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私塾》 第 一 章 这一天,富昌县的街面上像炸了锅一般热闹起来。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消息,说是县里的大善人周仁松,把他们家那个为非作歹的败家子、小魔头周正打死了。 不管真假,消息一出,街面上欢声笑语,鞭炮齐鸣。这时,有心思重的人就提议,先别高兴地太早,大家应该一起去周府打探打探。 众人觉得有理,纷纷放下手头边的活计,像过大年赶大集般一窝蜂拥到周府门口,密密麻麻把周府围得水泄不通。 周府里,郎中正仔细地给光着屁股趴着凳子上的周正把着脉。 “周老爷,少爷无碍,只是昏了过去。” “昏过去了?真昏,还是装昏?” “这个…”看着脸色铁青的周大善人,郎中不敢妄言,急忙说道,“还是先给少爷上些金疮药吧。” 恰如其分,就在这个时候,周正自己“哎呀”了一声。 “畜生,还敢装昏!接着给我打!” 也不看两眼红肿、欲言又止,想劝又不敢上前劝阻的夫人,周仁松发了狠连连催促家丁。 看来,这一次,周大善人真的气坏了! 周正,不,暂且这么称呼吧。 他醒了,是被臀部火辣辣的疼痛给惊醒的。 他记得昨天晚上,一群人推杯换盏,他彻底喝醉了。 现在什么情况?有人在打自己的屁股? 他大怒! 自己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是谁胆大包天,竟然敢轻贱自己的身躯? 但是,等等,他是谁?他是什么身份?他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他使劲甩甩头,想摆脱昨夜宿醉难消的残酒,强迫自己清醒起来。 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个名字。他是…周正?周正又是谁? 他有些糊涂。 可记忆像翻滚的浪潮一波一波袭来,一遍一遍重复地告诉他,他就是周正! 周正?他还是很疑惑。 不对啊,昨天喝酒… 他彻底愣住了!昨天喝酒了吗?在哪儿喝的?跟谁喝的?他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本来还残存的酒臭气的疑惑,在他又重新细细品鉴下,也变得了无影踪。 这让他彻底怀疑,所谓的饮酒,是不是昨晚自己做的一场梦。 不,还有酒后的头疼迷糊! 这是他唯一能说服自己不是周正的疑点。他带着侥幸仔细留神自己的头脑。 可昏沉感越来越虚无,他变得越发清醒起来。 昨晚,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那媚眼如丝的双睛,还有那香甜可口的朱唇。 他想起来了,昨晚是自己的第一次,和那个棠氏在一起的第一次。 真的吗?可这小子才十三岁?不,是自己!自己才十三岁啊,真的已经这么生猛了?难道都已经发育成熟了? 虽然脑海里的场景如此清晰,虽然就连棠氏的体香似乎还萦绕鼻尖,闻之香浓,但他还在挣扎,想要再怀疑一次。 他定目观看,眼前的厅舍摆设他很陌生。主位上坐的连连咳喘的老者,以及服侍在老者身边,眼泪一直没有止住过的老妇人,他也很陌生。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高兴,他已经清楚地记起,这是他们家的前厅,堂上的两位正是他的双亲。 好像为了进一步消除他的疑虑,他不由看向左手边亭架上的花瓶。那上面豁了一个小口,是他去年不小心打碎,后来用白黏土偷偷粘上的。 是了,自己正是那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周正! 是吧? 屁股上再次的疼痛让他彻底清醒过来。还打?自身没来由地产生出一种威严霸气,让他怒不可遏! 他不管不顾瞬间站起、挺直身躯。 “不就睡个寡妇嘛,至于打这么狠?大不了,我纳她做个妾!” 这一嗓子,把他爹娘全惊住了,把周边的人也全震住了。 可问题是,他起得太快,施杖的家丁打得太顺手。 还来不及收势的一棍子不偏不倚,结结实实打在他脑袋上。 按照周老爷的吩咐,家丁可是用的十成十的全力。 可想而知,结果那是,脑瓜开瓢、血流如注! 这一次,他两眼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最后唯一听到的声音就是有人大喊,“少爷被打死了!” 他晕的快,醒的更快。 耳边嘈杂的哭闹声让他心烦意乱。 他不由鄙视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人。身边就算没有郎中,摸一下他的鼻息,也能知道他是死是活。至于哭天抹泪瞎闹腾嘛? 他睁开眼,从地上坐起来。可臀部的伤痛让他瞬间又倒了下来。 “少爷诈尸了!”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瞬间,前厅的众人吓跑了一多半。 “瞎嚷嚷什么?”他翻过身,慢慢爬起来,“来个人,扶我一把!” 只有一个婢子,仗着胆,战战兢兢扶住他。他想了想,那是他的贴身大丫头,叫茗儿。 举目张望,他这才看清楚,原来众人哭的不只是他,还有他的父亲和母亲。 周仁松以为自己的独生子被打死,一时急火攻心,张嘴就喷出一口黑血,一口气没上来,当场驾鹤西归了。 周正的母亲遭此双重打击,身体本就摇摇欲坠,再也经不起他“诈尸”的惊震,当场也没有挺过来,随着夫君共赴黄泉了。 周正心中唏嘘。 父母对自己疼爱的一幕幕涌上心头。按道理,他应该伤心欲绝,至少也会鼻子发酸,泪流不止。 可他总感觉,那份浓烈的爱子亲情好像不属于自己。那些感人至深的记忆,好像是别人的一样。 但,现在不是他细想这些的时候。 经郎中确认,自己父母真的已经撒手人寰后,周正把管家张宏业夫妇叫过来。 让他们立即安排人给父母清洗身体,并马上去置办棺椁寿衣,以及安排丧事的各种事宜。 “另外,赶紧写帖子,派人给我父亲的亲朋好友报丧,别错了礼数。 还有,赶紧让郎中给我上金创药,把你儿子张筒叫过来,让他把孝衣给我备好,跟着我。我要亲自去族里请族长,来主持大局。” 张宏业听着周正条理清晰的安排,都傻在那儿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败家子、小魔头周正吗? 最后,周正在他屁股上狠踹了一脚,那种久违的熟悉感再次降临,他才如梦大醒。急匆匆去安排布置了。 周府的众人一下子又找到了主心骨,惶惶不安的心情终于稳定下来。 大家各司其职,忙而不乱地筹办起来。 可周府之外却谣言翻分。有说周正死的,有说周大善人死的,也有说周老夫人死的。 哪一条都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像是传谣者亲眼目睹一般。 再接着,一个重磅的炸弹终于爆开。周正犯了忤逆大罪,不仅气死了他的父亲,还吓死了他的母亲。 这种人不当人子! 众人个个都义愤填膺!好像死的不是周正的父母,而是他们自己的父母,他们跟周正有杀父杀母的深仇大恨一般。 有人提议把周正告到族里,按族规立即乱石砸死或沉塘溺死;也有人倡议告到衙门,对这种不孝之人就应该凌迟处死,并昭告天下。 但,喊的人多,做的人少。 最后,这件事,在众人的你谦我让中,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周正的伯父周仁明。他对周正的不孝行为更加义愤填膺! 就这样,周正不孝忤逆的罪名在全城流传开来,而且,他很快将面临被处死的惩罚! 第 二 章 在族长的主持下,周仁松夫妇被风风光光下葬安息。但随后,对于周正的惩罚,也在宗族的祠堂里,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族老们对于周正往年来的恶行深恶痛绝,一桩桩一件件,有凭有据。最终汇集在一起,为他定下十桩大罪。 第一桩,就是气死父母,忤逆不孝,属于十恶不赦的大罪!按族规,应该被乱石砸死,并且清出族谱,不得安葬于祖坟。 也就是说,不用看其他九桩罪责,单第一条,就已经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周正,恭恭敬敬跪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唯唯诺诺细听众位族老长辈的痛斥和谴责,不敢有一分一毫地反驳和辩解。 最后,等到罪状全部念完,族人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族长发话,问他“还有什么可说的”时,他才诚惶诚恐抬起头。 “族长爷爷,众位爷爷、伯伯、叔叔们,我不敢狡辩我年少无知、少不更事,犯下了大错。这件件桩桩都是事实,我都承认。我知道,如果我再不悔改,就算不是这一次,我父母早晚也会被我气死。我该死!我对不起我爹娘!呜呜! 族长爷爷,我罪该万死!但我爷爷、我父亲他们是无罪的。这一支周姓,从我爷爷起一直是一脉单传,看在我爷爷和我父亲为族里效力多年的份上,不孝儿孙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缓我两年,等我十五岁成人,为这一支留个后,那时候,要杀要剐,全凭族长爷爷发落! 族长爷爷,众位爷爷、伯伯、叔叔们,您们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我父亲这一脉断了根吧?那样,就算死了,我更没脸去见我的爹娘了! 求族长爷爷开恩,求众位爷爷、伯伯、叔叔们开恩! 我就想留个后,并不敢贪图活命。我愿意把家里的所有家产全部充公,全部交给族里。只求给不孝儿孙留个安身之地就行! 求族长爷爷开恩,求众位爷爷、伯伯、叔叔们开恩!” 周正说的声泪俱下,让旁听的众人无不动容。 一位族老对着族长率先开口,“老五,咱们立族规,是为了惩前戒后、以儆效尤,是为了族里的子孙都能走正道做好人。根本目的上,不是为了惩治,而是让犯了错的族众能够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周正虽然罪不容恕,但他已经有了悔改之心。况且,他的要求也合情合理。你看,是不是给他一次机会?” 没等族长发话,另一位族老也对族长开口说道,“五哥,周正的罪状,除了第一条,其他的都是玩劣荒唐之举,并没有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再说,第一条气死他父母的事,其实咱们并没有真凭实据。但周正却痛心承认了。可见他悔改之心切切! 五哥,三叔说得对,咱们立族规,是为了治病救人。对于周正,不妨网开一面,以观后效。” 这位族老的一席话,引得众人窃窃私语,不少人的看法都有了变动,纷纷点头认可。 其实最关键的是,周正捐出了所有的家产,那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周仁松是县里的首富,除了千顷良田,还有很多商铺、房产。虽然,这几年被周正败家的差不多,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折算起来,至少还有几十万两银子的剩余。 交到族里充公,那也就意味着,家家都有份,人人能分到钱。所以,族人对周正的看法大为改观。都觉得这孩子是浪子回头,终于懂事了! 虽然,若是处死了周正,他的那些家产最终也会被充公,但名不正言不顺,还有巧取豪夺之嫌。不管什么时候提起,都会成为族里的一个污点。 反倒是现在,周正以家产换一命的处理结果,大家都觉得心安理得,皆大欢喜。 “不可!”见族长都开始轻轻额首,一名族人愤怒地站起来。 周正举目观望,原来是自己的伯父。 当年,自己的爷爷一脉单传,到了三十岁竟然还没有子嗣,不由心慌起来。当时,经族里商议,把爷爷堂哥家的二儿子过继到爷爷膝下,就是这个伯父。 可造物弄人,不成想,没有两年,爷爷堂哥家的大儿子竟然意外身亡。堂嫂非要把自己的儿子要过去。要不,不要孩子,但必须分一半的家产给他们,让他们两口养老。 爷爷当然不同意,一怒之下就把孩子又退了回去。 也可能应了善有善报那句话,就在还回去那个孩子不久,周正的奶奶怀上了他的父亲周仁松。 爷爷堂哥一家过得并不如意,后来更是彻底衰败起来。爷爷奶奶心善,对曾经过继来的孩子依然照顾有加,还让周仁松把那个孩子当成兄长看待。 所以,自从出生,周正就有了这个沾亲带故又非至亲的伯父。 可自小,他对这个伯父就没有什么好感。别人不知道,但他心知肚明。自己学坏,很大程度上全托这个伯父的有意照拂。 “族长,三叔公,六叔。周正罪不容恕!这种无父无母的不孝子孙,如果不杀,还怎么教育族里的其他孩子?让这些孩子怎么想?打骂父母都无所谓?随便犯错?甚至杀人放火都行?反正,只要悔改了,就啥事没有!” “仁明,休得胡言!”六叔第一个蹦出来,“你说说,周正杀人放火了吗?又怎么无父无母了?他是打过爹还是骂过娘?” “那倒没有。但他经常顶撞他父母。” “你小时候没顶撞过你父母?你记不记得,我还替你爹打过你屁股!怎么着?你也想被乱石砸死?” “六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就是他平常就常常气仁松两口子,仁松吐血的根子,就是被这小畜生气得。所以这次,仁松两口才会被这个小畜生活活气死。” “证据呢?” “证据?仁松是怎么死的?是打这个小畜生的时候死的。这个大家都知道。为什么打他?还不是因为他跟棠氏勾搭成奸!” 他指着周正喝道,“你自己说说,是不是这样?” 周正还是诚惶诚恐的表情,但他坚定地摇摇头。 “什么意思?你打算耍赖不承认?” “伯父,你说我跟棠氏不清不楚,你亲眼看见了?” 这话倒把周仁明问愣了。他要敢说亲眼看见,立马会有人问,当时他怎么会在棠氏的房里?到时候,他自己有理也解释不清。 所以,他违心地摇摇头,“没有!但大家都知道。” “大家是谁?谁看见了?再说,周正还是个孩子,根本不懂人事,这种话你也能信?”又是六叔站出来帮腔。 见周仁明被问得哑口无言,周正乘胜追击。 “伯父,你说我父亲是因为这个事被气死的,也是你亲眼所见?” “没有。但我有证人。就是当天打你的家丁。我现在就可以把他带过来。” “好。我也有证人,是我的管家。他当时全程都在,他能够证明我父亲的死跟这件事无关。” “呸!你的管家?那还不都听你的!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 “伯父,我年纪小,有件事情想请教。” “说!” “我的管家为什么要听我的?为什么要跟我串通?” “听听,多幼稚啊!你的管家,是你付钱给他的,他咋可能不听你的?” “那我的家丁也是拿着我们周家的钱,为什么不听我的,却听伯父的?难道是因为伯父给他的钱比我多?” “别胡说!那是因为人家…有正义感…那个…看不惯你这种不孝之徒!” “伯父,你可能不知道,那个家丁,他差点把我打死!我头上的伤还在呢!” 说完,不等周仁明狡辩,他冲着族长大声喊冤。 “族长爷爷,我承认我是个不孝子孙。但有人拿我爹的死做文章,故意冤枉陷害我,这个我不认! 都说我爹是被我气死的,但当时的情况是,那个家丁故意要打死我!那时候,父亲阻拦不及,才会急火攻心,不幸离世。家母也是因为承受不住父亲离开的巨变,才猝然离世。 我后来想过,那个家丁与我们家无冤无仇,应该是背后有人指使。可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他人影。没想到,他竟然躲在我大伯父家。 这让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十岁那年,家父曾经说过,如果我二十岁之前还顽劣不知道悔改,他死之后,家里的所有财产全部给大伯父的儿子,并立有字据给了大伯父。 族长爷爷,请您为孙儿做主,一定是大伯父指使那个家丁,要把我打死,然后再害死我父母!他好让他的儿子继承我们的家产!” 周正边哭边控诉,说得入情入理。祠堂里所有的人都拿着不善的眼光盯着周仁明。 周仁明大呼冤枉,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相信他了。 他竟然敢动大家伙到手的利益!不引起公愤才怪! 第 三 章 颠倒是非的本事,周正打小就会。反正又没人亲眼看见,自然他说什么是什么。 再说了,就算他爹真是被他气死的,那也是他们爷俩之间的事,哪轮得上一帮外人在这儿指手画脚? 尤其是周仁明,明显是想火上浇油,非要致自己于死地不可!如今,不往他身上泼脏水,往谁身上泼? 当然,周正也很明白,凭着自己捕风捉影的猜疑,根本不能把周仁明怎么着,但也能起到在族里把他孤立的作用。 这就相当于,从今开始,两人彻底结仇。不过,周正一点也不害怕! 说到害怕,别看周正自从进入祠堂,一直装着战战兢兢的样子,其实他心里一点都不害怕、都不慌张。 他早有预料,知道自己迟早也躲不开这一关,所以,在给双亲办葬礼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让张筒先搞清族里的权力网,然后再把每一个族老的兴趣爱好全部摸个透。然后亲自挑选,为每一个有权力的族老,通过父母发丧之际,把他们爱不释手的礼物送过去。 而且,周正的说辞很巧妙,让对方都没法拒绝。就像给族长的是吴道子的仕女图,当场族长眼都直了。 周正说是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这幅画上面有便签,标明是准备送给族长的节礼。如今,父亲不在了,他就替父亲送过来,也算完成了父亲的心愿。 周正说得声情并茂,族长听得心知肚明,两人心照不宣。最终,为了全孩子的孝道,族长勉为其难暂时代为保管了。 所以,周正还没有进祠堂,已经有一多半的能有话语权的族老站在了他这儿一边。 之所以一开始表现出的认打认罚的恭顺态度,也是族老六爷爷手把手教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他表现出痛改前非的样子,博得大多数族人的谅解和同情。 六爷爷老当益壮,周正特意把暖春阁的两个未开包的灵官赎身,送给叔公暖床擦身。六爷爷焉有不卖力的道理? 这一套操作周正都是从哪儿学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脑子里忽然就有了,而且,效果出奇地好。 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对于周正大多数的罪责都没有实据,所以不算数。周正不仅不用被乱石砸死,而且也不用被清出家谱。 就连周仁松的偌大家业,也顺理成章被周正个人继承,完全可以不充公。 周正偷瞄大家扯着脖子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样子,非常坚定地信守承诺,把家产充公。 关于这个事,他深思熟虑过。之所以义无反顾要充公,主要有两点原由。 第一个,拿钱买命。他自己的罪责有多大,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如今,把这些财产交给族里,不仅能换命,还赢得了族人的谅解,提高了自己的声望,同时中和了以前的恶行。一举多得! 第二个,他十分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他现在年纪尚幼,多少对这些财产眼红的人,会变着法子不择手段来侵吞他的财产,甚至还会图财害命。 与其那样,还不如充公了事,自己的安全也有了保证。 周正的家产充公最终一锤定音,族人们的脸上抑制不住溢满喜悦的笑容。 鉴于周正小小年纪就如此知大义,在分配上,自然有所倾斜。除了现有的宅子还归他个人外,每月族里按例给他十两银子,每年再分红一千两,以保证他衣食无忧。 另外,周仁明有谋杀周正以及周仁松夫妇的嫌疑,所以,取消他们一家分配红利的权利。 对于这两个决定,大家都没有异议,可谓皆大欢喜。 回到家里,周正筋疲力尽斜趴在软榻上。他屁股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不敢久坐。可想,当天那个家丁,的确下手够狠! 茗儿很心疼地为他端茶倒水,揉肩捶背,减轻他的疲劳。 “去把张管家请来。”虽然很享受茗儿的服侍,但周正也知道,还没到放松的时候。很多事情还需要他及早处理。 一小会儿,张宏业一溜小跑进到房间。 “张叔,以后咱要过清贫日子了。你把那些家丁都遣散吧,只留两三个看门、打扫院落和做饭的就行。另外,卖身到咱们家的小厮、丫头,找个牙子也都卖了吧。卖出的银两作为家用。” 一旁的茗儿吓得噗通跪在地上,“少爷,我不走!少爷,别赶我走,别卖我!” “谁说卖你了?”周正呲着牙坐进软塌里,“快起来,快起来。” “张叔,伺候我爹娘的两个大丫头不能卖,给她们找个好人家嫁了。一人一百两,再一人挑一件值钱的物件,作为嫁妆。别亏了她们,她们对我父母好,我心里记着呢!” “这丫头,也不卖,我用惯了。”他指着茗儿,“再说,她父母也早没了,我们俩算是同病相怜。” “另外,就是家里面值钱的物件摆设,也统统卖了。但我父母房间的东西一件也不能动,留个念想。” “这样算下来,也应该有个几千两银子,加上族里的分红,咱们再紧吧紧吧,起码三年之内,咱们还能像以前一样,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本来,周正安排地井井有条,张宏业不停地烧高香,暗暗感谢菩萨保佑,少爷终于走上正道了。 可最后一句话,惊了他一个趔趄。 “少…少…少爷,”他想劝两句,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这几天周正的表现好像换了一个人,做事周全、处事老到,哪有一点先前的跋扈乖张之态? 可每一回,每当张宏业快要欣慰时,周正又原形毕露,恢复到以前的痞混状态。 “少爷,那,三年以后怎么办?” “张叔,”周正站起来,嘻嘻笑着勾搭着张宏业的肩膀,“您,我还不知道?你就没留点?” “少爷,按您的吩咐,都交给族里了,我哪敢留点什么?” “真没留点?要不要我跟红姨说说,您老的私房钱在哪儿?” “别别,少爷。我就私留了一千两,以备不时之需。那可是咱们的全部家底。” “就一千?” “那个…两千。” “嗯?” “五千两。真就这么多!那是保命钱,少爷,那可不能动啊!” “看把您急的,谁说我要打这钱的主意?” “啊?那少爷…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钱你藏好,但别放在咱们家,以后用得着。对了,我爹曾经答应过,等张筒大了就给你们一家置办家宅田产。现在我这个能力有限,干脆就把西院给您。那儿有通街的院门,咱们中间砌堵墙,就单独算你们的家了!” 张宏业眼眶湿润,哽咽半天说不出话。 “行了,张叔!你去吧,把事赶紧都办了!” “是,少爷!” 第 四 章 周正很累,给父母守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墓灵,接着又是宗室的堂审。再有,每个月十五,还必须接着上坟头守墓三天,一直持续一年。 这还是因为他未到束发之年,减免了很多礼法。不然,在三年之内,他都只能在墓前度过。 把所有他能想到的事情妥善安排好后,他终于可以踏踏实实过几天舒心的生活。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宗室堂审过后刚一个月,这一天,就有人找上门来。 来人是城南赌坊的管事,拿着周正三年前的抵押文书,来讨要开诚锦缎布庄的房契。 周正确实在十岁那年,把开诚布庄给输了。但他当时真的什么都不懂。那些人也是欺负他是小孩,所以用几十两的欠款骗他糊里糊涂把布庄给卖了。 这件事,后来周仁松亲自出面,以告官的要挟,最后拿出二百两银子,把抵押文书收了回来。 赌坊也知道自己理亏,而且一旦报官,周家家大业大,若真要深究起来,赌坊也讨不到好果子吃。所以,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那份抵押文书,一直放在周仁松的书房里。之所以一直没烧,就是为了让周正长个教训。 一旦发现周正再去赌博,周仁松就拿出文书让他一遍一遍地念。念一句,狠揍一下屁股,念一句,就再打一下。直到他再不敢去为止。 别说,也正是因为这样,周正彻底戒掉了赌瘾,从此再没进过赌坊。 如今,这个抵押文书再次出现,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家里出了家贼。 而且,这一次,用心极其歹毒! 为什么说歹毒呢?因为周正已经把家产全部交给了族里。所以,这件事一旦坐实,必须由族里处理。 周姓在富昌县是个大族,不算那些远支,也有上万的人口。而且族内有好几位在朝廷做官,虽然官职不大,但收拾一个县里的赌坊,那是绰绰有余。 所以,在县城,没人敢跟周氏家族正面叫板。赌坊顶多就是闹一闹,不敢有实质的非分要求。 但这样一来,周正好不容易刚刚在族里树起的好名声,就会一落千丈,甚至还会大不如从前! 而且,这件事一旦闹大,再有有心之人撺撮,他很可能再次面临被踢出宗族的危险! 谁这么恨自己?谁这么处心积虑不让自己过安生日子? 周正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个人名:周仁明! 来而不往非礼也! 周正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损招。 第二天,族里来人叫他去族长家。 他带着管家张宏业不慌不忙、慢斯条理走进前厅。先给族长爷爷、三叔祖、六爷爷请安,然后才偷眼张望,发现周仁明站在一旁正笑容满面看着自己。 厅里面还有一个人,坐在客位。 “周正,”族长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正是那张抵押文书,“你见过这个吗?” 周正吓得噗通跪在地上,“族长爷爷,您别打我,孙儿再也没有去过赌坊!您别打我,我已经改了!”说完呜呜大哭起来。 这倒把族长弄愣了,“周正,别怕!起来说话。” 可周正吓得瑟瑟发抖,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旁边的周仁明幸灾乐祸地差点笑出了声。 张宏业及时回禀,“族长老爷,我家少爷小时候是闯过祸,把我们的布庄抵押了。为这事,我们老爷没少打他,把少爷打怕了。这几年,少爷再也没有去过赌坊。 可我记得,我们老爷生前已经把帐还了,这个文书一直在老爷书房,怎么会在族长老爷这儿?” “你是说,这个文书一直都在仁松的书房?”三叔祖先发问。 “是。以前,每回少爷要去赌坊,我家老爷就拿出这个抵押文书,一边打一边让少爷念。最后,把少爷打得彻底不敢再去赌坊了。” “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我们府上的人都知道。呃,大老爷也知道,他经常去找我们家老爷,碰见过几次。” 张宏业口中的大老爷,说的就是周仁明。周仁松确实是把他当做兄长待,府里上下都称呼周仁明为大老爷。 “仁明,这个文书你也见过?”六爷爷听出蹊跷,张口问道。 周仁明没想到会突然问到他头上。他沉吟片刻,还是如实回道,“见过。” “什么时候见过?” “一两年前吧。” “是在仁松家里?” “是。” 问完,六爷爷转头看向客位上,那个叫胡章的来人,“胡管事,这张三年前的抵押文书,一直在周家,怎么又会到你手里?” “族老,我之前跟您们几位说过,是周仁明给我的。” 这一句无异于一记炸雷,差点把周仁明吓瘫在地上。 昨天,周仁明见胡章进了周府,就回家等消息。可始终不见动静,把他急的一夜都没有睡好。 还好,今天一早就听说胡章去了族长家,他不由心中大喜,觉得自己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所以,他一直就在族长家附近转悠。 一听说族长找他,他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其实,族长派人先叫的周正,再叫的他,可他反而领先一步先到,就是不愿意放过一丝一毫周正受惩罚的细节。 可突然间,风向变了,打他个措手不及。 “你胡说!”他下意识开始反攻。 胡章并不辩解,只是看向族长。 “仁明,你认识胡管事吗?” “不!那个…”周仁明潜意识就要否定,但他心眼多,急忙改口,“认识,但族长,我跟他没什么交情,就吃过几次饭。” “这两天,你见过他吗?” “没有!这几天,我一直在铺里上工,我儿子可以作证。” “当真?” “族长,真的!我没有骗您!” 族长点点头,没再问话,反而亲自过去把周正搀扶起来,“孩子,别怕!没人会打你!”然后让他坐在末位的椅子上。 这时候,周仁武,也就是族长的儿子走了进来,“爹,问过了。” “怎么说?” 周仁武看看周仁明,“香品斋的掌柜说,昨天午时,仁明哥和这位胡管事,在他的店里喝过酒。” “他胡说!不,族长,您听我解释,我确实昨天跟胡章见过,但我没有给他抵押文书啊!”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承认?” “我…我…这几天忙晕了,我一时忘了。” “族长爷爷,那个抵押文书肯定不是我伯父偷的。我爹放的地方很隐秘,我都找不到。”周正及时为周仁明澄清。 “是呀,这么重要的东西,仁松咋可能随意放?” “是不是有暗格啊?可我没有发现啊?” “就你的脑子,能发现才怪!还暗格?夹在书里,就够你找上十年二十年!” “哦,原来夹在书里。怪不得!我不爱看书。”周正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周仁明知道一时说漏了嘴,再也不敢多言。抱着死不承认的架势,料定众人无凭无据,谁都奈何不了他。 胡章这时候说道,“族长老爷,这张文书就是废纸一张。但它也能成为证据。今天,全凭您老做主,您说这事该怎么办?” “仁武,赌坊那边怎么说?” “爹,赌坊的人都知道…仁明哥的事。” “仁明,你听见了吗?你欺负周正的事,是咱们的家事,以后再说。但,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今天,我做主,你把五十两银子还给胡管事。” “什么?族长,我没有!我没有欠钱!我真没有欠钱!” 但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相信他的。 周仁明彻底明白,谎话说多了,真话也就没人信了的道理。 不等他想出对应之策,胡章站起身来,恭恭敬敬施礼。 “族长,各位族老,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告官了。但这一定会给咱们周氏宗室抹黑,还请老几位多多担待!” 说完,起身告辞。 六爷爷及时拦住! “胡管事,稍安勿躁。来人,上家法!” 然后,转头看向周仁明,“仁明,若是今天你还钱,我们不再深究。若是非要闹到官府,丢的是整个宗室的脸,我们不答应!今天就在族谱中把你除名!从此你跟宗室再无瓜葛!” 第 五 章 原来,昨天胡章来到周府,周正立即命人把他请进前厅,满脸陪笑、极为热情地亲自为他端茶上水。 周正越是低眉顺眼,胡章越是趾高气昂。 “周少爷,快把房契拿出来!不然,咱们就去县衙大堂上见!” “胡管事,看把你急的?不急,先喝茶。慢慢说。” “有什么可说的?少废话,不拿房契,我就告官!” “不急,不急!来人!” 话音刚落,就见张宏业带着三名家丁走进来。 “张管家,胡管事既然这么急着见官,就送他见官去吧。” 胡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被几个人摁到地上捆了个结实。 “小子,你什么意思?爷要见官,告的是你!你凭什么捆我?” 周正笑眯眯看着他,示意张宏业搜身。果然在胡章怀里搜出一块玉佩。 “哎呀,这不是我爹的玉佩吗?怎么到你身上了?原来你来我家是为了偷东西?” “我…我…我没有!是你栽赃!” “胡管事,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想抵赖?张管家,官府对偷盗的人怎么处罚?” “五十两以下的断手指,以上的断手。” “我爹的玉佩值多少钱?” “这个玉佩是老爷多年前在京师买的,上好的和田白玉。当时就花了一万多两。” “这么多?那他偷这么贵重的物品该怎么处罚?” “轻则断手断脚,还要流放。重则直接杀头!” “哎呦,张管家,你一定去给官爷们求求情,弄个轻的就行,千万别杀头!我见不得血腥。” “是,少爷!带走!” 胡章彻底慌了,吓得差一点尿裤子。他进了官府,这事他也说不清楚。对方人证物证都有。再说,你一个跟周家没任何关系的赌坊管事,平白无故跑到周家干什么?不是偷,还能是什么? 有人要问了,他不是拿着抵押文书嘛,完全可以辩解啊! 列位可能不清楚赌坊的规矩。所谓的抵押文书,时间不能超过半年,特殊情况也最多是一年。这是赌坊为了防止赌徒拖账、赖账,从来都是现抵现收。 所以,如今胡章手里的抵押文书是三年前的,就是废纸一张。 他之所以敢明目张胆拿着文书找周正,就是欺负周正是个啥都不懂的小孩,想吓唬吓唬,从他身上诈出些钱来。 如今去官府,衙役可都知道抵押文书是怎么回事。不仅偷盗的事解释不清,还又多了一项敲诈的罪。所以,胡章哪敢拿这个文书说事? 他本想着把周正这个小孩当猴耍一次,没想到,周正人小鬼大,把他变成了猴戏耍了一番。 他急忙跪在地上,大喊道:“周少爷,饶命!周少爷,我错了,求您放过我,求您开恩!” “啧啧,胡管事,你给县太爷跪,怎么能跪我呢?当不起当不起。” 说是当不起,但周正大模大样坐在主位上,一点不客气地接受着胡章的跪拜。见胡章脑袋磕地都见红了,才缓缓开口。 “胡章,说说吧。谁指使你来这儿的?” 胡章刚要犹豫,周正就极不耐烦地让家丁把他带走。吓得胡章不敢再隐瞒,竹筒倒豆子般和盘托出。 原来,胡章今天在街上碰到周仁明。周仁明请他吃饭,把这个抵押文书给他,并许给他十两银子,让他来周府要钱闹事。 周仁明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个事情闹到宗室祠堂去,败坏周正刚刚“转正”的名声。 胡章现在,背着原配从青楼包养了一个相好的,急缺钱。再有,他觉得周正是个小孩,说不准还能再敲一笔。所以,就痛快答应了。 周正一早就准备好笔墨纸砚,等胡章说完,让他签字画押。 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胡章,“才十两银子?周仁明真够小气的!我这儿有一个一百两的活儿,你做不做?要是做好了,不仅有一百两,甚至还能再多五十两。而且,我也不送你去见官,今天的事就只当没发生过。” 胡章心想,“我敢拒绝吗?把柄都在你手里落着,还不是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但表面上却是一副表忠心的架势,“少爷,您对我有再造之德,小的就是赴汤蹈火也一定把您交代的事做好!” 周正很满意,示意他附耳过来,然后给他详细地交代一番。 第二天,胡章拿着拜帖求见周氏宗室的族长。待宾主落座后,他拿出抵押文书递过去。 “胡管事,这是何意?”说话的空挡,他已经使眼色让人去叫周正过来。文书上有周正的签名。 “族长老爷,今天我过来,就是想请您老人家主持公道。” “噢?你说说看。” “我说之前,还烦请族长把你们家族的周仁明叫过来。” 族长颇为惊讶,他一直以为来人会直接要找周正。不过,他并没有犹豫,命人去找周仁明。 “胡管事,到底怎么回事?” “族长老爷,我就是赌坊的一名小管事。三年前,周仁明在我们赌坊欠了三百两银子,当时就以开诚布庄作为抵押。但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他弟弟家的产业,跟他没关系。 我们去找他,没想到,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他弟弟的独子,也就是周正签了字。并让我们去他弟弟家要钱。 周家老爷最终只还了二百两,并扣下了文书。我们也知道理亏,怕把事情闹大,所以没敢再纠缠。但周仁明还欠着我们一百两,这钱我们还得向他要。 周仁明也还钱,但他仗着是咱周氏宗室的人,每次都还那么一点点,三年了,才还五十两,还不算利息。 咱宗室势大,我们不敢惹。周仁明要是这样继续还下去,我们也认。但他现在耍赖,想赖账不还。 这也就罢了。可昨天,他把我拉进饭馆,给了我这个抵账。 说什么,让我们拿着文书找周正要账,反正他是一分钱没有。给了这个抵押文书,他的帐就平了! 族长老爷,您给评评理! 赌坊有赌坊的规矩。我是看在跟他有些交情的份上,才容许他慢慢还账。这倒好,他现在撒泼耍赖,还给我们一个早就作废的抵押文书,这不是让我们讹钱、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吗? 族长老爷,今天我代表我们赌坊来,就是请您为我们主持公道!您要是觉得不方便,那我们就只能告县衙了。” 族长一听,此事非同寻常,就急忙命儿子去请三叔公和六叔,并让他去香品斋和赌坊了解情况。 香品斋吃饭原就是事实,而赌坊胡章也已经交代过,所以,不论真假,周仁明欠钱不还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第 六 章 最终,周仁明百口莫辩,虽然委屈万分,但他也不敢得罪族长和族老,若是被宗室除名,他就彻底完蛋了。所以,他违心答应还钱。 可他实在没钱。当初许诺胡章的十两银子,还是他七借八凑弄来的。现在让他上哪儿弄五十两银子? 周仁武不落忍,愿意替他把债还了,这让他喜出望外。 “仁明哥,丑话说到前头,我可以给你五十两,你拿什么抵押?什么时候还我?” “我…”周仁明一时语塞。 “你不是还有间房子吗?”六爷插话,“拿那个房子抵押,半年之内把钱还给仁武。还不上,就把房子给仁武。” 周仁明当即脸都白了。他那个房子虽然破陋,但在城内闹市区,至少值八十两银子。如今,只抵五十两,太亏了! 但现在他骑虎难下,只能低头认栽。 签过文书,胡章兴高采烈拿着五十两银子告辞了。 周仁明一脸怨恨地望着周正。他能猜测到,这一切都是这个该死的小鬼搞的鬼。他一定会想办法报复回去! 可报复的计划他还没有想好,他的祸事又来了。 一名青楼女子来到宗室闹,说周仁明把她睡了,却赖账不给钱。 多少钱?二两银子。 这分明是在打他的脸,简直就成了笑话! 虽然,最终还是周仁武给了钱把女子打发走。但周仁明彻底没脸在县城呆了。 族人笑话不说,媳妇也天天跟他厮打,闹着要回娘家。就连儿子也看不起他。 可没等众人笑话够,几天之后,周仁明竟然死在了河里。 仵作的初步鉴定,认为是被人谋杀。但凶手一点线索也没留下。这个案子一时成了悬案。 那青楼女子确实是周正安排的,是胡章的那个相好。胡章平白无故挣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自然对周正的安排尽心尽力。 但杀人这事,跟周正可真没有一点关系! 听到周仁明的死讯,他也唏嘘一下,但同时也长出一口气。 人,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其实挺担心把周仁明逼急了,那家伙会干出什么同归于尽的事。 如今,人一了百了,他也可以踏踏实实睡个安稳觉。 这天夜里,周正睡得极为香甜。朦朦胧胧间,他看见那个小寡妇棠氏,坐在他床头,娇笑着正帮他宽衣解带。 那股勾人的体香让他浑身酥麻,不由自主配合着把自己脱个精光。然后,迫不及待扑上去,不管不顾撕扯着棠氏本就轻薄的衣衫。 若说是梦,却又如此真实! 少年不知风月情,待尝云雨心难休!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疲惫地趴在她的胸口,静静聆听着她心跳的声音。 可突然间,他感到后心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急忙想起身。可浑身酸软,连手指都难以动弹。 他使出全部的力气,冲破意志,猝然起身。 他竟飘在了半空! 他看见棠氏依旧笑语盈盈地望着自己,但抚摸着自己后背的手却变成了利爪,正一点一点把自己的心挖出来。 他大吼一声,猛然坐起来。 原来是一场噩梦! 茗儿举着蜡烛,急匆匆从外屋跑进来。 “少爷,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给我倒口水。” 茗儿倒好水,又试试温度,才递给他。 “少爷,你怎么出这么多汗?”边说着,边慌忙给他擦拭。 “没事,做了个噩梦。”等他再想去想梦中的场景时,画面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很困,又倒头睡去。 等第二天醒来,昨夜的梦境他几乎忘个干净。若不是衣裤上还残留有东西,他根本想不起来还曾经做过这么一个梦。 他急忙洗漱沐浴,换上干净的衣裤。少有的,自己动手把内衣清洗干净。 这个越来越模糊的噩梦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没有几天,他就这件事彻底丢到瓜国地去了。 再有一天,就到了十五。今天他必须出城给父母守陵去。 茗儿一早就把香案火烛、祭拜用品准备妥当。周正的被褥吃食也都装了盒。 守陵,不让女人去。要不然,她真想陪着少爷。少爷一个人在荒郊野地,住在茅草屋里,她真不放心。 周正倒无所谓,这又不是第一次,他早习惯了。 只是对于周仁松夫妇,周正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情感。他总是感觉,他们跟周正的那种亲情,跟自己好像没什么关系。虽然,自己也能感同身受。 他更像一个旁观者,而不是亲历者。 但这种感觉太扯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天生是不是个寡情薄义之人?这种人,他自己都很不齿! 说起不齿,他就又想起了自己以前的种种。虽说是年少无知,但很多行为,现在想来他都觉得深以为耻。总感觉,不像是自己能做出来的。 每每这个时候,他就开始安慰自己。或许真是双亲的去世让他痛改前非。 既然如此,那就以后好好为人! 家里的仆人都让他遣散了,所以,他自己驾着马车。 刚出城门没多远,就见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人拦住了去路。 “这位居士,贫道观你面相,今有大灾,不宜出门。还是回家去吧。” “嘿,这位道长,你就算想化缘,是不是也说几句好听话!”周正板着脸,摸出一块碎银直接扔过去,“起开,我还要赶路!” “小子!道爷说的话你没听见啊?赶紧回家!”那道士竟是个火爆脾气,伸手就要拉马头。 “嫌钱少?告诉你,你就值这么多!别以为我是小孩好欺负!你再不走,小心我揍你!” 道士气得刚要发作,忽然想起先生临行前交代他的话,生生把怒气咽下。平静了半天,才心平气和递过来一枚玉佩。 “既然你给了钱,我就送你一件东西。但这个玉佩不能正面戴,需要挂在你的后背上。” 看着制作粗陋的玉佩,周正本想顺手扔了。但听道士说完,他忽然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自己给忘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后背?” 他感觉很迷惑,但还是不由自主戴上了玉佩。 第 七 章 来到陵前,周正摆放好祭奠的物品,又收拾一番旁边的茅草屋,然后拿起一本书找一片舒适的草地上坐好。 对于他说,守陵是件极其无聊的事,所以他带了好几本书。不过,他不喜欢治国经济类的陈词滥调,所以,带来的都是野史外传、鬼怪仙魔之流的野闻趣事书籍。 其中还有一本针灸医术的实例笔记,他竟然看的很入迷,不知不觉就看到皓月当空。 晚上,他不敢在外面久待。 虽然他胆子不小,不相信什么妖魔鬼怪,但他还是年纪小,很担心碰见什么孤狼、野狸之类的猛兽袭击。他怕自己力气小,应付不来。 所以,早早的,他就关紧房门,躲在临时搭建的守陵草房里,一个人躺在茅草床上放空思绪。 在万籁俱静中,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而近传过来。他通过草屋并不严密的缝隙,看见了一盏灯笼。 谁会大半夜来这个地方呢?他很纳闷。 那盏灯笼明显是冲着他的草屋来的。这让他更为疑惑。他抄起一根木棍,偷偷躲在门后。 等来人走近,举高灯笼敲门时,他才总算看清,竟然是棠氏。 他和棠氏仅一面之缘,不,一夜之缘! 说起来,两人的相遇也很有意思。 那天,他甩开紧随的家丁,一个人偷偷跑去河边玩。河边的堤岸很窄,又刚巧碰见洗完衣服的棠氏迎面走来。 就在两人错身之际,有个小孩忽然从棠氏的另一侧窜了过去,撞了棠氏一个趔趄。 棠氏脚步不稳,一下子扑到他怀里,连带着毫无防备的他,一起被带进了河里。 当时,天已入秋,虽然河水不凉,但棠氏也害怕他因此着凉。况且,他还是周家的少爷,棠氏不敢有个闪失。 所以,棠氏就近就领他去自己家里换洗衣服。 本来,寡妇是不能带男子进家门的。但周正别看长得比棠氏还高,但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所以,没人觉得不妥。 棠氏住的地方是一个很小的院子,只有一间正房。周正脱掉湿衣服,在棠氏的房里擦干身体后,竟然困意来袭,躺在棠氏的床上睡着了。 那时候,棠氏正在外间找她先夫的衣服,准备暂时先让周正替换。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等周正醒来时,天已渐黑。碰巧看见刚从浴桶里出来的棠氏。 棠氏也没想到周正偏偏这个时候醒来,一时羞得遮也不是不遮也不是,手足无措、娇羞欲滴。 周正顽劣不假,但未经人事,哪见过这种香艳场面? 一个是小荷已露尖尖角,一个是久旱恰逢甘露雨。接下来的事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今夜再见,棠氏越发变得娇艳妩媚。 她带着酒菜,说是怕周正一个人在这里照顾不好自个,所以才急赶慢赶过来的。 这话,周正根本分不出真假,因为一见到棠氏,周正莫名就浑身燥热。再听着棠氏软语温存地撩拨,他心里像爬过千万只蚂蚁般,痒得难受! 但周正也知道,在父母墓前喝酒吃肉极为不妥。基本的礼法他还是要遵循的。 所以,他着急忙慌赶起马车,载着棠氏来到一里多地外的一处背风山坳,在马车上开怀畅饮。 不一会的功夫,两人就深入做起了研究人体结构的工作。 一会儿,东风压西风,百花吐蕊闹争春;一会儿,又西风吹东风,颠倒鸾凤探巫山。一直到月华殆尽,影已偏西,周正才累趴在棠氏的胸前,累得一动不动。 感受到棠氏手指在自己后背轻轻抚摸,周正突然打了个激灵。 他终于想起了曾经的梦境,心里不由一阵发紧。 他已经感觉到了后背的刺痛,但为时已晚,他周身难以动弹、无能为力! 朦胧间,他忽然看见另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冲着自己笑。然后恭恭敬敬给自己磕了三个头。嘴里一直说着什么,但周正一句也听不见。 接下来,他猛然被另一个自己挤出自己的身体,漂浮在半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脏被那只利爪撕扯挖出。 棠氏有些惊异地抬头望向他,“有意思,真有意思!” 然后又低头对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周正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做回好人,成全你!” 周正看见,那另一个自己竟然冲着棠氏道了声“谢谢!” 那只利爪把他的心彻底撕碎。 周正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猛地从床上坐起! 他懵了! 他竟然是在他自己的草屋床上! 他小心把手放到胸口,依然能够感受到心脏强有力地跳动! 难道又是一场梦? 突然,他想起了那个玉佩,那个道士给他的,要求他反戴的玉佩。 他连忙摸向脖颈、摸向后背。可空空如也! 难道,昨晚的事是真的? 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他吓坏了!顾不得什么孝道礼数,匆匆给父母上柱香,连连告罪,然后驾起马车急慌慌返回周府。 他第一件事就是满城找那名道士。 可人海茫茫,无缘又怎得相见? 连着找了十几天,连那个道士的影子都没能碰见。 最后,他泄气了。 他也想乍起胆子,去找棠氏问个究竟。 可没等迈出家门,他已经心虚地急打退堂鼓。每次想起当时的场景,他的腿都直不起来。 又过了几天,忽然坊间传出一条消息,棠氏死了! 原来,昨天深夜,她家里不知为什么突然着火,而且火势很大,烧得瓦片都成了灰。 人就更别说了,尸骨无存! 可蹊跷的是,单她一家房子着火,紧挨的邻居家连一点火星也没见。所以,那场火,并没有给街坊邻居带来任何损失、伤害。 街坊想着她这么多年的贞洁,以及她平时的为人,都念着她好。都说是善有善报,她被天庭看中,招去做仙女了! 周正自然不相信这些,虽然还是疑虑重重,但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最堵的一块大石头还是终于落地了。 他暗自庆幸,总算没人再惦记,要自己的命了! 第 八 章 棠氏怎么会忽然死去呢? 这个棠氏又为什么要害周正呢? 请允许我在这儿啰嗦几句。 棠氏自小是个孤儿,准确地说,她是一名弃婴。被富昌县一对张姓夫妇在路边捡到,并带回家收养。 等棠氏慢慢长大,张家夫妇见她长得眉目清秀、乖巧可爱,就把她当作童养媳,一心等着成年后许配给自己的儿子作儿媳妇。 张家只有一个男孩,比棠氏大五岁,自小就很照顾棠氏,棠氏也和他很亲近。两个人两小无猜,各自心里都有着对方,父母也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一家子过的其乐融融。 张家原本想等棠氏再长两岁后,找个吉日,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办了。 可天有不测风云。 张家一家三口外出时,路遇山贼。 张父当场被杀,儿子带着母亲逃跑,却不想后边追兵太急,一时不慎坠入悬崖,双双毙命。 棠氏因为偶感风寒,没有随父母兄长同去,捡了一条命。 见父母惨死,只有十四岁的棠氏一人上山带回父母兄长的尸体,并在乡邻的帮助下独自操办丧事。 等父母兄长入土后,她又独自一人进山寻找山贼,九死一生找到山贼巢穴,并回来禀报官府。 乡邻被她的孝行所感动,纷纷请愿官府,剿灭山贼。最终,官府也迫于压力,一举歼灭贼首,为张家父子报了仇。 等棠氏十六岁时,陆陆续续就有媒婆上门说亲。但棠氏搬出父母一早就给她准备好的结婚首饰,坚称自己已经是张家的儿媳,要终生为父母守孝,为丈夫守寡。 众人见劝说无益,无不同情叹息,但同时对棠氏的贞烈之名由衷佩服。 要说这么一位贞烈之人,怎么会跟周正这个半大小子不清不楚、纠缠不清呢?难道她是被妖精附体了? 是不是附体,棠氏也不知道。只是见到周正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控制不了自己,那种心动的感觉让她难以自制! 事后,她羞愧难当,恨不得一头撞死! 可就在那天晚上,她梦到了一个自称是她师兄的年轻人。 她猛然记起了自己的身份,明白了自己是在凡间历劫。而,那个周正,在这一世与她有两夜的夫妻之缘,并要死在自己手里。 师兄告诉她,她即将渡劫完成,很快就要回归。但,还有一件事需要她走之前完成。 那就是帮助一条小鱼,莫使它妄动凡人因果,害得千年修行功亏一篑。 那一夜之后,棠氏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有了灵力的波动,一些低阶的法术她已经能够施展。 于是,每天晚上,她都会来到河边,寻找师兄口中的小鱼,可始终一无所获。 就在前几日,她在河边远远看见了一个中年人。这个人,用匕首划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在岸边画出一幅图形。 然后,他把自己脱得赤条条,跪在图案的中心,嘴里念念有词。 过了一会,他开始剖开自己的胸口,把自己的心肝脾肺肾,依次掏出来,按照顺序摆列在身前。 这是魔道中的血祭!把自己的一身精华献祭给魔神,求魔神满足自己心中的所愿! 棠氏大吃一惊!刚要上前阻止,就见水面翻动,一条硕大的鲤鱼浮出水面,鱼背上有九片金光闪闪的鳞片。 这正是她要找寻的那条小,呃,大鱼! 她潜伏到近前,就听大鱼口吐人言,“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对于那种为非作歹的人,我绝不会轻饶! 你献祭的这些,我不能要,否则我就变成魔头了。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棠氏听到这里,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她真怕大鱼为了提升功力,接受血祭,那它彻底就失去了修道的本心。 以后不管再努力,也入不得仙籍!甚至会把道心变魔心,彻底沦入魔道! 大鱼说完就回到了水里,游开了。 棠氏顾不得管那个中年人,急急追着大鱼而去。 一直追出四五里,才在一片水泽中找到大鱼。 拿出师兄留给她的信物,警惕的大鱼才变得热情欢快起来。没过一会,两人就变成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棠氏又问起刚才的事,大鱼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告诉她。 原来,刚才那个人正是周仁明,他控诉周正无恶不作的罪行。说他不仅亲手杀害了他的亲生父母,还把他这个伯父害得妻离子散。 周仁明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取周正的不得好死! 棠氏自小就在富昌县长大,对于周正的胡作非为早有耳闻。对于周正这个人,她的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尤其是她知道,对周正的心动只是自己历劫的一部分后,对于周正仅存的好感也已变得荡然无存。 大鱼计划等周正从桥上过时,它用法术把他拉入水中淹死,然后把尸身泡烂后再暴尸荒野。 棠氏及时阻拦。她来找大鱼就是不让它插手凡人之事。现在看来,就应该是杀周正这事。 但大鱼是个正义感十足的青年,它不在乎惹上什么因果。能灭掉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哪怕丢了修为它也在所不惜! 棠氏心想,反正周正要死在自己手中,还不如这个恶人由自己亲手解决。 所以,她劝住大鱼,并保证自己会亲手杀了周正! 棠氏再见到周正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淡了很多,这也让她完全没有了心里负担。 但等她挖出周正心脏那一刻,另一个周正出现了。 那一刻,她莫名感到很伤心。 那一个周正感谢她,让他得到了解脱。 但她却也有一种被人剜心掏肺的悲痛。 她不敢多做停留,把留了一命的周正放回草屋,就急匆匆回家了。 她很害怕活着的周正会来找她。因为,因为很多事情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周正面对。 就在她心神不宁的时候,她的师兄又出现了,并放出一把火,把她人间的躯体和所有的气息全部焚烧干净。 第 九 章 十几天来,周正终于踏实地睡个安稳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竟然站在一处山峰的开阔之处。凛冽的山风吹得他直打冷战。 他小心低头看看身体,发现还是进被窝时光溜的样子。 难道,这是梦里? 他带着极大的疑惑看向面前的人。 那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眉清目秀,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浓浓的儒雅之气。 那人面相温和,也在看着他。 “你很困惑?” 周正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棠氏的脸,和那天马车上挖心的场景。 这一次,他看的更清楚。他惊讶地发现,他的大伯周仁明,竟然就站在马车旁一直看着。 大伯不是死了吗? 他心中的疑惑更强了。 “想知道为什么吗?” 周正急急点点头。 “那就来天青私塾吧!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周正刚想再问清楚一些,忽然感觉身体从山崖上快速跌落。 他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 又是梦! 可这梦,跟其他醒来就忘的梦的不一样,极为清晰。就像挖心那晚的梦一样。 如果,那真是一场梦的话。 每一个场景,每一句对话都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他急切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到底是什么! 天青私塾? 他当然知道。那个地方很有名,就在县城外的首阳山上。 天青私塾,不仅仅是在富昌县,就是在雍州,乃至在全国,都有着很高的声望。 她不像私塾,更像是学院。 因为这里的课程门类众多、包罗万象,但凡从这里走出的学子都是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大才。无论在哪个行业,都是旁人望尘莫及的领军人物。 但她不是学院,就是个私塾! 因为她规模很小,只是一间只有一重挡影墙的大庭院,里面有七八间屋子。 而且,生源有限。每年招生,不超过十人,还考核苛刻。录不够也绝不会滥竽充数。 招生的学子少,离开私塾走出来的学子就更少。 如今,在老百姓口口相传中大家耳闻能详的只有三个。 一个当了官,现在是首辅宰相;一个从了医,被世人尊称为金针医圣,千里迢迢找他瞧病的每天都络绎不绝; 还有一个做了歌姬,如今是京都万丈楼的花魁娘子。听说,每有宫廷御宴之时,连皇上都要请她去表演助兴。 这么多年了,即使每年只招十人,现如今私塾也有几百号学子了。 至于没有离开私塾的学子都在干什么?这么多的人,一间狭小的私塾怎么能住得下? 还有,为什么大多数学子,一进私塾就再没出现过?而且,为什么这些学子的家人没有一个去私塾闹过或要过人? 这些八卦的疑惑流言,除了少部分人煞有其事去怀疑,并劝诫众人慎重、别跟风外,大多数人并没有当回事。 自然更没有影响一年一度的招生季,大家如潮水般涌向私塾的盛况。 周正匆忙梳洗,并叫来张筒驾车,马不停蹄跟他一起去首阳山。 到了山下,张筒把马车拴好。和周正一起搀扶着爬山。 私塾建在山顶上,但山上却没有一条上山的山路。若想登顶,只能手足并用,一步一步往上爬。 “招生时候,那些报考的学子也是这样爬上去的?” 周正心中很疑惑。 首阳山,看起来不高,而且坡度平缓。感觉爬上去应该不成问题。 但等过了一个时辰后,他们再也不这么想了。 如今,他们被困在半山腰。上面的山体已变得笔直,而且崖壁平滑,极难找到攀爬的着力点。 同时,山风呼啸,风势也变得越来越凛冽,越来越彻骨寒心。人挂在崖壁上,随时随刻都会被飓风荡起,甚至吹飞。 那可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张筒打了退堂鼓,一个劲儿劝说周正先下山回家。等准备好爬山工具,再来不迟。 “少爷,要不然等私塾招生的时候再来?那时候人多,咱可以先看看他们是从哪儿爬上去的!” 周正很想搞清楚这一切,所以要坚持再试试。 他让张筒自己回去。 可张筒不只是他的家奴,两人还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发小,朋友。又怎么可能丢下他不管? 所以,见劝说无益,张筒只好自己在前探路,让周正紧跟在他身后。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而且,来的很快! 一块凸起的石头突然松动滑落,让全身重量都压在这块石头上的张筒,瞬间跟着跌落。 下面紧跟的周正猝不及防,跟着也被带落下来。 就在他们俩已经哀叹命不保矣时,亏得山上一棵茂盛大树的粗枝,及时托住了他们的身体,连阻带拦,才算救了他们一命。 但山,肯定不能再爬了。 两人稍作休息,只得偃旗息鼓、缓缓爬回山底。 可山下的马车却不见了踪影。更怪异的是,明明在山上时,天还是烈日当空,可他们刚下来,就已经变得满天星辰,咫尺看不清人脸。 两人不敢在这地方久待,张筒在前周正随后,摸索着往城里的方向走,同时,一边走一边寻找马车。 突然,周正感觉身后有人,急忙回头查看。可黑乎乎的什么也没看见。 他赶紧转身叫张筒,可前面哪有张筒的影子? 他大声呼喊,却没听到张筒丝毫的回应。就连周边的鸟虫也忽然没有了声息,安静地瘆人! 他壮着胆子,一步一小心地接着往前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在前方,他看见了一点微弱的明光。 他狂奔过去,眼前出现一间篱笆围墙的农家小院,灯光正是从屋里传出来的。 他急忙扣门。 开门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听说他迷路了,很热心地把他让进屋里。 屋里还有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妪,“孩子,累坏了吧?来,先喝口水。饿不饿?我现在就去弄些吃的。慢点慢点。” 周正渴坏了,一口气把一大碗水喝个精光。刚想道声谢,就感觉天旋地转,瞬间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他发现他被五花大绑,扔在里屋的墙角。 外面传来那个老丈和老妪的声音,好像在争吵什么。 他侧耳倾听,就听见老妪说道,“那个道士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让我们吃人!你真打算被他打得魂飞魄散?” “可这人是自己送上门的,又不是我们去抓的、去抢的,怎么不能吃?” “他说不能吃,就是不能吃!再有,你没有看出点什么?” “什么?” “那个孩子!” “孩子?怎么了?” “亏你也修炼了上百年,连这点道行也没有?他是即将圆满之人。” “你是说,他就是那个转世八十一回的人?” “没错,这一世就是他的最后一世。” “那还等什么?更要吃了!我听说吃了他,立即就能飞升成仙!” “呸!还成仙?就咱们这点道行,能扛得住天劫吗?” 老丈沉默了,过了老半天,才又嘟囔一句,“那怎么办?可就这么放了,我…我不甘心!” “谁说要放?” “啥意思?吃又不能吃,难道还养着?” “咱们不能吃,但可以送给别人吃!” “你是说…送给他?” “对呀!他是大妖,法力高深,不怕天劫。而且,他那个玉镯宝贝,可是汇集了百万年的日月精华。咱用这个孩子换他的玉镯。有了玉镯的帮助,不用几百年,我们靠刻苦修炼也能成仙。” 外面没声了。看来那个老丈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周正弄不清他们口中的孩子,是不是指的自己。但他知道,他现在一定凶多吉少。 所以,必须想办法逃走。 他四处张望,寻找能够解困的物品。 终于他看见床铺上放着一个针线筐,里面摆着一把剪刀。 他手脚都被绑着,所以,他只能先让自己滚过去,然后依靠床帮的支撑,费力地站起身。贴着床沿,一点一点跳到针线筐边。 接着再慢慢躺下,用身体把针线筐撞翻,掉出剪刀。之后,再侧身蜷缩,用手指快速拿起剪刀,使劲把绳子磨破、剪开。 就这几个平常看着极为简单的动作,却累得他大汗淋淋、气喘吁吁。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成功了。 可还没等他尽情品尝成功的喜悦,凶神恶煞的老丈和满脸阴笑的老妪,不知何时已经走进里屋,并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小孩,还想跑?你死了这条心吧!” 第十章 周正刚被带走不久,篱笆院内的空气竟然波动起来,一个人凭空出现在这里。 这个人,周正认识,正是那天拦他马车,他又久寻不见的那名道士。 道士四处查看一番,没有看见那对老夫妇的踪迹,掐指仔细推算起来。 “糟了!”他大惊失色。轻轻一跺脚,在空中又凭空消失了。 周正又被打晕了。等他醒来时,脑袋还火辣辣地疼。 他四处望了望,发现自己在一间很奢华的客房里。而且,手脚这次并没有被捆绑。 他从床铺上起来,活动活动已经僵硬的胳膊腿,又自来熟地倒了杯桌上的冷水解渴。 等身体彻底舒缓起来,他迅速撞向窗户,准备越窗逃走。 可窗户好像被什么东西封死一般,任他使出吃奶的劲,也是纹丝不动,根本打不开。 他又去拉房门,效果和窗户一样,连晃动的迹象都没有。 他又爬到门上细听,可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他试着大喊大叫,可得不到一点回应。 他还不死心,准备掀桌子摔茶壶,闹出点大动静。 可他再一次失望了。 桌子像长在地上一样,根本掀不动。而能拿动的茶壶、茶杯,架子上的花瓶、陶碗,以及屋子里的零碎摆设,他使再大的力气摔下去,东西在离地面一寸时,都会停落不下,然后又飞回到原处。 他惊讶地张大眼睛。 这是什么?仙术? 难道这个地方是仙人住的地方? 他觉得很神奇,就一遍一遍变着花样,把物品抛在空中,然后再欣喜地看着它们飞回原处。 他玩得不亦乐乎,甚至都忘了自己是囚徒,还要想着怎么去逃跑! 直到他凭空出现在一间更大的房间里。 他猛然发现自己坐在一把椅子里。而他自己的右手高举,还保持着抛东西的姿势。 这里应该是前厅。 上首坐着一位很有威严的青年人,但面色和蔼,给人很亲近的感觉。 客位上坐着那对诚惶诚恐的老夫妇。 在房间里,另外还坐着一个人,竟然还是他的老熟人,棠氏。 其实,现在的棠氏无论容貌还是装束,和他曾经见过的棠氏都不一样。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那个棠氏! 看到棠氏,他大吃一惊,但又感觉好像应该在意料之中。不知为什么,他现在反倒并不害怕。 他心中早已有了猜测,这个棠氏只怕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山精野怪。而妖怪又怎么可能会被轻易烧死? 不过这一切周正暂时都顾不上,少年天性的好奇心驱使他既惊讶又急切地问道,“这是怎么做到的?太好玩了!能不能再来一次?” 青年人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孩子没有被吓得屁滚尿流、哇哇直哭,竟然还天真好玩,一点没有畏惧之色。 他很喜欢这样的性格,也是个好说话的人,所以,颇为欢喜地点点头,“好!” 然后,周正就又回到了自己刚才被困的那个房间。接着,没等他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时,他突然又回到了前厅。 “太棒了!这是仙术?” “不,仙人用的才叫仙术。这是法术。” 青年人难得很有耐心地解释。 “噢!”周正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仔细打量起青年人。 “你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大妖?那,这个就是妖法?” 这话一出,吓得那对老夫妻冷汗直流,急忙起身拦住周正,“小孩,别胡乱瞎说!” 然后连连冲青年人作揖,谄笑着说道,“圣君,这个,他这个,小孩不懂事,他全是瞎说的!” 青年人摆摆手,“无妨。他说的对,我们本来就是妖怪,这有什么好忌讳的?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正。你叫圣君?” 青年人摇摇头,“圣君,是他们对我的称呼,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我叫嬴赦,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嬴赦?嬴是古时候秦国的大姓,你是秦国的后裔?” “哈哈,是有那么一点关系。说说你吧,你是八十一回转生,世上像你这样的人极少。按道理,镜的人应该在你身边安排有人保护才是,怎么会落到他们两个人手里?” “镜?保护?”周正头一次听说这个镜名字,八十一回转世他是第二次听到,不过,他都没有深想。 “没有啊!我能自己保护自己!” 周正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 “你是说…那个什么八十一世的人真的是我?吃了我的心就能变成神仙?” 见嬴赦点点头,周正不由皱起了眉头。 “我的命怎么这么不好?!”他小声嘀咕一句,然后转了转眼珠,笑着问道。 “你打算怎么吃我?蒸着吃?煮着吃?还是炸着吃?或是炒着吃?” “噢?有区别吗?” “当然有了。要是蒸,我们县城里就数刘家的蒸羊羔了,那真是美味,保证吃了让你一辈子也忘不了。 要说煮,肯定是老洪家煮的驴肉汤,那鲜香可口,现在想起来我都流口水。 炸,不用说,必须是香品斋的油炸五花肉,那叫一个外焦里嫩。 要说炒的话,就要数老马家的掌勺大师傅,那个爆炒肥牛,简直就是一绝!” 周正边说边呲溜口水,他到现在一口饭还没吃上,早饿得前心贴后心。说起吃的,他恨不得现在就吞下一头牛! 一时愣神的棠氏,突然听到这话,被逗得忍俊不住、咯咯直笑。 其实在周正被拘进大厅的那一刻,她就开始上下仔细打量这个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大男孩。 尤其是听说他是八十一世轮回之人后,更是惴惴不安,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自己苦苦等候的人? 在上一世的渡劫中,她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是谪仙,因为触犯了天规,被贬在人间轮回转世。要历尽千难万险,才能恢复金仙之身。 不知是孟婆汤喝少了,还是他自身的封印松动?两个人相遇的那一刻,他竟然恢复了一小部分的记忆。 他真正的名字叫青明,那时候已经历尽了四十多世的磨难。 他做过马,也做过牛,一生碌碌,受尽人们的鞭策。他也曾经投胎成猛兽,变成过毒蛇,但总能守着一颗本心,宁愿饿死也不残害人类。 他跟她说过,接下来他要体验人生百态。 他曾经做过乞丐,也做过富可敌国的商贾;他当过下贱的龟公,也做过万人瞩目的状元。他也曾有过被视若蝼蚁、受人摆布的布衣白丁经历,也曾有过权倾朝野、不可一世地罢免皇帝的狂妄。 可,不管什么样的人生,不管身边围满多少如云的美女,四十多世,他始终没有找到真心所寻的那个人。 直到遇见她! 那也是她的第一次动心! 第 十 一 章 青明对她一见倾心!她对他也情深难舍! 那一世,虽然只有短短数年,但,两个人携手相伴,度过了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可,命运弄人! 那一世,她遭遇了最凄惨的凌辱! 那一世,他经历了最残忍的折磨! 她香消玉殒的时候,看见他的躯体被四分五裂。 那自责又不甘的眼神,那充满仇恨的火焰,那对她恋恋不舍的深情,深深刻在了她的心里。 自此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 她曾经上天入地四处打听他的消息,可他就像飞升天外一般,在哪里都没有留下一丝半点的信息。 后来,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有一天,她见到了那位自称是青明大哥的人。 那个人的身份很高贵,连父亲都用极高的礼遇款待他。 他问她,愿不愿意等他的弟弟?如果愿意,等他弟弟八十一世轮回归来,他会和他弟弟一起,带着聘礼向她父亲提亲。 然后,风风光光把她迎娶过门!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要经历八十一世的磨难才能重塑金身。 而,算算时间,应该这是最后一世! 可,是这个周正吗? 她无法验证! 虽说,八十一世转世之人凤毛麟角,但却不是唯一! 她不敢贸然相认! 但想起这一世见他时心动的感觉,而第二次见面又莫名出现的心痛感,她十分怀疑,眼前这个人就是她苦苦等待的人! 但,如果不是呢? 就在她魂不守舍的时候,听到了周正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 这一番无厘头的言论一下子把她逗乐了,也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师兄,这个小子挺有意思!歪理邪说还能说得头头是道。” 嬴赦也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周正,那你打算让我怎么吃你啊?” 周正很认真地摇摇头,“你不能吃我!” “为什么?” 他指着棠氏问道,“她是你师妹?你们是亲戚?” “是!但,这跟吃不吃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我是她夫君,咱们是亲戚,是一家人。你怎么好意思吃我?” 这话惹得嬴赦开怀大笑,看着棠氏笑道,“恭喜小妹,找了这么可爱一位夫君!” 棠氏也不恼,大有深意地看着周正。 其实,周正一开始油嘴滑舌,棠氏就基本否定了他是那个人的想法。 在她的心目中,那个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宁折不弯的性格。 但,周正的一句夫君,让她心中不由一动。只有两次的接触,怎么可能让他情根深种?除非,他真是那个人! “我可是妖!长得青面獠牙!我的利爪威力你也见识过了,你跟我在一起不害怕?” 棠氏还在试探。 “那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以后,我都听你的,不惹你生气,不给你挖我心的机会就行了。” “可你是人,很可能不久的将来你会成为仙,而我只是个妖。你我殊途,说不定以后还会成为对立的双方。你还敢跟我在一起?” “什么人,什么妖啊?你们都说我是八十一世转生。我也知道六道轮回!谁知道我上一辈或上上一辈,是不是轮回成了马啊,牛啊什么的?修炼修炼不也就成了妖怪?我觉得人啊,妖啊,仙啊,魔啊什么的,本源是相同的。像咱俩,就算殊途,最终的结果也是同归。” 这话让棠氏心中翻起巨浪。难道他真是那个人? “你可想好了?可别后悔!” 她很谨慎,想要再三确定。 “想好了!我就是你的夫君!” 其实,这一切都是周正曾经听过说书的讲过仙怪之类的胡诌,临时现场发挥的!他年纪轻轻,当然不愿现在就去死!况且,还是被吃掉! 但凡有一丝能救自身的法子,他都不愿意放过。 攀上棠氏,也是他的权宜之策。 可话赶话,他也没想到话竟然说到这个份上! 如今,他想反悔也来不及了。男子汉大丈夫,吐出的唾沫落地都是钉! 所以,只能打肿脸充胖子!硬着头皮死扛着! “好!”棠氏终于下定决心,想要赌一把。 她一脸严肃站起来,“我给你五年时间,等你十八岁时,过来娶我。我要你明媒正娶!记住,若你敢负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冲嬴赦纳了一福,“师父交代的事我都办完了,该回去了。师兄,小妹就先走了!” 路过周正时,她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小夫君,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棠韵。” 第 十 二 章 送走棠韵,嬴赦大有深意拍拍周正的肩膀,“小兄弟,我真不知道这是你的幸运,还是你的劫难?” “嬴大哥,什么意思啊?” “你知道棠韵什么身份吗?你知道若想娶她,你自己必须有多大能耐吗?你需要付出多大代价吗?” 见周正一脸迷茫,嬴赦叹息地摇摇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在这儿瞎承诺,也算是个人才!自求多福吧!” 周正的肠子早悔青了,而且,对于棠韵他更是有一肚子的疑惑。他很想让嬴赦说个清楚。可嬴赦已经转身离开,去跟那对老夫妻交代去了。 “这人,你们还给送回去。他不能吃,有违天和。吃他成仙,失了我们的本心,容易坠入魔道。你们也要切记! 不过,你们的心意我领了,这里有两颗丸药,是我亲手配的,能提升你们百年的功力。” 对于这对夫妻,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 他们本以为周正这个即将圆满的小孩,一定是嬴赦求之不得的宝贝。那可是可以一步登天的捷径! 但,嬴赦没见到人之前,对这事表现得就很平淡,并没有特别上心或有贪婪之情。这让他们俩心中直打鼓。 后来,这小孩一出现,不仅深得嬴赦喜爱,而且还跟嬴赦最疼爱的师妹攀上了姻亲。 夫妻俩当场就傻眼了,心想这次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小孩要不回来了,好处也别想沾一点。 如今,嬴赦能如此对待,他们已是喜出望外。老夫妻千恩万谢,然后,带着周正离开。 可周正不愿意走,又跑回嬴赦身边。 “嬴大哥,你给我详细说说呗!” 嬴赦摇摇头,“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 “那你教我几招法术,也让我长点本事。我可以拜你为师!”周正不死心。 嬴赦呵呵一笑,“我是妖,你是人,修炼的门道不同,我教不了你。不过,别担心,你今后如何,连我都看不透。但,你绝对不是个福泽浅薄的人。命长着呢!” 周正还想纠缠,嬴赦不再给他机会,直接挥手,一股柔力把他和那对老夫妻推出院外。 说来也怪,明明亭阁楼台、偌大的院子,等他们出来后,却统统消失不见。身后只剩下高山峻岭、层层丛林。 唯一让周正心安一些的是,临走前,嬴赦送给他一玉珠,说若是周正遇到危险,拿着玉珠默念他的名字,他会随时出现,保他的性命。 周正弄不清楚真假,想着嬴赦所教的,紧紧握着玉珠,默念嬴赦三遍名字。 然后,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玉珠上出现一道裂纹。 “这什么破玉珠?简直粗制烂造!”他心里愤愤地想。然后,就见那对老夫妻难以掩饰惶恐地向他身后躬身施礼。 他急忙转过身,就见嬴赦一脸怒容站在他身后。 “真的灵验了!” 他刚开心欢呼一声,就见嬴赦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极为愤慨地怒吼道,“这个玉珠只能用三次,不,现在只剩两次了!你要是嫌你命长,嫌你命硬,你就随便拿着玩!” 说完,转身消失。 “你凶什么凶?你也不早说!” 周正冲着空气生气。但生气归生气,看着那对老夫妻满眼羡慕地看着他的玉珠,周正还是小心翼翼藏在怀里收好,再不敢轻易拿出来试着玩了。 回去,他以为还要走很长的路,可突然就感觉身子一轻、眼前一花。睁眼仔细观看时,已经到了首阳山的山脚下。 张筒正坐在马车旁,在那儿哭天抹泪。 “小筒子!”他大喊一声奔跑过去。 等看清是他,张筒一把抱住,放声痛哭。 “少爷!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整整一夜!你到底去哪儿了?快吓死我了!” “行了,行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我跟你说,我看见妖…那个仙术了,太神奇了!我先带你认识俩人…哎,人呢?” 他身后空空如也,哪还有那对老夫妻的影子? 不说周正和张筒坐车回家,一路上兴奋不已跟张筒讲述昨天的经历。 单说那对夫妻,送走周正回到院子,就见那位道士满含怒气正在等他们。 俩人吓得跪趴在地上,“参见仙师!” “那个小孩呢?” 俩人一愣,没想到这位法力高强的仙师也认识那个小孩,不由吓出一身冷汗,暗道“侥幸!” 老妪率先开口,“回禀仙师,那个小孩正在回家的路上,按这个路程算,现在应该已经进了县城。” “昨天晚上,你们把他送到哪儿了?” 老丈吓得不敢开口,老妪小心翼翼回道,“没有去哪儿…他,那个小孩对晚上的山林好奇,我们就…就带着他转转。” “转转?去哪儿转了?” “去…那个山林…远点的山林…” “还敢撒谎!”道长怒眼圆睁,瞬间四周地动山摇,“是不是要我把你们打回原形,你们才肯说?” “仙师饶命!饶命!我们去找圣君了。” “呸!一个大妖,也敢称圣君?你们不是不知道他在哪儿吗?” “仙师,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只知道圣…那个妖怪在云梦山,可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儿!” “对,对,每次我们到山脚都是先把来意表明清楚。他高兴了,会打开通道放我们进去。他要是不高兴,我们根本见不着。” 道长没说话,但他已信了七八分。昨天晚上,他追踪到云梦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查找了十几遍,愣是没发现任何踪迹。 “之后呢?他没吃那个小孩?就这么放了?” 老夫妻再也不敢隐瞒,原原本本把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道长越听越惊讶,越听心中越懊悔不已。 都怪自己意气用事,从上到下都看不惯周正的所作所为,所以,一直躲着他,让他找不到自己。 这下倒好,闯下了大祸!该怎么向先生交代? 见道长迟迟不语,俩夫妻还以为是说的不够详细。所以,一遍又一遍,把昨晚的经历一个细节也不拉地反复述说十几遍。感觉实在没有再遗漏的地方了,才口干舌燥不敢再言语。 道长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好的破解之法,气得他一个跺脚瞬间消失。 留下那对还跪在地上的老夫妻不知所措。 这是走了?还是还要回来?是接着跪着等着?还是先起来休息会?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在风中凌乱。 第 十 三 章 周正刚到家不久,那位他久找不到的道长就登门来访。这把他高兴坏了,亲自迎接这位自称一尘的道长,恭恭敬敬把他让到客厅。 还没等宾主落座、沏水上茶,周正就迫不及待追问起那天在墓地究竟怎么回事?那个玉牌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他大伯,怎么也会出现在那里?还有,他极为关心的,棠韵是什么妖怪?她是什么身份?自己的八十一回转世,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尘道长难得装得高深莫测的样子,细细品口茶才说道,“若想知道这些…” “就去天青私塾?”一尘道长还没装深沉装够,就被周正瞬间破防。刚喝口里的茶水呛得他咳嗽了半天。 一尘道长没好气瞪了周正一眼,但想到即将为人师,必须表现得沉着稳重,所以,又端起架子。 “不错!在那里…” 他没说完,周正又一次插嘴,“我根本上不去!你不知道,我差点从山上掉下来,而且还碰见了…” 道长这次真生气了,怒气冲冲打断周正。 “你以为天青私塾是什么地方?你想进去就进去?必须有诚心!你上山时,必须怀着虔诚…” 周正才不愿意听他唠叨,再一次打断,“山崖太陡,我上不去!况且,干嘛非去哪儿?你告诉我不就得了?” “我当然能告诉你,”一尘道长撇撇嘴,“可凭什么?” 这话真把周正问住了。 “我给你钱?” “道爷视金钱如粪土!” “我让管家去勾栏坊给您老包个头牌?一个月行不行?” 一尘道长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小小年纪,思想怎会如此龌龊?道爷是贪恋女色之人吗?” “你不贪女色,好好说,急什么?要不,你看谁不顺眼,我替你出气,揍他一顿?” 一尘道长气得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倒是说个话啊?”见一尘道长不言语,周正反而急了,“你到底想要什么才肯告诉我?” 一尘道长抻了他半天,才缓缓开口,“做我的徒弟!” “不行!不行!”周正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年纪小,需要回家跟我父母商量商量。” 说完瞎话,周正才意识到,这不就是自己家吗?而且父母已经仙逝,跟谁商量去?这明显就是拒绝的托词! 一尘道长这次大怒!心想,要不是先生催着,谁乐意上赶着给这个小恶霸当师父?自己都这么自降身份了,这小子竟然还敢拿大? “小子,你还看不上我?” “道长,你说的哪里话?”周正扯谎都不带脸红的,“我就是,就是不知道你有啥本事?” “本事?道爷我有通天彻地之术,能搬山倒海、能引九天玄雷。斩妖除魔,翻云覆雨之间,屠龙擒虎,更不在话下!” 周正听得两眼放光,脱口就想说“来,给爷露两手!”可转念一想,太不恭敬。 仔细想着这几天在书里看的斯文礼数,装模作样说道,“道长,能否展示一二,让小可也长长见识?” 见周正忽然变得如此恭敬,一尘道长心中大喜,料定周正一定是被自己浑身的本事惊住了。 他心中不免得意,所以,很爽快飞身跳入院内,“好!道爷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大法术!” 说完,拂尘轻摆,掐念咒语,踏起天罡三十六步,展示一套屠龙术。 但这毕竟是凡间,他又不敢让法术显露,虽然,云层之上惊雷密布,可在下面却什么也看不见。 一尘道长一招一式,使得都是真本事。可在外行的观看层面来说,真不如天桥下杂耍的身段好看。 看得周正连连打哈欠,心中失望至极。 “这哥们真够菜的!还打算收我做徒弟?做梦!” 周正心想着该如何从这家伙嘴里打探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然后再把他打发走。 周正鄙视的表情又岂能逃过一尘道长的法眼? 他忽然消失不见,然后人不知鬼不觉重重打了一记周正的后脑勺。 “谁?” 周正前后左右,根本看不见人影。刚想退回前厅,却被狠狠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啃屎。 这还没完。 周正惊魂未定,一尘道长突兀出现在他左侧,抓住他的胳膊,用力甩向院墙。 他大惊失色,吓得紧闭双眼。心想这回不撞个骨断筋连,也得鼻青脸肿。 可等了半天,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等他睁开眼睛,惊异地发现他在另一间院子里。 自己怎么过来的?难道是穿墙? 正想着,一尘道长又一次突现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往回走。 这一次,他没有闭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随着道长穿墙而过。 太神奇了! “怎么样?知道道爷我的厉害了吧?” “道长,我要是拜你为师,这些你都会教我?” “这些都是小法术,现在我就可以传授给你。你若是拜我为师,学的都是翻天覆地之大法术,比这个厉害多了!” 周正欣喜若狂。大法术,他还没有见过,所以并不心热,但这个小法术太惊奇了!他要是学会了,在人前显摆显摆,那还不被奉若神明? 想想就内心激动! 他缠着一尘道长先学小法术。 一尘道长也没有想到,他毫不在意的小法术,竟然被周正视若珍宝,而自己真正的厉害本事,这小子竟然有眼无珠、视若弊屡。 他对周正的感官又差了一层! 隐身术和穿墙术这种小法术,一尘道长根本没放在眼里,所以,随手就交给了周正。 周正感兴趣,所以,两个法术学的很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全部掌握。 这让一尘道长总算舒畅一些,没想到周正天资聪明,是个悟性极高之人。他失落的心情多少有些告慰。 只是,周正隐身只能持续几个呼吸,穿墙也只能穿过最薄的屏风。之后,他就会气喘吁吁,累得筋疲力尽。 一尘告诉他,这是他的灵力微弱所致。所以,以后每天都要打坐,吐纳入定。一来恢复灵力,二来,吸收日月精华增强灵力。 但每天只能两次,一次在日落月升时,一次在日出东山时,而且,每次不能超过一个时辰。 这个主要是担心周正急于求成,怕走火入魔。不仅容易毁了道基,还可能一命呜呼,甚至坠入万劫难复之地。 第 十 四 章 说到灵力,一尘道长忽然想到了什么,抓着周正的手就走。 周正刚要惊呼,可只迈了一步,他眼前的景象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己的院子没了,眼前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池子。水面波光粼粼,看不见池底。 周正心中再次狂喜起来。心想,原来这个道士没那么菜,起码跟那对老夫妻一样,都能够瞬移。 可好像还是不如嬴大哥,根本不用亲自带,就能把自己移来移去。 没等他把一尘和嬴赦完全比较,一尘道长已经急不可耐推他一把,“下去,站到池子中央!” 周正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会被淹住。可一下去,就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脚踩在水上竟然能浮而不落。 他又变得欢喜起来,嘻嘻哈哈在水面上撒了欢地跑了四五圈,看得道长头都大了。 “快站好!” 一尘还是头一次见来到七彩琉璃池,竟然这样不当回事的人! 周正又玩了一圈,才蹦蹦跳跳站到池子中央。 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漆黑的池底,竟有一片区域亮起了紫色。 可紫色亮光费力地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不甘心地熄灭了。 然后,又过了半天,池底又亮起了蓝色。这次更干脆,只闪了两下,就没了一点动静。 站在池边的一尘,心都悬起来了,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见始终不再亮光,急得满头大汗,心中连连惊呼。 “不可能啊?怎么一点灵力也没有?难道先生错了?他是个凡人?可,先生怎么会错?” 就在他焦急期盼之中,水池里终于又闪起了亮光。这次是青色,而且,亮起后没再熄灭。 但,只有池沿边那一小片,中央部分依旧黑漆漆一片。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一尘彻底死心时,亮光又艰难地开始向中央慢慢蔓延,一点一点,像蜗牛在走路。 终于,离中央还剩一小半时,亮光终于停止不动。 一尘也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吧?少是少点,但总算不是个凡人!”他想自我安慰,但铁青的脸色出卖了他的心情。 这是他见过灵力最差的转世者。其他人至少都有三到四种颜色的亮光点亮。而,周正只有一道,还不满格。 一瞬间,他带着周正又回到了院子。 “道长,刚才的亮光什么意思?”周正的兴奋劲还没有过。 “说明,你有灵力,可以修习法术!”道长漫不经心地回道,“你这个…那个…” 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周正。 周正的灵力如此低微,除了玩猫逗狗、糊弄凡人的小法术外,真正有用的法术他一样也学不成,更别提降妖伏魔的大法术了! 不过,周正现在正处于极度亢奋状态,根本看不到一尘道长的哀怨表情。 还兴冲冲问道,“我是不是现在就要拜师?磕几个头?”说着,周正就要跪下来。 一尘道长极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不用了!” 按说,拜师,是一件很隆重的事,可一尘这个时候哪有那个心情?要不是先生之命不可违,他早就想一走了之! 收这么个废材做徒弟,他就算耗费心血,最终周正,也难成大器! “这是入门之法,你好好修习!” 给周正胡乱丢了一本道书,一尘道长敷衍几句还有其他事要办,就急匆匆离开了! 不过,临行之前,他交给周正一个木头雕刻的钟虡,在遇到危险时能瞬间把周正罩入其内,旁人难以打破伤他。 而且,这个钟虡和一尘的法宝相连,他可以第一时间赶来施救。能确保周正的性命万无一失。 ———————— 都说修炼枯燥,没人监督更难持之以恒。 但周正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就深得其中乐趣。因为他把修习的法术全用在偷看别人洗澡、捉弄别人上,并乐此不疲。 起初,他还只是捉弄张筒。这小子比自己大两岁,可总是一口一个“正哥”叫着。别看现在已经长得人高马大,有一股子力气,但胆子不大。 周正故意隐身弄出动静,把张筒当场就吓尿了。又连着折腾了几回后,害得张筒直说有鬼,再不敢一个人洗澡,死活要跟他爹或家丁一起洗。 后来,周正觉得没意思了,就把魔抓伸向了他的丫鬟茗儿身上。 茗儿只比他大一岁,但身材已渐渐成熟。那种朝气蓬勃的青涩,看得周正鼻血差一点出来。 后来,他觉得自己这样对待茗儿,有点过于猥琐,关键也怕把持不住。所以,他又把目光放在了公共汤池上。 动不动他就要上里面肆意捣乱一番,弄得鸡飞狗跳、叫骂声一片。而自己还被发现不了,别提多得意了! 就这样,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他已经能够隐身整整三天,从家里连续穿越百十堵墙壁也是分分钟的事。而且,还不会出现之前的脱力现象。 这样的进度,如果一尘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下巴? 学会了这两样法术后,周正对法术的求知欲空前高涨。可一尘自从上次离开后,再没有回来过。 没人教,怎么办?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嬴赦。可他不知道嬴赦在哪儿?他想拿出那颗玉珠再召唤一次,可又实在舍不得。 万一用完了,自己真遇到了危险怎么办?靠一尘这个便宜师父?万一一尘法力不行,不靠谱呢? 最后,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敢动玉珠的念头。 接着,他又想到了那对老夫妻。那两人也会法力,找他们教自己几个法术也成!真不行,他们能告诉嬴赦的地址也行! 于是,他带着张筒又去了首阳山。在山脚下连找了四五天,可怎么也找不到曾经的那个篱笆院。 最后,他又把目光放在了山顶的天青私塾。 梦里的人叫他去天青私塾,一尘也叫自己去天青私塾,说明,天青私塾里不仅有自己想知道的答案,而且一定也有自己想学的法术。 周正本想着,自己好歹有了灵力攀爬崖壁应该会变得轻松。但等爬到山腰后才发现,现在的自己跟以前的自己一样,一样举步维艰。 而他所学的两个法术,跟爬山毛关系没有,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等他第三次从崖壁上跌落后,他彻底放弃了! 悻悻回到家里,他百无聊赖翻看一尘给他留下的关于修行修心的道书。上面文字晦涩难懂,看得他直犯困。 上面也记录了几个法术,但都高深玄妙,极难理解。甚至有些字他都看不懂,更别说领会奥义了! 其中有一个是讲九天玄雷的,洋洋洒洒写了十几页。 还好,字都认识,可连在一起,他彻底蒙圈,感觉牛头不对马嘴,简直一窍不通! 但他实在太无聊,又对法术无比地渴望,所以,就硬着头皮一遍一遍地详读。 实在闹不清楚,他就把字抄下来,第二天去找县里的老秀才、老先生,求教这个字有几个意思,和另外的字组合起来,又有什么意思。 他自然不敢抄整段,更不敢直接拿书去问,因为一尘反复交代过,这本书只能他自己观看。 况且,就算是拿给别人看也白搭! 曾经茗儿不小心在他看书时闯入书房,惊讶地问他,拿着一本白纸看什么? 这个时候的周正,才完全意识到师父言传身教的重要性。 有个师父在,不懂不会的地方可以随时请教,只要自己肯学,一切都会变得事半功倍。 而如今,全凭他自己钻研,费时费力,还收获甚微。 不过,也不完全算是无用功!通过他两个多月废寝忘食地苦读,总算大体明白了一两段句子的大概意思。 就是,不管修炼什么法术,首先要修心。心能圆满,则心动风云变色、沧海桑田,所有法术皆可信手拈来。 对于这个,周正嗤之以鼻。自己的隐身、穿墙术都这么熟练了,每次还必须掐念口诀,哪能心想着穿过去就穿过去了?不碰的头破血流才怪! 我心想着飞起来呢,他怎么不飞啊?我还心想着赶紧见到一尘呢,他怎么不出现呢? 他对书中所言,极为愤慨! 但,有一点,他知道,书中记录的这几个法术一定威力巨大! 所以,他还是囫囵吞枣般,一字不落把它们的口诀心法背得滚瓜烂熟。 第十五章 这一天晚上,周正照常打坐入定。可忽然间,他感觉自己的魂魄飞离了本身,像做梦一样,飘飘荡荡来到一座桥上。 桥上面有一个人正在呜呜咽咽哭泣。 他走近观看,这个人他认识,叫蒋忠义。 三年前,在一次群殴中,周正下手重,直接打废了他的一条腿。而那个时候,蒋忠义刚刚考中了秀才。 这一下子闯大祸了! 考中秀才,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踏上仕途。秀才犯法,未判决之前,都可以枷不加身,享受有特殊待遇。 但另外,国法又有明文规定,身有残疾者,剥夺科考资格。 所以,他那一棍子,不只是毁了人家一条腿,更是连人家的前程也彻底毁了。 周正记得,这件事,把他爹折腾坏了。变卖田产,上下打点。 最终,在得到周家巨额的赔偿、以及他爹三翻四次的登门道歉后,对方才勉强同意息事宁人,整件事情才总算得以平息。 蒋忠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然转过头。 看清楚是周正后,目露凶光,一把紧紧把他抱住。 “你毁了我一辈子!我不想活了,你也别想活了!” 说完,推着周正一起坠入河里。 周正在水里拼命挣扎。可蒋忠义抱着必死之心,死死抱着他就是不松手。 很快,两个人肚子里都灌满了水,开始慢慢下沉。 蒋忠义的双手也终于松开了! 周正拼着最后一丝清醒,奋力冲出水面,大口呼吸。 他本想赶紧上岸,可不知为什么心有不忍。最后,狠狠咒骂一句蒋忠义,他又潜回水中,拉住蒋忠义的衣领,把他拖出水面。 还没等他来得及游回河岸,一波滔天巨浪很突兀地迎头砸下,又把他们深深打入水里。 然后,一条比他大七八倍的大鱼,极速冲撞过来,重重把他撞飞一丈多远。 巧的是,他的后背重重撞向了蒋忠义,借着这股冲劲儿竟然把蒋忠义撞出水面,摔在了岸边。 而周正就没那么幸运了,前后的夹击,让他感觉肋骨都断了好几根。 这还不算完! 大鱼再一次冲过来,把他直接撞入河底。 周正毫无反手之力,只有拼命地向上游。 可大鱼显然没打算放过他,把他像只玩偶般在水里左冲右撞、翻滚打转。但凡,周正侥幸露出水面,如山的巨浪就毫不留情重新把他拍到水底。 最后,周正被冲撞的七荤八素,只剩出的气,快没有进的气了。 但大鱼还不罢休,再次冲击,并且一次又一次,不停歇地自上而下撞击,把他牢牢嵌死在河床底。 周正感觉自己要死了。数百次的疯狂撞击,让他感觉自己身上的骨头已经没有一根完整的,全都折了、碎了。 而且,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能游上水面呼吸了,他快要窒息而亡了! 河底的泥沙被翻滚地遮天蔽日,已经看不清周正的身体了。大鱼也终于停止了攻击,只是静静浮在水里,等着水面恢复清澈。 这是逃生的好机会! 周正忍着巨疼从河底艰难爬起来,第一时间使用了隐身咒,并缓缓地靠向堤岸。 他已经连呛了好几口泥水,除了腥味冲脑外,他突然发现,他自己的肺好像不再像之前那样憋得难受了。 他不明所以,但大喜过望!再次主动喝了一口河水,肺变得更加轻松了。 他心中有底,不再惊慌失措! 他知道,自己根本对付不了那条大鱼。如果强行游出水面,即便隐身,也很容易弄出动静被发现。到时候,就更难逃脱! 他看见堤岸旁有一块大石头,他急忙游过去抱住,稳固自己的身体,然后,就静静地待着,等着大鱼主动离开。 一小会的功夫,河里又变得清澈透明。 大鱼再次游到河底,发现除了一个深深的人型痕迹外,竟然不见了周正的人影。 大鱼大惊!急速在周围游动寻找。可什么也没找到。它又快速游出水面查看,也没有周正的身影。 大鱼像想到了什么,鱼尾一摆,快速向远处游走,很快消失不见。 但,周正还是一动不动地待着。心想,“跟小爷玩这套,你还嫩了点!” 果然,等过了一刻钟,大鱼又瞬间出现在了刚才的水面。看来,它压根就没离远,只是躲在暗处静等周正再次露面。 又过了半天,大鱼十分疑惑地慢慢游动,仔细搜寻着水下的各个角落。它不相信,周正能在它眼皮底下逃走! 周正本想着,大鱼找不到自己后,一定会离开。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跟自己打起了持久战。 如果,任由它这么一寸一寸地寻找,自己的踪迹早晚会被发现。 怎么办?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嬴赦给自己的珠子。可摸遍全身愣是没找到。 还有那个钟虡,不是说遇到危险就会把自己罩进去吗?可东西呢?怎么也不在身上? 他吓得冷汗直流,不敢想自己若是被大鱼再次发现后,会被怎样地摧残? 眼见大鱼离自己的位置越来越近,他突然心中一动。自己不是会穿墙术吗? 可堤坝比十堵墙加起来都宽厚,而且,自己现在的位置,就算能穿过去也是在地底下。 自己可从来没这么玩过,是生是死都很难说! 可要是不试试,一旦再被那条大鱼发现,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反正都是一死,干脆拼了! 他默念咒语,猛地冲进堤岸。 大鱼也同时感觉到了这里的异动,全速冲刺过来。在最后一刻,撞到了周正的背上。 幸亏,周正已经钻进了堤岸,撞得不是那么实在,但巨大的冲力,也疼的周正龇牙咧嘴、连连叫苦! 不过,也亏了这股大力,周正顺利穿越堤岸和地底,狠狠摔了个跟头。 他爬起来四处张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出一里开外,正站在一处地势低洼的排水沟里。 天呢!他竟然穿越了一里多地的地底!这还是穿墙术吗?这简直就是遁地术! 他心中大喜,心想自己因祸得福,竟然又蒙会了一个法术!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他庆贺的时候。他十分担心那条大鱼还会追来,所以顾不上浑身的巨痛,撒丫子快速跑回家里。 他没有惊动旁人,穿墙回到卧室。看见屋里还亮着灯,茗儿正哭哭啼啼守着自己的身体。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躺在床上?难道,这就是书里所说的元神出窍? 现在的自己元神出窍了?自己这个状态是元神? 他不敢相信地慢慢靠近自己的身体。突然一股庞大的吸力把他瞬间拉回到自己体内。 他痛苦地哀嚎两声。铺天盖地的疼痛感如潮水般涌来! 但他太累了!顾不上跟茗儿打声招呼,也顾不上钻心剜骨的疼痛,翻个身,就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他感觉全身酸疼,站都几乎站不稳。 “少爷,你醒了!”茗儿欢喜地叫道,顶着哭肿的双眼搀扶他坐起来,并忙碌地帮他穿衣梳洗。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他已经记不清昨夜的经历,只是很诧异自己为什么浑身都疼? “没什么!”茗儿很害羞地找个借口躲出门外。周正虽有疑惑,但也没有多想。 他哪里知道,昨天的元神出窍,让他忽然直挺挺倒在床上,浑身抽搐,还口吐白沫。吓得茗儿担惊受怕苦守了一夜。 周正看看天色,已经日上三竿,把打坐的时间都给耽搁了!他很懊悔! 他草草吃过早饭,又躺回了床上。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很累,一点都提不起精神。迷迷糊糊他又睡了一觉,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自己真够能睡的!” 他想起身打坐修行,可突然间发现,他动不了了。 胳膊和双腿的骨头像断了一样,一动就撕心裂肺地疼。勾勾手指都疼得他满头大汗。 急急请过来的郎中,头上也直冒汗。这样的症状郎中也是第一次见。病人的骨骼明明都完好无损,但病人的症状却比断骨伤筋的人还严重! 第 十 六 章 整整两个月!周正像瘫痪的病人一样,在床上整整躺了两个月,连他十四岁的生辰都是一动不能动地躺在床上痛苦地度过的。 周边所有的郎中,就连州郡的郎中,张宏业下血本都请遍了,可全都对周正的怪病束手无策。 大家开的方子几乎一样,全是按治疗伤筋动骨的方法来医治周正,但一点起效也没有。 这期间,蒋忠义曾经黑着脸来探望过。 自从在岸边醒来,他第一时间就怀疑,是周正救了他。 虽然,这没有一丝一毫改变他对周正的厌恶之情,甚至对周正更加痛恨。但,他是个读书知礼之人,懂得有恩必报的道理。 所以,他拉下面子,主动过来探望。 可家丁不明就里,少爷如今生着病,这位又是少爷以前得罪过的人,谁知道他来这里是不是找茬闹事?谁还敢把他放进来? 所以,蒋忠义吃了闭门羹,而且,家丁对他的态度也并不友善。 他不觉得这是家丁的刁难,反而认为是周正授意,仗着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故意使他难堪! 他气得怒火冲天!恨不得当场就点把火跟周正玉石俱焚! 蒋忠义并不知道周正的病情,还以为他是掉进河里感染了风寒,几天就会痊愈。 他已经抱了与周正同归于尽之心。上一次没能得逞,这一次,务必精心设计,一击而中! 所以,他趁着夜色,在周府出入主街的胡同口偷偷挖了一个陷马坑,坑里固定着三排一尺多长的铁钉。 只要有人经过,掉陷进去,非死必伤! 但同时为了不伤及无辜,蒋忠义在坑上的木板上装有小机关,不启动,人过都没事。 他天天守在路口,只要周正出门,他按动机关,周正必定难逃一劫。 只要周正死了,他是被抓或自杀,都无所谓! 可过了七八天,周正连头都没露,他反而被冻得大病一场。 如今已是深秋,而他常躲的街角处又是个风口,冷冽的寒风天天吹着,不把他冻坏才怪! 这让他对周正的恨意更深了!他觉得一定是周正识破了他的计谋,所以故意在戏耍他。 那小子一定是躺在自家的暖炕上,喝着温酒、抱着美妾,嘲笑着看着自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越想越气!怒火已经烧遍了他的全身,让他一刻也不愿意耽搁,必须致周正于死地! 他不想再曲线报复了,他要单刀直入!闯进周府,和周正面对面,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把周正当场格杀,然后自己再自杀! 他不顾病体,趁父母不在家,怀里揣上利刃,借着夜色,直奔周府而来。 他之前打听过,知道周家的家丁大多都被周正遣散了,而管家几口又都住在西园。所以,现在的周府,除了周正和他的丫鬟,只剩下两个看门打更的家丁和一个厨娘。 但他也不敢从正门硬闯,害怕自己身单力薄,加上腿脚不利索,反而被那几位生擒住。 所以,他选择的是爬墙。 周府的院墙很高,但有一处,院外的一棵大树刚好把枝杈伸进院内。 他先爬到树上,然后顺着枝杈爬上院墙,并把他带来的绳索捆紧在墙头。他要顺着绳索爬下去。 可他千算万算,唯一没算到的就是狗。 周正家里养有两条大狗,而且是非常凶猛的猎犬! 蒋忠义刚坐在墙头,绳子还没系好,两只大狗就跑过来狂吠起来,而且奋力地向墙头扑咬。 吓得蒋忠义一个不留神,连带着绳子倒身从墙头又摔落到院外,而且是双膝跪地摔落下来,骨折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清晰可闻! 紧接着就是他撕心裂肺地哀嚎! 院里的人听到猎犬的狂吠,急忙赶过来查看,可墙头上什么也没有。只好提高警惕,并安抚好猎犬。 可怜蒋忠义,哀嚎声竟被犬吠声生生盖住,院里的人压根没有听见,自然也就没有人出门查看。 剩下孤单的他,自己声音嘶哑、虚汗直流。钻心的疼痛让他昏死几回,可报复的执拗又让他一次次清醒。 他那条好腿也彻底废了!他怒!他狠!他怨气冲天! 他怒睁着血眼,抓起墙角的一块石头,拼尽力气,拖着血印爬到周府的大门口。 他死,也不能让周正安生! 他要死在周正的门口!让周正受尽万人唾骂! 他举起石块,狠狠向自己脑袋砸下,瞬间鲜血迸出。 “苍天在上,我,蒋忠义,今天在此发下毒誓!我就算死了,哪怕永世不得超生,也要化成厉鬼,索要周正的狗命!把他生剥活吞,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口一口把他咬死!” 他说一句,就死命砸自己一下!直到,他手里的石块突然消失。 “如果能杀死周正,你可愿效忠我主?” 蒋忠义头脑已经发昏,他听着声音似曾听过,应该是他曾经见过的人,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他想抬头张望,可现在他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看见面前有一双男子样式的布鞋。 不过,他还是坚定地点点头,“我愿意!” “哪怕要你献出你的生命?” “当然,我愿意!” “哪怕要你献出你的灵魂?” “是!我愿意!” “哪怕要你献出你最宝贵的东西?” 蒋忠义心想,还有什么能比命跟魂魄重要?连这个自己都能不要,还有什么是自己无法舍弃的? 所以,他大声嘶吼,“只要能让周正死,我什么都愿意!” “好!”问话的人很满意。 “跟我来!” 说完,只见一股黑雾瞬间包裹住蒋忠义。然后,周府的门外就变得空空如也,连地上的血迹都了无踪迹。 可怜的周正,自己好好躺在床上,没招谁没惹谁,平白无故,却又多了一个非要致他于死地的仇敌! 人生无常,这种事,谁又能料得到呢? 咱们先不说蒋忠义,再来说说周正。 他终于迎来了让自己病体痊愈的转机。 可,病好了就好吗? 躺在床上,也不见得是祸事! 冥冥中自有天定,是福是祸,凡人,谁又能说的清呢? 第 十 七 章 周正躺在床上,每天绞尽脑汁想的一件事就是,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一觉醒来,自己的胳膊腿都不能动了? 难道是从首阳山上掉下来摔的? 这好像是唯一的解释。因为自己瘫痪之前,离自己出事最近的,只有去爬首阳山,而且,受的伤最严重。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可当时都没事啊?都是皮外伤! 难道,那时候已经摔出了内伤,而自己不知道? 不过,也不至于,快过去了一个月才发作吧? 难道又遇见妖了?可自己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总感觉,这中间肯定还是发生过其他重要的事。可他把脑仁快想碎,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事让自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头疼! 正在他头疼的时候,门口忽然来了一位年纪轻轻的僧人。 门房起先以为是来化缘的和尚,刚要进厨房为其施粥,却被和尚拦住了。 和尚自称法号金光,是来给周正看病的。并详详细细把周正的症状说的透透彻彻。 门房大惊,急忙回禀张管家。张管家闻言,也不敢怠慢,急急请进前厅看茶款待。 金光和尚谢绝,直接要求去了周正的卧房。 “阿弥陀佛!” 进门一句佛号,周正顿时觉得身体松快许多。他喜出望外,急切请大师把脉诊治。 金光绕他转了一圈,微微点头。心想,果真是即将圆满之人,身上已有了丝丝仙气。 接着,他坐到床头仔细搭脉,但脸色却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不对啊!他心中暗想,这个人怎么没有前八十世的任何气息? 他对自己的术法相当自信,确信没有人能够通过法术,掩饰住周正的转世经历。 他沉吟半天,慢慢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大家都被骗了!怪不得镜竟然连一个人也没有派守在这人的身边! 所谓八十一世就是个假象! 只是这个人有极大的慧根仙缘,所以才会像八十一世之人那样,有微弱的灵气溢出。 这两者单从表面上看着相似,但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前者在圆满之日即成金仙之身,位列仙班,还将被委以重任。可谓一步登天! 而后者,即便仙缘深厚、又能够遇名师、得奇宝。再加上仙药、金丹相助,在这一世能够一夜飞升,也只能算个准仙人。 也就是说,还是个有着大能耐的凡人。之后,还需要千百年的刻苦修炼,甚至再投胎转世几回,才有机会添名仙册。 这种人,在一众凡夫俗子、小泥人的堆里也是少之又少,属于福泽深厚之人。 但与八十一世即将圆满之人相比,简直多如牛毛,变得毫无价值。 金光眉头紧皱,一时不知该拿周正怎么办。 “大师?大师!” 周正看着面色沉重的金光,心里一阵发毛,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打颤。 “我这个病,能治好吗?” 金光从沉思中惊醒。就在这一瞬间,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主意: 此人虽非圆满之人,但骨骼奇秀、慧根茵润,若是能入我之门,说不准以后能成为栋梁之才。 主意已定,他含笑起身,“莫急,莫慌!” 然后,在周正的两个手心、两个脚心各点一指。 周正就感觉一股热流流遍他奇经八脉,周身上下顿时通泰无比! 他从床上翻身坐起,然后下地蹦跳,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感,又恢复到了之前自己正常人的状态。 周正大喜过望,急命人好好设宴款待金光,并准备布施的银两。 然后,让张管家亲陪金光去前厅喝茶,自己则告声罪,随后即到。 等大家都离开,周正第一件事就是跑进净房。 这两个月把他折腾坏了,吃喝拉撒全在床上。 虽然,茗儿尽心尽力、毫无怨言地周到服侍,但周正还是觉得极为别扭。 从不敢放开吃过,也没敢放开排泄过。每次都是草草了事。 如今,终于又恢复了自由身,他必须酣畅淋漓地来个一泄到底,让自己舒畅一下! 接着,就是沐浴!擦香香、洗干净! 原来,自己上茅房、自己洗澡是这么痛快一件事! 再然后,就是吩咐厨房,多做些他爱吃的食物。这一段把他馋坏了,今天他必须大吃一顿! 忙活完自己这一摊,他急急赶往前厅。他对金光大和尚感激不尽,必须尽好地主之谊! 没进前厅,金光和尚已经主动迎了出来。 周正连呼,“不可!大师,您是贵客…” 可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表情突然凝固在脸上,斗大的冷汗顺着鬓角滴答直流。那股钻心挫骨的巨痛再次袭来。 金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那股暖流再次流遍全身,他又恢复了正常。 “阿弥陀佛!施主,还是先回床上躺着吧!” “大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周正重新躺下,金光才缓缓开口,“施主,你伤的是元神,普通的药石根本无法治愈。” “元神?”周正在道书上看过,知道元神是怎么回事。可那不是只有通天彻地之术的天师、真人才有的吗? 自己,就懂两个法术,充其量算个刚入门的小泥人,怎么会有元神?还被伤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听到这个词,他跟金光反而更亲近了。 原来大家都是同道中人! “施主若想恢复如初,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像现在这样,一直将养着。可能三年五载,也可能十年八年,等元神自我恢复,你身上的症状也就自然消失了。” 周正脸都吓绿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还十年八年?我一刻也躺不下去!” “还有一个方法,但过于残酷,贫僧不能说。” “大师,求您说出来吧!您救苦救难,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子受苦吧?” 显然,金光显得很纠结。 周正不停地哀求,就连一旁的茗儿也跪在金光面前,“大师,求您救救我家少爷!我愿意以我的命换少爷的命!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最终,金光点点头,“也罢!此法子虽然歹毒,但运用得当并不害人,而且能解施主的困局,也算善举。” 他又冲西天诵念了十几遍法号,然后才开口。 “阿弥陀佛!施主若想早日脱困,必须喝人血!” 第 十 八 章 人体有三处,眉心、心口和会阴处,这三处的每一滴血,都蕴含着人体浓郁的精气神。 如果从一人身上取血,从三处哪怕都只取一滴,也会折损这个人至少十年的阳寿。 金光的办法是找九千人,三千人取眉心、三千人取心口、三千人取会阴,而且每人只取一滴。 这样被取血之人不会受到伤害,休息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如初,更不会损耗寿命。 而周正只要在鲜血取出后,一炷香内喝下,就能修复元神,彻底变回生龙活虎的模样。 这个方法,张管家第一个赞同。不就是花钱请人嘛?别说自己还偷偷存有私房钱,就算是没钱,砸锅卖铁也必须把少爷的病治好! 他当年害怕周正还会乱花钱,所以只跟周正说私留了五千两。其实,老爷周仁松在世时,除了明面上的产业,还有个专门藏钱的小地窖,只有老爷和他两人知道。 那里面的银子,比周家明面上的家产多出几倍,够周正花两辈子都不止。 所以,张管家不经过周正的同意,立即派人张贴告示,说周府招人,哪怕没有被选中,也给一百文钱的辛苦费。 这一招效果奇好,没有半天的功夫,周府门口就排起了长龙,一直延续了三条街。 张管家请金光大师帮忙,专门在一个僻静的院子里打扫出一间厢房,供大师取血用。 周正大力反对! 这倒不是因为他心善,害怕有损众人的身体。而是,他实在闻不了那股血腥味,他觉得恶心! 这一次,就连茗儿也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开始还温言细语解劝,后来干脆威胁他,要是不喝,就把他打晕了,灌着给他喝! 不过,茗儿还是心疼他,又准备了许多白糖、香精和冰块,以提高口感度。 没错,周家有自己的冰窖,常年存放有大量的冰堆。所以,冰块这种对旁人来说,有钱都买不到的稀罕物,周家很多年前就用上了! 周正看没人听自己的,也只能干着急躺在床上,听之任之,任凭摆布。 周家招家丁的条件很宽松,男女不限,只要长得不是歪瓜裂枣、身体健康就行。 但还有一条,所选中之人不能跟周家的少爷有任何相克的地方。 那什么算相克呢?别急!周家专程请了一位得道高僧,就在院内,是否相克,只需要大师从众人身上取一滴血,一验便知。 这个条件一出,许多人都打了退堂鼓。有人怀疑,周家是不是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骗大家的血? 不过,张管家一点也不慌,他早有准备。他再次公布周家招人的进一步条件。 第一,只有被周家初步选中的人,才有资格去取血检验; 第二,只要取血,无论最终能否进入周家,都赏文钱五百文。 那可是半两银子啊!而且,只取一滴血!起初打算退出的一干人,又慌忙排起了长队。 为了保证新取的鲜血能在一炷香内喝到周正的口里,金光大和尚也算费心费力。 要求每聚齐五百人后,集中取血一次。而且他速度很快,往往让大家围成一个圈子,从第一个扎针到最后一个,再拿起碗接血时,第一个扎针人的血才刚刚流出。 接满后让家丁速送给在卧室里急等的茗儿。再由茗儿帮周正喝下。 就这样,整整折腾十八次,眼见日已偏西、天色黑透,这场轰轰烈烈的闹剧才算画上句号。 收尾工作由张管家负责,他会处理地相当妥帖。 金光和尚也累了一天,草草用过素食,就在客房安歇了。 只剩下心神不宁的茗儿,不知道这招到底管用不管用,还死守着早已昏昏沉睡的周正,祈求着菩萨显灵。 夜半三更时,外面突然狂风骤起,吹得屋内幔帐飘飞、灯火摇曳。 茗儿急忙起身关闭窗户。 恍惚间,她看见天上的云层之间,竟然有一条像小房子那么大的大鱼在游动。 她吓得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来,眼睁睁看着那条大鱼,从天上风驰电掣直冲向她面前。 鱼未到,强大的压迫感已经把她摧压到地上,昏死过去。 意识未失之前,她清晰听见了长剑出鞘的龙吟声,接着是一声怒喝:“妖孽,胆敢兴风作浪,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这个声音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这是她最后的意识。 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睡在自己的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 她急忙起身,跑进里屋。可哪儿还有周正的影子? 她吓坏了!少爷不会被大鱼吃了吧? 她急忙跑进院里。 看见周正正在凉亭的石桌上吃着早饭,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少爷,你,好了?” “好了!”周正的精神很好,比病之前还显得精神焕发。而且周身充满了力量,感觉现在一拳就能打碎一块石板。 “快来,一起吃!” 他让厨娘再添副碗筷,“这一段累坏了吧?我一早看见你都在地上睡着了。怎么不多睡会?” 茗儿张张嘴,她很想把昨天晚上的经历告诉周正。但她又极为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太累而产生的幻觉。 突然,她想到了金光大师。大师那么有本事,昨天的事他一定能知道一二。 “少爷,金光大师…” 她还没有说完,周正就长叹了一口气。 “真是高人呢!我一大早就想去感谢他,谁承想,人家只留下一封书信,已经不辞而别,走了!” “走了?”茗儿心中忐忑。大师的走,不会跟昨晚的事有关吧? “不过,没关系。大师约我明年,去冀州普光寺找他。我和张叔商量过了,到时候一定备上重礼,好好感谢感谢人家!到时候看看,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太好了!” 茗儿自小被卖入周家,还从来没出过远门,就连县城都没离开过。 如今,能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还是陪着少爷,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一时间,她把昨天晚上的惊疑,完全抛在了脑后。 第 十 九 章 在首阳山的山巅之处,有一颗两人合抱粗的大桃树,长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现在虽然已经入冬,但桃树上依然挂满晶莹圆润、碧玉雕成的粉嘟嘟大桃子。山风一起,芳香四溢。 在硕果累累的桃树下,摆着一张圆石桌,周正梦中见到的那个儒雅年轻人,和一位面目清瘦、长须垂胸的中年人正对坐品茶。 “我那徒弟下手不知轻重,伤了贵公子,还请河伯见谅。” “哪里哪里!若不是令爱徒及早出手,我那逆子已经触犯天条,难有活命之理!小仙拜谢仙师救命之恩!” 说着,中年人就要起身下跪,被年轻人及时拦住。 “令公子也是好意,想着为民除害。只是,凡人自有凡人的因果,我们修道之人不可妄自插手。不然,白白毁了千百年的修为,岂不得不偿失?” “仙师教训的对!回去后,我会好好管教!” 说着,河伯拿出一个玉盒。 “这是一颗百万年的凝水珠,能够洗髓塑骨、重生仙体。我知道这个入不了仙师的法眼,可对于仙师的爱徒们或许能有几分用处。礼物粗鄙,还请仙师不要见笑!” “河伯客气了!既然如此,我收下了。我也送令公子一句话吧。 莫向东入海,也可浅草北。善恶勿妄断,风雨化龙飞!” 河伯大喜,虽一时参不透仙师的谶语,但也明白这是仙师为爱子指明了遇风成龙的方向。 他恭恭敬敬作揖道谢,并不敢多加叨扰,告辞返回。 一尘代师送走河伯后,返回复命。 仙师让他坐在对面,仔细看了他半天。 一尘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错,心中发毛、坐立不安。 终于,仙师开口问他,“你跟周正现在如何了?” 提起周正,一尘就冒火。那个小恶霸灵力没有灵力,还恶习不改,整天惹是生非。 这一次,要不是他又为非作歹、为祸乡邻,也不至于让那条小鲤鱼甘冒天罚去惩治他! 一尘对仙师大倒苦水,桩桩件件数落着周正的不是。 “这是你亲眼看见的,还是听旁人或是小鲤鱼说的?” “有的是我亲眼所见,有的,大多数都是听人说的。”一尘说的有点心虚。 “你多长时间没见他了?” “两个月?三个月?三个多月吧。” “那条小鲤鱼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这次要专门针对周正,而且非要致他于死地?” “说了,说周正为了治自己的病,喝了九千多人的精血。他气愤不过,才贸然出手的。” “那他没告诉你,周正得的什么病?为什么得了这个病吗?” “没有。再说,周正得病跟那条鲤鱼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这次他兴风作浪,表面上是为民除害,其实,是因为周正曾经跟他打过一架,还从他眼皮底下逃走了。他小心眼,记恨在心。” “什么?”一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正几斤几两,他太清楚了。就那么一个只会两个小法术的人,竟然能跟一个修炼近千年的妖打架,还成功逃走了? “而且,当时打架时,周正用的是元神!而就是因为元神伤了,所以才被人引诱摄取凡人的精血为补。” 这次,一尘彻底惊掉了下巴。 “元神?可,他的灵力…” “到现在你还认为他的灵力弱吗?” “可七彩琉璃池…” “那只是个法宝!法宝也有不灵的时候!倒是你,仅凭一个法宝就武断判定一个人的能力,是不是太草率了?” “弟子知错了!” “还有,你口中的小恶霸,做过哪件大奸大恶的事?做过哪件为害人间的事?” 一尘摇摇头,他仔细想想,其实周正除了顽劣,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坏人。 “还有那些被你一同视为魔的妖,又有哪一个是十恶不赦、非杀不可的? 今天这只小鲤鱼,你倒存了治病救人之心。但这并不是你已经不歧视妖族了,而是因为他的父亲是仙人。你觉得仙人的后人必定也会成仙,对吧?” 一尘的冷汗下来了。他现在才明白自己对妖族的偏见有多深。 如果,对待每个他遇到的妖,都能像这次这样,心平气和地查明原委,小惩大诫,那么会有多少只妖,不会在他降妖伏魔的偏执中枉死于他的手里?! “一尘啊一尘!仙门无界,只要心怀苍生、一心向善,皆可成仙。哪怕是魔,也能在心念转善、放下屠刀之际,重列仙班。 若是如你这般偏执,心有芥蒂,与魔又有何区别?” 仙师以前从没有这样痛心疾首过,也从没有说的这么重过。 一尘吓得趴匐在地上,后背直冒冷气。 “弟子知错了!弟子真的知错了!” “哎,因你的成见,周正已经入魔!” 这话无疑一记霹雳炸在一尘头顶。 “这孩子…这孩子…” 是啊,周正这孩子并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喝人精血一定是受人蛊惑。就这样坠入魔道,太可惜了! 还是自己的错!要是早听先生之言,如今和周正正是师徒授艺之时,又岂会被魔道中人钻了空子? “先生,我…我要救他!” “好!那你现在就去守在他身边。身中魔不可怕,怕的是心魔不灭。 我要你,帮他把心魔除掉!这颗凝水珠你拿着,等什么时候他的心魔没了,就让他服下此珠。 另外,引诱周正入魔道之人,你不用查,我自有安排。我只要你保护好他的周全。” “请先生放心,自此之后,我会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他以后,是魔是仙,我也看不清楚。但魔道近期蠢蠢欲动,仙魔之战一触即发。而他是这里的关键变数。 一尘,你要竭尽所能,把你生平所学,全都传授给他。若他为仙,则会是天庭的定盘石!” “那,要是他成魔呢?” “那就是天地间的浩劫!” “为什么不…” 一尘的意思很明白,既然如此不确定,为什么不干脆把周正杀了,一了百了? “一尘,你怎么还不明白?将来如何,你我都无法预料,又怎能为一个含糊不清的将来,就武断地枉杀一个无辜呢?” 一尘这次彻底听进了心里,他细细品味,好像抓住了什么,那是他这几百年来苦苦寻求的东西。 仙师眺望着天际,喃喃自语道:“天意难违啊!” 第 二 十 章 周正在家里憋坏了,吃完早饭就决定出去逛逛。 张筒自然要随身陪同。茗儿不放心,怕周正病体初愈,经不起折腾,所以也要陪着。 周正的心情真应了那句“春风得意马蹄疾”,看哪儿都是阳光明媚,听哪儿都是欢声笑语。 三个人一路上嘻嘻哈哈,边走边逛。虽然在家闷着只有短短两个月时间,但现在看到街面上,哪哪都是新鲜的。 周正还是县里的名人,但自从他父母去世后,他的性格收敛了很多。 所以,现在的商贩见到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惊慌失措、家家闭门。 不过,但凡周正闲逛进去的商铺,伙计掌柜还都像从前那样小心伺候,害怕这位爷再耍什么二蛋子脾气。 不知不觉,就逛到了午时。周正和张筒想在街上吃饭,但茗儿觉得街上的饭菜没营养,不如家里的好。 拗不过,周正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往家走。不过,路过李家包子铺时,周正馋起了他们家的大肉包子,非要买两个吃。 张筒偷偷在茗儿耳朵边悄声说,“这包子肯定不要钱!” “为什么?” “当年咱少爷跟人家掌柜比大小,结果输了…哈哈…哎呦!” 张筒话没说完,就被周正揪住了耳朵。 “就你话多!赶紧付钱!” 可真如张筒说的,掌柜的说什么也不收钱。 茗儿大为惊讶,不停地追问,比什么大小,怎么就输了,到底怎么回事? 可张筒总是笑而不语。弄得周正也满脸的不好意思。 三人正在说说笑笑时,上百号人突然出现,把他们团团围住。 “干什么?” 张筒当即就护在周正和茗儿面前,撩起袖子摆开了打架的架势。 “我们要向周少爷讨个说法!” “王家老三死了,到底怎么回事?” “人五大三粗,平时都好好的,去你们府里一趟,回来就死了?” “取血,是取血!回来就死了!你们必须给个说法!” “王老三肯定是你们害死的!” “杀人偿命!” 众人七嘴八舌,乱哄哄一片。 “都住嘴!”张筒大吼一声。 “王家老三死了?你们认为是我们周府害的?那我问你们,昨天取血检验的有上万人,怎么别人都没事?” 张筒天天跟着老爹张宏业屁股后,应急公关能力早都学成了七八分。 他先镇住全场,然后才缓缓说道,“王家老三的家人在吗?后事料理的咋样了?” 见一个披麻戴孝的妇人和一个也穿着孝衣的后生,张筒走上前。 “咱们乡里乡亲,有难处尽管说,我们周家绝不会袖手旁观! 但你们非要认为老三的死跟我们周家有关,咱们现在就去报官,请仵作来验一验。 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绝不推脱。但若不是,就别怪我们告你们诬告!” 张筒这一通下来,顿时震得众人不敢再吭声。 其实,闹事的人群中,真正有利害关系的人就那么一两个,其余的都是看热闹起哄的。 处理这种事情,关键要快,否则,起哄的人越聚越多,事情就更难收场了! 所以,张筒来不及跟周正商量,当机立断把身上带的十几两银子拿出来。 “大姐,赶紧去给我三哥办后事吧!若是以后生活还有困难,尽管来周府找我,都是乡里乡亲,我们周府能帮一把一定会帮一把!” 那个妇人见了这许多银两,早已很知足,接过来连连道谢。 她身边的后生瓮声瓮气问了一句:“你是谁?能当得了这个家?” 这个事,张筒就没法表态了。他拿眼赶紧催了催周正。 “他当得了这个家!他是周府的少管家!周府上上下下都听他的!” 周正的一锤定音,让整个事件快速平息下来。 眼见那个妇人和后生已经打算离开,围观的人群也已经开始散去。突然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大家别上当!周府使的妖术,要吸干大家的血!李家的嫂子也死了!还有赵家的老大! 他们都是被吸干了精血!死的时候,皮包骨头不成人样! 不相信,你们可以问问王家的三嫂,三哥的死状是不是我说的那个样子?” 王家老三死的时候到底什么样子,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想来,应该不忍直视。 因为,本打算离开的王家三嫂,想起夫君的惨死样,不由放声痛哭起来! 这一声啼哭,让周围的人已经相信了八九分。 这还不算完! 那个尖细又响起来了。 “周正已经变成了恶魔,接下来,所有验过血的人都会被他挨个吸光精血!再接下来,咱全城的老百姓都会被他吸干!” 蛊惑人心! 周边所有的人,立时感觉大脑充血,眼眶血红,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必须杀死周正!必须杀死周正! 周正虽然没有学过惑心术,但他是打群架的行家。一看势头不对,拉着茗儿就跑。张筒为他们殿后。 张筒他不用担心。 张筒不仅有一股子蛮力,还学过一些拳脚。关键,这哥们脑瓜转得快、鬼点子多,轻易不会吃亏! 周正对街上的犄角旮旯都熟,七转八转就跟众人拉开了距离。 可,他是本地人,追他的人也是土生土长的原居民,各条街道大家也熟。 而且,这个谣言像瘟疫一样顷刻传遍全城,加入追杀周正队伍的人群越来越多。不一会,就有了几千之众。 所以,不管周正往哪儿跑,都有人随时赶上追打。 他可以隐身先藏起来,可身边还有个茗儿。 茗儿觉得众人的目标不是自己,就算被抓住,也不会为难自己。 周正也觉得有理,就偷偷隐身躲在了一旁。 众人追到,茗儿假意哭着说,少爷丢下她,翻墙跑了。 一多半人愤愤骂周正没有人性,然后绕道去追。 但有几个妇女却对茗儿不依不饶,上前薅头发、撕衣服捶打。还有几个年轻后生,嘻嘻哈哈上前占便宜。 周正大怒,抡起旁边的木棍把众人打散,拉着茗儿急急逃跑。 这一下,他再也不敢丢下茗儿不管了。 可对方人太多了,不一会,他和茗儿就被堵在了一个死胡同。 这时候,周正心里别提多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腆着脸求便宜师父多教几手,从他那儿多学几个厉害的法术! 可现在后悔已然来不及了! 他把茗儿护在身后,一步一步退向墙根。 他不能让别人伤了茗儿,所以,他必须挺直了腰杆站着。 殴打来的很快。众人像失去理智一般,疯狂地对他拳打脚踢。 无论他挡得再严实,但还是有些拳头落到了身后的茗儿身上。 他不再用双手护头,反而张开臂膀把茗儿紧紧抱在怀里,紧贴在墙上。用自己的后背一遍一遍承受着众人的猛击。 突然,他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是那个尖细的声音。 他已经听出来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蒋忠义。 “周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去死吧!” 周正虽然没用眼睛看,但他也明显感觉到一把利刃正插向他的后心。 他下意识向前躲闪,可前面是厚实的墙壁,阻挡了他的去路。 利刃越来越近,他知道再不躲开,今天自己必死无疑。 自己死了无所谓,可茗儿怎么办?就算不被他们打死,也会受尽百般凌辱! 所以,他必须躲开!必须保护茗儿! 他使尽全力向前更进一步,再进一步。 突然,身前的阻力消失了。向前的冲力把他和茗儿摔了个跟头。 他急忙起身,发现他们已经穿墙而过。利刃和众人的拳头全被阻挡在了墙壁的另一侧。 他来不及高兴,抓住茗儿的手接着跑。遇到阻碍,就像之前一样抱紧茗儿,全力冲过去。 他成功了。 两人不再走容易被发现的街道,而是一堵一堵穿墙而过,顺利逃回到周府。 第 二 十 一 章 大家都疯了!家不能呆了! 这是周正的第一个念头。 可,能去哪儿呢?周正一时又彷徨无措。 他急忙请来张管家和他的夫人红姨。 红姨是随母亲嫁过来的贴身大丫鬟。她和张宏业成为一家,一个主管的内府事务,一个负责的是外门事宜。两人兢兢业业,把周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周正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张叔和红姨。说话间,张筒也身上挂彩跑了回来。 大家都觉得事情蹊跷。但面对愤怒的民众,他们也知道讲道理现在根本行不通。 为今之计,只能先躲起来,等大家愤怒的情绪平定,再好好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躲到哪儿? 红姨首先想到的就是回娘家。不,确切地说,是让周正回他舅舅家。 周正的姥爷姥姥已经去世,只有一个舅舅住在山东。当时,父母去世时,自己的表哥代表舅舅,还来参加过葬礼。 张宏业第一个不同意。 他认为,如果这次是有人在背后捣鬼,那一定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们根本没机会离开县城。城门口一定聚满了民众。 但,红姨这个主意,的确是个人之常情的好主意。 所以,张宏业亲自动手,把一些不值钱的金银细软装满两辆马车,并用麻布把马车遮挡的严严实实。 然后,命两个老家丁,一人驾驶一辆,务必冲出城去。 等两人赶车走后,张宏业又带着张筒,把东院的字画古董,值钱东西,统统装箱,并秘密埋到西院去。 同时,他打发走厨娘,让红姨亲自下厨,备足干粮。 然后,他把周正和茗儿藏到了那个存银钱的秘密地窖。吩咐他们,千万不能出来! 等做完这一切,他们一家三口稳稳返回西院,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按部就班地生活。 果然,没过多久,在外边寻找不到周正的民众,愤怒地把周府包围。 有几个身手好的翻墙进院,把大门打开。大家蜂拥而入。 可里里外外搜个遍,哪有人的影子?就更别说周正的踪迹了? 愤怒的情绪无处发泄,打砸烧抢,乱哄哄闹成一片。 西院的张宏业家也难逃厄运,金银首饰被抢走不少,桌翻椅倒、狼藉不堪。 但张宏业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而儿子张筒浑身裹着绷带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红姨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动不动就晕厥几次。 众人怒归怒,但除了暴揍张家父子一顿,该抢的抢、该砸的砸外,也无可奈何。 后来,有人大喊,看见周家的马车冲出了县城,其中一辆在众人的拦截中翻车了,里面全是金银细软。 周正跑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接着,又有人大叫,官兵来了。 弄得众人又急忙抢夺了一番后,悻悻地一哄而散。 周正和茗儿躲在地窖里,不知日月。外面的动静,他们一点也听不见,所以,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周正心大,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可,感觉自己都睡了三四回了,张宏业还没来叫他们。这让他开始着急起来。 他哪里知道,张家父子现在都倒在床上起不来!而且他们担心杀红眼的民众再去而复返,为了安全,暂时也不敢放周正出来。 周正想上去看看,但茗儿死活守着出口不让开。白天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她再也不愿意少爷为了自己挨打了! 周正拗不过,只好作罢。 就这样,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和茗儿同时感觉眼前一暗,耳边听闻到了虫鸣声,还呼吸到了久违的新鲜空气。 两人不禁抬头,竟看到了满天的星斗。四处张望,发现竟然是在自己的院里。 自己怎么从地窖里出来了? 还没等周正想明白,就忽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你就是小魔头周正?” 周正吓了一跳,第一时间先把茗儿护在身后。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手持长剑站在墙头。 “你是谁?” “来抓你的人!” “凭什么抓我少爷?”茗儿鼓足勇气,像个小母鸡般护住周正。 “他做多大的恶,你们不知道?起开!” 那女孩左手轻轻一挥,茗儿就被推开一尺。然后,飞身而下,长剑吐蕊直刺周正。 周正转身就跑,一头钻进墙里。 “还有点本事!” 女孩脚不沾地、身子轻飘,又落上墙头。 可墙那边哪有周正的影子? 女孩微微一惊。她凝神静气、侧耳倾听。而后,一声冷笑:“就这点本事,也敢在本姑娘面前卖弄?” 说完,抛起长剑。 长剑飞转在空中。突然,飞剑像长了眼睛,急速向院里的一棵树干上刺去。 周正哎呦了一声,急忙躲开。但身形也完全显露出来。 原来,周正穿墙那一刻就开始隐身。他并没有穿墙而走,而是凭着隐身术躲在院里的大树后。 他本想着把女孩骗走,他和茗儿就有了脱身的机会。可没想到,这个女孩小小年纪,心眼却不少。最终还是被她识破了。 女孩的飞剑跟着周正紧追不舍。 周正别看没有学过武术,但有着多年的打架经验。所以,每回飞剑快要刺中他的时候,他都会急速转弯、或就地翻滚、或直接来个狗啃屎。 虽然都不太雅观,但,实用,总能逢凶化吉! 站在墙头的女孩很生气,没想到这个小魔头竟然如此滑溜。 她鼓起嘴,找准机会叫声“定!” 周正瞬间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飞剑刺向自己。 茗儿站在一旁,干着急却帮不上一点忙。 突然,她发现少爷不动了,而飞剑还直扑向少爷。 她想都没想,奋不顾身抱住周正,为少爷挡住飞剑。 墙头的女孩,本来就是小小惩罚一下周正,没打算真取他性命。她来之前,听了周正的恶行,很是气愤。准备给他点教训,在他身上扎个窟窿。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周正身边的女孩,竟然不顾性命扑了上去。 那女孩一看就是凡人,并不是妖魔鬼怪之列,她绝对不能伤害。 她急念咒语想停下飞剑。 但,飞剑术她刚学还不是特别熟练,加上她救人心切,一下子慌了神,不是咒语念错、就是手势掐错。 越急,飞剑就越停不下来。 眼见茗儿就要一命呜呼,飞剑突然哀鸣一声,咣当落在地上。 院里突兀现出一条人影,同时,周正也恢复了自由身。 “师父!师父,您可算来了!再晚一步,您就见不到您的宝贝徒弟了!” 看见一尘到来,周正立即扑过去,假意地哭吼两声,想着跟便宜师父套套近乎。 但,就见一尘一挥手,“先回去!” 然后,他和茗儿糊里糊涂又回到了地窖里。 第 二 十 二 章 不一会的功夫,一尘也出现在了地窖里。 在他出现的同一刻,尽职尽责的茗儿突然打个哈欠,沉沉睡去。 “我们必须走!” “为什么?难道那个小姑娘很厉害?” “她?”一尘不屑一顾“哼”了一声,“就算她师父,我也不放在眼里!我已经把她打发走了! 只是,她们是九华山璇玑宫的人,我怕会引来更多的人。那时候,就算能脱身,必定会有死伤,结下仇怨。” “她们为什么抓我?难道她们也以为那几个人是我害死的? 师父,您可得为我做主!这都是蒋忠义那家伙在栽赃陷害!我冤枉!我没有!” “我知道!但,她们不知道!所以,必须走!” “不走行吗?跟她们好好解释解释,不就得了?” “解释?让她们把你剥筋剜骨后,再解释?” 听了这话,周正脸都吓白了。 “她们为什么要剥我的筋,剜我的骨?” 一尘长叹一声。 “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先离开这里。” 周正吓得不敢耽搁,急忙去叫醒茗儿。 “不能带她!” “为什么?” 一尘忍了又忍,以他往日的脾气,早把周正臭骂一顿,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先生的教诲还清晰在耳。他耐下心来解释。 “他们的目标是你,若是这个丫头在你身边,就也会变成他们的目标,那样就危险了。你总不愿看着她为你去死吧?” 这话很起作用,周正不再坚持。 “那我总得告诉她一声,不然,她醒来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不用!在梦中,我变成你的模样,已经告诉她了!” 啊?这样也行? 一尘抓住周正的手,瞬时出现在一座山峰上。 一尘掐起手式,沿着周围边走边念咒。可,还没走完一圈,忽然惊叫一声“不好!” 然后,快速拉起周正再次穿梭。 周正看的清楚,在他刚离开后的那一刻,一道耀眼的闪电,不偏不倚击中他站立的位置。那片地方,瞬间变为焦土。 周正吓得冷汗直流。这要是晚那么一丁点,自己就彻底炸成灰了。 他有满肚子的疑问,但现在一句话也不敢说。那道闪电像狗皮膏药一样,紧随着他们不放。 每到一个地方停留,那道闪电就会紧接着降临,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也亏得一尘法力高深,经过几番较量后,终于把它甩脱。 这时候,他们在一处山坳里,一尘已经掐指走完一圈。 “现在,这世间,谁也找不到我们的气息了。” 他长出一口气,又掐指念咒变出竹屋床铺、桌椅板凳。 “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周正坐到桌子旁,惊奇地发现桌子上都是自己爱吃的酥饼糕点。 他实在饿了,毫不客气地把嘴里塞满,边吃边问,“湿敷,这东西,纳贰来的?” 一尘喝着清茶,慢丝条理说道:“门规第一条,吃饭不语!” 周正小声嘟囔一句,但,还是赶紧把嘴里的食物吞净,恭恭敬敬问道: “师父,刚才是什么在追我们?为什么追我们?我们这是在哪儿?你刚才走一圈是啥意思?这些东西都是咋来的?还有…” 一尘点点头,不等周正问完就说道,“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疑问,别急,咱一个一个说。 追你的那个像闪电的东西,是一件法宝,叫追魂鞭,只要锁住你的气息,就会如影随形,极难摆脱。 那是璇玑宫的十大法宝之一。 另外,先前把你从地窖缉出来的也是他们的一件法宝,叫显影圈。 只要把你的气息放进去,不管你在哪里,都能圈进圈内。” 周正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还以为是那个小丫头法术高强呢,原来用的是法宝。可,她怎么会有我的气息?” “你在周家住了十四年,处处都有你的气息!只是你未开天眼,看不见而已。” “哦!那,咱现在…”周正突然想到了什么,“安全吗?” 一尘哈哈一笑,“我刚才掐指走圈,就是把咱们这一块地方布上结界。现在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找不到咱们!” “还是师父最厉害!”周正不动声色拍个马屁,让一尘心情极为舒畅。 “那茗儿,还有我张叔、红姨他们…” “你放心,他们是凡人。修仙之人不能插手凡人之事。他们很安全!” 听了这话,周正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那,吃的怎么办?师父,我要是饿了,你都能随时变出来吗?” “傻孩子,要是没人做,我再大的本事也变不出来!难道,你没看出来吗?” 听了这话,周正仔细查看起来,越看越惊讶。 除了竹房之外,这里的床榻被褥、桌椅板凳全都是他们家的东西!怪不得刚才的酥饼吃着这么熟悉?那是红姨的手艺! “我给你家人托梦,每到饭点他们会专门备一桌吃食,我们取来用就行。” “还能这么玩?”周正对法术的渴求更加饥渴了! “师父,这些您都会教我吗?” “当然!只要你愿意学。” “我愿意!我愿意!” 周正兴奋极了!可突然间又想到被人喊杀喊打、追来追去的场景,情绪一下子又低落下来。 “师父,为什么他们都说我杀人了?我真的没有!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呢?” 听了周正的疑问,一尘知道,事关周正成魔的问题,躲是躲不过了。 他少有的,开口之前仔细组织一下语言,想好了再说话。 “周正,我问你,喝人血这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本来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所以,周正一五一十把当天的经过告诉一尘。 “和尚?金光?说你伤了元神?” “对呀!还说,分成九千人,就不会对别人有伤害了!” 一尘点点头。 “他说你伤了元神,说的对!那,你是怎么伤的元神?” “不知道!元神这个词,还是您给我的书里提到过,我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的元神在哪儿?” 看着一脸无辜的周正,一尘犹豫片刻,还是用手指轻轻在他眉心划一道。 慢慢地,周正的眼睛睁大了,“那条大鱼!”他终于想起来了。 “它,它撞我,要害死我!哎,师父,我能元神出窍了!这是,这是我的元神?!” 记忆越来越清晰,但随即,周正感到头疼欲裂,痛苦地叫出声来。 一尘急忙又在他眉心点了一指,并及时给他服下一颗丸药。 一小会,周正恢复过来,“师父,那条鱼太坏了!它为什么要害我?” 一尘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心疼地拍拍他,“想不想打回去?” “想!下一次见到它,必须胖揍它一顿!” “好!明天,师父开始教你法术!只要你好好学,早晚一天会把那条鱼踩在你脚下!” 第 二 十 三 章 一尘刚才用的是同心咒。这可不是现代年轻人所认为的爱情咒语。而是,在施咒的一时三刻,施咒者和被施咒者的意识融为一体。 施咒者和被施咒者,可以同时看到被施咒者的记忆,甚至是被隐藏的记忆。 说到这里,我啰嗦两句。 咱们凡人的大脑相当神奇,很多痛苦的经历、或被伤害的经历会被自动屏蔽、隐藏。 当然,若是遇到仙魔之事,被对方施法遗忘,记忆也会被隐藏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记忆会被淡忘,变成像做一场梦一样,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不真实,直到彻底忘记。 周正,虽有灵力,可毕竟是凡人之躯。元神出窍这种高阶术法,本身就会给他带来不可弥补的伤害。 再加上又被大妖几乎致死,还有一些自身封印的原因,所以,大脑第一时间就封闭了这段记忆。 同心咒,不可用于凡人之躯,因为他们的承受力太差,稍不得当,被施咒者就会魄散魂消。 这次,一尘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不过,最终的收获也很大。 一尘把周正这一段的经历看的一清二楚。对那条小鲤鱼无故加害周正的行为极为愤慨! 同时,也明白自己的徒弟,是被人设计,坠入了魔道。 所以,他必须救他! 第二天,等打坐入定收功后,一尘和周正边品着茶,边像拉家常一样,说起周正成魔的事。 “元神受伤,其实解决的办法很多。” 一尘先从周正的病状入手,娓娓道来。 “一个是打坐入定,修复元神。这个,看个人的灵力和悟性,相对会久一些。 第二个,就是天材地宝所熬制的丹药,效果明显,起效也快,但,这种药材极为难遇,不容易获得。 第三个,就是金光所说的,直接吸食凡人的精血。不只是凡人,妖怪、修真者的精血都行,都能起到快速修复元神的功效,甚至还能强壮元神。 但,第三种法子,一般大家都不用。你知道为什么吗?” 见周正摇摇头,一尘接着说道,“有干天和!金光其实没有跟你说实话,他所谓的取的一滴血里,包含了这个人一辈子的精华。” “难道?难道…”周正似乎明白了什么,“那几个人,真是因我而死?真是我杀的?” “不!”一尘摇摇头,“那死去的三个人,是有人故意为之,是为了陷害你! 但,所有被你喝过精血的人,可能三年五年,长点的也就十年八年,也会像那三个人一样,被吸食一干而死。” 周正惊呆了!他还是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是因为我吗?” 一尘点点头。 “金光这个人,很歹毒,他把魔功的运行之法偷偷铭印在你的元神之上。 也就是说,不管你干什么,哪怕是晚上睡觉,魔功都会自如运行,不停在消融着那九千人的生命精华。 等这九千人的精华被你吸食殆尽,那些人就会彻底死去。而你也就魔功大成。或者说,你也就彻底成魔了!” “师父!救我!我不想杀人!我也不想成魔!” 周正泪流满面,他被彻底吓坏了! “唉!”一尘轻声叹口气。 “若想保全那九千人的性命,只有一个办法。靠你自己,修道修心,打破元神上的铭印!” “那,要是,要是…”周正突然意识到什么。 “师父,要是我死了,那些人是不是就没事了?” “无量天尊!”一尘头一次感到极为欣慰。原来,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周正,你有此念,善莫大焉! 璇玑宫擒杀你,也因这般念头。但他们都错了! 你在喝下那些人的精血时,已经跟他们产生了不可分割的纽带。你若死,他们也会全部死去。 但,若是他们现在都死了,你的铭印将不攻自破,魔功也会自然废除。” 周正一愣,但随后又摇摇头。 “可,我总不能杀了他们啊?那跟我通过魔功吸食杀了他们有啥区别?” “其实,这件事错在我。当初,我要是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守在你身边,就不会让金光这种魔头有可乘之机。 所以,我可以替你杀了那九千人!这个罪责我承担!只要你同意!” 一尘话一出口,惊得周正长大了嘴巴。 但心里不知不觉却生出一份期盼的喜悦之情。他赶紧晃晃头,把这种想法赶走。 “师父,万万不可!我知道你是想…为我好。但,我,我,我不成魔!我好好跟您学!您不是说,我刻苦修炼,可以,就能,打破那个什么铭印吗?我以后用心,好好跟您学!” “你可想好了?他们一死,你身上的魔气自消。从此再也不会被修仙之人追杀。甚至,你还可以修道成仙,一步登天! 但,只要你身上魔功运转一天,无论你到哪儿,都会成为全体修真界的仇敌,一日都不得安生!” 周正确实很犹豫,但想着用九千条人命来换自己的一己之利,他还是于心不忍! “我明白!可,可,真不能杀!师父,就算是您替徒儿出手,我这心里也不得安宁。师父,我要救我自己!也要救他们!” 一尘认真盯着周正半天,见他并非作假,才彻底把心放下。 徒弟如今心魔不深,只要引导得当,完全可以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 “好!好!好!”一尘重重地拍拍周正的肩膀。 “现在,在你正式修习法术之前,我先跟你讲讲这修真界。 修真,只要有机缘、只要有悟性,万物皆可修真。无论是人,或是鬼,或是妖,或是怪,哪怕是石头,只要一心向道,心存善念,都能求得正果,飞升上仙。 原本,世上并没有魔,更没有魔族、魔道一说。所谓的魔,皆因心起。心中善恶一念之间,颠倒即成魔。人会成魔,妖能成魔,仙也会变成魔。 成魔之人不自改,反而积聚成群,危害天地,便有了魔族。魔族求速成,以抗衡仙界,便有了所谓的魔道。 成魔之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掠夺,掠夺他人的精华,快速提升自己。 所以,魔,是修真界的公敌,一旦发现,人人诛之! 那什么是魔?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呢? 这个问题,自来就没有一个定论。现在,对于大多数修真者来说,为害人间、为害苍生的就是魔。 但,我认为,魔也有善恶之分。若为一己私利而祸害天下的才是真正的魔! 而且,魔,只要悔改,也能成仙!佛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们道门讲,心中无恶念,魔即成仙家。 徒儿,你心存善念,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魔。心念转换,成魔之人还能重入仙籍,更何况你? 好好修行,师父一定助你踏入仙班!” 第 二 十 四 章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修真?必须有慧根、灵骨的人才行!也就是说,自身带有一定灵力的人。 这些人,通过修炼,把自己的灵力和天地产生共鸣,从而从天地之中吸收精华,增强灵力,提升境界。 从开始修炼的那一刻起,修真者与凡人就有了本质区别。 但我们还是生活在凡人的世界。 所以,修真界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能在凡人面前显露法术,不能插手凡人的因果! 当今之世,修真界有七大门派,以九华山的璇玑宫为首。还有天麓山、青冥峰、白云观、望天阁、舞仙台,还有…醉日峰。” “那,天青私塾呢?”周正不由插一句。 “天青私塾不在此列,那里只接仙人。此事以后慢慢说。” “咱们属于哪儿?天青私塾?还是其他哪个门派?” “我的师父,是…醉日峰的掌门,但,我…被他老人家逐出师门了!” 这一刻,一尘说不出地凄凉落寞。 “我无门无派,还是个弃徒!周正,我现在正式问你,还愿意拜我为师吗?” 周正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来仔细整理衣冠,而后,恭恭敬敬行三叩九拜的拜师之礼。 “好!”一尘把周正扶起来。 “徒儿,从今天开始,师父就教你真正的法术!” ———————— 周正悟性极高,也极为勤奋,所以学的很快。不到一个月时间,什么遁地术、纵火术、祈雨术等等,十几个法术他全都掌握,并能熟练运用。 这个也得益于他的学习方法。 遁地术,本就跟穿墙术同源,他自己又曾经历过,所以,上手很快。这个就不说了。 纵火术和祈雨术的练习,他用来对付鱼! 那条大的现在还打不过,那就先从小的练手。 他把旁边的小溪上下堵住,然后把中间部分一遍一遍用火烤,直到烤干露出一条条活蹦的小鱼,然后再生火烤着吃。 吃饱后,再用祈雨术把蒸发的溪水,只降雨到溪中,保持循环平衡。 一想吃鱼,不!主要是想到对大鱼的仇恨,他就这么干,一遍接一遍,乐此不疲。 这么做,法术的熟练程度自然蹭蹭往上升。自然没有学不会、学不精的道理? 这样神速的进步,有好处也有坏处。 周正越来越看不上这些小法术了,天天嚷嚷着让师父教他搬山填海的大本事。 这一天,周正赌气坐在桌边不吃饭。一尘一边吃着香甜可口的饭菜,一边笑望着他。 “周正,师父考考你,法术分几阶?” 周正撇撇嘴,“分四阶。从下到上,分为人阶、地阶、天阶、仙阶。我现在学的全是人阶法术!” 他重重在后面加了一句。 一尘笑了笑,摇摇头。 “不对,法术不分高低!” 见周正一脸不信,他开始举例子。 “上次,你跟九华山的那个小丫头过招,她用的是什么法术?” “定身术!还有飞剑术!都是地阶法术!我被人家打得屁滚尿流!” “假设,她用定身术时,你用隐身术和遁地术突然躲过,并快速现身,装作被定住。有没有可能骗她近身前,偷袭她?” “有!但人家有飞剑,不用近身!” “她飞剑刺你的时候,你用隐身术,并且把她的飞剑也隐身,断掉她和长剑之间的联系,你能做到吗?” 周正认真起来。他仔细评估自己的实力,觉得做到这点并不困难。 “能!” “好!等她看不见飞剑,着急召回时,你重续他们之间的联系,但剑身依然保持隐身,会发生什么情况?” “她会被自己的飞剑刺伤!啊,师父,我懂了!” “徒儿,记住了,法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之所以分阶,是根据它们被掌握的难易程度划分,主要还是为了方便修真者循序渐进地修习。 所以,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法术!只要运用得当,低阶法术照样吊打高阶法术!” “明白了!师父!” 周正是真明白了!自此之后,他再没心浮气躁过,而是稳扎稳打,把每一个新学的法术都练到炉火纯青,才开始学另一个。 就这样,时光荏苒,一晃就是两年光景。周正已经长成了高大强健的帅小伙,而且把一尘通天的本领也全部精通掌握。 这一天,周正正在修习引雷术,突然感觉结界处有异常。他快速跑过去查看。 结界外,有一名女子正靠在大树下休息,她身前有三个男的正殷勤地为她扇扇、递水、摘果子吃。 看来是误打误撞到这里,但并没有发现结界。 看到这几个人,周正气不打一处来! 他和师父因为被发现,已经搬了七八次家了。 有的是因为周正练习法术时,不小心泄露气息,被修真门派发现;有的是被妖兽无意间触碰了结界,结果被发现;还有几次是一尘大意,因为有事外出,被人跟踪而暴露了藏身之处。 可每次被发现,引来修真门派围攻,都少不了眼前这几个人凑热闹。 女的,是舞仙台的弟子,姓胡,叫什么周正不知道,所以干脆叫她狐狸精。 三个男的中,其中一个也是舞仙台的弟子,腰比女人还细,周正叫他水蛇腰。 另外两个,是兄弟俩,但却分属于青冥峰和望天阁两派。两人长得又黑又臃肿,走起路来像狗熊。周正干脆叫他们大狗熊、二狗熊。 这几个人的法力不弱,都已经迈入了天阶。 但每回相遇打斗时,他们总是躲开师父一尘,联合着其他人,专门找周正一人欺负。 每回仗着人多、法器多,都把周正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 周正对他们几个恨得咬牙切齿! 今天再次碰见,不把这几个人狠狠整治一番,周正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但周正不是莽撞之人。 他先仔细观察,没发现周边有其他修真门派的弟子后,他才开始动手。 不过,自己现在的法术到底如何?能不能以一抵四?他心里没数。所以,他相当谨慎。 那三个男的,明显对那个女的心怀不轨,只是碍于面子,各自怀着心事暗暗较劲,争抢着女子的青睐。 那个女的好像很乐意看他们如此,时不时轻解罗衣,把自身私密的部位若隐若现裸露出来,引得那三个人面红耳赤,直咽口水。 看到这里,周正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师父今天有事出去了,只有他一个人。为了保险,他决定在家门外跟这几个人周旋。 他偷偷溜到结界二里外的一处山谷,引下一道细微的雷电。 这样的响动,自然引起这四个人的注意。他们快速来到事发地点,远远地观望。 周正趴在山谷里一动不动,他的身下是一个焦黑的大坑。 “是那个小魔头周正!”二狗熊离得近,看得真切。 “什么?他已经会天阶法术了?我记得上一次,三个月前,他还是地阶!进步这么快?” 狐狸精心细,她不由皱起了眉头。心想,若让这小子成长起来,他们几个将死无葬身之地。 “快个屁!”大狗熊不屑地撇撇嘴,“你听刚才的动静,哪有天阶的威力?” “是!看现在的场景,应该是这个小魔头强修天阶法术,引来了反噬。” “那还等什么?”二狗熊说完就跑了过去,他要抢这个头功。 可其他三个人却很有耐心地看着他,同时,警惕地查看四周,看一尘在不在附近。 这次是他们四个借着追捕之名,想偷个私情,所以,并没有和大部队在一起。 若只有周正,他们不怕。就是害怕一尘也在。 若是那样,他们一定掉头就跑,绝不会以身试险! 第 二 十 五 章 二狗熊的心眼没那三个多,兴奋地跑到周正身边。 “没气了!”他叫一声,然后抽出大砍刀,准备砍下周正的脑袋。 “别砍!”狐狸精急叫一声。 发现一尘真的不在附近后,她也急速地赶过去!这样的大功劳怎么能让二狗熊一人抢到? 水蛇腰和大狗熊也怀着一样的心思,所以,争先恐后跑到大坑里。 狐狸精先祭出飞剑,刺中周正的胸口,见周正没有一点反应,才冲二狗熊笑道,“你太冒失,也不怕这个小魔头使诈?” 二狗熊虽然缺心眼,却一点不傻。他立即瞪起双眼,“你想抢我的功劳?” “你多心了!” 一前一后赶来的水蛇腰和大狗熊,话虽劝着,但手中的法器也像狐狸精一样,全招呼到周正身上! “你们,你们,都抢我的功劳?” “什么你的功劳?明明是咱们四个人一起把他打死的!” “对!是咱们一起的!我的法器还在他身上呢!” 看着连大狗熊都不帮自己说话,二狗熊气得举起砍刀,“反正这颗头必须是我的!我的功劳最大!” 说完,砍刀就斩在周正的脖颈处。 突然,周正身上一道粗大的雷电顺着刀尖击打在二狗熊身上,然后在他胸口炸开一个透亮的大窟窿。 毫无防备的二狗熊傻愣愣地看着,“这是咋回事?”然后,轰然倒地,气绝而亡! 剩下的三个人大惊失色,急忙祭起法器防备。 可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 “刚才,应该是反噬到他体内的雷电,还没有消散吧?” 大狗熊猜测着,不由放松了戒备。 好像回应他的猜测是正确的,一股细弱的雷电顺着他的脚板上冲,打得他的半边身子都是麻麻的。 “没事了!没事了!雷电快散完了!” 大狗熊高兴起来,一点没有为弟弟的死而伤心的意思。 “等散完了,咱把尸体直接带走,交给璇玑宫。听说,可以在仙灵阁中随意挑选一件上品法宝!还传授一套天阶高层法术的功法和口诀!” “那咱三个人怎么分啊?”狐狸精媚眼如丝地看着两个男子。 水蛇腰流着口水回道,“我的都是师妹的!” 大狗熊也是春心荡漾,但,天阶高层法术的诱惑太大,上品法宝的也不小,他都舍不得! 但当狐狸精贴住他的身体摩擦时,粗重的呼吸已经让他快说不出话来。 “都,都给你!但,今天晚上,你必须跟我…” “好!要不一起?你们俩动作可不能太粗暴了!” 周正心里直骂!本想着,让他们三人争功内斗、自相残杀! 谁承想,这三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竟然打算两男侍一女。 周正大怒,直接又引来一道天雷。 两个男的色迷心窍没有防备,但狐狸精一直保持着警惕之心。 见势头不对,立即带着两个人快速后撤。 但还是晚了一点。大狗熊的右腿被雷电劈中,瞬间就变成了焦炭。 “大家小心,有古怪!” 狐狸精说完就祭出飞剑,把周正的尸体大卸十几块。 但,再看时,哪是周正的尸体?竟然是一只成精的大花豹,被分割的七零八落。 原来,周正使用的是幻影之术,把一只专吃人还屡教不改的花豹精,变成自己的模样定在大坑中,并引来一道雷电藏于体内。 而自己则用遁地术,偷偷躲在他们脚下。 如今,既然已经暴露,周正干脆大大方方出来,笑呵呵望着三人。 三个人都是狠角色,不是省油的灯。一个眼神交流就同时出手,并把周正围在中间。 周正也想试试自己的实力到底怎么样,所以,不再玩弄小手段,而是实打实跟三人拼在一起。 起初,周正害怕不敌,还有些畏手畏脚,打得很保守。慢慢,等摸清三人的全部套路后,周正打得越来越顺手,越来越放松。 如果,大狗熊的腿没有废掉,二狗熊还活着。周正一个人打四个,确实会有些吃力。 但,现在完全不同! 再加上,跟三个月前相比,周正不仅从地阶踏入了天阶,而且,如今离天阶的最高峰也只是一步之遥。 所以,在法术上,完全是压着三个人在打。 可惜,周正现在还没有法器,不然,这三个人会被打得更惨。 在稳操胜券的情况下,周正想借他们三人试炼试炼自己的学习成果。所以,干脆从人阶起,把大、小法术一个一个编排组合,用这些不起眼的低阶法术跟他们缠斗。 一会巨石压顶、一会飞沙走石、一会沼泽泥陷、一会跌落刀山。再动不动来个冰火两重天、冲天炸响炮,彻底把这三个人照顾地外焦里嫩! 三个人狼狈不堪、早蒙退意。 可周正哪能轻易放他们走?一把火把三个人烧的干干净净,而且,只烧衣物、不伤肌肤。 对如此精准的控火,他相当满意。 然后,周正招手抓来一根粗木棍,借着狐狸精的飞剑和大狗熊的砍刀,把木棍削成一块宽木板。 接下来,就是小孩子犯错打屁屁! 按说,凡间的兵器很难伤害修真者的躯体。但,架不住周正现在的法力高,一个普通的木板在他手里,也不弱于一件法器。 一板子就是一片血印,两三下就屁股开花。 这完全是羞辱! 三个人赤条条地忍着巨痛,顾不得羞愧难当、顾不得以后会被同道之人如何嘲笑。祭起法器就要逃窜。 现在,保命最要紧! 可周正肯定不会顺他们的意! 几个定身咒,把他们彻底定住。然后抡起木板接着打屁股,一直打到血肉模糊、露出白骨才意犹未尽地罢手。 算算时间,这里带着自己气息的灵力波动,应该已经被修真门派发现,他们即刻就会赶来。 周正把三人摆成光天化日淫乱苟合的姿势,然后,心满意足快速离开。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就连今天的二狗熊,也不是周正的本意。要不是他自己赶上那个寸点,也不会一命呜呼,最多也就是个重伤!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师父一尘总是要求周正莫使杀招,莫结深仇。不管修真门派是否领情,他也总想给周正的将来留丝余地。 虽然,这一丝余地,让一尘的恶名也“名扬天下”。他不仅助纣为虐,竟然还收魔头为徒! 一时间,他和周正师徒俩,共同成为了修真界的头号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但,一尘并不在意!他只是为周正的将来担心! 第 二 十 六 章 周正刚刚离开,一只皮毛雪白、没有一根杂色的的狼幼崽,悄悄从躲藏的岩石后跑到狐狸精三人面前。 “三个天阶的修真者,上好的滋补品!” 就见它额头上一块如花瓣的印记,突然发出一道亮光,瞬间笼罩在三人的头顶。 三个人肉眼可见地开始衰老、发皱,直至变成皮包骨头的三具干尸。 吃饱喝足,小白狼舒爽地伸展身体,然后,向周正离开的方向悄悄跟去。 再说周正,第一时间通过钟虡联系师父,然后收拾家当,重新搬家。 这一次安家,他搬到了一处绝顶高山的峰顶处。一尘也很快赶过来与他汇合。 诉说完对斗的经历,一尘笑骂他顽劣。但同时,也深深担忧,下决心要尽快把天阶高层的几个法术传授给周正。 同时,打算给周正一件法器防身。 一尘身上的法器很多,最厉害的有三件,长剑、拂尘和金刚环。 至于之前给周正的钟虡,也很厉害,但只有防守功能,不能攻敌。 一尘想把自己的其中一件法宝给周正用,但周正不要,说要凭自己本事亲手挣一件。 一尘自然不能打击积极性。 但法器,尤其是适合自己的好法器,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只能等待机缘。 想到周正还年轻,并不在这一时三刻,所以,一尘也没有把法器这事太放在心上。 准备开始学习像九天玄雷等,这样天阶中最高等的几个法术时,一尘担心周正的灵力不足,会有反噬的危险。 所以,又一次把他带到了七彩琉璃池。 但七彩琉璃池里依然只有青色光域亮起,依然不足满格。 一尘很无奈! 就在他叫周正,打算离开时,池水突然波动,原本浮而不沉的池面出现了倒陷,一股强大的吸力把毫无防备的周正瞬间吸入池底。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一尘迅速出手相救时,池面又恢复了原样。任凭使用千百种方法,一尘就是沉不下去。 周正一直以为池底很浅,可这时他才发现,原来深不见底。 周正快速祭出避水咒,保证呼吸通畅。同时打开天眼,观察黑漆漆的四周。 水下静悄悄的,连一条生物也没有。 突然,水底闪过一道几不可查的亮光。 周正快速游过去。可池底黑乎乎一片,什么也没有发现。 就在周正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时,那道肉眼难见的亮光再次闪起,而且,离他只有两尺的距离。 亮光虽然一闪而过,但这次周正看的真切。 他慢慢游过去,发现在池底的一道缝隙中,卡着一个什么东西,而外边只露着一小点的尖刃。 亮光就来自于这个尖刃的顶尖处。 周正好奇,使力想把它拔出来,可那个东西竟然纹丝不动。 周正大为惊讶!要知道,他现在绝对今非昔比!他的力气能排山倒海,搬动一座山峰都是手到擒来的事。 这到底什么东西,竟然能卡的这么死?他用手指摸摸想判断一下它的材质。 但他没想到尖刃会如此锋利。手还没有碰到刃身,尖刃外放的罡气已经在他手指上划了一道小口子,一滴鲜血沾染到了尖刃上。 周正心中大喜! 因为之前,他最初学习飞剑术时,不敢用真刀真枪,害怕法术不熟练扎伤自己。 当时,师父拿起一把剑,让他自己往自己身上刺。他以为师父是在开玩笑,但看到师父严肃的表情后,他不敢违背,只能咬牙闭眼,往身上刺了一剑。 可让他震惊的是,他身上一点事也没有,反而那把剑的剑尖崩掉了一小块。 这时候,师父才告诉他,通过他朝夕不缀的修炼,他现在已经不是普通的凡人之躯,用通俗的词表示就是金刚不坏之体。 如今,在这个世上,除了法器,凡人的兵器根本伤害不了他。 这个尖刃既然能划伤他的手指,一定是件法器! 周正大喜过望,也不顾手指的伤口,再次使出全力捏住尖刃,奋力要拔出来。 手指的伤口,血流如注。他本可以用法术止血,但现在正是角力的关键时期,他已经感觉这个尖刃有了松动的迹象。 所以,他不管不顾,使出吃奶的劲,全力以赴! 血液流到尖刃上,竟被尖刃吸收了。而且,尖刃像块海绵一般,流多少吸多少,来者不拒。 到了后来,慢慢主次变了,成了尖刃需要吸多少血,就强迫着周正的手指流多少血。 这个时候,周正才意识到不对,想赶紧撒手。可为时已晚!他想松开,可尖刃却粘着他不让他松开。 同时,水池里突然掀起了超大的水旋涡,巨大的吸力把周正头朝下竖起来,一点一点往尖刃上压。 眼见周正的额头离尖刃只有一寸,再往下就要刺穿脑袋时,尖刃上的那道亮光突然从刃身上飞出、打入他的眉心。 一瞬间,池底地动山摇。尖刃托带着周正从池底破水而出! 周正坐在水面上大口大口喘气,一尘从空中急忙落下,查看他是否有伤情。 刚才,在池面上正想办法的一尘,突然感觉天塌地陷的晃动,而琉璃池竟然也在同时七彩全亮,发出耀眼的光芒。惊得他及时踏入空中。 看着周正无碍,两人才把目光投到周正身旁的法器上。 那是一把巨大的长刀,刀柄五尺有余,刀身接近两丈,宽有三尺。看分量也有几千斤重。 当周正的手再次触摸刀身时,长刀发出一声嘹亮的龙吟之声。然后刀身飞起,快速化为一柄六尺多长、一尺多宽,非常适合周正现在身高体量的长刀。 握住刀柄,一种血脉相连的亲近感流遍全身。心意动处,长刀欢快地绕着周正飞行几圈,然后,一个冲刺,直接没入到他身体里。 法器入身!一尘大为惊奇!那需要修炼到仙阶才能做到。看来,这次徒弟真是捡到大宝贝了! 这里闹得动静太大,一尘不敢多作停留,带着周正快速返回。 为了不使周正太过于招摇,也为了避免因觊觎法宝而带来的不必要的祸端,一尘花大力气换回来一把万年紫水晶做成的刀鞘。 可长刀压根不领情,就喜欢在周正的身体里待着。最后,周正掰开了揉碎了讲道理,苦口婆心、拢着哄着,才让长刀心不甘情不愿、勉为其难住进刀鞘。 周正给长刀起了个名字,叫,问天! 第 二 十 七 章 这天,师徒正在打坐,忽然听到山林之中有女子的呼救声。 周正轻轻一嗅,大叫“不好!是那只鬣狗精!” 说完,他身影就在原地消失。 一尘暗自点头,心想,这小子进步神速,现在的感官,比我都敏锐了! 他没当回事,继续静心打坐。 可过了小半个时辰,周正竟然还没回来,一尘大为惊异。突然,他闻到一股血腥味,心中大急。 “糟糕!” 他身形出现时,只见鬣狗精已经被长刀钉在树上,但尚有气息。 不远处的山坡上躺着一位老人和一名村姑。老人的胸口撕扯出一个大洞,里面的内脏已经不见了踪迹,想来已被鬣狗吃掉。 村姑还活着,只是昏死了过去。她的腿上也被撕扯出一个大口子。 她的旁边趴着周正,也昏了。但嘴角上,却血淋淋一片。 一尘大惊!难道徒弟还是没忍住,喝了人血?若如此,祛除魔身就更难了! 从一年前开始,周正开始变得嗜血。吃什么都不香甜,总想着喝血。 他知道这是魔功所带来的副作用,所以,就一直强忍着。即便吃上一口带有血丝的生肉,以稍微缓解烧心的苦痛,他也不愿这么做! 后来,一尘看他强忍着太难受,就让他背静心咒。起初,效果很好。但随着魔力的增大,静心咒的作用越来越微弱。 一尘赶紧施救。 周正醒的很快。刚要说明缘由,忽然发现嘴上沾满了鲜血。 他大惊失色,快速跑到溪水边把血迹清洗干净。回来后,像犯了错的孩子低头不语。 “师父,我,我…” “没关系。”一尘回答的很平静,“你要敢于正视自己的心魔,只要敢正视,总能找到降服它的方法!” “徒儿知道了!” 说话间,被包扎好的女子悠悠醒了过来。见到周正,就要下跪拜谢。 周正赶紧避开,“姑娘万万不可!举手之劳而已。” 可女子不听,坚持跪谢,“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公子杀了鬣狗为我爹报仇,还不嫌腌臜帮我吸毒。小女无以为报,只求当牛做马服侍在公子身边。” 这一席话,把周正听傻了,把一尘听乐了。 原来是鬣狗牙上有毒,被它咬过的伤口必须及早清除处理,不然不仅腿废了,严重了连命也保不住。 周正当时身上没有利刃,也不能在凡人面前使用法术,一时着急,就上嘴了。 但他接触血液那一刻,为了强行抵御抓心挠肺的诱惑,咬下腐肉后就自我晕倒了。所以,他记不清事情的细节。 猛然醒来,发现嘴角含血,还以为是自己没控制住心魔。 一尘大喜,也为错怪爱徒而愧疚。心想,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必须查明真相后,再下结论! 一尘趁女子不备,轻点她后颈让她重新沉睡,然后使个小咒语,让她把刚才之事越来越淡忘、越来越模糊,渐渐把周正出现的细节全部忘掉。 然后,在另一座毗邻的山林中发现一对上山打猎的一老一少两个猎人。 一尘用法术变出一只梅花鹿,引导着两人往这个方向赶。 “好了,再有半个时辰,他们就能找到这儿,咱们走吧!” 周正从鬣狗身上拔出长刀,“师父,这个鬣狗精怎么办?” 若是以前,以一尘的脾气,这是非杀不可的事!但现在,他的心境越来越平和,对待事物考虑地也越来越全面。 “虽然它灵智已开,但尚未开化,吃人是它的本性。咱们还不能拿修真的法规惩处它。这样,定住它半个时辰。之后,是生是死,全看天意吧!” 周正点头照做。然后,小心翼翼把长刀擦洗干净后,才入鞘背在身后。 施救那名村姑的当天晚上,周正的嗜血症终于爆发了!心脏被熊熊的烈火煎熬,双目变得血红,身体滚烫的热浪把衣物都烤成了焦灰。 他的眼里、心里,只剩下鲜血,清凉香甜的鲜血! 一尘怕他控制不住自己乱来,只好施了定身咒,并用金刚环把他困住。 而周正的元神却不愿被囚笼困住,死命地冲撞枷锁,想要突破身体,脱体而出。 很早之前,周正就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在学习元神出窍时,比任何时候都下苦功。 反过来倒过去,一遍一遍,务必把这个法术研究仔细、研究通透。 之后,他反其道而行,给自己的元神加置层层禁锢。 看到这个禁锢术,一尘都惊得瞠目结舌。这个法术太高深了,连他这个师父都不会! 所以,任由自己的元神如何苦苦挣扎,哪怕周正现在已经意识混沌,元神最终还是徒劳无功,困在身体内出不来。 但周正还是低估了魔功的威力。 自己的魔功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除了嗜血的毛病,让他意识到魔功的存在外,好像,平时并没有特别凸现的地方。 一尘也看不出个所以然。除了周正的元神比其他人更凝聚、更强壮外,在他身体内并没有发现任何有异常的地方。 可是,今天,周正终于知道魔功是什么了。 他双眼失明,两耳失聪,没有嗅觉、没有触觉。 不! 确切地说,他自我封闭了自己的所有感官。 而后把身体里所有的精气神压缩汇聚成一点,稳稳地落入元神的眉心处。 再然后,元神的双腿消失了,接着是胳膊,身体,头部。 所有的力量都向眉心处聚集压缩,再汇集再压缩,直到连眉心也消失融入后,这个光点终于形成一颗晶莹剔透又耀眼夺目的光珠。 光珠上密密麻麻连接着成千上万条光线,更准确地说,是八千九百九十七根光线。 光珠在一收一放之间,所有光线上的亮光,争先恐后向光珠涌去,一波接着一波、毫不停歇。 光珠也在一呼一吸间变得越来越璀璨。直至,亮如白昼、强如夏日午时的烈日,让人无法直视。 突然,光珠猛然炸散开来,宛如浩然星海。一部分星星点点落入身体的各个角落。一部分再次聚合,缓缓重塑出元神。 等所有的光点彻底平息,周正竟有一种如沐春风、浑身通泰的惬意舒畅。 他意念转动之间,就轻易解除了一尘的定身咒,并毫无障碍地从金刚环困阵中抬步迈出。 一尘大惊失色! 但见周正面色正常地从容说道,“师父,我没事了!” 他的心才彻底放下。 但同时一尘也十分惊异,周正什么时候有了如此高深的法术,竟能轻易破解自己的金刚环?那可是连仙人也能困住的法宝! 师徒二人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夜,就在同一时刻,富昌县的九千民众,一下子都减了五年的寿命。 第 二 十 八 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天,在确定周正完全恢复后,一尘打算带着他回天青私塾找先生。他觉得这个事情,还需要请先生来帮忙。 “师父,您说的先生,本事是不是很大?是不是比您还大?” 一尘笑笑,“先生的本事大多了,我根本没法比!他肯定有办法解除你元神上的铭印。” 作为师父,他必须想办法把周正的铭印去掉,把他的嗜血症治好。 