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倚仗》 第1章 第一章 晚晚 懂事点 凌晨两点,城市睡的昏沉。 钟晚晚被经纪人叫来参加投资方的聚会,赶赴投资方聚会。 空旷的大厅里,主位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钟晚晚看过照片,认出这个就是今天的主角 ——赵向天。 郑琳拉着她走到赵向天旁边,举着酒杯,语气近乎谄媚,“赵总,这是我们公司的艺人,钟晚晚,小钟。” 赵向天前半个头已经秃的差不多了,只留下几缕薄发稀稀拉拉的盖在前面,遮掩中年男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可怜自尊。 “赵总好,”钟晚晚打量归打量,一边笑着打招呼,“真不好意思第一次和赵总见面就来晚了,这样,我自罚三杯给赵总赔罪。” 钟晚晚一边说一边拿郑琳旁边的酒瓶给自己倒酒。 三杯酒都是一仰而尽,毫不拖泥带水。 赵向天侧笑着:“小姑娘有点意思。” “刚还在和赵总讨论,赵总有一部电视剧正在策划,我们都觉得有一个角色很适合你。”郑琳看赵向天比较满意,开口向钟晚晚递话。 钟晚晚识趣的接过话头,“赵总相中投资的都是大制作,我连想想都觉得高攀。”钟晚晚看向赵向天。话里话外给足了面子。 她刚喝了酒,此刻脸上红扑扑的,带一点迷离的目光,直愣愣的看着赵向天,赵向天顿时就觉得自己这一趟来的值了。他喜欢这样的小姑娘,干净,单纯,没背景也没有什么阅历,只需要给一点点鱼饵就会咬住不放,玩腻了顺手赏给手下人,娱乐圈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捅破天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里面的那个角色还挺适合小姑娘的。”赵向天声音沉沉的,故作高深的点了根雪茄。 郑琳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拍着钟晚晚的肩膀,“还不快谢谢赵总赏识。” 赵向天说话间,在桌上搭着的手伸向钟晚晚。 钟晚晚装作没看见,端起酒杯朝着赵向天举了一下。“那就多谢赵总。” 赵向天狠狠吸了一口雪茄,“欲擒故纵这样的把戏我见的多,小姑娘还是单纯些好。” 呸! 钟晚晚在心里狠狠的啐了一口,老不要脸的。 但面上还是笑着,“瞧赵总说的,我就是想敬赵总一杯,算是感谢赵总的赏识。” 钟晚晚拿着赵向天前面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酒杯准备就喝…… “等等,”赵向天淡淡开口。 钟晚晚停了下来。 赵向天看向旁边,“老郑啊,换杯酒上来。” 郑勇一边逗弄怀里的女人一边开口,“赵总是想乐呵乐呵?” 他有些神志不清的招手,让人把酒拿给赵向天。 钟晚晚脸色微变。 女郎端着一杯酒风情万种的走过来。 裙子开衩到大腿,走路的时候能看见浑圆的地方,引得一阵垂涎,那女郎却不知所谓,走的风情又妖娆。 “赵总~”她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酒,又咯咯笑了起来。 转身看着钟晚晚,声音娇柔甜美,如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看着钟晚晚,“妹妹真是好福气。” 钟晚晚脸色一白。今晚自己怕是要折在这,她将手伸进裤兜里,凭着记忆解锁,拨号…… “赵总还真是大手笔,”手机一震,钟晚晚知道电话通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应该很贵吧。” “钟小姐尝尝不就知道了。”赵向天呼出一口雪茄,眼神狠戾,如猎人看小鹿挣扎般残忍。 垂死挣扎的猎物总是有趣。 他不介意再有趣一点,于是开口,“听郑总说之前也有姑娘不识趣,现在还在那些地方出不来呢。” 赵总此话一出,桌子上的人都看向这里,脸上都夹杂着看好戏般的神情。 郑琳倒是无所谓,“那确实是小姑娘不识趣,我们家小钟仰慕赵总许久,对赵总的感情自是不必多说。”郑琳说完催了一下钟晚晚,“晚晚,懂事点。” 第2章 第二章 薄冷墨 每个人都在逼她。 桌上的每一个的金丝眼镜折射出冰冷,如毒蛇般盯着着钟晚晚。 钟晚晚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喉咙微动,强压住自己的恐慌。 她原本光洁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手指紧紧的握住手机。 “御晏可是出了名的干净,老板宋少不喜欢这种东西是出了名的,虽然305是私人包厢,但这被宋少知道了总是麻烦。” 钟晚晚不着痕迹的报位置。 赵向天似乎察觉到什么,拽着钟晚晚的手出来,通话中的手机躺在桌子上,通话时间准时而衷心的跳动,像是昭示着即将来临的厄运。 赵向天猛的将手机摔在地上,手机顿时四分五裂,像是钟晚晚最后破碎的希望。 这么短的时间,南枝根本赶不过来,她无力的闭上眼睛。 “啪!”“啪!” 赵向天毫不留情的重重甩了两个耳光在钟晚晚脸上。 他撇了一眼保镖,保镖应声而动,一脚踩在钟晚晚的手腕上,拽着她的头发逼她仰头,以一个屈辱的姿势摆在赵向天面前。 “臭婊子,赵总叫你过来是给你脸。”保镖阴郁的脸上满是扭曲,伸出手捏住钟晚晚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你既然不领情,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倏地,身后厚重的门被人踹开。 薄冷墨一身白衬衫黑西裤,整个人肩宽腿长,表情冷峻,他一边走进包厢一边伸手将领带向下拽了一节,漏出腕间价值不菲的男表。表盘反射银光,衬的男人愈发冷感深沉。 315的包厢不算大,他一眼就能看到起哄的人群和被保镖掣肘的钟晚晚。 钟晚晚发出一声呜咽,像是小动物濒死前的反抗。 薄冷墨面色冷硬,脸上阴沉的可怕。 他当初宁愿远走也舍不得动一下的人,如今被这样糟践。 操起手边的椅子向赵向天砸过去。 赵向天被后边的椅子冲击的倒在地上,随即被人按倒在地。 薄冷墨带来的人手专业到可怕,没等包厢里的人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控制了屋子里的人。 不仅如此,其他人迅速占据了窗边、门口,确保不会有一个人跑出去。 得救了吗? 钟晚晚想。 感觉到自己已经安全了,她深呼呼出一口气,缓慢而虚弱的闭上眼睛。 “这就是你当初求的生活。”冰冷的有些瘆人的男音。 意外的,还有些熟悉。 钟晚晚想到御宴门口的背影,心底闪过一丝难堪。 钟晚晚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原来电话是打给了薄冷墨了吗? 对方居高临下,而她蜷在地上,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像一个待斩的囚犯。 钟晚晚缓缓睁开眼睛,有一瞬间的晃神。 铡刀落下。 薄冷墨。 男人站在她面前,气势尊贵,如同君临天下,一张脸不复当初的青涩,刀削一般,显得成熟和冷硬,一双眸子如冬天冰冷的湖水,透出冷漠疏离的气息。 钟晚晚沉默着,不想说话,她一晚上经历了太多事,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太好。 男人没有说话,钟晚晚也沉默,空气里满是沉寂。 良久,钟晚晚挣扎着伸手想扶着桌子起身,真用力了才想起来自己手臂被保镖踩到。 “啊!” 钟晚晚低呼。 薄冷墨顺着钟晚晚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白皙的胳膊已经被踩出大片青紫的淤青,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被踩伤出血,看起来甚是可怖。 “你是个傻的吗?!” 薄冷墨终于俯身抱起钟晚晚,大踏步的向门外走过去。 只在经过姜生的时候留下一句话:“下手利落些,之后将这里移交给星城刑侦。” 姜升点头答应。 第3章 第三章 你怎么当医生的 低调而奢华的卡宴在夜晚的星城划出一道风景,薄冷墨扶着方向盘,面无表情的将油门踩到最低。 钟晚晚坐在副驾驶,感受着前所未有的速度与激情。 紧张之余,钟晚晚托着受伤的胳膊,被强大的加速度甩在靠椅上。手指下意识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一转身胳膊不小心擦到安全带。 钟晚晚狠狠皱眉,强忍着胳膊上传来的剧痛。 车速不动声色的降下来,钟晚晚悄悄的向侧头。 旁边这个人一如既往的好看。 “好看吗?”猝不及防的,男人开口问到。 “好看……”钟晚晚下意识的回答。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钟晚晚倏然收回目光,沉默的坐好。 “你的好看还真是廉价。”薄冷墨眼底满是嘲讽。 钟晚晚低头,小臂上的疼痛将她拉回现实,她嘴唇微抿,手指紧紧的握住安全带,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苍白。 她今天被人扔在地上好多次,衣服上已经脏兮兮了,不想再弄脏靠垫,所以尽量挺直身体坐着。 星城最好的医院,外科圣手之称的程昱早早的过来这里待命。 坐在医疗室的凳子上,钟晚晚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袖子挽起来,露出青紫肿胀的伤口。 纵然程昱见过更严重更恐怖的伤口,也被小姑娘小臂上的伤震惊了一下,“怎么搞成这样,我先给你消毒。” 钟晚晚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麻烦程医生了,这么晚还让您跑过来处理我这点小伤。” “你认识我?”程昱一边用碘伏给钟晚晚的胳膊消毒一边开口分散她的注意力。 钟晚晚用没有受伤的手指指他的胸牌,“胸牌上有,程昱,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钟晚晚长得好看,声音好听,笑起来还眉眼弯弯,让人很是受用。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看别人的名字。” 薄冷墨从外边走进来,像是带来一股寒风,程昱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下手不自觉的重了一点。 “嘶——” 感受到烧灼般的疼痛,钟晚晚猛的的缩回胳膊,小声痛呼。 “你怎么当医生的?”薄冷墨皱眉,语气严厉。 “这...”确实是自己的失误,程昱也不好解释什么,只能在一旁讪笑。 钟晚晚有些不快,这人看不惯自己就算了,怎么对医生也这么凶。不忍心他被薄冷墨找茬:“刚刚我没有准备好,现在可以了。” 钟晚晚说完就把小臂放在治疗桌上,程昱拿着药水消毒,钟晚晚没想到药劲这么大,疼的咬着唇,整个人开始冒冷汗。 薄冷墨拧眉看着这一幕,似是不耐烦的,拿过程昱手里的东西:“别动。” 钟晚晚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呼吸不由得停滞,偏生这个时候男人宽大的手在自己指尖摩挲了一下。 像轻抚,也像是无意之间的触碰。 钟晚晚看着薄冷墨面无表情的脸,心底暗暗失落,自己在妄想什么。 当初做那件事的时候不是已经知道结局了吗。 上好药,薄冷墨放开钟晚晚的手,声音低抑沉重,“她脸上也受伤了。” 钟晚晚连忙摆手,“脸上没事的,没什么大碍。” 