空,常运白和王乐贤二人能够在高空战斗,对修行的体悟和巨大进步是可以预见的。 可惜二人之中只有一个能够活下来。 天空上温度骤降,再加上云气聚集,更加寒冷。 蛟龙御云唤水,其中夹杂着冰雹一起飞向王乐贤,这可比雪女的小打小闹厉害多了。 王乐贤却凌然不惧,剑芒包裹全身,足以抵挡攻击。但他也不是傻子,不会顶着攻击硬上,剑锋一转,人已经换了一个方位。 那里正有猛虎蹲伏,伸出前爪一抓,上边还带有风刃,锋利无比,王乐贤不敢小觑,连忙架剑卸力。 猛虎一击打空,身体与王乐贤交错而过。 王乐贤身体灵活,正在这个档口,劈剑便要斩出,却不想猛虎也有这个想法。它身体庞大不易转向,无法爪拍口咬,却直接吼了一嗓子,这一下却是比王乐贤动作快了不少。 猛虎的吼声本就有震慑他人心神的能力,此时贴着耳朵边,那效果更是极佳。王乐贤哪怕有阵法守护也白眼一翻,栽倒下去,好在有阵法力量守护没有性命之忧。 一旁的常运白似乎上了蛟首之后便没了动静,其实是一直在等机会。 现在王乐贤突然神魂受创,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对阵法的掌控,再加上五座守护阵已破。 常运白看准时机,手中掐诀,运转五方镇坛禁的法门。 龙王塔前的阵剑突然间有了动静,布帛上的符箓都活了过来,一化十,十化百密密麻麻的符文爆发,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顷刻间占据了整座五行大阵。 待王乐贤恢复神智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大阵的控制。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心如死灰,又见常运白站在高空梳理着梓郡城的地脉地势,心中愤恨不已,多年未动的境界壁垒也松动了些,但此时的王乐贤并未感到高兴,因为事败之后只有死路一条。 在天府的通缉下,筑基修士与玄境修士一般无二。 …… 洪先生从土阵中出来,回到了龙王塔中,他见天上王乐贤正与常运白酣战不休,也知道自己插不上手。 他看着塔前的巨剑,心中一动。 他不懂阵法,但相互之间对照,总是可以发现些共同之处的。既然游子济等人可以破阵,按理说他也可以去常运白的阵中破阵。 只要破了常运白的阵基,便可助天上的王大人一臂之力。 他见周围无人,快步来到阵剑之前,其上符箓闪烁,却没有任何阻拦。 洪先生大喜,他伸手去触碰阵剑,却被剑气所伤,常年锻体练出的铁手竟如豆腐脑一般,一碰就破,似比新生儿的手还嫩些。 他知道这是玄境高手设下的剑气,不是筑基境修士可以抵挡的,可这阵法居然只有这点防备,就不怕人捣乱么。他决心要给常运白上一课。 随即从腰间抽出那柄红羽扇,对着阵剑便扇了过去,为了稳妥起见,洪先生多扇了好几下,火焰连成一片,包裹住阵剑。 红羽扇的威力强大,便是游子济的三昧真火,也无法在猛攻之时烧焦铜尸的皮肤。当然这也与游子济此时的水平相关,三昧真火的力量还没开发完全。但足以证明红羽扇的威力。 可面对常运白的阵剑,这厉害的火焰并未见什么功效,反而还引动了阵剑的反击。 其剑上的符文禁制突然脱落,将洪先生这一方空间定住,无法移动,红羽扇飘然落地。接着剑光一绞,洪先生便分成两截,殒命当场。 洪先生所想到真是破阵的办法,只是这梓郡城中,还没有人可以做到。 …… 王乐贤心中悲愤已有求死之心,他竖起巨剑,手掌在剑刃上一抹而过,留下鲜血,结合他家族秘技,战力猛然爆发,翻了几倍,突破了几十年的壁垒,成为玄境修士。 他早年若不借助家族外力,只凭己身,何苦几十年无法突破玄境。 便是如今也是依靠秘法强行突破,事后恐怕还要退步,不过他也已经没有以后了。 他腾空而起,使出自己全身的力量冲向常运白,欲决一死战。 可他已没有阵法加持,又怎会是常运白的对手,蛟龙一尾巴将其抽飞出去,身体摔成肉泥,巨剑脱手飞了出去。 常运白自从接管了阵法便自始而终没有注意周围的其他变化,只是专注于恢复地脉。 他将被抽取出的地脉全部返还回去,并重新分配,将这几十年来因五行大阵而被不合理改动的地脉修改回去。 片刻之后,蛟龙与猛虎也化作光点消逝,良江与狂风谷的地势之力重新回归。 做完这一切之后,常运白顺便把五行大阵也消弭了去,王乐贤几十年的努力终化为乌有。 …… 游子济等人紧随洪先生身后出来,见他要去破阵马不停蹄地前去阻拦,正见到他被剑光斩成两截的模样,吓得众人止住脚步。 再看天上似乎也分出了胜负,阵剑抢夺了五行大阵的主导权,王乐贤身死。 众人似乎一下子不知道要做什么了,纷纷看向游子济,期望他拿个主意。 天上那个人和你互称师兄弟,你可别说你们不是早就预谋,不是一伙的。 游子济正待说话,却听到一声尖啸由远及近。 他五识强出别人不少,虽未知是什么东西,却知道它是从天上来的,正要落在此地,所以立马将众人推开,大吼道:“快趴下!” 话音刚落,众人出于对游子济的信任,依言照做。趴地之后抬头看去,见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柄重剑自天空落下刺向游子济的眉心。如果有人观察细致的话就知道是王乐贤的开门剑。 游子济劈空掌力推出,幻掌抓住天门剑,但剑的坠势太大根本阻挡不住。眼见自己就要被扎个透心凉,生死关头他爆发全力。 三昧真火全部注入双手之中,整个手臂再次变得如红色琉璃一般晶莹剔透。 双掌夹住天门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红色琉璃极高的温度,让游子济的双手扣入剑体,并一点点将其熔化。 天门剑的势头不减,在游子济的全力阻止之下,依旧缓缓下降。但有真火熔炉的游子济,利用三昧之火持续不断地灼烧,让剑体慢慢变软,最终化作一滩金水,又被游子济团成一块拳头大小的精金。 显然,游子济不只是将天门剑熔化,还将其本身的杂质剔除,进行了精炼。 危机去除,游子济这才有功夫平复心情,他抹去汗水,手中拿着铁块,转头看向了郐老道等人,见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咱们还有好多事要做呢,余司隶与天府寺的各位兄弟还在战斗,我们赶快去帮忙。” “好。” “说的对。” “咱们这就去。” 游子济突然想起一事,伸手拉住洪都尉,道:“洪大哥,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帮忙去啊。” 游子济无奈地道:“周郡守呢,你不管他啦?” 第111章 收拾残局 余竹手中的流星锤甩得呼呼作响,舞动间搅得气流紊乱,附近的杂物都被吸了过去。若不是二十一位甲士真气相连实为一体,恐怕便要站立不稳连人带甲一起吸过去了。 这还只是酝酿阶段,锤子发出更不知何等威力,甲士们只有抱团才能接下攻击,若是分散开了,恐怕便要被砸成肉泥。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凝神戒备余竹的突然出手。 余竹的战斗方式与庞良正好相反,是以厚重的攻击正面对抗,两人在战场之时配合默契,常常由余竹补下最后一击。 她所施展的秘法可以叠加自己的攻击直到身体承受的极限。 第一锤发出时,还只是普通的攻击,等到第二锤,力量就翻了一倍,第三锤又翻一倍。 眼前这下若再发出来,便是第五锤了。 余竹注视着眼前的敌人,寻找着最佳的攻击时机。 甲士毕竟都是筑基修士,哪里直面过这般威势的攻击,长时间的巨大压力让他们心中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动摇,其中几人胆气弱些的,气势被压,真气交流到他们这里便弱了些。 看起来宛如整体一般的战阵出现了几处薄弱点。 正在此时,余竹将铁锤甩出,铁链扭曲,形成波浪状,一道道劲力传递到铁锤之上。劲风呼啸,铁锤砸在了最前方的甲士身上,如同春雷炸响。 这关键时刻,甲士们心意合一,二十一名甲士真气相通仿若一人,宝甲之上光芒闪烁,形成一道盾牌虚影,与铁锤正面碰撞。 轰响过去,烟尘散开,最前方的甲士嘴角沁出鲜血,胸甲凹陷,宝光黯淡,哪怕是战阵加铠甲的力量合在一起也没有将这一锤的伤害全部抵消。 余竹手中的流星锤依旧在头上旋转,但她的虎口已经迸出血迹,接下来的第六锤将超出她的极限,甩出之后威力极盛,或可破阵,但她一定是重伤垂死。 天府寺的同僚们在一旁看得心急却丝毫帮不上忙。 在这僵局之下,游子济等人正好赶到。 游子济见甲士们依旧还有能力反抗,赶忙跳到碎石堆上,高声道:“王乐贤已经伏诛,各位还要负隅顽抗么!” 此话一出,场中修士一片哗然。 余竹心中大喜,快速旋转的铁锤渐渐缓慢下来。 “此话当真!” “自然,余司隶可回望龙王塔方向,阵法之力已经消散,哪里还有王乐贤的踪影。” 余竹侧头望去,果然见龙王塔上再无灵韵异彩浮现。她刚刚战斗实在激烈,竟没有注意到五行大阵已经崩溃。 甲士们本是不信的,但听得郐老道所言,各自看向龙王塔,果然不见了王乐贤,五行大阵对他们的加持也已经消失。 “咱们败了?” 这一切好像在做梦一般,变化突兀,让人不敢相信。 等回过神来,心志已经不再坚定。若是继续抵挡,二十一位甲士可敌不过两名玄境高手,他们互相对视,各自眼中都已有退意。 随即轰然散开,趁着余竹等人不注意,以两到三人一组,快速向四周逃离。 “不要让他们跑了!” 余竹高呼一声,拎着流星锤率先追了上去。 她身后的天府寺一行人,以及游子济几人也都加入这最后的追击战。 余竹乃是玄境炼体修士,短距离跳跃便是同级别的修士也难以望其项背。只见她纵身一跃,人在半空,流星锤已然击出。 这一锤用上了十层力,将胸中怒气一起释放出去,正中眼前三名甲士中间一位的后心。 那宝甲光芒一闪而逝,甲片破碎,灵韵消散,被直接毁掉,人也被这巨力打得飞出十几丈远,砸在墙上变成肉饼。 剩下两名甲士还未等恐惧,余竹已经落在两人身前,强大的冲势将四周震塌,地面下陷了一尺有余。 两人虽然站立不稳,却毕竟久经战阵,做出了当下最正确的决定。二人真气交互,宝甲光芒互映,力量立时翻倍。 余竹的做法却简单粗暴了些,她抓住二人后脑,向中间猛地一撞,将铁盔变成了两块铁饼,二人脑浆迸裂,身死当场。 剩下的甲士也都结小阵逃离,天府修士不敢单独追击,所以有几处逃离之人没有追兵,余竹刚解决完这组人马,便又追击别处去了。 场中甲士乱逃,郐老道和小黄只是练气境界,不敢追击。游子济担心他们的安危,也无法追击。 小黄掏出土珠说道,“我们可以遁地去追,游小哥快抓着我们。” 小黄一手拽着郐老道的裤脚,一手向土珠中注入真气。 地面登时变得如稀泥一般,又被土珠分开,游子济立马上前抓住郐老道衣角,他们一起遁入地下,再出来时,已经挡在了一组甲士之前。 甲士见身前突然出现一少年,一老者,还有一只妖怪,本是一慌,又见他们实力都不是很强,心中杀意浮现,抬拳出脚欲解决眼前挡路之人。 “你个小混球,不会把位置放远点。” 郐老道口中大骂,手上却不闲着,御使剑丸放出数道剑气,将甲士的攻击阻了一阻。 小黄抱怨道:“我的真气刚刚恢复这么一点,能到这来就不错了。”它倒是与郐老道一样,嘴上说个不停,却一点没耽误动手。 爪中土珠光芒一射,甲士们脚下的泥土立时变得松软,吃不住力,身体七扭八歪站不稳。 游子济乘势靠近,轻轻一掌印到两人胸前,三昧真火化作火雾渗透进铠甲之中,将里边焚烧殆尽,两人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 如此一来,丢魂丧胆的二十一名甲士在追击之下很快就死伤殆尽。 …… 洪都尉再次回到龙王塔中,他推开塔门向里边走去。 随着五行大阵的崩塌,这龙王塔也不再神异,洪都尉脚踩在老旧的木板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洪都尉担心这里有机关密室,而自己却错过了,所以拿着七星剑挨个地方敲了一通。 第一层虽然空间最大,却空荡荡的,随意一看就将所有收入眼底。 正对着门的位置有一个蒲团,在破阵之时被阵法门户阻挡,并未见过。 洪都尉走到跟前,掀起蒲团伸手摸了摸地板,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倒是那蒲团入手一片冰凉,似乎颇有神异。 他将蒲团撕碎,果见其中有一块寒玉令牌,上面刻着张字,似乎是证明身份之物,他毫不客气直接收入囊中。 这里既然已经搜索完毕,洪都尉便提着七星剑继续向上。 楼道拐角处最是危险,他恐有人蹲伏,只好侧身向上移动,始终保持可以出剑的姿势。 好在有惊无险,洪都尉安全地来到了第二层。 这里与想象中的不一样,有两间紧闭的房门,似乎是有人在居住。 洪都尉靠上前去,轻叩两下,喊道:“有人么?” 按理说龙王塔的道士应该都出去参战了,这里本不应有人,或许只在关押周郡守的位置会有守卫。 所以洪都尉才有这试探性一问。 话音刚落,塔中出现一阵叩击地板的声音,洪都尉面上一怔,随即醒悟过来。 只击打地板发出声响,而不说话回应,这不正符合被监禁的周郡守现在的处境嘛。 洪都尉大喜过望,忘记身处敌境,猛地打开身前木门。 里面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周郡守,而是六柄长枪穿刺而出,对准了洪都尉的六个要害,这是一个陷阱。 距离太近,洪都尉无法闪避,他快速扎了个马步,气沉丹田,玄刚劲自各个穴窍释放,在身前瞬时组成了一道防护罩,挡住了长枪穿刺。 屋内还有机簧声响起,显然是又有机关陷阱激发,洪都尉抬起七星剑,手掌一抹,其上七颗宝石闪耀,射出十四道剑气,将屋内射出的弩箭搅碎。 紧接着七星剑剑芒暴涨,洪都尉提着宝剑将屋内一应机关暗器全部销毁这才罢休。 可这里显然不是关押周郡守的所在。 那之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洪都尉心中焦急,便呼唤道:“周大人,你在哪里呀。” 此话一出,洪都尉便有些后悔。他之所以没有一进龙王塔便随意呼喊,便是害怕敌人对周郡守痛下杀手。哪知一时情绪爆发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他正自懊恼,却听到上方传来“笃笃”声响。 难道周郡守就在第三层? 洪都尉唯恐有变,赶忙提剑上楼,他心存警惕,依旧将剑横在胸口。 果然,楼梯拐角处有一青年道士埋伏于此,手中匕首寒光慑人,其上刃上呈幽蓝之色,恐怕已经淬了毒。 匕首前刺,洪都尉以剑拦截。那道士人虽冲了过来,匕首却未移动。他又将匕首反握,突入洪都尉怀中划向其咽喉。 玄刚劲再次显威,匕首划过护罩未能前进半分。洪都尉趁势激发七星剑剑气,覆盖周身,斩杀了青年道士。 洪都尉推开道士的尸体,向上来到第三层,好在没遇到敌人。 三层也有一间屋子,洪都尉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见周郡守果然就在里边,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郡守大人,我来救你了。” 第112章张家认罪 梓郡城第一世家张家的门外站着许多士兵,他们大都面黄肌瘦,身上穿着布衣,并未着甲,武器看起来也还算锋利,半新不旧。 正是前些日子周郡守利用城外难民组建的军队,他们经过几天正经的训练,结成的军阵看起来已经似模似样,虽然不会有什么威力就是了。 即便如此,他们气势上似乎隐隐将张府刚刚得胜而归的百战精兵压住。 新军领头的便是新任护城校尉周为名,刚刚接替了张庆显的位置。 “你们堵在这里干什么,快去通报张大人,说后辈周校尉来请他去郡守府一趟。” “怎么,你们还不禀报。” 周为名气势愈胜,语气越发严厉起来。他虽然一杆银枪在手便是无双猛将,却并不被门前的精兵们放在眼里。 筑基修士又不是没有打过。 张府的家兵,也是梓郡城的将士,哪里受过这等侮辱。几个气盛的便要抽刀,却被身边战友拦下。 双方心里都清楚,决定事件走向的不是在场的将士,而是前两日斗得天昏地暗的修士。 周为名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以后他或许还要与眼前的人一起共事,此行只要将郡守大人的威严表达出来就可以,也不好得寸进尺。 至于张庆显,现在苦于自保,想必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同样是刚退回战场的陈里、程同等人闻讯赶来,他们自然是同仇敌忾。陈里走上前去,对着周为名说道:“这些战士刚刚保卫了城池,在张大人的带领下击退匪军,怎可容你等羞辱。” “我只是公事公办,郡守大人知道各位守城辛苦,但叛贼王乐贤私设大阵险些耗尽地脉灵气,又勾结外敌攻城,我们得到一些线索,似与张家有关,所以才不得不请张家主过去做一下澄清。” “哼,你说有牵连那便有了?证据呢?莫不是看张大人守城有了大功,抢了你剿匪的任务,心里嫉妒,才乱扣一个罪名上去。”程同虽与张家不和,但他知道轻重,世家对官府夺权的抵制是天生的。 这位程大少厌恶周为名家世低贱,口无遮拦,说话甚是刻薄。 “哎哟,我倒是忘了,守城也有你的功劳,守城时运送器械物资的便是你的队伍吧,又能混军功又没有危险,真是打的好算盘。你的周郡守恐怕心里还盼着我们和山匪同归于尽吧,好让你独吞了功劳。” 陈里见程同说话越发不着调,赶忙拦了下来。 “你,你竟敢抹黑郡守大人!” 周为名气的声音发颤,却也不敢真的动手,他的士兵什么水平他心里清楚,便是他自己也未必是陈里、程同二人的对手。 “吱嘎。” 朱漆的大门打开,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张家众将士回头看去,正见张庆显一身常服布衣走了出来。 众将士直感揪心,便是陈里、程同及其手下家兵也心中愤愤。 张庆显率领将士退敌,保卫全城百姓,最后居然落得个罢官的下场,这还没完,还要被小人扣上罪名。 众人群情激愤,将士们眼睛通红,眼看就要爆发,张庆显突然张开双臂,将众人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 “不过是王乐贤一党余孽事败之后心中险恶攀咬我,离间我与郡守大人,想必我去解释清楚便没有问题了。各位的情谊张某记在心里,但请各位不要为了在下而一时糊涂,与郡守大人交恶。” 随即双手前举,示意周为名将他这疑犯双手绑缚。 “周校尉终于得偿所愿了,你现在的职位可是比我高了。” 众人皆知周为名曾在张家做事,如今的做派在不知情的眼里如同狼心狗肺的叛徒一般,众人皆对其怒目而视。 不想张庆显几句话便将自己塑造成受压迫的一方,全然忘了他之前怎么打压周郡守一干人的做派。 周为名在这种情况下却是不敢惹了众怒,没有捆住张庆显,不过量他也不敢逃走。 队伍押着张庆显离去,虽然看起来更像是护卫一个贵宾。 …… 正厅之中,周郡守坐在首位,余竹作为客人,坐在下首第一位,其余是梓郡城的实权官员。 至于洪都尉和郐老道却是连坐的资格都没有,毕竟是正式场合,大家不能那么随便。 自王乐贤伏诛以后,余竹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职,代表天府寺全力支持周郡守,以帮助他不被革职,同时也让自己不被革职。 两方作为梓郡城名义上最大的官相互合作,很快便大致控制了整座城市,张庆显也是在这期间被革职的。 门外有仆人禀报周为名已将人带了回来,整间屋子里的人瞬间打起精神,周郡守也收拾心情,命仆人将周为名等人带进来。 小小的庭院,却在每一处路口都设了守卫,只有府中管家带领才能顺利通过。这般麻烦却是为了彰显严肃压抑的氛围,加重张庆显的紧张。 可惜这些都是张家玩剩下的套路,张庆显半点情绪波动也无。 送到地方,管家便退了出去,门口的仆人打开房门,将周为名与张庆显迎了进去。 周为名进门屈膝半跪行礼,道:“禀郡守大人,犯人张庆显带到。” 说罢,见周郡守点头之后便落了座,他的职位倒是能混到一个座位。 “王乐贤乃是大恶之人,没想到我们被其欺骗许久,这才酿此大祸,他虽身死却也不能放过他的同党。” “张庆显,你与王乐贤相互勾结,可有什么话说。” 周郡守开门见山直接质问。 张庆显扫视一圈,并未见到那可怕的道士和使火的少年,心中舒了口气,又见余竹在场,不由得眉头一皱。 这架势好似三堂会审,是要直接定罪么,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手段证据。 “大人冤枉啊,勾结之事从未有过,我与王乐贤不怎么往来,整个梓郡城都是知道的。” 这话倒是实在,何止是不怎么来往,郡守郡丞可以被张家一直打压来着。 但每想到王乐贤这个老怪物是张庆显的父亲,周郡守都不禁冒出冷汗,他居然曾与这么危险的人物互为知己。 “那龙王庙中的道士说王乐贤是你的父亲,你经常乔装打扮去龙王塔私会密谋。你还想狡辩!” “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可有人证物证?哪能这么容易便污人清白。” 此话一出,周郡守顿时语塞,他说的虽然是事实,但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证据,龙王塔的人可都被杀绝了。 余竹心思转动,赶忙插话。 “既然没有证据那我们也不好定张家主的罪,只是张家主最好可以也拿出证明来,不然终究洗刷不了嫌疑。” “怎么证明?” “既然有证词说王乐贤是你父亲假扮,你便回去将你父亲请过来,王乐贤已经身死,这证词不就不攻自破了。” 张庆显一听这话,便知道周郡守一干人定准了,就是要在他身上挂个嫌疑人的标签,好用以打压。 好在他在来之前做足了安排,只要咬准了不承认,没有证据便是官府陷害,到时舆论四起,郡守之位便也不会稳固。等到新任郡守到任,他张家还有翻盘的机会。 “我父亲他老人家不在城中。” “哦?那他现在何处?” “在座的诸位想必都知道,我父亲已年过九十,却只是筑基修士,快到生命大限,他不甘心如此,所以出城游荡寻找仙缘去了。” 这话在众人听来就是推脱,哪有那么巧,正赶上这个时候离开。再说到老人家到生命大限还有十年,不安静多活几年,这么着急去拼? 但依旧没有证据,梓郡城世家势大,且一向团结,却是不好强来。 “各位大人,若是没有问题,我就先告退了。” 见在场众人没有话语,张庆显便也没兴趣继续待在这里了。 他虽然被革了官职,却依旧是梓郡城最显赫世家的家主,地位举足轻重,并没必要给在场的人好脸色。 他刚要转身,却被一道浑厚的声音打断。 “张家主且慢离开。” 张庆显回头一看,却是洪都尉与他说话。 “都尉有什么见教。” 洪都尉是个憨直的人,张庆显并未觉得他会扭转局势。 “张家主家中家眷是否有铭牌证明?” 张庆显听到这话,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有人将家中后辈的铭牌偷走,用来当作证据。 “自然是有的,但家中后辈年轻浮躁,三天两头总是弄丢,我多次责罚也是无用,最后只是随意刻些木牌给他们使用。” 洪都尉犹豫了一下,“张家都是用木牌作为铭牌?” 张庆显腰间便挂了一块玉牌,相识之人都知道上面刻着他的名字,此时却不好说自己也是用木牌。 好在他早就算到这一点,他回忆中没有任何同辈之人的铭牌丢失,他倒是不怕。 “那倒不是。”他托起腰间玉牌,“家中子嗣成家立业之后在,便是用寒玉做的铭牌。” 众人心中皆暗叹张家财大气粗,这种等修仙灵品居然只用来雕刻身份铭牌。 洪都尉突然舒了口气,说道:“那就对了,我手中的玉牌想必就是张家的。” 张庆显一怔,上前几步,拿在手中仔细验证,见玉牌材质果然与他的一样,上面刻着一个“雪”字。 嘴中喃喃道:“真是个傻姑娘。” 事已至此,张庆显想否认也不行了,天府有的是奇宝异术,能查出这玉牌与张家的联系。 若是主动认罪,最终也不过是流放边疆,兴许还能保得性命。 “这的确是我家的铭牌,我认罪。” 第113章 常运白原本的目的 大厅议事结束之后,官员们又继续探讨了许久才散开,有了王乐贤的折腾之后,基本确定了从今而后梓郡城的格局。 周郡守回到卧室,周晴端上来早已准备好的鸡汤。 “还是我宝贝女儿心疼我啊。”周郡守一脸得意地冲着郐老道扬了扬眉毛。 郐老道说道:“就显摆你有个闺女。” 那边周晴和喜儿赶忙将剩下两份鸡汤也端了上来, “郐伯伯莫要嫉妒,你也有一个好侄女啊。” “哈哈哈,好侄女,可不像你那父亲,就知道气我。” 郐老道笑得满脸褶子都聚到一起,让洪都尉一通嫌弃。 周郡守自来到梓郡城,还从未像今天一样爽快,大家开开心心热闹了好一会儿,他蓦然问道:“游少侠走了应该有三日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咱们也好出去浏览一下梓郡城的美景。” 郐老道捋着胡子似在思考,洪都尉性子急便回答道:“应该快了,郡城到刘家村也就两三天时间,现在游兄弟应该返程了。” 郐老道这时才说道:“恐怕不会这么快,常道长临走的时候可是非常着急,应当有急事要办,让游小哥去帮把手也是可能的。” 周郡守叹道:“游少侠年少有为,而且不忘承诺亲自将刘启明的骨灰送了回去,真是个重信之人。若是他能帮助我们,那自郡城世家垄断漕运的顽疾一定可以解除,却不知道游少侠的意思。” 周郡守知道两人跟游子济关系不错,所以征求一下两人的意见。 郐老道思忖了一会,道:“常道长乃是玄明道高人,见到游小哥这样的良才必然是要介绍一个好去处,拜入玄明道也不无可能。” “啊!是我糊涂了,可万万不能耽搁了游少侠的前途啊。” …… 游子济与常运白经由狂风谷,穿过山脉,两日时间便抵达了刘家村。 “多谢游少侠将我家孩子的骨灰送回来,没让他成为孤魂野鬼在外飘荡。” 说话的是刘启明的大婶,他的父母早就去世了。 “大婶言重了,我未能救得刘小哥,心中愧疚得很。” “如今山匪横行,这孩子离开之后,我便知道他要丢了命。” 大婶说到这里,忍不住啜泣,良久缓过情绪,又道:“却不知这山匪闹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哇。” “快了,山匪大部已经被搅灭,剩下的郡守大人会尽快派兵追捕,大婶不用担心。” “真的么,那真是太好了。” 新村长伴着常运白走了过来,“刘家娘子,快别在这闲聊,去收拾间屋子出来,咱们常道长可是得道高人,正要给我们每门每户制个平安符,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了。” “真的么,常道长,我这就去告诫那些臭小子,让他们不来打搅你。” 说罢,村长便领着刘家娘子走了。 “平安符?常师兄,这个村子一百多户人家,可是个大工程啊。” “没事,又不是我来画。” “你不画,难不成常师兄身上带着一百多张平安符。” “谁没事带那东西干嘛,是你去画。” “师兄真会说笑,我哪里会。” “我教你啊。” “师弟愚笨,天生对这些外物没有天分。” “叫你画,又不是叫你用。再说了,这平安符可是佩戴上就生效的,你怎么就用不了啦。” 游子济蓦然想起,龙王塔破阵之时,便是借了土珠自主功效的利,常师兄恐怕早有设想。 “那我便应承下来了,师兄,黄纸、朱砂、符笔可有么。” “没有。”常运白一脸的理所当然。 “那我拿什么画?” “你用笔影响发挥,还是空手来吧。” 常运白在自己的包裹里掏出一沓裁剪好的黄纸,只留下一张,剩下的全都递给了游子济。 “看好了。” 常运白运气于指,一点灵光显现。以指代笔,隔空在符纸上刻画,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空中留下了他以真气模拟的笔画,随即并剑指点住眉心,连接泥丸宫,沟通天地灵气。 片刻后,一点灵气在眉心聚集,常运白以剑指携灵气点住真气模拟的笔画,眼中精光闪烁,将一点灵光散在笔画之上,一起投入黄纸上。 这一张平安符便算是完工了。 游子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常师兄,这个有点超纲了吧。”游子济愁眉苦脸,他就是再不知好歹也清楚,那引动灵气的本事,大部分玄境修士都做不到。 “超什么纲,你画的遁地符我都看过了,你天生就是这块料子。快自己去练,什么时候写完了,咱们什么时候再走。” 游子济一脸无奈,“你不是有急事嘛。” “是啊,我明天先去,你等我回来,什么时候你把符箓画完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游子济叹了口气,伸手拿向黄纸,却被常运白拦了下来。 “先练隔空写字,你现在还用不到黄纸。” 游子济真气精炼之后使用起来虽然得心应手,却并没有经过进一步煅炼,这次徒手隔空画符正好借这个机会训练一番。 他是个天才,隔空画字虽然对真气的控制要求更加细微,他却很快就找到了窍门,只是如何让笔画存在得久却还没有参悟透。 常运白再在一旁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游子济开口说道:“常师兄明天要去哪里办事。” “北荒。” “北荒!那是我的家乡啊,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是北荒出来的?那你可知道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么?”常运白急迫地问道。 游子济面上一红,他从出生以及到大面湖经历的事情好像都挺大的。 “常师兄要问的是哪种大事?” 常运白目光中带着诧异,他似乎明白了游子济的言外之意。不过他见游子济小小年纪便独自一人出来闯荡,北荒想来也不会怎么太平。 “比如神秘阵法,祭坛什么的。” “哦,那种东西啊,我见过,我还差点让里边的怪物打死了呢。” “什么!”常运白大吃一惊,“难道封印破除了?!攻击你的怪物长什么样子?” 游子济回忆着,“它脸是青色的,全身血红,有一对肉翅膀,对了,腰间还有两条肉带,能吃掉我的法术!” “果然是夜叉,你是怎么招惹到它们的,按理说邪神祭坛旁边都有禁制,以你的境界应该进不去才对。” 游子济将他与小狐在大面湖集市所做的事都与常运白说了。 常运白听后深吸口气,叹道:“没想到造化弄人,这阵法还是提前开启了,好在各派前辈去得及时,不然被夜叉得了精气又是一场劫难。” “师兄是怎么知道邪神祭坛的事?那禁制是玄明道前辈制作的么?” “倒也不全是,我曾在宗门内的藏经阁里发现了许多前辈的典籍。 其中有一篇是我玄明道一位不知名剑仙前辈所记载的笔记。 几百年间正神的拥护者与邪神的信徒们进行了多次搏命厮杀,正神的势力最终组成了现在的天府,而邪神的信徒们已经基本被消灭殆尽了,不过邪神不死,依旧还会卷土重来。 邪神信徒沟通邪神的媒介就是祭坛,其上有邪神的力量保护,无法摧毁,所以战后,一些高人大能将邪神祭坛封印。 北荒曾经也是正邪双方的战场,有前辈在那里封印了一处祭坛。 一百多年前,我派写下笔记的那位前辈前去北荒游历,途中发现了这座邪神祭坛,发现灵气稀薄,等到灵气耗尽,封印无法维持的时候,邪神祭坛依旧还会存在,里边的夜叉也还会活着。 但好在经过几百年之后,祭坛的力量已经流失了许多,所以他又重新叠加了一层剑阵上去,期待经过剑气的洗礼,将祭坛彻底毁灭。 我看了那个笔记,经过仔细计算之后发现本派这位前辈算错了,有了纰漏,阵法本身所剩余的灵气并不足以支撑剑阵击毁祭坛。 预测三个月之内封印便要消失,我既然知道了,自然要去将问题解决,却没想到阵法已经提前解封。” “那常师兄你还要去么?封印已经被几位高手前辈控制住了。” “自然要去,万一北荒没有人懂得阵法原理,恐怕还要惹出不少祸患,我去看看也才安心。或许,这一次可以直接将祭坛消灭。” 常运白说这话倒也不是看不起北荒,他仅凭一本笔记就能推算出来阵法的问题,放眼天下也是少有,北荒在阵法方面确实无人能比得上他。 常运白看着还在练习的游子济,接着道:“这样一来,我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有些事便提前与你说了。游师弟可有兴趣到我玄明道来看一看,拜个师学个艺什么的。” 游子济一听此话,惊喜异常,“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听闻玄明道是剑仙修炼的地方,我资质愚钝却是用不了飞剑,学不会剑法。” “那都是外界的偏见,我派海纳百川,道门经藏无数,各种修行方法如同满天繁星,总有适合你的。” “师门不嫌弃我就好,那师兄请受小弟一拜。” 常运白笑了笑道:“你家中还有其他人么,需不需要我上门通知他们一下。” “只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他们都出远门拜师学艺去了。” “家里没有长辈么?” “没有,村子消失了,除了小苟之外其他人也都跟村子一起消失了。” 常运白看着游子济真诚的眼神,突然惊愕起来,门中长老曾言灵根已经在今年前后出世,不会是眼前的小子吧。 那却是不好将一些门内秘法教给他了。 常运白定了定神,心道:“怕什么,玄明道又不是没培养过灵根。” 第114章 护身符 第二天一早,常运白起身来到院子里,见游子济还在训练,便走过去观看。 经过一个晚上的训练,游子济已经能精细的操控真气刻画复杂的图形,并让其存在最少盏茶时间。 游子济手中正画着,见常运白来到此处,连忙打招呼,却是让快成型的图形溃散开来。 常运白暗自赞叹,不亏是灵根,果然是天下少有的天才,一晚上便有如此进境。 却见游子济拿出一沓十几张符箓递给了常运白说道:“师兄,你看看这些符箓怎么样,都是我昨晚制作的。” 常运白听后一惊,将符箓拿在手中看了看,虽不完美但足够合格了。 空中画符之后还有寻灵、融字、制符三道工序,没想到这小子一个晚上就完成了。 “我就说嘛,你天生就是这块料子。”常运白拍了拍游子济的肩膀,随后从包裹里掏出两本书籍,一柄羽扇和一封信,“这两本书籍,一本是给郐道长的,一本是给洪都尉的,你也可以看看。至于这柄羽扇你应该也见过,是个不错的战利品,就送给你了,以后也可以当做礼物送人。” “多谢师兄。” “还有这个。”常运白手掌一翻,一块非金非玉,好似青石制成的铭牌躺在手心上,看起来温润柔滑如同灵宝,上面刻了个白字。 “这是我的铭牌,你把它和我的信一起交给玄明道的长老,他们会妥善安置你的。” “知道了,那师兄你呢,不跟我一起回去么?” 常运白叹了口气说道:“想彻底解决邪神祭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制造符箓又这么快,不知要空耗时间等我多久,还不如先一步赶回宗门,省得耽误了修炼。” 常运白又想起游子济全身上下也没个可用的护身法宝,便又说道:“快去画你的符箓吧,这个平安符还有个进阶的符箓,名叫护身符,在给郐道长的书中就有,你记得将它练会。这护身符只要带在身上,就会自动生效,不需要你操作,对你来说最是适合。” “还有。”常运白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道:“这些符纸你也拿着,师兄手里也没有余钱,你等到了城中,寻些大户人家,就地画几张符箓卖了,换做路费。” 游子济连连点头称是。 常运白吃过早饭便启程离开了。 游子济则继续制作符箓,过了两天,游子济便将那一百多家的平安符全部完成,告辞离去。 路上,游子济走走停停也不着急,见有不错的位置,便依靠在树干上,又或猫在山洞中,观看着常运白要他转交的两本书籍,不知不觉又在山林之中停留了两天。 这两本都是线状书,颇不规整,应当是常运白亲手制作的,他将自己记忆中的秘籍默写了出来。 给洪都尉的是一篇法术,还记载了炼制飞刀法宝的详细过程。 洪都尉是天府寺出身,各种功法法宝都有渠道获得,只是兑换的价格有些昂贵,而且想要找到适合自己的有些很困难,最好是人指点。 常运白按照洪都尉的战斗特点,专门给他找了一份适配的。 洪都尉打架向来都是正面对决硬碰硬,现在有了七星剑就更是如此,勇猛有余而机变不足。 这飞刀法宝便是为了增加他的攻击手段。 游子济将秘籍中制造飞刀的要点一一记了下来,回城之后,若是真要开炉炼器,少不了他的三昧真火去帮手。 至于那篇法术却是跟剑法有关,唤作天青,是道士们常用的一种剑法,施展出来会让洪都尉使用七星剑打架的时候威力更盛,剑芒更长,增长的幅度与修为成正比,但游子济却是一点也看不明白,便撇到一旁。 至于给郐老道的那本符箓书籍,游子济却是看得津津有味,自前而后一共十六页,共三十二张符箓,其中有十六张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 比如第一页,第一个符箓叫做化骨符,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其实只能将卡在咽喉上的鱼刺化掉,是最简单不过的符箓。 又比如第十页的最后一个符箓,定心符,专门用来收敛心神,但只要是入了修行的人,谁都能轻易做到。 但这些符箓从简到繁却是常运白给郐老道设置的课题,若是郐老道能将这些按顺序学完,并融会贯通,便可以突破到筑基境。 游子济在三十二张符箓中找到了常运白所说的护身符,先行研究起来。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随意刻画,模仿书中符箓的笔触,手法之快,发出阵阵破空之声,动作玄妙,隐约间引动了天地间的灵气。 突然,他福至心灵,手指隔空顿了一顿。再起笔时,真气在空中滞留,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比平安符更加复杂的符箓笔画映入眼帘,游子济手点眉心,灵台处神魂之力散发出去,沟通天地,捕获灵气。 灵光点点聚集,刹那间游子济便已到达极限,将要控制不住。 这灵气虽少却不是筑基境修士的身体可以承受的,他以自身为引获取天地灵气,一旦散开足以将他全身经脉撕裂,他惊恐万分,决定奋力一试。 全身真气如惊涛骇浪般闯过各处经脉聚集在一起,身体各处血管破裂,皮肤上渗出血迹。 “凝!” 游子济使出全身力气,暗喝一声,将灵气融入护身符内,印在石壁上。 金光闪烁,游子济无法查看,他精力耗尽,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过了半晌,他才悠悠醒转。 抬眼看去,便见石壁上印着那护身符,粗看时没什么特别的,游子济伸手抚摸时却绽放出耀眼的金光。 那金光如有实质,游子济越是用力,反抗的力量越是强大。 这份引动天地灵气而成的符箓威力不俗,游子济若不施展太清掌法,很难一击撼动它,但护体金光有限,慢慢磨也是能打下来的。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带在身上足以抵住筑基境修士一次攻击。当然这玩意用在别人身上更好,若是之前给小苟一张护身符,交战时也就不用时刻分心牵挂其安危了。 天色已晚,游子济不好赶路,他本想再制作一张符箓,但之前消耗的真气未回复多少,身上也有些小伤,索性躲在这山洞中运气调息,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再回梓郡城。 …… 翌日上午,阳光柔和,游子济回到了梓郡城下,见城门口原本善人老爷们施粥的窝棚不见了,难民寄居的破烂帐篷也已经被拆了一半有余。 逗留于此的灾民不见了踪影,只有零零散散的壮年汉子赤裸着上身继续拆除的工作。 攻城那天,张庆显为了防止城外难民被敌军裹挟攻城,提前将他们放进城去,在周为名麾下充当民夫运送守城器械、物资,算是自导自演做了件大功德,也不知张家如今怎么样了。 与常运白离开那日,周郡守正带领官员统计难民数量,为他们登记造册,一一提供钱粮送回原处,还没离开的也给他们安排了工作换些食物糊口。 比如修补城墙。 游子济进了城门,便见老弱妇孺们推着小车,载着砖石和糯米砂浆,运送到城墙附近,青年壮丁们则开始砌砖补墙。 梓郡城在慢慢地恢复正轨。 游子济越过城门,直接来到郡守府处。无需通报,游子济径直走入其中。 正见周郡守与洪都尉商量着事情。 “游兄弟!”洪都尉隔着老远便望见了游子济,连忙挥手招呼。 周郡守听到声音也赶忙转过身来,说道:“游少侠你可算回来了,常道长呢,事情办完了没有。” “见过郡守大人,常师兄他有要紧事去北荒一趟,短时间是回不来了。” 周郡守叹气道:“那可麻烦了。” 便是一旁洪都尉也有些愁眉苦脸。 “大人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张家的事情有麻烦。” “的确与张家有些牵连,但却是别家势力。” “哪个势力?”游子济有些疑惑,按理说龙王塔一战之后,天府寺明面支持周郡守,其他势力自保还来不及,哪还敢出来挑事。 “是一家妓院。” “啊?”游子济直接发了懵。 却在这时,郐老道也从门外回来,唉声叹气。 周郡守说道:“郐道长刚从那里回来,还是让他跟你说吧。” 郐道长也瞧见了游子济,立马抛开烦恼露出笑脸,道:“游小哥回来啦,咱们可要好好玩两天,这梓郡城可是真不错啊,老道我发现好几个好玩的地方。” “比如去青楼?” “啊,游小哥你也知道啦?” 郐道长支支吾吾了一阵,还是将事情全盘托出,“小哥你还记得让我办的是么?” “我朋友的事情有线索了?” “的确有线索了,就在那座青楼里,名字叫贵香院,那可是个厉害的地方,不只是青楼买卖,它还卖各种渠道的消息,也可以帮助妖怪偷渡,你的朋友应该就是经由这里走的。以老道的经验看,那老鸨肯定是个妖怪。” “道长说笑了,妖怪结成内丹之后才能化形,如果真这般厉害,前些天的五行大阵早便能发现它。”游子济觉得有些不对,思忖一下又道:“道长是说,它是个狐狸精。” “没错,那青楼的老鸨便是只狐狸精,前些日子我与洪都尉顺着张家的账本查找,发现张家大量的资产都已经提前换作金银,而贵香楼正与王乐贤有大量的金钱交易。 咱们便过去查问,果然发现了猫腻,张家的一个小少爷便乔装打扮躲藏在里边,被洪都尉给认了出来。我们正要上门拿人,那老鸨却不让,说她有天府特批职权,与我们分属不同机构,管不到她头上。 她拿出的印绶文书我们都查看过了,是真的,咱们拿她没也辙。我刚刚又去了一趟,要与那老鸨谈谈,却被人家晾在那里半天不理会。若是常道长在这里或许可以凭着玄明道的名头解决此事,咱们恐怕是无望了。” 游子济本想说自己也是玄明道弟子,但转念一想,他还未正式入门,便借用门派的名头唬人,以后恐怕要被门中长辈嫌弃,便也没有出声。 不过那里有小苟的消息,他却是无论如何必须去走一趟了。 第115章门都进不去 “不如,我也去看看吧。”游子济突然插了一嘴。 “游少侠有心帮忙那自然是极好了。”周郡守立马回应道。 其实郡守的名头都没有用,游子济去了又能怎么样,但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周郡守觉得游子济修为高深,或许可以依照修行界的规矩将事情解决。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游子济看向郐老道与洪都尉。 “小哥不是自己去么?”郐老道反问道。 游子济一脸惊诧,道:“道长糊涂了,我才不到十二岁,门都不一定进得去。” 众人听后一阵哄笑,周郡守道:“游少侠成熟稳重,修为高深,倒让人忘了你的年纪。” “这也不妥。”郐老道思考了一阵突然插嘴说道:“那桂香楼的老鸨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小哥若是和我们一起去,难保不会影响到你自己的事情。” “这倒是不用害怕,我们只是去买消息,人家想必不会与我为难。不过贵香楼那里既然是妖怪掌事,不如把小黄也叫过去吧。” “那就听游小哥的。” 几人最终商议决定傍晚再去贵香楼。 …… 游子济将常运白赠送给郐老道和洪都尉的书籍都拿了出来,两人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便无比兴奋,要不是不想冷落了游子济,他们早就跑到安静的地方研习去了。 看样子常师兄给他们的秘籍正是当下最需要的。 游子济先与郐老道说道:“道长这书中的符箓我已经全部看过,余下来几日,我们可以一起研究探讨,各自一定会收获颇丰。” “那是自然,常道长知识渊博,我只要依照书上记载按部就班的走,必然可以突破到筑基境界,老道平生所愿便已满足了。” “那小子就先恭喜郐道长了,不过郐道长切不可将目标定的这么低,修行之道要勇猛精进,说不定有成就凡境极限的机会。” 郐老道笑而不语,他心里明白这非常困难,他而今已经不惑之年,气血开始衰败,达到玄境的机会已经越来越渺茫了,不然那王乐贤何至于如此疯狂,开始追求世俗权力,还不是进阶无望所致。 但也如游子济所说,他总算是又有了一丝机会。 游子济见郐老道虽然因求道之路艰难而有些苦涩,却比之前道途无望时因无奈而表现出的洒脱强上不少,心中也替他高兴。 随后便与洪都尉说道:“洪大哥,你也知道我不擅长剑法,常师兄短时间内也很难回来,这只能靠你自己参悟了。” 洪都尉笑道:“这有什么,你洪大哥我天资愚钝,学什么都慢,所以修行之事向来不强求。再说,常道长将此剑法讲得十分透彻,便是再愚钝的人也能看懂,兄弟你就不用担心了。” 游子济胸口一闷,心道:“那你是没见过更愚钝的人,比如说我。” 他收敛受伤的情绪,道:“小弟倒也不是一点忙也帮不上,洪大哥也知道我会使三昧真火,是天下最适合祭炼法宝的火焰之一,等你把材料凑齐之后,我到时便以真火相助,相信锻打出的飞刀品质会更好。” “那到时一定要麻烦游老弟了。” 三人嘻嘻哈哈聊得正欢,却听见远处一道熟悉声音传来,“常道士偏心,每个人都给了好处,他对我的伤害最多,就没有什么补偿的么。” 回头看去,便瞧见周家小姐带着丫鬟喜儿,手中提着食盒走了过来。小黄则在他们周围跟着,看来是兼职了护卫的活。 游子济知道常运白的想法,回道:“小黄你体内的三昧真火可要专心致志仔细感悟,常师兄没给你礼物便是怕你被其他事物迷了眼,浪费了机缘,若是修炼有成,你化形之路可是一片坦途,搞不好修成玄境的速度比洪都尉还快嘞。” 小黄自然知道这些道理,只是被常运白坑了之后心中着实不爽,嘴上“哼”了一声,便也没再说什么了。 这时候周晴已经走了过来,游子济不知她要去哪里,正要让开了路。 郐老道和洪都尉却是熟练得很,上前伸出双手,道:“小姐和小喜儿又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啦?” “是一些糕点。”喜儿说道,“这可是小姐听说游小哥回来特意做的。” “小子谢谢周姐姐和喜儿姐姐。”见有吃的,游子济赶忙回礼,这是在翻越山岭时与村民祈求食物养成的习惯。 这亲昵的称呼让两个小姑娘喜笑颜开,她们将食盒中的糕点拿出来每人分了些,等轮到了游子济,几乎一半的糕点被塞到了他身上,随后便告辞离开。 周晴道:“游小哥回来的突然,我准备得仓促了些,需回去再给我父亲做一份糕点。” 说完两个小姑娘便跑开了,留下了等会儿需要一起行动的小黄。 郐老道笑道:“这两个小丫头,把郡守大人那份糕点全都塞你身上了,真是让人羡慕啊。” 低头却见游子济已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想起游子济正值少年,正是爱吃甜食的时候,自己的牙齿却受不了甜品的折磨,索性将糕点一并都给了游子济。 …… 傍晚时分,游子济等人与周管家那里支取了银钱,作为出差贵香楼的公费。 贵香楼的所在游子济是知道的,正在龙王庙附近的街道上,他之前常去常运白的算命摊位,每次都能路过那条街口。 今晚还是相同的路径,游子济一行人途经龙王庙。这里经过大战之后,灵力充沛的同时,地脉地势的力量也还有残余,所以这片废墟依旧存在而没有组织人去收拾。 那半残不破的龙王塔依旧矗立在此处,或许是因为它本身残存的威能,将地脉地势这些强势的力量排除出去,留下了一个安全的空间,只有鸟儿们独占了塔顶,搭建鸟窝,在这里落了户。 游子济只看了看眼这曾经辉煌的庙宇,便继续向前,转入下一个街道。 入眼处一片灯光如同白日,与刚刚的景象完全不同,让游子济等人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便是梓郡城最繁华的街道,纸醉金迷的不夜城,以及吃人骨头的销金窟都在这里。 进入街道第一家便是全城最大的赌场——寻乐坊,是全城最挣钱的两个产业之一,不知养活了多少家当铺和帮忙收取高利贷的帮派,往常横行霸道无人置喙,如今也歇业关板了,无他,只因这是张家产业之一。 一时间各个帮派没了生计,偷抢百姓,勒索商户之事层出不穷,甚至帮派火并,导致梓郡城最近的治安都坏了不少,周校尉没少为此事头疼。 不过很快就会有人接手,将这捞金的聚宝盆再次开启。 新东家便是街道斜对面另一家同样捞金,彻夜不休的贵香楼,可见其背后的势力有多大,这风口浪尖的也敢顶风而上。 郐老道边走边说道:“游小哥一直在陇北可能不清楚,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会被通缉,有一部分妖怪投靠了天府,被授予了各种官职,协助天府管理世间,那老鸨手中的文书便是州城总督下辖的情报机构,名叫狸花司,每天有数不清的情报相互传递,却不知为什么在这里兼起了私营情报的生意。” 郐老道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天府寺庞良、余竹二位曾与王乐贤暗通款曲,恐怕这贵香楼中便有他们交接的证据,所以天府寺无法插手,我们也不敢与他们撕破脸皮。” “咱们这是被人抓住了痛脚,怪不得人家不理会咱们嘞。”小黄连忙跟上一句。 洪都尉听到这里鼻子哼了一声,但终究没有说话。 游子济明白他的意思,以洪都尉的性格,内心深处的想法应该是把他的老上司送进牢里,但他毕竟知道轻重缓急,梓郡城还有更多棘手的问题需要解决,天府寺的支持很重要,若是换了司隶,城中的局势恐怕又要洗牌了,徒增麻烦。 来到贵香楼门前,游子济当先迈步想要进楼,却被人拦了下来,倒不是因为他的年纪,而是因为他的衣着。 普通的麻布衣,身上半点贵气也无,只有走江湖的那种流浪气质,守门的眼睛尖,一眼便看出来游子济是个穷鬼。 小黄在一旁咯咯直乐,洪都尉则沉默不语,似乎觉得自己有些丢脸。 郐老道却已经是熟客了,他走上前掏出三锭银两,递到了守门的手里,说道:“咱们知道规矩,可以进去了吧。” 守门笑道:“这不是咱们郡守大人身边的红人郐道长嘛,哟,连洪都尉也来了呀。” 郐老道少与人交恶,听到调侃,只是笑了笑。 洪都尉为了大局也忍住怒气,没有理会他。 那守门见二人没有说话,讨了个没趣,掂了掂手中银两重量,眼睛一转,突然说道:“少了,少了十五两。” 郐老道一怔,“不是每人十两么。” “那是之前,现在已经涨价啦,是十五两。” 便是郐老道的脾气也忍不住了,说道:“上午的时候还是十两,怎么晚上就涨价。” “我们贵香楼向来便是如此,晚上节目多,没钱啊,去城边的窑子里逛逛,别来这里找没趣。”说罢,将手中的银子收入怀中,想来若是郐老道转身走了,这钱也不还回去了。 第116章贵香楼老鸨 “你欺人太甚!”洪都尉拎起那人衣领便要打上一拳。 那人吓得腿颤,颤声道:“你还想打人不成,你可知道这是哪里,可容不得你们撒野。” 洪都尉自然不会怕了狗屁的狸花司,若真去天府打起官司,还指不定谁受处罚呢,只是不想将事情闹大了,显得郡守无能而已。 再加上今晚要帮游子济寻找朋友的消息,便更不好得罪人家了,是以这一拳迟迟没有落下。 那人却以为洪都尉虚张声势,便越发大胆。 “怎么,你倒是打呀,让这来来往往的爷们都看看,郡守大人的家臣是怎么嚣张跋扈的。” 小黄正要出手偷偷教训此人,却被郐老道拦了下来,附近人来人往,被发现了可不好。 门口的争执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程同正好与同伴前来玩耍,看到这一幕,便凑过来说道:“要我说贵香楼就是这点不好,非要交钱才能进门,那穷苦人家没见到真章,怎肯花钱?算了,还是我把这钱补上吧。” “哎哟,程大爷来啦,您客气了,只要程大爷一句话,咱这钱便不收了,随便进。” 这看门的见到世家子弟,献媚得很。但他是什么身份,程同便是看也没看上一眼,接着自己的话头,一脸嫌弃的似乎刚发现身前的是郐道长,道: “果然是泥腿子出身的穷包子,这点钱都要省,要是别人大爷就把这钱补上了,可你们这群郡守府的狗哇,还是在外边待着吧。” 这话一说,郐老道老脸通红,伸进兜里掏银子的手也停了下来,是掏钱不是,不掏钱也不是。 “嘿,哪来的痨病鬼,不在家里喝汤药,反倒在这里找糖水喝么。”小黄向来是嘴上不饶人。 那洪都尉也是一肚子怒气,他有求于贵香楼不想惹事,但现如今郡守势大,程家的面子却是不用给的。 他怒吼出声,“痨病鬼,你说什么!” 程同因修为有成之前纵欲过度,面色枯槁,筑基之后虽然神完气足,面相却是再也改不了,是以经常被其他世家弟子嘲笑,心中恼恨。此刻两声“痨病鬼”正中他的痛处,他一听便怒,将手中折扇插在腰间,叫道:“我说你是个废物郡守的废物手下!” “好胆!” 双方剑拔弩张,洪都尉一拳便打了上去,程同同样一拳回击,二人虽然境界不差,但基本功洪都尉强出许多。 一击过后,程同拳头发涨,若不是自己天生脸色晦暗,这一刻恐怕已经憋红了脸,他见洪都尉面不改色,暗道对方厉害,但如今输人不输阵。 他抽出折扇,“刷”的一声甩开,露出其上玄妙宝纹,显然是一件法宝。 他是世家子弟,家底丰厚,随意挑选一件法宝都可以与自己的着装相配,相反,洪都尉手中的七星剑却是无法在这种场合随身携带了。 同行之人见程同拿出法宝,便知其稍后必胜,可是若真将眼前的都尉打伤甚至打死,那事情可就闹大了,一个个紧盯着场中。 洪都尉哪里怕这个,身上玄刚劲运转,这意思便是要纠缠不休了,众人皆暗骂此人不知进退,当然也有嫌弃程同惹是生非的。 程同自然也不能弱了气势,他手上折扇一震,化出三尺弯刀飞射而出,随后他举扇前冲,欲等弯刀劈开玄刚劲护罩后再补上一击。 洪都尉凝神以待。 却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游子济突然出手,劈空掌力不多不少,与弯刀相撞抵消,顺势一手拿向程同手腕。 程同见突然出现一人,轻描淡写地挡下了他的攻击,还要卸下他的武器,心中大怒,心想必不能让此人如愿。 所以手腕翻转,施展身法转动身形,以精妙的招式反手割向游子济手腕,欲要将其逼退。众人看到此处都暗自叫好,“程家的武学果然精妙,若不如此,便要被人制住了。” 程同颇有自信,自觉已脱离险境,哪知眼随手动,折扇削向前方,却不见了对方的那只手和身后的人。 他的手段怎会及得上游子济,游子济只稍抢前一步,已出现在他侧身,避开他的反击,直接扣住其手臂,再顺着臂膀一路滑到手腕,将要卸下折扇。 这一招之间便见了高下,程同大惊失色,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制。 游子济却突然停了手,手指在程同手腕上划了一下,程同手掌立刻变得酸软无力,只将将能拿住折扇。 双方一触即退,除了修为高深之人,皆看不出程同已败。 程同身后一群人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在单挑的时候插手,可不光彩,立马围上前来。 郐老道和洪都尉赶忙上前,站在游子济身边,与对方对峙。 程同伸手将朋友拦下,他正要瞧瞧是哪里来的高手,便上下打量着游子济,见其只有十一二岁年纪,还是个小孩。 他猛然想起,这梓郡城如今最不好惹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斗杀王乐贤的玄明道常道长,那个层次的战斗便是现在回想起来也心颤不已。 另一个便是眼前连闯五阵,把整个梓郡城最厉害的一批筑基修士杀了个干净的游子济。 只有那余竹,本身就不干净,若是摊了明牌,恐怕便要卸任,是以众人都不怕她。 程同见游子济眉头微皱,突觉自己等人此时的做派实在不友善,连忙拱手道:“两位兄弟修为高深,在下佩服,之前言语不妥,还请原谅,可不好搅了大家玩耍的兴致。” 他身后几人也不都是草包,自然有人认出了游子济,见程同带头,立马随声附和。 游子济原本还担心是不是自己留了手,对方看不出来,才继续对峙,如今见对方给了台阶,双方只是口角又不是什么生死大仇,便点点头接受了。 洪都尉见对方这么说,也知道自己不好再胡搅蛮缠便也没话说。 程同带着人便要走进贵香楼,刚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说道:“对了,三位也一起进去吧。” 有了程大公子说话,那守门的这时可不敢继续拦人了,可游子济等人却并不领情。 尤其是郐老道和洪都尉,他们本是郡守府的人,若是与世家走得太近,双方都不好看。 郐老道一边掏钱一边说道:“谢程公子的好意了,我们补钱就是,可不好传出郡守府门人没钱白嫖妓院的消息。” 说罢,便要将银钱递出去。 “郐道长大可不必,咱贵香楼可没有给客人涨价的规矩。” 说话的人刚从贵香楼出来,是一名颇为丰韵的艳妆女子,她体态婀娜,腰如细柳,行走时可透过衣物模糊地辨识出丰满的身材。 她长得并不十分漂亮,但气质极佳,门外众人看向她的眼神都一下子都直了,便是女人也遭不住。 男人们心中皆暗道:“好一个狐狸精!” 也不知郐老道是不是以此为依据判断出来的。 全场只有游子济年纪尚小,且是天地灵根,一片赤子之心,未受影响。 这女人却是为了游子济才出来的,毕竟没人想得罪现如今梓郡城的筑基境第一高手,尤其还是个有潜力的天才。 她对着守门人说道:“你居然敢多收银钱,不知道道长、都尉是郡守的人么,是哪个教你的!” 那守门人支支吾吾的道:“不是您说的......” “啪!” 那女人抡起手掌便是一记耳光打在守门人脸上,怒道:“你私自多收钱财,还要狡辩?是想坏了我的名声,还是想断了贵香楼的财路。给我滚回去,看我等会儿再好好教训你。” 众人皆知她在演戏,门口闹出这种事,若不是她知会,下面的人怎敢如此刁难郐老道一行人。 “这人便是贵香楼的老鸨。”郐老道总算缓过神来,低声对着游子济说到。 “郐道长。”老鸨却好似听到郐老道低声议论了一般,一声将他吓了一个激灵,“你今天上午就来了,那时我就告诉过你,我们贵香楼向来注重声誉,接到手的生意可不会半途而废,你们还是别妄想了,也不知你跟郡守大人说了没有。” 郐道长笑着说道:“我们今晚来此不是为了这事。” 那老鸨道:“如果是来寻欢作乐的话,贵香楼自然欢迎,今夜便算是与郐道长交个朋友,一应酒食都不用郐道长掏钱,就是不知郐道长的身子受不受得了。” 郐老道连忙说道:“不敢不敢,今晚也不是来玩耍的,是为了我小兄弟的事而来。他要找一个朋友。” “哈哈哈,郐道长说笑了,我这里是妓院,可不是街头卖情报的,找人可找不到这里。”那老鸨笑得花枝招展,将一众男人的目光又吸引了过去。 “我想问有关妖怪的消息。”游子济突然出声。 老鸨面色一变,语气有些严肃,“小弟弟可不要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钱。” “你能拿出什么价钱?” 游子济将小黄抱在怀里给老鸨看了看,自从老鸨出来之后他便再也不出声了,或许是被这眼前的大妖给吓住了。 是的,游子济依靠在大面湖天天与各种妖怪接触的经验,已经确认了眼前的老鸨真的是一只狐狸精,那魅惑他人的本领一模一样。 老鸨定睛看向小黄,说道:“这个小家伙有点意思,如果你把它送给我,作为交换,我倒是会告诉你想要知道的消息。” 小黄听到这话,身上猛地一颤,游子济连忙抚摸它的毛发将其安抚下来,转手递给了郐老道。 “姐姐不必与我打哑谜了,小黄身上的东西想必你不清楚,但我知道你一定非常想要,你不会想在这里与我一直谈下去吧。” 老鸨眼光微闪,良久道:“你跟我来,至于你的朋友们,便在贵香楼里玩个尽兴吧。” 众人依次进入阁楼。 郐道长这十五两终究还是没掏出来,但之前的三十两也没有还回来。 第117章脆弱的胡管事 “程大少,您专属厢房里东西都配齐了,就等着几位少爷过来玩呐。” 龟公见到程同带着朋友上楼,都是熟客,热情地迎了上去,却被程同直接打断。 “不用了,今天我们在外边玩。” 龟公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原本准备好的套话堵在了嘴边,支支吾吾没了回声,见程同一众人直勾勾地看着他,才发觉自己实在失礼,面上稍有慌乱,说道:“有、有地方,程大少今天是想必是有新花样要玩,您说句话,看上哪个位置了,我们贵香楼一定把地方给您腾出来。” 程同正有心事,他皱起眉头,只觉眼前这龟公像个苍蝇一样甚是聒噪,便就近找了一处正好可以看到门口的桌子坐下,将这龟公支走,“这个地方就行,你快去安排吧。” 龟公点头哈腰地离开了,心中惴惴,还想着是不是刚才反应迟钝得罪了程同, 他哪里知道,程同只不过想要时刻关注着游子济罢了,他很好奇游子济去找老鸨有什么事情商量,所以才坐在外面。 …… 老鸨带着游子济进门之后直接走了小路,来到一处阁楼,这里清净了许多,比起外界的哄闹让人舒适不少。 一个老仆人迎了上来,老鸨先将游子济领进了一间屋子,“小弟弟先在这里等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游子济也不怕她搞出什么花样,点头答应了。 那仆人见老鸨出了房间,对着她恭敬地道:“管事,有什么吩咐。” 二人转身进了隔壁的房间里,他们觉得房间隔音效果不错,哪里知道游子济五官异于常人。 游子济耳识开启,附在墙上仔细倾听,将两人说的话听了个大概。 “你等会儿把看门的那个小子带到后院去,换个机灵点的。 我们虽然与郡守府不太对付,可郐道长、洪都尉也不是他一个下人可以得罪的,若是因为这事被人抓住把柄,生意泡汤,我们怎么担待得起。 若不是我今天发现得及时,一旦事情闹大了,便是全推到他的身上也无济于事。 只是这肥差从嘴中跑走,他恐怕未必乐意。” 那老仆也是一阵后怕,道:“平时看他挺机灵的,没想到聪明过头,居然敢在我们眼皮子地下做出这种事情,还好管事及时出现解决,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管事是真心维护我们这些下人,至于那些不领情的,便让他自生自灭也好。” “是啊,自生自灭吧,我也算是尽力了。对了,我让你买的丹药买回来了么。” 老仆掏出一个玉瓶递了过去,“丹药都在这里了,管事需要的丹药太多,梓郡城已经没有多余的存货了,况且咱们账上也剩不了几个钱了,以后恐怕......” 听到这话,老鸨的声音都尖锐了些,“钱的事情不需要你担心,但一定要帮我找到新的货源。屋里的那个小子想来便是替郡守府与我接触的,我去敲上一笔。” “管事可要留心,咱们的底线可不能动,不然上面的大人会不满意的。” 老鸨声音又提高了几分,“那是自然,我可不会和钱过不去。” “管事心中有数,那我就放心了。” 老仆推开房门缓步退了出去,游子济也连忙离开墙壁回到座位上。 那老鸨在门外站住,深呼吸了几下,平复心情后才推开房门。 上来便是一句话,“你能给出多少价钱?” 游子济一怔,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反问道:“你就这么确定有我要找的人的情报?” 老鸨昂起下巴,非常自傲地道:“整个梓郡城再没有比我们还强大的情报组织了。” “你的话语中依旧没有肯定,我是否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游子济听到他们之前的谈话,知道他们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也知道老鸨对郡守府的敌意非常大。 如果只是出血交钱的话,他倒不是很在意,但他在意是否可以得到小苟的真正消息。 “看来小弟弟不怎么信任我们,我这里可不是集市,能让你先尝后买,如果是其他人我早将他赶出去了。不过咱们是第一次交易,我就让你占些便宜。” 想让对方掏钱,就需要先抛下鱼饵,老鸨对这种事情信手拈来。 她依靠在椅子上换了一个姿势,勾勒出让人血脉偾张的胴体曲线,但这对游子济一点效果也没有。 “说吧,你想找谁。” “我有一个朋友与我走散了,名字叫苟朋义。他是从大面湖集市偷渡出来的,终点就是梓郡城。” 老鸨一怔,似乎没想到游子济真的只是找人,看样子骗不到更多好处了。 但她的职业素养使她依旧保持了风度,“只有这些信息么,不过也好,就让你看看我贵香楼的实力。”说罢,老鸨便起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拿着装订好的书册走了进来,往游子济面前的桌子上一放。 “这里边就是你朋友的信息,是一只黑毛黄眉的小狗,还是很好找的嘛。” 游子济拿起书册查看,果然在记录中发现了小苟的记载,他在两个月以前就来到了这里,但仅有这些,是否离开,去了哪里却是不知道了。 老鸨见游子济抬头,便直接说道:“想知道他去了哪里,先拿出你的价钱,我这里可不是做慈善的。” 游子济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 老鸨伸手想要去拿,却被游子济躲了过去。 “你什么意思?”老鸨质问道。 “以你的眼力大致只能模糊地猜到小黄的体质,你或许以为这是一种洗净伐髓的药物,但这个东西对于妖怪的重要性来说还要远远超出你的想象。”游子济盯着老鸨的眼睛说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鸨的目光有些闪躲。 “我知道你想多勒索我一些,但我给你的价钱已经足够多了。这瓶子里装着可以引发三昧真火的粉末,你可以利用它来净化体内的杂质,助你快速达成晋升玄境的根基,而且有几率体会三昧真火的经验,对你以后的修行有很大的帮助。” 老鸨一听此言两眼放光,说道:“净化杂质!此话当真?” 似又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急切了,便缓声道:“你不给我看,我怎么知道这东西是不是真的。” 却依旧控制不住颤抖的声音。 游子济闻言松开手掌,将瓷瓶放到桌子上。 老鸨一把将瓷瓶抄到手中,激动地将其打开,倒出一点粉末在手心。 那粉末雪白,在烛光下晶莹剔透,比盐粒还要纯净,比雪花还要耀眼。 这粉末便是今天下午游子济与郐老道一起研究出来的,他将三昧真火的气息注入到了郐老道的火粉里,燃烧的时候就会产生类似三昧真火的火焰,对妖怪的吸引力绝对极大。 等以后小黄成长起来,郐老道也算是有了一个容易批量制作的保命手段。 老鸨用她颤抖的手捻起那一点粉尘,注入真气,一丝圣洁的火焰气息发出,烧穿了她用真气构筑的隔膜,在手上烫了一个红点。 这是真的! 老鸨喜不自胜,将游子济冷落到一旁。 游子济见她还在陶醉提醒道,“我要的东西呢?” “你要的东西?”哪知老鸨突然变了脸色,“这里可是狸花司郡城分部,咱是正经的官方情报机构,可从来都不卖妖怪的消息。” 好处已经到手,老鸨便也不在乎了。 游子济一怔,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耍我? “胡管事可真会开玩笑,你卖情报的事情难道还能遮掩得住么?” 这下轮到老鸨怔住了,没想到游子济可以直接叫破她的身份。 “哼,到时候就算捅到上面去我也不怕,谁知道你是不是跟那只小妖怪有仇,谎称自己是他的朋友,实则想要报复人家,我是为了保护天府治下的合法妖怪。” 游子济有些无奈,道:“那到底怎么样,你才会给我消息。” 老鸨显然有些得意忘形了,摇了摇手中的瓷瓶,道:“除非你给我更多的好处。” 她见游子济有些沉默,没来由地有些心慌,说道:“怎么你没钱买?那也不能强抢,这里可是正经的官方机构,你不怕被通缉么。” 游子济笑道:“抢倒不至于,我又没损失什么。” 说罢,伸手打了一个响指,那瓷瓶应声燃烧起来,火势猛烈,老鸨拿不住,掉落在地,烧穿了一个大洞出来。 老鸨惊叫一声,随即大怒,“你小子耍我,看我不教训你。” 游子济嘻嘻一笑,道:“怎么,官方机构就可以随便打人么,这可是你先动的手,我可是正当防卫啊。” 那老鸨心痛到手的宝贝没了,竟忘了眼前之人是何等实力,率先动手。 过了片刻,屋外连半点声响也没有发出来,而屋内,老鸨已经被游子济制服踩在脚下。 那老鸨下边衣衫半解,春光乍泄,露出浑圆的大长腿,上边钗横鬓乱,披头散发,遮住了半边面庞。 她情绪激动,真气紊乱,化形之法操控不稳,露出了狐狸尾巴。 这番形状,倒是跟游子济没有太大关系,全是她自己搞的。 游子济也没想到一个筑基修士的身手会差到这种地步,要不是他帮扶着这家伙能把自己摔死。 不过一码归一码。 游子济对着脚下的狐狸精说道:“服了没有,还不快将我要的情报拿来。” 那狐狸精许是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竟一声不吭,显出几分倔强。 第118章 丹毒 这胡管事身子这么虚弱,游子济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处置,于是说道:“我也不与你计较,那火粉我还有一些,你去将情报拿来,我们这次真诚交易如何?” 狐狸精听到这里才算有了反应,她看清了现实,一直趴在地上可不是件舒服的事,“这的确是个合算的买卖,你放我起来,我这就去拿。” 游子济将她放开,她整理了一下衣物,依旧保持仪态缓步离开房间,等房门关上的下一刻,飞也似的跑开了。 俄而,她从新回到房间,身上的衣服已换了款式,头发也已经用发簪重新盘好。 她真气都用来维持自己的人形化身,修为无法进步,连正经的对敌法术也没机会练习。 最近疾病加重愈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刚刚上头之后被游子济教训了一顿才终于摆正了心态,她实在是太想要能洗经伐髓的药物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全部的情报了,那种火粉你还有多少,如果这情报的价值不够,我可以再加钱。” 游子济掏出剩下的两个瓷瓶递给了她,便专心致志地看起了情报。狐狸精自讨没趣,只好安静地坐在一旁。 游子济心中暗叹,怪不得狐狸精觉得这情报的价值不够,他并未在这份情报中找到关于小苟去向的信息。 贵香楼的情报已经非常详细了,但小苟虽然有筑基实力却无法在人类世界化身成半人半狗的怪物,只能依旧以小狗的形象流浪。 情报机构再闲也不会把一只小狗的行踪全部记录下来吧。 游子济如今只知道小苟也曾来到过贵香楼,在这里托人买了一份地图之后便离开了。 而这一叠文书中正好有一张天府制式地图,与小苟买的一样。 游子济自心中赞叹,“胡管事有理智的时候义务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嘛。” 抬眼看向狐狸精,见她等了一会儿,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便打开了游子济递给她的瓷瓶,倒出指甲盖大小的粉末,想要服用下去。 “以你的实力,这么吃下去,会把自己烧死的。”游子济连忙提醒道。 狐狸精抬眼看去,见游子济已经将情报全部看完。 狐狸精继续盯着游子济,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的经脉完全是为化成人形而存在的,根本就没办法承接这么强大的力量。” “那我该怎么办?如你所说这火粉对于我来说岂不是没用了。”狐狸略有不乐。 游子济摇摇头,“并非没有作用,你只要增强自身的肉体强度,拓展经脉,就可以承接这火粉,但我依旧不建议你使用她。将它卖给其他妖怪,价值并没有变。” 游子济的语气突然郑重起来,道:“胡管事不是跟我做大交易么,不知你能拿出多大的价钱。” 狐狸精立马明白了游子济的意思,“你有更好的宝物?你想要什么。” 游子济想了想,记起白天郡守府的困境,道:“我想要你放弃庇护张家的余孽,不做他们家的生意。” “这绝不可能,这可是一笔大买卖,上面的人已经知道了,我做不了主。” 游子济沉吟了片刻,问道:“张家与你做了什么样的交易?” 狐狸精此刻实在想要那比火粉更好的宝物,便也不再卖关子,说道:“张家家主早在抄家之前就已经将自己的产业全部变卖出去,梓郡城中不怕郡守报复,又有能力吃下这一大块产业的也就只有我这里了。 前些日子,张家的一个小儿子避开了官府的追捕找到我,想要我庇护与他。他手中有着张家变卖产业之后所有的资产,他以一半的价钱作为报酬,我自然不会拒绝。 想必他会以剩下的这份钱财打通关节,到边疆将张家人都赎买出来,以待东山再起。” 游子济听了之后只觉有些荒唐,张家挑衅天府统治的底线,但在天府治下各个机构的运行中,若是肯花钱,犯了什么错都能赎罪了。 也不知天府上层知道不。 当然这不是游子济关心的问题。 “即然如此,那我的交易,想必胡管事也可以接受。” 狐狸精叹道:“你可能不清楚张家的财富,才有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并不会让贵香楼的利益受到损失,只是郡守大人第一次亲自理事,一定要办得漂亮,张家的人必须被官府带走。” “你是想要毁掉贵香楼的信誉么?” “胡管事想多了,你只是与郡守大人做了一个生意而已,以张家一半的资产。” 狐狸精冷哼一声:“你是想让我出卖客户,毁掉我贵香楼的声誉?你能出多少价钱?” “这并不算出卖,你也是官方机构,这算是合作,我会给你最想要的东西。” 游子济信心满满。 狐狸精一脸的讥讽,她最想要的就是结成内丹,真正的拥有化形的能力,眼前的小鬼哪里能够做到,他自己还是一个筑基境呢。 游子济知道狐狸精不信,但他自然有方法取得狐狸精的信任,“狐狸是妖怪中少有的天赋极佳的宠儿,尤其是在提前化形这方面,但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需要用海量真气维持的。 以你的真气量根本就不够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身上一定带着恢复真气的丹药,每天需要吃不少吧。” 狐狸精点了点头,能看出这点并不算什么,只能说明游子济的观察力不错。 “就是问题所在了,让我猜猜看,你一开始化形的时候应该不是很顺利,但你逞强通过了考验,很快就得到了狸花司梓郡城分部的管事之职,这可是梦寐以求的好职位。 虽然你的真气无法维持一整天的化形,但你可以买蓄气丹一类补充真气的丹药,强行供给消耗。 而在这里,你每天都可以得到大量的资源钱财,足够你用来购买丹药。 但你从来没有想过,是药三分毒,这些丹药服下之后,你又没有时间仔细炼化,所产生的丹毒便越来越多,很快,你便入不敷出,只能选择更高级别的丹药。 你连最低级别的丹毒都无法祛除,就更别说其他的了。 如今,你体内杂质越来越多,而吃丹药恢复的真气却越来越少,恐怕很快就维持不了平衡了,这还不是大问题,就怕你被丹毒直接毒死了。” 游子济话音刚落,却听“扑通”一声,狐狸精已经跪在地上,拽着游子济的裤腿哭道:“您说得这么准,跟李郎中一样,但他毫无办法,你一定有办法救我吧。” 情绪如此激动,这是又犯病了,游子济嫌弃地推开狐狸精。等会儿出门若是被别人看到裤子上湿漉漉的,误会尿床了可就丢脸了,尤其还是从妓院出来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哪里知道这狐狸精比他还像是个小孩子,又哭又闹。 “我自然是有办法。” “那你,那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游子济见胡管事又要贴上来,连忙隔空一掌推开,起身闪躲。 游子济跳到桌子上,居高临下地释放出三昧真火的气息,将狐狸精吓得没了声音。游子济伸出手掌,其上环绕着三昧真火。 狐狸精整个妖直接懵掉了,她梦寐以求通往内丹的途径,居然出现在了一个人类身上,她甚至有些怀疑游子济是个妖怪变的。 游子济却没那闲工夫理会狐狸精的胡思乱想。 “你快盘坐下来,谨守心神,等下我带着三昧真火突破你被丹毒阻隔的经脉,切记不能反抗。” 见狐狸精点头坐下,游子济伸出附着火焰的手掌,直接拍在她的天灵盖上。此时游子济经过制作符箓的练习,对真气、火焰的控制更加的细致入微。 三昧真火分成丝丝缕缕穿过胡管事的头皮,进入其体内。 刚一进去,哪怕是三昧真火开路,游子济都感觉到了一阵滞涩感,实在想象不到这死狐狸到底吃了多少丹药,身体是怎么承受下来的。 三昧真火强行突破经脉阻碍,引起了胡管事一阵颤动,但她求生之念到达极致,强忍着没有反抗。 过了一会游子济发现这种方式推进太慢,对经脉的伤害也不小,便是他心中都生出了烦躁之感,可见其体内的丹毒已经有了魔化的趋势。 游子济再次释放大量的火焰,这次是火雾的形态,将胡管事全身包裹进去,几个呼吸过后,火雾自其全身的毛孔和七窍进入体内,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地削弱顽固的丹毒。 等到时机差不多了,游子济再次聚集三昧真火开路。这一次有了火雾的铺垫,三昧真火势如破竹,一口气将各处经脉中的丹毒全部清空,最终来到了丹田之中。 丹田之处被丹毒侵蚀极重,游子济不敢怠慢,先将一缕火种放入其中,期望可以里应外合,却不想那火种抗不过几息便即熄灭,游子济无奈只能放弃这种方法。 他又将三昧真火组成了一个火焰漩涡,将丹毒一点点的搅动起来,再将其慢慢烧成一团,清空了丹田内大部分区域,但这也已经到了极限,无法将丹毒彻底消除。 游子济看着火焰漩涡中顽固不化的丹毒,对着胡管事说道:“等一会儿,你肚子会感觉有些不舒服,不过不要担心,这是正常现象,你只要像吐毛球一样把他吐出来就好了。” “吐毛球?”胡管事一脸懵懂,突然她感觉腹中剧痛,还伴随着一阵恶心,她赶忙跑出屋子,刚走过院子,便再也忍不住了。 “呕!” 第119章 局势缓和 程同一行人在二楼处吃酒,一个个心不在焉,往常极有乐趣的游戏,今日也如同嚼蜡,害得贵香楼姑娘换了一轮又一轮。 突然,程同眼睛一亮,同桌之人也都仿佛回了魂。 一旁龟公看到这一幕不禁惊呆双眼,暗道:“现在公子哥都玩得这么劲爆么?” 他实在不懂这帮少爷的口味,但贵香楼什么都能满足,他赶忙回去安排,还挑选了其中最优秀的专门配给了程同大少。 程同没空注意龟公的行动,只盯着楼下从后院走进来的游子济,他找到郐老道的位置,说了几句,一行人兴高采烈地离了贵香楼。 有那眼尖的,看到郐老道结账时掏出的银两皆被退了回来,居然在这贵香楼白吃白喝了,便是张府以前也没有这种待遇。 这很不寻常啊,程同突然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似乎贵香楼和郡守府合作了?他要赶快回家和父亲商量一下,顺便派人打探消息,若确实合作,他们对郡守府的态度便不能如现在这般强硬了。 转头吃口酒,便要离去,却猛然发现身旁的姑娘模样甚是雄伟,这肌肉比家中精锐家兵也不遑多让,还冲他直抛媚眼。 程同一阵反胃,喷出嘴中酒水,环视一周见这一桌朋友俱是如此,心中疑惑,“贵香楼现在的花样这么劲爆么?” …… 游子济真气消耗严重,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原地,等到门外呕吐的声音渐歇,游子济也恢复了一些体力,他才走出房间,看着半跪在地上兀自干呕的狐狸精,更是凄惨。 他将狐狸扶回房间,说道: “你的问题有些严重,只一个晚上无法根除,需要多净化几次,直到能在你体内留下一颗火种,便可以自行抵御,到时你不仅可以净化丹毒,还可以感悟三昧真火,加快结成内丹的进程。” 这个买卖游子济可是亏大了,费力不说,对狐狸精再造之功,是凡俗之物无法比拟的大价钱,足够让她倒向郡守一派了。 狐狸精心中明白,连忙俯身下拜,感激不已,“多谢恩公垂怜,您交代事情,小女一定照办。” …… 游子济从后院出来,来到梓郡城名流们寻欢作乐之所。 此处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吟诗作对偶遇佳句,虽然他既不懂音律也不懂诗词。 众人看到一少年郎在妓院中溜达并未觉得奇怪,反而哄笑起来, “如今世风日下,这小娃娃也来逛窑子耍。” “叫声姐姐听,我给你口酒尝尝。” “小子,四书五经都学过嘛,便来这里闯荡。” “......” 其中也有几位去过郡守府的官吏,认识游子济,皆低头掩面不敢招呼。 游子济注意到了他们,想了想,便直接往离此处最远的对角去了。果然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远远便可望见郐老道、洪都尉的身影。 郐道长因游子济迟迟不归,少了许多兴致,而洪都尉向来稳重从不贪饮,这倒是显出了小黄这活宝的能耐,桌子上的酒大多都进了它的肚皮。 怕不是来到这妖怪开的店,彻底放开了。游子济心想着,下次治丹毒托狐狸精给小黄搞个正经的身份,省得出行困难。 “小黄,来干一杯。” 姑娘递过酒杯劝酒,小黄来者不拒,一饮而尽。 觥筹交错间小黄行为做派愈发不羁,笑容愈发放肆,隔着它那黄皮子都能看出脸上两坨红晕,映衬着郐老道越发铁青的面庞。 “小黄,你是黄鼠狼便叫小黄,那若是小猫小狗,那也便叫小猫小狗喽。” “妖怪起名字都这么随便嘛。” 众女嬉笑不停,让小黄直觉丢了面子,它气得冲姑娘的怀中跳起,一拍桌子,怒道:“谁说我取名随便的,爷有名字,爷的名字叫黄霸天。” 洪都尉心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么骚包的名字了?” 郐老道一旁实在看不下去,横眉冷目便要发作。 却听身后一道熟悉声音响起,“真是霸气的名字啊。” 郐老道、洪都尉闻言大喜,齐声道:“你回来啦,那老鸨没有为难你吧。” 小黄却因为饮醉了酒,没反应过来,拍着游子济的肩膀说道:“小兄弟很有眼光嘛。”闹得游子济哭笑不得。 郐老道赶忙将其抱起,三人一妖一齐走出了贵香楼,边走边说。 “小哥你说的真的?那老鸨……管事真同意了我们的要求?”郐老道似乎不敢不相信。 游子济点头道:“当然。道长你已经问了好多遍了。” “那兄弟你这是付出了什么代价啊。”洪都尉有些担心的问道。 “只是帮她治一下病,消耗稍微有些大罢了。” “那如果她反悔怎么办。”郐老道还是有些担心。 游子济笑道:“她的病很严重,现在城中除了我没人能治,而且价钱很公道。况且她想治好怎么说也得半个月的时间,这时间内总是不敢反悔的,足够我们帮郡守大人解决问题了。” 二人这才放心。 …… 又过了几日,贵香楼与郡守府合作拿下张家余孽的消息不胫而走,各世家都开始主动与郡守府接触,城中形势一片大好,世家不仅不再给郡守府使绊子,还主动出来配合官府安置难民的行动。 周郡守需要做的事一下子多了起来,便是洪都尉也有些忙碌。 不过今天洪都尉却破天荒的请了一天假,这对于他来说还真是罕见,周郡守多次询问之下才知道,他预购的材料到了,正要去制作飞刀法宝。 周郡守本以为是什么八卦,比如洪都尉这个单身汉要出去约会什么的,知道是制作法宝,一下子便没了兴趣,埋头继续整理自己的工作去了。 同样忙碌的还有游子济,他正与郐老道在进行符箓的练习,利用不同画法的符箓,加强自己对真气的掌控。 但此刻正是他完成诺言的时候。 游子济与洪都尉一起来到了一处并不普通的铁匠铺,更准确地描述,这里应该是炼制法器的作坊,原本是张府的产业,现在归了陈家。 每一个修行者虽然都可以自己炼器,但那种方式既古老又费劲,洪都尉若是靠自己炼制法宝,那便不能修炼了,在法宝制成之前,修为都不会有一点进步。 所以除了这个作坊之外,洪都尉还要请一个厉害的炼器师。 张府曾经的炼器师,与这作坊一起被陈家买走,如今郡守府与各个世家关系缓和,洪都尉便也省了不少力气,不用将材料图纸发回天府寺总部炼制了。 既然是借用陈家的地盘和人,陈家肯定是要来看看的,所以陈里和程同两个观众便早早地等在了这里。 陈里指着一个头发花白手臂粗壮的中年人道:“游少侠,这便是我家炼器坊的刘师傅,他可是有二十几年打造兵器的经验。” 游子济与洪都尉上前与刘师傅见礼。 这刘师傅经验丰富,刚一露面,便锁定在略有兴奋的洪都尉身上,知道是他要打造兵器,于是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倒不是确认身份地位,而是预测等下需要接手什么档次的活计,“给我看看你的材料。” 洪都尉将自己准备的浮铁、火缕石一起掏了出来。 果然如刘师傅所想,不是什么珍贵的材料,工程量应该不大。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兵器,有没有要求?我事先和你说,我受陈家之托,不会跟你收取费用,你有要求随便提,若是信得过老夫,我也可以给你设计,只是这两个材料放在一起,属实出不了什么厉害的法宝兵器。” 洪都尉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图纸,这是郐老道帮他按照书本上的图案绘制的。 “我想要飞刀型的法宝,图纸是一位高人给我的。” 刘师傅半信半疑地将图纸接到手中,他很想见识一下高人的水平。 他摊开纸张,只是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良久,他感叹道:“真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你是在哪里看到这位高人的,可否给我引见一下。” 洪都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程同是个好奇的,问道:“刘师傅,这个图纸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让你如此吃惊。” “程少爷不懂炼器之法,我举个例子,若依老夫想法所制法宝的威力,恐不及这图纸设计的一半。” 陈里程同闻言俱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刘师傅虽然不是梓郡城最顶尖的炼器师,但也是一流水平,居然比他的设计方案还要好? “那刘师傅可要跟我们好好说一说。” 刘师傅清了清嗓子说道:“几位请看,这浮铁是金属中最轻的,因为其上有细小的肉眼难辨的细孔。” 游子济闻言凑过去看了看,以他的眼识,的确可以发现密密麻麻的点状物,但无法确定是不是孔洞。 那刘师傅没有理会游子济的动作,接着说道:“火缕石各位大概能猜到,是一种可以产生火焰的灵矿,但火焰不旺盛。 若依老夫拙见,该将那火缕石研磨成分,与浮铁煅炼在一起,飞刀发出时可附带火焰,如果这样,其实材料还应有更好的选择。 而这位高人的想法与众不同,他要把那火晶石融化放入浮铁中心,这样火缕石的火气可以通过浮石的气孔释放出来,不但发出火焰,还能加快飞刀的旋转速度,真是巧妙的设计。” 接着,刘师傅却叹了口气,“只是要达成这样的效果,我们这里的火力却是不够的。” 第120章 这应该算人火吧 “火力的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 游子济对三昧真火的威力还是有自信的。 刘师傅见是游子济说话,瞧着少年虽衣着普通,但气质不凡,地位似隐隐在其他三人之上,便也不敢怠慢,和声问道:“这位小少爷可是知道什么产生灵火的宝地?这图纸中的想法若要实现,最少也得是个地火。” “地火,什么是地火?还有别的火焰么?”游子济哪里知道这些东西,他只觉得很新奇。 众人皆觉游子济年纪尚小,虽修为很高但阅历毕竟浅了,那刘师傅也是如此想法,只好耐心解释道:“世间炼器、炼丹都需要用火焰炼化,火焰的品质越高效果越好,而世间灵火以其产生的方式不同分为天、地、人三种火焰。 人火,便是人为制造的火焰,最简单的柴火,炭火,因燃烧材料不同会产生不同的火焰,这种一般炼制东西的时间都很长。 地火嘛就是地势、地脉处生成的奇特火焰,比较常见的便是火山岩浆,威力强些,有特殊效果的便是福地或洞天内产生的火焰,大部分都是独有的,别处找不到。 而天火最是神秘,老夫只听说过传闻中玄明道的六丁神火,却未曾见过,许是自天上而来的火焰吧。 不知小少爷你的火焰是其中的哪一种?” “我的应该算是人火吧。”游子济不确定地道,他可不知道三昧真火到底属于哪一种,既然是人产生的,那理应也算是人火吧。 刘师傅听后摇摇头,“那却是不够了,天地人三类灵火威力递减,最次也要地火才足够。” 游子济想起三昧真火熔化天门剑的事,按理说那材料比之浮铁、火缕石强出甚多。 “我的火焰威力不弱,定能达到要求。” 遇见这种专业的事情,刘师傅却顾不得游子济是什么身份了,怒道:“以老夫的经验,人火绝对无法做到。小少爷若是信不过老夫,一定要用人火,恕老夫本事不济,还是另请高明吧。” 刘师傅在这梓郡城还是很有实力的,他说不行那大概率自然是不行的。 陈里也知刘师傅的实力和驴脾气,但怕他得罪了游子济,赶忙上前打个圆场,“刘师傅说的是,但咱们这法宝总还是要炼的,这么放弃总是不甘心,游老弟不妨试一下。” 刘师傅如今毕竟是陈家的客卿,也不好拂了陈里面子,只好点头,他等着看游子济引火的材料,想着等下教育一下没有炼器常识的后生,“那便让他试试吧,老夫倒要看看是什么厉害的物什,能燃起什么火焰。” 只见游子济伸出手掌,一朵火苗自掌心徐徐而升。 那刘师傅瞪大了双眼,怒道:“用真气火焰?你是在戏耍老夫么!” 陈里、程同吓得不轻,连忙止住刘师傅后续的话语。 游子济并不生气,却被刘师傅说得没了自信,毕竟人家是专业的嘛。 “我先试试吧。” “哼!”刘师傅只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游子济拿起浮铁,便要用火焰去烧,伸到一半,却想起不知该怎么操作,无奈问道:“刘师傅,该怎么烧哇。” 刘师傅脱口便要嘲讽游子济一番,但想起陈、程二人的表现,哪里不知眼前的少年是个大人物,却是将话咽下,不敢得罪。 他转念一想,也好,便让这小子试一试,知道什么叫不自量力。 “若是一般火焰也能将浮铁熔化,但想制飞刀却要难些,你需将火焰透过浮铁的中心,将内里掏空,速度要快,若是将表层一起熔化,不但没了内丹,还会毁了它的外形。” 众人一听都面露难色,怪不得需要地火,这要求也太严苛了,不知游子济做不做得到。 只有洪都尉一人对游子济保持着信心,毕竟他也是熔化天门剑的目击者。 浮铁熔点不高,火力要通过一点快速穿透,想达到这种要求,火焰的威力确实需要很强,若是弱了些,时间过长,温度上升便会将整块浮铁一起熔了,内胆自然也保存不了。 这却是难不倒游子济,他将掌中真火变得如钢针一般,轻易刺入浮铁之中,并继续顺着火针往其中注入三昧真火,将那浮铁中间烧出了一个空洞。 随后,游子济又将那三昧真火以及熔化的铁水吸收回来,整个过程连三息都没用上。 别说其他人了,连游子济自己也有些发懵,按理说不应该这么简单吧。 那刘师傅看到这一幕,惊讶无比,嘴中一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火焰法术怎么会有这种威力,还能做如此精细的操作。” 一旁的三位筑基修士却在心中鄙夷,“你一个炼器的,能知道什么厉害的法术。” 他们却并不知道,刘师傅所说的威力,并不是指修士的火焰不够厉害,而是不论炼器、炼丹都需要火焰长时间持续加热,但修士哪有那么雄厚的真气供给,所以火焰法术无法作为火源在炼器师中是常识。 而游子济的三昧真火不仅威力足够大,可以瞬间烧穿浮铁,他的控制力也实属惊人,一点热量外泄都没有,两者相合才出现了如此违背常识震撼人心的一幕。 对于其他几名筑基修士来说,最让他们恐惧的并不是火焰的强度,而是游子济对火焰的控制力,如果用在战斗上的话,他们肯定是绝对无法比拟的。 陈里与程同护望一眼,尽皆骇然,想着若是游子济火焰全力爆发,自己手中得意的法宝恐怕都要被熔成一滩铁水,心中庆幸此时已经与郡守府缓和,双方不再是敌人。 陈里见刘师傅嘴中碎碎,依旧处在震惊之中,实在有些丢脸,为了将他的思绪拉回来,便上前提醒道:“刘师傅,你快看这法宝接下来该怎么做?” 刘师傅被喊了几下,才缓过神来,看向游子济的眼神都有些炙热了,好在他还知道正事。 “老夫井底之蛙,给小先生赔罪了,不知你这火焰是......” “按刘师傅的分类方法,我也不知道这火焰算什么?”游子济如实回答。 那刘师傅以为游子济是在讽刺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它是人制造的,按理说应该是人火,可是威力又不对,您这是在那个宝地获得的火种么?” “刘师傅还是不要瞎想了,这火焰真的只是一种法术。” 刘师傅擦了擦冷汗,不再提及这一话题。 “我们这就去工坊里,将这浮铁锻打成型,然后再由这位小先生以灵火将其中心掏空。” 四人跟随刘师傅进了工坊之中,陈里虽然是陈家人,却因此地是家族新近置办的产业,也是第一次来,与其他人一样好奇地东张西望。 前方隐隐传来叮当声响,那是打铁的声音,一群赤裸着上身的壮汉在炉火旁挥洒汗水,他们都是刘师傅的弟子,也是得力帮手。 “张大,刘二你们两个分别带着几个师弟,将着两份材料锻炼出来,浮铁要做成十份飞刀刀坯,那火缕石要研成细末,注意不要将它引燃了。” “是,师傅!”人群中两位最雄伟的壮汉停下手中的活计,接下材料,点了四五人便去准备了。 塑造外形并不需要极强大的火焰,交给他们便可,只要需要等待一些时间。 刘师傅对铸造之术极痴迷,这或许是所有炼器的大师的共性,这段时间里总是旁敲侧击的询问游子济的火焰路数,搞得游子济烦不胜烦。 但游子济又无法告知,三昧真火的修炼方法对天赋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也需要一定的机遇,只有游子济可以炼成,说出来也没人信。 刘师傅显然是不想罢休的,好在陈里和程同二人一直在旁边打圆场,让游子济和洪都尉对他们二人的感官好上不少。 无法询问游子济,刘师傅只好在那里兀自纠结,几人也就不再理他,专心致志的等待着刀坯的完成。 一直待到下午,陈里命人送来的瓜果点心都吃了三轮,东西终于做成了。 游子济将刀坯拿在手中仔细观详,片刻后对这刀坯形制有了不少了解,这才着手烧制内胆。 三昧真火凝作火针,在游子济的控制下穿透刀坯,火焰化作丝丝缕缕同时进入刀坯之中,顷刻间便将其内里掏空。 在场众人只有游子济的真气掌控力最好,刘师傅也不客气,直接便指挥游子济将火缕石研磨的粉末放入刀坯内胆之中。 自此,这飞刀法宝才算是完成了第一步制作。 “这刀上还需要刻几道阵法增加其性能,事后还要回火淬炼几次增加它的强度,需要些时间,两位后天便可过来取走。” “多谢刘师傅了。” 洪都尉本以为这法宝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完不成的,没想到有了游子济的帮助只需三天便可成功,当下欣喜非常,与陈、程二人告辞离去。 回去的路上,游子济与洪都尉半路分手,趁着夜色孤身一人来到了贵香楼。 他与往常一样来给胡管事治疗丹毒。 第121章抵达大面湖 胡管事受丹毒侵蚀极重,不仅是经脉,连血肉、骨髓之中都是毒素,她便如同一个药人一样,只是将其煮后只能得到一份药力驳杂的毒药。 游子济首次给他祛除丹毒的第二天,胡管事骨髓内的丹毒便又散出重新堵住了经脉,着实将游子济吓了一跳。 若是一般通药理的大夫当以药浴之法徐徐逼出胡管事体内的毒素,游子济却没有那些知识,只好勤勤恳恳地每天过来祛毒,十几天过后,再强大的丹毒在没有源头供应的情况下也抵不住如此净化。 随着游子济的刻苦练习,他操控火焰越发顺手,前几日已经将开始净化骨髓内的丹毒,今晚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正要一劳永逸的彻底解决掉。 “盘膝坐下。” 胡管事非常乖巧,按照游子济的指示行动,除了遵从医嘱的好习惯之外,她更怕游子济治病不习惯,一个失手让三昧真火把她给烧了。 整个过程需要持续一个时辰,游子济早已经验丰富,先驱除了她经脉中的丹毒,再以火焰炙烤骨骼。 期间胡管事香汗淋漓,娇喘不断,若是外边的客人看到了,不知要迷死多少人,游子济却半点感觉也没有,专心致志地控制火焰。 “终于可以出去玩啦!闷死我了,真不是狐过的日子啊。”见游子济收功停手,胡管事早已按捺不住的心情终于爆发出来。 胡管事治病期间无法服用任何丹药,化形的时间只能靠她本就不多的真气,最近出门迎客的时间少了许多,没了她的主持,贵香楼的生意都受了些影响。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三昧真火哪怕控制得再柔和也具有不小的破坏性,你的身体必然受到了损伤,需要仔细调养。况且你现在的实力弱了许多,无法一直维持变身,要尽快修炼,掌握三昧真火的真谛,或许能尽快彻底掌握化形。” “哦。”胡管事最受不了这种一本正经的说教了,但见游子济明明是个少年,说话却老气横秋,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你总不能还要靠丹药维持变身吧。” 胡管事收敛笑容,道:“我在想你年纪这么小,就这么老成,哪个小姑娘会喜欢你呀。” 游子济面色一正,“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顿了顿又说道:“小黄的身份办好了么?” 胡管事闻言转身去柜子里取来早就准备好的文书,“这些就是,它现在已经是狸花司的公职人员了。” 见游子济欲言又止的模样,胡管事接着道:“不用担心,到时候郡守大人也会提交公文,将小黄的事情坐实,到时候它的身份便没有漏洞了。” 游子济闻言点点头道:“那它就拜托你了,有什么困难就去郡守府,你现在怎么说也是盟友了。” “有恩公在,哪里需要我来照顾啊。”胡管事觉得游子济有些多此一举。 “我要离开了。” “恩公要离开?” 游子济点点头道:“没错,若不是你的丹毒没有彻底清除,洪都尉的法宝也没有着落,我早就离开了,如今已经耽搁了半个月的时间。” 虽然不舍,但胡管事知道无法挽留游子济,只是追问道:“要去哪里,我可以帮恩公安排。” “玄明道。” …… 日头高高挂起,去往大面湖集市的官道上,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穿行其中。 此人的速度奇快,每一步跨出都至少有几丈的距离,行走的频率不紧不慢,好像不是他往前走,而是地面在自动向后移动。 临近大面湖关隘,那人停下终于缓下脚步,抬起头向着远方望去,露出了斗笠下的面庞,正是要前往北荒的常运白。 “终于要到了。” 他口中喃喃自语,加快了脚步,但那好似缩地成寸的步法却不再施展,只以常人的速度前进。 待来到关隘之处,才发现与一路上的荒凉不同,这里热闹得很。 在常运白前方的是一个商队,而这一路上,常运白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正如他打听大面湖方向的时候,那村民所说,似乎所有的人都加入商队结伴而行了。 商队队伍缓缓前行,常运白自己一人过来,实在有些乍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便也趁着混乱混入商队之中。 “刚刚插队的那个小子,快出来,说你呢。” 那守卫关隘的将领却是个人精,早早便注意到了常运白,他的上一任便是因为总看不住城门而被撤了职,当然也与他的实力差了许多。 常运白一脸无奈的走出队伍,看着眼前的筑基修士,说道:“将军有什么吩咐?” 武司寇事先嘱咐过,天府早晚会派人来查探,一定要严加把守。 那将领见常运白身上穿着道袍,身后背着大剑,造型实在有些怪异,不得不让人怀疑,“道士,你是从哪里来的?” 常运白想起游子济说过大面湖如今的局势,却没想到守卫得这般严密,若是直接与官府高官接触,直接说明来意,或许可以解决很多麻烦,于是道: “小道自陇南而来,因为门中长辈曾在北荒设下一个阵法困住妖魔,如今开阵之期已经临近,我正要去那里修补。” “阵法?”将领上下打量着常运白,这么年轻就是阵法师了么,“我无法保证你说的是否是真的,跟我回去面见司寇大人吧。” 常运白对此事正求之不得,“那就有劳将军了。” 这大面湖关隘自上次追击天府中军之后除了商业交易之外,已经很少有人前来。这将领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把此地交给副将,亲自押送常运白前往武司寇处。 进了关隘后,常运白发现此地与游子济所说一样,所有人形色匆匆,街上每个人或妖似乎都很忙碌。 常运白觉得此处非常沉闷,好似一座监狱一样,所有人的行为都已经被规定好了。与他印象中秩序混乱的囚犯聚集之地完全不一样,这北荒侯很有本事嘛。 他已经想到回山之后将关于大面湖集市的文献修改一下了。 那将领怕常运白生事一路上形影不离,便是通报也由其他人去。 在衙门办公的武司寇听到一名年轻道士来到此处,说要修补什么阵法,顿时皱起眉头,他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道士或许是天府派来试探的马前卒。 “快去将北荒侯请来,你就说疑似天府来人,我已经拖住,让他尽快带着护卫前来。” 那传话的士兵得了命令,自衙门后门离开,寻北荒侯去了。 武司寇定定神,将自己的公务抛在脑后,开始为之后可能出现的战斗做准备。 陇州一地信奉道教,天府找人假扮道士或者找个真的道士过来都是情理之中,但这家伙的打扮似乎有些太张扬了。 这是武司寇见到常运白以及他身后巨剑的第一反应。 “道长请坐,在下是此地司寇,姓武,不知道长所说的妖魔和阵法是什么意思。” 武司寇并未打官腔,而是开门见山地询问,这让常运白想了半天的客套话没了用处。 常运白抬头看向武司寇头顶,观其气,见云气厚重,沉而不浊,知他是个玄境高手,同时还是一个实干人物。 “邪神祭坛。”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果然是天府派来的马前卒。”武司寇勃然变色,全身激起一阵气浪推向四周,将刚摆上的茶水打翻在地。 常运白却是不明白这司寇为何这么大反应,同时也不知自己哪里像天府的人,于是拱手道: “请武司寇恕罪,是小道冒昧了,没有第一时间介绍自己身份,让武司寇产生了误会,小道是玄明道弟子,前来解决门派中长辈留下的课题。” 武司寇当场愣住,没想到眼前之人竟是六大派之一的玄明道弟子,陇州最富盛名的门派。 “可有凭证?” 常运白的铭牌给了游子济,却是拿不出凭证。 武司寇见常运白沉默不语,本已动摇的心理再次坚定下来,正要出手擒拿。 常运白却是笑了笑,道:“除了身份铭牌,司寇大人需要我做什么才能相信我的说辞呢。” 却听堂外传出一道倨傲的声音,“你做什么也没用,只需做天府的细作被我们打杀就可以了。” 武司寇一听是北荒侯的声音心中大喜,转头看去见他身后并未有英柏、归胜两位望月境大能跟随,心中不由地沉了下来,若是常运白有什么厉害的法宝,没有望月境压阵,难保不出现伤亡损失。 常运白也看到了这一身紫袍的北荒侯,见其气机猛烈,头上云气旺盛却翻滚不停,好在其中心有团紫云定住了一整个云朵才没有崩溃。 这是快要突破望月境的征兆,同样是玄境比之武司寇强出许多。 常运白似乎依旧没有危机感,说道:“不如我给两位亮个绝活?你们知道什么玄明道的厉害法术,我演示一遍,总能证明了吧。” 第122章 误会 常运白行动言语都如此可疑,武司寇不疑有他,认为常运白就是天府中军派来的报复之人。 北荒侯也同样是如此想法,当然他还有自己的私心。不论常运白是什么身份,能够打一架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很想知道自己在玄境的实力定位,但自上次与豹策交手后再没有合适的实战机会。 他见眼前道士的气息浑厚也是位玄境高手,不论是哪方势力麾下的修士,敢在这关节过来,必然不弱,是个绝佳的对手。 他手臂舒展,似有鹏鸟之象,双臂放远长击,如鹰击长空,掌风破空而来,却是想试试道士的武艺。 常运白本就不善武斗,只得施展精妙步伐躲避。那北荒侯的传承却也不弱,竟能紧紧黏上常运白,步步紧逼。 常运白道袍一抖,一张符箓滑入手中,激发出三尺剑芒,一剑削了回去。北荒侯身具鹏鸟血脉,身上附有鹏鸟虚像,双翅一展,便将常运白迫开数丈,飞出厅堂,落到前院空地。 此地空旷,北荒侯正好施展得开,只见其身上的鹏鸟虚影越发凝实,紧追常运白而来。他控制力惊人,将战斗余波完全压制在自己身周。 常运白对真气的控制也是极精细的,两人招招相对,一攻一守,招式虎虎生风,看起来十分凶险,却没影响到周遭环境。 片刻后常运白便已渐渐支持不住,他手中剑芒虽利,若要攻破北荒侯的鹏鸟法身虚影却也困难,需用上死力。如此一来他也要吃下北荒侯的反击,得不偿失。 见剑芒的威胁不大,北荒侯有些时候便硬抗着攻过来,逼得常运白节节后退。 北荒侯得势不饶人,再次强攻,撞破常运白剑花,鹏鸟法身腾而空起,双爪直击常运白胸口。 正要得手之时,突见一束光芒自脚下闪烁,惊得远处武司寇大喊:“侯爷小心!” 北荒侯猛觉中计,却是之前攻势太急,没留意道士设下的陷阱。 他自觉已无法脱身,索性硬抗下来,其法身猛得一涨,又凝实了几分,好像拥有了实体。 光芒四射,电弧散开,轰响声紧随其后,常运白事先留下的雷珠爆炸,将北荒侯笼罩其中。 好在鹏鸟法身坚硬,他只觉胸口憋闷了一会儿,便再无影响。 他心中暗自懊恼,自踏上望月求道之路,心中越发傲慢,如今这简单的圈套都能轻易中计。 武司寇见北荒侯无恙算是松了口气。 他见常运白施展的都是道家的路数把式,争斗时只守不攻,不见杀机,连背后的巨剑都未曾使用,便是刚才雷珠轰击北荒侯无法躲避的好时机,常运白也未出手。 心中不由得产生动摇,或许此人真不是天府派来兴师问罪的敌人。 看此时情景,两人相斗短时间绝难以分出胜负。北荒侯近几日性子颇有急躁,那道士若真是玄明道修士,被我们诬陷,心中也必然不忿,双方到时若是打出火气来,有了损伤反而不妙。 武司寇正自犹豫间,听得北荒侯喊道:“武司寇莫要犹豫,或许是此人明知不是我们对手,才做出这等姿态想蒙混过关。况且不论他是何人,可先将其拿下再做计议,若真不是我二人与他赔罪便是。” 武司寇一听觉得非常有理,便也上前来加入战斗,若能快速击败道士,也就打不出火气来了嘛。 他掏出一个铁算盘,其上共有63颗算珠。其中45颗铜珠,18颗金珠。 铜珠主快,金珠主重。 快可连珠成串连绵不绝,重可破护体罡气威势无匹。 此二人围攻,常运白紧靠武艺哪里能够抵挡。若是以阵剑对敌实在有些大材小用,还会引出望月境高手,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若要想战胜、战平却也只能依靠阵法。 好在常运白心中已有腹案,掏出一叠符纸,共七张贴在脚底。 与北荒侯、武司寇二人围攻下惊险突围,连踏七步,在地上留下七道符箓。 经由上次雷珠的教训,二人恐有陷阱,立刻停止追击,这一下却是再无法靠近常运白了。 七道符箓连成一片,其间剑气纵横,却是成了一道简易的北斗剑阵。 由这七张剑符构筑的简易阵法,在常运白的指挥下,灵气耗尽之前足以拦住二人进攻。 哪怕北荒侯的法身,武司寇的法宝算盘轮番进攻,一时间也只能耗在这里,如此才有时间听常运白说道: “两位无法确认我的身份,既不知我是否为玄明道门徒,也不知我是不是天府的鹰犬,那何不换一个思路。 我是为邪神祭坛之事而来,唯恐阵法时间久远生出大变,若其中夜叉恶魔脱困,势必妄造杀孽,威胁二位治下百姓安危。 何不给我一个机会? 到了祭坛之后,你们一定会相信我的。” 北荒侯只道是常运白口齿伶俐,冷哼道:“那邪神祭坛已经被我们给解决了,就不劳道长费心了。” 常运白却依旧不想放弃道:“那小道也要亲眼看见才心安,既然祭坛已经被大面湖的高人解决,侯爷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 双方此时僵持不下,这违背了北荒侯、武司寇最开始速战速决的意愿,或许真的要换一个方式解决。 “好,我这便领你过去,有几位前辈在,谅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北荒侯话音刚落,双方即刻停手。 武司寇担心等下祭坛中有意外发生,特地去请了望月境高手陈台过来,有他的辟门手在,哪怕被阵法封印也无需担心,绝对能打出一条通路逃生。 …… 一行人准备妥当之后,相伴来到大面湖附近的山脉之中,绕道而行,避开了如今已经成为修行和炼器宝地的星月池。 此处人迹罕至,明明两三天前有人走过,而今杂草依旧掩盖了道路,除此之外生物虽多,却与别处相比更加毒恶,俱是毒虫蛇蚁,堪比北荒。 “看这附近的环境,祭坛的确是开启了,而且其中的夜叉应该也复活过。” 北荒侯哪怕再怀疑常运白,也不得不赞叹他的敏锐。 陈台对眼前的年轻道士很感兴趣,因为常年修炼辟门手的缘故,灵觉十分灵敏,他在常运白身上感受到了一些威胁。 他见常运白对祭坛之事判断的非常正确,于是说道:“的确如你所说,那祭坛之中有三只夜叉复活,一个小娃娃杀掉了其中一只,剩下的我们也已经解决了,此间地貌环境发生如此变化,应当也与夜叉的气息相关。” 常运白见当事人就在身边连忙问道:“这祭坛是不是有两个层阵法?一层是封印阵法,一层是剑道阵法。” “没错,你是如何知道的?” 常运白心中大慰道:“那就是了,在我门中前辈留下的手记中有所记载。” 自此一路无话,几人翻山越岭,明明实力足够,却不能飞行,唯恐游子济借机观察大面湖的部署。 等到了祭坛附近,生物绝迹,茂密的丛林也都消失不见,只留下光秃秃的山石,以及一些干枯的植物。 可见此处被祭坛散发出的暴虐之气影响,已经成为一片死地。 常运白踏入此地后,却突然汗毛竖起。无他,祭坛旁有两名望月境高手阻挡邪神的气息继续蔓延,他们都是第一次遇见常运白,自然会特别关注一下。 这可苦了常运白,若只对上一位望月境高手,他虽然无法胜之,却也不会败。但三位望月境齐上,便是加上梓郡城的五行大阵也没半点胜算。 武司寇见到两人便上前见礼,“见过炼师前辈、归胜前辈。” 那炼师只瞧了眼让他颇觉新奇的常运白便再次低下头去,继续研究脚下的祭坛阵法。常运白瞧着他的模样便知此人想要重新封印祭坛,于是便走近观看。 北荒侯的亲信归胜却拦在常运白身前问道:“道长是哪里人,这里可是禁忌之地,若是无事还请远离。” 常运白见已到达目的地,便也如实交代身份,“小道乃玄明道首席弟子,为了解决邪神祭坛的祸患来到此地。” “阁下是玄明道大弟子?!”归胜还没回话,便被一旁专心致志的炼师插了进来。 “如假包换。” 北荒侯和武司寇自然是不信的,玄明道二弟子声名在外,眼前的道士本事不咋样,怎能坐得大师兄的宝座。 却听炼师对着常运白说道:“我痴迷炼器之道,与你师叔乃是同道知己,我二人相交莫逆,常听闻其吹嘘门下弟子,是以知道些你的本事。 你于阵法一道在整个陇州首屈一指,有你在这里,必然可以解决这邪神祭坛,你有什么好方案么,缺什么材料,我去帮你准备。” 见是熟人常运白似也轻松了不少,说道:“我要建一座剑阵,或可将邪神祭坛残留的力量彻底消除,但阵法材料有些繁杂,一时间恐怕很难凑齐。” 一旁几人见炼师这么快便与常运白讨论上,便知常运白身份为真,竟差点闹出乌龙。 第123章 天府来人 被破坏的祭坛依旧残存着大量的邪恶能量,常运白忍不住上前查看,炼师在他身后跟着。 那祭祀所用的高台已经被外力击碎,散落一地,成功让常运白的注意力从祭坛转移到了地上的石砖。 其中有六块,雕刻着花纹。虽然有些残缺,但其上见不到半点碎石泥土,想来是炼师等人也已经发现,并且研究了许久。 很快,常运白就凭借自己的知识确认了石板的阅读顺序。 因为第一块石板之上刻着的正是混沌之时,祖神开天辟地的场景。 第二块、第三块石板分别记载了祖神化作山川大地,供养万物生灵,以及其双眼化作了两个巨人,引领众生灵探寻生存之道。 接下来的三块石板却画风巨变,线条变得粗犷简约,描绘的场景也从万物生灵安居乐业,变成了一场席卷天地的大战,天地巨变,生灵死伤无数,最终两名引领生灵的巨人皆被击败,一人身死,一人被沉入万劫深渊。 这些图画所表述出来的故事,在玄明道或者其他历史悠久的门派之中都有文字记载,这是邪神传播信仰之时为自己设定的身份背景。 那被沉入地底的巨人就是邪神,而带领生灵反抗击败杀死巨人的自然就是现在的神明气游天了。 所谓正神邪神之争,在其信徒之中所认为的就是拨乱反正,确定自己所信奉的神灵是开创世界的唯一真神。 但常运白向来是不相信这种事情的他知道,现今的神明也不过是修炼而成的生物,根本不是什么造物主的子孙。 那石板上描绘的场景或许是真的,有龙凤玄龟这种世间早已不存在的神话生物,也与人类传承的开创世界的故事吻合。 但那时的世间人族还是非常弱小的势力,便是石板上描绘的也很少。邪神为了取回自己的权力,难道不应该先去找自己的亲信合作?妖国就在交州,那里到处都是身具远古血脉的妖怪,却从未听闻有哪个大妖加入了邪神阵营。 甚至在很久以前,人妖大战之时,妖怪们都未曾听说过邪神之名。 再看看邪神祭坛附近的环境,到处都是毒虫烟瘴,脚边草木枯萎,邪神要是真的出世了还得了,哪个正常人会去支持邪神。 常运白伸手敲了敲石板,发现只是普通的石料制成,想是其信徒制作的宣传图案,得不到有用的线索。 他又在祭坛周围四处转了几圈,再未发现有趣的线索。 那炼师见他折腾完了,这才与他开始讨论阵法的设计方案。 这祭坛仅封印是不够的,难保哪一天又出问题,要想一个能彻底解决的方案。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研究起来,其他人实在插不了嘴,互相看了眼,只好离开了,留下常运白和炼师两人专心致志地解决邪神祭坛。 来时四人,回时也是四人,只不过将常运白换成了归胜。 行至半路,北荒侯身体陡然一颤,抬头望向空中,见一道气流行动诡异,直奔四人而来,那是英柏的传信手段。能让他用这种方式,事情一定紧急。 归胜飞身抄起气流放在耳边,片刻后一脸严肃道: “天府的人来了。” “什么?他到哪里了?” “已经在衙门里待下。” 众人本已松懈下来的心再次绷紧。 …… 一名青衣儒生,驾着辆牛车,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待在衙门的正厅里。庞大的牛车将整个正厅塞得满满当当,只留下左右两侧过道能容人通过。 院子里的衙役轮番上阵,牵牛的牵牛,推车的推车,每每都只差临门一脚便可将那牛车推出,却因空间狭小,总是差了一个人的力气。 门口闻讯而来的判官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牛车是怎么进的正厅。解铃还须系铃人,判官见那儒生还端坐在牛车之上,便上前做个揖。 “前辈若有事吩咐尽可直说,可不要再为难我等了。” 那青衣儒生笑了笑,道:“你说话倒是客气了许多,不过我不能如你所愿,况且你若知道我的身份也不会放我走的。” “前辈难道是天府中人。” “正是。” 判官闻言惊讶无比,己方各岗哨安排严密,却不知怎么让对方混了进来。他拔出佩剑道: “既然阁下是天府的大人,又何必欺辱我等,有什么话直接放开了说。如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罢,长剑前递指着儒生。 “想听天尊口谕,你的身份可不够。”那青衣儒生话说一半便见判官剑尖已刺到胸前,他并不躲闪,反而语气严厉道:“你真敢与我动手么。” 判官知道他是高人,所以打起十二分精神,长剑突刺,心里想的却是先攻后守,只要能抵住三招,附近的同僚便可过来支援。 哪知,那剑尖刚要触碰儒生,一股反推力出现,判官再加力量欲强行突破,便有更多的力量反推好来,随即再也支撑不住,被推出几丈远,踉跄着要站稳身体。 反击紧随而至,判官已经感觉了头上的阴霾,心中暗恼本事不济,便紧闭双眼等死。 片刻后却没有攻击落下,他睁开眼睛,已不见攻击,却见儒生终于下了车。 而后,有声音由远及近,“阁下也算是高人,在这里耀武扬威,欺凌弱小,实在丢脸。” 那儒生回应道:“我可不是什么高人,也不没什么本事,这些都是我所乘牛车的能耐。” 说话之人一愣,只道此人脸皮实在是厚,明目张胆地打了人,却还说不是自己动的手。 若是常运白在这里,凭借他的望气之术,当可看到此人的确没有半点修为。 却见青衣儒生继续说道:“这位天生贵胄,想必便是北荒侯了吧。侯爷见笑了,我乃天尊麾下幕僚,姓胡名星野,确实不通法术。” 北荒侯回应道:“胡先生手段高超,不若收了这牛车的神通吧。” “这牛儿乃是天府之物,我未得它认可,实在是命令不动。听闻侯爷手下能人辈出,不如帮我将它收拾一顿,也算是帮帮在下。” 北荒侯冷哼一声,身侧归胜英柏一起出手,他们一抬一顶,便要将那牛车挪出去。 却不想这牛车似有千万斤,半点挪动距离也无,还不如之前衙役们的效果明显。 二人此时也顾不得毁坏房间,归胜凝结冰柱要将牛车抬起,英柏则起风想顺势将牛车抛出去。 他们都是望月境修士,每招每式都蕴含道则法力,威势惊人,在这牛车上却泥牛入海,半点反应也无。 这般下去,北荒的脸面可便要丢尽了,传闻出去,恐怕此地修士再无斗志,怎谈与天府抗衡。 北荒侯身后的陈台也露出青铜手欲上前帮忙。 正在此时,一道声音打破了僵局,“这牛车便是天尊的十二件生肖法宝之一吧。” 说话之声清冷悦耳,儒生抬头看去,却见不知何时前方北荒侯、武司寇、陈台身旁又多了一名明艳美妇,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道韵,恐怕就要凝结道果了。 正是听到消息赶来的听羽楼楼主叶雨。 “想必这位便是听雨楼楼主了吧,在下久闻盛名,便不献丑了。” 胡星野见叶雨要出手,连忙将牛车收回手中。他可不想让法宝折在这里,不然回程的时候就没安全保障了。 “胡先生只是来这里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么?若没别的事情,我们便不留你过夜了。” 北荒侯语气不善,胡星野自然听得出来。 “侯爷误会了,我这次来可不是与大面湖的众位高手对敌,只是向各位表达一下天尊的态度。” “天尊?”北荒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天尊乃是天府之主,是世间最强的修士之一,就算知道了大面湖势力的所作所为,又怎么会有闲心理会自己这流放的弃子,不应当直接派兵绞杀么? “没错,天尊派我来此,就是想告诉诸位无需紧张,炼制兵器、挑选战将这些事情该放一放了,他并没有追究各位责任的意愿,而且更想与诸位合作。” 这话直接将众人说懵了。 “既然是要合作,为什么刚才要与我们为难。” 胡星野笑道:“自然是想让诸位看清现实,我一介书生,不过拿着十二件法宝之一,就可对诸位造成麻烦,若真动手,各位又有什么胜算呢? 如今天下看似太平,但暗流涌动,天府上层也不再是铁板一块,派系林立,且各势力根深蒂固,难以清除,天尊励精图治却也无法整顿。 比如与你们为难的天府中军刘宗,未经通报,擅自带队离京,违抗军法。 所以天尊欲重新培植势力,作为亲信,用以扫除天府积弊。 各位便是绝佳的人选,我此处前来便是要与各位商议。同时也要让各位明白我们所对抗势力的强大,他们的手段只会比我更多、更狠,我们绝对要小心谨慎,不能蛮干。” 其他人还在犹豫,叶楼主直接表态:“我们并不愿意卷入天府上层的政治斗争中,但一些必要的任务,我想我们可以帮忙做做。” 第124章 周郡守表态 “但我们怎么知道胡先生所说是否为真,如你所言,如今天府派系众多,相互斗争,既然能指派天府中军校尉带兵擅离职守,那他的能量一定很大,仅凭一辆牛车可无法证明你到底是天尊的人,还是其他派系的人。” 叶雨有疑虑是正常的,胡星野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他难道要说天府中军校尉刘宗是为了巴结天尊的弟弟,才出手帮忙的么?那样的话这群人可就无法信任天尊了。 而且能私自调出军队不被发现,便天尊的亲弟弟也是做不到的,这其中肯定还牵扯了其他势力。 有这样的弟弟真是让人头疼啊。 “叶楼主无需担心,我这里有一封天尊的亲笔信。” 说罢,胡星野将手中信件高举过顶,姿态恭敬,他来此的目地就是将信件送到叶雨的手中。 他与众人相隔颇远,而自身又无修为,无法将信件抛过去。 叶雨修为高深,伸手一招,那信封便直接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打开信封之后,才发现里边没有字迹,而是一道超越望月境极限的力量,磅礴的灵气将冲击着叶雨的神识,得亏她快要凝结成道果的修为,不然换成其他望月境修士,魂魄都要被冲散。 叶雨手中拿着无字信件,呆立当场,脑海之中不知与天尊留在信纸上的神念商量着什么,但是外界的人哪里清楚她的情况,都以为是胡星野以诡计法宝坑骗了叶楼主。 于是众人群情汹涌,便将那胡星野与牛车围在中央。 北荒侯怒道:“你这贼子,居然敢谋害叶楼主,真当我这里没人么?快撤了法术,不然让你命丧当场!” 那胡星野依旧是一副无辜的样子,道:“天尊只说将这封信交给叶楼主便可,我怎知会是这种情景,又哪里会解。修士的本事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自己试试吧。” “好好好,事到如今还想诓骗我等,我倒要看看这牛车是否真能护你周全。” 众人皆知这牛车厉害,所以想绕过牛车,瞄准了胡星野。 那陈台是在场中除叶雨外实力最强之人,他率先发起进攻,其他人则守在叶雨身旁,保护其肉身。 青铜手乃陈家传世法宝,论威力并不比那牛车差,它似乎跨越了空间,避过牛车感应到攻击后产生的屏障,摸到了胡星野的衣领。 防御失效,牛车突然反应过来,牛首昂起无声哞叫,车身猛地震动一下,使得青铜手周围的空间都扭曲了许多,似要将其折断。 陈台施展家传辟门手,直接撕裂了空间,突破封锁,再次探出青铜手抓向胡星野,却不知为何,空间一阵波动,距离凭空多了几寸,让陈台抓了个空。 “咦?”陈台实在有些惊讶,心底对牛车的评价又上了一层。没修士御使便已有这般能耐,比一般望月境修士还强上几分,的确是好法宝,但也仅此而已。 陈台再出一招,比之前更加玄妙,牛车再次折腾一下,效果不佳,眼看着胡星野便要被掳走了,身旁突然伸出一只手臂,将青铜手挡下。 却见青葱玉指,凝脂白肤,正是苏醒过来的叶雨。 “各位误会胡先生了,天尊在信中留下一丝神念,已经将事情的原委和对我们的安排一并告知了。” 那胡星野见叶雨帮他解释,心中总算踏实,刚刚情况紧急,他着实被吓了一身冷汗出来。 众人连忙问道:“天尊有何吩咐?” “他会给我们绝对的自主权,代价就是我们加入天府的正统体系之中,成为名副其实的北荒监狱接受各种要犯。至于其他的细节,等下我们回去再详谈。这位胡先生便是代表天府与我们交洽之人,近些日子便要在这里常住了。” 胡先生对着众人拱手作揖,道:“就请叶楼主与诸位多多关照了。” …… 梓郡城的琐事已了,游子济也与好友辞行,要离开此地前往玄明道。 众人虽然不舍,但也知道游子济年岁尚小,前途无量,需要名师教导,便在夜间匆匆忙忙举行了一场送别宴。 第二日清晨,众人来到梓郡城的良江码头送别游子济,便是近些日来公事繁忙的周郡守也放下了手中工作,前来相送。 没有山贼、水匪的拦路打劫,陇州南北的商贸又兴盛起来,过往的商船马队又布满了码头,如今的江边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繁华。 大部分停靠在港口的都是商用货船,对于海船来说娇小了许多,但是对与良江来说已经足够纵横驰骋。 而对与游子济来说,这里的事物却是稀奇的紧。他自北荒而来,还没见过良江这么大的河流,也没见过七八丈长短的大船。 码头上到处都是搬运货物的脚夫,短工长工都有,却是让百姓在农闲时也能有一份糊口的工作。 只是那拿着鞭子的监工确实有些煞风景。 虽然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贵香楼的胡管事、陈台、程同等人都没有亲自过来凑热闹,但各家都指派了不少下人在码头盯着游子济的动向,以确保这梓郡城的杀星是否真的离开。 现在各个世家与郡守府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实则都在等待天府钦差的到来,周郡守是否还是此地的郡守还未可知。 与陈家、程家这种早早便下注的家族不同,一旦周郡守挺过了这次危机,便一定会向剩下的不识趣儿的世家开刀。 …… 游子济一行人边走边聊,周郡守想起与游子济来府上的缘由,不禁暗叹世事巧合,他才能与游子济结下友谊,自是不想就此断绝了联系。 “游少侠以后若有机会,便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回来看看我们,修养一番。” “那是自然。” 一旁的郐老道嘱咐道:“小哥可要在玄明道好好学艺,替我们见识一下仙道绝顶的风景啊。” “对呀对呀,倒时候给我们漏两手瞧瞧,让咱们也能见识一下世间顶级法术。”小黄也在一旁起哄。 洪都尉没说什么,只是眼圈微红拍了拍游子济的肩膀。 周晴与喜儿将做好的糕点装进了包裹,给游子济路上享用。 游子济皆是微笑点头回应。 众人向码头走着,正见一名监工无故抡起皮鞭抽向身旁搬运货物的脚夫,那脚夫小腿硬生生受了一鞭,哪里还吃得住力,直接摔倒在地。 监工眼里哪能容得下这般行径,上去劈头盖脸又抽了几鞭,喝道:“好小子竟敢偷懒!”抬起手便又要抽一鞭下去。 游子济看在眼里,十分恼怒,上前抓住皮鞭。 那监工见一少年出手阻拦,更是愤怒,口中污言秽语不断,却任那双臂膀青筋暴起也扯不动分毫,索性撇下皮鞭,要与游子济施展一番拳脚。 洪都尉伸出手掌掐住他的脖颈,摁到一旁的木箱上。 附近已有不少人聚集过来。 周郡守来到监工身前问道:“明明是你无缘无故将人抽倒在地,竟还要殴打怪罪与人,如此霸道,视工人如牲畜,你经手的是哪家的产业?” 那监工犹自不服,挣扎道:“哪里来的泼材,竟敢管到老子的闲事,便是打杀了这贱民,也不过多赔几两银钱罢了。” “将杀害人命说得如此轻松,你就不怕官府抓捕么。” “给了钱,他家中都不会有怨言,你算是哪根葱,管得着么。” 这边监工说话越发放肆,周郡守气得脸色发青,暗处各家仆人也脸色难看。 却在这时,一老者钻出人群,说道:“你这该死的泼材,我早听说你喜欢鞭挞工人,一直苦于没有证据,今日在场众人皆看在眼里,看你还怎么狡辩。我这就将你绑回去面见主人,把你送去官府认罪。” “我知道错了,我马上改,还请李管事网开一面啊。”刚才还嚣张跋扈的监工,见了这老者仿佛老鼠见了猫一样,已经开始求饶了。 老者不理会他,一转头,看向周郡守,似乎知道他是众人的首领,道:“对不住啊,惊扰了几位侠士,还请诸位放心,小老一定将此人带回去处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便是洪都尉听到这扯淡的话都不相信,演个双簧,空口白牙就像让我们放人?当我们是傻子么。 “我相信老先生,把他放了吧。”周郡守开口道。 洪都尉一怔,他虽不理解却依旧将手松开了。 老者挥挥手,人群之中又出现了几名青年人,将那监工绑起押走。 洪都尉这才回头询问,周郡守说道:“我当然知道几人是演戏,只是如今天府最新的任命还没有下来,我是否继续担任郡守一职还是未知,不好与世家闹翻,日后我自己受辱事小,若因此而影响了局势,让下任郡守陷入困境可就不好了。” 他见身周几人以游子济为首,依旧盯着他,便已明白了众人的意思,接着说道:“若我依旧是郡守,便拼尽全力也绝不会让这草菅人命的家族存在此城之中。” 第125章 驿站怪人 良江自北向南,由梓郡城始,水道变窄,水流逐渐湍急,且河道弯曲复杂,货船已经难以通行,只能以小艇载物。 游子济辞别好友,独自一人登上胡管事一早打好关系的快艇,顺流而下,只需一日便可抵达目的地靠岸,免除了许多麻烦。上岸之后再走百余里旱路,便可直抵玄明道大本营剑郡。 小艇上最多容得下三、四人,空出的其他位置都用来盛放货物,操船人都只有一小块地方坐着,累了便依靠在身旁的货物箱上休息。平日里走船的操船手大多为两人,相互替换,一些艺高胆大的老手,有时甚至只一人操船,为的就是多拉些货物赚钱。 有了贵香楼胡管事的打点,这小艇上空出了不少位置,两名船夫只载着游子济也能赚一笔丰厚的运费,自然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河道急流骤注,艇上甚不平稳,只能随意将一个木箱当做桌。两名船夫本来还想在上面摆放些酒菜,游子济看到后阻止了船夫的折腾,将自己包裹里的食物拿出来分享。 两名船夫回到自己的小凳子,游子济仗着自己本事,立在船头,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着美景,十分惬意。 河道两岸郁郁葱葱,有猿猴见到小艇,便在树杈上嚎叫。 前方巧遇急流,小艇跟着跌宕起伏却怎么也不能倾覆,游子济立在船头好像黏在上头,身姿随船摆动,便是那浪花翻涌打在船头,也没耽误他吃东西。 两名船夫见到这般绝技,纷纷喝彩,比两边岸上的猿猴更热闹几分。 行到半途,到了一处缓流,有大量的小艇停在这里缓缓飘荡,是操船人难得能休息的好地方。 船夫为了报答游子济的糕点,也漏了一手,洒下渔网,捞出几尾肥硕的鲜鱼。船夫将打到的鲜鱼做成鱼生分给游子济品尝。 良江富有灵气,孕育的鱼类鲜嫩可口,让游子济回味无穷。 等到下午时分,小艇靠岸,游子济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而操船人还要继续运送货物。 下船之后,游子济一路向东南方向走去,那里有一间驿站供往来的官府之人休息,游子济借着狸花司名头的便利,今晚便可以入住进去。 叩门叫人,再递出文书,对方只粗略的观看一下便领着游子济进去。 这驿站只有两名驿卒看守,却不知此处的驿丞去了哪里。游子济本也不在意,却不知为何那两个驿卒一副怯懦模样,似不喜与人交谈,让游子济很是诧异。 但游子济没有兴趣探寻人家的秘密,向着驿卒讨了些热水、干粮用来洗漱果腹,便要寻个房间休息了。 他自己寻了一间靠近大门的房间,收拾出来,铺上铺盖。不知为何,那两个驿卒看他的眼神有诡异,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游子济留了心眼,在铺上打坐修炼直至半夜,突然听闻屋外传来几声异响,游子济翻身下榻,来到房间门前,透过门缝看去,见院子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过来,游子济眼识开启,才将那身影看清。 那是个中年人模样的怪物,其身上布满了伤痕,且行动僵硬迟缓,所以看起来才没有人形。 却不知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半夜来到了驿站之中。 确信这怪人是人而非妖怪,游子济便也不着急解决了他,想要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怪人气息不稳,四肢有力而心无力,看起来曾经也该是个修士,但现在失去了修为,难道是被其他修士所害? 游子济的房间离门口最近,怪人翻翻找找,便冲着这里来了。游子济轻轻打开后窗跳了出去,纵身越上房顶,继续跟踪观察。 怪人果然进了屋子,但他却并未翻找,只是看了一眼便又出来,继续向下一个房间找去。 游子济心中暗想,“看样子不是在找东西,更像是在找人。” 夜风微凉,带来一段说话声,打断了游子济的思绪,他转头看去,见角落里躲着两个驿卒。 游子济靠了过去,却听那两人说道: “白天来的那小子跑了,大人没找到他。” “这可怎么办,驿站里的鸡也被吃的差不多了,大人没了血食,岂不是要拿我们打牙祭。” “等我再想想办法......对了,那个村子不是在东边么,我们把大人引到那去。” “好办法,那村子里少说也有几十户人家,够他吃许久了。” “大人本身也是去村子里帮忙才变成这样,如今为了这事变成恶鬼,却需上他们那里收些利息了。” 两人话语中带着哭腔,可见非常害怕,却还能想出祸害别人的计策,可见不是个善茬,游子济想到这里,便有心要惩治一下两人。 他见两人打开后门,又去招呼着怪人,将怪人引诱过来。 怪人似乎认识这两个驿卒,又或者就是在找他们两个,加快步伐走了过来。他身体僵硬,速度快不起来,索性蹦跳着前进。 俩驿卒吓得腿都软了,见勾引有了成效,连忙撒丫子开跑。 游子济哪里能眼睁睁看着二人祸水东引,他运起法诀,吹出一阵狂风,将二人吹得人仰马翻,而那事先打开的后门也自关闭了。 他们连爬带滚的来到门前,见大门不知何时紧闭,门闩明明靠在墙边,却好像有人抵住,怎么也拽不动,只以为是见了鬼,虽然害怕不已,却也觉得正常。 鬼怪嘛,小时候这种故事听多了。 眼见怪人要来,两人便要搭手翻墙,游子济撤回了推门的掌力,转而抓向二人衣襟,这下别说跳了,连起身都不能。两人又急又怕在地上直蹬腿。 这时,那怪人终于临近了。 他蓬头垢面,衣衫破碎,脸上有两道巨大狰狞的伤疤自上而下,连接着胸腹,似被什么怪物抓了一下,险些被分成三瓣,好在有人施了妙法将他的伤痕用针线缝住,这才保住了性命。 怪人张开嘴巴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们跑什么。” 声音好像破旧的风箱,沙哑顿挫。 “大人,不是我们害死你的啊,您大人大量,放过我们吧。” “冤有头债有主,是那边的村子害了你,可不是我们做的啊。” 怪人沉默了一阵,他思维有些缓慢,近些日子,只知道吃饭喝水,却忘记了许多细节,包括怎么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我的确去了长下村帮忙,他们那里都是行不便的病人,没有壮丁,可那根本不是普通的野兽,而是熊妖,我挨了一下攻击,好痛啊,我好痛......我应该很痛的啊。” 怪人痛苦的嚎叫着,用指甲抓挠着自己脸庞的伤疤,鲜血流出,但连他自己都疑惑了,他似乎没了痛觉。 “我想起来了,有个黄袍道人,他救了我......是他打败了熊妖,还治好了我的伤,我才能回到这里。” 失去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了怪人的脑海,他干嚎着,却掉不出半点眼泪。 游子济心想这人应该便是驿丞了,他见此人伤心欲绝,也不再隐藏身份,自屋顶跳了下来。 “在下路过驿站住宿于此,听闻驿丞的遭遇深感同情,我略懂些医术,能否让我看看。” “是你?快走快走。” 那驿卒看到游子济第一反应便是将人撵走,驿丞的事情并未见光,越少人知道越好。但转念一想,游子济这时出来,恐怕已经将事情来龙去脉听了个遍,便也不再说话。 游子济来历不明,那驿丞自有疏远之意,“谢谢这位小兄弟,我的伤已经被高人治好,不麻烦你了。” 游子济却不客气,上前一把抓住了驿丞的脉门,将他内里瞧了个大概。 “你,你干什么。” 两个驿卒要上来拉扯,游子济已经抽身撤走。 “驿丞的伤势的确很重,我没有办法治愈,但可以将你体内堵塞的经脉疏导开,如此一来你虽行动受限,也能依靠自己修行真气助力,可减去不少麻烦。过程有些痛苦,你可愿意让我治疗。” 那驿丞听后颇为激动,便是那道长也只能救得性命,修为却无法恢复,他赶忙下跪,下到一半却再也无法动弹,只好以这怪异的姿势道:“恩公若有法子请尽情施为,我不过残破之躯,再坏又能坏到哪里。” 游子济得到应允,便将郡丞带回了自己房间,让他平躺在床上。 依旧是利用三昧真火的力量冲开堵塞,只是这一次更加困难。 此人伤势骇人,除了动作不能过重,引起伤势复发外,还需要连接、激活一些经脉。 他整个身体都差点被撕裂开,体内的经脉早已断裂错位,所以那道人哪怕医术再高明,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半条命回来,却带不回他的修为。 经脉是真气修行的根本,虽然也有人战斗之中造成伤残,断条胳膊断条腿,但经脉的总体还是在的,只需要将功法改进微调,修为便不会消失。 像眼前这样,体内大脉几乎都断成几截的十分罕见。 游子济不是神医,自然不能将经脉连接复原,但可以尽可能多的将还未失活的经脉疏通连接,重新完成一个回路,真气便可在其中运行储存,他自然可以继续修行。 这可是个工程,游子济一直折腾到天亮,才将彻底完工。 好在他修为深厚一晚上没睡,依旧神清气爽,为了避免麻烦,治疗完成之后他没有逗留,直接离开了驿站。 第126章 翀郡 陇州多山,奇景繁多,是静心修行的好去处,常有修仙问道之人在此追寻无上之境界,也有开宗立派,广收门徒之类。 此处盛行道教,州郡间道观林立,以七家道派名声最盛,玄明道便是这七家之首。陇北也有两家道派,可惜游子济直奔梓郡,又乘快艇,多半天时间便行了140余里,直到了陇南地界,错过了好些有趣的地方。 而此地便是七家之一天羽观所在。 游子济顺着官道赶路,此处所在郡城名叫翀,乃是陇州大量仙禽栖息之所,几百种各种鸟类生活于此,百姓们以养鸟训鸟为业,养家糊口,便是此地的天羽观也是依靠仙禽翎羽所制法宝而富有盛名。 游子济也终于能于此城中见识到顶级道门的风采。 城门口有守城士兵维持秩序,检查过往旅人身份行李。人群被引流到侧边的小门进城,而城门则一直保持着宽敞整洁。 这是翀郡城周也不太平了,才如此戒严? 游子济望着长长的队伍,不再犹豫加快脚步排了进去,一转眼身后已多了七八人。 这翀郡可不比梓郡,官府政令统一,上下一心,城中又有大派高手坐镇,没有敢闹事的人,进城队伍显得十分沉闷,只有稀碎的脚步声在耳边响个不停。 偶尔有些争执也在持枪鹄立的士兵旁,变得克制了许多。 “下一个。” 过了半晌,游子济总算是来到了排头,他按照吩咐走到前面,将身上的包裹递到了士兵身前,士兵仅粗略看了一眼便还了回去。 那说话的小吏则一手提笔一手拿纸,问道:“你是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可有通行凭证?” 通行凭证这种东西是战时发明出来的制度,用来控制人口流动。现如今天下承平,哪有人会专门准备这种东西。 且见这城口盘查颇为严肃,游子济怕给胡掌柜带去麻烦,也不想用她事先安排的狸花司密探身份。 “我是从梓郡来的,途经翀郡,通行凭证却是没有。” 那小吏也不客气,大笔一挥,指着城墙边道:“没有证明便没有身份,去那边待着吧,晚上落日前再一起进城。” 游子济早见大多数人都去了墙根底下,便是拿钱贿赂也不成事,只有些熟络的面孔可以在此时进城。他自知无法提前进城,也不过是走个过程,果断转身来到墙边。 那小吏抬眼目送游子济,他见游子济气质非凡,要么身份高贵要么有修为在身,原本还担心游子济傲气十足又或眼高于顶,必会闹事引来一番争斗,没想到如此好说话,让他暗松口气。 哪知游子济转身之后,露出了别在后腰上的红羽扇。他自己不觉有什么不妥,那小吏和一众士兵却瞪大了眼睛。 却不知这少年竟是天羽观的高人,险些得罪了。 “这位少侠慢走,小人刚刚说错了,您可以直接入城,该走这边。” “大人是在说我么?”游子济伸手指着自己,一脸疑惑。 “少侠折煞小的了,可当不起大人二字,小的刚刚不识泰山,得罪了少侠,还请您海涵。” 游子济看着眼前小吏一揖到底,露出了后脑勺,尤为不解。 他再向四周兵丁看去,见有人瞅向其腰间,他瞬间明悟了,这法宝该是什么厉害人物传下来的?他怕横生枝节不敢多言,直接道: “那好,我便过去了。” “您慢走。” 游子济抬脚刚走,一旁便有人不乐意了。 “喂,这人刚刚都去墙角了,怎么转眼便改了,他能进城,凭什么我们进不了。” “这与你们无关,在一旁等着吧,若再聒噪便让尔等在城外过夜。” “……” 游子济穿过小门,总算是进了城,至于身后因他进城而引起的小骚乱却是顾不得了,他心中只剩焦急。 常运白给他的红羽扇十分烫手。 洪先生被常运白阵剑所杀,他游子济也有份,杀人夺宝,还拿着人家的东西狐假虎威入了城,难保不会引来仇家。 游子济来不及欣赏城中繁华,四处奔走,找到一间布庄便立刻闯了进去。 柜台前的活计见是一个少年人进店,身上所穿普通,便也知道不是大买卖,意兴阑珊,懒洋洋地道: “想买什么自己去看。” 游子济左右看了看,挑了最便宜的麻布,“给我三尺布。” “承惠三百文。” 游子济二话不说掏出钱包数了数,心下一沉,倒不是买布的钱不够,而是晚间住客栈的钱不够了。 但包裹太小,实在放不下红羽扇,他硬着头皮买下,将背后的红羽扇包裹起来,免得他人认出,这才放心出门。 前脚刚踏出一步,便听见街道上锣鼓喧天,不知发生了什么热闹事。 游子济既遮住红羽扇便心下稍安,也生起兴趣去看看热闹。 待到近处,只见旌旗飘扬,仪仗队伍开路,旗下为首的高头大马载着一位儒雅老者,似处于昏睡之中,随着马匹移动摇摇晃晃,眼睛也睁不开。 那迎接的人中有本地的郡守郡丞等公职人员,还有久负盛名的乡绅世家,以及城内各门派代表。 游子济听周围人议论,那老者该是陇州州府派往梓郡城的大官,姓贺,官拜司马,是州城总督手下的第三号人物。 因梓郡城叛乱已经解决,天府便不再派钦差过来,而是全权交由州府一级自行解决。 没想到这事已经传到这么远,看来决定周郡守命运的便是这个老头了。只是此人排场忒大了些,百姓们都说是这贺司马来了,才对翀郡的出入造成极大的影响,只有早晚两个时间点才可以进城。 这贺司马官职不小,但在一些势力面前还不够看,也有他喊不动的人。那便是翀郡中最大的两股势力,分别为天羽观的观主和落燕门分馆的馆长,还需要他去亲自拜访。 至于拜访的先后顺序,贺司马早有预案。 虽然落燕门与玄明道同是六大派之一,但在这城中的仅是分馆,论实力和影响力与天羽观相去甚远。 这位陇州司马自然要先去拜会一下天羽观。游子济跟着人群缀在官府的队伍后面,也要去涨涨见识。 城中嘈杂难以入定修道,天羽观的山门便建在城外的鹤山上,只是留下观中长老常年驻守在庙宇之中,主要职责便是与郡守府接洽,若有急事再行向上禀报。 毕竟人家是修行者,可没那闲功夫处理世俗之事。 只见那庙宇前等候的老者身穿道袍,手中拿着羽扇轻轻摇曳,等待着贺司马的到来。 那羽扇与游子济腰间的形制类似,只所用的翎羽不尽相同,当时一脉相承。而老者作为天羽观驻城中的代表,少说也得是个玄境修士,手中的法宝也一定更加厉害。 看到此人,游子济突然明白为什么门口的小吏要将自己放进来了,想来是误会自己乃天羽观的弟子。 这样一来游子济便要更加小心,心想那洪先生一个炼僵尸的流派,怎么也不可能与天羽观产生联系。大概率是他将天羽观的弟子给杀了,将红羽扇据为己有。 如今这法宝在游子济手中,难保不被其师兄弟当做仇家看待,还是离他们远点吧。 庙宇前两个老家伙相互恭维,游子济却不再去凑那个热闹。天色已晚,游子济着急找一处休息的地方,只是手中铜钱似不太够,还需要挑个富贵人家卖些符箓换钱。 哪知游子济折腾到了傍晚,依旧没有将自己的符箓推销出去。 这事却怪不得常运白,他绝对想不到游子济会在天羽观附近卖符箓。 但谁能那么闲买这种东西,直接去天羽观找道爷制符多简单,还能开个光。游子济的少年模样与观中道士的高人形象相比,实在没有什么竞争力。 “掌柜的,你这里有没有便宜一点的房间用来住宿休息。” 中年掌柜看有游子济的模样便知道这小子囊中羞涩,“我这里有大通铺,十几人睡一件房,你要是不嫌弃,便交钱吧。” 游子济听到这话喜不自胜,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了。 “就这个大通铺吧,多少钱?” “二十个铜板。” 游子济数了数自己剩下的钱,露出一副苦瓜脸,他厚着脸皮问道:“掌柜的,能不能再便宜点。” 那掌柜眼睛一瞪,“哪里来的穷鬼,是跑我这里要饭来了?你想消遣我?” 游子济连忙道:“不是不是,我的钱不够了,差了点。” “我看看你有多少钱?” 掌柜看向游子济摊开的手掌,他是多年的老掌柜,一打眼便知那是16颗铜板,笑道:“这点钱也想住店,我看你还是住马棚吧,只要五个铜板,剩下的我给你换四个馒头一碗面汤,正好够用。” 游子济心本想着马棚怎么住人,见掌柜的要走,连忙说道:“我只住马棚就行,面汤和馒头我不要了,我自己准备了干粮。” 那掌柜的暗骂一声穷鬼,将手中的11枚铜钱抛到桌子上。 还待讥讽几句,正瞧见游子济伸手一捞,轻易将散落的铜钱拢到手中,明显是个练家子,无奈又憋了回去。 第127章传递消息 游子济独自一人来到马棚中,见到旁边有一小块草垛,想来这里就是休息的地方了。 他将包裹挂在一旁的木桩上,然后跃起将自己抛在草垛上打了几个滚,自言自语道: “这里真不错,不愧是花了五文钱的地儿,比在树杈子上可舒服多了,不亏。 随后游子济将包裹里的干粮拿出来果腹,吃了两口之后突然有些后悔,这干粮实在噎得慌,那碗面汤留着好了,但看这时辰,店里恐怕也不会给他一人开火做饭。 心想着,去讨点凉水喝也是可以的。 于是,起身去寻找厨房,一定会备着清水。 游子济开启鼻识,往那食物味道浓郁之处走去,想着那里应该是厨房。结果顺着味道到地方才发现,是客栈里住上房客人的宵夜。 这么找肯定是不对的,游子济想了想决定去找油烟气大的地方。 刚要转身,他耳朵灵,却听得楼上吃宵夜的房客说道:“咱们的贺司马一路收受贿赂,如今可是装的盆满钵满,也不枉我们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兄弟们先饱餐一顿,今晚就去将他的钱财宝贝劫了去。” “大哥说的对,吃饱了再去。来,三弟,干了这碗酒。” “二哥,我喝不下......” 游子济趴在墙角,一听这事那还得了,也顾不得找水吃饭了。 他赶忙跑出客栈,要去告知官府,又怕被人当成傻子不予理睬。再加上突然想起红羽扇之事,自己也不清白,怕是要弄巧成拙。 好在白天是他为了卖符溜达了许多地方,知道翀郡城中天府寺的所在,便要去那里举报。 只因他在梓郡城与天府寺并肩作战的经历,对其生出许多好感。 不过游子济也没想过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来到天府寺后,收敛全身的气息,寻着没人的地方,翻墙进去。找到一颗茂密的大树,隐迹藏形攀在树杈上。 游子济不认识此地天府寺的首领,但经过五识感知,他知道此时天府寺内正有一名玄境高手在案牍油灯前办公,想来是有身份的,找他必然没有问题。 直接这么走过去通风报信却是不行,游子济想着将信息写在纸上传递。他身上没带纸笔,便从树上折下来一根树枝,用火焰烧成炭,再从怀中掏出一张绘制符箓用的黄纸,将所得信息简略的写了上去。他的姿势有些别扭,写出的文字虽烂,但好歹能被辨认出来,当下环境简陋,也只能如此了。 游子济躲在树冠中,看准了位置,将纸张随意飘下,为了防止被发现,游子济不敢使用法术吹风,任其飘飘荡荡,再隔空使用幻掌。 这掌法威力不足,但出手没有痕迹,最适合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了。幻掌托着纸张到了那位玄境修士的门前,落地摆放好,再敲门散功,一气呵成,半点气息痕迹都没有留下。 屋内伏案工作的玄境修士被敲门声惊动,这里是天府寺内部,他并未怀疑外人入侵进来,而是道:“谁呀,进来吧。” 等了片刻,也没听到有人回应。 “又是哪个混小子在胡闹。” 他本不想理会,想了想还是去将门打开,果然未见人影,心正想着是哪个小子的恶作剧,直到在脚边看见了一张黄纸,上面似乎写着字,他将纸张捡起一看,字迹虽潦草却也能认得出来。 “贼人密谋劫杀贺司马!” 他脸色一变,却没有立马行动,反而先四处看了看,但游子济屏气凝神气息无漏,而且藏的隐蔽,他并未发现异样。 确认一番没人之后,他才召集了所有值夜的司卫过来。 “马司隶深夜召集,有何事吩咐?” 马司隶将手中纸张递下去传阅,顿时引起一阵哗然。 “鬼鬼祟祟不敢露面,定是哪个鼠辈消遣我们,大人不可轻信。” “你的意思是恶作剧?那是你们中哪个人干的么?” 面对马司隶的质问,众人皆摇头否认。 “大伙都知道轻重,哪能开这种玩笑。” “绝对不是我们干的。” “是啊,司隶大人可别冤枉我们。” 马司隶脸上一板,道:“天府寺守卫森严,外人皆不能入,所以一名高手悄无声息地潜入进来送信,就是为了恶作剧?” 众人无法反驳,当下只得道:“那还等什么,司隶快快下令,咱们现在就去郡守府保护贺司马。” “你们真是猪脑子,这么严重的事情,我们包办得了么?贺司马虽然位高却与我们不是一个系统的,我们巴结不上,自有其他人去忙活。” “大人是说官府的人么?敢来翀郡打劫,高低得是个筑基修士,那些衙役最多不过练气境哪里指望得上。” 贺司马眼睛一瞪,刚刚说话的显眼包立马缩了缩脖子,“我还用得着你教我?鲍田、史秀,你们两个去一趟城内白鹤庙,将此事告知范道长,等下我亲自写封信件,一并交给他,他会妥善安排的。 祁成、俞冲,你们二人去找落燕门的虎头堂,他们的秦堂主生性多疑未必会信,将这纸张原封不动的交给他,他不会出手,但必会观望,等他见到天羽观的道长行动,一定也会跟着出手的。 一旦外边有了纷争,弟兄们切记不要出手,听我的安排。若劫杀之事为真,这功劳便让别人去拿。若此事为假,那便是为了调虎离山,想在我天府寺得到点什么,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不要放松。无过便是功!” “是!” 大家都知在翀郡天府寺工作是个肥差,因为城中的两个大势力会帮他们完成许多工作,但一些重要的底线还是要自己守护。 天府寺众人开始忙碌起来,片刻后都离开此地。 而与他们在同一个院子里的树冠上,游子济大口地喘息着,刚刚为了在玄境面前隐藏自己的行迹,着实耗费了不少精力。 见四下无人,他悄咪咪地潜行出去,依旧没有被发现。他还要回到客栈盯着那几名盗匪,以免天羽观和虎头堂的人看护不住逃脱了他们。 至于游子济将打劫之事,写成了杀人越货,也是无奈之举,唯恐天府寺的人不重视,不过经过他的折腾,事态好像要出现大变化。 …… 白鹤庙前,小道童睡眼朦胧的打开庙门,见身前站着两名壮汉,身穿玄底银边绣着银鱼的武服,正是天府寺司卫,立马知道大事不好,回去禀报范长老。 “什么?此事当真?”范道长听到这种事情,哪怕有马司隶的亲笔信件作证,心中也是不信居多。但正如马司隶所言,一位高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戒备森严的天府寺送出了消息,这事情怎么看也不简单。 难保送消息的人不是想要图谋别的东西,由天府寺坐镇,天羽观出人守护贺司马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有天羽观出面,一些偷鸡摸狗之辈,想来也不敢在翀郡范围内放肆,除非他不想活了。 当下,范道长叫来值守的两名年轻道士将事情与他们说了,二人俱是十八九岁的少年,筑基境修为。 “你们虽然修为不低,我也不是很放心。这样,我这柄羽扇你们带着,若是出了事也好保命,切记不可拿着逞凶斗狠。一旦你们使用羽扇,便代表遇到了强敌,我会有感应立刻去救你们。” 面对范长老细致的安排,两名年轻道士很是放心。 “长老别担心,敌人若真厉害,也不会这么偷偷摸摸的,最多不过玄境修为,有您在后边兜底,我们出不了什么事。” “那也要小心点,出了事,你们的师傅还不得找我拼命。” “知道啦~”这一声回答拖了好长的音,气得范长老直摇头。 另一边,祁成、俞冲也将游子济写信息的纸张原封不动的交给了秦堂主,之后没有逗留,直接回了天府寺。也不管他秦堂主信与不信,反正事情已经跟你说了,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 秦堂主心中纠结,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派了两名弟子前去郡守府查探,果然得到消息,那白鹤庙的范老道已经派出了两个小道士守卫在贺司马身边。 “看来这消息确实可靠。” 秦堂主低声自语,他身旁的义子秦宇明白他的心思,知道秦堂主心中已动摇,道: “父亲,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范老道的人已经去了,咱们若是不去,显得不上心。哪怕我们不需要巴结贺司马,但面子上多少不好看些。” 秦堂主沉吟片刻,不论真假他自是不好落了范老道的下风,便道:“宇儿,你这便带两名弟子也跟过去看看,若是真发生了什么,也一定要将犯人带回来,我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是,义父。” …… 贺司马舟车劳顿,是要在这翀郡休息几天的。如今第一晚在郡守府入住,早有那准备好的宴席歌舞解乏。 歌舞半曲,却听得外面人报,天羽观的两名道士前来求见,虽被打断了兴致心中不爽,却不敢表现出来。一州司马未见得比天羽观高贵些,若是将来此事传了出去,自己岂不平白得罪了人。 所以即便是两名少年道士进来,贺司马依旧热情招待,没露出半点异样。 酒过三巡,正在兴头上,又听人报,落燕门虎头堂堂主的义子也来了。 贺司马一阵纳闷,今日是什么风,竟将两大势力的人都引来了。 第128章 遭遇 贺司马对现在的情况十分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大晚上,天羽观和虎头堂的人都过来了,就如他还不知道,有人要来抢劫他的财宝。 “原来是秦公子来拜访,如今夜已深了,不知有何要事相告?” 秦宇带着身后两名虎头堂弟子在席间落座,听到贺司马问话的口气似有些怪罪,恐是突然到访打搅了他的雅兴。 贺司马旁边一桌坐着两个道士,秦宇是认识的,都是天羽观的弟子,到城中白鹤庙完成每月的值班功课,一个道号翎定,一个道号翎行。 此二人早便来了,那贺司马却依旧载歌载舞,见到了虎头堂的人还有些厌烦,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想来是不知道有人要劫杀他。 秦宇心中一动,想到,“这样也好,若告知贺司马真相,免不了要引起一阵骚乱,这宴会一定搞不下去。如今宴会正常,贼人瞧不出异样一定会来。你们天羽观不说,那我也不说。” 他拱手道:“今日贺司马驾临城中,义父本想设宴给大人接风洗尘,却被郡守大人给抢先请了去。义父直到刚才还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心中终是懊悔,特命在下送大人一份礼物。” 说着,秦宇拿出了本挂在自己腰间的玉牌,递了过去。 贺司马接到手中仔细端详,只觉手心上拖着这玉石,自己全身都暖洋洋的,便是有些萎顿的精神都振奋了些,他刚才不快立马烟消云散。 “贵堂主费心了,贤侄快快入座一同宴饮。” 这期间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秦公子好阔绰,这玉石可是前年在北山上凿出的石中玉,长期佩戴不仅提神醒脑,更能预防走火入魔的发生啊。” 说话的是翎定,秦宇见他认出了宝物,便道:“翎定道兄好眼力,的确是此物。” 翎定紧跟着说道:“这宝物向来是秦公子的心头好,如今居然也舍得送人。” 贺司马听到这话,立马明白了意思,这秦公子来此必然是有其他事情,送礼之事纯是胡诌的,不然怎会将自己随身喜爱之物假装当作事先准备好的重礼送人。 “原来是秦公子的随身之物,那老朽可不好夺人所爱。” 贺司马压住心中不舍,伸手要将玉佩送回去。 那秦宇嘴角微翘,自袖口中掏出一张玉牌,比之玉佩还要大上一些,道:“贺大人、翎定道兄,两位有所不知,前年在北山采挖出来的可不止这一块石中玉,我手中还有一块,比刚才的还大上一圈嘞。” 贺司马手臂悬在半空,本是恼怒秦宇慢待自己,不接受礼物,此时被人家一挤兑,扔也不是,收也不是,却又不敢发怒。 虎头堂的人来送礼物,已经是给他面子,要是非将礼物退回去,因此得罪了人家,自己没理不说,还会让同僚嘲笑。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愤恨插嘴的翎定,若不是他多嘴多舌,怎会闹成这样。 他讪讪地收回玉佩。 众人将视线转入了场中的舞蹈,只是此时众人已经没有兴致继续欣赏下去了。 “不知两位道兄来此有何事,也是来送礼的么?” 秦宇话锋一转,将宴会中的主角撇到一边,与天羽观两名弟子聊了起来。 “哪里的话,我们可没秦公子财大气粗。范师叔有令,今晚可能有人来找贺大人的晦气,让我二人过来帮衬一下。” “找我的晦气?这话从何说起?” 贺司马如此一问,翎定翎行二人只得将实话说了出来。 “什么?有人要杀我?哈哈哈,两位小道长真会开玩笑,谁敢来郡守府放肆啊。再说我身边的李都尉和郡守大人身旁的成都尉都是天府寺出身的高手,一般毛贼可不是对手。” 秦宇在一旁听道士将事情就这么和盘托出,还有些担心横生枝节,却不想人家贺司马根本就没有当回事,他自然也放下了心。 众人要做的只是等待敌人的到来便可。 …… 游子济哪里知道自己的安排弄巧成拙,天府寺委托的两方人马将贺司马看护得死死的,半点漏洞没有,但这伙贼人本只是去窃夺财物,没事去大厅找贺司马做什么。 好在游子济做事颇谨慎,独自蹲在墙角等待着这伙贼人出发,缀在他们身后。 贼人一共三人,自三更时分出门,大街上除了打更的便没有其他人影。三人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就这么往郡守府去了。 游子济依旧藏住气息在他们身后跟着,一直到了郡守府门口。 三贼翻越过墙,躲开巡逻的守卫潜行进去。 游子济以同样的方法过墙,却正遇见一队巡逻,只好先躲在花园灌木之中,等再出来时,早已失了三贼的身影。 他跃上房顶眺望,见有间房屋之中灯火通明,里面传出丝竹之声。 “这么晚了还不睡,这老家伙的体力能撑住么。” 游子济不去管他,开启五识仔细搜索,找到了三贼身形。 发现他们时,相比进来的速度已经慢了许多,身上各自带着箱子包裹,里边塞的鼓鼓囊囊,想来都是金银之物了。 折腾了半天,却还是有些晚了,让贼人得逞,游子济想着再不阻止,人可就跑了,自己却又不好出手引来守卫。 他低头看向如同白昼的大厅,有了办法。 大厅之中,众人早已忘了之前的不快,沉浸在歌舞的快乐之中,那郡守大人因公务繁忙且不胜酒力,已钻到桌子底下睡去了,那贺司马却因着新得的玉牌,精神依旧不错。 游子济来到堂下,先将守门的两人打晕,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大喊道:“快来人,有贼偷东西啦!” 话音刚落,游子济事先设计好的法术发动,将一间房子烧起,正是三贼偷盗的地方。 大厅中众人听到这一声呼喊,尽皆精神起来。 翎定、翎行两师兄弟一起跃出门去,早不见了游子济的踪影,只见得火光四起,夜空被火焰映得通红。 二人还自犹豫,听到前方有打斗声响起,却是巡逻的护卫听到游子济的喊声聚集过来,正好遇见三贼,双方立马斗得火起。 护卫的修为不好,不是三贼对手,眼看就要被杀散,两名年轻道士赶忙循着声音前去帮忙。 贺司马此时也已经来到门外,突见失火之处乃是自己的卧室,许多重要的行李皆在里面,他面上无比焦急,赶忙带着李都尉前去救火。 秦宇看在眼里却没有直接出手帮忙,他想着放火盗物这些事情大概率是障眼法,真正目的应该是调虎离山,趁机袭击贺司马。 想到这里,他忙带着两名弟子跟在贺司马身后,不去理会其他地方的乱象。 …… 游子济看着三贼在人群中耀武扬威,一眨眼的功夫,围攻的护卫便伤亡许多,就快拦不住了。他虽无法显露身形,但幻掌施展没有痕迹,却可以出手帮忙。 他一会儿扯贼人腰带,一会儿绊贼人脚踝,勉强将场中的局势稳定下来,一直拖到翎定、翎行二人赶到此地。 有高手来了,游子济怕暴露身份,自然不敢继续扰乱战场,只是在一旁看着。 却见两名少年道士胸有成竹,也不拿法宝,提着宝剑便冲了上去。 三贼的本领也不寻常,见只有两名筑基修士自然不怂,迎上去接战。 双方都是筑基境好手,各不相让,天羽观虽然是以羽扇类法宝闻名,但其他斗战之法也不逊色于一流门派的本领。 只见两道剑光好似两个轮盘,绞杀四周,碰到了必然是断条胳膊或者被缴了兵器。二人再出剑指逼住真气,轻剑招立马变成了重剑式,一剑跟着一剑,势大力沉,明明只有两人,却压得对方三人喘不过气来。 三贼自不是庸手,其中两人双刀一快一缓,一轻一重,不知多少修士吃了两兄弟的亏,今日两道士先避重刀,以轻快破轻快,再趁轻刀无力,以缓重破缓重,四人相对,二贼节节败退,不是对手。 好在还有个三弟,使一双铁钩,如毒蛇探芯,直击道士要害之处,这才稳住局面。 “大哥,这两个道士扎手,咱们别跟他玩了。” “二弟说得不错,三弟回来。” 说罢,那大哥自腰间摸出一物,形似乌龟壳,抛向两名道士。 那三弟双钩一绞,虚晃一击后立马撤回。 翎定、翎行也严阵以待。 那龟甲腾空旋转,滴溜溜飞了过去,翎定手中长剑发出剑芒,一剑刺去,却仿若陷入泥潭,动弹不得,想抽身也不行。 翎行怕对方趁机攻击,赶忙也发出一剑,剑气离体而出,劈在龟壳上,也如陷在泥潭之中,好在力大引起震荡。翎定趁机抽回宝剑,但面上依旧凝重。 “哈哈哈,两个牛鼻子,再嚣张啊,还不是打不过爷爷。” 三贼嘲讽之声不断,翎定、翎行对视一眼,不再藏拙,纷纷自腰间抽出羽扇。 那三兄弟立马大惊,“他们出扇了,大哥,我们先避避锋芒吧。” “怕什么,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破我的神龟甲。” 第129章 伏虎功 神龟甲在半空幻化出四肢,龟足坐落于地,眼看着便要将翎定、翎行罩在当中。翎定羽扇已经握在手上,只是凭羽扇的威力并不能突破防御,他只好将羽扇一挥,形成一道风障,也把对面三贼困在其中无法出来。 翎行此时也拿出自己的雷羽扇,说道:“师兄,我们合力将这龟壳破了去,可别让贼人提前出来跑了。” 翎定手中羽扇名唤风屏扇,是以风神鸟的青色翎羽制成,可召唤风力制造风障,而翎行手中的羽扇以白色为主,其上有雷纹闪烁,使用的是雷隼的羽翼。 两道士挥动风雷二扇,相互配合,威势极盛,一时间龟足所罩住的空间内风雷四起,只能看到旋风卷着闪电,而无半分人影。他们竟是想以法宝强大的威力冲破龟神甲的禁锢。 相反,被困在风障里的三贼动静则要上小许多,毕竟风障虽然麻烦,却没有龟神甲的禁锢稳固,他们脱困的速度一定比两个道士要快上几分。 “大哥,快看那两个道士,他们天羽观的法宝果真厉害,若不是大哥出手快,我们现在可要吃苦头了。” 老大看向那神龟甲之下,一片飞沙走石、金蛇闪烁,的确心有余悸,手上动作顿时又加快了几分。 “哥几个再加把劲儿,快将这风障破了去,要是被人抓到,我们便要死在这里了。” 却说秦宇跟在贺司马身后守卫,并未参与救火。他见贺司马表情极精彩,这种级别的官员居然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想来那屋子里的东西很珍贵或重要。 恰巧前院的打斗声突然消失,异常安静。秦宇立马感觉不对,那两个道士难抓到人了?不对,风雷组合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他们是遇到困境了。 秦宇紧接着转念一想,义父派他来的真实目的无非是要具体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贺司马的生死本不是最重要的。与其在这里等待不知会不会出手袭击的杀手,不如将前院的人抓到手里。能给那两个道士造成麻烦,肯定不会是小喽啰,一定掌握着重要的信息。 他立马做出决断,转身带虎头堂弟子去往前院,“贺大人无须担心,我这就去将贼人追回来,一定带回失物。” 贺司马听到这句话,突然一个激灵,似是想起什么,连忙嘱咐李都尉跟上去。 …… 秦宇赶到时正见贼人和道士一起被困,哈哈一笑,道:“谢谢两位道兄了,剩下的交给我虎头堂吧。” 他手上套着指虎,化作一只巨大虎爪,利爪好似弯刀,将风障撕裂开,可不管身后神龟甲下越发狂暴的风雷。 “多谢英雄相救。” 三贼愣了愣,不知秦宇为何要救他们,但见他手上的虎爪,心中有些发怵。 “不过举手之劳,三位稍微表示一下就可以了。” “啊?” “我看各位手中的包裹都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如留下好了。” 虎头堂两名弟子提着手中的虎头刀,隐隐将三人包在中央。 三贼心知此时已经无法带着东西全身而退了,老大只好道:“这位英雄若是喜欢便都拿去吧,我们也嫌它累赘。” 三贼有意无意地露出包裹中金光闪闪的财宝,想要吸引秦宇的注意力。 哪料秦宇说道:“这些东西算什么,我对三位兄弟更感兴趣,不如随我回虎头堂一趟,我设宴招待一番。” 说罢,秦宇骤然出手,哪怕三贼心中一直戒备,也阻挡不住,双刀皆被撞飞,只有老三举起双钩将攻击接了下来。但双方实力相差极大,只这一击便受了不轻的伤。 老三双钩一绞,要扭动秦宇,秦宇却半分也未动弹,但虎爪终究被钳制无法进攻。 秦宇抬起另一只手,其上指虎也化作虎爪拍下,老三惊恐不已,不敢抵挡,提前撤钩滚开。 一旁两名虎头堂的弟子也已经跟上,两人手中宝刀舞得虎虎生风,三贼中的老大老二一时也只能僵持,不敢奢望取胜。 “不愧是顶级门派出身,身手法宝都是一流。” 三贼心中暗叹,再不敢心存侥幸。 老大趁着空挡伸手一招,欲将那神龟甲收回。 在风雷二扇攻击之下,神龟甲制造的禁制摇摇欲坠,本就抵挡不了多久。再加上战场失利,多两个敌人也没什么区别,但有神龟甲守护,或许可以抵挡一阵。 神龟甲飞回,老大虚晃一招,似要罩住秦宇,将其逼退。再御使神龟甲护在身前,挡住两把虎头刀的进攻。 虎头堂弟子的刀势极猛,一时间无法收回,就这么硬生生地撞在上面,再被反弹出去。 二人不依不饶,爬起身子各自扔出暗器,却是落燕门独门的铃镖,一经发出,便铃音不断,声浪贯耳,中招之人仿若神魂受制,无法行动。 而且这两镖本身材质也不简单,结结实实的打在神龟甲之上,凿出两块凹陷。 三贼的逃脱计划再次被阻,这一次却是再逃不出去了。 翎定、翎行脱困而出正憋着一肚子火气,只见风屏扇一挥,风障再起挡住去路,雷羽扇一扫,一串闪电穿梭在三贼身边,将他们电得全身麻痹无法动弹。 正巧这时,李都尉也赶到此地,看到场中情形便知道自己来晚了,说道: “多谢各位,接下来便交给我吧,我会跟此地衙门沟通,把他们关进牢房,早日查出来他们的目的、来历。” 翎定、翎行自然没有问题,他们的任务只是保护贺司马别死在这儿就行。 秦宇却并不认可,“此行不妥!这三人可都是筑基修士,不知隐藏着什么手段,不如放到我虎头堂审问,在那里他们闹不出什么花样。” 翎定道:“话说得不错,可是为什么不直接交给天府寺,秦公子难道要动私刑越权审讯?” 秦宇一哼,道:“若天府寺真的想管,也就不会找天羽观和虎头堂的人帮他守卫贺司马了。” “无论无何,这贼人都不该由你们带走。” “那我们就见见真章,看看二位道兄到底有你们大师兄几层手段。” 说罢,虎头堂三人摆开架势,施展堂中真传伏虎功,便要动手。 伏虎功是模仿虎妖的功法,可施展出类似妖怪血脉法身一般的招式,游子济自高才捷处学得狼图也同样如此。 两名筑基弟子功力不够深厚只能将虎爪之形附着在剑上,秦宇却早已精通此道,全力施展功法之后,整个身体都涨大了几分,身上有虎形幻影若隐若现。 翎定、翎行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半点也不退让,“若是我们大师兄在,秦公子恐怕也不敢这么硬气。” 二人使的却是道派常用的天青剑法,剑芒突起一丈有余,抡使起来甚是骇人。 如果仅是秦宇一人,或许能僵持一阵。但此时秦宇身边还有帮手,所以他根本不去理会道士,转身便要擒拿三贼。 李都尉赶忙从贼人身边站起,挡在秦宇前面。 “秦公子难道不相信衙门么。” “李都尉恐怕都不是这三贼的对手,衙门又怎么压制他们呢?” 身后同门兄弟正拖延道士,秦宇也不再废话,伸手抓向李都尉。 李都尉也不是庸手,起手一剑便显出了他的本事,那剑将出未出之际,剑气已经发出,宝剑出鞘又带着一道剑气,等到出剑前刺,第三道剑气也随之而出。 霎那间,一剑三击。李都尉在剑法上的造诣极深,没有长时间的浸淫无法练成这般精妙的剑法。 可惜秦宇修为深厚,一力降十会,虎爪径直拍去,三道剑气立马崩散,李都尉剑法还未使全便不得已转回守势。 李都尉虽然是天府寺出身的高手,但相较于秦宇还是差了许多,在不损伤李都尉的情况下拿下他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却在这时,那三贼不知怎么挣脱了雷电风障的束缚,拼命奔逃。 秦宇和李都尉赶忙停手,联手追击。 那边翎定翎行与虎头堂打出了火气,又见贼人逃走,心中顾不得那么许多,抽出羽扇,连挥三下。 只见闪电织成雷网,隔开对方追击,风屏扇则在空中扇出风道,师兄弟两人顺着风道拦在三贼面前。 雷羽扇再一挥,闪电雷霆击向三贼,这一次却不再留手,将他们炸飞出去。 翎定为了防止秦宇抢人,特意制造风障将三贼笼罩进去。 却见秦宇身上虎形凝实,张开大口一声大吼,强大的音波笼罩了前方整个区域,风障应声而破,翎定、翎行也被啸声定住神魂,无法动弹。 好在此时第三把羽扇自主出现,轻轻一扇,便好似戳破气泡一样,挥散了虎啸。 但被救下的翎定翎行却并不怎么开心。 “完了,师叔等下一定要找过来了,免不了要挨一顿骂。” “还不是师兄你的错,又不是生死危机,你动那羽扇做什么。” “它是自己动的,跟我没关系啊。” “......” 秦宇知道那是范道长的贴身法宝,刚才一击便是敲打自己,此刻再不敢对两名道士出手了。 一旁的李都尉见双方没了动静,便趁机来到三贼身边,检查他们的身体状况。 第130章 欲盖弥彰 “几位都是高门大派弟子,何苦为了这事不愉快,还是交给本地官府最为妥当。” 见双方已然罢手,李都尉这才出言调和。 随后上前查探三贼状态。三贼早已昏迷不醒,现在询问他们的目的和其背后的指使者,显然无法做到。 此举只是为了确认伤势,李都尉伸出手探向其中一人颈部,只见他手上寒光微闪,藏在其中的银针吞吐,留下芝麻大小的红点。 那贼人当场毙命,没了呼吸。李都尉以这种手法继续暗杀,等轮到最后一人,突然出现变故。 游子济五识五感之法日益精湛,他躲在暗处观察,哪怕光线暗淡,依旧将李都尉的作为看得仔细,对他表里不一的做法十分惊讶。 他竟要杀人灭口,莫非是贼人内应? 游子济瞬时出手,劈空掌力遥击李都尉,掌力不重,只是将其迫开,他不知李都尉是否有其他手段继续杀人,总要留下个活口线索,所以并未下死手。 “有贼人想灭口!” 却不料李都尉大喊一声,恶人先告状。 秦宇在游子济露面之时已心生警觉,率先出手,翎定、翎行反应稍慢,喊声过后才开始跟上。 那两名虎头堂弟子待要上前时,秦宇已经与游子济交上了手。 伏虎功全力运转,秦宇身后的虎形法身显现,巨大虎爪向游子济拍出,游子济此时也顾不得三贼的死活,专心应对秦宇。他依旧是劈空掌,全力爆发,两人双掌相击发出闷响,却是平分秋色。 那秦宇在翀郡城中是数一数二的俊杰,与同是筑基境的神秘人交手却没占到便宜,着实震惊了旁人。 翎定、翎行挥舞羽扇,风雷相激,笼罩四方,想要将游子济留下。但游子济本就离得远,见局势不妙也不在逗留,转身便走,想着这闲事不管也罢。 却见他身法与常人不同,手脚并用,效果却奇佳,轻易绕过风雷屏障,转眼间便没有影子。 秦宇与两道士对望一眼,道:“此人实力不在我之下,却不好贸然追击,莫非是贼人的同党?他一直躲在暗处,恐怕便是要刺杀贺司马的真正后手。” 翎定、翎行听到这里,才想起贺司马的安危,问道:“贺司马何在?是否安全么。” “老夫在这里,道长们不必担心。” 贺司马也已经在护卫的守护下,来到这里。 “没想到真的有人要杀害老夫,谋害天府命官,实在是胆大包天!” 贺司马语气坚定,但看向躺在地上的三个贼人时,颇有些眼熟,心下一慌,转头看向李都尉,见李都尉对着他微微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翎行早已趁机蹲下身子检查三贼的身体状况,他突然惊呼道:“这三个贼人都死了!” “什么?!” 众人都有些诧异,李都尉表现得尤为震惊,道:“难道是因为刚才几位的斗争波及了他们?” 贺司马立马接上话,“几位少侠见义勇为,实在令人欣慰,只是手法粗鲁了些。这三个贼人死了便失去了线索,不过不要紧,一州司马被刺杀这种大案,一定会引起天府的重视,想来很快就会给我一个满意答复。” “贺老弟说得有理,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老道便代这些小辈先谢过贺司马不追究之恩。只是结论似乎下得有些草率了,不如让老道瞧瞧,或许可以发现新的线索。” 一道清亮的声音自天上而来,由远及近。众人皆抬头望去,只见一白衣老道士衣衫摆动,猎猎作响,身形被云雾遮挡,乍一看去,好像腾云驾雾一般。 等到这老道士落了地,众人才发现他脚下踩着的是仙鹤,云雾不过是仙鹤隐藏自身行迹的术法罢了。 “见过范前辈。”秦宇见到来人是范道长,上前行晚辈之礼拜见,恭恭敬敬地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毕竟这范道长乃是玄境绝顶修士,与他义父秦量实力相差无几,他可不敢放肆。 “嗯,秦公子的伏虎功又精湛了许多,再过几年恐怕就要晋升玄境,与我等便是一般境界了。” “范前辈说笑了,您与义父一样已经开始接触道则,晋升的速度恐怕比晚辈快上几倍,实在当不起您的赞誉。” “倒是比你义父谦逊许多,是个不错的苗子。” 刚才还有些跳脱的翎定与翎行一起靠了过来,拱手拜道: “师叔。” 范道长一脸无奈,将借给二人的羽扇收回手中,说道: “你们两个小子真是胡闹,这羽扇怎能轻易使用,我当真以为你们遇到什么生死危机了呢。不过也不怪你们,现在的问题你们几个小辈恐怕也解决不了。” 贺司马笑道:“范道长这话却是何意,难道是我欺负你的师侄了不成?” “这话贫道可不敢说,且容我先看看死者的尸体,若有证据,也好让几个小辈脱了罪责。” 说罢,范老道来到三贼身旁,运起真气附在双眼之上。他的境界高深,已能沟通天地灵气,蹭点天地道则为自己增加神通。 只见他双目仿若蕴含火焰,射出两道白光,将贼人们的身体看个通透,只维持了一瞬便即收回,脸上已有了疲惫之相。 但片刻之间,范道长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对面二人心怀鬼胎,那李都尉看到这一幕冷汗直流,心中直打鼓,恐事情败露。贺司马却是个老油条,不露半点声色,还主动问道: “范道长可是发现了什么?” “我已经知道这几个人的死因了。他们颈部都有红点,想是被针类法宝所杀,或者被压缩到极致的只有针头粗细的剑气才能做到。我这几个晚辈即无针类法宝,也没有那般高明的剑气手段,失手杀掉他们之事绝无可能。” 李都尉沉不住气,说道:“那一定就是刚刚的神秘人杀的,他来历不明,这么远的距离便能抵住秦公子的攻势,恐怕就是他将剑气藏于掌中激发,杀人灭口。” 范道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道:“都尉有所不知,能在掌力之中藏着剑气,那此人对剑道的认知一定不浅,世间多有精通剑理之人可以做到。但于此同时还能将剑气凝结至如绣花针般细小,实在是凤毛麟角了。放眼天下就只有一个地方能培养如此高手,都尉难道是想跟我说一名玄明道高人大费周折,只为陪几个后辈玩闹,而且还未将贺大人杀掉?” “而且据我所知,玄明道并没有叛出师门的弟子,李都尉若是想找人,便只能去玄明道了。” 在场的修行人立马便明白了范道长的意思。能达到要求的高手比在场的人要强出十倍,直接来杀人便可,哪里需要这么多布置。 李都尉一时没了言语,若说是以针杀了人,游子济所处位置颇远,又被众人紧盯,并没有出针的机会和迹象。而各家弟子又不用银针作为法宝,那在场最有嫌疑的就只剩他了。 再说当时情况紧急,李都尉为了尽快灭口,退后躲避游子济的劈空掌的同时,还将手中银针探出,扎入最后一人脖颈之内,断绝其生机。以范道长的神通,想必都已经看出来了,再狡辩也没有意义。 好在范道长并没有抓着他不放的意思。 范道长接着说道,“我们再看看贼人包裹中的东西,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众人上前将包裹箱子打开,除了金银财宝之外并未有其它物品,只是这金银的数量实在有些多了。这伙人难道只是劫财,并未想杀人? “刚刚逃走那人或许就是给我们送消息的人,他是想要调虎离山,得到这些钱物?” 秦宇分析到一半,却又觉得不对,如果只是为了钱财,何必告知天府寺,以游子济的实力在半路直接将这三个盗贼劫了也不难。 范道长面上阴晴不定,但到最后也未有过激举动,只是说道:“这金银数目不小,又不知是哪里得来的,先暂且将其充公吧。来人,快将你们的郡守大人叫过来。” 一旁的贺司马可是认得这些钱财,现如今却不敢认领,只能任其被搬入郡守库房封存。 众人不是傻子,皆知这包裹箱子是从贺司马房间里偷来的,自然也就是贺司马的钱财。但以他的俸禄根本无法得到这么多财富,想来是一路贪污受贿所得,也难怪范道长面上不好看。 想让喝得醉醺醺的郡守出来主持大局显然是不可能了,一切事务便由成都尉代行安排。 此间事了,众人皆散去。 