在收拾行囊时,周正的一本书从包裹里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一尘顺手捡起来。 “这是您给我的道书。到现在,我还看不懂!” “这是…”一尘翻看了半天,惊讶地不住点头。 “缘分呢!这是先生给我的,没想到被我误打误撞转交给了你!好好收着!” “是!”周正接过来。 “可是,师父,这本书我看不懂!而且,这本书上记载的几个法术,跟您教我的好像不一样。我看不明白!” 一尘苦笑一声,“其实,我也看不明白!这是本仙阶的书。这个世界上,能达到仙阶的高人那是凤毛麟角。步入仙阶,那就有了和真正的仙人叫板的资格!” “这么厉害!”周正的眼神中满是羡慕之情。“师父,您的先生是不是步入了仙阶?” “我不知道!但我猜测,应该是!因为,凭我的本事,在仙阶以下,还没服过谁!” “那是!您可是我师父!不过,师父,您能不能求求先生,教我两招仙阶的法术?” 一尘笑着摇摇头,“这个我可做不了主!我跟了先生快一百年,他也没教过我。” 周正一听,立马蔫了下来。 “别灰心,见到先生的时候,你表现好点。说不准,他老人家一高兴,就教你个一招半式。那时候,你比师父都厉害!” “那不行!到时候,我再偷偷教给您,咱爷俩得一样厉害!” 一尘虽然面上笑而不语,但内心却倍感欣慰! 周正这个孩子,他在一开始是相当排斥的。 尤其是目睹、亲耳听到他的那些所作所为,一尘简直对他是深恶痛绝。 可若是心平气和坐下来细想,这小子的那些行为,虽然可气、虽然恨的人牙根痒痒,但没有一件是伤天害理、十恶不赦的。 这两年多的朝夕相处,让一尘对周正的看法更是大为改观。 这孩子是调皮捣蛋,但品行不坏,而且,心地善良。 虽然动不动就找山精野鬼、狐妖树怪,试试法术、练练手,弄得整天都有人带伤向一尘告状。 但周正从不恃利欺人、睚眦必报,更不会枉自杀戮。 说到孝道,是一尘当初最不能容忍周正的地方。可现在,他觉得是所有人都误解了周正。 就说尊师重道吧,除了正事或在外人面前,周正很少跟一尘讲什么恭敬的礼数,甚至还会耍个小聪明,戏弄一尘一番。 但这孩子的恭敬和爱戴都在心底,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师父。 在法术还很稚嫩时,遇见强敌都敢义无反顾挡在一尘身前保护。谁要是敢对一尘污言秽语,他一定会冲上去,把对方打得满地找牙才解气! 他对一尘这个师父的感觉,不像是对待长辈,更像是对待亲人、对待朋友! 自己这个师父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亲生父母呢? 所以,一尘心中坚信,当年说周正如何忤逆父母、如何气死父母的传言,都是以讹传讹的误会。 一尘越来越觉得当年先生的教诲多么英明! 浮于表面,你看到的都是假象! 没有深入的调查就不能妄下结论! 自己之前,错就错在,全被表象蒙蔽了双眼!害得多少鬼怪大妖白白枉送了性命! 一尘拉着周正踏步瞬移去天青私塾,刚抬起半只脚,一尘快速拉住周正退了回来。 “感觉不对!” 一尘掐指算了半天,然后重新拉住周正,瞬移到富昌县十里外的一处山林中。 他抬头向县城方向望了望,“果然有结界。把首阳山,连着富昌县城都包裹在内。” “师父,这是预警结界?” “不错!只要是身有魔气之人通过,布界之人就会得到预警。而且,你仔细看,上面布满了咱两的气息。” “这是专门对付咱们爷俩的!可他们怎么知道咱们会来?” 一尘摇摇头,他也很疑惑。 “这还是个反结界,一旦测出咱俩进入,就会立刻生成一个困阵,让咱们进得去出不来!” 转头看着满脸不在乎的周正,一尘突然问道,“徒儿,你怕不怕?” “我不怕!把天捅个窟窿我都不怕!师父,是不是您怕了?” “哈哈,小子,你敢将我的军?师父什么时候怕过?” “那是!您老仙阶之下第一人!咱怕谁?” “怎么着?要不闯闯?” “听师父您的!咱走着!” 爷俩嘻嘻哈哈大步向首阳山方向走去。 战略上藐视,但战术上重视!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纠缠,两人用法术易了妆容,在外人看来像一对出远门刚回来的父子俩。 同时,他们都服下一颗归凡丹。也就是在一天之内,两人身上不会有任何气息。 对于结界来说,他们俩就是风、就是空气、就是透明人,警报不会有一丝反应。 刚走了三里多地,就听到旁边的山林里传出打斗声。师徒俩悄悄潜过去,躲在远处的大树后查看。 就见林中有三四个手持刀剑的恶徒正在和一名年轻的和尚拼斗。和尚身上的僧袍都被自身的血液染红变黑紫,看来伤的不轻。 旁边还有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跌坐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一尘没出手。因为他已经看出了这里面有问题。但他很诧异的是,周正竟然也没有贸然出手。 “怎么不去救人?”他小声问道。 “不太对劲!”周正也小声回道,“您看他们几个,明显都没用全力。再有,那个女的,看着好像战战兢兢,但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惊恐的表情。 还有那个和尚,我认识,他叫蒋忠义。小时候,我把他的腿打折了,可现在,一点毛病也没有。” “就不能是人家遇见名医给治好了?” 一尘对周正的判断很满意,但他还想吹毛求疵,考考徒弟。 “他对功名前程都魔怔了!要是腿治好了,他第一件事就是考取仕途,绝不会出家当和尚! 除非,他改性了,他觉得有什么事比功名更重要!可是,那怎么可能?” 一尘点点头,“他快坠入魔道了!” 第 二 十 九 章 一尘跟周正相处两年多,自己的暴脾气也改掉了很多,遇事不再冲动,已经能够先冷静分析,然后再做决定。 就像今天的事。等他仔细观察后,蓦然发现那个和尚,虽还是凡人,但身体内已经布满了魔气,离成魔只有一步之遥。 他身上下有禁咒,巧妙地把魔气全部遮掩起来。旁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一尘的法力多么高深,只一小会就发现了端异。 “成魔?”周正惊讶地睁大眼睛。 “他吸食过人的精血,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难道?”周正突然想起了当年被众人围追痛打,被认为杀人成魔的事。“当年,那三个人,都被吸食干了精血而死,是他害的?” 一尘摇摇头。先生当年吩咐不让一尘插手调查此事,所以,一尘也弄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但,快成魔的蒋忠义在这儿演这么一出,肯定是为谁设的陷阱。 这个事,爷俩觉得必须管一管! 果然,没有一会,他们就听到了飞剑划空而来的声音。 天上御剑飞行的人显然也发现了林中的争斗,即刻收剑。为了不在凡人面前显露法术,她现身在不远处的树林里。 那是一名十五六岁的明艳少女,她手持长剑,飞身加入战团。 “大胆狂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虽然不用法术,但区区几个凡人又岂能是她的对手。没过几招,几个人就被打得东倒西歪,落荒而逃。 少女没有追赶,而是先去查看和尚的伤情。 和尚伤的不轻,但没有性命之危。少女拿出一颗药丸让他服下疗伤。 少女又去查看那名女子。那名女子身上倒无大碍,只是吓得腿软,站不起来。 少女把女子搀扶起来,询问事情的经过。 那名女子只是一个劲地道谢,感谢女侠救命之恩,但哆哆嗦嗦却说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阿弥陀佛,还是由贫僧来说吧。” 少女转过头,望向已经站起来的和尚。 突然,她感觉手指一疼,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刚要回头查看,就见和尚的袍袖里快速飞出一条绳索向她扑来。 少女应变不慢,瞬间祭起飞剑。可手势还没掐完,就觉得全身的灵力顿时涣散,飞剑也咣当落到地上。 绳索趁机绕身,把她捆得个结结实实。 “云仙子,我们等你等的好苦!别挣扎了!你中了醉仙针,一天之内,你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 还有这捆仙绳,是我家主人的法宝。就算是真正的神仙也逃不了!” 和尚庄严肃穆的表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鸷冷笑。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少女厉声问道。 “我们都是小人物,说了你也不知道!今天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绝不为难你。但要是敢耍花样,那就对不起了!我们身上带有法器!” 说着,就见那名女子拿着一把匕首,在少女的脸旁晃来晃去。少女很自觉地选择了沉默。 说话间,刚才被打跑的几个人又赶了回来,而且,还拉着一辆带着箱体的马车。 “把她带回去!我还有事要进城,先走了。” 和尚交代一句,然后,带着那名女子先行离开。剩余的几个人,把少女抬进车厢,赶着车向首阳山的方向行去。 一尘和周正都抱着看看背后之人究竟是谁的心态,所以,并没有及时出手。 见两拨人分开,一尘决定跟着蒋忠义,看看能不能顺着他,找到他口中所说的主人。 他让周正跟着那名少女,并伺机解救。 这也是他想给周正多留条后路。这个少女的师父是九华山璇玑宫的人,身份很不一般! 少女躺在马车箱体里,面对未知的凶险,心中不免忐忑。 她在脑海里把自己所学的法术过了几遍,也想不出,在没有灵力、浑身动弹不了的情况下,能用什么办法解困,或通知师门。 忽然,她耳边传来一阵细若蚊虫的声音:“张开嘴,这是醒神丸,能中和醉仙针。半个时辰后,你的灵力就能恢复。” 她大惊,车厢里除了自己空空如也。难道这是千里传音之术? 她半信半疑张开嘴巴。然后就感觉嘴里真的放进去一颗东西。吞下后,丝丝清凉行遍全身。 她完全相信了。小声回道,“多谢前辈!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叫什么?” “晚辈叫云凌,是九华山璇玑宫青石上人的徒弟。” “云凌!这个名字不错!” “前辈…” “我叫哥哥。” “咯咯?前辈!”云凌虽然觉得这个名字极为怪异,但她也听师父说过,很多高人名宿性格都特别古怪。这位前辈名字怪异一点,完全在情理之中,她一点也没怀疑。 “咯咯前辈,请您施手相救晚辈!” “现在不行!这个捆仙绳我没有办法解开。” “咯咯前辈,我师父,还有师门的几位师叔师伯都在富昌县。只要救了我,通知我师父他们,他们会有办法解开捆仙绳。” “好吧!”那声音沉吟了一会,“只是我人在千里之外施法,精准度不能把握太好,先让我试试。” 说完,云凌就觉得自己身上一沉,像有什么东西趴在身上一般。尤其是胸口的位置,还不停地摩擦。 云凌羞得满脸通红,小声叫道,“咯咯前辈,咯咯前辈,这是晚辈的…身体,那些恶人都在马车之外。” “我当然知道!”声音显得很生气,“我在试能不能解开捆仙绳!解开捆仙绳,就那几个凡夫俗子,凭你的实力,自己还脱不了身?” 云凌被教训地羞愧难当,低头道歉道,“咯咯前辈,晚辈知错了!” 然后,忍着羞耻,任由揉搓的压力在身上的不同部位游来荡去。 半天,那股压力终于消失了。云凌也顶着烧红的脸颊长出一口气。 “还是通知你师父吧!等着,我先把那几个凡人收拾了!” 云凌刚想道声谢,就听那个声音急切说道,“嘘!千万别出声!” 接着,云凌就感觉四周的光线暗了下来,地面也变得崎岖颠簸。 其实,那个声音正是周正。他在众人把云凌抬到车上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隐身跟进了车厢。 以他现在隐身术的水平,别说是云凌,就算她师父亲至,也轻易发现不了。 他一早就认出来,这个云凌正是两年前拿着飞剑追着自己狼狈逃窜的的女孩。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周正心中得意,想着怎么报复一下,解解气! 后来,发现云凌竟把自己当成了前辈,周正心中大喜,也是玩心不减,不由就想出了这么一出戏弄她的法子。 听着一声一个哥哥,再看少女娇羞难耐的模样,周正身上突然有了强烈的嗜血反应,恨不得上前咬上一口。 这下玩大了,也把他吓住了! 这时候,他才想着,还是先把人救出来要紧。 可刚要动手,就见马车已经进入一处天然溶洞,而洞中,他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暴虐魔力。 第 三 十 章 周正不敢妄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静观其变。 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马车终于停下,云凌也被抬下来,坐靠在一根石柱旁。 她的正前方是一张太师椅,上面坐着一位脸色苍白、身材清瘦的年轻人。 “云仙子,莫怕!本君今天请你来,只是想要一件东西。” 年轻人边说着,边伸手把捆仙绳收了回去。 但现在的云凌,醉仙针的药性没过,没了捆仙绳,还是不能动弹。 “你想要什么?” “璇玑宫的火灵珠!” “做梦!”云凌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火灵珠是璇玑宫的十大法宝之一。珠子里蕴含着天地间至真至纯的火灵力,有焚天毁地之威! 云凌因为修习的是举火燎天之术,与火灵珠相辅相成。而她又是青石最喜欢的徒弟,所以,火灵珠就由她保管,融合在她的元神之中。 云凌的拒绝,完全在年轻人的预料之中。他嘿嘿一笑。 “云仙子,你自己交出火灵珠,元神不会受到伤害。但若逼我动手,少不了损伤你的元神,甚至还可能让你魂飞魄散!” “少吓唬我!你…你不敢动用法力!” 云凌冰雪聪明,想着自己今天被暗算的经历,立即明白过来。 偷袭自己的人都是凡人,身上都没有灵力。而眼前这个人也在时时刻刻压制自己的魔力。 加上,这么偏僻的地方,这么幽深的洞穴。再联想到如今富昌县里几大修真门派上百人齐聚。 云凌立即猜测到,这个魔头只是在恫疑虚喝! 年轻人阴阴冷笑,“没错,外头的修仙之人太多,我不敢动用我的法力!但只是取颗珠子,也用不着我亲自动手! 我让他们,这些凡人动手,用法器把你剥开,把你的元神剥开,一样可以取到火灵珠。只是,那样,云仙子就要香消玉损了!可惜!可惜!” “你就不怕我们璇玑宫找你算账?” “怕!但,是这几个凡人造的孽,跟我有什么关系?哦,对了,你们修仙的人不能杀凡人!啧啧!云仙子,你的仇都没有人能替你报,多可怜!” 几句话说的云凌脸色苍白。 她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等着自己的灵力恢复。 同时,她也很疑惑,那位咯咯前辈怎么还不出手?只要他出手引发大量的灵力波动,不管面前这个魔头出不出手,都会引来修真派的人前来查看。 那时候,自己就彻底得救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那位咯咯前辈也不敢引发灵力波动。 虽然跟眼前这位真魔头比,周正感觉自己是假的。但在外人看来,他和这个年轻人是一丘之貉,都是彻头彻尾的魔头! 若是被发现,他感觉,他会比这个真魔头的下场还惨! 所以,周正只敢运用隐身术这种他自己用的滚瓜烂熟的,几乎不用灵力的法术,悄悄地躲在云凌的身边。 “拖时间。再有一刻钟你的灵力就能恢复!” 云凌的耳边又响起了咯咯前辈的声音,这让她心中大定。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火灵珠?” “你想拖延时间?” 年轻人一眼看出了她的伎俩。不过,他哈哈一笑,并不介意。 “你是不是还指望着有人来救你?告诉你吧,现在的修真之人正为城里的事忙的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你!” “城里怎么了?”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的耐心有限,火灵珠,你交是不交?” “我可以给你。但,我必须知道你拿火灵珠干什么用?” 云凌已经感觉左手的手指有了知觉。她的左手本就放在侧后方,刚好挡住年轻人的视线。 她的腰上还藏着一把小飞剑,她想偷偷拿出来,为突袭做准备。 “干什么用?火灵珠在你手上,你只知道它是个宝贝,却根本不知道它真正的用处!用它来滋养你的元神,简直暴殄天物! 它是至真至纯之火,和涅槃重生之火同根同源,甚至还更精纯。它的用处大了!” 年轻人满脸的不屑。 “你还是老老实实交给我,省得宝物蒙尘!你们璇玑宫根本不懂得天地之玄妙…” 他还要继续讥讽,但突然之间神色大变。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双眼变得赤红。身上竟不受控制地升起一圈血色浓雾,而后又变成鲜艳欲滴的滔天火焰。 “谁流血了?”他咆哮。 抓云凌的几个手下吓得瑟瑟发抖,慌乱地检查自己的身体。 隐身在一旁的周正,看到年轻人的神情,更是大惊失色! 这是极度的嗜血症,如果没有鲜血的滋润,会让人浴火焚烧、苦不堪言! 他看向云凌,她手指上正涌现出一滴血液。那是她刚才捏拽飞剑时,被法器不小心划破的。 同时,年轻人灼热的眼光也开始向云凌看去。 周正知道,看见新鲜血液而克制不饮,对于自己来说,是需要多大的意志坚定、承受多大的痛苦煎熬。 而年轻人的嗜血症,显然比他高出几百倍,几乎到了疯狂的程度。若是让他见到云凌的血,后果不堪设想! 周正来不及多想,张嘴含住云凌出血的手指,并用舌尖堵住伤口。 这一刻,周正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云凌的血液竟然没引起他狂躁的嗜血,反而让他的内心无比宁静。避免了他被发现的危险。 云凌瞬间心头一颤,身上像过了电般酥酥麻麻,差点叫出声来。她整张脸羞臊地烫得发紫,感觉一点就能着起火来。 亏得年轻人正在狂躁中,并没有注意到她异常的表情。 “主人,可能是他身上沾了和尚的血。”一个高个子小心翼翼指着一个矮矬子。 “我说过多少次,进洞前都给我洗干净!你为什么不听话!” 年轻人瞬间把矮子吸到他手里,抓住他的脖子。魔嘴大张,一股血箭从矮子的眉心处射出。 矮子连惨呼的机会也没有,就越来越枯萎干瘪,最后只剩下一堆皮包骨头和一双惊恐的双眼,死不瞑目! 年轻人身上的血焰越来越炽烈,越来越实质,身上汹涌澎湃的魔气不受控制地冲天而起! “糟了!”年轻人一惊。 “都是你坏我大事!”他不解气地伸脚,把干尸踩得粉碎! “你们去洞口,开启防护大阵,不许任何人进来!” 这几个手下的死活他根本没放在心里,他只是派他们去吸引修真者的目光,给自己腾些时间。 等这几个人走后,他手指虚点,太师椅后的石壁上瞬时显露出一个一人多高的空间,里面摆放着上百件形色各异的法器。 他快速收齐打包,然后挥手,一团黑色的血雾包裹云凌,准备带她一起逃离。 可就在血雾要接触到云凌时,这个少女竟然突然消失了。 他大惊,但不慌乱。 空气没有波动的痕迹,所以,人没有离开,还在洞穴里。 他侧耳倾听,发现洞侧的石壁有轻微的动静,他抬手就是一拳。 石壁凹陷,一堆碎石噼里啪啦掉落。 但,没有人。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跺脚,道声“禁!” 可地下也没有人的踪迹。 外面已经传来破空声和打斗声,很快又渐渐稀落起来。 看来敌人已经杀进来了! 空气波动,年轻人瞬间消失。 第 三 十 一 章 一直隐身在石柱后的云凌刚想舒口气,口鼻就被死死堵住,“他没走,千万别出声!”她耳边又响起咯咯前辈细微的声音。 就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她被人悄悄抱到石柱后面,她发现她被隐身了。 她也会隐身术,但运用的绝不能如此高明!不仅能连带隐身旁人,还能不留一丝被人发现的痕迹。 这个她做不到,只怕连她师父也做不到! 果然,年轻人又出现在石柱旁。 外面的破空声越来越响,但他仍然没有逃的意思。火灵珠对他太重要了!他不甘心,煮熟的鸭子在他眼皮底下飞了! 他祭起一团血火苗,而后拆分成上万颗小火星,洒满整个洞穴漂浮,只要沾上活气立即就会燃烧。 可洞穴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真的逃走了?” 他还是不肯相信! 但现在,由不得他多想了,三把飞剑快如闪电刺向他的要害。随后,两男一女,三名服饰各异的修仙弟子,飞身进洞,把他围在中间。 “魔头,拿命来!” “就凭你们?”年轻人不屑地冷笑。 然后,血焰蔓延裹住飞剑,瞬间三人与飞剑就失去了联系。 更诡异的是,飞剑竟然掉转剑头,六亲不认地刺向它们的原主人。 三人大惊,急忙祭出身上的法宝阻挡。 趁三人慌乱之际,年轻人伸手擒住三人中年纪最大的一名男弟子。 “你法力最高,就先用你吧!” 那个修仙弟子还没明白要干什么,就觉眉心一疼,身上的精华不受控制地快速流走,直至枯竭。 剩余的两人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景,当时都吓傻了。忘了施救、忘了偷袭、更忘了逃跑。 等同伴变成干尸,年轻人的目光又盯向他们时,这时候再想逃跑已经晚了。 “还是修仙者的血液滋补!” 年轻人阴森森笑道。再次伸手抓向那名女弟子。 那个女弟子法力不高,但保命的宝贝不弱,显然是师父眼中的爱徒。 她慌乱之中祭出自己的法宝,一个香袋。香袋上娟秀的大花篮迎空而出。 花篮里的一朵怒放的莲花瞬间把女弟子和她身旁的男弟子一起包裹,并合拢花瓣变成花骨。任凭年轻人使出各种法术,也悍然不动。 年轻人大怒,从心口祭出一团黑色血火焰,开始焚烧花篮。 火焰不仅高温,而且带毒。 花篮哀鸣一声,身体一半被烧成黑焦。篮子里带着三尺长茎的莲花也跌落在地上。 黑焰包裹住花骨,一层一层把花瓣烧成黑炭脱落。眼看就剩一朵花瓣遮护,里面的两人性命难保时。 年轻人突然停手,并迅速把自身化成火焰,一闪消失。 而就在他消失的后一秒,一道金色的闪电愤怒地击散火焰,并在地上打出一个深坑。 闪电来得快,去的也快! 云凌心中大喜!这是师父的法宝,说明师父马上就来了。 可那只手还紧紧捂着她。“别动,还没走!” 云凌半信半疑。就在她觉得这个隐身人紧抱着她是不是存心占自己便宜时,那个年轻人真的再次出现。 两名刚从花蕊里爬出来的男女弟子,吓得连连哀叫,毫无抵御地把身上的法器挡在身前,连咒语都忘了念。 年轻人压根就没用正眼看他们,而是望着空荡荡的洞穴,喃喃自语,“真的逃走了?怎么逃走的?” 空气波动,有人马上就会瞬移过来,他不得不走了。 他怒哼一声,转眼消失。 就在年轻人消失的同时,一名三十多岁、长相俊美的道姑凭空出现。 “师父!”云凌忘情地扑了过去,身形也逐渐显现。 道姑明显一惊,“凌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云凌这时候完全变成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哭哭啼啼把自己的遭遇讲给师父青石听。 当然,咯咯前辈那一段,她特意省去了。她觉得救她的人绝不是什么千里之外的前辈,而是有人在故意戏弄她。 而从近距离的身体接触感受,那个人应该是个年轻人,还留存有小孩子的顽皮天性。 这是她最羞涩、最气恼的秘密,连师父也不能告诉! 况且,那个人还在。既然还藏而不露,显然是不想让大家知道他的存在。 他毕竟救了她,所以,她也要帮他,替他遮掩。 青石眉头紧锁,“那个人是谁?难道是周正?他要火灵珠干什么?” 云凌摇摇头。她对周正已经快没印象了。但刚才那个年轻人,的确不是她曾经见过的那个周正。 至于那个年轻为什么要火灵珠,关键的时候他停住了。所以,云凌也弄不清楚,只知道火灵珠对那个人好像很重要。 “你们俩怎么样?受伤了吗?” 那两个修真弟子摇摇头,他们现在还心有余悸。 “这事慢慢再说!先回城,那里乱成一锅粥了!” “怎么了师父?这个魔头也说过城里会大乱。” “边走边说!所有凡人都中魔了!” 青石带着云凌和那两个人,匆匆离去。 周正还在洞中,但他依然隐身不发出任何气息。 一盏茶的功夫后,那个年轻人竟然又突兀地出现了。原来他根本没有走,只是屏蔽了自身的气息,躲了起来。 要是青石不急着离开,好好仔细搜寻,说不准能把年轻人逮个正着,立个大功。 “隐身术!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会这么高明的隐身术!真是大意了!” 年轻人并未急着离开,而是来回踱步,像是在等什么人。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洞内突然阴风袭来,一个鬼魂从地下飘到空中。 周正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他认识!正是自己已经死去的伯父周仁明。 “主人,查到了!” “说!” “引周正入魔的人叫金光,是普光寺的一名游方僧人。没查出他和血魔有任何关系。 他行善的名声很好,还曾经三次进过瘟疫区,救活过千万条人名。他曾经发过宏愿,天下有魔,他不成佛! 所以,他绝不是我们魔道之人!” “什么?我还一直以为是他和血魔串通做的手脚!这个金光,究竟是什么来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属下,再去查!” “不用了!” 年轻人想了想,“你个鬼魂,连魔体都没有,想来连金光一丈之内都接近不了。还是让蒋忠义去吧!” “是!那周正…” “既然他已成魔,我们就必须团结一心,该帮一定要帮!我知道,你和他有仇怨。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你一定要分清轻重!” “属下明白!只是,担心蒋忠义。” 年轻人沉吟片刻,“没事,他最终会明白的!” “另外,这里已经暴露,有事,你去黑水找我!” “是!属下告退!” 等周仁明离开,年轻人也转身离开。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周正显出身形,他刚才听得一头雾水。 他原先也一直以为,金光一定是个大魔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得道高僧。 这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一位高僧要引自己入魔? 他觉得这个事,必须找师父好好商量商量。 不过,临走前,他照年轻人的方法指点虚空,想看看有没有漏可捡。 还别说,真让他捡着了! 摆放法器的空间再次出现,里面真还留有东西。 一个是一块五尺见方的厚青铜片,上面镌刻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弯弓,栩栩如生。 周正一称它的分量就知道年轻人为啥没把它带走。太沉!至少有上万斤重! 这玩意能干什么用? 周正摆弄了半天也没闹明白。 还有一个是在犄角旮旯发现的,比手掌心还小一点的乾坤圈,圈外围全是锋利的倒刺。圈心有一个定心盘,用两根手指掐住,外圈能快速旋转起来。 周正很喜欢,小心地装进怀里。 还有一个是一块青石砖,摆在很不起眼的角落。打眼一看,还以为是突出的石壁。 砖身上坑坑洼洼,表面色彩斑驳,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法器。 就在周正打算放弃时,无意间发现砖身侧面有一道细不可查的缝隙。 他拿出长刀尝试着撬开,竟然还真的成功了。 里面如锦盒般摆放着一支玉笛。 等他拿出玉笛那一刻,原本厚实的青石砖竟然化成粉末,露出一本薄薄的曲谱。 “宝贝!肯定是宝贝!”他顾不上欣赏,先把东西全收起来。 至于那个大块头,不用法力他实在搬不动,所以,他打算遗憾放弃。 第 三 十 二 章 离开洞穴时,周正看见了地上烧焦的花篮、莲花,还有一旁丢弃的香囊。 想来是那名女弟子嫌弃法宝毁了,所以丢弃不要了! 但周正不嫌弃!他现在法器急缺,能捡一件是一件,说不准还能修好呢? 所以,他拿起香囊,先把枯萎掉落的花瓣一片一片塞进去。 可神奇的是,八朵花瓣放进去后,香囊竟然还是瘪瘪的,好像什么东西也没装进去一般。 他又尝试着把还剩一朵花瓣的三尺花茎也放进去。没想到,只有半尺大小的香囊竟然深不见底,完全把花茎装了进去。 周正大喜!他把香囊的袋口放在花篮的提手上,偌大的花篮竟然瞬间被吸进去。而香囊依旧没有鼓胀。 “大姐,你真是个宝贝!这样,咱商量个事行不?你看那边那个青铜片,那个大家伙,你能给他装走吗?” 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周正有些失望。 “我知道,那玩意太大。但我现在不是缺法器嘛,那大块头肯定有用处! 咱能不能再商量商量?您要是能把它装走,有什么条件随便提!” 可,又是半天,还是没动静。周正只好无奈地摇摇头。 刚起身,周正脑海里忽然蹦出一句话:可以,但他必须先变小!而且,以后我需要你的灵力修复自身! “没问题!你不说,我也会想办法修复您!稍等,我跟大哥聊聊。” 他快速又跑回到青铜片前。 “大哥,你看,大姐都乐意把你带走,可你要是不变的小点,人家装不下!你是不是也委屈一下?你只要变小,大家都能团聚,就成一家人了!” 周正在这儿胡言乱语,喋喋不休。 说来也怪,青铜片在香囊接触它的那一刻,真的悠忽变小,钻进了袋里! 周正大喜,怀揣着满满当当的收获,蹦蹦跳跳出洞,往县城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此时的县城已经恶魔当道,惨不忍睹! 郭老七是个贩菜的小贩,每天清晨都会在富昌县城内的主街上开始售卖。 齐大妈是个恶毒、爱占小便宜的老太太,每天总爱来郭老七这儿买菜。 她欺负老七老实,今天顺棵葱、明天拿瓣蒜,买个菜还总是多加斤两、付钱却总是减价抹零。 这还不算,她嘴里还没完没了说人家缺斤短两、缺德冒烟,讨不到媳妇、生不出孩子。 每回气得老七都是背后骂娘,脸色发青,缓半天都缓不过劲儿。 今天,齐大妈又来了,说的话更难听了。 老实憨厚的郭老七,突然拿起秤砣,当街把齐大妈按到地上直接砸头。砸出脑浆子、砸到衙役赶过来才罢手。 领头的衙役命令手下的小李,给郭老七上枷,但小李却阴沉着脸没有动。 “这个老婆子该杀!你也该杀!”说完,就从怀里拔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捅进领头的胸口。 一边捅一边骂道,“天天给我派外出的活,然后去调戏我老婆,你该死!” 随行的另外两名衙役吓傻了,一时不知所措。 刚想着上前阻拦,就见不远的酒坊里,一个人浑身是血的人被扔了出去。 两人认识,这是黄家的少爷,比当年的周正更作恶多端! 两三个人拎着木棍从里面追出来,边追边打。 “我让你害死我爹!” “我让你霸占我闺女!” “我让你抢我家的房子!” 乱棍齐下,这位黄少爷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不一会的功夫,就彻底断气嗝屁了! 这仅仅是富昌县街头的一小幕。 这一天,所有人心里的恶都被释放出来。烧杀抢夺、奸淫掳掠! 整个富昌县哭声连天、哀嚎遍野。可人们心中的恶魔依然不休不止,接连不断地制造一起又一起惨绝人寰的悲剧。 “师父,我们就放任不管吗?”云凌已经眼角带泪。 “凌丫头,”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我们修真界的第一条法规就是,修仙之人不插手凡人之事!” “师伯,那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明明是中了魔毒!” “是啊,青松师兄!”青石也忍不住说话,“我们明明知道他们是被魔毒所害,总不能一直这样袖手旁观吧?” “唉!师父和其他几个门派的长老还在商议,天青私塾的仙师也在里面。我们稍安勿躁,再等等!” 四十多岁的青松,作为九华山的大弟子,对如今的乱局也很心焦。 但他也明白,凡人自有凡人的因果。无论心底之恶是否被引出,凡人自己的所作所为、因果报应,最终还是由凡人自己承担。 修仙之人贸然插手,很容易破坏因果轮回、破坏天地规则。那样会引来更大的劫难! 其实,在场的众位修真者,道理大家都懂。只是看着惨像一幕幕发生,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他们还不算真正的仙人,还有着凡人的羁绊和情感。 周正就是在这样的乱象中走进的富昌县城。 他本来跟师父约好在首阳山下碰面。可等他赶到那里时发现,七个修真的大门派全都驻扎在那里。到处都是修仙之人。 这些人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他们师徒俩,所以,他很明智地远远躲开。准备先回家里看看。 城里到处也都是修真门派的弟子。这些人都是用法术遮住头面,在凡人眼中就是和自己一样穿着打扮的普通人。 大家看不见他们原本仙风道骨的着装,更看不见他们身上奇形怪状的法器。 但,这些人只是混在人群中,旁观着身边的惨剧,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止。 周正没用法术遮盖。一来怕运用法术泄露行踪,二来,两年的茁壮成长,让他早没了小时候的模样。 就算站在众人面前,也没人能一眼认出,他就是当年那个小魔头。 同时,他把长刀入体,刀鞘放进了香囊里,香囊紧紧藏在怀里。这样,身上一丝灵力的波动也没有,不会引起修真者的任何怀疑。 他趁着混乱跑到自己家附近,突然听到一阵低沉的争吵声。 他悄悄走过去,看见张筒正在哀求一个姑娘。 “秀,现在城里到处都在杀人放火,你不能一个人回去。听话,先跟我回我家!你爹那儿不会有事!” “呸!你家?那是那个魔头的家!” “秀,你不能这么说少爷。我们俩一起长大,我最了解少爷,他肯定不是魔头!” “他不是魔头,我爹能年富力强的年纪就满头白发?他不是魔头,我爹能久病缠身,连腰都直不起来?你看看你们家的茗儿,才多大年纪,天天暮气沉沉,都像个老太太。他还不是魔头? 道长们都说了,昨天一晚上,我爹,还有其他几千人,一下子就少了五年的寿命!说不准什么时候,所有人的寿命都没了!这都是你天天挂在嘴里的少爷干的!” “不!秀儿,你听我说。这里面肯定有误会!秀!秀!” 张筒话没说完,秀已经挣脱开他的手,跑进了街里。 他想追,可想着家里只剩下父母和茗儿老弱病残,在这么乱的时候,他实在不放心丢下他们不管。 可,秀也不能不管! 他左右为难,急得直跳脚! “快去追!家里有我!” 听见声音,张筒吓了一跳。看见眼前站着一个比自己还高一头的少年,他一时不敢相认。 “你是…少爷!”他惊喜地扑过来抱起周正。 “快去追!秀不安全!回来再说!” 张筒张张嘴,他有太多的话要跟周正说!但现在时间不等人。 “哎,我先去了!一会就回来!” 第 三 十 三 章 看着张筒快速地跑走,周正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现在才明白,昨天晚上自己无比舒泰的感觉,原来是用这九千人五年的寿命换来的! 怪不得这里有这么多的修真门派!原来大家都是来找自己这个罪魁祸首的魔头! 自己真是魔头!原来自己的一个呼吸真能决定九千人的生死! 自己该怎么办呢?该如何面对张叔、红姨这些家人?该如何面对茗儿? 他们为了自己这个魔头,这两年在县城一定受尽了白眼、遭尽了唾骂! 茗儿? 他突然想起刚才秀的话。 什么意思?难道茗儿也是这九千人之一? 他不敢再想,快速跑回家里。 周正跑到东院,发现大门被封。这个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又来到西院,可发现这里也被封了。他大为吃惊。 见四周无人,他翻墙跳进去。 里面荒草丛生,一片衰败的景象。 顺着残留的青石小路,他慢慢向西走。在西北角的一间最偏僻的小院里,他听见了人声。 那里被人为封堵了一面墙,与整个西院完全隔开。而面朝街道的地方安上了一扇门,成了一间十分狭小的孤零零小院。 周正本想翻墙跃入,但怕吓着大家。所以,他绕道来到门口,扣门。 开门的是张宏业,穿着连之前家丁都不穿的粗布麻衣,还打着补丁,身材佝偻,面色憔悴。 “你找谁?” “张叔!”周正哽咽地叫一声。 张宏业直盯盯望着眼前这个少年,眼睛一点点睁大,“少…”他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一把把周正拉进院里,快速锁上院门后,才压低着声音哭道,“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然后,拉着周正就往屋走,压抑着声音喊道,“老婆子、茗儿,快出来!你们看谁回来了?” 周正刚进屋里就被红姨、茗儿扑个满怀。三人抱头痛哭,却又不敢放大悲声。只是呜呜咽咽诉说着离别的艰辛。 在张叔的提醒下,红姨才猛然想起,快速地洗菜切肉、忙前忙后张罗饭菜。 等坐上饭桌,大家各自述说着离别后的经历,不免又唏嘘一番。 原来,周正走后,关于他是妖是魔的流言蜚语就没有停止过,闹得人心惶惶、群情激愤。 再加上死了三个人的家属不停地告状、闹事,最后,官府不得不介入,把周家的院子封了。 本来,西院是张宏业的家产,不在查封之列。但所有人都认为张宏业和他们一家,都是周正的帮凶。不仅要查封他们家,还要抓他们去坐大牢。 所以,西院也未幸免于难。 不过,县官以前没少收受周家的好处,跟张宏业交情不浅,所以,还是留了一处地方,让他们有个安身之处。 这两处房子,官府本来打算卖了,卖的钱分给那九千人,也算一种补偿。 可周正顶着妖魔的称号,谁敢购买?万一是真的,买了他的房子,再遭他报复怎么办? 所以,这两处就一直空闲着,连无家可归的乞丐都不敢来。 至于张宏业他们这两年过的,不仅仅是不尽人意!被人指着鼻子骂都算是小事,动不动就被拳打脚踢。吓得红姨和茗儿都不敢上街。 张宏业被打过几回,最终被打伤了腰,才慢慢被民众放过。 挨打最多的是张筒,他死不承认周正是妖怪、是魔头,被打得最狠。 可这小子皮糙肉厚,经挨。再加上他有一股子蛮力,谁打他他打谁,揪住带头的往死里打。 就这样,竟然渐渐打出了名堂!现在走在街上,轻易没人敢再招惹他。 所以,现在,只有张筒一人出门在街面上跑,他们三人只能躲在家里,提心吊胆过日子。 周正一言不发。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尤其,看着茗儿孱弱的身体,惨白的面容,他的心都在滴血。 都是自己的错!他难以原谅自己! 看着周正面色沉重,张叔和红姨及时停止了絮叨,让茗儿服侍周正休息。 茗儿一时还有些羞涩。她快十八岁了,人事渐知。两年的疏离,让她对周正既熟悉又感到陌生。 一下子去服侍比自己还高的壮小伙,而且,这里不比当年的卧室分里外间,只有一间房一张床。这让她手足无措,竟然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 但,服侍周正是她的本分。她压下心头情绪,还是尽心尽责地为他打水梳洗、铺床叠被。 “茗儿,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茗儿一惊,但心头却一暖。少爷到底还是知道了,明白了茗儿的心意。 当时,她是第一个献出精血的人,而且还是三滴。要不是金光劝阻,她恨不得献出所有的精血。 只要少爷能好,别说十年的寿命,就算用她的命去换,她也甘心! 现在身体的状况,她心知肚明。她能感觉到,自己所剩的岁月不多,但她无怨无悔。 周正趴在她怀里,哭得像个小孩,一遍一遍说着,“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治好!” 她很知足! 她不愿意让少爷伤心,所以,又像小时候那样哄着他。 “少爷,我给你弹琴吧?这两年,我又学了好几首曲子,我弹给你听!” 她知道少爷一有不开心的事就爱听她弹琴,所以,她把一把短琴取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商羽调音,开始弹奏。 这时候的周正哪有这个心情?但他不愿拂了茗儿的意,还是坐在床沿上倾听。 突然,他想到了那支玉笛和曲谱,急忙拿出来给茗儿。 茗儿不会吹笛,但曲谱看得懂。 曲谱上有三首曲子。第一首的曲谱很短,茗儿看了几遍就牢牢记住了。她尝试着用短琴去弹奏。 第一声弹出,周正就感觉自身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 随着曲调渐起,感觉神清气爽、心神安宁。如沐三月春风里,漂浮碧波荡漾中。说不出的气定神闲! 忽然,周正心神一动,收起玉笛和曲谱,隐身躲入床里。 屋里,空气微微波动,三个仙风道骨之人出现在茗儿左右。一个是青松,一个是青石,还有云凌。 他们三个是奉掌门之命去和天麓山的道友汇合,刚好路过此地听到琴声。 茗儿这时候正处于忘情状态,全身心都在琴声里,根本不知道身外的情况。 三个人互望一眼,也没有打断茗儿,而是开启法力,把琴声传遍全县城。 瞬间,整个县城安静下来。 再没了杀戮、没了打斗、甚至也没了哭声。所有人就地,或依或靠、或坐或躺,一声不发地静静听着。 直至一曲终了。所有的人都如大梦初醒一般,惊异又面有愧色地张望着四周的狼藉不堪。 然后,各自一笑泯恩仇,该收拾的收拾,该打扫的打扫。 等明天的太阳再升起时,大家重新又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茗儿闭着双眼,久久回味。 “这曲子真好听!少爷…” 她惊吓地跳起来,“你们是谁?” “姐姐,别怕!我们是九华山的道士。你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云凌先开口。 “我也不知道,是…” 她刚想说少爷,可见屋里竟然没有了周正的影子。她急忙改口。 “是我想少爷的时候,胡乱弹奏的。” “你能把曲谱写出来吗?” 见茗儿犹豫,青石说道,“小姑娘,你这首曲子能救很多人的命!你也不愿意看到,你的这些街坊邻居杀来杀去吧?” 虽然没有出门,但外面的乱象茗儿还是知道的。尤其是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挡都挡不住。 曲谱是少爷的,但少爷也应该愿意救人吧! 思虑一番,茗儿还是把曲子写在纸上,交给青石。 “多谢!你困了,好好睡吧!” 茗儿顿时觉得两眼睁不开,迷迷糊糊躺到床上睡着了。 第 三 十 四 章 第二天从床上醒来,茗儿吓了一跳。自己不正给少爷弹琴吗?怎么就上床睡着了? 而且,自己只穿着小衣,衣服搭在一旁的屏风上。 难道,昨天晚上,少爷把自己…? 茗儿忽然羞的脸红发烫。 “快起来了!”红姨推门进来,“你个死妮子,就知道睡!少爷都等着你吃饭呢!” 红姨边说着边帮她一起穿衣服。 “你说你个妮子,啥时候不能睡?非要赶到昨天晚上睡那么早?就算是睡,你也把少爷拉进你被窝再睡!你倒好,睡得跟个死猪似的,还是我帮你脱的衣服!” 红姨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茗儿听明原由,更加羞愧,但心里不免有一丝失落。 “那,少爷?” “还好意思说?去张筒的屋将就了一夜!张筒那小崽子肯定又去守着秀那死丫头了!一夜都没有回来!” 正说话间,院门忽然被砸得震天响,外面人声鼎沸、乱哄哄一片。 红姨和茗儿急忙跑到院里,就见张宏业举着一根锄头惊慌地对着院门,周正手里也拎着一根粗木棒,脸上故意抹了一把黑灰。 他害怕被人认出来,给张宏业他们带来更大麻烦。 院门终于被踹开,外面上百号民众一拥而入,还有上千号人在外面把小院团团围住。 带头的正是蒋忠义。这次他没有穿僧袍,穿的是他以前读书时的装束,而且光头也用布巾层层包裹住。 一进门他就大声嚷嚷道,“都是周正那个魔头搞的鬼!他用他的魔血给大家下毒!害的大家失去人性,自相残杀! 你们看,这是他的家人,昨天,全城的人都乱了,就他们家没事!他们都是周正的帮凶!合起伙儿来害我们! 杀了他们!杀…哎呦,哎呦!” 看到蒋忠义,周正就明白了。他昨天还很纳闷,自己的一家人怎么没受魔毒的影响?原来都是蒋忠义这厮,早有预谋、特意安排的。 周正早看蒋忠义不顺眼,哪会惯着他这样?上来就劈头盖脸一顿乱棍。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还救了这小子一命,为什么这小子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处处针对他?非得置他和他的家人于死地不可? 周正虽然不敢使用法术,但单凭蛮力打几个凡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他专挑蒋忠义的一条腿打! 你小子腿不是好了吗?我今个接着给你打废、打残,让你永远瘸着腿! 蒋忠义被打得四处乱窜、嗷嗷直叫。这景象一下子把一群人给镇住了。 跟着蒋忠义的几个后生,想上前制止,被周正照着腿窝,一人一下,瞬间跪在地上起不来。 打人也是讲究技巧的!周正从小打群架,显然是这方面的行家。 擒贼先擒王,这个不假,但同时,面对对方人多的时候,一定要打腿窝。 腿窝本来就脆弱,只要打得准、打得狠,保准被打的人跪在地上半天走不成道,瞬间就没有了战斗力! 当然,周正也不是一味地乱打。 对方人那么多,就算他不怕,张宏业怎么办?红姨和茗儿怎么办? 所以,他边打边喊,“蒋忠义你个畜生!拿着刀逼我们少爷,花钱买了那么多人的精血。你都卖给谁了?你喝精血,你挣钱,害死了我们少爷不说,还污蔑我们少爷!你该死!” 蒋忠义的右腿已经被彻底打折,脑袋上更是血流不止。他现在唯一想的是逃命,哪还顾得上还嘴? 最后在几个帮手的掩护下,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跟来的民众有点懵了。 什么意思?不是周正喝了咱们的精血吗?怎么又成了蒋忠义? 周正再接再厉,拎着棍子把十几个向红姨和茗儿出手的民众打退后,大声骂着。 “你们都是傻子!都是笨蛋!被蒋忠义喝了你们的精血,还替他当狗腿子! 你们也不想想他那条腿,小时候被我们少爷打瘸,看过多少郎中,都说治不好。可自打你们被取了血后,他的腿就好了!跟正常人一样! 为什么?还不是喝了你们的精血! 不光他喝,他还卖!他们家什么情况你们不知道吗?穷得叮当响!可是现在呢?又是置地,又是开铺子!他们家有一间屋子,金子都堆满了! 你们这些傻蛋!他卖的是你们的血!你们还像傻子一样,替他卖命!听他妖言惑众! 都说我们少爷喝了你们的血,是魔头。你们也不想想,我家少爷要是魔头,能容着你们这么欺负?我们家能穷得连房子都没有!” 周正边打边骂,反而把闹事的民众弄得不知所措! 大家没有了领头的,又被煽动地不知该听谁的,慢慢就没有了斗志,被周正三下五除二赶出院子。 众人被打了一顿,又被骂的狗血喷头,气不打一处来。 想着周正说的句句有理,一时无处撒气,又群情激愤杀奔向蒋忠义的家里。 造谣生事谁不会?周正心里“呸”一声。小爷颠倒黑白的时候,你蒋忠义还是个书呆子呢!跟我玩这一套,看谁死的早? 虽然人都给忽悠走了,但周正也知道这不是长远之计。 他跟张宏业商量,让他们搬家,离开富昌县。 首选的地方是山东,周正的舅舅家,也是红姨生长的地方。 舅舅家也是大族,在那里安身,不容易被欺负。 其次,就是回张宏业的老家豫州,那里人心淳朴、沃野千里,也适合安居生活。 茗儿第一个表示,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守着少爷的宅子! “傻丫头,这还是我的宅子吗?再说,人在哪儿,哪儿就是家!” 见还是说服不了茗儿,周正绷起脸,“少爷是要干大事的人,你们在这里会拖累我!我放不开手脚!” 见有缓和,周正立即又柔声说道,“我现在本事大了,不管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到你!你只要好好的,我就能心无旁骛去做事!办完事,就去找你!” “真能找到我?办完事,就来找我?” “真的!不骗你!” 好不容易劝好茗儿,周正又把张宏业拉到一旁。 “张叔,咱家的银子还有吗?” “有,有!还在地窖藏着。谁也没发现!” “好!拿出五万两,你们带着,安家!剩余的,你想办法,找个合适的法子,把钱分给那九千个人。算是我周正对不起他们!” 第 三 十 五 章 张宏业的办事效率很高,一旦决定要走,他就开始有条不紊安排起来。 几天的光景,他们就神不知鬼不觉,在没惊动任何一个乡邻的情况下,离开了富昌县,往山东方向赶去。 最依依不舍的是张筒。他极难割舍下他的秀。 但他也拎得清轻重,知道周正说的有理。再这么下去,早晚他们一家会被乡邻整治死。 离开县城五十里地,张筒惊讶地看见秀一家等在路边,而且要和他们一起去山东。 一问才知道,昨天晚上,秀全家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神仙让他们跟张筒一起回山东。 说前世张筒曾经帮过这位仙人,今生张筒又要用他的命换秀的父亲的命,感动了这位神仙。 神仙赐了一颗仙丹,能使秀的父亲白发转黑、延年益寿。但必须到山东后,张筒才能找到。 秀为张筒的真情感动地一塌糊涂,发誓要跟张筒过一辈子! 张筒心知肚明这是周正在帮他,心里说不出的感激!默默祈福菩萨保佑少爷,逢凶化吉、一生平安! 等大家都安全离开,周正才彻底放下心。 师父一尘已经几天没有跟他联系了。但通过钟虡的气息判断,师父没有遇到危险。所以,周正并不担心。 但,自从知道茗儿为了自己也献出精血后,去天青私塾找师父的先生,解除自己元神上的铭印,变得更加热切! 他原本想在老宅子里躲藏几天,等这些修真者都走了,再去天青私塾。 可七大门派像是笃定他要来一样,驻扎在首阳山下,就是不离地。 他想等师父来了,好好商量商量,看看师父有什么好办法。 可师父像是消失一般,十几天过去了都杳无音讯。 这期间,有一个外地的商人,花重金买下了周家东西两院的两处宅子,但并没有搬进来。 周正知道这是张宏业安排的。 看着九千人因此都分到了钱,个个脸上都喜笑颜开,周正心里很慰藉。 心想,等铭印祛除,自己跟这些人,跟富昌县就再没有瓜葛了! 既然修真者们都不走,而师父也不出现,那只有自己想办法! 这一天,云凌着急忙慌来找师父青石,自己随身携带的显影圈丢了。而跟她同住在一室的天麓山的一位师姐,身上的阴阳幻镜也丢了。 这可都是上品的法宝,青石不敢怠慢,急忙禀报师尊。而此时,天麓山的太上长老也找了过来,同时把其他门派的几家长老也都被请了过来。 偷盗同门道友的法器,对于所有的修真者来说,那是大忌。轻则思过百年、禁足下山,重则逐出山门,甚至废掉修为和灵根,弃回凡间。 所以,所有门派的弟子都很谨慎、也很自觉,分成男女两队,由七门派的七大长老,分成两拨,联合搜身检查。 七个长老也都悬着一颗心,生怕是自己的门人办这糊涂丢人的事! 要知道,这次来首阳山,各个门派派出十名弟子,都是各自门派的精英,以后有望继承道统的弟子! 正在挨个检查时,云凌首先感受到了显影圈的波动。她和法宝同气连枝,能准确捕捉到它的灵力。 但,法宝并不在七大门派驻扎的大本营,而是在县城里,更确切地说,是在周正以前的宅子里。 七大长老带着十四名弟子,快速瞬移过去。 就看见一个凡人蹲在院子里,手里拿着显影圈,正在欣喜仔细研究。 这个人,云凌认识,正是偷袭自己的假和尚蒋忠义。 这几天,蒋忠义正躲在一个地方养伤。家里被群情激愤的民众砸了两回,他不敢待在家里。 当时,周正下手真黑,自己的膝盖都被打碎了。亏得自己身体里封印有魔气,又懂得一些法术皮毛,能够吸食他人的精血复原自己。要不然,自己的腿真的就废了。 好不容易,这两天伤势渐好。突然之间,自己竟到了周家的院子里。 他很惊异。 但,看见旁边一个闪着灵光的圈子时,他大喜过望。 这是法宝! 他见过法宝,知道这样的东西妙用无穷。 见迟迟没人出现,他急忙捡起圈子,想着偷偷占为己有。 蒋忠义没有灵根,学不成魔功,所以,还只是凡人而已。 除非,机遇巧合,他能够脱胎换骨,才有资格修习魔功、成为魔头。 此时此刻的云凌,可管不了修仙之人不能妄动凡人那一套。 这小子用卑鄙的手段偷袭自己,害得自己差一点丢了性命,如今又敢偷自己的法宝。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所以,不问青红皂白,上去对蒋忠义就是一顿暴揍。揍得他哭天喊地、头变猪头,连他的亲妈都认不出来。 要不是众人劝解拦着,倒地不起的蒋忠义一定不是奄奄一息,早就魂飞魄散了! 法宝怎么会在一个凡人手里? 这个问题只能审问唯一在场的蒋忠义。 青石想直接用同心咒,但被七名长老阻止了。 云凌殴打凡人,此事可大可小,还有回旋的余地。 虽然大家都能看出,蒋忠义身上魔气冲天,但他毕竟只是个凡人。 对凡人施咒,尤其是现在濒临死亡的状态下,一旦造成猝死,罪过就大了! 所以,七长老都同意施展梦境,在梦中引导蒋忠义回忆他的所作所为。 梦境,不会伤害凡人,但,梦境相当耗时。 只是现在,所有人都想知道蒋忠义盗取法宝,幕后的阴谋到底是什么?在又不能伤他性命的情况下,只能保守地如此施法。 整整过了一个时辰,负责施法的璇玑宫长老道魂才缓缓睁开眼。 “这小子作恶多端!但,显影圈不是他偷的,他是被显影圈拘过来的!” 众人心头一震,感觉事情蹊跷。 “大家先回去!” 道魂当机立断,带着众人准备瞬移。可周边的空气却被封死了。 不仅如此,飞天、入地、穿墙、位移,哪样法术都不灵光! 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困住了! 困他们的人是谁? 自然是周正! 上次,他趁机摸过云凌全身,所以知道显影圈她随身带着。 今天晚上,他隐身带着迷药跑到云凌的住处,偷取显影圈,并拘来蒋忠义。 他知道,丢了这样的法宝,七大门派一定会倾力寻找,所以,他早早把金刚环悄悄布置在院子周围,就等着众人入瓮! 上一次,他破除困阵从金刚环里走出来时,金刚环竟然没有像以前那样,飞回一尘手里,反而自主地落进了周正手里。 一尘大为惊奇!同时,顺水推舟,把这件法宝就给了徒弟。 没想到,今天派上了大用场! 在同一时刻,周正也把阴阳幻镜充分利用起来。 这个法宝,是他偷了云凌的显影圈后,发现她同屋还有一个长得俊俏的仙子。 抱着偷一个是偷、偷俩也是偷的想法,周正把那个女子的全身也搜个遍。没想到真的又找到了宝贝。 拿着阴阳幻镜,周正觉得自己的计划,有了九成赢的机会! 第 三 十 六 章 周正的另一个目标就是那条大鱼! 有仇不报非君子! 当年自己那么弱小时,大鱼竟然就想谋害自己。如今,再不把场子找回来,周正都会鄙视自己! 他故意跌落到河中,并散发自己的气息。 果然,那条大鱼又出现了! 不过,那条大鱼很谨慎,见到奋力向上游动的周正,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游过去冲撞,反而,吐出十几颗水弹,快速打向周正。 周正手忙脚乱凝水成冰,做个护盾挡在身前。 可冰盾根本经不起水弹的攻击,七八下就碎裂了。 吓得周正左闪右躲,狼狈地避开剩余的水弹。 大鱼心中大定,心想,就这点本事,也敢再来挑事? 周正再次凝水变成一个拳头,奋力打向大鱼。 大鱼也有意想试试周正的深浅,所以并不躲闪。 水拳打在身上,比挠痒痒还轻。 大鱼彻底放下心来。 周正见水拳无效,挥舞着拳头亲自上阵。 一击重拳打在大鱼身上。 大鱼一点感觉没有,反倒是周正被反弹出一丈远,胳膊下沉,抬不起来。看来是骨折了! “什么鳞片?这么坚固!”周正心有余悸问道。 “哈哈!”大鱼口吐人言,满脸嘲讽地说道,“无知小儿,小王的背上全是金鳞。每修炼一百年才能长出一片,如今小王身上已有了九片。 这些鳞片,就是天阶之人来了,也休想撼动!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不震你个骨折筋断才怪!” 周正听完,吓得扭头就跑。 大鱼岂肯放他走? 这次,它连法术都懒得用,要凭肉身的冲撞把周正撞得粉身碎骨! 周正又做出一块冰盾。 大鱼心中不屑,理都不理,依旧全速冲刺! “咣”的一声巨大闷响,大鱼被震得倒飞出去,在水中不停地翻滚打转。 “玄冰术!”它心中震惊! 可事情还没完。它突然感到背上传来一阵剧痛! 原本在水中笨拙的周正,不知道何时突然出现在了它的身边,并用手中的长刀,生生把它的金鳞剜下一片。 它大怒,甩尾猛击。可周正早已躲得远远的。 “一百年?呸!”说完,周正就随手把金鳞扔出了水面。 大鱼怒火冲天,张嘴一道犀利的水柱风驰电掣向周正迎头打来! 它用了毕生的功力,急速迅猛,而且玄冰术根本抵挡不住。 果然,水柱击破冰盾,并准确打中了周正的胸口。但,大鱼却忽然心惊肉跳。 就见那条勇不可挡的水柱,打向周正胸口的一瞬间,突然同时出现在它的面前,并实实在在把它打飞七八丈远,整个鱼头都凹进去一大片。 阴阳幻镜! 这是让自己打自己! 大鱼感觉自己的心肺都快震碎了! 可还没完,巨大的疼痛又一次传来。 这次,周正竟然剜下两片金鳞。 “只剩六百年了!”周正嘻嘻笑道。 大鱼肺都气炸了!呕,忘了,它没肺! 大鱼气炸了!鱼嘴大张,整条河流被它全部冰封,周正也被封在中间,动弹不得。 然后,它猛地一吹,冰封中的水滴化成万千根锋利尖锐的钢针,密密麻麻射穿周正的身体。 可周正消失了。密密麻麻的钢针又毫无例外地全扎到它的身上。疼得它左晃右摆,扑腾不停。 又是阴阳幻镜! 不出意外,又有两片金鳞被剜,依旧被周正像丢弃废物一样,抛出水外。 大鱼和周正都不知道的是,河岸边正有一只雪白的小狼在翘首以盼,见又有两片金鳞抛出来,欣喜雀跃地纵身跳起,张开嘴巴再一次把金鳞吞金肚里。 大鱼疼的嗷嗷直叫,也气得完全失去了理智!它恨!它怒目圆睁!它要跟周正同归于尽! 它瞬间缩小到手掌大小,并把身上所有的力量压缩汇聚,然后像闪电一般向周正猛冲过去。 这次,周正阻挡不住,也没能躲开,被撞的当场吐血。 但,一瞬间,又一个周正出现了,大喊“妖孽,不得行凶!”接着,一个又一个周正也纷纷现身! 分身术?还是幻影术? 它看不出来,但,它不管那么多! 它现在更加暴怒! 行凶?今天我要给你行刑!有多少我就杀多少! 所以,它更加迅猛地冲撞,见着一个又一个的周正吐血倒下,它得意极了! 终于,剩余的周正开始倾力反击。 双方都打红了眼,各不相让,拼得你死我活! 大鱼不知道的是,周正早走了!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周正! 只是阴阳幻镜让它以为,他们都是周正! 原来,七大长老离开后,大本营就由璇玑宫的大弟子青松,带着其他门派五十多名弟子,坐镇看守。 突然,富昌城内妖气冲天,中间还裹挟有浓郁的魔气和几缕仙气。 青松当即猜测,可能是长老们遇到了危险。所以,带领大部分弟子赶来援救。 到了河边,发现是一条即将化龙升仙的金鲤鱼,青松派一名弟子上前询问。没想到,金鲤鱼二话不说,竟然当众杀人! 而且,并不罢手,一个接一个攻击,出手毫不留情。 青松大怒,带领各门弟子全力反攻。 在青松到达的那一刻,周正同时瞬移到了首阳山下。 他本来是打算直接瞬移到峰顶,可发现用法术根本上不去。 “还要爬山?”周正想想就头大! 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山下留守的十几名各门派的弟子,哪能拦得住周正? 周正现在不怕气息泄露,全力施为,这十几个人被他瞬间撂倒,并施了催眠咒,沉沉睡去。 他再一次来到半山腰。 想起师父曾经跟他说过的,要有虔诚之心。 所以,他先冲山峰遥拜,然后,脑海里想着茗儿孱弱的身体,一步一步开始登顶。 说来也怪,以前往往爬到十几丈高,就会找不到攀爬点、或手脚的岩石松动,最终跌落下来。 但这一次,一直爬到百丈高,都很顺利。 他更加深情地想念茗儿,顶着如刀锋剑刃一般锋利的罡风,艰难地爬到山顶。 顾不上喘息,他急急向白墙灰瓦的院门走去。 他扣门,但,无声。 使了天大的力气用力推门。但,门纹丝不动。 他深吸一口气,用出搬山填海的劲力。 但门,依然纹丝不动! 他不由心中惊惧。 突然又想起师父的叮嘱,于是急忙平心静气。脑海里思念着茗儿的音容笑貌,想着茗儿日渐憔悴的双眼,自己的眼泪都差点出来。 再次轻轻推门,门应手而开。 周正心中大喜,迈步进入。 可,明明是跨进去的,却发现原来是跨出来。 他转过身,再次抬步进入。抬头发现,还是空荡的山峰,院门依然在自己身后。 他屏息静气,痛思茗儿。 可这次,没有了效果。 连着迈步十几次,每次都跨向院门外。 “没用的!你和天青私塾无缘!” 第 三 十 七 章 耳边忽然响起的声音,让周正急忙抬头。 他看见一位满身书卷气的年轻人,正站在门内望着他。 但,这个人,并不是他梦中见过的人。 “你,您好!我想找…” 周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要找的人。 “我知道。你要找天青师兄。他不在,有事出去了。我是他的师弟,叫天枢。” “天枢…那个先生,”周正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好随着师父叫先生。“我想请天青先生帮我祛除元神上的铭印,救那九千人。您能帮我吗?” 天枢摇摇头,“这个我帮不了,我师兄也帮不了。只能靠你自己帮自己!” “自己…怎么帮自己?”周正很疑惑。 “或,进入仙阶,然后成仙。成仙后,凡尘俗物皆抛散。没有了凡体,没有了元神,自然也就没有了铭印。” 周正觉得这个有点难。 师父那么厉害,修炼了那么久,至今都没能进入仙阶! 况且,放眼整个世上,如今进入仙阶的,也只是那么寥寥几位! “那另一个办法呢?” “或,成魔!成魔之后,铭印就成了你身体一部分,如何应用全凭你一念之间!” “成魔?我现在还不算成魔?他们魔头、魔头已经叫了我两年多了!”周正自嘲道。 天枢笑笑,“你和成魔,中间还隔着一道善念!善念灭,即成魔!” 周正有些糊涂。 “您的意思,我不顾这九千人的生死,或者,直接把他们杀了,就成魔了?那还怎么救他们?” “魔者,让他们生,非为救他们!而是把他们视为弊屡抛弃!他们如蝼蚁,生死对你无用!” 周正摇摇头,“成仙,成魔,我都不在乎!我只想救他们!起码救他们中间的一两个人!” 天枢点点头,“那就为这一个人,或两个人,生。杀了其他的人!你也能够成魔!” 周正皱起眉头,“你干嘛一直教我成魔?为什么不教我怎么成仙?” “已经教了!”天枢显得很无辜,“进入仙阶,刻苦修炼,然后,成仙!” 周正很无语。他在院门口坐下,“我还是等天青先生回来吧!” “我劝你还是早些走!他们快回来了,你逃命的时间不多了!” 周正心头一惊,急忙感应金刚环,发现困在里面的众人马上就要破阵而出。 “最后一个问题,我的八十一世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周正。但,一尘并不清楚详情,所以,无法给他解答。 天枢点点头,意思是,你终于问这个问题了。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确实是谪仙转世。因犯天条,被贬下界,历经八十一世劫难。今世确实是圆满之际,可以证得金身,重返天庭。 但,你,十三岁后,占据了这具身体,改变了这具身体的命格和运势。或者说,你完全活出了你自己! 所以,你现在的命运走势,并非天定,全靠你自己的意愿。无人看得透!” “什么意思?”周正听着更加头大,“我为什么要占据这具身体?那,我,到底是谁?” “你是谁?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晓。为什么要占据这具身体?初心也许是为了帮人,但,也可能一开始就是为了你自己!” “先生,能不能说的清楚些?再有,我身体里有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曾经替我死过。那个人是谁?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 “一尘没有告诉你?” “我师父也不清楚。当时的玉佩是天青先生给他的。” 天枢笑着点点头。 “是!但他并非替你死,而是,他本就该那个时间死去。但现在,因为你,他死不如生!” “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害了他?” “也对,也不对!是因为你还活着!” 什么意思?周正越听越糊涂! 他心中腹议多少句骂人的话,心想,这哥们怎么跟个神棍似的?说话神神叨叨,没一句能听明白! 但他也知道,天枢一定不会多解释一句。 “最后一个问题,我师父,就是您刚才提到的一尘道长,来过吗?他现在在哪儿?” 天枢笑着摇摇头,不再开口。 哎,哥们,您倒是说啊!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嫌我问多了? “最后一个问题,真的最后一个!您说我这一生完全靠我自己的意愿过活,是不是,我想活多久活多久?想娶几个媳妇就能娶几个媳妇?” 天枢还是满脸含笑,但,再不开口。 见多问无益,周正只好行礼告辞。 “先生,回见了您恁!改天再来请教!” 说完,招手收回金刚环,瞬移消失了踪迹。 就在他消失的一瞬间,道魂带着众人出现在首阳山下。 周正的金刚环,他只动用了困阵,并没有施杀招,所以,这些人并没有受到伤害。 只是被人设计困住半天,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每个人都是气鼓鼓的。 几乎前后脚,青松带着众人也回来了,身后还拖着一条五花大绑、被打得浑身伤痕的小鱼。 跟道魂他们相比起来,青松他们凄惨多了。 除了少数几个法力高强的人外,其他弟子个个身上带伤,严重的十几个缺胳膊断腿,甚至还有几个倒霉蛋被毁了肉身,只剩下一缕元神苟延残喘。 虽然最初是沾了出其不意的光,但就目前的战果看,小鱼的战斗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看到这样的场景,每个人都气得怒发冲冠,尤其是得知这一切都是周正搞的鬼后,更是恨不得立擒此子、生啖其肉! 道魂应变极快,急派青冥峰、白云观、望天阁、舞仙台的四名长老,各带弟子驻守结界四个方位,并随时准备启动伏魔大阵。 剩余的人则由他带领,搜寻周正的藏身之处。 周正本来是有时间冲出结界、逃之夭夭。但他心系师父安危,从首阳山离开后,凭着钟虡的微弱联系,四处寻找,想找到师父。 可师父的气息若隐若现,最后在首阳山脚的三里之内,就彻底消散不见。 难道师父被七大门派抓了? 但从残留的气息判断,师父的状态很好,不像遭受过攻击! 再说,师父的法力多强,他最清楚!就算七派长老们联手,也休想留住师父! 可,师父在哪儿呢? 难道在天青私塾?要是在那个地方就难办了!他进不去! 周正有些心焦! 但,想起跟师父分开时师父的叮嘱,他决定先自行离开。 师父交代过,如果遇到危险,两人又不在一起,就让周正先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他们在最后搬家的地方汇合。 不过,周正不想回家。他要去普光寺找那个叫金光的和尚。一切罪祸的源头都来自于这个人!周正必须找到他,问个明白! 就这么一小阵儿的耽搁,等周正再想瞬移穿过结界时,被直接撞了回来。 同时一条金色闪电迎头打来! 青石的追魂鞭! 周正认识这个法宝,也知道它的威力。所以,急速消失,并同时屏蔽自己所有的气息。 这次,使用追魂鞭的并不是青石,而是舞仙台的商长老。 他是七位长老里法力最弱的一个,所以,道魂主动让青石借此法宝给他使用,镇守结界北方。 也幸亏是他,对这个法宝运用的并不纯熟,才得以让周正安全脱身。 周正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躲到了自己的宅子里。 道魂和众人不是没有想过这里。只是周正已经在宅子里布阵困了他们,这个地方已经暴露,显然周正已经把这里放弃。 况且,现在还有弟子在宅子里留守监视,周正怎么可能还躲到这里? 而,周正恰巧就钻了灯下黑的空子。 越是最危险的地方,越是最安全! 不过,周正也鬼的很。他躲进他以前东院的卧室,并在房子里悄无声息地布下结界。 也就是说,不管附近有多少修真者巡视监看,只要不走进屋子,谁都发现不了他! 第 三 十 八 章 屋里的陈设还像他离开之前一样,桌椅床铺上也没有积年的灰尘。 想来,一定是茗儿时不时偷偷来规整打扫。 想起茗儿,他心头一紧。 他很喜欢茗儿,从没拿她当成仆人看过。他也弄不清楚对茗儿的感情,到底是亲情、还是男女之情? 但,有一点他很肯定,茗儿和张叔一家,是这世上他最亲近的人! 所以,他必须救茗儿! 可是,怎么救? 他不由又想起了天枢的话。 成魔之后,铭印就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同时,他又不由自主想起那晚身体里的光珠。 难道,那个光珠就是铭印? 他在床上盘膝坐下,像那天晚上一样,封闭自己所有的感官,把全部的神念深入沉浸在身体里。 他不在乎自己是否会成魔,他只是想搞清楚,自己能不能掌控住铭印。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内的光点再次纷纷闪烁起来,一点一点向自己元神的眉心处聚拢。 这一次,他的头脑保持地相当清晰。 等光珠形成,再次发出耀眼的光芒时,他把神念快速地挤进光珠里。 他看见了上千条紧密连接的光线。 他轻附在其中一条光线上,脑海里立即出现一个健壮的年轻人,正在沉沉大睡; 又触碰另一条光线,竟然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正在逼迫着夫君,做着晚上必须做的辛劳事情。 他一个一个找,终于找到了茗儿的那根光线。 茗儿正在灯下抚琴,脑海里却处处回荡着他的影子。 这一刻,周正才明白,茗儿对自己多么情深义重! 看着那张苍白又憔悴的脸颊,周正心头一热,鬼使神差把其他光线上的小光珠,分别摄取几颗,反哺到茗儿的光线上。 茗儿突然感觉一股暖流遍布全体,瞬间自己的肌肤变得紧致、皮肤变得光滑起来,就连精力也变得无比充沛。 “少爷?难道是少爷?”她惊惶地又满是期待地起身打开房门。 可外面夜风习习,什么也没有。 她很失落!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她的少爷正面临着追杀! 调动光珠,让周正身上的魔气大涨,溢出了结界。 他被发现了! 而且,在发现他的那一刻,道魂就和天麓山、醉日峰的两位长老,带着剩余的全部弟子,把他团团围住,并启动了伏魔阵。 周正心中叹息,“大意了!” 但他并不后悔,反而很高兴。因为,他已经能够掌控那个所谓的魔功铭印了! “众位道友,深夜来访所为何事呀?”周正嘻嘻哈哈,没有一丝畏惧之色。 “自然来抓你这个魔头!” 天麓山的玄通长老,为人刚正。他一直认为,青冥峰、望天阁和舞仙台的四名弟子是被周正所害。 虽然,那几人品行不端,但,都应该交给师门惩戒。被周正所杀,而且还是被吸食了全部的修为而死,这种行为就实难可恕! “魔头?不对呀!那个魔头蒋忠义,我已经交给你们了。他是害得全城百姓自相残杀的罪魁祸首!不用谢我!你们可以抓着他回去交差了!” 玄通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 “小魔头!休逞口舌之快!那蒋忠义确实作恶多端。但,他是凡人,自会有他的因果报应!倒是你,残害无辜,吸食他人精血,该当何罪?” “啥因果?那个蒋忠义呢?你们把他放了?”周正一脸震惊,“那个人,为非作歹、十恶不赦!害死了多少人?你们又不是没看见?就这么放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自会得到报应!我们修仙之人不插手凡人的因果!” 道魂接口,说的义正词严。“而你,步入魔道却不知悔改,屡次三番拿凡人的精血滋养元神!还不快快放下屠刀,束手就擒!” 周正大怒,骂人的粗话差一点爆口而出! “蒋忠义那样都不算魔,我倒成魔了?我残害过谁?凡人精血这事,是金光那个老秃驴害的,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再说了,我和师父一直在找寻救那几千人的办法,这怎么就算走上魔道了?又怎么就不知悔改了?你让我改什么?不救他们,杀了他们?” “强词夺理!” “一派胡言!” 玄通和道魂气得一齐出口。 “金光大师是谁?乃是佛陀转世、得道高僧!岂容你这黄口小儿泼脏水?” “呸!就他?有本事你们把他找来,咱们当面对质!” “小子!好!”道魂怒极而笑,“等我们废了你的修为、打散你的元神,再带着你的残魂去向金光大师请罪!” 说完,举起手中的螭吻拐杖,当空一点,万丈火焰从天而降,烧向周正。 在道魂的认知里,周正只不过是刚踏入修真界两年多的小白丁。 就算是天资聪慧、天赋异禀,就算有那九千人精血的滋养,两年光景,充其量也就刚刚步入天阶初层。 狐狸精那四个人的死,道魂从来不相信是周正一人所为。一定是一尘帮他,才让周正最后能够吸食他们的精血! 所以,他抬手就是天阶高层的法术。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先打压教训这个狂妄的小子。 周正不闪不躲,他也想跟高手过过招,验证验证自己这两年来的学习成果。 他单手掐指,滔天巨浪迎风而起。不仅扑灭连天火海,同时还在道魂脚下形成漩涡,要把他吸进去。 道魂心里一惊!心想,这小子有两下子! 他脚踏虚空,轻念咒语。一座高山拔地而起,山石挟裹泥土,瞬间填平巨浪。同时,也把周正深埋在土石下。 突然,一根巨蔓托着周正破土而出,同时千万条枝蔓缠绕道魂,把他牢牢捆住。 道魂不慌不忙,手指轻点,一把利剑横扫千军,砍断巨蔓的根脉。缠绕在道魂身上的枝蔓瞬间枯萎脱落。 但,利剑剑势不停,快如闪电直刺周正。 周正并不慌张,手掌轻挥,一团小火苗不偏不倚落在剑尖。利剑瞬时融化成铁水,洒落一地。 溅起的星星火苗随风飘散,晃晃悠悠飘向道魂。 道魂不敢怠慢,弹指射出一个又一个水泡,把所有火苗包裹、熄灭。 可还是有一颗几乎看不见的火苗,落在他的道袍上,瞬间升起炙热的火焰。 道魂急忙寒冰覆体,熄灭火焰。但道袍还是烧了几个大窟窿。 道魂心有余悸!如果刚才的火苗再多一分火气,自己必定烧伤! 他心道,看来,这小子,火候还不够! 他却没想到,这是周正手下留情。 可不管怎么说,单以这次法术比拼的结果来说,明显道魂先输一局。 道魂是九华山仅次于仙阶掌门的第一高手,也是七大门派,除了那少几位步入仙阶的掌门,而公认的第一高手。 今天却输给了一个,刚学法术两三年的毛头小子! 这个结果,让另外的两位长老和一众弟子,惊得瞠目结舌。 大家心里暗暗掂量,周正这哥们至少已经是天阶高层了!说不好,已经步入天阶的最顶端! 大家看向周正的眼光再没有了先前的轻蔑,反而,更多是一种凝重!一种望洋兴叹的艳羡! 这个结果让道魂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大吼一声,把螭吻拐杖重重叩击地面。 同时,万物摇曳,一股春风拂面而来。 周正瞬时就感觉心脏不受控制地骤涨骤缩,大脑天旋地转、几近眩晕。 他惊得汗毛炸起! 他快速连接体内的长刀,通过嘹亮震耳的阵阵龙吟压制,才使得他心跳恢复、骤然清醒。 他不敢耽搁,急速在身体周围竖起十三道玄冰保护。 只见春风过处,润物无声。坚若磐石的玄冰,瞬间四分五裂、溶解消散。 这是道魂的绝学,春风咒。是一种连肉体和元神一同攻击的法术。一旦中咒,除非仙阶之人,否则,对方必定尸骨无存、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这天地间! 别人都是,春风送我到屠苏。这哥们完全是,我把春风变屠夫! 而且,此咒无解!唯一的办法就是打断施咒人的咒语,或,杀了施咒人! 这是一种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局面! 第 三 十 九 章 醉日峰的一凡长老大惊,觉得道魂此举极为不妥,刚要劝阻,就被玄通拦住了。 “玄通道兄,周正虽已成魔,但还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道魂道兄怎可用这样的灭绝法术?快快停手!” “有何不妥?这个小魔头前几天刚吸食了那九千人五年的寿元,刚刚又攫取了众人半年的阳寿! 按这个速度,如果不把他及早处理,那些人还能有多长时间活头?” 一凡还想争辩,但见春风已经吹过周正的十二道玄冰防线,正在溶解最后一道玄冰。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心中长叹,为此子感到惋惜。 周正很紧张,但并不慌乱。 他知道玄冰抵挡不了多久。所以,在第十三道玄冰被消融那一刻,万亩粗壮高大的密林出现在他面前,挡住春风咒。 林木本就是挡风的最好屏障,况且这还是漫山遍野层层叠叠的密林! 那股春风肉眼可见地慢下了脚步。 但,周正还是低估了道魂百年的绝学。 春风咒是道魂研究上百年而修炼成的最强杀招,不仅威力巨大,而且中间的各种法术更是包罗万象! 春风吹荡的同时,一阵春雨淅淅沥沥洒下。高大的树木迅速拔高成长,又迅速地枯萎腐朽,最后只剩下一堆木屑融入春风,并随着风吹的方向瞬间把阻挡眼前的山石磨碎磨平。 周正大惊!他快速祭出一股旋风想把这股春风吹散。 可只有十几个回合的较量,旋风竟然也融进了那股春风里,并回头快速刮向周正。 周正急忙在身体周围掀起百丈巨浪,然后全身躲在深水里。任凭外面风急浪高,也奈何不住自己! 但,那股春风入水那一刻,水面竟然裂开一条细细的缝隙,直通到周正身前。 周正急速躲开! 周正这个时候,也是无计可施。 他不由想起师父的话:这些屹立上千年的修真门派,底蕴深厚,能人辈出,绝不可有一丝轻视之心! 今天,他确实轻敌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逃跑!离开春风咒的范围。 可,周正目前被困在伏魔阵中。他可以破阵,但需要时间。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怎么办?就这样等死? 周正自然不甘!他决定拼死一搏! 眼见春风即将吹到周正身前,天空突然乌云翻滚、漆黑一片。 一道粗大耀眼的雷电突兀地从天而降,宛若太阳的亮光刺得众人睁不开眼。 雷霆万钧,眨眼间击向道魂的天灵盖。 道魂不敢托大,急忙停止春风咒,举起螭吻拐杖全力迎上。杖头上龙头高抬、龙嘴里吐出一颗炽色的龙珠,抵御住狂怒的雷电。 可,并不是一道! 接着,第二道,第三道,一直到第八道! “九天玄雷!” 玄通大惊失色! 九天玄雷,又称为天劫之难。 每一个度劫之人都要受这雷电的洗礼。或一道,或三道,或六道,或,九道! 天雷的好处很大!培元固神、脱胎换骨都是家常便饭!能渡过劫难之人,受益匪浅,甚至一步登天! 但,没能渡过天劫之人,重伤碎体都是轻的,魂飞湮灭也是司空见惯! 而且,没有渡过天劫的人数比渡过去的人数,多的不止千倍万倍! 可见,天雷之威力,鲜有人能争锋! 能抗住六道,就意味着能进入仙阶。而能够顶住九道天雷,就能彻底脱去凡胎,入册仙籍。 所以,天雷对于修真者来说,是既期盼又恐惧! 而这一次,周正倒好,竟然引来了八道九天玄雷! 其实,周正也很无奈! 在脑海里,他把所学的咒语过了两三遍,觉得唯一能抗衡春风咒的,只有九天玄雷! 九天玄雷,和普通的引雷术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九天玄雷,那是天阶之中最高端的法术!不是随便就能引下来的,那需要施咒者极高天赋的悟性,极其庞大的灵力,以及无畏生死的坚韧意志。 而且,一旦引雷成功,它的威力不受施咒者法力的控制,它的停息也不是施咒者所能左右,它的目标更不会为施咒者而改变! 也就是说,周正必须耗费全力才能引来九天玄雷,随即灵力就告罄。 而且,天雷引来后,他根本无法控制! 如果这个时候,随便一个人,哪怕只是个凡人,都能轻易制服他,致他于危险之中。 所以,这个九天玄雷对于现在的周正来说,绝对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法术。 但,周正宁愿这么做!而且,很决绝! 因为,他很愤怒! 名声这玩意,对于周正来说,他根本不在乎!就像以前大家骂他不孝子,现在叫他魔头一样。他压根把这些当成耳旁风。 他觉得只有自己问心无愧,管别人怎么嚼舌根呢? 就算,之前这些修真者们不停地围追他们师徒,他也当成猫躲耗子的游戏,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可,今天不一样!道魂动了杀心! 周正认真审视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没有对不起什么人!自己更没有所谓祸害人间的行为! 凭什么,你一个道士,不问青红皂白,就要痛下杀手? 再有,对于蒋忠义那样的恶人,这帮人听之任之、由他去,而自己一心向好的人,却天天被追着喊打喊杀!凭什么? 这让他大为恼火! 所以,他不顾一切,拼了! 以道魂现有的实力,别说八道天雷,到第四道的时候,他的龙珠已经碎裂,他也开始七窍流血。 第五道虽然勉强抵住,但,他的身体已经出现大面积的破裂,感觉轻轻一碰就要四散分开。 再有一道,道魂必将魂飞魄散不可! 玄通急忙祭起遮天伞法宝相帮。一凡也不能袖手旁观,祭起法宝通天塔。 三人一起抗击天雷。 可第六道天雷是进入仙阶的屏界!而三个人毕尽一生之力也难以跨越仙阶的门槛。 所以,就算集聚了三人之合力,但在天雷怒击下,三人还是齐齐吐出一大口鲜血,感觉心肝已全部碎完。 受伤最重的道魂在劫难逃,身体直接支离破碎,元神也在炙热的电光中丝丝消融,最终归于寂灭。 玄通和一凡也好不到哪儿去! 手中的法宝直接爆碎,身体四分五裂,惨不忍睹!只剩下微弱的元神,在苦苦强撑着。 可,天雷却没有因为道魂的死而停止! 或许,天雷把刚才众人的合力,当成了道魂还残余的一部分力量。 还有两道! 所有的弟子也都缓过了神,全部祭起法宝,全力以赴加入抵抗第七道天雷的行列。 这道天雷已经变成了紫色,威力急速内敛压缩。雷未降落,巨大的压力已压得众人呼吸急促、难以直立。 没有先前的浩大声势,连声响都不再震耳欲聋。 但,这道天雷击下时,所有人都感觉手中的法宝发出了哀鸣惨叫。 接着,是各自的身体,好像完全被雷电占据,并肆意炸响。 法力相对较弱的十几名弟子,当场粉身碎骨,连元神都被炸得烟消云散。 还有一道! 无论如何,众人也再难抵挡! 青松、青石等一众一代弟子,都吐血不止、身负重伤。 一多半的二代弟子更是残体难续,只剩单薄的元神在报废的法宝下瑟瑟发抖! 所有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浓浓不舍的绝望。 看到众人只能坐以待毙的无助眼神时,周正还是下不了狠心! 这些人,除了云凌他有过接触外,其他人,他都不熟,有的连面都没见过。甚至可以说,这些人,还算是他的敌人。 但,他就是做不到看着他们灰飞烟灭而熟视无睹。 就在第八道天雷落下那一刻,周正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沟通身体内的长刀问天,用九千人一年的寿元做灵力,把紫雷砍偏一丈。 是的,用刀砍雷,偏出一丈! 结果是,暴怒的紫雷剧烈震荡地面,把所有在场之人抛起再重重摔下,一遍又一遍!震得众人五脏移位、血流不止! 这样的结果,虚天镜结界都彻底碎了!方圆两里之内震出一个巨坑,震塌上千家民房。 虚天镜,是一个特有的结界。是天地为保护凡间而设立的规则。 只要有修真者斗法,虚天镜自然形成。 不管里面打得如何热火朝天,对于凡人来说,看到的只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这样的恶劣自然现象。 也有偶尔碎的时候,比如现在。呈现凡间的就是地震、海啸、洪水、山崩等这样的天灾! 这一次,周正最苦,遭到了紫雷的反噬,把身体从外到里、从里到外炸透炸烂、一块完肤也没剩下。 亏得问天及时入体,护住了他的元神,才算没被彻底泯灭,留了一口气在! 但,紫雷显然怒气难消,最后一刻直接击中他的身侧,把他这具破烂的躯体摔入深坑中,并被土石瞬间掩埋。 第 四 十 章 周正很难受! 不是因为他被埋在土里无法呼吸。修炼到他这种境界,呼吸已经变得无足轻重。 也不是身体残破、剧痛难忍。他的身体部件已经七零八落,全靠体内长刀的一丝黏力,才千丝万缕还被血脉相连。他对这种巨痛已经彻底麻木! 而是,体内还残留着一道细微的紫雷,把他支离破碎的身体当成了自己的家。像个淘气的孩子,还是满身长刺的孩子,折腾不休、一刻不停! 但凡,好不容易聚集起的灵力,还没来得及修补残缺的肢体,就被这熊孩子搅得四散分逃。 原本周正体内有长刀,但问天的状态很差。与紫雷的硬拼、以及保护周正的元神,让它陷入了长久的沉睡。 没了大人管教的小屁孩,更加无法无天! 现在的周正,灵力告罄,又没有了帮手,还被小屁孩肆无忌惮折腾,可谓处境艰难。 但,他的厄运还没有结束。 一条金色的闪光忽然在厚实的石土堆里出现,并四处乱窜。 追魂鞭! 看来,镇守四方结界的四位长老已经赶了过来。 也是!这么大的动静,不惊动他们才怪! 可,是谁,这么痛恨自己?自己都这样了,还不放过自己? 周正现在,别说反抗,连逃跑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坐以待毙、听天由命! 很快,追魂鞭朝着他的方向疾冲过来。 周正已经做好闭眼等死的准备。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体内四处作妖的紫雷,却一下子变成了护食的凶兽,顷刻从他体内暴起,和追魂鞭来了个针锋相对地撞击。 周正身体下面原本就脆弱的地面,根本经不起如此剧烈的震荡,瞬间坍塌陷落。 大量的石块、泥土裹挟着周正的身体,把他重重摔入一条宽敞的地下河中,并顺着激流被冲走。 落入河中那一刻,他听到一声轻微的惊呼。 难道还有其他人? 只是现在,他已经没有能力去查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水流开始平缓,他被缓缓浮出水面。 久违的阳光终于又看见了! 周正四处观察,发现自己漂在一个水潭里。水潭的一面是高耸入云的山壁,一面是郁郁葱葱的树林。 再往远处看,这里应该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山谷,四面环山,幽深寂静。 这时候,一名修真弟子的身体也浮出了水面。 周正认识,正是云凌! 其实,周正先前自作多情了!那条追魂鞭根本不是找他,而是找云凌。 第八道紫雷把大家震飞,云凌就落在周正身边不远的地方。后来,周正被击落深坑,云凌也跟着掉了下去。 舞仙台的长老赶来后,青石心系徒弟的安危,祭出追魂鞭寻找爱徒。 没想到阴差阳错,追魂鞭和紫雷的冲撞,把周正,连带着云凌一起跌入了地下河。 云凌也伤的很重。只是她身上有显影圈护体,又有火灵珠保护元神。所以,五脏六腑并没有破碎支离,肢体除了多处骨折外,保存尚好。 云凌很快清醒过来,看到身旁不远的周正,她一时愣住了。 这个人,害死了她的师祖,害死了那么多的同门师兄师姐。她恨!恨不得立时就把他千刀万剐! 但,也正是这个人,最后救下了她的师父、师伯、更多的同道,还有她自己! 若杀,违背了她有恩当报的底线! 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去对待眼前这个人? 她艰难地爬到岸上,本想把周正也拉上来,但她犹豫了。 最终,抱着让这个人自生自灭的心态,对他置之不理。 “你最好赶紧找些木材生火,把身上烤干。不然,你会生病!”周正大喊道。 生病?云凌不屑搭理他。自己早已远离凡人生病那种低级阶段了! “你灵力枯竭!现在的状态,要想把天地精华转换成灵力,会比你初学打坐入定时,还要慢上百倍、千倍!也就是说,至少需要十天的时间! 这十天内,你就是个凡人,会怕冷、会饥饿、也会生病。甚至,没有药石的情况下,也会病死!” 云凌半信半疑。但,周正的话刚说完,她就激灵灵打个冷颤。那种久违的寒冷感真的又在身上出现了。 她赶忙找些枯草干树枝,聚成一堆。 可,她不会生火! 修仙前,她是衣食无忧的大家小姐,修仙后,处处都用法术。她又哪里会野外生存的技巧? 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周正又开口了。 “把干草碾碎,用你的长剑和你腰后的短剑划擦,对,就是这样,反复划!” 在周正一步一步地教导下,云凌终于点起了火堆。 “你最好把我拉上岸!我估计,这儿是这里唯一的水源。我要是死在里面,这水,你可就喝不成了!” 云凌开始不想理他,心想死就死吧,还省得自己动手了! 但,仔细想想,这家伙说的有道理。真要是没水喝,自己也会渴死在这里! 她极为厌恶地下水,把他费力拖出水潭。 她的右腿骨折、左臂受伤。这一番折腾,疼得她冷汗直流。 她气喘吁吁躺在火堆边,再也不愿意动弹一下。 “仙子!大姐!救人救到底,我也需要烤火!”被丢弃在水潭边的周正大声叫着。 云凌只当没听见,翻个身,把后背冲向火堆,烤着湿透的衣服。 她自小没有一个人在野外待过,心里有些小紧张,但并不害怕。 她坚信,师父、师伯他们会通过自己的气息,很快找到自己。 像看透了她的心思,周正又大叫道,“你没看出这里有什么不同吗?这儿应该是个封闭的结界!咱们的气息全被屏蔽了!别指望有人找到你,咱们只能靠自己自救!” “谁跟你咱们?我自己能救我自己!”云凌没好气地回怼一句。 说完,她就后悔,自己干嘛要跟这个魔头置气? 她气呼呼又翻个身,再也不说话。 不过,想着周正的话,她又不由自主观察起这个山谷。 这里的确有些不对劲。但是不是结界?她确实没能看出来。 好像为了验证周正的猜测是正确的。原本还清凉干爽的天气,突然间北风呼啸、寒风刺骨。 水塘上面瞬间结上一层薄薄的冰面。 云凌冻得牙根乱撞,哆哆嗦嗦把火堆移到一处避风的地方。 也顾不上男女避嫌,急忙把快要冻成冰凌的衣服脱下烘烤,而自己缩在火堆边,快速把身上的水分烤干。 等她衣服干透,穿上身体取暖,忽又想起周正时,那个可怜的家伙,已经彻底结满冰霜、浑身冻硬了! 云凌不想救。但她实在不知道这个古怪的地方还会怎么样? 而,周正,好像什么都知道。 这个人,暂时不能死!就算是为了自己救自己,也得让他先活着! 她自我安慰! 然后,又费半天劲儿把他拖到了火堆边。 第 四 十 一 章 这个山谷的确是一个封闭的结界空间。 上一秒还烈日当空,下一秒就大雨瓢泼;刚感到春风拂面,下一刻就冰雹砸地。 天气极度无常,完全不合常理! 云凌开始相信,周正所言不虚。 在周正的建议下,云凌找到一个五六尺深、能容下七八个人的洞穴,作为临时的安居处,避免了风雨的侵袭。 当天晚上,饥饿感蜂拥而至! 进入天阶后,云凌和周正都学会了辟谷,可以长时间不吃东西。 但,现在不同,身体对食物的渴望,饿得两人眼睛发绿,满脑子想的就是饕餮盛宴、大快朵颐! 可,怎么弄吃的,成了云凌最头疼的事! 整个山谷竟然没有果树,没法摘现成的。 动物有,品种还很丰富,但,云凌腿脚不利索,抓不到!水潭里也有鱼,可云凌不会捕! 眼见着食物在眼前四处乱跑,却吃不到嘴里。那种挫败感,云凌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 周正又开始悉心教导。云凌学会了用树皮编成麻绳,然后结网捕鱼,同时凿出石锅熬汤。 饿了两天,终于喝到鱼汤的那一刻,云凌都有些恍惚。觉得现在的满足感,比做神仙都好! 她赶紧把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赶跑! 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周正必须喂食! 他胳膊腿的骨头都碎完了,只剩下一颗脑袋还算完整。整个人比一团烂泥还散架,一点也动不了! 云凌无奈,只好用树枝做成的木勺,一口一口喂他。 可这家伙贪得无厌,五六条一锅的鱼汤,根本不够他一个人吃喝!总害得云凌又得重新捕鱼,再熬一锅,才勉强够自己吃。 一次还行,接着两三次都是这样,直接把云凌气恼了! 她自己先吃饱,剩余的给周正。 爱饱不饱,反正本姑娘不伺候了! 这事,周正也是有苦难言。 自己体内那个小可爱紫雷,压根不给自己重聚灵力的机会。自己只能靠食物上的能量来缓慢恢复身体。 见云凌再不给吃的,周正眼睛滴溜溜一转。 “仙女姐姐,只要你能让我顿顿吃饱十天,我就告诉你一个快速提升你灵力的办法!” “不听!歪门邪道的东西,我不学!” “完全是你们名门正派的方法!我不骗你!” 见云凌还在犹豫,周正又加一句,“比你现在获取灵力的方法,快上十多倍!” “你先说!”云凌很谨慎,“只要是正派的法门,能让我快速恢复,我答应你,一个月内让你顿顿都吃饱!” “可要说话算话!” 云凌轻蔑地哼一声,“放心吧!决不食言!” “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里的火灵力特别强?我的意思,你有火灵珠…” 不等周正说完,云凌就已经开始通过体内的火灵珠感受四周。 瞬间,大股大股的火灵力快速被吸入她的火灵珠,并慢慢转换成她自己的灵力,滋养她的身体。 她身上的一些小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复原,碎骨也缓慢地开始重聚。 整整过了一个时辰,四周的火灵力稀薄消散,云凌才停功收势。 太舒服了!这次的灵力竟然恢复了近两成,比她前四五天加起来的都多出几十倍!一些人阶的法术已经能够使用。 按这个速度,再有五六天,她的法力就能恢复,身体也能够复原如初! 她大为振奋!但同时心里一惊。 她拿着短剑架到周正脖子上。 “说!你怎么知道我有火灵珠?你跟那个魔头是不是一伙的?” 周正没想到,这姐们说翻脸就翻脸!本还想承认自己是咯咯前辈。但,极为担心,这姐们会不会因为当时自己的轻薄,现在把自己,咔嚓了?! “我怎么会知道?当然是我师父告诉我的!什么魔头?我不就是你们天天追的魔头吗?还有其他魔头吗?” 周正装傻充愣。 “你师父?”云凌相当狐疑。但,火灵珠在自己身上这件事,在七大门派中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秘密。一尘道长知道,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你师父,都说什么了?” “我师父说,火灵珠是你们璇玑宫十大法宝之一。还说,你师父身份不一般,她又喜欢你,所以才把火灵珠给你。” 周正半是真话,半是推断,反而使云凌信以为真。 她收起短剑。 “你怎么知道这里火灵力充裕?” 周正呵呵一笑,“我可是天阶里的最高层次!” 这话一下噎得云凌没法反驳。 云凌自认为自己够天才也够勤奋,现在小小的年纪就已经修炼到天阶中层,连掌门都夸她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可跟周正这个怪物一比,她的自信心极受打击! 她气呼呼拿起渔网,“好!我现在就再去给你做鱼汤!” 一晃十多天过去。云凌完全恢复到了自己的巅峰状态。 第一件事,就是全面查看整个山谷。 这里确实是一个封闭的结界空间,没有出口。而且,以云凌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打破。 这里面,除了火灵力极其充沛外,其他的天地灵气也很浓郁,很像是人为的一处修炼之地。 而且,在山谷深处,云凌还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危险气息。感觉上,应该是一只有着上万年修为的大妖在沉睡。 她不敢深入,悄悄地退了回来。 告诉周正自己发现的一切,云凌眉头深皱,陷入了沉思。 “想着怎么出去?” 周正总能猜出她的心思。 “我试过了,这层结界我根本打不破。除非,我能进入天阶最高层,也能…” “引来九天玄雷?那玩意最好别招惹,你看我现在这个样!” 周正被反噬的事,云凌听他说过。想起玄雷的威势,再看看周正残破不堪的身体。云凌吓得心头一惊,吐了吐舌头。 “我就想想!” “其实,不用打破结界。” “什么意思?” “你忘了,你是怎么来的吗?” “对呀!地下河!”云凌又兴奋起来。同时,对周正的好感又一次提升。 这家伙,好像什么都懂!而且,总是在她不知所措时,给她出主意帮助她。不知不觉,自己对他竟然有了莫名的依赖感! 云凌是个沉不住气的主儿,立即跑到水潭边纵身跃下。并在潭底顺利又找到那条暗河。 这里也有结界,但很薄弱。应该是整个结界中最薄弱的地方。 云凌心中估算一番,以她现在的实力,应该能够破开脱身! 她兴高采烈跑回来。可刚进洞,笑脸就凝固在脸上。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周正是跟她势不两立的魔头! 以他目前这个状态,现在若跟她一起出去,必定难逃修真界的追杀。 上一次,因为他,七大门派的弟子死伤惨重。这个梁子肯定揭不过! 可,若躲在这里不走,他自己很难照顾自己。而且,这里还有一只吉凶难料的妖兽。他的性命也是堪忧! 该怎么办? “找到了?那你赶紧走吧!我救过你,你也救了我,咱们两清了!” 不用她张口,周正已经给她找到了心安理得离开的理由。 这也是,她能自我安慰自己的最好的理由! 但,这个理由,却让她现在,极为纠结!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这个魔头担忧? 但她知道,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自己的内心,会永远不得安生! “我,我答应过你,让你吃一个月的饱饭!还有二十天!” 说完,她头也不回拿着网绳去捕鱼了! “可,刚吃过午饭!” 周正张张嘴,嘴角不由泛起一道笑纹! 第 四 十 二 章 或许是为了不久后离开的更心安一些。从这一天开始,云凌用自己的灵力帮着周正修复他的残躯。 说来也怪,那个总爱捣蛋的熊孩子紫雷,对于云凌的灵力竟然没有排斥,反而像个乖乖仔一般安静地待在周正的体内,任由云凌施为。 周正也极为惊讶!不由想起当初,云凌的血液不仅不会让自己狂躁,反而能让自己安心。 难道这丫头是自己命中的福星? 不过现在,周正没工夫想那么多,而是趁着这难得的机会,赶紧吸收天地精华,恢复自己的灵力。 以前吸收的灵力都被紫雷打散,散落在身体各处。如今也借着这个机会重新聚拢。 让周正感到惊异的是,这些被紫雷洗礼过的灵力,虽然数量极少,但极为精纯,一小点的能量都相当于,他现在补充一天灵力的总和。 他大喜过望,感觉自己因祸得福! 在云凌的帮助下,他的身体康复的很好,血管、经脉,就连骨头都已经重新连接。 但,每次,等云凌的灵力从自己身上一撤出,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吸收的灵力,就会再次被紫雷冲撞的七零八落。 他知道,这样有好处。 但,灵力恢复的速度太慢了!直到现在,他的灵力只恢复了一成多一点点。 他很苦恼,但也无奈! 三天以后,他已经能够自己起坐站立,吃饭也不用再靠别人喂食,虽然他很享受那个过程。 十多天后,他已经行动自如,无异于常人了。 生活能自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周正接过了做饭的重任。 云凌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充其量算作能果腹。 周正不一样,小时候,一直照顾他的厨娘随夫离去辞工后,他就开始往厨房钻,不为别的,就为调制出自己之前喜欢的那个味道。 都说君子远庖厨,但周正不管这一套。再说,当时他爹也指望不上他能考取功名,就由着他去。所以,周正自小就练就一手好厨艺。 当烤鱼还滚烫时,光那个香气就让云凌迫不及待撕下一大块,连吹带烫往嘴里塞。 “慢点,小心烫!” 可这时候的云凌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口下去,香酥焦嫩的感觉,瞬间把她的味蕾全部调动起来。 她顾不上形象、顾不上烫嘴,三两下就把一条小鱼彻底报销。然后意犹未尽地不停吮吸着手指,眼巴巴看着还在火上的另一条烤鱼。 这一顿,是云凌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烤鱼,而且也是吃的最饱的一顿。撑得她躺在由树枝搭建的床铺上,一直不停揉肚子。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云凌大享口福的幸福日子。 别看只有鱼。但,烤的、炖的、煎的,每一种都有不同的美味。 每一次吃撑后,云凌就恨恨地发誓,再不多吃一口,省得自己发福! 可每一次开饭时,她都忍不住冲上去,不顾淑女形象地抢着大口大嚼。 过了十几天后,云凌有点不满足顿顿只吃鱼。她去山谷里捕杀了一头食草的妖兽。 要说,云凌早已恢复,完全可以辟谷不再进食,但一想到让人流口水的香味,她就把这茬自动过滤掉了。 周正清理好之后,把肉切成块,并把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调料全都拿出来,腌制。 然后,让云凌找块石头,用灵力切成薄石板,架在火堆上。 晚上,等肉被腌制半个时辰后,周正开始烧热石板,并用肥油在上面不停地擦拭。直到均匀后,再把肉块一块一块放上去煎烤。 香味刚出来,坐在火堆边的云凌,就忍不住咽了好几口口水。 看着手里拿着筷子、眼睛直勾勾盯着烤肉的云凌,周正哑然失笑。用树枝做成的筷子,夹起一块烤熟的兽肉,吹气凉凉后,喂到她嘴里。 “尝尝,怎么样?” “嗯、嗯、嗯!”云凌频频点头,“好吃!” 周正又夹了一块喂给她。 “好吃!我还要!我还要!”然后想想不太对,急忙夹起一块喂给周正,“你也尝尝!” 两人说说笑笑,你喂一口我喂一口吃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热恋中的情侣才会有的亲密举动。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传来,打破了这美妙的时刻。 “是那头万年的妖兽!”云凌感受到了那滔天的威势,“咱不会是把它孩子吃了吧?” 她看着石板上还剩下的几块兽肉,“就算是,也已经吃了,不能浪费!” 她把剩余的几块一股脑全塞进嘴里,然后才追着周正跑到洞穴外。 不远处,一头青苍色仅一条腿,周身闪烁着电弧的强壮夔牛,虎视眈眈瞪着他们。 “尔等卑贱的人类,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闯我的结界?而且,还敢残害结界之中的生灵?” “前辈,您误会了!我们是不小心闯进来的。想走,可出不去!弟子是九华山璇玑宫…” “呱噪!”夔牛大吼一声,巨大的音波震得两人双耳流血。要不是周正及时拉着云凌躲开,两人的心脏有可能都给震碎。 见音波被两人躲开,夔牛身上光华闪烁,一道粗大的电弧毫无征兆、快如闪电打向他俩。 云凌急忙祭出一道厚实的土墙阻挡。 可,电弧接触土墙那一刻,土墙瞬间土崩瓦解。 电弧去势不减,并头分两叉,分别击向两人的身体。 这时候再躲已经来不及了。 周正猛地把云凌推开,运用仅有的一点灵力,掐指轻念。 分叉的电弧竟然越分越开,最后完全形成两道,并分别绕过周正的身体,在他身后又重新合拢,重重击打在山洞外围的岩壁上。 就听见轰隆隆巨响,周正他们居住了大半个月的山洞轰然倒塌。 好强的法力!感觉比师祖都厉害!云凌惊得目瞪口呆。 可这个时候,不是她吃惊迟疑的时候,她急忙祭起飞剑,化成漫天剑雨。同时,每支飞剑上都燃起熊熊烈火,像一颗颗天外陨石,声势浩大击向夔牛。 这是她目前最强大的法术,举火燎天! 可夔牛躲都没躲,只是身上光华流转,所有的飞剑还未能近身,就被成千上万道电弧击中坠落。 这防御也太强了吧! 这还怎么打? 云凌立即驾起飞剑,带上周正,急速逃跑! 夔牛又吼一声,天上的空气像海里的波涛一般汹涌澎湃、剧烈震荡起来。把飞剑震得摇摇晃晃,来回打摆。 云凌大惊失色,全力控制住飞剑不被坠落,并全速向前冲! 可,一道早有预谋的电弧突兀出现在他们眼前,就等着他们撞上去。 这个时候转弯已经来不及了!云凌大叫一声,知道可能在劫难逃,已经做好了闭目等死的准备。 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山谷的另一头,而远远那一头的天空上,自己的飞剑毫无意外地与电弧撞出了耀眼的火花。 再看身边的周正,极度萎靡地坐在地上,冷汗直流。 瞬移!刚才周正带着她瞬移了! 云凌现在还不会瞬移,那是只有到了天阶高层阶段,才能使用的法术。 最后这一刻,周正动用了自己全部的灵力,才算逃过一难。 可,这是夔牛的结界,逃到哪儿能有用呢? 果然,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夔牛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第 四 十 三 章 夔牛的实力比道魂高,也属于天阶高层次里的高端。不过,跟师父一尘比起来,或许,还有一些差距。 周正在心里盘算,如果自己还是全盛时期,倒也不惧。就算打不过对方,夔牛也奈何不了自己。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自己没有灵力! 周正不是没有想过,拿那九千人的部分寿元,快速提升自己的灵力。 可,自己无意间已经取了他们五年的寿元,为了茗儿又用了半年的寿元,为在紫雷下救人又用了一年。 他不知道,这些人的寿元自己还能用几次?如果不小心都用完了,那师父和自己千辛万苦想要解除铭印的努力,就变得毫无意义! 另外,这是在夔牛的密闭结界,屏蔽了自己所有的联系。就算他现在下狠心想成魔,也无法连通那九千人。 看着夔牛一步一步走近,周正虽然很虚弱,但还是第一时间挡在了云凌身前。 “喂,大妖,我打不过你!但,你不能杀我!我现在灵力枯竭,就是个凡人!” “凡人?狡辩!为了成仙,我是不能杀凡人。但你,还有你身后的丫头,都是修真者。杀了你们,哪怕吃了你们,也不影响我得证道果!” 夔牛刚刚已经试出了两人的深浅,在稳操胜券的形势下,它也不介意让周正多说几句废话。 “有那么一点点,你搞混了。她是修真者,可我是魔头!我身上牵着九千个凡人的性命。我若死了,那九千个人也活不成! 所以,杀我,就等于你杀了九千个凡人,干预了九千个凡人的因果,对你进阶成仙相当有妨碍! 你看,我也是为你好,才如实相告!免得你一不小心犯下大错!” 夔牛一愣,他睁着铜铃般的大眼睛仔细打量周正,发现他身上虽然仙气飘飘,但魔气一样充盈,甚至还有盖过仙气之势。 “哈哈,有意思!一个魔头,竟然和一名仙子修成道侣!仙魔从来势不两立,你们俩竟然能走到一起,真有意思!” “你别误会,我们是仇敌。我杀了她师祖!她是心善,可怜我,才救我一命!” 周正怕云凌脸皮薄,急忙张口解释。 云凌听了夔牛的话,又羞又怒。刚要张嘴解释,就被周正抢先了! 当周正把他们之间完全撇清,按说她应该高兴才是,但,她心里却莫名一阵失落。 “道,那个妖友,兄台,咱商量个事行不?咱打个赌,要是你赢了,我们随你发落。要是我侥幸赢了,你打开结界,放我们走!如何?” “哈哈,为什么要打赌?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先把这个丫头杀了,然后把你镇压百年。等那些凡人都死之后再杀你!” “不!不!不!你能镇压我,但拦不住我自杀!等我到阎王爷那儿,会把所有罪责都往你身上推,保准让你成不了仙! 不过,说不准,因此你会成魔!那咱就更是一家了!你怎么还能杀我?咱们得互帮互助!” 周正的歪理讲得头头是道,反而把夔牛气乐了。 它已经沉睡了千年,是被食物的香气惊扰醒的。 醒来后,发现有人闯入了自己的结界,还掠杀结界里的妖兽,这让它大为震怒。非要杀死入侵者不可! 但遇到周正这个有意思的话痨,给他寂静的生活增添了一丝乐趣,它反而不舍得那么着急杀他了! “行!先说说怎么赌?” “得嘞!一看您就是个从善如流之…那个,大妖。这个事绝不会让你吃亏! 你用你最厉害的法术打我,一下!要是能把我打死,算你赢!要是我死不了,算我们嬴!” 夔牛哈哈大笑,“你用九千凡人做盾牌,逼着我不敢杀你!岂不立于不败之地?” “也对!是我欠考虑。”心思被看破,周正一点不脸红,他挠挠头,“那怎么办?” “我打这个丫头!” “不行!不行!不行!只能是咱俩之间!” 看着周正处处都在维护自己,云凌的心中一暖,不由荡起层层涟漪。 “这样,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谁先倒地谁输。可以让你先打我!” “你是在欺负我只有一条腿吧?哈哈,没关系,就这样!但,只能赌一个人离开!” “行!” “不行!” 说行的是周正,说不行的是云凌。她不知道周正用什么法子能赢,但如果赢了,她知道周正铁定会让自己走而他留下来。 她不愿周正这么做!她宁愿留下来陪他一起死! “听话!”周正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先想法子赢了再说!” 云凌忽然觉得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就在她愣神之间,夔牛和周正的对赌开始了。 “你先来!”夔牛表现得很大度。 周正也不客气,“云凌借你灵力一用!”说完拉住云凌的手,右手掐指。 和道魂斗法时的那种小火苗又一次出现,而这一次更小更精纯。 火苗随着温度的变高,慢慢从红色变成橙色,然后黄色,接着白色,之后又变成青蓝色。到最后,竟然开始泛紫色,那已经到了可以焚天灭地的可怕温度。 可惜,云凌只是天阶的中级水平,灵力不够,不然,周正还能把火苗变成肉眼难见的透明紫色。 看到这道火苗,夔牛大惊失色,再没有了先前的云淡风轻,而是如临大敌地调动所有的妖力,把身上的电弧光华布满全身。 火苗飞的很慢,徐徐打在夔牛天生的光幕上。接触的一瞬间爆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 可雷声大雨点小! 夔牛全力以赴应对的小火苗,和电弧刚一交手就被打散了。 夔牛大疑,总觉着还有后手,所以不敢丝毫地掉以轻心。 可它只顾着火苗了,没注意脚下的地面早已变成了慢慢开裂的冰面。 等它察觉,冰面彻底破碎,它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摔进水里。 而下一秒,水面瞬间又变回土地。 就在它因为失重,身体倾斜即将接触地面时,夔牛那条独腿却灵活地找到平衡点,支撑住身体。 它没倒! 但,这全都在周正的预料之中。 就见地面随即变成流沙。 平衡被瞬间打破,夔牛的身体最终重重摔在沙堆上。 这一局,它输了! “小子,你耍诈!” “对呀!”周正诚恳地点点头,一脸无辜地回道,“咱没有规定不能使诈吧?” 这话问的夔牛哑口无言。 一旁的云凌却偷偷掩嘴而笑。 原来,从一开始,周正就没打算跟夔牛硬拼法力。 云凌的灵力本就支撑不住大的术法,而且,还是自己借来的,运用起来很难流畅。 所以,周正只能把低阶的法术组合起来使用,再结合上计谋,才有取胜的希望。 第 四 十 四 章 夔牛很生气! 但它是修炼上万年的大妖,自持身份,不能跟小辈斤斤计较! “我输了!该我了!” 夔牛已经掂量出他们的实力。以云凌的能力,最多能承受自己五成的法力。 而周正,虽然此人不能小觑,但,他自身却没有灵力。就算加上他们身上的法宝,两人加起来也抵挡不住自己七成的法力! 所以,他用了七成多一分的法力,而且,还是自己最擅长的音波震! 这样,既能打败周正让他们俩重伤,又能保证不害他的性命。 音波刚起,周正就感觉自己双耳失聪、血流不止,刚被修复好的身体不停颤动,又出现了分裂的迹象。 最难受的是身体内的五脏六腑,彻底移位,已经到了崩碎的边缘。 云凌还好一点,但也只是勉强能抵挡。随着音波的加强,她的双耳也开始渗血。 周正不敢再耽搁,急忙用云凌残留在自己体内的灵力,把大块头青铜片召唤出来,挡在两人的身前。 周正之所以敢跟夔牛对赌,也是因为他一早先跟青铜片沟通过。 青铜片其实极不乐意,这事它要冒着极大的风险。因为对于每一件法宝来说,它的使用都需要使用者的灵力作为依托。 如果只是依靠它自身的灵力和强大的法力对抗,一旦损伤,它的损伤将会变得无法逆转、无法修复。 但,它又实在受不了周正这个话痨的软磨硬泡。要是自己长腿,它第一个就先逃离周正的身边。 看周正好说歹说,反正,无论如何铁了心一定要用它。再加上,它估摸夔牛的能耐,对自己应该不能伤害。 所以,最终勉强同意。 随着“嗡”地一声闷响,音波不仅被厚重的青铜片隔断,同时还反震回去,打了夔牛一个措不及防。 但,音波对夔牛自身影响不大,只见它身上光华流动,瞬时把音波消散于无形。 可,它和周正之间的山石树木却遭了大难,彻底化成了尘沫。 一击不成,夔牛并不慌张,身上一道粗大的电弧快速击向青铜片。 被能开山碎石的电弧打上,青铜片却依旧纹丝不动,表面上连一点划痕也没留下。 夔牛心中大惊!它完全低估了这件法宝的能力。 不过,夔牛也是身经百战之辈,并未因此乱了自身的阵脚。第二道更加粗大的电弧接连而至。 就在这道电弧即将打中青铜片时,却突然上扬。与空中不知何时出现在周正头顶的,一道同样粗大的电弧瞬间融合,快如闪电击向躲在青铜片身后的周正。 如果周正灵力充盈,如果青铜片已经被周正炼化,真正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那么这个危机很容易解除。心随意动,青铜片立即就会飞上他的头顶为他阻挡。 可问题是,周正现在没有灵力,而青铜片也是周正说尽好话,才勉为其难答应帮他的。两者的默契程度根本达不到如使臂手的程度。 电弧来得快,它的余波范围也很广,除了正中的周正,还连带了躲在他身后的云凌。 千钧一发之际,周正用青铜片盖住了云凌,而自己则独自承受这合二为一的强大电弧。同时,双脚深插泥土中,保持身体不倒。 就算是死,他也要赢了这场赌局,保证云凌安全离开! 电弧打入他身体那一刻,体内的紫雷电咆哮着冲上去厮杀。把周正的身体当作战场,兵戈铁马、血染山河。 紫雷电很强,但也架不住电弧的数量庞大。这一次它没有主动脱体而出、迎头痛击电弧,就因为它感觉自己也难撼电弧之锋锐。 双方在周正体内你来我往,打得旗鼓相当、胶着惨烈。 周正僵立在当场,浑身都动弹不了。 不用看他龇牙咧嘴的痛苦表情,就看他七窍血流不止、已经体无完肤的身体上还时不时爆裂、喷溅出血骨,就能想象到他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夔牛吃了一惊,它本想会有云凌和周正一起抵挡,那样,两人都会是重伤,但不致命。 但,现在只有没有分毫灵力的周正一人承担,结果只能是必死无疑! 如果,那小子说的没错,自己或许真要承担杀死九千个凡人的因果,对以后自己的进阶将大大不利!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电弧已经收不回来,它也无能为力。 看着死撑着也要屹立不倒的周正,夔牛不由动容。心想,就算输在这样一个人手里,自己也服气! 它会如约放了那个女娃,之后,自己接着沉睡,感悟天道之心。 可过了一炷香后,周正还在坚挺,心中的一口气始终保持不散。 他身上的爆破声更加密集,而崩出来的血肉也变的更加发黑发臭。 夔牛惊得目瞪口呆! 这,难道是洗髓伐骨? 这小子竟然用电弧之力洗髓伐骨? 这运气,好的也太没天理了吧?! 其实,周正也没有想到! 两股针锋相对的强大电流,在他体内拼的你死我活的过程中,无意间把他身体中多余的杂质彻底排除体外、清理干净,从而起到了洗髓伐骨的作用。 不过,这种洗髓伐骨的方式,比普通的经过药物作用的洗髓伐骨,所忍受的痛苦高出百倍千倍,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但,周正也没有办法,能忍不能忍都得忍着!他还不能输!还要把云凌救出去! 终于,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势均力敌的两股电流在彼此不停地消耗中,全部溃散,化成星星点点的电流分散在周正的骨骼上、经脉里。 已经奄奄一息的周正,突然感觉周边的天地灵气蜂拥汇入他的身体。 然后形成巨大的旋涡,不停地压缩提纯、再压缩再提纯,最后一点一点填充气海,直至彻底充盈! 周正身上的气息大涨,刚刚脱胎换骨的他不仅瞬间恢复到了巅峰,甚至感觉自己又精进一步,感觉似乎都快摸到仙阶的门槛了。 “大牛,你输了!”久违的力量回归,让他底气十足! 他感觉,现在如果再和道魂打一架,不用九天玄雷,照样能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就算和夔牛正面抗衡,他也不会落于下风。 看着周正节节攀升的气息,夔牛也是惊骇不已。如今,面前的这个人,自己连五成的胜算都没有。 “好!你赢了!那个姑娘可以走了!” 夔牛愿意信守承诺。 “不!”可云凌不同意! 她身上的青铜片刚被周正收回去。 她一早就想冲出来,和周正共同抵抗电弧。但,青铜片太重,又得了周正所谓的临死相托。 所以,在电弧消失之前,任凭云凌冲撞几次,青铜片都尽心尽责保护她,没让她出来。 这一段和周正的朝夕相处,让她对周正的看法有了极大的改观。 她发现这个人人口中的魔头,并不像大家所说的那样十恶不赦、恶贯满盈! 虽然这家伙有点油嘴滑舌讨人厌,甚至有时候还会捉弄自己,恨得牙根痒痒。但他心底并不坏!还很会关心人! 尤其是今天,从一开始,他就冒着危险处处保护自己,在最后一刻,竟然拼了性命,想的还是先救自己! 她当时心里就冒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和这个男子同生共死! 她第一次主动牵住周正的手,“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周正很意外,但更加欣喜! 看着云凌坚定的目光,他没再劝说,而是坚定地点点头。 “大牛,听见了吗?我娘子要和我一起走!” 这一嗓子,把云凌羞的面红耳赤。但她始终没有松开牵着周正的手。 “要不,咱俩再打一架?赢了我们要一起走!” 第 四 十 五 章 这一场打斗可谓天崩地裂、酣畅淋漓! 恢复巅峰灵力的周正,无论人阶、地阶,还是天阶,每一道法术都有开天辟地之威,而且,花样组合,层出不穷、眼花缭乱。 看的远远观战的云凌始终合不上嘴。 法术还能这么用? 千里冰封加上玄冰咒,竟有这么大的威力? 这是,举火燎天?天呢,纵火术和引雷术,还有飞剑术叠加使用,竟能撼天震地?这种威势连师父都使不出来! 恐怕,当今世上,除了几个门派的掌门,谁也不能把法术运用的如此精妙! 她忽然心中一喜!有这么大本事的人,是自己的心上人! 云凌心中暗喜,可周正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夔牛的防御力太强了。 任凭自己的法术多么精妙,威力多么巨大,可夔牛身上薄薄一层的光华尽数都能挡下。 充其量打翻它几个跟头,但,一点伤害也没有。 除非,再用九天玄雷! 但,那玩意,周正想都不敢再想。 先不说它无法控制,就单单的极为酸爽的反噬,周正想想就毛骨悚然! 夔牛也很憋屈! 自己引以为豪的电弧,无论再粗大、再密集,但,周正免疫! 那小子被洗髓伐骨后,身上到处都充满了电流。现在,自己的电弧打在他身上,几乎等于给他按摩! 这把夔牛气得直想撞树!但又无可奈何! 电弧不行,就用自己最擅长的音波震! 但,周正从不正面抵挡,反而,来个一浪叠过一浪的波涛汹涌大海,或是山峦叠嶂、草木逢春的茂盛密林,一层一层稀释,最后,任何作用也起不到! 夔牛怒了!它要凭借体型巨大的蛮力优势挣回一些颜面。 可是,洗髓伐骨后的周正像打鸡血般,一样力大无穷!竟然和它针锋相对、旗鼓相当。 一人一妖从天上打到地上,从斗法打到肉搏,从肉搏又打到完全的蛮力冲撞。 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始终难分高下! 一旁观战的云凌都看傻了! 她也曾在击鼓台上看过师兄弟们切磋比拼过,也曾随师门长辈一起,真刀真枪去斩妖除魔过。 但,那样的战斗,跟眼前这两位比,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除了好看,基本没有太多的实用性。 眼前的一幕几乎颠覆了她对法术的认知! 原来,法术应该这么用! 就像她最擅长的纵火术,在她手里是一个个火球,看着虎虎生风、怪吓人,但威力却差强人意。 而,同样的纵火术,在周正手里虽只是星星落落的火星,却有着荡平山脉、蒸干大河的巨威! 云凌心中明白,这不仅仅是灵力悬殊的差异,最关键的是用法! 看着不相上下的两人,每招每式都有着劈天裂地的威势,她的一颗心始终提着,一刻也不敢放下。 一直过了一天一夜,直到高山荡平、河流改道、山谷变成深渊、结界出现裂缝,两人才最终罢手! “痛快!若有酒,当饮一觞!”这一刻,周正豪气冲天,身上升腾起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夔牛沉稳的多。它由衷地点点头,“佩服!除了我的主人外,小友是第一个能跟我战上一天一宿,还不落下风的人类!” “前辈谬赞了!”周正急忙装起斯文。 “别,我觉得你还是叫我大牛顺耳!” “是在下孟浪了!这次和道侣无意闯入道友的修道之地,还请海涵!请道友高抬贵手,放我俩离去。他日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在下周正,定会报答今日之情。” 周正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的道理,所以,说话很客气,不愿平白多个仇敌。 “小友言重了!我就算不愿,能留得住你们吗?哈哈,”夔牛爽朗一笑,“若周老弟不嫌弃我是个妖兽,咱们交个朋友如何?你很对我的胃口!” 周正大喜!“求之不得!” 就见夔牛一抖身,变成一个白须飘飘的老者模样。 “这是我的人形样子,主人很喜欢!主人给我赐名,叫牛坚。我占个岁数上的便宜,你就叫我牛大哥吧!” “牛大哥!小弟有礼了!”周正很郑重地抱拳行礼,这说明他从心里认可了牛坚这个朋友。 “牛大哥,能不能问问你家主人…” “我家主人已经成仙!他让我在此勤加修炼,这个封闭的道场也是主人送给我的。” 说起主人,牛坚满脸的骄傲。 “只是我天生愚钝,快一万年了还没能进入仙阶。” 周正听了摇摇头,“进入仙阶谈何容易?不过,没事!牛大哥,下次若有机会遇到仙缘,我一定跟你一起分享,咱哥俩一起进阶!” “好!好!好!”修真者最重承诺,否则,道心难安!周正跟夔牛仅是一面之缘,就作出如此重的承诺,让牛坚大为感动! “贤弟,我这儿简陋,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宝物相赠。这里有一颗一万年结一次果实的地火之果,对弟妹的修为大为有益。还请贤弟别嫌粗陋,一定收下!” 牛坚也是个实诚人。周正拿他当朋友,他也真心拿周正当朋友! 云凌见他们不打了,驾着飞剑来到他们身边。刚好听见夔牛弟妹弟妹叫着,不由羞的满脸通红。 但听到地火之果时,她惊喜地两眼放光。 怪不得这里火灵力如此充裕,原来是有这个宝贝! 她听师父说过,地火之果那可是天材地宝中的至宝之物。对于像她这样修习火灵力的修仙者来说,简直是一生难遇的最佳补品。 有了地火之果相助,不用多久她就能步入天阶高层,甚至更顶端。离仙阶的门槛也会越来越近! 周正也不矫情,道声谢,就替云凌收下了。 他把牛坚真的当成了朋友。是朋友,他自然也做好了随时为朋友赴汤蹈火的准备! 临别之际,牛坚忽然又提到周正那件青铜片。 “贤弟,如果我没有看错,那件青铜片应该是仙阶的上品法宝,你现在还驾驭不了。 以后不到性命之忧时,千万不要示人。莫让仙阶之人盯上!切记!切记!” 周正牢记在心。 三人又聊了很久,难舍难分。最后,还是牛坚果断道别,大家才各道珍重,相互拜别! 告别牛坚后,两人才发现这里离富昌县城有百里之遥。 而,富昌县的结界已取消,也没有了修真者的灵力波动。 想来,七大门派应该早已撤离。 云凌最先想到的是回九华山。可,猛然又想到周正魔头的身份,就赶紧把这个念头打消。 她现在只想陪着周正,无论天涯海角,两人在一起就好! 周正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心疼地轻轻吻下她的脸颊。羞的云凌头埋在他怀里,半天都不敢抬起来。 “放心吧,云儿!我一定风风光光上九华山下聘礼,光明正大用八抬大轿娶你回家!” 对于心上人的承诺,云凌心中欢喜!但想到未来两人道路多舛,不由又皱起眉头。 “正哥,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去普光寺,找金光那个秃和尚!” 金光,不管是不是高僧,但他毕竟是害得周正糊里糊涂坠入魔道的罪魁祸首! 周正一定要找到他,当面问个清楚!两个人有什么仇怨?他为什么要害自己? 而且,光害他自己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把茗儿也牵扯进来?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身边的人! 第 四 十 六 章 从他们现在的位置到普光寺有千里之遥。但这一点难不住周正。因为,他会瞬移。 但他现在不能这样做!不仅不能瞬移,其他的法术也不能显示。 因为,他上了悬赏令! 这道悬赏令是面向所有修士的。 无论是谁,只要能报出周正行踪的,奖励一件法宝和一套地阶法术; 能杀死周正的,可以在璇玑宫仙灵阁任意挑选三件天阶法宝,二十件地阶法宝,灵药一百瓶。 而且,传授天阶高层法术两套,其他级别的法术任选十套; 若能活捉周正的,除了以上奖励外,还可以在其他六派的珍宝楼随意挑选天阶法宝三件、地阶法宝五件、天阶法术一套,灵药百瓶。 这就是说,要是活捉了周正,就能得到天阶法术十八套,天阶法宝二十一件,地阶法宝五十件,灵药七百瓶。 可见,璇玑宫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这种条件,别说对于散修,就是对于那些小门派来说,都是愿意拿性命来交换的东西。尤其是天阶的法术,得到三五套就意味着门派的闪亮崛起! 谁不眼红?谁不心热? 就连周正自己看着都流口水。 “原来我这么值钱!要不,云儿,你把我交出去,换出奖励后,我再偷跑出来。咱俩以后光靠卖这个,就能挣老大一堆钱!” 云凌噘着嘴,一脸不高兴。这都什么时候了,亏得周正还能笑出来? “悬赏令上还附有你的气息,只要你使用灵力,你就变成了晚上的萤火虫,大老远所有人都能发现你! 最可气的是悬赏令竟然也对凡人开放!还附了你的画像。只要举报你的行踪,就奖励一枚脱胎丸或益寿丸!” 云凌面色很沉重,接下来的路,他们将举步维艰! 周正一脸无所谓地枕在她腿上,“没事,连你师祖都留不住我,更何况其他人?” 对于道魂的死,云凌已经原谅了周正。 真正追究起来,其实那就是一场意外。 她虽然不会九天玄雷,但她也听长辈们说过。那本该是仙阶的法术,对于天阶的修真者来说,根本控制不了! 云凌忧心忡忡地摇摇头,“其实,在九华山最厉害的不是我师祖,而是师叔祖。只是师叔祖为人谦和,与世不争,才由师祖赢得了第一高手的称号。 我听师父说过,师叔祖是最有望在一甲子内进入仙阶之人!” “你是怕…” “对!别看师祖和师叔祖性格差异很大,但他们俩的关系却是最好的。如今,师祖被你…师祖陨落了,我怕师叔祖会找你的麻烦!” “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周正用自己的乐观情绪带动云凌,让她慢慢摆脱焦虑的困扰。 周正也想放下一切,带着云凌找一处仙山灵洞,过上隐居的散修生活。 可自己被糊里糊涂背上魔头恶名的事情,如果不搞清楚,自己的道心难安! 还有,师父为了自己摆脱魔头的恶名,至今下落不明。还有茗儿,还有那九千个凡人,生死在自己,自己却无力掌控。 另外,自己可以不在乎名声,可云凌呢?她是名门正派的天之骄子!就算她能忍受跟自己在一起的骂名,但心中的郁结却永远不会解开! 他一定要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地明门正娶!让她幸福地跟自己生活! 所以,他一定要找到金光!一定要找到这个罪魁祸首,为自己讨一个说法! 如今,不能用法力,就只能像凡人一般,靠走。 周正租了一辆马车,用药水把自己的脸洗皱洗黄,然后粘上假胡须,再学着张宏业的说话举止。咋一看,活脱脱一名管家! 但,云凌有些麻烦。用颜料再怎么丑化,也难掩她倾国倾城之姿。免不了引来那些色胆包天的纨绔子弟搭讪纠缠。 周正醋意大发,上手就毫不留情,把人打个半死才罢休! 可这样一来,就又引来更多的麻烦。 最后无奈,云凌只好运用法术把自己遮掩起来,用凡人的眼光看,就成了一名相貌平平、身材臃肿的管家婆。 过城门遇盘查,两人的借口就是,回冀州娘家! 这一天临近午时,他们赶到一座县城,找一家门面干净的小店吃饭。 正吃饭间,一个读书模样的青年进入店中,路过他们时发现地上有一个钱袋。 青年捡起来走到周正身边,“这位兄台,是你们的钱袋掉了吗?” 周正摇摇头,“不是我们的。” 青年人说句“叨扰”,然后转身走到柜台,把钱袋交给掌柜。 青年点了一份米饭和一盘腌菜,刚吃了两口,就见一个小厮风风火火跑进店里。 “掌柜的,我家少爷的钱袋在你们这儿丢了,你们见着没?” 掌柜急忙把青年刚送过来的钱袋拿出来,“是这个吗?是那位朗哥捡到送过来的!” 掌柜是好意,想着小厮要感谢,能找到主儿。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小厮打开钱袋后,勃然大怒,对着青年气冲冲吼道,“你捡的?这里面的十个金豆、一锭银子去哪儿了?定是你偷的!” 青年也是一脸诧异,“钱袋确实我捡的,但里面的银钱我却一分也没动!我看都没看!” “胡说!定是你偷的!把钱还回来!” 双方拉拉扯扯、争执不下,眼见就要动手。 掌柜一见势头不对,害怕担责任,立即报官。 不一会,这事在城里就传的沸沸扬扬,衙门口乌泱泱围满了人群。 大堂上,小厮一口咬定是青年偷了钱。 而青年气得面红耳赤,反而磕磕巴巴说不成话。只是一点,坚称钱袋是自己捡的,没有偷!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 “我看就是那小子讹钱!我认识他,他是王家二公子的小跟班,天天仗着王府的势力为非作歹,不是什么好东西!” “今天这事不见得!”另一个人开始抬杠。 “我估计那个青年人偷钱的可能性大!你看他的穿着,一幅穷酸样,肯定没见过这么多钱,属于见钱眼开!” “不对吧?他既然偷了钱,干嘛还把钱袋还回去?” “你傻呀?这就是人家的高明处。把钱袋还回去,装成是捡的,谁还会怀疑是他偷的?” “有点道理。那为何又被抓住了?不是自投罗网吗?” “那是他运气差!”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肥头大耳的县太爷升堂了。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一看就清凉不到哪儿去! “这是你家少爷的钱袋?”县令懒洋洋问道。 “是!大老爷。这钱袋是我家少爷的。是他偷的!” “你说是捡的?没有偷?” “是!学生,没有,没有偷!”青年人胸口急剧起伏,气得不轻。 “你们有证人吗?” “有,掌柜能证明!”小厮抢先说道,“掌柜能证明是他偷的!” 见掌柜趴在地上,县令又开口,“你是店里的掌柜?是他偷的钱袋?” “他,他说是他捡的!” “他说?你没看见?” “小人确实没看见!” “那就是说,有可能是他偷的?” 掌柜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能低着头,轻轻点点头。 “大人,大人,学生,我,冤枉!我没有偷!我,我,捡的!” “有证人吗?” 县令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偏向。一来,这是王家的小厮,能偏袒自然要偏袒一些。另外,对方是一个穷读书的,没有什么背景。 他认为青年捡了钱袋这事可能不假,但,忽然看见这么多钱,一定是一时见钱眼开。偷拿了一些完全在情理之中。 “我,我,”青年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谁能给自己证明。 “有!”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吆喝,说话的人分开众人走上大堂。 不是别人正是周正。 “小人张筒,陪娘子回娘家,路过贵地,恰巧在那家小店吃饭。都看见了!” “噢?你亲眼看见是他捡的钱袋?你能给他做证?” 看见周正,青年人大喜,这对夫妻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县令问过后,周正却摇摇头,“不能!” 青年人脸色瞬间煞白。他心里哀怨,自己明明做的是好事,怎么连清白也证明不了? 县令有些恼怒,“那你上堂来做什么?” “我是失主!这钱袋是我丢的!” 周正的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听愣了! “你胡说!”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小厮,“这明明是我家少爷的钱袋!” 周正笑呵呵也不争辩,只是看着县令。 县令也有点糊涂,“外乡人,凭什么说这个钱袋是你的?” “大老爷,这位小哥说钱袋是他少爷丢的,请问小哥,钱袋里有多少钱?” 那个小厮哪记得那么清楚?他仔细回忆,“十个金豆、一锭银子,还有…两贯钱!” “大老爷,我丢的钱袋里只有二两碎银和五百九十多文钱。咱们可以当场验证一下。” 结果不言而喻,钱数跟周正说的一模一样。 小厮当场就急赤白脸起来,“大老爷,这是我家的钱!他是个骗子!快把他抓起来!我说的是原来的钱,被那个人偷了后,剩下的也是二两银子五百文!” 周正等小厮吼叫完,才不急不慢说道,“大老爷,我这个钱袋里一共装了十两银子一贯钱。今天早上,路过咱南边的储庙镇,吃的是白家的羊肉汤盆,一共花了六十二文,又买了二百文的熟羊肉在路上吃。 进咱县城,在县里的布庄、胭脂铺和首饰店,买了几身衣服和几双鞋,一堆胭脂和几盒首饰,一共花了三两银子一百四十文钱。 之后,又在南城马厮换租了马车,花了五两银子。这些大人都可以派人去查。 如今,我的钱袋就剩下二两银子,五百九十八文钱。中午的饭钱还没有付。 请大老爷做主,把钱袋还给小人!” 周正说的明明白白,大家听得清清楚楚。 这事容易验证。衙役去几家铺子一问,和周正说的分毫不差。 储庙虽然远点,但熟羊肉还在车上,不用查就知道周正没有撒谎。 “你看,我就说那小子是讹钱的吧?真不是东西!” “是呀!有二两多银子,自己偷偷揣着就得了,还贪得无厌!这回鸡飞蛋打了吧!” “钱肯定是人家外乡人的!这还用审?瞎子都能看出来,是王家的狗腿子心术不正,想黑钱!” 外面的议论声嗡嗡一片,围观的老百姓都认为,这钱袋铁定是这个外乡人的。 至于那个小厮,好听点是眼拙认错了,坏点说就是心怀不轨,贪图便宜,还妄图讹人! 县令为了保持自己公平公正、秉公执法的清官形象。另外,他心想,二两多银两,一定是那个狗腿子自作主张的事,不可能跟王家有关系! 所以,他从善如流,十分果断把钱袋判给周正。 那个小厮还想再闹,被衙役的一阵呵斥,吓得落荒而逃。 其实大家都进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周正所说的钱袋里,是不是原本只装着十两银子一贯钱,并没有办法证实。 但,就因为,买东西的钱数、和剩余的钱数都有据可查,而且都对。所以,大家自然而然认为,周正说的都是对的。 案件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结束,县令也在众人的溜须拍马下心满意足退堂了。 周正找到青年人,感谢他的拾金不昧,并把钱袋里的钱全给他作为谢礼。 青年自然不收。他觉得能还自己清白他已经得心所愿了! 但周正执意感谢,说像他这样的好心人太少了,他要是不收谢礼,就等于寒了所有行善之人的心。 围观的群众也是纷纷劝说,最终青年勉强接受。 第 四 十 七 章 (1) 钱袋到底是谁的?周正才懒得管。不过,肯定不是他的。 只是,看着青年明明是善举却被讹着欺负,他觉得不管不行! 钱袋里剩多少钱,他不用法术,隔着布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把今天早上的购物的经过说的详细些,再加上自己算数不错,任谁听了都是真的! 至于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凡人之间的因果,他才不在乎! 反正,看着不顺眼,他就必须要站出来!否则,气难平! 云凌也很赞同他的做法,只是有些担心,会不会触犯门规? 但,转念一想,周正无门无派,还顶着一顶魔头的大帽子,他做什么,好像都无可厚非! 云凌也想开了,管他呢!什么清规戒律?只要他们俩高兴就行! 此事结束,两人驾着马车重新赶路。 没想到,这里阡陌纵横,两个人竟然迷路了。一直到月上柳梢头,也没有找到官道,反而误入到一个小村庄。 一打听才知道,他们走了大半天,竟然还在县城的周边打转。 这个时间,城门已关,两人只好在村子里找户人家借宿。 巧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午时在县城碰见的青年刚好回村。 见是他们俩,十分热情邀请他们一起回家,并准备饭菜。 青年和周正同姓,也姓周,叫周岳。 他父母和哥哥已经亡故,只剩下他一个人,守着十几亩薄田过日子。 云凌好奇心重,看着家徒四壁的家里却堆满了书籍,不由发问。 “周岳兄弟,我看你像读书人,怎么不去考个功名?” “功名?”周岳惨然一笑,“功名有什么用?张大嫂,我这样不也挺好吗?” 他这一说,周正和云凌都觉得话里有话。 “来,周兄弟,陪张哥喝一个!” 周正和云凌还扮着张筒管家夫妇的身份。 周岳的家境相当贫寒,所以,周正一早就从马车上拎下两坛酒和剩余的羊肉,摆在桌上。 “家中清寒,反让张大哥破费,实在惭愧!” “说哪里的话?是我夫妇叨扰你才对。”云凌赶忙圆场。 “兄弟,张哥是个粗人,咱不来斯文那一套,喝酒。来,走一个!” 或许是被周正的豪爽带动,周岳也爽快地举起杯,一饮而尽。 有了酒为媒,周岳的话慢慢多了起来。或许也是憋在心里太久了,实在想找个人诉诉苦水。 所以,两三杯下肚,周岳已经醉意朦胧。借着醉意,他放声痛哭! 周岳原本也是士族之家,爷爷曾做过官。虽然官职不大,但多少有些积蓄,购置良田百亩,足够一家衣食无忧。 周岳的父亲,不热仕途,所以,做了几年小吏后,就辞职赋闲,专心教养两个孩子。 周岳的哥哥轻文喜武,也曾拜过师,学些拳脚功夫。后来就去了家镖局做了镖师。 只有周岳继承了祖父的衣钵,从小就喜欢读书作文。 他也很争气,十五岁考中秀才,十八岁就做了举人。 眼见就要成为做官的人,父母兄长都替他高兴。 可就在三年前,他打算进京赶考时,半路上却被县里的王员外盛情请进了家里。 王员外好酒好菜款待,夸他知识渊博,是县里的凤凰,全县人的骄傲。说他这次一定能高中状元! 反正,好话说了一箩筐。弄得周岳迷三倒四,弄不明白,从无交集的王家,为何会如此热情待他? 席间,王家的长子王茂螟一直相陪,还频频劝酒。周岳当时就很纳闷,也是举人的他为什么不和自己同去考试? 王茂螟说自己学问浅,想再多学两年。 周岳信了。 因为,据传言,王茂螟的秀才、举人资格,都是他爹和他做太守的叔叔,花钱给他买的。 那天尽兴以后,周岳就辞别上路。 当时,一切都很顺利。周岳感觉自己的发挥也相当好。 可等张榜公示时,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没有参加考试的王茂螟竟然高中,而,整个考试名单里却没有周岳的名字。 周岳心中大疑,所以,就偷偷花重金查阅了自己的试卷。 但,让他不可思议的是,卷子确实是自己的卷子,可,明明该是自己名字的地方,却变成了王茂螟。而且,名字的笔迹竟然和自己的笔迹一模一样! 这件事,直到现在他都闹不明白。 但他知道,这一定是王家搞的鬼! 家里人,尤其是哥哥,听到这事气得火冒三丈,发誓要把这个事查个水落石出。 要知道,如果真是王家做的手脚,这可是舞弊的大罪,不仅杀头,甚至还会株连九族! 可是,他们家并没有真凭实据的证据! 哥哥虽然是一介武夫,但并不莽撞。他每天晚上都偷偷潜入王家打探,一直坚持了两个多月。 忽然有一天晚上,哥哥回来了,兴奋地说他找到了证据。并和周岳计划第二天一早就去京城告御状。 可,噩梦也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第二天一大早,周岳就去县城准备远行的物品。可等他回到家,却看见了父母和哥哥的尸首。 邻居告诉他,他哥哥忽然得了失心疯,不仅把他父母杀了,连他自己也一起杀了! 周岳知道,王家一定是这一切的幕后凶手! 可证据呢? 哥哥并没有告诉他证据是什么,翻遍哥哥的全身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他去王家闹过,也去县衙、府衙告过。 可到哪儿,哪儿都说他空口无凭、信口雌黄,往往都是挨上一顿板子被轰出来!最后,连举人的功名也被革除了! 他恨自己没用!恨自己只会读书! 如果也能像哥哥那样有千斤力气,他会义无反顾手持利刃冲进王家!哪怕血溅当场,只要能为父母兄长报仇,他死而无憾! 听了周岳的讲述,云凌和周正不由对望一眼,他们心中同时跳出一个词:法术! 无论是周岳,还是周岳的兄长,当时都应该中了法术! 想来,周岳所中的应该是类似于催眠一种的法术。 就像咱们经常玩的一种游戏,连着说三遍“李白姓白,李白姓白,李白姓白。”然后突然发问,“李白姓什么?”对于大多说人来说,会脱口而出,“李白姓白!” 而,周岳这个明显要深入的多,起码是让他长时间认为,自己真的就叫王茂螟! 周岳哥哥的那个法术就更简单,一个幻术就行。让他哥哥陷入幻境之中,把父母、还有他自己,完全看成是仇人,或是将要伤害他们性命的妖魔鬼怪。 “可是,律惩司对于在凡人面前或身上施展法术的事情,监管相当严格。而且,一经发现,最轻的处罚也要在牢狱里关押几十年!” 云凌悄悄传音给周正。她很疑惑。 “哪个修仙者敢胆大包天如此,不仅施法,还害人?这样的罪责,是要被剔除仙骨灵根、打回凡间,甚至会被散魂灭魄!” 律惩司,周正听师父说过。 每六十年,七大门派和所有小门派,以及全部散修,筛选出天阶以上,品行端正,能秉公守正的长老和弟子,通过层层考验,才能进入律惩司。 律惩司由各门派按份额供养,但却凌驾于各门派之上。无论哪派弟子触犯戒律,都要受到严厉惩处。就连各派掌门也不例外! “只有两种可能,”周正也传音给云凌,“一种是魔修,他们不在乎!另一种是恶鬼上身,律惩司管不了阴间的事!” 云凌摇摇头,“你不知道律惩司的权力有多大!我听师父说过,只要涉及到凡间的事,无论是阴间,还是魔族,律惩司都能插手惩戒!” 这话把周正吓一跳。心想,这律惩司也太牛了吧!有机会,自己一定要混进去,那得多威风! 不过,周正同时也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至今没有被律惩司公告,说明这个事还没有被律惩司发现。 谁有这么大能耐能瞒天过海? 或者,这件事律惩司已经知晓,但是,却秘而不宣,假装不知道?那就更可怕了! 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只手遮天? 周正把心中的疑虑告诉云凌。 云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事他们俩不管了! 云凌倒不是害怕什么权势,只是周正,不,他们俩,本身就自顾不暇。若是再惹上这个大麻烦,他们以后将更加艰难! 周正也有顾虑,但是,真就这么罢手,他确实心有不甘! 再说,若是周岳这个人他不认识,也就罢了。既然已经相识,而且此人品行端正、心地善良。看着这样的人受此欺辱而袖手旁观,他于心不安! 云凌很了解周正,见他坚持,也就不再拦阻。其实,她的侠义之心,一点也不比周正弱。对于王家的所作所为早就义愤填膺! “今天的小厮,也是王家的人?” 周岳摇摇头,“我不认识,应该是吧。” “王家经常这么欺负你?” 周岳苦笑一声,“隔三差五就会来这么一回,各种花样都有,习惯了!” 周正的脸阴沉下来。 他又劝了几杯酒,见周岳醉倒沉沉睡去,才和云凌驾起飞剑,悄悄进入王家。 云凌动用术法仔细查看一番。“都是凡人,没有修仙者。也没有阴鬼之类的气息。” 这个本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毕竟事情已经过了三年,想要找到残留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周正不愿意轻易放弃,他让云凌再仔细检查王家每个人的气息波动。 没想到真有了意外收获。王家的那个王员外,和他的二儿子都有寿元折损的痕迹。 这就对了!什么事都会有代价! 像直接杀害凡人的这种极具风险的事情,王家怎可能没有一点代价付出? 周正和云凌快速翻进王员外的卧室,准备入梦搜寻证据。但,还没有走进床铺,周正意外发现床头贴有符咒保护。 这种符咒对他们威胁不大,主要针对的是阴鬼之类。 云凌轻轻一点,就废了符咒,然后施法入梦。 护在云凌身旁的周正,忽然闻到一丝若隐若现的血腥味。他顺着味道,在神龛下的密格里找出一块像一面小镜子般的玉石。 “这是个法器?” 他仔细看了看,这是个传讯镜!他想起来师父曾经给他讲过,凡人想用这样的法器,必须以自身的鲜血为引,还要献出一定的寿元。 不过,这样一来,法器就会变成魔器! 周正心中一惊!王家真的有问题。 等云凌从梦中出来,两人没有停留,直接回到了周岳的家中。 “确实是那个老家伙请人给周岳施的法,目的就是替他儿子考中进士。 不过,开始他是开出很高的价码,请求周岳代考,但被周岳断然拒绝,还扬言要告发他们。 周岳的那段记忆被彻底删除了,之后,他们才用的催眠咒。 周岳的哥哥是因为拿到了王员外给他那个太守弟弟写的信,里面有一段,写了他对舞弊这件事的担心。 事发突然,他们才起的杀心。 对周岳兄弟俩施法的是同一个人,但,老家伙对那个人的印象却被人强行抹去了。 我估计,周岳应该也见过那个人,只是,记忆也被抹去了!” 周正把魔器的事告诉云凌。他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没有把那个传讯镜带走。 两个人分析,按血液的干枯程度判断,王家跟那个修真者的联系并没有间断,起码三四个月前他们还联系过。 这说明,王家跟这个修真者的关系不一般,通过王家极有可能引出这个家伙。 可是,怎么能够在不惊动律惩司的情况下,整治王家这群凡人,又能引出他们背后那个人呢? 两人一时想不出好的主意。 第 四 十 七 章2 (2) 就在两个人愁眉不展的时候,感官敏锐的周正突然感觉到县城方向的温度骤然降落。他急忙起身极目远眺,就见某个地方阴风凛冽、阴气冲天。 “是王家!看看去!” 两人驾着飞剑再次来到王家,迅速屏蔽气息、躲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因为,他们已经感到有其他的修士正全力赶来。 偷偷张望,就见院子里,王家的二小子倒在血泊里,身上的伤口惨不忍睹,身体不停地抽搐。 他脖子的气管处被拉开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一时死不了,但也已经回天无力。 王员外被他妇人骑在地上,正被一刀一刀割着身上的肉片,疼得呼天喊地,不停挣扎。 他妇人满脸是血,却笑呵呵地看着他,每割下一块肉就问一句,他疼不疼? 说疼,就再割一小块。说不疼,就狠狠割下一大块!把王员外折磨得痛不欲生! 家里的家丁佣人全吓得跑个干净,没有一个人敢上来解救的。 王员外妇人的身上鬼气冲天,一看就是被附体了! “是个厉鬼!怨气都快化成实体了!” 云凌轻声传音给周正。 “应该是我把他们床头的符咒毁了,才引来了这只厉鬼。”云凌有些自责。 “他们床头有符咒,说明这只鬼他们早知道,而且,时间不会短。跟咱们没有关系!只是,为什么,他们背后那个人不帮忙把这个厉鬼除掉?那样不就一劳永逸了?” “是呀。对于修真者来说,厉鬼不算什么,很容易除掉?为什么?难道是他法术不行?可是,能用传讯法器的,至少也是地阶靠上的修为?” 云凌也很迷惑。 “不管了!反正省得咱们麻烦!我倒要看看,今天王家面临性命之忧,那个人到底会不会出现?” “如果真出现了怎么办?” “那种人视凡人之命如草芥。如果打的过,直接就灭了他!” 周正没说打不过怎么办,云凌也没问。两人都觉得,以周正现在的战斗力,打不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一刀是为我爹!” 这时候的王员外已经被凌迟地体无完肤,胳膊腿都露出了森森白骨。 厉鬼附体的王夫人举起刀狠狠把王员外的胸口切开。 “这一刀是为我娘!”她举起刀,把王员外的肝胆胃肺扎烂搅碎。 “这一刀是为我弟弟!”她把刀尖对准王员外的心脏。 “妖孽,住手!” 就在她刚要扎下的时候,一道法力打来,瞬间把厉鬼从王夫人身上打出来。 但厉鬼很狡猾,不等来人施出别的法术,立即又附身到王夫人身上。 然后,举起短刀狠狠扎入王员外的心脏! 来人自然不会让她得逞,瞬时引下一道天雷把她手中的短刀击飞。 同时,来人手掌放光,重重打在王夫人身上,把厉鬼重新打出去。 厉鬼看一眼倒在地上的王员外。 虽然,心脏还在跳动,但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来人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 “我乃醉日峰叶旌,妖孽,束手就擒,随我去山中受罚!” 厉鬼嗷一嗓子就扑了过去。用他近乎实体的利爪抓向叶旌。 叶旌急忙闪开。这要是被抓一下,不仅身体能被划伤,伤口的阴气还会侵蚀元神。 叶旌飞剑前刺,同时引下一道电网困住厉鬼。 厉鬼前冲之势不减,任凭飞剑刺穿左臂。 利用叶旌躲闪之际,顺利附身王员外的腿上,并冲撞电网。 他是以他自身为引,把雷电引到了王员外身上。而,那颗还微弱跳动的心脏瞬间被雷电烧焦。 厉鬼惨叫一声,但随后,放声大笑。 “这,是为我弟弟!让你们全家不得好死!” 眼见被厉鬼戏弄,叶旌心中大怒! 之前他还顾忌厉鬼附体,怕伤到凡人。如今厉鬼自寻死路,他岂会再手下留情?七八道天雷被他接连引下。 厉鬼竟然不避不躲,而是向着周岳家的方向跪下,“爹娘,儿替你们报仇了!弟弟,好好活着!” 天雷滚滚,他被完全淹没在电火中,顷刻化为灰烬。 厉鬼已除,但看到最后那一幕,青年人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不是又做错了?又该挨师父骂了!”他喃喃一句。 他急忙去查看被附体的王夫人,可惜,呼吸已停。应该是厉鬼被打出来时,已经掐断了她的生机。 看着院里的三具尸体,叶旌叹了口气,腾身飞走。 周正和云凌又等了半天,始终没有人再出现。耳听官兵已到,两人才悄悄离开。 等两人离开后,一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小白狼,快速跑到厉鬼被打死的地方。它四处嗅嗅,突然面露兴奋之色。 “鬼晶!真的有鬼晶!” 它一口吞下。 “刚送我了几百年的功力,又送了份这么大的鬼晶。这个周正真是我的福星!” 它舔舔嘴唇,慢慢跑进暗影里。 第二天一早,周正、云凌和周岳拜别。 他们已经猜出来,那只厉鬼应该是周岳的哥哥,但是,他们不打算把这事告诉周岳。 毕竟,王员外还有一个当大官的弟弟和一个当小官的儿子,周岳知道太多,反而会受牵连。 虽然,这次没能抓住王家背后的修真者,但是,周岳的仇也算是报了。所以,两人打算先放下这事,继续赶路。 这一天,两人光顾着贪图沿途的风景,竟然又一次错过了城门关闭的时间。无奈,晚上只好在荒郊野岭的一处破庙里凑合。 到了午夜时分,身边的火堆竟然无风自灭,紧接着四周的温度迅速下降,变得寒夜刺骨。 睡在大殿里的两人立即翻身坐起。 外面月色昏惨,破庙的院子里嘤嘤传来女子的哭泣声,一阵阵阴风时不时地拍打窗棂。 这是有鬼物! 云凌不怕鬼,但作为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她对鬼物还是感觉瘆得慌。 作为大丈夫的周正,这时候怕不怕都得挺身而出。但他不能施展法术,所以,单手扣住乾坤圈,慢慢走到院里。 周正大大咧咧来到一个红衣女鬼的身旁。 “大姐,深更半夜哭啥呢?有啥委屈你去找阎王爷,听说那兄弟挺正直的! 咋了?找阎王的路上没钱?那没关系,明天我去城里给你弄点纸钱,再回来给你烧烧! 咱别哭了,听着挺瘆人!再说,也困。咱能不能也回去睡去?” 那女鬼猛地把脸转过来,青面獠牙,伸着一尺多长的舌头。 “这形象真不好看!你死之前就长这个样?是惨了点!抻着舌头累不累?要不先缩回去会儿?” 周正絮絮叨叨,把女鬼都快整不会了。心想我这样真的很丑吗?要不变回去? 想着,舌头也缩回去了,獠牙也消失了,变回了一张五官精致的脸。只是白的有些吓人。 “哎,这就好看多了!要是腮上再打点胭脂,嘴唇再描描红,那就太好看了!保准一堆小郎君排着队上你们家提亲!” “家?提亲?”女鬼第一次发出声音,极为嘶哑。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立刻又变回狰狞的面孔,“你个负心汉,害我全家!拿命来!” 说着,探出十指锋利的指甲抓向周正的胸口。 周正摇摇头,闪身躲开。 “又是缺魂少魄的可怜人!” 人有三魂七魄,死去之后变成鬼,七魄随之消散。而天魂上天、地魂入地,命魂轮回。 但,总有执念太深、怨念太深的鬼,不愿轮回而强留在阴间,时间久了就变成孤魂野鬼。 慢慢地失去一切记忆,只凭着一点执念,本能地游荡。 但,也有例外。 比如,鬼修、鬼魔、厉鬼、鬼怅等等。他们的前世记忆并没有消失,反而利用鬼魂这种特殊媒介,达到他们执念的目的。 就像周岳的哥哥。 周正这次猜错了!他遇到的这位不是游魂,竟然也是一个厉鬼。 周正不能用法术,对付起来难道有点大! 最主要一点,打不住! 鬼是由阴气组成,没有实体。你虎虎生风的一拳,明明打中了身体,但跟打到空气一样,拳头从身体里穿过去,人家还一点事没有。 周正手里倒是有乾坤圈,是法器,打到鬼身上可以伤到她,明显能感觉她的身体变淡。 但这个法器不是至阳之物,而现在的时辰又是阴气最重的时候,所以,作用不大,伤害没有人家恢复快。 这让周正打了半天,相当于白打! 而且,比起普通游魂来说,厉鬼身体更凝实,她的一拳一抓撩在身上也会冷飕飕疼半天。 不过有一点,周正根本不怕自己身体受到阴气的侵蚀,甚至不担心厉鬼攻击自己的身体。 刚才,厉鬼抓住机会袭击他的后心时,一道电弧瞬间把她震出一丈多远。 周正的身体完全是由雷电和电弧洗髓伐骨的,所以,现在身体每一处都充满着充足的电量!那可是至阳之物、鬼物的克星! 就这样,两人,不!一人一鬼,折腾了小半个时辰,谁都奈何不了谁。 “不打了,不打了!太憋屈!”周正干脆一屁股坐到台阶上,心想,自己要是能用法术,根本不会像叶旌那么费劲,一道雷就把这家伙直接磨灭了! 不玩了!反正厉鬼也伤不了他。 厉鬼一看这个主儿惹不起,立即扑向那个女的。 眼见就要扑上去,而周正竟然也没出手相救,厉鬼大喜。 可是,突然间,云凌的长剑一声铮鸣,厉鬼阴气组成的身形瞬间消瘦一圈,吓得她掉头就跑。 有人要问了,云凌不是可以施展法术吗?随便弄个火球、雷电什么,不早把鬼物解决了吗? 问题就在这儿!云凌也不能轻易施展法术,因为,她担心被师门发现! 一旦她被发现了,也就意味着周正也被发现了! 上一次御剑,她都在身上加了好几道屏蔽气息的符咒。而,这种符咒还非常难做,用一张少一张! 所以,现在,她和周正能动手时坚决不用法术。 第 四 十 八 章 厉鬼吓得不敢再靠近。心想,这两位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可奇怪的是她也不逃走,只是待在两丈远的地方游来荡去。 周正去追,她就跑。周正回来,她也跟着回来。弄得周正气呼呼地倒头就睡,“不管她!咱们睡咱们的!” 可云凌没有他心大。 一个鬼在旁边直愣愣盯着,这谁能睡得着?就算不怕她害人,心里也瘆得慌! 周正忽然眼珠一转,慢慢凑过去,“你要是害怕,我抱着你睡?” 云凌立即从他身边挪开,“你不许有杂七杂八的想法!” 周正大呼冤枉,“我多么单纯的人!除了你之外,我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碰过!” 这话听得云凌心里甜滋滋的。 趁这个机会,周正急忙又凑上去,“我就是想保护你!咱跟她没法比,她不需要睡觉,咱俩需要睡觉,要不然明天一点精神也没有! 天地良心,我要是对你图谋不轨,天打五雷轰!” 要说,他们俩都是修士,通过打坐,可以不用睡觉。但是,现在他们是在凡间行走,这里的浊气太重。 跟仙山上比,在这里打坐一天都比不上在山上打坐半个时辰。所以,他们也需要睡觉来补充体力。 云凌觉得周正说的有道理,所以就侧着身在他铺好的草垫上躺下。 周正喜滋滋地从后面抱住她。 起先,真的只是抱着! 可那女鬼感觉没人搭理,实在没有意思,就偷偷跑到周正身后,远远的在他耳朵边吹风。 而且,见周正没有反应,就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吹。 这把周正气得,“不行!睡不着!” 然后,快速把云凌翻过来,迅雷不及掩耳亲一口,“咱们做点有益于身体健康的事吧!” 云凌猛地反应过来,羞臊地一把把他推开,站起来就跑。 周正在后面紧追不舍。 “你发过誓的!” “可这老天不是也不管我吗?再说,反正早晚你都是我娘子,那个事哪能叫图谋不轨?” 女鬼都愣了。这俩人把自己当摆设了?自己哭哭啼啼正想着伤心事呢,你们却在这儿打情骂俏? 是可忍鬼不可忍! 她怒了,嗷一嗓子扑过去。 嘻嘻哈哈已经牵住云凌手的周正猛然转身,一把抓住她脖子,让她动弹不了! 原来,对于厉鬼的骚扰,周正早恨得牙根痒痒,几次都差一点忍不住,用法力直接把她灭了。 他和云凌传音,让云凌使用灵力波动不大的小法术把她制服。 可没想到女鬼滑的很,压根不近身。让他们一时无计可施。 于是,周正就想了这么一个诱敌深入的办法。 当然,如果真能假戏真做,他会更高兴!才不会在乎一个女鬼在身边虎视眈眈。 女鬼扑来时,云凌快速施法在周正的右手,所以,女鬼被死死卡住脖子,挣脱不了。 云凌祭起一团火苗,慢慢靠近女鬼。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说,为什么纠缠我们?” “我没有,我,我是,是在,等,一个人。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只好一个一个试探。” 周正的手放松,女鬼才赶紧把话说完。 “等人?什么人?” “一个会吹笛子的人。” 周正直接把人放开,“你找错人了!走吧!我们不会吹…笛子?” 周正心头一惊,“谁让你等这个人的?” 女鬼没有趁机溜走,反而老老实实回道,“一个高僧。很年轻。” “年轻…和尚?小脸圆乎乎,长的慈眉善目,见人笑呵呵的?” “对,对!上仙认识?” “你啥时候见的那个秃子?”周正的脸一下子沉下来,身上的杀气蓬勃而出。 女鬼吓了一跳,本能想逃,可云凌已经堵住了她的退路。 “一个多月前,高僧,不,秃子在这儿露宿,抓住了我。我以为他要度化我,可他却说,有一个会吹笛子的人,能解救我,帮我脱掉我身上的枷锁,让我在这儿等着他。” “那秃子后来去哪儿了?” “他说,他回普光寺,等有缘人去找他。” “有缘人?呸!”知道是金光后,周正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恨不得立刻就瞬移到普光寺,找金光算账。 云凌急忙拉住他,安抚他的情绪。 冷静下来后,周正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金光知道自己要去找他! 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了? 一个多月前?他突然想到这个时间点。 那时候自己和云凌正被困在牛坚大哥的结界里,还没打算找金光。 他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要去找他?难道他精通推演之术? 如果那样,他是不是已经设好陷阱,就等着自己往里面钻?自己还有什么胜算? 怎么办?还去不去? 见周正一言不发,女鬼弱弱地问云凌,“小妹妹,你会吹笛子吗?那个人真的对我很重要!” 云凌爱莫能助地摇摇头,“我们俩都不擅长音律,不会吹笛子。” 这一刻,女鬼显得极为悲伤。 “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云凌心地善良,想听听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女鬼哭泣半天,才慢慢说道。 “我是个商贾的独生女,姓赵,叫翠儿。十年前,一名落魄的穷书生饿昏在我家的铺子门口。 父亲救了他,看他仪表堂堂又知书达理,就资助他进京赶考。三年后,他真考中了进士。 父亲当时只是出于好心,不求有什么回报。 没想到,不久之后,他回来了,并向我提亲。 父亲高兴坏了,觉得这人知恩图报,是个托付终生的良配。 虽然,他是个即将做官之人,不能入赘在我们家,但父亲还是愿意把我远嫁,随他终老。 当时,他需要在京城等候官缺,才能奉旨上任。父亲就变卖了所有的家产给他,让他在京城置房买地。 他诚心邀请我父母同往,说他会像儿子一样给二老养老送终。 当时,所有的街坊邻居都说我们家找了个好女婿,都夸他有情有义。 可在回京的路上,我们不幸遇到了水贼。他和我逃得快,躲过一劫,可我父母却惨遭杀害。 我们安葬了我父母,又报了官。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抓住那几个水贼。 后来我才知道,那几个水贼就是他雇来的。事成之后,又被他雇来的另一批人给灭口了! 可是,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傻傻地以为自己命好,能在我孤苦伶仃的时候,有他一直守在我身边。” “他,为什么这么做?你父母又没有逼着他养老?他为什么还要假惺惺带着你父母一起走?然后再杀死?” 云凌很诧异,也极不理解。 “我临死之前问过他,他说娶我是因为我长的好看,还有就是我家有钱。他说,只有我父母死了,他花我们家的钱才安生!” “畜生!他还是人吗?”云凌义愤填膺!“翠儿姐姐,后来呢?” “后来进了京,因为他有知恩图报、迎娶商贾之女的好名声,所以受到了很多高官的青睐,攀上了许多关系。 可,可,他为了得到一个肥缺,竟然把我送给,送给一名太监,伺候,伺候他一个月…” 说到这里,赵翠儿放声痛哭,想来那段经历让她不堪回首。 “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经不起他的苦苦哀求和花言巧语…” 赵翠儿边哭边说,断断续续继续说着经历。 “后来,他如愿以偿做了个富县的县令。我以为他会变心、嫌弃我,可他没有,依然对我很好,甚至连妾也没有纳。 那时候,我已经原谅他了。只想着好好跟他过日子。 可他贪得无厌,竟然设计把当地一名乡绅害得家破人亡,还侵吞人家的家产。 这件事让他的顶头上司知道了,亲自过来调查。 他设家宴,把那人灌晕并下了春药,把我…把我…也迷晕,放到了那个人的床上…” “畜生!畜生!”云凌气得银牙咬碎。 “他以此要挟,那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可我受不了,那时候才明白,他根本没在乎过我,从一开始就把我当成了他升迁的工具。所以,当天我就上吊自杀。 但他救下了我,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说他自己也是被逼无奈、迫不得已。他说,他不在乎这些,会像从前一样对我好。 可我的心,在那一刻已经死了。 我本想从此以后,吃斋念佛,了度余生。 但是,就在三年前的一天晚上,有一个人来找他,被我无意间听到他们的谈话。 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父母是被他设计杀死的! 我发了疯地跟他拼命,最后被他活活勒死,并做成我上吊自杀的假象。 这还不完,他害怕我的鬼魂去阴司告状,害怕我变成厉鬼找他报仇,他就用一件法器把我镇压在这间庙里。让我的魂魄无法迈出庙门,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云凌腾地站起来,“法器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毁了它!” 第 四 十 九 章 云凌很气愤,拎着宝剑和赵翠儿来到院里。 周正见状,急忙也跟了出来。 赵翠儿在院里水池中央的一块大石台前停下。她的尸骨就被镇压在下面。 水池早已干枯,云凌跨步跳进去。她猜测法器应该就在石台中,所以,举剑就劈。 石台上突然金光乍现,一股巨力把宝剑震开,连带把云凌带个趔趄。 同时,赵翠儿痛苦地大叫一声,瘫坐在地上,身影几乎要散去。 云凌急忙从身上取出一颗丹丸让赵翠儿服下。只一小会儿,她的身体又开始慢慢凝实。 云凌不死心,直接又拿出两张符咒贴在石台上。 但符咒却无火自燃,并瞬间掀起一股罡风,把防备不足的云凌击飞出去。 周正这几年主要精研的是法术,对于辅助之类的东西少有猎及。 但云凌不同,出自名门的她是个全面发展的好学生。不仅符咒、炼丹、阵图,就连冶炼法器这些偏门的东西,她也精通。 刚才的符咒是她亲手做的开山咒,威力无穷。却没想到对石台里的法器不起作用,反而反噬之力如此剧烈。 周正急忙扶住云凌,“看来,不能用蛮力!这个法器应该连接着她的人魂,攻击法器就相当于攻击她本体。” 听见赵翠儿更加凄惨的哀嚎,云凌急忙又喂她一颗丹丸。 “那怎么办?” 周正也无计可施。他估算一下,如果自己动用问天,应该能劈开石台,甚至能伤了里面的法器。但是,赵翠儿一定也会烟消云散。 他转头看向虚弱不堪的赵翠儿,“秃子怎么跟你说的?有没有告诉你,怎么破开这个石台?” “秃子?噢,高僧,不,秃子说,这个法器非同寻常,仙阶之下的人不能触碰,除非遇到有缘之人,才能…” “等等,”周正打断她,“仙阶之下?你说你的夫,不,害你的人是修仙之人?已经进入了仙阶?” 赵翠儿摇摇头,“他就是个凡人!秃…那个和尚也说过,这件法器现在是封印状态,所以,凡人能动。但每接触一回,就要付出十年的寿元。” “十年?他得多恨你?不过,十年阳寿?难道这个法器也是个魔物?” 周正和云凌瞬间警惕起来。 赵翠儿依旧摇摇头,“我不知道!和尚说,一个吹笛子的人能解开法器上的封印,而且能救我出来。 如果他能把我救出来,他也将获得一份巨大的机缘。” “机缘?什么机缘?” 赵翠儿摇摇头,“和尚没有说。” 周正点点头,把云凌远远拉倒赵翠儿听不见的地方。 “我猜,这可能是金光那个秃驴,给我设的一个陷阱。” “什么意思?给你设的陷阱?你会吹笛子?”云凌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问题的关键。 “不会,但我有一支笛子。那次咱们在首阳山附近的山洞里,我捡的漏。” 周正说完就后悔。果然,云凌瞬时就想明白了许多疑惑之事,立即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山洞?咯咯前辈?咯咯,哥哥?” “不是,云儿,你听我解释!我一早就想向你坦白…” 云凌把脸绷起来,“说重点!” 重点?周正懵了。现在,哪一块才是重点?是趁机占她便宜的事?还是怎么拿到笛子的事? “金光的阴谋!”云凌没好气地提醒一句。 “噢,金光,我是觉得,金光那个秃驴一早就算出了咱们的行踪。他故意在这儿安排这么一出! 要不然,就是在我帮赵翠儿时,引来七大派的追杀,让我无暇他顾、只能束手待毙;要不然,就是引诱我取得魔物,让我入魔更深!” 云凌点点头又摇摇头。 “如果真像你所说,金光一早就推算出了我们的行踪,没必要等到现在,也没必要这么麻烦。他完全可以通知七大门派在半路设伏,我们一样在劫难逃。” 这一点,周正也同意。以七大门派的实力,即便没有仙阶掌门的参与,他也很难逃脱众人的围剿。 上一次,要不是道魂托大,没有完全启动伏魔大阵,周正也不能轻易引下九天玄雷。 “金光的口碑很好,是个得道高僧。他为什么要引你入魔,始终是个谜。但这个法器是个魔物,只是咱们的猜测。万一不是呢?” “你的意思是…”周正不由皱起了眉头。 “我是想,翠儿姐姐这么可怜,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们都要救她!” “确定要救?” 云凌坚定地点点头,“就算会有危险,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周正顿时轻松起来。有了云凌这话,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自己本来就是魔头,就算是魔物,自己还能再魔头成什么样? 想到此,他和云凌又回到赵翠儿身边,这时的赵翠儿已经又渐渐恢复成了实体。 “你会吹笛子吗?”说着,周正从怀里掏出那支玉笛。 赵翠儿惊喜万分,但听到周正不懂乐理不会吹奏时,神情瞬间又低落下来。 “我会,但你这个是法器,我碰不得。” 周正皱着眉头直挠头。这怎么办? 后来,还是云凌办法多,让赵翠儿现场教周正。 云凌也可以学,但是,那支玉笛像认了主一般,除了周正,谁都吹不出一个声调来! 没办法,周正也是旱鸭子上架,豁出去了,认真地听赵翠儿讲基本的演奏知识。 周正也算是天资聪慧,学什么都快,没多一会儿就学会了一首简短的曲子。 他站在石台边完整吹奏一遍。可等了半天,一点效果也没有。 难道金光让赵翠儿等的人不是自己? 正疑惑间,周正突然想起了那本曲谱。赶紧拿出来让赵翠儿教他。 曲谱上的第一首,他曾经听茗儿弹奏过,所以学的很快。 但,还是没有效果。 第二首,他们遇到了难题。这首曲子,中间有三五处,周正根本吹不出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最后,又是云凌想到了问题的症结。 “阿正,你必须加入灵力!” 周正吓了一跳!用自己的灵力演奏,就意味着彻底把自己暴露出来了。 这就好像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突然亮起了一盏明灯。不被大家发现才怪? 如果,赵翠儿等的人不是自己怎么办? 就算是自己,如果这首曲子也解不开封印怎么办? 云凌拿出最后两张屏蔽气息的符咒,贴在周正身上。“这个能够掩饰气息一炷香的时间,应该能把曲子吹完。” “把咱们的东西都带好,一旦暴露,即刻就走!” 周正反正也豁出去了。按照云凌的办法,把自己的灵力注入玉笛。 没想到这次真的成功了。玉笛发出了金戈铁马之声。 更神奇的是,一曲终了,坚若磐石的石台突然轰然倒塌,中间露出一个木匣子。 木匣子在曲音终了那一刻,也碎裂成渣。 根本没容得周正看清楚,一道光华夺目的亮光瞬间打入他的眉心。 接着,就听见身体里问天的嘹亮龙吟。 再接着,什么动静也没了! 周正吓了一跳,赶紧把心念全部沉浸体内。 可是,元神一切如常,就连那个光珠也一切正常,依旧连接着上千条光线。 刚刚醒来的问天,伤的太重,叫了一声又陷入了沉睡,怎么叫也不醒。让周正干着急,没地儿找人打听,刚才到底什么情况? 他还是不死心,特意地活动活动全身。可是,也是一切照旧,没有丝毫异样的地方。 周正大惑不解,弄不清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进入了体内! 但赵翠儿却喜极而泣!她切切实实感觉到制约自己灵体的枷锁彻底消失了! 她甚至已经感觉到了接引的气息,她现在都能够去投胎转世了! 她急忙盘膝坐下,双手掐出一个奇怪的姿势。 就见周围的阴气快速汇聚到她的身体里,而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凝实,几乎快形成了实体。 “你要是再这样继续,我可能真要把你的鬼魂打散了!” 突然响起的冷冰冰一句话,吓得赵翠儿急忙收功。她诚惶诚恐站起身。就见周正冷冷望着她。 她一头雾水,“上仙,恩人!我做错什么了?” “这个功法是谁教你的?” “也是一个鬼魂,”赵翠儿如实相告,“他说这样我在白天也能走动。就可以找那个人报仇!” 云凌也是一脸疑惑,“怎么了?” 周正叹口气,“她这个是魔功!就这一会儿,已经有上百条游魂被她炼化成了自身的鬼力!” 周正练过魔功,自然能敏锐感觉到阴气的变化。 云凌大吃一惊! 但是,赵翠儿却不明所以,“这有什么错吗?那些都是无知无觉的游魂,这样不是帮他们解脱了吗?” “翠儿姐姐你怎么会这么想?”云凌变得极为担心。 赵翠儿还是不明白,“他们告诉我,在鬼界都是这样。实力强的炼化实力弱的,把自己变得更强大。这样就能够实现自己的执念,实现自我解脱!” “他们是谁?” “就是那些鬼魂。教我那个鬼魂,带着好几个鬼魂来找过我,都是这么说!” 周正面无表情地说道,“要是我需要你的鬼力,需要把你炼化了,你乐意吗?” “乐意!只要您能帮我杀了那个人!做什么我都乐意!”赵翠儿说得很诚恳。 这倒让周正一时间无话可说。他知道一时半会儿跟赵翠儿解释不清,所以,果断停止了这个话题。 “刚才我的灵力波动太大,应该会被发现,我们先离开这里!” 这是大事,云凌不敢大意!急忙把赵翠儿的尸骨重新掩埋,并把她的魂体装在特有的玉瓶中。一刻不再停留,急匆匆离开破庙。 第 五 十 章 两人刚刚离开没多久,几道破空之声先后进入庙内。 “云空师兄,灵羽师姐,你们来的好快!叶旌师弟,你跑的也不慢啊!”说话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名叫海生。作为离此地最近的青冥峰弟子,他是第一个赶到的。 云空是云凌的师兄,在七大门派的二代弟子中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灵羽是天麓山的首徒,也就是被周正偷走阴阳幻镜的人,与云凌情同姐妹。 叶旌是醉日峰的二代弟子,他奉一凡道长的师命,全力追查周正的下落。 几人互相见礼,云空先开口问道,“海生师弟,是那个人吗?” “气息没错!确定是他!不过,好像还有云凌师妹的气息。” “噢?”云空立时慎重起来,他在庙内四处查看,捕捉云凌的气息。 “是师妹!可她怎么会和那个魔头在一起?” 说话间,又有三道飞剑落入庙内。 “白云观明莳见过灵羽师姐、云空师兄、海生师兄、叶旌师弟。” “这不是云空师兄吗?不记得我吗?我是舞仙台的柳诩。” 一个行为轻浮的女子想跟云空套套近乎,却被云空晾在了一边。但她也不介意,转头看向了一位剑眉星目、长相英俊的小伙儿。 “这位,天呢,叶旌师弟!几年不见,出落的一表人才!你看着这身段,这脸蛋,快让师姐细瞧瞧!” 叶旌一头黑线,急忙躲到云空身后。 “望天阁林朗见过众位!”最后一个懒洋洋敷衍一句,“这儿怎么有云凌师妹的气息?她这是跟那个魔头私奔了?” “林朗师弟,说话注意分寸!”灵羽呵斥一声。 “哟,灵羽,你这还没嫁到九华山,就开始护着小姑子了?关键,人家云空看得上你吗?可别自作多情了!” 林朗之所以敢如此猖狂,是因为他是除云空之外,第二个步入天阶高层的二代弟子。对于时时都压自己一头的云空,早就心中不服,誓找机会把他踩在脚下! 云空本不愿意搭理,他是个良善之人,不喜争强好斗。 但云凌如同他的亲妹妹,灵羽又是他的意中人。如今被林朗这样嘲讽,他如何忍得了? 云空一声不吭,伸手间,天空上一柄巨锤照着林朗迎头砸下。 林朗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平时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木讷人,说动手就动手,一点不拖泥带水。 他急忙祭起风盾抵挡。 只是,他太不了解云空了! 云空这个人,要么不打,他会装聋作哑,把对方的话权当成放屁。 但一旦开打,不把对方打伤打残,他绝不停手! 草草聚集的风盾根本抵挡不住巨锤的蓄力猛击。只一下就把风盾打裂开一道口子。 这还没完!口子刚裂开那一刻,云空已经引来一道飞剑,顺着缝隙击向林朗的胸口。 林朗大惊失色,身体四周迅速卷起风旋涡,消解飞剑的力道。 但云空得理不饶人,手中早抡起了自己的法宝开天斧,一个横扫千军,直接把林朗拦腰劈断。 云空也知道这个林朗不好对付,所以,这几下一气呵成,打得猝不及防的林朗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 林朗疼的大叫一声,忍着剧痛祭出法宝蒲扇,把自己的断肢包裹,迎风上天。 他已经感受到了云空的杀意,他必须马上逃走。 但云空岂能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早已击碎风盾的巨锤全力击打蒲扇,同时,他把手中的开天斧抡起,前后夹击,直接劈向林朗的脑袋! 明莳想劝阻,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她看看灵羽师姐,却发现师姐并没有关住场内的打斗,反而紧盯着柳诩。 再转头看海生和叶旌,一个写满严肃、一个一脸紧张,但都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眼见林朗命将休矣,突然空中出现一柄长戟,打散巨锤并抵住开天斧。 “云空!你想跟我们望天阁开战吗?” 云空并不答话,身前幻化出上千把飞剑严阵以待。 空气波动,长戟的主人出现在空中,是一名四十多岁短须瘦脸的道士。 他怒气冲冲握住长戟打向云空。 云空身前的上千把飞剑齐出。但长戟舞成风盘,尽数把飞剑打碎。 道士一招长虹贯日,长戟快如流星飞向云空。 云空祭起开天斧抵挡。 就听一声巨响,开天斧被打回云空身上,把他震飞出二丈开外,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道士并不罢手,双手掐指。长戟又一个猛冲刺向云空。这明显是打算要了他的命! 但是,长戟还没到云空身前,一柄突兀出现的长剑轻松把它磕飞。 接着,青松负手出现在云空身前,然后,青石也出现了。 “仇肇,吓唬谁呢?一个小小的林朗能代表你们望天阁?还是说你仇肇想跟我们璇玑宫开战?” 云空是青松最得意的弟子,仇肇不顾长辈的身份敢欺负自己的徒弟,让青松大为恼火! “青松,我不跟你打嘴仗!你徒弟把我徒弟打成这样,差一点要了他的命,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说法?小辈之间切磋,有个伤残再正常不过!怪只怪,你那徒弟学艺不精!或者说,你这师父不行,耽误了你徒弟!” 这话够气人的! 仇肇勃然大怒!但他始终不敢上前动手! 光一个青松他都打不过,再加上青石,他连活着回去的希望都没有! “这事没完!你们等着!”仇肇明白今天讨不到便宜,撂了句狠话,带着林朗的断肢一闪走了。 “仇肇怎么会过来?”青石很纳闷。她和青松过来是因为收到了云空的传讯。 “仇师叔应该是收到了林朗的传讯。林朗在这儿发现了云凌妹子的气息,认为我云凌妹子和那个魔头有一腿。”柳诩笑呵呵解释道,“见过青松师伯、青石师叔!” “一派胡言!”青石很看不惯舞仙台的柳诩,但自持身份,又没法动手教训,只能气呼呼看向云空。 青松听到这话却心中狐疑。 他自讨九华山跟望天阁并没有什么大的隔阂冲突,他们师徒以及青石、云凌跟仇肇他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为什么那对师徒会有,巴不得九华山出事,而站在一旁看笑话的恶毒想法? 再说,白云观还有个半步仙阶的掌门,而望天阁和舞仙台连个仙阶之人都没有,是七大门派中实力最弱的两个门派。 难道望天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挑衅九华山,就不怕九华山的雷霆之怒? 或者,仅仅是仇肇师徒的兴风作浪? 可,谁给他们的胆量呢? “云空,到底怎么回事?” “师父,师叔。这里有四种气息,魔头周正,云凌师妹,一个鬼魂,应该是一个厉鬼,还有法宝出世的气息。” 云空已经服下灵羽送来的药丸,身体基本恢复。 “水塘这边,是法宝出世的地方,魔头周正和云凌师妹的灵力波动都很大,厉鬼的气息也最浓。 院里其他地方,有那个厉鬼的气息,也残留有周正的气息,但没有云凌师妹的。 大殿里,三个人的气息都有,但,只有云凌师妹很微弱的灵力波动。 所以,我估计,是云凌师妹为了阻止魔头拿到法宝,和周正在这里有过短暂的争斗。 根据气息强弱程度的判断,魔头周正的实力很强。 在大殿里,云凌师妹的灵力很弱,那时候,师妹已经受伤,或被擒住的可能性很大。 至于那个厉鬼,或许是周正的帮凶,或许也被周正捉住或灭掉了!” 其他几个门派的弟子,大家也都很信服云空的分析。 这里,法宝的气息很浓,至少应该是天阶上品的法宝,甚至品阶还会更高。所以,云凌阻止周正得到法宝的可能性最大! 另外,云凌竟然还用了威力巨大的符咒,可想当时的争斗应该很激烈。 而在大殿里,几乎察觉不到魔头周正的气息,足以证明那个时候,周正已经彻底控制了局面。 大家一直认为,云凌被俘了! 青石立即拿出追魂鞭,并放上云凌的气息,打算即刻追踪。 云凌是她最心爱的徒弟,像女儿一样,她不允许爱徒有一点闪失! “师叔不可!”云空及时拦住,“若是云凌师妹真的被擒,追魂鞭的出现一定会打草惊蛇。我怕魔头会潜逃,或者,对师妹不利!” 青松也觉得有理,“师妹,你控制住追魂鞭在五丈之内,然后我们大家跟着追魂鞭走。 虽然慢了点,但,这样既能找到凌儿,也能留出足够的时间商量对策救人。说不定还能抓住那个魔头!” 青石虽然着急,但也知道这个办法最稳妥。 她祭出追魂鞭。 众人跟着追魂鞭快速向北方追去! 第 五 十 一 章 周正和云凌,一路向西北前行。这一日,终于来到孟郡,并在一家客栈里住下。 赵翠儿的夫君正是孟郡的太守,叫王显。 说到这个名字,让周正大疑,不由就问起赵翠儿关于王显的亲属关系。 果然跟他的猜测一样,王显正是王员外的弟弟。 原本按照云凌的想法,是用显影圈直接把王显拘过来,然后让赵翠儿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之后,等赵翠儿的执念化解,再送她投胎转世去。 但,周正不同意。 一来,他担心王显以及王员外背后的修士。王员外已经死去,王显不会不做提防。 另外,虽然他自己不在乎什么因果报应,但他决不允许云凌去沾染凡人因果,担心会阻碍她的升仙之路。 再有就是,赵翠儿是由执念所化成的厉鬼,而且,为了报仇,连残害其他鬼魂都当成理所应当之事,可见执念至深。 