只是两巴掌而已,她今天的窘态已经够多了,被别人实实在在的打脸这件事,她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即使对方是一个今后都不一定有交集的人。 第4章 第四章 你知道讳疾忌医吗 薄冷墨从上而下打量着钟晚晚,良久,薄唇勾出一抹冷冽的笑,冷冰冰的抛出几个字:“钟晚晚,你听说讳疾忌医吗?” 时光倏的回到几年前的上午。 钟晚晚记得那是一个夏日的傍晚,傍晚的阳光已经不算炙热,风吹过拂柳带来阵阵凉意,她为了去找薄冷墨而逃掉下午最后一节课,却在翻墙的时候被门卫大爷养的大黄狗阴了一把,一个趔趄摔在墙外。 坐在地上掂量了一下,她自觉只是软组织挫伤,没什么大问题,于是一瘸一拐的去到和薄冷墨的约定地点。 “怎么弄的?”男孩将女孩背上的书包麟在手里,皱着眉问道。 “走路上不小心啦~”女孩拉着男生的胳膊一摇一晃,脸上带着讨好。 “去医务室。”男孩拉着女孩转弯。 “我不要,医务室的老头下手好重!” “钟晚晚,你知道什么叫讳疾忌医吗?”男孩停下来,看着女生,冷着脸质问。 最后钟晚晚依稀记得,薄冷墨背着她穿越整个校园,在医务室里亲自给她上的药。 寒风呼啸而过,窗外的车辆辗过路上的落叶,溅起嚣张的泥水,然后飞驰而去。 钟晚晚忍不住想。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和我想的是同一个场景吗? 她抬头,入目是薄冷墨能冻出冰碴子的脸。 钟晚晚只好撇过脸,此地无银的掩饰自己的狼狈,喃喃说道:“真的没事,我回家自己拿冰袋敷一下就好。” 程昱开口:“这位女士来的时候脸上的伤痕我也看了一下,有些红肿,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实在放心不下的话可以买瓶云北白药喷一下,回家冷敷一下。” 钟晚晚简直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头小声开口:“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了。”她说完想找手机,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自己的手机已经四分五裂,成为自己劫后余生的牺牲者。 在这个快捷支付的时代,钟晚晚自然没有带现金的习惯,何况早已经错过了末班公交。 钟晚晚抬头看了男人一眼。 想了想又低头,她有些无处安放的自尊。 没必要的,大不了自己走回去。 刚要转身就看到沈拓远远的跑过来。 “薄总,您让我准备的手机。”沈拓顿了顿,“钟小姐的电话卡我已经安在里面了。” 薄冷墨轻哼一声,向钟晚晚点点下巴,沈拓将装手机的袋子给钟晚晚。 钟晚晚下意识的接住,很快意识到不妥,“真是谢谢你,买手机多少钱,我这就给你转过去。”钟晚晚从手提袋里拿出手机,开口说道。 “这...”沈拓为难的看向薄冷墨,忽而灵机一动开口:“钟小姐,我买手机走的薄总的帐,总计消费一万两千九百九十八。” 钟晚晚拿着手机的手一顿,脖子缓慢而僵硬的转向沈拓:“多...多少?” 钟晚晚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拒收这个巨额手机,就只看见自己视线里出现一个二维码。 薄冷墨递过来的、熟悉无比的、中间有一个漆黑头像的 ——微信二维码。 迎着钟晚晚惊愕的视线,薄冷墨说的平静又自然:“不是要转账吗?” 山间风响,山石花开。钟晚晚只想提醒对方一句。 单纯转账没必要加好友的。 但鬼使神差的,她将这句话咽了下去,拿出手机扫码、加好友、转账,然后只见手机上刺眼的文字。 ——银行卡可用余额不足,请核实后再试。 钟晚晚:“......”一些在前男友面前的丢人时刻。 啪的按灭手机,钟晚晚强自镇定:“我手机还没绑定银行卡,等我回去再转给你。” “好。”薄冷墨收回手机。 此后三天,钟晚晚无数次在看到自己手机的瞬间,看到自己四位数余额的时候痛哭流涕、抱头懊悔:怎么就没好意思说不要呢!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钟晚晚! 钟晚晚签约的公司叫东方栗普,签约的艺人加上钟晚晚也就六七个,公司不大。 钟晚晚在公司开完例会后在茶水间找到陈悦。 陈悦算是她的助理兼经纪人。 “小悦悦,今天郑姐怎么没来。”钟晚晚动手给自己冲了一杯果茶。 “你没有听说吗?”小悦悦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才凑近钟晚晚压低声音开口:“郑姐已经辞职了,听说是因为那种事。” 第5章 第五章 乡村土爱情要杀青了 钟晚晚手指轻轻敲击水杯,眸光微动,带自己去御宴果然是郑琳自己的意思,和公司没什么关系。 钟晚晚故作震惊:“怎么会这样?” 小悦悦是个天生八卦的性格,只需要给一点勾子就能让她说出很多话。“你知道赵向天吗?” 钟晚晚摇摇头。陈悦没有在意,颇为好心的给她科普。 陈悦努努嘴,示意钟晚晚看外边,“公司隔壁的那个楼盘就是他家开发的。” “听说郑姐那什么的时候就是和他在一起,房间里还有另一个艺人,是郑姐前公司的。” 钟晚晚稍微跑神,这样说的话,没有人知道自己当时也在场,应该是薄冷墨把她摘出去了。 钟晚晚心情恍惚,又想起那天被他摩挲的指尖,她自己碰了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的温度。 “你也不用太担心。”陈悦拍拍钟晚晚的肩膀,劝慰着说道,“虽然咱们公司规模不大,但是还不至于让演员卖身。” 钟晚晚低头不语。 “你那个乡村土爱情快要杀青了吧?”陈悦问。“到时候我给你雇两个群众演员,假装成你的粉丝,给你接机。” 钟晚晚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手搭在陈悦肩膀处俯身说道:“这位美丽善良又可爱的小姐,我只是一个炮灰女配,答应我,不要做一下多余的事情让世界变复杂,好么?” 陈悦讪讪的笑两声。 “这次杀青后,给你争取一个演员表前十的角色。”陈悦举起杯子,给钟晚晚画大饼。 “不着急。” 钟晚晚对这家公司还算满意,老板不玩儿潜规则,公司演员少,氛围也不错,甚至贴心的以最高比例为他们缴纳五险一金。 最重要的是,在这家公司,她有更多时间可以照顾母亲和忙自己的事情。 薄氏集团。 沈拓拎着平板跟在薄冷墨后边汇报工作。 “赵向天和郑琳几人已经查明情况,根据您的吩咐,我们用了些技术手段将钟小姐从此事中剥离出来,钟小姐知名度不高,这件事没什么难度。另外,您的卡宴已经送去清洗了...” 薄冷墨突然停步,沈拓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去,急忙刹了个车。 “车辆的清洗费用也发给钟晚晚。”没等沈拓答应,薄冷墨就改了主意,“算了,账单直接发给我。” 沈拓:“...是。” “另外查一下钟晚晚这些年都做了什么,细致一点。” 沈拓郑重的答应。 我的老板似乎想和旧情人再续前缘,不确定,观察一下。 沈拓效率极高,当天晚上钟晚晚的简历就放在了薄冷墨的办公桌上。 小到饮食口味,大到工作工作调动,条理清晰的排在一起,最后一页显示钟晚晚最近的行程。 身侧的手机微微震动,是宋靖宇,薄冷墨接起来。 “冷墨,听姜升说你想投资娱乐产业,正好我在唐河有个项目,明天过去视察,你和我一起呗。” 唐河影视城么? 薄冷墨修长的手指叩了两下桌子,钟晚晚似乎正在那里拍戏。 “好。”薄冷墨沉声答应,“我明天过去找你。” 第6章 第六章 钟晚晚就是那个寡妇 翌日。 钟晚晚坐在化妆间,化妆师正在给她化妆。 化妆师最喜欢钟晚晚,她是标准的鹅蛋脸,肤色白皙,长相明媚艳丽,只是在农村剧里过于违和,便只给她上了层黑粉。 今天拍钟晚晚的最后一场戏,村霸调戏村里寡妇。 钟晚晚就是那个寡妇。 演村霸的叫周子路,是个小有名气的明星。许是因为最近播的戏风评都不太好,被经纪人押着来农村剧里混个口碑。 到时候剧一播出来,粉丝又可以拿哥哥愿意为艺术献身吹一波。 钟晚晚深谙其中的门道,却无意参与,只求能把今天的戏好好拍完。 “好了。”化妆师在钟晚晚脸上点了一个泪痣收笔。 虽然扑了黑粉,但只是钟晚晚原本白的发光的肤色暗了几个色调,她现在的肤色还是比普通人要白的多。 “谢谢。” 钟晚晚道谢完,正准备起身出门,只听见嘭的一声,周子路推门进来,连带着涌进来一股酒气。 他手里拎着酒瓶,看起来已经快要见底,大着舌头拽化妆师,“你...你先出去,我和晚晚对...对一下戏。” 化妆师皱眉,准备说什么,但是终归没说,略带歉意的看了钟晚晚一眼,然后侧身从周子路旁边走了出去。 周子路撇了化妆师一眼,满意的扬起嘴角。 钟晚晚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算喝醉,不过是仗着三分醉意,起了肮脏的心思。 钟晚晚坐在化妆桌前面,托着下巴看周子路,她手里拿着化妆师的散粉,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子上磕着。 周子路见钟晚晚没有说话,笑着拉过凳子坐在钟晚晚旁边。 “你就是钟晚晚?”他侧着头打量,而后嘿嘿的笑。“我第一天在剧组看到你就想和你说话,可惜没什么机会。” 钟晚晚的头发已经被化妆师挽好,只在鬓边留了一缕,被钟晚晚修长的手指缠绕把玩着。 她不紧不慢的开口:“周先生想和我说什么呢?” 周子路看着她这个样子,只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瞪直了。 他擦擦自己嘴角的口水,终于按捺不住的向前如果去。 说时迟,那时快。 钟晚晚突然起身,抹了一把桌子上的散粉朝周子路撒过去。 “啊!我的眼睛!” 周子路大叫一声,趴在桌子上,双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眼睛。 钟晚晚站在一旁冷眼看了许久,才接了杯放在桌子上。 钟晚晚垂眸,一双眼睛满是讥讽,语气森然,“周先生大好前途,可要擦亮眼睛,别净做自毁前途的事。” 周子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拼命的用水冲眼睛。 她说完话头也不回的走出门,没有看到身后猩红发狠的双眼。 不出所料,宋靖宇的视察称得上声势浩大。 单宋家的太子爷就没有人敢轻视,何况这次还跟着的还有鲜少露面的星城新贵,薄冷墨。 唐河影视城在拍的剧就那么几个,消息灵通点的制片和导演全程陪同。 宋靖宇看起来还算有些兴趣,不时提出些问题。 薄冷墨就缺些性质,一路漠然,只是经过新剧组的时候会抬头看一眼,然后继续冷漠。 行程近半,一路簇拥的队伍越来越分散,三三两两的聊着近期的影视动向。 薄冷墨点了根烟夹在指尖,他没有抽,只是倚在柱子上垂眸看烟草湮灭。 远处的剧组传来喧嚣,似乎闹了不愉快,导演的声音暴躁混杂着威胁。 薄冷墨将烟头弹进垃圾桶,高位者暴躁,低位者忍辱,这种戏码司空见惯,他没兴趣。 薄冷墨抬腿向宋靖宇走过去,他的身影倏然一顿。 在人群的正中央,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薄冷墨的目光变的复杂,如一潭黑暗幽深的湖水,他又靠上柱子,拿了根烟在指尖把玩,眼神不自觉的看向对面。 第7章 第七章 导演在摄像机后满脸烦躁,狠狠抽了口烟。破口大骂道:“一条戏拍八遍!女演员躲什么躲!会不会拍戏!到底行不行,不行换人!张飞帆呢,张飞帆在哪儿,让他滚过来见我!。” 张飞帆是选角导演。 场务在旁边小声提醒:“张导今天有事请假了,现在不在这里。” 片场一片死寂,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出来触导演霉头。 周子路背对导演,扬起的嘴角充满挑衅。 钟晚晚低头站在众人中心,脸色发白,指甲紧紧掐住自己的手心。 如导演所说,这场戏已经拍了八次了。 