范道长与两位师侄往白鹤庙走去,那翎定是个好动急躁的性子,终是忍不住问道:“师叔,我们既然已经知道是贺司马贪墨的钱财,为什么不直接上报,依天府的律法,足够将他的官职捋下来了。” 范道长苦笑道:“哪有你小子想得这么简单,如今天下承平,天府官吏的选拔也不像以前那般严格,有蛀虫是常事。可今日的情况十分复杂,你们也见识了那三个贼人的功法、招式和法宝,不像是普通散修,看样子更像是达官显贵豢养的客卿,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官员卷入其中,我们天羽观可不能掺和这些烂事。” 第131章 白狼 虽然事情已经结束,但贺司马和李都尉却心中郁闷,无法入睡。 “大人,我们的钱就这么白白送给翀郡了么?” 贺司马没好气的道:“你没看到刚刚的形势势么,在场的哪个人不知道那东西就是从我房间里偷出来的,众目睽睽之下我怎敢再将东西收回。” 李都尉显然不这么认为,“大人多虑了,我看他们并没有揭发大人的意思。” “你认为?你认为这两个门派会为了巴结我而将此事掩盖下去?便是总督大人也未见得能得到他们的巴结。我一个小小的司马,今晚之事更是将把柄送到对方手中,人家不过是怕麻烦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若是不识抬举,强硬些将财物扣下,咱们都想出了翀郡的门。更何况刺史大人可还一直盯着我们呢,你想给总督大人添堵么。” “下官自然不敢,只是咱们就这么走了,不给个交代,总督哪里恐怕不好说项。” 想到这里,贺司马一肚子火气,“哼!还不是他派来的三头蠢猪办事不严谨,居然将行动计划泄露了出去,引来两派高手埋伏。若不是两派修士得到的消息有些偏差,让我以自身为饵将过来捣乱的全都拖住,那三头蠢猪恐怕连郡守府的大门都进不了。哪怕这样依旧将事情办砸了,累得我们受罪。” “大人,他们三个人虽然蠢,但这火焰恐怕不是他们放的,明显多此一举,或许是那个出手神秘人放的?” “神秘人?许是他传出的消息?莫不是刺史大人的手笔?不好!若真如此,我们必然已经被盯上了,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快差人回禀总督大人,希望那个三个蠢猪没暴露更多的信息。” “大人说的在理,是以书信还是口信的方式?” 贺司马一怔,心想若真是刺史大人的安排,一旦书信被截获,恐怕要被当做证物,“以防书信被截,恐怕要麻烦李都尉亲自走一趟了。到了州府要详细告知总督大人这边的情况,至于资金方面,我会在剩下几个城池中找补回来。那个梓郡郡守不是想保住官职嘛,就拿他开刀放血吧。” 笃笃 门外突然想起了扣门声,屋内两人立马停下交谈,对视一眼,却不知是谁半夜来访。 李都尉上前一步顺着门缝看去,却是本该醉酒不省人事的翀郡郡守昌守义。 却不知此人有何目的,李都尉将门缓缓打开。 那昌郡守先是向屋内张望,看到贺司马本人就在这里,才拱手道:“下官有事相商,不知大人有没有空闲。” “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吧,大人还有要事处理。”李都尉丝毫没有让开身子的意思。 昌郡守也不着急,司马之职本就是安置贬斥之人的官位,官职虽高却无实权,无论此人曾经在天府的官职,又或是为了哪位大人物办事而来到陇州,都不会看得上他这个小小的郡守,不然他也不需要在酒宴中装醉酒了,实在是受不了贺司马高高在上的态度。 但此时却不一样了。 昌郡守胸有成竹,道:“下官得知大人似乎失了一批财物。” 贺司马面上一冷,果然还是有那较真的人来找麻烦,这事若是兜不住,自己这辈子的仕途便止步于此了,别想再回天府。 李都尉只好让出入口,再不如方才强硬。 昌郡守似乎没看到面前两人的难堪,进了屋便滔滔不绝,“贺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刚刚在酒醒之后才知道发生了大案。经成都尉提醒,惊出一身冷汗,却不想我这辖区之内居然发生了刺杀一州司马的恶性事件,所以特来向司马大人赔罪。 除此之外,还想向大人请教一下,此次缴获的财物怎么处理才妥当,大人一定有方法教我。” 贺司马一时拿不准这昌守义要做什么,只好顺着话头说道:“这些你不需要请教我,按律法行事便可。” 那昌郡守却倒头便拜,道:“大人,实不相瞒,下官玩忽职守,竟令其中一半财物遗失了。” “什么!是谁拿走了,我这就去捉拿。”李都尉心中大喜,便要去将财物追回,到时只说自己没有找到贼人,吞下这一笔钱,也算是保住了总督大人的财物。 昌郡守身上一抖,没有理会李都尉,而是等待贺司马的回应。 贺司马思忖道:“郡守府守备森严,是如何被人盗走的?” “这却不知,成都尉只说贼人将财物放上马车逃离了此处,看方向应该是去往北边的官道上。” 贺司马立马心领会神,东西丢了却不去追只是看着,明显就是昌郡守一手操作的。心中不由暗骂李都尉蠢笨,若按他的做法,昌郡守少不得还要背上个失职的罪名。 贺司马一下子热情起来,道:“昌老弟不要担心,明日我便启程去帮你追回财物。只是为兄也不敢保证能全部追回,所以上报的财物中可以酌情减少一些,毕竟没人知道嘛。” 昌郡守大喜过望,俯身道:“多谢大人教我,那上报的文书中我便只写一半好了。” “这能行么,可别耽误了昌老弟。” “这算什么,又没人看到多少钱,兴许金银珠宝只有一层,下面都是石头呢。” 贺司马面上笑开了花,道:“昌老弟说的在理,有为兄帮你,这份文书你便如此写,不会有麻烦的。” “是,那下官这就回去写一份草案给大人过目。不打扰大人了,下官告退。” 昌守义离开后,李都尉依旧有些不解,问道:“大人,要追那盗贼越快越好,不然明天没了踪迹,我们便寻不到了。” “不用了,这位郡守大人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了,明日启程,成都尉和那一半应该就在半路等着。” “大人的意思是他们自导自演分出一半,要还给我们?那为何不再多还点。” “一半已经很多了,总要给人家留些给上边交差。明天计划不变,你依旧回去禀报总督,昌郡守的事也要提一提,人家帮了我们,自然要投桃报李。只是要将财物一起送回去,以免夜长梦多。” …… 游子济回到客栈,以他的身手并不担心有人会跟踪过来。至于客栈里也没有人会注意他一个住在马厩里的人,他将草垛铺平便直接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游子济打了些井水洗漱干净,便离了客栈。用剩下的铜钱买了几张馍馍带在身上,准备离了翀郡,继续前进。 他有意路过郡守府,正巧看到几辆马车打着贺司马的旗号,大张旗鼓地离开了。 游子济不知昨晚事情后续如何,但见贺司马走得如此匆忙,想来应该不怎么顺利吧。不过贺司马队伍中没有陪同的文官,周郡守的官职应该是稳了。 他不再理会此间事情,转身南去。 陇州多山,出了城,游子济便又一头扎进了崇山峻岭之中,他也不知走了多久,眼瞧着天色渐暗,附近也没有人活动的迹象,只得在野外露营。 他对此经验丰富,顺着山谷而行,希望可以找到水源。 不过今天的运气似乎不好,直到黑了天,也没有个好着落,林中还升起了大雾,遮挡视线。 如此一来游子济却是不敢继续向前探索了,山间陡峭,若是失足坠落悬崖,便是游子济如今的实力,也未必能够生还。 好在附近树木茂盛,有许多参天古树直插云霄,想来比那雾气都要高上一些,足以规避夜间觅食的野兽。 游子济纵身跃起,四肢并用,他自己研究出来的怪异身法似乎更加适合这种情况,速度比之平时还要快上几分。 片刻之后,游子济已经站到树冠之上,果然突出了浓雾的范围,四周的景色一览无余,仿佛置身于云海之上。 头上星月当空散发着光芒,让夜晚也不显得十分黑暗。 游子济见夜间起了浓雾,还以为要变天下雨,现在看来是绝对不会有雨水了,只能等明早在植物树叶上收集些露珠缓解口渴。 至于今晚,没有水连干粮也吃不下去,只能忍耐一下,饿着肚子休息。 游子济倚在树梢上,双目微阖,感受着夜晚不一样的氛围,突然他皱起眉头,睁开双眼看向远方。 那里的躁动声似乎有些大了,游子济抵不住好奇心,顺着树干滑下去,却见林中出现了许多动物,岩羊、野牛成群结队地向着远方逃去,其中还夹杂着豺狼,甚至还有食铁兽。 这么多种类的动物混在一起,难道后边有什么厉害的怪物在追击他们? 过了一段时间,等动物们都离开此地,这片林子终于恢复了平静,只不过相比之前更多了一份死寂。 雾气越发的浓厚了,游子济感觉不对,赶忙再次爬上树梢,这一次,果然发现异样,远处不知何时有灯光闪烁,似有人家居住。 突然,树下又出现了骚动,游子济忙收敛气息,向下看去,却见那浓郁的雾气自动退开,露出了其中的生物。 倒不是什么可怕的怪物,而是一队毛发雪白的狼群,闲庭阔步一般巡视四周,看起来高贵圣洁。不过出现在这浓雾之中,怎么看都很诡异。 它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耸动鼻子嗅闻空中的味道,但终究没有发现什么,离开了这里。游子济怕狼群返回,不敢继续待在此处,但在夜间大雾笼罩之下不好寻路,便又回到树梢计算着到前方灯火人家的距离步数,校准方向寻去。 第132章 迷雾幻境 一开始游子济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寻找方向,渐渐的那处人家的灯火朦朦胧胧出现在视野里。 游子济精神一震,加快了脚步,往前复行了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雾气似乎也被这浓厚的人间烟火冲散。 游子济回头望去,只看到黑洞洞的密林,再没有一点雾气。 前方有十几户人家灯火闪亮,应当是一个小村落。既然找到了村子,便也不必去树梢上露宿了。 游子济上前扣响房门,引得屋内一阵折腾,不多时传来一男子声音,道: “外头是谁呀,这么晚该歇息了,有事明天再说。” “大哥打扰了,小子在山间赶路,天黑之后亦未能走出,路过此地见这里有人家居住,想在此借宿一宿。” 屋内沉吟了片刻,道:“我们这里不收留外来客,你走吧。” 这荒郊野岭的,突然出现陌生人想要借宿,正常人都不会开门,游子济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只是还有一件迫在眉睫之事。 “那就不打扰大哥休息了,只是小子一路未找到水源,口渴难耐,希望大哥能施舍些水喝。” 那男人犹豫了下,说道:“你等一下。” 灯火摇曳,人影攒动,他们似乎在屋内找寻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木门开了条细缝,递出一个水袋。 “你拿在路上喝......” 顺着门缝,游子济看的清晰,男人是普通的庄家汉打扮,但腰间的兽皮裙,显示出他还干着打猎的营生,倒是符合山村猎人的模样。 那男人看到游子济却是一愣,一开始听声音虽然声线稚嫩却从未想过是个小孩。 屋内的女人见丈夫没了动静,连忙凑过来问道:“当家的,怎么了?” 她也顺着门缝看到了游子济的模样,十一二岁年纪,肉肉的脸蛋还没张开,让人看着甚是喜爱。 “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晚了还森林里游荡,若是遭了野兽可怎么办。当家的,就让他住一宿吧。” 男人同妻子一样都是良善之辈,终究狠不下心再将游子济撵走,于是将房门大开,道;“好娃娃,快些进来吧,外边可有些冷。” 此时正值霜降时节,夜间寒冷,不然也不会出现之前的大雾。游子济经主人家允许,总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 山野农家的房屋虽有些简陋,却也温馨。女人对游子济甚是关爱,家中没有剩余的饭菜,便要从新熬些米粥给游子济充饥。 “当家的,帮我取些柴火回来。” “好嘞。” 男人对妻子百依百顺,非常恩爱,夫妻两个也十分热情,不顾白天劳作的辛苦,非要做些吃的出来,游子济实在不好意思站在一旁看着。 “大哥,我和你一起去吧。” 男人还在犹豫,女人却说道:“就让这娃娃一起去吧,外边天黑,你们两个做个伴,多捧些柴火回来。” 二人出了房间,男人在前方带路,借着月光找到堆放好的柴垛。游子济脚步轻快,紧跟在后面却突然被拌了一跤,低头看去,只见月光洒下,将地上的白骨映得清清楚楚,分明是人骨。 游子济惊呼一声,“大哥快看,这里有人骨头。” 男人被游子济的叫喊声吓了一跳,低头看向那人骨反而镇定了下来,道:“不要害怕,这肯定是被山间野兽吃掉的旅人,只是尸骨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们将他就地埋了吧。” 游子济有些惊讶,“就在这里?” “当然了,夜晚的山林最是危险不能深入,这尸骨又不能不管,可不就只有这个地方了么。” 游子济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又觉男人说的有理,便与他拿起锄头、铁锹在院中挖了个深坑将尸骨埋入。 男人一边挥舞锄头一边说道:“最近山间的野兽越发厉害,隔着几日便会有人遇害,也不知谁能将这些野兽捕杀了。” 游子济心中一动,男人说的难道是那银白色的狼群?它们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生物,或许已经成为精怪。 但想到这里游子济却又有了新的疑惑,天羽观的山门不是就在这附近么,若真有妖怪出世,也早就该出手解决,不留后患,难不成真的只是野兽出没才没引起天羽观修士的重视? 这一切都没有答案,游子济也只是胡乱猜想罢了。 回到屋子里,女人用木柴点燃灶火开始做饭。游子济与男人闲着无事又都是不善言辞之人,便只安静的待着。 游子济这才静下心来将四周打量一番。 若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便是床头上的拨浪鼓和一双小小的虎头鞋,这都是给两岁以下小孩子准备的东西,但这屋里却没有孩子的踪迹。 女人发现了游子济目光所至,解释道:“那是给我的孩子准备的。” 游子济欲言又止,本想问孩子哪里去了,却突然警醒,那不是在人伤口上撒盐么。 女人看出了他的想法,说道:“那是给我曾经的孩子准备的,如果他还在的话,现在大致也该与你一般大小了。” 游子济听出了女人话语中的含义,“他是离开了么?去了哪里?” 一旁沉默许久的男人接了话,“他消失了,既不是死了,也不是丢了,而是活生生在我们眼前消失了。” “消失了!这怎么可能?莫不是有修士施展法术强夺孩子?”游子济感觉自己有些糊涂了。 “或许是神术也说不定,我们供奉的神明气游天上帝自我子离去后便再不理睬我们了,孩子的事情一定与他有关。”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屋内的供桌上。游子济刚才并未仔细观察,此时才发现问题。 其上供奉的牌位正是气游天上帝,这个世界只有祂一个神明,供奉他无可厚非,只是那牌位不知为何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险些分成两半。这种有神力附着的东西怎会变成这般状态? “我的孩子丢了之后,这牌位便成了如今的模样了。” “神明?他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 没有人会知道答案,游子济只好将疑问压在心底。 很快,热粥被盛了上来,足够让游子济美餐一顿。 只是游子济手中没有银钱,但不报答人家心中又实在难安,于是拿出黄纸画了两张护身符送给了这对夫妻。 “大哥大嫂,我也没什么东西能当作礼物,只能送你们两张符箓,将它们戴在身上可以抵挡一些邪祟和霉运,希望你们能够收下。” 夫妻两人见只是符箓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便欣然收下,游子济也终于安心吃起了自己的热粥。 夜晚,游子济睡在女人给他收拾的床铺上,很舒适,他明明应该很快进入梦乡,却不知为什么,心底深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思来想去也没发现什么问题,折腾了许久最终还是精神萎靡渐渐沉睡过去。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长长的啸声。 那是狼啸的声音,而且很快就有其他的狼啸声呼应,一直延伸到村子附近。 男人听到声响立刻从床上跃起,衣服也未来得及穿,拿起打猎用的弓箭铁叉来到窗户前。 他顺着窗口缝隙看去,只见一群拥有皎白毛发,浑身反射着月光的狼,分散到村子周围,隐隐将这里包围起来。 “它们要进攻村子?” 男人回头看向说话的游子济,苦涩的点点头,“应该是这样,我从未见过这种景象,但我好像能看懂它们的想法。” 男人的攥紧拳头,指节发出“咯咯”声响,似乎下了决定,“你们在屋里好生待着,我去找其他村民一起将狼群赶走。” 游子济若有所思,阻止了男人的想法。 “这些白狼我在路上见过,它们应该是在找我的,让我去吧。” 说罢,不等夫妻两反驳,游子济已踏出房门,只留下一句话,“将护身符放在身上,会保佑你们的。” 只是一些刚生出灵智的白狼罢了,平安符足够应付了。 而游子济只需要将白狼尽可能的全部引走便可。 游子济一记劈空掌打在了一头白狼的身前,翻起泥土,狼群好像一个整体,立马将他锁定,聚集过来。 对付妖物一般的法术绝比不上三昧真火对它们的压制。游子济没有直接出手,而是等待狼群聚集在一起之后,才举起手中的火焰。 狼群见到着三昧真火后果然全部停下脚步,愣了一会,便撒丫子跑开了。游子济担心它们再度返回袭击村庄,只得跟在它们身后一路撵着。 月光明亮,再加上狼群洁白的毛发,将光线反射到四周,反而能让游子济清晰的看清山间道路,不至于失足跌倒。渐渐的林间雾气升起,似乎在一瞬间就再次充斥在天地之间,而游子济依旧没有放弃继续驱赶狼群。 双方一追一逃不知走出了多远,突然,眼前豁然开朗,他直接冲出了雾气,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亮了,而他追了许久的狼群也突然失去了踪影。 再回头看去,却见身后依旧雾气弥漫,但因为太阳升起,已经有减弱的趋势。 游子济心中一动,好像有什么东西离他而去。 是护身符,它与一般符箓不同,与自身都有一定的感应,现在却突然断了联系,仿佛不曾存在于世间一般。 他晃晃头只觉昨晚的事情好像一场梦,艳阳当空,身后的雾气终是消逝于天地之间。 第133章 原来是误会 由于夜间驱逐狼群,游子济不知不觉中早已偏离了原定赶路的方向,他此时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只好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便沿着山路继续走了。 不知怎的,游子济觉得脚下的道路颇为踏实,不像是一般的山路,像有人常年路过此处,其上还有很明显的车辙印。游子济略一合计,便知自己该是回到了原本的大路上,却不知在前半程还是后半程,是否避过了天羽观。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突然出现一处峡谷,此处山峰险峻,峡谷孤立,好像擎天之柱直冲云霄。游子济只是在地上看到这般景色,竟也手心生汗,腿脚略有发软,心中惊叹那里的骇人高度。 但哪怕是这样的悬崖峭壁,依旧有建筑物存在,看样式似乎是一座庙宇,也不知是哪里的信徒给建造的,恐怕只有仙人才能有此鬼斧神工的能力。 游子济仰头看着,渐渐发现不对,他好像真的看到了仙人。 他开启眼识仔细看去,却见峰顶庙前,有一道人,白发飘飘,仙风道骨,似在给庙宇上香。 道人准备了些许瓜果供奉上去,拜了三拜,再将手中香插入香炉后,转身便要下山。游子济好奇道人是怎么上去的,瞪大了眼睛仔细盯着。 却见那道人迈步就走,没有丝毫停顿,好像岩羊一般在悬崖峭壁上闲庭阔步、如履平地。但好景不长,忽然,道人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身体倾斜,好似落叶一般摔下悬崖。 道人并未放弃,每次碰到突起的岩石或树木似乎都想要伸手去抓,许是他的身体太沉,每次都无法止住他的坠势,下落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游子济见道人危险,虽然不一定能救得下来,依旧条件反射般地向悬崖底下奔去,希望可以接住他。 等赶到悬崖下,不见了那道人的身影,仔细瞧去,那道人似乎停在了半途,有一块石台将他拦下,旁边还有个山洞,也不知摔在那里伤势重不重。 游子济顾不得许多,赶忙向上爬去,要确认道人的身体状态。 却不想崖壁上能供人爬行的地方实在有些少,不知不觉中已经偏离了许多。高度虽然一样,但游子济距离那个石台还有十几丈远,远远望去已经不见了道人的身影,许是洞内有猛兽将他叼走了,不由得越发焦急。 这崖壁陡峭爬到这里已没有可借力的地方,游子济没有别的法子,便要施展吹风术,踩着风跳过去,却突然被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打断。 “小娃娃,你怎么爬到这里来了。” 却是那老道人走出洞来看到了趴在崖壁上的游子济。 游子济见到老道人先是一喜,旋即露出苦笑,他见这老道人衣服整洁,行动自如,身上连杂草也没有,更不要说受伤了,哪里是摔下悬崖的样子,想来自己却是会错意了。 那道人见游子济面露苦笑进退两难,却也是热心肠,伸手一拂,手掌好像蒲扇一般,带起一道旋风将游子济卷了过来。 游子济的本能反应都还未来得及动作,整个人已经来到了洞穴前,他心中惊骇,知道遇见高人,便拜道: “多谢,老仙......前辈搭救。” 道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游子济,道:“小道友攀爬绝壁,将自身陷入险境却是为了何故?” 游子济自不能说他是为了救道人,那实在是太傻了。他灵机一动,想起了山上的庙宇,厚着脸皮道:“晚辈是看到了山顶上的庙宇,不知供奉的是谁,心中好奇想来看个究竟。” “哈哈哈。” 道人露出爽朗的笑容,接着说道:“你便是为了这事?那不用上去了,你早已经见过它了。” “我已经见过了?”游子济仔细回想自己的交往过的人物,好像没有一人够资格被供奉吧。 “没错,而且它一直观察着周围,刚刚还告诉贫道,你是来救我的。” 游子济尴尬地笑了笑,道:“前辈原来已经知道晚辈的目的了啊,却不知这位朋友是谁,我们在哪里见过。” “它是此处山林的精灵,你也可以称呼它山神。你看,它出来了。” 游子济顺着道人所指的方向,见那黑乎乎的洞口,突然窜出一道模糊的雪白身影,速度极快,但似乎有些怕生,躲在了道人身后。 游子济见白影的身形有些眼熟,便仔细看去,随即大吃一惊,“这不是昨晚的白狼么,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山神,莫不是找了帮手对付我?不对,我驱逐的时候也没下死手哇。” 游子济脑海中思绪百转,但身处险境,已经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哪里容得了他折腾,只好在言语上试探,“前辈,这便是山神?晚辈听人说起,这翀郡境内乃各类仙禽栖息之地,这山神为何不是仙鹤什么的灵禽而是一只白狼?” 那道人并未急着解释,而是道:“小娃娃你再看看它是什么?” 游子济再看去,却见那白狼听到游子济的话语,当场崩散,化作一团白色气流,再组合一起后,已经是一只一人高的大白鹤了。 “它是山林的灵性显化,可没有固定的形态。” 游子济有些吃惊,便对着道人坦诚说道:“晚辈昨日被山间猛兽袭击,还攻入山村,也是与它一般模样的白狼,或许与它不是一起的。” 道人沉吟片刻道:“山神对山林中的所有生物负责,若真有你所说的猛兽,早就被它给驱逐了。何况这里也是天羽观管理范围,一般并不会出现什么妖怪猛兽。” 游子济想起昨晚看到的场景道:“那群白狼昨晚可是在驱赶山间的动物,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 道人也不知确切情况,随即低头与那山神交流,片刻后道人面带微笑,慢条斯理的说着,“它已经将你的事情告知我了,小娃娃胆量真是大啊,便是幻境也敢闯。” “幻境,前辈是说那大雾中的村落?” 道人笑道:“就是如此,它没想到你能躲过观察,独自一人进去。小娃娃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哇,你知道昨晚去的地方是哪里么?想必你也在其中见到了许多尸骨吧,那些都是困在幻境当中的人。” 游子济一愣,便问道:“既然此地如此危险,为什么不想办法解决,省得害了更多的人。” 道人叹息道:“你想的倒是容易,这幻境虽常与雾气一起出现,却也不是必然如此,且蕴含天地法则,外力无法干涉。只能驱赶生物阻止进去,让他们远离此处。便是这山间精灵的工作,却不想怎么也拦不住你。” 游子济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今早出来之后,感觉不到自己所化画的符箓了。” 道人也感叹道:“若不是它将你引了出来,等你被幻境同化便再也出不来了。” 游子济听到这里不自觉摸了摸肚子,心中有些后怕。 “却不知这幻境为何如此真实,我在里面吃了些米粥,不知被施了什么障眼法,现在肚子里还没出现什么异样。” “你想有什么异样?”道人一时没明白游子济的意思。 “我听说书人讲的鬼故事里,有鬼怪开的店铺,里面的茶果点心、酒水凉茶俱是泥浆、土块替代,想来我吃的米粥便是泥水变的。” 哪知这话说完,又引得道人一阵大笑,许久之后才说道:“你一个修行者,还依靠说书先生来告知鬼怪的常识?你不必担心,这幻境以前也不是没人出来过,他们的说辞总结起来,无非是进入了一个桃花源般的地方,那里的人们似乎活在几百年前。你听说过海市蜃楼么?” 游子济点点头道:“晚辈自然知道,乃是光线折射,将远处的场景折射过来。” “没错,此地雾气便与那海市蜃楼一般,只是更加神奇,你可以认为,它映射的是这方天地几百年前的场景。” 游子济惊呼出声,心中想到,“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难道神明气游天真的抢夺了那对夫妻的孩子,这可不像是一个神明该做的事。” 游子济看着已经变成了白鹤的山神,却突然躬身一拜,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游子济之前错怪你了。” 白鹤听到游子济的话似乎非常高兴,兴高采烈地扑腾着羽翼,叫个不停。 道人见它似有话说,便又与那山神交流了几句,说道:“你得到了它的邀请,我带你进去参观一下它的洞穴。” “它的洞穴?” 游子济并不明白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那道人解释道:“小娃娃可是得了不错的机缘呐,它的洞穴里有着直指本源力量的石刻,具体是哪位高人所留已经不可考证,但一定对你有用处就是了。” 游子济推脱道:“晚辈险些误会了山神,哪里有脸面再去要它的馈赠。” 道人面露不虞,教训道:“它心思单纯,哪有你那般复杂的想法,它喜欢你,便要将好东西与你分享罢了,这便是你的机缘,怎可轻易舍弃?” 第134章 洞窟兽图 道人再没给游子济说话的机会,抬起一脚将他踹进洞去。 游子齐一个踉跄站不稳身体,翻滚着,滚入洞中。不知磕到了什么东西,游子济才止住身形,伸手一摸,只觉手心软绵绵的。抬头看去,才知是那山神白鹤,先他一步进洞,正在这里等着他呢。 “这种进洞方式还真是独特啊。” 那白鹤听到游子济低声自语,便将低下头颅凑了过来仔细倾听,游子济连忙摆手道:“没什么,山神大人还是快带我参观吧。” 游子济抖落身上的灰尘,见那白鹤也立在那里整理自己的羽毛,而没有下一步动作,这是要让他自己观赏么? 游子济整理完衣物,举目四顾,却见墙壁光滑密封,而入口处的光线早已进不得这么深,原本应该乌漆嘛黑的洞穴却不知为何有暗淡的光芒映照,才让游子济可以看清四周。 找寻了片刻,游子济哪怕有些惊奇,也不得不接受事实,那光源是从山神身上散发出来的,也不知它到底是什么构造。怪不得待在这里没动作,原来是进来帮忙照明的,游子济不再理会,转而看向墙壁上的壁画。 壁画细致精美,也不知这是雕刻上的还是绘制上去的,游子济伸手摩挲着图案,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辨认上面的图案内容。 他五识中的身识,也就是触感平日里很少用到,此时借着身识的便利,哪怕在昏暗的地洞之中也能清楚地感知到图案的细节。 这墙壁上雕龙画凤,许多传说中的生物都被刻画出来,恍若实物,极具神韵,游子济贴得近了,仿佛能感受到这些远古生物的威压,心中多少有些发怵。 原本游子济以为这里的壁画是在讲述一个故事,看着看着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壁画上的信息是碎片化的,左一块右一块,没有合理的构图,没有需要表达的绝对主体,只是找了块差不多的地方便画上去了。又或者说,每一幅兽图都是主体。 飞鸟走兽,妖魔精怪或大或小、应有尽有,只要位置足够便能留下图案。 有许多游子济未曾见过的生物,甚至不存在于典籍的妖兽也比比皆是,当然这些他是无法知道的。 游子济也不知为何,虽然心底里害怕,却看得越发投入,移不开眼睛,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正当这时,壁画上一个熟悉的怪物身影出现在眼前。因壁画极具神韵,游子济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一丝血腥味。 没错,这怪物正是夜叉,在壁画蕴含的怪物凶势压迫下,游子济胸口气血翻涌,一股热意冲上脑门,真气不自觉地爆发出来,似要与墙上的夜叉壁画拼个你死我活。 而在游子济的眼中,那夜叉竟真的活了过来,它双脚踏出壁画,双臂抓着游子济的肩头,腰间的一双肉带贴着游子济的脸颊游动,血盆大口悬在游子济的头顶,血腥味变得越发腥甜,让人忍不住沉沦其中,忘却了身前的危险。 正值危急关头,游子济毕竟根基深厚,猛然清醒过来,他神魂清澈,已然摆脱了壁画夜叉对他的精神桎梏。但仍然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被夜叉触摸的感觉依旧真实。游子济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便瞪着双眼,依靠自己的神魂力量死盯着夜叉,以此集中注意力,屏蔽各种感觉,避免再次沉沦。 洞外的道人似乎可以感受到这里的一切,他皱着眉头思索,“这小子居然见过夜叉?难道邪神信徒又要从新出世了么。他既有机缘,若是学通了这夜叉的法门,却不知是好是坏,若真造出一个人形夜叉出来涂炭生灵,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山神感觉到游子济的危险和道人的犹豫,便自作主张,将自己的羽翼张开,把游子济拢在怀中,断绝了与壁画的联系。 双方隔开的一瞬间,游子济身上的束缚便一下解开了。他与壁画僵持用力过猛,若不是在白鹤怀中,一个踉跄便要摔倒在地。 脱离危险之后,游子济冷汗直流,心中后怕不已,“这老前辈是要害死我么,这洞窟里的壁画可不是我现在的水平能观摩的,他真是糊涂了。” 抬头却见白鹤又俯下身子倾听,游子济赶忙改口道:“多谢你了山神大人,还是你靠谱啊,又救了我一次。” 白鹤呼扇着翅膀似乎在说不用客气,游子济俯身一拜,白鹤翅膀扇得更快了卷起的旋风扶正了游子济的身体。 游子济便也不再矫情,在心中记下了山神的恩情。 这洞窟里的壁画游子济只看了一小半,想来那道人也不会让他出去,便只能继续向深处探去。不过这一次,他再不敢仔细观摩,只是粗略看了眼,知道大致的样貌便过去了。白鹤则依旧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提供照明。 如此一来,游子济观摩的速度越发的快了。洞外的道人见游子济并未选择夜叉参悟,心中放下一块大石,但见游子济囫囵吞枣一般浏览兽图,这么浪费机缘,又觉可惜。 但一切自有定数,每人都只能激发一只属于自己的兽图参悟,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 游子济并不知道这些,依旧按照自己的想法推进着洞穴的进度。 似乎是看得太多,眼睛有些花了,游子济感觉壁画的图案似乎动了动。有了之前夜叉的经历,游子济不敢怠慢,他站在白鹤身旁,仔细地扫视着墙上的图案。若是出了变故,白鹤也能第一时间救下自己。 他定住身体,眼珠盯着壁画,仔细搜索,却未见半分异样。许是真花了眼,游子济也不再较真,正要迈步离开,恍惚间发现又有图案变换,他转头看去,壁画再次恢复了平静。 他不信邪,一寸一寸地寻找着,墙壁上的狰狞怪物,可爱的精灵都被一一筛过,直到一处普通的图案。 上面刻画的是一只狼,游子济有一种感觉,那并不只是一只狼,而是一整个狼群的集合体,全部聚集在了一幅图上,所以游子济每次变换角度查看的时候,总会觉得有一处地方不一样,好像有图案移动了似的。 这狼图实在有意思,似乎能在图中悟出些什么,游子济将危险抛在脑后,凑了上去,仔细查看起来。 每注意到一处细节,这狼图在游子济眼中便又换了一种形态。甚至能在其中体会到狼的情感,骄傲、愤怒、虚张声势等等。 游子济突然想起自己在兄长高才捷那里学来的落燕门狼图功法。心中似有所悟,便当场比划起来。 那白鹤见游子济来了兴趣,知道他看上了这一幅狼图,于是张开翅膀,打断了游子济的领悟。 游子济被白鹤惊醒,便以为是自己又迷失在了壁画之中,果断放弃参悟,心中虽有些失落但很快便消散了。 他正要继续与白鹤一起前进观赏壁画,却见白鹤张开翅膀,在洞内直接起飞,那模样与白鹤无关,更像是只麻雀。怪就怪这洞窟太矮,而山神也并不是真的白鹤。 这还没完,白鹤似乎是嫌游子济太慢,抓起游子济的双肩,一起飘在半空。也不继续观摩其他壁画,径直飞向洞窟深处。 白鹤御风而动,转瞬间已经来到了洞窟的最深处。那里有一根木棍插入地下,好像是根火把。 游子济走进仔细看了看,才确认这不是火把而是一个颇小的火坛。 他不知山神将他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便四处找寻,发现墙上已经没了壁画。 正要转身询问山神,却见山神已舍去了白鹤的形态,也没有变成白狼的模样,而是化作了一团灵韵,散发出绚烂的虹光。 游子济怔在当场,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山神竟是山川灵韵。大致就相当于梓郡城时常运白借着地势召唤出来的蛟龙猛虎,只不过它们是被大阵力量,被动地纠集在一起,而眼前的山神灵韵则是诞生与此处山川河流,以灵脉地势供养自主生出的有意识的灵韵。 而且见它幻化生物的本事,成型的年头应该也有许久了。 这山神灵韵在空中漂浮着,上下浮动,慢悠悠地坐在了火坛上。 火坛上的空间正好将灵韵容纳,圆滚滚的身体缓缓涨大,强大的灵气如浪潮般铺面而来。 游子济脑海中似乎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声音,仿佛气流摩擦的声响,仔细辨认之后才发现那是山神以灵气震动发出的声音,它在与游子济沟通。 “你可以继续参悟狼途了。” 游子济心中明悟,也不回到之狼图的位置,而是就地盘膝坐下,闭上双目。 在灵韵的影响下,他的灵台处已经出现了一幅与壁画一模一样的狼图。 在自己的灵魂深处参悟,便是进了自己的地盘,要比直接观看壁画参悟安全许多,也顺畅许多。 游子济放下暗藏在心底的克制,全心全意地感受着狼图的神韵,在山神的帮助下,很轻松地再次进入顿悟当中。 当他再睁眼的时候,已经身处一片森林之中,狼群在他身边游荡,试图找准机会进行进攻。 “这里是帮助我修炼的幻境么,那我可要好好试招了。” 第135章 天羽观掌教 这狼群许是山神按照自己的样子幻化的,清一色都是白狼。它们将游子济围在中央,许是知道游子济不好惹,都在一旁龇牙咧嘴虚张声势却不敢上前。 这模样与狼图壁画其中的一个形态十分相似,游子济似有所悟,抬起手来,凝成一颗狼头,又消散了去。 等真气再次聚集的时候,游子济身上已经出现了一股莫名的气息,压迫着附近的白狼,将它们的积攒起来的气势击垮。 这狼图壁画虽然极具神韵,但并不是什么功法口诀。想要将其中所蕴含的法门融汇贯通还需要自己的思考与实践。 好在游子济早已打下了一点根基,他的狼图功法帮他搭成了最底层的构建,剩下的就看他自己怎么舔砖添瓦了。 落燕门的狼图功法,也是以一张极具神韵的狼图作为传承,不过那是一张群狼的图案,得亏游子济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学了简单的功法运行,不然现在推导起来反而会麻烦不少。 游子济见狼群被他气势所慑不敢进攻,便摒弃了所学的功法,利用自创的身法和狼图擒拿功法主动接近狼群与其对抗。 狼群在他的逼迫之下,开始反抗,从一只一只攻击到成群结队的围攻,游子济在种这环境压迫下,手中的狼图功法越发精熟。 片刻之后,他身上散发出的真气越发浓郁,在他的身周幻化成了狼形的模样,竟然凝成了法身的虚影,其实力比之虎头堂堂主义子秦宇的实力也不遑多让,游子济才修行这么短的时间便有这么厉害,实在是惊世骇俗。 这壁画与落燕门狼群法身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类型,更加注重狼魂本身的能力而不是群体绝对的力量。 围攻游子济的白狼越来越多,他有些招架不住,便浑身一震,法身虚影立马凝实了几分,化作硕大的狼头,随着游子济的拳头一起击出,将身前的树林犁出一片空地,翻动的泥土看起来好像是被巨大猛兽啃噬了一般,那些白狼也在这强大的攻击下化作白烟。 游子济还未有接下来的动作,眼前的场景一变,他的神魂自幻境脱离从新回到灵台。而那群白狼化作的白烟却并未消失,而是出现在了灵台之中,好似白色匹练一般围绕着游子济,再慢慢融入到他的神魂中去。 随着白烟的注入,游子济明显能感觉到刚成型的法身虚影变得凝实了几分,并且极具神韵。 游子济却是不知道,落燕门的兽图法身功法,每当练成之后,便要取一只同样动物的魂魄作为激发法身的媒介,像那龙凤之图哪怕练成之后再有威能,不能找到相应的魂魄便不算大成。而有了山神的帮助,游子济却不需要这么麻烦了,那白烟是山神灵韵所化,比之普通生魂可要强上不少,所以只需吸收了白烟便可略过这一过程。 游子济功行圆满,神识退出灵台,睁开双眼,见到山神依旧是灵韵光团的模样在自己身边漂浮,似在关心他的情况。 他心中感激,起身对着山神拜道:“多谢山神大人的馈赠,晚辈无以为报,以后若有差遣,绝不推辞。” …… “这小子怎么回事,机缘竟如此深厚,怎会又有一副兽图被他激活?” 门口的道人面露惊容,手中紧紧攥着胡须,早没了先前风轻云淡的高人风范。 “且再看看他的天赋。”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道人猛得睁开眼睛,暗道:“这么快?” 却见那山神已经出了山洞,径直来到有些惊愕的道人身前。 游子济紧随其后出了洞去,见从新变作白鹤的山神站在道人身旁窃窃私语,道人面色逐渐严肃、频频点头,似正聊到紧要关头。 游子济这才想起,山神本是一团灵韵,偷听的时候哪里需要耳朵,完了完了,在山洞里说得坏话要被前辈知道了。 那道人听着山神说了一会儿,眼神越发深邃,每每撇向游子济的目光都带着异样的光彩。 游子济做了亏心事,见此情形,心中越发不安。 果然那道人表情严肃的走到游子济身前,正要说话,游子济却已先低下头承认错误,“前辈,我知错了,我不该......” “你知错?”道人一脸诧异,转念一想便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也不给游子济说话的机会,道:“你没有参悟夜叉壁画是正确的选择,哪里错了?你不需要担心。” 游子济酝酿许久的愧疚表情僵在脸上,不明所以,心想,前辈是在讽刺我么?他抬头看向道人身后的山神白鹤,见它对着自己眨了眨眼,才明白是自己误会,山神大人可真是靠谱哇,我游子济错怪你了。 那道人没有注意到游子济的表情,继续说道:“你在洞窟里面学到了什么法门?” 既然是眼前的前辈送来的机缘,游子济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将得到的所有好处都与道人说了。 道人已经听山神描述过了许多,只是缺少了游子济的自身的感悟,当他说到一句“我修成狼图法身,不过这法身似乎与我兄长教授的落燕门功法略有不同。”后,道人才将他打断。 “小兄弟家中的长辈是落燕门的门下?” “不是。” “那为何......” “是我兄长出门游历之时,曾拜入落燕门为徒,只是后来发现实在不好晋升便离开了。” 道人解开疑惑,附和道:“的确,落燕门各个堂口的功法不论身份贵贱、资质高低都有资格学习,只是需要的资源无法靠学徒自己负担,再加上晋升的渠道太少,浪费了不少天资卓绝的良才,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门派构成便要僵化,早晚要出问题。” 似乎觉得自己说了许多的题外话,道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便直入主题,问道:“小兄弟可有去处?若是不嫌弃,可在我天羽观逗留一段时间。” “那就不必了,晚辈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就不去天羽观叨唠了。”游子济哪里还敢进天羽观去,自己身上的红羽扇还没法解释呢。 道人见游子济眼神闪躲,十分有趣,便道: “小兄弟如此推脱,莫不是做了亏心事,不敢去我天羽观做客?哦,贫道想起来了,怪不得你昨日出了翀郡城,有大路不走偏偏要走那偏僻的山路,结果还差点陷入迷雾幻景之中,若不是山神出手可就丢了性命啊。” 游子济被说中心思,更加慌乱,“前辈哪里的话,我只是见山间风景秀美,才不知不觉走到这里,若无其他事,晚辈便告辞了。” “是么,你自出了城便有人通知与我,你却偏偏绕了路,可让我一阵好等。” “前辈在这里是为了等我?”游子济一听心中惊骇,莫不真是上门寻仇来的?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杀人的凶手,眼前的道人也不像是不讲理的,把事情讲清楚不就好了。 “那是自然。” 游子济赶忙解释道:“前辈误会了,我并未杀害天羽观的弟子,我甚至都没见过他。” 那道人哈哈一笑,道:“还说你不是避开我天羽观么?不过你说未曾见过,那你身上的红羽扇是哪里来的?” 说罢,道人伸手抹向游子济腰间,任凭游子济如何闪躲,被麻布裹住的红羽扇还是出现在了道人手中。 游子济双手抱拳道:“这是晚辈与一名敌人战斗所得,他会操控僵尸的法门,可不像是天羽观的门徒。” 道人却并不认同,道:“这却也说不准,许是我那师弟半路学了其他门派的法门,你且说说他的样子。” 一听是死的是道人师弟,游子济心里直接凉了半截,但依旧不曾隐瞒,“是名身材高瘦、脸上青黑的中年男子,自称洪先生。他是筑基境的修士,操控着一具铜尸,还是一名体修。” 道人略有所思,道:“听你的描述,倒真不是天羽观的弟子,且不说年纪,现如今想炼制那铜尸可不比以前,十分困难,这法门需要大量的修士尸体,能制出品质不错的僵尸凤毛麟角。再说现在修行此等法术,在修行界如过街老鼠一般东躲西藏。而且这修士脸色青黑,当是以尸气渡入体内炼体,这可是纯正的童子功,我那位师弟离开山门时便已二十几岁,早过了渡气炼体的年纪。他修为虽不深厚,却也有直通玄境的法门,若是再耐心祭炼红羽扇将其往上升一层,施展起来比那铜尸可省了许多力气,没道理追寻这歪门邪道。” 道人继续追问道:“他应当是被那洪先生给杀了,那洪先生人呢?” “他与我争斗时被杀掉了。” “所以这红羽扇才到了你的手里?” “的确,前辈想要收回,便拿去吧。”游子济却是不想要这多事的累赘了。 道人却摆摆手,将羽扇往前一递,道:“我怎能要后辈的法宝,况且我看着不顺眼,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游子济僵在当场,也不知该不该接着。 道人明白游子济的顾虑,直接将羽扇塞到游子济手中,道: “小兄弟一定是在想,为什么我要在这里等着你,许是为了那家伙报仇?当然不是,我只是来保护天羽观的朋友罢了,甚至还要说一句,死的好!” 道人语气愤恨,那股发自内心的恨意不像作伪。 “这红羽扇的主人的确曾是我的师弟,因为非作歹触犯门规而被驱逐,只是他乃门中一长老的私生子,当时的天羽观便也没为难他,只是不让他以天羽观弟子自居,任他自生自灭,我天羽观也不插手。这几十年间他杀人无数,作恶多端,我等却因长辈嘱托而无法出手,眼睁睁看着他败坏了天羽观的名声,影响了各个师兄弟的心境。如今他终究是被人所杀,算是自作自受,也算是帮我等完成了心愿。” 道人直直的看向游子济,“小兄弟知道我为什么说要保护你么?那逆贼的父亲如今还在世,便是天羽观的太上长老,我的师叔。你进城之时,便被人禀报了行踪,买麻布的时候更是被确认了你手中的正是红羽扇。我那师叔早在听闻儿子死后便要报复,只是寻不得仇人,小兄弟正好主动闯了进来,他如何能放得过你?” 道人叹了口气接着道:“本就是我天羽观的错处,哪里还能在连累旁人,所以我便亲自来到必经之路上,防止你被人劫杀,顺便送你一场机缘,却没想到小兄弟天资聪颖,实是修炼奇才,贫道看着眼热,若无处可去,可拜入我天羽观门下。” 游子济连连摇头,“前辈说笑了,您师叔还在天羽观里呢,我哪里敢去。” “小兄弟却是信不过我了,实不相瞒,贫道正是天羽观观主风寂道人,翀郡白鹤庙里的风玄道人便是我师弟,我们这一辈修士皆不屑师叔为人,这么多人难道还保不住你?” “风玄?”游子济却是没想起风玄是谁。 “他俗姓范,在翀郡人们都称呼他范道长。” 游子济这才知道他说的是谁,那也不过是玄境修士,太上长老怎么说也得是个望月境大高手吧,他若真想杀我,你们怎么护?还是尽快到玄明道靠谱,前辈的师叔应该不敢去那里撒野,毕竟杀他儿子的是常师兄啊。 游子济推脱道:“承蒙前辈厚爱,只是晚辈愚钝对法宝之事一窍不通,便是这红羽扇也不曾用过。” 风寂道人听到此言终于严肃起来,天羽观的大部分绝技都在这羽扇上,若是游子济无法精通羽扇法宝,岂不浪费了游子济的卓绝天资? 他沉吟片刻还是道:“既然如此,贫道也不强求,免得耽误了小兄弟的修行,只是我师叔的威胁一日不除,你便一日不得安生,若是没个妥当的去处也不好,不如先在天羽观安顿下来,贫道会托人给你介绍些合适的门派,等到那时再离开也不迟。” 风寂道人语气真诚,游子济心中感激他的爱护,只得实话实说:“前辈多虑了,晚辈确有去处,我经常师兄推荐,正要去剑州玄明道拜师学艺。” 说罢游子济拿出了常运白的铭牌,风寂道人即是一观之主,应当认得这东西。 风寂道人将非金非玉的铭牌拿到手中,感叹道:“的确玄明道的首席弟子的铭牌,如此甚好!玄明道乃是玄门正宗,天下道源,你在那里一定可以找到适合的道路,也不枉费你的资质。哈哈哈,你是玄明道的弟子,这下师叔再没有翻身的可能啦,我天羽观恢复盛景指日可待。” 风寂大人开怀大笑,将自身压抑许久的情绪泄了出去,心中无碍,便是游子济都感觉到他的境界更加高深了。 他抓住游子济的肩膀问道:“常师侄怎么样,可有进阶望月?我三年前去玄明道时便见过他,那时已是玄境巅峰,也不知他的阵法之道是否完成,他的二师弟可是快了一步,先突破啦。” “常师兄很好,现在还没突破,不过操控阵法是真的厉害。” “那是当然,我们各个道门可就等着他突破了以后挨家挨户布置护山大阵呐。却不知为何,他路过此地怎么不入观盘桓几日,也叫他见见我天羽观附近的风景。” 游子济自然知道缘由,解释道:“常师兄时间紧迫,北荒有一座邪神祭坛冲破了封印,他要去重新封印。” “邪神祭坛复苏?如此算来,时间的确差不多了,难道邪神信徒又要死灰复燃?我得将这信息告知陇州各个门派,免得生出变故。” 第136章 翮戒道长 “可得亏了小兄弟告知,让我们早做准备。” 玄寂道人对游子济是越发喜爱,瞧他修为颇深,踏入玄境为期不远,自己虽说正式将那红羽扇送给了他,却未必能成为人家的助力,岂不是浪费了这宝贝,便道: “这红羽扇并非只有现在这点威能,我刚刚看过了,它被祭炼得很好,只是没有一根主体,所以还未到达极致。” “主体?前辈难道还要送我礼物,这可不行,晚辈并未帮天羽观做过什么,能得洞窟内的机缘已是幸运,怎敢再收礼物。”玄寂道人如此热情,着实让游子济不好意思。 “小兄弟多虑了,这炼制之法并不是我天羽观的不传秘法,外人也可修习。哪怕我不告知,以玄明道各位师兄的本事也能想到加强它的方案,我只不过是提前一点时间罢了。况且我现在也没有合适的材料送你,材料都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算不得大事。” 既然玄寂道人都如此说了,游子济也不好再推迟。 “它的主体十分好找,便去寻一只火灵鸟的尾羽放在上边,以我等下教你的炼制之法祭炼一番便能使用。我知你不善法宝,到时也可请门中长辈帮你炼制,我这秘法不怕外传。” 原来这玄寂道人以为游子济的不善法宝是不怎么会炼制法宝,当然这种想法也没问题,只要是个正常人哪有不会扇扇子的呢。游子济自觉将不会使用法宝的事说出来玄寂道人也不信,只得行了一礼,道: “多谢前辈提点。” 玄寂道人今日放下了心事,心中大慰,不觉又笑了两声,“谢早啦,等我告知你火灵鸟的去处也不迟。你自此山神庙起程,继续向南,以你的速度两日后就可看到一座湖泊,名曰‘天海湖’,那里水气浓郁,正可压制火灵鸟的火气,每到春秋时节,火灵鸟便会将体内多余的火气聚集于尾翎之中自动脱落。算算时日,也快到了,你可去那里等候捡拾,切记不可伤害灵鸟,它们心眼小免得被报复。来,我教你炼制羽扇之法。” 游子济将玄寂道人所说一一记下,心中忽然想起一事,本想着到了玄明道再与门中长辈说起,现在玄寂道人在,直接与他说也可,便道: “晚辈有一事相告,前日我在翀郡一间客栈住店,听到有人要夺取陇州贺司马的财宝,为了保险起见,晚辈隐藏身份向天府寺传递消息,谎称贼人是要袭杀贺司马,引起他们的重视。谁想那天天府寺不知为何并不出手,反而将白鹤观的道长们卷入其中,却是意料之外了。” 玄寂道人点头道:“这些我师弟风玄道人已经告知我了,翀郡天府寺本就清闲,少有人会越过白鹤庙与虎头堂直接与他们接触,你不知底细去找他们,这在他们看来很不寻常,当然会起疑心,倒也不怪你。” “前辈既然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便容易了,事发时晚辈全程尾随在贼人身后,几方混战之中尽量阻拦他们逃离,只为求留下活口用以审讯。哪知守护贺司马的李都尉趁贼人昏厥时暗中出手杀了他们,我要出手阻止也已经来不及,这分明是灭口。但当晚晚辈身在暗处隐藏了身份,自证尚且难为,而李都尉隐藏的这么深,背后的力量也一定不小,我便没有继续纠缠。只希望前辈知道这事之后,与天府寺一起将那都尉拿下,或许能审问出些有用的东西。” 风寂道人一捋胡须,道:“原来那日出手的人是你,也多亏了你,不然那个李都尉也不会留下证据。他被你所逼,不得已以飞针杀人,遗留在尸体里,却是被我师弟风玄发现了。” “风玄前辈有李都尉杀人灭口的证据?那为何任由他待在贺司马身边。”游子济在前日出城时亲眼见到李都尉一点事儿都没有。 “这事情并没有小兄弟看起来那么简单,你想想那贼人偷出的财物都是谁的?” 游子济想也没想,直接回答道:“自然是贺司马的。” “没错,但那晚你离开的早,却不知缴获的脏物并没送还给贺司马,而是搬入翀郡的库房。失主可是矢口否认那财物是自己的,毕竟他不过司马之职,想得到这么些钱财,来路一定不正。” 游子济似乎明白了,“前辈是说,那贺司马与李都尉、贼人都是一伙的?” “没错,应当是利用失窃之事掩饰,暗中转移这批财物,却不想被你给搅了局。这里面牵扯很深,你不要给外人透露,免得惹上麻烦。”风寂道人抬头看了看日头估算了一下时间,“时间不早了,此间事已了,我便不再耽搁你,免得天黑之后找不到住宿的地方,你且过来。” 风寂道人不知在什么地方抽出一柄羽扇,黑白分明,像是仙鹤的羽毛制成,他手持羽扇对着靠近的游子济摇了两下,力气太小,甚至没有起风。 但游子济却立时神清气爽,先前赶路、参悟壁画所带来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这样便好,你红羽扇上的气息已经被我清除,三日之内我师叔想凭借着羽扇施法来寻你却是不成了。这段时间我会将他的事情彻底解决,小兄弟不必担心。” 说罢,风寂道人唤来仙鹤形态的山神,便要驮着游子济离开峡谷。 游子济再次一礼,拜别了道人。 …… 天羽观内,一名脸色颇为严肃的道人立在台上,他头发花白,面有沟壑,天生一副苦相,手中攥着一柄纯黑色的羽扇,其中蕴含的肃杀之气难以掩饰。 他身旁站着一名坤道,面色慈祥,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姿。她的天蓝色羽扇别在腰间,将手中拂尘甩来甩去,显然内心并不如表面平静,终是忍不住先开口道: “风理师兄,你的两名弟子可是连虎头堂义子都没比过,该回来仔细锻炼一番了。” 风理满脸严肃,说起话来,总是先叹一口气:“唉,为兄哪里有功夫管他们两个,能有如今的成就全都是他们自己勤奋。都是我的过错,若他们两个当初跟了其他几名师兄弟,修为必然精进迅猛。” 坤道再次将手中拂尘一甩,道:“其他师兄弟被心障所累,现如今都只是玄境修为,可无法开门收徒,只我们二人和掌教师兄有那个资格。可惜我派普通弟子中也有不少好材料,如今却没个着落,再这么下去,咱们天羽观该如何延续下去。” “唉,天理昭昭,我天羽观竟被一人所累,也算是惩罚,只希望弟子们能不被影响,早日成就。” “哼!有那个老不死的在,还能不影响我们。” “风理、风妙,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还不快跟我去将杀害你们师弟的人找出来。”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有些苍老但依旧洪亮,打断了两位道长的谈话。 风妙心有不平,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风理道人依旧是先叹口气,道:“唉,翮戒师叔,李施主作恶多端,被人寻仇杀死也是常理,为何还要找人报仇。” 那翮戒道人须发皆张,瞪着风理道:“李施主?他难道不是你师弟么?况且你怎么知道是仇杀,我儿子不能就这么白死了。” “唉,李施主既然已被逐出师门,便与天羽观再无瓜葛,自然不能以师兄弟相称。而江湖仇杀本就理不清楚,贸然卷入其中岂不是为天羽观招惹祸端。” “少拿这些歪理来糊弄我,你师叔我即是长辈,就该听我的。” “风理师弟说的有理,师叔还是不要再为天羽观招惹祸患的好。” 风寂道人乘着仙鹤自空中盘旋,人还未到,话已经传了下来。 风理、风妙两人面露喜色。 “掌教师兄。” “唉,师兄回来了就好。” 翮戒道人冷笑道:“怎么,把人救走了?为何不将他保护起来,不怕我追出去杀了他?” 风寂道人也回以冷笑,道:“师叔行事真是简单直接,不过你还是听师侄的劝,别去追了,免得惹祸上身。” 翮戒道人见风寂道人自仙鹤落下,便要顺势乘着仙鹤离去,却被身前的三道拦下。 “我便要去杀了那小子,你们敢违背师长之命拦我?” “我看你是想违背掌教之命。”风寂道人语气严厉,着实让翮戒吃了一惊,“那小兄弟早已入了玄明道,还是首席弟子常运白举荐,师叔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难道不怕寒了我们七道门的手足之情?到时我们恐怕也不得不将师叔交出去承受相应的处罚。” 那翮戒道人终是知道利害,没有彻底糊涂,若真杀了玄明道弟子,玄明道作为天下六大派之一,哪怕为了自己的名声,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于是只得将怒火压下,再不敢提报仇之事。但这么走了显得有些狼狈,狠话还是要放的。 “掌教师侄你且看我的手段,到时定让你心甘情愿让出掌教之职。”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正是击破翮戒心境的最佳时机,风寂道人乘胜追击,说道:“能跟随师叔起事反叛我的弟子,我也不屑去理,他们能有多大的出息,皆是被欲望、外物困扰,修行难有所成。这却要说说师叔你了,身为长辈却不带个好头。按理说亲儿子死了,心障已除,本该道法精进,如今却为了复仇之事,搞得心神摇坠,却半点事情也做不得,岂不是要跌境了?真是枉费了师祖的苦心,给你起了个戒字,你是半点也听不进去啊,师叔,您这岁数,掉了境可就回不来了。” “你们,你们以为我倒了,天羽观的名声便能变好么?没了我,天羽观只凭你们三个望月境就能撑起来么,妄想!” “哼!师叔将自己看得太重了,失去了你对天羽观没有半分坏处,只有好处。我十几位师弟因你徇私,败坏我天羽观名声之事心境淤堵,皆卡在玄境巅峰,我派就此青黄不接,威名渐弱。近来听闻逆贼丧命,方才通畅,心无所碍,修为必然精进,师叔放心,失了你这望月境,还有更多人补上,天羽观还是天羽观,只会比以前更强。” “你、你......” 这段话说完,玄寂算是将几十年於堵在胸中的怨气抒发出来,一旁的玄理听着精神焕发,修为甚至提升了不少。反观那翮戒道人,被气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便是那高深的境界都有些不稳。 若是不祛除胸中郁闷,早晚便要跌境,但他此时又哪里敢去追杀游子济。 第137章 天海湖 翀郡与邑山郡相邻,两郡百姓都依靠翀郡境内的天然盐湖供给食盐。而这盐湖便是风寂道人给游子济指出的火灵鸟的栖息地——天海湖。 游子济与风寂道人分别后两日便抵达这里,只是距离火灵鸟群褪羽还差些时日,他只能在此逗留一段时日。 游子济身上依旧没有银钱,许是同行太多,他在翀郡内平安符就没卖出去过。如今食宿依旧没有着落,附近又都是矿产灵物,时常有官府和修士看管,想搞些野味吃食也困难,索性跑到盐矿里做苦力,也算是个合适的去处。 盐场的工作强度相对于普通人来说有些困难,所得报酬也少,但对游子济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待了几日,游子济也打听到了不少消息。据此处盐贩所说,火灵鸟在此栖息便是因为它无法自己积蓄灵气,而需食用火虫维持体内灵气运转。但火虫体内火气太盛,对火灵鸟来说是一种折磨。 这时便需要其他力量中和火气。此处的天海湖便是极佳的选择,其中的湖水与海水相似,水灵气极其浓郁,可助火灵鸟压制火气。 而这火虫也是个极好的东西,除了帮助火灵鸟维持力量之外还有一项更加神奇的能力 盐湖旁的山脉俱有火晶矿产出,这种矿石多用以炼制法器或制作阵法。可惜此处晶矿杂质太多且难以祛除,若是依靠修士炼化得不偿失,便是专门铸造出大铜炉火炼的成本,也要远远高于产出的晶石。 游子济曾趁着夜间偷偷取了一小块晶石尝试,以他对真气的操控,想要将这指甲大小的矿石与杂质分离出来至少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并且无法彻底清除干净,便是用上了三昧真火,也需要一会儿。 好在天道有序,万物相生相克,火虫天生便以啃食火晶石矿而生。晶矿经过它的消化系统后排出的粪便,便是精炼过后的火晶石,产量虽少了,但品质比一般火晶石强出一大截。此地产出的火晶石也成了翀郡的特产,很受欢迎。 但火虫毕竟是群居异兽,数量过多之后便会出现头领。有了主心骨带领,本来温驯的火虫也会展现出极强的领地意识和战斗欲望,它们会先自相残杀,虫群之间相互吞噬,直至决出一个庞大的火虫帝国,这对于周边谋生的百姓来说是极大的麻烦。 如此一来,生活在这里的火灵鸟便也派上用场,它们正是火虫的克星,可抑制火虫的繁殖势头。而且它们所脱落的翎羽也是很不错的修行材料,人们可以上山采集换钱。 所以此处百姓大多以养殖火虫贩卖晶石为生,因地处翀郡境内,又是修行材料,所以由翀郡官府和天羽观一起开采。只是近年来天羽观望月境高手青黄不接,官府只注重产量,又不插手门派之事,天羽观的摇钱树正慢慢地被他人蚕食。 除了矿山之外,盐场虽然是官府的营生,天羽观作为翀郡的最大门派除了火晶石这种修炼物资之外,这关乎普通百姓生活的基础物资生产必然也是要出力的。 正好盐场与火晶矿都在附近,所以两个地方的护卫都由天羽观包圆了。 于是游子济待的这几日里,每天都能见到其他门派找茬的人。好在他们碍于天府律法,不敢对平民出手。 虽然游子济已经与天羽观的玄寂道人解开了误会,但来此处做任务的道兄们却未必得到了消息,万一将游子济当成敌人,必然麻烦不少,所以这几日他都离天羽观的道人远些。 有天羽观的道人介入其实也算好事,来的可都是些锄强扶弱的大爷,此处东家和监工哪怕在官府中再有背景也不敢对着劳工们随意打骂。 游子济借着道爷们的光,工作之余经常停下来观赏周围的景色,一旁的监工见状心中不满却也不敢说什么。 这天海湖虽然叫海,却与海的颜色半点也不同,每当火灵鸟在其中浸泡,压制火气之时,湖中的清水便会变化出各种颜色,以红色居多。许是火灵鸟自身的力量外泄造成的影响。 火灵鸟浸泡湖水之时似乎太过舒服,便会放下戒备,这时若是有其他生物偷袭轻易便能抓住几只不会反抗的火灵鸟。 可惜那盐湖中人是去不了的,且不说那里是专门供给火灵鸟活动的区域,便是湖水中蕴含的力量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双方只得井水不犯河水。 因为特殊的环境,此地制盐便需将湖水引入盐田,在自行晾晒几日,直到其中的特殊力量消失,才能进行风干制盐。 靠近岸边便是游子济工作的地方,有工人用铁铲将盐板上的食盐铲下来,然后装入筐中,游子济等劳工扛着扁担,将这些精盐挑去盐料堆上,等数量足够了,便以马车载入城中。 这些盐已是最终成品,游子济等一批苦力都是新招来的,不被东家信任,所以只能在外围干些体力活。 但相对的也能自由许多,只要不被监工发现,中途离开也没事。游子济的身手自然可以蒙混过关,轻易离开,可惜他的岁数太小,又行为独特,在一群人中实在乍眼,便也不好有过多的动作。 好在他也没有什么着急的事去做,便真的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到了晚间,游子济吃过盐场提供的伙食便回去休息了。 供苦力们休息在临时搭建的窝棚中,这里实在简陋,只是用些木头架子搭起,上面布满了稻草。此时已经入秋,早晚最是寒冷,好在人数比较多可以抱团取暖,就是气味有些让人受不了。 白天忙活完后,劳工们都身体疲惫早早睡去,游子济则趁着夜色偷偷摸摸的出了窝棚,以他的身手根本不会被人发现。他要去山上看看有没有火灵鸟在鸟窝中褪羽。 爬到半山坡上,突见几名修士低空掠过,游子济赶忙俯下身子隐藏身形,他趴在杂草丛中,目光幽幽,注视着眼前的修士离开。 “看这一伙修士的打扮,不像是天羽观的修士。” 能低空飞行,至少需要玄境修为,便是借用法宝没有玄境修士的海量真气也无法坚持太久。所以游子济断定,刚刚掠过低空的飞梭中,最少有一名玄境修士,安全起见,游子济可不想去凑热闹。 游子济不去理会,等到附近确定没有人后,他才站起身子,继续向高处爬去。 这里可是他踩点了许久才找到的好位置,山坡正前方是火灵鸟栖息的山峰,两者之间没有遮挡物,游子济爬上一颗大树,施展眼识,便将对面山峰树梢上的鸟窝看得清清楚楚。 可惜还是没有发现脱落的翎羽。 正要离开回去休息,游子济突然凭着风力远远的听到一些声音,似乎是刚刚过去的那群修士的对话。 “翎清师侄,你何必如此固执呢,既然天羽观力有未逮,那不如将盐场、矿山的利益交出来一些,让咱们大家一起赚钱嘛。” 说话的人气息沉稳,声音洪亮,想来是个粗犷的汉子。游子济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凭借着自己对耳识运用的越发熟练,他能感知到此人实力不弱,比他强上不少,那最少该是个玄境。 话音刚落,便又有一道声音响起,“我看任统领说得极好,近几日盐场、矿山皆有人来闹事,天羽观既然无法保证周遭安定,不如由我们代劳。天羽观乃是大派,做事可不能如现在这般不讲究。” 这次说话的声音如洪钟般比前一人还要更响亮,游子济甚至不自觉抬手捂了下耳朵。此人应当也是玄境修士,听他们的话语是在针对天羽观。游子济自觉受了天羽观恩惠,此时有些困难,游子济自然要去帮忙的。 他循着声音仔细地寻找天羽观道士的位置。 正在这时,那翎清说话的声音也传进了游子济的耳朵里。 “任前辈是邑山郡山河帮的统领,与我派也算是旧交。我派虽然不用帮忙,但山河帮的好意我们还是心领的。但这位柳前辈的话却是让小道有些不理解,您千里迢迢自齐州而来,本是客人,现在却说要帮我派驻守矿山,您难道不回家了要在这里长住。还是说本就是来掺和陇州的事情,挑拨离间影响各派之间的感情。” 柳姓男子可不敢背这罪名,连连否认,“翎清道长怎能如此污蔑我。” 那任统领也不想背上带着外地人对付本地人的标签,急忙插嘴道:“大家伙误会了,柳兄弟只是看不过眼,才仗义执言,翎清师侄言重了。” “哼!” 几声冷哼传来,游子济总算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两伙人马正在火灵鸟栖息地山坡下方,只是被山体挡住,游子济才没有发现。 而这几声冷哼也让游子济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出声的四人都是玄境修士,再加上翎清,应该出不了大问题,游子济刚要起身的动作又停了下来,看局势应该不用他帮忙了。 第138章 措手不及 翎清朗声道:“此地事务是官府早与我派商议的结果,我奉劝各位还是不要继续纠缠得好。” 翎清之所以这么说,还是因为两郡官府之间的复杂关系,天海湖的矿产因在翀郡境内,所以由翀郡官府组织开发。若是邑山郡境内的势力掺和进来,便给了邑山郡官府进驻天海湖的借口,翀郡自然不会同意。 不过眼前以山河帮为首的修士显然不这么认为。 “官府?翎清师侄说笑了,门派之间的斗争,官府一向是不管的。咱们谈好了在去知会一声便可。” “任统领要怎么谈?” “咱们即是修行者,自然是以修为实力说话,几位道长若是不敌,就老老实实回家炼丹吧。” 翎清轻笑一声,道:“任统领说笑了,你方只有你和柳先生两名玄境修士,如何与我们争斗,还是退去吧。” 各宗门人见天羽观五名玄境修士在场心中自是忐忑,任统领却依旧有恃无恐,语气中带着戏谑。 “不试试怎么知道。” 众道人面面相觑,心中嘀咕,对方如此自信,一定是有后手,莫不是带了厉害的法宝?天羽观的羽扇享誉陇州,未必就怕了对方。 翎清身后两名小道出声说道:“既然如此,各位也别客气,那个道友先出场让我们长长见识。” 这两名小道乃是一对唇红齿白,肤如脂玉的少年少女,是一母同胞的龙凤胎兄妹。虽只一身朴素的道袍打扮,依旧难掩靓丽秀美,让人眼前一亮。 但众人都是天羽观附近的门派,知晓这兄妹两人乃是天羽观除翎清外最厉害的弟子了,筑基境弟子对上实在难以取胜。 那任统领自不会让弟子下场出丑,说道:“让小辈拼杀有什么好看,不如上些高手比划比划,也让小辈们开开眼。” 翎清手提青峰剑,眉毛一挑,“那是任统领先来,还是柳先生与我切磋?” 任统领眼睛往道人后方一瞟,这才答话,“我和柳兄弟算什么,自有高人向天羽观道长请教。” 众道人向身后看去,果见一中年男子堵在他们身后,竟声息全无,若不是任统领提醒,根本发现不了。 男子衣着普通,清秋时节一身短打,像跑船的汉子,但气势凌人,颇有威严,该是上位者。 如此人物众道士都没有提前发现,俱是心中一寒,此人修为高深,一定不是无名之辈。 却听那任统领与一众人拱手道:“拜见二帮主。” 此人原来是山河帮二帮主,姓尤名裂,早年是名散修,好在天资卓绝,又得了几个不错的传承,自己琢磨成了望月境高手,十几年前与其义兄郭威联手纠集了一批散修创了个山河帮出来,在邑山郡一家独大,威势颇盛。在场众人都只听过他的传闻却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却不想今日竟亲自过来。 翎清行晚辈之礼,道:“不知尤帮主有何见教。” 那尤裂一副孤傲的样子,正眼都不瞧一下。还是任统领开口说道:“我家二帮主是什么身份,你一个后辈道童也配与他说话,怎么天羽观没有长辈了么。” “我这师侄是天羽观未来的掌教,他说话便代表我们的意思。” 天羽观阵营中一名老道长出来解释,想来与风寂道人是一个辈分,也奠定了翎清的地位。 隔着一个山头的游子济突然想起,在翀郡中有传闻说天羽观掌教只有一个亲传弟子,每日尽心教诲,似乎就叫翎羽。这么说眼前的少年道士就是风寂道人的徒弟了,怪不得之前几位宗派长辈明明都在,却还是翎清带头说话。对了,那对兄妹名气似也不小,好像叫翎日、翎月。 可惜尤裂依旧不屑理睬。 道士们一时也有些糊涂,山河帮若是来谈判,翎清的身份倒也勉强够,可人家偏不理会,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其中一名道长说道:“贫道是天羽观掌教的师弟,可能说得上话?” 那尤裂还是不理,这道人便是修行再好,也要生出怒气 他怒道:“尤帮主有事可直说,何必吊着我们。”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与我大呼小叫!” 这二帮主尤裂似情绪暴躁,不仅呵斥一声,甚至直接出手一击,他掌力刚猛,迅若雷霆,一招袭来,在场哪有人能接下。出言的道长被打得骨断筋折,软倒在地,眼见是不活了。 “蒯师叔!” “蒯师弟!” 众道士甚是惊怒,“你身为望月境高人居然下如此狠手,是要与我天羽观开战么?” 道士们各自将手中羽扇取出,相互配合结成大阵,自二帮主尤裂以下皆不自觉退后几步。 羽扇发出各色光芒,各种异能便要汹涌而至。可惜这战阵虽然厉害,却不是望月境的敌手。尤裂丝毫不惧,挺起胸膛正面迎上。在羽阵达到最盛之时,轰然出手,灵气爆发,羽阵真气运转戛然而止,无法继续攻击。 众道人心中惊骇,转而进入防守,想寻隙撤退。 一边喊道:“山河帮向来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之事若就此作罢便算了,若再逼迫,以后免不了去天河帮找回来。” 那姓柳的原是齐州天门寺俗家弟子的后人,姓柳名三室,他可不怕事情闹大,喊道:“既然如此,便再次将你们这群道士全杀了,推脱到邪神头上,免得泄露出去。” 任统领也趁机大手一挥,道:“各位同道,咱们今天凑在这里,便没有想过善了,大家一起上把道士们都杀光了。” 外地人说话众人未必可信,但有山河帮在前面顶着,跟上去占占便宜还是没问题的。 众道人见形势不妙,便即决定突围。可尤裂厉害,需要人留下断后。三名师叔辈的玄境修士当仁不让挺身而出。 他们对着弟子吼道:“清儿,快带弟子们离开,你身为门派大师兄,当保护他们的安危,莫要让后辈精英折在这里无人知晓。” 翎清明白长辈之意,情况紧急也不多言,行了一礼后,便要突围。 后方是尤裂,不能从这里走,翎清便只得带着众弟子往前方人数众多的地方突围。 众道士甫一行动,三名玄境道人便挥舞着羽扇先下手攻击尤裂。若不如此,等尤裂进攻时未必阻拦得住。 他们三人呈梯次进攻,防止尤裂将他们一起击败,尽量多拖些时间。 尤裂似乎没有看出他们的意图,来一个便解决一个。 仅一个照面,羽扇还未发挥威力便折了一人,剩下两名道人亦心存死志,不惧敌人强大,悍然扑上。 突围队伍的情况也不是很妙,且不说那些杂七杂八的喽啰,仅任统领和柳三室这两个玄境修士也不是翎清能够战胜的。 若是结阵对敌,对方不过乌合之众,只需提防两名玄境修士搏命,便可稳操胜券,如此一来队伍却是逃不走了。 翎清只能将弟子们交由翎日、翎月照看,先行逃走,自己也留下来断后。 两兄妹虽不情愿,但毕竟是玄境修士的战斗,他们留下也只是累赘。 两方人马将要撞上时,任统领和柳三室同时出手,皆拿出了十分力气。 柳三室手中拖着一只石狮,黄土颜色,似玉石所制,迎风一涨变作一丈大小,分量也随之变大。只见他口中默念法号,手上掐佛家触地印,片刻后手臂涨大十数倍,托着黄石狮便要砸下去。 任统领毕竟是散修出身,手段便没有柳三室那么夸张,只是将劲力附于掌上,发出阵阵破空之声,若打在人上,少不得被劲力扯成几块。 翎清早有应对,只见其羽扇一挥,化作巨大羽翼将年轻弟子们护住,挡下双方攻击。天羽观的羽扇终究是厉害,柳三室的黄石狮势大力沉,打在上边却虚不着力,任统领的劲掌也只是打出几片羽毛便没了后续,两名玄境高手竟未能撼动这防御。 趁此机会,翎日、翎月分别带领一队,向着左右两侧突围,阻拦他们的都只是筑基修士,不再困难。 羽翼散去,翎清身形浮现,他脸上惨白,脚步虚浮,看来接下刚刚的攻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游子济早先便发觉不妙,靠了过来,正巧看到这一幕,不想形势竟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他的实力还不如翎清,无法营救。想起风寂道人对他的照顾,游子济心中羞愧交集。正巧此时火灵鸟的叫声传来,游子济灵机一动。 他隔着老远施展幻掌将在鸟巢中休息的火灵鸟惊醒,趁机拔下它的翎羽。火灵鸟吃痛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游子济可是记得火灵鸟脾气火爆,最是记仇,希望它们能起些作用。做完这些,游子济便再次隐藏行迹。 战场中,为了帮助弟子突围,天羽观布置在天海湖的玄境修士都已经陷在里边。 两道人见翎清也被拖住,心下想着还要帮他逃离,手上的杀招便又狠厉了几分,一人继续攻击尤裂,手中羽扇化作水幕,包裹过去,一人回身帮助翎清,羽扇分成数十支羽箭分别攒射两个玄境敌人。 这一刻,尤裂终于露出獠牙,爆出强烈的杀意。杀几名玄境修士对天羽观来说有些损失却不算什么大事,若能将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杀掉,才会让天羽观元气大伤,以后的时日,山河帮未必不能取而代之。 尤裂一出手便如破浪排空,灵力化作长枪一冲而过,挡在身前的水幕化作漫天雾水,在他眼中蝼蚁一般的道人亦被击成碎末。灵枪去势未减,追上另一名道士,连同羽箭一起折毁,铺满地面。 灵枪势如破竹继续向前,经过两次攻击虽然损耗不少,却依旧对翎清有极大威胁。翎清顾不得自身内伤,勉力挥舞羽扇,再次化作巨大羽翼挡在身前。 巨大的爆炸声过后,灵枪的力量终于耗尽,消散在天地间,护身羽翼被打散成了漫天天羽毛,而翎清面若金纸,七窍血流不止,显然是身体神魂都受到了创伤,手中羽扇也只剩下扇柄,眼看也要殒命于此。 任统领就要将翎清拿下,却忽听头上一阵嘈杂之声,他茫然抬头,却见铺天盖地的火灵鸟俯冲下来,对着人群攻击。 在火烈鸟看来,这里打得这么激烈,刚刚一定是这里的修士搞的鬼。 众修士何时见过这般景象,火灵鸟再不济也是灵兽,战力可观,再加上这么庞大的数量,根本无法抵挡,只得抱头鼠窜。 尤裂倒是有能力杀了这些火灵鸟,但若因此被鸟群盯上,一定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动静闹得太大可不好收拾。 他的目标一直没有改变,依旧是翎清,只是当他想去锁定翎清的位置时,人已经不知去处了。 暗赞一句:“好小子,竟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等到鸟群之乱结束,众修士才重新聚集起来,早丢了道士们的踪迹。正不知所措,忽然想起己方可是有望月境高手在场。 柳三室对着尤裂道:“我等实在没有计策,前辈何不施展神通将逃走的人都抓回来。” 尤裂面上犹豫,道:“若在这里将他们杀掉倒还没什么,现在他们逃向各处,我再出手被外人知道传扬出去,说我不守规矩出手灭杀人家后辈,那我帮早晚也会被人报复。天羽观毕竟是名门大派,望月境虽只有四人,但玄境高手有几十位,哪怕有附近几家宗门支持,我们尽量还是不要与他鱼死网破的好。外围我已经与相熟的门派一起布置了天罗地网,他们逃不出去,从现在开始出了山,便全交给你们处理。” 话音刚落,尤裂突然暴喝一声,“谁!” 这声音仿佛锁定了目标,直直地奔着山坡上的游子济过去。 刚才游子济不知这里的情况,他想确定翎清有没有逃脱。他不敢主动释放法术,只能等山间的风吹来。游子济借着风力听得仔细,但施展五识诀需要调动真气,就算他将自己的气息降低到极致,这一点真气波动变化还是惊动了尤裂。 尤裂心有所感,身形一闪便要到游子济那边去。 游子济不敢有丝毫犹豫,转身便逃,只是以他的速度想要在尤裂手下逃离却是妄想,游子济也明白这点,索性纵身跃下山头,借着风力滚入山林之中,再隐藏气息,不使用法术。 游子济行动果断,尤裂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站在山头向下看去早不见了游子济踪影, 尤裂见搜寻不到,只得回去吩咐麾下修士纠集人手,除了追杀逃走的道人之外,还要配合他去寻找游子济。 而游子济因不敢使用真气法术,整个人竟直接滚下山去,尤裂一番布置却是白费心机。 滚落山脚的游子济并未放松,一路逃跑,走着走着,见前方有一个人影站在树梢上,他赶忙趴下身子躲在灌木丛中。 “他们竟在此处也留了后手,摆明了是精心策划专门对付天羽观的。” 游子济本不想暴露,但想到自己实力未损,而山中逃命的道士不晓得还剩下多少战力,不如直接在此处打开一个缺口,以自身为饵,多牵制些敌人过来。 游子济打定主意,便悄悄潜行过去,他身法诡异动作迅速,树梢上修士并未发现有人靠近。 只是离得近了,四周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儿。游子济暗中警惕,他五识开到极致,嗅着周围的气味儿,最终确认了血腥味儿的来源便是那棵大树。 游子济匍匐在地,慢慢抵近,果然在树下发现了一具尸体,其胸口上插着一柄青锋剑,无法确认他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树上的埋伏的人依旧没有反应,身形随着树枝摆动而摇晃,看起来身法不错,为了速战速决,游子济狠下心来,窜上树梢,手中运劲,只等那人有任何异动,便出掌击杀,若能将其俘虏更好,便逼问出他们在附近的布置。 只是游子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按理说,血腥气应该是树下的那个死者发出来的,怎么越到树上,血腥味反而越重。 游子济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散去劲力,来到那人身旁。 虽然面上多有划伤,鲜血淋漓混着泥土,游子济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翎清?翎清道兄,你怎么样了?” 翎清喉咙中发出细微的呻吟声,似乎是在回应游子济的呼唤。 游子济看着周围的环境,猜测翎清应该是在火灵鸟袭击之时,果断跳下山崖,但身受重伤,无法保护自己的身体,才搞得这么狼狈。 至于树下的尸体,应该是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杀死的。 游子济伸手要去扶他,却发现入手处软塌塌的不受力,原来翎清被尤裂攻击,此时已经骨骼尽碎,动弹不得。 这时游子济若是强行移动他,恐怕还要让他伤上加伤。 游子济不会救治这种重伤,若去寻找大夫,翎清留在这里又容易被敌人发现,这实在难办。 “若我与常师兄、郐道长多学些救人的本事,现在也不至于进退两难了。” 说到这里,游子济突然想起来,自己还真有个保人的本事,便是一直没有销路的护身符。 作为目前为止第一张游子济可以使用的符箓,护身符的特点就是自主发力,无需游子济操控。 正好护身符的功效可以抵挡外界对己身的伤害,有了它在翎清身上,游子济怎么折腾想必都不会伤到翎清了。 第139章 声东击西 游子济从怀中掏出黄纸,伸出手指在上面刻画,口中还念念有词,“翎清道兄可算是第一个使用我这符箓的活人,正好看看效果,要是用好了兴许还能回购。他是掌教弟子,应该不差钱,以后这符箓便收他一百文好了,这次嘛算我请你的。” 语毕,一张护身符已然成型。 游子济重新回到树上,扯开翎清道袍,将护身符放入翎清内衬。游子济无法激发符箓,保守起见多等了片刻,约莫着符箓开始发挥效用的时候,游子济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翎清从树梢上放下来,让他依靠在树干上,再次检查他的伤势。 好在这一番折腾,并未加重翎清的伤势。 这护身符游子济没怎么用过,但看它一直守护翎清的身体,应当极耗灵气,也不知一张符箓能坚持多久。游子济只好又画了几张全部塞在翎清怀里,想着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看情况。 忽又觉得万一半路遇见战斗没时间画符可怎么办?于是又画了几张以备不时之需。 此地不可久留,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没遇见敌人只能说运气好,早晚会有来接应的敌人,游子济简单处理了下翎清的伤口,便将他背在身上离开。 跋山涉水对于游子济来说已是常事,不过带着伤员还是第一次,他不敢做太大的动作,尽量挑平缓的地方走。好在山林够大,以山河帮为首的敌人们撒在林中半点涟漪也见不到。 可惜出了山林便无法躲藏,想必早有人驻守在回天羽观的必经之路上。 游子济正想着接下来的道路,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心中大喜,在野外最怕的就是找不到水源,如今有幸碰到,自然要好好储存些。他向下看去,果见山脚下有一条溪流,只是山路险峻,带着翎清却是无法下去,若是绕路则距离太远浪费时间。 于是将翎清平放在草地上,取些树枝杂草盖在上面免得被人发现。 而游子济则顺着斜坡滑到山脚下,这里泉水清澈,其中有鱼虾畅游,应当可以饮用。 他伐了棵粗壮的竹子做成几个水杯,盛满了水便要上去。 忽然听得山上有其他人的声音,游子济暗呼不妙。于是张嘴吹出一股风,顺着山坡席卷山冈,将山上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 山上附近的灌木从中躲着两名筑基修士,他们应当是在无意中发现了翎清,又发觉附近还有其他人的踪迹,断定还有一人,所以埋伏在附近,守株待兔。 “还挺聪明,可惜潜藏的本事粗糙了些。” 游子济真气一震,狼形法身浮现在他的身后,一股强大的威压发散开来,压伏了身周的杂草,这股令人心悸的莫名力量将两名修士压迫得不堪重负,纷纷显露出身形,游子济这才趁机登上山坡。 只见两修士一高一矮,拍着胸脯,喘着粗气,叫道:“我刚刚心有感应,没来由的恐慌,会不会等下要有危险。” “感应个屁,咱们的实力哪有什么感应,那是心血来潮,普通人面临危险之前都会有这个的。” “那我们不是要出事了?” 这两人对修行之事一知半解,竟不知道这是有人影响了他们的神魂,游子济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声笑却是将两修士吓出个好歹,颤颤巍巍地抽出兵器,叫道: “谁?” 游子济缓缓走出,笑道:“两位大哥修为深厚,仅筑基境便已经超脱了肉体凡胎,有了天人感应,小弟佩服。” “原来是个小屁孩,我当是什么怪物呢。” 两名修士见到游子济反而放松下来,但想起游子济或许就是救走翎清的人,又呵斥道:“野小子,谁是你大哥。我问你,这道士是你驮过来的?” 游子济向前走了几步,将翎清挡在身后,然后才点点头。 高个儿的修士冷哼一声,抬起手中的大刀便要出手,那矮个子却将他拦下,低声道:“你忘了刚才的心血来潮?搞不好跟眼前的小子有关系,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说罢,矮个子对着游子济朗声道:“小兄弟,有我们两个在你没有胜算,还是乖乖将那道士和其他人的藏身地点一起交给我,咱们同盟修士见你年纪尚小,可对你既往不咎。” “你废话忒多,小子,看刀!” 那高个子是个急性子,喜欢直来直去,不给同伴与游子济交流的机会,便要一刀劈过来。游子济自然也不跟他客气,劈空掌打在这人腿上,让他失去平衡向前扑倒,接着抬起一脚,蹬在这人下巴上,踹飞回去。 两人吓了一跳,唯唯诺诺不敢上前。 游子济激将两人,道:“两位不想抓翎清道长了么,拿下他可是大功一件,怎么不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开始互相推诿。 “你去。” “你怎么不去,你是不是怕了。” “哈,我才不怕这个小鬼呢。” “也不知是谁被吓得两条腿直打摆子,不怕你倒是上啊。” 游子济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表演,谁知两人只是以对话吸引游子济的注意力,趁其不备一刀劈过来。游子济似没反应过来,并未动弹,二人本以为胜券在握,却没想到两刀都劈到空处。二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刀,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 “遭了,这小子有古怪,咱们快跑。” 游子济因身法极快,躲过两人的攻击,见他们要逃走,直接两招劈空掌击打在他们后心,让他们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昏了过去。 片刻后,两人被游子济用藤蔓捆在一起,抡起手掌抽起连环耳光,将两人叫醒。 “小爷爷,你放过我们吧,我们就是狗腿子来打秋风的,您要是有气去找那官大的撒去......啊!” 此人话说的实在不中听,要是能打过那个叫尤裂的,还用跑么,游子济便将耳光专供他一人享用。他的同伴见到这情形,连忙缩紧了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说说,你们那个同盟都在哪里布防,有多少追兵追到这里了。” “说了能换条命不。” “快说!”游子济一掌劈碎身后的花岗岩,惊得两人向后挪了两寸,保持一臂以上的距离。 “到处都是。” “有多少人。” “有好多人。” “......”游子济眉头一皱,总觉得这两个人在消遣他。 两人见游子济面色不善,连忙说道:“我们知道一条可以逃出去的路。” “你们可确定?” “确定,确定。” 游子济自然不会相信两人的话,他兀自思索,却突然听到身旁有人说道:“我们是无法回天羽观的,那条路一定安排了大量的修士守着。” 游子济转头一看,见是翎清恢复了意识,心中大喜,不愧是将身体潜力开发到极致的玄境修士,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清醒过来。 “你们两个果然在骗我。”游子济抬起手来,便还要扇几下巴掌。 两人被吓得连忙解释,语速都快了不少。 “是真的,我们真的知道一条直通山外的通道,我们是分成几批同时探索山林的,互相并无交集,你们只要顺着我们的原路便可安全返回。” 这时翎清突然精神振奋,说道:“宗门中的长辈一定会来救援的,若真如这两位所说,我们突破了包围,他们一定会出手接应。” 若真如此,事情便好办了,游子济问道:“你们两个说,北边有没有人待在原地埋伏。” “没有没有。” “没有?山河帮都是傻子么,若不在前方设防,你们若是搜索不到遗漏了怎么办?” “有,有,前方十里左右便是我们据地,那里确实有不少高手,我刚刚一急忘记了。” “这个方向呢?”游子济往旁一指。 “这个方向没......有一点人散布在里边,没有据点。” 两人见游子济又要抬掌,只得据实说了,不敢再撒谎。 “好,我便留下你们两个的小命给我带路。”游子济与翎清对视了一眼,说道:“翎清道兄,我们便缀在他们身后,省得有人埋伏。” 说罢游子济解开两名修士的藤蔓,催促二人赶快上路。他则背起翎清隐藏在山林之中。 二人走了许久,不见了游子济身影,便要停下歇脚,游子济都以碎石砸击他们的脑袋,如此情形连着三次,这让两人丝毫不敢懈怠,只是暗中嘀咕道: “不急,他们不识得路,我们可以绕着走,将他们引入圈套。” “嘿嘿,那小子还想跟我们玩心眼,等下一定要让他吃苦头。” 二人却不知游子济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是游子济现在并不怎么在意这二人的小心思,他已经带着翎清从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游子济与翎清商议道:“有了这两个家伙的帮助,他们一定会调集大量的人力搜索这里,能为我们争取许多时间。翎清道兄,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合适。” 翎清的清醒并无法保持许久,再不救治,早晚要丢了性命,他强提精神,对着游子济答道:“我们回天海湖,天羽观的驻扎地里有些许丹药,可以治疗我的伤势。” 第140章 求援 天羽观驻地,这是在半山腰上建造的庭院,在院内的阁楼上,可以将整个天海湖的景色收入眼底。 各色成群的灵鸟在天海湖中栖息,好像燃料一般分散聚集让天蓝色的湖水变了颜色。 山河帮早就将天海湖附近围得如铁桶一般,或许他们从未想过天羽观的道士还能回到这里,所以只派了几名筑基修士便要将这么大一片地方看住。 游子济找了个山坳,将已经再次昏迷的翎清藏了进去,自己独自潜入进来。 本来见那山门前守了几个修士,免不得要动手一番。结果见到庭院依山而建,背靠崖壁,却是让游子济潜入更轻松了些。 游子济自山坡上滑了下来,门外的修士并未发现异样。 庭院之中除了主卧之外还有三间厢房,但这些地方都不是游子济要去的地方。 在背翎清来的路上,他已经将这里的详细描述了些。为了应对如今这种危急的情况,天羽观事先留下些后手,那丹药便放在当中。 只是若藏在外面,轻易被闯进来的修士翻找出来,便也失去了意思,所以这盒子专门放在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那庭院中央正对着大门的地方,有一座三人合抱的巨鼎,作为道士们每日上香拜祭上苍所用。 而盒子就埋在这鼎中的烟灰里。 若是就这么直接去取,万一守在门外的修士回头,可就被发现了。游子济想了想,将自己的制作的护身符拿出一张。 游子济不知为什么只要使用主动使用符箓或法宝,其中本来有序的灵气运转便会崩坏,产生爆炸。 他来到墙边,往那符箓中注入些真气,再张嘴吐出一缕清风,将那护身符带到墙外,片刻后,护身符本身的能量结构发生剧烈的变化,爆炸开来。 “轰!” 爆炸惊动了看守的修士,他们很快就聚集过来,游子济趁机施展身法窜到巨鼎前,将上层的浮灰刨开,露出一个桃木制成的盒子,游子济伸手一捞,将那盒子取了出来,转身便跑,这时爬上山崖容易被人发现,他便没有直接按原路返回。 门外的修士在爆炸的地方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心感不妙,连忙回到庭院中寻找。早就躲在暗处的游子济,偷偷摸摸地从正门溜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游子济接连换了好几个方位,将附近都摸熟之后才回到山坳之中。 翎清依旧处在昏迷之中,游子济没有私自将盒子打开,而是将翎清扶起,以附着真气的手掌揉搓着他的后背,将真气缓缓渡入其中,减少他的痛苦。随后掐人中,将翎清唤醒。 “小兄弟,我们这是在哪,丹药取来了么?” 翎清刚刚清醒过来便问道。 游子济拿出找到的木盒道:“道兄,是这个东西么。” “没错,就是它,里面有一些法宝,可以当做小兄弟的报酬,我只要其中的符箓和救命丹药便可。” 游子济将盒子放在地方,道:“道兄说的什么话,我救你可不是为了报酬。” 翎清听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在下误会小兄弟了,能在如此危机时刻,不顾生死救我性命,怎么可能是为了些许法宝钱财。还未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 游子济一拍脑门,道:“是小弟糊涂,没跟翎清道兄说,小弟游子济,曾与令师有一面之缘,受了前辈和山神的恩惠,这几日正巧在附近逗留,没想到赶上了这事。道兄放心,只要我在,一定会保你安全。” 接着,游子济抽出了腰间的红羽扇递到翎清面前,又道:“道兄且看,这红羽扇便是令师赠予我的,货真价实,道兄可信我?” 翎清一怔,面上露出喜色,道:“原来是游兄弟,我师尊早与我提起你,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只是我如今实在有些狼狈了。” 游子济又将那盒子拾起,道:“道兄不必在意,这盒中的丹药不是可以救命嘛,咱们快些将伤治好。” 翎清点了点头,游子济经过允许这才将盒子打开。 那盒子上自有禁制,游子济若要正常解开需要费些时间,不由得抓耳挠腮,翎清看在眼里,便道:“游兄弟不必顾及这禁制,将它毁掉便可,不会对里面的东西造成影响。” 游子济再不客气,将那三昧真火凝成小丝,在禁制上轻轻刮了两下,便在木盒没有损伤的情况下将禁制破掉。 盒子打开后,里面零零碎碎有不少东西。 游子济一眼便看到了埋在中间的瓷瓶和符箓。这瓷瓶中应当就是翎清说的救命丹药了,游子济将其提起一看,见上面沾着标签,写着“羽化丹”三个大字。 “道兄,你放丹药的时候是不是放错了,这羽化丹的名字读起来不怎么像治伤的啊。” 翎清解释道:“游兄弟想必是不怎么了解丹药,我宗的‘羽化丹’是远近驰名的疗伤圣药,可重塑筋骨,所以有‘羽化’之称,只要有一线生机,便能保住性命。但,修为却说不准了。” 游子济有些不明白,“如此说来,此药只能救下性命却无法恢复修为?那道兄可先不吃这个药,咱们试一试能不能闯出重围。若能出去,这点伤势,在风寂前辈的手上应该不算什么。若出不去,咱们再吃下这药也不迟。” “这点伤势在我师父眼里自然不算什么,我却未必能坚持那么长时间,就将那丹药喂我服下吧,我现在无法运功吸收药力重塑经脉,只能听天由命,若是运气好,兴许能恢复一部分。” 游子济打开瓶子,见里边有五颗丹药,他又问道:“道兄,这‘羽化丹’莫不是按疗程吃的,怎么这么多。” 翎清哈哈一笑,道:“一颗就够了,其他的以备不时之需。” 游子济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呀,我们可以将丹药分成几份,一点一点重塑你的筋骨。若是道兄信得过我,便让我来运功帮你恢复。”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翎清有些激动,“那就要劳烦游兄弟了。” “这不算什么。” 游子济将药丸掰开,取了四分之一,便要喂给翎清,却见翎清摇头道: “游兄弟且不着急,先将那符箓激发了,这符箓可为我师门传信,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师门长辈。” 游子济拿出了符箓看了看,抬头对着翎清,“道兄还是等恢复了自己激发符箓吧,我......” 这可是紧要的事情,翎清一刻也不想拖延,道:“游兄弟不必在意,你与我师父熟识,没那么多忌讳。” 游子济依旧吞吞吐吐,最后掏出一张护身符,当场表演爆破符箓的把戏。 翎清从没想到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会使用符箓,愣了片刻后才接受的这个事实,他赶忙让游子济将符箓收起来,那符箓在游子济手上的每一秒都让他心慌。 随后翎清开始服药治疗,他要尽快恢复真气,将这里的事情传递回天羽观。 游子济用真气将那四分之一的丹药碾成碎末,散入翎清的四肢百骸,这些药力没有办法将翎清的伤势完全治好,但就因如此给了游子济操作的空间。 在翎清的指挥下,游子济以精细的真气控制将其碎裂的骨骼复位。重塑筋骨的过程十分痛苦,每挪动一片碎骨便如凌迟一般,但翎清必须时刻保持着清醒,作为最了解他自己身体的人,他的指挥至关重要。好在游子济的业务十分熟练减少了许多的时间。 当骨头全部复位之后,残存的药力开始对它们进行修补,一切都很顺利,不过翎清现在依旧没法子动弹,还得游子济背着。 …… 天羽观最近的氛围越发平和起来,因为大量修士的心障消除,许多道士都开始闭关修炼。有些道人因为时间拖得久,早过了最佳突破的机会,但闭关之后修为比现在上升一些还是少不了的。 这一日,天羽观三名望月境修士都有天人感应,直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想果然出了事情,附近郡城的几家有实力的门派不知为何都到天羽观拜访,来的都是望月境高手。 似乎是为了天海湖矿山的事情,这自然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天羽观这几年间都未松口,何况如今观中正欣欣向荣,形势大好,很快就会弥补后继无人的现状。 奈何人家偏是不听,只是赖在这里,这些望月境修士加起来有六位,哪怕是在天羽观之内,风寂道人也没有把握取胜,便只能在这里耗着。 翌日,风寂道人继续陪同这些道友,观中的一口警钟却突然打响,引得天羽观一众修士震动。 风寂赶忙辞别几人,快速来到大厅旁,那警钟兀自响个不停,他伸手在大钟上抚了三下才终于安静下来。 风理、风妙两人也来到此处, “掌教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风寂表情严峻,道:“你们出去将那些外宗高手拦住,千万不要让他们进来,等下我会与你们细说。” 风理风妙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不安,齐声道:“是。” 风寂目送师弟师妹离开,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盘膝在地,进入灵台沟通远在百里之外的传信符箓。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身劳工打扮的游子济和瘫倒在地几乎修为尽丧的亲传弟子。 第141章 又多了一名望月境 风寂面色阴沉,刚刚得到徒弟传信的他尽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怒火。若不是游子济正巧在那里寻找火翎羽从而救下了翎清,他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到时大局已定天海湖的矿山盐场被夺,数十名天羽观弟子便白白死去了。 “咱们派去天海湖的都是精英弟子,是天羽观的未来,绝不能抛弃他们,我这就去救他们出来。”风妙心中记挂翎日、翎月等弟子,心中焦急,一刻也不想耽搁。 风理见状赶忙阻止道;“唉,师妹别急,你想想门外的各派高手,他们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我想一定是为了阻拦我们?我们有一个人动身,恐怕就有两人陪着,到时他们若心生歹意,咱们再损失一名望月境高手,那可就真是元气大伤,难以翻身了。” “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不行,咱们必须做出反应,不然以为我们天羽观好欺负。到时陇州各个宗门会怎么看我们,弟子有危险却袖手旁观?”风妙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现状。 “唉,咱们怎么能不管,只是这其中牵连的势力太多,恐怕已是我天羽观生死存亡的时刻,若是行差踏错,天羽观可就万劫不复了。掌教师兄,还是你做决定吧,咱们师兄弟同心协力,一定可以闯过难关。” 风寂面上颓废,叹了一声,反问道:“没想到我天羽观基业传到今日竟要毁在我的手上么?” “师兄......”风妙想要上前安慰,却实在说不出什么来。 风寂道人很快收拾好情绪,神色一正,道:“传令下去,将所有师兄弟都聚集过来,咱们今日便搏上一搏,若是各派高手出面阻拦,付出一切代价也要让他们葬身于此。” 风寂的决绝话语坚定了两人的信心,这些门派想吃了我们,也要看他们的牙够不够硬。 三人正决定拼死一斗,却突然感受到静室之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出现。 风寂精神一震,道:“是哪位闭关的师弟要突破了?” “真是天佑我天羽观,若晋升成功便有四名望月境修士,这下我们可稳操胜券了。”便是一向悲天悯人的风理也少有地露出了喜悦之色。 三名道人顺着空中逸散的能量找到了静室之前,见其周围灵气涌动,这正是突破的紧要时刻,一点不能马虎。他们对视一眼,守在门外,等待着好消息的来临。 来做客的各派高手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心想天羽观若是再添一人,那可就是五个望月境。今日过来挑事的,事后恐怕都要被报复,不由得心生退意。 静室旁许多修士都停止闭关修炼,出来观看这晋升望月境的异象,这对他们这些于玄境中苦苦挣扎的修士会有很大的启发。 只见灵气聚集,天地之间似被这突破者影响,搅动风云。一道九天之上的罡风自天空降下,狂风阵阵,烟尘滚滚,但越往下反而越柔和,最终化作一缕清气,拂过静室的石门。 只这一下,那石门似经过千百年风霜洗礼,竟直接被分解成沙砾,随着微风飘散。 尘土飞扬,一道修长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对着风寂等三位师兄拱手一礼,道:“师弟不负重托,如今跨过命关,已可望见天道了。” “恭喜风玄师弟,但修行之道广袤浩瀚,切不可懈怠啊。” “师弟一定谨记在心。” 这风玄道人便是白鹤庙的范道人,只是在郡城中常用俗家之名。他见附近闭关的师兄弟们都在此处观看,送上祝贺,便一一打了招呼,又忽觉不对。 此时风玄道人已达望月境,灵觉深厚,五感发达,早已发觉天羽观中有六位不熟悉的望月境存在。 “掌教师兄,观中的六位道友是什么来头?” 风妙抢着说道:“是想来害我们的。” “什么?”风玄一怔,他闭关不过几日,其他门派听闻翮戒道人跌境,便忍不住过来出手了?真是岂有此理! 他却不知,外界哪里知道翮戒道人的事情,本就是各派见天羽观青黄不接之时,尽快上来撕块肉下来。 “唉,师弟莫急,这些人不过是见风使舵。你晋升得正是时候,有了你的助攻,现在该着急的是他们才对。”风理赶忙补充道。 “你师兄说得不错,咱们如今有四名望月境修士,在天羽观中斗法,这六位道友已经算不得威胁了,只是......” 风寂将天海湖发生的事情告知了风玄道人,风玄听后只觉一口怒气梗在咽喉却不得发作。 “掌教师兄,山河帮欺人太甚,可若不是外边的人帮衬,他也不敢对我们动手。如今各派联盟,而我们却孤立无援,还是不要与他们有太大的冲突为好。至于翎清师侄他们的安危,是我们的底线,定然是要前去相救的。” 风寂道人也是同样的想法,他的心中早已经想好的方案,“我刚刚想过了,我和你风理、风妙两位师兄想胜过六位高手的确很难,但依托天羽观将他们拖住却是轻而易举,到时便需要你去天海湖将门内弟子救出。至于报仇之事,如你所言还是从长计议吧。不过师弟一定要当心,那山河帮的二帮主尤裂进入望月境已有十几年时间,你此去未必是他对手,还是以救人为主,不要逞能斗凶。” “谨遵掌教之命,我必将观中弟子救回。” …… 山坳之中,翎清的伤势已经好了不少,身上的伤痕都已结疤,也精神了许多,可以长时间保持清醒。 只是可惜,他因正面接了尤裂一招,体内有对方的异种灵气依旧在破坏着经脉,游子济的三昧真火也无法解决,所以治疗只能先搁置下来。 现在翎清除了头能动之外,其他的地方依旧没有知觉。好在他能稍微积蓄些真气,利用传信符箓将信息传递给了风寂道人。 游子济见符箓燃烧殆尽,他们与风寂道人的联系也彻底中断了,便道:“道兄,你这伤有些棘手,短时间内治不好你还是无法运动,我们只能再躲一阵子。接下来去哪里?你可有想法,要不然上北边试试,等到你师门长辈来援,我们或许能趁机冲出重围。” “我师门来救,最少也要来一名望月境修士才可,以这个境界的速度,到这里需要一天时间,咱们的确应该躲躲。但北边敌人众多,不是好去处。”翎清沉吟片刻又道:“咱们就去天海湖吧。” 游子济在山上看着山下天海湖中密密麻麻的火灵鸟以及其他灵禽,摇头道:“别了,咱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吧。昨天火灵鸟群的战斗力你也看到了,我可不敢过去招惹它们。” 见游子济对鸟群有些抵触,翎清只好说出非去不可的理由。 “我体内的异种灵气是望月境高手留下的,光靠我们两很难解决。那天海湖湖水本身便有压制灵气的效果,火灵鸟便是利用这股力量压制体内因吃火虫而积攒的火灵气。火灵鸟每个季度的褪羽便是灵气被压迫到极致的释放,算是它的自我拯救。传闻中利用水气来中和火属性能量只是不知情者的猜测罢了。况且我的羽扇已经毁坏,正好可以找些灵禽的羽毛修补,若我能运起真气扇动羽扇,想来可以为游兄弟减轻不少负担。” “需要去那里治伤?”游子济露出坚定的表情,道:“好,便听道兄的,那就去天海湖。我之前在盐场中工作,咱们或许可以从那里混进去。” “盐场?那里人多眼杂,不是好选择,我有一个更近更偏僻的地方。” “道兄,你来指路,我们这就走。” 翎清伤势好转,已能经得起折腾,游子济便背起翎清,不走山路,顺着山坡直冲下去。 天海湖面积极大,其中大部分都是灵禽的地盘,人类只占了其中很小一部分,只因水深,沿岸没有好的落脚地方。游子济绕着天海湖向西南方向行了七八里,一处浅滩出现在眼前,这里人迹罕至,又有落脚点,可真是好去处。 “一会让我将道兄放入湖水之中,等湖水的力量挤压出体内的灵气残留,我便帮你梳理经脉,想必就可以痊愈了。这可真是个好地方,等治完了伤,咱们可做个鱼竿钓几尾鲜鱼打牙祭。” “哈哈哈,两位真有雅兴,要是真喜欢这里,等下死了我可以当个好人将你们安葬在附近。” 敌人?游子济转身看去,见两名与翎清同样年纪的少年人走了出来,不知为何,他的鼻识并没有给出有用的信息。 “曹虎?是你,你也和山河帮混在一起了?” “哈哈,翎清道兄还记得小弟啊。” 游子济不知眼前的人是谁,翎清便于他解释道:“这曹虎是虎头堂的大弟子,比与你交过手的秦宇还要厉害几分,游兄弟等下可要小心了。” 双方正对峙间,却见一群火灵鸟经过,停在了附近。 游子济突然有了主意。 第142章 落燕门的参与 “道兄言重了,山河帮还不够格与我们合作,这仅是我与道兄的恩怨,我只不过是来痛打落水狗罢了。” 曹虎见到翎清的惨状,面上露出些许快意之色,他身旁双臂修长的少年也讥讽道:“曹兄,这就是你们翀郡最顶尖的天才了么?也不过如此嘛,这惨状真是让人唏嘘啊。” 曹虎假意反驳道:“侯兄可别小看了他,小弟在翀郡多年都未能在翎清道兄手上就捡到便宜,他若不行,小弟岂不是更没有脸面了么。” “那可不能诋毁他的名声,可如今这位道兄落得这副田地,难保不影响他在追随者眼中的形象。依曹兄的意思,咱们该怎么办才能保住这位道兄的名声?” “自然是帮他结束痛苦了,咱们送他归西吧。” “好主意,曹兄想得真是周到。” 二人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起来,侯姓少年更是肆无忌惮,说道: “能将天羽观的未来掌教杀掉,那可真是不枉此行。尤裂二帮主神机妙算,早猜到他若没死便一定要回天海湖治伤,果然被我们撞到了,翎清这是你汝命该绝,曹兄我们上。” 游子济戏谑的看着两人,道: “曹兄,且慢。” 曹虎眉头一皱,昂起头拿着鼻孔对着游子济道:“你是何人?也敢与我称兄道弟。” “那的确是我唐突了,我以为两位一个叫曹凶,一个叫侯凶,都是虎头堂凶字辈的弟子。” 曹虎见游子济满嘴胡话,气得破口大骂。翎清打断了他,在一旁说道:“曹兄何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你们二人以兄弟相称,想来他也是落燕门的人了?不知这位师兄哪个堂口,好让我死得明白。” 那侯姓少年昂起胸脯往前一站,“在下是落燕门下狼帮弟子侯亮,不知翎清道兄可曾听过?” “原来是狼帮的侯亮师兄,久仰久仰。小道有些疑问还需师兄解答,落燕门如今怎么也对我们天羽观这小门小户感兴趣了?” “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还是乖乖领死吧。” “等等!”见那人抬手便要攻击,游子济连忙再次出声阻止。 “怎么,小子你怕啦?可惜现在晚了,本来你滚的远远的不来妨碍我们,或许可以饶了你一命,但你刚刚自己找死消遣我们,等下我便活剥了你。” 游子济嘻嘻一笑,道:“的确是怕了,却不是怕你们,而是怕鸟。” “好小子,你还消遣我,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游子济接着说道:“两位兄弟难道不知昨日天羽观的人是怎么在望月境手下逃的?” 他闪开身形,露出身后正巧游过此地的火灵鸟群,本来剑拔弩张的形势突然又平静下来。 曹虎二人见游子济身后的游荡的鸟群,恍然大悟,“这却是危险了,险些忘了这是谁的地盘,若是惹恼了鸟群,恐怕我们几个都要葬身鸟腹。” 两人嘀咕一阵,大声说道:“好小子,算你走运。翎清道兄便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好好欣赏美景,小弟先不奉陪了。” 这曹虎、侯亮二人对上眼神,暗暗决定回了岸上便呼喊其他人过来帮忙围住,翎清便插翅也难飞了。 游子济却看穿了他们俩的想法,道:“两位师兄这是要去哪啊,何不留下来陪陪我们。” 游子济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抬起,作势要惊动鸟群。 这一举动却是惊吓到了两人,他们惊慌道:“小兄弟要干什么,有话好商量。” “若山河帮二帮主真的神机妙算,这天海湖附近就绝不仅二位了,我与翎清师兄正值危难,心中即害怕两位师兄对我们出手,又害怕两位找来其他帮手围捕我们,不如就留在这里陪着如何。” “哈哈,小兄弟多虑了,我们哪有那些想法,便留在这里陪着你了。” “等等。” 两人一怔,又听得游子济说道,“两位离得太近,我有些害怕,再往后挪几步吧。” 二人心中气愤,却也得听游子济的话。他两心下嘀咕,若有机会出去,便直接攻击鸟群,让游子济两人被鸟群围攻而死。 游子济需要专心救治翎清,为了防止二人偷跑,便大声道:“翎清师兄,等下就靠你盯着了,若他们两人有异动,你便知会我一声,咱们与他们同归于尽,死在这天海湖里也算是个好去处。” 翎清点头道:“放心。” 曹虎两人敢怒不敢言,心中憋闷,道:“小子等离开这里,看我不杀了你。” 游子济一抬手,两人声音立马降了下去。 “小兄弟继续,我们不说话便是。” 游子济不再理会他们,拿出三分之一的羽化丹给翎清服下,再将他头部以下的身躯沉入湖水之中。 翎清体内还留存了一些真气,可以勉强护住自己经脉,这样一来,游子济便可以借着天海湖的力量全力对付异种灵气。 尤裂是望月境修士,哪怕只在翎清体内留下一缕真气,依靠游子济的三昧真火也很难将其祛除,他们之间可是整整差了两个可使修士脱胎换骨的大境界。 游子济进入湖水中的确感受到有一种特殊的压制力,不过效果似乎没有那么明显。看那群火灵鸟每两个季度才换一次翎羽,便可推测出来,这湖水需要长时间的浸泡才能出效果。但那是火灵鸟不通修炼的缘故,若有真气引导,很快就会达到效果。 游子济有自己的想法,他将三昧真火注入翎清体内,做出要剿灭异种灵气的架势。 望月境修士的灵气,哪里是游子济一个筑基修士能惹的。这灵气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傲气十足,竟不再蛰伏于翎清体内,反而主动出击追击三昧真火的力量。 一旦显露身形,那湖水对灵气的压制力便更加明显了,游子济抗着压力,溜了异种灵气几圈,感觉自己不行的时候,便回到浅滩上,运功将那奇怪的湖水之力逼出去,然后再回到水下与异种灵气对峙。 如此往返三次,三分之一的药力很快耗尽,游子济便将剩下丹药全部放入翎清口中,到了一步,基本已经接近成功了,游子济找准时间,终于将那灵气逼出体外。 望月境的灵气非同小可,自翎清体内激射而出,仿佛一支离弦的利箭,刺入鸟群之中。 游子济和翎清吓了一跳,立马沉入水底。一直观察着这里的曹虎、侯亮也反应过来,大骂游子济毛手毛脚,跟着两人潜入水中。 水面上,报复心极强的火灵鸟还在刚刚的浅滩肆虐,四人不敢露头一路潜泳远离了这里。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游子济拖起翎清上岸,便要逃离。 曹虎和侯亮也紧跟在后面上了岸,将两人拦住。 翎清现在只有下半身没有知觉,两只手已经可以活动,但此时羽扇还未修补,仍然没有战斗力。 曹虎狞笑道:“没了鸟群,我看你们还怎么脱身。” 想起游子济对他的戏弄,曹虎怒不可遏,一掌拍向游子济面门,竟是想将游子济一击毙命。 侯亮在一旁看着,他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在他看来,曹虎的实力足够应付现在的状况。 这倒是给了游子济机会,现在双方离得太近,根本无法护住翎清周全,游子济冲步一掌相对,将曹虎挡在身前。 许是没想到游子济的实力有这么强,曹虎的攻击被接下之后,一旁的侯亮脸上立马变了颜色。 游子济却再没给他机会,手上星脉运转,掌力立时翻倍,将曹虎震飞出去。侯亮紧随其后扑上来,游子济翻手一掌,格住他的进攻,脚下发力,将他顶了出去。 拉开了与翎清的距离,游子济便也放开了手脚。 侯亮所学正是高才捷教给游子济的狼图功法,只不过更加高级,身后法相显现,竟是五头妖狼聚与一身。 游子济对着他也使出了妖狼法身,妖身比之侯亮的要更大些,但只有一只。 这两个虽然都是狼图功法,表现的却截然不同。狼图的招式便是擒拿的手法,侯亮手段繁复,五只妖狼配合着他的招式,好像狼群在同时进攻,擒拿游子济的各处脉门死穴。 游子济的擒拿手法自也不差,可惜在招式变幻上相差不少,若不是他天生对武学理解甚深,恐怕交手几招就会吃亏。 但洞窟壁画领悟出来的功法绝不止如此,只见他双手一合,施展的招式与狼帮的狼图功法再不一样。 一颗硕大的狼图自游子济手中浮现,咬在了侯亮双拳之上,巨大的冲击力量,让侯亮险些承受不住。 “怎么可能,一头法身,怎会有如此强力的攻击?” 侯亮想不明白,两人功法类似,自己五头法身的实力境界明明更高,却不及游子济一头法身的质量。 “哈哈,侯师兄,我的狼图功法怎么样,不比你的差吧。” 侯亮沉默不语,只是尽力挣脱束缚,其上五颗狼头一齐发力,与游子济僵持。 被击退的曹虎此时也冲了过来,游子济不想腹背受敌,只好主动放开了对侯亮的钳制。 第143章 真火法身 曹虎手上也带着指虎,游子济心中明白,此人都路数应与秦宇一致。那晚他在暗处观看许久,将虎头堂的本事瞧了大概,自有底气以一斗二。 侯亮与游子济交手过后心有余悸,再次未能与曹虎合攻合围,只剩下游子济与曹虎单独较量。 曹虎见游子济的功法熟悉,便问道:“你用的可是我落燕门的功法?” “天下的功法千千万万,只是相似便就是你宗门的功法,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哈哈,不是就好,我便用正宗的法身绝学教训一下你偷学来的半吊子法身。 说罢,只见曹虎身负猛虎法身,虎身随其拳法出击,猛虎、孤狼两种虚幻法身碰撞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终究是游子济的法身运用还不熟练,双方一交手便又进入相持硬拼真气的状态。两人双拳对双掌,身后的虚幻法身交缠撕咬在了一起。 曹虎没想到游子济年岁不大,真气却非常雄厚,他短时间占不到便宜,于是想要摆脱僵持的局面,抢占先手。他真气一震,法身凝实了几分,缓缓下降,与身体重合在一起最后相融。 这一下曹虎的力气暴涨,游子济立马落入下风。 游子济虽然习得狼图功法,在运用上与落燕门多年专研相比却相差甚远,他从未想过法身如此用法。于是有样学样,也爆发真气,将法身凝实,融入身体之中。他是第一次这么做,虽然成功却略不适应,感觉体内涌入了一股巨力,似能翻山倒海。 但这只是力量快速增长后产生的妄念,同时也因为这股力量与有同样具有增幅效果的星脉、战意不同,仿佛本身就属于自己而非外力。游子济心沉思定将杂念祛除,专心应敌。 法身入体,双方的较量便自角力中退出,你一拳我一脚的争斗起来,每一击都势大力沉,游子济起先极不适应,被曹虎逼得后退几步,硬挨了几拳。 “邦邦。” 攻击打在身上后发出如敲击木头的声响,游子济身形微颤却并未被击腿。原来法身入体之后,不仅攻击强势了不少,防御更是骇人,这让游子济心中踏实几分,不怕受伤,很快就适应了法身赋予的力量。 几招过后,游子济勉强掌握了现在的实力,能与曹虎交手而不吃亏。但一旁观战的侯亮也终于调整完毕,加入战场,游子济的形势又变得更加危机起来。 侯亮正视起游子济的实力,也不客气,手上持着法宝钢环贴近游子济。他又将五个钢镯撒向天空,被身后的五颗狼头衔住。 游子济见他手持武器不敢怠慢,还需提防法宝的效用,一时间手忙脚乱。 有了侯亮的加入,曹虎也终于腾出手来做些准备,双拳一展,结合指虎法宝化作了两只虎爪,又见他自腰间一抹,一道红色披风便出现在背后,整个身形突然变作人立而起的老虎。 披风咧咧,无风自动,环头碧眼,颇有兽王风范,这曹虎竟活脱脱化作了一只虎先锋。 如蒲扇一般的虎爪袭来,比之刚才刚要强上许多,游子济却是不敢硬接,只能闪身躲避。 曹虎、侯亮二人交互攻击,将游子济打得焦头烂额,直至退无可退。 侯亮看准机会,将手上的连着法身上的钢环都打出去,逼得游子济不得不硬接下来。那铜环好像长了眼睛,要将游子济四肢箍住,游子济一拳打出,击飞了其中两个,剩下三个却再无法阻挡,箍在他的双手,单脚上,无法动弹。 侯亮趁机扯开胸襟,露出胸口上一块方形吊坠,突然发出耀眼光芒,晃得游子济睁不开眼睛。吊坠顺势钻出群狼虚影,无限伸长,将游子济包裹其中,竟要拽回吊坠之中。 这群狼魂对魂魄有许多影响,一般人一旦被纠缠就绝摆脱不了,若不是游子济神魂强大,始终保持灵台清明,便真要被拖拽进去。 曹虎随之进行攻击,硕大的虎爪拍在游子济的天灵盖上。这伴随着怒气的绝杀一招本该对游子济造成绝大的伤害,至少法身融合的状态一定会被击散。 却没想到,游子济身上金芒闪烁,乃是他预留在手中的护身符起了作用,挡住了曹虎的攻击,代价是失去的了一张护身符。 但眼前的危机还未解除,曹虎、侯亮配合默契,再这么下去,二人联手还会将游子济击倒。 却不想游子济虽然眼睛被强光照耀,目不视物,但依旧凭借鼻识判断出了他们方位,使出幻掌绊住二人脚踝,让他们身体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拖延了这一瞬的工夫,游子济已经凭借着法身入体的强大身体素质,使劲儿挣脱了狼魂的束缚,狼魂失去了凭依自己返回吊坠之中,那耀眼的光芒自也不见了。 侯亮见自己与曹虎使出浑身解数,也未能在短时间内拿下游子济,心中窝火,他见游子济后腰上别着红羽扇却不使用,更是怒道:“怎么,看不起我们二人么,有法宝都不用。” 游子济没有理会他二人的叫嚣,既然对方已经拿出了全部实力,那自己也该拿出真本事了。 他手上放出火焰,这三昧真火,似乎与法身极为相配,本来虚幻的法身,似乎有了三昧真火的加入而拥有了灵魂,几乎达到了真正法身的形态。 对面两人看得眼珠子都瞪了出的,但他们没有退缩,依旧配合进攻。 但这一次有了三昧真火相助,再不是游子济避招,而是轮到他们两人苦恼了。 “侯兄,这小子的火焰古怪,我们可要当心,不若离得远些,避开火焰,这小子也就不足为惧。” 曹虎被三昧真火烧得没有脾气,心生退意,不敢正面强攻。 侯亮眼睛一转,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只见他抽出一柄狼牙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滴在了方形吊坠之上,这碧玉很快就被侵染成了血红色,发出阵阵蜂鸣之声。 方形吊坠再次朝向游子济,这一次飞出的便不只是狼魂,而是拥有实体的狼妖。游子济一手施展烈焰掌,一手劈空掌,将面前的十余只幻化狼妖挡在身前。 若是游斗,游子济能非常容易的将狼妖杀掉,可是翎清现在双腿伤势未愈,就待在他身后,却不给他留下危险。 侯亮等得就是这一刻,游子济被迫挡在前方,便如同一个活靶子。他手中按着三枚梭镖,便要出手。 落燕门最富盛名的便是暗器,如若品级足够,哪怕是能上天入地的修行者,也能一击毙敌。 一旁的曹虎也没有闲着,他将身后披风扯下,找到一颗大石盖在上面,立时变成了凶猛的石虎恶兽。 石虎扑上游子济,哪怕是法身入体,也无法正面抵挡,只见他手掌翻飞,借力打力,将附近攻击的狼妖掀飞出去,挡住了石虎的进程。 侯亮迟迟不肯动手,便是游子济露出破绽,此时他被石虎狼妖牵制,再无反击的可能性。飞梭自他手中飞出,化作流光,直奔游子济上中下三路。 游子济眼看就要中招,来不及闪避,仓促之间护卫己身恐难以抵挡,索性便以狼图法身对攻过去。 游子济不仅调集了法身的力量,还全力爆发三昧真火。 没想到这两样东西凑在一起,竟天衣无缝,发挥出令人惊讶的力量。三昧真火子不用说,本就是妖怪才能掌握的神通。而狼图法身,或者说人类的法身功法,都是模仿妖怪的法身而创立出来,是以两种力量不但没有排斥,还非常契合。 如琉璃般彤红的三昧真火,附着在法身之上,好像佛门之中的护身法王。游子济全力一拳击出,化作一丈大小的火焰狼头,将路径上的一切吞噬了进去。 惟妙惟肖的石虎,嗜血的狼妖群都一起泯灭在这攻击之中,便连侯亮的三枚梭镖也没有尸首。 侯亮吓了一跳,哪里能想到游子济能爆发这么厉害的力量,心中都不由得打鼓。 曹虎却没有想到那么多,而是哀嚎一声,将自己的披风于火焰中拾起。这披风的材料可不一般,短短时间竟然已经被烧了一半,他的心都在滴血。 游子济不给他们两个机会,乘胜追击,竟要将两人一举拿下。 曹虎、侯亮虽然心中有了阴影,却终究是被大门大派寄予厚望的弟子,心性极佳。他们且战且退,颇有章法。 二人险象环生之际,翎清开口说道:“游兄弟,不要追了。他们的同伙一定在附近,我们时间不多,还要将湖中散落的火灵鸟羽毛带走才行。” 游子济心中记挂翎清的安危便即不再追杀。 “听人劝,吃饱饭嘛。” 游子济驮着翎清再次潜入水底,回到刚才的位置,短短时间已经一片狼藉。火灵鸟似乎释放完怒气后便离开了这里,水面到海滩上一只火灵鸟也看不到。 好在满地都是它们留下的羽毛。 “道兄,这些羽毛就可以么。” “情况紧急,条件简陋,就先凑活着用吧。” 第144章 翎月遭敌 此时的天海湖四周,到处都被以山河帮为首的修士联盟把守,将天羽观道士围困在这方圆几十里山林湖泊之内。 任统领在昨晚伏击翎清等人过后,便早早带着一批修士赶去北边帮忙驻守。他闲来无事正与守在此处的同僚饮酒作乐,加之形势大好,心情甚是愉快。却不想被外面的嘈杂声搅乱,十分不悦。 他与同僚走出营寨,见寨门口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围在那里。 二人也凑了过去,围观的修士见到他们二人,都自动腾出位置。 人群的中心,蒋统领的亲信修士,正带着几名心腹围殴两名散修。蒋统领不知发生了何事,便道:“住手,在门口打架成何体统,来个人,给我说明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那领头的心腹修士只得停手,说道:“蒋统领、任统领,这两个散修谎报消息,他们说遇见了翎清道人,并已引入了包围圈中,让我们前去抓捕。可是我们弟兄跟着他们去了之后,毛也没有看到。” 任统领垂眼看去,见二人一高一矮,俱是筑基修士,任统领认得他们两人,在散修中小有名气,一人唤作严三,一人唤作杨四。二人合作无间,实力虽然弱了一些,但常常将比他们强势的修士骗得团团转,算是很少吃亏的人物。按理说,他们并不该说谎话将自己陷入险地。 “蒋兄,交给我来吧。” 任统领走到两人身前,问道:“你们怎么知道你们见到的人是翎清道人?” 两兄弟道:“我曾去过翀郡城中,那白鹤观当时有他值守,自然可以认出。” “他现在状态如何?” “他已深受重伤,昏迷不醒,被一个小娃子背着离开的。” 任统领眼睛一蹬,吼道:“你说谎,若真是一个小娃子带着一名重伤的累赘,你们怎么不直接将他们拿下,还需费劲儿将他引到包围之中干什么?” 二人见他发怒,顿时慌了神,连忙解释道:“任统领,我们不是要骗你,是那小娃子的实力好强,我都没感觉到他出手,便摔个跟头昏了过去。” “是啊,我们不是那小娃子的对手。” 任统领表现得很好说话,道:“好,我便相信你们的话,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二人一下子沉默了,他们在前边带路,哪里知道游子济和翎清去了哪里,他们只是笃定翎清一定想要尽快离开这里,逃出生天再将这里的消息传递出去。 “他们,他们一定还在附近,可能是看到我们的营寨,心中恐惧,这才离得远了些。” 蒋统领觉得此二人所说没有破绽,或许真是实情,便道:“任兄,若是这般,我们却无法去仔细搜索,万一是调虎离山之计,说不好便被他们钻了空子。” 任统领明白蒋统领的担忧,他心中合计,翎清接了尤帮主一击必然深受重伤,二人所说符合常理,想来现在的事情就是那小娃子作祟。 除此外他心中还有疑虑,既然已将严三杨兄弟两人击败,为何不直接杀掉,而是放了回来? “不好,我们中计了!” 蒋统领见任统领一惊一乍,如此说道,心中一慌。他是专门在此驻守的统领,如若出了纰漏,必然要受处罚,甚至是极刑。 他焦急地道:“任兄弟,如何?莫不是他们已经逃出去啦?” “蒋兄无需着急,翎清此时必然伤势严重,此地守备森严,营寨又坐落与回天羽观的必经之路,他们现在一定还没有离开。” “那就好。”蒋统领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严三、杨四二人绝对是被骗了,目的就是让他们带着假消息回来,扰乱我们的判断,让我们误以为翎清还在此处伺机从这里离开。这样一来我们便不敢轻举妄动了,想必那小娃子已经带着翎清回去了。” “回去了?天海湖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任统领沉思片刻,眼睛一亮,道:“天羽观一定在此处留下些后手,我这就回他们的驻扎地看看,或许能找到些线索,发现他们的踪迹。” “那任兄弟可多带些人走,顺路将附近都探查一遍省得有所遗漏。” 任统领谢绝了同僚的好意,道:“不可,我独自一人前去,速度快些当能追上他们。此地还需要众多人手看守,一旦小弟猜测失误,他们真准备从这里突围,蒋兄也好安排防守。” “好,那就依任兄所言。” 任统领告别之后也不耽搁,转身便飞上树梢,施展身法离去。 …… 天羽观的道士为了增加逃命的几率,趁着火灵鸟造成的混乱,四散奔逃躲在山林之中。 翎日、翎月作为师兄师姐,是除了翎清之外实力最强的三代弟子,二人分头行动,将散在各处的道士聚集起来,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翎月将聚集起来的师弟师妹们藏在了一处隐秘的山洞之中,让他们静养身体,自己则继续出去寻找其他同门。 “师姐,我们和你同去。” 翎月离开山洞之前,有两名位并未受伤的弟子想要一同出去寻找同门,翎月断然拒绝。 “不行,我们一起行动目标太大。你们的实力太差,跟我一起出去,若是遇到危险,我无法保护你们。听话,你们留在这里,保护好其他受伤的同门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她心中清楚,山河帮为了压制天羽观的未来,最想要除掉的就是翎清大师兄,接下来就是她和她哥哥,所以跟在她身边才是最危险的。 两名弟子知道自己出去也是翎月的累赘,便不再坚持,回到洞中。 翎月出了山洞,便加快速度离开此处山脉,等离得远了,再多晃悠几圈,吸引各处敌人的注意,将附近的追兵带到别处去,保证了山洞附近十几里的安全。 摆脱了追兵,翎月又开始寻找同门。她搜索了许多位置,并不是每个天羽观弟子都能逃出一劫,大多数都惨死在山林之中,连个好好葬身的地方都没有。她想到此处银牙紧咬,心中愤恨山河帮的所作所为,暗下决心一定要报了此仇。 却在这时,听到山脚下有些骚动。翎月循声看去,见山下天海湖附近有不少修士聚集在一起,似乎在沿着湖岸寻找着什么。 “这里应当有同门出没,所以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这种阵仗,不是我兄长,便是大师兄了,我得凑过去看看。” 翎月纵身跳下山去,贴着山壁。仿佛一片枯叶飘飘荡荡落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她远远地便听到那群修士说道: “你们知道统领让我们搜谁嘛,那可是天羽观的大弟子翎清啊。” “什么?是他,他不是受伤了么?” “你个笨瓜,除了他,现在还有谁需要这么大的阵仗。” “你说得也对。” “咱们呐,做做样子就可以了,翎清的本事你们还不清楚?咱们就是来混好处的,天羽观的高手们自然有山河帮的人应付,咱们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这位仁兄说得在理。” 这时却有人说道:“怪不得山上的庭院出了怪事。” 先前那人来了兴趣,问道:“出了什么怪事?” “山上守着的弟兄们说,天羽观庭院的围墙外,不知被谁给攻击了,现在还没找到原因呢。如今能有如此手段的敌人,应该就只有翎清了。” “说得有理,你再详细跟大伙儿说说经过。” “……” 翎月听到这里,心中欢喜,原来翎清师兄伤势并不严重,现在还能与敌人斗争。听刚才的修士所说,他应该回去过半山腰的驻扎地,回那里做什么,莫不是有什么必要的事情? 想到这里,翎月越发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想法,她觉得该去驻扎地寻找线索,应当会找到些关于翎清师兄的线索。 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驻扎地的庭院。 这里早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可以轻易地避开视线翻过墙去。进了庭院,她依照着自己的记忆,对比这里的事物有哪个与之前不一样,以此推测出翎清干了什么。 可惜,守卫在这里的修士们寻找线索时也有如此想法,早就将这里翻了个底朝天,翎月半点信息也找不到。 她心知此处已经找不到有用的东西,正要离去,却听到院外传来对话声,她记得清楚,正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任统领来到此处。翎月心知不是对手,便先藏了起来。 “任统领,我们已经将附近翻了遍,实在没有发现特殊的地方。” “他一定是拿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我们不知道。我刚自北边过来,再结合你们提供的信息,想来就是那翎清干的,许是取些什么恢复伤势的丹药。” 翎月听到这里,心中激动,原来翎清师兄真的已经没事了,昨晚突围时见到他抵挡望月境修士一击,心中本已凉了半截,现如今听到这好消息,喜不自胜。如此一来,本来好好压制的气息无法保持平稳漏了行迹。 “谁在那!” 任统领是散修出身的玄境修士,对气息的波动最是敏感,这一瞬间便已经锁定了翎月的方位。 第145章 离间 翎清依靠在树下,他上半身的经脉已经完全复原,做些大动作没有问题,真气也恢复了少许。他取出用破烂道袍包裹起来的火灵鸟羽毛,仔细地挑选着。 游子济则站在树上,开启五识探查四周敌情。 “这些羽毛与我的卫翼扇并不适配,好在品级足够,制作出来也能拥有不错的威力。”翎清见树上的游子济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挑选出来的羽毛,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便又道:“这里面可没有你需要的材料,红羽扇升级所需要的主干,非火灵鸟吸收大量火灵气后自然脱落的翎羽不可,却是不能随意凑合了。我那不成器的陈师叔虽然修行懈怠,但这红羽扇却是祭炼的不错,若是真能晋级,威力想必不下于我手中的卫翼扇。” 翎清晃了晃手中只剩扇柄的‘卫翼’看起来十分乐观。 游子济跳下树来,道:“现在可还不是火灵鸟褪羽的时候,只能先将将卫翼扇修复好了。不知能恢复到几层威力。” “三层,对付一般强敌,我们可以进退自如了。” “若是遇到厉害些的玄境高手,我们没有反制手段却是不行。”游子济有些贪心,“我刚刚探查过,这里现在很安全,没有追兵,我可以再去搜集一些羽毛回来,道兄能否将卫翼扇再提升一下。” 翎清摇摇头,他并非不想再提升一些,“我需要的羽毛这里没有,其他的羽毛也是拿来凑合,未必比现在强多少。” 他顿了顿,举起手中已挑选好的羽毛,又道:“我见游兄弟使用的火焰似乎品质极好,可否帮我祭炼一下羽毛。” “当然没问题。”游子济接过羽毛便开始利用三昧真火去除其中的杂质。 他们现在还没有彻底脱离险境,抓紧时间尽快将法宝修复完成,也算是有了一个保障。 二人通力合作,片刻后,便将这一堆可用的羽毛都挑选处理出来。游子济又回到树上继续侦察,翎清则开始正式炼制。 他的真气含量并不是很多的,所以事先吃了一颗药丸,运转功法将药力融解全部转化为真气。 他利用真气将所有的羽毛粘连在一起,在其上以真气构筑阵法,让每一片羽毛都连接成型,变成一个整体。 忽听得树上的游子济说道:“道兄,你们天羽观庭院那里好像有什么人在,看样子像是个道士。” 翎清猛得抬头,道:“除了我之外只有四位战死的师叔知道那里留了些后手,其他筑基境的师兄弟都不清楚。而那庭院本身只是我们休息的地方,实在没有什么让人查看的价值。游兄弟可否看清那些人的长相,许是他人假扮,欲引我师弟师妹们上钩。” “我再看看。”游子济运使眼识,将几里外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 “看模样是一名女道长,十五六岁年纪,挺好看的,她是你们天羽观的人么?” “她长什么样子。”翎清觉得这样问不好回答,又道:“她手上是不是拿着羽扇,衣服领口上可有白鹤图案?” 游子济再仔细瞧了瞧,见那坤道衣领上虽只露出一小半图案,但依旧能瞧出是白鹤的绣图,便点头道:“的确有,而且手中拿着一柄银白色的羽扇,腰间别着宝剑,这打扮装束与道兄相同,看来她真是你的同门。” “银月扇?她该是我师妹翎月,真是太好了,我们这就与她汇合。”翎清得知是翎月在那边,心中欢喜,与同门相聚,总比独自一人在外头游荡的好。 “不过她的境况有些不太乐观,周围都是敌人,已经将庭院围住了。” “以她的实力,只要不是玄境修士,她哪怕不是对手,也有能力逃离。”翎清并不担心,他对翎月的实力很有数。 “若她的实力真如道兄所言,可就危险了。”游子济的话,好像在翎清身上浇了一盆冷水。 “怎么?莫非她遭遇玄境敌人了?” “的确,我听周围的人称呼此人为任统领,不就是昨晚围堵你们的玄境修士之一么。” “不好!若是此人,翎月师妹就危险了。”翎清心中大急,却也不好直接相救,他与游子济两人现在加起来也不是任统领的敌手。“我们得尽快想想,找出一个万全之策救下翎月师妹。” “道兄可知这任统领的本事,我们也好准备相应的对策。”游子济落在翎清面前,俯下身子,将其背起向着山下跑去,一边想着对策一边赶路。 …… 任统领是散修出身,以一双劲掌在山河帮内闻名,一掌击出,劲力可跨越十余丈,威力却依旧不减。 他自锁定隐藏在暗处之人,便立马发出一掌试探,躲在门后的翎月哪里敢硬接,飞身避开。 而之前挡住她身体的大门瞬间四分五裂,一片狼藉。 任统领看清眼前之人,笑道:“哦,原来是翎月道长啊,我听闻你在这山岭间活动,救了不少同门,把我们布置在此的修士耍得团团转,我们正要找你,怎么反而自己送上门来了?” 任统领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少女,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我想你一定是在此处寻找翎清的线索吧,不知可有眉目?”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翎月警惕着看着对方,反而因为任统领的问题,了解到大师兄翎清并未出事,心中暗喜。 任统领哈哈一笑,似乎对眼前靓丽佳人难以逃离而感到兴奋,开始调戏起来。 “翎月,你的语气太不尊敬了,按修为年龄,我怎么也算是你的长辈。” 翎月呸了一声,道:“你也配作我的长辈?你们山河帮如今与我们乃是死敌,还有什么客套可言。”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等下受些皮肉之苦吧。可不要让我失望,把该说的都说出来,或许能换你一条性命。” “妄想!” 任统领的表情越加阴暗,道:“本统领活了这么久,可还没尝过女道长的滋味儿,你真不考虑一下么?” 翎月额眉紧蹙,气得发抖,“我看任统领还是不要自误的好。咱们陇州最盛道派,若是知道了你侮辱了坤道,恐怕于此处再无容身之地,便是山河帮也保不住你。” 任统领听到这话,立刻渗出冷汗,暗骂自己精虫上脑,竟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忘了,险些铸成大错。 可随后,他看向四周,除了他手下的一些山河帮帮众,哪里还有其他人,态度又更加放肆了,“翎月你多虑了,这里都是我的人,到时候将你杀了,天底下又有谁会知道呢。” “我死也不会让你如愿!”翎月拔出宝剑,她知自己想要逃离已成妄想,却绝不轻易放弃。 “想在我的手里死也没那么容易。” 任统领抬手出掌,只见劲风四射,凭空打出一圈空气墙将没来得及反应的翎月困在其中。 翎月知道与玄境高手的差距,不敢怠慢,上来便使出全部的实力,她未曾举剑对敌,而是直接抄起银色羽扇便是一扇。她身周出现一层月华,向四周散开,想要冲破空气墙。 哪知任统领,再次出手,空气墙更加紧实,那月华的力量失了后劲儿无法前进。 正值任统领高兴之时,一道声音自房顶上响起。 “这般把柄,若是我的话,一定用来威胁你,任统领身后的人真的可信么。” “哪里来的聒噪小子,敢来这里挑拨离间。”这话倒是说到了任统领的心坎里,他也自担心被人拿了把柄,只有死人才最让人放心。只是,此时事情还未付诸行动,又有鬼祟之人在侧,还需这些帮众帮衬,若是以后有需要,再将他们灭口不迟。 反正这里边的人都不是他的下属,便说是翎清杀的,别人也无法证明。 任统领一眼便看到了房顶上的人影,只是长相身材。他手掌紧握,算准方位,便轰出一拳。 拳风刚劲,将房檐打出一个大窟窿。 说话的自然是游子济,他此时随着任统领的移动,也跟着不断的调整方位,让自己始终在其视线之外。 见不到人,任统领心中暴怒,也不管前方有什么,循着声音,拳掌交互攻了过去。 他的刚拳掌法路数与游子济的劈空掌不同,虽然都是隔着十几丈外攻击,他却不是依靠功法,而是靠自己深厚的掌力达成的效果。再加上玄境修为,威力自然极强。 游子济也不敢正面接下他的攻击,只是继续转换方位,一时间瓦片飞舞,木梁断折,将这好好的庭院毁的不像样子。 直到再无躲藏的地方,游子济才不情愿的显露出身形。 “原来是个小娃娃,小小年纪心里便如此阴暗,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各位帮众,可信他的话呀。” “自然不信,咱们跟着任统领前途无量,怎会如此不知好歹背刺您呢。” “统领可要相信我们啊。” 众帮众七嘴八舌的附和着,游子济却只是冷眼旁观。 “众兄弟若是没有好处,只凭你强势压人,早晚会被反噬,若一意孤行,我劝任统领还是早做准备得好,免得到时候落得个悲惨下场。” 第146章 误杀 “你胡说八道!” “统领大人别听他的。” 这些帮众心中慌乱,乱了分寸,任统领却又怎么会被游子济简简单单几句话而与自己人动手,他轻蔑地看着游子济,“小子,你真当我们都是笨蛋,凭你几句话就想离间我们?” “任统领误会了。”游子济露出了少年人特有的腼腆表情,显得越发真诚,“我只是想提醒你,若是将我击杀之后,剩下的人也要不留活口。不然他们以后若是傍上了其他帮中前辈,又或者你的政敌,将你今日所做的事情散布出去,再为山河帮惹出些祸事,你总归要有些麻烦。若要保险一些,还是将他们杀了好,反正以他们的实力,你动起手来也不费事。” 游子济这一番话自然不会对直接对任统领造成什么影响,但其他帮众听到心里终究还是埋下了一个疙瘩。说到底还是双方的实力不对等,任统领杀掉他们既保险又不费力。 但游子济这简单的离间计没生效,他们并未有动作。 任统领对游子济的胡言乱语十分恼怒,生怕他再说出些什么,影响了己方人员的想法。于是悍然出手,比之前还要强盛几分,掌势又急又重。 好在游子济与他相距颇远,况且翎清早在过来的途中就已经将任统领的本事详细与游子济说了,他心中自有防备。再加上之前的试探,基本可以提前预判任统领的出手时机。 任统领以武道为本,不擅长法术,掌力再强最远也不过十几丈距离,若是再远些,掌力便要消散许多,速度也会降下来。所以只要距离足够游子济便有足够的反应时间,轻易躲开。 任统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游子济,便也施展身法,欲拉进与游子济的距离。 哪知他这边刚一动手追击,麾下帮众本就在游子济的挑拨下,心中惴惴不安,见有机会,立马便跑了几个。在他们看来,自己不是任统领的嫡系下属,若按着游子济的想法来,实在没有安全保障。 见有人带头,本已心生退意帮众立马一哄而散。 任统领本不在意这边,还要继续抢攻游子济,却听得游子济说道:“任统领虽无害人之意,也要有防人之心呐,无论你是否真的做了出格的事,他们逃跑之后恐怕都会添油加醋泄露出去,还是将他们留下做个见证的好,也免得名声受损。” 说到这里,便是任统领也有些犹豫,双方猜忌的种子已经种下,以后矛盾必然激化。 想到这里任统领再次出掌造出空气墙,将游子济与翎月一样困在其中,撇下二人,反身追向山河帮等帮众。 他自认手段高超,任何人都逃不出他的手心,却没料到这正是游子济想要的结果。 游子济嘴角微翘,扫了一眼翎月的方向,暗道:“翎清道兄说月华扇威力不俗,善能破物,也不知争取的时间够不够她脱困。” 却见那翎月自任统领离开动作便也不再隐藏,她拿着月华扇在地面画了一圈,制造出的月光凝结膨胀,锋利无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着空气墙。 也许是为了抓紧时间,她挥舞月华扇的速度快了几分,只需一会儿功夫,这空气墙恐怕便要被消解出个窟窿。 游子济便趁着任统领不在,抓紧时间相告:“这位翎月师姐,等下若是脱困,可先到半山腰上。” “大可不必,若不是你巧舌如簧争取了机会,我恐怕还无法脱困,到时自然会先将你救出来,怎能独自逃命。”翎月觉得游子济有些小题大做了,当场打断了他,大家一起逃命,还不至于留人家断后。 “翎月师姐理解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等下我自有脱困的手段,无需管我。但翎清道兄此时正在山上,如今伤势严重,没有人护卫。”游子济手上不闲着,边说边动,掌中拖着三昧真火,很快就会把空气墙烧塌。任统领的手段毕竟还不是法术,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最容易解除。 “什么?师兄他就在附近,小兄弟可真不是骗我?”翎月虽然心中欢喜,却因游子济之前的话术,而对他缺乏信任。 游子济还没答话,便见那任统领已经回来,说道:“翎清!他也在附近,好好好,我正好将他也拿了,立个大功。” 此人身上有着血迹,孤身一人回来,这却是出乎游子济的意料,任统领竟真的将山河帮下属给杀个干净。 “任统领真是狠毒心肠,我本以为你给他们做些思想工作,没想到你竟然直接下了死手。” 任统领没去理会游子济的嘲讽,而是径直来到翎月身前,见到那布满整个空气墙的月华也未曾在意,翎月若是没有动作才不寻常。 “想必我问你也不会回答,不过若他师妹的生命危在旦夕,不知会不会来救。” 翎月面上一慌,道:“你要干什么?” “翎清虽受了重伤,但毕竟是天羽观大弟子,应该还有些实力。我可不敢再有胡思乱想,便用你为饵,将他引出来吧。” 任统领杀伐果断,当真就要取下翎月的性命。他却不知那空气墙早已形同虚设,翎月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等待时机反扑。 只见任统领将手伸入空气墙那一刻,突然发现不对,但翎月手中的月华扇早已挥舞出去,大量的月华变成利刃,好似化作一座刀山。 任统领不愧是玄境修士,如此被动的情况下,依旧安然脱离,只是身上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伤痕,月华的破物属性实在厉害。 翎月见自己蓄谋已久的攻击并未取得很好的效果,也不恋战,转身便要逃离。她记得游子济的嘱托,但却并未靠近山腰,竟是想要以己身吸引任统领的注意力,保护藏在暗处无法移动的翎清。 但她的实力与任统领相差实在太多,转眼就要被追上。 一旁的游子济却依旧呆在原地没有反应,眼看着翎月便要再次落到任统领的手中,只见半山腰上,一串羽毛划过半空,挡在二人身前,最终组合成了一对羽翼。 “卫翼!” 任统领和翎月一同惊呼,只不过一人是惊慌,一人是喜悦。 羽翼一展,便将任统领包裹了进去,山腰处在传出了翎清的声音,“师妹快快上来,我挡不住他多久。” 这么一下却是翎清主动将自己的位置暴露了出来,翎月心中焦急,赶忙向山上跑去,以免他遭遇不测。 游子济似乎也终于有了动静,他猛地挣开空气墙,紧随翎月身后向山上跑去。 庭院中,任统领依旧被羽翼包裹缠绕,好像一颗长着羽毛的巨蛋。 若是一日前,任统领与翎清相比实力上或许还差了些,若是中了这招,基本就没希望了。可如今翎清的修为有损,卫翼也是刚刚凑合着补全,实力只有之前三层左右,哪里拦得住任统领。 任统领在狭小的空间内拳打脚踢,极力阻止羽翼的合拢收缩,他掌法刚猛,施展到极致处,与心中怒气相合,越发顺畅。掌势有去无回,每一击都是全力。 翎清与游子济不过跑了几丈远,那巨蛋便被打成了海胆模样,仿佛马上便要被撑坏了。 “轰!” 漫天羽毛飞舞,任统领好似立于风雪之中,凶势滔天,便要大开杀戒。 他将掌力与怒气契合,一掌击出便是全力,整个身子便如离弦之箭,眨眼间便要追上两人。 游子济见此情景主动留下来断后。 对面是玄境修士的全力一击,游子济选择与他对抗,自然心中也有底气。 在星月池时,游子济修为尚弱,也能凭借着战意接同是玄境高手的下豹策一击。如今他已今非昔比,再加上刚在山上下来时便已积蓄的战意,未必不能碰一碰。 游子济运使太清掌法,脚下使劲儿一蹬,自山壁跃下,借着俯冲之势,以掌对掌与任统领对冲。 任统领见游子济如此行为,嘴角露出冷笑,以为胜券在握。二人对掌之后却完全不是那个样子。 游子济借着俯冲之势本就占了便宜,此次积蓄的战意也有些浓厚,恐怕不下于玄境修士的一击。两者相对,任统领自然就占不得多少优势。 只听的沉闷的碰撞声响起,游子济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向上飞去。翎月在半途本想要将他拦下,却因冲击力太大,反而被带着一起飞了出去。 直到落在山腰之后,游子济似乎才反应过来,吐出一口瘀血。 “咱们赶快离开这里,那任统领等下恐怕还是要来的。” 说罢,游子济又找到翎清将他背起,三人一起逃离此处。 任统领虽被击退,却一点伤势都没有。只不过游子济占了战意和地利的便宜,掌势太猛将他打得闭了气,不仅身体无法移动,便连真气也调动不了。 也是他点背,落下去的位置正好是翎月之前利用月华化作的刀山,等整个人摔入其中,身上瞬间被扎了百十个窟窿。 玄境修士生命力顽强,哪怕是这样也没有立刻死去,而是挣扎了一阵,直到鲜血流干这才毙命。 游子济等人哪里知道这事,只以为强敌在后,拼命逃跑,不知不觉跑到了矿山之中。 第147章 矿场 天海湖附近的山脉树木茂盛,但也有些光秃秃的裸露出大量赤红色的岩石,贴近了似有淡淡的暖意,这些位置下面基本上都有火晶石矿。 游子济等三人一路逃跑已经来到了翀郡官府和天羽观共同守卫的矿区。 经过昨晚的大战和山河帮在通往其他各个路口的提前部署,官府的人已经知道发生了大事,与大量的矿工一起躲在住所处,不敢出来开凿矿石。 寂静的矿场倒是让游子济免了不少麻烦,他找了一间屋子,将翎清放到椅子上,转身便要离去。 “我去附近探查一下,你们在这里等我。” “刷!” 翎月长剑出鞘,已经搭在了游子济的肩上。 “道长这是何意?” 游子济并未轻举妄动,但仔细想想自己地所作所为似乎不应该被翎月仇视才对。 “你刚刚将任统领正面击退,这可不是一个筑基修士可以做到的?你到底是哪里的人?” 游子济解释道:“我自有秘法提升实力,将他击退算不得什么,翎月道长的月华扇不是也能打伤玄境修士嘛。” “本来我并没有怀疑你,可是你与他交手之后这么长时间都没追上来,实在无法让人不起疑心,你与他暗中有何谋划?” 翎清在一旁露出苦笑,道:“师妹多虑了,游兄弟是师父的好友,不是歹人。” “师兄你深受重伤,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帮忙,怎可轻易信他。” “游兄弟手中持有红羽扇,是师父赠送的,为何不信他。” 翎月有些犹豫,可还是有些不信。 游子济抽出红羽扇,小心翼翼地拨开剑锋说道:“翎月道长真的误会我了,我的确与玄寂道长有些一面之缘,他还让我进了山神洞窟呢。” 翎月看着递到手中的红羽扇,的确是天羽观的炼制手法,关于这扇子的来历与山神地事情都是天羽观的秘辛,她已然相信,“原来真是我误会了,我给游小哥赔罪。” 翎月收剑下拜,游子济便要上去搀扶阻止,却听翎清说道:“这本就是我师妹的错,游兄弟还是受了她这一拜吧,不然以她的性格可是不会罢休的。” 这么一段小插曲让屋子里的气氛尴尬了许多,翎清见二人不说话,只好自己起了话头。 “翎月的做法虽然有些鲁莽,但她想得不错,以任统领的速度,这么长时间早该追上来了才对。哪怕除掉我已不是最重要的任务,单凭我们知道他杀了许多同门,他难道不怕我们把这事情泄露出去?” “或许是他遇上了什么麻烦?” “包围圈内的天羽观同门除我之外没有达到玄境修为的,他能遇到什么麻烦,我想他这么做一定是有预谋的,我们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以增强己方实力为主。” 翎月兴奋地道:“人多力量大,我这就去将同门都聚集过来,他们知道大师兄没有事一定非常开心。” “不可!”翎清直接否决,“咱们在天海湖的实力相比较山河帮还是太薄弱,还是分散开好,可不要聚集起来被一锅端了。我已经将这里的事情通知给了宗门,只要拖到门中前辈救援,咱们一定可以脱身。” “那真是太好了。” 翎清神色一正,“咱们现有的法宝中,能在短时间内快增强的只有游兄弟手中的红羽扇,虽然现在没有合适的翎羽,我们却可以利用火灵石矿来为其提供足够的能量,到时候便是玄境修士到此我们也有一战的能力。” 游子济一拍大腿,“那好,我这就出去看看,找一处品质好些的火灵石矿。” 翎清补充道:“游兄弟是第一次来这里,有些事情不一定清楚,这矿场开采的火灵石杂质太多,矿工们向来都将刚采下的矿石带到仓库中去,再由那里转运出去,放到各个养殖火虫的工坊中,进行提炼,整个流程就像养蚕一样。若是能找到那个仓库,火灵石的数量应该就足够了。” 游子济点点头,“我记下了。” …… 柳三室并不是山河帮的人,所以他与其他门派的人都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到处游晃。 但他来到陇州可不是为了闲逛,柳家祖上是天门寺的俗家弟子,从那时起便成了天门寺的附庸,几百年来,家族兴盛全赖天门寺照顾。 他此次前来便是接受任务,帮天门寺探索陇州七道门的情况。最重要的当然就是玄明道了,不过那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这天羽观就刚刚好。 “都说陇州是道派的发源地,我看也不过如此,整个是一盘散沙,哪有浑元派辉煌气派,天门寺里的大和尚真是多虑了。” 柳三室摇摇头停止胡思乱想,他知道,他所看到的或许都是表象,只有将矛盾激化起来才会知道一些隐藏在表象下的实力。此次削弱天羽观之后,一定会产生连锁反应。 但左右也没有事情,实在无聊,他这时终于想起了自己在山河帮认识的酒友任统领,不如找他去玩玩吧。 …… 矿场虽大,但以游子济的脚力,再加上吹风术和五识诀的配合,很快就能将这里探查清楚。 游子济整合微风带回来的信息,基本确定了三个地方可能会有大量的火灵矿存在。 第一处是在山体上开凿建造的房屋,地上有许多车辙印,大概率就是翎清所说堆积矿石的库房。 巨大的木门上只是简简单单地放着一把铜锁。 这么做自然没什么问题,刚开凿出来的火晶矿都带有巨量的难以祛除的杂质,修行者或偷或抢都只会去山下的工坊中,这里只需要防备普通人便可以了。 游子济也因此省了许多力,他伸手握住铜锁只轻轻一拽,便将那锁头破坏掉。 但打开房门,预想中堆积如山的矿石并没有出现在眼前,地上一路残留了些许碎石渣,只有库房最里面跺着两堆矿石,算起来能提炼出来的精品火晶石最多不过两个巴掌大小,显然是不够的。 “运气真差,这里的矿石应该刚被运走,新开采的矿石还没存多少。” 仓库显然是不行了,游子济接着到第二处地点。 他来到一处矿洞口,心想这里一定就是采矿的地方了,遂钻了进去。 矿洞中虽然昏暗无光,但每隔一段距离,墙壁上都会别着火把,只不过今日没有矿工工作,火把都没有点燃。 游子济开启眼识,可以清楚看清附近的事物,便也不去管那火把,只是一个劲儿地向前走,直至走到尽头。 这里的确是开采火晶矿石的地方,不过火属性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浓郁,因为这个矿洞中的火晶矿已经开采得差不多了。 游子济这才明白自己之前想错了,仓库中的存货并不是被拉走了,而是矿石的产量下去了。 若想要提高产量,还需要再挖开一个矿洞,但那与游子济却是没有关系。若是第三处地方还见不到足够的火晶矿,那就只能换一个地方。 最后的地点游子济并未抱有太大的希望,游子济并未在那里明显感受到火晶矿的气息,只是他自己推测出来或许会有些东西。 这里的入口同样是一个山洞,不过被一堆碎石块堵住。游子济不知里面是何物,不敢以掌力猛打,只好费些力气将石头搬开。 清理干净之后,只见洞口四周光滑圆润,看起来并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许是天然形成的。 里面的温度很高,游子济只是站在洞口,热浪便扑面而来,同时夹杂着一股臭鸡蛋的味道。 游子济提高警惕前去探去,只往前行了数十丈,里面的景色便已映入眼帘。 “岩浆!” 但不是普通的岩浆,游子济可以气息的感受到浓厚的与火晶矿相同的味道,这岩浆是火晶矿形成的。 “这里的量倒是足够了,却不知能不能利用得上,我还是回去问问翎清道兄吧。” …… “他离开了?” 已经赶到北边驻防营寨的柳三室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扑了个空,怎么山河帮的纪律如此松懈,那他可要重新审视这场冲突后山河帮的成长了。 蒋统领不怎么喜欢自齐州来的修士,那里都是和尚,陇州盛行道教,他有这种想法也是常理。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们齐州的人都像个秃驴一样这么聒噪么!” 柳三室眼中露出一缕凶光,但周围都是山河帮的人,他也不敢发作,只是讥讽道:“我们齐州信奉佛教,却从不杀僧人,蒋统领信奉道教,怎么还杀道士啊?” “你!” 蒋统领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虽然气愤,却也不敢动手。现在正是山河帮与各派通力剿灭天羽观道士的紧要时刻,若是被帮主知道他在众人面前与盟友动手,事后的惩罚实在不敢想象。 山河帮帮众被这柳三室的话语激怒,便要将其围住。 柳三室撒了气,也便不再这里逗留,“既然任老兄不在这里,那我便去山里找找,若是将你们要找的人抓到了,可就算我的功劳,到时也让尤帮主赐我个统领玩玩,哈哈哈。” 随后见其翻身坐在一只不知何时出现的黄狮身上,冲开包围圈,扬长而去。 第148章 惊艳一击 柳三室一路询问,总算是得知了任统领的确切去处,不过赶到天羽观庭院之处时,却有些犯难。 庭院被之前的战斗波及,墙壁碎裂,房檐塌了半边,给想要找些线索的柳三室增加了许多困难。 柳三室扒开碎石断木,发掘出几具山河帮帮众的尸体,看样子刚死没多久。他检查一下尸体,凭借多年的经验可以确定这几个人是被浑厚的掌力打碎骨骼、震破内腑而死。 “天羽观中还有如此擅长掌法的高手?” 柳三室从未听说过,他带着疑问继续往前搜索有用的信息。绕过脚下的废墟,正瞧见前方银光氤氲,十分美丽,他心生警兆放慢脚步。 拾起脚边的瓦砾抛了过去,坠入好似烟雾的银光之中,待落地之后已经千疮百孔。 “月华?” 月华可以消解万物,眼前的月华纯度虽然不够,但这么庞大的量也足够让人心惊。柳三室哪里知道,这里的月华随着翎月的离去,其实已经稀释了许多。 “看样子,天羽观的道士来过。” 天羽观的羽扇法宝享誉盛名,变化多端。翎日翎月兄妹二人与翎清一般都是天羽观培养的二代弟子翘楚,以后必然成为门派的栋梁,关于法宝的材料自然是不遗余力的提供帮助。 柳三室手中攥着黄石狮,身上金光闪烁,形成一道附着在身上的保护光罩,抵御了月华的侵袭。 随着他的移动,月华撞到金光罩上,一时间光芒大盛,柳三室好像变作了一具金人,两种能量相互抵消,好在柳三室凭借着玄境浑厚修为,只感到少许不适,并无大碍。 前行一段距离后,他在庭院紧靠的崖壁前停下。只因他脚下出现了任统领的尸体,其上伤痕如刀剑纵横后千疮百孔,好像被凌迟一般。 柳三室毕竟家学渊源,认得这伤口就是月华造成的。他心中愤恨,任统领是他花费了许多代价培养的眼线,回到家族后,这也算是他的成绩,没想到就这么毁在了筑基修士手中。 “我耗费了如此多的心血培养,你竟然这么简单就死了,真是废物!” 柳三室虽然生气,却也没有混了头脑,他想堂堂玄境修士怎会被筑基境修士的月华所伤,莫不是有限制行动的法宝,又或者同有玄境修士在侧限制了任统领发挥。 他很好奇,想要追寻下去。他虽心无所惧,但还是决定将这里的事情通知给山河帮。毕竟是山河帮的事,他们不出力怎么行呢。 柳三室将任统领身体踢翻了过去,在他后腰上找到一个竹筒,好像烟花一类的传信之物。他拿起竹筒,对着天上拉开引线便直接离开此处,不再理会。 片刻之后,这里便聚集了许多山河帮的帮众,其中不乏玄境修士。 众人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此处的月华清理干净,他们相互讨论着。 “一支由玄境高手带领的小队居然被人给屠戮殆尽,对方的实力不可小觑,我们要尽快将此事告知尤帮主。” “发出信号的人在哪里,我们要带着他一起面见帮主。” “怎么,没找到发信号的人?” “难道发出救援信号的人也殒命了不成?” “也有可能还在继续追踪,我们分出两组,一组禀报帮主,一组随我前去探查。” “如此甚好。” …… 游子济带着翎清、翎月来到山洞中的岩浆旁,两人的表情与游子济刚见到这里时一样精彩。 “此处山脉底下难道是火山么?难怪山脉中的火晶石储量如此雄厚。” 翎清的话让游子济有些不解,问道:“天羽观不是监管此处么,难道没有听说过相关的传闻?” 翎清解释道:“世间的矿产都是天府的财物,我们只是代为管理,分些好处。至于深层次的地势原理,却不是我天羽观所擅长的,这里的事情当然是交给天府的专业勘测大师来办,所以其中的一些细节我们也不是很了解。” 翎清目光灼灼的盯着这里,接着说道:“这可真是个天然的好地方,比我预期的强太多了,非常适合用来祭炼你的红羽扇。” “这里?我之前便有些疑问要向道兄请教,这火晶石本就多有杂质,用它来祭炼法宝会不会降低红羽扇的品质。而眼前的岩浆,正是晶石和泥土岩石全部混在一起,杂质更多,真不会产生坏的影响么。而且我们想要祛除杂质可需要不少的时间。” 翎清胸有成竹地道:“游兄弟多虑了,我天羽观的羽扇又不是刀剑,怎可能直接将其投入岩浆之中炼制。我们的目的是让其吸收足够的火灵气,将它的能量提升一个档次,这样哪怕没有火鸟灵禽的翎羽作为主干,短时间内也足以拥有玄境级别的威力。” 他在游子济地搀扶下找了一处临近熔岩的石台,他的双腿已经稍稍恢复了些知觉,盘膝坐在石台上。将手中的红羽扇撇了出去,伸手一指,红羽扇便悬浮在了岩浆上空,丝丝缕缕的火红色能量逆流而上,注入羽扇之中。 火灵气失去的同时,浮在表面上的岩浆肉眼可见地变成了漆黑的岩石,又在地下大量的火灵气滋润下化作岩浆,如此反复,火灵气好似源源不断,没有尽头。 突然,空中出现了一道烟花,不知是其中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散开之后,在空中形成一团蓝幽幽的烟雾。 “这可能是门派之内的求援信号。”翎月说道 游子济有些不解,“怎么?山河帮高手众多,还有望月境高手坐镇,什么人居然能逼得他们召集人手。” 翎月却不这么想:“许是这天海湖附近,除了我们之外难道还有别的势力也面临着追杀。” “莫不是山河帮想独吞这里的某种东西吧。” 两人越说越离谱,心中戚戚。任统领依旧没有追上来,二人却总觉得这矿场已经不再安全。 可惜不论炼制法宝还是丹药,一旦开始,没完成之前,中途一旦停止便前功尽弃了。 “师兄,炼制羽扇还需要多少时间?这里恐怕很快就要成为是非之地了。” 翎清心中微叹,他听到了游子济与翎月的对话,同样知道外界恐怕很快就会有大量修士在附近聚集。那时,手中哪怕有了对抗玄境的手段,又怎么应对更多的敌人。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停下,这红羽扇不但不会变强,大概率还会损毁。 “现在吸收的火灵气还不够,想要积攒玄境级别的威力,还需要一段时间。” 翎清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游子济和翎月的回应,他猛然醒悟了些,开始专心致志的炼制羽扇,尽量加快速度。 洞外,游子济与翎月分立洞穴两旁,他们的对面是一道翎月非常熟悉的身影。 柳三室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两名天之骄子,他没有说话,而是在心中盘算。 “洞中说话之人应该就是翎清了,没想到此人如此命大,挨了望月境一击竟没被打死。还有这女道人手中的羽扇,我昨晚可是见识过了,应该就是释放月华的法宝,我要留意一下。至于这个小娃娃,我却不知道他的本事,想来年纪轻轻便已是筑基境修为,一定有些古怪,我不能大意。” 柳三室是个心思缜密且喜欢冒险之人,不然他家中也不会派他这个修为并不是最强的出来了做任务。 眼前翎月的月华实在有些棘手,若是用心防护自然无法破防,但有了任统领的前车之鉴,他绝不敢大意,对方是有越级杀敌能力的修士组合。 只见他扯开上衣露出精壮的身躯,胸口的狮头纹身散发出金光,包裹住了身体。随后他口诵法咒,身体骨骼因修炼的秘法开始涨大,转瞬间变作了身高一丈二如护法力士一般的巨人。 他手中的黄狮印脱手而出,化作巨大的狂狮将柳三室驮在背上。这还没完,狂狮张嘴狂吼,从其中吐出了两只铁锤。 再看柳三室身上,那狮头纹身散发出的金光化作了铠甲穿戴在他身上,活脱脱一名金甲力士。 游子济和翎月看得目瞪口呆,一名玄境修士欺负两名筑基修士居然需要如此全副武装,实在有些小题大做。 翎月认得柳三室,昨晚此人曾出言挑衅,后又带人阻拦天羽观弟子逃离,只不过那时天羽观弟子众多,结阵之后,一般玄境修士不敢直撄其锋。 但如今只有她自己一人,游子济又不是天羽观弟子,双方无法配合结阵,恐怕难以阻拦,只有先拖住些时间,期望翎清可以让红羽扇快点拥有抵挡玄境的威力。 翎月率先出手,她手中三尺青锋一展,化出三丈左右长短的剑芒,用的正是天青剑诀。此剑诀中正平和,在面对强敌时,虽没有特异的破敌之法,却也没有明显的短板,用来拖延时间最好不过。 可柳三室毕竟是玄境的前辈修士,来到陇州也有一年左右时间,哪里不晓得天青剑的效用。即没有短板,便意味着没有长处,可以轻易以力破之。 只见柳三室夹紧双腿,催动身下黄狮冲刺,庞大的身躯带起巨大的冲力,他顺势抡起铁锤,只轻轻一磕,便将那三丈长的单薄剑芒打得粉碎,翎月的虎口也被巨大的力量震得迸裂,真气翻涌。 翎月面如金纸,身体发软,口吐鲜血。她心中还自懊悔,对方是全副武装的玄境修士,她竟然妄想依靠天青剑诀正面抵挡,实在有些不自量力。现实不会轻易给人再一次的机会,翎月已经放弃反抗迎接生死。 但她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出现,柳三室并没有对她追击,而是应对另一个方向的进攻。 游子济自知与玄境修士相比相差太多,无往不利的三昧真火在境界的压制之下也显得有些无力。可惜敌人来得太过突然,他并未提前积蓄战意,少了一大手段。 于是他立马施展刚刚领悟的法身绝学,与狼图法身合而为一,化出孤狼虚影,在三昧真火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妖异。 游子济展开双拳,柳三室带给他的巨大压力让他超脱了平时的自己,精气神势都融入其中,使出全力轰击出去。孤狼法身化作一道流光,带着游子济自修行一来最惊艳的一拳,撞到早已摆好防守架势的双锤上。 第149章 火焰巨狼 孤狼虚影与狂狮碰撞,发出惊天爆响,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波,险些震塌了山洞。一时间烟雾弥漫,遮挡住双方视线。 游子济做完这一切,感觉身体好像被抽空一般,不仅真气几近枯竭,体内运转的三昧真火也消耗一空,他来不及喘息,又开始激发战意。 翎月趁着这个机会,挥舞羽扇,制造月华侵入烟雾之中。 烟雾之中一道圆滚滚的黑影由远及近,挥散了尘土,将月华扯得粉碎。烟雾散去,露出柳三室的身影,他竟完好无损。 哪怕是早有心里准备的游子济,也一阵恍惚,他超越自身的极限攻击竟然连对方的皮都没刮破。 “筑基境界就可以拥有媲美玄境修为的战力,以你的实力、年龄,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当世天骄。” 柳三室嘴上对游子济越发赞誉,而其心中的杀意却也越发的浓厚,越发不可收拾。与一名天才结仇,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翎月警兆顿生,但内心并不惧怕,可抬起月华扇后却找不到出手的时机,因为她现在所有的攻击都无法突破铠甲防护对柳三室造成伤害,只能呆立在当场。 柳三室动作不停,巨锤轰然砸下,卷动的气流带起黄沙滚滚,这不是什么法术,仅仅是因为力量太过强大。 隔着几丈远,游子济便已不堪重负,刚刚积蓄的战意立马释放出来,将铁锤临身前的冲力抵掉,趁势躲了过去。 柳三室铁锤翻转,换了一个方位,再次追击过去,以此戏耍游子济。他不是不想杀掉游子济,但洞中一直没有出手的翎清如鲠在喉,明明已经深受重伤,却不知为什么,里面传出阵阵热浪,那威力比之一般玄境修士还要骇人。 “难道他恢复实力了?不会的,他若真有这般本事,就不会当缩头乌龟了,我便试他一试,休想骗我。” 柳三室脑海之中闪过纷杂念头,随即不再留手,举起铁锤全力一击,强大的力量搅动着此地的山石,冲击力将这山壁震裂,未及触地便已将地面压塌。 游子济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他似乎已经被铁锤锁定,无论如何也逃不脱力场的束缚。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翎清果断出手,他捞起红羽扇,将其往洞外一扇,一道火龙卷凭空出现直奔柳三室而去。 就在刚刚,红羽扇的能量吸收完成了第一阶段,这已是他此刻能施展出的最强力量。 柳三室见翎清一出招便威力非凡,心中大骇,已经抡出的巨锤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的身前,双锤合并欲抵挡住火焰的侵袭。 滚滚熔岩,熊熊烈焰,炽热的气流席卷了柳三室全身上下,若是穿着普通的铁甲法宝,便是没有融化,也会被闷死在其中,变成一滩焖肉。 但纹身之中的金甲乃是佛家伟力所化,本身亦是能量,于是金光大作,与火光交相辉映,抵消了火焰的侵袭。 火焰龙卷的力量不止如此,但金甲能量有限摇摇欲坠。柳三室不敢怠慢,黄狮四脚扎入地下,他立于狮背之上施展佛家触地印,于是身上金光四射,好似佛光临身。屹立于此,坚如磐石。 火焰龙卷疯狂肆虐,但终有力尽之时。等到它消耗一空,柳三室坚持过去,终于松了口气,瘫坐在狮背上。 他此时狼狈不堪,真气几乎见底,之前渗出的汗水早已被火焰烤干,与衣服一起粘在皮肤上,甚是难受。金甲早已消失不见,胸口上的纹身也已暗淡无光,纹路消失了大半。 身下的黄石狮则没了五官面孔,四肢俱短了一截,圆润了许多,竟是被那火焰龙卷烧化,险些报废。 “早听闻天羽观羽扇厉害,今日才亲身领会,果然不俗。可惜了,道兄若在全盛之时,在下刚刚绝无生还之理。” 刚刚翎清催动火焰袭来,被柳三室感知出真气虚弱,便笃定其并未复原,不然柳三室早便逃离此处了,他自认此刻对方已手段尽出,心中畅快,又道: “如今我已胜券在握,道兄也算是个人物,若想体面些,还是自伐吧。” “柳兄修为精湛,小道今日虽不敌却不欲束手等死,若想取我性命,还要亲自动手才可。” 翎清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口气却强硬得很,未有半点软弱之态。 “如此执迷不悟,我便亲自送道兄一程!” 柳三室杀意浓厚,翎月见状手中羽扇一挥,月华凝实,变作飞刀模样,上前纠缠。 柳三室手中双锤已经虽然已经熔化,但体内法咒之力仍旧存在,他还是巨人模样,身体防御力惊人,眼前月华之力薄弱并不被他放在眼里。 一丈二大小的护法力士挥舞着蒲扇一般的大手,不但将月华飞刀弹开,还要将翎月拍成肉泥。 柳三室所变作的护法力士力量巨大,这一拍本就极快,他双腿蹬地,猛地窜出,速度便又快了一截。 这番变故实在迅捷,翎月哪里反应得来。远处的游子济见势不妙,利用刚刚积攒的真气使出劈空掌将翎月横推出去,才逃脱一劫。 柳三室前冲之势未止,便要接着抓向游子济。此时游子济战意已断,真气还未复原,没有手段御敌,只得退入洞中。 柳三室紧随其后跟着撞入洞中,瞧见盘坐在石台上的翎清,其身上气息微弱,不足为虑。他心中大喜,再无顾忌,施展起金刚拳法,一路破石穿金,无可匹敌。 翎清挥舞卫翼扇,卷起大片羽毛,将柳三室包裹在里面。没等游子济带着翎清离开,柳三室便已挣开了束缚。游子济、翎清两人被震飞出去,掉入了岩浆之中。 卫翼扇、红羽扇都在翎清手中,一个善守,一个善火,翎清此时修为虽然没有恢复,却可以在岩浆之中畅游无阻,毫发无伤。 游子济却似乎遇到些危险,沉入其中没了动静。 在场的人不知道游子济的底细,他体内的真火熔炉孕育地乃是天下至纯的火焰之一,而这岩浆之中充斥着大量的火灵气,被耗空火焰的真火熔炉吸引,瞬间灌入游子济的体内,盈满之后多余的再转化为真气,此前消耗一空的真气瞬间恢复过来。 霎那间,游子济突破岩浆冲天而起,其真气雄厚凝实,着实让在场众人惊讶不已。 游子济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知,哪怕再施展一次真火法身,耗尽真气也未必能够将柳三室击败。 他身在半空,看着脚下的岩浆灵机一动,施展火焰掌法,带动这附近庞大的火灵气,又形成了一道火龙卷。虽然威力规模与之前是天壤之别,算不上厉害,但柳三室因之前的攻击留下心理阴影,不敢抵挡,仓皇逃窜躲避。 游子济趁机将翎清扶到岸边,再伸手一招,施展“起火术”控制岩浆,化作一条岩浆火龙。 那火龙卷看起来骇人,但威力不强,打在洞内石壁上只是震掉了些碎石,柳三室脸色青黑,只觉自己颜面扫地,颇有些恼羞成怒,但见游子济御使岩浆火龙攻来,又突然冷静下来。 “起火术?” 柳三室见游子济使用的法术分明是炼器师所用的控火之术,不由得惊诧出声。眼前的少年所学驳杂,既能使用战意,又会落燕门的狼图法身,都是极厉害的法门,也不知师承何处,若不杀死绝对是个祸患。 此刻,柳三室对游子济的态度已经从顺手扼杀的天才,变成了此次必须灭杀的目标。 柳三室以护法力士之身,使出降龙的手法,轻易撕碎了徒有其表的岩浆火龙。 游子济心中懊悔那日在山神洞窟之中未能仔细观察龙图,领略其中的奥秘,不然火龙神形兼备,未必不是柳三室的对手。 力士横推一掌,在岩浆上激起浪涛,扰乱游子济的动作,随后一拳打向翎清。游子济心中焦急,刚稳住身形便要前去救援。哪知柳三室此举竟是佯攻,只为将游子济引开岩浆附近。 柳三室整个身体突然不自然的扭曲起来,脚步继续向前,但上半身已经回转过来,凭借着巨大的身躯和臂展将游子济拢在其中。 突然,一只火焰巨狼凭空出现,咬在了柳三室的手腕上。 游子济安然落地,柳三室则与这只突然出现的巨狼厮打在一起。这次的巨狼可是融入了游子济在狼图中的领悟,颇具神意,再结合巨量的火灵气,难以轻易击败。 除此之外山神洞窟的狼图乃是狼之百态融于一图,并不只有这一个形态。游子济灵魂力量强大,还能御使更多的力量。 只见他双手一招,岩浆之中便又出现了三只火焰巨狼,在力士身周游荡,看准时机便上去偷袭,好似群狼在狩猎。 游子济想起侯亮的落燕门正宗狼图功法,模仿着对方的攻势,虽然只是皮毛,却越发得心应手。 柳三室不厌其烦,却无法脱离纠缠,终究还是被压制了下来,四只巨狼撕咬着他的四肢让他无法动弹。 第150章 支援 柳三室的真气本就消耗殆尽,全凭法咒的力量,勉励坚持,一旦被火焰巨狼缠住,便无法使用其他力量挣脱躲避。 一旁翎清瞧准机会,对着翎月大吼道:“师妹,将你的月华扇给我。” 翎清作为天羽观首席大弟子,对各种羽扇的理解都在师弟师妹之上,甚至一些师叔也不及他。翎月没有迟疑,直接将手中羽扇递了过去。 翎清以天羽观秘法挥舞两柄羽扇,激发其中奥妙法术,月华扇爆发光芒,如同皎月一般洒下银辉月华。而仓促修复的卫翼扇,材料简单承受不住法术的力量,轰然崩散,化作漫天飞羽。 两者融合在一起,月华附着在这些羽毛上,仿佛涂上了银白色的漆装,银光闪闪弥漫着肃杀之气。 银刃飞羽好像风暴一般将护法力士席卷进去,如暴风骤雨反复冲刷着他的护体之力,当柳三室法咒的力量消耗殆尽,巨大的身形又变回了原来的尺寸。皮肤金光暗淡消逝不再坚硬,精神也十分萎靡,不再坚定。 柳三室露出恐惧的神情,但只一瞬间便又换成了决绝,他并未出言求饶,齐州佛门弟子,不弱道门。 游子济控制的火焰巨狼不需要继续压制柳三室便转为熊熊烈焰将他吞噬,灼烧着他的身体和灵魂。 柳三室强忍着痛苦,面上勉力保持着平静,说道:“山河帮在此处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们再怎么挣扎也无用,天羽观的道士已被其他门派高手牵制,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翎清意志坚定,道:“我们可以自救。” 