在这种执念下,对人的评价自然存在很大偏颇,甚至所言非实。 万一,王显没有她说的那么坏,罪不至死呢? 师父一尘以前经常跟自己唠叨后悔,因为偏见伤害过许多妖兽。周正肯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所以,他打算亲自去见见这个王显后,再做打算。 从外人的口中,王显的口碑很好,公正廉明,极受当地百姓的爱戴。 周正自然也不会轻信。 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所以,他决定潜入府邸,当面看看王显这个人。 但是,就当他进入太守府准备进一步靠近时,却突然产生一股极度不安的情绪。 他第一次感到心惊肉跳的害怕。吓得躲在府里的假山后一动不敢动。 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那种心悸的感觉才消失。 他冷汗淋淋,小心翼翼退出府邸。 难道是那个修士? 周正很怀疑。但随后就否定了! 刚才极度压迫的感觉,应该是仙阶之人发出的。如果,王员外或王显身后的修士是个仙阶修真者的话,对付周岳他们根本不用那么大费周章,打个响指足够了! 那么,刚才之人又会是谁呢?一个神念就恐怖如斯? 回到客栈,他把经历说给云凌听,云凌也大为惊奇。 突然,她猛拍一下脑门。 “坏了!咱们可能被镜盯上了!” “镜?”这是周正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什么意思?” “我之前没想起来!我听师父说过,凡间所有县官以上的官员,都有镜的保护!我怎么给忘了!” 云凌很自责! 原来,在这个世间有一个比律惩司还特殊的组织,叫镜。 这里面的成员,一部分来自于七大门派的精英弟子和一些散修;一部分来自于妖族的大成者;还有一部分是重拾道心的成魔者。 进入镜的最低门槛是步入天阶高层。而只要进入镜,几乎每个人在一甲子之内都能进阶仙阶。 所以,进入镜,是每一个修真弟子梦寐以求的目标! 镜到底是干什么的?没有人清楚。 但,有传闻说,镜负责保护八十一世转世的谪仙,再有就是保护凡间的官员。 防止他们被修仙人、妖怪鬼灵、以及恶魔所侵害。 但,若是凡人伤害这些人,镜则置之不理! 另外一个就是处理进入仙阶的魔王,以及七大门派搞不定而转交给镜的魔头。 镜的人员神出鬼没,没人知道他们在哪儿。但是,一般在两三个州郡,都会有一个仙阶和三四个天阶高层的镜人员看守。 听了云凌的讲述,周正不由惊怵! 今天自己碰到的应该就是仙阶的神念! 一道神念,就让自己胆颤心惊! 他对仙阶的渴望不由更加炙热! 可,接下来怎么办呢? 云凌第一个打了退堂鼓。 赵翠儿是可怜!但是,若为一个只是一面之缘的人,去冒生命的危险,这不是侠义,而是愚蠢! 云凌认为,若王显真如赵翠儿所说的那般恶劣,官位迟早不保!等他不做官了,再来找他报仇,也为时不晚! 周正深以为然! 但是,他还想再观察王显两天。 主要是他实在想弄清楚,镇压赵翠儿的法器到底是什么? 那个玩意进入他身体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他在身体里找了几天,一丁点踪迹也没有发现。 这让他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心里发毛! 周正仔细想过今天的遭遇,他判断,只要不接近王显一丈之内,那道神念就不会关注自己。 当然,若是有危险,周正第一时间就会逃跑! 经过周正不懈地劝说,云凌只好勉强同意。但她只给周正三天的时间,之后,两人就离开这里。 第二天,周正刚到太守府,就看见王显坐轿出去,而且只带了一名随从。 周正心中大喜。 一直跟随到一所僻静的小巷,王显把轿夫打发走,然后带着随从七拐八绕进入一间安静的院落。 周正隐身跟入。 这里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妇人早在等候,牵着王显进了后院。而,那个随从则坐在前院的凉亭里喝茶。 周正刚想跟入后院,突然感觉到了危机。来源正是那名貌似凡人的随从。 周正不敢妄动,紧紧贴紧墙根。 那个随从狐疑地从他身前走来走去,最后,摇摇头,又坐回了凉亭。 那是一名修仙之人!却把自己所有的灵力用秘法封印在体内,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要不是刚才如此近距离的擦身而过,周正也难以发觉。 天阶,最高端!不在自己之下! 这是周正对那人实力的判断! 难道他就是王显兄弟背后的修士?或者他是镜的人? 周正不敢大意。他屏蔽自己所有的气息,小心谨慎地穿墙而过,静悄悄进入后院的院墙。 即便远离了那名随从的视线,但他依旧收敛气息。 另外,他也不敢靠近卧房,害怕再引发那道神念,只是站在院墙边偷听。 那个女子明显是王显的外室。 就听她在房里埋怨道,“我这算什么?什么名分也没有。要是我以后有了,怎么对得起咱们的孩子?” “我说过多少回了,我会让你进门,还是光明正大地进门。你再等等!” “等,等!我都等了三年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快了,真的快了!” “哪回都这么说!我不等了!今天,你要是不把我娶进门,明天我就把你的那些龌龊事全说出去!” 然后一阵沉默,接着就听见那女子突然的一声惨叫,很短促,接着就没了声息。 不过,周正对鲜血的敏锐度要高得多。所以,他知道那个王显正在吸食那个女子的精血。 那名随从很快跑进来,“你干什么?难道不怕被那位发现?” 王显舔着嘴唇从屋里心满意足走出来,满不在乎地笑道,“有你在,他轻易不会把神念放在我身上!” “不会?昨天不就扫过来了吗?” 王显一时也变得严肃起来,想想就觉得后怕。 “还好,幸亏有主人给我的符咒,才没被发现!” “快三年了,你还不能取代他?还需要多长时间?再拖就瞒不住了!一旦瞒不住,咱俩都得完蛋!” “我不是事多吗?再说,好不容易养的厉鬼,鬼晶还没成熟就给灭了,我有什么办法? 不过,别急,他那个变成厉鬼的夫人魔功已经大成,最多再过十日,她的鬼晶就能完全凝实。 到时候我吸食了她,就能瞒天过海彻底炼化这个家伙的魂魄。那时候,就算那个人和我面对面,也看不出来我是借尸还魂!” “你最好快点!那位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最多明年,我就会被调离,你的身边会再派人过来。那个时候,如果你还没有成功,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有多远滚多远!” “哈哈,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王显一点也不担心,“他可顾不上咱们!再说,最多两个月,我就是名副其实的王显,命格一样、运格一样。 就算那时候被发现,又如何?他们敢顶着杀头的罪上报吗?” “周仁明,你就是个疯子!真弄不明白,你到底是哪点好,原火竟然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 “哈哈,我的作用大了!主人的心思你哪能明白?青宥,咱们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毁俱毁!现在你帮我,以后,我会十倍报答你!” 青宥不屑地撇撇嘴,“不用!做完这件事后,我和原火就两清了!以后见面,咱们只当谁都不认识谁!” 王显,不,周仁明笑的更放肆了! “青宥,你不会还幻想着重回正道,修炼成仙吧?这么大的事,你觉得你能瞒得了多久?你觉得我家主人费这么多心血,仅仅就是为了让我重生?”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青宥的眼神已经变得凌冽。 “千万别妄动!我这个凡人躯体一旦受到威胁,那位的神念立刻就会扫过来。你不希望咱们现在就出事吧?” 青宥强忍着怒气收回杀意。 “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仙魔大战已经开始,你可要赶紧想好,该站在哪儿一边!” “你,你们,一开始就给我下了套?一开始就要拉我下水?你们一直在骗我!” “别说的那么难听!好像你没有得到一点好处似的!镜是我们让你进的,进仙阶的路也是我们帮你铺好的!怎么样?最多再有十年,你可就是仙阶之人,都有挑战仙人的资格了!” “你…你们…” 青宥的拳头握紧又放开,放开又握紧。 “不用纠结!你要是真想被剔除灵根打入凡间,把这么多年的辛苦付之东流,来,现在就杀了我!” 青宥挣扎半天,最后长叹一口气。 “我还是先替你把这儿收拾干净吧!” 周仁明哈哈一笑,“这才对嘛!咱们才是一条线上的兄弟!” 第 五 十 二 章 青宥转过身来,“我去前院拿点东西。记着把酒准备好,是中排顺着数第三坛酒!” 王显,不,周仁明一愣,忽然满面笑道,“放心吧!我早准备好了!” 周正隐身就躲在院门不远的墙边,他就等着青宥走后,赶紧离开脱身。 这是他们不可告人的大秘密,绝不能让他们发现!负责命难保矣! 青宥走向院门口。 周正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根本没有发现,周仁明已经偷偷甩出一把匕首,直冲他的胸口而来。 等身体的本能反应预警,他才蓦然惊觉,慌忙地向门口方向躲避。 而这时候,已经走到院门口的青宥,却毫无征兆突然向周正的方向打出一拳。 周正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祭出一块玄冰盾抵挡。 但让他瞠目结舌的是,青宥平平无奇的拳头上却聚集起炙热的火焰,轻而易举穿透坚如磐石的玄冰。 拳风袭面,热浪滔天。 周正只能双臂交叉防守,并在身前形成急速旋转的水旋涡。 一声闷响。 巨大的冲撞力直接把周正的身体打飞。 滔天的火焰虽然被水旋涡及时消解,但强烈的热浪还是把周正的衣服烧毁一大片。 周正的双臂已经肿胀起来,几乎抬不起来。他心想,要不是前一段刚被雷电洗髓伐骨过,刚才这一下,两胳膊就彻底废了! 他身形显现,已经暴露。 他不敢再计较灵力的波动会不会引来更多的追杀,从地上爬起来后,立即准备瞬移逃走。 青宥看他竟然毫发无损爬起来,心中一惊! 自己刚才的一拳可是用了八成的力,就算是天阶最高端的修仙者,受此一拳也会全身骨裂。 这小子,不简单! 刚才他和周仁明对话期间,无意间发现有人偷听,他用他们俩之间特有的暗语,让周仁明配合他先发制人! 他本想刚才一击之下,来人非死即伤。没想到,却碰到了硬茬! 见周正想走,青宥肯定不同意! 他轻跨半步,感觉没有距离般瞬间又到周正面前,抬手又是一拳。 这一拳,他使了十成的全力! 他们的秘密牵扯着他们的身家性命,无论是谁听到,都必须把嘴永远闭上! 周正不敢硬接,瞬间幻化出千层软干泥浆,后面紧跟着无穷无尽的棉花跺,再后面是层层叠叠的潮汐。 一层一层把拳势消于无形! 青宥大惊,他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竟能如此娴熟把几种法术毫无罅隙地糅合运用,而且还恰到好处化解了他的拳威! 别人不知道,可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一拳之力,足能和仙阶之人平分秋色!因为,他已经是半步仙阶! 周正现在可想不了那么多,在感觉拳势能被化解的时候,就挤入虚空,立即瞬移。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青宥他根本打不过!再不快走,他就只能等死了! 青宥的反应也奇快,感觉自己的拳势要被化解,而周正即将逃跑。 他左手双指竖起,猛然击点,一道剑锋顺着空气的裂缝,随周正一起没入虚空,并重重击打在他的后背上! 隐隐传来周正的一声闷哼,和吐血的声音。 在客栈里的云凌,从早上起就右眼跳个不停,这让她心慌意乱、焦躁不安。 她左等右等,一直过了午时,周正还没有回来。她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浓。 她打算出去找找,又怕和周正走叉了。所以,把装赵翠儿魂体的玉瓶拿出来放在床头,并让赵翠儿转告周正,若是他先回来,就在客房等着她。 她用法力罩住自己的身形,刚打开门,就看见师父、师伯和云空师兄堵在门口。 “那个魔头不在!”云空第一个冲进屋里。 “快跟我走!”青石伸手去拉她的手。 众人来的太突然,云凌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她几次张张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 就在这个时候,屋内空气波动,有人要瞬移过来。 几个人大惊,立即祭出各自的法宝。 周正带着伤刚从虚空中踏出,追魂鞭就迎头打下,接着身前一柄巨锤呼啸打向自己的胸口。同时,他也感觉到身后的利剑已经刺向自己的后心。 云凌不由惊呼一声! 周正倒不慌张! 这几个人虽然也都是天阶高层水平,可加起来都不如刚才那人的一半厉害。 他虽受了伤,但,应付这几位还是绰绰有余。 他瞬间引下一道天雷打偏追魂鞭,身后猛然升起一堵厚石墙卡住利剑,然后,空中推出一面巨鼓迎向巨锤。 巨锤擂鼓,震天动地的一声爆响!震得众人一瞬恍惚,急忙用灵力抵挡。 等鼓音减弱,三人再看周正时,哪儿还有他的影子?更可气的是,云凌也消失不见了! 青石大急!也为爱徒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抢走而大怒! 她祭出追魂鞭,即刻要去追击。 青松急忙把她拦住。 “单我们几个抓不住他!不过,既然他用了法力,就再难以藏身!” 说着,青松拿出一个小铃铛,轻轻地敲三下。 屋外,几乎声不可闻,但,所有的修真门派上空,却响起了嘹亮清脆的铃声。 老一辈的个个出关瞬移,新一代的弟子纷纷御剑升空。都朝着黑暗中的明火,追踪而去! 周正布了几个疑阵,才最终带着云凌在一座山峰上停下来。他快速布上结界后,张口就喷了一大口鲜血。 都怪自己大意,没有防备青宥的最后一击,害得现在受伤不浅! 云凌赶忙拿出疗伤的药丸帮他服下。 “云儿,这里很快也会被他们找到。现在,你跟着我有危险!” “我不怕!…”云凌还要再说,被周正拦住。她心里的想法他都懂! 他其实并不怕七大门派的围追堵截。就算打不过,他也有办法逃出去。 但是,他十分害怕青宥的追杀。在那个人面前,自己没有一点胜算! 所以,必须和云凌分开! “我一个人更容易逃脱!” 他知道说什么能让她无法拒绝。 “你听我说,青宥你认识吗?” 云凌点点头,她知道周正忽然这么问,一定有原因,所以她说的很详细。 “他是我师叔。本来修为很一般,比不过我师父和师伯。但是,当年镜选人比试时,他忽然法力大增,打败了师伯和其他的师叔伯,独占鳌头,顺利被镜招收。当时,很多人都说,他之前是隐藏了修为,就为了那一次的大比!怎么了?” “他现在已经入了魔道!起码是正跟魔道之人在合作!” “什么?”云凌惊得捂住嘴巴,“他平常虽然话不多,但人缘很好,对谁都很友善。尤其是对我们这些晚辈,从来不摆架子,还经常帮助我们。他怎么会?” “我亲眼看见的。他就是迫害周岳一家的那个修士!而且,王显被附体了。确切地说,应该是被代替了!代替的人是我已经死去的伯父周仁明,他也入魔了!” 周正的信息量很大,云凌一时消化不了。 “如今,魔道已经渗入镜。我估计,七大门派里也会有很多他们的人!魔道一定有大阴谋!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你回九华山以后,一定要小心,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千万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咱们俩之间的事!” 云凌哭着摇摇头,她不愿意听!她不愿意离开他! “来,吃了这个。” 看着周正递过来的药丸,云凌毫不犹豫吞了下去。 “这是毒药,你师父他们会相信你是被我劫持的。他们要是找不到解药也没关系,最多上吐下泻两三天,不会影响你的身体!” 云凌的眼泪根本止不住。都到了这个份上,周正首先考虑的还是她! “傻丫头,别哭了!你放心!云儿,我一定会光明正大去九华山,风风光光娶你!” 云凌哭得梨花带雨,她相信周正的承诺,但她不愿意跟他分开! 她不知道,今天一别之后,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第 五 十 三 章 就在两人依依惜别之际,结界外忽然传来一个阴鸷的声音。 “魔头!周正!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别躲了!你看看这是谁?你再不出来,我可不介意在你这个丫头身上多扎几个窟窿!” 周正急忙抬头,不由大惊失色。 舞仙台的那个姓商的长老带着一干人,正在不远处四处搜寻周正的行踪。而他的身前,站着一个少女被长剑架着脖子,正是周正的丫鬟茗儿! “卑鄙!”周正怒骂一句,双眼变得凌厉起来。 “那个女孩是…”云凌小心问道。 “我的家人!” “他们太无耻了!不过,别担心,修仙之人不敢妄动凡人!” 就好像是特意回答云凌一般,商长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周正,你是不是觉得老夫不敢动这个丫头?哈哈,实话告诉你,老夫的寿元已剩不多,今生的修为再也无望更进一步。 老夫今天就算舍弃这百十年的修为,也要逼你现身,为天下正道除掉你这个魔头! 周正,你再不出来,老夫可真要动手了!” 周正的身上已经升腾起滚滚杀气,一直沉睡的长刀被周正强行破体而出,紧紧握在手中。 云凌急忙拉住她的左手。 “阿正,千万别冲动!这样,你挟持着我,拿我做交换!” 周正也不愿大开杀戒。他不是怕,而是跟师父一尘的想法一样,想留些余地! 以后总有为自己正名的时候! 但是,如果现在就杀戮,那么所谓的正名就变得毫无意义。 另外,他也不愿让云凌左右为难!现在与七大派结下血海深仇,以后还怎能明媒正娶? 他强压住怒火,微微点点头。 一旦冷静,他立即就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别看,这个商长老说的大义凛然,但,如果仅仅是逼自己现身,大可不必花费这么高的代价。除非,自己,或自己身上有他们势在必得的东西! 结界被周正撤掉时,他左手轻轻搭在云凌的肩膀上。 即便是演戏,他也不愿意把刀放在云凌脖子上! “老头,你们的人在我手上!” 说完,周正就静静地等。他相当谨慎。 他知道对于舞仙台来说,云凌并不重要。所以,现在还不是谈交换条件的时候。 果然,周正故意释放自己的气息,不一会,所有修真界的人员都悉数急速赶到,连一些小门派和一些散修,也争先恐后赶了过来。 三千多名天阶修为的修仙之人把周正团团围住。 青石看见周正身边被挟持的云凌,大叫一声,就要冲上去。被青松死死拦住。 “老头,你放不放人?”周正见时机成熟,开始开口。 “放人?老夫都舍弃这一身的修为了,还会在乎几条人命?除非,你束手就擒!” “做梦!你要敢动她一根汗毛,今天我就是死,也会先屠尽你们舞仙台!” 不管是先来的还是后来的,看看这个架势,再看看面色苍白的凡人茗儿,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 “怎么是个凡人?” “他拿凡人作为要挟条件,就不怕律惩司?” “有点过分了!我们修仙界的事怎么能牵连凡人?太下作了!” 众人小声地议论纷纷。 “商长老,”说话的正是道魂的师弟,云凌提过最有望进入仙阶的师叔祖道心。 “你的大义让吾辈钦佩!但,这个丫头毕竟是凡人,不应该卷入咱们修真界的是非中。再说,我们伏魔,不只是抓人诛身,更要服他的心!” 然后,他不等商长老答话就转头看向周正。 “周正,你可愿放了我那徒孙,凭本事和我斗上一斗?” “早闻道长的大名,晚辈愿意讨教!但是,必须先放了我的人!” 说完,就示意云凌先过去。 茗儿和云凌都是他最重要的女人,万一被逼到斗狠的地步,第一个露馅的保准是他! 还不如,趁这个机会,自己先占住理儿,让璇玑宫和舞仙台去交涉。 云凌虽万般不舍,但这种场合下,她只能先回到师父身边。 “凌儿,你没事吧?”青石一把把她拉进怀里,“他,有没有,欺负你?” “他,”云凌犹豫一下,“他给我吃了毒药。” “什么?”青石大惊失色,然后,连声招呼也没打,拉着云凌瞬移回了九华山。 那里有最好的医官和上好的丹药。她必须保证徒弟第一时间把毒药解除。 云凌一声惊呼。她很想留在这里,看看事态如何发展。最主要,她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再和周正一起走。 可现在,她身不由已,被师父不由分说带回了璇玑宫。 云凌被带走,反而让周正暗舒一口气。 他转过头,死死盯住商长老。 “老头,把人放了!” 这个商长老为了抓住周正,大费周章抓住周正的丫鬟茗儿。先前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管用。 不过,他有后手。那就是拿周正的身边人一个一个试手。 如今,见周正真的为了此女现身,他大喜过望,觉得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多半。 剩余的就是逼迫周正自缚双手。他们舞仙台要剜了他的魔心! 可现在,自己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要被道心横插一杠摘走,他自然万般不乐意! 因为,按照修真界不成文的规矩,哪派抓住魔头,魔头就由那一派全权负责镇压,或灭除。 但,道心,他惹不起!就连他们掌门,目前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若现在就翻脸,他连一成的胜算都没有! 他相当犹豫! “道心长老,我可以把这女子交出。但,这个魔头,无论被缚或被杀,都必须交由我派处理!” 道心不由皱起眉头。 他对商长老拿凡人做筹码这种近乎无耻的行为本就心存反感。所谓的交换人质,就是给商长老一个台阶下,给整个修真界保存些颜面。 谁知道,此人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而且,镇压魔头需要实力,更需要责任心!你一个连仙阶都没有的门派,充这个大头干什么? 但是,道心不像道魂那样暴脾气,知道现在抓住周正这个魔头才是正事。 如果这个时候,内部发生争执,被周正钻空子逃走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他压住怒火,勉强同意。 可他同意,周正心里不同意!他心想,你们把我当成商品?当成筹码了?这种羞辱,迟早一天老子一定会让你们还回来! 周正才不会傻到跟这么多人死磕! 他已经做好了逃走的准备,几条路线早已在他脑海里演绎了无数次。就等茗儿来到自己身边。 茗儿从一开始就糊里糊涂。 她原本在家里正在绣被面,突然看见眼前出现个老头。还没等她惊呼出声,就又突然出现在这里。 然后,她看见了她朝思暮想的少爷。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但是,听着他们的对话,她忽然意识到,这些人在用她威胁她的少爷。 她变得极为惶恐!这怎么办? 她绝不愿成为少爷的累赘!绝不愿少爷为了她被他们抓住,或,杀死! 死!她突然想到了死!为了少爷,她连阳寿都能不要,又怎么会怕死呢? 她原本恐惧的心情忽然宁静下来。她冲周正露出一张甜美的笑脸。 她要把自己最美的笑脸留给少爷! 然后,她决绝地猛把自己的脖颈抹在剑刃上。 “不!”周正狂吼一声! 在茗儿露出笑脸时,他就察觉到不对头,已经身动,瞬间出现在茗儿身前,双手抱住她。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的商长老被打飞出一丈开外,就感觉胸口传出撕心裂肺的剧痛,鲜血狂喷不止。 周正的动作太快,少有几个人能捕捉到。就算道心那几个人看见了,他们也不愿意替咎由自取的商长老挨下这一击! 周正抱着茗儿,看着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痛彻心扉! 他从小就感觉到茗儿对自己的好,他一直把她当成阿姐、当成家人。直到他知道,茗儿为了他连阳寿都愿意奉献,他已经在心里暗暗发誓,要照顾她一辈子! 他的心在滴血,双眼已变得赤红! 不是有律惩司吗?那些人难道都瞎了,任由这个糟老头劫持凡人? 还有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你们不是有铁律不能妄动凡人吗?但是,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 全是一群伪善之徒!全部都该杀! 周正怒了!彻底怒了! 他把茗儿渐渐冰凉的尸体装入香囊。杀气蓬勃而出! 他抬手把还倒在地上的商长老凌空抓到手里。 “周正,住手!” “魔头,尔敢!” 周正冷笑,“我都是魔头了,还有什么不敢的?既然,你们都说我是魔头,今天我就做一回真魔头!” 他看着商长老惊恐的双眼,极为鄙视! “你不是不怕死吗?怎么吓成这样?” 他运转魔功,冷漠地、缓慢地一点一点蚕食他的精华。 让他在吓破肝胆、哀鸣求饶声中,一块一块把他的身体枯萎、干瘪,直至化成灰渣。 同时,用烈火烤烧他的元神,让他看着自己死去,在声声惨叫声中,最后,彻底灰飞烟灭! 第 五 十 四 章 “不!” 道心第一个冲过去,接着是玄通。 周正的动作太快,等其他人感觉不好时,商长老已经被他擒在手中开始折磨。 周正虽然怒火冲天,但却没有失去理智。他快速引下十几道天雷阻挡。 这不是九天玄雷。但是,以周正的法力,每道雷电的威力也都不容小觑。 道心和玄通不敢大意,全力化解天雷。 离周正最近的,刚刚反应过来的舞仙台弟子们,也纷纷祭起法宝,一窝蜂地打向周正。 这一次,舞仙台所来的弟子有近千人,一幅势在必得的架势。 面对这么多人的攻击,周正也不敢丝毫怠慢,立即祭出钟虡护住周身。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修真弟子加入,钟虡也难以抵挡,只坚持了半柱香的功夫,就开始出现裂纹。 周正也知道钟虡坚持不了太久,他之所以这样,就是为了延长商长老痛苦惨死的时间。 看着商长老在极度惊恐中死去,周正的愤怒并没有缓解。 他要大开杀戒! 他说过,要是敢动茗儿一根毫毛,他就要屠尽舞仙台。而现在,茗儿死了。所以,他要践行自己的承诺! 长刀问天还没有醒转。但是,周正并不在意,就算只有他自己的力量,他也要实现屠杀! 他提刀而立,等钟虡最终破碎那一刻,他行如鬼魅冲进舞仙台的弟子中,断腰、砍头、碎心、灭魂! 他不给任何人,生的希望!在他的刀下,每个人都是连同元神一起泯灭。 几个呼吸间,就呼啦啦倒下上百号人,无一生还。 道心也怒了,他欺身跟周正战在一处,阻止他的疯狂杀戮。 周正的身形太快,唯一能跟上他步伐的只有道心。另外的那些门派长老和一代弟子,只能协助帮助拦阻。 但是,周正不愿意和道心纠缠,他的心里、眼里只有绞杀。 他边打边跑,而且总往人多的地方冲。 长刀顾不上,就干脆用身体撞。 他现在的体魄坚如磐石,再加上强大的冲力,挨上的弟子瞬间就被撞碎,比长刀砍中还惨烈! 而且,他一早就抛出他的乾坤圈。 乾坤圈早已跟他滴血认主,在他的意动下,小小的乾坤圈一变十、十变百、百变千。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击向众人,打得大家顾此失彼! 道心打得很郁闷。周正从不给他一对一交战的机会,而他也不敢使用大法术大面积攻击,害怕伤及无辜。 周正也不好受。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完全防不胜防。除了护住身上的要害部位,其他的地方根本无暇顾及。 而且,虽然先前被周正杀个猝不及防,但慢慢稳定下来的舞仙台众人,在剩余几个长老带领下,和望天阁的众弟子共同组成一座一千五百人的墨梅大阵。 大阵之中,每五十人又组成五行小阵。大阵套小阵,小阵连大阵,大家互为犄角、互为援手。 这一下子把周正的脚步拖宕住了。他现在每杀一个人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但是,周正并没有畏惧,拼着我伤你死的打法,一次一次不停地收割人命。 他现在完全是个血人!带着狰狞的面容,举着噬魂的长刀,活脱脱的魔王现世! 他现在的消耗巨大,再加上之前他被青宥打伤,使得他的动作越来越缓慢,受伤的地方也越来越密集。 但是,他不能就此倒下,他还没有灭尽舞仙台!所以,他必须继续杀戮! 他疯狂运转魔功,被他所杀弟子的精血快速融入他的身体,瞬间转换成灵力。 他到哪儿,哪儿里就成为一片血雾! 可是,随着墨梅大阵的运转,能杀的人变得越来越少。 周正只要第一式杀不死对方,对方就会被更多的同伴救下。充其量连伤数十人,可是,自己也会留下一身伤痕。 起先,他还只杀舞仙台的人,后来,周正为了补充灵力,他开始瞄准其他门派散落的弟子。他的眼睛已经杀红,谁阻挡他,他就杀谁!谁在他身边,他就杀谁! 另外五大门派,对周正的乱杀极为恼火,对舞仙台和望天阁私自结阵,而把他们置身于险地的做法更是咬牙痛恨! 眼见着四周的弟子大面积倒下,前前后后加起来少说也有了上千人。道心急得大叫一声,“都散开,开启伏魔大阵!” 然后飞身迎住周正,顺手就是百里沼泽,减慢他的步伐。 周正直接一个御风咒,腾空而起。 刚在空中又连杀五六个人后,突然之间一阵威压,生生又把他按落地面。 伏魔阵启动了! 剩余的不足两千号人已撤开百丈远,各按方位守住阵脚。 中间只剩下道心一人,汇聚伏魔阵之力,直面周正。 如今,没有了顾忌,道心放开手脚,瞬间就打出风火雷电。 没有了围攻之忧的周正,也开始收敛心神,全神贯注使出金木水土针锋相对。 跟道魂单一精研风咒不一样,道心和周正相似,各样的法术都融会贯通,而且,每一样法术都不比众人专研一门上百年的法术弱! 如果没有刚才的鲜血惨叫,没有成片成片的尸骨堆集,两人的对决绝对会成为众门派弟子,津津乐道、教科书般的学习榜样。 这边才水落石出,那边已经滴水穿石。那边刚刚冰封火海,这边又在天火融冰。 你风沙漫天,我绿树成林;你剑削山脉,我熔岩克金。 你有天雷滚滚,我有厚土润德。你想汪洋无际,我偏隔海抬山。 两人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道心,手中聚起一团火苗。 周正也在指尖升起一团火星。 像对战夔牛那次,两人的火苗随着温度的升高,不停地转换着颜色。 那次,周正用的是障眼法。但是,这次,却实实在在是法力的比拼。 两人在法术上都无法降服对方,只能在灵力上一比高下! 道心的优势是上百年的积累沉淀和伏魔大阵的加持。 周正也不弱,除了刚刚魔功的强制掠夺外,还有他洗髓伐骨后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吸收着天地精华,并一遍一遍压缩夯实。让他的灵力更精纯更有爆发力! 周正其实不愿意和道心硬钢。 道心有整个伏魔大阵依持,法力比平时高出十倍不止,隐隐已经接近现在的青宥,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就算周正拼个两败俱伤侥幸能赢,最终必定灵力枯竭,轻而易举就会被剩余的修仙者擒获斩杀。 但他又不能不死扛!因为他是在伏魔大阵里,根本无处可躲。 而且,一旦道心不借用大阵的力量,那么大阵的巨力就会全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寸步难行,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周正只能拼了! 两团火球的温度越来越高,已经完全成了透明色。站在中心的两人,衣服在这种恐怖的热浪里,被吹得猎猎作响、焦烟四起。 两人都是满头大汗,但汗液一出现就瞬间被蒸干。接着,已经没有汗水了,而是身体里的水分、血液、脂肪,被一层一层蒸干。 两个人肉眼可见地开始一圈一圈消瘦。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轻易罢手,稍微一点的疏漏就意味着被对方的火焰吞没消亡。 周正已经尽了全力!而他也知道,道心还有余力。 这一次,自己必死无疑! 两团火焰在空中对峙,一点一点靠近。 但是,随着距离越来越靠近,中间的空间再也承受不住这恐怖的高温,猛然发生了塌陷。一条巨大的裂缝一直延伸到伏魔阵的结界上。 丝丝余温顺着裂缝快速蔓延。裂缝下的上百名弟子都没来得及惨叫,就被瞬间蒸发了! “我认输!” 看着裂缝在一点一点加大,道心不敢再硬撑。 他害怕,一旦控制不好,剩余的千人必将被这两团火焰焚烧殆尽! 可是,发功容易,收功难! 这必须靠双方高度信任的相互配合,同时一点一点收功,才不会造成伤害。 虽然,若逼急了,周正也不在乎玉石俱焚,跟七大门派同归于尽。 但是,他并不是个嗜杀之人。他的仇人只是舞仙台!他不愿意,也没有必要多杀无辜。 当然,仇人还没死,他也不想现在死去! 所以,他很配合,和道心同步,慢慢把两团火焰缓缓分开并收回,同时一点一点降低它的温度。 可惜,周正的身后呆着的是舞仙台的另外两名长老,和一名望天阁的长老。 两派的弟子死伤的最多,他们对周正最是痛恨! 三个人眼见周正现在根本无心他顾,觉得是个除掉他的最好机会。 他们谁也没打招呼,祭起法宝猛然向周正的后心击去。 站在一侧的玄通和一凡,看到后大声制止。但是,三个人置若罔闻,并快速催动法器全力出击。 道心和周正大吃一惊! 两人互望一眼,同时急速收功! 但是,还是晚了一步。 及时回防的周正虽然避开了后心要害,但三把法器还是全打在了他的后背上,顿时令他灵力紊乱。 道心收功还是比周正慢了一些,他的火焰瞬间没有了阻力,急速撞向周正那团不受控制的火焰。 两道火焰激烈地撞击,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周正来不及多想,一个地陷千尺加上一个身如坠石,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火焰。同时身上加盖一层土石一层冰,层层叠叠五层掩盖。 但是,恐怖的高温热浪还是把他烧得千疮百孔。 道心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瞬间后撤并祭出数百道厚若城墙的玄冰盾阻挡,同时,在地面升起一股龙卷风,想把高温吹散到空中。 可他还是低估了火焰的恐怖。四散分裂的火苗瞬间穿透他的玄冰。在他刚施完咒,新力未接之际,洞穿他的身体,留下一个烧焦的大窟窿。 要不是有伏魔阵加持,估计他的身体已经融化了。 火焰最终落在他身后的人群中,并炸开。 上百名弟子刚发出惨叫声,就已经灰飞烟灭。 最倒霉的是周正身后的舞仙台和望天阁弟子。还没来得及为偷袭周正成功而欢呼,就被铺天盖地的热浪和火苗吞没。连惨叫都没有,彻底从这个世间蒸发了! 玄通和一凡,在看见舞仙台偷袭又无法阻止时,就果断带着弟子打开伏魔大阵,地遁上百里逃脱。可即便如此,上百个跑得慢的弟子也被热浪烧成重伤。 热浪的上升,把整个伏魔大阵爆碎,以周正和道心为中心的方圆百里瞬时融为焦地,寸草不留。 第 五 十 五 章 周正可没有功夫在这儿轻舔伤口。今天来的人有三千之多,如今剩余的不足八百!而这个结果,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这个时候还不走,留下来只能等死。 他现在伤势严重,无法瞬移,只好抱着长刀御刀而走! 幸存的弟子中,有十几个人也急速飞剑追赶。 道心想阻拦,可他伤情也相当严重,拦不住。 那十几个人,他们有的是被周正杀了亲朋好友的,有的是被杀了道侣爱人的,也有的是为了贪功扬名的。 如今的周正,已经是强弩之末,任谁都能取下他项上人头! 他不停催动灵力,想飞的更快些、跑的更远些。可紧追不舍的这些人,刚刚都没有怎么使用灵力,而且又是铆足了劲。所以,很快就追了上来。 跑的最靠前的是一名九华山弟子,他上来就是一式大招,剑雨磅礴。密密麻麻的飞剑争先恐后刺向周正。 周正控制着长刀,如汪洋中的一叶轻舟,乘风破浪、跌宕起伏,在间不容发的空隙中险象环生地穿行。 这一波还没有结束,后面天麓山和青冥峰的两名也赶了上来,一个是漫天罡风,一个是电闪雷鸣,势必把周正就地正法! 周正引下一道天雷缠身,把身体用雷电层层裹住。 自己无力躲避,就只能任他风吹雨打! 可后面又上来十几位,金木水火土风雷电,齐齐上阵,完全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周正的身上一次又一次被炸开。他已经控制不住长刀,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他很虚弱,但是,他还是手扶长刀艰难地站起来。 十几个人把他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望天阁的幸存弟子,凝出一枚冰锥轻易刺穿他的前胸。 周正咳出一口血,然后哈哈大笑,“只敢用法术远远攻击?都没人有胆量近身取我的人头?还名门正派?一群怂包!” 其中一名青冥峰的弟子大怒,幻化出一柄巨剑从天而降,要把周正从头顶劈开! 周正抬抬胳膊,但是,长刀他实在举不起来。 他暗叹一声,心想,自己堂堂七尺男儿,今天竟死在一群鼠辈手里! 可是,等了半天,巨剑在周正头顶一尺处却迟迟没有落下。再看施法的人急得面如猪肝,却无法催动巨剑下落一毫米。 突然,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遇到打不过的,就全躲到师娘的裙摆之下瑟瑟发抖。遇到便宜可占,全像是一群闻见屎味的野狗,争先恐后!真是一群宵小之辈!” 周正哈哈大笑,“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这么想!就是没你总结的这么到位!” 那个声音也哈哈大笑,“说明我们是同类人!” 说完那柄悬而未落的巨剑,突然脱离周正头顶,然后一招横扫四方。围困周正的十几个人根本来不及抵御,就全部爆体而亡。 一团团血雾蜂拥而至周正体内,让他瞬间又找回了力量的感觉。 “多谢!是你?” 来人已显现了身影。周正认识,正是跟云凌在洞穴中见过的那个年轻人,原火。 “你认识我?”原火很惊讶,但转念一想,他明白了,“周仁明告诉你的吧?” 周正知道他是个大魔头,不愿跟他有太多的牵扯。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今后,但有不伤天害理的事,尽管吩咐!” 原火自然听出来他的意思。但是,原火并没有恼怒,而是意味深长说道,“那要是有伤天害理的事必须让你做呢?” “我把命还给你!”周正回答地很干脆,也很坚决。 原火微微一笑,“他们杀了你身边的一个人,你却杀了他们两千多人,这算不算伤天害理?” “当然不算!我…我是被逼的!” “行,这次算被逼的。那你打算放过舞仙台了?” “不!绝不!” “舞仙台还有两千多名弟子,以这些人的性命为你那个丫头陪葬,很划算!” “我…”周正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舞仙台,他必须灭了!这是他的心头大恨,他决不允许自己心慈手软! 可是,舞仙台的所有弟子都有罪吗? 他不愿想,更不敢深想! “你,刚刚在现场?”周正忽然想明白原火怎么会这么清楚发生的事。 “在!你上了悬赏令,气息像一团明火,我怎么能不去凑个热闹?” “那刚才我和道心失控,害死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不阻止?” 原火摇摇头,“第一,我在伏魔阵外,阻止不了。第二,我为什么要阻止?你不觉得,我没有趁机把他们都杀了,已经很仁慈了吗?” “你…”周正无话可说。 原火说的对,仙魔本就势不两立,他没有趁人之危,已经算是高风亮节了! “你觉得你是好人吗?”原火突然问道。 周正想了想,“不是!但也不算坏人。” “你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吗?不算这一次。” “扪心自问,没有!”周正很自信! “为什么那些个名门正派要抓你,杀你呢?” 想起这个,周正气都不打一处来! “他们就是一群笨蛋!一群瞎子!” “那蒋忠义算是好人吗?” “他?绝对的十恶不赦!” “为什么你是魔头,而他不是呢?为什么那些个名门正派步步紧逼你,却对他放任不管呢?” “一群笨蛋!一群瞎子!” 骂了几句解解气后,周正也纳闷。这个事确实困扰他很长时间。 难道就因为自己修仙,而蒋忠义是个凡人? “为什么?”他不由自主问原火。 “因为,你能威胁到他们,而蒋忠义不能!起码现在不能!” “就这么简单?”说完,周正惊住了。 原来竟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很多之前想不通的事情一下子豁然开朗。 是呀,自己有没有摄取九千个凡人的精血,这些正派并不关心,他们关心的是如果攫取成功,自己有可能成为他们最大的威胁! 他们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真的魔头,他们觉得你应该是魔头,就够了! “你觉得魔头都是十恶不赦之人?那么你呢?被他们强行称为魔头的人,你觉得自己是那样的人吗?” 周正无言以对。 “同理,他们,包括你,都认为我是十恶不赦的魔头,那我就一定是吗?” “你…”周正不由想起了原火吸食他人精血的画面。但转念一想,今天自己不也吸食了上千人的精血为自己而用吗? 从今天开始,周正对于魔头这个事,真不敢妄下评价了! “最初,并没有魔这个说法。只是仙神们意见不一,把少数派定性为魔,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的行为有害天理,都是十恶不赦之人! 你以为魔道中人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你以为仙界都是祥和善良之辈?大错特错! 我承认,魔道中有偏执的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但,仙界里也有为了一己私利而戕害苍生的道貌岸然者。 别急着否定!慢慢来,时机到了,你就什么也都明白了!” 周正听得目瞪口呆,这简直颠覆了他的人生观!师父一尘好像也曾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但那要含蓄的多。 “你不问问,为什么我要告诉你这些吗?” “因为,你想让我加入魔道?” 原火点点头,“聪明!”但又摇了摇头。 “不是我想不想,而是那些正派,想不想让你加入魔道?今天看来,他们想!” “我呸!他们想,我就得入魔道?他们还想我死呢,难道我就真死去?” 原火乐了,“他们还真想你死!看不出来吗? 问题是,接下来,你还能去哪儿?就算去报仇,你这一身像启明星似的气息,估计到不了舞仙台山脚下,早被他们围歼灭了!” 周正冷静下来。他现在的确无处可去。他可以一时屏蔽气息躲起来。可只要与人动手,即刻就会暴露。除非自己永远不用法力,甘心做一辈子凡人! 但那样,还谈何报仇? “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人,能把你的气息彻底掩盖掉。” “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帮我?” “为什么帮你?是因为,咱们是同类人! 至于那个地方,是我现在居住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和你我一样的人。所谓的正派,不敢踏入! 再有,就是你一下子吸食了近千人的精血,已经伤到了你的经脉。你需要去那里好好养养伤。” 周正一头雾水。啥意思?吸他人的精血怎么还会损伤经脉? 像看出了周正的疑惑,原火笑着解释,“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嗜血之人,为了提升自己就会吸食别人精血? 其实不然。吸食他人的精血只是权宜之计。我们也需要勤学苦练,才能强大自身! 吸血,并不是提升法力的捷径。有时候,吸食的精血过多过杂,还需要不停地炼化,否则,会伤及本身。那个炼化时间,比正常的修行快不了多少!” “那为什么…”周正想问,既然如此,干嘛还吸食呢? “有时候是为了疗伤,有时候,就像你今天,是为了及时补充灵力。还有,在突破时,差那么一点,也需要及时补充一些,突破瓶颈。” “可是…”周正总觉得吸血这事有伤天和。 “大家都以为,这种攫取别人精血是魔道的标志。其实,道家和佛家才是这种功法的鼻祖!” 原火顿了顿,依旧不紧不慢说道。 “道家的是正阳术,佛家的叫光明咒。都是依靠吸血来短暂提升自己。而我们只不过是结合了两家之长。 所以,吸血是正派术法!” 周正有些蒙圈,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但,体内的灵力又开始紊乱,时不时地冲撞,身上的一些脉络开始出现裂痕。 这让他有点相信原火所言。 “为什么从始到终你一直没问,我为什么要出手救你?好像,你一点也不惊讶!” “都是魔道中人,自然要互帮互助!”周正现学现卖,直接把原火在洞穴里的话,套搬过来。 原火很欣赏地看看他,“对我的脾胃!既然你已经认同你的身份,咱们走!” 周正硬着头皮,带着一肚子的疑惑,随原火一起回他的住处,黑水! 第 五 十 六 章 黑水,指的并不是有黑色水域的江河、大海。 它和其他的修真派一样,也是一座仙山,灵气充裕。不过,它的建制却是按照凡人的城镇样式设计。 不仅有城门城墙、各街各坊,还有守军、巡查,以及负责日常事务的书吏官衙。 街面上热闹繁华,各行各业都欣欣向荣。 和凡间的城镇相比,这里规模更大,每个人居住的空间更宽敞。但,人数却不多,只有三四万人。 不过,跟其他修真门派比起来,已经称得上是庞然大物了。因为就算是最大的门派九华山,所有人员加起来也不过一万出头。 在这里,所有天阶以下的都统称为魔修,他们主要负责的就是种粮行商和黑水城的后勤保障;他们的人数也最多,占了总人数的七成。 进入天阶的则称为魔头。他们,尤其是刚进入天阶初级的,或是从军队里筛选下来的魔头,主要负责管理、维护治安和统筹调配各行各业的有序竞争。 实力达到天阶高层的被尊称为魔君。黑水城魔君的数量有近百人,相当于七大门派总和的三分之一。 每五年,这些魔君都会举行一次比武大赛,实力最强、指挥能力最强的五位魔君被封为统帅,每人指挥二千人的军队。 而仅次于这五位的十名魔君,则被封为副统帅,每人负责带领一千人的军队。 剩余的七十多名魔君则根据实力强弱,分为总队长和分队长,作为副统帅的得力助手,把士兵每二百人作为一个基础战斗单位,进行训练和战斗。 进入军队的士卒,最低要求是天阶,而且,训练严格苛刻,淘汰率极高。所以,能留下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黑水城光军队就有一万之众,而且完全借鉴凡人军队的排兵布阵、攻守兼备来训练,并融合自身各具特长的法术,威力巨大,战无不胜!绝对称得上是精锐之师! 统帅的权力很大,实力也最强。他们只听命于一个人,那就是圣君原火! 原火,很亲民,没有一点圣君的架子。 从进城的那一刻周正就感觉到,原火到哪儿,都有跟他热情打招呼的人。 但是,无论是魔君、魔头,还是普通的魔修,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呼啦啦跪倒一片。而是,打过招呼后压根没有停止手里的工作,依旧各行其是,该忙什么忙什么。 不过,从每个人的真诚笑容里,能切实感受到他们对原火发自内心的尊敬和爱戴。 这还是自己在山洞里见过的那个暴虐的原火吗?周正有种恍惚的感觉。 穿过几条街道,原火带着他来到一座偌大的却极为冷清的院落。 门楣上没有匾额,看不出这是哪里。但是,院子里密密麻麻摆满了木架子,上面晾晒着各种各样的草药。估计,这里应该是一家医馆。 进入前厅,这里的四面墙上都是高大的药柜,每一个抽屉上都贴着草药名称,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名药童向原火恭敬施礼,“先生正在调配药材,今天不见客。圣君请回吧。” 周正一惊,心想,谁这么牛气?在黑水城,竟然连原火的面子也不给? 但原火一点不生气,反而很客气回道,“请转告先生,就说那个人我给先生带来了。” 药童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请圣君稍等。”然后,就把他们晾在那儿了。 一直过了一刻钟,又有一个药童出来,“先生说,那个人留下,圣君请回吧。” 原火无奈看看周正,“先生不见我。你要安安分分在这儿呆着,先生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千万别惹先生生气。负责,我也保不了你!” 再三交代后,原火告辞,只留下周正一个人一脸茫然待在前厅。 又过了一刻钟,却始终没人搭理他,连之前的两个药童也再没有露面。 周正百无聊赖,只好在前厅里四处转转,抬头观看那一格一格的药材名。 可除了茯苓、当归、黄芪等几种常见的药材他还认识外,其他大部分他都不认识,甚至有一些,他听都没听过。 他对草药一道没有多少悟性,所以,看了一会就果断放弃,开始四处翻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在窗台边的一张书案上,他看见一本金针要略,里面写的是利用人体自身阴阳相调、同气连枝的原理,通过金针的调理,让人体自我疗愈的方法。 周正大感神奇,不由拿起来细看起来。没想到越看越入迷,一直到日落西山四周黑起来,他才蓦然惊觉。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已被压制的灵力突然再次紊乱起来,有一股竟然开始攻击心脉。 厥阴连心,针刺内关。 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书中的描述。 他记得书案上有一个铺开的布袋,里面排满了大大小小针具。他随手抽出一根,扎入左手的内关。 男左女右,阴阳互补。这也是书里的内容。 说来也奇怪,原来在厥阴经脉里紊乱的灵力竟然慢慢变得平和起来。 周正大受鼓舞。 少阳、太阴、阳明、少阴、太阳,接下来,那条经脉出现问题,他就按照书里的记载,找相互对应的穴位扎针,就连奇经八脉,也是照扎不误。 就这样过了小半个时辰,紊乱的灵力竟然彻底平复,舒缓地流淌在自身的经脉里。 周正大喜,急忙盘膝打坐,运功调息。 不知不觉,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晨。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他感觉身上的伤痛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而被吸食的精血则被消化一多半,转化成了自身的灵力,变得更加充盈。 周正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一位老者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正上下打量着他。 他吓了一跳。老者什么时候来的?来的多久了?他竟然毫无察觉。 自己现在的敏锐感官,就算是师父一尘那样的顶级高手,来到自己身边,自己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可这位老者竟能悄然而至,让自己无知无觉! 最不可思议的是,老者身上竟没有一丝灵力波动,像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周正全身戒备,第一次有人给他这种深不可测的无力感。 之前他遇到的那道仙阶神念,虽然惊倏,但起码还有战上一战的勇气。可在这位老者面前,他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喜欢针灸?”老者很随意问道。 周正汗都下来了,他不敢放松,但是,老者的平和一问,却让他全身不由自主松懈下来。 “觉得挺有意思,先生。”周正已经猜到,这位老者就应该是这间院子的主人。 “这一本,看完了?都记住了吗?” “看完了,记住了。”他想谨慎回答,但嘴巴却不受控制,如实地脱口而出。 “如果肚子疼、拉稀,扎哪儿?” “一般找阳明经的列缺穴,或少阴经的通里穴。” “要是还呕吐呢?” “加上劳宫穴或少府穴。” “如果腰疼呢?” “大多数情况可以在委中或小海下针,但也需要看情况,如果还严重,就要考虑后溪穴。如果,腰疼的部位偏两侧,就需要选择外关穴和足临泣穴位。” “头呢?” “先生,您是在考我吗?”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示意周正接着说。 周正仔细回忆一遍,“若是前额疼痛,应该找阳明经上的合谷穴和陷谷穴;若是两侧疼,在少阳经的中渚穴或足临泣穴位上扎针;若是头顶疼麻,需要找厥阴经的劳宫穴和太冲穴位;若是后脑勺,就要找太阳经,下针在后溪或申脉。” 老者点点头,“一个晚上能记住这么多,不容易!芪儿,你带他去前堂坐诊。还是老规矩,只有一上午,只看一百人!” “是,先生!周正,你跟我来。” 什么意思?周正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这是让自己给人瞧病去?可自己不懂医术啊!充其量就看了一遍那本金针要略。 这就去看病,不得把活马医成死马? 再有,这个药童怎么知道自己名字?他不记得原火或是自己跟他们说过?难道,这老者早就知道自己?这次是他派原火找的自己? 周正急忙摇头否定。原火什么身份?怎会听这个老者的?再有,自己几斤几两,怎么可能被这么位高人惦记? 不想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应对将要面对的病人吧! “小哥,”周正冲着那个叫芪儿的药童小声问道,“先生这是让我瞧病?可我不会啊!该怎么瞧?” 芪儿依旧面无表情,“想怎么瞧,就怎么瞧!” “可…”周正还想说两句,但是,看见芪儿那副生人勿进的表情,直接选择了闭嘴。 不就是瞧个病嘛,治不好,还不能治死了?反正有背后的老先生兜底,他才不怕呢! 进入临街的前堂,周正看见外面已经黑压压排满了人群。说是不紧张,但是,满头的大汗已经把他慌乱的心情表露无疑。 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连灌了几大口水,才使得心情稍稍平静。他坐到椅子上,深吸了几口气。 不管了!大不了被病人揍一顿!他自我安慰自己。 那个叫芪儿的药童,根本不在乎他是否准备好。见他坐下,立即开口喊道:“只一上午,限一百人!现在开始就诊!” 第一位进来的是一位拄着拐杖的老翁,看见今天坐诊的不是老神医,而是一个年轻后生,不由皱起眉头。 他今天不到寅时就从十几里外的地方赶过来排队,为的就是让老神医帮着治治他多年的旧疾。 如今,坐在这里的竟然是一位年轻后生。他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但他不敢发作。 这个地方,他知道,就连魔君来了,也得乖乖排队,谁也不敢捣乱。 他资质有限,到这个岁数还是人阶。这样的水平,在这里,他连大声说话也不敢,又怎敢表现出不满? “老丈,您是哪里不舒服?”周正尽量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一些。 “小先生,我左腿以前受过伤,没有治彻底,现在,上个山路都费劲。” 周正脑子一片空白,他不记得书里有治腿伤的方子。可要是直接把人打发走,他又有些不甘心。这可是今天第一位病人,说什么,也得治两下! “您,那个,哪儿疼?” “啊?”老人一时没听明白,后来一想,赶紧回道,“腿疼!左腿疼!” 周正蹲下来,用手一点一点按着老人的左腿,“脚踝疼吗?这儿呢?这儿呢?膝盖中间这一块?两边不疼?其他地方也不疼?” 经过反复的确认,老人是左腿的内膝眼疼痛,导致下肢无力。 找对了病症,周正心不再慌了。他拿起一支毫针,扎在老丈右腿的内膝眼上。 这正是取自书上所言的上病下治、左病右治的原理,同气连枝、阴阳调和。 老丈从一开始就是一脸的不相信,他已经做好了明天再来排队的打算。 可一针下去,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感觉左腿的疼痛缓解了很多。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而且弯曲、走路感觉轻松了很多! “神医!”他当场激动地都要下跪,被周正一把扶住。 “别动!针还在腿上呢!老丈,你这个旧疾时间太长,到晚上,腿还会疼痛。这样,明天您再来一趟,我给你再扎一针,之后,十天以后你再来扎一针,基本上就能痊愈了!” 老丈感激涕零,说了一箩筐的感激话,高高兴兴走了。 这在外面立即引起不小的骚动。 今天看见坐诊的是一个年轻人,不少人的心情跟第一个看病的老丈一样,心凉了半截。 可看着老丈拄着拐棍进去,拎着拐棍自己兴高采烈地走出来,大家不由对今天的看病又升起了希望。 “真的又是一位神医?” “这年轻人是谁啊?难道是老神医的徒弟?” “可是听说老神医不收徒弟呀?” “对啊!听说圣君的妹妹求了老神医四五年,都没有拜师成功!” “那他会是谁?老神医的儿子?” “别瞎说!你见过老神医有家人吗?” 外边议论纷纷,却一点不影响周正。有了第一位病人的成功,他信心大增。对于进来的病人,他都极为专注,认真询问、查看、确认病情,心无旁骛。压根听不见外面在说什么。 第 五 十 七 章 周正看病慢,他自然不能完全按照老者的要求,午时就结束坐诊。他一直持续到未时,看足了一百名病人后,才随芪儿回到院里。 这次,芪儿直接把他带进了内院,在一间书房内又一次见到了老者。 “先生。”周正行礼问候,而后就静静等着老者吩咐。 “瞧好了几个?”老者正在整理东西,连头都没抬。 “有十三个,基本上再扎两次针就能痊愈。还有三十六个,感觉找到了病症,但是扎针却没有明显效果,我觉得可能没有找对对症的穴位。” “剩余的五十一人呢?” “不知道该怎么瞧。不过,我把他们的症状全记下来了,我让他们明天再来,不用…排队。” 周正心里惴惴,这是他私自的决定,并没有经过老者的同意。他很担心这样做会坏了老者的规矩。 但是,老者始终没有抬头,看不出是否生气。只是指指身边站着的药童,“归儿。” 那个叫归儿的药童立即取来笔墨纸砚放在周正面前。 周正立时就明白了,老者这是让他把那些人的症状全写出来。他不敢怠慢,认真仔细回忆,一个一个全写在纸上,生怕错漏一点。 直到他写完双手递给老者,老者这才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扫了一眼。 “这个是惊厥引起的连续高烧不退。若用针,则需要锋针扎十指,出血即好。不过,最后再配一些草药。用柴胡、姜半夏、党参,是小孩?那就再加一些生姜、甘草和大枣。记住了吗?” “记住了!” “你看这一个,咳嗽不止……” 老者说的很详细,周正听得很认真。有时候,实在记不住药名,周正就拿着笔先在纸上记下,后来又怕自己记混了,就干脆把老者说的每句话都用笔记下来,等以后再整理消化。 “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好,干活吧!”说着老者就唤来归儿。 “先生,我能不能告一会假?” 老者皱起眉头,“干什么?” “我想先去把那个孩子的发烧治好。已经连续高烧两天了,我怕再耽搁对孩子身体不好。” “你知道他们住哪儿?” “我都让他们留地址了。” 老者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翘起。“去吧!但只给你半个时辰,下午的活儿还多呢!” “谢先生!” 从这一天开始,周正紧张忙碌、一刻不得闲的苦难生活拉开了帷幕。 每天不到卯时他就要起床,把上百种药材分门别类装进浅竹筐里,放到院子里的架子上晾晒。 辰时,开始坐诊问病,一直到午时或未时,有时候拖到申时。 周正有自己的想法,头一天没看好的病人,第二天来,他肯定不能让人家再排队。但,已经排队等候的一百人,也不能因为头天病人人数的加入,就把多出来的人都撵走。周正觉得这样不公平。 所以,他都给瞧病。 他本想着好好跟老者解释解释,让老者通融通融。没想到,老者让药童黄芪给他带了话:神医堂的事,周正说了算! 这让周正大喜,同时,在心中也暗暗猜测,老先生是不是打算收自己做徒弟? 可自己没打算学医啊!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疗伤,为了让老者帮他隐藏气息!他要去舞仙台报仇!他要去找金光那个大和尚! 可是,老先生一直不说,他也不敢去问。毕竟这是求人办事,自己只能先低低头! 下午,周正先跟老先生汇报一上午的瞧病心得,以及疑难问题。按照先生的指导,配出药方。 申时,背着竹篓上山采药。 最初,周正觉得这件任务是最轻松的,因为每天采的药材不超过五种,而且生长的地方也不是峻岭险地。就算是,以他的身手也是小菜一碟。 所以,只要记牢药草的形状,采摘易如反掌。 可第一天,他就差一点半途而废。 原因无他,他的灵力突然被锁死在身体里,一点也用不出来,完全变成了一个凡人。而且,身体重如千斤,走一步都累得他大汗淋淋、气喘如牛。 好不容易在子时之前爬下山,离小院一丈距离时,他已经累得站不起来。最后,咬着牙跪爬进院子。 当时,黄芪和当归两名药童就站在院门口,可没有一个人上前扶他一把,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直到他爬进院里,才伸手抬着他,把他放进一口倒满不知道什么药水的大缸里,整整泡一夜。 第二天,照旧。 过了两天,周正奓着胆子向老者请教他灵力被锁死和身上重若千斤的事。 老先生倒是很给面子,立即就给他开口解惑。 原来,灵力紊乱的治疗跟普通病症的治疗完全两码事,而周正来的头一天,自己就给自己乱扎针,所以,就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周正当时脸就吓白了。 “先生,有破解之法吗?” “有!”老者指指身后那一书架上千本的医书,“破解之法在这些书里,你慢慢找!” 周正差一点崩溃。这么多书,要找到猴年马月? 但是,有方法总比没方法强。 他狠下心,每天争取从山上早回来哪怕多一刻钟,在子时进药缸前,能看多少是多少。日久天长总有把这些书全看完的时候! 这一天,他再次背着竹篓上山。今天采的药材中有一种长在半山腰。为了赶时间,他尽量让自己走的更快一点。 可即便如此,等他采完所有的药材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他早就习惯抹黑在山林里穿行,所以,并不紧张。 但是,今天却有些不一样。他下意识地全神戒备。 没走几步,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个小孩的啼哭声,更远处隐隐传来人和野兽的打斗声。 周正猜测,这应该是大人带着孩子进山碰见了野兽。如今,大人应该是被野兽缠住了手脚。 可是,小孩的啼哭声无疑会招来更多的野兽。 周正本不想管,关键他现在也没有能力去管。但是孩子的哭声,声声揪动他的心。 他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木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 一个六七岁的小孩,被放在树杈上,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和一只斑斓猛虎打斗。 那个男子大概也就是人阶修为,所以,面对猛虎的袭击,赤手空拳的他打得很吃力。 小孩之所以哭喊,是因为树下还有一只老虎,正尝试着爬上树干去撕咬他。 眼见老虎马上要爬上树杈,周正大喊一声,捡起一块石头扔向老虎。 老虎吓了一跳,快速跳到树下。 但是,回头看见只有周正一个人时,它低声咆哮,呲着牙向周正扑过去。 要是灵力还在,对于周正来说,把老虎灭了,就是一个弹指的事。可现在,他连抬脚都得使出吃奶的劲,就更别说打斗了。 老虎直接把他扑倒。 亏得他经验丰富,关键时候用木棍挡住了老虎的血盆大口,才没被一口咬断脖子。 老虎不愿意这么僵持,匆忙撤身。周正也趁机站了起来。 老虎绕着周正转圈,周正也双手举着棍子严阵以待。 猛然间,老虎又扑上来,周正尽力向旁边侧了侧身,然后抡起棍子朝老虎的面门打去,而且,正中鼻尖。 老虎急忙跑开,不停地用前爪蹭自己的鼻头。鼻子柔软,这一棍子疼得它呜呜直叫。 周正也不好受,刚才的扑咬又一次把他撞到,老虎的前爪还在他肩头狠狠抓了一下。 幸亏他现在的身体相当于金刚罩铁布衫,不然,肩膀一定血肉模糊。 老虎被惹怒了,它不管不顾再次扑向周正。 周正刚抡出的木棍被它轻松躲过并一口咬住,然后,猛力夺下来后,迅雷不及掩耳再次冲咬上去。 周正躲又躲不开,只能双手护头。 老虎庞大的身体猛撞他的胸口,把他掀翻在地,同时牢牢咬住他的手臂不撒嘴。 就在激烈撞击那一瞬间,周正感觉身体内的锁扣松动,有一丝灵力渗出。很稀少也很短暂,转眼就要消失,所留的时间根本不允许他施展法术。 但这样难得的机会周正更不敢错过。电闪火石之间,他脑海里突然蹦出了前几天刚看的一本医书上,关于健身强体经脉运气的描述,接着又突然想起青宥曾经打他的一拳。 他急忙握紧拳头,把那一丝灵力全聚集在拳头上,依靠气血之力,依葫芦画瓢全力击打老虎的头颅。 就听嘭的一声闷响,他清晰地听到了骨碎声。 老虎连惨叫都没发出,就昏死在周正身上。 但是,那三四百斤的重量,却压得本就有千斤重担压身的周正无法起身。 过了好一会,就在周正担心这只老虎会不会醒来咬自己一口时,那个中年人终于杀死了跟他对战的老虎,急匆匆赶过来。 他先安抚好孩子,然后再来到周正身边帮他起身,并用法力把这只老虎也杀死。 中年人叫邵辉,就居住在山下。这次带着孩子来山上,是打算打一只野猪,改善一下生活。没想到竟遇到了两只猛虎。 他十分感谢周正救自己孩子一命,说什么也要背行动艰难的周正回去。 但周正不敢作假,怕老先生生气惩罚他,所以,休息一会,坚持自己走。 邵辉则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扛着两只老虎,高兴地和周正一起下山。 有了这两只老虎,他们家至少半年不用担心吃不饱饭了! 一路上,两人边走边聊。周正这才知道,邵辉之前是天麓山脚下的猎户。 有一天,山上的一名叫元渺的仙长路过他们家,说他和他娘子都有仙根,愿意收他们为徒。 邵辉两口自然高兴,不仅拜仙长为师,还时时刻刻好吃好喝好招待仙长。 仙长教了邵辉一些法术,就让他独自去深山修行历练。 而他的娘子和孩子则留在家中照顾仙长。 等过了两个月回来,邵辉才发现那个仙长竟然把他娘子作为炉鼎,不仅吸走了所有的元阴,还把他娘子的魂魄炼化成了傀儡。 他知道打不过那个人,所以冒险上到天麓山告状。可没有想到,山上的仙长们没有一个人相信他,还污蔑他是魔道之人,要杀了他。 他惊乱之下,选择了跳崖。万幸掉进了水里,大难不死。 后来,他无意间听人说魔修的人都在黑水城,所以,他就带着孩子找到这儿,并在这里安家。 他要给自己娘子报仇,哪怕入魔也在所不惜! 周正十分同情邵辉的遭遇,同时也大为震惊。他没有想到七大门派的弟子竟有这样的无耻之徒。 他能看出来邵辉确有灵根,但是,那个叫元渺的家伙,根本没有教他正确的修炼之法。 若再这么修练下去,邵辉不仅会自毁经脉,甚至还容易走火入魔、变成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这个元渺太过于歹毒了! 周正把他的担心说出来,邵辉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犹豫了片刻,邵辉突然拉着自己的孩子跪在周正面前。 “魔君,请收下我们父子!只要能为孩儿他娘报仇,你让我们做牛做马,你让我们赴汤蹈火,我们爷俩不会有一句怨言!” “邵大哥,你快起来。你看我这个样子,自身都照顾不住,还怎么能替你们报仇?” 邵辉摇摇头,“魔君,我不知道您在历练什么,虽然,您现在走路都很困难,但是,您能一眼看出来我的功法不对,而且不用法力能一拳打裂老虎的头盖骨,这样的功力只能是天阶的修为才能做到! 那个元渺我打听过,他是天麓山的一代弟子,但资质很差,到现在才勉强踏入天阶。魔君,您一定能杀了他!” 周正头大,他对这种为一己之私而视人命为草芥的人极为反感、痛恨,但现在,自身的处境又不允许他插手这种恩怨之事。所以,他想拒绝。 但是,当邵辉的孩子紧紧拉住他的裤腿不松手,那双祈求的眼神望着他时,他的心一下子软了。 他再三思量,最后终于点点头。 “我可以教这个孩子,但是,报仇需要他自己来!” 邵辉大喜,拉着孩子就要拜师。 周正急忙拦住。 “我师父不在,没有他的允许,我不能收徒。先记个名吧。以后每天亥时,你们去咱们相遇的山林等我,我会教他吐纳之术和基本的法术。你…也可以跟着学!” 听了这话,邵辉大喜过望,不管周正愿不愿意,他和孩子一起恭恭敬敬给周正磕了九个响头。 第 五 十 八 章 今天因为邵辉父子的耽搁,周正回到院里时已经子时过了一刻。他没好意思让当归和黄芪帮忙,自己脱光衣服主动跳到药缸里。 说来也奇怪,今天挥出一拳后,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是的确感觉身上好像轻快了一点。 第二天他丑时刚过,他就从药缸里爬出来,急急忙忙点上油灯,仔细去阅读那本强身健体的医书。 医书上记载的这套功法叫阴阳夯基功,取自于华佗的五禽拳,主要用于夯实自身的经脉和淬炼自身体质,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攻击性。 这种功法有点像鸡肋,实战作用几乎没有,除了能强身健体、健康长寿外,好像再没有别的用处。这样的功法别说修仙之人,就连凡人武夫也很少修习。 但是,对于周正来说,却如获至宝。 因为他依书中所述,练了半个时辰,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身上千斤的压力变得不再那么沉重了。 他心中大喜! 冲个凉水澡,他照常按部就班分拣草药晾晒、坐诊,向老先生请教自己看不明白的病例,然后,背着竹篓上山。 等他采完草药来到昨天的山林,邵辉父子已经在这儿等了很久了。 邵辉的儿子叫邵明杰,虽然只有六岁半,但却肯吃苦,相当用功。 周正教他的吐纳之术,经过他反复不气馁地练习,在一个时辰内竟然产生了轻微的灵力波动。 这就属于悟性极高的奇才! 邵辉喜极而泣,周正也觉得很欣慰。 但是,周正并没有再教他更多的东西,只是要求他回去之后勤加练习,三天后再来,要把这里的一棵小树打折。 而对于邵辉,周正让他完全忘记之前所学的一切,像个初学者一样,跟着邵明杰一起练习。 这对于邵辉有点难,就像是多年的习惯想要改掉,需要极大的毅力和坚持。 但是,为了活命,为了以后的报仇,邵辉必须有壮士断腕的决绝! 教了一个时辰,周正匆匆下山。没想到这次不仅没有超过子时,反而还提前了小半个时辰。 这更加坚定了他要把阴阳夯基功学通学精的决心! 就这样日复一日,一眨眼一个月过去了。 如今,周正的名声在黑水城如日中天。所有人都知道神医堂的老神医终于收了一名弟子。 而且,随着周正医术的逐步提高,每天由他治愈不了症状的病人越来越少,大家对他的认可度也越来越高。私下里大家都称他为小神医或小先生。 另外,为了能接触更多的病例,也为了治愈更多的病人,周正把坐诊时间提前一个时辰和延长一个时辰,病人人数也从最初的每天一百三十人渐渐提高到现今的一百八十人。 这一下更是赢得大家的交口称赞。 名声大了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周正上个街,无论买东西还是吃饭喝茶,基本没有收钱的。你要是硬给,对方还以为没服侍好,痛哭流涕、下跪作揖,弄得周正哭笑不得。 但也有很大的坏处。就比如今天,他奉老先生之命去给原火送东西。刚走进一处僻静的巷子,就被十几个人前后堵住了巷口。 一个将近九尺的壮大汉,肩上扛着一柄大砍刀,像一堵墙似的走到他面前。 “你就是神医堂坐诊的小子?” 周正抬着头看看壮大汉,此人的修为在地阶巅峰层次,其他的人也都进入了地阶。 周正心想,这是要劫财吗? 可是他听说,黑水城虽然不禁止打架斗殴,但对于明目张胆抢劫的行为却有着极为严厉的惩罚。 难道,他们是想请自己看病? 可是,看这阵仗好像也不像啊。 唱这一出,到底是啥意思? “这位大哥,正是在下。几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事?事大了!那地方是你小子能待的吗?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出去!要不然…” 周正一听就明白了。他也早有耳闻,原火的妹妹想拜老先生为师,可老先生始终没同意。 这几位,一定是那位千金小姐找的人,要给自己个下马威。 “没有要不然!大哥,我现在回去就滚!” 周正答应地相当爽快,然后转过身,冲着拦阻的众人嘻嘻笑道,“众位,借光,请让个道。” 壮大汉一脸蒙圈,自己还没有放狠话呢,这位怎么这么快就怂了? 你倒是等等,等我发挥发挥再认怂啊! 这就好像憋着一股劲却无处发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众人也发蒙。这一帮子人,盯梢、埋伏,折腾十几天,还没怎么着呢,就结束了? 见老大没有阻拦的意思,众人也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周正全须全影离开他们的包围圈。 “大哥,”一个尖嘴猴腮的瘦猴子小声问一声,“就这么把那小子放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对呀!”壮大汉这才醒过神,“快,把那小子抓住!” 可是,这个时候晚了,周正已经跑回了主街。主街上的巡查一波接着一波,这些人根本不敢动手。 周正自然没有回去,更不会如他们所愿离开老先生的小院。他依旧去找原火,只是不再走近路、小路,而是沿着大街人多的地方走。 周正不怕找麻烦,但现在实在不愿意惹麻烦。因为,他打不过! 自己堂堂天阶巅峰的人物,被一群地阶之人狂揍一顿,要是传出去,丢不起那个脸! 所以,他很明智选择躲让。 可是,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些事,想躲却根本躲不开。 周正顺利来到原火的府邸,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刁难。一名负责护卫的魔君级总队长说他身份可疑,不放他进去。就算他拿出老先生给他的腰牌也不好使。 周正点点头,心想这位原火的妹妹看来在黑水城的势力不小,连魔君都愿意为她出头! 但他也有招。那就是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任谁赶也不走。一幅要么把我抓走,要么让我进去的架势。 周正断定没人敢抓他。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他身后的老先生很厉害! 原火对老先生的恭敬,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那个总队长也真不敢抓周正!刁难一下,他敢做这个主。但要是把人抓了,单是得罪老先生这一条,估摸他就别想在黑水城混下去了! 原火的公事很多,府邸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周正这么一坐,立即引来围观和议论,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把大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这位是谁?怎么坐在圣君的门口?” “看着面生。不会是来投奔咱们黑水城的吧?” “不像!你看,一点灵力也没有,是个凡人!” “凡人?跑这儿来干啥?迷路了?这些侍卫也不管管?” 里面有见过周正的,立即上前施礼,“这不是小神医吗?您老怎么坐这儿了?” 旁人听见立即惊呼,“什么?是那位小先生?” “苏先生的弟子?” “天呢!他怎么坐这儿了?” “估计侍卫不认识,不让进!” “那咱们赶紧进去通报一声,不能让小先生一直坐这儿啊!” “对!对!” “小神医,您稍后,我们替您去通报。” “有劳!有劳!多谢!多谢!”周正借坡下驴,也赶紧起身道谢。 那个总队长一看,这要是让旁人通报进去,自己肯定少不了挨板子。 他黑着脸冲着周正喊道,“进来吧!等这些大人办完事你再进去见圣君。” 他话音刚落,几位办事的大人连连摇摇头,“我们不急,小先生先请!” “对,小先生事多,他先请!” 总队长一头黑线。这时候,他想拦都拦不住,只好心不甘情不愿把周正领进正堂。 “圣君,神医堂的…小先生求见。”这个总队长并不知道周正的名字。其实在黑水城知道周正就是小先生的人寥寥无几。 “快请!”说着,原火竟然起身迎了出去。 总队长大惊!整个黑水城,除了苏老先生外,还没有见过圣君亲自迎接过谁的。 这位总队长吓了一身冷汗,心想,完了!今天自己如此刁难人家,就等着圣君狠狠责罚吧! 原火拉着周正进屋,清退了所有人后,仔细打量起他。看的周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原火这哥们不会有男风的喜好吧? “天呢!我几乎不敢认你了!” “变化有那么大吗?” 周正这一个月,因为承受着地狱般的折磨,所以,身形变化很大,变得强健有形。而且,或许是药物的原因,他的肤色也变得黝黑光滑,脸型也有了细微的改变。 跟一个月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若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你的伤好了?”看着周正的身体,原火不由皱起了眉头。 周正立即哭丧着脸,“不仅没好,还彻底变坏了!我现在的灵力全部锁死了,成了个废人!” 周正不知道为什么会向原火诉苦,但他一见面就控制不住哭诉个不停。 原火也是一脸惊讶,他不明白苏先生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会把周正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周正自己扎针把自己扎坏的话,他根本不信!但是,苏先生既然这样做,一定有他的原因。原火也不好过问。 原火很有耐心听他诉苦半天,又不厌其烦安慰他半天,然后,才问他今天来干什么。 说到正事,周正急忙拿出一个小玉瓶,里面放着三颗药丸。 “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很重要!” 原火满脸惊喜,小心翼翼接过来,“很重要!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没想到苏先生真的调配出来了!” “这是什么药丸?对,我不该问。东西给你了,我也该走了。” “没事,这个是治疗嗜血症的药丸!” “什么?”听到原火的回答,周正大吃一惊。 “你也有严重的嗜血症,对吧?” 周正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云凌离开他的原因,也或许是那次吞噬七大门派弟子的精血过多导致,他发现他的嗜血症又跟以前一样变得严重了。 不过,神奇的是,他只要呆在小院里,那种嗜血的躁动感就荡然无存。所以,嗜血症并没有给他造成特别大的困扰。 原火今天心情大好,所以,他详细给周正解释这个嗜血症。 “咱们的魔功,或者说正阳术、光明咒的修炼者,最大的后遗症就是嗜血,而且,随着功力的不断提升,嗜血的欲望会变得越来越强烈。 我以前是每三个月发作一次,每次吸食一个魔修或一个修真者的精血就可以缓解。但是,现在,我一个月就要发作一次,每次至少需要五名修真者的精血。 造成这样的原因,主要就是魔功为了加速提升修炼者的功力,让他能及早踏入仙阶门槛。 一旦进入仙阶,嗜血症自然消失。而那时候再吸食修真者的精血,已经起不到提升功力的功效。 可是,进入仙阶,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就算号称加入就能进阶仙阶的镜,仙阶之人也不超过二十人!” “不是说镜每五年就招收成员吗?那么多人,怎么只有二十人进入仙阶?” “多数人,都止步于半步仙阶,还有很多,在进阶时被玄雷轰散。就算能侥幸进入仙阶的,大多也只是在第一层徘徊。” “第一层?你知道仙阶的排序?仙阶分几层?” “具体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师父知道。” 周正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 “我师父?我师父现在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原火笑着摇摇头,“是你现在的师父?” “现在的师父?你说是老先生?” 见原火点头,周正急忙摇头。 “老先生很厉害,但他从来没说过要收我做徒弟。等等,你说老先生是仙阶之人?” 周正半天咂摸出味来。 “不,我不知道。现在,苏先生就是一名凡人。” “凡人?凡人怎么会知道仙阶之事?”周正很困惑。 “我猜的!” 周正才不会相信原火是猜的。 但原火的话让他心中大疑,给那位看不透的苏老先生又添了一层神秘面纱。 “吸食旁人的精血为自己所用,毕竟只是辅助作用,很多像你我这样修为的魔君,其实根本不再需要杀人吸血。”原火接着说道,“但是,嗜血的症状又让人发狂。我虽然下令,把所有的死刑犯作为吸食的对象卖给魔君、魔头们,但是,他们的数量远远不够满足需求。” 原火看一眼周正,“你知道,为什么黑水城隔三差五就会拼死跟附近的青冥峰打一仗?” “为了解决攫取精血的问题?” 原火颇为沉重地点点头,“劳民伤财啊!可是,却没有办法! 不过,现在有了老先生的这个药丸,就解决了大问题!我可以从容地重新调配兵力!我计划…” 原火今天高兴,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但是突然想到,周正现在还并非真心加入自己,而自己的计划又是最高机密。如今对周正说这些,过于冒险。 所以,他急忙改变话题。 “你近来过的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周正很明白这是原火岔开了话题,但他并不介意。说实话,他也真心不愿意搅进所谓的仙魔争斗中来。 听原火问他,周正就知道原火应该察觉到了什么。但周正觉得这些事他自己能够摆平。 再说,幕后的人是原火的妹妹,你让原火怎么帮忙?打一顿、骂一顿、关禁闭?但无论如何,最终还是大事化小,受伤的铁定是自己! 不过,原火毕竟是圣君,资源比自己要多得多,还真有一件事可以让他帮忙。 “你帮我找一本武功秘籍,凡人的,练拳的那种!” 原火差一点把下巴惊掉,“你一个修仙的人,学什么凡人的武功秘籍?就算练得再好,一个火咒分分钟就把你灭了!” “你别管!你就说你能找到不能找到?” 周正不愿意跟原火解释太多。 “能!黑水城里就有很多练武的凡人,我再派人去外面给你找找。” 原火见劝阻不了周正,干脆选择支持他。 “好!尽快点!” 第 五 十 九 章 这一天坐诊结束后,周正详详细细把今天病人的症状和自己治疗的思路过程汇报给老先生。 老先生头一次露出了笑意,“总算是进了门。” 周正一愣,难道真如自己所料,老先生打算收自己作徒弟? 可是,自己没打算学医,也没打算这一辈子以此为生! 师父一尘给自己定的目标是步入天庭、化身金仙。 他不知道能不能达成所愿,也不知道进入天庭有什么好处。但不管怎么说,提升实力是自己的当务之急! 无论去报仇,去娶云凌、去救师父,或者躲避七大门派以及青宥的追杀,哪一样都需要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没有实力就只能被动挨打、任人欺负! 但是,医术这一块,好像对自己帮助不大! 老先生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想法?很生气地重哼一声。吓得周正急忙收敛心神,重新摆出恭敬的姿态。 “你以为我要收你为徒?想得美!多少人排队等着我教他们医术,比你更刻苦更勤奋更有天赋。结果呢,老夫看得上谁?别做梦了!老夫是不会收你的!” 周正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了。老先生看起来生气了,这要是现在把自己撵走不管自己,别说隐匿气息的事,就现在自己这个惨样,肯定没人能治得好。 他急忙跪下,“先生,我不怕吃苦!我会更努力!请先生不要赶我走!” 他这话说的很滑头,既给了老先生台阶下,又不提自己真要拜老先生为师。 听如此说,老先生气消了一多半,心想,小子,有你服软的时候! 他故意沉吟片刻,接着问道,“听说你在练习阴阳夯基功,练得如何了?” “已经完全学会了!”见老先生不像要赶自己走,周正暗舒一口气。 “真的?” “可能,还不太熟练。” “运功!” 周正不明白老先生的意思,但还是轻蹲马步,气走经脉。 老先生轻描淡写挥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周正就感觉一股比青宥的拳风还大的力道,瞬间把自己轰出院子,连续撞塌三堵墙后,才在六丈之外落下。 巨大的撞击声把周边的居民惊得全跑了出来,看见倒在地上的周正,众人急忙把他搀起。 “这不是小先生吗?” “谁把你打成这样?” “谁这么大胆子?敢来神医堂闹事!” “赶紧叫巡查,把闹事的人抓起来。”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替周正打抱不平。 周正疼的龇牙咧嘴,但还是急忙拦住众人,“是,先生打的。” “老神医?” 有人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老神医和小神医的家事。这个谁敢管? “小神医,我们还有事,先忙去了!” “对,有点急事。再会!” 一瞬间,人群走光了。 周正心想,就算真有事,好歹先把我扶回院子去啊! 无奈,他只好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又回到先生面前。 老先生摇摇头,“练得不扎实!再加把劲!” 说完老先生就回卧室休息了。 但是,就这么一会,周正感到身上的压力又增加了千斤。让他差点连腰都直不起来。 经过一个月的苦练,周正感觉千斤的压力已经卸去了七七八八。现在倒好,不仅原来的千斤重新恢复,还又额外多加了两千斤的压力。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周正心有微词,但却不敢表露出来。 可是,紧接着就是雷打不动地上山采药。 没办法,周正只能边走边练阴阳夯基功。他只能不停地打,每打一拳,压力感觉就缓解一分。一旦停下来,如山的压力就会把他压跪在地上。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好不容易走到山脚下,前两天见过的那个壮大汉带着瘦猴子一帮人又一次把他拦住。 不过这些人都是鼻青脸肿,想来没少挨那位大小姐的揍! 周正一时头大,心想自己现在的状态,要是今天跟他们打上一架,自己非死在这儿不可。 他脑子急转,打拳不停的同时,笑呵呵冲着壮大汉喊道,“大哥又见面了!上一次我跟师父说了,他老人家说我们的院门太窄,我滚不出去。师父说,要么,你带人把院门帮忙扩建一下,要么,你再提个别的要求!” “师父?谁是你师父?”一群人都吓了一跳。 “还能是谁?老神医,苏先生啊!” 这群人一听,立即萌生退意。 他们欺负周正,是因为周正没有名分。只要不打死,最终追究起来,大小姐都能顶得住。 但现在,这小子已经拜师,打他就等于打苏老先生。就算给他们吃熊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动! 那是死无葬身之地的罪过! 但是,再想想大小姐的责罚,他们一样心惊胆战。就这么回去,大小姐还不得把他们囫囵生吞了! 怎么办? 中间有一个小白脸聪明,他眼睛珠一转,想出了一个办法。 “大哥,咱们跟他单挑,决斗!” 壮大汉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办法! 黑水城有明文规定,任何人都有权利向某人挑战,哪怕对象是魔君、圣君。 对方有权利拒绝。但是,一旦接受挑战,双方生死有命,任何人不得追究胜方的任何责任。 现在山脚下只有他们两拨人,不管周正接受或是拒绝,所有人都可以证明,他接受了挑战。 壮大汉哈哈大笑,“小子,我要向你挑战!” 贪功的瘦猴子急忙拦住,“大哥,怎么能让你亲自动手?小弟就把他解决了!” 瘦猴子主要是看周正连一点灵力也没有,欺负他是凡人之躯。同时,他也想在大小姐面前露露脸。 壮大汉也觉得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自己太跌份,就爽快同意瘦猴子出战。 周正一看自己今天想脱身太难,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是就他一个?还是你们轮流上?或者是一起上?” 瘦猴子尖声冷笑,“我一个人收拾你足够了!” 说完,也不给周正准备的时间,抬手就升起一块大石块快速向周正打去。 这种级别的法术,周正根本看不上眼。但他现在躲不开,又没有灵力,只能运转阴阳夯基功硬抗。 说来也怪,连老先生一掌都承受不住的夯基功法,竟然轻松就把石块撞碎,而且,周正身上一点疼痛也没有。 瘦猴子大吃一惊,直接掀起一块巨石砸向周正。 周正只能把拳法打得再快一些,让经脉的气流运转的更快一些,使自身的压力变得再轻一点。 在巨石砸向自己那一刻,他挥拳打向巨石。 就听轰的一声响,巨石裂开两半,周正也被震得后退四五步。 瘦猴子大惊失色。他再不敢托大,全力以赴调用法力。 成百上千个拳头大小的石块漂浮在空中,然后铺天盖地向周正砸去。 这是他现在最强的法术,天外流星。虽然有些吃力,但他还是成功施展了出来。 这么多的石块打来,拖着沉重身体、无法灵动挪移的周正只能硬挨。 可是,这要是给打上,就算自己已经洗髓伐骨,也会被打得非伤即残。 眼看石块逼近,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跟牛坚大哥打斗的场景,那电弧流转全身的坚不可摧防护,曾经让他羡慕不已。 自己的骨髓之间也留存有电流!能不能也流转起来做成防护盾呢? 想到就做!虽然灵力锁死,但神念无恙! 他全身心沉浸在体内,用元神催动,把那些藏于骨髓的电流有序排列、浮于身体表面,并快速流转起来。 就听嘭嘭嘭炸响不断,大量的尘灰在周正身体周围升起,一时间连周正的身影都看不清楚。 等灰尘散尽,瘦猴子和壮大汉一群人惊得目瞪口呆。 周正竟然一点事也没有,还在不停地打着没有攻击力的拳头。 但是,瘦猴子已经力竭,再也使不出法术了。这时候周正要是上前揍打,他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瘦猴子不讲武德,连滚带爬躲到壮大汉身后,不给周正暴打自己的机会。 “你输了!我该走了!” 周正知道,现在跟他们讲理,自己一点便宜也占不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急速撤退,等自己能卸掉这三千斤的重量后,再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可是,那群人显然要集体耍赖。那个小白脸立即跳出来,“我要向你挑战!” 然后根本不容周正表态,不惜灵力立即使出最强的招数。 他和瘦猴子在伯仲之间,瘦猴子以土术为主,他则以木术为主。 一条粗大的荆棘拔地而起,所有的尖刺像钢针一般刺向周正。 周正以不变应万变,身上电弧流转,把尖刺统统震落到地上。 接着小白脸力竭,又换上另一个人。 周正自从刚才悟出牛坚大哥的电弧护体后,谁上来他也不担心。 但是,这些人轮流上阵,而且转完一轮后,最初上阵的瘦猴子灵力又得以恢复,重新上阵。 这样一轮一轮下来,就算他们打不死自己,自己也要被累死。 又转了两轮,周正的体力消耗过大,身上的电流彻底又缩回了骨髓里。 这一次,又轮到了瘦猴子,看到周正没有了电流护体,他心中大喜,又是一招天外流星,势必要砸死周正。 周正也是拼了,在第一块石头砸到身前时,他快速用手接住,然后借着石块的惯性在原地转了四五圈,然后狠狠向瘦猴子砸去。 剩余的石块则避无可避,全部砸在根本无力防护的身上,让周正连吐四五口鲜血,浑身伤痕累累,倒在地上一时起不来。 看到周正倒地,瘦猴子面露喜色。可是,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块石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他面门。 他压根都没有想到周正还有这一手,根本来不及躲闪,生生被石块砸爆了头颅,而且还直接被打散了元神!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群人惊呆了。他们一直以为没有还手之力的小绵羊,却突然亮出了獠牙。 浑身是血的周正从地上艰难爬起来,他的眼神变得凌厉,死死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些人已经对他起了杀心。所以,今天就算他死,也要让这群狗崽子们一起陪葬! 一直没有出手的壮大汉,看见自己的兄弟惨死,大吼一声抡刀劈向周正。刀未至,锋利的刀锋已经把周正的衣服割破得七零八落。 周正只能护住心脉要害,任由刀锋的肆虐。 大砍刀劈在他前胸,把他撞飞到路旁边的大树上,胸口出现一道长长的伤痕,却没能被开膛破肚。 壮大汉大为惊异,自己这一刀足能劈石断树,却没能把这小子的胸口割开! 他不敢大意,加上了全力,举刀向周正的头颅劈下。 周正尽力挪动身体躲过这致命一击。但还是太慢,肩膀没有躲过,被大砍刀重重劈上去。 身后的树木应声分成两半,但周正的肩膀却没有被卸掉,反而像钢盾一样架住了砍刀。 可是巨大的劈砍力,也让周正单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就像遇到猛虎撞击时一样,周正再一次感到身体内灵力的渗出。 他来不及多想,依然依葫芦画瓢学着青宥那一拳,握紧拳头全力打向壮大汉的胸口。 再接着,壮大汉整个人被打飞出去,口中鲜血连喷,惊恐地睁大着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被打穿的胸口。 所有人都吓呆了! 壮大汉可是地阶巅峰水平!这小子竟能一拳把他差点打死。那他必定是天阶的魔头! 天阶!收拾他们跟碾死一群蚂蚁一样轻松! 这小子刚才都是装的? 一群人彻底被吓破了胆,谁也不敢再上前。 最后,小白脸鼓起了勇气,冲着周正谄媚笑道,“小先生,刚才都是误会!误会!” 然后,背起受伤严重的壮大汉撒腿就跑。其他人见状,有人带上瘦猴子的尸体,跟着一哄而散。 见众人都跑光,一直强撑着的周正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正泡在药缸里。 旁边一直候着他的药童当归告诉他,是一对邵姓的父子把他背回来的,本想在这儿等他醒转,但老先生不同意,把他们打发走了。 另外,老先生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正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隐瞒,就把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不用他指名道姓,当归就已经猜测出幕后之人是谁了。 “哎,那个姑娘悟性极高,也肯吃苦。就是耐性太差,而且脾气暴躁。所以,先生才不愿意教她。没想到她竟然记恨在心,把气撒到你头上了! 可她这样做,犯了先生的大忌。我估计这个事不会轻易这么结束。” 周正还是第一次听当归说这么多话。别看这孩子才十三四岁,平时不言不语,可心里比谁都清凉! 周正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不想把事情闹大。 如果需要别人为自己出头,或是庇护自己,以他的性格,这跟施舍无异! 自己的仇,必须自己报!这是他的做人原则。 再说,原火毕竟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如果因此闹得他们兄妹反目成仇,他心里过意不去。 所以,他恳请当归,跟先生回话时,就说自己碰见的是几个地痞无赖。因为自己大意没有防备,才受的伤。 当归明白周正的心情,但也十分清楚老先生的脾气。 只怕,这个事难以善了! 第 六 十 章 当归原原本本把周正的遭遇以及周正的所言所语,一字不落汇报给先生。 让当归觉得奇怪的是,先生竟然真的按照周正的所愿,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事也没有做,完全只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但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第二天一大早,原火就带着礼品来探望周正,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经过一夜的药水浴,周正又重新焕发了活力,跟着先生一起在前厅与原火见面。 “先生,昨天刚巧有人从苏南回来,捎了一些桂花糕,请先生尝尝鲜。” “我家乡的桂花糕。”老先生点点头,“恐怕是昨天连夜去买的吧?我收下了!圣君,有心了。” 老先生的话听不出来是气未消,还是已经同意此事揭过不提了? 原火的姿态放的很低。“只要先生喜欢就好!原火就很开心。” 转过头,他急忙拉住周正,“兄弟,伤的如何?看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今天,我带着小妹来给兄弟赔罪!” 说完就要行大礼,并用眼神狠狠盯住身边的小姑娘。 小姑娘不情不愿,也躬身施礼。 周正急忙闪开,“圣君,当不起!” 听周正叫自己圣君,原火心中咯噔一声,心想我这兄弟是真生气了。 “兄弟,我这小妹自小没人管教,以致顽劣成性。她竟然不知天高地厚伤了兄弟,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错!今天,要打要罚全凭兄弟做主!” 作为一城之主,原火这事办得很高明。面对过错不推脱不逃避,敢于承担后果,让周正都心生钦佩。 偷眼看老先生的表情,完全一副任由他做主的架势,周正心里有数了。 “圣君,原火,你误会了!我跟令妹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何来的她伤我之说? 昨天遇见几个地痞,之前我们就有过节,发生过冲突。所以,他们昨天埋伏我,纯属是报复! 不过,昨天这事我们双方已经说开了,了结了! 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还劳烦你亲自过问,我都有点受宠若惊!” 原火自然听出来周正这是在为自己的妹妹开脱,心中不由感激。 他很担心周正会不依不饶,害怕因此事,惹苏老先生不高兴。 这位大神的脾气他太了解了,说翻脸就翻脸!他若翻脸离开,别说是他,就是整个黑水城都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损失! 周正大度,但原火不能厚着脸皮真当这个事没发生过,“他们都是小妹的手下,平时就管教不严!兄弟,你放心,这次,我定会严惩!” “千万别,”周正连连摇手,“我们是公平的挑战对决。不能因为我是你兄弟就搞特殊吧?再说,你还不相信我的实力?” “我相信!”原火感激地拍拍周正的肩膀。 周正既然这么表态,就代表这个事真的已经揭过去了。原火很佩服周正的胸襟! “对了,这是你要的东西。” 原火从怀里掏出几本拳谱,什么青龙拳、朱雀拳、白虎拳、玄武拳,一下子好几本。 “都是凡人的顶级拳法,你看看,有用没用?如果不行,我派人再给你找!” 周正心中大喜,心想有了这些,再结合夯基功法,再也不会像昨天那样,只要挨打的份,没有还手之力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苏老先生也起了兴致,“什么东西?我看看。” 周正急忙双手呈上。 “你想学拳?” 看着先生脸色不对,周正急忙如实回道,“是,先生。夯基功没有攻击性,我想学几招能还手的拳法。” “想学拳,行。但也不能学这些狗屁东西!”说完把几本书全扔到了火盆里。 看着苏老先生生气,原火急忙告罪,“先生别生气,是我眼光短浅,没有给兄弟找到合适的拳谱。我再去找!” “你?”苏老先生不屑地看看原火,“你能找到什么好拳谱?” 周正听话听音,立即就明白了关键的所在。 他急忙跪倒,“先生,我真的很想学拳,还请先生教我。” 苏老先生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慢慢品口茶。 “我还真有一套拳谱。不过,此拳谱从医法中来,要想修习,必须先学习医术! 而且,医术不精者不能学,若强学,则会经脉逆行,轻者变为废人,重则性命堪忧!” 苏老先生都这样说了,周正还有啥不明白的。 原本,学拳对于周正来说,只是灵力被锁的应急之举。但经过昨天的事情后,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要复仇,自己以后将面临极为残酷的生死搏杀,如果灵力枯竭,难道就坐等着被敌人砍杀吗? 他不是莽夫,他需要更多保命的技巧! 所以,他顺势跪拜在地,“先生,我虽然愚钝,但我不怕吃苦,虽然资质不好,但我愿意学习上进,求您老,收下我为徒。我会勤奋跟您学医,终生奉养您老!” 说完,也不管老先生同意不同意,立即行三叩九拜之礼。 在道家,不存在一生只能拜一位师父之说。一个人可以有好几位师父。 当然,如果第一位师父注重传承,明言不许另拜他门,那徒弟再另行拜师就数欺师灭祖之罪。 一尘并没有特别要求,所以,周正拜师一点问题也没有。 道家讲究的是师父找徒弟,只要找对眼,师父会想尽办法让徒弟拜师。甚至还会先传授法术,或给徒弟莫大的机缘好处、或为徒弟出头等等行为,感动徒弟最终拜师。 如果反过来,徒弟找师父,则会困难重重。不仅要接受层层考验,而且,如果师父最终还是看不上,徒弟就算费尽心血,也会白忙活一场。 周正明知老先生对自己有意,如今再反过来请求拜师,给足了老先生面子。焉有拜不成的道理? 老先生心中大喜,但依旧装模作样抚须沉吟,“跟我要受很多苦,你可受得了?” “弟子什么苦都能吃!” “我这儿门里规矩很多,你可守得住?” “守得住!一切听师父吩咐!” “师父之命大于天!如果,师父让你去死,你可愿意?” 周正微一愣神,但很快回道,“心甘情愿!” “入我门之后不能再拜他人,可能做到?” 这个让周正犹豫了,“之后,能!但是,之前,弟子已经有一个师父了。” “我知道,一尘!他这个师父…还算合格!” 周正立即听出点什么。他心想,老先生和师父一尘认识! 但是,怎么感觉他们俩有点不对付?那以后,自己这个徒弟不得两边受气? 苏老先生好像也不愿多提他们之间的事。但是,却忽然冒出一句,“如果有一天,我跟一尘打架,你帮谁?” 周正脑子嗡地一声。这么快就来了?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不对!关键不在帮谁身上,关键看这个徒弟跟那个师父亲!而且,跟那个师父亲都不对! “两位师父…打弟子!”周正脑子转的极快,“只有弟子无能,才会让师父亲自动手。说明弟子学艺不精,该打!” 这个回答出乎苏老先生的预料,双方都不得罪,但又极其合情合理! 老先生心中暗讨,一尘,竟然让你这老小子捷足先登,先捡住了宝!不过,后面的事,你就无能为力了,还得靠我力挽狂澜! 老先生满意地点点头,“好!上茶!” 茶一喝,拜师仪式就算成了,师徒的名义也就彻底定下了。 可是,就在这时,一直没出声的原火妹妹大喊一声,“慢着!” 然后,她也跪倒在苏老先生面前,“先生,玉竹跟了先生快五年了,自知自己难开窍,不配做先生的弟子。但是,这个小子有什么资格?他哪里比我强?玉竹不服!请先生为弟子解惑!” 昨天,自己的手下被周正打得一死一伤,这口气她早就咽不下去。可是,今天一早又被兄长拉来赔礼,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她又不敢忤逆哥哥,只好压着怒气来见周正。 原本,她听了手下人的汇报,真以为周正已经拜师。她虽然愤怒不甘,但拜师之心也算是彻底放下了。 但是,今天才发现,周正这小子压根就没有拜师!而且,竟然早早就打着先生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这样的无耻小人,先生竟然还要收他做徒弟?玉竹如何能不恼! 怒火,再加上先生一直拒绝她的委屈,变成了极大的不服气,让她立时不管不顾闹起来。 “玉竹,不得放肆!”原火急忙拉她起来。 可玉竹的犟劲上来了,不依不饶,非让先生给个说法,谁拦也不行! 苏老先生看看玉竹,又看看周正。不仅不恼,反而笑起来了,“周正,你来说说,你那点比玉竹强?” 周正暗自腹议,哪儿有这么当师父的?一点不替徒弟搂着,遇到难题反而把徒弟往前推? 但今天这个事,还必须有个说法。不然不光自己丢脸丢大发,连带着师父也威信扫地。 而且,今天若是不能让这个丫头心服口服,以后自己的麻烦事会应接不暇! 可是,能怎么说呢? 若是说医术比她高? 这个不敢保证!毕竟这个丫头跟了师父四五年,耳闻目染也比自己只有这一个多月的半拉水平强得多! 要说,法术比她强? 可是,这是学医,又不是比拼武力值!再说,别看这个丫头刚进入天阶不久,可是以自己现在这个情况,说不准连人家一招也挡不住! 还有什么呢?力气比她大?身材比她壮? 呸!要是以这些比强弱,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周正脑子飞转,他微微一笑,“姑娘,如果端着一满瓢水,不动,不洒,你能坚持多长时间?” “什么意思?你想跟我拼灵力?我能坚持四个时辰,不,六个时辰!” 周正笑着摇摇头。 “你能坚持多长时间?”玉竹一百个不服气。 “一天,两天,或者三天都行。而且,不用灵力!” “吹牛!我根本不信!” “原火,你哥可以为我作证!” 原火点点头。这可不是串通好欺骗玉竹,而是,一动不动地入定如枯木,是每一个天阶高层之人都能做到的基本功。更别说周正这种离仙阶只有一步之遥的巅峰人物。 “就算这方面你比我强,又能说明什么?” 玉竹还是一百个不甘心、不服气! 苏老先生已经露出微笑,他知道周正已经赢了。 周正慢慢说道,“我的心比你稳!” “什么意思?” “妹妹!”到现在,连原火这个不懂医术的人都听出来了,周正已经深得医术之精华。 “周正的意思,医者,要耐得住寂寞、耐得住污蔑、耐得住清贫、耐得住误解!看病,不能随着病人的情绪波动而波动,不能随着外部的变化而变化。要做到哪怕眼前山崩地裂,心却依旧稳如泰山。” 玉竹不傻,她也跟先生学医这么长时间,这种道理她怎能不明白?但是,之前她理解的只是表层,根本没有细细品鉴过它的内涵。 兄长的话一时让她醍醐灌顶!但她的性格又不允许她就此认输。她想耍赖,想找点其他事比比,可脑子乱哄哄的,一时一点主意也没有。 她气得一跺脚,带着一肚子怨气转身离开。 没有了玉竹的纠缠,献茶仪式继续,周正成功拜在苏老先生门下。 原火本想和周正好好庆贺一番,但是,实在担心那个不着调的妹妹,再惹出什么是非,只好匆匆提前告辞。 作为拜师的见面礼,苏老先生从怀里拿出一本拳谱,慎重地交给周正。上面写着五个大字:一拳一重天。看来老先生是早有准备。 但是,等周正翻开,他却有点傻眼,里面讲的全都是经脉之间的同气相求,以及阴阳调和之术。 寥寥的九式拳招,加起来连一页纸也没有写满。每一拳都含在几十页的经脉详解之中。 不是经脉如何运行来使出这一拳,而是通过这样的一拳来解释说明经脉运行的特有规律。 看来师父说的没错,学这个拳真的需要扎实的医术功底! 苏老先生再三叮嘱,周正现在只能看前二十页,也就是第一式。至于什么时候能看第二式,必须由苏老先生亲自决定! 这个拳法到底有多大威力,周正一时看不出来。但是,既然师父如此慎重,说明此拳一定非同凡响! 周正一时爱不释手,心中不免充满了期待! 第 六 十 一 章 前二十页的第一式,总共有三招。以周正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很快就牢记在心里。 至于什么时候能融会贯通,周正估计至少要先把书架上的上千本医书过一遍,才有可能彻底掌握。 苏老先生指着周正的身体,“你的灵力是被我故意用九针锁死的。” 这一点,周正并不惊讶。以他的聪明,原火都能看出来,他又怎么会猜不到呢?只是,他猜不出来原因,不明白师父的意图。 “你体内的压力也是我用金针给你扎出来的。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周正虚心请教、洗耳恭听。 “就像你从黄河里打一桶水,看起来好像满了,但实际上有一半的不是水而是泥沙。 就跟你的气海一样,你觉得气海里的灵力已经满了,其实一多半都是杂质,必须把这些杂质都排出去。然后再加入灵力,再排出杂质,一直到只剩下最纯净最纯粹的灵力。 等这样的灵力充盈气海后,你才有希望突破瓶颈进入仙阶。” 周正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原来,原火说的没错,师父真的知道仙阶。 “我第一次给你的压力是一千斤。你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适应,而且,还靠了阴阳夯基功的帮助。有一点投机取巧的味道。 压力是为了压实灵力排出杂质,夯基功是为了拓宽夯实你的经脉,淬炼你的身体。你用夯基功引流一部分压力,短时间会有效果,但长此以往,会对你危害不浅!” 周正不由惊倏,“师父,我该怎么修炼?” “硬挺!让你的骨骼、血液、肌肉一步一步完全适应这种压力。在这种压力下,你什么时候能像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就算成功了。 夯基功,你可以在泡药缸时修炼,和药汤一起淬炼身体,事半功倍!” “弟子明白了。那拳谱呢?什么时候能练?” “昨天,我又给你体内加了两千斤的压力,等什么时候你能够完全适应这三千斤之重,你就可以挥出这第一招!” “是,弟子明白了!” “另外,为了以后你好好修炼,坐诊的时间缩短,人数也恢复成原来的一百人。” “师父,应该,不耽误吧?” 周正现在挺喜欢给人问诊治病,不是为了贪图虚名,而是,看到每一位患者被治愈后,露出的欣喜表情,让他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苏老先生微微一笑,“徒儿,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定下每天只看一百人,而且只有一上午的看病规矩吗?” 周正摇摇头,他有猜测,但感觉都不正确。 “整个黑水城,除了你我师徒,靠行医养家糊口的人大有人在。我定这样的规矩,一来不堵人家的活路,二来,真有其他人看不了的疑难杂症或重症,不会出现无人可医的现象。 医者,不止是治愈伤痛,还要懂得医心!” 这一席话,让周正受益匪浅! 他听从师父的吩咐,恢复了以前的坐诊时间和人数。同时,把多出来的时间全用在研习医书上来。 下午,他背着竹篓照常上山,一边走,一边拿着一本医书看。刚到山脚下就碰到邵氏父子正在焦急地等待。 看见周正出现,邵明杰第一个冲上去,“师父,您没事吧?” “你师父是谁?我怎么可能有事?你们俩这是干啥?不好好练功,跑到这儿干什么?” “师父,我跟我爹来保护您!以后,每天我们陪你一起上山。” 邵辉和邵明杰父子在周正一个月的调教下进步飞速。 邵明杰天资聪慧,是风属性的灵骨,所以,周正除了只教给他几个简单的风咒练习外,主要就是让他打坐吞吐、学习阴阳夯基功。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打牢基础。只要基础扎实,以后随着修为的提升,其他的法术将会手到擒来。 如今,通过邵明杰刻苦勤奋地修习,他已经接近了人阶中级的水平,和周正当年的修行速度有的一拼。 邵辉,虽然最初有些缓慢,但是,等完全适应正确的法术修炼后,进步明显增加。他毕竟有一定基础,加上周正对他量身的授教,他如今已经进阶地阶。 邵辉属于雷灵骨,擅长引雷术。周正有一次突发奇想,让他引凡雷进入邵明杰的体内。 最初只有一个呼吸,后来,一盏茶的时间,现在,邵明杰已经能够坚持一炷香。 这样最大的好处就是,淬体!而同时,邵辉的引雷术也越发精炼。 昨天,他们父子在家里听到山脚下有打斗的声音,急忙赶来,发现周正浑身是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他们着急忙慌把周正背回神医堂,本想在身边守着,但是老神医不让。所以,只好今天一大早就等在山脚下,下决心,以后拼死也要保护周正的安全。 父子俩现在加起来也不一定是那个瘦猴子或小白脸的对手,但他们的诚意让周正极为感动。 周正也不推脱,就让两人跟着自己。自己采药,他们就在旁边修炼,互不耽搁。 这一天,三人像往常一样从山上下来,各自道别。周正还没有走到医馆,就见邵明杰风驰电掣追了上来。 “师父,我爹出事了。” 周正顾不得多问,急忙让邵明杰带路,他全速奔跑过去。 如今的三千斤压力他感觉已经完全适应,基本能做到像常人那般行动自如了。 两人快速来到邵辉的家门口,只见三四个醉汉正在殴打邵辉,旁边还有两个女人仗着胆子在不停劝阻。 四周围了一群人,但却没有一个上去帮忙的。 那几个醉汉都是地阶高层水平,一个,邵辉都打不过,别说三四个同时出手。他只能护住要害不被打死。 “住手!”周正急忙分开人群上前。 一个醉汉看有人上前,乜斜着眼看了半天,忽然抬手就是一拳。 周正错身躲开,一招顺手牵羊直接把醉汉带翻在地。 周正没有灵力,但基本功扎实,再加上现在夯实的体格,他还真不害怕跟这几个人近身搏斗。 另外三个人看见自己方有人被打,立即放开邵辉,把周正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人的飞剑快速向周正刺来。 周正踏起没有灵力的风影步,轻松躲过。同时,冲着离自己最近又没有什么防备的一个人猛然撞过去。 不亚于三千斤重量的撞击,瞬间把这个人撞飞两丈多远,张口就喷出一大口鲜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其余三个人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大半。 他们各祭出飞剑和长刀,快速向周正袭来。 远距离攻击,周正一点招也没有。他只能再次把电流祭出体外形成保护盾。 噼里啪啦一阵火花,三件法器统统给击飞。 三人大惊失色,急忙收回法器,运用法术攻击。 可是,所有的招数在流转的电流面前都白搭。 周正快步向其中一人冲过去,但是,已经有了前车之鉴,这个人很谨慎,一早就飞入了空中。 另外两个人也远远躲开,不给周正近身的机会。 这让周正很郁闷,他只能防守,打不着对方。 这时候,邵明杰眼睛一转想出个主意。他冲飞身在天上的那个人突然使个旋风咒。 本来他的小法术,若在平时对地阶高层的人根本不起作用。可是,现在,那哥们正在全力以赴对付周正,猝不及防下,被旋风咒搅乱了术法,身子一个不稳从天上掉了下来。 周正见机大踏步冲上去,又是一次排山倒海的撞击。那人惨叫一声,飞出老远昏死过去。 剩余的两个人,一个高个子目露怯意,想要逃跑。但他又不敢,不停地看着矮个子。看来,矮个子是他们的头。 但是,矮个子却没有逃的意思,反而目露凶光。 他示意高个子继续攻击周正,而自己则悄没声地祭出长剑,迅雷不及掩耳刺向邵明杰。 周正大怒,挥拳就打向矮个子。这是半个月来,他第一次打出这一招。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准备好了?虽然所有的经脉流向已经深深印入他的脑海,但他还是觉得差那么一点点契机。 原本他是打算再过个七八天,等自己完全了然于胸后,再试炼这一拳。可是,今天,他不能等了,他必须救邵明杰。 出拳那一刻,身体里响起了一声炸雷,身体跟随着经脉的流动,轻跨步间,已经出现在矮个子身前。汹涌澎湃的力量像滚滚洪流般从拳尖冲出,咆哮着把矮个子整体吞噬。 矮个子反应也不慢,仓惶祭出所有的法宝护体。但面对这样无坚不摧的力量,一切都显得徒劳! 随着一声惨叫,矮个子四分五裂,就连元神也被直接打碎,彻底死透了! 周正心中大喜。刚才这一拳,他感受到了堪比青宥一拳之威的味道。但是,比起青宥的一拳,自己的拳法感觉则更质朴、更玄奥! 稍微遗憾的是,这一拳威力并不大。对付天阶以下绰绰有余,但是,天阶以上,就显得力不从心。 没等他多想,耳边传来了哭泣声。 坏了!他还是晚了一步! 重伤在身的邵辉,眼见儿子无力躲开飞剑,拼着最后一丝力量推开邵明杰,而自己则被飞剑刺穿心脏。 这边的打斗如此激烈,早惊动了府衙。闻讯赶过来的巡查把众人统统押回了衙役。 高个子本来是有机会逃跑的,但是,他被周正的一拳彻底吓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自己被抓走。 事情的原由很简单。 邵辉的邻居住着三个女人,婆婆、媳妇,还有一个小孙女。 这家的男人本来是军队里的一个分队长,家里的生活也算滋润。作为邻居,他和邵辉一见如故,两家经常走动,感情很深。 可是,几年前,这个分队长被派出去做任务时,与七大派的修士遭遇激战,最终身亡。 按照原火的规定,家属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抚恤金。 可是,掌管抚恤金发放的就是被周正打死的矮个子。他早就看上了这个分队长的娘子,以抚恤金威逼利诱,想纳这个娘子为妾。 作为好兄弟的邵辉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几次上告这件事,还当众把矮个子的邪恶用心公之于众。让矮个子下不了台,还受到严厉地惩罚。 但是,矮个子毕竟有后台,被罢免不久就很快官复原职,之后更加明目张胆来骚扰那个分队长的家人,并疯狂打击报复邵辉一家。 今天晚上,矮个子趁着酒意,带着手下闯入那个分队长家里,打算霸王硬上弓。刚巧被刚从山上回来的邵辉看到。 然后,就有了上面的那一幕。 原因很明了,经过很清晰,但是,事情却不好处理。 主管这个案件的是一个天阶初级的魔头,范司隶。 若是没有死人,这个事他早就结案了。最多各打二十大板,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是,现在死人了。死的还是张副统帅的亲儿子! 更让人头疼的是,打死他的这位也不好惹,那可是老神医的徒弟,现在誉满黑水城的小神医! 至于没什么背景的邵辉之死,他自动略过去了! 怎么办? 秉公执法?很难办! 按照律法,张槌,也就是矮个子,行为恶劣,当场杀人,死有余辜。 周正为救人而杀人,情有可原,应该即刻释放。 但是,除了邵明杰和郭氏,也就是那个分队长的家人,其他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出来证明,邵辉是被张槌杀的。 而邵明杰年纪太小,证词不予采纳。郭氏因为是受害方,考虑到她对张槌恶劣行为的痛恨,有故意栽赃之嫌疑,证词也不予采纳。 更巧的是,那把行凶的飞剑,并不是张槌的,而是那个叫刘默之的高个子的。 这就有意思了。 如果,刘默之承认自己杀了邵辉,那么,周正杀张槌,最轻也算是误杀。往重了说,那是故意杀人,是要被杀头的。 虽然,这个罪行可大可小,但是,最少他也要先吃几个月的牢饭。 可是,刘默之怎么会承认自己杀了邵辉呢?本来就不是他做的,何必还要背这个黑锅? 但是,刘默之还真的承认了,就是自己杀的邵辉! 是迫于张副统帅的压力? 还有另有阴谋? 反正,不管怎么样,周正都将面临第二天公开的堂审! 第 六 十 二 章 第二天,整个黑水城万人空巷,大家全部围到官衙前,摩肩擦踵等待着开审。 “小神医杀人了?” “杀的谁?” “一个叫张槌的。” “那小子我认识,欺男霸女,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听说昨天晚上他又去找郭氏麻烦,打算直接把人抢了。被小神医碰见了。” “这种人该杀!小神医杀的对!” “听说,张槌当场杀人,小神医气不过才把他杀了!” “那还审什么?应该把小神医当庭释放!” “不过,听说,张槌他爹厉害。” “谁啊?” “张副统帅。” “什么?小神医这回有麻烦了!” “怕什么?小神医做得对,大家伙都支持他!难道张副统帅还敢徇私?” “他要敢徇私,咱们就联名保小神医!” “对!对!” “不过,咱们也不用担心!小神医身后有老神医,张副统帅不敢得罪!” “是啊!我怎么把老神医这尊大神忘了?有老神医在,看谁敢动小神医!” 外面议论纷纷,还没有开审,所有人已经站到了周正的一方。 “快看,张副统帅家的师爷来了!这是打算给府衙施压呀!” “看那边,那不是老神医身边的药童吗?这下有好戏看了!” “玉竹小姐怎么也来了?难道这事都惊动圣君了?” “别说话了,开始了!” 乱哄哄的声音平息下来,大家都张大了眼睛仔细看着大堂内的情景。 堂案后坐着范司隶,他的左侧一溜放着三把椅子,分别坐着玉竹,张副统帅家的张师爷,和药童黄芪。 堂上跪着郭氏、邵明杰和刘默之,原本当晚参与的被周正打伤的那两人也应该上堂,但由于他们伤势严重,只留了口供,人没有到场。 “刘默之,你可认罪?” “大人,我认罪。人是我杀的,但是,是张槌指使我这么干的!” “你可有证据?” 刘默之当场脸都白了,“大人,他人都死了,我能有什么证据?但是,真的是他指使我干的!” 范司隶重重拍一下惊木,“刘默之,休想再狡辩!我且问你,张槌怎么指使你的?” “大人,我没有狡辩!我说,我全说!那天晚上,我们兄弟几个喝了点酒,张槌拉着我们上郭氏家。他说,要在郭氏家把郭氏…睡了!” 这话一出口,大堂外叫骂声一片。 范司隶抬手压住众人的议论,示意刘默之继续说。 “他交代我,说邵辉那个爱管闲事的家伙,要是敢来阻止,就让我们几个趁机把他杀了。 之后,邵辉真的来了,看见张槌欺辱郭氏,上去就跟他拼命。我们几个就联起手来打他一个。 再后来,小神医就来了,把我们两个人打伤。我们打不过想跑,可小神医揪着张槌不放。 张槌就让我去杀邵辉,想引开小神医,好趁机脱身。我发飞剑,故意去刺邵辉的孩子,想吓唬吓唬小孩,让他害怕尖叫,引起小神医的注意。 没想到,邵辉为了救孩子,自己撞到了剑上。 大人,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有想杀任何人!” 范司隶冷哼一声,“后来呢?” “后来,小神医并没有去救邵辉,反而把张槌打死了!” 除了后面的几句,刘默之所说的和那两个伤员的口供一致,整体听起来,像是事情的真相。 “你胡说!是那个大恶人用飞剑偷袭我,师…神医先生才出手打他阻止他,但是没有来得及!” 周正不让邵明杰把他们是师徒的事说出去,所以,邵明杰及时改口。 “小孩,你说的大恶人是谁?是他吗?”范司隶指指刘默之。 “不是他,是欺负郭家婶婶的那个人!” “你小小年纪,天又那么黑,你怎么能看的那么清楚?” “我看的清楚!我…我是魔修!”邵明杰害怕大家不相信,急忙掐指,一团旋风呼呼吹起。 大堂外面一片惊呼。人阶中级水平! 范司隶也变了脸色。 “小郎哥,你几岁了?” “再过一个月就七岁了!” “什么时候开始修习法术的?” “一个月前。” 范司隶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这么小的年纪,一个月的时间,竟有如此修为,简直就是奇才! 要不是在大堂上,还要审案子,他当场就想收了这个徒弟。 “你有师父吗?”他小心翼翼问道。 “有!”邵明杰想着父亲死了,师父也被冤枉,立时眼泪汪汪。 但是,范司隶却理解为,孩子的师父一定是他的父亲,如今父亲死了,孩子肯定伤心。 他很同情邵明杰,同时心中也一阵狂喜,心想,等案子结束,一定要想办法让这个孩子拜自己为师。 “孩子,明杰,别哭。你能肯定是张槌,也就是欺负你婶婶的那个人,用飞剑刺的你?” 邵明杰不能肯定。张槌发出飞剑时,邵明杰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等到飞剑近身时才发现,所以才会在慌忙中无法躲开! 但是,父亲一定看到了,要不然父亲也不会死! 邵明杰摇摇头,他不会说谎。 “可是,可是,那个方向只有那个人!他,他,”邵明杰指着刘默之,“他在别的方向,离我很远。不可能是他!” 范司隶轻轻地摇摇头。飞剑又不是只能飞直线,而且,跟远近也没有关系。所谓,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只要法力高深,多远都能操控飞剑! 所以,邵明杰的证词并不能证明是张槌杀了邵辉。 郭氏倒是亲眼看见了,可她对张槌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所以,她指认张槌的证词可信度太低。 范司隶重新坐回椅子上,“带…”他差一点习惯性喊“带人犯!”急忙改口,“请小神医入堂。” 周正就在隔壁的厢房里,由两个衙役看管着。其实说看管,还不如说服侍。两个衙役谨小慎微,就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小神医。 听见传唤,周正走进大堂。 范司隶起身相迎,“小神医,莫怪,有个事情想跟小神医求证一下,还请多多担待。” “大人客气了。但有所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小神医,张槌可是被你所杀?” “没错。” “为何杀他?” “因为他要杀这个孩子,我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 “可是,刘默之却承认是他在控制飞剑。若是要救人,您应该冲他才对。” 周正暗吃一惊,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有人想嫁祸自己。 “请问大人,可有人证,证明是刘默之刺出的飞剑?” 范司隶一愣,“没有。可是他自己承认了。” “可有人证,证明张槌刺出的飞剑?” “也没有。当时,虽然围观之人很多,但大家都没有看见飞剑是谁刺出的!” “邵辉呢?他也没有看清是谁刺的飞剑?” “可是,邵辉死了。” “他的魂魄呢?我看见你们官衙的人曾拿玉瓶收了邵辉的魂魄。拿出来问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范司隶当即就一头冷汗。这个小神医可真不好对付。 “那个,是这样。当时在路上不小心,玉瓶掉地上摔碎了,邵辉的魂魄已经被阴司接引,轮回投胎去了。” 周正微微一笑,“这么巧?不会是故意的吧?” 范司隶直冒冷汗,“确实,是,手下人,不小心。” 玉瓶是张副统帅暗中做的手脚,范司隶官职低微,又没有证据,明知原委也不敢说! “这有些麻烦,我说是张槌刺出飞剑,所以我才对他出手,可刘默之却说是他刺出的飞剑。这,该听谁的?” 周正转头看向刘默之,竖起大拇指,“你真仗义!够朋友!为了朋友杀头都不怕!张槌人品不行,但交你这个朋友算交对了!” “多谢夸奖!”刘默之笑着刚想谦虚一下,忽然感觉这话好像不是好话,他赶紧闭上了嘴巴。 “小神医,您跟张槌之前有过过节吗?” 周正摇摇头,“那天之前,我从没有见过那个人,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可是,我这儿有一位证人,说半个月前,她遭张槌强暴时,幸遇您出手相救。并要求张槌滚出黑水城,否则,下次见面就杀了他。可有此事?” 周正彻底听明白了。 这是有人故意炮制出自己和张槌有前嫌的假象,把那晚上杀张槌定性为故意杀人。 按照黑水城的规矩,阻止他人行凶而杀人,那是无罪释放;可要是故意杀人,那就要一名赔一命!就算事出有因,酌情减刑,那也需要在大牢里面住个十年二十年。 到那时,以张副统帅的本事,有的是办法让周正悄无声息死去。 说话间,范司隶已经命人带上一位女子。女子见了周正立即跪倒磕头,连喊“恩公”! 接下来,女子声泪俱下痛诉张槌的恶行,同时又极度夸赞周正的侠义。 但是,越是这样,周正故意杀人的罪名就越成立! “小神医,可有此事?”范司隶再问。 周正摇摇头,“平时救的人多了,记不清楚了。不过,这位姑娘恩公恩公叫这么多遍,我想应该有这么回事!” “那您可说过,让张槌滚出黑水城,否则就杀了他的话?” 周正故做沉思,“真记不清了!不过,以我的性格,遇到这种畜生,一般都会把他打废!看来,那一次打轻了!” 听了周正的话,大堂外哄堂大笑,一片叫好声!气得张师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腮帮子紧咬! “小神医,最好能想清楚,要是没有这事,就说没有。不用逞口舌之利。” 范司隶提醒的已经相当明显。 张师爷突然重重咳嗽两声。 周正还是满不在乎的状态,“谢大人!既然张副统帅都觉得他自己的儿子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我打个狗、杀个猪,还有什么不敢认的?” 大堂外一片叫好声,“好!” “那种畜生早该杀!” “小神医我们支持你!” “杀得好!” 范司隶没好气地把外面的嘈杂声制止住。 “小神医,若是这样,您涉嫌故意杀害张槌,我们需要,把您收监。” 范司隶这话一说出来,大堂外面的人才明白怎么回事。 “不能抓小神医!” “张槌那畜生该死!” “放了小神医!” 坐在一旁的张师爷盯着周正一阵冷笑。 他和他主子都知道,有老神医在背后坐着,想一下子把周正处死,根本不可能! 但是,只要把周正弄进牢房,他们会有上千种办法,让这小子生不如死! “小神医,能否告诉您的名字?我们需要签字画押。” “我叫周正。” “周正…”范司隶嘴里念着,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范司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大堂外面却炸开了锅。 “小神医原来叫周正,这个名字好!” “周正,周正?灭掉道魂的那个周正?” “谁?号称天下第一高手的道魂?” “对!就是那个人!被周正的九天玄雷劈死了!” “天呢!小神医是魔尊周正!” “听说一个多月前,他一个人杀了七大门派三千多人!” “不是,一万多!我亲眼看见的!而且全是天阶高层的修为!” “我听说,还把那个道心打成了重伤!” “他是我最崇拜的人!是我的英雄!我要拜他为师!” “人家是真正的魔尊!就你?别做梦了!” “周正!魔尊!魔尊!周正!” 也不知道谁带的头,大家呼啦啦跪倒一片,魔尊的呼声响彻云霄! 范司隶吓得差一点滑到堂案下。 玉竹惊得从椅子上蹦起来。 张师爷的脸吓得惨白惨白!先前,他还想给范司隶施压,想办法也要致周正于死地。现在,他却提心吊胆,不仅自己的小命,就连他的主子张副统帅,都可能小命不保! 周正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声竟然有这么大! 自己天天想做个好人,却被所谓的好人们天天追着屁股后厮杀!自己压根不想成魔,没成想却在魔界享有如此高的声望! 魔尊,是所有魔修对于进入仙阶成魔之人的尊称。周正显然没有进入仙阶,但是,他的战绩却让所有的魔修弟子顶礼膜拜。 那种崇拜之情,比他们的圣君原火都高! 第 六 十 三 章 堂审立即停止! 范司隶是多么聪明的人!他哪有资格、哪有胆量去审周正? 无论是魔界还是修仙界,向来以实力为尊。眼前这位可是周正!别说只是杀了一个无名之辈张槌,就算是把他老子张副统帅杀了,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以这位爷的战绩,连圣君都比不了,威望比圣君还高!绝对是,和老神医一样,是黑水城请都请不来、高香供奉的对象。 范司隶急忙把周正请入后堂,立即在黑水城最好的酒肆备上最上等的菜席,像个小媳妇般忙前忙后周到服侍,恳请周正赏光喝杯酒。 周正本想着早些回去,可实在架不住范司隶的热情似火,只好点头同意。 可是,还没有等范司隶高兴起来,但凡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拜帖请帖蜂拥而至。就连号称第一统帅的姜琦,都直接派亲卫队长过来想请。还说自己现在在圣君身边,稍后亲自来请。 这一下子,范司隶傻眼了。他官职太小,根本排不上号。 周正并不在乎这些,他觉得范司隶这人还不错,愿意跟他同饮几杯。 可是,这个时候,范司隶不敢答应了!他和魔尊喝酒,让那些高官们等在自己屁股后?他以后还想在黑水城混不? 周正对这些请帖拜帖不胜其烦,他只想赶紧回去多读几本医书,把自己的一拳一重天更深入地掌握。 但是,面对这么多的帖子,要是谁都不搭理,会显得自命不凡,无形中会得罪一大堆人! 他不怕得罪人!但他现在也不想无缘无故得罪人! 解他难题的人出现了!让他没有想到的竟然是玉竹! 玉竹只说了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挡住了。 “圣君有请!” 周正随玉竹出来,在黑水城头一次不得不坐上圣君专属的座驾。 外面等着见他一面的人太多了,要是没有这专驾开道,他根本出不了府衙大门。 “你真的是周正?” 车厢里,玉竹上下打量,恨不得扒光衣服把他看得透彻。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周正有时候觉得,这个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那怎么可能被小毛子一帮人打伤?” 周正愣了半天,慢慢才明白过来,原来先前找自己麻烦的壮大汉外号叫小毛子。 周正忍住笑,解释一句,“我受伤了,现在不能动用灵力。” 这一句又把玉竹惊住了。她再次审视周正半天,发现他身上真的没有一丝灵力波动,才不可思议地点点头。 “你单用气血,就能把地阶巅峰打成重伤?你有多厉害?” 听着玉竹的夸赞,周正心里多少有些得意。他故作深沉地微微一笑。 “你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跟我抢师父?” 周正气乐了。小姑娘太不讲理了!什么叫自己跟她抢?明明是师父看不上她好吧! 见周正不理她,玉竹气呼呼地嘟起嘴,“早晚有一天,我会把师父从你手里夺回来!” “好!预祝姑娘早日成功!”周正敷衍道,“你这是去哪儿?不是去见原火吗?” “你想见吗?”小姑娘气哼哼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这种逢迎。我是送你回家!” 这让周正一愣,“多谢!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这些?” “因为,我也不喜欢!我们是同类人!所以,才会被师父看上!” 周正无语。 “道心厉害吗?”玉竹突然问道,她对周正的实力还有些耿耿于怀。 “道心?为什么问他?” “我听我哥说过,他曾经跟道心交过手,打了四五回,没分胜负。” 周正心中一惊。原火的水平到底多高,他看不出来。今天听玉竹这么说,他对原火不仅又高看一眼。 “你哥很厉害!我没有跟道心一对一公平地比试过,但我想,我应该打不过他。” “太好了!”玉竹突然高兴起来,“那就是说,你打不过我哥哥!” 这话很伤自尊。但周正不能跟小姑娘一般见识! “你,以后,不会再找我麻烦了吧?” 不知为什么,周正很担心这个小姑娘的纠缠。 “会!而且会经常找你麻烦!”玉竹回答的相当干脆! 周正头大,“怎么才能不找麻烦?” “师父收我做徒弟,我就不找你麻烦!” “我还以为你打算赶我离开黑水城呢?这个我做不了主!你跟了师父那么长时间,他老人家的脾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哼!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让师父对我刮目相看!” “为什么你一定要找我师父拜师呢?” “什么你师父?因为师父的医术最好!我也要成为全天底下除了师父,医术最好的人!” “你喜欢医术?” “喜欢!小时候,我爹娘都是病死的。当时我就发誓,一定要学医,把全天下人的病都治好! 后来,师父来到黑水城,我跟师父坐诊、抓药、看医书。有时候我身边的侍卫生病,看到他们痛苦,我就很难受,看到他们痊愈我就很高兴。尤其是我亲手开的药方,治好他们的病,我就…很…” “很有成就感?” “对!那个时候,我开心极了!” 看着玉竹并不作假的表情,周正忽然对这个小姑娘有了全新的认识! 她比自己更挚爱医术!而且,爱的更纯粹! 周正心里暗暗决定,回去好好跟师父聊聊,不能把这样的好苗子拒之门外! 眼见快要到神医堂,玉竹突然再次开口,“这一段,你最好小心一些!” 周正不解,“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今天的事情有点奇怪吗?” “奇怪?张副统帅的儿子被我杀了,他派人设计我,这很正常!” 玉竹摇摇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刘默之的飞剑怎么会在张槌手里?像法器这种宝贝,都是要滴血认主的。除非…” 周正立时就明白了玉竹的意思。 “刘默之的修为比张槌高出一大截!” 刘默之和张槌两个人使的都是飞剑,如果刘默之已经踏入天阶、甚至天阶中层,偷偷把两人的飞剑互换,张槌不会有任何察觉。 可是,刘默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对他不仅一点好处也没有,还会有杀头的危险! 就算搞阴谋,最终都会有得利的那一方。可是,这件事,却没有既得利益者! 这一点,玉竹也想不通。 不过,玉竹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再三叮咛周正多加小心。 另外,她也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派人去试试刘默之的深浅。 回到小院,周正见过师父,就见师父黑沉着脸。原因无他,就因为原本清净的小院,如今门外却挤满了各家各户派来打探周正行踪的人。 虽然惧于老神医的威慑,没人敢直接闯入求见周正,但叽叽喳喳的人声嘈杂,也闹得老神医不得安宁。 周正也没有办法,总不至于自己闭门不出,或躲到山上不回来吧? 开始,周正还想着,自己不理不睬,三两日后,这些人也就知难而退了。 没想到,这些人跟他交朋友的痴心让他都瞠目结舌。就像皇宫内的妃子一般,黑天白日,无时无刻,都随时候着周正的接见。 实在烦不胜烦!没辙了,周正把原火搬出来了,让他下了一道命令。 三个月内,所有的魔头魔君,不得任何人、用任何方法接触周正,违者斩首! 自此,周正总算清净下来。 清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邵明杰接来。 这事,他跟师父商量过。如今,邵明杰无依无靠,周正把他接过来,上午让他跟在黄芪身边,做个小药童;下午,周正带着他一起上山,修炼法术。 第二件事,就是让师父再给自己增加压力。这一下子就又增加了三千斤。 他现在的抗压能力越来越强!短短十天时间,抗着身上六千斤的重压,已经能够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第三件事就是熟练和贯通自己第一招的拳法,同时开始认真学习第二招。 他很快发现一个有趣的规律。自己能承受住三千斤压力时,才能打出第一拳。能承受住六千斤压力时,才能挥动第二拳。所以,要想打出第三拳他必须能够承受住九千斤的压力! 可惜,他现在还琢磨不出,如何能三拳齐出,完整打出第一式。不过,这个都是以后的事,他也不急。 他干脆给第一式取了个名字,叫淬体拳。 这一天,他背着竹篓独自上山采药。 邵明杰这几天被师父要过去守丹炉了。 或许是最先接触金针的缘故,周正在穴位针灸方面技艺高超,但是,在药石方面,不能说是一塌糊涂,但也相当地不着调。草药名能记住一千个,都是他的最高上限了。 但是,邵明杰在草药方面却天赋异禀,不到半个月时间,几千种草药的名称、形状、属性、功效、以及用法了然于胸,甚至药草之间的相生相克之道也掌握地一清二楚。 苏老先生如获至宝,直接把他从周正身边夺过来,说是要亲自指导。每天只给周正留出一个时辰教孩子法术的时间。 这把周正心疼地直咧嘴,但是,却无可奈何!就连当归和黄芪两个药童也头一次露出了深深地失落感。 和往常一样,等周正采完药材下山时,已经接近深夜。他一边走着,脑海里一边演练着第二招拳势的经脉走向。 突然,路边草丛中的细微动静和淡淡的血腥味引起了他的警觉。 他慢慢走过去。 一柄细剑突兀地向他肚腹刺来。 虽然仍有千斤压力傍身,但现在的周正今非昔比,气血在经脉流转间,一个错步轻松躲过。 不给对方第二次出招的机会,抬手打向剑身,把细剑击飞百丈远。 一个一手抱着婴儿的女子,立即单手掐指。周正的脚下快速形成泥浆沼泽。 以前,这种情况周正根本不怕。但现在,他只能一步一步走,沼泽就成了他最大的威胁。 所以,周正不等女子的法术成形,一拳挥过去。汹涌澎湃的拳风瞬间让女子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女子大惊失色,急忙转身用后背抵挡,并快速向侧面跳跃躲避。 周正及时收招。因为他看出来女子是用自己受伤的代价在保护怀里的婴儿。 “你,中毒了?”一交手,周正就感觉到女子的灵力不稳,“不是,是你孩子中毒了!你刚才是在为她吸毒疗伤。” 周正感官敏锐,早就感觉到孩子已经气若游丝。 “我是郎中,让我看看!” 但是,女子的戒备心极强,根本不让周正靠近。 “孩子快死了!要不然你就让孩子死在你怀里,要不然你就让我看看,万一能救呢?” 女子还在犹豫不决。 周正也不强求,转身就走。 医者仁心,不能见死不救。这个不假!但是,还有一句,叫不信者不医。也就是说,人家压根就不相信你,你若是强医,死活都治不好! 见周正要走,女子终于开口,“等等!” 像下了极大的决心,女子抱着孩子走到周正面前。 周正解开襁褓,看见婴儿的整条右臂已经发黑肿胀。而且,毒气正在向心脏部位蔓延。 周正不敢耽搁,从竹篓里拿出一株草药递给女子,“嚼碎,待会敷在伤口。” 之所以让女子用嘴嚼,也是为了解她身上之毒。 然后,周正掏出一把匕首,又跳出两株草药反复在刀刃上擦洗。 之后,用刀尖挑开婴儿的伤口,并把周边的腐肉割除干净。 刀尖挑开伤口那一刻,一股股黑血快速从伤口流出。等彻底变红后,周正让女子把草药敷在伤口处,并用布条包扎牢靠。 一小会的功夫,婴儿面色舒缓、呼吸平稳。 周正又拿出几株草药,“再过两个时辰,把草药磨成汁,兑水给孩子喝,喝下就没事了。要是有蜂蜜,加一点,效果更好。” 交代完,周正背起竹篓继续下山。 “等等!”女子忽然跪下,“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周正摆摆手,让女子起来,“我是郎中,这是我的本分,没有什么恩情之说。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付我十文药钱就行。” 女子急忙拿出十两银子。周正也没有推脱,直接收下。 世上什么最难还?情分! 所以,周正一直秉承收钱看病的原则,互不相欠!要不然救人命多了,这样的恩情你打算让患者用几辈子去还? 第 六 十 四 章 周正跟女子告别后,独自回了医馆。而,那个女子却并没有下山,反而,又躲了起来。 大概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一个手持长剑、浑身是血的男子,跌跌撞撞跑过来。 “林郎,你没事吧?”女子抱着孩子从草丛中跑出来,急忙搀扶住男子。 “娘子,我没事,都是皮外伤。佑儿怎么样?” “她没事了!我们遇到一位郎中。” “没事就好!快走,我们先回家再说!” 虽然已过子时,但在张副统帅府邸,一间密室里,依然有三个毫无睡意的男子,对着油灯愁眉不展。 忽然,门被打开,进来一男一女。 “佑儿那小家伙没事了吧?” 坐在太师椅上的是一个骨瘦嶙峋、年约五十多岁的老者,正是大名鼎鼎的副统帅张岘。 见到女子进门他焦急问道。 “爹,她没事了。今天多亏了那个郎中。” 说话的女子正是在山上跟周正相遇的人。 “少鹏的伤怎么样?” “岳父,我没事,没有伤到经脉。” “那就好!偷袭你们的会是谁呢?”张岘又重新皱起眉头。 “那人应该在天阶中层,功力深厚,极难对付!尤其是他手里的兵器,似剑非剑,而且,还有剧毒。” 林少鹏仔细回忆着细节,也想及早找出偷袭之人。 “红儿,你们使用比翼剑法了吗?还打不过?” 张红脸色难看,“一上手,那人就伤了佑儿,少鹏为了保护我们,让我带着孩子先走。所以…他是故意要拆开我们?” 老者点点头,“比翼剑法堪比天阶巅峰,威力巨大!看来,偷袭之人对你们了如指掌。你们十年才得一子,伤佑儿必定让你们心神大乱,无法双剑合璧!” 张红和林少鹏夫妇对视一眼,不由心中一阵后怕。 这绝不是贪图他们身上钱财而临时起意的打劫,而是有预谋有计划的截杀! 可是,他们回来的消息除了师父,就只有张府几个人知道,而且回来的日期和路线更是严格保密。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对他们的行踪一清二楚? 这一点,张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副统帅,”说话的是一直呆在角落里的刘默之,“刚才听林姑爷一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的一位好朋友,前一段忽然变得很神秘,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后来我就找机会灌他酒,把他喝的烂醉如泥…” 张岘怒哼一声,心想这边正谈正事呢,这小子婆婆妈妈东拉西扯什么?要不是在张槌的事件上,他敢于承认自己杀人的罪行,而且,现在还需要他办事。像刘默之这样的小角色压根进不来统帅府! 刘默之吓得打个哆嗦,“副统帅,小人的意思,是见过他的兵器,就是林姑爷说的那种,似剑非剑。” “什么?”屋里的几个人把目光全盯在刘默之身上。 “你那朋友是干什么的?” “是…是…”刘默之紧张地竟然结巴起来,把一群人急得,恨不得掰开他的嘴。 但是,大家也明白,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催促,只能耐着性子,听他“是”了几十遍。 “他,他说是,在圣君身边…直接…直接…直接听命于…于…于…” “圣君?”一旁的张师爷实在忍不住,替他说出来。 “对…对…对…” 张师爷不再听他费劲,快速小声向张岘汇报,“老爷,我听说圣君身边有一支秘密部队,叫毒藤,直接听命于圣君。这些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全都是天阶中层以上的高手!” “圣君?难道圣君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张岘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张师爷摇摇头,“不像。若是圣君已经知道,这次派出截杀小姐和姑爷的就不会是一个人!应该,是圣君知道比翼剑法的威力,害怕小姐和姑爷找周正报仇,所以,在各个要道埋伏人手以阻拦小姐和姑爷。” 张岘阴沉着脸,“我死了儿子,他连一句安抚的话都没有!现在,为了那个周正,还想再杀了我的闺女!他真不怕我反了?” “老爷!”张师爷急忙跑到门口,把耳朵贴上门边半天,才长出一口气。 “老爷,这种话可千万不能说!” “怕什么?他如此对我,还要我委曲求全到什么时候?” “爹!圣君不是那样的人!现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怎么能肯定这是圣君的意思?如果说是为了那个为非作歹的东西,您更不必生气,我倒是觉得他死有余辜!” “你!红儿,那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说话呢?” “我说的不对吗?我早劝您,不能那么骄纵他!可您呢?自从母亲去世后,您什么都由着他!他祸害过多少良家女子?杀个多少无辜的人?” “我们不都赔偿了嘛!再说,那也罪不至死吧?好,就算你弟弟罪不可恕,可还有律法管着,也轮不着别人当众行凶吧?” “律法?爹,不是我说您,为了那个不争气的家伙,您徇过多少私?枉过多少法?” “你!你!”见说不过闺女,张岘赶紧转头看向刘默之,“可是这一次,你弟弟真没有杀人,却被周正故意杀死了!不信,你问他!” “是的,小姐。人是我杀的,但是,那个周正却抓着张头儿不放,非打死他不可!”这一次,刘默之没有再结巴。 “周正和张槌认识?他为什么抓着他不放?” “我不知道。但是,我打听到,邵辉跟周正交情很好。邵辉,就是被我不是故意杀死的那个人,他喜欢郭氏,张头儿…也喜欢,他们俩打过好几回。” “哼!又是这种事!” 见闺女还是这样不依不饶,张岘恼了,“你弟弟的仇,我非报不可!如果,你们俩不去,我拼了被原火杀头,也要去找周正报仇!” “岳父!岳父大人!息怒,息怒!”林少鹏急忙站起来,“红儿,岳父说的对,这次的确是周正有错!若说他为了救人,而失手杀人,这个还有情可原。但是,他连他的朋友都不救,反而打着帮朋友的旗帜无故杀人,这种人沽名钓誉,完全是个小人!他杀弟弟是故意为之,我们应该为兄弟报仇! 圣君下有令,不允许黑水城的魔君找周正。若是岳父大人这时候违令而行,这不是逼圣君对咱们动手吗?咱俩不是黑水城的人,可以光明正大找周正决斗。” 他压低声音,“若是周正法力深厚,咱们不敌,咱也算尽力了。不伤岳父之心,咱们也问心无愧!” 张红叹口气,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会起任何作用,只能勉强同意林少鹏的安排。 “我去看看佑儿。”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密室。 等张红走远,林少鹏忽然冲张岘跪倒。 “少鹏,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岳父,您下定决心了吗?”林少鹏并没有起身,反而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少鹏,你是什么意思?” “岳父,一旦我和红儿向周正挑战,就相当于咱们家彻底得罪了圣君!您下定决心了吗?” 刘默之别看一直躲在角落,显得唯唯诺诺,但脑子极为灵光。现在的决定必定是惊天大事,他必须马上选择站队,表忠心。 他也急忙跪在地上,“小人从此以后,唯统帅马首是瞻!” “老爷,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您还指望原火会念着兄弟之情对咱们心慈手软吗?” 张师爷眼冒精光,“按您的吩咐,我已经跟青冥峰、望天阁和舞仙台的几位长老都接触过,还见到了青冥峰的通真掌门。” “通真掌门怎么说?” “完全答应老爷的要求,等灭了原火后,黑水城全权由老爷掌管!而且,他们三家还会力保老爷进镜!” 听闻此话,张岘内心狂喜,只觉仙阶已经近在眼前。但是,他做事向来谨慎,面对如此大的诱惑,仍然不动声色。 “少鹏,你师父那边怎么说?” 林少鹏和张红的师父,虽然是位散修,但已经到了天阶高层巅峰水平,估计和原火不相上下。 张岘必须有必胜的把握,负责他绝不会擅自冒险。 “师父已经同意来黑水城!她老人家还说,到时候会和她的道侣青宥尊者一起来!” 张岘猛地站起来,“青宥尊者也来?大事成也!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来的时候,师父说,他们最晚五天也就到了。” “天助我也!”张岘再也不用苦苦压抑,放声大笑起来! 可是,刚笑了两声,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个他忽略的细节。 “少鹏,昨天救红儿母子的郎中长什么样?” “我没有见到,这需要去问问红儿。” 张岘摆摆手,“不用了!密探跟我说过,周正一直在那里修炼。在那条山路,那个时间点,还是个郎中,几乎可以肯定是周正无疑!” “周正?就算是他,这又如何?” “你不了解红儿那个丫头!如果真是周正救了她们母子,她绝不会对周正动手!” 张师爷不由也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把周正先除去,对付原火就会变得更困难!” 张岘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又变得犹豫起来。 “如果不能杀掉周正,咱们起事的事情必须暂缓!” 张师爷、林少鹏和刘默之心中都一惊。 “老爷,夜长梦多啊!”张师爷很担忧。但他也不敢强劝,害怕适得其反。 “统帅,小人有个主意。”一直不怎么开口的刘默之小心翼翼说道,“小人是想,如果周正现在不好杀,咱们只要想个办法把他赶出黑水城就行!等以后,大人再杀他或折磨他,也不晚。” “噢?你有什么主意?说出来听听。” “小人听说,圣君的妹妹跟周正闹得不可开交,我是想,借圣君妹妹这把刀,我们再如此这般做个局,就算杀不了周正,也必定能把他赶出黑水城!” 张岘心中大喜,心想这小子的主意,虽然阴损一点,但是效果会出奇地好。 “好!这事你来办!” “老爷,”张师爷不失时机提醒到,“姜琦那个家伙怎么办?他可是第一统帅,在军中的威望极高!” “姜琦?”张岘笑的很阴险,“我上头那个早被我吃定了,那三个统帅也都已经跟我结成了同盟。就差他一个,翻不起什么浪花!况且,我也有办法让他对我惟命是从!” 张岘在脑子里仔细盘算一翻,既然要开始动手,他就要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万无一失! “少鹏,后天你们就去向周正挑战,一定要大张旗鼓,做到人尽皆知!尽量逼着红儿出手!” “是,岳父大人!” “如果红儿还是不出手,你就假意和周正拼命,务必逼红儿出手!” “知道了!” “但是,传闻周正连道魂都杀死了!我担心,你们的比翼剑法也不一定是周正那个家伙的对手。所以,刘默之!” “小人在!” “明天就开始实施你的计划,务必在五天之内把周正赶出黑水城!” “遵命!小人一定殚精竭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岘不耐烦地点点头,意思是你的忠心我知道了,不用再说这么多废话了! “师爷,你去跟三大派联系,让他们派二百名精英弟子,五天后,你把他们偷偷带进城里,埋伏在俯首山上。” “老爷是担心那个大阵?” “黑水城之所以能够在七大门派的眼皮底下屹立不倒到今天,靠的就是那座大阵!你以为单凭他一个原火,就能安安稳稳建起黑水城?”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破坏那个大阵?” 张岘摇摇头“破坏不了!剑阵的灵力之源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但是,只要能拦住原火,让他拨不出那把戮天剑,大阵就启动不了! 那时候,我们和三派里应外合攻入黑水城,晾他原火也无力回天!” “明白!” “另外,通知他们三派,周正从黑水城离开的确切信息,让他们派人监视跟踪!” “好,老爷您放心吧!” “你们都下去准备吧!” “是!” 等众人都离开,张岘一个人走到天井里,他抬头盯着漆黑的夜空,恨恨地自语道,“原火,你早把我这个大哥忘了吧?当年要不是我,你早死百年了! 可是,这些年,你是怎么对我的?黑水城是我们一起建起的!你是圣君!我呢?连个二圣都不是! 行!我知道我能力不如你,可你为什么连统帅的位置也不让我做? 好,你定的规矩,我凭实力去争总可以吧?可你却拦着我,只给我一个副统帅的位置。凭什么? 姜琦的孩子犯错,你还法外开恩。我孩子被外人杀了,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我的孩子就活该被杀吗?凭什么! 原火!兄弟?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第 六 十 五 章 这一天,周正像往常一样正在神医堂坐诊,一个排了半天队、估计有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人,昂首挺胸走进来。 周正心中狐疑,此人看面色不像生病之人。 但是,既然排队等了这么久,周正还是先请他坐下把脉问诊。 青年人却没有坐,而是朗声说道,“魔尊,我叫林少鹏,只是天阶中层的修为,前几天被你打死的张槌是我的内弟。 今天,我向你来下战书!我和我娘子要向你挑战!如果我们输了,我们夫妇会和弟弟一起埋身黄土。倘若,我们侥幸赢了,不敢有别的奢求,只是请魔尊,离开黑水城!” 说完,把挑战书双手奉到桌上,不等周正有任何表态,转身告辞。 周正大皱眉头。他不用想就能猜到,这个事情不出半个时辰就会传遍黑水城的大街小巷,弄得人尽皆知。 这个林少鹏态度越谦卑,就越弄得周正骑虎难下! 人家只是天阶中层,而周正是魔尊!人家以命相搏,却只是让他离开黑水城。 妥妥的一幅弱者姿态出现,足以博得大多数人的同情心! 周正现在左右为难! 若这次不接受挑战。林少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会三翻四次来挑战。如果,再经过有心人的恶意引导,全城百姓会不自觉地站到林少鹏一方,甚至张槌的死都会披上一层正义的外衣! 这是周正决不允许的!张槌杀了邵辉,他的死必须是罪有应得! 但是,接受了挑战。若打赢了,又徒增一份仇怨。若打输了,不仅自己的名声将一落千丈,邵辉的死也会变得更加不清不楚,更加讨不到公道。 名声这玩意,周正倒不是很在乎。但是,一旦落败,就会像破窗效应一样,向他发起挑战之人将会络绎不绝,烦不胜烦。 而且,以周正现在的实力,对付两名天阶中层的修士,会非常吃力,落败的可能性非常大! 怎么办? 周正心中波涛汹涌。但是,当他抬眼看到门外还有一群患者时,他立即挥散去心中的焦虑,心平气和为下一位患者认真诊疗,完全把刚才之事忘到脑外。 一直等所有的病人都诊治结束,他才拿着挑战书进入后堂找师父。 还没有等他开口,师父先笑吟吟望着他,“处变不惊!虽然还远没有达到泰山崩于前而心不加速,但是,也算有了一小点的进步。你感受一下!” 周正糊涂了,师父什么意思?处变不惊,是在夸我刚才对待战书的心境?让我感受什么呢?我的心吗?可是,我现在还是很焦灼! 没等周正想完,他身上的灵力突然流动起来,遍穿全身后,又归于气海重新被锁住。 但就刚刚那一刻,周正明显感觉自己的修为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全身的通泰让他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最神奇的是,他身上六千斤的压力瞬间荡然无存。不用灵力,他也能纵身跳入空中,踏风行走两丈多远。上万斤重的石板,他也能轻松举起。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周正大为惊奇! 老先生笑了笑,“你在修心,而且略有小成。” “修心?修什么心?”周正大惑不解。 “人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惧、爱、恶、欲,修心,就是能做到绝七情心无波澜。” “是不是,喜怒不形于色?” “不是。喜怒不形于色,只是掩饰的好,并非是真修心。” “师父,那,什么是修心?” “你刚才不知不觉间遇事而心静,置之而不理,心无旁骛去问诊,这就是修心!你刚刚修心一道小有收获,使得整体的境界都有了提升。” “绝了七情,就算修心成功了吗?” “也对,也不对!绝七情心如止水只能说修心成功了一小半。” 周正还是有点不太明白,修心,跟提升境界有什么直接关系?绝七情只算修成一小半,那另外一多半又该如何修心? 可是,老先生并没有深入给他解释,反而开始询问他的打算。 “挑战书,你打算接还是不接?” “接!” 老先生没有惊讶,好像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为何?” “还邵辉一个公道!那次堂审他们就颠倒黑白。张槌都已经死了,他们还想着给他脱罪!如今,他们又想通过挑战这种方式,把施暴的恶人打造成一个受害者。这个,我决不允许!” “好!你想怎么做?想让我把你的灵力解开?” 见师父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周正急忙跪下,“师父,我必须赢他们!还请师父解开我的灵力。” 老先生点点头,“可以!但是,你的灵力被锁,需要自主解开。也就是说,等你的灵力彻底纯净、彻底充盈气海后,你的身体感觉可以解锁时,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就能解开。 如果,现在我强行帮你解开,不仅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而且,还会伤害你的根基,甚至会让你的修为倒退。而这些损伤是不可逆转的,你以后再怎么努力,修为也不可能再进一步!你想好了吗?” “没有!” 周正急忙摇头,这些后果是他没有想到的!为了一个所谓的公道,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到底值不值? 但是,当他看见邵明杰时,他的心瞬间坚定下来。 这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失去了父亲,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死了还在千方百计逃脱罪名,这让他怒意难平! 他咬咬牙,“我想好了师父!人这一辈子有得必有失,不能什么事都斤斤计较去算计。请您帮我解开灵力吧!如果让我的道心蒙尘,就算修为不倒退,我也再难前进一步!” 老先生露出了笑意,“好!这才是我苏熹的弟子!” 说完,老先生在周正身上轻拍了一下。 灵力的波动周正没有感觉到,反而身上又多出了三千斤的压力。 “师父?”周正不知道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学拳了,就用拳头好好教训他们!一拳一重天,你到现在都没有明白这书名的意思吧?第一式的第一招,天阶之下无敌手!第二招,捶打天阶巅峰!第三招,抬头敢打仙人!小子,好好练吧!” 这几句话彻底把周正震住了。他用第一拳打张槌时,对第二拳已经充满了很大的期待。但没有想到,第二拳比他预想的还要厉害!而且,第三拳,天呢,那该是怎样一个存在啊? 看着周正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老先生心想,小子,等你三拳能够连成一式打出时,还不把你的下巴给惊掉?! 有了师父的指导,周正心中彻底有底了。他现在已经能够打出第二拳,应付挑战应该没有问题。 但为了确保万一,他把挑战时间放在五天后。他要在五天之内,完全适应新增的三千斤压力,争取能够打出第三拳! 收到周正接受挑战信息的林少鹏暗出一口气,刚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张岘,就被张红堵住了门。 “我见过周正了,他就是救我们母子的人。我们不能跟他打!” “为什么?” “他是我们的恩人!没有他,佑儿可能就…我怎么能对恩人出手?” “红儿,他是郎中,救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你不是说,他收了钱嘛!既然收了钱,就代表情义两清。我们不欠他什么!” “林朗,你这是怎么了?”张红很惊诧地望着林少鹏,“咱们孩子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几两银子就能把救命之恩两清了?为了一个为非作歹的人,你就要和咱们的恩人刀剑相见?” 林少鹏也有些生气,“红儿,什么为非作歹?那是你弟弟!周正只是一个外人,孰轻孰重你还分不清吗?” “我不管,对战的时候我不会去!要打,你一个人打!”张红很倔强! 林少鹏大吼一声,“要是我被打死,你也眼睁睁看着不管?” 这一嗓子,把张红惊住了。 林少鹏趁热打铁,“红儿,挑战书我已经送了,周正也已经应战了!如果到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去,你就等着替我收尸吧!记着,把我和咱弟弟埋一起,我对岳父也算有个交代!” 张红的眼泪一下子滚落,“不!我不让你去,咱们谁也不去!” “傻媳妇,现在全城都知道了,不去怎么能行?” 张红有些慌了,“咱们不用管外面那些风言风语!要不然,现在咱们就走,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说着就要进屋收拾东西,却被林少鹏死死拽住。 “红儿,要是现在走了,我林少鹏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还不如现在你就把我杀了呢!” 张红呆了,大哭。她现在不知所措! 但是,林少鹏一点也没有心软,冷冷撂下一句,“我现在去找岳父。你是愿意和我并肩作战,还是给我收尸,你自己看着办!” 然后,丢下伤心欲绝的张红,决然而去。 看着林少鹏阴沉着脸走进书房,张岘预感事情出了差错。他急忙问道,“周正拒绝了?” “没有,他同意了!但是,是在五天后,地点由我们来选。” “太好了!我现在就安排刘默之去找个万众瞩目的地方,作为你们的比斗场。你,怎么了?” 看到林少鹏脸色有异,他立即猜到是自己姑娘的问题。 “红儿认出了周正?” “对!她不跟我去!”林少鹏很失落。 “正常!但是,必须想办法逼她去!”张岘对自己女儿知根知底,知道那丫头一旦犟脾气犯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逼?我都以死相逼了,可她,还没有回心的意思!”说到这里,他蓦然惊觉,周正现在如日中天,自己处处不如他,张红会不会变心啊? 张岘急忙安慰,“那个丫头我最了解,别看她现在口上说的厉害,其实心里软着呢!只要你按时赴约,她一定会去的!” 林少鹏摇摇头,“她不会看我去死,这一点我相信。但是,她也不会去打!我担心,她会私底下去找周正。” “找周正?干什么?” “撤回挑战!” 张岘吓了一跳,赶走周正是他们计划里关键的一步,如果被张红就此破坏,计划将大打折扣,甚至前功尽弃。 “不行!绝不能让红儿由着性子来!”张岘想了下,“来人,没我的命令,不许小姐出家门一步!” 门外的侍卫领命。 但是,林少鹏还是摇摇头,“岳父大人,除了您亲自出面,那些侍卫怎么能够拦得住红儿?” 张岘深以为然,但是,他总不能天天堵着闺女的门吧?还有一大堆事情等他去处理。就算他有心,也无力分身啊! 就在张岘和林少鹏愁眉不展的时候,刘默之求见。 他先向张岘汇报了这两天的进展,一切都按计划顺利进行。这让张岘的心情舒展不少,对刘默之也不由刮目相看。 三个人说完事,不由又说到张红身上。刘默之支支吾吾半天,有了点子却不敢说出来。 张岘把脸沉下来,“说什么都恕你无罪,说吧!” 刘默之舔舔嘴唇,“小姐最心疼的是小小姐。小小姐要是被周正给劫持了,小姐一定会找他拼命!” 林少鹏蹭地站起来,不由喜形于色,“岳父,这是个办法。红儿最在乎佑儿了!如果在挑战的前一天,让她知道周正劫持了佑儿,她一定会发疯地跟周正拼命!可是,怎么才能让周正劫持佑儿呢?” 刘默之低着头,眼神中充满了鄙视。心想,这还是孩子的亲爹吗?哪有巴着孩子被劫持的? 不过,这种鄙视的眼神一闪而过,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刘默之急忙开口,“其实,不用真让周正劫持,假冒的,只要能让小姐相信就行!” 张岘若有所思,他抬头看向刘默之,“具体说说你的计划。” “统帅,我想是这样。找哪一天,让小姐离开统帅府出去转转,这个姑爷就能办到。然后,统帅也找个借口离开府邸。到时候,我来安排一个高手劫走小小姐,然后,把小小姐藏起来。 走的时候留下一封书信。大概意思,就是让小姐和姑爷在挑战中不能赢,只能认输。 书信,咱们模仿周正的笔迹。这个不难,他天天开药方,花钱买几张,再找个仿写的高手就成。 然后,在挑战前一刻通知小姐,小小姐已经被统帅救出了! 这样,小姐没有了后顾之忧,又对周正仇恨不已,必定会全力以赴配合姑爷,斩杀周正。” 张岘听完后大喜。三人就细节,又深入讨论一番,而后,依计行事! 第 六 十 六 章 周正在山路上跑动着,虽然他已经尽了全力,但是,速度还是没有上来,倒像是他故意在慢跑一般。 为了在五天之内适应新增的三千斤压力,他采取了极度自虐的方式,奔跑!本就是举步维艰,他却以强大的意志力让自己跑起来。 最初,跑不到十步,他就会摔倒在地上。在巨大的压力下,不仅仅是双腿,全身的骨骼都不堪重负,稍微有小半步跟不上,他就会摔个大跟头。 但他一刻也不停歇,摔倒后立即再爬起来,接着跑。再摔倒,再爬起,再跑。他不懈努力,咬牙坚持! 这样的坏处是,每天他从山上下来,都是鼻青脸肿、伤痕累累,拖着打摆的双腿,颤颤巍巍爬到药缸里,然后就彻底晕厥过去。 但是,也有好处,你比如到第三天的时候,他已经完全能像正常人一般跑起来了。 虽然,每隔一里地他都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半天,虽然,奔跑速度还是差强人意,但是,他几乎不再摔倒! 正跑着呢,忽然就看见之前跟他打斗过的壮大汉,满头大汗跑上山来。周正停下脚步,并暗暗作出防御的架势。 “魔尊,”壮大汉人未到近前就大喊起来,“我家大小姐找你,有急事,十万火急的事!” “急事?”周正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他和玉竹在马车上的对话。她在怀疑刘默之,甚至怀疑整件事都有蹊跷。 其实,事后周正回想起来,也十分怀疑刘默之替张槌顶罪那件事背后,藏着什么阴谋。 看来,玉竹是找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他看看这个叫小毛子的壮大汉,“对不住,上一次,你的兄弟,对不住了!” 壮大汉一愣,然后重重叹口气,“没什么!本来技不如人,活该那样!再说,也是他先起的杀心。” 壮大汉张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忍住了。他催促一句,“快走吧!马车在山下,大小姐该等急了!” 壮大汉驾着马车,拉着周正七拐八转,来到城北方一处极为僻静又极为隐蔽的山坳里。 两人下了马车,又步行了十几里地,在一处开阔的小山丘上,看见一座造型古朴,处处写满岁月痕迹的大殿。 俩人来到殿门前,壮大汉开口,“我没有资格进去,你自己进去吧。大小姐在里面等着呢!”说完,转身就走了。 周正并没有急着推门,而是谨慎观察一番,又细心静听半天,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危险后,他才缓缓走进去。 他高度戒备。自己敏锐的触觉总让他有种错觉,这里不太对劲!但是,有什么异样之处?他又看不出! 周正慢慢走上台阶,走进大殿的大厅内。这里静悄悄地空无一人。 从座椅座次的摆放顺序来看,这里应该是用来宴会的地方。从桌面细微的灰尘看,这里很长时间没有人来过。 小毛子为什么把自己带到这里?难道有诈? 但是,周正并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所以,他选择沉住气,静观其变。 又过了片刻,周正忽然捕捉到几乎不可查觉的呼吸声,就在大厅的后面。 他把气血流转全身,小心翼翼穿过主厅,从侧面绕到后门。 走出来,又是一个相当于大厅一半的大房间,两边还有连通的厢房。 但是,呼吸声却不在这里。 周正屏气静听,惊讶地发现,呼吸声竟然来自脚底下。他四处张望,想要寻找进入地下的机关。 他刚迈一步,就觉得寒风从两侧袭来。来不及多想,猛地翻身撤步。六把钢针快如闪电从他刚刚站立的位置交叉穿过。 这还没完! 他身后寒风乍起,十二只钢针分别从上中下攻击他的头部、后腰和双腿。 周正气血翻转、脚下生风。他踏空猛然把自己升高,并快速一个后空翻,轻松躲过。 可是,脚未落地,屋内三十六个方位同时射出上千支钢针,对屋内全覆盖无死角地攻击。 周正气血流转,身上升起一层薄薄的护体土盾。薄,却坚韧,没有一根钢针能扎透。 等他落地,所有的钢针纷纷被土盾震落。 周正把第二拳融会贯通后,蓦然发现,虽然自身灵力被锁,但是通过气血的流转,脚能生风跨越百丈,身有土盾坚如磐石,五脏藏木生机盎然,气血如水生生不息。左拳执火足能焚尽万物,右拳布电势同雷霆万钧! 而元神,则主金,总领四肢百骸,处处透漏出坚不可摧的锋锐! 唯一遗憾的一点,就是长刀问天一直沉睡,无法再入体。周正只好把它养在紫水晶的刀鞘里,放在医馆。 钢针射完,周正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头顶的一只大金钵骤然坠下。钵内生出九十九把钢刀,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扣向周正。 同时地面忽然爬满极具韧性的藤蔓,盘根错节缠住周正的双腿。 周正倒吸一口冷气。 这些机关足能杀死一个天阶高层修为的人! 单那些钢针,都是天阶上品的法宝,如果没有相匹配的法宝防身,或是达不到天阶高层的修为,分分钟就能把闯入者打得魂飞魄散! 生出藤蔓的地面,如果周正猜测不错,应该是一整块青龙盘,不惧火金。 而金钵则是由天外铁精打造,无坚不摧! 这青龙盘和金钵更是了不得,绝对都是天阶极品的法宝,就算是天阶高层巅峰的实力,也必须拼尽全力才能逃生。 周正不敢大意,两脚轻分、微蹲马步,调动所有气血汇集右手,奋勇打向金钵。 就听嘭的一声巨响,金钵里的九十九把钢刀,在雷电的肆虐下一下子碎了一小半,金钵也被远远震飞。 但是,他的护体土盾,已经被藤蔓刺穿,再晚一步有可能就被刺个透心凉。 周正不敢耽搁,蓄势已久的左拳猛地砸向地面。巨大的冲撞和遍地的烈火升腾,把周正身上的枝叶瞬间软化震断。周正借此快速飞身跳入空中。 可是,金钵受损不大,又一次向周正扣来。地面上新的藤蔓破土而出,又开始疯狂蔓延,并聚集成树向天空中的周正扑来。 周正心中大惊!刚才自己的全力一击,就算是天阶巅峰的人物都难以承受,可是,金钵无恙,青龙盘更是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 难道这就是极品法宝的威力吗? 周正接连轰出两拳,并御风躲闪,避开金钵和藤蔓的上下夹击。他心思急转,快速地想着应对之策! 第三拳,自己现在还打不出,只能靠前两拳来解决眼前的危局。 空中的金钵不停地袭击,地面上的藤蔓成片成片拔地而起,疯狂地向上生长。 如果天地衔接,周正连容身的空间都将没有,只能坐以待毙! 周正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金钵再次袭来,他蓄势待发。 眼见金钵就要扣到头顶时,他突然纵身跳起,瞬间飞到金钵的上空,头下脚上,聚集全部气血的一记重拳击打在金钵底部。 又是一声巨响,金钵被重重砸在青龙盘上,并把青龙盘打出一条深深的裂缝。 还得法宝对法宝!周正知道自己的思路对了。 但是,周正还是小瞧了极品法宝的威力。几乎没有停留,折断一多半钢刀的金钵再次飞到空中,裂开的青龙盘在藤蔓前赴后继的缠绕修补下,又变得严丝合缝起来。 还打? 可是,刚才的惊天一击之后,周正也是气血翻滚,短时间内很难再打出一拳。 周正不想再打了! 虽然他知道,刚才那样的撞击,再来个两三下,金钵和青龙盘都会严重损坏,甚至彻底报废。 但是,他的气血还没有完全平复,再出拳自己也必定损坏经脉和根基! 两败俱伤的事情,他坚决不干! 他快速躲闪,迅速跳到紧挨墙壁的一把椅子上,并且,双手急速地在扶手上寻找。 刚才打了半天,他早看出了端异。 金钵从来不从那把椅子的上空飞,而椅子周边生长的藤蔓全是护着椅子四周的防御形态。 虽然,这些细节几不可查,但是架不住周正的感官敏锐。 果然,坐到椅子上之后,藤蔓停止了生长,慢慢开始收缩,一会的功夫,地面就恢复了正常。 而空中的金钵滴溜溜转了一圈后,最后飞回了顶棚上。 要不是屋里还有打坏的桌椅,以及残留的钢针,几乎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周正啧啧称奇,对这个机关的布置赞叹不已。 这个时候,他也在扶手上找到一个开关。 但他没有急着按动,而是一直等自己恢复个差不多后,才启动机关。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必须看一看,那个玉竹的心腹,号称小毛子的家伙,把自己骗到这里,到底有什么阴谋? 机关启动。周正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下坠感,但是,眼前的景物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上一刻还在明亮的房间,而转眼间自己所处的位置却是一条漆黑一片的地下甬道。 幻术?周正使劲摇摇头,并手触碰身旁的石壁,以及仔细感受四周温度的变化。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突然想起来了,这应该是短距离的传送阵!怪不得无声无息,身体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小心翼翼抬腿向前走去,刚到一个拐角时,一杆短枪迎面刺来。 周正急忙挥拳格挡开,并迅速弯腰下蹲。身后另有一支短枪寂静无声地擦着他的头发飞速刺过。 要不是他强大的敏锐感官,这次一定躲不过这鬼魅的偷袭。 “谁?”周正问了一声。 但是,双枪的主人并不说话,而是催动着双枪上下翻飞猛刺周正。 在这种空间狭小又漆黑一片的甬道里,手无寸铁的周正大为吃亏。 他挥拳打飞过几次短枪后,心中暗暗评定,对面的人应该是个天阶高层的魔君级人物,实力不弱。但是,并不是自己的对手。 不过,来人的双枪着实厉害,凛冽地进攻竟然能做到没有风声,尤其是在这种一片漆黑的情况下,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要说,修真之人都能黑夜识物。但是,那也只能看见个大概轮廓。 在这种激战下,根本不可能看清对方武器的招数和轨迹,唯一能做的就是辨风识位。 可是,对方的双枪没有风声,又怎么能去辨别? 周正只能依靠强大的感官和直觉,艰难抵挡。 双枪如鬼魅,无声无息,又迅捷刁钻。不一会的功夫,就破开了周正的护体土盾,在他身上留下了十几道伤口。 周正打得相当窝气。只能快速把电流护住身体要害,拼着被扎伤,慢慢靠近使用双枪的人。 终于,他瞅准了来人的位置,猛地跳过去就是一拳。 那人也很聪明,感受到周正的一拳之威后,并不硬接,而是快速闪躲,并迅速跟周正拉开距离。 躲过几拳后,那人突然隐形并屏蔽气息,让周正一时抓瞎,又只能被动防守。 突然,周正一个不防,一杆短枪刺穿他的腹部。 他大吼一声,一把抓住想要逃走的短枪,挥起一拳把它震碎。 可是他却没有注意到,另一支短枪趁他发力之时,悄无声息且又急速迅猛地穿透他的心脏。 周正狂喷一口血,重重摔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短枪又在周正身上刺了三四下,见周正一动不动没有反应,施枪之人才显露身形缓缓走到周正身边。 他刚要弯下腰查看,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急忙后撤。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周正早已埋伏的一拳快如闪电般挥出,一拳打在来人的肚子上,把他狠狠撞飞在石壁上。 石壁塌陷一个大坑,碎石哗啦啦落下一片。 但是,周正还是在这一群嘈杂声音中,清晰地听见了骨架的碎裂声。 周正从地上爬起来,也是疼的龇牙咧嘴。腹部那一下,他是故意的,为了就是抓住短枪,把它干掉。 心脏那一下,他是真没有防备住。直到短枪马上刺中心脏时才蓦然惊觉,堪堪躲开了要害。 不过,那一刻,他忽然心生一计。 他知道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防不胜防的短枪一定会取了自己的性命。所以,他冒险装死! 可是,他没有想到,那个人心思如此细腻,竟然又刺了他几枪。 那个时候,除了护住要害,他只能强忍着。 一击得手后,周正不敢大意,拖着重伤快速来到那个人面前。走近才发现,这个人他认识,就是曾经刁难过他的那个总队长。 周正看了一眼,此人已经奄奄一息、无力回天。想想也是,堪比天阶巅峰的一拳,又岂是他这种普通的天阶高层所能承受的? “对不住兄弟,我不知道是你。” 周正的后半句没说。就算是知道,他照样也会挥出刚才的一拳。因为,这个人一开始就对他充满了杀意! 那个总队长狠狠地盯着周正,眼神中写满了不甘!他想说两句,可是,除了咳出血水外,他一句话也说不成。 最后,他哀叹一声,自爆了元神。 