虽然开拍前已经规定了基本的动作和走位,在既定的情境里周子路不至于对她造成困扰,但真正开机的时候,演员的自由裁量非常的大。 他们中的一个片段是周子路搂着钟晚晚用力往怀里带,每到这个时候,周子路都会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拧钟晚晚的腰,那是摄像机的死角,导演注意不到,钟晚晚试图躲过去或者制止他,但是没有用,他总是抓住一切肢体接触的机会连掐带挠,防不胜防。 虽然看不到,但钟晚晚觉得自己身上好几处地方已经肿起来了,即使不动也痛的厉害。 略显幼稚的阴狠,但很有用。 片场气氛僵直,薄冷墨冷着脸将手中的烟收起来,抬腿向宋靖宇走过去。 钟晚晚抬头,脸上充满了抱歉,细看还有一丝坚定。 “对不起导演,我没有调整好状态,让大家跟着辛苦。”她说着向四处鞠了一躬,“请大家再给我一次机会,再辛苦大家一趟。” 她长得漂亮,平常在剧组和大家关系也算可以,说话又真挚,大家心里的气顿时消了一半。 摄像是个真性情的,一开口声音就有些粗犷,“最后一次啊,你调整一下状态。”他说这拽了拽导演。 导演没说什么,大家窸窸窣窣的调整设备,整理场地,半推半就的开拍。 “《乡里乡亲总是情》第二百三十七场七镜九次,action!” 报幕声起,钟晚晚一晃进入角色,她对人物理解的透彻,之前演的也没问题,只是在周子路搂自己的时候,先一步抓住周子路的胳膊,在导演眼皮子底下,周子路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接着演。 “春芬,老二死了多长时候了,你就从了我,咱俩做一对儿小鸳鸯。”周子路台词说的干巴巴,像是小学生读课本。 钟晚晚在激烈的挣扎,而后抬头看着周子路,眼神阴鸷,带着浓烈的恨意。“守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老二干了什么,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下,我宰死你。” 钟晚晚掷地有声,绝望而愤恨的情绪将周子路带进来。 蓦的,他推开钟晚晚,向后退了两步。 周子路心底满是恐惧,有一瞬间,他觉得钟晚晚真的会杀死自己。 导演盯着摄像机,觉得钟晚晚这一条发挥的特别棒。 寡妇和老二情深义重,老二被守根诬陷早早死了,寡妇对守根决绝的恨意,钟晚晚一个眼神表达的淋漓尽致。 导演兴致正浓,就看到钟晚晚被周子路推的坐在地上。 导演心有怒气,但看着周子路,资本塞进来镀金的草包,还没有开机就安排好了配音演员,他最开始还试图调教一下演员,后来发现这人只有脸能看,内里确实是个废物,想了想还是放弃说教。 反倒是这个新人,导演看着钟晚晚想,倒是个有天分的。 “这条保留,守根控制一下情绪,再来一条。”导演在对讲机里喊。 钟晚晚发挥的一如既往,周子路几乎全程精神恍惚,又拍了三天,导演皱着眉头喊了过。 至此,钟晚晚杀青。 小演员的杀青不比大腕,她没有杀青宴,只准备和相熟的伙伴打个招呼就离开。 她换上大衣,抬眼就看到远处站在宋靖宇旁边的薄冷墨。 那人远远的站着,目光看向这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所以,他刚刚也是这样看着自己摔倒的吗? 钟晚晚想。 她突然不想跟人打招呼了,粗略收拾了一下就准备走。 第8章 第八章 我没有寻找替代品的习惯 路过门口的时候,钟晚晚突然被拽了一下。 薄冷墨拧眉看着钟晚晚。“看见我躲什么?” 钟晚晚默默叹了口气。 她确实在躲薄冷墨,为此她还特意走了影视城最偏僻的小门,谁知道这人竟追了上来。 钟晚晚扬起小脸,嘴角绽出微笑,语气带着调侃,“躲债啊,毕竟还欠着你手机钱呢。” “我有说过让你还么?”薄冷墨语气冷的吓人。 你有,你加我微信就是为了让我还钱! 钟晚晚无声控诉。 她压下心底的吐槽,面上的表情依然轻松。“我现在转给你。” 刚刚到账了一部分劳务费,虽然医院扣走了一部分,但加上卡里之前的余额,差不多够还手机钱。 她一边给薄冷墨转账一边开口。“当年分手是我对不起你,前天的事谢谢你,本来打算今天忙完请你吃个饭,但是……” “就今天吧。” 钟晚晚:“……” 薄冷墨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 再次坐上薄冷墨的车,看着卡里387.62的余额,钟晚晚心底满是悲凉。 卡宴在如织的车流中穿梭,薄冷墨的开车很稳,钟晚晚向南枝发了江湖救急的消息,南枝很快把钱打过来。 钟晚晚关掉手机,心里乱的很,侧头看窗外的景色。 “吃什么。”薄冷墨手指握着方向盘,偏头问道。 “啊?”钟晚晚看着薄冷墨,下意识的重复,“什么?” “不是说请我吃饭吗?吃什么?” 车辆打了个弯,钟晚晚回笼思绪,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毕竟今天是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都行。” “张婶麻辣烫。”薄冷墨报出一个地方。 上学的时候钟晚晚经常缠着他去那里吃饭。 钟晚晚没想到他会说这里,鼻子泛起一股酸疼,她把头扭过窗外,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开口:“张婶早就不干啦,她儿子摔了腿,新媳妇儿又闹离婚,留下个小孩没人照顾,张婶回家照顾孙子了。” 薄冷墨“嗯”了一声,难得的沉默。 钟晚晚想了想,开口问道:“那条街尽头有一个新开的麻辣烫店,我尝过,味道也还不错,不然去那里?” “不用,我没有寻找替代品的习惯。”薄冷墨冷冷开口。 这句话太像双关,钟晚晚不敢想,脑子里绕了千百个念头,最后也只好沉默。 薄冷墨将车停到一个院子门前,钟晚晚也只好推门下车。 院子从外边看透着一股厚重古朴的气息,走进去却大有文章。 左边是一片人工湖,湖面上中了不少莲藕,若是夏天,映日荷花想来别有一番景色,只可惜已近深秋,荷花带着一股枯萎颓败的孤寂感,即使如此,也另有一番傲骨。 院子的右边高高低低的种满了奇花异草,钟晚晚叫不上名字,却能从满院葳蕤中窥出精致和富贵,想来是有专人细心打理。 一进门就有身材高挑,穿着旗袍的女士出来迎接,引着薄冷墨和钟晚晚进了厢房。 房间里的摆设也颇有格调。 第9章 第九章 看到你过的不好 原木风格的装饰,窗子开的刚刚好,可以看到林立的残荷。 “清蒸东派斑、松露酱烤鸡枞菌、五拼时蔬、再来一份松茸竹荪鹅汤,就这样。”薄冷墨随口报了几个菜。“另外,买一份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过来。” “好的。” 服务生一走,房间里顿时冷清下来。 钟晚晚不自觉的拿起两根筷子在空盘子里乱搅。 房间里满是瓷盘和银筷碰撞的声音。 “不吃饭就把筷子放下。”薄冷墨终于看不过去,“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个习惯。” 钟晚晚干笑两声,把筷子放下,想了想开口问道:“听说你在z城发展的挺好的,怎么回来了?” 薄冷墨身体向后靠着沙发,“回来看看。” 钟晚晚没有面对前男友的经验,只得干巴巴的往下问,“都看了什么。” 话一说出口,她就想扇自己两个耳光,这么问像查户口似的。 薄冷墨果然怔了一下,钟晚晚以前不会这样干巴巴地没话找话。 她的头发总是随意的扎在后面,总是越过人群笑着看他,眉眼飞扬,在他面前有说不完的话,像一个永不停歇的小太阳。 树林阴翳,薄冷墨的脸埋在阴影中,遮住了眼底的消沉。 “看到你过的不好。”薄冷墨声音低沉,他摸出一根烟,想了想又放回去。 钟晚晚手指不自觉的摸着杯子,嘴角勉强扬起一个微笑,“还行,也没有特别不好。” 虽然很多坎,但也都过去了,她想。 虽然代价惨烈。 “被经纪人当成礼物送出去,被一个十八线的男演员肆意为难,导演一句话就可以被换掉,这样也算好吗?”薄冷墨隐隐有些怒气。 钟晚晚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只好下意识的辩解,“那个男演员我后来也反击了,而且也没有被导演换掉。” “这样就可以当做没有吃亏了吗?”薄冷墨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 “这个世界太大了,弱肉强食才是永恒的法则,你看影视城,好多人委曲求全,连个台词都混不上,我有能力反击,已经算很好了。”钟晚晚实事求是。 “你和他们一样吗?你不会找靠山吗钟晚晚?”薄冷墨咬牙切齿。 “你让我…”钟晚晚犹疑地开口,“你让我被潜规则啊?” 薄冷墨:“……” 薄冷墨给自己倒了杯水,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 “宋靖宇在娱乐圈里也算是有头有脸,为什么不找他帮忙。”薄冷墨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了很多。 “他是你朋友。”钟晚晚低落地开口。 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想过找宋靖宇帮忙,但她本能的想要远离有关薄冷墨的一切。 那些人那些事会在无数个夜晚升起,在她心底嚣张地刻下一道又一道划痕,提醒她当初是怎样的卑劣不堪。 薄冷墨难得沉默。 好在服务生过来送饭,屋里热闹不少。 “薄先生,这是您要的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服务生将一管药放在桌子上,“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出去了,祝您用餐愉快。” 钟晚晚盯着药多看了两眼,心里正犹豫要不要问问薄冷墨是不是也受伤了。 薄冷墨将药收起来。 “吃饭。” 也许是因为吃饭还可以,钟晚晚饭吃的不少。 她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陪资方吃饭的时候去的倒都是高档餐厅,只可惜在那里只会被灌酒,自己吃的话就将就着,不会点这么贵的。 薄冷墨筷子动的很少,饶是如此,钟晚晚也将几个菜一扫而光。 钟晚晚瘫在椅子上,满足地揉揉肚子,冲着薄冷墨笑笑,“见笑了,好久没有这么舒服的吃饭了。” 薄冷墨本来想问要不要再点几个菜,但想到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只好作罢。 等钟晚晚休息一会儿,他才起身,“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坐公交就行。”钟晚晚下意识的拒绝。 薄冷墨拧眉看着她。 “好吧好吧。”钟晚晚妥协着报出一个地址。 第10章 第十章 过来把药涂了 钟晚晚住的地方算是城市中心,但小区已经很老旧了,街道逼仄而脏乱,窗户飘出炒菜的油烟味,混杂着下水道的臭味,薄冷墨脸色变了又变,本就不爽的心情更是复杂。 “前边不好停车,我在这里下车就好。”钟晚晚开口提醒。 “嗯。”薄冷墨停车。 “不用去送我的。”眼看着薄冷墨也要下车,钟晚晚开口阻止,“前边太脏了。” 薄冷墨扫了一眼周围。 醉酒的中年男人拎着酒瓶走的摇摇晃晃,老太太坐在家门口哀嚎儿子不孝顺,隔壁妇人正因为昨天的瓶子少卖钱而骂骂咧咧…… “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薄冷墨回神。 钟晚晚用钥匙拧开门,“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吧。” 她把衣服扔在沙发上,“这里没有你平常喝的高级水,可乐可以吗?” “不用。” 薄冷墨站在门口打量着这个房子,一室一厅,房子已经有些年头了,虽然钟晚晚用心打扫过,但老旧的装修和过时的结构还是显出破败。 