或许是翎清的态度,刺痛了柳三室,“你以为我在说谎么?若没有其他门派帮衬,他山河帮怎么有魄力对七道门之一出手。” “柳先生的话或许是事实,但我也不能提前放弃,哪怕未来已经注定。” 柳三室似乎还要反驳,但火焰已将他的身体烧毁,喉咙也已经被摧毁,再发不出声音,很快,他便被烧成一堆灰烬。 “师兄,他说的会是真的么?”翎月被柳三室临死前的话影响,她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恐惧。 翎清的表情也很凝重,却依旧语气坚定地说道:“真假并不重要,我们按部就班地完成早就安排好的计划就可以了。师妹,师尊是不会抛弃我们的,如果他们没来,也一定与敌人战斗到底,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天下宗门传承至今,必然多灾多难,世上没有常青树,千年的门派也总有尽头,一切努力便好。” 翎月默然不语,她理解了翎清的话,但仅仅两日便产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并没那么简单接受。 “虽然红羽扇在这里吸收火灵气效果很好,可咱们现在不能在这里待着了。” 战斗的动静这么大,肯定会引起其他修士的注意,游子济离开的想法十分坚定,但语气中带着些许可惜。 翎清知道他在想什么,“这里的岩浆虽然不错,但并不是最好的材料。我们这就下山,找一处养殖火虫的工坊,将其中的火精取出来使用。” 翎月显得有些惊讶,大师兄可没做过这么越矩的事情,“师兄,我们这算是抢吧,天府以后会不会因为这事找宗门麻烦。” “就当是把我们天羽观的分成提前支取出来吧。”翎清给这行为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游子济在一旁听得糊涂,嘴中喃喃道:“火精?” 翎清这才想起游子济年纪还尚小,又没有进行师长进行系统的教学,或许并不认识太多的灵材,于是解释道:“火精也是火晶石矿的附带产物之一,其中每提取一百斤火晶石,只能附带产出一两不到的火精,十分珍贵,其中蕴含的火灵气庞大又精纯,这才是天海湖矿场真正的大买卖。” 回想起红羽扇吸收的火灵气,翎清稍加计算,便道:“想来只要一块拳头大小的火精就可以让红羽扇拥有刚才那般击败玄境修士的实力,若是能多找几块,咱们遇到玄境修士便也无需惧怕了。” 三人聚在一起商量,各抒己见,游子济耳聪目明,忽然听到远方有大量脚步声靠近。 “山河帮的人似乎追过来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说罢,游子济背起翎清,在对方包围此处矿场之前撤了出去。 …… 天海湖北方的营寨不仅能将天羽观的道士堵在天海湖范围之中,也能将可能引起变故的外来修士拦在外面。 只是苦了往来的商贩。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两天了还不让人从这里经过,我这次进货可是将全身的家当都投了进去,若是延误了交货的日期,赔了钱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官道上,山河帮的帮众用鹿角设置了关卡,阻拦了往来的行人。一名穿着颇讲究的中年人却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想要通过关卡。 往来的行人都驻足观看,期冀着中年人的行为可以为大家伙儿争取到特权。倒也不是没人想去天府寺举报此事,但离这里最近的县城也需要一两日了路程,哪怕一切顺利,一个来回也少不了三四天时间,却是没人想去尝试,万一这里道路开启,那不是白跑一趟。 山河帮此次围堵天海湖,本就不合规矩,所以这中年人闹上门来,他们怕落人口实,便也没法在众人面前做出过激举动。 但这么一直闹下去,恐怕性命不保,世间普通人命如草芥,被路过的散修杀了也是常有的事,谁也没办法找到凶手。 人群之中,有那好心人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去,说道:“兄弟,你小点声,先不要闹啦。” 中年人止住哭喊,抬头看向扯着他衣襟的老者。看装扮像是行脚商,年纪很大,但手上的劲力可不小,好似铁钳,中年人奋力挣了挣,却没有挣开。 这老家伙身上有些把式,看年龄想必在此处行商倒货也有些年头,该是经验丰富,中年人却是不敢继续胡闹了。 老者见他安分下来,这才劝解道:“老朽倒卖货物,多年经由此地,这片区域,原来是天羽观进行管辖,这两日不知怎么了,居然换成邻郡的山河帮。依我看,一定又是修士之间的争端,咱们普通凡人还是听天由命吧,你可不要再闹啦。” 那中年商人还有些不甘,支支吾吾地道:“可是,我这......” 老者见他仍执迷不悟,呵斥道:“钱财难道比你的命还重要么!” 中年商人脸色一阵变幻,最终还是漠然不语,默认了此事。 围在此处看热闹的众人经过这么一段插曲,也心知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散去,坐等在这里,期冀山河帮早日将事情办完,尽快留条活路出来。 纷杂的人群之中似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只带起阵阵微风,未引起他人的注意。 那颇有经验的行脚商老者辞别他人的邀请,独自离开,并未引起他们的注意,官道上的地方这么小,并不够这些商人安置同伴和货物,只是转过丛林之后这人突然加快了速度,哪里像年迈的老头。 不过行了几步,这人突然心生警兆,觉得有人在其身后暗中跟随观察。 这里距离山河帮营寨很近,是山河帮与其他宗门联合的大本营,他平日里与人为善未曾得罪过别人,是哪里的人要跟踪他呢? 他停下脚步,对着四周拱手一礼,道:“这位前辈,若是想要通过天海湖不需要这么麻烦,前方营寨的主事人便是山河帮的蒋统领,他最喜欢与各路英雄结交,不如由我引荐,到时蒋统领亲自送你过去。” 且不说他小小人物是否真的能与蒋统领说上话,这般说法,算是狐假虎威,借山河帮的虎皮让暗中之人知难而退。林中之人似乎真的相信了他的话,没了踪影。他摇了摇头,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手可不是他一个虾米可以阻拦的,还是将这里的事情告知管事的为好。 他径直回到营寨之前,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卸下身上的伪装,竟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 忽听得耳边一阵微风拂过,似有人从身旁走过,他回头看去,空荡荡什么也没发现。他正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精神绷得太紧而产生了幻觉时,耳边响起一段话,“多谢小兄弟,此间恐怕有大战爆发,未免波及,你还是快点离开吧。” 这一切实在有些诡异,年轻人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有些不知所措。或许是他此前的善意换来了这个提醒。 过了一会儿,蒋统领的营帐之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快来人,快来人!快抓刺客!” “有人刺杀蒋统领!不要让他跑了!” “快救蒋统领……” 营寨之前熙熙攘攘地涌过去大量修士,年轻人一下子理解了刚刚耳边那句话的意思,风雨欲来,此间事恐怕要有变故,于是当机立断,并没继续往营寨走,而是逆着人流远远地逃开了。 第151章 风玄道人 一片枫树林中,到处都是山河帮的修士看守,其中大部分都是玄境修为,分明是将山河帮的实力全都拿了出来。 修士们守卫的中心是一处凉亭,其中便是山河帮绝对的领军人物,二帮主尤裂。 他盘膝坐地,双目紧闭,胸前漂浮着几根羽毛,似乎在施展法术。 “报!” 远处,一名山河帮帮众火急火燎地跑到近前,高声喧哗,剩下的话还没说出来,便被旁边守卫的修士拉到一旁,在其耳边嘱咐道:“有事小点声说,帮主正在施法找寻漏网之鱼,可不要打搅了他。” 那帮众恍然醒悟,后背渗出一阵冷汗,只是他要通报的事情十分重要,迎着头皮靠近凉亭,单膝跪地,道: “帮主,刚刚得到消息,任统领已经死了。” 尤裂在凉亭之中静心施法,紧闭双眼没有理会。反而是随侍在他身边的妙龄少女回答道:“天羽观中有实力能杀了任统领的应该只有翎清,他果然没死,命真大,他人在哪里,你们找到了么?” 这帮众不敢迟疑,颤声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正在全力搜索。” 等了片刻,那妙龄少女没有言语回复此事,许是对他们的进度很不满意。但在尤裂面前她不想表现得那么肤浅,这才没有训斥,默然不语便是他退下的意思了。 这名帮众被一名少女如此轻视,心中却不敢有半点怨恨,免得惹祸上身。 正要退下,突然听到身后又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速度之快,还在他之上,周围的修士都没来得及将他拦下。他暗自叹息这位同僚恐怕要被责骂惩罚,却丝毫不敢提醒。 “报!” 这一次的消息似乎更加重要,报信的修士甚至来不及减速,连滚带爬地来到凉亭前。 果然,这急冲冲的模样惹得少女很不高兴,稚嫩的声音因生气而变得颤抖,“休要喧哗!你不知道这里是帮主静修的地方么?” 那人却根本没有心情理会,而是吼道:“帮主,守在北边的蒋统领在营寨中被人刺杀了!” 少女还要训斥,听到这话却也一下子愣住了。 周围的人也都将目光集中在这名修士身上,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迫,这才想起刚刚的行为在尤裂眼中十分鲁莽,不由得脊背发凉。 少女正要说话,突然自身后出现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闻到熟悉的味道,少女身体发软靠在身后人的胸膛,不再言语,半点挣扎的动作也没有。 “看到是什么人做的么?” 尤裂已经收功站在少女的身后,将她搂在怀里。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在他的眼里,统领级别帮众的死亡也算不得什么,为了最终的目标,有一定的牺牲是必然的。 “我们连人影都没看到,只一转头的功夫,蒋统领就被人打成了齑粉。” 在场众人听到此话都不再淡定,开始低声议论,尤裂身前的少女也被惊讶的张开樱桃小口,久久无法闭合。 “打成齑粉”这种词一般都是夸张的说法,但眼前之人所说的似乎是现实情况。尤裂眉头紧皱,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拥有一击必杀玄境修士的实力,若是过路的修士,有这般力量,穿过天海湖轻而易举,没必要杀人。难道是天羽观的修士?但他们应该被其他门派拖住着才对。 忽然他目光一凝,些许锐利之气扫过全场,对众人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尔后,很快收敛了气息,让帮众松了口气,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才是可怕的,一旦他露出踪迹,尤裂有信心将其击杀。他声音依旧平淡,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应当是天羽观的帮手,此人的实力恐怕已经半只脚迈入望月境了,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一旦有他的消息,便来禀报,我去会会他。” 尤裂眼神下撇,看到庭前将脑袋顶在地上的传信修士,脸上的戾气一闪而逝,说道:“你闯入这里大声喧哗,坏了我的规矩,念在你是为了传递重要信息,等下出去领十九鞭就好。” 那传信修士听到此言浑身一抖,最大的责罚也不过二十鞭,十九鞭...... 他掐断了自己的思绪,表现得听话一点,或许可以保住性命,他全身的力量仿佛都抽空了一样,回答道:“多谢帮主开恩。” 一旁的少女似乎因惩罚了讨厌的人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在沉默的修士面前显得十分刺耳。 尤裂却是一副享受的表情,伸手调戏着少女,直到她笑了尽兴,才接着说道: “我们此次的目的便是翎清,只要杀了他,天羽观掌教后继无人,我们此次的战略目的便已达成,无需在此地逗留。我刚刚已经施法找到了翎清所在,望诸君勉力行事,将此人就地格杀,不留活口!” 他大手一挥,十余张羽毛做成的令箭插入地下,“你们只要依靠这件法器便可以锁定翎清的位置,务必要快,天海湖最多封闭不超过三天,我们要避免其他势力插手影响我们的计划。” “得令!” 片刻后,一众修士便带着令箭分成几批离开此地,只余下了尤裂和那妙龄少女。 尤裂似乎还有事情需要处理,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之后,他便与少女附耳密谈,不知说些什么,嘴中的气息拂过耳垂,扰得少女咯咯直笑。好一阵之后,少女才离开此处。 尤裂对着空处说道:“兄台,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计划,怎么不去救翎清呢?” 原来,尤裂早就发现了隐藏在暗处的修士,应当就是杀死蒋统领的凶手,他跟着报信的帮众,一路尾随到了这里。 修士从阴暗的角落里显露身形,看装扮是一名道士,中年模样,两鬓斑白。他并非不想去解救翎清,只是他早已被尤裂给锁定了气息,无法离开。 望月境高手过招,每一处细节或许就是胜败的关键,他刚刚晋级,气息本就不稳,若是心中有了逃避之念,与尤裂的较量便失了先手,甚至失了气势。 尤裂并不认得眼前的道士,他见其气息不稳,心中第一反应竟是此人已处在玄境极限,若是机缘足够或许有机会一举突破望月境。不由得有些可惜,说道: “阁下是哪里来的修士?我见你修行不易,距离望月境恐怕只差临门一脚,今日来趟这里的混水,岂不是可惜了你多年修为。” 尤裂并不是那鲁莽之辈,他并未率先出手,而是将帮众弟兄支开,再行打探道士的底细。 那道士打了个稽首,说道:“小道名号微不足道,不被尤二帮主知晓也是常理,但此间事与我门派息息相关,便是刀山火海,贫道也要管上一管。” “你是七道门的人?”尤裂见道士只说自己名号,却并未提及所在宗门,分明就是在隐藏,于是说出了最可能的答案。 “尤帮主实在聪明,那你也该知道,贵帮的所作所为实在有些过格,恐怕不好场。” “道长说得有理,我帮既然决定做此事,便已想到了后果,道长既然不想告知身份,那我只好将你看作不知死活的过路散修,宰了你!” 说罢,尤裂人便已突到道士身前。 望月境与玄境之间是天壤之别,没有跨过生死关口,再强大的实力也会如图纸糊的一般一戳便破。 尤裂有信心一击拿下眼前这快要突破的道士,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道士并不简单。 道袍挥舞,周围的空间似扭曲了一下,弹指间,眼前的道士便失去了身影,而尤裂身体的正面似乎被巨锤砸击一般,瞬间遏制了前冲的速度,并以更快的速度被掀飞了回去。 “望月境!” 二人简单地交手,却因为信息的不对等,让尤裂吃了小亏。 “不错。” 道士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已经来到了凉亭前面,与尤裂互换了位置。似乎并不太熟悉望月境的威力,他占尽便宜的情况下也并未对尤裂造成实质性的损伤。 “不过是刚刚突破生死关,连自身境界都没摸清的家伙,哪怕我们境界一样,你也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尤裂狂妄话语并不是虚言,道士心中也没底,但嘴上并不露怯,“尤帮主乃是散修出身,能达到今天的成绩,一定天赋绝伦。贫道早就听闻山河帮两位帮主一山一河甚是厉害,如今就让贫道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道士袖袍一挥,忽地又失去了身影。 尤裂的身前似乎有能量在聚集,他伸手去挡,全身之力在这一刻迸发出来,好似惊涛骇浪,双方碰撞发出沉闷炸响,道士便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尤裂趁势反攻过去,灵气化作漫天箭雨,铺天盖地地砸向道士。 道士自知抵挡不住,率先使用法宝,自后腰取出一柄羽扇,结合望月境灵气,轻轻一挥,漫天箭雨便化作虚无。 “怎么可能,你是天羽观的道士?风寂还是风理,不对,他们应该境界稳固,早就是望月境修士了。” “贫道风玄。” 第152章 工坊 第152章工坊 游子济觉得,身后的追兵似乎目的性很强,无论他怎么转换方向,身后总会有一队人马跟在身后。他侧耳倾听,发现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多,似乎又有新生力量加入。 “怎么了,是追兵过来了么?” 翎清见游子济停下脚步,也能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 “我们需要加快速度了。” 游子济向四处看了看,此刻他心中也没有很好的规划,不知接下来去哪里合适。 翎清思考了一阵,说道:“看样子,山河帮有高人确定了我们的方向,他们的人已经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我们还是依照原计划,去山下,将红羽扇升级了再说。” 三人商议妥当,便由翎月在前开路,向着山下制作火精的工坊走去。 …… 天海湖左近矿场少说也有数十处,但工坊却只有四家,都由官府直接管理,若不是养殖火虫的场地不够,这四家也会合并一处。 所以每一处工坊之中一定都储存有大量的火晶石和火精。 工坊也如矿场一般冷清,大门紧闭,工人早就被遣散回家,但毕竟是官府的营生,应该会留下几个差人看守,想来那些修行者再胡来,也不敢伤了他们性命。 现在这般紧要的时刻,游子济三人却是不好表明身份,只得偷偷摸摸地翻过墙去,落了地,凭借修士的感知,立马便知晓了高品质火晶石的所在。 游子济凭借五识诀观察四周,见院内只有一人在打扫落叶,双方离得颇远,游子济便没有理会,径直往那工坊深处走去。 三人的身影没入各种门户之中,那扫地的杂役突然回过身来,谨慎地望着三人离去的方向,心中颇有不安,便扔下扫帚也跟着进去了。 工坊之中层层叠叠都是暖房,用来模拟山上的环境饲养火虫。每间屋子都是依靠山体而建,暖房内的间隔都是用碎石搭成,形成一个个一尺见方的小格子。 火虫黑黢黢的身体,在属于自己的格子中安静的啃食开采下来的矿石,将身体慢慢撑大。 游子济运气好正瞧见一只肥硕的火虫,排泄出一根手指大小的红色晶石,想来这东西就是火晶石了。游子济将新鲜的火晶石拿在手中仔细观摩,见其上还有些许杂质,零星有黑色的斑点附着在上面。 翎清在游子济肩头探出脑袋,说道:“这黑色的斑点就是火精了,需要用铁器将它刮下来收集。” “这就是火精?这得多少火晶石才能凑出来一两啊。” 翎清驻守在此处,了解许多,解释道:“火虫算是异兽,自然与修士一样经过培养修炼之后,实力便会增强。你眼前的只是最初级的火虫,产出的晶石品质自然差些,而实力越强的火虫,它们产出的火精概率便越高。听传闻,曾经有过能直接生产出火精的虫王,可惜未能有缘见识到。” “里间似乎是库房,应该会存放火精,你们快来。” 翎月回过头来,打断两人的讲话,吆呼着他们跟上。 前方果然有一间紧闭的房屋,其上除了铜锁之外还有法阵守护。 游子济也不客气,上来便要用三昧真火将法阵烧毁,翎月却将他阻止下来。 “别乱烧,若是阵法激发,被院里的差役知道可就麻烦了,看我的。” 说罢,翎月举起手中羽扇便要利用月华的力量将阵法慢慢抹掉。翎清实在看不过眼,给了师妹一个暴栗,“不学无术,风妙师叔就是这么教你破阵的么,回去之后将本门的阵法总纲誊抄十遍交给我。” “别,师兄,这不是着急么,我知错了,可以不写么?” “二十遍。” “我写还不行嘛,别加量啊。”翎月委委屈屈的接受了这不公的待遇,她心中苦闷却不敢顶撞师兄。天羽观本就不善长阵法,明明师父当初教她的时候就说过,要善用月华的力量,阵法一道学不明白也没关系。 这两日来,经历生离死别,师兄妹久违地闹腾起来,算是苦中作乐,也的确舒缓了紧张的氛围。 翎清不理会翎月的胡思乱想,专心致志的解开阵法。 “游兄弟,你将真气注入这三个点,然后快速连接到一起,便可以了。” 翎清现在的真气并不充足,只能由游子济代劳,只是他刚刚伸出手,却听到身后一声惊呼。 “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官府的东西!” 说话的正是先前在门口大扫的杂役。 游子济和翎月转过身去,脸上没有一点羞愧,而是恶狠狠的看向此人。如今四下无人,将他打晕扔到一旁,抢了火精便走,做一把江洋大盗,倒真是刺激。 只有翎清沉得住气,他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外强中干的差役,表现的如同普通差役一样,只不过表演得有些浮夸了。 那差役见自己未能唬住三人,心中焦急,竟硬着头皮要上前驱赶。 忽听得外边“咣当”一声,许是工坊的大门被人踹开了。 脚步声响起,听起来应该是两个人。 现如今在天海湖如此嚣张的人,除了山海帮便没有别人了。 游子济三人瞬间紧张起来,各自对视一眼,皆看到了焦急的神色。若只是筑基修士自然不惧,可一旦动手,便会引来其他帮手,现在没有对敌手段还是先避一避的好。 游子济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按照之前翎清所传授的方法,快速连点,将那阵法解开,闯入房门之中。 三人进了仓库,只见到处都是整整齐齐堆放的木箱。游子济上前打开,里面摆放的全是一指长短的火晶石。 翎月兴奋地道:“这么多晶石真是太好了,我们快让红羽扇把这些都吞了,然后杀出去。” 游子济皱着眉头没有回答她,而是谨慎地向着深处走去,他闻到了其他人地味道。在一处堆叠的木箱旁,果然发现了晕倒在此处且被捆缚的差役,其中一人的衣物被扒了下来。 “道兄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游子济可以通过呼吸感知到身后翎清的情绪,从进了屋子之后,便一直平静没有波动。 “我早就猜到会有眼前这一幕了。刚刚解除法阵的时候,我便发现官府的阵法并不是天府寺给他们统一制造的样式。而且游兄弟的潜行能力便是金丹境界也不易发现,门外差役的本不应该发现我们闯了进来,而他不但发现了,甚至还敢追上来,我便断定,这屋里一定有他紧要的东西。” “那他也是来偷火精的?” “我看不像,或许是有其他事情要办,我想此刻他不会将山河帮那两个人放进来的,我们放心寻找火精吧。” 两名差役并没有性命之忧,三人便不再理会,继续翻箱倒柜地寻找火精。 游子济去过大面湖司寇的书房,心想火精这种关键的宝物自然不会放在明面上了,所以一开始便靠在墙壁敲击,利用自己的耳识寻找机关。 折腾了一圈后,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另一边翎月正挨个箱子翻找,也并未找到火精。 “道兄,不然我们就用火晶石吧。” “不可,火晶石需要的炼化时间太长,只是拥有一两次扇扇子的机会,并不会对现在有足够的帮助。” 无奈,游子济只好加入翎月一起挨个翻动木箱,希望可以尽快将火精找到。 突然,游子济灵机一动,施展身识提升全身触觉感知,他使劲跺了两脚,地面立刻传来反震之力,带给了他杂乱的信息。 他跑到正中央的木箱旁站定,翎月有些不解,说道:“这里我刚刚翻找过了,没见火精。” 游子济自信地道:“箱子里没有,可箱子下边你却没看。” 他双掌一推,将木箱向后移了三尺,露出了黑黝黝的地道。 游子济手掌窜出火苗,将地窖中映得清清楚楚。他带着翎清走了下去,见其中放着木架,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巨量的瓷瓶。游子济走上前去,取下一瓶打开封口,一股浓厚精纯的火元素铺面而来,好似面对之前的岩浆。但此时游子济面前的只是拇指大小的一小瓶黑色粉末。 游子济感觉到背后的翎清自进工坊之后第一次产生了情绪波动。 “游兄弟,快将我放下。” 游子济依言照做并贴心的将手中瓷瓶递了过去。 翎清将黑色粉末倒在手中说道:“游兄弟,这便是火精,这半年多的产量恐怕都在这里,足够我将红羽扇完全蜕变,甚至可以助我彻底修复经脉,恢复实力。” 游子济有些不解,问道:“道兄的经脉已经不再於堵,只需温养即可,天羽观难道有利用火精治疗伤势的秘法?” “哈哈,的确是我门中秘法,但游兄弟可想错了,我是要借用你的红羽扇晋级时的力量,一举拓宽经脉,让修为再上一层,增强自天地间掠夺灵气的能力,滋养己身。” “有几层把握?” “非生即死。” “需要我做什么?” “不要让我受到影响,若是半个时辰之后,我还没有动静,便当我死了,带着翎月逃离这里。” “明白。” 翎清目送着游子济退出地窖,转身挥舞红羽扇,将百十瓶火精封口一并打开,御使秘法,将火精抽离出来,注入红羽扇之中。 地窖内的温度陡然上升,羽扇的威势越发壮大,却被翎清死死地压制在地窖之中,半点也未泄露出去。 片刻之后,他羽扇一挥,又有百十瓶火精被打开。 第153章 梅乙 。少年名叫梅乙,祖传三代的散修,小小年纪便孤身一人,在修行界存活到现在靠的是爷爷、父亲的教诲,远离是非,与人为善。但梅乙心底深处是不以为然的,所以听闻有散修同道聚集于此,便也跟着来到这天海湖凑凑热闹。 山河帮是由散修创立,所以散修想要加入这个门派颇为容易,不然以他散修的身份,在正经的宗门中算不得身世清白,没有个赏识他的前辈作保,一辈子也进不了那些宗门。 他一直以来把进入山河帮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但现在他有些后悔。 如他父亲所言,修士的世界是残酷的,而他依照父亲的教诲生存至今,也算是平安,还没见惯生死,哪里适应得了眼下修行联盟的行事方式。 好在他遇见一名神秘的杀手,在刺杀之前告知他离开这是非之地。那杀手转瞬之间便可杀掉蒋统领,一定是玄境的顶级高手,若是能做他的弟子,一定可以学得高深的本领。 于是梅乙并没有直接离开,他要在这里等待杀手完成任务之后,拜师学艺。可惜他的实力太弱,脱离了低阶散修的队伍便难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如今整个天海湖范围内最安全的地方和身份,想来就是官府的差役了。 山河帮与天羽观都是正经的修行门派,他们不会明目张胆地对官府之人下杀手,况且此时双方交战正欢,哪里有功夫理会这工坊中的事情。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计划被突然间闯进来的三人给破坏了。 “完了,完了,他们进去之后一定会发现我不是真正的差役。”梅乙身穿工坊差役的外套,急得来回打转。但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犹豫,外边山河帮帮众马上就要进来了。 “里面的人是被追杀的,想来他们也不会举报我,但若让山河帮的人知道我是假扮的,一定不会留我性命。” 梅乙主意刚定,两名山河帮的筑基修士已经走进里屋。 “我们喊了半天,你没有听到么?” 来人趾高气扬的样子实在让人讨厌,但梅乙现在扮演的是普通人,哪怕是官府的差役,也不敢顶嘴,只是低眉顺眼地点头。 两名修士没时间难为一个普通人,直接切入主题,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以的人从这里经过,比如道士什么的。” 梅乙将自己的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我一直在工坊里面打扫,什么也没看到,你们想找道士的话,昨天白天他们倒是来过这里。” “昨天?昨天还没动手呢,懒得与你这凡人废话,我们走!” 两名修士眼睛扫视左右布置,没发现什么异常便直接离开了。 梅乙将两人送走,重重呼了口气。 “总算是蒙混过关了,我需要找那三个人谈谈了。” 他却不知门外两名山河帮修士并没有直接离开,伸手一招,山林之中便又走出了十几名修士,领头的是一名玄境修士。 “李统领,你看!” 等在门口的修士,将怀中的羽毛拿了出来,这是他们两个进去时,李统领交给他们的追踪法器。此刻正散发光芒,羽毛根部直指工坊之中。 “哈哈,翎清那厮果然在这里,这功劳要让我们兄弟拿下啦。”李统领双手下压,又道:“他有击杀玄境的手段,我们不要惊动他们,慢慢摸进去。” …… 梅乙整理一下心情,回到了工坊里间的仓库前。 他见屋子里的三人,并没有出来揭发他的恶行,心里断定自己所想不差,于是鼓起勇气,推门而入。 甫一入门,一柄清风剑已经放到他的喉咙前。 “你是谁,居然冒充差役,你想做什么?” 梅乙连忙将自己双手举起,见是那名漂亮的道士姐姐,讪笑道:“进来这里保命啊。” “那倒也是,除了你,我想没有一方势力会藏在工坊之中。”游子济坐在木箱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梅乙,只是从外表看,年龄实在太小,梅乙并不怵他,反口抨击道:“你们不是也来了这里?” “问你什么说什么,其他时候别乱说话。”翎月将宝剑往前递了递,梅乙感受到剑锋上的寒意,赶忙闭上自己的嘴。 “游兄弟说得对,你既不是天羽观的人,也不是山河帮的人,难道你是山河帮裹胁来的修士,想要逃走?” “道士姐姐说的一点没错。”梅乙脸上露出献媚的表情。 游子济却在一旁嗤笑一声,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联合山河帮的人围攻我们?” “你小子血口喷人!”梅乙实在没有想到,游子济会用这么拙劣的诬陷手段。 翎月抬起剑脊,对着梅乙的头上敲击一下,道:“看来这个傻蛋真不是山河帮的人。” 梅乙听到这话,愣了愣,反应过来,对着正在收剑归鞘的翎月问道:“刚刚那两个人发现了你们,出去叫帮手了?” “你说的一点没错。”游子济用梅乙的话回答到。 “都怪你们进来这里还留了尾巴,这下我们都不能在这里待着了。旁边的屋子有个密道我等下就从那里出去,你们若是愿意跟着,便一起出去,到了工坊外边,我们可就分道扬镳,互不相干了。” 游子济摇摇头,“他们已经将我们彻底包围了,现在出去就会被发现。你最好还是和我们待在一起。” “你又没去外边看,你怎么知道?”梅乙有些质疑。 翎月说道:“他的耳朵很灵,能听到外边人的脚步声。游兄弟,外边一共有多少人?” “一共十三个人,其中有一名玄境修士。” 梅乙听到这里,情绪激动起来,“你既然能听到外面的情形,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现在想逃也逃不了,那可是玄境高手啊。” 游子济和翎月露出苦涩的神情,他们也没想到山河帮的人来得这么快,而此刻却只能坚守在这里。 游子济看了眼地窖路口,心中盘算此刻的翎清恐怕刚刚进入修行状态,还需要一段时间,便由他来拖延吧。 他见梅乙有些焦虑,便对着他打气道:“不要担心,我们这边也有一名玄境修士,天羽观的翎清道长,你总是听过的吧。” 梅乙的眼睛露出希冀之色,“是与你们一起来的那个修士么,没想都他就是翎清道长,真是一表人才啊。”随即,眼神又暗淡下来,“可惜他一路被你背着,一定受了不轻的伤。” “所以我们才要留在这里,等待他将伤势治好。” 游子济眼神锐利,话音刚落已经锁定了其中一名修士,他右手一指,一道火线凭空出现,直接透过两堵墙,在那修士翻墙落地的一刹那,火线恰好缠绕在他的脖颈上,只一缠,便让那人身首分离。 “停!” 门外的李统领突然停下脚步,他感觉到了一股杀气一闪而逝。此刻在他的脑海中,翎清提前躲在暗处,他丝毫不敢大意,便指使身旁的一名亲信前去探查。 “去,看看有没有人被袭击。” 游子济在库房处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楚,对方除了出来探查的修士外都不再动弹,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翎月道长,等下敌人若是来到门前,切记不要动手,我会将他们引开的。” “一切小心。”翎月点点头。 梅乙则对着游子济说道:“可不要逞强,等下创造机会,我们还是从密道离开吧。” 游子济笑了笑,便出了房间。 他的速度很快,直接来到先前丧命的修士那里,等待着前来探查的修士。 片刻后,那名修士同样翻墙,来到此处,游子济二话不说,直接上去将此人的口鼻捂住,游子济身上突然燃起的三昧真火将这修士吞噬,转瞬间变成了焦炭。 游子济没有犹豫,快速转移方位。 李统领似有所觉,带着身边剩下的三名修士赶到这里。几名筑基修士见地下死状凄惨的两名同僚,额头上渗出冷汗。 “李统领,这翎清实在厉害,出手鬼魅,我们还是退出去吧,堵在门外,他们早晚会出来的。” “笨蛋,他们要是挖地道出去,我们怎么堵?还不跟我一起去找。” 李统领自然也是害怕的,只是抓捕翎清的功劳他并不想分润给别人,又怕自己孤身一人被伏击,便只好拉着这些修士一起过去。反正死几个他也不心疼。 游子济正潜行着,想与李统领离得远些,哪知正与一名山河帮修士在拐角相遇,那修士大叫一声,便要出手。游子济反应比他还快,劈空掌直接打入修士口中,将他的后半截惊呼塞了回去。 随后,掌刀附着火焰,砍下修士的头颅。 这修士与之前那两人一样,没来得及反应,身上的护身手段还没使用,便被游子济解决掉了。 远处的山河帮修士都听到那一声惊呼,李统领立刻带领手下冲了过去。他脑子一转,一边跑一边喊道:“这人偷袭失手了,看来不是玄境修士,兄弟们快将他拿下!” 帮众听闻敌人只是筑基修士在暗处偷袭,一个个总算不再害怕,风风火火地围向游子济 第154章 越阶战斗 当人发现敌人与自己一样的时候,恐惧就不复存在了。 众修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搭伙,这样一来游子济想要偷袭也无法速战速决了。 然而游子济的目的就是将他们引开,远离工坊库房,否则一旦被他们发现翎清正在地下修行晋级,定会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打断,游子济并没有能力将所有人拦住。 很快游子济便被山河帮的人团团围住,他心中半点惧意都没有,直接开启战意。 李统领见眼前的小子斗志昂扬,似乎胸有成竹。他没见到翎清,不由得留些小心,“小子,你说出来翎清在哪里,我可以不为难你。” 游子济听得李统领的话却嗤笑一声,道:“我杀了李统领两名亲信,便是你想饶了我,你的手下也不会放过我,既然结果都是一样,那你还是继续为难我吧。” 李统领只怕游子济嘴硬不说话,正要继续谈下去,突然警觉手下修士正在等待他的态度,若是不杀,恐怕与麾下便要离心离德。他冷哼了一声,一摆手,麾下众修士便上前进攻。 除去死去的两名修士和李统领,在场参与围攻的一共十名筑基修士,但场中施展不开,最多不过三人同时进攻,外围的修士只能掠阵助声威,若是想要出手偷袭,却被游子济诡异的身法扰得头痛,不敢轻易出手。 只是三名筑基修士在游子济面前暂不得便宜,只见他身后狼图法身虚影浮现出来,再与他身体合而为一,整个人的身形似乎都显得壮硕了些,一招一式威力已不同凡响,游子济只觉双臂有使不出的力气,面对三名修士的法术轰击,利器临身,只轻微腾挪便闪避开来,一抬手,便有两人被掀飞出去,三名进攻的修士立马有些支撑不住。 李统领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暗道:“法身?!落燕门的人怎么也搅了进来。” 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统领装作不知道,伸臂一招,场内三名修士退了下来,与其余修士一拥而上,将手中法宝、符箓、颇厉害大法术,也不瞄准,只一股脑的倾泻到游子济身边。 游子济与法身融合之后,不仅力量上有增加,其他如真气、速度、防御都有增幅,只是容易头脑发热,凭借本能与人战斗。好在游子济神识极强,可以压制法身中的猛兽意识,一直保持克制。 如此一来,他的技巧并没有被浪费,再加上动作简单,只是一招鲜的劈空掌,攻击方向鬼魅难测,便已让敌人痛苦不堪。十名修士凑在一起却奈何不得游子济。 一个宗门至少也要存续百年以上,才算是有了底蕴,山河帮毕竟只是刚创立没多久的草台班子,便如这种情况,帮众们连合击之法都没有,只能看着游子济场中耀武扬威,而无法完全发挥十名筑基修士的全部力量。 李统领见麾下一番动作不过是在浪费真气,没有足够的力量压制游子济不说,还被人家逼得手忙脚乱。他虽然一直提防着翎清,此刻却也不得不先行出手了。 只见它双臂一展,身上的外套化作万千虫丝,涌入场内,其上反射出金属光泽,锋利无比,慢慢压制着游子济的腾挪空间。 游子济凌然不惧,空间越小,他的狂性反而越大,招式逐渐粗暴起来,硬着头皮向前冲去,逮住一名修士便往死里打,完全不在乎其他修士的进攻。挨打的修士哪里经受得住,便向后逃去,隐入虫丝之中。游子济并没有放过他的心思,也跟着追了进去。 游子济追击得实在太快,紧贴在修士后边,虫丝若是进攻,很有可能会将前方的山河帮修士一并杀掉。 李统领见状十分难受,若是将两人一起解决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游子济只是一名筑基修士,他堂堂统领居然需要牺牲自己的部下才能击杀,面子上怎么也过不去,以后让他还怎么带队伍。索性,直接将虫丝撤回。 两人一追一逃,早已远离了之前的包围圈,脱离险境之后,游子济也不客气,速度陡然提升一截,追上前方修士,直接伸手扭断他的脖子。 李统领见状脸色一黑,身上的虫丝疯狂地扭动起来,聚在一起扎成了长枪模样,直刺游子济后心。 游子济法身簌地分离出来,与三昧真火融在一起,化作一丈左右的孤狼与长枪撞在一起。 火花漫天,虫丝化作银屑,洒满了这方空间,双方撞在一起,竟是平分秋色, “这小子好厉害,居然能与李统领比划,他真的是筑基境么?”梅乙看到游子济的表现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修成了个假的筑基境,差距好大。 翎月笑了笑,道:“游兄弟的本事的确厉害,但我大师兄在筑基境的时候也能与观内玄境的师叔过招。” 当然她并没提到那时的翎清已经十五岁,虽然也是厉害的天才,但与游子济的年岁一比还是逊色许多。 李统领吃惊地看着游子济,有些拿不准他的实力。 “他竟能轻易接下我的攻击,难道他也是玄境修士?” 游子济在对面也心有余悸,只这一下,便消耗了他三分之一的真气。他预算着此时战意并不够抵挡玄境全力一击,还是让对方忌惮些才能再多拖延些时间。 “李统领,你的部下不是我的对手,等下翎清道兄也出手,你们未必能讨到好处,我看你还是先撤下去,等等援兵吧。” 这话的确说到点子上了,李统领深以为然,说道:“我的实力与任统领相差仿佛,你们能将他杀害,我自然也不会是对手。不过想让我将这送上门的功劳推出去不要,却是妄想。翎清受了帮主一击,我不相信有神药可以在这么短时间内完全治疗好他的伤势,你们之前击杀任统领的手段未必还有!” 游子济猛然听到任统领死了,面上一怔,想不通发生了什么。 李统领心中大喜,将游子济的表现认定为被揭穿的心虚,心中更是笃定翎清等人已经没了与玄境对抗的手段,他狂笑道:“我便赌上一赌,看看你们到底还有什么厉害手段。” 说罢指挥帮众上前围堵,游子济想要离开却被他以虫丝拦下,直到重新被众人围在中间。帮众手中的法宝劈天盖地一般砸了过去,李统领也在一旁磨拳檫掌跃跃欲试,给足了游子济压力,游子济再也轻松不起来,左右支拙,险象环生。 梅乙看到这里,呸了一声,道:“这群人好不要脸,对付一个筑基修士,他一个玄境的还带着十几个帮手围攻。” 翎月没有搭话,眼中担忧之色越发浓郁,心中做出了决定。她将手中羽扇一扬,一团月华便直接冲入战团。 李统领吓了一跳,以为翎清对付玄境的手段来了,连忙跳开,凝神以待。他麾下的修士反应慢些,离得近的便被月华当头洒下,皮肤好像被溶解了一般,身上立刻出现深可见骨的伤口,他们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发出凄厉惨叫。 包围圈一下子出现这么大的漏洞,游子济自然不能放过,一个闪身逃了出去。 “哎呀!他们发现我们了。”梅乙见剩下的修士都看向这里,心中懊悔刚才没有及时出手阻止翎月,此刻两人皆危险了。 李统领见只是筑基修士的攻击,想起刚刚一惊一乍的反应,只觉面上骚红,转而恼羞成怒,便要拿翎月、梅乙两人撒气。 他运使功法,只见背后虫丝涌动,层层叠叠好似海浪。李统领使用的正是山河帮最高修行法典中山河双诀的潮汐功法,模拟潮汐的模样,要将工坊库房包裹在其中,绞成粉碎。 游子济见此情形连忙挡在两人之前。 他战意完全释放出来,全部融入法身之中,真火法身再一次出现,比以往更加强大。 李统领见游子济不自量力的行为心中反而还高兴几分,正好将三人一起收拾了,他一发狠,完全不顾真气的损耗使出全力,虫丝海浪的威力又加强了几分。李统领有自信,哪怕翎清现在出手,也无法阻止,只能硬抗。 游子济与李统领的第二次正面抗衡,更加凶险。虫丝锋利无比,瞬间穿透了法身,似要将其切割成碎块,再凭借着功法中海浪的力量,将游子济推出几丈外,紧贴在库房的墙上。 好在他终于还是顶了下来,真火法身的坚韧程度出乎李统领的预料,三昧真火也开始显威,灼烧虫丝。李统领想要撤回法宝却已来不及,狼图法身将他的力量全部擒在此处,直到其中一方的力量耗尽。 双方的力量在相互碾轧中消耗殆尽,饲养火虫的暖室被摧毁变成一大块空地。 李统领的攻击再一次被游子济给挡了下来,麾下帮众议论纷纷,仿佛在打他的脸,他愤怒不已,再次施展潮汐功法,誓要将游子济击杀。 游子济露出苦笑,他此时已经连站立的力气的都没有了。 第155章 更上一层楼 李统领为发泄自己的怒火,酝酿更加强大的潮汐海浪,他知道游子济已经没有力气逃走,就是要以最强的力量进行碾压泄愤。 翎月挡在游子济身前,眼神坚毅。梅乙此刻也已被误认为是翎清一伙,索性挺起腰板站在翎月靠后一点的位置,低声自语:“爷爷,父亲,对不起,我不该不听你们的教诲,这下子孩儿真的要死了。” 游子济咧嘴笑了笑,“你想死等以后再说,现在可死不了。” 梅乙看着游子济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不是被打傻了吧。都怪这可恶的山河帮,太欺负人了。” 梅乙絮絮叨叨个没完,让游子济有些头疼,好在马上他就闭上了嘴巴。 三人身后的库房门猛然打开,游子济只剩下咧着嘴的力气,翎月惊喜地转过头去,果然见到了意气风发的大师兄。他手中拿着红羽扇,行动自如,气息浑厚,显然是完全恢复了。 “游兄弟小小年纪便能挡下玄境修士全力一击,有如此实力,怪不得能被玄明道看中。” 游子济真气抽空,实在太过虚弱,连头也抬不起来,却还打趣道:“这都要感谢风寂道长的未雨绸缪,提前送我一场大机缘,才让我有本事掺和进来。” “游兄弟且再等等,还有一场大机缘要给你。” 随后,翎清看向翎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帮她拭去泪水。 翎月全然忘记了危险,语气哽咽,轻声道:“大师兄......” “没事了,师兄我现在就帮你出气。” 说罢,转过身去,气势陡然一变,杀气凌然。 “山河帮对我天羽观同门所做的事,便由你开始还吧!” 李统领冷笑一声,依旧酝酿着自己的攻势,“我二人都是玄境修士,你已经失了暗处偷袭的优势,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井底之蛙。”翎清懒地与他争辩,交手之后自见分晓。 远处虫丝海浪再次涌来,翎清应对起来比游子济轻松许多,他抬起羽扇,轻轻一拂,便在两人之间画出一道界限,变作一堵火墙,虫丝再也前进不了半步。 这火墙落地生根,拦在李统领面前,他不信邪,全力催动虫丝。可往日里,削铁如泥的虫丝,此刻却不得寸进。酝酿许久的潮汐真气,竟被火势压制,发挥不出作用。 “你这么想突破它么?让我来帮你一把吧。” 翎清大手一挥,火墙便徐徐向前移动。 只见那威势骇人的虫丝海浪竟被逼得连连后退,李统领使出全身解数,也阻止不了,虫丝甚至有熔化的迹象。 李统领自知不是对手,也顾不得掩面,对着帮众大吼道:“还不过来帮忙!” 麾下众修士见他吃亏,惊骇之下纷纷后退,听到他的话才回过神来向前援手,但这只是杯水车薪,很难对当前局面产生好的影响。 众人勉力支撑,李统领突发奇想,竟趁机停下攻势,转而将虫丝凝实一根枪头再次扎了过去。哪知他这一撤手,火墙没了他的限制推进速度陡然加快,其中两名帮众猝不及防之下,便被这火墙吞噬,人影没入其中直接没了踪影,成了火焰的养料。 李统领见到此景,心都跟着一颤,随后勉力将聚成枪形的虫丝刺出,这一枪之中蕴含了十数道内劲,潮汐真气凝于枪尖,连番震动之下,终于穿透火焰将那火墙击散。 他志得意满,挑衅似的看着翎清,“这火墙已经被我给破了,你还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看看。” 翎清露出玩味的笑容,不经意地抬起扇子,却将对方吓得立马做出反应。 “李统领小看我了,刚刚的火墙只是想试试你的本事,还有更厉害的在等着你呢。” 翎清一手掐诀,一手挥舞羽扇,只见火光冲天,源源不断的火焰自红羽扇上飘出,注入空中化作火海,将李统领等人罩入其中。他们挣扎逃窜,却早已被引火上身,难以逃脱厄运。 这火焰虽不如三昧真火神奇,却是依靠火精喂养出来的,生成的火焰纯净至极,单凭温度就可融化世间大部分事物。只凭这把扇子,在玄境之中绝对算是高手。此番翎清亦依靠红羽扇突破,达到了玄境巅峰,与大面湖的北荒侯一样心境突破,距望月境只有一步之遥。二者合一,早已不是李统领可以触碰的实力。 无论李统领如何挣扎,潮汐真气如何施展,火焰都越烧越旺,完全无法熄灭,他只能依靠真气配合法宝虫丝抵挡片刻。等到他潮汐真气耗尽或虫丝全部损毁熔化,便只有死路一条,半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其他山河帮帮众,早在接触到火焰的那一刻,便直接化为飞灰。 玄境修士自是与众不同,生命力旺盛,在精神集中的情况下能多抵挡些时间,但也仅此而已。 见李统领也丧命于此,游子济这才放下心来,对着几人说道:“山河帮剩下的人很快就会追到这里,我们快点离开吧。” 翎清也是这个想法,“没错,待在这里不是良策。我们去山上,找火灵鸟的巢穴,若是有合适的翎羽,便将它装在红羽扇上,那就是游兄弟的机缘,不然火力耗尽,红羽扇又要恢复原样了。” 游子济和翎月没有异议,只有梅乙有些不知所措,他并不想与游子济等人一起逃亡,这样莫名其妙的与山河帮结仇,实在无法接受。可他也无法确定,山河帮的人来到这里发现他之后,态度是怎么样,会不会拿他撒气。 翎清看穿了他的想法,说道:“小兄弟刚才挺身而出,实有英雄气概,我认可你这个朋友,所以有些话便与你挑明了说,刚刚那波人已经证明山河帮帮众没有那么好骗,你若继续待在这里,一旦被他们发现与我们有勾结,恐怕要吃不少苦头。不知你是否愿意与我们一起逃亡呢?” 梅乙面上严肃,思考了一阵,但摆在他面前的其实就只有这一条路,“我就舍命陪君子,跟着道长走了。” 翎清心中大慰,笑道:“甚好。” 众人商议妥当,便由翎清开路,游子济则在翎月和梅乙的搀扶下,离开此处。 …… “实在是惭愧,我从没听说过道长的名号,天羽观真不愧是七道门之一,居然还留了这一手。不过我看道长的样子,应该是刚刚突破望月境吧,若是折损在这里,便是天羽观也承受不住吧。” 风玄道人收起羽扇,道:“尤帮主虽然在望月境已有十数年时间,但从刚刚表现来看,你的实力并未跨进一步,比我强得有限。” 那少女听到风玄这么不客气,怒道:“你这牛鼻子,好大的口气,我主人可是望月境高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相提并论。” 尤裂哈哈一笑,显然少女的呵斥很符合他的心意。他将少女护在身后,低声商议了几句便打发她走开了。 风玄看到尤裂有意护持的动作,嗤之以鼻,他怎么说也算是少女的前辈,怎会因为其口无遮拦便出手教训,要打也是打尤裂才对。 见少女离开,风玄也不再忍耐,便要出手。尤裂却连忙喝止。 “慢!道长且等一等,我有个朋友正要请出来与道长认认,你们都是天羽观的修士应该很熟。” 片刻后,少女将一名被绳索捆缚的道士拎到凉亭处, 风玄定睛一看,竟是翎日,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昏迷过去,不知其他弟子现现在怎么样了。 “此人的确是我天羽观弟子,尤帮主布下天罗地网,想来不仅抓了他一个,还有其他人呢?” “自然是杀了,要不是这个小子的本事不错,或许会有用处,主人才不会留着他浪费粮食呢。”少女面对风玄丝毫不惧,有什么便说什么,毫不避讳。 “好胆!”风玄气得目眦欲裂,翘起胡子,咬着牙说道:“尤帮主敢做敢当,我可要好好谢谢你。” 尤裂依旧没将风玄看在眼里,说道:“我不管你是天羽观的道人还是假借天羽观的名号唬人,想来你都是要将这些道士救出去的。我刚刚已经派人追杀翎清,他们都是天羽观的弟子,你会去救哪个呢?” “哼!尤帮主真是艺高人胆大,既然见过我刚才的移形换影的本领,居然还敢将我门中弟子放在眼前,你就不怕我带着他直接走了么。” “那就要看道长自己的想法了,我就是让你去救他,顺便探探你的虚实。” 风玄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这尤裂是想在一旁看着自己救人,以此摸清他的套路。从之前的交手来看,他便是依靠着信息差而没落下风,但翎日是门中弟子,他不得不救。 “那小道就不客气了。” 风玄并没有直接转移过去,一是不想让对方摸出根底,二是万一对方有陷阱,恐怕到时不好脱身。 他体内经脉似乎与天地融为一体,举手投足便可引动天地灵气,他单手一招,便利用灵气在身前凭空凝出一柄宝剑,寒气逼人,施展天羽观的剑法神通。 第156章 罡风扇 天羽观若只是依靠羽扇才能与人战斗,最多也不过就是个炼器的宗门罢了,可算不上是七道门之一。 其门中护道之法颇多,以四道剑法神通为最,风玄道人施展的正是剑道绝学之一的玄冬玉尘剑。 灵气凝结的冰霜剑一经出现,这方空间仿佛立马进入寒霜腊月,寒冷彻骨,空中甚至出现了雪花,被寒风裹胁着四处飘荡,翎日与少女无法适应这种极端变化,冻得嘴唇发紫。 风玄施展剑诀,御使寒霜剑直刺尤裂的面门,这飞剑极快,须臾间便横跨十数丈,中途却偏移了些,奔向那少女面前。 冰霜剑所过之处留下一道寒冰,并渐渐向周围扩散,冰封周围的事物。 尤裂看出风玄的意图,知晓风玄是想逼他出手救下少女,然后趁机伺机解救翎日。而寒霜的力量扩散得很快,再过片刻这片区域便要化作冰天雪地,若出手救下少女,寒霜之地成型,他可要失了先手。 可惜,这剑法对普通修士来说的确有些唬人,但在他眼里,也算不得什么,便是失了先手也无妨。 “天羽观的四季剑法神通我早就想领教一番,希望风玄道长不要让我失望。” 尤裂身形一转以挡在少女身前,伸出一指抵在剑尖之上,冰霜剑好似击打水面,泛出阵阵涟漪,每一轮涟漪过后,冰霜剑的力量就削弱一部分,五轮涟漪过后,冰霜剑上裂痕密布,尤裂轻轻一震便将这冰剑击碎。 如此一来,风玄的另一层目的也已达成,方圆一里左右已经被风雪覆盖,并且还在往外扩散。 风玄伸手一招,如刚才一般的冰霜剑又出现了十几个,向尤裂攒射过去。 山河帮的创始人,便是如今的两位帮主,修行功法为镇山诀和潮汐诀,已作为帮派的最高典籍。能让散修作为冲击望月境的根本,自然是极好极实用的功法。 尤裂修为的根本正是潮汐诀,他面对冰霜剑毫无惧色,引动天地灵气,化作海浪冲击过去,一层接着一层,挡在冰霜剑前。 冰霜的力量将海浪冰冻一层,后方的海浪便再涌上一层,一点点消耗冰霜的力量。 尤裂的出手不止阻拦了冰霜剑,还利用灵气阻隔了寒气的侵袭,伴随着海浪的冲击,寒风化作暖流,冰雪融成水流,比之风玄高了不止一筹,失去的先手又被抢了回来。 风玄自不会只有这些手段,冰霜剑突然崩散,化作漫天剑气,穿透水浪,四处冲击,难以捕捉,轻易摆脱阻拦。 尤裂也很干脆,生起巨大水幕,将漫天剑气罩入其中,在寒霜的力量下化作了冰罩,但下一刻,第二波海浪再次涌来,将冰罩拍成粉碎,再无一点冰霜的痕迹。 “天羽观的玄冰玉尘剑也不过如此,道长的本事真是让人失望,我们速战速决吧!” 风玄施展剑道神通好像小儿舞剑,胡乱挥舞,完全没发挥出剑法的厉害,尤裂颇感失望,也不愿与他继续纠缠。 海浪已将周围全部吞没,只余下风玄脚下一小块寒冰还没消失。尤裂在风玄四周升起水幕,将其困入其中,手上凝聚一柄灵力长矛,将周围的水流绞在一起,投向风玄。 那长矛足有三丈大小,来势汹汹,其后卷起巨大水幕,如海啸一般拍击在风玄身周。还未及临身,风玄脚下的寒冰已然崩碎,身旁的青石、树木也都化作粉末。 如此危机的情况下,风玄只得将自己的羽扇取出,却并未对准灵气长矛,而是附在胸前扇了一扇。下一刻,已不见了身形。 尤裂伸手一抓,手中再次攥着一柄灵力长矛,向侧后方刺去,那里正是翎日的位置,此刻已经被风玄解开绳索。 风玄举扇一挡,长矛未能寸进,引起羽扇震动,登时又产生一股强风,将长矛卷折,风玄也借着这股风力带着翎日逃开了。 “原来你是在御使风,而不是施展跨越空间的法术,看来你无法给我带来惊喜了。” 尤裂的脸上露出些许失望,风玄的表现实在算不得望月境修士。 “被你看出来了也没有什么,我的风你未必接得住。” “不过是依靠这把羽扇,也敢大放厥词。”尤裂伸手一招,所在之地好像汪大海,涌起惊涛骇浪,逼得风玄二人毫无落脚之地。 风玄羽扇一展,也不落地,带着翎日扶摇直上遁入空中。他手中的罡风扇,正是取自九天之上的凶鸟大风的翎羽辅以仙鹤羽毛制成,召唤威力无匹的罡风,即可乘风而行,亦可搅乱天地。 尤裂以为风玄要跑,心中颇急,他已派山河帮众统领围杀翎清,一旦风玄过去支援,一切努力都要付诸东流。 不能让这道士跑了。 尤裂冲天而起,不凭外物便可飞行是望月境的基本,但与有罡风之利的风玄比起来,速度差得远了。 风玄心里明白,不解决尤裂,他再能折腾,只能救得一两个人,所以他根本就没想逃跑。他在空中站定,看着尤裂冲向天空,抬起罡风扇,一扇下去,带起烈风阵阵,将尤裂硬生生压了下去。在天上是他的主场。 水浪涌起,将急速坠下的尤裂托住,他低头看向身体,到处都是细碎的小伤口,若不是他修为精深反应快,恐怕便被罡风直接扯成碎片。 “好厉害的罡风!” 尤裂不敢大意,全力运使潮汐诀,与空中星辰皓月呼应,卷起千丈巨浪直冲云霄,仿佛要吞噬天地。 风玄人在空中,却依旧身在巨浪之下,连忙驾驭罡风,急速升空,想逃离海浪的范围。 突然天空之上发出一阵斥力,每上升一尺,压力便多了一倍,速度减慢不说,身体似被挤压,行动困难。风玄自己还好,却没有余力照顾翎日,小道士被压得七窍流血,本就重伤昏迷,再折腾下去恐怕性命不保。 无奈之下,风玄只能反身硬接尤裂这全力一击。 他挥动羽扇,召出罡风,在巨浪前形成一道风障,略微阻止了身前海浪的前进,却如蚍蜉撼大树,改变不了大局。 天空之上洒下点点星尘,化作丝线,将风玄四周封住。海浪潮汐与星空明月之间相互影响,力量交织,冲击到风玄身上,搅得胃中翻滚,直欲呕吐。 尤裂胜利在望,却没有放松警惕。突然,九天之上卷起一阵狂风,本是寻常,却不知为何越卷越大,化作龙卷注入海浪之上,在潮汐与星月之间打开一个缺口,风玄挣脱束缚,御风而去。 九天之上的龙卷风与巨浪纠缠还未分出胜负,好似蛟龙闹海,方圆几十里都被这两股力量深深震慑。 尤裂自腰间抽出湛蓝色的腰带,抛入空中,化作蛟龙虚像窜入海中,翻江倒海与龙卷争斗。 “原来是一根蛟龙筋,传闻尤帮主在一处秘境之中得到的莫大机缘,此宝与潮汐诀一道出世,没想到今日得缘一见,不知与我这罡风扇孰强孰弱。” 尤裂冷哼一声,加紧手上动作,海浪越发汹涌,蛟龙凶相毕露。 风玄也施展法术,使用的正是得自山神洞窟中的兽图秘法,罡风扇之上浮现出一道虚幻的大鸟身影,而后越发凝实,双翅展开可遮天蔽日,正是凶兽大风。 大风一经出现便与蛟龙厮打在一起,一方御风,一方赶水,搅得天地变色, 交战余波影响了整个天海湖,声音响彻数十里开外。 天羽观的法宝时常祭炼更新,威力不俗,尤裂的蛟龙索也要逊色几分,他步入望月境已有十数年时间,修为在风玄之上,可当下的交锋并未占得半点便宜。 双方争斗半晌,也未分胜负,这等消耗便是望月境修士也无法承受,两人只得暂且罢手。 风玄带着翎日缓缓落地,尤裂也收起了自己的法宝。但紧跟着,尤裂的蛟龙索便突然脱手而出,化作长枪,直刺风玄胸口。 这一下速度极快,常人根本反应不过来,风玄连羽扇也未曾抬起,便被长枪刺中,身影缓缓消散。 尤裂一怔,留在原地的竟只是风玄的幻影,心中惊骇万分,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风玄已在其身侧三丈处,并剑指向前刺出,霎时间,朔风四起,周围充斥着肃杀之气,一缕秋风缠于剑指之上,化作三尺青锋。外表看仿若无物,但剑气凌然,摄人心魄。 风玄酝酿许久的一击,正是尤裂所期待的剑道神通,四季剑法中的金素扶摇剑。他自知不是尤裂对手,所以事先藏拙,只等最适合的时机出剑,奠定胜局。 还未触身,尤裂身上已经出现了风力切割的细碎伤口,流淌出的血液瞬间变成血痂又再次被切开。尤裂亡魂大冒,生死一瞬间,他毫不犹豫地将身旁少女拉到身前,在少女错愕的眼神中将其推向剑锋。 少女的身体单薄,并不能阻拦片刻,尤裂终究还是要死,可风玄见少女被尤裂抛弃,心中升起恻隐之心,不欲取其性命,便将剑锋一偏,打在地上,而后顺手将少女击晕。 第157章 同门异心 真火熔炉全速运转,吸收着天地灵气,游子济行至半山腰,便感觉精力充沛,体力全然恢复,不再需要他人搀扶。只是他此刻还无法消化灵气,只能等待真火熔炉将灵气转化为真气。 “游小哥好厉害的恢复能力,这么一会儿,就行动自如了。” 梅乙见游子济恢复得这么快,感到非常惊异,他对游子济的胆识、修为都十分倾佩,一路上对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越发敬重。游子济感受到他态度的转变,也不好意思与他继续斗嘴。 “只是体力恢复了,现在没有时间打坐,真气就恢复得慢了。” 翎清站在青石之上,眺望着远处的追兵,笑道:“再坚持一下就可以休息了,这些统领胆子太小,明明能御器飞行,却不敢追上来,耽误了我们的行程。” 翎月在一边笑道:“师兄你的本事那么厉害,他们哪儿敢独自飞上了挨揍。” “现在不挨我的揍,等下可就要丢命喽。” …… 风玄将少女拢在身后,与翎日放到一起,骂道:“尤帮主惜命得很,竟让自己的徒弟出来挡剑送死。” 尤裂不以为意,“她算什么徒弟,只是我的玩物罢了。道长可是出家人,却也喜玩弄诡计,引我上当,藏了这惊天杀招。” 二人互相讥讽谩骂,却不敢动手。 风玄自知刚才的金素扶摇剑未能得手,对方必然会有防备,他刚晋级不久,一旦陷入持久战,恐怕会被尤裂找出破绽,击败击杀。 尤裂此刻仍心有余悸,天羽观不愧是一流门派,手段繁多,风玄到底还藏了多少手段谁也不知。 双方相互忌惮,既不愿意就此罢手离去,也不敢继续斗法。 好在,现在天海湖是山河帮的天下。 “不知风玄真人能与我耗多久,我麾下十数名玄境修士正漫山遍野的抓捕天羽观修士,我可一点都不急。” “尤帮主可要明白,我宗修士很快就会赶来支援,同行的还有天府寺司隶,你们越界挑起争端,不怕天府把你们的皮么?到底是谁更急,我想你心里清楚。” “报!” 尤裂侧头一看,见是山河帮帮众,大怒道:“我叫你们不要过来,还敢抗令?没看到我在招呼客人。” 那帮众被尤裂气势所迫,身体抖成筛子,硬着头皮将话说了出来,“帮主,我们派去围堵翎清的队伍已经折损过半,还死了四名统领。” “什么!一群饭桶!”尤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几名玄境修士带队围攻居然拿不下一名同级别的修士。 风玄道人听闻翎清无事,心怀大慰,“哈哈,尤帮主不允许着急,我师侄翎清若是没有这般本领,你也不会费这么阵仗去围杀他了。” “哼!他再厉害,今日也得死在这里。” “不论多大的代价?” “不惜一切!” 风玄道人捋着胡须,心境反而越发平稳,并不着急,开口说道:“尤帮主可真想好了?我天羽观来此间的弟子不过五十余人,损失的玄境加上翎清不过五名,眼下看来你们已经损失四名玄境,再斗下去,你们的损失一定更多。天羽观传承至今,门中少不了天才弟子,陨落了,再培养一批便罢。山河帮可有这样的底蕴?如果不顾一切代价,山河帮能还能存续多久?” 尤裂虽愤怒,却也知道这个理,山河帮是他与义兄多年心血,行事作为可不比散修时快意恩仇,肆意妄为。不是为了帮派发展,他犯不着招惹天羽观这样的一流门派,如今计划失败,那些所谓的同盟必然会反咬一口,吞了山河帮的势力,吃谁的肉不是吃呢。 尤裂压下愤怒,咬着牙说道:“道长所言极是,以后有机会再与天羽观讨教。” “等尤帮主渡过危机再说吧。” …… 山岭上零星有火灵鸟飞过,游子济等人大喜,加快速度,果然见到前方一片林子坐落着树枝堆砌的巢穴,他们脚下则是垒得厚厚的一层鸟屎,一脚踩下去便直接陷了进去。 “看规模在这里生活的火灵鸟少说也有上万只,足够给山河帮一个大惊喜了。” 翎清显然对自己挑选的地方十分满意。 翎月却有些疑问,“师兄想得虽好,但山河帮有被火灵鸟围攻的经历,他们怎么可能乖乖地进入这林子里。” “出了林子便算是离开了天海湖区域,他们不来追,我们便直接逃出生天了,山河帮的人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离开。怪不得道兄非要等山河帮跟在身后,若是我们先进去走得远了,山河帮的人便直接惊动火灵鸟,我们可就先完蛋了。”游子济将翎清的意图说了出来,接着问道:“但想火灵鸟伤敌也不容易,它们会无差别攻击所有入侵者,到时候我们怎么办?想来道兄一定有手段可保我们平安。” “游兄弟说得不错,我当然有规避危险的方法,你们可知我为何非要选一个规模大些的鸟群?” “为何?”三个好奇宝宝眼巴巴地看着翎清。 “火灵鸟毕竟是灵兽,与普通野兽不同,它们除了实力超群,每只成年体都有筑基境实力,还会形成部落的雏形,互相帮助。当部落内族群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后,会产生一只年龄极大的雌性领袖,它生命悠长富有智慧,经验丰富,可拥有玄境修为,被族群尊敬。我们只要将她身上的翎羽取下,便可在一定范围内影响火灵鸟的判断。顺便将这红羽扇的最后一环补齐。” 翎清的想法十分大胆,他是在赌山河帮不敢先出手。 “翎羽?不是只有自然褪下的翎羽才能作为羽扇的主材料么,我们直接去薅火灵鸟族长的羽毛,是不是有些太嚣张了。” “修士每年收集的火翎羽并不是全部,火灵鸟又不会使用自己的翎羽,它们巢穴中一定有剩余。嘿嘿,他们追上来了。” 翎清话说到一半,山河帮众人已经赶到这里,一眼扫过去,隐藏在暗处的不算,至少有七八名玄境修士。 “翎清,你们逃不了啦,过来乖乖受死吧。” “诸位同道为何不过来亲自取我等性命,诸位人多势众,我们怎会是诸位的对手。” “哼!翎清,你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我和那姓李的可不一样,不会上你的当。” 翎清露出玩味的表情,似笑非笑,“诸位不过来,那我们可就走了。” 说罢,不理会山河帮众修士,带着游子济等人离开,迈入火灵鸟的领地,但他们没有直接深入进去,而是绕着边沿前进。 翎月纵身而起,要踩踏树干飞跃山林,避开脚下的鸟屎,却被翎清一把拽下。 “师兄?” “不要做这么大的动作,会惊动火灵鸟攻击的。” 翎月看了看脚下的秽物,眼角抽搐,正犹豫不决,游子济便抬手一推帮了她一把,生死关头可没那么讲究。 四人不再拖沓,开启行程。翎月仿佛行尸走肉,眼睛没了光彩,只有看到游子济的时候,会爆发是惊人的杀意。 而林子外边熙熙攘攘,还在犹豫不决。 “咱们去不去追。” “要是把他放走了,尤帮主可不会轻饶了我们。” “一群笨蛋,他们自己入了死地还不自知,我去闹出些声势,引火灵鸟出来,它们会将帮我们杀了翎清。” “你不要命了,我们离得这么近,岂不是一起玩完。” “把队伍撤下去,留一个人在这里挑衅火灵鸟不就好了。” “真是个好主意,老兄,这件功劳就让给你了,你留在这里,我们离开。” “不不不,我修为低微,可完成不了这么艰巨的任务,老弟修为胜我几倍,还是你去吧。” “主意是老兄想的,我怎能抢你的功劳,怎么说都该你去。” 众人闻声附和,觉得有理,“说得对,只有兄长去,我们兄弟才心服啊。” “这......这......” “老兄,我替你去。” “啊,真是好兄弟。” “不过事后你得把嫂子给我。” “滚!” “各位听我一言,大家都不想去冒险,无非是因为翎清的本事厉害,留下来的人性命堪忧。但帮主的命令我们不能违背,只在林子外边转悠实在不好交代。不如我们一起进去,也好有个照应。” “酒喝多了吧你,他们要是惊动了火灵鸟群,我们不是一样完蛋!” “翎清等人也在其中,人家是内定的天羽观未来掌教,命金贵着呢,他怎敢冒险。” “说得有理。” 渐渐的,山河帮的意见以另类的方式开始统一。 “走,咱们大伙一起去,看他个小牛鼻子能有什么作为。” “去就去,谁不去谁是孙子。” 几名统领打完嘴仗,便开始整顿队伍,往山林里开进。 “加快速度,他们都跑没影了。” “嘿!那傻大个,把你的水火棍放下,你没听到刚才天羽观那小子进去前说,不要有太大的动作嘛,你想把我们坑死。” 山河帮一行人陆续进入山林之中,而翎清等人见状也开始向树林深处走去。 第158章 祖奶奶巢穴 月上星空,树上的鸟儿都已经休息,只余下林中修士们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森林中十分刺耳。 火灵鸟脾气暴躁,这片林子多年来少有生物造访,地上的秽物从未清理,好像泥浆一样,每走一步都会陷下去,没过脚踝。 游子济有着踏风而行的本事,四人中只有他鞋面上没有沾上秽物。 树林外密内疏,但在空间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只因越往里,树木越粗壮,根系也越发达,翎月找到一处高高隆起的树根,总算是个干净的地方,虽然她已经不干净了。 林子正中央是一棵巨大的古树,垂下上百条气根,独自成林。 树冠上便是火灵鸟首领的巢穴,它以整棵古树作为框架,慢慢积攒材料,才有如今的规模。 “这竟然是火灵鸟的巢穴?”翎月发出惊叹,她在天海湖有一段时日,却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你修为不够,师叔们便每告诉你们,不然以你和你各个的性格,早晚得在这里闯出祸事。”翎清说着说着,情绪渐渐低落下去,曾经爱护他们的师叔早已被尤裂杀掉,而此刻他们还在逃亡之中,便也没了游玩的兴致。 旁边那两个可没这么多顾忌。 游子济仰着头看着参天古树,感叹道:“巢穴这么大,那火灵鸟的祖奶奶得有多大啊。” “祖奶奶?”梅乙不怎么认同这个说法,“这么大的族群,恐怕得太祖奶奶才行。” 两人的对话,惹得翎月娇笑起来,冲淡了忧伤,但当她看到游子济的时候,忧伤彻底转变成了愤怒。 游子济迎着翎月的目光感觉脊背发凉,心中暗暗发苦,梅乙也有些受不了往旁站了站。好在翎月没有直接报复,她是个明事理的人,游子济是为了帮助她才不得以推她进来,她自然也要借着帮助的机会,好好报答他。 远处,山河帮修士的身影若隐若现,显然快追上来了。 “师兄,他们来了。” 翎清眼中精光一闪,对着游子济说道:“我们这就去找首领的翎羽。” “怎么去找?祖奶奶正在窝里睡觉呢。” 游子济反问一句,正迎上了翎清闪闪发亮的眼眸,他突然心生不妙之感。 “我们把它叫醒不就好了。游兄弟,你的控火之法可是十分厉害,等下就由你来放火好了。” 游子济大吃一惊,“放火?在火灵鸟家里?多缺德呀,我不干。红羽扇不是在你手里么,要不你去放火吧。” 翎清摇摇头,“我要去巢穴里找翎羽,除了我,你们谁认识么?” 游子济转念一想,又道:“可以让翎月姐姐用红羽扇。” “红羽扇需要带在身边,不然我怎么知道那根翎羽适合。不然你去找翎羽,我来放火。” 祖奶奶可是玄境灵兽,游子济不敢去招惹,“不了,我还是放火吧。” “师妹,把你的宝剑借给我。” 翎清带着宝剑飞向树冠,找了一处隐蔽的位置躲了进去。翎月和梅乙离得远远的,梅乙甚至用自己身上携带的材料,制造了一个简易的遮掩气息的阵法,惹得翎月眼放异彩。 “你居然会阵法,真看不出来,你得多聪明啊。” 梅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夸人的,满脸黑线,这么简单的阵法不是修士的基本功么,还有,他之前看起来很傻么。 游子济站在树下,也已经准备妥当。他体内真火熔炉内的三昧真火早已补足,只不过是吸收天地灵气换来的,以他的境界无法直接操纵。只得御使刚刚恢复不多的真气,经过真火熔炉化作一缕三昧真火。 古树高大,树冠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二十几丈,游子济运使劈空掌力,将三昧真火推向空中,没入树冠之中。 远处山河帮的几名统领见到游子济站在树下,便觉不妙。又见他将一缕火焰送向半空,直接打破了心中的幻想。 “嘿!那小子,你干什么呐,不要命了。” “小子你疯了吧。” “我逃不出去,你也别想活!” 果然,火焰进入树冠,遇树而燃,迎风而涨,转瞬间熊熊烈火覆盖了整个鸟巢,巨大的鸟巢好似一团篝火,在漆黑的夜晚中熠熠生辉。 这种行为如同进攻整个火灵鸟族群,它们一下子便骚乱起来,盘旋在上空,观察了片刻,一部分在首领的鸣叫中赶去巢穴,另一部分自行在林中搜索敌人进攻。 这可苦了林中的修士们,他们顾不得继续漫步,纷纷加快速度,四散逃亡,几名玄境统领御使法宝冲天而起,想要脱离此处。 一场声势浩大的逃亡正式开始。 随着躁动越来越多,起先在外围并未受到影响的火灵鸟也加入进来,一路上对山河帮修士追击、战斗。 冲天而起的玄境修士也同样遭遇险境,他们虽然境界高深,但天空是鸟儿的领域,虽只有筑基境的实力,比人类要灵活许多。再加上成百上千的数量,以固定的队列在空中包围、冲击,好像战阵一般,恐怕只有望月境修士才能无伤离开。 其中一名御剑的统领,速度最快,受到的关照也越多,火灵鸟群连番攻击,铁爪银钩撕扯着修士的躯体,体内携带的火毒,注入修士体内,灼烧丹田经脉,修士很快便没了力气,剑气连番劈砍,仅在火灵鸟的钢骨铁躯上划出几道伤口。 最终被撕成几块,还未落地便被体内窜出的火焰,燃烧殆尽。一场争斗下来,只在遭遇时击杀了七、八只火灵鸟,之后便没造成多少实质性伤害。 众统领看到同僚下场,皆不敢再从空中突破,纷纷落地,加入底下的逃跑大军。一路上伤亡不断,折损了许多好手。 游子济也不安全,空中的鸟群有一半飞向这里,他不敢停留,窜入古树林立的气根之中,隐藏自己的真气波动,趴在隐秘的地方一动不动,这操作他早已驾轻就熟。 可是他漏算了一点,天上的火灵鸟虽然是灵兽,但生存时大体还是动物的习性。它们可以依靠感受到的真气波动来分辨寻找敌人,也可以依靠自己的眼睛发现敌人。 火灵鸟以山中火虫为食,眼力自然极好。游子济躲在气根下,并未觉得安全,太阳穴反而突突直跳,身体不住地颤抖。这是生命受到威胁时的本能反应,比他出世以来遇到的所有险境都要更加危险。 空中的火灵鸟分出一支小队俯冲而下,游子济听到风声,头也不回,立马起身逃去。 “轰轰轰!” 游子济身后连响三下,火灵鸟接着冲劲将自己砸向树根,比攻城砲石威力还要惊人。四散的木屑喷射到游子济后背上,他连法术也来不及使,只能全力施展身法加快速度。 远处的翎月和梅乙赶忙出来救援,梅乙抛出一根利用藤蔓制作的绳索,被游子济抓在手中。 就这么一顿火灵鸟已经追了上来,翅膀扇动带起的气流已经喷到游子济身上。千钧一发之际,游子济灵机一动,施展狼图法身,全身散发出狼王般上位者的威压,鸟群的动作陡然一滞,翎月趁机发力,将游子济拽了出去。 只不过力气有些大了,游子济身体失去平衡,栽倒在鸟屎中,翎月总算是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二人还未站定,梅乙大惊道:“它们又来了!” 游子济抬头一看,空中又出现了一队火灵鸟俯冲下来,似乎是被狼图法身的力量吸引。 “你刚刚用法身干了什么,怎么又引下来一群。” 梅乙两股战战,一刻也不想多待,连声道:“别计较这个了,我们快跑吧。” 火灵鸟能够轻松地找到几人位置,梅乙之前设置的阵法自然也就没了用处,三人只得往林外跑去,加入逃亡的队伍。 翎清躲在暗处,游子济点燃巢穴引起鸟群骚动的时候,他趁机跳上鸟巢最上方。 入眼处,正有一只硕大的火灵鸟在巢底展开羽翼,翎清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首领灵兽,它的身躯至少是普通火灵鸟的三倍以上,但这巢穴对于它来说依旧过于庞大。 火灵鸟首领扇动翅膀,飞向天空,指挥正聚集过来的鸟群,巨大的羽翼引起不小的风暴,比一般暴风法术都要厉害。 翎清等到它离开之后,顺着巢穴内壁滑下,落地之后,见脚下都是鸟语的绒羽,十分柔软暖和,脚边有东西拦着,圆滚滚的。翎清心中一动,将绒羽扒开,里面果然是火灵鸟的蛋。 原来诞生首领的族群是要将鸟蛋集中管理的。 这环境却是加重了翎清的工作量,他想要找到火灵鸟首领褪下的翎羽并不简单。他将左右翻找了一下,一无所获。想要用红羽扇又怕将鸟蛋烧掉,那可就与火灵鸟族群不死不休了。 他灵机一动,将只剩下扇柄的羽翼扇拿了出来,施展法诀,引动各处绒羽聚拢过来,让他附近的巢穴底空出一大片。 随着他的施法搅动,越来越多的绒羽夹杂着其他轻小的事物飞上半空。突然,一道红光吸引了翎清的注意力,翎羽伸手一招,将此物抓了过来。 这正是火灵鸟退下的翎羽,可惜品相不好,是个半截的,翎清将它抛下继续寻找。 巢穴外,火焰虽然看起来焮天烁地,其实只是外表一层在燃烧,并未波及里面,这是火灵鸟在筑巢的时候便考虑过的事情。 成百上千的火灵鸟在首领的带领下,将火焰的力量吸收起来,存储在体内。三昧真火的力量对于灵兽来说有些难以承受,除了可比拟玄境修为的首领,其他火灵鸟只吸收一缕火焰便承受不住。数量虽然庞大,却只收纳了其中三分之二的火焰,剩下的全部由首领解决。 接着,鸟群摆成队列,以俯冲的姿势,向着燃烧的地方排泄粪便,将还有余热火星的树枝树干糊上一层,与空气隔绝开来。 熄灭火焰,下一步便要将敌人赶出家园。可火灵鸟首领却在这时发出一声尖啸,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巢穴。 翎清的动作实在太大,他几乎将巢穴内所有的绒羽全部卷到空中,形成了一颗巨大的绒球,实在无法不惹人注意。 好在,他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翎羽,足有四尺长,通体赤红,边缘闪着黝黑的光芒,那是火灵鸟排出的火毒。 还未来得及开心,火灵鸟首领已经返回巢穴,见到翎清将这里搞得一团糟,它十分愤怒,俯冲而下,以铁爪抓取翎清的头颅。 翎清收起手中法宝,跳到鸟蛋中央,空中的绒羽没了力量维持,便一下子崩散,飘飘洒洒坠落下来。 火灵鸟首领看起来庞大,但动作非常轻灵,它见翎清躲在鸟蛋中央,害怕破坏了后代,一个转身又将自己拉伸起来,回到空中。 翎清对着它说道:“你先让我出去,不然将这里的鸟蛋打碎了,谁也弥补不了你的损失。” 火灵鸟首领可通人性,它明白翎清的意思,向后移了几丈,给翎清留下了离开的空间。 翎清将红羽扇一扬,整个人便随着羽扇一起飞向巢穴外。 当他离开巢穴的一瞬间,记仇的火灵鸟群便一拥而上。 “真是急性子。” 翎清举起羽扇一扇,大量的火焰冲天而起,化作火环,将火灵鸟群圈在其中。只余下其首领可以继续追击。 火灵鸟首领冲撞过来,它的铜皮铁骨加上身上燃烧的火焰,威势骇人,让人不敢抵挡。翎清取出腰间青锋剑针锋相对,随着一声剑鸣响彻天地,他手中的剑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天空中突然生出一道闪电,拦在了火灵鸟首领的必经之路上。 晴天霹雳,鸿声隆隆,火灵鸟首领被那道闪电打歪了身形,这还没完,那闪电并未消失,而是如同蟒蛇一般卷向火灵鸟身躯。 火焰与雷电交相辉映,发出阵阵爆鸣声,哪怕是火灵鸟首领也受了极大的影响,身形不受控制,无法飞向坠了下去。 可它并未服输,身体上的火焰越发炽烈,化作了一只火鸟,挣脱了雷蟒的束缚。 雷蟒倒飞而回,化作了本来青锋剑的模样。 火鸟越来越大,跟着反冲上来。 翎清手中掐诀,眼中精光爆闪,将青阳飞火剑催发到极致,青锋剑一闪而逝,速度激增,划过空气,发出爆响,下一开,一道天雷落下,照亮了整天夜空。 随后,天雷与火鸟相撞,爆发出更持久的光亮,最后四处崩散,好似烟花。 等火光消失之后,翎清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火灵鸟首领在空中兀自发脾气。 游子济一个实力不济,一个还未恢复,只剩下翎月还有些战斗力,在两队火灵鸟面前自然不够看,只能闷头往前跑。 而后天空中突然出现的烟花将火灵鸟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下一刻,翎清已经回到它们身边。 “成功了,我们快走。” 说罢,翎清举起火灵鸟首领褪下的翎羽晃了晃,将独属于它的气息释放出去。本来准备继续进攻的火灵鸟突然慌了神,身体僵硬。游子济等人便趁机逃离了去。 一路上,翎清便用这种手段开路,顺利地离开此地。一直跑到了林子外边才听了下来。 这里已经是天海湖外围了。 前方有火光闪耀,想来是往这个方向逃走的山河帮修士,实力应该不强。 翎清没有直接带着大家过去,而是将手中的红羽扇和翎羽递给了游子济,说道:“游兄弟,等我解决完这批人,我会守护你,安心修炼将实力恢复过来。” 游子济将红羽扇推了回去,“我不会用,你比我更适合这红羽扇。” 翎清并未收回羽扇,“这本来就是游兄弟的法宝,我只是借用一下,现在该还回去了。而且等下我们就要分开行动,你们需要些东西防身,若是遇到危险,可以将羽扇借给翎月使用,她能发挥出不错的效用。” 翎月在一旁听着,焦急地道:“师兄,你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带我去?” “我要回去解救其他同门。” 山河帮的尤裂还在天海湖,他是望月境修士,翎清现在虽然实力变强了,却依旧不是尤裂的对手,此次回去九死一生,但他身为大师兄,自然不能放弃自己的师弟师妹们。 翎月知道这些,她也不好去劝,只是说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师妹,听师兄的话,我此去不一定能回来,总要给师门留下些香火。” 游子济在一旁插口道:“既然如此,那这红羽扇就更需要给你了。” 翎清还要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议论之声,便只得作罢。 “等解决完这些人之后再说吧。” 四人前方的草丛边,有两个人正在解手,一边还在闲聊。 其中一人说道:“不要担心,我看到翎清与一只巨大的火灵鸟交战,那不是找死是什么,咱们几个统领都死在里边了,他一定也死了,除了望月境高手,没人能从那里逃出来。” 第159章 停战 “谁说我死了。” 翎清的脑袋突然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将山河帮两名帮众吓了一跳。 其中一人大声咒骂,“混小子,装道士消遣你爷爷,你新来的么,我怎么没见过你。” 翎清摸了摸鼻子,搞了半天人家都没见过自己,就到处造谣。 游子济、梅乙两人也走了出来,只余下翎月没了踪影。 梅乙对着两人追问道:“你们追了这么久,见过翎清的样貌么?” 山河帮帮众见翎清身后又出现两人,自觉处于劣势,脾气立马收敛了许多,露出讪笑, “咱们都是跟在后边凑热闹的,哪认得翎清长什么样子,不过倒是隔得远远地望见过两眼。” 游子济昂着下巴,一副高傲的模样,“我当你们真的接触过翎清呢,他现在没死,不过状态也,不怎么好,这里管事的是哪位统领,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禀报。” “什么事,哥几个说出来,我也好去通报啊。” 梅乙冷哼一声,“哼,自然是翎清所在的位置了,你们还不快去,莫非想抢功劳?” 游子济和翎清适时做出凶狠的表情,放出强大修为的威压,将两名帮众吓得腿软,再不敢玩心眼。 “三位兄弟这是做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快跟我走。” 说罢,两人在前方带路,将游子济三人引入山河帮临时聚集地。 他们一路追杀翎清,后又被火灵鸟族群冲散逃亡,什么准备也没有,只是找了些干枯的树枝,清出一块空地点了篝火,仅够三两人围在旁边,其他人只得在别处找些地方休息。 天色渐暗,左右敌人也疲惫至极,根本没有精力和能力分辨来人是谁。结果翎清带头,这三人就这么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领路的两人道:“曲统领,我们带回来三名帮众。” 曲统领是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子,两边衣襟打开,露出坚实的胸膛,腰间别着把剜心刀,活脱脱屠夫形象。 “回来就回来,过来跟我说这个干啥,带到一旁安置不就好了。” 他嗓音粗犷,却有些沙哑,却因刚刚在林中尽情嘶吼,才将这附近十几人收拢了过来,不然逃到这里的帮众,早就到处乱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两人被曲统领气势所慑,怯懦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游子济等得着急,自己上前一步说道:“禀报统领,我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那曲统领不以为意,“现在什么重要的事情能比休息重要?怎么,难道火灵鸟又追过来啦。” 游子济向前一步,正待说话,却见曲统领身旁两个壮汉突然起身,护在他身旁,显然是防止游子济趁机偷袭。 曲统领双眼闪出精光,肢体动作略有戒备,游子济赶忙退回一步,拱手道:“我们发现了翎清的具体位置。” “我不喜欢你的态度,山河帮是个尊卑有序的地方,希望你以后能记得这件事。”曲统领先评价了一下游子济,才接着说关于翎清踪迹之事,“他在哪里你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说完就走吧。” 游子济显然并未将曲统领的警告放在眼里,“大人难道不想亲自去抓他么?” 曲统领眼睛一眯,语气生硬了许多,“我就这么点人,你当翎清是鸡鸭鹅么,想抓就抓。” 游子济露出自信的笑容,“统领且不要激动,刚刚翎清与火灵鸟群一场大战刚刚逃出来,我们现在去解决他可省了不少麻烦。” 曲统领眼睛一亮,身体向前倾斜,语气再不复之前冷淡生硬,“他受伤了?” 周围帮众听到动静,都兴致勃勃凑了过来,等待着游子济揭晓答案。 游子济忍住笑意,说道:“他并未受伤,而是直接来到这里,省得你们去找他了,你们说这是不是帮你们省了麻烦?” “妈呀!” “快跑!” 人群一下子便炸开了锅,他们早就被吓破了胆,半点反抗的想法的没有。 曲统领脸色青黑,抽出剜心刀,“好小子,敢戏耍我,倒要看翎清怎么救你!” 他手腕反转调整,刀尖对准游子济心口,刀未出,身体却像炮弹一样射出,撞向游子济三人方向。 游子济瞬息之前连发三掌,打在曲统领身上,只见其外表上浮现油脂一样的事物,将游子济的攻击全部消融,还有一定的迟滞作用,游子济最多不过拍出三掌,再来不及做其他动作。 这一下若是被撞实了,游子济恐怕会直接散架。那剜心刀恐怕不是用来补刀,而是为了对付翎清。 梅乙站在游子济身后,还是第一次正面承受玄境高手的压力,面色煞白,甚至完全没了反应。 好在翎清及时出手,抵住曲统领的肩头,让他不能前进。若不是高出一个境界,翎清想逼停他,恐废不少功夫。 曲统领毫不停歇,后招接踵而至,那剜心刀终于抢出身位,露出曲统领身体,直刺翎清咽喉。 这一招早有预谋,占了半个先手,快如闪电,一般人根本无法反应。 眼见就要得手,一道电光突然出现撞在曲统领身上,打了他一个踉跄。 正是翎清以青阳飞火剑法门御使出的春雷剑气。 曲统领包裹在身体表层的油脂一下子沸腾起来,挡住了大半剑气,只受了轻伤。游子济见机出手,一团三昧真火兜头扣了上去。 真火碰到油脂猛地燃烧起来,火势极旺,将周围欲支援过来的帮众逼退回去。 曲统领心中大骇,想利用自己的真气扑灭火焰,却越扑越大,无奈将自身油脂剔除大半,与三昧真火一起分离出去。 如此一来,油脂薄弱,防护力大降,此战再无悬念。 一众帮众也看清局势,纷纷逃离。 却听远处一声娇喝,逃走的帮众又被赶了回来。 原来翎月一直在附近隐藏,只等此刻,将所有修士堵住一网打尽。她手中拿着红羽扇,画出圆环火墙,将所有包裹进去。 “翎清道长,我们已不构成威胁,你真要将此处众人斩杀殆尽,妄造杀孽么?” 翎月没想到山河帮的人如此无耻,她眼圈微红,怒吼道:“山河帮杀我同门时,怎么不想着留他们性命,我们两派早已势如水火,不可共存!” 曲统领动了动嘴唇,想说这里的人只是混日子,手上并未沾染鲜血。可翎月说得对,这是两个门派之间的争斗,已经不存在个体的善恶。他没有反驳解释,只是低头认命,痛苦地闭上双眼,不忍看弟兄们惨死的模样。 翎清也不是心软之辈,正要出手结果了他,突然听闻空中传音,飘荡与整个天海湖上空。 “两派弟子立刻停止厮杀,保存力量返回宗门……” 山河帮帮众议论纷纷,曲统领露出希冀的神色,他们或许能够活命了。但转念一想,自己等人生死就在翎清一念之间,人家为什么要放一条生路。 双方换个角度,在别处被抓到的天羽观道士也一定会被他的同僚杀掉。 翎月一脸紧张的看着翎清,“师兄……” 翎清知道翎月的意思,这些人不能放走,但他们能做的应该不只是报仇,还有救援。翎清仔细地辨认着天空传来的声音, “好像是风玄师叔?” “太好了,是风玄师叔来接我们了。” “能做到这种程度,他应该晋升望月境了,真是我天羽观之福。”翎清并未下杀手而是思忖着,嘴里不停念叨,“望月境,望月……” 他双手一拍,道:“师妹,我有办法了。望月境修士能与天地相融,想必尤裂就是利用这个方式,将我的位置找了出来。” 翎月还是没明白,“那我们该怎么做?” 翎清盘膝坐地,将自身气息全力释放出去,与其中风玄的声音接触,相互连接。 翎清对着众人说道,“想活命的,快与天空上自家长辈的气息接触,有了望月境监督,想来不会有人再行杀戮之事。” 众人一听幡然领悟,纷纷盘膝坐地与天上气息沟通,只余下游子济、梅乙两人无所事事。 这里的众修士的气息很快就被两名望月境修士捕捉到,建立起联系,生怕对方下了杀手。 各种气息交织在一起,在天空中幻化出绚丽多彩的虹光,各处修士看到天空中的异象,也都纷纷模仿,很快,山河帮的修士在风玄的监视下,停止了追杀,缓缓退了回去。 风玄、尤裂二人两看相厌,各自选了地点等待门中修士前来。 翎清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师叔就在山庄那里等候,我们也赶快过去吧,或许受伤的同门需要我们帮忙。”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不用分开了。”梅乙笑呵呵的说道。 “你又不是天羽观的修士,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啊。” 翎月一句话将梅乙堵得哑口无言,度过危机之后,他依旧只是一个散修,与天羽观不是一路人。 见梅乙情绪低落,翎月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安慰道:“我们曾共患难,以后自然还是好朋友。” 游子济明白梅乙的想法,说道:“梅哥,你的品行想必翎清道兄全都看在眼里,不若去天羽观拜师学艺吧。” “那怎么好,天羽观可是名门,我身世不干不净的怎会收留。” 翎月此刻也反应过来,梅乙是因没个好去处才情绪低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不要担心,有我和师兄帮你说话,你一定能入门的。是吧,师兄?” 翎清也很喜欢这个少年,道:“当然,梅乙小弟的品格我是亲眼见过的,一定可以进去,只是你家中可有长辈,需不需要通报。” 梅乙连声道:“家中只有我一人,我不求拜师能成,只要能在天羽观里混个打扫的职位就满意了。” 游子济一翻白眼,“有你大师兄罩着,想象力丰富一点,或许能成真传弟子呢。” 第160章 收徒 翎清真气充足,直接御使羽扇乘风而起,带着一行人快速回到天海湖驻扎的山庄门前。 他们速度最快,其他同门都还没赶到,一路走来除了尸体没见半个人影。庭院厢房处经过大战,早就破烂不堪,只有一间房屋还保持完整。 游子济推门而入,正见床上躺着一个少年道士,窗边桌前则坐着一名明艳少女,只是此刻神情木然,没了生气,不时想拿起手中的利刃划过手腕、咽喉,却被一道屏障挡住,是由罡风化成,以她的实力是解不开的。 翎清吃惊道:“是风玄师叔的罡风!” 游子济也有些吃惊,“这是什么情况,你们师叔怎么还囚禁少女。” 梅乙更加吃惊游子济的口无遮拦,“游小哥,风玄道人是前辈,要慎言啊。” “哥哥!”翎月一眼便认出了躺在床上的道士,急忙跑到床边,查看翎日的状况。 几个小伙子这才按下好奇心,跟在翎月身后。 翎月焦急地问道:“师兄,我哥哥他怎么样了。” “放心吧,他没事。”翎清伸手探查翎日的身体,见其虽伤势严重,却并未伤及根基,只需要静养便好。 游子济在一旁插嘴道:“你还能信不过自己门中长辈么,能将他放在这里,一定是脱离了危险的。” 梅乙深以为然,在一旁附和,“是啊,你要相信自己的长辈。” “不过你们师叔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人影。”游子济出了房门,左右转了转,本不相信风玄会大咧咧地将伤员放在这里便不管了,但现实好像就是如此。 “我在香堂后边,你们过来吧。” 忽然,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四人脑海中浮现,那是风玄的声音。 翎清一喜,道:“师叔叫我们过去。” 梅乙十分震惊,似乎被这神奇的事情吓得有些挪不动路,游子济只好推着他一起走。 香堂后,山壁下,一名老道蹲在地上翻动着什么东西,他身上的道袍有些破烂,好像被人用力撕扯了一样。 风玄听到动静,抬头看向四个小辈,露出和煦的笑容,四人皆感觉自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翎月一脸疑惑,问道:“师叔,你这是?” “我的衣服,是与尤裂打斗的时候扯烂的,本想看看这山庄里有没有能换洗的道袍,结果没有合身的,都太朴素了......” 翎月打断了风玄的话,“我是说师叔蹲在那里干什么。” “哦,咳咳,我发现了点有趣的东西。”风玄连忙收敛起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翎清上前几步,看了一眼,惊讶道:“这不是山河帮的任统领么,他实力不错,我们还与他交过手。怎么会死在这里,难道此处还有第三方势力?” 风玄露出诧异表情,“怎么?你们不知道?” 游子济也凑了上去,见任统领身上腐蚀的厉害,深刻见骨,直接要了任统领的命,“这是什么法术,好残忍,他死的时候恐怕受了不少罪。” 风玄指了指翎月说道:“就是她的月华扇,想来当时情况特殊,给她积蓄许多月华的机会,才造成这种效果,她修为若是再高些,这个任统领连尸首都不会留下。就是不知此人当时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了,他的真气似乎无法运转,才让月华钻了空子。” “这么厉害!”游子济惊呼出声,便是一直异常紧张的梅乙也惊讶地张大嘴巴。 随后,两人同时开始回想自己曾经是否有对翎月不敬的时候,梅乙松了口气,可游子济的脸色却越来越黑。 风玄饶有兴致的看着游子济,道:“小兄弟便是游子济了吧,你的名号在我们天羽观可是响亮得很,这次危机过后,你可就是我天羽观绝无仅有的好朋友了。” 游子济点点头,“前辈,我也认得你。” “对了,你也去过翀郡,那伙偷取财物的盗贼还是你送来的情报。” “的确是在翀郡的时候,我远远看过你几眼,那时候你的衣服可华丽了。” 风玄欣喜道:“小子有品味,那件衣服可是翀郡城中最有名的裁缝做的,光是材料就收集了一年多,用时两年才缝制完成,一般不是盛大活动,我都不舍得穿。” 风玄难得碰到一名懂得欣赏衣物的人,讲起话来滔滔不绝,只是想起门中后辈正在身旁,便渐渐收敛了些。 翎清这才上前说道:“恭喜师叔,勘破生死,离大道更近一步了。” 风玄拍了拍翎清的肩膀,道:“你也不错,不枉费你师父对你的栽培,等此间事了便回去闭关,巩固境界吧。” “是,师叔。” “我来时见香炉底下的宝匣已经被取走,想来你已经服用了羽化丹,让我来看看,你体内是否有暗伤隐疾未除。” 翎清一边递出手腕,一边道:“多亏了游兄弟照顾,我自觉已经没有大碍。” 游子济控制真气的本事十分细腻,自然不会留下太大隐患,风玄见没什么大问题才算是松了口气,翎清可是天羽观未来的顶梁柱,绝不能有失。 “的确没事,但你也不要大意,等回去之后要时常注意,有什么问题要及时跟我说,切莫留下病根。” “是。” 翎月在一旁说道:“师叔,山河帮的事怎么处理,就这么算了么,许多同门都被他们杀害,我与他们有血海深仇,这么将他们放回去,我不甘心。” 风玄语气惆怅,“我虽然境界不比尤裂差,但毕竟新晋此境,还不熟悉,能与他战平已是不易,这个时候却不好再起争端。是掌教和我们想得太简单了,没想到山河帮会搞出这么大阵仗,要将你们赶尽杀绝。一起出手的并不只是山河帮,那日我出来救你们前,有足足六名望月境高手堵在天羽观门口,不让我们出手干预。这些门派我们以后都会找他们算账。至于山河帮,他恐怕要被这些盟友推出来当替罪羊了,等他们渡过此劫后,如果山河帮还在,我们再找他们算账不迟。” 翎清已经猜到天羽观是遇到了他未曾想象到的困难,所以将翎月拦住,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先将躲藏在各处的同门都找回来吧。” “如此甚好,其他人也已经与我进行过交流,我会为你们指明方向。” 说完正事,风玄看向一直躲在三人身后的梅乙问道:“这位少侠是谁,你们还没给我介绍一下。” “他叫梅乙,在逃避山河帮追捕的时候给予了我们很大的帮助,我想引荐他进入门内修行。” 翎清解释着梅乙的来历,游子济则将他推了出来。 “能在危难之际施以援手,还是在山河帮强势威压之下,更显勇气品质。哪怕出身不好,有翎清作证,我想掌教一定会同意将他收入门墙。”风玄一眼便看穿了梅乙的根底,修炼法门不是正统。 翎清和游子济听后都为梅乙高兴,翎月更是直接对梅乙说道:“快谢谢风玄师叔,以后他可就是你的长辈了。” 梅乙愣了愣,在游子济三人的鼓励下,终于鼓起勇气,直接对着风玄行了跪拜大礼,只是口中说的却不是感谢。 “晚辈在天海湖北寨时,便对前辈十分仰慕,请您一定要收我为徒。” 众人一愣,梅乙居然想直接成为真传弟子,也太着急了吧。 风玄听到“北寨”二字,突然想起,自己先前跟着一名乔装打扮劝解商贩的后辈进了北寨,将其中的蒋统领杀死,这才有机会跟着传令修士摸到尤裂所在。 “原来是你,你怎么没听我的话离开这里。” 梅乙见风玄还记得自己,激动地道:“晚辈想拜前辈为师,所以一直躲在天海湖中,等事情完结便去找你,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翎月十分好奇,说道:“师叔,你先前与梅乙见过面?” 风玄得意抚须,“先前我见他行善事,并未与山河帮同流合污,心生恻隐之心,将要动手时便提前通知他逃走。老道看人的眼光果然不错,品质极佳,你该当我天羽观的弟子。” “那......”梅乙露出希冀的神色,话才刚开口,却被远处突然传来的爆破声打断。 翎月一脸焦急,“是我哥哥!” 风玄袖袍一挥卷起众人,原地生气一道旋风,一行人好像穿梭空间一样,瞬间来到厢房门前。 众人落地之后,便听到屋子里传来怒骂声,“你这妖女,残害我同门,我一定要杀了你。” “你若真能杀了我,我可要好好感谢你,你动手吧。” 下一刻,屋内又响起了爆破声,只是翎日毕竟重伤未愈,羽扇威力不大。 翎月十分着急便冲了进去,“哥哥,你没事吧。” “妹妹,你也在这里,我们被宗门救出来了么。” “风玄师叔来救我们了,大师兄也在。” “那就好,那就好。”翎日听到这好消息,情绪平复了些,但下一刻他又激动起来。 “妹妹,快帮我杀了那个妖女,他是尤裂的侍女。” “侍女”二字一出,少女的脸色变得煞白,浑身颤抖,颓然地坐了回去。 她在别人眼里,竟只是尤帮主的侍女,或许尤帮主也是这么认为,才会毫不内疚地将她当作盾牌,只有她自己心存幻想。 翎月见少女暗自伤神,又是风玄师叔带回来的,怎能随意出手。 突然,翎日气息一泄,又昏了过去。 “哥哥,你怎么了!” 风玄赶忙闪身到床边,把脉查探翎日的伤势。 “没事,他只是身子虚弱,再加上怒火攻心,才晕了过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少女见到屋子里一下来了这么多人,眼中突然爆发出难以捉摸的光彩。 她对着众人吼道:“我是山河帮的人,我杀了许多道士,你们难道不想报仇么,快杀了我,杀了我啊!” 众人一齐看向风玄等着他的动作。 风玄道人脸上一阵纠结,却是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带着众人退出门外,只留下翎月照顾翎日。 游子济道:“道长,这少女是谁,难道是你新认的义女?” 翎清和梅乙也十分好奇地看着风玄,期待着惊天大瓜。 风玄脸上一黑,“你们瞎琢磨什么呢,她是尤裂的侍女,可能还是侍寝的那种。” “师叔,侍寝这种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尤裂有特殊的癖好,喜欢别人在旁边......” “胡说什么!我检查过她的身体经脉,似乎有被当作炉鼎的痕迹。” “采补功法?这女孩儿还没翎月大。”翎清实在不敢相信尤裂身为二帮主居然修炼这种下九流功法,就不怕自己帮派的风评被毁么。 “这小姑娘被洗脑洗得厉害,我与尤裂战斗时,她曾被尤裂当作盾牌挡在前面,现在恐怕还觉得是自己的错呢。” 游子济想了想,道:“前辈难道想要照顾她,可你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好。” 风玄并未觉得照顾她有多困难,“只要能转变她的想法,或许能好得快些。” 翎清又道:“可师叔毕竟是个道士,在这里藏着一个少女怎么说也不好听,需要将她妥善安置才好。” 这却让风玄犯了难,“现在哪有合适的地方?或许你师叔玄妙真人可以收留她。” 翎清反驳道:“玄妙师叔带着翎日、翎月这两个经常捣蛋的兄妹已经够头疼了,再加上一个时刻想自杀的,恐怕没那么多精力啊。” “这可怎么办?” 游子济想出一个点子,“我看那小姐姐一心想要寻死,但有前辈的罡风屏障阻拦无法实现,才变得像现在这样疯癫。” 风玄直接打断,说道:“那我也不能撤去风障,这小丫头一有机会就寻短见。” 游子济摇摇头,“并不需要撤去风障,你只要告诉她只要尽快修行增长实力,依靠自己破了风障,你就不去阻拦。” 翎清接着道:“没错,师叔只要给她一个徒弟的名分,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留在身边照顾。” 风玄点了点头,“徒弟......这个想法不错。” 游子济却突然做出叹息状,“可惜,前辈修为高深,又有许多琐事,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看护。” 风玄面上也苦涩起来,“对呀,我万一有事情处理,她该怎么办?” 翎清靠前两步,道:“师叔可以再找个弟子,帮助你一起照顾新师妹。” 风玄开心了一下,便又苦恼起来,“如此甚好,可是我现在到哪里去找个心性好的合适的弟子。” 游子济哈哈一笑,“远在天边尽在眼前,我梅哥的品质自不用说,他与前辈一样对那小姐姐的遭遇十分同情,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翎清直接将还有些懵的梅乙拉了过来,“梅师弟,还不拜见师父。” 梅乙还没动作,风玄却已被说动,大手一挥,道:“徒儿,快与我一起给你师妹姜半收拾间房子出来,可不能让她待在那里再刺激你翎日师兄了。” “是,师父!”梅乙大喜过望,与翎清,游子济告别后,便与风玄一起热火朝天地收拾房屋去了。 游子济与翎清两人挤眉弄眼为双方的默契配合喝彩,等到风玄走远了之后,两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道: “还说跟他没关系,我敢打包票,肯定是他私生女。” “哼,女儿奴。” …… 一天以后,再游子济和翎清的全力奔波下,天羽观还活着的三十几名道士都已经被带回了山庄。 梅乙换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袍忙前忙后,乐此不疲。 风玄则与翎清、游子济两人找了一处寂静的地方详谈。 “师叔你准备留在这里?” “没错,经此一事,天海湖这种重要的地方,仅仅依靠玄境修士已经不够安全了。” 翎清心中想到了更多,“师叔以后是要反攻的吧,那天海湖便是最前线了,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里等待斗争。” 风玄叹口气道:“翎清,我明白你想要为同门报仇的心意,尤其是为了帮你突围而死去的四位师叔。可报仇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你们这些小辈上前线。我天羽观前几十年气运不济,望月境不过四位,有多少师兄师弟迈不出那最后一步。他们有生之年,还想趁着自己仅存的一腔热血,来到这里争斗一番,或许有机会突破桎梏,踏入更高的境界。” 翎清还要反驳,“可是,年轻一代不经过历练也不会成长,我不是要取代长辈,只要分给我们一些机会。” 风玄摇头道:“三代弟子自然会挑选一部分出来,比如我的两个徒弟,梅乙和姜半,还有你风理师叔的徒弟,翎行、翎定,这两个小子最需要历练,正好我在翀郡的时候也带过他们,使唤起来会十分顺手。至于你和翎日、翎月两兄妹,是我天羽观表现最好的苗子,此次差点被山河帮等宗门给毁了,是我们不够警觉,实在不好让你们再继续冒险。何况修行之道需要张弛有度,你们也该换换环境了。回去后,你便去翀郡接下我的职务,好好沉淀几年,与虎头堂的老狐狸斗上一段时间。你天赋极好,恐怕到时也有晋升望月境的机缘了。” 翎清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这既然是长辈们的决定,我只好暂且遵从,等回了宗门,我一定还会争取。” 风玄大笑一声,道:“好,这才是我天羽观首席弟子的风采,谦逊却从不低头。” 接着便将目光转向了一旁乖乖站立的游子济。 “游小子,你对我天羽观的帮助可大了,想要什么东西,或需要我们做什么事,我们一定帮你办到。” “真的?” “自然是真的。” 游子济想了想,道:“那你们把红羽扇拿回去吧。” 风玄一怔,似乎没想过是这种请求,“不行,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我们怎么能拿回来。” “法宝这东西我用不明白,留在我身边没用,不如给我换些功法或拳脚神通。” 风玄笑道:“别人打破脑袋想要我天羽观的羽扇法宝,到你这里反而送不出去了。不过我也知道你的特殊,拳脚功法我可以给你找些合适的,这红羽扇你也留着,省得你玄明道的长辈说我们不懂礼数。” “礼数?”游子济似乎明白了什么,“明白了前辈,你是想让我用这个法宝去送礼。” 风玄直接一个暴栗打在游子济头上,“送个屁的礼,我说的礼数是感谢你对我宗门的帮助。还有这红羽扇可是好东西,别想着送人。玄明道底蕴深厚,门中前辈一定可以帮你找到使用法宝的解决方法。” 说罢,他将红羽扇与翎羽一齐取了出来,却并未直接递给游子济。 “我先将这羽扇祭炼完毕再给你,也好省了玄明道师兄的麻烦。” 红羽扇飞向半空,猛然化出大量精纯火焰,将火灵鸟首领的翎羽包裹在里面炼化。望月境出手自然不同凡响,引动天地灵气便如呼吸一般,是身体本能。 天地灵气聚集而来,加快了炼制速度,片刻后,翎羽便已融化缩小,渐渐地与红羽扇大小保持一致。两者缓缓地融合到一起,散发出耀眼的炽热红光,穿透整个山谷,此地气温凭空上升许多。 随即,红光缓缓收敛,全部没红羽扇之中。 宝扇不施展时看起来十分朴素,不像之前一样随时随地霞光异彩,引人注目,这是力量内敛凝实的体现,象征着红羽扇达到了法宝的极限,再往上便是灵宝了。 “多谢风玄前辈。” “不必客气,是你应得的。” 游子济接过羽扇,心中欢喜却又忧愁。宝扇虽好,奈何他现在还无法使用。 第161章 第一单生意 游子济在山庄门前,拜别天羽观一众修士。他帮天羽观重建山庄忙活了几日,逗留的时间有些久,是时候离开了。 “游兄弟此去剑州路途艰险,还望珍重。” “道兄放心吧,我流浪于山野之间,既不惹事,也不凑热闹,不会有危险的。” 游子济辞别众人,向着山下走去。 翎清焦急道:“游兄弟,你走错方向了,剑州城在南边。” 游子济并未回头,只是摆摆手,“先不去剑州城,我在山下还有事情要办。” 他要去山下的盐场,天海湖大战过后,矿场、盐场见没有危险,便也重新开工了。 游子济来到之前打工的盐场,找到了管事。 “管事大叔,我要离开天海湖,把工钱给我结一下。” “工钱?”那中年汉子上下打量着游子济,的确有点印象,“我想起来了,一个月前,你的确在这里干了两天,按工时算,该有两百文钱。” 游子济眼睛一亮,他虽在天羽观吃喝不愁,但去剑州的路费钱却是没有,也不好意思去找翎清要,“那快给我吧。” “呲溜。” 那中年汉子并未答话,而是嘬了一口凉茶,才斜着眼睛对游子济说道:“算你倒霉,那都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那批工钱早就发完,过期不候,你没领到便是没有。” 游子济却不甘心,“我既然干了活,你们自然要给工钱,怎么还要赖账。” 中年汉子见多了这种死要钱的泥腿子,现在更是看也懒得看一眼,“你擅自离开,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还敢跟我要钱。你影响了我盐场生产,先把我的损失赔完再说吧。我不多要,二两银子。” 游子济一怔,怎么出来打工还赔钱,“二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再说之前是天羽观与山河帮争斗,你怕被波及直接关停了盐场,直至今日才重新开工。你的损失跟我有什么关系,想要钱找天羽观和山河帮去要啊。” “哼,臭小子哪这么多事,不服气你也可以学我去抢啊。你若没钱便在我这盐场干活来还,若是不依我便先揍你一顿。你考虑考虑,是直接干活还钱,还是被我打一顿再去。” 游子济见这管事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样子哭笑不得,“说得好,既然你不给,我也先打你一顿,你再掏钱,若不想挨揍就直接掏钱。” “呦呵,小兔崽子还想在我这里撒野,钱就在爷爷腰包里,你来抢啊!” 中年管事腾的一下站起了身,撸起袖子,附近干活的人都被惊动,纷纷看向这边。 游子济反驳道:“我抢你干什么,咱们不过是做个生意,到了官府也有话说,我可不是以大欺小。” “做你娘的狗屁生意……” 管事口中骂着脏话,一拳打向游子济,他可不管对方是不是小孩,下了重手,这荒郊野岭的就算打死也不碍事。哪知游子济伸出白嫩小手一抓,便将他的拳头攥住,仿佛铁钳一样,捏得管事拳头咯咯作响,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游子济道:“也算是做你娘的生意,为她亲儿子挡个灾。” 管事疼得不行,连连求饶,“少侠我错了,你要多少钱,我给,我给!” “是做生意。” 游子济手上又加重了些,管事连忙点头,“做生意,是做生意。” 游子济这才把手松开,从怀中拿出一叠十几张平安符。 “这东西可以抵挡邪祟厄运,我便宜卖给你,两百文一张,算个整数,给我三贯就好了。” “好好好,我全都买下来。”管事顾不得手上疼痛,连忙将银子取了出来。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游子济银子到手,也没兴趣与他纠缠,几个腾挪便不见了身影。 管事见他离开瘫软在地,心有余悸,自语道:“完了,他是个修士,报了官老爷也不会受理这事的。” 一旁好事的劳工们见管事挨揍,一个个心里十分畅快,凑在一起议论纷纷,肆意调侃。 “这符箓一定是个真的。” “你怎么知道?若我是那小修士便随便拿了些黄纸糊弄他,怎会给他真的。” “你还不信,若这符箓没用,咱们管事大人岂不是要挨那修士一顿胖揍,怎么不算真的。” “哈哈哈,说的对,管事大人非但不亏,还大赚了呐。” “我其实更想看他挨揍。” …… 一个月后。 在山庄旁的空地上,风玄正指导姜半练习剑法。翎清与梅乙则在一旁观看。 姜半经过天羽观陆续赶来的长辈悉心疏导,轻生的念头少了些,反而多了一股要报复山河帮的狠劲儿。 这般别扭的心境显然不是修炼天羽观功法的时机,好在她根基不错,比梅乙强上不少,修炼些法术、剑技十分合适。 梅乙在一旁看着,双眼放光,偷偷记下风玄教授的招式。只因风玄并未直接教授他任何招式,只是每日做些苦力,闲暇时打坐养神。 这一切翎清都看在眼里。 风玄见姜半剑法舞得似模似样,露出满意的神色,来到翎清、梅乙旁边。 “梅小子,看到没有,这才叫风华绝代,你看看你翎月师姐,被你师伯风妙道人给养成什么样子,什么场合都只穿素色的衣服,得亏翎月天生丽质才能撑起来。我的徒弟,可不能在穿着上落与人后。” 梅乙挠了挠头,他还不是很懂,只觉得这两个师姐师妹都很好看,哪有那么多弯弯绕。 “师父,你看什么时候把我身上的道袍给换件新的啊,不知是哪位师兄的衣服,有点大呀。” 风玄脸色一凛,“你一个大小伙子总要换衣服,怎么能养成这种奢靡之风!你年纪还小身体很快就会长大,这道袍到时候就差不多啦。快去干活,劈完柴,再把缸里的水也灌满,晚上我还要检查你的功课。” 梅乙十分扫兴,乖乖去一旁干活。 翎清见梅乙离开后,对风玄说道:“师叔对梅师弟是不是太严厉了些。” “不严厉,正好磨炼他,他虽是筑基境修士,却是家传散修的根基,取了巧,不够稳固,甚至算不得入了修行之门,正好多做些事让他打熬筋骨,我再帮他重新筑基。” 翎清恍然大悟,“还是师叔想得妥当,我之前便好奇,梅师弟这般年纪的筑基修为,天赋不错,在散修中更应当极有名气才对。但见他真气体质却十分羸弱,想来确实是走了捷径之法。可是师叔,若是这般时间长久下去,梅乙师弟与姜半师妹恐怕要有隔阂矛盾,还要早早预防才好。” “哈哈哈,放心吧。翎清长大了,思考事情也更加全面了。”风玄十分欣喜,耐心地解释道:“梅乙天性纯良,姜半现在心病未除,正需要有人呵护,我也不能总守在她身边,梅乙正合适。互有联系才能相互交流,他们两个要是相敬如宾没有矛盾可加深不了感情,那我可要头痛了。过一段时间,我会给他们设下试炼,等他们两个互相明白手足亲情的道理之后,才会正式带他们踏入修行。” “那真是太好了,他们两个资质不错,再有师叔调教,以后天羽观又要多两名才俊了。” 风玄对翎清的奉承很是受用,手不住地捋着胡须,却没忘了正事。 “你来这里应该不仅是看他们两个的情况吧,是要离开了?” 翎清点点头,“翎日师弟的伤势好转了许多,不怕路途颠簸,我们马上就起程回天羽观,所以过来跟师叔告别。” “嗯,这么长时间,你应该也想明白了,早日接手翀郡,尽快夯实境界,为以后突破打好基础才是要务。你也不用太担心这里,咱们天羽观近几年望月境青黄不接,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玄境修士比他们加起来还多。掌教陆续派来了十几位师弟,算是不小的势力了,一般宵小不敢造次。” “师侄明白。” 翎清点点头,他还知道,现在正是天羽观积蓄实力的紧要时刻,或许又要有几位师叔成就望月境界,可不能因为争斗耽误了他们的前程。 “算起来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不知游子济那个小子现在到哪了。” “大致该在剑州城内了。入了玄明道,再出山时,可就是天下聚焦的英杰了。” “是啊,玄明道的眼光一向很好。” …… 游子济凭借着自己第一份生意赚来的钱,省吃俭用,磕磕绊绊总算来到了剑州城。 他心中甚是怀疑,常运白教他的挣钱之道到底能不能用,这一路走来,只在天海湖管事那卖出了一份平安符,还是说这生意只能强买强卖。 剑州城是陇州的首府,陇州州府和陇州天府寺总部都坐落于此处,光是望月境强者就要好几位,但名气最大的玄明道却并不在城里,而是在城外的剑林里。 这剑林不是真的宝剑成林,而是形容剑州的山势陡峭,好似剑锋一般,数量极多。 至于玄明道再具体的位置,却是打听不到,游子济只能自己去找。 第162章 看不见的玄明道 剑州城外,游子济一人行走在山林之间。 他出了城,本以为最多不过一、二十里路便能找到玄明道,哪知道上午出的门,一直走到下午,也没找到。 游子济心里着急,行动也快,这么长时间少说走出去四十多里。许是玄明道在山沟沟里,而他一直走大路,所以才错过了。 于是,游子济又往回返,但并未按原路走,而是翻山越岭,只往那荒郊野岭的地方去。就这么折腾到晚上,依旧没有看到任何道士和建筑。 “难不成玄明道是在山洞里边?” 游子济实在想不明白,天色渐晚,但月光明亮,不耽误赶路。他便又摸回到大路上,想要进城。 一个下午,他不知走了多远,在山林之中逛了多久,回到大路之后,竟可直接看到剑州城。 “原来我走回来了,还好这剑州城没有宵禁,不然今晚上要饿肚子了。” 游子济一路节省,手上还有些散碎银两,足够找一间客栈住下,又要了点饭菜。 这剑州城晚间也不关城门,除了城中的守备力量极强大之外,也是为了方便各派修士进出。 一些达官显贵也有自己的夜生活,但普通人早已就寝,不会熬夜。 这客栈只是一间小店,自然不用做深夜的买卖,掌柜的见游子济年纪尚小,心生怜爱才亲自烧了份青菜配些剩饭给游子济吃。 “小娃娃,看你的样子是一个人在闯江湖啊,真是不容易。” “还行,倒是老掌柜您岁数这么大了,怎么不找个店小二帮你忙活。” “哈哈哈,我自然是请了帮工的,只是近几天夜里睡不好觉,闲来无事,便在这里看店,若是平时我早就休息了。” 游子济听到这里,才仔细打量起老掌柜的面相。他自郐老道那里学了些粗浅些的医术,当个土郎中还是可以的。 老掌柜面色红润,身强体健,外表看不出什么毛病,只是眼圈黑了些。 他笑道:“你盯着我这老头子看作什么,难不成你还会些医术。” 见老掌柜似乎还有兴致,游子济也不客气,直接说道:“小子的确粗通医术,老掌柜您要是有空闲,可否让我试试。” 老掌柜也是见过市面的,知道一些走江湖的人不能只看外表,说不定就是有真本事的。当然他也不认为游子济真能解决问题,只是长夜漫漫,找些乐子。 他将手腕往前一递,“那你就试试。” 游子济似模似样地搭上脉搏,老掌柜只觉一股热气自手腕向着心口转了几圈,又退了回来,心道:“竟然真有些本事。” “老掌柜放心,我看你没什么大碍,只是精神焦虑了些,听我的,保你自今夜以后酣然入梦。” 老掌柜欣喜过望,“那真是太好了。” 说罢,转身便要向柜台走去。 游子济连忙将他拦下。 老掌柜不解,道:“老朽年岁大,记性不好,等我取完纸笔再说。” 游子济从怀里掏出一物,笑道:“老掌柜不用这么麻烦,我这里有现成的良药。” 老掌柜以为是行脚郎中携带的“包治百病”的药,正要推辞,定睛一看,竟是一张符纸,“小娃娃可不要逗老夫玩,这一张黄纸能治什么病,找个游方道士随便能画出几张。” “老掌柜可不要小瞧这平安符,对普通人来说,驱邪避凶,定神养识绰绰有余,正好治你的病。” 老掌柜露出了然的表情,“是不是还想让我将你的房费也一起免了?你这一套我见过多了,我才不会上你小子的当。” “老掌柜误会了,我不是来吃白饭的啊。”游子济连忙解释道:“我这符箓你先拿着用,若是有效便留着,若是无效丢了便是,我又不跟你要钱。” 游子济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取信于人,见灶坑中的火焰还没有熄灭,便伸出手掌召出一缕火苗,然后变作一条火龙盘旋向上,化作漫天火花落地。 那老掌柜一惊,“老朽眼拙,原来小娃你是个修士啊!” “怎么样,现在可以信我了吧,这符箓拿回去试一试您也不吃亏。” 游子济见老掌柜依旧对自己的话将信将疑,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吃饭。 …… 第二天一早,游子济还没出客栈便被小二给拦住了。 “这位客官您可不能走啊。” “怎么,我又不赖账,咱们这就去结钱。” 游子济以为是作为那老掌柜认定了他是个江湖骗子,专门找人盯着,免得他赖账。 哪知小二说道:“客官误会了,我们掌柜的特意叫我候在这里,等你什么时候醒了,便去通报他。掌柜的要当面感谢您,可不是要找您麻烦。” 游子济可没有闲工夫与人扯淡,他还要去寻找玄明道。 “我还要急事,等下次老掌柜再感谢我也不迟。” 游子济撇开小二立马就要出门,那老掌柜却已闻讯赶来了。 老掌柜上前拉住游子济的手,“多谢仙长赐予的仙符,我昨夜失眠的毛病果然没了。” “没事了便好,老掌柜记得将那符箓贴身带着,我还有事情要办,以后有机会再聊。” 游子济身形轻灵,摆脱两人阻拦,便要离开。 “我看仙长年纪轻轻,可是想去玄明道拜师。” 游子济脚步一顿,转过身道:“老掌柜怎么知道?” “到剑州城的年轻修士,十个里有九个是想拜入玄明道的。” 游子济眼睛一亮,“那老掌柜可知道玄明道在哪里?” 老掌柜说道:“我正是要与仙长说这件事,玄明道从不收徒,往日里来的修士全都武功而返,仙长还是另择他处,不要浪费时间的好。” 游子济并不十分相信,“玄明道若不收徒,怎么传承,我总要去试试,老掌柜还是不要劝阻了。” 老掌柜见他去意已决,便继续说道:“其实玄明道就在附近,只是看不见也摸不着,仙长还是不要费力了。” 游子济十分惊讶,玄明道乃是宗门,怎么会看不见也摸不到呢? “老掌柜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朽也不知道,只是从那些放弃的修士处传出来的。” 游子济一头雾水,只好拱手离开此处。 一路上,游子济一直在思考着老掌柜的话,难道玄明道外界被幻境笼罩,所以才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么。 于是,游子济行走的速度慢了下来,将五识诀运转到极致,希望可以凭此找出幻境的漏洞。 走着走着,突然想到,常运白等玄明道门人每次出门回家是怎么找到入口的,要是境界想游子济一般,岂不是回不了山门了? 游子济灵机一动,将常运白借给他的凭证玉牌拿出来晃了晃,并未出现变化。 他想了想,将真气注入玉牌之中,却发现玉牌十分抗拒,似乎只有常运白的真气才能将它激活。 游子济一脸苦相,此地与昨日一般,出城已有四十多里,无奈只能返回。 这一次,他手中一直攥着玉牌,期待可以出现神奇的变化。 只是,回去的路不知为什么有些陌生,他明明应该走过,却没有多少印象。 此处山石林立,山峰陡峭,近乎垂直,这般奇特的景象,按理说应该深入记忆才对。 “莫不是已经进了玄明道?” 游子济脑海中浮现出荒诞的想法。 他加快速度前行,身影掠过石林,忽听得前方水声滔滔,他停下脚步,向水流声的方向探去。来到一处断崖上,正巧在对面一条瀑布,崖下是一条清河,这可是之前两趟从未见过的景象。 过了瀑布之后,山缝嵬巍,高耸入云,让人向往。 游子济心中大喜,认定那里大概率便是玄明道所在。于是施展吹风术,起风横跨河谷,踏风而行,来到对岸,兴冲冲地向着那个方向跑去。 途中经过一片竹林,游子济不曾在意,径直越了过去,可这竹林仿佛没有尽头,跑了半天,身旁还是竹林,游子济留了心,果然发现这竹子眼熟,正是自己早开始看到的那棵。 游子济有些惊奇,忽听得竹林内,有对弈之声,他便径直走了过去。 却见两名鹤发童颜的老者,一人白衣,一人黑衣,只是两人衣服上都绣着五行八卦。 二人专注于下棋,并未抬眼看向游子济,但他们说的话里却全与游子济有关。 “这个小娃子好大胆。” “若是别人早被我这竹林阵法吓得腿软了。” “资质也很不错,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筑基境界了,而且根基夯实,证明平时没少打磨修炼,想来心性也很沉稳。” “却不知他是怎么进来的,山外设了大阵,可将过往路人引向别处,再影响他们的思维,形成知见障,百年人很少有人能来打扰我们了。” “真是个有趣的小子,让我来瞧瞧他的根底。” 那白衣人眉头一皱,哪还有下棋的心情,化作一缕清气,卷向游子济,从新化作本体,手掌已经擒住了游子济手腕,露出其中的凭证玉牌。 “是常师侄的玉牌,他出什么事了?!” 第163章 黑白老者 白衣老者轻易地冲破了游子济的真气防御,将游子济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探查了遍。 “功法很奇特,控制真气的路数与我们玄明道很像,你会太清掌法?是常师侄教你的?” 游子济猜测他说的常师侄应该是常运白,便回答道:“是常运白师兄教我的。” 那黑衣老者袖袍一挥,整个竹林空间似乎进行了微不可查的变化,但游子济却被突然转移到了他的面前。 “你叫他师兄?这玉牌也是小白送给你的?” “是的,师兄让我持这玉牌找到玄明道拜师,他自己去北荒封印邪神祭坛去了。” “原来是小白找回来的新弟子,我还以为出了麻烦事,派这少年报信来了。” “没有危险我就放心了,咱们常师侄真是不同凡响,居然把天羽观的人给抢回来了。” 游子济从两人的对话中得知他们是常运白的长辈,心中暗喜终于找到了玄明道。听到“天羽观”三个字时,只觉得这两个前辈的脑洞真大,连忙解释道; “两位前辈误会了,这羽扇是天羽观玄寂真人赠送给我的,我不是天羽观门人。” 两个老头十分惊奇,那白衣老者道:“天羽观现在这么大方,将这蕴灵的法宝都赠送给你啦?” 黑衣老者说话更是不客气,“你不会是玄寂那老小子的私生子吧。” 游子济一脸懵逼,实在想不到黑衣老者的想法如此清奇。 “晚辈与天羽观共过患难,才有这种机缘。” 白衣老者接受了这个说法,“如此看来,你在患难之中应当出了不少力。” 那黑衣老者却有些不耐烦,“别管那些没趣的事情,想进咱们玄明道可要好好考教你。” 说罢,黑衣老者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一把宝剑,递给游子济。 游子济愣了愣,并未接过去,而是拱手说道:“晚辈不会使剑。” “太清掌你都会了,他难道没教你太清剑法么?” 游子济摇头道:“没学过。” 他为了保险又加了一句,“任何武器都没有学过,只学了操控真气和太清掌法。” 黑衣老者并非没见过这种刺头弟子,他反而叫上劲儿,“你今天还就非耍一套不可了。” 见游子济为难,白衣老者安慰道:“你不要有负担,我们只是想看看你的剑法资质,随便舞动几下便可。” 游子济心中想着胡乱糊弄几下,没想到,拿起了剑脑子里便一片空白,愣在原地。 黑衣老者气得哇哇大叫,“好小子,有个性。你且照着我的动作比划。” 他伸手一抓,又凭空拽出一柄宝剑,与游子济手中的一样都是品质颇好的法宝。黑衣老者直接使出太清剑法中的攻式,剑起轻灵,快若闪电,剑法理论精妙,但动作简单,若没有长年累月的沉浸,发挥不出剑法之中的凌厉剑意。黑衣老者怕游子济是真的不会,所以选了一个动作最简单的,也最能看出天赋的招式。 游子济似有明悟,他提剑而起,身上剑意凌然,颇具杀气,二老眼睛一亮。 “这攻式的要点不在快,而在决然的意志,只见一遍剑法便领悟了其中的剑旨剑意,好一个练剑的良才。” 但接下来场中的气氛有些凝滞。 黑衣老者黑着脸说道:“小子,你怎么不出招啊。” “出什么招。”游子济哪里还记到剑招,一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黑衣老者气得七窍生烟,一伸手便抓向了游子济。双方差距极大,游子济哪里反抗得了,老者一掌拍出,一道法力直接注入游子济身体之中。随后,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自己动了起来,用的还是那一招剑式。 游子济的身体似乎很不情愿,生出了很大的反抗之力,剑招虽然使了出来,却歪歪扭扭,连身体也站不稳。 而那宝剑刺到一半,竟“嘣”的一声断成了两截。 黑衣老者目瞪口呆,这法宝倒算不得珍贵的东西,可也不是一个筑基小修士能依靠真气震断的。 “这剑,质量也忒差了吧。” 白衣老者看不过眼,将黑衣老者手中的宝剑抢了去,“哪有你这么强迫人家的。” 他倒是很有耐心,一步一步地教着游子济这攻式的要领,游子济天赋出众,很容易便能接受,就是记忆有些不好,学过的东西一转眼就忘了。 直到最后一刻,游子济终于靠自己使出了完整的招式,那动作比一个三岁孩子拿木棍乱挥还要难看。 黑衣老者早就没有了兴致,“行了,我算是明白了,他就没有练剑的天赋。” 便连白衣老者也放弃了,“看来这小子真的不适合剑法,我玄明道剑法独步天下,难道这小子一点也学不到么。” 黑衣老者撇撇嘴,“那是这个小子的损失,又不是你学不了,你嚎个什么劲儿。” “我是可惜我们的阵法,其中缺少一名剑修配合,他的修为正合适,下次有新弟子来,不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两人背着游子济还在嘀咕,却听得身后“咔嚓”一声,第二柄宝剑竟也断裂了。 “这宝剑肯定有问题,计老头怎么回事,拿这种次品糊弄我们,他孙子可还在我们手上,还敢玩这种花样,看我去找他算账!” “等等。”白衣老者将黑衣老者拦下,眼神示意游子济的事情还没解决。 “小子,这里可不是玄明道正门,你等下到了门口,那里会有人接待你,将你正式接引入观中。” “可我不知道正门在哪?” “没关系,我们两个可以送你。” 两名老者复坐回棋盘,继续下子厮杀,还未等游子济询问,就见那黑子落在棋盘上的那一刻,游子济眼中的天地开始旋转,最终混作一团,分不清上下左右,等到旋转停止,天地恢复正常,游子济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游子济头晕眼花,还有些不适应,找了一处石台便坐了下去。 片刻后,游子济舒服了些,听得身后似有人在扫地,这才想起自己屁股底下是台阶,猛然回过头去,见道童手中拿着扫把,正一丝不苟地打扫台阶,竟未发觉游子济在这里。 抬头看去,见台阶上有一处石拱,应该是某处的路口。 游子济连忙起身,跑到道童身旁,问道:“这位小道兄,此处可是玄明道正门?” 小道童这才抬眼看向游子济,眼前突然出现了人他却不曾惊讶,而是反问道:“我可不小,你不知道这里是玄明道正门,又是怎么来这里的?” 这小道童说话声音有些僵硬,似乎有些呆滞,但左右无人,游子济只能继续与他说道:“我想进这门内,不知可否。” 小道童反口道:“天下的门都是给人来走的,这你也要来问我。” 游子济仔细地咀嚼着这句话,大致是同意他进门了吧。见左右实在无人,便只好往那石拱走去。 过了石拱,游子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才两位前辈明明说有人在这里接待来着,那小道童怎么看也不像是接待来客的,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游子济脚步不由得慢了些,不放过周边的任何一个细节,直到他发现了一处熟悉的地方。他赶忙跑了过去,还未抬头便听到了那十分规律的扫地声,他又转回到了原地。 “果然有问题。” 游子济却没有兴趣解开谜题,他懒得费工夫,直接掏出常运白的玉牌。小道童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疑惑地转头看向游子济,在努力辨认着。但游子济不是等着这个。 果然,那石拱旁突然钻出来一个人,道士打扮,胡子拉碴,看起来是个颇颓废的中年汉子。他起身的那处地方,游子济路过时看过,分明就是块石头,也不知中年道士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那中年道士打着哈欠,上下打量着游子济,“你是常师侄举荐来的弟子?” “是。” “嗯,是个修行的好苗子。”中年道士常年在门口驻守,往来玄明道的天才俊秀不知看了多少,眼力极好。 “还望前辈能带我入山门之中。” “不急。”那中年道士,将手伸入怀中摸索了几下,掏出一张符箓,又在腰间一阵捣鼓,还对着游子济问道:“你擅长什么武器,让我看看你的天赋,好去禀报掌教,为你择选一位合适的师父。” 游子济万没想到玄明道这么人性化,刚进门就给分配专业的师父,真是赚了大便宜。 “我用不惯武器,只善长拳脚。” “那你会些什么,施展给我看看。” 游子济的本事中只有太清掌法出自玄明道,演示的时候自然也是这套掌法。 中年道士见游子济掌法精熟,虽然在玄明道里算不得什么,但在这般年龄能达到如此程度,还是可圈可点的。 “不错,基本功非常扎实。”中年道士拿出纸笔,在上面基本功那一栏上做了记号,游子济眼尖,见那上边写着“乙”。 游子济猜想这应该就是评级,为以后分配师父起到很重要的参考作用,他可不能马虎,一定要拿出全力。 “我这有一套拳法,给你演示一遍,你学学看。” 第164章 东方暗 中年道人打出的拳法与太清掌法不是一路,精妙程度更在其上。游子济十分惊异,玄明道不愧是天下六大派之一,随便拿出一套拳法都这么厉害。 中年道人体内灵气鼓荡,拳头忽大忽小,拳头带起的劲风也随之变换,时而如一堵气墙,时而如穿云之箭。 游子济看得起劲,中年道人一套拳法还未打完,他已开始在一旁模仿,手掌翻动之间多有领悟。 中年道人神识扩散,早知一旁的游子济已不在看他的拳法,而是将所得领悟融入自己的武学。他收起拳式,见游子济还兀自思索便也没有打扰。 游子济终于回过神来,为自己的走神感到不好意思,中年道人并未为难他,而是颇为期待地道:“你也来试试。” “是,前辈。” 中年道人一摆手,“我复姓东方,名暗,你已是玄明道的弟子,叫我东方师叔便可。” “是,东方师叔。” 游子济拉开架势,上来便演示了东方暗的拳法,照搬下来,不差一丝一毫。他体内没有灵气,无法让拳头忽大忽小,但真气鼓荡,血气充盈,那拳头似也变得十分坚硬,真气吞吐之间,涌起拳风,并未控制,便将几丈之内的花草沙石卷起。 这却是游子济对这套拳法熟练不够,无法运用自如,才造成劲力四散。 这拳法是东方暗自己琢磨出来的,平时都是用来将自己所得领悟加进去,做些尝试,招式上没有章法,且对于他这个级别的修士来说也没有什么战斗力。 游子济能将这毫无章法的拳招学到七八层相像,已经十分难得,但东方暗并不满足于此,他亲眼看到游子济还能做的更好。 “资质不错,你应该在这拳法之中领悟不少,可融入自己的武学施展出来,我正好帮你指正。” 游子济听得此言,心中欢喜,他虽然领悟了不少拳法中蕴含的诀窍,却不知是否正确,有人提点自是极好。 “是。” 他兴高采烈的展示着所悟招法。 若说游子济最精通的,必然是劈空掌,他借着太清掌法的招式,施展劈空掌的内核。这一次掌风凝实,手法自如,与拳法上相比经验丰富许多便更加顺畅。 这还没完,他爆发战意之时总会出现范围极大、威力颇强的劈空掌,但一直无法领悟其中诀窍,导致真气不够,无法施展范围更大的劈空掌,又因力量无法凝实,劈空掌的威力已再次达到了上限。 东方暗的这套拳法,正好填补了游子济缺少的理论知识,他将其中知识学习吸收,再现到劈空掌之上。 在未有战意、星脉的加持下,游子济一掌劈出,竟将前方三丈外的一颗小树全部笼罩进去,若是对人施展,便如一块门板大小的劈空掌力,范围极大,避无可避。 下一掌,掌力范围虽然变小,但劲力极大,控制力也极强,掌力越过十丈,击碎了一块山石。但这并不是极限,只是力未外泄,指哪打哪。 游子济掌法越发自如,随心所欲,打着打着突然福至心灵,一掌劈出,力量与击打范围两种效果完美融合在一起,空气被掌力挤压,浮现出一道巨大的手印。 玄明道山门遍布阵法,游子济这一掌又刚好突破了阵法自主防御的极限,已经引发出反击之力,以游子济的实力受下一击恐怕生死难料。东方暗赶忙出手,同样一掌击出,使得中正平和的太清掌法,将游子济的掌力包裹其中,两者相互抵消。 游子济心有余悸,刚刚已经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了,若不是东方暗出手,自己小命都要没了。 “多谢东方师叔,弟子刚刚忘乎所以了。” 见游子济紧张,东方暗笑着安慰道,“不用担心,在玄明道,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们都能给你救活。” 他十分满意游子济的表现,说道:“你擅长使什么兵器,也使给我看看。” 玄明道真是严谨,每个前辈都想了解得更清楚些。游子济尴尬道:“小子只善拳脚,对武器之类一窍不通,甚至十分愚笨,有许多前辈教导都未有成效。” 东方暗显然不信,“不要推脱,让我好好瞧瞧你的根底。若是用不顺手,也可拿自己的法宝使用,你腰间不是有羽扇嘛。” “这红羽扇是朋友赠送的礼物,我真的不会使用。” 东方暗又指了指游子济的胸口,“我见你那里边还有几张符箓,也可耍几张看看。” 游子济取出怀中符箓递给东方暗,“这是常师兄教给我的护身符,不需要主动激发,我也只会这一种符箓。” 东方暗见游子济十分扭捏,便道:“既然你自己不愿意,我就帮你选一件。之前教导你的师长许是境界不够埋没了你的天分,我看你的根骨非常适合仙剑,便试试剑法,小苗你过来一下。” 小苗就是那打扫台阶的小道童,他目不斜视,只盯着扫把,头也不转,只是说道:“你手里不是有许多剑嘛,找我做什么。” 东方暗挠了挠头,嘀咕道:“它今天状态不对,话怎么这么多。” 然后也没在意,自口袋里抽出来一柄宝剑来,那样式与之前对弈的两位老者拿出的宝剑一模一样,游子济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东方师叔,这宝剑材质好像不好,咱们换一件吧。” 东方暗将宝剑举在身前仔细观祥,“这宝剑可是从计家商会采购来的,采用寒铁、亮金炼制而成,虽算不得顶级,但胜在量大,平时用作训练还是足够的,哪有什么不妥,就使它。” 游子济见东方暗态度坚决,便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总要将自己的名声打出去,不然天晓得以后还有多少前辈让他来试武器。 东方暗对游子济期待极高,便直接耍了一套自己琢磨出来的剑法,其中蕴含的剑意颇有些浅显杂乱,非常适合天赋稍高的初学者研究。他施展完毕,一脸期待地看着游子济。 两人沉默片刻,东方暗道:“你怎么不去试剑?” “我没记住。” “没关系,就按你领悟的来,想怎样便怎样。” 游子济遭不住东方暗的期待目光,硬着头皮上前舞剑。他哪里还记得什么剑法招式,脑子里一片空白,索性便以劈空掌的招式去施展剑法,糊弄一下。 只见他抬起一剑,准确的说是一掌,气势凌然,威力非凡,掌法很好,只是那宝剑却脱手而出,扔到草丛里了。游子济赶忙停下动作,去将剑拾起。 一旁的东方暗抬手捂嘴努力忍着,他身为长辈,自不好直接笑出声来。而那小苗依旧事不关己,看也不看一眼。 游子济这次有了经验,再次舞动剑法,总不至于脱手了,只是动作走形,四肢仿佛都有自己的想法不能相互配合。 不过好歹是将剑舞动起来,游子济刚刚想到这里,突然听到宝剑发出一声哀鸣,随即崩断成两截。 远处的小道童虽没亲眼见到,但听声音也吓得一个激灵,尽量向旁挪了挪,但未离开太远。 这计家的宝剑又断裂了,恐怕质量是真的不好。 东方暗抬手又抽出一柄宝剑递了过去,游子济接到手中耍了两三招,便再次断裂。东方暗不信邪,偏要让游子济演练完毕,看看到底还有没有补救他剑道天赋的机会。 如此一来,断剑越来越多,到了最后,游子济只要拿起宝剑,便会折断,在石拱前堆成一座小山。 东方暗一脸愁容,他现在的关注点已经不是游子济适不适合剑法,而是为什么游子济用不得宝剑。 他上下打量着游子济,左捏捏,右看看,时而抓起游子济的手,嘴中碎碎念,“多好的持剑手。”时而拍拍游子济的肩膀,仰天长谈,“为什么就用不了剑呢。” 东方暗突然将目光投向小道童,小苗浑身激灵,又向旁挪了几步,身体颤抖,越发佝偻了,若不是拄着扫把,恐怕就要栽倒。好在东方暗心思清明,放弃了不现实的想法。主要还是他和小苗承受不起损失。 游子济还在竭尽全力舞剑,东方暗在一旁绞尽脑汁也未曾搞明白,明明适合练剑的身体条件,为何将剑拿到手中却什么也做不到,再这么下去,恐怕游子济对掌法的理解都要被带跑偏了,他只得叫停。 “孩子,你是哪里人氏,家乡是不是从未动用过武器。” 这是东方暗能找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一个世外桃源远离世间,没有争斗的地方,或许能出现这种怪事。 “回禀师叔,我是从北荒来的。” “北荒,那里未曾听闻有村子,也不对,前些时日,似乎有传闻……”东方暗越想越惊讶,道:“你是灵根?” “师叔怎么知道?” 东方暗看待游子济的目光立马不一样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可不能做主。“好了孩子,你且先入门中,会有同辈师兄来接你。” 游子济求之不得,满面愁容瞬息消散。他辞别东方暗,通过了石拱。 游子济身影消失的下一刻,小苗长长舒了口气,身体软倒在台阶上,他刚才吓坏了,身后一堆宝剑残骸还让他心有余悸。 东方暗也久久没有反应过来,消化着大量信息。 “小苗,随我一起面见掌教,这件事情我得专门禀报。” 东方暗做出决定,伸手一指,小苗化作一团青绿色霞光裹向东方暗,仿佛一道流星划过玄明道上空。 他离开之后,玄明道入口处的台阶和石拱也一并消失不见。 第165章 第八十名 游子济进了石拱,顺着小路而行。道上杂草丛生,如同罕有人迹的山间小路,几乎看不清道路方向,若不是山岭之间到处充斥着强大的修士气息,他还以为被扔到荒野之中无人理会了。 忽听到头顶上有破空声响起,抬头一看,便见一缕青绿色流光自空中划过。 “这便是御剑飞行么,真让人向往,怪不得脚下的路这么坎坷难行,玄明道的修士恐怕很少走山路,都是御剑飞行。” 游子济心胸为之开阔,也不想被小小的山路束缚,施展身法跳上树冠,清风徐来,他便踏风而行,风力渐歇,他便也停下欣赏风景。至于方向对不对他却不是很在意。便是顺着那山路走,谁又能保证绝不会走歪呢,顺应本心便好。 他走走停停,见一道山峰挡在身前,其高耸入云看不到顶,游子济在山脚下显得十分渺小,便是天地似也逊色了些。 游子济激起争胜之心,便要攀到封顶,见一见高处风景。 刚要起步,却被一道声音喊住,“师弟且慢。” 游子济询声望去,见天边一点金光由远及近,慢慢放大,却是一名少年修士脚踏金色飞剑向着这边疾驰而来。 少年看起来与翎日、翎月差不多大小,散发的气息竟已是玄境修士。 游子济猜测此人大概率便是迎接自己的师兄,便在停在原地等待。那少年修士赶到此处,收起飞剑,看着眼前的高山也忍不住惊叹。游子济见这少年衣服光鲜亮丽,材料形制都颇为考究,一副少年公子哥打扮,尤其是那显眼的金色飞剑,已知其身家不菲,问道:“在下游子济,师兄刚刚喊住我可是有什么事?” 那少年道:“我姓计名文毅,是你师兄,是来接小八十你的。” 游子济不解的指着自己,“小八十?” “没错,就是你,我玄明道如今算上你一共八十人。” “这么少?”游子济十分惊讶,玄明道的弟子竟然只有八十人,对于六大派的名头来说实在有些不匹配。 “那是自然。”计文毅对显然此事十分自豪,“上一代弟子加长辈一共才六十人,咱们这届已经算是历代以来人数最多的了,实在是师门兴旺之兆啊。” “什么?加上师门长辈才八十人,咱们收徒这么严谨么?” 游子济不知为何,有些不自信起来,他并不认为自己是极厉害的天才。 计文毅不知道游子济的思绪,回答道:“那是自然,我玄明道收徒只看缘分,哪怕你天纵奇才,与我们没缘分也是不收的。” 游子济松了口气,原来不是看资质,但回忆起常运白与他相见时的经历又有些疑惑,问道:“那怎么才算有缘分?” “想收就收,不想收就不收,赶上了就是有缘,没赶上就是没缘,前提是看着顺眼。我看师弟你就特别顺眼。” 游子济怔了怔,似乎没想过这个答案,他甚至开始想象玄明道门人弟子的个性了,“咱们还真是随性啊。” “那当然,我道所求超脱之路便是求心之路,心里自在,十方天地也束缚不了你。我见刚才师弟踏风而行,甚是潇洒自在,果然是我玄明道的苗子。” 游子济不好意思道:“只是见到景色宜人,心胸开阔,才放肆了些。” “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想怎么放肆就怎么放肆。”计文毅眨眨眼,“前提是你要有实力,别说师兄没提醒你,不想被长辈责骂,最好先将自己的特殊嗜好隐藏起来。” “计师兄多虑了,我没有那种嗜好。” “怎么会没有,你的师兄师姐们都经历过,就比如说我吧,最喜欢收藏宝贝了,见到好东西我就想买,当时被二师兄收拾得好惨,我这可都是言之有据啊。” “多谢师兄提点。” 计文毅聊了半天才想起正事,“我与师弟一见如故,却是忘了正事,我们不要继续待在这里了,离它远点。” 游子济左右看了看,能被计文毅指称“它”的似乎只有眼前的山峰了。 “师兄,这山峰难道有什么古怪。” 计文毅道:“那是当然,这可是你温颜师叔的杰作,你没觉得真山高的有些离谱了么?” “的确有些太高了,感觉可以连通天地。”游子济将自己的感受如实说了出来。 “世上哪有那么高的山,你是被它给迷惑了。咱们温颜师叔喜欢研究一些法术,这里依据的便是佛家之说,展现的须弥纳芥子神通,你进入山中之时其实身形已经缩小,所以觉得这山峰极其高大,与天地齐高。况且缩小之后,这山中的面积相较于你,少说也有一个陇州大小,刚才你若是直接进去我想找你可就费劲了。” “居然这么危险。”游子济心有余悸,赶忙同计文毅离开此处。 “其实本来也不会怎么危险,只是这山峰乃是温颜师叔用作实验之地,你若是陷了进去,她自会知晓,到时前来将你救出,性命无忧,一顿骂却是少不了。” 计文毅御使飞剑将游子济也带上,二人一边闲聊一边赶路。 只见计文毅明明有些地方可以直行,却偏偏要绕一下,游子济十分不解,问道: “师兄,莫非前方有危险所以才要绕路。” “游师弟聪明,这路上到处都是大师兄当年修行时设下的陷阱,用来练手,后来他修为渐深,不需要这些阵法便要拆除。咱们二师兄却说这东西可是很好的试炼场所,专门用来给修为弱的师弟师妹们修炼,所以便留下来了。师弟可要好好记得位置,若是以后不小心中了陷阱,可是有惩罚的。” 计文毅说到这里,身体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显然这惩罚不那么让人喜欢。 “放心吧,玄明道这么大,我可能遇不到几次。” 计文毅非常不认同游子济的话,道:“有些地方师弟去不得,到时恐怕不得不走陷阱上的路。师弟可知道我玄明道为什么这么大,师门长辈又为何都相距很远定居,他们总不会都十分孤僻不喜交流吧。” 游子济自是不知,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猜道:“许是长辈们都在研究术法,不希望有人打扰吧。” “你说的倒也不错,只是并没有说到点子上。”计文毅凑到游子济身旁说道:“神识是每个人都拥有的东西,但只有筑基境界才能感受到它的存在,知道有这么个东西,玄境的时候才能开始运用,达到望月境时才可以收发自如。 神识可以代替自己的感官,更直接地感受世间万物。一般修士放开神识,以自己为圆心,可感知周围大致二三里的情况,这还不是专注一点的极限距离,而且修为越深,他们感知的范围也就越广。 望月境修士每时每刻散发出的神识都会自主的收集周围的信息,若是他们离得近了,做什么事情都无所遁形,会被对方知道得一清二楚,没有丝毫隐私,长此以往,必然会不舒服。 所以门中望月境修士除了有特殊职务之外,都要按照各自的实力分别在合适的距离建造修炼场所,反正以他们的实力,出了自家院子,基本也就等于到了别人家门口了,对于他们来说,算不得远。” 游子济若有所思,“所以,玄明道早就将附近规划好了,只是外边看不出来,我若是不小心走错了地方,便算是闯入长辈家里了。” “没错。”计文毅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二人乘剑而行,速度飞快,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脚下有几间茅屋。计文毅御使飞剑落下,站在茅屋门前。 “这里就是师弟你临时的住所了,不过此处已经两三年没人住,你要好好收拾一下才行。等明天一早我再带你去藏书阁认识师兄师姐。” “藏书阁?” 计文毅指了指游子济身后的山上,道:“那里就是藏书阁,是咱们的聚集地,足有三十几名修士待在那里。其他师兄师姐都在山脚周围居住,你若是有兴趣,可以去旁处看看,也许会遇到同门。我还有功课要做,便先行离开了,师弟在此好好休息一晚吧。” 游子济点了点头,目送计文毅离去。 他看着颇有些破败的茅草屋,心想,这就是我入玄明道内的第一场修炼。 好在他在天海湖时与天羽观的道士一起重建山庄,有些许经验,收拾房屋,修补屋顶还不算什么难事。 游子济先在屋子里找出许多可使用的物品,再打些清水,将屋里屋外都擦拭几遍,又取了些茅草将屋顶漏洞堵住,一直忙活到傍晚才算完事。 他初来乍到不知去哪里吃饭,山上的野味也不敢去打,谁也不知是不是哪位养的宠物。他只得将灶坑点着,烧了些热水,将还未吃完的干粮撕碎了泡入其中,撒了点盐巴进去,美滋滋地吃上一顿。 见天色已晚,自己又不熟悉,便按下去别处探访的想法回屋修炼去了。 他却不知,自己行动早被人看在眼里。 第166章 掌教的决定 天轨峰坐落于玄明道中央,隐于云岚之中,其上亭阁林立,雕梁画栋,好似天上神宫。山腰处便是藏书阁所在,是门内弟子学习学习知识的地方,其内收集了玄明道千年来各代前辈所收藏和记载的典籍、传记。 峰顶是一处金顶大殿,牌匾上刻着长生殿三个鎏金大字,乃是掌教或门中前辈讲法所在,座下听讲的都是望月境修士。同时也是玄明道修士互相探讨问题,做出决定的场所。 可今日,掌教陶陵并未讲法,他禁闭双目,表情木然,正在以神识与他人沟通。而与他沟通的人正是游子济遇到的黑白老者。良久,陶陵方才睁开双目。如画龙点睛一样,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悲悯之意,颇具神性,让人心生崇敬,不再像之前凡胎泥塑一般。 “众位师弟,自今日起咱们玄明道便要有第八十名门人了。” 坐下一名中年道人闻言喜不自胜,其须髯黑长,身形雄伟,坐在蒲团上也比他人高出一截,十分显眼,他扶须长笑道:“真是喜事,我玄明道如今人丁兴旺,远胜往昔,实乃大兴之兆。” 掌教陶陵却不作此想,而是言道:“乐齐师弟切莫妄言,事件万物皆有缘法,所谓物极必反,今届弟子如此多,天下恐怕要有大事发生,我玄明道必然也少不了劫难。” 众人皆知此理,但除了这长髯道士天性乐观外,其他人包括掌教在内也并未将所谓的劫难放在心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从不做杞人忧天之徒。 不过这弟子来得实在蹊跷,陶陵想不透为什么游子济无法使用剑器。 座下一温婉妇人婉言问道:“掌教可知是哪位师兄弟带回来的弟子?” 陶陵刚要回话,却见山外一道青绿色流光极速奔来。 众修士皆十分诧异,道:“东方暗师弟怎么到这里来了。” 东方暗收回仙剑,自云层落下,向着殿内众师兄一礼,道:“掌教师兄,常运白师侄在陇北寻了一名弟子回来,我已经让计文毅师侄将他带到山下,但具体怎么安排还需要掌教师兄定夺。” 大殿之中有一矮小老者,身材精壮,肌肉虬结,络腮胡修理得整整齐齐,粗布麻衣外披着兽皮,装扮像个猎户,他嗓音洪大,声若洪钟。 “你小子也太谨小慎微了,有弟子入门你自己决定不就好了。” 东方暗见这老者出声,没有立刻开口反驳,而是对着他行了一礼,只因此人是引导他修行的师兄名唤郝连峰,是亦师亦友的兄长。此刻出声实在是东方暗的表现的略显慌张,恐怕在掌教与众师兄面前被看低,丢了对于他来说颇为重要的守门之责。 东方暗与老者打完招呼,这才解释道:“这名弟子姓游名子济,是北荒出来的。” 殿中修并未觉得哪有不妥,常运白出山解决阵法问题的时候早就与门中长辈商量过了,目的地便是北荒,觉得其中一位少年有缘可以成为玄明道弟子,并无不合理之处。 掌教说道:“你在北山的楚江、韩境两位师兄已经提前告知我了,是他们将游子济投向你那里去的。这弟子似乎只擅长拳脚,却用不了剑器类,的确有些怪事,东方师弟莫非你知道了其中内情。” “师弟并不知晓为何如此,但与我要说的事情似乎也应有些关联,他其实是灵根!” “灵根?!” 大殿之中众修士第一次炸开了锅,天轨峰长生殿内首次因讨论修行问题之外的事情而喧闹起来。 “他就是这次出世的灵根之一,我没记错北荒大半年之前的一段时间里的确有天地异象出现。” “灵根各个都是天纵奇才,略有侧重倒是常见,但无法使用剑器却从未听闻过。” “灵根是天神的使者,只为天神尽忠,我们玄明道绝不可收这样的人为弟子。” “此话有些绝对,我道百年前也收了一名灵根做弟子,便是那位前辈证实了虚无缥缈的六气之说,现在也只有他创出的其中一气功法可以使用,如此贡献可无法抹杀。只要能合理教导,我看并无弊端。” “师兄这说法却是不对,彼时天下初平,世间没有战乱,那位灵根前辈一生都未接受到神明传唤吩咐。现如今天府治下积弊已久,邪神祭坛也开始复苏,且不说这远的,便是落燕门几十年来发展壮大,与我道门摩日益增多,天府除了和稀泥便再无作为,我们两派被末端势力裹挟恐怕早晚也要爆发大战,这分明是天下大变前的征兆。我们怎么保证这灵根在战乱之时不会因神明的指示而做出诡异举动。” “师弟所言差矣,你是怎么知道那位灵根前辈没有接收到神明的信息,以他的实力想必神明要操控他也没那么容易。你又怎么保证这名弟子一定会受到神明的蛊惑。” “如师兄你的说法,你也无法保证这名弟子接受到神明指令之后,能依靠自己抵制。” 殿中温婉妇人此时突然插了一句,“灵根最大的弊端是会将我派中法术秘辛泄露给神明,再由神明转交给天府。这种事情在存续久远的门派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大殿之中听到此话,都停止了争吵,毕竟功法秘辛是一个宗门的核心,天府便是依靠神明灵根获取的功法起家,才有今天的规模。 玄明道除了传承的法术,经常有新研究的法门问世,代代精进,青出于蓝乃是常事,他们自不介意被他人学了去,巴不得天下修士开发使用,前提是要有“缘分”。 可惜,玄明道内,或者说六大派的核心之中都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皆与神明有关,所以可算得上“没缘分”。 掌教陶陵突然出言道:“东方师弟,常运白的玉牌你可曾看了,他是否知晓游子济灵根的身份。” 东方暗道:“发觉游子济灵根身份之后,我仔细查看过玉牌,其中的确有常师侄留下的讯息,倒也确切提到了灵根的事情。” 陶陵点点头,说道:“咱们玄明道一向顺应本心而行,既然大弟子常运白觉得可以将其收为弟子,想必已经经过深思熟虑,我们也只能同意。姜水师妹所说便是最大的问题,所以我们如何防范灵根对玄明道的影响才是重中之重。” 陶陵此话一出,基本已经定性了游子济必然会被留下。众修士又开始议论该怎么教导游子济,将其引向“正路”不被神明影响。 “这却也不需要担心,咱们玄明道之中典藏极多,也不怕他胃口大,只要不涉及核心想学什么便去学呗。” “却也不好让他胡乱修习,坏了这好苗子,总要有个章程。” “灵根都是天才,我看不如便让他像那位灵根前辈一样自己修习,或许能将六气之法补充一二。” “六气之法实在玄奥,他才什么境界,现在可不行,还是先打基础。” 郝连峰与东方暗十分熟稔,便拉着东方暗,问道:“这娃娃资质怎么样?各方面天赋如何?是否真的无法使用剑器?” 东方暗回答道:“恐怕不仅如此,他天赋极佳,比之二师侄顾玄也差不许多,常师侄还提到游子济对灵气十分敏感,炼制符箓的天赋是极好的,只是有些偏科。” 那名叫乐齐的长髯道士立马来了兴趣,“善画符箓,那便由我教导吧。” 东方暗赶忙说道:“师兄别急,他虽能画符箓,却无法使用。” “这是什么说法。” 不仅是乐齐,大殿之中除了事先知道些消息的掌教之外都十分惊奇。 当着十几位当世顶尖修士的好奇目光,便是东方暗也吃不消,“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只知道他用不得武器符箓等外物,我手中几十把计家炼制的宝剑在他手中仿佛都是次品,不知为何,耍了几下剑招便折断了,我手中的小苗似也十分怕他。” “哦?小苗可是剑灵,竟能让他害怕,天下莫非还有专门克制仙剑和剑修的人?这是什么奇特体质,快把断剑拿给我瞧瞧。” 最先说话的依旧是郝连峰,他本就是天下少有的炼器宗师,郝连峰的名号在炼器界无人不晓,只是他大多时候都在研究炼器原理,与其他几位宗师相比,在炼器界外的地方名声小了许多。况且炼器只是他的兴趣,偶尔出手炼制些孤品、绝品,传世之物极少。 东方暗忙不迭地拿出堆成小山似的断剑,郝连峰仔细看了看,说道:“看样子不像是外力折断,倒像是炼制不到位,内部有缺陷造成的。可这么多宝剑不可能每个都有问题,而且都被这娃娃赶上了。难道他可以凭借本能测出法宝的问题所在?老夫对这娃娃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此刻他两眼放光似发现了极心爱的东西,恨不得立马捧在手里。 掌教陶陵听到此处,眉角也不自觉地扬了扬。 东方暗接着说道:“不仅是剑,他似乎任何法宝都无法使用,不是损坏便是暴走,经他手释放的符箓一定会不受控制地爆炸。所以常师侄专门教他护身符,才可使用。” 郝连峰再也按不下自己的好奇之心,起身叫道:“掌教师兄,这样的弟子一定要让他与我合作,我愿意拿出所有资源倾力培养他。” 那乐齐也不甘下风,说道:“师兄,这弟子若与我配合,符箓一道必然会有新进展,我愿与郝师兄一起培养他。” 大殿之中各个修士皆各抒己见,想研究出来游子济的不同之处。 掌教却面有犹疑,似乎拿不下主意。 “楚江、韩境两位师弟曾说过,此子根骨很适合练剑,东方师弟可详细了解过。” 东方暗的情绪有些激动,说道:“我的确试过,不然也不会有这么断剑存在。各位师兄,这弟子实在是天生的剑修,他除了学不会剑法,用不了剑器,其他都与剑修十分契合,实在是可惜。” 众修士思忖许久,皆觉得有些难为。 姜水突然灵机一动,问道:“东方师弟,他懂得剑意。” 众修士听后皆眼前一亮,对呀,无法使用剑器、剑法,那就直接使用剑意,玄明道有的是以剑意为根基的拳法、掌法和法术。 东方暗叹口气道:“不懂。” 众修士眼光暗淡下去,只得继续苦思冥想。 东方暗似乎想到了解决办法,突然说道:“苦禅宗似乎更加适合游子济。” 此话一出引起一片响应,“说起来这孩子倒真挺适合,苦禅宗向来只修己身,不借助外力。” “若有机会我们自不会荒废了这孩子的天赋,可是苦禅宗四处游历修行,谁知道他们在哪里呢?” 这时陶陵突然出言打断,“此法不可,苦禅宗本就身兼重任,不可再多加责任,况且游子济是灵根,容易暴露苦禅宗几位高僧的行踪,与我们修行界而言得不偿失。诸位师兄弟还请稍安勿躁,等观察些日子,我们再讨论这孩子的修行道路。东方师弟,你且继续守卫山门吧。” 东方暗虽然离去,但众修士对游子济的好奇并未下降,便是掌教也没有兴趣继续论道,只好提前解散。 众修士皆回到洞府,只留下陶陵一人。片刻后也从此地离去。 …… 陶陵来到一处山峰上,这里并没在瑰丽秀美的景色,只是迎着下午的阳光,一邋遢老道横躺在一块石台上晒着太阳,十分惬意。 老道听得动静,作势起身看了一眼,见是掌教,又躺了回去,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掌教师兄来这里做什么,这儿阳光这么好,我可没有多余的地方让给你。” 陶陵毫不理会这邋遢道人口中的驱赶之意,“我有正是要与东方师弟商量,难道你要让我这掌教师兄站着与你说话么?” 老道撇了撇嘴,不情愿地起身,挪了挪屁股,“你不喜欢那长生殿,也不该抢我这老乞丐的石墩子啊。” 陶陵哈哈一笑,不复长生殿中那悲天悯人的圣洁模样,更像是一名慈祥的老者。 “这不是有事情要求师弟嘛。” “什么事情能劳烦掌教找我这怪人。” 陶陵有些无奈,虽然二人相处几十年,他也依旧没有习惯眼前这位师弟经常自黑的怪癖,他压住自心底浮出的浮躁情绪,语气亲和地说道:“自然是与师弟你一样的怪异人物才需要你出马。” “哦?竟有这么有趣的人?” 见邋遢道人有兴趣,陶陵便将游子济入门的事情大致说了下。 “师兄弟们既然有人乐意去培养,自然由他们去了,掌教找我干什么,我又没兴趣,不去。” “咱们玄明道之中论拳脚功夫,自是以师弟为首,只有你能胜任他的师父。” “别给我戴高帽,不去就是不去。” 邋遢道人看似坚决,陶陵语气却依旧平淡,道:“这可是你弟弟找来的祸事,他未经允许便将灵根的给放了进来,若是造成损失可就要算他的头上了。不过这事也可大可小,就看你怎么办了。” “好你个陶陵,你这不是威胁我嘛。” “东方明,你可要想好了,你弟要是出差子当不成守门人,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如今玄明道除了你弟弟外可有许多人都等着看你的笑话。” “你,你哪里还有半点师兄的模样。” “哼,谁让你年轻的时候招惹了风流债,现在咱们弟妹来找你,你若是信得过别人,就别帮忙,别让你弟弟守门。” 东方明气地发抖,最终还是妥协,“说吧,需要我怎么做?” 陶陵一副打了胜仗的样子,“这名弟子无法使用法宝,这些事情其他师兄弟会研究,你只需要将他的基础打好便可。” “我当是什么事,用不了武器,那就炼体呗,找我做什么,找郝老头去啊。” 东方明说罢,又翻身躺下,不理会陶陵。 “你这惫懒货。” “是你多此一举,郝老头的炼体之法极好,再加上他可以时常用那新弟子做尝试破解无法使用武器之谜,不是正好。” “哪有这么简单,若真只是学拳脚,我将他带去苦禅宗不是更好。” 东方明眼睛发亮,“说得有理,师兄你也开窍了啊,能者多劳,有些事情就不是我们能办的,苦禅宗的大师教导他最好不过。” 陶陵却突然正色道:“这其中的事情哪有这么简单。苦禅宗本就肩负重任,培养一位已经废了许多精力,在被灵根一折腾,恐怕多年筹划都要功亏一篑,这游小子怎么能再次交付他们承担,再说,此子与我道甚是有缘。咱们玄明道自也需要承担些责任。” “这小子这么重要?” 东方明听出了陶陵的话外音,十分好奇,但陶陵明显不想与他细说。 “有些事情还没确定,以后再说吧。” “哼,师兄不知道我的绝学被灵根、神明知道了去,然后传给天府么?我的绝学就这么不值钱?连个消息也换不出来。” 陶陵依旧没有理会他,说道:“我已经说了许多天机出来,你若是真想知道,就自己去探索吧。” 说罢陶陵脚踩祥云,一眨眼便没影了。 “你跑这么快有什么用,每次都躲在长生殿里边,一找一个准,幼稚。” 东方明一阵不爽,暗叹这老小子的定力越来越好了,想当初我可是经常将他气得跳脚,今天情绪居然这么稳定。 “我现在却也偷不了闲了,先去看看新来的弟子怎么样。” 远处,陶陵看着脚底下的大坑,在心中默诵清心咒,“唉,我的修行还是不够,终究还是被那混蛋给影响了。” …… 东方明来到天轨峰山脚下,正见游子济一人收拾房屋,他不知为何,看到游子济的那一刻便喜欢得不得了,不自觉地与他弟弟说出一样的话来。 “这孩子天生就适合剑法,怎么却无法使用武器呢,真是太可惜了,一定是这些庸才没有开发出他的天赋,我可要试试他。” 东方明见游子济熄灭烛火,便悄悄潜行过去,以他望月境的实力,这巨大实在有些过于慎重了,游子济绝不可能发现。 他凑到窗户前,右手运起剑气,以神识感受到游子济的方位,剑气激发而出,穿透窗棂,游子济提前有所觉察,早有防备,一掌劈出,蕴含了极凝实的掌力,虽无法完全击退剑气,但将其击歪却是容易得很。 只听“呲”的一声,剑气没入屋内的夯土地面之中。 却说游子济本无法发现东方明,但他五识诀实在神奇玄妙,其中的身识在被他人神识扫过之后,立马会有感应,这才让游子济有了提前反应的机会。 东方明在窗外看到游子济如此反应,暗道一声,“好机警的小子。”便再次出手,他的目的便是让游子济尽快熟悉剑气的力量,看看游子济到底有没有剑道天赋。 剑气袭来,虽然威力未变,但密度更大,游子济已经无法站在原地抵挡,只好施展身法躲避,实在避不开了便以掌力打歪剑气。 只是剑气越来越多,游子济抵挡起来也越发费事,他大致推测出东方明的方位,直接招出三昧真火灼烧窗户附近。 东方明自不怕这火焰,但却十分惊异,“这是三昧真火,人怎么会使用三昧真火呢?”他伸手一拳打出风压,竟直接将三昧真火压灭。游子济大惊失色,知道暗中之人绝对是望月境以上的高手。 “这位前辈,弟子是新近拜入玄明道的弟子,可不是歹人。” 东方明暗赞游子济聪慧,手上却不留情。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娇喝,“哪里来的狂徒,居然欺负我玄明道的小师弟。” 那声音由远及近,以极快的速度过来,东方明暗道麻烦,“是云英那丫头来了,我得快点走,不然以后没好东西吃了。” 东方明身形一转,化作一团朦胧剑意,散去身形。 两三里外的一道山峰上,一名十分帅气的少年道士将东方明堵在这里,他二十出头年纪,与常运白相仿,但散发的气息已经是望月境修士的气息了。 “师叔在这里做什么?” 第167章 送饭傀儡 东方明看着来人,笑道:“原来是你小子,肯定是你将云英那丫头引来的。” “那是自然,除了师妹,我短时间里可找不出第二个能让师叔忌惮的人了。师叔为何对新师弟下如此重手。” “小顾玄,你已经突破到望月境了,难道还看不出我已经收力了么?” 原来他眼前的青年道士便是玄明道后辈领袖,二弟子顾玄。 顾玄语气严厉,一点没有与东方明客气,“还不是师叔行事太过鲁莽,游师弟刚入门中,便被你如此惊吓,定要影响心性,进而影响修为进境,到时候还不是我们来解决,师叔岂不是在给我们找麻烦。” 东方明一撇嘴,“别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真如此,我难道还能袖手旁观么。难不成你也看不起我这老乞丐么?” 顾玄可不是掌教或者其他师叔,根本不吃东方明这一套,“东方师叔每日在门中除了吃饭喝酒晒太阳,难道做了什么贡献,您不捣乱就不错了,要看清自己的能力啊。” 东方明脸上一阵通红,被小辈如此数落实在有些气恼:“好小子,我就让你看看我每天都在研究什么?” “不就是七十二路绝技嘛,门中谁没听过东方师叔的看家本领。师侄自知不是您的对手,可是您也要想清楚,三师妹就在附近,你要是跟我们动手,以后的好酒好菜可就都打了水漂。” 说罢,还不等东方明动手便作势要将师妹华云英呼唤过来。东方面脸上一哆嗦,道: “且慢,我怕了你还不行,你想怎么办?” “师叔的实力在玄明道之中也属少有,有您教导游师弟自然是好事,不过要等我将他的基础夯实之后再说。” “好吧,都听你的,你们师徒最喜欢使唤人了。”下一刻,东方明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打好基础可以,但不要让他晋升玄境,他在筑基境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况且他用不得法宝,咱们也要给他设计一套适合的功法。” “师叔放心,弟子谨记。师叔,方向错了,你的住所可不在这边。” “怎么我大晚上还不能去溜达溜达。” “师叔秉性奸猾,整个宗门都知道,我不亲眼看着你回去可不放心。” “臭小子,那么多事。” 东方明一路骂骂咧咧,却也不好继续闲逛,径直回住所去了。 …… 游子济心有余悸,他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端庄少女。 那少女心疼地道:“不知是哪个不要脸的师叔师伯,将咱们小师弟吓成这个样子。” 游子济并未放下戒心,而是试探道:“这位师姐怎么称呼,刚刚发生的事情你可知道来龙去脉。” 少女往前走了步要靠近过来,游子济立马跟着退后几步。少女只好站在原地说道:“我叫华云英,按排行算是你三师姐,刚刚可能是门中那个修炼修糊涂了的老前辈看上小师弟你的资质,所以才出手试探,却不知你是今日才来门中修炼的。” 游子济出世之后便经历许多江湖历练,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内情绝不是如此,但华云英态度十分真挚,让游子济有些犹豫是否相信,转而脊背发凉,想到这所谓的三师姐十分陌生竟第一时间便让自己生出好感,实在可怕。 “既然那位长辈已被惊走,三师姐也就不必担心我,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见游子济下了逐客令,华云英知道小师弟对她还有戒心,但她并未放弃。 华云英露出十分温煦的笑容,无视了游子济的抗拒,直接走到屋子里,将手中的食盒放下,左右打量了下。 “小师弟打扫得不错嘛,我本打算动手帮你修缮房屋,没想到你已经完工了,比你计师兄当年强多了,来吧,小师弟,尝尝你师姐的手艺。” 她顺势将食盒打开,取出食物。游子济本不想理会,但见到那食物,却不自觉地流下口水。实在是他的五识比常人敏锐许多,所以才有这么大的反应。 华云英见状捂嘴轻笑道:“看来小师弟饿坏了呀。你计师兄也真是的,连吃的也不给你安排,等明天好好罚他。” 游子济自不知他们之间有什么约定,但觉得计文毅无辜受累,却是不应该让他受罚,便道:“计师兄对我很照顾,师姐可不要罚他。” “真是小孩子心性,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呢,就担心起别人的安危了,放心我会妥善处理的,你快去吃吧。” 紧接着华云英身形一顿,是二师兄顾玄与她神识沟通,便又说道:“小师弟,你放心吧,关于袭击你的事情我们已经解决了,我这就先回去了。” 她将食盒收拾妥当,便要离开。 游子济却有些疑问:“我们?还有别的师兄师姐在么?” “当然,今天太晚了,等明儿一早,你就知道他是谁了。” 游子济目送华云英离去,转回屋里继续对付饭菜。 分别是两碟烧菜和一大碗米饭,烧菜便是山间采到的竹笋、山菇等山珍清炒而成,十分鲜美。游子济的舌识第一次有了用武之地。 之前吃的干粮只能勉强果腹,如今这烧菜、米饭才真正让游子济吃了个饱。 良久,游子济摸了摸滚圆的肚皮,突然想起些事情。他本应该非常防备华云英才对,怎么会直接吃她的食物,自己为何一点警觉性都没了。 游子济一阵后怕,但检查起身上并无其他异样,可见对方真的是一片好心,这才放下心来。 …… 翌日清晨。 晨间鸟语花香,各种天然未经雕琢的音乐家们展现美妙的歌喉,将游子济叫醒。 这玄明道可真是个宝地,睡个懒觉比别处修炼还有舒服。 游子济起身打水洗漱,又将衣物简单整理一下,却没有地方解决早饭。本想着等计文毅来带他去藏书阁,但也未见踪影。 索性便去山野之中寻些吃食,若是遇见了哪位师兄,便跟着一起去藏书阁了。倘若与众师兄错过了,便自己去寻,反正藏书阁就在那山上也跑不了。 游子济顺着山路,离开了住所,依靠自己的收集了一些野果充饥。 突然,他闻到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与昨日华云英带来的烧菜中的山菇类似。也多亏了游子济的鼻识,不然怎会发现。 他来到了山体的背光面,越过一条溪流,此地湿气颇重,的确适合山菇生长。 游子济翻动几块腐木,果见其中有昨日吃过的山菇生长在其中,只是身旁有不少蛇蚁毒虫,游子济并不惧怕,将三昧真火附于手上,驱赶毒虫。 三昧真火是妖怪体内最正阳的火焰,游子济的真火又极其纯净,对毒虫之类有很大的克制作用,那些毒虫在三昧真火的驱赶下落荒而逃。 游子济趁势取下山菇,再以此法炮制,又翻开了七八根腐木,找出不少山菇。 手中有了食物,本不怎么饥饿的游子济也急迫了些,想要吃入嘴里。 他没有烹饪工具,也没有配合的材料,便用最粗暴的方式,欲以火焰直接烤熟山菇。 哪知身后突然传出一道制止声,将游子济吓了一跳,这玄明道潜行的本事怎么都这么厉害。 “小爷且慢。” 游子济回头看去,见一小道童立在一侧,小短腿正要跨过溪流。游子济见状收起了手中火焰,来到小道童身边。 “小道长有什么事么?” 那小道童连连摆手,“可当不得小爷的称呼,我只是望月境大爷炼制出来的傀儡,在玄明道之中做些打杂的事情,主要干的是煮菜送饭的活。一共十具,我是最小的,叫我小癸就行。” 游子济瞪大了双眼,仔细观察后,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葵的脸蛋,“这么真,还有自主意识,那你们不是跟人一样。” 小癸昂起头,道:“我们可不是人,应该算是法宝,而且也可以修炼,你腰间的羽扇气息与我相似,或许很快也会有自我意识了。” 游子济从未见过此等奇闻,也没想到这红羽扇也这么不简单,喃喃道:“天羽观的礼物也太贵重了吧。” “那小癸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当然是来给你送饭的,只是小爷昨日新来,我不怎么熟悉路径,这才耽误了时间,让小爷饿了肚子,实在抱歉,是小癸的失职。” 小癸一本正经地行了一礼,将游子济搞得十分不好意思,若被外人看到,恐怕以为他在欺负小孩子呢。 “这不算什么大事,小癸你不要自责了。” “这怎么不算大事,你差点就被毒死了。” 小葵的话让游子济一愣,他立刻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的山菇问道:“这东西有毒?可是我昨天才吃过呀。” 小癸说道:“毒荪与毒虫混迹在一起,自然有毒了,只是配合其他材料烧制之后,做成药膳才对人体有益,想来昨天是三娘给你做的吧。” “三娘?三师姐?” “若是小爷的话,的确该称三师姐。” 游子济颇为留恋昨日的味道,但现在毒荪在他手中却是无用,想丢掉又觉得可惜。 小癸见状道:“小爷也不必扔掉,如果信得过我,便将这些毒荪交给我处理,等其他材料凑齐的时候,我便将它们做成药膳送给小爷。” “哪有什么信不信的过,它们在我手中也没什么用处,便是没有药膳,只要不浪费,都给你又有何妨。” 游子济将手中毒荪交到小癸手中,而后快速将其手中的食盒夺走,拿出其中的馒头塞在嘴里。 “小癸你跟在我的后面,我带你去我的住所瞧瞧,省得下次找不到。” 第168章 玄境论道 游子济与小癸结伴回到住所,正瞧见计文毅已在那里等着了。他迎上前来,道:“小师弟,你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啊。” 游子济见计文毅有些焦急,便道:“小葵送饭不知我的地方,我没有食物便去山上寻找了,计师兄如此焦急是有要紧的事么?” 计文毅一拍脑门,叫道:“哎呀!我真是蠢笨,竟然忘了这事,小师弟你昨晚想必也没吃饭吧,等咱们完成早课,中午我带你吃顿大餐。” “早课?” “是啊,我们快走,若是迟到了二师兄一定又要责罚我了。” 游子济听得云里雾里,但他初入玄明道,只需听从计文毅的话便好。与小癸告别之后,两人踏上金色飞剑,径直往藏书阁去了。 人在半空中,便可看到半山腰上开凿出一块极大的空地,似是供修士演练的演武场,藏书阁就在这演武场旁,建造时与山体融为一体,再向上看去,便有云雾遮挡,完全看不清山顶的模样。 广场上已经有三三两的弟子等在那里,他们席地而坐,聚在一起高谈阔论。计文毅见二师兄还没来,才松了口气,落下云头。 众人见计文毅带着游子济下来,纷纷起身欢迎。他们从见到游子济的第一眼便十分喜爱。 “这就是咱们的新师弟,长得真可爱。” “这么小的年纪,便已是筑基境巅峰,天赋真不错。” “嘿嘿,师弟龙行虎步,看来根基也打的很好。” 游子济被众师兄师姐夸奖,面上露出红晕,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弟子们都心性纯良,见游子济有些不自在,便将矛头都指向了前小师弟计文毅,这着实让游子济松了口气。 “小计你如今也成师兄了啊。” “游师弟品行端正,你可要好好做好表率,不要带坏了咱们的小师弟。” “可不是嘛,我记得计师弟刚来的时候可是用鼻孔看人的,师兄轮番揍了几顿才老实起来。” “自他来了玄明道便没消停过,前两日还把姜师伯悉心照顾的花朵当做草药给拔了。” “……” 众师兄弟越说越离谱,便是脸皮颇厚的计文毅也有些承受不住,赶开这些喜新厌旧,瞎起哄的师兄师姐们。 需要做早课的弟子们都已经到齐,欢闹过后,他们便又开始了之前的讨论。 “我们刚刚讲到玄境,这境界虽然在场的人都已经达到,却未必真的将其想通透了。” 这说话的师兄突然想起游子济还只是个筑基境修士,便又将之前讨论的话重复一遍,希望游子济也能听懂。 “练气境只是在体内积蓄真气,筑基境则是在体内正式形成一套循环往复的系统,这两个境界每日需要勤练不辍,若是耽误了几天,不涨修为便也罢了,恐怕还要境界还要不稳,有修为下降的风险。 然而一旦达到了玄境,体内似乎有了自主意识,便是不控制它也会自行运转。 所以在修士没有发生根本性改变的时候,玄境如果积累不够,也有比筑基境弱的可能。 之后想要再进行提升,却不只是增加真气的储量,而是让生命的层次发生改变,使用更加高级的灵气。 当修士与天地灵气融为一体的时候,便似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如筑基境界再怎么修炼,也无法以人力对抗天地之力。” 这师兄见游子济听得津津有味,知道他是听明白了,便开始进入正题。 “想要达到玄境的高深层次便要与天地沟通,可其中的道理虽然已经明白,但是实际修炼的时候却因人而异,会出现完全不同的情况和心理感受,最终再与外人诉说时很难将信息表达清楚,最终只能靠悟,便是这一关拦住了天下多少修士。 若能找到一条真正通用的规律,或许以后低级修士也会得到更大的发展。” 这些同门同境界的弟子也开始附和,各自讲述自己的感受,与他人进行对照,期望能从其中找出规律。 游子济没想到这十几位玄境修士已经开始研究如此深刻的道理,并让他自己获取了不少知识和感悟。但此刻的他们之间的交流,游子济却是无法领悟,不仅是他,除了述说者本人,其他所有人与此人的感受都不会绝对一致,自然也很难领悟,这也便是此事困难所在。 游子济呆坐一旁,开始胡思乱想,环顾一周,突然心中生出疑问,玄明道总共八十几人,难道只有这些弟子么? 游子济见计文毅也有些魂不守舍,便低声与他说道:“计师兄,我昨日见到了三师姐,怎么早课没见她来?” “你见到三师姐啦?”计文毅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不再神游天外。但是这经过一晚劳累有些僵化的脑子,想了半天却不清楚将要发生什么事,他只得先放在一边,解答游子济的疑问。 “三师姐和二师兄等会儿才会过来。” 游子济心想或许是他们离得远,便又问道:“除了他们,剩下的师兄师姐都在这里了么?” “当然不是,我玄明道本届弟子算上你一共四十三位。其中大师兄远在北荒不在此处,这你是知道的。同样出去办事的还有六师兄、九师姐,剩下的现在都在玄明道内了。这些弟子中以四师兄为例,他正在郝师伯处修炼,当然以四师兄的实力,也可以说是郝师伯的助手了。