第 六 十 七 章 周正弄不明白这个人为何会对自己有这么浓的杀意?他也没多想,一边疗伤,一边沿着甬道继续往前走。 又拐了两个弯后,头顶突然出现了亮光,面前是一块比较开阔的圆形空间。四周,除了身后的一条外,还有四条黝黑的通道,不知通向何方。 周正先是一愣,继而大惊失色!他误入了幻阵! 他立即闭上眼睛,并封闭嗅觉和听觉。完全由身体上的直觉感触,慢慢向前迈出一步。 再睁开眼,他的身体站在一座仅有一足之宽的石桥上,两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周正连眉头都不皱,跟随着直觉向深渊跨出一步。 他真的掉了下去。 但很快,他落到了一块仅容一足之地的石块上,四周是滚动的熔岩。 炙热的温度,烤得他皮肤灼疼,就连衣服鞋子都快要烤化,不时传来一阵阵焦糊味。 周正依然不为所动,抬脚踩进熔岩。 可是,下一刻,他却踩进了尸骨堆里。成千上万面目可憎的尸体、骷髅撕扯着他、啃咬着他,要把他吞噬。他的心被掏出来撕吃,他的身体被啃咬的只剩下血呼啦的骨架。 他前所未有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但是,他无惊无惧,挂着一身的尸首继续抬步向前。 下一秒,遮天蔽日的巨大斧头从天而降,一点一点把他的身体劈成两半。那种割心剜骨的剧痛再次袭来。 他用双手合拢住分割的身体,艰难地再次迈步。 他来到了一座山峰。 低头再看,自己的身体无恙,连衣服都没有一丝的破损。 抬头,他看见了茗儿,正被一个人挥刀砍去头颅。 他的问天就在手上,抬手就能替茗儿挡下,救她一名。 他紧紧握住刀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他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告诫自己,茗儿已经死了!这一切都是幻觉! 他忍住了,没有动,任由那把刀砍下。 茗儿身首两处,绝望的眼神望着他,嘴里一直念叨着,“少爷!” 他无波无澜,继续前行。 终于,他又回到了漆黑潮冷的甬道里。 他长出一口气,然后,蹲在地上放声痛哭! 刚才的一切都是幻镜,一旦迷失其中,将会万劫不复! 但是,茗儿是他心中最大的痛!他明知道刚才那些都是假的,可是,事后他还是止不住不停向茗儿说“对不起!” 茗儿的死,他始终放不下! 过了好一会,等心情平复后,他沿着通道继续往前走。又拐了几道弯后,他来到一个石门前。 他用力推了几下,石门纹丝不动。 看来,还需要找机关。 他退后几步仔细打量四周。 石门上是一个荷花的大浮雕,栩栩如生。石门上方的两侧各有一个对称的灯架,但是上面空空如也,没有火把。 石门两侧的石壁上也有灯架,左边一共有九盏。右边有八盏。其中的八盏相互对称,只有左边多出了一盏,而且上面插着一只火把。 周正看了半天,忽然会心一笑。 这个机关设计的至简至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这里考的不是机关,而是人心。 试问,能通过地上的重重机关,又能通过凶险的幻镜,走到这里的人,谁敢把这最后一道机关想得简单? 一定是绞尽脑汁,越复杂越觉得正确! 但是,设计者反其道而行,偏偏在最后,设计了一道不用脑子深想的简易机关。 周正从左边第九盏灯架上取下火把,把它插在门框右边的灯架上。 对称,就是简单的左右对称!把火把当成一个灯架就行! 然后,门真的开了! 周正闪身走进去。石门又缓缓阖上。 周正的面前是一个面积相当于山顶宴会大厅十倍大的溶洞,洞顶有几处隐秘的通风口,丝丝几道光线洒下来,让人能看清溶洞的全貌。 洞内是一个百丈见方、波光粼粼的大湖,湖面上烟雾缭绕,影影绰绰能看到湖面上铺满了的莲叶,绿色的莲叶中间,绽放着娇艳欲滴的荷花无风摇曳。 在整个荷花环绕水面的中心,隐隐能看见一个木台,上面好似有一个人影,摆着一个古怪的造型。 这是什么地方?里面的人又是何人?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没有不一探究竟的道理! 周正仔细观察四周,竟然没有发现,有任何路桥通往中心的木台。 难道要御风飞过去? 他心中丈量一番距离,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就当他准备踏风而行时,突然看见离岸边不远、在烟雾之外的湖面上,漂浮着一块刚好能放下两只脚的木板。 周正心中一动,纵身轻轻跳到木板上。 刚在木板上站定,他就忽然感觉身上有一股柔和的牵引力,把他向雾气中拉扯。 他全身戒备,缓缓随着木板的漂流,融入雾气中。 天呢!这那是什么雾气?这竟然是水灵力,已经化成实体的水灵力! 周正大喜过望!这真是一处宝地! 飘入雾气后,他根本不用运功,浓烈的水灵力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血脉,提升他的气血、修复他的伤口。 只一炷香的功夫,他的伤痛全部恢复,他的气血已经攀升到极致。更多的水灵力通过九千斤的压力压榨提纯后一起汇入气海,瞬间就把他的气海填满。 周正清晰地听到身体内的一声脆响,封印灵力的樊笼被打破!浑厚汹涌的灵力冲刷着体内的奇经八脉,让他忽然有种现在就冲击仙阶的冲动! 一直到现在,周正都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灵根?你像云凌是火灵根,需要大量吸收火灵力,而且擅长的是火系术法。其他的灵力只需要一小部分补充,作为辅助用。 但是,如果吸收其他五行灵力,比如水灵力吸收过多而火灵力过少,不仅修为得不到提升,甚至对灵根还有损害。 可是,周正好像什么灵力都需要,而且哪种灵力都能让他的整体提高!你比如现在,在浓郁的水灵力助力下,他几乎感觉快要突破瓶颈、打破壁垒,一举冲向仙阶! 他心中狂喜! 但随后就大惊! 因为气海充盈后,大量的水灵力还在不受控制地不断地涌入他的身体。虽然缓慢,但再不停止,他必定会爆体而亡! 周正吓出一身冷汗,幸亏刚才没有御风一头扎进来,否则,搅乱水灵力让它们疯狂入体,自己现在铁定嗝屁了! 他急忙封闭自己身体的所有经脉,并慢慢催动木板,想要退出这片雾气区。 可是,雾气中的牵引力虽然柔和,却十分强大,任凭周正使出吃奶的劲,木板还是缓缓飘向中心的木台边。 这可怎么办? 周正暗自庆幸自己身上有九千斤的压力压缩灵力,让它的入体变得缓慢。但是即便如此,估计最多他也只能再坚持一刻钟,这里的水灵力就会把自己撑爆! 他心中大急! 木板飘到木台前,周正这才彻底看清楚湖中的全貌。湖面上万朵的荷花花蕊,吐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水珠,连成千万条水线,汇聚到木台上。 木台上有一位女子,摆着婴儿在母体入睡的姿势,正一点一点缓慢地吸收着小水珠。 那女子,周正认识,正是玉竹!而且,她几乎身无寸缕,只披着一层薄纱,妙曼动人的身姿一览无余。看得周正差一点鼻血飞溅。 周正已经十七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刚才的水灵力又把他的气血补充地充盈渐溢,看到如此香艳的场景,他身体没反应才怪呢? 但他随后立即意识到一个问题。 玉竹应该是通过特殊的功法在吸收水灵力。一旦她的元神被惊动而控制不慎,或者,这里的水灵力被外界搅动混乱,大量的灵力会不受控制地蜂拥入体,瞬间就会让她爆体! 这个时候,自己登台或是强行离开,都不行!可就这么在这儿看着,就算他闭上眼睛也会心猿意马,难以把控! 他强迫自己眼观鼻、鼻观心,像高僧入定一般,心无杂念。可是,他本不是佛家之人,这方面的定力不堪一击。越想心无杂念,越是杂念丛生! 再说,他现在性命堪忧,这么拖下去不是个办法! 怎么办呢? 就在这个时候,周正敏锐地感觉到一丝震动。震动的地方离这里很远,所以,开始他并没有在意。可是,等他感觉到第二下、第三下时,他立即警觉起来。 他急忙收敛心神,强迫自己即刻冷静下来。 有人故意把自己引过来。为了什么? 自己闯过第一关,并杀死了那个总队长,他们应该已经知道。 但是,自己有没有闯过幻镜,有没有闯入这里,他们并不知道。 周正坚信,那个幻阵,如果不懂破解之法,没几个人能硬闯过来! 可是,如果,他们那些人不需要知道自己有没有进来呢? 现在的震动,就是为了惊扰玉竹,让她被灵力爆体死去!那么自己无论死活,都可以被栽赃! 死了也就罢了,若是活着,自己必定遭到原火的疯狂报仇!至少一定会被永远赶出黑水城! 难道他们费尽心思把我引过来,只是为了让原火跟自己反目成仇? 等等,挑战!若是他们侥幸赢了,只是请我离开黑水城? 明白了!这次布局,不仅仅是针对自己,也是在针对原火! 有人想谋反,不,就是那个张岘!他密谋造反,想推翻原火!而自己是个不可预判的变数!他必须想办法把自己扼杀或赶走! 周正理清了思路,开始细想对应之策。 以震动的位置看,他们并不知道玉竹准确的练功位置。但是,他们可以遍地开花地尝试,只要有一处靠近,玉竹就在劫难逃! 怎么办?现在唯一破局的就是必须打断玉竹修炼!可是,如何安全又不让她被反噬地打断呢? 周正脑子飞快地运转,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催眠,然后进入玉竹的梦中,引导她缓缓停止运功。 但是,那样太耗时,他现在没有时间。 又一波震得传来,这次的距离更近了。 同心咒!他下定了决心! 同心咒极度危险,一旦玉竹进行剧烈地反抗,两人的元神不仅大受损害,还有可能加速玉竹的彻底爆体。 但是,现在必须冒险一试! 周正很小心,同心咒和催眠咒同时进行。他目不转睛盯着雾气,并缓缓聚焦到一朵荷花上。 正在入定的玉竹,脑海里慢慢出现了雾气和荷花的清晰画面,她还以为自己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看向了水面,水面里竟然映现出周正的面容,然后慢慢变得越来越清晰。 周正笑着对她说,“我已经跟师父求过情,他答应收你做弟子,以后你就是我师妹了!” 听了这话玉竹很高兴。 然后,她听见周正又说,“我们现在是师兄妹,我们是朋友,你相信我吗?” 她想了想,虽然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用力地点点头。 “今天小毛子来找我了。” 她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小毛子找周正的场景,她感到很疑惑。 “他说有一件重要的事要我去做。但是,我一个人做不了,需要你的帮忙。这件事,很紧急,我现在就来找你。” 玉竹的眼前出现了周正推开殿门,走进大厅的画面。 “你慢慢呼吸,让身体里的灵力慢慢归于气海,慢慢开始收功。” 玉竹知道周正有急事要来找她,不由自主盘膝坐起,开始慢慢收功。 “不着急,我在大厅等着!” 玉竹的脑海里显现出周正不骄不躁、心平气和站在大厅等她的景象。 她完全沉下心神,把一根一根的水珠线慢慢脱离自己的身体。 她知道这些小水珠的妙用,自然也知道它们的危险。她做的很细心,也很熟练快捷。 只剩下最后一根时,头顶上突然的一声巨响把她瞬间惊醒。 刚才那是梦吗? 她来不及狐疑,快速重新沉下心神。因为她还记得,最后的一根水线还没有脱体! 但是,地动山摇的震动再次出现,就连浮在水面上的木台都剧烈摇晃。 水线上的小水珠像受了惊一般,疯狂涌入她的体内。 她吓得大叫一声,想要收功,却根本做不到。 忽然,雾气中骤然显现一道人影并向她袭来,这让她雪上加霜。 她不及多想,急速调动灵力抬手就祭出一片冰锥刺向来人。 来人没有躲闪,任由冰锥刺体而过,同时伸手封住她全身的穴道,强行断开她与水线的联系。 她张嘴吐出一口血。 然后,她看清了袭击她的人,正焦急的看着她。 “你没事吧?” “你怎么跑进来了?” 两个人同时发问。 玉竹急忙审视自己的体内,刚才反噬入体的灵力被她全部打出,又被周正及时封闭的穴道,所以,除了受一点小伤外,身体并无大恙。 她欣喜地抬起头,却见被打成筛子的周正浑身是血,她立刻就明白刚才是他冒险救了自己。 她极为感激,“你受伤了,快,我这有伤药!” 可是,说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身无寸缕,不由大声尖叫一声。 周正也意识到尴尬,急忙转过身,“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不喊还好,越喊越让玉竹羞愧难当! 玉竹急忙从乾坤袋里拿出衣服慌乱穿上。两人相背着,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又一声震动响起,瞬间把两人惊醒。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 没有了玉竹的运功,水雾中柔和的吸力瞬间散去。 两人对望一眼,快速离开雾区回到岸边。 第 六 十 八 章 周正把经过和自己的猜测都告诉玉竹。 “你在这里练功的事,都有谁知道?” “小毛子,范泽,也就是使双枪的那个人,他们都知道!” “这个溶洞,谁来过?谁知道?” 玉竹摇摇头,“他们都不知道!没有破解之法,没有人能过的了恐生幻阵!” 说到这里,玉竹不由看看周正,“你是怎么通过的?” 周正挠挠头,“还不是想着早点救你,所以,就拼了呗!” 明知道这话假的成分多,但是,玉竹还是心中一喜! “你这个,功法…” 玉竹明白周正的意思,“我这个功法很特殊,因为这里的水灵力太过于庞大,所以,修炼之时不能有任何打扰,否则…这个事只有我哥知道!可是,我一直把范泽当成心腹,有一次就告诉了他。” 玉竹说着说着,声音渐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害怕被大人批评。 周正点点头,“怪不得,那小子会自爆元神!原来是害怕我搜寻他背后的主子!” 如今,小毛子和范泽背叛玉竹,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只是玉竹一时还是想不通。 “我从来把他们当亲人看,他们为什么?” 这个事,周正也无法解释。最好的办法就是抓住小毛子,让他自己说出来! 周正估计,自己进来的出口,现在肯定布满埋伏。 他们今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不会让玉竹活着再出现! 他问玉竹“有没有别的出口?” “有!我哥当年在湖底设了一座小型的传送阵,就是为了预防今天这样的事情!” “传到哪儿?” “传到黑水城外的一个小山村,那是我哥的一个秘密藏身处。” 周正不由皱起眉头。 听玉竹的意思,那里应该很安全。但是,周正需要及时把这里的消息送给原火,让他早做准备。 今天这些人敢明目张胆地置玉竹于死地,肯定已经做好了反制原火的准备,甚至说不准已经开始对原火动手了。 毕竟,原火救过自己,如果因为他的耽搁,置原火于险地,他会内心不安! 如果,出城再回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麻烦?可能更耽误时间! 可是,如果不传送,就只能杀出去! 周正不害怕,可是,玉竹怎么办?她只是天阶的初级修为。 周正不知道对方埋伏有多少高手?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护她周全? 自己只有拳头!连问天也没有带在身边。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带玉竹全须全影的离开! 如果玉竹被擒或死了,自己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拳头?等等! 他重重打了自己一巴掌! 天天练拳都练傻了!自己的灵力已经解开了,自己竟然没有想到! “你赶紧传送到那个村子,我去找你哥!给我一件你哥熟悉的,你身上的物件,当信物。”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玉竹很坚持,但是,还是把自己的一支玉簪交给周正。 周正愣了。这是什么意思?给信物,你还跟着去,不是多此一举吗? 他劝说,但是,玉竹寸步不让。 “好,算我怕了你!你自己住,还是住在你哥的府上?” “自己住!我有自己的府邸!怎么了?” “你哥府内有防护大阵,我没法瞬移进去。那就先去你家吧!来,拉紧我!” 周正拉着玉竹刚踏出一步,却突然有种心悸的感觉。他想退出去,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穿越虚空,出现在一座山峰上。 周正顾不上查看,急跨步想再次瞬移,但是,空间像被禁锢住一般,他根本撕裂不开。 “来了,就别急着走了!”一道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周正急忙转身,气血和灵力急速转动,护住全身。 对面的人,他认识,正是一直装扮成太守府随从的青宥! 真是冤家路窄!今天竟然撞到他手里了! 周正眼睛一转,笑呵呵恭敬行礼,“这位前辈,我们无意闯入前辈的仙府,还请多多海涵!我们现在就走!” “走?”青宥嘿嘿一笑,“我等了你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逮住你,你还想走?” “前辈认错人了吧?”周正还在装傻充愣。“我跟前辈素昧平生,今天这是头一次相见啊!” 周正知道自己的样貌这一段时间变化很大,他想冒险试一试。 青宥也是一愣,面前之人跟原先见过的周正确实差异很大。难道真不是一个人? 但是,他转念一想,不由释然。 “周正,别装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枚悬赏令,“人的样貌会变,但灵力气息变不了。你看看,这上面你的气息如明火! 再说,我在空间之门上安放了你的灵力气息,若不是你的灵力波动,怎么会被拘到我这儿? 小子,自己把自己捆住,省得我动手!” 原来如此!这该死的悬赏令!周正在心里把璇玑宫又痛骂上百遍! 虽被识破,但周正面不改色,开始跟青宥讨价还价。 “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但是,这丫头是原火的妹妹,你先放她走!” 周正知道青宥跟原火是一条线上的人,他想看看搬出原火的名头,到底管用不管用? 他实在没有信心能从青宥手下逃生,所以,但凡有一丝关系,他都打算拉拉近乎,先保命再说! “原火的妹妹?那更好!你是不是还想用原火的名头来压我?”青宥轻蔑地一笑,“只怕,他现在也自身难保了!” 不等青宥的话说完,周正拉着玉竹踏风就跑。 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原火一定深陷危机。 现在,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逃?小子,死了那条心吧!这是老夫的结界,你们无处可逃!” 说完,青宥一个跨步就拦在周正和玉竹面前,不由分说挥拳就打。 周正也快速蓄势,挥拳迎击。 但是,周正的一拳并没有打出,而是虚晃一招。 他身形急速下坠,带着玉竹一头扎进山峰下的大湖里。 青宥蓄力的一拳打空,气得脸色变青!急忙冲着湖面又打一拳。 没等拳风落下,整个湖面已经被玉竹结成一大块玄冰。 在拳势的重击下,湖面上被轰碎出一个巨坑,却没能把整块的玄冰打裂。 青宥刚要再挥拳,就觉得身后疾风暗涌,一道不输于他的力量急速袭来。 他不敢大意,快速转身仓促出拳。 只是,刚打出两拳,现在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青宥这一拳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一声巨大的闷响,青宥被打得连退三四步,嘴角渗出一道血印。 周正从一开始就知道对付青宥不能硬拼。所以,他让玉竹沉入湖底结成玄冰。一来吸引青宥的注意,二来自保。 周正和青宥的拼斗绝对是毁天灭地的威力,哪怕是余威波及,玉竹都将有性命之危。 下坠时,周正让玉竹荡起水雾掩盖两人的形体,而自己则隐身躲到空中,并悄悄潜到青宥的身后。 等青宥刚冲湖面轰出一拳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了青宥一个措手不及! 一拳得手,周正得理不饶人,挥拳再打。 青宥被偷袭,仓促间被伤了经脉。如今,气息还没有恢复通畅。 周正天阶巅峰的一拳,让他面色沉重,不得不强行调动灵力再次挥拳应敌。 “嘭!”又是一记巨响,青宥再次后退。 紧接着,又一拳、再一拳! 这可是堪比天阶巅峰的拳头,一招一式都有着翻天覆地的威势! 青宥不停地后退,最后终于忍不住,张嘴连喷出四五大口鲜血。 周正的一拳再次打来。 青宥像伤重无力还击,迟迟未动。 眼见周正的拳头即将打中面门时,青宥突然侧身摔臂,蓄谋已久的右拳迅雷而出,而且,后发先至。 周正大吃一惊,只能硬着头皮全力应敌。 青宥裹挟着焚天灭地威势的一拳,把周正打飞两丈多远。 青宥吐出几大口血后,反而让他的气息通顺了! “小子,拳法不错,可惜太软了!”青宥阴森森一笑,“让老夫来教教你怎么打拳!” 说完,又一招排山倒海的重拳打向周正。 周正不敢怠慢,随手祭出一片泥浆土盾,如水波纹般层层缓解拳势,同时,聚集气血于拳面,出拳打向青宥。 “还是这一套!开!”青宥大喝一声,直接把土盾震碎,重重打在周正胸口。 周正再次被击飞,张口喷血。 周正的雷霆一击也打中了青宥,但是,青宥只是被打退了两步! 高下立判! 这个青宥太强了!周正心想,在失去先手被自己打伤的情况下,青宥的实力还如此强横!他绝不只是天阶巅峰的修为!上次与青宥对敌,他绝对没有使出全力! 右拳拳风又至,周正风影步急速躲闪。可是,青宥的左拳更快,角度刁钻地向周正胸口袭来。周正只得挥拳招架,又被重重打飞出去。 青宥抬步追上,不给周正任何喘息的机会,接连挥拳重击。 开始,周正还能够勉强对打,可到了后来,周正就剩下招架,完全没有了还手之力。他只能死死守住要害,被青宥打得遍体鳞伤,瘫软在地上爬不起来! 青宥走到他面前,挥拳又在他后背上重重捶一拳。 “你这身筋骨打磨的真不错!我这半步仙阶的拳头,换做其他人早被打成一滩烂泥了!可惜啊!要不是你知道的太多,老夫还真有心收你做个徒弟。 不过,你放心,你死之后我会把那个丫头跟你埋在一起。那丫头长得不错,我看你也挺喜欢她,就让她跟你做个伴,黄泉路上不寂寞!” 周正的确打不过青宥。但是以他的实力,也不至于被打得如此凄惨! 之所以周正任由被吊打,还不怎么还手,主要是因为他在积蓄力量,准备打出惊天一击。 这里是青宥的结界,不打破这个结界,周正和玉竹根本无法脱身! 如何打破这个结界?就需要他和青宥共同的巅峰对击。就像当年他和道心的焚天撞击而破开伏魔阵一样。 周正在找机会!但是,青宥却不给他机会,连续出击,一点喘息的机会也不给他。 听着青宥稳操胜券的言语,周正哈哈大笑,“太好了!你说埋我们的时候,我们是穿着衣服好,还是不穿衣服好?还是不穿吧!都睡在一起了,还隔着衣服,那得多难受?” 说完他又摇摇头,“不行!还是穿着衣服吧!万一日后有人再把我们刨出来,赤身裸体的多不好看啊!” 周正有一句没一句跟青宥瞎扯着,拖延着时间。他已经把调到最佳状态的气血全部汇聚到右拳上。 青宥难以理解地看着周正,“人都死了,还管别人怎么看?自己觉得咋好就咋来吧!”说完,不再拖延,握拳向周正脑袋上砸去! 周正一阵紧张。现在就差一点,就能把全身的灵力强行跟气血相容! 现在若出拳抵挡,前功尽弃!可若是不抵挡,脑袋一碎,自己小命彻底交代了! 突然,一阵寒风袭来,上千块冰锥刺向青宥的后背。 青宥根本没回头,抬手一拳,所有的冰锥瞬间碎成一团水雾。 紧接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下起倾盆暴雨。雨线似钢针,冲着青宥劈头盖脸扎下。 青宥皱起眉头,这些雨针虽不能给他造成致命的伤害,但是打在身上,还是奇疼无比。 他不得不先放过周正,站起身,挥拳打向天空。他的头顶立即艳阳高照,所有的雨水全绕过他的身体落在旁边。 雨雾中的雨线落在周正身上,像一根根绳索一般相互缠绕,然后,猛然把他从青宥身边拉走、拖到远处。 再接着,暴雨骤停,大雾弥漫,咫尺之间难见五指。 青宥大怒,连连挥拳打散浓雾。可是,周正的身体却消失不见了踪迹。 他怒哼一声,伸手向结界上一指。清晰地看见,玉竹带着周正逃到湖底,正在用水灵力为他疗治身上的伤痛。 绝对不能让周正缓过劲! 青宥迅速来到湖边,抬手打向湖底。 坚如磐石的玄冰在他的全力一击之下脆弱的如同纸糊,纷纷碎裂。而且,拳风夹带着烈焰,瞬间把冰层化成水雾,并蒸发干净! 那个小丫头擅长水术,他就把结界里的水分全蒸干,看那丫头还能使出什么花招? 今天,必须把周正杀死! 青宥抬步来到湖底,挥拳打向周正。玉竹突然合身挡在周正面前,替周正挡下这致命一击。 “不要!”周正大叫,刚才玉竹根本不听周正劝阻,把自身的灵力全部输给了他。 就算是她灵力充盈,也根本承受不住青宥的正面攻击,更何况现在! 但是,周正还是慢了一步,没能拦住。 只一下,玉竹身体破裂,鲜血喷涌而出。 周正大急,抱着玉竹飞身跃起,向远处跑去。 青宥不急不慢跟在他们身后。一直等他们跑到结界边,无路可走时,才笑呵呵堵住他们。 “挺会挑地方,这里风景不错!是个很好的葬身之地!” 虽说周正已是强弩之末,但是,一向谨慎的青宥依然挥出自己最强的一拳,势必把周正玉竹两人彻底轰碎。 周正等的就是这一刻!经脉流转,气海翻滚,灵力和气血已经被他融为一体。 他分步微蹲,握紧右拳。这是他气血的巅峰一拳,也是他天阶灵力的巅峰一拳。气血和灵力相互叠加交融,一股敢叫日月换青天的睥睨之势骤然升腾。 顺应着天地之势,周正勇往直前挥出一拳。 身上九千斤的压力突然荡然无存,心随意动,经脉急速流转间,藏于心中已久的第三拳带动着蓬勃的雷鸣咆哮而出。 两拳相击,天地为之变色! 结界难以承受这巨大的威压,砰然爆碎。 青宥被震出十丈多远,胸口炸裂,几近昏厥。 周正更惨,右臂的骨头全部碎裂,身上的皮肉裂开一道又一道大口子,有些地方五脏六腑都显露出来。 这是他最冒险的计划。但是,他成功了! 玉竹的突然献身,是他没有想到的。 如今,他很想走过去杀了青宥,为玉竹报仇。但是,他知道现在他杀不了。别看青宥重伤,但自己也是油尽灯枯。只要给青宥时间缓过劲,反过来杀死他,还是绰绰有余! 周正不敢停留,抱起玉竹,用提前预留的一丝灵力,跨步瞬移,一脚踏进医馆里。 他知道,现在只有医馆才最安全,只有师父才能救他和玉竹。 第 六 十 九 章 第二天,一条重磅消息突然传遍黑水城的大街小巷。 周正把原火的妹妹杀了!原火下了逐客令,驱逐周正离开黑水城。 裹着纱布、拖着一身伤痕的周正,落寞地离开医馆,走向城门。 他现在的情况很糟,胸口的肋骨和右臂的碎骨刚接好,远没有恢复。他的灵力枯竭、经脉受损严重,身上上百道的伤口还在不停渗着血,使得气血稀缺、紊乱不堪。 他现在没有一丝的战力,就算是大街上随便的一个魔修,都能一拳把他打倒。 街道两侧站满了人,看着他拖着沉重的双腿,步履阑珊走向城门。 “魔尊真的杀了大小姐?” “不知道啊!但是,看这个架势,像!” “他可是周正!可是魔尊!怎么会杀大小姐呢?” “是不是大小姐带人找茬,他失手杀的?” “像!我听说大小姐跟他势不两立!你看他伤成什么样?肯定是遇到了高手的围攻!” “也是,就算是魔尊,也架不住一群魔君的围攻!” “你们都错了!不是大小姐找茬!我听说是周正贪图大小姐的美色,欲行苟且之事,大小姐不从才被他杀的!” “什么?这也太不是东西了!枉我以前还那么崇拜他?” “他想要女人,倒是说呀?我献身啊!干嘛要强人所难呢?” “你?还是回家照照镜子吧!” “哎,他要是喜欢大小姐,可以明媒正娶呀!我想,圣君一定会答应!他怎么会这么下作!” “呸!像他们这样的人,自以为高人一等,压根就没有把圣君放在眼里!” “圣君就这么把他放了?” “是呀?难道不杀了他为大小姐报仇吗?” “圣君大度,是为了顾忌名声!” “那也太便宜这小子了!” “借我个鸡蛋。” “干什么?” “这样的畜生,我气不过!我扔他!” “唉、唉,先给钱!去他的,我也扔!” 一时间,街道两边叫骂声起,鸡蛋、番茄、菜叶子纷纷砸到周正的头上身上,让他更加举步维艰、狼狈不堪。 但他并没有愤怒、并没有辩解、并没有止步,而是,面无表情,顶着一身的污秽坚定地向前走。 突然,一只雪白的小狼跳到路中间,并扑到他怀里。 周正一脸惊愕,下意识用左手抱住。 一刹那,他身上的污秽统统祛除,再扔过来的臭鸡蛋烂菜叶也被屏蔽在一尺之外。 周正感激地抚摸着小狼的软毛,轻轻说了声“谢谢!” 不管街两旁的人群再怎么闹,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当面去羞辱周正。 坏心眼的人只敢躲在人群中,仗着法不责众的投机取巧,说个狠话,发泄一下恶趣。 但是,没有一个人,嫌自己命长,不怕死地上前触虎须。 因为,那可是魔尊,伸手间都能够把他们如蝼蚁一样踩死的魔尊! 不过,还真有不怕死的! 周正离城门不足一丈远时,一对夫妇拦住了周正的去路。正是下战书的林少鹏和他的娘子张红。 “周正,你个卑鄙小人!还我的孩子!”张红双眼通红、目眦尽裂,要不是林少鹏拉着,她立时就会上去跟周正拼命。 林少鹏也是一脸哀苦,“魔尊,我们愿意认输!回去就和我弟弟一起下葬。但孩子是无辜的,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的孩子。” 两个人这几句话一出,立马激起千层浪。 “什么?周正为了赢,竟然绑架人家的孩子?这还是人吗?” “畜生!简直猪狗不如!” “这种人不配活着!打死他!打死他!” 叫骂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群情激愤的民众开始慢慢向周正靠近,准备群殴动手。 这可把范司隶和一众巡查吓得冷汗直流。他们快速把周正围在圈内,奋力地阻挡人群的靠近。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安全把周正送出城。这要是出点差错,他们人头难保! 范司隶对林少鹏夫妇恨得咬牙切齿。要打你们出城打去!就剩这么七八尺的距离,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妖? 本来一声不吭的周正突然放声大笑。 “林家娘子,你说我劫持了你们的孩子,是在何时?” “就是昨天晚上。” “可是,有人在圣君面前告我,说我杀了圣君的妹妹,也是在昨天晚上!难道,我会分身术?可是,我不记得我学过这种法术啊!” 听了这话,张红慢慢冷静下来。 “可是,我这儿有你留下的字条!” “字条?让你们输,否则就杀了你们孩子的字条?” “是!我验证过,是你的笔迹!” 周正用一种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张红,“是我傻,还是你们傻?如果是我劫持了你们的孩子,还会故意留字条,还是我自己的笔迹?我是怕大家伙不知道吗?与其这样,还不如我明目张胆地抢,然后,告诉所有人!好像你们也拦不住吧? 我不知道你们两口子哪来的信心,认为一定能胜得了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那种龌龊的事,本人不屑于做!” 张红一时无语,不由陷入沉思。 林少鹏急忙哀求道,“魔尊,是我们的错,不该把这件事说出来。还请魔尊大人大量,把孩子还给我们!” 周正的脸色慢慢沉下来。他再次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范司隶,请问,按照你们圣君的说法,我昨天晚上在哪儿?” 范司隶相当机灵,立即就明白了周正的意思。 “在大小姐府上。” “干什么?” “呃…杀人!” “当时,我怀里抱有孩子吗?” “没有!怎么可能抱着孩子去…杀人?” “杀人之后呢?” “您重伤,回医馆养伤了。” “别说昨晚我重伤,依你看,就我现在这个状态,能闯进张副统帅府吗?” 范司隶苦笑一声,“有点…悬!” 周正面含严冰看着林少鹏,“林少鹏,听清楚了吗?本大爷没有时间去劫持你们的孩子!” “魔尊,别生气!”林少鹏一幅苦瓜相,“或许,真不是魔尊所为!但是,会不会是魔尊的至交好友,担心魔尊落败,才出此下策?孩子是无辜的,还请魔尊高抬贵手!” 周正的心往下沉。这个林少鹏总是一幅凄凄惨惨的委屈姿态,但是,字字句句都在给他钉实这欲加之罪! 如果自己置之不理、一走了之,他们就会有充足的正当理由来杀自己。自己若死,还要背负骂名。若杀死他们,自己则是恃强凌弱、罪大恶极! 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让自己里外不是人! 正在这个时候,小白狼用嘴蹭蹭周正的面颊。周正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幕场景。 他惊讶地差点叫出声来! 略微沉思一阵,他忽然转头看向人群。 “刘默之,是不是你?你小子想巴结老子,也不用使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阴招啊!快把孩子放了!” 人群中的刘默之惊得目瞪口呆。一时竟想不出该如何辩白。 同样震惊的是张红。她爱子心切不假,但也绝不是一个愚钝之人。 周正刚刚说的,她已经心中起疑。现在,周正又如此肯定地指出刘默之,她更是疑窦丛生。 刘默之,是天天跟着父亲和夫君的人。难道,这是为了坑周正,他们一早就设好的局?拿自己的亲外孙女、亲闺女来设局,父亲和夫君还是人吗? 林少鹏反应极快,他故意小心翼翼问道,“魔尊,他不是你的仇人吗?您可不能随便指个人,来糊弄我们夫妻!” 周正严肃地摇摇头,“他是我的仇人不假,他还是张副统帅府上的常客!可是前几天,他天天缠着我,想拜在我门下,为我效忠。” 周正忽然提高声音,冲着人群喊道,“这个,医馆周边的邻居都能作证!我看他人品不咋地,就一直没收他。没想到这小子为拍我马屁,竟然使出这样的损招,简直是丧心病狂!” 刘默之也不是吃素的,已经缓过神的他,也完全豁出去了,立即战战兢兢地对周正回道,“魔尊,都是小人…办事不利!” 人群听了一片哗然! 大家全都竖起耳朵、兴趣盎然听着这几个人的对话。 这事太精彩了,一波三折。弄来弄去原来是冤枉周正了! 有心人不由静下深思。那么,杀死大小姐的事,是不是也有隐情呢? “赶紧把孩子还回去吧!”说完,周正打算继续出城,他真不愿意再搅缠这件事情。 但是,刘默之却在这个时候,小声说了句诛心的话。 “魔尊,按您的意思,已经把孩子抛下山谷了!”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张红听得一清二楚。 林少鹏心领神会,冲着周正大喊一声,“畜生!还我孩子命来!”举剑就刺。 张红差一点背过气去。滔天的恨意和难以遏制的怒气摧毁了一切理智。剑花一抖,也跟着刺向周正。 两个人都是天阶中层,而且,修为都不弱。 周正不敢大意,把小狼放在自己吊着绷带的右手上,左手挥拳把两剑挡开。 他现在的状况极不适合战斗,身体周转腾挪间,都牵扯着伤口。 张红失子之痛,已经完全不顾性命在拼杀。林少鹏蓄意已久,除了招招都致人死命外,还引导着张红,跟他双剑合璧。 林少鹏虽然有信心不用双剑也能割下周正的人头,但是,岳父再三交代,不可大意,不可意气用事! 昨天晚上,师父就来到了张府,并带了一条消息,青宥尊者受伤了,但是他也把周正打成了重伤,至少在半个月内周正根本动不了灵力。 林少鹏一方面震惊周正的实力,竟然能和青宥尊者不相上下;一方面,对于今天过来堵杀周正,信心十足!同时,又为灭杀周正后,自己定能名声鹊起而心中狂喜! 重伤的周正确实难以招架。挥出两拳后,就再也举不起胳膊,只能勉强利用快速的风影步不停地躲闪。 可是,周正身上的小狼很不简单,虽然只是升起一圈薄薄的白光护卫着周正的全身,但是,不管是林少鹏的飞剑或是法术,都难以穿透这层防护。 林少鹏越打越急躁,想尽快跟张红双剑合璧速战速决。但是,这个时候,张红却被范司隶拦下了。 范司隶也是天阶中层的修为,和张红战在一起旗鼓相当、难分上下。 双方一开打,原先还想群殴周正的群众一哄而散。只剩下十几个有备而来真正动杀机的死士,不再隐藏实力,纷纷拿出法器与护卫周正的巡查队,明刀明枪厮杀起来。 有三四个富裕的迅速加入林少鹏的身边,对周正展开疯狂的攻击。 周正边打边向医馆的方向退,他的目的很明显,只有再次回到医馆,他才可能有保命的希望。 林少鹏自然更看得明白,带着人把周正的退路封死,势必要在城门口就取了周正的性命。 在众人疯狂地攻击下,白光越来越弱,眼见最多再支持一刻钟,必定破碎。 林少鹏心中大喜,不惜损耗灵力地全力攻击。 范司隶心中大急。 他的任务是安全把周正送出城。一旦失败,绝对是性命难保! 另外,虽然他只跟周正有几面之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心里,他始终认为周正绝不是杀害大小姐的凶手。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所以,他绝不能让周正被杀! 范司隶狠下心,猛地从怀里掏出一物,并呜呜吹响。 听见声音,林少鹏吓得脸都白了! 这是号角!号角一起,四面八方的士兵就会蜂拥而至,把他和张红,以及手下的十多人全部作为敌人,或擒住,或杀完,否则决不罢休! 范司隶这一声号角,相当于彻底跟张岘撕破脸了! 原本一直视若不见的城门守卫,听见号角,立即关闭城门,并快速整装列队。 这些士兵是张岘的手下,看到是张副统帅的小姐和姑爷在闹事,只好装聋作哑装作没看见。 但是,号角一响,他们全都坐不住了。别说今天是张红和林少鹏,就算是张岘亲致,他们也必须拿起武器把他擒获或捕杀!否则,他们就是谋反! 与行军打仗的号角不一样,城中的号角只有一把,掌握在圣君手里。号角令,就相当于圣君令! 可是,今天这个号角却在范司隶手中。看来,原火也不想周正死在黑水城中! 林少鹏大急,这个时候跑,还来得及。但是,他得到的命令是必须杀死周正! 脑筋急转之下,他果断让身边的几个人去堵住范司隶,把张红替换过来。 两人双剑共举,心意相通。岁岁照同行,比翼复连行,合卺交欢三生石,今朝比翼共朝天! 双剑合璧,黄煌天威! 这一剑,和青宥的全力一拳比,相去甚远。但是对于现在状态的周正来说,也绝对是毁灭的一击。 护体的白光再也抵挡不住,应声而碎。在势如破竹的剑威下,周正身上爆出层层血雾,心脏毫无意外被剑锋无情贯穿,生机肉眼可见地飞速流逝! 第 七 十 章 林少鹏见一击得手,急忙想上前一探究竟。 可是,那只小白狼却守在周正身体上对他龇牙咧嘴,一见他走进,嘴里突然喷出一道金光。 林少鹏挥剑阻挡,可是巨大的撞击力却把他的身体震飞一丈多远。气血翻滚,差一点喷血而出。 他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头小狼竟有天阶高层的修为!可是,对于妖物来说,到了天阶就能化身为人形。为何这只小狼,不仅没有变身,而且从气息上却感觉不到一点修为呢? 林少鹏本想让张红帮忙。可是张红眼见周正已死,立即失去了所有的斗志。 无奈,林少鹏不敢大意,全神戒备再次靠近周正身边。他必须确定周正已死,这样才能安心。 又是一道金光。 早有防备的林少鹏用飞剑抵挡,并趁机发出一支钢针刺向周正的咽喉。 小狼大急,急忙摔头把钢针打偏。可是钢针速度太快,而且是林少鹏的蓄意一击。所以,钢针虽然偏离了周正的咽喉,但是还是刺穿周正的肩膀,带起一捧血花。 小白狼怒吼一声,扑向林少鹏。 这个时候,林少鹏可不愿意再多停留,率先踏起飞剑,招呼众人一声,御剑而走。 那十几个负责助攻的张府死士则全部留了下来,为他们夫妇争取逃离时间。 林少鹏刚才看的清楚,周正被刺中时,一动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显然已经没有了气息。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等着被军队捕杀。 张红被他拉着紧随其后,她一脸悲容,心灰意冷。机械地跟着林少鹏回到张府。 张府内,看见林少鹏和张红回来,张岘和一位容貌妩媚的女子焦急迎上来。 “如何?” “确定!周正已经死了!” “太好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张岘,第一次没有掩饰住喜色,“如此,成功了一半!少鹏,还得辛苦你和红儿,现在就去俯首山跟张师爷汇合,不能让任何人进入剑阵。” “请岳父大人放心!有我夫妻在,就算是原火亲致,也绝不会让他踏入阵中一步!”自从杀了周正后,林少鹏信心爆棚! 但是,张红却更加心寒,竟然没有一个人关心一下佑儿的情况。 “佑儿…” 她刚张口,张岘立刻打断,“红儿,佑儿没事,很安全!现在是事关我们全家生死的关键时候,你一定要和少鹏配合好!好了,赶紧去吧!” 张红一下子全明白了,她的猜测是对的!她被父亲、被夫君,以佑儿的生死做筹码彻底骗了一次! 而且,她恍惚有种感觉,就算佑儿真的死了,他们现在也会毫不在意! 她心如死灰,如行尸走肉般被林少鹏拉走! “张岘道友,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见林少鹏夫妇走后,那位妩媚女子问张岘。 “邱溪道友,我孩子和女婿都是你的徒弟,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想问的,你尽管问!” 邱溪微微一笑,“张岘道友,为什么这次三大派,你只让他们派二百名弟子?虽说都是天阶高层的修为,可是,连一位长老也没有?若是他们的掌门,尤其是通真掌门亲致,诛杀原火的把握不更大一些吗?” 张岘嘿嘿一笑,“邱溪道友,这是我故意安排的。绝对不能让他们的长老、掌门,尤其是通真进入黑水城!” “噢?为何?” “道友,这次诛杀原火,是黑水城内部的事,可以说是我和原火之争。没有外人进来,黑水城的军民,包括那五个统帅和一干副统帅,和我达成了协议,他们两不相帮、坐壁上观。 可是,一旦三大派介入,那就是入侵,他们一定会同仇敌忾、奋起反抗,反而坏了我的计划! 再说,你我毕竟是魔道。通真若来,确实,诛杀原火十拿九稳,但若是他出尔反尔,想杀你我,也易如反掌! 我必须拿下整个黑水城,掌握住戮天剑后,才有不让通真翻脸的资本。他承诺我的东西才会兑现!” “张岘道友高瞻远瞩,小女子受教了!现如今,咱们怎么办?” “以我对原火的了解,他本来对昨天晚上小毛子跟他漏洞百出的汇报就有所疑心,要不是关乎他最疼爱的妹妹玉竹,他绝对不会上当。 今天杀周正这事,他现在应该得到了情报。以他的聪明程度,两件事一结合,他一定能猜到,这里面有阴谋。 所以,事不宜迟,我们必须马上去圣君府!不能等他反应过来去俯首山!” “他的毒藤部队怎么办?” 张岘哈哈大笑,“老夫早有准备!集合队伍!出发!” 说话间,就见庭院里整整齐齐站满三百名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这些人全部都是天阶中层修为,由一名天阶高层的总队长带领。 这些全是张岘的心腹,也是部队里精英中的精英! 众人浩浩荡荡,护卫着张岘和邱溪,向圣君府开拔而去。 刚穿过三道街,迎面撞见了带着一千多名士兵的范司隶。 周正的尸体,被那只来历不明的小白狼使用法术带走了。范司隶只好抓着几个还活着的张府死士,去圣君府请罪。 迎面看见张岘的架势,范司隶心里咯噔一声。 张岘这是要造反! 他知道自己、包括手底下的士兵,绝对不是张岘他们的对手。所以,他一声不吭,急速转弯,然后撒腿向圣君府跑去。 他要去通风报信,让圣君早做准备! 他快,可是,邱溪更快。一个瞬移挡在他面前。 范司隶根本来不及祭出飞剑,甚至连符咒都没来得及扔出去,就见邱溪挥手间,一根细如发丝的寒魄蛛丝穿透了他的胸膛。 一个是天阶高层巅峰,一个是天阶中层,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临死前,范司隶大吼一声,“兄弟们,张岘要反!保护圣君!” 这一嗓子让一千多人的队伍顿时骚动起来。有拿起武器准备攻击的,有见势不好转头逃跑的,更多的则是手足无措,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张岘显然对这种突发的事情早有准备,他朗声说道,“弟兄们,我是原火的结义大哥,今天是我们兄弟之间的私事,与尔等无关!你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不得有误!” 若论武力值,张岘在众位副统帅和统帅中,绝对排名第一,所以,他在军中的威望不低。那一千多号人稍作犹豫,立即依令行事,在各自头领的带领下快速离开现场。 张岘带着众人转弯,继续向圣君府快速前进。 他还真不怕原火知道。以他对原火的了解,原火如果知道他带队进攻,不但不会逃走,反而会亲自带队应敌。 又穿过两个街口,上百个黑衣蒙面的人群突然闯入队列,抬手就是杀招。 毒藤终于出手了! 可是,三百名队伍早有应对之策,大家迅速结成方阵,盾牌向前、长矛中间、弓弩随后。以三十打十的部署,把黑衣人隔裂开来,先是万箭齐发,随后长矛穿刺,再接着盾牌挤压。 毒藤里个人的战力都很强,擅长的是刺杀、偷袭。可是,正面的集团对攻,完全是他们的弱项。 一刻钟的时间,上百名的毒藤队员全部遇难。 但是,他们的战斗力也相当精悍,让张岘的三百人队伍,只剩下一半的力量。 这个结果,也完全在张岘的预料之中。他和邱溪都没有动手,他们要保持实力,要把最好的状态留给原火。 队伍接着继续前进,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一直来到圣君府门前。 府门口,原火负手而立,身后还站着百十名的毒藤。除此之外,五大统帅以及其他的副统帅都没有出现。这让张岘彻底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大哥,今天,你这是何意?”原火先开口。 “原火,今天我来,是为我儿子讨个公道!也为我自己讨个公道!” “公道?你不是已经派人把周正杀了吗?还要什么公道?” “那是为了我儿子张槌!”张岘冷冷一笑,“可是我的公道呢?” 原火很平静,“你想做圣君?” “不是我想,是我应得的!黑水城是我们俩一起建立的,你做了这么多年圣君,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了?” “那几个统帅都被你收买了?”原火点点头,“也是,咱们兄弟之间的恩怨,不牵扯旁人,最好!” “我也这么想!” 原火缓了缓,“我要是不让位,大哥是不是打算杀了我?” 张岘并没有回答,只是嘿嘿一笑。答案显而易见! “我要是现在把圣君的位子让给你,大哥是不是还要杀我?” 张岘哼了一声,“只有你死了,我坐这个位子心里才踏实!” “既然如此,大哥,动手吧!想来,你身边这位,一定是你的帮手,那就一起上吧!” 原火极为冷静的态度,让张岘一时拿不定主意。他难道还有后手?还是故作镇定? 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张岘没有后路可退!他看了一眼邱溪,两人瞬时达成默契,同时向原火攻去。 张岘使的是一柄月牙铲,虎虎生风冲原火砸去。邱溪的冰魄蛛丝神不知鬼不觉编织一张大网,从背后罩向原火。 原火没有法器,抬手幻化出一柄由烈焰组成的火剑。他首先劈向蛛网。 蛛网在火剑的威势下不堪一击,四分五裂。 原火退身闪躲,避开月牙铲。 月牙铲势大威猛,他不想硬拼。 原火从火剑上又幻化出三柄短的火剑,瞬间打向张岘。 张岘无法及时收回月牙铲,只能快速祭出一百零八柄短刀,每三十六把为一组,费力抵挡住火剑。 而原火则根本不再管张岘,提剑刺向邱溪。 邱溪的冰魄蛛丝坚韧无比,但在火剑面前却连招架之力也没有。 同是天阶巅峰修为,但是,原火明显比她高出一大截,那是几乎已经触碰到仙阶门槛的人物! 邱溪险象环生,她的水克火,但是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火照样能把水克的死死的。 只过了十几招,邱溪一个没注意,被原火的火剑划破后背。要不是张岘及时赶到,用月牙铲挡住,她的身体就被原火劈成了两半。 她大惊失色!原火的战力几乎不输于青宥。 青宥可是半步仙阶!难道,原火也达到了这个水平? 一时间,邱溪萌生退意。什么事情都没有留住性命重要! 张岘也是越打越心惊!他知道原火的实力比自己高,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高出这么多! 他和邱溪合力,才勉强和原火打个平手。 今天,两人要是不拼死搏斗,一定会被原火反制击杀! 邱溪的惧意,张岘看的一清二楚,他急忙喊道,“邱溪道友,今天不拼死一搏,咱们谁也活不成!” 闻听此话,邱溪猛然惊醒。 今天从自己出手开始,已经跟原火结下深仇。自己若逃,原火很快能制服张岘,然后再追上来厮杀,自己断无活路可言! 还不如拼一拼,说不准还能绝路逢生,找到一丝生的希望。 她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把玄冰伞,倾注一半的灵力把它打开。 这是青宥从镜带出来送给她的仙阶法宝。 伞打开瞬间,方圆一丈之地瞬间冻成冰凌。毒藤和张岘的一百多人精锐,都在极力抵挡着寒彻的冰寒,修为稍微低一些的,很快就被冻成了冰雕。 原火回身一掌把一众毒藤全部打进府内。 “打开防护大阵!” 然后,举剑就向伞面劈去。 可是,火剑还没有挨到伞面,长剑身上的火焰立刻萎缩了一小半。当火剑全力劈上,伞面上一点划痕也没有,反而火剑被节节震碎。 张岘顾不得身后手下的死活,趁这个大好机会,立即祭起一百零八把钢刀,布下地煞魔刀阵,把原火困在中间。 他的短刀虽不是仙阶的法宝,但也是天阶上品的法宝,威力无穷、凶险万分! 被困阵中的原火一点也不慌张,反而笑呵呵地看着两人。 “本事不行了,开始拼法宝了?好吧,我也让你们开开眼界!” 说完,从怀里拿出一条流星火锤,舞动间直接打向玄冰伞。 他貌似平静,但心里清楚,那把伞极度克制他的火灵力,若不尽早摧毁,他根本无法从地煞魔刀阵中脱困。 他这个流星火锤,不是仙阶的法宝,但却是天阶的极品宝物。在他充足灵力的驱动下,风驰电掣击向伞面。 一声巨响,伞面无恙。但是持伞的邱溪却连吐几大口鲜血。 张岘首先看出了端异,“邱道友,坚持住,你的法宝克制他!”边说着,边调动全部的灵力奋力催动阵法,要在最短时间内取了原火的性命。 邱溪也是有口难言,撑起伞面这么长时间,已经快把她的灵力用光了。如果再被流星火锤砸一下,玄冰伞不会有事,但她必定会被打成重伤! 原火周身升腾起火焰形成护体,咬牙硬扛着连绵不绝的钢刀攻击。可是这些钢刀并非凡物,虽然能被护体挡住,但是每扎一下,外溢的刀锋就会在身上形成一道伤痕。一小阵的功夫,他已是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但原火顾不得抵抗刀阵,舞动流星火锤再次重击玄冰伞! 这一下,伞面瞬间合拢。邱溪则受到重击昏死在一旁。 原火大喜! 可是,突然,张岘身后的队伍里跑出一名侍卫,拿起玄冰伞,再次把它撑起! 第 七 十 一 章 那名侍卫出现的一刻,原火极为心悸。 他趁着玄冰伞合拢、灵力不受压制的时候,急忙舞动流星火锤不遗余力地破除地煞魔刀阵。 一锤,四十多把钢刀爆碎。 张岘遭到反噬,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但是他还是拼尽最后一丝灵力催动阵法,想给原火以重创。 原火不敢耽搁,流星火锤再次舞起,冲着钢刀快速挥去。又是惊天一击,剩余的六十多把钢刀齐齐断裂。 张岘大口喷血,他内脏元神受损,眼见已是奄奄一息。 这一百零八柄短刀是用他的精血炼制,跟他的元神五脏紧密相连。刀断,他的元神和五脏也出现条条裂缝,若不及时救治,性命堪忧。 破开阵法的原火快速抛给张岘一颗药丸,撕开空间就要瞬移而走。 可是,出现的那名侍卫又怎么能轻易让他离开? 玄冰伞再次打开,同时那名侍卫悬空一点,四周的空间瞬间被禁锢。 同样是玄冰伞,在那名侍卫手里跟在邱溪手里简直是云泥之别。 如果说,邱溪使出全力也只是发挥了玄冰伞三分之一的力量,那么那名侍卫抬手间,就激发了玄冰伞全部的威力! 十丈之内天寒地冻、万物凋零,别说张岘的精锐无一幸免,就连躲在防御大阵内的上百名毒藤也难以幸免于难,全部冻成了人体雕像。 邱溪彻底被冰冻,张岘也被冻僵了大半截身体。 现场只剩下原火还能苦苦抵挡。他的护体火焰已经微弱如飓风中的小火苗,却顽强地始终没有熄灭。 “通真,你堂堂的掌门之尊,却扮成魔君的侍卫,偷偷摸摸潜入我的黑水城。传出去也不怕大家笑话?” 通真脱下侍卫服,哈哈大笑,“笑话?你死了,我就是荡灭黑水魔城的功臣!谁敢笑话我?” “通真?你怎么会在这里?”张岘大为惊奇,但念头转换间,很多事情一下子豁然开朗。 “张师爷是你的人?你们…你们根本不是跟我合作,而是利用我,想夺占黑水城?” “合作?你觉得你配吗?我花了十年时间,把我的长老安排在你的身边,就等着你们兄弟自相残杀这一天!不过,还是谢谢你对他的信任!如果没有你的配合,如今的黑水城里也混入不了我上千名的弟子!” 说着,他拿出一块玉佩捏碎,就听见天边传来轰隆隆的破空之声,一小会儿的功夫,上万名的修真弟子密密麻麻围满黑水城的上空。 “从今天开始,黑水城就会在这世间除名!” 通真刚说完,就听见号角响起,黑水城的护城大阵开启,守城的士兵训练有素地整齐排列,立即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通真皱起了眉头,不得不佩服地看看原火,“这黑水城你治理的真不错!可惜了!你心太软,不会用人,最终还是败在了自己人手里! 不过,你死后,我会把你葬在俯首山上,让你亲眼看着,我们里应外合,把你的黑水城破灭!” 原火哈哈大笑,“通真,你就这么肯定能杀了我?” 通真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已经派人去了俯首山。是不是扑空了?我的人不在俯首山,他们已经去破坏护城大阵的阵眼,还有,围攻你的城门了!” 张岘惊怒交加,为自己的愚蠢恼恨不已!他大吼一声,猛然抱住通真的双腿,“原火,快去戮天剑阵!兄弟,大哥错了!大哥对不起你!” 说话间就开始鼓荡灵力和气血,自爆身躯! 他希望这样能为原火争取一丝逃脱的时间,以弥补他犯下的罪过。 可是,通真是仙阶之人,点指间,张岘的身躯就出现在原火面前。 原火大惊失色!一个天阶巅峰自爆的巨大能量,连他都难以抵挡。他急忙拿出一件天阶上品的小盾牌,迎风见长挡在他身前。 可是,巨大的撞击力,瞬间把盾牌震碎,并把原火震飞出五六丈远,嘴角血流不止。 原火身负重伤! 他铁青着脸,怒火冲天,身上的火焰紊乱摇曳。 张岘再怎么不屑,也是他的大哥,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却被通真逼迫地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连一丝魂魄也没有留下! 他恨!他必须为兄弟报仇! 可是,天阶和仙阶如一道鸿沟不可跨越。自己纵有通天的本领,在仙阶之人面前,依旧软弱的如同蝼蚁! 他现在必须走,必须拿到能跟仙阶抗衡的戮天剑,发挥剑阵的威力,才有可能驱逐通真,挽救整个黑水城。 他化作一团亮光,一闪而没。 “在我面前,还想逃?” 通真戏谑地看了一眼远去的亮光,只是一个抬步,就挡在了原火的面前。 原火突然抬手,身上的捆仙绳脱袖而出。 通真吓了一跳。 这是仙阶之物,连他都惧怕三分。 他迅速掐指念咒,就在捆仙绳即将捆住他自己的时候,他立即变成一根木头,被捆仙绳绑的结结实实。 而他的本体却在旁边重新出现。 “捆仙绳?好东西!”不等原火收回,他一把抓起,快速把原火的痕迹抹除,然后装到自己怀里。 “还有什么法宝?都拿出来瞧瞧!” 原火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能捆仙阶之人的捆仙绳是他最后的依仗。他原本就没有指望捆仙绳能捆住通真多久,但是只要能给他争取一小点时间,让他赶到俯首山剑阵,他就能大功告成! 可是,现在,捆仙绳也没有了! 原火惨笑一声,“动手吧!” 通真摇摇头,“不急!咱们等等,一起看看我们三大派如何攻破你的黑水城!” “等?”原火不傻,以通真的实力,杀自己,尤其是现在重伤的自己,易如反掌!可是,从通真出现一直到现在,他却一直没有动杀心。这是何意? “你不是为了破城!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通真赞许地点点头,“果然聪明!一个黑水城确实不值得我费这么多心思。原火圣君,你不是号称计谋无双吗?你猜猜,我到底为了什么?” 原火心思转换间,突然惊住了。 “你…你竟然是为了魔晶?” 通真也没想到原火能一点就透,大为佩服。 “既然这样,咱们就不用拐弯抹角了!告诉我,第一代天魔的魔晶在哪儿?我可以发誓,只要让我拿到魔晶,立即停止攻城!并且,从此以后,三大派和黑水城和平共处,永不交战!你还可以继续当你的逍遥圣君。如何?” “我要是不交呢?” 通真一点也不在意,“那就等着城破之日,就是你们这些群魔灰飞烟灭之时。大不了到时候,我费些力气,挖地三尺地找,总有找到的一天!” 原火偷偷拿出一枚高阶的潜遁符,紧紧扣在手中。他在等机会,等能够翻盘的机会。 但是,他的小动作没有逃过通真的眼睛。通真嘿嘿一笑,“还想着逃?准备逃到哪儿?俯首山?你是不是想找这个?” 说着,通真从身上拿出一柄长剑。 “剑阵我破不了。但是,想办法把戮天剑从阵中拿出来,还是可以做到的!你太自信了!那么重要的地方,你竟然只派了那么少的士兵守卫! 虽然牺牲了我百十名的得意弟子,但是,拿出这把剑,一切都是值得的! 没有了这把剑,就算现在放你上俯首山,进入剑阵,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原火气火攻心,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知道大势已去,他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颤抖起来。一切都完了! “怎么样?现在告诉我,我的承若还作数!”通真并没有苦苦紧逼,由着原火在心中天人交战。他有的是时间,也有足够的信心! 面如死灰的原火长叹一口气,“通真,我可以告诉你魔晶的下落!但是,你必须先告诉我,你要魔晶做什么?魔晶,对于我们魔修,尤其是进入仙阶的魔修有巨大的帮助。你一个修仙之人,要魔晶有何用?” 通真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真想知道?可是,我要是告诉了你,就不能留你的性命!” 原火哈哈大笑,“通真,我不是三岁小孩!你觉得,你拿到魔晶后,还会留着我吗?就算死,我也要做个明白鬼!” “行!既然如此,我告诉你。仙阶分九层,我困在第一层快三百年了。只有得到魔晶的襄助,只需百年的时间,我就有望能达到九层圆满,甚至突破桎梏入籍仙录,成为真正的仙人!” 原火还是没有明白,“可是,那是魔晶,你若借助魔晶,最终你不会成为仙人,而是成为魔王!” 通真哈哈大笑,“魔王又如何?修真界以实力为尊!我即便成为魔王,谁又能奈我何?” 原火脸色舒缓,“若是你想成魔,我自然全力帮你。在被处处打压的魔界,大家原本就该互帮互助,这样才有更大的生存空间!你让他们停止攻城,我带你去找魔晶!” 通真一脸惊异,“你帮我?我成魔对你有什么好处?” “魔界又多一名成员,力量又增大一分,这还不算好处?”原火说的很认真。 “你不怕我杀了你?” “以前你修仙,我修魔,我们势不两立。现在既然都入了魔道,干嘛还要互相杀戮?” 通真一时无语。这个原火是太天真,还是脑子坏掉了?自己就算是入魔,羽翼未丰满之前也会偷偷摸摸披着仙门正派的外衣。怎么可能会留下知道自己秘密的人? 什么互帮互助?什么壮大魔界?通真只在乎自己的修为提升!在他达到魔王之前,哪怕要亲手杀光所有的魔修,他也会在所不惜! 但是,现在并不是表露这些的时候。他虚与委蛇,假意下达了停止攻城的命令,和原火一起来到城北的幽暮山谷,也就是玉竹修炼的地方。 如今的山谷,狼藉一片。到处都是周正和玉竹的侍卫激战的地方。 这是事发后,原火第二次来到这里。第一次,是玉竹的心腹小毛子带他来为他指认现场。 想起周正在这里劫持自己的妹妹,并最终把她杀害,他内心的怒火就压抑不住! 这一切都看在通真眼里,他不由心中暗笑。心想,号称智谋无双的原火,在情感面前,一样会失去理智! 两人一起走进山谷深处,在一处不起眼的山崖上,原火停下脚步。 “魔晶就在下面的湖底。但是,这里的水灵力已经实化,现在根本下不去。想要拿到魔晶,只能等到湖水退去。 今天是初九,再过一个时辰,也就是午时,湖水会退去。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下到湖底拿出魔晶。” 通真通过神识扫看,地下溶洞的水灵力雾蒙蒙一片,连他都吓了一身冷汗。 这样的水灵力,就算是他也无法长时间抵挡,贸然进入也会爆体而亡! 看来,原火所言不虚! “你一身火灵力,却把这么重要的魔晶藏在水灵力如此充盈的湖底,任谁也猜测不到。高明!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就是西边俯首山剑阵的灵力源头吧?” “没错,金水相生。由此做阵眼,戮天剑阵永不会枯竭!戮天剑,现在能还我吗?” “当然!”通真毫不犹豫把戮天剑交给原火。 他不是真心要和原火合作,而是没有剑阵的依撑,他都拔不出戮天剑,更何况是原火? 这里离俯首山甚远,而周围的空间又被他禁锢,原火就是插翅,也难以飞到剑阵去! 所以,通真一点都不担心原火现在会翻脸。 送出戮天剑,表达了自己的诚意,能让原火安心,也能让他放松警惕。 拿到戮天剑的原火,忽然开口问道,“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有疑惑。青宥是镜的人,他怎么会听从你的安排?” 通真哈哈大笑,“看来,你这是打算让我提前杀你啊?我还是小看了你,你竟然都知道了?”说着祭出捆仙绳,把原火牢牢绑住。 “你不了解青宥,他一心想修成正果。而你,掌握他太多的秘密,是他最大的阻碍!还有那个周正,也知道的太多。偏巧,你还不让青宥杀他! 周正出现在黑水城是个变数,却也成了我跟青宥合作的契机。” 说到这里,通真突然意识到,有一点不对。 “来到这里,你表现出对周正的仇恨,是给我看的吧?连我差一点都信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事实,赶周正走,是为了引张岘动手造反。可是,你为何眼睁睁看着周正被杀?” “当然是为了引出你!我早有预感,你一定会出现!周正名声在外,他若不死,我们两人联手,你没有十足赢的把握! 你比张岘还多疑,还惜命!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你绝不会轻易现身! 另外,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通真很警惕查询四周,发现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不禁狐疑,“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你现在已经成为我的刀下鱼肉,难道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你听听城内的动静!你那些混入城中的弟子恐怕全部阵亡了!再听听城外的厮杀声,你们三派之人中了我的埋伏,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通真冷笑道,“那又如何?你想用他们的命要挟我?哈哈,能用他们所有人的命换取魔晶,这就值!再说,你会为他们陪葬,他们不会死不瞑目!” 第 七 十 二 章 原火真的心寒了。 “原本,我真不介意把魔晶给你!但是,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利,你连同门的性命都不顾。若是你成为魔王,又岂会在乎魔界的生死存亡?” 通真哈哈大笑,“现在知道已经晚了!湖水正在退潮,我已经感觉到了魔晶的气息。谢谢你带我找到魔晶,你可以安心去了!” 说完,冲着原火的胸口抬手一点。 原火立刻呼吸不畅,心脏的跳动狂乱地加快,瞬间就到了爆碎的边缘。任凭他调动所有的灵力阻挡,都难以减缓一丝一毫。 原火大叫一声,眼见命不保矣。突然他手中的戮天剑飞到他的胸前,并轻轻拔开一条缝隙。 缝隙开阖的瞬间,一股难以遏制的暴虐威压铺天盖地包裹住通真。逼得通真连退数步、口吐鲜血。 这还仅仅是一道缝隙,若是长剑完全拔出,通真必定命丧此地! 他可是仙阶之人!但是,依然无力面对戮天剑的凶悍! 魔晶重要,但是,性命更重要! 通真第一时间选择了遁走。但是已经被拔出小半截的戮天剑,还是有一道剑锋穿过虚空锁住通真,并发出致命一击! 遁出千里之遥的通真急速祭出玄冰伞,并全力祭起青冥石护在身前。 但是在剑锋下,玄冰伞应声而碎。青冥石虽然勉强抵住,但是石面上却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同时,巨大的锋锐把青冥石倒打回去,撞得通真七窍流血、碎了十几根骨头。 通真吓得脸色惨白,急急如丧家之犬回到青冥峰,闭关养伤去了。 原火大汗淋淋瘫坐在地上,恼火地骂道,“你就不能早点出手?是不是非得看见我死了,你才高兴?” 空气中传来一阵笑声,周正慢慢显出身影。 “别生气!我也没有想到,戮天剑这么难拔!” 原火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没有剑阵支撑,戮天剑根本拔不出来。你用阵眼的灵力拔剑,取巧而已。能拔出半截,也算是万幸了!” 刚才,周正冒险隐身在浓郁的水灵中,连通真的神识都没有发现。这样,才在关键的时候,打了通真一个措不及防,彻底把局势扳了过来! 周正走过来,看看原火身上的捆仙绳。 “这个有通真的印记,凭咱俩的能力清除不了,怎么办?” 原火叹口气,“那毕竟是仙阶之人!捆仙绳用不了了,还是毁了吧!” 周正并没有心疼之色。一来法宝不是自己的,二来,现在救人要紧,总不能让原火一直被这么绑着吧? 他用戮天剑轻轻一划,捆仙绳立即断成几段。 然后,他把戮天剑重新阖住,交给原火。 这把剑的确是好东西,可是胃口像大海一样无穷无尽。就这么一小阵的功夫,他的灵力就已经全部耗干,气血也被吸走了一多半。再拿下去,他怕自己会被吸成干尸! 周正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被林少鹏夫妇刺死了吗?他受了如此重伤,怎么现在却跟没事人一样呢?另外,他不是跟原火反目成仇,被赶出黑水城了吗?又怎么会跟原火还在一起合作呢? 这个事情呢,还得从昨天晚上,周正带着玉竹回到医馆说起。 确切地说,时间应该更早一些! 张岘的异动,早几年前就引起了原火的警觉。尤其是他那个张师爷的一举一动,全在原火的掌控之中。 前几天,张槌被周正打死。这个事开始原火并没有怎么关注。可后来的案情,张槌手下的刘默之竟然主动承担了杀人的罪名,而且还不是在张岘授意的情况下,这让原火一下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他秘密派人调查刘默之,竟然发现他是通真偷偷安插在黑水城的密探。 紧接着,就是林少鹏和张红的回归,竟然也是刘默之派人假扮的毒藤半道截杀。 这是明显的栽赃嫁祸! 刘默之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火第一时间预感到,张岘会被挑唆,然后,提前造反。 他秘密召集五大统帅和九个副统帅,明言张岘要反,让他们一群人表个态。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极为压抑。 这一次,原火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就算他法力再高,可是,一旦一下子面对十几个天阶高层、甚至天阶巅峰的人群围攻,胜算的几率几乎为零。 但是,原火有这个信心! 第一个跪下的是第一统帅姜琦。 他以头触地、痛哭流涕。 “圣君,我错了!前两年我私纳一个小妾,可是我家的钱都是我夫人管着的。我没钱,就…就一时糊涂,克扣了…贪污了军饷。张岘抓着这个杀头的罪威胁我,让我反了圣君。但是我,我死活没有同意!我真的没有同意!后来,他说,说要和你算你们兄弟之间的帐,只要我互不相帮,他就不举报我!圣君,我错了!您现在就杀了我吧!我错了!” 姜琦嚎啕大哭,像个犯了错祈求大人原谅的孩子。 “起来吧!”面无表情的原火暗出一口长气,他知道,胜利的天平已经倾向了自己。 “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你可愿意?” “愿意!圣君,我现在带兵就去抓了张岘!” 原火摇摇头,“他毕竟是我大哥!救过我的命!我派你另有他用!附耳过来,你如此这般这般行事。” “遵命!” 有了第一个,其他的人也纷纷跪倒、全部认罪,并实言张岘也是拿住他们的把柄,胁迫他们一起造反。但是,大家都没有同意,只是答应张岘,到时候两不相助! 原火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处罚问罪的时候,这些人他现在还有大用。 于是,他吩咐大家提高警惕,各司其职,预防修仙门派的趁乱攻击。并安排三名统帅,秘密带领队伍在城外埋伏,等三大派攻城之时,对他们前后夹击,使他们腹背受敌! 同时,他还抽调精兵强将埋伏在护城大阵的几个阵眼处,一旦发现蓄意破坏者,格杀勿论! 之后,周正被林少鹏挑战,原火虽然吃惊,但依旧认为是张岘造反在肃清道路,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直到,跟踪张师爷的人汇报,张师爷带着数百人去俯首山闯剑阵,他才蓦然惊觉。 戮天剑阵很少启用,这百十年来总共也就启用过三次。 因为每启用一次,原火都要冒着毁坏根基的风险,而且动用过剑阵至少需要休息十天半个月,身体才能恢复。所以,只要不是仙阶之人降临,剑阵不会启动。 有护城大阵和自己的精锐军队,原火完全有信心抵挡任何攻城! 张师爷的这个举动,让原火立即有了更深的猜测,那就是青冥峰的掌门通真可能混进了城里! 可是他仍有一丝疑惑,如果通真在张师爷的帮助下已经通过护城大阵进入了城中,为什么迟迟没有向自己动手?那是仙阶之人,杀自己易如反掌! 原火的圣君府和苏熹的医馆之间,有一个秘密的传送阵,这个事谁也不知道。 原火第一时间悄悄传送到医馆,着急忙慌找苏老先生商量对策。 就在那个时候,他碰上了带着重伤回来的周正和玉竹。 玉竹伤的很重,却没有性命之危。 从幽暮谷踏入虚空的那一刻,心悸的周正就毫不犹豫拿出青铜片,并让玉竹用灵力包裹在衣服里挡在胸前。 所以,青宥半步仙阶的一拳,大部分被青铜片挡住了。可是,即便如此,余威也不是玉竹这种天阶初层修为的人所能承受,她的五脏六腑依然受损严重。 周正看着吓人,但是他经过洗髓伐骨、又天天被重压淬体,所以,极为抗揍。他的伤情大多是外伤,还没有玉竹重。 几乎一个晚上的汤药沐浴,除了灵力没有恢复,他的伤势已经好了一大半。 原火听了周正当天的遭遇,立刻意识到张岘的造反行动要开始了。 同时他听周正被青宥摆了一道,更加确定这是通真的安排。 先不说青宥的身份特殊,就是他的一身修为,如果不是特别的关系,青宥根本不会把天阶之人放在眼里,更别说为他们做事了! 青宥之所以答应这个时候出手,只能是仙阶之人的安排。 另外,原火曾经嘱咐过青宥不准再找周正麻烦。而现在,青宥还敢向周正出手,只能说明他觉得原火已经没法威胁他了。 而,谁给青宥这么大的信心?张岘吗?不可能!原火的本事,青宥一清二楚,就算黑水城所有的魔君一起反水,也不可能杀死原火! 除非,有仙阶之人出手!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原火跪请苏熹老先生替黑水城出次手。 可是,老先生却犹豫了,并没有一口答应。 “你若被擒或被杀,黑水城将不攻自破。通真既然已经进了黑水城,他为什么现在不杀你?或抓住你?”周正首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原火蹙起眉头,“这一块,我也大惑不解。按说,戮天剑已经被他抢走,他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为什么还迟迟不动手?”说话间,他看向周正。 “可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他还不知道你现在是死是活?他在等你的消息!” “我?为什么?” “怕我俩联手!你的名声很大,战绩很突出。我的本事通真又知道。而,通真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不会轻易冒险!” 周正面有喜色,“我的名声连仙阶之人都忌惮?” “呸!他算什么仙阶?你小子少得意!”老先生很不屑哼了一声。 “我不能出手,”苏老先生冲着原火说道,“我出手就暴露了。一旦暴露,后果更糟!再说,一个通真,你们都对付不了?还不如赶紧抹脖子!省得给我丢人现眼!” 说完,老先生气呼呼地摔袖走了,只剩下原火和周正面面相觑! 天阶和仙阶如隔天堑!他们俩就算真联手,也没有一成的胜算! 周正心想,师父是不是太高看我们了? 冷静下来的周正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通真再谨慎,也不会全因为我而不向你动手。咱俩联手,充其量也就是跟他有一战之力,几乎没有胜算。 而且,他根本不知道我师父的存在。 除非,你这里除了戮天剑阵让他忌惮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东西也让他忌惮?” 原火认真想了想,“没有!” “那么…他就是想从你这儿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原火脸色突然巨变,“难道是魔晶?黑水城是第一代魔王陨落的地方! 戮天剑就是魔王当年的法宝。魔王死后,身体化为一湖清水,也就是玉儿练功的地方。那地方灵力充足,不仅是戮天剑阵,也是整个黑水城防护大阵的源泉。另外,魔王的所有精血化为了魔晶,就藏在湖底。” 正在这个时候,一名毒藤来报,“玉竹大小姐的心腹小毛子在圣君府,说周正今天去幽暮谷杀了大小姐!” 听到这个消息,原火突然面露喜色,“周正,我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我们不妨将计就计!” 两人商讨一阵,原火急匆匆回圣君府,接见小毛子去了。而周正则入定净空,把自己的状态调到最好,等待面对第二天的强敌。 第二天,周正本来就灵力枯竭,所以,跄跄踉踉走在大街上,连装都不用。 如果,张岘没有动作,让他安然走出黑水城。周正按原计划会第一时间赶到城外那处小山村,并通过阵法快速回来。 可惜,张岘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林少鹏和张红的阻拦,让周正心中暗喜。但是,小白狼的出现,差一点破坏了他装死的计划。幸亏,他悄悄跟小白狼耳语,小白狼竟然明白他的意思,除了故意表现出愤怒外,还悄悄去掉了护他身体的白光。 对于堪比天阶巅峰一击的双剑合璧比翼剑法,若是以前,周正必须小心谨慎、认真对待。但是,自从昨天打出第三拳后,他的眼界有了质的提高。应付这样的剑法,他更加游刃有余,轻易就避开要害,并迅速运转气血击碎留存在体内的剑气。 可是,他没想到林少鹏多疑,非要近身确认自己已死。 这时候,又多亏小白狼一幅护主的样子,撞开了林少鹏,才使得周正没有穿帮。 之后,四周大乱,周正趁机抱着小白狼神不知鬼不觉一个瞬移离开现场,直接来到了幽暮谷。 对于这只来历不明又极为跟他亲近的小白狼,周正又喜又疑。小白狼究竟有多高的修为,周正看不出来,但是单凭那道护体白光,至少就是天阶高层的水平。 可是,不管周正用怎样的神通查看,怎么看也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狼崽。 这只能说明,小狼的隐秘功法极为了得。 而且,小白狼还有一个特殊功法,就是能把它看到的画面同步到周正的视野里。 这让周正一时有个大胆的想法。他把小白狼放在幽暮谷入口的山林里,而自己则躲到玉竹练功的地方,但先不进入水雾中。 水雾中太危险,虽然他有九千斤压力压缩水灵力吸收,但是,气海充盈以后,他必须不停地催动灵力,一方面抵挡,一方面快速释放法术、消耗灵力。 这个过程,时间不能太长,否则,他根本吃不消。 所以,为了不被通真发现,只有等通真来了,他再躲进水雾中。 第 七 十 三 章 通真是不是真想拿到魔晶? 这个问题谁也不敢保证!但是,原火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通真不是为了魔晶,他也会想办法把通真带到幽暮谷。 这里有几乎实化的灵力,也只有这里才有可能在原火和周正打算拼命的时候,能在最短的时间把他们提升为仙阶! 当然,代价是死亡! 原火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他需要周正的全力配合! 周正义不容辞!再说,他还欠原火一条命。 通真随着原火一进入幽暮谷,小白狼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周正。 周正隐身于水雾中,躲过了通真的神识。 就在周正做好拼命的准备时,戮天剑的出现改变了他的行动计划。 周正和原火心有灵犀。原火看似无意从通真手里要过戮天剑,并随手放在了身旁的地上。 而周正则依靠最精纯最充盈的水灵力,发挥自己最拿手的隐身术和遁地术,悄悄拿到了戮天剑。 连仙阶的通真都没能发觉! 然后,就有了对通真猝不及防的攻击。 其实,除此之外,原火还留有后手。那就是魔晶的位置。 魔晶在湖底不假,但是,却是在一个困阵中。通真一旦进入,困阵再加上周正的金刚环,通真一时半会绝对冲不出来。 只要等到涨潮,湖水升起来,就算是仙阶,也休想在水灵力实质化的湖底生存! 这是原火最后的杀招。 不过,目前来看,这一招也用不上了! 收尾的工作很快。 通真一走,三大派上万名修士群龙无首,又是腹背受敌的情况,最后丢下近一半的尸体,惨败而归。 城内,在姜琦的亲自指挥下,跳出来作乱的三大派潜伏修士们和张岘的死忠分子无一幸免,一千多号人全部被就地正法。 为首的张师爷、林少鹏和刘默之之流,自知生还无望,所以,奋力抵抗,最终被当场格杀。 张红心如死灰,没有反抗,被姜琦擒住。 张红曾经逼问过林少鹏孩子在哪儿,可是林少鹏也不知道。最后被问急了,就说是岳父和刘默之的主意,让她去问张岘。 可是,那个时候,张岘已死,刘默之也身首异处,她一时茫然无措,闹不清自己的孩子到底是生是死?身在何方? 周正心软,见她可怜,就把从小白狼那儿看到的画面告诉了她。 刘默之原本就没有打算留着孩子!他是通真的弟子,就是要把原火和张岘等黑水城的一众人连根拔掉,又怎会斩草不除根? 他真的派人把孩子扔下了高山,只是被小白狼救了,藏在一座山洞里。 作为张岘现在唯一的后人,原火并没有难为张红,而是把她放了,并让她和孩子继续住在黑水城,由他来供养。 可是,张红不愿意留在这片伤心地,带着襁褓中的孩子,形只影单离开了黑水城。 至于玉竹曾经的心腹小毛子,完全就在等着士兵抓获,并如实交代了一切。 小毛子小时候和母亲相依为命,一次母亲生重病,是张师爷花钱请医救了他母亲一命。之后,还时常给衣给粮资助他们娘俩。 所以,等张师爷让他去骗周正去幽暮谷时,为了报恩,他没有问缘由就答应下来。 后来,等张师爷再命他向圣君汇报,周正杀了大小姐时,他才猛然惊醒。这一次,这些人不仅只是对付周正,更是要把大小姐置于死地! 大小姐对他很好,他从无背叛之心,可是却是因为自己害了大小姐! 他对自己无法原谅!就等着被抓住后,合盘说出实情。并在被抓之前已经服毒,以死向大小姐谢罪! 对于伤害玉竹的人,原火恼怒至极!在小毛子临死之前,仍然对他实施了极刑!另外,对参与迫害玉竹的那些人,全部实施极刑! 对于和张岘一起参与谋反之人,该杀的杀,该关的关,该驱逐的驱逐,都依律而行。 十几天后,这件事情终于告了一个段落。黑水城里的居民又过上了太平祥和的日子。 事情终了后,原火找到周正,想让他坐镇圣君位主持大局。原火要闭生死关! 通真的小心眼,原火太清楚了!这次他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会找机会加倍报复回来。 原火必须尽快步入仙阶!只有那样,才有自保和护卫黑水城之力。 他最初一直不愿意动用魔晶,就是想等自己进入仙阶后,再借助魔晶之力更上一层楼!现在就动用魔晶,多少有些暴殄天物! 可是,如今时间不等人,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利用魔晶之力打破瓶颈、踏入仙阶! 原火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周正,而且,周正的能力也足以堪当大任!也能让众人信服! 但是,周正不乐意!他自己还有一堆事,哪有闲工夫当什么圣君? 他严词拒绝,不留一丝商量的余地! 原火无奈,只能把这个重任托付给第一统帅姜琦。 在清净的医馆里,玉竹的伤情有了很大的好转,但仍然卧床不能起身。 现在她的伤情全由邵明杰照料,每天小家伙都会调治配方,经过老先生认可后,和当归、黄芪一起为玉竹熬药疗伤。 现在,连周正都有些吃邵明杰的醋。师父苏熹完全把邵明杰当成了接班人来培养。反而自己这个至亲的徒弟被晾在了一旁,连问诊也不让他插手,天天成了医馆里最清闲的人! 这一天,见老先生心情不错,周正笑嘻嘻地凑近身边。 “师父,这几天累了吧?我给您捶捶肩,松松筋骨。” “少来这一套!”老先生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是不是自己个觉得第一式已经学会,就想上舞仙台报仇去?” 见心思被说破,周正郑重跪下,“师父,我…” 老先生摆摆手打断他,“我知道!报仇,是你的一块心结。这个心结是你更上一层楼的动力,却也是步入仙阶的羁绊!羁绊不除,仙阶无望!” “师父,进入仙阶真的那么难吗?” “难?那是横阻在天阶巅峰面前的一座高山!九成的人都止步于山脚,只有零星的一小部分,才能翻越高峰,踏入另一重天地!” “师父,徒儿若是放不下这份仇怨,真的就跨越不过去吗?” “难!” “那徒儿宁愿不进仙阶!但是,仇,必须报!” “为什么非报不可?那个什么玩意长老,你不是已经把他杀了吗?” “师父,您觉得一个小小的长老,没有舞仙台掌门和一众长老的支持,他敢去劫持一个凡人吗?再说,都说枉动凡人惩罚极重,可是过了这么长时间,所谓最公正的律惩司,连个屁也没放!这事就这么了了? 不对舞仙台报仇,我气难平!至少,我也要杀了他们的掌门,他们的长老!” 苏熹怒哼一声,“就知道你小子犟驴一头!仇,我允你去报!但是,仙阶,你也必须给我进去!要不然老夫,丢不起这个人!” 周正一愣,“师父,你不是说…” “是!我是说难!但是,再难,老夫也有办法!” 说完,老先生打算伸手端茶润润嗓子。周正急忙双手捧着递到师父面前。 他现在心中大喜。谁不乐意让自己的实力更强一些?若能晋级仙阶,他报仇的把握就更大一些。 老先生气哼哼地瞪了周正一眼。 “今天师父我心情好,就好好给你讲讲仙阶。 仙阶共分为九层,每个层次之间都如隔天堑,可谓一步比一步艰难,一层比一层难以修炼。但是,一旦修到九层,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算脱胎换骨,成为了真正的仙人。若能突破壁垒入册仙籍,则一步到位,坐拥金仙之位。 金仙,这个算了,先不跟你说了。我们再来详细聊聊仙阶。” 老先生的一句话,在周正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什么?师父竟然还知道金仙之事?那师父的修为不会是… 天呢!他不敢再想! “仙阶的第一层,淬体!这个淬体跟你所知道的什么洗髓伐骨有着天壤之别。这一层的淬体要做到不惧五行、水火不侵。除了仙人的法宝外,任何攻击都不能在身上留下一丝伤痕! 像通真,你跟他交过手,几百年了才不过是淬体小成,简直丢人,还不如一头撞死!” 周正听着心中苦笑,就师父所言小成的人,要是没有戮天剑发威,自己和原火可能早死在人家手里了! 那若是淬体大成,在这世上,岂不是无敌天下?这一刻,周正对于仙阶,心变得无比炙热起来! 老先生又喝口茶,才接着说道,“第二层,炼神。是彻底把自己的元神出窍,像修炼身体一样,练成金刚不坏之元神。炼神很难,但是,方法得当,也都能顺利办得到。 但是,最难的就是,炼神是要完全脱离身体的,所以,修炼的时间不能太长,最多一百年。若是百年后还没有修炼圆满,元神则会溃散。修炼之人重新跌入天阶行列,并且从此再无进阶的可能。 所以,能进入仙阶的人,大部分都止步于一层,也有更多的人陨落在第二层。 你小子到时候,要考虑清楚! 第三层,则为合体。也就是把元神和身体重新合二为一。表面上,这一层最简单,其实,这一层最艰难!有两个方面。 一个方面是自身的。要么是一层淬体不扎实,身体容不下强横的元神,或是,元神跟身体分开太久,又没有妥善保存身体,导致身体气血不通、骨骼萎缩。这样,在元神入体那一刻,就意味着这个人的整体消亡。 第二个方面,跟第一个也有关。有些人元神修炼得十分强大,而因为自身身体的原因,不能合体,于是,就出现了夺舍。但是,夺舍只是苟延残喘,终究不算真正的合体。所以,这部分人就不停地夺舍,以延续生命。 合体之时,最怕这种夺舍的人出现!一旦自己的身体被别人夺舍,要么尽全力夺回来,要么,夺舍别人的身体。负责,元神就会溃散。 合体之后,第四层为灭心,称为无心。这个以前我跟你曾经提到过。绝七情心如止水,做到这一步,第四层就算圆满过关。 但是,能通过这一关,难!难!难!” 苏熹连说三个难字!让周正对灭心这一层既期盼又忐忑。 “第五层,为灭体。用元神消灭身体。第一层的淬体有多坚固,这一层的灭体就有多艰难!这个,等你到了那个境界,自己去体会吧! 第六层,塑金身。这一层更多的是看机缘,主要看你有什么奇遇,能遇到什么天材地宝?材料越难得,塑出的仙体金身越高贵,能耐也就越通天! 第七层,灭元神,跟第五层一样。只不过,元神更难灭! 第八层,聚神念。这是真正的神念!什么是神念?一个念头,灭掉一座城,这是神念!一个念头,沧海变桑田,这是神念!一个念头,天地失色,规则重订,这是神念!若说元神难灭,那么聚神念更是难上加难! 而最后一层则为修心。” 周正疑惑不解,“师父,第四层灭心,不就是修心吗?怎么最后一层还是修心?” 苏熹点点头,“不错!最后一层也是修心,不过,称为有心。这一层的修心是回归七情六欲,要做到非为情而动情、非为欲而贪欲。嬉笑怒骂皆随心、悲苦惊惧皆随性!” 周正不懂,“师父,这一层到底什么意思?嬉笑怒骂随心,这个跟现在、跟没灭心之前不是一样吗?不用修就行了!” “不用修?不用修能放在最后最难的一层?现在跟你多说无益,等你到了最后一层,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有你欲哭无泪的时候!” “师父,我错了。我主要是不懂。” “废话!你现在要是懂了,岂不直接变成了金仙?” 看着师父莫名其妙地发火,周正陪着小心,赶紧又给师父沏上一壶新茶。 喝口新茶,苏熹气顺一点,慢慢接着开口,“修行路漫漫,切记不可好高骛远。我知道你悟性奇高,但很多时候,最笨的办法,反而是最实用的办法。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这个话,周正铭记在心! 第 七 十 四 章 “你若想去报仇,现在有个好机会。舞仙台上一次在你手里遭受重创,这一次黑水城之战又损失惨重,山上所剩的弟子不足原来的五分之一。 所以,他们现在正在大肆招收凡间弟子,而且门槛极低。 不光舞仙台,其他几个门派也都广开山门,只要是资质不错有灵根的凡人,皆可拜进山门。 这是个你能顺利混进去的机会!至于你是想直接进入舞仙台,还是先进入其他门派,再挑起派别之争,这个由你自己决定! 我知道,你不愿意更改姓名。这是一份亲属名单。也是一个叫周正的孩子,年龄跟你相仿。他的老家在苏南,我老乡。当年他父母带他逃难时,不幸死在了路上。我救了他,可惜,他伤的太重,没有挺过半年就死了。你可以顶替他的身份。” 说着,苏熹递给周正一张名单,让周正牢牢记住。 “我允你去报仇,但有两件事情,你必须答应! 第一个,你不能带着明杰走。孩子还小,不适合置身于危险之中。他还是你的徒弟,我会代你传他医术和法术。” “这个师父不说,徒儿也会请师父照看这个孩子。报仇是我自己的事,不管成与不成,我都不允许他搅和进来。万一,我…也不许他替我报仇!” 苏熹点点头,“好!第二件事,我用金针重新锁住你的灵力,不让你的灵力气息外漏。同时,我还会用金针接着为你加压,每一个月,会增加压力九千斤,每月递增,直至你能承受九万斤的压力。到那个时候,三拳连成一式,你就可以完整打出第一式了!” “完整打出第一式?师父,能有多大的威力?”周正心中火热。 “威力?一般般。不过,对付通真的话,应该能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周正听得瞠目结舌,“师父,打出第一式,是不是就表明我踏入仙阶了?” “想得美!你以为仙阶那么容易进啊?” 周正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可是,都能打得过仙阶之人了,还不算进入仙阶?” “你才见过几个仙阶之人?等你什么时候把那几个破掌门全都打趴下,把律惩司、镜的一群家伙全打趴下,你才有可能跨入仙阶门槛!” 周正吓了一跳,不过同时,对一拳一层天的功法更加寄予厚望。这是什么妖孽拳法?以天阶之躯修炼却能把仙阶之人打得找不到北? 周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提升实力,只要实力能上升到仙阶水平,自身进不进入仙阶,他反而并不在意。 “如今,你没有灵力,而且,压力加身,三个月后,你才能挥动第一拳,再三个月,第二拳,之后,第三拳。等九万斤压力你全部承受住,不仅可以三拳连一式,而且,灵力会自动解锁。 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修习第二式拳法。如果那个时候你能回来,我再具体给你讲解第二式拳法的修炼事项。 但是,你要是回不来,就全靠你自己的悟性了!但还是那句话,很多时候,最笨的办法,反而是最实用的办法!” “师父放心,徒儿铭记在心!” 在师徒俩对话的第二天,周正天没有完全亮就悄悄离开了医馆,和谁也没有打招呼,用布条缠裹着问天背在身后,无声无息离开了黑水城。 身边唯一跟随的就是那只小白狼。 小白狼的来历很神秘,连师父都没有看出什么端异。见它愿意跟着自己,周正很喜欢。小白狼的自保能力周正不用担心,漫漫旅途有个作伴的伙伴,也不会显得寂寞。 昨天晚上,周正最后一次泡药汤。师父告诉他,这个药汤除了强健他的筋骨外,还在不停地优化他的形体相貌。再有半个月时间,周正的样貌就会大变样,再也没有人能认出他就是原先的周正。 没有了灵力的支撑,周正像一个真正的凡人一样,风餐露宿、日夜兼程,一晃就是一个月的时间。这一天他终于来到了舞仙台势力范围之内的阳午县城。 县城的广场上设有舞仙台的报名点,那里面黑压压排满了人群。 对于凡人来说,能修仙、能长生不老,是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所以,不管自己有没有仙缘慧根,大家都想来碰碰运气。 周正并没有急着去报名,而是找了一家干净的饭馆,坐下来慢丝条理点两个小菜,和小白狼不紧不慢吃起来。 他有自己的目的,那就是高调地被舞仙台请进门内!不然从个一般弟子做起,猴年马月才能接触到长老和掌门? 但是,高调又不能引起怀疑,这个就有些难度。 他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脑子里不停地盘算着计划。可是哪一个他都不满意,都觉得漏洞太多。 正在这个时候,店内忽然冲进来七八个人,把周正隔着两个桌子的一个年轻人团团围住。 这个年轻人也是十七八岁的模样,看修为,应该达到了人阶高层,隐隐有突破进入人阶巅峰的气息。 围着他的一群人,除了其中一个是刚刚踏入人阶初层,其余的都是人阶中、高层的修为,凭气息判断应该出自同一个门派。 “哥,就是他!”那个刚刚踏入人阶初层的人,拉着其中一个长相俊美、个子高大的人大声喊道,“是他把三儿给打死的!” “这位道友,在下是舞仙台的弟子,曹修。敢问道友尊姓大名?隶属哪个门派?” 那个长相俊美叫曹修的弟子,比他弟弟城府深多了。几句话虽然客客气气,但这也是他接下来行动的依据。如果此人来头很大,他会大度地揭过此事,还会顺带攀附上关系。三儿只不过是他的同村,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人,得罪来人。 但是,若此人没什么背景,他也不介意替三儿教训教训来人,在村里赚个好名声,也给自己立个威。 被围的年轻人义正言辞看着曹修,“我叫聂山。舞仙台什么时候口不择食,什么人都能往山门里带了?那个什么三儿,刚入了门,就去调戏良家妇女!这样的人品也配进舞仙台?杀了他都是轻的!我是在为舞仙台清理门户!你师父是谁?把他叫过来!” 曹修一时有点发蒙,听这个叫聂山的口气,怎么像是律惩司的人?可是,律惩司里不都是天阶高层修为的长老们担任吗?还招收这么年轻还是这种修为的年轻人吗? 狐疑归狐疑,但是,曹修加上万倍小心,陪着笑回到,“家师事务繁忙,并没有在此地。道友既是为了清理门户,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我是这一片区域的管事,还请道友把黎三的罪状书,让在下拓印一份,也好向宗门交代。” “罪状书?”聂山皱皱眉头,“我没有!清理门户还需要罪状书?” 曹修一听大疑,不由追问一句,“道友口口声声说是清理门户,难道道友也是我舞仙台的人?不知尊师是哪一位?” “我当然是舞仙台的人!不然管这闲事作甚?那不成了狗拿耗子了吗?我师父,是长老,是舞仙台的功臣!是…” 没等聂山说完,曹修伸手就给他一巴掌! 他是掌门的亲传弟子,都不敢说替宗门清理门户的话。这里一个长老的弟子,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还清理门户?你代表得了宗门吗? 更可气的是,这家伙一开始就正义凌然的架势,还以为他是律惩司的人,害得自己低三下四半天!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聂山被打个猝不及防,他怒视着曹修,“曹修,你敢打我?为什么打我?” 曹修呵呵一笑,“师弟,怎么是打你呢?师兄是在教你怎么做人!” 说话间,他冲众人使个眼色,其中四名人阶高层的同时出手,而且前后夹击。剩余的三个人阶中层则快速使绊子,给聂山制造麻烦。 要说单打独斗,这几个人都不是聂山的对手。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四个和他修为相当的明摆着就是以多欺少,再加上还有一群修为稍弱一点的小弟助攻,没多大会儿功夫,聂山身上已经开始见血,一个不提防,被曹修偷袭,直接打飞到街面上。 曹修几个得理不饶人、趁人病要人命,一群人蜂拥而上,各种术法像狂风暴雨般砸在聂山身上。 曹修没打算取了聂山的性命。这个人怎么说也是本门长老的弟子,多少都需要留有余地。 但是,把聂山打成重伤是必须的!本来自己就占理,不担心被追责。再说,不狠揍这小子一顿,自己出不了这口恶气! 眼看聂山被打得遍体鳞伤,仍然咬着牙豁出命在拼杀。一直坐在小店里的周正把小白狼装在怀里,慢慢站起身来。 聂山和曹修之间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不由喜上眉梢。 这个聂山脑子不太灵光,但他是舞仙台某位长老的弟子。 而那个曹修,敢这么明目张胆围打聂山,说明他的师父不是掌门、就是哪位地位更高的长老。 现在自己最缺的就是敲山震虎、杀鸡儆猴,为自己赢得引人关注的机会。今天机会既然来了,自然不能让它白白溜掉! 他走出门外,粗声粗气大吼一声,“这么多人欺负一个,真不害臊!” 说完,快速跑动起来,用身体一个一个把围攻聂山的人都撞飞。 修为低的,像曹修的弟弟,全身骨头被撞碎,当场就咽气嗝屁了。 那几个人阶中层的全都趴在地上昏死过去,看来都受了重伤! 剩余曹修几个人阶高层的修士,虽然被撞得气血翻滚、大口吐血,但都还有一战之力。 众人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威猛、体格健壮的年轻人,身上竟然没有一丝灵力波动,不由大惊失色。 凡人!这人竟然是个凡人! 竟然凭着冲撞之力就把他们一群修士打得狼狈不堪,简直是个妖孽! 他们几个人拿着法器,使出他们最强的咒语,全力向周正袭来。 周正不躲不闪,能用双手挡开的就挡,挡不住的就完全凭身体硬抗。 不是他不想躲,而是根本躲不开。师父给他又加的九千斤压力,他现在虽然已经适应了五千斤,但除了正常的走动和短距离的奔跑外,别说第一拳都打不出来,就连基本的护体都做不到。 遇到这种战斗,只能用千锤百炼的身体硬抗。 不过,他的身体也经抗!所有的术法打在他身上,除了衣服破损外,身上一点伤痕也没留下。 曹修几个人一看,早就萌生了退意。但是,抱着输人不输阵的心里,曹修大喝一声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等着别走!” 周正自然不会走,当然,他也不会让曹修就这么安然地走。 趁曹修不防备,周正瞬间跑到他身边,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把他举起来。 人阶,还不能御剑飞行,都只能站在地上,再加上周正作战经验丰富,所以比较好抓。 曹修虽然被抓让他胆寒,但是反应也不慢,匆忙祭起一团火苗想要打在周正身上。 这团火苗对周正根本造不成伤害,但是烧起来,身上的衣服也一定不保。 为了不使自己光溜溜站在街上,周正挥拳把那团火苗打灭,并顺势打在曹修的胸口上。 曹修惨叫一声,飞出两丈多远,胸口塌陷一片。 周正这一拳的力道并不大,但是让曹修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还是绰绰有余。 “大胆狂徒,竟敢当街行凶!”突然头顶传来一声爆喝。 只见一道灰影急速落在曹修身边,查看伤情并喂给他一颗疗伤药丸。 见曹修没有性命之忧,灰衣人才缓缓起身,凶狠地盯着周正。身上汹涌的威压澎湃而出,如同实质的山岳重重压在周正身上。 旁边的三个人阶高层的弟子和聂山,虽然没有首当其冲,但依然被这股威压的余威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反倒是直面威压的周正巍然不动,装作很吃力的样子,昂首挺胸挺直着腰板。 紧接着一道白影看似无意地落在灰衣人和周正之间,瞬间被这股威压消弭于无形。 “王长老,这是怎么回事?”穿着白衣的是一个年轻人,他故作惊讶地转头看向周正,“凡人?他是一个凡人?” “叶旌道友,请稍后。”王长老对于叶旌的插手相当不满,但人家代表醉日峰,又和自己同样是天阶高层修为,所以,他不得不忍让一番。 “这是我们舞仙台的家事,我处理一下,再带你去见掌门。” 第 七 十 五 章 “你是新入门的弟子?怎么能够如此没规矩?还不赶紧跪下,给你的师兄们赔礼!” 这是在阳午县,像周正这样没有灵力又天生巨力之人,王长老想当然认为,是被宗门找到收入门内的新弟子。 只要是新弟子,他有的是办法惩治。这小子竟敢把掌门的徒弟打成重伤,不好好收拾一番,还怎么向掌门交代? 周正摇摇头,“什么狗屁新弟子?我就是路过吃个饭,看这么一群人欺负一个人打,不公平!老头,你是干什么的?是他们的长辈?那你要好好管教管教他们!以多胜少,本来就不要脸,一群人还打不过一个,简直丢人丢到家了!他们都是跟师娘学的本事吗?还是说你们舞仙台,水平,…那个啥?” 周正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已经气得王长老脸色发青。若不是叶旌在一旁站着,他恨不得上前就把周正撕吃了! “无知小儿!”他怒骂一句。 周正是凡人,他没法当众出手,但是聂山明显是修士。他把怒火全撒在聂山身上。 “你是谁?为何和我舞仙台弟子动手?” “在下聂山,家师是舞仙台长老上商讳名鸣。我看见门内有违反门规的弟子,替宗门清理门户,没想到他们几个竟然偷袭我!” “商鸣?”王长老脸色巨变。就连曹修也吓得脸色苍白。 商鸣,虽然人已经被周正所杀,但是,死后仍被掌门亲自封为太上长老,灵位和历任掌门的灵位并放在一起,时时接受全体弟子的祭拜。 按照掌门定下的规矩,这小子是商鸣的弟子,进入宗门就能享受到长老的待遇! 王长老脸色舒缓,和颜悦色问道,“小友,我是舞仙台的长老王芃。话不可乱说。你说你是商鸣长老的弟子,可有凭证?” “有!”聂山把手上的血在衣服上蹭干净,然后,恭敬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郑重递给王长老。 王芃打开看过后,急忙收起来,“聂师弟,我这就带你一起去见掌门。刚才一场误会!是我管教不严,让这些弟子冒犯了师弟!你们几个还不快向聂师叔赔罪!” 话音没落,曹修带着伤先带头跪下,“聂师叔,师侄不知是您老人家,罪该万死!请师叔原谅!” 那几个吓得也是连连叩头。 聂山不仅脑子不好使,情商也极为堪忧。他一看这几个人战战兢兢给他磕头,瞬间把自己挨揍的情景忘得一干二净,立即心软,赶紧让他们起来。 然后看见另几个倒地不起的,连连埋怨周正。 “兄台,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下手太重了!我们师门切磋,你怎么能下死手?” 周正一阵无语。心想刚才你快被打死的时候,怎么不叫我停手?现在成一家人了,反而怪起我来了?这都什么人? 周正甩手,理都不理他,转身就走。 王芃岂会轻易放他走?原本一肚子气,始终没有撒出来,就算周正只是个凡人,王芃也必须让他吃点苦头! 他大声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爷爷我叫周正!” 此话一出,所有人下意识地立即跟周正拉开距离。 王芃条件反射,幻化出一把巨锤砸向周正,然后纵身飞到天上,祭出法器,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巨锤落下,周正立即运转气血架双臂抵挡。这是天阶高层的全力一击,自己再皮糙肉厚,也不敢麻痹大意。 就听轰地一声巨响,掀起大量尘埃。等灰尘渐渐落去,众人才看清周正灰头土脸被深深砸进地面里。 不过,看起来,他人没有事。挣扎了半天,慢慢地从土里爬出来。 “老头,你干嘛打我?”周正大吼一声。 王芃心中极为狐疑。他没有见过周正,不知道周正长什么样。但是,面前这个人一定不是周正。因为他身上,至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灵力波动。 这就是一个凡人! 可是,刚才自己的奋力一击,少说也有万斤之力,这小子竟然扛下了? 他真是凡人吗? “老头,有本事你下来!敢不敢跟爷爷我一拳一拳对打?看咱俩谁先趴下?” 王芃现在有九成的把握,眼前这个少年不是大家口中的那位周正! 他潇洒落到地面,想进一步再验证一次。 “好,让你先来打我!” 说完,身前已升起一层厚厚的石墙盾。 周正嗷了一嗓子,全力冲过去,一头撞穿石墙,并撞到王芃身上,把他撞得连退三四步。 这是周正有意为之。自己现在是凡人,绝不能显露快捷玄妙的身法和拳意。只能仗着天生力气大,不停地发挥蛮力。 王芃想试试周正,若真是同名同姓的另外之人,就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舞仙台弟子急缺,如果是个人才,他绝对不会放过。 当然,若是这个人敢耍什么花招,他手里暗扣着飞刀。只要形式不对,他会第一时间把这个周正斩杀。 周正完全像凡人的冲撞让王芃彻底放心。同时,对周正能把自己这个天阶高层之人撞退两步也大感惊奇。这样的天生神力实在难得!若好好培养,说不准能成为宗门的栋梁之才! 他立刻放下成见,笑呵呵看向周正,“怎么样,小伙子?该我了吧?” 周正把脖子一梗,“来吧!我向来说话算话!” “好!言而有信真君子!”王芃先说好听的,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咱这么干打下去没意思。我想跟你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我就站在这里,无论你用什么方法,能让我动一下,就算你赢。咱们限一炷香的时间。当然,也可以反过来,你站着,我只用手掌打你三下,若你能不动,也算你赢。你挑。” 周正歪着头想半天,“还是你站着,我打你。” “好!若是你赢了,你想如何?” “让他们给我磕头赔礼!”周正指指聂山和曹修一众人,“然后,再陪我一百两银子。” “好!这个事老夫答应了!但是,若是老夫侥幸赢了,我有一个条件,拜入我们舞仙台!” “舞仙台?跟他们这群人称兄道弟?不干不干!” 叶旌早看出了端异,急忙走上前,“我刚才仔细看了这位小哥,你有灵骨慧根,是个修仙的好料子。如果,你不想去舞仙台,可以来我们醉日峰。我们那里的师兄师弟亲如手足、相亲相爱,绝不会互相残杀!” 这几句把王芃的脸都气绿了。这叶旌什么意思?哪有半道截胡的道理? “叶旌道友,此话差矣!难道你们宗门没有师兄弟们相互切磋技艺的吗?什么叫互相残杀?再说,打赌是我和小哥之间的事,你这横插一杠子算怎么回事?你是客,我才会如此容忍,如若再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等叶旌开口,王芃立即转向周正,“小兄弟,只要你加入舞仙台,你可以先不拜师,不用行弟子礼。可以先自学,不用跟他们称呼师兄弟!这样如何?” “真的?” “当然是真!老夫可以以道心起誓!” 要是没有叶旌中间作梗,王芃肯定会糊弄周正。只要周正进了舞仙台,有的是让他听话的办法。 可是,如今以道心起誓,王芃就必须按周正的要求办,不然,道心崩坍,王芃就彻底断了仙缘。 “要是这样还差不多!”周正傻乐一阵。 然后,他转头看向叶旌,“看你长得眉清目秀,像个好人。不急,等我赢了老头,跟你去醉日峰看看。要是你那儿的条件更好,我就留下!” 王芃一言不发,心想,这小子只要敢赌,他就输定了。王芃练的是土系法术,他站定那一刻,就把整个身体和整个县城的地面完全连在一起,就算十个像周正这样天生神力的人一起出手,也不能撼动他一步! 周正看着王芃,“是你说的,什么办法都行?” 王芃哈哈大笑,“小兄弟,什么办法都行!” “好!开始了!”说完,周正没有出拳,竟然跑到旁边拔起一棵大腿粗细的小树,然后把树枝树干掰断成短枝,堆放在王芃脚边。 “要是怕疼就认输!”他拿出火折子颇为得意地呵呵一笑,然后点燃树枝。 这一举动,是凡人的正常举动。 王芃看到周正耍这个小聪明,心彻底放进肚子里了。这个人真不是那个人!真的只是一个凡人! 叶旌也暗暗摇摇头。他本来也不相信这个周正会是另外的人。他一直认为,周正是因为什么原因脑子受伤了,不记得过往之事。所以,他一直在想办法想把周正带回醉日峰。 可是,这个周正一直到现在的表现,不像是愚傻之人,完全是那种没接触过修仙世界的凡人正常的表现。这让他一时犹豫不决,不知该怎么对待这个周正! 烈火升腾,把王芃包围在中间。但王芃一点事也没有,连衣角都没有被点燃。 这把呆在一旁,随时做好上前救人的周正惊得目瞪口呆。 “你,你,你,是人是妖?怎么会不怕火?” 王芃哈哈大笑,“我当然是人!小兄弟,这就是仙术。只要加入我们舞仙台,你也能够做到!” “真的?”周正眼中流露出浓浓地向往之情。 “朋友,快一炷香了!你要输了!”叶旌仍然不死心,好心提醒一句。 周正猛然惊醒,赶紧把火堆踢开,然后跑出两丈外,“老头,我要撞你了!” 王芃对叶旌这个恨呢,心中恶狠狠暗想,叶旌,醉日峰,先让你们得意几天!等掌门大功告成,头一个就拿你们醉日峰祭刀! 恨归恨,对于周正的冲撞他也不敢大意。这小子有股子蛮力,冲撞起来像一座小山似的! 周正猛地撞过来,可是两人之间却没有传出巨大的撞击声,反而在一里开外,传来了十几间房屋的倒塌声。 王芃自然一动未动,周正反而被反弹出一丈多远,还撞塌了一堵墙。 周正大惊,没想到这个瘦不拉几的老头竟然这么经撞! 王芃比他还吃惊。旁人不知道,他自己最清楚。自己这是取巧借了地势的优势。可是,没想到,这小子的全力一撞,威力竟然堪比天阶高层的一击!如果再来两三次,不仅全城要塌陷,自己也得粉身碎骨! 这人就要稍加培养,绝对是天阶巅峰的人物!说不准,不日之后,大有希望踏步仙阶! 奇才啊! 他心中大喜,为无意间捡到这么个大宝贝喜不胜收! 看着一炷香已经燃尽,他哈哈大笑,“小兄弟,如何?服输吗?” 周正坐在地上,他被震得现在还有些头晕。心想,自己的身体还得再夯实,现在竟然还经不起全城地基的反震! 他装作不可思议地看着王芃,“我输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刻,王芃心情大好,“这是咱们宗内的秘密,等跟我回了山门,我慢慢讲给你听。” 说这话,已经俨然把周正看做舞仙台的人了。 “小兄弟,你叫周正,能不能告诉我,你家是哪儿的?父母叫什么名字?主要是为了登记,每个人都需要登记。” 说话时,王芃瞟了一眼曹修,曹修立即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一本竹简,拿笔开始记录。 “我爹娘三年前就死了。临死前告诉我,说我的老家在苏南赣龙县旺月村,我还有一个二叔,叫周泰祥。可是,我已经记不清他长啥样了。” “你离开家多长时间了?” “我三岁,四岁那样,跟着爹娘走了,去过可多地方,后来在太康县住下了。” “你现在住在太康县?” “没有,三年前我爹娘死后,我就离开了。四处走,感觉哪个地方顺眼,就多住一段。” “那,你以什么为生?” “打猎啊!肉我和小白狼吃,皮子换钱。” “你这身本事是谁教的?” “没人教,我自己学的!” 听着周正的回答,王芃最后一丝疑虑也全部打消了。当然,他肯定还会派人去周正的老家核实。不过,周正能说的这么详细,几乎可以证明这事假不了! 王芃心情大好,也不再跟叶旌计较。带上周正和聂山,御剑飞向山门。至于叶旌是跟着还是不跟着,他一点不介意,更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客客气气相请了! 第 七 十 六 章 舞仙台,天音楼。 王芃走入大殿,恭恭敬敬向坐在首位上的一位极为明艳的女子行礼。 虽然隔三差五就能见上一面,可是每一次相见,王芃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气短声粗。 他强忍着收敛心神,“掌门,醉日峰的叶旌前来拜访,主要是为了一年以后的七大派比武。” “这个事,你来处理吧,我就不见了!” 座位上的女子正是舞仙台的掌门人妙色。她慵懒地蜷缩在软榻上,玉指轻伸,捏起一颗葡萄,极具诱惑地含在朱唇里。 王芃吞了口口水,“是!掌门,一个叫聂山的弟子,说是商鸣太上长老的徒弟,这是他的信物。” 说着,递上木盒。 掌门身边一个长相极为俊美的男仆,趋步上前接过木盒,然后转身放在软榻前的台案上。 “没错,商鸣长老跟我说过,他在世间收了一个徒弟,让我们好好待他。既然来了,就封为长老吧!他现在什么修为?” “人阶巅峰。” “既然他已经是商长老的弟子,不便再拜师。这样,由我代商长老传授他术法。” “是!”说完,王芃站着没动。 “还有事?” “掌门,确实还有一事。”王芃仔细组织语言,把自己跟周正比拼的经过详细汇报给妙色听。 “噢?一个凡人,竟有天阶高层的力道?不错,这件事你做的不错!我们舞仙台这两次受损极大,正需要这样的有生力量补充我们的实力!他叫什么名字?” “周正!” 话音刚落,正在喝茶的妙色双手一抖,茶碗摔碎在地上。 王芃吓得急忙说道,“此周正不是那个周正!那个周正听说已经死了!这个周正只是跟那个周正同名,这个周正是个凡人!” 妙色快速稳定住情绪。 其实,就算是那个周正真的来了,她也不怕!不出半年,她一定会步入仙阶!而且有望天阁掌门乌桓的通力配合,一旦进入仙阶,她的实力必定力压其他几个掌门! 只是,自从伏魔那一战,尤其是周正如杀魔一般吼着要灭尽舞仙台以来,存活下来的舞仙台弟子,听到周正的名字就莫名心悸,怎么禁也禁不住!连妙色自己,听到这个名字也会心起波澜。 “核实过了?” “我已经派人去核实了,应该明天就有结果。” “带他来!我要见见。” “是!只是…”王芃了解掌门的性格,一旦见过周正的天赋,说不准当场就会收下这个徒弟。可是,他和周正有言在先,还以道心起誓。这个事,必须提前跟掌门汇报清楚! “别吞吞吐吐!” “是!掌门,我私下做主答应了周正…”王芃一五一十把叶旌从中作梗,自己为了挽留人才当场同意周正不拜师的原委讲出来。 “这事不怪你,要是他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厉害,我还要奖励你!让他进来吧!” “是!” 说话间,王芃带着周正走进大殿。 看着舞仙台的掌门竟然是一名妙龄女子,周正愣了。他有点不敢相信,命令商鸣去抓茗儿的会是这个年轻女子? 看着周正眼睛都看直了,王芃赶紧碰碰他,“这是掌门,赶快行礼!” 妙色一点不介意,反而心情大好。男人越垂涎她的美色,她越开心。 “你就是周正?” “是我,呃,掌门,拜见掌门!” “行了,行了,不用多礼!” 看着周正傻乎乎地不懂礼数,妙色咯咯直笑。 “听说你力气很大?” “嗯!”周正点点头。 “好!”妙色抬手。 周正就感觉一股柔和的推力把他向殿外推。 周正双腿弯曲,下腰沉力,全力抗衡着这股推力。随着力度越来越大,周正的额头瞬间布满汗珠。脚下的青石板慢慢开裂,最后全部碾碎。 周正面红耳赤、青筋暴起,咬着牙坚挺着这重若山岳的推力。但是,脚下却不受控制地慢慢后移,在青石板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 “不错!”妙色点点头,“竟能抵得住我三成的功力!” 妙色的突然罢手,打了周正一个猝不及防。推力猛然间消失,让他来不及收势,一头栽了个跟头! 其实,这也是周正有意为之。越是显得笨拙,越容易取信于妙色。 刚才的角力让周正心惊。这个妙色不简单,她的三成之力,已经赶上了青宥的全力一击! 她绝对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只是天阶巅峰修为,她至少一只脚已经跨进了仙阶! 看来,报仇还得从长计议! 周正晕头晕脑从地上爬起来,“你,厉害!我服!” 妙色又咯咯笑起来,“你服了?那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周正摇摇头。 “为什么?” “我,”周正挠挠头,“他们说,他们说,反正,我不跟师娘学本事!” 妙色和王芃都愣了,半天才回过味,不由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的本事是师娘教的!这句话,不是个好听的话。 “好吧,由着你!等我什么时候给你找到个好师父,你再拜进我门里!王长老,给周正选一处洞府,让他先自行修炼吧!” “是!” 王芃拉着周正出来,一边带他去洞府一边跟他交代着,“这是弟子令牌,以后出入都需要用,你收好。这是宗门的戒律竹简,你要牢记,不要犯了门规。 这是基础的吐纳之法,学会了就能够帮助你吸收天地灵气。山门前有灵骨碑,找时间你去测一下自己是什么灵骨,然后对应地吸收灵气转化成你的灵力。 有了灵力后,你可以去道法阁去选取术法修炼。不过,我建议,修炼术法之前,你最好先来问问我,或是直接去请教掌门。” 刚才妙色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早晚一天,她要收周正做徒弟。而,以周正现在的实力,不久的将来,他绝对是门派的中流砥柱。所以,王芃虽很眼热,也不敢打周正的主意。 他尽心尽职把该交代的事情一一做了交代,“一个月后,新弟子有一次比武测试。主要是为了六大长老选弟子。咱们舞仙台每一位长老有一座山峰作为道场,选好弟子后就会各自带回各峰修炼。老夫的在厚德峰,以后不管哪方面有不懂的地方,尽管去那里找老夫。” “多谢王长老!”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间相当宽敞的大院子里,这里的房舍不多,只有一大间卧房,和一间炼丹房。 “大家都住这么好?”周正想起跟师父一尘学艺时,天天东奔西跑、风餐露宿,这里跟之相比,简直宛若仙界。怪不得大家都愿意来大门派修仙,而不愿做散修! “大差不差。不过,新弟子只有到地阶才能有这样独立的洞府。而且,能在主峰这里居住,更是寥寥无几。” 想想自己享有特殊待遇,周正不由面显得意。 这一切,王芃都看在眼里,心想,会让你小子归属感越来越强!迟早,会拼了命地为宗门卖力! “吃饭的地方在哪儿?” “在宗门,大家首先学的就是辟谷,辟谷之后,就不再沾惹人间烟火。不过,对于新进门的弟子,免不了有饥饿感。山门处,有凡人送上山的干粮,也有辟谷丹,你过会去领一些。” “能自己做吃的吗?”对于吃食,周正很在意,他现在为了抵抗每月九千斤的压力,大多时候,就靠大量的饭食来补充体力。 “能。你要是不怕辛苦,后山有一片大林子,里面野果、野兽都很多,你可以去那里找吃的,回来自己做。” “那就好!那就好!”解决吃的大问题,周正长出一口气。 王芃本想劝诫周正早日断了人间饮食,可又想等他修炼出灵力,自然就会饭食排斥,反而不在乎这一时。所以,就先顺着周正的心意。 “你好好修炼,老夫先告辞了!” 送走了王芃,周正把小白狼放出来让它自己在院子里玩,自己则躺在床上,脑海里盘算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什么功法、修炼,他根本用不着。但是,怎么掩饰自己的拳法呢?总不能以后就单靠蛮冲蛮撞吧? 想来想去,第一件事就是去道法阁,选取一种差不多相近的功法,为以后出拳打掩护。 第二个就是自己的长刀问天,一直到现在都在沉睡,没有醒的征兆。开始,自己总以为是没有灵力的滋养造成的。可是,后来自己把问天放在幽暮谷那处水潭里三天,那灵力足够满足仙阶九层的需求,可问天还是没醒。 这事,师父苏熹也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不过,临走的时候,师父告诉他,让他没事常用用刀,说不准什么时候,在战斗中问天就会觉醒。 所以,他还需要找一本刀谱。 说干就干。 第二天一早,他就一边打听一边找到了道法阁。 刚要进去,一位负责管理楼阁的天阶初层弟子把他拦住了。 “没有修炼出灵力,不得入内!” 周正把眼一瞪,“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修炼出灵力?” 那名弟子不屑看他一眼,“新来的?门口有测灵石。你过来的时候,测灵石一点动静都没有。赶紧滚!” 周正心中这个气,心想,爷爷的灵力要释放出来,吓死你! 同时,他对于师父的锁灵之术,不由钦佩不已。厉害!连什么所谓的测灵石都测不出来! “掌门和王芃都允许我来,你凭什么不让我进?” 那名弟子吓了一跳,但是再仔细打量一番周正后,不由冷冷一笑,“小子,掌门和王长老的名号不是这样乱打的!我看你是从乡下来的吧?土了吧唧,从哪儿学的打旗号的招数?趁我心情不错,赶紧滚!否则,我把你送到刑堂,有你好果子吃!” 周正听得出来。这小子嘴有点欠,但是心眼不坏。 “怎么称呼?” “呦,这是准备跟我套近乎?我不吃这一套!”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正腼腆地笑笑,“要是一会疼,你就大声叫出来!” 还没等那名弟子明白怎么回事,周正挥拳打到他肚子上,直接把他从门口打进阁楼里,并撞翻一排书架。 这还是周正有意收力,不愿意重伤他。 周正抬脚追进去,把那名弟子扶起来并给他喂颗丹药,“兄弟,咋样?我现在有资格进来了吧?” 那弟子疼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点头。他现在有些相信周正说的掌门让他进来的话了,这小子明显是装的!自己虽然没有防备,但若是能把自己打成这样,至少是天阶中层以上的修为!要说真没有灵力,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 “对不住,下手重了!这是引灵丹,算是我向你赔礼了!” 那名弟子立时睁大了眼睛,引灵丹可是天阶修炼的仙药,能够帮助修炼者更好地提纯灵力,从而突破瓶颈上升一级。 那名弟子哭丧着脸,心说,你早拿出这个,我不早让你进去了吗?何苦要先打人呢? 周正的药丸很管用,不一会的功夫,那名弟子的疼痛感不仅彻底消失,反而浑身通泰,感觉灵力流转更顺畅了! 他大喜,急忙躬身施礼,“师兄,刚才是师弟眼拙,得罪得罪!我叫关莒,负责道法阁,师兄要找什么,吩咐我就是了!” 他再不敢把周正当作新弟子对待了,心想,这一位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的修为,一定是哪位长老,甚至说不准是掌门的亲传弟子! 道法阁里的人不多,但是刚才的动静太大,把所有人都惊动了,有些怕事的弟子已经打算偷偷溜出去去刑堂告状。 可是,后来画风变了,两个打架的人竟然亲如一家,勾肩搭背、说说笑笑。所有人一头雾水。但心都放下了,各自又开始忙着找自己所需的术法了。 周正见关莒如此上道,也就不再客气,把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 关莒却一脸惊讶。 “怎么了?道法阁没有吗?” “有。只是,拳法、刀法,都是末法之流,咱们舞仙台几乎没有人修炼。” 周正嘿嘿一笑,“兄弟,这个你不懂!在哪儿?我去看看。” 关莒虽然疑惑,但还是带着周正来到一个很不起眼的小角落。指着满是灰尘的书阁,“师兄,就这么几本,你自己挑挑吧。” 周正道了谢,等关莒离开后,才开始一本一本翻看。 周正撇撇嘴。要说,这里的拳谱真不咋地,还不如原火当年给自己找的凡人武林高手的拳谱。 不过,他不死心,把总共的十六本书全拿出来,一本一本仔细翻阅。终于他看到了一本惊雷电闪拳法。 这本拳谱里面讲的是通过引雷术,把雷电之力短暂引入拳法,从而打出电闪雷鸣的威势。 里面的拳法确实上不了台面,但最终发挥出的效果,简直就是为他的右拳量身定做一般! 周正大喜!以后出拳,终于可以放心大胆了! 第 七 十 七 章 有了拳法,他开始找刀法。 修炼刀法的刀谱相对拳法多一些,有三十多本。 周正一想就明白过来。 现在的修士多用飞剑,但也有用刀的,而且数量也不少。这些人在御刀之前,需要打牢基础,会先修习刀法。 但是,御剑、御刀,皆为法术驱使,所以,真正的飞刀变幻,取决于法术,而非刀法。所以,对于修士来说,一旦进入地阶可以御刀时,刀法就会束之高阁,转而修习法术对钢刀千变万化的控制。尤其是到了地阶巅峰能够御刀飞行时,就更没有人再关住刀法了! 周正以前也是这个观点。但自从开始学习一拳一层天后,他忽然意识到,或许刀法的真意不在术法,而在于刀法本身,在于人刀合一。 他不急不躁一本一本仔细翻看。要说,拳法只是为了找个掩饰物,那么刀法,他是真心想找一本合适的刀谱好好学一学。 可是,等他花了两个时辰,把所有的刀谱都翻遍,也没能找到一本他中意的。 他无奈地摇摇头,心想,只能慢慢再找机会了! 他把所有的书放进最下层的书阁,刚要起身,眼角突然瞟见书架的最下面有一本跌落的书露出了一角。 他伸手掏出来,用力地吹落上面的灰尘,这才看清,封面上写个几个大字:阴阳五行刀法。 书挺厚,而且破破烂烂,不知道在书架底遗落了多长时间。 周正现在挺累,连翻看的兴趣都没有。他本想放回去,但转念一想,好歹来一趟,怎么也拿一本回去。要是真不行,弃之不用也就是了! 周正找到关莒。他本以为是拓印一份,弟子带走。可是,舞仙台为了不使功法外泄,道法阁的法术只允许弟子借阅,而且,必须详细登记,并且,按时归还。 周正无所谓,大不了过几天,再来还就是了!但他转身要离开之时,忽然又转回来,在关莒耳边小声说道,“要是有人来问你,你就说我来选功法,但什么也不懂,问东问西,你没搭理我。最后,我随便选了这两本功法。”说着,又悄悄塞给关莒一瓶引灵丹。 关莒得到好处,心照不宣地一笑,“放心吧,师兄。一定按你的意思说。” 周正之所以这样,就是担心王芃太关心自己。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目的鲜明来找拳谱,以他那种老奸巨猾的个性,说不准能猜测出自己的真正拳法是经过包装过的猫腻。 凡事,不得不防! 从道法阁出来,周正没有急着回自己的洞府,而是起身走到了后山的山林。 他现在不需要所谓的新人修炼。他最大的修炼就是一刻不停地动来动去,别歇着,以便,抗压! 昨天晚上,他心里有事,所以只是草草吃了口干粮,连小白狼都没顾得上好好喂一下。 今天,他带着小白狼进入山林,准备猎杀一头野兽,晚上好好犒劳犒劳自己和小白狼。 山林里的动物挺多,可是大多都是体型偏小的动物。周正不为所动,带着小白狼往山林深处走。 终于,在一处山坳处,他发现了两只体型硕大的野猪。 之前,在人前他不敢挥拳,害怕暴露。而这里渺无人烟,他刚好能够好好活动活动身体。 他让小白狼把两只野猪往自己身前赶过来,然后站在路中间,迎着两头野猪的疯狂冲劲,他气血沸腾,左右开弓,一拳一个,瞬间把两头野猪打得颅骨碎裂,气绝而亡。 “真不过瘾!” 还没有用力,对手就报废了,这种感觉让他憋得慌。他挥拳打倒旁边一棵大树,心情烦闷地一手一只拎起野猪,准备回洞府。 刚走两步,他和小白狼同时警觉起来。 危险来自于三里之外的山林深处,妖兽的气息虽然隐藏很好,但是却瞒不过周正和小白狼,他们同时感受到了庞大的妖气。 周正立即兴奋起来,他冲小白狼嘻嘻一笑,“凑个热闹去?” 小白狼的回应就是率先跑过去。 周正踏起风影步,几个起落就来到气息传出的附近,他隐蔽自己的气息,同时把两头野猪的血腥味也彻底掩盖。 小白狼就待在周正的不远处,要不是他能用眼睛看见,他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对于隐藏气息这一块,他谁也不服,但就服师父和小白狼。 眼前是一群埋伏在草丛和树后的狼群,这群狼都是已经开了灵智有了修为的狼群。按照人族的标准,最低的也是地阶高层修为,由再高一层天阶初层的小队长带领,而领头的头狼,竟然达到了天阶高层。 可是这个头狼并没有幻化成人形,仍然以狼身匍匐在地上。 它们埋伏的对象是两拨正在争吵的女弟子。一波是三个人,正背靠背地做着防御。另一波有七八个人,把那三个人团团围住。 被围的三个人,一个是地阶中层修为,另两个只有人阶初层水平,看来像是刚入门的新弟子。 而围住他们的七八个人,除了一个也是地阶中层修为外,其他的也都是人阶初、中层水平。 她们正在争吵什么,对于隐藏的致命危险一点也没有察觉。 “于霞,我劝你还是乖乖把童颜草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围困的地阶中层的女子冷声说道。 “郑春晓,宗门之内禁止私斗。你要是敢动手,我就去刑堂告你们!”被围困的地阶中层女子毫不示弱。 “呵呵,于霞,你傻了吧?你不知道刑堂的长老是我爹?再说,是你们先动的手要抢我们的童颜草,她们都可以作证!你说,我爹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于霞气得胸口起伏不平。她身边一个较小的女孩带着哭腔小声说道,“于霞姐,要不咱给她们吧?” “不行!箬箬,这是你冒着生命危险采到的,凭什么给她们?” “可是,她们人多。” “是呀,于霞姐,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先把童颜草给她们吧!”另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孩也劝道。 “人多怕什么?依依,要是这次我们怕了,以后,她们会变本加厉欺负我们!”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决不能退让!” 郑春晓噗嗤一笑,“于霞,你们真打算顽抗到底?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我数三个数,要是数完还不把童颜草交出来,就等着挨揍吧!一,二…” 郑春晓的三还没有说出口,就见于霞手掌生火,要把童颜草烧掉。 “我毁了它,看你们怎么抢?” “贱人,你敢!”说着郑春晓祭出一条藤条就去缠童颜草,可是眼见晚了一步。 就在火焰要烧到童颜草的时候,突然一阵狼嚎,于霞的火苗瞬间熄灭,连带着整条臂膀都被快速被冰封起来。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回头张望,只见四五十只狼群从埋伏点显出身形,团团把几个人围住。 狼群身上强大的妖气把几个女孩吓得瑟瑟发抖,瘫倒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郑春晓和于霞才是地阶中层,其他都是人阶。而狼群中任意一只都是地阶高层修为,甚至还有十几头是天阶的修为。她们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头狼走到前面,缓缓开口,听声音像是个青年。 “交出来!” 在强大的威压下,于霞不敢反抗,急忙把童颜草放在地上。 “还有!” 于霞回头看看箬箬和依依,只见依依从怀里拿出一根像龙须一样的植物,战战兢兢放在地上。 “还有!” 三个人面面相觑,然后疯狂地摇着头,眼泪都吓出来了! 但是,头狼看的不是她们,而是郑春晓。 郑春晓吓了一激灵,“我,我没有进过迷雾狼原,我什么都没有拿!” “地图!” 郑春晓吓得心都在哆嗦,慌乱地从怀里拿出一张兽皮,双手放在地上。 一只健壮的灰狼走过去,大嘴一张,把几样东西都吸进肚里。 “说!你怎么会知道迷雾狼原?怎么会有进入狼原的地图?” “我,我无意中偷听了我爹的谈话,我爹说迷雾狼原有童颜草,可以让青春永驻。他绘制了一幅图,可以穿过迷雾进入狼原。我趁他不在时,偷偷拓印了一份。” “你爹?郑元?他竟然偷偷绘制了出入图?” 头狼变得惊怒起来,它立即命令一只大狼带领大多数狼群急速离开。 看着这十几个人,它目露凶光。 “我跟妙色达成过共识,她的弟子不进入我的禁区迷雾狼原,而我也会约束手下不伤害她的弟子,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你们两个却闯了进去。采童颜草,也就罢了,竟然还折断东玄龙须。害得我夫人遭到反噬,重伤不愈!你们该死! 而你,故意把地图给那个过目不忘的小姑娘看,唆使她进入狼原,你更该死! 既然你们这么该死,知道为什么我还不杀你们?” 那十几个女孩快都吓傻了,哭哭啼啼地拼命摇头。 “因为,我在等救你们的人!既然来了,就别躲着了!” 周正吓了一跳,心想,这头狼行啊!自己这么厉害的隐身术,它都能发现? 他刚要起身,小白狼及时阻止了他。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就见远处匍匐在山林深处的三头狼忽然站了起来,脱掉狼皮,露出三个人来。其中一个,周正认识,正是王芃。他身边是两个和他修为相当的老者。 原来是用狼皮的妖气遮掩了自身的气息!怪不得发现不了。周正一阵后怕,不由地亲昵蹭了蹭小白狼。 “爹!快来救我!”看见来人,郑春晓大叫一声。 其中一个老者应一声,“春晓,别怕!待着别动!” 但是,说完,老者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反而相当谨慎地全身防备。 另一个老者则大大咧咧走上前,“郑元,你难道还担心那匹母狼?放心吧,折断东玄龙须,等于要了它的命!依依,乖徒儿,做得好!师父这就来救你!” 头狼冷冷一笑,“刘虎,好算计!你们煞费苦心,是为了什么?我的妖晶?你们打算谁用?还是说妙色要用?你们难道不知道,用我们妖晶进阶,是要成魔的?” “呸!臧青,别胡说八道、危言耸听!用魔晶才会入魔!妖晶反而对我们修仙进阶大大有益!” “大大有益?别自欺欺人了!想要我的妖晶,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不给三个人联手时间,一声狼啸,漫天冰锥从天而降,同时,寒气骤起,千里之内万物冰封。 “大胆,妖孽!休伤无辜!”王芃掀起层层土盾把一众弟子纷纷掩埋。 郑元和刘虎,一个烈火神箭,一个霸王长枪,上下夹击冲向头狼藏青。 躲在不远处的周正一把把小白狼抱在怀里。现在不能让小白狼使用法力抵挡,不然他们就会暴露。只能凭借周正皮糙肉厚的坚韧身躯悄无声息地咬牙硬抗! 战斗几乎呈一边倒的状态。郑元和刘虎二打一,把修为比他们略高的藏青压制的死死的。 跟藏青一起留下来的那几头地阶巅峰的狼群,根本不是王芃的对手,不到一刻钟就被王芃斩杀干净。 随着王芃脱开身,加入对藏青的战斗,胜负已经没有了悬念。 这时候的周正,已经抱着小白狼悄悄退出了战场外,但他并没有急着走。 这次这个叫藏青的头狼跟舞仙台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抱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周正在寻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救藏青一命。 但是,这个难度很大!面对三个天阶高层修士的围攻,就算是周正自己,现在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怎么办呢? 突然,藏青传来一声哀嚎,它被打伤了。它不惜灵力连连发出冰箭并祭出冰盾,然后,快速向周正藏身的方向跑来。等它跑过周正身边的一瞬间,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起雾!” 它猛然一愣,顾不得犹豫,边跑边吐出大量的水雾,一时间山林里浓雾弥漫,咫尺看不见人影。 但是,修为达到天阶高层这种程度,很多情况是可以不用眼睛的。比如现在,虽然浓雾升腾看不清东西,但感知藏青身上浓烈的妖气,王芃他们三个依然能够准确锁住藏青的位置。 三人快速向藏青合拢,准备把它围困在中间。 手握霸王枪的刘虎,在林中急速穿行。突然,浓雾中烈火光亮一闪,吓得他大叫一声,“老郑,你看清点再射,是我!” 可是,没有等他说完,一个硕大的拳头带着雷电之光快如闪电打向他的面门。 这一下太突然了,刘虎来不及躲闪,更来不及防御,哼都没哼一声,元神连同头颅一起爆碎! 离完全适应一万八千斤压力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月,周正自然打不出第一拳。而且,就算打出第一拳,那也是天阶之下无敌。对付刘虎这种天阶高层修为的人,就算占着偷袭的优势,一样有心无力! 所以,周正跟小白狼瞬间达成默契,借助它的力量,打出自己的拳意。没想到,两个人默契度如此之高,第一次合作竟然真的成功了! 一击得手,周正带着小白狼迅速撤离。 听见异动,离刘虎最近的王芃,立即赶到出事地点。这里除了刘虎的无头尸体外,空无一物。 “郑元!”他大叫一声。 听见叫声的郑元也迅速依声赶过来,看见尸体后大吃一惊,“那匹母狼来了!” 第 七 十 八 章 王芃瞬间也紧张起来。“你确定?” 郑元一边高度戒备,一边冲着刘虎的尸体说道,“你看他的伤口处,有雷电留下的焦痕印。那匹母狼修炼的就是天雷之术!” “藏青不是亲口承认他夫人受伤了吗?” “或许,是他故意骗我们,给我们设的陷阱。” 两人慎重地对望一眼,同时飞升到空中。 浓雾中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很被动,反而有利于那匹母狼的偷袭。 “除了藏青的气息,没有别的气息。”王芃皱起了眉头。 “或许是藏青故意释放自己的气息来掩盖母狼。王长老,现在怎么办?” 王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郑元明白王芃的意思,立即弯弓搭箭,而王芃也幻化出一柄巨斧,两人同时向浓雾中的藏青攻去。 只见浓雾中火光冲天震响连连。 藏青惨叫一声,气息变得微弱,却速度未减,快速在浓雾中移动起来。 “坏了!” “妖孽,尔敢!” 郑元和王芃同时意识到,藏青要向山林中的一众弟子下手。那里可有郑元的闺女! 郑元急速射出烈火羽箭阻挡藏青的去路,王芃则幻化出石土巨手,把一众人拖到空中。 就在他们俩救人的时候,藏青的气息突然转向,向迷雾狼原方向急速遁去。 “妖孽,还想跑?” 等两人发现,藏青的气息已在十里之外。郑元先行一步紧追不舍,王芃则是把众弟子送到山林外围后,才匆忙去追赶。 等到王芃也走了,周正才从山林深处悄悄出来。但他并没有显现身形,偷偷摸摸走出山林回到自己的洞府。 他身上不仅扛着两只野猪,还背着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头狼藏青。 那带有藏青气息逃跑的是谁? 当然是小白狼! 周正没想过让小白狼去冒险。可是这个小家伙就像不听管教又极有主见的小孩子一样,趁周正不备,用法术摄取藏青的气息包裹在自己身上,然后,一声不吭蹿了出去。 留下大吃一惊的周正只能迅速用隐身术把真正的藏青掩藏起来。 周正的隐身术老早就能够做到不用灵力支撑,还不被天阶之人发现。如今在一拳一层天功法的襄助下,更是变得悄无声息、神鬼难觉。 回到洞府,周正快速在炼丹房内设置一套隐匿阵法。 他不懂阵法,但是有阵盘。这个阵盘还是当年云凌送给他,让他防身用的。 想起云凌,周正心头一暖,但随即又巨石压心。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想办法,和云凌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周正甩甩头,及时把这些愁绪暂先收起。 现在,他必须先救藏青。他把藏青放入阵中,开始仔细查看他的伤情。他不由一愣,心里有些把不准。 藏青的伤势比他预想的还有严重。若是没有和师父苏熹学医之前,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藏青死在自己面前。可是,现在不一样,虽然不敢保证能治愈,但是,保住性命他还是很有信心。 他拿出金针,先给藏青封住穴道止血,然后,利用身上一直带着的仅有的药材,分类组合做成能达到治疗内伤和外伤伤口效果的药膏药汤,统统给藏青用上。这种不按正确配方合成的药膏药汤,毒性很大,后遗症很明显。但是,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救命。 周正折腾了大半天,一直到日头偏西,才总算把藏青从生死线上拉回来。 看着藏青沉沉睡去,周正累得躺在地上不愿起身。 可是,小白狼还没有回来,他很担心。 但是,他知道小白狼没有危险。为什么会知道?他也弄不明白。 就是自从跟小白狼在一起后,小白狼和他之间的交流,全部是直接呈现在他脑海,他们之间好像建立起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联系。 若是对方有危险,他们第一时间就能彼此感受到。 周正起身走到院里,开始收拾两头野猪。他现在饿坏了,想来小白狼也馋坏了。等它回来,好好给它解解馋。 过了小半个时辰,两头野猪都收拾好,他开始在院里升起火堆架起烤架。 一小会的功夫,香味四溢,引得住在主峰的弟子一波一波假装从他门口经过。 首先没有忍住溜进院子的,正是上午刚见过面的道法阁的关莒。 “师兄好雅兴,我刚好路过,进来看望看望师兄。” 虽然话是冲着周正说的,但眼睛却直勾勾看着架子上的大肉块,口水流的话说的都不利索了。 “师弟啊?刚好,一起吃点。哎,对了,你这不是辟谷吗?不能吃这些东西吧?” 周正故意戏弄他一下。 关莒讪笑,“师兄说笑了。师兄这么高的修为,都敢沾惹这人间烟火,师弟自然,自然也不怕!” 说完,也不管周正答应不答应,一屁股坐到火堆边。那架势,完全一副不给吃就绝不起身。 修仙之人本应断绝人间烟火,可是他们这些修士毕竟还是泥胎凡身,天天辟谷,虽然饱腹,但是难解口欲之馋,哪经得起如此美味的诱惑? 周正看透不说透,也没再刁难关莒,递给他一串肉串,让他先品品口味。 “师兄,地道!”吃了两三串后,关莒突然说道,“师兄,我不能白吃你的烤肉,我那儿还有一壶好酒,你等等,我现在就去拿过来。” 说完,跑的比兔子还快,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周正并不嗜酒,所以,酒不酒的,他不在意。只是关莒盛意难却,周正也没有拦阻。 等的过程中,院门口响起脚步声。 周正心想,这哥们也太快了吧?可是,抬头一看,竟然是王芃和郑元。 周正一惊,但面上仍是笑呵呵打招呼,“王长老,你怎么来了?快来,一起吃点。” “好啊!”王芃也是笑容满面。转头低声对郑元说道,“你先去回禀掌门。” 见郑元离开后,才盘膝坐到火堆旁。 “这是野猪肉?” “是啊!我去后山的山林里打的,两只。费了我老半天劲儿!” “哦,真不赖!你啥时候去的山林?”王芃装作随意地问道。 “下午,就两三个时辰前。” “我听说山林里今天起了大雾。” “大雾?没有啊!我没有见到什么雾气。啥时候起的大雾?” “是有弟子说的,我也不清楚。你没有见到其他弟子吗?在山林里。” “没有。我去山林的时候,没有碰到其他人。只要我跟我的小白狼。” “噢,那可能你们去的不是一个地方。山林很大,碰不到也很正常。野猪是在哪儿遇到的?” “从后山的豁口往山林里走,没有多远就碰上了!” 周正说的地方,正是他偷偷回来时选的路线,离事发之地南辕北辙隔着老远。 “那是山林的外围,野猪一般不在那个地方活动,想来是出来觅食,被你撞见了。” 周正憨憨一笑,“运气好!运气好!” 一直到现在,王芃的疑心还没有消除。今天的事情太大了,但凡进过山林的人,都是他怀疑调查的对象。 “你那只小狼呢?”王芃突然又问了一句。 周正漫不经心地回道,“今天上午,我认识了一个道法阁的人。他当时对我爱答不理,我一急就打了他一下。后来想想不对,就想着打个猎物请他吃一顿,也算是赔礼了。那人挺够朋友,一听说我请他吃肉,他非要去拿酒。小狼跟他拿酒去了,应该一会就回来。对了,王长老,门内的弟子能喝酒吧?不会犯什么戒律吧?” “不会,不会,你大可放心!只要不酒后闹事,偶尔喝些酒还是允许的。” 周正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那人叫什么?为什么你们起争执?” “咳,这事怎么说呢,”周正急忙顺着王芃的问话,把小白狼的问题避开。 “是这么回事。你不是给我一本教吞吐的功法嘛,昨天,你走之后,我就开始练习。后来,也就是到后半夜的时候,我忽然发觉有一丝清凉的东西钻进了我的身体里,但是进来后就变得暖呼呼的,很舒服。” “什么?”王芃一惊,“你一天时间就能够吸收灵气入体?” 王芃心中大喜,这个周正简直是个天才,自己真是捡到大宝贝了!他心中暗想,一定要想办法,让掌门把这个徒弟让给自己! 周正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引起王芃这么大的反应。 吸收灵力很难吗?记得自己最初学习吐纳的时候,好像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灵气就入体了。自己都延长一天了,怎么还把王芃惊喜成这样? “我不知道是不是灵气,但是,那种感觉,就那么一下,然后就没了。我今天上午在宗门四处转转,刚巧路过道法阁,看见那个看门的长的挺和善,就问他有没有适合我的功法。 可是,那人,噢,叫关莒,说什么也不让我进去,还说我没有灵力,没有资格,就算是掌门或是王芃长老来了,也不能带我进去。 我当时就恼了。他说我没资格不能进去,我也认了,可是他对你和掌门出言不逊,那我肯定不同意!你对我多好,是你把我带到了这儿,还处处照顾我。我这人不会说话,但都记在心上。” 这几句话把王芃说的大为欣慰。 “掌门,他更不应该说了!掌门人长得多漂亮!谁要是娶了做媳妇,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王芃急忙打住,害怕这小子再说出什么没轻没重的话,得罪了妙色。“咱们不说掌门。后来呢?” “后来,我就打他一拳。再后来,他就对我很客气,还领着我给我介绍功法。” “他给你介绍了什么功法?” “我也没太听懂,反正他帮我挑了两本。”说着掏出五行拳谱和刀谱。 王芃看着这两本书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立时把关莒给废了! 周正这样的天才人物,关莒竟然给他如此垃圾的功法修炼! “周正,这样,明天你先去山门验验你的灵骨,然后,我陪你一起去道法阁,再给你挑几套合适的功法。” “不用,不用!关莒是我朋友,他给我选的两套我都很喜欢。等我练好了,再去麻烦王长老。” 王芃心都在滴血,心想,傻孩子,没有社会阅历。关莒那是什么朋友?给你的垃圾你都当成宝?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呢! 但是,看着周正正在兴头上,他又不敢苦劝,害怕过于劝阻反而伤害了周正修行的积极性。 “也行。”王芃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容,“不过,周正你记住,现在对你来说,功法都是次要的,关键还是吐纳入定。每天都要让灵气入体的感觉,在你身上时时发生才行,时间越长越好。明白吗?” “明白!谢谢王长老!” “跟我还客气什么!” 两人正说着,忽然白影一闪,小白狼快速跑到周正身边,紧挨着他安安静静趴在地上。 小白狼受伤了,但是伤的不太严重。 周正心里一紧,但是面上却不露声色。 他取下几块烤肉,悄悄地在里面夹上一颗活血丹,喂进小白狼口里。 也就这个时候,关莒抱着酒坛跑了进来。他的到来完全吸引住了王芃的目光,所以,周正和小白狼之间的小动作,他压根没有留意到。 关莒刚进门,就感受到王芃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凛冽眼神,吓得他双腿直打哆嗦。 “王,王,王长老。弟子,弟子,参见王长老。” 他哆哆嗦嗦行礼,话音都一直打颤。 王芃怒哼一声,不再看他。 转头看向周正,又变得和颜悦色,“周正,老夫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不用起来了,你接着吃。记着下回烤肉叫上我!” 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王芃的身影完全消失,关莒才常常舒一口气。但是,他再也不敢在这儿呆了。 王长老什么意思?怪我没忍住吃喝?还是,怪我打扰了周正?天呢,周正师兄到底什么身份?怎么感觉好像跟王长老平起平坐?而且,王长老好像还有讨好他的架势?难道他也是长老?或者,身份更高? 关莒吓得冷汗直流,急忙放下酒坛,编一个蹩脚的理由,落荒而逃。 第 七 十 九 章 周正对于关莒的离去并没有挽留。不是他不喜欢这家伙,而是,他需要即刻查看小白狼的伤势。 关莒今天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而且这哥们人品还行,周正不介意交他这么一个朋友。 等四周空无一人,而且,周正谨慎确定过没人监视后,匆忙抱着小白狼回到卧房。 小白狼的背部有一道很深的伤口,现在还血流不止。之所以,它回来后第一时间紧挨着周正趴下,就是为了掩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周正的衣服还没有来得及换洗,上面沾满了野猪血。刚好能掩盖血腥。 当然,也幸亏当时关莒来得及时,把王芃的注意力全引了过去。要不然,想要瞒住天阶高层之人的灵敏嗅觉,不容易! 周正急忙给小白狼上了金疮药,并再次喂它一个活血丹。 通过跟小白狼的脑海交流,周正看到,小白狼裹着藏青的气息快速跑进迷雾狼原,但在进入的那一刻,郑元的一式落日箭射入了小白狼的后背。 小白狼忍痛咬掉箭羽,并趁势散去藏青的气息,同时把自己隐匿起来。 一直等郑元和王芃无功而返,小白狼才小心翼翼跟在他们后面回来。 周正心疼地抱紧小白狼,“以后不准再干这么危险的事了!知不知道?放心吧,郑元这个老匹夫,我一定会替你报这个仇!” 说着,又把小白狼全身翻遍,确定再没有其他伤口,才心有余悸舒口气。 “我现在身边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你可不能出事!哎,你是个母,不对,斯文点,是个女的?天天跟我睡在一起,害不害臊啊?哈哈。对了,以后,可不能跟小公狼,呸呸,小男生走的太近!你要矜持一点,不能轻易被骗了身子!知道不知道?要是有喜欢的,先带过来,我给你把把关。我的眼光,那不是跟你吹,贼着呢!小男生有什么坏心眼,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哎,哎,正跟你说严肃的问题呢,你怎么睡了?你这是什么态度?还对我翻白眼?你会翻白眼?再翻一个我看看…” 在周正絮絮叨叨声中,小白狼蜷缩着身体依偎在周正怀里,沉沉睡去。它真的太累了! 周正却没有睡,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藏青醒了。 他轻轻把小白狼放在床铺上,并给它盖好被子,蹑手蹑脚走出去。 来到隐匿阵中,周正递给藏青一碗烤好的野猪肉。这个时候,藏青已经幻化成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两道目光冷冷盯着周正。 “你是舞仙台的弟子?为什么要救我?” 周正傻傻一乐,“心软呗!” “哼!有什么目的,明说吧!”藏青伤的很重,但气势不减。 “目的?你想多了!你是现在走?还是再养两天,等伤好了再走?” “你放我走?就不怕我报复你们舞仙台?”藏青很惊异。 “为什么报复?是王…我救了你!我可是舞仙台的人。你打算恩将仇报?” 藏青疑惑不已,想了半天,他突然眼睛一亮,“你跟舞仙台有仇?刘虎也是你杀的?” 周正心中一惊,急忙装傻,“刘虎?刘长老。刘长老不是你杀的吗?”周正故意显得很惊讶。 看着周正的表情不像作假,藏青更加惊疑。 他动一下身体,可能是牵扯住伤口,疼得他差一点摔倒。周正连忙上前扶住。 可就在周正近身的瞬间,藏青手里多出一把冰刀抵住周正的气管。 “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救了你!你不感恩也就算了,怎么还要杀我?”周正一脸难以置信。 可是藏青不为所动,冰冷的刀尖缓缓刺入,寒气冻得周正呼吸困难。 “放手,放手,我说,我说!” 等藏青撤下冰刀,周正大口咳了几声,喘匀了气息,才慢慢张口。 “王芃长老让我救的你。” “他为什么要救我?” “我真不知道!他告诉我,让我藏在山林里,等你受伤后,就把你救走。” “是你让我放出水雾的?” “啊?那个浓雾是你弄出来的?”周正摇摇头,“不是,不是。我想应该是王长老。” “那刘虎呢?” “真不是我杀的!我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藏青上下打量周正,这就是一个没有丝毫灵力的新入门弟子!就算是偷袭,也没有能力杀死刘虎。 他对周正的话信了七八分。 “当时,那么大的雾气,你怎么准确找到我的?” “王长老给我传的音。” 听了周正的回答,藏青基本想通了中间的关窍。他一直怀疑,一个如此低级修为的新弟子,如何能瞒过众人救出自己。如果是王芃一早布置好的,这一切就都说通了。 “我错怪你了。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你叫什么名字?来日定当相报!” “我叫周正,报不报的,就不用了!你看,我给你用了那么多的药材,你是不是…,你知道,我这也没办法去跟王长老要。”周正表现出一副小财迷的样子。 藏青瞬间明白,从身上拿出一个储物袋。 “这里有一些我们狼原独有的灵药材,还有几块灵石。出来的急,我就带这么多。若是不够,改日我再多送你一些。” 周正乐得喜笑颜开,“够,够,够!那你先歇着,想什么时候离开,随时走就行。” 说完,他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我叫藏青,有机会可以去迷雾狼原找我,如果我能回得去的话。” “成!有机会一定叨扰。” “你就不奇怪我的身份来历?不奇怪为什么会被舞仙台追杀吗?” 周正挠挠头,后知后觉地说道,“是呀,你为什么会被王长老他们追杀?” 藏青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他们是为了得到我的妖晶。” “妖晶是啥东西?”周正继续装傻充愣。 “妖晶,也称为妖丹,是妖修一族死了以后,用全身的灵力和气血融合的一枚晶体,只有达到天阶高层修为才能做到。魔族有魔晶,人族有人丹。 这东西,对于同族来说,是至宝。不仅能够帮助低阶修为的同类提升功力,里面所蕴含的对修炼对天道的感悟,也可以帮助他们突破瓶颈更进一阶。 但是,不知在什么时候,人类修士竟然找到了一个方子,可以把妖丹转换成人丹使用,甚至比人丹更利于吸收炼化。所以,大量的人修开始觊觎我们妖族的妖丹,对我们进行围捕猎杀。” “太残忍了!” 藏青冷冷笑道,“我现在重伤之体,杀我易如反掌。得到我的妖丹,瞬间能把你的修为提升到地阶!假以时日,一旦把我的妖丹炼化,你很快也会踏入天阶,甚至能有我现在的修为!难道你不心动?” “心动!”周正很实诚地点点头,“可是我没有转换的方子,要了有啥用?再说,进入地阶,天阶,很难吗?不用你的妖丹,我照样做得到!” 藏青始终看不透周正,他哈哈一笑,“好!有志气!我记得你们舞仙台的规矩,你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比试后,必须要下山历练一个月到三个月。我劝你,到时候,历练的时间可以长一点。” “长一点?为什么?” “只是个建议!” 周正想了想,“行!山下好多地方我还没去过呢,到时候趁机多转转!” “太好了!” “那你先歇着!回见!” “还是别见的好!”藏青小声喃喃道。 出了炼丹房的周正,特意在院里梳洗一番后,上床抱住小白狼呼呼大睡。 一直到后半夜,他猛地睁开眼睛,并长长舒口气。 藏青走了! 救藏青之前,他的确抱着找个同盟一起联手对付舞仙台的想法。但是,他在给藏青疗伤的过程中却意外地发现,藏青竟然有着天阶高层巅峰的修为。这样的修为面对三位天阶高层的围攻,就算不敌也绝不会如此狼狈。 他是故意的! 藏青身上的秘密太多,周正一时摸不透。 这个时候,周正肯定不会向一个陌生人缺心眼似的表露出自己的真正目的! 刚巧,今天王芃来找他。他知道,躲在炼丹房的藏青肯定能察觉到。 这个时候,把主谋推给王芃,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会让藏青在重重疑惑中,反而会相信这是真的。 至于藏青和王芃两人之间会不会当面对质?周正盘算过,就算是遇到最坏的情况,自己也有办法置身事外! “新人比试?”周正暗暗想着,“看来,藏青在新人比试后,会对舞仙台发动大规模的攻击!自己还是静观其变吧!” 这一天,周正在外面四处溜达,借机仔细观察着舞仙台主峰的地形。要说现在,就数他是最清闲的人。大家都忙着修炼,偌大的主峰几乎看不见几个人影。 转过一个山坳,他看见三个女弟子正在争吵。这三个人他认识,就是那天在山林里见过的于霞、箬箬和依依。 于霞正在声严厉色地斥责依依,而依依满脸的委屈。 “刘长老是我的师父,是他让我去采的龙须!” “他让你采你就采?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差点害死我们!” “我也不知道,会有这么大危险!师父当时说,说,就是个普通的药材,但是只有迷雾狼原有,所以才显得珍贵。” “你自己没有脑子啊?你就不会好好想想?” “我,我采之前,问过你,你也说没事。” “我?你什么时候问过我?你要是问过我,我能让你做这种蠢事?” “于霞姐,这次主要怪我,是我误信了郑春晓的话。你别生气了。”箬箬的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箬箬,你就是心太好,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要不是她采龙须害了那只母狼,那头公狼会追着我们不放?我们差一点被它吃了!都是拜她所赐!” “我没有…我真不知道!”依依还想解释。可是于霞已经拉着箬箬转身。 “以后,你别跟着我们!” 说完,拉着箬箬头也不回地走了。 依依想叫住她们,可是,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委屈地小声哭了一阵。等她擦干眼泪,刚想离开时,却被郑春晓一群人团团围住。 “怎么?于霞不要你了?我早跟你说过,她那种人不能交!” 依依心情很差,她不愿意和郑春晓纠缠,“郑师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走?你现在走不了!不如,加入我们,咱们一起对付于霞!” “郑师姐,于霞、箬箬是我朋友,我不会伤害朋友。” “朋友?她们把你当朋友了吗?再说,依依,是我帮忙才让刘长老选你做的徒弟。你不会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吧?” “什么?不可能。师父说,我…” 毫无背景天赋的自己竟然在大比之前就被长老选中,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运气好。现在,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别人幕后操作好的,自己只是一枚棋子。 “你为什么帮我?” “承认我帮你了?”郑春晓相当得意,“很简单,看于霞跟你走的太近,不顺眼!” 依依蒙了,不顺眼,还要帮自己?这个郑春晓什么逻辑? “你现在师父死了,我可以让王芃长老收你为徒。但是,你必须听我的话。” 依依皱起眉头,“谢了,但是不需要。师父不在了,我自己学。” 郑春晓勃然变色,“你个小蹄子,还想自己学?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滚蛋回家!” “回家,我也不会任你摆布!更不会对不起朋友!” 郑春晓气得俏脸扭曲,“给我打!” 依依哪是这些人的对手?七八个同阶修为的人对她拳打脚踢,一会功夫她就被打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给你三天时间,好好考虑考虑!要是还敢拒绝我,就等着刨个坑自己把自己埋了吧!” 说完,郑春晓趾高气昂扬长而去! 她身后一个小跟班,悄悄问道,“春晓姐,干嘛非得拉那个贱人加入我们?” “你不懂!她只要听话,我还会派她去于霞身边。到那时候,我会让于霞痛不欲生!” “明白了!姐是让她去当卧底!这招高明!” “走吧,听说于霞这两天又收了几个丫头,咱们去找找他们的晦气!” “好嘞!那个于霞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得罪春晓姐,真是贱骨头!”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小跟班脸上。 郑春晓寒着脸,“于霞,只能我骂!” 第 八 十 章 对于这种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打闹,远远躲在林子里的周正一点也不想参乎。但是,过了大半天,依依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让周正不得不上前查看。 他是医者,救死扶伤本就责无旁贷。 翻看眼白、搭指脉象,周正不由紧皱眉头。 郑春晓那几个女弟子心真够黑的! 依依的外伤不重,最多也是淤青。但是,那几人打她时显然都用了巧劲,造成她五脏六腑大面积出血。若不及时救治,很可能小命不保。 有这么大的仇吗?周正实在难以理解。 周正急忙拿出金针,先扎透依依的十跟手指放淤血,然后再以男左女右阴阳调和之术,摊开依依的右手,取脉下针。 人体十二主经脉皆通肺腑,像阳明经主肠胃,太阴经主脾肺,少阴经主心肾,厥阴少阳则管肝胆等等。 以金针刺之,起到通气舒血的作用,从而调动自身阴阳元气的互补,自愈调和。 当然,若是人体自身气血不足、精神虚乏,那就还需要加配相应的药石调理。就像依依现在,周正只能减缓她的伤情,若想痊愈,必须熬汤服药。 几针下去,依依悠悠转醒。猛然看到身边呆着一个陌生男子,不由惊呼一声,迅速坐起身来。 “别动!”周正想阻止已然来不及,只好叹口气,“淤血吐出来也好!” 依依还没有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突觉气血翻滚,张口吐出一大口黑血。 周正无奈地摇摇头,“气血通了,可惜,伤更重了!” 依依这才看清楚身边这位男子正在救治自己。 她想起身道谢,可虚弱的身体却站不起来。 周正示意她安静坐好,重新又选好几个穴位扎上金针,“至少要等一炷香的功夫,不然气血逆流,造成的伤害更大!” “多谢,”依依顿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周正。看年纪,应该是称师兄合适。可是,她曾经听师父说过,能进入神农堂的,再小,辈份也都是长老级别的。因为主持神农堂的是舞仙台唯一一位在世的太上长老。 “多谢,师叔!我是刘长老的弟子,叫依依。” 周正乐了,“我没有那么老吧?” 依依俏脸一红,“不老,不老,师叔很年轻。” “我叫周正,也是新入门的,你叫我名字就行。” 这一下子把依依难为住了。叫名字她肯定不敢,但是叫声师兄又乱了辈份。 也亏得她机灵,很快就想出了一个折中的称呼。 “周师…周大哥,多谢周大哥救命之恩!” “你言重了,救命谈不上!依依?” “是。我本命姓易,叫易奕,后来师父嫌叫的拗口,就改成依依了。” “你师父是刘虎?” “是。当时,我入门时,刚巧师父从那里经过,一眼就看上了我,当场就收我为徒。” “那一定是你资质出众。” 听了这句恭维的话,依依却忽然伤心起来。这个原本是她最大的骄傲,她也始终认为是自己的天赋才让师父选中。 可是,今天听了郑春晓的话,她才知道,自己引以为豪的事情只是有权势人的特意安排,而自己也不过是郑春晓和于霞争斗的一颗棋子而已。 这些事自然不能对一个陌生人讲,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周大哥,过奖了。其实我,我,很一般。” 她们几个女弟子之间的事,冷眼旁观的周正心知肚明。但他不是带小孩的家长,跟这个依依又非亲非故,没有义务去开导劝解。 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留针一刻后,取下依依手上的金针,“你现在赶紧去神农堂,让那里的人帮你调制药汤。你一定要尽早服药,否则,动了根基,会影响你的修行。” “多谢师…周大哥!” 看依依离去走远,周正喃喃自语,“刘虎?单是他自己在修这种魔功,还是说整个舞仙台…”他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妙色的身影,“有意思!我倒要看看,舞仙台究竟想干什么?” 一晃,又过了十天。 周正除了把惊雷电闪拳彻底研读精透外,也把阴阳五行刀法翻了一遍。 惊雷电闪拳以后将会是自己的遮隐布,要想达到混淆视听、以假乱真的效果,他必须把此拳谱熟读。 阴阳五行刀法,却实实在在是个鸡肋。因为整篇刀法的基础就是修炼之人的身体中必须有五种、而且必须极为充沛的灵力做依撑。 怪不得这本书这么不受待见!具备这种条件的,修真界中寥寥无几。 不过,这个,周正好像都符合。但问题是,现在他没有,或者说,他的灵力全被锁住用不出来!使用这个刀法就是个空架子! 之后,周正又去道法阁找关莒,准备换一本。可是翻来挑去,周正发现,只有这本刀谱的刀法最质朴,却又最深奥! 周正无奈,只好重新带回来,没事练着玩。 这一天,他正在院子里挥拳舞刀,忽然听见扣门声。打开一看,竟然是前几天救治过的女弟子依依。 周正把她请进院里,并从屋里搬出桌子椅子,清水相待。 舞仙台的女弟子相当多,原本男弟子就少,经过之前伏魔阵的厮杀和黑水城一役的损耗后,男弟子更是寥寥无几。 所以,周正在防微杜渐方面做得相当谨慎,只要有女弟子进院,第一,他会大开院门,第二,绝不相邀进屋。有几次,王芃派女弟子请他一叙,他根本不让来人进院,直接带门随来人而去。 依依现在也没有弄清楚周正的身份。 她本以为周正是神农堂的人,可是,那天去神农堂调药时,私下跟里面的弟子打听,却没有一个人听说过周正这个名字。 但是,周正有自己的洞府,而且是在主峰,面积还这么大,可见身份不一般! 在舞仙台,所有人阶的弟子虽然也是每人一个房间,但都住在一个大院子里,相当拥挤。只有进了地阶,才能有自己的洞府,不过面积并不大。像周正这样的洞府,至少也是天阶以上的弟子才配拥有。 可是,周正,怎么看身上也没有一丝灵力,感觉连人阶初层的水平都没有。怎么会住在这里呢? 依依心中很疑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郑春晓那样的关系户,觉得周正应该也是那位长老的亲戚,走了后门。她对周正的印象一下子就变得很差。 不过,周正毕竟救过自己,所以,依依还是知恩图报过来表达谢意。 “周大哥,上次我看见你的衣服多有破损,这是我亲手缝的大氅,谢谢你上一次出手相救。” “多谢姑娘好意。只是举手之劳,愧不敢当。依依姑娘千万不要如此客气。” “上次,神农堂的师叔们告诉我,若不是周大哥提前施救,我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您才是我的救命恩人!一件大氅实在拿不出手,等以后,我能去领任务了,我会找更好的东西报答周大哥。”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正哑然一笑,“那我就收下了。” 见礼物被收下,依依准备起身告辞。 “依依姑娘,我看姑娘的伤情没有轻,反而加重了。能否让我搭搭脉?” 对于周正的医术,依依是绝对信任,她急忙伸出右手。 “难道是神农堂配的药不对?不应该啊!”周正突然心中一颤。 “依依姑娘,这两天是不是又跟同门比试武艺了?”周正说的很婉转。 依依脸色一红,“我,我不小心,跟师姐妹切磋了一下。” “以后养伤的时候,千万不要妄动灵力。刘虎,是不是教过你什么功法?你一直在练?” 依依吃了一惊,“师父曾经传授我一套功法,让我勤加练习,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停。” 周正点点头,和颜悦色说道,“可能那套功法太高深,在你疗伤的过程中,不适宜修炼。我认识道法阁的关莒,找时间你去道法阁,让他先帮你挑一本简单的功法。你修习的是木系?我建议你先修炼生生不息的术法。” 周正说的很含蓄,能提醒的他已经提醒,至于依依会不会按照他所说的办,也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送走依依,周正心中暗想,找机会要查查,看有多少弟子在修行这套功法? 下午,周正刚要出院门转转,关莒贼兮兮地溜了进来。 “师兄,事办妥了!” “什么事?”周正愣了,他不记得让关莒替自己办什么事? “还装?不过,师兄,眼光真不错,那可是绝色!” “绝色?”周正立即明白过来关莒在说什么。原来依依那丫头真听自己的劝告,去找了关莒。 周正这几次,并没有关注过依依的长相,如今回想起来,小姑娘的确长得国色天香、明艳动人。 “你给她了?” “当然!师兄你的吩咐,我岂敢怠慢?而且,那本生生不息的术法,我还偷偷拓印一份,让小师妹带走了。” 周正听出来关莒这是在邀功。 “说吧,想要什么好处?只要我能做得到,都答应你。” “这么说,那个小师妹果然是师兄的禁脔!” “别说那么难听!我只是举手之劳,帮帮她。” “师弟明白!放心吧,师兄,我绝不会往外乱说!” 周正懒得跟他解释。 “废话真多!要不要?不要好处就赶紧滚!” “要,要!师兄别急。我确实有一件事求师兄帮忙。” “说。” “请师兄帮我去采一株四沐草。” “四沐草?可以改善木系灵根的那种仙草?” “对,对!原来师兄也知道。那太好了!” “那种草极为稀有,只有在千年大树的树根上才有生长。你要这草干什么?” “师兄,我的亲师兄,我也是木系灵根,你看不出来吗?我也想尽早提高修为!再说,你的小师妹不也是木系嘛,有了这种草改善她的灵根,不出一年她就能升为天阶!” “打住,打住!说事!这种稀有的仙草,只怕不好找吧?就算能找到,也不好拿吧?” “师兄真是绝顶聪明!对于旁人来说,确实如此,但是对于师兄,那就是小菜一碟!” “别拍马屁!赶紧说!草在哪儿?怎么拿?” “这种草在迷雾狼原有,而且很多。” 周正转身就走。 “师兄,师兄,别走,你听我说完。” “送死的事,我坚决不去!” “不是!是你捎带手的事!” 周正一听话中有话,示意关莒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告诉他。 关莒,是一位长老的亲传弟子,深得师父欢心。 昨天,师父告诉他,新人大比之后,宗门会选派几名人阶的弟子进入迷雾狼原,跟头狼藏青讲和,避免双方发生进一步的冲突。 而,周正,已经被掌门内定,作为这次和谈的负责人。 听到这个消息,一向沉稳的周正也吓得打一激灵! 难道,救藏青的事被掌门发现了? “为什么会是我?”周正急切地问关莒。 “铁定是你!连我都觉得非你莫属,掌门和那些长老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周正越听越糊涂。 “你不知道?噢,怪我没跟你说清楚!是这样。 迷雾狼原,其实是一座大阵,除了妖类,人类修士一旦进入,再高的修为也会被生生压下一阶,哪怕是仙阶之人,也会瞬间变为天阶、甚至地阶的修为! 可是,对于人阶修为的,却没有任何影响。人阶的修士进入,不但大阵不会启动,就连警报也不会发出。如果运气好,可以无声无息地出入,来去自由。” 听到这里,周正想明白了,上次为什么会是依依和箬箬进入迷雾狼原。想来,那一次,若不是依依采摘龙须,惊动了藏青,她们应该能够完好无损地回来。 另外,他曾一直疑惑,上次,宗门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捕杀藏青、重创他的夫人,可为什么事后却没有趁热打铁,对迷雾狼原一点动静也没有? 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迷雾狼原轻易进不去! “可是,为什么选我?” “我的亲师兄,你还没明白?你现在一点灵力也没有,是人阶。但是,已经能把我打得屁滚尿流!师弟咋说,也是天阶的人物啊!掌门和长老们,进了迷雾狼原就要压制一阶,你却不受影响!我的亲师兄,在那里面,整个宗门谁有你厉害?” 原来是这样!周正暗舒一口气。还好,还好!只要不是暴露引起掌门的怀疑,一切都好说! 可是,迷雾狼原,真不是个好地方!藏青已经蓄势待发,又怎么可能接受和谈? 就算他能记着救命之恩,不难为自己,可是他的部下却保不准! 如果,藏青真把他作为祭旗的第一人怎么办? 他可不愿意为了舞仙台跟藏青他们大动干戈! 可是,若不去? 他又一时又想不出推脱的理由! 第 八 十 一 章 连着几天没有吃肉,周正和小白狼打算去后山的山林里猎捕一头野兽打牙祭。 自从打发走关莒后,周正一直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应对之举。连想了一天多,脑袋都想得发麻,可还是没有办法。 周正干脆不想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一步说一步吧! 来到山林,刚巧碰见依依正在这里修炼生生不息。也对,这里木灵力充裕,确实是一处好的修炼场所。 依依努力地催动一棵树苗,可是,树苗只拔高十几寸,她就灵力告罄,不得不重新打坐吸收灵气。等灵力恢复后,再继续练习。 周正看着直咧嘴。这是最笨的方法,既耗时又耗力,而且提升还慢。 指导一下吧,两人关系不熟。而且人家有师父,虽然死了,但还有同门。自己贸然开口,确有越俎代庖之嫌。 不指导吧,看着难受,自己心里也痒得慌。现在自己没法使用法术,可是若能教别人使用,也是一件心情舒爽的事。 他故意咳嗽一声。 依依见是他,急忙收势,笑着打招呼。 “你在练习生生不息?” “是呀!我去找了关莒师兄。这个功法真的很好,我感觉修炼的时候,身上的伤也在慢慢好转。谢谢周大哥!” “不用谢!只要对身体有好处,那就好!” “可惜,我修为太低,”依依叹了口气,“今天花了三个时辰,才让树苗长这么高!” “是灵力不够?” 依依点点头,“这个法术太耗灵力,用不了两三个呼吸,我就要重新入定吸收灵气。” “那个,其实,”周正想一下措辞,“这个术法有个最大特点,可能关莒忘了告诉你。这个术法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和入定吸收灵气同步进行的术法。” “真的吗?”依依惊讶的睁大眼睛。 “当然。而且,吸收灵气,很多时候也不一定非要打坐入定才行!” 依依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些知识她听都没听过。 “你这样,先祭出一半的灵力催动树苗生长,”周正手把手现场教学,“然后,沉气静心,去感受这棵树苗在生长过程中散发的浓郁木灵气,慢慢让它环绕自己的身体,进入自己体内。之后,转换这些灵气变为自身灵力,再去滋润树苗的生长。周而复始,不用一个时辰,树苗就能长成参天大树。而你,不仅不会灵力枯竭,还会感觉灵力变得敦厚、充盈。” 在周正的指导下,依依全身心沉浸进去,树苗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长高,而自己的灵力再也不用停歇,反而愈加精纯浓厚。 看着树苗已经长成小树,依依高兴地手舞足蹈,差一点兴奋地扑到周正怀里。 看到依依一点就透,周正也很开心。 就在两人相互庆贺时,一个不协调的令人厌恶的声音突兀响起。 “呦,我说怎么哪儿都找不到你个小浪蹄子,原来在这里勾引小白脸呢!可这个,五大三粗黑不溜秋,长得也不咋地啊!你看上他啥了?身体挺结实!是不是在床上能让你浪起来啊?” 郑春晓顶着一张欠揍的脸,带着七八个女弟子把依依和周正围住。 依依气得脸色铁青。她转过头看向周正,“周大哥对不起,害你遭殃了!这是我和她们的事,你先走吧!” “怎么,被我们撞破了奸情还想跑?行啊!我倒是小看了你。前几天刚勾引了掌门的亲传弟子曹修,对你嘘寒问暖、送药送食,怎么,转眼又勾搭一个?” 依依沉下脸,“我敬你是同门,叫声师姐。可你做的都是什么事?连猪狗都不如!曹修?那个不怀好意的东西,是师姐故意安排的吧?要不是我机灵,早被他糟蹋了! 你仗着你爹是长老就为非作歹,可要你爹死了,你算什么东西!不,是你能耐大!你不要脸!你爹还得靠你!是你脱光衣服陪望天阁的几个长老睡了半个月,你爹才坐上长老之位的! 于霞嫌弃你,不再跟你做姐妹,你就心理扭曲,变本加厉欺负我们这些新弟子!我呸!她们都怕你,我不怕你!今天,要不打死我,要不,我迟早要了你们每一个人的命!” 依依一口气把心中的郁结全骂出来。她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与其被她们天天折磨,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但是,唯一一点,就是她对周正很抱歉。害怕周正受牵连,她连连催促周正快跑。 “啊!给我撕烂她的嘴!”郑春晓被戳到了痛处,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打死她!今天一定要打死她!” 她身边的七八个女弟子,怒气冲冲地冲上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气得跳脚的郑春晓,半天没听见动静,惊疑地抬头查看。 依依还好好站着,只是张大了嘴巴傻愣愣看着那个黑黑的高个男子。 再往地上看,她的几个跟班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生是死。 郑春晓大吃一惊。 刚刚来的时候,她之所以还如此嚣张,是因为她观察了周正半天。这个人连人阶初层的修为也没有!妥妥的一个的新弟子。 可是,现在她开始惶恐了。 她这些跟班里,可是有几个人都是人阶高层巅峰的修为。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全被打趴下,那这个人不会也是地阶中层修为吧? 自己可是地阶中层的修为,但也不能这么快把这么多人都搞定。难道,这人比自己还高,是地阶高层的修为? 郑春晓不敢大意,急速掐指念咒。 可是,不等她把咒语念完,周正的拳头已经打到了她的脸上,直接打飞出去五丈多远。而且,周正还专门挑的是下巴。一拳把她下颚全部打碎! 就算有灵丹妙药,就算是及时医治,没有个一年半载,郑春晓休想再开口说话。 “呱噪!” 这是周正对打人的解释。 依依惊得目瞪口呆! 她一直以为周正是走后门的滥竽充数的权贵子弟,今天,才彻底明白,她的周大哥是凭真本事进来的。 她的感观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看周正的眼神都变得神采飞扬。 周正压根没注意到这些,他只是劝依依尽早离开,而他则是等依依走后,带着小白狼接着上山林里捕猎。 至于郑春晓这些人,他才懒得操心呢! 晚上,是烤鹿肉。 狗鼻子极长的关莒第一时间不请自来,又带了一壶酒。 没想到,依依也赶了过来。她主要是担心周正的处境。 三个人,加上小白狼,开怀畅饮,吃的不亦乐乎。 正吃的有滋有味的时候,郑元怒气冲冲闯了进来。 “我女儿是你打的?” “你是哪位?你女儿是谁?”周正连身都没起。反倒是关莒和依依匆忙起身行礼。 “老夫郑元。郑春晓是我女儿!” “郑春晓是谁?不认识!不过,今天打了好几个猪狗不如的女畜生,里面是不是有你女儿?” “竖子!”暴跳如雷的郑元抬手就是一团火球扔向周正。 依依吓得大叫一声。 关莒连声大喊,“郑长老息怒!” 可是谁都来不及阻拦火球。 眼见火球撞到周正所坐的位置时,周正突然消失了。然后,瞬间又出现在郑元的面前。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拳!” 说话间,一道惊涛骇浪的拳意把郑元惊得透心凉。 这股力道绝不在他之下,甚至还比他高很多! 他快速祭起护盾,同时,快速后撤,想要拉开与周正的距离。 他的长项是远程的羽箭,最不善于的就是近身攻击。 可是,周正哪会给他拉开距离的机会? 他快,周正比他还快。 就听一声惨叫,周正的拳头轻易穿破郑元的火盾,并重重击打在他的胸口,震碎十几根肋骨。 周正现在并不能挥出第一拳,但是,他聪明,他会借势。这一拳完全是惊雷电闪拳的招式,只不过,他把自身已经化解的万斤压力转化成拳力,并加入一拳一层天的拳意,竟然意外发挥出天阶高层的一击。 偷袭刘虎时,他还借助了小白狼的力量,这才一击得手。而这一次,他完全是凭自己的实力! 不过,这里面也有侥幸的成分。郑元的实力只有天阶中层而已,他是依靠药物的作用才升级到高层。如果,今天来人换成王芃,周正绝对打不过! 郑元,进来的快,出去的更快。身体直接飞出了周正的院外。 跟在郑元后面的随行个个大惊失色,抱着郑元着急忙慌奔向神农堂。 更加大惊失色的是院里待着的两位,彻底傻了。周正连连招呼几回吃肉喝酒,两人愣是没有回过神。 最先清醒过来的是关莒,他绕着周正转来转去、上下打量,“师兄,你真的只是天生神力?” 周正一边喝酒吃肉,一边漫不经心回道,“这还有假?我的力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不。我知道!只是,刚才的可是郑元!长老!天阶高层修为!” 周正嘿嘿一笑,“他比王芃厉害吗?我跟王芃打过,不分高下!” “天呢!师兄,我的亲师兄!不!从现在开始,你是我亲哥!我以后就是你的亲小弟!从此跟着你混了!师妹,你不加入进来吗?” “啊?”这时候才缓过神的依依,依然感觉在梦里,“我加入!我是我哥的人!” “你啥时候成了我哥的人?” 依依没明白关莒的戏弄,傻乎乎回道,“前几天。” “师妹,你有点偏心。也给我介绍一个你的姐妹呗!要不以后,你跟我哥亲亲我我,我形只影单,你这个嫂子也不合格啊?” “啊?好!不!不是!”依依现在才算彻底醒过神,听明白关莒的话,急的羞红了脸颊。 周正直接塞了一块肉堵住关莒的嘴。 “依依姑娘别介意,他就这样。来继续喝酒,吃肉!” 关莒也看出依依脸皮薄,所以,不再跟她开玩笑。他一本正经问周正,“哥,刚才那一拳,是,什么拳?” 周正就等着他问这个,直接从怀里把惊雷电闪拳谱递给关莒,“就是这个。不过,我还没有练出雷电之力。你拿回去吧!省得我再跑一趟。” “这拳这么厉害?”关莒小心翼翼装进怀里。 他知道,今天这事一旦传开,这本拳谱必定身价飞升,说不定,会直接放进道法阁的顶层,只允许弟子有限时间地观看。 他必须赶在之前偷偷拓印一份,说不准,还能狠狠狂赚一笔! 今天,郑元的寻衅滋事是个意外。但是,周正很喜欢这个意外!省去了他再费尽心思去寻找机会! 周正之所以如此冲动对郑元大打出手,一方面,他是要为小白狼报一箭之仇。另外,他也在消耗舞仙台的力量。如果,藏青真打算攻打舞仙台,舞仙台少一名天阶高层的长老,就会遭受更大的损伤。 他溺爱地摸摸小白狼的后背,小白狼用头蹭蹭他的胳膊。一人一狼心有灵犀,都明白彼此之间的心意。 周正明白,这个事明天一定会发酵,说不准妙色都会直接见他。 应付的措辞他早就想好了。有关莒这个好兄弟打掩护,他觉得妙色只会更加欢喜舞仙台捡到了宝,而不会对他产生怀疑。 酒足饭饱,关莒和依依告辞。 就在离别的时候,依依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忽然跪倒在周正面前。 “周大哥,请您收我做徒弟吧!” 周正急忙让开,从旁边把她搀扶起来,“依依姑娘,千万不可!” 但是依依很坚定。 “周大哥,您也看到了,是因为我,您才得罪的郑元长老,他不会放过您,也不会放过我!我不怕!我知道您更不怕!但是,我的修为太低。我怕到时候会连累您!” 依依的话很含蓄。如今这个局面,不管周正乐意不乐意,自己和周正已经成了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 周正可以无所畏惧,但是,依依一定会成为他们首先对付的对象,甚至还会把她作为威胁周正的筹码。 与其那样被动预防,还不如两人互帮互助,让周正帮自己把修为提高,自然也就不惧这些宵小诡计! 周正把依依搀起。 “依依姑娘,我不能收你为徒。一来,我不是长老,没有收徒的资格。二来,我修炼的方法跟你的大相径庭,你学不来!” 见依依还要坚持,关莒急得抓耳挠腮,“我说师妹,学本事,有时候也不一定拜师!” 依依满脸通红,她自然听得懂关莒的意思。可她不愿意这样做。她有自己的做人底线。 她觉得感情,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都不能作为交易的筹码。若喜欢,那就无条件地喜欢;若不喜欢,再多的价码也不能妥协。 哪怕不要性命,这条底线也不能逾越! 周正很欣赏她这一点。他瞪了一眼关莒。然后诚恳地看向依依,“这样吧,不能拜师!不过,如果在修炼方面有什么疑惑,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或者关莒。我们是朋友,一定会知无不言!” 第 八 十 二 章 “什么?用拳头?什么拳?” “好像叫做惊雷电闪拳。” “周正用拳头把郑元打成了重伤?” 妙色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像听笑话一样,笑的花枝乱颤。看的王芃不停地在心中默念静心咒。 “王芃,你怎么看?”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噢?说说。” “周正来的第一天,就能够吸收灵气入体,他当时的感觉,就是刚刚让灵气入体的感觉,这点错不了。” “你是说这小子,真是个天才?他现在达到什么修为了?” 王芃一下子脸色尴尬,“他连人阶初层都没到。” 妙色第一次显露出惊讶的表情。 “为什么?” “他不喜欢打坐入定,”王芃很无奈,“他坐不住,就喜欢打打杀杀,舞枪弄棒,天天山上山下逛来逛去,要不然就去后山山林里去抓野兽。一刻也闲不住!” “你是说,他走的是武修的路子?” “不!”王芃很自信地摇摇头,“武修最高的极限也就是地阶。尤其到了地阶巅峰,能够御剑飞行后,武修的优势荡然无存!周正走的绝对不是武修的路子!” “那是怎么回事?他连一点灵力都没有修成,反而还这么厉害?” “我觉得,他身体里已经有了灵力,但是,这些灵力并不在气海,而是渗进了骨骼肌肉里。” 见妙色没懂,王芃急忙解释,“我听师祖曾经说过,到了仙阶,人体的气海会自然崩塌,所有的灵力会被无限压缩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王芃的师祖,可是老牌的仙阶之人,也是开创舞仙台的创始人之一。他老人家的话自然错不了! 妙色立即从软榻上坐直身体,“你是说,周正在修炼仙阶之法?” “那倒不会!”王芃哈哈一笑,“我只是觉得,他是无意间正在走上这条路。我们不妨任其自然发展,关键的时候,提点一下。说不准…” “说不准,他会是咱们宗门兴起的关键!” 妙色激动不已,为了宗门兴盛,她付出的不可谓不多,只要对宗门有力,哪怕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这种修炼方法这么厉害吗?一个人阶的小子就能一拳打败天阶高层的长老?” 王芃明白妙色的意思,他无奈地摇摇头,“这个修炼方法可能只适合周正,别人学不来!他本来就天生神力,又有极高的悟性,但同时喜动恶静,对灵气入体又置之不理、不管不问,几项因缘巧合之下,才歪打正着形成了这种修炼之法。如若有意为之,反而无法达到这个效果!” 妙色不由失望。但是,失望之情一闪而过,全身心立即开始关注周正的成长。考虑该如何拉拢周正死心塌地为舞仙台所用,并如何周密安排他的修炼进程。恨不得一夜之间就帮他踏入仙阶! “当然,这个周正,也没有那么吓人。掌门你也试过他,他的蛮力本来就堪比天阶高层之威,再有什么惊雷电闪拳的辅助,打败郑元,意料之中。再说,郑元的真正实力也就勉强算个天阶中层,而且,他又极不善于近身格斗。输了,一点都不亏!” “你有什么建议?” “周正绝对是个天才,他将来的成就绝对不会低于那个魔头周正!但是,如果不能为我们所用,任其成长将会后患无穷!所以,我想先跟他培养感情,让他对舞仙台有归属感,能心甘情愿站在我们一边。 至于他的修炼,我们可以暗中观察,先由着他随意发挥,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潜力。一旦到了契机合适的时候,还请掌门…” “这个你放心!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全力以赴助他!” “到时候,咱们再也不用看那几个门派的脸色,掌门也不用再委曲求全!为了宗门复兴,属下定当赴汤蹈火、至死不渝!”王芃面容坚毅! 第二天,第三天,周正并没有等来妙色任何形式的责问或是召见,连王芃也没有再来找他。甚至他打伤郑元的消息也被悄无声息地封锁了。这让他精心准备的说辞变得一点用处也没有。 周正也不再费脑子多想了,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想法,依旧我行我素地天天闲逛,把舞仙台所有的山头都逛了一遍。 外人看着他吊儿郎当,实际上他仔细地把舞仙台的整个地形了然于胸。 很快,就到了新弟子大比试的日子。 可是,这一次,却多了一些很不一样的东西。 比试前一天,宗门忽然热闹起来,舞仙台的主峰上陆陆续续来了一千多号其他门派的弟子。不仅有和舞仙台亲近的青冥峰、望天阁、白云观的弟子,璇玑宫竟然也派了一群弟子前来。 这些弟子全是各门派近两三个月招收的新入门弟子,由各自门派的长老带领。 周正第一个想法就是七大派大比武。他曾经听王芃说过。可是那不是在一年之后吗?难道提前了? 不对,周正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些弟子都是新进弟子,大多数人的修为都是人阶中高层水平,有个别几个天赋不错的也只达到了人阶高层巅峰的水平。这些人,肯定代表不了各自宗门的实力。 那么,这些新弟子齐聚舞仙台为了是什么? 周正突然想到了关莒的话。迷雾狼原! 他立即就明白了妙色打的什么主意。 既然迷雾狼原,人阶修为免疫,那么这次进入狼原一定以人阶为主。可是,妙色自然不愿意舞仙台一家拒敌。也不知她用的什么办法,把另外几家也都拉下了水。 这次比拼,一来考察新弟子的资质,二来,一定会从五个门派中各自选出最优秀的新弟子,组队进入狼原。一起承担藏青反扑的危险。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周正一点也不轻松,反而更加谨慎起来。 舞仙台,那次伏魔一战中,参与的弟子几乎死伤殆尽,所以,现在的宗门内,真正见过他的人几乎没有。他在这里,完全有自信做到瞒天过海。 可是,其他门派在那次大战中,生存的人数很多,见过他的人也很多。 虽然,他对于师父为自己改变形貌的能力相当有信心,但是,还是不免有些担心。怕一个不小心被人认出、抓住了马脚。那样自己前期的努力就彻底白费了! 但是,人生很多时候就是那样的奇特,你怕什么偏会来什么! 第二天,等周正随着舞仙台的众弟子走进比武场时,吓得差一点当场就遁走。因为,他看见一个对他极为熟悉的熟人:云凌! 云凌现在已经是天阶高层巅峰的修为,看来,她已经把地火之果彻底炼化了。 这次,她作为名誉长老和师兄云空一起,带着一众新人前来舞仙台比试。 以她和云空的修为,都有资格晋升长老。但是,两人的师父都是长老之位,两人觉得如此和师父平起平坐极为不妥。所以,最终只接受了荣誉的虚名。 当周正随大队走进来时,一直在闭目养神的云凌突然惊醒过来,美目流转向众人看去。 刚才,她突然感受到了那股令她刻骨铭心的气息。 可是,那股气息稍纵即逝,再找却怎么也找不到。 “师妹。”云空小声提醒她一声。 作为天阶高层巅峰的修为,她的注视把舞仙台一群人阶的新弟子吓得战战兢兢。 云凌急忙克制自己的情绪,重新变得平静下来。 坐在舞仙台主位席的一位女长老,不慢地瞪了云凌几眼。云空急忙远远示意抱歉。 这个长老也是刚新进长老位不久,实力为天阶高层。是舞仙台的二代弟子叫柳诩,和云空算是老相识。 青冥峰的带队长老叫武顺,他带着掌门的弟子海生和自己的爱徒陈亥两个准长老,一起带着三百名新入门的弟子随后进入比武场。 海生和陈亥最近刚刚进入天阶高层,这一次,也算是宗门给他们一次历练的机会。 再然后,是望天阁,由长老仇肇带队,跟在他身边的是他的亲传弟子林朗。 自从上次被云空劈成两半后,仇肇费了老鼻子劲儿才让林朗的断肢重续。但是,林朗自此修为受损,到现在已经下降到了天阶中层水平。 远远看到云空,他身上掩饰不住的杀意腾腾升起。 云空若有所感,回头看林朗一眼,而后,几乎没怎么留意,就又转向了别处。根本没有把林朗当回事!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林朗恨得咬牙切齿,当即就要拔剑冲过去,却被他师父仇肇一把拉住。 “沉住气,别坏了掌门的大计!” 林朗心不甘地怒哼一声,随师父一起坐到他们的席位。 最后进场的是白云观弟子。带队的是一位中年女子,名叫程睿,后面跟着她的师妹明莳。她们所带的新弟子最少,还不足一百名。 等大家都落座,主位上的王芃站起来冲四周拱手施礼。 “各位道友,欢迎各位莅临我们舞仙台。 今天这里英才汇聚,令我门派蓬荜生辉! 这次,我们应九华山道墟掌门的要求,邀请咱们七大门派的新入门弟子,来舞仙台,一起进行新弟子的比试。比试中,获得前十名的弟子,舞仙台将会给予丰厚的奖励。 什么奖励?我先卖个关子,等比试后再揭晓。但是,我可以先透漏一点,绝对是你们梦寐以求、对你们的修为有极大助益的奖励!” 话音一落,校场上的千名弟子同时发出极为炙热期待的赞叹声,每个人都开始热血沸腾,大家擦拳磨掌,都想在接下来的比试中拔得头筹! 可能唯一没有兴趣的就是周正。 “这个王芃挺会鼓动人心的,连我都想上去比划比划。” 坐在云空旁边的海生,笑呵呵跟云空聊着。 云空却心沉似水,没有海生那般的好兴致。“我总感觉,这次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你是说,比试之后?” 见云空点头,海生也思索一会。 “管他呢!有我们在,还怕什么?出不了大事!” 观礼台上,王芃接着开口。 “因为天麓山和醉日峰,近三个月并没有新弟子入门,所以,他们不参与这次比试。不过,天麓山的玄通长老和醉日峰的叶旌道友也来到我们现场,共同见证你们的风采! 这次比试一共有五个门派,我们几个门派商量以后,决定如下的规则: 这次的新弟子一共有一千二百九十一名,大家的名字打乱,随机挑选,十人分一组,每组每人各打五场,成绩最优者胜出。 为了保证公平公正,也为了各自门派都能有弟子进入决赛。所以,这次比试加了一条新规则。 第一轮,因为多出一人,作为东道主,由我们舞仙台选出一名弟子直接晋级决赛。 第一轮比试胜出的一百二十九人,由各门派在中间自主选出一名弟子直接进入决赛。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种几率很小!某个门派的新入门弟子在第一轮全部被淘汰了。那么,这个门派可以在获胜选手中指定一名弟子,由自己宗门的弟子单挑。赢了,可以直接晋级决赛。 但是,还是不幸输了。怎么办?那就请这个门派跟自己亲近的门派,或者获胜弟子多的门派商量,指定一位人家门派的弟子,代替自己门派进入决赛。 所以,众位新弟子,为了你们自己门派的荣誉,为了你们自己门派不被看不起,你们一定要奋力争先!” 王芃这几句话恰到好处,把一众新弟子的血性一下子激发起来。每个人心中都憋了一口气,要在未来的比拼中为自己门派争光! “真厉害!”云空摇摇头,“我本想劝门内弟子输掉比赛。可是,现在,若是让他们输,会打压他们修行的士气,让他们一辈子都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老奸巨猾!这老家伙是怕咱们几个门派不真心帮他们!”海生咂咂嘴,不得不佩服这个王芃。 “第二轮,剩余的弟子随机抽签、三人一组,取一人胜。 第三轮,剩余的四十二名弟子,随机抽签,两两对决,胜者留下。 到最后,胜利的二十一名弟子,和直接晋级的五名弟子,一共二十六人,进入决赛。 决赛的规则,很具有挑战性。名为守擂。 也就是每一名参赛者,都要站在擂台上守擂,接受其余二十五人的轮番挑战。然后根据谁守擂的时间最长,守擂的场次最多,来排出前十名! 新弟子们,你们都是栋梁之才,未来各自宗门的精英!接下来,这里就是你们的主场,也是你们扬名立万的开端!拿出你们的实力,好好展示自己吧!” 第 八 十 三 章 王芃极具感染力的煽动,让场上的千名新弟子彻底沸腾起来! 除了,周正。 他正考虑着怎么能够不动声色地排在前十名之外,最好是第十一名。这样,不显山不漏水,还能很好地拒绝掉前往狼原的任务。 太靠后不行!自己连郑元都给打趴下了,就算装作也被郑元打成了重伤,那也不可能对付不了几个人阶弟子吧? 前三轮对敌下来,再加上最后一轮的轮番战,自己完全可以装作体力不支败下阵!这样,才显得真实! 对!必须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就在他正在打如意算盘的时候,校场上一个声音响起,“第一轮,舞仙台直接晋级的弟子,周正!” 周正当场就傻眼了!这是妙色铁了心要让自己进入迷雾狼原!怎么办? 周正内心思绪翻滚,可是面上却淡然从容。迈着自信的步伐从队伍里走出来,上到观礼台上。 一道道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很多还是天阶高层巅峰的神识。那股无形的压力,让周正故意踉跄几步。 王芃及时挡在他身前,并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的椅子上。 王芃知道这些目光的意思,他呵呵一笑,“众位道友,这是我们舞仙台新入门的优秀弟子,他也叫周正。虽然跟那个魔头同名同姓,但是,却非同一个人!” 王芃的话可信度极高。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舞仙台和周正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舞仙台绝不会为那个魔头打掩护! 所有的目光及时收起。但是,还有一道目光却死死盯着周正不放,像是要把他里外里看个透彻! 这道目光的主人正是云凌。 云空看出了端异,他也最了解自己这个师妹。他轻轻拉了拉云凌的袖子,“师妹,干什么呢?” “我…他…” “我知道,你根本不相信他死在黑水城的消息,想要找到他。可是,像你现在这样,如果那个人真是他,你打算让大家再来次伏魔,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吗?” 这句话让云凌心中一惊。是呀!如果自己还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冒冒失失地找他。找到他也就意味着害了他! 她急忙收回盯着周正的眼神,心有余悸地向师兄小声道声谢。 看着云凌终于收回了目光,周正心中也暗暗舒了一口气。太吓人了!他真怕云凌认出他,不顾一切地和他相认! 这一次的遭遇,也让他蓦然惊醒。如果,不想被妙色和王芃他们起疑,自己必须在这次比试中好好表现,表现出他们认为该有的实力! 再者,有妙色、有舞仙台的认可,相当于有了一层保护伞,别人更不会对自己起疑!只有这样,自己的复仇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经过一天激烈的竞逐,前三轮二十六名进入决赛的弟子顺利产生。很平均,几乎可以代表各宗门之间的综合实力。 九华山和青冥峰最多,各六名弟子进入决赛。其次是望天阁和舞仙台,各五名。白云观排在最后一名,有四名弟子进入决赛。 让周正惊讶的是,依依竟然也闯进了决赛。 其实,依依的法术很单一,只会生生不息。但是,她听了周正的话,把这一个法术学精学透学到极致。在赛场上,对手没有她的咒语快,也没有她循环无限长的时间坚持,只好认输。 她的方法也很简单。直接在对手身边催生三棵树,紧紧困住对手的身体和四肢,对方连掐咒的机会都没有。之后,她再拿出一把小刀走上前,笑眯眯地问对方,“认不认输?” 看着寒光闪闪的匕首在眼前晃来晃去,谁还有胆量继续坚持? 所以,依依顺利晋级。作为唯一一个晋级的人阶中层新弟子,依依一跃成为一匹黑马,被关注的程度仅次于周正。 舞仙台为了给这些弟子们提供一次公平的竞技,让这些弟子有一个充足的体力,当天的比赛结束。 决赛安排在第二日举行。 晚上,周正前脚回到洞府,王芃后脚就跟了过来。 “王长老,你这是有什么吩咐?” 王芃开门见山,“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掌门已经决定,比试结束后,由你带队进入迷雾狼原。” “迷雾狼原?是什么地方?” “迷雾狼原,是古时候一只修成仙人的大妖,她的修道场。可惜,她刚刚修成金仙之身就意外陨落了!那里也是她的葬身之地。更是所有妖族的圣地! 那个妖仙临死之前,在她的道场布下一个法阵。所有进入法阵的人修都会被强压下一到两阶修为,就连仙阶之人也不例外。但是,人阶修为的人却不受一点限制。” “噢,明白了。要我去那儿干什么?” “种种子。这是一颗种子,你只要进入狼原后,每隔十里地种下一颗这样的种子,一直种到它的中心就行。” 说着,王芃拿出装有种子的储物袋交给周正。 “这是什么种子?另外,我不知道它的中心在哪儿?” “这颗种子类似于聚灵石,所有的种子都生长发芽后,咱们人类修士进入狼原,就不害怕被降阶了!至于它的中心,更好找。因为整个狼原上只有一座城镇,那儿就是他的中心!” 周正终于明白了妙色的意图。和谈是假,破坏大阵是真!舞仙台这是为大举进攻狼原做准备。 “行!没问题!” 见周正答应地如此爽快,王芃心中大喜。 “这次,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你们的身份是去找他们的头领藏青和谈。” “藏青?他啥修为?” 王芃犹豫一下,“跟我…差不多!” 周正点点头,“能打!能打就行!” 王芃听着牙根直酸。这都什么逻辑?这小子的意思就是像我这样的水平,他觉得能打过,所以不怕?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可大意!还是要尽量避免招惹他!记住你的任务!种种子比什么都重要!” “好,我知道了!还需要我做什么?” 王芃想了想,“明天的比赛你低调一些,进入前十就行!不要过早暴露实力!” “前十?好,我尽力排到第十!” 王芃一时没有完全明白周正的意思。不过见周正答应下来,他的心也彻底放进了肚里。 这个难事一下子就办妥了,王芃还有些不适应。 “回来以后,掌门会给你重赏!” 周正两眼放光,“什么重赏?” “你想要什么?” 周正羞涩地搓搓手,“我这儿连个锅碗瓢勺都没有,我想去买,可是没有钱。还有,我的佐料也快用完了,也没钱买。要是,要是,再能买件新衣服就更好了!” 一听这话,王芃心疼地不得了。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做这么大风险的事就这点要求。 “不用掌门奖赏,明天我就派人把这些东西给你配齐。” “真的?多谢王长老!” “其他还想要什么?” 周正想了想,腼腆一笑,“上一次,关莒带的酒不错,可是,我们已经给喝完了。要是…要是…” 不等周正说完,王芃大袖一挥,“放心!明天都给你配齐!” 周正高兴地手舞足蹈! 送走王芃,周正刚想理理思路,忽然又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原来是依依。 依依太兴奋了! “周大哥,我晋级了!她们几个全被淘汰了!那几个人嚷着让我请客。我请,一定要请!” 现在大家关系熟了,所以,周正把她让进屋里,并给她沏上一杯茶。但是,院门和屋门依旧完全打开,让外人能一目了然屋内的情况。 依依语无伦次,叽叽喳喳像个夜莺唱歌一样,在周正耳朵边说个不停。 也怪不得依依激动。在一群新弟子中,她不是最出色的,修为进度也不快。可是这次比试,几个跟她住在一起、关系不错的女弟子,好几个都已经是人阶高层修为了,可是在前三轮中,全部被淘汰了。只有她进入了决赛,而且,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这如何不让她高兴? 最让她解气的是,那几个以前天天跟着郑春晓一起欺负她的女弟子,都比她的修为高,可竟然连第一轮都没通过,就全被彻底淘汰了!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扬眉吐气过! 她之所以第一时间来找周正,是因为目前来说,依依觉得自己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只有周正,是真心拿她当朋友看!她要把自己的喜悦分享给朋友! 这个时候,周正就算脑子里再有事,也得像个大哥哥般面含微笑,仔细聆听,做一名称职的听众。 正在依依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依依以为是关莒来了,兴高采烈跑出去接人。 可是,洞开的院门旁却站着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却比自己更明艳秀丽的女子。 “你好,请问你找谁?”依依下意识地询问,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半个主人。 问过,依依忽然想起来这个女子她今天刚见过,正是九华山的名誉长老云凌。 “云长老?”依依吓了一跳,“快请进,我给您沏茶去!” 这个时候,周正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见云凌那一刻,他差一点脱口叫声“云儿”。他急忙收敛心神,拱手施礼。 “这不是云长老吗?不知道云长老是找在下吗?有何吩咐?” “周…道友,我,只是,只是刚巧路过,看看。” 这时候的云凌心乱如麻。 经过师兄的告诫后,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明目地去关注这个周正了,无论他是真是假。 但是,比试结束后,她却还是鬼使神差打听了周正的住处,心念念地找到这里。 看见一位女子和周正同在一屋,她本想着自己会死心,暗嘲自己的疯痴。可是,见到周正,她却又一时迈不动腿。 要说,这个周正和她的周正,无论是形体、相貌,还是说话的声音、语调,天差地别根本就是两个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周正却一样能给她带来一丝同样的熟悉感和亲近感。 当时,她在山门听到周正被杀的消息后,急火攻心连吐了几十口血水,当即昏厥不醒了十几天。 等她被救醒后,她萎靡不振、一心求死。 师兄云空明白她的心思。师兄告诉她,“如果周正死了,你必须振作精神、提高修为,为他报仇雪恨!如果周正没死,你更要勤加修炼,尽早步入仙阶。否则,成为他的累赘,还怎么让他放开手脚、展翅高飞?” 云空的话醍醐灌顶,一下子惊醒了她。 她更加刻苦修炼,终于在不久前炼化地火之果,一步踏入天阶高层巅峰。 这次来舞仙台,云空是打算让她散散心。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又遇见一个周正。 这个周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周正吗? 周正不愿意让云凌在这里多待。他也担心自己言多必失,或是哪个细节让云凌看出端异。 可是,还没有等他婉转送云凌走,依依已经把桌椅摆到了院里,并沏好了茶水。 “云长老,快进来坐,尝尝我们舞仙台的花茶。” 这让周正没有办法再赶人,只好硬着头皮相邀云凌,“道友若是不嫌弃我这儿简陋,请进来喝杯茶,也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 云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这儿停留,但是,双脚却不受控制地跟着周正走进院子。 花茶香甜,沁人心脾。 两个人各怀心事,客套几句后,就再也找不到话题。依依自知自己身份低微,躲在屋里没有出来相陪。外面一时之间多了几分尴尬,气氛一度沉闷。 “多谢!茶很好喝!” 云凌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莽撞,想要起身告辞。 可是就在这时候,又有人走进院门。 一个厚德峰的男弟子,拉了一车的酒坛。 “周师兄,师父让我给你送酒来了,放哪儿?” 依依急忙跑了出来,“摆在院墙边就行!天呢!这么多酒!周大哥,晚上咱们烤肉吃吧?刚巧,云长老也在,尝尝你的手艺。云长老,你不知道,我周大哥烤肉简直太好吃了,那味道,说着我都流口水。” 依依一边帮厚德峰的弟子搬酒,一边对那个弟子说道,“师兄,要不留下来一起吃吧?吃一口保准你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名弟子哭丧着脸,“不行,我还得回复师命。要不,周师兄你给我留一口,明天我再来吃?” 周正对依依简直无语!这是自己家,烤肉也是自己做!就算请客也应该自己来!怎么感觉,这个丫头对当自己的家乐此不疲? 可是,无语归无语,说出去的话总不能掉到地上。 他赶忙对那名弟子说道,“肉凉了,就腥,不好吃。下次你来,我专门给你烤!” 那名弟子眉开眼笑,“谢师兄!” 等那名弟子离开,周正客气挽留云凌。 “粗茶淡饭上不了台面。不过,山野特色也别有一番风味。要是道友不介意…” “我不介意!”周正话没说完,云凌就同意了! 第 八 十 四 章 周正家里的材料充足。 每次打的猎物多,周正害怕放久了肉质腐烂,所以就在院子里自己挖了一个地窖,并且让关莒找冰系的同门造了许多冰块铺满里面,做成一个简易的冰窖。储存取食方便了很多。 周正从里面取出一大块野牛肉,架上火堆开始烤肉。 依依打算去叫关莒,但是周正说,关莒是狗鼻子,肉味一出,他即刻就到。 他主要是不愿意和云凌单独相处。 云凌留下吃烤肉,周正自然明白她的目的。她还有一丝疑虑,还在试探。 只是自己明知道是试探,却又没有好的方法来化解这个危机。 云凌吃过自己做的烤肉,可是关莒和依依也吃过。如果故意烤的不是原来的味道,云凌或许不起疑,可是,关莒和依依一定会起疑。 可是,若是照常发挥,万一云凌因此识出自己的身份,自己又该如何处理呢? 周正让依依打下手,帮自己起火、切肉,云凌一点也不外气,挽起袖子也开始帮忙。 周正让了两句,也就没再阻止,反而借着拿佐料的空档进了炼丹房。 依依身上带有香囊,云凌身上也有香囊,两个人的香料不同,所散发出来的气味也就不同。不用眼睛看,从她们身边走过,通过不同的香味就能分辨出谁是谁。 这让周正灵机一动,一下子想到了办法。 肉香味刚一出,关莒就探头出现在院门口。 “你们俩太没良心了!烤肉也不叫我!咿,还有酒,这么多!” 依依咯咯直笑,“怪不得周大哥说你是狗鼻子,肉刚熟,你就来了!” 关莒嘿嘿一乐,刚想打趣几句,忽然看见依依身边还有一位极美的女子。他急忙微整衣冠,斯斯文文走上前,“依依姑娘说笑了,鄙人不请自来,还请海涵。这位师妹是?” 依依知道他的心思,忍着笑赶忙介绍,“这位是九华山璇玑宫的云长老。” 关莒大吃一惊,急忙收起嬉笑的脸容,恭敬行礼,“弟子关莒拜见云长老。” 七大门派虽然派系不同,但是同属名门正派,辈分礼节都是相同的。 依依和周正刚入门不在乎这些,可是关莒作为入门已久的老弟子,却知道面对这样的长辈,礼节不敢疏忽大意。若是对方是小心眼,告到本宗,宗门铁定会严厉惩罚他们这些不懂规矩的弟子。 “我不是长老,你们叫我云凌吧!” “云,长老,不知云长老驾临,多有怠慢!我这就去请我们长老过来相陪!”关莒丝毫不敢大意。 听了关莒的话,依依也急忙站起了身。 “都坐!”周正知道云凌不善于处理这种局面,他一把把关莒按坐在地上,“今天没有长老,没有长辈,只有志同道合的道友,朋友!云道友,你若不介意,我就叫一声云凌。” “不介意!这样挺好!” “他是关莒,我兄弟,她是依依,不用介绍了,算是我俩的小妹。我们三个是好朋友,亲如一家!依依,给云凌倒上酒,来,咱们一起欢迎云凌来咱们家做客!” 一碗酒下肚,气氛活络起来,大家开始放下了拘束,畅所欲言。说一说旧闻趣事,谈一谈各自冒险经历,你一言我一语,欢笑声不断。 “周正,你是哪里人?”云凌漫不经心问一句。 “苏南。可是,对那儿几乎没有什么记忆了!” 周正回答地很谨慎。 关莒嘴快,没等云凌再发问,就把周正的经历如数家珍和盘托出。 “你去过很多地方?去过富昌县吗?” “富昌县?没有,那是哪里?” “我知道,我知道,”依依接口,“在湖北,离我家也就五六百里路程。” “你是湖北人?我是湖南的,咱们也算半个老乡。”关莒急忙跟依依套近乎。 “云凌,你是那里人?” “我家住黄山。” “黄山是个好地方。” “哥,这肉今天的味道,不一样!”关莒吃着肉,没心没肺地岔开了话题,反而替周正解了围。“好像更特别了一些。” 周正呵呵一笑,“吃出来了?云凌,你觉得味道咋样?” “焦酥可口,很嫩,味道很不错。而且,好像有股药香味。” “以前是不是没有吃过?” “我,有个朋友,做的烤肉也很好吃,不过,跟这个味道不太一样。” “是吗?找机会一定介绍我们认识认识。我们可以互相交流交流心得。” “呃…好!” “看见没?云凌都能吃出药香味,你就光知道不一样!”周正指着关莒笑骂道。 “周大哥,”依依也很好奇,“你今天肉里加了什么?快告诉我们吧!” “我加了一点夜魅香。把这种花草碾碎调成汁,涂在肉层的表面,吃起来香味更浓,肉也会变得更焦嫩!而且,经过身体的吸收后,身体上由内向外会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溢出,能够祛除身上的烟火味。最关键的是,它能够起到安神作用,晚上睡觉,一夜无梦!明天就是决赛,今天晚上一定要休息好!” “哥,我的亲师哥,我太崇拜你了!你把我收了吧!明天我就去找师父把我清出门户,以后我天天跟着你!” 关莒插科打诨,大家又嬉闹了一阵。眼见夜色已深,云凌知道,再不告辞,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今天,多谢盛情款待!我身上也没有带什么。依依,这是我亲手调制的药膏,不仅能够养颜,而且,有极好的祛痕效果,哪怕是天阶上品的法宝所伤,也能消除疤痕、恢复如新。送给你!” 依依有些受宠若惊,这一盒药膏绝对价值不菲,光听功效就知道,所用的原料一定都是极为珍贵的灵药。恐怕吃一万头野牛也抵不上!太贵重了! “收下吧!云凌是朋友!”周正说着就替依依接了过来,放在她手里。 “谢谢云凌姐!” “我的,有吗?”关莒也眼热。仗着酒盖脸,不由嘟囔一句。 依依瞪他一眼,“有点出息好吗?这是我们女孩子的东西,你瞎凑什么热闹?” 云凌笑笑,她很喜欢这种像家人聚在一起的感觉。 “我看你是修炼木系功法的,这有一个法宝,应该适合你用。” 说着递给关莒一个木盘。 周正眼尖,看了一眼暗吃一惊。 那是一块青龙盘。比他在幽暮谷见过的那个小得多,但是上面散发出来的浓郁木灵力,表明这块木盘的品阶一点也不比那一块低。 “我,我,我,就是开个玩笑,这个太,太,太,我,不,不,不…” 关莒自然也看出了这块青龙盘的来历。这绝对是天阶极品法宝!这种法宝连整个舞仙台都不一定有几个! “我修炼的是火系,这个用不着。拿着吧!” 关莒太想要了,可是他真不敢拿! “拿着吧!我说过,咱们都是朋友!以后,云凌有什么事,说一声就行!朋友之间,不分彼此!” 听了周正的话,关莒面容正色收下青龙盘,“是,既然是朋友,定会肝胆相照!” 大家又畅聊一会,各自告辞。 看着云凌走后,周正长舒一口气。 今天这一关总算糊弄过去了。 周正抱着小白狼倒头就睡,反正该来的总会来,多想也无益,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第二天,总决赛,作为东道主的妙色亲临现场。 二十六人抽签,依依排在第一位,而周正紧随其后排在了第二位。 依依刚要上台守擂,周正在她耳边轻语,“上去就认输。这些全是人阶巅峰修为,你没有机会。认输,不丢人。” 依依点点头。但是,她真的想试一试,万一,自己能胜过人阶巅峰呢?哪怕能胜一个、两个,也够自己嘚瑟一年半载的。 按顺序,周正直接弃权认输,让依依赢了一场。接下来上去挑战的是青冥峰的一名弟子。 “在下耿铎,向依依师妹挑战!” 依依还是老套路。可是,耿铎掐咒比她更快,而且身形快速移动,根本不让依依抓住机会。 依依这才意识到周正所言不虚,自己这点微末本事,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躲过耿铎扔来的一颗火球后,她刚想张嘴认输。耿铎的第二颗火球紧随而至。而且方位竟然是依依的胸口。 也就是说,如果依依躲不开,就算烧不伤皮肤,衣服也会被烧焦而裸露出自己的隐私。 这个耿铎明显是故意的,猥琐至极! 依依惊呼一声,来不及施展咒语,只能就地翻滚落到台下。但,火球还是在腰部烧了个窟窿。 可是,耿铎并不罢休,第三颗又飞向依依,还是胸部。 周正大怒,一拳打灭火球,并挡在依依面前。 “她已经下台了,为何还要攻击?” “下台就算输吗?我还以为必须开口认输才作数。”耿铎嬉皮笑脸,嚣张地看着周正。 “我认输!”依依再不敢逞强,“我不比了,我认输!”说完,跑出校场去换衣服了。 按照规定,周正开始上台守擂。 耿铎因为刚打完一场,所以,这一轮排在了最后。 “你们谁要是觉得自己能进前九,就不要跟我打了,我肯定是第十!” 周正上台后,就开始诚恳地跟大家说,“还有,一个一个太慢,我不想耽误大家时间,剩余的十五个一起上吧!”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小子太嚣张了吧?” “这是打算自己找揍?” “我怎么看他一点灵力也没有?装的吧?” “你不懂,这是谋略,先在气势上胜人一筹!把对方的士气打掉了,他赢得几率就会增加。” “还能这么玩?这哥们心机够深的!” “周师兄霸气!真帅!” “我怎么没在咱们新弟子区见过他?” “你还不知道?周师兄进山就有了自己的洞府!” “这么牛?那周师兄一定很厉害!” 底下议论纷纷,观礼台上也不安生。 刚喝一口茶的王芃,呛得连连咳嗽。 “掌门,怪我,是我让他低调,进前十就行。他,他理解错了。”然后就把昨晚跟周正的交代说了一遍。 妙色噗嗤笑出了声。 “也好,我也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大能耐。昨天,九华山的云凌去找他了?什么目的?” “这个,还不清楚。不过,昨天晚上,关莒、依依都在,云凌好像没向周正说什么事。” “没事?没事能把青龙盘当礼物送出去?” “也是,那个药膏贵重一点,这也罢了。可那青龙盘可是极品法宝。难道她是在拉拢周正?可是,周正潜力是大,不过,现在的身份地位,还不至于以这么重的代价去拉拢?” “我知道,她找周正是什么目的了!”说话间,妙色的脸阴沉下来。 王芃急忙顺着妙色的眼神看向校场。 校场的擂台上,比斗已经开始。 虽然一众挑战者都是一肚子气,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带头一哄而上围斗周正。这毕竟是比赛,不是打群架!大家还是按照之前的排名顺序一个一个上台。 周正很无奈,但他不再强求。 每一个上台的人,几乎过不了一招就被他扔到台下。 现在这一个是九华山的弟子,咒语还没念完,周正硕大的拳头已经映在眼前。随拳而来的劲风吹得这个人眼泪直流。 就在他觉得自己不死也是重伤的时候,周正却稳稳把拳头停在了他面前。 “我,我认输!” 周正点点头,看着这名弟子心惊胆战走下台后,又重新站在擂台边缘。 “下一个!” “云凌是让周正对九华山的弟子手下留情?看来,他们一定是知道了周正打郑元的事。他们也真够下本的!” 听了王芃的分析,妙色的脸色变得铁青。其他门派的弟子,虽然周正都收力,可是不是打、就是踹,毫不留情面轰下台。唯独九华的几个弟子,周正都是强势逼迫他们认输,却连一根汗毛也没有伤害。 毫无疑问,这是云凌的重礼起了作用! 如果仅是这样,妙色倒也不是很担心。可是看见云凌比自己还貌美的容颜,妙色忽然不安起来。 “不行!那小子没经过人事,别被这小妮子勾去了魂!那咱们舞仙台就损失大发了!必须想个办法,把周正的心给拴住!” 这事,妙色完全错怪了云凌!云凌压根没有想过比赛留情的事,这完全是周正自己的一片私心。 他觉得,早晚,总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若是那时候跟云凌洞房花烛夜,这丫头赌气拿今天伤了他们弟子的比试说事。再不让他近身,周正不得冤枉死? 为了以后自己的幸福,周正也算煞费苦心! 第 八 十 五 章 按照周正的节奏,虽然不是大家一起上,一总解决。但是,速度也不比那个慢太多,再加上舞仙台和白云观的几位根本不上台,所以,不到一碗茶的功夫,就轮到了最后一名耿铎。 耿铎不傻,他和周正不在一个等级,上去就是挨揍的份。但是,他这个人虚荣心极强,极爱表现自己。所以,他上台,准备潇洒地认输。 周正怎么会给他这种机会?他要给依依报仇! 没等耿铎张嘴,周正就一拳把他打上了天。 擂台宽窄有限,可是,往上打就不受限制。 等他落下时,跟着又一腿,接着踢上天。 为了不让青冥峰的人抗议停止比赛,周正一边打一边大声嚷嚷,“认不认输?不认输!好嘞!真佩服!是个爷们!将来必成大器!” 周正的力度控制的恰到好处,每一拳都打断耿铎的一根骨头,都会疼得他惨叫连连,却不会晕厥,更说不出话来。 周正一拳一脚,把耿铎当成蹴鞠自嗨起来。直到耿铎的骨头碎了六七十根,青冥峰的几个长老才反应过来。 陈亥再也顾不得规则,直接祭出他的槟铁棒同时,飞身接住耿铎回到本队,抓紧救治。 陈亥也是天阶高层修为,这根槟铁棒带着碎天裂地之势砸向周正,完全要把周正置于死地的架势。 这一招太突然,也太迅猛,大家谁也没有想到陈亥会突使杀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陈亥,你敢!”妙色第一个瞬移过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王芃、云凌、云空、叶旌、海生,观礼台上的一众人惊得纷纷起身。 轰地一声巨响,以周正为中心的三丈之内,瞬间塌陷出一个大坑。 没等尘烟散去,周正已经步履稳健从坑底走出来。 “小子,你敢偷袭?有本事堂堂正正跟我打一架!” 看着周正毫发无损,妙色暗舒口气,心想,这小子皮糙肉厚,的确抗揍!但是,陈亥却脸色发青。 本来这件事,以天阶对人阶,陈亥已经算是以大欺小、倚强凌弱,传出去,丢脸丢大发了! 可是,如今,在偷袭的情况下,对方还一点事也没有。这让他羞愧难当,几乎无脸面世! 他咬烂牙槽,恶狠狠倒打一耙。 “妙色,你把天阶之人安插在人阶新弟子中,居心何在?” “陈亥大胆!我们掌门的名讳是你直呼的吗?” 王芃已经飞到青冥峰的队前,冲着陈亥冷笑道,“你本事不行,就承认!瞎诬赖什么?周正怎么就是天阶了?你哪只狗眼看见他身上有灵力了?他就是我们新入门的弟子!都有登记造册,大家都可以去查!我知道,你还不死心,会想尽办法造谣中伤。但是,我可以给你找个人证明。叶旌道友,周正可是我新入门弟子?” “不错!”叶旌大踏步走上前,“周正兄弟入门时我也在场,当时,他就是个凡人,只是天生神力!现在,好像已经有了微弱的灵力。” 叶旌的话音一落,整个校场一下子炸锅了。 各门派的弟子们个个都是羡慕、嫉妒的神情,而除了舞仙台,其他四派的长老们却个个神色严峻。 修炼一个月的新弟子,都有堪比天阶高层的修为,若是再给他一年半载的成长,此子的修为会达到什么样的可怕境界?若是一举进入仙阶,舞仙台还不完全碾压几大门派? 陈亥自知理亏,但这个时候,他自然顾不得颜面。避开王芃,冲着周正回道,“小子,你要向我挑战?我应了!” 妙色和舞仙台一众长老齐齐变色,其他的长老也都大吃一惊。 这个陈亥要干什么?真打算不要脸地把周正扼杀在摇篮里? “放屁!陈亥你还要不要脸?”王芃第一个跳出来,“一个长老打一个新入门的人阶弟子,你们青冥峰都是这么不要脸吗?你想打,可以!老夫奉陪!” 陈亥冷笑一声,“这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跟门派无关。你要是觉得我是拿身份压他,我现在就辞去准长老之位!” “陈亥,此话差矣!周正代表的是舞仙台,你代表的是青冥峰,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怨而置宗门而不顾?除非你脱离青冥峰!不过,除非周正也同意,要不然你就是以个人之力挑战整个舞仙台!” 站起来说话的是云空。 他不想参与这个事,可是眼见云凌就快控制不住出手了,他不得不强拉着云凌坐下,自己站出来。 “这是我和周正之间的事,怎么会和宗门有关?况且,是他先向我挑战的!”陈亥干脆耍赖。 “就是,人家俩的事,东拉西扯宗门干什么?除非那小子怕了!陈亥师兄,人家想当缩头乌龟,你何必苦苦相逼呢?”望天阁的林朗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让妙色和王芃大皱眉头。望天阁是舞仙台的同盟,这个林朗是什么意思? 其实,舞仙台跟望天阁、青冥峰都是同盟,他们走的最近。可是,今天的事却出奇的诡异。针对舞仙台的都是同盟,而帮着舞仙台的却是九华山和醉日峰一众。 陈亥趁机借坡下驴,“原来是想当乌龟?周正,你早说啊!我怎么会逼你呢?” “呸!你才乌龟呢!你们全家都是乌龟!来来,撅起屁股,让爷爷踹两脚!” “行!小子,我给你机会,有本事你就来踹!” 陈亥心中暗恨,杀心已起。 他看的出来,周正确实有一股子蛮力,但是身上的灵力却也稀松平常。所以,他相信周正确实是个新入门弟子。 这样的人,空有力气一点用也没有!凭着自己高深的修为,杀他易如反掌! “陈亥,你是打算公平决斗,还是那种死缠烂打、不死不休?” 陈亥嘿嘿冷笑,“当然是公平,决斗!但是,生死有命!” “好!”周正哈哈大笑,“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你也看出来,我没有灵力,但是我刚学一套拳法需要灵力催动。我能不能借点灵力?” 陈亥第一个就想到妙色想把自己的灵力输给周正。但是,别人的灵力毕竟是别人的,使用者不仅发挥不出一半的威力,而且这种借的灵力在体内留存时间极短,也就十几个呼吸。 陈亥根本不怕,他很大度地表示同意。 之所以周正站出来,妙色没有阻止,是因为周正已经偷偷跟跟妙色禀报过,有七成的把握打败陈亥。 这让妙色放心一半。另外,她也真的想看看周正到底能有多大的潜力! 再说,有她在一旁护着,绝不会给陈亥动杀机的机会。只要能把人保下来,大不了认输。新弟子对阵长老,舞仙台一点也不丢人! 可是,当听到周正想借雷灵力,妙色犯愁了。她不是,现有的几个长老也不是雷灵力。弟子中有,但是,她担心灵力不够,耽误了周正的发挥。 正在这个时候,醉日峰的叶旌主动站了出来,“我是雷灵力,周正兄弟,我可以借给你!” 叶旌也是天阶高层修为,但比起妙色来说,灵力自然没有那么深厚。这让陈亥心中大喜,感觉自己的胜算又大了几分。 “原来是道友,看来咱俩真是有缘!多谢了!回头请你喝酒!”周正说的很诚恳。 其实,叶旌也有私心。他也不相信周正已死,所以对这个也叫周正的新弟子,一直存有疑心。猜测他可能是用某种特殊功法封存了气海,所以,他想借着输送灵力的机会,在周正身体内探寻一番。 周正也明白叶旌的心思,但是,他对师父封锁灵力的技艺相当有自信。别说叶旌,就算现场修为最高的妙色亲自查验,也不可能查出什么! 果然,叶旌大失所望,周正像大多数新入门弟子一样,身体内还没有形成气海。 “最多十个呼吸,你要抓紧时间!”叶旌小心嘱咐道。 “够了!瞧好吧!” 周正大吼一声,挥拳打向陈亥。看来,他也知道时间宝贵,打算速战速决。 可是陈亥肯定不会趁他的意,一个纵身跳入天空闲庭信步地站立在半空。 他才不急着对战,他要等周正灵力耗尽时,再好好收拾周正! “这小子真卑鄙!” “简直丢天阶人的脸!” “哎,你不是青冥峰的弟子吗?怎么钻到我们队里了。” “师兄,小点声。我都没脸在那边呆!” 陈亥可不管弟子们的议论,反正胜了后,他还是长老,谁敢多嘴多舌? 有了灵力加持的周正身上电花四起,他站在地上奋力向天空的陈亥打出一拳,就见一道闪电脱体而出,飞速击向陈亥。 陈亥吓了一跳,没想到一拳竟有如此之威。 更让他胆寒的是,周正一晃身,竟然踏着闪电出现在天空,迎面向他又是雷霆一拳。 他不敢硬接,闪身躲避。 可是,更加可怖的是天空上突兀劈下一道闪雷,对他迎头痛击! “什么?引雷术?”林朗吓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仇肇摇摇头,“不是术法,而是以拳力引下了天雷。” “天呢!怎么可能?这是什么拳法?” 仇肇的眼睛变得阴鸷,心想,舞仙台瞒着望天阁,竟然还私藏了这么高阶的功法!居心叵测! 妙色也大为惊奇,“真是惊雷电闪拳?有这么大威力?” 王芃面露喜色,“真的!”他从怀里拿出那本拳谱,“我从道法阁拓印一份,这一招叫做拳打天雷。哎呦,小心!” 陈亥祭起槟铁棒挡住天雷。快速转身引动周正的攻击。而另一道天雷正好劈下。 陈亥早就察觉到了这道雷电,所以,他及时瞬移十丈,拼着自己被雷电的余威击中,也把周正刚巧引诱到这道雷电的正下方。 也怪周正对敌经验不丰富,又力求速战,才会中了圈套! 这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等妙色、王芃他们发觉,雷电已下,救都来不及救。他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把众人害得屏住呼吸的惊险,其实,都是周正故意而为之。 灵力存体的时间太短,而要结合压力、气血、灵力一起挥出第二拳的酝酿时间又太长。所以周正只能退而求其次,挥出第一拳的极致。但是,这一拳不足以让陈亥致命。 所以,一开始,他就假借着惊雷拳的外衣,成功把天雷引来。 这次的引雷术他使得更加高明,别说底下的众人,他相信即便有仙阶之人,也看不出丝毫端异。 他要来一招借刀杀人!借不可冒犯的天威来灭杀陈亥!当年九天玄雷对自己的惩治,他还记忆犹新! 不过,当看到天雷滚滚劈来,周正也不敢大意,全力挥出第一拳。 一时间,天空炸裂,雷声轰鸣!耀眼的光亮照的人眼一时失神睁不开!破碎的电流像密布的蜘蛛网,在天空中四处乱窜。 一击之后,灵力耗尽的周正一个跟头从天上摔下来。 早有准备的妙色把他一把接住。 “掌门,对不起,没打住他!你让我躺会,躺一会就行,歇歇,歇会。”说着,周正彻底昏死过去。 “快!送去神农堂!” 不等妙色吩咐完,王芃已经带着周正瞬移到了神农堂。 周正到底有事没事? 当然没事!但是他不这样做,交代不过去! 你想想,一个新弟子,体内接收那么多的灵力,还跟天雷来了一次硬碰硬的撞击。身体不爆裂已经属于万幸!如果,一点伤也没有,不被怀疑才怪? 再用什么神力搪塞,压根不会有人相信! 另外,周正对于陈亥虽然起了杀心,但是,他也知道舞仙台和青冥峰的关系,所以,他不能承担直接杀死陈亥的罪责,否则,他交代不过去! 那么,陈亥被杀死了吗? 当然! 就在周正被送走后,周正的一拳像捅了马蜂窝一样,百十道天雷同时劈下! 而这个时候,先前已经被电流网住的陈亥根本无法脱身。 之前,看似无意,其实是周正特意打碎的上千道电流,瞬间把陈亥包裹入体,让陈亥一时全身麻木一步也难以挪动。 而被惹怒的天雷也快速找到了电网中的陈亥,立即像找到了罪魁祸首一般,嘶吼着群涌而上,把陈亥彻底吞噬淹没!不仅尸体碎成了残渣,就连元神也被雷电直接抹去。 这就是瞬间的事,等陈亥的师父武顺想要施救时,已然来不及! 更何况那可是上百道天雷,连他也不敢直撼其峰! 杀死陈亥后,天雷好像还不解气,轰隆隆在天上翻涌滚动。吓得校场上的众人胆战心惊、寂静无声。只剩下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肆虐咆哮! 天威之下,即便修到天阶高层巅峰的修士也感觉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这还只是天雷,若今天引来的是九天玄雷,以这种威势,可能今天的舞仙台就不复存在了! 一直到雷声渐消、电闪不再,众人才慢慢缓过神。再看,一大片新弟子耳鼻流血昏倒一片,有一些修为极弱的,已经被生生吓死。 一众长老急忙施救,舞仙台神农阁的弟子也快速赶来,救治伤员。 只有武顺愣愣地看着天际。 陈亥是自己的爱徒,他一直把他当成儿子培养。可是现在却让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恨!可是,他该恨谁呢? 这只是个意外! 陈亥的行为,他极为反对!青冥峰和舞仙台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链接,怎么能为个刚入门的弟子而翻脸呢?就算耿铎被打死,也该由宗门出面和舞仙台交涉才对! 况且,比起双方的利益,牺牲几个弟子,又能算什么? 怪陈亥行事莽撞?可那是自己的徒弟。 怪周正、怪舞仙台?可是挑起事端的却是陈亥?有掌门的弟子海生作证,自己不可能颠倒黑白! 若自己脑热冲动,真要一力挑战舞仙台,绝不会得到宗门的同意!这让他彷徨! 怪老天?怪天雷? 他惨然一笑。天雷确实是罪魁祸首!可是自己又能把它怎样呢? 第 八 十 六 章 周正在神农堂昏迷不醒。 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云凌,她要去探望周正。 云空一把把她按在椅子上,“师妹,你觉得这次害这个周正还不够吗?” 云凌愣了,“我,我,没有!” “没有?你觉得昨天跟周正在一起喝酒没有人知道吗?” “那个,那个,只是朋友…” 云凌没有说完,云空打断她。 “师妹,我请你静下心来想一想今天的事情。你不觉得青冥峰和望天阁今天的表现太奇怪了吗?” “奇怪?陈亥是为了耿铎。耿铎是他外室的小舅子。这有什么奇怪的?”云凌一早就打听清楚了。 “可是,舞仙台和望天阁和青冥峰是同盟关系。你觉得他们会为了一个入门弟子而翻脸,继而大打出手吗?” 这话让云凌一下子冷静下来。 “再有,如果是咱们门派,感觉潜力很大的弟子,咱们会怎么做?会让他以人阶之力挑战天阶之人吗?” 云凌立即摇摇头。 “可是,舞仙台为什么还会让周正出战呢? 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你的出现,他们对这个周正起了疑心。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次是他们故意给周正设的局吗?他们以此在试探这个周正!” 云凌大惊失色。 云空接着说道,“还有,现在周正凶多吉少。要是这个周正真是凡人之躯,那么,他醒来的时间至少是十天之后。这还是身体经过淬炼的凡人,正常的治愈时间。如果在十天之内醒来,要么是天才,要么是故意压制修为!你觉得,他们会信哪一种?但是,不管哪一种,都会加大他们的疑心,会一次又一次地试探! 可是,如果超过二十天,这个周正还没有醒来,只能证明他是一个凡人,而且是没有潜力可挖的凡人。对于这种人,大家统一的做法就是放弃!也就是,为了平息青冥峰的怒火,舞仙台很可能会义无反顾把周正交给青冥峰处理!” 云空严肃地看着云凌,“我不知道,这个周正是不是你要找的周正。但是,他的确是因为你而陷入了绝境!师妹,你告诉我,你真的想让他死吗?” 云凌泪流满面,一直在摇着头。 “那么,就请你,控制好你的情绪,千万不要再出现在周正的面前!” 云凌放声痛哭,但她知道,师兄所说的一切都是为她好!为那个无辜的周正好! 她看不出来这个周正和自己的周正有什么相似之处。但是,莫名其妙,她一见这个周正就觉得亲近。 “师妹,这几天你要多和那些新弟子,尤其是进入到决赛的六位新弟子亲近,表示出你对他们的偏爱。最好,再选他们中的一两名,表达出你想收他们做徒弟的意思。” 云凌愣了,“师兄,为什么?我还没有准备好收徒!” “让你这么做,就是为了坐实你接近周正,目的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弟子的事实!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们对周正的怀疑。” “我明白了!师兄,我现在就去见见那几名弟子。” “等等,这是六件法宝,是对他们的奖励。既然做戏,咱们就做扎实!”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 先不说云凌。再说说关莒和依依。他们是整个宗门里最纯粹担心周正什么时候醒来的人。 他们几乎天天来神农堂门口徘徊。可是,他们却进不去。妙色已经下了严令,除了她和王芃以及医馆长老,谁都不能靠近周正一步。 妙色担心青冥峰的报复,也担心其他门派对周正打什么歪主意! 这次,周正的表现太惊艳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周正只要善加培养,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同时,也意味着未来的舞仙台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甘心末位! 所以,周正很重要,现在的处境也很凶险! 焦急等待的第十五天,周正终于醒了! 他来的时候,经脉受损严重,气血混乱不堪。 但是他挺了过来! 这一次,周正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为了逼真,为了能瞒过神农堂的医师,他是真的用雷电之力故意伤害了自己的经脉,并紊乱了气血。 醒来后,周正得到了舞仙台前所未有的最高待遇。在新弟子被各峰长老挑选之际,妙色当众宣布周正为新一任长老,并且,收管刘虎长老的金北峰,之前峰内的所有弟子,全拜于周正门下! 当然,这个任命在周正从迷雾狼原回来后生效! 周正压根没想到。大吃一惊! 但,依依却心花怒放!这样一来,依依就名正言顺成为了周正的弟子! 紧接着,随着周正的醒来,新弟子选拔的事项再次被提上日程。 因为周正和陈亥的巅峰之决,新人比拼没法继续进行。之后,经五个门派的讨价妥协,最终决定由周正带队,每个门派派遣两名弟子随行,共同完成进入狼原的和平谈判之旅。 晚上,周正回到洞府,就见关莒和依依正在院子里焦急等待他。 这是周正从神农堂康复后,他们第一次相见。 关莒还是大大咧咧,上来就是一个熊抱。 依依却拘束起来。郑重地准备向周正行弟子礼。周正一把把她拉住。 “咱三是朋友,不来这一套!再说,刘虎收你为徒,是私下行为,还没有当众宣布。所以,你不一定是金北峰的弟子。说不准,会有其他长老选中你!” “不,我就跟着你!”依依嘟起嘴。 “先不说这个!等我从狼原回来后再说。我让你查的事咋样了?” 在比试前,周正就已经托关莒在道法阁秘密查查迷雾狼原的相关信息。 “你还不放心我?”关莒先喝口茶,“我费了老鼻子劲儿,才从一本古老的竹简上查到了信息。 这个迷雾狼原形成的时间在三百多年前,它的进出口只有一个,就在咱们舞仙台主峰后山的山林深处。你知道这个迷雾狼原是什么吗?其实它就是一个法宝,是一个芥子空间!” 周正大皱眉头,这跟王芃说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或者,那位成仙大妖的修道场原本就是她自己的法宝? 可是,狼原到底有什么妙色觊觎的东西?周正根本不相信,妙色只是为了一两个天阶巅峰的妖丹!妖丹虽然珍贵,却不至于让妙色花费这么大的心思,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难道是为了这个芥子空间法宝? “还有什么?” “书简上的信息很少,上面寥寥几句,说这个法宝属于一位仙人,可是那位仙人陨落了。最后,简单写了一句,说是九华山的道虚掌门、醉日峰的法华掌门和天麓山的玄水掌门联手把那位仙人诛杀的。感觉,那位仙人应该是成魔了!” “成魔?”周正立即想到了魔晶!王芃说狼原是那位妖仙的陨落地,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妖仙的魔晶就在狼原? 若是这样,好像一切都说通了。通真为了魔晶都能铤而走险,妙色这么煞费苦心一定也是为了魔晶! 周正不由心动,考虑进入狼原后,是不是去找找魔晶?他不会拿着魔晶进阶,他只是不想让妙色得了魔晶而实力大增! 迷雾狼原,周正现在变得期待起来! “依依,拿出来吧!” 周正正在心里合计时,关莒示意依依送给周正一件东西。 那是一枚通体散发着淡淡光芒的高级符咒。 “这是一枚移动传送符,等你走后,我跟依依会把传送阵布置在你的丹房里。如果,你在狼原里遇到生命危险,捏碎这个符咒,立即就会被传送过来。 就这个破玩意,把我多年的积蓄和依依的嫁妆全搭进去了!你以后一定要给我,不是,我们补偿!” 看着关莒肉疼的样子,依依嘻嘻直笑,“关莒哥,可是你说的,周大哥有了金北峰,这次你赚大发了!” 关莒把脸一绷,“臭丫头,我光是为我自己吗?不也是为了多给你挣些嫁妆嘛!” 依依小脸一红,不敢再多话。 “行了!别装了!这个传送符的确珍贵,但是,有钱也买不到吧?我听说,你师父是位符箓大师?下次见你师父,替我道声谢!” 见被周正说破,关莒也不脸红,反而佯装生气,“你个没良心的!我费了多少口水才求师父给你弄这个符咒!你必须重谢我!” “好,好,好!等我接管金北峰,你,还有依依可以在那里任意挑选十件东西,如何?” 关莒一听两眼放光,“当真?” “我啥时候骗过你?” “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成,你赶紧歇着,养精蓄锐!明天进入狼原,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见目的达到,关莒心满意足拉着依依告辞。 周正则抱着小白狼躺倒床上。 狼原,种子,魔晶。 看来,妙色的意图已经很明晰了。那自己到底要不要按照妙色的意思种下种子呢? 种子一旦种下,就等于打开了狼原的大门。以妙色的修为,就算藏青和他的夫人都是天阶巅峰修为,估计也拦不住妙色。那样,妙色岂不是十有八九能拿到魔晶? 种子不能种! 但是,这些种子上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标记,种或没种,妙色都能感应到?万一要是那样,自己没种种子,一定会引起妙色的猜疑! 这可怎么办? 周正思来想去,突然他想起了藏青。 种子一定要种!但是,等他见到藏青后,可以故意在藏青面前暴露种子。让他再去把这些种子清除。这样一举两得! 理清思路后,周正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精力充沛的周正,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山林前。 这里,九名人阶巅峰的弟子已经整装待发。妙色和各派长老纷纷前来送行,各自叮咛小心谨慎、注意安全。 之后,由王芃护送十人,一直送到迷雾狼原的入口。临别之际,王芃偷偷塞给周正一个东西,竟然也是一枚移动传送符。 “传送阵在我洞府,关键时候捏碎,能瞬时传送回来。记住,这次,性命是第一位,然后,是种种子。和谈,听天由命吧!” 这一刻,周正都差一点被感动。他能够感觉到,妙色和王芃到目前为止,对他都是真心的! 可惜,他们都没有对自己说实话,还是把自己当作一枚棋子在用。所以,这种真心,带有很强的目的性和功利性! 周正眼眶微红,诚挚道声谢。然后,一马当先带领其余九名弟子,走进迷雾狼原。 迷雾狼原,之所以叫迷雾狼原,是因为入口处是一片非常广阔的迷阵。阵中大雾弥漫,伸手看不清五指。若是没有准确的行路地图,几乎不可能通过这里。 地图,周正早就背熟了。他让后面人抓住前面人的腰带,由他带路,依次跟进。并没有费多大劲儿,小半个时辰后,就走出迷阵,踏上真正的狼原。 映入眼帘的是广袤无垠的大草原,远远的能看见巍峨的大山连绵起伏。 这里空气清新,处处充满了芳草的清香。 而且,这里的灵气充裕,比之在外界更浓郁几十倍。所有的弟子都不由自主想打坐入定吸收灵力。 周正急忙命令众人提高警惕,以作战行军之势,相互掩护,交替前行。 这些弟子不清楚情况,可他清楚。自从上次藏青被算计后,要是狼原还是没有一点防备,那么藏青就真不配再做头狼了! 可是,令周正意外的是,他们一行连续走了两天,竟然连一只狼也没有碰上。 众人渐渐都松懈下来。但是,周正却越发不安起来。这太不正常了! 虽然,他们的行进速度不快,可是也已经深入狼原近千里。就算是他们的进入没有引起大阵的预警,可是,总也该能碰到小股狼群。 怎么会一只狼也没有见到? 难道,藏青带着狼群离开了这里?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空城? 又经过一天的辛勤跋涉,他们终于看到了一座由石头砌成的,面积相当于三个舞仙台大的城邦。 也终于在城门口看见了把守护卫的数只巨狼。 第 八 十 七 章 发现了周正他们一行,几只巨狼立即把他们团团围住。这几只巨狼都是地阶巅峰修为,强大的威压把一众人阶弟子吓得瑟瑟发抖,连举起武器抵挡的勇气都没有。 周正走上前,对着正前方的巨狼开口,“我们是七大派的弟子,这次前来是为了拜访藏青圣君,还请代为通报。” “就你们?还想见我们圣君?圣君有令,凡是擅闯狼原的人类,统统吃掉!” “我们是来送和谈文书的。” “哈哈,和谈?就你们?你觉得你们有和谈的资格吗?你这身肉体不错,应该很劲道!” 说着就张着大嘴扑上来。 周正随意一拳,直接把巨狼打趴地上,呜呜哀鸣。 虽然三个月还没有到,但是,周正已经完全适应了一万八千斤的压力,顺利能够打出第一拳。 第一拳,天阶之下无敌手。 可是,这一次,周正却察觉到这一拳似乎更加雄厚有力,这时的一拳之威已经完全不亚于在黑水城时所使出的第二拳。每一次挥动,都能产生出天阶巅峰的极致之力! 这让他心中大喜。同时,对一拳一重天更加刮目相看! 其余几只见同伴被打,嗷地一嗓子全扑向周正。 现在,周正底气十足,一拳一个,几个呼吸间,把所有的巨狼全打趴在地上。 他无意为敌,所以,拳拳留情,几只巨狼虽然重伤,但都不致命! 跟随的九名弟子全傻眼了。他们知道周正厉害,可没有想到会这么厉害! 那天这些人也看到了周正对战陈亥的场景。可是,那天周正是借了叶旌的外力,所以,他们虽然震惊,但还能够接受。 今天,他们是身临其境,对方可是好几位地接巅峰的修为。就这么被周正像踩只蚂蚁一般轻描淡写撂倒了?是自己精神恍惚了?还是在做梦啊? 周正没工夫搭理这些弟子的胡思乱想。他只是疑惑不解,城门口如此大的动静,城内为什么没有示警派出更多的守卫出城?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没有守卫出来。周正决定冒险进城。 城内定然相当凶险!周正本想让九名弟子在城外等候,可是又担心他们的实力,估计一头巨狼都对付不了。万一葬身狼嘴,他回去不好交代。 他借鉴原火治理军队的经验,让九个人三三一组,前中后高度戒备行进,而周正则在最中央,随时做好救援准备。 城内,冷冷清清,几乎没什么狼影。错落有致的建筑中,偶尔能看到人的身影。 周正定目细看,这些人都是修为在天阶以上的狼修幻化而成。 这些人对于周正一行的出现,并没有太过于关注,各忙各的,一心全在自己的事情上。 几个人谨慎缓慢地向城中最高大的一处建筑靠近。那里应该是藏青的居住地。 一路无惊无险,终于走到了建筑门口。大家都长舒了一口气。 门口处,有两名手拿兵器的卫士把门。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表明两人都是天阶高层修为。 周正大皱眉头。 天阶高层,无论在哪儿,都是雄霸一方的人物,可是,这两位竟然只是守卫。那么,里面的人该有多高的修为? 周正拱手施礼,“我们是七大门派的弟子,特来拜访圣君。还请通传。” “叫何名?所为何事?”左边一位面无表情问道。 “我是舞仙台的长老,周正。我代表宗门来递交和谈文书。” 左边的侍卫听完,瞬间消失。只一会,又出现在原地。 “周正长老,请跟我来。不过,他们几个请在门外稍后。” 这人变得很客气。看来,藏青还记得自己。 周正交代众人小心戒备,自己则随着侍卫进入府邸。府院很大,但是,房舍不多,处处都是乱石丛生。院子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水池,并蜿蜒出几条水道,绕着几重院子穿行缓缓流淌。 水面上有亭台楼榭,并有石桥连接。 想来,藏青,或是他夫人,应该是一位很有情趣品味的人。 进入前厅,主位上的人热情相迎。 但是,不是藏青。而是一位比藏青更加儒雅英俊的中年人。 这人,周正认识。正是小时候见过的圣君嬴赦! 那个时候,自己什么也不懂,根本看不出来嬴赦的深浅。如今相见,才发觉嬴赦一直都是天阶巅峰以上的修为,甚至不经意间都有仙阶的强大气息溢出。 “在下舞仙台周正,拜见藏青圣君。” 虽然,嬴赦对自己很好,但是,这个时候,周正却不能相认。 “周正?”嬴赦一脸疑惑,仔细打量。 现在的周正跟之前相比,恍若两人。让嬴赦极为纠结,拿不准自己的直觉。 周正进来时,他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而且极为亲近。但是,左看右看,他发现,这个真不是自己想念的周正。 “你不是周正!”嬴赦一脸失望。 “在下,确实名叫周正。好像是跟一位大人物重名重姓了。” 嬴赦缓了缓神,客气地让周正落座。 周正急忙说清自己的来意,并递上文书。 嬴赦接过来放在一旁,并没有翻看。 “我是藏青的大哥,这是你们舞仙台和他之间的事情,我不便于处理。等他回来后,我会交给他。” 周正故意眉头轻皱,“不知藏青圣君何时能够回来?我需要带着他的回信回去。” 嬴赦看看周正,他对眼前这人没有恶感,好心提醒一句,“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或许,你们宗门并不需要藏青的回信。也或许,他们已经知道了藏青的意思。这个不是你们这些人阶弟子该操心的。” “那,好吧!多谢!在下告辞。” 周正起身间,身上的装种子的袋子突然掉落地上,里面剩余的七八颗种子,有一两颗滚了出来。 周正大急,慌慌张张捡起袋子和种子,神色尴尬地告罪,并急忙告辞。 这一切嬴赦都看在眼里。但他不动声色,依旧面带微笑,看着周正离开。 出了府门,周正带上一众弟子快速离城,并且星夜兼程一刻不停地往回赶。 他不知道嬴赦是否知道这种种子的作用,但是,自己如此着急忙慌地逃离,他一定会起疑心,派人去调查此事。 能做的,自己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紧赶慢赶跑了一天一夜,自己没什么,可是那九名弟子已经累得快虚脱了。眼见离出口只剩下百里之遥,周正终于同意,大家就地安营,稍作休息。 可是,大家还没有把气喘匀实,远远地就听见一声狼嚎,接着四下里狼嚎声声不断。 一小会儿的功夫,漫山遍野上万头的狼群对周正一行形成合围之势。 这些狼大多都是灵智初开的人阶修为,由三四千只地阶巅峰的巨狼带领,一队一队井然有序地排列。它们的最前方是五六百只天阶修为的头狼。 狼群的最中央,上百头天阶高层修为的大狼护卫着中间的一公一母两头纯色大狼。 周正一眼就认出,一个是藏青,另一个应该是他的夫人。 这时候的藏青没有压制修为,天阶巅峰的气息滚滚升起。而他旁边的夫人,气息竟然比他还浓重,都快赶上待在城邦里的嬴赦了! 这些狼群身上都带着伤,很多的毛发上都染满了鲜血。弄不清是自己本身的血液还是对手的。 看来,他们应该是刚经过一次激烈的大战! 看到这么大的阵仗,几个胆小的弟子直接吓晕了,剩下的几个脸色煞白、鼻涕眼泪流个不停,压抑的呜咽声把所有的斗志都哭得烟消云散。 周正也怕! 这么多的狼群一拥而上,他也应付不了,能不能逃出生天,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但是,周正有后手,那就是移动传送符。可是,这个符咒能传送几个人,他不知道。他现在很后悔,没有问清楚关莒有关这个符咒的功效。 他取出一枚传送符,交给唯一一个虽然哆哆嗦嗦但仍有几分理智的一名弟子。这个人是九华山的女弟子,曾经被云凌答应要收她做徒弟。 “这是传送符,捏碎就能够直接回去。但是,它能带走几个人我不知道。一会,你负责那四个,我负责这边四个,尽量把他们都带走。但是,如果感觉有异,你立刻放手,先保证自己安全最重要!听明白了吗?” 见那名女弟子确实听明白了,周正才转身冲向藏青大喊,“藏青圣君,我们是来送和谈文书的使者。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回去。” “和谈?”藏青哈哈大笑,群狼迎合,一时间排山倒海的气势瞬间冲向周正。 “走!”周正对那名女弟子大喊一声,然后全力挥拳打散那股威压。 就听半空如惊雷炸响,惊天动地的响声把所有的声音掩盖,并戛然而止。 周正后退十几步,大口吐血。 刚才的威势太大了,堪比仙阶一击。饶是周正金刚不坏之体,也经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威势。身上的鲜血瞬间就渗透了衣衫。 群狼震惊,尤其是藏青的夫人,更是大惊失色! 刚才的威力有多大,她心知肚明。可是眼前这个人阶弟子,不仅抵挡住了,还没什么伤损。难道他的身体已经堪比仙阶的淬体? 此子若是和那个老不死的联手,这次的胜算就会大打折扣! 藏青也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想到这个救自己的小子实力竟然这么强!藏青没打算杀他,只想把他打成重伤后再送出去。 可是,现在,这个事有点棘手。他快速转动脑筋,忽然,心生一计! “好吧!两国相争还不斩来使。算你小子幸运,滚吧!但是,他们不能走!” “这个,他们是我的使团,还请圣君额外开恩!” “别不知好歹!要不然你也走不了!” 两人说话间,那名女弟子已经催动传送符,只见青光一闪,瞬间消失。 可是,原本要带走的四个人,那名女弟子只带走了两名。一名是她九华山的同门,一名是周正的同门。 看来,一枚传送符只能带走三人。可是,现在连上自己还有七个人,就算传送,必定有四个人葬身此地。这可怎么办? 不等周正有犹豫的空间,藏青的夫人已经暴怒,“小子,你敢耍我们?统统受死吧!” 说完,狼群向周正一群人发起了进攻。各种各样的法术铺天盖地呼啸而来。 周正再也顾不了太多,急忙捏碎传送符,拉住两名白云观的弟子,瞬间传走。剩下的四个人,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就糊里糊涂被千万道法术彻底打碎。 传送回丹房,心有余悸的周正快速从院子里跑出来。满目的狼藉让他大吃一惊。 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随处可见残破的尸体。 他瞬间明白嬴赦说那话的意思,也立即明白了藏青是跟谁打仗了! 整个舞仙台满目疮痍,除了人类的尸体就是大狼的尸体,整个主峰连个活人的影子也没有。 舞仙台被藏青灭了吗? 周正刚有这个念头,就被自己快速地否定了。 这里的尸体,几个门派的都有,却连一个长老级的都没有。甚至,连天阶之上修为的也寥寥无几。 山林的边缘倒是有一个天阶中层修为的弟子,看服饰应该是望天阁的人。 周正仔细看一眼,认识。正是那天故意挑起自己和陈亥对战的林朗。 不过这小子光着屁股,而不远处还有一名跟他服饰想同的女弟子,也是衣不遮体。 周正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小子应该是躲在山林里偷情,却极其倒霉地碰上了藏青的复仇大军。 可是,其他人呢? 他没有找到关莒、依依的尸体,很有可能他们还活着。他也没有找到云凌,但是,他并不担心。以云凌现在的修为,自保绰绰有余。 他首先来到天音殿,这里也是狼藉一片,但是,没有弟子的尸体,只有几只巨狼的尸体。 然后,他去了道法阁、神农堂、弟子们的居住地,主峰上所有的地方他都转遍了,可是一个人也没有。 期间,两个白云观的女弟子终于不再哭泣、清醒过来,奓着胆子紧紧跟随在周正身边,一步也不敢离开。 周正只好带着她们去其他的六座山峰查看。 尸体!狼藉!没人!满目疮痍! 在厚德峰,他们遇见了另三名被传送回来的弟子。大家合在一起,向最后一座山峰,也就是周正即将接管的金北峰走去。 第 八 十 八 章 到了金北峰,几个人傻眼了。 没路! 这个山峰如一把金刀直插天际,但是,四周却没有一条通往峰顶的道路。 这可怎么办? 几个人都不会飞行。周正的身法倒是可以一步跨上去,但是,他又不能在这几个人面前暴露。 “山上有人吗?我是周正!” 他冲着山顶大喊。 他已经敏锐感觉到,山峰人应该有人,而且人数不少。 其他几个弟子也学着周正冲山峰大喊。 突然,一支烈火羽箭快如闪电射向周正。 周正惊叫一声,奋力挥拳去挡。 这时候,就听见山峰上一声怒吼,“郑元,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周正面前凭空出现一堵石墙,完全替他挡住了箭羽。 “我,我以为是狼群。” 接着,眼前突然出现一条山道。上面,王芃狠狠瞪了一眼郑元,快速来到周正面前。 “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碰见狼群?回来太好了!走,跟我去见掌门!” 也不管另外几名弟子,王芃拉着周正飞到山顶,来到一座大厅里。 路上,周正打眼观看,所有的弟子都在这里。只是各门派的弟子大多神情沮丧,而且锐减不少,只有舞仙台的损耗并不是太大,大部分弟子都在。 后来,周正才知道,原来是金北峰的圣莲开放,所以,才使得大多数人幸免于难。 金北峰上有一片面积很大的残兵池,里面埋葬着难以计数的各种品类的兵器。据说,是曾经的仙魔大战发生在这一带,后来舞仙台在此建立门派时,第一任掌门就把所有遗落在战场的兵器收集于此峰埋葬。 后来,也不知经过多长岁月,突然这里形成一座天然的水池,而且在水池中竟然生长出一朵圣莲。 圣莲每三十年开花一次,每每开花,单是花香就能让闻到的人增寿半甲子。花中所产生的出来的灵气能使修炼金系之人修炼一天如同修炼一年。 最神奇的是,每次圣莲开花,都会在花蕊中蕴化出一柄法宝,而且都是天阶的。舞仙台的神兵利器七成都来自于圣莲。 所以,每次圣莲绽放,都是舞仙台的一次盛事。 但是,圣莲的绽放时间并不固定,每回都是在开花的前一天才能被人察觉。而且花期很短,长则三天,短的一天都不到。 这次,周正他们刚走,执事长老就收到了圣莲第二天绽放的消息。 舞仙台立即组织弟子重新打扫修缮金北峰,并邀请各门派的弟子观礼。 各门派也十分欣喜。如果不是刚巧在舞仙台进行比试,大多数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看到圣莲的风采。第二天一早,大家在各自的驻地齐聚一起,等待由舞仙台弟子引领进入金北峰。 可是,藏青的狼军部队,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了闪电地偷袭。 这一次,藏青所率的部队倾巢而出,光是天阶巅峰修为的就多达十几个,天阶高层修为的更是有上百个,天阶以及地阶修为的更是成千上万。 舞仙台除了妙色外,天阶高层的长老才六个,加上其他几个门派,天阶巅峰也就四五人,高层的不超过十人。 这几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亏得妙色果断,立即启动金北峰的护山大阵,才使大多数人幸免于难。 各门派除了各自的长老,以及他们力所能及能救下的寥寥数十个弟子,逃进金北峰外,其他没有进入金北峰的人全部被屠杀,无一生存。 这一次,损失最大的是九华山。他们的驻地靠近山林,最先受到攻击。云空和云凌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护送弟子们上金北峰,但狼群实力太强,最后只勉强救下一百多名弟子。 这次,九华山的新入门弟子最多,将近四百多名。一下子失去四分之三的弟子,可谓损失惨重。 紧接着,就是望天阁,狼群来临时,仇肇第一时间跑去找他的爱徒林朗了,把所有的二百多名弟子拱手送到了狼口。这些弟子无一幸免! 其他门派也都有伤亡,大体减员都在一半以上。 反而是舞仙台,因为大多数弟子被安排在金北峰布置现场,所以,留在峰外被杀戮的很少,加起来不过六七十人。 但是这个数字跟白云观比起来,还是要多很多。白云观这次来的弟子不足百人,住的地方又相对离金北峰最近。所以,她们第一时间赶到金北峰,折损弟子不到一半。 周正和几名弟子的回归,引起一阵小的骚动。 当仇肇看见九华山、舞仙台、白云观的弟子都安然无恙,而青冥峰和望天阁的弟子却不见踪影后,立即跳起来质问周正。 青冥峰的武顺也是一脸怒容,就等着周正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周正先把进入狼原的一切如实向妙色汇报,并交上种子储物袋,“掌门,种子都种过了,种到了狼城。” 妙色满脸喜色,“好!你立了大功一件!” 接着,周正又说道,回来的路上碰见了藏青的狼群大军。 “幸亏我有两枚传送符,不然,这一次一定会死在狼原!” 狼群大军的威力大家都心有余悸,想想周正几个人阶之人,能死里逃生,实属不易! “那我们望天阁的弟子呢?还有青冥峰?你怎么不一起带过来。” 周正脸不改色,“我和九华山的一名弟子,原本打算每人带四个人。可是,望天阁和青冥峰的四名弟子当场已经吓破了胆,死了!我怕影响传送,所以,只能先把活人带走。” 舞仙台一名白姓的长老插口,“传送符只能传送三人,若是再多,轻则传送失败,重则所有人会被虚空撕裂。你也算歪打正着,救了大家的命!” 仇肇青筋爆裂,“好一个救了大家的命!就会那么巧?只能传送六个人,而偏偏我的弟子和青冥峰的弟子就在传送前死了?” “确实如此!这可能是天意吧!” “屁天意!定是你小子杀了他们!”暴跳如雷的仇肇就要动手,被早有防备的王芃挡在了面前。 “仇长老,若是不信,可以把救出的几个弟子都叫过来,一问便知真假!” 看着周正说的信誓旦旦,舞仙台的众人首先附和。 武顺也想知道真相,所以,也点头同意。 仇肇无奈,只好气呼呼站在一旁。 被救的五名弟子全被叫进大厅。 大家的回答各不相同,但是有一点很肯定,几个弟子都记得,狼群围攻之前,已经有几个人死了。 要说也是,他们当时全吓蒙了,只看见有几个倒在地上昏死过去。是昏,还是死了?他们真不知道。现在,看这个架势,是想问罪他们见死不救。这个罪名谁敢担?所以,几乎一致肯定,当场已经死了好几个。是不是望天阁和青冥峰的弟子?现在看来,肯定是! 这玩意,死无对证。估计那几个人的尸体也难有保存。还怎么能查出,他们是被杀死,还是心胆破碎而被吓死的? 原本此事到此为止,武顺也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这几天的狼群大军大家都有目共睹。就算天阶之人还心惊胆战,人阶修为被吓死,也在情理之中。 但仇肇显然不想消停。 “好啊!你们舞仙台给这小子传送符,却不给其他弟子,居心何在?是不是你们早就知道狼群要攻击?凭什么你们的弟子死的最少!” “信口胡言!”王芃第一个跳出来。“仇肇,我听说狼群攻击你们时,你是第一个逃走的!噢,你怕回去无法跟你的宗门交代,所以,就像条疯狗在这儿胡乱攀咬?” “王芃,你找打!” “就你那点本事?老夫我让你一只手!来来来,咱俩现在进狼原,为徒弟们报仇。我奉陪到底!你敢吗?” 仇肇气得牙根痒痒,但是,他真不敢进狼原。 周正这时候开口,“仇长老,这两枚传送符是我本人花重金买的,并不是宗门送的。这个你可以派人去查。而且,传送符也不是为狼原准备的,而是为了以后我自己遇到危险时,我自己用的!今天,听仇长老的意思,我的符咒就应该给自己用,不应该给别人用?用还用出了错儿?要是这样,我可亏本大了!” 然后,他直接转向云空“我给你们的弟子用了我的符咒,我错了!但是,我的符咒花了我十件法宝,你担待一下,你给我八件作为补偿吧。” 说完,又看向程睿、明莳,“我传送时,不该顺手带上你们的弟子。对不起了。但是,符咒真的很贵…” “多谢周长老出手相救,我们回宗门后一定送来十件法宝作为补偿。另外,再送一百瓶灵药作为感谢!” 明莳及时开口,等于侧面地回怼了仇肇。 云空也及时开口,“周长老的高风亮节,令我们极为佩服!我师妹就是制符高手,到时候璇玑宫不仅要给周长老二十件天阶法宝作为补偿,我师妹还会亲手做十枚传送符送给周长老,以表达九华山的谢意。另外,若是周长老有空去九华山做客,可以去璇玑宫仙灵阁任选一套功法。” 这话立即引起一阵惊呼。云空几句话就把仇肇置于无理取闹之地! 但更重要的是,九华山就是九华山,大气!而且,仙灵阁,听说里面有仙阶的功法!任选一套,什么概念?这是明目张胆地拉拢! 妙色当即脸都沉了下来。仇肇的滋事她极为反感,但云空的拉拢更让她恨得牙根痒痒! “多谢云空长老,只是,一个符咒值不了那么多!要是云凌…长老能送我一枚,我就心满意足了!” 周正肯定不会给自己拉仇恨!他现在正一心一意接近妙色,又岂肯被别人拉拢? 周正的话让妙色大喜,心想,这小子还行,不枉我的一片苦心!同时,她又有一丝担心,来自于女人的直觉,她觉得周正好像对那个云凌有那么点想法,起码很有好感! 另有了两大门派的支持,而青冥峰也已经认同了结果,仇肇知道自己闹不下去了,悻悻地告辞离开。 在确定狼群大军已经退回狼原后,其他门派也带着劫后余生的弟子各自告辞。 但是,这个事并没有结束。大家回去后,会各自汇报给各派掌门,然后一起再派精兵强将来帮助舞仙台解决狼原的威胁。 舞仙台把主峰的后山山林暂时封困,并每天安排一位长老带领本峰的弟子镇守。 然后,发动众弟子开始百废待兴的重建工作。 之后,等一切又恢复秩序,妙色给周正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受封仪式,正式任命周正为金北峰长老,并从新弟子中挑选弟子。 这一晚上,在妙色的主持下,众人开怀畅饮。除了关莒的师父白玥长老负责山林警戒没能参加外,其余的五位长老全部聚在一起。 舞仙台,除了王芃、郑元外,还有白玥、章萩、柳诩,聂山和周正,一共四男三女七位长老。但是,聂山修为太低,虽有长老之名,却并没有长老之实,每天都被妙色强逼着闭关修炼。所以,这次聚会他并没有参加。 大家推杯换盏、酒意渐浓。一直持续到半夜,还没有要散场的架势。 这几天,舞仙台算是彻底扬眉吐气一回。以前都是充当着别的门派的马前卒、炮灰。这一次,新人比试上不仅打掉了青冥峰的嚣张气焰,狼原一行还圆满完成了九华山掌门道墟交给的任务,不仅种下聚灵种,还详细绘出了从迷雾入口到狼城的完整路线图。 要没有周正,这个任务不一定能完成! 更厉害的是,周正关键时刻救了九华山和白云观的弟子,等于跟这两个门派有了进一步联盟的可能。到时候,就可以很好地制衡青冥峰和望天阁。舞仙台被那两个门派长期欺负的状况可能也将一去不复返! 这如何不让大家振奋! 而这一切的功臣就是周正! 除了郑元之流,大多数长老是真心感谢周正,并真心高兴他加入舞仙台! 大家你一杯我一盏敬周正。周正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尽显年轻豪爽之气! 他高兴!并不是因为得了长老之位而高兴!而是,他就在刚才的一刹那,他终于想通了这中间的种种巧合,猜到了妙色和舞仙台的秘密! 第 八 十 九 章 诱骗藏青从狼原出来,看起来费尽心思、计划周密,但最后却虎头蛇尾。就算是中间被周正破坏了计划,可只要妙色出手,堵住狼原的进口,藏青铁定回不去。 另外,所谓的折断东玄龙须重伤母狼,根本就是假的。周正亲眼见过那匹母狼,哪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而且,做这些事情,不应该先偷偷种聚灵种子吗?然后,等种子发芽起作用时,再去实施这个计划,然后,大举进攻狼原,岂不胜算的几率更大吗? 如果这样做,就不是藏青搞突袭来复仇,而是,舞仙台发大军占领狼原! 为什么前后顺序要颠倒? 还有,藏青选择报复的时间,以及圣莲开花的时间,怎么会如此之巧?简直像藏青和妙色商量好一样! 对,还有新人比试!恰巧大多数门派的新入门弟子都聚集于此时,藏青的报复开始了!而且是毫无顾忌,简直完全没有把七大门派放在眼里! 藏青哪儿来的底气? 说到底气,藏青怎么会有如此众多的高手?如果狼原早就高手云集,藏青一早就可以把整个舞仙台吞并,何必委曲求全偏安一隅?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实力,若跟整个七大门派比起来,也是不堪一击!原火那么厉害,也不敢同时向七大门派挑战。 那么,藏青凭什么敢肆无忌惮残杀各门派的新弟子?那些可都是每个门派的未来!他难道真不害怕七大派的联手绞杀吗? 更令人生疑的是嬴赦,他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瞒过舞仙台、瞒过妙色进入的狼原?而且,那么多的天阶高手,有多少是他带来的? 最令周正大惑不解的是,嬴赦看到聚灵种子时的表情。他敢肯定,嬴赦一定认识这种种子。可是,为什么他没有当场说穿呢? 就在刚刚,周正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妙色和藏青在联手坑人! 坑谁?应该是九华山!因为这次九华山的损失最大! 九华山作为七大门派之首,什么时候吃过这个亏?只因为自己杀了道魂,他们都可以不惜血本悬赏通缉自己!更何况这次死了这么多优秀的新弟子? 所以,九华山一定会作为主力军疯狂打击狼原! 不还有望天阁吗?他们的弟子可是全军覆没! 周正就是想到前几天仇肇的异常表现,心中越来越疑惑。 仇肇,感觉上是为了减轻自己丢掉弟子的罪责,而对舞仙台横加指责、无理取闹。 但是,也正因为他的一闹,把所有对舞仙台有所怀疑的有心人,全被吸引了注意力。让大家再无时间和精力去深究这种种巧合下的疑点。 所以,望天阁,很可能也是同谋之一! 要是这样,这次望天阁可是下了血本! 可是,有一点,周正还想不通,那就是这件事对狼原有什么好处呢?怎么看,最后吃亏的都是狼原! 不过,对于这一点,周正没再深究,他现在心情大好。舞仙台敢坑九华山,那么也就意味着,一旦九华山反应过来,必将对舞仙台不死不休! 他巴不得现在他们两派就打得你死我活。越乱,他越好浑水摸鱼!越容易早日报了大仇!只要不伤及云凌,他们谁灭了谁,他都不在意! 第二天一早,周正从空荡荡的潭水中惊醒。他记得这是山坳深处的一处寒水潭,水至冷却不结冰。他曾经在这里捕捉过几条鱼,味道鲜腻可口!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呢?昨晚喝完酒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仔细回想,画面却模模糊糊,感觉像一场梦。梦里的场景,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周正匆匆赶回金北峰。如今,他住在金北峰的长老洞府,那里的面积是他之前洞府的三倍。 前院,是办事大厅,是弟子们朝见,接待客人,并处理山上各种事务的地方。四周有很多的厢房,供那些协助他处理杂务的弟子办公、休息用。 中院,是他生活起居的地方,有一间大卧房和一间大书房。周围有几间厢房,供家人朋友居住。 后院是他练功和休闲的地方。除了一大块场地留作练功场外,他专门留出一处烧烤做饭的地方。吃的方面,他绝不会委屈自己!然后,其他地方种上药材和蔬菜。这些东西比花花草草实用多了! 周正刚回来不久,金北峰的弟子们就全体过来参拜。这是他作为金北峰长老,第一次跟弟子们正式见面。 金杯峰现有的弟子有四百多人,几乎清一色是女性。修为最高的是天阶初层,大概有四五十名。其他的都是地阶水平。 这次招收新入门弟子,周正本来无意选人,但是,依依不依不饶,非要拜他为师。周正无奈,只好连她一起收了五十名。不过,除了依依,其他全是男弟子。 周正的战力大家有目共睹,但是,他毕竟也是刚入修仙门槛的人阶修为。所以,很多弟子心中不服。觉得周正没有能力在修为上帮助大家提升。 周正真人不露相,他也怕暴露自身。所以,来金北峰之前,他把每一个弟子的修为资料,拿去向王芃请教。并且,打着王芃这个幌子,针对每一位弟子制定了详尽的提升计划。 “柳姿,火灵力,修习星火燎原之术,天阶初层。你天阶初层几年了?” “十二年。” “我能让你半年之内提升到天阶中层。我看你的表情好像不相信?” “恕弟子直言。刘长老说,是我灵力转化的速度太慢,若是有引灵丹的帮助,弟子很快能突破晋升。” “引灵丹吗?我有!但是,你不用引灵丹,凭自身的力量完全可以晋级,只要稍微调整一下修炼方法。我看,你还是不信!这样吧,”说着,周正让两名弟子抬进来十几根粗厚树墩,“用你的术法把木墩烧穿一个半指宽的窟窿,但,不能把树墩其余部分烧焦。我给你三次机会。” 柳姿很有自信站出来,掐指指向其中一个树墩。 可惜,树墩烧穿了一个人头大的窟窿,其他地方也被烧成焦炭。 第二次,窟窿变成拳头大小,但仍有一半树墩变成焦灰。 第三次,只有一小面烧焦,而且大小也变成了半指宽,但是,却没有穿透。 这时候,柳姿灵力告罄,脸色苍白。但她很不服气,“不可能有人做到!” “是吗?”周正一笑,“常玉?你是常玉。你也是火系,修习的功法和柳姿一样吧?你现在什么修为?” “弟子是地阶巅峰,和柳姿师姐一样,修的是星火燎原。” “你来试试。” “弟子做不到!” “无妨!你听我说,调动你身体五分火灵力,在施咒之前,用两分水灵力控住火灵力,施咒后,再使出三分木灵力支撑辅助火灵力。试试!” 常玉虽然满脸疑惑,可还是很听话地照做。 接着,树墩上就出现一个小孔,然后,慢慢地扩大延伸,一点一点,几乎用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把树墩穿透,而且,树墩的其余部分一点焦痕也没有。 常玉惊讶地张大嘴巴。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到了!自己的灵力竟然持续这么长时间!而且,竟然一次性成功! 柳姿也惊呆了!自己是天阶,都没有做到。地阶的常玉竟然做到了! 她觉得不可思议,眼神复杂地看向周正。 周正也不卖关子,哈哈一笑,“柳姿,你的灵力比常玉深厚,修为也比她高。知道为什么失败吗?” 柳姿这时候对周正的态度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她恭敬回道,“弟子不知。还请师父指点。” “你是火灵根,单纯吸收火灵力,这个无可厚非。但是,这样的你使出来的术法太过于刚猛,而后力不足,没有韧性。就好像一盆水,你一下子全泼出去,排山倒海威力很大,可若是对手抵挡住了,接下来,你只有束手待毙的份!以后,你可以有意地吸收一些木灵力,学一学生生不息的木系法术,这样可以增进你火灵力的后劲。另外,你也要补充一些水灵力。水火相克,水灵力的作用,就是你在使用法术时抑制你的火灵力倾泻而出,而且,增强你的攻击力。就像河流,越是狭窄的山谷,水流越湍急,急速之势越难以阻挡!五行相生相克都有妙用,互补互助才是最重要的!” “弟子谨记!”柳姿彻底服了。 “常玉,你做的很好。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各种灵力你吸收的太平均。你是火灵根,火灵力必须是不可动摇的主宰才行!通俗地说,在你的身体里,当家作主的只能是一个人,不能人人都说了算!那不就乱套了?” “弟子明白了!”常玉心悦诚服。 第 九 十 章 降服了大师姐柳姿,其余弟子的训导就极为顺利。周正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把四百多名弟子有针对性的提升功法全部传授下去,让大家各自回去勤学苦练。 随后,他把连同依依在内的三十多名女弟子全部留下。 “刘长老之前教你们的功法是这个,”他拿出一本书,这是他让关莒偷偷给他拓印的,“承天合欢功法。这部功法的好处,就是到时候你们有了道侣,两人合修,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说到这里,其中有几个女弟子已经羞红了脸,估计,她们已经被迫跟刘虎尝试过了。 周正正色,“只是,你们的修为太低,刘长老只教了你们一小部分,而且,还做了增减。如果刘长老还在世,由他的指导,想来无碍。但是,我没有修习过这套功法,无法给你们指导。所以,如果你们还想继续修炼,这有原书,你们可以私下拓印一份,自行练习。如果,不想修炼,就按我刚才给你们的建议功法,勤加修行。” 周正说的很婉转。他也看得出来,这些女弟子中,所有人都不知道刘虎所授功法的真正作用。 刘虎教给她们的功法,看似初期能快速提高修为,并在交合之中互相采补,充沛精元。但随着女弟子的修为越高,慢慢就会彻底沦为刘虎的采补炉鼎,徒劳地奉献自己的青春和一身精华。 可见,刘虎为了一己私利,何其恶毒!但此事无凭无据,若强行追究,反而会影响这些女弟子的清誉。 周正给她们的承天合欢功法,跟刘虎传授给她们的功法相似,但是,却是道法正统的双修功法,有益无害。 周正采取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不管这些女弟子是否能看出来刘虎的险恶用心,只要她们最终能及时悬崖勒马,回归正途即可! 把这些女弟子送走,周正让依依把关莒请来。 依依躲躲闪闪,领了命就急匆匆跑出去。 周正不明所以,心想,这丫头怎么了?难道拜了师有了尊卑,就不敢像以往那样亲近了? 再说依依,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练功后焦躁不安的原因,对于还未曾遭遇刘虎的毒手暗自庆幸,也对刘虎的居心叵测而感到深深厌恶! 她立即想到了郑春晓所说的,是她把自己推荐给了刘虎。原来,从始至终,郑春晓对自己都没安好心! 郑春晓现在几乎毁容了,整个下巴坳陷进去,完全像个没牙的老太太。郑元正四处求医,想修好闺女的牙口。 起先,对于郑春晓的遭遇她还颇为内疚,可是现在,她觉得,完全是郑春晓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对于周正,她很感激!拜入他的门下,依依觉得自己有了依靠。但是,她从来没有把两人往那个方面想过。不是她不喜欢周正,而是,她压根没准备好要和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她很喜欢,他们现在的这种关系,像朋友,像亲人,又没有太多羁绊。 可是,那错乱的一夜后,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正?不知道两人的关系该如何发展? 昨晚,她去寒水潭,意外遇到了神志不清溺在水潭里的周正。她跳下潭水去救他,不成想,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她很纠结! 现在,比她还纠结的是周正! 因为,掌门有请! 周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只好硬着头皮、神色尴尬走进天音殿。 他现在隐隐意识到,昨天晚上妙色在给他的醒酒汤里下了药。他有意识,众人走后,妙色把他独自留下。 他醒来后为什么在水潭里,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曾有的颠鸾倒凤他多少有些印象。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妙色?不知道以后还怎么报仇?不知道是否还能下得去手? 妙色看见周正像常人一般走进来,提着的心终于放心,但同时,疑窦丛生。 昨天的阳春药无解,如若没有及时行房,会内伤筋骨经脉,重的可能磨灭男人之威。昨晚仇肇的突然造访让她猝不及防。但是,那件事很重要,妙色不敢耽搁,两人一直商谈到现在才把事情最终敲定。 妙色心系周正,送走仇肇后,第一时间就派人想请。见周正无恙,她心中大安,同时也疑惑不解。不过,转念一想金北峰曾经是刘虎的据点,不由心中了然。暗恨,不知是哪个贱蹄子捡了这么大的好处? 妙色不露声色,依然笑语盈盈请周正落座、看茶。 周正还是年轻绷不住,先开口,“掌门,我,我昨天喝多了,冒犯了掌门,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控制不住!真的!还请,掌门原谅。” 周正明知道昨晚是妙色的诡计,但是,既然自己已经做了,该有的后果就必须承担。 妙色一愣,但随即就明白了周正的意思。这傻小子,认错人了! 她心中大喜,故意撅起小嘴,“你怎么能那么粗鲁?” 周正脸一红,心想,这事咋好意思说?他急忙正襟危坐,“掌门,要杀要剐,但凭吩咐!可是,可是,我,不能娶你!” “为什么不能娶我?你想不负责任啊?” “不,不。你地位太高,我,我压力太大。” 妙色咯咯笑起来。就算周正真的愿意娶她,她也不会嫁给周正。她的婚姻只能是联姻,拉拢那些能助她把舞仙台推上巅峰的势力。 再说,跟周正的交欢,初心就是通过这种手段拴住他的心。如今,虽然献身的不是自己,但是效果却一样的好!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我不让你负责。但是,你既然已经占了人家的身子,要是有一天奴家被欺负了,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请掌门放心!”周正这才弄明白妙色的真正用意,他立即起身,“周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正的原则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把跟妙色的关系理清,到时候报仇时,他心里没有负担。 拜别妙色,周正轻松不少。 回到住处,看着后院宽阔的练功场地,他忽然有种想舞刀的冲动。自从把阴阳五行刀法看完后,他还没有正式试炼过。 这个刀法对于周正来说也很简单,就是把身上的灵力和刀法结合,发挥出不亚于飞剑飞刀的术法攻击。 整部刀法分三层,第一层为斩字诀,周正已经了然于胸。分为水灵力的寒冰斩,火灵力的烈焰斩,金灵力的金鸣斩、木灵力的枯荣斩,以及土灵力的磐石斩。 第二层为连字诀,这一层不单单是把五种灵力刀法连接起来使用,而是,通过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把五种灵力刀法合而为一,发挥出惊天动地的威势,要有敢于天空试比高的豪迈霸气! 这一层只有两招,一个叫惊天,一个叫撼地! 第三层,为无。 这一层,书中仅有寥寥数语交代,没有招数,也没有具体修炼之法,只写了刀既是我,我既是刀八个大字。 这话本来很好理解,可是,紧跟其后,也就是书的结尾处,又写了几个字:手中无刀,心中无刀,则刀法成!可灭仙斩魔诛妖,或灭世! 这话有点邪乎! 周正很有自知之明,不奢求那么厉害,这套刀法能够关键时候保命,自己就心满意足!所以,他把重心放在了前两层。 以前周正觉得这个刀法是鸡肋,因为,他不能调动身体内的灵力。但是,无意间,他发现问天刀身上的水灵力极为充沛。想想也对,问天可是在幽暮谷湖中呆了那么长的时间! 所以,周正想用气血催动问天自身的灵力,尝试一下寒冰斩。 周正按书中的行功路线抬刀起势。脚踏八荒、刀若游龙,北风渐起、寒气彻骨,一招寒冰斩应声而出。 只见正前方的一棵大树瞬间冰封,而后,碎裂成块。 周正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威力竟如此之大,简直堪比自己的第一拳! 更让他惊讶的是,空气中的水灵气在他运功之时蜂拥他的体内,但是,这一次并没有挤向气海,而是融进了他的骨骼血脉里,并且不再散去。 周正大奇,他很想再试试别的招数,可惜,他没有别的灵力。 正叹气间,他忽然察觉到体内还残存有几许木灵力。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跟昨晚的妙色有关?可是,他记得妙色的术法不是木系,而是金系。 虽有疑惑,但是他来不及多想,立即挥动枯荣斩。这一次砍中了烧烤架。烧烤架一分为二,一半枯朽地变成了尘灰,而另一半光溜溜的木头上,竟然长出了嫩绿的枝丫。 同时,一股木灵气也自主地融入他的体内。 天呢!这功法也太逆天了吧! 这样的神功竟然沦落到书架底无人问津,舞仙台真是暴殄天物! 其实,这事周正错怪舞仙台。多种灵力能混于一身的人本就不多,而且,起初对于修炼者来说,由于级别太低,灵力不足,根本无法发挥刀法的威力。等快到地阶巅峰,快能够窥视刀法的非凡时,飞刀术法的快捷有效攻击瞬间就替代了刀法的不足。还有谁,会傻傻继续苦修刀法本意? 周正心中狂喜!他也完全是歪打正着,以天阶巅峰的资质来舞动长刀,自然,一上手就是无力无穷!他开始一遍一遍地练习寒冰斩和枯荣斩,最后把后院弄得一片狼藉,连院墙都塌了一半,他才心满意足让几个男弟子打扫收拾。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 这期间,藏青率领狼军隔三差五就要攻击一次。先前,还有山林的阵法阻挡,后来,大阵被摧毁,狼军肆无忌惮攻入主峰。 在众弟子齐心协力地抵挡下,大家退居六峰,并开启护峰大阵。 但是,狼军汹涌势不可挡。坚守半个月后,妙色果断放弃五峰,把所有力量集中在厚德峰。 厚德峰不仅大阵坚固,而且山峰奇险,只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山顶。是绝佳的易守难攻之地。狼军的数十次进攻,都被成功阻截,为舞仙台赢得了喘息之机。 虽然,舞仙台被打得很狼狈,几乎所有的地盘都被狼军占领。但是,有了妙色的出色领导,舞仙台的人员伤亡却不大,实力并没有受到影响。 在妙色一次又一次的请求援救的催促下,其余六大派的援军终于来到。并在第二天的黎明之际,发动突袭,一举把藏青和狼原大军撵回了迷雾狼原。 这次来支援的队伍规模可谓庞大,规格可谓极高。六门派内所有的天阶弟子倾巢而出,门派除了留守一两名长老外,所有的长老也都披挂上阵。 更加鼓舞人心、振奋士气的是,九华山的道墟掌门,青冥峰的通真掌门,白云观的无垢掌门,望天阁的乌桓掌门也都亲临战场,率队进击。 除了天麓山的掌门正在闭关,醉日峰的掌门大限临近,不宜出行外,七大派这次可谓是最强阵容。 赶走了狼军,妙色急命弟子快速打扫清理主峰,并相邀众位落座天音殿。 道墟反客为主,坐在最中央的主位上,其他人则分坐左右。妙色陪在最下首。 至于各门派的长老们则纷纷站立于大殿两侧。 “妙色,聚灵种现在如何了?” 道墟的口气像是在问下属或是弟子的感觉。 妙色不敢介意,急忙起身回道,“道墟掌门,已经生根发芽,最多再有五天就能生成。” “不会被发现吧?” “道墟掌门,这个大可放心。聚灵种子长出地面时,它四周是什么植物,他就会长成那种植物的模样。根本发现不了。” “那就好!能持续多久?” “一天半。” “足够了!一天时间我们就能灭掉狼原!通真,无垢,到时候,你们随我对付藏青那些天阶巅峰的狼王。道心师弟,你带着乌桓、妙色,还有青松、青石他们,再从各派挑选十名长老,把那些天阶高层修为的头狼统统废掉。剩余的狼崽,就由各派长老带领弟子们围杀吧。一天之内,务必把狼原清除干净,我要求,一个活物也不留!” 道墟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主宰,压根没有顾忌其他四派掌门的面子,连给他们发言的机会也没有。 妙色作为求救方,心有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其他三派则是敢怒不敢言,只是黑沉着脸,一言不发。 道墟冷哼一声,仙阶的威压陡然升起,就连通真都瞬间变色,更别说只有半步仙阶的无垢和没有步入仙阶的乌桓、妙色,他们面露痛色、艰难抵挡。 站在两侧的一众长老,更是呼啦啦趴下一大片。 威压来得快去的也快。就在众人心有余悸的时候,道墟毫不客气地开口,“都下去吧,五日后出发!妙色留下!” 这时候的众人再也不敢违背,纷纷离开,只剩下面色惨白的妙色僵立在原处。 道墟的好色之名由来已久,虽然妙色早有准备,已经预备了几个绝色弟子以备不时之需。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道墟会肆无忌惮点名要她这位掌门! 这比羞辱还难堪!妙色很想立即翻脸,但她不敢。计划未成之前,她只能选择委曲求全。 周正从天音殿出来,心中暗暗惊讶。 他也没有想到,道墟会如此霸道!对待其他门派的掌门,还没有对师弟道心客气。而且,毫无顾忌地让堂堂一任掌门妙色侍寝,简直就是把舞仙台视为了他个人的后花园! 五大派的微妙关系他尽收眼底。看来,修仙界接下来不会太平! 不过,道墟也真厉害!周正估计他的修为已经到了仙阶三层的合体期。单单一个威压就能让同为仙阶的通真全力抵挡,若是动起手来,岂不是天下无敌? 看来,这次迷雾狼原,悬了! 第 九 十 一 章 五日后,在道墟的率领下,七大派将近两万名修士杀进迷雾狼原。 在道墟的要求下,所有人都压制自己的修为,降下一阶。就连道墟也只释放出天阶巅峰的气息。 藏青压根没有想到,七大派敢冒着修为被压制的风险进入狼原,所以,只纠结起五千多头狼的队伍仓惶应敌。 不过,看到道墟只有天阶巅峰,而妙色一众都已经降为地阶修为时,他又不由大喜。 藏青根本不给七大门派排兵布阵的机会,立即发动队伍攻击。 这五千头狼里,天阶巅峰的有七八个,天阶高层的三十四个,其余的最低的也是地阶中层修为。 反观七大派,除了道墟、通真、无垢三个人分别为天阶巅峰、高层、中层外,其余的大多数都是地阶水平,甚至还有人阶。 虽然,狼军在人数上不占优势,可完全是实力上碾压,稳赢的局面。 藏青一马当先,向妙色冲刺过来。 他派所有的天阶巅峰高手对付道墟三人,而他则率领大部队攻击妙色一众。他跟妙色仇深似海,这次定要将妙色魂断狼原! 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 躲在队伍后面的周正,偷偷盯着道墟的方向。他想看看仙阶三层的修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五名天阶巅峰的大狼化身人形,围攻道墟,另外两名则分别对战通真和无垢。 五种惊世骇俗的术法从四面八方无死角地打向道墟。这种局势下,如是换做周正,他也只能凭着强健的身体硬挨其中一道攻击,想办法打开五人合围的缺口脱身。然后再以快速游击的战术,把五人分而击之,各个击破。 可是,道墟却没有躲也没有闪,只是虚跨了一步,所有的攻击就全部落空。他伸出手指轻轻一点,其中一人瞬间爆裂,连元神都根本来不及逃脱! 另外四人大惊失色,身上的法宝尽出,并同时再次发出惊天动地一击。 道墟大袖一挥,所有的攻击烟消云散。他手掌微合,面对他的两个人,法宝齐齐碎裂,两人瞬时惨叫一声,元神被封固在身体里不受控制地彼此撞爆。 “仙阶!”剩下两人早没了战意,大喊一声,向不同方向飞身逃走,“他故意压制修为!” 可是,这个时候再想走,已经晚了。道墟抬起双手,分别轻点,已遁出百丈远的两人在空中一顿,齐齐摔下来。身体四分五裂,元神也紧跟着泯灭。 周正看得目瞪口呆!天呢!这就是仙阶!若换成自己,估计也是一样的下场!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 道墟的战斗很快,也就一口茶的功夫。 这时候他转头寻找藏青,可发现藏青已在几百里之外,正飞速向狼原深处遁去。 原来,藏青一直在关注道墟。从道墟躲过攻击,他就意识到不对,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立即瞬移而走。 等道墟的神念扫来,他立即遁出虚空,踏上法宝快速向狼城飞去。 仙阶修为可以短时间掌控虚空。藏青可不愿意瞬移的出口是道墟的面前! 这时候的道墟不再压抑修为、气息暴涨,抬步向藏青追去。藏青是道墟来狼原的关键,道墟不可能放他离开。 只跨了一步,道墟就来到藏青身后,然后伸手化为巨爪抓向藏青。 藏青身上突然祭出一道青光护住全身。巨爪碰到青光后,突然后继无力,瞬间淡去,不仅没有抓住藏青,反而助推他又遁出百里。 道墟微微一惊,再次跨步追上,直接伸出右手抓向藏青。 青光在他右手的发力下,像一层纸糊,快速被他穿过。眼见就要抓住藏青的后背,藏青突然回手一刀,砍向道墟的手掌。 道墟根本不在意,连躲都不躲,依然伸手。 可是,原本坚不可摧、不惧兵刃的手指却被藏青手中的乌黑短刀削掉一根。 “仙兵?”道墟大吃一惊,同时意识到,不仅藏青手中的兵器有异,他身前的那道青光屏障也很有问题。不然,就算是仙兵,也不能轻易砍下自己的手指。 只一转念,道墟就想明白了原由。 藏青身上有特别的法宝,能沟通狼原大阵。所以,只要进入青光之内,自己的修为就会被压制一阶。 想通这一点,道墟并不惊慌,第一次正式掐指念咒。 正在快速奔跑的藏青,突然像陷入泥沼,在空中变得举步维艰。他四周的空间像一座座大山,层层向他挤压,势要把他压扁压碎。 藏青的护体青光变得暗淡摇晃,快到了破碎的边缘。藏青的本体也因为不堪承受这巨大的压力,连吐了好几口鲜血,身上已经出现裂痕。 眼见青光即将破碎,忽然一道白光从远处打来。只听见一片震响的碎裂声,藏青跌跌撞撞从禁锢的空间冲出来,一头栽向地面。 白光瞬间裹住藏青,快速向远处飞去。 “在我面前还想逃?”道墟冷哼一声,抬手幻化出巨掌向白光拍去。 突然一名年轻人手拿一块方形厚盾出现在白光后,迎着巨掌奋力抵挡。 而后,又有一名青年女子出现在白光前,一把抱住藏青,加速飞向狼城。 沉闷的震响,年轻人倒退两丈远,嘴角噙血。但是,他成功挡住了道墟的一击。 道墟大为惊异,“仙阶一层?你是何人?” 年轻人爽朗一笑,“我叫嬴赦,是藏青的大哥。道墟,今天你擅闯狼原,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道墟冷笑,“笑话!就凭你吗?你还没这个资格!” “有没有资格,试过便知。只是,你可能要空欢喜一场。你要的东西确实在这里,但是可惜,你会和它一起埋葬在这里!” 道墟心中暗惊。那个东西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本想再次出手的他,急忙收势,开口对着嬴赦说道。 “嬴赦,我看你修为不易,不想毁了你的大好前程。这样,只要你告诉我东西在哪儿,我拿了就走,并把舞仙台七峰整个送给你们,让你做掌门,另成一派。而且号令七大派不再与你们为敌。从此八大门派,和平相处。你看如何?” 嬴赦哈哈大笑,“道墟,你太自负了!你觉得你能号令七大派吗?还八大派?若是我们联手攻你,你有几成胜算?” “一成也没有!”道墟嘿嘿一笑,“你们,连一成胜算也没有!都知道,仙阶之下都是蝼蚁。其实,仙阶的每一层都是一道天堑,哪怕比你高一层,你依然还是蝼蚁!嬴赦,别自不量力!你才刚到第一层,或许跟通真还能分个胜负。但是,在我面前,你们就是比蚂蚁大点的蟑螂,一脚就能踩死!不信?” 道墟话音一落,抬掌向嬴赦拍去。 嬴赦架起方盾迎挡。可是,刚才还能抵住巨掌攻击的方盾,在道墟的一只肉掌面前却变得不堪一击、应声而碎。 道墟掌势不停,一掌结结实实打在嬴赦胸口。 嬴赦倒飞出去,连着撞翻百余棵大树才停住。身体虽然没有伤痕,但是内脏却被震得气血翻腾。 “淬体快要大成了?不错不错!比通真强多了!我的实力你也看到了,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嬴赦,若你配合,我说话算话。可若是…我会让狼原成为死寂之地!我说到做到!” “痴心妄想!”伴随着一声娇怒,一条闪着白光的长鞭呼啸打向道墟。 道墟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挡开。 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长鞭竟然在他手背扯下一块皮肉,留下一道深深地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的身体何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道墟惊出一身冷汗。快速后撤。 但是,长鞭的目的不是为了跟他攻斗,而是,迅速缠住嬴赦的身体,带飞向后,并急速瞬移回到狼城。 等道墟意识到上当,嬴赦和那名女子已经进了城里。道墟气得脸色发青! 以为进了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道墟冷笑。聚灵种已经种进了狼城,这是妙色告诉他的。当然,自己的感官也能察觉到,狼城上空的阵法已散,根本不可能压制自己的修为。 他一步跨进狼城。上百头天阶中层的狼群,疯狂向他扑来。 道墟只是怒哼一声,上百头近身的狼群瞬间化为飞灰,消散在空中。 他跟随藏青三人的气息,抬腿走进狼城最大的圣君府。 就看见藏青、嬴赦,还有那名女子全副武装,形成犄角之势,正等着他。 道墟不屑地笑笑,“还想反抗?”他看的出来,那名女子也是仙阶一层修为,只是,刚进入仙阶不久,根基还不稳固,充其量就是比半步仙阶高那么一点点。 这三个人的实力加起来,也不是道墟的对手,所以,道墟不急不慢,指着那名女子问道,“你是兰冰的那个侍女吧?叫,什么,兰沁。对,兰沁。没想到几百年过去了,你还守着她的尸身?不错!情谊够深的!告诉我,我的身体藏哪儿了?” “早被我毁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毁了?”道墟哈哈大笑,“要说是兰冰,我信!可是你,你没有那个能力!快告诉我,不然,我先杀了他!”他指向藏青。 藏青脸色惨白,显然刚才伤的不轻。他怒目而视道墟,“杀我?今天就看看谁先死!”说完,他从身上拿出一颗玉珠抛到天上,瞬间青光暴涨,把整个府邸覆盖在内。 道墟大惊失色!他知道青光的厉害,急忙想退出。 嬴赦自然不会给他机会,挥拳上前缠斗住他。 道墟抬掌相迎。第一招对拳,道墟把嬴赦击退两步。第二招,两人已经旗鼓相当。到了第三招,道墟已经完全处于下风。 他的修为直接从仙阶三层跌落到一层,还再持续往下跌落。 道墟心急如焚,故意卖个破绽被嬴赦击退到藏青身前,然后全力挥掌打向藏青。在几个人中,藏青的修为最低,是最好的突破口。 掌未到,掌风已经把藏青身后的院墙震塌一多半。 可是藏青不躲不闪,高举黑色长刀力劈而下。这是要和道墟同归于尽的打法。 这把长刀道墟很忌惮,能斩下自己手指的仙兵,就算是仙阶的淬体也不敢直撼其锋。 他急忙撤步躲闪。 就这么一耽误的功夫,兰沁的长鞭已到,横扫他的腰间。 这个长鞭更古怪,道墟更不敢让它打在身上,急忙纵身躲闪。 等他刚站稳身体,嬴赦的猛拳又致。道墟全力招架。这一次,前臂竟传来骨头开裂的声音。 道墟怒吼一声,他还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他调动全力攻向嬴赦。 嬴赦不敢大意,架拳抵挡。 可是这是道墟的虚招,他快速转身,裹挟着雷霆之威攻向身边的兰沁。 这毕竟是仙阶的全力一击,兰沁也只能全力以赴抵挡。她把长鞭环绕身体,形成一道柔软难摧的护甲。 可是,这还是虚招。道墟的真正目的还是藏青。 看着道墟忽然掉头向自己袭来,藏青只好快速后退,缓解这一招的威势,不知不觉已经踏出青光之外。 道墟大喜!虽然修为马上跌落天阶,可是只要出了青光范围,自己又将回归仙阶三层,依旧天下无敌! 看着站在青光外而不自知的藏青,正全力举起长刀还想搏命,道墟眼神发冷,已经动了杀心。 已经欺身到藏青身前的道墟,心中期许的实力暴增并没有发生,反而自己的全力一掌快速弱化成了天阶巅峰的一击。 这一掌打在藏青身上,藏青必定重伤,可是自己一样也会被长刀重伤。 怎么会这样? 预感到自己被算计的道墟,立即不顾性命地燃烧身体的气血。在最关键的时候又把修为提升到仙阶一层,忍着被长刀砍断小臂的代价,重重打在藏青胸口。 只一掌,藏青身体破碎,元神湮灭。 “郎君!” “兄弟!” “道墟老贼,拿命来!” 兰沁和嬴赦忍着巨大的悲痛,对道墟紧追不舍。 道墟越来越心惊!已经逃离了狼城,可是自己的修为还在不停被压制。 不是说聚灵种有一天半的时间吗?怎么连半天不到,大阵又恢复了威力?难道是妙色在坑自己? 这个贱女人! 道墟越想越怒,他恨不得立时就找到妙色严刑拷打!可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逃离狼原!在这里,自己只能束手待宰! 但是,以毁掉身体为代价的燃烧气血支撑不了太久,而同为仙阶一层的嬴赦又如影随形,想要逃脱实在太难! 就在道墟几乎绝望的时候,他突然在一座高大的山丘半腰,看见一名穿着舞仙台长老服的年轻人正和一只小白狼待在一起。此人正是周正。 道墟想也没想,一头撞了过去! 第 九 十 二 章 周正怎么会在这里? 这事还得从小白狼说起。 那次,小白狼为了救藏青进入迷雾狼原一次。当时就感到一股极为熟悉的亲近气息。但是当时,小白狼在最外围,而且,还要躲避郑元和王芃,之后又急速离开。所以,这种感觉一闪而过。 上一次,周正进入狼原,因为害怕危险,并没有带小白狼一起。 但是,当藏青的狼群大军进攻舞仙台主峰时,小白狼又一次捕捉到了那个亲近气息。 它极想进入狼原看看。可是,之后战乱纷争,一直没有机会。直到这一次。 周正这一次本来也没有打算带小白狼,可是小白狼执意要来,而且,态度坚决。 拗不过,周正只好把它揣在怀里,一起进入狼原。 一进入狼原,那股熟悉亲近的气息让小白狼躁动不安、蠢蠢欲动。 也就在这个时候,道墟去追藏青。而这个时候,聚灵种忽然失灵,原本稳赢的众人突然被阵法压制修为,全部降下了一阶。这使得大家一度陷入混乱。 通真当机立断,带领众人边杀敌,边急速退出迷雾狼原。可还有众多修为低下的弟子被群狼围攻,无法脱身。大家一边施救、一边拒敌,场面一时失控。 趁这个机会,周正被小白狼带着瞬移到深入狼原腹地的一座高丘处。 这里的熟悉气息最浓烈。可是四周却没有入口。 小白狼急得绕着高丘嗷嗷直叫。 周正也爱莫能助,他不懂阵法,更不懂机关布置! 就在一人一狼一筹莫展的时候,高丘上突然升腾起滚滚浓雾,而且,光线也越来越暗,慢慢变得犹如黑夜,咫尺之间难见人影。 吓得周正一把把小白狼抱在怀里,高度警戒起来。 忽然小白狼冲着一个方向欢快地叫了一声。 周正觉得有异,像盲人般摸索着向那个方向走去。越走,感觉地势越低,四周的空气也变得阴冷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前方出现一道微弱的亮光。周正快走几步,感觉猛然间冲出了浓雾,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一个空阔的溶洞。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墓室。脚下是花岗岩铺就的地面,中间是一个方形的台子,台子的最中央树立着一尊由白玉制成的人物雕像。形态和面容是一位优雅貌美的女子。 雕像的右侧方,台子下面,是一个跪姿的男子,身上还锁着几道铁链。看样子,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可是,尸身却保存完好,身上的皮肤还都极富弹性,没有一点枯萎腐烂的迹象,简直跟活人的躯体一般无二。 小白狼挣脱周正的怀抱,快速跃身到雕像旁边,嘴里呜呜咽咽,不停地用身体磨蹭着雕像的腿脚。 瞬间,白玉雕像上波光流动,像是活过来一样。 “我的孩子,你终于来了!” 一个欣喜温柔的声音从雕像上传出。紧接着一个和雕像形貌一模一样的女子从白玉中走出,弯下腰深深抱紧小白狼,“我的孩子,这三百年来你受苦了!都怪娘,没有照顾好你!” 周正听得发愣。看样子,这位应该是小白狼的娘亲,虽然看不出修为,但是,周正却觉得有一种深不可测的畏惧。 如果说,道墟的修为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无力感,那么这位的感觉,就是让人心里只剩下心悦诚服地顶礼膜拜。 三百年?难道小白狼都活了三百年了?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长大?而且,为什么至今没有幻化成人形,也不会说话? 周正心中疑惑。但是,他知道这些都是小白狼的秘密,它如果不打算告诉自己,自己也绝不会多问一句。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伙伴,就应该毫无条件地信任彼此! 母子互相倾诉思念之情,半天,小白狼才想起周正,欢快地跑到周正身边,又回头看看母亲,接着又扑到母亲怀里。 那名女子站起身,盈盈行礼,“多谢你照顾我女儿!” 周正急忙还礼,“您言重了,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您女儿在帮我。” “我叫兰冰,是羽儿的母亲。你叫周正?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前途不可限量!” 周正暗惊。兰冰说的修为,自然是加上自己被封锁的浩瀚灵力。这一块,连道墟都未能察觉,没想到兰冰仅一眼就全部看穿。 “前辈过誉了。晚辈只是幸运,遇到了两位好师父。” “法华是你何人?” 法华?这个名字周正没有听过。他摇摇头,“晚辈不认识此人。” “不认识?可为何你的身上有他的道法痕迹?他是醉日峰的弟子,以他现在的修为,应该是掌门了吧。” 周正脑子嗡了一下。醉日峰,掌门,师父一尘!他瞬间理清了这其中的关系。 “那应该是晚辈的师祖。” “应该?” “师父在收我为徒之前,已经被师祖赶出了门。” “为何?”兰冰似乎对这个情况很在意。 “具体原因,师父没有明说,晚辈只是猜测,可能跟妖修有关。好像师祖偏袒妖修,公然与其他门派反目。好像就是这样。” “还是这么倔的脾气!”兰冰神色黯然,“我都已经死了,何必还要坚持?” 沉默了一会,兰冰突然摇摇头,不再沉溺往事,“我只是一道残魂,坚持不了多久。来羽儿,娘亲有要紧的事跟你交代。” 听闻,周正急忙起身回避。却被兰冰留下来。 “无妨,你是法华一脉,又是羽儿的同伴,留下来一起听吧。 我本是天上的散仙,五百年前认识了你的父亲,你的父亲也是一名散仙,叫梅源。他还有几个十分要好朋友,我们大家志同道合,经常在一起相聚。 当时,仙魔大战已经结束数百年。虽然,最终是以仙界的胜利而告终,但是,仙界的损失很大,魔族的势力依旧庞大。对于如何处置残存的魔族,仙界的分歧很大。这个我就不多说了。当时,仙界忽然出现一种声音,说魔族大多都是妖族所变,要斩草除根,就必须断了妖族的成仙之路。而且,不知为何,这种论调竟然越来越被仙界的大多数人接受。 我和你父亲都是妖族成仙,自然为族人据理力争。但也因此成为了众矢之的。 三百年前,你父亲最好的朋友天阳,忽然背叛了他,以莫须有的罪名把他亲手抓进了天牢,并秘密处死。天阳的弟弟天淼也是我们的朋友,他痛恨他哥哥的背叛,偷偷把我藏了起来。可是,事发后天淼也受到了严厉地惩治,被罚投胎转世八十一世。 当时,我已经怀了你,行动不便。后来在另一位朋友尚方的帮助下,悄悄离开仙界躲到人间。 可是,很不幸,在路上还是被人发现了。最终,我拼死逃脱,可也身负重伤。 当时,我在醉日峰的一处人烟稀少的山坳里养伤,身边只有我亲如姐妹的丫鬟兰沁陪伴。那时候,我刚生出你,身体极为虚弱。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不被那些追杀我们的人发现,我只好把你放入混沌蛋壳里,隔绝你的气息,并让你兰沁小姨偷偷找一处灵气浓郁之地,深埋于地下。 没想到,后来,却发生了变故,没能及时把你从蛋壳里放出来。让你孤苦无依在暗无天日的混沌蛋壳里一呆就是三百年!娘让你受苦了!” 兰冰潸然泪下,抱着小羽爱怜地轻轻抚摸。小羽也用脸颊摩挲着娘亲的脸颊,像是劝慰母亲自己不苦。 过了好一会,兰冰止住眼泪,爱腻地看着小羽。 “后来的事?其实,你不知道也罢。好吧,我都告诉你,可是,你的修为没有进入仙阶四层之前,不能想什么报仇的事。你答应我,我才说!” 见小羽坚定地点点头,兰冰叹了口气。 “后来,无意间我遇到了法华。他心眼不坏,想尽办法来帮我疗伤。之后,又带来他的好友道墟一起来帮我。可是,我的伤太重,这凡间的仙药灵草又太难寻觅,根本无法治愈。 我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就用仙力助法华和道墟他们踏入仙阶。并要求他们俩,帮助兰沁把我的仙体送回妖族圣地昆仑虚。 当时,我已经决定把自己的气血骨肉化为百颗妖丹,同时,把元神和仙心融成三滴心血,以此来帮助妖族多培养出几个可以抗衡仙界的金仙人物。 可是,已经步入仙阶二层的道墟却突然起了贪心,他趁法华不在时,偷袭并打伤兰沁,要抢走我的仙体。 幸亏我一向谨慎,还留有一丝仙力。我以伤换伤赶跑道墟,同时,启动芥子空间,并设下压制人族修为的结界。而且,我还拘来道墟的肉身,让他的修为无法再进一步。 但是,由于伤上加伤,没撑多久我就陨落了。剩下你小姨,被道墟毁坏了根基,只能在仙阶一层的边缘徘徊,无法掌控芥子空间。同时,她又担心道墟的报复,不敢贸然回昆仑虚,一直躲在这里三百年。” 道墟?听到这里,周正忽然有点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现在的这个局,很有可能是兰沁和妙色共同的设计,目的就是把道墟骗进狼原,并杀死他! “这里有两颗妖丹,吃下去就能直接步入仙阶,稍加修炼,很快就能突破前三层。” 兰冰亲手喂给小羽一颗,并把另一颗递给周正。 但是,周正却犹豫半天,婉转拒绝了。 “多谢前辈。妖丹是前辈给妖族的礼物,晚辈未有寸功,不敢贪图。再说,晚辈也想靠自己的努力进入仙阶,而且,晚辈有这个信心!” 兰冰微微一愣,眼睛中充满赞许的眼神。 “好!既然如此,我不勉强。这是我的三滴心血,你拿去一滴吧。有朝一日进入仙阶后,只要把这一滴心血炼化,能够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步入仙阶九层大圆满,拥有和金仙一争高低的能力。” 要说周正心不热那是假的。但是,他还是拒绝了。 “晚辈不知道仙界之事,若是仙界真的在针对妖族,多一个仙阶九层大圆满,妖族就多一份希望。这个礼物太重,晚辈担当不起!” 送出一滴心血,兰冰也有些不舍。但是,女儿一直在说周正的好,周正的为人兰冰也很欣赏,加上他与法华又有渊源,所以,兰冰还是忍痛割爱送出一滴。 如今,周正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还能保持清明之心,心智之坚让兰冰也不由佩服。 “好,我代妖族谢谢你!但是,我还是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否答应?” “请前辈吩咐。” “兰沁向我要了三颗妖丹,她自己服用一颗暂时恢复到仙阶一层的修为。其余两颗,她说有大作用。我知道她想复仇,可是,哎…我知道拦不住她,只能由她去吧。 今天,我又让小羽服了一颗。现在这里还有九十六颗妖丹,加上这三滴心血。我想让你帮着小羽,把它们送到昆仑虚。作为回礼,我把芥子空间送给你。只要你能达到仙阶二层,就能把这芥子空间收发自如,成为一件仙界的法宝。” 听到这里,周正更加犹豫了。 “前辈,我和小羽是朋友,陪她去昆仑虚,我义不容辞。可是,我现在还有棘手的事要做,一时走不开。如果能等这件事办好后…” “我并没有说现在。你们找合适的机会,什么时候去都不晚。” 周正一听,放心了一半。“要是那样,请前辈放心,我一定陪小羽一起去!至于这个芥子空间,你留给小羽吧。这本来就应该是她的东西。再说,帮忙要是为了图些什么,那还叫什么朋友?” “那你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怎么会呢?不瞒您说,我一直把小羽当成家人。家人之间,有什么比情谊更重的?” 兰冰带着狐疑,重新审视周正,想看一看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小羽在兰冰怀里焦躁地扭动,好像在跟母亲生气,怪她怀疑她的朋友。 “好!好!我知道了!他是真心对你好!”说完,兰冰的目光变得柔和又多几分欢喜。看的周正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突然,她伸手拍向周正的头顶。 兰冰的速度太快,周正连躲闪的念头都没有形成,兰冰的手掌已经拍在了他的百会穴。 而后,一股暖流从头到脚贯穿全身。 周正瞬间感觉,身体里的气海忽然碎了。接着,肌骨变得更加强壮有力,一股蓬勃的力量充满全身。而且,身上重若山丘的压力也悄然融入到身体里,整个身体变得轻盈欲飞、快捷迅猛。 一时间,四周大量的灵气把他的身体笼盖,并和他体内的灵力遥相呼应。两股灵力以他身体为中心形成一个大漩涡,争先恐后地相互融合提纯,而后,遍布全身,挤入他的肌肤、骨骼、气血中。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四周的灵气才恢复平静。 再看周正,外边还是普普通通没有一丝灵力的人阶修为。但是,身体内部,周正却看到,他已经完完全全达到仙阶一层的修为,而且,经过之前师父苏熹的万斤压力淬炼,又加上这次兰冰的举手相助,他不仅淬体大成,还隐隐有突破仙阶二层的迹象。 第 九 十 三 章 “我用我仅剩的仙力,帮你破碎气海,并把你身体内的灵力融入你的体格中,助你踏进仙阶。你灵力浩瀚,早有进阶的实力,为何自封灵力?是不愿过早进入仙阶,还是怕被人发现身份?” “主要是怕被人发现!”周正急忙拜谢,并如实回答,他知道小羽一定跟兰冰说了自己的事。“我也想进入仙阶,可是,师父觉得我实力还不够。” “你师父是位高人,他用压力压纯你的灵力,并用压力淬炼你的体魄,虽然,你的修为未入仙阶,但是,实力却不比仙阶一层之人差。 你现在不用担心,你灵力中原有的气息已经被我消散,从此再也不会有人能根据气息察觉你原来的身份。另外,因为你本身灵力精纯,过不了多久,你自己就能冲破一层壁垒进入二层。那时候,你就能够完全掌控这片芥子空间。” 周正再次致谢。不过,他心中始终疑惑,“前辈,既然我已经进入仙阶,为什么没有天劫?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兰冰笑笑,“我的仙力中有一丝遮盖天机的气运,在我的戒子空间里,你不会被强行渡劫,也不会被我的阵法压制修为。但是,一旦离开这里,你要千万小心,一旦动用仙阶之力,一定会引来雷劫。 九天玄雷,前六道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玄雷,只能说是普通天雷中最强的存在。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应付起来问题不大。 不过,等第三层合体圆满突破时,会引来第七道雷劫,那才是真正的玄雷,威力无穷。很多仙阶之人都命丧于此雷之下。 等到第六层塑金身时,第八道玄雷降落,那是紫雷,少有人能抵挡住。到时候,你一定要多预备一些仙阶极品法宝护身,否则,很容易陨落。 等到九层大圆满时,第九道玄雷滚滚而来,那是八十一道紫雷的合体。能否成仙,就看你能否承受得住!我记得当年我,几乎丢了半条命。” 兰冰说的很详细。这话不仅是说给周正听,更是对小羽的谆谆叮咛。 有此经验之谈,未来渡劫他们的成功率会大大提升。周正见识过第七道和第八道玄雷,那种恐怖之威现在还心有余悸。他诚心感谢,刚想再次婉拒芥子空间,兰冰及时拦住。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急着拒绝。羽儿的修为很独特,若过不了第四层的修心,她无法化形成人。我知道你们之间感情很好,这个芥子空间就算你替她暂时保管。另外,小羽很快要渡劫,她必须留在狼原。等你掌控了芥子空间,再来把她带走。”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正自然不能再拒绝。 兰冰的身形变得越来越淡,最后连小羽的身体都承受不住,把小羽掉在了地上。 “乖女儿,娘要走了。最后还有一件事。百年前,投胎转世的天淼曾无意间闯入狼原。在他回想起前身往事时,他曾告诉过我,你的父亲可能还活着,也藏在这世间。你千万记住,不要特意去找!若是有机缘,我想你们自然会相见。 还有,如果有朝一日,你进入了仙界,千万不要去寻天阳报仇。我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切记!切记! 羽儿,让娘再好好看看你!” 带着万般不舍,兰冰的身影最终消散在虚空中。 小羽呜呜咽咽,趴在周正的怀里哭个不停。 突然,旁边的铁链声大响。 失去了兰冰仙力的压制,台子下的那具尸体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并用力地拉扯身上缠绕的铁链。所有铁链的另一头深埋在虚空中,显得异常牢固! 周正知道这具尸体应该就是道墟的肉身。他也听师父苏熹说过,经过淬体的肉身会永远不死不灭,除非被更强的外力摧毁。 想到这里,周正不难猜测,道墟现在一定是夺舍了别人的肉身。可是,师父说过,夺舍只能是苟延残喘,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元神会被不停地消耗,最终魂飞魄散。除非,能找回自己的肉身! 他很不明白,为什么有能力摧毁肉身的兰冰却没有把道墟这具肉身毁掉?难道只是为了让这具肉身摆出赎罪的姿态而寻求自我的心里慰藉吗? 现今的这具肉身完全是一幅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但是,它自身仍具有毁天灭地的巨大能量。它不停地奋力拉扯铁链,在一遍一遍的角力中,终于扯断了捆绑四肢的铁链,只剩下一根最粗最大牢牢拴住在腰间的铁链,它怎么扯动也不能把铁链扯断。 几条铁链断开的瞬间,墓室里浓雾又起。等着雾气慢慢消散的时候,周正发现,他们已经又回到了高耸的山丘外面。而且,那具肉身还在旁边,还在不停地拉扯着铁链。 周正一时难以决断,现在自己该如何处理这具肉身?毁了?虽然他已经进入仙阶一层,但同阶层的肉身对肉身,他根本没有能力销毁这具肉身。 可要是听之任之?好像也不是太妥当!万一让它跑了,再跟道墟真正合体,那不等于助长了道墟的实力?那是小羽的仇人,岂不是自己给自己制造麻烦? 可是,能怎么办呢? 周正心里着急,只能祈祷,这条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铁链,能够坚固一点,不让这具肉身逃脱! 但是,有句老话叫做,怕什么来什么!也就在这个时候,道墟逃到了这里。 他首先看到了周正。 他现在的肉身,气血已经燃烧大半,再不想办法,肉身一旦废弃,空剩下只能发挥天阶巅峰修为的元神,更不可能是嬴赦和兰沁的对手。 看到修为不高却拥有一副好体魄的周正,道墟一喜,他急速冲下来打算直接夺舍。 刚飞近,突然他感受到了血肉相连的亲近,然后,他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三百年的肉身。 他高兴地简直要蹦起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自己绝地逢生,又找回了自己的肉身! 他要越过周正与自己的肉身合体。 周正看见道墟大惊失色!但他没有慌张,而是脚踏阴阳,左手烈火升腾、右手雷电遍布。周正心静如水,沉稳打出第一拳,接着,第二拳,而后,第三拳。三拳一式,他终于打出了第一层拳法的真正威力。 原本道墟还带着不屑的笑容,根本没有减速防备,只是随手挥出一掌。 可是,当拳风骤起,他的心都莫名一颤。天呢!又是仙阶一层!而且已趋圆满,隐隐已有突破的迹象! 今天,自己走了什么霉运?怎么遇到的全是难缠的主儿? 道墟来不及收势,只能调动全力快速再挥一掌。 可是,他现在的修为被压制的只是仙阶一层,同阶对敌,他的仓促应对又怎能抵得过周正的蓄力猛击? 就听嘭的一声巨响,道墟的身体倒飞出去。刚巧被随后赶来的嬴赦从背后又是一记重击,直接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 可是,即便如此,道墟的身体也仅是断了几根肋骨。仙阶淬体肉身之强可见一斑!没有仙界的神兵利器,这样的肉体很难损坏! 道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使得嬴赦疑惑不已。再仔细看,道墟的面容竟然开始慢慢变化,渐渐变成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 “法华掌门?” 嬴赦大为震惊,他急忙抬头看向周正,却发现周正痛苦地抱着头在地上打滚。而,周正身后的肉身却在不停地暴涨气息,正是元神肉身相融的前奏。 嬴赦惊惧,紧忙上前狂击。可是,已经攀升到仙阶二层的肉身,只是一个挥掌,就把嬴赦打飞百丈远,让他吐血不止。 原来,感受到周正势如重岳的拳风,道墟就知道自己硬闯绝对闯不过去。如若再耽搁,等嬴赦和兰沁赶来,三人联手,说不准自己就得命丧此处。 所以,在和周正对掌的一瞬间,道墟咬牙强行让元神脱体,并把肉身内的气血燃尽,让自己元神的修为短暂地提升为仙阶二层。 一记元神攻击,把元神没有任何抵御之力的周正打得元神破损、几近昏厥。 趁此机会,道墟快速与自己的肉身合体。有了肉身的支撑,他的修为急速攀升,一直攀升到合体大圆满境界。 他放声狂笑,欣喜自己重获新生。兰冰当年输入自己体内的仙力还有残余。凭着这一丝仙力,他有信心突破到第四层,到时候,自己再也不怕醉日峰的法华和天麓山的玄葚!再也不用跟他们虚与委蛇了!以后的天下,就真正是自己说了算的天下了! 就在他最得意的时候,他心中莫名产生一种恐惧。 是阵法吗?阵法正在全力压制他的修为。但随着他境界的不断提升,阵法对他的压制变得越来越力不从心。他已经无惧阵法,甚至产生一种破阵的自信! 那是什么让自己如此不安呢? 道墟终于注意到了身上的铁链。他气沉双腿,奋力挣脱,铁链上传来刺耳的裂纹声。 有希望!他长出一口气。继续加大力量挣扯铁链。 铁链上出现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痕。 刚刚赶过来的兰沁,来不及查看嬴赦和周正的伤情,舞动长鞭向道墟打来。 自己的肉身有多结实,道墟心中有数!不是那具借来的肉身可以相提并论的。所以,他不为所动,继续角力猛扯铁链。 长鞭打在身上,痛彻心扉。可是,身上却没有留下伤痕。道墟很满意!等元神和肉身彻底合体,就算是仙界的长鞭,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长鞭又起。可是,他依然强忍着硬抗。他必须尽快把铁链挣断,没有了铁链的束缚,才是他大展雄威的时刻! 可是,这次长鞭并没有打向他的身体,而是向他的脖颈缠去。 道墟暗笑,兰沁这次失策了。缠住自己脖子,除了不让自己的元神脱体外,对肉身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反而会更加加快自己元神和肉体的进一步合体。 忽然,那种心悸不安的感觉再次袭来。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诈! 然后,道墟清晰地感受到一丝寂灭一切的气息顺着铁链传来。他猛然惊醒,铁链断裂那一刻,也是这具肉身烟消云散的时候!如果,元神在身体里出不来,会跟着一起被彻底磨灭! 他极度胆寒!他拼着元神遭受重创的代价,在长鞭缠绕脖子的前一刻,果断撕裂与肉身的结合,踉踉跄跄脱体而出。毫不犹豫飞身遁去。 兰沁一时愣神,没想到道墟会这么快看破陷阱,还如此决绝。她急忙收起长鞭,飞身追去。 已经调理过来的嬴赦也极为震惊,跨步也急速追过去。可就这么一小会儿的耽误,他们竟然跟丢了道墟的元神。 仅剩元神的道墟其实并没有逃走,而是使了一招障眼法,把兰沁和嬴赦引开。 他的肉身在铁链的断裂声中,化为灰尘消散在空中。他之前借用的身体也因为气血耗尽,不能再使用了。 这是狼原,这里的大阵是兰冰专门为防范他而设立的。所以,大阵对于元神的压制更强烈!无处可躲的元神,就一小会儿的功夫,就被阵法无形的压力压迫地黯淡无光、裂纹丛生。 必须再夺舍一具身体! 他把目光瞄向了周正。 周正和嬴赦的修为都很高,仙阶之体确实好,但是夺舍却也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兰沁修为最弱,可能夺舍更容易一些。但是,兰沁是兰冰的侍女,谁知道她身上有没有兰冰留给她专门对付自己元神的法宝?风险太大! 所以,他故意把嬴赦和兰沁引开,准备专心对付周正。刚才周正大意,已经被自己伤了元神,如今再夺舍,成功的机会会大大增加! 看着正盘膝入定的周正,道墟阴阴一笑,快速向周正的身体扑去。 周正的元神被袭,让他头疼欲裂、痛不欲生。巨大的痛苦让他的意识变得模糊,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就在浓漆的黑暗要把整个识海吞没时,中心圆台上的一丝光亮慢慢燃起,不屈不挠地与四周漆黑的暗寸步不让地争夺抵抗。 那是光珠!牵扯九千凡人精元的光珠,也是认定自己是魔头的标记。没想到,关键的时候,这个自己一直要甩掉的铭印光珠,却救了自己。 光珠中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小人,像舞蹈般轻挥着双拳,每一拳都让光珠再明亮一些。 第 九 十 四 章 一拳一层天,第二式,谓之炼神。 第二式的招数,周正早就烂熟于胸。但是,他谨记师父的教诲,从来没有尝试着修炼过。而且,这些招数十分怪异,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练习。 今天,他没有想到,实力突然暴增的自己这么快这么顺利就能打出第一式。而,在第一式打出之后,第二式顺理成章开启了大门。 在他元神受到攻击那一刻,第二式不由自主做出了防御。虽然,很被动、很微弱,但是,却为他护住了识海,保全了他的元神。 福至灵开,周正瞬间明白了这第二式是元神修习的拳法。 他急忙盘膝入定,全身心去感悟第二式的精妙玄奥。而元神也在感悟中,把体内的浩瀚灵力虚化又实体,变成一个个宫、商、角、徵、羽的音律。 土灵力成宫,金灵力为商,木灵力变角,火灵力焚徵,水灵力化羽。之后,宫音入脾,商音入肺,角音入肝,羽音入肾,而徵音则进心。 当灵力的音律在周正的识海里形成时,怀里被他遗忘很久的玉笛突然飘到他的面前,并且顺应流动的风声,吹奏一曲无声的曲乐。 忽然,识海中心的亮光越来越璀璨,一张古琴慢慢显现出身形,并一张一弛回应附和着笛声。周正心随意动,元神跟随快速拨弄的琴弦,在妙音回荡中翩翩起舞。这次奏响的是玉笛曲谱里的第一首曲目,优美的曲调盘旋识海,劲动的拳意撕裂了重重的黑幕,终于再次迎来了艳阳的普照。 浓墨的暗黑荡然无存,广阔的识海更加清明! 一曲终了,远远望去,元神上闪现着点点金光。 这把琴?周正突然记起来,这就是金光大和尚说过能给自己带来大机缘的魔界的法器?这家伙藏在自己身体里,自己却始终找不到它的踪迹,没想到,它一直在识海中! 周正一时忘我,根本没有感受到外界的情况。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道墟的元神裹着浓浓的黑雾闯进了周正的身体。进去那一刻,浓重的黑雾再次袭满周正的识海,就连一直苦苦坚守的光珠也被黑雾侵蚀吞没,碎裂成点点星光。 仙阶炼神成功的道墟,元神不是一般地强悍! 周正大吃一惊!他急忙抬手拿起玉笛,吹奏起第二首曲目。 识海中的古琴跟着和鸣,灵力的音律再次破开黑雾游走在识海间。 周正的元神也开始随着音律舞蹈,一时羽衣蹁跹、轻盈如燕,一时矫若游龙、翥凤翔鸾。出拳处金戈铁马、挥舞间力碎苍穹。 周正的识海金光耀目,道墟元神周身的浓雾不受控制地被这涤净万物的金光快速消融。 道墟大惊失色,转身就要逃离。可是漫天的音律如长炼般把他层层裹绕,一点一点把他的元神分解消融,并化出更多的音律。 道墟大叫一声,果断燃烧一半的元神才从周正的身体里逃脱出来。 现在他的元神已经虚弱的几乎透明。他惊慌失措快速向远方逃去。 如果道墟的修为没有被压制,如果是在他的全盛时期,周正估计,自己不可能如此轻松地打败道墟。 炼神成功的道墟,元神太强大了,挥手间,就把自己的光珠打碎!如果今天没有古琴的帮助,刚刚开始修习的第二式根本不是道墟的对手!自己的元神有可能就被彻底泯灭了!想想就后怕! 心有余悸的周正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与识海互动的玄奥中,一时竟然忘记了追击道墟,直到嬴赦和兰沁回来,才蓦然惊醒。 小白狼小羽一直焦急地呆在周正身边,直到他彻底醒来才高兴地扑进他怀里,呜呜诉说着自己的担心。 这是兰沁三百年来第一次见小羽,当场就泪流满面,毫不客气地从周正怀里抢过小羽抱着不撒手。 得知兰冰最后一道残念也消散后,更是一刻也不愿意松开小羽。这是姐姐的唯一骨肉,她必须好好保护好她! 小羽很想呆在周正怀里,可是她也知道这是自己最亲近的小姨。而且,母亲也曾再三交代过她,在她合体之前,一定要和小姨安心呆在狼原。 等两人情绪慢慢稳定,嬴赦不失时机地提醒,该去追道墟了。 大家判断,道墟一定急着逃离狼原。而且,只剩元神又极度虚弱的道墟,正是灭杀他的好时机。 所以,众人瞬移到狼原出口处守株待兔,同时,兰沁联系妙色、乌桓和通真,大家一道守住出口。 灭杀道墟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大家不再像之前那样藏着掖着,而是开诚布公精诚合作。 让道墟逃出狼原,计划将功亏一篑,对谁都没有好处! 焦急地等了大半天,一只孤零零的巨狼虚弱地跑向出口。看见只有妙色一个人,它兴奋地加快脚步。 “妙色,是我!快救我出去!”巨狼口中发出道墟的声音。 妙色起身迎上去,狐疑地看着巨狼。 “道墟掌门?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言难尽!我中了奸计!快,带我出去!” “好!”妙色话音刚落,她手中的凤鸣剑快速刺穿巨狼的身体。 巨狼嗷一嗓子,忍痛把妙色撞开,快速向出口跑去。 妙色抬手又是一剑,划破巨狼的后背。 巨狼的修为是天阶高层。妙色被大阵所压制,只有地阶巅峰的修为。所以,虽然她偷袭成功,却没给巨狼造成致命伤害。 巨狼不顾前胸后背血流如注,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出口。 守在远处的嬴赦、兰沁、乌桓,听见响动快速向这边合围。 可是,巨狼的速度太快,眼见就要逃出狼原。 突然,一只拳头迎面打来,巨狼急忙侧身躲开。可另一只拳头却直接打断它的鼻梁,把它打的倒飞回去。来人牢牢守住狼原的出口。 那是通真,他更不愿意让一直欺压他的道墟活着! 可是,道墟也不是省油的灯,在两人错身的时候从口中喷出一道乌光,重重打在通真身上,伤的他大口吐血。 被击飞还没有落地的巨狼被第一个赶过来的嬴赦用藏青的乌黑短刀,手起刀落割下头颅。 紧随其后的兰沁挥动白光闪烁的长鞭,把寄藏在头颅里的元神缠绕搅碎。 “不!我…” 道墟的元神几乎没有机会哀嚎,就已经烟消云散。 乌桓上前施展火术,见巨狼的身体彻底被焚毁,众人才长出一口气。 嬴赦在道墟的元神消散前,把里面的灵力用秘法化成一颗人丹。 他把人丹交给通真。这是之前大家商量好的。 通真也不推辞,张嘴直接服下,然后,抱拳告辞。 嬴赦是仙阶一层,就算通真全盛时期也不一定能打过他,况且现在受伤,还是在压制修为的狼原。 万一,嬴赦有个其他念头,自己绝对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最明智就是,马上离开。 跟通真有一样想法的乌桓和妙色,在拿到兰沁给他们的妖丹后,也匆忙离开。他们不敢像通真那样直接吞服。冲击仙阶是会引来天劫的,所以,必须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等所有人都离开,周正才带着小白狼来到嬴赦和兰沁面前。他之所以刚才不露面,主要还是为了不暴露自己。 不过,嬴赦现在成了自己人,他也就无所顾忌,以真实身份相见。 嬴赦又惊又喜,连说“上次见面,我就觉得莫名地熟悉,原来真是兄弟你!好!好!好!短短几年不见,兄弟就有如此高的修为,不愧是我的兄弟!” 两人各自述说了离别后的情景。对于周正的遭遇,嬴赦时而愤慨,时而啧啧称奇。 “大哥怎么会在狼原?” “这个说来话长。” 原来,几年前,在周正和嬴赦分开后不久,嬴赦就收到了藏青的邀请。藏青跟他是结义的兄弟,在二百多年前,无意间闯入狼原,并和兰沁一见钟情、结成连理。 十多年前,妙色当上舞仙台掌门不久。谁知道竟被道墟看上,并且,强行霸占了她。这让她痛恨不已! 也不知道妙色通过什么渠道,花费了多长时间,后来竟然打听到了狼原跟道墟之间的恩怨。她主动来到狼原找兰沁商议,计划除掉道墟。 也就是那个时候,嬴赦被邀请进狼原,并带来一批高手。 这个计划酝酿了三四年,最后,兰沁答应帮他们踏入仙阶,而,妙色也说动了青冥峰的通真和望天阁的乌桓,才有了今天的灭杀行动。 说来说去,还是色字头上一把刀!道墟死就死在好色上! 兄弟之间有说不完的话,可是,周正必须离开。再晚,一定会引起妙色他们的怀疑,影响他的复仇计划。 临别之际,嬴赦问他什么时候去昆仑虚? 去昆仑虚的事周正并没有相瞒,只是不清楚嬴赦为何如此关心? “说不准,至少一两年后吧!大哥,要一起去吗?” 嬴赦笑笑,“我肯定要跟着去!你是不是忘了十八岁之约?” “什么约?十八岁?棠韵!”周正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少不更事的戏言。“那个哪儿能作数?都是小时候不懂事,瞎说的!” 嬴赦叹口气,“可是,棠韵当真了!我听说,她拒绝了好几桩婚事,就等着你去娶她!” “不会吧?那时候我就是一个小屁孩,能有那么大的魅力?” 嬴赦摇摇头,“她一直把你当成了她渡劫时曾经遇到的那个人。那个人,让她一辈子刻骨铭心!” “我不是!绝对不是!” “是不是,或许等你们见了面就能搞清楚。只是,要么你一直用你现在的身份,就当那个周正死了,也让棠韵死心。要么,你就别进昆仑虚!否则,进了昆仑虚,你就必须勇敢面对!而且,你的竞争对手很多,实力也都不比你差!” “再说!再说!”周正愁的直挠头。他现在的最大目的就是报仇,除此之外,其他的都要暂时抛于脑后。 与嬴赦告别,又与小羽依依惜别后,周正撕烂自己的衣服,装扮成狼狈的模样,从狼原的出口处进入舞仙台主峰。 果然,有一批弟子正在附近寻他。见到他后,立即把他带到天音殿与妙色见面。 周正的理由很简单,自己的小白狼走丢了,他在狼原找了一天,却没有找到。 看着情绪极为失落的周正,妙色和几位长老信以为真,安慰半天后放他回金北峰休息。 第二天,为了安抚其余四大门派,大家商议组织了七大门派的七位长老代表,由王芃带队进入狼原和谈。 最后,带来的消息是,藏青被道墟杀死,而道墟掌门也未能及时离开狼原,被藏青的夫人兰沁所杀,仙体也被销毁。 兰沁同意不再进犯舞仙台,但是,所有人修也禁止踏入狼原一步。大家和平相处! 这个结果,大多数人很满意,因为各个门派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损失。但是,九华山一众却不能接受。 道心首先责难,质问妙色,为何聚灵种忽然失灵? 妙色也很委屈,因为聚灵种是道墟给的,通真掌门可以作证。她也不清楚效果到底如何? 这个回答让道心一时哑口无言。 当时的战况道心也在现场,确实是道墟托大,一意孤行追击藏青进入狼原腹地。之后的情况,大家都及时退出了狼原,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此中疑点颇多,道心相当怀疑一个仙阶之人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死去? 但是,道心只是怀疑,却没有一丝实证! 最后,在青冥峰、望天阁和舞仙台的主导下,以及其他几个门派不明就里的附和下,这件事到此结束。 送走了众人,妙色召集几位长老,宣布十天之后自己要闭关修行。闭关期间,宗门内大小事务由王芃处理,周正协助。 这个决定让大家很是惊讶。当然,最惊讶的要数周正本人! 但是,妙色态度很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让几个资格最老的长老生一肚子闷气。也让周正开不了口拒绝。 妙色什么意思?真打算培养自己当接班人? 周正不由头大。 这叫什么事?自己正磨刀霍霍向敌人,敌人却说“你的刀不快,”然后双手递上自己的快刀。 那是接还是不接呢? 第 九 十 五 章 在妙色的授意下,王芃宣布的第一件事就是,周正接管刑堂。 这并不是妙色有意夺郑元的权,而是,郑元真的伤重只能在洞府将养,估计没有一两年下不了床。 郑元怎么会受伤呢?这个跟周正也有那么一丢丢关系。 郑元为了尽早治好女儿的伤病,舔着脸去青冥峰求灵药。不知道怎么就惹怒了武顺,被武顺打得奄奄一息,差一点连修为也被废了。 妙色和众人虽然极为恼怒,但是,也只能象征意义地交涉一番,在得到几句不疼不痒的道歉后,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气。 让周正掌管刑堂,第一个反对的就是长老章萩。 作为舞仙台资历最老的长老,章萩并不是反对周正管事,而是认为周正应该来她手下管外务。 舞仙台的长老分属外务和内务两大块。外务由章萩打理,主要负责势力范围内的商贸经营、新弟子招收、以及对外与其他门派的沟通交涉等等。也就是说,舞仙台的钱财和对外关系全由章萩处理。刘虎和柳诩归她调度。 舞仙台弟子们的资源分配、考核、奖惩等等的内务则由王芃负责,白玥、郑元归他管辖。 章萩觉得,周正代替的是刘虎的位置,自然应该来山外做事。而郑元只是重伤,完全可以由王芃暂时兼任刑堂之职,等郑元康复,再交还给他就是。 妙色沉思半天,婉转开口问道,“我不知道通真是怎么想的。但是,他既然纵容武顺打伤郑元,你们猜,他会不会纵容武顺杀了周正?” 章萩立即就明白过来。若是周正在山上,武顺再怒也不敢闯进舞仙台山门杀人,那意味着两个宗门的直接开战。但是,周正若是出了山门,对方能够找到一万种堂而皇之的借口把他杀死。 章萩深明大义,不再反对。反而,坐在下首的柳诩,欲言又止几次。忽然,她看见妙色大有深意地望着她,她心中一凛,急忙正襟危坐,不再开口。 见没有人提出不同意见,这件事当场就决定下来。 周正谦虚了几句,欣然领命。 刑堂,别看只是掌管赏罚,但是,公正与否,却可以直接影响宗门内所有弟子的情绪品行。是正气浩然、还是邪风横行?是携手共筑,还是离心离德?是心往一处使,还是各怀小九九?很多时候,都是从刑堂的一个小小判罚上开始的。 有了这么一件超级复仇工具,周正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现在就要开始营造这个蚁穴,而且还要多弄几个! 上任的第一天,他就把关莒、柳姿和依依调入刑堂。这几个都是自己的人,有他们在,以后自己办什么事会更方便!并且,还可以给大家营造一种任人唯亲的错觉。 自从上次的提点后,柳姿对于这位新师父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之后,在抵御狼群大军的过程中,周正又是身先士卒,处处为弟子们的安全着想,让柳姿彻底倾心,死心塌地愿为周正做任何事情。 关莒不用说,周正亲自拜访白玥长老,极力赞扬关莒的能力,以及自己势单力薄的处境。白玥通情达理,自然点头同意关莒过去帮忙。 依依就更不用说了,一向细心认真,关键是自己交代的事她办起来从不拖泥带水,还从不问为什么! 只是,依依这丫头,每次见自己都慌慌张张,更是不敢跟单独相处,弄得周正一头雾水。 不过,依依的修为也让周正刮目相看。短短半个月时间,从人阶中层,一举晋升到地阶巅峰。 真是奇才! 调用自己人的同时,周正说动妙色,把同为长老之身的聂山和妙色的徒弟曹修也拉进刑堂帮忙。 周正有自己的想法,这两个人,一个是商长老的徒弟,周正需要从他身上探听一些当年的事情。另一个,一看就是奸诈圆滑、欺软怕硬的主儿,有这种人在刑堂,赏罚公正不了!这也是周正最想看到的。 做完这一切,周正立刻做起来甩手掌柜,心中暗自得意,就等着刑堂慢慢大乱起来! 可是,周正还没有得意两天,他就被请去睢云城律惩司总部,面见分管各门派刑堂的典律使。 各大门派的刑堂长老都是宗门内部自我任命,但是,必须在律惩司报备并且得到认可。 如果没有被律惩司认可,则这个宗门必须另选出新的刑堂长老。如果,一个宗门的刑堂长老,三次更换都得不到认可,那么,律惩司会派专人就职这个宗门的刑堂长老。 这种情况很少发生。一般情况下,就是走个过场,大家相互都给个面子,极少有揪住不放的事例。 来之前,周正已经安排曹修带着重礼来打前站。还别说,这方面曹修确实是个人才。 进入律惩司,周正就受到了热情的招待,一路的流程走得相当顺利。最后,来到典律使的门口,曹修小声汇报,“这位典律使姓黄,叫黄成,做事比较刻板。不过,昨天晚上,他的夫人已经把礼物收下了。” 周正赞许地拍拍曹修的肩膀,而后,整理衣冠通报拜见。 一见面,黄成热情地起身相迎,并亲自动手焚香烹茶。哪有一点刻板的样子? 两人边品茶边笑谈趣事,不知不觉间,就称兄道弟起来,气氛极其融洽。 “周老弟,别介意,咱们走个流程。”说着,黄成叫进来两个文书,一个问,一个记录。而,黄成则接着陪着周正喝茶。 “周正,舞仙台新任刑堂长老?”问的文书,一板一眼,没有什么表情。 “正是在下。” “若有弟子杀伤凡人,该如何处置?” “视情况。情有可原者,禁足百年以上;恶劣者,废去修为,或以命偿命。” “百年?会不会太轻?” 周正心中一动,他突然想起来云凌曾经跟他说起过,律惩司对于修行者在凡人面前动用法术都处罚极严,更何况是伤人或取命呢? 他刚想认错改口,忽然心中一凛。这个问话是个陷阱。自己的回答基本是按照戒律照搬过来的。对方如此发问,自己说轻,是藐视典章,若说不轻,则一定中了圈套。那么紧接着下一个,或下下一个问题,必定会把自己问的哑口无言! “天阶之下,修行之人除了体格健硕外,寿命与凡人一样。进入天阶,也不过才增致三百岁,可依然是白驹过隙。百年的反省悔悟,足以抵上凡人的一生,甚至是两世。我觉得,不多不少,恰恰好。而且,这是在情有可原的前提下!” 发问人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回答的是否妥当。 那人继续发问。 “弟子杀人,何罪?” “死罪!” 问的有问题,没有前提假设。回答的也有问题,没有据实分类。但是,两个人都视而不见、没有计较,而是,接着一问一答。 “杀一人,救十人,何罪?” “囚禁!” “杀一人,救千人,何罪?” “禁闭!” “杀一人,而救万人呢?” “奖赏!” “杀一人,而救千万人呢?” “视为仙佛,顶礼膜拜!” 屋内一时沉默、落针可闻。 “那要是,为一人而杀千万人呢?该当何罪?” 周正心中惊涛骇浪。难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还是话赶话,无意间说到了这里?他拿不准,但是,他已经开始蓄力,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周正面上平静如水,笑呵呵把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这个,要先能抓住再说!” 黄成哈哈大笑,“周老弟说得好!那样的人物,估计都需要仙阶的真仙们出手才行!落不到刑堂手里。” 发问的文书不置可否,接着再次开口。 “最后一个问题,宗门刑堂听命于谁?” 这又是一个坑! 听命于掌门,置律惩司于何地?可若听命于律惩司?刑堂长老的位置是掌门定的,连掌门的话都不听,而要抱律惩司的大腿。这样的人,一定也得不到律惩司的信任!最后,里外里都不是人! 周正脑子转得快,他一脸严肃回道。 “听命于公正无私!” 黄成连连叫好,他高兴地拍拍周正,“兄弟,欢迎加入律惩司!” “多谢黄大哥!多谢两位…等等,我不是舞仙台的刑堂长老吗?怎么加入律惩司?” 看着一脸疑惑的周正,黄成解释道,“你现在是律惩司的客卿长老,坐镇舞仙台刑堂十年。之后,回来律惩司再分配职务。” 周正更迷惑了,怎么自己就成了律惩司的人了?还客卿长老?感觉地位好像也不低。可到底怎么回事呢? 但是,黄成却没有多说,只是热情地把周正送出门外,由那个发问的文书带着他去领取身份令牌。 就这样,糊里糊涂,周正在名义上脱离了舞仙台,而成为了一名律惩司外派的客卿长老! 听到这个消息,妙色差一点惊掉下巴。周正是自己要培养的接班人,怎么半道就让律惩司给截胡了? 这中间必有蹊跷! 妙色立即派王芃调查此事。可是,不查不知道,一查把妙色气得七窍生烟! 怪就怪,她的那个宝贝徒弟曹修太活道了! 曹修带着重礼,几乎把律惩司上下都打点一遍,几个主要的管事人更是心意十足。 可是,曹修并没有过多说明来意,总想着大家心照不宣。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恰巧在前不久,律惩司空出一个客卿长老的位置。面对如此厚礼,大家自然往这方面用心。谁会想,花这么大的精力、财力仅仅是为了个刑堂长老? 木已成舟,妙色再痛心疾首也没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一年之内,让周正坐上掌门的位置。因为,客卿长老有一年的互选期。 也就是说,一年之内,若周正不能胜任、或犯下天大的错误,律惩司可以收回他的客卿身份。或者,周正有极为正当的理由,也可以辞去客卿之位。 一年?妙色心中暗想,只要他能够通过我的考验,只要能为了宗门兴盛,一年之后自己就把掌门之位让给他! 不管妙色心里怎么想,反正周正高兴不起来。拥有这个人人羡慕的身份,他觉得压力更重了! 之前,自己小人物一个,复完仇,可以一走了之,不为人察觉。现在,有了律惩司客卿的身份,报仇如果一旦暴露,就将会面临整个律惩司、甚至整个修仙界的追杀! 转来转去,又转回了从前的境遇。 难道,自己真的只有入魔道才有容身之地吗? 魔道,他没有觉得不好。只是,师父一尘、爱人云凌受正派熏陶多年,都以魔道为敌。自己入魔,岂不陷他们于两难之地?难道自己还要与他们为敌吗? 他愁眉不展! 不过,这些问题,容不得他深想。刚刚坐稳刑堂长老位子的他,第二天就遇到了一个棘手问题。 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案件。 一名女弟子被杀,死前,被人通过秘术获取了阴元,一身的灵力修为也被窃取一空。而且,死者还是金北峰的弟子。 作为刑堂长老,又是自己门下的事情,周正带着柳姿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这名女弟子周正认识,正是修炼刘虎邪功、并被刘虎引诱发生过关系的其中一位女弟子,名叫夏欢。 避开众人,周正悄悄问柳姿,“夏欢是不是还一直在练刘虎教给她的功法?” “是!”柳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劝过她多次,可是,她说,这种功法提升实力快,而且,她吃不了修行的苦。可以,通过,通过跟,跟男子交欢就能修行,她觉得这个功法最适合自己。” 周正叹口气,“自作孽不可活啊!你暗地里查查,她都跟哪些男弟子有染?修为至少是地阶巅峰以上的男弟子。” “是!师父。我现在就去查。” “等等。”柳姿刚要走,又被周正叫住。 “你跟依依这几天,要暗中监视另外几个还在修练这个功法的女弟子。同时,私下里查查其他几个峰,看有没有一样修炼这个功法的女弟子。都暗中监视起来!” “师父,您的意思,还要死人?” 周正肯定地点点头。 第 九 十 六 章 果然被周正言中了。 夏欢的案子还没有理出头绪,第二天,又一名女弟子被害,状况和夏欢的一模一样。只是,这次不是金北峰的,而是王芃厚德峰的弟子。 第三天,又一名,换成了章萩长老的门下。 三天三名女弟子遇害,在宗门内引起很大的震动,众多女弟子惶惶不安,再没有人敢独自出行,不管去哪里都是三四人结成伴才敢行动。 这件事也让妙色大为震怒,责令王芃和周正必须在她闭关之前,把此事彻查清楚。 其实,到了第三个女弟子时,周正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同样修习的功法,同样失去阴元和灵力修为,而被害的地方都是同样私密的空间。这几样一结合,他已经基本判断出凶手的企图。 按照这个思路往下查,周正很快就锁定住了几个嫌疑人。一个是王芃手下的弟子,号称舞仙台第一美男子的潘宏。数不胜数的女弟子对他倾慕痴迷,心甘情愿巴不得为他献身。夏欢就是其中的一名倾慕者。 第二个是郑元长老的弟子,叫做高瑾,是个体格健壮高大威猛之人,他和第三个死去的女弟子不清不白,为此还被罚过禁闭。 第三个,就是被周正招进刑堂的曹修。作为掌门的亲传弟子,这小子没少勾引挑逗这些女弟子,三个死者都曾经被他骚扰过,其中还有一个被他强行苟且过。这事曾被其他弟子撞见,不是什么秘密。 这三个被怀疑对象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这几日他们的修为都有突飞猛进地提升。 潘宏和高瑾从天阶初层进入到天阶中层的修为,而修为最差的曹修也在昨天晋级到地阶巅峰。 周正立即派柳姿和关莒,时刻监视潘宏和高瑾,而让聂山想办法,以各种理由时刻不让曹修离开他的视线。聂山在妙色的亲自指导和大量资源的供给下,已经把功力提升为天阶初层,对付曹修绰绰有余。 依依被周正派去找三名怀疑对象的同门好友了解情况,收集他们这几日的行动轨迹和接触对象。 周正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觉得最多一天,凶手就会露出原形。 可是,当天晚上第四具尸体的发现,彻底把他的推论否定了。 这是柳诩门下的一名女弟子,也是柳诩的助手,负责她的饮食起居和一些账目问题。 这名女弟子赤身裸体就死在她自己的房间,而且死前有行房的痕迹,死状和先前的三个人相似。 但是,这个女弟子和其他几个死者不一样的是,她并没有修习过那种邪功,而且,虽然阴元和灵力也被吸取,可是,身体内却有大量损伤。 如果说,前三名死者是被功法所误,主动献出的阴元,那么这名弟子就是被暴力夺取。 最让周正无法接受的是,他所怀疑的三名嫌疑人都没有作案时间,这一点,手下几个监视的人都能作证。 难道,自己想错了?凶手并不是特意选择修习邪功的女弟子,而是有自己的独特功法可以采阴补阳?若是那样,将更加防不胜防!周正只是让柳姿分派金北峰的弟子暗中观察那些修习邪功的弟子。但是,现在,所有女弟子都可能成为目标! 有一点周正想不通,如果修习如此邪功,身上必会流露出浓烈邪气,在宗门内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呢? 难道,凶手另有其人?若是,这人隐藏很深! 接连两天,风平浪静,再没有女弟子遇害。 这让刑堂的众人暗舒一口气。 但是,周正的眉头却更加难以舒展。 没有新的案件,也就意味着没有新的线索! 接下来一天,依然太平。这让高度紧张五六天的众人,精神不由松懈。凶手虽然没有抓到,但是,只要不再继续作案,人心就会慢慢安稳下来。 可是,距离第一起案发后的第八天,突然又出现了两起同样的奸杀案件。 一名女弟子是所修那种功法之人,属于郑元门下。但是,监视的金北峰弟子,那晚拉肚子,一时大意跟丢了目标。等再发现时,那名女弟子已经死在附近的一个山洞里。 另一名女弟子是白玥长老的门下,并不在监视之列。可是,等周正到现场查看尸体时,却意外发现,这竟然也是一名修炼那种功法的弟子。 周正心中大疑! 先不说凶手是谁,单是这些修炼邪功的女弟子已经遍布整个舞仙台各大峰。仅仅凭借长老身份的刘虎,根本不可能有能力,引诱这么多女弟子修习他的邪功。 而凶手的目标指向性很强,就是这些修炼邪功的女弟子!如此看来,这些案件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奸杀,背后更像是藏着对舞仙台的一种大阴谋。 周正让依依去请神农阁的弟子,对这几具尸体再仔细查验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而他自己则匆忙赶往天音阁。有些事情,他必须向掌门妙色问清楚。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凶手抓住了吗?” 妙色很焦急,她马上就要闭关了,闭关之前必须把这些事情处理好。否则,她心境难安,闭关冲击仙阶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我估计,这次的事就是有人故意针对你闭关。应该是不愿意看到你晋升仙阶。” 周正开口就抛出自己的猜测,让妙色瞬间变色。 “掌门,请你一定要告诉我真相!那些女弟子修炼的到底是什么功法?这个功法从何而来?真正的作用是什么?舞仙台有多少人在修炼?” 妙色一惊,她没有想到,几天的功夫周正竟能挖的这么深。 她犹豫片刻,缓缓开口,“这件事还得从五年前说起。这个功法叫春蚕功,是道墟教我的。他把我糟蹋后,把这个功法教给我,想让我心甘情愿做他的炉鼎,助他在仙阶之上再进一层。 这个功法比夫妻双修的合欢功更强悍。只要跟男子交合,就能快速提升自身修为,男子的修为越高,自身提升的速度也就越快。而自身的修为越高,给予男方的提升也更有助力。双方相辅相成! 当时,我也是贪图这一点,想要尽快提升自己,所以,才甘心修炼春蚕功。 我很早就在谋划对付道墟,所以,找到了望天阁的乌桓。他也极为痛恨道墟的霸道,我们一拍即合。后来,无意间,我发现乌桓也在修炼春蚕功,但是,有一些地方却有很大区别。他告诉我,这是望天阁的上一任掌门在灭杀一个魔尊后,从他身上得到的。此功分上下两部,上部是如何修炼炉鼎,下部是如何采阴补阳、提高修为。后来这个事不知怎么让道墟知道了,派人强硬来索取。上一任掌门只来得及把下部拓印,就不得不把春蚕功献给了道墟。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所修炼的上部,功力一旦提升到天阶巅峰,就自然形成炉鼎。而且,一旦奉献了自己的阴元和灵力,必死无疑。 你能够想到我当时的恨意吗?道墟,他必须死! 呵呵,我成功了!这次狼原之行就是我专门为他准备的!” 妙色一点也没有隐瞒,把前后过程详细说给周正听。跟嬴赦告诉他的信息基本吻合。 “再说说这个春蚕功。我跟乌桓互相交换了上下部,然后,我对下部进行改良,改成女子也能修行的采阳补阴之法。不仅助我一举突破炉鼎的束缚,功力更是得到大幅提升。 成功以后,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功法是提升咱们舞仙台整体实力的一个好契机。五年前,我在每种灵根的弟子中物色人选,这几年在所有灵根中陆陆续续挑选出资质最优秀的七十人,总共四百九十人,来修炼此种功法。她们这批人,最多再有三四年时间就能提升到天阶高层、甚至巅峰的修为。如果,有合适的男弟子人选,比如你,这些炉鼎足够帮助你达到仙阶三层的高度,甚至还能再催生出两三个仙阶一层的高手。 到了那个时候,舞仙台将会是天下第一大派!所有那些像道墟一般欺辱过我们的人,都将臣服于我们脚下!” 周正惊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为了让宗门崛起,妙色会如此疯狂! 他弱弱问一句,“要是没有合适的男弟子呢?” 妙色一愣,“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我会把改良过的下部功法传授给她们,让她们尽力冲击仙阶,至少也能达到天阶巅峰大圆满的境界。哎,只是那样,我们依然强大不起来。 不过,老天垂青,把你派到了舞仙台!这是我之大幸!宗门之大幸!” 周正汗都下来了,想想自己整天像个种马般临幸排着长队的女弟子,那种场面,不寒而栗! 周正急忙收敛心神,把心思重新放在案子上。 “这件事都有谁知道?那些女弟子们知道吗?” “这个计划,除了我和王芃,没有人知道。” “那刘虎呢?” “刘虎?我只是故意让他发现那本春蚕功上部。他也是个好色之徒,一定会引诱更多的弟子修炼此功。” “那么望天阁呢,会不会看出什么端异?” 妙色笑着摇摇头,“我给乌桓的上部是经过删改的,他们不可能看出什么。另外,如果不是女子甘愿献身,强行攫取阴元和灵力,根本达不到提升修为的效果。” “乌桓不知道这些?” “他不知道!再说,我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那道墟呢?这个事道墟是不是也不知道?” “或许,他知道。可是,他已经死了!等等,你的意思,九华山除了道墟,还有其他人修炼春蚕功,或者,看过春蚕功?而他们识破了我们的计划,这次的事,是他们在中间搞鬼?” “我确实这么想。如果凶手只是单纯为了提高自己的修为,大可以私底下勾引这些女弟子,虽然时间久一点、慢一些,但是,却安全。 如今,这样大张旗鼓地杀人,虽然能快速提升功力,但是一定会引起我们高度关注,而把凶手自身陷入险境。这样做,极不明智。除非,是故意如此!” 妙色面露沉思,她很赞同周正的分析。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可能有两个。第一个,是延缓你闭关的时间,让你短时间内不能冲击仙阶。第二个,就是有意破坏你的计划,让那些被你选中的女弟子心绪不安,不敢继续修炼这种功法。” 妙色眼中寒光闪烁,“必须尽快抓到这个凶手!” “我明白。掌门,那些女弟子的名单能否给我一份?” 妙色没有犹豫,立刻转向书架,从一个密格中拿出一份名单交给周正。 “柳诩?”周正惊呼一声。他展开名单,没想到第一个名字竟然是柳诩。 “是。第一批七十个人是我精挑细选之人。柳诩是我最看重的,也最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掌门,我有个疑问。是不是所有修炼的弟子,都不知道最终自身将会成为炉鼎?” 妙色神色不由暗淡,“修炼的人,前期都不知道,只有到了天阶高层以后,才能彻底体会到自身为炉鼎的痛苦。你知道那种痛苦吗?我经历过。痛不欲生! 不过,为了宗门兴起,这点牺牲算什么?如果需要,我甘愿重新做回炉鼎,第一个把我的一身修为都奉献出来!” 这点周正深信不已!同时也被震撼住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这些女弟子知道了自己身为炉鼎的事,但是,她们不愿意为了宗门牺牲自己怎么办?你的计划不就无法实施了吗?” 妙色脸色变得严肃,“头两批弟子是我亲自挑选的,在她们修炼之前,我已经告诉了她们。她们这上百人都是心甘情愿愿意为宗门牺牲的。后几批的这些人,忠心程度堪忧,她们修炼这个功法只是为了不劳而获、快速提升修为。她们肯定不会主动献身。不过,我也有办法。”说着,妙色又从暗格里拿出一个玉瓶。 “这里面是银蛇草,由它制成的升仙散,可以引动她们体内的功法,最终也会达到无私献出一切的效果。” “这个药,谁知道?” “神农阁的太上长老,还有他的徒弟章萩长老知道,升仙散就是他们师徒做的。你怀疑,那几名女弟子被下了升仙散?” 周正严肃地点点头,“这几名死者,都是后来才开始修炼春蚕功的弟子。你也说了,她们不会甘心情愿献身。所以,这个凶手,要么就是让这几名死者神魂颠倒、甘心奉献一切的魅力男子,要么,就只能下药。 要是一个两个,前一种假设还有可能,但是,现在的死者有六个,只可能是下药!” “好,我现在就让章萩帮你再验一遍尸体。” “多谢掌门!请掌门放心,我一定尽早抓到那个人!不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从天音殿告辞出来,周正眉头轻轻舒展。妙色的计划他终于知道了。凶手的目的他也清晰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他不知道是不是该任由这个事件继续发展? 其实,凶手是谁,他心中已有猜测。只是他还没有弄清楚凶手背后的势力到底是谁?他很想顺藤摸瓜,看看搞鬼的到底是哪一派?但是,他又怕打草惊蛇,反而阻止了他们的破坏计划! 不让妙色实力提升,不让舞仙台势力变强。这一点,他和那个凶手,以及凶手背后势力的目标是相同的。他不需要推波助澜,只需要顺水推舟即可。 第 九 十 七 章 周正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回到刑堂。 刚坐下,又有一个更震惊的消息传来! 章萩长老死了! 章萩长老死在自己的卧房,身上有多处伤口,致命伤是心脏,凶器是插在她心口的一把匕首。 屋内狼藉一片,有明显的打斗痕迹。而匕首是章萩长老的随身之物。看起来像是打斗中被凶手所夺,刺中了她。 奇怪的是,住在附近的弟子都没有听到打斗声,而夜间巡山的弟子也没有发现有非本峰人员的进出。 周正首先排除有外敌入侵。那就只剩下家贼了! 只是,章萩死于凌晨,那个时间点,如此激烈的打斗,怎么会没有惊动附近的弟子呢?难道有阵法? 周正仔细查看了半天,房间里一点阵法的痕迹也没有找到。 另外,章萩长老修为极高,就算是熟人偷袭,也不可能轻易毙命。除非来人同样是天阶巅峰、甚至更高的修为。但在整个舞仙台,除了掌门妙色和章萩的师父太上长老,没有人的修为高过章萩长老。 最诡异的是,章萩死前有过房事。而章萩至今未婚,山峰之上又全是女弟子,通奸之人又是谁呢?那人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这个案件,看起来跟前几起奸杀案没有联系,像是一个独立的案件。但是,周正却敏锐地意识到,这是凶手在欲盖弥彰、杀人灭口。 周正打听过,太上长老寿命已到,从去年开始闭生死关。要么进入仙阶增寿五百年,要么就兵解羽化,重新投胎转世。 所以,整个舞仙台,能查出尸体内有没有升仙散残留的人就只剩下章萩。而章萩一死,所有的线索就都断了。 周正心中暗暗冷笑,凶手打死也猜不到,自己也是一名高明的医者,水平不比章萩、甚至太上长老差。之所以请章萩检验,不过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而已! 从第一具尸体开始,周正就已经发现了银蛇草的存在,就连没有修炼过春蚕功的那名柳诩的女弟子身上也发现了这种草药的残留。 从这一点基本证明,奸杀案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那么,章萩遇害案的凶手,应该也是同一个人,或者,至少也是那个人的同伙。 这个家伙不简单呢!周正心中不由燃起高昂的斗志。他现在迫不及待想会会这个人! 回到刑堂,周正让关莒和柳姿把曹修、潘宏和高瑾带到刑讯间。 见三个人进来,他面无表情地示意他们坐下。然后,一言不发,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三人。 在极度沉默的压抑气氛中,潘宏正襟危坐,白皙的脸庞更加苍白,眼睛直视着前方,不敢与周正对视。 高瑾始终低着头,涨红的脸颊上斗大的汗珠密密麻麻,双手不停地在膝盖上擦蹭,看来手心的汗不少! 三个人中,曹修表现的最镇定。作为刑堂的人,这个地方他最熟悉,审讯流程他都知道。虽然今天的身份异地而置,但是,熟门熟路,心里的压力相对轻一点。 不过,他还是很紧张,双腿不由自主地痉挛性抖动,说明他心里一定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过了一炷香,等把这三个人晾个差不多,周正忽然满面含笑开口,“三位,不要紧张!例行公事而已。” 然后,他翻开厚厚的一摞材料,抬眼先看向潘宏。 “你叫潘宏?” “真是弟子。”潘宏急忙起身。 “坐坐,别紧张。就是问几句话,你如实回答就行。” 周正笑呵呵的,要多温和有多温和。 “本月8号,你在哪里?都做些什么?” “8号,弟子一直在洞府修炼。” “一直修炼?就没有出去逛逛?” “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修炼。” “一会儿?是多大会儿?” “大概,半个,大半个时辰。” “噢,大半个时辰。能做很多事。” “我,我没做什么事!” “那你都做了什么事呢?” “我,我,就是四处,瞎逛逛。” “逛哪儿去了?” “没去哪儿!就是四处,逛逛。” “没去金北峰的山林逛逛?” 夏欢的尸体就是在山林里一处天然洞穴发现的。 潘宏的脸更加苍白,“没有。我,我只是路过那儿。” “路过?厚德峰离金北峰不近,金北峰的山林又在后山,去那儿要绕着山底走一圈。跑这么远的路,就为了路过?” 潘宏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哆哆嗦嗦,但是,再也不开口说话。 周正也不着急,对潘宏不再进一步逼问,反而转向了高瑾。 “高瑾?你…” 还没等周正问完,高瑾急忙大声回道,“8号弟子一直在山上,很多人都能给我作证。我师父,我师姐,还有…” 周正及时打住他。“我问的不是8号,我问的是…” 周正话没有说完,高瑾噗通跪到地上。 “长老,人真不是我杀的。是她勾引的我,我,我没忍住。可我没有杀她。飘飘也不是我杀的!周长老,我冤枉啊,我真没有想杀她们…哇哇…” 看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高瑾,周正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高瑾的怀疑度是三个人中最低的,怎么可能他是凶手?还杀了两个?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同时,这也直接否定了周正之前的思路。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鉴于现在高瑾的情绪极度不稳定,周正让关莒把他带下去安抚,并单独审问。 