平常钟晚晚一个人住还好,但薄冷墨身材高大,将空间挤的更加狭小。 他拿出那管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过来把药涂了。” 钟晚晚接过药,“我一会儿就涂。” “现在涂。”薄冷墨异常强势。 钟晚晚觉得薄冷墨在看自己吃药涂药方面有一种异常的执着,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钟晚晚叹口气,“薄先生,抛开少不经事的那段恋爱,我们的关系好像也没有好到,让我当着你的面涂药的地步。” 她当初答应了薄冷墨的母亲不再见薄冷墨,今天的这顿饭已经是奢侈,她不能放任自己肖想更多。 “你母亲在星城疗养院吧。”薄冷墨一脸漠然,走到沙发上坐下。 “你什么意思。”钟晚晚犹如炸毛的刺猬,充满了警觉。 “星城疗养院有薄氏集团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薄冷墨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右手支着脑袋看钟晚晚。 钟晚晚只觉得一股凉意直冲颅顶,沿着经脉传遍整个身体。 薄氏集团有疗养院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所以薄冷墨能随意决定要不要让自己的母亲接受治疗。 而这只是表面,依薄冷墨的地位,只要他开口,星城没有一家疗养院会冒着得罪薄家的风险来收治母亲。 以前的一切都像是笑话,她拼尽一切,薄冷墨谈笑间就可以捏碎。 “一定要这样吗?”她话里几不可闻的委屈。 “涂药吧。” 钟晚晚深吸一口气,仰着头将眼底的湿意眨下去。 坐在沙发上,钟晚晚动作僵硬,手里的药膏弄了两次都没有弄开。 薄冷墨拿过药膏拧开,又塞给钟晚晚。 钟晚晚没有看他,咬着唇掀起衣服,她皮肤雪白,腰上的伤痕就更明显,紫红色的,已经有些红肿,看起来触目惊心。 钟晚晚用手指涂了药直接抹在伤口上,她手重,只觉得伤口钝钝的疼,没忍住“嘶”了一声。 薄冷墨在钟晚晚撩起衣服的时候就转过头,听到声音才回头看。 第11章 第十一章 每天三次 白皙的皮肤上分布着有些发青的伤痕,触目惊心。 薄冷墨一言不发,只是眼神愈发幽暗。 钟晚晚自顾自的抹完药,唰的将衣服放下去。声音冷淡,“抹完了,你可以走了。” 薄冷墨抬脚出门,只留下一句话,“每天三次,忘记的话你知道后果。” 他很绅士的随手关门,钟晚晚气愤的将抱枕扔过去,只砸到了将关未关的门。 钟晚晚终于忍不住,嗓子里的疼楚化成眼泪,无声的落下来。 薄冷墨坐在车里,给宋靖宇打了电话。 “冷墨?”宋靖宇诧异道:“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 “我走之后,钟晚晚有没有找过你。” “没有啊。”宋靖宇忽然想到什么,又否认,“好像有一次,不过我没见,她当初竟然抛弃你,就应该让她得到点教训,哼。” 薄冷墨毫无预兆的挂掉电话,宋靖宇回拨过去已经打不通了。 薄冷墨将他拉进了黑名单。 不久之后,沈拓也接到薄冷墨的电话,说是以后不想看到某个男演员了。 沈拓一口答应,相比于看的头大的会计账簿,封杀一个小演员简直像是工作之余的消遣。 他交代完整件事才咂么出一点味儿,就算是商人的身份,薄冷墨在z国也算是举足轻重,更何况沈拓知道,薄冷墨不单单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 他从商业纠纷中脱离出来,抽丝剥茧中突然想起来,那个十八线似乎就是今天和钟晚晚拍对手戏的那个小演员。 冲冠一怒为红颜,薄老板今天受的刺激不小啊,沈拓摸着下巴沉思。 钟晚晚从疗养院出来,护士说母亲最近的情况还可以,只要母亲保持这样的状态,醒过来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她给自己买了根冰淇淋。 钟晚晚心情好的时候会这样做,吃着冰淇淋走在街上,会有一种还年轻的感觉。 手机乍然作响,是她形同陌路的爹 ————钟岩。 一场秋雨一场寒,晚上八点,星城下了小雨。 钟家别墅一片昏黄的灯光,丝毫不受暴雨的影响,上演最寻常的父慈子孝。 “父亲,您吃这个。”钟岚汐夹菜放进钟岩碗里,歪着头甜甜的笑。何梦秦在一旁煞有介事的抱怨女儿偏心。 钟晚晚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其乐融融的场景。 她没有撑伞,头发被淋的湿漉漉,在温馨场景下显得越发狼狈。 她有时候很费解,明明这样一家三口在一起已经足够了,钟岩为什么非要让自己时不时的过来膈应一下。 三个人看着钟晚晚进门,动作一致的放下筷子,转头看着钟晚晚。 “晚上好啊各位,”钟晚晚扯了个笑容,“我吃个饭就走。” 钟岩收起脸上的笑容,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位置。“坐。” 何梦秦让佣人加了一套餐具,钟晚晚夹了几口菜。 钟家的菜永远偏咸,而她喜好甜口,钟晚晚放下筷子,冷淡的开口。“今天晚上我还有工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钟岩“啪”的放下筷子,“你什么态度!” 钟晚晚坐在一旁眼睛都没眨,“正常的态度。” “晚晚,我过几天就生日了,爸爸妈妈准备在家里办个生日宴,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参加。”钟岚汐放下筷子,柔声细语的说道。 第12章 第十二章 我会准时出席的 “我和钟家的亲戚不熟,”钟晚晚抽出张纸巾擦手,“生意上的事也不插手,过来没什么意义。” “可是我要和司宸订婚了。”钟岚汐歪着头,看向钟晚晚,目光带着讨好,“订婚这么大的事,姐姐不来我会很遗憾的。” 宋司宸么。钟晚晚不由得愣神。 她在高考的那一年被接进钟家,钟岩为她办了转学手续,让她转到了钟岚汐的班级。 当时她刚和薄冷墨分手,母亲的病尚未有着落,她那一年过的并不好。 宋司宸算是她那段时间中屈指可数的温暖。 事实上,她和钟岚汐的关系并不算好,钟岚汐也只有在钟岩身边的时候才会和她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高三她刚转进新的班级,而钟岚汐已经在那里呆了两年,作为文艺委员,在班级里有不少簇拥者。 钟晚晚依稀记得,那年自己的用品总是会突然消失,就连桌椅也坏的频繁,曾经向他展露过善意的女生都和她渐行渐远,直到最后一个和她关系好的女生略带歉意的向她表示更喜欢和钟岚汐一起玩。 那时候,她偏僻,孤独,贫穷,孑然一身。 但宋司宸不一样,他和钟岚汐关系好,也对钟晚晚释放善意。 会在她桌椅坏掉的时候帮忙修理,生病的时候给自己带早餐,也会在自己被为难的时候出声制止。 很多人觉得宋司宸喜欢钟晚晚,但是钟晚晚知道不是这样子。 钟岩的打火机啪嗒响了一下,他点了一根烟。 钟晚晚也从思绪里回神。 “祝你们订婚愉快。”钟晚晚说,“我过两天有工作,就不来了。” 钟岩啪的把火机扔到桌子上,“我已经查过了,你最近没戏拍。” “呵。”钟晚晚冷笑,“打听的这么清楚,恐怕不仅仅是参加宴会这么简单吧。” 钟岚汐站起身,走到钟晚晚旁边,拉着钟晚晚的胳膊晃来晃去,“姐姐,订婚的时候我想让你帮我弹钢琴,你长得好看,到时候你坐在旁边弹钢琴的话,整个宴会一定会更漂亮,更高级的!” 钟晚晚将胳膊从钟岚汐手中抽出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会弹钢琴,只会吹唢呐。” “不会就去学!”钟岩开口:“寻常人家的姐姐那个不是对妹妹有求必应。你倒好,妹妹好不容易向你提个要求!你就这么推三阻四!” “寻常人也不会像我这样,有个小自己一个月的妹妹。”钟晚晚反唇相讥。 “你!”钟岩站起来,指着钟晚晚怒吼,“大人的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你给我滚去练琴,到时候给岚汐伴奏。” 钟晚晚刚想拒绝,钟岩就又开口,“如果你还想让你妈安静接受治疗的话,就别让我听见半个不字。” 钟晚晚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腔话语如鲠在喉。 “时间。”良久,钟晚晚无所谓的问。 “十月二十七日。”钟岚汐连忙接话。 还有一个月,“到时候我会准时出席的。”钟晚晚说完这句话就出去了。 这个房子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第13章 第十三章 琴行 “钢琴是什么鬼?我记得你好像只会吹唢呐。”南枝递给钟晚晚一杯橙汁。不满地说道:“钟岚汐是就靠贬低你获得存在感啊。” “看见这个美丽又漂亮的人了吗?是我亲爱的姐姐哦,可是她现在只配在我的婚礼上弹琴呢。”南枝嗲着声音模仿绿茶的语气。 “你烦不烦。”钟晚晚笑着推她。 “说真的,你现在该怎么办啊?”南枝一脸担心。“听我妈说我表妹最近在学钢琴,那老师挺不错的,说是什么大学的教授,不然你跟他一块学?” 钟晚晚摇头,南枝家里请的老师课时费不是她能付得起的,到时候还要南枝欠人情,她不想这样。 而且钢琴老师一般都会从基础课程开始教,不适合她这样追求速成的选手。 “反正最近也没什么活动,去钢琴店做兼职吧。”钟晚晚开口:“可以赚一笔外快,而且能免费练琴。” “那我给你介绍个琴行。”南枝自告奋勇。 钟晚晚这次没有拒绝。 琴行老板姓蒋,是一个50多岁的男人,一袭大衣熨烫的笔挺,脖子上还围了一圈灰色的围巾,长长的垂在前面,看起来儒雅又有风度。 蒋老板交接完工作就匆匆离开了。 他们约定钟晚晚只需要擦拭钢琴以及接待客人,平常没有客人的时候钟晚晚可以随意使用钢琴。 钢琴店装修成现代主义风格,虽然开在市中心的位置,进来的人却不多。 订婚的曲目钟晚晚决定弹浪漫且不会出错的神曲,梦中的婚礼。 大部分时间钢琴店的人都不多,她从手机上找了教程自己弹,慢慢也弹地有模有样。 “你快点,我要挑一架最贵的钢琴。”伴随着稚嫩的声音,店里进来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后面跟着一位老太太。 男孩看起来家庭条件非常不错,吃的油光水润。 “你好,请问能为您做些什么呢?”钟晚晚上前询问。 “我们想挑一架钢琴。”老太太开口说道,“价格无所谓,但是质量一定要好,听说德城的东西不错,你给我们介绍介绍。”老太太看起来心不在焉。 钟晚晚心下了然,带着他们走到一架钢琴前。“这架钢琴的品牌是斯坦格列泊,产自德城。” 钟晚晚对于品牌历史娓娓道来,“施坦格列泊钢琴制造厂的历史始于1820年的德城图林根州。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钢琴企业……” “这个多少钱?”男孩打断钟晚晚的介绍。 “这架钢琴的价格是176万。”钟晚晚微笑开口。 男孩突然看中旁边的钢琴,“可是我觉得这架钢琴更好看。” 钟晚晚抬眼望去,男孩指着的是老板珍而重之交代的镇店之宝,施坦威。老板特意交代过,这架钢琴不对外出售。 这架钢琴已经很古老了,现在的价格甚至都不如刚刚的那架斯坦格列泊,但老板似乎格外喜欢。 不仅用小阶梯围栏一圈,而且每次到店里都会在这架钢琴前边坐一会儿。 钟晚晚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男孩已经跳过阶梯带,冲到了钢琴前面。 第14章 第十四章 李横刚是吧,我记住了 “不可以!”钟晚晚大叫着跑过去。 琴行人不多,听到动静都转过视线,只见男孩跑的太快,在最后一个阶梯滑了一脚,眼看着脑袋要撞上那台钢琴。 时间一瞬间拉长,屋外尚算明媚的阳光照进来,透过窗子形成丁达尔效应,顾客们的表情变得惊慌,老太太也从气定神闲变得惊恐,带着祖母绿钻石的手指紧紧捏住鳄鱼皮手包。 