如他这般在各自师父处修习的还有不少,我们这些只是实力不济,才被聚在一起统一教导。” “实力不济?”游子济环顾一周,除了自己全是玄境修为,其中少数几位看起来只比天羽观的首席弟子翎清稍差,剩下的大部分也都比山河帮的统领们强,便是身旁最弱,仅在自己之上的计师兄比之柳三室也毫不逊色。那可是游子济与重伤翎清、翎月手段尽出之后才击败的敌人。 “当然,许多达到玄境极限的师兄师姐才有资格去自己师父跟前学习。” 游子济仔细数了数,算上自己,在场的也只有十二位,那岂不是说明玄明道拥有三十一名如翎清那样玄境巅峰的弟子?也许会更强,常运白师兄的实力游子济便是现在也琢磨不透。 他将这些信息消化完,忍不住感叹六大派之流果然强大,与其他宗门相比如皓月萤火之别。 游子济继续问道:“师兄,不知等下是哪位师叔师伯前来教导?” 计文毅噗嗤一笑,“小师弟你太天真了,师叔师伯们都是望月境大高手,自己的事情还忙不开,哪有时间理会我们。” 游子济并不这么认为,昨晚上还有个闲着没事的长辈袭击他来着,但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发现了更加离谱的事情,“那是谁来教导我们?” “自然是已经不需要跟随师父修行的师兄师姐们来教导了,等下二师兄和三师姐就过来了,如今正好只有他们有空。” 玄境巅峰才可以在师父身边跟随,游子济想到这里吃惊道:“他们来教?那三师姐是什么境界,不会是望月境吧。” “自然是望月境。” 游子济回想起自己先前遇见过的望月境修士,大抵岁数都不小了,他万没想到三师姐实际年龄已经那么大了,明明看起来十分年轻漂亮。 计文毅见游子济的表情变幻,似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游师弟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六大派的核心弟子在二十五岁之前晋升望月境的不在少数,最晚也不过三十岁,像二师兄这种绝世天才,晋升望月境的时候才十八岁。” 游子济反驳道:“不可能,大师兄也才只是玄境。” 计文毅突然露出钦佩的神色,道:“大师兄那是有原因的,他天资卓绝,博览群书,探究阵道之法,年纪轻轻便已是天下阵法宗师,天下能在阵法一道上超过他的不过一手之数。这般年纪有如此成就,比之二师兄还要惊人。再说他们阵道修士可不能以常理视之,只要给大师兄布阵的机会,一般望月境也未必能胜。” 游子济想起翀郡内常运白和王乐贤之间互相动用天地之力大战,威势骇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他听得起劲儿,还想再去打听其他有趣的事情,突然被计文毅打断。游子济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天空,见一对男女自半空落下。 那女子一身碧蓝襦裙,外罩淡蓝色窄袖罗衫,腰间挂着香囊,肩上挂背着竹篓,里面放着手锄、镰刀、铲子等采药工具,皆是玉石制成,好似壁画上描绘的典雅仙女。游子济认得她,便是昨晚给他做吃食的三师姐华云英。 她自半空望见游子济,立马弯起眼眉露出笑靥。 再看那男子,只是凡俗人的儒生打扮,却掩盖不住其卓尔不群的气质,神清骨秀、美如珠玉的俊美样貌,或许只有三师姐这种绝世佳人站在他的身旁才不会显得逊色。 底下众弟子皆起身相迎,“见过二师兄,见过三师姐。” 第169章 计文毅的课外功课 顾玄见师弟师妹悉数到齐,并未着急开始早课,而是先对着游子济道:“游师弟,今天早上可有朝食。” 游子济不知道二师兄为什么会在众人面前提这件事情,愣了一下,才道:“吃过了,是小葵送来的。” 顾玄点点头,转头对着计文毅说道:“计师弟,小葵从未去过游师弟处,一早上也耽误了许多时间。所以从昨天晚一直到现在,你就没想起过小师弟第一次来宗门,没有饭吃嘛?” 计文毅身体一颤,主动站出队伍,认错的动作非常熟练,“二师兄,是我的疏忽,我知错了,你处罚我吧。” “处罚你是肯定的,不要以为摆出这种态度就能蒙混过关,把剑经誊抄十遍吧。” 在场众人听到这惩罚皆发出惊叹,计文毅更是一副苦瓜脸,“二师兄,你饶了我吧,剑经摞起来比我还高,换一个行不行。” “你还想讲条件?” “二师兄难道忘了我现在还要兼顾游师弟,功课太多了,我岂不没有时间理会。” 顾玄哼了一声,“兼顾师弟?就你昨天那种兼顾?小师弟莫非与你有仇不成,你这么妨碍他。” 众师兄弟听得此话都哈哈大笑。游子济对计文毅的感官还不错,便要起身求情,却被一旁的师兄拉住,在他耳边道:“别着急,你且看你计师兄的手段。” “什么手段?”游子济想不出计文毅如何免除罪罚,十分好奇。 “给自己加罚的手段。” 游子济脑子没转过弯来,便听得那计文毅厚着脸皮说道:“二师兄的话失之偏颇,我这么做也是锻炼游师弟,增强他野外生存的实力,怎么能算是妨碍他。” “你游师弟独自一人自北荒游历到此,还用得着你锻炼他?从实说,你昨日去哪里了。” “我昨日去做功课了。” 顾玄眉头一挑,“功课?昨日你哪来的功课?” 计文毅见隐瞒不过,只得说出实话,“昨日五师姐的五色玲珑灯坏了,拿去郝师伯那里修理,可郝师伯和四师兄刚发现一件奇事,正专心研究没有功夫理会。各位师兄师姐也知道,我家族是炼器世家,从小耳濡目染也懂些炼器之法,所以就把这活接了。” 当他说到奇事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游子济,等他说自己略懂炼器之法,众人更是直接炸开了锅。 “计师弟,你何时略通了炼器之道?” “计师弟难道忘了自己为何不在家族产业,反而到玄明道来修行了么?” “可怜五师姐晋升望月境太早,又因炼丹之事少与你接触,竟然信了你的鬼话。” 便是顾玄、华云英两人也忍不住扶额,这计文毅自入门起便没消停过。 喧闹渐歇,顾玄不抱希望地问道:“五色玲珑灯你修得如何了?” “我拆的时候还挺顺利的,现在还没复原,不过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一定可以让它跟以前一模一样。” “你现在就回去把五色琉璃灯拿过来,我来帮你解决。” 计文毅还要争辩,“二师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可以自己解决不会连累各位的。” 一旁华云英也不再沉默,说道:“计师弟,趁你还没把东西彻底搞坏,拿给我,我去跟五师妹求情她兴许不会追究,要是对五色琉璃灯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到时我也帮不了你。” 计文毅想起同门曾经被五师姐迫害的经历,打了个冷战,再不敢逞强,起身便要回去。 顾玄突然说道:“跑着去,不准御剑。” 计文毅一阵哀嚎,却不敢违背,跑着下山去了。 这小插曲过后,便正式开始早课。 这段时间其实并不是顾玄要讲些什么修行诀窍,而是各自将修行中不理解的地方拿出来询问,顾玄会以最简洁的语言让他们理解。如果没什么问题,便都去一旁自主修炼,顾玄和华云英两人便在一旁察看是否有隐蔽的问题没被发现。 每日经过一上午的交流之后,境界低的弟子们解决了修行问题,施教者也会在这之中巩固自己的境界。 顾玄和华云英的境界自不需要继续巩固什么了,只不过此刻没有其他合适教学的弟子。 游子济虽然只是筑基修为,但他天资聪颖,玄境的知识他也能吸收不少,顾玄便放他在一旁听着,没有理会。等到问题解决得差不多,各个弟子都去修炼实践所学知识,顾玄也终于有时间找游子济谈心。 “游师弟,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很舒服,感觉比我平日里修炼打坐的时候还要舒服。” 顾玄听到此话,又见游子济神清气爽,精神饱满没说假话,这才舒了口气,“此地所处正是灵气集聚之地,便是普通人长年待在这里也可以延年益寿,自然舒服。” 接着他的表情中带着些歉意,“昨夜是我的疏忽,让那老不休的惊吓到了游师弟。” “这和二师兄可没什么关系,不过是长辈闹着玩罢了,二师兄不必介意。” “哼,那种老不休算什么前辈,他若为老不尊,游师弟也不必敬他。” 游子济听后一阵咋舌,想不到二师兄还是个性情中人,昨天与三师姐一起来的应该就是他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失态了,顾玄转换话题,“大师兄,他可还好。” “与我分别的时候还不错,如今在北荒的情况我却是不知道了。” “封印邪神祭坛的进程还不错,现在位置并未出现变故。”顾玄见游子济看向他,接着说道:“他时常有书信回来,向我们报平安。” 游子济自离开梓郡城后还第一次听到常运白的消息。 “若是在阵法之中,大师兄肯定不会出问题。” 顾玄却摇摇头,“阵法一道博大精深,谁又敢说了解一切呢?到最后还是要靠自身的修为托底。大师兄已将晋升时间向后拖了许久,若再不突破,恐怕便要被阵道拖累,精血耗尽之日,修为阵道皆空,空留遗憾。” “这么危险?”游子济紧张地问道。 “对于别人来说的确危险,但我们要相信大师兄,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考量,我们也不要庸人自扰了。” 顾玄伸手搭向游子脉门,游子济并未躲避,片刻后顾玄笑道:“游师弟机缘深厚,不仅根基扎实真气雄厚,体内竟还有真火熔炉这等奇观,让人艳羡。” “这都是大师兄的功劳,用这真火熔炉救了我一命。” “可不见别人有真火熔炉,只因你有三昧真火的根基,才有如今的结果,这就是你的机缘。大师兄可教过你什么法术?” 游子济知道顾玄是要教导他了,便如实回答,甚至将自己拿不准的狼图功法也一并说了出来,“大师兄教了我太清掌法和护身符箓。我还在天羽观那里机缘巧合学会了狼图功法。” 顾玄却没想到游子济还会狼图,“狼图功法?那不是落燕门的时候本领,怎么在天羽观处得了?游师弟,安全起见你且不要继续修炼那狼图功法,等我与门中长辈给你选好适合的修行法门,若是不冲突再修炼不迟。我看你本身的功法中正平和,可塑性极强,近几日便依旧以他为根基修炼吧。” “明白。”游子济自然同意,虽然对狼图不舍,但不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玄明道的功法可都是全的,比这残缺、另类的狼图划算许多。再说顾玄也并未彻底堵死了修炼狼图的机会。至于“基础功法”虽然有些平庸,游子济还是非常喜欢的,毕竟它没有短板不说,还与其他功法的兼容性极强,不会产生冲突。 “你既然学习过太清掌法,我便将其他配套的武学都拿给你,其中的刀、剑、棍等修习武器的篇章,我知道你学起来困难,但也要有所涉猎,多读读总没坏处。还有一事游师弟要牢记,哪怕可以突破境界也不要随意晋级,咱们玄明道修为高深者不知凡几,可等师门长辈同意之后再行突破,不然留下什么病根弊端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罢,顾玄自虚空中拿出一摞书籍,虽没有剑经那么夸张,垒起来也有半人来高。 “这些就是太清武学,这可是玄明道基础,人人都会的,师弟可要好好学,有什么不懂的便找我询问。” 游子济瞪大了双眼,这么厚的书籍居然只是基础?他翻开书籍,其中有三分之一是拳脚招式,剩下三分之二是各类武器招式。游子济所学的太清掌法赫然在目,其上下分别是太清拳法和太清爪法。看着这么随意的名字,游子济也终于在心底承认,曾经将他作战能力提升一大截的太清掌法真的只是基础。 想到此处游子济并未感觉沮丧,反而更加兴奋起来,仅是基础的太清掌法便有如此效用,那更高级的秘籍又将会有何等风采。 而此刻,眼前一摞书籍都是与太清掌法同等级的武学秘籍,便已让他心动不已,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第170章 基础秘籍 一上午的时间,游子济并未仔细观看太清秘籍,而是将其进行分类,把其中使用武器的和不使用武器的大致分成两类,等回到住所再仔细研读。 至于武器类的秘籍,他也会依照顾玄的建议尽量学习一下,其中或许有合适的技巧拿来使用。 早课结束之后,游子济独自一人回到茅草屋,而计文毅似乎还没将无色琉璃灯的事情解决完。顾玄和华云英也放下修炼前去查看。 游子济坐在院子中间,抱书苦读,其中的所蕴含的法门的确与太清掌法同出一脉,每一份都精妙绝伦,拿到散修中也会当作宝贝收藏起来,若是凡间的武者得到了,必然会当作传世之宝引发武林争斗。 如此庞大的信息量涌入脑海,便以游子济的心性,也招架不住,看一门喜欢一门,只觉眼花缭乱,不知先从哪本秘籍学起,险些迷失在里面。 好在想起了二师兄顾玄的话,这些不过是基础,还有更好的秘籍,怎么能如此没出息,拿着平常之物当宝贝。 游子济在心底将自己贬低了一阵,才算是恢复了正常的心态。他凭借着刚刚清醒些的神智,将需要阅读的秘籍排了顺序。 其中的太清掌法是他最熟悉的,但因为常运白只给他摘出了其中适合他的精要之处,细节方面并不清楚,若要彻底吃透太清掌法,仔细阅读、研究一下是必须的。 其次便是狼图功法之中的擒拿手法,游子济在此道也算是有些根基,比之其他应该能更快参悟。除此之外便是些腿法、身法类的秘籍。游子济虽然不曾正经修炼过,但他模仿妖怪猛兽自创过身法,也算得上是有些根基。 游子济将符合条件的十数本秘籍翻找出来,尽量不去注意其他书籍,“今天就先看这些吧。” 若是其他修行者听到此话,一定会嘲讽游子济不自量力,哪怕玄明道中同辈弟子恐怕也会觉得有些难度,但在灵根面前,这一切都只是寻常。 翻开太清掌法,其中描述十分详尽,对普通修士十分友好,游子济却因天资聪颖,许多问题早已思考过,而掌法中的精髓的确与常运白所提炼出来的一致。除此之外倒也并非全无收获,掌法中成体系的招式还是让他眼前一亮的。 擒拿之法分为四种,刚、缠、阴、化四劲。 其中狼图中的擒拿之法便属于刚劲,既快又猛。可惜这自高才捷所得的招式只是基础,游子济在天海湖与落燕门下辖狼帮弟子侯亮交手之后,偷学了些高深些的招式,却也只是皮毛。如今有这太清秘籍详细讲解,触类旁通之下,游子济很快便完全吃透,而且有了自己的新理解,他的狼图功法已经另类非常,从功法核心到手法招式与狼帮的狼图功法已完全不一样。 缠劲是一种柔劲的运用,对敌时以自己的灵活关节像蟒蛇一般绞住对方,使其无法动弹,这种缠劲一旦施展成功难以挣脱,甚至可以控制住强于自己的敌人。不过这种手法需要使用者的身体有极强的韧性,游子济可不想把自己练成面条。况且修行者之间的战斗,一旦心存戒备便极难近身,哪有施展缠劲的机会。炼体修士或许可以做到,但炼体有成之人手脚躯体都如法宝一般坚硬,也用不上这手段退敌了。 游子济仔细读过之后并未练习,只是记下其中紧要之处,用作知识储备。 余下的阴、化两劲十分有意思。 阴劲简单点来说便是将自身的真气打入敌人经脉之中造成极大的破坏,此法出手隐秘但破坏效果极强,十分阴险。这是一种运用真气的法门,游子济之前的对敌手段皆是刚劲,硬碰硬的范畴,这方面确是短板。 他还记得翎清被尤裂的异种真气折磨的样子,想来玄境以上都会对这个东西有所涉猎。 化劲是四种劲法中最深奥的,可以不用自己出手,借敌人自身之力毙敌。其中蕴含的道理适用许多地方,这本秘籍之中只提到了其中一部分。 游子济见猎心喜,便要去将那涉猎化劲的书籍都找出来,好好整理学习一番。其中三分之一的拳脚对他来说不算难事,翻找起来十分容易,可那武器一类却是难坏了他,找得头昏脑涨,天色渐暗才算是勉强整理出来。 游子济伸个懒腰,也无法解决精神上的乏累,便起身自院子里练起把式,将今日所学尽力展现出来。 说来也怪,只要不与外物牵扯上关系,只研究招式、法术,他可算是如蛟龙入海,片刻间神采奕奕精神饱满,早已甩去了疲惫。此处偏僻,少有人来,于是他便趁着此时放开手脚,尽情施展,颇有领悟。 一掌劈出发出尖啸之声,掌力便可在空中留下一条痕迹;若是用上巧劲,虽然力道弱了些,却无声无迹,只可惜无法将其中蕴含的真气掩盖下去,还需要改进。 游子济动作好像疯魔,劈掌击打向空中,浑厚连贯的掌力带起附近的气流,形成一道漩涡,但掌法之中的真气却很难消除了去。以他此刻对真气的理解想要创造一招毫无痕迹的掌法还不是时候,便只得放弃了。 掌力散去,没有了新力量加入维持平衡,空中那风暴漩涡也顷刻间便消失了。游子济心想,自己一刻不停才仅维持了这方寸之间的异象,与动不动就引动天地之力的高手相比差距甚远,自己可不能懈怠。 小癸正在此时赶来,手中拿着食盒,是饭点到了。 游子济如同一只等待偷食的小狗,老老实实地在一旁等着,这一下午的消耗让他着实饿得不清。 “小癸,今天晚上吃什么?” 小癸脆生生的说道:“今天有一份天灵豆腐,是用天雨峰上的泉水做的,爽嫩滑口,小爷一定喜欢吃。” “天雨峰,那是谁的洞府所在?” 游子济已经得知这玄明道之中的习惯,名称中以山为结尾的地方便是无主之地,以峰为结尾的地方便是有主的,其中定有门中前辈的洞府。若是这位前辈仙去,“峰”字便会改成“山”字。玄明道传承千年,门中不知曾有多少前辈住过同一间洞府,便用此法区分,以免尴尬。 “便是三娘的洞府,她最喜欢在天雨峰呼风唤雨,滋养灵药、仙草,所以那里的事物皆被影响,比如这泉水十分甘甜,还可洗涤体内杂质。” “三师姐,呼风唤雨,她修的也是阵法之道么?” 在游子济印象中,似乎只有常运白、王乐贤两人可以随意引动天地变化。 “怎么会,五运六气之法、周天玄奥之术皆有伟力,改变一个地区的地势气候十分容易,阵法一道十分晦涩,想要达到呼风唤雨的效果可是十分困难的,修炼多快呀。” 游子济听后深以为然,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到底是阵法难,还是晋升望月境更难? 游子济拿起食盒,突发奇想。他将其他所有菜品全部取了出来,只留下豆腐放在其中。随即运使掌力,拍在食盒外部,真气侵入其中,引起一阵响动。游子济心怀忐忑地将食盒打开,见其中瓷盘并未碎裂,而豆腐已然搅碎,如豆腐渣一般。游子济大喜。 “小爷的掌法厉害,已达到刚柔并济的程度,且劲力恰到好处,收发自如......” “小癸你夸奖了,我在宗门内修为最低,遇到的人中包含你在内都不在玄境之下,这种小手段可别笑话我了。” “但是小爷,我不建议你拿食物做练习,这豆腐可不好吃了。” 小葵的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游子济也突然想起不对,这豆腐可是今天最推荐的菜品啊。 游子济拿起勺子,舀起破碎的豆腐送入口中,滑嫩的好像滚珠一般,顺着喉咙直下,一阵清凉之气透过食道,散于经脉,聚于丹田,清凉之气直冲灵台。 可惜口感差了许多,像喝八宝粥一样。 突然,游子济大笑出声:“哈哈哈,还好我实力不济,竟还有一块没碎,天可怜见我总算知道它真实的味道了。” 小癸在一旁轻笑,引起了游子济的注意。 “小癸,你不吃些东西么,哦对了,你是傀儡,是需要吃灵气的。” “小爷说的也不全对,我兄长中只有四位才可直接汲取灵气。其他兄弟如我这般玄境修为无法汲取许多灵气是会营养不良的,需要吃丹药的来维持运转的。” 游子济对这些事情极感兴趣,“营养不良,难道你们也会生病?你们还吃丹药?是与修士类似的丹药么?” “自然不会生病,但实力会下降。丹药也与你们的不同,只需将丹药材料中的灵气梳理清晰利于吸收便好,不用考虑药力相斥的情况,我们自会分次分解。” 小癸突然想起了什么,“小爷用过饭后还是不要继续修炼了,留些精力。二爷和三娘恐怕要来找你帮忙。” “帮忙,我?你知道是什么事情么?” “应该与五娘有关,等下你就知道了。” 说完,小葵便告辞离去。 游子济总感觉他待这么久便是要告知这事,只是半途忘了,刚刚才想起来。 第171章 丹阳峰 丹阳峰上,火气充盈,是玄明道炼制丹药所在。原峰主秦霄早已闭关多年,现如今由排行第五的弟子,也是秦霄独女的秦舒云主事。他父亲所收的几位徒弟现在也是她在教导。 炼丹房前大厅之中,气氛凝滞。计文毅怀中捧着散乱的五彩琉璃灯零件,低头不语。 秦舒云气呼呼地数落着,“计师弟,枉我如此信任你,你居然将我的五彩琉璃灯祸害成这样,早知如此我便等些时日找四师兄去了。” 计文毅默然不语,错在他的身上,他自然不敢狡辩。 顾玄与华云英皆在一旁,二人见秦舒云发泄得差不多了,才插嘴说话。 “师妹,计师弟既然有错,便让他赔了你的损失,这事便就这么算了吧。” 华云英早课时做了担保,但她也没想到计文毅将法宝搞得如此糟糕,心中也没了把握。 秦舒云心中却有委屈,不肯就这么算了,“我晓得计家的产业,不会差了我的,可我一个师姐难道还能要师弟的东西不成。” 说罢,她还挤出几滴眼泪,拿出手绢擦了擦,那我见犹怜的模样,更让计文毅心底加深了悔恨之感,他鼓起勇气道:“五师姐,一切都是师弟的过错,我一定会加倍赔偿你的。” 秦舒云听到此话,嘴角微微上扬,但想起师兄师姐正在身前不敢太过放肆,连忙收敛。 顾玄最清楚这个师妹不过,计文毅没来之前,此人便是玄明道最大的祸根,现在装出可怜模样,骗得了心来的师兄师妹,却骗不得他。 “你五师姐气消了便好,总不至于真拿你的东西,过后等你四师兄有空修理好便是。” 秦舒云听到这话十分不愿,“那可不行。”但想起是最害怕的二师兄,气势弱了许多,“我正赶上炼制丹药,最后一道工序要到用这五色琉璃灯汲取太阳真火,不然怎么会着急修理此物。二师兄,我这一炉药注定是要毁了。” “师姐放心,我一定赔偿给你。” 计文毅接话倒是极快,顾玄和华云英都没拦住。 秦舒云破涕为笑,“那真是谢谢师弟了,刚刚师姐有些失态,还请不要介意。” “不会,这是人之常情,是我愧对师姐。” 两人一番对话似便要将这事定下。 紧接着,秦舒云说道:“这丹药却也不好浪费了,我虽有补救之法,但手中没有合适的火焰,却是完成不了。” 顾玄、华云英两人一下子便明白过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计文毅说道:“师姐需要什么火焰,我都会尽力取得。” “至阳至纯的火焰,如这太阳真火一样,又或者三昧真火什么的。” 华云英却开口道:“太阳真火?没有什么补救的方法么?” “三昧真火?我似乎有点印象。” 计文毅听得熟悉,突然眼睛一亮想了起来。 顾玄先开口道:“师妹费这么大的劲儿便是想见见三昧真火,不如等大师兄回来之后按着小师弟的模子,也在你体内搞出来一份。” 秦舒云心中一颤,连忙否认道:“二师兄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只是不想毁掉一炉丹药,可没别的心思。” 顾玄接着说道:“你什么心思我管不了,小师弟可是大师兄带回来的,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别怪我到时惩罚你。” 秦舒云连连点头,平日里闹出事来都是大师兄、四师兄帮她处理后事。如今游子济可是个香饽饽,四师兄心中一定也想试试三昧真火的威力,大师兄又对他有半师之谊。秦舒云恐怕要将他供起来才好。 顾玄提醒秦舒云之后,便先带着计文毅离开了,他对计文毅的惩罚还没结束呢。 大厅中只剩下华云英与秦舒云,她们之间便也无需打哑谜。 华云英指了指五色琉璃灯的碎片,“先前见此灯的零件有几处隐秘的地方破损严重,我还以为是计师弟不小心损坏的,现在看来分明是你为计师弟留下的圈套,师妹真是好手段。” 秦舒云摸了摸鼻子,“师姐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哼,我那有几棵七百年的灵芝,等下你便取走吧。” 秦舒云态度立马谦卑起来,“咱们华奶奶消消气,你总是不能将自己还没满岁的灵芝宝宝赶出门外吧。” 华云英没好气地笑道:“这些灵芝可是你强塞给我的,我可没义务养着它们。” 秦舒云可不敢惹这姑奶奶,“总不好往它们身上撒气,您有什么要求直说。” “你设计诓骗我和你二师兄时,可不见你这般说法。”华云英却也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要难为她,“你小师弟刚来这里一天,你偏要耽误他修行,让他帮你可以,但不可停止修炼,你可要好好带他修行,若是你表现不错,再来我这里取灵芝。” “可是一千年份的灵芝。” “当然。” “一言为定。” …… 游子济经小癸提醒,便不再浪费精力,而是坐在院中石桌前,吹着冷风,享受着秋日宁静。到了夜间,顾玄和华云英两人果然过来找他。 “小师弟,计师弟闯出祸事,现在只有你那帮他。” 华云英这句话让游子济实在摸不到头脑,“计师兄出了什么事情?我虽然会三昧真火,却不会炼器。” “并不是修补五色琉璃灯,而是炼丹。” “师兄说笑了,我更不会炼丹。” “只借你三昧真火一用便可,这几日便去丹阳峰你五师姐处待着,尽量配合他。” 游子济现如今也没有系统性的功课,自无不可,当晚便直接来到丹阳峰上。 整作山峰散发出一股药香,让人闻之心旷神怡,游子济深吸了几口气,突然觉得身体不适,真火熔炉自发喷出真火将侵入体内的丹毒灼烧殆尽。 等候在此的秦舒云见游子济深呼吸后暗道不妙,连忙出声阻止,“师弟屏住呼吸,这丹气有毒。” 只见游子济身形摇晃,分明是种了丹毒的症状,下一刻却已经恢复清明。 赶到此处的秦舒云见游子济神态清明,身体稳健,暗赞:“好厉害的三昧真火,本以为他承受不住。” 游子济猜出此人便是秦舒云,便道:“五师姐,这山中的丹气十分好闻,为何吸入体内却仿佛毒气一样。” 秦舒云解释道:“是药三分毒,我丹阳峰常年炼制丹药,自然会有丹气散发出来,长年累月积攒下来,药力不小,只靠筑基境修为抵挡不住。若如玄境修士在体内自成小周天可与外界隔绝,方才能在此地长时间逗留。小师弟却是利用三昧真火将丹气祛除,真是好本事。可否让我看看你的真火熔炉?” 游子济递出手腕让秦舒云探查,精神却早已魂游天外。 原来那丹阳峰上火气极盛,产生不小的风力,带来不小信息,游子济凭借耳识似在山上游历一番,其中感觉难以为外人道。 秦舒云查看完真火熔炉,心中赞叹不已,其中绝妙的平衡是她最沉迷的事物,与那丹药之中相辅相成维持平衡的药力一般。 等他回过神来,见游子济神清淡然,眼神中透出洞察一切的神色,似与他父亲一样。 真是荒诞,小师弟怎么会和父亲一样的境界,她马上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丢掉。 “师姐,炼丹房中的丹药火候正合适,两位师兄恐怕就要开炉,我们不去抢救一下么?” 秦舒云并未发现不对,以为是二师兄、三师姐将事情告知了游子济。 “我们现在就去。师弟的三昧真火的控制怎么样。” “还凑合。” “既然来了我丹阳峰,怎么也得感受下炼丹的氛围。等下便由师弟先控制,若是不行我再借用你的火焰出手。” 二人一边走一边说着,尽量节省时间。 “等下丹药出炉之后,需要再裹上一层药衣,来延长这丹药的存储时间。但此法需要用到与丹药本身药力相斥的材料,一旦操作不当,就会直接毁掉丹药。所以需要师弟以至阳至纯的火焰,在恰当的时间将药衣材料掐断。” 游子济将秦舒云所说的要点全部记下,二人速度极快,交代完之后,已经来到炼丹房门口。 秦舒云推开房门,一股比外界更加燥热的气息铺面而来。游子济身上立马渗出一层汗液,刹那之间又被极高的热量蒸发。 一尊巨大的丹炉放在正中央,其下火力凶猛,耀眼夺目,游子济侧过头去不敢再看。 丹炉旁两名师兄盘膝坐地,一人控制已经化作丹液的各类药材,一人手中掐诀,控制手中葫芦释放火焰。 他们二人全神贯注,连秦舒云进来也没工夫招呼。 游子济待了一会才慢慢适应了些,刚能直视丹炉,正瞧见它剧烈震动,两位师兄神情肃穆,手上动作加快了许多。 “要成丹了。” 秦舒云提醒了游子济一句,接着以灵气操控一团早已准备好的黑色如浆糊一般的药材,将其如雨伞一般撑开等待开炉。 第172章 炼丹 丹炉内丹液相互融合,药力相辅相成,只剩最后一步,在丹液各种药性最平衡的时候,两位师兄施展全身解数,瞬间提升火力,将丹液团成一团,然后将火焰撤去,温度快速冷却下来。 炉盖打开,其内丹药已经成型,正要出炉,屋内的之中除了秦舒云外都显得十分紧张。 丹药飞出,尚有余温,秦舒云便控制黑色浆糊裹了上去,附上一层药衣,药衣与丹药本身相互吸引,眼见药衣越积越多,便要将丹药本身的药力给压制下去。 “小师弟,快出火。” 秦舒云清喝一声,游子济借着刚刚在山上神识清明之利,对眼前炼丹过程的感知几乎不弱于秦舒云,他动作极快,好似与秦舒云出声时同时出手,三昧真火窜出手掌,卷向黑色浆糊,瞬间将其与丹药的联系切断。 众人皆看向那迅速冷却下来的丹药,见外表圆润光滑,其上有天然云纹,药香之气充斥满屋,正是药力均匀之象,已算丹成。 那控制炉火的师兄问道:“好手段,师弟这火焰中正平和,比太阳真火还要强出不少,可比太阳火精了,能否告知是什么火焰。” “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师弟可不像是修了正法的妖怪,也不对,世间无论何种妖怪都不可能出现这么精纯的三昧真火。” 这师兄的话语倒是让游子济有许多不解,“三昧真火既是妖怪的本领,怎会没有精纯的火焰。我听闻妖国之中的皇族,以及修为绝顶的大圣三昧真火最是纯正,难道他们的也不精纯?” 这师兄笑道:“师弟想来不曾见过其他妖怪的三昧真火,所以不甚清楚。妖王、妖圣的真火自然也是绝顶,但其虽精而不纯,夹杂着许多其他力量。师弟能拥有这么精纯的三昧真火,可能是以人身修炼所得,不曾如妖怪那般有其他天赋影响,才如此精纯。” “三昧真火既然各有不同,师兄可否告知它们之间怎么区分。” “三昧真火共分七色,以赤色起始,紫色为终,其颜色越单一便代表真火越精炼,如妖国皇族,它们的三昧真火与三昧真火本身最是背道而驰,只因皇权之力对其侵染太重,所以紫色为主。” 所谓眼见为实,游子济却不相信世界上除了他便没有最精纯的火焰,反驳道:“我出村子时便见到一只猪精,他身上的火焰便如赤红色的琉璃一般,想来也是极精纯了。” “那是自然,师弟以后修为深厚未尝不可将三昧真火炼到如此高深的境界。等等,不可能啊,天下不该存在这种真火才对。” 这师兄却在这时愣住了,好似着了魔一般,嘴中念念有词,将自己所翻查的资料捋了一边。 游子济见他如此模样,心中愧疚,暗骂自己造出麻烦。另一位师兄和秦舒云对这种情形却早已司空见惯,坦然处之。 “小师弟无需在意,理论上不会出现,不代表真的无法出现,见到你之前他不也无法相信?可见世间无奇不有,总是超脱人的想象,我们不必如此较真。”另一位师兄见游子济情绪有些低落,立马出声安慰,“好像刚才师弟进门,并未经过相关训练,第一次出手便将这最后的收丹一步完美完成,可见你的炼丹天赋极好,若按照他的理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天赋、气运、缘分等不可说的道理必然存在,想要一一探究清楚是不可能的,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秦舒云突然打断他的长篇大论,“你们两个都是一身歪理,别把小师弟教坏了。” 转头又与游子济介绍道:“刚刚较真那位是你窦真师兄,这位顺其自然的是你邹顺师兄。两人皆是父亲的弟子。你可别学他们两个。” “师姐,这话从何说起,道法广大精深,若是强求,终是背道而驰,我可是在教小师弟修行至理。” 秦舒云将手中十来颗刚炼成的丹药甩了过去,“你可没那闲工夫,窦师弟又魔怔了,检查药性的事就交给你了,教小师弟的事情我就辛苦辛苦啦。” 邹顺这次并未顶嘴,而是说道:“师姐可要留着小师弟多待几天,借着三昧真火我们也好多炼些丹药。” “这些自不用你说,把刚刚那些丹药挑一些品质好的给小师弟修炼用。” “小师弟救下了这一批丹药,功劳最大,自是要送的。” 秦舒云交代完后,带着游子济去了别处。 “五师姐,刚刚只是举手之劳,比不得师兄师姐辛苦,我可不能要你们的丹药。” 秦舒云抿嘴一笑,摸了摸游子济的脑袋,“跟着你五师姐混,吃香的喝辣的,这些才算什么。再说我也还有事情需要你帮忙呢,不算白拿。” “五师姐的好意师弟自然知道,只是二师兄与我说不要着急晋升,若是被药力催动,气贯周身之后,岂不是自然突破了。” “小师弟才来两天,一些修行常识还不清楚,正要这几天我便给你补补。谁说气贯周身之后便会晋升啦?” 游子济有些疑惑,“气贯周身之后,体内会自动形成一套内循环,这不就是玄境的状态么。” “玄境的确是这种状态,可是有内循环并不一定就是玄境。况且你的天赋极好,还远远没到储存的极限。” 秦舒云将游子济带到一间书房之中,拿出十几卷书籍。 “我可是答应二师姐了,不能耽误你的修行。不过她也没说让你修炼什么。我看你颇有炼丹的天赋,这里有些关于炼丹的手记,和丹药的基础知识,你便在这里多看看。等我会炼丹房准备好了,你可就没有闲暇的时间了。” 游子济正拿起一本书卷,“是需要我的三昧真火么?” “不仅如此,还需要你试试炼丹,来了我们丹阳峰,不给你试试炼丹的机会怎么行。” 话音未落,秦舒云已经远去。 游子济只得低头看着书卷,其中大部分都是炼丹师的手记,包括炼丹的经验,火候的把控等等,看起来十分驳杂而没有系统性。 这种看法自然是游子济没将自己当作一名炼丹师的原因。 他着重将其中控制火焰的方法学了,其他只看了些大概。 炼丹房中,邹顺已经将丹药检查完毕,都是上等成品,有秦舒云在一旁看着,这种结果很正常。 秦舒云也在此时兴冲冲地回来,她见一旁的窦真依旧在跟自己较劲便没去理会。 “邹师弟,快随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师姐又有新点子啦?” “正是,你难道不想看看小师弟的炼丹天赋么?” 邹顺也来了兴趣,“若小师弟可以炼丹那真是绝妙,可以使用三昧真火的炼丹师在当今世上可是绝无仅有。” “没错,你这就找个房间清理出来,再挑出几个合适的炼丹炉,等下让小师弟来试试。” 邹顺看了一眼窦真,不情不愿地道:“下次我也要找个问题思考一下。” 秦舒云打击道:“以你的性格,不可能在将问题留在心里,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吧。” 邹顺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便不多想乐乐呵呵干活去了。 良久,窦真浑浑噩噩地说道:“我绝对没有记错,天下绝不可能出现如琉璃般赤红的三昧真火,这世界不论是人还是妖怪,身上都有一股浊气存在,真气自然也无法达到纯净,那又怎会产生这种火焰。” 邹顺见师弟终于说话,忍不住吐槽道:“我都忙活完了,你才缓过神。而且想了半天居然还没想明白?” 窦真没有搭理他而是自己继续研究。 邹顺想起了刚被秦舒云请回来的游子济,有了办法,“小师弟等下可就要炼丹了,你不去看看三昧真火,或许有启发呢。” 窦真的注意力终于从世间是否有精纯的三昧真火的问题上挪开,他扒住邹顺的肩膀,因长时间未动而有些僵硬,说道:“师兄说得有理,还需要仔细观察才是。” 他起身便朝着游子济炼丹的地方走去。 邹顺看到这一幕有些发愣,喃喃道:“早知道刚才干活的时候这么跟他说了,只好等下次再用了。” 游子济端坐在一间静室之中,身前放着一座袖珍款炼丹炉,只有脸盆大小,其中所能盛放的药材量,可怕一炉至多只能成丹三两颗。这倒也暗合他的心意,毕竟都是玄明道的财产,浪费太多了心疼。 “师姐,你这丹炉十分精美,应该也没多少吧。” 秦舒云阔气地道:“这算什么,这种级别的我丹阳峰少说也有百八十个,师弟你别怕炸炉,只管尽情施展。” “那我就放心了。” 游子济拿起其中三分药材便投入炉中。秦舒云看到此处眉头一皱,心想定是游子济的手记还没看到此处。 炼制丹药最是忌讳将所有草药同时放入一起炼制,若是药力属性一致还好,一旦草药本身药性相冲,会极大的浪费药力。 秦舒云甚至有些后悔,不该过高看待游子济的天赋,专门选择了原料药性相冲的方子,考教他能否发现。又或者多给他一些时间,让他将手记读完。 但此刻她还不想直接阻拦,或许经此一事,能让他记下些教训。至于发觉药性相冲的失败本质,秦舒云却没有妄想。哪怕是少时被父亲考教,她也是三两次之后才勉强找到问题所在。 却见游子济并未真的将三株草药放到一起而是抛向空中,因草药重量不等,在空中高矮不一,游子济控制三昧真火化作三条火蛇分别卷向三株草药,分成三处,一齐炼制。 正巧赶来的邹顺、窦真赞道:“好精妙的控火法。” 第173章 无形兜 游子济炼制的丹药是最基础的回气丹,只是他所用的单方在回气丹之中实属顶级,所成丹药服下之后,效用更强。 炼制丹药所需要的三分材料,三阳花、地阴草、半叶灵芝中,前两者相冲,三阳花阳气极盛,地阴草与之相反阴气颇重,游子济需要将阴阳相合,便是顶级回气丹的能量来源。半叶灵芝的药性最是温和,是各类回气丹的基础材料。 游子济不敢直接动用丹炉,只得以起火法将三份药材分别炼化。三阳花被三昧真火炼成灰烬,地阴草则被炼出药液,其剩下的枯萎根茎被游子济撇去。随后游子济以火焰驱动二者渐渐相合。三阳花的量明显多了些,便将多余的部分也撇掉。 半叶灵芝被游子济控制火力,慢慢烧软,此时才化作药液,正好让三者相融,此次炼丹中最重要的一步已经完成。。 一番操作便是秦舒云看在眼里也觉得十分惊异,这才是第一次炼药,便像个老手一般,游子济的天赋实在惊人。 此刻,游子济再无法拖延,只得撤去火焰,开启丹炉,将药液放入其中继续炼制。 丹炉封顶,有它的帮助,炼丹师只需控制些火焰,过些时候便可成丹。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只等开炉,几人便会对游子济奉上赞美之词。 只有游子济不这么认为,他全神贯注,注意着细微处的变化。这丹炉相对于他来说,不仅没有帮助,反而还阻碍了他的神识探查。丹炉好像一堵钢铁墙壁,将他的神识全部隔绝出来。这种感觉与使用宝剑法宝时相同,他暗道不妙。 果然,细微的龟裂声传入众人耳中,秦舒云经验丰富立马做出判断,“不好,要炸炉!” 话音未落,邹顺、窦真二人迅速出手,一把将游子济拖到身后去,随即两张符箓射出,化作两股旋风一上一下将丹炉罩住,全部包裹在里边。 一声闷响,其内丹炉炸裂。 秦舒云挥手散去旋风,瞧见已经裂成几瓣的丹炉,其内还有两颗黑不溜秋的药丸,上面似乎还有火星,时明时暗。 邹顺在一旁感叹道:“师弟你的火力太猛了,把丹炉都烧炸了。” 游子济摸了摸鼻子,“实不相瞒,材料放入丹炉之后,不知为什么我的感知变得十分迟钝。” 窦真说道:“或许是丹炉的品级太低,小师弟毕竟只是筑基修为,神识无法穿透。” 邹顺转身便走,“我去找个品级高一点的丹炉。” “等等!”秦舒云想起了游子济在山门口的壮举,连忙阻止了邹顺的败家行为,“邹师弟,拿个最结实的过来。” 片刻后,邹顺抬出一座黝黑厚重的丹炉,形态其实更像一个大铁锅。 游子济依旧是相同的手法炼制相同的丹药,分出条火蛇卷向三份草药。秦舒云等人此刻才明白游子济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不是直接放入丹炉炼制。三人在一旁看着,颇为紧张,游子济则早已预见结果,反而心态平复,动作沉稳,不骄不躁。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草药相互融合,丹炉再次封顶,隔绝感知的情况再次出现。火力控制不均,丹炉虽然没事,但丹药却是无法炼成了。 秦舒云不信邪,便取出一件颇为珍贵的丹炉,对炼丹师的感知增幅极大。 游子济再次尝试,可惜药材放入丹炉后,再次无法感知,丹炉的增幅作用半点没有显现出来。 可见无法感知的事情并未因为丹炉材料的改变而变化,似乎只与丹炉这个工具本身有关。 游子济连续三次炼药已经轻车熟路,心思也活络了些,他在意无法使用法宝的事,兀自思考走了神,那丹炉眼看便要不稳。 “快!” 这一次大家早有准备,一声简单的信号,众人如之前一般将游子济护在身后,只有游子济本人因胡思乱想魂游天外,反而不如前一次淡然,他心中焦急,便伸手虚抓,施展幻掌,将还未及成型的丹药包裹在其中。 轰! 可能是这次丹炉本身的材料太过珍稀,爆炸碎裂的效果更加严重。 邹顺有些目瞪口呆,只觉游子济绝对是个了不得的人,身上有许多未解之谜。 窦真则更加迷茫,在他的认知中这种事情是极不合理的,以游子济所释放的三昧真火怎么也不应该将丹炉炸坏。 只有秦舒云没有理会这些事情,而是注意到了其中绝妙之处,“这丹药,好像是炼成了,小师弟你是怎么做到的?” 众人闻言皆看过去,见那丹炉碎片之下还有两颗丹药,虽然外表坑坑洼洼,乃是十足的劣质品,但毕竟算是成丹了。 邹顺忍不住赞叹道:“小师弟运气真好,这样都能成丹。” “哪有什么运气,一定是小师弟在紧急时刻不自觉加快了融合过程,才会勉强成丹。” 窦真的解释并没让秦舒云满意,他并没有发现问题的核心,“成丹不是什么难事,怎么在炸炉时不毁掉丹药才是重点。” 窦真顿时又陷入思考之中,秦舒云懒得理他,仔细回想刚才的场景,已认定不是巧合,对着游子济说道:“小师弟,方不方便将你的绝技给我们瞧瞧。” 游子济的左手还作紧握状,便是他自己也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可能是这个原因吧。”游子济将手掌张开,向前一抓,刚炼成的两颗劣质丹药便浮起漂在半空。 隔空取物,这对于秦舒云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但她很快就发现了其中不一样的地方。她伸手摸向那两枚回气丹,运使灵气将四方禁锢,使回气丹四周无处着力,若是普通的隔空取物,没了力之源头便会落下。但两枚丹药依旧浮空,秦舒云伸出手指向上戳了戳,能明显感觉到有一层隔阂在,而无法直接触碰丹药。 “竟有实体存在!我已断绝了你与丹药之间的媒介,你现在又是如何控制它们的呢?” 游子济不答话,将手往回一收,但回气丹便当着众人面飞了过来。 秦舒云道:“好诡异的招式,犹在灵气的运用之上。师弟这绝技十分厉害,能否教教我。” 游子济自然不会藏私,“我是在劈空掌上领悟出来的,突然有一天就开窍了。出手时对力度的把控非常微妙,所以想学的话需要以劈空掌作为根基,进行大量练习。但我不保证是否能学会。” 说罢,游子济向着空处劈出两掌。 秦舒云看了一眼,瞧见这劈空掌稀松平常,与精妙毫不搭边,“小师弟可不是骗我吧,或者你记错了,是依靠其他奇遇得来的本事。” “我一直依靠劈空掌的手法施展此招,不会记错。” 游子济信手拈来,将地上的丹炉碎片也抓了起来,看其真气运行,的确是与劈空掌一致。 秦舒云一下子便没了修行的兴趣,这种需要长时间训练的东西是她最讨厌的了。邹顺和窦真反而十分好奇,自顾自地尝试起来。 “你这招很不错,叫什么名字?” “幻掌。” 秦舒云不怎么满意这个名字,“要我说这不像手掌,倒像是个布兜,不如叫它无影兜吧。” 游子济倒是不怎么在意名字。 秦舒云又道:“我想到一个好点子,可以让师弟继续炼丹。” 游子济以为五师姐与东方暗师叔一般不死心,苦笑道:“师姐,咱炼丹炉再多也不能这么浪费呀。” 秦舒云白了游子济一眼,“想什么呢你,还想用炼丹炉,天下哪个势力也供不起你呀。” 她转身又选出一份回气丹药材,游子济已有经验,见那三株草药虽大小不等但药力相仿。 “你可将无影兜当作丹炉,把这三份药材放进去炼制一下试试。” 游子济眼睛一亮,细想来似乎可行,便依言照做。 这事想得简单,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难度极大,游子济需要以无影兜攥着药材,只余下一只手操作,连续试了几次才能适应,但接下来依旧无法成丹,耗费了好些药材。 秦舒云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每一名炼丹师都是用资源生生堆出来的,区别只在于经验积攒的快慢。她又取出十几份同样的药材,顺便点出游子济的问题,“成丹之时要将空间封闭,不要与外界接触。” 游子济听得明白,将手攥得更紧了些,再次尝试,果然可以成丹。又试了几次,基本完全掌握了回气丹的炼制,偶尔还会出现上乘品质。 秦舒云翘起嘴角,“小师弟天赋果然不错,我已经了解你的情况,今天就到这里,回去休息把,等明天还有事情找你帮忙。” 待游子济离开之后,秦舒云将还在研究劈空掌的邹顺、窦真喊了过来,“快去将之前珍藏的药材都取来,还有咱们的养火炉,这三昧真火可是我废了些手段才诓来的,要尽快研究一番。” 两名师弟也表示赞同,便去准备。 第二日,他们的计划还未开始,已有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第174章 发现秘密的四师兄 次日清晨,一名壮汉来到丹阳峰,他头发短寸,上身穿着半袖衫,露出一双健壮的臂膀,衣着朴素但浆洗的十分干净。一路走上山来,脚踏实地,步履稳健,气势不同凡响。 邹顺、窦真早被壮汉的气势所惊扰,已在门口等候,哪怕双方十分熟络,依旧被壮汉的凶势压住,喘不过气来。 “听闻四师兄近几日与郝师伯有些要紧事,怎么有空来我们丹阳峰了。” 离得近了,才能看清那壮汉双眸清澈,甚是和气,与身上的凶势完全不符。 “二师兄有言,说丹阳峰这边损坏了法宝,让我有空过来修修。” 迎上壮汉的澄净的目光,二人的压力立马小了不少,“确有此事,是五色琉璃灯坏了,差点耽误了炼丹,不过已经找到了替代品不急于修理,再加上四师兄有些忙,便没有去叨扰。” 壮汉十分淳朴,也不怕师弟笑话,便实话实说:“我正与师父废寝忘食研究一批断剑,其中问题实在深奥破解不开,我境界低些,险些陷入魔障。正赶上二师兄寻我帮忙,师父便让我出来透透气,修理些正常的法宝也有助于平复心境。” 窦真惊讶道:“四师兄这般境界也险些陷入魔障之中?到底是何种断剑这么玄奥?” 壮汉面上一红,“只是我心性不定,钻了牛角尖才会如此。” 邹顺感叹道:“怪不得四师兄身上的凶煞之气如此旺盛,比平时还要强盛三分。” 壮汉说道:“还请两位师弟担待,我实在压制不住。” 邹顺道:“我们倒是没什么,可......” 邹顺连忙停住话语,他若将游子济在这里的事情说了出来,秦舒云必会狠狠责罚他。 壮汉见邹顺欲言又止,并未在意,他不习惯探究别人的秘密。 “两位师弟,闲言过后再叙,先将五色琉璃灯取出来予我瞧瞧。” “好,师兄请跟我来。” 说罢,二人将壮汉带到偏远处绕起了圈子,远远的避开炼丹房。 见壮汉走开,炼丹房内躲藏许久的秦舒云将游子济带了出来,“这就是咱们的四师兄包山,是赤火峰郝师伯的真传弟子,最擅炼器。” 游子济疑惑道:“既是四师兄,我们为何要躲着他?” “小师弟你是不知道四师兄的可怕,刚刚若不是我将他的煞气与你隔绝,你现在恐怕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煞气?我见四师兄十分面善,也很好说话,怎会有煞气。” 为了将游子济留在丹阳峰一段时日,秦舒云先在心底暗自给四师兄道了谦,才继续说道:“你想赤火峰郝师伯本就是炼器宗师,为何需要与自己的徒弟配合,还不是你四师兄的本事特殊。” 秦舒云将游子济带到一间仓库之中,这里到处堆放着引火燃烧的材料,游子济体内的真火熔炉似也被这些材料吸引,想要点燃了它们增长火焰。但秦舒云接下来的话却让游子济听得心目瞪口呆,真火熔炉中的火势也瞬间压低了不少。 “我便告诉你,四师兄的煞气是哪里来的。世间最顶尖的炼器之法,可以使法宝产生灵智,法宝从那一刻开始便算是生命。但有生命的武器又怎会听从主人的命令,所以炼器师需要在不损坏法宝灵性的同时,扼杀它的灵智,这与杀害初生的生灵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你四师兄最擅长的就是此事,听闻他时常将法宝之灵抽出来生吃活剥,有损德行,这才积攒了这么多的煞气。” 游子济感叹道:“原来炼器还有这么多门道,我之前只在大师兄留下的书册中看到些。” 秦舒云突然有些紧张,问道:“大师兄在书册中写了什么?” “与师姐说的相比只是些基础皮毛,算不得什么。” 秦舒云这才松了口气,她所说没被游子济发现破绽就好。 “小师弟切记,炼器之道可千万不要去学,免得与你四师兄一般煞气冲天,生人难近。至于我所说的炼器之法也不要声张,若是被人知道是我告诉你的,师姐可就要受你的连累了。” “放心吧师姐,我不会出卖你的。” …… 包山是玄明道除了他师父郝连峰外炼器最好的门人,是以经常给同门修理法宝。而与他处不同,这丹阳峰里时常开炉炼丹,对炼丹炉及其他法宝消耗极大,常常没有时间拿去赤火峰修理,所以都是包山上门服务。他对丹阳峰的了解某种意义上比秦舒云还熟。 包山道:“两位师弟不要兜圈圈了,何时带我去修法宝?” 邹顺和窦真知道,如此绕法也只有四师兄这种丝毫不计较的人才会与他们有如此耐心配合,心中自有愧意,只是说道:“是我们记错了,不在这偏殿之中,应当在炼丹房,这次一定不会错。” 再次转回到炼丹房前,邹顺、窦真对视一眼,上前一步将炼丹房房门大开,有些刻意的将其中场景露给包山看。 “师兄快请。” 包山迈入其中,鼻翼动了动,皱起眉头,似发明了些异样。 邹顺一慌,心想四师兄乃是炼器的,怎么鼻子却也灵敏,可不能让他发现了什么。他上前一步拉起包山的手臂。 “师兄来的巧,昨日还未来得及通报,除了那五色琉璃灯外,还有两小座丹炉也坏了,便一起帮我们修了吧。” 二人先行离开,窦真则将房门关严之后才跟了上去。 包山拿起五色琉璃灯的零件翻看,露出微笑,“五师妹一定又在玩什么新花样了。”他举起其中两片叶瓣,其上有极细微的裂痕,“这根本就是人为破坏的嘛。” 邹顺讪笑道:“师兄说错了,这分明是计师弟拆卸的时候搞坏的,师姐可没理由破坏自己的法宝。” 包山只是微笑没有反驳,他拿起叶瓣仔细端详了一阵。五色琉璃灯的作用便是承接太阳射下的太阳真火,所以本身材料的耐热力极好。包山并非没有更强的火焰将其重新炼制,但他作为炼器大师所作考虑自然要更加全面,说不好哪一天这五色琉璃灯便要升级打造成七色琉璃灯来承接太阳火精了。 不想其中材料被强高温破坏,最好的办法还是以灵力冲刷,使其形变重新组合。 只见包山伸出两指捏住琉璃叶瓣,空间中的灵力瞬间活跃起来,在指肚下快速摩擦冲压,其上的裂纹迅速合拢消失,重新变作光洁的整体。 随后包山快速的将五色琉璃灯组装起来,他的手掌粗大却十分灵活,哪怕是些细小的零件在他的也变得极其听话,好似指尖飞舞的蝴蝶。 邹顺、窦真还没来得及欣赏,法宝已经修好了。 包山抬头看向两人:“还有呢?” 窦真又取出丹炉碎片,这在平时本该是很简单的修理工作,但细致的包山立马发现了其中的不同之处。 对于包山这种炼器大师来说,这些碎片的四周裂口十分顺畅,就好像本就是一件劣质品,其上早有一条如此明显的裂痕一样。 可这根本不可能,其中有一件便是他曾经的作品,若是真是如此明显的劣质品,怎么会发现不了。 这种情形包山不是第一次遇见,昨日在赤火峰上那一堆计家买来的宝剑俱是这种断口。 这是如何形成的呢? 包山实在想不明白,他忘情思考之时身上的凶煞之气突然爆发出来,比在上山时的气势更加凶悍,哪怕他的眼神依旧清澈。这些凶煞之气依旧是身体无法控制,又不影响思维的本能反应。 邹顺、窦真还没能跨过望月境的界限,比之翎清也强得有限,哪里能承受如此威压。危机时刻,他们却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听天由命,等待包山自己清醒。 但两份丹炉碎片早已将包山再次带入到了昨日的无解难题之中。 直到某一刻,他突然怔住,凶悍的气势也为之一滞,凶煞之气全数收敛起来。邹顺、窦真终于重获自由,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他二人抬头见包山还在发呆,心中犹豫是否将其叫醒。 包山身体虽然静止,但思绪却十分活跃。 他想起刚进屋的时候所闻到的异样味道,那是一种独特火焰散发出的味道,或者说是一种纯正火焰在此处空间燃烧之后产生的空隙,对于嗅觉敏锐的包山来说十分扎眼。 同样的,在这两份丹炉之中他又有了相同的感觉。一种特殊的火焰,拥有毁坏法宝的不知名能力。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只有一个答案,便是游子济来过这里。再想起邹顺、窦真之前绕圈圈的举动,可以确定游子济现在一定还在这里没有离开。 既然断剑的当事人就在这里,还费劲儿瞎猜做什么,直接让游子济当场表演一个或许便能看出端倪。 “小师弟他来这里了?快把他叫出来让我见见。”包山语气中压抑不住的急迫和期待,与他平时的形象大相径庭。 邹顺十分惊讶,四师兄是怎么猜到小师弟在这里的?不过猜出来也没用,他是绝不可能说出来的。 邹顺颤声道:“怎么会,这个时间小师弟应该正上早课,不可能到我们这里来。” 包山听后也不争论,直接来到炼丹房门外盘膝而坐。他只是脾气好不计较,又不是傻,便在这里等着,小师弟还能一直躲着不吃饭不成? 第175章 骗人精 “四师兄,以您的实力这丹阳峰若真有其他人,你还能感觉不到么?” 包山不为所动,闭目不言。 窦真见邹顺劝解不了,便换了一个说法,“四师兄,咱们的丹炉可还没修呢,总不能不管正事吧。” 包山撇了他一眼,“把东西搬这来不就行了。” 又见二人急得团团转,不曾动作,包山眼睛一闭,“你们难不成不想修丹炉了?” 窦真闻言无奈,只好回身去搬丹炉残片。 包山接过残片见二人并排站在自己身前,不仅挡住视线,还隐隐影响他布向四方观察的神识。 “这些我现在可修不了,等破坏丹炉的人来了,我与他交流过后,才能找到合适的方法。”包山倒也没有撒谎,若能探究其中原理,修复起来自然简单,不然只能回炉重造。 邹顺却顾左右而言他,“这只是炼丹时炸炉所致,四师兄莫不是看错了,要是麻烦便不修了,改日咱们去天火峰重铸丹炉。” 但不论邹顺、窦真如何言语,包山不去争辩,全都充耳不闻,理也不理。他的耐性在整个玄明道都是出了名的。二人眼见无法劝走,便只好继续挡在前面,不曾挪了位置。 秦舒云躲在仓库之中,见这么耗着可不是办法,总不该让四师兄一人拖住众人行动。 她要起身出去,却不想被游子济喊住。 “师姐要去哪里?” “我去与四师兄谈谈,小师弟不要担心。” “可是师姐,你走了之后我如何抵挡四师兄的煞气。” 游子济在秦舒云身边,一直未受到凶势煞气影响,此刻虽然包山已经收敛,游子济却不知外边的情景。 秦舒云心想自己既然撒下谎言,便要一切安排妥当,再者让游子济心存忌惮也好,免得他打乱了计划。 “刚才实在焦急,倒把师弟忘了。” 她拂手一挥,好似洒出点点星光,笼罩在游子济四周。 “师弟千万不要离开这灵光范围,不然便要受煞气侵袭。” 见游子济满口答应,秦舒云才出门,准备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包山。 库门重新合拢,游子济手掌便探出灵光范围,他将五识诀开启,并未感觉到异样,才缓缓将整个身体移了出来靠在门后,透过门缝看向外边。 只见秦舒云找了些木炭捏成粉末往身上扬了扬,又去水缸里舀水洒在身上浸湿衣物。她选了处偏殿,手上捏着一缕火焰轰然爆开。 轰! 火光伴随着黑烟,瞬间吸引了门前三人注意,蓬头垢面的秦舒从偏殿中走出,与三人目光交织在一起。 “四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修理丹炉,师妹这是?” 秦舒云美眸闪躲,一双纤手慌乱地掸去灰尘,“我新研究的丹方失败了,正好师兄在这里,顺便帮我看看丹炉是否有所损坏。” 说罢将那口黑锅似的丹炉取出。 邹顺、窦真暗赞师姐机智,将昨日游子济使用过的丹炉拿出,李代桃僵冒充身份,想来四师兄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包山将那铁锅接过,仔细端详一阵,露出惊讶目光,他的眼睛在秦舒云身上扫动,似乎想要看出什么。 “师妹什么时候学了妖族三昧真火的神通,通常来讲人类是无法修行的。” 邹顺、窦真面露难色,竟将此事忘了,丹炉上三昧真火的痕迹做不得假,除了游子济还有何人能使? “这个,丹炉跟三昧真火的确有关系。” “三昧真火的确是妖怪才能有,但我们……” 眼见二人语言不畅,不知如何圆场,秦舒云开口道:“师兄好眼力,这的确是三昧真火,却不是我修炼成的,乃是新来小师弟的本事。” 邹顺、窦真面色一怔,惊讶秦舒云就这么坦然地将事实说了出来,那之前的努力岂不白费。 只见秦舒云接着说道:“我昨日便去寻小师弟要了些三昧真火,这妖怪的火焰果然有些门道,我还没有参透,这才毁了几件炼丹炉。” 包山露出恍然之色,“原来如此,那师妹可还有三昧真火给我瞧瞧。” 秦舒云道:“却是不巧,最后一份刚刚被我给浪费掉了。” 包山露出惋惜的神色,“看来是没了缘分,也罢,我将这丹炉修理好便回天火峰,有机会再去寻小师弟换些三昧真火。师妹这般模样实在狼狈,快回去梳洗一番。” 秦舒云面色酡红,“让师兄见笑了,我这就回去换套衣物。” 秦舒云离开此处,余下的邹顺、窦真却还在这里站着,包山看向两人,“你们偷藏三昧真火之事已经解释清楚,两位师弟还堵着我做什么。” 二人十分尴尬,左顾右盼进炼丹房找些事做。 包山见众人离去,便拿起铁锅一掌将其打碎。游子济在门后看着十分不解,见包山兀自研究,心中好奇,便出了库房溜到包山身旁。 “四师兄,为何要将这丹炉打碎?” 包山见一少年摸到身旁并未觉得惊讶,他常年在赤火峰中炼器,虽然知道师弟师妹们的名字,却有一部分一直未曾谋面,自然也不敢断定眼前的少年便是游子济。 “师弟你不曾接触炼器之道,不知这丹炉内里其实早已留下裂痕,只不过材质厚重没有外显出来。” 包山将其中一块碎片拿给游子济看,游子济定睛一瞧,果然见一指宽的丹炉壁中间已出现细微的裂缝,就算包山不动手,也早晚要裂开。便是游子济也开始倾佩自己对法宝的破坏力了。 “这丹炉岂不是废了?” 游子济十分心疼,若是将这两三日来毁掉的法宝换做钱财,足够他和小狐在大面湖买个店铺生活一辈子了。 “它们本身的材料又没有损毁,重新分解炼制便可,只不过有些麻烦。”包山盯着游子济问道:“你有火么?” “有。”游子济拔出腰间的红羽扇,“四师兄,你看这个怎么样?” 这却让包山愣在当场,他本意是想证实一下眼前的少年是否会使用三昧真火,但很快他就将纠结抛诸脑后,开始为天羽观的技艺惊叹。 “好精妙的羽扇,可是天羽观的产物?” 游子济夸赞道:“师兄好眼力,这的确是天羽观的法宝,我与它却是有缘无份,至今也未曾使用过。” “天羽观其他本事差些,但炼制羽扇的本事独步天下,你这羽扇宝性圆满,已达到启灵的要求,比你的实力强出太多,使用起来费劲也是常理。等我忙过这几日,便帮你给它启灵,使用起来也能得心应手。” 包山对着羽扇评头论足,心中已经去除了眼前少年是小师弟的可能性,以他所见小师弟当无法使用法宝才对。 游子济想起秦舒云对四师兄的描述,心下一凛,试探性地问道:“四师兄,我曾听人说起,这法宝若是有了灵性,可就不听使唤了。” 包山解释道:“师弟当是道听途说,一些不甚了解炼器之人胡诌的说法。法宝之上的灵性如初生之灵,哪有多少智慧,十分容易调教。若有那没调教好的灵宝,不听使唤,便是炼器师的水平不行。” 游子济点点头,又问道:“我在外游历时经常听闻散修的传言,在哪处秘境之中遇到灵宝,或有恶灵附在上面,惯能吸食使用者的精血魂魄,又或者凶煞之气太盛,反噬持有者。” “这些说法倒并非空穴来风,一些厉害的灵宝的确会产生可怕的灵智,若是长时间蕴养出来的自不必说,与持有者必然相得益彰。如师弟你这般有如此好的材料,又被我炼制启灵,生出的灵智必然强大桀骜,你全程未能产参与,不服管教是一定的。” “那我可要怎么办?” “实不相瞒,师兄我最擅长的就是处理这种桀骜之灵,想来我刚才上山之时你也有些感应,那便是常年与它们对峙产生的凶势煞气。只要将这红羽扇交予我处理,一定会帮你调教完美。” “那以后就麻烦师兄了。” “这算什么,对我来说也有好处,近期终日思考,早晚要活动活动筋骨才能舒服些。” 两人闲叙结束,便见包山一手挥舞羽扇,召出一丈长短的袖珍火龙,攀附在脚下丹炉碎片上。 他不愧是炼器大师,对法宝的理解深厚,一上手便摸透了红羽扇的机理。 火焰熊熊,其内丹炉碎片迅速变红,包山再挥舞一扇,让那火焰又涨大的一圈,碎片烧得发软,但包山并未停手,他继续加大火力,直至将碎片烧到气化,便又投入一块碎片如法炮制。 等到这一整个丹炉全部放入其中后,包山双手挥舞,如抽丝剥茧般,将其中材料剥离出来。一双蒲扇一样的大手,在极热之中变换为极寒,固化抓出变成气体的材料,褪去火焰红斑,放到一旁冷却。 …… 正在换衣物的秦舒云忽然想起一事,身形顿住。她虽然勉强将四师兄忽悠住了,却还忘了一件更致命的事情,若是游子济自己走出灵光,她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我真是糊涂啊,直接将库房禁锢不就好了。” 秦舒云连忙起身赶回炼丹房,只期望游子济没有出来。 第176章 秦舒云的目的 转过路角,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秦舒云暗道不妙,她加快脚步,果见炼丹房前烈火熊熊,火焰内丹炉重塑,四师兄包山和小师弟游子济则相谈甚欢。 秦舒云见自己计策失败,心情不免有些低沉落寞。走到二人近前,忽又觉得不对,眼前的火焰哪里是三昧真火。难道小师弟没有暴露身份?那的确还有成功的可能。秦舒云见包山手中挥舞羽扇法宝卷起火龙,心中窃喜,只是情况并不明朗,她需要试探一番。 “师弟,你不去炼丹怎么出来打搅四师兄炼器。” 游子济见秦舒云来了,心底有些愧疚,眼神闪躲,一时说不出话来。 包山将一切看在眼里,更是确准了游子济是丹阳峰新拜师的弟子,不然为何这么惧怕五师妹。他向来对师弟师妹们十分宽容,便帮游子济解释道:“师弟对炼器方面有些兴趣,向我请教些问题,师妹何必对他这么严厉。” 秦舒云做出不依不饶状,“二师兄和三师姐亲自将师弟送到我这里,我绝不能耽误了他,多学多做总没错处。” 包山没想到昔日的师妹竟改变了作风,诧异道:“这话若是秦师叔说出口十分合理,由师妹说出来可没多少说服力。想当初你可是玄明道里有名的捣蛋鬼,若不是秦师叔严厉,未见得你什么时候多学多做了。我记得那时候你,常说以后做了师父一定要让弟子们玩个够,怎么如今成了前辈,反而对师弟这么严厉。” 秦舒云轻咳一声,道:“那都是小时候少不更事,如今父亲闭关,我当了家才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见秦舒云一副幡然悔悟非常正经的模样,包山也有些信了几分,“你能有这样的觉悟自然很好,秦师叔知道了一定很欣慰。只不过去年你还闯了祸事找我和大师兄帮你处理来着,转变的速度属实有些快,让我有些不适应。” “既然师兄也认为我做的对,便不要为师弟求情了,我这就督促他继续学习炼丹。” 秦舒云既然这么说了,包山自不好继续插手,他已将其中两件丹炉修复完成,便把红羽扇送还给了游子济。 “师弟便跟着你五师姐去吧,可不要耽误了修行,以后若有机会我们再聊,这红羽扇还你。” 游子济摆手道:“师兄这还有个铁锅没修,红羽扇你拿着用完再还我不迟。” 包山笑道:“师弟不了解,这铁锅的材质坚韧厚重,用一般火焰可无法将其修复,等我将其带回赤火峰,放入熔炉之中煅炼才好。” 随即转头对秦舒云说道:“师妹,既然无事,为兄便回去了。” “师兄慢走。” 秦舒云目送包山离开后,一把抓住游子济,“师弟快跟我走。” 游子济不明所以,被秦舒云拽到炼丹房内一间静室之中,身前堆放了许多书籍手记,“这里都是介绍药材、丹方的书籍,还有炼丹师心得,师弟不要懈怠,将这些全部看完再出门去。” “师姐有何事瞒着我?难道需要三昧真火炼些特殊的丹药?” 秦舒云神秘一笑,“不止如此,等我将事情办完便与你细说。” 门外,邹顺、窦真早已将材料准备好,就等着秦舒云出来主持布阵。 …… 丹阳峰下,包山被背那口铁锅似的丹炉,眉头紧皱,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丹炉的损坏跟三昧真火半点关系都没有,难道不是师妹损坏的?对了,这不是与小师弟游子济损毁法宝的状态一致。” 包山忽然醒悟,转身便要回到丹阳峰上去,却见丹阳峰上霞光四起,将山峰包裹其中,渐渐隐去山上景象,不知秦舒云启动了什么法阵。 “糟了,五师妹果然骗我。” 他大踏步往山上走去,身上气势节节攀升,搅动着空中的霞光,以深厚的修为拖延阵法的进程。 丹阳峰上正在布阵的秦舒云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阻力拖延了她布阵的进程,那气息分明便是四师兄,她见此情形暗道不妙,立马起身,将主阵交给两位师弟。 “是四师兄回来了,我这就去拖延,两位师弟赶快将阵法布置完毕。” 说罢,秦舒云御起宝剑飞身下山,越过重重云障,突破霞光,挡在包山身前。 “师兄,为何去而复返,又阻止我们开启阵法?” 包山笑道:“师妹不愧是个骗人精,说起慌话来面面不红心不跳,还想骗我呢,小师弟在哪里?” 秦舒云却是耍起无赖,道:“什么小师弟,我不知道。” 包山指着山上道:“便是刚才在炼丹房的那个少年,师妹可不要说他不是小师弟。” 秦舒云知道包山已经全部明白,便也不装了,而是说道:“师兄想要见师弟,当然可以,不过需要再等待片刻,等我将阵法布置完。” 包山接着她的话说道:“然后隐去小师弟的踪迹,以免被我找到?” 秦舒云佯装生气,道:“师兄这说的是什么话,这是在诬陷我们。” 包山却是说出了她内心的想法,“师妹想将小师弟收入丹阳峰中,他的三昧真火的确十分珍稀,可他无法使用法宝,你也用丹炉试过了,他不适合炼丹,还是与我一起炼器的好。” “多谢师兄担心,不过我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昨日小师弟已经炼出了丹药。”秦舒云将两颗品质稍好的回气丹抛给包山观看,又道:“倒是赤火峰炼器一道最长与法宝解决,以小师弟的怪异情况,恐怕一件最低等的法器也炼制不出来。” 包山看着手中丹药,“小师弟在你这里不满一天便可以将丹药炼制到这般程度,未必就学不了炼器,若论控火,还是我赤火峰适合小师弟。” “既然如此,便向师兄讨教一番,看看我们两峰谁的控火之术厉害。”若是比较修为战力,秦舒云自不是包山的对手,但控火之术她自认除了六师弟周旌阳外不逊色他人。 “好!我们也好久没有切磋了,接着机会让我看看师妹现今修行的如何了。” 包山也没有异议,他做出防守姿态,示意秦舒云先攻。 两人都是望月境高手,又只是赌斗法术,并不需用上法宝。秦舒云将宝剑收起,一手掐诀,凝出一团巨大火球,飞向云层之中,如此向天空各处置放八处火球,化作漫天火雨向包山攒射过去。 以包山常年炼器锻炼的坚硬躯体,这般火焰打在身上如同毛毛雨一般,他甚至不需躲避,能直接以肉身抵挡,但此刻比较的是控火之法,自然要展现些手段出来。 火雨笼罩范围极广,若让火焰将山间点燃,只怕赢了也显不出实力,包山怒喝一声,身上浮起火兽纹路,全身被火焰缭绕,那自天空洒下的火雨被变作火人的包山吸引,仿佛飞鸟投林般,一并吸入他的身上的火焰之中,火人瞬间壮大几倍。 随即火焰化作一条巨大火龙奔向秦舒云,欲直接控制住她的行动。 秦舒云哪会给他这种机会,身形向后飘去,同时自袖口处飘出两道火焰匹练,连接到火龙之上,双手一扯,竟直接将火龙扯成两半,而火焰自然也被秦舒云全部掌控在手中。 火焰匹练继续向前缠绕向包山,可火焰靠近包山之后便不受控制,被吸扯进火兽纹路之中。秦舒云手中掐诀,念动真言,死死控住手中的火焰不受影响,包山此刻也开始发力,运使秘法,将那火兽纹路附在火焰匹练之上,一点点向着秦舒云方向过去,所触之火皆被包山控制。 两人便如此在火焰匹练之中相互拉扯,抢夺控制权,直至火焰承受不住双方的力量轰然爆散。 秦舒云被巨力震得后退几步,包山却没受到任何影响,他还有裕富精力将四散火焰收集起来,以免引起山火。 “师妹,是你输了。” “师兄好手段,可惜我丹阳峰的大阵已布置完成,请恕师妹无法兑现诺言了。” 包山眼看着秦舒云隐入丹阳峰的霞光之中,无奈道:“师妹古灵精怪,鬼点子最多,我可是领教许多年了,自然也留了后手。” 说罢,他自虚空一划,取出一套编钟,手持木槌,全身肌肉虬结,运使灵力,奋力一砸,一道只有望月境修士才能感受到的波纹荡漾开来,搅动霞光,露出其中隐匿身形的秦舒云。 只见她大惊道:“师兄,你怎么动上真格的了?” 秦舒云谨守灵台,抵住波纹后并未松懈,她知道这编钟的厉害才刚刚开始。 只见被敲响的编钟发出波纹震荡之后,摇摇晃晃,又从钟口里飞出一道黄光,向着秦舒云卷过去。 这黄光有定住神魂,禁锢身体的能力,要是被它缠上可就没有脱身之力了,秦舒云毫不犹豫,掏出两颗红色弹丸,抛向黄光。 两枚红色弹丸是她炼制出来的火雷珠,激发之后,产生巨大的爆炸,雷声阵阵,火光冲天,将那黄光击得粉碎。 第177章 霞光千丈 山上霞光被搅乱久久无法复合,秦舒云也被编钟黄光阻拦耽误片刻,包山收起灵宝编钟,纵身一跃紧跟在秦舒云之后进入丹阳峰。 “师妹,你的计划失败了,快带我去见小师弟吧。” 秦舒云道:“见到小师弟又怎么样,现在你也带不走他。” 包山疑惑问道:“我为何要带走他?” “我了解四师兄,你并非想将小师弟带回赤火峰去,也知道你定会将遇见小师弟的事情告知郝师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过来抢人,咱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秦舒云说得头头是道,但俱是事实,包山也无法反驳,但他眉头紧皱,“师妹岂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事,小师弟的意愿呢?”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四师兄若是不甘心,反正你也出不去了,咱们就比比看谁能说动小师弟。” 包山满面苦涩,知道秦舒云没真正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好多言语。 “出不去?这阵法有什么说道?” 秦舒云得意洋洋地昂着头,“这霞光万丈阵可是我研究出来的,半月之内谁也别想进出。半月以后早就尘埃落定,让小师弟入我丹火峰啦。” 师妹还是喜欢起夸张的名字,包山看了看空中的霞光不置可否。他往山上徐徐而进,秦舒云跟在身后叽叽喳喳个不停。 “师兄,放黄光的是什么法宝?你还偷藏了这种好东西,我也想要。” “你想要?那就把阵法打开放我出去。” 秦舒云俏皮笑了笑,“四师兄也变得奸猾了,别想骗我,这阵法我也解不开,慢慢等着吧” …… 游子济窝在书册中央,其中随便一本放到外界都会被奉为瑰宝。他手掌摩挲着纸张,仔细地阅读着一字一句,将其中言语细细咀嚼后才看向下一句。如此阅读的速度慢了许多,效率自然不高,却胜在心情愉悦。 他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不知身外时间流逝。其中有些知识未能理解,便暂且搁置,接着向下看去,直至书中某一句点醒,忽然茅塞顿开,又将书本翻回,两相印证,总算理解了其中奥义,心中升起满足之感。又或者对一句箴言自行解释,翻到注解处与心中所想相互对照,发现不同之处,便细细研读,多多思考:发现与注解相同,喜色溢于言表,手臂肩膀不安分地扭动着,好似那文章是他写出的一般,颇有些自豪之心。 如此阅读,越发称心,只觉心胸开阔,神识清明,五识六感向四面八方延伸,好像大树一般自魂魄深处生出无数枝条,连接着世间万物。 丹阳峰上霞光千丈,丝丝缕缕相互交错连成一片,形成天幕,将整座山峰拢在其中,好像盖上了一层丝绸,隔绝内外。 神识回转,游子济能看到炼丹房中辛勤忙碌,收拾材料器具的邹顺、窦真两位师兄,其精气神浑圆如一,蕴养于丹田之处,如一颗种子般等待发芽。也能看到去而复返的包山师兄与秦舒云师姐并肩上山,他们体内好似有两个光团耀眼夺目,那便是完全结出的果实。 游子济虽然看得清楚却不明白其中奥妙,神识扫过之后便撇到一边,将这些细枝末节全部集中起来,充斥于静室之中。 他的脑子从未如此清醒过,所有翻看过的书籍内容都过目不忘,哪怕其中书写了许多使用法宝的过程,他虽不理解,但都一一记下。 五识全开,神识成了它们的媒介,一些摞在一起从未打开过的书籍,其中内容也在超强的感知中全部灌入游子济大脑。 这种奇异的感觉不知持续了多久,或许半月有余,或许只在一刹那之间,游子济的感知能力如潮水般涌退,消散虚无,他却仿若大梦初醒,久久回不过神来。 游子济缓口气,将压在底下从未动过的炼丹手记翻开来看,见其中记载竟与自己脑海中的一样,果真不是白日做梦。唯独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便是其中一段记载三还丹的炼制方法,需将炼制出来的丹液重新放凉,再以火焰炼制,如此连续三次,方可凝结成丹。其盛放丹液的方法便是利用法宝铜鼎,游子济一眼看去便有印象,可惜一旦脱离书册,立马便忘了怎么操作。 “我果真与法宝相克。” 他不知已过了几日,只依稀记得刚才好像看见四师兄上了山,便收拾书册出门去了。 …… 霞光万丈阵将丹阳峰内外隔绝,秦舒云此刻却不知道山外的情形,两名望月境高手相斗,早引起了他人的注意,只不过大多数同门不想理会罢了。 但郝连峰却无法脱身事外,他的徒儿包山可就在丹阳峰上,而且刚刚双方交手的气息分明就是包山和秦舒云。若论实力,包山自然比秦舒云强些。但秦舒云古灵精怪,鬼计多端,自己那傻徒弟可不是对手。 他实在放心不过,便放下手中断剑,亲自下山赶往丹阳峰。两峰之间相距不远,他踏空而行,来到丹阳峰上空。 “原来是设置了阵法,怪不得我突然感应不到。” 郝连峰落到丹阳峰正上方,虚跪在霞光之上,手掌轻触并未使力,那霞光运转便已突然停滞。 他运气呼喊,希望声音透过大阵与秦舒云沟通。 “舒云侄女,我是你郝伯伯,快把阵法解开。” 连喊三声,其内没有半点回应。 郝连峰实力高深莫测,这所谓的霞光万丈阵阻断不了他的声音。丹阳峰内五名弟子俱都听到了呼喊。 游子济想着,这人自称是五师姐伯伯,想来也是玄明道的长辈了。这情形不甚明朗,游子济不想掺和,老老实实又回去翻看书籍巩固知识,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其他四人却无法像他这么随性。 邹顺见是郝连峰来了,心想事情闹大,师父却不在家,心中没有底气十分慌乱,“完了完了,郝师伯过来了,师姐咱们还能留住小师弟了么?” 窦真见此情形基本不报任何希望了,“依我看还是主动服软吧。” 秦舒云却依旧硬气,“你们两个怕什么,左右都是我们先将人带回来的,大不了咱们去找掌教评理。再说,这阵法我们也解不开不是。” 包山对着天空喊了两声“师父”,外面的郝连峰却没有回应。 秦舒云道:“师兄别白费力气了,以咱们的修为可无法把声音传递出去。” 包山无奈地望向天空,突然面色大变,“快回屋躲起来。” 郝连峰是个急性子,他也没那功夫研究霞光万丈阵的运行机理,再慢慢解开。他手掌猛然下压,千丈霞光便被震开。再伸手一捞,已经有些稀薄的霞光瞬间破开一个大口子。 他顺势下落,却见那口子已经愈合,又将他托在半空中。 “这霞光是流动的。” 郝连峰一眼便看出了问题所在,也想出了解决办法。他伸手抓住一团空气,以炼器之法,将各种禁制打在这团空气之上。上百种符文禁制密密麻麻地排列在空气表面,在成型那刻起全部隐去色彩,如空气一般看不出形状。 郝连峰将其拿在手中,微风吹过,能看到一圆环状的透明器物,他已将一团空气炼制成了一件法宝,只是时间仓促,又没有必要,所以在隐形方面有些许瑕疵。 他屈指一弹,那透明圆环便震动不已,发出清脆悦耳的悠扬声响,久久不能停歇。郝连峰满意地点点头,将他套在手指上快速旋转,如飞刃一般甩出去。 这透明圆环极易震动的属性,在碰到霞光之时开始发挥,将不停流动的霞光震开。郝连峰脚步虚点,跟在这法宝身后,趁着霞光合拢之前一路直坠下去。 本以为自此便能突入阵中,不想霞光厚重,流速也极快,透明圆环虽然可以震开霞光,它的行进轨迹却遭受极大影响,郝连峰跟在其后,自然也是随波逐流,半天无法出去。 “秦丫头不错,这阵法竟能拖延了我这么长时间。” 他提起沙包大的拳头,一通乱打,不再玩什么技巧,直接一力降十会,迫开霞光封锁。 随即迅速坠下,他也懒得减速,像炮弹一样砸了下去。 落地之后,巨大的起浪涌起,将四名后辈弟子压得连连后退,但预想中碎石纷飞,砸出大坑的情景并未出现,郝连峰在将要落地之时瞬间减速,取消了大量的冲击力。 “舒云侄女,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用阵法封住了丹阳峰,莫不是又做了什么错事害怕你二师兄责罚你?” 秦舒云是半点也不惧怕,蹦蹦跳跳来到郝连峰身边,上下打量着。 郝连峰看出了她的想法,笑道:“我这次可没带什么东西,休想从我这里打劫。” 秦舒云显然不信,伸手抓住一团空气扬了扬,道:“郝伯伯骗人,这不就是,创意不错,不过做工的确烂了些。” “这刚才炼出来破阵的,能有什么质量,你要是想要,改日我重新给你做一份。” “那就谢谢好伯伯了。” “不过却不是免费的,你得拿别的换。” 第178章 晦光沆瀣 秦舒云立马将透明圆环递还回去,“那我可不要了。” 郝连峰结果法宝,“你这丫头可知道我要换什么,便不同意了?” 秦舒云小嘴一瘪,“还不是看上了我藏起来的宝贝,不过郝师伯若想强抢,我自然也是没有办法的。” 郝连峰哈哈一笑,“强抢?你可真是牙尖嘴利,我要是做出这种事,还不得被同门笑话死。我不但不占你的便宜,还要让你有的赚。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赤火峰有的,都给你送去。” “好似这么说,您就不是欺负后辈一样,罢了罢了,谁让郝伯伯本事大,能突破我的霞光万丈阵,下次我一定要再将阵法加强一下,免得被你占去便宜。” 秦舒云眼睛贼溜溜直转,想出一个对方难以兑现的物件,“我见四师兄的那套编钟不错,把它送给我吧。” “没问题,只有这些,没别的了么?” 郝连峰点点头,应承的十分轻松,秦舒云暗道不妙,恐怕这老家伙要耍诡计,便道:“别的我就不要了,但我说的编钟可是四师兄用的那套法宝,可别随便找了些糊弄我。” 这下郝连峰面露难色,转头看向包山似征求意见,包山刚要言语,却被郝连峰挡住,“好,我们成交!” 师父之命无法违背,包山便有万般不愿,也只好同意将那套法宝送给师妹。郝连峰满面期待,秦舒云大喜过望,两人似乎都觉得自己赚了。 郝连峰急切的道:“我徒儿的法宝还有些配件放在赤火峰,等一并组装完毕再给你送了,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我好歹是个长辈,不会食言的。小侄女何时将你的宝贝交出来呀。” 秦舒云心想原来这法宝还只是个半成品,怪不得师兄刚才欲言又止,好在她也有后招。 “郝伯伯无非是想要些三昧真火回去,但此刻却没有存货,不要等下次将法宝与配件一起送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包山听得一愣,他从未想过这种耍赖方式。 郝连峰气得跳脚,“谁给你说我要的是三昧真火!” 秦舒云做出不解状,“难不成郝伯伯是想要丹药?若是丹药那可不必交换什么,只要您提供材料,只要我能炼制出来的,一切都是免费。” 郝连峰一张脸气得通红,把三昧真火的事情放在一边,“你怎么学得如此市侩,我吃丹阳峰的丹药还得自己准备药材,你可真黑呀。” “以前不曾当家,现在可还有三个师弟要养,我自然要多计较许多。郝伯伯还没说到底是换三昧真火还是换丹药。” 郝连峰怒道:“我要个屁的三昧真火,快把游子济交出来,我要把他带回赤火峰去。” 秦舒云正色道:“那却是不行,我们丹阳峰的弟子,怎么能被带到赤火峰去。” 郝连峰本就是火爆脾气,再也按捺不住怒火,“放屁!你老爹还没出关呢,怎么收的徒弟。” 包山赶忙上前扯住师父衣袖,以免大怒之下做出有损形象的举动。 秦舒云见状不但没有胆怯反而火上浇油,“师兄不必拦他,倒要看看他在丹阳峰怎么撒野,趁着长辈不在欺负弟子,宣扬出去,看他的老脸往哪放。” “你个臭丫头,看我不教训你,山儿,把你手撒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包山面露苦笑,不但没有松手,手掌更是自衣袖上升到双臂,死死箍住,同时不停地给秦舒云打眼色,让她别在刺激这暴躁老头。 秦舒云好似没有看见,继续说道:“我父亲若是在这里,郝伯伯恐怕也不敢像现在这帮喊打喊杀,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郝连峰身上气势陡然一变,包山猝不及防下被震飞出去,“秦霄那个混蛋要是在这里更好,我连他也一并教训。你已是望月境,还有两个玄境师侄,一起上来过过招,我只用一只手,省得别人说我欺负你们。” 他虽只有一只手,但境界高深,达到望月境几十年有余,贴近道法,便一根手指也蕴含道则,少用手脚对于他来说其实影响不大。只见他一手擎天,天空之上霞光瞬间被染成红色,炽热的气息笼罩在山峰之上,众人好像置身蒸炉之中。 秦舒云晋升望月境后虽然一向颇有自信,却不傻,能不能打得过一眼便看得出来,透过霞光万丈阵影响天气,绝不是现在的她能匹敌的。 “原来望月境之间相差这么大。” 郝连峰懒得管秦舒云的感慨,引动天上火云肆虐,席卷整座山峰,最后凝于一点打在秦舒云额头上。巨大的压迫力让秦舒云无法动弹,包山尽力回赶也来不及阻止师父,只能眼睁睁看着,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老头子被关禁闭的落魄样子。 恰好此时,空中射出一道晦光,穿透火云,化作黑幕将所有炙热之气包裹其中分解消散,空气变得凉爽许多,压下了众人心中躁动。 郝连峰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许多,惊道:“沆瀣!” “是二师兄来了。”包山十分欣喜吗,顾玄来得及时,正好在郝连峰没将事情闹大之前阻止了他。 秦舒云自也松了口气,但本应感激顾玄的她突然皱起眉头,霞光万丈阵名不副实,郝连峰是长辈拦不住也便算了,怎么连二师兄也拦不住?从今日起,它已经不配拥有这个霸气的名字了,以后便叫霞光百丈阵。 顾玄板着脸走到众人中间,先对包山、秦舒云呵斥道:“你们两个可真有兴致,整个宗门的人都看你们斗法,还启动了护山级别的大阵,若是闲着没事干,我给你找些事做。” 包山、秦舒云自小便被二师兄顾玄监督,便是有理也不敢顶嘴,何况现在没理。只好如小时候般将头埋在胸前装作缩头乌龟半点回应没有。 顾玄又看向邹顺、窦真,将两人吓得一激灵,眼光闪烁不敢正视二师兄,顾玄知道他们二人大概率是被秦舒云给蛊惑胁迫的,便先回头瞪了秦舒云一眼,“你们两个还不快去修炼,早日晋升望月境打稳根基才好,不然研究什么都是一知半解,耽误时间。” “知道了,二师兄。” 此刻,只剩下最后一人没被批评了。郝连峰昂着头一脸桀骜,眼睛却时刻与顾玄避开避以免对视。 “郝师叔果真威风凛凛,却不知与丹阳峰出了什么矛盾,又是破阵,又是与后辈动手,竟做出攻山的态势来了!” “我是来收徒弟的。”郝连峰声音洪亮,内里却十分心虚,倒不是顾玄的实力强过他,而是近些年来,玄明道大小事情都是由顾玄决定,俨然是代宗主的架势,谁让他们这些老家伙嫌麻烦没有一个出来主事的呢。有了顾玄在场,他要是还胡搅蛮缠,便要受罚,那这张老脸可就丢尽了。 顾玄一副恍然大悟状,“赤火峰的师弟们果真是不够,收个弟子还得郝师伯亲自来。” 郝连峰道:“游子济可是有三昧真火,人身修成实乃世间奇才,不到我赤火峰来炼器岂不是暴殄天物。” 秦舒云听到这话却是不乐意了,“谁说必须要炼器,炼丹才是正途,小师弟又用不得法宝。” 郝连峰反驳道:“用不了法宝,还用不了灵宝么,再说,炼器师是炼器的又不是拿来自己使,有什么问题。” 两人互相争吵,喋喋不休,顾玄面上越发阴沉,喝道,“够了!” 双方立时偃旗息鼓,等待顾玄训斥。 “小师弟拜师可不是你们决定的,到时候自有掌教安排,你们别妄想了。” 顾玄看向秦舒云接着说道:“师妹的丹药炼好了么,若是成了,我便将小师弟带走了,免得耽误了他修行。” 秦舒云自是不愿,“在我这里也可以修行,何必带走呢。” 郝连峰也明白其中关窍,将游子济留下才有机会收入门墙,不然被顾玄带回去死抓不放,可就没机会了,“师侄多虑啦,有我在还能耽误他修行不成。” 这两人一唱一和,立马化敌为友,顾玄冷笑道:“以两位刚才的表现,恐怕真要耽误小师弟修行了。” 二人见顾玄油盐不进,一时犯了难。 顾玄不理会众人,神识扫过丹阳峰上下,找到了游子济所在,便要将他带走。 秦舒云心有不甘,拦住两人又道:“二师兄且慢,小师弟可以走,但三昧真火却需要留下一些供我们研究,不若在这里再待上几天,等事情完结再离开不迟。” 郝连峰也赶忙附和,“三昧真火乃是妖怪本命之法,极具研究价值,等我回去炼制个储存三昧真火的法宝,用不了几日。” 顾玄哪里不知道他们的小心思,便帮他们想出个极好的解决办法,“哪里需要这么麻烦,丹阳峰的库房里应该有不少用来烧火炼丹的顶级木材,找两块出来,请小师弟将它们点燃,想来能坚持个四五天,绝耽误不了你们。” 秦舒云再无借口,颓然道:“还是二师兄想得周到。” 第179章 丹药符箓 回去的路上,游子济越发想不明白。 “二师兄,为什么郝师伯、五师姐他们都想要三昧真火呢,玄境妖怪便可生成,按理来说,他们的实力很轻易就能得到才对。” 顾玄耐心地解释道:“三昧真火的确不是什么珍稀的东西,但出现在人类身上便不同凡响了。 人与妖交流的历史足有上万年的时间,其中几千年时间里都在相互征战,直到天府成立之后,整合了修士力量,将本就有些衰弱的妖怪势力击败,将它们赶到交州之南成为妖国。 妖怪是秉承天地而生,不论什么物种,只要成了精便与人族一样算是万物之灵,无论如何也无法全部消灭,所以咱们便与妖怪约法三章,帮助他们建立稳定的妖国,将天下各处精怪聚集一处,给他们生存空间,这样才维持了几百年的和平。 咱们玄明道是天下六大派之一,仅次于三府,自然要做出表率,既不能抓只妖怪过来研究,也不该自主培养精怪,所以三昧真火这个方面确实有些缺漏。 当然师弟的三昧真火实在精纯,在妖怪之中也很少见,非常具有探索的价值。” 游子济明白了些,感叹道:“便是六大派这般宗门,哪怕凭着一心善念做事,也会被规矩束缚。” “师弟竟能想到这些,看来你是经过思考的,这是修道者该有的品质。”顾玄先是对游子济赞赏,随后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不过你的说法十分危险,若是没有规矩,全凭自身喜好做事,那与邪魔何异? 若没有这些条条框框规范你的行为,又怎知所作所为是否真的正确,而不是好心办坏事。 这天下间的规矩自然多些,也有许多不合理之处,但却不能没有,若有弊端,我们该去改变而不是全盘否定。 小师弟,你天资聪慧,却也容易滋生出傲慢,切记以圣人之道时刻规范自己,免得落入歧途。” “师弟谨记在心。” 游子济对顾玄的感觉第一次发生了变化,他与大师兄常运白的教导方式不同,更加直白,所以显得严厉许多的,却真真实实的让游子济感受到真情关爱,而不是如秦舒云、郝连峰般忽略了游子济的意志。 时隔三日,游子济总算又回到了天轨峰山脚下。本以为自己的茅草屋里已经落了许多灰尘,没想到十分干净,似有人经常打扫,便是房梁上的茅草也加厚了几层,游子济面带疑惑看向顾玄。 “是计师弟和小癸帮你做的。” “实在是麻烦他们了。”游子济心中十分感激,便想着当面感谢一番。 顾玄却不这么认为,计文毅作为师兄还很不称职呢,“麻烦什么?这是他们应该做的,咱们玄明道弟子未拜师之前向来是一个带一个,你计师兄在你之前入门,自然是由他来照顾你。以后你若有师弟了,也要如此照顾他。至于小癸,它境界太低了,多干活也有助于修炼。” 随即话锋一转,又问道:“这两日在丹阳峰可曾耽误功课?” 游子济被五师姐秦舒云安排得明明白白,哪有时间修炼,便如实说道:“没有,只是将五师姐给我的炼丹手记,以及一些丹药知识看了看,还学会了如何炼丹。” “那倒也不算荒废了。”顾玄看着游子济似有话不吐不快,“小师弟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不想让你跟他们拜师?” 游子济点点头,他的确有点疑问,似乎炼丹炼器也是很不错的选项。 顾玄语重心长地解释道:“炼丹炼器,你若能学,我自不会阻拦你,但却不能去丹阳、赤火两峰拜师。” 游子济疑惑道:“难道会耽误修炼?”他想起世俗中学徒拜师学艺,需打杂三两年,在一旁帮手三两年,代替做工三两年,能学会多少全看个人聪慧,甚至大部分都是偷学来的,师傅根本不教。如此十年下去,一旦不是这块料,大好青春便付诸东流,想改行也晚了。 顾玄摇摇头,“耽误修炼倒谈不上,长辈们收徒即是想有人能传承其衣钵,自会督促你修炼。只是小师弟你体质特殊,无法借助外力与人争斗,到时在赤火峰辛勤炼制的法宝一个也用不上,丹阳峰独有的丹雷你也无法使用,一旦下了山如何对敌?所以需找一位合适的师父,合理的提升你的战斗力,炼丹炼器之道,你有兴趣,时间有富余,再学不迟。” 游子济仔细想想的确如此,“二师兄可知道那位师长的本事适合我学。” 顾玄轻叹一声,“你的情况十分少见,需要门中长辈一起探讨。你且先将基础打好,有什么问题便直接去找计师弟商量,他若不行,你便来找我。” 他伸出手来,又道:“把你的羽扇给我,郝师伯既然下场了,不付出点代价可不行,便让他给这羽扇启灵,或许你便能用了。” 游子济没有迟疑,有好处自然不能放过。 …… 顾玄离开之后,游子济在屋子里找到了之前整理好的太清秘籍继续修炼起来。这三日来,俱是炼丹读书,没有锻炼身体,阅读秘籍所得感悟也有些生疏了。 游子济重新看过梳理之后,便在院子里继续演练起来。 其掌法越发诡异莫测,技艺已经达到极限,威力的增加其实全凭对真气的运用,劈空掌连连进攻,破浪排空,那威力相比较以前自是强出许多,可一旦与郝师伯、二师兄想比较,实在入不得眼。 近两日所见实在超出了他的想象,让他心中无法平静,又想起之前在天海湖中,那使用劲掌的任统领,已是玄境实力却阴差阳错下,被翎月的月华扇取了性命,原因便在于此人没有趁手的法宝防具。 再想那齐州出身的柳三室,凭借法宝硬是将他与翎清、翎月三人逼得山穷水尽,除了本身功法玄奥高深外,不也是借了法宝之利? 天羽观的修士便更不用说了,一手一柄羽扇。 游子济越想越憋屈,偏偏自己无法使用法宝,掌法越发放纵,没有章法可言,只是在发泄心中情绪。 良久,他的真气终于耗尽。真火熔炉虽然极力运转恢复他的真气,却只是杯水车薪,谁让他现在用不了灵气呢。 突然,游子济想起一事,伸手摸向怀中,掏出两瓶丹药出来。 一瓶是丹阳峰四人合力炼制的玄乌丹,用以提升体内精元,邹顺师兄给他挑出了四颗品质最好的,游子济现在还用不上,另一瓶正是他自己在丹阳峰炼制的回气丹,都是秦舒云将成丹中还不错的选出来给他使用,无法快速利用灵气恢复,那便依靠吃药。 游子济找了处荫凉之地,将瓷瓶中丹药倒在手上两颗,一并含在嘴里。他不知每次的用量是多少,便只先吞服一颗,剩下一颗压在舌根底下。 丹药入腹,一股辛辣之气充斥食道之中,许是他炼丹手法不够完善,将三昧真火的火气透过无影兜进入丹药之中,引起灼烧之感。 好在他最擅与火焰打交道,这点灼烧甚至比不得一颗辣椒对他的刺激。 丹药入腹,还未及丹田所在,位于此处的真火熔炉便迫不及待伸出火舌将丹药卷入其中,于三昧真火之中上下翻滚,慢慢缩小,最终消失不见。游子济心神巨震,难道自己连丹药也用不了么? 好在下一刻一股雄厚的真气涌出打消了他的念头。 真气自真火熔炉内涌出,冲向四肢百骸,补充他的消耗。真气量相当于游子济一小半的储量。当然这与游子济的炼丹实力有关,回气丹的药力在炼制时没有达到完美平衡,损失了不少药力。换而言之这丹药若发挥到极限,要将筑基境修士的真气补充完全至少需要两颗。 游子济毫不犹豫地将舌下剩余的回气丹咬碎吞服,真气果然再次猛涨一截。他依照基础功法运行两周,便将真气全部吸收己用。 他眼中精光暴涨,真气恢复大半,基本算是恢复了战力,心中豁然开朗。 “我虽然无法使用法宝,威力不足,但若有丹药相助,与人纠缠久斗未必不可胜。” 游子济心情畅快,阴霾一扫而空。他将瓷瓶中的丹药倒出来查看,见其中余有十三颗丹药,显然是不够用的。好在他已经学会炼制回元丹,只需解决草药来源便可。 “等明天见到计师兄问问哪里可以采药。” 除了丹药之外,游子济又想起了“护身符”,心中感慨大师兄先见之明,再配合丹药之力,如此进攻防御可都备齐了。 游子济拿出黄纸,以手指引动灵气画了几张,可惜多日未曾练习,手法生疏了些,无法尽善尽美。 他自不甘如此,便坐在石凳之上废寝忘食般奋笔疾书,刻画护身符。符纸一张接着一张,他的动作越发迅速起来,然而聚集空中灵气费力跟不上这般速度,一张画到半截的符箓眼见就要报废,些许灵气突然自真火熔炉中窜出,顺着经脉,迸发出来。游子济一刻不停,将符箓剩下的笔画顺势完成。 符箓散发出耀眼灵光,显然不同凡响。 第180章 师兄的师兄 傍晚,计文毅完成自己的修炼后,依旧先来游子济住所看上一眼。见此间泥土翻动,似有人在此活动过,脚步立马加快了些,恰好瞧见游子济正坐在石凳上手舞足蹈,指尖有点点灵光闪烁。 他惊喜道:“游师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游子济循着声音抬头望去,借着微弱光线,认清了路口处来人,立马起身相迎,“师兄,你怎么来了?我今日上午方才脱身。” “我不来这里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计文毅注意到游子济的用词,又道:“脱身?看样子游师弟在丹阳峰住的不痛快?快跟师兄说说。” 他提到丹阳峰的时候面上还有些不自在,许是依旧对拆坏五色琉璃灯的事愧疚不已。 游子济苦着脸,“这事听起来有些矫情,五师姐想借用我的三昧真火炼丹,虽然得了不少好处,但这三天不是炼丹就是背些炼丹手记,精力实在有些吃不消。” 计文毅满脸不在乎,“原来如此,这都是人之常情,算不得什么矫情,我现在也无法像个书呆子一样整天捧着书本,修炼还是要劳逸结合的嘛,不知小师弟今日可有空闲?” “空闲?” 计文毅换了个严谨的说法问道:“二师兄有没有给你留功课?” 游子济摇摇头,“没有,只是让我不要懈怠,将太清秘籍看完。” “可有时间期限?” “也没有。” 听到此言,计文毅才放松下来,“那便没事,太清秘籍上的东西十分简单,只是有些繁杂,看个几天就能融汇贯通啦。等明日上完早课,师兄我带你去山里逛逛,这里可是有不少好玩的地方。” 游子济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修行者所谓的好地方,应该算是宝地了。 “师兄,你说的地方可有草药?我想采些回来。” “想要草药哪用那么费劲儿,二师姐的天雨峰便是专门培育草药的地方,你去找她便好。” 计文毅转头一想,游子济似乎并不知晓天雨峰所在,也不知道取药的流程。他拍拍胸脯,“小师弟不用担心,明日我带你去。有什么要求包在师兄身上。” 游子济犹豫了一阵,他其实并不想去麻烦华云英,毕竟他想炼制大量丹药作为储备,需要的草药数量自然也极为庞大。 计文毅感受到了游子济的顾虑,露出坏笑,“看来师弟是有些秘密不想被别人知道,那自然不好去找二师姐要了,也罢,明天我便带你去山间找草药去。” 此后两人又聊了一阵,计文毅为预防二师兄突击检查游子济的学习进程,便给他狠狠地补了一课,将对游子济来说比较难理解的武器篇讲解了一番。 这也让计文毅真正的见识到了游子济对于使用武器的迟钝,他告别离开时,满面愁容,为自己唯一师弟的未来担忧,他准备了许多法宝礼物,家乡特产,此刻都用不上了。 …… 翌日下午,游子济与计文毅结伴离开天轨峰下。 一道金色剑光将两人裹住于半空中滑翔而过。计文毅不敢飞得太高,因为他很少采药,对草药的分布不是很了解。 金剑来到一处峡谷上方,饶了一圈,此处山川秀丽,溪流清澈,十分宁静,计文毅对着游子济说道:“小师弟,此地正是我常来的休憩之所,咱们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吧。” 游子济自无不可,一切听从师兄的安排。 计文毅收起飞剑,他晋升玄境未久,御剑飞行所耗真气难以维持。于是在深林幽静处找了一块光滑的大石盘坐,掏出怀中的丹药服下恢复真气。 游子济一路被计文毅带在身后,未曾消耗精力充沛,于是依着自己的习惯,便在计文毅周围巡视,预防危险。 在玄明道内,按说本没有危险,但游子济开启耳识,顺着山风探查,竟真的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他回头见计文毅依旧徐徐炼化丹药药力,显然打扰不得,便自己一个人寻了过去。 穿越树林,跨过溪流,游子济在对岸发现了一个同样光滑的大石盘,唯一不同的是,在此处休息的人并未在石台上,而是席地而坐,半倚靠在石盘边缘。 游子济不知他是何人,但看年纪猜测,应当是玄明道的师兄。又见此人呼吸微不可闻,几乎停滞,赶忙伸出手来探其鼻息。 手掌还未临近,此人突然睁开双眼,将游子济的目光吸引过去。他一双眼眸似乎将整个星空天象都凝聚于其中,散发出不可思议的神采,哪怕游子济的神识已不弱小,依旧在一瞬间迷失了自己。 过了不知多久,游子济再睁开眼时,他仿佛被凭空挪了位置,距离那人已有四丈开外。 游子济恐是幻觉,便又走上前去,星空乍现,星辰轨迹变换,恍惚之间游子济又回到了原地。 他将双眼紧闭再次闯了过去,哪知那星空星辰化作星图,直接出现在游子济的脑海之中,又是一阵恍惚,游子济再次回到原点。 游子济这才意识到危险,转身便要离开,此刻却已经晚了,无论从那个方向走,最终都会被星图影响,回到原地。 这么盲目的乱跑不是解决办法,游子济很快便冷静下来,他开启五识诀,希望可以通过这法术将此处环境中隐藏的信息筛选出来。但情况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无往不利的五识诀此刻竟没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游子济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这附近或许已经形成了结界,所以五识才没有反应。 仔细想想这方结界之中只有一个地方是最特殊的,便是那人的身体,游子济从未触碰过他,或许此处便是破局的关键。 游子济运起劈空掌,拍向那人身体,强大的掌力在空中留下一条痕迹,但却如同游子济本身一样,失去了目标,打在空处。 哪怕想到了解开结界的可能,但因为实力的差距,终究还是成了无解难题。 好在游子济并非没有手段,他伸出无影兜尝试,虽不知什么原理,这一次他终于能触摸到那人身体,游子济毫不犹豫,用无影兜捏住其鼻子,本就十分微弱的呼吸完全消失不见,但此人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游子济灵机一动,换了个方式,用无影兜扣他的鼻孔。 果然这效果立竿见影,那人忍受不住,猛得打出喷嚏,从睡梦中惊醒。 那人睡眼朦胧,精神恍惚,看着眼前的游子济半天没有反应。好在他没有起床气,不会揍游子济一顿。 他揉揉眼睛,对着游子济仔细打量一番,“咦?小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认得游子济,游子济却未见过他,不知是谁。 “我与计师兄寻药路过此地,见师兄在此,本想叨扰一番,却误入师兄的结界,为了脱困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将师兄叫醒,还望师兄见谅。” “我这星空结界只是为了防止山中野兽趁我不备偷袭,没想到险些害了小师弟。” 两人还要客套一番,却听得身后计文毅赶了过来。 “张师兄,你果然也在这里。”他语气中透露着熟稔,显然与那人是熟识,“小师弟,当年入门时带我修行的便是这位张星文师兄。” 游子济心想怪不得计师兄如此热络,原来着张师兄和计师兄的关系,与计师兄和他的关系一样。 但见张师兄的实力并未到达玄境巅峰,为何他不用上早课,游子济疑惑地问道:“为何我几次早课都没见过张师兄?” 张星文解释道:“近几日夜里便是最适合观测天象的机会,我早就跟二师兄请了假。” “天象?”游子济想起了在张星文眼中看到的星空世界,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天空。 “大白天可观测不到,只有等到晚上我才可以观星测算。” 张星文顶着一对黑眼圈显然十分有说服力。 “你们两个今日晚间若有空便与我一起观测天象吧。” 计文毅连连摆手,“不了,明天还要上早课,我们可不像师兄一般早早就写完了请假条。” 见计文毅、游子济二人没有兴趣,张星文也不强求,而是问道:“两位师弟是要去哪里?取什么药草?” 计文毅答道:“我也不知哪里的草药多些,慢慢找便是,至于草药......”他扭头看向了游子济,他只当是游子济隐私,因此并未询问游子济需要何种草药。 “三阳花、地阴草和半叶灵芝。” 张星文思索片刻,道:“这是炼制回气丹的材料,想来小师弟是想要多攒些备用。三阳花长在朝阳之地,一般处于悬崖峭壁之上。地阴草顾名思义自然需要潮湿些的地方,除此之外还需以阴之气滋养方能存活。至于半叶灵芝,只是普通草药,找些灵气丰沛之地,自会出现。若是嫌麻烦,西部有一处峡谷,其上有大瀑布,水气弥漫,灵气颇浓,又有悬崖峭壁,三种草药应该都能找到。” “多谢师兄指点。” 计文毅与游子济总算不用大海捞针般寻找草药了。 那瀑布游子济有些印象,他依靠常运白铭牌误入玄明道时,便是被瀑布吸引,才找到这里。 第181章 采药 “我有一事还要提醒小师弟,你若想获取大量药材紧靠野外采集是绝不够的,最好是培育出一块药田。那不是一朝一夕可成的,可要提前做好准备。” 临行是张星文的告诫在游子济脑海中回荡,他也许真的需要一块药田,却不知怎么布置。 “前面就是瀑布,我们到了。” 计文毅的声音打断了游子济的思绪,他将药田之事暂时抛之脑后,向下看去。 只见峡谷上下落差极大,水流坠下,激起漫天水雾,好似在云海之中。 计文毅御剑沿着峡谷而行,离瀑布颇远的干燥地方巡回。 玄明道内灵气充裕,枝繁叶茂,游子济经丹阳峰所看书籍已经认出十数种草药,分布在崖壁各处。 至于三阳花却没有找到,计文毅御剑上升,来到崖顶,以他们的实力,攀岩走壁比之御剑飞行更加轻松。 落地之后,芳草萋萋没过脚踝,只因远处水气影响,将这里也滋润了些。 游子济开启眼识,扫视左近,避过树木山石,专门找那阳光浓烈的地方。 忽见前方一处,似花草但耀眼夺目十分晃眼,游子济眼皮微阖,总算看得清楚。 那是一朵黄花,花朵只有三瓣,迎着阳光随风摇曳。阳光被它的花瓣聚集储存,所以才发出耀眼光芒。其根茎细小,身上长着三五片锯齿状绿叶,正是三阳花的特征。 “师兄,我找到三阳花了。” 计文毅闻声而来,见游子济正取出草药,复前行几步,发现前方有小片聚集的三阳花群,少说有十几株,二话不说便前去摘取。 游子济想起张星文的提议,便将三阳花和其根茎上的泥土一并取出,装入布袋中带走,以备回去种植。 前方计文毅也已经取下十株三阳花,余下了六七株未动,见游子济过来,便将手中草药递上,“咱们采药可不能扫荡干净绝了种,等过一段时间,还能长出来。这十株想来师弟短时间也够用了,咱们去找另外两种草药吧。” 他见游子济没有异议,再次御起飞剑,发出剑光裹住两人缓缓落至崖底水潭边上。 瀑布顺流直下几千丈才落到此处,其中一半早在半空化作水雾。远处看起来十分壮阔,离得水潭近了反而多出一份宁静。 水潭外便是树林,有不少枯树倒在地上变成腐木,这里可能便有半叶灵芝存在。 游子济左右翻找,果见腐木之中有灵芝类草药生长。其中黑褐色,只长有半边蘑菇伞状的便是半叶灵芝。此药不算珍稀,易于培养所以数量庞大。野外之中虽然很常见,却没有那么多数量,一截腐木中至多不过一两株。又因其生长周期短,成熟之后若不晾晒很快便会腐烂,所以掀开腐木并不一定会找到成熟的半叶灵芝。 此刻已是晡时,计文毅见天色渐晚,若继续按照这般速度,天黑之前两人是别想赶回去了。何况他最近成了二师兄重点照顾对象,还有许多功课未做。 “小师弟,我看时间不早了,咱们不如分头行动。那地阴草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我速度快,去远处找找,这里的半叶灵芝便由你自己收集吧。” “师兄说得有理,咱们便分头行动。” 计文毅二话不说,直接冲向瀑布方向,若说哪里阴暗潮湿,瀑布下就是最适合的地方。他独自一人,不用驮着游子济,速度飞快,一口气冲进了瀑布之内。 水帘之后是一处空旷的洞穴,常年不见阳光,脚下湿漉漉的,是洞外喷进来的水滴积累而成。此处洞穴是天然形成,又被水流侵蚀得坑坑洼洼,计文毅拔出金剑发出光芒,照亮了黑暗的洞穴,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着。 山洞之内,越往里越发狭窄起来,有不少巨大石块参杂其中,让地形变得更加复杂。计文毅从外至里转悠了一圈,基本了解了此处地形。 他取出十几丈剑符,激发之后发出三尺剑芒,在黑暗之中十分耀眼。这十几支剑芒分别插入洞穴各处,晃得洞内如同白昼。 计文毅并未在此处发现什么草药,但他并未离开,寻找地阴草并非此刻目的,他上蹿下跳,左右看了看,点点头道:“这里十分合适。” 只见计文毅解开衣物,里面竟有一层内衬,他抖出其中早已准备好的地阴草。这是他昨日知晓游子济需要草药之后,特意去寻三师姐要来的。 那地阴草便如路边的杂草一般形状,半指大小,只是它们颜色偏暗,叶片上绒毛明显,且生长的地方并不适合正常植物存活,所以在野外极好辨认。 他留下其中十株用来交给游子济,剩下的足有数十株,则需要全部栽进洞穴内。 计文毅埋头苦干,将每块岩石下的缝隙之中塞入一株地阴草,也不管它是否扎根,拿起三枚丹药捏碎,放入携带的清水之中摇晃均匀,只需往上撒上几滴,便可激发地阴草的生力,让她快速于此处扎根,这洞穴之中十分适合地阴草生长,只要扎根便完全不需要照顾,能依靠自己汲取营养存活。 这丹药和使用方法都是三师姐教的,简单好学,半个时辰之后,便已完工,计文毅将剩下的数十株地阴草,分布到各处栽种,伪造成野生植株。他来来回回检查一番,见没有破绽这才离去。 …… 游子济自计文毅走后,闷头自顾自地寻找半叶灵芝。虽然成功率很高,但过程却十分曲折。 那腐木之中常有毒虫蛇蚁,虽不是什么精怪异种,看着也心惊。游子济又不敢使用三昧真火,害怕影响了半叶灵芝的药力,只得用劈空掌用劈空掌配合幻影兜,一个一个慢慢翻开查看。 哪知半叶灵芝找到许多,成熟的却没有几株。不知不觉中,游子济已经绕着水潭走了大半圈,却只找到了四株。这一趟出来若只寻得这些,再加上他不甚熟练的炼丹技巧,恐怕也炼不出几颗丹药。 “若是再往前走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路程,便是到了尽头瀑布那里,想来也找不出几株,还不如去别处碰碰运气。” 游子济合计一阵,果断做出决定,转身迈入密林之中。 林中腐木自不如潭水边密集,分散各处。但或许正是因为远离水域,这里的半叶灵芝腐烂的趋势也慢了些,这让其成熟个体的比例增加许多。 游子济只翻找了十几根腐木便凑齐了六株半叶灵芝,任务完成,便可就此收手。但他回到潭水边见计文毅还未出现,闲来无事,不如再去取些半叶灵芝回去备用。 于是,游子济再次返回林中,仔细翻找。 越往深处走去,不知为何,游子济的心里有些发毛,好像周围有其他生物在一旁窥视他似的。他开启五识仔细探查并未发现异样,但总不会是游子济疑神疑鬼,他飞身跃上树干,左右观察。又使出吹风术,御起大风将左近方圆几里席卷一番,带回大量信息,钻进游子济的耳中。 除了些雀鸟振翅、昆虫啃食腐木树叶的声音,似乎再没有其他声响,游子济皱起眉头,他的异样感觉越发严重,但依靠他的手段,却始终找不到线索。 “难道此人的速度比风还快?他既然在玄明道之内应当不会是敌人吧?” 游子济精神绷紧,额头渗出冷汗。 突然一只手掌拍向他的肩头,将他惊醒,却不敢有丝毫反抗,此人能无声无息地摸到自己身后,那顺势将脖子扭断也是能轻易做到的。 游子济僵硬缓慢地微微转过头去,想看清来人,却听那人说道:“小师弟,你怎么蹲在这里,难怪我找你找不到。” 原来这人竟是计文毅,游子济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计师兄,刚才是你在附近找我?” “自然是我,出什么事了么?” 计文毅见游子济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赶忙问道。 游子济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师兄刚才吓死我了,我明明感觉有人在附近,用了各种手段却无法找到,师兄隐蔽气息之法真是厉害。” “原来如此,其实你只是还无法运用神识,若是能掌握它的妙用,寻人索敌便省事不少,等你到了玄境之后,神识强大无碍,我便教你如何运用。” “那就多谢师兄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都是些基础,有师兄师姐在,到时恐怕还轮不到我教呢。你在此处找了这么长时间,可曾将半叶灵芝凑齐了?” 游子济打开腰间包裹,其中放着草药,有夹层分隔,看那灵芝少说也有将近二十株。 “凑齐了,师兄可找到了地阴草?” 计文毅自衣兜里掏出十株地阴草,“当然找到了,这可难不倒你师兄我。” 有了这十株地阴草,加上之前的收获,游子济便可炼制十炉丹药,应该能有不错的收获,他又问道:“师兄是在哪里找到的?” 游子济有此疑问,自然是想探明地点,以备下次自行采药,免得继续麻烦师兄。 计文毅暗道鱼儿上钩,只是模糊地回答道:“便在那瀑布之后,师弟不知道,那里面竟有一处宽敞的洞穴,到处都有地阴草存活。” 第182章 处理药材 游子济再问些细节的时候,计文毅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给出的信息十分模糊。这是计文毅有意为之,便要让游子济重新探索一边瀑布之内。 不过今日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待游子济将所有草药揣入空袋之中,分三个隔层装好,二人便踏上回程之路,至天轨峰脚下分开。 夕阳西下,尚是黄昏,小癸还没到此送饭。 游子济一人回到屋内,将包裹中的东西全部取出,一一摆在床榻之上。从数量上看,应当至少可以炼制出十份丹药。但三株不同的药材之间,蕴含药力不同,并非简单的一比使用。 游子济将床榻上的草药仔细对照,取药力相差不多的组成一组,共挑选出来六组,其余剩下的互相不匹配,若是盲目拿来使用,实在有些浪费药力。 而剩下的四株地阴草无需理会,只要放在荫凉处便可。三阳花与半叶灵芝却需要再加工一番,才能便于储存。 三阳花阳气充足,而其体内的水分缓慢蒸发之后则会带走大量阳气,导致药力降低,用火焰快速烘干才可长时间保存。游子济将四株三阳花放在左手手心上,右手上猛然迸发出炽热火焰,化作硕大的火球,屋内的温度瞬间上升到了人体难以忍受的程度。三昧真火的威力自不必说,只一瞬间便将三阳花烤干,将所有的水分一并蒸发,留下阳气附在枯萎的花茎中。 半叶灵芝却不需要这么猛烈的火力,正常的方法应该是拿出去晾晒三天左右。但游子济读了许多炼丹手记,其中就有记载半叶灵芝的快速处理方法,便是拿在火盆边缘炕干。 游子济控火的本领还不错,他只是调集了真火熔炉中的三昧真火散入经脉之中,与真气混在一起。再将其聚集在双手之上,散发出些许热度。 他的手掌彤红温度颇高,手中的半叶灵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起来,眼看就要成功。院子里突然传出一阵嘈杂声响,一道瘦小的身影,破门而入,将那本就不结实的木门撞得粉碎。 游子济一脸愕然地看向门口,见小葵同样瞪大了眼睛与他对视。小癸手中经常带着的食盒没了踪影,反而换成了一柄宝剑,正是游子济在玄明道见过最多的那个款式,因游子济的体质而冠上劣质品形象的计家法宝。 “小爷没事吧。刚才可有人来过?” 游子济说道:“我倒是没事,小葵你看起来倒像是很有事。” 片刻后,小癸似乎才接受的现状,他看到了游子济发红发热的手掌,也瞟见了床榻上的草药。 “原来是小爷在处理药材,刚刚见屋内有火光闪烁,还以为有人放火烧房,好在是虚惊一场。” 小癸转身出了房门,将放在院子里的食盒提了进来,好在他做事靠谱,冲进来之前将食盒放下,不然游子济今晚可就要饿肚子了。 游子济忽想起小癸在玄明道诞生也有不少年头,计师兄来时,便已是他经常伺候,想来应该知道许多内幕。今日下午寻药之时,那被监视的感觉,现在想起来越发的不对劲儿。 “小癸,你刚刚为何那般紧张,这玄明道之中难道还有什么危险不成?” 听到此话,小癸一脸痛苦之色,“谁说玄明道没有危险的,这里有好些古怪的门人,天天拿我寻开心,不时地捉弄我。” 小癸言辞凿凿,口气无奈,听起来不是虚言。游子济自嘲地笑了笑,暗想这玄明道中又能有什么危险,不过是门中长辈吓唬人罢了。 但紧接着,小癸的话让游子济的笑容僵在脸上,“不过小爷还是小心一些得好,咱们玄明道横贯数十里,到处都是高山深林,其中隐藏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倒也说不准,我曾经便见过类似鬼魂的东西飘过。” 游子济将小癸的话与下午时相互印证,心底终究有些发毛,干笑道:“许是哪位师叔在研究功法,你没看到全貌罢了。” 小癸没有注意到游子济表情的不自然,他将食物端出摆好,扭头对着游子济,“小爷快来吃饭吧,省得凉了。” 手中活计还没完成,游子济不想放手,便说道:“我还有事忙,需等些时候再吃,小癸先回去吧。” “小爷处理药材有什么好着急的,还是先吃饭要紧,今晚上做的南瓜粥,若是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咦?” 小癸一边说着,一边走近游子济,看清其手中的是半叶灵芝,欲言又止。 游子济对他此刻的表情十分熟悉,试探性地问道:“这个也可以做菜吃?” “当然。”小癸给出肯定答复,“还没有毒,配料也好找。” 虽然半叶灵芝取得稍多,但以后为了炼丹,还是需要储存下来的,怎么可以因口腹之欲而改变。 “半叶灵芝炖煮山鸡最是适合,再加上山参、枸杞,可是大补之物。若是再将粉皮放入其中吸取汤汁,更是十分美味。” 小癸陶醉的描述着他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想法,让游子济不争气的咽了下口水。 “小癸,你这些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听起来就很好吃。” “当然是跟三娘学的,小爷若是想吃,我明天可以给你做。” 若是三师姐那就说得通了,游子济可是见识过她的手艺,可开小灶这种事情影响实在不好,“那怎么行,整个玄明道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吃饭,可不要耽误了其他师兄师姐。” “小爷多虑了,其他人只是习惯了吃东西,一时间改不掉罢了,少吃一两顿并没什么,只在小爷你境界不够,仅吃辟谷丹无法维持生命才需要我时时送饭。” “可我只有灵芝,没有山参、枸杞,也没有山鸡。” 游子济细想今日所见在悬崖上生长的药草,似乎也有山参、枸杞,但山鸡属实是没有见到。 小癸却一拍胸口应承下来,“小爷不必担心,只有这些灵芝便可,其他的材料厨房里都有。只需将这里多余出来的灵芝给我便可。” 游子济被美食诱惑早就忘了自己先前所想,哪里还记得攒药炼丹的事情。他将还未烘干的半叶灵芝全部给了小癸。 若是一般时候,小癸送完饭自然无需逗留,但今天不一样,他将游子济的房门撞坏,总是要修的。 游子济无需忙碌,便去吃饭。小癸则找了些木匠工具,却让他发现了一样东西。 “小爷是想要种植药草么?” “是有这个想法。” 游子济见小癸发现了他连着泥土一起带回来的三阳花,没有隐瞒,直接说出实情。 “我想收集些药材炼制丹药,若是仅靠野外寻找费力不说,数量也不可观。经人提醒才有了开垦药田的念头。” 小癸摇摇头道:“小爷可知道哪里适合耕种?草药的生长可是需要大量灵气的,如果再加上土地贫瘠,肥力弱小,恐怕什么也种不出来。” 游子济道:“我去找处与三阳花野外生长环境一致的地方不救可以了。” “小爷想得太容易了些,伺候药草可没那么容易,若如野外一般产量不多,又何必把他移植过来。小爷倘若真有想法,便到天雨峰寻三娘去,她最擅长此道,也省得小爷自己瞎琢磨浪费精力的好。” 游子济自然知道开垦药田,种植草药没那么容易,可是他需要的丹药量太大,实在不想麻烦别人。如今看来不去找三师姐也没其他法子了。 等到游子济将饭吃完,小癸也将门修得差不多了,他顺手将两份食盒一并带走。 夜色已深,游子济真正的劳作却刚刚开始,他拿出分好的六份药材放在身侧准备好,一手施展无影兜,一手拿起草药投入其中。游子济闭目冥思,回想起五师姐秦舒云的教导,以及观看过的炼丹手记,将一切细节熟记在心才正式开始炼制。 三昧真火化作几缕火线将无影兜上上下下全部拢在其中,随后慢慢加重火焰灼烧,其内药材化作丹液,被捏合在一起形成丹药。 哪怕是游子济十分小心谨慎,整场炼丹下来,六份药材,也比不过出了五炉,一共成丹11颗,其中一炉因为无影兜没有彻底隔绝空气而失败,炸炉之后,差点将房子点燃。剩下的五炉也只出了两炉好丹,其余三炉丹药皆是因为火力过猛,而消耗了许多药力,品质差了许多。 “这炼丹可真是个烧钱的行当,我与计师兄一个下午的努力全在这里,总共也不过支撑我炼制一个时辰。再加上手法不熟练,这炼制的丹药恐怕还不够回本嘞。” 见时间还早,游子济又拿出黄纸画起了符箓,一张张护身符被他完成,全部塞入怀中,一整天下来,连太清秘籍也没来得及阅读修炼。 炼丹制符最是耗费精力,一番折腾后,游子济精神不振,坚持不住,勉强将屋内胡乱收拾完,破天荒的没有修炼功法,直接进入梦想。 第183章 种植手记 翌日清晨,游子济早早起身,山间特有的青草气息让他精神一震。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他恢复不错,精力充沛,在院子里打了一通掌法,才去洗漱。 他早已熟悉路径,吃过小癸送来的早饭之后,便径直往天轨峰上去了。 藏经阁前众师兄师姐早已聚集,游子济是最后一个来的,他们的讨论并没有被游子济的到来打断,继续研究着游子济修为上还未涉及的领域。游子济也不言语,只在一旁听着,哪怕有些许未明之处,也一概不理,只是记在心里,等以后慢慢研究。 片刻后,顾玄、华云英联袂而来,与众师兄弟开始讲法。到了此时,反而是游子济最百无聊赖的时候,他此时境界低微,大部分话语只是在脑海中留了印象,或许以后某日的修行中能想起其中一两句箴言,修行关窍,但现在他只能当故事听。 师兄师姐们的问题依次解决,总算是轮到了游子济,顾玄统领众弟子,丝毫不敢懈怠,所以行事颇为严厉。哪怕是游子济这般还未正式踏入修行的也不会放松。 “小师弟将太清秘籍看到何处了?” 与顾玄一同靠过来的还有华云英,她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而远处的计文毅身体也紧绷起来,似乎隐隐注视着这里。游子济心有所感,似乎眼前两人都知道昨日计文毅与他出去寻找药材,未曾修炼,一旦无法应对二师兄的提问,他或许只是挨一顿训斥,计师兄便又要受罚了。 “我看到太清剑法了。” 顾玄有些惊讶,游子济的进度似乎快了不少,按理说现在应该还未读完拳脚类秘籍才对。计文毅竖起耳朵听到游子济的话,身上一僵,游子济对兵器类秘籍的理解实在差劲,让他十分紧张。 “这么快就读到兵器类了?可是将能读通的秘籍都看完了?” “没有。”游子济答道。 计文毅听得此言,浑身颤抖,没想到小师弟如此义气,竟是要将问题导向己身,为他开脱。可惜二师兄不是那么好骗的,但有此等师弟,便是受罚也值了。 计文毅在一旁自我感动,游子济接下的话语却直接打断了他的情绪。 “我在擒拿秘籍中看到了‘化劲’,之前并未接触过不太明白,所以便将太清秘籍中所有有关‘化劲’的全部挑选出来。武器一类我才刚开始看,只接触到这一本。” 顾玄听后十分满意,“小师弟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提问,想来你也积攒了许多问题。” 游子济当然有许多问题,当问题变成‘化劲’之后,便是游子济熟知的领域,他的领悟包括提出的问题,都有些深刻,不是临时抱佛脚想象出来的。 顾玄与游子济从教学关系,慢慢变成了相互讨论,并很快让游子济彻底理解融会贯通,只差些许实践而已,他这方面悟性之高确实惊人,便是顾玄也称赞不已。 他的语气温和许多,“小师弟能想到这些,看来是经过努力的并未懈怠修炼。不过虽然不曾耽搁,若总跑出去玩养成松懈的习惯还是不好,尽量少去吧。” 这却是基本默认了游子济可以时常出去,计文毅再次被游子济的操作惊呆,想当年他可是被关了十几天紧闭,将一章剑经倒背如流后才放了出来。小师弟果真厉害。 顾玄解答了游子济的修行问题,便去查看其他同门的修炼是否有问题,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玄境中实力最弱的计文毅了。不出所料又是一顿训斥。 华云英正要跟着离开,游子济却将其拦下,“三师姐,你可知怎么开垦灵田。” 游子济如此询问,却是想到若三师姐不愿理会,拒绝时也轻松些。哪知华云英对着游子济一个暴栗,游子济额头剧痛,伸手捂住,见华云英又举手再欲打,吓得本能逃窜开。 他们二人实力相差极大,游子济又怎能躲避得开,两三步便被追上,只得捂住额头,闭目等待三师姐动作。 但预想中的追击并未出现,游子济睁开眼睛看向眼前的三师姐,一脸疑惑。却见三师姐鬼鬼祟祟地掏出一本书籍,塞到游子的怀中。 “师弟,这可是我整理出来的手记,其中记录了许多培养花卉的方法,记得回去仔细观看,千万不要让你二师兄知道了去。” 游子济点点头接过书籍,趁着还有华云英身体挡着,快速扫了一眼书皮,见上头写着“种植手记”,还真是朴素的名字。 华云英见游子济将书本收好,脸上立马变了颜色,“小师弟,你才刚入修行,怎可三心二意研究其他东西,等你晋升玄境之后再谈吧。” 她声音清亮,像是故意让身后的人也听到。 游子济配合道:“知道了三师姐。” “这还不错。” 二人做戏做全套,又是一阵教育。 顾玄见到此景,眉头微皱,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既然是三师妹所为,必然不会出岔子,他便也不再理会。 一上午很快过去,游子济急迫地想要翻看手册,但他压下去这般情绪,还有其他事情更加重要。 他迎上计文毅,“师兄,今天下午可有空闲,咱们再去一次峡谷瀑布,好带我去看看地阴草的位置。” 不想计文毅直摇头,“今天却是不行了,二师兄刚才又加了许多功课给我,等以后有机会再去。” 不等游子济继续询问地阴草的详细位置,计文毅已经逃也似的跑了,留下游子济一脸疑惑。 “师兄跑这么快做什么,难道二师兄还能再对他加些惩罚不成?” 其他师兄师姐都可御剑飞行,早早离开,余下游子济慢慢爬下去,这里广场巨大,至少可以容纳两万人同时在此处练习功法,游子济想走出去需要不少时间。 等他走到边缘时,恰巧听到身后的模模糊糊的说话声音,不知顾玄与华云英在讨论些什么,以灵气扰乱了空气,让游子济听不清楚。 游子济也不在意,他正着急离这里远些,好将那种植手记翻开看看。 天轨峰下,游子济屋内,他正举起种植手记看了起来。 也难怪华云英害怕顾玄阻止他她传书,这手记中的内容可比在丹阳峰看到的炼丹手记繁杂许多,若想学习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心血。或许是五师姐专门挑出了内容浅显的适合游子级快速学习的手记。 好在华云英将其中内容分门别类,适合查找。 手技之中分成两部分,主体和法术。 主体则又分成三大部分,分别是开垦、培育、收集。 游子济着重看向开垦,至于培育他却不是很着急,没有灵田,学会了栽种也无用武之地。至于收集便更不着急,游子济选择的三种普通草药,品级不高,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将其连根拔起就好。 与想象中完全相反,开垦并不简单,这一步骤还需要许多准备,比如寻找灵气丰富的适合草药生长的良田,如是没有便只能开荒,土地肥力不够,前两年基本就是赔本的买卖。 游子济站在屋内,将左近山林扫了一圈,实在不像是有灵田存在。如今只有开荒一条路可走,却也十分麻烦。 游子济撇开这烦心事,又将手记翻到法术那部分。若其中有些实用的,他自然要学。 其中的法术,大部分都是祈雨、晴阳等辅助植物灵药生长所用,甚至还有能改变土质的法术,若是能将它学会,人造出一处灵田并非不可能。但这可是望月境才能修习的法术,游子济此时却是不敢奢望。 想短时间将草药移植想来是无法做到了。 游子济手中炼丹材料不够,下午正要去寻些草药回来,若没有御剑飞行,来回需要的时间不少,他却不敢浪费时间。 他将昨日携带的口袋系在身上,施展吹风术,踩着风前去峡谷。 虽然距离不近,但今天游子济早已确定好方向,却是比昨天早到了许多。他先在峡谷上方寻了许多三阳花收集起来,依照昨天计文毅的教导,每簇花群游子济都留了一半左右没有采摘。 随后趁着体力充沛,他跃下悬崖,沿着崖壁一路下滑,落地峡谷之中,水潭旁边。 游子济又依照昨晚的记忆,将许多昨日差些火候,今日已然成熟的半叶灵芝收集了许多,足有三十多株,差不多与摘取的三阳花一致。 剩下的便只有瀑布后的地阴草了。 游子济不知道里面的情景,若不是计文毅昨天去过,以他现在的实力绝不会冒险。 为防万一,他将已经塞得满满当当的布兜自身上解开,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存放进去,又折了许多树枝绿叶盖在上面。 他又将炼制好的回气丹取出两颗放入口中,盛放丹药的瓷瓶也攥在手里,争取第一时间就可以取出服下。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才谨慎小心地迈入瀑布之中。 那瀑布落差极大,水流落在游子济身上,好似被人重拳击中一般,打了他一个踉跄,好在有惊无险地进入了瀑布后的洞穴之中。 游子济的身影消失片刻之后,一道黑影闪过,来到游子济埋藏草药的地方。 弟184章 奇怪的黑衣人 游子济进入洞穴之后,眼前一片漆黑,只因外界光线太过强烈,甫一进来十分不适应。他紧闭双眼利用耳识、鼻识快速收集信息,以防危险,并极快地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透过瀑布射进来的微弱光线并未为这洞穴之中带来真正的光明,等眼睛适应黑暗之后,游子济也只能看个大概。再往里便完全黑了下来,以游子济的眼力也什么都看不见,不清楚其中是否隐藏危险。 昨日计文毅可没这些顾忌,他是玄境修为,还有飞剑、法宝使用,一般危险他自是无碍,但放到游子济身上就不是这么容易了。 身后的瀑布依旧下坠一刻不停,水流湍急,声音浩荡,游子济施展起吹风术,有水流的声响掩盖,风声细小在洞中就不那么显眼了。 几缕微风飘荡,钻入洞穴深处,片刻后带着信息返回,游子济开启耳识侧耳倾听,大致知道了洞穴内的模样。这洞穴直来直去没有岔口,只是石块多了些。游子济抓出一丝风嗅了嗅,只是一股子潮湿沉闷的气息,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的痕迹。至于计文毅留下的味道,游子济也有闻到却不在意,计师兄本就来过这里采药,使用些法宝倒也合理。 计师兄也并未提醒,难道这里真的没有危险? 游子济控火之术已十分精熟,直接发出一道火线窜入深处照亮。果然没有发现异样。 他手上聚起火焰照亮道路缓慢前行,洞口处碎石皆被喷溅进来的水流冲退,在里面堆积,游子济越过之后,便看到洞穴内并不光滑,到处都是裂缝,还有许多巨石散落一旁。 游子济蹲下查看,见缝隙之中就是他想寻找的地阴草,心下大喜,也不管其他,先将地阴草取下。 如此复行数丈,几乎每个缝隙中都有地阴草生长,手上已经攥着不下十颗。他一手擎着火焰,只剩下一只单手操作实在不便,便起了出去的念头,想将布兜带进来。 于是他加快脚步,凭着手中火焰照明,将洞内大致探了探,见还有许多地阴草在此处生长大多品质极好,而且十分密集。一般来说这种环境,该有些野兽精怪守护才是。可能此处隐蔽,它们也找不进来,让他占了便宜。 游子济探明洞穴,心里有了底。他这次穿过瀑布做足了准备,气沉丹田,劈空掌力向上抵住水流冲劲儿,屈身冲了过去。不想依旧低估了瀑布的威力,那水流落下千丈,被山间风力影响,时急时缓,游子济只一味大力用过了头,人虽出来,姿势却极难看,摔到水里。舌头下压着的丹药也吞入腹中,就此浪费了。 “嘻嘻。” 一声细小悦耳的嬉笑声响起,比之夜莺的叫声也毫不逊色。 “谁!” 游子济惊呼出声,便又听到一阵“沙沙”声,显然是那人经过草丛离开了。 他并未气恼,反而十分惊悚,他只听得声音,却感受不到半点人气。难道又是玄明道哪位长辈戏弄他? 游子济略有不安,任谁遇到这种情况都想离得远远的。他赶忙来到之前储藏草药的隐蔽地点,拨开掩盖在上面的树枝草叶。 映入眼帘的却只余空瘪布兜,没了草药踪影。 游子济脑海中一阵空白,片刻后喃喃道:“这前辈真有闲情,偷了我的草药,竟还将场景复原,真是闲得慌。” 可惜,他不知是哪位前辈,也不知前辈去了哪里,只听到了前辈离开的声音,真是个恶趣味的前辈。 游子济无处申诉,只得按下心头烦躁,便将采下的地阴草装入布兜里,可就在他动手的那一刻,异变突生。 一道模糊黑影自游子济视线盲区飞跃而来,带起呼呼风声,游子济还未及反应,手中的地阴草也被夺走。 游子济大怒,喝道:“哪里来的狂徒,当面抢东西!” 他伸手一爪,施展出融合了太清秘籍精华的狼图擒拿,他自信过往交手的对手中仅论招式而言,无法避开。那黑影却给他当场上了一课,游子济虽然将它抓到,但入手触感滑溜,一不留神竟脱手而出。 游子济心中焦急,连黑影都没看清,便要立马追上抓住。那黑影似乎不想与游子济接触,也不纠缠,只是一味地逃跑,速度极快,游子济眼看着就要被甩开。黑影的身形也慢慢映入游子济眼帘,它身材娇小,一身夜行衣,身法飘忽,脚不点地便可滑行数丈,显露出极高深的身法。游子济心有不甘,他祭起法诀,口吐狂风,卷起树叶杂草,阻拦黑影的同时,他纵身跃起,踏风而行,速度又快了几分,已不逊色黑衣人的速度。 哪知黑衣人身法极好,竟也能借风力而行,似比游子济的增幅更大,距离不但没有拉近,反而离得更远了。 游子济赶忙撤去风力,只依靠双腿狂奔,却哪里及得上,一转眼,便失去了黑衣人的身影。 他折腾一个下午,手中却半点草药也没有剩下,实在气恼。本想着重新采摘,又十分忌惮那黑衣人,加之时间不够,若继续逗留到了晚上恐怕就更不是对手了。无奈,只能就此作罢。 游子济回到水潭处,再爬上悬崖,顺手又收集了几株草药,他十分警惕,加之手中数量不多,倒是没继续被黑衣人抢夺。 回到住所之后,游子济越想越气,想起黑衣人从他手中滑走,暗恼自己大意。又想起那黑衣人的身法速度,游子济又有些颓废,如今的手段却是怎么也追不上那人。他下一次不会再犯错误,对方自然也不会再靠近给他机会。 手中的草药全算上也不过只有五株,还没有地阴草,根本练不得丹药。翻开三师姐给的种植手册,也无心学习,想起以后若再去采药被黑衣人给偷袭了,心中越发烦闷。 索性起身去到院中,尽情的修炼功法招式,才慢慢平复心情。冷静下来之后,游子济的思维也活跃了许多。他思忖着若不想被那黑衣人戏弄,须得将身法速度提升上来。 “也不知太清秘籍中是否有关于身法的篇章。” 他将太清书籍翻开仔细瞧了瞧,虽然找到了身法秘籍,却不是他想要的赶路所用,而是能在一定范围内腾挪转移躲避对手攻击。 若将其中的技巧融入身法之中,近战对敌的确会占些便宜。游子济的思绪一下子被这身法秘籍中的内容给影响了,他除了踏风而行外本还有一套自妖怪那里模仿来的身形怪异,拿不出手的身法,其中理念倒是很适合。 游子济将两者相互印证所得颇丰,好在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要提升身法的速度。他没有合适的秘籍进行参考,便借着此刻思维灵敏的机会,妄想依靠自己推演出来一套赶路的身法。 身法速度要想快,最直接的方式便是提升腿部的爆发力,游子济尝试将真气大量注入其中,起身一跃,的确比平时远上一些,但与消耗的真气相比增幅实在是小太多。 他灵机一动,身后狼魂法身浮现与己身合而为一,他的身形立马壮大了许多。双腿用力,脚下的土地立马陷下去一大块,人影随即飞跃十几丈距离,砸入树林之中,搞得一片狼藉。 这般效果的确让游子济十分满意,若能熟悉这种状态,他的速度至少加快两分。但与黑人相比还有些差距。 游子济解开变身,蹲坐在碎石残木之中,兀自思索着,怎样才能再提升一下腿部力量。 他所学的招式之中主要以上半身为主,却从未思考过下半身的问题,此刻确实有些棘手。若能多学些腿部招式就好了。 想到此处,游子济一拍大腿,却是想起前几日去丹阳峰前自己整理出来的腿法秘籍还没有看过,那其中虽没有身法,却一定有提升脚步、腿部力量的训练方法。 游子济又去翻看书籍,将其中腿法、脚法的精妙之处都加以理解运用,用一晚上的时间将自己的身法改进。虽然时间不够,施展起来还有些生疏,效果却是极好的,若能融会贯通,想来以黑衣人展现出来的速度却是逃不过他了。 次日,游子济心事重重地爬上天轨峰。昨日他实在有些气昏了头,所以未曾细想。这玄明道之中,到处都是同门之人,他不过一筑基修士,门中最低层的修为。除他之外境界最低的恐怕就是计文毅了,遇到的黑衣人又怎会只比他强上些许。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一位闲得蛋疼的师兄或者师叔故意戏弄他,让他以为只要努力些便能追上,今日若再遇见恐怕还要被其嘲笑。 游子济十分不爽,却也毫无办法。 他心中确有不甘,见二师兄还没来讲经授课,偷偷摸摸地询问计文毅,道:“计师兄,有没有可能咱们玄明道之中除了同门之外还有别的修士在。” 计文毅似乎觉得这话题有些敏感,左右看了看,才道:“别的修士肯定是没有,不过一些器物成精了却是有可能的?” 果然,游子济听到这话,心思又活络起来。 “它们的实力怎么样,可有人见过。” 计文毅思索了一下,“最少也得是个玄境的吧。” 旁边一名师兄偷听了许久,见计文毅说不到点子上,忍不住插口道:“小师弟别听他胡说,玄明道的精怪咱们只是听说过传闻,谁又没亲眼见过,只知道它们喜欢恶作剧。” 游子济非常赞同地点头。 那师兄惊诧道:“怎么?小师弟遇见过?”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就是好奇,好奇。” 说罢,游子济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见他走远,左近好些师兄师姐都聚了过来,对着计文毅责备道:“你小子瞎说什么,要是把小师弟吓退了,看你怎么完成任务。” 在一阵阵训斥的声浪中,计文毅无力地辩解着,“我没经验嘛。” 弟185章 黑衣人的身份 早课过后,游子济行色匆匆,下了天轨峰也没回去准备,径直往峡谷处去了。他决心要弄清黑衣人的身份,到底是山间蕴养出来的精灵还是门中略有闲情的前辈。 他并未施展吹风术踏风赶路,而是实践昨晚领悟秘籍推演出来的身法,边走边练,是以速度不快。 他的动作好似野兽,四肢并用,手臂维持身体的平衡,腿部真气顺着特定的经脉运行,积蓄凝于一点,猛然爆发,身形仿若离弦之箭在林中穿梭,且愈来愈快,他心中也升起了不少自信。 待来到悬崖之上,游子济向下望了一眼,他两日往返,对这里已经十分熟悉。只见他纵身跃下,连着几次翻腾卸力,便落到崖壁中间一处突起的岩石上,他昨日再此攀爬时还曾在此欣赏过远处美景,此刻却没有轻快游玩的心情,只余重见黑衣人的急迫。如此翻腾反复几次卸力,他轻松落到地面。 水潭边上依旧平静,没有大型生物来此的痕迹,游子济寻了处隐蔽的地方,想要守株待兔,等黑衣人自动露出身份,但半天没见身影,浪费了许多时间。 这么傻等着也不是办法,游子济想起昨天黑衣人的所作所为,便假装采药,实际时刻留神注意周围,等待黑衣人现身。 为了恰好使现场更加逼真,他顺着潭水边走走停停,假意在腐木中翻找。距离第一次采摘已经又过了两日,许多半叶灵芝已经成熟,游子济忍不住采几株,却没有地方存放。 而且他到处游荡也未能引来黑衣人,想到可能黑衣人并不在此处,索性将半叶灵芝放下,用草叶掩盖。然后直接在森林继续前行,想要将那黑衣人的藏身之处找到,又或者寻到些蛛丝马迹。 一番搜索后游子济依旧一无所获,只得原路返回。他又将那埋藏好的半叶灵芝翻了出来,也未见有人动过。 “难道是昨日被我吓跑了?” 游子济不想放弃,细细想来,昨日情绪激动,似乎也并未认清那黑衣人的真实形态,也许真是精怪也说不定。而且昨日见那地阴草生长之地实在适合一些有灵性的生灵生存,瀑布后面许是那黑衣人的一处住所。 游子济再次隐藏气息等了片刻,还是没有动静,一些有用的线索也没有找到,如今只剩下瀑布里面没看过了,他便想去碰碰运气。 别无他法,游子济再次越过瀑布,他吸取昨日的教训,不以掌力承托,双腿一蹬,直接撞过瀑布,进入洞穴之内,动作比之昨日顺畅了许多。 刚闯过瀑布,游子济便发觉不对,那种被人盯视的感觉又自心底浮现出来,似乎有人藏在其中,是那黑衣人? 游子济心中暗喜,他的猜测是对的,昨日那黑衣人当真是此处土生土长的精灵,这洞穴便也真是它的住所。按理说游子济在这里采药也算是偷人家的东西,被人报复也是常理,可昨日被戏耍的情景还在脑海中回放难以释怀,游子济总是要出口气的。 但此刻敌人在暗他在明,游子济不敢轻举妄动,借着透过瀑布射入的微光靠向墙边,慢慢向里边挪去。 没了多余的举动,洞穴之中再次恢复平静。虽然知道这精灵一定在这里,游子济却无法找出他的位置,于是便以自身为饵,开启耳识,仔细地聆听着周围一切的风吹草动。 他单手燃起火焰,成为黑暗洞穴中唯一的光源,将身形暴露在这洞穴之中。暗中的精灵似乎开始蠢蠢欲动,但最终还是沉寂下来。游子济见此,只好加大剂量再次引动他的注意,伸手在石缝中拔起一株地阴草。 黑暗中隐藏的精灵瞬间有了动作,他自洞顶落下,滑翔自游子济头上,一手抓下,要将游子济手中的地阴草夺走。 黑暗中虽不知其起始位置,但游子济心中早有戒备,耳朵已经反馈出重要的信息,哪能让他如愿。游子济身形一转险而又险的避开,双方相错而过。黑影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自己必中的一击被轻易躲开,但此刻去势已极,只能再度调整方位进攻。 黑影时机不佳无法立即反攻,游子济却不想放过他,直接使出无影兜,薅住黑影脚踝往下一拽,阻拦片刻,随即欺身上前,一招擒拿扣住其肩膀,指端若即若离力不使全,避免与昨日一般,黑影太过滑溜导致脱手再度逃离。 不过这一回交手,游子济再次失算,黑影竟化柔为刚,真气一震竟直接将他的手掌弹开,明显比昨天大力许多。 游子济还未及反应,黑影趁势躲开,落在一块巨石之上。游子济手中擎着的火焰暴涨,将洞内照亮。见那黑影与昨日一般,都是人形模样,身上穿着黑衣蒙着面,未露出真实样貌。只是有一些不对劲,似乎身形高大了许多。 游子济样扬了扬手中的地阴草试图激怒这人形精灵,它果然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迅速逼近游子济,故技重施。 许是在半空之中行动还不适应,它的行动诡计被游子济轻易预判出来,再次躲过后,游子济伸手一抓,竟将那它的黑色面罩扯了下来。 黑衣人身形一僵,似乎没想到如此,随即反应过来,不再与游子济纠缠,抽身离去。 游子济自不会放过他,平地跃起,因洞穴不高整个人直接贴在了洞顶,双腿再用力一蹬,猛地蹿出,发出破空之声,转瞬间追上黑衣人。 黑衣人连连失利,只一味逃走,他的速度与昨天相比虽然差不多,脚步却厚重了许多。游子济也没细想,只是一个劲儿地追赶。 他每次爆发真气,前进的速度便翻了一倍,随后慢慢降速,恢复原来的速度,等待下一次腿部经脉之中蓄满真气他才能继续加速。 黑衣人穿过瀑布,再森林中到处穿行,希望用复杂的地形甩开游子济。却不想游子济这身法配合四肢在这种地形中速度似乎更快了,双方的速度瞬间拉近,游子济再次贴身。 这一次,游子济不再留手,直接运起劈空掌,实打实地拍打上去。黑衣人到了此刻终于不敢再托大,自腰间一抹,一柄配着剑袋的短剑显出身形。他施展剑诀,短剑出鞘,快若闪电,游子济只觉身前电光穿梭,树木巨石便被切割成几截。 游子济还算是有些眼力,目光却追不上那短剑,可知黑衣人的御剑之术十分精湛,想来当是玄明道的修士,他知道自己不是敌手,停止了追击。 “修士?到底是哪位闲人专门出来消遣我,还是回去问问二师兄吧,想来能给我个说法。” 这种情况似乎只有顾玄能够帮他搞清楚了。 …… 黑衣人被剑光裹着飞出几里地外才减缓速度,他此刻表情懊恼,心中有些烦闷。看长相,分明便是计文毅。他见早课后游子济离开,便也在师兄师姐们的催促下动身前往瀑布。 他也无需准备,直接施展御剑之法以极快的速度飞跃几十里地。为了不被游子济认出,他特意穿上了一身夜行衣,赶路用的法宝飞剑也换了一件游子济从未见过的。 他信心满满的躲在瀑布后的洞穴中,他断定游子济为了草药一定会来到这个由他布置的地方。 可他却不晓得游子济为了练习身法,浪费了许多时间。计文毅半天没见人,曾出来寻找,等见到游子济身形时,又兴冲冲的回到了洞穴之中。 没想到游子济又将他放了鸽子,竟在外边逗留了许久,也不知是采了多少草药。但此刻游子济已然来到此处,他却无法出去观察,只得在洞穴中死等。若游子济不来,恐怕直到晚间,他才能出来。 就当他快没有激情的时候,游子济总算进来了。计文毅不敢表现得太过积极,以免被发现破绽。他要扮演一名守护地阴草的神秘人物。 所以一直等到游子济采下地阴草,计文毅才终于无需忍耐。 但不出意外的又出了意外。 计文毅哪里知道游子济昨夜特训了身法,已是不俗。再加上本身计文毅这种正统修行的修行者,其实很少使用身法赶路。毕竟到了玄境之后便可御剑飞行,早点提升境界便好,何必学习这鸡肋的东西。结果他堂堂玄境修士,居然在与游子济的缠斗中落下下风。 在之后他被扯去面罩,为防止事情败露,只能逃离。 待到了天轨峰,计文毅急忙收敛情绪落了下来,与等候在这里的顾玄、华云英见了面。 “计师弟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可曾完成任务?” 被筑基境师弟扯去面罩落荒而逃的事计文毅实在说不出口,只得撒谎道:“当然,二师兄放心吧。” 顾玄自然也不会想到计文毅会失败,并未怀疑,笑道:“这可是我们玄明道的传统,有你这个神秘人必然能激发小师弟的修行欲望,可不能让他这么懈怠下去了。” 计文毅不敢多言,怕露出破绽,逃也似的离开了。 第186章 狡辩 “二师兄,门中可是有什么试炼么?比如入门测试什么的,又或者每过一段时间就进行考核,没通过便接受惩罚,通过了加个积分什么的。” 一大清早,游子济见了二师兄便如此问道。 顾玄听后心中惊异,但面色如常,“小师弟因何有这种想法?咱们玄明道不是那些普通门派,让弟子相互比较,放任厮杀如同养蛊。咱们着重培养弟子的心性,感悟道源,修为只是外在体现,不以其为终极目标。你既然入了门,便是对你的认可,全心全意地教导你还来不及呢,还能有什么试炼。顶多修行有成之后,门中会当面派给你些任务罢了。” 游子济听后也觉得有道理,相比别处时刻紧绷的门派弟子,玄明道的确轻松了许多,甚至有些过分。但昨日的事情实在让他不得其解,只隐去了把黑衣人面罩扯去的事情,将近两日遇见的黑衣人之事与顾玄一五一十说了。 “小师弟多虑了,咱们玄明道山门乃是山川俊秀之福地,灵脉聚集之宝场,有些秉承天地而生的精灵出现也不是什么怪事。而且精灵纯真善良,说不定你遇见的这一只性情活泼顽皮了些,不与它一般见识便好。小师弟若是有些损失,我给你补上便是。” 游子济见顾玄并未重视此事十分焦急便将重要证物奉上实言相告,“二师兄你看,师弟可没胡说,那真不是精灵,我昨日与他交手,还把他的面罩给扯了下来。” 顾玄看着游子济递上来的黑色面罩,眼角微挑,但他心性修为极好,处事也极为老辣,并未再表露更多情绪出来,“师弟一定是眼花了,这于理不通,目前整个玄明道中人只你实力最弱,怎会有人交手时被你占了便宜。” 游子济自然也是这般考虑,所以才怀疑是门中前辈试炼。 “那二师兄......” “你将这面罩给我,我一定帮你调查出来。”顾玄自也知道这说法无法安抚游子济,便又说,“许是那精灵长得太像人了,师弟不用担心,我会让计师弟去把这件事情查清。至于草药的事情还是不要出去自己研究了,等我与三师妹打声招呼,她的药田之中正好有些麻烦,需要些人手,事后去找她要些草药就是了。” 游子济虽不想麻烦他人,但既然有机会省些力气拿到草药,他也不排斥。 他本想凭借着面罩自己调查,现在想来还是二师兄出面最好。于是,将黑衣人面罩递给了顾玄,再把此事埋在心底。不过等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还要去亲自去查查,毕竟他在面罩上闻到了计师兄的味道。显然计师兄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应该是别人故意为之,就不知其中有什么纠葛怪让人好奇的。 …… 顾玄打发走游子济并未直接找计文毅算账,而是处理完玄明道的一些事务,才与华云英联袂来到计文毅处所兴师问罪。 草屋外,二人表情严肃,立在门前。屋内的计文毅猛然惊醒,平复心情后,才像刚刚发现一样走了出来。 “二师兄、三师姐,你们怎么过来了。” 计文毅一脸懵懂的问到,他虽然心有猫腻,脸上还是强装镇定。 顾玄冷笑了一声,“你自己做的事情还用我说么?” 计文毅自然是打死也不承认,“难道师弟我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了错误么?还请二师兄明示。” 华云英已被顾玄告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此刻见计文毅还是一副装作不知的样子,实在有些滑稽,忍不住逗他道:“看来计师弟还有些自知之明,却不知你还犯了其他哪些我们不知道的错误?” 计文毅的冷汗立马流淌下来,否认道:“绝无此事!我什么也没干。” 华云英继续逼迫道:“那你刚刚为什么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了错误?一定是做了亏心事,快当你二师兄的面说出来,免得加重责罚。” “这是怎么说的,师弟没这个意思。”见华云英往他头上扣了一条莫须有的罪责,计文毅再也不敢胡说,语气中颇有些哀求的意思,毕竟若真详查起来,鬼知道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傻事。 顾玄见计文毅老实许多,便直入正题,“小师弟昨日遇见了一名黑衣人,你可知道?” 计文毅心底咯噔一下,面上却露出诧异之色,继续装傻道:“自然知道,那人不就是我么?还是师兄师姐们让我去的。” 顾玄第一次对计文毅刮目相看,道:“以前倒是没见过计师弟有这般本事,遇事稳重,撒谎也能面不改色,若是把一些小习惯给改掉就好了。” 顾玄并未继续话题,而是将目光投射到计文毅此刻正在用力揪着衣角的手掌上。计文毅也立刻注意到了这一点,脸上终于紧绷不住变了颜色,手掌一松,还要嘴硬。 “二师兄太严肃了,我是心里紧张才抓住衣袖不放。” “若心里没鬼,怎会紧张?”顾玄抬手一扬,抛出一块黑布,“这蒙面头罩可是你的?” 计文毅看也不看,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是,面罩应该在小师弟手里才对。” 顾玄冷笑一声,“你倒是说了实话,再仔细看看这面罩,然后给我们解释一下,你堂堂玄境是怎么在筑基境的手底下被人摘了面罩的。” 计文毅假意认真辨识之后,道:“的确是我的,是小师弟给二师兄的么?” 他自昨日回来后,早已想好对策,若有人问,便说自己是在测试小师弟的实力,面罩其实带了两层,并未暴露身份。 于是将早已准备好的夜行衣拿了出来,上面赫然还有一副面罩。 “师兄且看,其实我昨日并未暴露身份,面罩被扯去也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让小师弟有信心继续与我纠缠下去。” 他一副自己十分聪明,等待夸奖的表情,也不知是这借口真的天衣无缝,还是他的确是如此想如此做的。 顾玄自不会被他的鬼话欺骗,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底涌起的怒火,不再言语。 一旁的华云英哭笑不得,“这个理由你想了多久?” 计文毅自不会接话暴露。 华云英接着说道:“你可是忘了临行前二师兄对你的叮嘱,小师弟五感超群,特意叫你去赤火峰四师弟那里取了一件能够屏蔽气息的衣服,所以自你留下面罩之时,便已被他嗅出味道,早知道是你了。” 计文毅恍然大悟,双手一拍,暗叹自己百密一疏。既然计划败露,他态度立马转变,躬身认错。 “二师兄、三师姐我错了,你们责罚我吧。” 这番作态倒还真像个敢作敢当的模样,如果之前没有撒谎狡辩的话。 顾玄冷声道:“这便是你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下的错误?” 计文毅低头无语,不敢继续狡辩。 其实顾玄内心深处并未对计文毅丢了面罩而生气,游子济有这等本事,说明大师兄的眼力极好,玄明道后继有人。只是计文毅的表现可就有些拉垮了,没想到几年教导还是这般粗心大意没多少长进,看来以后得专门针对他进行特训了。 他口中不再留情,“如你现在这般表现,便是到了玄境巅峰恐怕也没有哪位师叔会选你当弟子,若是传出去名声实在不好听,我们玄明道门人可不能因你丢了脸面。明日便随我特训,小师弟便先由其他人照看,你不要再想偷懒了。” 计文毅脸皮很厚成为笑话他也不怕,但听到以后跟随顾玄修炼,立马垂头丧气,暗叹以后苦日子可要来了。 解决完计文毅的事情,顾玄在回去的路上又苦恼起来,他们曾阻止师叔东方明插手教学,坚持由他们帮助游子济巩固根基,没想到才几天时间就出了这么多岔子,把游子济折腾得够呛,还没正式开始系统性的学习。 按理说常运白教起游子济来得心应手,是因为他们性格相近。顾玄虽然性情严肃,但与游子济也算合得来,其教学经验自也不差,如此结果还不是每日事务繁多忙碌,没时间帮游子济创造一个好环境导致的。 可惜了玄明道高手众多,但长辈都在贪享安逸,肆意追求己心欢愉,最多带带徒弟传承衣钵。能依仗的弟子中大师兄有事出门在外,四师弟、五师妹还得兼顾产业,六师弟在外折腾,不过他不回来也好,是个比秦舒云和计文毅还大的麻烦。七师弟倒是个不错的帮手,可惜他刚到望月境没多久,还在巩固境界。只余下三师妹华云英虽然帮了不少忙,可人手还是不够啊。 “师妹,小师弟到天雨峰之后,劳你多费心了。” 华云英见顾玄少见得显出一丝愁闷,知道他心中的顾虑,却并未担心,因为二师兄向来如此,是个工作狂,事情越多越来劲儿,若是事情少了,反而会颓废许久。 她捂嘴轻笑道:“这算不得什么,师兄教导计师弟才是难事呢。” 顾玄听到此言,罕见地皱起眉头。 第187章 天雨峰 过了晌午,游子济便在小癸的带领下来到了天雨峰附近。 此处比丹阳峰、赤火峰还要远些,山路迤逦,峻岭峥嵘,若不是小癸御剑飞行,游子济自己寻路行走少说要小半天。 “小爷无法使用飞剑法宝,想要飞行恐怕需等到望月境才可。这山路难行,小爷又日日得来,不如由我接送。” 游子济连忙谢绝,“不用担心,我认了路,这些路程凭借身法也用不上多少时间,便当修炼好了。倒是小癸你有许多事情要忙,不好再麻烦你。” 小癸见游子济态度坚决,便也放弃劝说,提起建议,“我在玄明道中见过许多奇异身法,小爷若有兴趣可问二爷,去藏书阁取些相关的书籍来,兴许有用。” 游子济听后喜悦道:“多谢小癸提点,等明日我便去问。” “小爷不必客气,我先告辞了。” 小癸与游子济告别后,扬起袖口,抖出一道尺来长的流光,绕着小癸盘旋一周卷起身形飞入空中。 游子济稍有些羡慕,以后也要搞一点绚丽的法术,看起来真帅。 眼前的山峰闪闪发光,十分亮眼,缘由便是那弥漫于整座山峰上的单薄雾水,好似有花洒从天空上浇下清泉,阳光透过其中折射,发出七色光彩,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如此,恍若梦幻。 山峰上草木旺盛,游子济沿石阶而上,路途上见各处梯田,种植了许多奇珍异草。游子济在丹阳峰恶补了几十本关于药材的书籍,也有半数以上认不出来,剩下的也有许多对不上号。 到了山顶,地势便平坦起来,开辟出许多灵田,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以五谷杂粮为主,另一部分除了少许瓜果蔬菜,大部分都是各色花卉。 灵田中央建造了一处颇为宽敞的院落,与游子济一般模样的茅草屋,那里便该是华云英的住所了。 游子济跳上高处,望见房屋所在,便沿着田埂往那边去了。 路边稻谷十分饱满巨大,每一粒都仿若鼓锤大小。风吹摇曳,谷壳相互摩擦碰撞,好像擂动战鼓。走着走着,游子济略感不对,只觉得身边水稻密集如同墙壁,看不清四周,明明是沿着一个方向前进,却始终走不出去。抬头望去,见天空似变得又小又高。 游子济猛然惊醒,莫不是又碰到了颜师叔的须弥纳芥子,那日刚入玄明道遇见那山峰之时,他还不知危险,此刻心中警醒,连忙转身要按原路返回。 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脚下的田埂不知何时变得十分宽阔且弯曲,与来时的直路完全不同。游子济已经有些糊涂,不知是进来的时候本就这样,还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地界变了模样。 前方的路左拐右拐,就是看不到尽头,游子济不想耗在这里,奋力一跃,登上稻谷顶端。这里的须弥纳芥子似乎不是很完整,就这么让游子济逃了出去。 游子济踩在稻谷上借力腾跃,几个起落后穿过稻田地,他的身形也变回了原样,有惊无险。 他的脚还踩在田埂上,心里有些抵触,连忙退回路口处。左右张望,见稻田一侧便是灌木花林,其中道路宽阔,花树之间相隔颇大,留下的空隙足够游子济用眼睛锚定中心的房屋。 游子济直接跃入灌木之中,并未按照道路行走。四周张望一番,发现并无异样,才放下心来。他看准了房屋方向,故技重施,直接踩着花树枝条飞跃,每前进一段都要再次确认方向。 突然,前方突然出现一颗十分高大的树木,在一堆灌木之中鹤立鸡群。这树生长的位置不好,正挡住了游子济前进的方向,也挡住了他的视线。一开始游子济以为自己又不小心着了道,直到将此树与其他事物对照,才发现确是实物。 游子济放下戒心,便要直接越过此树,他施展身法脚踏枝条,将要翻过这棵拦路树,不想一脚踏空,身体随之坠落。 这么点高度受不了什么伤,但游子济害怕自己落地之后迷失方向,勉力控制身形,将落未落之际,伸手抓向树枝,欲借力起身。 这一次,他亲眼见到了树枝无风自动,躲过了他的手掌。游子济无力回天,只能落地。 “这树难道成精了?” 游子济来不及细想其中细节,落地之后立马弹射而起,他故意离眼前的花树远些,免得再次被影响。 他本决定一旦确认了方向,便施展吹风术踏风而行,尽快到达院落之中。没想到入眼处只见群山峻岭,稻穗成浪,他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方向反了。 落地之后,立马调换方位,再次跃起,只见花丛锦绣,落英缤纷。方向又错了。 游子济顿感不对,却毫无办法,只得继续观察方向,结果自然差强人意。他望着眼前的大树,心想:“应该是这成精的老树使的诡计,让我通不过去。我便想离开必须以它为突破口。” 这里毕竟是三师姐的地方,不好对这树做过多的伤害。他慢慢靠近之后,见枝条并未自己移动,似乎这花树不在意游子济的举动。这般情形,游子济便也放开手脚。 他沿着弯曲的树干攀爬上去,花树依旧没有阻拦,眼见就要登顶,突然出现了一只黄色的飞虫。 这飞虫长相与马蜂差不多,但身形足有半个手掌大小,嘴上还有一对大颚,模样十分狰狞。游子济并未招惹飞虫,它却主动迎了上来。游子济不知天雨峰的情况,担心这飞虫是三师姐所培养,因此伸出一根手指,运起真气,将这飞虫控制在方寸之内,让它无法挣脱。 这才刚刚消停,游子济耳聪目明,又放下了几只同样的飞虫,他本想着继续以真气将飞虫控制,但听到这几只身后的动静,游子济明白了过来。 “原来它们是将这花树当作领地来驱赶我。” 游子济此刻对于飞虫来说,扮演的身份不是很受欢迎,他却依旧没有悔改之意。毕竟飞虫腹部反射出幽光的尾针以及那对漆黑的大颚,都在告知游子济它们不是好惹的货色,被咬上一口可不会舒服。 情急之下,游子济顾不得其他,手中真气一震,将事先控制住的那只飞虫捏死。接着直接祭出三昧真火将来犯之飞虫一网打尽。 飞虫沾染上三昧真火便无法逃脱,它们的两对翅膀最先燃烧,控制不住身形坠落下去。游子济害怕它们身上的火焰引燃了脚下花树,继而将漫山遍野的花草付之一炬,手掌虚托,一张巨大的无影兜将所有飞虫捞到一起。 挤压之后,如炼丹一般将它们烧成灰烬,最终融合成了一颗黑黢黢的药丸,里面包含了飞虫的毒素已经其他不知名的东西,想来没有人会想去尝试它的味道。 飞虫解决完毕,游子济本想着继续向上攀爬,还未起步,便见身体自动上移。游子济低头看去,见他所站立的树枝正缓缓移动将他举起。 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他已经被举到树冠之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前方的院落房屋。随后树枝从弯曲猛然绷直,将他直接弹射出去,落入院落之中。 游子济虽然一脸迷茫,基本功还是扎实的,凭借着身体本能颇为稳妥地落了地,没有吃一嘴泥丢人现眼。 游子济已身在院落之中,从此处向外看去,被绚丽光彩影响,眼前一片朦胧看不真切。他整理一下衣物,一路走来,游子济身上衣物早已被水雾浸湿,他体内真火熔炉鼓动一番,热气蒸腾,便将衣物烘干。 轻手轻脚走到门前,轻叩三下。 屋里面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小师弟来了,快请进。” 游子济推门而入,正对上三师姐一对明亮的眸子化作月牙,“小师弟自己找个地方坐,我手中还有事,等下再与你说。” 游子济见她奋笔疾书,想来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便未继续出言打搅。他环顾四周见屋内虽装饰朴素,打理得却很用心,与一般少女闺房无异,半点看不出房主是个望月境的大修士。 远处的梳妆台上立着一块铜镜,光可鉴人,其上似有十八颗星辰闪耀,游子济只觉其中奥妙无穷,越发深陷进去无法自拔。 好在此时华云英已经完成了手头事务,起身来到游子济身前,挡住了铜镜。游子济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一丝恶感,但很快便消散了去。 “师姐,我这是怎么了?” 游子济对自己的状态十分疑惑。 “小师弟心性真好,被那魔镜吸引,却还能坚守己心,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魔镜?” 游子济大惊失色,若不是三师姐刚才挡住,他恐怕便要迷失进去了。 “没错,这魔镜乃是自邪神祭坛中取出的,最擅蛊惑人心,不过此刻它已经没有多少能量了,正好被我拿来留作他用。若是全盛时期,任你实力多强,心性多坚韧,都会瞬间滋生出心魔。” “这么危险,师姐留着有何用处?” 第188章 田园除害 “自然是有妙用,我能收拾出来这么一大片田园它可是帮了大忙,以后也是你的搭档。” 华云英见游子济向后撤了一步,明显有些抵触,轻笑道:“小师弟别怕,它已是残缺之物,灵韵损失大半,邪性也被净化得差不多了,我这就教你御使之法。” 游子济一脸抗拒,“不不不,这铜镜重要我还是不碰它为好,免得损坏了它。” “师弟先别忙着拒绝,看看使用方法再决定不迟。”华云英将书桌上早已准备好的一叠纸张递给游子济,“这上面就是魔镜的使用方法。” 游子济接过纸张,见上面墨迹湿润还未干透,他只看了开头便已了然,原来只需要将铜镜卸下放在墙边即可,除了使把子力气再没什么需要双方接触的了。 他又听华云英说道:“我这田园灵气稠密,土地中蕴含灵韵十分浓郁,不只能培植灵药,一些害虫也会受到滋养开始变异生长。近日玄明道事务繁琐,我腾不开时间,疏于打理,导致许多灵植受到伤害,它们都开始对我警示了。正巧我记着小师弟要学习种植灵药,便想找你来帮忙,玄明道之中再没有哪个地方会比天雨峰更适合种植灵药了。小师弟的任务很简单,这魔镜能够勾引出修士心底深处的恶念,现在虽然威力弱小,但对相对于灵智不高的害虫来说依旧很有效用,你只需利用魔镜将它们吸引出来除掉即可。” “害虫是指花丛里像马蜂的那种飞虫么?” “你见过?!”华云英有些惊喜,“它们只是其中一种,小师弟若有相似经验就更好了。” 游子济脸上一黑,“不瞒师姐,我是刚刚在院子遇到的,一把火烧死了几只,本以为是师姐专门养殖的,还没来得及赔罪......” “赔什么罪,你可是帮了师姐的忙。对了,小师弟会三昧真火,想来除去害虫轻而易举。不过上面记载的法术你也要认真学学,除了培养灵药,以后去山下行走也有用处。” 游子济将纸张向后翻看,果然许多法术,总纲上写着小周天秘术,虽没细看,但三师姐如此推荐必然不是凡物。 但当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他见华云英有离去之意,赶忙问道:“稻田里的须弥纳芥子阵法师弟无法通过,还请师姐教我。” 华云英十分惊讶,“小师弟也知道我师父的须弥纳芥子?” “是计文毅师兄与我说过。” “那计师弟倒也算有点作为。那小师弟当是穿过了花丛,半路还被几棵老树给逮住了,强行让你除虫才许你通过的吧。” “师姐说得不错。” “是我的疏忽,这山顶上各处都有阵法,难为你了。通行之法我都给你誊写下来了,你继续往下看便有。” 话音刚落,华云英便抄起刚刚写完的文书急匆匆离开,人已到了半空,才又传下一句话,“房屋外的园地中有炼制回气丹的三种草药,是我刚刚培育出来的,就当做你的报酬了。” 游子济听后一下子来了兴趣,便要去看,但一想到在田园中遇到的各种诡异阵法,他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先在屋内仔细浏览手中的通行之法。 阵法的道理并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可以理解的,所以华云英也没搞那么复杂,只用了两张纸,一张图画,一张文字,上面记载了田园各处的阵法,以及通过它们所需要的相应法诀、步法亦或特殊路径。 游子济浏览一遍,便大体知道了田园布局。那稻田布上须弥纳芥子阵法是为了让修士发现稻苗中隐藏的病变,而花丛中的阵法是为了转移树木,游子济绝不相信这些便是阵法的原本用途。 四师兄与郝师叔在赤火峰,秦舒云与秦师叔是父女,而三师姐承接了须弥纳芥子的本事,却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山峰,也不知那位颜师叔在何处安家。 游子济几下其中需要用到的法诀,又将这两页折叠放入怀中带着,这才出门去看草药。 在屋外墙脚下,的确有一处与其他地方隔开,新开辟出来的田地,只丈许来长,但其中的草药却生长得极为旺盛,想来每种至少要有上百株。 这块地四周高高隆起,全部种上三阳花,中间地带铺上几块腐木烂枝,因阳光大部分都被三阳花吸走,四周又到处都是水雾十分湿润,使得上面长着密密麻麻的半叶灵芝。腐木底下,阳光无法到达,矮小的地阴草几乎铺满了所有的空隙。 可能是这草药太过平常,算不得灵药,华云英不想浪费更多的地方,她对这块地的利用率达到了极致,即使如此产生的草药足够游子济挥霍一阵子了。 游子济迫不及待地每样采取几株,留着晚上用。 既然提前领了报酬,游子济便要帮三师姐解决问题。他收敛情绪,返回屋内,拿起纸张又看了起来。今日不过一下午的时间,若是学了法术,也就没有机会正式进行除虫计划了。他并未学习上面的法术,而是依着上面文字,要将铜镜自梳妆台卸下,抬到门前对着院落内的花草。 魔镜被游子济触碰,立马震动了一下,将游子济吓了一跳。却见那铜镜上流光闪烁,好像人脸阴晴不定一般折腾了一阵,铜镜的圆心处亮起一个暗红色的光点缓慢跳动,与游子济的心跳一致,升起一股让游子济既熟悉又厌恶的气息,那是邪神的味道。 可过了片刻,似乎是魔镜本身的力量残缺,半天没有其他反应,那暗红色的光点也慢慢趋于平静,不再跳动,渐渐消失。 “雷声大雨点小,还以为你要搞什么幺蛾子呢?” 游子济不满地嘀咕了一句,见魔镜彻底没了动静,才将它倚在墙边,镜面正对着院落。 植物之类想要修行十分困难,便是各种灵植灵药也因为灵智蒙尘,难以启灵开智。但也因此它们的灵魂一旦成型反而十分坚韧,魔镜勾引恶念的能力对它们无效。 而虫类本就神智混沌,偏向于恶更多,它们会更容易被魔镜引动。 果然,魔镜落地片刻之后,便有一些小虫露了头。游子济不识得它们,直接御起三昧真火化作一条火线,连续穿梭,将所有出来的小虫穿串。他故意控制火焰温度,没有将它们直接烧成飞灰,希望留着尸首辨认学习。 小虫虽然没直接化作灰烬,却被三昧真火给烘熟,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香气。游子济忍不住咽了咽吐沫,若是来玄明道之前在山间赶路,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些东西吃下果腹。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吃喝不愁也就没必要冒这个险了,万一有什么毒素,而三昧真火无法彻底祛除干净呢。 他将一串小虫扔到院外,依旧专心致志地捕杀害虫。这院落在华云英的眼皮子底下,哪怕再忙,也会时常顺手清理一些,所以数量少,威胁也不大,很快便能清除一空。 游子济一心一意要驱除害虫,却没精力注意到院落附近出现的黑影。那黑影身材娇小,动作轻巧无声无息,它鼻翼动了动,来到游子济烧熟撇下的虫子前,好奇地看了看。终于忍不住将虫子拾起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入嘴酥脆可口,唇齿留香,其中滋味不逊色与散发出的迷人香气。 它意犹未尽,又附身继续拾起虫子吃了下去,却不知不觉进了那魔镜的范围,黑影身形一震被魔镜吸引,无尽的贪念从心底升起,咀嚼的速度快了几分。 另一边毫无察觉的游子济依旧觉得自己的工作量不够。田园中各种灵植苦害虫久矣,游子济今日便要让它们脱离苦海。他搬起铜镜,往来时的花林中走去。这里是阵法之中最好通过的,只需按照固定的路线前进,便可无忧。 游子济将铜镜立起,让它矗立在土地上,魔镜再次发威,将左近花草树木中的害虫都引了出来。 来时遇见的马蜂,尺许来长的红虫,皆显露身形。它们实力颇强,都有看家的护身本领,游子济虽然不怕,但也不想受伤。于是离得远远的,一旦看清它们的方位,便直接打出劈空掌,掌力凝实强劲,将害虫打成肉泥,随后火焰一卷化成灰烬,半点痕迹不留。 除此之外,游子济还见到了一种趴在树干上吸取汁液的甲虫,它被魔镜引起贪念,玩命地吸允着树木中的汁水,眼见那花树便要枯萎,游子济赶忙出掌。那甲虫虽然吸取了许多汁液鼓起肚皮,暴露在甲壳之外,游子济的劈空掌却奈何不得它,无奈只得以火焰灼烧。 一缕火线穿过,香气再度蔓延开来,游子济不理会直接离开解救下一颗树木。 身后一直跟随的黑影在游子济离开之后显出身形,捡起地上的甲虫美美地吃了起来,片刻后它擦了擦嘴角,露出满足的神色。远处再次传来迷人的香气,它迫不及待地继续跟随游子济的脚步向前追赶。 第189章 除虫巢 游子济在花林中穿梭,三昧真火一带而过,将所有冒头的害虫烧死,到处都散发着羽毛烧焦似的气味,只有些身体坚韧的甲虫可以留下全尸,肥硕的身体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魔镜的力量超出了游子济的想象,它魔力覆盖之处,几乎囊括了山顶田园三分之一的地界。 游子济行至花丛半途,见前方又有那巨大花树矗立中央。 “我已知道脱身之法,老花树这一次可奈何不得我了。” 他将手伸入怀中,取出纸张摊开,一边照看着图画,一边琢磨着文字,确保记忆没有错漏,才开始行动。只见他单手掐诀,另一只手并剑指指向中央花树,催动真气,顺时针转了一圈,又逆时针转了一圈。如此一来,此地阵法便被隔绝开来,哪怕老花树再怎么折腾,也无法转移位置,影响游子济的行动。 但经此一番施法,游子济与花树之间形成了一定联系,再加上他灵觉深厚,更加感同身受,不多时便有些犹豫后悔。 “它似乎很不舒服,对了,我既然已经帮他除去飞虫,它为何还要挡在中央,一定还有其他隐情。” 游子济并未继续绕过花树,他靠近过去仔细查看。他与花树相遇从未静心欣赏,此刻才瞧了个仔细,见那花树粗杆细枝姿色优美,花朵清新淡雅,花瓣白中透粉,温婉柔美。 看起来像是海棠花的变种,游子济自是不识得的,只是觉得好看,心想这般美好的事物定然要让它多存在于世间之中,于是越发卖力地寻找缘由。 之前消灭的飞虫明显是在守护领地,那它们一定在这棵树上建了巢穴,但游子济上下瞧了瞧,并未发现类似蜂巢一般的东西挂在树上。 游子济不知所为,一番抓耳挠腮绕着花树踱步。突然他余光一扫发现异样,脑袋瞬间清明。 原来那花树枝条至多不过一指粗细,唯独有一枝足有游子济手腕粗细,连着树干一道,有些突兀的隆起,好像树干的一半肿了一般。 游子济用手将那树枝外皮剥开,手指触碰外皮十分坚硬,而内里却非常柔软,当全部揭开之后,能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白色米粒状胶体,皆有寸许长短,显然是那飞虫的卵。顺着开口继续,游子济缓缓将包裹在树皮上的整个虫巢全部掀开,一只飞虫似乎感受到了危险,提前通过虫巢入口逃出,游子济扬手发出一点真火将其点燃。 虫巢之中除了虫卵之外,还有许多其他昆虫的残缺肢体,以及一些果皮果核,都是飞虫小消耗过的食物。游子济将所有虫巢扯下,那花树树干直接苗条了一半,可见平时遭受了多大负累。 游子济一把火将所有的杂物全部点燃,焚烧殆尽,那花树满是欣喜的情感。 除掉害虫不是难事,但若想斩草除根,以游子济现在的效率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这山顶田园实在广阔,游子济折腾了一个下午,花从花树也不过清理了一半左右,稻田菜园皆无力涉及,更别说那爬山时路边见到的梯田。 也不知三师姐平时是怎么解决的。 游子济抛开脑中杂念,继续清理害虫,等将这一条通道处理完毕,回过头来,见中央的花树早已消失,这一次它显然是彻底解决了问题。游子济将铜镜搬回房间,歇息了一阵,抬头见时间差不多,便起身下山。 傍晚他回到住所,吃过晚饭,独自一人拿起手中草药观看起来,这些都是从三师姐那里取来的报酬。 因种植环境的原因,这三种草药品质都是极好的,只不过它们三个蕴含的药力参差不齐。其中三阳花因为数量稀少,吸收的阳气又多,所以生长的非常旺盛,每株个头也比较大,是游子济自己采摘的两倍以上,其蕴含的药力自然也是如此。而半叶灵芝和地阴草就相对小了许多,药力上倒于普通地阴草没有差别。 如果依旧以回气丹的丹方炼制丹药,要么将三阳花分成两半,要么就多加些另两种草药。 三阳花又不是馒头,一刀下去自然从外表分辨不出是否为一半。若依药力切割平分,又不是游子济这种新手小白能做到的,所以只能选择第二种方案。 但将多放草药便代表着游子济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控制,火候的掌握也与此前不同,坏丹的几率极高。 游子济想了想,狠下心来,要迎难而上,三师姐那里还有许多草药都是这般模样,此刻若无法炼制,那这些草药对他来说就等于没用了。 他大致判断了一下,取出一株三阳花,两株半叶灵芝,两株地阴草,一并用无影兜罩住,催动三昧真火开始炼制。 刚一动手,就出现了变故,地阴草因为个头很小率先被火焰炼成药液,而此刻三阳花才刚开始变化,阴阳之气相冲,很快就混合在一起。地阴草的药力已经全部激发出来,阴气强于阳气,瞬间压伏过去,将三阳花侵蚀。 阴阳相冲之后,药力迅速消耗,眼看着都浪费了,游子济只得加大火力,期望能够炼化三阳花。却不想,一旁已经被炼成一半的半叶灵芝也出了变故。它本就具有着粘合阴阳之力的效用,一旦形成药液便会直接吸附阴阳两股气息,这也就预示着将要成丹了。 同时火势猛烈,最先化作药液的地阴草直接被烧焦变质,大量阴气被消耗一空,直到与三阳花所散发出的些微阳气交融,再被半叶灵芝吸附,竟然提前成了丹。 游子济无奈地松开无影兜,倒出其中药渣,取出了一粒乌黑小巧的丹药。它实在是太小了,只有一颗绿豆大小,且不说这颗回气丹是否还具有药效,单说其中蕴含的毒素,恐怕被游子济吃下之后最多也只是有些腹痛罢了。 许是被秦舒云给养成了习惯,每次炼药之时三份草药的药力皆是大差不差,需要的火候也基本一致。如今药力各不相同,游子济还是运用之前的方法显然是行不通的。最好的方式还是分批次炼制。 游子济再次尝试了一次,他先将三阳花放入其中,催动火焰全部炼制成药液之后,再投入地阴草。可惜,无影兜无法隔层,地阴草刚放入其中,三阳花的药液便与其混在了一起,与之前相似,阳气盛于阴气,反将地阴草侵蚀。阴气还未被三昧真火炼化出来,就直接与阳气混合,药力急速消失,变作药渣。这一炉因为半叶灵芝还未放入,甚至连丹都未成型。 两次失败并没能打消游子济的热情,反而让他想出些门道。无影兜无法在各个草药之间隔离,这游子济现在确实解决不了。但他可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谁家的炼丹炉里面用夹层来分隔各类药材。一些顶级丹药动辄几百种灵药,总不会将丹炉做成槅盘一样,分出几百个格子出来吧。 很明显这种炼制方式的错误的。正确的方式应该是分批次放入,使得三中药材化作药液的时间一致。 游子济敲定主意,取出最后一颗三阳花,率先放入无影兜中,操持火焰灼烧。依着前两次他总算积累了些经验,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又将半叶灵芝与地阴草一并放入其中,加大火力,阴阳两种药液很快成型,并相互交融,半叶灵芝的药液也紧随其后,将混合在一起的阴阳两气一并吸附,转化为丹药。 这一炉丹药药力浑厚,炼制需要的时间自然也多,游子济持续了半炷香时间,一直紧绷精神,直到刚才成丹在即,游子济才放下心来。 回气丹只是低级丹药,自然无需其他操作,药力融合之后便回自动成丹,基本不会出现纰漏。 无影兜撤去,其中再无药渣,只有洁白浑圆的回气丹。游子济捧在手心,仔细数了数,足有十二颗丹药,是他之前炼制平均成果的四五倍。最让人惊讶的是整整一炉丹药竟然各个饱满,药力充足,俱是极品。 游子济炼制丹药还是第一次达到这种程度,除了草药本身的品质极佳外,炼制方法的改变也有一定增幅。他持续炼丹消耗了不少真气,正好服下一颗试试效果。 他来到床上,服下一颗丹药炼化吸收。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感贯穿了游子济整个身体经脉,充盈感随之而来,仅这一颗丹药便将游子济的真气恢复了七七八八。相比较普通回气丹,药力并未增强多少,但更好吸收,甚至吃下之后不运功也会吸收得很好。以后作战之时提前塞一把丹药到嘴里,可以一边打一边吃。 再看看之前的丹药,虽然都是自己炼制的成果,此刻游子济却有些嫌弃了。吃到了好东西,以前的东西还如何能够下咽? …… 夜晚,黑影趴在洞穴中休憩,许是觉得肚子饿了,它将早已准备好的食粮放入嘴中咀嚼,看样子是一些草药。但它已吃过烤熟的虫子,那滋味实在令人回味无穷,再瞧瞧手中的草根,实在难以下咽。 它因此辗转难眠,不知不觉间,情绪越发躁动,再也无法平静下去。 第190章 小周天秘术 山门外,华云英与东方暗凑在一起密谈。 “华师侄可曾听闻了,清净斋的人再有几日便要到了。沿途各门派未曾向咱们传递消息,都等着看我兄长的笑话,时间紧迫,我该怎么应对才好。” 倒也怪不得东方暗没有主意,他是上代最小的弟子,惹出事情的又是他哥哥东方明。来的人按理说是他的嫂嫂,实在无从下手。 况且别说其他门派,便是玄明道之内,也有许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正等着好戏上演。 当然,这种影响玄明道声誉的事情,顾玄还是要出面管一管的,他事务繁多忙不过来,便只有华云英出手了。 “东方师叔不必着急,我已有应对之法,只是需要您和小苗麻烦些。” 东方暗喜上眉梢,“只要能把这事情拖过去,多麻烦都不怕,师侄尽管说。” 拿着扫帚站在台阶上的小苗侧着头,一脸疑惑,怎么还有它的事?它只是一柄宝剑而已。 “师叔请看。”华云英见东方暗同意,露出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将早已准备好的文稿递了上去。“你只需按着上边的要求做,一定可以蒙混过去,消除我们与清净斋的恩怨。” 东方暗迫不及待的观看起来,但片刻后皱起眉头,“这个看起来好像是唱戏的戏本,师侄是不是拿错了?” “没拿错,这就是我给你设计的办法,故事编得还不错吧?” 故事?小苗扔下扫帚,来到二人身边,扒着东方暗的腿,尽力瞄着纸张上的文字,看起来与寻常孩童一样喜欢故事。 东方暗没有欣赏戏本故事的心情,“这戏本里说的事情逻辑缜密,你不会是想让我拿这个说辞骗清净斋的人吧?她们会信么?” 华云英嘴角一翘,“那就看师叔的本事了,近两天我会全力帮助你提升表演能力。” “我也有份么?”扮演角色,那不是跟过家家一样,小苗可是非常喜欢。 “当然,你可是两位男主角之一。” “太好了!”小苗兴高采烈的将文稿从东方暗手中抢走,上下翻转看了看,又送还给了东方暗,“你给我念,我忘了自己不识字。” …… 第二天下午,游子济再次来此天雨峰,他的将继续昨天未完成的工作。使用三昧真火消灭害虫的并不耗费真气,但是十分耗费精力,最好研究一下三师姐给的小周天秘术,或许有解决的方法。 游子济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细细阅读。小周天秘术只有四种法术,祈晴、祷雨、银线、扶风,其中描述,让人觉得它们都是为了种植灵药而设计出来的。祈晴、祷雨这两个法术最为明显,一个制造光亮给植物提供足够的光照,一个能改变一小块地方的天气布云下雨。 华云英还记载了这两个法术的使用时机,若是遇见害病亦或受伤虚弱的植株,便直接施展这两个法术。祈晴可以驱散一些不怎么起眼的疾病,祷雨则可以帮助补充水分。而在这天雨峰中,因为到处都是蕴含灵韵的水雾,引下来的雨水自然灵气充足,效果更佳。 扶风最让游子济奇怪,因为这法术的效果基本与吹风术一致,只是施展时有些细微的差别,扶风更加简洁。也不知修炼这法术的大妖与玄明道是否有些渊源,游子济记在心里等有机会便去向师兄师姐请教。 而银线就是游子济正需要的攻击法术,它是雷电所化,形态万千,能够轻易将一片区域内的害虫除掉,而不用担心伤害到树木。 游子济很快便学会此法,他迫不及待地搬出铜镜,想要试试银线的威力。 许是能量耗尽了,游子济将铜镜搬出,见并未出现昨天的异象,也就放下心来使用。这一次铜镜对准了菜园,害虫很快就被铜镜吸引出来。 只见游子济施展银线法诀,明明晴空万里,半空中却传出一声炸响,凭空生出一道霹雳,被游子济直接抓在手里。想象中炙热暴烈的闪电在法诀的影响下没有什么特别的触感。游子济高举闪电,无数能量四散开来,化作白色丝线,穿梭与菜园之中,对害虫进行打击。 这些闪电的力量不是很强,但对灵魂的伤害极高,这些虫类本就不强的魂魄直接被摧毁,只留下一具空壳。效率比用三昧真火快上许多,游子济趁热打铁,加快了驱虫的进程。 很快,菜园这一处全部解决,看速度太阳下山之前,整个山顶田园都可完工。游子济马不停蹄,往嘴里边塞了颗回气丹,一边咀嚼一边施展法术,炼化药力则全部交给真火熔炉解决。 游子济刚带着铜镜离开菜园,一道黑影便闯了进来,它迫不及待地拾起地上的虫子塞到嘴里,细细品味之后直接呕了出来,这味道相比昨日有天壤之别。一晚上的饥饿,早已将它的耐性磨光,在没有闻到香气的情况下,竟然没有分辨就将生虫直接吃了下去。 但在饥饿的驱使下,它没有时间仔细思考,换了一只虫子吃了下去,结果显而易见,依旧无法下咽。指引昨天游子济是用三昧真火除虫,哪怕能够留下尸首也已经熟透了。而今天的闪电主要进攻神魂,虫子还能入口已经很不错了。 黑影连续几次都没找到可以吃的虫子,一晚上未进食的饥饿让它的情绪暴躁起来,魔镜对它恶念的引动也产生了效果,它双眼通红,望着游子济的方向追了过去。 稻田地中,游子济再次进入须弥纳芥子的阵法之中。他不禁感慨,三师姐对这阵法的运用极为合理。在他眼里如树木一般高大的水稻,一旦出现了问题,纤毫毕现,看得清清楚楚。 水稻中一些植株的叶片有些萎黄脱落,不知是缺少了营养还是生了疾病,游子济只需按照华云英留下的文书去做就行。他在垄间站定,施展扶风,也就是吹风术,真气运行的轨迹更加简洁,一股狂风卷出,将枯叶吹走。 随后又双手各结法印,指向空中。片刻后,空中云气凝结,在这水稻上空下起了细雨,只覆盖了一小块地方。许是因为这里的水雾含有丰富的灵源,引出的云雨本身又是以它们为根基,大量的灵源顺着水稻的枝干,渗入体内。水稻肉眼可见地强壮起来,之前被风吹折的叶根处也生出了绿芽,并很快长成宽大的叶片。 “这些法术果然神奇,却不知离开了天雨峰的环境还能有多大效用。” 游子济还想试试其他法术,但是时候已经不早,他该回去了。将铜镜送回房间,又取出足够当晚炼制丹药的草药。他终究没有忍住,将一直没有尝试的功法祈晴用在了三阳花上。被阳光洗礼之后,本不耀眼的花朵,变得繁盛娇艳,植株生长的更加完美。游子济挑出几株装进口袋里,下山去了。 他身后,一道无声无息的黑影跟了上去,一直未曾发觉。 …… 悬崖峭壁之后,衣衫破旧的东方明仰躺在一棵自山石缝中长出的劲松,枕着双手,翘着二郎腿,随着山峰一摇一晃,在他的衬托下,本来十分惊险的场景,看起来十分惬意。 顾玄站在半空之中,脚下踩着云朵,如同黑夜的君王一般,自黑暗中刚刚露出一半身形。“东方师叔,您的本事最适合小师弟了,可要收他当徒弟?” 东方明斜眼一瞧,笑道:“怎么,你们不用先让他巩固根基啦?” 面对他的调侃,顾玄神情并未出现波动,他也认为之前的做法有些欠妥当,虽然好心,但实际还是耽误了游子济的修行。 “师叔说笑了,近来事务繁忙抽不出精力,计师弟又不成实在不成气候,只能劳烦您亲自出场了。” 东方明见顾玄没有半点羞愧亦或恼羞成怒,心中实在不爽,“我知道你顾虑什么,无非是怕我提前收了那小子当徒弟,影响他与其他弟子的感情交流,也怕有人嫉妒他一步登天。放心吧,我不会收他做弟子的。” 顾玄笑道:“师叔果然通情达理。” “可别这么说,话我还没讲完呢。”东方明摆手阻止了顾玄的恭维,“我也不会叫他任何本事。” 顾玄诧异地问道:“这是为何,如果师叔对我不满,我可以赔礼,跟小师弟却没有关系。” “哼!这差事是掌教强塞给我的,我闲散惯了本就不想管,正好有你阻拦,才让我捡了便宜,我才没那么傻,自己再跳进火坑里头。”东方明见顾玄张口欲言,又道:“你也别想找掌教压我,谁来也不好使。” 顾玄道:“师叔何必置气,我与师妹实在忙不开,只能找您帮忙了。” 东方明依旧是油盐不进的模样,“你们忙是你们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云英已经许久没给我带好吃的了,我才不管你们。” 顾玄叹了口气,本不想威胁师叔的,“怎么会与师叔无关,就这几天前后,清净斋的人可就要来了。” “什么!”东方明的从容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怎么没听到消息。” 顾玄眉毛扬起,“师妹这几日没有空闲,还不是帮着东方暗师叔处理您的事情。” “云英这丫头好哇,我竟错怪她。”东方明这时突然想起眼前的师侄已成为玄明道实际主事人许久了,这类事件有他出面自然能解决,“顾玄师侄,你可一定要拦住清净斋啊。” 顾玄露出为难的神色,“这却有些难办了,清净斋与我们毕竟都是七道门之一,不好闹得太僵。再者,我和师妹还要为了小师弟的修行费心,想来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东方明猛得站起身子,义正言辞地道:“师侄事务繁忙,哪能什么事情都让你亲力亲为,你若信得过师叔,那小子的修行全包在我身上!” “那就拜托师叔了。” 顾玄见事情谈妥,身形又慢慢隐入黑暗之中,只余下一朵雾云飘向远处。 第191章 空明灵源 游子济下了天雨峰,行了数里,感觉似有人跟随,他停下脚步向四周看去,只瞧见芳草萋萋,古树葱郁,便是连枝头上随时可见的飞鸟也不见身形,哪有半点他人的影子。 想来又是哪位高人隐藏了行迹,游子济心中没底,行走的速度越来越快,想着尽快脱离,甩开缀在他身后的不知名修士。他的身法经过上次修炼提升已经不比前两日遇见的黑衣人弱,但被注视的感觉仍萦绕在心间,身后之人似乎跟得很紧。 夕阳西沉,密林之中光线已经有些暗淡,游子济不敢拖延,御起扶风,加速离去,想着回到天轨峰下,哪怕有什么图谋不轨之辈真动了手,师兄师姐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他双脚踏在风上,借着风力向前滑行,虽比不上御剑飞行,但总比在地上甩开双腿赶路要快。 许是哪位前辈颇有兴致,想要戏弄一下他,见游子济乘风而行也加快了速度跟在他身后。 游子济无奈地叹口气,想不到在玄明道短短几天内,总是会碰见这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他停下脚步,对身后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的山间喊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如果有什么吩咐,请现身说话。” 如此连续喊了几声,没有任何回应。 就当游子济认定身后是个恶趣味极其严重的前辈时,游子济总算是看到了一道黑色身影,它身形娇小,看不清面部,动作轻盈到有些诡异,双脚虚不着地,只轻轻一点便可转向加速,而且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游子济甚至有些怀疑它是一个拙劣的幻象,因为除了眼睛外,其他感官丝毫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鬼?不怎么像啊。” 游子济看着眼熟,它不就是那日抢走草药的黑衣人嘛。 “好嘛,自己送上门来了,你还假扮计师兄想要误导我,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那黑影见游子济停下脚步,瞪起猩红双眸,似要动手,又见游子济全神戒备,露出满嘴锯齿般整齐的尖牙,嘴里叽里咕噜不知说些什么。 …… 华云英直到晚间才回到天雨峰,她一下午的时间都用来训练东方暗和小苗,期待他们在清净斋的修士到来之前,将她所写的台词,熟练地表演出来。 山顶田园间,她已是望月境境界,神识广大,将此间情形看得清楚,她有些惊讶,游子济清理害虫的速度实在超乎想象,昨日才完成了三分之一,今日竟将剩下的田地基本清除干净了。 难道三昧真火真的非常适合除虫么?如果的确如此,她可要打打三昧真火的主意了。小师弟自然不能伤害,但偷偷摸摸地抓个玄境妖怪应该没有人会知道。 她的思维中从未曾想过游子济可以在一天之内熟练地掌握小周天秘术。 华云英精神凝神,近几日白天的忙碌过后,只有夜晚才是真正属于她的时间,能够完全静心修炼。 她盘坐在床榻上,沉心入定,习练功法,身上很快就浮现出异象,整个人好似处在苍茫大海之中,雾气蒸腾,掩盖了她的身形,但这一切都是虚妄光影,并不是实物。其丹田之中有一团清水,极具灵韵,仿佛是生命之灵源,周而复始,往返于体内身外。天雨峰的水雾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落,好似云翻雨覆,形成一个轮回。 本来普通的水汽被华云英的吐纳影响,蕴含许多灵力,化作滋养万物的仙霖甘露。良久,复又平静。 这正是玄明道五运六气中的水运,与常运白所习五方镇坛禁齐名的空明灵源。修成之后,举手投足之间,都会产生灵源,乃是一切生灵能量的起始源泉。 等她睁开双眼,已是次日清晨,艳阳高照,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展现出一丝庄严景象,好似神女。 近两日解决清净斋的问题为第一要务,她不需要与顾玄一起教导早课。 起身伸个懒腰,衣袖滑落露出洁白藕臂,撑起优美的曲线。芊芊玉手在铜镜上一拂,上面便有画面显现,游子济未曾找寻到隐藏极深的害虫和其巢穴赫然出现在铜镜上。 她一手施展法诀,道道闪电自空中生出化作尖针银线,寻着铜镜指引的方向穿刺过去,解决害虫。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去衣柜里取出一套衣衫换上,青色打底,配上紫色罗衫,显得十分老成,便是为了在师叔面前多些威严,更有利于教学。 至于换下的衣服,便用直接来半套小周天秘术伺候,祷雨清洗,祈晴晒干,在放入衣柜中收起,动作行为流水,想来不是第一次做了。 华云英天生靓丽,不需要过多修饰,只是眉毛重了些,显出几分英气,她拿出眉笔仔细描绘,让脸庞更柔和些,这才出门。 她这边来到山门前,继续对东方暗进行表演教学,天轨峰那边却炸开了锅,一直到早课结束,也未见游子济到来。 一开始顾玄以为是华云英给小师弟安排了其他事情,后来越想越不对劲,华云英若真有这想法一定会与他通气,哪怕来不及,也会在上午与他解释。现在半天没有动静,一定是有意外发生。 他伸手在自己影子上一抓,薅起一坨黑乎乎的物质,手指舞动将此物变作一只乌鸦,向着山门前飞去,找到了华云英。 “是二师兄的传信?” 华云英和东方暗见到乌鸦心下一惊,不知顾玄有什么要紧事。 那乌鸦落在一块岩石上,阳光直射下来,让它的身体几乎透明,其身下也并没有投射出影子。它张开嘴巴,面向两人发出顾玄的声音,“师妹,你昨晚可曾见到过小师弟?” “不曾,他昨晚没回去?”华云英立马猜到游子济出了事。 东方暗听到是游子济的事情十分上心,“小师侄怎么了?” “他一上午都没见踪影,我问过小癸,昨晚送饭的时候也未见到他。”顾玄将自己得到的情报和盘托出。 “天雨峰上害虫被除去不少,应当是回去的时候出了问题,我这就回去找找线索。”华云英心中懊恼,她若多照看一下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若是小师弟出了问题,她难辞其咎。 “我也去帮帮忙。”东方暗听到这里自然也坐不住了。 “那就麻烦你们了,天轨峰这边我会带着其他师弟师妹一起找找看。” 乌鸦传递完顾玄的最后一句话后,好像冰块融化了一般,变回一团黑影,消散在空中。 …… 在山林之中直接寻找如同大海捞针,华云英与东方暗只好回到天雨峰上寻找些蛛丝马迹。游子济留下的痕迹十分清晰,再加上除害虫的进度,基本圈定了游子济的在山顶田园的活动范围。 华云英虽然每日进出天雨峰,也用神识扫视了解了大致情况,却还没有观察细节。她此刻在菜园之中见到了满地的虫子尸体,若有所思。 另一边,东方暗带着小苗从花林中出来,他手中拿着几块昆虫甲片,“这应该就是院子里的害虫留下的,不知为何只剩下这些。” 华云英解释道:“小师弟大体上都是利用三昧真火来除虫,一些甲虫可能是身体厚重,三昧真火瞬间穿过,虽然将其杀死,却无法全部烧成灰烬,才留下了这些甲壳。” 东方暗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但他随后问道:“那这菜园呢?这里的虫子尸首为何到处都是。” “这也是我疑问的地方,看伤口应该是银线造成的,可是他才接触小周天秘术没到两天,就能如此熟练的运用了么?” 听到华云英的疑问,东方暗感慨道:“若不是在山门前亲手测试了他,我也不会惋惜他的天赋,也不敢相信这天下还有他这么离谱的体质。” 他一边说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虫子尸体看,果然让他发现了一丝异样。 “这里的虫子为什么肢体残缺?难道是小师侄法术生疏,失手了么?” 华云英也凑了过来,看完之后眉头紧锁,“银线无法造成这种伤口,更像是被利器撕裂。” “众所周知,小师侄不会用武器。”东方暗补充道。 “还有第二个人在场!”华云英得出结论之后内心纷乱,起身径直向花丛中走去。她寻到一棵花树,花朵好似海棠,白中带粉。 华云英手掌抚摸在树干上,静心感受着它的心意,良久,回身对着东方暗说道:“这院子里的确有其他人出现过,只是海棠描述不出来那黑影的长相。” 东方暗知道眼前这棵老花树不知活了多久已经生出灵智,华云英又时常养护它,相互之间可以清楚沟通,它的描述必然最接近事实,难不成游子济一名隐藏行迹的人劫持了? 他恶狠狠地哼了一声,“居然有人在玄明道内玩花样,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小师弟离开天雨峰前没出事,一定是在回去的路上被人劫持了,我们沿路找找线索。” “咱们这就走。” 第192章 点化生灵 黑影越来越近,依稀看着好像七八岁的小女孩。黑乎乎的气体将它周身包围起来,整张脸也都隐没在黑气之中,只能隐约分得清五官所在。 游子济眼睛死死地盯着它,不敢有丝毫走神,只因除了眼睛之外,他再无其他手段感知到对方的存在。直到黑影距他只有五丈时,他的劈空掌力打在黑影身前,阻止了它继续前进。 那黑影见游子济攻击它,立马变得狂暴起来,身形一闪,下一步已经避过游子济掌力,先前跃进三丈有余,身上逸散的黑气飘散在空中,将经过之处罩上一层黑色纱帐。 黑影的行动在游子济的意料之内,却不该出现的此刻。前几次交手黑影从未如此疯狂,它甚至无法控制自身的力量,之前游子济可是一直将那黑气当作是夜行衣来着。 游子济立马做出调整,掐诀弄法,扶风之法带起暴风吹向黑影。外表看来十分轻盈松散的黑气在暴风之中纹丝不动,显然不是外力所能影响。黑影本体也未受影响,它直接乘风而起,欲要来到游子济上空。 游子济早前与它交手,已见过它借风而行的本事,这扶风之法不过是引子罢了。只见狂风涌起,风力由向前变为向上,托着黑影直接越过游子济身位远远地飘了出去。他再将三昧真火凝聚与手上,屈指弹出,追上黑影。风助火势,黑影淹没在火焰之中。 “倒要看看你的黑气能不能挡住我的三昧真火。”游子济仅是看了一眼便转身跑开。今日色已晚,只好就近回到天雨峰,或许三师姐已经回来可以帮忙,也让她认认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黑影还不知要耽搁多少时间,游子济便可趁着这个时间差多跑出一些距离,他与黑影的速度相差不多,足够回到天雨峰了。 他全力奔跑,山林草木从他的眼角快速倒退,突然,空中传来一声炸响,那是物体破空的声音。游子济瞳孔微缩,心生警兆,他不曾回头直接向前扑倒在地。一阵狂风自他上头掠过,距离很近,他的头皮都有些发凉。幸亏他足够机警,反应够快才躲过攻。 那黑影不知发了什么疯,攻击接踵而至,竟然真的要不死不休?它刚稳住身形,便又向着游子济俯冲过来。游子济来个乌龙绞柱,率先起身摆好架势,见黑影冲势不减,想来无法轻易转向,他身形微侧,伸出一掌轻飘飘印在黑影肋下位置。 他这一掌看起来力度轻,但其中蕴含的内劲雄厚,既可以试探出黑影的强度,也留些力气防备反击。电光火石之间,游子济占尽便宜,直到他手掌接触到黑影身上,预想中的阻力并未出现,如同打在空处。游子济定睛看去,见手掌击中的地方早已化为黑气腾开了位置,这一掌直接打在空处了。 游子济不敢撤手,硬着头皮劈掌横扫过去,将整个黑影拦腰两段。那黑气之中竟没有真身?游子济还未曾在惊慌中反应过来,黑影违反常理的停下身形,黑气凝成一双小拳头劈头盖脸的想着游子济砸了下来。 劈天盖地的拳影让游子济立刻清醒过来,也亏得他实战经验丰富,身体顺势向后仰倒,避开锋芒,真火熔炉早已准备就绪,井喷一般将四周点燃。少许拳影依旧穿过火焰攻击下来,将游子济身上的护身符激发,自动挡住拳头,游子济则趁势拉开距离。 三昧真火在林中燃烧一阵,便被源源不断逸散而出的黑气给压制熄灭。游子济还是第一次见到三昧真火吃亏,怪不得黑影身上一点烧伤都没有,人家根本不怕。 黑影的状态十分奇怪,它本没有情绪,所以之前游子济才无法发现它,今日不知什么缘由,它的攻击性变得非常强,时刻散发着强大纯粹的恶意。 游子济十分不理解,他与黑影又没有深仇大恨,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 黑影可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再次攻向前来,游子济的手段伤不到人家,只能防守,十分被动。 双方一攻一守,一追一逃,不知到了何处,天空已经泛白。 游子济哪怕再节省真气,这么长时间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将身上早已备好的回气丹拿出一颗,送入嘴中,心中想着自己确有先见之明,有回气丹在,他还能再耗上许多时间,倒要看看哪个先坚持不住。 那黑影见游子济掏出丹药,立时停下动作,它鼻翼微动,面上姑且算是浮现出了渴望之色。游子济正要服下第二颗丹药的时候,它贴上前去,以极快的动作自游子济手中抢来,直接扔进嘴里嚼碎咽下。它似乎十分满意,彻底地停止了对游子济的追击。 此时游子济却是不干了,“你这混蛋,在我手上抢了两次东西,真以为我怕你么!” 他身形一震,狼图法身虚影在身后浮现,战意开启,便要上前邀战。 …… 天雨峰下,华云英与东方暗还在沿着游子济回去的路线寻找踪迹。 “师叔快看,前方好像有火焰灼烧的痕迹。”华云英对着还在地上勘察脚印的东方暗说道。 “这是三昧真火的气息,小师弟在这里遇到敌人了。” 地上大片焦炭,一些地方还有火星忽明忽暗,显示着三昧真火的燃烧时间并不短。 “小师侄没有时间将火焰完全解除,看来他遇到了强敌。” 两人瞧了瞧火焰燃烧的痕迹,便得出了相同的结论。游子济会三昧真火的事情早就在玄明道传开了,所以此处一定是游子济与人争斗时留下的。 东方明再次蹲下身子,手掌拨开草丛,他端详了一阵,发出疑问,“既然是与人争斗,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而没有另一个人的踪迹?难道那人已经可以御剑飞行了?” 华云英也十分不解,“总不能是小师弟一个人在这里练习法术吧,我们再去前边看看,或许还会有线索。” “不必了。”东方暗阻止了华云英的行动,“这里的线索已经足够了。” 说罢,他左右看了看,找到一个所处角度不错的树木,站在它的身上能直接看到游子济战斗附近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运转灵气,一股玄奥的气息出现在双手上,他将手掌贴向树干,这股玄奥的气息便被注入到这棵树中。下一刻,东方暗伸出食指在树干上轻轻一点,一道绿色的能量波纹在树干上传播开来,直到侵染了整棵大树。 东方暗举起手掌向着树干狠狠一拍,嘴里喊道:“别睡啦,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情非要打搅我睡觉。”一道慵懒的声音自树干中传了出来。 一旁的华云英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能让树木短时间内拥有与人类一般交的能力,相较于他身旁已经基本与人类了小孩相同的飞剑,实在上不得台面。她因功法特性,再加上与山顶田园中的花树相处已久,所以才能大致了解到树木的情绪,得到一些信息,与东方暗相比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东方暗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可曾见过两个人在此处打架?” “不曾。”大树实事求是,的确没见过两个人。 那这满地的灰烬,和翻动的泥土又是怎么来的呢。东方暗虽然在心中腹诽,但他心里清楚,点化出来的生物都极为朴实,不会撒谎,许是他问得有问题,东方暗便换了一个说辞,“那可曾见过一名十一二岁少年经过这里,还曾与他人发生交战。” 说着,东方暗还大致比量一下游子济的身高体型,也不知大树用哪个部分看。 “你说的小孩子的确有,他也的确战斗过,但并不是与人。” “不是人?”东方暗眉头一皱,“难道是妖怪,你可知那个生物是什么身份?” “我不能说。”大树继续回答道,它的声音相较于之前已经十分无力,看样子东方暗点化的灵力马上就要耗尽了。 东方暗脑子快速运转,“不能说”便可证明大树与其相熟,那一定是玄明道里边的人物了,不知到底是什么生物。 时间紧迫,东方暗来不及细想便开始下一个问题,“那个少年去哪里,你可曾见到?” 大树沉吟了一会儿,或者说正在调集最后剩下的灵气,“他往北.....” 声音戛然而止,但主要的信息都已经得到,华云英在东方暗的示意下,上前施展空明灵源之力,将本源之力注入大树体内,既补充了它消耗的灵性,也算是提供了足够的报酬。 如果它不出意外,往后的日子里修成妖怪也不是没有可能。 华云英与东方暗一路向北,沿途见到许多战斗过的痕迹,依旧只有游子济一个人的痕迹。双方交手的频率越来越大,但对周围的影响却越来越小。可见双方做好了持久作战的准备。 这让两人十分欣慰,至少能证明游子济还没有出现意外。 但事实只会更加离奇,比如他们看到游子济正与一个红眼锯齿小女孩在林子里吃烧烤的时候。 第193章 精灵山神 游子济正准备继续攻击,没想到黑影彻底化为人形,露出瓷娃娃般青涩的面庞,直愣愣地站在他身前,伸出一对小手,摊在游子济面前,似在索要东西。除了眼睛有些红之外,动作神情分明就是个粉雕玉砌的小女娃。 “它的态度前后转变也太快了。” 似乎为了印证游子济心中腹诽,小女孩见游子济没有动作,又暴躁起来。 游子济大致明白了它是什么意思,从怀里将装着回气丹的瓷瓶拿出。小女孩如野兽般耸动鼻翼闻了闻,露出陶醉的神色,似在告知游子济它想要的就是这个。游子济倒出两粒丹药递过去,小女孩,一把抢过狼吞虎咽。 回气丹产生的大量真气如泥牛入海,半点涟漪也未产生。这两粒丹药已足够游子济将真气回满,小女孩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游子济,显然还想要。 “只是为了些吃的?” 游子济注视着眼前的小女孩,突然释然了,“这么小的家伙,没有人管,做出这些事情倒也不稀奇,不知是哪家长辈的孩子流落了出来。” 但仔细看来,怎么看也算不得人类小孩,一对儿耳朵上覆盖着五色艳丽的羽毛,柔软顺滑,再结合她随时可以化作黑气的身体,更像是半化形的妖怪。 小女孩见游子济半天没在反应,呲牙咧嘴地吼叫两声,小手抚摸着自己的肚皮,似在催促。它才刚吃完东西不久,虽然依旧饥饿,但情绪已经不如之前急躁。 这可让游子济犯了难,他手里的丹药本就没有多少,还想着晚上多炼些丹药出来,现在却被这小家伙缠住,一路驱赶,并不清楚到了哪里。 除去自己修炼时用的,游子济将所有的丹药都倒在手心上,才只剩五颗,他一股脑的全都给了小女孩,便要离开。但看着它好似吃糖豆一般将丹药消灭,游子济突然打消了趁机离开的心思。 “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既然找上了我,让它吃饱应该还是能办到的。” 当然游子济也担心自己突然逃走会激怒小女孩,引发不必要的变故,将它稳定下来,交给师兄师姐们处置才是正解。 他思绪百转,但现实中只过了一会儿,小女孩手中就剩下两颗了。 游子济赶忙行动起来,准备给小女孩准备下一轮食粮。 依旧是一株三阳花配合两株地阴草、两株半叶灵芝,三份草药依次投入无影兜中炼制。这番操作他早已烂熟于心,不论成丹与否,品质如何,每半炷香时间便可成丹一炉。 但那五颗丹药已经全部进了小女孩的肚子,她将小手舔了又舔,不浪费一点滋味。又见游子济在炼丹,但并未上前打扰,双方虽然言语无沟通,但心灵相通,大致也能理解游子济在给她做好吃的。 她左右看了看,见先前游子济放在地上的空瓷瓶,还散发着丹药的香气,便捡起放在手心里倾倒,一双红色的眸子紧盯着瓶口,似等待着丹药从里边滚出来。片刻后她也知道瓷瓶空了,只是捧在手心里,眼巴巴地等待着游子济将下一炉丹药制成,若是实在馋了,便把鼻子凑到瓶口闻一闻。 有了食物,她似乎便不再发狂,这也让游子济松口气彻底放下戒备,专心致志地炼制回气丹。 半柱香时间一到,游子济撤去火焰,滚烫的回气丹躺在无影兜上,小女孩自是看不到无影兜的存在,但此刻灵性回复,狂性被压制下去,她便也不去抢,而是等待游子济分配。 游子济见装着丹药的瓷瓶握在小女孩的手里,便向她示意,做出要装丹药的模样,小女孩立刻理会其中意思,将瓷瓶递了上去。 似从未见过它如此平静听话,游子济对它最后仅存的恶感也消散了去。 小女孩接过盛满丹药的瓷瓶,迫不及待的取出一颗放入嘴里。刚炼成的回气丹还带着人热气,烫得她呲牙咧嘴。游子济看到这一幕,笑得合不拢嘴,将小女孩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它举起手中的瓷瓶示意游子济也来一颗,游子济笑着摆摆手,指了指放在布口袋里的草药,示意他还要炼丹,小女孩这才罢休。 如此一晚过去,游子济将手中的草药全部变作了回气丹,不算小女孩吃掉的,还余下几十颗。 小女孩已不再急迫,但她依旧没有吃饱。游子济也觉得这方法不靠谱,一颗回气丹不过糖豆大小,只吃这个东西怎么可能吃饱呢。再加上他也许久没有进食,腹中饥渴,总不能也靠吃回气丹过活。游子济只好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们去打猎吧,这些东西可不够吃。” 若是碰到门中长辈养殖的野兽,便只能算他倒霉了。 “你没有经验,等下看我的手势再出来。” 他忘记了与小女孩交流不通,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叮嘱着,小女孩十分配合,一个劲的点头,也不知是否真的听懂了。 …… 华云英与东方暗一路寻找,见远处有火光伴随着浓烟,神识扫过,可见游子济正在那里操纵火焰,二人赶忙加速过去。 入眼处是简陋的篝火,游子济就在一旁,用树枝搭起了烧烤架,一只扒光羽毛的野鸡被火焰围绕,游子济一手施展法术,控制火舌对火鸡进行全方位炙烤,一手施展无影兜将这烤鸡罩住,隔绝火焰以免烧焦。每过一定时间,他会压低火焰,撤去无影兜,将一颗丹药捏碎了均匀洒在烤鸡表面后,在重新烤制。 游子济身后还有一个娇小可爱的小女孩,不似人类,手中捧着一根鸡腿狼吞虎咽,搞得满脸油花。 华云英一脸疑惑,“小师弟这是从哪里拐来的妖怪小孩?” 小苗却直接发现了小女孩的不同,他全神戒备,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敌意,东方暗因所习功法也感受到了异样。 小女孩发现远处的敌意露出尖牙示威。游子济一怔,什么也没发现,不知它想要做什么,只是伸手拦住蓄势待发的小女孩。 华云英看得明白,上前一步道:“东方师叔,这小女娃有什么问题,我看它与小师弟还很亲昵。” 东方暗哈哈一笑,“我们碰到宝贝了。” “宝贝?”华云英不解,不过是一个小妖怪而已。 东方暗绕开华云英,一步步靠近游子济,望月境修士的强势气息,让小女孩有些胆怯,将身子缩在游子济身后,清晰的面庞又被黑气笼罩,只露出猩红的双眸,身体也随时处于逸散的状态,预防东方暗突然发动的攻击。 同样上前的还有小苗,只不过他的模样狼狈许多,距离游子济越近,他便会更清晰地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不自觉地落在东方暗身后,躲在背影里避免与游子济直视。 游子济看清来人,心中总算落下一块大石,他的丹药快要用完了,“东方师叔,小苗,还有师姐,你们可算过来了,可有丹药给我几颗?” 东方暗探清了小女孩戒备的底线,在它想要逃走的前一刻停下脚步,问道:“你想要丹药,是为了喂给她么?” “当然,它不知是从哪个前辈家里跑出来的,饿了许久,肚子好像无底洞,我的丹药都被它给吃光了。”游子济虽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但并没有否认,眼前的两人还是值得信赖的。 “游师侄还是不要这么做的好,我见它体内灵气驳杂,它应该在短时间内吃过许多东西,都未曾消化,再吃下去身体绝对会垮掉。” 游子济回身看了看,怎么也瞧不出它像消化不良的样子,难道东方师叔还是个大夫? ”可它一直吃不饱啊,还因为这个跟我打一架来着。“ 游子济轻描淡写,便将双方多日来的恩怨勾销,描述成好朋友一般。 东方暗听到游子济的辩解,也流露出疑惑神情,”不应该呀,它极具灵性,怎会做出如此损害身体的做法。“ 华云英也跟上来看了看,一眼便发现了问题结症所在,“它是被魔性影响了。”接着思忖一阵,“许是被我天雨峰上,于邪神祭坛上取得的铜镜影响了。” 东方暗恍然大悟,“这便是了,它的灵智灵性本与修士无异,但诞生还没多久,还没形成成熟的人格,这才被魔镜趁虚而入,滋长了心中欲念,蒙蔽了真性。” 然后又补充道:“它的牙齿倒是的确可以造成虫尸上的切割痕迹。” 华云英也立刻明白过来。“所以在饥饿难耐之下,吃了游师弟烧熟的虫子,那一刻对食物的渴望被魔镜捕捉放大。我来把它身上的魔性祛除掉。” 游子济露出惊讶的神色,“那虫子真能吃么,说来惭愧,我前日除虫的时候就觉得烤虫子的味道很香。” 华云英笑道:“天雨峰上的虫子与灵药蔬果一样,都是被灵源滋养出来的,自然非常好吃。只不过你的体质可比不了这小女娃,吃了有毒的,有你的罪受。” 华云英一边说话,一边靠近,这本该引起小女孩的警觉反抗,但当华云英的灵气释放出来之后,小女孩露出沉醉之色,目光看向她的时候也变得十分柔和。 便连游子济也从心底涌出些许渴望的情绪,但很快被他掐灭,心中还暗赞三师姐的魅惑法术好生厉害。 小女孩在华云英灵气的滋养下,终于撇去了心中食欲贪念,恢复正常后,因为两日来的消耗和大量无法消化的能量,直接软倒在地。 游子济赶忙扶助,将它轻轻放倒在一处柔软的草地上,“它这是怎么了?” 东方暗道:“它吃了太多东西,若是平日里还得依靠时间慢慢消化,有云英出手会让这个过程更快一些,等它醒过来便可以恢复。” 游子济知道小女孩无恙便放心了,此刻没了累赘,他也可以享受美食了,“你们吃么?”有游子济将手中烧鸡递了过去。小苗自是不敢抬头,连忙拒绝。东方暗早就闻到香味,迫不及待地撕下一块送入口中。 “怎么没有味道?” “师叔,这荒郊野岭的我哪有盐巴呀,将就吃吧。” 一旁的华云英实在看不下去,便借着这简陋的烧烤架,给两人露了一手。 “师姐的东西真是好吃极了,要是它也能吃到就好了。”游子济将烤肉塞得满嘴都是,却还挡不住他说话。 华云英道:“既然这样,这小姑娘我可就带回去了,跟着我绝对饿不到它。” 游子济连连点头,他可是知道三师姐是玄明道最会做菜的人了。 东方暗也好不到哪去,吃得热泪盈眶,他自从去为了兄长之事蹲守山门,很少吃过一顿热乎饭了,小苗也与他一起吃了许多苦。虽然望月境修士已经不需要进食,但口腹之欲并不是那么容易舍弃的。 华云英逮住他问道:“师叔,你刚刚说的宝贝是什么?” “自然就是那小女哇啦。”东方暗将食物咽下,又给小苗递过去一块烤肉,才又说道:“我和小苗看到它的第一瞬间都感受到了,它是精灵,十分特殊的精灵。” 华云英猜到了大概,但精灵该有本体,她却是看不出来,“哪里特殊?” “你们绝对想不到,她的本体是山,便是山的精灵,也可称为‘山神’。” 东方暗说道这里看了一眼游子济,这让在场的人都瞬间想起游子济在翀郡遇见的天羽观山神。 “这小家伙来头竟这么大,咱玄明道也有山神了!” 几人情绪高涨,华云英便问道:“东方师叔可知道它是那座山的山神?” “这我就不清楚了,只能等它醒了问问。” “它可不会说话。”游子济补充道。 东方暗撸起袖子,“这算什么,便让你看看师叔我的本事。” 说罢,他起身走到小女孩身前,其他人也凑了过去。 小女孩睡得十分踏实,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耳朵不时抖动几下,它的身形在华云英灵源的帮助下也凝实许多,身体也越发清晰,再无黑气逸散出来。 东方暗运起功法,带动天地灵气,以一根手指牵引点在小女孩额头之上。庞大的灵气似乎要注入其中,却只是凝结在他的手指上,随之缓缓下按,好似穿过了头颅,直到其本性灵台之上,轻轻一点。 这一指点出,让众人生出茅塞顿开之感,一点通透,何况真正的受益者。 “怎么样,经我的点化之术加持,等她醒来的时候一定可以说话了。” 游子济一脸惊奇,赞叹道:“师叔好本事!” 东方暗笑得合不拢嘴,“一些微末本事,算不得什么。” 众人收拾妥当,熄灭火焰。东方暗因为要守山门便直接回去了,而华云英则需要先将游子济送回天轨峰下,再带着小女孩与顾玄一起禀报掌教,小山神可不算是小事。 第194章 赐名墨岚 华云英抱着小女孩直接找到顾玄,在顾玄惊讶的目光中,有些急迫的说道:“师兄,我们快去找掌教师伯,此事需要他来定夺。” 顾玄露出震惊神色,“怎么?!这难道是东方明师叔的私生子?” 这倒也不怪顾玄,现今对于天羽观来说最麻烦的莫过于东方明的情债了。 华云英哭笑不得,“师兄你想到哪里去了,它是小师弟发现的山神,怎么安排还需掌教师伯定夺。” 顾玄舒了口气,事情还不是很恶劣,“不是私生子就好。这也是小师弟惹出来的?” “是啊,短短几日便出了这么多事情,我们若再抽不出精力多关照些,恐怕便要荒废了他的修行。” “师妹放心,我已经与东方明师叔打好招呼了,小师弟虽然福缘深厚麻烦不断,但有师叔再加上我们一起照看,绝不至于耽误了他,咱们还是先将山神送往长生殿吧。” 二人同行,上了天轨峰金顶大殿。殿内陶陵正与同门探讨道法,他们都是修为绝顶之辈,陶陵语气一顿,众修士亦先后都向门口看去。 片刻后,顾玄踏进大殿,带着师妹躬身一礼,华云英因为怀中抱着小女孩,只能微微欠身。 “禀掌教真人,门内弟子游子济引出本门境内山神,怎么处置需要您定夺。” 此言一出,殿内修士尽皆哗然。在场众人皆知,山神正常发育便可达到望月境,实力虽然在玄明道中不够看,但活得久,足可作为玄明道传承前年之精灵。 “山神,便是你怀中的小娃娃么。” 华云英将小女孩送了出去,殿内修士气机牵引,在未惊醒它睡眠的情况下,被托悬在大殿中央众修士都能看清的位置。 “竟真是山神?” “玄明道内虽群山林立,但道源灵脉俱被吾等取用,若是生出些精灵倒还正常,怎会有山神出世?” “让我看看它的来历。” 殿中一坤道起身施法,她身姿雄伟,比一般男子还要高上一头。她双目圆瞪,眼底似有金色流光闪烁。这坤道名唤颜丹,最喜欢研究些奇异神通。 “颜师妹又研究出新花样了,这次是妖王的金瞳?” “颜师姐可看出了什么,它出自哪座山头?” 颜丹英眉扬起,“是斥凭峰,大弟子常运白所在,而且这山神的本体我也找出来了,是一滴墨。” “一滴墨?斥凭峰是常运白所在,它晋升为灵莫不是承了常师侄的利?这么说他恐怕已经突破达到了望月境,才有这般威能,可为何要将一滴墨当做本命法宝。” 乐齐反驳道:“这不可能,我徒儿身后还背着阵剑,怎会选墨水作为本命法宝。况且平日里我未曾听他说过相关的事。” 陶陵见颜丹若有所思,便示意其他人停止议论,“颜师妹发现了什么,不妨与我等说说。” “我的确有些想法,还需掌教师兄帮忙印证一番。” 陶陵来了兴趣,“怎么做?” “师兄可施展伟力,探查远在北荒的常师侄是否已经晋升望月境。” “没有,他早已境界圆满,不知为何不予突破。” 这玄明道长辈多有牵挂晚辈,如掌教这般法力高深,能探察万里之外,必定时刻关注这常运白,此时他未施法便直接回答,众修士都没觉得不妥。 颜丹接着道:“请师兄再看看他哪里不一样,气息是否如山岳般沉稳,难以撼动。” 这方面陶陵还未曾想过,他已明白颜丹的意思,双目微阖,法力贯通千万里之遥,与茫茫北荒之中锁定常运白的位置。 他以神魂观察神魂,果见常运白神魂气息坚固沉稳仿佛大地。 他睁开双眼,面对着殿中十几位修士的探询之色,道:“他的气息如同山岳,我若不用些力气,难以撼动。” 玄明道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掌教境界何等高深,常运白此时不过玄境修为,两者相碰当一触即溃才是,他的神魂竟能抵挡得住? 陶陵露出询问之色,语气有些犹疑,“颜师妹,难道是功法大成之兆?” “正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解释。” 陶陵再也无法保持淡定,“能在望月境之前将五方镇坛禁修炼大成,玄明道历代先贤都未曾做到,独此一例。” 这一下,殿内彻底炸开了锅,上一次如此情形还是几年前顾玄修成了沆瀣之气时。 良久,殿内平静下来。 颜丹并未忘记这件事的真正由头,又像是给后辈解释,“五方镇坛禁可凝天地之力,瞬间成阵,这小女娃当是与常师侄接触过,才能借了此利,收集群山残存灵性遂成山神之体。” 既然小女孩的身份已经确定,顾玄立马道:“还请掌教真人给她赐名。” 陶陵似心中早有预案,脱口而出,“墨岚。” 顾玄躬身一礼,不再言语。赐了名,便算是玄明道的山神,可通知天府寺记录在册。以后受了欺负,玄明道便要出头,做了恶,玄明道便要出手剿灭。 陶陵接着说道:“常师侄虽然功法大成,但还未成就望月境,我担心会有变故,需要一名同门前去帮衬一下,不知哪位师兄弟有空。” 除了几个热衷于闭关的修炼狂,其实大部分都想去北荒瞧瞧,就当是去游玩了。但殿中有几人十分适合,便也不讨人厌掺和一脚了。 颜丹说道:“常师侄曾在我这里学习过阵法之道,相互熟悉,就由我去吧。” 她话音刚落,一旁便有人不乐意了,“我们也教过他阵法,当由我们去。” 说话的是一身黑衣文士打扮的楚江,他身旁便是韩境,二人一直形影不离,若是去北荒找常运白,自也是一起。 大殿之中都比较认可他们二人,阵法之道本就可以相互补充,与常运白配合能做到更多,而且多了一人更加稳妥。 又有一人起身道:“运白是我的徒弟,还是我去的好。” 颜丹见是乐齐,毫不客气地道:“乐师弟还是别掺和了,你虽是他师长,论符箓之道更是宗师级别,可北荒之事却是要封印邪神祭坛,你去了那里可半点麻烦分担不了。”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乐齐也不好继续坚持,退出争夺。 “颜师妹既然这么明理,便也不要再坚持了,直接交给我们二人便可。” 颜丹却丝毫没有退缩,“那敢问两位师兄,对五方镇坛禁可有涉猎。” 韩境冷哼一声,“涉猎倒是有,可跟颜师妹比却是差了不少。” 原因无他,殿内众修士都知道颜丹修炼的也是五方镇坛禁,若说为什么当年没收常运白当徒弟,其中固然有找个女弟子传承衣钵的想法,但主要还是她与楚江、韩境两人争徒弟无果之后的折中办法。 颜丹道:“常师侄功法与我一样,若有什么修行上的问题我可以直接解答,想来楚师兄、韩师兄就要废许多力气,没有及时帮助恐怕便要耽搁修炼。” 楚江笑道:“师妹此言差异,云英便是你的徒弟,可她的功法是空明灵源,与五方镇坛禁可不一样,你不也一样教得很好。玄儿所学乃是玄明道自创成之后几百年都没人修成的沆瀣之气,若真如你所说,他们修为都难以寸进才对。” 颜丹反驳道:“师兄妄言,若全依弟子自行探索,浪费宝贵时间,还要我们这些师长做什么。有什么安排,还请掌教师兄定夺。” 陶陵见问题又抛在他头上,只得说道:“颜师妹对五方镇坛禁多有研究,便让她去吧。再带上些珍宝,与北荒的势力打好关系,免得生事。” 陶陵如此安排,众人都觉妥当,只颜丹留了心思,心道:“免得生事,掌教师兄许是看出了什么,看来北荒那里并不平静。” 华云英带着墨岚回去天雨峰,颜丹接了任务便也不在长生殿中待着,与顾玄一同挑选宝物。 …… 游子济回到自己住所,想着瓷瓶中仅剩的回气丹,不禁有些无奈。 他此刻无所事事,无意间瞥到了墙边的三阳花植株,那日将它连着泥土一起带回,却因栽培太过麻烦,一直未曾动手,险些忘了它。 游子济将其捧在手里,见花瓣已经脱离大半,叶片也有些干枯发黄,心道这三阳花若再不移植,恐怕便要枯萎。 门前的一亩三分地,虽然算不上灵田,但土地肥沃,种些普通粮食作物还是可以的。而且此地没有遮挡,阳光充足,配合祈晴法术,让三阳花活下来还是可以的。 他没有锄头犁耙,便直接用劈空掌翻土,这样效率反而更快了些,只是挖沟起垄的十分麻烦。游子济正好无趣,便借着这机会控制掌力,确保达到掌劲随心所欲的程度。 这一幕恰好被东方明瞧了个清楚,他见游子济如此刻苦,十分欣赏,训练方法虽然笨了些,却也无伤大雅。 他既然答应了掌教和顾玄,把柄又在人家手中,自然不会食言,正要现身教学,却瞧见游子济捧出一跟蔫了吧唧的草药。他来了兴趣,继续隐藏身形暗中观察。 三阳花埋入土中,游子济便直接施法,他不敢先用祈晴术,以免直接将三阳花烤死,只得先使用祷雨之术。上次施法还是昨日在天雨峰的时候,直接引动一场细雨,这一次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游子济怀疑自己是否记错了法术细节,又拿出纸张对照,没有任何问题。他一时不知其中缘由,只得在试一次。他使出全力,真气损耗一半还多,也不过在三阳花叶上沾了几滴露水。 东方明看了半天才明白游子济要做什么,忍不住哈哈大笑,引得游子济侧目,“哈哈哈,你小子真会耍宝,去身后舀一瓢清水过来,不比你用那蹩脚的法术强。” 游子济见林中有一邋遢老人依靠在树杈上,年岁比郝连峰小些,想来必是门中长辈,于是客气的道:“让师叔见笑了,我在天雨峰成功过,不知为何在这里没了效果。” 东方明道:“顺天时而行才可成功,不然你以为小周天秘术为何有个小字。天雨峰是什么地方,那里水汽浓厚,自然容易下雨。再加上你三师姐设置的阵法加持,你这筑基修士才能招来云雨。” 游子济听后恍然大悟,也不迟疑,转身去水缸里舀了一瓢水过来浇灌下去。 东方明似没想到游子济如此果断务实,心底越发欣赏,“只是清水可不够,天雨峰的雾水,是华云英那丫头利用空明灵源制造出来的,可以滋养万物生灵,那里的水能救活你的小草,” “多谢师叔指点,等明日我便去天雨峰取些灵源回来。” “不需要这么麻烦。” “师叔有办法?” 东方明指了指天轨峰背面,“那里便是我的住处,向旁半里左右,有一处泉眼,涌出的泉水经山体滑落,大多都消散与山风之中。你只需找到泉眼,灌上一壶,给我送来,我把它制成灵液便可救活你的小草。” “多谢师叔指点。” “那现在便跟我过去吧。” 东方明带路,将游子济直接往那天轨峰山脚下去了。 天轨峰正面平坦,但背面却十分险峻,游子济不明所以跟着过去,到了地方,东方明直接起飞,衣袍呼啦作响,转眼便看不清背影了。 游子济大声呼喊也没有回应,只得悻悻作罢,“这师叔有话直说便是,偏想出这种主意考验,我才不信他一个望月境修士听不到我的声音。” 他虽然嘴里不客气,还是老老实实地扒着岩壁向上爬去。倒不是非要将那三阳花救活,而是不想驳了师叔面子。 这山崖虽然陡峭,但算不得什么险峻之地,游子济早在陇北的大山之中历练出来,轻易便爬了上去。 想起刚刚师叔所言,他并未直接爬上顶峰,而是引动风力将左近席卷一番,他侧耳倾听,听到了几处泉眼所在,游子济不知是哪个,只选了自己上方最近那处。 游子济几个起落,翻过凸起的岩石,来到一处坑洞,其中有水流顺着流淌,游子济抄起个葫芦灌满,才继续向上爬去。 再往上山势平缓,依稀可见几座茅草屋,游子济靠了过去,见先前那位师叔盘坐在门前。 游子济见他正闭目养神,没有打扰,将左右上下打量一番,发现两处奇特的地方。 一是房间中有床榻被褥,显然有人在这睡觉。但这里可是天轨峰,除了掌教之外怎会有其他人在此处生活。 二是味道,这茅草屋里传来浓厚的酒糟味,让游子济有几分不适。 “速度还不错,水取来了么?” “取了,但不知是不是师叔说的那个位置。” 东方明将葫芦接过看了一眼,道:“不是它,但也能用,你去将屋子里的酒壶拿来。” 游子济依言照做。 东方明将酒液与泉水一并倒出,双掌一震,化作亿兆细小水珠混合在一起,让两者充分混合。 “这酒液便能滋养你的小草,只不过浓度太高,需要稀释后才能使用。” 游子济见到如此手段震惊不已,随后便如痴如醉地回忆其中细节。 “看清楚了么。” 游子济迟疑片刻,才点点头。 东方明将酒壶放到游子济怀中,说道:“以后你每日都来一趟,取出些酒水来与山泉融合,倒入田地之中慢慢滋养一段时日,每次不要贪多,亦不逊色于一般灵田了,只是山泉需按我的要求寻找,眼下这些可就浪费了。” 他将手中融合好的药水打入空中化作漫天雾水。 第195章 教导 “多谢师叔相助。” 酒水被抛洒出去,游子济只得依言,沿着山崖向旁探查,虽说是半里,具体在哪个方位也不好确定,他手上掐诀,刚想使用法术,一直在旁边盯着的东方明发了话。 “不要使用法术,这可是个训练真气的好机会。” 游子济这才明白为什么取个灵液这么麻烦,人家是想指点他,不然直接给他几滴灵液不就好了。 “好嘞。” 他最近经历不少事情,心中怅然,正是要找些事情踏实做做才好回神。 爬山、找东西这两件事情对游子济来说本算不得什么,可当他将御风听风的本事摒弃之后,突然便不知怎么去做了。 自出世以来,五识诀可是他逢凶化吉的根本。 游子济发现这个问题之后,依旧没有使用五识诀,只因他知道世间法术皆有弊端,眼下这种情况早晚会发生,今天便提前感受一番。 东方明见游子济如此有觉悟,心中大慰,提醒道:“你那增强五识的法术虽然不错,却会影响战斗直觉,你若能用法宝我倒也不说什么了,偏偏对敌只能使用拳脚,若想再进一步,修炼时便要摒弃它们。再说这法术配合神识更佳,你现在使用还为时过早,只依靠肉眼凡胎实在暴殄天物。” “多谢师叔指点。” 这还是游子济第一次被人直指弊病,有茅塞顿开之感,如常运白、顾玄等人还是以潜移默化的教导为主,反而让游子济没那么大反响。 东方明修行多年看人待物已是十足的老妖精,他知游子济这般天才无需敦敦教诲,只要在关键点提醒一番,自可大有收获。 游子济沿着山崖继续寻找,他伸手扒住裸露出来的岩石,脚下蹬踩,若是向上倒还好,向下却是没有落脚的地方,他只能直接跳下去一段,再重新攀爬。 东方明看了一阵,又道:“你可看了太清秘籍中关于化劲儿的描述。” 游子济答道,“看过,弟子还曾将其中所有有关化劲的秘籍都整理了出来。” “既然知道为何不用,那化劲对修行者来说不过是个小技巧。” 游子济没明白,“化劲可将对手的攻击引导向别处,弟子只是爬山,又没有外力。”说到这里,他稍微有了些头绪,“师叔是想让我控制自己的力?” “你还没那么笨,敌人的力是力,你的力便不是力了?若是掌握熟练,无论上下左右都能自如,比你这惹人心烦的上蹿下跳不知强上多少。” 游子济若有所思,他虽然明白了原理,但想操作起来却有些费力。若想引导自己的力,直接在发力时改变方向不就行了,还要费力“化”一遍做什么。 他斜劈一掌,正对岩石下斜面,便可横移出去,但若要上去却十分困难,同样若在岩石上方想一掌带自己下去,除了击碎岩石似乎便没有其他的方法。 游子济回头望去,见东方明一个劲儿地摇头,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个想法是错误的。似乎真的需要化劲将力量改变才对。他再次拍出一掌,触碰到岩石的一瞬间,便有一股反作用力袭来,游子济施展化劲技巧将力卸向别处,自己便也从反方向飞了出去。 他灵光一闪,似已抓住诀窍,伸手扒住岩石,一股劲力同样反馈回来,游子济计算片刻,微一用力,在将反作用力以化劲卸回计算好的方位,如此持续,游子济的手掌便仿佛粘在了岩石上一样,随意攀爬。 如此熟悉了片刻,他抬起一脚走在崖壁上,却不想脚下一滑险些栽倒。他知道现在火候不够,只得继续爬行。 等来到东方明指定的泉眼之处,游子济双臂早已酸麻不堪,他休息了一阵,才看向那泉眼。 说是泉眼,其实只能看到一条岩石缝隙,自其中涌出涓涓细流,向下不过三四尺,便被山风吹散,化作云雾山岚。 游子济贴着出水口接了盏茶功夫才将葫芦灌满,等回到草屋,已不见了东方明身影。他只道东方明有事先离开了,倒也符合东方明神神秘秘的作风,便没在意,自己去屋内取了壶酒来。 酒水与山泉混合,游子济却忘了没有其他器皿,山泉来之不易,酒水想来也是珍品,他不想舍弃,只好用无影兜装了半葫芦山泉,在用酒浆倒满,剩下的酒浆则全部放入了无影兜中。 东方明混合酒液的方式十分高超,不过那是作秀,游子济直接摇晃葫芦能做到同样的效果。至于无影兜之中的酒液,才是用来尝试的。 无影兜之中,泉水酒浆上下分明,游子济发出掌力震动,将两者化作水雾,很快两者便搅合在一起。 场面自然没有东方明那么壮观,只是没想到效果也十分不好。无影兜中的液体在平静之后依旧是上下泾渭分明,哪有半分融合的迹象。 游子济不信,取出葫芦看了看,见里面也是如此,摇晃过后依旧无法融合。他这时才知道东方明露的那一手有多么厉害。轻描淡写便将酒浆山泉分解到极致,或许那些混在一起的酒液时间久了之后也会分散开。 游子济尝试了几次,都无法成功,但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问题。他对掌力的控制依旧不足,一瞬间双手发出的掌力如果都是分散且力道相同,才能将酒液炸成水雾。 他心沉思定,一心二用,双掌同时发出,山泉酒浆俱被分成几十万份水珠,然后搅合在一起,游子济看着无影兜中淡淡琥珀色的液体,喃声道: “这应该算是成了吧?” 此刻阳光已颓,游子济不敢耽搁,直接踏风而行,分几次跳落崖底,再全速跑回住所。等再看向手中时,酒液已经分开。他只得再次收拾情绪,震散水珠,将两者相容。 趁着短暂融合的时间,游子济将酒液抛洒在他翻整的土地上。且不说土地是否储存住了营养,已经干枯的三阳花经过稀释过后的酒液洗礼,肉眼可见的抽出新芽。药效如此之强,也让游子济明白这酒液为什么需要稀释了。 他趁热打铁,施法祈晴,让太阳多撒些光线下来。没了天雨峰阵法加持,游子济也只是让太阳更亮了些,再无别的变化,却足够刺激三阳花生长了。 游子济并未气馁,他知道这对三阳花来说也是好事,其花瓣都已脱落,无法吸收阳光,若是被烈日炙烤,恐怕要直接烤干了。 如此练习几日,算是游子济来到玄明道之后最平静的日子了。他除了早课,便往返与住所与天轨峰之间,每日一次的酒液养地,变成了一日三次,他攀爬山崖的本事也今非昔比,已经可以贴着崖壁只依靠双脚如履平地,也算是有所成了。 “你门口那片菜园子经过这几日滋养已经算是不入流的灵田了,时常补充些灵气,种些花花草草的没什么问题。” “这都要感谢师叔的帮助,弟子叨扰这么久,受了不少恩惠,还不知道师叔的名讳呢。” “我复姓东方,单一个明字。” 游子济一怔,总不会那么巧吧,“东方明?您与东方暗师叔可是熟识。” “当然认识,熟的不能再熟了,他是我胞弟。” 游子济一脸不可置信,再仔细大量一下东方明的外貌,吐槽道:“我还以为他的是你的儿子。” 东方明脸上一板,“我父是修行者,老来得子乃是寻常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怎么,你刨根问底地打听我的底细是想拜师么,那绝不可能,我从不收徒。” 天可怜见,游子济还从未有过这方面想法,他忖思片刻,一本正经地说道:“玄明道弟子想要拜师怎么也得到达玄境巅峰吧。要按弟子的实力,一年之后铁定是玄境了,若二师兄帮我选好了功法,再苦修三年时间想必才有资格拜师。且不说我的心思,东方师叔想收我为徒都还没可能呢。” 听此一言,东方明气急败坏道:“妄想!你以为有了高级可以晋升了?若你以后想处处受制于人,便去晋升吧。” 游子济不明其中道理,问道:“弟子愚钝,还请东方师叔明言。” 见游子济不急不躁,自己反而有些上头,气愤羞愧两者情绪涌上心头,使得东方明面红耳赤像个猴屁股一般,良久才舒缓心情,暗道自己多年修行还是心性不定,不然也惹不出当年祸事。 “你小子年纪不大,忘性倒是不小,你且告诉我,若成了玄境修士,可能御剑飞行?” “不能。” “可能以法宝符箓对敌?” 游子济声音小了些,“不能。” “可能布阵以借天地之势?” 游子济声音几不可闻,“不能。” “那你这玄境与筑基境有什么区别?” 游子济瞪大了双眼,似一下子通透了,高声道:“没有区别!” “筑基境用的是真气,玄境用的也是真气,那你还晋升干什么?” “我不用晋升?”这结论游子济显然不能接受,但仔细想来的确如此,每每遇见他人以法宝相斗,游子济总是会束手束脚,处于下风。如今境界尚低,高手也少见,以后境界高了他可怎么应敌。 “那我这辈子无论怎么修行,岂不都低人一等?” 东方明将弊端说完,便不再打击他,“倒也不尽然,筑基修士与玄境修士间的差别没有那么大,只要你的真气量足够多,甚至可以比一些玄境修士还厉害。 游子济想起梓郡的王乐贤,深有感触,他明明也是筑基境界,真气却仿若大海一般广阔无边。 “那我得修行多少年啊。” “有志者事竟成,你才不过十二岁便已经是筑基境,修炼速度比天下九层九的修士还要快,多花费些时间夯实基础也落不下多少。谁让你无法借助外力,玄明道之中亦有不少神通、功法,专心研究掌握,以后依旧大有可为。” 东方明见游子济若有所悟,心下大安,若不拿现实打击一下他,任凭其晋升发展,以玄明道的家底虽不至于让他没有手段,却会毁掉一个修道的好苗子。 第196章 清净斋 虽然东方明为游子济定下了修炼方向,两人也正要开始计划,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一计划搁置了。 华云英找到游子济,“小师弟,我今日有些事情需要你的帮助,墨岚已经醒过来了,你能否去帮忙照看一下。” “墨岚?” “对了,小师弟还不知道,你那天带回来的小女孩是斥屏峰山神,与大师兄渊源颇深。掌教认定它是玄明道一员,所以赐名墨岚。” 见游子济还有些犹豫,华云英接着说道:“它现在还很认生,除了你我之外,不喜见其他人。至于东方师叔你不用担心,他也一定会同意的。” 东方明自然不敢驳了云英丫头的面子,且不说以后口腹之欲,当下生死关头还需要人家帮手嘞,他赶忙插嘴道:“这跟我可没关系,小子你自己做决定就行了。” 游子济还是有些顾虑,“墨岚若要吃东西怎么办,想必这几日被师姐养得肥肥胖胖,已吃不惯我的丹药了。“ 华云英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看来当日他被墨岚折腾得够呛,“小师弟放心,她已学会了我三分烹饪本事,食物问题可以自己解决。” 游子济顿时轻松下来,“那就好。” 离了天轨峰,游子济轻车熟路赶到天雨峰下,刚进了天雨峰范围,便有了些感应,游子济若是施法便能借用此处大阵的力量增强力量。他少年岁数,性格再怎么沉稳也总有跳脱的一面。到了此地,自然忍不住施法享受一番大能法师般境界。 他不着急上山,运起银线法术,将能看得到的害虫一一处决。他玩得兴起,又施展出三昧真火。经几日训练,他已可将山泉酒浆分成千百万份融合,对真气的使用已经妙到巅毫,御使三昧真火自然也不差。他每每利用火焰,将害虫烤死,却丝毫不损害他的外形。 烤虫子的香气飘满山岗,惊起一道娇小身影,它闻到熟悉的气味,兴冲冲地跑下山去。 “游哥哥,你可算来了。” 游子济悚然一惊,这声音稚嫩清甜,却有些含糊不清,发音不甚标准,话语间的意思却是熟识?天雨峰上还有其他人在么?正在他心思百转之际,见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精致的小女娃。 它身着淡黄色罗裙,头发分成两股,梳结成对称的环形发髻,看起来十分乖巧,与之前判若两人。只余下那五色斑斓的羽毛耳朵与猩红的瞳孔还十分眼熟。 “墨岚,你会说话了?” “对呀,三姐姐说是东方师叔为我点化才能言语,不然还要学习好久。” 游子济这才明白,敢情那日的点化就是为了让墨岚能够说话。 墨岚又道:“游哥哥这几天怎么也没来看我。” 会说话了好像也有些麻烦,游子济苦笑道:“近几日我被另一个东方师叔给拐走了,正在那里训练呢。” 墨岚十分惊奇,“还有另一个东方师叔?” “当然,我这个东方师叔你是那个东方师叔的亲哥哥。” 这拗口的说法,反而更容易被墨岚理解,它兴奋地道:“那我知道他是谁了,三姐姐还有个很严肃的二哥哥这几天经常提到他。” 它还模仿了一下二师兄的表情,惹得游子济一阵大笑,“他们是怎么说的?” “说他是玄明道最能惹祸的祖宗。” …… 玄明道山门口前来了三名不速之客,她们本与玄明道同气连枝,却不得不为些旧事闹上一番。 “师姐,这里应该就是玄明道了吧。” 说话的少女声音软糯,神情紧张,显得十分怯懦。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被带出来历练,想来玄明道的师兄师姐也不好意思欺侮这般柔弱女子。 领头的少女十七八岁,气质沉稳,但亦有些底气不足,与玄明道交涉对她来说也是极大的考验,“没错,我们有长老给的信物,想来玄明道也不会用低端的手段糊弄我们。两位师妹切记,等下可要加倍谨慎,玄明道乃天下六大派之一,便是年轻一代出来与我们交涉,修为只怕也要压我们一头。” “我才不怕,玄明道便能仗势欺人不成?” 最后一名女孩语气决绝,带着无尽怒火,似有舍身成仁般的信念。 领头的少女却只是无奈摇头,不曾训斥女孩。她整理心情,来到山门之前,举起手中信物玉牌,高声说道:“晚辈清净斋弟子曲怡霜,受长老之命携两位师妹前来玄明道寻人,还望前辈行个方便。” 躲在暗处的东方暗暗自庆幸,正如顾玄所言,对方也觉得此事上不得台面,便只以长老的名义,遣派些弟子过来试探。这样就算事情闹大也不影响两派的名声。 他现出身形,手中拿着拂尘轻摇,身边还跟着个吃糖果的小道童。突然出现的两人将那怯懦少女吓了一跳,躲在曲怡霜身后。 “我便是玄明道守门人,你等可有信物证明身份?” 做戏要做全套,哪怕东方暗明知对方的身份也要将程序走完。 曲怡霜哪里知道己方的行踪早被发现,见对方公事公办,反而舒了口气,放松了些。她递上自己的铭牌以及长老亲笔书信一封证明身份。 望月境修士举手投足都会牵动天地灵气,所用事物都会沾染些灵光,何况这亲笔书写附于思想情感的书信。 东方暗不需要拿在手里,远远便可感受到清净斋功法的纯正气息,做不得假。 “果真是清净斋的几位师侄,不知你们要找何人?” 东方暗语气立马亲近了许多,让曲怡霜如沐春风。 “我们要找东方明师伯。” “东方明?几位师侄找他做什么?” 东方暗的表情变得十分惊愕,似乎曲怡霜提出了难以想象的要求。 “让那个老贼去我清净斋认错!” “师妹!怎可如此无礼。”曲怡霜吓了一跳,一把将说话的少女扯到身后,生怕她被人教训。 东方暗却听这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不知有多少人数落过他那到处惹麻烦的哥哥。但为了之后做铺垫,他必须做出表态。 “这位师侄怎么称呼?” 他语气严厉,颇似师长训斥徒弟,谁知竟将那怯懦少女吓出了眼泪,她抽泣着道:“完了完了,都怪你,玄明道的前辈要教训我们了。” 东方暗一怔,这是哪跟哪,他哪有那么凶,刚要否认,却被另一少女的话语打断。 “别在这哭哭啼啼堕了咱们清净斋的名声!他便是教训咱们又如何,天下总要讲个理字,凭他玄明道厉害也不该随意欺压别人。” 这是哪的话?东方暗还什么都没说就要背上欺辱后辈的名声了,他赶忙辩驳道:“这位师侄切莫胡言。” “怎么?还要堵我的嘴不成。” 东方暗被这少女呛了一句,心道好个不知好歹的女娃,也升起几分怒火。却听那少女接着说道:“常思明便是我的名字,我才不怕你报复。” 许是被常思明的勇气所感染,又或是怕堕了清净斋的名声,那怯懦少女细声细语地道:“董娥。” 东方暗头一下子炸开了,怎么还报上名了?等等,常思明,清净斋的那位师姐也是姓常,东方暗惊出一身冷汗。 “这位常师侄与清净斋的常荷师姐是何关系?” 那常思明一脸愤恨,“常荷是我师父,都怪东方明那贼人,累得我师父受罚,她到现在都还执迷不悟,给我起个这般名字,逢人便以为我是他们的私生子,你有此一问定也是如此想的,你们玄明道都没一个好人!” 那曲怡霜似明白了什么,“前辈既知道常荷师叔的事,想来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还请带我们去见东方明师伯。” 东方暗暗道自己说漏了嘴,也明白了为何清净斋要派这三个弟子来,那董娥梨花带雨还未停歇,常思明多年名声受累是正经的受害人,他哪里敢说半句重话,若是处理不当便要授人以柄,清净斋到时可就占理了。 好在玄明道也早有准备,便让几位清净斋弟子瞧瞧他东方暗的表演天赋。 “我自然是知道此事的,也不该隐瞒各位。”东方暗酝酿情绪,流露出许多感伤。“东方明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兄长。” 此话一出,惹得常思明怒瞪双目,董娥错愕地停止抽泣,一向沉稳的曲怡霜也惊讶地张开嘴巴。好家伙,搞了半天眼前就是正主的弟弟,玄明道是要厚着脸皮明牌耍赖了么。三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却听东方暗继续说道:“我本不想通知清净斋的同道,今日你们既然来了,我便实话实说,我兄长已经仙逝了……” 他的声音阴阳顿挫,动人心弦,到了最后竟有些哽咽。 曲忆霜一脸不可置信,“胡说,东方明前辈乃是望月境修士,享130年寿元,无缘无故怎会殒命?”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这便是我师兄的孩子,你若不信便问问他。”东方明将一旁正吃糖果的小苗推了上来。 曲忆霜变得更加错愕,“东方明前辈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孩子?” “我兄长是修士,老来得子乃是寻常事,你们怎还要怀疑。” 常思明自是不认可的,“前辈说是就是,总要给我们些证据吧。” “苗儿,快把你爹的信物拿出来。”东方暗偷偷给小苗递了个眼神,示意该它表演了。 “不要,我才不会把我爹的东西交出来呢,你们都是坏人。”小苗躲在东方暗身后。 曲忆霜拿出自己带着路上吃的蜜饯,递给小苗,安抚道:“小弟弟不要害怕,我们只要看看信物就行,不会强夺走的,况且你叔叔也在这里,有什么好怕的。” 小苗犹豫了一阵,似抵御不住零食的诱惑,点点头,拿出一个香囊,“你们只需看,可不能拿走了。” 冤有头债有主,便是常思明也做不出欺负小孩的事情来,何况其他人。她们三个凑近了仔细观察后,对视一眼。 常思明低声道:“这就是我师父当年送给东方明的定情信物。” 董娥也道:“他竟然有了私生子,枉我常荷师伯念念不忘,真是个负心汉。” 常思明瞪了她一眼,“他与我师父本就不该相恋,如此正好断了我师父的念想。” 只是此刻她的内心又升起了几分颓然,自己背负这么久的闲言碎语,原主竟是这般薄情之辈,她的名字和多年痛苦经历更仿佛是笑话一般,也为师父升起了几分不平之心。 曲忆霜想了想,转身对小苗问道:“小弟弟,你父亲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当时都发生了什么,能否给我们描述一下。” 小苗回忆起当日之事,一股悲伤之情涌上心头,还未及言语,便已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十分悲切。 这却让曲忆霜特别过意不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东方暗趁热打铁道:“所谓死者为大,各位与我兄长的恩怨也就一笔勾销了吧。” 常思明顾不得许多,“没那么容易,东方明虽然已死,但我师父因为他禁足十数年,修为难有寸进,这笔账该怎么算?我清净斋名誉受损,这又该怎么办!” 东方暗一时语塞,他兄长东方明也一样禁足,一样修为踏步,玄明道的名声自也受到了极大的牵连,但这些他都无法讲述,说到底不还是东方明自己惹出的祸端牵连到了别人。 见他哑口无言,清净斋众人占了上风自然不会罢休,但有小苗在也不想表现得太过分。 东方暗暗暗叫苦,正不知如何应对。小苗已停止了哭啼,挺身站在前方,哽咽着说道:“我爹一直有隐疾,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我一直在镇子里生活,我娘死了以后,他才将我接上了山照顾。从我见到他开始便是一副白色面孔,时不时咳血,直到他快死的时候我才见过他脸上有血色,他将这香囊给我,说是一位故人所留,叫我有机会还回去,就说是爹辜负了故人的情谊。” 小苗对着三人说道:“我听刚才三位姐姐的言语,你们应该认识那位故人,这香囊便交由你们还回去吧。” 它的眼眶发红,鼻涕还没擦干净,实在惹人怜爱。那常思明想起自己在小孩子面前出言不逊,十分羞愧地低下了头。 曲忆霜接过香囊,看着东方暗安慰着小苗,一时间五味杂陈。 等东方暗将小苗送了回去,从与三人继续说道:“我也不瞒几位师侄,我兄长自被禁足之后,多有思考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他是个要强的人,所做的事情从不认为是自己错了,只对常荷师姐之事多有悔意,当年若不是他逞强好胜也不会累得常荷师姐与他一起受罚。他心中过意不去,日久年深导致道心破碎境界受损,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常感时日无多。为了赎罪,于是想出一个点子,他与一普通女子结婚,生下一子,只为了却常荷师姐的执念,让她放下。我知道兄长所作所为实在有些荒谬,但他不想拖累常荷师姐之心是真的,还请三位师侄回去之后,将此事讲明,能让常荷师姐解脱才是正理。” “前辈所言极是,我们回去之后一定会禀明长老,让常荷师伯能够重获自由。既然此间事了我便将这香囊信物带回去。叨扰前辈了,告辞。” “三位师侄慢走。” 这边人刚离开不久,华云英便带着小苗走了出来,“师叔的表演可是被小苗压下去了呀。” 东方明苦笑道:“我心里着实还有些过意不去,咱们这么欺骗他们真的好么?” “师叔放心吧,我们已经与清净斋的长老打好招呼了,我们给出个正当理由,双方都有台阶下便可。反正明师叔这辈子又不会离开玄明道。” 东方明还有些担心,“可这其中还有许多漏洞,若是刚刚那三名弟子去城镇里询问无果,露馅了怎么办?” “这就要相信二师兄了,他早已经安排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第197章 另类交易 曲忆霜带着两名师妹,连玄明道的门还没进就被打法回去了。 等她们到了剑州城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儿,他们本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就这么走了。 “两位师妹,我们只带个香囊回去,如何向长老交代。” 董娥道:“我们如实说了应该没问题吧?” 常思明对小苗的遭遇颇为同情,言语中颇有维护,“东方明已死,我们也不能要求看尸体这么过分吧。再说他那个儿子分明就是用来与我师父断开联系的工具,若是闹大了恐怕要打击到那个可怜孩子。” 这句话倒是提醒到了曲忆霜,“我们这就去周边镇子查访一番,看看那小娃说得是不是真的。” 三人商议妥当,便决定去查探一番。她们逗留在剑州城,每探访完一个村镇,便回来休整,一连十几日,总算打听到了消息。那里的村民所言与小苗述说的一致,三人这才真的信了,踏上返程的路。 而她们此次的目标人物东方明,正在玄明道里过得十分惬意。 自游子济与东方明熟识之后,两人虽没有明言,但一教一学十分自然,几乎与师徒无异,那些面子上的流程便也不是十分重要。 “游小子,把我屋里的梅花酒取出来,咱们出去溜达一圈。” 游子济正在一旁单臂提起一块百十来斤的石锁,他这十几日以来,每天都要在东方明这里打熬气力。用东方明的话来讲,游子济略过了修行最开始的过程,根基虽然天生完美却还没有达到极限。 这些观点游子济都很赞同,但这些石锁石锤都是凡人武者打熬身体用的,他跟修行者压根就不沾边。若说是炼体,既不曾见配套的药方,也没教相应的秘法,但着实将游子济搞得灰头土脸,双臂酸痛。 这个时候又不准用真气疗伤,只有等到晚间回去休息的时候才能使用真气。 此刻听到东方明的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今天要出门?不练力气了么?” “是啊,我看你也练得够多了,咱们今天出去放松放松,去墨丹峰玩玩,那儿可是你大师兄的师父所在。” 游子济眼中顿时有了光彩,“大师兄的师父,那我可一定要去看看。” 一老一小两人提着梅花酒沿着山路走去墨丹峰,游子济只管在前面跑,不论速度如何,东方明皆只落后他几步距离,时不时提点几句,一会儿功夫便让游子济的速度提升了几分。 说起来东方明许久没有离开天轨峰,记忆中去墨丹峰的路早已模糊不清,再加之路边植物茂盛,隔个把月恐怕都不一样,更别是十几年时间了。但他脸皮厚得紧,连续两个时辰,带着游子济兜了一圈又一圈,嘴边依旧是“快到了”三个字没有变过。 游子济自也不急,在山林中溜达怎么也比回去纯用肉体提石头强。 东方明磨蹭一阵,似没了耐心,不想继续逛下去,便直接开启神识肆无忌惮地搜索起来,引得一阵鸡飞狗跳。 “东方明你个不要脸的,居然跑下山来了,我一定要禀告掌教师兄!” 人家怒不可遏,东方明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这个不是。”然后就向下一个方向去了,又是一阵探查。 “东方明你这个混蛋,又跑我这里干什么?!清净斋的人怎么就没把你收走呢。” “这个也不是。” “……” 如此场景在各处上演,他所过之处骂声一片,惊动了许多静修中的修士,任何人都不想与这难缠的家伙牵扯上关系,但架不住他太能折腾,只得问道:“东方师兄,你不在天轨峰上待着,跑到这里闹腾干什么。” 东方明一打眼,见是一美妇人,他笑道:“原来是姜水师妹,我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找乐齐谈谈心,但好像记错了路。” 姜水暗中腹诽,这哪里是记错了,根本就是全忘记了吧。 “师兄还是这么喜欢说笑,墨丹峰在你身后方向,需前行......” “多谢师妹告知!” 姜水话还没说完,东方明便已带着游子济转换方向,一溜烟便跑没影了,留下一众修士面面相觑。 姜水心道,“东方明不问明地方便走,恐怕到了那边还要使出与此地一般搅扰人修行的主意,还是将此事告知乐齐师弟,让他提前出来应付,免得更多人受累。” …… 游子济被东方明夹在腋下,全身都修为都在抵挡迎面吹来的狂风,东方明奔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不敢想象他御剑之时会是何等光彩。 东方明跑出将近十里停了下来,让游子济喘口气。游子济眼冒金星,缓了一阵才对着东方明问道:“师叔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嘿,你小子没得罪人,便要让我带在那里等着挨揍?” “师叔这是从何说起。” “没看到你那群师叔师伯们恨得直咬牙么,再待下去,有一个人先动手,他们就能一起上来把我给撕了。” “可咱们还没打听出来墨丹峰的位置呢。” “放心吧,等下就会有人来接应我们。” 游子济一脸不信,东方明也不解释,便要让游子济见识一下他的另类人脉。 果然,片刻后,一名身形雄伟、黑须长髯的中年道人来到此地,在游子济讶然的目光中,拉起东方明的手臂便要离去,他知道游子济无法跟上,便抬手在游子济肩膀上摁上一张符箓。 这符箓由金红两色笔画勾勒而成,用料珍贵,可不是游子济制作的那种小玩意。 符箓无火自燃,化作一个圆形光罩将游子济包裹在其中,平稳地跟在两位望月境修士身后飘向墨丹峰。 东方明一脸得意的看着游子济,引得乐齐侧目,当他再瞧见游子济那有些佩服的神情,颇为严厉的道:“游师侄,你可是个好孩子,不要跟这个不要脸的学坏了。” 他此言一出,东方明脸面一滞,“这么多年未见,刚一照面就在后辈面前损我。” 乐齐冷哼一声,“我与你很熟么?你连去我家的路的忘了!” 东方明可是个厚脸皮,一点也不觉得羞愧,他提起手中梅花酒摇了摇,“我是在天轨峰上待糊涂了,但总还没忘你喜欢喝什么酒。” 乐齐抗拒道:“拿走拿走,你的酒我可不敢喝,不知又有哪些麻烦事要搅扰我清修。” 东方明笑着说道:“我能有什么麻烦事找你,还不是因为这个小子。你也知道我如今穷困潦倒的没什么东西帮助他修炼。院子里那个石锁,还是我前两日用纸人法术去凡间练武场里偷出来的。不得已才专门来求你的,乐齐道长可是个心善人呐,总不至于让这小子荒废了吧。” 乐齐看了看游子济,他心中可是极为喜爱的,早就想要亲自调教一番。常运白早与他有过书信交流,便说游子济不过筑基境界已能聚集灵气凝于符箓之上。灵气的亲和度方面,但凡是个修炼天才多多少少都不错,算不得稀奇,但能直接在符箓上应用,足以说明他的符道天赋出类拔萃。可惜只能炼制而无法使用,一些上好的工具材料也无法应用。 但这有什么?制符师会制符就行,用不了符箓也无所谓,至于工具材料方面,他有许多点子,未必不能帮游子济开辟出来一条新的道路,也能帮自己验证许多东西。 “东方师兄莫非已经收游师侄为徒了?” 东方明笑道:“收徒弟这么麻烦的事情我才不去干呢。” “那就好,不然以师兄的威名,游师侄出门历练时可要遭不少针对。” 游子济再次对东方明刮目相看,看来这老家伙在外面惹出不少事情,声名远播。 东方明想在后辈面前稍稍挽回些正面形象,便道:“曾经的旧账,顾玄那小子基本帮我解决得差不多了,只要不出玄明道便可相安无事,师弟就别再提以前的事情了。” 乐齐继续刺激着他,“师兄难道真的不在意了,常荷师姐可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除了如今的办法,又怎么能让她振作起来呢,难道天南海北同样被禁锢自由到孤独终老便是好的了?她被我牵累,何其无辜。” 乐齐得到心中想要的答案十分欣慰,“师兄这么多年了仍是性情中人,你能这么想是极好,也不枉多年受苦,若能脱离执念,修为必能再度精进。” 东方明叹口气道:“哪有那么容易,你现在的境界已不比我当年差,而我却原地踏步十数年。不说这些了,先谈正事,游小子可是正儿八经的灵根,玄明道里可有好多人都盯着这块肥肉呐,你不是也想调教一下游小子?那没问题,咱们是好兄弟,我自然是先与你分享了。不过嘛,你总得……” 东方明摊出手掌示意,乐齐仔细盘算一番,伸手将东方明手掌握住,“可以谈。” “那就好,放心,我的价钱可是很公道的。” 游子济看这架势也摊出手掌,“师叔,有没有我的份。” “没有!” 第198章 竹屋切磋 墨丹峰山水相融,风景宜人,中央有一处水潭,清澈见底。东方明许久没有下山,便提议要自山底向上攀登赏景。乐齐拗不过他,只得收了法术,落在山脚。 山路两侧风景秀丽怡人,只轻微调整了下植物布局,显得更加舒适,而不是天雨峰那般规整。若说天雨峰是农家稻田风景,这墨丹峰便是山水园林风光。 游子济亦步亦驺的跟在乐齐身后,东方明却放开了自我,一点也不客气。见到人家的山坡上的生长的紫竹便要去挖些带走。望见水池底的玉石便想捞上一块。 乐齐并未阻止只是说道:“你就只想换这些东西?” 东方明的动作一下子僵硬起来,“你也忒小气了,这些哪能算,就不能当作赠品送给我?你若不同意,大不了我把这些都还给你。” 乐齐见被东方明扔在地上的竹木玉石也不气恼,只是轻飘飘地说道:“这竹子被你断了根可救不活了,水底养着的灵玉也被你提前打断定了形再无法蕴养,你便是还回来,我也没什么用了,这些你都得补偿我,就全记在你的账上。” 一听算在自己账上,向来撒泼耍赖的东方明果然不敢再造次,示意游子济将东西捡起来,但依旧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先行一步往竹舍中去了。 乐齐喃喃自语道:“多年清修,他的心性果然沉稳许多。” 游子济在一旁听着清楚,忍不住说道:“师叔,他这个样子还算是沉稳?” 乐齐哈哈一笑,“你没见过他以前的样子,死要面子活受罪,当年没被禁足的时候,若有人说了与我今日一般的话挤兑他,他好歹要多祸害人家几回才肯罢休。” 东方明以前性情如此恶劣,游子济搞不懂乐齐师叔为什么还这么乐观,“东方师叔看起来平静,有没有可能只是忍着没有爆发,先行一步去别处搞事了?” “糟糕!” 乐齐心神一动,想起自己的宝贝,神情慌张,撇下游子济快速遁去,对待东方明可不能掉以轻心。 果然,乐齐刚踏入竹舍门口便不敢再动弹。 “哈哈,师弟你反应的还挺快嘛。” 东方明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托着一个笔架。 “师兄慢动,可要小心,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好好商量嘛。” “站住!”东方明作势欲摔,阻止了让乐齐缓慢上前的小动作。 “这么多年了,师弟还是把这个东西当宝贝供着。” “废话!那是我师父的遗物。” 东方明注视着乐齐的动作,将手中笔架轻轻放下。 “这么珍贵的宝物,我也不想毁坏了它,我看你的小动作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你便试试能否将这笔架抢回去,成功了我给你赔礼,失败了嘛,可是要加价钱的。” 乐齐气得发笑,“你是想逼我出手?” “这么长时间没活动筋骨了,怪难受的。” “那师兄可要小心了,你道心破碎,能维持现有的境界已是不易,我已今非昔比,可不像当年一般能让你占到便宜。” 乐齐话音刚落,手中便打出去十数张符箓,化作漫天火焰将屋子里变成火炉一般,让东方明无处可逃。 他知道这点手段无法对东方明造成伤害,只为了稍稍阻碍其行动。同门较艺拿出顶级符箓实在有些浪费,他甚至连法宝也不出,直接祭起剑符,化作三尺青黑色乙木剑气凝神以待,只等东方明冲出火焰便直接出剑,一击必中。 东方明知道这火焰是佯攻,但他既不是炼体修士,想要硬抗也做不到,若要耗费真气防御,还不如用来进攻,这才是他的习惯。 他也同样未曾使用法宝,同样祭出剑符,其上的剑气厚重,往那漫天火焰中一划便豁开一处巨大的空档,再绞上一绞,火焰便全部都附着在剑气之上,平增了几分威力。 火焰散去,东方明瞧着乐齐举着乙木剑气,嗤笑道:“师弟难道想与我比试剑法?” “师兄剑法固然厉害,但一力降十会,现在未必就比我强了。” 乐齐跃跃欲试,刚才的试探,足以正面东方明的剑法没有荒废,正好也能测试他如今的本事。 “我可真是被你个小瞧了,想必许多同门知道我来教导游子济都有些不认同,今日今时倒要让师弟你先看看我的实力够不够。” 东方明挺剑一刺,隔着几丈远,剑气都未过去,剑意却已经直冲乐齐。 乐齐不慌不忙,施展多年所学抵挡。如他所说,现在东方明在境界上已经占不到什么便宜,只余下剑法之道,却是比他强上一些。 他的剑法都是藏书阁中珍藏的顶级招式,施展起来威力非凡,但东方明每次只是轻轻刺上一剑,便可将他的攻势全部抵住,无法继续展开。 东方明许久没有热身,两人这才斗了片刻。他精神一震,似乎如当年一般英姿勃发,剑光挥洒,像雨点一样落在乐齐身上,逼得他连连倒退,眼看就要踏出房门。 东方明知道他一个符箓宗师并未拿出真格,便出言激他,“你再退两步出了房门,可就算我赢了。” “想得美。” 乐齐不再隐藏,手中剑光一挥,变作丝丝缕缕刺入地板。 东方明心生警兆,忙飞身避开。 只见地板上浮现了一个巨大的符文,竟是以地板为载体画了一张符箓,剑光所化细线正在补充激活它。 东方明大叫道:“你犯规,居然用阵法。” 乐齐动作不变,“这是符箓。” “放屁,哪有地板做成的符箓。” “我说是符箓就是符箓,还打不打?” 那符文闪动,浮现出实体,立在房间之中。 东方明来了兴趣,“当然打,你既然作弊,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他剑光上一直隐忍未发的火焰,此刻已经被凝聚成针尖大小,伴随着剑光一起刺向中央正在成型的立体符箓。 这点力量东方明觉得不够,又从自身三百六十个窍穴之中,取出赤焰剑魂,点在剑光之上。 乐齐不敢怠慢,还未成型的符箓也不再组合,而是直接演化出一道防护罩。 蕴含了极大能量的针尖竟未能留下痕迹,惹得东方明惊讶道:“这不是师弟当年保命用的戊土符么,看看能否抵挡得住我的赤焰剑魂。” 从那剑光之上涌出一片火海,其内有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火焰化作的兵器。火焰之中似有人影浮现,依着剑光指引,将火海向防护罩倾泻过去,将其撞击得摇摇欲坠。 乐齐不慌不忙,趁着戊土符拖延,将那立体符箓彻底展现出来,成型之后,便是一张符箓,有无上威能散发出来,空气似乎变得泥泞许多,便是火焰也抬不起头来,只能匍匐在地,汹涌暴动的火海变成了地毯。 东方明再次撇出一道虹明剑魂,这七彩虹光不受影响,直接突破戊土符,斩向乐齐。 乐齐赶忙控制立体符箓一转,变作封印符箓,发出无数透明锁链,将虹明剑魂困住封印。 这边立体符箓一变化,火焰便又起势,如此情景,东方明不依不饶,继续控制剑魂攻击,火势越来越盛大,火焰兵器与戊土防御碰撞到一起,引发剧烈的爆炸,将竹屋震得乱晃,而赤焰剑魂与戊土符则两相消耗,最终同时泯灭。 双方的招式逐渐上了强度,但这房屋却很快便要承受不住,乐齐立刻启动护山阵法,保证竹屋安全。 东方明也是如此,再度放出四只剑魂,分别把守四方,形成剑阵,维持竹屋的稳定。 如此一来双方便可放开手脚,东方明手持剑符,直接施展出玄明道的剑道绝学上品天仙剑诀,剑气缥缈无踪,难以预测,剑意超凡脱俗,直斩他人灵台神魂。 若是东方明用上本命飞剑使出,乐齐得要付出许多代价才能不被重创。而剑符却只能承载不足两层的剑意剑气,威胁不大。他虽同样不会去使用本命灵宝对付东方明,但符箓一道本就是要占些便宜的。 那立体符箓快速变幻,连出三个“定”字符,这已经是它的极限,但这连续三道防线足够抵挡上品天仙剑意。 承载剑气的剑符最先受到影响,被第一道定符半路阻绝,停在原地。 第二道定符虽然没有将上品天仙剑意挡住,却将它的速度降了下来,本无迹可寻的剑意,也在第三道定符的影响下露出行迹。 乐齐可以凭借着定符力量被突破的痕迹判断剑意的位置。 接下来便好办了,他直接以一张替身符化作自己的模样,模拟自己的气息,迎上前去,吃掉上品天仙剑意的伤害。 东方明全程看着乐齐施法,并未动作,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剑符承载巨大能量,脱手之后已然不受控制,若是用本命飞剑,或者普通法宝也不至于如此。 乐齐笑道:“我这立体道符厉害,师兄的斩铁剑若再不出窍,恐怕便要招架不住了。” “我剑道荒废许久,哪里还有资格持剑。好在我研究了些小把戏,正要让师弟评价评价。” 第199章 七十二式神通拳 东方明轻飘飘伸出一指,一道剑气便迸发出来,威力虽然相较与之前的剑魂弱上许多,但出招的速度实在太快,剑气激射的速度更快,让乐齐反应的时间也没有,那立体符箓此刻仿佛累赘一般,撒手不是,不撒手也不是。 好在乐齐也不是一般人,身上早已备好的金身符立马激发,他此刻好像佛门的金身罗汉一般,身体坚硬无比,难以撼动。 他本想着硬捱下剑气,再使用立体符箓去攻击东方明本体,符箓之道一旦起势,绝难阻挡。 但眼下让他吃惊的是,东方明的剑气仿若源源不断,且每次都击打在他的要害之处,虽有金身在他没受到实质性伤害,但酸痛感却是无法避免,这将他的攻击节奏直接打断。 东方明一心多用,两根手指连弹,附着两道剑魂,剑气数量激增,让乐齐更加腾不出手来。他另一只手也伸出来,隔空拍出一掌,掌风中夹带着大量刀罡,所过之处摧枯拉朽,将那立体符箓直接摧毁湮灭。 乐齐见他出招如此迅速,惊讶道:“这是神通?” 东方明占了优势,心中开心得不得了,他调侃道:“师弟可是孤陋寡闻了,你见谁家的神通只有这么点威力。” 事实确实如此,能称得上神通的法术,威力绝对不俗,眼下东方明的攻击只占了神通的快,而没有对应的威力。 乐齐明白其中道理,想反击还要等待机会。就在金身符能量耗尽之前,金光膨胀爆开,将剑气屏退出去,他顺势拿出压箱底的符箓攻势,以更快更多方式反压回去。双方如此以快打快,谁也不让谁。 符箓宗师在自己家里放有海量符箓,他伸手一招便有无数符箓自匣子里飞出,加入战局。 一时间屋内五光十色,烈焰冰雹狂风雷霆混在一块。 东方明依旧只是用剑气抵挡,他又加了三道剑魂,五指轮番拨动,便有五种剑气接连发出,若对面攻势凶猛,范围广泛,他左手便直接劈出一掌,拿刀罡相互对轰抢占空间。 乐齐丝毫不在意符箓损耗,东方明看这阵仗,忍不住说道:“师弟这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只是切磋而已,这么些符箓实在浪费。” “不劳师兄费心了,都是些弟子为了练习而炼制的低阶符箓,向来没处使用,今日能消耗一番也是好事,只是不知师兄能否负担得起这般消耗。” “这算什么,我这些剑气打出去还不如定在房子四角的剑魂消耗得多。” 乐齐知道东方明说的是实话,若不是他存有大量符箓,若不是双方拉开架势才打,只凭东方明这一手剑气刀罡便能直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更遑论反击了。 此刻他大致看懂了东方明的意图,猜测这么频繁快速的剑气攻击,便是他研究出来抢占先手的打法,一步快步步快。可惜在同样以快见长的符箓流面前讨不得什么便宜,东方明的手段已经显示出来,他也要为这场多余的交手画上句号。 乐齐拽住袖口,似要书写一般,将手指放入空中搅了搅,直接形成一道灵气漩涡,他好似沾墨一般在漩涡中点了点,然后隔空刻画符箓,灵力顺着他的笔画,将蕴含伟力的符文描绘出来,东方明似被大量的低阶符箓拖住,无法进行干扰,只能眼睁睁看着符箓成型。 这符箓与那立体符箓不同,只有一尺长短,符箓成型之后,立马化为虚无,屋内立时有三道虚影浮现出来。 仔细看去能分辨出这是三座七层宝塔,只是大小不一。 第一座最小,只与人小臂尺寸相仿,甫一落地,便将整间屋子镇压住了,无论是东方明还是乐齐都无法挣脱,只能原地继续拼斗。 第二座宝塔有一人来高,罩在小塔之上,其显露的虚影,打开塔门,一股庞大的吸力陡然出现,将场上所有的剑气、刀罡全部吸入其中。东方明不信邪,又加大了攻击频率,奈何宝塔似没有极限一样,来者不拒全部吸收进去,没了动静。 第三座宝塔大小已经与现实佛塔一般无二,将整座竹屋都囊括进去,外在形状只能在屋外才能看全,此塔正在逐步缩小,很快就会与小塔里应外合将东方明彻底困住碾压。 乐齐知道这种手段对东方明来说算不得什么,只要其将斩铁剑祭出,便能轻易地戳出一个窟窿离开。如此一来,这场比斗也就没必要进行下去了。 但东方明又怎会轻易认输呢,乐齐心中没底。 果然,东方明不再释放剑气,但也未取出斩铁剑,而是手持佛家大莲花手印,乐齐心下一凛,东方明不会佛门功法,就如乐齐也只是以符箓展现佛门法术一样,也不过是以一些手段模仿,但效果极佳。就见那小塔中央钻出一个火焰花苞,随即慢慢张开绽放,它每打开一分,小塔便不受控制的涨大一圈,等到火焰莲花半开的时候,小塔直接被撑爆,镇压效果立时消失。 这还没完,半开的莲花中有岩浆流淌,没了小塔的镇压便彻底爆发出来,将第二座塔内渲染得如火焰炼狱一般。而没了小塔的镇压,它吸收能量的本事也大幅下降,很快便被岩浆冲破,蔓延到整间屋子里去,若不是事先以阵法加固,这竹庐便要毁于一旦,外面的花草竹木也未必能剩下多少。 没了两道直接限制,莲花彻底盛开,将最后一道宝塔震碎,化作光点洒落,红色如烈焰般的花瓣摇曳摆动,还在继续变大,看势头似要将整个墨丹峰吞噬一样。 整个过程只是瞬息之间,三座宝塔便破,反而是乐齐落入下风,眼瞅着自己的山头都要被平了,他再不敢耽搁,取出一张颇为破旧的符箓,其上有数道裂痕,最严重一道裂痕甚至要将符箓断成两截。 这是他早年炼制的符箓,威力很强,但只剩一次使用次数,往常没机会用,如今正好拿来结束这场争斗,便算是他乐齐先认输了。 那符箓一经出现,便引得墨丹峰上空天地变色,黑云压城,雷霆自云层中酝酿,只等乐齐号令。乐齐将符箓向着火莲一挥,符箓闪耀夺目,符纸化作灰尘飘洒消失,符文则飞到火莲上方,与雷云呼应,一道天雷应声而落,似自九霄劈落黄泉,将声势浩大的火莲岩浆打得毫无痕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东方明错愕道:“师弟也太过好胜,连神霄天雷都用上了。” 乐齐道:“这符箓你又不是没见过,是我当年下山历练的时候自己做出来的,威力算不上完整,多年过去早已用不上了,不值得心疼。这次切磋是我输了,师兄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他二人用的都是小手段,最后火拼的时候也都是佛门招式,谁先沉不住气拿真本事便算是输了。两人虽然还没有做动真格,也大致估摸出来对方的实力。 “我能要什么,不过是想帮游小子,又怕你们不舍得罢了。时光荏苒,师弟如今的实力也可独当一面了。” 东方明发自内心的感慨也触动了乐齐的思绪,想当初十几年前的东方明便有现如今这般实力,只有掌教能压他一头,若是早勘破那心障,现在的成就未必逊色多少。 “师兄可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颓废,实力比昔日强上不少,那好像神通一般的瞬发法术更是神奇。” 谈到修行,东方明立马抛去感伤,来了兴致,“这拳法可是我这十年来修行结晶的最大体现,只是未曾找人试过。” 乐齐恍然大悟,“怪不得师兄下了山便出去闹事,原来是想找一个对手试试本事。但为何刚刚有那么多同门师兄弟不去切磋,偏偏来激将我?” 东方明一撇嘴,“刚开始那几个人没跟我动手,后面人聚多了可就有一拥而上揍我的意思了,我又不是傻子,那么多人一起上,我除了挨揍还能有别的结果么。” 乐齐笑了笑,“这功法或者说神通叫什么名字?” “七十二式神通拳,怎么样,把这个教给游小子可以吧?” 乐齐一怔,神通拳?“这名字起得还真是符合师兄的性格,莫非真有七十二式神通?” “当然没有,七十二式拳法还是有的,能不能将它们变成神通可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乐齐思索一阵,说道:“也不好说,游子济无法使用武器,你那神通之中如剑气刀罡能否领会得了还不一定呢。” 东方明早有解决方案,“游小子毕竟是个灵根,我这七十二式神通拳也是因人而异,若能吸取他人长处,研究出适合自己的神通才是正理,剑气什么的,不会便不会,也无大碍。” “如此甚好,看样子师兄是真的想收他为徒?” 东方明见乐齐十分好奇,便实话实说了,“此事乃是掌教师兄安排的?” 乐齐吃了一惊,“掌教师兄?!”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随意下山,那是带着任务的。我也无法多言,只是提醒师弟一句,按理游小子本该去苦禅宗的,但人家苦禅宗已经负担一个了,这你也清楚,所以只能由我们效劳了,可不要向外说。” 乐齐心神巨震,连连点头,“当然,当然,此事怎能轻易传扬出去。” 东方明露出奸笑,“所以啊,师弟可不要吝啬了,该拿的东西都拿出来,留在手里落灰有什么用。” 乐齐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这一句,突然警觉地看了东方明一眼,东方明劣迹累累,他不得不防啊。 第200章 牧高明 东方明、乐齐相继离开之后游子济并未追赶,他可没有那两位的遁法。游子济不知来此有何事情,但想着既来之则安之,趁着东方明与乐齐两人纠缠,他也不着急就在这墨丹峰上好好逛逛。 沿石阶而上,在山腰中央有一处天然水池,这里水质清澈,能清晰看到底下的发黑的青石。一文士打扮的青年端坐在池边,手持毛笔写写画画,不时将笔尖投入池水中晃一晃,那池底便升上一缕墨汁钻入笔尖之中,文士才提笔继续写画。 游子济正瞧见这神奇一幕,颇有些好奇地靠上前去。那文士似未曾发现,依旧专注于眼前的东西。游子济就在其身旁看着,见那纸上千篇一律的俱是道经、符文。 “玉文宝篆,诵之极昌。司命守护,不得隐藏......" 游子济念诵着上面书写的经文,感受那遒劲有力的笔法,那井然有序的符箓,投射到他眼中组合成各种形态,千变万化,一不小心牵引了体内真气与之相合,引动天地灵气震荡。这一番变故在那文士感应之中如同晴天霹雳,他手上一哆嗦,书写的文字走了形状,物我两忘的状态一下子便消失了。 游子济顿觉自己闯了祸事,上前躬身一拜请求谅解,“弟子游子济不通礼节,打扰了师兄清修,请师兄责罚。” 文士并未恼怒,只是轻叹一声,道:“是我的火候还不够,竟不知有人靠近。” 他转过头来,看向游子济,不知为何变得十分宁静,脑海中仅存的负面情绪也消散了去,他有些惊讶却并未执着,而是问道:“师弟就是游子济,我可是早就听闻你的大名了。” 游子济一怔,不知此人是什么意思,再加上有错在先,不敢回话只是陪笑。 文士见游子济笑而不语,知道自己语义模糊让人误会了,于是他沉默了一阵,游子济不明所以,便也不说话。 两人相视无语,气氛尴尬,落针可闻。游子济魂游天外,想些有趣的事情转移注意力,也不敢先开口,免得又惹人不开心。 文士几次欲言又止,但许是从未见过如此寡言之人,只能先继续开口道:“我听大师兄和师父说起过你。” 文士一脸真诚,却让游子济心中甚是不安,他也想说听闻过文士的名声,然后客套一番,但实在不知是此人是谁,文士外表看起来又十分严肃,游子济又不敢撒谎,结果两双眼睛互相瞪了许久,再次冷场没有交流。 这应该是文士第一次遇见比自己还沉默寡言的人,他本意自是嫌麻烦不善与人交流,但游子济却让他很感兴趣,“我是牧高明,你七师兄。” 游子济总算是松了口气,“原来是七师兄。” 牧高明眼睛一亮,“你听过我的名字?” “没有。”游子济如实答道。 两人又沉默片刻,这一次却是游子济先开了口,“七师兄,刚刚是在这里练习符箓么?” “正是。”应当是说到了他的苦恼事,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自晋升望月境之后,所有的感官都变得不一样了,变得更加敏锐,我的手仿佛不是我的手,这方天地也仿佛不是这方天地。我知道这只是感受天地的能力发生了变化,天、地、我的手原本就是这样。但依旧导致我无法再按照以前的习惯做事,所以要重新提笔练习。为了集中精神不被打扰,我尝试集中精神将所有的感官都摒弃掉,这才没有发现你的到来。若能适应,我当不仅仅只能做一件事情。” 游子济看着牧高明写出的字体、符文若有所思,怪不得每个字,每块符文都一模一样,好像印刷出来似的。或许这就是望月境修士所感受到的更加清晰细致的世界,游子济现在的境界实力,半点破绽也看不出来。 他曾被符文影响引动天地灵气,心中存有疑问,“刚刚看师兄书写的文字实在厉害,竟不知不觉间将灵魂深入其中产生共鸣,这也是望月境的威能么?” 两人慢慢熟悉后,再加上牧高明早看过常运白的书信,知晓游子济符箓方面的天赋,他的话语也渐渐多了起来。 “望月境修士中有人能做到,我做不到,你大师兄、二师兄也做不到。能产生共鸣并非我的功劳,而是依靠你的资质。” “我的资质?” “天生的制符师。” 游子济尴尬一笑,“上一个这么说我的东方暗师叔,可是毁了好些宝剑。” 牧高明认真地道:“一个人又不是仅有一种天赋,我听闻你的掌法不错,不也是天赋的体现么?只是天生有些限制罢了。” 他想起游子济只能依靠拳脚的怪异体质,暗自叹息命运愚弄世人,浪费了这诸多天赋。 游子济笑着道:“那我倒希望能有更多的天赋,或许其中就有我能用的呢?” “比如炼丹?那也需要丹炉,甚至一些奇特火焰,三昧真火也并不能适用所有场景。种地的话倒是没那么多问题,有些需要特殊工具的灵药你可以不种嘛。” 游子济心中一凛,这七师兄怎么知道这么多,他是偷偷摸摸把所有信息都摸透了么。 游子济试探地问道:“七师兄你可知道东方师叔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总觉得有些猫腻。” “东方明师叔来了?怪我刚才修炼,不曾知晓外边发生了什么。但也好猜,无非就是为了给你讨些修炼的物资,顺便再跟其他师叔师伯学艺,比如制符。”牧高明话音刚落又突然说道:“他们正在山顶我师父的房间里斗法,师弟有没有兴趣看看?” 游子济瞪大了双眼,若没牧高明的提醒,他险些错过了热闹,赶忙开启五识诀感知,“打起来了?我怎么没看到?” “师弟这法诀很有意思,不过与五感无关,你的境界不够还无法捕捉到更深层次的波动,我来带你过去。” 牧高明拉起游子济的胳膊,如他师父一般施展遁法,带着游子济快速穿行,来到竹屋之前,一座宝塔虚影将其整个罩在里边。游子济好奇,想要上前摸摸看,却被牧高明当场拦下,“师弟小心,里边打得正激烈。” 游子济再次看向那竹屋,里边似有火光闪烁,接着宝塔虚影便崩散成碎片,一阵地动山摇,屋内却半点声音也没传出来。 片刻后,东方明与乐齐达成协议,这才解开阵法禁制,将游子济、牧高明两人放了进来。 “徒儿,给你东方师伯画些符箓出来,有什么要求,他会告诉你的。至于游师侄,且先留在这里,我有些事情要与你说。” 东方明只给游子济留了个安心的眼神,便跟着牧高明走了。 等到屋子里只留下两人,游子济有些拘谨,不管乱动,但心思活跃,眼睛乱转见屋内事物都未受到损害,也不知两人是如何斗的法。 乐齐先将笔架送回书房,才回过身来,见游子济眼睛到处乱瞟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好歹也是你大师兄的师傅,涉猎一些阵法护住屋内布局还是可以的。” 游子济哂然一笑,“师叔留我下来有什么事?” 乐齐正色道:“当然是为了看看你的制符天赋。” 又要来试我?这一回游子济似明白了其中关窍,有些欣喜地问道:“师叔是有法子让我使用符箓了么?” “没法子,我还不清楚你的状况,没办法作保。不过你只需要制符就行了,能不能用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游子济听到这话一愣,我自己画的符箓不留自己用还能干嘛? 乐齐似知道了他的想法,接着道:“你能成为符道宗师,将本事传承下去不就行了,没见那个制符师天天出去与人打架的。” 游子济细想一下似乎有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 乐齐顾不得他那些想法,掏出一张符箓,“你去把它临摹出来。”又想起游子济用工具似乎会影响发挥,便又道:“去外面的水潭里,随便你怎么画,成型了便告诉我。” 游子济接过符箓,见上面符文繁多,结构复杂,一眼看上去眼花缭乱,比护身符不知麻烦多少。但他好歹也是常运白教导出来的,再加之与天地之间的亲和力,静下心来亦能研究一番。 “这笔画似乎有些多余。” 乐齐听到了他嘴里的喃喃之声,暗道是棵好苗子,就不知能否看清那符箓真正的问题。 游子济拿着符箓与乐齐一起来到水潭处开始尝试。他伸手拿起毛笔便要临摹,本来还有些感悟,谁知起笔的一瞬间便忘却了,来回几次后,也不再强求,将毛笔放到一边。 他将手指放入水潭之中,以真气引动,欲将那水底的墨汁引导上来。 乐齐当场将其打断,“不要好高骛远,先沾点清水画吧。” 游子济依言只沾点清水,拂去石台上的纸张,在那石台上临摹符箓。 数次之后,他已有所感悟,将符箓之中笔画分成几个部分,轻松临摹出来。乐齐在一旁看着并未叫停,显然这还不够。 第201章 花神酿 牧高明将东方明带到书房之中,桌子上早已摆好了文房四宝已经各种材料,朱砂黄纸只是其中最寻常的东西。 “师伯想要哪种符箓?” 东方明想也不想回答道:“能加重量的,没二十斤分一个等级,一个等级来个十来张就可以了。” 牧高明点点头,便要制符,他心中明白这是要给游子济练力气上强度用的,自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以最好的状态制出最完美的符箓。 他开始调整呼吸,五感慢慢变得模糊,世界似乎只剩下他手上的毛笔与桌子上的黄纸,两者交相呼应,他手上的笔不自主的抖动,好像受到了黄纸的召唤。牧高明顺势而为,笔走龙蛇,顷刻间便完成了一张符箓,随即酝酿第二轮下笔。 东方明在一旁看着,心中生出不少感慨,当初他被关禁闭之前,这些师侄们大多还未踏出修行,如今老七都已经成了望月境高手。 他又见牧高明全神贯注精气神凝于一点,快速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出笔一挥而就,别有剑客一击必杀的风范,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好小子,比你师父当年也不遑多让。” 话一出口东方明便开始后悔,他如此作为,岂不是影响了牧高明的状态。但见牧高明一如常态,心中又忍不住发出赞赏。 “牧师侄竟有如此定力,以后必成大器。” 但见牧高明似活字印刷一般,制作符箓的速度越发快速,片刻后已经完成厚厚一摞。 东方明颇有些高兴,暗自盘算这怎么能在牧高明这里多榨取些好处。 过了一阵,他突然觉得不对劲儿,新制作的符箓已经是可以凭空加三百斤的重力符了,这种重量再加上石锁本体别说游子济,便是东方明自己不依靠法术神通只依靠自身肉体力量也休想提得起来。 他赶忙叫停:“牧师侄,够了够了,我可用不了这么多符箓。” 但他的声音如何能传到摒弃听力的牧高明耳中,牧高明依旧埋头苦干,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东方明喊了两声无果后,便立刻明白过来,直接发现其中问题所在。他再次开口,声带震颤带动天地间灵气一并震动起来,终于将牧高明叫醒,退出了无我两忘的境界。 “牧师侄,你的灵觉太强,有些麻烦。” 一般望月境并没有这么高的灵觉,应该是牧高明的天赋使然,导致他平日里接受的信息太多,很难适应。 牧高明早已习惯,不怎么在意地道:“无非是多练习些,只要能慢慢习惯五官带来的感觉,也就算是彻底掌握这个境界了。” “你如果这么想却是错了,若是平日里,你这种情形没什么好办法,的确需要慢慢习惯,但现在却有个捷径可走,你想不想试试?” 牧高明激动地问道:“师叔有办法?” “当然,我这里有些药酒,每天闻上一闻,对你的大有好处。” 牧高明有些诧异道:“师叔可是想利用酒水麻痹神经,让我变得迟钝?这些我早就试过,师尊甚至还给我搞了一份迷药,都不起作用。” “能对望月境起效的迷药尚且少见,更别说是酒水了,况且你晋级未久,一旦用药过量会对修为产生不可逆的影响。但我这花神酿可就不同了,它不单单可以将你迷醉,还能蕴养你的真灵,与你现在的状况最合适不过了。” 牧高明大喜,“还请师叔帮我。” 东方明却露出难办的神色,道:“这花神酿制作周期长,产量也少,十年时间也不过才成了两瓶。倒不是师叔小气,这本来还是要与你小师弟换些修炼物资的。” 牧高明被这极高的灵觉折磨许久,如今拨云见日只差一步,他激动的语气都有些发颤。 “师叔看上什么东西,或者需要弟子做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必不会耽误小师弟修行。” “那我就不客气了。”东方明暗自得意,“我刚刚与你师父说要求取些紫山灵笋,他实在小气,偏说这本来就没几颗,不舍得给。牧师侄可能帮我拿出来一些?” 牧高明笑道:“原来是这事,师父的紫山灵笋我也拿不出来,但我屋院前边便有几颗,师叔想要直接都拿走好了,实在及不上师叔你的宝物。” 东方明一怔,暗骂自己被乐齐骗了,这灵笋明显没有他说的那么稀少。但他只把这事算在乐齐头上,不好跟后辈计较。 他掏出如小指粗细的瓷瓶说道:“这就是花神酿,每日清晨便打开闻一次,可保你整整一日灵觉迟钝,待到次日清晨,影响慢慢减小,有助你逐步感受体验,这一瓶足够你完成修炼了。记住,切记不可过量。” “多谢师叔。” “用不着这么客气,都是自家人相互帮助是本分,咱们快去挖竹笋吧。” …… 游子济仅仅将符箓上的符文复刻下来显然不够,既然是测试制符天赋,能一气呵成笔力不断才算成功,那也表明这注入其中的灵气连绵不绝,才可成符。 游子济继续尝试,但这符箓似乎有些不妥,先前便觉得不少笔画都是累赘,整体临摹之时果然如此。他倒有十分气魄,竟直接开始推算想取出臃肿的线条,达到最合理的状态。 他推算的过程十分顺利,但将改版后的符文画在石台上后,游子济突然发现不对劲儿,这似乎已经变成另一张符箓了,与之前毫无干系,可见他的想法是错的。 既然无法删减,便直接拆分,他又是一番努力,以之前分部分复刻的方式,将符文拆分开来。 但接下来的事情让他更加看不懂了,拆分出来的四块符文,竟直接变成了四个似是而非的符箓,游子济试了试根本无法引动灵气。 到了这时游子济才明白过来,他之前还纳闷,自己怎么好像一下子懂了许多,连推演符文笔画的事情也有信心,原来竟是被这符箓给欺骗了。 他明白了其中问题,回头看向乐齐道:“师叔,这根本不是符箓,上面的符文都是瞎编的。” 乐齐露出满意的微笑,“孺子可教,看来你以后注定要在我这里多学些符箓知识了。你学过护身符了,画出来给我看看。” 游子济大喜,知道乐齐这是要指点他,立马给乐齐展示,以石台为承载,以手为笔,潭水为笔墨,再撬动天地灵气画出护身符。乐齐对游子济的基本功十分满意,正要继续指导,发现牧高明一个人走了过来,他有些疑惑,问道:“你师伯呢?” 牧高明说道:“师伯他拿到紫山灵笋之后先行离开了。” 乐齐轻抚胡须,“师兄还是这么性急,他可帮助你修行了?” “师伯给我一瓶花神酿给我。” 乐齐大笑道:“这花神酿可是宝贝,每十年一个周期,每次也就炼出两瓶,你可沾了大便宜了。” 游子济在一旁错愕地听着,忍不住插嘴道:“东方师叔回去了?那我呢?” 乐齐对东方明十分了解,笃定地道:“他现在肯定在你三师姐那里,咱们不要管他啦,继续学习符箓才是正题。” 游子济一阵无语,也不知两个师叔之间有什么交易,反正自今日以后,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到墨丹峰学习符箓。 …… 东方明拿着刚到手的紫山灵笋,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天雨峰,庭院中华云英与墨岚正在整理药田,正是专门给游子济的报酬,炼制回气丹所需要的那三种草药,游子济近日跟着东方明修炼没有时间过来,华云英便想着把成熟的草药都处理一番,该晾晒的晾晒,该阴干的阴干,等游子济有空的时候便过来取走。 两姐妹正埋头苦干,见东方明走了过来,华云英一脸奇怪地看着东方明,她知道东方明已经被解除紧闭,可以在玄明道各处晃悠,但他多年未曾离开天轨峰范围,天雨峰又是近几年刚建成的,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 “师叔?” 东方明一落地没有回答,反而惊讶道:“云英丫头,你也收弟子啦?” “师叔想错了,墨岚不是我的弟子。” 东方明又仔细瞧了瞧,感叹道:“原来是个山神。” “师叔怎么找到这里的?” 东方明哈哈大笑,“别的地方我找不到,你这里绝对错不了,我可是闻着味儿来的,整个玄明道就你这里美食最多。” “师叔谬赞了,小师弟呢,怎么没一起来?” “他还在修炼呢。” 见来了陌生人便躲在华云英身后的墨岚听得明白,近些天绊住游子济的就是眼前的老者。 “你好不知羞,自己偷偷出来玩,还不带我游哥哥。” 东方明闻言双目一瞪,将墨岚吓得又缩回华云英身后,“谁让游子济修为不够,可怪不得我。” 华云英一边安抚墨岚一边说道:“师叔不要吓唬小孩子了,这次过来有什么事么?” 东方明将要来的紫山灵笋全部摆在石桌上,“云英丫头,你看我这食材怎么样,能不能做点零食下酒。” 华云英哭笑不得,“就为了这个?” 东方明一脸郑重,“可别小看了它,这可是我在墨丹峰上换来的,珍贵得紧。” “好好好,我一定不浪费这珍贵食材。” 东西交给华云英,东方明自然放心,但看着墨岚明显要干坏事的表情,为了保险,他直盯着墨岚又道:“游小子到时候也要吃的,小家伙你可不要往里面放奇怪的东西。” 墨岚一撇嘴,心道:“哼!大意了,这老家伙竟然会读心术。” 第202章 力之神通 天轨峰上,酒垆旁,游子济将印有符箓的石锁来回挪动,以此锻炼力气。 自墨丹峰回来半月有余,游子济气力突飞猛进,眼下已经是换了三批符箓,从最开始的只增重十分之一,到如今增重一半。 但近日力气增长的势头戛然而止,只凭肉体力量,单臂120斤已经是极限,再也涨不上一点。 东方明倒也没有苛责游子济,他现在也才十二岁,摒弃了真气修为能达到这种程度可算得上筋骨强劲了。而真正的考验也才正式开始。 东方明只是让游子济一个人琢磨,无论游子济询问什么,都只回一句,“只用肉体肯定能抬起来,你再试试。”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游子济还没找到窍门,可这空口一言谁能懂得其中含义,游子济只得每日苦练,却百思不得其解,渐渐的也不再执着。 冬去秋来,寒来暑往,一转眼半年过去。 游子济每日早课不断,气力锻炼不停,晚间还要持续炼丹计划,储存的草药耗尽后,又得去看些二师兄给他挑选的书籍,每十日又要去墨丹峰学习,日子过得忙碌充实。 他现在理论知识不错,已能跟上玄境师兄师姐们的课题,境界上若不是东方明一直强调他主动压制,升上玄境的把握不小。 战力方面却不知有没有长进,他自己感觉大体是没有的,半年时间,修为未涨,法术也未曾新学,练力气单臂也只能到150斤,进展缓慢。 而东方明也还是老样子,不曾急迫,连带着游子济也不怎么焦急。 符箓方面,他天赋实在不错,进步最明显,但也仅此而已,毕竟只能画,不能用。 院前的灵田不曾荒废,天雨峰给予他的草药存货早已耗尽,如今游子济全由自己种植供应。 半年下来若说最出人意料的长进,便是能够熟练的使用各种农具而不脱手,大概农具算不得武器。 游子济傍晚回到自己的院落,抡起锄头翻整土地,将已经采摘完剩下的草药根系剔除,准备再重新种植一批。 三种草药都极易种植,几乎每天都要整理药田,时至今日,游子济日渐熟练,每种工具需要不同的力气、不同的角度,这些都要靠他自己去尝试体会。 游子济干着农活,突然间想到他自己做任何动作都需要用“力”,他抓住这一丝感觉,慢慢体会,觉得身体所有力量都能随心控制,甚至在心中升起了突破单臂150斤的念想。 他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随着意念产生改变,可以更加强大。 只用肉体随意打出几拳,便可发出破空之声,绝对超过了他原本的肉体力量。 游子济将这感觉牢牢记住,靠过一个晚上,第二天下了早课便直奔天轨峰酒垆寻东方明去了。 到了地方,就见东方明仰躺在一处悬崖上晒着太阳,身旁放着一小盒,不时取出些送入口中咀嚼。 二人已十分熟络,游子济攀到悬崖上面也捡起一块放入嘴中,“师叔你这是在哪里拿来的紫薯干?” 他嚼了嚼,才发现口感不对,比紫薯更加爽脆醇香。 东方明饶有兴致的看着游子济,“什么紫薯干,这是紫山灵笋,可是云英丫头拿酒熏干整整半年才成了眼下这半斤,你小子少吃点,小心醉了。” “师叔,你怎么不早说。”游子济刚咽入腹中,便觉有一股酒气直冲脑门,然后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东方明对着醉倒的游子济嘲笑一阵,才施法祛除醉意将其唤醒。 “这么急冲冲地过来,是想告诉我什么事情?” 游子济清醒了一阵,才回答道:“我突破臂力极限了。” 东方明一下子来了兴趣,“增幅有多少?” 游子济未曾仔细试过,便去提起石锁,他意念一动,本有些费力的石锁轻易便可举起来,东方明将那符箓换了又换,直至300斤上下才再次达到游子济的极限。 东方明高兴地抚摸着游子济的头顶,“你的天赋真是让人吃惊,想当年我练剑之时也需三年打熬力气,到了望月境枯坐一年才想通力之关窍,你却只需半年便可成就,不愧是天地灵根啊。” 游子济有些不可置信的道:“这么说我的确成功了?那我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修行了么。” “想得美,知道了不代表会用,会用也不代表精通,你现在还差的远呢,继续打磨技能才是最要紧的,可惜了你这身资质,若能修习剑法,足够传承我的衣钵。” “师叔又说笑话了,明知我无法用剑。” 东方明越想越觉得可惜,对游子济说道:“我将所学剑经整理出来不少,你没事看看。” 游子济一脸抗拒地道:“这我哪能看懂。” “说不定哪天开窍了呢,多学多看总有好处,以后若是碰到剑修,知己知彼也不至于吃亏。” 游子济无奈只得答应。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教你练习力气么。”东方明弹出一指,化作一道剑气,在岩石上打出一道痕迹。“力气越大,相应的速度便越快,攻击也越高,这不仅是只适用于剑法的理论,也是大多数攻击的理论基础。” 他再次弹出一指,相比上次只加重了手指的力道,发动剑气的灵力未曾变化,但速度奇快,劲力极重,直接劈落一块山石。 游子济看着眼前一幕,若有所思。 东方明趁热打铁道:“力之神通是施展我绝学的根基,若想学就好好练。” “什么绝学?”游子济赶忙追问道。 东方明卖了个关子,便不在理会他,“等你练成力之神通之后,我再告诉你。” 此后但凭游子济如何询问,东方明再也不透露半句。 就窝在屋子里不知捣鼓着什么,游子济好奇,探过身去看了个大概。东方明竟把屋内的地板掀开,从里边拎出一个酒坛,看那酒封的样子很明显不是第一次打开了。 “看够了就离远点,这花神酿的气味儿要是让你闻到了少说要昏睡几天。到时候觉不睡足,便是我也救不醒你。” 东方明早发现游子济偷看,直到开封时才出言提醒。 游子济立马离得远远的,想起这可是能帮七师兄修炼的东西,不是他现在这个境界能把握得住的。 他向外头挪了几步,来到悬崖风口处,才转过头来好奇地道:“乐齐师叔之前在墨丹峰还说这花神酿产量少嘞,没想到有这么多。” “哼,十年才出两坛,你说少不少。我怕有人惦记,向来对别人说只有两瓶,你小子可别往外头说,咱们还得靠这东西换宝贝呐。” 东方明催动真气自酒坛中引出两条清亮水流,装入一对瓷瓶之中封好。又在酒坛上设好禁制,重新放入地板下的隔层。 “拿着,这份给你了。” 游子济闻声伸出双手接住一个小指大小的瓷瓶。 “这东西我也能用?” “怎么也要等你到玄境的时候才能使用。” 游子济见那瓶口上有一层禁制,放心地放入口袋了,“那这花神酿现在给我有什么用?” 东方明一脸得意地道:“用处可大了,这宝贝不需喝,只要闻一闻,便可助你增长修为,弊端嘛就是酒劲儿太大,闻过之后一定会醉。所以你以后如果想要做些见不得人的猫腻,就可以用花神酿将人迷晕。” “这可真是个好宝贝,却不知对望月境修士如何,不如让我试试?”游子济跃跃欲试地看着东方明。 “你休想打我的主意,这玩意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连你七师兄也受不了多少影响。”东方明见游子济有些危险的想法,便又开始督促他练气力,自己翻到一旁睡觉去了。 于是游子济又练习了一个月,已将力之神通初级技巧熟练掌握,东方明见他火候差不多了,心思又活络起来。 正听闻赤火峰的郝连峰师徒已将游子济的法宝启灵完毕,正是个不错的机会,便再次下山,带着游子济去赤火峰去了。 …… 郝连峰今日不知为何,有些焦躁不安,他早早的便来到了炼器坊,拿起铁锤敲打着铁块,这熟悉的旋律最能抚慰他的心灵,但今日似不怎么管用。 他无奈只能在坊中来回踱步,思考着近几年前后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未曾完成,他步伐越来越快,心情不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加焦躁。 拂晓时分,太阳撒下光线,包山沐浴着阳光开始每日清晨的修炼,打了一通拳法,抻开筋骨,热身完毕,也进到炼器工坊之中。 突见一矮小老头瞪着一双明显不符合比例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包山,将他看得发毛。 “师父,你有什么吩咐么?” 郝连峰依旧十分焦躁,胡子受情绪影响微微翘起,“徒儿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包山以为郝连峰在考教他,思考半晌也未想出是个什么特殊的日子,但见郝连峰情绪越发躁动,包山只得硬着头皮答道:“今天是小师弟来取法宝的日子。” “什么?!”郝连峰大吃一惊,怪不得一早上心神不宁呢,“东方明那老杂毛恐怕也要跟过来,徒儿,快与我把好东西都收起来!” 第203章 年轻往事 赤火峰上一大早便忙忙碌碌,直到中午,才将所有东西收拾完。郝连峰这才放下心来,有他盯着,谅那东方明也搞不出什么花样。 郝连峰在内堂歇着,养足精神准备应付东方明,包山则在山下等候,他与东方明也是熟识,但那都是在他被禁足在天轨峰之后的事情。师父平时是个不苟言笑十分严厉的形象,在几名弟子心中有如严父,但见今日的慌乱反应,可想而知这东方师叔显然不是善茬,心中不由升起忌惮之心。 片刻之后,游子济如约而至,东方明自也跟随在一旁,不过他此刻并不清楚,包山在心底已经给他打上了大魔王的标签。 包山赶忙将手中隐藏的玉牌捏碎,一道消息直接传到山上郝连峰的手里。这是一种传信玉牌,效果极好,在经过包山与郝连峰的魔改之后已能屏蔽外人对他的感知。 但这一番动作早被东方明看在眼力,包山与郝连峰不知道东方明的七十二路神通拳之中自有看穿虚妄的本事,这玉牌的小把戏自然骗不了他。但东方明面色如常,依旧与游子济保持正常速度过来,只是在心中留了心思。 包山长舒口气,稳住情绪,尽量如往常一般对着东方明见礼, “东方师叔今日竟也来了,真是稀客。” 东方明面容上洋溢着兴奋之色,见到包山之后才收敛了几分,“包师侄是来迎接我们的?你师父知道我要来?” 包山语气稍有僵硬地道:“的确是师父让我在这里等着的,他说东方师叔今日也一定会来。” 东方明哈哈一笑,眼睛眯起,活像一只老狐狸,“还是你师父了解我,快带我去看他吧,我们应该有几年没有见面了。” 包山躬身行礼,顺带与游子济眼神交流一番,但见游子济一时一副迷茫的样子,显然也不知东方明要做什么。于是便满怀心事地在前方引路。 往前行了片刻,东方明突然问道:“师侄怎么了,今日是身体不舒服么?” 包山身体一僵,语气也不自然起来,“没,没什么,可能是昨晚上运功出了岔子。” “什么?功法运行可是极其重要的事情,若是出了大问题,可是会毁掉经脉无法修行的。” “不劳师叔担心,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 东方明义愤填膺地道:“你师父也忒不地道,弟子修炼出了问题,他居然还让你下山来接人,若是留了暗伤可怎么办?走,我带你去找他算账。” 包山惊得连忙摆手道:“不必了师叔,千万别告诉我师父啊。” “哦,我明白了。”东方明似乎已洞悉真相。 包山一脸紧张地望着东方明,不知这位师叔到底明白了什么。 “是怕你师父训斥你吧,放心吧,我会帮你瞒下来的,但是你可要把身子养好,可别又出了大问题。” “是,师叔放心吧,我一定会养好伤的。” 包山抹去额头上的汗水,一个劲儿地点头。 东方明若有所思,并未真的相信包山的说辞。 等到了正厅之中,包山入了内堂,假装去通知郝连峰。 “师叔,小师弟,我这就去喊师父出来,你们稍待片刻。” “好。” “师兄慢走。” 当包山身影隐入内堂之中,游子济欲言又止,东方明与他相处日久已经十分默契,便伸手向上抛散,一层屏障立刻成型将二人罩入其中,屏蔽了其他人的感知。 “师叔,我看四师兄的表现似乎有些不对。” “连你也看出来了,他自己还不自知,包师侄的演技实在拙略,说谎话的水平也不咋地,没听说哪家望月境修士练功会出岔子的。” 游子济一脸疑惑地问道:“练功走气出问题不是新鲜事,难道望月境修士神识强大能规避掉风险。” “错,望月境是以人身沟通天地灵气,走的不是经脉,又怎会出岔子。” 游子济一怔,这么说来,四师兄的谎话实在是太草率了。 东方明一脸严肃地道:“看来郝矮子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那我也换一换套路。” 内堂脚步声响起,似在提醒他赤火峰的主人家要出来了,东方明连忙撤去屏障,游子济也立刻保持安静。 对面郝连峰龙行虎步,已气势汹汹地走到二人身前,身上的气势压得游子济喘不过气来。他与东方明俱是望月境高手,使用修为比拼实在是下策,只以自身的威严做到如此程度。 游子济那边抬不起头,东方明却风轻云淡,这些把戏在老狐狸之间施展半点效用也没有,但想护住游子济却是力有未逮,又或者故意先示弱。 郝连峰占了便宜更要乘胜追击,“我听闻东方师弟研究不少新鲜玩意儿出来,在墨丹峰与乐齐师弟打了一架,怎么?今天也要在我这赤火峰打一架嘛?” 东方明抛去以往作风,竟诚有些客气,立马站起身道:“老郝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是来找你打架的。” 郝连峰自不信他的话,“不是来打架,难道是来找我喝酒。” “自然如此。”东方明拎起自带的酒水果脯与他看看。 没想到郝连峰并不领情,他想着最好双方闹到不可开交,让他主动离开这里才好,“哼,我可喝不起你的酒,把游小子的灵宝拿去就离我的赤火峰远点。” “你竟如此不可理喻,我们曾经便是有矛盾,也过去那么多年了,今日特地向你赔罪,在如此小肚鸡肠的做派!” 郝连峰听后气不打一处来,吼道:“我小肚鸡肠?是谁给我起了个郝矮子的外号,不仅是宗门内,便是江湖上如今还有人如此称呼老夫,不都是拜你所赐。” 东方明似也气得不行,拍桌子叫道:“要不是我天天出去给你扬名,你哪来的炼器宗师称号。” 郝连峰懒得计较扬名的事,一跺脚,贴近几步,喊道:“那你倒是说说那些法宝都是哪里来的?每次来我这里不是偷就是抢,要不就骗,而且哪次法宝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东方明依旧狡辩道:“那我也是帮你扬名了。” 郝连峰扯开嗓子叫道:“你还好意思说,报真名不好么,郝矮子就是跟炼器本事一起名扬天下的。” 东方明俯下身子,再次提高了嗓门,“你难道没给我起外号?东方土匪的名号不也是你宣扬出去的。” “我说的是实话,你做的事情哪一件不跟土匪似的。” “难道你不矮吗?” 两人的脸越来越近,吐沫星子可以直接喷到对方的脸上,眼瞅着马上就要互相喷粗口。游子济和包山实在看不下去,将两人拉开来。 游子济将美酒果脯摆在茶几上,“郝师伯、东方师叔先坐下来消消气。” 他将其中包裹的紫山灵笋摊开来,又对着郝连峰说道:“郝师伯,这可是东方师叔在乐齐师叔那里讨来的,又是三师姐亲自操刀制作出来的美味,您先尝尝。” 如今这情况,东方明至少明面是来赔罪的,郝连峰也不好太过分,甚至动手,再者老一辈的烂账与小辈也无关,他不会对游子济甩脸子,便接过笋干吃起来。 华云英的手艺自不必说,在这美食下,两人身上的火药味也散去了不少,游子济与包山趁势将酒递给二人饮用。 这酒乃是东方明酒坊中最烈的雄黄酒,最合二人年轻时的口味,加之材料都是上了品级的灵药,用的是仙家酿制之法,几杯下肚便已经微有些醉意,不时想起年轻时快意恩仇的爽利人生。 看二人的情绪稳定下来,包山对郝连峰说道:“师父,我带小师弟去看看他那件法宝去了。” “去吧去吧。” 另一边的游子济也看了过去,酒水入腹,东方明变得沉默了许多,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两个老人之间的感情实在复杂,让游子济与包山十分压抑,他们将手中酒壶果脯放下,慢慢退至厅外,才同时深呼吸,将体内的浊气突出。 “师弟,且随我来。” 包山招呼一下游子济,将他领到一处偏僻的小院,其内传来阵阵嘈杂之声,酷似孩童嬉戏。 游子济却未曾感受到半点活人气息,惊讶地问道:“四师兄,你们这里还养有鬼怪不成?” 他刚刚出声,那院落之中各种细碎的声响便立时消失了,十分诡异。 包山道:“赤火峰常年使用各种异火、神火,阳气重的很,怎会有鬼怪,那里都是启灵后的法宝。” 他打开院门与游子济一同进去,“这里都是拥有自己意识的法宝,小师弟你的红羽扇也在其中。” 入眼处,有上百件各式兵器法宝或躺或靠,散落在整个院落之中,法宝散发的光华晃花了他的双眼,他惊讶得合不拢嘴,“居然有这么多。” 包山一脸得意的道:“这些不算什么,都只是些普通作品,精品都在屋子里放着。” 游子济眼花缭乱,将所有法宝都收入眼底,但似乎没有找到红羽扇在哪里。 包山见他有些发愣,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师弟,还愣着做什么,你的红羽扇就在屋子里呢。” 游子济还有些恍惚,他觉得院子里的法宝就已经很不错了,红羽扇再好也不过如此。 “红羽扇在里面?它现在有那么厉害么?” 包山见游子济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与自己当初一个模样,笑道:“天羽观的羽扇本就是顶级法宝,又经过多人祭炼,底子很好,我与师父能在上面做更多的文章,它现在可是各暴躁的性子,你若想让它认你做主可没那么容易。” 游子济不懂炼器之事,便问道:“我需要怎么做,要把我的血滴上去么?” “它可不是血祭之器,不需要那么血腥,只需要打它一顿就好了。” 游子济一脸疑问,“我和它打?” 包山郑重地道:“没错,现在它的灵智与一般的猫狗是差不多的,最好最直接的方式便是以上位者的姿态压服它,才会听话。” 包山一把拍向游子济后背,将其送入房屋之中,只留下一句话便关上了房门,“这里的东西都十分坚固,你可以尽力施为。” 游子济踉跄地冲进屋内,没有窗户,门又被包山关严,一点光线也透不进来。游子济虽然将眼识全力运转,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以他现在的实力若没有光,便无法在黑暗之中视物。 若要施展扶风法术,却不知晓得这里的法宝会不会受到刺激吃出手,他只得摸索着前进,将三昧真火慢慢注入拳头之中,变成一团红灯笼。 他的手掌发光,产生了光线,自然便可看清一些东西,眼前的是一把剑鞘,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似能将各种能量吸入其中,比如游子济的手掌中正在发光发热的三昧真火,又或者游子济的目光。 游子济看上一眼,便升起了想要一直看下去的欲望。但或许是这剑鞘中的灵比较害羞,它主动逃开了,这让游子济一阵纳闷。 剑鞘这一动,自然引起来连锁反应,似乎所有的法宝都开始转换位置,唯独只有一件法宝主动迎了上来,正是红羽扇。 它感受到了游子济的气息,以一种十分幼稚古老的思想方式运行的灵智,早已定好了下克上的内核,只要打败了游子济那它便可以翻身做主人。 炙热的火焰瞬间升腾而起,正在全神贯注依靠眼睛寻找东西的游子济被突然出现的光源刺痛了双眼,短时间内是无法看到东西了。 游子济来不及细想,依靠之前的记忆转身直面火焰,红羽扇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升腾的火焰直接将游子济吞噬进去,但片刻之后,游子济毫发无损的站在原地,身上亮起的三张附身符也失去了力量,化为灰烬。 依靠这护身符游子济大致知道了红羽扇现在的威力。他相信经过包山与郝连峰的调教这红羽扇如果在修士手中,比如翎清的话,一定比之前强出一大截,但让红羽扇自己动手,其威力也不过筑基境巅峰的实力,相较于游子济现在的实力来说不算什么问题。 但他不想就这么结束,还想见识一下红羽扇是否有其他能力。 果然,红羽扇又迸射出大量的火焰翎羽,化作火箭向着游子济攒射过来,覆盖面很大,但对游子济的危害显然不及之前的攻击。火箭带起破空之声,游子济便听风辩位,随意躲过攻击。 见此法不行,红羽扇摇身一变,直接化作一只火鸟,形象与火凤相似,向着游子济俯冲而来,并制造出大量火焰,要将游子济包裹起来。游子济此时眼睛已经可以睁开,见此场景不慌不忙御起术法,以起火术控制火焰,化作一道火墙,挡在火鸟的必经之路上,两者相撞,大量的火焰崩散,火鸟虽然火体不稳,但有红羽扇本体在其中撑着,能够勉强维持,但火墙直接碰碎,化作漫天火焰。 游子济并未停手,他又将散落的大量火焰控制起来,倒灌回火鸟本体,能量对冲之后,红羽扇上所有的火焰都消失不见露出本体。游子济将其一把捞在手中,不想红羽扇正散发火焰能量十分炙热烫手,游子济只好将无影兜套在其中隔开,才能手持。 红羽扇灵还不服气,它继续挣扎,但游子济力之神通已经初成,单臂至少有四五百斤的力量,红羽扇哪里挣脱得开,折腾无果之后,便只能放弃,安静的躺在游子济掌中。 …… 大厅之中东方明与郝连峰聊着过往的孽缘,两人年岁已大,一人醉心炼器,一人受困天轨峰十几年,曾经的恩怨早已不那么在乎,现在回忆起来甚至还有些温馨。 郝连峰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小明,你来我赤火峰到底是为了什么。” 东方明的状态的确好不到哪里去,他脸上红润,眼神迷离似喝醉了酒,听郝连峰如此问话,便掏心掏肺地说出此行目的。 “当然是为了给游小子找些资源修炼了。” 郝连峰嗤笑一声,“那你得上丹阳峰去,求些丹药出来给游小子吃,对他修为绝对有益。” 东方明虽然喝醉了,但在游子济修炼的事情上还是十分清醒的。 “现在可还不是时候,他最需要的是打根基,所以才要求老郝你帮忙啊。” 郝连峰面上不悦,“你若是手头不宽裕,我可以帮你讨些丹药回来,但让我教他?他又不曾是我的弟子,我才不管。” 东方明动作一顿,将手拍在郝连峰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道:“老郝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也不瞒你,我的确研究了一套新功法出来想要游小子帮我传承下去,他现在正是需要打熬气力的时候,我这不就想着你了么。” 郝连峰一撇嘴,“你想着我?那能有什么好事。” 东方明郑重地道:“给你个免费的劳力你要不要?便让游小子在这里打铁,包山师侄不也跟你说过他炼器方面的天赋了么,你就眼看着这般璞玉浪费了不成?” “还能有这种好事?你东方明还能想着分别人一杯羹?” “怎么不能,人我都给你带来了,还能有假不成?” “小明你谎话连篇,我这炼器坊中捶打材料的铁锤也是法宝,他又没法用,他怎么做苦力?” “就是因为如此才来找你,让他凭一双肉掌也能做到。” “荒谬。” “可行否?” “可行,咱们这就去炼器坊看看。” 二人借着酒劲儿,一手提着酒瓶,一手拿着笋干,晃晃悠悠地走出大厅。待走入炼器坊之中,两人陡然一惊,立马清醒了许多。 脑海中同时想起“东西都哪里去了?”的疑问。 东方明不知其中关窍。 “哎呦,老郝哇,你这赤火峰是被人给打劫了吗?” 郝连峰却松了口气,自是回想起来东西早已被自己和弟子们收起来了,但却不好讲出实话,于是沉默无言。 东方明自不会停下话语,他开始解题发挥起来, “我看你这里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手里也不宽裕,为了游小子的修炼我还得傍个大户才行,我也没什么事了,这就告辞了。游小子种地也有许多天份,不如让他与颜丹师妹学习算了,也不耽误练气力。” “且慢!小明你怎能如此小瞧我,若论家底,玄明道除了秦霄之外哪个及得上我。这不是让弟子们把这炼器坊上下里外都收拾一下,没想到这些兔崽子一通瞎干,把东西都收藏起来了。包山,快带那两个不成器的师弟再好好拾掇一下,太不像话了,把这里收拾得比脸还干净,炼器的时候找不到工具怎么办?” 郝连峰尽力解释,不知东方明信了多少,但东方明心中早有自己的想法。 “老郝你也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嘛,没有就是没有,你便是将炼器坊的东西都凑齐了又能怎么样?游小子在你这里修炼还是得不到什么好处。” 郝连峰一下子急了,“怎么回没好处,他需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他做出来。” “灵宝也行?” “别说一般的灵宝,便是你手上的斩铁剑级别的灵宝,我也能送。” 东方明眼睛一亮,露出狡黠的表情,道:“还有这种等级的宝贝,我怎么不信,你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郝连峰一拍桌子,“你这样不信,那也不信,那你相信什么?” “自然是实物了,拿出来证明。” 郝连峰气性上头,便道:“好,便那给你看看。” 他转身便去堂内要找个厉害的灵宝给东方明瞧瞧。见他离去,东方明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哪里还有半分醉态。 东方明感慨地自语道:“一件灵宝,此行不虚啊。” 而进了内堂的郝连峰走着走着突然觉得不对劲儿,游子济又无法使用法宝,他要这东西干什么? 第204章 大战云吞甲 游子济看着躺在自己手中的红羽扇,它已经大变了样子,从前赤红色的羽毛全部换成了黑色,只余下那最中央的火灵鸟祖奶奶的翎羽依旧赤红,在黑暗之中散发着柔和的红光。刚进屋时却没见什么东西发光,想来是这红羽扇在讨好游子济。 羽扇攥在手中感受不到一丝的热意,只有些许温润。原来那手柄已经换作某种不知名的木料,其上灵气十分浓郁,对火焰有些增幅作用。扇柄与扇面相交接的地方,有一颗红色宝石,鲜红欲滴,游子济仔细看去,发现它好像真的血滴一样。手指触碰上去,一股蛮荒狂野的气息涌向游子济心头,他猛然惊醒,将手指挪开。 心道:“这恐怕是真正的凶兽精血,所以红羽扇才会化作火凤,不然应当是火灵鸟才对。” 门外的包山见里面动静颇大,但很快就安静下来。他已经知道游子济成功了,也知道这本来对游子济来说就不算是难事。 屋内的游子济将红羽扇翻看几次,见门还没有打开,他本以为包山修为深厚当能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现在只能喊两嗓子知会一声,他叩响房门,道: “四师兄,我已经收服红羽扇了,快开门呀。” 包山立时回答道:“师弟稍安勿躁,还没结束呐。” 没结束?游子济回身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不同,他一头雾水,不知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突然,屋内出现一阵骚动,各式法宝都颤抖起来,便连游子济手中的红羽扇也是如此,接着,所有的法宝都一齐行动起来,向着门口冲来,游子济以为是法宝暴动攻击他,立马做出防御姿态,手中已燃起三昧真火。 但情况与他想象的不同,这些法宝似乎是想逃离此地,掠过游子济身旁,见房门关严无法打开,又转身离去,全都躲到角落里。 游子济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对,这恐怕要有大危机出现。这些法宝看起来十分有经验,秉持着择善而从的思想,游子济跟在这些法宝后面也躲在角落里。谁知他这一举动立马又引起了法宝群震动,他们似乎看到天敌一般,拼命躲到对面的角落之中。 游子济只道身后危机依然出现,也不多想,直接跟随在法宝后面。各类法宝对他避之不及,便又逃开,游子济不自知,便跟着瞎跑,直到他发现屋内原本整齐划一的法宝四处乱窜,并且一撞上他便赶忙避开,他才发现不对劲。 “它们是在躲我?” 还未及游子济细想,房间便一阵晃动,法宝们趁机逃开。十分光滑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一道裂缝,好似两扇门一样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天地,上下左右皆没有落脚之地,只有无尽的虚空。若不是里面没见到鬼怪,游子济还以为自己进了民间传说中的阴曹地府。 门外的包山依旧能感应到屋内的情况,他鼓励着游子济,“师弟不要害怕,快进到那密室里面。” 游子济一脸抗拒,“四师兄说得轻巧,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正经的地方。” 包山解释道:“这里面可有大机缘,还是乐齐师叔专门为你向师父求来的,正好此次机会难得,有我照看,你就放心的进去吧。” 游子济想起前几日乐齐的确提到过,但并未提及具体情况,他要是知道需要经历这么阴间的过程,绝对不会同意的。 但此刻房门锁住,游子济想逃也逃不开,便只得勇往直前了。游子济伸脚试了试,并未踏上实地。 “四师兄,这里是空的,我不会飞,怎么进去?” “师弟不要害怕,这真的只是密室,一切都是里面的法宝在影响你的感官,只管进去便是。” 游子济别无他法,便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果然,他脚踏实地并未落空,哪怕五感都在告知他无法站立,他依旧可以屹立于此,但腿还是有些发软。 身后的房门在他进来的时候便已经闭合,他只好转移注意力,将目光投向前方的目标。 那里是一面等身方面镜子,将游子济整个身躯都映照在其中。镜面不是一般的铜镜,游子济也说不好是什么材质,感觉比青空还要清澄干净,若不是映照出了他的身影,恐怕都不知道这里有一面镜子。游子济鼓起勇气伸手触碰了一下,镜面产生阵阵涟漪,好像水面一般,但无法穿过,看了这并不是一个通道。 游子济又向别处看了看,向着左手边走去,不知为何,他感觉自身走了几个时辰,也未能走到尽头,回头看去,那面镜子早已看不见踪影。 “这密室中的天地,真的有这么大?” 他清晰地记得四师兄与他说过这密室并不大。他又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见场景并未出现变化,心中升起回去的想法,转身的那一刻,他已然回到镜子身旁。 镜子似乎在配合他的想法。 既然如此,游子济突然有些明悟,这镜子应该真的能成为通道才对。 他又走向前打量,伸手试探,并未发现不同之处。正在游子济百思不得其解时,那镜子上的涟漪越来越大,将游子济的目光吸引过来。 水波纹慢慢演变成波浪,好像烧沸的水一样,翻滚涌动。 游子济颇有些期待,但下一刻,一只金属手掌伸出,它扒住镜子的边缘,猛地一挣,将整个身躯拖了出来。那是一具铠甲,一具能自己活动的铠甲。游子济的梓郡也见过这种铠甲,但其身后有人控制,但眼前的铠甲,让游子济不寒而栗,它身上的神智已经与常人无异,比外面的所有法宝都要高级,同时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气,让游子济有些招架不住。 他赶忙提起心中战意,将心中恐惧摒除。 那铠甲则绕着游子济踱步,似乎在打量他。胸口上雕刻着凶兽头颅,发出幽色光芒,那头盔之中,似有无形的目光死盯着游子济。 寂静的虚空中只留下盔甲行走时各个部件相互碰撞的声音,好像大锤一样敲打在游子济心头。 平静并未持续多久,游子济的高度警觉似乎让铠甲无从下手,但当它绕到游子济的视线死角时,游子济为了防止激怒它依旧只是眼神跟随,在失去视野的一瞬间,铠甲便暴起发难。游子济哪怕再警觉,也依旧失了先手。 铠甲一拳轰出,附带有强大的撕扯之力,游子济身体被限制转身速度又慢了一瞬。足甲用力一蹬,拳速又快上几分,一点一滴积累之下,游子济在第一次接触中全面落入下风。 游子济转身不及,掌还未出,铠甲拳已临身,护身符立刻激发,但余下的几张全部耗尽之后,依旧没等挡住攻势,游子济只觉后腰一麻,人已经飞了出去,似撞在墙上又被弹了回来。 铠甲乘胜追击,趁势再出一拳,眼看着便要击打在游子济胸口,游子济背靠墙壁双掌齐出,以力之神通运劲,雄厚的掌力奔涌而出,与拳甲碰撞在一起,游子济只觉胸口一闷,硬生生吃下一击。 铠甲的拳头势大力沉,游子济使出全力亦无法接下,而危机还未解除,铠甲必然继续攻击,游子济果断起身,召唤狼图法身。铠甲正欲进攻,但见游子济身上狼魂咆哮,一击无法建功便即退去。 逼退铠甲之后,游子济与狼魂相合化为一体,他身形涨大,与铠甲差不太多,肌肉膨胀,力气比之前强出不少。 游子齐心知这铠甲所蕴含的灵智是个实战高手,不能任由它寻找破绽,要主动出击。他依靠力之神通挥出一掌,再配合星脉,一道巨大透明的掌力横推出去,一举将铠甲印到墙上。 他趁势抢上前去,在铠甲正要动作之时,一掌摁在它的胸口,一缕缕三昧真火自手心浮现,渗入铠甲之中灼烧。 这便是游子济想出的方法。铠甲虽然是一个整体,但却是拼接起来的,各个部件之间存在联系,若能将其烧断,便如同将普通人废去手脚。 可惜三昧真火进入其中之后并未找到目标,里面空空如也,倒是游子济的神魂因控制三昧真火而受到影响,要陷入铠甲内的虚无之中。 铠甲外的游子济失了神,这可是极其要命的事情,铠甲自不会放弃这大好时机,它胸口上的凶兽张开大嘴,要将游子济吞噬进去,他的脑袋已经进去一半。 千钧一发之际,游子济突然惊醒,手臂撑开云兽嘴巴,逃脱出来,云兽气急败坏,化出锋利牙齿要将游子济双臂嚼碎,但下一刻,三昧真火燃起,游子济手掌一翻,卷起火旋风弹开云兽血口。 游子济喘着粗气,心有余悸,若不是刚才真火熔炉受到威胁警示,他恐怕便那怪物被吞入腹中了。 对面的铠甲似乎在凶兽暴怒之后更换了性格,更加疯狂起来。只见那铠甲化作一只伴随着云朵的巨大凶兽,獠牙翻转,张开的大嘴似乎能吞吐云海。 一股巨大的气流自外面向着凶兽的嘴中流去,产生极大的吸力,游子济竭力稳定身形,以免被眼前凶兽吞下。 凶兽不依不饶,加强了吸力,而这有没有到达它的极限游子济并不知道,他突然灵机一动,放开力量,任那吸力将自己吸扯过去。 等快到凶兽身旁时,游子济突然爆发力量,以力之神通、狼图法身和星脉三重力量加持,全力施展融会太清秘籍技巧的掌法,突破吸扯之力,对着凶兽便是一巴掌,将它打得口歪眼斜。 接着游子济趁凶兽失去平衡的时机,一把薅住它的腿,以能使出的最大力量将其掼在地上。只是这样还不解恨,游子济一边对着凶兽脑袋拳打脚踢,让他无法反抗,一边积蓄力量再次将它抡起砸下。 如此折腾一阵,凶兽本身的铠甲零件开始脱落,已经有了散架的趋势。 游子济虽然消耗极大,却丝毫不敢停歇,直到将那凶兽摔成一堆碎片散落一地,他才收手。他双臂酸痛,大腿无力,直接摔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心中暗暗祈祷不要再有变故出现,现在不需要再出现一个铠甲,便是再来一个红羽扇他也招架不住。 但这方空间并未回应游子济的祈祷,散落在各处的零件突然开始震动,它们所蕴含的灵智似乎要重新复苏。 游子济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无力阻止,所有的碎片都受到召唤,开始聚集在一起从新组合成原本的铠甲模样。游子济不知从何处涌出的力量,猛地站起身子冲向前去,在铠甲相合的前一刻,挡在中央,切断它们的联系。 这一番操作只是游子济在危机时刻想出的对策,没想到真有效果,铠甲似乎真的被游子济切断了练联系。 游子济还没开始兴奋,一道虚幻的人影突然出现,与他重合到一起,那身材大小看起来十分契合已经散掉的铠甲。一股强大的灵魂能量冲击了游子济的灵台,他不堪重负,再也抵挡不住晕倒在地。 那虚幻人影并未就此放过游子济,它与游子济联系在一起,同时倒地,并开始转换自己的身形与游子济一致,最终融入他的身体。 包山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打开房门,拨开凑上前来寻求庇护的法宝,打开密室大门走了进去。 他实力高深,那镜子无法影响到他,可以看清密室中的布局。 其内十分简单,正对面是一座香台,只有一面镜子摆放在上面,却不是方形的,而是普通圆形的镜子。两旁是两个架子,一个兵器架,上面有四个槽位,落满了灰尘,本在其上的法宝早已不见了踪迹。旁边是一个甲床,本是放置铠甲的架子,但上面的铠甲已经穿套在了游子济身上,但显然不是以游子济的意志决定的。 包山先向着镜子拜了拜,这灵宝可是他师父郝连峰的巅峰之作,算起来比他的年纪还大不少。 行过礼后,包山才将游子济扶起,其身上的铠甲被一一剥下放回原处。 等到游子济醒来的时候人已经来到了院子里,他见到包山憨厚的面庞,依旧有些怨言。 “师兄竟说瞎话,那密室里面危险得很。” 包山道:“哪里危险了?” “我差点丢了性命还不危险?” 包山笑道:“那你身上的伤呢?” 游子济一怔,便开始查找身上的伤势,却半点痕迹也没见到,“我的伤呢?” 包山解释道:“你进去之后只是睡了一觉,又不曾与人打架,自然不会有伤了。” 游子济明白过来,“是那面镜子?” “是它,我当年还在那里面修炼了许久。” 游子济想了想,“难道我一直都是在做梦?那铠甲凶兽也是假的?” “是也不是,若说全是假的也不尽然。那镜子将你的神魂吸入其中,你所看到触摸的事物都是它演化出来的,但对于神魂来说这一切都是切实经历过的真实。至于那套铠甲和凶兽并不是假的,它叫云吞甲,是件不逊色于镜子的灵宝。它与你对战时展现出来的威力已是压低了之后,与你保持在同一水平线。” 游子济消化着这些信息,然后越想越疑问,“可这些除了能测试出我的实力外,还有其他用处么?四师兄你亲自出手不是更好。” “当然不会这么平白无故地让你打一架。”包山向游子济解释道:“这云吞甲之魂可以与人相合,助人选择合适的铠甲,我便师父常用此法测试制作。铠甲是法宝师弟短时间内是用不得的,但依着大师兄护身符的想法,乐齐师叔可以用这甲魂的特性以符箓的形式,为你量身打造一款护身手段。” 游子济惊讶道:“符箓还能做到这种程度?” 包山一脸向往,“无论哪种技能达到极致都会显得神乎其技,这也是我所追求的。” 游子济若有所思,“师兄的追求是想成为一名炼器宗师么?” “并非如此,我心中有一个想法要去实现,炼制出一件顶级灵宝,成为炼器宗师是能完成目标的必要条件,而不是我的追求。” 游子济露出憧憬的神色,道:“四师兄的灵宝一定很厉害。” 包山爽朗地道:“等到时候做好一定给让你参观一下。” “可惜我不曾无法接触法宝,不然一定让师兄给我造一件绝世作品出来。” “师弟不要灰心,那红羽扇已经启灵,你现在也能使用法宝了。” 游子济一脸苦涩,“不瞒师兄,这红羽扇虽然有了灵智,但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它,师兄可有想法教我?” 包山沉吟片刻道:“师弟可以尝试与它接触沟通。” 沟通?游子济一脸疑惑,“怎么做?” “你需将神识注入红羽扇中,找到他的灵识,长时间接触熟悉之后,它或许就会主动出来帮你解决问题了,等到关系再进一步,想来便可以如臂使指。” 二人有说有笑,探讨着法宝上的问题,不知不觉已然回到正厅,但见厅内两人已不见了踪影。 游子济有些发懵,“东方师叔和郝师伯哪里去了?不会喝醉了耍酒疯吧。” 普通的酒自然不会影响到望月境修士,但游子济经常去酒坊之中,知晓不少厉害的灵酒。如那花神酿,喝下去一口,恐怕再厉害的望月境修士也要睡上个把时辰。 包山本不相信这说法,但想起带酒的是东方明又觉得合理。 游子济了解东方明的性格,便又道:“四师兄,赤火峰哪里的宝物最多?东方明师叔一定就在那边。” 包山自不好说他们已将所有值钱的东西藏了起来,只好带着游子济到处转悠一圈,等回到大厅之时,见东方明已经回到此处,而郝连峰却不知去向。 包山与游子济赶忙上前问道:“东方师叔,我师父(郝师伯)哪里去了?” 东方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对着二人问道:“你们事情办完啦?法宝拿出来我看看。” 游子济点点头将手中的红羽扇递了过去,东方明仔细看了看,道:“的确是件精良的作品。” 包山道:“都是天羽观的前辈法宝炼制得好,咱们才能取巧,只稍微改进一下便完事了。” 东方明夸奖道:“你很谦虚,比你那臭屁师父可强出许多了。” 内堂之中紧跟着便也传出一道话语,“怎么?你对我的作风有意见?” 东方明讥讽道:“我哪里敢有意见,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郝连峰闪身来到众人身边,“我倒没看出你说的哪句是实话。” 游子济与包山见两人还如喝酒之前那般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对两人的固执可是真的见识了。 他们却不知道,早在刚才,郝连峰进去取灵宝之时突然反过味儿来,若是将其拿出,被东方明看上了眼,这东西可就并不一定是自己的了。天下只有千日作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从源头掐断他的贪念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郝连峰空手出来,东方明计谋没有得逞,自然也不高兴,结果两人就这么又吵了起来。 “你还想不想让游小子在你这里待着?”东方明气势汹汹,直接摊牌。 “想与不想俱是天命,不会以我的意志为准。”郝连峰昂着头一点也不上套。 东方明又道:“好你个郝矮子,那就把你刚才喝我的酒和吃过的笋干都还回来。” “那是你一厢情愿送给我吃的,我又不欠你。”郝连峰一拍肚皮,“便在这里了,你若真想要自己取出来就是。” “你你你……” 东方明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得带着游子济灰溜溜地跑了,让郝连峰一阵得意。 回去的路上,游子济见东方明半点沮丧气愤的情绪都没有,反而很愉悦,他十分疑惑,问道:“师叔,你的目的没有达成,为什么还这么开心?” “因为我了解郝矮子,他从未在我这里占到过便宜,如今赢了一场,必然心情舒爽,到时候我们再去找他办事,一定事半功倍。” 游子济震惊道:“那师叔你的脸面可保不住了。” 东方明对游子济的话嗤之以鼻,“脸面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我当年在外面就是太要面子才导致今天这么落魄。游小子你也一样,以后可别为了一张面皮将自己陷入囹圄之中。” 第205章 打铁 过了几日,郝连峰果然让包山过来知会一声,大抵是不与东方明一般计较,允许游子济去赤火峰修炼。 东方明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又不是非得要靠郝矮子帮忙修炼,他若不亲自来赔礼,老子也不乐意接受你们的施舍。” 包山一脸讪笑,他觉得郝连峰与东方明都只是要个面子,其中若有一方服软,决计不会嘲讽讥笑。 “师叔何必与我师父动气,你们都是老相识了,还不了解他们,向来嘴硬,您假装服个软,这事儿不就办成了么。” 东方明嗤笑一声,道:“他会这么好?说不定哪天还要来挖苦我呢。” 包山被东方明呛了几句,已不知说什么话才好。这时轮到游子济出场了。 游子济先假装哄了哄东方明,让其情绪平静下来后,才进入正题,说道:“师叔在这里怄气也没什么用,不如让我过去看看,也好讨个说法回来。” 东方明上下打量一眼,“你能讨来什么说法?” 游子济却是哑口无言,他哪里能讨来什么说法。 然而这一番话进到包山耳朵里,他立马来了精神,东方明这么说便是还有机会。 “师叔放心,我回去之后一定与师父沟通,再给您一个满意的说法。” 东方明显然不信,“你说有便有,你能代表你师父么?” 包山一咬牙,道:“差不多。” “差不多?我也不管你能不能,不为难你了,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我会给游小子再寻个合适的地方,咱们玄明道这么大,想找个地方修炼还不简单。” 包山一脸尴尬,东方明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游子济说道:“师叔,我看去山上劈石头也不错。” 没等东方明回答,包山却赶忙说道:“这怎么行,又不是要做石灰生意,哪有劈自己家山头的说法。” 东方明一脸不耐,“那你说怎么办?” 包山回道:“师叔还是饶了我吧,我代师父向您赔罪还不行嘛。” “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就不拿你撒气了。游小子,你可要睁大了眼睛仔细瞧,若是赤火峰欺负人,可要回来告诉我。” 包山一脸惶恐,“师叔这是说的哪里话,便是为了赤火峰的形象也不敢欺负小师弟呀。” 东方明又道:“师侄你的人品我自是相信的,不过郝矮子嘛,对弟子可是严厉得很,不得不防。游小子,你记住了嘛。” “我记得了,师叔。” “那就别在这里烦我了,快走吧。” 包山见东方明放人,怕他反悔,赶忙拉起游子济御起制式飞剑一溜烟跑开了,“好,我这就带师弟走。” …… 赤火峰上,郝连峰一直在等待着包山的归来,远远看到游子济也跟在身后在,自觉与东方明之间又占了上风,开心的不得了。又想到自己在弟子面前的形象十分严肃,便独自回到房间之中,不插手小辈们的折腾。 “游师弟,前两天过来,还没来得及带你参观,今日正好带你认认路。” 说着,包山便带着游子济径直落在山口上,向下看去,可见幽紫色的火焰。 游子济大惊道:“这山底下全是火?那在这里生活不是很危险。” 包山解释道:“咱们赤火峰是宗门内专门炼器的地方,正需要这种火山口提供大量源源不断的火焰,而且山上也不只这一处有火焰。” 说着,又将游子济直接带到山顶,这里放置着一个形状类似斗的法宝,似乎正在吸收太阳的光芒。 游子济好奇地上前摸了摸,被烫得呲牙咧嘴缩回手掌,问道:“这是什么法宝,怎么会这么烫?” 他体内蕴有三昧真火,按理说已不惧怕一般火焰,能被这法宝容器烫到,说明里面的东西十分厉害。 包山解释道:“这里面装的都是太阳火精,比那五色琉璃灯引出的太阳真火还要强出一个档次,师弟的三昧真火也不逊色于它,不然刚才就不只是烫一下那么简单了。” “三昧真火有这么厉害?” 听名字两个真火才应当是一个档次才对。 包山解释道:“天下灵火分哪三种,师弟可知道?” 游子济在梓郡接触过相关知识,回答道:“当然知道,分成天地人三种火焰,刚刚的幽紫色火焰在地下应该就是地火,这太阳火精是利用太阳生成的,那应该便是天火,而我的三昧真火既然是修炼出来的,大致该是人火了。” “师弟这些知识是从何处学来的?” 游子济实话实说,“我是在梓郡城帮助一名炼器师时听他所说的,但他只说了一部分,剩下的是我瞎猜的。” 包山没有直接回答游子济,而是带着他又来到一个地方,那里是一个十几丈方圆的深坑,最深处有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不停地喷射出火焰。 他接着问游子济,“师弟可知道这算是天地人三种火焰中的哪一种?” 游子济望着深坑中的石头,“是地火。” “它是天上的陨石带下来的火焰。” 游子济立马改口,“那就是天火。” 包山道:“你先前说对了,现在却说错了,它是地火。” “难道是与材质有关?与石头关联便是地火?”游子济竭力地依靠自己的想法来进行解释。 包山接着又对他说道:“太阳火精也是地火。” 游子济愣住了,脑袋里一时有些混乱。 包山解释道:“师弟遇见的炼器师水平不高,一辈子或许都没见识过炼器之道的广阔世界,包括他们的师父,不然也不会给告诉你错误的知识。” 游子济疑惑地道:“错误的知识?” 包山点点头,“想必那炼器师说人火是人为制造的火焰,地火是借助地脉地势产生的奇异火焰,天火他们应该接触不到,没有相应的描述。又将天地人三种类型的火焰简单的作为威力划分,以天火为高,人火为低。” 游子济道:“与师兄所讲差不多,难道都是错的?” “天地人三火的说法倒也没错,只是定义还不够广泛,世间自然生成的火焰,都统称地火,而天火则是天地本无法生出的火焰,是生灵修炼出来的神通,比如师弟的三昧真火,以及其他神通火焰。” 游子济听得明白后,说出自己的想法,“所有单纯的以天地人三种类型确定火焰强弱是不对的,三昧真火也分成许多种类,未必强过一般人火。” 包山忍不住夸赞道:“师弟果然聪慧。”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然来到了炼器坊前,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里面几座炉火正在燃烧炼制铁块,显然是有人在其中制作法宝武器。 拨开门帘,游子济被里面的场景吓了一跳,只见两名壮汉赤裸着上身,同时拉动四座风箱,加速炉火的燃烧。他们在这炽热的环境中活动,皮肤呈现赤铜色,全身沁出汗水,将裤腿浸湿,双臂在挥动间肌肉隆起,每一次动作都在屋内引动一阵旋风,比之游子济发出的掌风威力也不遑多让。 一名壮汉身材高壮与包山差不多高,另一名稍矮些,但更粗壮,与包山的宽度差不许多。而两人的面相有些稚嫩,与身材不怎么相符。他们见包山与游子济进来,并未停止动作,招呼道:“师兄回来啦,这位应该就是小师弟吧。” 游子济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称呼,只是道:“见过两位师兄。” 包山先伸手指向那高个的,道:“这是你魏山岳师兄。” 又指着那矮个子的,道:“这是你石勇师兄。” 游子济赶忙重新见礼,两名师兄露出憨厚的笑容,对游子济十分客气。 石勇与魏山岳还在忙碌,包山便将游子济领到一边,开始教授他如何训练。 “师叔来的时候可与师弟说过需要怎么做么?” “打铁?” 包山看了看游子济的身板,拿起一把锤子,立起来比游子济还高些,道:“的确是打铁,但我们这里的锤子也属于法宝一类,师弟却是用不得的。” 他接着又看了眼游子济的身板,“所以需要师弟你以掌力代替锤子捶打金属。” 游子济看了看自己一双肉掌,再看看那与自己头颅一般大小的锤头,盯着包山郑重地说道:“师兄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以我的本事哪能劈得动。” 包山自也知道这不现实,便说道:“以你现在的实力自然无法做不到,所以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合适的对手。” 说罢,包山在角落里拎出一箩筐石头,对着游子济说道:“这里是些精金矿石,师弟只需每日捶打,将其中的精金提炼出来便可。” 游子济拿起一块仔细看了看,没看出来金属在哪里,“直接打它就能成么?” “师弟说笑了,这矿石需要用火焰烧红之后,再以巨力锻打,便可将矿石中的杂质排除,得到精金。师弟会使三昧真火,想来难不倒你。” 游子济苦笑道:“那我试试吧。” 他拿起一块石头,本想用炼丹的方法,用无影兜将其包裹炼制,却没想到这石头太大,无影兜根本装不下,只得将其放入火炉之中,再用三昧真火燃烧炼制。等到石头烧红,游子济便将其取出,劈掌打去。 矿石上温度极高,游子济却也不怕,一掌劈在上面,矿石纹丝未动,他又连续发了几掌,依旧没有效果,反震之力却好像要将他的骨头拆散架似的。 还未能想出办法,那矿石温度降低,其上红色已经褪去,只得从新放入火炉中炼制。 再次将矿石取出,游子济不敢触碰石头,便以劈空掌击打。以他如今的实力,劈空掌力可说筑基境无人可挡,但打在石头上却半点效果也没有。 游子济猜测可能是这矿石之中蕴含了大量精金,这才难以撼动,于是直接使用星脉,掌力翻倍,才算是出了些效果。 矿石再次黯淡下来,游子济无奈继续以火焰灼烧,这一次,他以狼图法身附身,身形涨大,也不怕反震之力,上去便对着矿石一阵捶打。 再之后,他使出浑身解数,甚至爆发战意誓与矿石血战到底。 可惜他境界不高,真气含量不够,中途只得依靠丹药维持。最终一天下来,也不过只完成了一块矿石的煅炼,其上杂质极多不多,形状也不规整。他双臂酸痛无力,便是双腿也因为要辅助发力而有些抽筋,这修炼似乎很难的样子。 东方明却对此十分满意,说道:“这可是个好机会,既能提升你的力之神通,也可锻炼你的掌力,这才是刚开始,可要坚持下去。” 游子济自无不可,只是被修为拖累,每天坚持不了几下便要耗尽真气,而他的回气丹也已经所剩无几了。 东方明一拍胸脯,道:“游小子瞧好吧,看我给你讨些丹药回来。” 东方明与郝连峰、秦霄和乐齐都是十分熟悉的朋友,他当年在外面叱咤风云的时候,背后可是全靠这几个男人支撑辅助,毕竟法宝、丹药和符箓,是任何一个修士都必须储存的装备。 …… 丹阳峰自秦霄闭关之后一直以来都是秦舒云在管理,便是两名师弟也是她在教导。东方明来了之后,以往的情面没用上,直接吃了个软钉子。 东方明对秦舒云说道:“小舒云,师叔有点事需要你的帮助。” 秦舒云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便要送客,“东方师叔可是稀客呀,你若想找我父亲的话可要等些时候了,若他出关了,我再通知您?” 东方明腆着老脸自动略过了秦舒云送逐客令的意思,接着说道:“游小子最近修炼需要些丹药,我想着丹阳峰能不能提供一些。” 秦舒云似也没想到东方明如此无赖,但若跟游子济有关可真不会拒绝,“小师弟修炼我自然是要帮忙的,我这里有几瓶丹药正好托师叔帮我送去。” 她这说的倒是实话,她还想着继续带游子济炼丹呢,不过想起东方明以往的作风,已经到嘴边的十几瓶丹药,改口变成了几瓶。 “那可真是要谢谢舒云侄女了,可是他修炼需要消耗大量的丹药,这几瓶恐怕不够。” 秦舒云暗道“来了,这老狐狸又想敲诈东西了。” 她自不会任由东方明说下去,只有抢到话语的主动权才不会进东方明的圈套。 “侄女也不满师叔,自从父亲闭关之后,我丹阳峰的丹药生意已经好久没有开张,哪里有余钱去采购些多余的灵药。” 东方明暗中鄙夷,“这小丫头真会扯谎,秦霄没闭关的时候也未曾听闻在玄明道外面有什么生意,他刚要插嘴,又被秦舒云打断。 “师叔总要体谅我们这些后辈吧,实在不行您等我出去卖些丹药赚了钱,再买些材料回来。” 东方明一怔,原来是想要钱,他却是没有,但拿东西换他还是可以的。 “我这里有些药酒,可以用来炼制丹药,舒云侄女只需拿出等价的丹药出来便可,我绝不会占后辈的便宜。” 秦舒云有些发愣,心道:“师叔怎么这么痛快,这不是他的风格呀。” 好在她反应极快,“瞧师叔说的,您的酒可是极品,便是多出些价钱也合理,不知师叔想用哪种药酒来换。” 东方明直接掏出瓷瓶,说道:“便是这花神酿。” 秦舒云瞪大了双眼,这花神酿自不是用来喝的,但它的效用极好,可以其为根本研发出许多丹药。这种东西别说是她了,便是她父亲在这里也一定会同意。 “师叔想换什么丹药,尽管说,我一定满足。” “元丹。” “元丹?” 东方明再次确认道:“没错。” 秦舒云面上有些不自然的道:“元丹并不是珍惜的丹药,想来是给小师弟修炼用的,可是需要用到这么多么?一瓶花神酿的价值足以交换几万颗元丹了,若想要这么多元丹,去外面的购买不是更快么。” 东方明没解释为什么需要这么多,只是道:“外边哪有你们炼制的丹药完美,如今可只剩这一瓶了,过时不候,你换不换。” 秦舒云想也没想,说道:“成交!但是师叔还是要体谅一下我们,这丹药虽然不难炼制,但工程量太大,需要耗费的灵药也多,实在有些麻烦,您还需要再加点筹码。” 东方明知道她心中所想,笑道:“你个小狐狸,我还不知道你想些什么,有空到我的酒坊里,看好哪坛美酒拿走便是。” 秦舒云喜上眉梢,“多谢师叔。” 东方明随手将瓷瓶抛给了秦舒云便即离去,在路上还想着再灌几瓶花神酿出来,去别处几家换些宝贝回来。 另一边接了这么一大单生意秦舒云立马召集了丹阳峰上的所有人员。 邹顺、窦真二人听了秦舒云讲述事情的经过之后,哀叹道:“这生意虽然划算,但是师姐,咱们哪来的材料和精力搞出几万颗元丹出来。” 秦舒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们不会动动脑子么,我们为什么要自己动手。这种大量有没有技巧的活计,自然需要更多的人手来完成,我们只要分出一小部分利益,将这活交给别人来做,不是省事多了。” 邹顺道:“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只要将收集来的丹药检查一遍,合格的交给东方师叔,不合格的我们便退回去。” 窦真却不赞同,“你们说得轻巧,但我们到哪里去找那么多人来炼制丹药。” 秦舒云却没心情继续处理这事,“那就要靠你们自己想办法了,我出去一趟,希望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有解决方案了。” 玄明道华云英的菜,东方明的酒都是一绝,她可还要去天雨峰寻三师姐讨些美味佳肴回来,也不算掉了美酒的身价。 邹顺道:“实在不行我们下山去城里买点吧。” 窦真道:“剑州城也未必有那么多丹药,实在不行我们便订一批灵药回来,先自己炼制一些。” 邹顺点点头,“也好。” …… 游子济自去了赤火峰打铁,便不需要到酒坊处修炼了,除了墨丹峰画符箓,他几乎天天呆在赤火峰的炼器坊中。 修炼进度也因为东方明送来的丹药而有了些进展,他一天之内已经可以将两块矿石的杂质全部祛除干净。 只见他运力出掌,发出破空之声,击打在矿石之上,留下一小块凹陷痕迹,效果相较之前已经十分明显,接连全力发出数十掌之后,他的真气耗尽,便盘坐在地,倒出一颗元丹放入口中服下,再运功炼化。 这元丹是比回气丹更高级的丹药,除了能恢复真气之外,平日里也能辅助修炼,便是真气充足也可继续炼化、储存,这却是回气丹做不到的。 游子济运转基础功法,将元丹化作真气游走经脉吸收。这功法中正平和,游子济对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似乎只能修炼到筑基境,若要晋级还需换一本功法,又或者以绝佳的天资冲破境界的桎梏。 不过也正因如此,游子济并不担心会晋级到下一个境界。东方明曾说他的潜力还没有开发完全,游子济现在也已经感受到了,他虽然依旧是筑基境修士,真气的含量却好似没有限制一般继续增长。 尤其是在打铁这段时间之后,每日消耗在补充,这一过程下真气上升了一大截。 最近的训练再加上力之神通的精通进步,有朝一日,他或许可以凭借一双肉掌与提着法宝的修士正面抗衡对轰。 时间流逝,一颗元丹很快就被消耗干净,他经脉中的真气也再次饱满起来,并比刚才又厚重了些,这种快速增长的效果真是十分让人着迷。 只可惜丹药已经所剩无几了,剩下的最多能再维持一天左右,若没了这丹药加持,他的修炼速度又要降下来。 游子济抛去心中杂念收敛心神,起身继续打铁,便是没有丹药他还是要继续修炼,想那么多也无用。 第206章 买丹药 秦舒云撇下两名师弟,兴高采烈地御剑赶往天雨峰,只见底下有两道倩影在菜田中劳作,她便直接降落下去,人未至,声先到。 “师姐是知晓我要来讨口饭吃,事先带着墨岚在园子择菜呐。” 墨岚抬起头来,看清了来人,有些欣喜地道:“是五姐姐来了。” 这秦舒云除了每日修炼,一有空闲便来天雨峰玩耍,一来二去自然与墨岚混熟。 华云英专心将手中的活收拾完后,才抬起头来,看向秦舒云,“师妹今天心情好像不错,有没有兴趣给我们讲讲嘛。”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师姐,我今日接了个大买卖。” “大买卖?和谁?”华云英见秦舒云话语停顿,卖起关子,便配合地问道。 “是东方明师叔刚刚与我换了些东西,这花神酿便是我的报酬。”秦舒云得意扬扬地将手中的瓷瓶摇了摇。 “花神酿可是极珍稀的东西,你能换到它的确是桩大买卖。”华云英看了一眼瓷瓶之后,便又俯下身子继续收拾菜园,一点没被秦舒云的到来而受影响。 墨岚却早被秦舒云的经历引走了心神,“东方明,是那个一身酒气,看起来很凶的师叔吗?” 秦舒云揶揄道:“一身酒气倒是真的,但看起来并不凶,小墨岚莫不是被他欺负过,所以才说他凶吧。” 墨岚没有正面回应,而是换了个角度抨击,“他与东方暗师叔明明是兄弟,怎么性格差那么多?” 秦舒云咯咯笑道:“这我怎么知道,你该去问他们的父母才对。” 她笑声爽朗,引动的墨岚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墨岚接着问道:“五姐姐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刚刚听你在天上说起,莫不是又来蹭饭吧。” 一直沉默的华云英也接上了话,“师妹每次都吃的舒服,我却像个厨娘一般,天天给人做吃的。” 秦舒云反驳道:“师姐的厨艺好,玄明道人尽皆知,可惜求而不得,人人都向往能吃上一顿,到师姐嘴里反倒成了伺候人的了。” “还不是东方明师叔,没事就拿些不知名的野味过来,让三姐姐做些佳肴给他吃。” 秦舒云却有不同见解,“哦?东方明师叔也经常来?那倒也正常,我若是他,存着那么些美酒,不配上些好菜岂不浪费了。” 墨岚一撇嘴,道:“他倒是没浪费,却让我们忙碌。” 秦舒云安抚道:“没关系,我刚刚与东方明师叔做了买卖,还让我去他的酒坊里拿一坛酒呐,我可以随便挑,师姐和墨岚有没有什么想喝的酒,咱们商量一下,到时再做一顿合适的佳肴,岂不美哉。” 墨岚拍手笑道:“五姐姐真是厉害,居然能在东方明师叔那样的铁公鸡身上拔下毛来。” “谬赞,谬赞。” 菜园里的华云英听到这里,突然站起身子,回身问道:“东方师叔付出这么大代价?他去你那里换什么东西?” 秦舒云道:“没什么,相要些元丹,只是数量有些大。” “元丹?”华云英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想通了,“是要给小师弟用吧,看样子需要许多丹药。” “师姐说的不错,大致需要几万颗。” 墨岚心下一惊,道:“是给游哥哥的?这么多丹药用来做什么?” 华云英想了想,道:“小师弟是灵根,东方师叔此举应该是想将他的潜力激发到极限,这么多药量,短时间之内是消融不下去的,想来是要在接下来几年之内的修炼所需。” 秦舒云此刻才意识到不对,问道:“那也不该需要这么多丹药,莫非是想等小师弟晋级玄境之后继续使用么?可到时再换另一种高阶丹药不是更好。” 华云英已经猜到了其中关键所在,说道:“以我所料,小师弟几年之内或许都不会提升境界了,而是专心夯实筑基境的根基,如此一来才需要大量的元丹作为补充。” 秦舒云一怔,“筑基境界的真气就算再怎么深厚又有什么意义,不如今早提升境界进入望月境操纵灵气更直接。” 墨岚有些焦急地对着华云英问道:“对呀三姐姐,游哥哥他不会被荒废了天赋吧?” 华云英只是说道:“想来东方师叔自有他的打算,他的境界高深,又与小师弟相处许久,做所做的决定不是我们能够领会的,有机会我去请教师父一下也许能管中窥豹知道东方师叔的打算。” 随即她话锋一转,郑重地对着秦舒云说道:“师妹,我听闻小师弟去了赤火峰修炼,每日消耗真气甚多,若无丹药辅助持续不了多久,不知你手中有多少元丹存货?” 秦舒云笑道:“丹阳峰哪有那种东西,若不是为了让弟子学习炼丹,咱们一般不会接触到这种低级丹药。不过常备的灵药还是有些的,能炼制些元丹出来,应该能够小师弟用上几天。” 华云英道:“那之后呢?可有计划。” 秦舒云道:“自然是出去进购些灵药回来,再继续炼制啦。” 华云英道:“时间上恐怕不够,最近一批草药来剑州城怎么也得一个月左右,那时候小师弟早就断了丹药,岂不耽搁了修炼。师妹要尽快做准备才对,我这里有些炼制元丹的材料,你等下便一起拿回去吧。” 秦舒云十分聪颖,她事先未曾注意,此刻仔细计算自知华云英说得不错,哪里还敢耽误。在天雨峰连口水还没喝上,便又急冲冲地走了。 …… 几万颗丹药本不是什么难事,但收集的过程却也不容易,可以说大部分同门弟子都不想接手,丹阳峰上储备的材料炼制个百八十粒倒还足够,却远远比不上东方明需要的量。 事实上,几万颗丹药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炼制出来,购买也需要时间周期,游子济也并非急需几万颗丹药,只要能一直维持住他的修炼便可。可问题便在于,丹阳峰的丹药材料储量耗尽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新的材料还有没来之前又一段很长的空白期,游子济是续不上丹药的,如此岂不是搞砸了丹阳峰的名声,等师父秦霄回来少不得一顿责罚。 邹顺百忙之中抽空对着身后同样在炼丹的窦真问道:“师弟,咱们还能炼制多少丹药。” “快耗尽了,以现在的速度,再过个把时辰,咱们便没有多余的材料了。”窦真随口答道。 这元丹说起来不过是比回气丹高一个等级的丹药,以他们二人的实力早已将这简单的炼制过程训练成本能,并不需要太多的精力注意。 邹顺一脸苦涩,这才过了不到一天时间,材料便耗尽了,“看样子我们得再去找三师姐要些材料回来了,天雨峰的灵田或许能再种出来一些,又或者找几个师弟师妹们帮忙。” 窦真反驳道:“哪怕是三师姐种出来也需要几天时间,至于师弟师妹们都还要修炼,哪有人会愿意耗费精力种植些低级灵草。况且如此枯燥的事情,便是你我二人也不愿意多浪费时间。” 邹顺无奈道:“那我们只能去趟外面,剑州城了或许能订购一批丹药,我们先用来解燃眉之急,等到四师姐采购的材料回来,差不多便可以续上了。” “也只能这么办了。” 二人继续闷头炼丹,一个时辰以后,他们炼制好的几十颗丹药一并送去给东方明。 