看着剩下的两个人明显轻松不少,周正眉头轻蹙。他不打算就此打住,他还想再进一步验证一下,自己的思路到底有没有错。 “曹修,你说说吧。” “是。8号,也就是夏欢遇害的那一天,我因为在律惩司办错事,被师父关了禁闭。这个看守我的好几位师兄师姐都能作证。” “不对啊,我记得你去过金北峰。” “金北峰?”曹修认真想了一下,“噢,我想起来了。傍晚的时候,师父突然说,周长老已经是律惩司的客卿,必须在主峰居住,就让我去金北峰找柳姿师姐,商量搬家的事。回来,我就又被关起来,一直到后半夜,师父的气消了,我才被放出来。” 身边的柳姿点点头,表示曹修所言不假。 “放出来后,第二天我就跟着聂山长老,开始查这几个案子。这几天我一直在刑堂住,没有回过我的住处。聂山长老可以作证,刑堂的几个师兄师姐也可以作证。” 周正点点头,认可曹修的说法。“说说前天,戌时之后你在哪儿?” 新发现的两名死去的女弟子,死亡时间都在昨天的子时前后。那么前天的戌时和亥时就显得很关键,那是凶杀开始作案的时间。 周正问的语气如此肯定,让曹修瞬间心慌起来。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曹修心中没底。但仔细回想所有的细节,觉得自己并没有疏漏,他强咬牙关让自己冷静下来。 “戌时?弟子应该睡了。那一天,我回了自己的住处,这个事我跟聂山长老禀报过。因为连着几天都没有事,聂长老就让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可有人证?” “没有。弟子一个人住,况且那么晚了,弟子回去倒头就睡了,没有人证。” “不应该呀?潘宏不能给你证明吗?” 曹修脸色瞬变,就连一旁一直没再开口的潘宏都不由打了个哆嗦。 曹修强自镇定,抱着一丝侥幸讪笑回道,“周长老,我自己一个人住,潘宏师兄怎么能给我证明呢?” 周正没有急着反问,而是看向潘宏,“潘宏,戌时,你在哪儿?” “弟子,在,在自己的洞府修炼。” “可有人证?” “没有!弟子,也是,一个人住。” “你看看,一个人住多不好,连个人证都找不到!不过,一个人住也挺方便,想去哪儿去那儿,想干什么干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是不是?” 曹修冷汗直流,连装笑也笑不出来。他弄不清楚周正是真知道了始末,还是在设计诈他?他一遍一遍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心神。 周正看看两个人的表情,心满意足笑出了声。 他突然让柳姿带走潘宏去另外的刑讯间。而自己则起身在曹修的身边慢慢踱着步子。 “曹修,你们真以为舞仙台的人都是瞎子?什么也看不出来?你们就不怕妙色掌门真的撕破脸?你觉得现在两派闹翻,对谁会有好处?舞仙台的实力现在是不行,可要真是被逼到破釜沉舟,你们不照样也元气大伤?你们真的乐意看到另外几个门派渔翁得利?” 听着周正没头没脑的话,曹修吓得差点跪下。 “弟子,弟子,不明白周长老,什么意思?”曹修还在强撑。 “不明白?这个事可大可小!我要是说小,就是一个好色之徒的失心疯。但我要是乐意说大,就是一个很好的开战理由。听明白了吗?” 曹修听明白了,可是,心里却还是不明白周正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周正也看出来了,“你不明白。你上面的人明白!我给你放一天假。走吧!” 曹修懵了,一直等他出了刑堂,他都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一点他知道,他必须去见那个人!可是,这是不是周正的诡计呢?会不会暗中派人监视,故意让他把那个人暴露出来呢? 但他现在无计可施,必须尽快把周正的意思带到。周正只给他一天的时间,如果明天,周正得不到回复,曹修不知道,那个后果自己是否能承担得起? 曹修走了,周正并没有派人跟踪。他转身来到关押潘宏的房间。 “曹修都说了,那是你的主意。他的条件是,全说出来,让我把他放了。我答应了。他已经走了。” 周正开门见山。边说边让柳姿给潘宏带上脚链手链,并拿来纸笔。 “我估计,明天你的判决就会下来。轻的处斩,重的说不准会灭了你的魂魄。还有啥遗言,都写下来。需要交给谁,我会派人送去的。” 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不!我是被曹修害的!让我约人是他的主意,药也是他下的。我真不知道他要杀人!周长老,您要给我做主!我冤枉啊!” 潘宏彻底崩溃了。他知道自己免不了一死,可是,若有一线生的机会,他必定会牢牢把住。 周正四平八稳坐回椅子上,等潘宏激动的情绪缓和以后,示意他把经过全部讲出来。 原来,早在8号的时候,潘宏应约去金北峰的山林里见夏欢。这已经不是两人的第一次,山林里那处隐蔽的天然洞穴一直是他们俩的偷情之地。 那一天,夏欢很主动,相当疯狂。而且在最后的时刻,竟然以献身的形式把自己的全部功力奉献给了潘宏。让他的修为瞬间得到提升。 潘宏大为疑惑,却也欣喜不已。 这个事,他知道解释不清,自己的嫌疑也最大。所以,他选择了留下尸体逃跑。 可是,他在逃走的时候,被从山林边路过的曹修撞见。当时,曹修没当回事。但是,第二天,夏欢的尸体在山林被发现后,曹修瞬间就想到潘宏是凶手。 令潘宏奇怪的是,曹修并没有当场揭发他。 就在前天晚上,曹修突然找到潘宏,给了他两个人的名字,逼着他让他约出这两个女弟子。曹修说是自己想偷个腥,可是一直没弄到手。而且,还保证,只要潘宏把人约出来,他们之间的事一笔勾销。 潘宏的爱慕者众多,这两个人也是其中之人。他信以为真,就把两个人约到了厚德峰他自己的天然练功房。那个地方几乎没有人知道,是潘宏无意间寻到,并经过简单的布置,私密性很好。 四人见面后,曹修带了壶上好的花茶给那两名女弟子喝,那两人喝过后不一会,就变得跟夏欢一样主动疯狂,直接扑到了他和曹修的怀里。 曹修带着一名女弟子去了附近的山洞,而他和另一位女弟子留了下来。 最后,那两名女弟子也都是献出了所有修为,而后,死去。 潘宏很害怕,因为这个地方是他的,虽然少有人知,但一定也会留下蛛丝马迹。但是,曹修告诉他,会有人帮他们承担罪名,让他沉住气,管住嘴就行。 所以,一开始,潘宏一直软底硬抗,选择沉默来等待转机。 可是,他没有想到,曹修转头就把他卖了,还把所有的罪名加在他的身上。他被曹修骗了!他恨!就算是自己罪责难逃,也不能让曹修那小子逍遥法外! 第 九 十 八 章 高瑾交代的经过也大同小异。 第二名受害者,高瑾早就撩拨很长时间了。那一天,这小子又过去死缠烂打,没想到一向对他冷冰冰爱答不理的女子,却突然对他热情无比,没等他怎么挑逗,就已经主动把他拉进了屋里。 事后等高瑾发现这名女子死了,他吓得魂飞魄散,第一时间逃离现场,并躲回自己的住处,一天都没敢出来。 没想到,第二天,他的老相好,那个叫飘飘的女弟子竟主动约他密会。 他也是精虫上脑、色令智昏,完全忘了昨天的惊吓,喜滋滋跑了过去。 结果,高瑾彻底吓傻了。两个人都死在他身下,给他带来了极重的心理负担。躲在住处的他,连着几日都恍恍惚惚、神志不清,一直觉得那两个女弟子的魂魄就缠在他身边,争着抢着要和他交合。 今天,要不是刑堂把他带来,他都快要崩溃了。把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后,高瑾竟然像解脱般瘫软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五起奸杀案都已经水落石出,就剩下柳诩的那名女弟子和章萩长老的案件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周正也不着急。他判断,凶手这几天一定会停止杀戮,躲藏起来。 所以,他给刑堂的众人放假,让大家晚上都回去放松放松。他自己也痛痛快快泡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睡个饱觉。 周正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前三起的案件,凶手都是经过缜密的观察,而后实施的嫁祸杀人。如果,潘宏和高瑾所说的属实,周正觉得假不了。那么,凶手一定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如今,曹修仿效一样的手法来实施奸杀,一定会引起凶手的警觉。 作为谨慎的凶手一定会安全地耐心地躲在暗处静观其变,等待合适的时机再有所动作。甚至,若是让他感觉风头不对,他一定会再次蛰伏起来。 这个,是周正不愿意看到的!他需要凶手动起来,这样他才有机会抓住凶手! 第二天,一直到傍晚时分,曹修才鬼鬼祟祟地来找周正。见确实只有周正一个人在屋里,才小心翼翼把一个锦盒呈到周正面前。 里面只有一张礼单,上面的东西足够周正另立山头再建一个小门派。 “这些东西可以随时送来,送到周长老您指定的地方。”见周正看着礼单却面无表情,曹修心中忐忑。 “把药拿来。”周正突兀开口,把曹修吓一跳。但他略微犹豫一下,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 周正打开看一眼,“升仙散?” “不是。不,不完全是。这种药也是以银蛇草做主药碾成的药粉,功效和升仙散一样。” 周正点点头,这时面上才露出一丝笑意。 “下一步,你们什么打算?还接着行动吗?” “不,不!我们长老已经训斥我一顿。说我的做法适得其反,反而害了自己。” “没错!也暴露了你们!若是舞仙台深究,会把你们所有的暗桩连根拔起!” 和那个人见过面,曹修已经想通了中间的利害关系,他诚惶诚恐跪在周正面前,“还请周长老高抬贵手!” “你想让我放了你?” “不!潘宏靠不住,以周长老的睿智,他早晚会把我供出来。我只求一死。只是,我是色胆包天,把人害死后怕被追究,利用职务之便,把死者伪装成前几个受害者的死状,企图嫁祸给凶手、蒙混过关。还请周长老明鉴!” 周正不由对曹修身后的人佩服起来。这一招,高!把暗探的破坏行为变成见色起义的个人行为,从而达到牺牲一子而保全局的效果。此人的心智不简单! 同时,周正也对曹修为了自己宗门视死如归的精神刮目相看。这个小子平时的表现就是一个欺男霸女的小混混形象,没想到骨子里竟是一条铁铮铮的硬汉! “周长老放心,东西需要送到什么地方,您写在纸上放到山门前灵骨碑左手最下面的缝隙里,自会另有人去办理这些事情。我,死不足惜!” 周正再次打量一番曹修,“不错!是云空,还是云凌?我估计应该是云空。云凌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周正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吓得曹修冷汗直流,心想这个周正真不好对付!他暗自庆幸,幸亏长老早有预料,给了他应对之举。 “弟子斗胆请教一句,周长老怎么这么肯定我是九华山的人?” 周正拿起礼单,“这么大手笔。”然后,又指指玉瓶,“从第一起案发,你报告上去,这才短短几天,就能根据死者的死状判断出银蛇草的存在,而且,还能制作出升仙散的替代品,这样的实力也只有九华山和天麓山了。可是,天麓山自来跟舞仙台没什么瓜葛。只有九华山前一段死了一位掌门,还是你们青石长老的亲生父亲。以青石的脾气,再加上九华山一直怀疑道墟的死跟舞仙台脱不了关系。所以,我实在想不出,除了九华山,还有谁如此积极想把舞仙台搞乱?” 曹修由衷佩服!“周长老果然聪明!弟子的父母都是九华山的人。弟子从小被派来舞仙台,已经十年了。我真没有想到,就这次的一次小纰漏,周长老就能一眼识破我的身份。弟子服了!” “为什么不杀了潘宏?” “一来,潘宏修为不低,刺杀不容易。二来,我本来就计划跟潘宏互咬,想把这事搅得再浑一点。为真正的凶手打掩护,让他杀更多的人!不过,现在…” “你知道真凶是谁?” “不知道。但是,只要对我们有利,我就会帮他一把。” 曹修笑笑,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放在桌子上,“这是九华山的长老令牌。周长老只要乐意,随时可以拿着令牌投奔九华山。九华山绝不会亏待周长老!” 周正嘿嘿一笑,“好处这么大,只怕不好拿吧?说说,云空想让我做什么?” 这个时候,曹修不再藏着掖着,“云空长老只求周长老静观其变。如果到关键时候需要周长老顺水推舟一下,还请周长老伸出援助之手。” “云空好算计!不过,无功不受禄,我也不能白白拿这些好处。这样,我打算如此如此。你把这些话告诉云空,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可是,弟子不是要伏法吗?” “你就这么想死?” “不,不!”曹修头摇得像拨浪鼓。就算再视死如归,能活着,谁还愿意去死?可是,他想不通,这次的事,自己还能如何脱身? “我现在只相信你,你死了,我跟九华山的线就断了!明白吗?附耳过来,你这样这样,照做就是!” “明白!”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曹修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他酝酿好情绪,趴在地上放声痛哭。 这么大的哭声很快就把柳姿和关莒等人惊动了,大家快速跑进周正的屋里,看着不知何时潜进来、跪趴在周正面前的曹修面面相觑。 “拿笔墨,开始审讯。”周正交代一声,把主审的位置让给柳姿。“曹修,你把先前跟我说的,再详细交待一遍,不要推卸责任为自己辩解!实事求是地说!” “是!弟子明白!”曹修带着哭腔,十分配合地诉说自己在案发时的经过。 “师姐,师兄,我在十五号的晚上,在回家的路上碰见了潘宏师兄。他说,晚上有两名女弟子要来找他,都是他的倾慕者。但是,他只喜欢其中一个,想让我帮忙把另一个支开,还给了我一瓶迷药。 我,我就是色胆包天,一时鬼迷心窍就跟着去了。后来,我把其中一个骗到了山洞,然后,然后,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女孩喝了,就,就变得兴奋起来。她的死跟我真的没有一点关系!” “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知刑堂?” “我,我怕!当天晚上潘宏就找到我,说只要我管住嘴,这个事会有人承担。而且,以后有我的大好处。但要是我四处乱说,他们的人不会放过我。” “他们的人?什么意思?”柳姿慎重起来。 “潘宏说,他们有很多人在舞仙台,刑堂都有他们的人。但是,我对周长老忠心耿耿,第一时间就偷偷写了封信放到了他的府邸。” 周正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几天一直在刑堂没回去,昨天回到洞府我才发现了这封信。” 他把信交给柳姿,上面曹修把当天晚上的详细情况交代地清清楚楚。 柳姿皱起了眉头,“你跟潘宏很熟吗?他为什么会找你做这种事?” “我跟潘宏六七年前就认识。我们,以前,他带我这么玩过好多回了。” “那么,药呢?”柳姿对每一个细节都很上心。 “当晚,潘宏就收走了。” “他为什么不杀了你?” “我不知道。可能,可能,他觉得我还有用吧。” “具体说说。” “我,以前,潘宏向我打听过很多掌门的事,以及宗门内的一些秘密。那时候,我好面子,都跟他说了。现在想想,他应该是在套我话。我一直在掌门身边,潘宏可能觉得,能用得上我。” 柳姿停顿一会,站起身小声向周正禀报道,“师父,我怀疑潘宏是别的门派的奸细。” 周正也郑重起来,“柳姿,关莒,带上几个人,你们去潘宏的住所和曹修的住处搜查。记住,一个细节也不要放过。” “是,师父!” 看着众人离去,周正脸上泛起了笑容。其实,曹修说的没错,刑堂确实有别的门派的人,只不过不是潘宏的,而是曹修他们九华山的。 周正也想看看,九华山到底在舞仙台布置了多少眼线,能翻起多大的浪花?这对于他是否与九华山合作,以及如何合作,将有着直接的关联! 坐在刑堂等待消息的周正,让依依泡壶好茶,自己哼着小曲,悠闲自得地慢慢品鉴。 真正的凶手是谁呢? 他接过依依递给他的一摞材料,这是章萩长老的人际关系网,以及最近两三天出入章萩长老山峰的所有人员名单。 上面几乎没有可以怀疑的人,大多都是章萩长老所在峰的亲传女弟子,没有男性。 唯一的两名男性还是王芃长老和郑元长老。 王芃去找章萩是商谈门外经营的事,而郑元是被弟子抬着,找章萩长老求药的。他们进出山峰的时间和案发时间不符,而且,案发时,两人都有人证证明不在案发现场。 那么凶手是怎么进入山峰的?在一个没有男子的地方,混入一个异性是很容易被发现的。除非,她本身就是个女人! 周正想着想着自己先乐了。他不是没有想过男扮女装的事。可是,进入山峰的弟子,以及和章萩一起住在山峰上的弟子他都一一审查过,确定全是女弟子。 如果,凶手不是男子而是女的?那么章萩的行房又是怎么回事? 再有,章萩的修为。要想刺杀她,哪怕是偷袭,也需要天阶巅峰以上的修为。这样的修为舞仙台只有两个,妙色和周正自己。 周正首先把自己排除在外。可是,妙色,若杀章萩会有很多种办法,没必须要用这种冒风险的手段。 难道,还有跟自己一样隐匿修为的人? 但是,隐匿修为又能不被妙色这样的高手发现,相当有难度。除非像自己有个逆天的师父,或是,像自己现在这样已经进入仙阶,比妙色的修为高。 不过,如果,真达到了这样的境界,杀人还岂用这么费事? 那么,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想到的呢? 升仙散! 这个是舞仙台最高的机密。妙色,一个对宗门死心塌地的人,肯定不会外传。从曹修的表现都能看出来,他这个妙色最亲近的亲传弟子也不知道这个秘密。 那位太上长老,近些年已经少与人接触,而且又在闭生死关,从他嘴里获取这个消息的可能性很低。 那么,就只剩下章萩。 章萩对宗门也是忠心耿耿,肯定也不会把这个秘密轻传。如果要说,也一定是告诉她最亲近的弟子,或者,那个与她行房的男子。 男子的线索,几乎无迹可寻。亲近的弟子,加上柳诩一共有七位,都是章萩的心腹。柳诩,是章萩的第一任弟子,和她同时期的还有两位,一个叫张锐,一个叫钱桦。除了柳诩升为长老外,张锐和钱桦现在都随着章萩在负责打理山门外的店铺经营。 她们很少在山门久待,但是,这一次因为要核对整理往年账目,所以一直在山上住着。 还有四名女弟子,是章萩在自己的第二批弟子中筛选出来的,都是干事精炼、能言善语之人。 这四个人,在案发前都陆续被派下山办事,并不在山门。都是听到了师父的噩耗才急匆匆赶了回来。所以,嫌疑最小。 周正决定,先从这七个心腹弟子入手,为她们做一次问询。 第 九 十 九 章 起先,问询并不顺利。因为,周正资历太浅,那几位打心眼里就瞧不上他,根本不配合。 后来,最关心师父,想要把凶手早日绳之以法的柳诩,第一个站出来主动接受问询,才使得另外几人放下成见积极配合起来。 可惜,她们提供的线索,都没有太大的价值。快要结束时,钱桦无意间的一句话,引起了周正的高度关注。在四五年前,九华山的青松有一次曾问过章萩,是否愿意做他的道侣。 这件事,柳诩和张锐都有印象。而且,柳诩回忆,当时师父章萩明显心动,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章萩最终并没有同意。 难道和章萩偷情的那名男子是青松? 如果真是青松,他确实有能力悄无声息地潜进章萩的卧房。而且,以他的修为,也完全有能力在偷袭下杀死章萩。 可是,青松为什么要杀章萩呢?为了升仙散?九华山虽然后知后觉,但也已经研制出升仙散的替代品,没必要因为这个,让堂堂的长老冒这么大的风险! 为了削弱舞仙台的实力? 这个更不可能!以九华山的实力,若真打算以杀戮的方式对付舞仙台,一夜之间就能把舞仙台所有的长老杀光。包括妙色,都不一定能逃过一劫。 九华山现在的做法只是让舞仙台乱上加乱,自我削弱。从曹修甘愿牺牲就能看出来,这样的大门派是绝不会留下什么口实被其他门派诟病的。所以,青松直接动手杀人,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可能是青松!而章萩又没有中意的男子,那么是谁和章萩有过肌肤之亲后又暴起杀了她呢? 最大的可能就是章萩知道了杀害那几名女弟子的凶手是谁,而那个人又是她最亲近的人。所以,两人在幽会中,那人为灭口而行凶! 照这个思路,凶手一定是舞仙台内部的人,又跟章萩关系亲密,范围一下子缩小很多。 周正命令依依接着去挖章萩的关系网。 只要做过,就有痕迹!周正不怕查不到! 送走了柳诩一众人,周正一个人再次来到神农堂查看章萩和柳诩那名遇害的女弟子尸体。 如果说,章萩的案件迷雾重重,那么柳诩的那名女弟子几乎一点线索也没有。 那晚,柳诩有很重要的账目需要整理,所以,她的那名弟子一直帮着她到很晚。之后,柳诩回了章萩那儿继续对账。而那名弟子也自行回屋休息,就在柳诩的长老府邸内。 这期间,巡峰的弟子没有发现有任何人出入过长老府,也没有听见过任何呼救声。 也就是说,很可能凶手在柳诩还在府邸时已经悄悄潜进去躲了起来,而且,跟那名女弟子还相熟。 能瞒过柳诩的耳目,凶手至少也是天阶高层以上的修为。这样的人,在舞仙台屈指可数。而具备这样条件的人,尤其是男子,都没有作案的时间。 周正一度把排查范围扩大到整个宗门的所有男弟子,结果,也没有一个符合凶手条件的人。 如今,周正的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他需要通过尸体来进一步验证。 刚刚看完尸体,柳姿急匆匆找来,“师父,潘宏死了。是,自杀!” 原来,柳姿和关莒带队搜查了潘宏和曹修的住处。曹修那儿没有什么发现,但在潘宏那里却发现了一瓶隐藏极隐蔽的药粉,暂时弄不清用处。 周正心知肚明,那瓶药粉正是曹修拿给周正,又被他还回去的升仙散替代品。 不知道怎么泄露的消息,潘宏知道这件事情后,在柳姿他们还没有回来提审他之前,自爆了元神。 “死无对证,看来曹修悬了!” 柳姿没有理解,“如果检查出那瓶药粉跟死者身上残留的药物一致,不正好证明曹修的清白吗?” “清白?万一这药是曹修偷偷放在潘宏屋里栽赃给他的呢?潘宏活着,他无论如何狡辩,总会有漏洞被我们发现。现在他死了,你可以说他是畏罪自杀,但也有可能是潘宏以死自证清白。死无对证!他以前对曹修的指控,不是真的也变成真的了。而且,曹修也会变成杀人灭口的最大嫌疑人!” “师父,这样一说,潘宏的心机够深的!他这么一死,把整个事搅得更浑了。” “不!反而更清了!之前我只是有所怀疑,但是,潘宏这么死了,我反而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奸细!” 柳姿恍然大悟,“没错!只有奸细才会想把这趟水搅得越浑越好!” “走,跟我去面见掌门!” 天音殿,妙色、王芃、白玥、柳诩、聂山,舞仙台能来的长老全部聚在一起。周正让柳姿给大家详细汇报整个案情的始末。 “掌门,众位长老,凶手是潘宏。他用的作案工具就是我刚呈上去的那瓶药粉。那里面有银蛇草的成分,能使修炼春蚕功的女弟子主动献身变为炉鼎。” 案件发生后,妙色没有再继续隐瞒,而是把她的计划告诉了几位长老。柳姿作为案件的主办人,经过妙色的同意,周正也把实情告诉了她。 “但是,现在潘宏畏罪自杀,很多细节我们无法得知。我们推测,夏欢,第一位死者,之所以潘宏会亲自行凶,很大的可能是为了验证药效。 药效成功后,潘宏利用高瑾和曹修的好色性格,分别给另外四名女弟子下药,让她们在不知不觉中死于高瑾和曹修之手。他这样做,主要是为了扰乱视听。再有,作为舞仙台的第一美男子,他有这个条件轻易给这些女弟子下药,还不被她们怀疑。 另外,我们怀疑,潘宏和章萩长老关系极其亲密,银蛇草和春蚕功的事很可能就是潘宏从章萩长老那里获知的。所以,潘宏行凶后,章萩长老立即就猜测出是他。估计,章萩长老是要劝他及时收手,可是,潘宏却突然下手、杀人灭口。” “潘宏只有天阶中层修为,他怎么可能杀死章萩?”王芃提出疑问。 柳姿脸一红,“我们推断,应该是两人在,激情时,章萩长老毫无防范的情况下,潘宏下的杀手。我师父对章萩长老的尸体又做了一次查验,发现章萩长老的致命伤,比她身上的其他伤口要早。也就是说,潘宏先刺中章萩长老,在她没死之前,又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在她身上故意留下了打斗的伤痕。目的还是混淆视听。” “不错,”周正点点头,“伤口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很难辨别先后。但是,神农堂的几名弟子技艺高超,还是查出了几个伤口的区别。” “至于最后一名死者,也就是柳诩长老的弟子,我们推测也是潘宏亲自动的手。我们调查过,那名女弟子也是倾慕潘宏已久,是甘心情愿为潘宏献身的人。” “可是,潘宏为什么杀她?”柳诩很关切。 “我们判断,或许是那名弟子发现了潘宏杀人的事,以此要挟,所以,被潘宏灭口。” “那他是如何进入柳诩长老的府邸的?还有章萩长老?”这个事,王芃极为疑惑,也最为担心。 “这个,因为潘宏死了,所以,还没有查出来。” 周正这个时候及时站起来,“应该是有人帮助,而且,可能不止一个人。我怀疑这次是其他门派有意针对我们舞仙台的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破坏活动。” 周正话一出,几个长老纷纷变色。 “从潘宏的住处搜出银蛇草药粉,到他自杀,中间也就是不到两刻钟的时间,而且,此事的保密性极强。潘宏是如何得到了风声?所以,我及时对刑堂进行了内审,却发现少了一个叫陈泼的人。山门的弟子证实,这个人已经跑了,时间就在潘宏自杀的同时。我已经派人去追捕,不过,抓住的希望不大。 整个案件,如果潘宏是为了提升他自己的修为,他没必要做的如此密集,更不会假借他人之手。所以,他的目的就是杀这些修炼春蚕功的女弟子。为什么要杀这些人?不言而喻,为了破坏舞仙台崛起的大计。 另外,他嫁祸给高瑾,这个理解。可是,他为什么又把曹修拉下水,还不杀他?仅仅是为了混淆视听?找个替罪羊?我不这么认为。潘宏,或者说潘宏背后的势力,他们的目的是掌门。曹修是掌门的爱徒,把他搅合进来,一定会影响掌门的心境,让掌门无法顺利闭关冲击仙阶!” “掌门,我建议全面审查舞仙台的弟子,把那些奸细统统挖出来!”王芃第一个站起来。 “好!”妙色脸色发青,“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恶毒针对我们!不过,一定要暗中进行,别打草惊蛇!” “明白!” “白玥长老,这事你协助王芃长老一起查!” “是,掌门!” “同时,明天我就宣布闭关,给他们制造假象,引他们再次出手。周正长老、柳诩长老,你们暗中盯紧了,发现是谁,绝不手软!” “是,掌门!” “聂山,你去郑元长老那儿保护他。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位长老,其他人不容有失!” “遵命,掌门!” “大家都退下吧。周正长老留下。” 等大家离开天音殿,妙色迫不及待问道,“这一切真都是潘宏做的?” 周正摇摇头,“前四名死者体内的药物残留和这瓶药粉的含量不一致。所以,潘宏只是一个推波助澜的效仿者。” “他是奸细吗?” “他肯定是!” “哪个门派的?” “我猜,望天阁的可能性最大。” “望天阁?”妙色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如今,自己和乌桓的实力相当,两个门派也不差上下。如果,自己春蚕功的计划成功,一下子就打破了现有的平衡。望天阁势必会被舞仙台压制,甚至有被瓜分的危险。 乌桓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好,我会交代王芃往这个方向深挖。” 妙色狐疑地看着周正,“望天阁怎么会知道这个计划?另外,这个结果,你为什么不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为什么让柳姿把罪名全加在潘宏身上?难道,你怀疑这中间的人?”妙色相当聪明。 “不错。春蚕功和升仙散是宗门的机密。王芃长老只知功法却不知道升仙散的存在,所以,这个秘密不会是从他那里泄露的。章萩长老两个都知道,而她也死了,这足以证明,泄密的是章萩长老。 章萩长老对宗门忠心耿耿,不可能因为威逼利诱而泄密。如此的机密,章萩长老更不会随意对她的弟子说,哪怕再亲近!但是,有一种可能,章萩长老会说。那就是她的亲近弟子会有生命危险,她会提醒弟子防患于未然。” “你是说…” “柳诩是章萩长老最在意的弟子,她又是章萩长老亲近的弟子中唯一修炼春蚕功的人,而且,柳诩即将进入天阶巅峰变成炉鼎。” “你的意思,章萩为了保柳诩的命,提醒她防范升仙散?”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可是,柳诩是自愿的。而且,她是女的!” “就因为她是女的,所以才会假借男弟子之手来实施杀戮。” “可是,她的弟子,还有章萩,都有过床笫之举。” “说起她的弟子,这是我怀疑她的第二个原因。她有没有可能已经开始修炼春蚕功的下部?” “下部?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那个女弟子还真像是被采阴补阳之术暴力攫取阴元而死。可是,我保留的下部是被我修改过的。难道她练的是原版?可是,她是女子啊?” 周正嘿嘿一笑,“我之所以怀疑柳诩,是因为案发的时间太巧了,刚刚在她从青冥峰回来不久就死了第一命弟子。青冥峰发生了什么,我想掌门应该知道吧?” 妙色面含怒色,“通真那个王八蛋,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道墟人丹的缘故,竟然也变得好色起来!那天,我派柳诩过去商谈两派经济上的合作。他竟然对柳诩动手动脚。幸亏,柳诩奋力反抗才逃出他的魔抓!等我修为提升到仙阶,第一个不会放过通真!” 说完,妙色突然意识过来,“你是说,她和通真达成了什么协议,通真才放过了她?” “这个,我不知道。” “可是,”妙色思来想去,“她是个女的,怎么可能…” “验明正身的事,还需要掌门亲自出手。” 妙色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第 一 百 章 排除所有的可能性,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真相! 当周正意识到这个真相时,他把之前跟云空约定好的计划,稍微做了调整,选择第一时间告诉妙色。 以妙色为了宗门大计不惜牺牲一切的性格,如若发现这一切真是柳诩所为,一定会当场把她击杀! 如今,刘虎、章萩已死,郑元病残。若柳诩再死了,就只剩下王芃和白玥两名天阶高层的长老。聂山修为太低,周正又不是真心相帮,哪怕妙色真的进入仙阶一层,也是孤掌难鸣!想要舞仙台崛起无异于痴人说梦! 事实的结果也正如周正所料。第二天一早他和王芃、白玥就被叫去天音殿。 妙色的脸色极为难看,她示意周正把昨天的怀疑跟王芃和白玥再说一遍。 末了,妙色才开口,“昨天晚上,柳诩全都招了。是通真逼迫她这么干的。前三名女弟子都是她的闺中好友,她给她们下药,还怂恿她们约相好的男弟子。细节太恶心,我就不说了。她的女弟子发现了她的升仙散,以此要挟她,所以,她就把人杀了。至于章萩,周正分析的很对,升仙散的事是章萩告诉她的,药也是章萩给她的。为的就是让她早做防范。事发后,章萩就意识到凶手是她,所以,力劝她尽早收手,把一切都告诉我,请求我的原谅。可是,这个不知悔改的东西,竟然把对她最好的师父杀了!简直是畜生!” “可是,柳诩是个女的?”王芃说的很婉转,他问的是和章萩以及柳诩弟子通奸的又是谁?柳诩是不是还有帮手? “哎!柳诩是个阴阳人,是女人,但也有男子的器官。通真也是那一次知道了这个秘密,才以此要挟她!而且,她已经把咱们的计划告诉了通真。” “阴阳人?”王芃几个人大为震惊! “那么,春蚕功的下部是通真教给她的?”周正想的更远。 “没错!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通真怎么会有春蚕功?”妙色皱起眉头。 “关键是,通真为什么要针对我们?我们跟青冥峰没有利益冲突,更没有大的仇怨。以他的实力,得到道墟的人丹后,冲击仙阶二、三层是指日可待的事,更不必惧怕我们。可是,为什么青冥峰要率先对我们出手呢?” 周正的意思很明显,上次做局道墟,通真是最大的获益者。不仅修为会有大幅提升,而且地位更是替代道墟,掌控了七大门派的话语权。 如今,醉日峰的法华寿限已到,而天麓山那位又长期闭关不问世事,通真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第一人。 这样的大人物又怎会在乎一个舞仙台的崛起?为什么会花费心思来搞乱舞仙台呢? 妙色也大惑不解。以她对通真的了解,通真不是一个贪得无厌之人。而且,两个门派的合作由来已久,通真若想一统七派,目标应该是九华山和天麓山这些老牌大派,还需要舞仙台这个铁牌帮手相助!他应该更希望舞仙台在不威胁他的前提下强盛起来才对! “掌门,柳诩人呢?” 妙色怒色再现,“杀了!” “坏了!”周正故作大急,“柳诩一死,通真就知道他的计划败露。这等于撕破了脸!我担心,他以前还是暗中针对我们,以后,说不准不再畏首畏尾,会大张旗鼓削弱我们!” 妙色这个时候也想到了后果的严重性,她焦急询问,“我们该怎么办?” 看着同样焦虑的王芃和白玥,周正故作沉思。 “我有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第一,那些修炼春蚕功的女弟子,不到天阶高层献身作用不大。既然是我们的杀手锏,现在暴露了,我们需要立即把她们保护起来,至少三到五年。不再给别的门派有机可乘的机会! 第二,内部全力清除奸细,把舞仙台打造成铁通一块,保证我们内部不会出问题。 第三,宗门的经济来源,我建议收拢地盘。虽然,可能会吃一段苦日子,时间说不准很长,但是,能尽量保证不给别有用心的门派制造直接冲突的机会。另外,加大和白云观的紧密合作,保证宗门的基本物资需求。” “可是那样一来,我们辛辛苦苦获取的资源,就等于拱手相让给别人,损失太大了!”王芃表示不同意。 “若我猜的不错,未来一段时间,外门的经营线路一定会和其他门派产生各种各样的摩擦。这样的摩擦一旦升级,就会变成门派之战。要是一个,我们不怕,可要是三四个门派同时发难,我们又当如何?” “三四个门派?同时发难?不可能!门派之间自来就没有在经营方面大打出手的先例。”王芃不相信。 其实,妙色和白玥也不相信,觉得周正有些危言耸听。 “第一个,第二个建议非常好。这个事就由周长老全权负责。第三个建议,还需要慎重。毕竟门外的经营是舞仙台的血脉,经营受损,整个宗门将举步维艰。不过,也需要防范青冥峰故意提起争端。这样,王芃长老,白玥长老,你们即刻下山,把章萩长老的一摊子快速接手,并监管咱们弟子,跟其他门派交易时,公平守信、不惹事生非!” “是!”三人领命。 “我即刻闭关,争取最短的时间内踏入仙阶,这样我们就更有底气,不怕任何人叫板!” “我建议掌门,不要闭关!”周正出声反对。“掌门现在心境不稳,闭关无益。另外,通真是仙阶。” 妙色明白周正的意思,如果通真别有用心,在妙色冲击的关键时候出手干预,妙色必死无疑。 可是,七大门派从没有掌门灭杀掌门的先例。妙色觉得通真就算再想致自己于死地,也不敢公然在自己冲关时动手。 难道他不怕其他门派的声讨和联手制裁? 不过,周正的建议也引起了妙色的高度重视。她一定要闭关,但需要做更充分的准备! 周正怎么突然关心起妙色来? 不为别的,在他还没有弄清楚舞仙台为什么以劫掠凡人为代价,也要杀死自己的真相前,他是不会同意妙色死去的! 周正曾经不动声色侧面问过王芃,但是,王芃对于那件事一点也不知情。周正也问过聂山,聂山告诉他商鸣那时候已经打算隐退,连长老的位置都辞去了。这样一个跟自己无冤无仇的又不贪恋权势和长生的人,怎么会为杀自己而不惜舍去一身修为去妄动凡人? 这一切的答案都需要妙色告诉他。而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王芃和白玥下午就带着章萩的几个主管外事的弟子匆匆下山。周正则开始进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为了安抚人心,案件就以柳姿之前的汇报为准,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潘宏身上。至于柳诩的死,也以练功不慎、走火入魔公布。 等众弟子情绪稳定后,周正开始第一项任务,辩忠奸。 妙色是阵法高手,所以,周正请妙色布置了一个恐生幻镜,这个比设在玉竹洞口外的那个简单的多,但是,同样能把一个人内心最恐怖的东西在阵中显现。 周正把每五十名弟子分成一波,见面就开门见山告诉大家,你们中间有奸细。 “我知道是谁,但是,我也知道你们还抱有侥幸心理,不会轻易承认。没关系,现在说出来,我不会重罚,但是,等走进阵里,一切见分晓了再说。我会用极刑送你上路!众位,好自为之吧。” 恐生幻镜,没有过硬心理素质的人根本无法承受。而周正更绝,看着脸色发白的弟子从阵中出来,他会胸有成竹地嘿嘿阴笑,“阵中的一切我都看到了。说说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会给你个痛快!不然,你看他!” 说完,就让出来的弟子观摩一个惨叫声不断正在被凌迟的奸细,痛不欲生地大声求饶速死。 一般的奸细根本顶不住,吓得肝胆俱裂把知道的一切全都交代出来,甚至同伙是谁也都一五一十一一交代。 就这样,经过三天的审讯,一共揪出四十多名其他派系的奸细,这里面,望天阁的最多,其次就是青冥峰。九华山一个人也没有,这主要是周正通过曹修,已经把测试的全过程告诉了那些暗桩。 除了九华山,还有没有其他奸细成为漏网之鱼?周正觉得肯定有!对于那些意志坚定的人,他这一招并不管用。不过,这些就不是周正操心的事了。 这么高的办事效率,让妙色极为欣慰,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 对于那几百名修炼春蚕功女弟子的保护,周正有不同的意见。 “把她们集中起来藏到秘密的地方,确实能起到保护作用。可是,万一这个地点被敌人获知,集中人手来偷袭攻击,咱们的损失将不可估量!” “你有什么好建议?” “我想,把弟子们十人分一组,从现在开始,她们出则同行、入则同住,修炼也在一起。把修炼春蚕功的弟子一人编入一个队伍。那些有可能已经暴露身份的女弟子,咱们光明正大地要求其他弟子同心协力保护她。没有暴露身份的弟子,则隐藏起来,在她们的队伍里指定一个假人来保护,以此迷惑对手。 这样,最多三五年的时间,我们的计划就会大功告成。” 妙色露出赞许的眼神,“好!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正在商讨进一步的细节,聂山慌慌张张跑进来,“掌门,不好了!王芃长老被抬回来了,深受重伤!” 妙色大吃一惊! “究竟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清楚。听说是跟望天阁的人起了冲突,咱们的好几个弟子都被糟蹋了,王长老气不过去讨说法,结果,结果,就被打成了重伤!” 事情的原委还需从王芃和白玥下山说起。 当日,他们刚住店落脚,就收到一个消息。毗邻望天阁的一座茶山被望天阁的乌殃长老强行霸占了。 乌殃是乌桓的亲弟弟,修为在天阶高层。他带着人直接把茶山上所有舞仙台的弟子全部赶走,说茶山原本就是他们望天阁的产业,今天收回了。 负责茶山管理的张锐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带着几十号弟子前去论理。 乌殃的手下不仅尽是挑衅言语,而且,对那些貌美的女弟子更是污言秽语肆意调戏。 张锐气不过,动手打伤几名望天阁的弟子。这个时候乌殃才气冲冲地出来,对张锐无故打伤自己弟子的事横加指责。同时,得理不饶人,他亲自动手把张锐拿下,并命令弟子开打。 舞仙台除了几个人逃脱报信外,其他的弟子全被擒获。乌殃竟然姑息手下的弟子对舞仙台一众女弟子非礼祸害。而后,经过一天一夜惨不忍睹的折磨后,这些人被望天阁弟子扔了出来。 听到消息的王芃大恼,不听白玥的劝阻,只身前往茶山找乌殃讨说法。 两人见面,三言不合就动起手来。王芃的实力和乌殃旗鼓相当,甚至还比乌殃高出一点。本来应该是稳赢的局面,却不曾想仇肇不知何时躲在暗处,趁其不备偷袭得手。 亏得白玥不放心,随后赶到,才救下被重创的王芃,急急返回,并命人急速送回山门。 白玥走不开。几乎同一时间,在跟青冥峰边界的一处矿山上,九华山的云空带人把舞仙台的众人全部驱赶夺取矿山。白玥开始还想通过青冥峰,对云空进行合围。毕竟,从九华山到那处矿山必须经过青冥峰的地盘。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云空竟然允诺,把矿山一半的收益分给青冥峰。这样,青冥峰的武顺不仅不帮舞仙台,还派出一大帮弟子和九华山的弟子一起守卫矿山的安全。 这时候,白玥才意识到周正的先见之明。急忙禀告妙色的同时,着急忙慌地安排钱桦几个主要负责人,收缩舞仙台的经营区域,并加大跟白云观的贸易来往! 山雨欲来风满楼!白玥暗暗祷告,希望舞仙台能渡过这次难关! 第 一 百 零 一 章 得到消息的妙色怒火冲天,同时,也百思不得其解。九华山的报复,她有心里准备。可是,望天阁的出手,以及青冥峰和九华山的勾结,却让她始料不及。 杀死道墟,妙色的确是主谋。但是,通真和乌桓也都参与其中,最后的绝杀还是通真动的手,难道青冥峰和望天阁就不怕自己把真相说出来,引来九华山的疯狂反击?他们怎么可能会联手来对付舞仙台呢? 不解归不解,如今怒火难消的妙色决定亲自出马先去找乌殃和仇肇算账,然后再去灭掉云空和武顺。 与三派同时开战又如何?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周正及时拦阻。 “掌门,现在只是长老之间的冲突,还有回旋的余地。你要是直接出手,就相当于和三大派直接宣战了!我觉得,现在不是开战的好时机。舞仙台如今也没有这个实力!” 妙色自然知道这些,一旦开战,别说仙阶的通真,以及即将步入仙阶的道心,就算和自己一样修为的乌桓,她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拿得下。这三个人若联手,自己一点生还的希望也没有! 另外,在长老层面,舞仙台现在能用的只有白玥和周正。对方随便派出五六个长老围攻,周正两人也会性命堪忧。真到那个时候,舞仙台就彻底完蛋了! 道理妙色都懂,可让她忍气吞声,她气难平! “难道就放任不管?任由他们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撒尿?” “当然不能!如果这次我们忍了,他们一定会得寸进尺,把我们外门的经济命脉全部吞噬。到时候,他们再把我们山门封锁,我们就更没有了活路!但是,现在又不能全面开战,否则,后果更糟!” “那怎么办?” “先立威!然后,缓缓退让,龟缩起来。等我们养精蓄锐,自身强大起来后,再反戈一击!” 妙色平静下来,“有什么计划?” “我想下山,找机会杀了乌殃或仇肇,警告他们舞仙台不是软柿子。然后,放弃最外围的两个县郡,收拢实力,全力保证两个经营情况最好的两个县郡。之后,休养生息、徐徐图之。” “计策不错,但是,你有把握杀了他们中的一个?” “武顺和云空,已经是天阶巅峰修为,我没有信心。但是,仇肇和乌殃都是天阶高层,只要能想办法把他们分开,再有白玥长老的相助,杀一个应该问题不大。再说,望天阁另外几位长老,都是寿元将近之人,而弟子们的修为又少有踏入天阶高层的,正是青黄不接之际,实力还不如我们舞仙台。 拿仇肇和乌殃开刀,既能杀鸡儆猴,又能给望天阁以重创,让它不敢再有异动!” “好!”妙色面有喜色,“就按你说的,你即刻下山。山门有我,你放心!” 周正辞别妙色,即刻动身,带着关莒、柳姿一起下山。依依的修为现在隐隐有突破到天阶初层的迹象,周正把她留下稳固根基。 其实,这一切都是周正的安排。他从开始怀疑柳诩那一刻起,就告诉云空,可以尝试着跟青冥峰合作,带人占领舞仙台的矿山。 只是,他没有想到,青冥峰的通真不仅答应了九华山的合作,竟然还挑动起望天阁对舞仙台动手。 通真和妙色有这么大的仇吗? 这个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之所以,周正这次主动请缨,要针对乌殃和仇肇,是因为当年围杀自己时,望天阁妥妥是舞仙台的帮凶。有仇不报非君子!有这样捎带手削弱望天阁的好机会,周正自然不会放过! 与白玥长老汇合后,周正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弟子派出去,详细刺探仇肇和乌殃的行踪。 仇肇和乌殃也不是善于之辈,两人也担心舞仙台的报复,所以,形影不离,不管去哪里都成双入对。 这下子把周正难为坏了。这件事不能拖太久,有道是夜长梦多。万一自己下山的消息再被两人获知,两人有了防备,再想灭杀他们就更难了! 思来想去,周正决定二对二正面硬钢。 根据线报,这天晚上,仇肇和乌殃一起动身去了茶山下的县郡。周正和白玥一起埋伏在他们回茶山的必经之路。这里离县城不远,但是,少有凡人经过。想要避开凡人耳目施展瞬移,这里是最佳之处。 等了没多久,仇肇和乌殃醉醺醺走来。两人有说有笑,根本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 突然,数十枚轰天符咒出现在仇肇身侧。仇肇大惊,来不及示警就腾身飞起。 走在一旁还有些晕乎乎的乌殃猝不及防,被猛然爆裂的符咒打个正着。亏得他在最关键的时候祭起护盾护住全身。 虽然抵开了大部分的力道,可还是有漏网的符咒在他身侧爆裂,炸得他气血翻滚、皮肤炸裂。 天空中的仇肇大吼一声,祭出长枪刺向白玥,白玥随手又是一把符咒,炸开仇肇的攻势。 缓过神的乌殃哇呀呀暴怒,拎起大砍刀扑向白玥。 两人现在,完全酒醒了! 白玥甩出一把符咒,一部分抵挡攻势,一部分化作护盾保护全身。 可是,仇肇的长枪又到,几个回合的角力后就破开护盾,挺枪刺向白玥。 白玥急速躲闪,不要钱的符咒漫天飞舞,不停地在空中炸响,一时把攻击她的两个人打得手忙脚乱。 仇肇和乌殃都不傻,见白玥袭击,虽然只是一人,但两人却高度戒备,防范白玥还有同伙暗中偷袭。 虽然,白玥的符咒暂时大占上风。但是,仇肇两人并没有全力出手,而符咒虽然厉害,但是,总有穷尽时。两人一边防范一边在等待时机。 果然,只坚持了一刻钟,白玥的符咒就变得稀少起来,只敢四五枚、二三枚往外释放。 两人心中大喜,准备合力把白玥拿下。 突然,白玥大叫,“再不出来,我就死了!” 闻声,两人吓了一跳,急忙护住全身防备。 白玥趁机转身就走。 乌殃大怒,“你敢诈我?找死!” 砍刀高举,对白玥紧追不舍。 忽然,他心头一跳,暗叫不好。地上不知何时被白玥埋下的十多枚符咒轰然炸响。在乌殃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血口子。 看到这一幕,仇肇彻底把心放进了肚子。白玥既然在这儿留有后手,说明今天一定没有帮手。他握紧长枪奋力追上前去。 躲开符咒、损伤不大的乌殃气得暴跳如雷,他发誓今天必须把逃的不远的白玥生吞活剥不可。 他咬牙切齿,刚要拎刀上前,就觉得脖颈发冷。 他大惊失色,急忙挥刀抵挡并迅速躲闪。 可惜,那道刀光太快了,乌殃又完全没有防备。身体还保持着躲闪的姿势,但是,脑袋却咕噜噜滚在地上,然后连同元神被整体冰封,接着碎裂。 阴阳五行刀法斩字诀,寒冰斩! 周正仙阶的实力,虽然为避免天劫极度压抑修为,可那也是天阶巅峰中的巅峰,对付一个天阶高层的乌殃,太轻而易举了! 他之所以要求白玥配合,主要就是为了隐瞒自己的实力,不被其他人怀疑。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和白玥僵持不下的仇肇久等乌殃不来,心中变得极为不安。 白玥的符咒太多,层出不穷,仇肇一时根本没有制服她的希望。见乌殃又久久不来,他猛然惊醒过来,“中计了!白玥有帮手!” 仇肇果断抽身,拼着被几个符咒打中,快速脱离跟白玥的纠缠,一个瞬移消失不见。 白玥长出一口气,她也不敢多待,急匆匆去和周正汇合,并迅速离开。 等他们都走了半天,仇肇才重新回到事发地点。那里只剩下乌殃的无头尸体。 “妙色!舞仙台!你们等着!”仇肇恨恨地吼叫一声,抱起乌殃的尸体急速赶回望天阁。 望天阁的掌门乌桓正在闭关冲击仙阶,仇肇不敢打扰。其余的几个长老又早已无心于宗门琐事,所以,一时他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 他心里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肯定不能独自再下山侵占舞仙台的产业。连乌殃都敢杀,看来,舞仙台这次是动了真格!自己形只影单,说不准会成为他们下一个目标! 现在,只能等!等掌门晋升仙阶后,再好好收拾舞仙台!好好炮制妙色! 第二天,乌殃被杀,望天阁的弟子一夜之间撤离之前侵占舞仙台地盘的消息,一时间在几大门派内引起巨大震动。 妙色自然大喜过望,尤其是得知九华山和青冥峰侵吞的步伐骤然减停,更是喜不胜收。 要不是,周正和白玥力劝,她恨不得立即派人重新占领茶山和近邻的县郡。 对于这次功劳,周正很谦虚地全推给白玥长老身上,说要没有白玥长老两次重伤乌殃,自己也不可能偷袭成功。 但是,作为当事人的白玥却心知肚明,虽然,当时自己抱着必死之心,用了全力。但是,乌殃的伤势要多轻有多轻,几乎不影响战斗力。她对周正早已高看一眼,可依然很惊讶,一个人阶的修为,怎么能够轻易斩杀一名天阶高层之人? 白玥虽然疑惑重重,但她也怕言多必失。她选择了保持沉默。只是对于周正,她莫名感到恐惧。 此事暂告一个段落,妙色抓紧时间准备闭关。这件事最终能不能跟望天阁善了,完全取决于她和乌桓谁先踏入仙阶。她不能落后! 可是,紧接着的一件事,又一次把她闭关的计划打断! 通真邀请妙色和道心一起到青冥峰和舞仙台边界处的那座矿山上,商谈解决三个门派的争端。 妙色也正有此意。如果跟那两个门派依然这么僵持,自己也心绪难宁。自己听从周正的建议,已经决定放弃一半的县郡。若能暂时满足两派的贪欲,为自己争取时间,那么自己闭关冲刺的成功率会大大提高。等自己步入仙阶,再一雪前耻也不晚! 妙色欣然应约,带着周正一同前往。 她现在完全把周正作为接班人看待,很多时候,她都需要听听周正的主意再做决定。这次,这么大的事,更需要周正在一旁襄助提醒。 至于安全问题,妙色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自来七大派从来没有过直接联手灭杀别派掌门的事,就算是自己,也是借别人的刀杀了道墟。而道心的为人她又完全信得过,所以,这方面并不是很担心。 再说,她也有自己的杀手锏。 到了约定时间,妙色牵住周正的手,带他瞬移到矿山上。 山上通真正在等着,周边并没有长老或弟子埋伏。这让妙色大为放心,戒备之心又减了不少。 “道心掌门呢?”如今,九华山已经推举道心长老作为掌门,虽然,还没有公开宣布,但是,称呼该变还需要及时变过来。正所谓礼多人不怪! “道心?我没有叫他!” “什么意思?”妙色大惊,“不是三方商谈吗?” “商谈?商谈什么?都是我的,还有什么好商谈的?” 妙色怒目圆睁,“通真,别以为道墟死了,你就可以只手遮天了!你别忘了,天麓山的玄葚掌门和醉日峰的法华掌门也都是仙阶!” “法华?我确实不如他。但是,他太心软,竟然甘愿把肉身借给…借给道墟!他的肉身早被毁了,如今大限将近,不足为道!至于玄葚吗?道墟在他肉身上做了手脚,他只要敢相融,必死无疑!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若是他发现了端异,他的元神修炼圆满之际,还可以跟我争夺肉身。不得不防!哈哈哈…” 通真笑得极为猖狂! “还有律惩司,还有镜!你以为他们能放过你?以你的所作所为,必定会被打得魂飞魄散!” “我做什么了?那些都是道墟做的。至于说道墟,好像是你主谋杀的吧?你这种行为,若是被律惩司、镜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呢?” “你!别忘了,你也有份!” “你若是死了,谁还能知道?”通真好像想到了什么,“对,还有乌桓。不过,这家伙看着心机很重,却是一个大傻子。冲击仙阶,竟然对我这个仙阶之人一点也没有防备。估计,噩耗很快会传来。” 妙色大惊失色,她忽然很庆幸自己没有贸然闭关。“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把他亲弟弟死的消息,让他自己感知到了。如今,他到了关键时期,可是,心境却波动太大,很快就会走火入魔。能入魔道也算捡一条命,就怕连魔道也入不了,只剩下爆体而亡了!” “你好歹毒!” “我?歹毒?好像杀人的是你宗门的长老吧?对,就是他,周正!” 周正哈哈一笑,“是我。看来,今天你没有打算让我们活着离开?” “你猜呢?”通真戏谑地望着他们。 “通真,我、乌桓,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要针对我们?”妙色一直大惑不解。 但是,周正却想通了。 “因为,他就是道墟!” 第 一 百 零 二 章 听闻周正的话,妙色的心脏吓得几乎都停止了跳动,她的四肢不由颤抖起来。 通真却哈哈大笑。他指着周正,“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是道墟?我可是青冥峰堂堂的掌门!” 周正一点也不紧张,满面含笑看着通真,“通真极不在意男女之事,而道墟却是好色之徒,每晚枕边无人就不能入眠。你从狼原回来后,几乎青冥峰有姿色的女弟子全被你糟蹋了一遍。更甚者,连我们舞仙台的长老柳诩你都不放过。在这一点上,你要非说自己是通真,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小子,你调查我?” “这事不能怪我,是你们青冥峰的弟子对你的行为都很迷惑,私下里经常议论,不被听到都难!” “那又如何?我现在开始喜欢男女之事了,这又能说明什么?” “这个不能说明什么。但是,春蚕功却很能说明问题。你不顾跟舞仙台撕破脸的危险,也要霸占柳诩,是因为你看出来她修习了春蚕功,而且即将成为炉鼎。这个对你元神的修复应该有很大助力吧?所以,你才会冒险行凶。而且,你看到柳诩那一刻,是不是已经猜测到了妙色的秘密计划?所以,你对柳诩的逼问很有针对性,而且,给她出主意,以她阴阳人的身份要挟,让她搞乱舞仙台,让妙色难以安心闭关冲刺。 那些被柳诩杀死的弟子大多都是地阶修为,而进入仙阶的那十几个修炼春蚕功的女弟子,你却让柳诩一个也不动。为什么?你是打算留给自己吧? 通真不会春蚕功,就算是炼化了道墟的人丹得到这部功法,你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春蚕功的功法和作用有这么通透的了解! 再有,我让云空调查过,九华山有几名天阶修为的女弟子失踪了,而她们当年都是服侍在道墟身边,修习过春蚕功的弟子。她们现在应该被藏在青冥峰吧?而青冥峰,那些被你染指的女弟子,也都开始在修习春蚕功,而且是没经过删改,最正宗的。 你说,除了道墟,还有谁这么了解春蚕功?哪怕是妙色,当年也是受你启发吧?只不过,你只是为了满足你一人的修为提升,祸害的人不多。而妙色比你更疯狂,她是为了整个宗门的崛起,几乎要牺牲一小半的门内弟子!” 道墟戏谑地笑笑,“就这些?要是仅凭这些就说我是道墟,小子,你是不是太武断了?” “不错,这些不够!通真对九华山觊觎很久,道墟一死,道心又修为不足,正是蚕食九华山的好机会。这时候,通真更需要望天阁和舞仙台这两个同党大力协助,而你却偏偏反其道而行,竟然和九华山合作。不仅让柳诩在舞仙台制造混乱,更是挑唆望天阁和舞仙台大打出手、两败俱伤。为什么?因为,九华山本来就是你道墟的,等你牢牢控制住青冥峰,很快会把两派合二为一。而乌桓、妙色是你的仇人,你自然要想办法削弱他们的实力,最终歼灭他们两个门派。 好计谋!你让柳诩霍乱舞仙台,要是她没有被发现,舞仙台还会死很多弟子,所谓的崛起就成了笑话。要是她被发现,你了解妙色,一定会把柳诩杀死。这样舞仙台就少了一个长老,等于自断臂膀,实力一样会大大削减。你等于什么都不干,就吃定了舞仙台! 再有,我猜想,妙色和乌桓都有妖丹,都要冲击仙阶,你也担心一下子多出两个仙阶之人,再加上我,你不一定对付得了。所以,你利用舞仙台的混乱,阻止妙色闭关,同时,又挑起舞仙台和望天阁的矛盾,让他俩即便冲关成功,也成为不死不休的敌手,你好做得利的渔翁。 到时候,你轻易掌控四个门派,这天下谁还敢不听你的号令?如果再把天麓山、醉日峰和白云观收服,那个时候,就连律惩司、镜,也要听从你的摆布!九华山的道墟没有做成的伟业,青冥峰的道墟做成了!可喜可贺!” 通真放声大笑,“你小子聪明!可惜了,不然,我一定会封你为大长老!” 周正淡淡一笑,“可惜,咱俩是劲敌,我又知道你太多为人不齿的事,我不死,你心不安!不过,我很好奇,你当时是怎么夺舍成功的?” “哈哈哈,”通真极为得意,“你猜!” “我想应该是通真求胜心切,在你们交手错身之时,你突然发动神识攻击,才会一击得手。” “通真太自负!他也不想想老夫的神通有多大?以我的修为,就算附身狼体,又怎么可能逃不出狼原?” “你需要仙阶的肉身,想要一步到位?所以,你故意引诱他出拳。也对,这几百年你夺舍过不少人吧?这方面的经验应该极为丰富。一个毫无防备,一个蓄谋已久,也难怪通真会中招!” 周正不由想起自己的经历,若没有修炼炼神拳法,估计自己的下场跟通真一样。 “现在,你已经把通真的元神炼化了?” 周正有些疑惑。通真再不济也是进入仙阶一层上百年的人物,这样高手的元神想要彻底炼化,至少需要几十年。 通真,不,应该叫作道墟。笑而不言。 周正突然明白过来,“你把通真的元神推到了那只巨狼身上!” 道墟赞许地点点头,“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当时冒险用秘术和通真互换了身体。怪只怪他们太心急,连给通真呼救的机会都没有,直接灭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噢,兰沁告诉你的?” 周正不置可否,接着问道,“所以,你忍耐这么久。现在,是不是完全适应了这具肉身?既然敢把我约来,想来已经恢复到了仙阶三层了吧?” “哈哈,我了解妙色的性格,她一定会带你来。没错!我虽然还达不到之前的三层大圆满,但是对付你这个区区仙阶一层,完全足够了!” “也对,乌桓被你害了,妙色还没有进入仙阶,只剩我一个人,你胜算很大。你就不怕我有帮手?” “怕!你和兰沁还有嬴赦三人联手,我还真没有信心十拿九稳。所以,为防意外,一早我就把这片空间禁锢了!” 道墟笑眯眯看着周正。 “周正?看来上仙说的不错,这个名字跟我犯冲!死了一个又来一个,总是跟我过不去!不过,有了你这次教训,你放心,以后这世上,不会再有跟你重名重姓的人了!” “叫个名字就有性命之危?你也太残忍了!周正跟你有仇?还是说,那一个周正也曾经把你打得屁滚尿流?” 道墟没有上当,并没有恼怒,只是淡淡回道,“那个周正,人我都没见过!我就是听不惯这个名字!” “要是这样,那让你失望了。好像,在这世上,至今我还没有听过有跟我重名重姓的人!” 道墟的脸猛然沉了下来,“你是周正?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年轻就有这么高的修为!我早该想到才是!” 道墟阴狠地盯着周正,“现在也不晚,你还是要死在我的手里!” “咱俩有仇啊?你说说!要是我的不是,我给你道歉!”周正仍然是笑呵呵满不在乎的样子。 道墟阴森森呲牙笑笑,“等你死了,我会烧纸告诉你!” 说完,伸手一指。 周正严肃起来,提刀护胸,严阵以待。 可是,道墟指的不是他,而是站在他一旁早就听傻的妙色。 周正急忙跨步挡在妙色身前,来不及挥刀抵挡,只能靠肉身硬挨这灭世之威。 他的身体被重击,连带着妙色一起飞出五丈多远。 妙色张口就喷出一口鲜血,身上的肋骨碎了四五根。亏得有周正保护,不然,刚才一下,她已经命不保矣。 她现在还有些发蒙。道墟和周正两人对话的信息量太大,她一时还消化不了。原本,自己不应该是主角吗?怎么现在,忽然自己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周正?哪个周正?仙阶?他已经是仙阶了?那他为什么要隐瞒呢?他进舞仙台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报仇?可是,为什么他迟迟不动手呢?为什么要帮舞仙台呢?为什么现在还有保护自己呢? 妙色有太多的疑问。可是现在,却不容许她多想。 没等她缓过神,周正一把抱住她翻滚一丈远。 他们刚刚待过的地方轰隆塌陷,被道墟一掌拍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周正急速挥动长刀,寒冰斩、烈焰斩、金鸣斩、枯荣斩、磐石斩,一招一招连绵不断劈向道墟。 他现在不敢用拳,拳出必定引发天劫。这是他要和道墟拼命的招数,他必须出其不意使出。 可是,仙阶一层的招数都难以对道墟造成伤害,更何况只有天阶巅峰修为的阴阳五行刀法? 这些攻击道墟连躲都不躲,任由它们像挠痒痒一般,在自己身上劈来砍去。 又是一记躲无可躲的一掌,周正架起长刀阻挡,毫无意外地再次被打飞。藏在他身后的妙色被撞得更加虚弱。 如果再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几下,妙色必死无疑! 周正气息暴涨,他已经打算引动天雷、迎接天劫。 天劫降临,这片禁锢的空间必定破碎。那时候,妙色还有一丝逃生的希望。 妙色现在不能死,周正还有很多疑问需要问她。 突然,身后的妙色拉住他的衣服,“快,跟我来!” 周正不及多想,随着妙色向山坳处跑去。 见两人逃跑,道墟不紧不慢跟在身后。这片空间已经被他锁死,他根本不担心两个人能逃出去。 他再次挥掌拍向周正的后背。 周正急忙转身,又是一记五连斩。 几乎没有意外,五连斩被掌风轻易拍碎,而后打在周正身上。 周正以为这次还得被打飞。可是,等掌风落在身上时,却突然变得轻了起来。他只是后退了两步,就轻松化解了道墟的一掌。 这是怎么回事? 妙色的呼声在身后响起。她已经跑进了一座山洞,正着急地呼唤周正进来。 周正边防备道墟边向山洞口退去。 令他奇怪的是,一直紧追不舍的道墟竟然站在原地止步不前。他不停地挥掌拍打,但是,方向却离周正和妙色的方位越来越远。 趁此机会,周正急速跑进山洞。 不等周正发问,妙色就率先开口。 “这是我布置的九曲连环阵,以前是专门用来对付通真的。不过,现在就算是道墟,没有一天时间他也休想破阵。” “这个阵法,你早就布置了?” “是,四五年前就布好了。这儿跟青冥峰毗邻,我不得不给自己留个后手。” 周正竖起大拇指,他由衷佩服。 “你是,周正?” “是,那个被你追杀的魔头,周正。” “你来舞仙台,是为了,为了,杀我?” “开始,的确这么想的。” “为什么没有动手?为什么现在又要救我?就因为我跟你有一夜之欢?” 周正一时头大,这个事是不是自己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他自己也搞不太清楚。 “那天晚上的女人不是我!你不用对我有亏欠之心。现在就可以动手!” 周正一惊,“不是你?是谁?” 妙色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天我的确给你下了正阳药,那种药如果不经过合欢,根本无解。但是,那天晚上我有重要的事给耽搁了。第二天,我很担心,怕你的根基受损,没想到,见到你时,你却安然无恙。我想一定是金北峰的那个女子与你有了夫妻之实。” “金北峰?”周正愁眉深锁。他突然想到了依依这一段突飞猛进的修为。难道…他不敢往下想! “好了,事情说开了。当年下令劫持你亲人的是我,要杀你的也是我。你动手吧!只是,这件事除了我和商鸣,宗门内的其他人都不知情,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舞仙台的弟子们!” 看着一脸决绝的妙色,周正点点头。妙色本可以不告诉周正真相而祈求他给她活命的机会,但她没有。周正很佩服妙色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坦诚。 “我不是嗜杀之人,不会动那些弟子。我只想问你,为什么要不择手段抓我的家人,来逼我现身?我不记得跟你或舞仙台有什么仇怨?” 妙色犹豫一会,“我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但是,如果我说是道墟安排我这么做的,你可能不信。” “我信!”刚才道墟无意间透漏的一番话,让周正心中大疑。他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一只手,无时无刻不再左右着自己的成长轨迹。 “当年,你成魔后,就是道墟派道魂带领七大派的人去捕杀你。可是,没想到你把道魂杀了。道墟一怒之下,才有了九华山的悬赏令。那也是交代给各门派的必杀之令!但是,你隐藏的太好,大家迟迟找不到你的踪迹。所以,道墟就找到我,以舞仙台的存亡为要挟,让我派一个人去抓你的凡间亲人,把你逼出来。这事,商鸣长老知道后,甘愿为宗门舍去自己一生的修为来做这个罪人。之后的事,你都清楚。” “道墟为什么这么想杀我?”关于这一点,周正一直想不通。 “我不知道。我只是无意间听他说过,只要你死了,他就能做真正的神仙。” “真正的神仙?”周正更加不解。 周正想起刚才道墟得意之时所说的上仙,如今,又听到做什么真正的神仙。难道,道墟的背后是仙界的真正金仙?承诺他杀了自己就让道墟入籍仙界? 可是,自己怎么可能跟金仙有瓜葛?一位金仙又怎么可能在意自己这个小泥人的死活? 他冷哼一声!如今,从道墟手中脱困,他信心十足。但是,杀死道墟,周正却没有把握。更重要的是,能用什么办法,把道墟的秘密从他嘴里套出来呢?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现在,你可以动手杀我了!” 周正看看妙色,“原本我的确打算杀了你、毁了舞仙台。但是,今天我知道了你不是罪魁祸首,道墟是!现在你如此重伤,已经伤及了经脉和根基,恐怕在十年内再难进阶仙阶。这对于你这个心高气傲的人来说,可能比杀你更让你痛苦!在舞仙台,你待我也不薄,咱俩扯平了。过一会,我会引动天雷,打破这片禁锢空间。你找机会逃走吧!” 妙色睁大眼睛,“你不杀我?还帮我逃走?” “对!你先调理一下伤情,随时做好准备。” “你不怕我日后报复你?” 周正微微一笑,“怕?我这一路走来,要是前瞻后顾地去怕,可能早死了!想报复,我随时恭候!” 妙色紧紧咬咬嘴唇,“好!”说完,就开始脱衣服。 周正吓了一跳,“妙色,你要干嘛?” 妙色拿出一个玉瓶递给周正,“这是那枚妖丹,你赶紧服下。我今天做你的炉鼎,把我一身的修为全渡给你。有了这两样,你应该可以突破仙阶二层进入三层。那样就有了跟道墟拼杀的资本!” 周正愣了。 “要是这样,你会死!而且,我可是你的仇人!” 妙色苦笑一声,“我的五脏已碎,现在全凭灵力在支撑。就算我有幸逃走了,没有个三五年根本恢复不好。就算是能恢复,只要道墟不死,我肯定活不成。舞仙台也肯定保不住!所以,帮你提升修为,帮你杀死道墟,也是在帮我自己,帮整个舞仙台!” 说话间,妙色已身无寸缕。 第 一 百 零 三 章 妙色的身材确实妙曼。 周正不由自主吞咽一大口口水。 他急忙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到妙色身上。 “大姐,不带这么玩的!你简直是在考验我的定力!快穿上!” “什么意思?你瞧不上我?” “不!只是,只是,我所修炼的功法,不能这样。”周正开始胡诌,“你想,要不是你上次下药,我早就进入仙阶二层了。还怕什么借尸还魂的道墟?” “真的?你练的是童子功?” “不,不。不过,异曲同工,都要求远离女色!” 妙色半信半疑穿好衣服,并收起周正递还给她的妖丹。 “对不住,是我害了你!接下来,怎么做?我真心帮你!” “我信!这样,我这里有块玉佩,等此处空间的禁锢被打破后,你在逃走之前捏破它!” 那正是嬴赦当年给周正的玉佩,启动玉佩,嬴赦会第一时间赶来。 周正需要帮手!今天他一定不会让道墟再次逃脱!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之后,你赶紧回舞仙台养伤,并开启护山大阵。” 妙色也是一个果断的人,“好!我一定照做!我欠你的情记下了,早晚会还给你!” “不用早晚,就现在吧!你把此处大阵的阵图详细告诉我。” “你想利用阵法对付道墟?” 周正笑笑,“或许,机会会更大一些。” 妙色毫不犹豫,拿起一根枯枝在地上画起阵图,一边画一边给周正详细讲解。 再说道墟,正在紧追不舍周正和妙色,却突然失去了两人的踪影,而且,四周的景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还是在山坳前,如今却是一望无际的沙丘。炙热的风浪一股一股不停消耗他身上的水分,脚下滚烫的沙粒如熔岩般炙烤他的双脚。天空中还有密密麻麻如烈焰一样的比方鸟不管不顾向他发动一轮又一轮地攻击。 这一切对道墟来说都是雕虫小技,所有的攻击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那种疼痛感却实实在在传来。虽然,无异于蚂蚁吞象,但是,上千上万只蚂蚁的叮咬,也让他浑身难受、烦不胜烦。 他挥掌把比方鸟统统灭杀,不等它们重生,就急忙跨步千里之遥。 可是,刚落地,就发现依然是连绵起伏的沙丘,依然是遮天盖日的比方鸟。 他大怒!他可是仙阶三层趋于大圆满之人,怎么可能被一座阵法困住? 他抬掌,找准一处沙丘的一点不停挥打。他很有信心,再坚固的阵法也经不起自己如此惊天动地地连翻轰击! 尘沙飞扬,把整个天空笼罩,慢慢地连光线也失去了亮色,四周的空间漆黑一片。 道墟不为所动,依旧不遗余力地继续挥掌。 突然,镜面碎裂的声音传来,红彤彤的光芒照亮眼前。四周的空气再一次急剧升温,连道墟的衣服鞋裤,都不受控制地燃烧起来。 道墟急忙扑灭身上的火苗,抬眼细看,如今的他置身于一个大的熔岩湖里,脚下只有一块巴掌大小的礁石在湖中坚挺。头顶上的天空也是火光冲天,一条条像瀑布一样的岩浆从天而降,环绕在他的周围。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经验,道墟并不惊慌。这次他挥掌拍向天空中的熔岩。 虽然,身上被烧烫地黑一块紫一块,但是,最终,他再一次成功走出熔岩,进入到寒风刺骨的茫茫雪原。 过冰川,斗巨兽,陷沼泽,战飓风。 道墟闯过一关又一关。 场景再次变化,道墟的面前出现一座寒气逼人的密林。那不是密林,而是密密麻麻的刀林、剑林、枪林。那也不是寒气,那是刀气、剑气、各种各样兵器所发出的锐利的风刃。刀枪剑戟未动,兵器自身的金锐之气已经汇聚成万千利锋在道墟身上留下一道道划痕,把他的衣服切割地七零八落。 道墟不闪不躲,依旧随意选择一点挥掌开始轰击。 突然,所有的冰刃颤抖起来,而且瞬间拔地而起,在天空中形成一把巨刀劈向道墟。 道墟不为所动。他能感觉到巨刀惊天骇世的威力,但是,这种威力,他估计连他的皮肤都难以划开。 一刀劈下,和他的判断一样,他的胸口处只是留下一道更深的划痕,连一滴血液也没有渗出。 道墟不屑地哼了一声。 可是,忽然之间,他的左侧身子开始肉眼可见地迅速枯萎,而右侧身体则变得更加光润富有弹性。 他突然记起来,这好像是周正的枯荣斩。 他大吃一惊,急忙调动灵力把几不可查的刀气从体内逼出。等身体恢复正常,道墟迅速锁定密密麻麻的兵刃中,藏在最边缘的一把毫不起眼的长刀。 他不管其他兵器的攻击,跨步向前,并抬掌打向那把长刀。 长刀发出一声嘹亮的龙吟,阔大的刀身如游龙般扑向道墟,寒冰斩,烈焰斩,金鸣斩、枯荣斩,磐石斩,五招连成一式,谓之惊天!五招融成一式,谓之撼地!惊天力劈,撼地横扫。 仙阶!借助阵法之力,阴阳五行刀法被周正使出了仙阶的威势!凛冽的刀意吓得毫无防备的道墟不敢直撼其锋。他附高就低,闪身避躲。 但是,刀光太快,刀意太浓,道墟没退两步就被刀锋再次锁定。 道墟急忙沉稳下盘,把所有气血灵力汇聚成一掌,迎着刀锋拍去。 随着惊天动地一声炸响,长刀被打入云际,周正也满口含血被迫从阵中显露身形。 道墟也不好受,连着退后五六步,大嘴一张,也是一口鲜血喷出。 妙色还是低估了道墟的实力,她以为道墟破阵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可是,等周正熟记阵图并进入阵中时,九曲连环阵,道墟已经破开了七道。 不过,周正的偷袭还算成功。在道墟一时大意的情况下,阴阳五行刀法被他瞬间提升至仙阶,并一举打伤道墟。 随着炸响的轰鸣,所有的兵器都被道墟震成碎屑,层层叠叠像乌云密布一般遮满了天空。 乌云般的碎屑相互激烈撞击,在天空中火花四溅,像闪电般肆虐游走。 刚才的惊天撞击顺利破开了金锐阵法,进入到最后一道阵法。这里惊雷密布,如狰狞的野兽般扑向阵中的道墟和周正。 周正收起长刀,不再压抑自己的气息。他跨步起势、舞动拳风,淬体拳、炼神拳一起如狂风暴雨般攻向道墟。 道墟领教过周正的厉害,他一点不敢大意,抬手挥掌、紧守神识。拳进掌飞、招招到肉,和周正打在一起。 两人的肉身都是淬体大成,但是,道墟毕竟是假借他人之体,无法把身体的潜力全部发挥。所以,在身体对抗阶段,他略占下风。 道墟所依仗的炼神大成,却被周正古怪的炼神拳法压制地死死的,让他根本不敢神识攻击。 如今,他唯一占上风的就是境界上,他比周正整整高了两层。一层一重天,有这个巨大的优势,纵然周正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在他这里讨到半分便宜。 道墟和周正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难解。道墟没有注意到,阵法的雷暴已经全部散尽,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随着一道惊天动地的轰鸣,粗大的天雷猛然击向周正和道墟。 道墟大惊。这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周正要借天劫来和自己同归于尽。 周正进入仙阶没有经过天劫的洗礼,这个事道墟压根不知道。等现在他明白过来,已为时晚矣! 道墟想快速摆脱周正的纠缠,可是,周正却如影随形,根本不给他离开的机会。 天雷炸响,实实在在打在两个人身上。接着第二道、第三道,一直到第六道。 天雷把两人打得气血翻滚、连连吐血,可是,这样的威力并不能给淬体大成的他们造成更大的伤害。 可是,第七道天雷紧随其后从天而降,而且,一来就是两道,分别击向道墟和周正。 第七道天雷,是仙阶三层大圆满向四层冲击时引发的天劫,对于压根没有渡劫准备的两个人都有着致命的伤害。 道墟自身的肉身被毁,他所谓的三层大圆满只是表面上的,远远称不上圆满。况且,上一次元神在狼原受损,至今都没有完全恢复,现在他的境界也只能勉强算是仙阶三层,离他之前的大圆满差的还有十万八千里。 若是没有更高层级的人帮忙,道墟根本不敢奢望冲击四层、迎接天雷之劫。尤其,他的肉身是夺舍而来,与元神天生难以融合,天劫之雷的洗礼,首当其冲就是他的元神。 他不敢再跟周正缠斗,急忙祭出自身的法宝璇玑轮和从通真身上得来的法宝青冥石护住全身,同时,全力以赴挥动双掌抵挡天雷。 周正也不敢再纠缠道墟,而是如临大敌地挥拳打出淬体式第一式,同时,抛出玉笛随风奏乐,元神也跟着打出第一拳、第二拳。 天劫是周正引来的不假,他也知道自己设计把道墟裹进来一定会引发更大的劫难。但是,这次天劫能强到哪种程度?会不会连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他自己心里一点数也没有。 如今,第七道天雷无差别地轰击他和道墟,把威势已经增加了一倍。但是,是不是天劫到此为止了?周正并不乐观!上一次,只是几个天阶巅峰的道魂、玄通、一凡和一众天阶弟子合力抵抗,就引来了第八道天雷。而且,因为自己的造次,差一点连命都丢了。周正很担心,今天自己贸贸然把一个仙阶三层之人拉入自己的天劫中,会不会引来难以抗拒的灭顶之灾? 所以,他相当谨慎,尝试着只用拳法和强横的肉身硬抗,哪怕自己重伤,也尽量不用法宝,省得像上次那样激怒天雷。 上次,周正是施咒者,虽然引动九天玄雷,但是,并没有直面体验过雷霆之威。今天,作为亲历者,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恐怖如斯! 自己淬体式的一拳在天雷面前如同纸糊,连一个照面都没能支持住,就被天雷无情击碎。天雷以势不可挡之威打在他的身上,瞬间,坚如磐石的躯体被烧焦一大片,皮肤撕裂、筋骨折断。 周正的元神更是在第一次交锋中被天雷差一点打出体外,浑身的金光点点散去,身形变得虚弱透明。 再有一次,肉体可能还能抗住,但元神一定烟消云散!周正不由心中发冷! 难道这次还要靠问天的舍身相救?他能感觉问天现在的状态虽有改善,但是,依旧不容乐观。如果,这一次,再让它阻挡天雷,问天必然会被废掉! 问天是周正的亲人!他不同意更不会用问天来换自己的命! 难道就这样等死?周正不甘心! 他抬头看向了那只玉笛。 在遭受天雷第二次正面轰击的前一刻,周正用尽全力使玉笛终于吹出了第三首曲目。 他以前尝试过无数次,但都以失败告终。今天,在这生死攸关的关口,第三首曲子终于被他吹奏出来。 那是一首无声的乐曲,元神在那一刻突然如混沌鸿蒙般分散开,之后又快速聚合,再分开、再聚合。就这样一张一夕之间,竟然硬扛住了天雷的威压。并且,顺势利导,元神把滚滚天雷分散成无数细流分布到全身各处,与体内原有的雷电相遇相融。 忽然,周正若有所悟,在天雷的笼罩中盘膝而坐,元神也在识海中聚而成人盘膝而坐。 肉身和元神同时双手抱元、不动如钟,神游四海、天地居中。在这一刻,周正终于明白了第三式的拳意。 一拳一层天,第三式,只有一招,和!是合二为一的合,也是融为一体的融,更是万物中和、阴阳中和、天地中和的和!融合,而求中和! 一切在豁然开朗中变得水到渠成。依从着第三式的经脉运行,周正举拳向天,不为对抗,而为中和。恍惚间,天雷下无周正,周正身融于天雷中。 一瞬间,耀眼的天雷带着欢快的喜悦进入周正的身体,同时,搅动着千丈内的天地灵气,也蜂拥融入周正体内。周正身上的气息暴涨,一股如天雷般的威严澎湃而出,充斥在整个天地间。 律惩司、镜、七大门派,以及各个小门派,还有一众散仙修者,全都感受到了这种不由自主为之匍匐膜拜的威严。仙阶以下修为的惶惶不安、心惊肉跳,十几个进入仙阶的也是满脸震惊,纷纷用神识小心翼翼探测着威严的本体。 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周正身上如潮的气息才开始慢慢收敛,那股天地为之变色的威压也完全被他收纳于体内。 远远看去,周正又变回了以前那个人阶修为的小伙儿,甚至仔细看,连修为都感受不到。但是,当他目光转动间,气息不经意的一丝溢动,已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周正从第一层淬体,越过炼神、合体,直接进入了仙阶四层! 在这个世上,能进入仙阶四层的,已是屈指可数!比之再高的更是寥寥无几! 仙阶第四层,谓之炼心,也称为灭心! 第 一 百 零 四 章 反观天雷下的道墟,被他祭放在第一层的青冥石,因为之前被戮天剑所伤,至今没有修复,所以,这次根本承受不住天雷之威,瞬间就被击碎变成残渣。 第七道天雷势如破竹直接打在第二层防护的璇玑轮上。这是道墟的本命法宝,蕴含他几百年来日复一日充盈滋养的心血。 天雷击上的一刻,璇玑轮快速旋转,一层一层玄妙的法文若隐若现,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光幕,把道墟保护在内。 道墟长出一口气。虽然璇玑轮的运转极为消耗他的心神,甚至还需要牺牲他的部分元神为代价,但只要能坚持一刻钟,等天雷散去,这一切的付出都将是值得的。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天雷之威! 没等他安心一盏茶的功夫,瀑布般粗大的雷电威势再加。璇玑轮上发出刺耳的划裂声音。一道细小的裂纹刚生,一道道电流争先恐后挤进璇玑轮内部大肆破坏。璇玑轮发出阵阵哀鸣。 道墟的心神如遭重击,大口大口吐血,精神也一下子萎靡起来。 眼见璇玑轮要被天雷破碎,道墟咬牙开始调动肉身上的气血,像在狼原上那次一样。 这具通真的肉身,目前对道墟来说至关重要。一旦失去这具仙阶淬体之身,他几乎没有能力通过元神再去夺舍一具仙阶之体。而没有仙阶肉身保护的元神,不仅将再也无法恢复,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久就会彻底泯灭。 但是,现在,他却必须冒险先把命保下来!他知道,天雷一旦突破璇玑轮的防护,自己的元神,以及被他强行提升为淬体大成的肉身,根本经受不住天雷的洗礼,必将魂飞魄散! 有了燃烧气血的助力,璇玑轮再次变得明亮起来。强大的力量把法宝内的电流完全清除,即将破碎的防护光幕再一次流动起玄奥的法文,一点一点重新变得坚固厚实。 可是,天劫,不同于高级法术召唤而来的九天玄雷,它是证明渡劫之人有没有能力晋级的门槛,它是眼里不揉一粒沙子的、严苛的标准,哪怕相差一点点,渡劫之人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打落凡尘! 周正刚刚为自己的轻率差一点命丧黄泉,同样在天劫下的道墟所承受的威压比周正更大,因为,他的境界更高,天雷对他的针对性更强,持续时间更长。 遭受无妄之灾的道墟,等待气血完全燃尽,璇玑轮再无后援时,天雷咆哮着轰碎璇玑轮,结结实实打在道墟的身上和元神上。 早已干枯的肉身被天雷肢解地支离破碎,道墟原本就虚弱的元神被天雷无情肆虐、消融。 刚刚和天雷融为一体的周正,有心想保住道墟的一丝残魂,可刚想有所举动,就惊吓地察觉,云层之上的第八道天雷正在积蓄力量、蠢蠢欲动。 周正领教过第八道天雷的威势,只一丝,就弄得他自己生不如死。 他吓出一身冷汗,再不敢轻言妄动。只能期待道墟能多撑一会,至少等自己问明白他背后之人是谁后,再烟消云散。 可惜,道墟当初修炼的元神虽然很强,足可抗击第七道天雷,但是,经过三百多年夺舍为生的消耗,以及上一次狼原的重创,如今他的元神连之前的三分之一修为都达不到。在天雷的怒吼下,元神连一丝还手之力也没有,几个呼吸就被天雷彻底湮灭。 等雷层完全散去,艳阳再次当空高照,周正一直提防第八道天雷的心才彻底放进肚子里。 虽然,没有从道墟身上找到答案,但是,最大仇人的道墟已死,而且自己竟然一步跨入仙阶四层,这样的好事,还是让周正不由眉飞色舞、喜笑颜开。尤其是感受到自己一个响指就能决定一个人、甚至千万人的生死,感受到那种天地尽在自己手中掌握的伟力后,周正惊喜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这就是仙阶!仙阶之下,众生皆为蝼蚁! 平复半天躁动的心情,周正走到道墟残躯的身边。那具通真的肉身已经残缺不堪,头颅完全被炸碎了。 周正不由一阵唏嘘。仙阶又如何?在天威之下,依旧如蝼蚁一般,生死不由自主! 他的喜悦心情一下子平静下来。仙阶,已经是半仙之体,可依旧如此脆弱。难道,真的只能成为金仙,才能永生不灭吗?可是,随即他又想到了兰冰,那位已是金仙之体的散仙,到最终不还是一样陨落? 人们修仙问道究竟为了什么?为了长生?可如今看,并没有长生之人,哪怕金仙也一样! 为了提升实力吗?可是实力哪有尽头?况且,什么算实力呢?实力再强又有何用呢?真仙的兰冰被仙阶的道墟所害,仙阶三层的道墟又被自己这个初入仙阶之人所杀。要这样说,到底该算谁的实力强呢? 难道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亲人吗?自己早早就是天阶巅峰,可是,自己最在意的亲人茗儿还是被一个天阶高层修为的商鸣所擒所杀! 如今,自己就算进入了仙阶又如何?茗儿也不可能再死而复活!又何来的保护? 为复仇?如今,罪魁祸首已经被诛杀,大仇得报!那么接下来,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这一刻,周正很迷惘! 突然,周正心有所感,抬头就见前方出现三个人,为首的他认识,正是律惩司的典律使黄成。 “恭喜周长老晋升仙阶!”一见面黄成就满面堆笑向周正道贺,“今天,我奉司主之命前来。从即刻起,律惩司收回周正客卿长老之职,授命周正为巡狩真君!周正接令!” 说着,黄成双手呈给周正一块金玉腰牌。 周正莫名其妙,他狐疑地拿着腰牌左右翻看,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黄成以及他身后的两人已经跪拜在地,“属下拜见真君!” 周正吓了一跳,急忙把黄成搀起,“黄兄…” “真君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黄…黄成兄,这是怎么回事?” “具体原因,属下也不知。刚才也是忽然接到司主的命令。属下估计,应该是真君晋升为仙阶四层的缘故。” 周正点点头,心想这个律惩司的司主不简单。自己刚进阶成功,他不仅立即知晓了自己的实际修为,而且,还能迅速查出自己客卿长老的身份,并派人过来给自己升官。这种不着痕迹又顺理成章地拉拢,让被拉拢对象不会心生反感,还能心存感激。 周正对律惩司有过一定了解,尤其是客卿长老这一块。客卿长老的地位和黄成差不多,但因为有名无实,又没有实在的俸禄,大多数又都是冲着这个名声,所以,人数并不少,将近百人。 而且,这些人,大多都是黄成的下属管理,除了极个别的佼佼者,黄成都不一定记得清这些人都是谁?更别说,是律惩司堂堂的司主了! 现在,律惩司司主能在第一时间对自己做出这样的反应,只能说明律惩司司主对自己早有关注。 自己隐藏地这么好,身份又是一个小人物,为什么律惩司会如此关注自己呢? 周正疑虑重重! 但是,事已至此,躲肯定是躲不过了。周正当机立断,决定先把这个什么真君了解清楚再说。 “黄成兄,这个巡狩真君,是个什么职位?” “回禀真君,咱们律惩司,除了司主之外,有三大真君,分别为巡狩真君、抚顺真君和典正真君。典正真君主要负责人界各大修仙门派的刑罚惩处,我作为典律使,就是典正真君的直属下属。抚顺真君主要负责魔族,而巡狩真君,也就是真君您,主要负责各地所有妖族的刑律罚惩。 真君你的手下有巡查使杨山、和狩戒使程峨两位下属,但是,今天这两位都在外面处理公务没有回来,所以,司主就让我代劳传达授命之令。” 周正对黄成很满意。这哥们心思透亮,自己不用多问什么,他就能把自己最想知道的事全部说出。 杨山、程峨?扬善惩恶!自己这两个下属的名字有点意思。妖族?自己正打算去妖族的聚集地昆仑虚,立即就有了这么一个管理妖族的身份。这是巧合?还是,别有用意?另外,自己打算去昆仑虚,除了嬴赦几个知道外,外人不可能知道。难道,真的只是律惩司的巧合安排? 巡狩真君?好像权力很大的样子。但是,到底有多大权力? “黄成兄,这个巡狩真君…” 黄成简直就是周正肚子里的蛔虫,没等周正说完就完全明白了周正的意思。 “真君,您现在在律惩司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律惩司所有的判罚你都有决定权,而且可以一票反对。即便是司主的决议,您也可以提出异议。然后由三位真君共同表决,以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最终决定司主的决议是否通过。 你所负责的领域,除非司主或是其他真君对某一判罚有异议,需要通过全体表决。否则,则全权由您独自做主。 另外,以后,等司主退位,新的司主必须在三位真君中产生。” “权力这么大?”周正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反而,疑惑之心更重了。 这么重要的位置,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律惩司司主,怎么会这么大方送给自己?这样的位置,要么是司主的嫡系,要么就是能力确实超群的人,才会被委以重任担任这个职务。可是,周正有自知之明,自己这两样一个也不占! “以前的真君呢?” “之前的巡狩真君,三年前大限已到,兵解重生了,这个职位就一直空着。真君,您有所不知,想要成为真君,最低的条件就是仙阶三层大圆满。所以,虽然有很多人眼热,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刚好,恭喜真君渡劫成功,晋升为仙阶四层!” 黄成自然看出了周正的顾虑,这几句话刚巧为他答疑解惑。 “原来如此!”周正点点头,这才放下一多半的戒心。他刚要仔细了解一番律惩司的具体情况,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向不远处。 那里瞬间出现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个面净无须的青年,看年纪也就比自己大个二三岁。 “周正?”青年望向周正,“你运气不错,被我们神主看上了,来我们镜吧!我看你这修为不赖,怎么样,跟着我?我一定会让你建大功!到时候,躺在功劳簿上,你直接就能坐上金仙的宝座!” 这哥们说话一点也不见外,三言两语就拿出一个腰牌抛给周正。好像周正一定会答应去镜一般。 “荡魔真君,这位是我们律惩司巡狩真君,请你说话客气点!”黄成面露愠色,含怒挡在周正面前。 “巡狩?真君?负责妖族?温如垕那老小子够下本的!不过,周正,我们镜也不差!虽然,真君的位置没有空缺,但是,神侯却刚好差一位。神侯是真君的副手,虽然,职位上比真君差半格,但是,却实打实在仙册上有备案。这等于直接打开了你晋升金仙的快速通道。比他们的那个什么破真君,值钱多了!” “吴文!我敬你是真君,所以对你处处客气,可你别以为我们怕你!镜怎么了?天天不是保护转世的凡人、就是保护当官的凡人。说白了就是个给别人看家护院的狗!还直通仙界?我呸!” 黄成的修为不弱,以前周正修为低看不出来,其实,黄成已经炼神圆满,正在合体初层。 再看那个吴文,可是实打实的仙阶四层,境界比周正只高不低。 吴文大怒,抬手就打向黄成。 周正摇摇头。仙阶四层修炼的是心,要求灭七情断六欲。可看吴文的反应,这哥们在这一层估计难有寸功,很可能修仙之路,就只能止步于这第四层了。 黄成肯定不是吴文的对手,所以,周正上前拦住吴文,替黄成挡下一招。 两拳相撞,两人都暗吃一惊。 周正没想到吴文功力竟如此深厚。吴文也没有想到,刚刚进阶四层的周正,实力竟会如此之强。 两人及时收手,谨慎地盯着对方。 “周正,你可想好了,你真打算去做那个什么真君?律惩司是个是非之地,在那里的人都是是非之人。别到时候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还忙着替人卖命呢!” 吴文眼冒寒光,本应是替人着想的话却被他说的威胁味十足。 “吴文,你放屁!你们镜多少勾心斗角、见不得光的事?还好意思说别人?你先查查你师父是怎么死的吧!还舔着脸为镜说话?我都替你害臊!” 吴文怒气勃发,要不是看着周正一直挡在黄成身前,他早忍不住出手了。 他身后的几个人也都面含怒色、擦拳磨掌,就等着吴文一声令下,立即冲上去把黄成撕成碎片! 吴文忍了半天,终于把怒气压下。 他重哼一声,“周正,你最好想清楚!你,别后悔!” 说完,带着手下的人转身离开。 周正身后的黄成张张嘴还想骂几句,最终也忍住了。他也害怕真把吴文惹恼了,不好收场!那家伙,可真敢杀人! 周正也想张嘴留人,因为,吴文抛给他的腰牌还在他手里。可是,吴文根本不给他机会,来得快去的也快。周正的话还没有出声,吴文一众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第 一 百 零 五 章 镜,因为青宥的缘故,周正对这个组织一直没有好感。连魔道都渗入其中,还不知不觉的组织,估计里面的黑暗程度绝对让人叹为观止! 再加上吴文这种盛气凌人、动不动就恫吓威胁的姿态,周正更加不喜! 周正并不觉得律惩司有多好,但是,相比起镜,他觉得律惩司给自己的感觉更真实、更真诚一些。 “真君,”黄成恭敬地站在周正身旁,“考虑到您可能还有些俗物处理,司主特命,您三天后再去律惩司述职。您的办公场所和住所,我已经收拾好,到时候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随时告诉我,我会重新布置。” “有劳黄成兄。我确实还有一些事情处理。三日后,定当前往律惩司。” “属下先行告辞!” 黄成这样说,是因为他感觉到有人来到了这里,而且,并没有露面。 以周正的感知,自然一早也感应到了来人,但是,周正并没有明言,那明摆着是不想让黄成他们看见。黄成多聪明,和周正客套几句后,带人迅速离开。给周正留下充足的私人空间。 对于这一点,周正也心知肚明,对于黄成更增加了几分好感。 来人是嬴赦,他是妖族的圣君,周正不愿意让过多的人知道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天劫降临时,道墟禁锢的空间确实瞬间破碎。可是,天劫之威煌煌,把整个区域全部覆盖,妙色依然没有一丝机会瞬移逃脱。她只能全力收敛自己的气息,躲在山洞的最里面,祈祷天劫不要把她这份微不足道的力量也计算在内。 一直到天劫完全平息,妙色才胆战心惊趁机瞬移回舞仙台,同时,捏碎了玉佩。 周正这次惊天动地的天劫,惊动了所有人,嬴赦和兰沁也不例外。作为曾在兰冰身边服侍过多年的兰沁,一眼就看出这是仙阶三层大圆满的渡劫。 他们俩极度狐疑。看方向,渡劫的地方在舞仙台和青冥峰之间,他们想不出这两派,就算是七大门派内会有谁有这个实力突破? 天劫刚刚收尾,嬴赦就收到了周正的求救信号,而信号的发源地正是刚才的渡劫之地。这把嬴赦吓出一身冷汗,不知道周正遭受什么样的危险。如果他面对的是仙阶四层之人,估计这次性命难保! 嬴赦立即就要动身前往,却被兰沁拦住了。 “大哥,就算你去,你们加起来也不会是仙阶四层之人的对手。你这是去白白送命!” “弟妹!周正是我兄弟!就算死,能跟兄弟死在一起,也是一件幸事!” “大哥!” 不等兰沁再劝,嬴赦瞬移来到信号发出的位置。之所以,收敛气息选择瞬移,嬴赦也是为了谨慎。不明情况、冒冒失失冲过来,于救人无益,也不是他的性格。 面前是一个山洞,山洞外有四股磅礴的气息,两个跟他相仿属于仙阶一层。另外两个,则是现在修为的他无法窥探的。 这四个人中间含有周正的气息,但是,嬴赦感应不到,周正是否有危险? 嬴赦已经做好了拼杀的准备。 突然,他感觉另外三道气息消失了。他大吃一惊,急忙冲出洞府,然后就看到周正正笑呵呵看着他。 周正身上的气息波动虽然完全收敛,但依然有一股无形的威压,让嬴赦如同仰望山岳。 “兄弟,刚才,是,你?”嬴赦慢慢明白过来。 “大哥,刚才是我,不小心,渡劫成功了!”在嬴赦面前,周正不再掩饰,高兴地大笑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嬴赦也跟着一起开心起来。 周正把与道墟的相见、以及通过天劫灭杀道墟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嬴赦。 正说话间,兰沁舞动着长鞭也急匆匆赶来。她知道劝不住嬴赦,所以,急忙去兰冰的玉像处取出兰冰当年的仙兵蝴蝶玄月刀。然后,赶过来助嬴赦一臂之力。 周正又从头把经过说一遍,听闻道墟上一次竟然没死,兰沁大惊失色,急忙跑过去查看残肢,确保这次道墟死的连渣都不剩,才气呼呼又坐回嬴赦身边,继续听周正讲述。 “你打算怎么办?” 听周正说完,嬴赦关心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什么不知道的?你现在是巡狩真君,负责的正是妖族。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昆仑虚!” 兰沁很高兴,周正有这样的身份,以后妖族有什么异动,就有一份更大的保障。 但是,嬴赦却看出了周正的心思。 “你不愿意加入律惩司?是不是不愿意参与妖族与人族、以及魔族之间的纷争?尤其是不愿意参与妖族与仙界的恩怨?” “我,我,现在也算大仇得报。我只想回黑水城看看苏熹师父,然后,去找一尘师父。我想平平淡淡生活,带着云凌一起浪迹天涯。” “什么意思?你带云凌浪迹天涯?小羽怎么办?妖族怎么办?你可是答应过我主人!你要背信弃义、言而无信吗?”兰沁一听大恼! “不。我承若过兰冰前辈的事一定会做到。再说,我跟小羽是好朋友,我一定会把她安全送到昆仑虚,把妖丹和狼原一起送到昆仑虚!” “弟妹,我兄弟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嬴赦把气哼哼的兰沁劝住,然后,转头看向周正。 “兄弟,现在这个世道,想独善其身,太难!我估计,你没有接受巡狩真君的腰牌前,律惩司已经把你的身份公布天下了!你现在想以私人的身份去黑水城,根本不可能!你现在回去,你师父见到见不到还在两说,但是,你周正的真实身份想瞒就再也瞒不住了!你还打算接着被追杀吗?虽然,你现在的修为,谁都不怕,可是,你别忘记,律惩司的司主,还有镜的神主,可都是仙阶八层修为。你觉得在他们手下,你有几成生还的希望?” 这些事,周正还真没有仔细想过。否则,他也不会轻易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当着妙色和道墟的面说出来! 当时,隐藏身份,他只是为了报仇。可是,大仇报过,他忽然发现,他的身份依然需要继续隐瞒。除非,他真的打算与天地为敌,彻底加入魔道! 可是,他真的不是魔!与那九千个凡人紧密连接的光珠在狼原道墟的神识攻击下已经碎了。而且,他早已不用通过吸食那些凡人的寿元来提升修为。那些人,他一个也没有杀!凭什么还说自己是魔呢? 可是,谁又能证明他的清白呢? 道墟?已经死了!妙色?前后的详情她并不知情!金光?对,只有金光大和尚!因果原委他最清楚! 可是,金光会替自己辩白吗?周正没有信心! “我想去趟普光寺。” “找金光?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支持!” 嬴赦很明白周正的所想。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金光承认,是他故意引你入魔,可是,当年你杀道魂的帐怎么算?杀那么多七大派弟子的帐怎么算?杀道墟,不对,应该是今天你杀通真的帐怎么算?你说这些你很无辜,都是被迫所为,可是,谁能给你证明呢?谁会相信呢?就算最终,大家认可你是被冤枉的,但是,你手中染了这么多修仙修士的血,按照律惩司的刑罚,你会被如何对待?是废去修为?还是魂飞魄散?” 刑律周正自然很熟,修仙者对凡人出手,处罚很重,同样,修仙者同族之间残杀,刑罚更重!连魔族、妖族,对同类残杀都会群而攻之、至死方休,更何况人类修士,更是人人得而诛之! 还是那句话,除非周正承认自己是魔族,否则,人类修仙界绝不会容他!当然,承认自己是魔族,人类修仙界更不会容他! 怎么办?还顶着现在的身份,继续太平生活?还是,不顾一切自证清白,最后依旧被人族四处追杀? 周正一时极度迷茫。 嬴赦叹口气,“刚才你说,道墟也是受人指使。我想,你应该利用你现在的身份,好好查查幕后之人,好好查查事情的来龙去脉。另外,你也应该放下一切杂念,接着快速提升自己。如果,道墟背后之人真是金仙,你也好早做准备,拥有对抗金仙的一战之力!” 嬴赦的话醍醐灌顶,一语惊醒周正。 是啊,是谁在费尽心思害自己的事还没有查清楚之前,自己怎么能够掉以轻心想着平安度日呢? 当年,金光为什么拉自己入魔?他的背后是不是也有人指使? 后来,原火虽然指派周仁明、蒋忠义在自己成魔这条路上推波助澜,可是,对自己无休止追杀的却是道墟和他身后之人。 道墟,或者是他身后那个人,为什么非要致自己于死地呢? 黑水城的遭遇,虽然是张岘谋反,但是,非要先杀死自己的命令,有没有那个人的暗中指使?还有青宥背叛原火,加入对自己的截杀,是不是也是那个人动的手脚? 周正必须要查真相,但同时,也必须拥有对付真相背后势力的能力! 周正心中有了目标,眼中的迷茫瞬间由果敢取代。 “我要用现在的身份做这个真君,还要做好!”他冲兰沁坚定地点点头,“我先熟悉一下我的职责,然后,过段时间咱们一起回昆仑虚!” “太好了!”兰沁大喜。 “大哥,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我现在身份不方便…” “去普光寺?你放心吧。这个事的前因后果我一定帮你弄清楚!” “谢大哥!” 有了嬴赦从旁协助调查,再加上自己利用手中资源在暗中调查,周正相信,早晚会把那个人查出来!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告诫妙色,不能把自己的身份透漏出去。 这个事兰沁主动请缨,说自己有办法能说服妙色不开口,而且,还能继续为周正打掩护。 有了两人的帮助,周正心无旁骛重又回到山洞里打坐,稳固自己刚刚踏进的仙阶四层修为境界。 三日后,精神饱满的他来到律惩司,面见律惩司司主温如垕。 温如垕看着像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如冠玉、眉眼文雅,身上一点威严也没有,斯斯文文、和蔼可亲,怎么看怎么像一位饱读诗书的儒士。 见到周正他很高兴。 “周正?十八岁?仙阶四层?啧啧,真是千年奇才!你能来我们律惩司,真是老夫的荣幸!整个律惩司的荣幸!按照你的修为进度,过不了几年,你必定会成为老夫的接班人!” 周正暗自心惊,心想,这夸赞的也有些太过了吧!他诚惶诚恐,连道“谬赞!” 看着周正态度谦卑,温如垕更加欣喜。 “来来,坐下,别拘束。我们随意聊聊天。律惩司大体的组织框架黄成都跟你汇报过了吧?我多说两句。咱们律惩司最低的修为是天阶巅峰,主要来自于七大门派和一些小门派,以及一些散修中遴选的弟子,一部分在各门派做刑堂长老,一部分是负责具体事务的杂役官吏。当然,有些门派实力太弱,天阶高层修为也可以负责刑堂。若是连天阶高层修为的人选也没有,就由咱们律惩司直接指派本司的杂役官吏担当。 负责管理他们的是各部的使者,一般都是仙阶一层或者仙阶三层修为的人员来担任这个职务。使者一共有十二人,分别隶属你们三部真君,每个真君手下有四名使者。你那一块,现在只有两个人,所以,以后你有时间,还需要再挑选两个帮手。使者可以在司里遴选,也可以在外界挑选。但是,所选之人,必须通过司里的审核。” “属下记住了。” “另外,如果你突破到第五层,就可以申请闭关。对了,说到这里,你是不是很奇怪,使者为什么没有仙阶二层的人担任?而真君之上,到司主我这里就直接是仙阶八层?” “是。属下也是很好奇。” “哈哈。仙阶二层是炼神。没有肉身,元神照样能做很多事,但是,毕竟羸弱。所以,进入仙阶二层之人,多数都选择闭关修炼。同样,仙阶五层是灭体,六层塑体,七层灭神,八层铸神。不仅每一层都困难重重、磨难重重,而且更是伴随着重重危机,稍有不慎,都将万劫不复。你以后,进入这些境界时也要千万谨慎。所以,只能到铸神成功,才有精力重新做事。” 周正恍然大悟,同时,对仙阶的五六七八层又有了更深层次地认识。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不用想那么多。这两天,先熟悉熟悉你们本部的事务,跟杨山、程峨他们多沟通沟通。以后,修炼方面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随时来找我。” “多谢司主!我…”对于杀死道墟的事,周正还是有一丝担心。这几天,他反复预演,终于想好了一套对自己有利的说辞。 “有事直说,咱们现在是自己人!” “也没有什么,我只是想跟司主解释一下,道,那个通真的事。” 温如垕叹了口气,“这事妙色已经如实报给了司里。没想到道墟这个家伙,为了自己活命竟然霸占同族的肉身,还把通真的元神杀死,简直罪不可恕!你不用解释,这件事你做得对!况且,当时那个情况下,道墟想杀你们灭口,你能及时突破,用天劫来杀死道墟,勇气可嘉!不过,以后,千万别再如此,太危险!” “是!多谢司主!” 看来兰沁的游说很成功,妙色真的为自己打了掩护。这样一来,周正就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 第 一 百 零 六 章 作为一派的掌门,通真的死绝对是个大事。 所以,律惩司授命周正为巡狩真君的同时,也开始了对通真死亡的调查。 他们第一时间找到妙色,因为,现场有她的气息。 妙色从狼原说起。只不过,把之后的堵截拦杀,说成是几个掌门不放心冒险前去营救道墟。 当时,大家都以为道墟死了,可是,之后发生的事,尤其是通真的异常举动,引起妙色的怀疑。 道墟为了掩盖真相、杀人灭口,引诱妙色和周正进入他的圈套。最关键的时候,周正置之死地而后生,突破了仙阶引来天劫,万幸把霸占通真肉身的道墟杀死。 妙色说的真真假假,真的都有据可查,比如白云观的掌门无垢,像他们进狼原,以及青冥峰和望天阁联手侵占舞仙台地盘等等很多事都能够证明。 假的又死无对证,就像通真,以及刚刚冲击仙阶不慎爆体的乌桓。人都死了,还怎么核实真假?所以,说来说去,妙色证词的可信度就越来越高。 后来,律惩司又在青冥峰的一间密室内找到了九华山那几个失踪的女弟子,她们一致供述通真就是道墟,只不过换了个身体。 再加上九华山的云空和望天阁的仇肇都证明,是通真邀请他们联手侵占舞仙台的地盘。 种种证据都表明,通真就是道墟无疑!而道墟为了称霸天下,发动了几个门派的内斗,其心可诛!而为了自己活命残害同门,更是死有余辜! 此事,经律惩司高效地调查审理,最终公布天下。整个修仙界为之哗然。 这件事没有过多久,以黑水城、血魔窟和无生地为首的魔族,毫无征兆对七大门派展开大规模的进攻。 原火,在魔晶的帮助下,一举突破仙阶,晋升到三层大圆满修为。血魔窟的薛九和无生地的辛巳,也都是淬体大成。 反观七大门派,仙阶的一个寿元将近,一个闭关不出。剩下最厉害的就是半步仙阶的无垢和即将突破仙阶的道心。妙色重伤,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迎敌。青冥峰和望天阁更是连掌门也没有。 魔族选择这个时候攻占七大门派,可谓占尽天时地理。 在黑水城的圣君府,原火、薛九和辛巳围在圆桌上边喝边聊。旁边是第一统帅姜琦把酒侍立,随时为三位圣君添酒布菜。 本来,姜琦的身份不宜做这些下等的活,但是,三人的商谈属于最高机密,也只能委屈姜琦边旁听,边充当侍者。 “其他人都不在话下,只是,醉日峰的法华也是三层大圆满,虽说寿元将近,但是,毕竟没死。没死,实力就丢不了。原火,你有把握胜他吗?” “辛巳,你多虑了!法华是三层大圆满不假,但是,他的肉身已经废了,要出战也只能以元神出战,不可能是原火的对手!” “这个消息真的假的?” “绝对真!这个消息来自于妖族。听说,那个道墟去狼原时,用的肉身就是法华的,最后,废在狼原了!”薛九说的很笃定。 辛巳大喜,“要是这样,我们的胜算就有了八成!” 薛九不解,“为什么只有八成?” “别忘了,还有天麓山的玄葚!他可是仙阶二层。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突破?要是突破了,我们的胜算不足五成!” 薛九哈哈大笑,“辛巳,你别忘了,咱两个都不怕元神攻击!没有肉身的仙阶,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玄葚要是合体,那就更好了!咱们连动手都不用!” “什么意思?” “妙色曾经向律惩司说过,通真,不是,那个道墟在玄葚的肉身上做了手脚。律惩司觉得不可能,没当回事,并没有派人去通知天麓山。但是,我跟道墟打过交道,这个阴险小人,一定会做这种事!” “你在律惩司都安排有眼线?”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薛九指指原火,“是这个家伙,一早就布局好了!” 辛巳不可思议地望着原火,“你如此缜密的思维,如此精密的布局,看来,未来的魔主之位非你莫属!说不准,我们中间你会第一个成为魔王!” 一直没有开口的原火急忙摆手相拦。 “辛巳,我从来没有这个想法。你跟薛九应该明白。自仙魔一战以来,咱们魔族元气大伤。魔王全部陨落,魔主也就剩下一两位。咱们现在只能委曲求全在仙界的规则下求生存。这个我不甘心!我想你们两个也不会甘心吧? 如今,我们还太弱小,无法对抗天规。既然如此,我们就在天规的范围之内发展壮大自我。这次对付七大门派,只要魔主不出手,律惩司和镜就不能插手!这对于咱们来说无疑是个大好的机会。 这次咱们的目的就是劫掠他们的修行资源,占山门,夺灵脉。咱们三个至少一人夺取一个门派的资源。所以,我计划,不管法华有没有肉身、玄葚有没有合体,这次天麓山和醉日峰咱们不动。咱们集中力量先把望天阁、青冥峰和舞仙台拿下,之后,再对付白云观和九华山。” “计划不错,我支持!”薛九最先表示同意,“只是,你怎么能够肯定镜和律惩司不会出手?他们那里的仙阶可是一抓一大把!” 原火胸有成竹地笑笑,“你没事的时候,多研究研究天规。魔族、妖族、人族,无论如何攻伐,只要没有超过仙阶四层之上的修士参与,镜和律惩司不得干预;只要征战双方的死亡人数不超过七成,镜和律惩司不得干预!” “还有这种操蛋天规?”辛巳满脸的不相信。 “有!这个天规当年制定时,正是人族兴盛,人才辈出之际。这样的天规明显偏袒人族。可惜,万物皆有变化,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我们正好利用这个天规,光明正大地兴盛我们魔族!” “太好了!原火,我服你!你说吧,我们怎么做?” “此战不易胶着,咱们必须速战速决。所以,如果法华和玄葚出手,我一个人来阻拦,辛巳主攻无垢和道心,薛九灭杀其他天阶巅峰的掌门和长老,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们全部抹杀干净!之后,咱们三个联手对付法华和玄葚,底下的那些残余弟子就交给姜琦他们几个荡平。 如果他们不联手,那更好,咱们各个击破!” “好!我现在就回去组织人马,等你的消息,共同出击!” “稍等一下,”薛九拉住辛巳看向原火,“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个杀死道墟的周正,他可是进入了仙阶四层!他现在究竟是律惩司的人,还是舞仙台的长老?” 原火笑得很开心,“他,这个,怎么说呢?就在今天上午,他已经坐镇巡狩真君部,接受了他属下的朝拜,以及同僚的祝贺。而且,他的任职文书,早在几天前已经公布天下。所以,不用担心他!” 原火心里说,就算周正还是舞仙台的长老,也不用担心,因为那是咱自己人!自己的兄弟! 不过,周正现在的身份,原火绝不会泄露,即使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不行!他有他自己长远的打算! 律惩司,议事厅。 周正在真君位置上,屁股底下的椅子还没有焐热,就被急匆匆叫到议事厅商议大事。 有迹象显示,魔族准备大举进攻七大门派! 周正原本想着温如垕要调兵遣将分派他们去各门派帮忙。他最想去的是九华山,那里有云凌,他必须保护她不出任何危险。 可是,温如垕只是命抚顺真君郝朔和典正真君胡屠做准备去现场查人数。只要双方死亡人数各不超过七成,他们俩就只能旁观,不准出手。 而周正的任务更奇葩,去监视妖族的动向。只要妖族不派出仙阶四层之上的人物参战,不管他们做什么周正都可以视而不见。但若是有仙阶四层之上的修士参战,周正要第一时间禀报司主。为此,律惩司还特意为周正配发了一枚传音符。 传音符这玩意,相当珍贵。制作不难,但是,主要是制作的几个主原料极其稀少,所以,各大门派里存放的并不多。不到重要的任务,轻易不会使用。 周正听到任务有些发蒙。众人散席后,他私底下请教刚刚认识、说话客气的郝朔为何这样安排? 郝朔笑笑,“天规如此!” “那咱么就坐视不理?任由他们大开杀戒?” “谁说不理了?不是让我和胡屠去数人数了吗?” 周正一时无语。 “那个,镜也不管?” “镜?他们的经费主要来自于魔族,你让他管谁?” 这事周正第一次听到,惊讶了老半天。 “他们,不会帮着魔族攻打吧?” “那倒不会!有天条天规管着。他们也是按天条天规行事!” 这是什么混账天条天规?周正心凉了一半。看来这次七大门派凶多吉少! 不行,必须先把云凌保护起来! 周正告别郝朔,转头又回到议事厅,见温如垕还没有走,他笑呵呵上前行礼。 “周正?还有事吗?” “司主,咱们司,在婚娶方面有什么规定没有?” “噢,你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也是,虽说我们修行之人不在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但是,若是有合适的道侣,也应该早日结伴,共同修行。说说,是哪家的姑娘,什么修为?” “是九华山的长老,叫云凌。现在应该是天阶巅峰的修为。” “云凌?我知道,也是年纪轻轻就进入天阶巅峰,未来不可限量!你很有眼光。” “那我该…” “你是咱们司里的真君,这事就是咱们司里的事。这样,我让黄成去筹办这个事。只是,”温如垕刚想说大敌当前,等以后再说。可是,转念一想,他立即就明白了周正迫不及待的想法。 “放心,这个事,我会让黄成即刻就办,让你们俩早日结成道侣,并把云凌安排在咱们司!” “多谢司主!”这次,周正是由衷感谢温如垕。 不管以后会是什么样,温如垕的人情周正记下了,他会想办法还这个人情! 九华山,璇玑宫,断思崖。 正在打坐修炼的云凌忽然心有所感,缓缓睁开眼睛。一名门下的弟子,焦急地等在崖边不敢上前打扰。 她冲弟子招招手,那名弟子如释重负般地跑上前。 “师父,掌门有请!说来了位很重要的客人,要见您。” “什么客人?” “律惩司的,听说是什么真君,地位很高。连掌门都是陪坐在下首。” “真君?难道是他?他来干什么?” “弟子不知。不过,我看见他带了很多礼品,其中还有两件仙阶的法宝。” “礼品?仙阶法宝?”云凌突然意识到什么。 前几日,她也看到了公告,那个在舞仙台认识的周正已经进阶仙阶四层,并晋升为律惩司的巡狩真君。 云凌对那个周正印象不坏,但是,他毕竟不是自己苦苦寻找的他!所以,他们之间任何的好感对于云凌来说,只能止步于好感。 今天,那个周正大张旗鼓带着重礼过来,云凌心中立即有了猜测。她面色一沉,“回去禀告掌门,就说我正在闭关,谁也不见!” 弟子立即变成了苦瓜脸,“可是,掌门交代,务必…” “不用说了!就按我说的回禀。” 弟子见云凌脸色不善,吓得不敢多嘴,悻悻地跑回去向掌门回禀。 “不见?”道心面露愠色,可是当着周正的面又不好发作。“云空,你再去请!” “道心掌门,”周正急忙起身,“我看,我还是自己跑一趟吧。” “那怎么行?您是贵客…” “什么贵不贵的?我跟云凌长老初见时,还是一名新弟子。当时,还是云凌长老不嫌弃我地位卑微愿意与在下交往。现在,我只是偶尔得我们司主错爱,有了这么个虚名,担不起贵客这两个字。” 云空猜出来一些原由,所以,他也在旁边劝道,“掌门,婚姻之事还要看双方是否乐意。真君既然有此诚心,让他和云凌师妹单独见见,也是好事。咱们别辜负了真君的一片好意。” “对对!”黄成也在一旁敲边鼓,“婚姻是你情我愿的事,还是当面说开好。” 黄成其实并不赞成这门婚事。如今战事纷争,律惩司的身份又相当特殊。如果,联姻成功,这个云凌若是顾念师门之情强行出手,势必会逼迫周正参战。那样一来,就等于把司主、把律惩司架到火上烤。 黄成打听过云凌,知道那小丫头是个刚烈执拗之人,她要是不喜欢,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同意。如今,看这个架势,云凌肯定不同意。还不如让周正去见见,当面被拒绝而死了这条心。 但是,道心不同意。青松、青石也不同意。 他们太了解云凌了,他们也太知道如今能和周正联婚、能和律惩司扯上关系,对于整个宗门来说意味着什么。 所以,道心一边稳住周正,一边用眼角示意青石赶紧去断思崖,劝劝她那个宝贝徒弟。 第 一 百 零 七 章 九华山,断思崖。 “云儿,别这么任性好不好?不就是嫁个人嘛!你要是真不喜欢他,等大战结束,你再跟他分开就是!” “可是,师父。这是我的人生大事啊!岂能如此草率、视若儿戏?我喜欢的人不是他!我不嫁!” “你个逆徒!你也不想想这么多年宗门是如何待你的?为师是如何待你的?为了宗门,牺牲这么一点点,你都不愿意吗?” “师父!我知道您对我好!宗门对我好!我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我甘心情愿为了宗门而战死!但是,我不能,不能拿我的婚姻做交易!” “死丫头!什么叫交易?你不是喜欢周正吗?现在我同意了,你可以嫁给他了。这怎么叫交易?” “师父!我喜欢的是周正!但不是这个周正!我不嫁!” “反了你了!那个周正死了!难道你还想去黄泉和他做夫妻?这个不也是叫周正吗?有什么区别吗?” “师父!他不是周正!”云凌已经泪流满面。 可是,青石并没有心软,眼神反而变得越来越阴鸷。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他是杀死我爹的凶手!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不仅不能动他为我爹报仇,还要把我最喜欢的宝贝徒弟送给他!你以为我乐意吗?但是,他是律惩司的人,他是仙阶四层修为的人!傍上他,我们九华山就不会遭受灭顶之灾!” 青石阴森森望着云凌,“云儿,你喜欢的周正杀了我师父,你的师公。他既然已经死了,我就不再多说什么。这个周正杀了我爹,杀了九华山的掌门。还把七大门派推进了灭绝的深渊!他是罪人!人人得而诛之的罪人! 你之前喜欢仇人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这次挽救宗门的责任你必须担起来!别觉得委屈!等以后危机解除后,我会想办法给你制造机会,亲手把这个周正杀了!为我爹报仇!为九华山报仇!为七大派,乃至整个天下的修真者报仇!你也可以解脱!” 看着师父青石阴冷的表情,云凌的悲伤变成了莫名的颤栗。 “师父,我不喜欢他,可以不嫁给他!但是,怎么能欺骗他?怎么能够用婚姻去利用他?而且,您要我嫁过去后,再杀了他?您要是恨他,我现在就去跟他拼命。就算现在杀不了他,我努力修行,终究有一天我会替您报仇!可是,徒弟绝不做那种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小人?哈哈,”青石状若疯癫地放声大笑,“云儿,为了万人的仇怨而杀一人,能叫小人吗?” “可是,师父!您让我嫁给他,是为了让他救宗门。他若是救了宗门,就是咱们九华山的恩人!我还怎么去杀他?怎么替您报仇?那不成恩将仇报了吗?” “你嫁给他就是报恩!你再杀了他,就是报仇!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师父!”云凌觉得跟青石没有道理可讲,她哭闹地拔出短剑,“师父,您要是再逼我嫁给他,我就死给你看!” 青石也是寸步不让,直接也拿出一把匕首抵住心口,“行!咱师徒俩就去黄泉做个伴!我先下去等着你!” 说完,就刺向胸口。 吓得云凌慌忙欺身夺过青石手中的匕首。 “师父,您干吗?”云凌很气恼。 “今天,你要是不嫁,就先杀了我!”青石很决绝! 云凌气得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她心中也想好了,如果拗不过师父,她就先死。至于师父死不死,她眼不见心不烦! 就在两人僵持、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云空赶了过来。 青石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回来,道心实在放心不下。他清楚云凌的脾气,更知道青石的倔强。他担心这师徒俩再出个好歹,他就更没有办法向周正交代了。所以,他急忙又派云空去了断思崖。 云空到来的正是时候,再晚一会,说不准师徒俩就都双双殉命了! 云空先好言好语把青石劝住,然后,命弟子把青石送回璇玑宫。 接着,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云凌,他坐在一旁呵呵直乐。 “你是来劝我的,还是来看我笑话呢?”云凌气得转过身体不理云空。 “你真是气糊涂了?以前的聪明才智都上哪儿去了?在舞仙台众人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你依然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试探出这个周正是不是你想的那个周正!今天,有这么好的机会,你却甘心错过?我不知道你是气傻了,还是压根就真的以为那个周正真的已经死了?” 云凌忽然停止了悲声。云空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自己怎么这么傻?今天这么好的试探机会,自己差一点就白白浪费掉! 不管这个周正是不是那个周正,自己总要先见一见再说!如果不是,到时候再拒绝也不晚。可是,万一是呢? 云凌猛地站起身,抬腿就要去璇玑宫。 “站住!”云空没好气地叫住她,“你现在着急忙慌跑过去算怎么回事?你打算当着掌门、当着众人的面直接问吗?就算他真是那个周正,你让他怎么回答你?其他事上你都是聪明睿智,怎么一到周正身上,就变得痴傻愚钝?” 云空彻底把云凌骂醒了。云凌急忙调整心态,让自己沉稳冷静下来。 “师兄,那我,我该怎么办?” “回你的洞府,在那儿邀请周正见面一叙。这样才符合你的性格,也不会引起大家的怀疑。另外,回去收拾打扮一下,万一真是那个周正,总不能让他看见你蓬头垢面的样子吧?” 云凌俏脸一红,低着头小声回了声“哦”。 璇玑宫里等着的道心,可谓是心急如焚。刚刚看见脸色铁青的青石走进来,他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九华山现在没有仙阶之人。以九华山的雄厚实力,若是只是一个仙阶的魔尊带兵来攻,道心有信心守住山门。可是,这次的魔尊有三个,其中一个还是三层大圆满。面对这样的对手,九华山只有被碾压的份儿! 所以,周正这位仙阶四层修为的真君,就是九华山唯一的救命稻草。哪怕他不出手,只要有姻亲这层关系,魔族都会忌惮三分。 之前,作为长老时,他也很反感这种利益交换的联姻。但是,现在作为掌门,身负上万弟子性命的重责,他却必须力促此事。哪怕牺牲云凌的幸福,他也不得不狠下心肠。 终于,云空回来了。看面色无忧无喜,弄不清楚是否劝说成功。道心的心再一次提到到嗓子眼。 “云空,如何?”道心很想让自己气定神闲,可是,焦灼的心促使他一刻也不愿意等待,急需知道结果。 “云凌师妹,”云空略微停顿,“请真君洞府一叙。” 道心长出一口气。 能同意见面就说明有进展! 但是,随即,道心又极度犹豫起来。云凌的性格他了解,他担心,两人见面后,云凌会当场翻脸。那时候,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 看出了道心的心思,云空急忙说道,“掌门,云凌师妹,用的是请字。她对真君心存好感。” 这话让道心放下一半的担心。 “甚好!甚好!真君,云凌那丫头性格执拗、缺少礼数,还请真君见谅!若是真君不介意,还请真君移步朝阳峰。” “理当如此!能得云凌长老召见,是我的荣幸!” 见周正并没有丝毫恼怒之色,道心暗喜,心想这位真君真是对云凌这丫头痴心一片。云凌若能嫁给他,不会受什么委屈,后半辈子的幸福也算有了保障。 去云凌洞府,道心、黄成和一干长老肯定不能同去。所以,道心就派云空陪伴,引领周正赶往朝阳峰。 到了朝阳峰,早有云凌的弟子在洞府外迎接,带着云空和周正一起进入前厅。 “师妹,这位就是律惩司的巡狩真君。” “九华山云凌,拜见真君。” “万万不敢当!”周正急忙闪身一旁。“云凌长老,当年在舞仙台,你不嫌弃我是新弟子的卑微身份,愿意与我相交。如今,我忝为真君位,又怎敢拿身份与云凌长老相见?若是云凌长老还认可我们朋友的身份,我大胆叫声云凌,你直接称呼我周正,可好?” “真君说的对。师妹,别愣着了,赶紧请真君落座喝茶吧!真君…” “你也叫我周正吧,我叫你云空,显得亲近。” “好!周正,你尝尝这茶,这可是云凌亲手培植的药茶,不仅味道香郁,而且提神宁心。平时,我们大家根本喝不到,今天,沾你的光了。” “多谢云凌厚爱!” 云空又说上几句烘托气氛的话,然后,借口有事告辞了。只不过,在走之前,他有意无意让云凌和周正两个人都看见,他在桌子上留下一张正在发光的传音符。 两人瞬间就明白了,这是道心他们在监听。 云凌的脸当即就沉下来。可是,周正却笑着摇摇头,像没事人一样,接着跟云凌聊舞仙台当年的往事。 云凌很快也明白了周正的意思,顺着他的话有一句没一句聊起来。 “当时,还是多谢你对我们的弟子手下留情。” “云凌,别笑话我了。以大欺小,我现在想起来都脸红。” 云凌的心咯噔一声。周正这话什么意思? 以大欺小?如果以他现在的身份说,他现在已经身居高位,而当年那些新弟子依旧还是弟子,确实有以大欺小之嫌。 可是,这会不会还有另一层意思?他本就是天阶巅峰的那个周正,故意压制修为扮成新弟子。那么,那场新人比试,他毫无疑问是以大欺小! 云凌一时辨别不出来。 “怎么会呢?只能说明你天赋高。对了,说起天赋,你烤的肉真好吃,味道一绝。那是你自学的?” 在这个方面,云凌一直耿耿于怀。这是她怀疑这个周正就是那个他的佐证之一。 “云凌,这个真不是我自吹,凡是吃过我烤肉的人,再吃别的肉食如同嚼蜡。我最拿手的是石板烤肉。把一块长条石头,用灵力切成薄薄的石板架在火上,然后,鲜肉要切成一片一片提前腌制,最好能腌制一到两个时辰。那个时候放到烧热的石板上烤制,那个肉出来,焦香酥脆。如果,吃得快,很容易咬着舌头!” 云凌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当年,她和周正在夔牛结界的山洞里一起烤肉的场景一幕幕回荡在脑海。 “周…”她迫不及待想问周正,究竟是不是他? “粥?这个我不拿手。我不太爱喝粥。”周正边说边指向桌子上的符咒。 云凌一下子清醒过来。 “我小时候爱喝粥,可是,辟谷后,就再也没喝过粥了。有时候,很想念那个味道。”云凌淡淡圆住话。 “你什么时候上的九华山?”周正扯开话题。 “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我出生时,母亲因为难产死了。到我七岁时,我当时生重病,父亲为了治好我,冒着风雪上山采药。结果,掉进了山涧,摔死了。家里的人都觉得我是灾星,天寒地冻把我赶出家门,任我自生自灭。幸好,当时遇见了师父。她救了我,把我带上山,还教我法术。要是没有师父,我可能活不过那个冬天。” “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没事,早过去了,我也早忘了。我的家境很殷实,我没有吃过什么苦。只是,亲情太薄了。在那么大的家里,只有父亲真心关心我、在意我。其实,父亲走后,他们不赶我走,我自己也会走。那里,太冷!” 周正静静地听着。这些事情,云凌从来没有跟他说过。那时候,两人四处隐藏躲避追杀。云凌时时刻刻都表现出乐观的心态,只为让他心安。 周正一时情不自禁,“云凌,如果你愿意,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关心你,在意你!” 面对周正的突然表白,云凌心中一阵慌乱。 眼前这个人,她还没有确认究竟是不是那个周正!她也弄不清楚,刚才,自己怎么突然就对这个人敞开了心扉? 她对眼前的这个周正没有恶感。但是,若就这样接受他的感情,她心中又迈不过自己给自己设置的坎。 周正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他缓缓地不漏痕迹地开始向云凌明示自己的身份。 “我小时候,也很不容易。我记得最惨的一次,是被一头牛把浑身的骨头都撞碎了。那时候,也是天寒地冻,也是风雪交加。我在地上都被冻僵了。后来,有一位仙子救了我,生了一堆火,把我拖到了火堆边。那位仙子是我的恩人,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 云凌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 “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以身相许!” 云凌已是泪如雨下,不顾一切地跑上去紧紧抱住周正。 “云凌,自从舞仙台一别,我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以前,我地位低下不敢奢求,如今,我有了一些小成绩,有了这个资格。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保证,我的心里只有你,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说完,他手指轻点,传音符瞬间化作一缕青烟。 第 一 百 零 八 章 传音符的突然中断,并没有引起道心的怀疑。以周正和云凌的修为,发现传音符是早晚的事。如今,最关键的信息已经得到手,道心的心中大喜过望。他迈着平稳的八字步从密室出来,气定神闲地回到璇玑宫大殿。那里还有黄成和一众长老等着他。 “青石,你作为云凌的师父,赶紧回去好好给云凌准备准备嫁妆。真君这么高的身份,云凌又是我们九华山的长老,嫁妆一定要丰厚,而且,档次要高,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青石一时没有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刚才自己的徒弟为了不嫁还跟自己寻死觅活,就这么一小阵功夫,就想通了?乐意了? 青松比她敏锐地多,立即就想到了是云空的劝解起了效果。他急忙拉住青石就走,“掌门,我跟师妹一起去给云凌预备张罗。” “好,好!你跟山门的弟子们也交代下去,咱们要张灯结彩,要风风光光把云凌嫁过去。”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见青松、青石离去,黄成疑惑地看着道心。 “道心掌门,你就这么心急?难道不怕云凌长老自己不答应吗?” 道心现在心情大好,他哈哈大笑,“你应该相信你们真君,真的很有魅力!我要是女子,再年轻个百十岁,说不准也会动心!” 刚才道心借口离开大殿,黄成猜测他一定通过什么手段去偷听去了。如今,看道心一幅胜利在握的架势,黄成暗道糟了。估计,周正真把云凌拿下了。或者说,云凌的思想工作真的被做通了,已经同意了周正的提亲。 黄成老谋深算,想的很长远。不管周正现在的提亲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在大战开启之际,如此行事,一定会给周正带来无穷麻烦。 黄成只能期盼,这样的麻烦,千万别把律惩司也拖进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周正在云空的陪同下,笑容满面回到大殿。 如今,周正和云凌双方你情我愿,婚娶之事已经敲定,剩下的就是何时迎娶、在哪儿行礼的一些具体的细微末节的琐事。 这个事,男方自然由黄成全权负责,女方则由道心亲自督办。大家的一致想法,越快越好! 魔族大军已经聚拢,即日就将集结完毕。他们的第一个目标,从现有的情报看不会是九华山。但是,黄成却相当心急,力促婚事在大战之前就举办。 道心也不希望婚事拖延,可是,他心里的小九九是希望开战的时候,云凌还在九华山。云凌只要在这里,就意味着,魔族想动九华山时,必须考虑周正会不会为了自己的道侣而挺身而出的因素。这就相当于,给原火那些魔族,多下了一道威慑! 黄成自然明白道心的心思。所以,他寸步不让,坚持婚事从速。 道心也不是省油的灯,以各种堂而皇之的理由为借口,非要把婚礼的时间定在二十天以后,说那一天是千年难遇的黄道吉日! 两人争执不下。最终,双方各退一步,把婚礼的时间改在九日后。 道心比黄成技高一筹,在确定婚礼时间的当天,没经过黄成的允许,他就私下里把云凌和周正的婚事公布天下,并广发邀请。 这一下子,把黄成原本低调从速的婚娶计划彻底打乱,弄得众人皆知! 在修仙界能混上掌门、长老的人都是工于心计的人精。道心这么一通操作,谁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可惜,大家只有羡慕的份,谁让自己门派里没有周正一早痴心的女子呢? 但是,没有条件可以创造条件嘛! 于是乎,青冥峰、望天阁、各个小门派,争先恐后派出优秀绝色的女弟子,纷纷向周正自荐枕席、甘愿为妾。 有些自觉高攀不上周正的门派,退而求其次,寻找律惩司、镜那些单身有实力的官员,展开各种攻势,无论明门正娶,还是只能做妾,只要能联姻,大家都心甘情愿送出女弟子! 就连天麓山和醉日峰也不免于俗,派出几波长老游说周正,只希望他也能迎娶一名自己门派的女弟子! 这把周正搞的烦不胜烦,天天躲在律惩司内不敢出门。 这里面最厉害的要数舞仙台。他们不派弟子、不公关,只是在诚恳恭贺周正大婚的时候,不动声色附带发布一条消息。 舞仙台不辱使命,门内女弟子终于为周正真君怀上了子嗣! 这条消息无异于重磅炸弹,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惊呼,“怪不得舞仙台不急不躁稳坐钓鱼台,原来人家早把生米做成了熟饭!”大家纷纷对舞仙台、对掌门妙色由衷佩服! 这下妥了!如果魔族顾忌周正的道侣不敢向九华山进攻的话,那么,舞仙台有周正的亲生骨肉,魔族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听到这个消息,周正头大的要命。他很想马上去舞仙台核实,依依是不是真的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但是,他不敢。如果,这是妙色的诡计,只要自己一进舞仙台,必定被大肆渲染,假的也变成真的了,自己有口也说不清楚! 他也想尽早发出声明,澄清事实,戳破妙色的别也用心。可是,他和妙色心照不宣已经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他不能直接撕破脸皮! 周正头疼,原火也很头疼。 这次进攻七大门派的时机百年难遇,他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周正想护云凌原火理解,大不了这次就留着九华山苟延残喘。可是,怎么舞仙台又出个亲生骨肉?那要是白云观、青冥峰再多出周正的几个小妾,这一仗还打不打? 原火不想跟周正正面冲突,哪怕做给外人看他也不愿意。周正好不容易在律惩司身居高位,对于以后魔族的发展至关重要。这个时候,哪怕两人以敌对关系见面,都可能带来对周正不利的不稳定的危险!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 正在这个时候,薛九和辛巳气哼哼走进大帐。 “这个周正简直是匹种马!十几个大小门派的女弟子都声称和他春宵一刻后怀上了他的孩子。还有几个门派也对外宣称,自己的女弟子被周正看中,已经同意纳为小妾。原火,咋办?” “咋办?”薛九气呼呼地做到椅子里,“他要是敢出手,大不了咱三个跟他死磕!我就不信,他一个刚进入仙阶四层的人,能打得过咱们三个联手?” “那要是法华、玄葚一起上呢?”辛巳愁眉不展。 薛九还想说句鼓舞士气的大话,可是,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下。真要是周正联合法华、玄葚一起动手,魔族的胜算微乎其微。 看着两人情绪极度低落,原火迅速收起自己的忧愁,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俩是不是糊涂了?周正的确厉害,但是,你们别忘了,他是律惩司的人!有天规天条管着,这次大战,律惩司所有人员不能插手!” “这个天规天条这么厉害?真能管住他们?万一,他们要是不管天规,非要出手呢?”辛巳依旧很担心。 “那就更好了!这一仗不用打,我们就赢了!” “什么意思?”薛九不解。 “律惩司和镜是天规天条的监管执行者,他们之间彼此监督。律惩司或镜,无论哪一方若是敢挑战天条,另一方必定全力攻击,势必把违规者灭掉不可!你说,他们之间打起来,最终得利的会是谁?” “当然是我们魔族!”薛九恍然大悟。 “还有妖族!”辛巳并没有因此释然,他依然忧心忡忡,“妖族迟迟没有给我们最终的答复,他们这次,不会参和进来,帮七大派对付我们吧?” “应该不会!仙界对妖族的打压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对人族的成见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这次,我们并不是求助他们,只是让他们作壁上观。他们没有理由拒绝我们!”原火很有信心。 薛九突然冒出一句,“现在最大的不确定性就是那个周正,他会不会为了他的女人和孩子,离开律惩司?” 这一块,也是原火最担心的。 “这样,我们还按原计划准备。九华山,这次咱们不攻打,算是给周正一个面子。但是,其他既定好的几个门派,还有他们附近的十几个小门派,必须占领!这次,我们以占领为主,约束手下减少杀戮。尤其是舞仙台,占领后,要迅速寻找那个为周正怀上孩子的女弟子,不管真假先保护起来。避免把周正逼急!” “好!可是,要是周正那小子不领咱的情,非要辞去真君与咱们为敌呢?” 原火忽然表情变得严肃,他沉吟半晌。 “那我们就退兵!” 九华山,断思崖。 大喜的日子临近,和周正千辛万苦、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双宿双飞,云凌本该高兴才对。可是,这几天糟心的消息一个一个传来,让云凌心烦意乱、闷气连生! 这个周正太过分了!和自己分开才几年,就变得如此沾花惹草、好色成性!自己这个正经夫人还没有娶过门,别的女人连孩子都给他怀上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那些女人真不要脸,不仅心甘情愿要做那家伙的小妾,还恬不知耻地把跟那家伙的床笫之事津津乐道拿来炫耀!听得云凌都面红耳赤。 可是,那些女人,哪有自己对他好?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简直辜负了自己对他的一片真心! 云凌越想越气,眼泪止不住地簌簌直流。 她银牙咬碎,气恼地一跺脚,跑到璇玑宫找到掌门,声言,自己不嫁了! 这可把一直笑得合不拢嘴的道心吓坏了! “我的小祖宗!你这是闹的哪一出?日子都订好了!宾客都邀请了!你怎么能说不嫁就不嫁了?” “我就是不嫁!”云凌边哭边倔强地说道,“我坚决不嫁给一个花心的登徒子!” “花心?”道心长出一口气,“你听谁说周正花心?” “还不花心?连孩子都有了!他,他…” “你亲眼看见了?你也不想想,为什么这些事情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你们的婚事公布之后才出来?” 这话倒把云凌问住了。是啊,周正已经是律惩司的真君,地位已是万千人羡慕。要是真有那么多女人跟他有沾染,甚至有了他的孩子,她们早就会站出来攀亲。为什么会等到这个时候? “孩子,你是关心则乱!记住,什么事情都不能偏听偏信,尤其是这些流言蜚语,更不能当真!” “他,真没有…” “咳,有没有,我也不知道!但是,周正当上律惩司的巡狩真君才几天?就算他,像传言那样好色成性。那么多门派的女弟子,他哪有时间和精力睡得过来?还怀上孩子,谁能这么快? 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大战在即,他们看到咱们和周正的婚姻关系,能保住九华山的基业不倒。所以,煞费苦心,依葫芦画瓢,都想弄出点跟周正沾亲带故的关系! 不过,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来,我们云凌选人的眼光不错,周正这个小伙儿确实优秀!确实抢手!” 听着道心不动声色反夸自己一番,云凌心情大好。 她不好意思地向道心赔礼告罪。辞别后,她一扫眉宇间的阴霾,嘴里哼着小曲又回到断思崖。 这一天,望天阁,仇肇正式接任掌门之位。 乌桓的丧事刚刚结束,众长老就推荐仇肇作为望天阁新一任掌门。 其实,说是推荐,还不如说是除他之外,已经没人可选。 望天阁的六位老长老,在乌桓死的时候也没有几个愿意出关主持大局。他们晋升无望,寿元又尽,都在闭关寻找合适的兵解机会。 就连这次仇肇执掌掌门的大典,也只有一位还算年轻的老长老出关,勉强完成了接任仪式。 新弟子中,仇肇挑选两个天阶中层和一个天阶初层修为的弟子晋升为长老。这几个都是他的亲传弟子,虽然不如死去的林朗那样亲近,但也都是心腹之人。 那位老长老看仇肇如此明目张胆地任人唯亲,不由撇了撇嘴。但他什么也没有说。他是为了宗门的颜面才答应出关主持仪式。如今,仪式已成,他要立刻回去闭关兵解。至于宗门以后如何,他爱莫能助,也懒得操心! 可是,还没有等这位老长老起身告辞,也没等仇肇意气风发发号施令。 忽然,一股莫大的威压袭来,压得在场的众人匍匐在地、七窍流血。 “你就是望天阁的新掌门?”一个让人恐怖胆寒的声音响起。 仇肇咬着牙抬起头。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浑身裹满血雾的高大男人,修为绝对在仙阶之上。 他吓得大气也不敢喘,诚惶诚恐地跪趴在地上。 “小人正是。我,我刚刚接任掌门。” 那人点点头,“从今天开始,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望天阁这个门派了!” 第 一 百 零 九 章 任谁也没有想到,魔族的进攻会如此迅雷不及掩耳。就在大家还在猜测魔族会在什么时候开始进军时,望天阁、青冥峰和白云观,在同一天中一起沦陷了! 魔族对七大派以及其他所有人族修仙者的大战,终于爆发了! 在原火的部署下,魔族大军并没有集结一起,而是兵分三路。望天阁,由血魔薛九带兵攻打。这哥们的嗜好就是杀戮和吞噬修仙者的气血。 望天阁内的所有天阶以上修为的修真者,无一幸免,全被薛九吸成了干尸。就连那几位老长老,连兵解的机会也没有,也统统被薛九吸干了气血和灵力,就连元神也被薛九炼化吸收。 不过,薛九却放过了仇肇。 这哥们腰杆子太软了,为了活命,啥事都愿意做。抱着薛九的大腿,恨不得给薛九舔鞋。 再说,那些剩余的望天阁地阶、人阶的弟子也需要一个人来监工,督促他们卖力干活,把望天阁的灵脉矿山和所有资源统统开采搬走。 所以,仇肇成功地从一名身份显赫的掌门,变成了薛九手下的一个不入流的小监工。 原火的计划是掠夺,并不是长期占领。一来,魔族还不够强大,没有那么多的力量来分散。二来,这里是人族修仙者的腹地,除非能把七大派一举拿下,否则,留守这里,四面环敌,不利于魔族的长远发展。 辛巳带兵攻打的是青冥峰。 青冥峰,自从通真被道墟借尸还魂开始,内部已经混乱不堪。通真,或者说,道墟死后,听到真相的众弟子,被震撼地个个面色无光、道心不稳。虽然还有武顺、海生两个威望甚高的长老主持大局。但是,弟子们人心已散、勇气已失,再难同仇敌忾、团结一心奋勇御敌! 加上,这次辛巳的进攻猝不及防,打得青冥峰措手不及。等武顺和海生惊觉打算开启护山大阵防护时,辛巳已经攻上了山顶。 武顺和海生有心殊死一搏,可是在仙阶一层的辛巳面前,他们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武顺刚烈,被辛巳一掌灭杀。海生为了保全山门弟子的性命,委曲求全,同意带领一众弟子为辛巳开采灵脉、收集修炼资源。 辛巳封印了海生的修为,由他带领弟子做苦工。其他天阶以上修为的弟子,除了几个不听话的被辛巳直接灭杀,剩余的也被他封印修为。 最难打的要数白云观。 白云观内虽然几乎全是女弟子,但在掌门无垢的带领下,众人众志成城,第一时间开启防护大阵。并且,列兵排阵,以仙阶法宝五色春木为基础,开启封魔大阵。 可惜,这次她们遇见的是仙阶三层大圆满的原火,而且,因为时间太短,两个大阵开启地太仓促,发挥不出真正的威力。 所以,在绝对实力面前,两个大阵很快被攻破。无垢被反噬重伤不起,程睿和明莳被原火制服擒获。一时间,所有的弟子都变成了砧板之鱼、待宰的羔羊。 原火也不愿意多废话,直接以程睿和明莳的性命要挟无垢。见无垢无动于衷,就三十人三十人往上添加弟子的性命威逼。 等加到一百二十人,无垢依然倔强抵抗时,原火一点也不心慈手软,直接抬手把一百二十名弟子打成飞灰。然后,毫不犹豫抬掌打向程睿和明莳。 “住手!”无垢急火攻心,连吐了几大口鲜血。“你就是个魔鬼!” 原火一愣,很无辜地点点头,“对啊!我本来就是魔尊!咱们向来势不两立!你杀我我杀你,不是天经地义吗?” 这话倒让无垢无话可说。 “我耐心不多。顺从?还是,死?” “放了我的弟子。我,我答应你!”无垢明知无力回天,只能选择屈从。 原火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命人拿来药丸,让白云观每一个人都服下一颗。 “每十日,我会派人送来一次解药。”说完,只留下两名天阶的魔头将领负责监督。 原火连无垢、程睿、明莳一众的修为都懒得封印,直接带着大军马不停蹄杀向舞仙台。 闪电战,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 其实,直到这个时候,其余的几个门派仍然没有察觉到魔族已经开始全面进攻了。 众人真正得到示警,是从舞仙台攻坚战开始的。 舞仙台,按说实力远不如白云观,甚至和青冥峰相比,也有一定的差距。 可是,舞仙台却坚持最久,直到魔族大军最终退去,舞仙台都没有被魔族攻占。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掌门妙色未雨绸缪。 自从与道墟一战,妙色被打成重伤开始,回到舞仙台的妙色第一件事就是召回所有在外弟子,并开启护山大阵。 当时周正和道墟大战的结果,妙色并不知道,她害怕道墟的报复,也担心其他门派的趁虚而入、落井下石。所以,她拖着伤重之体,花费大精力,把护山大阵加固修缮。 在阵法方面,妙色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的天才型人物,在整个宗门的齐心合力下,舞仙台新的防护大阵在最短时间内完善落成。 虽然,之后,她知道了道墟已死,但是,她并没有掉以轻心,抱侥幸心理而撤除大阵。 她现在重伤,王芃和郑元还卧床不起,唯一主持大局的只有白玥。如此势单力薄的舞仙台再也经受不起任何创伤。 所以,妙色相当明智地选择了封闭山门,龟缩修养。而,正是这一谨慎小心的举动,让舞仙台在这次大战中幸免于难! 站在大阵外的原火愁眉不展。面对自己惊天动地的仙阶攻击,大阵竟然纹丝不动。能够开天辟地的攻击巨力,打向大阵如泥牛入海,连一点响声都没有。 这已经是原火进攻舞仙台的第三天。 这也是他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护山大阵。自己手下的一万精兵已经有近一千人折损在大阵里。而,大阵,依然坚固如初。 “报!薛九魔尊和辛巳魔尊的援军已到!” “快请!” 一小会的功夫,薛九和辛巳联袂走入大帐。 “原火,怎么回事?这舞仙台比白云观的实力还强?”薛九迫不及待地询问,一脸不可思议。 原火摇摇头,“实力应该跟望天阁差不多。就是,舞仙台的护山大阵太邪门。我攻了三天,也没有攻破这个大阵。” “什么大阵这么厉害?连你这个三层大圆满的人都能阻当在外?” “阵法一途我不懂。姜琦,来,你具体说说。” “是,尊主!两位魔尊,这几天,我们分别派兵五次攻入大阵,但是,据活着回来的兄弟说,每一次,他们进入大阵面临的场景都不一样。有刀山火海、有泥沼冰窟,还有一次,他们陷入一片暗无天日的密林,攻击他们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前前后后,我们派进去一千人,能活着回来的不足一百。” 姜琦的回禀,让众人一时陷入沉默。 “老子就不信这个邪!”薛九第一个跳出来,“原火,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闯一闯。” “薛九,别冲动!我不是没有想过硬闯!以天阶的修为想用阵法困住仙阶之人,简直难如登天!这个阵法再厉害,最多也就是多困我们几日,在绝对实力面前,它早晚也是不堪一击! 但是,据我得到的传闻,舞仙台有一件仙阶法宝,雷音锤。那个是舞仙台最早的那几任掌门里,其中一位的本命法宝。 它的最重要作用,就是用来灭体。也就是说,当年的那个掌门就是用雷音锤毁灭了自己的仙体而晋升到仙阶六层。” “你是担心阵法里藏有这件法宝?” “对!黑水城我王所配的戮天剑,当年我用天阶巅峰的修为每次能够劈出一招。但是,一招也足以杀了仙阶之人。这才使得七大派不敢轻举妄动黑水城。 而,这个雷音锤只是仙阶之物,以妙色天阶巅峰的修为,至少能挥动三四次。虽然,挥动一次不一定能杀死我们,但是,我们的肉身肯定难保。 为了一个舞仙台失去我们的肉身,到底值不值?” “但是,那只是一个传闻。万一,舞仙台压根没有那个什么雷音锤呢?”薛九不以为然。 “万一有呢?我们不能轻言冒险!”辛巳很谨慎。 “可是,总不能干耗着吧?” 原火陷入了沉思。突然,他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青冥峰、白云观和望天阁的那些灵脉开采还需要多长时间?” 这件事主要由辛巳负责,他盘算一会,“大概还要十日,最多不超过十五日。” “天麓山、醉日峰和九华山,现在有什么动静?” “天麓山封山闭门,一点动静也没有。醉日峰的叶旌去了几次,都被挡在山门之外,没让他进去。九华山防备最松懈,好像吃定我们不敢动他们似的,连护山大阵都没有开。他们山上的所有人都在筹备婚礼,个个喜气洋洋,没有一丝对舞仙台伸出援手的意思。” “叶旌去天麓山干什么?” “暗哨听他在山口叫门的时候,说是几个门派同气连枝,应该携手抱成一团,共同对付我们。要不要,我把他抓过来?”薛九擦拳磨掌。这一仗赢得太轻松了,他感觉很不过瘾! 原火没有理他,接着问道,“醉日峰还有谁出来过?他们去九华山了吗?” “现在还没有,可是,我听说一凡已经答应,要去九华山参加云凌的婚礼。” “他去,一定为了游说!怎么办?要不要阻止他?” 原火摇摇头,“玄葚不出,即便法华想扭转乾坤,也是独力难支。九华山的道心一早就放出他们跟周正联姻的消息,就已经表明态度,只要咱们不进攻九华山,他们绝不会跟咱们为敌!醉日峰?没想到,堂堂的七大门派,就剩下这一个有骨气的硬骨头!” 原火来回踱步,一时不由计上心头。 “这样,我留三千人在这里,接着佯攻舞仙台。我们三个集结队伍,大后天一早联手攻打醉日峰!” “你想跟法华硬碰硬?” “不!醉日峰如此积极,但是,一直到现在,法华都没有出山,说明他身体极度虚弱。不然,他早就该出来援助舞仙台了。所以,只要我们不攻进醉日峰山门,法华一定不会出手。我们还是佯攻!” 薛九被整得糊涂了,“原火,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出力不讨好吗?要是这样,还不如把咱的人马也编入开采灵脉中加快速度!” 原火拍拍薛九的肩膀,“我这样做,也是为了灵脉的开采万无一失!你想,如果,醉日峰真的说动天麓山和九华山,咱们是不是要全力以赴应对?那个时候,舞仙台再趁咱们不备,把所有开采的灵脉抢了或毁了,咱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理倒是这个理儿,只是为什么要佯攻醉日峰?以咱们三人联手的实力,还干不过一个法华?干脆直接打得了!” “薛九,每个人都有自己保命的手段。真要把法华逼急了,咱们三个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辛巳说的对。再有,如果我们不管不顾强攻醉日峰,本来龟缩躲藏的玄葚会怎么想?连七大派最高修为的法华我们都不放过,那么我们的目的肯定是为了彻底消灭七大派。玄葚还会像现在这样坐视不理吗?” “我明白了!咱们就是要告诉他们咱就是一群贪小便宜的人。在不触碰他们本身利益的前提下,不让他们互为援手!” 原火哈哈大笑,“薛九开始动脑子了!对!佯攻醉日峰就是把醉日峰一干人全部封死在山门里,不让他们出来乱跳腾。一来立威,震慑;二来,又不切实损坏他们利益,给足法华面子,也让玄葚安心。一举三得!” “高!说实话,论计谋我最服你!可是,舞仙台怎么办?就这么放弃了?” “舞仙台吗?”原火笑笑,“我们以灵脉开采完为期,如果那个时候还攻不破它的护山大阵,我们也只能放弃!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想试试。这个,还需要辛巳的大力支持!” “我?你是想用无生地的寂灭花?” “对!听说,那种花能腐蚀一切灵力。我就不信,没有灵力支撑的大阵,再玄奥,又能坚持几日?” “好!我这就派人回去取。只是,寂灭花的生长至少需要七日。” “我们有的是时间!” “原火,我最后一个疑问。为什么攻打醉日峰要在三日之后?” 原火嘴角含笑,“因为后天是周正的大喜之日!咱们必须停战,给足这位真君面子!另外,我打算亲自去现场,咱们兄弟三个一起给周正送份大礼!” 第 一 百 一 十 章 周正和云凌大婚这一天,九华山,张灯结彩、红绸铺地。无论是长老还是普通弟子,大家都换上了新衣服,个个欢声笑语、喜气洋洋地迎宾待客,等待着婚礼的开始。 在道心的一再坚持下,婚礼大典在九华山举办。本来,按照道心的意思,把云凌现有的洞府作为新房,礼成后,周正和云凌直接在朝阳峰入洞房。 周正在这方面并不计较,只要能跟云凌在一起,他们两个住哪儿,他都不介意。 但是,这一点黄成极力反对。周正现在的身份是律惩司的巡狩真君,在女方门派举行婚典已经算屈尊、给足了女方面子。若洞房也在九华山,岂不等于入赘了?这个万万不可! 双方争得面红耳赤。最后,道心退让一步,同意在山门举行婚礼,等礼成后,新郎和众位嘉宾喝过喜酒,晚上,再和云凌一起回律惩司入洞房! 这一天,天气相当给力,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来的宾客也相当到位!温如垕亲自莅临,他作为男方的长辈代表,和女方长辈代表的道心坐在一起相谈甚欢。 律惩司的郝朔和胡屠两位真君也都带着贺礼亲致道喜,手下的十名使君也都陪同前来,捧场恭贺。 律惩司这次可谓精锐尽出,让道心顿感面子十足! 天麓山的第一长老玄通,带着掌门玄葚的关门弟子,也是刚刚晋升为长老的岳茹月带着重礼前来道贺。这位岳茹月实力不俗,已经和道心的修为不相上下,隐隐也有突破仙阶的迹象。 这次,玄通带着她来,除了贺喜,还有就是借此机会,把作为天麓山刑堂长老的岳茹月介绍给温如垕和律惩司的几位真君和使君认识。 除此之外,玄通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弟子灵羽和云空的婚事。 云空已经去天麓山提亲,玄通和几个长老也乐见其成,已经同意他们的婚事。原本计划的是明年再举办婚礼。但是,如今大敌当前,玄通过来跟道心商量,想提前把云空和灵羽的婚事办了。 道心也是心知肚明,这是天麓山看见九华山跟律惩司扯上了关系,他们也想抓紧攀扯,以避免魔族的攻击。 大敌当前,报团取暖本就是天经地义,道心也想为九华山多添份有力的外援。所以,欣然同意。他和玄通商定,等云凌的婚礼过后,找个黄道吉日,即刻就为云空和灵羽举办婚礼。 醉日峰代行掌门之事的长老一凡,带着弟子叶旌携贺礼前来贺喜。 让大家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一凡的修为已经突破天阶巅峰晋升到了仙阶一层。虽然,还只是淬体小成阶段,可是,七大门派新的一位仙阶之人诞生,无疑给目前颓废的七大派带来一丝曙光。 众人纷纷起身向一凡长老道喜。只有温如垕心中更多了一份担心。 一凡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晋升仙阶,别人看不出来,可温如垕却心中明了,这是法华不惜性命传功所致。从这一点来看,法华真的是时日无多。是否能撑到魔族退兵,都是个未知数! 更让大家意料之外的是舞仙台也派了长老聂山带着贺礼前来。 本来,按着妙色的意思,她很想让依依也去,最好在衣服里塞些棉絮挺着大肚子去。 可是,依依死活不同意。她跟周正在错误的时间有过错误的夫妻之举不假。但是,她不愿意以此来要挟威逼周正,更不会厚着脸皮让周正为自己负责! 她就认准一点,当时,虽说是阴差阳错,但也是自己情不自禁,也是自己甘心情愿,与周正何干? 妙色无奈,只恨自己脱不开身! 护山大阵的确玄妙,可是,每天都需要三四百名弟子轮流用灵力维持。妙色拖着重伤之体和白玥合力主掌阵眼,根本不敢离身。 最后,妙色很不甘心地派聂山代表舞仙台前来恭贺。妙色的想法也很简单,在这样的场合,舞仙台必须露面!告诉同气连枝的其他门派,舞仙台在魔族的疯狂进攻中,还在坚守!看看这些个幸免于难的各大派是不是真的坐视不理?要眼睁睁看着舞仙台覆灭? 妙色的这一招的确高明。聂山出现的那一刻,道心和玄通的脸色就变得极为尴尬,九华山的众多天阶修为弟子也是心生愧意。 青松和云空急忙安排聂山入席,并催促负责仪式的弟子奏乐鸣炮,开启婚典的序曲。不动声色地缓解了这种尴尬的场面。 不过,紧接着又有一个消息传来,弄得大家脸上都有些挂不住。那就是,魔族宣布停战三天,只为恭贺周正真君和云凌长老喜结连理! 不仅如此,原火竟然和薛九、辛巳一起,带着极为丰厚的贺礼,亲自登山门前来祝贺。并且,原火还特意为新郎新娘各准备一件极重的贺礼。 一件是捆仙绳。这本来就是原火的法宝,当年被通真抢去。如今,原火他们占领青冥峰后,又重新物归原主,被原火收回。 这虽然是一件仙阶之物,但是,威力无穷,所有金仙之下的人,都无法挣脱它的捆绑。属于仙阶法宝中的上上之品。 可惜,当时道墟和周正缠斗时,过于轻敌,没有及时使出这件捆仙绳,才使得周正借天劫之威把他灭杀。如果,道墟一早就祭出捆仙绳,估计最后的结果,就是周正含恨九泉了! 另一件是一件蝉翼宝衫,穿在身上轻如蝉翼,却能够抵挡住仙阶九层大圆满的全力一击,妥妥的一件仙界法宝,无比珍贵! 这两件法宝一出手,惊得众人不敢擅自替周正做主,只好急急派人禀告给正在准备婚礼的周正。 听闻此事,周正也是一愣。他挺感激原火这个大哥过来参加自己的婚礼,而且,还送来如此的厚礼。 可是,这个场合,尤其是人族和魔族双方正在交战博弈之中时,原火搞这么一出,目的肯定不单单是为了给自己贺喜。原火是希望周正中立,明确表个态! 这个原火,心眼还是这么多! 周正乐了,告诉来人,来的都是客,贺喜收下! 这可把得到回禀的青松愁坏了。贺礼收下?那人呢?总没有收了贺礼就赶人走的道理吧? 可是,若是请原火他们入席,这不成了九华山吃里扒外、和魔族勾结的一条铁证吗?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妖族也来贺喜了!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嬴赦和兰沁。 原本,周正跟嬴赦商量过这个事。最初,三人都觉得没必要暴露三人之间的关系。等婚礼结束,周正带着云凌一起去狼原,他们再好好庆贺一番。 可是,没过几天,作为驻守在人族区域的妖族圣君,嬴赦就收到了妖王的传信,让他密切关注新任巡狩真君周正的一举一动。 嬴赦将计就计,立即上书主动请缨参加周正的婚礼。得到批准的他,今天,光明正大带着兰沁,代表妖王来现场为周正道喜。 嬴赦的到来,算是给青松解了围。妖族都来了,多一个魔族也就不那么扎眼了! 反正,今天是周正的婚礼,大家只谈祝福,不谈时事,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随着一些小门派和一些知名散仙的陆续入席,婚礼正式开始。 在黄成的主持下,周正披红挂绿等在礼台上。穿着大红喜服、披着红盖头的云凌在一群女弟子的簇拥下,走坦途、迈火盆,行拜礼、牵红绸。 两人步入璇玑宫大殿,拜天地、叩父母、谢宾朋,喝过合卺酒,由女弟子陪同,送云凌入洞房。 一切都是按照凡间的礼数进行。 之后,周正开始给来宾敬酒。 到岳茹月身前时,岳茹月却直勾勾地看着周正,上下打量。 岳茹月确实称得上倾国倾城之绝色,连妙色来此都要自愧不如。可是,她并不是周正喜欢的类型。况且,周正已经是有妇之夫,还没有打算纳妾寻欢。 这姑娘如此盯着自己什么意思?周正心想,就算真打算以身相许,好歹也换个场合啊! “多谢岳长老亲临,这杯酒我干了!” 说完,周正转身就走,压根不给岳茹月说话的机会。 岳茹月轻咬嘴唇,张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自顾自地喝干周正的敬酒,默默坐下自想着心事。 周正举杯向嬴赦兰沁走去。 “周正谢过妖王,以后,若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妖王多多指教。更感谢两位千里迢迢来参加婚礼,一杯薄酒不成敬意,周某先干为敬!” 这都是面上的话,说给外人听的。 “恭喜真君喜结良缘!以后妖族之事,还请真君多多照拂。”嬴赦和兰沁心中欢喜,但也只能打着官腔。三人心照不宣,痛饮了三大杯,周正才告罪离去。 下一个必须是原火他们! 其实,从周正敬酒开始,众人的眼光就一直看着他。他先从四大门派的众位长老,再到妖族,再到魔族,最后是其他的小门派和散仙。 周正这样的安排,把魔族安排在妖族之后,却又在其他人族门派之前,不前不后,刚刚好。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同时,也看不出,周正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三位魔尊,感谢!感谢能来捧场!让整个九华山都蓬荜生辉!” 远远竖着耳朵偷听的道心,听周正如此说,大为放心。这等于周正在告诉魔族,他和九华山已经拴在了一起。 “可是,原火魔尊的礼物,实在让在下受之有愧!不收吧,害怕拂了魔尊的好意,况且,礼物我也十分喜爱。但是,收下,我又害怕承受不起。” 周正也鬼的很。你原火不是要我表态吗?我表过态了,请你们参加我的婚礼。但是,你原火也要表个态,敢不敢为了自己这个兄弟,把唾手可得的胜利果实拱手放弃? “真君能喜欢,真是我们莫大的荣幸!我们魔族愿意交真君这样的朋友!我们非常不愿意跟真君,跟真君所在的人族为敌。可是,仙魔势不两立已经千年,我个人也很想化解这种仇恨,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 原火这个太极打得好。一方面告诉大家,魔族进攻七大派也是迫不得已,谁让大家是世仇呢?一方面又表现出强烈地和解之意,而且,把这个所谓的烫手契机又抛给周正。就要看周正有没有胆量把他自己置身在这风口浪尖之中。 “甚好!甚好!凡间有句老话说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魔尊有此大爱之心真是功德无量!” 周正才不上原火的当!他十分不乐意把自己卷进人魔或仙魔之间的纷争中去。他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远大抱负!他只是要揪出迫害自己的幕后之人,只是为了努力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他想独善其身,但有人却偏要把他放在火上烤。 舞仙台的聂山头脑一热站了起来。 “只要你们不再攻打舞仙台,我们舞仙台就跟你们魔族化解恩怨。从此,我们舞仙台不再跟魔族为敌!只要你们不再乱杀我们弟子,舞仙台从此绝不会妄动任何一位魔修!” 聂山冲动了!这个事,他做不了主!就算是妙色,也做不了这个主!只要大多数修真者依旧跟魔族不死不休,舞仙台胆敢这样做,无异于投靠了魔族!那时候,舞仙台在人族修真界将无立足之地,甚至还要面临所有门派的共同讨伐! 周正刚想出声拦阻聂山,没想到聂山直接把矛头对准了他! “周正大哥!周长老,看在大家同门一场的情分上,求你帮帮舞仙台!那里有你那么多的好朋友,有你的同门和弟子,还有关莒、依依、柳姿他们。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魔族杀死吗?” 周正这个头大,心想,你这个聂山怎么这么不知道个轻重?我这儿不正跟原火打太极吗?你好歹等等,容我慢慢想想办法来避免舞仙台的灭顶之灾! 可是,当听到聂山提到依依的名字,周正的心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依依是个好女孩,虽说不是故意,但是,自己确实对这个姑娘有所亏欠。 舞仙台,自己本就是奔着报仇去的,其他人是生是死都不足惜!可是,关莒、依依、柳姿,那都是自己的朋友,都是真心对自己的朋友。这样的真情,世间少有,自己又怎么能轻易辜负? 忽然之间,周正挺立身板。一股唯我独尊的霸气不经意间从他身上流出。 “三位魔尊,周某虽然不才,但也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聂山长老说的对,舞仙台有我的朋友还有同门,如今,舞仙台蒙难,我又岂能袖手旁观? 今天是我大喜之日,三日后还要陪娘子回娘家,再答谢一下亲朋好友,大概也需要几日。我决定,十日之后,我将辞去律惩司巡狩真君之位,回归舞仙台。 到时候,我会亲自邀请法华掌门、玄葚掌门和道心掌门去舞仙台做客。听说,你们这几家都有仙界的法宝,舞仙台好像也有一件法宝雷音锤,虽说不是仙界的,但也威力很大。我们开一个鉴宝盛会。 也欢迎其他门派和众位修士一起观摩!不知诸位,可有雅兴?” “真君相邀,九华山自当第一个响应!” “我们醉日峰定当赴约,到时候我和家师一定准时到场!” “天麓山岂能落后?我替掌门应下了,共赴盛会!” “我也去!” “我们也去!” 一时间,应约之声响彻大殿! 第 一 百 一 十 一 章 看着大殿里群情高涨的呼应声,薛九和辛巳齐齐变色。人类修仙界已经团结起来准备同仇敌忾,那么,对于他们来说,所有的进攻就只能戛然而止! 这个周正什么意思?收了礼不办事也就算了,怎么能够倒打一耙?这也太不地道了! 他们俩自然明白现在的情况代表着什么?一个周正就够他们三个谨慎对付,若是再加上法华和玄葚,以及刚刚晋升仙阶的一凡,魔族的这次进攻必败无疑! 他俩齐齐看向原火。 但是,原火的表情却很耐人寻味,看不出是生气还是高兴。他依然满面含笑地看着周正。 “真君邀约,若是能抽开身,我们也一定去凑凑热闹!恭喜真君大婚!今天,我们哥仨还有些俗务处理,先告辞了!” “三位魔尊若来,我定然欢迎之至!今天招待不周,还请多多担待!云空长老,请代我送几位魔尊。” 等三人离开九华山,璇玑宫大殿里欢声雷动,好像这一刻众人已经打败了魔族大军一般!大家欢声笑语、杯觥交错,一派庆功的喜气。 胡屠小心翼翼凑到司主温如垕身边,“司主,周正作为律惩司的巡狩真君,今天这么直接参与人魔之争,是不是不太妥当?咱律惩司是不是应该及时表个态?” “表什么态?有何不妥?”温如垕嘿嘿笑了一声,“他参与人魔之争了吗?他只不过是要办个鉴宝会!他邀请谁都可以!至于大家都去,那也是被邀请者自己的想法,跟人魔之争有何关?他这样做触犯了那条天规?违背了那条刑法?” 胡屠恍然大悟!对啊!周正可是没有说一句要和魔族开战动手的话!甚至连一句威胁魔族的话也没有! 这哥们,高啊! 坐在另一边的一凡,心中五味杂陈。以他师父仙阶三层大圆满的余威,加上自己这个新晋的仙阶之人,都没有能够说服众人联手抗敌。没想到,周正几句轻飘飘的不疼不痒的话语,竟产生了如此大的号召力! 看来,修仙世界残酷无情,唯有实力才是最管用的话语权! 不过,一凡并没有嫉妒生气,他反而很高兴。无论是谁,只要能保住人族修仙界,他都会全力支持! 离开九华山回到军中大帐的原火三人刚刚坐下,薛九就第一个耐不住性子跳了起来。 “原火,这周正什么意思?收了礼还要跟我们对着干?太不是东西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原火,接下来怎么办?周正表明了要介入,咱们没有胜算!” 看着焦躁的两人,原火哈哈大笑。 “你们俩啊,想事情的时候怎么不把脑子多转一圈?薛九,我问你,跟咱们的原计划比,除了舞仙台,是不是其他的三个门派和十几个小门派都被咱们攻占了?他们的资源是不是已经收入咱们囊中?” “是啊!” “咱们的目的是不是达到了八成?” “是。可是,现在还有很多资源没有开采完成。” “但,周正已经给咱们时间了!” 辛巳首先反应过来。“我明白了!周正说的是十天之后。虽然,有点紧迫,但是,基本上可以完成!” “对呀!现在再看,周正所谓的辞去真君身份,对咱们有损失吗?” “没有!” “一个舞仙台,资源也多不到哪儿去。就算是咱们送给周正的另一份大礼!但是,周正既然已经定下时间,那么这个时期内绝不会再有人贸然对我们进攻骚扰,我们可以全力加入开采灵脉中去。这也算周正给咱们的回礼!” 薛九点点头,“我也明白了!醉日峰也不用咱们再去围攻了。那这个周正到底是不是咱这儿一边的?” 原火笑得很神秘,“管他是哪一边,只要对咱们有利就行!这样,薛九、辛巳,你们把所有的人都带上,加紧开采运输修炼资源。在第十日,不管还剩多少,我们都不要了,必须撤军!” “你的意思,是想要保住周正真君的位置?” “没有真君这个身份,他做不成什么大事!他的身份对我们有用!” “懂了!原火,你放心吧。我们现在就带人去!” 见薛九和辛巳离开,原火才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今天,虽然周正被逼迫挺身而出,但是,只要自己退兵,他势必成为整个人族修仙界的英雄!而他的威望也会在这一刻飙升到最高! 如果,再加上自己的配合,周正掌控整个修仙门派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到那时候,才是魔族真正强大昌盛的时刻!魔族才真正有资格积蓄力量对抗天庭! 兄弟!原火心中暗暗祈祷,你可是我们魔族的希望!别让大家失望! 带着新娘子回到律惩司自己的别院时,周正真的喝的有点高了。 他也没办法,本来今天自己就是主角,又加上后来众人情绪振奋,人人都想和他单独喝上几杯、加深感情。他也是盛情难却,只好来者不拒。 周正的酒量不弱,又是仙阶修为,轻易难醉。但是,今天,实在架不住人多,也架不住众人的极力吹捧,飘飘然他就真的喝多了! 顾不得娇妻相伴、春宵千金,倒在床上,周正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云凌看着他的样子,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急忙为他脱下外衣鞋袜,守在床边服侍他一夜。 半夜,周正朦朦胧胧醒来。看见云凌伏在床沿上睡着了,他心疼地急忙起身,轻手轻脚地为她摘下佩冠、脱去红绸,抱起她放进被子里。 看着云凌白皙的脸庞,娇艳的朱唇,周正一时情难自禁。迫不及待地宽衣解带,猴急地赤条条钻进被窝。他们现在是夫妻,他可以名正言顺,想干什么干什么! 正在入巷之时,云凌突然睁开双眼,阴森森地怒斥一声,“魔头!” 然后,周正就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深深刺入他的心脏。 他疼地大叫一声! “周正,周正!你怎么了?” 周正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云凌焦急的俏脸。她正拿着一条湿毛巾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原来是一场梦! 他心有余悸地紧紧抱住云凌,“凌儿,你,你,不会伤害我吧?” 一下子被周正抱住,羞的云凌面红耳赤。她并没有听清周正说了什么,反而紧张地想推开周正。 “别闹,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白天。” 看着娇艳欲滴的娇妻,周正春心荡漾,一时间把梦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在乎,只想着鸳鸯帐春风暖,把错失的春宵补过来! 第十日,浩浩荡荡的魔族大军开拔回撤,离开了占领半月之久的三大门派。 在大军撤离的那一刻,再也坚持不住的舞仙台护山大阵轰然破碎。 寂灭花,名不虚传。它把支撑护山大阵的灵源稀释地一干二净,就连舞仙台山门前十丈周围的树木草被也全部枯萎死去,地下水源也被蒸干。 也就是说,十丈见方的地方完全成为一片寂灭之地,没有一丝生机。 也亏得这种花生长条件极其苛刻,而且发芽开花需要七日,花期也只有短短的三日。要不然,整个舞仙台不用攻打,就这几朵寂灭花,就彻底把整个门派寂灭了! 原火在退走之前,并没有继续攻打舞仙台,这也给大阵能坚持到魔族退军争取了时间。但是,舞仙台付出的代价也十分巨大。 首当其冲的是妙色,因为过度透支,加上重伤未愈,她的修为直接跌落到天阶中层。其他弟子也都因为燃烧寿元或过度使用灵力,修为出现大幅度跌落。 不过,即便如此,比起那些被占领的门派来说,舞仙台无疑是最幸运的。 至于那三个被占领过的大门派,原火离开时并没有把他们的弟子掳走,也没有进行杀戮或废除他们的修为。而是,把他们完好无损地留在了他们各自的山门内。 三个门派的灵脉已经全部枯竭,不再适合修仙求道。山门的留存对于这些活着的弟子来说,更多像一种讽刺、一种羞辱!比杀了他们还让他们难受! 望天阁,他们的掌门仇肇,不敢继续留在人族地界,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央求薛九,最终跟随魔族大军一起撤回了薛九的血魔窟。 剩余的一众弟子,大多数人加入了离他们最近的舞仙台,一小部分人选择了其他门派,或者干脆选择做了散修。 有了这些弟子的加入,舞仙台颓废的实力大涨,也算是因祸得福。 海生带着青冥峰的残余弟子,投奔了醉日峰。他要求所有的弟子加入醉日峰,真正成为醉日峰的一员。 但是,私下里,他请求一凡长老,若是若干年后,这些弟子中出现有能力、又愿意重建青冥峰的天才,请一凡长老一定不要拦阻。 这一点,一凡没有犹豫即刻同意!这是这些弟子如今唯一的念想,也是他们重新振作起来的唯一动力! 海生谢绝了一凡请他加入醉日峰长老行列的邀请,毅然决然孤身离去、浪迹天涯。 白云观在这一次的大战中,损失最小,实力也保存的最完整。加上掌门无垢还是半步仙阶的修为,所以,九华山、天麓山都向白云观抛出橄榄枝。 可是,最终,无垢还是选择了醉日峰。在三个门派被占领之际,只有醉日峰在乎他们的死活,忙前忙后、奔走呼吁,希望大家联手击退魔军。 无垢对九华山和天麓山相当失望! 另外一点,无垢发现自己的道心已乱,在修仙这条路上再难有寸许进展。 这事主要还是怪原火。当无垢带着弟子勤勤恳恳劳作、战战兢兢等待十日之期的解药时,却被原火告知,他给她们众人吃的根本不是毒药,而是很普通的健身丸。 原来,原火从来就没有看起过无垢和她的弟子们。在仙阶三层大圆满的绝对实力前,他连要挟的毒药都懒得准备! 那一刻,无垢已经彻底崩溃了! 她自废了一身的修为,重新返回人间,誓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她把弟子们托付给一凡,无尽落寞地回到凡间。 从这一刻起,青冥峰、白云观、望天阁,彻底消失在人世间! 这一次,虽然醉日峰的奔走没有起到好的效果,但是,却实实在在成了最大的赢家! 原火看中的是资源,以丰厚的资源培养更多的人才! 而,一凡,更看重人才本身!只要是人才,不管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将是宗门的未来和希望! 原火如此合作的退兵,也避免了周正的辞官。当然,也就不需要再开什么鉴宝盛会了。 但是,大家的热情高涨,总觉得不聚一聚,好像缺点什么。 在这样的呼声中,经温如垕的批准同意,周正跟四大派的掌门商议,决定在一个月后,来一场声势浩大的比武大赛。 这次大赛以四大派的长老弟子们为主,其他门派、散修皆可以参加! 赢得前三名的获胜者奖励丰盛,不仅有灵药、法宝,还有仙阶类的法术秘籍。 尤其是魁首,不仅能够赢得周正真君亲手准备的一件仙阶法宝,还能够破格被录入律惩司。 这里的录入律惩司,可不是所谓的门派刑堂长老,或是客卿长老之流。是正式的律惩司成员,一旦能够做坐到使君的位置,就能够在仙册上著上一笔。以后,若是有机会飞升金仙在天庭为官,那也是一种资本! 这个虽然不及镜吴文,曾许诺周正的神侯能直接在仙册中记录在案那么牛气,但对于四大派的长老弟子们来说,这也是天大的好事! 大家磨刀霍霍、擦拳磨掌,就连一些小门派的掌门都亲自下阵,大家都想在比赛中一展身手、脱颖而出! 至于周正所许诺的仙阶法宝,他原本打算把天麓山送给他的贺礼,一把仙阶下品的三棱枪作为奖励。 可是,云凌却让他把捆仙绳或蝉翼宝衫拿出来作为奖励。 周正大惑不解。 “凌儿,这捆仙绳,厉害无比,以后遇敌之时,对你我绝对都将是极好的助力,这个怎么能轻易送人?还有那件蝉翼宝衫,你应该时时刻刻都穿上。修仙世界危险重重,你必须要保护好自己!” “你说的都对!可是,这是魔族的东西,我不要!你也不能要!” “可是,”周正愣住了,“你应该知道,我曾经也是人人喊打的魔头。” “你不一样!你是被冤枉的!” “我在黑水城见过很多人,就像我徒弟他们父子,也都是被冤枉加入的魔族。但他们都是好人!你为什么对魔族有这么大的成见?” “他们是好人,但是就是寥寥几个!大多数的魔头都是十恶不赦、满手沾满我们人族鲜血的罪大恶极之徒!” “凌儿,你没有去过黑水城。你到了黑水城就能明白,所谓的人族、魔族,只是天条刻意地划分!在那里,很多人都是良善之辈。我师父也在黑水城,你能说他是坏人吗?” “我承认,魔族里有好人,像你师父、徒弟他们。但是,我坚信,我也亲眼看到过,大多数人是不可饶恕的罪人!你有没有去见过我的好姐妹明莳?你看她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明莳是自己在折磨自己!这跟魔族有什么关系?再说,人族里就没有坏人?就没有十恶不赦之人?” 眼看两人的争论马上上升到吵架的高度,云凌立即罢手。 “这事不说了。天晚了,也该早点休息了。” 说完,开始洗漱,脱衣躺进床里。 看着沉默不语的云凌,周正张张嘴,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他很郁闷,也为云凌不理解自己而隐隐心痛。 这是成婚以来第一次,他没有了巫山云雨的心情。第一次,躲进书房,草草将就了一夜。 第 一 百 一 十 二 章 第二天起床,云凌早早准备了丰盛的早餐。虽然以两个人现有的修为,早已不再需要食物来维持身体机能,但是,周正始终改不了对美食的诱惑。用他自我安慰的话,自己又没有真的成仙,何苦委屈自己的口腹之欲?再说,谁见过金仙不吃东西? 看着一桌精致又全是自己爱吃的菜肴,周正心中一暖。暗想,昨天晚上都怪自己心太急了。 他温柔地抱住云凌,“凌儿,昨晚怪我,不该跟你争论,你别生我的气!” “好了,好了!我没有生气。你快点吧,杨山一早就等着你呢,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我知道了,”周正边拿一块糕点往嘴里塞,边快步往外走。到了门口,他忽然停下来,冲着云凌郑重说道,“我晚上早点回来,你也早点梳洗,把昨天的补过来!” 云凌一时没明白,等忽然想明白周正想干什么时,羞的脸颊发烧。 周正心情大好,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前厅。 “真君,不好了!”见他进来,杨山急忙站起,“鹿棋镇出了命案,弄不好就要打起来了!” 周正很紧张,“怎么回事?边走边说!” 鹿棋镇,是妖族的一处聚集地,也是唯一一个被官方认可的,在人族区域内,和人类修士以及凡人可以无障碍来往的妖族城池。 这里居住着三大势力。一个是以虎妖为首的纯正妖族,一个是以大椿树精为首的草木山石精怪。还有一股势力,来自于青丘分支的九尾狐家族。 鹿棋镇分为内城和外城。所谓的外城,跟人类的城池理解不一样,而是指鹿棋镇身后的万亩深山。大多数没有化身人形的居民都住在外城,只有晚上才被允许进入内城。而能在内城长久居住的全都是天阶以上的大妖。这里也是可以在白天对凡人开放的地方。 管理这一方土地的是来自于昆仑虚的一只麒麟神兽,属于妖主级别的人物,相当于人类仙阶四五层的修为。 妖族的修行跟人族的大相径庭,他们并不像人族修仙者那样把修行层级分得那么清楚。 一般,妖兽或精怪能开灵智,基本上就有了人类人阶巅峰或地阶初层的战斗力。 加以修炼能够幻化成人,就相当于进入了天阶。一般人类对这部分修为的妖类称为妖将。就像周正小时候在首阳山下见到的那对老夫妻,就属于妖将。 等到了妖君级别,就有了天阶巅峰或仙阶一二层的修为,也是大家常说的大妖。这样的大妖,对于人族足以形成巨大的威胁,所以,所有在人族区域活动的大妖都必须在律惩司备案。就像周正的大哥嬴赦,就在律惩司记录在案。 不过,兰沁是个例外,因为她几乎一直生活在狼原,那是兰冰的法宝空间。所以,她现在,除了妙色等几个曾经跟她密谋过的掌门,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再往上的就是妖主。最低修为的妖主也相当于人类仙阶四五层的修为,最高的可达到仙阶八层境界。 仙阶九层大圆满境界的称为妖王。 其实,最初,妖王只能是进入仙界、成就真仙之身的大妖才配得起的称号。但是,进入仙界的妖族又必须按人族占据主导地位的天庭,规定的身份等级划分,完全没有自主性。所以,渐渐的,妖王的称号就回归未入仙界的妖族大能者所享有。 这百十年,虽然天庭对妖族的打压不断,但是,这反而激起了妖族的奋发之心。如今的妖族,不仅有四位妖王级别的存在,妖主的数量更是多达近百位。 这是人族修仙界和整个魔族都难以企及的。也是,人族和魔族不遗余力拉拢、交好妖族的根本原因。 这一次鹿棋镇的命案相当棘手。死的是一个凡人,而且,这个凡人周正还认识,正是当年他和云凌遇到的那个,全家被王家请的修士残害的周岳。 进入律惩司后,周正曾经暗中查阅过卷宗,在周岳全家惨遭迫害的那一年,关于他父母兄长的死因,律惩司竟然没有任何记载。