钟晚晚奋力一跃,在最后的关头拉住男孩的胳膊用力向后扯了一下。 男孩向后仰去,因为惯性重重的摔在钟晚晚的身上。 钟晚晚砰的一声撞到地上。钟晚晚听到脚腕咔嚓一声,然后才是蔓延到骨缝的疼痛。她扭伤了。 男孩很快被拉起来,旁边的女孩搭把手,钟晚晚借力扶着腰站起来。右脚无力的放在地上。 老太太拉过男孩关切的上看下看,“乖孙子,快让奶奶看看有没有摔到,怎么这么不小心的。” 男孩一脸生气的指着钟晚晚,向老太太告状。“都怪她,我都已经跑到钢琴旁边了,她差点把我拽翻。”他说着开始洋洋得意,“还好本少爷聪明,拉她当了垫背的。” 老太太心有余悸,听到孙子这么说,也一个劲的夸他聪明。 “奶奶我不喜欢她,你把她开除吧。”男孩一脸高傲。 “这个店不是我们家的,这样,我们今天先买钢琴好不好。”老太太丝毫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男孩指着围栏里的施坦威,“我想要那个。” “没听见我孙子说什么吗,还不赶紧把钢琴装好送到我们家。”老太太疾言厉色。 钟晚晚忍着脚腕的疼痛上前,“不好意思女士,这架钢琴是展示品,暂时不对外出售的。” 老太太闻言怒气横生,“你一个小小的售货员也敢在这里跟我叫嚣,别说今天我孙子喜欢这架钢琴,他就是想要这个店,我们也买得起。” “老夫人,这不是钱的问题。”钟晚晚脸色煞白,捂着肚子强忍住疼痛解释,“这个是我们老板的私人收藏,特意交代了不对外出售。不然这样,下次老板来店里,我跟老板说明一下情况,考老板的意思。” “一架破钢琴,还真是当成宝了。”老太太昂头对男孩说:“乖,我们换一家!” 钟晚晚闻言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只要不在店里闹事就好。 男孩一听就知道自己的钢琴没有着落了,愤怒之下用头朝着钟晚晚冲过去。 人群发出一声惊呼,钟晚晚注意到的时候男孩已经近在咫尺。 她一瞬间慌神,逃脱无门,只好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许久。 无事发生。 耳旁传来人群的嗤笑和男孩气急败坏的声音,“放开我!” 钟晚晚缓缓睁开眼睛 ———薄冷墨站在她旁边,宽大的手掌握住男孩的脑袋,男孩还保持着向前冲的姿势,进退不得,只好一个劲的放狠话。 “那个傻子养的敢坏我的好事,我一定把你扒光了喂狗,让你死无全尸!” 薄冷墨蹲下去,就着这个姿势开口:“你这么厉害啊。” 男孩的虚荣心从这句话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屈辱的姿势也挡不住话语里的炫耀,“我爸爸可是李横刚,你忍了我,我爸一定不会放过你。” 也许是小孩年纪轻轻说话太惊人,人群中不少人已经拿起手机开始拍照。 老太太走上前试图把孙子救出来。 薄冷墨将男孩松开,抽出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手,像是摸了不得的脏东西。 老太太抱过自己孙子,一脸警惕的看着薄冷墨。 薄冷墨眼神里闪着寒冷的幽光,“李横刚是吧,我记住了。” 第15章 第十五章 二百万,离开我儿子 老太太一脸戒备的搂着自己孙子,“你想干什么。” 钟晚晚扯了一下薄冷墨的衣服,“你别这样。” 薄冷墨身上还带着未曾消散的怒气,抬眼打量着钟晚晚,不堪其烦的皱了下眉头,寒霜般凛冽的眼眸中带着疑惑,“钟晚晚,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毕竟是顾客。”钟晚晚心虚的开口。 薄冷墨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变成了一个异常复杂的表情,像是生气,又像是落寞混杂着心疼,“所以他们比你更重要吗。” 钟晚晚像是被狠狠地砸了一榔头,脑袋里面当啷作响。 她刻意忽略这个问题,觉得自己对得起母亲,对得起钟家就好,自己的感受没那么重要,那是她行尸走肉这么多年,从来不敢去触碰的沉疴。 “做生意嘛,”钟晚晚勉强勾了一下嘴角,挤出一个微笑,“都讲究和气生财。” 薄冷墨倚在钢琴上,沈拓为他点了支烟,他久久的吸了一口,伸手将烟灰弹下去,这才冷静下来。“有些钱能挣,有些钱没必要。你现在还不清楚么?” 钟晚晚蓦地想起好几年前的那一幕。 在一个她从未去过的高级餐厅,薄冷墨的母亲穿着黑色高跟鞋,手腕挎着精致的小皮包,修长白嫩的手指上硕大的绿色宝石,干脆的将一份合同扔在她面前。“二百万,离开我儿子。” 那一刻,她以为她会感觉到羞辱,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破口大骂对方,有钱了不起。事实上,她比想象中的自己还要冷静的多。也现实的多。 她只是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将合同的内容翻了又翻,最后才扬起脸问:“为什么没有违约条款。” 薄母嗤笑一声,“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出尔反尔,这个代价没人承受得起,你也不例外。” 钟晚晚摇头,理性而克制的开口,“我希望合同可以加上违约后果,钱款要一次到位。” “违约的话十倍赔偿金好了。”薄母开口。 两千万,几乎是带着重病母亲的钟晚晚一辈子也不可能拿出来的金额。 钟晚晚点头同意。 她一笔一划地在合同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和母亲的病危通知书并列,这是她签过最认真的字。 落笔作数,如命运般不可反抗。 薄冷墨垂手按了一串音符,惊醒回忆中的钟晚晚,她苦笑道:“命运半点不由人,说什么挣得挣不得,不都这样过来了。” “过不去的,钟晚晚。”薄冷墨将香烟碾灭。“沈拓给你约了医生,还在上次的医院,自己去看看。” 钟晚晚刚想拒绝,就察觉到薄冷墨身边低的渗人的气压,只好点点头,想着先答应下来,不去也没关系。 “沈拓,你陪她一起去。”薄冷墨一眼看穿钟晚晚的小心思。 钟晚晚的脚腕有些错位,医生帮她正骨,又开了些药,就重新回到琴行。 这件事在钟晚晚那里算是息事宁人,在薄冷墨那里却没过去,钟晚晚很快知道薄冷墨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16章 第十六章 薄总,您有电话 钟晚晚跛着脚擦钢琴,一名中年男子将车辆停在琴行门口。 一进琴行便大声问谁是钟晚晚。 琴行的顾客一见这种找茬的架势,顷刻之间便走光了。 钟晚晚拿着擦琴布回头,只见那人走到她前面:“就你是钟晚晚是吧。” 钟晚晚一脸戒备。 “上次我儿子来你这里买钢琴,不懂事推了你一下,我过来跟你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这么结了。”那人一脸理所当然。 他最近做生意事事不顺,说好的几个投资也都打了水漂,托了好几个人才打听出来是自家儿子推了对方,人加金主不乐意了。 他本想直接见那人一面,奈何没到那个级别,见不到对方,只好从钟晚晚这里下手。 钟晚晚有些无语,将擦琴布叠好放在旁边,才敛眉开口,“您就是李横刚吧。” 李横刚得意的诶了两声,“嗐,不出名,瞎做点生意,没想到连你也听说过我。” “你儿子说了好几遍他爸叫李横刚,我想不记得都不行啊。”钟晚晚装模作样的叹气。 “你!”李横刚憋的脸红脖子粗,“总之你去跟你姘头讲一下,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钟晚晚拒绝,“我和他没关系。” “你唬我呢吧,小姑娘。”李横刚一脸被当猴耍的表情,“你和人家没关系,人家因为你断我几千万的生意。” 钟晚晚一口气没上来,想到这件事可能是薄冷墨做的,只好憋住没说话。 “小姑娘,你就去跟对方说一下,”李横刚缓缓语气,环视四周,“你在这儿工作才挣几个钱。这样,你把这件事情帮我摆平了,去我公司上班,我一个月给你开这个数。”李横刚伸出五个手指。 钟晚晚摇头。“几天前,也是在这里,有个人告诉我,有的钱挣得,有的钱拿不得。”钟晚晚身体向前盯着李横刚,“您这笔钱,我不想赚。” 钟晚晚不是小姑娘了,李横刚心底的想法她一眨眼就能盘清楚。 一个月五万块钱,既可以摆平这件事情,不得罪薄冷墨。而且把自己握在手里,还能攀上薄冷墨这颗大树,一举两得。 按他的想法,就算自己过段时间色衰爱弛,不得薄冷墨欢心了,那也没关系,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喽啰而已,弃子罢了。 明知如此,却还想再和薄冷墨有些交集。 钟晚晚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极了烦人的前女友。 “我打电话告诉他,你已经和我道歉了,其他的不保证。” “好好好!”李横刚搓着手狂喜,挤眉弄眼的开口,“要不然您亲自去一趟,耳旁风总比电话管用。” 钟晚晚剜了他一眼。 “只要您打电话,什么都好说。”李横刚呵呵笑。 钟晚晚强行笑了一下,拿出手机,抱着侥幸心理按下一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这是薄冷墨之前的号码,钟晚晚不确定他换了没有。 “薄总!”紧张严肃的会议室,沈拓忽地推门进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将手机递给薄冷墨。“您的电话。” 薄冷墨双手交叠坐在主位,只扫了一眼,沈拓便觉得犹如千钧压顶,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是这只电话。” 沈拓还记得薄冷墨当初是如何严苛的告诉自己,一切事情都不如这个电话重要。 薄冷墨扫了一眼会议室。“会议暂停。” 无视众人的窃窃私语,他拿起电话出去。 第17章 第十七章 梦中的婚礼 “……是薄冷墨吗?”钟晚晚开口。 “什么事?”薄冷墨问。 “李横刚来找我了,他说你断了他好多生意。” “子债父偿,一点小教训而已。” 钟晚晚听到对面点了支烟。 薄冷墨抽烟愈发频繁了,钟晚晚想。他以前不抽烟的。 “这件事情我已经不生气了,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钟晚晚说。 “你想让我放过他。”薄冷墨声音依旧冷漠,透过冰冷的嗓音,钟晚晚好像能看到他拧眉的样子。 “一点点,不过我尊重你的意见。”钟晚晚没有把话说死。 薄冷墨低笑一声,“钟晚晚,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今晚八点,在云顶餐厅等我。” 他说完就摁掉电话,没有给钟晚晚拒绝的机会。 钟晚晚叹着气回头,就看到李横刚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祈求的表情。“钟小姐,你就帮我一次,我来的时候听说,您母亲的身体不太好,车祸之后就一直昏迷到现在。我呢,刚好又是做医疗器械生意的。” “最近y国新出新出了新出了一种医疗设备,我们国家还没有引进。听说对于这种撞击后形成的应激障碍有不错的效果,您帮我这一次,我这就打电话协调,一定把这个东西给夫人用上。” “夫人昏迷的时间不算短,这时候早一点总比晚一点强……” 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钟晚晚又咽了下去。 她上次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现有的医疗水平只能让母亲维持现状,如果有更进一步的医疗技术的话,说不定会让母亲醒过来。 如今有一个现成的技术摆在自己的面前,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 八点,云顶餐厅。 “是钟晚晚小姐吧,请随我来。”门口高挑的礼仪小姐看见钟晚晚就迎上去。 云顶是典型的西式餐厅,洁白的墙壁,簇拥的鲜花和优雅的音乐汇聚成眼前的光景,浪漫治愈。 只可惜钟晚晚无心欣赏,她现在忐忑极了,她一边觉得薄冷墨不会为难自己,一边又怕母亲的希望在这里断送掉。 绕过巨大的白色旋转扶梯,二楼的正中间摆着一架钢琴,旁边仅有一张餐桌,薄冷墨坐在桌子上看聚精会神的看电脑,察觉到有人上来才将电脑收起来。 钟晚晚站在旁边,薄冷墨抬手让服务生出去。 “我过来是因为……” “嘘。”钟晚晚话还没说完就被薄冷墨打断。“听说你最近在学钢琴,我记得你说过对钢琴没兴趣。” “陶冶情操。” “原来如此。”薄冷墨将视线放在钢琴上,“不知道我有没有幸可以听一曲。” “你想听什么?”钟晚晚坐在钢琴前面,随手按了几个音符。 是个好钢琴,她想。 “fade。”薄冷墨不假思索的开口,钢琴的入门曲。 钟晚晚摇头,“这个不会。” “菊次郎的夏天。”很有名,如果自学的话,应该会涉及到。薄冷墨想。 钟晚晚还是摇头,“能不能换一个啊。” “你会什么?”薄冷墨问。 “梦中的婚礼。” 第18章 第十八章 我演技还可以吧 薄冷墨扬扬下巴,示意钟晚晚开始。 钟晚晚深吸一口气,白皙的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跃动,音乐随指尖倾泻而出,虽然不流畅,但许是学过唢呐的原因,钟晚晚乐感很好。 微风掀起钟晚晚的发梢,少女端坐琴边,脸庞被灯光蒙上了一层碎银,显得端庄娴静。 钟晚晚弹的很认真,一曲终了,她在心底给自己鼓就个掌。 “乐感有余,练习不足。”薄冷墨毫无感情的评价。 “也就是我现在是在弹钢琴,这要是吹唢呐,我能给您整出花儿。”钟晚晚拍拍手下来,开始花式吹捧。“您这么一个大人物,就没必要和小朋友一般计较啦。” 薄冷墨抬手给自己倒了杯酒,“值得吗?” “嗯?”钟晚晚没有反应过来。 “为了一个陌生人,过来求我值得吗?”薄冷墨问。 “有所求就值得。”钟晚晚一点不矫情。“那个大老板说如果我能让你原谅他,就把国外先进的技术引进国内,并且让我妈先用。” “这会儿倒是坦诚。”薄冷墨冷笑。 钟晚晚没说话,她总觉得薄冷墨话里有话,她瞒着薄冷墨的无非是分手的原因。 “会喝酒吗?”薄冷墨拿过钟晚晚的酒杯,浅浅的倒了三分之一。 1992年的赤霞珠,带着菌菇,雪松和矿物的悠长香气,钟晚晚仅仅是闻了一下就知道价值不菲。 钟晚晚转着杯子看了看,而后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调侃的开口:“薄总没有为难人的经验吧。” “怎么说。”薄冷墨浅浅的抿了一口。 “这酒都不超过二十度。”钟晚晚走到置酒架前,挑挑拣拣,从置酒架上拿出来一瓶酒。“既然是要陪酒,再怎么也得是这个级别。” 薄冷墨撇了一眼:96%的伏特加。 薄冷墨脸色忽变。“以前喝过?” 钟晚晚点点头。“这个不好喝,有些老板很喜欢看演员喝醉酒的样子。” “你喝醉过。”薄冷墨脸色铁青,仿佛只要钟晚晚说是,就会马上捏爆对方的脑袋。 “当然没有。”钟晚晚笑了一下,有些小得意。“我和南枝学过一点躲酒的方法,她从小在人堆里长大,对这个门清。” “南枝都教你什么?”薄冷墨问。 “我酒局去的不多,但是第一次去南枝就耳提面命,一定要在喝第一杯酒的时候就倒下。”钟晚晚看着薄冷墨。“可以先傻笑,然后自言自语,最后倒下。” “我每次都用这个,百试百灵。公司里的人都叫我一杯倒。” 钟晚晚眼神迷离,脸色绯红,半个身子都软趴趴的在桌子上,指点江山的胳膊差一点掉下桌子。 薄冷墨:“……” 这惹人注目的绯红是无实物表演拟态不出来的。钟晚晚哪里是装作一杯倒,她分明就是一杯倒。 薄冷墨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伏特加,他现在相信钟晚晚没有喝过这个了,纯粹就是见的多了知道这个酒比较烈。 钟晚晚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薄总,我这演技还可以吧。”手机里传来李横刚谄媚的声音。 “嗯,”薄冷墨垂眸看着钟晚晚,冷淡的回应,“答应你的医疗设备会在这个月送到。” 他想了想又开口:“管好你儿子,下次就不是几千万这么简单了。” 对方连连答应。 第19章 第十九章 就你了 薄冷墨挂掉电话,低头看着钟晚晚出神。 窗外星河闪耀,薄冷墨目光隐晦,手指虚空中描摹钟晚晚的五官,最后悬在钟晚晚脸颊边,发出了一声复杂的叹息: 何苦呢。 翌日。钟晚晚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不在出租屋了。 她背上惊起一阵冷汗,因为昨天喝酒的缘故,她脑子转的比平常慢不少,她最后的印象就是和薄冷墨在一起喝酒,问薄冷墨是不是没有为难过人。 钟晚晚难得勾起双唇,觉得薄冷墨有些可爱。 钟晚晚看着自己身上还是昨天的衣服,起身走到客厅。 桌子上摆着精致的早餐,挂着的钟摆已经指向十点,“糟糕。”钟晚晚赶忙找自己的手机,她在琴行的上班时间是九点。“蒋老板一定会杀了我的。”钟晚晚边找手机边碎碎念。 “手机在你床头。”薄冷墨从卫生间出来,头也不抬的对钟晚晚讲。 “哦哦。”钟晚晚无头苍蝇似的冲向卧室,拿起手机就想拨电话。 “已经帮你请过假了。”薄冷墨冷眼旁观她的焦急,最后凉凉的开口。“过来吃饭。” 钟晚晚这才冷静下来。 试问陪前男友吃饭途中醉酒,一觉醒来在前男友家里,前男友还帮忙请假并准备了丰盛的早餐是怎么个情况。 钟晚晚一时间只觉得天雷滚滚。 但昨天下午但现在她都没吃东西,也确实饿了。 她坐在餐桌,面前是小米粥和包子。薄冷墨则端了杯咖啡,闲闲的看着她。 钟晚晚不喜欢喝咖啡,她觉得苦的想哭,而且并没有传说中的香味。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满足的嗯了一声。 “早餐多少钱啊,我转你。”她说着又拿起一个包子。“这个包子好好吃啊!” “包子当我请你,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弄我车上血,洗车花了不少钱,账单我已经发你了,你有时间支付一下。”薄冷墨拿出自己的手机,点了几下屏幕又收回去。 钟晚晚僵硬而迟缓的抬头看薄冷墨,而后又衔着半口包子低头找到自己的手机。 果然,就在刚刚,薄冷墨给自己发了张图片。 钟晚晚点击,放大。 “1,2,3,4,5,6……谁洗车会花六位数啊。”钟晚晚勉强将半口包子咽下去,绝望中带着质问,“而且这个换车门的钱为什么也是我出啊。” “那个车门上有血,”薄冷墨放下咖啡杯,平静的叙述事实,“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你。” 钟晚晚自知理亏,只好举手投降,她突然觉得手里的包子,面前的小米粥都不香了。 “那个。”钟晚晚汤匙在小米粥里拌了又拌,纠结溢于言表,“这个费用可不可以分期付款啊?我现在的钱不够。” 上次借南枝的钱还没还,她不能再找南枝借钱了。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薄冷墨双腿交叠,闲散的靠在椅子上。 “什么?!”钟晚晚眼睛亮晶晶。 “过几天有一个晚宴,我缺少一个舞伴……” “我可以!”薄冷墨话还没说完,钟晚晚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幼儿园才艺表演前三名,腰细腿长,演技专业,绝不怯场!金主爸爸看看我!” “嗯。”薄冷墨忍不住溢出笑,“就你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 你知道这个电影啊 “是个什么宴会啊?”钟晚晚问道,“我只要陪你出席就可以顶替车门,你答应的哦。” “这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薄冷墨将咖啡一饮而尽,把咖啡杯放在桌子上。“吃完饭记得洗碗。” 钟晚晚点头如啄米,“那必须的。” 钟晚晚将碗筷收拾干净,就接到了经纪人打来的电话。 说是接了两个剧本让她看一下,已经发到邮箱了。 钟晚晚大致浏览了一下,说是接戏不太恰当,确切的说是介绍了两个戏,应该蛮多人都收到了消息,她还需要和其他演员一起试镜,最后看表现定人。 钟晚晚翻了翻两个剧本,一个现实主义题材的电影,角色在里面饰演一个深陷泥潭,却在某些事情上很有原则的边缘人物。另一个是一个古装玄幻偶像剧,小古灵精怪的女三号,喜欢男二,男女主助攻,有人多动作戏。 第一部剧的人物她没有尝试过,虽然是个小角色,但是剧本对人物的刻画非常深刻,算是导演表达的一个分支;另一个的人物没有那么深厚,但是她从没演过玄幻剧,很好奇吊威亚是什么感觉,而且这部剧很容易打开国民度,她也有点心动。 “两步剧分别是什么时间开拍。”钟晚晚问经纪人。 “《滥觞》是二月份左右,大导演大制作,前期准备工作比较多,《上古迷情》的话大概十一月,可能棚拍比较多。”陈悦回消息很快,“你想两个都试试?” “嗯。”钟晚晚回复。 她平常工作比较佛系,大概是这次太积极,以至于陈悦问了两次。 “说实话,我也希望你两个都上,你之前拍的只能算片段,不是人物,这两个人物线都比较完整,值得努力的。”陈悦回过来消息。“公司有常驻的表演老师,你没事过来多请教请教。” “一定。” 钟晚晚回复完消息就坐在地毯上看剧本,电影只有一个大致的人物简介,钟晚晚只能从字里行间揣摩人物的想法,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钟晚晚对于人物转变仍然没有头绪。 “《滥觞》?” 薄冷墨突然出声吓了钟晚晚一跳,心里怦怦跳了好长时间才平复过来。 “你干什么突然出声啊。”她声音都带着颤抖。 薄冷墨没想到她被吓的这么狠,安抚般的摸摸钟晚晚的脑袋。 钟晚晚不知道是被吓得太厉害还是怎么样,总之没有挣扎。 过了很久,钟晚晚才缓过来。 “你怎么能偷看我手机。”钟晚晚从薄冷墨的手掌中出来,“你知道这个电影啊?” “看见logo了。”薄冷墨解释,“我听宋靖宇提起过,这个电影送影集团也有投资。” “这样啊。”钟晚晚恍然大悟。 “怎么会看剧本走神,在想什么?”薄冷墨问。 “你既然听过这个电影,应该知道是和什么故事吧。”钟晚晚决定从薄冷墨这里下手,“我这个角色我有点儿摸不太准,不知道她的性格拐点在哪里。” 钟晚晚把剧本拿给薄冷墨,“诺,这个。”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薄冷墨接过剧本,目光在剧本上巡视。 钟晚晚仰着头,目光闪闪的看着薄冷墨。 薄冷墨将手机还给钟晚晚,对于角色的理解娓娓道来:“奠定人物性格的基调应该是童年。你的这个人物没有父亲,从小在红楼歌院长大,亲情淡泊,人情往来见识的又比较多,因缘际会中又看了些书,多了对热望。” “这样的人,最容易一边沉沦一边求救。小恩小惠是她生存的本领,危急关头做的抉择才是真正的自救。” 钟晚晚听得出神,不由得问道:“所以这个角色也不喜欢她的恩客。” “在生死面前,爱恨都是茶余笑谈。”薄冷墨慢吞吞的开口。 钟晚晚叹了口气,有些难过,“原本以为起码是救赎的。” 薄冷墨垂眸看着钟晚晚,良久,才缓缓开口:“剧中人未必没有沉沦。” 钟晚晚总觉得这句话留有他想,只好默不作声,站起身准备告别。 薄冷墨出声挽留:“吃过饭再走吧。” “我没有在房子里看到家政阿姨诶。”钟晚晚问。 言外之意非常明显。 薄冷墨手放在嘴唇边咳了两声,脸上有一丝不自然,“今天我亲自下厨。” “啊?!” 钟晚晚震惊脸。 她毕竟当了薄冷墨两年的女朋友,从没听说过薄冷墨会下厨,别是酱油和醋都分不清。 薄冷墨将手机上的菜谱藏好,围上围裙,一本正经的吩咐钟晚晚:“我做饭,你来给我打下手。” “得嘞。”钟晚晚一跃而起。