等回到丹阳峰正遇见已经回来的秦舒云。 窦真直接开口问道:“师姐,药材的事情怎么样了?” “不怎么好,我去商会问过了,最快送到这里的药材也要二十几天,根本赶不上。” 邹顺苦涩地道:“那可怎么办?外界可有元丹买卖?” “这个我也问了,元丹可是在修行界广泛流通的修炼丹药,买家除了散修,还有许多无法炼制丹药的宗门,基数庞大,所以商会不敢垄断,一直保持着供应,像我这样一次性要几万颗丹药的,会直接搅乱整个市场的。” 窦真道:“师姐不会连一点丹药也没买回来吧。” “倒不是一点也没有。”秦舒云取出三个瓷瓶,“他们一次性最多只让我买这些。” 说完,她颓废地趴在桌子上,没想到这辈子最大的挫败感居然是在低级丹药上引起的,她的人生观都变得灰暗起来。 见她如此模样,邹顺和窦真也知道指望不上她了,转身便又离开了丹阳峰,去别处想想办法。 既然每个人买的丹药不得超过三十,那不如直接发动群众的力量,聚集起玄明道二代弟子的力量,一人去购买一份。 很快这番诉求便席卷了所有的弟子,他们自发地前往剑州城购买元丹。 城中商会的掌柜在剑州城混了这么久,平日里最会察言观色,哪里瞧不出近日里这些人的身份。 刚送走了一名青年才俊,那伙计便回到屋内询问掌柜的,“这已经是第十六个了,掌柜的,我们还卖么?” 掌柜的一脸苦涩,他可是晓得眼前的这些祖宗都是玄明道的弟子,那可是天下六大派之一,别说买东西了,便是直接抢了他的店,他背后的势力也得和和气气地找上门,承诺对方若是缺钱,吱一声便直接给了,何必抢,若是觉得哪里不顺眼,提出意见当场便改。 所以别人一次最多只能买五颗元丹,轮到玄明道的人,一次就卖三十颗。这般下去很快他的店里的存货可就剩不了多少了,到时玄明道拍拍屁股走人,他却无法跟其他客户交代。 却也怪不得别人,谁让他想要巴结人家呢。 “怎么办?你总不能不让这些祖宗买吧,快去别的店铺那里收购些元丹回来,便是高价也在所不惜,咱们聚宝斋能否生存下去,就看能不能坚持住了。” 如此过了三四日,一众商会是怨声载道,原因无他,各家的库存都已经到了红线,若在这么下去,真断了底层修士的粮,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商会身后的高人们索性一咬牙,便直接去玄明道找顾玄去了,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 一群老头子,在玄明道地界至主干道中央的一处阁楼中燃起符箓,传信金光遁入玄明道中惊醒了顾玄,他脚踏黑云顷刻间穿梭十几里,遁入阁楼之中。 一道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众人身前,心下一惊,但见是顾玄才放下心来,心中暗赞此人修为深不可测,人群中两名望月境修士也自惭形愧。 接着,众人便一齐哀嚎起来,让顾玄一愣。 “哎呦,顾玄小友哇,我们可算是见到你了。” “咱们陇州商会若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小友直接提出便是,总要让我们明白怎么回事吧。” “是啊,玄明道若有什么章程,直接告知我们便可,何必派弟子恐吓我们。” 这群老头情绪发泄差不多之后,顾玄才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一脸诧异地问道:“各位前辈说了这么多,我却还不知是什么事情,可否告知?” 众人面面相觑,但见顾玄所言真挚似真不知情,便推出一名德高望重的前辈与顾玄说道:“贵派弟子一连几日来采购元丹,影响我们的生意,要把我们逼上绝路。” 顾玄面色一肃,道:“玄明道中弟子竟还有这般败类?他们是没付钱,还是砸了店,我回去一定废了他们。” 他声音严厉,所言不似虚假,倒把这些修士吓了一跳,若解释不清将玄明道弟子诬陷了,查清以后他们只怕更惨。 “没有没有,小友误会了,只是他们购买的元丹太多,我们库存不够,到时恐怕会影响剑州城周边的散修。这元丹本是低阶丹药,想来玄明道是用不到的,所以我们以为此举是为了敲打我们,所以这才找小友问个明白,现在看来只是个误会。” 顾玄沉思片刻,想起今日的确有弟子出去购买丹药的事情,没想到影响如此严重,“实在对不住各位前辈,门中弟子缺乏管教,给你们添麻烦了。” 众修士诚惶诚恐地道:“不敢,不敢,贵派弟子都客气得很。” 若是日后这些弟子因买丹药受了罚,回来报复,可不是这些人受得了的。 他们又道:“若是玄明道想要元丹,我们可以订购一批出来,只是需要再等几个月了。” 顾玄道:“先不劳烦诸位,等我回去将事情问清楚后,再研究是否订购丹药。” “哪里,哪里。” “不劳烦,不劳烦。” …… 顾玄回到玄明道中,此时早已完成了早课,师弟师妹们早已散去,此时也不知都去了哪里,找起来十分费力。索性便直奔计文毅而去,毕竟他每日都要对计文毅进行特训。 等来到计文毅的住处,顾玄惊讶地看到计文毅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见过二师兄。”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这么积极。”顾玄仔细地打量着计文毅,发现他已换了一身行头,变作富家少爷,“你是想出门?” 计文毅笑道:“是啊,下早课时候便要与二师兄请假来着,只是师兄走得太急,我没来得及说。” 顾玄眉头一皱,“不好好修炼,出去干什么?” 计文毅解释道:“二师兄不知道么,咱们小师弟最近修炼需要些元丹,但剑州城的商铺每人每次定量购买,其他师兄师姐已经都去过一次了,现在正好轮到我。” 顾玄只觉一阵好笑,“你便是为了这事?” “当然,二师兄不会以为我是借机出去玩吧。” “你是不是出去玩现在不重要了,我刚刚已经与剑州城商会的主事人说过了,以后在玄明道的弟子去了商铺也买不到丹药了。” 计文毅惊得目瞪口呆,喃喃道:“师兄就算怕我耽误修炼,不让我出去,也不至于做到如此程度吧。” 顾玄直接打他一个暴栗,“瞎说什么呢,外面的商会可被我们折腾个够呛,不能再祸害他们了。” 计文毅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师兄不用担心,你忘了我计家商会了么,我直接去自己家里买不就好了。” 顾玄听到这里,眼睛一亮,这可是个好主意,便道:“你说的对,计家一定也存蓄了一批元丹。我拼准你回家省亲了,可以多玩几天,但要记得搞些元丹回来给你师弟修炼。需要多少钱去我那里领。” “真的?!多谢二师兄!” “去吧。” 计文毅只怕顾玄反悔,赶忙跑开了。 …… 游子济断药了,师兄师姐们出门帮他购买的丹药已经消耗一空,而下一批丹药却不知道还有多久到。 短短几日,他的真气已经增长许多,没了丹药他也依旧迷恋上了修炼增长实力的过程,但这一切都被东方明给叫停了。 “你现在真气提升得太快,对它的掌控已经没有以前极致,这几天去沉淀一下,省得变成只会用蛮力。况且多日来逼迫自己的潜能,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游子济听从东方明的安排,一开始还觉得他危言耸听,哪知回去之后,他除了一直熟练的掌法,其余一切招式都变得有些陌生,似乎手脚并不是自己的一般。他牟足了劲,加强训练,想要尽快重新掌握这快速增长的实力。不想动作越发僵硬走形,行动迟缓,精神也十分困顿,只好回去睡觉休息了。 这一觉,直接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他神清气爽,身体的一切不适都烟消云散。他并未起身,而是贪婪地继续躺在床上,感受着此刻的宁静。 他心想,此刻不适合练功,也应该做些什么,便将那红羽扇取了出来。自从将这红羽扇带到身边,他除了每日以神识与其灵识沟通熟悉,还未真正的了解过它。 游子济将羽扇持在手里,心神沉入其中,与其灵识呼应。 他的神识化作光团,将羽扇灵识化作的小光团融入其中,感受着对方的情绪波动。 随着时日的加长,红羽扇已经不再惧怕抵触游子济,而此刻的游子济已能清晰的感受到红羽扇灵识之中传递出的各个情绪所代表的含义,他再进一步,更加深入其灵识深处,更加细致地了解它的能力。 与一般修士不同,游子济为了防止损害红羽扇而无法使用它,所以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它的能力。 此刻一缕缕信息传入他的心灵,让他知道了红羽扇的厉害。 它最基本的力量便是依靠挥舞召唤一团炽热火焰,这是它还在其原主人手里时便有的力量,经过火灵鸟翎羽的加持之后已变得更加强大。 第二种便是召唤出火羽攒射敌人,这个新能力游子济可是在赤火峰领教过了,对付些杂兵绰绰有余,如在梓郡城遇见的活尸便可以此法解决。 第三种游子济也经历过,便是依靠扇子上的凶兽精血化为火凤,威力惊人。游子济还曾问过四师兄包山,这宝石名叫火凤石,号称是凤凰的血液洒在石头上形成的,但这只是传说,因为世间并未有龙凤这种传说生物。 第四种则是引动其蕴含的极限能量离火,虽比不上三昧真火,但威力非凡,不逊色于太阳真火。不过若是依靠红羽扇自己使出来需要消耗不少灵力,对它的灵识也是极大的负担。 一念至此,游子济心底开始有些心疼这红羽扇了,跟着他这么个怪胎,连打架都得自己控制自己上。 红羽扇似感受到了他的想法,释放出安慰他的情绪,便如那初生的小兽依偎在游子济身旁,让他心中更加宁静。 就在这一刻,挡住他的境界屏障已被撬动,没费吹灰之力,便直接捅破。 游子济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晋升玄境,立马退出神识仔细检查,最终发现虚惊一场。原来是他长时间封闭五识诀修炼,唤醒了他一直被压制的天赋,最终神识冲破了阻碍,达到了更高的层次。 他懒床的想法立刻抛掷脑后,起身开始试验,果然在增强后的神识加持下,他已能从新掌控增加的力量。 第207章 鼎香楼 剑州城中,最气派的店铺,便属鼎香楼了,除了倒卖些修炼上的用品,也是作为谈事情的绝佳地点,其中密室配备法阵,隔音效果极好,以前便曾有过来此的客人火并杀死同伙的事情,直到他独自一人出来之后,才被外人发现里面的状况,当然那位客人最终有仍旧没有逃出生天。 如此安全的地方,自然会受到了各个阶层修士的喜爱。但鼎香楼的真正的身份却是剑州城中最顶级的酒楼,这里的菜品佳肴在整个陇州都是有数的。不仅是修士,便是平民百姓,也可在这里享用。 这天,一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昂首阔步进了酒楼。 平日里像他这份打扮的也不少见,只是没几个人能穿出他这一身富贵气,自然引得一些在此地用餐的小姐夫人侧目。只是身旁没有一名仆人跟随,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暗道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公子哥。 小二赶忙迎上去,“这位少爷想要吃点什么?” 这里的小二最擅察言观色,但看少年一身行头以及仪态,便知此人非富即贵。这种人出手想来阔绰,兴许能挣些小费。另一方面,这些贵人公子大多眼高于顶,若是不小心开罪了,虽然鼎香楼也不简单,能够保下他,却也有不小的麻烦。 富家少年微笑点头,伸手向上一指,便要奔二楼去了。 这一下各处探头探脑的人们都赶忙收回视线害怕得罪了人家,没想到他年纪轻轻也是修士。 小二在鼎香楼也是见过世面的,往常遇见的修士大多奇装异服,有的甚至邋里邋遢,不知从哪个山沟里钻出来的,显然平日里为了修炼资源费劲心力。剩下的小数,如眼前这般富家少年,俱是有修炼世家亦或门派作为靠山,有不小能量。 小二立马又恭敬了些,让开道路。 为了防止普通人乱闯,这通往二楼的楼梯并非什么人都能上去。因有结界在,普通人踏上犹如千斤重担放在肩上难以行动,修士自然可以靠真气抵挡。 富家少年闲庭阔步,轻轻松松便上了二层。 这又将二楼中正观察的人震惊一番,这么轻松,绝对在练气境界之上,最低也是筑基境修士,这般年岁便有如此境界,绝对是大部分门派的天才弟子了,也不是他是什么来头,众人皆提起兴趣。 到了楼上,接待客人的自也是修士,一名二十多岁的侍女,黑衣襦裙,靠上前来招呼他进了一处包间,沏上一壶茶。她的修为大致在练气六七层,与少年差了许多,既不好以道友相称,也不好以凡俗称谓称呼,便只好叫一声前辈。 “前辈是独身,还是等人。” 修行界达者为先,倒也没什么毛病。 富家少年显然没有想那么多心思,皱着眉道:“还是叫我少侠吧,或者少爷也可以,前辈实在难以入耳,显得太老。” 侍女犹豫片刻,只得开口,称道:“那,大侠有什么吩咐。” 虽然也有些大,但这称呼明显很合少年的口味,便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带我去见你们家掌柜的。” 少年的语气好像唠家常一般,平淡的话语中带着一股子命令,让侍女一下子有些无措。 “大侠找我们掌柜可有什么事情,我也好去禀报。” 这是她能想出最好的方式了,只能若掌柜的生气了也可以将自己摘出去不受处罚。 少年一愣,“找他还需要理由?你们掌柜的现在也摆起谱来了。” 他也没未能侍女,说道:“就说我有一笔生意与他做,几千颗丹药呐,怎么说也有几万两银子的流水。” 有了由头,侍女这才转身去找。少年则等了一会儿,百无聊赖,拿起茶叶喝了一口,接着“噗”的一声喷了出去。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都拿这种劣质品糊弄人了么。” 他重重地将茶盅拍到茶几上,展示着自己的不满,却也控制着力道,没有毁坏任何东西,但里面的茶水却直接喷洒而出化作水雾。 密室之中的鼎香楼掌柜,一脸疑惑地看着少年,思索一阵,确定自己不曾见过此人,却不知为何他说起话来好像与此地十分相熟,或许是老客?但这少年才多大年纪,得套出来些信息才好。 掌柜开门进屋,直面少年,“这位小道友找在下有何事啊?” 谁知,那少年一愣,脱口而出,“你谁啊?” 掌柜答道:“我便是鼎香楼的掌柜。” “你是掌柜?那李长夏呢?” 掌柜心道,“果然是老客户。” 他打量着少年,说道:“李掌柜一年前已经调回本家去了,现在这里有我接手。” 少年怔住,“他走了为何不曾告知与我。” 掌柜的只以为他是与李长夏有些往来,所谓的交易也只曾与其一人谈过,心里一动,便想着不如将这隐秘的交易一并拿下,若是利润足够便自己吞下,若是个把柄,就送回本家,踹李长夏下水。 “本家召唤得急,想来李掌柜根本没有功夫,这才没通知你,不过他离开之时的确嘱咐过我,让我继续与小道友合作。” 少年不明所以,“什么合作?” 接着下一句“你知道我是谁么?”还未说出口,突然警觉,咽回肚里,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那掌柜继续忽悠道:“什么合作小道友心中自然清楚,李掌柜交代我在此等着,我自不会辜负他,若道友所说与我所知不一样,我绝不会暴露李掌柜的交代。” 他心中想着少年肯定还要与他纠缠一番,才会敲定合作,毕竟少年也没别的选择,可他万没想到少年并不准备与他玩下去。 “我要谈的事情,掌柜的还不够格,你的上边应该还有人,叫他出来吧。” 掌柜道:“这鼎香楼我就是最大的。” 少年语气平淡,“你不是,仅靠筑基境可镇不住场子。” 掌柜怒笑道:“小小年纪眼高于顶,我上边的确还有一位供奉,却不是你能见的。” 他踢翻桌椅,一手抓向少年。 少年横眉竖目,一个嘴巴扇在掌柜的脸上,将其打得原地转了三圈才坐到地上,左半边脸立时红肿起来,他冷哼一声,道:“怎么?现在计家也开始做上强买强卖的生意了么?” 这倒真不是掌柜的平时作风,只因少年手中或许有着不小的秘密,在本家争斗如此激烈的时候,没一点资源和机会都要把持住,若是败了便要被扒皮挫骨,一辈子的积蓄全部烟消云散。 他惊怒道:“你竟知道计家?原来你是专门来捣乱的,好小子别跑,我这就找高人来收拾你。” 掌柜连滚带爬转身离去,如此劣势还敢放狠话,除了有供奉撑腰,也笃定了对方不敢在剑州城内杀人。 少年淬了一口,骂道:“老不死的,好好说话不听,非要挨一巴掌才晓得去叫人。” 片刻后,以玄境修士在掌柜的带领下,风风火火赶了过来,隔着老远便散发出威压,警示着各处冒头看热闹的修士,而少年自然首当其冲。 但令着供奉想不到的是,少年稳如泰山,不曾有半点异样,反而一眼瞪了回去,让供奉心惊不已。他上下打量着少年,只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是何人。 “阁下乃是玄境修士,为何到鼎香楼来找麻烦?若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明示。” 少年冷哼一声,如黄钟大吕,震慑人心。 那供奉胸口一闷,脸上透出惨白,已自知不是敌手。 少年道:“倪供奉别来无恙啊,几年不见忘了我是谁了?” “你是……”倪供奉突然瞪大双眼,甚是惶恐,他单膝跪地,道:“见过计二少爷。” 其身后刚刚赶来的掌柜吓得两腿一软,“扑通”一声滑跪到少年身前。 在一旁看热闹的众人一个个都震惊不已,计二少爷,传闻不是成为玄明道的弟子了么?怎么今日会出现在这里。 这少年赫然就是出来办事的计文毅。 他并非不想借此机会回到家中一趟,但想起鼎香楼的掌柜李长夏,可是父亲的心腹,看着他长大,又因为他进入玄明道学习,而离开家族中心,专门到剑州城做事。 没想到自上次与玄明道做完生意之后,李长夏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离开了此处。 他看着眼前跪着的二人,并未直接惩罚,而是说道:“这里招待客人的灵茶品质太差,是家里最近的生意不好了么。” 倪供奉连忙说道:“家里自然没事,都是底下的人自作主张。” 说罢,他怒目直视掌柜,一巴掌打了过去,将掌柜扇个跟斗,另外半张脸也肿了起来,像个猪头。 计文毅知道倪供奉是在给他表演苦肉计,冷笑道:“倪供奉很喜欢对称嘛,可我不喜欢。” 倪供奉听到此言冷汗直流,但终究没有胆量反抗,起身对着掌柜又是一巴掌,让刚刚的位置又肿高一层。然后接着看向计文毅,大有不满意他继续打的意思。 倪供奉并未对计文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计文毅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其责罚,他也还需要人去与家里边联系。 “好了,给家里带个口信儿,说我在鼎香楼,找个人过来见我,有玄明道的小生意要谈。” “我们马上就办,会通知本家将李长夏大掌柜叫来与二少爷接洽。” 计文毅并未同意,具体发生什么事还不明了,得找最稳妥的人,于是说道:“玄明道是什么身份,一个小掌柜哪里能办得了,找姓计的人来。” 倪供奉讨好道:“是,是,二少爷今天想在哪里住下,我这就去安排。” “不必了。”计文毅扬手飞出一道金色飞剑,晃在众人脸上,那倪供奉与掌柜最后一丝怀疑也消散了,这的确是二少爷的骚包飞剑。 “我还要回玄明道去,明日我再过来,你们尽快安排吧。” 没了熟人,这鼎香楼也变得陌生起来,计文毅一刻也不想呆下去,化作金光飞出城外。 …… 计文毅经过下午之事,心底变得十分焦躁,再也没有心情玩耍。他既没地方可去,便直接飞回玄明道,见见师兄弟心情或许会好些。 到了山门前,看到小苗在打扫台阶,心中果然平静了几分。 坐在一旁的东方暗见到计文毅,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莫不是忘带了东西?” 计文毅一撅嘴,话还没说,东方暗已经瞧出来不对,“怎么,家里出事情了?” 计文毅点点头,“鼎香楼的掌柜的换人了,李长夏不知为什么回家去了,没给我信儿,也不知是死是活。” 东方暗仔细想了想,鼎香楼是计家的产业,“那个李长夏就是带着你一起上山拜师那个小青年?” “是他。” “看样子,你小师弟的丹药也没搞到了?” 说道正事,计文毅收敛情绪正色道:“没关系,过几天就会有计家的人过来,怎么也不会耽误我师弟的修炼。” 但他显然没明白东方暗的意思。 东方暗轻笑道:“就是说还没着落?那这事情可就麻烦了,你解决不了。正巧了,上次在你们计家买的宝剑坏了不少,明显质量有问题,那两件事便一起做了。” 计文毅有些迷惑,“怎么做?” “自然是找你二师兄出面,他总管玄明道大小事务,与计家交易售后的事情都可以交由他出面。又你二师兄安排,计家出了什么事情一定会全部搞清楚的。” 计文毅眼睛一亮,“那我这就去找二师兄。” 他着急忙慌地御剑离去,东方暗思忖片刻,将小苗招了过来,也御剑而去,只不过他去的是剑州城方向。 计文毅到了顾玄的住所昆阴山,是一处非常普通的山峰,或者说山丘更为恰当。与天雨峰的构造类似,都是环形阶梯似的形状。只不过华云英喜欢在山上置办田地,不怎么在意自己的住所,顾玄则将所有能用的土地都建造成房屋阁楼,形成了以山为主体的宫殿,其间以山上原本就有的植株进行点缀。 此处百十间房屋,谁也不知道顾玄此刻在哪件屋子里,又或者根本就没在屋子里。计文毅早已轻车熟路,自顾自的往里面走去,只要进了屋,其中的阵法便会惊动顾玄,让他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计文毅进了山门,随便找了一间屋子坐下,静静地等待。他所选的位置十分僻静,尤其是在下午时分,太阳开始下落,阳气慢慢降低,外面还十分明亮,屋里却已经陷入漆黑之中。 所有的房间都是如此,计文毅往这里溜达半年多的时间也未曾习惯,所以专门挑了这个屋子,比较透光,至少能看到外面的光。 计文毅知道,此处的怪异景象似乎是与顾玄修炼的功法有关,他还无法随心所欲的控制所以只能任其发展。 但此时此刻这里带给计文毅的感官好了许多,让他的心灵彻底宁静下来。 突然一道声音在计文毅身侧响起,“计师弟怎么回来了,莫不是计家不愿意做这桩生意?” 计文毅早已习惯,不去看,也知道身侧就是顾玄,他不知道二师兄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或者一直都在这里。 计文毅将今日的经过都一一述说了,他不需要加上自己的猜测,顾玄会有自己的判断。 顾玄听完便道:“师弟是想找我帮忙么,以玄明道的名义?你应该知道,玄明道绝不会插手影响自身求道的事情,尤其是像计家如今的状况,想做什么只能靠你自己。” 计文毅神色暗淡下来,但他并未祈求顾玄什么,因为顾玄说的都是玄明道明文规定的规矩,东方暗的说法只是取巧,做不得真。 见他情绪有变,顾玄接着说道:“修道者,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你面上的表情太过明显了,要学会伪装,不然回了家里也做不成事。” 计文毅只道顾玄无法帮忙,才提点他几句,点头道:“是,师弟记住了。” 顾玄见他收敛情绪,便又道:“不过你毕竟只是玄境修为,还不能独当一面,咱们门中长辈还有师兄也不是冷血之辈,能帮自然还是要帮的。” 计文毅听闻此言心中欣喜,但想着刚才二师兄的提点,并未表现出来,只是紧绷着面皮。 顾玄见此大慰,心道:“果然这小子需要遇些挫折才可成长,不像以前那么马虎了。” “再者说,我们与计家也有生意往来,正要去商量一番。” 计文毅大喜道:“二师兄是要与我一起去么?” 顾玄否认道:“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走不开,我会选个德高望重的重量级人物陪你一起去。” 说罢,不等计文毅反应,一团黑气便将其卷起,一并飞向赤火峰去。 顾玄这番动作实在有些张扬,别说是郝连峰、包山两名望月境修士,便是石勇、魏山岳两兄弟也感受到了,几人知道顾玄做事向来严谨,这次一定是有急事。 包山带着两名师弟迎向顾玄,问道:“二师兄,计师弟,你们怎么来了?” 顾玄道:“与计家有关,需要找郝师叔帮忙。” 包山赶忙说道:“师父在静室研究图纸,我这就去找他。” “不用了,我还没瞎,看得到你们。” 郝连峰依旧声音洪亮,自占了东方明上风,他心情愉悦,有了不少炼器的新点子,平日里与弟子们也不再那么严厉。 “见过师叔,计家的事情还是由计师弟来说吧。” 计文毅上前一礼,“郝师伯……” 他将经历的事情又诉说了一遍。 郝连峰可是老江湖,自然知道其中猫腻,看向顾玄道:“师侄是想让我借着破损飞剑的由头,先去计家一趟?” 顾玄点头道:“希望师叔能够援手。” 郝连峰笑道:“既然是咱弟子的事情,自然要去,再说那计老爷子与玄明道可是多年的朋友,若有事情出手帮趁一下也合理。那先给我一晚时间整理些东西,明日就启程吧。” 计文毅急道:“我已经让计家人过来了,咱们直接过去岂不是与他错过了?” 郝连峰笑道:“哈哈哈,这小子到现在还没明白呢。” 顾玄只好跟计文毅解释道:“计师弟想过没有,你家心腹李长夏这么长时间连封书信都未曾给你,想来情况十分严峻,这种时刻又怎会有计家的人能过来呢?” …… 夜半,已经送出消息的倪供奉与鼎香楼掌柜在一处密室中密聊。 那掌柜埋怨道:“好歹你也是我妹夫,下手这么重干什么。” 倪供奉道:“你还好意思说,平日里做事那么稳妥,今日怎么惹上了这个祖宗,若不是我打你,他能消了气?到时若是起了杀心,我怎么护你。” “我不是着急帮着大少爷把李长夏扳倒嘛这才有些失态。” “你可真是昏了头,他们计家再怎么争权,只要不影响我们的身家性命便可,不要去趟浑水。” 掌柜恶狠狠地道:“怕什么,这鼎香楼里现在都是我们的亲信,那小子本就是李大公子的心腹之患,我们偷偷将他宰了谁也不知道,还算是为大公子解忧,连帮他报仇的人都没有。” 倪供奉吓了一跳,想起是在密室之中才松了口气,他对着自己姐夫呵斥道:“泼材!你可真是胆大妄为,那二少爷是什么实力?什么身份?便不说你我现在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还是玄明道的弟子,若在剑州城丢了性命,到时便是总督府也得掀翻了瞧瞧。” 掌柜的虽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还是嘴硬道:“我又怎知道传闻是真的,那纨绔小子竟真成了玄明道弟子,要我说玄明道也不济事,这般材料也要。” 倪供奉怒道:“你还说胡话,我看你也不要再在鼎香楼待着了,回家里休息一段时日吧。” 那掌柜见倪供奉真的动怒,这才收敛脾气,软言软语求了片刻,总算是没被撵走。 “如今正是你死我活的时候,想来本家那边也不会因为我们的书信而派人过来,明日我们态度一定要到位,免得被那二少爷迁怒。” 第208章 计家危局 东方暗离开了玄明道,他也来到了剑州城中,却没有去那鼎香楼,那里的供奉和掌柜想必也榨不出有用的消息。 他依循着记忆,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巷,城中行人很少有往这个地方来的,甚至从未注意到这里还有一条通道。从巷口往里面看去十分昏暗,明明太阳还未落山,这里面的店铺已经点起了灯笼,一看就是神秘的地方。他往前走上几步,刚要进巷子,空气轻微波动,出现了两名身着黑色斗篷的修士。 东方暗打眼看去,便知是此二人是筑基境修士,这等修为居然只是守门的,想来那些初来乍到的修士一定会感叹道:“不亏是大城市的坊市,就是豪气。” 两名修士一人一句,道: “这里是修行者坊市。” “进入里面需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他们一人伸手要钱,一人拿出一块竹木牌、一件黑色斗篷和斗笠。 这坊市本就是为了散修之间交易而创建的,他们最怕的便是身份曝光。这种地方无法放在明面上说,但天府与各大派也禁止不了,只要有散修,就一定会有类似的坊市,还不如交由自己掌控靠谱。 虽然托坊市的福,其中隐藏了不少罪恶,但也大抵上防止了修行世家或门派对散修的欺压,各方都能在其中取得些好处,自然努力维持现状。 东方暗一点没有大高手的派头,老老实实交钱买了身份牌,换上了斗笠斗篷,裹得严严实实后才被放了进去。 进入阵法之内,外面的障眼法自然也就消除了,入眼处是一条本来很宽敞的街道,只是早已被各类摆摊的商贩分成了一进一出两条街道,左右尽是琳琅满目的货品。 “这位道友,百年的灵草要不要?我这里应有尽有。” “剑符三张,玄明道特产,先到先得。” “快来看,快来看,上品玄晶铁,最适合炼制飞剑。” 东方暗一晃而过,根本没有停留。这门口卖东西的,喊得激情,牛皮吹得响亮,一问便说卖的是剑州城特产。可东西都是平常商铺里可见的普通物件,本地的修士自不会去买,都是骗外地来的修士。 真正有经验有见识的修士都会再往里面走走,才能碰到真正做交易的散修。东方暗自也是有经验的,他继续往里边走,过了拥挤的摊口,零星几个展示战利品的散修也没入他的眼。直到前方彻底安静下来,开始有店铺出现,东方暗才慢慢减缓脚步。 他仔细这辨认着店铺门前的标识,找到那最独特的一处。 直到找到一处没有名字,只用简单线条刻画了一只鸽子的牌匾,鸽子的胸口上雕刻着花纹,表示它是个杂毛。但东方暗知道那纹路代表着什么,他的朋友就在里面。 东方暗推门而入,迎面便有一只鸽子关在笼子里,吊在房梁上垂下,挡在他进门的正前方。 那鸽子以颇为怪异的腔调说道:“客人一位,欢迎光临。” 屋子里的掌柜似乎懒得回应,只在柜台后面露出一只手摆了摆,权作是与客人打招呼了,随即又向旁指了指,似乎是告知客人去那边找一处位置坐下。 东方暗还未动作,那鸽子突然身子一震,颤抖地张开翅膀,叫道:“是你来了?快救救我这可怜的妖吧,这儿的黑心掌柜让我做苦工不给饭吃,这违法了天府的法律,你帮我去举报他还我自由......” 东方暗懒得理那鸽子,绕过它说道:“你就把它放在这里?一惊一乍的不怕影响了你的生意?” “便是俗人太多,那些生意我可不想做,拿鸟儿好挡一挡。”东方暗的声音听着熟悉,那掌柜也终于不再躲着,他挣扎一阵,只将手臂和脑袋撑在柜台上,“暗师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我自然是有事来找你。看门的活可是很累人的,你也不去看我,我只能来找你了。” 那掌柜面容清矍,身上铺满了书本,他将书籍全都挪下去后才得以站起身来,“我这里的生意不重要,但任务还是要做的呀,实在走不开。不过你兄长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么,那便换个人守着呗,玄明道又不是没有合适的弟子。” “那群小子丫头,一个个闹腾得很,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对了,你这宝贝怎么换词了,还知道天府律法?” 那掌柜无奈道:“上次一不小心整了个妖国的官员,后遗症。” 东方暗笑道:“多愧有了它,不然说胡话的就是你了。” 掌柜走出柜台,将东方暗领到一旁坐下,沏上热茶,端上茶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东方暗喝了一口茶,又拿起两个甜枣放入口中。 “你们天机阁还有什么任务指标?不就是收集信息么,那也不是你的活呀。” “自是对我来说极难的事情。” 东方暗呵呵一笑,“还有你虞子真解决不了的事情?” 虞子真笑道:“师父让我自己解决资金的问题,可真是难为我。” “那你还不快把那聒噪的怪鸟拿下来?” “可我想安静地看会儿书。” 东方暗懒得理他,直接说明来意。 “我想知道计家最近的情况。” 虞子真惊讶道:“师兄问他们做什么?难道是玄明道也看不过眼了?” 东方暗一阵疑惑,“这话是什么意思?” 虞子真已经亮起的眼睛又收敛起来,“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知道了,那计家将要与山宗达成合作,与第三方总督府成为同盟关系。” 东方暗悚然一惊,“这怎么行?是计老爷子的意思?山宗怎么也跟着胡闹起来了。” 也不怪东方暗吃惊,天机阁与山宗俱是陇州七道门之一,向来以玄明道马首是瞻。天府自成立以来,各地方便是以六大派与总督府合作管理,相互监督。山宗与总督,再加上陇州最有实力的商业家族计家组成同盟,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别处去。 虞子真自得了消息到现在也有些接受不了,“说的就是嘛,师兄想问计家什么事情?” “想问些计家内部的情况,他们的掌权人似乎出现了变化,现在想来与你所说之事应当有很大联系。” “掌权人的确发生了变化,计家之中分成三派,一派以现任家主的大公子为主,主张做高端生意,只服务于修行者,说白了便是全面与山宗、总督府合作,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一派坚持上任家主计老爷子的方针,生意遍布陇州,广结人缘,虽无大利,但胜在稳妥。最后一派是现任家主计龙威,他似乎还在观望,这也导致另两派争斗越发凶险。” 东方暗道:“如此看来计家现在的形势有些严峻,计老爷子呢?” 虞子真道:“何止严峻,说是生死存亡也不为过了,计家下属家族包括掌柜、供奉,皆站在大公子计文弘一边,都想着同盟之后立下功劳为自己博取好处,对自己人也下了死手,计龙威现在便是想阻止也不行了。至于计老爷子的威望自能压下,但此刻他被蒙在鼓里,在后院静养呢。” 东方暗惊怒道:“他们现在还敢软禁计老爷子不成?” 虞子真无奈叹息道:“再过半月便是老人家八十大寿,那时怎么着也得露面。可惜等他老人家出来,一切都晚了,便有再大的本事也回天乏术。” “你的意思是同盟这几日事情便能谈妥?” “八九不离十。” 东方暗深吸一口气,道:“还以为只是小事,没想到这么严重,我将消息传回宗门。” 见他要走,虞子真赶忙起身拦住,道:“师兄,钱还没付呢。” 东方暗惊讶道:“什么?还要钱?” 虞子真露出腼腆的笑容,“亲兄弟还算明账,再说师弟这不是任务没完成么,师兄行行好帮帮衬一下我。” 东方暗自也想帮朋友,便道:“行吧,谁让你是我朋友呢,多少钱?” 虞子真拿出算盘,噼里啪啦一顿扒拉,道:“一共是一百二十八两四钱银子。” “这么贵?!” 虞子真解释道:“好久没开张了,总要赚一笔,再说买情报的钱,可以找玄明道付嘛,我这还有摘抄好的一份情报一并送给你了。” “那这二十八两是什么意思,还有四钱?一般不都是有零有整的么。” 虞子真指着桌子道:“这灵茶便值些银两,四钱是你吃的那两个甜枣。” 东方暗笑骂道:“你这个黑商!等有机会一定从你身上再赚回来。” 虞子真一点也不在意,“我可是远近有名的穷鬼,想从我这里赚钱,门都没有。” 他递给东方暗一块玉简,情报都已经放入其中。东方暗觉得事情紧急,便将小苗唤出来,先行一步将情报玉简送给顾玄,自己则将那茶水喝完了之后才离开。 …… 顾玄等人还在赤火峰商量,突见一道绿色剑光划破长空落至此处,化作一名小道童。 “这是主人刚拿来的情报。” 顾玄接过小苗手中的玉简,将其放在眉心,神识探入其中,将里面的信息快速浏览一遍。他神情凝重地将玉简递给了郝连峰。片刻后,同样的表情也爬上了郝连峰的面庞,他怒道:“计子白的后辈真是胡闹!” 计子白是计文毅的爷爷,计文毅听到这话,立刻焦急地问道:“郝师伯,我家发生什么事了?” 郝连峰将玉简给他,柔声道:“自己看吧。” 很快,计文毅的脸上变得苍白起来,连玉简被包山师兄弟三人拿走了也不知晓。 郝连峰则与顾玄商量起来。 “总督府的人是想做什么?” 顾玄道:“许是在陇州当了几年的土皇帝,被权力冲昏了头,想要获取更大的实权。哪怕以天府现在的境况,处理他也轻而易举,我们在一旁看着就好。只是山宗与我们向来都是同气连枝,这次怎么也跟着胡闹起来了?至于计家最是好办,让计老爷子出面,一切都可以解决。” 郝连峰毕竟是长辈知道许多隐秘,“山宗毕竟主营符箓、丹药,与天府、商人的往来十分频繁,多多少少都会有所牵连,只要他们能守住底线,到时便可以抽身事外。” 顾玄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此行领队之人便要慎重考虑了,既要警示他们,又不能太过严厉。” 郝连峰道:“还换什么,我与山宗的人还算认识,但不熟,又与计子白是朋友,可以轻易见到他,最适合不过了。” 顾玄道:“那就麻烦郝师叔了,我还有个要求,此行机会难得不如多带几名弟子前去,到时与山宗之间也有个缓冲,顺道见见世面。” 这点郝连峰自然没有异议,只是提了意见,“游小子可要跟我一起去,正要借他的手坏两件计家的法宝,杀杀他们的锐气。” 顾玄也这么认为,道:“正有此意,至于其他人选我还得斟酌一下。” 一旁的包山插嘴道:“我看除了计师弟、游师弟,就属张星文、姚仪他们两个修为低些,便带他们两个去吧。” 郝连峰接着道:“这么多小崽子,我管不过来,包山你也跟着吧。” “那就这么定了,我这就给他们几个传信。” …… 游子济很快便接到了一份传信金光,他十分谨慎,没有打开,而是放在口袋了,直接去找东方明去了。黑暗的山林之中,他好似一只萤火虫若隐若现。 “大半夜你不在家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你的丹药都炼完了?” 东方明老早就发现游子济往这边来了,一头雾水不知这小子搞什么。 游子济爬上树干,把传信金光取出来,在东方明脸上晃了晃,东方明这才睁开眼睛,一脸疑惑,“还有人给你写信?哪的朋友?” “是二师兄发过来的,我还没看。” 东方明立马来了精神,他翻身而起,将传信金光抓在手里,“为什么不看?” 游子济一脸凝重道:“万一我把它搞坏了怎么办。” 东方明嘴角抽搐,“你小子想得很真周全。”他将金光内容看完之后又咧嘴一笑,递还了回去,“有好事上门了,郝矮子要带着几名弟子出去玩喽,其中有你一个。” 游子济见东方明看过之后,也将金光贴到自己眉心,不出所料,片刻之后直接崩坏了。好在游子济早有准备,以极快的速度将浏览了一遍。 “师叔真是不当事,信里面说的明明是很紧急的是事情,还与我计师兄有天大的关系嘞。” 东方明依旧不以为然,“小子你还是太稚嫩了,这些算不得什么事情,你们去也就是走个过场。郝矮子是什么身份,加上包山那个大块头,一路上你们不找别人麻烦就行了,能有什么危险。计家的事情只要有计子白出面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山宗好好谈谈便可,至于总督府的人就让他自生自灭便是。你是半点也不了解自己门派的实力,这才正好出去长长见识。” 游子济也不与他争辩,“传信说明天就出发,我回去准备一下。” 东方明见他要走,连忙叮嘱道:“有郝矮子在我不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有些事情要交代你,出了山门可就代表了玄明道的脸面,我多年不曾出去不了解现在的世道行情,你一定要多看多学,弄身时兴的造型,有机会便给玄明道涨涨名气。。” 游子济一脸鄙夷,“等你解除了禁闭,能出山门的时候自己去研究吧。” 东方明对着游子济背影骂道:“你个臭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 一座平顶山峰之上,华云英正在指导一名妙龄少女修行。 “你若想成为师父的弟子,就要通过师父的考验。这平顶山上一共有一百零八座环环相扣的阵法,你需要将他们一一解开。这考核你大师兄用了半个时辰。大师兄是当世少有的阵道奇才,你虽不必与他比较,但也不能太差劲。” 华云英说话一板一眼,有些严肃,但她身前的少女却一点紧张感也没有,问道:“那师姐你用了多长时间?” “半天。” 少女小嘴一撅,说道:“师姐,我对自己的斤两还是清楚的,别说你和大师兄那种水平了,你就是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也未必能解得开呀,想不差劲可太难了。” “修炼之事绝不可讨价还价。” 华云英对眼前的少女有些无奈,她的天赋不错,但算不得极品,师父有意要将毕生所学传授与她,却也知道急不得。此时颜丹已去北荒助大师兄晋升去了,只得由华云英代为教导。 她见少女坐在地上环抱双膝望向夜空,便道:“师妹又在想些什么呢?” “在看天上的星星呢,师姐你说将天上的星星放入阵中真的能够实现么?” 这个想法是少女提出来的,颜丹自也觉得有趣,便开始这方面的研究。华云英欣慰地看着少女,这便是师父想将她作为关门弟子的原因吧。 “当然可以,据说天机阁还有曾经陨落的叫做星辰阁的大派都有类似的法门。” 少女却不这么认为,“被装进阵法里的星星,还是星星么?” 华云英一阵苦笑道:“那你总不能在天上刻个大阵吧。” 少女还待言语,一道金光突然闯了进来,飞到她手中。 华云英惊讶道:“是二师兄的传信金光,师妹快看看里面说了什么。” “哈哈,我不用破阵了。”少女看完传信,兴奋地喊道。 华云英将传信拿在手中看了看,道:“既然是二师兄安排的,我自然有不好阻拦,但师妹觉得这边能逃避学习,却是有些天真了。” 说罢,华云英拿出一张卷轴,摊开之后,正是与脚下平顶山阵法一样的阵图,她笑着说道:“这个还需师妹一起带出门去。” “不要啊,师姐我恨你。” 华云英见师妹一副癫狂的样子,不由得摇摇头,好像便是自姚仪师妹开始,玄明道入门的几个弟子都是极负盛名的活宝。 …… 夜晚,计文毅回到自己住处,他要收拾一下行李,明日与同门一起赶回家中,虽然心中有些忐忑焦急,但有宗门作为后盾,有了师兄们的开导,他的情绪安定下来许多。 但很快他就又不淡定了。似乎自家房子上有一个人影,计文毅惊呼:“房顶上是何人?” 房顶那人听到声音才慢吞吞地收回抬头望天的动作,似乎并不是他故意拖延,而是施展了法术无法快速解除。 “师弟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此人说话的声音很熟悉,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十分显眼,好似夜空中的明月,计文毅惊讶道:“师兄?今天怎么跑我房顶看星星了。” 这人正是张星文,他常常白天睡觉,晚上出来看星星,是玄明道有名的夜猫子,也是在计文毅之前被顾玄特别照顾的人。 此时正值半夜,是他最精神的时候,远远地便能看到计文毅满脸的疲惫和迷茫。 “我接到二师兄的传信,立马就过来了,看看你小子状态怎么样,有没有哭鼻子。” “师兄别笑话我了,那都是几年前刚来时候的事情了。”计文毅想起从前刚来玄明道时,人生地不熟,张星文带着他白天爬山,晚上看星星,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接着他突然惊醒,他在赤火峰上只顾着担心家里,却连顾玄与郝连峰说的都没听到,“师兄也与我一起去?” “哈哈,你曾与我说过以后带我去你家里耍耍,还作数么?” “当然作数,我带你去江里钓鱼,我曾见过一些修士钓起过百十来斤的大鱼,那可是我儿时的梦想。” 张星文从房顶上跳下来,他眼睛上的光亮缓缓消散,已经恢复正常状态。 “咱们现在可都是玄境修为,这种事情想必没什么难度,有没有什么高难度的玩意?” 计文毅将所有烦恼抛诸脑后,搜刮记忆,“对了,那江上每日清晨都会升起雾气,常有怪异声音传出,人们都说其中有水兽,咱们可以试试把它捞出来。” 第209章 九江无敌 翌日清晨,郝连峰早早便带着包山来到山门前,他自己一身轻装,所携带的行李皆在包山身上背着,将本就高大壮硕的包山衬托得像个小山包一样。 对于求道者来说,本就没有白天黑夜,所谓的早晨集合也只是规定了一个大致的时间,郝连峰将自己的事情早早处理完,便早早的过来。 而游子济则更早,与东方明分别之后便来了这里。他本身便没几件衣服,积攒的宝贝一只手都不满,唯独显得多些的便是回气丹,他足足准备了两百多颗,分成十个瓷瓶,用布帛包好,身上口袋里还有一瓶随时能拿出来用的。 “那三个小娃娃没来,游小子你倒是先来了。” 游子济一脸惊讶,“还有三个?还以为只有计师兄一个人来,怕耽搁脸早饭都是在这里吃的。” “还有么?给我来点,沾沾人气也是好的。” 像郝连峰这种级别的修士少食五谷杂粮,不论什么造型,哪怕如东方明那般邋遢,细看起来也是仙风道骨,气质极佳。 游子济看向小苗问道:“小苗,你还有么,给郝师伯也来点。” 小苗对游子济避之不及,被贴身这么搭讪,哪里有拒绝的勇气,它欲哭无泪地将手中仅剩的两块白糕递了过去。 郝连峰有些惊讶地道:“小苗平时可是护食的很,它不但分给你,还给你面子分给我们,看来你与他的关系挺不错嘛。” 他递给包山一块,剩下一块自己吞下肚子。 游子济道:“是啊,小苗看起来冷淡,但很好说话。” 郝连峰道:“好说话?它打起架来可凶着呢,等以后你境界够了,便让小暗把你那扇子再开一次智。” 在一旁躲清闲的东方暗立马苦涩着脸道:“师兄可饶了我吧,还有好些答应人家的没完成呢,等猴年马月才能轮到小师侄。” “还不是你偷懒,再往上提一个境界不就好了……” 郝连峰开始了他的说教。 游子济有些惊诧,怎么师叔这么大个人了还如他这般弟子一样,老老实实的被人教训。包山告诉他道:“东方暗师叔是上一代最小的弟子,基本都是由师兄师姐教学的,他在我师父身边待的时间更长,所以他们两个更像是师生。” 游子济长舒一口气,心道:“还好是东方明师叔教我,不然以后三十多岁还被人当孩子训斥,实在有些丢面子。” 再看东方明,他已经在郝连峰的指示下,展现自己所学。一股莫名的气息自他的身体散发出来,仅仅运功逸散出来的能量,就引起了红羽扇的躁动。 游子济通过神识感知到了红羽扇有些亢奋的状态,似乎对那些能量十分渴望。 包山看到游子济的表情产生变化,说道:“小师弟也感受到了?” 游子济见包山似乎知道其中缘由,连忙问道:“师兄可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包山将身后的包裹紧了紧,里面的东西似乎受到东方明的影响将包裹弄得松散了许多。 “可曾听过本门的厉害功法?” “不曾听过,太清秘籍算么?” “哈哈。”包山洪钟似的笑声响彻山间,将起早寻虫的鸟儿惊起一片,“师弟说的倒也不差,在入门打根基这方面,太清秘籍的确也称得上厉害二字,但我要说的是名扬天下的绝学。” 迎着游子济期待的目光,包山接着说道:“五运六气,三阴三阳。我与你五师姐,所学功法便包含在三阴三阳之中,算是本门赖以生存的根本秘籍。至于五运六气是历代前辈在此之上推演出来理论可行的功法,其中五运已经全部推演出来,只是修炼条件苛刻。而六气更加困难,目前只推演出来一部半,以后若有机会,师弟可也要与我们一样出一份力,将秘籍完善,才不辜负我等求道之心。东方暗师叔所学便是五运之中的木运,衍生术,练到极深,可赋予死物生命,斡旋造化,不可思议。” 游子济灵机一动,道:“那能救人活命么?” 包山说道:“人之生死自有命数,真到了寿数将近的时候,又岂是一部功法能改变的。” “四师兄,小师弟,你们再聊什么呢,死呀活呀的。” 清脆灵动的少女声响在游子济耳畔响起,她身着鹅黄色长裙,柳叶弯眉,明眸皓齿,气质文静,如果不说话的话。 游子济认得她,在早课上时常见到,名叫姚仪,排行算起来与他只差了三位,而中间两人便是张星文和计文毅。 “姚师姐,你也一起?” “当然了,有出去玩的机会我可不会错过,那可是建平郡呐,听说著名的澪江雾境便是在那里嘞。” 游子济也一下子来了兴趣,“那里好玩么?” 未等姚仪回答,一旁的郝连峰转过头来,“净想着出去玩,姚丫头你的功课带了么?你三师姐可是专门托我看着你。” 姚仪撅起小嘴,拍了拍挂在腰间的长筒,道:“诺,阵图就放在这里了,郝师伯可不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好好休息休息。” 郝连峰笑道:“我倒是没问题,可若是回来,你三师姐可是要考教你的,要是发现你没做功课,到时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姚仪一脸抗拒,却也无可奈何。 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众人看去,见那边又走来两人,正是张星文和计文毅。 东方明兴奋地道:“这下子人都到齐了,师兄快启程吧。” 小苗也连连点头,它与东方明都有些经受不住摧残了。 郝连峰懒得理会东方明,见几名弟子都是大包小包带了不少,他皱眉道:“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都交给你们四师兄保管吧。” 几名弟子看了看包山身上的巨大背包,都有些不好意思,计文毅说道:“我们哪怕御剑,也需要些时间,半途还要找些住宿的地方,就不劳烦四师兄。” 郝连峰面色一板,“你们跟着郝师伯出去,还要自己御剑,这事情其他同门听到了,可是要戳我脊梁骨的。” 说罢,他向着包山示意。 包山领会他的意思,将身上的包裹解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堆木头制作的好似积木一样的东西,总共有十几块,加起来足有包山本人两倍大小。 包山在师弟师妹们惊诧的目光中,盘膝而坐,将这些积木依照卡榫拼接起来,最终变作一座大船。 众弟子惊呼出生,音调刚刚降下去,又因为师兄接下来的操作而提起。 包山将积木搭成一丈来长,四尺宽的木质楼船放在地上,运起灵气,伸手一指,口中吹出一口白气,将木船笼罩进去之后,越发的扩大起来,东方明和小苗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情景,心里早有准备,提前退后。 游子济等人也被扩大的白气逼得后退,只有郝连峰面不改色,不仅没有退却,反而飞身而上,落在白气的最高点。 下一刻,白气消散,一艘十几丈大小的楼船出现在众人眼前。 郝连峰大笑道:“孩子们,快点上船,咱们这就出发。” 众人各自施展本事,游子济最先动作,他好似猿猴一般轻巧,几个腾跃翻身便到了甲板上,姚仪慢条斯理地取出飞剑御剑上船。计文毅正要借着飞剑剑光跃起,却见张星文有些愣神,他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师兄,上船啦。”张星文这才反应过来,将目光从姚仪身上收回。 见众人都已上船,郝连峰道:“这是我炼制的飞船,他的速度要比一般飞船快上许多,若是全力行驶,仅需半日便可抵达建平郡。不过嘛,你们好歹出来一次,可不能浪费了。从此刻起,我和你们四师兄便不管了,交给你们,等下每个人轮番上阵御使飞船。” 几名弟子听闻此言并未觉得不妥,他们还从未见过这般玩意儿,自然十分好奇,能有机会操作实在是求之不得。 郝连峰每过一会儿便勘测一次方位,免得几个小娃娃偏离了方向,其余的便什么也不管,任由这些孩子折腾。 控制飞船的法阵就在船头,四人跑过去研究起来,他们之中姚仪已是颜丹的几名弟子,自是几人中对阵法最精通的人,她上前研究一番,大致了解了如何操纵,便直接上手尝试。 剩下三名师弟都在一旁学习。既然是运行法阵,自然需要将体内的真气注入其中才能运行。这飞船制造之初只是便是给望月境修士用的,还是郝连峰昨夜刚刚改好的,已能依靠真气运行,但所消耗的量依旧是玄境修士望尘莫及的。 除了游子济,其他三人皆是玄境巅峰修士,按入门先后,境界稍微有些差距但并不大。以玄境巅峰的实力,与天地之间沟通后所撬动的力量足以让人感觉似乎无穷无尽,但在这飞船之上,也变得微不足道。 姚仪将撬动的力量注入的阵法之中,飞船陡然飞向天际,穿过云层,在其上快速飞行。此时天地之间补充进入她体内的力量也不曾减少,可依旧入不敷出,只半盏茶时间,她的真气便已全部耗尽,不得不退后休息。 按修为顺序,下一个便是张星文,同样坚持了半盏茶时间,便以经受不住。这时姚仪的真气连五分之一还未恢复,照这么下去,四个人轮番上阵,哪怕游子济同样是玄境巅峰也依旧无法连续下去。 正当几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包山说道:“放心吧,不输入真气,这飞船也不会掉下去,还会在空中飘着。你们刚才释放真气的速度太快了,消耗的自然也快,只要控制一下输入真气的频率就好了。” 有了包山的教导,计文毅上手之后效果便好了许多,显然能撑住更久的时间。 游子济趴在船边看着底下的云朵,向后移动的速度似乎慢了许多, 包山似乎一直注视着这里,“注入阵法的真气多,飞船也飞得快,量少了,自然飞得就慢。” 游子济转头问道:“哪种比较快?” 包山回答道:“都差不多。” 游子济赶忙跑回到计文毅身边说道:“师兄你听到了么,无论那种频率速度都一样,你可以快一点,不用待很长时间。” 计文毅回头望了一眼,知道此刻不是回去休息的时候,便郑重地对着游子济说道:“小师弟你想得太简单了,修行之道在于自己探索,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怎可如此盲目。四师兄虽告诉了我们答案,我们也要验证一番。我们现在便以慢速行进,你去计算一下行驶多久。等轮到师弟的时候,我们再测快速行进的距离是多少。” 游子济有些不信,心道:“若想测试,也该是两名同境界修士才合理,而且先测快的不也可以嘛。” 游子济转头看向包山,这次四师兄并未说话,那便表示他认为计师兄说得没问题了?游子济只好将疑问压在心底,反正他也没不是很在意。 这一次计文毅支撑了很长时间,张星文恢复了大半,姚仪已经收功睁开双眼,左右无事,便用双手拄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皮肤有些白皙地少年,心里面也开始胡思乱想,“师弟皮肤这么好,一定是晚上看星星见不到阳光才这样的。” 过了一会儿,张星文恢复完毕,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姚仪清秀的面庞,她的目光失焦,显然是走神了。张星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仿佛自画中走出的文静少女突然活了过来,让他面上一红,眼光闪烁,避开了去。 “师弟,你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 “我猜你一定是在想,咱们真是有缘分,跟着师伯出来,还能组成一队。” “是啊,是啊,没想到师姐也会来。” “你的回答怎么这么勉强,见到我不开心么?” “没有,不是,很开心,师姐能一起来真是太好了。” 姚仪见张星文还是以前那般模样,心里也自松了口气,好在还没有生疏。 她又加进一步,道:“师弟可曾找到新的星星,我可是记得你当时说过见到新的星星便找我看来着。” “有的,有的,发现了十几颗呢。” 张星文可一直没忘了这事,只是当时计文毅还未来,他与姚仪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逃课流连与玄明道的山水之中,最终被颜丹师叔专门带走管教;一个每日黑白颠倒,整夜整夜的看星星,最后二师兄顾玄亲自出手为其特训修炼。 二人虽然经常能在早课之中见到,但没了独处时的安逸,自然交流的少了,不知不觉便认为对方与自己生疏了。 只可惜,他们久违的独处环境被给他们创造机会的计文毅给打破了。计文毅也不想如此,可他实在是坚持不下去,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另一边船头便只剩下游子济一人,总算是轮到他了,也不知能真气支撑多久。他见到新奇的东西一时昏了头,却是忘了自己法宝杀手的体质了。 游子济磨拳檫掌,便要往法阵中注入真气。原本还笑呵呵的包山回过头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立时大惊失色,本来闭目养神的郝连峰也一下子弹起身子。 “师弟且慢!” “住手!” 两声暴喝响彻云霄,与晴空之上传播开来。 另三名弟子一个激灵,皆起身拿起武器,以为遇到歹人袭击,但四下观望却并未见到敌人,只好看向郝连峰、包山的位置。 之间他二人围在船头的位置,露出的半张脸能明显的看到慌张的神色,普天之下能让两名望月境修士露出这种表情,实在难以想象是何等危机。 再往下看,之间游子济伸出双手,其中蕴含真气的雄厚程度比一般筑基修士强大许多,正是半年多以来的修炼所至。 但真气含而不发,手掌颤抖,显然实在竭力阻止这什么,三名弟子赶忙凑上前去观看。 见游子济与千钧一发之际,紧急停下动作,郝连峰与包山皆大松一口气,“小子你是想吓死我这老头子啊。” 游子济一脸尴尬,“弟子哪敢呐。” “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本事?刚刚要是真让你注入真气了,咱们一船六个人恐怕都见不了好。” 游子济总算理清了将要发出的真气,他收回双手,道:“郝师伯,真有那么严重么?” “嘿,这飞船在天府和一些大宗门眼里算不得什么,可我这艘不同。经过我的改装,加了许多法宝武器进去,要是被你扰乱了布置,破坏了结构,让这飞船炸了,你说严不严重。里面的东西太杂,便是我与你四师兄一起修炼没有个把月,是完不成的。” 郝连峰喷了游子济一堆吐沫星子,总算让自己略微紧张的情绪平复下来,他已经几十年没有这么刺激的感觉了。但想起自己到计家之后要做的事情,突然又畅快起来,倒要让老朋友也见识一下游子济的厉害。 但接下来,他可不敢将这些弟子们放离自己的视线之外。 “包山,接下来御使飞船就交给你了,想必下午的时候就能到了。至于你们几个在我身边老老实实待着吧。” 见没了好玩的,几名弟子情绪低落了些,但想起游子济的遭遇,师兄师姐只能安慰,毕竟小师弟这种体质,想想就觉得可怜。 众人待了一会儿,游子济早已摒弃杂念进入修炼状态之中,可惜现在基础功法对于他来说已经几乎无法提升了。计文毅几年不曾归家近乡情怯,此时又出了眼下这般大事,好在有同门陪同,是又紧张又兴奋,情绪十分复杂。张星文一改往日常态,他不再昏昏欲睡,一颗心似黏在了姚仪身上,却只敢在不经意的时候看上两眼。没了独处的环境,姚仪自也不好意思主动开启话题。 无奈姚仪只能把主意打在郝连峰身上。 “郝师伯,咱们去了建平郡,住在哪里呀?” 郝连峰想也没想,道:“自然是去计家了,不过第一天得找一处客栈,让计小子先去家里通报一声,安排好了我们再去。” 他们的谈话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张星文道:“现在情况这么危险,万一他们将计师弟给扣下来怎么办?” 郝连峰道:“他们敢?计小子现在的身份可不吃计家的什么少爷,而是玄明道弟子,我郝连峰堂堂炼器宗师,想找自己的朋友叙旧,先让本门去弟子传个话,他们还敢无礼不成?出了天府和六大派,明着得罪玄明道的还真未曾见过。” 姚仪发现了其中关键点,问道:“郝师伯,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有个响当当的绰号,不知道你们这群小娃娃听说过没有。” 姚仪来了兴趣,“师伯快说,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听没听过。” 郝连峰笑骂道:“就你这个丫头片子最急,他在江湖上被人称作九江无敌。” 几名弟子面面相觑,包括计文毅在内,他这般年纪,曾经还是个纨绔子弟,自然不曾知道自己爷爷的名号。 姚仪问道:“师伯,九江是哪里呀?” 这话却是计文毅先回答出来:“应当是指陇州境内的九条大江。” 郝连峰道:“没错,一般也可以用来代指陇州。” 游子济惊讶道:“这么说九江无敌也可以说成是陇州无敌了,那他岂不是比玄明道还要厉害。” “真有这么厉害?我们玄明道之中也没有比他强的高手么?”几名弟子显然无法接受这么霸气的称呼。 计文毅也不怎么相信,如果真是这样还让他来玄明道拜师学艺做什么,岂不是裤子放屁, 郝连峰哈哈一笑,“这么说倒也没错,从某种程度来说的确比玄明道强,计家因他开始发迹,商业遍布陇州,甚至其他几州也有涉足。他计子白为人宽厚,善待他人,无论何种身份都可以与他做生意。上到天府官员、修行门派,下到贩夫走卒,来者不拒,是以人脉广泛,人缘极好,与任何人都没有仇怨,是以称作九江‘无敌’。” 第210章 入住山宗 宝船行进半日便到了建平郡外围,一行人在城外降落,收拾一番。郝连峰特地将一块玉牌塞入游子济怀中,并交代道:“属于你的身份铭牌还需过些时日,师伯师叔们才能做出适合的来。这块是借用给你的,你要可记住,玄明道的身份铭牌也是法器,千万不要注入真气毁了它。” 郝连峰又与几名弟子叮嘱道:“城中势力驳杂不只计家,还有落燕门和山宗的势力。落燕门分部澪江漕帮,以及两支商队可是他们的支柱产业之一,必然有高人驻守。而山宗在建平郡扎根百余年,宗门的丹药符箓生意历来都在此城交易,所以也有代表在这里。大家切记不要胡闹,不然惹出事端,几家面上都不好看,让别人平白看了笑话。” 随后一行人与寻常百姓一样混入进城队伍,不想被其他势力发现。 本以为寻常便可进城,却不想人流量极大,包山的背包又十分显眼,想要避免麻烦便不好施展手段,只能随着队伍龟速前进。 郝连峰觉得此时的情景透露出许多不寻常,他拉住身旁推车的老丈,打听道:“老哥哥,这城门口为什么这么多人?” 那老丈也是等的心烦,乐得有人搭话闲聊,他见郝连峰气质极佳,便是在大院中养尊处优的老爷夫人们也未见得有此等利落精神,若不是身上有股子米糕清香味,还以为是个仙人呐。 “这位老爷可是第一次来建平?” 郝连峰连连摆手,“老哥哥折煞我了,我可不是什么老爷。不过是有些手艺活,与徒弟做了些东西来此贩卖。倒也不是第一次,我前些年来过这里,那时城中虽也热闹却还不到这般程度。” “手艺活,那必然是个老师傅啦。老师傅应该还未听闻,咱们城中最大的商户计家,要趁着计老爷八十大寿的契机,将积压的所有货物批发给我们这些商贩,物美价廉,可是天大的好事。郝师傅正好赶上,何不一起来试试收购些货物,也好攒些棺材板钱。” 郝连峰心里暗道:“不知是哪个人想出的毒计,将普通货物抛出去之后,哪怕计子白那家伙大寿宴席当日现身反对,手中也没有什么筹码可打了。” 老丈见郝连峰没有反应,想着是他还在犹豫,便又加码道:“郝师傅是怕被骗?这却是多虑了,听人说总督府的长史大人也来了,就是借着拜寿的机会顺道主持这次商业盛况,有天府作保还怕什么,对我等小民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郝连峰一怔,惊道:“长史也来了?” 老丈似没注意到郝连峰在称呼上的不敬之处,又或者只以为他是惊叹所致。 “我老头子还能骗你不成,长史就是在昨日进的城,当天便发出告示了。” 郝连峰心底惊起滔天巨浪,“长史直接下台,总督府有必要做得这么明显、这么着急么?” 他还不知道其中隐藏了什么内情,但无论如何中州天府都必然会出手打压住这股风气,到时再看总督府如何应对。 “让老哥说得十分心动,可惜我手中没有余钱,还是等我手中的小玩意儿都卖出去之后再说吧。” “老师傅说得有理,做生意总还是要些本钱的。” 那老丈回身一望,便看到包山背着个大包裹跟在郝连峰身后,见老丈看来憨厚一笑便算是打招呼,谁知那老丈惊呼一声,“我滴天爷!莫不是山老爷转世生出来的。” 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看清之后,虽然都暗骂老丈胡言乱语,却也在心中暗赞包山好大的个子。 待进了城,计文毅道:“前面有一处客栈,咱们便去那里叫些吃的。也不必在此住宿,等我先回家一趟,想来一顿饭的功夫就会来接你们。” 但郝连峰已经知道了许多突发情况,不想如此,突然改变了主意,“咱们不去找客栈了,直接去山宗的地盘住下。” 计文毅不明所以,“师伯莫不是怕没钱,记在我家的账上便可。” “哈哈,咱们好不容易来建平一次,怎么能不会会老朋友,你别胡思乱想啦,先回家去吧。但切记今日先不要暴露我们的到来和行踪,等我趁着这段时间将此处了解一番,提前做好准备再去计家。等明日去山宗那里找我们便可。” 计文毅见郝连峰另有想法,便不再坚持,先一步回家去了。 郝连峰带着弟子们,与行人询问了山宗的位置所在,一道赶了过去。 但见过往行人络绎不绝,店铺也都生意火爆,不愧是陇州的商业中心,看上去似比州府剑州城还要繁华。 山宗的庄园在一处僻静的地方,与闹市相隔不远,在此处占据如此大块的地方用作清修可见山宗的经济实力也十分雄厚。 众人正待上前叩门,就见门内跑出两个小道士,但见小道士不过十二三岁年纪,一路追逐嬉笑。 “全章,你又要跑出来玩,功课还没做完呢。” “总在屋子里坐着,还不把人闷死了,转个街道就有好多好玩的,咱们前辈选了这个地方不就是让我们劳逸结合的嘛。” “你又胡说,这分明是前辈想要锻炼弟子不为外物所扰才选了这个地方。” “全生你又开始说教了,越来越像私塾里的老学究,絮叨个没完。” 两人蹦蹦跳跳,一追一逃,突见门前一群行人装束各异,老人少年,高个矮子,十分怪异的组合。 好在两个小道士想到长辈教导在外要注意自身形象,这才收敛起来。但见这一行五人似要进门,能找到门前,想来不该不知道这里是山宗的庄园,所以便好奇地问道:“几位施主,是有何事来找我师尊么?” 小道士问话,郝连峰有弟子在身边,自不会主动答话的。包山回答道:“我们要找山宗的前辈,此处谁的地位最高,我们便找谁。” “那便是寻我们长老了。” 问话的叫全生的小道士只觉眼前众人的气息不可测度,所以心中有些谨慎,言语不敢太过。他旁边的好友全章显然不会客气,“你们是哪里来的,要找我师父做什么。” 姚仪见小道士语气不善,便来了兴趣,上前说道:“我们是来踢馆的,你师父敢不敢接。” 全章冷哼一声,“你当我们这里是武馆么,想踢馆便要踢馆,也不看看你们的模样,便像你身旁的一脸病容的那位,可别死在这里。” 姚仪脸上一冷,这么说张星文的坏话,她可不能当作没听到。直至她看向张星文的面庞,“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张星文时常日夜颠倒,又常常使用法术观测星空,本就消耗极大,昨夜到此时一直没合眼,精力已经不足,两个熊猫眼早已挂了上去,看起来的确像是个病痨鬼。 “还有你这不知道哪里来的疯丫头,一个劲儿地傻笑,别把你的傻气传染到我山宗同门身上。” “全章……”见同伴说得越来越离谱,全生连忙上前拦住,免得惹恼了对方。 可惜他的恶意已经完全的传输给了几人。郝连峰将头偏向一边看起了风景,包山也不再言语,承受恶意的张星文和姚仪自也不再客气,便要上前教训。 张星文略施小计,将自己一直用来观星的千里眼法术加持到全章身上,百米之外的事物在他眼中纤毫毕现,只有近处,脚下的地方怎么也看不清。 “全生快来帮我,我好像中了他们的妖术,看不到身前的东西了。” 全章惊慌之下,再加上平日里修行不用功,底盘功夫实在太差,在所见所感完全不同的情况下,竟腿软脚滑,无法保持平衡,自己站都站不起来,全靠着全生搀扶。 全生赶忙对着几人道歉,“前辈和几位师兄师姐,我师弟口无遮拦,收了惩罚已经知道错了,还请网开一面,撤去幻术。” 姚仪笑道:“连自己中了什么法术都不知道,你这般实力也不怕给你师父丢脸。” 谁知门后早有道士听到此处动静赶来,听闻姚仪如此笑话同门,自是不爽,其中一名青年弟子骂道:“好你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敢来我们山宗门口撒野,倒要叫你好看。” 说罢,道士一掌劈出,手掌中掐着符箓,内有雷光闪现,看威力已达玄境。张星文凌然不惧,上前迎上一招,一道流梭飞出,将雷符击碎,他口中还说道:“若论阴阳怪气伶牙俐齿,你那师弟才是高手。” 两人一招下来平分秋色,那青年道士明显有些不服,叫道:“不错的法器,便让你也见识一下我的法宝。” 说罢,便要拔剑动手。张星文凌然不惧扬手一梭要与对方缠斗。 姚仪在依旧在旁边煽风点火,“我道是山宗只小弟子不行,原来大弟子也不行,连对方用的是什么招式都分辨不出来,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师弟哪里用法器了。” 郝连峰和包山并未有阻止的意图,眼下只是小打小闹,此处又没有外人看到,算不得什么,若是有长辈出手,才需要他们入场。 全生见青年道士与张星文针锋相对,二人明显都是玄境实力,对方分明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绝不普通。 “全明师兄,对方不是庸手,我们还是禀报师叔之后再做判断吧。” 此时的青年道士全名也反应过来,那少女还是此人的师姐,想来不会差到哪里,身后还有两人,气息深不可测,恐怕更加厉害。他收起长剑,对着游子济几人说道:“我虽不知你们的目的,但山宗也绝不怕你,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若有胆量便与我一起见师父师叔,当面讲清。” 包山此时才终于有了反应,“求之不得。” 一行人在山宗道士的簇拥下,走进庄园之中,这阵仗好像是将玄明道一行当作生死大敌。姚仪心中有些忐忑,她走到郝连峰身旁问道:“师伯,我们刚才算不算惹事。” 郝连峰安慰她道:“没事,就当是给山宗些警示,省得不把我们当回事。” 这确实是郝连峰此刻的想法,他要尽可能的快速解决山宗的问题,确定其是否还将自己当作七道门的一员,继续原来中州天府制定的制衡总督府的方针。 很快,两名年岁颇大的道士便被弟子引领过来。 山宗作为七道门中一直繁盛的宗门,自比近些年稍显落寞的天羽观豪横些,同样是往郡城中派遣修士,天羽观当时只有一个卡在玄境的天玄道人,山宗却有两名望月境修士驻守。 郝连峰也有几年没出门了,况且也不常与山宗走动,自不认识两人。再加上他是在场境界最高之人,隐藏一身修为轻而易举。 所以两名道人一到现场,第一眼便被包山给吸引了去,感知之中,包山与他二人的修为相差不多,只稍弱一点点。 其中一名道士招呼道:“这位壮士哪里人士,既是望月境高人,又何必与我弟子为难?不知找我等有何事情?” 他此言一出,众道士当场惊掉了下巴,之前动口动手的全章全明两兄弟吓得一身冷汗,暗自庆幸对方不一般见识,不然他二人早便没命了。 包山道:“弟子包山见过两位前辈。” 那道士摆摆手道:“壮士客气了,世间达者为先,你的修为已经与我二人相差无几,何必还以晚辈自称。” 另一名道士道:“我道号德井,这是我师兄德品,你若不习惯直接称呼我们名字便可。” 包山躬身一礼,恭敬道:“不敢,我是玄明道弟子,按辈分当称呼两位为师叔才对。” 这下子不止弟子惊讶,便是两名老道士也有些惊诧,“什么?师侄竟是玄明道弟子,不知师承哪位,来此莫非有要事相商?” 包山依旧恭敬地说道:“我师父乃是炼器宗师郝连峰,他就在我身旁。” 直到此时,山宗众人才将目光聚集到包山身后的小个子老头身上,若不是包山说出他的身份,谁也不会想到这老家伙也是一名望月境高人。 到了此刻,德品德井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跑到郝连峰身前拜道:“见过郝师兄,您的大名我们可是如雷贯耳。” 郝连峰脸上自也堆满了笑意,“两位师弟谬赞了,都是些虚名。” 他们都将刚刚弟子们的不愉快抛诸脑后,一定行进至大厅。 德品在此处地位最高,他此刻心中疑问颇多,便道:“郝师兄此时前来所为何事?不会是与计家合作商业的事吧,我听闻计老爷子与玄明道几位师兄私交不错。” 郝连峰并未否认,“我此时来的确是为了好友的寿宴,他计子白虽未曾送请柬请我,我却记得他的生日,自然要专门过来一趟。” 德品道:“郝师兄有所不知,计老爷子已经闭关很长时间了,现在计家掌事的乃是计家大爷计龙威,怎会给玄明道请柬。” 郝连峰道:“这么说,你们的商业合作并未让计老爷子知晓了?” 德品道:“师兄说笑了,生意自然是与计家现在管事的人说。” 郝连峰一脸严肃,“我听闻山宗与计家商会合作之后,计家便全面转入修行界,专心做修士的生意,以往凡人的买卖便全都不做了?” “确有此事。”德品并未有所隐瞒,但见郝连峰的表情似有些不悦,“计家这么做倒也正常,人往高处走,他们想赚大钱自然要有取舍。” 郝连峰道:“若我与计家没有关系,他们做什么与我自然都无所谓,可是计子白与我等乃昔日好友,我绝不会看着他误入歧途。” 一直不曾说话的德井听到郝连峰的话,脸上有些不好看,什么叫误入歧途,难道与山宗做生意便是不好么?他说道:“郝师兄此言我不敢苟同,主做修士的生意,以少量的资源换取更多的利益,怎算歧途。” 郝连峰道:“谁做哪种生意,不做哪种生意没有什么问题,计家不做凡人的生意,自然有其他人去做,但他计子白几十年攒下的口碑,如何能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做了决定,坏了自己九江无敌的名声。你们看那外边的抢购的商贩,商品如此大范围的流通,没了计家的存货压场,最终只会降价,到时出了问题,谁来解决?骂名谁来担?” 德品思忖片刻,道:“郝师兄所说的确是这个理,可计家现任家主执意如此,也不是我山宗可以改变的。” 郝连峰眯起眼睛,道:“那谁可以改变?在建平郡除了山宗便只有计家势力最大,总不会是落燕门的槽帮吧,他们可是靠着凡人生意吃饭的,怎会砸了自己的饭碗。” 德品与德井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交换之间,似乎明白了郝连峰来此的真正意图,便道:“自然是总督府的人了。” “这么说山宗是在与总督府合作了?” “郝师兄是在表达自己的观点,还是可以代表玄明道的意思?” 郝连峰倚靠在椅子上,语气平淡地道:“我既然来了这里,自然便能代表玄明道的意思。” 德品和德井却似松了一口气,说道:“宗主本想着要扛上一阵,自己解决,没想到玄明道也发现了这边的异样,如今郝师兄的来此,想必我们的机会又大了几分。” 这一番话把郝连峰搞得有些糊涂,便道:“山宗遇上了麻烦?” “的确。”德品满面愁容道:“不知何时开始,计家几乎丧失了掌控自己各个产业的能力,并越发地向着总督府靠拢。这完全违背了计老爷子历来平等对待地方针,我们早就发现其中异样,经过调查发现此时地计家被分成三派,其中计家大少爷是实力最强的一只,只因他接受了总督府的帮助。” 郝连峰忍不住说出了压在心底的疑问:“可总督府就不怕中州天府对他们进行惩戒么?” “他们当然怕,如果能找到一个盟友的话,最好选项自然是玄明道,但他们自己也知道不会成功,还有可能将自己暴露,落燕门鱼龙混杂就更不可能作为选择。所以只能换一种方法,以一个正当的理由,将宗门修士,总督府的行政权力,兵权,和商会的财权抓到一起。那便是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郝连峰道:“敌人?现在天下承平已久,他想打邪神都费劲儿,哪来的敌人?” “没有就造出来一个。” “什么?那你们还助纣为虐。” 德品道:“我们宗主的意思,隐藏的危险若不主动将其引出来,如芒在背早晚是祸患。还不如亲自入局,若能知道他们的计划,或许就可以阻止他们。” 郝连峰道:“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所以总督府的长史便是为了这事来的?” “这我们也不清楚,按理说,应该离得越远嫌疑越少。或许有什么事情必须要他出面。” 郝连峰道:“你们可知道总督府制造的敌人是谁,还有什么时候让这个敌人露相?” 德品十分忏愧地道:“这我们也不清楚,说到底总督府还没给我们下一步地计划。” 郝连峰暗自盘算着山宗的实力,既然山宗宗主有把握靠自己解决,若在加上他和包山解决这场危机应该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但保险起见,他还是要将消息传回玄明道。 “两位师弟,这里可有不起眼的客栈,我与弟子们便去那里住宿,免得被人发现,影响了计划。” 德品道:“何须如此,便再次住下也无妨,总督府的人又怎知道郝师兄的样貌。” 德井也附和道:“到时师兄与师侄们换上我们山宗的道袍,外人又岂会怀疑。” 郝连峰也觉得此法不错,若真出了变故,相互沟通也快些。“那我便带着几名弟子叨扰了,我还有名弟子正在计家,今晚我便去与他交代一番,两位师弟可有城中图纸,免得迷路。” 第211章 归家 建平城中几乎聚集了整个陇州半数商业财富的家族商会,各家所占据的地盘庞大,只因其内部需要蓄养大量下人来维持自身奢靡的生活。他们之中以计家为首,但与众不同的是,在城中的地段选择上,他们却不以自家为先。计家庄园所处位置风水极好,但在建平郡之中却不是最好的,只因前任家主与竞争对手完成赌约,却在最后给对方留了一线生机。于是建平城中央最大的宅院,依旧还在其原主人手上,并凭此重回往昔辉煌。经此一事后,计家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建平城中商业家族的执牛耳者,亦是整个陇州商业龙头。 计家老家主计子白作为五十年前风头最盛的商业奇才,除了其经商天赋之外,最让人称道的还是他的人脉和运气。 陇州当年最大的商会势力乃是麒麟会,其中的领头羊便是中央宅院的主人家李家。当时如日中天的麒麟会与刚刚展露锋芒的计子白,展开了震动整个商业的商战,人们本以为计家不是对手,却没想到计子白雄心壮志,不仅取得了与大量宗门交易的机会,也偷偷将不被麒麟会所看好的凡俗生意做了起来。他能取得如此成就,可要归功于平日里宽以待人,与许多豪杰人物结成了深厚友谊,其中最具盛名的便是玄明道现任掌教陶陵。 有了朋友们的帮助,宗门的生意双方公平竞争,但计家只是新兴势力,无法比拟老牌势力麒麟会,一开始便抵挡不住,败下阵来。但凡俗生意所带来的庞大利润让计家支撑下来,屡败屡战最后反超。李家不甘心,与后来居上的计家发起挑战,以所有本钱做了赌注,专门收购灵槐角贩卖,看谁最终获利最多。没想到李家利用自己对这灵草的了解,在未成熟时抢先一步快速收购,计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却不想天公不作美,连日阴雨,让本需晾晒一阵才能成型的灵槐角错过了最佳时机。抢先收购的灵槐角本就需要阳气才能继续催发成熟,没了阳光最终只能腐烂。而计家收购的成熟灵槐角并缺少阳气,却可以烘烤的方式制成。李家偷鸡不成蚀把米,最终一败涂地,麒麟会也彻底土崩瓦解。 计文毅走在街上,感受着家乡的气息,路旁的商贩,江边的小吃,皆是他童年的记忆,可惜,在山中修道几年,这些曾经熟悉的东西亦有了些许隔阂,便如他不再想吃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糖葫芦,也不再想偷跑出来,往那路边的商铺里去捣乱,以此吸引爷爷、父亲的注意。 不知是他长大了,还是他真的心中有道没兴趣再追寻世俗中的事物。 眼看着街道越走越远,已经模糊不堪的关于家的记忆开始浮现,他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迎接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是形同陌路的遗忘,又或者稀里糊涂的反目成仇。 计文毅停下脚步,映入眼帘的是十分宽敞的红漆大门,显得门口的两只石狮十分陈旧,门上横匾刻着的“李宅”二字似也有些小气。只因他爷爷计子白最不喜家中子弟浪费,忘了自家祖上也是泥腿子出身,所以提倡一切事物都从俭,但计文毅知道这只是做样子,计家兄弟几个谁不是穿金戴银,也没见得哪个真简朴了。 他犹豫了一阵,终究没有鼓起勇气去叩响大门。忽然想起自己儿时偷跑出来时的密道,如今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当去看看。 计家占地极大,计文毅几乎绕了半条街才找到自己当年经常爬出来的狗洞,只可惜早已经被堵死了。但计文毅小时候选择这个位置可不单因这通向外面的狗洞,围墙里面也是一处人迹罕至的花园,正好可以掩盖他的行踪。 虽然回到自己家中,不进大门反而跳墙,这种行为十分怪异,但他此刻似乎只觉得这种方式最为妥当安全。计文毅正要行动,忽听得拐角处有脚步声,他立马停下动作,假装只是路过。 迎面走来的是一名中年汉子,身形精壮,其身后跟随了许多全副武装的随从,看样子是在戒备什么。中年汉子转过道口,便见到一名少年鬼鬼祟祟地在此处游荡,虽然少年装作十分平常的样子,但此处巷口历来罕有人至,再加上最近情况复杂不由得他不在意。 中年汉子喊道:“前面的小子,你是哪里人,在计家附近晃悠什么!” 计文毅早不是当年不懂事的小鬼,在二师兄顾玄的压迫下,早已学会在各种情况下面不改色,何况壮汉对他造成的压力与二师兄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是外地人,对建平闻名已久前来游玩,我可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计家姬家。” 中年汉子冷哼一声,道:“你果然有问题!来了建平城,不论哪里都会提到我计家,你说不知道,一定是撒谎。” 计文毅笑骂道:“计家真好大的脸面,不知道也不行。” 中年汉子却不由分说,直接道:“来人,把他拿下。” 众随从一拥而上,计文毅却丝毫不惧,众人之中加上那汉子也不过才两名玄境修士,且真气不够雄厚,不过刚入此境而已。其他人修为更是低微,想拿下他确有些痴人说梦。只是他听到说话之人的声音十分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正好回头确认一番。 一众修士祭出法器,以固定阵法将计文毅团团围住,并不着急动手,而是等待中年汉子发落。 计文毅顺势转头看去,见那汉子果真认识,口中喃喃道:“四叔。” 那中年汉子似也有些疑惑,他上下打量着计文毅,随即露出狂喜之色,道:“是阿毅么?” 计文毅不曾言语只是点点头,中年汉子大笑道:“哈哈,真是阿毅,我的小侄子回来了,我是你四叔,还认得我么?” 似被四叔计龙麟感染,计文毅也有了些底气,朗声道:“四叔,是我。” 计龙麟一把拽开随从,跑到计文毅身前,上下打量一番,随即拍拍肩膀道:“都长这么大了,这么多年杳无音讯,让家里人好想啊。” 计文毅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我也想四叔。” “只有我?” “还有爷爷,父亲,其他几位叔叔,还有大哥。” 计龙麟听到计文毅的话本还十分欣慰,但听计文毅提到他大哥时,计龙麟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计文毅发现之后,赶忙发问道:“四叔,我大哥怎么了?出事了么?” 此话一出,周遭一阵安静,只留下众人的喘息声,计龙麟摇摇头,道:“没事,你大哥有你父亲和我们帮助,能出什么事,不要胡思乱想啦。” 计文毅点点头,但心已经沉到谷底,看来了东方暗师叔拿来的情报是真的,大哥计文弘的确与父亲还有几位叔叔有了隔阂。 计龙麟又道:“阿毅,你不是在玄明道学艺么,怎么这次有空回来。” 计文毅欲言又止,却是想起了郝师伯的叮嘱,不能将玄明道的行踪透露出去,他支支吾吾,最后说道:“我专门请假回来给爷爷祝寿的。” 计龙麟却一副看穿了小侄子的眼神,但觉得此处还有外人在场,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道:“既然回来了,可要在家里多待些日子,我们这就回家吧。” 计文毅求之不得,既然已经与家里人见了面也就无所谓了,走大门总比跳自己家墙要好。 进了大门,又转了几道,计龙麟却并未将计文毅领到家里去见亲人,反而专挑那僻静的地方走,找了一件厢房,命令随从在门口待命,谁也不准离开,这才与计文毅进了屋子。 哪怕这样,他还将屋里屋外全都细细检查一遍,似在防范着什么。 计文毅明知故问道:“四叔,你这么做什么,家里难道还有敌人不成?” “唉,阿毅你回来的真不是时候。我看你在自己家外面转圈也不进去,是不好意思回家么?跟四叔说实话,是不是在玄明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调皮捣蛋被人家给撵出来啦?你总是改不了爱闯祸的性子。若是平日里还好,计家怎么也少不了你一口饭,可这个关键时刻,你可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恐怕不少人想要你的性命。” 计文毅一脸无语,没想到多年未见,自己这四叔竟然如此擅长脑补,玄明道自创派至今,只有过清理门户,还从未逐出过弟子。但听四叔口中的话语,似乎自己也有些危险了。 “四叔想什么呢,我这次回来是帮宗门出来办事,正巧赶上爷爷八十大寿在即,便要多待几日。” 计龙麟道:“即是如此,那我便放心了,你有什么事情赶紧去办,办完便离开,免得横生事端。” 计文毅疑惑道:“我还未曾拜见爷爷和父亲,四叔怎么这么着急赶我走?” 计龙麟道:“阿毅,不是四叔隐瞒,只是此中事情实在复杂,你在玄明道中才可保证自己平安,也算是留下一丝香火。” 计文毅惊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四叔为何不直接告诉我。总不至于是我大哥想要取我性命吧。” 计龙麟似没想到计文毅会说出这些话来,显然计文毅是知道些内情的。计龙麟叹了口气,不知如何诉说,良久才道:“阿毅,你要相信四叔,听我的话,不要掺和进来,办完事便走吧。” 见计龙麟的语气已经近乎于哀求,计文毅于心不忍,实在不好违逆,“我可以听四叔的,但你总要告知我真相。” 计龙麟依旧在回避此事,“你是个好孩子,这些事情便交给我们处理,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会将事情的始末都告知你。好了,你这次来是为宗门办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么?” 计文毅见四叔不想谈这个问题也不再追问,反正来日方长,他不解决此事,郝师伯他们也不会回去了。 “我想采购一批丹药,最好两三日之内便能凑齐。” “什么丹药?” “元丹。” 计龙麟不亏是商业家族培养出来的,他一下就明白了计文毅来计家采购元丹的原因,“元丹不是什么珍惜的丹药,却与大部分修士息息相关,若没有提前打好招呼,短时间内的确无法调拨出来大量丹药。” 计文毅道:“家族之中应该会给随从以及供奉提供元丹,玄明道愿意出更高的价格从咱家购买这些丹药,至于家中人可以用其他东西进行补偿。” 计龙麟摇头道:“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找到这么多替代品给家族的人补偿,但我可以出面去各家收集多余的元丹,应该可以凑够数量。这件事情我来帮你办,阿毅,你就在这里不要离开。” “那就拜托四叔了。” 计文毅继续留在屋内没有出去,计龙麟则出去办事,过了一会儿,又有两名玄境修士,来到园子里,想来是计龙麟派来保护他的。 …… 夜半,郝连峰才独自离开了山宗,借着夜色掩护,按照地图寻路,直奔计家而来。 年轻闯荡时,在房顶夜行是十分常见的勾当,这种少年般的感觉让郝连峰觉得十分不错,不然以他的实力去计家何须如此费力。也正因如此,让他碰到了些怪事。 建平城不愧是商业繁荣,哪怕是夜间依旧灯火通明。还在城中没有比郝连峰还厉害的修士,他的神识肆无忌惮的扫过街道,提前避开行人。 突然,他停下身形,后退几步,眼睛定定地望向阁楼,那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郝连峰毕竟是望月境修士,能让他感到异样的东西必然不简单。他缓缓靠了过去,临近阁楼一丈左右停下脚步。 在他的身前是一道无形的屏障,这既不是什么法术,也不是什么阵法,单纯只是一种气机。若是常人经此走多,以他们的生命力,既感受不到这股气机,也不会被释放气机的主人感应到。反而是郝连峰这种高人,才会与其产生共鸣,一旦郝连峰在往前踏上一步,他与气机的主人便会同时发现对方。 郝连峰自语道:“居然有军队的人隐藏在这里?是要防范什么,又或者要针对什么?” 这种气机只有军队将士才经常使用,从郝连峰的感知来看,这支将士小队结阵之后至少也能匹敌望月境修士,大致与全面激发法宝的包山相差不多,不可小觑。 如此精锐的部队,一定是总督府的手笔了。那来城中给计子白祝寿的长史大人,必然要有动作,要尽快搞清楚才行。 但此刻,郝连峰还有其他要事,只得缓缓退去。 片刻后,他来到计家门前,取出玄明道的身份命牌,口中念诵法诀,一道只在郝连峰与计文毅感知中存在的线将两人连接起来。郝连峰凭此确认了计文毅的位置,计文毅也得知了郝连峰的到来。 计文毅将窗户打开,外面的随从供奉依旧守在外面,只是间隔几个时辰送来一些饭菜供他享用。如此特殊情形,计文毅不是我没有怀疑过四叔计龙麟,但所吃酒菜都没有下毒,只是限制了他的自由。 突然一阵微风拂过,似乎带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院子里的随从问道气味儿率先倒下,剩下的两个供奉虽然境界颇高却也晕了过去。 计文毅毕竟是玄明道精心培养出来的弟子,同是玄境修士,他不仅境界比几名供奉高,实力在同阶修士之中也属上游。他很快发现了香味的问题,但并未祛毒,而是将香味儿猛吸了几口,含在口中以真气包裹。自己则回到桌子旁边假装晕倒趴在上面。 很快,外面便进来三名黑衣人,他们并未对外面的随从下手,而是目标明确地直奔计文毅而来。 进了屋子,见计文毅已经昏倒,三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里的笑意,随即大大咧咧地靠上前去,似对自己释放的香气十分自信。三人抽出手中峨嵋刺,分别刺向计文毅丹田、背心、灵台三处,竟然不取其性命,而是要废了他的修为,显然是要抓活的。 计文毅看准机会,仰身踹翻了桌子,此举本是想试试利用巨大的声响能够将院子里昏迷的人弄醒。若成功,他便可以继续隐藏实力,让四叔派来的人战斗,他在暗中帮忙;若没成功,他便使出全力速战速决,也不会被家里人发现本事,留些底牌。 三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得勉力防守,计文毅便将口中早已含住的香气毒烟喷出,其中两人立时中了招,软倒在地上。 第三人见此情形,连自家队友也不敢去帮扶,便要夺门而逃,但见计文毅暴起发难之后似也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他明白过来,计文毅的确也中了毒,只是抗毒能力强些,这才坚持了一会儿,但刚刚的动作也将所有余力消耗殆尽,无法反抗了。 黑衣人舒了口气,暗道自己险些被计文毅给唬住,他正要上前继续对计文毅动手,却听其说道:“阁下难道不先救治自己的同伴么?” 黑衣人有些犹豫,转身想先给同伴服下解药,但他摸向怀里的手伸到一半,突然又改变了想法,道:“还是先杀了你保险,杀完再给他们解毒不迟。” 计文毅一脸无奈,便也不再假装中毒,正要结果了黑衣人。 突然,黑衣人眼前一花,已被铁钳一般的手掌掐住后颈。他口中艰难地说道:“原来你在骗我,根本没有中毒。” 可当黑衣人看向前方之时,发现计文毅还在原地刚刚起身,那攻击他的是谁?黑衣人还未想明白,已被掐得昏死过去。 来人正是郝连峰,他将黑衣人放到在地,“计小子你想骗他的解药?不用那么费事,这香气只能让人昏厥,不会有什么损伤的。” 计文毅笑道:“若是昏迷之后没出什么事情,一定会被人怀疑,到时早点将他们救醒。让他们以为自己在瞌睡,也就不会怀疑我了。” 郝连峰听明白了计文毅的意思,“你是想隐藏实力?计家出了什么事情?” 计文毅道:“我现在也还不清楚,只知道家中四叔一个劲儿地叫我离开这里,不要趟这浑水。” 郝连峰道:“如今建平城的确是浑水,处处透出不寻常。” 计文毅问道:“师伯来找我是有什么新的交代么?” 郝连峰道:“我们已经去了山宗,明日便可假冒山宗弟子,所以事态没有明晰之前,你就不要将我们暴露出来了。” 计文毅道:“知道。” “至于你眼下的困境却也是个机会,不要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计家除了一名望月境老供奉,其他人论单打独斗,只要你不大意,想来不会吃亏。过几日我将会随同山宗之人一并来到计家,你便在旁配合帮我们拖延一段时间,若能将你爷爷计子白的情况探查清楚,接下来的行动也就容易了。” 计文毅点点头道:“若是爷爷出来一定可以收拢人心,将这些居心叵测之辈全部解决掉。” 郝连峰却不是很乐观,“按常理自然可以,但若是总督府参与进来恐怕便没有那么容易。” 说着郝连峰将黑衣人的面纱摘下,对着计文毅问道:“你认识他们么?” 计文毅摇摇头。 郝连峰道:“对你这里的布局如此熟悉,办事又没头没脑,肯定是你们家里的人,你找个信得过的人问问,查出这几个人的底细。” 他又翻动黑衣人衣服内衬里的口袋,找出三个瓷瓶。郝连峰揭开封口分辨一番,递给计文毅道:“这黑色瓷瓶之中便是毒气,你可以自己留着用,那白色红封口的便是解药,等你解决完之后再给外面的人服下解毒。至于这最后一瓶丹药乃是元丹,你可托人查查丹药的来历,或许也能查到这几人的身份来历。” 第212章 总督赵功 郝连峰又将自己带来的一件伞盖似的法宝递给了计文毅,“你家里的情况还不明了,不排除有外势力趁机浑水摸鱼,这宝船华盖是一件防身法宝,你带在身上哪怕遇见望月境修士也可保性命一时无忧。若这华盖受到攻击,我也会第一时间知晓,便会来救你。” 计文毅接过法宝,一旦撑开,足可保周身三尺之内无恙。只是其上珠光宝气,有十二条宝石珠帘垂下,十分显眼,他找了个包裹将这宝伞塞入其中。 郝连峰将该交代的都与计文毅说了,便即离开。 计文毅目送其离去,心中自感有宗门帮助,足可以解决危机,他也不需要扭捏,早点探查出计家的真实情况才是正理。 他将黑衣人拖到一旁摆好,又出去查看了晕倒的随从供奉,见并未有人假装昏迷。他并未使用解药给众人解毒,而是保持原样,回到房屋之中等待。 过了许久,计文毅也未等来新的敌人。难道这些黑衣人是临时起意,对自身的毒烟又极有自信,并未留下接应之人。 又或者是有人故意以此测试自己的实力,那他这般拖延时间,反而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和戒心。 他正自踌躇,不知如何做才好,忽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有人要来这处庭院。计文毅将窗户翘起一条小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吱嘎。” 院门被打开,昏暗的灯光映出了来人的脸庞,正是计文毅的四叔计龙麟回来了。 他一进院门,发现随从和供奉都已经晕倒在地,随即大惊失色,却又似不敢张扬,只是吩咐手下之人将晕倒者唤醒,而自身在几名护卫的守护下在来到计文毅房前,十分谨慎地推门而入。 计文毅早已回到床前躺下,假装昏迷。 计龙麟见计文毅躺在床上,心下松了口气,但见墙脚下似有什么东西,他命护卫走向前去,发现了那三名昏迷的黑衣人。 “四爷,是大少爷那边新招来的供奉,小的前两日还见过他们,据说十分擅长使用迷烟。” 这护卫好像背书一般将黑衣人的身份报了出来,计文毅也借此机会知道了这三人的身份。 接下来计龙麟突然发现不对,“黑衣人已经进来,那阿毅怎会没有危险?” 计龙麟立马奔向床前,欲要检查计文毅的状态。 突然,一道身影自床上窜起,一爪抓向计龙麟的咽喉,施展的正是玄明道太清秘籍中的擒拿之法。太清秘籍中的功夫计文毅本不十分在意,只像学些惊天动地的本事,但自那日被游子济抓下了面具,才正视起这门功夫,不仅仔细研究,还向游子济请教一番。是以这一招下来,结合他玄境修为,在场之人无一人可以挡住,甚至除了被攻击的当事人计龙麟因感受到了生命之危大致可以确认爪法所要击打的要害,其他人连计文毅出招的动作都看不清。 这等变故让计龙麟大吃一惊,他瞳孔收缩,但并未胆怯认命,反而竭力反抗,欲要搏出一线生机。他行走江湖,也算是有些本事,但在计文毅面前却是不够看,轻易便要被掐住脖子。 但千钧一发之际,计文毅突然收手,惊讶地道:“四叔,怎么是你?” 计龙麟脱离险境,先是咽了一口吐沫,才似回过神来,道:“阿毅真是学了好本事啊。对了,我见有人闯入宅院,你没事吧。” 计文毅似也松了口气,道:“我没事,前来暗杀我的三名黑衣人已经被我拿下了,我担心后续还有敌人,便躺在床上假装睡觉防范,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四叔。” “你没事就好。” 计文毅有些后怕道:“没想到现在家中竟然如此危险,若不是我在师门学会了闭气之法躲过了他们的暗算,后手暗算,恐怕便要遭了他们的毒手。” 计龙麟想起计文毅刚才的爪功,凌厉狠辣,显然不是一般本事,便道:“阿毅长大了,现在都学会谦虚了,刚刚你对付四叔的本事可厉害的紧,想来这三人一起上也未必是你的对手。” 计文毅叹息一声,撒谎道:“侄子天资平庸,在师门之中实属下乘,只学会了些寻常的本事,那些厉害的术法剑术却未能领会精髓,真算不得什么。” 说到这里,计龙麟眼角撇向他的金色佩剑,放在包裹之中,只露出剑柄,分明还是当年去学艺之前,父亲给予他的宝剑。 计龙麟道:“玄明道是天下大派,自有些玄奥之处,若是学不会,四叔可给你找些个普通御剑术,再托人给你打造个厉害的飞剑,想来也能发挥出不少本事。” 计文毅推辞道:“我若真依着四叔的方法做,恐怕同门师兄弟便要嘲笑我了,还是慢慢学去吧。” 计龙麟显然有些想不到计文毅竟变得如此稳重,便追问道:“阿毅难道想要在玄明道待一辈子么?计家的家产绝对有你一份,何苦去当个清苦道士?” 计文毅似没想到自己四叔有如此想法,便道:“四叔哪里知道求道的快乐,足以作为一生追求。” 很显然,计龙麟心中并不赞同计文毅的想法,但见计文毅说这句话时的神态和情绪,明显便是发自肺腑,不由得放松下来。 “那便好。” 计文毅没有听清,问道:“四叔刚刚说什么?” 计龙麟赶忙收敛情绪道:“我说你有这种想法真是让四叔欣慰。” 说罢,他叹了口气道:“现在家里各家都有些隔阂,且矛盾越来越大,我可不想你参与进去。” “这么严重?爷爷呢,有爷爷发话,难道会有人不听么?” 计龙麟道:“有些事情你还不懂,便是父亲将此事压了下去,各房亦以生出嫌隙,无法像以前一般相亲相爱了。”他表情突然变得十分严肃,“你只需记得,对你大哥留些心眼,不然恐怕便要吃亏!” “大哥……” 见计文毅想要询问,计龙麟则快速结束了这个话题,“你若相信四叔,便按照我说的做,不要问多余的事情。等你师门的事情完成,便赶快回去吧。” 计文毅见四叔不愿意多说,便也不刨根问底,而是顺着他的话问道:“那元丹的事情可有希望?” 计龙麟哈哈一笑,道:“这点事情自然难不倒你四叔我了,不过各家元丹虽然都有大量囤积,能倒手出售的却很稀少,若要凑齐你要的量可真需要几天。” 若是今晚之前,计文毅自然会同意,但郝连峰来了之后,他便不能继续在这里待着,需要获得一定的活动机会,以等待几天之后郝连峰借着山宗的名义来时进行配合。 他说道:“四叔,不若将我带出家门,在外面我或许能安全一些。” 在计龙麟看来,计文毅的要求十分合理,毕竟刚刚被刺杀过,在这里怎么也不会有安全感。 “你若是出去没了这些护卫,恐怕更加危险,至少今晚还是待在这里为妙,等明日我再给你物色新的安全地方。” 如此倒也合理,计文毅便点头同意。 门口响起敲门声,一名护卫进了屋子对计龙麟禀报道:“四爷,外面的护卫、供奉睡得很死,我们怎么叫也叫不醒。” 计龙麟大怒道:“真是一群废物,让他们保护人,他们自己却中了招。” 正当计龙麟数落护卫的时候,计文毅插嘴道:“四叔不必担心,我再三名黑衣人的身上找到了解药。” 说罢他自怀中掏出解药,“只是刚刚情况还不明了,所以没敢出门给弟兄们解药。四叔不要生气,还是将这解药与弟兄们分了。” 计龙麟的怒容这才消减了些许,对着护卫道:“还不把二少爷的解药拿去分了。” “是。” 那护卫来到计文毅身前,接过解药,道:“多谢二少爷。” “无需客气,平日里还要靠弟兄们帮我守卫,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护卫再次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出去救人。 计龙麟又差护卫,将三名黑衣人捆绑了押走,想要在明日审讯,审问出指使他们暗杀的幕后黑手。 一番折腾后,已经是三更天,计龙麟见时候不早想要离开,道:“阿毅从剑州城回到家里一路奔波,又经历了刚刚的破事,肯定累了,你上床好好休息吧。” 计龙麟安顿完园子中的各项事宜之后便即离开此处。 计龙麟离开之中,计文毅依旧没有休息的想法,他脸色阴沉,只因其四叔恐怕并非表面上那么亲切。计龙麟从进了院子发现有人袭击,再到进屋之时都没有任何破绽。最开始显然是认为屋内还有危险,所以让护卫开门。但当他要检查床上的计文毅时,却又不顾自身危险直接上前查看,哪怕被突然袭击之后依旧不曾慌张。显然他知道屋内并不会有危险,能做出如此判断,他一定是知道计文毅没事。现在计文毅还没有证据,无法确认,但显然不会再过于自己的四叔了。 计文毅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看来家里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 郝连峰回到山宗之后,连忙开始写信,他要将自己所见所闻都送回玄明道,也好让门中有些准备。 书信写完之后,他取出一张符箓,折成信鸽的样子,成型的下一刻,信鸽便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而原本符箓的位置出现了一只真正的信鸽。郝连峰将自己的手中的书信递送给信鸽,这幻化出了的信鸽“咕咕”叫了两声,便衔起信封一昂头,吞入腹中,随即化作一道流光向着玄明道飞去。 郝连峰做完这一切之后,似放下了肩上重担,心情放松了许多,只等玄明道回信,他便可以大展身手了。 不过他带来的弟子们比他更早的开始大显身手。 …… 灵符信鸽传信速度极快,仅不到半个夜晚,便自建平城途径剑州城上空,经东方暗放行,传递到了顾玄手中。 比夜晚还要黑漆漆的昆阴山被传信流光照亮,但片刻之后这里又从新归于黑暗。流光依旧在发光,只是被黑暗完全吞没了而已。 仅仅一天时间,郝连峰便传信回来,这让顾玄感受到了其中蕴藏的紧迫感。郝连峰的实力在玄明道之中也属上乘,什么事情会让他觉得棘手呢? 顾玄将信件拆开观看,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对剑眉很快便纠结到了一起,映射着他的内心。 “不仅是长史,连军队也到达了建平城,总督府是要造反了么?”眼下这种情况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不是他能做决定的了,需要尽快禀报掌教。 于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顾玄架起一团黑云遁向天轨峰长生殿内。 “掌教师伯,弟子顾玄有要是禀报。” “进来吧。” 陶陵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和蔼又震颤人心,在此刻的顾玄听来,如同仙语,助他轻易将躁动的心情压制下来。 顾玄站在大殿之中,这里没有了白天的热闹,玄明道的长辈们都借着这段时间消化传法所得,等待第二天的讨论辨法。 而陶陵却依旧端坐在主位之上,似乎一刻也未曾脱离那个地方,但在顾玄的感知之中,陶陵又似乎并不在其上,而是早已神游他处。 顾玄将手中信件递上,道:“今日郝师伯带着四师弟以及四位弟子前往建平郡,这信件是当晚传递回来的。” 陶陵将手中拂尘一挥,大殿之中便升起一缕清风将信件托起,正好飘荡到陶陵手中。他将信件看了看,目光凝视顾玄道:“你是怎么看的,有什么想法?” 顾玄道:“弟子认为,此事与总督府脱不开关系,他们想要控制计家,便是手握钱袋,与山宗达成合作便是为了源源不断的丹药和符箓补给,这明显是要与他人开战的势头。但弟子愚钝,想不出这么做到底是为了针对谁,这明显会成为中都天府惩戒总督府的借口。” 陶陵道:“你想得不错,只可惜知道得太晚了些,没有大量的情报消息,所做出的推断自然就会产生偏差。” 顾玄立马躬身道:“是弟子失职,未曾关注玄明道外的形势,导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陶陵摆摆手,他这么说显然不是要怪罪顾玄,“玄儿你也不容易,你的师伯师叔都是些惫懒之辈,便连教导弟子也要你和云英出力,白儿又去北荒修补阵法,此时正值突破望月境的关键时刻,玄明道这么大的摊子压在你的身上确有些难为你了。不过经此一事,你也该成长不少,陇州的安定还是要靠玄明道,要靠你来维持。” 顾玄道:“弟子谨记。” 陶陵接着谈起信件中的事情,“控制计家的确是为了得到源源不断的资金,但以计子白的本事当不会看不清形势,计家必然不会与总督府合流,不过仅凭计家绝对无法抵挡总督府的攻势,需要一些外力帮助,你等下便告知郝师弟,让他全力施为,他和山儿在,便在建平闹翻了天也无妨。至于山宗,我明白你对他们的反感和疏远,只因他们自作主张与总督府合作,完全不顾七道门之间的联系。但你却没想通,山宗的买卖都是些丹药、符箓,除了卖给一些散修和小宗门,还有哪个需要他们的东西?能大量购买给他们创造价值的只有军队符合条件,所以他们为了生存必须和总督府合作,所以不必对山宗太过苛刻,或许他加入总督府之后还有意外之喜。” 接下来,陶陵顿了顿,他似也不明白为何总督府会出如此明显的昏招,若没成会引起陇州各势力的警觉,若成功了又会招来中都天府的打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总督府有了实力也并不一定需要与人对敌,也许是得了些关于天府的重要情报,咱们可借此观望一下中都天府的态度和处理方式。至于他们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你也可以直接去总督家里问问,或许能得到答案。” 顾玄显然没反应过来,道:“去总督家里?” “没错,直接问他们不就好了,你的本事练出来不就是拿来用的么,难道只是给自己看。” 这么直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与陶陵仙风道骨的模样确实有些不一样,但顾玄从小看到大,早已经习惯了。 他回答道:“弟子这就去总督府问问。” 陶陵略有欣慰地轻抚胡须之后,早已没了身影的顾玄却传来一段话语,“等大师兄回来,还是让他接手吧,弟子无意掌教之位。” 陶陵闻声轻笑,“这小子还不知道他大师兄是为给他机会才压制修为日久,现在又跑去北荒躲清闲,只轻飘飘一话,却是别想脱下自己的担子喽。” …… 太阳升起,总督府却早已经忙碌起来,丫鬟们天还没亮便已起身,烧水做菜。仆人们挑水劈柴,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总督大人又修为在身,不论昨晚有多么荒淫无度,今早起来依旧精神奕奕。 他用过早饭,便径直来办公的地方,每日如此不曾断绝。 常人看到必定以为总督大人一心为民做主,任劳任怨,却不知,关于总督职责的事情早已被下边的人处理完毕了。身为总督,只需安安静静在躺椅上享受休闲时光,只要运气不差,没遇到什么惊动中都的大事,等到年岁大了告老还乡,名声财宝皆收入囊中,不须费半点力气。 但偏偏,总督大人赵功是个勤奋之人,他不甘心自己任上碌碌无为,所以每日都到这里办公,将陇州各个势力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拿出来看看,以期可以自其中找到机会见缝插针,捞取好处。 没错,他没日不间断的与下属谋士费尽心机,便是要尽可能地将陇州的好处收入囊中。 如今挡在赵功面前的有三座大山。 一是玄明道,这传承不知多久的大派,论实力,或许不及他分出去的南州浑元派势力大,也不及东州天门寺的实力雄厚,但若论名声却是极好的,一群基本都在山上修道的人,少有露面自然便有人觉得神秘,便如更加神秘的苦禅宗一般,赵功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他们的宗门地址在哪。 二是天府寺,虽然天府寺在职能上并不在总督府之上,可却是能直接联系中都天府,若是被他们抓到什么把柄不死也要脱下来一层皮。 三是落燕门,这个新晋升为六大门派的宗门有着强大的活力,相较于前两个,落燕门其实才是赵功最不愿得罪的人,所以他的目标基本都是放在在陇州七道门附近,换而言之便是对玄明道下手。 虽然这依旧很危险,但玄明道似乎并未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至少相对于他赵功是如此。 他如往常一般,看完一卷卷宗,便仰倒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其实亦是在推算自己进化的进程。 算算时间长史应该快要发力了,他这位同僚可不是省油的灯,必然会让玄明道大吃一惊,若能借此机会将山宗绑上战船,再将七道门中目前最弱的天羽观取代,那么七道门的势力便会瓦解,然后就是属于他赵功的机会。 只是不知玄明道会做出什么反应。 很快,一道声音将他的思绪打乱,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下属,竟不知他最讨厌思考的时候被人打断么?等下一定要将好好惩罚此人。 但赵功并未表现出内心的真实想法,他要先将下属禀报的事情听完,以保持自己在所有下属中的谙练形象。 赵功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十分熟悉的老脸,不正是他少年时便已担任管家的老仆人么?他向来知道自己的习惯,今日怎会如此鲁莽。 他立刻明白是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出什么事了?快说。” “老爷,家门口有个自称是玄明道的年轻人要拜见您。” “玄明道?!” 第213章 警告 赵功没来由地有些慌张,这是玄明道第一次没有预兆地直接来拜访,他甚至已经想象到对方来此的目的,但很快他以极强的心理素质将心中的恐惧压了下去。玄明道也不过是天府治下的一个势力罢了,无论他又多么强大,都不会对天府委派的官员下手,这便是赵功的信心来源。 他收敛起惊慌的神情,眼睛扫过殿内所有下属,见似乎没有发现他的窘态时,才放下心来,清了清嗓子,对着管家道:“把他带到这里来。” 管家回复道:“老爷,他已经自己跟过来了。” “跟过来了?”那种猝不及防的感觉再次蒙上赵功心头,他几十年来政治生涯养成的城府,竟在短短片刻之内被破防了两次。 “这说明他有些着急,急着做什么呢?”赵功不由地将自身所做之事从小到大一一捋了遍,确信自己未曾被直接与玄明道为难,但间接的小动作一直不曾停止。 他突然想起,问道:“他是个年轻人?会不会是个驻颜有术的大修士。” 管家拍着胸口保证道:“老爷还不相信咱的眼力么,虽然咱不是什么修行者,但于老爷府中这么些年见过的世面,识人的本事可从未错过。” 赵功悬着的心在管家昨晚保证之后终于放下,他拂去沁出的些许汗珠,胸有成竹地道:“当是年轻人冲动所致,不然怎会做出直接找上总督府的莽撞事。” “老爷,那咱们该怎么办?若是无足轻重之人,咱就将他赶出去!” 赵功立马斜视一眼,以前到不知道这老管家胆子真大,“他来此既然顶着玄明道的名号,不论什么原因,都要给予礼遇,去将他带进来吧。”赵功想了想却又拦住管家道:“等等,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把他带到中堂,等我去找裘大人来。” 说罢,赵功也不管屋里众人,径直找帮手去了。 …… “裘大人,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赵功对着面前一位盘膝闭目之人苦苦哀求,外人何时见过总督大人如此低声下气地求过别人。但若得知眼前之人的身份,却又会觉得十分合理。 这位裘千仇裘大人并非身负总督之上的官位,只因其乃是中都天府派来的望月境修士,既是他赵功的护卫也是监督者。 除此之外。裘大人的身份也极为特殊,并未一般的天府寺高手,而是以客卿的身份任职。天府寺中的所谓客卿大多都是有大人物作为背书,才可获得,换而言之,此人的背后资源远不是一州总督可以比拟的。 裘千仇的主要任务虽然是监视赵功,但二人除了职务之外并没有什么隔阂存在,是以私交极好。他睁开眼睛,有些好奇地道:“赵大人这般女儿作态却是为何?难不成是利益又被分走了?倒不是我说你,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人家势力有那么大,赵大人平日里怎么也要退后三分才好。” 赵功见裘千仇想歪了,连忙打断道:“裘大人说到哪去了,这次并非那事。刚刚我家里的管家来告诉我,玄明道的人找上我了。” 裘千仇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玄明道的人怎么了,难道会把你吃了不成。” 说到底,玄明道在修行界的名声还是不错的,所以裘千仇自然不会觉得玄明道会对赵功怎么样。 但赵功接下来的话却让裘千仇愣住了,“只怕这次玄明道要动真格的了,咱们接连对七道门的势力出手,他们怎会不做出应对。” “这么说倒也有理,所以对方是来给你下马威的?” “必然如此,所以需要裘大人出门,有天府寺客卿在此,想来玄明道的人也不敢放肆。” 裘千仇道:“我不仅要护住赵大人的颜面,还要给玄明道一个下马威,我会带部下护在赵大人周围,保证你安危的同时,若是谈不拢,也要将来人拿下,亲自送还玄明道。实不相瞒,我自修成望月境之中,自感修为已经臻至化境,总想着要见识一下六大派的高人,也印证一下自己的实力。” 赵功听到此话暗中窃喜,但嘴上还是担心地道:“裘大人可不要冲动,若是因此得罪了玄明道得不偿失。” 裘千仇却自信满满,“莫说我瞧不起玄明道,我也背靠天府寺,论势力天下还有比天府更大的么?再说玄明道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哪怕被打脸也不会报复。” 赵功大喜道:“那就如裘大人所言,一旦有机会,便将此人拿下送还回去,如此不仅彰显了我们的实力,也先显得我们胸怀宽广,让玄明道咽下这个哑巴亏。” …… 顾玄跟在老管家身后进了总督府的门,一路上所见奢华无比,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所得财富,心中便对这位总督大人的评价调低了几分。 待进了中堂之中,才觉得总督赵功并未如想象中那么无能,至少如眼前一般早已设下了埋伏。 中堂之中主座位上端坐的是一名中年人,面白无须,玄境修为,与顾玄所知情况基本吻合。又见其座下左手边有一修士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望月境修为,大概率便是天府寺派来守护总督安全之人。 却不知剩下分布于中堂外各处的修士是什么身份,他们所处的位置十分有讲究,看起来当是一种阵法。 对方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布置被顾玄发现,更像是在测试顾玄的胆量,明知道这里有陷阱,还敢不敢来。 顾玄当然敢来,他抬脚迈步跨入屋内,一股威压突然袭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裘大人的手笔,欲试探顾玄的实力。顾玄依旧保持匀速向前行进,只是肉眼看去身形似有些扭曲,那些威压似乎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那裘大人见顾玄以诡异的招式躲过试探,便更进一步,似要施法,本就对他有些不满的顾玄自然不会忍气吞声,也在身前施展法诀。 二人一先一后,却同时施展出法诀,皆是最普通几乎没人用来对敌的动身咒。 这种咒法便是撼动他人身体,一般只有刚入门修炼的小童相互之间玩耍,才一次咒法相互角力。顾玄刚见这起手式的时候,心底也有些诧异,但他儿时常常与师兄弟以此法玩耍,对此十分熟悉,便也直接用了出来。 两名望月境修士同时施展初级咒法自然已经远远超越了动身咒本身的效用,整间屋子都被二人的咒法引动,看是抖动起来,而身为施法主要承受对象的两人却纹丝不动。 如此情形赵功自然也知道裘千仇没有占到便宜,他倒不会认为裘千仇不是顾玄的对手,只觉玄明道的门人基础功实在扎实。 他打断两人的斗法,道:“不知道长是玄明道哪位高人?” 赵功见顾玄如此深厚的实力,自然不会认为他是个年轻人,心中不由暗骂管家老眼昏花。 有了总督问话,顾玄也不好继续与裘千仇计较,二人同时收手,顾玄对着总督拱手道:“学生乃是玄明道逍遥大师的弟子顾玄,见过总督大人。” 赵功立时收回了咒骂老管家的脏话,这竟真的是年轻人,玄明道的弟子竟也有望月境实力了么,想到此处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变形,“原来是顾贤侄。” 裘千仇却一脸不屑地道:“原来是个后辈,还以为是什么高手,要是你师父花逍遥在这里,老夫或许能提起些兴趣。” 顾玄面色一冷,道:“这位应当是天府寺的前辈吧,连我师父的名字都不清楚,也敢大言不惭。” 裘千仇哈哈大笑,“不知道你师父的名字便是说大话,你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所谓的逍遥大师也未必如何,必是别人吹出来的虚名。” 听到此言,顾玄反而不再生气,笑道:“前辈好胆量,这几日可要小心你的脑袋。” 裘千仇冷哼一声还待反击,却听得那边赵功发出一声惊呼,只因其想起,现在玄明道主要管事早已不是老一辈修士了,而是二代弟子的执牛耳者,似乎名字便是顾玄。 “裘大人莫要再用言语挑逗顾贤侄了,还有正事没谈。”赵功已发出一身冷汗,却也不得不转头堆起满脸笑容,“顾贤侄不在玄明道之中主持事务,来我这里所谓何事?” 裘千仇也不是消息堵塞之辈,在赵功的话语中亦知晓了顾玄的身份,虽被小辈顶撞十分不爽但也只好先压下怒火。 顾玄见裘千仇不再纠缠,自也没兴趣跟他折腾下去,“我此次前来是有些要询问总督大人。” 赵功道:“我一定知无不言,贤侄请问。” 顾玄也不客气,直接道:“总督大人可知建平郡出了大事。” 赵功心里咯噔一下,“这我却是不清楚,贤侄还需说得再明确些。” “长史大人也在建平郡,不知总督大人是否清楚。” 赵功与裘千仇交换了一下眼神,道:“这我自然清楚,长史家本就是陇州的豪强,与计家有着不少生意往来,所以此次既代表总督府也代表他自己的家族去给九江无敌的计老爷子祝寿,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问题?” 顾玄见赵功依旧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心下冷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长史大人真是好手笔,还带了一队高手前去护卫,却不知是哪部军队的精锐。” 赵功瞳孔猛然一缩,似也没想到此事,但他面皮依旧平静,道:“这我却是不清楚,若贤侄想知道,我可以现在派人去查。” 顾玄懒得与他继续绕弯子,道:“总督大人真是好定力,果然此事与你脱不开关系。” 赵功识破了言语中陷阱,并未解释,只是道:“贤侄为何如此说。” “大人好手笔,既要将计家商会吞并,还要与山宗合作,有带了一支结阵后不逊色望月境修士的精锐部队,或许还不止这些军队。总督大人可否告诉我,长史大人接受了你的命令之后要去做什么呢?钱财、装备和军队,你们是想造反,亦或是想剿灭哪方势力,擅自开启战端。” 赵功听到这里再也无法淡定,“贤侄可不要胡言乱语,免得惹祸上身。” 顾玄厉声道:“我看惹祸上身的是你们。” 赵功一时无言,他脸色阴晴不定,似在做出抉择。顾玄趁热打铁道:“我虽然不知道总督府为什么这么做,但也想告诫总督大人,如果这并非你下的命令,现在出面表态还来得及,若是你下的命令,还是尽快抽身离开吧,不然便有罪罚临身。” 面对顾玄的告诫,赵功只是怒道:“一派胡言!这一切不过是你的臆测!” 顾玄不以为意地道:“是真是假总督大人自有判断,但我玄明道不会坐视天府制定的现有平衡被打破,我们一旦出手,若是误伤了总督大人,到时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 赵功露出冷笑道:“狂妄,你现在能够走出这间屋子还是未知,如何误伤了我?” 裘千仇也冷笑着从座位上站起,“也让你这年轻人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说罢,房间周围早已布置好的修士开启战阵,将房间彻底封锁起来,断绝了顾玄离开此处的途径。 裘千仇双手结印,将顾玄罩在一个鸟笼之中,又挥舞令旗布上法阵,天雷、地火、阴风、毒烟充斥在鸟笼之中,顾玄似没有反应过来便直接中招了。 见此情景,顾玄脸上似笑非笑,半点恐慌焦急的神色也不曾露出,“你们身处剑州城,就不怕玄明道报复么?” 赵功自以为万无一失,便大笑道:“哈哈,难不成你们还敢暗杀天府官员么?” 顾玄道:“一个不合格的总督自然没有存在的价值,一旦你触碰到底线,我们便是不想杀你也不可能了。” 裘千仇叫道:“小子,你已经一败涂地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吧。” 却不想顾玄并未理他,而是直接踏步向前,闯入法阵内各种异象法术之中,这些能让人立时丧命的法术似乎都没了效果,连那鸟笼也阻挡不了。 顾玄突然被黑气笼罩,一道晦光闪过,他的身影便从原地消失了。 下一刻,赵功只觉咽喉一凉,顿时大惊失色,双手猛地抓住喉咙,剧烈地喘息几下之后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裘千仇在顾玄消失的下一刻便找到了顾玄的位置,他正在赵功身后用指甲轻轻划过其咽喉。待裘千仇想要进攻之时,顾玄再次失去了身影。 而空中则传来一段话,“给总督大人一个忠告,若想不被人威胁生命,最好的办法便是提升自身的实力,否则人人都可杀你。两位大人今日的招待我谨记在心,本想亲自送还,可惜我还有些琐事,便等晚上梦境之中再行清算。” 随着声音渐弱,顾玄也已经远去。 裘千仇仍旧不敢相信有人能从他和战阵的封锁中悄无声息地逃离,只以为是顾玄耍诈欺骗,而真身依旧躲在屋内某处,所以坚决不撤去阵法。他哪里知道刚刚的顾玄便是以秘法化出的分身,真身从未进过总督府,又怎么能抓得住呢。 …… 清晨,游子济早早起床,与山宗的道士们一起洗漱。山宗的弟子们每日也有早课,但却是诵经。按理来说玄明道也该算是道家才对,可游子济从未在玄明道听说过念经之事,许是门人都追求大道反而尽可能地将细枝末节的东西舍弃掉了。 山宗早课的时候,既可以说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也可以说是最冷清的时候。若在大殿之中念经自然便是热闹,但当山宗弟子都聚集在大殿之后,如游子济这般在庄园里闲逛的反而清净了许多。 游子济自也不想浪费时间,便寻了一处宽敞僻静的地方修炼招式。打了一趟拳脚热身之后,游子济却也没有什么要练习的了,他所学会的招式皆以融会贯通,每日除了练习一番尽量保持不生疏便可。 只有一物游子济还不曾熟练。他将腰间的红羽扇取出举在胸前撒手,那红羽扇便依靠自己的力量漂浮在空中。 若说控制红羽扇运动的方向对任何能够御器的修士来说都很简单,但游子济操作起来却十分复杂,他只能用神识与红羽扇进行沟通,再有红羽扇自己控制方向。只可惜红羽扇刚刚开启灵智不久,并不能完全理解游子济的意图。 游子济凝神静气,将神识投入红羽扇之中,散发出想要火焰的意图,一切都很顺利,只是红羽扇还需要一定的反应时间。 片刻之后,一道火焰才缓缓冒出,好像烛火一般,实在有些小了,但游子济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告知红羽扇“量”这个概念更加困难。 好在游子济也会些控火之法,不怕把这山宗给烧了,只需一个劲儿的让红羽扇全力释放火焰便可以了。 火焰一点点积攒起来,很快便有如牛头大小,游子济依旧不满足,自己沟通红羽扇。许是被游子济闹的烦了,红羽扇发挥自己的特性,扇出以团巨大的炙热火焰,游子济施展起火诀,将眼前一人大小的火球轻易掌控在手中。随着他的拉伸操纵,火球化作各种形状,飞禽走兽,以及游子济曾经使用过的龙形火焰和红羽扇曾幻化出来的火凤。 这便是游子济想出的红羽扇使用方法,便是利用红羽扇发出火焰,而自己则使用法诀操控,能节省不少制造火焰所需的真气。 “挺有想法的嘛。” 游子济循声望去,见郝连峰正朝着这边走来。 “郝师伯,这些火凤本就是红羽扇幻化出来的,我只是模仿。” 郝连峰一点也不客气的道:“我说的你所用的术法,可没说你那虚有其表的模仿。” 游子济有些想不通,“这御火之术有什么稀奇的?倒是郝师伯你说我虚有其表,那是不是有能做出真品的本领?” 郝连峰道:“哪有那种本领,你可曾在这世间看见过龙与凤?” 游子济道:“不曾见过。” 郝连峰道:“这红羽扇中的凤血石亦不是真正的凤血,你若真的想要发挥绝佳威力,自然还是要去找火灵鸟作为样本最为妥当。我既然将方法告知你了,你不如也告诉我个秘密,你那控火之法是从哪里学的?” 游子济哪怕再迟钝也感受到了郝连峰对控火之法的兴趣更甚于红羽扇,这也合理,毕竟大部分宝宝都不会引起这位炼器宗师的兴趣。 游子济长话短说,“我是在一处秘籍上习得的,包括吹风术和控制三昧真火的法术。” 郝连峰似明白了其中联系,“这控火之法是配套三昧真火的?” 游子济道:“秘籍之中的确是这么描述的。” 郝连峰大笑道:“哈哈,想出这种方法的人真是个天才。” 游子济反驳道:“不是人,是妖怪。” “你怎么知道是妖怪,而不是人呢。” 游子济解释道:“因为秘籍之中就是教妖怪如何在筑基境界便掌握只有玄境妖怪才能拥有的三枚真火,以此燃尽体内为提升实力而吸取血食产生的杂质。” 郝连峰道:“此人,不,此妖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寻常妖怪晋级玄境之后,体内才会自动生成三昧真火。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先拥有三昧真火再达到玄境。可惜,便是三昧真火也无法彻底袪除杂质,想来它最终还是失败了,不然不会只给你留下这么一点秘籍。” 游子济点点头。 郝连峰笑道:“却不想他的毕生研究出来方法在人类的身上实现了。游小子你可知道为什么你的丹田修炼出三昧真火之后却没被烧穿?” 游子济摇摇头。 “便是因为这控火之法啊。” 游子济一脸不可置信,“这控火之法有这么厉害?” 郝连峰叹道:“当然厉害,可惜了给你留下秘籍的妖怪前辈,真是天纵奇才。” 第214章 约战 “一般来说,三昧真火并没有具体御使法门,每个妖怪悟出的方法都不尽相同,这点如同其他特殊的天火一样,所以能否修成全靠机缘。而你所用的起火法根本就是炼器时控制火焰大小的方法,是最平常最实用的法门。如此一来,只要你的体内能生出三昧真火,便可以此控制。” 郝连峰越想越佩服,他把手掌一摊,道:“游小子,把你的三昧真火给我一点。” 游子济猜出郝连峰想要做什么,他也十分期待炼器宗师的控火法术与三昧真火能组合出何种景象。他伸手拂过郝连峰的手心,留下了一朵彤红火焰。失去了游子济的控制,火焰本能地开始扩散,却被郝连峰稳稳地控制在手心中,夸赞道:“好精纯的三昧真火,我们人族若能修炼,定然要比妖怪们的火焰更加正宗。” 游子济道:“正因为人族体内杂质比妖怪稀少,所以才没有三昧真火的诞生机会,我们也不需要三昧真火来提炼身体。” “没想到你小子竟能想得这么深,十分不错,东方明那家伙的本事有着落了。” 说到这里,游子济反而有些不自在,东方明可从未曾言要收他为徒,想来便还是有些不合适,“师伯别取笑我了,我与剑道无缘,哪能学会东方师叔的本事啊。” 郝连峰道:“刚夸完你聪明,却又钻牛角尖,玄明道之中几乎人人都修炼剑法,御使飞剑,却未见得有人能受其传承,得其精髓。他传你道统,自然是要教你修道的法门,剑术不过是细枝末节,没了剑,难道拳脚刀棒法术神通便用不得了?” 游子济经郝连峰点醒,心中豁然开朗,专心致志地看着郝连峰表演。 只见那朵三昧真火忽大忽小,小时犹如萤火,随风摇曳,闪烁生灭,大时如斗,耀眼夺目能与太阳争辉。 游子济惊讶地道:“郝师伯好厉害的本事,这控火法竟似乎能改变火焰的本质。” 郝连峰笑道:“哪有你小子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是让火焰进行虚实转换,大小如心罢了,你且看我接下来的本领再惊讶不迟。” 郝连峰好似变戏法一般将手一扬,那斗大的火焰化作漫天火星好像烟花瀑布一般流淌下来,将要落地之时又变作不可计数的火蝴蝶从新飞向空中,再组合成火鸦首尾相连,化作火圈停留在两人头顶。足可见他控火的本领有多么熟练。 随后这火圈迅速变小,落在两人身前,肉眼可见的空间之中似乎扭曲起来。游子济再看那火焰,越发红艳,竟渐渐变得有些透明好似琉璃一般。下一刻,火焰竟真的化作类似琉璃的红色晶体,此时火圈中央的空间已经燃烧起来,亦被着极致的火焰穿透。当空间裂缝出现的一刹那,周围的一切便向中央被灼穿的空洞坍塌收缩,似乎势不可挡,但当它们遇到三昧真火的晶体时,再次被点燃化作虚无,空间裂缝也因此变得越来越大。 见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出现,郝连峰便不再继续破坏,晶体恢复成火焰,但空间坍塌依旧不可避免。郝连峰直接将那火焰分成九份一模一样的火圈,套在空间裂缝之上。随着火圈一层一层收缩,空间裂缝也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在火焰全部耗尽之时,裂缝也几乎不可见了,郝连峰伸出手掌随意地抹了几下,空间便再次恢复平静。 游子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良久才说道:“三昧真火竟然能烧穿空间。” “基本上所有火焰都可以烧穿空间,只不过需要很高深的修为。” 游子济好奇地问道:“比如郝师伯你这样的修为。” 郝连峰摇摇头,“我也只能控制天火做到这种程度,要想将普通火焰达到这种威力,想必只有神明能做到了。不过我觉得神明应该不会有这种无聊的想法。” 游子济道:“或许神明根本就没机会使用到普通的火焰。” 郝连峰道:“我这控火法虽然无法将火焰变得十分厉害,但七八分还是有的。怎么样?你小子想不想学啊。” 游子济丝毫没有犹豫地道:“当然想,求郝师伯教我。” 郝连峰道:“那我说口诀,你用心几下。” 郝连峰倒是雷厉风行,就这么将控火法门教授给了游子济。 只要不跟武器有关,这些术法之类的知识游子济吸收得极快,片刻功夫,不但将所有的法术的要点全部记下,甚至已经尝试几次,有了自己的心得。便是郝连峰也在一旁感叹灵根的天赋,不仅是惊艳,甚至有些荒诞,不那么真实。 游子济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关于控火的疑难抖搂出来,两人一问一答,时间过得飞快,游子济也受益匪浅。 山宗道士们的早课已经完毕,不时有道士从他二人身边经过,见两人在一教一学都没有上前打扰,直到昨日那与游子济一般大小的小道童全生急冲冲跑了过来。 “郝师伯,游师兄,你们原来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游子济见他一脸焦急还在找他与郝连峰一下子便知道有大事发生,便问道:“全生师弟,发生了什么事?” 郝连峰毕竟修为高深,但身处山宗之中不好太过肆意,便也没有留心查探,此时放开神识后便已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我门中师兄要与玄明道的师兄师姐继续昨天的战斗,好在他们现在被德贫师叔拦住,但现在双方火气已盛,一场比斗却是无论如何也要开打,师叔让我来找郝师伯,商量着能否将双方弟子拦下,免得伤了和气。” 郝连峰却一副等不及要看热闹的模样,“拦下做什么,修士之间相互切磋本就寻常,年轻人血气方刚,打架也算不得什么,有我和你的师叔们在,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说罢让全生引路,二人跟在身后,往山宗的演武堂去了。 …… 却说一早起来,张星文哈欠连连,昨夜虽然因为精力不足而早些睡了,但受常日里的作息习惯影响,再加上换了新住处,属实没有睡舒服。 对门屋子里的姚仪大抵也是如此,见屋内早已不见了其他三人身影,只好顺其自然地凑在一起,出门晒太阳去。 这几天正要隐藏身份,他们自不会出了山宗,只能在山宗范围内找找适宜的地方。他二人只是静静地走着,都没有什么话语,很久以前便是如此。不过机会难得,总还是要多说些话的,下次独处还不知得什么时候呢。 “我听计师弟说过,他们家门口有一条大江,每到清晨的时候就会起一层雾,里面似乎有水兽,若是帮计师弟解决了家里的事情,咱们便好好去耍耍。” 姚仪点点头,“好。” 张星文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也不知计师弟现在怎么样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可真够愁人的。” “嗯。” “希望计师弟不会被影响道心,耽误了以后的修行。” “……” 见姚仪没有回应,张星文也有些词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场面再次恢复平静。 可姚仪的内心并没有外表平静,千载难逢的独处机会,张星文却总说别人怎么。讲讲自己多好,也让她了解一下他最近的生活。 突然前方一个不开眼的道士突然挡住了二人去路,“两位若是想要两位若是想要幽会,可要去到外面,免得搅扰了我山宗的清净之地。” 这话说得两人满面通红,但下一刻便越加愤怒起来。 “师兄看起来气宇非凡,怎么却是个内里腌臜的货色。” 那道士对着张星文怒道:“你说什么?” “说你腌臜。” 眼见两人就要动手,一旁的山宗同门见状便要上前将道士拉走。 姚仪眼尖,便道:“昨日那全名道人是你什么人?莫不是为他找场子来了。” 原来这人与全名长得十分相像,想来定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那道士叫道:“道爷叫全山,昨日的全名是我大哥,倒也不为了什么,昨日比斗未分胜负,今天我待兄长过来与二位接着斗下去。” 张星文道:“我知你在激将于我,但昨日事后全名道兄并未与我们计较,你若想出头也只是你自己的事情,若你以个人名义出战,我自不会怯战。” 全山道:“好,那边以我的名义出战,我也不占你的便宜,地点时间你来选。” 姚仪道:“竟说漂亮话,我们昨日才来建平,选哪里不都是吃亏,我看也不必那么麻烦,还是你来选吧。” 全山见对方如此说竟真不客气,但也算是公正了,“我们便去演武堂,那里地方空旷,施展得开,也不让占你便宜。” “好,咱们现在便去。”张星文很畅快地答应下来。” 不论山宗之中有这种想法的人占了多大比例,总还是有些理智的弟子知道一旦动手无论输赢绝对会影响双方宗门的关系,于是便去禀报德贫德井两位道长。 见到两人时,他们正在对弈,而包山正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那弟子心下一定,既然双方都有领头的在,想来绝对不会真的动手了。 “禀告师父师叔,全山与玄明道的同道约好了要去约架。” “什么?!” 三人同时惊呼,这些弟子可真是胡闹。 “他们现在在哪?” “演武堂。” 三人听得消息,立马起身欲往演武堂赶去,出门没多久后,德贫突然转头对着师弟德贫道:“郝师兄在哪里,咱们需一并通知他。” 德井听到之后正要施法以神识沟通却被德贫突然打断,说道:“还是找个弟子去吧,也好当做缓冲,免得起了冲突。” 若是以前山宗不用如此,但如今他们与总督府合作,基本等同于被刺了七道门势力,心中难免会有忐忑,担心玄明道借此机会对着他们施压,但总督府的生意是一笔极大的收入,山宗实在难以割舍。 却说二人来到演武场之时,双方弟子已经准备就绪,他们与包山赶忙上前阻拦。 “全山你真是胡闹,还不跟我回去领罚。” “师弟,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下再与我说,现在先不要与他计较。” 双方弟子正被安抚之时,一道火云似的光影来到场中吸引了众人目光。火云散去,郝连峰与游子济、全生同时出现。 “你们不要拉着,让他们打。” 德贫听到此话只道郝连峰是借机发挥,赶忙道:“弟子们切磋难免会受到损伤,有什么问题可以好好沟通,咱们是自己人,何必动气呢。” 郝连峰道:“所谓的友谊都是相互了解之后才建立的,打架是最增进感情的事情了,有我们四名望月境在,难不成还能让两名玄境修士失了手么。” 包山见师父来了,自然要听郝连峰的安排。德贫、德行见郝连峰如此坚决,门中弟子也有许多期待着他们的回复,索性便同意了罢。总要让弟子们见识一下与玄明道的差距,或许可以让他们修炼时更加勤奋些。 “好,那我们便依郝师兄之言。” 说罢,张星文与全山便各自来到演武场中央。 全山取出手中宝剑,道:“张师弟,请亮出你的法宝。” 张星文哪里有什么法宝,便自身上掏出一张剑符捏在手里,甩袖一抖,化作三次青峰光剑。 全山见他如此行径,怒道:“你是看不起我?” 张星文解释道:“我手中没有趁手的法宝武器,只有剑符。” 全山道:“真是不爽利,昨日明明用了法宝,今日却偏不用了,那好我也不使用武器。” 说罢他将佩剑插回剑鞘。 张星文见他如此做法,便道:“我这剑符与一般法剑威力无二,道兄还是那武器的好。” 全山狂笑一声,道:“你怕是忘了我山宗靠什么起家,符箓丹药应有尽有,便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符箓之道。” 说罢,全山掏出十数张符箓,分别贴在自身四肢,全是类似神行符这类的增益符箓。随即,又取出数十张符箓拿在手里。 游子济看到这一幕,直接对着身旁的郝连峰问道:“打架之前竟还给他这么久的时间,等他贴好符箓再动手,岂不是占了很大的优势,张师兄要吃亏了。” 郝连峰不以为意,道:“谁让你师兄没有呢,他若有也可以使用自己的符箓。” 游子济灵机一动,想起了自己的护身符,于是当场就拿出黄纸有绘制几张给师兄送去。包山伸手将他拦住道:“对张师弟有些信心,咱们玄明道的弟子在面对同级别对手时绝不会差,再说你现在想画也赶不上了,你看,他们动手了。” 包山说完,等游子济再看过去,张星文与全山已经交手十几招了。 只见张星文铺开剑法,笼罩在全山身周,剑尖好似雨点一般敲打在他身上。但传递出的触感并不柔软,反而十分坚硬,张星文猜测全山一定是使用了类似护身符的符箓,所有不再强攻,转而以一种更加持久的方式如细雨般浸入,瓦解他的防御。 张星文的想法自然没什么问题,只可惜包山并非原地不动的傻子,早已想好对策,放出手中十几张符箓,化作光团将剑雨吞下。随着吞噬剑雨的数量增加,光团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爆炸,张星文不敢怠慢,施展玄明道的绝学金光剑阵诀。 只见其扬手打出四道剑符分别插入以自己为心中的四个方位,五道剑光成型之后里面发出耀眼光芒,一股强大的金气浮现出来,将还没爆炸的光团直接搅碎,而其中爆发的剑雨更是连一丝涟漪都未曾引起。 烟雾散去之后,张星文视野之中早没了全山的身影。与刚开始不同,两人的状态正好调转,此时他因阵法之故立在原地无法动弹,全山反而抽身出来想尽办法突破他的防御。 包山随手发出十数张低阶符箓,冰冻,灼烧,毒箭,闪电等皆试了一遍,果然发现了金光剑阵诀的弱点。金光之中既然有金,那必然要被火焰克制,包山取出几张红色符箓,显然不是凡物。 “这是猛火符!” 包山脱口而出,游子济一脸惊讶,他跟随乐齐学过符箓知识自然知道,但包山可从未展现过此类本事,“四师兄见过这种符箓?” “这是一种火力极强的符箓。”说话回答的不是包山,而是郝连峰,他接着说道:“我曾采购过一批回来,用作炼器。” 游子济一脸茫然,问道:“那我为什么未曾见到。” “因为这个东西非常贵,得不偿失。只是火焰的话,找一处的火配合控火术甚至可以制造出比这还要强大的,用符箓纯属多此一举。但它的威力不可否认在玄境之中还是十分强大的,何况看此时面对的是不完整的金光剑阵诀,足以破之。” 果然,猛火符发出一道红色火柱喷向剑阵防御,其上金气被火焰直接腐蚀吞没。若剑阵是五柄法宝作为阵眼,自可抵挡。此时剑阵被火焰摧枯拉朽般一穿而过。 张星文自知无法抵挡,便提前退开了去。一阵轰鸣过后,五张剑符消耗殆尽,张星文的手里似已经没有底牌了。 全山看起来冲动,能做出约战这种事情来,但其本事还是不错的,有十分谨慎,他绝不会相信张星文会这么束手待毙。 他再度拿出两张符箓,化作两道月华飞刃向着张星文交叉切割而去,却被一道飞梭在半路截断。 此刻见过昨天张星文与全名战斗的人,都暗呼过瘾,玄明道的小子总算拿出自己的法宝了。但昨日与张星文切实交过手的全名却并不这么觉得,用法宝又不是什么大事,张星文没必要极力否认,除非那真的是一种法术。可惜他处在人群之中,以旁观者的角度分析出了现实情况,全山却未必有这个机会。 全山果然将这飞梭当作法宝,他笑道:“你可算拿出真本事了。” 他拾起佩剑,一个跨步抢到张星文身前,挺剑一刺。他这是想要在众人面前再以剑术压人,这本是他设定的战略,想到玄明道的高手可能无法应对近身攻击才有了这个想法。他剑术中正平和,正是天青剑法,比不过未曾激发剑芒罢了。 张星文见此情景却愣了一下神,他想不到对方明明取得极大优势的时候,却选择这种打法。张星文自也学了太清秘籍,他虽然贴身近战的经验少些,但那秘籍之中教授的招式却是牢记于心。只见他身形一侧,一手搭向全山肩膀,一手拿向他手腕,竟要直接空手接白刃。 这着实将全山吓出一身冷汗,他竭力控制身形,将已经刺出的一剑收了回来,避免了宝剑被人夺走的可能性。他再不敢大意,激发剑芒,化作三丈多长的青色光剑劈下。但下一刻两道飞梭已将宝剑架住,随后一只拳头便在他的目光中迅速变大。 张星文的反击接踵而来,全山只得竭力招架,他躲过拳头,又要避开飞梭,长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收了回来,而对方显然正打得起劲儿。 “你到底有多少个飞梭。”全山被飞梭扰得烦躁,忍不住问道。 张星文道,“我也不知道,还未曾试过。” 全山只道张星文是故意在隐藏本领,但至少一段时间内他都要面对飞梭。他不知飞梭的本体是何种模样,便找不出克制之法,索性便推出去用符箓狂轰滥炸起来。 此时若再出金光剑阵诀依旧还会被破除,张星文便直接使用飞梭抵挡。 这飞梭看起来不怎么大,只有一尺大小,却十分坚硬,触敌片刻之后,便会自动消失,不知隐藏到哪里去了。随着双方的交手的频率越来越快,这飞梭却依旧能跟上全山释放符箓的速度。 全山总算明白过来,惊讶地道:“你这飞梭不是法器!” 第215章 分光剑气对战内用金丹 全山没回应场边同门的疑问,他们所处的位置不同,看到的自然也不相同,这飞梭并不是法宝,便是他也是在亲身接触之后才能够确定。 张星文身前梭影重重,与符箓相互碰撞,生灭不断。全山后退了几步,手里洒出的符箓也少了许多,双方减缓了战斗频率,这让全山慢慢适应了梭影的速度,看了个大概。 “这梭影是一些以特定轨迹运行的剑气,只因其在一定区域内速度过快,而看起来像梭形法宝。” 明白了其中原理,全山更是惊骇,能运使如此多的细小剑气,此人的对真气的控制力远在他之上,想用符箓消耗对方真气的计划很难实现。玄明道的弟子果然不是凡俗,不过全山本来也不想只用符箓便结束战斗。他在同门的惊呼声中,取出一枚金丹吞入腹中。 那金丹可说是山宗的看家本领,山宗众弟子对全山如此强盛的想要获胜的执念十分不解。 全生就在德贫身边,不解地道:“师叔,快让全山师兄停手吧,玄明道的师兄与我们同气连枝,哪用得上对敌拼命的手段。” 德贫也有些犹豫,他与德井对视了一眼,又一起看向了郝连峰。倒不是担心自家弟子与玄明道弟子的胜负,只是担心双方一旦打出火气实在影响弟子们相互交流。他们已经想要停止这场闹剧了,现在就看郝连峰的态度。 “郝师兄,你看这还有必要继续打下去么?马上便要分出胜负了。” 郝连峰笑道:“这可是极少有的机会,有我们在下场的弟子可以毫无顾忌的切磋,观望的弟子也可以长长见识,若说输赢倒是其次。” 德贫听郝连峰如此说,便也无法叫停,任由张星文与包山继续打下去。说到底除了脸面上的问题,就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场中,全山金丹下肚,直入丹田之中,他的身体蒙上一层金色,看起来如金属一般坚硬。 郝连峰突然转头对着游子济问道:“可知道你师兄用的是什么法术?” 他这是在考教游子济,毕竟玄明道在场的除了他之外都是玄境修士,不用过多解释也可以看的明白,而游子济却需要稍微引导一下了。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显然也不仅仅只是对着游子济说,山宗的玄境一下的弟子更多。 游子济眼力不错,加之对战的两人依然放慢攻击频率,开启眼识之后,游子济已能分辨出其中细节。 “张师兄使用的飞梭好像是剑气化成的,却不知怎么可以控制这么多而不散乱。” 剑气对于修行者来说并不陌生,但大多数人释放的剑气都是一个整体,并未向张星文这般分成许多份,这明显需要更多的精力进行控制,威力却不见得又多高,有些得不偿失。 郝连峰解释道:“你还未曾接触,他使用的乃是分光剑气,所谓分光便是将自身的剑气分开,在体内积蓄之时每道剑气便已是独立的个体,所以发招极快,若是神识不弱,同时操控的剑气便也越多。修到深处,呼吸之间可以控制成千上万道剑气发出,且每一道都有不逊色与本身剑气的威力。不过星文现在的本事却未必做得到,所以他取了巧,等下应当有机会见识到。记得回去之后看看分光剑气的秘籍,与今日所见相互印证,对你来说也有好处。” 游子济点头称是,接着又问道:“师伯,山宗那位师兄的金色丹药是什么东西?” 德井见郝连峰毫不藏私,与自家弟子解释的同时也让山宗弟子旁听,所以投桃报李抢着回答道:“这位师侄想来修行没有多久,是以不曾听闻我宗秘法。山宗以符箓、丹药闻名,除了辅助修炼、作作战之外,也研究出了其他用途。便说全山刚刚吞下的金丹,乃是以珍稀金属配合灵药于丹炉之中炼制而成,平时作为外丹使用,简单的能如法宝一般砸人,复杂些的,可以借金丹智力施展法术。若是遇到强敌,便可将金丹吞入腹中丹田,从而拥有超越自身的力量,并附带一些属性。你且看全山的打法,这便是因金丹的特性而是肉体产生变化如同炼体修士一般。” 游子济转头看去,果见全山如同疯狗一样横冲直撞,再次拉近了与张星文的距离,几道分光剑气打在其身上,发出金石交击之声,未造成多少伤害。他见到这神奇的场景口中喃喃道:“这么一来,岂不是省去了许多炼体的时间。” 接着又想到,若是他还怎么应付这般对手。“师伯,为什么师兄不用火焰灼烧,我见刚刚的金光剑阵诀便是这么被对方击破的。” 郝连峰耐心的解释道:“你只知道属性相克,却不知道其中有强弱之分,只有火焰强过金属,才会产生克制,山宗弟子服下的金丹已经与自身融为一体,金气凝实,远不是一般火焰可以克制的,只能斗法以强对强。” 张星文自也知道他所掌握的火焰法术不甚厉害,使出来也没有用。于是继续增加分光剑气,他这剑气还没练到高深之处,威力并不大,只能将全山逼退几步,却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他依旧不急不慢,从十几道分光剑气提升至几十道,他身形后侧,似慢慢将全山引诱深入。 这演武场周围十分空旷,本就是为了给弟子们练习术法相互切磋的地方,自然不可能事先设置好陷阱,全山当然不会惧怕,他挺身向前,紧追不舍。前进的过程中许是已经适应了金丹所带来的实力增幅,他再次抽出宝剑加强自身的攻击。 他也施展出了山宗的剑道绝学,这类剑道绝学在山宗实在不怎么多见,可却很受弟子们欢迎,只因这五道剑法正合五种金丹,全山使用的金剑诀便是配合金丹使用,威力不俗。他手中宝剑化作金色流光,自身也与这流光合而为一,刹那间便遁出几丈之外,搅碎了合围的分光剑气,再次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张星文见全山化作金色流光之后行动如此迅速,不敢怠慢,手中法诀连连施展,一瞬间爆发射出几百道分光剑气,在他身前列阵。 哪怕是施展金剑诀的全山亦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地呆住了。他所处的位置正是分光剑气的中心,每一道剑气都对准了他,光芒闪烁,连成一片,好似一副巨大的星图。 这是张星文每日观看星空自己领悟出来的法术,虽然算不上厉害,却对现在的他来说很是合用。本来无法御使如此庞大数量的分光剑气,在星图的运转之下井然有序地移动起来,好似巨大的剑阵压在全山身上。 眼看着星图剑阵收缩,便要将全山扎成刺猬,全山再次化作金色流光,向阵外突围而去。但张星文废了这么大的劲儿,怎会让其如此轻易地逃脱。只见他法诀变换,分光剑气便一拥而上,似真能随心所欲的控制所有剑气。 作为旁观者的郝连峰清楚,张星文只是取巧才能御使超出自己掌控数量的剑气,只要对方能够摸清他星图的运行规律,便有方法逃脱出去,但身在局中的全山显然无法看清剑阵的全貌,自也无法摸清其中规律。若想破阵,便要看全山能将金剑诀的威力发挥出几层。 金色流光迎面顶上分光剑气,流光冲刷过后,剑气被销蚀殆尽,但下一道剑气已经临身,他只能继续硬抗,并慢慢地被围在其中,化作一个由分光剑气组成地球,缓慢地向内收缩。 全山见势不妙,催动金丹,一股锐利之气冲天而起,势如破竹,连续冲破好几重封锁。虽然最终力竭又退了回去,但展现出的效果已经十分明显,再多试两次定可突破。 除了消耗,张星文对着流光剑意没有办法,于是将注意打在了全山的本体之上。他用真气注入双眼,立时发出光亮,好似明亮的星星一般,这是他常常用来观测天象星空的神通,将全山的身形所在清晰的印在瞳孔之中,他双手一招,前冲的分光剑气杀了一个回马枪,挑出全山的身体。 宝剑与全山的联系被直接断开,解除了金色流光的形态,张星文看准了机会,一道分光剑气飞出贴着全山的头皮擦过。 全山停止了动作,心中已然有些服气,拱手道:“是我输了。” 刚刚的交手,到现在坦坦荡荡的气度,让张星文对他的怨气也少了许多,“山宗的本领实在厉害,要不是我借了神通的便利,未必能胜过你。” 全山回答道:“的确是我技不如人,你也不必为我找补。” 两人言语客气,已经相互认可了对方的实力,哪还有之前的脾气。可山宗的一部分弟子却显然有些上了头,他们觉得全山只差丝毫便可获胜,心中稍微有些不甘。 “玄明道的本事的确厉害,我也想要讨教一番,不知可够赐教。” 见山宗弟子似要车轮战,姚仪怕张星文应战吃亏,立马出声道:“我师弟刚刚激战,消耗了许多真气精力,你们现在动手哪怕赢了也胜之不武。” 山宗弟子道:“我们自不会占他的便宜,给他几个时辰恢复好了再与我们斗。” 姚仪见山宗弟子显然不想善罢甘休,于是怒道:“既然几位师兄一定要切磋,那我便代替师弟应战,不知山宗哪位师兄上来应付。” 她话刚说完,便有三四人站了出来, 张星文见此情景连忙对着姚仪说道:“师姐我这状态还好,便让我与他们再打几场。” 姚仪却坚决摇头。 全山虽然有意阻拦自家师兄弟,但他此时已经不好出面,不然适得其反,于是与大部分不想闹事的其他弟子一样望向了德贫、德井两位长辈。 见底下弟子如此胡闹,他们二人自也觉得无光,于是便于郝连峰商量道:“郝师兄,我们教徒无方,这就让贵宗弟子回来吧,让你见笑了。” 郝连峰道:“可我见贵宗弟子群情激昂,若是不好好疏导出来恐怕对修行会有影响。” 德井暗道:“若是随着弟子们的心意来,一旦再输几场恐怕受到的打击更大。” 德贫说出自己的想法,“贵宗弟子实力本就强劲,便如这位师侄已是望月境修为,可见贵宗培养弟子实在是不遗余力。哪怕境界一致,我宗弟子也不见得能有胜算,就不自取其辱了。” 郝连峰笑道:“这担心却是多余了,我身旁的这几个弟子未必就能百战百胜,但既然德贫师弟如此说了,我也不好强求。不过我身旁的这位弟子乃是筑基境修士,让他上场与山宗的弟子们较量一番,应该没问题吧?” 德贫见郝连峰如此说到,自然也想让弟子们见识一下六大派中同辈弟子的实力,筑基境不上不下,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便同意了。 郝连峰见德贫点头便将游子济叫道身边,嘱咐道:“山宗与我们交往多年,等下你可要留些面子,宁可自己输了也不要让对方输的难看。” 郝连峰对游子济的本事自然是了解的,光是从北荒一路走到玄明道,一路上遇见的敌手都能证明游子济的实战经验丰富,所以应付这些山宗的道士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游子济明白其中道理,便点头答应了,他也想亲身见识一番山宗的本领,至于输赢他反倒是不怎么在意。 德井早已来到演武场中央,安抚弟子的同时又将郝连峰的提议说了出来。 只要能与对方交手,哪怕只有筑基修士也无不可,只是一些玄境弟子捶胸顿足,无法为山宗雪耻。 但当他们见都游子济上场的时候有些质疑,却没有半分惊讶。 “他真有筑基修为么?” “肯定有啊,不然过来做什么。” “这小子看起来不过12岁左右,竟然已经有筑基修为了,如果是我打娘胎里开始修炼恐怕到了十二岁也未必有这般成就。” 山宗弟子虽然议论纷纷,却非常痛快地从新将场地让开,他们经过讨论之后,觉得若是资深筑基境修士恐怕要占游子济便宜,自是不能上的,若想找个跟游子济年岁修为都差不多的,却也十分困难。索性便找了个不老不少的弟子。 见对方出战,游子济也不客气,立即全神贯注,进入战斗状态。 那山宗的道士拔出佩剑,也是施展天青剑法,聚起剑芒朝着游子济攻了过来。在游子济看来,眼前道士的剑法破绽太多,若是游子济出手,恐怕三招过后便能将他手中的宝剑夺过来,但郝连峰吩咐过不能快速分出胜负,给山宗留些面子。 若说施展熟练的本事用来放水,恐怕很容易就会被其他人发现,游子济索性便决定用自己刚刚学会的控火之法对地,既可熟练术法,也可不那么强势。 他将手指拂过腰间红羽扇,将其灵识唤醒,再以神识与它沟通。但想象中的火焰并没有出现,与敌人战斗时的情况十分复杂,不可能像自己独自修炼的时候有足够的时间与红羽扇沟通。 如此一来,山宗道士攻来,游子济只能闪身躲避,一边再使出浑身解数继续沟通。 一时间场上便出现了诡异的场景,双方不像是在切磋,更像是在追逐,半天也不见双方碰撞对打众弟子皆觉得无聊,之前要与玄明道弟子比斗的情绪快速冷却下去,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同门,能快速将游子济击败结束这场闹剧。 可惜游子济的轻身之法在没有御剑飞行和遁法的修士眼中已经是极厉害难以跟上的身法。 山宗道士有些厌倦了这种追逐过程,于是掏出自己绘制的符箓,期望以更高范围的攻势压迫游子济的活动范围。 正巧此时,红羽扇终于有了回应,喷出一小团火焰,游子济赶忙将其拿在手中施展控火法术,场中道士包括观看的众人皆有些期待和谨慎。没想到游子济用力过猛,竟将火焰搞得直接熄灭掉了。 场中当时“嘘”声一片,便连玄明道的师兄师姐也掩面侧头,难以直视。 这一次失误,便是游子济自己也有些焦急了,他拿出红羽扇,猛地摇晃起来,口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快点放火,快点放火呀。”唬得山宗道士一时不敢上前。 或许是游子济的情绪有些激动,他的神识在这种情况下凝实了几分,透过羽扇沟通到了它的灵识。下一刻,红羽扇兀的自己漂浮了起来,脱离了游子济的手掌。 山宗弟子不识得,但他们的长辈却是识货的人,两人直接惊呼道:“天羽观的羽扇,这法宝诞生了灵识,竟是灵宝?玄明道不亏是六大派之一真是好手笔,竟将灵宝的拿给弟子用了。” 虽然表现有些不尽人意。这句话德贫、德井却是没有说出口。 郝连峰连忙解释道:“这法宝乃是他与天羽观有缘所得,却与我们没太大关系。” 说罢双方又将目光投入场中。 红羽扇灵识控制己身,发出一团巨大的烈火球,游子济立刻施展郝连峰亲自教学的控火之法,将那烈火球,化作一条三丈长的火链,搅动间将山宗道士所有的符箓都一一荡开防御下来,接着便如蟒蛇一般卷向对方身体。 山宗道士自不会坐以待毙,手中天青剑芒一劈而下,如同凡人武者的招式力劈华山,将火链拦腰斩断,但剩下的火莲依旧没有停止动作。游子济的经过控火法早已将烈火强化了一番,等山宗道士将火焰彻底袪除之后,他的天青剑芒也不剩多少了。 游子济赶忙招呼红羽扇再次召唤火球,这一次,游子济直接控制两团,在山宗道士的眼里充满了压迫感。此人不敢怠慢,掏出符箓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的激发出来,虽然没有能够完全的阻挡住两团火球,却也使得游子济有些手忙脚乱。 山宗道士见拖延住了游子济,便拿出一颗蓝色丹药,明显是为了像全山一般服下增长实力。游子济先前旁观已经见识过了,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于是双手一合,两团火焰融为一体,化作一条火龙奔涌而处,欲要阻止。 那道士却也不是简单之辈,竟事先在自己身前留下了三道符箓,此刻一经激发,立即将火龙挡住,随即将丹药拿起,就要放入口中。 千钧一发之际,红羽扇自动放出一缕火羽,将丹药打落在地,山宗道士突经变故有些慌张,等反应过来再要去捡已经完了。 没了他心神主持的三道防御符箓很快便被瓦解,火龙呼啸而过,将道士吞噬。 游子济轻轻松松胜了第一场,但围观的山宗弟子表情却十分微妙,好似吃了苍蝇一般。游子济半点实力都没有显露出来,只是依靠一件法宝便占了许多便宜获胜。 德井有些无语地望了郝连峰一眼,心道:“这小娃娃都已经有灵宝了,那还出来比什么比。” 与他不同,德贫却是看出了游子济的问题,这明显是还没完全发挥出法宝的威力。既然有这么一个磨刀石帮助训练,德贫自然要笑纳了。 他指着全生对郝连峰说道:“郝师兄,全生可是我山宗的极好的弟子,也是一十二便到了筑基境界,与贵派的这位弟子也算是棋逢对手了,这一场不如就给全生一次机会,如何?” 郝连峰道:“那自然是好的。” 于是,全生便在师叔的催促下,同门的期待中走上场中。 他在游子济身前站定,道:“见过师兄,在下道号全生,还不知师兄名讳。” 游子济答道:“在下游子济,你的年岁比我大些,我就称呼你全生师兄了。” 全生道:“那我便不客气了,游师弟,如果你只有刚刚施展的那些手段,可不是我的对手。” 游子济笑道:“试试之后才知道。” 第216章 获胜 游子济立马拉开架势,红羽扇立时引出两团火焰浮在他的身前,他依旧还是以控火之法继续对敌。全生刚刚在一旁看着时大致知晓了游子济的实力,虽然与他同为筑基修士,但实战经验差了许多,对法宝的了解也不足。只依靠法宝本身的力量不足为惧。 全生取出一张符箓,贴在自己心口。游子济见了却不觉惊奇,只以为是护身类的符箓,再加上双方只是切磋,又不是生死之斗,所以给了全生足够的时间准备。游子济确实不知,山宗的两项享誉天下的本领,一个是金丹,另一个便是灵符了。 每名山宗弟子在拜师之后都会被授予一枚空白灵符,其拥有的能力全依着弟子们自己的想法,学识,进行填充。算是一种类似本命法宝的东西,其与山宗金丹的不同之处便在于,灵符每人只有一枚,而金丹却可以拥有许多种。 全生的灵符更是与众不同,他身为山宗最有天赋的弟子,所持有的灵符乃是山宗宗主所赠,本身便具有不弱的威能,再经过他的培养,一些老牌的筑基境修士亦在他面前占不得几分便宜。 却见全生将灵符贴在胸口后,本以为游子济会趁机攻击,没想到他并未动弹,全生更加认为游子济没有实战经验,索性也不客气,将身上各处都贴上符箓才罢休。 备受期待的弟子自有独到之处,所用的符箓亦不是一般修士能轻易得到的,他反而因着极好天赋可以炼制符箓的便宜,身上积蓄了许多厉害符箓。他的两腿上贴着随影神行符,除了与一般神行符一样可以加快速度外,符箓中的随影法术,更是让使用者加强一定范围内的腾挪本领,近身缠斗颇有成效。 而他手臂上分别放着神力,神速,两种符箓,以右手臂贴上神力,再配合手上的强力攻击符箓“气贯长虹”,足可以发挥出两倍的攻击力。左臂以神速与左手的灵箭符箓相互配合,能召唤快速射出的灵箭,几乎能与军队之中的连弩相提并论。 这整个一套符箓下来,全生甚至有信心在不动用灵符的情况下,将游子济击败。 游子济见他似终于准备完成了,才说道:“全生师兄,且看火焰。” 他只全生准备完毕,那之前的手段便大概率无法在全生的手中讨得便宜。是以直接施展自己最得意的火龙。 说是火龙,其实不过是利用烈焰形成的火焰匹练,威势骇人。可惜红羽扇提供给他两团火焰的量不够多,只能聚起一条四丈多长的火龙,还没有他自己的脖子粗。自然也就展现不出多少威力。 火龙直冲全生面门而去,他本可以依靠随影神行符轻易避开,但为了显出自己的本事,他直接抬起右手,激发“神力”“气贯长虹”两道符箓,一股股灵气向着他的右手凝聚过来化作一个光团,并压缩成一个光点。最后无法继续积蓄的能量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猛地溅射出来,化作一道光柱,将火龙正面直接击溃,化作漫天火雨。他右手中射出的虹光好似刺破了天穹,气势壮盛,让游子济的稍有些震撼。 这符箓游子济自也在墨丹峰处与乐齐学过,也有本事绘制出来,但从来都只是在书本之中见到它威力的描述,如此直观的感受还是第一次,他实在有些眼馋,若也能使用符箓必然要将所学过的符箓都释放一遍。 游子济知晓这“气贯长虹”符箓的弊端,便是短时间内只能使用一次,哪怕全生又换上了一张符箓却也激发不了,因为他所在方位的灵气已经在刚刚被“气贯长虹”符全部吸收干净了,这正是游子济维持攻势压制住对方的绝好机会。 他用神识给红羽扇发出信号,下一刻,漫天火羽毛激射出去,把全生笼罩进去。他掐的时间点很好,正在全生更换完符箓的那一刻,这一下将对方逼得手忙脚乱。 但实质性伤害却是没有,全生双腿之上符箓发出光芒,显然是在全力运转,他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再加上随影的腾挪效果,在旁人看来,只能看到一团黑影,而分不行人到底在哪里。 火羽总有穷尽,释放了一阵之后便没了后劲儿,游子济又是在不能够给它什么支持,于是只得停了下来。 全生见游子济攻击时机找得极准,本以为自己看走了眼,但见游子济接下来的进攻实在有些拉垮,虽然他的决策没错,却因没有完全了解自己的法宝而出现了纰漏。余生大致也觉得合理,玄明道的弟子自不会一无是处,只不过有可能是平日里浪费天赋不曾努力修行,又或者全力提升修为对得到的法宝了解不多才会造成现在的影响。 不过这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快速结束这场战斗才是正确的选择。 他早借着躲避火羽的机会挪到了新的位置,这里灵气充足,“气贯长虹”已经可以施展。游子济也知道这点,岂会让全生得逞,于是又开始调用红羽扇的火焰。 却不想全生的动作根本就是在欺骗他,只见其停留一瞬,似留下了什么东西,便即躲过火焰,左手发出一连串的灵箭,逼迫游子济躲避。那些灵箭落地之后立马爆炸发出轰鸣声,场地上立时涌起烟雾,挡住了游子济的视线。 游子济虽不知全生到底是使用何种方法确认自己和对手的方位,但游子济却是将他的位置找了出来。灵箭爆炸之后产生的气浪扩散到四方,这正好让游子济耳识派上了用场。他还未来得及高兴,便稍有些惊慌地躲避到别的地方去。 二人交战的地方虽然宽敞但并非很大,游子济曾计算过,此处位置的灵气只可能释放四次“气贯长虹”,其中包括游子济所在的位置,而他此时早已脱离了刚刚站立的地方换成了全生,显然对方要开始攻击了。 但当游子济躲到一般的时候心生警兆,他鬼使神差的停下脚步,开始往反方向躲避。 果然,他的感知不错,一道贯穿整片烟雾的虹光,似从新给人带来光明一般,彻底绞散了烟雾。游子济早早躲避自然未必波及,但接下来在全生曾留下东西的地方,一道符箓散发着耀眼光芒,显然又是一道激发了的“气贯长虹”符箓。 游子济给自己抹去一把冷汗,还好自己发现不对,若刚刚往那个方向去了,恐怕要直接被光柱穿透。他此时也不敢托大了,收起红羽扇,一掌劈出,打在全生的身前,阻止其去往最后一个可以释放“气贯长虹”的位置。 随即他施展身法,以不逊色于有随影神行符增幅的全生的速度,快速接近到对方跟前。 全山虽然早已将手中的符箓更换完毕,却无法赶到下一个地点释放,为了摆脱游子济,他自然将左手的灵箭释放出来。 游子济身形诡异,与全生类似,轻易躲过了灵箭,便已经贴到身前。他随意一掌便是展现了太清掌法的精髓。山宗弟子不怎么擅长这种贴身缠斗,哪怕身上已经贴满了符箓,全生也不敢硬接,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怎么躲避。 但全生毕竟不是庸才,很快便反应过来,依他现在的速度大概是躲不开的,只能相互对攻,或许还有一线机会。他危急时刻生有急智,竟抬起右手握拳与游子济手掌碰撞,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下一刻,游子济便倒飞出去,带起一连串的烟雾。 游子济的掌法自然不是全生可以比拟的,不过在“神力”符箓的加持下,足以抵挡游子济的攻击。至于掌法之中所带的内劲却被全生胸前的灵符给抵挡了去,果然是如护身符一般的符箓。有趣的是游子济切磋之中没有使用力之神通,力量上自然便劣势了,被直接击退出去。 游子济还未站定,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全生俨然已经追至身前,抡拳就打,游子济赶忙招架。全生右拳势大力沉,左拳一触即退,迅捷猛烈,施展的拳法能将轻重慢快两种拳法有条不紊的打出来,已经算是不错的拳法招式了,但终究显得有些僵硬。而游子济的掌法实在巧妙神奇,被抢占先手,处在下风之时,依旧稳稳接下攻势,并时有反击之举。 全生自也能看出游子济近身搏斗的能力远远强与他,此时才意识到,游子济刚刚分明是扮猪吃虎,战斗经验分明比他还要丰富,所以不再纠缠主动退却。 他向后退了几丈,以手抚过灵符,全面激发防护能力,另一手取出一颗湛蓝色的水丹。 游子济看到他手掌丹药的那一刻,以为全生就要吞下,若如此他只能认输,免得漏了真本事拂了山宗的面子。 但见全生并未如此,反而将水丹合在手心之中掐诀,凝结出道道水箭,又蜷起浪花,向着游子济涌了过来,其中隐藏许多水枪水刃,若是撞到身上恐怕便要被直接撕成碎片。这正是山宗金丹的外用法门,只不过金丹换做了水丹,显然是为了防止游子济继续使用火焰。 若要使用三昧真火,便可忽视掉水丹对火焰的影响,但能否攻破灵符的守护还是未知之数。游子济需要更加集中的强有力的攻击。 他迎着水浪水箭,哪怕从天空到地上四处都是对手的术法,他也凌然不惧,伸出一双肉掌连连挥舞。劈空掌在他手中展现出了极强的可能性,硬生生打出一面空气墙,挡住了水浪水箭,任凭它们如何攻击都无法突破。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游子济看准机会,全力打出一张,空中直接浮现出一道巨大的手印,将前方的水浪排开,水箭击碎,游子济跟在这手印之后突破了全生的法术封锁。 全生认为自己还有机会,便要全力一搏,那水丹被他御使的滴溜溜直转,整片区域似乎被海水倒灌漫延开来让游子济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游子济却飞身一跃,跳到全生身后,在全生转身之后,直接劈出一掌。这一掌蕴含了“力之神通”“星脉”“太清掌法”三种诀窍,连续多日打铁训练的效果也展现出来。这一掌势大力沉竟直接荡开灵符的守护,直到全生面目前才停下,掌风将他的头发吹的向后飘起,连身形都有些不稳。 游子济似没想到这灵符这么轻易的便被突破,一时有些无措。倒是那全生心中坦荡,说道:“游师弟好厉害的掌法,虽然我这灵符只开启了一部分威能,但我想游师弟定然也没用全部本事,终究是我技不如人。” 游子济亦十分客气地道:“全生师兄的法术实在令人惊叹,若不是占了切磋的便宜,我未必能赢。” 不说两名少年人相互客气,观看的弟子们一个个都有些躁动起来,他们皆没想到两名十二岁的小师弟已经有了这般本事,在筑基境之中也算是上等了,不由得有些焦急,想要尽快去修炼。 这种情形德贫、德井两位长老自是十分欣慰,他与郝连峰客套一番,便安排弟子们回去自修去了。 另一面玄明道随行的人中张星文与姚仪不曾见识过游子济的本事,今日一观皆有些惊艳。姚仪走到近前,拍着游子济的肩膀道:“小师弟好俊俏的掌法,真是让师姐大饱眼福。” 游子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包山却强调道:“你们两个还未曾见过小师弟的本事嘞,那全生哪怕将灵符完全激发,小师弟全力出手依旧可以获胜。” 便连郝连峰也对游子济赞赏有加,他夸奖道:“游小子,你做得不错,若拿出了真本事恐怕就要影响到全生师侄的道心了,现在他不但修行不会受到影响反而更有冲劲儿,也算是全了我们两派的情谊。” …… 计宅之中,经过昨晚的休息,计文毅觉得神清气爽。自昨日手中有了郝师伯带来的法宝在手,他便也不怎么担心自身的安危。他以前虽然是个不管家里事情的少爷,却也大致知道家里的一些情况,除了守护爷爷计子白的资深供奉是一名望月境修士外,便没有其他高手了。而建平城中所谓的望月境修士哪一个能及得上郝师伯的本事,更不要说他炼器宗师的身份,手上必然有好多在同阶修士当中也极厉害法宝。 至于除了这位供奉爷爷外的修士,计文毅全然不将他们放在眼力,若论修为,玄明道之中,哪怕只是玄境级别他也排不上号,但到了陇州,他这般实力的玄境修士乃是妥妥的一流水平,在计宅之中,又有宝伞在手,实在不需要担心什么。 门外的供奉和随从们在计文毅提供的解药下,都依旧恢复了实力,他走出门外热切的与这一群人打着招呼,却碰了一脸灰,根本没人打理他。 计文毅眼睛一转,便想出了鬼点子,他径直来到大门前,推门便要出去。 那供奉自然不会放他走,赶忙上前拦在计文毅身前,道:“四爷吩咐过了,没他的允许不让小少爷离开。” 计文毅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何不让我离开?” 那供奉不想与计文毅多费口舌,便敷衍地回复道:“在下只知道依着四爷的吩咐办事,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一概不管。若小少爷想在我这么问出些什么,却是妄想了。” 计文毅并不认同,“我怎么没听说四叔让我留在这里。” 他如此说话倒让供奉愣了片刻,似没想到计文毅耍起了混。虽然计龙麟吩咐手下守护园子里的计文毅时,并未告知与他,但计龙麟的做法他一定是清楚的。于是这供奉便闭口不言,权当作自己没有听到。 计文毅哪能就此放过他,“刚刚还好好的与我说话,怎么又变成了木头人,你若继续沉默下去,我可就不陪你们玩了,小爷现在就离开。” 计文毅径直往前走,那供奉自然不放,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看着这边发生的事情。 “这么说你偏要拦我?” 供奉只是面无表情地道:“这是四爷吩咐的。” 计文毅并未如所有想象的哪般继续胡搅蛮缠,反而十分好说话,“既然你非要拦着,那我就不出去了。” 随着计文毅的话音落下,供奉以及园子里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但下一刻他们又觉得不对,只因计文毅虽然嘴上说着不出去,却没有往回走,而是继续站在门口与供奉大眼瞪小眼。愣是将供奉看得十分不自在撇过脸去。 计文毅见此情景,立刻掏出一个瓷瓶,屏住呼吸打开封口,一股浓烈的异香飘散出来,这分明就是昨夜黑衣人使用的迷香。 离计文毅最近的便是供奉,他第一时间闻到异香,立马就想起了这是什么,好在他是玄境修士,比眼前这帮随从的抗性要好上许多,没有直接晕倒,他身后将瓶口盖住,问道:“小少爷,这是何意?” 有一瞬间,供奉甚至有些怀疑计文毅便是与昨夜黑衣人一伙的余孽,但细想之下,计文毅对自己动手的可能性基本没有,再加上黑衣人都是些熟面孔,明显不会与前几日还远在玄明道的小少爷有任何交集。 “自然是要迷晕你们,再跑出去了。” 计文毅的坦荡,让供奉稍稍有些无法适从,良久之后才道: “小少爷若是迷晕了我们,谁来保护你?” 计文毅呵呵一笑,道:“昨夜那三个黑衣人也是由我解决的,也未见你们派上用场,连那迷烟的解药都是我帮你们那回来的。” 众人听后皆有些羞愧,那供奉也没了言语。 计文毅继续说道:“我想知道是谁来取我的性命,待在这里与坐以待毙有什么区别?” 供奉依旧沉默,但从他的眼神中已经可以看出一丝动摇。 计文毅趁热打铁道:“其实便是出去了我也未必能够问出些什么情报,计家好像变了一个模样,让我有些陌生。” 许是计家最近实在有些颓废,供奉也实在忍耐不住,说道:“我可以跟小少爷讲讲现在家里面的情况,我们都可以。” 计文毅露出满意地微笑,“早这么做,我也不要先冒险出去了。你先不要讲,等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家里面现在分成了几个阵营?” “三个。” “都有哪些人?” “以老爷和四爷为主的,老掌柜势力,占了两成,以二爷三爷为主的忠于老太爷的势力,占了三成,还有以大公子为首地新提拔上来的掌柜,占了计家产业的五成。” 这倒是与计文毅得到的消息差不多,他大哥与一些掌柜想要做大生意,一部分掌柜的不同意,还有一部分人在观望。 “我再问你,我大哥计文弘可曾对自家人下过杀手?” 供奉想了想,虽然家族之内的斗争越来越激烈,但好像还真未曾闹出过人命过。 “没有。” 说道这里,计文毅却有些想不明白了,既然大哥不曾下过死手,那为何会对他这个亲弟弟下手呢。计文毅以后的日子里明显是要以玄明道的弟子身份活一辈子的,所谓的计家产业,自也不会与他产生关系,全都由计文弘传承才对。 计文毅想了想,突然问道:“你知道大少爷为什么要对付我么?” 这话却是问得供奉哑口无言,且不说他并不清楚其中细节,便是知道又怎敢说出口呢,他冷汗直流,再次恢复沉默。 这却让计文毅感到有些无趣,想起玄明道之中的生活,算得上人人平等,有错误了便有人提,不然那些长辈们都是事外高人了为什么还会经常吵架,哪像自己家里这样,倒显得计文毅好像有些格格不入了。 忽然,大门从外面被打开。 “阿毅,你就别难为他了,有什么问题,四叔会说给你听的。” 来人正是计龙麟。 第217章 父亲、兄长 “阿毅,快跟我去见见你的父亲。” 计文毅大喜,但还是冷静了些,道:“我此时去见爹爹会不会对家里造成影响。” 计龙麟见计文毅有此想法,脸上不由得露出些许异样,接着有些欣慰地道:“家里面决定送你去拜师学艺果然没有错,可比小时候成熟多了。不过无需担心,你四叔办事还不放心么,儿子回家见老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又能说出什么话来。” 见四叔如此信誓旦旦,计文毅也就不再好推辞,只得点头答应。但心中依旧有些忐忑,若大哥知道了,再被有心人撺掇,恐怕要以为他要抢夺这计家的产业,到时恐怕要闹出大矛盾。 计龙麟却不管许多,拉起计文毅的衣袖抬步便走,显得有些急切。计家的园林规模颇大,又极为富有,所以经常将宅邸翻修或新设建造些东西。计文毅毕竟已经离开家中数年,每日修炼求道,恐怕此时的计家宅邸已经与他脑海中留存的印象不尽相同,或者说十分陌生。若不是昨夜郝连峰向他讲诉了一番如何找到的他,说句不好听的,计文毅身在计宅之中连东南西北也未必分得清。 此时依着自己离家时的记忆,再加上郝连峰所提到的路线,大致能猜到自己所在的方向。 计文毅驻足问道:“四叔,怎么我们家的位置换了?” 计龙麟身形一顿,一拍脑门,道:“是四叔有些心事,糊涂了,把你领错了路。