也就是说,律惩司根本不知道这个事。 可是,这件事情,周正和云凌单靠周岳的描述都能猜到是修仙之人所为,当年弄得这么大动静的事情,律惩司怎么会毫无察觉? 令他啼笑皆非是,周岳的哥哥变成厉鬼杀害王家三口,以及后来被叶旌就地正法的事情,却详细地记录在案。 这里面一定隐藏有秘密! 这件事,周正还没有理出头绪,没想到,今天却在鹿棋镇看到了周岳的尸体。 周岳死在自己的门店里,身上没有外伤,五脏六腑也都齐全完整,口鼻咽喉没有中毒迹象。 他的身上也没有被施法的症状,而且,面色平静,死前没有痛苦,怎么看怎们像正常的寿终正寝。 可是,周岳才二十多岁,身上又没有致命的疾病,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猝然死去? 周正紧皱眉头。 暂时查不出死因,那就只好先走访了。 周岳是在半年前住进的鹿棋镇,并在这里开了一间茶铺。据他手下的伙计说,周岳为人实诚、价格公道,茶铺的口碑很好。不仅镇里的居民都喜欢来他们铺子卖茶,就连周边几个人族城镇的客商也都来他们这里进茶。 周岳的人缘不错,跟谁在一起说话都轻言善语,周边的邻居都喜欢跟他交往。没有人听说过,周岳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有什么仇家。 鹿棋镇虽然跟人族来往密切,但是,这里并不欢迎人类居住。城池里只有一家专门接待人类的客栈,还只为修士开放。 凡人能进入这里都要有莫大的机缘,白天在这里逛逛还行,晚上必定会被驱赶出去。 周岳作为货真价实的凡人,不仅能在这里长期居住,还能在镇里开设铺子,简直令人难以想象、匪夷所思! 不过,很快,周正就找到了答案。周岳是九尾狐家族的女婿。 原来在半年前,九尾狐家族族长最疼爱的小孙女渡劫在即,贪玩成性的她却没有听从长辈的告诫,私自跑到城镇外玩耍。 也可能是天意,就在那一天,小姑娘的天劫来了。而在性命攸关的时刻,恰巧周岳路过,把小狐狸藏在自己的怀里,让她躲过了一劫。 可能是救命之恩,也或许真是一见钟情,回到家里的小狐狸哭着闹着、寻死觅活非周岳不嫁。 而,周岳,也并不介意小姑娘是妖族,愿意同她厮守到老。就这样,周岳就成了九尾狐家族的女婿。 但是,周岳,也不想靠着岳父家吃白食,所以,就向岳父借贷一些银两,在镇上开了一间茶铺。没想到,生意兴隆,半年时间就还清了借贷。 如今,周岳满怀信心,正跟娘子盘算着未来的幸福日子。谁承想祸从天降,竟然突然身亡。 得到这些信息,周正首先就把寻找周岳的个人恩怨,改为追查九尾狐大家族外部的恩怨仇杀、以及内部的争权夺利。 关于内部,令周正意想不到的是,九尾狐家族虽然人口众多、家大业大,但是,却相当团结。在族长和一众族老的带领下,族人之间和睦相处、其乐融融。 至于外部的恩怨,倒还真有一件,那就是跟虎妖那股势力。 这个事,还要从一年前的一件小纠纷说起。 当年,一株花妖因为和虎妖手下的一头老鼠精拌嘴,在双方推搡拉扯中失手杀了老鼠精。 虎妖大怒,派豹子精带人去找大椿树要人。大椿树也知道这件事理亏,当场亲手擒住花妖,并把他交给虎妖发落。 本来,一命抵一命,这件事应该就此结束。可是,老鼠精家人却不依不饶,趁夜色竟然把花妖一家全部灭门。 同族相残,这可是大罪!虎妖也不敢包庇,紧忙抓住老鼠精一家,就地格杀。并如实禀报给麒麟妖主。虎妖的意思,是想请大椿树息事宁人,不要上报给律惩司和妖王。 但是,大椿树不干。这事如果就这么草草了事,他没法向其他手下交代。 妖主麒麟招来九尾狐族长,三家坐下来共议此事,以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决定这件事的处理结果。 最终,狐族站在了大椿树一方,觉得如此恶行必须上报,更应该公之于众以儆效尤! 为此,虎妖因管理手下不善,被妖王罢免圣君之位,还被禁足家中,思过一年。 而老鼠精的直属上司豹子精,也是虎妖的得力助手,被律惩司判罚废去天阶修为,放逐不毛之地百年。 就从这件事开始,虎妖跟九尾狐之间种下了仇怨! 周正猜想,置周岳于死地的会不会是虎妖一脉?听说,虎妖前几日禁足已满。他刚放出来,九尾狐一族就有人身亡,这是不是也太巧了? 可是,光怀疑不行,周正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证据。 他带着杨山再一次回到现场。 周岳的娘子因为身怀六甲,所以前几日搬回了娘家居住。而,周岳就一直住在茶铺里。 茶铺分上下两层,下层是对外的门面,上层是周岳的住处,也是他遇害的地方。 这里有两扇窗户,窗户紧闭,没有被暴力闯进的痕迹。四周的物品摆放规整,地面干净,说明这里面没有发生打斗。 难道,周岳真是疾病突发而死? “他的魂魄拘来了吗?”周正问杨山。 “他们报给律惩司时,已是今日清晨,而周岳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丑时(凌晨一两点),他的魂魄从阴司拘来时,灵智已失,大多数事情都不记得了。” 周正摇摇头,“这说明,他的确是在不知不觉中死去的。如果死前有警觉、有反抗,一定会有残存记忆。” “他的生活习惯、作息规律、有什么嗜好?都查了吗?”周正接着追问。 “他这一段的作息很有规律。每天和伙计一起收铺后,他会去旁边的一家小酒馆,要几个菜喝一壶酒。这个,我已经核实过。然后,他会在附近闲逛半个时辰,就回去梳洗睡觉。他每天走的路线都是一样的,我派人查了,昨天晚间他也是在那条路线上散步,很多人能作证。而且,有两个人还看见他亥时初刻(晚上九点左右)回到茶铺。那个时候,并没有异常。” 杨山的办事效率,周正很满意。 “走吧,咱去会会那只虎妖!” “真君,您怀疑虎妖作怪?” “只能说他有这个嫌疑。” “若如此,我去给妖主通报一声。” “妖主?为什么?咱们律惩司不是管着他们吗?” 杨山正色道,“真君千万不能这么认为。他们若是有人违反天规天条,缉拿捕杀我们律惩司责无旁贷。不管是谁,若敢拦阻,同罪论处!但是,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大多时候我们还要仰仗妖族的配合。” 周正也是从善如流,“我明白了。那咱们就直接去找他们妖主,当着他的面,请虎妖问话。” 这位鹿棋镇的麒麟妖主,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打扮,站在那里稳如山岳,虽是挂着微笑,但一双眸子中精光四射,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欢迎周正真君来老夫这儿做客,寒舍陋居,还请真君不要见怪。” “前辈客气了!前辈之名如雷贯耳!今天能见到麟渊妖主真容,在下真是三生有幸!” 两人客套几句官话,分宾主落座。 “麟渊前辈,这次在下前来叨扰,主要为了咱鹿棋镇的凡人周岳之死。” “还是直呼我麟渊吧。我也不叫你真君,叫周正。” “这怎么可以?您是前辈…” 麟渊摆摆手,“修仙界以实力说话,从不管辈分!你是仙阶四层修为,有资格叫我麟渊。” 周正没想到麟渊是这么一位直爽的人,他略微犹豫,“那,恭敬不如从命!麟渊…兄,我…” 麟渊再次打断周正。 “我知道你怀疑虎妖。我已经派人去叫他了。稍安勿躁!” 麟渊心思透亮,但是,说话却不怎么客气。 周正也不介意。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妖族对人族多有防备之心,要不是很多修炼资源需要和人族交换,妖族其实根本不愿跟人族有过多的来往。 反过来,人族对妖族也是顾虑重重,而且,多有不平等地限制。就比如,妖族没有自己的刑堂,而是由律惩司直接管辖。 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一位虎背熊腰、虎目怒睁的三十多岁中年男子大踏步走进来。 他先向麟渊行礼,“拜见妖主!” 然后,转回头虎视眈眈盯着周正和杨山。 “你们怀疑我?凭什么?有什么证据?” “扈奕!坐下来!慢慢听律惩司的人说。” 麟渊的话很管用。扈奕气哼哼坐在周正对面,面色不善地盯着周正。 第 一 百 一 十 三 章 周正笑呵呵一脸和善之气。 “扈奕圣君,莫要误会!我们也只是履行公事,走个流程,别介意!别介意!” 说完之后,周正又特意看向麟渊,看他还有什么特别的交代没有。礼数做的无可挑剔! 见麟渊摇头,周正摆起架子,咳嗽一声清清嗓音。 “扈奕,本真君问你,昨天晚上亥时,你在哪里?” “家里。” “可有人证。” “我在自己家,要什么人证?老子被囚禁一年,你说有没有人证?狐狸精家死个人,凭什么怀疑我?” “扈奕!”麟渊重重叫了一声。 扈奕气呼呼地回道,“昨天晚上,我和一群兄弟在家喝酒,喝到几时,我记不清楚了。反正,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今天上午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查,这个,我那帮兄弟都能给我作证。” “好!你手下的兄弟还需要你通知他们一声,我们到时候会一一去问话,希望他们配合。” “行!”扈奕不情不愿地同意了,“估计你问完,也得个把月。老子是不急,你别急就行!” 周正没理会他,“还有一个问题。听说你手下有一名制毒使毒的高手?他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儿?” “你怀疑老六?”扈奕戏谑地看着周正,“老六脾气是有点孤僻,但是,他是个相当骄傲的人。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让他杀凡人,他也不会做。因为,他觉得凡人不配他动手!” “老六?他大名叫什么?”周正并没有因此放弃追查。 “韩六子。他就住在我隔壁。你们随时可以去找他!”扈奕一点不打磕,一五一十告诉周正。这反而让周正和杨山面面相觑、狐疑不已。 “好!我们会去的。还有一件事,我听说咱们鹿棋镇有一位神医,有起死回生之术。而且,天生长有一双神目,只一眼,就能看出病人的病根在哪儿。不知这位神医尊姓大名、家住何处?” 扈奕用一种很怪异地眼神看着周正。半天后,忽然哈哈大笑,“他的大名,叫…韩六子!” 拜别麟渊,周正和杨山直接向韩六子家赶去。周岳的死始终让周正耿耿于怀。他完全不相信周岳是突发疾病去世。他的直觉告诉他,周岳一定是被人所害! “真君,您是怀疑周岳是被人下毒致死?” 周正愁眉不展,“能让人无知无觉地死去,除了动用术法,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下毒。” “可是,咱们都验了三遍了,周岳的身上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 “是呀!这也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 “您是怀疑韩六子是扈奕指使,或者说,是他自己为了替扈奕出气,而杀了周岳?周岳是九尾狐家族的女婿,也是他们族长最疼爱孙女的夫君。杀死周岳,确实能打疼九尾狐家族。” “你分析的有道理。可是,若是扈奕指使韩六子行凶,他今天不会这么顺利把韩六子招出来。若是,韩六子有心替扈奕出气,他不会选择扈奕刚被解禁这个时机。那不是出气,而是给扈奕添堵!” “那您这么着急去找韩六子,为了什么?” “我想请他去帮忙看看周岳的死因。如今更好,他是神医,又是制毒高手,若是他肯帮忙,咱的案子就能很快理清。” 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的功夫就来到了韩六子的院外。杨山举手就要扣门,却被周正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周正指指门板门环,杨山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异样。突然,一丝光线从厚云中透出,门板门环上瞬间泛起青绿色的寒光。 天呢!是毒!杨山一阵后怕! “韩神医,我们是律惩司的,有事想请,还请您让我们进去。”周正在门外连喊了三次,可是,院内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周正低头想了半天,突然伸手抓住门环,轻轻转动后,推开院门。 站在一旁的杨山一声惊呼,等他想要阻拦周正时,门已经被周正推开。他吓得急忙托起周正的手查看。 “我没事。”周正摆摆手。 若想进入院子,对于周正来说并不是难事。以他的修为,稍微动动手指就能把房子掀起来,任凭什么毒物机关,根本没用。 但是,他能明显感觉院内有人,而那人正睁着眼睛在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所猜不错,那位就应该是院子的主人韩六子。 今天,周正是抱着求人的态度而来,人家既然画出了道,自己就必须接着。 况且,此人性子执拗,若是自己以力压人,万一惹恼了他的犟劲,事情就不好办了。 刚才,周正并没有使用任何灵力,也没有凭借无坚不摧的淬体之功。反而,他收敛一身的修为,只以凡人的状态伸手推门。 当然,周正也不会傻到不做一点防护措施。他在手上涂了一层药膏。这是他自己调制的药膏,能解很多毒。但是,面对韩六子这样的高手,能不能防范他的毒药,周正心中也没有底。所以,刚才,他也是冒了很大风险。 如今,见自己的手掌无碍,他也是长舒一口气。 韩六子就站在院子中间。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周正迈步跨入。但把杨山拦在了院门外。 脚落下,就有一丝淡淡的花香迎面拂过。瞬间,周正就感觉昏昏欲睡,身子如飘荡在温水中。 周正不敢怠慢,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含下。等灵台清明,才暗道一声侥幸。 还好,自己跟师父没白学。亲手调制的解毒丸,效果不错。 看周正很快清醒过来,韩六子“咦”了一声。 他指指院子中的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杯刚沏好的绿茶。“贵客登门,请用茶。” 周正谨慎地走过去,伸手端起茶碗。碧绿的茶叶间,竟包含一片血红的细长叶子,芳香扑鼻。 如此妖艳的颜色,一定是剧毒之草。可是,这是什么毒草?周正却不认得。 他的草药知识本就贫乏,能记住几种常见的毒草和药性,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这还是主要为了制作解毒药和防身。 他想起了弟子邵明杰,心想,若是那小子在此,一定知道这片毒草是什么,该怎么解! 现在怎么办? 周正突然灵机一动,“多谢韩先生盛情!”然后仰头把茶水喝下,接着立刻拿出金针护住心脉,用锋针刺破自己的十指,并且,仔细感觉身体机能的异样。 “咦?”韩六子又惊叹了一声。 “请坐!”说话间,韩六子也坐在一旁。 从这一举动来看,他已经放下了高高在上的藐视,把周正当成了平等的对手来对待。 “右腿膝盖可疼?” “疼!”周正说完,就用峰针扎在左腿膝盖上,放血。 “肚子可疼?” “疼!”说完,周正竟然脱下左脚靴子,给小腿外侧和脚趾二指放血。 “后脑可疼?” “疼得厉害!”说着就在脚趾的大指和小指上各扎一针放血。 “咦?”韩六子一直阴沉的脸终于展颜开来,“原来,这样也行?” 他不由又仔细打量一番周正。 最终,他从怀里拿出一颗解药递给周正。 “我的含笑散,无人能解,你竟然能用这种方式解除七分毒性,佩服!说吧,有什么事找我?” 周正赶紧把解药服下。直到身体又恢复正常、再无异样,他才擦擦冷汗,并及时止血,穿好鞋袜。 “多谢韩先生手下留情。” 刚才自己中的毒,自己心里最清楚。韩六子说他解了七分毒性,那是有意在抬举他。他估计自己最多也就解了五成。 毒药的毒性很大,发作的也很快。要不是他一早就封住了心脉,估计现在已经身体发凉了。现在想来,还是一阵阵后怕。 自己还是托大了! 周正稳稳心神,缓缓开口道,“请教韩先生,有什么毒药能让人无知无觉死去?” “很多。” “这些毒药里,有没有在身体里不留中毒迹象的?” “有。就像刚才这种,融于血液但最终归于胃肠,最终随着废物排泄出去,普通的验查,根本看不出来。” “可是,这个药性很强,有很大的疼痛感。有没有,让人不感觉痛苦,又无法查验出的毒药?” “刚才这种毒药,少放一些计量。或者多加一些乌桃粉,也就是你最初闻到的那种,香香甜甜的。即可!” 躲在院门外的杨山,听着差一点乐出来。这哥们脑子是真笨吗?他把他的毒药夸得如此之好,完全符合作案的毒药特性,这不是非要把自己往杀人犯身上拉吗? 周正也很无奈,只好直言相告。 “韩先生,是这样,昨天晚上,有一个凡人死在鹿棋镇,但是没有致命伤,没有中法术。我怀疑是中毒,但是,却没有查验出他中毒的痕迹。今天来,是想请韩先生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丝蛛丝马迹?” “好!” 韩六子答应地很干脆,一时却把周正搞的有点蒙。 “韩先生,没有,什么附带条件?” “我知道你。你是律惩司的真君,仙阶四层修为。你想见我,我这点小伎俩,在你面前本来不值一提。可是,你却没有用强。 而且,我画下的道,你冒着生命危险接下,以毒解毒。虽然,后来,有取巧之嫌,但是,你还是接下了。这一点,我服!只要是我韩六子服的人,但有所求,必当全力以赴!” “真性情!”周正大喜,“韩先生何时有空?” “就现在!” “有劳!请!” 周岳的茶铺。这里已经被律惩司查封。为了不破坏现场,周岳的尸体仍然留在此间。 在韩六子神目的注视下,周岳的身体被里外里看个透彻。 韩六子双眉紧蹙,沉吟不语。突然,他若有所思,仔细观察起周岳的肚腹之处。 “原来如此!” 听到韩六子如此说,周正几个人如释重负。总算找到眉目了! 可是,韩六子接下来的一句,又在众人的心里丢下一块石头。 “你的猜测很对!这人确实中毒而亡。但是,中的什么毒?如何中的毒?我却不能说!” “为什么?”杨山急得就要上前动手理论。 周正急忙拦住。 “多谢韩先生!以后,若有疑惑,还有叨扰,希望先生不吝赐教。” “放心吧!你这人不错,你这个朋友我交了。有事就找我,该说的我一定会告诉你!” 送走韩六子,杨山没忍住破口大骂。 “还朋友?该说的一定告诉你!我呸!啥都不敢说,这还叫朋友?什么但有所求,必当全力以赴!这是全力以赴的样子?真君,您就不该拦着我!我给他上上手段,他还有啥敢不说?也让他知道知道,咱律惩司不是他能招惹的!” “行了!消消气!谁说韩六子什么也没有说?” 杨山糊涂了,“他说了吗?说啥了?” “你还记不记得他介绍他的毒药时,说过,通过肠胃排出体外的话?” “好像,是有这么一句。” “而他刚才盯着周岳的肚腹半天。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杨山重复一句。 他还没明白过来。 “说明毒药还在周岳肚子里!应该在肠子里!” “啊?” “把周岳肚子切开,接着验!” “是!” 杨山一旦明白过来,办事效率极其高效。但,很快,他就犹豫了。 因为,他在周岳的肠子里并没有发现毒药残留,却只发现了一只已经死去的小虫子。 周正却大喜,“这就是罪魁祸首!派人画下来,赶紧去请教韩先生,问问这是什么虫子?生长在什么地方?特性是什么?” “他会如实相告吗?”杨山有些怀疑。 “我们请教的是具体的毒物,又不是案情。他一定会详细告知。” “好的,我现在就派人去!” 很快,消息传来。这种虫子叫螟虫,身体里分泌的黏液有剧毒。但是,这种虫子一般生活在阴暗潮湿之地,在本地并不多见。而且,这种虫子极难捕获,并且,即使有幸捕获,也极难饲养。离开特有的环境后,这种虫子的存活率极低。 有了这些信息后,周正终于愁眉舒展。看来,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周岳真是被人所杀。 可是,谁会是凶手呢? 根据对周岳娘子的问询,周岳死时,无论身上还是店铺里并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这样就排除了劫财或觊觎某一件东西而抢夺杀人的可能性。 那会不会是因为有奸情而杀人呢? 通过走访,周正很快也把这一条排除。周岳的娘子虽然娇惯,但是,为人正派,跟周岳如漆似胶、十分恩爱,没有奸情一说。 这样,就剩下仇杀。而周岳只是一介凡人,又刚来鹿棋镇不足半年。若说在这里他结有仇、有非取他性命的仇人,这个可能性太低! 剩下的就只能是针对九尾狐家族的仇怨。 而且,韩六子的一句不能说,其实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这个凶手韩六子已经猜到是谁,也一定是韩六子认识的人,而且,与他关系匪浅! 这个范围就小得多。 虎妖扈奕的嫌疑再一次增大! 第 一 百 一 十 四 章 周正让杨山做三件事。 一个是调查韩六子的关系圈,尤其是在制毒方面跟他志同道合、经常往来的人,是调查的重点。 另外一个就是调查整个鹿棋镇,看看谁在利用毒虫方面,是高手? 最后一件事,是关于扈奕的。根据螟虫栖息地的归类划分,周正发现其中一处在不毛之地。而,扈奕最得力的心腹豹子精就被流放在不毛之地。 周正不认为这是一种巧合。 所以,他让杨山亲自去查,扈奕的那些手下,有谁去过不毛之地?再者,重点查一查近期有没有从不毛之地释放回鹿棋镇的人员。 之后,他带着一个扈从拜访九尾狐家族涂山族长。 老族长名叫涂山蒙,他的大儿子,也就是周岳的岳父,刚刚接任新族长之位的叫涂山翮(he)。 父子俩一人在大门口迎接,一个在前厅相迎,以相当高的礼遇接待周正,给足了律惩司面子! 三人分宾主落座,待到上茶后,周正也不客套,直言相问。 “老族长,涂山族长,这次我来,主要还是为了周岳的案情。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周岳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所杀!” 这个情况虽然早在两人的预料之中,可是,听到确定的消息,还是让他们父子震惊不已。 “不瞒真君,小婿虽然没有什么大能耐,但是为人厚道、待人良善,绝不可能有仇家!若真是被杀,只可能是我们家族的仇家所为!” “咱们家族的仇家都有谁?” “这个…”涂山翮有些犹豫。 “翮儿,对真君不用隐瞒。我们必须给珊儿一个交代!不能让周岳死的不明不白!” “是!父亲。”有了老族长的发话,涂山翮不再顾虑。 “真君,作为一个大家族,难免会和外人磕磕碰碰,有一些仇家也不足为怪。只是,有深仇大恨的几乎没有。要说,比较痛恨我们涂山氏的,动不动就想找我们麻烦的,有两家。一家是扈奕。他觉得自己被罚,心腹被流放都是我们涂山氏的过错。其实,他就是小人之心!那件事,跟我们涂山氏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只是仗义执言、希望秉公处理。” “说起那件事情,你们帮了大椿树他们,他们一方应该跟你们相当亲近吧?” 涂山翮苦笑一声,“并没有!说实话,我们妖族,骨子里看不上那些树精石怪。那一次,我们站在大椿树一边,也是就事论事。后来,那些精怪倒是盛情相邀我们跟他们联手合作,但都被我们拒绝了。” 老族长也忍不住接话道,“所谓的三个势力,那些精怪的人数最多,甚至比我们和扈奕他们加起来还多,但是,为什么不敢妄动我们两家?只能占据一小片地盘?说白了,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平常咋咋呼呼还行,真遇到事,不堪一击!” 涂山蒙毫无避讳,话里话外都透漏着对大椿树一方的浓浓不屑。 “是!父亲说的对!我们几代传承,祖训都要求我们洁身自好。所以,我们不可能跟大椿树他们有任何亲密交集。其实,我们的生意,有七成还是跟扈奕他们合作。那一件事后,双方虽有隔阂,但是,生意上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所以,我和父亲都认为,扈奕对我们涂山氏也就是有点看法而已。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早晚会被化解。可是,没想到,扈奕,他竟然以这种方式来报复!”涂山翮很生气。 “你怎么肯定,这事是扈奕做的?” “不是他还有谁?在鹿棋镇除了他,谁还有胆量敢动我们涂山家的人?” 这话周正暂时无法反驳。他接着问道。 “涂山族长,你不是说,还有一家仇家吗?会不会是那家仇人所做?” 涂山翮首先摇摇头,“不可能!先不说那一家不屑于这种宵小行径。就算是我们之间的仇怨,我觉得也没有到仇杀的地步!” 涂山翮这么一说,反而引起了周正的极大兴趣。在他的反复追问下,涂山翮才不情不愿勉强开口。 原来,涂山翮的妻子,也就是周岳的岳母也是一位人族。不过跟周岳不一样的是,周岳是名副其实的凡人,而他的岳母却是一位修为高深的修仙之人。 女儿能嫁给凡人周岳,这中间也全靠他岳母力排众议的功劳。 事情的起因就是涂山翮的这位妻子,冯芷宣。 当年,涂山翮遇见冯芷宣时,对她一见钟情。不顾家族的反对,开始疯狂地追求。 而,那个时候,冯芷宣还有一位追求者,无论修为、长相、以及身份,都比涂山翮高出不是一个档次。 那个人名叫麟术,是现任鹿棋镇妖主的亲弟弟。 后来,涂山翮也是费尽心思,用一片真心打动了冯芷宣,让她最终选择嫁给了自己。 可是,麟术不甘心,恼羞成怒的他竟然不顾同类相残的重罚,一意孤行非要杀了涂山翮不可! 本来,涂山翮不是麟术的对手,被打得落花流水。后来,得到消息的冯芷宣及时赶到,和涂山翮一起联手抵御麟术的攻击。 这一下子让麟术更加怒火攻心,当即丧失了理智,不要命地要和涂山翮同归于尽。 就是在那场打斗中,麟术动用禁术,虽然伤了涂山翮,让他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年,但是,同时也误杀了上千名凡人。 这样的恶劣罪行,律惩司自然不会轻罚,不仅废去了麟术一身的修为,还把他流放到苦寒之地,终生不得回归。后来,听说麟术彻底疯了,在苦寒之地没有呆几年就死了。 也就是这件事,涂山氏和麟渊结下仇怨。 但是,麟渊的为人正派,公正无私。虽然,私下里从不跟涂山氏交往,甚至每次见面都没有好脸色给他们。可是,在公事上却从不徇私枉法,不会故意给涂山氏小鞋穿。 这样的人品,连涂山氏家族都深感钦佩! 所以,涂山蒙父子都笃定,凶手不可能是麟渊! 要知道,麟渊可是相当于仙阶五层的修为,他要不动声色杀个凡人太轻而易举了!只要有一丝威严流露,隔着两条街远,人也得暴毙! 这可是鹿棋镇,妖族的聚集地!谁让一个凡人在此久居的?而作为妖主的他完全可以装作是自己的无意之举,根本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所以,周正也同意,麟渊杀害周岳的可能性不大。 经过与涂山翮父子的详谈,周正最终的怀疑对象再一次锁定在扈奕身上! 而之后回馈的信息,也更加证实了他的怀疑! 扈奕顾念兄弟之情,豹子精当初被流放时,他曾派了三个手下一路陪同护送。那三个人直到七八天前才从流放之地回来。 周正思量一番,命令杨山秘密把三人抓捕,但是,对外只说请他们来协助调查。 杨山并没有太当回事,这种抓捕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可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后来的事情极度恶化,坏就坏在这次抓捕上! 三个人,一个是一头黑熊怪,一个是一只灰狼妖,还有一个跟豹子精是同类,是一只母花豹。 杨山分派了三组人马对三人一起动手。 抓捕黑熊怪时,律惩司的人遭到剧烈反抗,当场就被黑熊怪连杀了三个人。一干差役瞬间也是杀红了眼,在付出惨重的代价后,把黑熊怪就地格杀。 灰狼妖遇到的是杨山,几个回合就被五花大绑。灰狼妖眼见逃脱不了,竟然义无反顾选择爆体而亡。 而,花豹精的防范意识最强,一干人悄无声息、密不透风的围捕,最终还是扑了个空,被她提前逃脱。 这三场围捕的动静闹的太大,被扈奕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他当即就召集所有的手下,浩浩荡荡把律惩司在鹿棋镇的府衙围的水泄不通,群情激愤地要求周正出来给个说法。 知道把事情办砸的杨山,自缚双手跪在周正面前请求法办。 周正把他扶起来,并亲手解开绳索。 “不是你的错!这足以说明这三人心中有鬼!” “真君,你把我交出去,我杨山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跟扈奕走,认杀认剐,给他个交代!” “屁话!我们律惩司做事需要给谁交代?我们只对天规天条负责!走!跟我出去看看!” 面对黑压压的人群,杨山紧紧把周正护在身后。 “扈奕,人是我杀的,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你这样带人围攻律惩司,不怕触犯天条吗?”杨山对扈奕声严厉色吼道。 “律惩司好威风啊!无凭无据就杀我们妖族之人,你们不犯天条?我们妖族来讨个说法,就犯天条了?你给我们说说,我们犯了哪条天条?” 杨山被回怼的一时无话。 周正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惯着扈奕的嚣张气焰,否则,若众人一哄而上,后果会更糟! “谋杀仙册备案的律惩司真君,死罪!灭族!杀无赦!” 周正声音不大,但足够在场所有人听见。闹哄哄的众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有这么不讲理的吗?你说谋杀就谋杀了?” 扈奕一脸不忿,他有点看不起年纪轻轻的周正。他觉得这个小家伙也就是咋呼几句,真要是动起手来,指不定吓得屁滚尿流? 周正微微一笑,“对!我说是就是!况且,你是真谋杀!” 周正话音刚落,就见扈奕身边一个随从手中的钢刀脱手飞向周正,并且刀尖在前。 杨山急跨一步,挥剑砍落飞来的钢刀。 “大胆扈奕,你敢当众行凶,刺杀真君!来人,给我拿下!” 扈奕惊疑地看向他的随从。随从吓得话都说的不利索,“不是我,我没有,刀自己,飞。” 没等随从说完,周正抬指一点,那人快速飞向万丈高空,在连连惨叫声中,摔落地上,砸成一滩血饼。 这种最直观的震撼威慑,吓得众人胆战心惊,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妄动半步。 扈奕也吓得心脏狂跳,双腿抖个不停。他知道这肯定是周正搞的鬼,但是,现在,他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扈奕本来仗着这是妖族的地盘,有妖主麟渊的坐镇,周正就算是真君的身份也不敢乱来。 但是,他没有想到周正会动真格的。更没有想到,周正手段狠辣,杀伐果断! 今天,自己若敢乱来,他毫不怀疑,周正真敢当场灭杀了他! 刺杀真君,要灭族!这个罪责他真担不起! 本来,他也没打算真对周正怎么样。只是,自己平白无故死了两个兄弟,要是自己没有一点反应,他没法向手下的兄弟们交代! 可是,现在,他骑虎难下! “扈奕!你可知罪?”耳边突然响起杨山如震雷一般的呵斥,惊得他双腿一软跪倒地上。 “杨巡查使,真君,误会!这小子,”他指着已经摔成一滩肉泥的随从大喊道,“这小子是魔族派来的奸细!对,他是奸细!是想挑拨妖族和律惩司为敌,其心歹毒!真君英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险恶用心,才没有让我们上了他的当!感谢真君!是您救了妖族,您以后就是我们妖族的大恩人!” 说完,带头向周正跪拜。 扈奕带来的那些手下一时间都蒙了。什么情况?小吴是奸细?魔族的奸细?天呢,怪不得他整天神神秘秘,原来是奸细!是这位真君识破的?真厉害!还愣着干啥,快磕头啊! 看着乌洋洋一片跪拜的人群,连周正都不得不佩服扈奕的脑子灵活。这么短的时间,这小子竟能找到这么好的说辞!不仅躲过了灭族之罪,还狠狠地拍了周正的马屁。同时,更是有效地挽救了扈奕自己在兄弟们心目中的位置。 这汉子,看着五大三粗,却是心细活道,以后,是个成大事的主儿。 周正也不揭穿,顺台阶而下。 “扈奕圣君,万万不可!快快请起!众位都起来吧。咱们本就是一家人,不分彼此,一致对付魔族是咱们分内的事!既然误会解开了,大家就各自回吧。扈奕圣君,还请府内一叙。” “自然自然!你们都回去吧,我跟真君去说说话!都散了吧!” 扈奕装成一副熟门熟路、老熟人的样子大摇大摆走进府衙。等进去后,立即卑躬屈膝,一幅唯唯诺诺的架势。 “坐。扈奕圣君…” 扈奕吓得又从椅子上站起来,“真君,别,别,您这样折煞小人了。您叫我小扈就行。” 周正很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这哥们不会是个软蛋吧?他喜欢能屈能伸的人,但是,却极度讨厌墙头草那样的怂包。 “扈奕,”周正直呼其名,“让你来是想让你看件东西。这个,你见过吗?” 杨山用托盘端来的几颗黑不溜秋像石头一样的东西,扈奕,拿出一颗仔细观看。 “黑曜石!天呢,这是黑曜石!” “这是做什么用的?” 扈奕先平复激动的心情,才缓缓开口。 “黑曜石,相当珍贵。它的用处很多,主要是制作仙阶、甚至仙界法宝的一味主材料。 它还有一个最大的作用,就是辅助修炼。如果是道心坚定不怕心魔横生的修士,用黑曜石修炼,可以事半功倍,如果能以黑曜石结成灵阵,那修炼速度可以一日千里。就像我手中这一小颗黑曜石,它里面的能量相当于一座小型灵脉的一半灵力。” “这么厉害?是不是很值钱?” “那简直是无价之宝!用鹿棋镇一座城换这么一小颗也不为过。” “它还能做什么?” 扈奕沉思半天,“我曾经听老六跟我提过,黑曜石也可以入药。” “毒药?” “是,而且是很特殊的毒药,能瞬间毒死上千人。” “杨山,快去请韩先生。” 扈奕急忙拦住,“他决不会说。那次还是他喝多了,无意间跟我提了一句。我再问他,他只说有伤天和,天地不容!第二天,等他醒了,我又问他这件事,可是,他说什么也不承认,说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黑曜石,更不可能用黑曜石入药!” 周正陷入了沉思。韩六子说有伤天和,说明他知道黑曜石能做成毒药。但是,对于这件事他却讳莫如深,在他极度信任的扈奕面前,他也不愿说出实情。 这说明这个事情事关重大!或者,他曾经见过的那个用黑曜石做毒药的人,而那个人,他不敢得罪! 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周正了解韩六子,他知道,一旦韩六子不愿意说,就算是杀了他,也甭想从他嘴里掏出一点信息! 第 一 百 一 十 五 章 周正愁眉不展。突然,他看向扈奕,嘿嘿一笑,“扈奕,你怎么对黑曜石了解地这么清楚?” 扈奕即刻正色道,“真君,实不相瞒,我师父曾是妖王的贴身侍卫,因为立有大功,曾经被妖王赏赐过一颗黑曜石。后来,师父传给了我。开始,我也想用黑曜石提升功力,但是,我的道心不稳,害怕走火入魔,就没敢用。最后,我花重金请了一位知名铸剑大师,帮我做了一件法宝。就是这个。” 说着,扈奕从身上拿出一柄乌黑发亮的飞廉。 看到这把飞廉,周正立即就想到了嬴赦手里的那把乌黑短刀。 那把刀曾是藏青的,后来,兰沁做主送给了嬴赦。 看来,那把刀也是由黑曜石制成,怪不得能伤了道墟的仙阶之体。 “那三个人,对你的忠心度如何?” 周正基本相信扈奕所说。但是,这让他更加疑惑。他接着追问黑熊怪他们三个的情况。 “他们三个对我绝对忠心!” “当真?” “当真!” “那你知道这几块黑曜石从何而来吗?” 扈奕摇摇头,“这个小人真不知道。”说完,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是他们三个人的?” “不,是从两个人身上找到的。” “不可能!” “为什么?” “真不可能!咳,真君,这么跟您说吧。我扈奕其他方面可能不咋地,但是,在义气方面,手下的兄弟们都服!我从来不贪墨他们的好处,也从来不抢占他们的功劳!他们有什么好东西会第一时间拿给我!尤其是像黑曜石这种无价之宝,他们更会首先交给我!” “凭什么?”站在一旁的杨山不服气地揶揄一声。 “他们不管是想出手,还是想炼制神兵,我的门路都比他们多!而且,公道无欺!” “那,会不会是他们想用黑曜石修炼,想背着你提升各自的修为?” “更不可能!用黑曜石修炼,虽然快,但是,条件极其苛刻。必须有特殊的功法做导引才行!我师父穷尽一生,我又花了大半辈子才找到几段残篇。这也是我下不了决心用黑曜石修炼的主要原因!单是这个功法就比黑曜石值钱千倍!他们几个怎么可能得到这样的功法?” “可是,这几块黑曜石的的确确是从那两个人身上搜到的!他们真没有跟你说过此事?” “真没有!我真不知道!” “他们有没有跟你汇报过这次不毛之地之行具体细节?” “汇报过。但是,并没有特别之处!” “那个花豹叫什么?” “都叫她小蒙,好像没有大名。” “你回去派人即刻寻找小蒙。或许,真相只有抓住她后才知道!” “我马上就去安排!” 送走扈奕,周正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这次,本来他是打算秘密调查一下小蒙他们三人有没有可能携带回来螟虫?有没有为替扈奕出气而杀人的可能? 却没想到,在他们三人身上没有搜到螟虫,但竟然搜到了黑曜石这种宝物! 周正已经基本排除是扈奕动手,或安排手下动手去杀害周岳的可能。因为,以扈奕趋利避害的性格,他绝不会为了一时泄愤而把自己致于最大嫌疑的位置! 那么,是不是他的这三个手下背着他,想替他出口恶气而杀人呢? 但从刚才扈奕的表现看,这三个人虽然还谈不上与扈奕已经离心离德,但是,最起码他们对扈奕的忠心已经大打折扣。是否还听命于他?是否已经阳奉阴违?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从这一点看,他们出头替扈奕出气的可能性极低! 三个人的修为,相当于天阶高层的水平。以这样微弱的实力,去触碰涂山氏的虎须,无异于自不量力去找死!如果他们真是杀害周岳的凶手,那么,背后一定有人指使!但是,幕后指使的一定不会是扈奕! 那又会是谁呢? 黑曜石!这个跟此案有关吗? 放下案子不谈,就算小蒙三人不是凶手,他们怀揣如此巨宝,背后的原因也绝不会简单! 首先,如此珍贵的黑曜石,他们是在哪儿找到的?而且,每人身上都有两三块,可谓数量巨大。 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凭他们三个人的微末修为,根本吃不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所以,按说,他们应该第一时间偷偷禀告他们的主子扈奕才对?以扈奕现有的实力,有能力守住这笔财富!而他们三人,也能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瞒着扈奕私藏呢? 除非,他们的背后,现在有比扈奕更厉害的主子! 其次,如果他们已经有了新主子,为什么他们不把黑曜石上交,反而还有带在身上?他们已经回来快十天了,有足够的时间私下去面见他们的新主子。 为什么不见?是他们的新主子不在鹿棋镇?还是,他们对他们的新主子仍怀有浓浓地戒备之心? 在鹿棋镇,能跟扈奕旗鼓相当的只有大椿树的木草联盟和九尾狐家族。 为了几块黑曜石就叛主投敌,和扈奕撕破脸?对于小蒙三人来说,好像并不划算! 他们的新主子应该比扈奕的地位更高!实力更大!这样,他们三人才能有恃无恐地跟扈奕翻脸。 那么,在鹿棋镇,这样的存在只有麟渊一人。 难道是麟渊? 可是,如果,他们三人的新主子不在鹿棋镇呢?那么,可怀疑的对象就多了。有镜,有律惩司,有魔族,还有他们妖族本源的嬴赦一脉。 想到这里,周正想的脑仁疼。 算了!他心中暗想,还是别节外生枝,重心放在杀人案件上吧!黑曜石这件事回禀给温如垕,让司主自己去费心吧! 周正刚想回屋睡个觉,好好休息休息脑子。忽然,府衙外又传来一阵嘈杂声,而且,这次的动静更大! 周正刚想派人去看看什么情况,就见杨山慌慌张张跑进来,“真君,妖族上万人已经把府衙团团围住。” 周正一愣,“扈奕又来了?” “不是,是涂山翮和大椿树带头,扈奕的一干人也跟着。” “涂山翮?”周正大为疑惑,急忙来到府衙外。 门前站着两拨人马,一波是以涂山翮为首的九尾狐家族,大概一两千人。 另一波是以一位面如重枣的老者为首,想来就是那棵大椿树。他身后除了乌洋洋一片树精石怪外,还有刚刚来过府衙的,扈奕的一帮手下,足有七八千人。 两拨人虽然都围着府衙,但是,泾渭分明。 “涂山族长,你这是何意?” 涂山翮面有尴尬之色。 “真君,您别误会。您只要能拿出证据,或者,您能给我们个合理说法,抓捕扈奕这件事,我们涂山氏全力以赴支持您!” “什么意思?”周正糊涂了。“我们没有抓扈奕!” “周真君,您这样说,就不太好了!您问问他们,可是亲眼看着扈奕跟您进的府衙,到现在都没有放出来。说实话,只要扈奕有罪,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就像涂山族长说的,我们会全力支持您!可是,您这样不明不白地抓人、杀人,是不是有点太欺负我们妖族了?”说话的正是那个老者。 “这位老者如何称呼?” “老夫椿奉,是木草盟的盟主。” “原来是椿奉圣君,久仰久仰!椿奉圣君,你怎么这么肯定,扈奕是被我们律惩司抓了?我只是请扈奕圣君进来喝了杯茶,早在半个时辰前,他已经离开。不信,你们可以去他的府上找他,一看便知!这是个误会,我们真没有抓他!” 看周正说的如此笃定,椿奉不由心中泛起嘀咕。难道这次真是个乌龙? 而,涂山翮听后,则长长舒口气,脚步不由向周正靠拢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谁喊了一句,“扈奕妖君根本不在家里!他们律惩司根本没有放人!” 闹哄哄间,椿奉身后站出三个人,“周真君,小人叫苗辙,我们三个是妖君的裨将,经常跟随在扈奕妖君左右。今天,我可以起誓,扈奕妖君自从进入你们府衙后,我们确定没有见扈奕妖君再出来。我若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您说,半个时辰前,我们妖君就离开了。可是,兄弟们找遍了鹿棋镇,也没有见到妖君的踪影! 小人斗胆想问问真君,我们妖君犯了哪条天规,你们扣着人不放?还有,小蒙他们三个犯了什么罪,你们要满城搜捕?而且,还就地格杀了两个?真君,您不觉得应该给我们个说法吗? 我们妖君来这儿不就是为兄弟们讨个说法吗,凭什么你们抓着人不放?” 作为扈奕的身边人,裨将苗辙的话信服度很高。大家一时群情激愤,囔囔着让律惩司马上放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周正身上。 这个突发情况打得周正措手不及。他肯定不能像对付扈奕那样对付这些人。一旦处理不慎,极会引起妖族的同仇敌忾。万一妖族因此乱了,周正的罪责可就大了! 扈奕带人围攻府衙,只是代表他自己的势力,但是,现在,三股势力合而为一,代表的就是整个妖族。 周正脑子转的飞快,瞬间就想明白了事件的原由。 这个事,肯定是妖主麟渊指使,或者,至少已经得到了麟渊的默许。 想想也是,律惩司抓几个或杀几个虾兵蟹将,麟渊不会在意。但是,没有经过他允许的前提下,律惩司就私自捉拿他手下的妖君。这无疑是对麟渊这个妖主身份的蔑视,更是对他本人的极大侮辱! 也正因为如此,三股势力才会选择化干戈为玉帛、一致对外!而,涂山氏一族也不得不摆明立场! 他们是苦主不假。若周正有真凭实据,别说只是抓捕扈奕,就算是把他杀了,涂山翮也会义无反顾站在周正一方。那时,即便是妖主麟渊也无话可说! 但是,若周正无凭无据,就这样胡乱杀人、抓人,确实有人族仗着律惩司身份欺压妖族之嫌。作为妖族的一员,涂山氏家族就必须跟其他妖族站在同一个阵营里! 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周正朗声说道,“椿奉圣君,涂山翮族长,诸位,请稍安勿躁听我一言。” 周正的话音响起,在椿奉和涂山翮的带头呵斥下,四周的嘈杂声慢慢平息。 “诸位。你们说我抓了扈奕,但我又不承认抓了扈奕。这怎么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你们进我府衙搜查。我也很愿意自证清白,让你们搜。但是,府衙乃律惩司重地,私闯之人按律当诛!我今天若是真放你们进去,反而是害了你们。” 周正话音刚落,交头接耳的嗡嗡声又起。 “他什么意思?不是在吓唬我们吧?” “不,不!我确实听过有这样的规定。” “可是咱这么多人,他能分得清谁是谁?况且,他敢给咱们这一万多人一起治罪?” “也对!不都说法不责众嘛!干脆咱一起闯进去,看他敢治谁的罪?” “有道理!咱们现在闯?” “着什么急?让别人做出头鸟!万一真要治罪,也是治罪带头闯进去的几个人!” “对!对!不着急。咱们等等!” 周正压压手,让众人的议论声慢慢平息。 “所以,我想出个办法。你们选出一位代表,一定是你们信得过的代表。由我陪同一起搜查,看看扈奕究竟在不在我们府衙?” 周正这招,直接把矛盾甩给了三大势力。只能有一个代表,你们内部自己看着办! 九尾狐家族肯定不相信椿奉,更不会相信苗辙一干人。木草盟也绝不会相信涂山翮,对于苗辙他们也极度不信任。这群人万一再把木草盟当枪使,椿奉他们不成了冤大头! 而,苗辙他们首先就怀疑涂山氏的立场,万一他们站在周正一方,睁着眼说瞎话,自己这帮兄弟岂不被愚弄?可要是选椿奉,两家本就有仇,跟涂山氏的关系恶化也是因木草盟而起。谁知道椿奉现在是不是和涂山翮穿一条裤子? 相互的猜忌让三家面面相觑,一时间还真选不出一个合适的代表。 可是,事情总不能这样僵持着? 最着急的还是苗辙一群。他放低了姿态,恭敬向周正行礼。 “真君,小人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真君能让三个人进去,各自代表一方,互相也能做个见证。” 周正面露难色。 “让你们进去一人搜查,我已经是冒着被革职的风险。若是再多人,律法不容!另外,府衙里重要的地方都有阵法防护,而这些阵法只有司主才有资格解除。以我的身份也只能带一人进入。” 周正并没有因为苗辙的地位低下就爱答不理,反而耐心解释。这一下子就赢得了不少人心。 很多人对道听途说来的,关于律惩司、周正仗势欺人的看法有了很大改观,还有一部分看周正如此坦荡,对他所说的没有抓人,也信了八九分。 第 一 百 一 十 六 章 周正这样做,自然是有意为之。他明知道这三家肯定达不成共识! 那怎么办? 当然是逼出麟渊来! 麟渊让这三家冲锋陷阵跟周正死磕,自己躲在后面坐享其成。周正自然不能如了他的意! 涂山翮最先领会了周正的意思。他也觉得,这个时候,麟渊该出来替大家出头了! 可是,这话他又不能直接提出来。他略微沉吟,看着苗辙心生一计。 “苗辙,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如果,扈奕真在府衙押着,咱们团结一心,据理力争也要请真君放人!可是,若是扈奕不在府衙呢?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状况?有没有危险?” 涂山翮这么一说,苗辙更是大急。 “涂山族长,你说该怎么办?要不,我们兄弟们选你做代表?” 涂山翮连连摆手,“说实话,我一直认为小婿的死,扈奕有最大嫌疑。所以,我不可能做到公正。我不合适!” 涂山翮的拒绝,苗辙不但没有怨恨,反而很佩服涂山翮的坦诚。他急忙又转向椿奉。 “椿奉妖君,我们都支持你,你作为代表进去看看我家妖君到底在不在府衙?” 椿奉也不傻!自己进去可以,可是,若是结果不是这些人所想的怎么办?说不准,一个不小心,大家对律惩司的不满会转嫁到自己头上。 这个出头鸟,自己坚决不能干! 椿奉摇摇头,“我们木草盟跟你们也有过节,所以,我也不合适!” “若是两位如此谦让,小的不才,就代表咱们三家进去看看?” 涂山翮和椿奉都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的手下却立即出言讥讽。 “苗辙,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什么东西?敢大言不惭代表我们?” “是呀,你有这个资格吗?” “你是不是早盼着你家妖君死了,你好做他的位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苗辙羞辱地面红耳赤。 他也知道自己不够这个资格,所以,不敢辩驳。但是,他的确心焦,想赶紧查清扈奕的下落。 “哎呦,看来,咱们几个都不够格啊!”涂山翮故意发出一声感叹。 他们不够格,谁够格? 苗辙的脑海灵光一闪。 妖主! 他立即就想到了妖主麟渊!谁还能比妖主更有资格的? 他带着几个兄弟立即奔向妖主府。 周正和涂山翮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 难题抛给了麟渊! 麟渊绝对不能出这个面!作为堂堂的妖主,他怎么能够跟律惩司正面冲突?事后若被对手蓄意诬告给妖王,他吃不了兜着走!妖主之位可能都保不住! 可是,事情也不能这样僵持着!之前,他可以假装不知道。现在,苗辙一干人在府前把脑袋都磕破了,若是三方再跟律惩司起了冲突,那责任可全是他这个妖主的! 麟渊极为恼怒,派人给围攻的三家传话。 “妖主说,他极为相信律惩司,也极为钦佩周正真君的为人!真君既然说没有抓捕扈奕,那就一定是没有!你们偏听偏信,胆敢带人围攻律惩司府衙,实属大逆不道!罚椿奉和涂山翮立即向律惩司,向周正真君赔礼请罪!并禁足十日,不得出府!其余随从弟子一人二十杖责,自回自家领取!” “涂山翮领命!”说完,涂山翮第一个向周正赔礼请罪。椿奉虽有不愿,但也只能低头认错。 苗辙一众更别说了,在府衙门口给周正磕头认罪,并立刻执行杖责的责罚。 打完后,忍着疼,一瘸一拐带着手下疯狂开始找寻扈奕的下落。 看着声势浩大的闹剧就此收场,远远躲在一处阴暗角落的年轻人,狠狠地骂了一句:一帮蠢材! 周正?你小子有几分能耐!希望你做好了准备,本公子下一次,可要动真格了!嘿嘿。 见众人散去,杨山长舒一口气。 但周正反而心情更加沉重! “你也赶紧派人,去找寻扈奕的下落!千万别让他死了!另外,秘查小蒙的下落!” “明白!”杨山即刻带人离开了府衙。 今天的事情太诡异了,周正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阴谋味道。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针对的又是谁呢?是自己?还是律惩司?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把水搅浑,是为了掩盖杀人的真相?还是想掩盖黑曜石的真相?或者,另有他图? 如今,没有太多的线索,周正一时无法分析判断。于是,他带着一壶酒又一次来到韩六子家门口。 韩六子对他的突然造访并不惊讶,酒菜都已经备好。周正二话不说,坐下来开始跟韩六子喝酒吃菜,对于今天发生的事只字不提,更没有询问有关螟虫和黑曜石的任何信息。 两人只是闲聊喝酒,一直到深夜尽欢。之后,周正心满意足地回府衙休息去了。 第二天早上,几个消息接踵而来。 第一个,坏消息,小蒙始终没有找到。 第二个,更坏的消息。虎妖扈奕死了,尸体是在他一个姘头家里发现的。报案的也是他的姘头,一个狐狸精。说是扈奕得了马上风死的。 马上风,就是指男子在行房之时猝死。 可是,扈奕体格健壮,正是精力旺盛的年龄,怎么会得了马上风呢? 周正首先对那个胡氏的狐狸精进行提审。 胡氏,是一个寡妇,姿色妖娆。扈奕已经垂涎许久,就在不久前才刚刚勾搭成功。 昨天,扈奕出府衙时,刚巧碰到了从这里经过的胡氏。他也没有跟远远在府衙外等候的兄弟们交代一声,就坐上胡氏的马车一起寻欢去了。 或许,他是觉得自己是地头蛇,寻找小蒙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对于周正交代的事并不是太着急。 坏就坏在,昨天,两人激情过度,折腾了好多次,最后,在午夜再一次云雨之际,扈奕突然趴在胡氏的肚皮上不动了。 胡氏一早就来报官,经仵作勘验,症状完全属于马上风,没有中毒或利器所伤迹象。 对于胡氏的供词,周正并没有相信。他立即派人找来苗辙,询问他们是否知道扈奕和胡氏这档子事。 几个人都说,知道扈奕勾引胡氏,但是,一直没有成功,都被胡氏严词拒绝了。 所以,他们这些人昨天把鹿棋镇翻遍,也没有想到去胡氏家看看。 对于这个,胡氏的解释是,扈奕从禁足结束后,第一天就来找自己,自己生生被他的痴心感动了。两人开始交往这个事,因为就是这几天才发生,胡氏又要求扈奕保密,所以,才无人得知。 周正自然不会相信这个鬼话。 一直对扈奕置之不理的所谓贞烈女子,就在前几天突然对扈奕动心。接着,就是扈奕背着所有人找她寻欢。而更巧的是,那时候却有传言说扈奕被抓了,差一点引起妖族和律惩司的大规模冲突。 这也太巧了吧? 都说无巧不成书,但是,这样的巧合,绝对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安排!这背后隐藏的东西耐人寻味! 若想戳破胡氏的谎言,只能在尸体上搜寻线索。于是,周正命人去请韩六子。 接着,更震惊的消息传来。韩六子死了,而且是中毒身亡! 韩六子死在自己家的药房里,尸体旁的桌子上全是瓶瓶罐罐药沫和药水,哪一个里面都是剧毒。 韩六子身上中的毒有好几样,仵作判断,是韩六子在尝试制作新的毒药时,用嘴试药而引起的毒发身亡。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排除他杀! 但是,周正却百分之百肯定,韩六子绝对是被人所杀!而,那个凶手,绝对也是个制毒高手! 周正自问在药理方面的知识,自己绝对能拿得出手。可是,在毒药学方面,自己连个入门都不算。想要分辨出韩六子到底中的什么毒?这种毒药是怎么搭配的?为什么以前他zhizuoduyao那么多次没事,这次怎么就中毒了?勘察这样的细节,他真的无能为力! 他忽然发出一声“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慨! 不过,也不能说周正一无所获。他在药房里发现一个密格,密格里有一块红绸包裹的白玉戒指。 这个密格很隐蔽,之所以能被发现,是因为它被打开了一条缝。说明韩六子在死之前打开了这个密格。 这是韩六子在明示什么吗? 昨天晚上的一场酒,周正一直在等韩六子说出真相,哪怕给他点暗示都行。 但是,韩六子很执拗,什么也不说。只要周正有意往案件上攀连,韩六子就会立即做出送客的架势。弄得周正无奈,只好只喝酒闲聊,不再试探他。 谁承想,只一夜时间,他和韩六子已经阴阳相隔。 府衙的一间偏厅。 周正正在听杨山的汇报。下首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绑着伤布的年轻人。 “刚刚发现,母花豹小蒙死了,尸体是在郊外的草丛中发现的。身上只有一个伤口,而且是致命伤。所以,推断是被至少天阶巅峰之人一招所杀。死者死后,衣物被彻底扒光,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物品。” “之前,她躲哪儿了?” “这个不好查。但是,扈奕的手下曾说过,以前曾经碰见过小蒙和椿奉接触过。” “以前?是多久?接触?是怎么样的接触?”周正一个细节也不放过。 “据那个妖将说,大概是小蒙他们几个刚回来那一两天,他无意间看见小蒙和椿奉在一家酒肆碰过面。他说两人离的很近,但是,小蒙并没有和椿奉坐一张桌子。所以,他也不确定两人是特意碰面,还是喝酒时偶然碰见。” “小蒙失踪后,你们去椿奉府查过吗?” “没有!当时想着,不太可能…” “韩六子的关系网查的如何?” “我们把城中所有的郎中和会做毒药的人全部排查了一遍。其中有两个跟韩六子有些交情,他们提供了一条消息。韩六子是制毒高手,也是神医,所以,只要能让他高兴,谁请他都会去看病。可唯独一家他不去,那就是妖主麟渊家。” “为何?” “据他们听说,很多年前,麟渊的弟弟麟术曾经找过韩六子比试用毒之术。最后,麟术败了,却耍赖用法术打伤了韩六子。韩六子很生气,发誓不再踏入麟府一步。” “消息可靠吗?” “不可靠。当时他们之间的比试都是私下里进行,没人知道真相。但是,韩六子被麟术打伤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韩六子不进妖主府这事也有很多人知道。” 周正点点头。而后,他转向那个年轻人。 “伤如何?” “无碍。” “说说昨天的事。” “是。按您的吩咐,等您离开韩六子家后,我就躲在暗处监视。将近子时,有一个人进了韩六子的家。他们看起来认识,是韩六子开的门,而且,两人一起进的药房。药房里发生什么事,因为我离得远,所以,不知道。但是,没有打斗和争吵的声音。 后来,那个人离开。开始,去的是椿奉家的方向,可是,后来却突然转向了扈奕家。大概半个时辰,他才从扈奕家出来,然后往外城走。我一路尾随,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被他发现了。他修为很高,大概在仙阶四层左右,没有几招就把我打伤。我不敢恋战,逃了回来。” “程峨,你是仙阶三层,达到大圆满了吗?” “没有,但也只是一线之差。” “我若是想把你打伤,需要几招?” 程峨愣了一下,“十招。” 程峨怎么会在这里?原来,这次,来到鹿棋镇后,周正发觉案件迷雾重重,背后似乎隐藏着很大的阴谋。他怕杨山一人应付不了,所以,他偷偷把程峨从昆仑虚招过来,协助调查。 周正正色地摇摇头,“程峨,你别奉承我!我虽然进了仙阶四层,但若是要打伤你至少需要百招!” 程峨猛然惊醒,“那个人的修为,在仙阶五层?” “可能更高!” 说到这里,程峨惊愕地瞪大眼睛。他和杨山互相对望着,脸上都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和韩六子有恩怨,又是如此高的修为。在鹿棋镇只有一个人!那个名字几乎呼之欲出。 妖主!麟渊! 周正也感觉一阵阵头疼。这事牵扯的面有点大,他必须呈报给司主温如垕。 第 一 百 一 十 七 章 程峨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所以,他一早就发现了我?那他干嘛还要带我去扈奕家?难道他是故意让我看见的?” “极有可能!你想想,他是怎么进的扈奕家?正门,还是后门?” “都不是,跳墙。” “出来的时候呢?” “也是跳墙!我明白了,他原本的目的地是椿奉家!只是,后来发现我在跟踪,所以,才带我去扈奕家,以扰乱我的判断!” 周正对程峨一点就透的聪明很欣赏。 “真君,那接下来怎么办?” “搜查椿奉家!” “等等,”杨山这两天被妖族群攻怕了,“咱们以什么名义?” “小蒙啊!谁知道她已经死了?” 杨山恍然大悟!这几天所有人都知道律惩司在追捕母花豹小蒙,但她已死的事实,除了律惩司,也就只有凶手知道。 以这个名义去搜查椿奉家,说不准单看他的反应就能判断出,他是否跟凶手是一伙儿的? “程峨,你和我们还是一明一暗。我带着杨山去椿奉家,你偷偷躲在暗处,看他有没有派人出去送信?送到哪儿了?最好能看清送给谁了?但是,记住,安全是第一位!” 程峨心中一暖,“属下明白!” 小蒙的死亡时间是在今天凌晨的寅时左右,也就是三点到五点之间。从被杀的状况看,周正猜测她是在睡梦中被人一击而死。 律惩司抓过小蒙,深有体会她的防范意识特别强。那么,又是谁能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了她? “只能是,她觉得自己可以信任的人!” 周正说出了他的猜测。 程峨想了想,说出了不同的看法。 “那个人,也能!” 周正突然感觉事态的严重性。他认可程峨的说法。如果,真是那个人开始动手了,那么,椿奉,已经被自己怀疑的人,会不会也被他及时杀人灭口? 韩六子知道他的秘密,自己刚想深入接触问出点情报,立即就被灭口。 小蒙,是因为自己抓着这个线索紧追不放,所以,也被灭口。 那么,下一个,会不会是椿奉呢? 事不宜迟,周正立即带着杨山赶到椿奉的府上。 还好,椿奉安然无恙。 大家分宾主落座后,周正开门见山,直接以搜捕小蒙为由,搜查府内上下。 “椿奉圣君,实在对不住,例行公事。全城上下,除了妖主府,其他府邸我们都要搜查。” 听说要搜捕小蒙,椿奉的表情显得惊异,同时,又有一丝释然。他爽快地同意。 “真君,配合律惩司早日抓到凶手,是我们应该做的。不妨事,您尽管带人搜查!” “多谢椿奉圣君体谅!”周正给杨山使个眼色,杨山立即带人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仔细搜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而周正则由椿奉陪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鹿棋镇的风土人情。 周正这样做,一来怕椿奉狗急跳墙跑了,二来,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只是,以目前的情形看,椿奉显得相当坦然。 杨山搜查的很细致,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又回到客厅。他伏在周正耳边轻轻说几句。 周正摆摆手,“椿奉圣君不是外人,当着他的面尽管说。” “是。禀告真君,我们在府上的厨房里发现一块没有被烧完的衣角,看样式像是女人的衣服。” 周正故意显得惊讶,急忙问椿奉,“椿奉圣君,这是怎么回事?” 椿奉脑子嗡了一声,他明明记得所有的遗物全部烧毁干净,怎么可能还会留下一片衣角? 但是,他立即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个,我也不知。或许,是下人?谁私自在厨房烧东西?让真君见笑了,老夫管家无方!要是让我查出来谁私自在厨房烧衣服,定然狠狠责罚!” 周正也不紧追,笑呵呵听着他的解释。 “在西厢房的床底下,发现了一小块新鲜的血迹,不超过半日。而且,在床沿下发现了血指印。” “椿奉,谁住在西厢房?”周正的脸色忽然沉下来,声严厉色问道,“怎么会有血迹?你杀人了?” “没有!冤枉!真君,我冤枉啊!西厢房一直没有住人!我家里人都能作证!”椿奉吓了一头冷汗。 “真的?” “千真万确!” “可是,”杨山冷冷地看着椿奉,“西厢房,一个没人住的地方,未免也太干净了吧?怎么看,怎么像刚刚打扫过不久,而且,犄角旮旯也打扫地一尘不染。” “这个,这个,实不相瞒。真君,老夫看上一名丫鬟,准备纳她为妾。今早刚让家人把西厢房收拾出来。” “那敢情好!恭喜啊!圣君老当益壮,也想学着一树梨花压海棠啊?哈哈。不过,丫鬟叫什么名字?我们过一会要见见。另外,你的内室,还有家下的仆人,我们也会挨个盘问。你可千万别骗我!” 周正说的嘻嘻哈哈,但凌冽的眼神吓得椿奉不寒而栗。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昨天晚上刚把小蒙解决,周正上午就带人来家搜查。他觉得已经把扫尾工作做得干干净净,可是,这么短的时间,他也害怕真有什么疏漏,让周正抓个正着! 况且,刚才的谎话是他临时编出来的,只要周正刨根问底去讯问下人,保准会露馅。 椿奉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先不说这个,就冲你府上有杀人的嫌疑,我们按规矩也需要先把你带回律惩司。可是,我很担心你的安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椿奉以为周正是在恐吓威胁他。可是,仔细品品,突然惊得头皮发麻! 原来,律惩司早已知道了那个人的存在! 自己知道太多那个人的事,自己被抓,他一定会把自己灭口! 但是,椿奉的心里还存一丝侥幸。万一那个人顾念自己效力多年,觉得自己还有用呢?他一定会,也一定能有办法救自己出去!这里可是妖族的地界! 就在椿奉反复权衡利弊的时候,周正忽然神秘地说道,“椿奉,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能这么快找到你这儿?告诉你,我们律惩司有特殊手段,是小蒙的魂魄告诉我们的。” “不可能!她的魂魄被灭…”椿奉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说出来才发觉不对,急忙闭口不言。 可是,一切都晚了! 别说小蒙的魂魄,就是韩六子的魂魄,都是在他们身死的同时,魂魄也跟着灰飞烟灭。 周正之所以拿魂魄说事,就是想在椿奉意志最薄弱的时候,诈他一诈。 至于衣角,血迹、血手印,也都是假的!但是,律惩司确有一种寻痕香,能根据一个人残留的气息追踪此人的行踪。 但是,寻痕香有个弊端,就是被追踪之人如果行动过快、或屏蔽气息、或距离太远,这玩意都爱莫能助。不过,用它确定小蒙在哪儿居住过,却是十拿九稳! 来之前,周正、杨山和程峨详细分析推断,大胆认为,小蒙应该是在住处被杀,那么现场一定会有血迹或是蛛丝马迹。 于是,杨山在确定小蒙在西厢房待过好多天后,又发现厨房有焚烧过衣物的痕迹后,睁着眼说瞎话,咋呼椿奉。 其实,杨山也很郁闷,现场清理地太干净了,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他只好出此下策。 没想到,收获巨大! 椿奉这个时候想有所行动,可是,他已经动弹不了。别说周正是仙阶四层,就算是杨山也是仙阶三层大圆满的修为,在这二位面前,椿奉这个刚步入仙阶一层的人连一丝自主决断的权力也没有! 杨山封住椿奉的灵力,命人五花大绑。然后,集结所有府上的人员全部押往律惩司。 周正给椿奉套上黑头套,亲自押着他第一个出门。 刚到门外,他忽然心生警觉,就见一把飞针迎面打来。 他急忙抬手挥拳,打落飞针。刚打完,他心中暗道,糟了! 果然,身边的椿奉已经倒毙而亡。 飞针只不过是缓兵之计。对方的真正目的还是杀椿奉灭口。 躲在角落的程峨迅速向一个黑衣人扑去。刚才,一切来的太快,等他发觉有异,已经来不及出手相救。 黑衣人杀人成功后,也不恋战,立即转身就走。 这时候,周正也追了上来,抬手就是一记重拳。这一拳不仅有灭杀淬体之威,更有重创元神之力。 黑衣人也不敢大意,连忙挥拳抵挡。同时,祭出一柄阳尺挡住程峨的攻击。 三人都是仙阶的大能,一个碰撞,他们周围五丈之内的房子就坍塌一片。这还是有虚天镜的阻挡,否则,整个鹿棋镇都要化为废墟。 黑衣人很强,连绵不绝的拳势把周正逼的连连后退。同时,黑衣人的阳尺突然发威打了程峨一个趔趄。 趁此机会,黑衣人抬脚就走。 周正紧追不舍,程峨紧随其后。 三个人的速度太快,瞬间就跨越了几万里。 但是,黑衣人明显比周正高出一个层次,所以,越跑越远,距离一点点拉大。 周正本想拼命去追,可忽然转念一想,又怕中了黑衣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他急忙停下脚步,拉着程峨返身回去。 再次回到椿奉的府上,他和程峨走进一间狭窄的偏房,那里站着手持长剑、严阵以待的杨山和吓得战战兢兢的椿奉。 “看见了吧?你还不打算说?” 刚才,周正就怕事出意外,所以找了一名和椿奉身材相似的下人穿上椿奉的衣服。而椿奉则穿上下人的服装,由杨山押着走在最后。 这等于救了椿奉一命!同时,也让他看清了局势。跟律惩司合作,他或许还能保住性命。但是,一旦落入那个人手里,他必死无疑! 椿奉深深吸口气。修仙者,越是修炼到高阶,越是害怕死亡!死亡就意味着从头再来!再来,能不能取得现有的修为和权势?都是未知数! “真君。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但是,必须让你们司主来。否则,我们全都得死!那个人,凭你们惹不起!他就是个疯子!还是个修为极高的疯子!” “好!”周正答应地很干脆!并且,当着椿奉的面启用传音符。 “好了,你也听见了,司主马上就到!先说说吧,周岳是不是那个人杀的?扈奕是不是那个人杀的?还有韩六子,小蒙?” “周岳是他安排我去杀的。他给了我一只螟虫,让我在周岳吃饭的那个酒肆等着,悄悄放进周岳的身上。这个不难,周岳只是一个凡人,根本察觉不到。” “螟虫,是怎么进入周岳体内的?”这一点,杨山极为好奇。 “螟虫喜欢吃人的五脏六腑,我用法术把它放进周岳的屁股里…” “别说了!”杨山差一点吐出来!太恶心了! “你怎么保证螟虫会死在他肠子里,而不会从他身体里钻出来?” “那个人十分了解螟虫的习性。螟虫离开熟悉的环境,存活不了多长时间。他做过实验。所以,这样杀人,你们谁都找不到线索。” “没错!一点痕迹也没有,确实很难找到线索。为什么要杀周岳?难道是为了挑起扈奕和涂山翮的争斗?” “是!大家找不到周岳的死因,就会互相猜忌。我们在两家都安排有奸细,会煽风点火,我们也会找恰当的时机推波助澜,最终让两家打起来,不死不休。” “这样,你们木草盟到最后再来收拾烂摊子。到那个时候,你们可就一家独大了!” “确实如此!我也是因为这个,才最终答应和那个人合作!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螟虫竟被你找到了。而且,你还找到了韩六子。” “破坏了你们的计划?” “对!你通过螟虫的线索,竟然找到了小蒙他们三个。他们是我安插在扈奕身边的人。” “他们三个在帮那个人做事?从流放地带黑曜石回来?” “这个你都知道?好吧!栽在你手里,我输的心服口服!不错,那个人听说他们要去流放地,就给了他们一张地图,让他们把那里的黑曜石带回来。” “为什么他们回来后,不把黑曜石交给那个人?” “为什么?因为,我并不信任他!我要等他兑现承诺,等涂山翮和扈奕打得你死我活时,再把东西给他!” “可是,我们提前发现了他们。所以,小蒙一直在你这儿躲着?” “是!” “为什么杀她?” “你们追的太紧,小蒙又知道的太多。所以,那个人逼我动手!” “为什么要杀扈奕?胡氏也是你的人?” “不!胡氏是那个人的人!为什么杀扈奕?开始,我也没想明白,不过,现在想起来,我觉得那个人是想把罪名加给涂山氏。还是为了进一步挑起两家的争斗!” 周正恍然大悟,他差一点就忘了,胡氏也是一只狐狸精。 可是,周正总觉得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但是,他一时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杀韩六子,是因为韩六子认识那个人?也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人在搞的鬼?” “对!他跟韩六子很熟。他想拉拢韩六子加入他,可是,韩六子拒绝了!” “他用黑曜石干什么?他从你这儿得到几颗?” “干什么?我不知道。我也是从他那儿第一次听到黑曜石的名字。黑曜石,小蒙带的最多,足有十颗,全被他拿走了。” 听到那个人拿走这么多黑曜石,周正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最后一个问题,那个人是谁?” 第 一 百 一 十 八 章 椿奉摇摇头。 周正明白他的意思。温如垕不来,椿奉一定不会说出那个人是谁! 这是椿奉以此换自己性命的唯一砝码。 周正很理解,所以,他并没有强迫椿奉。 周正看看天色,“司主估计快到了。咱们回府衙迎接!”然后,由杨山和程峨左右护卫,押着椿奉出来。 周正现在倒不怕那个人再来,有他们三个人在此,那个人也别想讨到半点便宜。 刚走出门外,周正突然发觉椿奉脸色有异。 “怎么了?” “肚子疼,”椿奉也很诧异。按说自己已是仙阶修为,身上不该有疾病痛处?“可能早上练功岔气了。” 他也没有多想。只觉得肚子有些难受,但是,还能够承受。 周正心中狐疑,但见椿奉很快脸色又恢复了正常,他也没再多想。 螟虫有毒不假,但是,若想毒死仙阶之人,它的级别还不够!仙阶从淬体开始,虽然不敢说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但是,能伤到仙阶之体的毒药少之又少,而且材料难找、配制又极其苛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周正压根就没有往中毒方面去怀疑。 可是,没走两步,椿奉忽然紧紧按着肚子蹲下,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看来疼得不轻。 “怎么回事?椿奉,你不是故意装的吧?”杨山也是一脸惊异。 “我没有。我,疼,疼…他骗我…” 最后,椿奉疼地已经说不出话,满脸涨血,慢慢变成了酱紫色。 忽然,他身上的灵力突破封制,卷起四周的灵气疯狂地向他肚腹之处汇聚。 周正的右眼猛跳,天生的直觉让他瞬间拉起杨山和程峨,急速飞向天空。 也就在同一时刻,椿奉的身躯毫无征兆地砰然炸开,体内的一团黑气瞬间升腾并快速扩散,眨眼间就覆盖住了椿奉的整个院落。而且,并不停歇,继续向外蔓延。所有被黑气覆盖的活物,只一个呼吸就倒地身亡。 周正忽然想起扈奕跟他说的黑曜石做的毒药。当时,韩六子说漏嘴,曾说,有干天和、天理不容。 这黑色的毒气应该就是黑曜石所做的毒药!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亏得椿奉的家人大多已经被押解在府外,逃过一劫。不过剩下为数不多的十几个下人和两名律惩司衙役,却没有那么幸运,根本来不及跑出院门,就被黑气吞噬。 眼见毒气还在蔓延,向府外的街道、房舍扩散,周正当机立断,在杨山和程峨的辅助下,以椿奉家正中央为风眼,运用大法力施展旋风咒,把所有的黑气封锁在旋风内,不让它外溢出府。 同时,命令一名衙役快速回府衙取来挡风用的土翁万树法器,倒扣在椿奉的府上,把毒气连同椿奉府全部封印进去。 做完这一切,周正和杨山、程峨三人累得气喘吁吁飞落到地面。刚才,若是有一丝毒气外泄,鹿棋镇至少要死成百上千人。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来了妖主麟渊,也把刚刚抵达的温如垕招了过来。 当着两人的面,周正一五一十、详详细细把前因后果解释一遍。 麟渊当场就黑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眺望着远方,显得心事重重。 温如垕则紧皱眉头,尤其看到周正呈上的那几颗黑曜石时,脸上更是多了一份震惊。 麟渊和温如垕对望一眼,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既然有黑曜石所做的毒气存在,麟渊先告辞,着手安排人一级戒备、全城通缉黑衣人。并开启鹿棋镇的防护大阵,暂时隔绝与外界的一切来往。 温如垕也要早做准备,带着黑曜石急匆匆赶回律惩司总部。 周正作为这起案件的总负责人,自然不能甩手离开,温如垕命令他带着杨山、程峨,协助妖主麟渊捉拿黑衣人。私下里,他再三嘱咐周正,一定要想尽办法不让黑曜石所做毒气流出鹿棋镇外。 “实在不行,就把整个鹿棋镇封印!” 这是温如垕的原话,也给了周正最大的权力。周正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他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所以,他一边让杨山和程峨偷偷在鹿棋镇四周布置封印大阵,一边亲自找到妖主麟渊,试图找到那个黑衣人,设计把他制服。 在妖主府的前厅,麟渊坐在主位上面沉似水。 “周正,有话直说吧!你是不是怀疑老夫?” “是!第一,在鹿棋镇所有在册登记的名单里,能达到仙阶五层六层修为的只有你一个人。那个人,我交过手,至少仙阶五层。 第二,能让木草盟的椿奉听命的,不可能是涂山翮或涂山蒙,更不可能是扈奕。而能比他们身份地位更高的也只能是你!还有,韩六子家我们搜到一枚玉戒指,经过我们的核实,这枚戒指出自妖主府。而且,曾经是你最喜欢佩戴的首饰之一。 第三,因为你弟弟的事,你跟涂山氏有仇怨。而我们还调查到一件事,扈奕当年曾经跟一个小妖发生冲突,最终失手把那个小妖打成了残废。大家都以为这是小事,可是谁也不知道,那个小妖是你这位妖主的私生子。你怀恨在心,曾经交给扈奕一件送命的差事,可是,没想到,扈奕这家伙命大,没死成。所以,你跟扈奕的仇怨比涂山氏更大! 让我猜猜,半年前,周岳无意间闯入鹿棋镇,并成了涂山蒙的孙女婿。你觉得机会来了。所以,就在扈奕被解除禁足时,你杀了周岳。 一来,引起涂山氏和扈奕的相互猜忌和仇恨,顺势挑起两家的争端,彼此削弱他们双方的势力。二来,引来我们律惩司,把这个案子定性为两家的恩怨仇杀。借律惩司的手,进一步打压双方的势力。 但是,事后你需要收拾残局的人,所以,你拉拢利用椿奉,把他变成你的人。 这样,不仅你大仇得报,还能一下子把鹿棋镇牢牢控制在你自己的手中!可谓一箭双雕!好计谋!” 麟渊的脸上无波无澜,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既然你已经认定是我,为什么还不抓我?也对,你一个人不是我的对手。我很奇怪,你只身前来,却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趁机杀了你?” 周正笑笑,“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有一点我一直没有想清楚。你既然打算挑起两家纷争,为什么杀周岳时,不连带着把他妻儿也一起杀了?那样,我觉得效果会更好!可是,你偏偏等他妻子回娘家时再动手,为什么?” “你这么聪明,不妨猜一猜!” “我猜,你也不知道!因为,你不是幕后那个人!” 麟渊的脸色终于起了变化,有释然,但,更多的是一份警觉。 “哈哈,我猜对了!”周正眼中精光乍现。 麟渊迅速又回到无悲无喜的状态,他缓缓开口,“刚刚还言之凿凿,怎么忽然又说我不是幕后之人了?难道,你断案都是凭直觉?凭猜测?” “那倒不是!我断定你不是幕后凶手,只有一个原因。” “说来听听。” “这儿本来就是你的地盘!你经营百年,若是你真心想收拾谁,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哈哈,你太抬举老夫了!”麟渊沉吟片刻,“这次你猜错了!你前面说的很对,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凶手!周岳是我杀的!小蒙、韩六子、扈奕、椿奉都是我杀的!这是我从椿奉那儿拿的黑曜石,这就是证据!请给我一天时间,我会自废修为,去律惩司领罪!” 周正接过黑曜石,那里只有八颗。 “你在保护谁?”周正紧紧盯着麟渊的眼睛。 麟渊坦然回视,“哈哈,周正,你想多了!让你给我一天时间,我是为了安顿我的家人。你若还不信,现在就可以把我抓走!” 周正摇摇头,面色沉重地说道,“黑曜石有十颗,椿奉体内被藏了一颗,现在还少一颗!黑曜石做成的毒气,威力有多大,今天你也看见了。椿奉说那个人是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为了自己的私心,难道打算拿整个鹿棋镇的人一起陪葬吗?若是,这种毒气外泄,还会死多少人?天底下会多出多少的寂灭之地?另外,一旦这个计划成功,妖族必然和人族开战,到时候生灵涂炭、血流成河!难道,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不会的!”麟渊变得焦躁恼怒,“一天,就一天!你别逼我!” 周正犹豫半天,最后无奈地点头同意。“好!我等你一天!” 从妖主府出来,周正心情并没有轻松。 麟渊的意图很明显,他打算替那个人抵罪!可是,即便麟渊能找到剩下的那颗黑曜石做成的毒药,挽救这一次的危机。可是,只要那个人一天不被抓住,他早晚还会生出更大的事端! 但是,周正也知道,一定说服不了麟渊把那个人供出来!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从麟渊的表现看,那个人一定是跟他极为亲密的人! 他的那个私生子吗?不可能!那个孩子周正见过,身体残疾,修为微末,根本做不了这样的大事! 麟渊的弟弟麟术吗?可是,那个人修为已废,而且,早已身亡。 还有谁?麟渊的身边人,周正已经派人摸了个透,没有一个符合黑衣人身份的人! 难道是麟渊以前的朋友?或者是,他觉得极为亏欠的仇敌? 这个调查的范围有点大,还需要杨山派人再去深挖一下! 周正边想边回到府衙。可是,屁股还没有坐稳,就听见轰地一声,府衙的大门被击碎打穿、院墙被推到坍塌!上万名群情激愤的,来自椿奉势力的人马,在有心人的鼓动下,不管不顾地冲进府衙,见人就杀。 几十个毫无防备的衙役被来势汹汹的暴徒乱刀砍死。其他反应过来及时迎敌的衙役,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如洪水猛兽的人众淹没。 场面极其血腥混乱! 周正急忙冲出去,挥拳打趴上百人,急忙把几十个被围困的衙役送进前厅。那里的防护阵已开启,众人一时半刻攻不进来。 接着,他再次返回战场,挥拳救人。他的目的不是杀戮。在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他只能用仙阶之威震慑,把来犯之人打伤打倒,但不伤他们的性命。 面对仙阶,天阶修为只是蝼蚁,再多也无济于事! 原本,周正很有信心,他已经把大多数没有惨死的衙役救进了前厅躲起来。可是,就在他再一次回到战场时,三个隐藏在人群中的仙阶三层大圆满之人同时向他出手。 周正一惊!什么时候,鹿棋镇有了这么多的仙阶三层大圆满之人?要知道,扈奕、椿奉,涂山翮这样的领军人物也才是仙阶一层。就算涂山蒙也只是刚刚迈入仙阶三层! 一拳一层天。第四层,只一式,谓之寂灭。这一式共十三小招,对应人的七情六欲。一招绝一情,一招灭一欲。 可是,周正哪舍得跟云凌的浓情蜜意?哪舍得山珍海味的口腹之欲?所以,虽然这一拳他烂熟于胸,但是,一招他也没有练过。 他现在倚仗的最厉害招数还是三层的那式“和”!凭着四层的高境界,他能把这一式打出极境之意,完全盖过普通的三层大圆满。 但是,三个大圆满联手跟他对打,立时就让他觉得压力山大。 有了这三个人的加入,战场的形式立马又反转到最初的状态。没有了周正的救护,剩余在外的衙役没有一个能逃出生天,全部被砍成肉泥。 接着,疯狂的人群开始攻打防护阵。万众一心,很开防护阵就开始裂缝破碎。 “快!都躲进后堂密室!” 周正知道那里是府衙防护最严密的地方。不仅阵阵相连,极难攻破,而且,密室中有大量远程攻击类法宝,能够有效杀敌。 但是,周正还是低估了这群人的疯狂。或推、或拆,后来干脆放火烧,把整个府衙陷入一片火海中。 那百十个躲在密室的衙役反而成了瓮中之鳖,跑又跑不出来,逃又无路可逃。眼看着大火蔓延就要被活活烧死。 周正也急了,他急忙拔出长刀,势若惊天,连续两刀把密室跟府衙生生劈开,阻挡了两边的火势。 但也就因为这一分神,围着他的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找准机会,结结实实一拳打在他后背上。 周正向前奔了三四步,张嘴就是一口鲜血。 他伤的不轻。要不是淬体之前就被师父魔鬼式训练过,刚才一下,骨头都要断几根! 他不敢再大意,集中精神挥舞长刀,和那三人又战在一起。 对于仙阶之人来说,拿兵器对敌的不多。因为,一般的法宝对他们无法造成伤害,而他们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件堪比法宝的利器。 但是,一旦手拿兵器,那么兵器必定是仙阶高等甚至以上的法宝,对于他们的淬体绝对是不小的威胁。 就像周正手里的问天,那可是敢跟第八道玄雷一争高下的法宝,虽然,至今还没有苏醒,但在周正仙阶四层修为的催动下,也是势不可挡。 尤其是惊天撼地两式,更是睥睨天下、无人敢敌! 周正如今对于这两式理解地更加透彻、运用地也更加得心应手!他感觉他已经快触碰到了刀法的真谛。 这两式绝不是单单的五招相连,而是五行相生相克、绵绵不息的天地大道。 每一次舞动,他都有新感悟,而这些如水滴的小感悟最终汇聚成溪、涓流成河,又反哺到刀意中,进一步明示他的心境。 一时间,周正完全融入刀影,人如刀、刀似影、影随身。恍惚间,天地之间无山无海无我,只剩下一把凛冽的长刀,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第 一 百 一 十 九 章 漫天的刀影把围攻周正的三人逼得连连后退。 这三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眼见退出三丈还止不住步,其中一个白面长须的老者,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盾牌,迎风暴涨,并升腾起百丈高火焰。层层火焰如千万条红丝绳,一根一根缠住刀影,随后把刀影烧灭! 他旁边一位中年女子,也同时拿出一根蛇形的软勾,飞快勾向长刀本体,并用力拉扯。 长刀翻转,直接砍向勾头。软勾不敢正面交锋,急速回撤。但在空中一个掉头,重新勾向周正的手腕。 长刀再次回舞,周正一瞬间劈出十八刀,立时把软勾砍得七零八落。 但这个时候,又是络腮胡子瞅准时机,抡起手里的一柄大锤砸在周正的腹部。 两向撞击一声闷响,大锤应声而碎。看的络腮胡子一脸肉疼。 这也更进一步说明,非是仙阶高等法宝,对于仙阶淬体几乎没什么作用! 不过,这一次重击周正也不好受,气血翻滚,五脏移位。连连后退了七八步才稳住身形。 不过,接连被毁掉两件法宝,也使得那三个人心中惊惧,再不敢贸然进攻,只能被动防守御敌。 一时间,周正大占上风! 周正现在急切盼望杨山和程峨回来。哪怕回来一个,律惩司就能彻底翻盘。 可是,杨山和程峨他没等来,却等来了九尾狐家族的涂山翮,带着八千多号人冲进府衙。有涂山一族的,也有扈奕的一帮手下。 涂山翮的到来,周正不喜反惊。他不认为涂山翮是来帮助他和律惩司的。现在这种局势,涂山翮能隔岸观火,周正就会烧高香。 果然,看到周正四个人胶着的缠斗,涂山翮略显犹豫。可是,不知是谁突然呵问一句“涂山族长,你要叛离妖族,和律惩司一起灭杀我们妖族吗?” 一句话让涂山翮猛然惊醒,举起他手中的九藜杖打向周正。 “周正真君,你们律惩司欺人太甚!为了挑起我们和扈奕两家的厮杀,竟然杀扈奕栽赃我们涂山氏头上!今天,又杀了椿奉和我的父亲,栽赃给妖主!你们是想看我们鹿棋镇自相残杀吗?我问你,我儿周岳是不是也是你们杀的?” 涂山翮把周正问糊涂了。什么意思?涂山蒙被杀了?栽赃妖主!天呢,原来还是那个人动的手!他是想要干什么?栽赃妖主?坏了!麟渊一定出事了! 周正脑子转的很快,几件事情一串联,几乎就想明白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那个人,在周正去见麟渊时,已经开始了行动。 他首先潜入九尾狐家族杀死毫无防备的涂山蒙,并且故意露出马脚。然后,放出谣言说律惩司去抓妖主了,因为,律惩司说麟渊杀了椿奉。 这样,涂山氏一族既怀疑是妖主杀了涂山蒙,又怀疑是不是律惩司设的另一个圈套? 接着,他发动椿奉的手下攻击府衙。而那个被关押在府衙的狐狸精胡氏,趁众人围攻府衙时,装作逃命跑进涂山翮家。然后告诉涂山翮,胡氏是被律惩司逼迫杀害的扈奕,目的就是嫁祸给涂山氏。可是,现在又打算对她杀人灭口。 接着,那个人再怂恿扈奕手下的一帮人声势浩大地去找涂山氏为扈奕报仇。 几个操作下来,情急之下的涂山翮一定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律惩司的阴谋! 而,那个幕后之人的目的根本不是鹿棋镇三个势力的纷争。而是,从一开始就设计好的,要把律惩司拉下水,然后,迫使律惩司和鹿棋镇的妖族大打出手! 猜想到这里,周正蓦然惊倏! 还有,那个黑曜石所做的毒药! 周正灵光突显,很快想明白了那个人想要干什么!他要把整个鹿棋镇牺牲掉,然后,把罪名加在律惩司身上!这样一来,会让其他地方所有的妖族群情激愤、同仇敌忾地对抗人族,对抗律惩司!若再煽风点火,还会促使妖族进而全面对抗天庭! 他是在逼妖族反!在逼妖族彻底加入魔族! 周正惊出一身冷汗! 事情,他已经想清楚了。可是,面对目前的乱局,他却无计可施!他应该及时通知温如垕,可惜,唯一的传音符已经被他用了。他也想先不管一众衙役的死活,自己脱身去报信。可是,现在想走他根本走不了! 别看涂山翮只是仙阶一层,但他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他的加入,局势立时扭转,周正被围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尤其是涂山翮手中的九黎杖,更是攻击元神的仙阶高等法宝,每一次碰撞,都让周正有一种被勾魂摄魄的感觉,会出现瞬间的愣神。 高手过招,尤其是跟四个仙阶的高手过招,稍微的愣神都将是致命的破绽。 那三个三层大圆满的人岂会放过这样的天赐良机?他们手下毫不留情,把最厉害的杀招都用在周正身上! 周正的身体已经开始流血,身上已经出现了七八道伤口。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就算这四个人不能把周正当场杀死,耗也能把他耗死! 而且,到目前为止,那个幕后之人还没有出手。但是,周正知道,他一定就在不远的地方躲着! 如今,在鹿棋镇,麟渊生死未知,就算活着应该也自顾无暇。这个帮手自己指望不上。 还有杨山和程峨。可是,即便他们及时赶来,那个幕后之人也绝不会给他们机会来帮助自己!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自救!可是,怎么自救? 周正内审自己。自己身上有青铜片,可以防御。但是,青铜片始终没有认主,做不到如臂使指,只能在危机的时候保命用。 自己还有乾坤圈,但是,那个法宝群攻那些天阶的暴徒还行,对仙阶之人几乎无用。 还有一个香袋,以及里面的荷花。只是,香袋没有攻击性,荷花还在修复中,并没有完全复原。而且,它们到底属于什么级别的法宝?对仙阶是否有用?周正也不清楚。想当时,荷花连天阶巅峰时期的原火,都阻挡不了他的攻击,估计,品阶也不会太高。 还有什么?玉笛。玉笛对自己的帮助很大,应该对仙阶的元神有较大的攻击力。但是,现在哪有时间吹奏?再说,不说涂山翮,那三位可是仙阶三层大圆满,玉笛对他们的攻击是否起作用?能起多大作用?周正心里也没有数! 最后,周正终于想起了原火送他的那根捆仙绳。 捆仙绳是目前自己唯一的翻盘杀器。但是,这个东西不能提前暴露,否则,对方有了准备,会想尽各种办法避开。 慢慢的周正心中有了计划。用捆仙绳偷袭其中一个大圆满之人!而且,在偷袭成功之后,必须即刻杀死对方。只有这样,才能有效削弱对方整体的实力,才能反败为胜! 为什么不选涂山翮?他不是修为最低吗?更容易下手吗? 没错!但是,在这场争斗中,以他的修为,去留不起关键性作用! 又过了几十个回合,周正瞄准时机,袖中藏着的捆仙绳瞬间缠住白面长须的老者。等老者发觉有异,已经无法躲开,被捆的结结实实,身上的灵力也被瞬时锁死,一动也不能动。周正一不做二不休,手起刀落砍向老者的脖颈。 之所以,选择这个老者,是因为他的修为是他们中最高的,而且,手中的火盾是仙阶高等法宝,极难对付。 另外几个人也很快明白了周正的意图,纷纷祭出最强杀招逼迫周正回防自救,从而救下老者。 这一刻,周正也是拼了!强咬着牙顶着疯狂的攻击,不顾身体被打得血肉模糊,毫不犹豫地挥刀斩下。 周正急速挥刀,挥出了生平最快的一刀。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一股恐怖的力量也打向自己想要阻止他。 刀光一闪,人头落地。但同时,周正的胸口塌陷,腹部被打穿,身体也被重重打飞出去。 周正迅速从地上爬起,浑身像一个血人。但他嘴角挂笑,心中升腾起一股又一股不屈不挠的无畏战意。 白面长须老者已死,连元神也在一刀之下魂飞魄散。这样的场景让剩余的三人震惊不已、心生退意。 看着威风凛凛、如杀神一般屹立在前的周正,涂山翮第一个吓破了胆,转头就跑。 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抬手掐住他的脖子。 涂山翮像见到鬼般惊恐地睁大眼睛。他想要大叫、想要反抗,却发觉自己发不出声,连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 “到现在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她怎么就不明白呢?没用的东西始终就是没用的东西!白瞎了这么好的法宝!”说完,黑衣人愤怒地一把夺过涂山翮手里的九黎杖,顺势举起把涂山翮的头盖骨击打稀巴烂。 黑衣人好像还不解气,举起九黎杖接着锤击涂山翮的身体。 九黎杖确实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对元神和淬体同时都具有杀伤力的法宝。不一会的时间,涂山翮的尸体就被大卸八块、烂成一滩肉泥! 泄愤了半天,黑衣人才算气消,他重新又恢复到波澜不惊的平静状态。 “主上!”中年女子和络腮胡急忙向黑衣人行礼。 “你们去,拦住杨山和程峨。” “遵命!” 两人看都没看周正一眼,转身离去。在他们俩的眼中,周正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确实比我想象中强!” “或许更强!”周正满不在乎回了一句,然后,冷冷地问道,“麟渊呢?被你杀了?” “没有。”黑衣人摇摇头,“我把他和他的妻儿囚禁起来了。” 周正点点头,“还行!你还算良心未泯!没有杀了你哥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从苦寒之地出来的?” “哈哈,”黑衣人看起来心情极好,“你比我想象中也更聪明!我喜欢!你怎么猜到是我?” “想听?”周正找个台阶坐下,并服下一颗疗伤药丸。他现在必须抓紧休息,以迎接即将到来的苦战。 那一万多人还在持之以恒地攻打密室,但是,密室之坚固、之严密也是他们难以想象的。 最终,苗辙站出来,组织众人分批轮换进行攻击。没有了头领的带领,这些人最初的攻击杂乱无章,看着声势浩大,却没有什么效果。如今,有人统一调配,大家只找一点,分批合力攻击,效果明显转好。 随着众人的齐心合力,一个又一个大阵被接连击破。躲在密室的一干衙役,生命岌岌可危。 隔着一个院落的周正干着急,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所面临的危险,一点也不亚于那一干衙役。 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儿吗? 周正心不甘!但也无所畏惧! 既然目前的状态无力改变,那就干脆拼尽全力搏一搏!周正的心态反而越发沉稳平静起来。 “从你刚才对涂山翮的行为能猜个差不多。古有伍子胥鞭尸,现有你对一具尸体如此的暴虐泄愤。说明,你对涂山翮的仇恨刻骨铭心!谁跟他有这么大的仇?只能是那个有夺妻之恨的麟术!不过,说实话,人家冯芷宣并没有嫁给你,她选择嫁给谁是她的权力。这一点,你有些自作多情了!” 麟术冷冷一笑,“就这些?” “不!韩六子的性格我了解。传言你和他比试你输了。这个我不相信。我猜测,应该是你赢了。他应该对你的制毒技艺极为佩服,所以,才会甘心为你保守秘密。但是,你制毒却是为了祸害苍生,这一点他极力反对。我估计,那时候你拉拢他,被他拒绝,你一怒之下才打伤了他。 后来,韩六子看到了周岳的死因,那时候他已经知道你并没有死。当时,也怪我太心急,三翻四次去找韩六子,你怕他会泄露你的秘密,所以,就杀了他!可惜,韩六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到死都没有提起你!不过,他留下了那枚玉戒指。我想,那枚戒指也是你送给他的吧?他一直保留着!” “还有吗?”麟术依旧还是那副不屑的表情。 “还有,就是麟渊!他要承担所有的罪责,为你!我当时就很纳闷,是谁,让他不惜用自己的命去保护?” 提起麟渊,麟术依然面无表情,但是衣服却轻微地抖动一下。 “还有,椿奉。地位那么高了,却甘愿听命于一个人,那么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所以,结合着这么多的因素,猜出你的真实身份,也就不难了!” 黑衣人哈哈大笑,然后,他摘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和麟渊有八分相似,但更年轻一点的脸。 “该你了。说说吧,你怎么从苦寒之地出来的?不都说你疯了,你死了吗?” “想听?我的故事有点长,你有耐心听吗?” “当然!越长越好!我才有时间好好恢复!” 麟术微微一笑。他很欣赏周正的坦诚。但他并不介意拖时间! 鹿棋镇已经封闭,外人一时半会儿根本进不来,麟术一点也不担心有援兵来救周正! 第 一 百 二 十 章 许是很久没有跟人交流,也或许是麟术另有所图,他竟然从小时候开始娓娓道来。 周正巴不得时间再长些,所以,任由他絮絮叨叨,自己一边仔细倾听,一边运功疗伤。 “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就相继离世,我和哥哥相依为命,是我哥哥一手把我养大。都说长兄如父,用在我们兄弟身上再合适不过! 我哥不只是我的亲哥,更像是我的父亲!我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忍饥挨饿,哥哥挨家挨户去乞讨食物,有时候实在要不来他就去偷、去抢,为此没少挨打。但是,每一次他都把最好吃的给我,自己只吃那些我吃不下剩下的和掉在地上的碎渣。 后来,我慢慢长大,能自己照顾自己。哥哥就去给人做苦力,挣些辛苦钱养活我俩。什么苦活累活他都干过。但他从没抱怨过,而且,他力气大,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我们慢慢开始能吃饱饭。 记得有一次,我任性,大冬天却哭着闹着非要吃鱼。那时候天寒地冻,河面上全是厚厚的冰层。 市面上,倒是有凿冰捕来的鱼,可是价格高的离谱,我们根本买不起。哥哥为了满足我的心愿,竟然自己凿开冰层下到河里去捉鱼。 那一次哥哥的手脚都给冻伤了,他却不顾这些,给我做了一顿这辈子我吃过最鲜美的鱼汤。 没过多久,厚重的积雪把我们的房子压塌了。当时一根粗大的顶梁砸向我,是哥哥及时跑过去用身体护住了我。 可是,下午,就有两个人过来把哥哥带走,直到第二天哥哥才回来。晚上睡觉时,我看见他身上有十二条血肉模糊的鞭痕。 就在那个时候,我慢慢开始有所怀疑,为什么哥哥没有看医抓药,冻伤的手脚却能慢慢变好了?为什么哥哥力气那么大,小小年纪就能扛起大人才能扛起的重量?为什么被那么粗大的房梁砸中,哥哥却能毫发无伤?为什么他会被抓走,还要挨鞭子? 我慢慢再长大一点,我明白了在冰面上凿洞游进河里捕鱼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几乎九死一生!为什么哥哥会安然无恙呢? 直到我八岁那年,我体内的神识觉醒,我才突然发现我和哥哥是神兽麒麟一族,拥有大神通! 哥哥一早就觉醒了,可是他为什么甘愿像个凡人般过着最艰辛的日子?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知道了律惩司,带走我哥哥的人就是律惩司的衙役。 他们抓我哥哥是因为他在河下捕鱼,出水时为了找到那个凿洞口而使用了神通!他们鞭打他是因为哥哥为了救我而使用神通推开了房梁! 我那时候不服气,但是,我并没有恨!因为大家都说修行者不能在凡人面前施展法术,否则,必将重罚!我信了。 但是,后来,我发现越来越多的人修肆无忌惮地在凡间兴风作雨却得不到律惩司一丁点的处罚,甚至人修杀了凡人,律惩司也都装做看不见。那时候我才真正明白过来,原来,这所有的一切狗屁规定只是给我们妖族定的!给我们妖族脖子上套上一条锁链! 你知道当时我多么恨吗?凭什么哥哥为了给弟弟抓一条鱼,为救弟弟的性命撞开房梁都要受罚?还被打得伤痕累累?而那些杀人的人类修仙者却逍遥法外,没有任何刑责?公平吗? 我终于明白哥哥为什么宁愿去干最苦最累的活,也不敢动用法术让我们兄弟的日子变得更好点? 都是你们这个律惩司逼的!都是那些不公平的天条天规逼的! 所以,从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荡平你们律惩司!把你们这些伪善的家伙统统杀死! 后来,随着哥哥的修为越来越高,我们兄弟终于离开凡间回到了妖族。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父母是被妖王所伤。他听信了谗言,污蔑我父母是魔族的奸细。不仅把他们赶出妖界,还把他们打成重伤。 我父母早逝,我们兄弟流落凡间,尝尽千辛万苦,全是拜那个昏庸的妖王所赐! 你说,我该不该恨?对!我恨妖王!恨他的昏庸残暴!也恨麒麟家族!当时,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我父母主持公道!我更恨整个妖族!他们看不起我们兄弟、排挤我哥哥,把他重新打发到凡间,让他做这个狗屁鹿棋镇的妖主!是他们的无情冷酷,把我彻底推向了魔族一方!” 听着麟术的辛酸经历,周正不由动容。他也有类似不公的境遇,所以,深有同感。只是,他不像麟术这样如此偏执。 “但是,不管发生什么,我们兄弟相依为命、感情深厚!直到那个女人出现! 那个女人,长得跟我母亲很像,我一眼就迷恋上了她,并且欲罢不能! 我是一个不爱交往的人,平时木讷不爱说话。如果,她不喜欢我,或许,我也就断了念想,会在心里默默祝她幸福。 可是,是她主动说喜欢和我在一起!是她跟我谈婚论嫁,甚至还有了夫妻之实! 为什么等我把所有的真心都付给她时,她却要嫁给涂山翮那小子? 最初,我要和她在一起,哥哥就极力反对。为此,我跟哥哥大吵一架,并离开妖主府搬出去自己住。 那是我第一次和哥哥吵架。为了她,跟我最亲的哥哥大闹,伤透了哥哥的心! 可是,最终,她却负了我! 我本来是想杀她的,但是,我下不了手!如今,就连她的女儿,我也下不了手!她是我第一个女人,也是我唯一一个女人! 我被律惩司罚去苦寒之地,那时候,我心都死了,整天浑浑噩噩,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们都说我疯了,其实,我是真的疯了! 后来,我哥哥用高昂的代价求到镜的一位真君,是他想的办法,用一个濒临死亡的流放者代替我假死,而把我换了出来。 可是,他们谁也不知道,我在苦寒之地那几年,竟然在一处隐秘的山坳里发现了一个古老的传送阵,通往不毛之地的一处地下洞府。 在那处洞府里,我发现了大量的黑曜石,以及修炼之法。我只用短短三年的时间,不仅重新恢复了修为,还一举跃升到了妖主级别。 另外,那里还有黑曜石的制药之法,和螟虫的培育之术。 这让我早已死去的复仇之心又重新燃起火焰!我要复仇!不仅要杀死那个女人和她的亲人,更要毁灭律惩司,把整个妖族拉入深渊! 一年前,三个势力的内讧让我突然有了一个计划。豹子精被流放到不毛之地,我就通过椿奉让他派在扈奕身边的人,帮我把那个地下洞府里剩余的黑曜石和螟虫偷偷帮我带回来。 半年前,周岳那个凡人来到鹿棋镇,恰巧碰到那个小丫头渡劫。是我假借周岳之手帮助那丫头度过了劫难,并促使他跟那个丫头成亲。 我需要一个凡人在这里。因为只有凡人的死,才会引起你们律惩司的重视,才会派出级别更高的人来处理。没想到,把你引来了! 你确实很厉害!差一点就识破我的计谋、破坏我的计划!不过,可惜! 你现在知道了真相,可惜一切都晚了! 哈哈,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我有几点疑问,你能不能给我答疑解惑一番?” 周正一幅真诚求教的态度,让麟术很满意。 “今天我心情好,你问吧!” “第一个,韩六子跟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杀他?” “韩六子,是我的徒弟!” 这个回答把周正惊住了。他有过很多猜测,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韩六子和麟术会是这样的关系。 “他对医术很痴迷,尤其是毒药方面。当年,我也是爱才之心,才收下了他。他在这方面确有天赋,很快就把我所教授的东西都学会,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超越了我!我把我哥哥送给我的玉戒指送给他,可想我是多么看中他! 后来,我让他和我一起谋划复仇大计,他竟然抵死不从,还不停地劝阻我。所以,我一怒之下打伤他,并让他发誓不得泄露我们之间的关系。” “怪不得!他应该一开始就知道,杀害周岳是你的杰作!只是,他念师徒之情,不愿意把你供出来!可,你为什么要杀他?” “为什么?”麟术忽然笑了,“不是你故意安排的吗?” 周正一愣,随后面显尴尬。他去找韩六子,一方面是想从韩六子哪儿得到消息。另一方面,也有引出凶手的目的。要不然,他怎么会派程峨在暗处蹲守? 只是,他没有想到韩六子会被毒死。他交代过程峨,如果发现韩六子有危险,一定要先保证韩六子的生命。可惜,韩六子死时没有弄出动静,程峨也是到后来才知道他已经被杀。 不过,不管怎么说,韩六子的死,周正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这个人太聪明,手段也多。我怕韩六子坚持不住泄露我的秘密,所以,就杀了他。” “那么,扈奕呢?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泄阳散,能让人无知无觉间把精阳全泄尽,死后,任谁也查不出一点中毒迹象!” “胡氏是你的人?” “对,多年前我救了她全家的命,她对我死心塌地,是我最忠实的手下!” “那椿奉呢?你是不是一早就计划除掉他?” “没错!我们本就是互相利用。他不信任我,霸占黑曜石,以此为要挟跟我提条件!那时候,我就对他起了杀心。黑曜石可以快速提升功力,我给他甜头,帮他把一颗黑曜石收纳在体内。其实,那一颗是我做成的毒药,我可以随时控制它爆发。 怎么样?你已经见识过了,对我的杰作是否还满意?” “简直震惊!那样小小的一颗,足可以把整个鹿棋镇的人全部毒杀!你还有一颗?准备怎么用?” “当然是你了!我打算擒住你,然后把黑曜石放在你身上引爆。这样,鹿棋镇将会成为一座死城!而罪魁祸首是你这位律惩司的真君!你猜,到那个时候,其他的妖族会作何感想?” “和律惩司,和人族开战!你的计谋得逞!”周正无所谓地笑笑,“你就这么有把握成功?” “不是已经成功了吗?” 周正咧咧嘴,“不一定!还有一定的变数!” “噢?还有什么变数?” “比方说,我!” “哈哈哈!”麟术狂笑不已!“周正,你是很强!但是,在我面前,你根本不是对手!说实话,杀你的确不容易!可是,困住你,我还是有十足的把握!” 周正嘻嘻一笑,“我想试试!” 说完,毫无征兆地突然挥刀,上来就是极境状态下的惊天撼地两式。 麟术现在的修为太强了!周正必须在出其不意中赢得一丝活命的先机。 麟术见躲无可躲,直接抡起九黎杖跟周正的长刀来个硬碰硬地对撞。 九黎杖反正也是从涂山翮手中夺来的法宝,毁了麟术一点也不心疼。 但是,问天可是周正的本命法宝,但凡出个好歹,自己都将遭受致命地反噬。更何况,问天还是周正的亲人,他绝不会允许问天再受一点伤害! 周正急忙收势,避开九黎杖的碰撞,揉身劈刀斩向麟术的腰间。 只是,错过了猝不及防地突袭,已经有所防备的麟术很轻松躲过。并且,反手一记飞廉砸向长刀。 飞廉是扈奕的法宝,可是由黑曜石制作而成!坚固程度和锋利程度一点也不比长刀问天差。 麟术依然采取的是那种不要脸打法。反正飞廉也不是他的法宝,他一点也不心疼。他就是打算用手里的两件法宝和周正手里的长刀来个同归于尽。 刚才,长刀轻易斩下麟术那个三层大圆满手下的头颅,它的存在已经对麟术本人造成了很大的威胁。尤其是周正在近忽忘我状态下的刀意,连麟术都能感觉致命的心悸。 所以,在自己的计划即将成功之际,他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纰漏出现。他必须毁掉那把长刀! 这样一来就把周正折腾地难受!本来就打不过麟术!本想着依仗着刚刚悟到的刀意和麟术放手一搏,如今,却因为要躲避麟术的恶意摧毁,却投鼠忌器、处处受制! 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雪上加霜! 第 一 百 二 十 一 章 周正把心一横,果断收起问天,全力以赴挥拳打向麟术。 周正拼了!完全一幅伤敌八百自伤一千的打法。他知道自己今天很难有生还的希望,反而放开了心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拳法里。 这样的结果就是,周正的身上很快伤痕遍布,衣服也由白变红,再变紫,最后变黑。 但是,周正并不在意。他只在意,麟术在他身上留下了五道伤口,他就必须在麟术身上留下一片淤青!麟术在他身上留下三个血窟窿,他就一定要震断麟术一根肋骨! 周正的无畏疯狂也激起了麟术的狂妄疯癫。他扔掉手中的九黎杖和飞廉,也不用自己的阳尺法宝。只用一双肉拳,和周正拳拳到肉地互殴。 周正被打得血肉模糊,但是,无穷的战意却越发高昂。一次次被打飞、打倒,他一次次再爬起来、冲上去,他不畏生死、奋勇向前!他身体内的气血已经不受控制地沸腾燃烧。周正知道,这样的燃烧,意味着自己即将失去这具伴随自己十八年的肉身! 残留的元神,要么最终战死,和肉身一起回归尘土。要么只能苟活世间,将永远找不到归宿、无处安放! 他心中不免悲凉!可是,这份悲凉也只是一闪之间,就完全汇入滚滚的不屈中,化作滔天咆哮的战意!他只剩下一个信念:打倒对方! 他再一次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和麟术拼杀在一起!麟术一拳打穿他的右胸,他也一拳打断麟术的手腕。 两人的拳头都像雨点般疯狂地锤击对方,拳不留情、互不相让! 从双方身上溢出的惊天威势如同惊天骇浪把一墙之隔正在攻击密室的千名妖族波及碾碎,吓得剩余的人群一哄而散远远地躲开,再没人敢在府衙停留。 这反而无形中救了密室中一干衙役的性命。 又是百十个回合,麟术终于把周正的胸口彻底打碎,蓬勃跳动的心脏暴露在阳光下。 再一拳,周正的心脏必碎!也就预示着周正的这具肉体即将走到尽头! 也就在这一刻,周正忽然若有所悟! 他一直割舍不下的云凌,如今,他愿不愿意都要放下了!他只能带着深深的祝福,愿她以后过得更好!他曾眷恋过的美食,如今想来,已经感受不到味道,变得索然无味。他还惦念的师父、朋友,没有了他,大家依然有滋有味地活着,就算时不时还能缅怀想起他,也就是一瞬间的感伤而已。与他,已经无足轻重、变得没有了意义!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离他不可的人和事? 没有! 律惩司没有他照样会照常运转!四大派离开他,仍然会蓬勃发展! 在整个天道之下,自己也只不过是一只强壮一些的蝼蚁,如一粒尘埃可有可无!自己的存在与否,根本改变不了天道运行的规律! 他豁然开朗,感觉恍若间,心,静了! 突然,一股发自于骨子里的拳意,让他不由自主摆开架势,随风起舞。 一拳一层天,第五式,谓之曰涅槃!它隔过了第四式。在第三式极境之意后,水到渠成地浴火重生! 第五式的精髓就是伤敌的同时自伤!周正刚才无意的以命搏命的拼杀,恰巧暗合了这一式拳法的真谛。 涅槃一出,断臂、碎腿、身躯塌陷。两个人同时震惊地看着自己肉体在无情地消融。 涅槃再出,残缺的头颅轰然破碎,所有的残肢升腾起炙热的火焰,在浓烈的炙火中化为烟尘。 周正死!麟术亡!肉身连一丝残渣也没有留下! 麟术在惊呆的一瞬间,突然疯癫地放声狂笑。 “周正!我谢谢你!你知道我们妖族灭体有多难吗?我们本身就有着强横的体魄,一路修炼进入妖主境界,更是刀枪难入、天雷难毁!没想到,今天你却帮我灭体成功!哈哈哈!一旦我塑成金身、元神融合,我就能一步成为妖王!哈哈哈! 周正,我欠你一个人情,今天就放你一马!鹿棋镇我也暂时不收拾了!咱们后会有期! 对了,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赶紧找个地方闭关塑体吧!你这样的元神可是魔族和妖族极好的补药!好自为之吧!” 麟术狂笑着卷起自己的物品,并把周正身边散落一地的八颗黑曜石也顺手收入囊中,裹起黑雾快速离去,只剩下周正的元神还在呆愣之中,没有回过神。 自己还活着吗?这是他最先想到的问题。 没经过第二层元神的脱体淬炼,周正一时显得手足无措。他的元神从没有离开过他的肉身。不,确切地说,除了小时候无意间的元神出体那一次外,他的元神从没有主动脱离过本体,云游四海。 他现在还适应不了元神存世的状态! 过了半天周正才慢慢清醒过来,自己确实还活着,但是,只剩下如灵体般的元神了! 他也想像麟术一样拿起散落在地上的长刀、青铜片和香袋、乾坤圈,可是,手掌却像空气一般,只能从这些物品上穿过,却根本拿不住。 他现在是灵体状态,还没有学会如何实体化。 他仔细回忆麟术刚才的动作,在尝试了上百遍后,才终于学会固化手掌,捡起地上的物品。看着被麟术丢弃的九黎杖和飞廉,他也一总拿到手里。 又尝试无数遍,明白可以把物品融入自己元神中携带后,他把所有的东西装入香囊,然后把香囊融入元神内。 接着,他终于静下心来开始考虑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正现在懵懵懂懂明白,自己应该是灭体成功了。也就是说,自己已经突破第五层进入了仙阶的第六层塑体阶段。这个进度有点快,他一点准备也没有! 确实,第四层的灭心,他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开始修炼呢,谁承想现在竟然跨层到了塑身! 师父不是说,每一层就如跨越一道天堑吗?自己咋会出现这种现象?从第一层直接进入第四层,第四层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直接就第五层成功度过进入了第六层?难道,自己真是千年难遇的天才? 周正自嘲地苦笑一声。 按照师父以前跟自己交代的,以及兰冰、温如垕曾经跟自己提过的,到了这一层,自己应该寻找上好的材料,然后,闭关重塑一具新的身体,也就是所谓的铸造金身。 可是,该去哪儿寻找材料?寻找什么样的材料?怎么去塑身?他却一无所知! “师父啊!当时您说的详细点该多好!咳,也怪我,当时,我虚心一点,多问问师父该多好!”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回黑水城找师父,问问师父该怎么办? 可是,黑水城咋回?自己现在的身份,即便是元神,回去也会面临诸多麻烦!另外,刚才麟术什么意思?自己这种元神状态难道是魔族的大补之物?要真是那样,自己若回黑水城,能不能活着见到师父,都是未知数! 就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杨山和程峨匆忙赶来。见到周正这个状态大吃一惊。 “真君,您没事吧?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以为周正是拼尽了肉身,只剩下元神逃生。所以,不由神经再次紧绷,高度戒备。对未知的敌人产生一种莫名的畏惧。 肉体被灭只剩元神逃生,和自己灭体重塑金身是两码事。后者是境界提升修为大涨。而前者则意味着品阶跌落,即便之后再找到合适的肉身,也会修为大跌,寿命不长! 两人身上都带着伤,想来,都是刚经历过一场苦战。也是,那个络腮胡子和那个中年女子修为都不低,尤其是那个女子临走时还拿去了白面老者的那个火焰盾牌,那可是一件相当厉害的法宝。 跟这两个人对敌,还想急着脱身赶回来,杨山程峨付出的代价不小。 周正简要的把经过跟两人说了一遍。当两人听到周正竟然灭体成功进入到了仙阶第六层,惊讶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两个人历经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晋升为仙阶三层大圆满阶段。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才踏入仙阶四层没几天的真君,一下子就越过五层,进入了六层?这样的修炼速度,还让不让人活了? 当听到幕后的主使是麟术,而麟术也灭体成功,元神已经遁走后,杨山和程峨震惊之余面色变得极其难看。 原来,妖族和人族的修炼体系不一样,他们不仅自身的肉身极其夯实,元神也无比强大。只要进入仙阶元神经过淬炼后,就没有像人族那样的灭神塑神以及修心一说。也就是说,一旦塑体成功就意味着仙阶九层大圆满。而他们下一次的天劫,就是羽化飞升、列位仙班。 麟术的仇怨如此深重,如若他再晋升为妖王级别,那么律惩司定然会面临灭顶之灾,天下也定会战乱纷纷、生灵涂炭! 直到这个时候,周正才明白,不是麟术心善放过自己,而是,只有元神的他也是危机重重。不仅担心魔族和其他妖族的觊觎,更担心被他自己的手下人把他吞噬炼化!他现在更像是移动的神丹妙药,吃下他就意味着修为几个层次地提升。对谁都是一种难以抵御的诱惑! 所以,他只能及早跑路,躲到一个旁人找不到的地方,慢慢塑造金身。 周正怎么办?他也担心自己被觊觎、被吞噬! 杨山笑着解释,除非是接近妖主或妖主级别的妖族,或是相当于仙阶四层修为之上的魔族修士才有能力捕获或吞噬像周正这样的元神,所以,大可不必太过于担心。 但是,为了谨慎起见,程峨还是劝周正找一件法宝藏起来,由他们兄弟带回律惩司。 这一点,周正很赞同。法宝他有,就是那个香囊。他跟香囊大姐商量过,里面的空间很大,他完全可以藏身于此。 大姐其实没好意思明说,周正现在就是个灵体,哪怕芝麻大小的地方也够他容身! 不过,在藏身之前,周正首先安排了几件事情。 第一个,即刻去妖主府救出麟渊。周正相信麟术说的是真的,他顾念兄弟之情,绝不会杀害麟渊。 如今,鹿棋镇三大势力的妖君全都死了,如果不找到麟渊出来主持大局,鹿棋镇必定大乱。 第二个,收敛律惩司府衙里死难的弟兄,并把府衙内能带走的物品统统打包,然后,带上劫后余生的兄弟离开鹿棋镇一起回律惩司总部。 麟术是幕后黑手这事,因为没有抓到人,又没有充分的证据,这样的说法很难让鹿棋镇的妖族信服。再说,麟渊死也不会承认这些!不说兄弟情深,就是用假死囚私自换取他弟弟生还的事,都足够他被杀头。他又怎么可能承认麟术活了过来?还是幕后黑手? 所以,这些衙役不能再呆在这里。如今,三大势力的众人真相不明、情绪激动,衙役们继续留在这里只能徒增被杀戮的风险。 第三,周正要面见麟渊,把麟术的阴谋计划全告诉他。麟渊可以不承认他兄弟还活着,周正也可以不说破。但是,麟渊必须想办法,自圆其说,解除鹿棋镇妖族对律惩司的怨恨。 这一点很重要!要想妖族不乱,要想彻底破坏麟术的阴谋,稳定鹿棋镇是首要之举! 当然,双方不留一点芥蒂完全不可能。妖族对律惩司成见已深,根深蒂固。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周正只要求不增加更大的矛盾就行! 说服麟渊,周正有信心。一来,麟渊的品行决定他绝不愿看到妖族和人族血流成河;二来,麟渊最大的把柄是麟术,而周正手里有多少能证明麟术活着的证据,麟渊不知道。他只能暂时听周正的安排,不敢冒这个险! 等事情全部解决,周正一刻也不耽误,缩进香囊,由杨山和程峨带着返回律惩司。 第 一 百 二 十 二 章 看到满员带伤、垂头丧气的众人,温如垕大吃一惊。尤其是看到周正以元神的形态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更是惊得张大了嘴。 到底怎么回事?自己才回来不到半天的功夫,落在鹿棋镇的众人怎么会如此凄惨? 当周正一五一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温如垕后,温如垕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坐不住了!他想的比周正长远的多! 麟术的阴谋很高明,利用妖族自古以来对天规、对律惩司偏袒人族的不满,挑起双方的争端。 这一次,虽然案子破了,幕后凶手也知道是谁,他的目的也已经被识破。虽然,是律惩司这帮人拼了性命救了鹿棋镇整个妖族的命。 但是,没有抓到罪魁祸首,反而因为律惩司的介入死了那么多人,鹿棋镇的妖族根本不可能相信律惩司单方面对案件的说法,以及对麟术的指控!更不可能感激律惩司!大家一定还会认为是律惩司一贯地蛮横无理、仗势欺人,造成了现有的结果! 这种愤怒的火焰或许在麟渊的弹压下有所收敛。但是,消息一旦传回昆仑虚的妖族世界,那里的妖族做何感想就很难预料了! 所以,与其说麟术的计划失败了,还不如说,从开始实施这一计划那一刻开始,麟术已经赢了! 这件事,温如垕自己做不了主,他即刻通知去拜访镜的神主。打算两个人先商量个办法,然后,汇报给最高那一层。 不过,在走之前,他耐下心来为周正安排妥当闭关塑身的一切事务。 周正在这件事的处理中,可谓是立了大功。换作其他人,不会再有比他做得更好了! 是周正打碎了麟术的肉体才让麟术不得不终止计划,没有把鹿棋镇彻底灭掉。否则,律惩司真是有理也说不清!而且,妖族大范围的报复进攻也将不可避免! 对于这样的功臣,温如垕不能表现出懈怠之情,不然,会寒了所有人的心。 “塑体,最重要的还是寻找坚固的天地灵物,用地火煅烧淬炼。你比如像这种黑曜石,”温如垕指指桌上已经被他包好,准备带过去跟镜神主见面的三四颗黑曜石,“我只是打个比方,这个东西千万不能用,不然,你塑体成功那一天,也是你魔心成型那一刻。我的意思,就是类似于这样的天材地宝。用地火煅烧四十九年,充分剔除里面的杂质,然后,根据你自己的喜好重新煅烧一具新的肉身。那个可是真正的金刚不坏之体,真正的金仙之体!” “可是,天材地宝上哪儿找去?”周正最关心这一块! “这个…当年,我也是在无意间闯入了一片神秘的荒原,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才在一处地底世界寻到一块地精厚土。后来,我就是用这个重新锻造的肉身。所以,这玩意儿,可遇不可求,你需要寻找你自己的机缘。” “司主,我现在这个状态,敢出去吗?” 温如垕也发了愁。 “一般,寻找这些天材地宝都是在灭体之前早就准备好的。我就是在三层大圆满的时候,开始着手准备,四处寻求机缘。像你这样的情况,我也是头一回遇到。 不过,你也别灰心。我教你一些法门,很快就能让你的元神实体化,跟原先你的本体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碰到修为像我这种特别高的修士,旁人根本分辨不出你是元神状态。 再说,元神也有元神的好处!虽然,在对敌方面有点吃亏,但是,若是你有元神攻击之法,可以直接攻击对方的元神,一样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另外,你的速度会比有肉身时快出百倍,你也可以像灵鬼一般去往任何地方。还有很多,你慢慢体会。等适应了,说不准你可能会更喜欢这种状态!” 对于温如垕的开解,周正很无奈,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道声谢,之后,愁眉不展地告辞,回去找云凌。 不过,说到元神攻击,自己的第二式不正是炼神又能攻击元神的拳法吗?而且,威力相当可以! 想到这儿,周正的心不再那么难安。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勇敢面对! 他决定,先不去闭关之地,和云凌待在一起,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回到自己的住所,云凌一头扑过来,趴在他身上放声大哭。她起初听到周正只剩下了元神,还以为他命不久矣。 周正很累,但还是温柔地安慰她,慢慢告诉云凌自己已经进入仙阶六层,让她不用担心。然后,在云凌的一再追问下,又不厌其烦地把这一段的经历简单地跟她说一遍。 云凌再一次喜极而泣,她太担心他了! 如今,周正已经完全掌握了实体化的技巧,所以,元神现在的状况跟他之前的本体并没有什么区别。 看着浑身无恙的周正,云凌急忙给他泡上一壶他喜欢的花茶,让他先在软榻上休息。自己则忙前忙后开始为周正张罗他爱吃的饭菜。 周正真的觉得很累!可忽然间,他打了个激灵。 不对啊!自己连肉身都没了,怎么会累呢? 难道是心累? 可是,自己的心也没有了,怎么可能心累? 刚意识到这一点,忽然之间,疲惫的感觉一扫而空。周正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精力充沛、浑身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原来,所谓的疲惫感,只是之前的一种惯性感觉。元神只有强大和虚弱之分,压根是不知道疲惫的! 他突然动起了歪心思,迅速奔过去抱起云凌,在她的惊呼声中,两人一起滚到了鸳鸯帐里。 小别胜新婚! 鸳鸯帐里,春光荡漾,一直到天明。 就这样过了十多天,这样的日子温馨又惬意,周正渐渐适应了这种只有元神的生活状态。 除了吃喝无味,食物不能在体内存留外,其实,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糟糕,甚至,还很不错! 按照律惩司的规矩,他原本打算辞去巡狩真君的职务。可是,温如垕这一段很少在司里,好不容易碰到,也是寥寥数语就又匆匆离开了。 对于周正的请辞,他让周正稍安勿躁,暂时先坚守几日,等他抽出时间,再帮着周正交接。 周正无奈,只好继续做着真君的位置,每天都忙着处理案头的工作。 如今,想要搬回局面,只能寄希望抓住麟术,或是抓到他的帮凶,那两个三层大圆满之人。 可是,麟术鬼的很,逃走后音信皆无,根本找不到他的踪迹。而那两个围攻过周正的人,当日阻拦杨山和程峨未成后,也立即逃走。 后来经过不懈地走巡问查,倒是发现他们最终逃进了昆仑虚。可是,昆仑虚太大,又有三个妖王分区管理,内部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若想找到这两个人,难度太大! 这个事,只能从长计议! 一晃,大比武的日子到了。作为主要的召集人,周正自然不能缺席。 为了避免云凌的不开心,避免再发生争吵,周正特意当着云凌的面把捆仙绳和蝉翼宝衫都带在了身上。而,偷偷的,他把那件仙阶法宝三棱枪也一起带上,还是准备把这件法宝作为这次获胜者的奖励。 云凌现在已经不再是九华山的长老,而是律惩司的一名司吏,每天都有一堆事要做。这次大比试,她没有时间参加。 这次的大比试,最终确定在醉日峰举行。除了四大门派的弟子,其他各个小门派以及散修也都踊跃参会。可以说,几乎所有人族的修仙者全部汇聚于此。 在他们很多人的心里,哪怕不参加比试,光来这里长长见识,都将获益匪浅! 所以,在大比试前十天,醉日峰的弟子就忙碌起来,在长老叶旌的带领下,安排客舍、布置席位、清扫比试校场,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 大比试前三天,已经有较远门派的弟子陆陆续续赶来山门。他们大多是一些较小的门派,几乎倾巢而出,真称得上是拖家带口,连小孩都有。当然也有很多成群结队的散修。 他们之中大多数,几十人里头只有一两个人有邀请函,其他的都是跟着一起来长见识的。 在山门口迎接的弟子,按照长老的要求自然不能放他们进来,只允许有邀请函的才能入内。 这些人自然不同意。他们大老远来都来了,不让进去肯定心不甘。那些有邀请函的,也觉得已经把亲戚朋友都带过来,不让进,自己脸面也挂不住。所以,在山门前吵吵闹闹,想尽办法要进山。 因为人太多,吵闹声直接惊动了正在指挥布置比试现场的叶旌。他飞身来到山门前。 “叶旌长老,”那群人里有认识他的急忙跟他打招呼,“我是云砀山的邱琪。” “这不是邱掌门嘛,你们门派的客舍已经准备好了,你随我们的弟子上山,他会带你去的。” “叶旌长老,他们不让我们进去。” “噢?”叶旌转头看向山门迎客的弟子。那名弟子急忙回禀,“长老,他们的名单上只有三个人,可是,他们来了三十多个人。” 邱琪急忙解释,“叶旌长老,这样的盛会百年难遇,我这些弟子们不都想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吗?你给通融通融。” 叶旌扫了一眼,如今山门口站了四五百人,而请柬上的人数只有几十人,想来跟邱琪的情况都差不多。 因为这次比试的召集人是巡狩真君周正,而就在前不久,正是这位真君以一人之力赶跑了魔族大军。那可是人族公认的英雄! 再加上现在周正的身份,想过来跟周正攀关系的一定也大有人在,所以,慕名而来参加这次大会的人数肯定不少。 醉日峰这次准备的客舍很充裕,就是担心这种情况出现。每个门派多带几个人不显什么,可是大家都这么携三带五,人数就多了去了!你总不能把大家都拒之门外吧? 但是,叶旌也没有想到,人数会多出这么多!这已经不是多带几个人了,整体都是十倍往上翻。 这可怎么办? 按照现在的客舍数量,远远无法满足大家的需求。但是,如果铁面无私不让这些人进入,只怕后续赶来的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再因为争执生出是非,不仅让醉日峰在全天下人面前颜面扫地,更有可能影响比试的正常进行。更是失去了让人族修真者团结一心的初衷。 叶旌脑子转的飞快,很快便有了决断。 “邱掌门,各位道友。大家既然来了都是我们醉日峰的客人,岂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只是,你们来的突然,我们匆忙间没有提前为诸位准备充足的客舍,还请各位道友多多见谅。这样,除了名单之上的人按原有的接待安排,其他道友委屈一下,咱们根据房屋的大小,或四人,或五人一间。你们看,这样可好?” 这些人本来就是碰运气的,目的就是进去观礼。如今,能允许进入已经是意外之喜,况且,几个人住在一起并不算什么太大的委屈。所以,众人欣然同意。 安抚住众人,见大家又开始有序地排队登记。叶旌告声罪,急忙带人回到山上。 他找来上千名弟子,在醉日峰一处弟子们平常练功的大空地上,开始急速搭建简易但生活设施齐全的客舍。他心里算过,如果按今天这个架势,之后几天,就算把弟子们所有的洞府全征用,都不一定够住。 比试前一天,各门各派以及众多散修都被妥善安置住下,每间客舍都被叶旌充分利用,安排的满满当当,却也都不拥挤。大家兴高采烈谈论着第二天的比试,对这样的安排都表示理解,并没有不满之情。 这让叶旌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到傍晚时,弟子却匆匆来报,山门外又来了三位散修,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带有邀请函。 “要不,把他们打发走吧?”看着愁眉不展的叶旌,弟子大胆地建议道。 要说叶旌真头疼,现在是一件房子也腾不出来了。就连他自己的洞府也早让出去了。他今天晚上就打算跟一众无家可归的弟子们一起在外面守夜。 肯定不能因为没有邀请函就把人打发走!可是,安排哪儿呢? 叶旌边走边想,如今各个房间已经满满腾腾,在哪儿塞进一个人都不合适。要不然,只能实话实说。 “三位道友,在下是醉日峰的长老,叶旌。请教三位尊姓大名?来自哪座仙山?” 其中一位年长的青年急忙还礼,“叶长老,我们兄弟三个都是飘零不定之人,名号更不值一提!我姓尚,排行老大,你叫我尚大就行。这是我二弟,”他指着一位穿着白色长衫的年轻人,“你叫他白二,那是我三弟,”他又指向一个穿红色大氅的年轻人,“他姓朱,你叫他朱三即可。” 尚大虽然姿态很低,但是,不愿报出姓名来路的这种藏头缩尾的做法,让叶旌极为不喜。不过,叶旌也不敢怠慢,因为,以他现在天阶巅峰的修为,愣是没有看出这几个人是什么修为?这说明这三人都已经步入了仙阶,或者,至少已经是半步仙阶。 他很客气地说道,“尚道友,白道友,朱道友。还请三位见谅。三位来的不巧,醉日峰上所有的客舍都已经住满,就连弟子们的房间也都腾出来安排给各派弟子居住了。” “你这什么意思?要赶我们走?”朱三当即沉下脸。 “朱三道友误会了!在下绝无此意!只是,若是三位不介意,今天晚上只能在外面先委屈一夜。我即刻派弟子连夜再营造一间房舍,明日晚上,必定让三位住上。” 朱三刚要张嘴,被尚大急忙拦住。 “有劳叶长老。我三人风餐露宿惯了,一点都不介意在外过夜。” 叶旌其实也有把情况如实说,让这三个人知难离去的意思。但见三个人坚持不走,他也只能把三人带上山,然后,派弟子去稍远的山谷旁找一处空地,再搭建几间房舍。 不完全是为了尚大三人,他也为了后续万一再有人来而准备。 第 一 百 二 十 三 章 《天青私塾》第 一 百 二 十 三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一 百 二 十 四 章 《天青私塾》第 一 百 二 十 四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一 百 二 十 五 章 《天青私塾》第 一 百 二 十 五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一 百 二 十 六 章 《天青私塾》第 一 百 二 十 六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一 百 二 十 七 章 《天青私塾》第 一 百 二 十 七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一 百 二 十 八 章 《天青私塾》第 一 百 二 十 八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一 百 二 十 九 章 《天青私塾》第 一 百 二 十 九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一 百 三 十 章 《天青私塾》第 一 百 三 十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一 百 三 十 一 章 《天青私塾》第 一 百 三 十 一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一 百 三 十 二 章 《天青私塾》第 一 百 三 十 二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一 百 三 十 三 章 《天青私塾》第 一 百 三 十 三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一 百 三 十 四 章 《天青私塾》第 一 百 三 十 四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一 百 三 十 五 章 《天青私塾》第 一 百 三 十 五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一 百 三 十 六 章 《天青私塾》第 一 百 三 十 六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一 百 三 十 七 章 《天青私塾》第 一 百 三 十 七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一 百 三 十 八 章 《天青私塾》第 一 百 三 十 八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一 百 三 十 九 章 《天青私塾》第 一 百 三 十 九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一 百 四 十 章 《天青私塾》第 一 百 四 十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一 百 四 十 一 章 《天青私塾》第 一 百 四 十 一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一 百 四 十 二 章 《天青私塾》第 一 百 四 十 二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 一 百 四 十 三 章 《天青私塾》第 一 百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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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真君啊!您去哪儿了?可把我吓坏了!” “担心我出事?” “不,真君这么大本事,肯定不会出事!属下就是…就是…怕真君,那个…没见到真君回来,心里慌!” “你小子啥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不过,你担心对了!我今天差点回不来!这位是善为大师。” 程峨满脸惊讶,很想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又不敢催促周正,只好耐着性子跟善为见礼。 “现在,我需要你马上做几件事情。第一,我回来的消息保密,继续让司吏们去找。” 程峨大体猜出来周正的意图,他急忙点头答应。 “第二,你派人去找这个小孩,”周正拿出一张画像,上面是今天骗他去鬼屋的那个小孩,“问问他,是谁让他告诉我,要去鬼屋找你?” “鬼屋?”程峨大惊失色,那里可是一处凶险万分的地方,听说里面住着一位杀人不眨眼的鬼王! 怪不得哪儿都找不到周正!怪不得周正会说差一点回不来! “还有一件事,我需要给善为大师一个身份,他之后很长时间要在咱们府衙协助我。大师需要一个方便行事的身份。” 这一块业务程峨熟悉,他急忙给周正出主意。 “真君手下还有两位使君的空缺,您可以直接任命!” “这个不妥。善为大师不能是我的手下,而且,等事情办完,大师还要恢复自由之身。所以,现在这个身份不能跟律惩司牵扯太深。” “要不,做个临时参事?咱们有过这样的先例。以临时参事的身份请外人帮助,不纳入编制。事后,大师若离开,这层身份自然消除。” “不行,不行,”周正摇摇头,“级别太低,和大师身份不配!” “阿弥陀佛,周施主不必局与这些虚礼,能方便行事就行!” “不可,不可。大师莫急,让我再想想!” 程峨突然眼睛一亮,“真君,有个身份十分符合你的要求。客卿!” “对!”周正也是茅塞顿开,“客卿!这个身份最合适!需要走那些流程?要不要我跟司主回禀一声?” “不用那么麻烦!真君有权利直接授予他人客卿之职,只需要事后给总部备个案就行!我现在就去制作一个客卿的腰牌给大师!” “好!再秘密给大师找个住所!”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安顿好善为,周正神不知鬼不觉返回自己的居所,躺在床上仔细梳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最想要了自己性命的仙人,周正不知道是谁。可是,周正也知道,一位金仙是不能够直接插手凡间的厮杀,否则,天规不容。 那么,这个仙人在凡间一定有一个他的代表,来代他执行暗杀任务。 龙海说,那个仙人有个徒弟在青鸾族。那么,这个徒弟就是他在凡间的代表和执行者。 周正已经揪出了青琴。如果,青琴真的是这位仙人的弟子,那么,青琴一死,短时间内这位仙人是无法派人对自己再进行刺杀活动。 而,现在频频出现的刺杀,如果还是那位仙人所为。那么,他在凡间的代言人就不止青琴一个,还有隐藏在暗处没有被周正发现的! 起码,周正还知道一个,道墟。绝对也是那个人在人族的代言人,或执行者。 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不过,周正还想到了另一种更可怕的可能。或许,青琴压根就不是那位仙人的徒弟,他的徒弟另有其人! 若是这样,这位徒弟还潜伏在青鸾族高层!他还在继续精心策划着对自己的刺杀! 青韵会不会有危险? 周正忽然变得极为紧张!他觉得应该把自己的怀疑第一时间告诉青韵,让她多加防范! 他倏然起身。 但,他又缓缓躺下。 一切都是猜测,当不得真!还是不告诉青韵的好! 周正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一切还毫无头绪,自己这样胡思乱想只会干扰对真相的判断。 他开始静心入定,悠长呼吸。 第二天,整个嘉祥城都知道了律惩司的巡狩真君失踪了!慕容晃第一时间赶到府衙找程峨。看着焦头烂额的程峨,慕容晃当即下令,城防军随时听候律惩司的调遣。 程峨大为感动,他现在人手严重不够,有了城防军的协助,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他感谢过慕容晃后,急忙命司吏分组和城防军一起,扩大找寻范围。 慕容晃留下一名副将协助程峨,自己则赶回宫中向妖王麟实回禀。 “那么个大活人,失踪了?”麟实很是诧异。 “是,城里几乎找遍了,没有发现周正的踪迹。” “这可不好办了!一个堂堂的律惩司真君刚到嘉祥城就失踪了,我们怎么向律惩司交代?难道,一点线索也没有?” 慕容晃犹豫一下,“倒是有人说,看见周正去了鬼屋!但是,那人也不敢确定,看见的人就是周正!” “鬼屋?他去招惹涂山箐了?” “这个,属下不知!” “你快去!找涂山箐问问。若是她把周正杀了,老夫也替她瞒不住!” “属下这就去!” “等等,带上重礼!而且,一定要言明,这是涂山箐和律惩司的事,老夫爱莫能助!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我们不能得罪律惩司,更不能跟涂山箐撕破脸!” 慕容晃告辞出来,急匆匆赶到鬼屋。 他站在门口躬身施礼。 “在下慕容晃,奉我妖王麟实之命来拜见先生!” 说完,就见大门缓缓敞开。 慕容晃走进前厅,虽然空无一人,可是他还是再次施礼。 “在下今天前来,是因为有一名律惩司的真君来嘉祥城做客,听说无意间闯入了先生的贵宝地。不知可有此事?” 涂山箐显出鬼体,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慕容晃谢过,正襟危坐地坐在客位上。 “昨日,确实有一个人来过,好像是什么真君。” “请问先生,此人现在何处?”慕容晃一喜。 “我不知道。”涂山箐漫不经心说道。 “可,先生刚说…” “是。我承认他来过。当时我也很恼怒他打扰我清修,还跟他动了手。可是,他修为比我高!麟实都不一定是他对手!所以,他来去自由!” “先生的意思,他走了?” “当然了!他男的,我女的,孤男寡女在一个屋子里。他不走,他还打算做什么?” 慕容晃被问的哑口无言。 “先生,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慕容晃还不死心。 “记不清了,大概,在我这儿呆了小半个时辰。” “他是从哪儿走的?”慕容晃继续追问。 “废话!他从哪来的,自然从哪里走!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涂山箐勃然大怒。 “不敢!”慕容晃急忙起身抱拳,“只是此人身份特殊,在下需要问清楚,才好给妖王回禀。” “他什么身份管我什么事?要不是他修为高,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了他?我这地方是谁想来就来的吗?告诉麟实,要是以后再敢来扰我清修,小心我让麒麟族不得安宁!滚!” 见涂山箐动了真气,吓得慕容晃急忙告辞,匆匆跑出来。 等大门再次关上,他轻轻拭去额头上的冷汗。 慕容晃虽然也是仙阶八层大圆满的高手,可是,面对涂山箐这位鬼王还是心惊胆战。 因为这位大姐从不按套路出牌,一言不合就会大肆杀戮,根本不在乎什么天规天条! 也邪了门了,这位鬼王无论在鬼屋里如何造次,也没有遭过一次天谴! “没有在涂山箐那儿?” “是,看样子,真不在她那儿!” 慕容晃第一时间就回到宫中见麟实。 “到了我们这个地位,她没有必要跟你说谎!他说周正走了,周正一定是走了!可是,他会去哪儿呢?难道,嘉祥城内,还有比涂山箐还厉害的存在?” 这个问题慕容晃也不知道。 “可是,周正的修为不弱于妖王。又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力把周正给困住,或杀死?” “若是有仙界之宝,不是办不到!这样,你去把这件事情告诉程峨。” “是!然后怎么办呢?还帮着律惩司继续找人?” “找!而且,我们必须更积极一些。我担心,这是有人故意在挑起我们和律惩司的矛盾!想栽赃陷害我们麒麟族!” “妖王放心!我定会早日查出真相!” 就在众人满大街找周正的时候,一间阴暗的茶室里坐着两个黑衣斗篷、蒙面遮脸的两个人,正是那天在鬼屋门口监视的两人。 “那只恶鬼没有杀死周正?还让他跑了?” “是。” “不会是骗人吧?” “不会。到了她那种身份,没必要说谎。” “那周正跑哪儿了?” “不知道。不过,该安排的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程峨很快就会查到线索。” “周正要是没死怎么办?” “不管他死不死,最终的结果都一样。他们都会查到那人头上。” “这次,能坐实吗?” “估计八九不离十。” “你觉得麟实会怎么办?” “麟实?面上是谦谦君子,实则完全是个小人!放心吧,他一定会选择明哲保身!” “好!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做你自己就好!” “哈哈,我明白了!” “对了。今天一早律惩司来了一位和尚。” “和尚?昨天进鬼屋那个和尚?他不是今天早上才从鬼屋出来吗?怎么就去了律惩司?” “他有律惩司客卿的腰牌。听说是温如垕让他来查个案子。” “案子?鬼屋?他要查那只恶鬼?” “这个现在还不知道,他已经在府衙住下了。不过,估计跟那只恶鬼有关。” “他不会查出咱们找恶鬼杀周正的线索吧?” “应该不会!那只恶鬼骄傲地很,不会跟律惩司说太多!再说,就算她说,那也是妖王麟实的意思,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有道理。” “不过,万事还是小心为上!以后,咱们尽量少见面。有事,我会去找你。” “我知道了。那我这几天也会闭门不出!” 律惩司府衙。善为大师的住所。 “大师,在下程峨,能跟大师聊几句吗?” “阿弥陀佛,程使君,快快请进!” 等关上房门,周正从内室走出来。 “怎么样了?” “慕容晃今天去找了涂山箐,按照之前你们定的说法,涂山箐一口咬定您已经走了。慕容晃加派了人手,现在还在挨家挨户找寻您。” “看来,麟实不愿意跟咱们律惩司撕破脸。他这么着急想找到我,说明幕后想杀我的,真的不是他!” “那个孩子找到了,他的确在府衙旁边住。小孩说,昨天有个律惩司的司吏找到他,教了他这么一番话,还给了他十颗金豆,让他上街市去找您。” “那个司吏找到了吗?” “根据那个小孩的描述,我们画了一张人像。但是,并不是咱们府衙的人。我通报给慕容晃的副将,让他按照人像寻人。还真给找到了!” “是谁?” “这人就胡六,是一个痞子,偷鸡摸狗、喝酒闹事,没少进咱们律惩司。咱们的一个伙计认出了他,带人在他家里的床上摁住了他。我已经派人带那个小孩去看了,指认无误!” “痞子?他背后的主使是谁?” “这个胡六交代,昨天下午,有人给他一袋子金豆子,让他想办法把您骗到鬼屋去。他就装扮成司吏的模样,骗那个小孩去找您。” “昨天下午?那时候咱们在麟淼的府上。” “对。那个找胡六的人遮着脸看不清样貌,而且一直用袖子遮挡着双手,可是胡六还是看见那人左手的小指断了半截。另外,那人转身时,胡六看见那人的右耳朵后面有一颗黑痦子。” “这个人有线索了吗?” “不好找。不过,我已经把这些特征通报给了慕容晃,看看这两天以寻找您的名义,能不能找到这个人。” 第 五 十 六 章 过了两天,终于传来好消息,那个指使胡六骗周正去鬼屋的人找到了。 “怎么找到的?”周正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在赌坊。那个人在赌坊,输光了所有的钱,最终输红了眼,说赌坊设局骗他。双方大打出手,惊动了护城军。抓住以后,官兵按照之前的交代把众人一一比对,恰好发现那人左手少了一截小指,右耳朵后有一颗黑痦子。” “让胡六辨认了吗?” “已经辨认过了,确认就是此人!” “审了,怎么说?” “死活不开口,用了各种刑罚,愣是咬着牙一个字也没说。不过,我已经派人查清楚了他的底细。这个人叫牛福,以前是麟淼府上的一名小厮。就因为烂赌成性,后来被赶出了府中。现在在一家大车行做马夫。这家大车行我也派人查了,不是麟淼的产业,但是,却是他岳丈蒋宁的产业。蒋宁死了,现在的大车行由他姑娘,也就是麟淼的娘子在全权打理。” 程峨的工作做得相当细致。 “又是麟淼府上的?”周正觉得这个事越来越有意思了。一个张怀还没有说清,如今又来一个牛福!难道,真是这个麟淼非要致自己于死地不可吗? “接着审,一定让他开口!说出幕后之人!” “属下明白!” 程峨刚要离去,又被周正叫住。 “这几天,麒麟子在做什么?” 周正的突然一问,倒把程峨问住了。 “这个属下不清楚。不过,听说一直在府中没有出来过。” “他平时就喜欢圈(jua )在家里?” “是。麒麟子的应酬很少,总喜欢呆在家里,说是要造孩子。” “哈哈,这小子挺有意思!那麟淼呢?” “麟淼也一直在家里。那次他动用亲卫欲杀真君的事后,被麟实狠狠训斥一顿,罚他在家里闭门思过!” “行,你先去审牛福吧!” 等程峨离开后,周正沉默不语在屋里踱步。 “阿弥陀佛,周正,是觉得哪儿不对吗?” 自从善为成为客卿以后,周正就跟他商量半天,为了说话方便,以后别再周施主、周施主地叫,干脆直接叫名字。最好,佛号也省了。 对于善为来说,佛号定是不能省去的。不过,说话方面也尽量按照周正的要求来。 “善为,你有什么看法?”周正没有回答,反而问起了善为。 “这件事,包括上次的刺杀事件,表面上看都像是麟淼所为。可是,如果麟淼一早就打算暗处着手谋害于你,就没有必要在他府中明目张胆地跟你剑拔弩张。当然,或许这也是他的计策,故意如此,以便混乱视听、欲盖弥彰。” “还有一点,”周正很赞同善为的想法,“在招亲比试中,麟淼若是和龙飞联手,杀我的几率会更大,而且,还更容易嫁祸给龙飞或是青鸾族。可是,他那个时候却选择了放弃。所以说,他并没有非杀我之心。” “可是,为什么在他自己的地盘却非要杀你?这样被怀疑、被暴露的几率太大!麟淼工于心计,并不是莽撞之人,这不像是他的风格。” “那就是说,他也被人算计了?这事是有人想嫁祸给他?”周正大胆猜测。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招亲比试时,你还没有掌握他的什么秘密,他觉得没有非杀你不可的必要。但是,现在有了。冒再大的险他也必须杀你!” “秘密?”周正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掌握了麟淼的什么秘密? “没有!”周正很肯定!“我没有发现或掌握麟淼的什么秘密!” “若是这样,麟淼极有可能是被人嫁祸!” “那会是谁呢?又为了什么呢?”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在刑房外的程峨也是一筹莫展。这个牛福是个硬茬,连续拷打了两个时辰,什么刑具都用上了,愣是撬不开他的嘴! 这可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万一再把他打死,线索可就全断了! 程峨彷徨无计。 突然,程峨灵光一闪。 他急忙把几个司吏招过来,让他们先把牛福带回牢里,给他治伤吃饭。然后,吩咐这几个如此这般。 到了晚间,牢房里的几个司吏偷偷聚到一起。 “老大,人都走光了,咱们开始吧?” “小八,看把你急的?老三,再去瞄一眼,看看司吏长、使君走了没有?还有那个客卿,他休息了没有?” “老大,我早看过了!都下值了。那位大师房里的灯也熄了。” “好,小八,拿家伙,咱们开工了!” “得嘞,老大!都已经给你备齐了。” “咱们几个今天不玩骰子了,咱们推牌九。还是老规矩,起底十文钱,上不封顶!但是,我丑话说前头,大家量力而行,别把吃饭养家的钱都搁这里头,末了,没钱吃饭了再借钱!对不起,概不借钱!” “知道,知道。老大开始吧!” “好,我先坐庄!” 三个人肆无忌惮玩起来。开始,声音控制地还很轻,后来随着战局的深入,大家都热血上头,叫喊声响彻整个牢房。 牛福的牢房离赌局不远,开始他还能忍着假装睡觉,可是,心中的躁动让他辗转难眠。况且,声音那么大,他又怎么能睡的着? “几位官爷,”牛福终于忍不住了,“几位官爷,带小人也玩一把吧?” 几个人被打搅了牌局大为气恼,尤其是小八刚才输了不少,正憋着一肚子火呢,上来一脚踹在牢门上。 “瞎叫唤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进去打你一顿?还玩?你凭什么玩?你有钱吗?” 见小八气哼哼要转头走,牛福急忙哀求道,“官爷,我有钱!我真有钱!” 听见有钱,小八眼睛一亮,又返过身来。 “钱呢?拿来。” “我,我身上没有…可是我家里有!能不能先借我点,等我出去,加倍奉还!” 小八怒目圆睁,“你耍我呢?出去?谁知道你出去到猴年马月了?再敢出声,我把你嘴封上!” 见小八怒气冲冲又要走,牛福大喊,“官爷,我真有钱!我钱,就在我家的床底下!有,有,十两银子!” 听到十两银子,小八重新又回来。 “你真想玩?” “想!求官爷开恩,带小人玩几把。” 小八回头看看老大和老三,在他们的默许下,冲着牛福说道,“行。我可以受累给你跑趟腿,要是有,我们就带你一起玩。要是没有…” “有,有,真有!” “咱们事先说明,我去替你拿银子,你得谢我二两,当成我的辛苦费。如何?” 牛福听着肉疼。可是,他太想玩,只能咬咬牙点头同意。 有了钱的驱动,小八的脚程快的不是一星半点,只一盏茶的功夫就报来一个装着十两银子的包裹。 这个时候,牛福已经替代小八的位置,正跟老大他们玩的欢呢! “你看,我说有吧!我牛福不会骗人!” 小八拿出二两银子,很懂规矩地把其中一两孝敬给老大,然后,把剩余的一两一分为二和老三平分。 大家皆大欢喜,四个人重新开局推牌九。 开始的时候,牛福的运气好的挡都挡不住,一连赢了十几把,把他乐得眼睛开花。 可是,慢慢的老大的运气也来了,之后是老三,最后是小八。打了一个时辰后,这三个人赢得是盆满钵满,反而牛福输个精光。 最先撵人的是老大。 “老三,去把他关起来,他没钱了。咱们接着玩。” “官爷,我,我,我…”牛福“我”了半天。 老三不耐烦地站起来,“快点,滚回去!”拎着牛福的衣领把他拉起来。 “官爷,我有钱,还有钱!” 老三回头看看老大。 “拿来啊!拿来咱们就接着开始!”老大说的不紧不慢。 “老大,别信他!”小八开口,“他家里穷得叮当响,他就是个穷鬼!哪儿还有钱?快带他走!” “有,有,真有!在我家院子的大树底下埋着。有,二百七十两。” “多少?”三个人吓了一跳。 要知道,他们三个人一年的俸禄也就一百多两,再加上一些灰色收入,撑死了一年也就二百两的进项。这个赶马车的牛福,现在一下子就有二百七十两银子。加上之前拿过来的十两,还有他在赌坊输的二十两,这家伙竟然有三百两银子!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老大狐疑地问道。 “官爷,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有钱。你看是不是咱们接着来?” “行!我们不管你钱的来路,只要有钱,咱们就接着玩!老三,这次辛苦你一趟。” “没问题老大!我速去速回!”老三更是两眼放光。 这回的时间更短,半盏茶的功夫都没有,老三抱着一大包银两回来。 按照之前小八说的规矩,只取二两,一两给老大,他和小八平分一两。 牛福见这三个人并没有见财起意,甚至连辛苦费也没有多加,一下子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觉得这三个人都是守规矩的谦谦君子。要是自己翻本赢钱,他们也绝不会耍赖贪墨他的钱财。 没有了担心,玩起来就更加痛快! 还是原来的套路,只是,这一回又多了一些拉锯,让牛福赢了输,输了赢,始终感觉翻本的大运气就在下一把,吊足了他的胃口! 又过了两个时辰,牛福再次银两告罄。 可是,这次老大他们三个许是没有注意,又开了一局。等开始下注时,才发现牛福已经无注可下。 “你没钱了,还起什么劲儿?算了,这把不算!”老大看来起的牌不好,就想推牌。 可是,这一把牛福的运气简直炸天了,看着手里的这副牌,至少能赢回来自己一半的钱。他怎么甘心就这样不算呢? “别别,官爷。咱接着来!起码打完这一把!” “你没钱,连注都下不了,还打什么打?” “我有钱,我有钱!” “拿来!咱们立马下注!” “我,我,我…”牛福现在是真没钱了,可是,他太不甘心了! 老三和小八的牌这次应该是也不错,他们开始帮着牛福说话。 “老大,我倒是有个法子。牛福,你要是真没钱,你让我们哥仨立个功也行。你只要告诉我们这些钱是谁给你的,我们可以把这个抵一百两。要是这局你能赢,你能把你的本钱赢过去!” “小八,这个消息不止一百两。咱们公平的说,值二百两。牛福,这局你要是赢了,连本带息,可就彻底翻本了!老大,你觉得呢?” “咱哥几个最讲究的是个公平、信用,要不然,咱哥仨也不可能玩这么久不是?行,我同意老三的,就抵成二百两。牛福,你觉得咋样?” 牛福现在心中火热、热血冲头,眼中心中满是赢钱后飘飘欲仙的陶醉感。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赶他下桌!而这几位真是君子,不仅愿意拿消息抵钱,还能公平公正地不压价格、同价交换,他被感动地两眼泪汪汪! “谢官爷,谢官爷!这些钱,是张管事给我的。” “张管事?麟淼府上的张管事?” “是啊。除了他还有谁?” “牛福,你没有骗我们吧?人家可是大公子府上的管事,凭啥给你钱?” “凭啥?凭我们大公子想杀周正呗!” “是张管事告诉你的?你们公子想杀我们真君?” “还用他说?他给我钱,让我把你们真君引到鬼屋。这不是借刀杀人是什么?” “你确定这是你们大公子的意思?” “张管事是大公子心腹,对大公子言听计从!这不是大公子的意思,还能是他自己的意思?” “行!这个消息值二百两!咱们继续。” 在牛福欢喜雀跃地疯狂得意声中,老大、老三和小八三个人会心一笑。 得到消息的程峨第一时间派人再次把张管事抓到律惩司来。 “牛福,你认识吗?” 张管事身子一抖,“认识。他,他是,他以前是我们府上的小厮。现在,他干什么,我不知道。” “不知道?可是,牛福说前两天刚见过你,而且,还是你去找他的。难道,他是在说谎?” 张管事张张嘴。最后长叹一口气。 “我知道这事早晚瞒不住。是,是我去找他的。让他想办法骗周正去鬼屋。我听说鬼屋里住着一只恶鬼,很厉害,连我们的大法师都不是恶鬼的对手。所以,我就想借刀杀人,除掉周正!” “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没人指使我!是我自己要报仇!周正杀了张怀,那是比我亲儿子还亲的儿子,我要给他报仇!” “麟淼知道这事吗?” “这事跟我们公子无关,全是我一人所为!” “你?那我问你,天火之箭是哪里来的?” “什么天火之箭?” 张管事一时愣了。但是,很快他反应过来,无论程峨再问什么,他就一句话:所有的事都是我干的!跟任何人没有关系! 第 五 十 七 章 张管事死了。毒药藏在他的衣领里,入监时司吏们并没有发现。半夜的时候,张管事趁大家都没有注意,服毒自尽。 一个好好的公子府管事,刚抓捕就死在律惩司,麟淼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他派一队人马打着讨公道的名义来律惩司闹事。 程峨也不是软茄子,直接把张管事的供状和牛福的指认供状扔到带头人的脸上。 “你们公子还真有闲情?你觉得一个小小的管事能做得了这么大的主吗?别以为畏罪自杀、一死了之我们就找不到新线索!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别急着畏罪潜逃!我们可是一直盯着他呢!” 那个带头的人也不是傻子,供词上虽然没有提一句他们公子的事,可是,谁都能看出来,张管事的所作所为定跟他们公子脱不了干系。 他毫无底气地乱咋呼几句,然后,灰头土脸急匆匆带着人撤走了。他必须第一时间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公子,好让公子有个应对之策。 这一切,自然是在周正的授意下,程峨才这样做的。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张管事一死,他这条线索就彻底断了。 当然,天火之箭和雷珠也是一条线索。 早几日程峨就请慕容晃协助调查,慕容晃也相当配合。可是,这条线索最终也断掉了。 天火之箭和雷珠是上品法宝,购买的人很多,但是,一下子采购上百支天火之箭和近百颗雷珠的买主却是少之又少。这个查起来很容易。 慕容晃很快就锁定住了禁卫军的一名候副将。虽然,这个候副将都是分批分不同人采购,手法相当隐秘。可是,慕容晃还是根据一些蛛丝马迹锁定了此人。 最后经过暗中调查,确定就是这名候副将购买了一百零八支天火之箭,和七十二颗雷珠。 证据确凿,慕容晃和程峨一起去抓人。那名候副将奋力拼杀想要突出重围。几次冲锋都被阻挡,眼见已经无路可逃,那名候副将直接选择横刀自刎。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不过,慕容晃查到,这名候副将和麟淼渊源很深,麟淼曾经救过他性命,而他现在的副将之职也是麟淼帮他安排的。 虽然,这两条断掉的线索,矛头清晰都指向麟淼。可惜,却苦于没有直接的证据,没法给麟淼定罪。 周正于是就干脆让程峨把张管事的证言以这种方式告诉麟淼。周正意思就是要打草惊蛇,看看麟淼的反应。 麟淼也聪明地很,没反应!他待在府中闭门不出,还约束手下也都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一时间,案件进入了死胡同,再也没有新的线索出现。 就这样过去三四天,就在大家一筹莫展、垂头丧气之际,城郊发生的一起命案,吸引了周正的目光。 周正现在还是以藏匿的身份躲在暗处,这样,有利于看清全局,更有利于躲避明枪暗箭的骚扰。 当然,找寻周正真君的戏码还要演下去,只不过,不像之前几天那样声势浩大、费时费力了。 程峨每天都以拜会善为这位客卿为由,来到善为的住处,把每天的案件以及进展情况详细给周正汇报。 当说到今天上午在城南郊发现一名女尸,却没有找到苦主,正在张榜贴出画像寻找家属时,周正看着画像却陷入了沉思。 “这个女子我见过。是在来嘉祥城的路上。当时,我记得离城门已经不远了,这个女子骑马从城里急匆匆跑出来。没过多久,我就见一队卫士也骑着马匆匆出城,看那个架势应该是去追这名女子。 我当时没当回事,想着是嘉祥城的内务,所以,并没有留心。可是,现在想想,那队卫士里,有几个咱们在麟淼府上曾经见过。” “您是说,麟淼要抓这个女子?” “现在不确定。之所以,我对这个女子有印象,是因为她路过我的马车时,曾经故意做了一个扔东西的架势,当时,我还以为她是想刺杀我。可是,她却什么也没有扔。” “现在怎么办?” “首先秘密去找慕容晃,看他能不能查出这名女子的底细。再有,就是等家属来认尸。但是,千万记住,要暗中保护认领之人的安全。” “明白,属下马上去安排!” 一直到第二天的晚间,程峨才急匆匆又赶回到善为的住所。看着程峨喜笑颜开的样子,周正紧绷的心放下一半,他知道案情一定有了很大的进展。 “真君,我敢肯定,麟淼就是凶手!”程峨很兴奋! “不急,慢慢说。” 程峨坐下来喝口茶,开始细细说起。 原来,公告贴出去没多久,就有一名女子指名要找律惩司最大的官,说有重要的事情回禀。 然后,这名女子就被带到程峨那儿。 女子称死者是她的姐姐叫香草,她是妹妹叫香花。 香花姊妹俩从小就父母双亡。姐姐被人呀子带走买到了蒋宁的府上,而香花命苦被买到了青楼。 香草在蒋宁府伺候大小姐,后来,随大小姐陪嫁到了麟淼府上。一年多前,香草在陪大小姐回娘家的路上碰见了失散多年的妹妹香花。第二天,她就去青楼找到了香花,两姐妹抱头痛哭,各述离别之苦。 后来,两个人时常见面,但都是背着人私下里相见,很少有人知道她们的关系。 就在几天前,香草突然找到香花,给她了一块锦帕,并告诉她,如果她死了,就让香花来律惩司找最大的官,并把这个锦帕交给他。 周正打开锦帕,那上面绣着一对鸳鸯,别无他物。但是,周正反过来倒过去仔细查看,终于发现了蹊跷。原来,把这对鸳鸯倒过来并偏左斜角看,刚好是个艺术体的淼字。 “香花还说什么了?” “她说,香草告诉她,她无意间看见麟淼和翟妃lua lu ,所以,麟淼要杀她灭口!” “说具体点!” 程峨详细把他跟香花的对话告诉周正。 “香花转述香草的话说,翟妃,是大小姐的闺蜜,两人自小关系很好。所以,翟妃经常来找大小姐玩,大小姐也经常邀请翟妃来府上坐坐。 每回翟妃来,翟妃都把我们打发出去、不让我们伺候,两个人关起门在屋里吃菜喝酒说体己话。 那一天,香草正在外面候着,忽然见大车行的掌柜在门口求见大小姐。香草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见掌柜一个劲说有急事,就仗着胆子去屋里禀告大小姐。 可是,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的动静不对。她偷偷扒开窗户往里看,竟看见大小姐睡在厅堂的酒桌旁,而麟淼不知什么也来到了屋里,正跟翟妃在里屋的床上做那见不得人的事。 香草吓得惊叫一声,扭头就跑。在院里的小路上捡到了这块锦帕。她知道这是翟妃的东西,也想着这可能是证据,所以鬼使神差就装了起来。 她当天就跑出了嘉祥城。可是,麟淼的侍卫紧追不舍,追的她无路可逃。 香草只好重又返回城中,把锦帕和几句话交代给香花。 香花想藏起香草,但是,香草说,麟淼的势力太大,藏在这里反而会连累香花。所以,执意离开了。 香花是看见了布告,知道姐姐被人所杀,才按照姐姐的吩咐来见律惩司最大的官。” “现在香花人呢?” “在厢房。” “好,秘密保护起来!” “周正,我知道麟淼杀你的动机了。”善为现在尽量避免交谈中不断地吟诵佛号。 程峨没听明白。他刚才说麟淼是凶手,指的是麟淼是杀害香草的凶手。怎么现在又跟杀周正扯上关系了?“大师,你是何意?”他疑惑地问道。 “之前,善为有个不同的猜测。他说,麟淼可能以为我掌握了他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会处心积虑、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不错,你还记不记得你昨天说的,香草那姑娘从你马车旁经过时,故意做了一个扔东西的动作。我估计那个姑娘是看出了这是律惩司的车架,而且,坐在车上的人身份不低,所以,才会有此一举! 身后追她的侍卫应该也看到了,并告诉了麟淼。麟淼首先就会怀疑你拿到了对他不利的证据。所以,在匆忙状态下,他安排张怀刺杀你灭口。这也就说得通,为什么那次刺杀不像麟淼的谨慎性格了。 然后,这一次的借刀杀人,一环扣一环,而且线索全断,让我们根本无从下手。这才是他原本精心布局的风格。” “善为,你说的很有道理。尤其是借涂山箐之手杀我这个事,确实像麟淼善于谋略、工于心计的手笔。可是,张怀刺杀我,有一个疑点却无法解释。张怀是在我来嘉祥城之前就被赶出麟淼府了,难道,麟淼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前就把张怀赶走,以便划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我觉得,这可能是个巧合。张怀确实是有错被赶走了。但是,或许在你进城那天,麟淼知道张怀恰好在嘉祥居当伙计,所以,又找到他,许以重金,让他办此事。” “大师,我觉得不对。张怀那个时候已经被赶出家门了,况且他又无亲无故,又没法胁迫他,他干什么还要为麟淼卖命?”程峨提出自己的疑问。 “或许,为了他的干爹张管事?”善为分析道。 “也有这个可能。可是,别忘了,张怀离开麟淼府本身就很蹊跷,他又偏偏在我去嘉祥居喝酒前三天去那儿当伙计,这是不是也太巧了?我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人为的安排!” 周正摆摆手,“张怀这件件事,线索太少,咱们暂时放到一边。第二件借刀杀人,你们是不是都认为麟淼的嫌疑最大?” 善为和程峨都点头。现在的线索全指向麟淼,就差一个相关的铁证。 “我也同意。第三件事,毫无疑问是麟淼做的,这个锦帕就是最有利的证据。或许,这也是麟淼杀我的动机! 我想这样,明天,程峨先去找慕容晃,确定一下香草的身份。另外,让他看看这块锦帕,看是不是宫里的物品。如果确定,就直接去找麟淼,给他这块锦帕看。告诉他,如果不想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最好乖乖地来律惩司配合调查!” “得嘞!”程峨早想干这事了!麟淼明里暗里针对周正搞这么多小动作,程峨早就想收拾他了! “天色尚早,要不咱们去验验尸体?”周正对于每一个细节都不愿意放过。 “甚好,贫僧也能为死者超度一番。” “我也乐意奉陪,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闲得无聊。” 在程峨的掩护下,三个人悄悄来到停尸房。 “怎么死的?”周正问道。 “一剑捅穿心脏,干净利索,像是高手所为。连魂魄都灭了。大师还要超度吗?” “阿弥陀佛,我尽我的心。你们忙。” 周正开始仔细查验尸体。 “她身上只有这一处伤痕?” “对。只有这一处,而且是致命伤!” “不对啊!一个被追杀好几天之人,身上怎么会没有别的伤呢?” “或许,她修为高?”听周正一说,程峨也觉得很怪异。 “麟淼那些侍卫咱们见过,都是仙阶四五层的修为,还有仙阶七层的高修为。一个侍女,她的修为能高到哪儿去?我一直很好奇,她是怎么躲开那些侍卫追击的?还能够藏这么长时间才被发现?” 这个问题程峨也回答不了。 “您怀疑有人帮她?” “很有可能!若是那样,帮她的人修为低不了!” 周正又查看一阵,问道。 “她有夫婿吗?” “我问过香花,香花说从来没听香草说过嫁人,应该没有夫婿。” “可是,她并不是处子之身。” “真君,一般陪嫁过去的丫鬟,要么是自己小姐特许她外嫁,不然,大多都会成为姑爷的通房丫头。” “也对。不过你记住,明天审麟淼的时候,这一块一定要问他。另外,最好再去询问一下麟淼的娘子。” “好。” 第 五 十 八 章 麟淼坐在审讯室里,一脸平静。 他之前派人来律惩司闹事,其实就是为了探听案情的进展。当听到回禀,张管事已经把一切罪责全揽在他自己身上时,麟淼已经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今天早上,当程峨亮出那块锦帕时,他知道一切都完了。不过,程峨并没有五花大绑,而是以协助调查为名,把他“请”到律惩司问话,麟淼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所以,他极为配合地随程峨来到律惩司。 “我可以把什么都告你,”麟淼对着坐在对面的程峨说道,“但是,我想见见周正。” “我们真君?不是你应该告诉我,我们真君被你囚禁在哪儿了吗?” 麟淼笑着摇摇头,“你放心,我会坦白一切。不过,还是请周正出来吧。有些事,你做不了主。我需要他的亲口承诺。” “哈哈,大公子真是聪明,怎么猜出来我就在律惩司?”原本只有两个人的房间突然多出了一个周正。 麟淼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周正的修为竟然高的这么可怕,隐匿行迹站在自己身边,自己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只怕连父王也做不到这一点! 麟淼稳稳心神。 “程峨在昆仑虚待这么久,我自然了解他的性格。以他的性格不可能把案情轻易透给我,还通过那样的方式。另外,有了锦帕这件证物,程峨一定会大张旗鼓抓我,他不会在乎麒麟族家丑外扬,更不可能替我打掩护,控制这件事的知情范围。 我想来想去,能让程峨违背本心,还甘心情愿如此做的,恐怕只有真君你了吧?” 麟淼说的一点也没错。昨天,得了香花的证言和锦帕,程峨的第一想法就是大张旗鼓去抓麟淼,最好麟淼能反抗跟他们大打出手,弄得满城皆知才好! “大公子聪明!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公子说说吧,需要我承诺什么?” “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但是,请不要把翟妃扯进来!” 看着周正笑而不语并没有答应,麟淼接着说道,“我身上有鞭痕,是昨天晚上我自己抽打的,而且,我牙齿里还藏有毒丸。 我可以什么也不说,就服毒自尽。那个时候,恐怕律惩司也担不起,刑讯毒打害死麒麟族大公子的罪责吧?” “你早有准备?你怎么会知道今天会请你来律惩司呢?” “我不知道是今天,但是,我想会是早晚的事。所以,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已经计划好,每天晚上我都会自我鞭打自己,让伤痕永远是最新的。” “聪明!可怕!好,我答应你,可以不把翟妃牵扯进来。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你讲。”见周正松口,麟淼暗舒一口气。 “你要实话实说。而且,暂时不能服毒。” “没问题,我答应你。” “既然谈妥了,现在咱们开始吧!” 麟淼果然守信,不用问,就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这个事有点长,我还是从最初说起吧。 当年父王给我定下蒋宁的女儿为妻,我当时年轻,死活不同意。我觉得我必须找一个我自己喜欢的女子成家!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女子怎么可能相濡以沫、厮守一生? 可是,蒋宁是大法师,是父王倚重的人,两家的联姻有助于王权的稳固。所以,父亲就逼我成婚。那时我也犟,天天跟父王赌气,反正就是不娶。 当时,慕容晃出了个主意,安排我和蒋宁的姑娘先见上一面。他说,要是看对眼了,皆大欢喜。要是看不中,他去帮我劝说父王收回成命。 我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就答应去见见蒋家的小娘子。 那一天春暖花开、风和日丽,我们相约各自坐着船在湖中相遇。 只一眼,我就对那个女子深深着迷。我不顾家丁的劝阻,当即就跃身跳到了她的船上。 从此以后,我们经常私下里见面,看月亮数星星,别提当时我心里有多快活! 我催促父王赶紧宣布婚事,天天都乐呵呵地等着成婚的日子。 终于到了大婚那一天,我兴冲冲入洞房挑起红盖头。可是,当场我就傻了!面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也就是现在我家的娘子,蒋宁真正的女儿。 我知道我被骗了,第二天就去找慕容晃。可是,慕容晃也很惊异,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后来,我找到了香草。香草是陪嫁的丫鬟,自小就服侍她们家小姐。而且,当时每次我与那位女子相见时,都是香草在旁边服侍。我用很多钱财收买她,并且恐吓她不如实说就把她卖到青楼去。 香草怕了,就告诉我,那个跟我相见的女子,是她们大小姐的一个好姐妹。当时,她们家的大小姐听闻我不愿意娶她的消息后大怒,打算跟我见面时就杀了我。蒋宁害怕出事,就让那名女子替女儿去跟我见的面。 我逼问香草那个女子的姓名、家住在那里?可是,香草抵死不说,直摇头说她什么也不知道。 我没有办法,只能私下里派人四处打听。 没过多久,父王要纳妃,而且,为了笼络人心,挑选的还是一位寒族家的女子。父王自从我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有别的女人。大家很敬重父王的为人,但是,也劝解父王应该找个人在身边照料。 悲剧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起初,我也替父王高兴,他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也算替我们几个子女分忧了。 可是,当我见到父王新封的翟妃竟然是她时,我当时如五雷轰顶,心都碎了! 我也一直告诫自己,从此忘了她,而且,从此再也不踏进后宫一步。 大家都以为我是生父王新娶的气,可是,谁又知道我是担心自己生出畜生不如的念头? 可是,哎!我记得那一次,我家娘子竟然邀请她去我府里做客。 出于礼数,我只好作陪陪饮几杯。我本想,尽了礼数就告辞先走。可是,那一天…等我完全清醒过来,才发现我跟翟妃滚在床上,已经做下了那等不堪之事。而我的娘子竟然趴在酒桌上还在呼呼大睡。 有了第一次,从此愈发不可收拾。” “香草是因为撞破了你们的奸情,所以,才被你灭口的?” “是。也不完全是。香草,其实一早就知道。她被我收买了,算是我的人。要是没有她的帮助,我和翟妃也瞒不住我娘子,成不了好事!” “你们那个,什么,一直都是在你娘子面前?你娘子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 “没有。除了第一次如此,之后,都是在旁边的厢房。我让香草给酒里下有幻药,每次翟妃借口出来,香草就回到屋里陪我娘子饮酒。然后,等我们…翟妃再回去,接着跟我娘子饮酒,而后作别。所以,我娘子一直认为翟妃一直在陪着她。” “那你为什么还要杀香草?” “因为她偷了我的锦帕。那是翟妃送给我的。她的心里只有我!” “香草为什么要偷你的锦帕?” “开始,我以为她是为了钱。因为香草贪钱,只要出的价位足够高,她很容易被收买。我也是因为这个,才对她起了杀心。 可是,后来,我觉得不对。她竟然以锦帕逼迫我,让我想办法,让父王认她做女儿,并封她为公主。 我假意同意,暗地里派人追杀她。可是,她警惕地很,三翻四次都让她逃脱了。” “昨天,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这个我真不知道。我派手下人分六个小组去杀她。昨天她的尸体被找到,我才知道我的人得手了。可是,到现在他们还没有给我汇报。” “你手下那几个叫什么名字,你写下来。” 麟淼很配合,快速写下了六个名字。 周正交给程峨,让他现在就去抓人。 “你不觉得这个香草很不简单吗?” “我有感觉。应该有人在背后帮她,不然,她不可能躲过我这么多人的追杀。开始,我以为是你们律惩司,不过现在看来,不是。” “为什么这么肯定?” “如果是你一早把她藏起来,她就不会死了!” 周正笑笑,“好,这件事交代清楚了,咱们说说另一件事。” “好。我手下的人给我禀报,他们追香草时,看见香草往你的车上扔了件东西。我当时就想会不会是那块锦帕。所以,我就开始布局准备杀了你。 你当时去我府上,我已经起了杀心。要不是慕容晃及时赶到,那一天你不死也会是重伤。” “那天你打算跟我同归于尽?” “是。我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目的还是为了掩盖锦帕之事,不让翟妃牵扯进来?” “对!杀你的后果很严重,是大事。那个时候,就不会有人再关心什么锦帕了。” “虽是险招,但也是一步妙棋。” “事后我冷静下来,觉得跟你明面上你死我活的拼杀,风险还是太大。所以,我一方面把候副将购买的天火之箭和雷珠要过来,派人送给鬼王。一方面,我让张管事找人,把你引到鬼屋去。” “候副将买这么多天火之箭和雷珠干什么用?他可是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的。难道,你一个月前就知道今天要发生的事?” “我自然没那个本事!天火之箭和雷珠都是大杀器,我本来是想预备着以防不测。现在派上了用场,再好不过!” “那张图呢?” “什么图?” “阴阳乾坤图,蒋宁送给鬼王的那幅图。” “那幅图本就是我岳丈的私人之物,别说仅仅是借,就是送给鬼王有何不可?” “那幅图的来历,你清楚吗?” “我听蒋宁有次跟我父王提起过,这幅图是一位镜的大人交给他暂为保管的。” “镜?”周正若有所思。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从鬼王手下脱身的?我记得父王曾经说过,他自己都不一定是鬼王的对手,还是不招惹的好!” “我?纯属侥幸。”这方面的事情周正并愿意让太多人知道,他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能不能告诉我,你派谁去找的鬼王?” 麟淼微微一愣,“这个不说也罢!我不愿牵扯太多人。” “那就是说,不是你的属下?”周正并不愿意放过这一点。 “你这人,干嘛非要刨根问底?好吧,我告诉你。是禁军的候副将和他的副官。” “是他们?这有何隐瞒的?反正两个人都已经死了。”候副将和他的副官在那次抓捕中,都死了。 “是死了!可是,我私取那些雷珠火箭,肯定会引起父王对我的不满,要是让父王再知道候副将他们私下里听我号令、替我做事,恐怕就会怀疑我有不臣之心。” 麟淼的解释合情合理。周正也没有继续追问。 “好,这件事你承认你是幕后主使?” “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布置安排,让他们去做的。” “好。这件事也算说清楚了。那么,最后咱们来聊聊张怀的事。张怀也是你派他刺杀我的?” 麟淼犹豫了半天才开口。 “按说,我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把所有的罪责都承担也就罢了。但是,张怀这件事,我也曾仔细想过,诡异之处太多。所以,这件事,我不能认!” “你怀疑什么?” “我怀疑张怀是奸细,别族的奸细!他刺杀你,很有可能是为了挑起麒麟族和律惩司的战争。”