“我们今天吃什么饭?” “你先把葱气切成小段。”薄冷墨开口,趁着钟晚晚转身拿聪的功夫,又趁机将菜谱翻了一便。 自觉一百八的智商已经可以将菜谱倒背如流,薄总的腰杆都挺直不少。 放水,开火,盖锅盖。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钟晚晚将葱切好放在碗里备用,转身问薄冷墨,“葱我准备好了,然后呢。” 薄冷墨思考片刻,打开冰箱拿出两个西红柿。“西红柿也切一下,要削皮。” 按理来说薄冷墨说道这里钟晚晚就应该反应过来对方是个厨房小白,但是薄总的语气过于理所当然,姿态过于舒展,上位者的气息过于浓厚,以至于钟晚晚愣是对剥西红柿皮这个表述没有任何意见。 “有开水吗?”钟晚晚将西红柿上划了十字,装在碗里,开口问薄冷墨。 薄冷墨拧眉思量。 西红柿的皮受热膨胀系数较小,而西红柿的果肉膨胀系数大,共同受热后,果肉就把皮撑开了,并且在撑开的过程中,皮和果肉之间也发生了离断现象,两种现象的共同作用下,使得西红柿更好脱皮。 薄总将尘封已久的生物学和物理学知识运用于实践,才施施然的伸手指向旁边,“这里可以接。” 钟晚晚顺利的将西红柿退皮,切好,一回头就看到薄冷墨将两包方便面放进锅里。 调料还没来得及放…… 钟晚晚:“……所以这就是我们的午饭?” 薄冷墨矜持的点点头,一边将方便面自带的调料,钟晚晚切好的西红柿和葱放进去,最后无师自通的打了两个鸡蛋进去。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员工福利 钟晚晚看着面前的泡面,罕见的露出沉思。 “你说你一个总裁,怎么会吃泡面呢?”钟晚晚忍不住开口。 “阿姨说是老家有事,得回去一趟。”薄冷墨已经夹起泡面开始吃了。 钟晚晚眼看着他的脸色顿了一下,勉强将泡面咽下去。 “味道怎么样啊?”钟晚晚边问边挑了一口。 “别……”薄冷墨没来得及阻止,看钟晚晚的脸色,已经尝出味儿了。 钟晚晚长呼一口气放下筷子,看着薄冷墨,认真的开口:“你是怎么把泡面做的这么……丰富的?” 一碗泡面里面葱花和西红柿夹生没熟,鸡蛋用筷子一戳就可以戳破,这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从里面尝出了甜味。 薄冷墨捂脸:“最后加了一点盐,可能没注意放成糖了。” 钟晚晚:……好样的! 她放下筷子,“你也别吃了,我重新做一份吧。” 薄冷墨极有眼力见的站起来收拾碗筷。 钟晚晚做了简单的番茄鸡蛋面,番茄收汁,蛋香浓郁,冒着热气被端到餐桌上,薄冷墨久违的感觉到家的感觉。 他甚至又吃了一碗。 “有兴趣当保姆吗?”薄冷墨靠在椅子上消食,慢吞吞的看钟晚晚吃饭。 “什么保姆?”钟晚晚一脸懵。 “阿姨不在的这几天过来给我做饭,工资两万。”薄冷墨开了个价。 “只需要做饭吗?阿姨什么时候回来?”钟晚晚有些心动。两万块钱甚至是跑一个剧组的片酬。 “多则十天,小则一周。”薄冷墨想了想开口。 “我只会家常菜。”钟晚晚说。 “没关系。” “成交!”钟晚晚笑着拍板,继而宣布:“以后你就是我老板了!” 薄冷墨笑着纠正:“叫薄总。” “好的,薄总。”钟晚晚从善如流。 她说着站起来收拾碗筷,准备去洗碗。 薄冷墨握着钟晚晚的手腕制止:“我给你的工资不包含洗碗。” “附赠洗碗~”钟晚晚笑着继续收拾,“必须给我们薄总宾至如归的享受。” “随你。”薄冷墨扶额。 看着钟晚晚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薄冷墨给沈拓打了电话,让他给这个房子订购一台洗碗机,特意嘱咐所有的餐盘碗具也都要和洗碗机适配。 薄冷墨刚挂掉电话,钟晚晚就甩着手出来。“你晚饭想吃什么?” “海鲜粥。”薄冷墨神情坦然。 钟晚晚在冰箱里看看,“海鲜粥的话可能需要买些食材。” “需要什么列个清单,会有人送过来。”薄冷墨写出一串数字递给钟晚晚,“打这个电话采购。” “明白。”钟晚晚结果号码,折起来放在口袋里。“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晚上做饭的时候再过来。” “今天下午打算做什么。”薄冷墨问道。 “揣摩剧本。”钟晚晚下意识回答。 “那可以在这里揣摩,省得来回奔波。”薄冷墨看着钟晚晚说道。 “不合适吧,”钟晚晚摇头,“孤男寡女的,我还是回去吧。” “这个小区不过公交,打车到你那挺远的。”薄冷墨祭出杀手锏。 “请问薄总我在哪个房间比较方便?”钟晚晚恭敬地问道,仿佛刚刚婉拒薄冷墨的不是自己。 “就你昨天晚上的房间,你这段时间都可以在那里住。”薄冷墨抬手指了一下,脸上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调侃着开口:“算是员工福利。”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距离两千万还有19976745.14 目送薄冷墨回到书房,钟晚晚也回到房间。 她打开手机,给李横刚拨过去电话。 “钟小姐啊。”李横刚中气十足的声音。 “我已经和薄总说过了,医学设备什么时候可以引进。” “放心,这个月就能到。”李横刚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谢谢李老板了,”钟晚晚开口:“希望设备到了的时候李老板能第一时间通知我。” “应该的应该的。”李横刚连连称是:“要不是钟小姐,我这公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倒闭了。” 钟晚晚挂掉电话。 她不知道薄冷墨要做什么,只觉得按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自己大概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钟家那边自己和钟岚汐针锋相对,自己也不得钟岩喜爱,当然,她自己也不稀罕罢了;母亲这里尚在昏迷,大笔的钱扔到疗养院里响都不响,自己一个七十二线去琴行兼职甚至做饭挣外块的演员。 她自己都身陷囹圄,哪里敢奢望爱情呢。 她打开自己的手机,查了所有的银行卡余额,加在一起有3254.86元,加上薄冷墨答应的两万元,距离两千万还有19976745.14元。 看着计算机上需要数两边才能确认的数字,钟晚晚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 她忽然想起来,李横刚虽然答应会和星城疗养院合作,优先让母亲使用新设备,但是该付的费用还是要付。 钟晚晚查了一下疗养院的账单,发现疗养院的卡上只剩下八万元,普通的疗养绰绰有余,但对于进口医疗设备就是沧海一粟了,又得尽快挣钱了。 钟晚晚叹口气,关掉手机,将攒够两千万的计划默默向后放了放。 刚刚算了半天数字,她心里乱糟糟的。趴在床上半天看不进剧本。 屋里布置了一个小书桌,原木材质的,钟晚晚起身坐在书桌前,试图找到一丝清明。 半个小时后,钟晚晚仰天长叹。 她当机立断走到薄冷墨书房,礼貌的敲敲门。 “进。”薄冷墨的声音不温不热。 钟晚晚推开门,有些赌气地说道:。“我想在这里看剧本。” 薄冷墨把目光从笔记本电脑上移开,钟晚晚的头发不似之前工整,碎发垂在额前,趿拉着拖鞋,虽然目色平和,但脸上难掩烦躁,清亮乌黑的眼眸中带着几不可见的委屈。 薄冷墨许久没说话,钟晚晚这才抬头。 薄冷墨的书房很大,房间里以红木为主,向东依着墙壁做了大书架,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书,前面是薄冷墨的书桌,桌子规整,文件摆放的井井有条。对门的墙上挂着水墨字画,前面是个茶桌,辅以山水小景,水流潺潺。 好像没有什么自己可以坐的地方。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钟晚晚一瞬间意识到这个事情。 潺潺流水变得有些吵闹,“算了……”她话还没说完,薄冷墨打断她的话。 “这里没有多余的椅子,去客厅搬张椅子过来。”薄冷墨闲散地点了点桌子侧面,“坐在这里。”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遇到什么事了? 钟晚晚“哦”了一声,回到客厅搬了把椅子过来。 看着钟晚晚安顿好,薄冷墨的视线放在电脑上,重新开始办公,而钟晚晚从坐下就心不在焉的,时不时打量薄冷墨。 在钟晚晚第不知多少次歪头的时候,薄冷墨叹了口气,关上电脑,正视钟晚晚。“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钟晚晚偷看猛然被戳破,像海豚般将自己的脑袋放在臂弯里滚了一圈,这才鼓起勇气看薄冷墨,“你是怎么赚钱的啊?” “遇到什么事了?”薄冷墨问。 “没。”钟晚晚摇头,“我就是想不通,财富差距他怎么就能这么大。” 钟晚晚最近没遇到什么事,上午还好好的看剧本,这会儿又忧心忡忡,她和李横刚通电话了。他想。 李横刚答应她的,这个月就给钟晚晚的母亲用上新医疗设备,现在已经到海关路,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到。 钟晚晚在发愁医药费。 薄冷墨点点钟晚晚的桌子,示意钟晚晚看着自己,“晚晚,沉湎于当下的困难就很难谋的长远,你的困惑,迷茫,害怕都会在你一往无前的勇气中消散。” “哪里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呢。”钟晚晚喃喃自语。 “热爱!”薄冷墨斩钉截铁,“你的热忱和渴望,是构成你生活都全部力量。” “热忱吗?”钟晚晚坐在椅子上,整个身体都软趴趴的。 “你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薄冷墨问道。 “表演。”钟晚晚回答。 “你的公司有表演课程,你去参加过吗?”薄冷墨继续问。 “平常很忙,要去兼职挣钱。”钟晚晚低着头,小声的为自己找理由。 “琴行的兼职很廉价。”薄冷墨毫不留情。 “这个不是为了挣钱。”钟晚晚下意识地说出实情:“是为了长脸。” “嗯?”薄冷墨拧眉。 钟晚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所幸破罐破摔:“实话告诉你,下周我妹妹就要订婚了,我得去弹钢琴争取老爷子的欢心。” 钟晚晚眼角绯红,许是被路过的风迷了眼,伸出状似不经意的抹了一下。 薄冷墨的心脏好像被什么揪着,里面隐隐作痛。 他伸出手想要摸一下钟晚晚,又忽然想到如今已经没什么资格这样做了。 薄冷墨脸色复杂难辨,最终还是把手放下来。 “钟岩吗?” “嗯。”钟晚晚回答:“他又坏又有钱,还拿母亲要挟我,我没办法。” 怪不得上次自己利用母亲让她涂药的时候反应那么大。薄冷墨不动声色的摩挲自己的手指。觉得自己之前是有些过分。 “你的片酬大概多少?” 钟晚晚比出一个耶的手势。 “二十万?”薄冷墨猜道。 “两千。”比着二的手无力的垂下去,砸在桌子上。钟晚晚补充:“两千到两万不等,如果有台词的话会多点。” “那你知道《滥觞》男一号的片酬暂定多少吗?”薄冷墨的声音带着诱哄。 “一千万?”钟晚晚猜了个大的。 薄冷墨摇头,“是六千万。”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去试一下礼服 “这……”钟晚晚哑然,“这么多吗?” 她跑了不少剧组,但从没接触过大牌演员,片酬又是这个圈子里不可说的秘密,自然不晓得头部演员的片酬竟然这个可观。 薄冷墨作壁上观,“是的啊。” “原来是这样的吗?”钟晚晚愕然,“过于忙碌反而会忽略本质。” 她看似坚持的背后,反而将热爱的事业越推越远,看似在演艺圈,实则很难在专业上有所进步。 “如果确定将演员作为自己的事业的话,《滥觞》倒是个不错的起点。”薄冷墨开口评价。“宋影集团准备用这个电影拿奖的。” 