阿毅你的记忆不赖嘛,居然还记得家的方向。哪像你四叔我,出去赶了三个月个商,回来之后便连自己家也找不到了。” “四叔说笑了。” 经过计文毅的提醒,一行人便即换了方向。待到自家门前,哪怕在世俗中眼中已经算是高手的计文毅,情绪也稍稍有些起伏波动。他的父亲母亲便在房门之后等着他,也不知对二老来说是惊喜还是惊吓。 计龙麟吩咐底下的人道:“你们全都留在这里,别影响了二少爷和家主重逢。” 说罢,引着计文毅进去。院子里的设施与计文毅前几年离开时一般无二,的确是他的家,只是实在清净了些,以计文毅的感知来看,似没有几分人味儿,显然此处已经有些时候没有住人了。 见计文毅有些疑惑,计龙麟解释道:“阿毅,现如今仍旧是家里的危急时刻,倒不是四叔在兄弟们背后嚼舌根,你二叔三叔若是见到你回来必然要将你推到前面去,到时恐怕要闹得兄弟阋墙,还不如早早将玄明道的事情办了,这里就相信你父亲,由他处理,也省得清净。” 对于计龙麟种种异样行动,计文毅多少有些疑心,但听得四叔此时的话语,大致也能猜到他是想要让自己放弃争夺家产。这倒是让计文毅有些放心了,都是人之常情,只是不知四叔支持的是谁,或许是希望大哥回心转意吧。再加上他本也更加愿意在玄明道修炼,自也由着计龙麟去了。 “四叔说的话,侄子自然相信。” 计龙麟露出感激的神情,“你能理解四叔就好,咱们还是要尽量隐藏行踪。我这就去通知你父亲过来,在这里等好,我去去便来。” 目送计龙麟离开之后,计文毅的情绪也跟着慢慢恢复平静,他知晓此次家中的事情有多么复杂,为了配合郝师伯他们的行动,自然不能彻底隐藏自己,要高调起来才好。 不过,在眼前这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院子里,计文毅将那些烦心事都放到一边,在房间里绕着看了起来,一边感受着熟悉的气息,一边回忆自己儿时的事情。 兜兜转转,他才来到自己曾经的卧室之中,那里有着他自己埋藏的宝贝。他走到床边,蹲下身子,将手探了进去,掀开地砖,要将其中的箱子拿出来。 不过三四年间他的身形已经变得高大许多,肩膀卡在床沿上,手臂怎么也伸不进去,于是施法以御器之术,御使木箱飞了出来。 许是身体比以前壮实了,他感觉那木箱有些轻,但他随即摇了摇头,嗤笑自己真是糊涂,他用的是御器之术,又不是用手拿出来,所谓的感觉轻了,那便是与自己心中所想的重量有些不符。 果然,计文毅打开木箱之后,里面的宝贝早就已经不翼而飞了。 “没想到儿时自以为很绝妙的隐藏地点,却早已被人发现。” 儿时的玩具不知是被谁给拿了去,计文毅心中略有些复杂,但亦仅此而已。 突然,一道狂风席卷过来,将所有的门窗吹开,计文毅亦被逼得有些踉跄,赶忙以太清秘籍之中所载,蹲马步,定重心,笑对疾风。 如此邪门的疾风显然不是自然形成的,计文毅朗声问道:“阁下是哪路高手,若有事相商不如现身好好聊聊。” 那隐在暗处的玄境修士并未回答计文毅的话,只是继续催动狂风欲将计文毅卷起带走。而计文毅却依着马步的要点,将自己重心压低,真气则与大地沟通相连,根本不为所动。 计文毅又问了几声,那修士似乎是个死脑筋,只是一个劲儿的催动法术。若依着计文毅的实力,想要找到那修士所在轻而易举,但他既然想要将家中的情况搞乱,进入局中,却不好现在展现本事。于是在风力提升的越来越大之后,他佯装不支,摇摇晃晃一阵终究被卷入空中。 计文毅本还担心门外的众多守卫若是将他救下可就麻烦了,他余光一瞥发现守卫早已昏倒在地,生死不知。来抓计文毅的修士明显还有同伙。 过了一阵后,计文毅早已经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 将他带过来的修士依旧没有声音,他左右看了看,十分自觉地走进了屋子里。只不过他的行为在隐藏在暗处的人眼中,总显得有些有恃无恐,让人心中有些不悦。 计文毅走进屋内,见许多人都望着他,显然等他很久了。 主位上坐着的是一名华贵青年,他眉眼间与计文毅有七八分相似,但许是常年出手管理大量商队,显出些威严。这般气质倒是与计文毅意气风发的少年气质产生了强烈的对比,眼前的人自然是他的哥哥计文弘。 “兄长。” 计文毅口中喃喃地道。 “计文毅,你的胆子很大嘛,还以为你这般纨绔子弟定要吓得腿软。” 计文弘还未说话,大厅之中的其他人便抢先出口呵斥嘲讽,引得其余几人哈哈大笑。 计文毅一眼扫过去,却未看清他们的模样,明明有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大厅之中,光线相互交错,将屋内映得明亮,倒显得这些躲在角落阴影之中的鼠辈更加阴暗。 “你们都是丑八怪么?不敢露出自己的面目。” 刚刚说话那人气得破口大骂,立马从柱子后面露出身形。 计文毅撇了他一眼,向着兄长计文弘问道:“这人是谁,我怎么不曾见过?” 未等计文弘回答,那人却阴阳怪气地道:“据我所知小少爷可是有名的酒囊饭袋,不认得在下实属正常。” 计文毅没有反驳对方的戏谑挖苦,而是颇有些礼貌地拱手问道:“不知这位任兄是帮计家掌管哪里生意的?” 那人昂起胸膛,道:“在下乃是陇西第一楼的新晋掌柜。” 计文毅听完一甩袖道:“原来是新晋的掌柜,不晓得我计家的规矩我也就不怪罪了。” 那人怒道:“混小子,便是你父亲也不曾跟我提起那些劳什子规矩,你还想在我这里作威作福?” 计文毅丝毫也不客气,跨步上前,连扇对方两个巴掌。 那人虽然也有些修为在身,却哪里是计文毅的对手,这两巴掌一个也没躲过去。计文毅掌力控制得当,那人脸颊高高肿起,便是说话也十分费劲儿,大着舌头叽里咕噜说些什么,但见计文毅双眼一眯,顿时吓得再不敢出声。 知道此时,他和大厅中其他人的目光才从计文毅的身上挪开,放到计文弘身上。 众人一齐说道:“大少爷,小少爷不学无术,凭他根本不配继承家业,还请早做决断。” 而计文弘此时与多年不见的弟弟重逢,并未显出几分温情,冷冷地道:“你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计文弘此话出口,便让计文毅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计文毅努力的扯出一丝笑意,道:“回自己家有什么不是时候的。” 计文弘依旧面无表情,冷冽的声音响彻了整间屋子,“这里可不是你的家。” 此话一出,便让计文毅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了一半,将话到嘴边马上便要脱口而出自己并无意与他争夺的意思又咽回肚里。 “这么说兄长是想要为手下的外人出头了?” “明掌柜毕竟是我计家的功臣,不该是被你如此侮辱。” 计文毅脸色晦暗,语气也有些发冷,“那不知大少爷要怎么处置我呢?” 到了此时,其他人立马又来了兴趣,道:“大少爷,不要让他离开这里,省得事后影响我们的计划。” “把他监禁起来。” “他打了明掌柜两个巴掌,明掌柜得换回来。” 明掌柜也立马来了精神,狰狞的表情此时放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滑稽,“多特或(说的好)!” “这不公平,他的修为比明掌柜高,他打两巴掌与明掌柜打两巴掌可不同,我看打二十巴掌才好。” “有理。” “……” 见一众计家掌柜替计文弘做出选择,计文毅露出冷笑,他裂开嘴角,展露森白的牙齿。 “各位掌柜还行稍安勿躁。” 众人皆莫名其妙地看向计文毅,却见他接着说道:“各位莫不是忘了什么事情,我现在的身份可不是计家的小少爷,而是玄明道弟子。此次前来,乃是为宗门采购丹药,如若各位犯了糊涂将我困住,一定时日之内,我还没有回去,玄明道的师兄、长辈必会来此询问,到时候各位可能承受玄明道的怒火?” 众人一阵沉默,身为本地人,他们哪里敢得罪玄明道。 计文毅露出得意的笑容,“既然各位没有异议,那我就离开了?” 他正要走,突然一人道:“我等只是请小少爷喝茶玩乐,哪有欺侮您的意思,还是留下来吧。” 其他人一听,便知这是个极好的主意,只要不威胁计文毅的生命,玄明道想来也不是不讲理的。 计文毅举起手中铭牌道:“很可惜,我好像已经将求救的信息发了出去,想来不需几日玄明道便会来人,却是无法在这里继续陪着你们了。” 虽然不知计文毅说得是否属实,众人见此却也再不敢提留下计文毅的事。 计文毅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门,他刚刚虽然表现得十分硬气,此刻却也有些犯愁,只因他不知道离开此处的去路。 于是再次左右观察起来,良久,他停止观察走到一座假山后面,对着其中一处洞穴说道:“这位兄台,可有空闲将我带回去。” 哪知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计文毅丝毫不觉的尴尬,他直接伸手排在洞口前的一块大石头说道:“兄台不要以为不说话,就可以不帮我的忙。” 那大石头一阵颤抖,竟是个修士所化,他自觉自己隐藏功夫了得,却不想被计文毅轻易发现,心中自是不安到了极点。 “最少也有要将我带认识的地方,不然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计文毅手臂用力,那修士吃不住痛,没了隐藏在暗处优势的修士绝不是计文毅的对手,只得服软将计文毅松了回去。 屋内,计文弘和一种掌柜都看到了眼下一幕。 众掌柜皆是面色凝重,若刚刚计文毅对他们动手,恐怕一个也跑不掉,这般人物绝对会影响现在勉强平衡的局面。 “没想到小少爷的实力竟已经如此厉害了。” 计文弘并未回应。 “若不除掉他,必然会影响我们的大计。” 计文弘道:“除掉他?你们是要与天下六大派之一为敌么?” “六大派又如何,能够与天府比较忙,只要事情成了,大少爷可就是与天府做买卖了,玄明道拿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计文弘再次沉默没有出声,他身后的掌柜的们便已知那是默许的意思。 …… 却说计龙威见到计龙麟时,听闻小儿子计文毅已经回到家中,十分惊喜,他忙去通知自己的婆娘准备饭菜,自己带着一批人马前去迎接。 至于自己此行是否会带来什么不利的影响,计龙威完全不在乎,也可说是早有盘算。 无论无何,计文毅最亮眼的身份便是玄明道的弟子,当他听闻儿子代表宗门来做丹药买卖时,便做出了眼下决定,有玄明道这层外皮保护的计文毅绝对是最安全的,又何须理会其他人的算计。 谁知到了地方却只见到晕倒的护卫,全然没了计文毅的身影。 直到沉默寡言的修士将计文毅带了回来,但他想走却已经是不可能了。这里被团团围住,都是计龙威计龙麟所带的下属帮手,他们见计文毅从天而降感到十分惊奇,但见施展狂风的修士后瞬间明白过来,已知此人便是带走计文毅的黑手。 不论是哪方势力的人,对同宗族的人做出威胁生命的事情都是无法忍受的,至于这些执行者便更是第一时间被清算的倒霉蛋了。 那修士见此场景自知难以逃出生天,只得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计文毅见到此景挺身而出,挡在修士身前,道:“爹爹不必动怒,事情没您想象的那么严重。” 当计龙威得知自己的小儿子被人掳走后,立刻发了怒,铺展人手侦查,想要找些蛛丝马迹出来。但其实他早已猜到计文毅被带去了哪里,是他最不想见到的场景,兄弟阋墙又或者更加直接变成同室操戈。 当见到这修士带计文毅回来的时候,身上压抑的怒火自然要宣泄到这倒霉修士身上。 计龙威身形不高,但却很有气势,这是常年处在上位者而自然产生的变化,只是眼角的鱼尾纹显示出了他的年岁有些大了,哪怕是修士也会衰老,经常出现些人力哪里掌控的事情。 “毅儿让开,让为父给你出气。” 计文毅突然笑了起来,也许是因为父亲还当他是个好哄的小孩子吧,但这种手段早已经对他不起作用,解决真正要对付的人才会真的出气。 “父亲误会了,我并不是被掳走,而是接收到邀请自愿去的。这位兄弟只是以风力接送我往返罢了。” 计龙威见计文毅的确半点伤势也没有,显然并未有太大冲突,这才放下心来,“把此人放走吧。” 计文毅笑着道:“谢谢爹爹。” 计龙威许是很久没有“爹爹”这个称呼,一时有些恍惚,但接下来便又狂喜起来,抓住计文毅的胳膊仔细打量了一番。 “此去玄明道也有些年头了,若不是为了给宗门谈些生意,恐怕还不知道回家一趟呢,你娘可想死你了,经常念叨你。” 计文毅思念家乡之情自也不少,但终究已经入了玄门,一旦踏上求道之路,便会自动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我也想爹爹和阿娘。” 计龙威哈哈大笑,似乎很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我看你定是在玄明道学入了迷,在宗门待得怎么样,可有拜师?咱们计家可不能亏待了老师,定要备上一份大礼。” 计文毅苦笑道:“爹爹太着急了,我现在还没机会跟师长学习,全由师兄师姐教导。” 计龙威许是想到儿子一身天赋在玄明道里并不起眼,所以有些不受待见,赶忙道:“要说给玄明道送礼一般人还没有门路呢,毅儿可要给爹爹一次送礼的机会,也好让我出去跟人家显摆显摆。既然没有师父,便找叫你本事的师兄,也是一样的嘛。” 计文毅一脸怪异的神情,“父亲若真能给我二师兄送礼成功,恐怕真要有大名声嘞。” 计龙威笑道:“你这师兄到底有什么本事,竟值得你如此夸奖。” 一只跟在身后的计龙麟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对着计文毅问道:“阿毅,这玄明道的二弟子,莫不是现在的全权主事的顾玄顾先生!” 计文毅道:“正是我二师兄。” 听到计文毅的肯定答复,计龙威双腿一软直接一个踉跄,计龙麟则一脸惊叹。 “这个是个大人物,儿子,叫你修炼的师兄不会就是他吧。” 计文毅一脸诧异地回答道:“当然了。” 他却是不知,别处宗门哪有像玄明道这般任由弟子自行发展的,别说师兄教导,便是四五个师父教一个徒弟的事情,或者没有师父全靠自修的情况也时有发生。其他门派等级派系森严,相互派系之间也明争暗斗。 “听闻顾先生有可能是下一任玄明道掌教,阿毅你可要好好跟随在顾先生身边啊。” 计文毅听完不以为意地道:“谁说的,二师兄常跟我提起,掌教的位置应该大师兄做,他辅助便好。至于一直跟在二师兄身边也无可能,等我实力再进一层,便要去拜个师父,学习更加高深的道法。” 两兄弟对玄明道的事情十分感兴趣,计龙麟接着问道:“拜师?阿毅你现在什么境界啦?” 计文毅道:“玄境后期。” 计龙麟一脸惊讶,“那你岂不是要到望月境之后才能拜师?玄明道所谓真是难以揣测。” 计文毅听后直翻白眼,“四叔也真敢想,便是在天府,望月境也已经是极厉害的高手了,还需要什么师父。需将自身实力提升到玄境巅峰,再与师父修行,以突破生死大关,天人感应,成就望月境修为。“ 计龙威听后兴奋地拍在计文毅后背上,道:“我儿真是长大了,若能成就望月境,咱们计家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早已改去那股子毛燥劲儿的计文毅连连摆手,“哪有那么容易,还不知要修行几年呢才能成呢。” 第218章 花自在 “爹爹,等明日我便去拜见爷爷。” 计龙威面色有些僵硬地道:“你爷爷正在闭关,吩咐我们不要打扰。” 计文毅闻言立马来了兴趣,道:“爷爷他要突破玄境了?那可真是好事。” 计龙麟笑道:“你爷爷的天赋这辈子都未必能修炼到玄境,阿毅你这番话若是被老爷子听到,可是要以为你在嘲笑他了。” 计文毅立即追问道:“如果只是筑基境界,哪有什么可闭关的,若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教爷爷呀。” “胡闹!”计龙威瞪了计龙麟一眼,“就你偏偏要将老爷子的底都掀出来。” 随即又看向计文毅,“你也是胡闹,没大没小的,有你徐爷爷在身边,哪用得你去教老爷子,莫不是在宗门里学得自大了,觉得自己可以强过望月境高人?” 计文毅心底确有些不以为意,若真论理论知识的积累,徐爷爷真未必强过玄明道培养出来的弟子,便是小师弟游子济的一些想法恐怕也要震惊徐爷爷这般散修高人。但他自小与家中客卿徐子来十分投缘,自不会在人前说出贬低他的话来,显得没有教养。 “既然有徐爷爷在,又能有什么无法突破的关口需要闭关呢?” 计龙麟提了一嘴,“也许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清净吧。” “老四!”计龙威的语气有些严厉,其中透露出许多责怪之意。 计文毅见此情形,自知父亲有事不想让他知道,此时计龙威情绪激动,却是不好询问。 计龙威略有歉意的对着计文毅说道:“你不是想买些元丹么,这两日我就差人将你需要的凑齐,然后你就回宗门去吧,家里的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 “但愿我真的能轻松离开此处,想来徐爷爷护送,我一路才会安全。” 计文毅脱口而出的话语,竟让计龙威哑口无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知道计文毅所说的威胁便是计文弘了。 计龙麟笑骂道:“你这孩子真是异想天开,徐老不还得守护你爷爷么。” 计龙威似没想到四弟说出这样的话来,于是转头看去,正与计龙麟四目相对,但他们眼中蕴含的情绪有些内敛,实看不出什么名堂。 与两位强装镇定的长辈不同,计文毅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暗道:“莫非爷爷也有危险,这事情可以定要告诉郝师伯去。” 三人各怀心事来到了计龙威心的住所。 “自从你哥哥独自立家之后,我们便搬到这里来了。” 计龙威向着儿子解释道。 计文毅想起兄长的态度,几年未见,两人竟已有如此隔阂,“确不想哥哥独立之后竟连家里也不让住了。” 计龙威听到计文毅怨念如此深重的话语,有心要训斥,但想起计文弘所作所为又十分无力,他只能尽力避免让两个儿子在以后的日子里针锋相对。如此想来,当年老爷子将计文毅送入玄明道拜师学艺真是明智之举。 “咱们别说这些了,你娘还等着我们吃饭呢。” 计文毅只得收拾心情,游子归家,自然不该让家中人操心。 …… 夜半三更之时,总督府的人几乎都已经睡下,忙碌了一天的赵功自也到了休息的时候,哪怕他的修为还不错,可毕竟每天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办公,最是消耗脑力,多休息总没有错处。 想起日间所经历的事情,赵功便有一种愤愤不平之感,却让他在晚间迟迟无法入眠。倒不是自己被玄明道的年轻一辈给耍了一套,而是因为自己莫名其妙地为别人背了锅。 无论在哪里,为官者哪怕像他这种封疆大吏级别的官员,亦有自己的不如意。 总督府之中,分别设有四名官职作为最高职位。他赵功便是陇州的总督,明面上便是除了玄明道掌教最有身份地位的人了。其下有三名帮助管理的官员,分别为别驾、长史、司马。 别驾乃是总督的副职,正儿八经的左膀右臂,而此刻却变成了专门养老的位置,前任总督李青便任此职,向来不理会政务,不过是颐养天年之位,其下都是一群挂职吃俸禄的老人,虽然对总督府的财政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他也动过心思将这一系人物打压下去。但这毕竟是陇州的老规矩,那些官场老油条们也是依靠此法为自己留存的后路,便是赵功以后卸任恐怕亦要依靠这种方法为自己继续攫取利益。再者赵功当年作为新晋总督,所用的班底亦是这些他们所培养出来的,以至于一些关键职位仍旧把持在他们手中,尾大不掉,但大抵还是站在他这一边,不完全算拖后腿的。 长史则是掌管一切政务运行的长官,本该是总督的属官,却不想此处的家族势力庞大,以那势力横跨陇州东西南北四方的明家为首,家中有些修士,也养了些军士,最重要的便是基层管理人员几乎四分之一都出自明家门下,实质掌管了陇州的大片税收政务,自下而上,直到长史之位都在明家的控制之下。可以说陇州总督府是铁打的长史,流水的总督。就连别驾等一系也是依存在明家才星形成的诡异模式。而长史明功灵本身也不过是明家家主的弟弟罢了。 至于司马,乃是一州军事领袖,掌管全州兵马,只可惜稍微有些本事的将领或多或少都与陇州本地家族有着联系,实在做不了亲信,而自己的亲信将领又没有威望。再有长史也有意夺取军队的控制权,所有双方对此进行争夺,最终折中每人都有自己的军队,名义上则给了一名修为军事完全不通的文人掌控,正是去梓郡城巡查的贺章石贺司马。 赵功与明家相互合作又相互抵制,所作所为不过是想将总督的权力收拢回来。他并不觉得自己便是好人,但将明功灵所作的事情算在他的头上属实有些让人不爽。 虽然其中也有他赵功的好处在,可起头的是他明功灵啊。 赵功越想越气,只好披上外衣翻身下床,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将桌子上的茶水倒了一杯,两三下喝入肚中。但口渴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他只好再倒些凉茶来喝,后来许是觉得麻烦,直接将茶壶嘴对着自己的张开的大嘴倒了进去,这才让他感到又一丝凉爽。 但紧接着,赵功又感受到一股尿意,立马便要出去释放。 本来就要到院子里的赵功,并未理会床底下的尿壶,他推开门径直走了出去,见到一处花丛,便就在那里解开裤带。 “堂堂总督大人竟然如此不知廉耻在自己将盆栽上撒尿。” 忽然出现的嘲讽声音,让赵功大惊失色,他立时将裤子提起系上,一边左右张望,要将隐藏在暗处的人找出来。 “是谁?竟敢擅闯我总督府,不想活了么。” 那道声音并未回答他,而是发出极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堂堂总督大人竟然尿裤子了。” 赵功突然感受的裤子上有一丝温热,连忙低头看去,自己竟真的失禁尿湿了裤子。这足以让五十多岁的总督大人名声扫地,他有些崩溃,也有些无措,竟忘了自己一身玄境修为,想要将裤子逼出尿液有什么困难。 他愣神一阵,那隐藏在暗处的人饶有兴致地凑了过来,想看看这受到打击后已经没有反应的赵功。 “嘿嘿,这总督大人也不过如此嘛,尿裤子都能把自己吓傻。” 话音刚落,赵功便暴起动手,抓住那人手腕,“哪里跑!” 那人也愣在当场,赵功仔细看去,见那人鹤发童颜,穿着一身稍有些发皱的深蓝色道袍,头发似好久也没理了,脸上有些稀疏的胡子,好似刚长出来一般。分明就是一名疯疯癫癫的老道士。 赵功见老道士没有反应,淬了一口,暗道自己晦气,也不知外面的守卫是怎么把他放进来的,明天就让他们滚蛋! “自然是走进来的,难不成是飞进来的?” 赵功听到这老道士说话,立马盯着他的眼睛道:“老道士,你若说出自己的来历,我便放你一命也有可能,不然惹得我动怒,你这老身子骨可经受不住。” 谁知那老道士的眼睛依旧呆滞,似没有动过一般。再回想起刚刚声音传出的方向,赵功立马偏过头看去,便见一名一模一样的老道士正站在他身侧不远处。 赵功吓得嚎叫一声,立马松开了老道士的手腕,颤声问道:“你是谁,怎么有两个你?” 那老道士笑道:“怎么会有两个我呢?你一定是眼花了。” 说罢,他走到之前那老道士身边融为一体,变成了一个人。这一幕将赵功吓得嘴唇颤抖,他颤声说道:“你是人是鬼?” 老道士道:“你已经玄境修士,当不惧鬼怪,我自然也不是鬼怪。” 赵功松了口气,但见下一刻老道士动身向他走来,起身后那呆滞的老道士依旧没有动弹,刚刚的他们两人只是重合而并未恢复成一人,这让赵功的心又提了起来。 老道士似没注意到赵功的表情,而是问道:“总督大人倒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竟然还想着反击。” 赵功毕竟是封疆大吏,见过的大场面许多,慢慢地总算恢复沉静,他说道:“我毕竟是一州总督,像刚刚那些有伤风化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一切都是你对我控制或引导。不知道爷来此是有何事告知,我必然配合。” 老道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总督大人应当听过我的称号,你可以猜猜看。” 赵功坦诚地回答道:“恕在下眼拙,没想起道爷的名讳。” “今日白天你们还提到过我嘞。” 赵功一脸疑惑,竭力地搜索着自己的记忆,突然他露出惊愕的神情。 “总督大人想得不错,我便是玄明道逍遥大师花自在。” 赵功心神巨震,道:“原来是逍遥大师,不知来此找在下有什么事。” 这逍遥大师名气在天下可响亮得紧,乃是公认的玄明道掌教之下第一人,当年与东方明乃是不相上下的天才。但与东方明四处树敌不同,逍遥大师花自在向来没有多少敌人,或者说,真正不死不休的敌人都被他给处理掉了,留下性命的大多都再也不敢提他的名字。想起白天裘千仇的大言不惭,赵功心中实在没底。 “自然是早间我徒弟找你们的事情,你们好像布下了不好手段要将他拿下来着。” 赵功赶忙赔礼,“道长想错了,贵徒天资卓绝,我所作所为可都是为了自保,绝没有针对贵徒的意思。” “我还听闻你们不仅看不起我徒儿,还说我也不怎么样。” 赵功冷汗立马流了下来,解释道:“道爷记错了,这可不是我说的,是裘大人说的与我无关呐。” “虽然你那姓裘的说出口,但你心里也是这般想的!” “这话从何说起,道爷可是冤枉我了。” 花自在露出玩味的笑意,“那你为何还对裘大人心存歉意?” 赵功慌忙道:“绝无此事,在下……你能看到我想什么?!” 这一刻赵功彻底惊慌起来。 花自在答道:“你才知道?在梦境之中我自然可以知道你心中想着什么。总督大人也不要幻想着有人回来救你,在外人看来你此时还在梦乡之中呐。唯一可以帮你的裘大人现在正自身难保。” 赵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太过现实,“我现在正在梦中?” “当然。”花自在不仅给了他准确的答案,还当着他的面演示了一番,他快步靠近赵功,每走一步便留下一具有同样思想和行动能力的分身,之前呆滞的花自在也重新焕发生机,活动起来。他们的行动也会产生心的分身,很快便充斥在了整个院子里,塞得满满当当,挤得赵功连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此魔幻可怕的景象却并未让他惊醒,而是继续持续在梦境之中,每一个花自在都在复述他心中所想,以及隐藏在心底的秘密,简直要将赵功逼疯掉。 好在天终于亮了,院子里似乎发生了地震摇摇晃晃,赵功在恐惧之中,所视之物慢慢扭曲、消失,他也终于清醒过来。 原来是枕边人的摇晃惊醒了他,赵功深深吐出一股浊气,心道:“好可怕的噩梦。” 谁知枕边人有些埋怨地道:“老爷睡得好像死猪一样,怎么叫也叫不行,还尿了床,可脏死人了,再不醒妾身可就呆不下去了。” 赵功一个激灵,向身下看去,果然早已湿透,还有些许尿骚味,“这不是梦,是逍遥大师真的来了。” 他嘴中嘀嘀咕咕,踉踉跄跄地下床穿衣,一副魂不守色的样子。直让一旁的小妾心中恐惧,见赵功离开,她也顾不得危险主动去找主母禀告去了。 赵功一路跌跌撞撞总算是来到了裘大人府邸,他此时唯有在裘千仇身边才会有些安全感。 “见过总督大人。” 赵功见裘府的丫环过来见礼,立马抓住其双手问道:“裘大人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那丫环被赵功此刻的状态吓得发抖,却依旧回答道:“主人还在卧室里睡觉,没有起来,若是总督大人有急事找,奴婢这就去叫醒主人。” 赵功双腿一软跌倒在地,脑海中只记得裘千仇还没有醒,全然没听清丫环接下来的话。他心中知道裘千仇修为高深,平日里自己未进院门他便能知晓,此刻却还在昏睡,必然是被逍遥大师困在了梦境之中。 …… 裘千仇自顾玄逃走之后,找了整整一个下午也未曾找到,心中亦是不悦。想起自己成就望月境多年,亦是名门出身,天府修士的履历恐怕还要隐隐高于六大派,却在一后辈手中吃了鳖。 回到住所之后,便开始潜心研究复盘,想要破解出顾玄离开时的法术,但终究无果,想来当是玄明道真正厉害法术。 又想起了顾玄临走时所言,要在晚间梦境之中进行清算。裘千仇并未害怕,反而还有些期待,他正要与顾玄再较量一番,不然心中难以介怀。 于是天色刚刚入暗,他便已经宽衣睡下。 很快他便进入梦里,像他这般的修行者,随意进入梦乡轻而易举。 突然,屋外有一声异响,不想是野猫造成的,倒像是人为。裘千仇从床上爬起,推门而处。他倒要看看,是哪里的鼠辈不开眼,来他这里放肆。 出门之后,便见一道黑影自身边闪过,身形有些熟悉,不是白日刚接触过的顾玄还能是谁。他赶忙跟上前去,却早已失去了踪迹。 “他既然说要在梦境之中,定然是要对我出手,我便在床上躺着,以逸待劳,看他如何动手。” 裘千仇相通其中道理,便又回到床上盖上被子假装熟睡。 果然没过一会儿,那黑影便慢慢靠近此处。 裘千仇心中大喜,却并不心急,而是等待机会。 黑影来到裘千仇跟前,掏出一根细长铁针,足有两尺来长,正要刺下,裘千仇暴起发难,口中吼道:“所谓的梦中清算便是在趁我等睡觉之后暗中下毒么?没想到你如此愚蠢,玄境以上的修行者便是不睡觉也不会受到影响,你连这点常识都记不清,还来搞暗杀?” 裘千仇一遍说出各种诛心之言,一遍出手擒拿住黑影,并将其头罩扯下。裘千仞定睛一看,饶是几十年修为见多识过也被吓得后退了几步,这哪里是顾玄,分明是一直怪物。 那铁针却原来是口器,所谓的黑影竟是一只成了精的大蚊子,他口器尖锐,面容狰狞可怖,面色好像病痨鬼一般青白相间,让裘千仇体表浮出一片鸡皮疙瘩。 他毫不犹豫地一掌拍了下去,将黑影打得粉碎。但下一刻,这黑影破碎的残片化作漫天黑雾将裘千仇笼罩在其中。 裘千仇对这蚊子怪人十分反感,它化作的黑雾自然也会被裘千仇排斥,于是施展浑身解数,欲要脱离黑雾。 他却哪里知道这黑雾根本就不是他能挣脱得了的,倒不是黑雾本身有什么门道,而是逍遥大师的实力高出他太多。 慢慢地,黑雾在裘千仇身上围得越来越紧,越来越无法挣脱,随后彻底淹没在黑暗之中,失去了身影。 等到裘千仇再次能够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的身周到处都是岩浆,上下左右皆没有入口缝隙,好像单纯只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裘千仇上下打量一番,最终得出一个最合理的结论,他可能是在别人的法宝中,想要将他炼化。 裘千仇自不会坐以待毙,他拿出一块罗盘,要将彻底确认这里的位置。但接下的一切却让他傻了眼。依靠罗盘虽然很快就确定了方位,但下一刻罗盘的指针就会发生变化,从新指向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方向。 他的罗盘法宝并不是普通物件,是专门拥有破除屏蔽能力的法宝,却不知为何在这里使用不了。 突然裘千仇的心中有了一个让人惊骇的想法,他或许并不在现实之中,手中的罗盘自然也就不是真的罗盘了。 “难道我是在梦境之中。” 裘千仇突然想起自己白天的时候当着顾玄的面对着他的嘲讽,那个时候顾玄分明对他的行为十分诧异。结合现在看来,恐怕那逍遥大师便是因此而出手了。 “逍遥大师,在下天府客卿裘千仇,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愿意当面道歉,还请现身一见。” 他高声喊了几遍,却并未得到回应,想要趁着逍遥大师现身之时偷袭的想法也之后放弃。 突然,裘千仇身前的岩浆似乎鼓起了气泡,他虽然艺高人胆大,但在逍遥大师还没出现的境况下,并不敢托大。于是从岩浆之中脱身而出,在洞壁上方寻了处位置落脚。 裘千仇心道:“这里除了墙壁没有落脚的地方,若是岩浆之中存有厉害的怪物,可不好解决。” 第219章 逍遥梦境 翻涌的岩浆之中突然跃出一条大鱼对着裘千仇撕咬过来。满是锯齿般排列的锋利牙齿,在岩浆的的暖色衬托下显得更加森然冷冽,让裘千仇后背升起一股冷意。 裘千仇毕竟是望月境高手,阅历见识远胜总督赵功,虽从未见过这般静景象,却也能结合之前的信息猜出来,他此刻正处于梦境之中。 与一般的幻境不同,梦境之中似乎对中招者有着更深层次的压制力,便如眼前的凶猛怪鱼,平日里裘千仇看不上的实力,现在却可以让他的心中生出恐惧之感。 “梦幻梦幻,眼前的一切既是梦也是幻,没有一个是真实的,倒要看看逍遥大师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精神一震,先前心头蒙上的阴霾消散了去,那一丝淡淡的恐惧也彻底消失。双脚定在熔岩洞窟顶端,倒立出掌。那掌心好似有流沙流转,将怪鱼搅得身形不稳,又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掌拍在它的脑门上。 “噗。” 一声闷响,裘千仇当即感觉到手掌似打在棉被上一般,柔软但十分厚实,竟将他的手臂震得有些发麻。 “好厚的鱼皮!” 那怪鱼力气极大,冲劲儿未减,鱼尾在岩浆之中搅动,又带出一股大力,再次猛地向上一冲,要将裘千仇顶压在窟顶石壁。裘千仇再不敢大意,倒吊着反转身形,躲过了怪鱼的头槌,再趁势劈出一掌,正好击打在怪鱼的下颚,将它的血盆大口闭合起来,肚皮朝上翻个掉了下去。好像掉入潭水之中,溅起了好大的水花。 但底下都是岩浆,飞溅上来将左右石壁都融化了许多,露出其中一点亮光。裘千仇大喜过望,只道那里石壁浅薄,打开之后便是出口。 于是直接御起自己法宝斧钺攻击,那斧钺巴掌大小,看起来极锋利,如风车般旋转飞出伴随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每向前一丈,其斧刃发出的气刃便会多长出一寸,待到石壁上时,已然有车轮大小,将石壁切割出一个可供人行走的洞口。 裘千仇迫不及待地向前查看,却听得身后岩浆翻涌,是那怪鱼又追了上来。他根本不理会,快速越过洞口。没想到此处与刚刚石窟的环境一模一样,裘千仇心中不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轰隆!” 浅薄的石壁被怪鱼撞破,掉落的碎片很快便被岩浆融化,化为其中一员。这怪鱼阴魂不散,再加上没有找到出路,裘千仇不禁有些恼怒,便要拿那怪鱼撒气。 他举起斧钺向下一甩,将岩浆搅出个大漩涡,把待在里面的怪鱼卷了出来,随即斧钺在他的控制之下一击斩下怪鱼的头颅。 斧钺的锋利程度完全不是那鱼皮可以阻挡的,怪鱼直接被分成两块。但其中流出的并不是血液,而是岩浆。裘千仇暗道不妙,果然下一刻,那已经断成两截的身体在岩浆的浸染下又从新合为一个整体,身体更是壮大了几分。 恢复身体的怪鱼更加暴怒,身体一扭,接着还没停止旋转的岩浆来到裘千仇身边。斧钺再次皮下,在裘千仇的控制下连连劈出二十余斧,将怪鱼分成近百块碎块。 但下一刻,岩浆涌起,碎块又重新组合成怪鱼,身体又壮大了一倍。如此诡异的怪鱼,让身处梦境的裘千仇心底升起的恐惧再也压制不住。他忙拿出自己珍藏的法宝炼魂沙,这法宝被装在一个葫芦里面一共三千六百粒,与沙砾一般大小,每一粒都是单独炼制出来的法宝,对人身体神魂攻击皆有奇效,也只有天府修士才有能力炼制收集这般法宝。 他倒出一般炼魂沙扬撒出去,打在怪鱼身上,一瞬间便被打得千疮百孔,它身体剧烈的扭曲,显得十分痛苦,但更可怕的是炼魂沙对灵魂的磨灭,按裘千仇的想法,定可将这不死怪鱼的灵魂打散。 哪知怪鱼虽然知晓痛苦,却似没有灵魂一般,再无其他异样,裘千仇连忙将剩下的炼魂沙一并扬了出去,便连那斧钺也被他御使着阻挡在怪鱼面前,两相配合下,持续进攻,将那怪鱼打得粉碎,却无法愈合,最终化为岩浆本体飘落下去。 其中有一部分便要落在裘千仇身上,他赶忙用法宝护身,却突然发现自己所有的法宝都已经感应不到,好似与怪鱼的身体融在了一起。 裘千仇赶忙施展法术顶住,但岩浆之中正有他先前释放的法宝炼魂沙,将他的防御轻易撕碎,岩浆最终还是落到他的身上。 若是一般岩浆自然不惧,但其中的炼魂沙却极厉害,将裘千仇打得千疮百孔,惨叫连连,虽竭力御使炼魂沙,却对其半点影响也没有。最终被其他怪鱼化作的岩浆彻底吞噬。 炼魂沙和斧钺气刃双重切割之下,裘千仇很快便只剩下一具骷髅,他的意识还在,他的神魂还在惨叫,但这还没有结束,炼魂沙来回摩擦,最终将他仅剩的白骨也磨成了粉末。 不知过了多久裘千仇的意识才恢复了些许,有了明确的思维,却无法移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沉在岩浆底部的裘千仇慢慢与石块融为一体,无尽的黑暗和挤压伴随着他的残魂,煎熬痛苦,却连声音也发不出。 随着地面运动,他终于与融合在一起的石块一起穿出泥土,迎接阳光的洗礼。春雨过后,万物化生,一颗早已存在于这里的种子开始发芽生长。它的根茎向着深处寻找资源能量,其中一条根系似发现了极具营养的东西,向着土外生长,最终将裘千仇的骨灰吸收了进去。 而裘千仇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这刚发育的小树的灵魂。 如此不知过了多少年月,树苗生长壮大,经历了虫灾干旱,茁壮成长变成了参天大树,而裘千仇的意识便也跟着存在了这么久的时间,无法移动,只能被动承受所有伤痛。这让他崩溃许久次,但却连自杀也做不到。 就当他的灵识快要崩散时,一道天雷落下,将大树点燃,他的灵魂也随着树干彻底消亡再也没了痕迹。 “呼哧、呼哧!” 在床上沉睡的裘千仇猛然坐立起来,他浑身被汗液浸湿,身心俱疲,险些崩溃。 “还好只是个噩梦。” 他如是安慰自己道。 突然,他感觉自己手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将它拿起来一看,却是一张纸,上面写着字。 裘千仇定睛看去,立时吓得发抖,只见上面写着“逍遥大师到此一游,略施惩戒,好自为之。” 却见裘千仇颤抖了一阵,双眼一翻登时晕了过去。 正巧此时赵功赶到这里,听到屋内声响,赶忙进来查看,见裘千仇晕倒在床上,手上还拿着花自在所写书信,便已明白了大概。为了不让其他人知道他赵功的坚实后盾倒了,附近除了天府寺便没了其他选项。 待赵功将裘千仇带入天府寺陇州分司,裘千仇已经苏醒过来。 赵功赶忙关切地问道:“裘大人,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裘千仇面无血色,却只字未提自己,反而劝说赵功道:“总督大人要尽快与长史划清界限才好,就算让出权力也不要招惹得罪不起的敌人。” 赵功还未反应过来,问道:“裘大人这是何意,难道让我将这些年的付出都付诸东流么?我绝不认同。” 裘千仇颤声道:“我的道心已被逍遥大师影响,修为大降,已经无法护你,明长史、明家若出手我们现在只能退让。况且若继续与明长史纠缠不清,玄明道不会放过我们的,这次可以给我们警告,下次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我们也轻而易举,总督大人不要犯糊涂啊。” 裘千仇语气如此诚恳,在两人相识的日子里可不多见,赵功自明白其中的含义。他沉默不语,似在脑海中权衡利弊,做出最终决定。 …… 计文毅在家中待了几日,度过了十分温馨的几天,在计龙威的有意安排下,计文毅几乎没有接触除了父母四叔之外的人。 计龙威交给计文毅一个包裹,“阿毅,你需要的丹药我已经给你备好了,你离开宗门也有些时日了,事情办完了这就回去吧。” 计文毅一怔,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这几日他虽然旁敲侧击想要知道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父亲母亲一直守口如瓶,一点情况也不透露给他,若是就此离去,无法配合郝师伯,解决家中的难题恐怕也无从说起了。 “爹爹,我还没去拜见爷爷呢,回家一趟总还是要见一面的吧,不然爷爷知道了一定会惩罚你的。” 计龙威并未被计文毅的话吓到,“现在情况紧急,你爷爷哪怕知道了也一定会理解支持我的做法。” 计文毅还是不肯罢休,“那总要让徐爷爷护送我吧。” 计龙威笑道:“就知道你要这么说,我早已经准备好了,有我和你四叔的卫队,想来可以将你护送到剑州府。” 计文毅的如意算盘皆被计龙威打破,他虽无奈却也无法说服父亲,于是便想着依靠自己悄悄躲在计家内将事情查探清楚,这么一来却是不需要一些跟屁虫了。 “不劳烦爹爹和四叔了,我毕竟是玄明道弟子,哪个不开眼的伏击我,就不怕被报复么?” 见计文毅如此大意,计龙威皱眉道:“兔崽子竟说大话,玄明道的名头要是那么好用,你们没事还出来历练干什么,直接报宗门名字不就好了,为了你的安全,听爹爹的话。” 计文毅不以为意地道:“爹爹的卫队实力几何?想来单打独斗也未必有人是我的对手,既然如此到底是我守护他们,还是他们守护我?” 计龙威一时间哑口无言,思索一阵正待反驳,却听得计文毅又道:“虽说人多力量大,可我并非要与人动手,而是尽快回到宗门之中,独自一人目标小,修为不弱,逃起来反而更快,爹爹你说是不是?” 见计龙威无话可说,计文毅便将此事定了性,“家中最近有些不太平,护卫还是父亲留着自己用吧。” 说罢,计文毅便将包裹背在身上大摇大摆地走了。 虽说无需护送,他在计宅之中还是需要有人带路的,以免有人打他的主意,所以一直送到门外。还想着继续相送,直到出城,计文毅好说歹说才打断了他们的念头。 他在计宅外围逛了两圈,想着人都差不多回去了,才找了一处地方翻墙过去。这里正是他这几日的住所附近,他早已踩好点,毕竟以他现在的实力,计家的修士想要跟踪他还是非常不简单的。 计文毅探头左右看了看,见无人看顾,才从离开此处,径直往里面去了。 他虽不知近些年宅邸的变化,但大致的布局还是有印象的,若所记不差,那最北边的角落里,便是爷爷计子白的闭关的密室所在。得亏他少时调皮捣蛋,知道不少事情,今日总算派上了用场。 他记不得路,哪怕在夜间上墙在宅院之中也十分显眼,在如今这剑拔弩张的时候,极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于是他索性跟在一些仆人身后,一直跟到厨房,直到午饭时分,各个仆人开始送饭。计文毅找到一份颇朴素的饭菜,便即确定了目标。 却见一仆人提起这饭盒离开,计文毅便跟了上去。 左拐右拐,好似过迷宫一般,那仆人才似到了地方。他停在原地,叩响房门,里面出来一名中年汉子,玄境修为,一张脸上有着两道刀疤,俱再在左侧脸颊,看起来十分的凶神恶煞。 计文毅心道:“这不是樊叔么,看来爷爷果然在这里。” 等仆人离开,门后的动静也小了些,计文毅觉得时机成熟,便显露身形,走到门前。他想着自己虽然也可叩门,樊叔也未必会阻拦自己,却很容易暴露自己,还不如偷偷摸摸翻越过去,查探一下里面的情况再做决定。 他探身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后才开始行动,谁知刚前行两步却听闻身后有人冲着他喊道:“嘿,你哪家的?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干什么?” 计文毅暗道倒霉,但此时距离太远无法发难,若是稍厉害的修士,自己解决他是若折腾出动静可就得不偿失了。 计文毅缓缓转头,脸上挤出假笑,一双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我是大爷家里的仆人,来此有些事情要做。” 来人怒喝一声,“胡说!几位爷早就接过老太爷的命令,不敢派人来此打扰。你定然是假扮大爷家中奴仆的歹人,快说出你的目的。” 计文毅暗骂一声此人多事,“那你们来此又是听了谁的命令,就不怕老太爷发怒么?” 此时计文毅已经转过身来,开始打量对面的两人。那两人自也打量着计文毅,都发现对方看起来眼熟。 终究是两人年岁大写,变化不多,而计文毅正值少年三四年时间正是发育长身体的时候,变化颇大。 最后还是计文毅看清了来人,有些兴奋地道:“二叔、三叔,你们就不怕爷爷处罚你们么?” 那两人直到此刻才将眼前之人和记忆中的形象重合到一起。 “阿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回来的真是太好了,快,咱们计家破局的关键就要负担在你的身上啦。” 计文毅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而来在说些什么,“二叔,三叔,你们要破什么局啊?” 那身形魁梧些的汉子,每根手臂上都带着十数个臂环,正是计文毅的二叔计龙风,他说道:“这说来话长,阿毅,你跟我们回去,等我慢慢跟你说。” 另一个稍矮些的中年人,剑眉星目,一身书卷气,乃是计文毅的三叔计龙祥,“阿毅,你回来后可有跟父亲母亲请安?你爷爷就不用了,半年没见人了,也不知还存闭关多久。” 计文毅如实答道:“请过安了,我已经在家里待了三天,今日才要离开,因未见爷爷,所以才折返回来。” 计龙风惊愕地道:“你已经回来三天了,那为何不来看看叔叔。” 计文毅苦笑道:“二叔这就难为我了,这园子变化太大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的住处在哪里。” 计龙风道:“这便带你去参观参观我现在的住所。” 只是他依旧有些无法理解,与三弟计龙祥商量道:“为何大哥要封锁阿毅回来的消息?” 计龙祥道:“想来是不想让我们将阿毅推出去争位吧。” 听到三弟的分析,计龙风有些恼怒道:“虽然说护犊之情难以避免,可这是家族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大哥怎么能如此作为。” 计文毅在一旁听得热闹,大致将家中几位叔叔与父亲此时的关系理顺了。 计龙威与计龙麟一道,乃是家中的保守派,坐等事情发展,尽量的保存家族实力。却不知计龙风和计龙祥的计划是什么。 “二叔,三叔,你们找我可有什么特殊的事么?” 计龙祥回答道:“自然是以你的名义夺下计家的产业,成为家主。” 计文毅摆了摆手,“侄儿兴趣并不在此。” “可你现在必须这么做了。” “这是为何?” 计龙祥叹口气道:“因为你大哥马上便拿到家主之位了。” 计文毅反驳道:“我大哥乃是嫡长子嫡长孙,继承家业理所当然。” 计龙祥道:“所以才要你出面,你也是嫡子嫡孙,是唯一可以在名义上牵制文弘的人。” 计文毅咧开嘴角,“我看不如由两位叔叔效果才会更好。” “胡闹!阿毅你就放心吧,只是用你的身份做些文章,延缓文弘继承,具体的事情都由我和你二叔来做,你只需当个领袖便可,其他的一切等老太爷出来再做决定。” 计文毅只得认命,他与两位叔叔回到住宅,这宅院之中远不如计文毅家中安逸,显得十分拥挤,其中由许多伤员在一旁哀嚎。计龙祥回到屋内将人尽量都聚集起来做准备。 “二叔,咱们家什么时候开医馆了?”计文毅有些不解的问道。 计龙风轻叹一口气,道:“都是被那些新晋升的掌柜们害的,他们因我们不愿意全面与修士合作,从而抛弃普通人生意,便多次挑衅我们的商道,经常会大打出手。 计文毅试探性地问道:“是我兄长的问题?” “哪有那么简单,这件事恐怕文弘也做不得多少主。” …… 玄明道弟子自从与山宗弟子比试过后,双方变得熟稔许多,不再如最开始的时候剑拔弩张。计文毅更是与全生成了要好的朋友,每日被全生与那日在门口见到的小道士全章带着到处跑,将山宗里面逛了个遍。 相反,张星文与姚仪就显得没那么开心了,因为总是有人要与他们探讨一下修行,他们二人不好推却,接了一批又一批的请求,好似开堂授课一般。 他们二人此刻的心理活动都十分相似,“讨厌没有边界感的道士。” 今日,游子济等人被叫到郝连峰身前,停止了近几日的懈怠时光。 作为三人中的大姐头,姚仪首先问道:“郝师伯,我们是有什么任务了么?” “的确有任务,而且稍微还有些危险,正好适合你们现在的实力。” 姚仪和张星文四目放光,他们两人这几日都要被烦死了,有任务做总还是清净些的。 “什么任务?” “过一段时间便是计家老爷子计子白的寿辰,我们需要在这之前解决计家的危机,一旦计子白露面,一切恐怕都会尘埃落定无法改变。再过几天我们便要借着山宗的名义去计家解决危机,所以事先要将有可能出现的问题提前解决掉。” 郝连峰说到这里,表情严肃了些,“我们可是要与总督府的人斗,你们怕不怕?” 姚仪和张星文大声回应道:“不怕。” 游子济却举起手,有些疑惑的问道:“郝师伯,总督府是什么府啊?” 第220章 打草惊蛇 郝连峰虎目圆瞪,但突然想起游子济乃是灵根,按理说出世到如今也不过一年多的阅历,知道一些常识,也有许多不懂的,便耐心的解释道:“总督府是天府设在陇州的府衙,总揽一州政务、军事、民生等等一切事务。” 游子济将这些记下,“听起来比郡守的官要大不少,郝师伯,司马是什么官职?” “司马是总督下辖专门管理军队的,你是想问贺司马的情况吧,我记得你在翀郡见过,他可是把你在梓郡的朋友们折腾个够呛。” 游子济许久没有听到梓郡的消息,面上露出几分焦急,“郐道长他们有危险?” 郝连峰安慰道:“算不得什么危险,麻烦倒是不少,不过都是为官者必须要经历的,要相信你的朋友们能够处理好。” 见游子济心神不定,郝连峰拍了拍他的脑袋,些许灵气注入游子济灵台之中,让他精神一震,紧接着提醒道:“不要胡思乱想了,先做成眼下的事情。” 郝连摊开出自德贫那里取来的图纸,指着一个地方道:“这里是计家旗下的一间酒楼,名字叫聚福楼,正面看不出什么,但酒楼背面的庄园我曾路过那里,按理来说都应是聚福楼的产业,却不提供给客人,而是驻扎了一支军队的精锐,观其气息,其中成员大多为筑基修士,十分难缠,你们追查时若是遇见一定要避开此处,便是放弃追踪也不要招惹他们,不然我未必来得及救下你们。” 张星文有些惊讶,“郝师伯,我们等下要做什么事情,居然会惊动军队。” 有可能与天府势力,尤其是军队产生冲突,无论对哪个势力的修士来说都有些刺激了。 郝连峰笑呵呵地道:“我需要你们去明月山庄附近探清些消息回来,最主要的就是搞清楚明功灵明长史的行踪。” 许是怕游子济不清楚长史是干什么的,便又补充道:“他很可能是我们这次与计家交涉的最大主力。” 姚仪兴奋地道:“这个任务好,我们这就去。”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只要尽快些远离山宗才好。 郝连峰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去了,转头见包山有些疑惑,便道:“你有什么想法?” 包山皱着眉头回答道:“弟子的确有些不解之处,我们既然想要调查明长史,那为何还让师妹师弟他们去?这么毫不掩饰的过去,岂不是暴露了我们的目的,让对方有所防备。” 郝连峰道:“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才好。” 包山先是有些疑惑,沉吟片刻,恍然大悟道:“师父是想让明长史知难而退?” 郝连峰有些欣慰,“你能想到这点证明你的确动了脑子,我们只知道明长史想要以总督府或者明家为主导,形成一个完美的合作链条,用以支撑可能出现的野心。咱们此举便是震慑他一下,让他明白玄明道要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这样一来,我们虽不知道他的计划过程,也依旧可以达到阻止他们继续接触掌控计家的目的。” 包山道:“师父,若明长史真的有意为敌,那师妹师弟们岂不是有可能遭遇危险了。” 郝连峰道:“当然会有危险,那你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暗中保护他们?” …… 姚仪在山宗闷了几日,终于出来,如同鱼入大海,自由自在彻底放飞自我,她将郝连峰吩咐的事情抛在脑后,尽情地逛街玩耍。张星文和游子济两人跟在师姐身后陪同,一段时间之后,两人便精神萎靡,脚步沉重不想动弹,而姚仪依旧精力十足,倒是苦了张星文。 游子济虽然着急郝连峰安排的任务,但见姚仪玩得如此开心,也不忍心打扰,至于张星文更是直接变成了姚仪的货架,浑身上下到处的挂满了东西。游子济对张星实在是爱莫能助,他是小师弟,姚仪自然要照顾他,所以便只能张星文受苦了。 逛了一个上午之后,张星文再也忍受不了,提议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完成郝师伯的任务了。” 姚仪鼓起嘴巴道:“你知道去哪里问么。” 张星文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要不跟明月山庄附近的人问问?” 姚仪美眸一翻,“这么明显你就不怕人家发现我们?” 张星文道:“那也总比在这里闲逛好吧。” “闲逛?你也太小瞧我了。”姚仪眉毛一横,“我已经在与商户的交流中大致知晓了明月山庄的情况。” 张星文惊讶地道:“什么时候?我们怎么不知道?” “若依你那种逛街方法,能知道才见了鬼呢。” 张星文赶忙道歉,“师姐别跟我一般见识,得了什么消息,便告知我们吧。” 姚仪左右看了看,见行人都未注意到这里,才低声道:“据说明月山庄的管家也是明家人,不过是远方分支。这可是个肥差,此人捞了不少油水,经常晚间出来消费。” 游子济眼睛一亮,道:“我们只要晚上埋伏好便可以将他绑了。” 张星文一拍大腿,“就这么办,希望能从他嘴里撬出些有用的情报。” 姚仪一阵无语,“你们两个笨蛋,那不是就打草惊蛇了么。” 游子济与张星文对视一眼,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除了打晕审问这种最直接的方式,他们想不到其他合适的方法。 姚仪再次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注视着他们,才道:“我听闻那明管家最喜修炼,可惜自己没有天分,若能投其所好,给他些甜头,想来可以套出许多情报出来。到了晚上,你们听我的安排便是。” …… 夜晚,明月山庄的后门被打开来,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看起来虽像个读书人,但一双手带满了戒指,不是翡翠镶嵌,便是纯金打造,皆是价值不菲,只是凑在一起显得十分突兀,像个暴发户。 远处的阁楼上,张星文与游子济同时施展法术,用眼睛观看明管家的位置,确保一直能够看到他的位置。 “明月山庄出面出来人了。”张星文提醒道。 姚仪回答道:“他终于来了,确认他去了哪里,我们就出发。” 只见她女扮男装,一身短打,好似街头耍把式卖艺的,游子济与张星文也差不多打扮。 游子济听了姚仪的指示,施展扶风术卷起一阵狂风席卷了街道两旁的各处酒楼,将一路上明管家所到之处都收入耳中,结合张星文那可以穿墙透视的神眼,两人将所得消息相互印证,知道了明确的地址。 “菊兰舍,天字号房。” “出发!” 菊兰舍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这里是有名的青楼,大多都是清倌人,最是受自视甚高的人欢迎,毕竟这建平城中都是满身铜臭的商人,哪有什么文人墨客,不过都是些附庸风雅之辈罢了。但真金白银毕竟是这个世界的硬通货,哪有人会闲钱少。 虽然是个风流场所,外围也有许多打手在,以防外人闹场,但这些布置又怎么可能拦得住游子济三人。 他们避开眼线,翻过阁楼,跟在一名丫环身后兜兜转转,一路隐藏身形,总算是找到了天字号房的位置。他们靠近过去,游子济因听力实在太好,将里面打情骂俏的情话一句不落的全部听到耳朵了,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三人皆来到门前,屋内的对话依然清晰可闻,并不是只有游子济一个人可以听到了。 “青竹,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你只要点头,我便将你赎回去,也好远离这是非之地。” 男人的声音实在肉麻,使得门外三人皆不自主的停下脚步。 却听屋内的女声回答道:“明郎,你也知我的心意,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与你远走高飞,可那刘家的大少爷一直盯着我,还跟张妈妈说了,只许我伺候他一个人。” “岂有此理,他刘家在建平城不过是个三流势力,论地位恐怕还不及我这管家,他哪里来的胆气与我作对!” 女声连忙安慰道:“明郎不要动气,人家毕竟是修行者,我们这里哪敢与他计较。” 说道此处,明管家一下子消停下来,他虽可以发狠说,只要他修行便能轻易将刘家的小子打趴下,但终究没有勇气。 门外的姚仪却是乐坏了,刚打瞌睡便有人递枕头,想要修行,这边助你。 于是她递给两师弟一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推开房门,踏步进去,一左一右站定后,姚仪才迈步进去,站在正中间。 屋内二人见突然闯进来的三人立刻愣在当场,却见两人衣冠不整,上半身的胸膛皆露出来一半。姚仪有些鄙夷地看着二人,又转头看向张星文,见其面色如常,并未直勾勾地看着什么,心中甚是欣慰,莫名地开心了不少。 那清倌人青竹似总算反应过来,张嘴便要呼喊,却被游子济一掌拍在喉咙上,蕴含的真气将她的声带抵住,再发不出声音。 “你,你们是何人?” 明管家见游子济的掌法先是害怕,而后眼底又流露出些向往。 “我们是来帮你的。” 姚仪粗着嗓门模仿男人说话。 “帮我?”明管家看着眼前年纪轻轻但凶神恶煞的少年,一时有些凌乱。 姚仪继续说道:“我听闻明管家想要修炼,是以专门过来给你一份大礼。” 听到此话,明管家的目光中竟流露出几分期冀。 “几位高人可能教我?” 姚仪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却让明管家有些不敢相信。 “高人确定可以么,先前其他人遇见我这种情况皆说不能成功。” 姚仪不客气地说道:“那些都是庸人,怎知修行中的奥妙。”她知道明管家很难相信,便欲直接做出些成功取得明管家的信任,她对着张星文招手,“来给咱们明管家试试看。” 张星文走到明管家身前,伸出手以掌心对着明管家胸口注入真气。 没有修炼资质的人,便是望月境出手帮助也无法踏上修行之路。但若让他自己感受到真气的存在却轻而易举,只要将真气缓慢注入其体内便可达到这般效果。 于是张星文的真气注入其中后,明管家大惊失色,感受着体内真气的流动,嘴里坐嘴里呢喃道:“这就是真气,真是太美妙了。” 很快明管家便恢复理智,他对着姚仪正色道:“高人需要多少报酬,我都可以付给你。” 姚仪笑道:“明管家太过着急了,眼下只是初步让你感受一下,还是会慢慢消失的。” 明管家大惊失色,这种感觉如此玄妙,让他舍弃实在做不到,他诚恳地对姚仪说道:“高人可有解决办法,事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姚仪道:“我自然是有办法,你以前所见的那些庸才并不晓得真气运行的原理,所以才告知你无法修炼。我这里有颗丹药,你只要吃下去,再配合我的治疗,便可让你彻底能够修行。” 说到此处,明管家又打起了退堂鼓,“我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姚仪知道,是他们三人出现的太过突兀,让对方有了一丝戒心,尤其是在审视了自身的价值之后,并不值得他人如此对待,那么明管家自然而然地就会开始猜测,很有可能是为了他的背后之人。 姚仪为了打消他的抵触念头,说道:“明管家放心,若不能成我们半分酬劳都不会要。况且这药效持续时间还要些时日,慢慢转变你的身体经脉,还需回家仔细观察。若你认识些修士,便可找他们认证你的是否可以修炼,若成了到时在讲酬劳给我不急。” 明管家听到这里才真正的放下心来,若回到明月山庄,有了其中高手帮助,就算不付报酬,想来这三个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那就有劳高人了。” 姚仪点点头,将手中的丹药送予明管家服下,下一刻明管家便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三人计谋得逞,皆露出笑意。 而那名叫青竹的清倌人也被明管家的遭遇吓到,昏死过去了。 游子济见此也懒得搭理她,与张星文一起将明管家扶到椅子上坐好。姚仪则在一旁施展法术,类似催眠术模样,将明管家唤醒。 却见明管家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显然还没有彻底恢复意识。 姚仪对着如人偶一般的明管家问道:“你可知明长史的行踪?” 明管家发出机械般的声音,“知道。” “他每天都去哪里?” “聚福楼。” “做什么?” “有许多商人找他商议。” “商议?”姚仪有些不解,明明是在谋求与计家合作,还跟别的人纠缠不清,难不成是商议如何瓜分了计家么?“他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给计家老爷子祝寿,顺便谈一下各方的合作事宜。” “身边有多少护卫?” “一支十人的亲任护卫队。” “不是有支军队么,他们是从哪里调过来的?” “是,是……” 明管家的声音突然停住,再蹦不出来多余的一个字。下一刻,明掌柜突然七窍流血,竟直接死在三人面前。 姚仪心头不知为何蒙上一层阴霾,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一旁的张星文却已有些想法,他立马说道:“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游子济问道:“为什么?” 张星文道:“刚刚问到军队的事情后,明管家便死了,这很难不联想到两件事只见有关联,若我所想不差那支军队恐怕很快便要赶到这里了。 说罢,他抱起还有些愣神的姚仪,纵身一跃从阁楼跳到街道上,撒腿狂奔,游子济则紧随其后。 他们的反应速度已经很快,却还不够,只听得一阵阵破空声,一道道黑色身影组成严密的方阵赶到这里,他们飞檐走壁直来直去,行动也十分迅速,明显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他们分出几人飞上阁楼,发现了死在那里的明管家,此时所有的行动都是在悄无声息的过程中完成的,所以菊兰舍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异样。军队的修士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踪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而阁楼下等待的军士们已经依靠独有的法术锁定了游子济一行人。 本来张星文并不想依靠法宝飞行,以免被隐藏的军队发现,谁知对方竟能直接感知气息,已经向这边冲过来了,很快便会撵上,于是只好御起飞剑,向城外逃窜。他要将动静闹得大一点,才能够引来郝连峰的救援。至于跑向城外,当然是为了不将祸水引导山宗身上去。 此时姚仪已经回过神来,她的目光撇向一处,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她对着张星文和游子济道:“师弟们,我们这就出发去城外绕一圈再回来,无需御剑飞行。” 这让张星文出剑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有些不解地问,“仅靠一双脚可未必跑得过追兵。” 姚仪露出灿烂的笑容,“你就相信我吧,没有事的。” 张星文只得照办,大不了与师姐死在一处,也未尝不可。 游子济耳朵微动,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嘴角翘起,也没了焦急的心情,减缓了逃走的步伐。 刚刚姚仪所看的那个角落果然有些问题,那里走出一身材雄伟壮阔的大汉,正是包山。 他一边走向追兵的位置,一遍在嘴里嘀咕道:“好敏锐的丫头,这一天发现我好几次了。” 包山闲庭阔步,看起来走得十分缓慢,但每一步都可直接飞跃数丈,几个起落后便挡在了追兵的必经之路上。 “让开,总督府翎卫办案!” 包山高声反驳道:“总督府的翎卫便去总督府管事,怎么还管我晚上散步?” 军队领头的修士乃是一名玄境修士,他心狠手辣见包山如此挑衅,也不准备放过包山。他抽出配佩刀,一刀斩向包山的咽喉。 此人毕竟是经验丰富的精锐士兵首领,手上的刀法凌厉非常,虽然简单却更具凶煞之气。若是一般刀法,出招之后便已想好第二招后手用以抵挡对手的招式。但军中刀法却是一往无前,倒不是说他的刀法没有留下余地,而是简单实用,一气呵成,无论多少变招都如一招闪电般施展出来。 好在包山也不是庸手,他提起一柄计家炼制的宝剑招架,不但弹开了对方宝刀,还接着剑招出击,占了上风。 太清秘籍所载的本事自是好用,在这种近身缠斗的时候最适合。至于对方不但修为弱了些,刀法虽然熟练却还没到精通的程度。 包山手提宝剑直刺追兵胸口,等对方心生退意之时,宝剑一绞便直接卸下了对方武器。还没来得及潇洒多久,那边的追兵已经聚集了过来,形成一支小队。 将士们见包山挡在身前,而游子济等人早已经跑没影了,于是只能将眼前疑似同伙的包山拿下,才好给长史大人交差。 包山见对方的数量已经可以结成军阵,不敢托大,开始后退。 天下修士若论武斗,谁也无法在近战中凭借一己之力独自对抗十几倍以上数量结成军阵的将士。但若拉开距离使些法术那便不一样了。 包山将飞剑向空中一抛,直接化作一条银龙,在军阵之中穿梭,打断他们的配合。 本就刚刚集结的将士立马被打乱阵型,无法发挥军阵的威力,任那银龙在队伍之中张牙舞爪。 但毕竟是精锐部队,只见他们举起手中战刀,杀气凌然,斗志昂扬,竟是施展战意了。只见一队人马身上气息猛然提升起来,再配合刀法将宝剑银龙逼迫出去。 包山心中突然想到:“若是游师弟在这里,是否可以凭借自己的战意将对方的战意裹挟,若是可以,那对方岂不是做了嫁衣?” 他虽然不会战意,但亦可以一试,只见其掏出一面战鼓,敲响起来,对方的战意立马开始紊乱,没了后劲儿。 包山哈哈大笑,“看我好好整治你们。” 第221章 可怕的郝连峰 包山手中拿着巴掌大的战鼓,小巧玲珑与小孩玩的拨浪鼓十分相似,只是少了两个能敲响鼓面的弹丸。虽然能握在手里,但光影闪动,远看不知虚实。 这的确不是真正的法宝,而是法宝的器魂。包山所携带的巨大包裹中的其中一件。只轻轻用手敲击,便发出擂动战鼓之声,响彻云霄,那声浪波纹向四周荡开,甚至能用肉眼看到。 但仅限于眼前的街道,仅限于眼前的敌人。 小队首领见势不妙,第一时间并未选择躲避,只因战斗之中个体情况不甚明了,若是被一拨攻势击晕几人,到时候想结阵也为时已晚。 没错,如此紧张的时刻,军队一方仍旧认为包山不会将他们杀死,导致双方结缘。哪怕他们现在的身份曝光之后会很麻烦,哪怕他们刚刚释放的杀意是真的想要杀掉游子济等人。 他们想错了,天府早已不是以前的天府,不然他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也不会跟随总督府的明长史来此隐藏。他们都不守规矩,与天府天然有些隔阂的宗门又怎会遵守规矩。所谓的精锐也只是地方军的精锐,矮子里面挑高个,与天府的精锐边军天壤之别。 见对方还妄想结阵抵抗,包山嘴角噙着笑意,手指如波浪般依次击打,发出多轮声浪滚滚而去。 映衬着对方首领铁青的面庞,战阵将四轮声浪全部硬抗下来,想象中破坏并未出现,众人皆以为包山虚张声势,便张牙舞爪地反击回来。 他们依旧激发战意,凝聚成一柄巨刃劈砸下来,好像有巨人在背后操控一样。包山再次敲起那面战鼓,与之前不同,除了他手掌之外,好像还有别的战鼓之声从四面八方回应。声浪相互交叠形成的冲击波并未造成多大伤害,却将台面上本应最无坚不摧的巨刃震得散开。 首领惊骇莫名,无法理解的现状让他心底冒出无尽的恐惧。 “邪术!你们是邪神的信徒!” 神明的战争向来惨烈,祂们的信徒常常不死不休,纠缠千年直至己方神明获胜或者败亡。如果是这种争斗,那自己的小队绝对性命难保。 他的惊呼惹笑了包山,只是这憨厚汉子的笑容此刻在对方的眼里却无异于恶魔。 “真是不学无术,看看身后的同伴你就明白了。” 首领将信将疑地回头望去,见身边的部下大多都变得萎靡起来,毫无战意,只余下零星几人还站在那里。 “他们的战斗意志被你给影响了?” “你倒是反应得快,不过战阵相较于真正的精锐实在差劲,勉强算是刚刚达标吧。” 包山伸手一招,刚刚的宝剑银龙再次回转杀向对方。 那首领急迫地喊道:“我等乃总督府翎卫,你敢杀我们?” 回应他的只是一条穿胸而过的银龙,爆出血雾,浸染了街道。其他将士见到此景,吓得腿肚转筋摔倒在地,从杀伐果断的士兵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没了总督府这层名义上的保护,精锐个个变成了软脚虾。 既然是秘密调动的部队,没有总督府做背书,便是被人杀了,只要没有证据,也无法声张。 包山并未想放过他们,战鼓擂动,将这群人的胆气消耗一空,但血液却沸腾起来,每个人都变得极其兴奋,与胆怯引发的颤抖一并表现出来,整个身体都抖成了筛子,别说站立,便是趴在地上也无法停下。 随着精血的激荡,他们的生命力被迅速耗尽,很快便形如枯槁,须发皆白。 包山望月境的气息一放即收,震碎了这群油尽灯枯之人的心脉。 倒不是他非得用如此折磨人的手段杀人,只是不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这件事十分必要,哪怕给对方传递自己的态度也要十分谨慎。很快这些人的同伴就会过来,双方此刻都无法见光,打扫战场的事情也就交给他们了。 包山看了眼死去的众人,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双方在这陇州地界你争我夺,生死难料,他总不会想躺在此处的是自己师弟。他出远门的次数少,不知别处是否也是这般模样,亦不知这般乱象何时才能结束。等到六师弟回来找他问问。大师兄这次也走得不近,到时候也要请教一番。 …… 建平城山宗庄园之内,德贫和德井正进行每日的晚课。二人焚香沐浴,通读经典之后,才盘坐于堂前。 “我听闻今日玄明道众弟子出门去了?” 德井的面上有些担心,玄明道此次来势汹汹,还故意隐藏身份,全然一副来此闹事的架势,如今有了动作,而山宗却不知郝连峰到底要做什么。 “出去了。” “师兄可知道他们出去干什么了?” “不清楚。” “师兄怎么一点也不着急,玄明道若把这里闹翻了天,咱们可怎么办?” 德贫见德井着急的模样实在好笑,便问道:“你不是派弟子去跟查了么,玄明道的师侄们做什么去了?” 德井见师兄取笑自己,更是烦闷,说话的语气也加重了几分,“他们在城里购物买了许多东西。” “那你能猜出他们要做什么?” “这没头没脑的,我怎么猜得出来,所以才来找师兄你啊。你不会是糊涂了吧。” 德贫反嘴道:“我看你才是糊涂了!” 德井一愣,支吾半天只憋出一句,“我怎么糊涂了?” 德贫道:“你派人跟踪玄明道弟子就不怕被人发现?” 德井还以为是什么事,伸手一摆,“放心吧师兄,那可是我亲手炼制的隐匿符,绝不会被发现。” 德贫望着这除了炼丹其他都有些傻憨憨的师弟,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的隐匿符能够瞒过玄明道三名弟子,便算你也能骗过人家与你等同实力的四弟子,你还能骗过郝连峰不成?” 德井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坏了,我忘了这茬,这现在郝师兄已经知道却如何是好,他要是动手,我们加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师弟真是胡闹,郝师兄为何要与我们动手?”德贫不给德井说话的机会,“玄明道派了郝师兄来便已是给足了我们面子,自然便会对我们宽容些。” 德井一头雾水,“这我却是听不懂了,师兄不妨说得明白些。” “若是一般时候,当是乐齐师弟过来,他常与我宗研制符箓,十分要好,若能来自然会帮我们说话。若情势恶化的时候,便是顾玄师弟过来,他现在全权掌握玄明道事务,他来出面便证明我们之间关系到了十分危急,甚至无转圜的余地。现在指派郝师兄过来,身份地位足够,却与我们不甚亲近,便是告知我们,玄明道已经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他们不喜如此但亦不会插手,只要我们配合行动便好。” 德井这下有些放心了,“那郝师兄不会追究了?” “不会。” “那我们怎么助力他们的行动?” “等,人家要是想告知我们什么到时会说的。”德井话锋一转,“我看师弟最近与宗门内的某些人一样,似被明家的甜言蜜语给蒙蔽了。” 德贫却辩解道:“人家明长史说得不错,想要提升门派的实力,自然需要自己去争取,况且总督府我们也得罪不起。” 德贫语气稍冷,“宗内便是如你这般想法的人多。总督府得罪不起,玄明道我们便能得罪了?莫不是忘了各地宗门与天府势力的关系?” “那些都是老黄历了,师兄又何必再提,今日不同往昔……” 德贫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哼!真是糊涂,才过了几十年,天府正值鼎盛,哪会容忍陇州地方与宗门势力汇流?那不是在动摇现今的统治基石?” 德井却道:“哪有那么严重,不过是合作赚钱罢了,师兄太过敏感了。” 德贫见依旧说不通,心中自有些颓然,语气缓和道:“我们总该清楚,与总督府或明家合作,一旦出了问题他们一定会将我们弃之如敝履,但玄明道却绝不会如此。” 他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一声炸响,一道流光飞出庄园之外。 二人对视一眼,皆有疑惑担忧之色。遂起身向那道流光追去,却已经没了踪影。这院落之中除了他们两人,再没有其他人发现动静。 “看样子应当跟器魂有关,而且品级很高。郝师兄是炼器宗师,大概率是他释放的法宝。” 德井正要施法寻找,德贫却将其拦下,“这既然是从郝师兄那里飞出来的,我们直接找他便可。” 两人联袂来到玄明道休息之所,院落之中冷冷清清,只有郝连峰一人独自坐在石桌前饮茶。看这模样,便是几名弟子还未归来,刚刚那道流光兴许便是他释放出去助弟子脱困所为。 德井开门见山直接问道:“郝师兄,刚刚那道流光是你释放的法宝?” 德贫紧跟着便说:“可是玄明道的师侄们遇见了什么危险,可需要我们援手?” 郝连峰伸手招呼,示意二人坐下饮茶,他慢悠悠地倒了两杯茶之后才道:“有劳两位师弟费心了,几名弟子已经脱离危险,那道流光乃是我所带灵宝之一,只有器魂飞了出去,灵宝还在我这里。” 德贫道:“早就听闻郝师兄所炼制的灵宝都是世间难寻的珍品、孤品,最是奇特,我和德井师弟常常想观赏一番,今日有幸见其显威,若不去看看实在心中难耐。” 郝连峰道:“我的作品都是些奇思怪想,上不得台面,两位师弟若是想看又何必去外面,我直接拿出来便是。” 说罢,便作势起身去拿,嘴上却说道:“两位师弟毕竟是山宗高人,以后还需在此居住,却是不好露面,这些事情便交给我们做吧。” 德贫忙跟着起身,“师兄何必说这见外的话,咱们七道门同气连枝,大哥说做什么,我们自然要紧随跟上。” 这话说起来不像是德高望重的老道长,更像是江湖草莽的义气之言。却很合郝连峰的口味,便道:“那两位师弟就更不用担心外面的事情了,快随我进屋观看灵宝去吧,这一套灵宝可是我的得意之作,两位绝对会惊讶不已。” 德贫明白郝连峰已经将所有事情安排明白,绝不会影响到山宗,两个宗门还和以前一样是朋友,于是便放心地随郝连峰进屋去了。 “师弟且看,我这招雷幡如何……” …… 游子济等人出了城,便收起飞剑施展身法绕城一圈后再跑回山宗。 而包山则在解决完追兵之后,一直尾随他们,直到山宗门前才显露身形。 他对着三人夸奖道:“做得不错,知道躲避追踪,只是对战场的洞悉情况还不够,若你们能稳下心神回头看看,便会知道你们身后早已经没有敌人了。” “师兄不会是把那些跟屁虫都收拾了吧,那你还戏弄我们,早点现身告诉我们,也省得跑这么远。”姚仪有些埋怨地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今天总感觉有人在暗中跟踪我们,不会是师兄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们吧。” 包山笑道:“小丫头,以我的实力怎会被你给轻易发现,你感应到的都是山宗出来监视你们的弟子。” “什么?山宗还监视我们?好坏的人!”姚仪惊呼出声。 同样对山宗有些许恶感的张星文也道:“好厉害的隐匿之法,若是心存歹意,我们可凶多吉少了。” 包山将两人的话语打住,道:“这也怪不得别人,我们来得实在太过蹊跷,一部分人自然会怀疑我们的目的。但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以平常心面对就是。你们可得到了什么情报?” 姚仪憋着嘴道:“白忙活了一天,还没问到什么,人就死了,然后就惊动了那些追兵。” 游子济跟着说道:“只知道明长史除了与计家合作之外,还找到了其他商家。” 包山安慰众人道:“有总比没有强,不过我们原本的目的也就是警告一下明长史的势力,现在看来他应该会收敛许多。 …… 明月山庄,早已和衣而睡的明功灵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惊醒。他虽也是玄境修士但只是用丹药垒叠起来的,再加之身为长史事务繁忙,所以精力多有疲惫,时常需要休息。他起身靠在床边,并未生气,他知道这个时间还要叫醒他一定是出了大事,竭力将睡意压制下去,朗声道:“进来吧。” 等一名将士进了屋内,单膝跪地,他才又说道:“什么事?” “禀大人,今夜我部一支十人小队与人战斗,全军覆没。” “什么!”明功灵一下子彻底清醒,“为何擅自出兵。” 既然他藏下的暗手已经被人发现,那首要问题便不是继续隐藏这支军队,而是搞明白其中问题。 将士答道:“是我部的警示灵符显示,有人想要探查我们的消息,所以末将派人前去探查,没想到……” “没想到?铁将军也算是经验老道了,怎么不知找几个玄境的好手分批查看,便是死了,也绝不会怀疑到军队身上。” “是末将失算,请大人责罚。” 明功灵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近前,将手掌搭在铁将军的肩旁,“你毕竟是老人,此时又正值用人之际,我现在不好惩罚你,但回去之后自己去家主面前领罚。” “是!谢大人宽容。” 明功灵摆摆手,“说说你都遇见了什么情况才昏招频出,就讲讲什么阵仗需要你派十人小队过去,还被人给反杀了。” 铁将军道:“禀大人,警示灵符显示是三名修士,两名玄境一名筑基,皆是气血饱满,巅峰之境。” 明功灵眯着眼睛,心中依然知晓铁将军的想法,单派人过去恐怕无法拿下对方,若是十人小队出动,再有后部大队压阵,可以快速解决。如果这支小队没有覆灭且完成目的,倒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 他接着问道:“那么你们知道是谁动的手么?” 铁将军犹豫了一阵,在明功灵眼神逼迫下才说道:“我们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而现场情形所得出的结论实在匪夷所思,所以属下不敢妄下论断。” 明功灵又转身回到床榻坐下,“你尽管说便是,我自己做出判断。” 铁将军只好说道:“我到现场看过,领头的队长被人法宝穿胸而过,我们在附近看不到任何心脏碎片,有可能是对方的法宝威力巨大之故。但其他九人却是死状极其凄惨,他们不但面色惨白,而且个个形销骨立,气血散失严重,甚至人已死,而他们的肌肉还在抽搐。” 说到这里,铁将军的话语停了下来,似再往下说便会说出那荒谬的结论。 明功灵却直接将他那讳若莫深的结论直接说出口,“你是在怀疑这些都是邪神信徒做的?” 铁将军忙道:“大人说的不错,属下的确如此猜测,但实在不敢相信,邪神祭祀已经在天下消失百余年,怎么可能那么快便死灰复燃。” 明功灵道:“邪神信徒一定还在世间存续,有些事情你我虽不清楚,但那些手握大权的人心中自有算盘,不过你说的不错,想让我相信邪神信徒已经将整个建平城渗透到可以将我的人杀掉之后安然无恙地逃走,还没有留下痕迹,我是绝不会相信的。一定是熟悉这里的势力所为,应当是老朋友。” 铁将军动了动脑子,试探性地问道:“会不会是山宗的人,左近有实力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他们了。” 明功灵摇头道:“山宗正与我们合作,他们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若有人强压他们那便说不准了。是谁激发了警示符箓?” “是庄园里的明管家。” 明功灵轻轻点头,并未因为自己这远方亲戚的身死而感到伤心,这本来就是他留下的诱饵。一个浑身都是破绽的人,一定会成为敌方势力的首要目标,起到提醒明功灵的作用。一旦明管家身死,便算是完成棋子的作用,证明有人要对他出手了。 只是对方的实力足够轻易抹杀一只组成战阵的十人小队,绝不是玄境修士可以做到的,恐怕实力还要提升一个档次。若是那样必然不会中明管家这道陷阱,他该有更加直接的方式得到想要的东西。 若是一只外界的队伍偶然间触发了此事,为了避免麻烦下手干脆了些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不排除有其他势力插手进来就是专门针对他明功灵,今晚之事只是一个警告。 但无论如何明功灵都要收缩自己的势力,只因他还有要事来做,只能先委屈一下。 “行了,我已经大致知晓所有情况了,你等下出去吩咐所有翎卫,最近不论遇到何事都不许主动出击,先等我的命令,去吧。” “属下告退。” 铁将军小心翼翼地倒退着出门,又亲手将门关严。 …… 翌日清晨,玄明道的弟子们都睡了个好觉,昨天的行动,着实让他们松开了筋骨。 相反进过郝连峰房间的德贫、德井二人彻夜难眠,心中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郝连峰却顾不得他们的感受,一大清早便来到两人跟前。 这个时候还没开始早课,山宗的两位长老直接被郝连峰堵在了房间里。 德贫问道:“郝师兄,这么早来有何要事啊?” 郝连峰向屋内瞟了瞟,才道:“方便我进去么?” 德贫一怔,但立刻侧开身子,道:“当然方便。” 郝连峰钻入了德贫的屋子,却将对门正偷看的德井惊掉了下巴,犹豫再三,还是靠了过去听墙角。 谁知耳朵刚贴到墙边,便听见里面的郝连峰说道:“德贫师弟,快快将你的衣物脱下来。” 德贫语气有些迟疑,道:“这不好吧……” 郝连峰有些急切地道:“哪有什么好不好,道长难道不想山宗以后发展壮大么?” 德贫语气坚定,“虽说如此,可也不能全都交给郝师兄啊。” 第222章 三方围堵 德贫的房间内,屋子的主人公正在整理衣物,郝连峰则对着镜子摆弄造型,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状态,转过身来,对着德贫说道:“你看怎么样?” 德贫望着郝连峰的面庞,有些恍惚,哪怕用神识感受了一下,亦无法分辨,惊讶地道:“郝师兄好厉害的易容术!” 却见郝连峰顶着个德贫的脸,十分得意地道:“我这面具,不但可以复制他人的面貌,便是气息也与本人一般无二,只是还有些不足。” 德贫看了一眼,便知晓郝连峰所说的不足在哪里,他本人虽然身材并不高大,但与郝连峰相比却是足足高了一个半头。 郝连峰对着镜子伸手,将镜子中的影像改变了模样,腿部也拉长了许多。神奇的是,镜子外面的郝连峰也同样变高了许多,与镜子中的形象一模一样。德贫有些羡慕地看着眼前的各式法宝,郝连峰不愧是炼器宗师,好像是个百宝箱一样,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宝都能掏出来。 为了减少破绽,郝连峰依着德贫的身形一点点改变自己的形貌,直至完全一样后,记下所有变身细节才恢复原样走出屋子。 出了门,德贫十分恭敬地对着郝连峰行了一礼,“还望郝师兄给我些薄面,不要做出有损山宗形象的事情出来。” 郝连峰满不在乎地道:“德贫师弟还不相信我的为人么?放心吧。” 见郝连峰离开,德贫喟然长叹,便是拿不准你郝师兄的人品才担心的,可不要毁了他的半生英明。 本已躲回屋内的德井听到门外有动静,又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忍不住出来看看,正撞见德贫与郝连峰告别,登时呆立当场。 德贫余光看到师弟,招呼道:“师弟怎么面色如此苍白,莫不是晚间没有休息好?” 德井浑身颤抖,气得跺脚道:“有伤风化!不知廉耻!你们居然都不背人的么,这传出去可如何是好?我山宗声誉就要毁在你的手上了!” 德贫一脸疑惑,“师弟你这是发什么疯呐?郝师兄不过是借用我的身份办些事情,最多我委屈些,再不济也不至于毁了咱们宗门的声誉吧?” 德井顿时愣住,“什么?” 怎么跟他听到的不一样。 …… 每日固定的早课突然被取消了,山宗弟子们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可知晓的是少年弟子皆欢喜非常,打着哈欠睡回笼觉去了,让身旁年长的师兄们一阵摇头。 而正堂之中,解释清楚误会的德贫、德井二人正在与几名弟子训话。 “等下玄明道的郝师伯便要带你们去计家,你们一切都要听他的指示,帮助他维护好我的形象,尽量别露出破绽。” “没错,千万记得维护的贫师兄的形象。” 众弟子皆点头遵守,记在心里。 片刻后,玄明道众人也鱼贯而入,包山依旧背着他那极具辨识性的硕大包裹,其他人手上则空空如也。 游子济看向山宗与他们一起前去的人选,全生、全章、全名、全山,皆是熟人。 德贫道:“郝师兄,我的这些弟子们可就拜托你了。” “两位师弟无需担心,在计家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不过刚才忘了,我还需要几柄计家炼制售卖的法宝,也好名正言顺的找他们麻烦。” 德井道:“这个不难。” 他随便从正堂角落之中就抽出几柄宝剑,皆是计家生产。 郝连峰并未伸手接过,而是喊道:“游小子,拿两把试试手。” 山宗众人皆不明其意,游子济已经快速走向前去,接过两柄宝剑,剩下的则交由包山收入包裹之中。 游子济双持宝剑,少年意气搭配神兵利器,真是个英姿飒爽的少年剑侠,山宗道士皆在心中赞叹,实是天下少有的练剑坯子。 却见游子济攥住宝剑手柄,一双手好似鹰爪般有力,但用在剑柄上却实在有些不妥。山宗道士皆有些遗憾,这玄明道的小弟子似还没学习用剑,可惜了这一身风采。 游子济气灌周身,一股直达筑基境修士极限的真气奔涌而出,注入两柄宝剑之中,似要激发宝剑威力。 山宗众人皆在心里道:“看走眼了?难道他会使剑法?” 在山宗众人的期待下,令人瞠目结舌的绚丽剑法并未出现,但断掉的双剑同样让他们瞠目结舌。只是让真气流过剑体,就能震断法宝? 相反,玄明道一方却是十分淡定,如今全宗上下哪个不知游子济法宝克星的威名,想必很快这名声也会响彻整个山宗。 德贫实在没见过如此特殊的情况,便是他也无法如游子济这般轻描淡写以灵气冲刷折断法宝。真气没有激荡,没有与法宝本身产生对抗,怎么会折断?实在是匪夷所思。若不是众人出发在即,他肯定要研究一番。眼角撇过德井,那双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游子济,显然与他的想法一样。 郝连峰有些欣慰地摸了摸游子济的头,“不错,你的天赋还是这么令人惊讶。” 随即包山将残片一并收拾起来,众人这才出发。 …… 建平城两个庞大势力之间要登门拜访,那一定是要提前打招呼的,计家虽然也有一名望月境修士,城中的山宗势力未必强过计家多少,但山宗毕竟是老牌势力,宗门之中底蕴深厚,还是要予以尊敬的。加之双方此时还在总督府的牵线下有了合作的机会,哪怕再不情愿,计家的三股势力都要维持表面的平和,接待好以郝连峰假扮的德贫为首的山宗一行人。 躲在计龙风、计龙祥处的计文毅也在一大早收到了消息。他此时正被二叔、三叔秘密地安置在这里,除了他们二人,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他的行踪。 计文毅大致已经猜到山宗此次过来,便是郝连峰的计划,便想去找二叔与三叔谈谈,但此时二人早已经前去硬迎接山宗之人,哪里能被他找到,索性便直接离开此处。 他找到一个面具戴在脸上,尽量不被人发现他的身份,拿起法宝打开门口禁制,避开守卫直接离开这里。 此举却是将计龙风给惊动了,他的禁制被人解开,不是有人要去对付计文毅,便是计文毅自己离开,两种都不是他想见到的情况,整个人面上都冷了下来。 一旁的计龙祥看出异样,连忙与二哥以眼神交流,得知禁制被解,他也有些色变。 计龙威等四人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相互之间最是了解,计龙威作为家主、大哥,哪怕现在家族分歧很大,也依旧很有威严,“二弟、三弟,你们若是不舒服,可以回去休息,但只要有一人离开与山宗的谈判你们也不要参与了。” 计龙威心中自有计较,见两个弟弟如此焦急,一定是有要事处理,若能将二人一并拖住,轻易便可给他们造成麻烦。计龙风、计龙祥虽不想听从大哥的话,欲离开此处,但此时正是与山宗接触的好时机,若不出席便等于提前出局了,这确实是他们不能忍受的。 二人正自苦恼,此刻便想招呼心腹去办事却也没了机会,只因为了保密,这些心腹既不知道计文毅在哪里,也不知道那里关着的正是计文毅,周围人多又无法明说。 计龙麟却是一点负担也没有,来到自己心腹跟前,大大方方地派人去老二、老三的地盘查看发生了什么。 此举却是将计龙风、计龙祥架住,无奈只能也派出人,却给不出清晰的命令,只能祈祷派出的人能自行明白所要做的事情。 计文弘在一旁看着,等身后跟随之人有些异动之后也派人前去查看。一时间三方势力都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找寻计文毅的行踪,于此同时计文毅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回到家中连续几日都没有给他熟悉环境的机会,所以计文毅又迷路了。 好在随着三方势力的行动,计文毅自然也占到了便宜,开始尾随着这些人行动。 转进一个巷口之后,计文毅突然失去了前方一直跟随的目标,他立刻知道自己中计,赶忙回身却为时已晚。 围堵他的包括后来的两人,一共是五名玄境修士,阵容可说是十分豪华,在不知对方深浅的情况下,计文毅并没有逃脱的把握。 他带着面具,五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领头的道:“小子你是哪里来到了,我们听二爷、三爷的命令来此办事,就属你最是鬼祟,你不会是偷了二爷、三爷的宝贝了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动手欲扯下计文毅背在身后的长形包裹。 计文毅自不会让对方如愿,以他的本事不会惧怕同境界之人。他身体向后一撤躲开对方手臂的同时,施展出太清秘诀中的擒拿手法,这也是被游子济特训过的,一般修士哪里能反应得过来,被计文毅轻易擒在手中,真气注入其体内经脉穴位,封锁了此人的动作。 其他四人见计文毅轻描淡写便制住一人,都十分惊骇,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计文毅手段并非多高明,只是依着自己修为比方深厚才能取得这般效果,他见几人有些畏缩,便打起心理战术,摆出一副高人形象,他微微用力,被他擒住的修士便不可控制地发出痛哼。 “你们说,是谁叫你们来送死的?” 计文毅听他们的言语已经知道这五人是二叔、三叔的心腹手下,此时明知故问,其实也是在给对方施压,维系自己高人的形象。 谁知却是提醒了几人。 他们虽然实力不济,但都是计家培养出来的修士,一向忠心耿耿,才成为心腹。他们一家老小皆受计家照顾,早没了后顾之忧,此时有了危险,又怎能背信弃义将计龙风、计龙祥供出来,让这神秘高手找他们的麻烦呢 索性便搏一把,也省得浪费了自己这一身修为本事。 想到此处,四人气势陡然一变,皆是视死如归,他们目光锁定计文毅,一齐出手。 狭小的巷道本不好施展法术,极容易对自己人造成伤害。但此刻四人皆是以命相搏,手上毫不留情,各显本领配合四件模样迥异的法宝,分别打向计文毅咽喉、心口、丹田、后脑。如毒蛇吐芯,杀机骤现。 打向后脑的乃是一柄铜锤,其上发出风雷之声,施展者再加一道疾风法术,速度最快,当是最先攻击到的。 计文毅欲矮身躲过,他的修为更加深厚,真气更加精纯,反应动作自然更快。若是单对单,此人的铜锤绝不会碰到他。 可惜另外两人也随后攻击而来,一柄剪刀剪向喉咙,一根降魔杵捣在胸口。随之而来的还有剪刀上的定身符,这定身符虽无法在战斗之中将人彻底定住,但让其愣神一瞬却是轻而易举。 计文毅只觉神魂肉身突然僵硬,虽然立马挣开束缚,铜锤却已然临身。计文毅后脑被一股锤风压迫,但此刻合围已成,他若向前闪躲正要被剪刀绞住喉咙,于是将制住的修士一把扯向身后,随即金剑出鞘,其上珠光宝气,迷乱人眼,登时将前方二人的目光吸引住了,二人动作一滞流出空档。 计文毅心道:“好在这两个是俗人。” 但此刻他仍旧没有脱离危险,不敢保证身后的铜锤会不会连带同伴一并锤击下来,于是他金剑搭上剪刀一绞,明显感到对方手臂一抖,显然是有些心疼这宝石金剑。计文毅全力冲击,击退当面的敌人。 另一人手持降魔杵,长约七尺,宝杵在前而身体在后,远不是计文毅手持金剑所能碰到的。况且那降魔杵头部抖动,其上定然附带有几重内劲,如果硬拼必然耽误时间。于是计文毅施展剑经之中的绕剑诀,缠住降魔杵并将其引至身后,自己闪身躲开。后方使铜锤的家伙没有对同伴下手,收了铜锤,此时见降魔杵袭来,急忙再提起铜锤抵挡,发出巨响,没了追击的机会。 计文毅总算是脱离险境,但仿若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他灵觉有感,只见不知何时伸出的一只手臂,手中一根银针,如跗骨之蛆,哪怕计文毅脱离了包围依旧紧追过来。 正是最后一人,他并未急攻,而是比另外几人稍慢一步,便是预防计文毅冲出包围这种情况。 这一击恰到好处,计文毅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此人将银针扎入他丹田之中,心中不由得一片晦暗,闭上眼睛。今天是真的栽在这里了。 “叮!”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出现,银针的攻势被阻挡住了。 那人惊呼道:“防御法宝!” 计文毅想起郝连峰送给他保命的华盖,大喜过望,刚才打得太急,竟然把这茬给忘了,有灵宝在身,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对面五人却并不这么认为,领头的喊道:“哼,还当你有多厉害,不过是虚张声势,我兄弟五人这就把你拿下。” 计文毅嘲笑道:“也不知是谁刚刚被我给一招制住,你的几位朋友实力都很不错,想来平日里没少照顾你吧。你的本事实在是配不上与他们称兄道弟。” 领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咬着牙怒喝道:“好小子欺人太甚,刚刚是我大意,咱们再比划比划!” “单挑?我看还是一起上吧。” “单挑!” 领头的怒气冲天便要蛮干,忙被其他人拦下。 “大哥不要冲动!” “大哥,你的实力我们哥几个还不清楚么,千万别中了此人奸计。” “此人修为精湛单打独斗我们哪是对手。” “咱们兄弟五个联手,让他吃些苦头便会闭嘴了。” 领头人头脑总算还有些清醒,他觉得看破了计文毅的诡计,要稳扎稳打的拿下。 计文毅却有恃无恐,说道:“若要动手且快些,这里的动静传出去,很快就会有人来了。” 五人皆知计文毅所言不差,与计文毅所掌握的消息不同,现在可是有三股家族势力正要找他,好在三方人马都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到底是谁。 领头人拔出开山大刀,五人分别占据各处方位,但小巷之中,又无人在计文毅身后,所以他们分成221三组前后排好,依次进攻。 计文毅懒得与他们纠缠,心中早有想法,无非是借这五人试试灵宝的威力,让心里有底。 他扯下抱在华盖上的布条,立在身前撑开。 对面五人见计文毅撑起一把雨伞似的法宝,材质珍贵,亦有彩宝点缀,足有十二条宝石珠帘,不由得有些仇富,暗骂计文毅骚包显摆,便是计家家主也没用上这么华贵的法宝。所以下手时又加重了几分。 却见那华盖撑开后,珠帘垂下,七彩宝气也弥漫四周,将计文毅护在其中。无论攻击有多么迅猛,也只是将七彩宝气稍微搅动了些,再无其他变化。 计文毅见此宝防护如此厉害,五名玄境修士都打不动,自信只要望月境高手不来便无人能制,心中更加肆无忌惮。 “几位兄弟若是累了没有力气,歇一会儿再打也无所谓。” 领头的虽然恨得牙痒却也拿计文毅没有办法,“臭小子不要得意,等下我的帮手来了,倒要看看你的法宝还能防御多久。” 这也是无奈之举,若能独自吞下,他绝不希望与其他两股势力分享成果。计文毅头上的雨伞如龟壳一般,牙口不好也决计吃不下,亦可用来消耗他人,再寻机动手。 计文毅笑道:“防御?几位兄弟不会天真地认为我还要留在这里?” 对方没明白计文毅的意思,只是提高了警觉,“虽然破不开你的法宝,你也休想从我们手里逃掉。” 计文毅咧开嘴角,“谁说我要逃了,刚刚受了你们照顾,我可要还回去的。” 说罢施展剑诀,御起金剑激射出去。 刚刚因巷口窄小,又事发突然,计文毅全然没有准备,险些中招,此刻双方地形优势已然改变,计文毅身后无虑,对方却五人挤在一条巷道里,绝难躲避。 那金剑飞出之后,通体变色,由内而外的透出红光,温度急剧上升,很快便没了剑的形状,只余下剑气不变。 计文毅施展的是打铁剑诀,这一部剑诀在玄明道之中有些少见不怎么知名,却极适合计文毅的法宝。他的宝剑乃是黄金制成,看起来霸气,但质地柔软,与大多数兵器硬碰硬时都要吃亏,主打一个外强中干。 以打铁剑诀出剑之后,会由内而外发出巨热,外表看来好像铁匠捶打铁条时的模样,因而起了这个名字。 金剑本就柔软,配合打铁剑诀很容易化作一滩金水。水无常形,攻击自然无孔不入,而剑气不散,威力自也不减。 那金剑飞至半空,本体赤红无比,只余下外面一层薄薄的金色薄皮,其内蕴含的剑诀之力一触即发。 那五人不识得打铁剑诀厉害,竟御起法宝抵挡,许是刚才与计文毅交手后,自以为探出了底细,觉得计文毅与他们同等水平,五人合力,便是再强还能防不住不成? 因打铁剑诀而融化的金剑碰到五人法宝拦截,登时如液体一般被打得四处飞溅,穿过防御直奔五人身体撞去。 金水虽然并不锋利,但势大力沉还有剑气加持,将他们撞飞出去,剑气也透入体内。五人登时口喷鲜血,受了重伤。 计文毅见状即刻收手,金水重新聚集在他的手中化为金剑。毕竟是自家修士,教训一顿便可总不能下杀手。 “好贼人!竟敢在计家行凶。” 一道声音自巷口响起,让计文毅的动作一顿。 倒在地上已经没有反抗力量的五人听到人声先是担忧,以为另两股势力的人正巧来了,等看清来人,立马惊喜不已。 “李掌柜,你来得太及时了,此人便是二爷、三爷想要的人,快抓住他免得被别人抢了先。” 李掌柜身边带了十数名护卫,听得此言,立时看向计文毅,一个个摩拳擦掌。只有李掌柜本人看得清楚,眼下二爷的五名护卫俱已受了重伤,已经没了战力,如此敌手光凭他手下的人可拿不下。 第223章 樊丁 “李长夏?”计文毅喃喃道,他只听声音便认出了此人正是原本的剑州府。 “李掌柜好大的威风,出行都有十数人相随,却将某人扔到他处不顾,自己躲在这里享福。” 李长夏听到对面的面具男声音有些熟悉,更是不想动手,问道: “阁下是何人?何以不敢用真面目示人?” 计文毅戏谑道:“我的名字不足挂齿,我的长相也不重要,无论如何李掌柜都是要来抓我的,怎么还不动手?” 李长夏听出了计文毅言语中的怨气,心想此人一定与我相识,但一时想不起是谁。倒也不怪他,计文毅入玄明道之时正值变声期,声音粗犷,与现在的嗓音怎会一致,况且入门的时候才练气境界,谁又能想到他三、四年后,摇身一变,成了玄境巅峰修士。 “李掌柜怎么还不动手,你难道要违背二爷的命令?” 李长夏冷哼一声,“二爷?几位莫不是忘了,咱们到底是听谁的命令。” 这五人见李长夏发怒,立刻没了声音。他们修为再强也不过是个护卫,人家可是能出去主管一方的大掌柜,在计家地位更高,绝不敢逼迫太过。 李长夏自也不是与计龙风不和,只是恼怒眼前五人有些聒噪,还没看清形势。 果然,下一刻,一道略有些刻薄的声音响起,“李掌柜,我们又见面啦,真是天意啊。” 来者是今年新晋的掌柜,计文毅却也识得,正是明掌柜。可惜脸颊已经消肿康复,看起来不那么可爱了。 李长夏面不变色但在心底早已骂开了花,“屁的天意,一直跟在身后的狗皮膏药。” 见李长夏不曾理会,明掌柜也不建议,反而看向依靠墙边疗伤的五人,讥笑道:“这不是郭队长嘛,往常雄姿英发,还从未见过如今这般模样嘞。” 领头的郭队长刚被计文毅揍了一顿,又被李掌柜训斥一番,心中已有些麻木,往常最容易被激将的角色,此刻却也没了声息。 明掌柜见这莽夫都不理会自己,一时有些诧异,甚至有些怀疑,难道自己已经引不起他人的愤怒了? 他从始至终都未曾与计文毅说话,在他眼中一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哪怕修为高些,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之下也别想逃走,在场只有李长夏才是他最忌惮的敌人。 他没有话说,那计文毅也没有话说,他哪有功夫去理会这帮人,于是转身便走。 众人见此一怔,高喊:“贼人休走!” 声音未落,已有那身手灵活反应快的修士追上前去,计文毅看了一眼差点笑出声来,竟只是三名筑基修士持剑攻来,也太小瞧他了,莫不是倚在墙边的五人不甚出名? 计文毅转身探手,一抓一拿,将从游子济那里学来的擒拿手施展出来,打断三人进攻,随后胳膊一搂,将三柄宝剑全部夹在腋下夺走。 三名修士大惊失色,忙退了回去。观看的人都发出惊呼或赞叹的声音,他们的修行生涯中,何曾听说过修行者的法宝竟还能被人空手夺走。 明掌柜此刻才明白对方的本事,暗骂李长夏阴险,怪不得一直等在这里不动手。 “李掌柜,咱们都是一家人,得到的命令大差不差,不论怎样总不该让此人逃走,不然回去可没法交代。” 李长夏笑道:“那么拿下他之后算谁的呢?” 明掌柜理所当然地拍拍胸脯,“到时候便看我们谁的本事硬,李掌柜是个守信的人,可不要半路出手阴我。” 李长夏反驳道:“这里哪个人不知道明掌柜的习惯?若事先布下埋伏,我们可怎么办。” 明掌柜刚要叫骂,却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见家主一方的人马也已经赶到。 “张先生来得真巧哇。” 张先生是计龙威当年出门闯荡时相识的奇人,一向是家主一系军师般的人物,没想到经惊动了他出手。明掌柜与李长夏都提起精神,不敢大意。 “我哪里是来得巧,这里好大的动静把我引过来的。明掌柜,咱们可先通力合作拿下面具人,再行定夺。至于周围我已经事先全都看过了,明掌柜来得匆忙并未布下埋伏,有我做保,李掌柜总也该相信吧。” 张先生来之后直接拿捏两人,三方只有合作才能利益最大化。 计文毅见是张先生来了,这才发觉不妙,之前他一直以为两方人马误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事,找错了人,此刻才笃定他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若这么想那绝不能漏了身份,要是能知道他们的找人的理由就好了。 于是计文毅立刻做出决定,先逃走躲藏起来,再以真面目行动,至少可以得到李掌柜与家主一系势力的帮助。而他并不属于这两个派系,他的目的便是找到爷爷计子白,逼他现身,好与郝连峰接触。 见面具人欲逃,张先生立马上前,嘴里还喊道:“大家一起上,若只有我一人,恐怕不是对手。” 众皆知张先生的威名,见他如此说道,那面具人定然是极厉害的。 李长夏与明掌柜自也不敢玩小心思,离开带人跟了上去。 张先生手指折扇,杀机锁定计文毅,让其不敢再逃,只得反身交手。等计文毅回头他立刻以折扇刺向双眼,逼他防御。 这一切都按照张先生的计划实现了,他折扇一晃,遮挡住计文毅的双眼,便使出早已酝酿好的法术,一指点向其丹田。 “一指定江山。” 计文毅经过玄明道的调教,并非实战小白,再加上儿时常听闻张叔叔的成名绝技,立刻便知晓了张先生的意图。 他今非昔比,早已不是未出计家的懵懂少年,知道这一指的狠毒,若是中招,腹部便要被人开出一个大窟窿,丹田也会受创,需要静养几月才能恢复。一旦点中,便绝没有反抗的余地了。虽有华盖防护,但张先生以及他们身后的人是不知道,可当做以后反攻的手段。 于是计文毅手忙脚乱地荡开折扇,腹部快要中招时,腋下三柄宝剑同时刺出,皆是施展打铁剑诀,剑体通红,势大力沉,左右两剑直接把身旁墙壁打成碎石,阻挡了大部分人的视线。 最后一剑直接对上张先生的手指,发出金铁交击之声,两人皆后退数步。但墙壁坍塌,碎石覆盖过来,将要掩埋二人,不能久留。 张先生一指定江山的绝技足有二十多年的修炼,早已炉火纯青,眼前面具人仓促之间与他对上一剑,足以证明此人实战经验非常丰富,而且修为不下于他。这让他不禁怀疑面具人将墙壁打破是否是为了制造出与他独处的环境,施展些诡异的招数将他击败。 他犹豫了一瞬,向后退去,避开了坍塌的墙壁碎石,己方这么多人,没必要冒险。 计文毅见自己的计策唬住了张先生,立马加快速度逃走。作为被小师弟碾压了身法的存在,顾选专门在这方面帮他训练强化,现在已基本达到了顾玄的要求。面对计家人的追捕,轻松甩开。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再次迷路被人堵截。 李长夏左右数名修士提剑上前,结成剑阵,一手拿着符箓,伺机释放。几人都是筑基修士,结阵之后也不会是计文毅的对手,只能用作消耗精力。 他们的符箓是在山宗购买而来,剑阵自然便是玄明道出产,每一样在陇州都是极具性价比且有质量保障的产品。 可巧了,最新一批玄明道设计的低级剑阵便有顾玄经手,而他也正巧给计文毅演示过。 计文毅清楚对方想要用低级修士慢慢消耗试探他的本领,然后想出破解之法再派高手上阵。他自不会让这些人如愿。 剑阵成型,真气交织,形成一张大网向着计文毅当头罩下。 计文毅并未直接动手,反而向后躲避,一直躲到身后没有空间的时候,这才出手,他手提宝剑,直刺入几人阵中,真气剑锋交织的大网再次笼罩过来,却被他轻易一剑挑飞了中间一人手中的剑,剑网立时漏出一个巨大的空隙,让他穿了过去。 剩下几名修士见一人退却,连忙转换阵型再次结成剑网,计文毅故技重施又突破了过去。双方实力本就差距极大,计文毅又总能找到剑阵弱点,除了释放些符箓搞搞气氛似乎也做不到什么了,所谓的围攻消耗也已经成为笑话。 明掌柜大笑道:“两位都已经尝试过了,这下该轮到我们了!” 他心中想着此人不过是能打败郭队长等五人,却并未杀死,说明面具人虽是高手,却也并未太强,巷道之中本就狭窄,若不前后夹击,同时出手的不过两人,应当是一一击败,而非一打五。 他自觉心中所想极为合理,张先生与李掌柜两人盲目谨慎,却是将机会让给了他,只要阵法展开全力出击,直接拿下面具人后,未必不能依靠展开的阵型顺道压制张先生与李掌柜两方势力独占鳌头。 麾下所有修士得到明掌柜的号令都并未因强敌而惧怕,反而十分兴奋,这些属性并不像是一般商家护卫的状态,倒像是大家族的家兵。尤其是计文毅知道总督府也在参与进来之后,更是先入为主的这么认为了。 这些修士分批次,每三人一组波浪式向前冲锋,三人真气相合,劲儿往一处使,总能达到计文毅无法无视的级别,可一旦动手便彻底被纠缠住了。 三人上次只接触一招之后无论胜败都离开回退,由下一组三人补上接招。如此循环往复,一共七组二十一人。 一开始都是筑基境修士,并未给计文毅造成多大的困扰,但当玄境修士也加入进来之后,便有些手忙脚乱了。当三名玄境修士突然一齐出手,计文毅险些招架不住。 脱离险境之后,想要追斗反击,却被下一轮筑基修士跟上挡住,若是他气急败坏攻势蒙了些,便在一组成员中夹杂一名玄境修士,拖住延缓他攻击。 此等阵法便如温水煮青蛙一样,早晚要被拿下。 计文毅倒也未必没有法子破阵,只是见对方都是自家人不好下杀手,便是要下重手伤人不伤命却也拿捏不好力度,所以才被拖住。 眼看继续拖下去,定要被人抓住,他只得转变方式,狠心下手。 在场几人有识得金剑的,他怕暴露身份,所以一直只以夺来的宝剑对敌,现在却顾不得许多了。金剑一展,化作流光,速度飞快,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正要提神防御,却见那道金光已自空中落下,只是通体化作赤红色,如一条红色蛟龙,好似悬流泻水,飞流直下。 计文毅迎着赤红金剑,一拳打在上面,赤红色的金液化作漫天火星落下,将所有的敌人覆盖进去。 火星点缀天空,如同烟花一般绚烂,其威力更是不凡,几乎将所有修士击倒在地,一时无法起身,剩余玄境修士也在计文毅收剑之时被逼退。 等到一切恢复平静,附近已经没人几人站立,计文毅也早已没了踪迹。 李长夏心中卷起惊涛骇浪,“小少爷的金剑?!” 他立刻望向张先生与其对视,对方似也有些疑惑,但显然也认出了金剑。 二人发觉不妙,立刻向着计文毅消失的地方追去。明掌柜见他们二人追去,自然不敢落后,也紧跟上去。 计文毅趁着对方抵挡攻击的时候,一个人绕了个大圈,不知到了哪里,忽见身前的房门有些熟悉,大喜,“这不是爷爷闭关的地方么。” 他心中想着,只要能将爷爷找出来主持大局,那就一切就都可以平息了。于是想也没想直接拉起铜环扣门。 里面果然响起那有些熟悉的沙哑声音,“现在还没到饭点,怎么又来送饭,不守规矩的混账小子。” 开门的依旧是刀疤脸大汉樊叔。 计文毅急迫地道:“樊叔,快带我去找爷爷。” 大汉虽看起来粗犷,实则是个心细之人,见这人带着面具,又知道他的名字喊得亲切,定然是个熟人,只是不知为何被身后之人追击了,他是计子白的护卫,本不该管闲事,但还是将计文毅一把拉了进去。有徐子来这望月境的老前辈在,能出什么岔子? 计文毅赶忙说道:“多谢樊叔。” 刀疤脸大汉是计子白当年出去带着商队闯荡遇见的土匪头子,名唤樊丁,只因家乡出了饥荒混不到饭吃只得落草为寇,被当时修为便已经深厚的徐子来给教育一番,从此改邪归正成了计子白的贴身护卫。 计子白听了他家乡的遭遇,心生怜悯,于是将商队中的货物倒卖化作粮食,去到其所在村落赈灾。村民感念他的帮助,相互之间相处十分融洽,正好山中有特产芥叶,乃是一种炼丹所用灵药,计子白趁机收购贩卖,做成了第一笔跨越整个陇州的大买卖,攒起了第一份家业,也让樊丁死心塌地地卖命。 樊丁表情冷漠,说道:“别喊得这么亲切,我可不认得带面具的人。” 计文毅这才想起脸上带着面具,刚才有些着急,倒是忘了此事。 他赶忙将面具取下,道:“樊叔,是我,阿毅。” 樊丁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立时变得精彩起来,又青又白,五官都要纠结到一起去了,明显看得出来这不是高兴,他已经后悔将计文毅带了进来,这特殊的时刻,谁进来对局面都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只有刚回家不久的计文毅不同。可传来的消息不是计文毅已经走了么?那是谁隐藏了真实的消息。 “原来是小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计文毅摆摆手,他少时便最喜与修士厮混,整个计家最喜欢黏着的就是徐子来和樊丁,却很少去张先生去,因为会被叫去做功课。 “樊叔,先不说这些了,你可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家里面都要分裂了,快带我去见爷爷啊。” 樊丁露出有些诡异的目光,他怎会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计子白他是绝对不会让计文毅见到的。 计文毅没有察觉出来异样,还在催促。 樊丁直接拒绝道:“白爷在密室里闭关,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允许见他。” 计文毅央求道:“事态严重,就让我见爷爷一面。” “不行!” 计文毅没有耐性,直接道:“爷爷什么修为我还不清楚嘛,他闭关有什么用,一定是躲在里面偷闲了。” 樊丁笑骂道:“好小子现在都敢调侃自己爷爷了。” 计文毅撇撇嘴,“他那几个儿子私下底都是这么说的。” 樊丁道:“不用费心思了,便是徐爷听到了你的话,也不会惊动白爷的。” 计文毅见软的不行,便换了语气,“这么说爷爷真的在里面?” 樊丁道:“自然。” “那便不劳烦樊叔了,我自己进去找他了。” 樊丁踏实前一步,拦在计文毅身前,“我不会让你过去的,小少爷你若听我的,便回玄明道好好修行才是正理,家里的事情交给你父亲,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计文毅道;“樊叔不必劝我,我是一定要见到爷爷的。” 樊丁沉声道:“那好,你若想过也不是不行,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计文毅先是行了一礼,让樊丁有些摸不到头脑,然后才道:“小时候樊叔对我照顾有加,与你动手本是不该,但我主意已定只得冒犯樊叔了,等以后再赔罪。樊叔一定要拦,我虽然不会伤了你的性命,但是打你一顿再过去还是可以的。” 樊丁听后哈哈大笑,“小子去了趟玄明道本事没见到,口气却是大了许多,你若能赢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必赔罪。” 说罢,不给计文毅反应的机会,一拳打向计文毅面门,毫不留情。 计文毅今日尽是打这种突袭仗,皆是江湖上无所不用其极的把式,他也学会了精髓,未等樊丁说完,便已出剑。 樊丁“咦”了一声,似没想到计文毅如此果断。他后手出拳,怎有计文毅先手出剑快,于是只得防守。 计文毅金剑刺到一半,便被反应用双手握住一扭,金剑便已对折。 他嘲讽道:“怎么还用这种华而不实的玩具,玄明道材质不舍得给你换个兵器么?” 计文毅却道:“这金剑我可是喜欢得紧,樊叔可不要小瞧了它,穿上铠甲要紧。” 他这话本是想要激将樊丁,让他自负地舍弃法宝空手对敌,却不想樊丁实在的很,立刻将前臂的铠甲套在身上。他又不傻,见计文毅战斗时比自己还要狡猾,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只见其手臂上有金文闪现,很快便覆盖了整个前臂,金属臂甲便从体内浮现出来,与金文融为一体,他的铠甲法宝已经与他达到了本命相合的境地。 这让御起金剑回攻的计文毅立刻头疼起来。 “怎么,心疼手里的玩具,不敢进攻了诶?” 计文毅一咬牙,便是硬啃也要突破过去,他高声道:“看剑!” 金剑泛起红润,显得更加柔滑,弯折的金剑恢复原状,携带剑气劈砍向樊丁,却起臂甲挡住。 其上金文抖动,将金剑剑气拦住,而金剑本体则在极大的压力下有稍许变形。连续几次攻守交换皆是这般模样。 计文毅能与樊丁打得有来有回,极大地出乎了樊丁的意料,随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免得有新奇手段让他着了道。 若然随着打铁剑诀的施展,热量越来越大,金剑只在计文毅的维持下才能勉强保留剑的模样。 一旦劈在臂甲之上,立刻维持不住形态,变作金水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被臂甲拦下,而另一部分携带着巨力、剑气直奔樊丁胸口。 好在他反应极快,立刻将胸甲召唤出来一片,挡住金液,却也被巨力打得倒退几步。 樊丁十分惊讶,竖起大拇指道:“玄明道居然给你这金剑专门配了一套剑法,真是闲的蛋疼。” 第224章 找茬 计文毅笑呵呵地道:“樊叔太片面了,我的前辈中就不能有与我一样用软剑的嘛?” “所以说你们太闲了。” 说罢,樊丁低喝一声,一套虎面连环铠直接穿戴在身上,将全身防护起来。计文毅再次以打铁剑攻上,无论是金液状态,亦或者剑气,都无法撼动这铠甲。 樊丁抡起一拳,势大力沉,拳风直接带动周围的气流撕扯着计文毅的身体,计文毅闪身躲过,但还是受了些影响,没有彻底脱离樊丁的攻势范围,下一拳依旧将其笼罩其中,依旧扯动气流影响计文毅的动作。 但也仅此而已,计文毅险而又险地避了过去,还未站稳,又一拳随之而来,比前两拳的威势更加骇人,好似猛虎下山,让计文毅心神巨震,华盖适时激发,氤氲厚重的宝气被直接砸出一个大坑,计文毅虽然身体无恙,但已被巨力给轰飞了出去,若不是华盖宝气实在太过稳固,他挨了这一下子免不得要直接飞出墙外。 樊丁大叫一声:“好法宝!" 他这两轻一重的拳术,虽不能说屡屡得胜,也能占得大便宜,这还是第一次有同境界的修士能正面挡住他的攻击而不受创,哪怕是依靠法宝之利。 计文毅却是一脸的羞愧,用郝师伯借予的灵宝与人对敌,竟还被打得如此狼狈,真是给这华盖丢脸。若自己稍有一点反应,这华盖当立在原地纹丝不动才是。 他手持金剑,眼神坚韧,还要动手。 樊丁见几年前还十分稚嫩的少年已经成长为这般坚韧稳重,心里十分欣慰高兴,他并不想为难计文毅,但职责所在,只得兵刃相见。 打铁剑诀面对套上铠甲的樊丁根本无法撼动,引以为傲的力度和剑气皆被铠甲的防护阻挡,而玄境修士穿着的铠甲,已经不是游子济对战的无人铠甲那么简单,便是缝隙之处也无法渗入真气。 计文毅手持剑诀,金剑恢复原貌,再次出剑,他可不是只会一种剑诀。 金剑速度飞快,剑过留影,好似条金色蛟龙,乃是化龙剑诀,只是计文毅对此剑诀还不精熟,不然便能将金剑化作一条真正的蛟龙。不过此时面对樊丁的虎面连环铠却也勉强够用。 双方再次缠斗在一起,计文毅躲过樊丁的出拳,便御使金蛟擦过樊丁的铠甲,发出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樊丁见那金蛟每次都擦过自己的臂甲,立刻知晓了计文毅的意图,只攻击一点,将其突破。他并不在意,反而更加疯狂地抡动拳头进攻,计文毅心里憋着口气,将身法施展到极限,只为不激发华盖的防护。两人斗得酣畅淋漓,将屋内座椅石砖打得粉碎。 剧烈的战斗伴随着极大的动静,很快就将外面的人吸引过来,三股势力同时来到门前却谁也不敢进去。这里毕竟是老太爷闭关修炼的地方,谁也不想冒险,而且里面有望月境修士在,不需要他们帮手。 却听得屋内打得激烈,一声巨响,整间房屋都轰然倒塌,但里面的人似乎还没有善罢甘休,仍在战斗。 张先生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丝毫不焦急。李长夏虽然也收到了命令,但因命令实在太含糊其辞,还不知什么情况。 只余下明掌柜是个乐子人,他自己看乐子不要紧,还总想着参与进去,将水搞得更浑。他见到计文毅翻身越过废墟躲避攻击的身影,立刻来了精神。 “快看,是那面具人,快帮樊丁护卫抓住此人!” 说着,他便带头冲了进去。 虽然被明掌柜抢先不好,但计老太爷的威望亦让张先生和李长夏二人犹豫了片刻才带人跟着闯了进去。 却见明掌柜大叫一声,“我来助你!” 他飞身而起,便要抓向计文毅,计文毅伸臂一格,翻手将他擒下,明掌柜预想中本应于樊丁合作进攻,才全力出手,没想到樊丁见他动手立马停下,将明掌柜卖了进去。 李长夏看到计文毅的身影,立时惊喜道:“真的是少爷,怎不知会一声,好让我给少爷接风洗尘。” 张先生确认是计文毅之后直接愣住,想道:“这小崽子怎么还在这里,真是胡闹!” 明掌柜还待挣扎,忽然听到抓住自己的是计文毅,心下登时一慌,就见计文毅一个巴掌扇了过去,让他原地转了两圈,还没缓过劲儿来,不知为什么,原本的面具人居然变成了本已经离开的计文毅。 计文毅见众人冲了进来,心中算是松了口气,樊丁实力强劲,让他有种被压着喘不过来气的感觉,此时收手也给了他喘息的机会,至于明掌柜,实在是太欠揍了,才忍不住打了他。 相反,樊丁看到众人进来却是直接震怒,他身披铠甲,怒目而视,杀气凌然。 “你们冲进来做什么?打扰白爷清修,难道是想吃我两拳?” 他打斗半天,气血激荡,正是气势最盛的时候,将那些护卫吓得腿软,纷纷退却,只余下三名领头人,但哪怕是张先生也不敢在这个关口触樊丁的霉头。 那明掌柜许是被计文毅扇糊涂了,没注意现场的气氛,直接对着樊丁说道:“樊护卫莫要生气,咱们听到动静,以为有人闯门,这才过来帮忙。” 樊丁见他插嘴,眼角抽动,怒气爆发,一个巴掌呼扇过去,明掌柜一下子清醒过来,便要抵挡,却被连人带兵器一并扇飞出去,打成了猪头,昏死过去,在场众人没一个敢去扶他。 这里的动静越闹越大,已经到了计子白与徐子来无法装作不知道的时候,只能表态,徐子来直接传音给了樊丁。 樊丁来到计文毅身前,眼神中情绪十分复杂,似有些欣慰也有些埋怨。 “徐爷叫你进去。” “徐爷爷找我?”计文毅听到不是计子白叫他进去,一下子警觉起来,似乎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好,我这就进去看看。” …… 计宅门口,刚刚将手下打发出去的四兄弟与大侄子便见到远处人影绰绰,看打扮皆是道士,除了山宗还能是谁。于是立刻收拾情绪,面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彰显着商业家族子弟的教养。 郝连峰扮作德贫,是建平城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便是其弟子也为众人所熟知,所以才需要全名、全山、全章这三位弟子掩护,至于全生在城中大小也是个人物,带着总是不错。 玄明道的四名弟子皆穿着道袍,只包山的身材实在魁梧,衣服显得有些局促。姚仪本就漂亮,假扮成道童之后更是清秀。张星文与游子济平日里都是麻衣便装,虽然也能入眼,但在道袍的装扮后总是规整了许多,显出风采,一个神闲气定,一个温润如玉。 计龙威作为家主,自然要上前寒暄,他拱手道:“德贫道长驾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是贫道打扰了。” 郝连峰一挥拂尘做了个稽首,他虽然平日里风风火火,但毕竟玄明道本质还是道宗,许多礼节还是熟悉的。这动作却慌得计龙威赶紧躬身下拜,连带着身后的所有计家人都开始行礼。这么一来,郝连峰身后的弟子们也不得不起身行礼了。 名义上,山宗常驻建平城的长老与他计家家主是同等地位,但且不说德贫老道与他父亲计子白是一辈,便是按修为来说,一个望月境修士怎么也比他这个家主强上一个档次。 计文弘起身说道:“上次与德贫道长见面时,还是谈论符箓、丹药生意的时候,今次不知为何要登门拜访,难道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计文弘身为家中第三代,抢先说话本不合规矩,但如今他才是计家实际的掌舵人,超过三分之二的产业都在他的麾下,就连山宗、总督府的合作也是由他牵上线,所以那四位长辈虽然不悦,却也不好说什么。 郝连峰却哪里知道他是谁,一个毛头小子罢了,再加上他名义上本也是来找茬的,自然便表现得疏远孤傲了些,所以未曾理会。 却见计文弘沉默一阵,终究还是忍耐下来,作为年轻人来说的确是个好本事、好城府,但面上的表情变换仍旧有些明显了。 计龙威等四兄弟也发现事情不对,这德贫老道的状态很像是先礼后兵啊。 老二计龙风赶忙插话缓解气氛,“山宗与计家可是在建平城中最频繁被提及到的,我们不过商贾之家,能与修行宗门蹭上些名气,可是好大的福源,不然也不会与山宗做起生意来了。” 郝连峰冷哼一声,“计家向来是说得好听,却是不敢与你们做生意的。” 计家人听到此言一下子便激动起来,那老三计龙祥道:“道长这说的是什么话,计家名声在外,可不曾被人这么评价过呀。” 郝连峰道:“你父亲与我是旧识,他掌舵时我倒也见证过,也是相信外界对计家的评价,但现在嘛,却是不好说了。” 老四计龙麟直接炸了毛,“道长说话可要讲证据,不要胡言乱语污了我家清白!” “证据?”郝连峰一阵冷笑,“我兴师动众来这么一趟,难道只靠一张嘴么?” 见郝连峰似真有证据,计家的人也冷笑起来,他们自己平时如何做得还不清楚,还从未有人因买到劣质品而找上门来。倒要看看这老道士能拿出什么证据是。 但这毕竟是在大街上,计龙威担心影响自家声誉,便道:“道长既然来了,还请进来说话,免得人家说我们不懂待客之道。” 进了大厅,入了座,郝连峰仍旧摆一张冷脸,这让在场的计家人都有些糊涂,听闻德贫道长十分亲切和蔼,怎么如今这么一副暴躁模样,可见市井传闻不可信。 依旧是计文弘先说话,“道长有什么证据便拿出来看吧。” 郝连峰依旧没有理他。 计文弘面上青黑一片,压抑着怒火道:“道长这般作态却是何意?见我年少,轻视与我么?” 姚仪似明白郝连峰的用意,心中本就等着看乐子,朗声问道:“你是何人?也与我师父说话。” 计文弘拱手一礼,稍有些自傲,“我是计家家主大子,与贵宗的生意,我全权负责。” 听到他的名字,玄明道众人皆看向此人,他便是计文毅的亲兄长,将事情搞得一团乱的人。 张星文与计文毅最是要好,自己师弟因眼前人吃了亏自是不爽,道:“什么大子,什么负责,不还是个小辈,你们家没大人了?让他们来说话。” 玄明道众人除了郝连峰需要端着形象,听后皆大笑起来,让山宗一众弟子惊讶不已,玄明道的语气都这么冲么? 计文弘受了侮辱自不肯罢休,但此时对方有望月境在场,动手也讨不得好处,只等此间过后,在报复山宗。 见计文弘无声退下,郝连峰这时才正眼瞧了瞧他,却也没有在意。 见侄子退下,计龙麟起身道:“德贫道长还是别消遣我们了,若有证据便拿出来,咱们便即解决,省得浪费时间。” 郝连峰开门见山的道:“那贫道就直说了,我宗弟子用了你们的剑,被对手劈断,受了重伤。” 计龙麟哈哈大笑,良久才道:“道长真会说笑,天下哪有无坚不摧的武器,若是法宝比不得别人硬,定是人家的法宝高级啊,贵宗若不想弟子受伤,可再加些钱与我这里采购些更高级的宝剑,自然不会败了。” 他的笑声打断了郝连峰的话语,随后的一串嘲讽更是没让郝连峰插上嘴,于是便也不说了,整个屋子里都诡异的沉默起来。 计龙麟见自己也被无视,心中也起了怒火,转身回到座位。 便由计龙祥起身招呼。 姚仪打趣道:“你们计家做生意谈判的时候都是这样么,兄弟子侄轮番上阵。” 计龙祥见是那清秀道童说话,心想人家一个小孩便也不计较了,只是微笑回应。 郝连峰这时才又说话,“我宗弟子的实力不过筑基境界,他的对手自也是筑基境界,按道理说计家的宝剑绝不至于被筑基修士一击毁坏,但就是发生了。” 包山连忙从包裹中抽出两柄断成四份的宝剑拿给众人观看。 计家的人虽然不是以修行为主的家族,但也都是修行者,知道些常识,而且自家产业广泛,眼力还是有的。那折剑断口处并非光滑平整,显然不是被攻击法宝斩断。其上裂痕严重,若是砸断的,也无法造成这样的效果,因受到攻击的人必然先剑断之前受创倒地,宝剑不至于断掉。最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宝剑质量不佳,剑体留有缝隙,受巨力之后崩断的。 若偶尔有一个,或许是炼器的匠人失误,虽然事态严重却也情有可原,但眼下明明有两把剑,难不成出问题的并不只这一把剑? 计龙祥问道:“除了这两把剑之外,可还有其他也是易损坏的。” 郝连峰没好气地道:“就知道你们要这么说,我早有准备。” 他示意包山将早已准备好的宝剑都放到游子济手里,“我这弟子的实力想必大家都看得出来,毫无争议的筑基境界,便让他来做尝试如何?” 计龙祥道:“当然可以……” “不可!”刚刚坐下的计龙麟起身反驳道:“我怎么知道你拿出来的宝剑有没有做手脚。” 郝连峰并不理会他,但计龙祥却把这话听到心里去了,于是对郝连峰道:“德贫道长,此事非常严肃,我们的确也该查看一番才是。” 郝连峰不耐烦地道:“拿去看吧,省得一会儿赖账。” 计龙祥接过宝剑,笑道:“绝不会如此,德贫道长还请放心。” 计家人立刻来到跟前,将那宝剑上上下下都仔细看了一遍,发现还没有问题之后,才递还给游子济。 郝连峰见状冷笑道:“看完了?” “让道长见笑了,看完了。” “是你家的剑?” “是我家的剑” “有问题么?” “宝剑品相很好,没有问题。” “没问题?依我看有大问题哩。” 郝连峰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便再不言语,却让一众计家人有些心慌。 但见游子济死死握住宝剑,那架势好像宝剑马上就要飞出去一般。计家众人心下又是一沉。 游子济使出浑身解数歪歪扭扭地劈出一剑,这对于他来说已经进步极大,刚来玄明道的时候可是经常脱手的。 但在计家人眼里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分明是个可怜的少年,明知道那剑要断,但只因师父的命令,以及同门师兄的无辜受伤而硬着头皮做试验,他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肌肉劈了下去,即抗拒又决绝。 “咔嚓。” 一声如同瓷器碎裂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这声音虽然微小,但在计家人耳朵里无异于晴天霹雳。 众人连忙向游子济手中看去,剑身上浮现出一道细微的裂痕慢慢壮大,最终将宝剑拦腰截断。 “咣当!” 随着计家宝剑的落地,他们的自信也一并断裂开来。 众人蜂拥上前,有去看剑身的,有去看裂痕的,甚至还有对着游子济出手想要试试他真实身手的。 游子济毫不客气,将那人擒拿住,扔到一边。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一定是你们山宗对这宝剑做了什么手脚!” 众人听后大多精神一震,是啊,这很可能是山宗的陷阱,自家的剑可从来没有问题。他们皆向着说话的计龙麟投出感激的目光。 只有少数人觉得此举不对,却也没说什么。 郝连峰道:“依你的说法,便是你们计家的剑没问题?” 计龙麟见德贫进屋之后一向咄咄逼人,此时与他说话,一定是自己说到了他的痛处,于是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当时验货的时候不说,现在才来说质量不好。剑都是你们拿来的,说不定便是施了什么手段。” 郝连峰道:“不用我们买走的剑,难道还能用你们的剑?” “当然,这宝剑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买了,怎么未听别人说过断剑。” 郝连峰好似气得发笑,“哈哈哈,我算是明白了,计家是明摆着将残次品卖于我们。但我心中有股恶气未出,便要较真一番,你便拿出你认为的计家的剑来,与我试上一试,敢否?” 听到这话,计龙威再不能装缩头乌龟,便是计文弘也觉得事情闹大,上前说和,“道长何必动怒,我四弟只是一时口快。” “是啊道长,从计家拿出来的兵器怎么会有问题,还是别试了。” 郝连峰道:“无需多言,你们只说敢不敢?” 计龙麟见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也不客气,“好,我便让道长死心,再给你一柄剑试试。” 他转身自护卫身上抽出一柄宝剑,递给游子济,道:“小道长且再试试。” 游子济抬头看了眼这家伙,忍住笑意,做出一副颇有些犹豫的表情看向郝连峰。 郝连峰只抛出一个字,“试!” 游子济无可奈何下,只得将宝剑接到手中,竭力挥舞两下,似乎太过紧张那剑便脱手了。 他怯生生地看向郝连峰,问道:“师伯,这剑搞坏了要不要赔?” 众人皆忍俊不禁,计龙麟道:“德贫道长还是不要难为这小师父了,这剑不试也罢,那两柄断掉的剑,我们也可赔给贵宗,弥补损失。” 他姿态颇有些高高在上,话语中处处为人着想,却免得不有些傲慢。但在计家人眼里却是可爱许多,让他们将刚刚憋着的一股恶气释放出来。 郝连峰没有答话,计龙麟也不理会,将宝剑拾起递还给护卫。 却在接手的一刹那,“咔嚓”一声断作两截,整个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沉到谷底,计家众人皆呆立当场,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计龙麟恍惚一阵,立刻反应过来,虽然有些无法想象,但问题或许真的就在那小道士身上,他要尽力一搏。 “是这个道士,这小子有问题,他绝不是筑基修士,要换一个人来试。” 计家中人的确也有几人跟着如此附和,却听得仙风道骨的德贫道长一声怒喝,望月境修为展露无疑。 “放肆!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老夫,是当我山宗用泥捏的么?” 第225章 不能露面 郝连峰一声暴喝,这才让大多数计家人反应过来,眼前的老道士可是个望月境修士,不论是修为还是在建平城中的威望,都不是在场计家人可以比拟的。 再想起刚刚计家的态度,这老道士没骂人已经是极有涵养的了。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众人才缓过神来,都以异样的眼神看着计龙麟,若不是他执意要试,也不会让计家与山宗之间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计龙威身为家主此时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德贫道长放心,计家卖给你们的剑,我们一并回收,并且加价赔偿。” 他说得信誓旦旦,没人会觉得他说的是假话,只是时机有些不对了。 郝连峰冷着脸,道:“我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计子白与我是故交,我自不能与后辈计较,就当是我山宗运气不好瞎了眼,下次若有机会我们再谈。” 他作势要走,却将计家的人吓坏了,若是得罪了山宗,计家以后的生意也未必好做。倒不是山宗的威望高到可以影响整个陇州,而是他计家的名声从此便臭了。 “前辈别冲动,若是价钱不合适,我们可以多加些,直到您满意为止。” 计龙威赶忙上到郝连峰侧前方拱手一礼,他自是不敢直接挡住,不然平白惹怒了人家更麻烦。 郝连峰道:“我们满意?” 计龙威见事情好像有门,连忙道:“是啊,价钱您随便开。” 郝连峰一拂袖将计龙威扫到一旁,“若是我们进门时你便有此一言,我或许还能同意,现在已经晚了!” 计龙威见郝连峰油盐不进,急得汗流浃背,他不得已只能道:“就算前辈要走,也要等我父亲出面谈一谈才好。” 郝连峰道:“凭什么?凭他九江第一的名头?” 计龙威一时无言,他也自觉得拿父亲的交情不让人离开这种事情十分不妥,可他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哼!去请你父亲出来吧,看看他陇州到底有没有敌?” 计龙威拂去额头汗水,立马道:“前辈稍等,我这就安排人请父亲出来。” 计家人直接总动员,浩浩荡荡地往后院跑去,只余下计家四兄弟与计文弘留在原地与山宗作陪,稳住众人。 …… 计文毅听到徐爷爷叫自己过去,将心底的疑惑压下,打定主意一定要让爷爷出来。 他进了后院,通过一道走廊,在一片池塘前,有一名须发皆白的面色极其红润的老头,正是徐子来。但计文毅仔细打量一番,并未见到爷爷的身影。教训的长廊还能往前延伸许久,爷爷许是在前面的某个地方待着。计文毅并未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前探去。 那鹤发童颜的老头,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撞上一面屏障,道:“玄明道没跟你说过天下望月境修士不是靠眼睛看人的么?” 计文毅见这屏障实在厚实,不是他现在的修为可以闯过去的,只得无奈回头,回答道:“自然说过,不过师兄也说过,望月境亦不是万能的,所以我才要去试一下。” 徐子来怔了一下,“你师兄说的没错,望月境也有极限和疏漏,可你却不该认为自己也能找到我的漏洞,你的境界还远远不够。” 计文毅撑住走廊栏杆,跳到徐子白身旁,道:“徐爷爷叫我进来就是挖苦我的?” 徐子来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计文毅,脸上甚是喜悦,“不错不错,玄明道不愧是天下大派,调教弟子的手段极为出色,连曾经的小捣蛋鬼也变得这么有出息了。” 计文毅本想着打听爷爷的情况,但听到这话,无比自豪地道:“这算什么,我这一身本领都是师兄师姐教的,还未正式拜师呐。” 徐子来捋了捋胡须,“你徐爷爷对玄明道还是了解些的,看你现在的修为还没有彻底与天地共鸣,并没达到玄明道拜师的标准。我好奇的是你在玄明道弟子当中是否排得上号。” 计文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才刚刚脱离倒数第一没多久,现在是倒数第二。” “哦?那个倒数第一的资质怎么样?” 计文毅想了想,“极好又极不好。” 徐子来一阵莞尔,“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计文毅觉得解释起来有些困难,只是说道:“他天资绝佳却无法使用法宝。” 徐子来道:“这可真是个怪胎,想来玄明道的长者收他入门,也应当有解决的办法。所以他是因为天赋受限而被你反超的么?” 计文毅道:“徐爷爷想什么呢,他是我师弟,刚入门还没到一年。” 徐子来听后一阵咂舌,憋了半天才道:“玄明道果然厉害,所收弟子也个个都天资卓绝。” 计文毅可没有功夫继续闲扯,他问道:“我爷爷在哪里?” “你爷爷自然是在闭关啦。” 徐子来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若是旁人,计文毅当然会认为这是真的,但计子白不一样,他对修为并没有过多的追求,反而一向对自己的商业名声更加在乎。 如今出了眼下这种绝对会让整个计家动荡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 “爷爷他不可能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难道他受了伤,或者生病了?” “臭小子胡思乱想,你爷爷身体好着呐。” 计文毅想不出其他的理由,“那为什么爷爷还不出面?” 徐子来笑道:“连你都能猜出来你爷爷一定会知道所有的事情,何况是其他人?但现在恐怕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觉得你爷爷知道所有事情了。” 计文毅疑惑不解,“为什么?” “只要在计家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你爷爷一直都不表态的时候,那其他人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真的闭关了呢?” 计文毅似抓住了重要脉络,却一时还想不清楚,“这么说爷爷的确是在闭关了。” 徐子来点点头,“对于他来说,的确也算是闭关了。” 计文毅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关?” “那就不清楚了,要看时机。” 计文毅猛然想到了什么,道:“爷爷难道是在躲什么人?” 徐子来捋胡须的手突然顿住,颇为神秘地对着计文毅说道:“这可是你自己猜出来的。” 计文毅有些发愣,他实在想不出来,号称九江无敌的人又有什么需要忌惮的呢? 徐子来道:“你还觉得你爷爷只要出手,一切就都会恢复原样么?” 计文毅摇了摇头,除此之外他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就回去吧,别闹腾了,至少去了玄明道什么风波都卷不到你的身上。” 计文毅已然有些颓废,“那你们呢?” 徐子来拍了拍计文毅的脑袋道:“家家大业大,最多也不过少赚些,砍头流放的事情我们可不会牵连上。” 就当计文毅要放弃之时,院子外面又喧闹的声响,徐子来一脸疑惑地道:“怎么回事?这些小崽子们怎么都一起过来了?” 计文毅道:“谁?” “除了你爷爷的几个亲儿子,其他姓计的都来了。哦,你哥哥也没来,顺便提醒一下子你,离他远点才能保证安全。” 计文毅想起那日被计文弘的手下带走,他的确是见识到了那些人的疯狂,哪里有一点商会的模样。 外面吵吵嚷嚷,樊丁自不会让他们进去,那醒来的明掌柜,得知计文毅已经进了后院,便趁乱起哄道:“刚刚明明都见有人进去了,你却在这里拦着计家人,到底是何居心。” 这话听到计家众人是同仇敌忾,自觉胸口豪气万丈,怎能让一个奴仆般的护卫给自己吓住? 当然樊丁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他依旧拦在那里,若是有人强抢便把他扔飞出去,这一草却是惹了众怒,许多往日里与樊丁有些怨气的,又或者看不上眼的,皆撸起袖子冲上前去。樊丁虽然修为高深,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重要的是他不想伤了计家人,计家众人却是对他下了死手。 徐子来道:“看来这些人平日里过得都挺压抑,没了你爷爷管教,才这么点时间就变成了一堆乌合之众。”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毕竟他与计子白相交莫逆,又没有子嗣,向来把计家人当做亲人看待,现在他却有些嫌弃了。 计文毅见外面人喊打喊杀实在难听,便道:“可不能让樊叔受了委屈,我这就出去。” 徐子来道:“无需管那些事情,有我和你樊叔在,出不了大问题。” 计文毅却道:“这些人既然姓计,自然要由我来出头,徐爷爷和樊叔都是与计家有大恩的人,怎能如此让人折辱。” 徐子来见状也不再阻拦,“当年决定让你去玄明道真是非常明智的决定。” 计文毅当即闯出后院,见倒塌的房屋旁乌压压的一片全都是人。 众人见到计文毅是也十分惊讶。 “这人看着好眼熟啊。” “好像是龙威大伯家的二儿子。” “他怎么回来了,不会是想跟老大争家产吧。” “他有什么本事,也好意思挣家产?” 见人群中的议论越来越离谱,计文毅大声喊道:“各位还请稍安勿躁,我刚自玄明道回来,还没来得及向各位张长辈请安,望各位恕罪。” 许是玄明道高高在上,在这些人的眼里头太过遥远,也可能是玄明道平日里了露面少,十分低调,所以他们不晓得利害。毕竟就在身边的山宗长老也是在发火了之后才让这些人开始恐惧,心中恐怕还在念叨着德贫道长是个多事的老头子呢。 那人群中有人嚷嚷道:“别扯这些没用的,我父母要见老家主!” 计文毅正要解释为何爷爷不出来,就听得有人叫道:“小屁孩,你以为自己是家主么,也敢露面说话。” 计文毅是在场修为最深厚的三个人之一,一下子便听到了说话的人,正是那明掌柜。计文毅心中恼怒,现在却发作不得,只是道:“我在计家自然算不得什么,但身为计家子弟至少也要懂礼。樊护卫守护我爷爷多年,劳苦功高,怎可如此对待。” 众人一听尽皆恍然,并非羞愧,而是突然想到大家伙竟然险些忘记了围攻樊丁的事情了,于是便不理会计文毅,再次围攻扭打起来。 计文毅喊了几声,却也无济于事。不知是谁连计文毅也算在内,一起动手,扔了几张符箓过来,计文毅身手敏捷避了过去,但又见更多的法术、符箓轰击过来,甚至有人拎着法宝向着他冲了过来。 计文毅心中一阵恼火,见了来人也不手下留情,空手夺下法宝,一脚将其蹬飞出去,摔在地上。这一下仿若捅了马蜂窝,越来越多的人聚上来围攻计文毅,手上毫不留情。 樊丁看到后便道:“少爷还是交给我吧,你虽然不怕他们,可与自家人动手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 计文毅怒火熊熊哪里还管得了那些,他叫道:“他们现在做的事情说出去也是不好听,我怕什么?” 说罢,他祭出金剑,化作金龙穿梭将前方几人打倒在地,随即御剑升空,直接落到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众人见他昏了头,羊入虎口纷纷围攻过来,就连进攻樊丁的修士也回过头去,樊丁气得脸皮纠结,刀疤扭曲,算得上凶相毕露,大手一挥,将回攻的众人吸扯回来,但却已来不及救援被群淹没的计文毅。 计文毅覅却是凌然不惧,他自有灵宝华盖护身,宝气弥漫好似纱帐将众人杀招全部手下,只泛起些涟漪。 这群大多筑基境,少数玄境,修为却也不够精深,哪里能撼得动灵宝。 珠帘摆动,一阵波动,将众人荡开几步,计文毅趁机施展剑诀,金剑化作流星雨落下,如正盛开的烟火绚烂多彩,只是落在身上有些疼。 打铁剑诀的威力在这一刻展露无疑,一众计家人尽皆倒地哀嚎不起。 计文毅的气却还没有撒完,他飞身跃起,落在明掌柜身前,冷笑道:“明掌柜好大的嗓门,不若给我高歌一曲带动一下氛围可好?” 明掌柜哪里还有刚才的得意,他双脚发软,道:“还请二少爷能够放过我。” 樊丁见到计文毅无事赶忙靠了过来,对着明掌柜说道:“少爷刚刚不是说了,让你唱歌么?” 明掌柜赶忙问道:“唱歌了可以走么?” 樊丁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眼眶处瞬间变成紫黑色,“让你唱就唱,讲什么条件。” 明掌柜敢怒不敢言,只得清清嗓音,正欲开口,计文毅又给他另一只眼睛来了一拳,直让其昏死过去。 “他还没开始唱呢。” 计文毅并未在意樊丁的嘀咕,而是对着李长夏说道:“李哥,这人便交给你管着了,可别让他跑了。” 李长夏是所有掌柜中与计文毅最亲近的,他自是支持计文毅所作所为,将人接过手后,说道:“小少爷放心吧,除了你来,没人能把他从我这里带走。” 计文毅点点头,又看向了张先生,“先生,我刚刚来得匆忙,却不知这些人此来是因为什么缘由。我刚刚打伤了他们,现在却是不好继续咄咄逼人,望先生帮我问问。” 张先生笑道:“这自然没问题。” 他毕竟是家主身边的左膀右臂,在这些人眼里还是有面子的,有他出面最好不过。 张先生接连扶起几位,一一询问,心中却在想着计文毅的事情,从刚才的招数看,面具男绝对是他所假扮的,可为什么二爷、三爷会将计文毅当做自己的秘密?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猫腻。张先生有些好奇,但显然计文毅是不知道的,连计文毅自己被三方势力围堵也不甚清楚。 他将这个问题藏着心底,将听到的话对着计文毅说道:“原来是山宗的人找上门来,说我们宝剑有瑕疵,一碰就折。可惜家主他们处理不当,山宗显然是不想善罢甘休了。” 计文毅听后,立马便猜到破坏宝剑的人一定就是小师弟了,山宗来人闹了这么一出自然是想要见爷爷的,他们显然也认为见到爷爷之后一切都会解决。 张先生见计文毅沉思一阵,便问道:“小少爷刚刚进去过了,老太爷真的出不来么?” 他的问话让计文毅警觉起来,似从一开始便默认爷爷出不来。计文毅自然不好露出破绽,只说道:“我的确未与爷爷见面。” 张先生思考了一阵,暗道:“没有见面并不代表没有机会。” 他自觉猜出来了计文毅话语中的意思,便道:“此事事关重大,计家几十年的名声都有可能毁于一旦,小少爷要不还是去试试吧。” 计文毅见张先生言辞恳切,无奈只得答应,心里却一点也不担心,这些宝剑都是小师弟弄坏的,既不是质量问题,又何谈计家的声誉受损呢。只是他将心里话只说出来。 再次走过长廊,徐子来已经没有闲情雅致钓鱼了,见计文毅过来,便道:“外面那些酒囊饭袋真是让人头疼。” 计文毅想起外面闹事的亲戚,道:“许是被有心人裹挟了自己的想法才变成这样。” 徐子来道:“你不用帮他们开脱了,若不是他们自己有问题,怎么会搞到这个程度。” 计文毅道:“等以后让家主制定家法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计文毅常年在玄明道,家中有什么家规他却是不需要遵守的,自然不在乎自己的提议有多么招人恨。 哪知徐子来怒道:“说的便是你父亲!” 计文毅一下愣住,“啊?” 徐子来以为计文毅并不相信,便道:“若不是他一味放纵,哪轮得到老四说话。结果现在把你爷爷立下几十年的招牌直接搞烂了,真是群败家子。” 徐子来吐槽计子白的儿子们,身为孙子辈的计文毅也只得在一旁听着,过了良久,才插口道:“那我们需要把爷爷叫出了么。” 徐子来摇摇头,“不可,他出来所要遇到的情况要比现在还危险,就当我们倒霉吧。” 计文毅自不想看到这个局面,便道:“但山宗绝对不会息事宁人,我们不如把他带到这里。” 徐子来道:“这不是自欺欺人么,与直接告诉他人你爷爷回来了有什么区别?” 计文毅道:“就是如此才好,只是需要徐爷爷你的名头将他叫过来。” 徐子来自信地笑道:“我的名头与你爷爷的名头差不多,也可以说相互成就,我觉得你这方式不妥。” 计文毅道:“那该如何是好?” 徐子来笑道:“本来也就没有好的办法,让你父亲他们自己解决吧。” 计文毅仍旧有些不甘心,他说道:“那要不徐爷爷去一趟?” 徐子来面色一僵,“不可不可。” 却不说出理由。 …… 大厅处,四兄弟看着眼前的正襟危坐的德贫老道,心里实在没底。别看计龙威说得信誓旦旦,但说实话计子白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只余下徐子来偶尔能传出来些消息。 许多人都担心计子白是不是死了,等到发现没有老家主掌舵的计家依旧红火,还谈了笔与总督府的大买卖时,众人皆不在乎了。 况且没了老太爷,各人心中的枷锁也被一一解开。有这计家的名头,其实很多生意,很多事情都可以用更加简单粗暴的方式去解决。就像符箓和丹药的生意,其中有极大的利润,又何必去赚普通人的那几个铜板。 有这种想法的大有人在,计文弘便是依次聚集了许多拥趸,成为了实际上计家的掌权人,只是有些不听使唤罢了。 计龙风坐立不安,悄咪咪地凑到计龙威身前,问道:“大哥,你说父亲他会来么?” 计龙威道:“当然,这是有关计家以后声誉的事情,他最看重这些了。” 计龙风却脱口而出道:“我看未必,我与附近接触了许久,却连接到的信件都是别人代笔的,真假不知。” “信件?!”计龙威心里猛地一震,想道:“老二还与父亲有联系?!” 第226章 老友会面 计龙威心底泛起惊涛骇浪,且不说老二、老三为何要单独形成一股势力与他抗衡,便是听从他指挥的那些掌柜,现在细细想来也都是老爷子曾经的手下。若没有老爷子的示意,老二、老三又怎么会有这般号召力。 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些纠结起来的,既担心老爷子出面解决危机,顺带将这个家主之位彻底架空,又担心老爷子不出面让商业中极度强盛的计家彻底倒塌。 计龙风的话同样也让另两个兄弟有些躁动,老三计龙祥似想要提醒计龙风一番,但不知为何,他最终还是把话咽到肚子里。计龙麟则与计龙威一般没有了往日的神气,也在心中纠结起来的,但他并非没有解决的手段,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侄儿计文弘,在其他三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在两人眼睛交汇的那一瞬,计文弘瞬间明白了这位四叔的意思。 计文弘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起身,将自己的心腹掌柜叫到身前,贴着耳朵吩咐了一阵。这番作态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郝连峰。但也可说计文弘有意让他知道。 游子济侧耳倾听,自也听了个大概,好似要去找明长史的人过来,他再去看向郝连峰时,那张威严的德贫道人的脸上虽然没有太大变化,游子济却能在其中感受到一丝笑意。鱼儿上钩了。 那心腹出了计宅便径直往明月山庄去了,经过门户通报后被带入其中。 明功灵坐在上首,望着下边来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明家的时候做的什么职位?” 这名计文弘的心腹十分激动,没想到堂堂长史大人居然还对他这下人有些印象,于是感激涕零地道:“回明老爷话,小的叫林武,曾是明三少爷的小厮,因家里边有命令,这才挑选了我去计家。” 明功灵听到他是明三侄儿的小厮,仔细打量了一番,道:“不愧是我侄儿的下属,一介小厮也能成为计家的掌柜,你的本事不错。” 林武明白自己的定位,连回话感谢之言也不敢说,只因眼前的大人物并未叫他说话。 明功灵点点头,问道:“你说有关于计家的重要事情禀报,什么事情?” 林武这才回话,“不知为什么,计家贩卖给山宗的法宝出了问题,是一批瑕疵品。现在德贫道长已到了计家理论,计文弘希望长史可以出面调停,不然恐怕要影响山宗和计家的合作。” 明功灵冷哼一声,“计家的人真是没用,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若是这样,与他们合作的事情便也可以作罢了,计家的子孙真是没用。” 林武早已将头埋下,趴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一句话也不说,只得上方做出判断,他将口信带回去便可。 明功灵揉了揉额头,他最近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去忙,实在没用多余的心思。这时堂下一人说道:“二爷,不可。” 明功灵看了此人一眼,却是自己的心腹谋士卢策,便没用发火,而是耐着性子让他继续说。 “咱在计家投入太多资源,若是让他就这么完蛋的话,咱们才是亏大了。” 明功灵道:“那你说该如何处理,没了计子白的计家已经不是唯一的选项。” 那卢策正欲说话,见林武还在堂中,便道:“还请这位掌柜回避一下。” 不等林武动作,铁将军便招呼几名将士进来,将林武直接架了出去,便是铁将军自己也自觉的守在门前,不让任何人进去。 堂内只余下两人,严肃的氛围不再,二人如好友聊天一般。 “二爷,计家现在有三分之一的产业全部都由我们明家的人直接掌控,其影响到范围更是将一半以上的计家产业囊括进去,此时撤手不管,亏的不还是我们自己的钱?” 明功灵有些头痛的看着卢策道:“我现在可没精力去算算计家的账,咱们的计划进行顺利,一旦成功,计家便可有可无,现在是做切割的时候了。” 卢策笑道:“二爷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非要算账。只是向计家投入这么多资源,现在正是到了收割的时候,这一笔财富,我们怎么能轻易放手,只要象征性的派个人表达一下我们的态度,证明还支持着他,那计家的一部分人依旧会想要当二爷的狗,他们会把这部分财富死死地攥在手中,等到我们腾出手来便直接收割果实,岂不更好。” 明功灵点点头,“那就交给你去办,快去快回,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卢策笑道:“何必我亲自去,便让铁将军走一趟好了。” …… 山宗的人已经在计家等了许久,却不见计子白出来。郝连峰虽然累次嘲讽,好在并未离开,总算让计家松了口气。 计龙威只得再差人去请,但很快便被打发回来。徐子来的脾气一向很好,有人问便只是拒绝从来没有不耐烦,如此折腾几遍,那些仆人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徐子来望月境修士,高高在上交谈时让人如沐春风,反观计家主,却只会发泄负面情绪。于是往来的仆人皆减缓了脚步,将来回路程所需的时间拖得越来越久,偏得计龙威无话可说。 最后实在按捺不住,计龙威覥着笑脸来到郝连峰面前,“前辈,下人们不晓事,还得我亲自去请父亲,望前辈海涵。” 郝连峰一点也不客气,道:“我看明明是你不晓事,怎么想借着这个机会逃了不成?” 计龙威被郝连峰呛得难受,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前辈这话却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可不是那不当事的人啊。” 郝连峰上下打量一眼,道:“我看未必。” 计龙威再次压下心中怒火,“计家就在这里,我又能跑到何处,还请道长行个方便,让我去请父亲。” 郝连峰冷笑道:“他计子白的四个儿子押在这里都没有露头,我看再等下去也没意义了,谁晓得计子白是不是在家里。” 计龙威赶忙说道:“那肯定是在家的。” 郝连峰问道:“在何处?” “后院,晚辈这就亲自去请,一定能将父亲请到您的面前。” “不必了。”郝连峰一摆手,“我亲自去找他,免得你们赖账。” 说罢,便要将在场的计家人一并带到后院去对峙。 好在此时一名下人跑了过来,向计文弘禀报,却见计文弘一脸喜色,身后中掌柜也俱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郝连峰讥讽道:“这是搬了救星过来,我看也未必能帮得了你们。” 四兄弟立刻明白是明家的人来了,除了计龙麟外,其他三名兄弟面上皆有些难看,此刻却也说不出话来。 门外传来铠甲相互碰撞的声音,让计家人有些疑惑,等看到来人时更是不知是谁。 计文弘见到林武在一旁,赶忙问道:“林掌柜,这位是?” 林武接过铁将军的同意之后,才道:“铁将军是明长史的贴身护卫,此来是要调停计家与山宗的矛盾。” 计文弘立马上前说道:“多谢长史大人关怀,有劳铁将军了。” 铁将军微微颔首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郝连峰在一旁却丝毫都不客气,“铁将军,陇州有将军称号的人我都有所耳闻,姓铁的倒是从没听过。” 铁将军的确不是正式官职,而是明家人给他的称呼,或者说许愿。但这些却不能摆在明面上说,若是被有心人捅破了天,免不了许多麻烦。 他看向郝连峰道:“这位便是德贫长老了吧,幸会幸会。我的官职并不是将军,这只是我的名字。” 郝连峰满脸不信,却也说不出什么,他又不知道铁将军的真名。 “我不敢说你是真将军还是假将军,计家的所作所为都让我无法接受。” 铁将军道:“我此来并非想要劝解各位,只是将明长史的意思带来。长史大人自是不希望计家受到多余的动乱,德贫道长想做什么事情也要考虑一下明长史的感受。” 郝连峰一副恼怒的表情,“你当我怕了明长史不成?” 铁将军针锋相对,说道:“德贫长老怕不怕与我无关,若有什么不愿便去找长史大人当面说,我只是传话的而已。” 计文弘见铁将军便要离去,有些焦急地道:“铁将军且慢,我家的事情还没有完结,怎能就这么离开。” 铁将军撇了计文弘一眼,道:“长史的意思我已经带到,我们一向是支持计家的,只是最近长史大人有些要忙,等腾出手来,会帮计家讨个公道。” 计文弘还要言语,那铁将军却理也不理地走了。留下一众不知所措的计家众人。 郝连峰的森冷传来,“好了,长史大人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可山宗也不好欺负,我并不在意长史大人的报复,你们计家也无需多言,便教我亲自去会会计子白吧。” 计龙威一脸颓废,半天挪不动脚步。郝连峰见状也不在意,只是道:“便是你们不带路,我也知道他在哪里,那徐子来想来与计子白形影不离,他的气息我可是一直都能感受得到。” 说罢,不理会计家众人,径直往后院去了。 计家四兄弟中,只有计龙祥、计龙麟收拾情绪跟了上去。 徐子来正与计文毅交谈,突然他停顿了一下,有些吃惊地说道:“山宗的德贫道长过来了,这可不是他的性格啊。” 计文毅有些疑惑地问道:“德贫道长直接闯过来了?” 计文毅自然也不是很相信,他小时候便听说过德贫道长的传闻,还是精于事故的人,怎会如此鲁莽。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人已经飞跃院墙跳了进来,门外的樊丁似没看到一般,就这么将他放了进来,而剩下的人却被樊丁挡在外面,不得入内。 “徐兄你躲在这里做什么,计子白不出来,你也不出来见我么。” 徐子来看了看来人,无论声音长相俱是德贫,但他知道眼前的人绝对不是本人,“阁下好手段,居然可以模仿得如此到位,若不是着急与我见面露出些破绽,恐怕我也未必认得出来,你到底是谁?” 说到最后,徐子来语气加重,身上不可抑制地释放出庞大的杀意。除了来找麻烦,他想不出来有人处心积虑地假扮德贫闯到这里还能是为了什么。 郝连峰哈哈大笑,“无需如此紧张,若不是你死活不出来,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了。” 他将脸上的假面揭下,又将变化的身形恢复原状。 计文毅惊喜地叫道:“郝师伯!” 徐子来一下子愣住了,想计文毅问道:“这位是玄明道的高人?” 计文毅点点头,“这位可是玄明道的炼器宗师郝连峰。” 徐子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拱手道:“原来是郝连峰郝大师,在下久仰您的威名,刚才冒犯了,还望大师不要在意。” 计文毅见徐子来如此恭敬,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却不知一名炼器宗师在修行者有着怎样的地位。 郝连峰笑道:“我对徐兄也是神交已久,今日才算是见到真面目了。” 徐子来可清楚自己的斤两,谦逊道:“我这微末的本领算些什么,郝大师客气了。” 两人互相吹捧之后,也开始将话语引入正题。 郝连峰问道:“徐兄,可否将计子白那老家伙叫出来与我见上一面?” 徐子来有些犹豫,按理说郝连峰的身份,别人求着相见,还未必有机会,主动邀请更是给足了计家面子,可惜现在正是特殊的时候,实在有难言之隐。 郝连峰见他犹豫,立刻明白了徐子来在想什么,于是道:“咱们可将望月境的气息释放出来,假装我二人正在相斗,不仅能迷惑外面的人,咱们合力,恐怕便是有高手在也看不见、听不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徐子来见郝连峰想得如此周全,道:“郝大师这办法确实不错,可是……” 郝连峰道:“我知道徐兄担心什么,我也知道计子白他担心什么,你们这么长时间不露面,不就是想让不参与到与总督府的合作中去么。可计家的不孝儿孙们已经把这件事情揽到计家身上,躲下去也是没有用的。” 徐子来见郝连峰明白自己的处境,便道:“几年前那明长史的确见过计兄,那时便提过想要合作,只是风险太大,计兄不想跟着冒险当时便拒绝了。后来见明长史还不死心,计兄便向外声称闭关修炼,家里的事情便全权交给儿子了。” 郝连峰道:“所以当时便算是妥协了么?” 徐子来语气激动起来,“当然不是,计兄怎么会允许儿子在做这样的事情,当时只是以为他们想要拉计兄自己入伙,后来才发现明功灵那家伙分明是想将整个计家吃干抹净,我们自然不会同意。” 郝连峰接着说道:“所以你们就将计就计,任由家里的儿孙与明功灵搅和到一起?” 徐子来的语气有些振奋也有些发狠,“没错,任由这些年轻人发展,到头来谁也不服谁,便一定会产生分裂,他们本来便无法独当一面,所以矛盾是一定会产生了,早晚有一天会出大问题,计家的产业也一定会出现变故,只是没想到,最先找上门来的是郝大师。” 郝连峰道:“可惜了计家的几十年的基业,计子白真的舍得么?” 徐子来叹了口气道:“舍不得又能如何,商人就是商人,家里无法源源不断地产生修行者,便永远也成为不了世家,若是卷入了权利斗争当中,一旦失败绝对会死得很惨。” 他沉默了一阵,突然将自身望月境的实力全部释放出来,道:“郝大师不是想见计兄么,跟着我走吧。” 郝连峰见他同意,立刻也将灵力释放出来以他一致,做出与他相互抗衡的姿态来,让外面的人误以为他们在打架,实际上只是不想有人探查这里的情况罢了。 且不说院子外面,有人欢喜有人愁。 郝连峰、计文毅跟在徐子来身后,一步步走向廊道最深处,出了走廊,前方的视野一下子变窄了,周围长满了花草树木,只能依稀看出脚下的羊场小路穿过整个花园。 众人拨开花从灌木继续向前走着,来到了一处庭院前,却见一名白发老者专心致志地用手中的巨大剪刀修剪着面前的花木,只是那细碎的造型,凸显出他不平的内心。 计文毅有些欣喜地喊道:“爷爷!” 他如此叫了几声,老者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计文毅有心担心地看向徐子来,问道:“我爷爷他怎么了?” 徐子来伸手指了指计子白的耳朵,笑道:“你看那里。” 计文毅看了过去,见爷爷耳朵上正放着两个耳塞,如此厉害的隔音效果,恐怕还是个法器嘞。 想来他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只是心中烦躁,才带上了耳塞,计子白仍旧对自己攒下的家业有些眷恋。 徐子来轻轻退出一张,将计子白面前的花树摇了摇,惊动了他。 计子白转头看了过来,见到众人,却是一怔,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惊喜道:“是郝矮子么?” 郝连峰笑着回应道:“是我,你个计算盘现在还记得我的外号。” 计子白道:“你不也是一样,我们应该有十几年没见过面了,没想到你还这个时候还能过来一趟,实在让我想不到。” 郝连峰回忆了一下,道:“好像自你有了孙子后,我们便没见过面了,却不想九江无敌现在混得这么惨,在这幽静的小院子里孤独终老。” 计子白一脸不悦,“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还有几十年寿命呢。” 郝连峰讥讽道:“若你真有本事,还会躲到这里来?” 计子白也不甘示弱,“还不是你玄明道没有作为,你看看明家现在都膨胀成什么样子了。” 计文毅一脸疑惑,问道:“这与玄明道有什么关系?” 计子白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抓住计文毅的胳膊使劲儿捏了捏,道:“玄明道的伙食真好,将我孙儿养得这么壮实。” 郝连峰此刻也不刺激他了,而是向着计文毅解释道:“早晚也要让你知道,玄明道虽然是宗门,但其实也算是官方势力,作为天府在各个州的掌管者。为了监督和平衡,专门设立了总督府配合管理。所以地方上一旦出现不可控的势力,又或者像明家这样有野心会动摇天府统治根基的势力,皆需要我们和总督府一并解决。” 计子白这时插嘴道:“所以这次你来是代表玄明道过来插手的么?” 郝连峰道:“当然,难道回事来看你这老算盘么?”他语气一转,变得严肃起来,“只是没想到明家连军队都调了过来,我想他们一定有更严重的事情要做,这实在有些棘手。” 计子白却道:“我在不管这些,把计家的问题解决了才是好的。” 郝连峰嘲笑道:“你又心疼自己的钱了?” 计子白脸上有些控制不住的怒火,他道:“哼!我是看这外面那些酒囊饭袋来气。” 郝连峰笑道:“这本不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么。” 计子白有些肉痛地道:“那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般地步,计家不知会一次损失多少呢。” 郝连峰正色道:“有我出手帮助,想来明功灵不敢把你怎么样,只是我刚刚在外面看得清楚,计家可是被人家渗透的千疮百孔了,你对自己家还有掌控力么?” 计子白道:“这你却是小看我了,做自然留了后手。” “是那个叫计龙祥的?我看你的儿子里只有他还勉强像点样子。” 计子白突然显得有些颓废,但看着眼前的计文毅有燃起希望,“至少我的阿毅还是不错的。” 郝连峰有些自豪地道:“那是自然,我们玄明道调教出的弟子差不到哪去。不过你的另一位孙子可就不怎么样了。” 计子白得意地道:“这你全是看走眼喽。” 第227章 老家主的威严 “那个小子也是你安排的,小小年纪,演得不错嘛。” 计子白道:“那是当然,就许他们安插眼线,还不准我放个卧底进去?” 郝连峰一下子将事情都想通了,他道:“是个好办法,你让计家入局,任由明功灵派人渗透,这样一来双方拉近距离不分你我,你安排一个假装被策反的计文弘进去,总比往明家或者总督府安排个卧底要简单许多。” “我只求保住自家,多余的也没能力去管,所以才出此下策,若明功灵不欲对我、对建平城出手,那自然是最好的。” 郝连峰反驳道:“他们明家投入这么多,怎会让到嘴边的肥肉飞出去。” 计子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明功灵是为总督府谋利还是为明家谋利,若是为明家谋利,兴许可以找赵功总督谈谈,进行合作。” 郝连峰立刻打消了他这个念头,“我宗弟子已经接触过赵功了,他是个没有魄力的,只要在他任期之内不出大的变故,不影响他为自己捞取利益,是不会主动下场干预的。他是个见风使舵的家伙,总想着我玄明道等宗门与明家斗,然后伺机夺取有极大的且没有隐患的好处。” 计子白跟着道:“他想坐收渔翁之利,玄明道和明家都属地方势力一旦斗起来,他便可以总督府的名义将你们一网打尽。” 郝连峰道:“想得美,明家夺取权利之后第一个要拿下的便是总督,我们玄明道还要往后靠靠,他连这点都想不透,还是别指望他了。” 计子白道:“这里院子小,我们去外面聊聊?” 郝连峰道:“那当然好,把外面的烦心事解决了,咱们哥俩晚上好好喝一杯,你肯定藏了不少好酒。” 计子白道:“你一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 两人说着说着,似就这么敲定了。徐子来与计文毅却还没反应过来。 徐子来有些惊喜地问道:“计兄,咱们不躲了?” 计子白道:“玄明道的人都来给我们撑腰了,还怕什么狗屁明家。” 徐子来笑道:“那真是太好了,这么长时间憋死我了,也不知能不能出去松松筋骨。” 郝连峰连忙道:“没想到徐兄也是性情中人,以后若有架要打,可一定叫上我。” “那却是不好了,郝大师上手,对方哪还有胜算呐。” 郝连峰却谦虚地道:“可不敢狂言,天下间比我厉害的不在少数,万一人家事先请了人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徐子来想了想,“那郝大师可不要暴露了身份,免得对方不敢来,又或者找了帮手。” 计子白笑道:“你们两个满脑子都是打架,那明功灵怎么说也是个人物,心里面还是拎得清的,况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绝对懒得理我们。” 郝连峰有些好奇,“你知道明功灵想要干什么?” “他将建平城的有头有脸的商家财主都见了个遍,要说没有想法绝不可能,我猜大概是胃口有些大,觉得我计家塞不满他的肚子。” 郝连峰嘲讽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凭什么以为这群唯利是图的商人会与他上一条船。” 计子白道:“这就不得人知了,或许他手中掌握着更加紧要的东西。” 四人沿着长廊向回走去,出了庭院,在一片倒塌的房屋前,一众计家子弟见到了许久没有露面的计子白,仿若一下子看到了救星。 “是老家主出来了。” “咱们计家有救了!” “我就说老家主不会抛弃我们的。” 而站在最前方的计龙威等直系儿孙则都愣住了,计子白真的出来了,看起来问题也可以解决了,只是他们兄弟却未必好过,便一个个垂头丧气,人群中中格格不入。 计子白清了清嗓音,“大体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除了将山宗的宝剑全部换新之外,我决定将城南城北的两座酒楼一并送给山宗以作赔偿。德贫道长已经同意了。” 计家人一片哗然,便是那四兄弟也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望着计子白,这些赔偿可是下了血本的,对于计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便是让他们做,拿出这些赔偿也可以让山宗无话可说,哪里还用得上老家主出马。 一时间底下吵吵嚷嚷炸开了锅,计子白连续喊了几次也没有人理会,长时间没露面,他们已经淡忘了家主的威严,内心越发放纵起来。 徐子来运气怒吼,“够了!” 强大的灵气威压,将所有人都直接震慑住了,一瞬间便没了任何声音。 计子白脸色铁青,道:“你们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从明天开始每家的例钱都永久减半。” 一名青年不服气的高声道:“你凭什么扣我们的例钱,你都已经不是家主了。” 人群中稀稀拉拉地传来一阵附和,计子白看了眼说话的青年,“你以后一分钱也没了,要么在家里干活挣钱,要不然就出去要饭!刚刚起哄的人都是一样。” 他的话便是命令,在场的人没有求情的,凭的便是计家的家业是他一人挣下来的。 计子白眼神犀利地看着众人,“我明白你们心里想着什么,给外人给得太多了,完全没必要,少给些打发走也是一样的。呸!你们忘了计家是靠什么才成了建平城里的第一商家?靠你们的小肚鸡肠,靠你们的斤斤计较还是靠你们的鼠目寸光?该教你们我很早之前就教了,现在不理解的,以后想必也不会理解,那便老老实实的拿钱混吃等死,不要以为自己还是个人物,给其他人心里添堵!” “还有你们几个!”计子白看着几个不争气的儿子,心中不知为何浮现了一丝落寞,自己打拼了半辈子,只是为了这几个混账? “老大,这里面你最窝囊,自以为表演了一出父慈子孝,结果呢,家里闹得四分五裂,连做生意的准则都丢了,这还算什么家主!还有你老二,我理解你的想法,是个人都有私心,想当家主这没有什么错,但你就没照镜子自己看看么,你有什么德行、能力去当家主,每日竟搞些歪门邪道,遇到大场面自己却先胆怯了。” 计子白从计龙祥身边走过并未理会,眼中有些复杂地看着计龙麟。 “我年轻时常常出去做生意,你的三名哥哥皆是由你们母亲抚养长大,只有你老四,是我亲手带着长大的,你的性格很像我,只是不够聪明。” 计龙麟看着眼前的父亲,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好似看穿了他的一切,他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恐惧。 计子白望着眼神闪躲的小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比老大、老二强,并非他们两个有上进心,只是看得不够长远,与虎谋皮哪有真正成功的。你是我的儿子,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自己离开计家,好自为之吧。” 计龙麟浑身一颤,立刻跪在地上说道:“父亲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赶我走,儿子不明白。” 见小儿子还在死撑,计子白便直说了:“那日阿毅刚回家,你不将他带回老大那里,反而找了一处僻静的偏房让他在里面睡了一宿。你在外面布了许多护卫,却根本不是为了护卫他,而是怕他跑了,后又怂恿了家中三名供奉去行刺阿毅,看看他在玄明道学到了哪些本事。可你根本就没留后手,若不是阿毅的修为高深,你这当叔叔的恐怕就背上了侄儿的人命。” 众兄弟听到此言皆一脸惊愕地看向四弟,似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狠毒。 见计龙麟没有回话,计子白又道:“第二日,你带着阿毅找老大却偏偏要路过计文弘的势力范围,你难道不是想借刀杀人?” 计龙麟额头立马渗出汗水,不敢吭声。 计龙威身为人父,此时怒火中烧便要上前捶打,被计龙祥拦下。 计子白瞪了计龙威一眼,道:“他毕竟是你的弟弟,你还能把他杀了不成,我说过了,让老四自己离开。至于你,回去关禁闭吧,身为老大没办法团结自己的亲人、兄弟,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计龙威也如计龙麟一般蔫了下来。 