钟晚晚点点头:“我考虑一下。” 薄冷墨接着说道:“若是不想工作在我这儿做一辈子饭也是可以的,月工资四万,缴纳七险二金,工作轻松,随时上岗。” 钟晚晚:“……”有些心动是怎么回事。 和薄冷墨聊过之后,钟晚晚觉得自己平静了不少,虽然她仍然在琴行兼职,挣着薄冷墨两万块钱的工资,但是会抽时间去公司上表演课,没事就自己看看经典电影琢磨其他前辈的演技,一段时间下来,她觉得自己进步不少。 时间渐渐来到钟岚汐订婚宴前夕。 晚饭后钟晚晚就将所有的盘子碗筷放进洗碗机里,一出门就看到薄冷墨从外面拿过来一份礼盒。 “明天要穿的礼服,去房间试一下。”薄冷墨状似随意的说道。“这是请柬。” 薄冷墨递过来礼服和包装华丽的请柬。 钟晚晚低头看了一眼,这熟悉的纸张,大红的花色,豪华的封皮。 她从房间里拿出来一份一模一样的。 “这算是……殊途同归?”钟晚晚开玩笑。“本来打算推掉我这个的,看来不需要了。” 薄冷墨点头,一副傲娇的样子。“你只需要做我的女伴就好。” 钟晚晚面露难色,“是宋司宸给你的请柬吗?” 薄冷墨点头。 钟晚晚接着说道:“我的请柬送钟岚汐给的,就是本次的女主角,是我名义上的妹妹,我已经答应了钟岩在订婚宴上弹钢琴,不然我才不会要死要活的练琴一个月。” “顶多半个月。”薄冷墨笑着纠正。 钟岚汐的想法他不用想就可以猜到,无非是踩着自己亲姐姐彰显地位,小女人的心思,他不需要猜就可以摸透。 “那也很累,我还是喜欢唢呐。”钟晚晚强行纠正。 薄冷墨不做其他,只笑着示意钟晚晚去房间里试礼服。 第二天。 “晚晚来啦。”钟岚汐笑着拉过她的手。 钟岚汐今天衣着华丽,她身上穿着洁白的纱裙,脖子上带着硕大的粉色宝石,手指上也带着鸽子蛋,挽着宋司宸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司宸,这是我姐姐钟晚晚,高中的时候和我们一个班的,你还有印象吧。”她热心的介绍。 “当然。”宋司宸西装燕尾服,英俊的脸上彬彬有礼。“我和晚晚还偶尔联系,晚晚很可爱。”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百年好合 钟岚汐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脸上保持着僵硬的温柔。半晌从纤细的脖颈中挤出一句:“这样吗?司宸没有向我提过。” 钟晚晚不置可否。 她在毕业之后确实和宋司宸有过几次交谈,但偏向日常问候。 她对宋司宸有欣赏和感激,唯独没有爱意。 “百年好合。”钟晚晚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逗留太久,于是举杯庆祝。 “谢谢晚晚。”钟岚汐没有动,倒是宋司宸和她碰杯。 “姐姐一个人来的吗?”钟岚汐问,“一会儿可是有舞会呢,没有男伴会不会孤独啊。” “不是,我朋友一会儿就到。”钟晚晚言简意赅。 钟岚汐忍下心底的不快,现在大厅门口笑着和各路绅士名媛打招呼。 “诶,他就是钟岚汐的姐姐,钟家的大女儿。” “不会吧,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几年前才认回来,听说从小就没接受过好的教育,高中的时候还抢钟岚汐男朋友呢。” …… 钟晚晚所到之处,附近传来交头接耳的声音。 拜托,说悄悄话的时候能不要这么光明正大吗? 钟晚晚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转身向餐台走过去。 甜品台呈拐角布置,两边分别做了圣诞树得造型,整个桌面和圣诞树都采用银白色调,圣诞树分五层,每一层都摆满了精致可口的甜品。桌面是是按照颜色静音搭配的水果和小食,和周围梦幻可人的环境相得益彰。 钟晚晚选了两块蛋糕和一点水果,坐在休息区给薄冷墨发消息。 〔我在休息区等你。〕 配图是自己刚刚的自拍。 钟晚晚编辑完检查的时候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些奇怪。 她只有在谈恋爱的时候才会给薄冷墨发奇奇怪怪的自拍。 那个时候薄冷墨已经拿着轻薄高级的触屏手机,钟晚晚用的是古早按键机,发一张照片完卡很长时间。 往往钟晚晚发过照片很长时间之后,两个人话题已经换了好几轮,薄冷墨才收到消息。即使这么麻烦,钟晚晚也乐此不疲的发照片。 她一口蛋糕在嘴里融化,想了想,将照片点了删除健。 〔嗯。〕薄冷墨的回复一如既往的快。 〔我大概半个小时后到。〕薄冷墨又发了一条。 钟晚晚保持着吃东西的姿势,看着薄冷墨两条简单的回复呵呵笑。 一道红酒从高处流下,将钟晚晚淋了个透湿。钟晚晚赶紧向后撤了一下,希望衣服上少沾一点红酒。 她今天穿薄冷墨拿出来的礼服,整体是粉色的,简单的有些保守的款式在细节处点缀了钻石,简单不是梦幻,却又恰到好处的不会喧宾夺主。 看着粉色衣服上的红酒,钟晚晚雀跃的心情跌入谷底。 此刻宴会刚开始,大家都在大厅寒暄,休息区反倒少有人烟。 “呀,不好意思哦,我真的没有看到这里有人,我以为这里是垃圾桶呢。”笑的憋不住的声音加浮夸得意的动作。 钟晚晚认出来眼前的这个人。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我是不是就不该回来 薛宁安。 薛宁安是钟岚汐的至交好友,这样一来,钟晚晚就明白了她的来意。 只是这么低级嗯找茬手法,她还真的是始料未及。 “薛小姐在这种场合动手未免太过分了。”钟晚晚站起身,粉色梦幻的粉色衣裙洒满了红酒的酒渍,一大片的引人注目。她满脸愤慨,言语之中还带着一点着急。 这是薄冷墨的礼服,也不知道多贵,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洗不洗得干净,本就不富裕的银行卡又要雪上加霜。 而且,薄冷墨……会不会生气啊。 “不过是一条裙子,这么着急做什么。”薛宁安站在旁边,端着酒杯优雅的撩拨自己的头发。从头到脚审视钟晚晚,“还是说你就只有一条?不行就乖乖找地方打工,看看你土包子的样子。” “你找人把这件衣服清理好,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钟晚晚迫切的想要息事宁人。 只是她越迫切,薛宁安就越得意。 她高高在上,轻飘飘的挑起钟晚晚的礼服袖子,从头发丝到脚底嫌弃了个遍,“啧啧,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穿着这种带袖子的衣服,过时了几百年的设计,你不会是在什么过时市场上捡来的吧。” 钟晚晚深呼吸一口气,克制着问薛宁安:“薛宁安,我最后问你一遍,这件衣服你到底洗不洗?” “不洗。”薛宁安挑衅的回应。 “薛宁安,你怎么可以把我的衣服弄成这样!”钟晚晚一把扭住薛宁安的手腕,语气矫揉造作七分油腻三分挑衅。 她声音特别大,以至于钟岚汐也朝这边走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惊讶的开口,“姐姐的衣服怎么湿成这样。” 钟晚晚凄婉的目光中立马挤出两滴眼泪,抛弃薛宁安,转头拉着钟岚汐的手,双眼垂泪,语气好不委屈:“妹妹,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事,宁安这么讨厌我,我是不是不应该进这个家,宁安还说我的裙子破落,可这已经是我最能拿得出手的衣服了,我…我是不是就不应该回来。” …薛宁安一脸惊呆,什么情况,这人是不是疯了。 她边说边抹眼泪,她这么声势浩大,钟岚汐脸上青了又青,越来越多人关注这里,钟岚汐就想赶紧解决这件事。 “怎么会呢。”她勉强笑着,僵硬地拍拍钟晚晚的肩膀,“父亲母亲都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今天的裙子也很好看,我订婚的时候父母比较忙,没有注意到你的服装问题,你去换我一个衣服可以吗?” 钟晚晚摇头:“可是姐姐,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衣服。” 钟岚汐剜了薛宁安一眼,她只是让找一下钟晚晚嗯麻烦,薛宁安想的什么烂招。 “不然宁安你去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弄干净。”钟岚汐感受着越来越多的目光,心里也越来越着急,这会儿只想息事宁人。 薛宁安也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哪受得这样的话,更何况这可是钟岚汐的注意,她可不想背锅。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宴会 “我不去。”薛宁安虽然不满意,但也不好说这是钟岚汐的主意,只好冷着脸拒绝。 旁边参加宴会的人开始指指点点。 钟岚汐也越来越着急,哄着钟晚晚说道:“晚晚,让阿姨带你去楼上换衣服好不好,姐姐衣柜里面还有一个礼服,是跟我这个身上这个姐妹装,我们两个身材差不多,你穿那个好不好?” “可是…”钟晚晚咬着唇,脑海里滴溜溜思考拒绝的理由。 “早就听说钟家的大女儿没有规矩,这么一看果然是这样。” “姐姐的订婚宴被她一个人弄得这么难堪。” “她是不是故意的啊,求关心的心理?” 旁边看热闹的人毫无顾忌的猜忌。 这时候拒绝大概真的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钟晚晚叹口气,继续卖惨。“岚汐说想让我在订婚宴上弹钢琴,为了不丢人,我才花了好几个月的打工的工资买这条裙子。这样一来我就不能穿着这条裙子弹琴了呜呜呜…” 眼看钟晚晚油盐不进,钟岚汐示意旁边的人去找母亲,没想到钟岩先注意到这里的情况,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他表情随和,像是拉家常的样子。 “爸爸,”钟岚汐先发制人,挽着钟岩的胳膊将事情挑挑拣拣的讲了出来。 钟岩听完点点头,“晚晚啊,你喜欢这条裙子爸爸也可以理解,但是今天是岚汐的主场,听话,上去换掉。” 钟晚晚摇头:“可是这是我在这个家里唯一的衣服了。”她柔弱的辩解,鼻子小幅度的抽动,看起来委屈极了。 钟岩没想到她会把这个说出来。 确实,除了她母亲的医药费,钟晚晚从来没有伸手向他要过钱,那些钟晚晚过来的时候带的东西也一并带了出去,钟家例行买的衣服饰品倒是从来没有戴过。 “钟家是不是不好啊?”一个穿黑色晚礼服的女生说道。 “对啊,她刚刚还说这件衣服是她攒了好几个月的钱买的。钟家不给她买衣服吗?” “不会吧?”旁边有女生质疑,“我和钟岚汐是同学,她一个月零花钱能有小十万,钟家不至于这么苛待女儿吧。” “你不知道吗,大女儿不是现在这位钟太太亲生的。” 旁观者的窃窃私语越来越接近真相,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钟岩脸色越来越难看。 “钟晚晚,听话。”钟岩脸色看起来平静,眸底已经酝酿起风暴。“你母亲不会想你这么任性的。” 后一句话如晴天霹雳般落到钟晚晚头上,将她劈了个外焦里内,她瞳孔骤然一缩,猛的向后退了一步。 “快去。”钟岩装模作样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等会儿还要弹钢琴的,穿的湿哒哒的算怎么回事。” 钟晚晚拍拍被钟岩摸过的地方,转身淡漠地留下一句,“知道了。” 有人从身后走来,揽着钟晚晚的肩膀将她带回去。 是薄冷墨。 钟晚晚侧身看去,纯黑的定制西服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和劲瘦的腰身,眉眼冷冽,面部线条干净利落,嘴唇轻抿,看起来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