最后便只剩下身为长孙的计文弘了,计子白对他却是客气许多,“你现在算得上是总督府在计家的负责人了,我也不敢对你太过分,不过计家的东西,只能由计家来掌管,你若识趣便带着明功灵的爪牙们离开吧。” 计文弘不卑不亢地道:“既然爷爷出关了,那一切自然要听您的安排,孙儿不敢不从。” 说罢,挑衅般地看了眼弟弟计文毅,“计家这么危险,你这水平还是回玄明道安全些。” 计文毅当即道:“这就不劳兄长费心了。” 计文弘再没有说什么,转身便走,带走了一大半外姓掌柜。便是如此,计子白也清楚计家还有明功灵安插的眼线,只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直到此时,计子白才来到计龙祥身前,道:“这里面也就老三的表现还像点模样,从今天开始,他便是代家主了,家中事务皆由他来全权处理。” 接着又对计龙祥说道:“若是表现得好,以后计家的发展就全交给你了,你要好自为之。” “是,父亲。”计龙祥有些发懵,稀里糊涂地便接过了重担。 见事情都处理完了,计子白回头对着郝连峰一礼,道:“让德贫道长见笑了。” 郝连峰道:“哪有的事,计兄快刀斩乱麻,一出手便显真章,贫道佩服。” 计子白道:“这不算什么本事,若是像山宗一般一切顺遂才是大智慧、大手段。” 二人便这么相互寒暄,在众人的目光中来到了计子白平时居住的小院顺利成长的把酒言欢起来,至于外界的事情都交给计龙祥处理了。 …… 郝连峰独自去与计子白喝酒,山宗的弟子们自然也有安排住宿,有了计子白的强势出手,计家也不敢再做出过分的举动,一切都中规中矩。 院子里,游子济时不时地看向门口,却引来了山宗几人的疑惑,那全章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他贴到游子济身旁问道:“游小哥,你这是在等什么呐?莫不是趁我们不注意与计家的小姐或者小丫鬟勾搭上了。” 全生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好友,有些歉意地对着游子济说道:“游师兄不要理他,全章他向来口无遮拦。” 他与游子济年纪本来相仿,但自从输了之后便称呼游子济为师兄了,搞得游子济好不自在,劝了几次之后见全生依旧坚持便也没了办法,慢慢适应了。 全章完全不在意,对着全生说道:“你不也是在意得很,偏不要我问,真是个拧巴人。” 全生一阵恼怒,便道:“独你是个正常人,却不顾游师兄的面子。” 见二人吵闹起来,游子济赶忙说道:“全章你猜错啦。” “猜错了?难道你喜欢熟女?” 全生脸色一黑,将朋友一脚踹了出去,“又胡言乱语,让师叔和师兄听到罚不死你。” 游子济不明全章的意思,只是回答道:“是在等我师兄。” “师兄?”全生全章异口同声地问道。 “他们两个不都在院子里么。” 有自己了解释道:“我说的是计师兄。” “计师兄。”全章好奇地问道:“难道是计家人?是哪位?我们见过没有。” 这下子便连全生也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了,目光灼灼地看向游子济,等待着他说出答案。 “计家的二少爷,计文毅便是我师兄。” “是他!这可是有钱人呐,你在玄明道有这样的师兄肯定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吧。” 游子济想了想,道:“我的确受了计师兄许多照顾。” 全生问道:“他的实力怎么样?” “玄境修为。” 全章吐槽道:“合着你们玄明道就你一个是筑基修士。” 游子济点点头:“我的确是玄明道最弱的,但我才入门一年,以后也能到玄境。” 全章还要接着说话,却被全生拉了下来,他连玄明道最弱的人都打不过,实在没脸继续提宗门、修为的事情。 全生道;“游师兄,或许计师兄遇到了些事情要办,晚些才能过来,再说你们现在的身份是山宗弟子,计师兄又与我们没有什么牵连,这么贸然过来,确实说不通。” 游子济却拿出了郝连峰以及四师兄出门后常挂在嘴边的话,道:“咱们两个宗门同气连枝,便是相识也不见得是什么怪事吧。” 全生全章一听,便也觉得有理,谁又知道他们山宗与玄明道相互接触的时候,计文毅有没有参与,有没有与山宗的弟子见过面。只不过现实一定是没有的,前两天他们才刚打完架呢。 同样的,计文毅也没有想通这个关窍,只觉得自己直接过来是在不好,但大白天又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山宗弟子休息的地方,实在没有空档过来,于是只能夜黑人静的时候潜入进来。 计文毅刚一落地,便见包山一人挑着灯站在路面,将计文毅吓了一跳,赶忙躲到暗处去。 包山早已看清了他的动作,便道:“计师弟不用躲了,我便是来等你的。” 计文毅听到声音有些耳熟,不正是四师兄么,他放下心来,走出草丛,多日来的心惊胆战在见到郝连峰的那一刻才好了许多,到了山宗休息的地方,遇见了四师兄,心中才彻底平静下来,有了安全的感觉。 “四师兄来这里等我,是有什么事?” 包山哪里有什么事,他道:“只是你潜行的动静太大了,早已被我发现,我担心你翻进墙来还未必知道我们各自的住处,这才出来接你一下。” 计文毅尴尬地问道:“动静真的有那么大么?” 包山笑道:“对于玄境修士来说自然感受不到,但我境界更高一层,感知能力比玄境不知高出几何,自然将你的行动看得清清楚楚。” 计文毅闻言舒了口气,不是他自己的问题就好。 包山问道:“这大半夜来做什么,为什么白天不直接来。” 计文毅解释道:“郝师伯这次假扮的山宗修士,我与山宗有没有什么联系,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多不好。” 包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真是糊涂了,外人又怎么知道你认不认识山宗,直接进来不就好了。想找谁,姚仪师妹在左边第一间厢房,张师弟和小师弟在左边第二间厢房,你有什么事便去找他们吧,可别走错了房间。” 计文毅道:“只是四师兄不坑我,自是不敢走错的,我可不是师姐的对手。” 他正要离开,却突然回头又道:“我想带着他们去江边看雾,四师兄去不去。” 原来他习惯性地将师兄当作前辈老师一般看待,差点忘了包山与他是同辈人。 包山笑道:“你们去吧,我便不去看了,那还有一大包法宝需要我看着。” 计文毅道:“师兄为何不把它们收起来?” 包山解释道:“那是在宗门,有大阵加才能开辟空间直接从库里拿出法宝来。况且我袋子里的法宝可是个厉害玩意儿,也不是那么好收纳的。” 计文毅眼睛一亮,道:“有多厉害,师兄可以让我见识一下么?” 包山道:“我猜你是没有机会看到的,要使用到这些东西,恐怕会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也不知四师兄是不是夸大其词,但计文毅却一点也不希望陷入危险之中。 他自包山的房间离开,径直来到左厢第二间房门,先叩了几下门,未等里面人回应,便自己进去了。 屋内的张星文果然没有休息,便连游子济也盘膝打坐修炼着。 二人见计文毅进来一点也不惊讶,而是互相自顾自地聊天。 张星文道:“小师弟可要愿赌服输,我刚刚猜他是迈右脚进来,你看果然如此吧。” 游子济一脸不情愿,“我明明听着声音,是左脚先行,为什么进来时反而换了一只脚。” 张星文道:“师弟探查的本事差了些,若是如我一般直接用眼睛看,绝对不会出错。” 计文毅上前打断两人谈话,“你们两个真是无聊,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猜的。” 张星文却道:“谁让某人食言,说要带着我们去湖边看雾钓鱼,却好几天也看不见人影。” 计文毅解释道:“这不是有事耽搁了嘛,最近一直被家里人软禁,没有机会出去。再说我今晚不是来了么。” 张星文喜道:“今晚就去?” “我大晚上来便是为了这事,若是我们去的时间及时,正好可以看到雾气刚刚成型的奇观。” 张星文兴奋地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们还需要带什么东西,不是还要去江里江里抓鱼么?” 计文毅道:“无需那么麻烦,以咱们四个人的修行,抓个鱼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游子济这时才插上嘴,问道;“看雾?抓鱼?这是什么时候定的,我怎么不知道?” 计文毅与张星文这才想起此事只有他们两个商量过,游子济和姚仪并不知情,这下张星文突然犯了难。 “我们还没与师姐说,也不知道他去不去。” 计文毅见师兄这般模样,立刻摆出一副教导口吻:“师兄在这里瞎想有什么用,咱们直接去问不就知道了。” 见张星文还有些犹豫不决,计文毅祭出杀手锏,“那只有我三个一起去,却要瞒着师姐,不然到时候还要怪罪我们。” 张星文一听时候还要欺骗姚仪,心中不由得一阵纠结,他是知道自己的,到时候第一个泄密的给姚仪的人一定是他。 游子济这时也开始煽风点火,道:“师兄若是不好意思,那就由我去说吧。” 在两个师弟的撺掇引诱下,张星文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哪怕姚仪没兴趣,也要凭借自己的口才将其说服。更何况他还有两个帮手。 来到第一间左厢房前,张星文深呼吸平复心情,轻轻叩门,里面并没有什么回应。 张星文有些不自信地问道:“师弟,我的力道是不是太小了。” 但身后却无人回应,那两兄弟早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只余下张星文一人不知所措。 第228章 澪江 姚仪独自在房间里,计家并不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地方,除了是个陌生的环境框架,其里面还蕴含着许多让她厌恶的东西,所以当分配完房间之中,她早早地独自一人躲进房间里,寻求着心中的宁静,只是心底压着的感觉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发严重了,她的心又被封固,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沉重而粘稠,仿佛快要窒息了一样。 良久,她才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浊气换成了更加浑浊的空气,她真的讨厌死这个地方了。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想起,姚仪连眼皮也懒得抬,门外的一切与屋内没有任何区别。只要是在府中便是月光也会十分刺眼,便是和风也如寒风般凌冽伤人。 似乎外面的人也感受到了姚仪的负面情绪,停止了打探这里的行动。 姚仪心底十分庆幸,还余下了一点失望。 怎么会有失望呢,她有些恼怒的质问着不争气的自己,难道还没被欺骗够么? 突然,房门震了两下,将姚仪的思绪拉了回来,是外面的人又敲门了。 但只是这么两下,便没了动静,姚仪对着自己嘲讽道:“看吧,那外边的人儿果然是戏耍你。” 虽然如此说,但她的心里却没有半点忧伤以及愤恨,因为本该如此,本就如此。 门外的张星文将手悬在半空,迟迟无法落下,他还有些胆怯,便是回去被两个师弟嘲笑了又能怎样?一直一来不都是这样么。 他转过身来,看着夜空,那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今夜月色明亮,将繁星的光亮压制了下去,可他知道那些星星依旧还在那里只是被月光妨碍,无法展现自己的光辉罢了。哪怕是太阳的光辉依旧无法阻止它们展示着自己,再强大的压迫也只能逼迫,而无法让其屈服。 其实不带着姚仪又能怎么样,本来就是男孩子间的约定,并未提及她什么。那为什么要来叫她呢? 因为责任?因为大家是一个整体?他扪心自问,答案不是这样的。张星文只是觉得,像姚仪这么美好的人,怎么能不去体验这美好的世界呢。 若没去,那多让人遗憾。若他没邀请,那多让他自己遗憾呐。 他知道修士哪怕休息的时候也依旧能感知到外面的情况,所以这一次放弃了敲门这一形势大于意义的动作。 “师姐,房间里太闷,咱们到江边看美景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似乎是这天下最有穿透力的武器,刺破了姚仪身旁几乎凝滞固化的空气,将一束真正柔和的光送了前进。 “好啊,我在屋里面都快闷死了。” 姚仪带着鼻音,但说道最后全部变成了开心和喜悦。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冲下床打开房门,看着月光下有些腼腆的男孩,一双眼睛哪怕在明亮的月光下依旧十分闪亮,与那天上的星星一般好看。 她突然笑着问道;“是什么美景值得让你邀请我,可比天上的星星好看?” 眼前的少女笑靥如花,眼睛弯成月牙,闪烁着光芒,张星文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因为这个世界上有着于星空同样美好的事物。” 计文毅与游子济两人适时从花丛里走了出来,让少男少女一惊,问道:“你们一直躲在这里?” 计文毅有些不好意思,当着姚仪的面他又能如何说呢,过犹不及呀。却听游子济回答道:“计师兄说郝师伯借了他一件灵宝,厉害的很,想要给我展示一下看看。” 这番话立刻引起了两人兴趣,“郝师伯的灵宝?” 计文毅立刻将华盖拿了出来,道:“这是师伯怕我独自出来有危险,所以拿给我用来保命的,厉害的紧。” 张星文看了一眼便递给了姚仪,道:“郝师伯的作品可都是极品,有了这件法宝,我们出去玩可就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了。” 计文毅却道:“这建平城好好的,只要望月境高手不理会,哪有什么危险能威胁到我们?” 四人中只有计文毅不知总督府在城中暗藏了一只军队,游子济给他解释了一番才算明白。 计文毅忙道:“得亏有这件法宝,不然我这么盲目的带你们出去,万一遇到危险可就麻烦了。” 张星文道:“那我们临出门前还是跟郝师伯和四师兄知会一声吧。” 姚仪道:“不用了,我们的动静可逃不开四师兄神识,计师弟进来的时候恐怕也已经与四师兄说过了吧?” 计文毅点点头,“的确说过了,四师兄并没有反对。” 姚仪又将华盖举起,吸引了三个师弟的目光,“况且这灵宝虽然玄妙,却也算不得奇特,郝师伯不会做这么肤浅的东西,一定还有妙用让四师兄觉得可以保护我们。” 计文毅道:“既然如此咱们还等什么,这就启程吧。” 知道了城中还有不知什么目的的军队,他立马该去了之前御剑飞行的方案,而是徒步走到江边,再贴着江水御剑去到江心浅滩。 …… 明月山庄之中,铁将军站在门前,一直等到明功灵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才进入屋内。他直接单膝跪地,道:“末将有负重托,没将事情办成。” 明功灵看了他一眼,“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现在才来禀报?是卢策教你的吧,他怎么跟你说的?” 铁将军见长史大人真的如卢策所言,没有生气,心底了轻松了许多,于是说道:“卢先生说本来也没觉得可以成功,不过是派人壮壮声势,让计家那些偏向我们的人依旧有个寄托。” 明功灵笑道:“到是想得明白,有他帮手我也能轻松许多。” “卢先生足智多谋,是大人不可多得的左膀右臂。” 明功灵毫不掩饰对卢策的喜爱,“他很快就要成为我明家女婿了。” 铁将军先是一愣,但无论他心中是如何想的,羡慕亦或嫉妒,他都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继续用自己匮乏的赞美之词进行夸赞了。 “卢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属下恭喜长史大人。” 明功灵一眼便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于是敲打道:“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只是你想将这些想法藏在心里,卢策能顺利成功是因为他的能力。而你,铁将军,你的本事还不能立刻让我对你青睐有加,你要时刻看清自己的位置,以后想成为明家的人也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铁将军立刻表起了忠心,“属下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明功灵驳斥道:“我用不着你上火海,跟着明家走,绝对只有好处。” 铁将军却道:“属下虽是个粗人,但也有官职在身,晓得自己是在给长史大人办事,自然也就是长史大人的人。以后若长史大人想让我成为明家人,属下便以明家人的身份为大人效力。若不想属下成为明家人,属下便仍旧以官身为大人效力。” 明功灵上下仔细打量了铁将军一番,他从未想过一直在眼皮子底下的翎卫首领竟有这般想法,是他表现的太过明显了么? “你的胆子很大,不过说的很好。” “谢大人夸奖。” “好了,你下去吧。” 铁将军赶紧起身后退,却突然听到身后的卫兵来报,他将卫兵手中的信件拿在手里,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卫兵道:“计家的计龙麟、计文弘想要拜见长史大人。” “计家?这信件是谁写的?” “是计文弘写的,想让铁统领递送给长史大人,说在里面将一切事情都说清楚了。” 铁将军立时觉得发生了大事,赶忙来到门前,抬手便要扣门,正好听到里面明功灵的声音传来,“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东西带进来吧。” 铁将军这才又回到屋内,他本想将信件呈上,但想到信件如果有问题,恐怕会对大人不利,于是将信封直接拆开,检查之后才递了上去。 明功灵没有对铁将军的行为做出评价,这一向是他的御下手段,显得自己高深莫测。 他将书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边,眉头越来越紧缩起来,“铁将军,你去计家的时候可见到了计子白?” “没在见过。” 铁将军思维再迟钝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计家的老家主出山了,那岂不是要给长史大人账面回应了? 明功灵将纸张拍在桌子上,恶狠狠地道:“这老家伙空手套白狼,将我明家辛苦投进去的心血全部当做他们计家的利益了。” 铁将军道:“大人一声令下,属下这就带兵去把他抓来!” 铁将军当然知道这不可能,但态度一定要表现出来。 明功灵却渐渐压住怒火,接着问道:“山宗呢?他们什么意思?” 铁将军立刻道:“德贫道长也十分强势,就是他属下逼了出来。” 明功灵闭上双眼,良久才道:“是我的问题,山宗的强硬态度我虽然有所预见,但计子白却直接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他闭关隐居这么久,还能掌控计家。” 铁将军问道:“大人,那些计家的人怎么办?” 明功灵揉了揉额头,道:“他们现在虽然没用,但毕竟是我明家培养出来,哪怕作为标杆也要一直养着他们,就在山庄里找一处地方安置下来吧。” 铁将军领命离去,明功灵却还不闲着,他现场拟了一份书信,将这里的情况与家主汇报了一番,其中着重提到了计龙麟和计文弘,要求多运些钱粮过来,用明家的钱养着。 …… 计龙麟与计文弘虽然带着一众亲信进了明月山庄的门,却不曾深入,被勒令等在此处。周围皆全副武装的甲士,看样子不像一般人家下的家丁。联想到明功灵的官方身份和铁将军的职位,基本可以确信这些甲士就是军中精锐。 底下人虽都是满腹牢骚,十分不解为什么明功灵要将自己人拦下,但计龙麟和计文弘却只是感到十分庆幸和满意。 两队人马加起来少说也有七八十人,而这些人被护卫直接放进院内,已经足够说明明功灵对他们的态度,并不算刻薄,只是情况特殊,容易产生隐患罢了。 计文弘见计龙麟依旧有些烦躁,赶忙开解道:“四叔不必担心,我早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些钱财,总够我们花销一阵子。” “那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在明家做不出什么成绩来,早晚还是要完蛋。” 计龙麟说的实际情况便是计划周全的计文弘也十分担心,“从与明长史合作的第一天,我就作好了被撵出计家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四叔你跟我一样,这下在计家彻底没了内应,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见计文弘如此埋怨,计龙麟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也没想到老爷子的眼睛那么毒,明明没露出什么破绽。但、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对,莫不是有人出卖了他? 计龙麟试探性地问道:“想来你心中一定是恼恨我的,若不是这件事,大哥依旧是家主,你成为家主亦是板上钉钉的事,哪能像现在这般没有个依凭。” 计文弘说道:“想当初四叔相劝的时候,我难道就不知这其中的风险么,最好不还是一样答应了。所谓的陇州第一商,终究不过还是个商人,我所求并不再此。明长史可是总督府的人,咱们若能成功,便算是跟天府扯上了关系,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计龙麟听到此处露出会心的笑意,这也是他的心声。如果只是明家,还不值得他们上赶子往上凑,真正有价值的其实是明功灵。一州长史可算是极厉害的大人物了,所能控制的资源自然也是极多的。 换而言之,有了长史的明家算是强盛的明家。此时长史已经连续二十年没有换过了,这证明什么?足以证明明家再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能与明功灵相提并论的人去接替长史职位,又或者明功灵的能量已经足够让自己一直掌握这长史的地位,一个比之明家家主更加具有威望的位置。 计龙麟道:“若能等到明家换天,我们便又有从新崛起的能力了。” 计文弘赶忙道:“四叔保守了,哪里需要那么久远。” “莫非你有什么妙策?” 计文弘笑着道:“妙策倒是算不上,只是最近听闻明功灵正在招待许多商家,无非是需要团结他们。咱们叔侄两个虽然被赶出了家门,但毕竟往日的名声还在,又有明长史支撑,咱们绝对可以成为明长史手下的典范,若能趁机将所有商家聚集在一起,帮助明长史完成了目的,他一定会对我们另眼相待,帮我们夺回计家也说不定。” 计龙麟听着计文弘的话直觉有理,但听到“夺回计家”这四个字时,却有些发怵。 “老爷子的手段可厉害着呢,咱们凭什么夺回计家,恐怕还要再吃一回亏。” 计文弘道:“四叔还是放宽心吧,若爷爷之前真的能够解决,他也不必假装闭关了。到时候有明长史在身后催促,绝对手到擒来。” “但愿如此吧。” 二人见远处来了一名士兵,看起来像是口诉命令给他们放行的,他们赶忙停止谈话,开始整理对手下人进行整编。 …… 计文毅等人沿着道路走到计宅门口,为此他们还专门找了一名仆人,不然便要在里面迷路了。 张星文吐槽道:“师弟,你家里跟个迷宫一样,平日里出门多不方便啊。” 计文毅道:“这里住着十几户计家人,若没有这些道路相隔,绝对会引发矛盾。现在如果无事,便也不需要走到别个家里见面。” 姚仪道:“想来这么大个院子也不是谁都可以到处走的。” “师姐说的不错,看来很了解这种环境。” 姚仪似不想提此事闭口不语,张星文只好接上,问道:“不都是计家人么,规矩还这么严苛。” 计文毅道:“师兄也许没经历过,不知道人多时管理的麻烦,人越多越难以掌控,若没有个规矩,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呢。”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通过大门,也不需要寻路,便直接往前走,半里地之后就来到了一处浅滩,前方便是陇州九江之一的澪江,两岸相距颇远,一般人只能模糊的看到对面的岸线。 游子济还从未见过这么宽的河,他兴奋起来,率先跑到浅滩上仔细的研究起来。 虽然他坐船渡过良江,可那时着急赶路,并未在岸边过多逗留,是以还觉得十分新鲜。 与良江不同,它们虽然的经过城池,澪江江面却平缓了许多,离得稍微远些,几乎感受不到水的流动,而随着水位的升降,也让岸边留下了许多水生物,游子济并非没有见过,只不过他见到的都是熟的。 他的突然出现惊动了爬上岸的河蟹,它们立刻四散奔逃,有的退回水里,有的就地埋入沙土中,也有一些回到了礁石附近的空隙之中。游子济好奇地将头凑了过去,只睁着单眼开启眼识向里面看去,却见一个硕大的钳子张开口直戳过来,将他吓了一跳。 远处的三人看到他的模样皆啼笑皆非,姚仪喊道:“小师弟,咱们要渡河了,再不过来可就不管你了。” 游子济毫不犹豫地离了此处,向着三人方向跑去,便是江边已经这么有意思,若是去了江心水面,恐怕亦不会让他失望。 三人御剑飞行,皆承托着游子济,相互协作构成阵法,速度比往常更快了几分。 所谓的江心自然不是飞到澪江中心便可,而是要找到江中的一处被水流冲击而出的沙洲,经过最近几百年的演变,已经变成了防御近一里的湖心岛,可供人休息。 当然,这里指的是修行者。 不过盏茶时间,四人便已能看到沙洲的雏形,他们立刻加快速度赶到。却见沙洲上芳草萋萋,景色优美,虽然是沙地踩上去却很瓷实。只不过这里已经深入澪江之中,估摸着距离似已经出了城,两边就是山脉,连村落人烟也瞧不到。 张星文有些好奇地问计文毅,“这么偏僻的地方,你小时候在哪里看到的有人抓鱼?” 计文毅笑道:“抓鱼那是在岸边附近,最多不过往前四五米,我那是虽然年纪小没有修为却也能看清。这沙洲我却是只听人说过,却从未来过此地。今日有幸自然不能错过,况且岸边都有大鱼,这江水中央一定也更大的鱼。” 游子济却问道:“这里的沙洲这么大,不是跟岸边一样了,水这么浅,哪里会有大鱼啊。” 他的话似提醒了计文毅,“那不行我们再往前走走看。”他正想商议着以后的行动,却发现眼前已经没了人影。 只听得比人还高的芦苇荡中传来声音,“师弟不必纠结了,这里的景色也不错,够我们玩的了。” 游子济也附和道:“这里有个水洼,里面也有不少鱼,不用到远处找了。” 计文毅一听便来了兴趣,他直奔游子济而去,“在哪里?” 游子济往前一指,“就是那里,不过这鱼长的有点怪呀。” 却见他手中拎着一条手臂粗细的黑鱼,鱼一般鱼不同的是,它身上似乎长了四肢,只是十分短小,若不仔细观察发现不了。 姚仪和张星文也闻声赶来,见到这怪鱼皆是一怔,姚仪更是直接问道:“计师弟,澪江里的鱼不会都是这样的吧?” 计文毅连声否认,“建平城中的鱼鲜还是江里面捞上来的呢,我却也从未见过这般种类。” 姚仪道:“它们难道是成精了?” 张星文看了一眼道:“它的身上没有真出去和修炼痕迹,应当不是精怪。” 游子济道:“我们去江里再去看看其他的鱼不就知道了。” 说罢,他直接施展扶风术,控制一缕江风沿着江水上空的边沿穿过,他飞身而起踩踏在上面,通过眼识确认了一只鱼儿的方位,伸手一抄便将其捞了上来。 远处的姚仪和张星文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身法,不由得夸赞道:“师弟好本事!” 第229章 怪鱼 游子济的身法自是极好的,他踩在风上,借力跳了回来。手中提着那刚捞上来的青鱼,与人小臂一般粗细。其他三人看了也不禁有些技痒。计文毅率先忍不住了,他说道:“小师弟的身法功夫可比我强上多了,但作为师兄可不能让你小瞧了,这毕竟是我家的地界。” 他拔出金剑放入江水之中奋力搅动,真气也顺着金剑注入水中,很快便搅动出一处极大的漩涡,其带动的力量将直透江底,越往下,力道越大,将区域内的鱼儿都甩上水面。他仔细看了看,挑中了其中一只青鱼,与游子济手中的一般大小,随即手中金剑搅动的速度陡然加快,劲力透过江水,精确地传递到那鱼儿身上,形成一条水柱,将其顶上了岸。 “我这方法不错吧,那江面上抓大鱼的修士便是这么做的,可惜这江里似乎没有大鱼,难道只有在天将明起雾的时候才能露面么?” 张星文道:“原来计师弟也是道听途说,对此不算了解。” 计文毅问道:“难道师兄知道怎么找鱼么?” “我哪里知道你家乡的事情,不过我却知道你刚刚抓鱼的方法做不得准,只覆盖了那么一点地方,又怎能找到大鱼的去处?你且看我的。” 张星文手一挥,数道剑气已然没入江水之中。 计文毅笑道:“师兄你将剑气都打了下去,到底是找鱼还是杀鱼?想来那大鱼若是在附近也被你的剑气吓跑了。” 张星文不曾理会,而是闭目凝思,那几道剑气仿若是他的眼睛,将江底探得清清楚楚。 忽然,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自剑气旁游过,让张星文有了反应。 “我好像看到一条大鱼。” “好像?”姚仪有些不解地道:“什么鱼的速度能逃过你的法眼?” 计文毅也赶忙凑了过来,问道:“师兄可知道那鱼的模样?” 张星文摇头道:“我却是看不清它的模样,只能模糊地看到一条黑影。它的速度算不上很快,我猜可能和它身上的鳞片有关,能屏蔽感知类法术。” “师兄可能确定它的位置?”游子济也凑了过来,“我们直接把它捞上来吧。” “这倒是有些麻烦,若是以我的剑气攻击它,我担心毁了它的模样。” 姚仪道:“这怕什么?交给我便是。” 身为四人中最大的师姐,姚仪的本事自然是四人中最厉害的。游子济还从未见过她的手段呢。 只见姚仪直接摊开一个卷轴,上面正是一张阵图,似乎与天上的星星相呼应,立刻便吸引住了张星文的目光。 姚仪则在心中暗叹,师姐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安排的工作,被姚仪拿来当做阵图用了,不过也可见华云英阵法上的天赋本事也是不弱,只是无法与大师兄那般妖孽相提并论。 星图散发着与星空相同的气息,亦可以说这阵图充当了星空与世间的连接枢纽,将星力投射下来,形成了一张巨大的渔网,将比张星文圈出的位置还要大上几圈的江水全部搂住,堵住了那疑似大鱼生物的所有逃生之路。 这便是她领会出来的阵法,正好拿来测试一番,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 星力编织的渔网能够比普通渔网更加容易收缩,且有禁制的作用,任何生物都无法在不惊动姚仪的情况下逃出生天,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师弟,你的眼力好,看到那大鱼在哪了么?” 张星文早已收回目光,道:“在你刚收网的时候它就已经逃开了。” 姚仪惊讶道:“什么?它逃走了,怎么做到的?” 张星文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它的形态似乎与一般生物不同。” “不会是鱼的魂魄什么的吧?”计文毅立马开始散发思维。 张星文并未反驳,“没有看到它的真面目,无论什么结论都有发生的可能。” 他们还想继续研究,姚仪却已经没了热情,满心想着自己设下的天罗地网到底有什么缺陷,才让一条鱼轻易地跑了出去,总不至于真的是鱼的魂魄,那真是无稽之谈。 她将自己的思绪甩到一边,想着自己既然是出来玩的,那么纠结做什么,一切等回去再研究吧。 “游师弟,你刚刚捞上来的那条鱼呢?” 面对姚仪的突然问话,游子济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回答道:“它身上没有腿呀。” 姚仪道:“我知道它没有腿,我想问的是你把青鱼扔到哪里去了。” “我觉得等下你们可能还要将研究一番,所以就将青鱼放到小水洼里去了。” 姚仪问道:“那个水洼?你现在还能找到么?” 游子济自信地道:“当然可以,这点事情有什么记不住的。” 可当他再去寻找时,那青鱼却是直接消失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 姚仪见游子济只在附近转悠,便道:是不是你身前的那个?” 游子济有些犹豫地道:“本来应该是这里的,但我现在怎么也找不到了,难不成这青鱼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 姚仪指着水洼中一块石头说道:“我已经看到它了。” 游子济这个方向自然是看不到的,她来到姚仪身边往前看,陡然一惊,那青鱼竟然只剩下骨架了。 “它身上的肉呢?” “被吃掉了。” 游子济有些不行置信,什么生物可以在四人的眼皮子底下无声地啃噬完一整条鱼,“这里,难道有野兽?” 他转身四顾,这沙洲一马平川,连个起伏都没有,又哪里来的野兽呢。 姚仪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我想应该是那些怪鱼吧。” 游子济也立刻想明白了过来,他赶忙再将小水洼中躲藏起来的怪鱼从新抓出,果然,那原本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怪鱼,现在起码有之前的三倍大小了。 “他们长得这么快,一定是吃了青鱼肉,转化为生长的能量了。只是这么快的生长速度,这些怪鱼应当早就泛滥了才对。” 姚仪自顾自地分析着,她刚要去问计文毅建平城或附近的乡镇是否有怪鱼伤人的案件,就见沙洲之上突然下起了大雾,只三五个呼吸间,入眼处已然是白茫茫一片,已经看不清其他人的位置。 好在几人距离大致都在一丈左右,相互吆喝一声,一转头便能看清了。 “齐师弟,这就是你说的大雾,果然奇特,我还从未见过这么浓的雾。” 张星文的赞美却让计文毅更加的窘迫,他说道:“师弟我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震撼人心的武器。” “确实震撼人心,等等。”张星文突然发觉不对,“计师弟你也是第一次见?” 姚仪带着游子济靠了过来,发挥自己身为师姐的威严,“这里有些古怪,咱们这就离开吧。” “等等!” 两道声音自不同的人嘴里发出,吐出一样的字来。 张星文与游子济对视一眼后便觉得理所当然了。 张星文道:“这雾气极其古怪,我好像在这里看到了许多黑影闪过,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游子济则说道:“我刚刚听风带来的消息,好像有人上来了。” 计文毅道:“莫不是有人与我们一样来此玩耍?咱们不如凑过去与他们结伴而行。” 姚仪反驳道:“不行,小师弟你能确定它们都是人么?” 经姚仪的提醒,游子济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先入为主了,于是说道:“我也不清楚,只是感觉起来更像是人。” 听到游子济如此说到,众人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来沙洲上的可能不是人。 计文毅想到此处,赶忙说道:“那我们还在这里待着做甚么快点走哇!” 他心中甚是焦急,此行是他提出来的,若是谁遇到了危险,计文毅绝不会原谅自己。 姚仪却道:“他们两个说得对,我们不能走,咱们毕竟是修士者,比这建平城里的大多数人都要强出许多,既然有了这次机会,我们一定要拿到该有的情报。” 张星文在一旁附和,“对,最好是能带回去一个模板,让郝师伯和山宗长老研究一番,也好将找到这些神秘生物的来历。” 三对一,计文毅也不好再反驳,只是将华盖从后背取下,以防万一。 这诡异的雾气之中,张星文的发言受限严重,好在游子济的五识诀还不错,能帮他清楚地认识别处的环境。 很快,不只是游子济,便是另外三人也可以轻易地听到一些声音,那似乎是人行走的声响。雾气之中有一道摇摇晃晃的身影慢慢浮现,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似乎是一个胖子,它走路不快,但是每一步都非常稳健,这样的人是如何在雾气降临后来到这个沙洲上的呢? 众人心中疑惑还未等想明白,那道身影便已经露出了真身,让四人震惊不已。 “这不是那怪鱼么?”张星文有些不确定地道。 姚仪笃定地道:“是那怪鱼,粗短的四肢,强壮有力的尾巴,正是那怪鱼长大后的妖怪。” 计文毅有些发懵,自己家附近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又或者是这种东西因何没被人广泛知晓?“它们是妖怪还是精灵?” 姚仪道:“不论它是什么东西都与我们无关了,现在就离开吧,等回去之后再禀报郝师伯和四师兄,让他们来解决这个问题。” 姚仪的这个决定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那便是这岛上可不止这一个怪物。很快前后左右便一一浮现出怪鱼的身影,足有十几只,将四人围在其中。 游子济道:“看在我们给它们喂孩子的份上,应该不会为难我们吧。” 姚仪笑道:“就怕可能他们知道了你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喂养他们的孩子。” 那些怪鱼挺着肚皮,瞪着死鱼眼,脚步加快,似要冲过来。 四人立刻出手,游子济不敢有所保留,谁知道这怪鱼到底有多大的实力,他直接全力打出劈空掌,将那怪鱼拍飞,滴溜溜地在地上打转。但很快它便再次起身,好像没受到攻击一样。 姚仪的声音适时传来,“它们身上的鱼鳞鱼皮十分坚韧,防御很好。” 游子济见掌法似乎对怪鱼无效,便直接沟通红羽扇召出巨大的火球,将那刚爬起的怪鱼点燃。空气中传来一阵焦臭的味道,那是怪鱼的鱼鳞被烧后产生的气味,便是身边的浓雾也无法将味道隔绝。那怪鱼似还能动弹,游子济正要补上一击,却见一道金色飞剑直接穿透怪鱼,夺去了它的生命。 计文毅有些可惜地道:“这条鱼已经烧焦没法子再用了,师兄你那边怎么样?” 计文毅收起金剑,也向张星文那里看去。 却见张星文话也不答,只是抿着嘴使劲儿,一道道分光剑气直冲怪鱼眉心,将它的身体顶得向后倒退,实质性的伤害却没见多少。 姚仪发现了其中不同,道:“这只怪鱼四肢修长,防御力也不可同日而语,绝对不是普通的货色,咱们就把它带回去吧。” 她话音刚落,张星文与那怪鱼的争斗终于分出胜负,还是张星文的分光剑气更胜一筹,剑气直接将怪鱼的额头洞穿,最大可能地保留了怪鱼身体的完整性。 姚仪见状大喜,再次开启卷轴阵图,引动星力化作一只大手,将怪鱼的尸体捞起,口中叫道:“咱们快走!” 眼看着身后聚集过来的怪鱼越来越多,张星文和计文毅一点也不敢耽搁,御剑带起游子济和现在没有空闲使用飞剑的姚仪,一并冲出浓雾,带着一条长长的雾气拖尾,直奔计家去了。 …… 他们的动作在城内人的眼里自是十分显眼的,那两把飞剑话毫无顾忌地肆意释放气息闯入计家,绝对将许多人惊醒。包山早早便发现了自己的师弟师妹们似乎遇到了什么特殊的事情,出去还没到一个时辰,便跑了回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他从包裹之中拿出宝船零件,快速地拼装完成,随后向着门外一抛,便于夜色融为一体,快速的飞了出去,正好在城门外接住了他们,减少了引起不必要麻烦的可能。 四人十分突兀了来到了船上,整个过程一点连给他们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若不是来的时候坐过这宝船,四人恐怕就要动手砸东西了。 回到计家,包山已经在院子里等待着他们了,他一眼便看到了姚仪星力化作的大手,里面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包山能看到其中的鱼鳍和鱼鳞,便问道:“这便是你们抓到的大鱼?” 计文毅赶忙说道:“师兄误会了,这可不是鱼,这是个怪物。” 姚仪将星力手掌摊开,放下了其中的怪鱼尸体后,才散去星力手掌,这着实让她松了口气。 包山看到怪鱼亦是一愣,“莫非这鱼是精怪?不,它们身上没有真气。” 张星文道:“我们四个学识浅薄,所以将这怪鱼的尸体带回来,想请四师兄帮我们确认一下,到底是哪种生物。” 包山仔细看了看,问道:“你们是在哪里见到它的?” 计文毅道:“是在澪江江中心的沙洲上,而且也不只这一只怪鱼,围攻我们的有十几个,这只算是里面最厉害的了。” 包山皱着眉道:“我也不曾见过这种怪鱼,或许咱们藏书阁里面会有相关的记载。等师父有空我便去问问他。” 游子济说道:“若师兄能告诉我们它的弱点就好了,不然这怪物实在是不好杀,一旦有朝一日突袭建平城,我想大部分修士是拿它们没办法的。” 包山点头道:“我知道了,等我的消息吧。” …… 四人与包山告辞后本准备回房休息,可几人心中依旧有些不甘,还没玩的尽兴,就被怪鱼给赶了回来。 其中以计文毅为最,他本想着带同门散散心,却不想碰到的全是从未遇到过的事情。他想了想,道:“咱们就这么回房休息么?” 张星文道:“那你还想怎样?沙洲里全是那种怪鱼,我们虽然能够逃出来,但其中还不知隐藏了多少危险,到是后若是四师兄来不及救我们,可就危险了。” 计文毅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再怎么想玩,也不能让自己陷入险境不是。我只是想说,看雾气不一定非要去沙洲,在我家门前一样可以看到。” 游子济有些好奇地问道:“在门口?也会起刚刚那样大雾么?” 计文毅道:“雾的确很大,却与在沙洲时看到却不一样。” 许久没有说话的姚仪道:“那我们就去看看,正好也瞧瞧澪江里面有没有那怪鱼的踪影,也好提前做好防范。” 三人听后皆表示同意,于是连房间门都没来得及打开,便又去澪江边上了。 游子济回到刚刚看螃蟹的位置,只可惜那里的螃蟹早不知去了哪里。姚仪和张星文被人怪鱼搅扰得心烦气躁,他们两个相互配合,便要将附近水域将所有的鱼都挨个搜查一遍,可是个大工程。 只余下看起来比较闲的计文毅,心里却也在烦躁,毕竟自己家就在建平城里,澪江边上,一定会是最先被攻击的对象。 时间慢慢过去,天空渐渐有些明亮。就在这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江面上似与天空一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白云。 计文毅看到眼前的场景,立刻道:“快看,下雾了。” 他激动的声音将其他三人唤醒,一齐望向江面。 只见一缕缕雾气自江面上生成,并越来越大,最终汇总融合,化作一整块巨大的雾布覆盖在江面之上,好似险境一般。 受这雾气的影响,许多鱼儿的呼吸也开始困难起来,于是纷纷跃出水面,描绘出一幅极美的江水图画。 见到此景,四人的心情都变得开朗起来的,将心中的不愉快都抛掷脑后。 游子济有些好奇地走到江边,将手伸入雾气之中,那一瞬间有些冰凉,但很快就适应了下来。他利用真气将控制雾气,描绘出各种美丽的图案,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这雾气似乎震动了一些,也许是游子济自己的错觉,他并未在意,但接下来,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密集到让游子济无法继续玩耍下去,他猛地起身,对着江面怒目而视,不知是哪里来的恶作剧,那雾气分明没有动嘛。 游子济再次将手伸入雾气之中,才发现那震动不是用眼睛看出来的,而是用手感觉出来的。他立刻想到了五识诀中的身识,所代表的不正是触觉么。 他开启法诀,仔细感悟,果然发现远处似乎有一队人马,正在江面上疾驰。只是游子济却想不明白,这些人有不是他,为什么不御剑飞行呢。 “师姐,我感觉到有人在江面上移动。” 姚仪笑道:“可能是哪个修行人童心未泯,正在这江面上耍雾气玩嘞,却不知是什么人。” 张星文道:“等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片刻之后,张星文面带严肃地说道:“我看到一行人快速地在江面上奔驰,似乎有什么急事。” 姚仪有些意外地看了游子济一眼,道:“你确定看清了么,这些人没事在江面上跑干什么?” 张星文道:“这里不像沙洲也被特殊的雾气阻碍,我想他们或许是怕被人发现,还都穿着夜行衣。” 游子济道:“也不知他们干什么去,若是着急,御剑更快。若是躲避追杀,那他们选择现在的时间和地点可不是明智的选择,想来是有别的目的了。” 游子济的猜测不无道理,正是因为这点,让几人燃起了兴趣。 姚仪道:“更何况江水还有不知名的危险,我们既然已经看到了,不告诉他们可不行。” 张星文笑道:“为了他们的安危,我们只能多奉献一些了。” 计文毅道:“反正也没什么事做,不如我们就跟上去看看吧。” 游子济也附和道:“正好我也想试试在雾气上面跑是什么感觉。” 第230章 黑衣死士 天将明,计家的仆人们皆陆陆续续地起床干活。晨曦洒在脸上,迎合着清凉的空气,是他们一天之中最宁静最安逸的时刻。只不过今日的天空似有些怪异,雾蒙蒙的有些昏暗,远处的天空却湛蓝得很。 那些平日里修为高深的供奉老爷们,似乎都没注意到这一点。既然他们没有反应,那自然不可能有事,许是昨晚没休息好。 整个计宅除了徐子白,便再无人能发现天空上漂浮的宝船。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郝大师,令高徒为何要将这宝贝放在咱们头上?” 郝连峰将手中酒壶递了上去,道:“他们年轻人的想法咱们不要想着去理解,要学会去接受,咱们先喝咱们的,等差不多了他们自然会找我说的。” 徐子来赞道:“郝大师真是开明豁达!” 计子白却啐道:“你听他在那放屁,他是我见过的玄明道修士中脾气最臭最固执的。” 郝连峰灌了口酒,“我的弟子最是稳重,可不想某些人连儿子都教不好。” 计子白一拍桌子,“你怎么人身攻击?” 郝连峰不甘示弱也拍起桌子道:“你还骂人呢?” “我骂你?”计子白指着自己,“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你说我脾气臭,固执。” “那不是实话么。” “……” “两位别吵了,好好喝酒。” …… 宝船上,包山准备好刀剪,将肥硕的怪鱼尸体放在甲板上。 他拿起匕首对着尸体囊了上去,却被鱼皮带偏,锋刃划到一旁,只留下个白印。包山暗道好厉害的防御,他这柄匕首可是专门炼制出来用作切割的,其本身的锋利程度便足以破开大部分内甲。 包山并没有选择注入灵气然后破开鱼皮防御,他将匕首到处滑动,感受着怪鱼体外的结构。 果然让他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在鱼腹处向下,类似于人类肚脐到会阴的地方,触感十分柔软。虽然鱼皮的防护依旧在,但鱼皮后似乎并不十分坚韧。 随后他将灵气附着在匕首上,对这除了防御外只与筑基境差不多的怪鱼来说,实在算得上牛刀了。 匕首上闪烁着光芒,那是被灵气激发之后展现出绝佳的本体反射阳光所致。 “呲。” 一声轻响,匕首顺利地刺入怪鱼腹中,顺着锋刃向上划去,能清晰地感受到阻力有了增加。包山先不理会,直接微微用力,将怪鱼整个腹部抛开。 只见,鱼腹之内并非全部都是脏器,肌肉和脂肪占了绝大部分。而脏器更多的是在下体至鱼尾处隐藏起来,将这不怎么坚韧的弱点保护起来。可惜无法十全十美,肚脐以下的位置内的脏器依旧算是暴露出来了。 这也不算什么,一般的利器也无法将怪鱼的鱼皮刺破,更不要说皮下还有一层脂肪,更是厚重结实,哪怕结结实实挨上一下也能将力道卸掉。再有便是其上的肌肉,作为保护内脏的最后一层防御,一旦遇上穿刺进来的利器便直接夹住,使其无法动弹。只不过腹部处的脂肪和肌肉相较与别处实在太薄了,若能以巨力灌透其腹部,便可直接将怪鱼的内脏搅碎。 至于骨骼方面包山也不必试了,看张星文在怪鱼额头上开的洞也知道,一般玄境修士若是没有法宝,恐怕很难将其骨骼击穿。 包山见师弟师妹们都未在房中,便将自己所见所想都写到传信符上,化作一道金光放飞了出去。 …… 游子济四人悄悄地跟在那些黑衣人身后,又回到了先前沙洲的位置。 随着天色明亮,江水上的雾气也开始消散,这沙洲上涌起的浓雾自也消失得一干二净,那些怪鱼也不见了身影,若不是带走了一具尸体,还以为之前的事情都是幻觉。 黑衣人群直接没入芦苇荡中,很难分辨出他们的方位和所做的事情。但游子济等人又不敢靠得太近,过了芦苇荡后便是光秃秃的沙地,没有藏身的地方。 计文毅见此解下后背的华盖,撑开之后足以将四个少男少女一并囊括其中,其上宝气氤氲,将四人的气息遮挡住了,只是这么华丽的法宝在沙洲上实在显眼,于是姚仪又现场布置了隐身阵法,才算彻底隐去了他们的痕迹。 此处距离虽然远些,但有张星文和游子济却能依靠视觉和听觉将远处发生了什么了解得一清二楚。 那黑衣人群并非都是修士,而不是修士的人们都非自由身,他们身上捆缚着绳索,嘴上被封住,虽然极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将他们身上的黑色斗篷扒掉后,可以看到他们身上穿的都是囚服。竟有人将关押的罪犯带到这里,若说是放他们走,这架势倒也不像。若是想处死他们,又不是没有刑场,何必来到这里呢。 游子济只听到黑衣人对囚犯的吆喝,却不知道其他细节。张星文则不一样,除了人之外,他还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那些人身前摆好了茶几,搭制了一个简单的香台,三束线香点燃了插在上面,三个红点忽隐忽现。那黑衣人众皆拜服在地,恭敬地对香台行着大礼,随后双手合十,以跪姿在心中祷告。 待到一切准备完毕,香也烧到了一半,黑衣人才站起身子,用手中的利剑将被绑缚的囚犯全部解开束缚。 现场的情况有些诡异,但囚犯们哪怕被解开了绳索,也不敢逃走,将他们围住的可都是修士,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一名黑衣人指着眼前的水坑道:“跳下去。” “大人,饶了小的吧,我就是骗了点钱,罪不至死啊大人。” “少废话,跳下去!” 囚犯苦求无果后只得跳了下去,好在并未发生什么,其他囚犯见没有危险便也都跟着跳了下山去,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了。 另一边观察了许久的张星文突然道:“小师弟,这好像是我们发现小怪鱼的地方。” 游子济惊道:“那这些人岂不是有生命危险了,可黑衣人为何要带囚犯们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处刑呢?” 几人都不知道其中情况,只得继续观察下去。 果然,过了不一会儿,跳入水中的囚犯便疼痛地尖叫起来,奋力地想要爬上岸去,黑衣人抬起脚便将他们又踹了回去,直到鲜血染红了水坑,囚犯们停止了挣扎。 他们似乎晕了过去。 其中一名黑衣人见香台上快要燃尽的香,有些不忍地说道:“他们的不是死刑犯,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被处死,实在有些可怜。” 领头之人说道:“我知你平日里便心软,可我们现在是在执行老爷的任务,这些祭品都还远远不够,哪有那么多死刑犯去找。” 那黑衣人有些怜悯地看向水坑之中已然失去意识的囚犯,叹息了一声,还未等他说话,突然有人自身后推了一把,直接将其推倒在水坑之中。 黑衣人回过头来,见推他的正是首领,他还未及反应,已被一剑刺穿身体,软倒在水坑之中。 却听那首领说道:“这种心软的人绝对不能留,不然说不定哪天便要被他出卖。咱们既然做了这杀头的买卖,便绝不允许出卖兄弟,不然此人就是榜样。” 首领的做法虽然有些激进,但黑衣人们皆觉得理所当然。反倒是游子济他们十分气愤。 “这人居然连自己的同伴都杀,真是畜生!咱们这就去解决他们。” 计文毅说完便要起身,却被姚仪拦了下来,道:“且在看看,若是现在出去打草惊蛇,可就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 计文毅听到此言只好忍耐下来,继续等待。却不想远处一道金光急速飞来,正是包山的传信符。那金光在沙洲上显得十分耀眼,直溜溜地坠到沙滩上,没入隐身阵法之后瞬间便消失了踪影。这么奇怪的现象立刻被黑衣人发现,他们立刻明白有人跟踪,于是包围了过来。 阵法内,四人面面相觑。 “完了,我们被发现了,那只能出去跟他们打了。” “可恶,这传信符为什么能找到我们?” “当然是四师兄利用身份铭牌定位的呀,上面写了什么,快看看。” 姚仪将传信符打开阅读后道:“师兄说这怪鱼的弱点在类似于人的脐下至会阴那一段位置,需用巨力以隔山打牛式的方式便可直接绞烂内脏,轻松将其毙命。” 游子济感慨道:“还好用掌法就行,若是只能用法宝,我就成累赘了。” “别说了,那些黑衣人围过来了!” 姚仪道:“速战速决,最好俘虏个人来。” 张星文点点头便立刻取出剑符,姚仪和计文毅则在抽出宝剑的前一刻,撤下阵法和宝气华盖。四人同时跃出,找到自己的对手直奔要害。 游子济速度最快,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最先与敌人交手。这批黑衣人的配置不赖,十几人中,至少有四人是玄境修士,这却不是游子济能对付的,他挑选的对手是剩下的那些筑基修士。 迎面而来的高个黑衣人,提起一对双刀舞得虎虎生风,却不耽误他向前奔跑,敌人哪怕是个小孩他也不敢小瞧,能跟在他们身后那么久才被发现,一定不是简单人物。所以他一早便准备好了自己被巨力冲击,跑出的每一步都显得十分稳健,挥舞的双刀也是防守意义大于进攻。 岂料游子济的招式早已出神入化,手上又没有法宝武器,自不会选择硬碰硬这种费力的打法。他瞅准黑衣人挥舞双刀的空隙,一抬手,劈空掌力便达到那人手腕上,钢刀法器便直接脱手而出。黑衣人武器脱手一时有些发愣,游子济已然欺身到他怀中,剩下的那刀也没了用武之地,黑衣人被游子济轻飘飘一掌摁在胸口,随后身体像个麻袋似的倒飞出去,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游子济出手之后便即后撤,以免被对方的玄境高手盯上。此时计文毅和姚仪才与敌人交上手,他们选择的也是筑基修士,只一个照面便将敌人分成两截。 张星文手中剑符所化剑光吞吐,已然是第一个与玄境修士交上手。敌人手持双钩,最善夺人兵器,今日遇到了张星文却是吃了鳖。以那剑光施展分光剑气,使得剑光十分不稳定,双钩每次出手皆被剑光弹开,丝毫没有办法。张星文手持剑光洋洋洒洒十几式剑招施展出来,更是让黑衣人难以招架。黑衣人招式算不得出奇,虽然实战经验丰富但每每与人对敌皆用双钩占了巨大的便宜,今日一经失效,反而不知所措起来,越发难以对抗。 黑衣人自不会只有这点手段,实在坚持不住,便掏出一件宝贝,好似个陀螺,正要施展。张星文却早就等着黑衣人这手,他抬手便是一道分光剑气,如飞梭一般,将黑衣人手掌打碎,随后便要上前将此人解决。 身后的同伴见了立刻上来救援,也是名玄境修士,将张星文稳稳拦下,却是黑衣人的首领。他手提长剑格住张星文的剑光,无论剑光如何吞吐,皆无法撼动黑衣人首领的剑。张星文立刻明白此人是个好手,比之山宗全山的基本功也只是稍逊。断手的修士晓得张星文厉害,自觉自家首领不好取胜,于是将掉落在地的陀螺法宝捡起,拼了命地抛向张星文。 那陀螺自飞出后便滴溜溜直转,在黑衣人的控制下撞向张星文的剑光,两相碰撞下,险些将张星文的剑光震飞脱手,黑衣人首领看准机会立刻跟上,却被两道飞梭给逼走。这陀螺的转速极快,若是打在身上那绝对会出现一个血洞,而张星文的武器也无法硬接,只刚刚那一下便直接耗掉了剑光三分之一的能量。 黑衣人首领手中长剑一展,左手掐住法诀,肩膀后面便生出一对羽翼,让他本身的速度陡然提升一半以上。那长剑上也生出一对小羽翼,同样的他剑速也快上不少。 张星文凌然不惧,脚踏七星,一步一剑,第一剑天枢,剑光展开,如天空般广阔将陀螺纳入其中而不受影响,第二剑天璇,厚重无比,将那速度极快的快人快剑皆拉到与张星文一般水平。第三剑还未出便听那黑衣人立马跳开,惊呼道:“七星剑?玄明道!” 姚仪与计文毅格杀了三四名筑基修士后也被玄境修士盯上,皆放对厮杀。他们两个贯彻着速战速决的宗旨,刚一照面便拿出全力。计文毅施展打铁剑诀,金剑化金液避过对方法宝,直接将那人脑袋打碎融掉。姚仪使出三师姐所教的秀水剑,引动水汽化作三十六道急速穿梭的水流,撕扯冲击着那玄境修士的身体,让他无法动弹。姚仪自是可以将其直接杀了,只是为了留下活口,所以只将其打成重伤便不再理会,去别处帮手了。 师兄师姐与玄境对敌,剩下的不足十名黑衣人便都交给他了。在玄明道之中因全是高手,显不出游子济的本事,这次下山动手却是让他自己都无法相信。有了力之神通加持的劈空掌,掌力惊人,轻松破过之前的极限,每一掌都将空气打得凹陷到能用肉眼看到变化。这些筑基修士在他的掌下好似纸糊的一样,于是越打越尽兴,最后一掌更是打出了一丈方圆的力道。 清理完剩下的黑衣人,他也不去张星文那里捣乱,他也不知现在的实力若与玄境修士交手会有几分胜算,又或者能否保住性命,若是帮了倒忙成了师兄的累赘却是不好。于是他便去检查晕倒的黑衣人,虽然他留了这些人的性命,但生死相斗,力道总是不轻的,还是检查一下好,免得有人身死。 如此场面却是惊动了正与张星文对峙而不敢动手的黑衣人首领,他见自己的队伍眨眼之间便全被四个年轻人给打败,心中惊骇无比。再想到对方是玄明道的身份,自己心中也绝了逃跑的念头。他的所作所为必不能为外人知晓,以免影响了老爷的计划,他心下一狠,不欲留下一个活口。 只见他直接撤出战圈,取出一颗红色丹药服下,来到断手的同伴身前,低声道:“兄弟对不住了。”随即一剑将其刺穿。 张星文见状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连忙吼道:“快挡住他,别让他杀人。”却是已经晚了。 话音刚落,服下赤血丹激发了身体潜能的黑衣人首领如幽灵一般,势不可挡,他奔跑的速度直接飙升了两倍,出剑的速度更是连剑影也见不到便将人杀了。他还不满足,直冲游子济而去。 之前的战斗中,他早已发现只有这岁数最小的少年修为最弱,还不到玄境修为,这便是大派子弟经常犯的错误,修为不够却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位置,只需一剑,他便能将眼前的不过十二岁的玄明道天才弟子杀掉,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来势汹汹的黑衣人并未将游子济吓到,此人速度虽快,却还在游子济能感知的范围之内,他突然灵机一动,便直接全力开启三昧真火,将沙地烧穿,掉了下去,轻松躲过这一剑。 随后张星文的第三剑天玑也已经发出,他化作一道黑影直接穿越十几丈空间,以惊艳到黑衣人首领无法理解的速度,瞬间洞穿了黑衣人的身体,带走了其全身的生机。 张星文杀敌后立刻散去剑光,来到游子济身前问道:“师弟,你没受伤吧。” 游子济双手撑住沙地洞口的边沿,在没影响沙地大体形状的情况下爬了上来,“让师兄担心了,我没事,他的剑算不上快。” 计文毅和姚仪也跑了过来,见游子济确实没事才松了口气。 姚仪道:“那家伙若不是瞄着你的头,而是瞄着你的胸口,你怎么躲得过去。” 游子济笑道:“我猜他绝不会想到我能向下躲,若是躲到别处去,我想他一定做好了备案,一次人的实力,那才是无法逃脱嘞。” 姚仪笑骂道:“就你这个小机灵鬼聪明。” 计文毅看着黑衣人的尸体,他没想到这人如此果决,有些唏嘘地道:“我们现在没了活口,这里的许多疑问没人解答了。” 姚仪笑道:“与我动手的那个玄境修士还没被杀死,我们兴许能从他的嘴里套出些有用的信息。” 见还有希望,四人连忙去到那玄境修士身边。遗憾的是,此人已经气绝。 计文毅见黑衣人的嘴角渗出黑色血迹,便扒开他的嘴巴看了看,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飘散出来,他惊讶地道:“这人是服毒自尽了,到底是哪个势力培养了这么些死士,又在这里做些什么?” 张星文道:“这些我们可能永远也无法知道了,但他们的举行的法事好像还没结束,找些蛛丝马迹还是可以的。” 这时全力开启五识诀观察周围的游子济突然道:“这些血液好像在流动。” 三人闻言一惊,皆看向地上的血液,果然在流动,而那些尸体的伤口好像泉眼一样,不停地涌出血液。 顺着血液流向寻找,发现所有的血液都流到了那水坑之中,将里面的怪鱼刺激得越发活跃起来,看起来有些诡异。 香案上,三柱香已经烧到末端,马上便要熄灭,四人突然觉得皮肤有些发凉,预感要有事情发生,于是更加警觉起来。 还是那水坑之中,传来一阵声响,好似水沸腾了一般,但仔细看去,能发现那其实是鱼儿拍打水面形成的状态。这水坑里除了怪鱼便没有其他鱼类了,这么闹腾怎么想也不是在干好事。 游子济突然想到了什么,向着水坑中看去,果然见那群怪鱼正撕咬着其中的囚犯尸体,在血液的浸染下,整个水坑好像都是血水组成,显得十分阴森恐怖。 游子济见那怪鱼吃了血肉肉眼可见地长大了,再也忍耐不住,回头看向师兄师姐。 第231章 怪鱼女王 经过师兄师姐的一致认同,游子济迫不及待地取出一朵三昧真火投入水坑之中,这般至阳至纯的三昧真火正是眼下怪鱼的最佳克星,那火焰好似入了油锅,一经燃起便不可收拾,不仅是尸体、血液和怪鱼,连水也蒸发了去,水坑周边的沙子融化了许多,边沿扩大了几圈,坑也更深了。 水坑很快便干涸了,但当火焰撤去,沙地的缝隙开始又往内渗水,估摸着差不多半天时间,这里又会是一个盛满水的水坑。 本以为水坑与江水有连接通道,现在看来并非如此,那怪鱼是如何在此处繁殖的?这沙洲难道是它们的产卵地? 四人带着疑惑继续在附近寻找线索,只发现那香案上有些异样,香火燃尽却始终不灭。到底是姚仪入门早些,看到的典籍也多了些,她说道:“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场模拟邪神祭祀的仪式。” 计文毅闻言一惊,他是知道邪神信徒的可怕,若真是他们,建平城少不了要经历一场浩劫,计家也幸免不了。 邪神之事是天下人所忌讳的,但游子济显然不在此列,他算得上是此处四人中最接近邪神的人了。他来到香案跟前,将鼻子凑上去闻了闻,果然有一股子邪神祭坛的味道,那气味甜腻浓稠,让人恶心却又想多吸上两口。好在,这里只是模仿邪神祭坛所行仪式,并非真货,游子济轻易地掐断了脑海中浮现出的各种杂念。 “师姐说的不错,这的确跟邪神祭坛有关,只是在我的感官中没没有那么强烈。” 玄明道弟子本就不多,是以每个弟子上山前的大体经历情况都被到处传扬。既然游子济作为亲历邪神祭坛的人都这么说,那绝不会有错了。 张星文道:“只是为什么要用这么简陋的东西模仿仪式?直接用真的邪神的祭器效果不是更好?” 这也是计文毅和游子济的问题,他们对与邪神祭坛的了解还非常浅薄。 姚仪解释道:“虽然天下皆言邪神信徒要卷土从来,但六大派哪怕天府都没有太激烈的表现。只因祭器只在邪神祭坛中出现,没有邪神祭坛出世,那些信徒也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手段也不会入流。” “这么说来一定是邪神信徒的阴谋,他们将这些囚犯当做祭品开启仪式,一定有所企图,咱们将他们的人杀了,一但对方反应过来,恐怕要提前引爆灾难!我们这就回去告诉郝师伯还有山宗前辈,尽早做好防备。” “师弟说的不错,咱们这就回去。” 四人正准备打道回府,姚仪却突然道:“那些尸体怎么不见了?” 张星文、游子济赶忙探查。 张星文惊道:“这尸体被沙地给吞下去了。” 话音落下,游子济也见到一具尸体埋入沙地之中,表面的沙子还在震动,将尸体吞的只余下一条胳膊。 张星文率先发现,便即刻出手,跳到尸体旁,稳住身形后一把抓住尸体仅剩的裸露在沙地外的脚踝。他用力一提,却遭遇了极大阻力,“噗”的一声,只扯下来一只脚,剩下的皆没入沙地之中不见踪影。 “底下有人!” 游子济稍后一步才赶到他所发现的尸体前,正听到张星文的提醒,他心中了然,抓住尸体的手臂,使出力之神通,配合着全身真气一抖,将一股巨力传递到沙地下面,激起沙土震荡。游子济借力翻身一扭,便将尸体连带底下的生物一并抽了出来。 却发现底下哪里是人,分明是那怪鱼,只是体型比他们抓走的那只更加硕大,四肢肌肉隆起,若不是被游子济突袭以巧劲占了便宜,绝不会被他拽来出来。 怪鱼虽然发懵,但很快反应过来,一双死鱼眼将游子济盯得脊背发凉。游子济暗道不妙,他可没必要与这看起来便极强的怪鱼交手,脚下轻点,身形猛然倒退。 怪鱼双腿用力一蹬,直接跃上半空,鱼尾摆动间,身形飘忽不定,竟能在空中转换方向一直锁定躲避的游子济。 游子济突然身形一顿,反身一掌直奔那怪鱼下半身去了,竟是毫无防护,以伤换伤的打法。怪鱼沙包大的拳头,以及明显能看出的比肩玄境修士的实力,一旦击中绝对会轻易地将游子济的脑袋打爆。怪鱼身高臂长,拳头更快临身,游子济却仍旧不惧不躲,直面迎上。 “哧!” 两道破空声响起,带动了游子济的鬓发,正是姚仪和计文毅的飞剑支援过来,一柄金剑迎上拳头,瞬间柔软将其包裹进去,飞剑的冲击力与怪鱼的臂力相互抗衡,将那拳头逼得错开了位置,游子济趁机星脉配合力之神通,全力一掌打在怪鱼脐下,力透表皮,直接冲入怪鱼内脏。那怪鱼纹丝不动,但游子济的掌力却已然全部灌入其体内,但令游子济惊愕不已的是,那股力道竟回转过来,他赶忙撤掌却已经来不及,被自己的掌力震飞出去,手臂一阵发麻。好在他卸力及时,在沙地上滚了两圈才没受伤。 姚仪的剑紧随游子济出掌之后,刺入怪鱼口中,其上剑气一绞,欲将怪鱼的头颅爆开,不想那鱼头上连半两肉也没有,除了鱼皮便只剩下坚如钢铁般的骨骼。宝剑在其中发出“铿锵”之声,竟被那怪鱼直接咬住。姚仪施展剑诀,剑尾冲出水流,接连三重劲力,将怪鱼顶飞出去,第四重直接挣脱了束缚,崩掉了怪鱼几颗牙齿。 怪鱼身形不稳摔倒在沙地上,骨碌碌滚下刚刚自己踩踏出的深坑。而那里此时早聚集了许多隐藏在沙地中的怪鱼。 却见其中一只肥硕宽大的怪鱼卧在众怪鱼中央,口中咀嚼着血食,不正是那丢失的尸体。它的肚皮隆起,似乎马上便要撑破,坚韧的鱼皮被撑展到半透明,里面密密麻麻皆是不知名黑点,看起来像是待孕状态。原来这邪神仪式便是为了供养她,其中蕴含的邪神之力恐怕便是孕育生命所需的重要条件。 四人立刻猜到了那怪鱼便是整个族群的女王,若能杀掉它阻止它们繁衍便可初步遏制怪鱼族群的发展。 姚仪道:“好硬的鱼头,咱们可不能小觑。” 游子济道:“刚刚我虽打到了怪鱼的弱点,但他的防护太强我的掌力打不透。” 张星文因没有动手,在一旁看得清楚,道:“刚刚的怪鱼实力比我们带走的那只还要厉害,但据我观察,整个族群之中也没有几只,算是稀有的大将军级别。” 计文毅道:“师弟手中没有利器不好施展,看我将他的鱼皮刨开。” 说罢,计文毅率先出手,刚刚爬起的怪鱼将军自也心有不甘,疯狂地冲击回来。虽说计文毅手中提着剑,但以金剑的硬度可谈不上利器。 怪鱼仍旧抡起巨拳横冲直撞,计文毅却半点不惧。刚刚几人为了测试他的实力才选择硬碰硬,不然这般没有章法的胡乱打法,几人轻易便能躲过去。计文毅左右躲闪,每动一次,金剑都会在怪鱼的腹部刺上一剑,只不过那鱼皮实在厚了些,仅能留下些许白点划痕。但随着他力道越来越重,剑身的形状也开始变化,最后直接变成个金球剑丸,其上剑气萦绕,虽无锋但剑气极利,加之计文毅修为深厚,之前的每一次攻击都附带了许多劲力,与此刻积攒爆发,瞬间划开它的腹部,体内的脏器流落一地,血腥味飘散出来,让附近许多怪鱼闻到,皆变得狂暴起来。 反观身后,许多怪鱼早已围了上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好在他们早有准备,姚仪施展剑诀引水,游子济已经服下自己早准备好的回气丹,双掌摊开,战意弥漫全身。随着张星文一声高喊:“师弟,乘胜追击斩杀鱼王。” 四人同时出手,游子济双掌排空,将全身的真气与战意一瞬间全部释放出去,形成了一道巨型掌印,其力强而凝,让围向计文毅的怪鱼身形一滞,实力弱的则直接被拍飞出去。 张星文直接开启开星图,同一时刻发射出数十道分光剑气,皆中鱼腹,一瞬间扫掉眼前障碍。计文毅立刻跟上,化作金色流光,直奔鱼群中的女王而去。 此时的女王因为处在分娩的关键时刻,身旁俱是刚刚那种怪鱼将军护卫,他们组成一道肉墙挡在正前方。恰好此时姚仪引动九重水流,连续不断地冲击着肉墙,其中蕴含的绝强剑气将怪鱼身上划出道道伤口,露出了其中的脂肪。再次为计文毅冲出一道缺口。 计文毅御起金剑,其上红光闪烁,便要刺出。那怪鱼女王为自保发出凄厉刺耳的叫声,那声音直接贯穿前后方圆十里之内,将江边群山之中的飞禽走兽惊起一片,更不要直面声源的计文毅,好在他身上的华盖自主守护,瞬间生出宝气将计文毅包裹其中,帮助他将金剑刺入女王腹中。 此时的怪鱼女王实在太过虚弱,皮肤轻易便被刺破,然后瞬间干瘪,其中的鱼卵似乎也没有刚开始看起来那么多,想来可能是邪神仪式产生的神秘力量被这一剑给释放了出去,那些鱼卵也就变成了死卵。 计文毅见事已成,周围尽是怪鱼,心生退意,便再次御剑离开。那怪鱼们怎会容忍,立刻疯狂地围剿过来。而此刻战圈外的支援似乎并未适时来到。 原来那怪鱼女王的尖叫虽然被华盖宝气挡住,但游子济他们却没有类似的法宝护身,三人皆被尖叫声震得眼冒金星,脚步虚浮,只张星文因开着星图,剑气弥漫周身状态能稍好些,却也无法再给计文毅什么帮助。 好在计文毅手中有着华盖,怪鱼也近不了他的身,他一路横冲直撞,竟就这么直愣愣地跑了出来,想起身后的追兵,计文毅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便要离岛。 他与缓过劲儿来的张星文一人一个,带起人来便一溜烟地跑了,好在那怪鱼不会飞,而且似乎也不准备追了。 随着怪鱼女王的尖叫,越来越多的怪鱼被引回到沙洲上,慢慢地聚集了足有上千只怪鱼,这澪江水域之中竟存有如此多的怪物,不知平日里两岸有多少百姓因这些怪物兴风作浪而死在其中。 沙洲被怪鱼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越到内圈实力越强,守在女王身边的足足有近百名将军级别的怪鱼。他们皆伏倒在女王身旁,似乎带领着族群中的子民进行着某种仪式。 那女王的身形越发消瘦了,但诡异的是,本应死去的胚胎鱼卵似乎还有生机。女王透明的皮肤下,能看到一道道能量自女王的身体各处抽离缓慢地注入腹部,这个过程一直从早晨持续到黄昏。 它的腹部虽然依旧干瘪,但其中的黑点却非常密集,它们渐渐地活跃起来,在鱼将军等怪鱼无声的呼喊中,怪鱼女王的腹部突然涨大爆开,无数的黑点喷涌出来,在暴露于空间的那一刻,迅速成长壮大,片刻后便化作了一只成年怪鱼,挤满了整个沙洲,并仍旧不断地生出新的怪鱼,直至女王的身体彻底抽干成一具白骨。 所有的怪鱼皆是怪鱼女王的子孙,它们无声地哀嚎,为女王送别,并决定为其报仇,浩浩荡荡地直奔建平城而去。 …… 包山依旧在宝船上忙碌着,他好像想起了这怪鱼的来历,虽然算不上邪神制造出来的邪兽,但这些怪鱼的存在的确于邪神的力量不无关系。 这些鱼在玄明道存有相关记载,名字叫做武康鱼,是被邪神邪力影响而产生变异的鱼类。自邪神出世一来,这武康鱼便一直存在于世间之中。只是当邪神信徒的势力萎靡不振之时,便也失去了得到邪力的机会,武康鱼便会退化成普通鱼类,只是它们变异出来的手脚却还会存在。 如此一来,世间修士想要将它们全部灭绝也就成了奢望,每次正邪大战前夕,都会因邪神信徒的活跃而成为邪神势力的排头兵。而每当正邪之争接近尾声,它们又会快速地消亡退化,隐匿在山川大江之中,了无踪迹。 这次在建平城发现了它的踪迹,那就表示有邪神信徒想要在这里搞事。想到这里,包山便忍不住回忆起大师兄常运白所做的事情,不正是在北荒封印或直接毁灭将要复苏的邪神祭坛么,在陇州七道门中,正邪之战的到来已经成了共识,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甚至有些诡异。 包山悚然一惊,心道:“不会是附近已经开启了邪神祭坛?不然邪神信徒哪里有本事搞来那么多邪力制造武康鱼呢?” 他想来想去,这事情一定要禀告师父,联系山宗,以保证百姓安危。同时还要向二师兄发信,若能说服落燕门使其下漕帮也能帮手,那更是十拿九稳了。他自宝船纵身跃下,在常人眼里便是天空中突然变出个人来,着实有些惊奇。好在在宝船的些许威压下,早以没人往这个地方跑了。 郝连峰依旧在喝酒,便是修为最差的计子白,也是筑基修为,虽然年岁大了些,熬上几夜却也不成问题。 三人推杯换盏,正瞧着包山走了进来。那徐子来见包山精神内敛,灵气萦身,却是个与他同等境界的高手,不禁感叹玄明道弟子的资质。 他连忙招呼道:“是包贤侄吧,郝大师昨晚可是动不动便夸你啊,来来来,跟咱们一起吃酒。” 郝连峰不曾言语只顾喝酒,却仍被计子白呛了句,“徐老弟可别太热情,郝大师可是家教极严对弟子刻薄得很,可不要让包贤侄过了一时嘴瘾,却要回去受罚受苦啊。” 郝连峰怒道:“你个老家伙有完没完,便是你不激我,我徒儿喝酒我也不会说什么的。山儿,过来和你两位叔叔喝几杯。” 包山摇头道:“不必了。” 郝连峰圆目一瞪,“怎么?不给两位叔叔面子?” 包山见郝连峰明明没醉却又撒起酒疯,显然是高兴坏了,却不知该不该说出武康鱼的事情搅扰了这几位老朋友的兴致。 计子白却只是一摊手,对着徐子来说道:“你看,又欺负自个徒弟了吧。” 徐子来哭笑不得,却也不知邀请包山是错还是对了。 郝连峰对自己的弟子还是了解的,见他欲言又止,那便是有话要说,眼下都是自己人,却也不必见外,于是正经道:“你有何事要说?” 包山见师父问了,便不隐瞒,道:“师弟师妹们昨夜出去游玩,给弟子带回来一具尸体。” 三个老头听得一愣,计子白忍不住问道:“你们玄明道这代弟子竟如此凶残?拿着尸体到处跑,可别把我孙子带坏了。” 郝连峰笑道:“哼,咱们家的弟子除了你孙子哪个来过建平城,肯定是你孙子领出来的。” 包山不理会两人的斗嘴,接着道:“那是一只怪鱼的尸体,长有四肢,如果弟子没有猜错,应该就是武康鱼。” 郝连峰眉头一皱,默然不语,似在思考什么。 徐子来是个散修,没有正经师承,便也不清楚正邪之战的一些细节,那计子白却是了解许多,他惊道:“莫不是邪神复苏前常常爆发的武康鱼?” “正是,我猜一定是有邪神信徒在附近出没所以才诞生了武康鱼。” 郝连峰道:“一些个武康鱼算不得什么,我们通知山宗找个时机剿灭了就好,只是不知它们的规模怎么样。那四个小崽子在哪?他们在什么地方发现的武康鱼,我要过去看看。” 包山道:“他们四个又出去了,等晌午兴许能回来。” “倒也不急,你先去山宗知会一声,等知道了位置,免不得要劳烦山宗同道和徐道友一并去看看。” 包山道:“用不用给咱们宗门发个传信,或许可以让漕帮也配合我们一起行动。” 计子白立刻道:“不可!” 郝连峰师徒不知为何,问道:“为何不可?” “漕帮常做水上的买卖,若有武康鱼存在最先知道的便应当是他们,他们现在没告知我们这些商户,便证明了他们有私心,找他们合作并不明智。” 郝连峰点点头道:“的确如此,飞燕门鱼龙混杂,弟子良莠不齐,却未必好沟通,现在事态还不清楚,尽量不要联系他们了,但消息一定要透露出去,免得伤到人。” 计子白道:“那这事就交给我吧,与他们还算能说得上话。同行相轻,这话同样适用于你们这些大派,里面有多少弯弯道道我也见识过,未免麻烦,还是以计家的名义去吧。” “那就拜托你了。” 三言两语,几人便敲定计划行动,突然一道有些疑惑的声音响起,正是一直插不进去嘴的徐子来,他问道:“等等,什么是武康鱼,谁能给我讲讲。” …… 游子济四人艰难地逃回江边,张星文早已坚持不住,摔倒在岸边。他虽然是三人中受到影响最轻的,但经过刚刚的剧烈战斗,再加上玩命飞驰,他也开始眼冒金星了。将姚仪轻轻的放在地上后,便直接瘫倒在地。 计文毅也有些手脚发软,主要是刚刚的境况太过危险,若没有华盖护持,他别想走出包围。他将游子济放下,也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喘息着。 两人良久无言,只是尽力的恢复着身体真气,谁也不知道追兵什么时候会赶上来。 而游子济与姚仪也渐渐地清醒过来。姚仪毕竟已是玄境巅峰修士,距离沟通天地也就是一个感悟的事情,或许解完那阵图之后便可直接达到玄境的极限。她虽然还有些发昏,但状态却比张星文还要好些。她盘膝而坐,开始运行功法,梳理体内被怪鱼女王搅乱的真气。 张星文也休息得差不多,见姚仪打坐练功,他也开始整理起体内的真气。 第232章 怪人丁零 四人之中,只有游子济的状态最为特殊,他的修为虽然最低,但也因如此真气受到的影响最小。再加上他体内的真火熔炉更是加大了他真气的稳定性,所遭受的伤害更多还是对肉体的影响。好在他已经掌握了力之神通,这神通之所以成为东方明现今修为的根基不仅是其对攻击方面的增幅,还有对体质的增强。这让游子济的皮肤更加坚韧,肌肉更加紧实,骨骼更加稳固。精气神三宝之一的精血,会变得更加充盈,让他的身体恢复更快。这点在他精气神合一化为三昧真火的基础上更加明显。 他虽然苏醒得晚,但身体恢复的比姚仪和张星文还要快,爬起来后无需运功,便能活蹦乱跳的。 计文毅见他彻底恢复,便道:“小师弟,师兄师姐皆在这里疗伤打搅不得,我在这里守着,你且先回去告知郝师伯和四师兄这里发生的事情。” 游子济虽然无法御剑速度慢了些,但若留守此处,一旦遇到危险,修为太弱无法帮上什么忙,紧急时刻也无法带两个人逃走,传信反而是当下最适合他的。 “师兄放心。” 游子济展开身法,翻山越岭,奋力狂奔,以最快的速度赶路,待爬到了山顶,便御起山风一路滑翔而去。 如此反复持续,倒也不算太慢,约摸着再有个一炷香左右便能进建平城了。也怪他们所待的地方,处在崇山峻岭之中,必然要耽误不少时间。 游子济往前走了,突然迎面出现一张网挡在身前,他猛然止住下坠的身形,踩着山风又硬生生地拔高了一截,可那网也往上涨了一截,刚刚好将他拦住,这分明是有人控制。游子济虽然急赶时间,可使用三昧真火直接烧穿一条通道出来,却也没把握就能胜了使网的人,干脆降下身来,想着是否能交谈一番。 他甫一落地,便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嘿,那小子,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游子济回头,见半山腰有数人身披斗笠穿行于山间,许是为了抵挡早晨的露水。见他们这打扮,游子济立刻猜到,这些人该不会是上山打鸟的吧,难道这山里有珍稀的灵鸟?那却是好办,只要将自己身上翻个一干二净给人看,便也就没事了。他身上除了那柄红羽扇可就只剩几瓶丹药和护身符了。 那群人中有个高瘦个子的,似乎是众人的首领,说道:“小子,你好大的派头,居然也不知道上前迎一迎,等着哥几个给你请安不成?” 游子济闻言也不顶嘴,他只想快速证明自己的清白尽快离去。只见他“噔噔噔”上前几步,行了一礼,道:“这位师兄辛苦了。” 见游子济这少年形象温和,也十分客气,那高瘦个子却有些不好发火了,便道:“辛不辛苦可不是你用嘴说的,需要实际行动。” 他伸出修长惨白的手来,骨节粗大,一看便知双手力量极大。 游子济却不明什么意思,将手往那人手上一搭,道:“师兄可要我帮什么忙?” 高瘦个子将手抽了出来,怒道:“别废话,装什么傻,给钱!” “师兄是想卖给我什么东西么?” 那人冷笑一声,“不错,这山便是我的,想要从这里过,自然需要买路钱。” 游子济露出难色,道:“我身上却没有什么钱财,只余些回气丹,师兄若是想要,便拿走吧。” “别师兄师兄的,套近乎也没有用,来往这里的人都哭穷,扒光了衣服,里面各个塞了金银,都被我们给宰了,小子你若是识相,便掏出钱来。如若不然,也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兄弟们说是不是啊。” “刘老大说的是!” “小子快掏钱吧,别逼老子们动手!” 数名中年人一并呼喊,气势倒也挺足,游子济仍旧掏不出钱来。他们便也不再客气,目露凶光,吆喝着一并冲向前来似乎要将游子济撕碎。 这下子便是不打也不成了,那刘老大率先动手,一掌劈出,上面伴有风雷轰鸣之声,游子济定眼看去,见那人手掌上凝成数股罡气相互缠绕牵引,速度飞快,轻轻一擦便可崩碎山石。游子济见猎心喜,他已然许久没有看到这么出彩的掌法,若能将其学到手中必然可将自己的掌法再提升一层,于是便以肉掌正面相对。那刘老大见游子济不知深浅,竟敢硬接这一掌,露出狞笑,力道陡然有提升了几层,不留半点后手。 游子济见刘老道中途加重了力道,他虽也能做到,甚至引开此人掌力后再行进攻,但他欲试试这刘老道掌法的厉害仍旧选择硬碰硬。他掌力迸发于刘老大的大手碰在一起,随即便被罡气打得倒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把侵入体内的罡气卸到土地里面去了。 刘老大道:“你小子还挺灵活,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说话间,他的帮手也都来到此处,只是这些人的实力差了些,游子济一拳一脚打飞两人。刘老大已然跟上,游子济趁势跃起躲避,来到众人身后,两发劈空掌直接打在最末尾两人的后颈,登时晕了过去。刘老大气得哇哇大叫,双腿一蹬窜了上来。 游子济横掌在前,无论刘老大如何攻击,他都一一接下,虽然被打得连连回退,却并未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是刘老大越打越心惊,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真气如此雄厚,已然不逊色于他,掌法根基更是踏实稳健,似隐隐还在他之上。 这让刘老大的攻击不敢有丝毫迟缓,一旦被游子济抓住机会,即刻便会战败。 他们的战斗十分凶险,其他人这时反而没办法插手帮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双方谁能坚持下去。 突然,一青年男子来到他们二人附近的一块山石上,说道:“罢手,罢手,刘老大你就要输了,别死撑了。” 此人声音虽然平淡,却显出了极深厚的真气,绝对是玄境修士,游子济手上一颤,决定停手。反观刘老大本来还能勉强支撑,但听到这青年的话,心底立刻泄了气,掌法一下子散乱起来,被游子济一掌击飞,捂着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其手下赶忙过来搀扶,却没个人敢看青年人一眼,显然双方是认识的,而且这青年在这些人中极有威信。 青年人笑道:“好一个天才少年郎,见你所学的本事稀松平常,用起来却极具灵性,你的师父应当是个入道的武者,可惜他无法带领你走得更远。” 游子济一怔,顺着此人的言语道:“这位师兄说得不错,我已经卡在这境界许久了。” 青年人笑道:“哈哈,小兄弟真会开玩笑,你这般年纪能有如此修为,天下人有几个及得上你?你只是功法不好才迟迟无法突破。你既然喊了我一声师兄,那与我也算有缘,我就待师父送你个好礼。” 游子济立刻假装大喜,道:“多谢师兄!” “别急,我还没给你呢。”那青年人说道:“我名号丁零,正与我师在此处办事,偶然间碰见了这打家劫舍的刘老大,便收拾了他们,让他们改邪归正,如今看来却是狗改不了吃屎,我这就杀了他们也算是为小兄弟出口气。” 他说到这里,立刻变得杀气凌然,便是游子济也忍不住吞了口吐沫,心底有些不安,这到底是杀了多少人才能有如此气势? 见丁零似乎真的要动手,那刘老大惊恐地喊道:“上师饶我一命,我一定痛改前非,将功补过!”他这一说话,却是再也忍不住直接喷出一口瘀血,那正是游子济打的。只余其手下皆双腿发软,抖成筛子,屁也不敢放。 游子济见情势不对,立马道:“丁师兄且慢动手,小弟毕竟没受伤,也只是与刘老大切磋一番,何至于取他性命,还是再给他个机会吧。” 那丁零闻言立刻收敛杀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惩罚他了,刘老大,还是感谢一下这位,这位……” “小弟姓游。” “哦,游老弟。” 刘老大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泪,向着游子济跪倒,“多谢游小哥救命之恩。”这一番动作可谓真情实感,没有半点掺假。但见丁零,似乎刚才喊打喊杀的不是他一般。 丁零笑道:“不满游老弟,刚刚你们的战斗全程我都看到眼力,我见你之所为,似乎是想试试刘老大掌法的斤两,好让自己可以从中领悟些什么,我说的可对?” 对于此事,游子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点点头。 “果然是天才的行为,我师父便时常因此事这么夸奖我。”丁零哈哈一笑,又道:“可游老弟无需这么麻烦,你想要这罡掌,我给你便是,算不得什么厉害的东西。” 说罢,他直接扔出一本薄薄的书册,被游子济接到手中,其封面上赫然写着“罡掌”二字,这掌法秘籍就这么送人了?再看刘老大复杂的神色,恐怕这掌法便是他送给丁零的,只不过人家没看上。 游子济翻看了几眼,确认功法运行没有明显问题,他记住其中几处要诀,便合上书本,道:“无功不受禄,这秘籍我可不能要。” 丁零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捂着肚子一阵狂笑后,道:“这破掌法算什么,大路货色罢了,我还有许多无上之功法,那些才是真正的秘籍。这掌法不过是个见面礼,游老弟若不想要,便直接扔了吧。” 游子济见他不像开玩笑,立刻将书本塞进怀里,“那怎么可以,太浪费了。” 丁零道:“若是你入了我门,便知我所言非虚了。” 游子济惊道:“丁师兄的师父还要收徒?” 丁零道:“游老弟想错了,不是我师父要收徒,是我门中需要新弟子,我看游老弟便很合适,正想推荐你入门。” 游子济有些激动,但摸了摸衣服口袋,问道:“那敢情好哇,可需要拜师礼?" “哈哈哈,游老弟可真是个性情中人。但我宗门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你修了我们的功法咱们便算是同门了,不知游老弟可有这种想法。” 游子济见丁零双眼不可抑制地透露出些许凶光,哪里敢不同意,连道:“小弟一直苦于没有好的师承,如今有这般机会自然不能放弃,丁师兄可一定要带我入门啊。” “好!”丁零开心地拍拍手,又掏出一本小册子扔了过去,道:“这是我宗入门的净灵功,你先练着,等到了火候,我便会找到你继续传授你新的功法。” 游子济喜道:“多谢师兄!” “现在都是自己人了,不需要什么谢不谢的。不过既然入了宗门可要有个法名才对,我身为师兄便给你起个名字,叫‘所为’怎么样?” 游所为? 不管如何,游子济现在都是要接受的,“谢师兄赐名,只是小弟现在还不知宗门的名字,可否师兄告知。” “天启宗。” 游子济仔细回忆了下,却从未听说过,或许是陇州之外的宗门。但既然丁零已经放行,游子济自然也不想耽搁,告辞离开。 见人走了后,丁零似乎依旧很开心,便小心翼翼地道:“上师,您就这么让游所为走了?若他就此离开,不与我们见面了该如何是好?” 丁零嘴角翘起,“我的东西哪有那么好拿,到时候他不来也得来。我去忙师父交代的事,到时候先晾他几天,磨磨他的锐气。” “上师高见。” 丁零脸一板,道:“你们吼道这里做甚么,三百六十只鸟抓到了么?要是耽误了师父练功,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刘老大你要是再带着人不干正事,我活剥了你的皮。” 刘老大吓得浑身一颤,“是,是,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干活去啊。” …… 福临楼前,一大清早便停靠了许多华丽的马车,它们的主人都是建平城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哪个不是腰缠万贯,但此事却只能停在酒楼门口,好似集市中排队买菜的普通人。 福临楼的掌柜自然不敢做出这般动作,将一众家主拒之门外,除非他的买卖不想做了。但今天不同,福临楼被人给包圆了,而主人公正是明家家主的二弟,总督府的长史明功灵。 从他来到建平城以来,就经常与各家商会家主商议,今天却与往日不同,他不需要再给一些不明时势之人的脸面。 等到所有家主在外等待了几乎半个时辰,一大早起来的居民都开始对这些大人物指指点点的时候,明功灵才姗姗来迟,他下了马车,身旁跟随着铁将军,而卢策则早在福临楼中接替了其掌柜的位子开始布置安排。见明功灵来了,才正式开门迎客。 除了明功灵外,起头所有的各家家主,都面色严肃地走了进去,隐隐以一名老者为首。这老者曾也是建平城内数一数二的人物,只不过如今家道中落,虽然手段通天,但家族也只能混个第三当当。而建平城中最大的两个势力,山宗和计家并未到来。不过明功灵的目标倒也并非他们两家。 众人落座之后,一名身材十分富态的家主叫道:“明大人此次叫这么些人过来,莫不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他穿着华丽,手上十个手指皆带满了价值连城的戒指,一副暴发户派头,所说的话自也符合他的身份,也算是将众人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明功灵知道此人只是个小卒,那背后的头领还没开口呢,他明功灵自然也不会先开口堕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群靠买卖东西起家的商人,连乡县中的豪族也不如,哪及得上明功灵的档次。 这个时候卢策却是说道:“宁财主可不要着急,这次叫大家来自有用意。” 那宁财主显然受了指使,半点不留情面,直接问道:“卢师爷说话不必绕圈,我是个粗人听不懂,有话直说便是。” 卢策见其他家主皆老神在在,心中暗笑,不会以为有这宁蠢猪跳出来便能唬住他?若有机会便要拿着姓宁的杀鸡儆猴,到时还指不定对谁有利呢。倒要看看你们能挺多久。 他语气和善地说道:“这次并非要与众位商议,只是询问各位的态度,并在今天做出决定。” 众家主皆觉得明功灵此番作为太过咄咄逼人,皆忍受不住,群情激愤,不等宁财主领头,便有其他人跳出来说道: “明大人是要给我们下最后的通牒么?” “我看明大人从始至终也没看得起我们,实在没什么可谈的。” “我们的态度,就是不行!” 屋内一片乱哄哄的,想菜市场一样,但明功灵并未发火,只是卢策继续说道:“诸位稍安勿躁。” 他喊了几声众家主依旧没有反应,直到那隐隐为众人之首的老者咳嗽了一声,众人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 那老者问道:“卢师爷还有什么话说?若没有我想我们也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卢策拱手道:“让李家主见笑了,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间屋子里有些人不适合继续待着这里了。” 宁财主立刻跳出来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要区别对待离间我们么?” 卢策语气依旧温和,但说的话却让人自心底发冷,“坐在这里的都是家财万贯,是一方财主,可是某些人显然是鱼目混珠,没资格继续呆在这里。” 宁财主道:“胡言乱语,这里的人我哪个不认识,谁的家底我不清楚,便真如你所言有人资产不足,我老宁便分他一半,也足够有资格坐在这里了。” 卢策笑道:“宁财主这个办法的确不错,可惜了,这个该出去的人是你!” 宁财主立刻愣住,惊呼,“你说什么?!” 卢策拿出一叠房契文书,对着他道:“宁财主,你卖给南州的那批丝绸,并未准时送到,所以按照协议,他们的损失你该全额赔付,这可是笔大买卖,宁财主果然是财大气粗,家产正好相抵,你现在除了手上的戒指,便没有任何钱财了。” 宁财主不可置信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总督府的人阴我,一定是这样。” 卢策语气第一次严肃起来,道:“宁财主可不要乱说,要知道祸从口出,到时候不但身无分文,恐怕还要丢了性命呐。来人,请宁财主出去。” 宁财主立刻闭上嘴,他环顾四周,见此刻没有一人出言帮扶,最终他将目光投向李家主,却见李家主面色如常似没见过他一般,如此宁财主的目光才暗淡下来,颓废地走出门去。 屋内沉默良久,长时间不说话,一众家主的压力反而更大,一个个坐立不安。 最终还是李家主开口道:“卢师爷这么做,是明长史的意思,还是总督府的意思,难道是想将我们这些商会全都一网打尽吃下去嘛?” 卢策心中暗笑,这只老狐狸终于正面长史的压迫了。 他说道:“李家主误会了,您是众位家主之首,我们动谁也不敢动您啊。” 李家主一怔,却没想到他竟这么直白地威胁,也不禁有些愤怒,道:“怎么说,除了老夫,其他人都要被明长史撵出去了?” 卢策道:“李家主所言的确曾在我的脑海中浮现过,不过那都是不成熟的想法。” 李家主实在看不透卢策的意图,便道:“卢师爷到底什么意思,尽可明言。” 卢策道:“在下只是觉得以李家的实力未必不能恢复往昔的威名,再不济也不该被计家压上一头才对。” 李家主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道:“谁不知总督府要与山宗、计家合作做个大买卖,卢师爷现在说明长史要跟我合作,压倒计家?把我当三岁小孩子耍么?” 卢策道:“谁说明长史只能与一家合作了?便是其他家主亦有机会啊。” 李家主眼睛一眯,看向了明长史。 第233章 武康鱼失控 “明长史的意思老夫明白,无非是觉得计家与总督府合作之后一家独大不好控制,所以需要扶持一个新的商家势力与计家抗衡,维持整个陇州的商业平衡。但恕老夫直言,在座的在商业上没一个是计子白的对手,这可要让明长史失望了。” 明功灵这时才终于说话,“李家主如此坦荡地承认不如计子白,倒真是让我意外。” 李家主道:“这不算什么丢人的事情。” 明功灵笑道:“哪怕将各位一并捆绑上,也比不上他?” “当年整个建平城也再没有一个如计子白那家伙出风头。” “长江后浪推前浪,保不齐哪个年轻人,就将九江无敌的神话给终结了。” 李家主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道:“无论如何,再没有必胜的把握前,我是不会将家底砸下去的。” 在别人看来,李家主似乎是被计子白给吓怕了,一点对抗的胆量都没有,但明功灵却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家族,一步走错,失败了便没有回头的路。 “李家主所言俱是事实,但他计子白也并非无敌,不然有不至于躲在家中闭关,直到昨日才出来。” 李家主惊讶地道:“他出关了?” 没人能比李家主更懂计子白的困境,便如他现在遭遇的一样。若依计子白的性子,他若出关,便等于是下定了决心,一条路走到黑了。是谁给计子白的信心?是眼前的明功灵么? 李家主兀自沉思,明功灵却接着说道:“的确如此,我想这对各位的打击也是一定的,最近几年来,没了计子白压迫的日子应该还是舒适的吧,毕竟连宁财主那种粗人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众家主漠然不语,在计子白面前,他们的确毫无胜算,能取得多大的买卖,全看计家的安排。 明功灵道:“如今澪江运河很快便会开通了,这澪江直通交州妖国腹地。妖国如今已然与天府彻底放开交流,一旦我们掌握了这条航线,必然财源滚滚。” 李家主道:“这些我们自然知道,但计家同样知道,老夫倒是很想听听明长史的安排,如何让我们战胜计子白。” 明功灵笑道:“李家主和陈家主应当最清楚,这条澪江航线上经常会出些事故,有水怪袭击。” 李家主并未否认,“正是如此,若不是漕帮同样走这条航线,清理了不少水怪,光靠我们可无法处理。如今便是计家在澪江航线上所得也要分给漕帮一大份,如此一来,我们仍旧不占什么优势。” “这便是问题所在了,只要我们掌握了航道,再造一批大船,将计家排除在外。就算计家与漕帮勾结又能如何,成本上来讲,我们仍旧更占优势。” 李家主没想到明功灵如此异想天开,“漕帮怎会将他们的航道分享给我们?” “李家主不要急,且听我慢慢说。据我所得的消息,那澪江中的水怪还是有些来历的,名字唤作‘武康鱼’,是邪神创造的产物。” “邪神!” 屋内众家主皆是一惊,与邪神有关都不会有好结果,他们立刻打起了退堂鼓。 “江里面有邪神的怪物,那我们还做什么生意,不要命了。” “明大人,我们不过做些小生意,除魔卫道这种事还是找山宗更加靠谱,我们便不掺和了。” 明功灵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经过一番折腾,再没有人敢不给明长史面子,皆闭上嘴听听他想说些什么。 明功灵道:“各位不要害怕,我自从得知这消息后,便日夜兼程赶往此地,还秘密带了翎卫精锐过来,为的便是剿灭所有水怪,让我们澪江水域从此恢复太平。至于为什么要隐藏,各位或许已经猜到了。” 李家主沉吟片刻,道:“怪不得明大人既不找玄明道,也不就近找山宗,为的就是不给漕帮发现插手的机会。一旦以总督府的名义剿灭了水怪之患,咱们便可以绕过漕帮,分享航运的利益。” 明功灵笑道:“的确如此,李家主所言不差,倒是还要各家象征性的出几名修士来,帮助我们清除障碍。这可是个前所未有的大商机、大机遇,各位若想把握得住,便如我们之前所言一样,成为我陇州总督府的官商,虽然有些限制,但好处更多。若是各位不同意,我也不会报复你们什么,只是航运之事便再也没有份额。诸位考虑考虑,正午时分,给我的准信就行。” 众家主即刻议论起来,最终以李家为首的十六家商会加入了陇州官商行列,足足占了总数的八成。他们的财富加在一起是计家的几倍,只是需要慢慢消化,却不如计家能轻松一口撕下来整块大肉。 …… 太阳升起,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计文毅也舒服了许多。小师弟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想来应当快将事情告知郝师伯了,这样一来,计家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只是他们三个现在依旧没有脱离险境。姚仪与张星文的真气修为很高,真气紊乱后受到的影响自然也更大,只能一点点梳理才好恢复,外人反而帮不了什么,只能等待。 计文毅虽然没有张星文的法眼,以及游子济的五识诀提前发现危机,但他可以利用一些简单的阵法布在四周,一旦被引动,便证明追兵来了。 越担心什么便会发生什么,突然,与计文毅心神联系的一道阵法被激活了,位置正是江边,是那武康鱼追上来了。 他提起金剑御起华盖丝毫不惧,只是一旦武康鱼越过了他,攻击到姚仪和张星文,一定会对他们产生不可避免的伤害和影响,看来还需要想个办法。若说玄明道最常接触到的对敌手段,除了剑诀便是剑阵了。 计文毅对神识的控制能力可无法依靠一个人便摆出闻名天下的金光剑阵诀,或者说便是在玄明道的玄境弟子中,如今能独自摆出金光剑阵诀的,也只有一个张星文了。但稍普通些的三才剑阵却是不难,更何况他还有两个绝佳的帮手呢。计文毅取出两张剑符,激发之后分别放在姚仪与张星文身前,他自己站在最前方。他可以利用师姐师兄溢出身体外的一些真气,模拟两个人的真气将三才剑阵的内部循环完成。若是敌人攻击身后两人,计文毅便可依靠三才剑阵将伤害承接下来,不至于打断两人的运功。 刚布置完毕,那些武康鱼果然便成群结队的来了,好在只是些筑基境界的精英,更高级别的武康鱼还没有出现。 …… 游子济翻山越岭,总算是回到了计家,他来不及休息,直接便奔着四师兄去了。 “师兄,师兄。” 游子济喊得焦急,便连郝连峰等人也都听到了,郝连峰心有所感,身形一转便来到游子济身旁,问道:“游小子,发生什么事了?” 他再抬眼看了一圈,问道:“你师姐师兄他们呢?” 游子济这才气喘吁吁地道:“我们在沙洲见到了邪神信徒举行的仪式,还见到了那怪鱼的女王,我们合力把它杀了,然后就被其他怪鱼追击。姚师姐还有张师兄受了伤,在江边一处山林中运功调理,计师兄在守着他们。” 郝连峰是个急性子,立刻道:“好小子,你们干得漂亮。他们在哪里,游小子你来引路,我们把他们接回来。” “好……” 徐子来与计子白刚来到这里,就见话还没说完的游子济晕倒在地。 计子白道:“这孩子一定是累坏了,快扶他进来休息。” 郝连峰将游子济抱起,却道:“不对!游小子再怎么说也是筑基修士,经东方明调教根基更是扎实,怎会如此虚脱。 他把游子济放到床上,伸手搭上他的脉搏,眉头一皱,有些不可思议地道:“诅咒?!” 徐子来与计子白也是惊讶无比,“诅咒,那不是魇师的绝学么?上次正邪大战应当将他们一网打尽了才对。” 郝连峰道:“游小子必是遭遇了邪神信徒的余孽,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以哪种媒介给他下了诅咒。 说着,郝连峰看向游子济的胸口,见上面鼓鼓囊囊的,心中一动,立刻伸手将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游子济自己炼制的丹药与符箓郝连峰自是识得的,唯有那两本秘籍并非玄明道所有。他立刻明白过来,将那秘籍拿在手中,见其上写着“罡掌”二字,却是没有什么问题。剩下的另一本净灵功却是直接给郝连峰带来了非常诡异的感觉。 郝连峰艺高人胆大,直接抓住那书本,却见上面有一团黑气,应当就是游子济所中的诅咒之源了,被郝连峰身上的甚深灵力所迫直接显出了身形。他毫不耽搁,直接以书本为引,再将灵力注入游子济体内,将诅咒逼迫出体外来,顺着熟悉的气息全数回到书本上。 诅咒离开身体便可轻易摧毁,只不过这样会惊动施法者,郝连峰与计家讨要了一个陶碗,将诅咒之源往那碗中一逼,它所化的黑气便好似流水一般流淌进碗中。郝连峰取出一张符箓,将其上朱砂揭下来一层,往那陶碗边沿画了一圈,立刻便有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将其封住,任那黑气如何折腾也出不来。 没了诅咒,游子济也幽幽醒转,记忆因之前的影响而有些模糊,郝连峰将他进了计家后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又问道:“给你这本书的人是谁?” 游子济回答道:“是一个名叫丁零的怪人,非要给我功法,还将我收入他所在的门派了。” 郝连峰连忙问道:“什么宗门?” “天启宗,师伯听说过么?” 郝连峰仔细回想了一番摇摇头,又看向徐子来和计子白,他们两个也不知道。 计子白道:“很可能便是邪神信徒组织的新名称,给我一段时间,兴许可以找到些情报。” 郝连峰道:“这些等以后再说,如我所想,这武康鱼一定就是邪神信徒所为,只是被我家弟子搅了局,且不说邪神信徒会不会对他们进行追杀,便是武康鱼死了母鱼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老计,你现在便于漕帮知会一声,恐怕武康鱼的报复要比我们想象的来的还要早。我去将孩子们接回来。” 徐子来道:“我与计兄一起去,免得遇见危险。” 计子白摆手道:“不用,你若跟着我去漕帮恐怕他们会怀疑咱们别有用心。” 郝连峰却道:“现在情况严峻,谨慎些总是好的。” 计子白只好同意徐子来跟随。 郝连峰见游子济驱离诅咒之后已经恢复差不多了,便道:“我们这就去救人。” 游子济道:“我来带路,不过郝师伯可不可以将秘籍先还给我。” 郝连峰笑道:“就知道你这小子看上了罡掌,拿去研究吧,不过这净灵功却不能给你,这是个走捷径的路子,若是让你东方明师叔知道你用这个突破,搞不好他就要破戒了?” 游子济有些好奇,“破戒?那是要作什么,出山门么?” “没错,依他以前的性格,会把天启宗的人都杀了的。” 游子济听后漠然不语,东方师叔以前这么火爆啊。 走着走着,游子济突然问道:“师伯,四师兄呢?” “哦,他去山宗找帮手去了。” …… 建平城,山宗庄园之内,包山将全生、全章、全山、全名四人皆一起带了回来,除了这四名弟子之外,还有其他修为不错的弟子也都被聚集在大殿之中。 德贫、德井,围绕着眼前的尸体仔细查看后,心中已经做出判断。 德贫道:“包师侄,果然如你所说,这的确是武康鱼,难不成咱们建平城附近真的出现邪神信徒的势力了?” 德井想了想道:“玄明道的大弟子常运白师侄现在正在北荒解决复苏的邪神祭坛,他去北荒前边通知过七道门与邪神相关的事情。如今在建平城出现了这种事情倒也不算意外。却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实力能否抵挡武康鱼的冲击,是否需要回宗门请求增援。” 包山道:“这个现在却还不清楚,我们所知道的消息实在太少,若能找到我师弟发现武康鱼的位置或许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德贫道:“既然如此,我便让全名带领一众弟子,先去协助你们,我会传信将这里的事情一并禀告宗主,让宗门做好准备,一旦出现变故,便立刻支援过来,以免酿成大祸,玄明道若是也能做出应对那就基本无忧了。” “我已经传信通知宗门了,想必掌教很快便会做出回应。” …… 晌午,明功灵与刚刚成为合作伙伴的十六位家主粗略地吃了口饭,便匆匆回到明月山庄之中。 进了屋子,便听有人说道:“明大人可真是繁忙啊。” 居然有人能在明功灵的房间中这么跟他说话,若是被其他人听到绝对会惊掉下巴,不过此人的声音却只有明功灵一个人能够听到。 明功灵虽然认识此人,却实在不要有太多的焦急,双方只是利益相同才有了这次短暂合作。 “不是说别来找我么,这建平城中有多位望月境修士,你就不怕暴露么?” 那人道:“你境界低,不了解望月境,望月境与望月境之间并非相同,其中差别大得很。建平城中除了山宗的德贫老道,其他人还入不了我的眼。” 明功灵见唬不住此人,语气便也不再那么强硬,“那你也不该亲自来,如果真有事情,便让你的弟子,有或者找个亲信之人进城传信不也可以。” 那人闻言一阵冷笑,“你是觉得我控制不住吧。” 明功灵不置可否。 那人语气却突然一变,一股暴虐的气息瞬间充斥在整座房间之中,“还不是因为你这里除了乱子。” 这气息让城府一向很好的明功灵心底深处似也泛起了恶念。明功灵赶忙将脑海中的邪念摒除,全力地克制自己的情感后,努力维持语气平和地道:“你说的是什么事?” 那人嗤笑一声,道:“除了那么大的事情,你居然到现在还不知情?你就不怕我们的努力功亏一篑么?” 未等明功灵反驳,那人直接抛出一人让明功灵目瞪口呆的消息,“武康鱼群失控了,它们的暴动提前产生了,今晚它们便要发动进攻。” 明功灵闻言立刻瘫坐在椅子上,若真如此,那自己半月以来的努力岂不白费?刚刚签订的官商恐怕很快就不是盟友了。 “你不是说你可以控制武康鱼群么?为什么现在搞成这个样子。” 那人怒吼道:“谁知道你派去的人都干了什么,他们把母鱼给杀死了,现在什么控制方法都已经没用了。” “什么,母鱼死了,怎么可能?我派去的人呢?” “我连尸首都没有找到。” 明功灵失态片刻之后又恢复之前的状态,只是从眼神中能看到他的疲惫。 “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改变计划,就在今晚,我要阻止剿灭武康鱼,而你便按着自己的想法肆意妄为吧。” 听到此言,那人才道:“希望你们能扛过去,只要将他们的数量减少到一定程度,我便可以插手阻止武康鱼的行动。” “但愿如此。” 如果此人并不想趁机杀掉军队,占领整个建平城的话。如果有机会,明功灵一定会此人一并抹杀。 …… 计文毅连续劈下数十剑之后,完成极其可观的战绩,至少有近百只普通的武康鱼死在他的剑下,代价便是三才剑阵,姚仪与张星文身前剑符所收集的两人真气已然全部耗尽,这下子又进入了两难之境,不敢太过考前导致姚仪、张星文两人被影响运功。 但围上来的武康鱼越来越多,一旦包围圈合围缩小,以计文毅的本事,恐怕无法顾忌方方面面。 正当他发愁的时候,一道流光呆着焰尾落下,计文毅仔细看去,却是一个正在燃烧的铁锤,附近能用这种怪兵器的人恐怕只有郝连峰了罢。 果然下一刻,郝连峰便带着游子济落到三人身前,“他们两个怎么了?” 计文毅赶忙道:“他们被怪鱼女王的声波影响,扰乱了真气运行,他们正在复原。” 郝连峰道:“如此问题不大,等我将这里的武康鱼处理掉,在帮他们两个。” 说罢,郝连峰冲天而起,站在岸边又能看到多少敌人,飞在空中站得高望得远,才知道敌人的部署。 江水之中有数不清的武康鱼涌上岸去,郝连峰见状也不客气,御使着火锤猛地砸下,落到武康鱼头上,巨大的压力不敢将它们打成肉酱,其上的火焰更是将它们烧成灰烬,只一招就解决了数十只武康鱼,其中更是有许多玄境级别,郝连峰甚至都不用寻找弱点直接以硬实力将它们秒杀。 阻断了从江岸进攻弟子们的武康鱼后,他又将目光瞄向了江水之中,依旧以一锤砸下,再次打出一个深坑,将隐藏于其中的大量的武康鱼暴露出来,并直接杀死。 随后,郝连峰从新落地,并对计文毅说道:“你们这是捅了马蜂窝了,刚才来追你们的最好有五六百只武康鱼,我除掉了一大部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它们一定会继续进攻,直到打入建平城内,我们先回去提前组织人驻防。计小子,把我给你的华盖拿出来,今天晚上可能就要用到了。” 计文毅赶忙将背后的华盖解下递给郝连峰。 却见郝连峰将华盖一展,宝气瞬间出现一大片比计文毅最巅峰的时候还要多,还要厚。那宝气弥漫将四名弟子包裹郝连峰自己一并拢住,之后便直上青天,五人便一起离开了。 郝连峰出手自然实力超绝,仅眨眼的功夫,他们便回到了计家里面。而游子济却需要一个上午,便是计文毅飞行最好也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他们落地之后,郝连峰便立刻去找来了计龙祥安排防御事宜。 第234章 谷奇 明功灵看着身前的神秘人,从外观来看,这老头虽然行为古怪了些,不喜欢阳光,却也算不上什么魔头,与他邪神信徒的身份实在不相符。又或者他们的形象都是天上精心描绘出来的假象?但不论其中隐藏了什么缘由,明功灵都打心眼里泛起一阵厌恶。他不是什么天真烂漫肆意抒发自己情感的少年少女,讨厌此人只不过是因为邪神信徒的身份会影响他的仕途罢了。 现在双方合作,他自然可以忍耐,一旦事情完结之后,便将这古怪老头杀了,也算是大功一件,翎卫本事就是为了抵抗望月境修士而组成的队伍。 “暴乱的武康鱼数量有多少?” 老头瞪起狭长的眼睛,手指不停地摆动,似在计算数目。其实他在来之前早就已经靠清楚了武康鱼的数量,现在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 身为邪神信徒,在邪神信仰没落的当下,依靠稀少的资源成就了望月境之境界,可谓凤毛麟角了。他如今已然近一百岁,经历过的危机要比眼前的年轻人想象中的还有恶劣可怕,像这些天府官员脑子里想的什么,他早就门清。 同样,他为了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也要与明功灵合作。可惜那武康鱼出了变故,不然再过半月,足以在玄明道反应过来前,一举拿下建平城,剿灭山宗。现在武康不过数万,玄境级别不过几千,只能小打小闹地先屠个城玩玩,为邪主降临前送上最美好的祝福。 “数量不多,只有三四千只。” 明功灵心下一定,道:“那我这里就按五千只的数量安置,到时我会送上一批玄境祭品去往前线,作为大师的报酬。” 老头眼中精光一闪,露出口中的烂牙,道:“好,那就多谢明长史了,老朽这种身份毕竟是过街老鼠,能这么轻易的,没有后患的取得一批高质量祭品,在如今这个世道可真是难得啊。” 明功灵道:“那就请大师多费心了,最好拖延到傍晚后再进攻,为我争取些时间。” 老头皱起眉头,道:“这却有些麻烦,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朽需要个精血充足的玄境祭品才可行事,我看大人门口的那个统领便不错,不如就用他吧。” 明功灵心中冷笑,面上依旧和气地道:“大师所需,我早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老头一怔,“哦?血气不够充盈可不行,若是战将那最好。” 明功灵拿出一张早已写好的纸条,递给老头,道:“这点大师不用担心。今早我处理了一个不听话的小人物,姓宁,今早前还是个财主,他长得五大三粗,每日山珍海味吃着,血气十分充足。而且他早年入过伍,曾经也是个小统领,修为不差,这些年为了建立了商队,出门走货,也经历过战斗生死,身上还有些血腥。他如今已经被建平城除名,生死无人在意,大师可尽管施为。” 老头接过纸条念道:“宁通……” …… 老头拿着纸条,一路向城北而去,那边是平民区,房屋密集,但修士自然也少。老头展开神识探查过去,一下子便锁定了那气血旺盛,玄境修为之人。他直接降落到房顶上,脚下的瓦片似乎年久失修,露出许多缝隙。通过缝隙望向屋内,能在墙角看到许多蜘蛛网,墙壁上有许多灰尘。 再将目光移动,便能看到一个简单的木塌上,躺着个大白胖子,塌边依靠着酒壶,前方还有油纸包裹的猪头肉,以及啃了一颗啃了半边的香瓜。 老头子喃喃道:“这个死肥猪不简单呐。” 原来,这宁通别看形象不好,但其气血充足,筋骨强劲,体内真气混元如一,根基稳固,一看便是个下了死功夫修炼过的。你看那呼噜声,都震天响,气息一吞一吐体内真气便走了一圈,让境界更加精深。 虽说玄境修士哪怕不修炼,真气也能够自行运转提升实力,但真正想要做到吃饭睡觉还可增长实力的,皆需要苦修参悟,要不然心性坚韧多下力,要不然就天赋异禀。 老头从房顶落下,拨开杂草,一脚便把门踹开。 他虽然年纪大了,骨瘦如柴,但这一脚却是气势十足,将正在酣睡的宁通瞬间惊醒,他翻身下榻,抽出一柄精金钢刀,叫骂道:“他奶奶的,是哪个小鬼搅扰爷爷!” 看他的面貌,正是早晨被明功灵设计夺去家产的宁财主,半天不到竟然已经落魄到在这里喝闷酒。 老头看着宁通,皱巴巴的脸上一脸疑惑,想不通这小子玄境修士手里却拿着个普通人才使的钢刀,别说使用了,真气注入其中恐怕还要损耗一半,还不如空手呢。他却哪里知道宁通早已破产,这刀便是他如今能买得起的最好武器了。 “原来是个老不死的,难道这里是你家?爷爷今天无处可去,便在这里睡觉了,怕死,就滚出去找个狗窝睡觉。” 宁通恶狠狠地挥舞钢刀恐吓,他此刻感觉不到老头的修为,还以为是个普通人呢。 老头目露凶光,问道:“你就是宁通?” 宁通没来由的心中一冷,暗道这老头不简单,听到老头的问话,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你是明功灵那老狗派来取我性命的!好好好,他还想赶尽杀绝。可惜老子命硬的狠,今日度过此厄,来日便去寻他报仇。” 宁通看着老头道:“老家伙好本事,若不说话,我还当你是普通人呢,敢不敢报上名号。” 老头道:“老朽谷奇。” “没听过。” 谷奇裂开一嘴烂牙笑道:“马上你就认识了。” 宁通见谷奇明明是来杀他,却迟迟不肯动手,似再等他出招,或者逃走?真是狂妄! 宁通挺起钢刀,便向谷奇脖颈抡去,其真气霸烈,战意凌然,正是行伍军人的手段。那谷奇却只伸出两指便将其手中钢刀夹住,任凭宁通如何使力都无法挣脱。 谷奇淡淡地道:“你不错,比那个什么统领强。” 宁通心中大骇,立刻没了战意,转身便要逃离。谷奇伸手隔空一拂,便有一股无形之力浮现,将他卷了回来,掼在地上,直接将谷奇全身的真气一并摔散,一时间失去了抵抗能力。对付这种级别的对手,谷奇甚至不需要展露自己的真正手段。 宁通惊骇无比,道:“前辈手段出神入化,何必做明家的走狗,便是明家的明启山恐怕也未必是您的对手。” 谷奇哈哈一笑,“你算什么东西,也能知道我与明启山孰强孰弱?不过,他此刻若来了建平城,我不介意将他一并杀死,邪神一定会很喜欢这个祭品,然后奖赏我等,让邪主尽快降临。” “邪神?你……你是邪神信徒?!” 宁通感觉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天府的人与邪神的人相互勾结。良久也不过哀叹一声。 谷奇问道:“胖小子,你叹什么气?” 宁通此刻有死无生,反倒豁达许多,道:“我掌握了明功灵勾结邪神信徒的性命,足够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可惜是前辈来了,我却是再也无法报仇了。” 谷奇道:“你也不要不服气,今日便是我徒弟来了,你也仍旧是手下败将。” “看来今日无论如何都是我的死期。” “谁说的!”谷奇突然提高了音量,不知为何却让宁通精神一震。“前辈莫非要给我一条生路?若我有机会,必然会找明功灵报仇,将他杀掉。” 谷奇道:“想杀便杀,与我有何干系。” 宁通又有些糊涂了,“前辈你……” 谷奇语气阴狠,“我最讨厌别人算计我,若是直接将你给我便罢,却还要我自己过来,为他除去隐患,我难道是他的仆人么?” 宁通道:“前辈自然不是,那明功灵最不是个东西。” 谷奇道:“他要让你死,我偏要让你活着,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修行了。” 宁通一怔,道:“前辈,这却是有些不好吧。” 谷奇眼睛一瞪,“怎么,怕成为邪神信徒被人追杀么?” 宁通感受到谷奇的杀意,哪里还敢拒绝,只是道:“我虽不知道前辈为何与明功灵合作,想来一定还有事没办,前辈留我一命,明功灵那边怎么解决。” “哼!他算个什么东西,能不能活过今晚还未可知,你这跟我走,给我带路!” 宁通小心翼翼地问道:“前辈要到哪里去?” “哪里都可以,你既然活下来了,那就再给我找个玄境修士当祭品。” 宁通本想说山宗里面一抓一大把,但想到自己的小命还在人手里也不敢开玩笑。他想起早晨自己为了商会出头,却最终被出卖,没有一人帮扶他,心中下定了决心,便道:“前辈且跟我来,这城中的李家可是建平城鼎盛几百年的家族,底蕴深厚,里面一定有您想要的玄境修士。” “好,你这就带我去,若是表现好了,我便传你些功法,便是邪神的祭器也不是没可能送你一两件。” 宁通身形一颤,这便要成为邪神信徒了?但他最终还是在心底咬牙立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向李家和明功灵复仇。今晚便先拿些利息回来。 第235章 投名状 李家的宅院处在建平城最中心的位置,占地面积之大,足可称得上城中之最,计宅与之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几百年传承的李家虽然已经丧失了商业领头人的地位,但却绝没有没落。李家人丁兴旺,家中子弟多有资质尚佳之人,几十年培养已有十数名玄境修士,足够在这建平城立足。 宁通在前面领路,来到一处道口停下,对着谷奇道:“前辈,这里就是李家了,里面一定有你想要的玄境修士。” 谷奇哈哈一笑,拎起宁通便直接飞上半空,落入李家宅院之中,道:“建平城果然名不虚传,随随便便一个商人之家便有十三个玄境修士,我已经有了确定目标了,咱们这就去。” 宁通还没反应过来,便又被谷奇拎着衣领来到另一处地方,正撞见一名中年汉子腰佩长剑,在庭院中练习术法。 那中年人忽见身前黑影一闪,眼前便出现了一胖一瘦两道身影,立刻抽出长剑,道:“是谁?居然胆敢闯我李家!” 宁通本就是来此报仇泄愤,他厉声道:“呦,这不是李唯明李大少么,当了四十多年的少爷,什么时候才能成家主哇。” “宁通,是你?”李唯明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来我家却不走正门,莫不是想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你不怕我停掉你的生意?” 宁通嗤笑一声,“难怪李家主一直不让位,你连今天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是你老子也不放心把这么一大家子交给你。” 李唯明被说道痛楚,怒喝道:“你这死肥猪找死!” “找死的是你。”宁通面带嘲讽,“你没那个胆子,你老子不发话,如何敢与我动手,也不过动动嘴皮,过个嘴瘾。” “你!”李唯明长剑一挺,便要刺出与宁通见个真章,但想起父亲的叮嘱却也着实不敢如何,只是恶狠狠地道:“死肥猪,下次商队的份额你一份也没有。” 宁通却丝毫不理会他,而是转头对着谷奇恭敬地道:“前辈,这人曾出去拜师学艺,打下了深厚的根基,绝对符合你的要求,快杀了他。” 谷奇道:“我自己有眼睛不用你提醒我。你这就去把人给我杀了。” 宁通道:“我?前辈真会看玩笑,您的实力动动手指就能把他杀掉,有如何需要我上去献丑。” 谷奇冷冷地说道:“我应该跟你说过,我最讨厌别人利用我为他杀人,你与李家有什么恩怨自己解决,可别想着让我出手。” 宁通还想要辩解,却见谷奇杀气弥漫,“你若不杀他,我便先杀了你,祭品这种东西越多越好。” 宁通吓得浑身一颤,但下一刻他便下了狠心,左右是个死,不如砍杀几个李家的人也好出口恶气。他提起长刀,话也不说,便满脸杀气直奔李唯明而去。 李唯明似没想到宁通如此疯狂,出手的速度慢了几分,险而又险的避过几刀,叫道:”宁通你敢!“ ”杀你个废物,有什么不敢!“ 宁通刀法越发凌厉,战意爆发,刀势陡然提升一截,将李唯明的长剑荡开,劈入其中门。李唯明自也不是庸才,他长剑一震,真气爆发,直接刺向宁通咽喉,自己反而不设防。 等宁通钢刀临身,一道光幕在李唯明身前展开,挡下这一击,长剑顺势前刺,便要结果了宁通。李唯明依靠自身的防御法宝一下子便阻住了宁通的攻势,并占据主动。 宁通毕竟行伍出身,战斗能力十分强大,他竟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稍稍避开了长剑的刺击,但仍旧没有脱离危险。这时他的钢刀已然回防与长剑碰撞在一起,双方的真气在这一刻同时爆发,修为相差无几,但武器却天差地别。宁通的钢刀只能发挥出自身五成威力,而李唯明的法宝长剑却可以将自身真气完全传递出去,这般一增一减,宁通立刻便抵抗不住,被长剑压低,压迫在肩膀上。宁通苦苦支撑,总算是见这一剑防御下来。 但李唯明显然不想就此放过他,他长剑一斜便要想宁通的脖颈削切过去。危急关头宁通手中钢刀用力一转,刀随剑走,刀刃卡到剑锷之上,却不想与法宝相比材质太差,竟被直接别断了。好在这也为宁通争取了些时间,他趁机向后退开。 李唯明并不着急追击,而是取出一颗红色丹药服下,再将一颗元丹放入口中,预备等下真气耗尽之时吞入腹中,毕竟对面还有个不知身前的老头。 宁通见那红色丹药眉头一皱,立刻愁眉苦脸起来的,那丹药名叫血丹,可以短时间内增加血液的流速,从而加快出剑的速度。本就处于下风的宁通立刻想到若任凭李唯明施为,他绝对没有幸免的可能。一旦出了危险,身后的怪老头恐怕大概率不会出手。况且一旦僵持下来,引动了李家其他人过来支援,到时谷奇也未必会带他离开。 如此想来似乎只有搏命一途,速战速决了。 想通之后,宁通也不再畏首畏尾,他状若猛虎直接向着李唯明扑了过去。李唯明服下血丹,出剑速度越发迅猛,宁通还没近身便被刺出十几道伤口,血花四溅,好在身体要害都被他护住。 他闷头直冲,完全不顾李唯明的攻击,这让李唯明十分不适应,慌乱之间做出了错误的决定,竟一剑刺穿了宁通的肩膀,却是直接让自己丧失了再次进攻的机会。 只见宁通将大部分真气都聚集在肩膀,配合肌肉骨骼将法宝长剑牢牢夹住,向前冲击的动作仍旧没有减缓。如此不要命的打法瞬间让李唯明再度做出错误判断,他明明可依靠长剑将宁通的半边身子割开,却直接弃剑想要逃离。 这一番动作却是给足了机会,宁通紧忙跟上,将手中钢刀向李唯明的咽喉划去,使出了他的全力。 李唯明腰间玉佩一闪,又是一道光幕挡在两人中间,宁通这一刀终究没能要了李唯明的性命,只是将他大飞出去。 宁通有些艰难的爬了起来,虽然机会渺茫但他却不会放弃,他抽出肩部长剑,还要继续进攻。那李唯明却被宁通这般行径吓得半死,已然没了反抗的心气,只是口里不停地念叨着:”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宁通毫不理会,抡起长剑劈砍着李唯明身前地光幕,直到那玉佩力量耗尽化为凡物,宁通毫不犹豫地割下了李唯明的脑袋。 正在这时,李家的修士听到打斗声,已经赶到这里,正见宁通行凶。其中两名玄境修士目眦欲裂叫骂着冲了上来。宁通见此情景心中晦暗,还是晚了些,自己却是逃不掉了。 宁通心灰意冷之时,忽听身后响起一阵震慑四方的诡谲笑声,”这个脓包虽然战斗水平不怎么样,但精血修为却是实打实的,不能浪费了。“ 说罢,谷奇身形一闪已然来到李唯明的无头尸体前,顺带接下了两名玄境修士的攻击。两名玄境修士惊骇异常,立刻拉开身为,问道:”阁下是什么人?与我李家有什么仇怨。“ 谷奇并未理会他们,而是对宁通说道:”人死之后真气、精血、神魂都会散尽,所以作为祭品最好是用活物。不过也并非没有补救的办法,把这个人的头给我,你在一旁好好看着。“ 宁通立刻照做,谷奇可说是他能够活命的关键了。 谷奇将头颅拿在手中把玩,对面的两名玄境修士虽然气愤却也敢怒不敢言,同时心底还生出一丝惊惧,仿若见到天敌一般。 谷奇将头颅一把抛出,在斩断的脖颈处悬停,他手上结印,施展控血大法。那身躯中的血液化作丝丝缕缕全部注入头颅之中。躯干失去精血,逐渐干枯,而头颅却越发的饱满富有光泽。 那两名玄境见谷奇对着自家人施展如此邪术,再也无法忍耐,立刻一左一右攻了上来。 却见谷奇的双目突然变得黝黑一片,他的身周立刻出现了几处漩涡一样的东西,瞬间涨大,将两名玄境修士笼罩其中。下一刻,黑色漩涡张开吐出两团物体,正是那两名玄境修士的尸体,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掉了。 ”你去把那两个收拾一下,斩下头颅就可。“ 有了能使唤的人,谷奇自然乐得清闲,吸收完精血的头颅被他抓在手中,好似欣赏艺术品一样,不停地翻转端详。 宁通心中惊惧,却也不敢违背谷奇,他走到那两玄境修士具尸体前,见尸体躯干皆已经干枯碎裂,只余头部光泽红润,好似活人一般。他避开目光将二人脑袋割下,刚站起身,那李唯明的头颅便也抛到了他怀中。 “数量够了,跟我走吧。” 宁通不知哪里来的胆气,问道:“去哪?” “去城外,这三个头颅全部作为祭品有些浪费了,拿出一个来,用作制作你拜师的仪式。” 宁通立刻明白过来,此时他闯入李家杀人,已经没了回头路。他立刻下跪对着谷奇接连叩首,“弟子宁通拜见师父。” 第236章 魂灯引 建平城外的一处山坳之中,刘老大和一众手下把守住各处险要位置,预防一些误入此地之人打捞了谷奇大师的仪式。他们个个目不斜视,不敢交头接耳,生怕惹恼了杀人不眨眼的一对儿师徒魔头。丁零早已准备好了祭坛,就等着谷奇来此做法。见师父身后跟着一个胖子,腰间还挂着三个被秘法炼制过的头颅,心中虽然有疑问,却不敢问,只是装作没看到。 “三百六十只飞鸟准备好了么?” 见谷奇问话,丁零不敢怠慢,提起一个布袋道:“都准备好了。” “嗯。”谷奇将神识往那布袋中一探,不多不少,果然是三百六十只活鸟,他笑道:“做得不错,今日我便再教你一个手段。” 丁零惊喜道:“多谢师尊。”见谷奇没有理会,他也不在意,这种相处方式他早已习惯。 谷奇直接凝出灵力大手,将那布袋握住攥紧,布袋之中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表面渗出血液,直接将那三百六十只飞鸟压成肉泥。 他手中法诀施展,沾染在布袋上的血液开始回流,其中的血肉开始消融,最终化为一团黑气。谷奇将那团黑气放入身前祭坛上的香炉里,又从丁零那接过香烛插在黑气之上,丝丝缕缕的黑气便被那香火灼烧,飘到半空中,形成一朵漆黑如墨的乌云。 谷奇手中继续掐着法诀,灵气不断,使得那香烛烧得飞快,只片刻之间已然见底,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把人头拿来!” 身后的宁通不怎么明白谷奇要做什么,先是愣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耽误祭祀仪式,丁零赶忙上前,一手捞起三个头颅中血气最盛的便走。宁通被突然袭击抢走东西,身体本能的便动作起来,一双手便要将头颅夺了回去。 丁零哪里敢耽误功夫,手腕一翻,接连逼开宁通几次出手,终究将那头颅递到了谷奇手中。这一手便已证明宁通远不是丁零的对手,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不敢继续动作。 谷奇却看都没看他们两个,他专心致志地拎起头颅,口中吐出一段古朴诡谲的咒语,随即那快要燃尽的香烛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猛地燃烧起来。谷奇直接将那头颅投入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其内蕴含的血气立马开始分崩离析,再从新组合成一团黑气,甚至隐隐约约有类似魂魄一样的东西在其中若隐若现,正是李唯明的模样。 谷奇立刻操起,祭台上早已经准备好的木灯笼,将魂魄模样的黑气直接装入其中,再沟通引动那半空中的墨色乌云,一并注入其中。见黑气收集得差不多了,谷奇立刻封住上方灯口。 丁零见谷奇完工,立刻上前道:“恭喜师父炼制成功,不知这祭器叫什么名字?” “魂灯引。”谷奇略带些自豪地道:“可惜现在神之祭坛皆进入休眠,我们很难得到正宗的祭器了,这魂灯引是我查阅文献之后凭借自身所学复原出来的,想来也能凑活用。” 丁零立刻赞美道:“师父天资绝顶,连失传的祭器都能复原出来,邪主之力一定会降临在师父身上。” “这一切都凭天意,却是强求不得。反正以我如今的本事无论哪位邪主应当都有我的容身之地。” 谷奇被丁零奉承地十分舒服,便也不藏着掖着,“刚刚的过程你可看明白了?” 丁零坦诚地道:“大致看明白了,但师尊在炼制过程中所念诵的咒语弟子却是没猜出来。” 谷奇道:“你果然聪慧,这咒语才是祭器的核心,重中之重。可惜我现在却是不能教你,只能告诉你那是神明的低语,若你有机缘自己悟出来那最好。” 不论丁零心中如何想的,面上却不敢丝毫不敢表现出来的,只是点头。 谷奇这时才看向宁通说道:“你上前几步。” 宁通怀着忐忑的心情往前走了两步,口中说道:“是,师父。” “且慢,现在我可还不是你的师父,想成为我的徒弟可是要经过考核的,过程十分危险。” 宁通想起自己刚杀了人交了投名状,现在回去已成妄想,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他叫道:“我不怕危险。” “我没看错你,是个汉子。那今晚进攻建平城的事情便由你来打头阵了。” 听到这话,宁通有些发懵,他只是为了活着才顺势而为拜师,绝不是为了找死。他犹豫了一阵,还是问道:“建平城可不是一般郡城,其中望月境修士不下一指之数,玄境修士更是有数百,我这身板如何能够成为先锋。” 谷奇道:“这些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是选择考验你,便是动了收你为徒的心思,自不会让你去死。我这便将你强化一番,配合手中部队,等闲玄境修士不是你的对手。” 宁通一听还有这等好事,立刻欣然答应,他已经停在当下这个境界好些时候了。 “你来到祭坛前。” 宁通按着谷奇的要求去做,来到祭坛前跪下,并将腰间的头颅一并放到祭台上,作为祭品。这一次谷奇施法便没有那么麻烦了,只见他运起功法,一股灵气出现,卷起宁通腰间的两颗头颅,直接搅碎,化作漫天血雨,最后却全部都聚集到了宁通身上。 此时的宁通突然觉得身体不适,有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但还不及他反抗,谷奇便御使这所有的血气一并注入宁通体内,并在祭坛的加持下,非常快速地融为一体。 血气自宁通的毛孔强行注入体内,其中的痛楚击垮了宁通的精神防线,一阵阵哀吼声响彻山野。但外力帮助下也只是形成了短暂的融合,其内在的联系仍旧有些生涩。于是其血气中蕴含的精神力量,也就是那两名修士的残魂开始进攻宁通自己的灵魂防线,并最终渗透融合到了一起。 那两道残魂在巨量血气的影响下,使得宁通的脖颈处一左一右撕裂开来,生出两颗头颅,与宁通原本的长相一模一样。 虽然没有镜子,但身为三头怪人的宁通能够很清晰地看清另两颗头颅,这实在让他无法接受。脑海中的神魂也受到了冲击,体内的真气亦开始暴乱。 谷奇见状立刻提起刚刚炼制完成的灯笼祭器,他只将那灯笼往宁通身前一递,宁通便立刻停止了哭闹和自我毁灭般的崩溃。 随即那灯笼一震,“哗啦啦”飞出数百只墨黑色的小鸟,直奔宁通扑去。它们直接穿透了宁通的身体却没有伤到他的性命,这些飞鸟似乎并没有真正的实体。 而被鸟群笼罩的宁通,三颗头颅谁也不再言语,立刻安静下来。他目光呆滞,似被变作了傀儡一般。 谷奇对着丁零说道:“现在他的自我意识十分薄弱,便由你来操控,让他成为武康鱼军团的先锋,吸引一部分人的注意力。” 丁零稍有迟疑地问道:“是将其当作傀儡使用,还是……” 谷奇到道:“若他能活过此次,才算是你的师弟,交战时不必畏首畏尾,让计划成功才是我们的第一目标。” 丁零立刻明白了谷奇的意思,既然如此,等下动手进攻建平城的时候可要好好利用,若能趁机除去那更是一举两得。 师徒两人准备妥当,便带着灯笼祭器,以及已经成为怪人的宁通离开此地,开始傍晚来临前最后的布置。 …… 计子白在徐子来的陪伴下,一路来到漕帮。若说在建平城之中,哪个外人在漕帮的名气最大,那自然非计子白莫属。山宗与曾经的龙头家族李家在漕帮面前也未必有多少面子。 经过门口站岗弟子的通报,计子白二人才见到漕帮二帮主俞猛冲的面。 那俞猛冲是个精壮的汉子,他身着单裤,上半身只有披一件麻布坎肩,身上的肌肉非常匀称,脸上的胡须修理的也十分整齐。 他并非在正厅之中见到了计子白,而是在迎接的半路上。 “老哥哥何时闭关出来了?我和大哥三弟本想着你寿辰的时候一起前去拜访。” 他语气豪爽,说起话来,让人心中敞亮。 计子白道:“家中一些琐事不得不假借闭关之名躲避,让二帮主见笑了。” “老哥哥这是哪里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理解得很。” 计子白笑道:“二帮主一向喜欢结交朋友,怎么也有这般烦恼?” 那俞猛冲不想谈及细节,便道:“便像是刚刚守门的弟子,老哥哥来这里就如同来自己家一样,他竟然将你拦在门外,这般没有眼力价的弟子如何不让人头疼。” “那是二帮主身在福中不知福,这般尽职尽责的弟子可不多见了。” 俞猛冲哈哈一笑,“还是老哥哥说得透彻。来,两位这边请。” 他亲自将两人引到大厅之中,一路上让许多年轻弟子认识了这位计家老家主。 俞猛冲本身就是望月境修士,又洁身自好,事事喜欢亲历亲为,不需要护卫服侍,屋内只余下他与计子白、徐子来三人。 他也不遮掩,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老哥哥,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让你亲自来了?” 第237章 爱莫能助的俞二帮主 “不瞒二帮主,我这次来还真是有意见大事。” 俞猛冲见计子白如此说到,心下也不禁有些好奇起来,他知道计子白不会以这种事情开玩笑。 “老哥哥尽管说。” 计子白直接道:“我发现了武康鱼的踪迹。” 此话一出,便见俞猛冲眉毛一挑,似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可能是错愕。 “老哥哥也知道武康鱼这种生物?莫不是怕它们在江里影响了咱们的生意,那却是不用担心了。” 计子白听出了俞猛冲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便道:“我知二帮主不是这么粗疏的人,想必此事另有蹊跷?” 俞猛冲知道自己若不解释清楚,眼前这位老哥哥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为了能其心安,俞猛冲只好将此事娓娓道来。 “其实澪江之中有武康鱼怪的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但它们的数量太少实在搅不起风浪,我们也便没有当回事,只不过在每艘商船上多放了一名玄境修士驱赶。它们对我们无害,对其他家商船可就不一定了,也算是间接搞好了我们漕帮的生意。” 做生意的,时刻都在想着给自己的竞争伙伴找麻烦,计子白对这里面的事情门儿清,只是现在绝不止武康鱼的问题。 “二帮主所言有理,说到底我们还应该感谢一下这武康怪鱼才对。咱们漕帮在江河上的消息极为灵通,不知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发现?” 见计子白还不死心,俞猛冲也不再说什么,事实胜于雄辩,他回答道:“并未有什么异常,只不过近几个月来,袭击的事件少了些。这些武康怪鱼可是个没脑子的,不知道害怕。长时间没出来的,许是被别家势力动手消灭了许多吧。” 计子白郑重地道:“这便是问题所在了。” 俞猛冲笑道:“老哥哥这就有些耍赖了,如你这般说法,怎么样都有问题。” 计子白仿佛没听到他的调侃,继续道:“我可从未听说附近有哪些家组织起来除水怪去了。” 俞猛冲闻言眉头紧锁,计子白见状问道:“二帮主不相信?” 俞猛冲坦言道:“计家的情报网足以囊括整个建平城,岸上的消息自然精准得很。但也有可能是别处势力所剿灭,澪江可并不是只穿过一个建平城啊。” 计子白道:“那就要问问漕帮弟子了,可曾见到除商船以外大规模停泊船只的地方?” “没有。”澪江水上,没有任何势力的大行动能够逃脱漕帮的眼睛,俞猛冲问道:“便就如老哥哥所言,那些智商天生有缺陷的怪鱼,难道还有什么阴谋不成?” “武康怪鱼做不到,但不代表它们背后的人做不到。” “什么意思?”俞猛冲突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我们发现了邪神信徒的痕迹。” 俞猛冲腾地站起身来,“邪神信徒!这些余孽还没有死绝么。” 计子白笑道:“若只是邪神信徒,咱们自己组织人手把他解决了便是,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除了他们之外,总督府的明长史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一支三百多人的军队,想来足以与望月境修士对抗。” 此话一出,刚刚还有些激动的俞猛冲立刻重新安分地坐了回去,道:“若只是邪神信徒的余孽,咱们天下人皆有责任除去他们,可总督府的人既然出手,便代表着天府的意志,我们却是不好违背。” 计子白道:“这有什么,漕帮是落燕门分部,六大派之一,与总督府本就是互为表里,你们合作天经地义。” 俞猛冲道:“老哥哥你不理解我们的困境,那些天府官员们的心一个比一个脏,保不准就是借着这次机会打压我漕帮。这件事情我们便不参与了。” 见面对方已然表态,计子白本不该继续强求什么,但如今情势不明,能有一个帮手自然是好的。 “保护百姓是天下大部分门派的宗旨,漕帮在这种时候又怎能落于人后呢。” 俞猛冲叹口气道:“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只要不给总督府明显的把柄便可。” 计子白听出了其中含义,突然问道:“林老帮主出远门了?” 俞猛冲苦笑道:“老哥哥还是聪明,一下子便猜到了关键。实不相瞒,林帮主已经回到落燕门总坛,几个月内却是不要想回来了。小弟我虽然不想承接过多的事务,但身份如此无法抛弃。帮中可有不少人等着要看我的笑话,所以最近是无法帮助老哥哥了,还请见谅。”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们内部的纷争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继续打扰了,趁着还有些时间,我去别处组织个修士联盟出来,用以抵御武康怪鱼可能的袭击。” 计子白见事不可为,当即便要离去。他心中有些许焦虑,漕帮内不算帮主还有两名望月境,玄境高手更是近百,武康怪鱼无论有多大的能耐也绝不会对漕帮造成影响,可城中的其他百姓却未必能够幸免。郝连峰哪怕再厉害到时也必定无法兼顾,一切底层妖魔还是要靠自己解决。 见计子白要走,俞猛冲赶忙将他拦下,一脸歉意地道:“我无法给予老哥哥太多帮主,但帮中有两名青年才俊,皆是林帮主所培养,他们若是相助决计不会有人说闲话。” 计子白有些犹豫,道:“与武康怪鱼交战不是儿戏,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如何交代,还是算了吧。” 俞猛冲哈哈一笑道:“老哥哥放心,这两个家伙接过帮主调教皆是玄境修为,本事不赖,虽说未必能帮上忙,但自保绝对绰绰有余。” “那便带上吧,多个人多份力量。” 说罢门口一名漕帮弟子便去后院将两名青年叫了过来。他们皆是一身渔民打扮,容貌中上,但气质非凡。身上不知从哪里沾着的泥巴,让俞猛冲脸上一黑,“你们两个又去了哪里摸鱼?功课可有做完。” “回禀二帮主,我们做完了。”说话的是林帮主的弟子,外表看起来正经,但内里却是个极叛逆的人,最是让长辈头痛,好在计子白身份不同,最受少年人崇拜。 俞猛冲道:“史永言,林元思,你们两个从现在起就跟在计老家主身边,听从他的安排,若是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传到我耳朵里,到时候绝不放过你们。” “二叔不必吓唬我们,我们哥俩最是敬佩计老先生,他的话怎敢不听。” 说罢,林元思便于史永言一同拜见计子白和一直未曾说话的徐子来。 “见过计老先生,徐老先生。” 计子白忙将二人搀扶起来,道:“叫先生太过生分,你二人年岁不大,与我大孙子相仿,便叫我爷爷吧。今次不知危机有多大,无论如何你们都要确保自身的安全,千万不可鲁莽,不然我可无法跟两位帮主交代了。” 林元思道:“计爷爷放心,咱们漕帮的男儿修行最先学的便是跑路。” 计子白不明其中含义,心中暗道:“漕帮的本事我也曾见过,却从未听闻有需要以身法打根基的功法。” 却见俞猛冲笑骂道:“两个臭小子,我现在便揍你们一顿,看看你们跑路的本事如何。” 突然,外面的弟子跑了进来,对着俞猛冲道:“二帮主,城内的卫队出动了,领头的是明长史,他现在派人挨家挨户地告知,说有邪神信徒余孽将要在今晚进攻建平城,让各家做好准备,他会组织队伍挡住进攻。” 俞猛冲立刻与计子白对视一眼,道:“老哥哥所言不虚,那武康怪鱼果然成了气候,总督府亲自出手了。好在有他们起头,这事情便也能稳妥许多。” 计子白只是随意附和着,心中却想的是,“今天晚上?来的这么快?” …… 郝连峰好到计家之中,将四名弟子放下,二话不说直奔计家的主厅而去,见计子白三子,代家主计龙祥正在里面与一众掌柜处理事务,他直接来到主位坐下,对着众人说道:“现在一切事务都要靠后,将计家所有玄境以上的修士名单给我看看。” 却见计家众人皆如临大敌的模样,他们是在不知眼前的胖子是如何进了屋子,又因何发号施令,只不过其身上气息难测,不像一般人,所以才没有暴起冲上前去,将这老矮子拿下。 身为代家主的计龙祥自不能在此时退缩,他问道:“这位前辈是何人,莫非与我计家相熟?” 郝连峰一脸诧异地道:“我是谁?你不是昨天才见过嘛?” 计龙祥见他如此戏耍众人,怒道:“前辈不要拿吾等寻开心,这大院里可还要两名望月境高人容不得你撒野!” 其下众掌柜也附和道:“徐先生与山宗长老德贫道长可不是你能随便惹的,识相的便爆报出自己的名号。” 郝连峰哈哈大笑,这才想起,原来他未曾易容,是以自己本来的面貌见人。 第238章 早有预谋 计龙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身高猛得上涨一截,面貌也变得与德贫一般无二。众掌柜皆是如临大敌,却不敢轻举妄动,有这般手段的高人绝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 “这样还不信我么?” 郝连峰身形一阵变幻,又恢复了本来面目。 计龙祥道:“前辈幻化人的本事厉害,但并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众人一时不知如何处理,正好游子济等四名弟子跟了上来。计文毅见三叔紧张的模样便立刻猜出七八分,上前道:“三叔,这是我师伯郝连峰,为了不显露身份才假借德贫道长的模样过来。” 计龙祥见侄子如此说才放下心来,道:“郝前辈勿怪,实在是您的法术太过厉害。” 郝连峰调侃道:“要是实在不适应我的模样,不如我再变回德贫的样子?” 计龙祥忙摇头拒绝,无论怎么变,他此刻都已无法平复心情。 “贤侄现在可有安排布置防线?” “正在布置。” “那就好,为了找他们几个,我可是发现些了不得的事情,我自高处看去,这武康怪鱼少说也有上万,更不要说还有邪神信徒隐藏在后面搅弄风云。” 计龙祥震惊道:“什么?一,一万只。” “可能还不止这些。” 计龙祥有些慌乱地道:“这可如何是好,便是有望月境修士,恐怕也仅能自保,计家如何守得住。” 倒不是计龙祥悲观,整个计家便将各个掌柜的家属算在一起也不过六七百人,与一万的数量相比差距实在太大,更遑论六百人中有修为的不过两百,如何抗衡? 郝连峰听到他的话眉头一挑,但也没有反驳什么,毕竟若只以他一人之力如何也不能将六百多人全部护得周全。 这时还是计文毅想得清楚,“三叔想到哪里去了,这上万的武康怪鱼也并非全都冲着计家来,咱们有徐爷和郝师伯,只要布置好防线,多遣些家主修士轮番抵挡,想来挡住几千只不在话下。” 有了计文毅的安慰,计龙祥总算平复心情,开始计议如何在门前与澪江之间布置多道防线阻止武康鱼的前进。 不多时,外面一名校尉来到计家门口,将明长史的文书送来后便匆匆朝下一家去了。 计龙祥看过文书之后大喜,道:“明长史发书信来告知我们,总督府早已在附近布置了军队,还有城中卫兵都一并在滩头组建防卫军团,需要我们各家在傍晚之前组织修士集结去帮忙。有了总督府出面,这次灾难一定可有平稳度过。” 郝连峰却并不这么认为,“还是不要这么乐观得好,据我所知明长史所带来的军队也不过三百名将士,杯水车薪未必能起到很大的作用,还是不要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的好。” 郝连峰的话计龙祥也十分赞同,计家刚刚与明长史有些冲突,现在这个关口未必不会故意坑害计家,多做防范是不会错的。 …… 隐藏在暗处的翎卫已经在铁将军的带领下开拔前往前线,明长史更是带领着各家主聚集过来的修士以及民夫,开始在浅滩布置防线。近几日一直帮明长史处理事务的卢策自然也没有闲着。 “计四爷,计大少,二位都是计家的领头人,想必绝对有能力处理眼下的事情吧?” 卢策在明月山庄的仓库门口郑重地对着计龙麟、计文弘这一对叔侄交代着。若不是明功灵此次来建平城并未多带幕僚,也轮不到他们两个刚刚投奔过来的人插手。 计龙麟和计文弘皆知道眼下是绝佳的机会,一旦完成的出色,他们便可成为明家的自己人,比现在被雪藏闲置要好上许多。 计龙麟抢先说道:“这是自然,卢先生有何事尽管吩咐,便是去前线御敌,以我的实力也能够胜任。” 见四叔如此言语,计文弘反而没有话语,他现在不过筑基修为,一旦去了前线自保都费劲儿。 卢策懒得理会这两叔侄的猫腻,笑道:“计四爷想多了,既然你们二位投奔了明长史,自然要物尽其用,前线打仗那是军队的事情,我们只要保障后勤便好了。” 计文弘道:“那卢先生想让我们做些什么?” 卢策示意下属将仓库的门打开,解释道:“一些粮草丹药等物我自有人员调配,只是无法面面俱到,这仓库之中存有许多长矛法器,正是先前与计大少合作订购的一批长矛法器,如今正好用得上。两位都经手过这些东西,又有自己的人马,此事处理起来应当不会困难。” “这是自然,此事就交给我与文弘吧。”计龙麟毫不犹豫地将这个活计接了下来,“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卢先生指教。” 卢策伸手做出“请”的姿态,计龙麟便接着问道:“翎卫都有自己配甲兵器,况且这法器相较于他们来说却是有些不趁手了,莫非想要当作长矛投掷伤敌?” 卢策语气变得严肃了些,并未先行解释而是叮嘱道:“计四爷以后切不可如此追根问底。咱们寄人篱下,为明大人办事,若每次都需要大人给你解释,这种庸才便也没必要继续参与进来了。”说罢他语气缓和了些,道:“不过计四爷毕竟初来乍到还不了解明大人的习惯,今日我便于你解释一番。这些法器自然不是给翎卫使的,便是建平城的卫兵也常年甲兵齐备。这些只不过是用来给普通民夫所用,帮助我们维持防线。” “啊,这岂不是要死许多人?”计龙麟惊呼出声,他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了如此地步,那山宗和漕帮的大修士也在城中,难道连他们也阻止不了么? 卢策显然不会将更深层次的秘密告知二人,只是道:“大人自有分寸,若事不可为,他也不会亲临前线了,他决定的事情无需询问,你们只要将兵器分发到民夫手中便可。在下还有许多事情处理,便不打扰二位安排了。” “卢先生放心,我们叔侄一定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目送卢先生离开之后,计龙祥和计文弘才进了仓库去看。入眼处皆是金属长矛,或者是说是短矛才对。它们皆只有普通人身高长短,两指粗细,如此规格本就是为了减轻重量。再加上短矛所附带的皆是增加锋锐和速度的器纹阵法,之前在计家时本以为这是为了当作投矛使用,如今才搞明白,这分明是为了给普通人所用。 计文弘看着眼前一批五千支短矛,他们接到这批订单时正是半年前,那便是说半年前明长史便已经开始谋划某些事情,建平城的危机也早已被他所预料到,又或者根本就是他们造成的。他眼光闪动,升起了偷偷给计家传递消息的想法,但很快便掐灭了。刚刚打入明家内部,现在可不能暴露自己。 一旁的计龙麟见计文弘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不由得有些鄙夷,道:“计大少爷,快点忙活起来吧,这可不是在计家的时候了。” 这一句话直接让计文弘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的四叔,心中暗叹,倒忘了眼前还有这个人,要更加谨慎才是。 …… 太阳西下,天空慢慢暗了下来,便在那阳光彻底消失的前一刻,数名玄境修士在浅滩简单的防御工事上,似发觉江水的模样有些不对,仔细看去见江水起起伏伏,波动有些剧烈。这倒也不是什么问题,平日里也未少见那江水潮涨潮落,只是那水面起时是在有些高了,便是在高出看着也能发现,这绝不寻常。 离得近了再仔细望去,借着将要消失的阳光,众人终于看清了那水波下面竟是密密麻麻的怪鱼,他们队形密集,快速地在水下运动,这才带起如此大的起伏波纹。 修士们立刻敲响锣鼓,伴随着“敌人来了!”的喊声,第一层防御工事上,顶在最前线的修士们皆做好准备。 待怪鱼临近浅滩,露出了第一颗鱼头,双方的距离只相差数丈。随着一声暴喝,众修士皆在同意时刻扔出手中的符箓,一时间各色法术轰击到水面上,雷劈剑斩,火烧刀砍,五光十色的法术绽放出自己的光彩,将怪鱼的攻势阻了一阻。 但在各色法术照耀下,众修士并未感觉放松而是更加紧张起来,只因他们看清了那水中的怪鱼,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直至黑暗之中。 下一刻,前前头的普通怪鱼挡住符箓攻击之后残破的身躯被后续的怪鱼大军直接撕碎,更加强大的怪鱼成为了先锋先锋不部队。 由五只将军级别的武康怪鱼为箭头,辅以数十只足以媲美玄境修士的武康鱼精锐冲向防御工事上的修士。 好在最前方修士也有不少好手,这些各个家族派出的玄境修士立刻展现自己平生所学,或刀或剑,加之各种法宝法术,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双方猛烈的碰撞到一起,只一瞬间防线便被撕开了口子,而那些精锐怪鱼也损失惨重。 第239章 弃子 防线被撕开的一刹那,远处观看战局的明功灵突然感到有些不安,这些武康怪鱼的实力似乎有些超乎想象了。但身旁还有两名山宗长老德贫、德井托底,足以让翎卫放开手脚了。 “明大人,眼下这些怪鱼行动有度,似有统一指挥,前线的修士虽然修为颇高,但大规模配合御敌实在没有经验,眼下只有您带来的翎卫能够稳住阵脚,不如尽快让他们与这些玄境修士搭配防守,不然这些简易的防御工事一旦被击垮,城中的卫兵和民夫是绝对抵挡不住的。” 双方一经交手,德贫便发现了其中问题,可明功灵心中自有盘算,若不丢下鱼儿,那谷奇可未必会上当。 明功灵道:“两位道长不知,我所得到的消息引起此事灾祸的就是一名邪神信徒。我手下这三百名翎卫正是为此人准备的,眼下却是动不得。” 德贫想了想,心中知道对付所谓的邪神信徒,明功灵不会真的将希望放在他们师兄弟两个身上,“虽然如此,但交战位置如此混乱,我们便是想将山宗的弟子派遣上去也徒增麻烦,不若让我们师兄弟两个去吧。” “两位道长太心急了,哪有你们这般高手一开始便出手的。”明功灵听后连忙阻止,“那邪神信徒知道两位的威名,若是见了你们之后望风而逃,却是不好将他拿住了。现下正好将他引诱出来,也好永诀后患。” 德井有些急躁,他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明长史说我们该怎么做才好?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吧。” “师弟!慎言。” 明功灵将目光再次投向战场,道:“也不要太小看各家修士,他们刚刚只是还没有形成默契,现在不就好上许多了。” 却见那战场之上,众位修士虽然并未经历过战阵,但厮杀地经验却丰富的很。再加上他们都是建平城内各家修士亦或供奉,皆护送过商队,十几人的小规模战斗也曾经历过。身前的防御工事所选位置狭窄,只能同时容纳十数人防守,虽然手忙脚乱,却也立刻明白了其中逻辑。于是众修士立刻挑选出六名玄境高手,身旁配合一到两名筑基修士防守,将怪鱼接下来的攻势抵挡下来。 作为鱼群进攻尖头也在六名玄境修士的带领下,以及身后修士的支援,全部剿灭。余下的至多不过是媲美筑基境的修士,大部分都还不如,人类一方前线的压力骤然减弱,让众人心中一下松懈了不少。 这时其中有两名计家的修士说道:“诸位不要担心,这些怪鱼非全身都刀枪不入,其腹部至下阴便是弱点,只要击打那里,便是无法将其杀掉也足以让其丧失战斗力。” “这两位仁兄说得有礼,我刚刚便是刺向它们肚子,一下子便穿透进去了。” 修士们相互鼓劲儿,一时间众人士气大增。众人信心满满,便觉当下守护只需要拖够时间,便可以将这些怪异一并斩杀殆尽。 突然,一道炸响自江面传来,巨大黑影闪动,似乎要将正防守的修士笼罩进去。一名经验丰富的玄境修士立刻发现不对,大声呼喊道:“有高手来了。” 他话音刚落,一名与他同等修为的玄境战友便已经身首分离,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众人尽皆大骇,待要去围堵,却见黑影手臂一抡,将靠得最近的两名筑基修士打飞出去,随即逃离防御工事。而那摔倒在地的两名修士登时便没了生息。 见此情景,防御阵型立刻又发生了改变。这黑影的实力可以秒杀毫无防备的玄境修士,绝不是等闲之辈。前方的筑基境修士立刻退下,换上了四名玄境高手,九人在抵挡怪鱼群攻击的同时,也在不停地寻找黑影。 果不其然,那黑影见修士被怪鱼群缠住之后,立刻再次出手。他身形飘忽,一道道劲风自身上发出,出手便要抓住一人脑袋捏爆。却在此时身旁两名玄境修士立刻提剑来救,将黑影手爪架住,随后剩下的人更是一拥而上,出手毫不留情,全是杀招。 却见那黑影全身劲力一震,将包围圈迫开些许,趁势撤回几步。但他身上的黑色斗篷却是无法幸免,被众人给直接斩碎,露出其下容貌。 这人身形肥大,四肢短粗有力,极其诡异的是在他的脖颈两侧生有两颗半透明灵魂状态的头颅,仔细看去,正是李家的两名修士,而那人的身份更是让出了李家的众修士惊讶,竟是宁通。 “这人看着好生面熟。” 刚与宁通接触没多久的李家修士立刻喊道:“宁通贼人,上我家杀人,这就让你赔命。” “果真是宁财主么,怎么变成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李家要与宁通拼命的修士并未引起宁通的注意,反倒是这句话似对宁通影响很大,他立马做出回应,脑袋一甩,两个灵魂头颅便直接飞出咬向那人。几名修士立刻上前解围后,又开始围攻宁通。 宁通依靠三颗头颅,观察毫无死角,身上经过邪神仪式的秘法强化也能硬扛下一般攻击,一对蒲扇一般的大手每次挥舞更是能逼退几人。虽然神勇如此,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九名玄境修士围攻。他很快便落入下风,但好在支援到了。 不知何时,浅滩之上那些实力弱小的怪鱼已经被清理干净,早已聚集了另一批实力更强怪鱼,它们之中以筑基境实力打底,少部分是玄境实力,但从数量上看,已经足够帮助宁通抵挡修士围攻。 随着武康怪鱼发动新一轮的攻势,挡在最前方的修士立刻捉襟见肘起来,一些反应快的筑基修士立刻便要上前填补空位。与宁通缠斗的玄境修士们为了不使自己伤及战友,只得将战场前移,离开了防御工事,压力徒增。 只一个照面,便有不少各家修士被杀,便是玄境修士也死了几位,前线再一次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 除了明功灵和山宗长老观战之外,对面山坡之上,也有两人做远处看着战团,正是谷奇、丁零两师徒。 谷奇将手中的魂灯引交给弟子,并叮嘱道:“宁通和武康怪鱼大军从此刻起便交由你操控,我也该下去露露脸了。” 丁零一阵担忧道:“师父,那明功灵身旁的两名道士想来就是山宗的长老了,他们手段不低,师父若是吃亏可如何是好?不如再等等,再用武康鱼消耗一番。” 这一番话是丁零挣扎许久才说出来的,平日里他哪敢这么明确地质疑谷奇的决定。却没想到谷奇听后哈哈一笑。 “若真说修为,我有自知之明。最多不过与山宗的德井相仿,比德贫要逊色许多。可现在我的实力可不同以往。”说着,他自怀中掏出四张符箓。丁零认得,这是四张子符,可与母符沟通。 “有了这武康怪鱼加持,别说那两个山宗长老,便是他们的宗主来了,也有一战之力。” 丁零见谷奇早有安排不需自己担心,便道:“原来师父早有谋划,是弟子孟浪了。” 眼下计划一切顺利,谷奇心情着实舒畅,“我便下去与这明大人演戏,让建平城成为这些自以为是家伙们的坟地。” …… 郝连峰目光一凝,他站在宝船之上,远远眺望战场,发觉了其中不对劲儿的地方,若明功灵任由局势发展下去,继续不支援的话,那前线防御坚持不了多久便要被突破了。 此时计子白与徐子来去往漕帮还未返回,恐怕便被这鱼群给截断了去路,计家也就完完全全的由郝连峰掌控了。 他自宝船上回到地面,对着计龙祥说道:“虽然防线还没有崩溃,但现在看来他们未必抵挡得住,咱们要加紧巡逻,以免被怪鱼偷袭。必要时计家也要加入战局之中。至于隐藏的高端战力,我会出手解决的。” 玄明道与山宗共九位弟子此时也是一脸严肃,郝连峰看向他们,道:“孩子们,咱们要加入战局了。” 宝船立刻启动,载着众人前往前线,却并未出手,而是隐藏行迹,欲找到怪鱼的老巢进攻。 …… 三三两两的怪鱼在战场附近的其他地方爬上岸来,很快便聚集起来相当规模的数量,挡住了计子白的去处。 直到此刻,因为有着望月境修士压阵,众人皆不是太过担心,于是计子白便让史永言与林元思一起解决眼前的怪鱼,以免伤及到城内其他没有自保能力的人们。 只见两人各拿出一支兵器,虽然师出同门,功法却截然不同。 史永言拿着一对铜鞭,舞动起来虎虎生风,以他的修为配合势大力沉的法宝,前方的怪鱼无有其一合之敌。林元思则恰好想法,手中一对峨嵋刺,动作轻盈,但招式狠辣每每刺向要害,峨嵋刺即中即撤,让怪鱼那他毫无办法。在他刺瞎第三只怪鱼眼睛时,徐子来提醒道:“刺眼睛并不能完全致命,它们的弱点在腹部。” 闻言,林元思立刻向怪鱼脐下刺去,而反观史永言,却依旧是简单粗暴地打法,直接打爆怪鱼地头颅。 第240章 漕帮双杰 数十只武康怪鱼总有几只实力强劲,虽然攻击方面没有变化,依旧是依靠身体冲撞打击,但抗击打能力直接上升一截,史永言打一鞭上去,也只能让其骨断筋折,却无法伤及性命,两三只一并出手,史永言便被缠住,无法冲进鱼群大开杀戒。 没了史永言作为主力,林元思单靠一对峨嵋刺显然有些左右支拙。他运起法诀,将那峨嵋刺向一抛,旋转着飞射出去。两根峨嵋刺分别命中一只武康怪鱼,直插入它们的眼睛,但因为它们的皮肉太过坚韧,峨嵋刺力小,虽然刺中,却无法深入太多造成更多伤害。两只武康怪鱼只是身形一顿,便继续冲击过来。 林元思面色不变,他运起真气,刺中目标的一对峨嵋刺兀地自尾部开始颤抖起来,好像一只鱼儿在拼命地摆动尾巴向里泳动。随着林元思爆发的真气越发雄厚,峨嵋刺也抖动得越发有力,又硬生生地刺入一寸下去,直到碰到骨头。 两头武康怪鱼虽然疼痛却依然没有停止动作,但下一刻,随着林元思紧握拳头,似乎有无数透明的丝线拉紧,止住了两头怪鱼的动作。随即又被操控着拦住了其他怪鱼的进攻,其他怪鱼也不管是不是同类,将挡在身前的一切撕碎。 林元思的真气丝线连接着峨嵋刺,透过这法宝,将自身的真气注入怪鱼体内,达到可以操控他人肉体的程度。因此那两只怪鱼虽然被打得七零八落,整个身形却还是被林元思的真气牢牢地捏合在一起。 在林元思身后的徐子来立马猜到了林元思的功法手段,正是漕帮林帮主的成名绝技定浪诀,其意指可凭借自身的功力阻挡水的流动,所以所修炼的真气稳健坚固,比一般修士所修真气更加的凝实。以此功法为底,便能实战时,也能利用控制傀儡的术法当场捕获敌人身体并加以操控。 徐子来再看向史永言,那才是定浪诀正常的使用方式。 要说几只武康鱼便能将史永言挡住无疑是不切实际的,可史永言眼下的手段,短时间也绝不可能突破出去。 他倒不怕林元思被其他怪鱼围攻无法救援,除灭现下这些怪鱼,二人中随意一人都可以做到,只是需要些时间罢了。但计子白可就在身后看着,更别说还有那个望月境的高手徐子来,若是在拉跨了,可要丢尽了林帮主和二帮主俞猛冲的脸面。只能勇往直前,速战速决了。 随着怪鱼数量越聚越多,光是围攻他的便已有五只,导致他空间变得狭小,手段不好施展。史永言将手中铜鞭一震,一股剧烈波动荡出,将围攻的几只怪鱼震开半步。 史永言趁机运起真气注入铜鞭之中,其上十八节自护手处向上,每抡出一击,便点亮一节,威力便大上一分。连续九击之后,铜鞭亮起一半,挥舞间自带风雷,呼啸声不停,纠缠在身周的怪鱼皆被打成肉泥。 解决完身边之敌,史永言便要将剩下的怪鱼全部解决。他步履蹒跚,手臂垂下,钢鞭尖头落到地面,立刻砸出碗口粗的窟窿,这钢鞭此时的状态对史永言的身体是极大的负担,他只能一步步地向前挪动着,钢鞭在地上拉出好长的痕迹。 林元思只是抵挡,并未杀敌看起来反而轻松许多,他望见史永言的状态,立刻将峨嵋刺自碎尸块上收回,飞身来到史永言身旁。那些鱼怪自然紧追不舍,一个个丧命在史永言的重鞭之下。 在怪鱼将要被全部剿灭时,一道虚影冲出鱼群,直奔史永言而去,其动作迅猛,威势骇人,绝不是一般怪鱼可比。此番偷袭,史永言只能抬鞭横在身前拦截,根本来不及做其他动作,林元思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帮不上手。只有一直在身后观战的徐子来反应最快,手中抄起一根算筹奔着怪鱼的头颅射了过去。 史永言与怪鱼碰撞在一起,两人身周掀起一股气浪,将包括林元思在内的所有生物清空出去。发动偷袭的怪鱼因身体强度的原因并没受到影响,令人吃惊的是史永言,在怪鱼突然袭击之下身体依旧纹丝不动,体内真气只是稍许震荡便恢复平静,显然所修定浪真气已经融会贯通成为身体本能。 以怪鱼的智力显然无法理解眼前一幕,可它再没有动脑的机会了,一根快若闪电的算筹直接穿透它的头颅,带走了怪鱼的生机。 史永言连忙散功对徐子来感谢道:“多谢徐前辈救命之恩。” 徐子来收起算筹道:“便是我不出手,以你定浪诀的造诣,那怪鱼也伤不了你的性命。定浪便是定己,只是定住自己不是让自己变成石头,你要让真气再动中取静,自然便可以随意行动了。” 史永言目光一凝,心想眼前的老前辈竟然对他的手段了如指掌,心中本有警惕,但接着听下去才发现是要指点自己,于是表现得越发恭敬。 林元思这时才匆匆跑回,刚一过来便焦急地问道:“永言,你没事吧?” “我还好,并未受伤。” 林元思见史永言真的没事,大笑道:“与我想的一样,那些怪鱼便是偷袭也不是你的对手。” 徐子来道:“刚刚的怪鱼足以与一般玄境修士媲美,还是不要小觑的好。” 林元思闻言大吃一惊,没想到刚刚的怪鱼这么厉害。 计子白面上露出忧虑之色,说道:“两位是漕帮俊杰,不怕这些怪鱼,但建平城内却没多少有两位的身手,我们不如停留此地,组织各家修士在此守卫,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漕帮的弟子大多听说过计子白年轻时候的事迹,心中佩服得紧接暗自当作偶像,眼下计子白已经有了想法,却仍旧询问二人意见,更是让他们受用,于是皆道:“计前辈客气了,临行前二帮主已经嘱咐过了,您的经验丰富,我们听您的便是。” 计子白笑道:“那我这老家伙便厚着脸皮做决定了。” …… 战场之上突然传来一股极强的气息,这让凝神以待的郝连峰、包山,以及在明功灵身边的怕德贫、德井都立刻做出反应。 包山精神一震,便要释放自身气息抗衡,却被郝连峰一巴掌拍了回去,让他一脸疑惑,问道:“师父?” 郝连峰道:“再观察观察,此人实力马马虎虎,与你在伯仲之间,明功灵身边有德贫德井两人相助,对付他一人不在话下。咱们毕竟是秘密前来,还是不要与明功灵照面的好。” 说罢,他的眼睛望向远方。刚刚依靠手中幻镜法宝的感知能力,发现了徐子来出手,而后向过来计家相反的方向走去。郝连峰猜测计子白大致是发现了其他问题前去解决,那么徐子来要一直保护他,这场战斗却是无法出手了。 他又看向了明功灵方向,心想这邪神信徒能在邪神未曾降临的年月突破到望月境,绝不是一般人物,眼前这看似劣势的战斗一定隐藏了许多后手,却不知德贫德井发现了没有。 明功灵一边,见到谷奇显露身形,精神一震,他与谷奇的交易便要完成,之后杀到此人,便没人知道总督府的长史大人,明家的明功灵,曾与邪神信徒勾结了。 所以,浅滩上的防线岌岌可危,他却毫不在乎,只因那是交易的一部分,不能让谷奇看出破绽。而他麾下的翎卫精锐将会亲自前往击杀谷奇,除此之外他也不想相信他人。 德井见邪神信徒现了身,立刻起身请战,好在他知道身边的明功灵修为不精,不然早将自己的气息一并释放出去与谷奇抗衡,让明功灵的计划破产。 “明大人,邪神信徒现身,我与师兄这边去将他擒杀。” “不可!” 明功灵又怎会同意,若是谷奇将两人勾结的事情说出来却如何是好,这种事情对于一个邪神信徒来说根本就没有损失。 如此果断地拒绝让德井一愣,问道:“明大人这是何意?斩杀邪神信徒可是我们的本分。” 明功灵道:“道长误会了,只是敌人的手段尚不清楚,道长贸然前去一旦中了埋伏可如何是好?” 这番话虽然有理,但德井还是反驳道:“那也不能任由其猖狂,咱们占尽优势还不出手,若是传到其他州去,我们在场的人岂不都成了邪神信徒的同伙了?” 明功灵神色如常,“身正不怕影子斜,一旦出了问题我自会给天府攥写一份文书,只要天府不将我们认定为邪神一伙,不就可以了?” “这……”德井不知如何答话,明功灵虽然说得有理,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想来想去只是更加烦躁,于是道:“既然明大人不让我去与高手厮杀,那我去救下面的玄境修士总可以了吧。” 没想到明功灵依旧反对道:“不可,道长一旦出手,岂不将那邪神信徒吓跑了?” 第241章 越鸟战阵 德井再也忍耐不住,怒火上涌,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战场中的人白死么?” 这一声怒吼却是让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一些护卫已经抽刀而出,有些谨慎地看着德井,明功灵脸上阴沉一片,甚至升出些许将德井杀死在这里的念头,但终究理由不足,时机也不对,他只得压制怒火,道:“行军打仗,排兵布阵,这些德井道长都一窍不通,还是不要捣乱了。若是待着难受,可以回去炼丹嘛,这方面你可是行家。” 德井伸手指着明功灵,却被气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还是德贫出面将其拉走。 “师兄,这明功灵分明就是有私心,我虽然不懂打仗,但他的心思我却是看得清。” 德井传音入耳,在师兄面前控诉明功灵的胡为,他们修为高深,相互之间密语并未被其他人发觉。 德贫看得十分透彻,他道:“我们便在这里等着吧,明大人对修行之事不甚精通,以为那三百名将士便可御敌。他太高看战阵了,三百人虽然可以抵挡望月境修士,却也只是初入境之人,像你我这般,三百人战阵可不够看。” 德井道:“师兄不必带上我,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我赢不了三百人的战阵,可却也不怕他们,随时可走。” ”那便是了,邪神信徒目前展露的气息与师弟相仿,这三百人未必拿得下他。等明功灵明白这其中道理,我们再出手,他也就不好阻止了。”话虽如此,但德贫面上仍有些担忧,“这邪神信徒不是普通人,做事之前怎会不知晓山宗也在城中。有我们师兄弟二人掠阵,若说他没有后手实在不合理,说不好便要郝师兄出手才能平息这场人祸了。” 德井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好在,郝师兄也在这里,敌人便是闹出再大动静也无法对建平城造成大影响。” 他们两人的密语刚刚结束,便望见远处一定佝偻身形在江面上若隐若现,每一次闪动都能跨越数十丈,更令两名道长惊奇的是,此人灵气波动不显,可知这并不是遁术,而是一般身法。 明功灵见到谷奇心中大喜,立刻令身旁亲兵挥舞令旗,早已在山下组成阵型的翎卫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开始行动。 这些人中最差的也有筑基境界修为,个个身手矫健,动若脱兔,行进的过程中仍然能够保持队伍的整齐性,不愧为陇州地方精锐。 但这在普通修士眼中压迫感极强的军阵,只换来了谷奇的蔑笑。他立刻停下前进动作,站在原地,等待着翎卫军阵的到来。此处位置恰到好处,一旦明功灵出现危机,这些将士想要回援也来不及,谷奇有足够的时间与他们耍耍。 见到翎卫出战,前线正抵挡进攻的修士们立刻爆发出猛烈的战意,立刻将防御工事上有些劣势的战局扳回一些。但很快他们便发现不对,这些翎卫似乎并不是支援这边的战场,而是冲向更加远方的敌人。 战场中的修士虽然不知远处发生了什么,但远在后方的明功灵自然看得清楚,再做出明确决定,只要顶住压力,未必不能等到翎卫战胜敌人之后,与此间修士前后夹击,冲散整个怪鱼大军。不过人力有穷尽,刚刚因士气上涨而爆发的修士们无法持久,三头宁通配合怪鱼的攻势实在太猛,他们很快便又落入下风,只得苦苦支撑。 更远方的战场,谷奇很快便要与翎卫碰撞,三百名翎卫皆严阵以待。虽说战阵可以与望月境修士交手,但这是理论,眼下还是第一次实战。领队的铁将军选择先试探一番。 于是中将士战意聚集,凝成巨刃飞射而出,险些将江面分成两半。巨刃飞向远方,随着一阵轰鸣声过后,铁将军心知并未命中目标,但眼前早已经失去了敌人的踪迹。忽然他眼前一花,谷奇那苍老的面孔已然来到铁将军身前,四目相对,铁将军身上立刻汗毛直立,他猛地砍出一刀,身周足有二三十人注意到此事,神念合一,与他一同出刀,这一刀远远超过了铁将军本身的玄境修为,但相较于谷奇来说还是有些不够看。只见谷奇手掌突然化作乌黑粘稠的液体,不但挡住了刀锋,还趁势开始向刀身蔓延,似要将整把刀附上一层薄膜。 铁将军见此并未反抗,他直接松手放刀,开始整顿部队。刚刚只有二三十人一同响应进攻,完全没有发挥出军阵的实力。 谷奇手上所化的乌泥最善污染他人法宝,铁将军的佩刀到了他的手中自然无法幸免,其上仿佛被腐蚀一般,冒出一股白烟,刻画的器纹法阵皆被消融了去,便是刀本身的材质所蕴含的灵韵也被污染了不少,从一把宝刀变成一块废铁。 铁将军毫不心疼,他已然重新整合了部队力量,此时五指并拢,便可拟刀。他伸出手臂连连挥砍,发出道道巨刃刀气,三百人的真气整合起来,便是能借用天地灵气之力的谷奇也不敢小觑,所以他并未硬接,而是依靠自身身法的闪动躲避,并开始拉开双方的距离。同时谷奇的手中也不曾停歇,他在江水下抽出两只武康怪鱼,用乌泥直接将它们分解成血水,变换成两柄血刀直冲铁将军身旁飞去。 这两道血刃的威力并不强,但其中蕴含的暴虐气息却十分庞大。战阵之下三百人犹如一体,血刀根本无法撼动,还未碰到将士便被战阵的气息压迫得破裂开,化为血雾。血雾中的暴虐气息穿过战阵影响了一部分将士的内心,突然变得躁动嗜杀起来,哪怕很快便被自身的理智给压制下去,但战阵依旧受到影响,攻势下降了一个档次。 远处观战的明功灵不是很了解双方的真实实力,但战阵的问题他还是能够看懂的。校场操练的时候,将士们同心协力万众一心,这战阵看似没有破绽,可一旦进入实战之中,受到各种因素影响,将士们并无法时时保持同心状态,战阵的威力便发挥不出几层。这表现与边军精锐相差甚远,今日之后若还有机会可要好好操练实战一番。 明功灵依旧乐观,哪怕正在指挥战阵的铁将军也觉得己方还有很大的机会击败来犯之敌,只有德贫德井二人心里清楚,谷奇只是在戏耍翎卫罢了。 铁将军再次整顿队伍,一声令下,他们每十人组成一支小队,分批次冲向谷奇,无论能否将谷奇交手纠缠,都要一冲到底,给后方同袍让开空间。当然其中还有一层目的便是来到谷奇身后,将其包围在整个军阵之中,阻止他进行逃离。 谷奇笑了笑,眼前的这战阵的指挥实在异想天开,以为他是普通玄境修士么?他并未退让,甚至不曾闪躲,就这么直愣愣地等在原地,与第一支十人小队硬碰硬地碰撞在一起,乌泥如井喷一般爆发出来,其中还夹杂着许多鬼魂的哭泣哀号,不时有幽魂出现或扯或拽,带人坠入泥海之中,十名将士别说是进攻,便是移动也成问题。 最前方的将士受阻,立刻影响了第二批将士,他们来不及改变方向,也一头撞进了缓慢扩张的泥海,沉沦其中。 铁将军见势不妙,意识到自己指挥错误,立刻开始补救,他再次挥舞手臂带动将士们的力量发出巨刃逼迫谷奇向后退却。 然而这一次,谷奇却是一反常态,狞笑道:“真以为我怕了你们不成?” 他伸手虚空一攥,那泥海便也凝出一只大手直接攥住巨刃,腐蚀的能力再次发挥作用,由众将士真气和战意构成的巨刃被分解崩碎。 攻势被阻,铁将军大喝一声,众翎卫将士也一并出声,声浪波动覆盖了整个江面,直接冲破泥海,将两组将士救援出来。 下一刻,铁将军收拢完将士再次发力,这一次不再留手,三百名将士所蕴含精力、气血、真气皆被聚集到一起化作一员银甲将,其身周有异鸟相随,形状独特,不同于世间物种,说是翎卫军的图腾越鸟更为精确些。 银甲将一拳轰出,江水立刻由中心向两岸排开,露出江底河床。它的拳头上似风障附着,拳已轰出,而后才听得一声炸响。 见此情景,谷奇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显得十分喜悦。他全身灵气鼓动,一道屏障在须臾之间成型挡在身前,接下了那威势骇人的一拳。铁将军见银甲将的拳头即将打中谷奇的胸口,本以为此战必胜,没想到碰到了极大的阻力。他仔细看去,却见拳头前方,谷奇的胸口之中放着一块玉璧。从露出的边角来看,那玉璧实在有些斑驳,其上有许多红色污渍散发着邪气,八成是邪神赐予的祭器。 谷奇笑盈盈地看着身前威风凛凛的银甲将,眼中流露出贪婪的神色,道:“这下你们可就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