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张怀是我心腹,他一直对我忠心耿耿!他被我娘子责打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还有比这次还厉害的毒打,差一点丢了小命。可是,那时候,他都没有张口,可偏偏这一回,一顿打就出卖了我。有些不正常。” “也不尽然吧?我听张管事说,这一次是往死里打。张怀是真挺不住了,才开口说的。” 麟淼嘿嘿一笑,“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应该如此出卖我!因为,我跟几个心腹早有约定,我家娘子动刑,实在扛不住,就给她个假地址。那里也住着一个我常年包的青楼女。可是,这次我生气,是因为张怀竟然把真地址告诉了我那娘子。 事后,张怀跟我解释,是因为他被打糊涂了,一时记不清楚真假,才会把真地址说出来!可是,我并不相信!张怀脑子好得很,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所以,我认为他是故意的!” “还有这事?”周正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你决定离开青鸾族来嘉祥城的消息,我是在撵走张怀后没两天线报才传过来的。现在想来,张怀得到消息应该比我还早。而且,他提前三天进入嘉祥居,说明他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这样的人,能不是奸细?” “你怀疑,他是青鸾族的奸细?” “不是怀疑,是肯定!你想想,除了青鸾族,还有谁会如此精准地掌握你的行程?” 青鸾族!周正只感觉背后发凉。 难道,青琴真不是那个仙人的徒弟?那个所谓的徒弟还深深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盯着他? 第 五 十 九 章 程峨的行动也很快,六个小组的队长被迅速抓捕,并在第一时间进行了审问。 六个人都承认,是麟淼下的命令追杀香草,可是六个人都不承认是他们的小组杀了香草。 根据六个人的供述汇总,程峨得出了香草的行迹图。香草逃出麟淼的府中后,最初是向城外跑去。可是,这些人追踪了十多里后,却再也找不到香草的踪迹。 之后,连续又搜寻了几天,在城外还是一无所获。这些人就留一组在城外,其余各组又回到城内。 再次发现香草的踪迹是在青楼附近,当时他们是两组人联合行事,直接把香草堵在了一个小巷里。可是,最终还是让香草逃了。 “她是怎么逃的?”程峨很关心这个细节。 “说不上来。”其中一个领头的说道,“因为当时是晚上,也没有看清楚。她被堵住后,就躲到了阴影里,然后就找不到了。” “你是说凭空就不见了?” “是。我们几个怀疑她有高等的隐身法宝。所以,才会一直找不到她。” “她什么修为?” “很普通,也就是仙阶一二层的修为。” 这几个人说,他们也是听到香草的尸体被发现后才知道她已经被杀。几个人都以为是别的组得的手,所以,都没有去找麟淼汇报此事。 “仙阶一层修为,凭空消失?你觉得这可能吗?” 程峨急匆匆找周正汇报,周正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是大惑不解。可是,那几个人说的一模一样,这个事错不了。香草就是在他们眼皮底下凭空消失的。他们觉得香草身上有高等隐匿法宝。” 周正摇摇头,“咱们律惩司就有这样的法宝。如果,一个司吏拿着这件法宝隐身,你知道他就在屋里,然后,你从他身边过时,会不会发现他?” 程峨仔细想一想那个场景,很肯定地点点头。 “会!就算是他屏住呼吸,我也可以通过轻微的气流波动,判断出他的位置。若是他敢移动,就更容易发现。如果他真的藏得很好,我也可以一寸一寸挥舞长刀逼他移动。只要移动,就能发现他!” “对!你再想想,那一天抓香草的有多少人?他们都是什么修为?” “他们两个组,一共二十来号人,而且最低的修为也是仙阶三四层,带头的两个组长都是仙阶七层的修为。” “你觉得,香草的法宝再厉害,以她的修为能无声无息躲过这些人的搜捕吗?” “真君的意思是有人在帮她?” “对!而且,能在这些人面前无声无息把一个大活人带走,那人的修为至少是仙阶八层。” “现在整个麒麟族能达到仙阶八层的只有慕容晃、麒麟子,还有妖王。难道是他们三个中的一个?” “阿弥陀佛,我觉得这三个人都不可能。麟实和慕容晃跟香草不可能有交集,再说他们的身份,也不可能。而麒麟子经常去麟淼的府上,或许会认识香草。但是,他没有那个心机。”善为发表自己的观点。 “你们两位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要救香草?为什么又把她杀了?我觉得这个事应该是一个人所为!” “救,我觉得是因为香草知道麟淼和翟妃的秘密,他救香草是为了掌握麟淼或是翟妃的把柄,以此来要挟他们。”程峨首先分析。 “杀,很明显,是为了让我们发现!阿弥陀佛,贫僧明白了,杀香草是为了让我们知道这个事情,然后把它大白于天下!” “善为说的不错。我猜测,让香草去找香花交代这些事,也是那个人故意设计的。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让香草直接来找咱们呢?干嘛要杀了她呢?干嘛非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咱们知道始末?他的真正用意是什么呢?”这个关节周正想不通。 “我认为,杀人是重案,能够更大化地引起大家的关注。而且,这样的重案,咱们律惩司必须要给公众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人的用意,还是想把这件事情通过咱们之口,公布天下。”程峨的猜测十分接近事实。 “如果这件事公诸于众,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麟淼和翟妃都活不成!也就是说,就算麟淼不是刺杀您的幕后主使,麟实那一关他也过不了。他将必死无疑!” “还有一点,”善为补充程峨的分析,“麟实也会颜面扫地。怒性大的会被活活气死!听说麟实是位谦谦君子,若是这件事出来,估计他都要辞去妖王之位。” “那么,这件事件中,获利最大的是谁?”周正继续追问。 “获利?”程峨想了半天,没想到有什么获利之人。 “要是,麟淼死了,麟实也退出,谁最有希望成为新一任妖王?”周正问的更具体。 “目前,慕容晃的威信最高。而且他修为也高,他最有可能接任下一任妖王。”程峨很了解实际情况。 “贫僧不认为,我觉得是麒麟子。” “我也这么认为!”周正认同善为。 “为什么?麒麟子大脑,少根筋儿,麟实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妖王之位让给他!”程峨很不服气。 “阿弥陀佛,就因为麒麟子大脑异于常人,麟实才会放心把妖王之位交给他。” “为什么?”程峨还是没有明白。 “因为他听话,更容易控制!”周正向程峨解释。 “我明白了,就算通过这件事逼迫麟实退位,他也会做幕后掌控人!可要是这样,这件事就没有获利之人!慕容晃上不了,麒麟子就算上去也是个提线木偶。好像,结果对他们都不好!” 善为温和笑笑,“程峨,上位之前听话,不代表上位之后还会任由摆布!” “大师,你怀疑麒麟子?”程峨总算明白过来。 “我刚才说,麒麟子没有这个心机。可若是表面的一切都是他装的,他有这个心机。我们再来分析一遍。香草,麒麟子肯定认识,那么,他最有可能从香草那里打听到麟淼和翟妃有违礼法之事。所以,等他知道麟淼要杀香草时,他出手相救的可能性最大。 至于为什么不把香草直接带到麟实面前,或是交给我们律惩司,而是,杀死?我估计,他是不想过早暴露自己不是那个傻傻的对麟实言听计从的形象。” 周正不由拍拍手,“善为,你要不还俗吧?来我们律惩司,我把真君的位置让给你!你分析的太到位了!” “周正,你就不要打趣我了。我们现在也只是猜测,没有一点真凭实据。” “对。但是,我们需要先把事实捋清楚,才能想到应对之策。我们接着来分析。咱们现在说说麟淼。 麟淼绝对是个聪明之人。与翟妃lua lu ,是他做过的最愚蠢的事!不过,这中间有几个疑点。第一个就是,蒋宁让当时的翟妃冒名顶替女儿去和麟淼见面,为什么后来,偏偏一直不娶的麟实会突然要纳妃,而且,就偏偏选了麟淼刻骨铭心的翟妃?这里面是巧合,还是那个时候就有人在精心布局?” “如果,那个时候就有人布局,这事跟麒麟子就没有关系。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周正认可善为的说法。他接着说。 “第二个疑点,就是麟淼和翟妃在麟淼府上的第一次见面。麟淼是一个懂得轻重的人,怎么可能几杯酒的功夫,两人就敢冲破一切束缚,发生这种大逆不道的关系?而且,还是当着他畏若如虎的娘子面!这是不是有些太诡异了?” “我仔细看过笔录,麟淼说他清醒过来才发现他和翟妃已经木已成舟。会不会酒里有问题?” “程峨说的对,很可能酒里被人做了手脚!若果真是这样,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香草!这是啥时候的事?” “四年前的事。善为,你是不是又在想麒麟子的年龄?” “知我者周正也!那个时候,麒麟子只有十一二岁,不应该有这么深的心机。再说,麒麟子是两年前娶的公主,之前他没有机会去麟淼府,更没有机会跟香草认识。所以,麒麟子不可能是幕后之人。” “不错。这件事上,我原本也没有怀疑麒麟子。我怀疑的是慕容晃。” “可是,慕容晃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好处啊?” “程峨,你说的是现在。我查过档案,麟实只有麟淼一子,还有两个女儿,一个比麒麟子大不了两岁,一个还比麒麟子小一岁。如果,那个时候麟淼死了,麟实退位,谁能顺理成章的接上妖王之位?” “我明白真君的意思。慕容晃比蒋宁更得麟实的信赖,他更有希望。那慕容晃为什么不在那个时候动手呢?” “我猜测,一个是蒋宁。蒋宁也有很大的势力,尤其,他的女儿还跟妖王的儿子联姻,支持蒋宁的人不比支持慕容晃的人少。慕容晃担心蒋宁会不服。 另外一个就是麟实。麟实绝不会甘心退位,他一定会做那个幕后操控者。而,那个时候的慕容晃没有把握摆脱麟实的控制。 前有蒋宁,后有麟实,那个时候并不是最好的发难时机。所以,慕容晃就任由麟淼的荒唐行为,自己选择了隐忍不发。” “那为什么慕容晃选择现在动手呢?难道,他以为麟实、麒麟子他都可以完全控制了吗?”善为不解。 “善为,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觉得,或许慕容晃跟麒麟子联手了!” 周正的想法确实大胆,把程峨和善为都吓了一跳。 但是,转过头来,如果周正的假设是真的,那么,好像一切都说通了! 前几年的布局都是慕容晃在做,而这两年的谋划就由麒麟子实施。他最有机会接触香草,更能直接控制香草。 “还有一个细节。我问过麟淼,有没有跟香草有过肌肤之亲。他发誓说没有。香草已经十九岁了,麟淼不愿意也不敢放她走,麟淼的娘子因为香草服侍惯了也舍不得放她走。这样一个堪比小姐待遇的大丫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没有机会接触更多的男子。能跟她接触,甚至能跟她发生床笫之欢关系的人,除了麟淼,就是脑子缺根筋、几乎无人防范的麒麟子。” “麒麟子和香草若是这种关系就解释通了!香草肯定甘心情愿为麒麟子做事。而麟淼的追杀小组之所以找不到香草,就是麒麟子把她藏起来了!就算他们全城搜索,也不可能去麒麟子府中搜查!” 程峨急忙起身。“真君,用不用现在就去把麒麟子的家仆抓起来一一审问?” “程峨,贫僧不是说你,你这不是打草惊蛇吗?再说,你以什么名义去抓?” “不慌。程峨坐下。今天,咱们的主要任务是捋思路,先拨云见日把真相看清再说。 我记得麟淼说,香草偷他的锦帕,是要挟他弄个公主的封号。她为什么要做公主?因为,麒麟子娶的就是公主。如果,麒麟子家的公主死了,她这个公主再嫁给麒麟子,妖王会不会同意? 为了拴住麒麟子的心,麟实一定会如此做! 这说明,香草跟麒麟子不仅有了夫妻之实,更是爱上了麒麟子,想要名正言顺做他的娘子。 后来,香草被杀,就不难理解了!这个傻丫头觊觎了她不该觊觎的位置! 程峨不是说,杀害香草的是个高手吗?按照这个分析,应该就是麒麟子!” “阿弥陀佛,按照这个分析,所有的事情都能说通了。那,接下来怎么办?” “先别急。善为,程峨,咱们再来说说,借刀杀人那件事。” 程峨和善为面面相觑。这事不是已经结案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觉得,这个事情不是麟淼做的!”周正先抛出自己的观点。把两人惊了一跳。 “周正,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周正叹口气,“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麟淼做的!麟淼之所以把这个罪责认下,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干脆把谋杀的罪名担起来,从而让我放过他和翟妃那件事情。”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证人证词,全部指向麟淼。他又自己亲口承认了。而且,交代的东西跟咱们查到的细节都能对的上。你还怀疑什么?” “是啊,真君!我也觉得这个案件没有疑点!” “我一直觉得这件案子,是别人故意陷害麟淼?” “光一个乱…那个什么的案,就够麟淼翻不过身的,何必再多此一举陷害他呢?” “我的意思,想杀我之人,明知道麟淼能猜到是陷害他,但是笃定麟淼会主动认罪,把罪责全揽在身上。为的是掩盖他们自己是幕后黑手这件事。好以后找机会,再杀我! 你们说,还查不查?” 第 六 十 章 善为和程峨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自然也主张把案子彻查到底。可是,他们现在真的没法查。但凡有的线索,当事人都死了!这还怎么查? 现在就剩下麟淼。可是,无论怎么审问,麟淼一口咬定,自己就是那个幕后操纵者。 善为又去了一趟鬼屋,与涂山箐核实那天来见她的那两个人是什么修为?涂山箐很肯定那两个人的修为没有达到仙阶八层。 这一点跟麟淼交代的候副将和那个副官的修为基本一致。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两个黑衣蒙面人人为地压制修为从而骗了涂山箐。 但是,这仅是一种猜测,没有证据支撑。 周正也变得犹豫起来,猜想着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或许,就是麟淼策划了整件事件! 至于对慕容晃和麒麟子的怀疑,也只能仅仅限于猜测。香草这个关键证人已死,没有任何的迹象表明,慕容晃和麒麟子参与到麟淼和翟妃的事件中。 看似案子已经拨云见日,其实依旧迷雾重重! 为了践行对麟淼的承诺,坐实麟淼借刀杀人的事实。周正很配合地陪着麟淼演了一出戏。 在麟淼的指认下,律惩司和护城军在城北的一所空闲院子了,找到了失踪多日的律惩司真君周正。 他被关在一间密室里,浑身伤痕累累。被救出时已经奄奄一息。 据麟淼的供述,他想借鬼屋之手杀死周正,可是周正最终从鬼王逃了出来。那时候周正重伤,一直守在外面的麟淼就趁其不备抓住了周正,并把他关押在自己闲职的这所院子里。 至于为什么没有当即杀死周正,是因为麟淼想控制周正,从而控制住整个律惩司府衙。 此事轰动整个嘉祥城。 麟实第一时间派慕容晃去看望周正,并登门请罪。麟实让慕容晃转告周正,自己教子无方,才使得麟淼闯下这弥天大祸!家有家规、国有国法,麟实明确表态,但凭律惩司依法处置麟淼,麒麟族全力支持! 听到这个消息,麟淼反而释然了。他的猜测果然没错,父王真的把他抛弃了!就像当时的龙海毫无舐犊之情抛弃龙飞一样! 他心中默默祷告,只求来生别再生在帝王家! 这件事,周正定然不会自己做主。而是让程峨上报给司主温如垕。 温如垕也是大为震惊!没几天就颁下手令,刺杀律惩司高级官员,按律当诛! 同时,温如垕又给麟实写了一封书信。具体内容周正不得而知。但是,从祥云宫传出的消息,麟实完全服从律惩司的判决,没有异议! 行刑那一天,刑场外人山人海,嘉祥城几乎万人空巷,所有人都赶过来看热闹。 已经坦然赴死的麟淼,在行刑前,突然跪倒,向周正深深致谢。他发自内心地感谢周正!有了周正的帮助,他才能以自己一命保全翟妃一命,同时,也保全了王室的清誉。麟淼很知足!死也瞑目! 可是,很多时候,天不遂人愿! 麟淼死后没两天,坊间就开始有谣言说麟淼之所以要刺杀周正,是因为周正掌握了麟淼和翟妃通奸的证据,麟淼杀周正是为了杀人灭口。之所以一直没有杀周正,是因为周正把证据藏起来了,麟淼一直在刑讯逼问,试图找到证据后一并销毁。 甚至为了证明谣言不虚,还有有心之人扒出了香草的案子,说香草看到了麟淼和翟妃lua lu ,并拿到了证据去找周正。周正被麟淼囚禁后,香草失去了庇护,被麟淼找到并杀死灭口了。 这则谣言开始私下里传播,后来竟然愈演愈烈,搞的嘉祥城人尽皆知。 这一天,得知周正身体已经康复,麟实第一时间把周正请进祥云宫。 “周正,咱们有话直说,”麟实开门见山,“你告诉我,如今坊间的传闻到底是真是假?麟淼为什么要刺杀你?你是不是真有麟淼的把柄在手里?” 其实,谣言兴起的那一刻,周正已经知道这是真正的幕后之人在兴风作浪。 香草的案子,除了周正、善为和程峨,以及香草的妹妹香花外,律惩司上下根本无人知晓,更别说外人了! 周正敢保证,他和善为、程峨肯定不会外泄这件案子!香花现在被秘密保护,也不可能四处乱说。能知道这件事情,而且还如此详尽的只能是布置设计这件事情的幕后之人! 看来,周正他们三人的分析是对的!的确有人正急不可耐地要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从而逼迫麟实主动退位。 原本幕后之人的计划是通过律惩司之手把此事公诸于众。可是,周正偏偏没有遂了他的心意。 所以,这个幕后者坐不住了,干脆以谣言的形式,四处散播此事,逼着周正直面面对。 不过,这样一来,也给了周正抓住幕后之人狐狸尾巴的机会。他让程峨派人秘密把故意散播谣言的几个人抓捕起来,顺藤摸瓜找到谣言的源头。 可是,周正还是低估了幕后者的实力。那几个传播谣言的人都不是小角色,而是实打实的死士。见到司吏围捕立即拼命厮杀,而后,见无法脱身,就干脆和一众司吏同归于尽。 律惩司浮出了惨重的代价,却连一个活口也没有抓到。 面对麟实的质问,周正早有准备。 他微微一笑,“妖王,你信这些谣言吗?” 麟实微微一愣,“老夫,自然不信!可是,如今谣言满天飞,已经影响到了王室的清誉!我必须知道真伪,才能尽快把谣言平息!” “回禀妖王,在下手里没有什么所谓麟淼把柄的证据。麟淼已经伏法,我何必多此一举?” “那么,那个叫香草的是怎么回事?她是麟淼府里的丫鬟,麟淼为什么杀她?” “因为,她跟麟淼有过鱼水之欢,她以此逼迫麟淼休了她们家大小姐,娶她做正妻。” “她竟然如此不自量力?可是,她有什么资本能逼迫麟淼呢?”麟实不是傻子,不会被周正的几句话就给蒙骗。 “因为,麟淼计划杀了你,以便他早日坐上族长的宝座,之后顺理成章地接任妖王之位。这件事让香草无意间听到了。” “什么?不可能!麟淼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死后,妖王之位就是他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恕在下冒犯。这件事本是妖王的家事,在下不该多言。可是,在审讯中,麟淼说你已经不信任他了。他害怕你会像龙海牺牲龙飞那样,把他也作为棋子抛弃。或许,这就是他计划杀你的动机吧!” 麟实良久不语。他自己的心思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半天后,麟实再次开口,“你确定,这里面的事情,跟翟妃无关?” “在下不确定!杀死香草和刺杀本人,麟淼的确全部认罪。但是,麟淼并没有提起过翟妃。在下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般的谣言传出?” “本王听说,香草的妹妹香花还在律惩司扣押,这是为什么?” “回妖王,不是扣押。是在下担心麟淼还有心腹没有落网,怕他们找香花泄愤。当然,这也是香花自己的请求,让我们暂时保护她的安全。” “周正,可否把她带来,让老夫问她几个问题?” “这有何难?在下这就回去把她带来见妖王。” “不用劳烦真君大驾,你派个手下过去就行。再说,老夫还有很多事情想和真君聊聊。” 周正自然明白这是麟实担心他和香花串供。周正看破不说破,当着麟实的面叫来跟随他的一名司吏,回律惩司带香花来见妖王。 周正并不担心,他早就猜到以麟实多疑的性格,一定会找香花问清楚。所以,他早就跟香花交代好了,让她见了麟实后该怎么说。 周正知道,若是此丑闻一出,麟实必定无颜再在妖王位置上坐着,他会选择退位。之后,权力的争夺也必将麒麟族搞的大乱。 而这些真是周正乐见其成的。这样的场面极为有利于梅羽的崛起。 既然如此,周正为什么还要隐瞒麟淼和翟妃的丑闻呢?难道仅仅是他对麟淼有过承诺? 当然不是!或者说,不全是! 周正这样做,主要还是想逼迫幕后之人露出马脚,同时试试他的斤两。这个人以后必将是梅羽的劲敌,必须弄清楚他的实力到底如何!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胜不怠! 不一会,香花被带到。 “香花,听说香草是你的亲姐姐?” “是。” “你姐姐有没有给过你什么特别的东西?尤其是她在被追杀时,有没有找过你?” 香花突然泪流满面,“妖王,您能替我姐姐做主吗?” 香花忽然的一句话把周正吓了一跳。香花之前答应地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之间反水呢? “本王定给你做主!有什么你尽管说!” “妖王能赦免我的罪责,不让别人杀我吗?” “好!本王赦你无罪!并保证你的安全!你说吧!” “妖王,民女还有个请求,能找几个大人来吗?” 麟实心中大疑,“你想找哪位大人?” “民女不知,越大越好。”香花说这话的同时,还惊恐地瞟了一眼周正。 麟实立即想到或许周正威胁过香草,教了她一套说辞,现在香草想说实话,怕周正惩罚。同时,麟实心中一凛,心想,只怕此女更担心说出事实后,被自己灭口,所以,才故意多拉上几个人以求保命! 麟实之所以单独召见周正,就是怕谣言若真,对自己实为不利,他不愿意家丑外扬。但是,如果不让他了解实情,他如鲠在喉,也是寝食难安! 这几年,他对翟妃宠爱有加,确实也动了真心。要是弄不清她对自己是否忠洁,麟实一天也不能安生! “好。来人,宣慕容晃、麒麟子、浮石进殿!”麟实最终下定决心,要听听事实究竟是什么!这三个人都是他的心腹,要真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状况,他也能够及时采取补救的措施。 这倒是把周正搞的很尴尬。他如果现在提出告辞,就相当于自己不打自招,早知道谣言是真却一直在这里骗麟实。可若是不走,下面的场面会很不好收场,说不准还有性命之危。 就在周正左右为难之际,慕容晃和浮石走进大殿。他们俩刚巧有事禀报妖王,就在大殿外等着,听宣立刻就走了进来。 过了一小会,从府中赶来的麒麟子也匆匆忙忙来到大殿。 “香花,现在可以说了吗?” “妖王,民女的姐姐是看到大公子和翟妃在一起做那些不堪的勾当,才被大公子杀人灭口的!”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麟实还是感觉心口发堵。 “你,详细说来!” 香花一五一十从翟妃第一次去麟淼的府上做客,就跟麟淼发生不伦关系说起,说麟淼逼迫香草做他的内线,每次翟妃来府上,香草就在酒里下幻药迷倒麟淼的娘子,然后,麟淼和翟妃两人去办好事。后来,香草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打算把这个事告诉麟淼的娘子,被麟淼发现后,就被杀人灭口了! 香花说的很详细,连翟妃去几次麟淼府都说的清清楚楚。 麟实只觉得天旋地转,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对翟妃的感情! “你,为什么骗我?”麟实恶狠狠地指着周正。 到了这个时候,周正反而心平气静。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些!” 尔后,他和颜悦色看着香花,“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香花不由打了一个冷战。他已经感觉到了周正的杀意。她慌忙向麟实磕头。 “妖王,民女骗了真君,怕,怕他的官小,不能替民女做主!” 淤血被吐出,麟实反而清醒许多。 “香花,你说这些都是香草告诉你的?可有真凭实据?”麟实也不糊涂。万一,香花是受人指使,自己岂不成了冤大头? “有,有翟妃送给大公子的锦帕作证。” 这一次,周正大惊失色!那个锦帕明明在律惩司里保管,怎么可能出现在香花身上? 但是,转头一想,周正瞬时就明白了原委。 有两块锦帕,一块真的,香花从来没有拿出来过。还有一块是仿制品,香花交给了律惩司。 那个时候,周正一心在案子本身上,自然没有时间去辨别锦帕的真假。况且,他和善为几个谁也不会想到,作为证物的锦帕会是仿制品! 他们都被香花骗了!香花和香草一样,都是那个幕后者安排的棋子! 看着手中的锦帕,尤其是看到那个“淼”字时,麟实再也承受不住,昏死在王位上! 第 六 十 一 章 没有过两天,因为妖王麟实悲伤失子之痛卧床不起,特传令辞去妖王之位,并推荐自己的女婿麒麟子承袭族长之位,代行妖王的权力。 麒麟族的高层族老明知道这是麟实以退为进的策略,所以,选举时并没有过多难为麒麟子,只是走一下过场。 这一切都在周正他们几个的预料之中。但是,令周正没有想到的是,对于麒麟子当选族长一事,反对声最大的竟然是慕容晃。 慕容晃极力反对麒麟子当选,他觉得麒麟子在修为上无可挑剔,未来某一天或许完全有资格成为妖王。可是,现在的麒麟子太年轻,而且在人情世故方面急缺经验,在重大事件的处理上,极为缺乏判断力!所以,现在的麒麟子不适合做族长! 因为慕容晃在族中的威望甚高,所以,支持他的族人很多。但是,还有一部分族老是按照麟实的意思在办事,全力以赴支持麒麟子当选。 双方互不想让,原本是一场简单走过场的选举,最后竟然成了一场拉锯战。 本想在幕后操纵的麟实也不得不带着病体出席。 “大将军,是不是族长的位置由你来坐,你才满意?”麟实很生气,说话中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这件事情,确实怪麟实没有提前和慕容晃沟通。可是,慕容晃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麟实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推荐竟会遭到慕容晃的极力反对! “我王,我慕容晃只效忠您一人!您说往东我绝不会向西!可是,属下不理解,您怎么能把族长这么重要的位置让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呢?全族上下还有谁能比您更适合族长之位?让他做族长,我不服!” 麟实知道慕容晃说的是真心话,他很感动!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涉及到王室家族清誉问题,他必须先退位。不过,他在幕后操纵麒麟族的计划麟实又不能当众说给慕容晃。这让他着急不已! “慕容晃,我的话你还听吗?” “我王,您的话属下言听计从、从不敢违背!” “那好,我让你支持麒麟子!” “可是,妖王…” “就这么定了!”麟实一锤定音。 慕容晃张张嘴,却不敢再多说一句。 就这样,在麟实的强力举荐下,麒麟子顺理成章全票通过,当选为新一任麒麟族的族长。 回到寝宫,麒麟子委屈地裂个嘴。 “父王,慕容晃不服气我!” “怕什么?你现在已经是族长,他敢不听你号令,你就治他的罪!” “我不敢!我怕他打我!” 麟实的几个孩子都怕慕容晃,因为慕容晃对麟实惟命是从。只要是麟实下令,慕容晃会毫不犹豫拿鞭子就教训这几个孩子。包括麒麟子和浮石在内的两个女婿,对慕容晃心里都有阴影。 麟实叹口气,他也知道这个情况。可是,现在,杀了慕容晃,麟实舍不得。这样一位威望甚高,又对自己忠心不二的人,实在不好找! 但是,若是推荐慕容晃做族长取代麒麟子,麟实又觉得,慕容晃没有麒麟子好控制。 麒麟子毕竟缺根筋,麟实容易摆布。可是,慕容晃若是坐稳了族长之位,万一哪一天振臂一呼反对自己。麟实就算仗着有高修为,也会落个被驱除或是被谋杀的下场。 这是,麟实绝不能容忍的! “我儿,不怕!过两天,我找慕容晃好好谈谈。” “父王,干脆我不做这个族长了!” “胡说!你以为族长之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吗?再说,你已经是族长了,还怕慕容晃什么?” “我,我,打不过他!” “你是族长!他敢打你,那是谋反!他不想活了?” “我,我看见他就发憷!” “看你这点出息!”麟实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耷拉个头的麒麟子。 “这样吧,你现在已经是仙阶八层大圆满的修为,我给你一些草药,你回去每天药浴,以开散你的经脉。十天以后,我以醍醐灌顶之法再传送你一些功力,让你达到大圆满极致的境界。那时候,慕容晃就不是你的对手了!你也不用怕他了!” 麒麟子两眼放光,“我真能打过慕容晃?” “能!” “太好了!我现在就回去泡药汤!那个,父王,十天之内,我能不能在汤药里睡觉?尿尿怎么办?” “谁让你天天泡在药汤里?一天一个时辰足矣!” “知道了父王!我,先走了。” 看着麒麟子屁颠屁颠走了,麟实气得胸口发堵。这小子,真是难成大器! 不过,也就因为这一点,麟实才放心把他放在族长之位上,而自己幕后掌权! 等胸口慢慢舒缓,麟实颓废地坐在椅子上。自从知道翟妃和麟淼的忤逆之举后,麟实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没力气,经常出现胸闷气堵的现象。 他的确很生气!他对翟妃可谓用尽真心!没有那一个女人会让他如此在乎过!可是,偏偏这样一个女人却背叛了他!而且,对象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这对于麟实来说简直难以接受!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知道现在不是自艾自怜的时候,他杀伐果决,也决不允许自己有自怨的状态出现!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外面的谣言平息下去!他想找个人帮他出出主意,可是,想来想去,他却只想到了周正一人! 那个家伙!难道,谣言所传的内容,他真的事先不知道吗? 麟实找来内侍,请周正来寝宫一叙。 周正现在正发愁呢。香花是一个重要的突破点,她后面之人很可能就是处心积虑要害自己的人。所以,周正想要回香花,仔细审问。 可是,暴怒下的麟实却直接把香花杀了!当时,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等周正意识到香花的危险,想出手相救已经来不及了! 眼睁睁看着这条线索断掉,周正相当气恼!可也无计可施。 回到律惩司,他把善为和程峨叫到一起,把当天在大殿上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们。 “阿弥陀佛,我们都被香花骗了!” “从这一点看,麟淼和翟妃的事确实是早有预谋!不用问,幕后之人的目的就是逼迫麟实退位!真君,现在怎么办?” “接着追踪谣言的源头。不过,我担心,源头的传播者也只是个小角色。就算抓着他也不一定能问出更多的东西。” “我现在就去安排人。” “记住,这次不用抓。只用监视、跟踪!” “明白!” 等程峨离开,周正问善为,“梅源前辈近来如何?” “梅前辈不在鬼屋。去哪儿了,连涂山箐都不知道。不过,涂山箐说,她师父一定没走远,就在嘉祥城里的某个地方。” “那算了。一个仙人,要是不想让人找到,谁也找不到!” “你想找梅前辈帮什么忙?” “我原本是想向梅前辈打听打听,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一个仙阶九层大圆满的人给杀死。” “什么意思?麟实会被杀死?”善为很聪明,立即就明白周正的所指。 “你想想,若是这个局是麒麟子和慕容晃布置的,而且布置了这么多年,他们一旦坐上族长妖王的宝座,会甘心情愿被躲在背后的麟实控制吗?” “周正,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如果,咱们分析的都是正确的,你说,慕容晃为什么会甘心跟麒麟子合作?这对于他好像没什么好处呀?” “对。这一点我也没有想明白!不过,我总觉得这几天一定会出什么事。” “咱们怎么办?” “静观其变!” 果然,没有几天,麟实就宣布退位,并且推荐麒麟子为族长。虽然,这期间慕容晃的极力反对行为,让周正大惑不解。但是,不管怎么说,麒麟子还是成功地成为新一任的族长。 刚参加过麒麟子的族长就位庆典,周正还没有走出王宫,就被侍卫又请回去见他们的老妖王麟实。 走进空荡荡的寝宫,就见麟实坐在软榻上,面色憔悴,像是忽然老了十几岁。 “周正,你来了?来,快坐!” “谢妖王。”周正坐在下首。 “从今天开始,就别称我妖王了,我已经退位了,就是个糟老头子一个。” “妖王过谦了!那我就斗胆称你为前辈吧。前辈把我叫来,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老夫请你过来,还真有一件事情相求。” “不敢!前辈有话直说。” “老夫想问,翟妃那事,你事先真不知道?” “前辈,翟妃那件事情在下最先是听闻的传言,而后,是从香花口中听到的。” 周正回答的句句是实,只不过顺序颠倒了,而且,听香花供述的地点不一样罢了! “对!那个丫头还向你求过饶。她骗了你!” “是。前辈今天又如此问,是对这件事有所怀疑?” “聪明!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不错,翟妃这事,可能是真的。但是,那个什么香草出事,以及后来坊间谣言的流传,这个时间点,跟麟淼刺杀你的时间,是不是太巧了?” “前辈的意思是,为什么香草或者香花,不早一点或晚一点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偏偏等到麟淼因刺杀我被杀,引起全城关注时,而且又是谣言盛传时,香花才说出来?” “对。我这几天反复在想这几件事情,总感觉像是有人精心布置好的一般!” “不瞒前辈,在下也深有同感。可惜,前辈你把唯一知道实情的香花给杀了!” “嘿,怪老夫!那天我太生气了,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其实,我并没有想杀她!” 麟实说这话无心,但是,周正却听出了别的味道。 “恕在下冒昧,前辈经常发脾气吗?” “说什么话?到了我这样的修为,怎么可能轻易情绪失控?” 麟实说完愣住了。九层大圆满,自己可是已经修过心神的人,那一天怎么会情绪失控杀人呢?难道真的是对翟妃用情太深,接受不了事实? 不对!麟实很快想清楚此事有异。自己大风大浪闯过多少,怎么可能为一个女人而情绪不受控制? “周正,此事不对!” “前辈也想到了?在下确实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 “周正,你要帮我!请你一定帮我!” “前辈请讲,要我怎么做?” “帮我查清楚这个事情!这方面你专业,况且,交给你,我放心!” 周正微微皱眉,“前辈,这件事情在下可以去查,可是,会涉及到麒麟族很多内部之事和高层之人。只怕,我律惩司的权限不够!” 麟实也犯愁。周正说的是实话。如果律惩司想要深挖这件事情,一定会涉及到很多麒麟族的内部秘闻,还会调查问询很多麒麟族的高层人物。 但是,鉴于妖族和律惩司的微妙关系,肯定不会有人爽快配合,甚至还会处处刁难!那样,案件就会陷入死局,不会有寸许之功! “你看这样如何?”麟实想到一个主意,“不用律惩司的名义!我让大将军慕容晃秘密调查这件事,你在幕后指挥。慕容晃会全力配合你!” “前辈确定让慕容晃大将军调查这件事?” “自然!他是我最信任的人!” 周正实在无法明说,只好婉转说道,“可是,他,他可是反对你推荐的麒麟子当族长呀?他现在调查这事,会尽心尽力吗?” 麟实哈哈大笑。 “慕容晃看不上麒麟子很正常,他们有仇!” “有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哎,”麟实叹口气,“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仇。麒麟子家和慕容晃家离得不远,他们算是邻居。慕容晃的大儿子和麒麟子的年龄相差四五岁,小时候他们一群小孩经常在一起玩。 慕容晃的大儿子毕竟年纪大,所以经常带着一群孩子欺负麒麟子。可是,麒麟子也不是善茬,自小就是修炼奇才,所以,奋起抵抗跟慕容晃的大儿子打架、互不想让。 有一次,慕容晃的儿子又带着一群人去找麒麟子麻烦。这次打来打去,双方竟然动起了兵刃。 那一次伤了好多孩子。慕容晃的大儿子被刺穿了右腿腿筋,终生落下跛足的残疾。而麒麟子则被铜锤砸得头破血流,弄得脑子不怎么灵光! 这本来是小孩子之间的恩怨,说不上谁对谁错。可是,儿子终生残疾对慕容晃的打击还是很大。所以,慕容晃死活瞧不上麒麟子,处处跟麒麟子不对付!” “原来还有这事!” “但是,有一点,慕容晃公私分明,而且,只听命与我。所以,这件事情交给他我放心!我会安排好,让他全力以赴配合好你!” “明白了前辈。我会跟慕容晃大将军好好配合,争取早日查出真相!” 第 六 十 二 章 周正满腹狐疑地离开王宫。 慕容晃和麒麟子有私怨这件事麟实不会骗他。若是这样,周正之前猜测的慕容晃和麒麟子勾结的假设就完全不成立。 这也能完全解释为什么对于麒麟子继承族长之位这事,慕容晃会不遗余力地反对! 难道,最早给麟淼和翟妃设局之人不是慕容晃?那又会是谁呢? 如今,获利最大的是麒麟子。可是以麒麟子的年纪,肯定不能在早几年前就设下此局。他身后一定有人在帮他!那个人能控制香草,说明那人和麟淼的府上有密切的联系。或者说,与蒋宁府关系密切。这样才有可能接触到并控制住香草。 可是,这样一个人,单靠律惩司在外围的走访调查根本查不到,必须从麒麟族内部查起才行!而,这个就必须靠慕容晃的配合才能做到! 但是,慕容晃值得信任吗? 当天下午,慕容晃就来到律惩司拜会周正。 “周正真君,妖王已经跟我交代过了,一切听真君的安排。” “大将军,妖王觉得翟妃和麟淼之事有蹊跷,所以命你我协助调查此事。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此事确实蹊跷。恕在下直言,谣言一起,就有个香花指认,还有证据。怎么看都像是有人精心布置好的。目的就是逼迫我王退位。而我王退位对谁最有好处?不言而喻!” 看来慕容晃一早就怀疑麒麟子。 “大将军,我跟你有同感。可是,翟妃和麟淼之事早在几年前就开始了,而那个时候,麒麟子还不满十岁。你觉得一个孩子能布这样的局吗?” 慕容晃对麒麟子有私怨不假,但是,他也不会公报私仇,信口陷害麒麟子。 “确实!或许不是他。但是,我觉得麒麟子的嫌疑还是很大,可能他背后有人帮他。” “咱俩想到一块去了。我是这样想的,先把麒麟子抛开,咱们就说能布置这个局的人。这里面,香草是关键。因为,我猜测翟妃和麟淼能有第一次,应该是香草在酒里下了药。说明,那个布局之人当时已经控制住了香草。 香草是蒋宁府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很少有外出的机会。想要控制香草,除非是跟蒋宁府关系密切之人。” “不错!”慕容晃很赞同周正的分析,“还有一种可能。翟妃和麟淼事发都是在麟淼府上,也有可能是香草陪嫁过去后,被与麟淼府上亲近的人控制。” “大将军言之有理。所以,与这两家关系亲密的,尤其是能和内室接触到的人,需要逐一排查。” 慕容晃皱起眉头,“这个所涉及的范围太广,我怕…” 周正明白慕容晃担心什么。 如今,谣言已经平息。因为,从宫中传出两条官方消息。一个是妖王麟实病了,因为痛失爱子而卧床不起。另一条是翟妃日夜辛劳照顾麟实、不离左右。 有心之人就说,要是麟淼做出大逆不道之事,麟实怎会为痛失爱子而病倒?要是翟妃确有不洁之举,妖王又岂会留她在身边尽心服侍? 于是,谣言不攻自破。 现在,好不容易真相被掩埋,王室的颜面得以保存。如果再大张旗鼓去调查此事,岂不是告诉大家此地无银三百两? 周正为此也很头疼。他是外人自然不在乎王室的什么颜面,他只是很想揪出幕后之人。 但是,他也真怕谣言再起、一发不可收拾,从而把麟实活活气死,岂不遂了那个幕后之人的心愿?另外,慕容晃也不会答应他如此!这位大将军若是不配合,周正一点线索也掌握不了! “要不然,”周正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我们秘密审一审翟妃,还有麟淼的娘子?” 这两个人,一个是当事人,或许能知道更多的内幕。另一个是香草的主人,谁跟香草接触密切,她应该最清楚。 慕容晃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他即刻回宫请示麟实。在麟实的准许下,慕容晃和周正秘密来到了翟妃的寝宫。 见到翟妃,周正眼睛一亮,心想,怪不得麟实父子都会爱上这个女人! 翟妃长得很漂亮,但不是那种光鲜亮丽、看的让人窒息的漂亮。而是,内敛的,像一汪清水般的,深沉的美。 “见过翟妃!” “拜见翟妃!” “两位不用多礼!我知道我已经是个罪人,早已担不起翟妃的称号。两位没有把我抓紧牢狱审问,而是在我寝宫,已经全了我的颜面。在此,小女子谢过两位大人!”翟妃盈盈下拜。 周正和慕容晃互望一眼,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位大人请坐。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翟妃,恕在下无礼。在下有几个问题需要翟妃告知,还请翟妃能如实相告!”周正先开口。 “大人,请。”翟妃的表现一直都从容平静。 “请问翟妃,跟大公子麟淼是何时认识的?” 翟妃叹口气,她知道该来的躲也躲不过。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那时候,蒋宁大法师请我代替他女儿慧儿去跟麟淼见面,我们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为什么蒋宁让你替他女儿去见麟淼?” “因为,那个时候,麟淼放出话来,不愿娶慧儿,非要先见一面。慧儿脾气暴躁,声称见面就杀了麟淼。大法师怕出事,我又是慧儿的闺蜜,就请我去了。” “真君,这个事我知道,当时我就在大法师府上,亲眼看见大小姐赴约前腰中藏着匕首。大法师怕自己的闺女弄出乱子来,就请…翟妃去了。” 周正点点头,“那时候,翟妃正在蒋宁府做客?” 翟妃摇摇头,“我爷爷和慧儿的爷爷同朝为官,两家关系很好,经常走动。可是,自从我们家道败落,两家来往就少了。只是,我跟慧儿自小就在一起长大,她经常邀请我去她家里玩。那天,我去找慧儿聊天,谈不上做客。” 翟妃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中间却含着浓浓的辛酸。从以礼相待到亲如一家,再到后来的如施舍般的情谊,多少的人情冷暖不让人唏嘘! “翟妃当时愿意去吗?” 翟妃凄然一笑,“有什么愿意不愿意?让去,去就是了。” “听说,麟淼对你一见钟情?” “唉,”翟妃叹口气,“其实,当时我们很投缘,我也很喜欢他。可惜…我有几次想把实情告诉他,可是,我不敢开口!我害怕!我父母我们家族,都得罪不起大法师。 早知今天如此,还不如当时就说出来!大不了一死,还能跟相爱之人厮守一时,死了也甘心!” “那后来,翟妃又是如何被麟实选中的?” “我也不知。那天,我刚回到家,竟然碰见妖王在我家视察民情。他见了我之后,就说我爷爷有大功于麒麟族,麒麟族不会忘记我爷爷的功绩。之后不久,妖王就派人来我家提亲,然后,我就被送到宫里,被封为翟妃。” “你第一次去麟淼的府上,大概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我进宫半年多。之前,慧儿来宫里找过我几次。是她提议让我出宫散散心。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那个时候,我已经把之前的事情都忘了。我知道纲常伦理,知道在名义上我已经是麟淼的母妃,已经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只想终其一生一心把妖王服侍好! 可是,我没有想到麟淼敢那么大胆,敢在酒里下毒!还趁我昏迷之时行此苟且之事! 他当时也很后怕,但是,他对我的真心也把我感动了。之后,我们鬼迷心窍,竟然越陷越深! 是我不知廉耻!是我罪该万死!这一切的错,都是我造成的!麟淼已经死了,我更不应该还活着!只请两位大人开恩,赐我毒酒以留我全尸!” 翟妃跪拜向周正、慕容晃行大礼。 周正慌忙起身搀扶,“翟妃言重了!如何处置翟妃,我二人做不得主,还要听麟实前辈的意思。不过,我们会把翟妃所言,如实说给麟实前辈。” “多谢真君!”翟妃知周正所言不虚,所以,并没有勉强。 “翟妃,在下还有一事请教。” “真君请讲。” “香草你认识吗?就是麟淼娘子的贴身丫鬟。” “我认识。我不知道麟淼如何收买的她,但是,后来都是她在帮我们。” “那你知不知道,这个香草,除了她的主子外,还有谁跟她关系密切?” “在大法师府时,香草跟慧儿的几个好姐妹都很熟,送信传话都是她。但要说关系密切,我真不知道。到了麟淼府后,我就更不清楚了。” “那几个好姐妹都是哪个府上的?” “那几个高官家的都有,就连…”翟妃说到这儿抬眼看看慕容晃。 “英子?”慕容晃不傻,很快明白翟妃的意思,“你是说我家那姑娘?要说跟你们年龄差不多。也对。” “是。英子是我们几个的好玩伴,那个时候,我们几个关系最好。” “除了慕容将军的女儿外,其余几位还请翟妃也写下来交给我。” “好。”翟妃很快写下七八个名字交给周正。 “今天叨扰翟妃,我们就先告辞了!” “恭送两位大人!” 等出了宫门,慕容晃疑惑地问周正。 “真君,你是觉得她们几个闺蜜中,有人收买了香草?让她给翟妃和麟淼下药,害得他们…” “麟淼跟我说,那天他糊里糊涂,醒来就发现跟翟妃已经在床上了。而今天,翟妃说自己醒来发现麟淼竟然大胆地行了不轨之事。到了这个份上,我相信两个人都不至于说谎。所以,我确实有此怀疑!” 慕容晃微微皱眉,“这几个丫头我都认识,她们的父亲都是麒麟族身处要职之人,这要是调查起来,难度不小。而且,真需要把范围搞的这么大吗?” “我倒有个主意,就说香草不是被麟淼所杀,另有凶手!以此为借口找这几个娘子问话。你看如何?” “这个主意不错!”慕容晃两眼放光,“这样,先找我家那丫头问。我把她召回娘家,咱们就在我府上问。” “有劳大将军!” 慕容晃办事雷厉风行,等他和周正刚回到府上没多久,他姑娘就急匆匆从婆家赶了过来。 “爹,你把我急急忙忙叫回来,有什么事?” 慕容晃的女儿英子性格跟她父亲很像,做事都雷厉风行,不喜欢拖泥带水。 “这么大了还没个规矩!这位是律惩司的周正真君,还不先见过真君!” “您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真君?”英子的脸上满脸兴奋。可是转脸看见她爹沉下脸,急忙作揖,“小妇人见过真君!” “大娘子有礼了!” 周正请英子坐下,然后开口,“大娘子听说过我?” “您现在可是嘉祥城的风云人物!听说,你凭一己之力就把黑龙族和麒麟族打败,保存了青鸾族!说两位妖王都不是你的对手!是不是真的?她们都说你把我们大法师一刀砍了头,还把龙海妖王和他们的大将军赶回了黑龙潭再不敢出来。您真的这么厉害吗?” 慕容晃气哼一声!心想这丫头是不是麒麟族的人?怎么麒麟族败了,还阵亡一名大法师,你怎么反而欢喜起来,而且对敌方之人竟如此崇拜? “大娘子误会了。打败两位妖王的是青鸾族的新妖王,梅羽妖王。那也是侥幸才胜的。”周正也怕慕容晃脸上挂不住,所以,尽量婉转。 “你们大法师阵亡,就更不是我了。你们大法师修为之高,我只能望其项背,哪有那个能力?黑龙族之所以退回黑龙潭,是因为他们的妖王龙海被梅羽妖王打伤,才选择的退兵。这里面,我跟哪儿都不沾边。” “好了,丫头。这次把你叫来,主要就是问你一件事情。”慕容晃不愿再提起这个话题,急忙进入主题。 “你跟香草熟悉吗?” “香草?慧儿的丫头?熟,很熟。” “这几年,还有联系吗?” “有。但是,不多。不像慧儿出阁前,我们隔三差五就会见上一面。” “大娘子,你家里的人跟香草认识吗?”周正突然插嘴问道。 “我那几个丫鬟跟她都很熟。因为她常来,门口的家丁也有几个认识她。” “那你其他的几个好姐妹,是不是也跟她很熟?” “对,都很熟。” “有没有跟香草关系不一般的?就是很亲近,比你们都亲近的?” 英子仔细想一想,“没有。都像我这样。没有跟香草特别亲近的!” “你们的丫鬟呢?有没有跟她关系特别好的?” 英子又摇摇头,“没有!反正大家都是在一起玩,丫鬟们自己也在一起玩。没听说关系特别亲近的!” 第 六 十 三 章 为了尽可能减少影响面,经过周正和慕容晃的商议,最终以英子的名义相约她们之前的几个好姐妹来她府上做客。然后,周正和慕容晃再以调查香草被杀另有疑点的原由,分别对这几位跟慧儿关系最好的姐妹一一问话。 她们所说的,跟英子都差不多。大家跟香草都熟,各自的丫鬟跟香草也都很熟识,但都没有周正所说的那种特别熟悉关系的人。 经过几天的折腾,想要从外围了解跟香草密切接触之人的打算彻底落空。周正和慕容晃只能直接去讯问麟淼的娘子慧儿。 见到慧儿,慧儿憔悴得面黄肌瘦,再加上无心整理妆容,看上去病恹恹的没有一点精气神。 麟淼被杀,对她的打击很大,尤其是坊间有关麟淼和自己好闺蜜翟妃的谣言,更让她难以接受!好不容易谣言破除证明了麟淼和翟妃的清白,让慧儿心情开始有些疏解。可是,周正和慕容晃的不请自来,让慧儿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大将军,是不是我夫君跟,跟翟妃,真的…” 慕容晃张张嘴不知该怎么回答,周正及时站出来为他解围。 “大娘子多虑了!我们这次来主要为了香草。香草并不是麟淼所杀!” “不是我夫君所杀?那就是说,我夫君和翟妃真的没有什么?那,那,那你们,岂不是错杀了我夫君?” “不!麟淼杀我为真!” “可是,你并没有死啊?没必要要我夫君以命偿命吧?你,你为什么还要杀死我夫君?” “不是我要杀,而是麟淼自己请死!谋杀律惩司的官员是重罪,若是处置不当很可能挑起麒麟族和律惩司的开战。麟淼后来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为了不给外族挑唆、煽风点火的借口,才甘愿以自己的性命换取麒麟族的国泰民安。此事妖王知晓,所以才会因痛失爱子而一病不起。” 慧儿忍不住放声痛哭。麟淼被杀的原因不明不白,让她提心吊胆承担了多少委屈?如今,终于听到一个合理的真实的说法,她一直担惊受怕的心情终于能得以缓解,心中堵的大石块终于能落地。通过哀嚎痛哭彻底把悲伤委屈发泄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慧儿慢慢止住悲声。情绪发泄后,她的思维变得犹如之前那样敏捷。 “大将军失礼了!”她心中对周正依然有恨,所以,并不正眼看周正,“您想知道香草什么?我一定会全力配合!” “侄女,节哀!老夫这次陪周正真君而来,主要是想知道香草平时跟谁关系最好?” “我的另一个丫头小莫,她们俩关系最好!” “好,我一会需要问小莫几句话。除了小莫之外呢?别的府上有没有?” 慕容晃在询问的技巧上确实欠缺,弄得慧儿想了半天才明白他到底想问什么。 “没有,”慧儿很肯定地摇摇头,“平时,她去其他府邸都是我派她去给我的几个姐妹送信或是传话。一般,她呆的时间都不长,不会有关系特别亲近的。” “香草的妹妹香花在青楼这事,她跟你说过吗?”周正忽然插口。 “说过。她求我让她妹妹进府来服侍我。可是,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府邸不能收留青楼女子,所以我并没有同意。不过,当时我给她钱让她把妹妹赎出来,只是她说她这几年攒的钱差不多够,没有要我的钱。” “之后呢?香草把香花赎出来了吗?” “之后,我再也没有听她说过这事,我一直以为她已经把妹妹安顿好了。” “香草跟你说这件事,是多久以前?” “大概,半年前。” “你一年给她多少银两?” 慧儿不明白周正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她只好如实回答。 “她是大丫头,一个月的例钱是一两银子。她平时并不需要什么开销,加上平时的赏赠,一年能存下大概十二三两银子。” “那么,香草能接触的男子有哪些?” 听到这样的问题,慧儿更加狐疑。她仔细想了想,慎重回道,“我出阁之前,她接触最多的是负责内院采办的小厮。后来,她随我嫁到这里,车马行的很多事情我也是交给她去办,那里的掌柜伙计她都能接触。” “公子哥们呢?我听说你有一个弟弟,和你关系不错,和你的丫鬟们是不是也很亲近?” 慧儿听明白了周正的意思。她脸色变得阴沉。 “我弟弟是玩劣,可是,他也绝不会跟一个丫头拉拉扯扯!” 周正并不在意慧儿的怒气,他接着问道,“麒麟子呢,跟香草特别熟悉吗?” “麟淼把麒麟子当成弟弟,经常邀他来府里。他跟香草认识,但是若说关系密切,我没有看出来!” “香草跟你这么长时间,有没有特别不对劲的时候?神情异样、心事重重那种?” 见慧儿有了厌怠的情绪,周正急忙接着开口,“大娘子,有人想诬陷麟淼杀害香草,给整个麒麟族王室抹黑。请你一定仔细想想!说不准一个细节就能抓住幕后黑手的尾巴,还你夫君一个清白!” 这些话果真起作用。原本已经怒气抵触的慧儿慢慢平息情绪,开始认真回忆起来。 “确实有一次,那是在我出阁之前。曾经有一段时间,香草做什么事情总是精神恍惚、心不在焉,而且动不动就会偷偷躲着人抹眼泪。我曾经碰到一回她正在背着人哭,我问她,可是她死活都不肯说。后来逼急了,她就说是想家了。过了没有几天,她又变得像从前一样活泼开朗起来。我就没有把这事当回事。” “具体是什么时间?”周正对这事很感兴趣。 “也就是妖王赐婚前没多长时间。后来,麟淼坚决拒婚,我很生气,就把香草这事彻底忘了。” 告别麟淼大娘子慧儿,周正和慕容晃又把小莫单独找出来问话。 小莫胆子很小,说话一直是战战兢兢、断断续续。不过,经过周正不厌其烦地反复询问,还是从她的话里话外得到了重要的线索。 第一个就是慧儿所说的,香草精神恍惚的事,是因为香草被一名男子给侵犯了。只是,那名男子是谁,香草始终没说。另一件事是半年多前,香草有一阵很开心。她曾经跟小莫说过,她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但是,为什么香草会这样说,小莫也不知道。 从麟淼府出来,看着乐呵呵的周正,慕容晃还是一头雾水。 “真君,你知道那男子是谁了?” “不知道!但是我已经大体推测出事情的原委了!” 慕容晃面露喜色,“真君能不能跟老夫说说?” “那是自然!”周正边说着,边领着慕容晃来到一家安静的茶楼。 找了一间雅间坐下,等茶博士送上新茶,俩人才接着刚才的话题。 “首先,我先向大将军赔罪。在我们调查这几天,我秘密派程峨在外围打探了蒋宁府上的情况。据他们家的几个下人说,蒋宁的公子,也就是慧儿的弟弟从小就是一个欺男霸女的小无赖。他们家的很多丫鬟都被他轻薄过。 今天,我一提到这位公子哥,尤其是问他跟香草的关系,慧儿的表现是勃然大怒,说明她这个做姐姐的知道自己的兄弟是什么德行! 香草的异常表现,我估计慧儿不会不怀疑,甚至还会找她弟弟质问。只是,她弟弟肯定不会承认,而香草又在很短时间恢复了正常,让她大意了,没有深究。 加上小莫的供词,我确信,香草确实被慧儿的弟弟轻薄过。但是,当时香草也应该很清楚,就算自己说出来,她的小姐也没法替她做主惩治自己的弟弟,所以,她选择了撒谎。 为什么香草很快又恢复了呢?因为她报了仇! 程峨还问到一件事情,就是慧儿的弟弟,曾经在一次打架中伤了下体,整整养了一年多才康复。而那个时间也是在慧儿出嫁前夕。 我推测,蒋宁的公子轻薄香草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变得神情恍惚是意料之中的事。之后,有人替香草出头,修理了那位恶公子,所以,香草才会又喜笑颜开,恢复了过去的样子。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替香草出的头?而这个人无疑是香草的恩人。之后,这个人再让香草把引发麟淼和翟妃不洁之举的药粉放到酒里,香草自然就会言听计从!” 慕容晃听得频频点头。“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是他精心设计了这个布局!” “不错!” “可是,香草死了。帮她出头之人怎么查?” “从两个方面。第一个,需要大将军调取当时的案卷,把双方斗殴之人再找出来,问问他们幕后指使他们的到底是谁?” “这个有点难,时间太久,而且这样的小事,是否还留存案卷都很难说!不过,我即刻就去办!希望能找到线索。” “还有一个,需要大将军的夫人出马,去找蒋宁的夫人聊聊天。看看能不能问出,为什么会让翟妃代替慧儿去跟麟淼见面?” “你怀疑,翟妃跟麟淼相见本身就是一个局?” “我不确定。但是,确实有疑惑。” “行,这几天我就让我们家那位找个借口去蒋宁家走动走动。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我听说,蒋宁在家霸道得很,什么事都不跟他夫人说!” “没关系,试试就行。再有一件事,就是妖王遇到翟妃之事。还需要大将军秘密问询一下妖王身边的内侍。” “你怀疑,妖王看上翟妃也是精心布置好的局?” “是。我不信什么巧合。这一切应该都是精心设计好的。” 慕容晃忽然变得有些头大。尤其是最后一件事,相当难办!那些内侍别看官职不大,但却是天子近臣,轻易不敢得罪!他们愿意配合还好说,若是拒不配合,或是阳奉阴违,慕容晃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看出了慕容晃的难处,周正也是无奈。 “要不然,把这事直接跟麟实前辈讲,让他告诉咱们他为什么会看上翟妃?” “别,别!”慕容晃急忙打住,“还是,我先想办法问问内侍。实在不行,再说!” “多谢大将军!在下就等着大将军的好消息!” 等慕容晃愁眉苦脸离开后,周正也离开了茶楼直接赶往律惩司府衙。 在街上正走着,周正忽然看见梅源前辈正偷偷拿着一个酱肘子就着烧饼,坐在一家饭店的临窗桌子前大快朵颐。 周边来来往往的客人伙计没有一个人看到他,也没有一个人有想坐在这张桌子边的念头。 没等梅源前辈看见自己,周正就高喊一声,“小二,来坛烧酒,再准备四样精致的小菜!” “来了,客官!您是一个人?” “我跟我叔两个,还不快给我叔拿酒碗筷子?”周正边说边坐在临窗的桌子前。 小二大疑,再仔细看,就看见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斯斯文文坐在周正的对面。 小二吃了一惊,心想,这位老者刚才进门,自己竟然没瞧见。别怠慢了客人!他急忙沏茶上酒、热情周到服务,以弥补自己的过失。 “你小子,就不能让我清闲一会?”梅源很生气周正打搅他游戏人间。但同时,也为周正能一眼看穿他的隐匿之术而暗自心惊。自己今天使用了点小手段,就算普通的金仙也休想轻易看穿!这个周正的修为难道已经这么高了? “前辈,晚辈知错了!要不然,我现在就走?” “菜跟酒都上来了,还走什么走?说吧,找我什么事?” 周正先不着急开口,急忙倒酒布菜,等梅源吃喝滋润、心平气和后才慢慢开口。 “前辈,要杀死一个妖王,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好的办法?你直接动手就是了!虽然麻烦一点,但对于你来说,杀死一个妖王难度不大!” “我说的不是我。比我修为低一些的。” “你是说有人要杀麟实?”梅源一点就透,“这不是好事吗?麟实死了,麒麟族大乱,你那个小媳妇不正好有机可乘,带着青鸾族把麒麟族灭了?你管他们用什么办法杀呢?” 周正脸微微一红,没想到梅源拿青韵的事跟他打趣。 “前辈,我主要是想知道他们会怎么做?我也提前心里有个数。” “你要这样说,方法多了!用毒,就像青济那样,先用图虫草,再下毒就行!” “可是,青济死了,麟实一定会在这方面早有防备。再下毒,我估计行不通!甚至还会弄巧成拙!” “有道理!那就用阵法!金仙的阵法!你比如我徒儿家的那些个阵法。妖王级别的就算能最终破阵,不死也会是重伤!那时候再杀,易如反掌!” 周正想想,而后又摇摇头。 “麟实现在宫门都不出一步,想在他眼皮底下布阵简直比直接刺杀他还难!这个方法也行不通!” 梅源也开始认真起来。 “用法宝!比如你们律惩司的禁项圈,先困住再杀!成功率也很大!” 周正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暗下来。 “或许!但是,我估计他们没有这样的法宝。要不然,早几年前就直接用了,不会等到这个时候。不过,我会留心顺着这个思路去查查!” 梅源抿了一口小酒,“还有个法子!” 第 六 十 四 章 隔了两天,周正被麟实急招进宫中。 等他到时,慕容晃也在,不过,却阴沉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连跟周正打招呼都心不在焉、敷衍了事。 “周正,我的内侍死了。”麟实看门见山,“现场只有慕容晃一人。他说是你让他来找我这个内侍的,此事可属实?” “确实如此!”周正简单把这几天调查的结果以及自己的怀疑猜测一并告诉麟实。“前辈,可否让我去看一眼现场?” 麟实并没有批准,反而揪着细节问道,“你怀疑我遇到翟妃是有人特意安排?” “是。所以,我才请慕容晃大将军私下找前辈的内侍官了解一下当年的具体情况。” 麟实沉吟半晌,“我与翟妃的相见没人安排!那天我与蒋宁、慕容晃一起出宫巡视,无意间看见几个老卒在街边斗棋。其中一两位我有印象,是前朝几个获罪的臣子。我当时也是一时念起他们对整个妖族的贡献,就去他们各家坐坐,了解他们现在的生活情况。那天我走访了有七八家,其中一家就是翟妃的家。翟妃的爷爷是先朝的大将军,建功无数。后来因为各种原因,人死了,家道也败落了。 我娶翟氏为妃,一来是为了安抚以翟氏为首的那一批罪臣,让他们的后人为我所用。另一个,我确实喜欢她,只是见了一面就对她念念不忘! 我的内侍官跟随我一百多年了,他知道这些。你们首先想到找他,也属于合情合理。只是,就在你们找他时,他却死了!周正,你不觉得,这太巧了吗?” “麟实前辈,你觉得杀死内侍官的是慕容晃?” 麟实看了慕容晃几眼,摇摇头。 “不,我相信我的大将军!另外,以他一人之力也杀不死我的内侍官!” 周正心中一惊。麟实的意思很明确,他的内侍官修为不比慕容晃弱,至少也是仙阶八层大圆满的修为! “前辈,是怀疑我?” “现在在麒麟族,能神不知鬼不觉杀死我内侍官的人,除了我和鬼王,就只有你了!你说,我应不应该怀疑你?” “前辈说的有道理!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几个人联手!我有一个疑问,知道内侍官修为的,除了前辈之外,还有谁知道?” 麟实这次沉吟的时间更长。 “无人知晓!” “那位内侍官的家人呢?” “他没有家人!” “弟子?或是朋友呢?” “他一直在我身边服侍,自己的时间很少!他没有弟子,更没有朋友!” “他等于是前辈的秘密侍卫?除了他之外,前辈这样的秘密侍卫还有几个?” 麟实瞬间警惕起来。 “周正,你什么意思?” “事情已经很明确了,有人想要刺杀你!假设,想杀你的人是我。你我修为相当,我会采取偷袭的方式。不管你身边有几个仙阶八层大圆满的人保护都白搭!他们拦不住我!” “不错!”麟实认可周正的假设,“若是你,没必要耍这种小计谋。所以,我的内侍官不是你杀的!” “谢前辈的信任!若是如此,问题又回来了,为什么先杀你的内侍官?说明,想杀你的人知道你有这样的秘密侍卫。他,或是他们,没有十足的把握,在秘密侍卫阻拦的情况下,能杀你成功。所以,他们要提前清除障碍。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想要杀你之人,修为没有你高。 不过,这也让我很想不通,就算是暗杀,他们能通过什么方法才能杀死你这样仙阶九层大圆满之人?” 这一点,麟实也想不通。 “现在的当务之急,需要麟实前辈把明里暗里的侍卫都调到自己身边,随时做好防范。另外,若前辈信得过我,让我去杀害内侍官的现场看看,我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凶手。这样,前辈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出幕后想置你于死地之人!” 麟实狐疑地看着周正,“为何帮我?” 周正坦然一笑,“我帮的不是你!是整个妖族!你若死,麒麟族一定会大乱。 那时候,不管是青鸾族,还是黑龙族都不会错过吞并麒麟族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必定又会像之前那样,三族打得昏天暗地、生灵涂炭! 这种情况是魔族最乐意看到的!若是有魔主或是魔王再暗中推波助澜,只怕昆仑虚到最后就会像黑水城、寂灭地一样成为下一个魔都!这是我们律惩司绝不能容忍的!” 麟实点点头,他认可周正的说法。不过,他仍有疑虑。 “不会,没有什么条件吧?” “前辈就是前辈!我的条件很简单,麒麟族所占领的青鸾族土地上,划拨五座城池给我,四座给律惩司,作为律惩司府衙的资产。一座给我本人!” 麟实嘿嘿一笑,“周正真君好算计啊!” 周正毫不在乎麟实的讽刺,拱手抱拳,“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周正的态度很明确,律惩司不愿意昆仑虚再起干戈。但是,若是真无力阻止,对律惩司来说并没有损害。大不了收拾烂摊子时,多费些力气也就是了! “请留步!”麟实也知道律惩司完全可以隔岸观火、袖手旁观。这个时候急的是他,而不是周正!能得到周正的相助,麟实的赢面很大! 虽然,拒绝周正的合作,麟实也有信心毫不畏惧这些偷摸暗杀的宵小之辈。但是,想要及时找出这些乱臣贼子,他没有这个能力做到。 暗中总是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是谁心里也踏实不了!再说,万一对手再找到周正合作,麟实的处境必定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想明白这些道理,麟实再想周正所提出的条件,就觉得合理得多! “周正,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是妖王,这件事还需要族长同意才行!” 麟实这是话里有话。周正若是能找到真凶,能够揪出那些不臣之人,那么,周正所提出的条件,麟实同意基本就代表族长麒麟子同意! 但是,周正若是办事不利,把麟实置于危险之中,甚至不幸遇难,那么,麟实所有的承诺只能是一纸空文!周正一点好处也得不到! 周正自然听得明白,他哈哈一笑,“只要麟实前辈同意即可!另外,慕容晃大将军,你还信任吗?” “自然!” “请前辈允许,让慕容晃大将军陪我同去,我需要他的帮助!” “好!你们同去!我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那名内侍官就死在宫中自己的小院内。 今天一大早,慕容晃打听内侍官并不当值,就来到他的院子里准备问询。可是,进入院子后,就发现内侍官已经死了,而且,看体温还是刚死不久。 慕容晃立即叫来守卫,并第一时间封闭宫门,派人四处搜寻,可是折腾了半天,连凶手的影子也没有找到。 内侍官被人一刀致命,院内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这说明,要么是跟内侍官极为熟悉的人,在他毫无防备之时突下杀手。要么,就是修为极高,起码是妖王级别的人,暗中猝杀,令他毫无反手之力! 这也是为什么麟实首先疑心慕容晃,之后又怀疑周正是凶手的原因。 周正仔细在现场查验,却并没有在院内发现可疑的蛛丝马迹。 内侍官是脖子后面中刀,而且是一把短刀。从刺入的角度看,凶手的身高和内侍官的身高不相上下,略微高一些。 周正和慕容晃的身高都符合。再想想麒麟子,身高也符合! 以周正的修为自然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接近内侍官的身后,然后一击致命! 可是,周正已经自证清白。剩下的可能,就是把怀疑目标锁定在跟内侍官同等修为之人的身上。 慕容晃和麒麟子都有能力在内侍官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在他身后一刀置他于死地。 可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但凡一位仙阶八层大圆满之人,把背部留给对方时,除非是极为亲密的人,否则不可能毫无防备。而,一旦有所防备,即便是同阶之人行刺,仓促之下也会躲过要害,甚至还会反击,不可能被一刀所杀! 这也是麟实最终打消对慕容晃怀疑的原因。 慕容晃和内侍官只是同僚,没有深交。周正最疑心的麒麟子跟内侍官也仅仅是泛泛之交。 这两位,一位是了解麟实的为人,疑心之重,见不得臣子们结党营私,更不能容忍大臣跟自己的内侍走的过近。所以,除了跟内侍官有公务上的来往,从不私下见面,不敢有深交。 另一位,自小在这方面就少根筋,从来就不知道跟其他大臣以及内侍们套近乎拉关系,跟谁都只是见面熟悉,能长期来往的更是少之又少。而,内侍官绝对不在此之列。 若是这两位行刺,内侍官不可能不防备! 至于修为比内侍官低的人行刺,也有可能把内侍官杀死。但是,修为上的差距,绝对做不到一刀致命! 案件彻底陷入了死胡同! 周正首先想到这名内侍官是不是被人控制了?就像青琴通过寄生兽控制青雉的侍卫长和发小一样。可是,很快周正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一来,寄生兽这种物种实在罕见,可遇不可求;二来,若真是要控制一名仙阶八层大圆满修为的人,那么施控之人的修为一定是妖王级别的。 就像青琴具有仙阶八层大圆满的修为,才能控制住仙阶七层、或是六层的人为自己所用! 有那样的级别,杀内侍官轻而易举,何必再费事?再说,若真是把内侍官控制了,让他去行刺麟实岂不是更好?何苦还要杀了他? 前前后后查了两个多时辰,周正带着慕容晃向麟实请罪。 进入寝宫,就见之前的侍女、内侍全部撤走了,只有三个内侍和两名侍女不离左右服侍在麟实身旁。 这五个人看相貌有七分相似,应该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 这几个人修为都不高,大体都在仙阶七层左右,有两个连大圆满境界都没有达到。 但是,周正却有一种错觉,这几个人联手,慕容晃绝对不是对手,甚至自己都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把这五人打败! 这应该就是麟实最核心的秘密侍卫了! “麟实前辈,在下让你失望了!” “没有查出凶手?” 周正很无奈地摇摇头。 “没有一点线索!等于内侍官刚死,慕容晃大将军就进入了他的院子。并且,随后大将军就关闭了宫门,开始全面搜查。这么短的时间,除非是妖王级别之人,否则,没人能够逃出宫中。” “我王,我派人去面见过鬼王,鬼王称她一直在鬼屋从没有离开。若是她说的是实话,那么咱们嘉祥城很有可能还有一位妖王级别的人存在!”慕容晃面色沉重。 “会不会?” 麟实停顿住。但是,慕容晃听出了意思。 “回禀妖王,我已经派了密探,他们传回来的消息,龙海和梅羽都在各自王城没有出来。” 麟实沉吟不语。若是真如慕容晃所说,昆仑虚又多出一个妖王,并且杀了他的内侍官。那么,麒麟族堪忧,麟实的性命也堪忧! “这个,也不一定就是妖王所为。”周正慎重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名内侍官虽然是被一刀刺入后脖颈而致命,但是,从刀刺入的痕迹看,并不一定是从他身后刺入,也有可能是从他前面刺入。” 慕容晃和麟实都没有明白周正的意思。 周正接着说道,“我仔细查看过内侍官的尸体,发现在他的口鼻处,有非常少量的胭脂残留,我估计是事后凶手给他擦拭时没有擦干净。 另外,内侍官死的位置是在院子里晾晒杂物的石墩台旁,台子上的杂物狼藉一片。先前,我也以为是内侍官死时扑倒在台子上弄乱了杂物。但是,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他和某位女子在石台上交欢。 这里面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蓄意为之,此人故意和内侍官承欢,在他毫无防备之下,抱住他的头,用短刀刺入他的脖颈。再一种就是内侍官强行交欢,那女子在反抗中,拿刀刺入他的后脖颈。” 麟实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该死的奴才!我早就说过,他早晚会死在好色之上!” 麟实这话无疑印证了周正的推测。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凶手本身很可能就是宫中之人,现在还藏在宫里!”周正继续说道,“修为,仙阶之上都有可能刺杀成功!” 这事,让麟实头疼不已。祥云宫的侍女大多都是天阶巅峰和仙阶一二层的修为,数量有千人之多。这要是挨个查下来,那得查多长时间? 第 六 十 五 章 周正的推断,把这件事情的性质做了根本性的改变。如果,内侍官是因为情杀,那么,就没有所谓针对麟实的阴谋诡计了。 这里,需要做一下说明。妖族的内侍,跟凡间宫廷的太监有着天壤之别。这里的内侍全是正常的男子,经妖王同意后,还能够结婚生子。 当然,为了避免有霍乱宫闱的事情发生,这里的内侍只负责妖王、以及公子们的饮食起居。而后宫之内则全由侍女负责,就连护卫之责也是由修为高深的宫女全权负责。 听了周正的猜测,麟实心中的大石块放下一半。他请周正继续负责追查案件,由慕容晃陪同一个一个筛选宫中的侍女,务必找到杀害内侍官的凶手。 同时,保护自己安全的事情,麟实并没有因此掉以轻心,他依旧命令五个兄弟姐妹时刻不离身地负责他的饮食起居。 这五个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姓步,按年龄划分,分别称为步大,步二,步三,步四和老幺。 五兄妹所修炼的是一门奇功,称为五子翻天术。要求兄妹五人必须齐心协力,就能够获得翻云覆雨、搬山填海之能! 这五个人,别说单打独斗,即便其中四个联手都不会是慕容晃的对手。但是,若是五人齐聚,心拧一股绳,慕容晃不一定能坚持住十招。甚至他们兄妹最强的一击翻天掌印,就连麟实也不敢小觑! 有他们五人在自己身边,麟实晚上能睡得踏实! 又过了三天,到了麒麟子斋戒沐浴十日的日子。按照麟实的安排,晚上麒麟子要来宫中接受麟实的醍醐灌顶传功。 这件事情只有麟实和麒麟子知道,在麟实的再三交代下,麒麟子跟自家的娘子也从没有提起过。 所谓的传功,就是帮助麒麟子的八层大圆满修为更加趋于完美,并且,以麟实自身对于大道的感悟,来帮助麒麟子对心神修炼有更深的认知!同时,还会提前在身体内储存一部分灵力为冲击仙阶九层做准备。 醍醐灌顶传功之法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以感悟、提点为主的点到为止。也就是传功者把自己的心得体会和自身的一部分功力传授给被传功者,帮助被传功者领悟大道奥妙。 这种传功对传功者自身的修为境界影响不大。麟实对麒麟子采用的就是这一种。 第二个阶段就是以生命精华为代价的彻底传功,就像法华对一凡那样,把自身全部的修为毫无保留传送给被传功者,助力被传功者一举跃升到新的境界。而传功者最后则会烟消云散。 麟实有万全的安排,定不会把传功拖入到第二个阶段。 当然,这次传功,也是麟实对麒麟子的一次考验。若是麒麟子通过这次考验,麟实就会把权力放心交给麒麟子,由他全权打理麒麟族。 但是,若是麒麟子有异心,没有通过考验,麟实已经计划好在传功的过程中直接杀死麒麟子。 传功之时是传功者最虚弱的时候,但同时,也是被传功者命悬一线之际。因为,被传功者必须毫不设防地把自己交给传功者,自身的生杀大权完全在传功者的手中! 晚上,麒麟子乐呵呵地如约而至。看到寝宫四周三步一岗的严密守卫,麒麟子一点也没有起疑。 这些守卫全是麟实最信任的亲兵,他们只听命于麟实一人,连掌管麒麟族军政大权的大将军慕容晃都无法调动他们! 麟实并没有怀疑慕容晃对自己的忠心,但是,今天这件事情麟实在直觉上认为,应该瞒着慕容晃。 之前,麟实的安排是让内侍官负责外围警戒,步氏五兄妹在他身边护法。如今,内侍官已死,麟实只能加派更多的守卫,由浮石带领负责外围的警戒。 浮石修为不够,还没有进入仙阶八层的境界。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麟实反而放心让浮石来担当守卫之责! 按照麟实的要求,麒麟子毫不犹豫地完全敞开门户。看到这样的表现,麟实的疑心顿减,觉得自己挑中的麒麟子确实是一个没有心机、可以摆布的听话好孩子。 传功开始。麒麟子盘膝而坐,双手按阴阳之法结成道印。麟实则脚上头下,以自己的百会对接住麒麟子的百会穴,同样也双手按阴阳之法结成道印。 庞大的灵力和晦涩难懂天地法则顺流而下,直接冲击麒麟子的识海。 麒麟子痛苦地叫出了声,下意识就要运功抵挡。 “别动,敞开识海!试着用元神去融合这些天地规则、大道万法!”麟实及时提醒。 麒麟子满头大汗,强咬着牙,按照麟实的说法,把元神和晦涩难懂的天地法则相融相交。 随着时间的流逝,麒麟子的识海越来越清明。他长出一口气,知道这次传功快要结束了。 麟实没有想到麒麟子能够坚持这么久,而且,领悟能力能如此高。就在传功的过程中,三分之一的道法法则他竟然已经融会贯通。按这样的速度,不出半年时间,麒麟子真的有希望步入妖王境界。 麟实很欣慰,同时开始慢慢收功。 突然之间,麟实感觉自身的生命精华不受控制地向麒麟子体内冲去。 他第一个想法就是麒麟子作怪,他要马上杀死麒麟子。 可是,还没等他动手,就听见麒麟子的惨叫声。 “父王,我受不了了!我的身体快炸开了!快停止传功吧!” 麒麟子这一嗓子救了他自己一命。 麟实蓦然惊觉,这并不是麒麟子在搞鬼。那会是谁在作怪呢?是用什么方法来改变自己的传功方式呢? 只这么疑惑的一小会儿,原本还是涓涓细流的输出,如今已经拓展成为了滚滚大河,麟实自身的生命精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入到麒麟子体内。 麟实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浑身的肌肉变得松弛萎缩。再这样下去,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他就要虚脱而亡。 如今的麟实再也顾不得麒麟子的安危,费力挥掌拍向麒麟子的头颅。他要把麒麟子打出去,强行中断两人之间的传功。至于事后麒麟子是死是活,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或许是本能地保命反应,麒麟子下意识地抬手挡住麟实的双掌,而且在力度上两人竟然旗鼓相当。 不过,巨大的撞击力也让两人瞬间分开。 强大的反噬让两人连连吐血,趴在地上难以起身。 麟实一多半的修为已经输入了麒麟子的体内,强大的反噬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再次遭受重创,修为一下子从妖王境界跌落到不足仙阶七层。 而麒麟子因为身体里蓄存了麟实大量的修为,面对强大的反噬,不仅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反而借助反噬力量的疏通,让麟实庞大的修为能量和自己的身体更进一步融合,竟然隐隐有了突破的征兆! “麒麟子快过来!”麟实虚弱又焦急地喊道,“盘膝坐到我对面!像刚才一样,敞开门户!” 麟实既然有办法输送功力给麒麟子,自然也有办法把麒麟子的功力吸收为己所用。只是,被吸收功力后的麒麟子要么死去要么生不如死。 不过,这个时候的麟实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麟实快速地双手结印,随后伸出单指点向麒麟子的眉心。 原本一向听话、对麟实言听计从的麒麟子却突然挥起一拳,后发先至打中麟实的胸口。并在麟实反击之前,迅速撤身离开一丈多远。 “是你?”麟实满脸的不可思议。 “都说你自私无情,我开始还不相信。可是,刚才你为了自己却不顾我的死活。父王,你真让我心寒!” 现在的麒麟子哪还有一点痴傻的模样?他两眼精光绽放,冷冷盯着麟实。 “原本我还打算留着你的命,为你养老送终。不过,现在只怕只能送你先走了!” 麟实忽然笑了,“就凭你?你吸收了我这么多的修为精华,必须马上闭关炼化。若是现在调用灵力对敌,极容易爆体而亡!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你觉得你现在的修为能打得过步氏五兄妹吗?还想杀我?你最好先考虑考虑今天是否能走出我的祥云宫吧!浮石!” 麟实一声号令,守在宫殿之外的浮石带着上千名顶盔披甲的侍卫冲进宫内,结成战阵团团把麒麟子围住。 “麒麟子,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要背叛我?告诉我,我可以留你一具全尸!” 看着自己刚才的全力一拳竟然只是小伤麟实,麒麟子也是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已经修为大跌的麟实,竟然还有如此的实力!看来今天想一举灭杀麟实,变得难上加难! “好啊,那就多谢父王了!” 麒麟子一点没把麟实的威胁当回事。不过,麟实说的对,他现在体内的灵力过于充沛,他必须争取更多的时间把他们融合炼化。 “我呢,很久之前就修炼了海纳百川之术,为的就是你传功这一天。它能把你的修为强行吸入我体内!” “你早就算出来我会传功给你?” “是!你只要退位,肯定会扶持我坐上族长之位。因为我傻,少根筋,对你言听计从!对于你这样一位权力欲望极大的人来说,没有我这样的傀儡更让你放心的。不过,我有一个强大的敌人慕容晃。为了能让我压制住他,你肯定会为我传功。我说的对吗?” “没错!这么说,麟淼和翟妃之事也是你在幕后操纵?”麟实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这两年,确实是我。我买通了香草,并且许诺她明媒正娶她为妻。所以,她甘心情愿为我所用!” “这两年?你是说,你还有同伙?也对,你年纪不对,最初布这个局的另有其人!是谁?麟淼和翟妃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设计陷害他们?” “设计,的确是设计,不过陷害称不上。是他们心中都有对方,放不下那份情爱!我们只是负责给他们之间搭了把梯子,真正滚进床里的还是他们自己!” “你胡说!麟淼是我儿,我了解他的性情,要是没有你们的算计,他断不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你儿子?你还念父子之情吗?要是你念父子之情,怎会明知道翟妃是麟淼的挚爱,你却偏偏横刀夺爱,硬把她娶进宫中?” “胡说八道!我怎知…” “你以为内侍官死了,这件事就没人知道了吗?麟淼和翟妃第一次见面,你派的眼线就已经告诉你,麟淼所见的并不是蒋宁之女。而且,那时候你就知道了翟妃的家世生平。 你本打算遂了麟淼的心愿,让他娶了翟妃,也能起到安抚罪臣的作用。可是,为什么后来你没有这么做?因为,你去见了翟妃,被她的美色所吸引!所以,是你不顾伦常,夺取了儿子的心爱之人!妄为人父!” “闭嘴!”麟实气得火冒三丈,同时,心里也震惊不已。这些极为隐秘之事,麒麟子怎么会知道? “你,我对你不好吗?为何要谋反?” “谋反?”麒麟子忽然哈哈大笑,“我是堂堂的麒麟族族长,而你,已经退出妖王之位,什么都不是!你今天意欲杀死我这个族长,真正谋反的人是你!浮石!还有你们这些将士,难道你们要跟着麟实一起谋反吗?” 麒麟子这几句话说的铿锵有力,一时把一群侍卫说的面面相觑。他们死心塌地听命于麟实不假,但是,那是因为麟实是妖王、是麒麟族的族长。 如今大家突然意识到,虽然麟实权利还在,但是,名义上他已经不是妖王,更不是族长!反而是麟实下令要围杀的麒麟子才是名正言顺的族长! 这些侍卫忠于妖王,但是,更忠于麒麟族!而现在若是听令围杀麒麟子,无疑就是大逆不道的谋反! 怎么办? 一时间,很多人的军心开始动摇,就连浮石都变得犹豫起来。 见时机成熟,麒麟子从怀中拿出一支短笛猛然吹响。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如雷的脚步声冲进大殿内。上万名身披重甲、手握长矛盾牌的甲士迅速把浮石带领的士兵反包围,同时一队盾牌兵挡在麒麟子面前,枪矛对准了麟实。另一对弓箭手紧随其后,全部弯弓搭箭瞄准麟实,就等麒麟子一声令下,就会万箭齐发! “父王,早几年前我就开始准备了,今天怎么可能毫无防备来你这儿?如今你元气大伤、修为暴跌,就算有步氏五兄妹护着你,只怕也抵不住我这重甲碾压吧?” 麟实沉默不语!若是他妖王的修为还在,这点阵仗他真不放在眼里。可是,今非昔比,如今修为骤降又重伤的他,想突出这个重围难若登天! 不过,麟实并不惊慌,他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他还有后手!这么多年的妖王不是白做的! “麒麟子,你是不是觉得胜券在握?好吧!老夫承认,输给你了!临死之前,老夫有几个疑问,你能不能如实告诉我?” “父王请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我问你,内侍官可是你派人所杀?” “不不不!周正猜测地很对,他的确是死在色字上!他跟你很像,你们臭味相投,原本就是一丘之貉!他看上人家姑娘,不管人家多么不愿意,他三翻四次想要霸王硬上弓。这次,竟然用到了春药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不过,那个姑娘聪明,并没有中他的招,反而将计就计把他杀了!想知道那姑娘是谁吗?” “是谁?” 麒麟子歪着头想半天,“我忘了,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第 六 十 六 章 麒麟子在拖延时间。他没有想到麟实的功力如此深厚,传功给自己的庞大精华自己竟然不能在短时间内吸收,反而成为掣肘,让自己像个废人一般无法运功御敌。 所以,他在拖时间,等待自己后援的到来! 同时,对于麟实来说,他也在拖时间。 麒麟子的突然背叛发难让他始料不及,如今麟实自身的伤势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尤其是暴跌的修为,想要恢复如初起码需要十年的时间。 麟实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等待转机,因为,他也有后援!宫里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只要是他的人提前赶来,最终的胜利者依旧还会是自己! 现在麒麟子和麟实,双方谁也不敢先动手。 麒麟子占据兵力的优势,若是下令开战,他有七成的把握在混战中杀死重伤已无还手之力的麟实。 但是,麒麟子极为忌惮步氏五兄妹,他担心麟实一死,这几个人杀红了眼,为替麟实报仇而和自己同归于尽! 士兵再多,阵法再强,也根本抵御不住仙阶八层大圆满的进攻!更无法保证他的安全!况且,旁边还有一个浮石,以及一千名训练有素的卫士。若是这些人真开始拼死对他进行围杀,麒麟子也难有活路! 就在双方相持不下之际,就听到殿外一声爆喝,“你们要造反吗?还不把武器统统放下!” 随着这声爆喝的响起,上万名士兵下意识地分开一条通道。一个人昂首挺胸走进大殿。 麟实大喜!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最信任的大将军慕容晃! “浮石!让他们放下兵器!还有你们,把弓箭都给我收起来,统统退到殿外去!” 在慕容晃的威严之下,所有的士兵面面相觑,最终不知是谁先带头收起武器,一时间所有人都乖乖收盾回刀,整齐有序地退出大殿。 麒麟子并没有阻止,而是,在自己侍卫的护卫下,也快速离开大殿。他知道,今天灭杀麟实的行动已经不可能成功了! “慕容晃,杀了麒麟子!” 见麒麟子要逃,麟实大声命令慕容晃。他很清楚,若是今天不趁机斩草除根杀了麒麟子,过不了几天,等麒麟子把麟实传功给他的一大半精华炼化,麒麟族就再也没人是麒麟子的对手了! 那个时候,麒麟子再来逼宫,麟实的胜算将一点也没有! 听到麟实的命令,麒麟子吓得脸色煞白!他惊恐的望向慕容晃。 听到命令的慕容晃也是一惊。他虽然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刚才双方剑拔弩张的场景,他大体也能猜出个大概。 慕容晃犹豫了! 慕容晃听命于妖王不假,但是,他听命的是麒麟族的妖王,而非麟实个人!这有着本质的区别。 “我王,麒麟子,是,族长!” 慕容晃表达地很明确,虽然他极为看不惯麒麟子,可是,麒麟子已经通过公选成为了族长。若是,慕容晃现在去诛杀他,就是赤裸裸的谋反!慕容晃的心理底线要求他,绝不能做这种有违族规的大逆不道之事! “我以妖王之令命你,诛杀麒麟子!”麟实脸色发寒,为慕容晃的迂腐极为气恼! “属下遵命!请妖王出示妖王令!” 慕容晃躬身领命。可是,麟实却尴尬地手足无措。 麟实已经宣布退位了,妖王令也已经交给新任的族长麒麟子代为保管了。他现在上哪儿出示妖王令? 已经退到大殿门口的麒麟子哈哈大笑,“大将军,妖王令在此!”麒麟子高高举起妖王令,“我现在命你即刻杀死谋逆之人麟实!不得有误!” 这次,轮到麟实脸色惨白了!他真怕慕容晃会迂腐地惟命是从。到那时候,就算有步氏五兄妹能拦住慕容晃,可是无人保护的自己,在重甲卫士的绞杀中,也难有活命的机会! 夹在中间的慕容晃面无表情。沉寂半天后才缓缓开口,“麒麟子族长,你现在并非妖王,无权使用妖王令调动本将军!” 慕容晃的回答完全在麒麟子意料之中,他没有生气,反而微微一笑,“慕容晃,你身为麒麟族的大将军,难道族长的命令也不听吗?” “属下不敢!” “我现在以族长之令命令你,诛杀逆臣麟实!你还要抗命不遵吗?” “麟实是麒麟族的功臣,若想议定功臣之罪需要召集族老开会商定。若是,族老会一致通过麟实有罪,属下自当听从族长号令!” 麒麟子不怒反喜,这相当于慕容晃告诉他该如何运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光明正大地处死麟实! “行,我现在就召集族老!”说完,麒麟子就急匆匆带着人离开麟实的寝宫。只留下浮石带着没有跟麒麟子一起离开的三百多号麟实的亲卫,尴尬地守在殿门口。 麟实双眼冒着怒火死死盯住慕容晃,“好!好个大将军!枉我这么多年如此真心待你,你却帮着麒麟子一起害我?!” 慕容晃一脸平静,“我王,族老会可以议您的罪,同时也可以议麒麟子的罪!而且,若是大多数族老同意,还可以恢复您妖王的身份!今天的麒麟子是族长,你杀他就是谋逆!但是,若是您重回妖王之位,无论罢免麒麟子的族长身份,还是找个借口诛杀他,都只在您的一念之间!” 慕容晃句句在理,说的麟实一时无法反驳。不过,现在的麟实有苦难言,他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得到一众族老的认可,再次成为妖王! 因为,要想成为妖王,必须要有妖王境界的修为!而现在的他,离那个境界已经远隔十万八千里! “我王,有什么为难之处?”慕容晃看出麟实面有难色。 “我,我刚被麒麟子算计,修为大减。”麟实不再隐瞒,把传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慕容晃听。 “什么?我王为何要给麒麟子传功?” 麟实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告诉慕容晃是为了让麒麟子压制他! 他支支吾吾半天,“我,也是,被他的花言巧语所骗!不说这些了。现在该怎么办?” 慕容晃沉吟片刻,“我王,您修为骤减的事,麒麟子一定会大肆渲染。那些族老又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主儿,指望不上。要想通过族老会让您重新上位,现在看来不现实!属下认为,还是暂时先离开麒麟族,躲避麒麟子的恶意追杀。等您的修为恢复后再回来,想办法除掉麒麟子!” 麟实知道慕容晃所言不假,今天等于麒麟子已经跟他撕破了脸,绝不会再对他手下留情、留他性命!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麒麟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是,该逃往哪儿呢? “龙海,虽然为人奸诈,但是,现在黑龙族的实力最弱,龙海又极担心青鸾族的报复。所以,我王前去,龙海如虎添翼,必能善待我王。” 麟实沉吟不语,他最大的担心就是龙海的人品,害怕龙海会趁人之危,先把自己给害了! “青鸾族也好。咱们麒麟族是青鸾族的死敌,他们巴不得麒麟族内动荡不安,他们好有机可乘!我王若是投奔青鸾族,青鸾族出于自身利益,也会全力资助我王回归麒麟族,与麒麟子残杀内耗。 我王可以利用这一点,休养生息、养精蓄锐。等再次恢复到妖王境界后,不动声色回来灭掉麒麟子。” 麟实还是不说话。青鸾族的确是个躲避的好地方,可是他们的妖王梅羽,却是麟实极为不想见的人。因为,她是兰冰的女儿! 麟实担心,梅羽会怪他三分了昆仑虚,把她母亲的辛苦付出付之一炬! 要是那样,自己更没有活路了! “还有一个地方,离开昆仑虚,躲到人族去!” 慕容晃的这个建议让麟实眼前一亮。 “可是,怎么去?有哪个合适的地方吗?” “这个就需要恳请周正真君帮忙了!” “对,对!你赶紧去请周正!” “我王,”慕容晃犹豫片刻,“现在已经是深夜,要不再等两个时辰?等天一亮我就请周正真君前来!” “也好!趁这个时间,你们”麟实指指步氏五兄妹,“都回去准备一下,天亮就跟我走!” “是!”步氏五兄妹告退。 “浮石,你呢?是要留下来还是跟我走?” 麟实对浮石刚才犹豫不决的表现相当不满。 “弟子愿跟随师父左右!” 这样的回答让麟实的气顺了很多。他刚要开口,慕容晃抢先说道,“我王,我建议把浮石留下!有朝一日您回来,需要信得过的内应!” 麟实一想确实是这个理,他点点头,“浮石,那你就留下!今夜带着侍卫护卫我的安全!别再出错!” “是!”浮石诚惶诚恐答应,并偷偷地感激望了一眼慕容晃。 “我王,我也先回去安顿家人,明早请周正真君一起过来!” “好!”麟实轻轻拍拍慕容晃的肩膀,“全靠你了!” “我王放心,属下定会护我王周全!” 送走慕容晃,麟实神情疲惫地走向后宫,不知不觉竟然又来到了翟妃的寝宫门口。 翟妃已经睡下,但是,麟实就是抓心挠肺地想在走之前见她一面。 翟妃素颜无妆、穿着小衣跪在床边迎驾。 看着那张白净的脸蛋,还有那滑若凝脂的肌肤,麟实的浴火再也控制不住,不管不顾地抱起翟妃,在她的惊呼声中,霸道地滚进床里! 麟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又爱又恨的女人,一天不跟她有酣畅淋漓的激战,都会觉得少了点什么,做事都心不在焉,一整天都像丢了魂一样!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个女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她割舍不下!即便是谣言满天飞的时候,即便他知道真相那一刻,他也要报复性地把她压在床上,沉沦于她的身体、欲罢不能! 今天的翻云覆雨更加猛烈,随后而来的就是极度的疲惫。麟实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所以,他拖着疲倦的身体坐起身来。 他伸手去拿丢落在床边的衣服,可是拿到近前却发现上面竟有血迹。他再仔细查看,发现不是衣服上有血迹,而是自己的手上布满了鲜血。 这些血是从哪儿来的?他有些迟钝地上下打量自己,终于在自己的腹部发现了一道五寸多长的口子,里面正咕嘟咕嘟冒着鲜血。 是刚才的动作太大碰到了哪儿了吗?自己怎么就会受伤了?他有些想不明白。 就在这个时候,后背又传来一阵剧痛。 他转过身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翟妃正从他后背心处拔出一把鲜血淋淋的匕首。 “你,杀我?”他惊愕地张大嘴巴。 “用我一命换你一命,你知足吧!” 然后,他就见翟妃惨然一笑,拿着匕首对着她自己的胸口深深刺下。 他的脑子有些不好使,完全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口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蓦然清醒过来! 不对!自己身体里有东西! “你,到底对我作了什么?” “情蛊!无解!我死你也会死!” 这一刻翟妃笑得很灿烂。伴随着眼角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滴潸然落下,她不为人知的艰辛一生终于走到了尽头! 麟实毕竟在妖王境界呆了百年之久,虽然现在的修为跌落,但敏锐的感知能力和对于天道法则的理解却一点没有缺失。 他急忙调动灵力,以自爆心脏为代价瞬间灭杀掉藏在身体内的一只小虫子。 心脏碎了可以再塑,可若是任由这个小家伙在身体内暴走吞噬,那自己的性命也就彻底交代了! 如今的麟实更加虚弱,但是,心中升腾的怒火让他歇斯底里! “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为什么这样对我?”他咆哮一声,就拿匕首在翟妃身上刺一刀。直到翟妃浑身上下已经体无完肤,他还是不解恨,最后,手起刀落砍掉翟妃的人头,他才虚脱般地跌坐在地上。 “王上,您怎么了?” 随着一声娇呼,步氏五兄妹中的老幺出现在麟实面前。她急忙打来一盆清水为麟实擦洗血迹,并找出一套干净的衣物为麟实换上。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奴婢担心王上的安危,收拾好就直接过来了!” “好!还是你对我忠心!我会重重赏你!” 麟实很欣慰,自己落难之时身边还有如此忠心的部下,他觉得老天待他不算薄! “忠心我的人我都会善待!你们的仇我也必定帮你们报,不会让你们寒心!” “仇?什么仇?谁的仇?”老幺没有明白麟实的意思。 “内侍官的仇!他和你们五兄妹对我都是忠心耿耿。我不会让他白死!我定会找到凶手,把她生撕活剥,为内侍官报仇!” 第 六 十 七 章 麟实现在手中已经没有了权力,他没法给这些忠实的部下封官加爵,也没有办法给他们更多的财宝和修炼资源。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放下身段、将心比心笼络这些人的心,让他们在接下来的逃亡日子里还能甘心情愿追随自己! “等咱们再回来,你就是麒麟族最大的功臣!我封你为国公!你将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女国公!” 老幺急忙跪谢,“谢妖王!咱们,现在就动身吗?” “不急!等你几个哥哥姐姐都来,还要等慕容晃和周正。我要问问周正,内侍官的案子他找到凶手了没有?” “可能,还没有找到吧?这几天,我见他把宫里的侍女全部问个遍,好像也没有什么收获。” “那是他不知道麒麟子今天说的话!周正很聪明,千万不要小看他!只要我告诉他麒麟子说的有关那个侍女的内容,他定会查出线索!” 两人说话间,步氏五兄妹的其他几人也陆续赶来。麟实命浮石带领卫士把翟妃的尸首打扫干净,然后,让步氏五兄妹陪着他回到他自己的寝宫收拾行囊。 刚回到寝宫不久,步大突然喝问一声,“是谁?” 老幺也大喊一声,“有刺客!” 五个人快速把麟实围在中间。 麟实吓了一跳,急忙放眼查看。或许是修为大减的原因,也可能是身体过于虚弱,他什么也没有感应到。 不过,再看步氏五兄妹如临大敌的架势,麟实知道又遇到劲敌了。他很狐疑,不知道这个要刺杀自己的人又会是谁? 五个人突然双手结印,摆出一模一样的姿势。麟实知道他们要使出他们的最强联手一击翻天掌印。 只听站在麟实身后的老幺深吸一口气,四股强大的气团全部汇聚到她的身上。 麟实多少有些诧异,不明白担任这一次主攻的老幺为什么还站在自己身后?难道,敌人是从自己身后突袭吗? 他刚想转身查看,铺天盖地的巨力结结实实打在他的后背上。堪比妖王一击的翻天掌印,把麟实重摔飞出两丈之外,一头击穿在门口边的粗大石柱上。 他的五脏六腑被震得稀巴烂,浑身上下骨碎筋断,整体像一滩烂泥一般,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王!” 就在麟实心如死灰、哀叹命不久矣之时,熟悉的声音让他又燃起对生的希望。 “大,大将军,快,快救我!他们,他们…” 麟实太虚弱了,连话也说不完整。 慕容晃急忙把他扶起来,“我王,周正真君也来了!” 麟实的脊椎骨全部破碎,脑袋全靠慕容晃拖着才能抬起来。 “周…”他想对周正说些什么,可是余光却瞟见麒麟子偷偷摸摸也跑进了大殿里。 “麒麟…” 麟实没来得及叫出声来,一把短刀已经透过他的天灵盖直入他识海里的元神上。那是一把专门灭杀元神的法宝,只一个搅动,麟实的元神彻底烟消云散! 直到最后一刻,麟实都没有弄清楚到底是谁刺下的那一刀?他更弄不清楚,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步氏五兄妹,为什么会突然反水?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深爱的翟妃哪怕以命换命也要取了他的性命,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过,现在他再也没有机会去想了! 当天上午,麟实死亡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 对外的说法是,麟实太过于思念自己的儿子麟淼,哀思成疾,最终郁郁而终! 而翟妃,因感念麟实对自己的真情,以身殉葬! 对于族老高层,麒麟子和慕容晃给出的说辞是,翟妃承认跟麟淼有染,麟实一时急火攻心,发疯了。不仅杀死了翟妃,最终自己也自绝于世! 一来,翟妃的断头尸身和麟实头顶刺穿百会的短刀,正是麟实自己随身佩戴的心爱之物,更加证实了事情的真相。二来,麒麟子和慕容晃这两个死对头竟然说法一致,不由族老高层们不相信。 于是,在麒麟子悲痛地主持下,麟实按照妖王礼被风光大葬,而翟妃作为陪葬也一并埋在麟实的墓旁。 继青济死后,麟实的离世,标志着三大妖王瓜分昆仑虚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昆仑虚将迎来新的大变局! 这件事整整折腾了大半个月。 这一天,慕容晃亲自来到律惩司府衙,盛情邀请周正去他府上小酌一杯。 盛情难却,周正带着程峨和善为大和尚随着慕容晃一起进入慕容晃的大将军府邸。 里面早有一人在等待,见到周正一行急忙行礼。 周正定眼观看,竟然是麒麟族的现任族长麒麟子,慌忙还礼告罪。 慕容晃笑呵呵地上前安排坐席,特意地把麒麟子安排在周正身边。 麒麟子谦让半天,最终才坐在周正身边的主位上。 从慕容晃和麒麟子二人的言谈举止看,哪有一丝一毫仇人相见的不对付样子? “周正真君,我已经颁下命令,命所有的军队全部退出已占领的青鸾族土地。最多三五日,他们就会全部撤出。请您转告梅羽妖王,派人前去接收!” “我代梅羽妖王,代青韵族长感谢麒麟子族长!” 周正说的这话很有意思,他代表梅羽妖王,说明他跟梅羽关系非同一般;他代表青韵族长,那是表明他和青韵还有婚约在身。 但是,他压根不提代表青鸾族,就是向麒麟子和慕容晃传递信号。周正,是律惩司的巡狩真君!跟昆仑虚任何一族都没有亲疏之别! 麒麟子自然听明白了周正的意思,他心中大喜。他真怕周正一心向着青鸾族处处针对他们麒麟族,那么麒麟族以后的发展将会举步维艰! 若是如此,他就必须改变现有的亲善青鸾族的大战略,而转头尝试跟龙海合作! “另外,我在麒麟族又划拨了三座城池送于真君,两座作为律惩司府衙的公产,一座送于真君作为您个人的私产。” 之前,麟实跟周正达成的协议是五座城池,不过那是在所占领的青鸾族土地上。而现在麒麟子虽然只给了三座,却是在麒麟族土地上,而且都是物资丰富的三座富裕之城,诚意比麟实还要高! “这个,我们律惩司,以及我个人都是受之有愧!我们也没有帮上什么忙,给这样的大礼,我们心中惶恐啊!” 麒麟子在坐席上抱拳行礼,“真君,这是我和大将军感谢你在先妖王之事上,成全我俩的一点心意。同时,也是我二人对真君的赔罪之礼!” 周正装作满脸不解,急忙还礼道,“在下实不敢当!两位何罪之有?” 麒麟子犹豫着望向慕容晃,见慕容晃微微点头,他的眼神也变得坚毅。他开口如实相告。 “引真君去鬼屋,欲假借鬼王之手杀死真君的不是麟淼,而是我们二人!” 坐在下首的程峨和善为大吃一惊,这才想起周正当时的推测多么准确! “我和大将军,其实主要是大将军,计划这个事情已有十多年之久,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 那次,得到真君您来嘉祥城的消息后,我们就开始着手实施陷害麟淼,把他和翟妃的丑闻曝光的计划。所以,在您进城之前,是我安排了香草威胁麟淼,并假装逃命与您偶遇的一场戏。 原本,我是计划有了这个引子,之后再让香草装作无意间被你们律惩司所救,然后,再曝出这则丑闻。最后,借你们律惩司之口,把这则丑闻公布天下,达到逼麟实退位的效果! 可是,真君进入嘉祥城,偏巧遇到刺杀,而行凶的人又恰巧是麟淼最为信赖的一个心腹。那个时候,我与大将军商议,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能除去麟淼和麟实的一箭双雕好机会。 麟淼府上的张管事一早就被我收买,而且他的儿子也是我出钱资助开的店铺。所以,他对我言听计从。我通过张管事找到被麟淼赶出府却又在麟淼娘子的大车行上工的烂赌鬼牛福,让他找人把您骗到鬼屋。 而我和大将军则提前打着妖王麟实的旗号,请求鬼王出手帮这个忙。” “这一招的确高明,无论我生死,只要我出事,律惩司一定会追查到底。而所有的线索都会指向麟淼,律惩司一定会揪着麟淼不放。若是这个时候,香草再投案自首把麟淼和翟妃的事情曝出,律惩司一定会大做文章,让麟淼身败名裂,以替我出气报仇!” 麒麟子急忙赔礼,“此事多有得罪,还请周正真君原谅!此计是我所出,跟慕容晃大将军没有关系,真君要打要罚我一力承担!绝无怨言!” “不,这全是我的主意!”慕容晃也急忙站起来,“周正,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气。只要你能消气,就算现在取了我的性命,老夫也绝不会抱怨一句!老夫只有一个请求,这件事是我和你个人的私事。还请真君杀了老夫后,善待我们麒麟族!多给我们族长麒麟子一点成长的空间!” 周正哈哈大笑,“慕容晃大将军,还用我给麒麟子族长成长空间吗?看麒麟子现在的修为,不出一年时间,昆仑虚就将诞生新一位妖王了!可喜可贺! 再说,你今天不是请我们来喝酒吗?什么杀啊,死的,多扫兴啊!还不快上好酒好菜!” 慕容晃和麒麟子弄不清周正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能先命丫鬟小厮上酒上菜、大家坐席! 酒过三巡,周正举起酒杯。 “族长,大将军。我周正不是小心眼的人,借刀杀人这事你们也是无奈之举,我理解!这事就算翻篇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周正的话让慕容晃和麒麟子大喜,两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不过,”周正话锋一转,“你们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总不能让我糊里糊涂一直蒙在鼓里吧?” “我知道你会有此一问,我们也没有打算瞒着你!”慕容晃又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我先说,你有疑惑的地方尽管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见周正点头同意,慕容晃开始陷入回忆。 “这件事的起因还要追溯到三百年前,那个时候,麟实用假象迷惑众人,把代为管理妖族的青济逼下台,而自己则当选为新一任代理妖王。 而后来,麟实把昆仑虚一化为三,变成三个妖王割据的形式,让很多原来支持麟实的人慢慢清醒过来,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 这些人纠集在一起声讨麟实,并四方奔走呼吁大家重新投票,把青济再请回来,把昆仑虚的妖族再统一起来! 可是,这个时候的麟实,手下有了一大群的追随者,实力已经不容小觑。而且,麒麟族的各个要职部门全被他一手掌控,大部分族老、官员,以及军队全都听命于他的号令。所以,这些人并没有掀起过大的风浪。 后来,这些人的声音越来越小,虽还有极少部分依旧坚持对抗麟实,但是,大部分人已经选择随波逐流,听凭麟实的摆布。 到了再后来,剩余的极小部分人,看到对抗无望、无力回天,也都选择了沉默,只想隐居山林,过上与世无争、不问政事的生活。 可是,麟实一直都没有打算放过这些人。等他完全坐稳妖王之位后,他开始派人炮制这些人与魔族勾结的证据,大兴冤狱。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把这些反对他的人,砍头的砍头,下狱的下狱!这些人的家人亲属也大多被流放或充军,生活凄惨! 这些被流放和充军的子孙中,有一小部分人并不自甘沉沦,他们把苦难藏在心底,埋头苦干、踏实做人!通过几十年的辛勤奋斗,在各自的领域里崭露头角、屡建奇功! 尤其是在军队里,这些子孙后代虽然受先辈的影响,没有高官厚爵的机会,最大的官也只是做到百夫长。可是,他们战斗勇猛、待同僚士兵如同袍手足,而且,处事公平,又廉洁奉公,在军队里威信名望甚高。很多将领、官员都替他们说话,为他们没有被论功行赏、没有被公平对待而抱不平! 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也为了拉拢这股势力,在十多年前,麟实下令,把这些建功立业的罪臣子孙统统赦免,并加官进爵召回嘉祥城居住。 但是,麟实疑心病太重,害怕这些人像他们先祖那样背地里反对自己。所以,他表面上经常给这些人御赐美酒佳肴,彰显他的亲和之力,但实际上,他在饭菜里都下有ma xi gduyao。没过几年,这些人陆陆续续都相继亡故。 而他们新一代的子孙大多都不记得当年之恨,更不明就里自己父辈的死因,对于麟实的封赏提拔感恩戴德,死心塌地效忠麟实这个仇人!” 第 六 十 八 章 “最先意识到危险的是他,”慕容晃指指麒麟子,“是他的父亲。我和他父亲在一个军队里,我们是生死之交,亲如手足兄弟。要不是被家世所累,大将军的位置绝对非他莫属!他是我见过的最睿智的帅才! 那个时候,国奇,也就是麒麟子的父亲,接到妖王封赏以及召他回嘉祥城的诏书后,就忧心忡忡。 我那个时候正为他高兴,感觉他终于走出了家族的阴影,一定会得到妖王的重用!从此大展拳脚,可以建立一番伟业! 可是,国奇临行前却找到我,不仅把他的担心猜测告诉我,还秘密的把他刚出生的孩子托付给他的一个极为信任的老部下照料。 当时,我很不理解,总觉得他太过于多疑。可是,没过几年,他的身体一天一天变差,最后,病魔缠身枉死在家中,我才惊醒,国奇所猜测的都是真的! 后来,我悄悄地送给国奇那个老部下银钱,让他搬到我家附近居住,方便我随时能保护这个小子。之后,又见这小子是个修炼奇才,就偷偷地传授他法术,把他培养成才! 麟实是个多疑之人。因为我也是行伍出身,跟那几个从军队里面出来的罪臣之后关系匪浅,所以,他开始怀疑我,派人监视我。看我会不会去查明这些人先后死亡的真相?会不会知道真相后为了这些人跟他反目成仇? 我怕会连累麒麟子,就制造了与麒麟子为仇的假象。那次我那孩子摔断了腿,纯属于意外,但是,我故意仗势欺人找麒麟子的家人不依不饶,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看不惯这小子,对他心中有怨气!” 周正听得很认真。 “原来,你跟麒麟子是师徒!原来,你求的不是高位,而是给死去的战友报仇!怪不得,你会一直拖到麒麟子长大才出手!而且,不遗余力地帮助麒麟子!这一盘大棋,布局高明,在下佩服!” “真君谬赞了!”慕容晃急忙摆摆手,“我没有我兄长国奇那样的脑子,布不了什么大局。其实,这一切都是顺势发生,而且,也全靠菊丫头个人的运筹。” “菊丫头?你是说翟妃?” “是!菊丫头的爷爷是被流放的一批,他们全家被流放到荒芜之地。最终,她爷爷不堪环境的恶劣客死他乡,她的弟弟也因为饥一顿饱一顿朝不保夕的生活,最后夭折。她的父母因为长期在艰辛的环境下维生,落的一身伤病。 即使这样,等他们回到嘉祥城时,麟实还是没有放过她的父亲。这个仇菊丫头一直深埋在心里! 那次,阴差阳错,因为麟淼的拒婚、以及蒋家丫头的暴脾气,蒋宁让菊丫头代替女儿去跟麟淼见面。 就在那个时候,菊丫头想到了这个计策。她先迷惑住麟淼,然后,再想办法接近麟实。” “麟实与翟妃的偶遇是你安排的?” “是。菊丫头的父亲和国奇、我都是莫逆之交,只是,我和他父亲的这种亲密关系隐匿地很好,几乎没人知道。 最初,菊丫头把她的计划说给我听时,我极力反对。但是,菊丫头说,她已经给麟淼下了情蛊,麟淼已经对她欲罢不能。以麟淼大公子的身份早晚会把她强行娶进府中,或强行养在外院。若是那样,她就白牺牲这么多! 而且,她的家现在只剩下她和她父母相依为命,可是,父亲已经被麟实迫害地病入膏肓、奄奄一息,而母亲,也是病体缠身,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她一定要向麟实报仇,哪怕以命换命也在所不惜! 我知道没法劝解,就答应全力帮助她。 我了解麟实,面上谦谦君子,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我就故意把菊丫头国色天香的美貌装作不经意透漏给那个内侍官,由他传给麟实听。果然,麟实经不起诱惑,以体察民情为由,见到了菊丫头,并当时就被她的美色所迷倒。之后的事,你大体都知道了!” “翟妃怎么会下情蛊?” “她们家被流放之地,山峦叠张、毒虫遍地,当地盛行蛊术。而,菊丫头在这方面的天赋很高,是个使蛊的高手。” “麟淼还好说,但,麟实可是妖王,她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给麟实下蛊?” “哎,自从小时候她有了杀麟实为家人报仇的心后,就把情蛊作为自己的本命蛊。修为再高的人,在和她交欢之时被下蛊,会毫无知觉!” “那么,跟麟淼的所谓被陷害的偷欢也是翟妃一手策划的?香草,也是她收买的?” “香草不是!控制香草的人是我!我姑娘跟慧儿那丫头关系最好,香草去我府上的机会也最多,跟我很早就认识。 那一次,香草去找我姑娘,可是,英子有事出去了,她就坐在院子里等。我经过院子时,恰巧见她在那里偷偷抹眼泪。我就过去安慰她,听到她被她家少爷欺辱,我当时也很生气,就答应她帮她出气。 我派人找了几个地痞,趁那小子出府时,在背街小巷把他很揍一顿,差一点断了他的命根! 这件事,让香草很感激我,每次去府上时,总会偷偷去拜见我。香草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我,每次总要跟我汇报一些她家小姐的闺中琐事,以及蒋宁家的一些事情。我当时也没有多想,每次总赏她一些碎银。 后来,菊丫头的计划准备实施时,我就特意安排香草做一些小事情,我看出来那个丫头贪财,所以,每次做完我都给她重赏。就这样,慢慢她对我言听计从。 后来,我在宫中见到菊丫头,就把香草的存在告诉了她。菊丫头当时就决定要利用麟淼和自己成就好事,来逼迫麟实杀子退位。 于是,菊丫头就打着看望闺蜜的借口去了麟淼府。并在我的安排下,由香草在酒中下mihua yao。” “怪不得香草说有钱赎她妹妹,原来钱是你给的!为什么不在那个时候,就公布此事?是因为蒋宁吗?” “是!也不完全是!我和蒋宁是麟实的左膀右臂,可是,他对我们二人都没有彻底相信,都怀有芥蒂之心!蒋宁是因为八面玲珑,和族老、大部分的官员交往甚密,麟实总怀疑他要结党营私、图谋不轨。而我,虽然一心为公,跟官员少有交集,而且,对他忠心耿耿。可是,我在军中的威信太高。麟实时时刻刻都防备我会窃取大位。既想重用我,又十分忌惮我! 所以,那个时候,我和菊丫头都觉得时机不对。即便丑闻曝光,麟实被迫退位,可是,由我接任族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若是麟实再找一个傀儡当选族长,而他躲在幕后操控。我们依然很难找到机会治罪与他、或杀死他!” “所以,你们一直等到现在,等麒麟子上位?” “不。我们最开始的计划是通过这种不伦的情感,让麟淼他们父子相残。可是,麟淼的势力太过于羸弱,我们只好耐心等待,慢慢培植。另外,就是通过浮石。” “浮石也是?” “对。浮石家的遭遇和菊丫头很像。只是,浮石很小时他的父母已经双亡,对于父辈的艰难遭遇他基本不知道,固有的仇恨不深。而且,他很小就被麟实收为徒弟,麟实不仅传授他功法,还等于把他抚养成人,并且后来把小女儿也嫁给了他。所以,对于刺杀麟实为父母报仇这事,浮石一直很犹豫纠结!” “为什么后来选中了麒麟子?” “可能是天意如此!我们谁也没有想到麒麟子天纵奇才,年纪这么轻就达到了仙阶八层大圆满的修为。而且,为了配合我当年打坏他脑子的说辞,他从小就一直装作憨憨的像少根筋的样子。 这样便于控制摆布又修为奇高的麒麟子,正是麟实求之不得之人,他把麒麟子视若珍宝,待他比亲生儿子麟淼还亲。而且,麟实还把他最宠爱的大公主嫁给麒麟子,处处表现出,他仙逝之后要把大位传给麒麟子的架势。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和菊丫头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就差一个合适的契机。” “于是,我来了嘉祥城,你们觉得契机来了?” “是!你是律惩司的巡狩真君,你在嘉祥城出任何事情都会被无限放大。这是我们可以很好利用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周正点点头,他很理解慕容晃的做法。 “那为什么,要杀香草呢?就为了把事态扩大?” 麒麟子这个时候尴尬地轻咳两声,“那个,杀香草,是迫不得已!香草逃出麟淼府是我和她一早就商量好的。之后的追杀,都是我在关键时候保她周全,并把她藏在我的府中。 只是,怪我一时冲动跟香草有了肌肤之亲,而我没有想到,她竟然威胁我,要我杀了原配娶她为正妻。 这个我自然不同意。但我许诺她,若是她愿意跟我,我一定会纳她为妃。若是她另有打算,我也将给她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但是,香草不知足。那次跑出来去找她妹妹香花,她是故意暴露她的行踪,让麟淼的手下找到。她用行动向我挑衅,若是我不杀原配娶她,她就把我们的计划告诉麟淼。我也是一怒之下杀了她!” “你都杀了香草,作为她妹妹的香花怎么可能还会继续跟你们合作?” “我告诉香花,她姐姐香草是被麟淼所杀。要想搬到麟淼的势力,给她姐姐报仇,就需要按照我的安排行事。另外,香花比香草还贪得无厌,我把她所在的青楼买下来送给她后,她根本不在乎香草是怎么死的,完全配合我把这出戏演好!” “所以,流言是你们炮制的,在大殿上香花的翻供,也是你们一早就安排好的?” “是。这是关键的一环。我们本以为律惩司会公布麟淼和翟妃之事,可是…” “我没有遂你们的愿!” “是。我们只好通过流言蜚语的方式,让这件事做到众人皆知。 当时,我们就想到,以麟实多疑的性格,他一定会提审香花。 所以,我答应香花,只要她当着妖王的面说出此事,我不仅保她性命无忧,而且,还把麒麟族四座城池的烟花柳巷生意,全给她管理。” “我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重赏之下有勇夫!那么,之后的事呢?内侍官是被谁杀的?步氏五兄妹怎么会突然反水了?难道这也是你们一早安排的?” 麒麟子看向慕容晃,“这个还是请我师父说吧。” 慕容晃也不推辞,张口说道。 “真君,这件事,我要是说是巧合,你一定不信!可是,事实如此!说明麟实罪有应得,该有此报! 当时,我极力反对麒麟子当选族长,就是为了让麟实传功给麒麟子,这一块我们准备了很长时间。 可是,灭杀麟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我说过麟实多疑,暗中一直布置有高手贴身护卫。这些暗中护卫不提前清除掉,灭杀麟实将难若登天。 我是在无意之间,发现麟实身边的内侍官是他的其中一个暗卫。我知道这家伙也是一个好色之徒,就以美色的名义招待他喝酒畅饮。 就是在那次他醉酒后,我听到了步氏五兄妹的名号。这五个人也是那批罪臣之后,只是,他们跟浮石的经历很像,家族的凄惨境遇他们并不知道,而且,很小就被麟实收养宫中,对麟实是忠心耿耿! 我曾经试探把他们家的遭遇告诉步老大,步老大听后虽然很愤懑,但是,他的几个弟弟妹妹却并不相信,他们把麟实当成他们的恩公,对麟实发自内心地感恩戴德! 我见无法说动这几人,就在一次跟内侍官见面时,随口提了一句,说步氏五兄妹的老幺有倾国之姿。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制造他们之间的罅隙。 可是,我没有想到内侍官色胆包天,竟然真的对步氏五兄妹的老幺强行下手。那丫头也是个狠角色,见无法摆脱内侍官的纠缠,就假意迎合,并突起杀手,把内侍官一刀结果! 这件事对于我们的计划无疑是天大的助力。可是等麒麟子和麟实对峙,我赶到宫殿想帮忙时,却突然意识到,虽然没有了内侍官,但是,步氏五兄妹的联手我也不一定打得过。 所以,那个时候,我就选择了以退为进的策略。并且,特意提到要请真君你帮忙。” “为何要提我?” “因为,你的确断案如神,一眼就看出内侍官是情杀。而且,你还判定凶手就在宫中,并大张旗鼓搜寻凶手。 事后我问过步氏五兄妹,他们说,虽然最初他们不相信他们家族的遇难是麟实所为,但是,毕竟心中起了疑心。再后来,老幺杀死内侍官,他们五兄妹本想着一起向麟实认个错领个罚,心想此事也就过去了。 可是,麟实真该死!非要严惩杀害内侍官的凶手。而且,非常相信你的能力,说你定能找出凶手! 那时候,眼见就要天亮,他们兄妹五个怕你到来后一下子指认出老幺。所以,就提前向麟实下了死手!” “原来,从我一进嘉祥城,就一直被你们利用!” 慕容晃也是豁出去了,“周正,我还是那句话,利用你不对,错在我!老夫的命在此,要杀要剐随时拿去!” 第 六 十 九 章 周正很生气!不管是谁,被人三翻四次利用,不生气才怪呢! 可是,周正也知道,如今麟实死了,麒麟子是名正言顺的族长,再加上军权大握的慕容晃全力支持,麒麟族已经完成了顺利过渡,这两人已经稳固地把牢了麒麟族的大权。这个时候翻脸,显然不明智! 周正哈哈大笑,“大将军言笑了!我要是杀了你,律惩司还怎么在昆仑虚立足?不过,糊里糊涂被你们利用,我也的确很生气!这样,把嘉祥城律惩司府衙周边的五条街,划归律惩司所有,咱们就前嫌尽弃、一笔勾销!如何?” 这一下子让麒麟子和慕容晃顿感为难之极。 嘉祥城很大,给律惩司几条街不算什么。可是,律惩司周边的几条街道都是商业繁华富庶之地,单是每年的税收就占整个嘉祥城的二十分之一,相当于一座中下城镇的全年收入。 周正这是又活生生要了麒麟族一座城池! “这个…”慕容晃还想再讨价还价商量一番。 可是,麒麟子很清楚与周正、以及他身后的律惩司相比,这些得失都不算什么。而且,也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好,咱们一言为定!” 周正很欣赏地看着麒麟子,心中暗自佩服。这小子未来必成大才!若是合作得当还好,不然,必定成为梅羽的一大劲敌! 事情谈妥,剩余的就是把酒言欢。大家整整喝到深夜,才尽欢而散! 对于接收城池和街道的归属管理事宜,有数不清的杂事琐事。周正图清净就全交给程峨处理,自己和善为每天喝茶下棋,难得清闲无忧。 中间,青鸾族也有书信送来,感谢周正,让青鸾族不费一兵一卒重又夺回失去的国土。为了表示感谢,青鸾族特划出十座城池,一半给律惩司府衙,一半作为周正的私产。 给律惩司的五座城池,程峨就代周正笑纳了。至于给周正的私产,也只是做做样子,最后还是由周正未来的娘子青韵代为管理,周正也不好意思直接派人去管理! 青韵倒是没有给周正有只言片语的私信,只是送来了一套衣裤鞋帽,都是她一针一线为周正亲手裁剪缝补的。极为合体! 于无声处胜有声!穿戴整齐的周正只觉,十冬腊月如沐春风,说不出的暖意洋洋! 就这样持续了两个多月,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周正打算启程回家。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昆仑虚呆了大半年了。如今凡间已过冬至,再有几个月就是新春佳节了。他有点想家,想自己的娇妻云凌。他想赶在年前回去,和云凌好好过个年! 善为大和尚没有什么过年团圆的概念,程峨极力邀请他留下来,和自己一起打理律惩司的事务。 可惜,大和尚不喜俗事。除了跟周正在一起时像一个入世之人,平时绝对是一位看破红尘的得道高僧! 善为也打算和周正一起回人族,然后,回普光寺接着清修。 喝过慕容晃和麒麟子的践行酒,周正和善为轻装简行辞别。程峨送出嘉祥城,又一直送了几百里路还是依依难舍。 周正把他叫住,“程峨,之所以把你留在昆仑虚,一是这里还需要你来主持大局,很多事情都离不开你。二是姚蓉姑娘在这儿,你的家也在这儿。过年的时候好好跟姚蓉姑娘团聚团聚!” 程峨脸一红,“我知道,就是,让我再送送你们!” “千里相送总有一别!就到这儿吧!另外,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一听说有任务,程峨一扫戚戚小儿女的姿态,瞬间又恢复到精明干练的状态。“真君,您吩咐!” “第一件事,需要你接着秘密调查张怀的刺杀行动。麟淼一心求死,没必要在临死前骗我。麒麟子和慕容晃已经大功告成,更没有必要欺瞒我。 既然他们都说张怀不是他们的人,不是他们指派来刺杀与我,那么,张怀只能是别族的奸细,听命于他的上司刺杀我! 如果是黑龙族的奸细,这事还说得通。可要是青鸾族的奸细,青韵和梅羽就可能都有危险!” 程峨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真君,您放心!我会一查到底!” “好!还有一件事。现在咱们在昆仑虚的府衙地盘很大,难免会有眼红之人背后搞些小动作。你现在需要马上提升修为,那样才能镇得住场面! 我允许你可以动用府衙的一切收益,赶紧找齐塑体的天材地宝。” 说话的同时,周正悄悄塞给程峨一颗妖丹。大部分妖丹,周正都给了梅羽,但是,他的身上也私留了几颗。 “这个可以助你快速提升!我只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你必须达到仙阶八层的修为!” “属下定不负所望!” “好了!赶紧回去吧!你的时间很紧!” 程峨还想再送一段,可是想起身上的重任,他也只能含泪作别! 送走程峨,周正和善为背起行囊继续赶路。 这一次,周正提前弄了几辆马车,装上满满当当的礼物让人先送回律惩司总部。 司主温如垕,胡屠、郝朔两位真君,以及各门派的掌门,还有自己的同僚部下,都需要打点一番。 周正年轻,但是,在为人处世方面却早把圆滑世故学的一清二楚! 今天的辞行,周正只和善为两人,连随从也没有带,以步当马,不紧不慢边逛沿途美景边悠闲赶路。 走走停停,这一天二人挨着天黑来到了黑龙族境内的汜水城。 两人找了一家很气派的客栈,沐浴梳洗后,一起来到一楼的大厅。点上几道荤素菜肴,要了米饭和一坛烧酒。周正自斟自饮,善为就着素菜吃饭。 大厅里人声鼎沸,几乎座无虚席。两人只好坐在一处角落的二人小桌旁,不管旁人地慰劳自己的肚腹。 大厅里太吵,说话全靠吼,根本无法正常交流。两人只好埋头吃饭,想着赶紧吃完后,就回房休息。前几天,他们都错过了城池,晚上都是在山野之地风餐露宿。 山野之地本没有什么不好,可就是野兽太多。这些都是灵智没有开化,或是修为极低还不能变身的野兽。他们还住不惯城池,还都是依着本性游荡在山野。闻到周正和善为两个大活人的美味,就如飞蛾扑火般一波一波向他们发动攻击。 两人自然不怕它们,但是,架不住它们数量太多,像蚊子一样在耳边哼哼个不停,扰得他们根本无法睡觉!善为还好,禅定之术确实少有人及,只要有空闲就能当场入定休眠。可是,周正不行,不仅仅是定力,还有他随时提防的防范之心,稍有动静就会惊醒。 要不是他强压着怒火,只赶跑不杀戮,说不准汜水城外的野兽就得从此灭绝! 连着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周正的脾气都变得暴躁起来。他现在只想吃完饭就立即倒头就睡! 闹哄哄的大厅突然安静下来,客人们瞬间轻言轻语,有的连大气也不敢喘。 周正和善为都诧异地抬头观望,只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不知何时闯进了大厅,为首的将领径直走到一个不起眼角落的桌子前。 “公子,请跟我们回去!” 桌子旁坐了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桌子上摆着一碗快吃完的米饭和两道所剩无几的热菜。 “我不是你们的公子!”少年并没有停止吃饭的动作,三两下把饭菜吃光,拿出一颗散银放在桌上,然后起身便走。 那名将领伸手拦住,他手下的士兵也立即拔刀立枪形成半圆把少年的去路挡住。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看将领,“你,你们打不过我!这里人这么多,你们想打咱们去街上打!” “公子,”那名将领也很无奈,“咱就别耍孩子脾气了,你父王还等着你回去呢!” “他,不是我父王!”这一刻,少年的语气变得冰冷,“你们让开!或,挡我者死!” 见将领和士兵无动于衷,还是拦住去路,少年环顾周围,冲着大厅的客人们朗声喊道,“你们要是不想死,就赶紧出去!” 这一嗓子立即把现场弄得混乱不堪,桌翻椅倒、水撒盘裂,整个大厅狼藉一片! 见九成的客人都逃了出去,少年忽然拔剑就刺、说打就打。 这名少年的修为大体在仙阶六七层之间,而那名将领的修为还不足仙阶四层,他手下的士兵修为就更低了! 果真如少年所说,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虽然仗着人多和阵型多支撑一会,但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还是被少年全部打趴在地上。 少年冷哼一声,收起宝剑,昂首挺胸走向门口。 刚到门口,一团黑影猛然撞向少年的面门。少年大惊,急忙双手交叉护住要害。 双方闷声碰撞,把少年逼得连退五六步。 而那团黑影却纹丝不动,轻飘飘地落在大厅内。少年这才看清,原来是一个带着恶鬼面具的黑衣人。 没等少年喘息,又一个带着恶鬼面具的黑衣人抡着长刀砍向少年。 少年急忙拔剑应战。 两个黑衣人,无论哪一个的修为都比少年高。单打独斗少年都需要拼尽全力才能应付,更何况还是两人联手?而且还是被偷袭下的猝不及防? 没有几个回合,其中一名黑衣人瞅见少年的一个破绽空档,抬脚又是一腿,结结实实踹在少年的胸口。 少年连退十几步,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是他让你们来杀我的?” 少年虽然受伤,但是身上的气势却在怒火的引燃下越发高涨。 “跟我们走去见妖王,你还是公子。是生是死由妖王定!但是,你若不愿意做公子,那我们只好提前送你去黄泉投胎!”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冰冰地回道。 “呸!我的命他定不了!你们,也不行!” 少年怒吼一声,主动提剑冲上去。 两个黑衣人一样的身高、一样的装扮,就连使用的武器也都一样,是一柄短杆长刃的大砍刀。 也没见两人交流,一个黑衣人挥刀架住少年的长剑,另一个很有默契地横刀劈向少年的腹部。迫使少年不得不急忙撤身,躲过要害。 少年再挥剑,两名黑衣人依然一人去挡,一人去攻,瞬间破去少年的攻势,再逼迫他躲闪后退。 这两个黑衣人也不像先前那样主动攻击,反而像戏耍一般跟这名少年耗着。 双方巨大的修为差距,让少年虽然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他眼中的怒火快把自己的眼球烧穿了,可是,费尽力气也无法伤害对方一丝一毫! “第九十五招!”一个黑衣人在戏耍了半天后忽然报出一串数字。另一个黑衣人很默契地补充道,“再有五招!小子,你再不束手就擒,就别怪我们兄弟下死手了!” 少年的心性很坚毅,表面怒火重重,内心却始终没有被两个黑衣人的侮辱嘲笑所左右。 他一直在积蓄力量寻找时机,看两个人大意地哈哈大笑时,突然出剑。 一个黑衣人还是挡,另一个还是挥刀攻。 可是这一次,少年根本不管不顾另一个人的攻击,剑花一抖,一剑避开第一个黑衣人长刀的阻拦,快如闪电的第二剑狠狠刺中黑衣人的胸口。 而这个时候,第二个黑衣人的一刀也到了少年的面前,他尽力避开要害,硬接住从胸部划到腹部的一刀。毫无意外,少年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但是,他并不后悔! 第一个黑衣人满脸不可思议。要不是天生的本能反应,让他的身体在最关键的时候向左偏移,刚才的一剑几乎已经要了他的命! 他怒吼一声,抬脚把少年踢飞出去,重重撞在大厅的墙壁上。 说来也巧,少年跌落的地方正好是周正和善为吃饭的桌后面。 大部分客人看到这种打斗的场面早都跑了,可是,周正和善为比这惨烈十倍百倍的场面都见过,怎么会在乎这么一点小争斗?再说,他们饭还没有吃完呢! 两个人按部就班地喝酒吃菜,对于大厅中央的打斗视而不见。要不是少年恰好落到他们身边,他们连头都不愿意抬! 那两名黑衣人快步上前抡刀就砍。看来他们真的生气动了杀心。 少年在后,周正和善为所坐的位置在前。可是,两名黑衣人毫不在乎周正和善为的死活,隔着两人就向少年砍去。 少年大惊,急忙纵身跳到桌前,举剑挡住两名黑衣人的长刀。 “两位快走!”少年疾呼一声,他在自己性命攸关的关口,竟然还想着避免伤及周正和善为这两位无辜者的性命! “阿弥陀佛!”随着一声佛号,两名黑衣人只感觉一股强大的推力,生生把他们推到大厅的门口! 两个人吓住了!少年更是吓住了! 第 七 十 章 两名黑衣人对望一眼,然后并排相站,各向对方横跨一步。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两个活生生的人,竟然一瞬间合体变成了一个人,就连他们的兵器竟然也合二为一! 周正和善为也被这一幕惊住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怪异的功法! 合体的黑衣人气势大涨,周边一丈内的桌椅板凳瞬间被化为齑粉。看修为已经隐隐达到妖王境界。 合体的黑衣人大喝一声,飞身向善为挥刀砍去。 面对着排山倒海的攻势,善为面色凝重。他感觉自己不一定能够接住这一刀。 眼见刀锋已经迎面扑来,一直拿着酒杯喝酒的周正挥手把酒杯扔出去,刚好挡住刀刃。 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柄无坚不摧的长刀竟被脆弱的酒杯撞飞出大厅刺立在街道上。而那个合体的黑衣人因为惯性收势不住,高举着手臂门户大开地撞向善为。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刚才黑衣人的那一刀绝对是冲着善为的性命去的! 刚见一面,连青红皂白都不问一声,抬手就要取别人性命,这如何让善为不恼? 这时候的善为再也不留情,一招怒火金刚锤,强力打中黑衣人的下巴,不仅把他的下巴瞬间打碎,连着他的庞大身体也被打飞,撞穿他身后的墙壁,瘫摔在大厅外的街面上! 两人摔下那一刻,合体破除,两个人影滚落两旁。很有意思的是,两人以同样的姿势摔落,而且他们的下巴也都碎裂了,满嘴的鲜血直流。 善为的一拳他们不忌惮,可是善为身边那个年轻人却让他们汗毛炸立。刚才那人只是扔出一个酒杯就让他们落得如此凄惨,倘若出手,他们俩没有信心能活着离开大厅! 两人互望一眼,艰难地互相搀扶着站起。见善为众人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才颤巍巍地小心离去,并带走他们的长刀。 “等等!把钱留下来,赔人家客栈!” 少年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急忙让两个黑衣人赔偿客栈的损失。他也很想大方一把,把客栈的损失自己全包了。可惜,现在今非昔比,自己囊中羞涩! 两人黑衣人恶狠狠看了少年一眼,其中一个从怀里拿出一袋金豆,抛到柜台上。 见两人走远,掌柜的才敢小心翼翼收起钱袋,并对少年和周正、善为三位连声感谢。 “晚辈祁九,拜见两位前辈!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说着祁九就要磕头跪拜。 周正摆摆手,善为急忙拦住。 “我们不是什么前辈,年龄也就比你大个几岁,别前辈前辈地叫,我们担当不起!再有,刚才并不是救你,而是我们自保。所以,没有什么救命之恩!你千万不可如此!” “阿弥陀佛,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小兄弟告辞了!你也尽快走吧,别再有什么追兵!” 周正和善为都知道经这么一闹,他们没法在这家客栈再住下去,所以,很有默契地与少年辞别,拿上行囊离开客栈。 少年很想上前和周正、善为结交,可是,自己现在被追逃的身份不方便,另外,这两位已经明确表示不愿意参乎他的事情。所以,少年虽觉遗憾,却不敢强求,只能各道平安与二人拜别。 周正和善为又走了大半个汜水城,终于在一处僻静的街道又找到一家相对干净的客栈。这家客栈不大,但胜在客人不多,相当安静。 周正和善为要了两间上房,经过简单的梳洗,周正倒头大睡。 一夜无话。 第二天,精神充足的周正心情大好,约着善为一起吃过早餐,准备结账继续赶路。 可是,突然之间,客栈里闯入一大队官兵,并快速把整个客栈包围。 为首的将领周正认识,还算是老朋友,就是那位跟白二形影不离的朱三。 “诸位,昨天晚上,你们这里的一位客人丢失了一件重要的物品。这件物品是要进贡于妖王的。要是,谁无意间捡到了,还请交上来。 现在交上来,会重重有赏!可要是藏匿不交,被我们搜出来,那就是偷盗之罪,而且偷盗的是贡品,罪加一等!不仅要被砍去双手,轻则流放,重则诛杀九族!我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考虑!” 所有的客人都被赶到院子里集中。周正和善为不愿多生枝节,并没有表明身份。他们混在人群里,和大家一起站在院子里。 朱三大大咧咧坐在客栈院内的长凳上,他前面的桌子上早被掌柜摆满了果品糕点,并奉上上品的茶饮。 他不时吃块糕点,揪颗葡萄,而后,又浅饮一口香茗润润嗓子,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眼见一炷香就要烧完,还是没有人出首。朱三不由大怒! “真是给脸不要脸!来人,把他们分成十队,挨个搜!都给我搜仔细了!” “是!”众官兵得令,如狼似虎地搜身翻行李,并依着每个人住过的客房,床底砖缝也不放过地查找! 过了一会,一名卫队长跑过来。 “妖主,有两名客人不让搜他们的行李。他们说是律惩司的人。”说着就递上一枚玉牌。 若是白二在此,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律惩司的真君令牌,立即就能猜到周正在此。他会不动声色地把周正他们请进旁边的厢房相见。 可惜,朱三能认出律惩司的玉牌,但他分不清楚玉牌的等级。 他轻蔑地撇撇嘴,“律惩司有什么了不起?就是天王老子也得搜查!去,把那两人带过来,老子亲自搜!” 等朱三看见周正笑呵呵站在他面前时,朱三吓得差一点坐到地上。 周正现在在昆仑虚可是声名远扬!先不说他以一己之力打败黑龙族和麒麟族的联合攻击,挽救青鸾族于水火的传闻。就说他一去青鸾族,青济就死了,他一进嘉祥城,麟实也嗝屁了!这位活脱脱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瘟神! 这位爷,送都送不走,朱三闲的没事竟然还把人家扣留?这不是吃饱撑的,嫌龙海死的不快吗? “周,周,周…真君!在下,见过,真君!” 朱三的话说的都有些不利索。 “原来是朱三妖主!恭喜妖主,终于去掉了’代’字!真是实至名归!” 朱三之前一直是代妖主。这次攻打青鸾族,黑龙族损失惨重,人员短缺,朱三这才在白启年的推荐下成为了真正的一城之主。 朱三讪讪一笑,“真君说笑了。真君大驾光临汜水城,怎么不事先通知一声?也好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实不敢当!公务在身,不敢叨扰妖主!本想着借宿一夜早早启程,没想到和妖主有缘,竟在这里不期而遇。” “真君,这是要离开昆仑虚?” “是啊。在这儿待的日子也够久了,想回人族看看。妖主,这是在查什么东西?” “不瞒真君,黑龙族的一位贵客昨夜入住这里,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贵客?怎么会住在这里?” 周正很疑惑。一般要是贵客,尤其是敬献贡品的顾客,要么住在官衙驿站,要么也是城里最豪华的客栈,绝不应该住在像这里这般寒酸的客栈。 “真君不知,”朱三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会对周正知无不言。反正,周正有问,他就实言以答。“这位贵客来自大荒之地,就喜欢僻静之处居住。这里是他自己看上的,说什么非要住在这儿不可!” “妖主没有做相应的保护措施吗?” “怎么可能没有?他单独住的院子,院内院外,明哨暗哨,我安排的密不透风。这位客人入住后,没有一个人看见有人出入那所院子。可是,今天早上起来,他就说献给妖王的贡品给偷了!” “原来如此!这样,这是我们俩的行李,请妖主查验。”说话间,周正把他和善为的行李放在桌上。 “真君不可!你怎么可能有嫌疑?”朱三话虽这么说,可是眼睛却时不时瞟一瞟两个包裹。 周正知道他的心思,自己动手把两个包裹打开。里面除了一些衣物、碎银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 当然,他们这种修为的都有储物袋,贵重的东西都在袋子里,也不可能放在行李包裹里。 像看透了朱三的想法,周正又主动把自己的储物袋从腰间摘下来,善为也把自己的百宝囊拿出来打开。 就在周正打开自己储物袋的一瞬间,他看见里面竟然放着一把寒气森森的宝剑,而在宝剑旁边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里面的绿色液体还剩下一大半。 周正心中大惊。他敢肯定昨晚临睡前,自己的储物袋里并没有这把宝剑,更没有这个玉瓶。 难道是自己昨夜睡得太沉了? 不可能! 周正立即否定这一想法。自己的修为已经堪比金仙,而且,没有找到幕后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人之前,他自身预警的那根筋一直是紧绷着! 是谁能瞒过自己的视听,把这两样东西放进了储物袋?这样的修为,周正都不敢往下想! 难道是梅源前辈? 周正首先就想到了那位浪迹凡间的金仙。 可是,梅源前辈把这两样东西偷偷放在自己这里,还不告诉自己又是什么意思呢? 周正心中如惊涛拍浪,面上却不动声色。 就在他亮出储物袋物品之时,手指轻轻一点,玉瓶和宝剑已经消失不见。 虽说是不查看,但是,朱三的眼睛还是死死盯着储物袋和百宝囊里的东西。 周正和善为都不是贪财之辈,所以里面并没有特别多的东西。尤其是周正,临行之前还把那根九黎杖送给了涂山箐。那是涂山家族的东西,而且,对于魂魄攻击有奇效,正是涂山箐现在所缺的一件称手武器。 那把黑曜石所打造的飞廉,周正送给了程峨。飞廉,周正用着不称手,而程峨至今都没有一件上上品的法宝。飞廉送给程峨,也算物尽其用! 所以,周正的储物袋里空空荡荡,只有寥寥几件物品,展开给朱三一览无余。 朱三急忙收起储物袋,双手奉还给周正。 “谢真君大度!真君,你们两位这里并没有那位客人丢失的物品!请两位去旁边的厢房休息,稍后我摆一场酒,向真君赔罪!” “不敢不敢!若是我们没有嫌疑,妖主可否放我们离开?我们想早些赶路!” 见周正执意要走,朱三又客气几句,派人安排马车护送周正和善为出城,赶往昆仑虚出口。 盛情难却,周正和善为只好乘坐马车出城。但是,出城后不久,周正以游山观景为借口,下了马车,让随行的侍卫跟着马车夫驾车回去。 朱三的所谓护送,其实跟押送没什么区别。就是想早早把周正和善为送出昆仑虚。 周正是要离开,可是,也是要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离开!像这样的所谓“盛情”,周正喜欢才怪! 周正不管朱三心里怎么想,他和善为又以步代马,不紧不慢、晃晃悠悠边看美景边赶路。 到了日头偏西,两人找到一座废弃的山神庙落脚。 生起篝火,周正在四周摆起一座隔音阵。如果,真有人监视,那么他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更听不到周正他们的对话。 做好这些,周正才从储物袋里取出那把宝剑和那个玉瓶。 “这是…什么?”善为很疑惑,今天查验之时,他不记得周正的储物袋里装有这两样东西。 “或许就是朱三要找的东西。” “是你…” “不是。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谁放进我储物袋的?” “什么?不可能!”善为首先就觉得以周正的修为,旁人神不知鬼不觉把东西放进他的储物袋完全不可能。可是,随后他突然想到一个人,“难道是梅源前辈?” “你也是这么想的?” “除了梅源前辈,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怪不得你把马车和那些护卫全打发走!” “不打发走怎么办?万一是前辈想让我把这东西带出城,然后,他再来取。咱们被朱三急匆匆送出昆仑虚岂不耽误了前辈的事?” “可是,前辈为什么不自己直接拿走这两样东西?” 善为很不解。以梅源前辈金仙的境界,别说是朱三,就算龙海在场,他也能悄无声息把东西拿走! “难道,是这两样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善为说着就拿起玉瓶仔细观看,并打开瓶盖仔细闻闻。 “怎么样?” “是玉髓!千年难遇的玉髓!” “玉髓?”周正接过来也仔细闻闻,“玉髓多为铸器所用,前辈要这东西何用?” “玉髓也是疗伤圣药,断肢、身裂,用上一滴就能恢复如初!难道,前辈…” “不会!我知道为什么朱三这么兴师动众找这个玩意了!是龙海需要!不过,梅源前辈也要这玉髓,难道是为了这把剑?” 两人同时看向了火堆旁的那把宝剑! 第 七 十 一 章 这把剑看着就非凡品。 善为拿起来尝试着拔出来。可是他连吃奶的劲都用尽,宝剑呆在剑鞘里还是纹丝不动。 “这,这,难道这剑上有封印?”善为有些不可思议地把剑反复看来看去。 “我试试。”周正伸手接过宝剑。 他先反复查看宝剑,没有发现剑身上有什么封印或是机关。 他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握住剑鞘。 “开!”他使了八分的力气,可是宝剑依旧纹丝不动。 “再开!”他不再藏拙,使出十二分的力气。 这一次宝剑终于有了动静,缓缓地从剑鞘里被拔出一寸。 瞬间,一股令人窒息的剑气蓬勃而出。首当其冲的周正直接被掀翻在地,而坐在对面的善为,被击飞出五丈多远,张口就喷出一口鲜血。 宝剑落在地上,剑刃重新归鞘。 周边漆黑一片,刚刚的火堆早被那股凌冽的剑气一剑湮灭。 周正小心翼翼从地上坐起来,再次拿起宝剑。善为干脆又退出一丈远,远远地看着周正的动作。 周正显然不死心,一股不服输的犟劲让他极为渴望拔出宝剑!刚才是毫无防备,若有了防备,自己是不是就能够拔出这把剑? 他再次把手握在了剑柄上。 善为急忙跑到大殿门口,找一根支撑房梁的大粗柱子,躲在其身后。 再次拔剑! 有了防备的周正再次面对那股剑气时,身上自然升起一股金光,抵挡住剑气的侵袭。 一寸,二寸,五寸,一尺。 周正已经大汗淋淋。 等宝剑被拔出一半时,周正力竭,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 剑刃再次归鞘,跌落在周正身上。而周正累得气喘吁吁,整整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身体才有所恢复。 善为更惨,粗柱子瞬间就被剑气劈断,倒塌的房梁和土墙差一点把他埋进去。 虽然,善为及时逃了出来,可是,随后的剑气还是把他重伤,击飞出山神庙门外。他身上一道道血印,衣服更是被剑气弄得七零八落,看着相当狼狈! 善为也极为纳闷,自己好歹已经入了菩萨境,虽然是初层,可是怎么会连一道剑气都抵挡不住? 他颤巍巍走回来。山神庙的大殿已经塌陷一半。 幸好,之前他俩所呆的位置靠里,倒在地上的周正并没有被土石填埋。 看着胸前也是血肉模糊、狼藉一片的周正,善为嘴角都有些抽搐。 这是什么宝剑?连剑鞘都没有出,竟能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仙界的至宝?”善为猛然意识到,要不是仙兵宝器,怎可能恐怖如斯? “肯定是!我怀疑,这是不是梅源前辈的武器?” 周正拿出治伤药膏,跟善为相互帮忙地互相把药膏涂抹在对方的伤口上,之后,两人各自重又换上一件新衣服,并再次升起火堆。 “接下来,怎么办?” 善为看着周正,极为担心这家伙还不死心,非要拔出宝剑不可! “还能怎么办?” 周正有些不甘心拿起宝剑,最终还是把它和玉瓶重新装回储物袋里。 “咱们走一步说一步吧!等等梅源前辈。看他老人家啥时候来见咱们吧!” 周正起身,重又布置了一座防御阵。刚才的阵法在第一次拔剑时,已经被剑气彻底破除。 经过刚才的一幕,周正和善为都被折腾地疲惫不堪。两人各自盘膝打坐,慢慢进入忘我之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正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睛抬头看,竟然是青韵走进了大殿。 “周正!”等青韵看清周正,她兴奋地跑过来,一头扑进周正的怀里。“我到嘉祥城才知道你已经走了。我就赶紧追你,可总是落后一步。今天总算找到你了!” 周正心疼地抚摸着青韵的秀发,“怎么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青韵俏脸一红,“我是你娘子,自然要和你一起回去。” “青鸾族怎么办?你不管了?” “青鸾族有梅羽,现在用不着我了!我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做好你的娘子!”青韵越说声音越小。 看着娇羞的青韵,周正意乱情迷,忍不住亲上一口。 青韵更加羞涩,“有人!” 周正急忙回头看善为的位置,那里已经空空如也。想来,善为善解人意,为避免尴尬,早已躲了出去。 没有了后顾之忧,周正更加肆无忌惮,抬手就解脱青韵的外衣。 青韵羞涩难当,却也半推半就,任由周正的非礼之举。 周正更加浴火焚烧,难以自制一头拱进青韵的怀里,肆意亲吻揉搓。 突然之间,一声嘹亮的佛号在周正耳边响起。 周正急忙抬起头看看四周,这儿的确是山神庙的大殿,除了他和他怀里已经衣衫不整的青韵外,空荡荡并无其他人。 这声佛号从何而来? 周正突然觉得不对。大殿不是已经倒塌一半了吗?怎么现在的大殿竟然是完整的? 再有就是青韵,怎么会孤身一人来这里? 还有,自己布置了阵法,青韵是怎么进来的? 周正的意识越来越清醒,低头再看怀里时,哪里还有青韵的影子?那里只有一把冷冰冰的宝剑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周正再回头看,就见善为正坐在他旁边,一遍一遍念诵着佛号。 “我,怎么了?” 周正问完就瞬间想明白,自己竟然被人暗算陷入了幻镜。 “阿弥陀佛!还好,周正你陷得不深!” 看到周正清醒过来,善为长出一口气。他满头大汗,刚才为了唤醒周正,善为费了老鼻子的劲! “善为,谢谢!你,没事吧?” 善为刚才也被拉入了幻镜,他的场景比周正的要恐怖地多!亏得他佛心坚定,才最终得以脱困。不过想起刚才的场景,他还有些不寒而栗。 “没事!”他心有余悸地摇摇头,“这是,怎么回事?” 周正也弄不清楚。 他抬头看看自己的结阵,完好无损还在守护着他俩,并没有被强行闯入的迹象。 他又低头狐疑地看看手中的宝剑。他记得宝剑明明被他装进了储物袋,怎么又会跑出来?难道是梅源前辈来了?故意在戏耍他和善为? 就在二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忽然传来一个童声。 “小和尚道行不错!竟然能破了恶鬼道,还能救你的同伴。看来真是佛心无垢!” 周正和善为吓了一跳。急忙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山神塑像的座机上,一个梳着朝天辫,翘个二郎腿,年纪大约在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笑呵呵地望着他俩。 两人快速摆出防守的姿势。这个小姑娘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而且,听小姑娘的话语,两个人刚才经历的幻镜,竟然是她这个小丫头搞的鬼! 周正大怒!刚才要不是善为及时施救,自己今天非出大丑不可! 他挥掌就向小姑娘打过去!当然,他只用了一分力。他没有打算伤害小丫头,只是想教训教训她! 眼见巴掌就要落下,那个小姑娘突然眼泪汪汪,张嘴大哭起来。 周正一时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尴尬地举着手半天,最终悻悻地收回手掌。 “阿弥陀佛,小施主莫哭莫哭!这位大哥哥只是吓唬你,不会真打你!” 小姑娘从指缝中看见周正真的不再动手,才抽泣地收住眼泪,两眼红彤彤地望着周正,委屈地噘着嘴,“你,你欺负我!” 善为急忙上前,“小施主,莫怕。这位哥哥只是跟你闹着玩呢!来,先下来!这么高的地方,别摔着你。” 小姑娘的脸就像夏天的天气,面对善为的热情立马就变得阳光明媚,她笑嘻嘻地一蹦一跳走到善为面前,由着他把自己抱到地面上。 “小和尚,你真好!我长大了给你当媳妇好不好?” 善为要说佛心够坚定,可是还是被小姑娘的童言无忌弄了个大红脸。 “我,我是和尚,不,不能娶妻。”善为竟然也变得扭捏起来。 “小和尚,你怎么脸红了?快看,前面有个大湖,咱们快去看看!” 说着,小姑娘就牵着善为的手,往前跑。 善为忽然觉得这一刻自己就如到了西方极乐世界一般,心中充满了快乐。他带着满脸的笑容,跟着小姑娘不停地向前跑去。 “善为!善为!你醒醒!” 随着天空中突然出现的雷鸣般的怒吼,善为忽然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不由自主摸向自己的脸颊,竟然发现整个脸颊都肿了起来。 他再抬起头时,眼前出现了周正焦急的面孔,然后,就见周正毫不客气地伸手扇打他的脸。 “别打了!我醒了!”善为急忙拦住周正。 这个时候,善为已经清醒过来,知道自己不知何时又中了小姑娘的道儿! 不过,他很纳闷,怎么这一次周正能比他清醒地早?而且,看着好像没有受到幻镜的影响? 这一次,周正也确实没有被拉入幻镜。有了上一次教训,周正现在的神识高度集中,但凡有一丝异常,他就会蓦然惊觉。所以,那个小姑娘试了几次都没法让周正再陷入幻镜。 见善为醒过来,周正二话不说,挥拳打向小姑娘。这一次他不再手下留情,而是拿出堪比金仙的战斗力,全力以赴攻向这个神秘莫测的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也不敢丢以轻心,幻化出一柄跟她身量相配的短剑,与周正战在一起。 那个神秘小姑娘的修为很高,不输于昆仑虚任何一位妖王。而且,她身法极其灵敏,周正的拳法再快,她也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轻松避开。 两个人你来我往,不知不觉就是三百多招。两人竟然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可是,毕竟周正的战斗经验丰富,故意买了一个破绽。趁小姑娘不防备,结结实实一拳打在小姑娘的脑袋上。 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小姑娘应声而碎! 是的!碎了,连一点残渣也没剩! 周正大疑。他知道自己一拳的力度,可是,也知道碰见小姑娘这样的高手,自己刚才的一拳充其量也就是把她打伤,连命都伤不了,更别说直接打碎了! 周正高度戒备。身后有轻微的风声,周正急忙转身挥掌。 果然,那个小姑娘一身无恙地正拿着短剑偷袭他的后背。 两人再次战到一起。 又过了百十回合,周正抓到一个机会,又是一掌。小姑娘再次应声而碎。 不对!周正突然惊醒,这个小姑娘不是人! 确切地说,这个小姑娘不是人、妖、鬼魂,甚至精怪也不算!她是…周正想了半天,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词,灵!小姑娘是个灵! 想明白了小姑娘的来历,周正突然盘膝而坐。等小姑娘觉得有机可乘刺向他的面门时,周正的元神忽然劈出一道刀意。把毫无防备的小姑娘一下子劈为两半。 小姑娘再次碎裂。不过,这一次等重新出现时,小姑娘的身体明显感觉不再那么凝实。 周正的元神再接再厉,发挥出问天本身的凛冽刀意,一次一次把小姑娘劈碎、聚合,再劈碎,再聚合。 终于,又过了百十招,小姑娘已经被劈碎过七八次,再次聚合复原的小姑娘,身体已经彻底变得透明。 小姑娘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她不在纠缠周正,而是转身扑向善为身上。 早有准备的善为,明知自己不敌,所以,早早地就明神守心,心无旁骛地一遍一遍念着金刚经。 等小姑娘扑向他时,善为身上金光大盛,竟生生把小姑娘反弹出去。 而从后面追上来的周正元神,毫不手软地再次挥刀。 小姑娘惊叫一声,眼见躲无可躲,突然消失不见。 周正小心戒备了半天,再也没有看见那个小姑娘的出现。善为也起身帮忙翻寻,两个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寻找了半天,确定小姑娘真的不在了,这才疲惫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善为每每想起自己不知不觉就被引入幻镜,就不由心有余悸。 “她,应该,是灵!” “灵?” “对!传说,自古的神器,经过千百年日月精华的洗礼后就会自然形成灵。灵,因为本体就是神器,所以,自身都有很强大的修为。而且,只要本体不损,灵就会永生不死不灭!” “你是说,她是灵?那她的本体…” 善为不再说话,而是直勾勾看向周正手中的那柄宝剑。 “不会是…” 周正也是一脸哭笑不得。 “应该是!” 第 七 十 二 章 善为把宝剑放在供桌上,恭恭敬敬地施礼。 “小姑…,那个,仙子。咱有话好好说。请你先出来,咱们聊聊可好?仙子,仙子!” 善为叫了半天,可是,宝剑一点动静也没有。 周正可没有善为的好脾气,他直接拉着善为转身就走。 “咱么惹不起总躲得起!把她留这儿,咱们走!” 周正他们没走几步,供桌上的宝剑“嗖”地一声钻向周正的储物袋。 周正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剑鞘。 “小丫头,你既然想跟着我们,就先出来,咱们聊聊!有些事情必须先说清楚!” 周正对不知不觉就进入幻镜的招数心有余悸,他必须跟那个小丫头约法三章! 善为也深有同感,好言好语对宝剑说道,“是啊,仙子。如果咱们同行,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说清楚最好!” 可是,宝剑还是不理不睬、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把周正气得! “小丫头,别以为你躲在剑鞘里,我们就拿你没办法!来来,先尝尝被火烧的滋味!” 说着,就把宝剑扔进火堆里。 善为想拦,但他也担心要是小姑娘一直躲着不出来,等他们疲惫之时,再把他们拉入幻镜,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善为也真怕把小姑娘烧坏了。等了一会,见火堆里的宝剑还没有动静,他急忙把宝剑从火堆里捡出来,再次放到供桌上。 “罪过,罪过!仙子,你没事吧?” 周正拍拍他,“你看,剑鞘上连块烟熏的地儿都没有,她能有什么事?” 善为这才仔细观看,不由啧啧称奇。整个剑鞘确实毫发无伤。 周正很生气,拿起剑柄直接砸向一旁厚实的石墙上。 这是剑,不是锤!这样的摔砸就是要损害长剑。 可惜,宝剑的坚固程度超乎周正的想象。剑鞘上一丝划痕也没有留下,反倒是石墙呼啦啦坍塌一片! “嘿,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说着,周正跑到院子里,抬手一指,引动一道粗大的天雷迎空而下,狠狠击打在剑鞘上。 这可是妖王境界的引雷术,堪比天劫!就算是善为的修为,面对这样的引雷术,也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可是,剑鞘依旧纹丝不动,反倒是天雷如泥牛入海,瞬间变得没有一点动静。 “善为,把你的兵器借我用用!” 周正现在的手里没有一样兵器,他需要找一个坚硬的法宝来劈砍宝剑。 善为一听头大,天雷都拿这把宝剑没辙,自己的法宝跟宝剑对抗,岂不是以卵击石? “周正,你先别生气。咱们跟仙子好好商量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 周正见善为不肯借他法宝,就满院子四处寻摸。忽然看见院子的一角有一口枯井,井口的旁边竖着一块巨石。 周正二话不说,抬手把宝剑扔进井里,不等宝剑再自己飞出来,抬起巨石把井口堵严,并且快速在四周布下一个困阵。 周正拍拍手上的灰尘。 “善为,咱们走!” “真走?把她留在这儿?” “哼!至少先闷她几天!磨磨她的脾性!” 还没等善为答应,一道电光快速射向周正的储物袋。接着才听到一生巨响,井口上的巨石断裂成两半,阵法也应声而破。 周正再次把储物袋里的宝剑拿出来。他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 这把剑的剑灵是敌是友,周正和善为现在分不出来。但是,先前的幻镜,以及刚才的交手,剑灵并没有表现出一丝善意。 要不是两人修为高深又相互帮助,单是幻镜沉沦,他们就要一辈子变成行尸走肉,直至元神消亡。 所以,必须把剑灵再逼出来,好好问一问事情的原委。 就在周正无计可施的时候,他无意间瞥见储物袋里的玉瓶和自己好久没用的捆仙绳。 周正脑子一转,计上心头。 他把宝剑放在供桌上,装作愤愤的表情,“你跟我再去找找有什么硬东西没有?我非得把宝剑砸烂不可!” 然后向善为使眼色,拉着善为就走。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先稳住剑灵,然后,偷偷溜走! 剑灵精得很,肯定不上他们的当。 见他们走,再次钻向周正的储物袋。 周正再次眼疾手快抓住剑鞘。只不过这一次,手中多了一根捆仙绳。 等剑灵发现有异已经晚了,捆仙绳牢牢把剑鞘剑柄困住。 宝剑第一次发出剧烈的震动。 “臭家伙!快把姑奶奶解开!”剑鞘里终于传出那个小姑娘的声音。 周正一见此计得逞,哈哈大笑。 “小丫头,你老实点!说,现不现身?” “你捆着我,我怎么现身?”小姑娘的脾气比周正还大! “不现身也行,”周正伸手把那个玉瓶拿出来,“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要是敢撒谎,我就把这里面的玉髓全部倒掉!听明白了没有?” 见剑鞘里迟迟不发出声音,周正立即打开瓶盖就要倒玉髓。 “别倒,别倒!我听明白了。你问吧!” “这个瓶子里装的是玉髓?对你很重要?” “哼!明知故问!”小姑娘还是不服气。 “嗯?”周正两眼一瞪,拿起玉瓶就倒出一滴玉髓。 “是!是!瓶子里的是玉髓。它能修复我的伤势。” 这一次,小姑娘变得乖巧多了。 “你是怎么受的伤?”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见周正又要倒玉髓,小姑娘急忙说道,“我醒来后,就发现自己的灵体极为虚弱。可是,我怎么受的伤,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一点也记不起来!” “你的主人是谁?” “我记不起来了!真记不起来了!以前的事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周正和善为对视一眼,他们现在更关心的是这把剑是不是梅源前辈托他们保管的? “行!那你说说,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因为那个客栈里你的修为最高,能救我出去。” 这话把周正和善为搞糊涂了。 “救你?什么意思?你还需要救?” “当然了!我还没有恢复,自己走不了!” 这让周正和善为更糊涂了。 “你,刚才,那种修为,怎么可能自己走不了?” “你俩真笨!哼!我还是从头说吧!”剑灵竟然生气了! 周正和善为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被人骂笨!不过,他们确实没有明白小姑娘的意思,只好耐着性子听她讲述。 “我醒来的时候,在一个荒芜的山洞里。我天天就靠照射进洞里的一点点日月精华缓慢地恢复。就在不久前,那个臭矮子从洞旁边经过,我竟然闻到了他身上有玉髓的味道。 我就施了一个幻术把他引进洞中,让他如获至宝得到我,并把我带在身边。我的身体很虚弱,一滴玉髓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炼化。所以,我只能时时刻刻跟着那个臭矮子,缓慢地炼化玉髓。 那一天,我已经炼化了一滴玉髓,看到一小部分的灵体完全修复如初,我很高兴。可是,在他们的谈话中,我听到那个臭矮子要把玉髓献给什么妖王。但是我,他却要自己留下。 所以,我要把玉髓偷走。可是,我现在的修为不能把固有的东西带走太远。而且,我的本体我自己还不能隐藏。只能假借于他人之手。 那天,巧了,经过你住的那家客栈时,我忽然闻到了同类的气息,所以,就让那个臭矮子也住了进去!” “同类的气息?”周正想了半天才明白,剑灵说的同类指的是他。“咱们,同类?” “是啊!你不是仙人吗?” “谢谢你夸奖!可是,你觉得你也是仙人?” “自然!我的灵体只有你能看得见!他们这些凡夫俗子都看不见我!” “阿弥陀佛,”善为实在忍不住打断一句,“贫僧也能看见。” “你?”剑灵的语气充满不屑,“那是本姑娘想让你看见!” 善为还想理论,周正拉拉他,指指剑身。 在善为的眼里,剑身上空空如也,可是周正却能看到,一个五花大绑的小姑娘躺在上面。 “怎么样?没有骗你吧?” 看着小姑娘的难受样,周正于心不忍,伸手把捆仙绳收回去。 小姑娘活动活动手脚,然后拉起架势怒气冲冲看向周正。 “别乱来!”周正警告一声,手里的玉瓶开始倾斜。 小姑娘气哼哼地收起架势,盘腿坐在供桌上。 “怎么了?”这一切善为都没有看见,不知道为什么周正对着空气说话。 “怎么了?姑奶奶出来了!”小姑娘冲善为吼一句。同时,伸手一点,让善为也看到了她的存在。 “所以说,是你自己带着玉瓶钻进我的储物袋的?”周正继续问道。 “是啊!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我跑进你屋里,你竟然一点察觉也没有!嘻嘻!” 周正没有搭理他的嘲讽。“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跟着你们了!等什么时候,我完全恢复了,我就离开!”小姑娘说的理直气壮,感觉周正带上她是理所应当的事。 周正和善为互相对望一阵。 “不行!我们可以给你再找一处风景优美之处,秘密的,少有人经过的地方。你自己慢慢炼化玉髓。” “不行!”小姑娘急得大叫一声,“万一,万一,有人对我图谋不轨怎么办?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呜呜。” “行了,行了!你还弱?你别对别人图谋不轨,大家就都烧高香了!别装可怜!” 小姑娘幽怨地看着周正,对他的不解风情怨恨不已。突然,小姑娘面露喜色。 “我看你也没有趁手的兵器,本姑娘勉为其难,暂时当你的兵器。如何?” 小姑娘的提议,确实让周正心动不已。可是,看着小姑娘变脸比变天还快,周正心里总是不踏实! “剑,我都拔不出来,要来何用?” “有我在!放心!我许你能拔出十次?要不,十五次?干脆,二十次!不能再多了!你不知道这把剑的威力有多大?金仙都能杀!” 善为听着都羡慕不已。“周正,要不,答应吧?有了这把剑,还有什么妖魔鬼怪敢在咱们面前兴风作浪?” 善为虽是说笑,可是,也是提醒周正,还有一个金仙想害他。有了这把剑防身,起码就有了一战之力! “行,你跟着我们也行!但是,必须约法三章!” 这一点,善为也极为赞同。他抢先说道,“第一条,不能对我们再施展幻术!” 小姑娘咯咯笑个不停,“看你们那点出息!好,本姑娘答应你们,不再对你们施展幻术。” “第二,除非自保,否则不能对我们身边的人施展幻术,哪怕是戏弄也不行!”周正郑重说道。 小姑娘撅起小嘴,眼睛珠子咕噜咕噜乱转半天,才勉强答应。 “第三是什么?” “听话。听我的话!” “你要是说的不对,也要听?你万一让我胡乱杀人,我也听?你万一看上谁的娘子,让我…” “打住,打住!我绝对不会这样做!” “万一呢?你喝醉了,脑子不清醒,你的胡言乱语我听还是不听?” “得得得!没有第三!等我想好了,再说第三条!” 周正感觉这个小姑娘真是伶牙俐齿,自己真说不过她! “那不行!你什么时候能想好?万一这一辈子都想不好怎么办?万一,我…” “不用万一,”周正实在受不了,“不能妄杀无辜!这就是我的第三条要求。没有万一,不许反驳!就这么定了!” “行!本姑娘同意了!” 小姑娘如此干脆地答应反倒让周正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漏洞让这个丫头逮住了? “你,恢复,大概需要多久?” “我也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这一瓶玉髓全部吸收炼化后,能不能让我完全恢复?” “行,我答应你。在你吸收完这瓶玉髓之前,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之后,你若能恢复,可以自由离开。若还不能恢复,我尽力帮你再找玉髓。甚至,若是遇到危险,你完全可以弃我而去!我绝不会怪你!” 第 七 十 三 章 “有什么条件?”剑灵人小鬼大,知道周正不可能平白无故对她好。 “只有一个条件!”周正也很直接,“我不管做了什么事情,就我们两个人知道就好。你不许告诉另外的人!” “这有何难?” 周正摇摇头,“我刚才答应你的,可以以我的道心起誓,一定会为你做到!你呢?敢起誓吗?” 小姑娘犹豫片刻,点点头,“好,我也以我的道心起誓,你做的任何事情,我绝不告诉你之外的任何人!若违背此誓言,让我魂飞魄散!” 为什么这一块周正如此郑重?因为,周正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不能让外人知晓。有些秘密,连善为也不能知道! 这件事谈好,周正暗舒一口气。 “我叫周正,他叫善为。你,以后怎么称呼?” 小姑娘迷茫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的名字!以前的事我全都记不起来了!” “总不能”唉唉”叫你吧?”周正挺犯愁。 “要不然,”善为在一旁想了个名字,“叫仙灵如何?她是金仙的品阶,又是剑灵,叫仙灵我觉得挺合适。你们觉得呢?” “仙灵太土气!这个名字不好!”小姑娘第一个反对。 “要不然,就叫周灵,你随他的姓?” “凭什么要随他的姓?我不同意!不同意!” “行了,行了!别闹了!不就是一个称呼吗?干脆叫小铃铛,叫着也顺口,就这么定了!” 小姑娘对小铃铛这个名字显然也很不满意。但是,周正一锤定音,她知道再无法更改。老大不乐意地撅起嘴,自己生闷气! 看着天际已经渐渐发白,周正知道没时间再休息了。他和善为收拾行囊,准备赶路。 如今,知道宝剑的事不是梅源前辈所为,他们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再在昆仑虚停留了。 这座山神庙,离昆仑虚的出口也就一天的路程,周正打算,今天就离开昆仑虚。 他装起宝剑,并按照小铃铛的要求,把一滴玉髓滴在剑刃上,让她在储物袋里自我调养修复。 周正和善为则加快步伐赶往昆仑虚的出口。 还没有走出五里地,他们两人就被一队百十人的官兵团团围住。 这次带队的是黑龙族大将军白启年,他身边跟着白二和朱三。 看到周正他们,白启年并没有意外的表情,看来这次是专门针对周正他们而来。 “周正真君,本将军有礼了!”白启年远远就抱拳施礼。 周正也客气地还礼,“原来是白将军!见过白将军!不知白将军这是何意啊?” “周正真君切莫多心,本将也是例行公事!我们妖王的贵客丢了一件东西,所有离开黑龙族境内的来往之人,都需要检查搜身。另外,听说真君见过我们二公子,还请周正真君告知他的去向。” “二公子?我们没有见过面,并不认识。” “就是在客栈被周正真君出手救下的那名少年。” “噢,原来是他!再次声明一点,我和善为大师并没有救他。只是他们的打斗伤及到我们俩的安危,我们才出手用以自保!我们和那位少年并不熟,他在哪里我们真的不知!” “可是,有很多人看见,真君两位和我们二公子一起离开了客栈。” “不错,是一起离开的。但是,各奔东西,我们并没有同路。” 白启年显然不信,“既然没有同路,两位为何要和我们二公子一起离开客栈呢?” “客栈里打斗成那个样子,还有官兵参与。我们不离开客栈,晚上还能睡个踏实觉吗?我们只是路过黑龙族,不想惹事。所以,离开那家客栈又找了一家客栈休息,不合情合理吗?” 白启年哈哈一笑,“合情又合理!只是太巧了吧?你们和二公子离开客栈后,二公子就凭空消失了,至今找不到他的下落!而你们投宿的另一家客栈,又恰巧在当晚丢失了献给妖王的贡品。你说巧不巧?” “白将军的意思是怀疑我们?我记得朱三妖主说过,是我们先住进的那家客栈,而你们妖王的贵客是之后才住进去的。说实话,那位所谓的贵客什么时候住的店,我们一点也不知道。他丢东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朱三已经搜过,确定我们身上没有什么丢失之物才放我们走的!白将军是不相信我们,还是不相信朱三妖主?” “哈哈,我谁也不相信,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白将军是想再搜一遍?如果我们不同意呢?” 白启年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一声。 周正点点头,“如果我们不同意,你就用四龙噬仙阵对付我们?” 周正此话一出,百启年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自己如此隐蔽的阵法竟然被周正一眼看破。 其实,早在二人打招呼之前,周正就发现了此处有阵法。因为,跟随百启年的士兵修为很高,都是仙阶七层的修为。而且,他们没有按照正常的排兵布阵站立,而是三三两两按照天干地支的方位,看似杂乱却紧扣阵法的站位。 周正之所以明知有阵还坦然走进来,是因为他现在的修为根本不在乎这些阵法。除非这些阵法由金仙之人操控!还有,他的乾坤圈可以破除一切阵法。破阵的法术他早已烂熟于胸,根本不担心有阵法能困住他! 见杀手锏已经暴露,百启年也不再藏着掖着,大旗一挥,启动了阵法。 “周正,今天你若能配合我找到我想要的,我会以上宾之礼待你们。事后,毫发无损地把你们送走。但若是你们执迷不悟,还打算负隅顽抗,就别怪本将军刀剑无情!” “白启年,你最好想清楚,谋杀律惩司巡狩真君是多大的罪名?麟淼因为谋杀本君,已经被正法,你难道还要步他的后尘?” 白启年脸色变得惨白。他不是没有想过这种结果,可是,这是龙海的直接命令,他不得不听! “本将军并没有看到有律惩司真君在此,只看见有两个绑架我家二公子和偷窃妖王贡品的贼子!来人,开阵杀敌!” 说着,白启年就打算舞动令旗。 周正冷哼一声,右脚重重跺地。瞬间上百名守阵的士兵东倒西歪,吐血不止! 只一招,大阵立破! 周正并不停歇,抬手隔空把白启年身边的白二抓在手里。 “白启年,再敢妄动,你儿必死!” 白启年吓得魂飞天外。他听说周正修为很高,但是没有想到会高到这种程度! 他的四龙噬仙阵确实凶险万分,或许能够对付周正。可是,四龙噬仙阵的开启需要不短的时间,还需要众人的齐心协力!有这个时间,以周正的修为足可以杀光现场所有的人!就连白启年本人都难逃一死! 这还怎么打? 况且,自己的独子还在周正手里捏着。周正只要用用力,白二就彻底归西了! “周正!真君!千万别乱来!”白启年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 “先把我儿放下来,我,我,放你们走!” 周正手一松,把白二放下来,却并没有放他回去。现在,白二作为人质还有很大作用! 周正之所以没有下死手,就连这些士兵也是重伤而不取他们的性命,主要还是为了不节外生枝。 他和善为只是路过黑龙族,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当然,若是对方苦苦相逼,他们也绝不会束手待毙!就算把黑龙族搅个天翻地覆,他们也一点都不害怕! 白启年已经拿定了主意,那就是放周正走! 刚才周正亮这么一手,让白启年突然清醒,自己这些人无论如何也制服不了周正他们。说不准还会被周正反杀! 白启年也想明白了,就算今天有机会杀了周正,事后一旦被律惩司追查,这个黑锅必定还是由自己背!结果依旧难逃一死! 与其这样,还不如忤了妖王龙海的意!大不了,自己带着家人逃到其他两族! 拿定了主意,白启年摆摆手,“你们赶紧走吧!只当我没有见过你们!” 周正冷冷看看他,拉着善为抬脚就走! 可刚迈出一步,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乌云翻滚、狂风肆虐,一道道张牙舞爪的闪电狰狞地布满天际。若现若隐之间,一道道粗大的黑影快速游动在乌云之后。未见真容,恐怖的威压已经铺天盖地把周正一旁的白二压得趴在地上直不起腰,并且大口大口地呕血! “白启年开启了大阵?他不管他儿子的死活了?”善为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白启年一人开启不了四龙噬仙阵!”周正边说边抛出乾坤圈。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乾坤圈只在他身体周围三丈的距离打转,却再难飞出一步! 怎么回事?难道是傲杰教自己的口诀心法不对? 但是,周正曾经试验过几十次,不管什么大阵,每次乾坤圈都会自主地破开阵法。这次是怎么回事? 周正忽然脑子一激灵,他想起傲杰曾经跟他说过,若是修为比周正高很多的人控制大阵,乾坤圈就不能自主破阵,必须由周正和乾坤圈配合,才有可能破阵成功! 修为比自己高很多?周正首先就想到金仙。 难道这座四龙噬仙阵是一位金仙在背后操纵? 周正大惊!他想到了那个藏在幕后屡屡欲加害他的金仙! 乾坤圈与他共享的消息是,欲破此阵,必须同时灭掉四龙!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好办法,天空中忽然打来一道闪电,同时一颗火球也扑面打来。 脚底下藤蔓遍地,冰封四起,或冰冻或缠绕,势要把周正和善为牢牢定住。 乾坤圈滴溜溜乱转,天空中闪电和火球被它轻松打灭。这也给了周正和善为足够的时间,震碎冰封,切断藤蔓,从而脱困而出! 雷龙、火龙、水龙、木龙!四龙噬仙阵中的四龙就是这四种龙! 又是一轮袭击。 有了乾坤圈的帮助,周正和善为的压力大减。他们俩联手,每人只需要专心对付一条龙即可,一时间所有的攻势应声而破,让他们感觉这座大阵威力一般,对他们造不成危害。 可是,随着几轮过去,四条龙突然每条都化身为三条,一下子化身为十二条龙,同时向周正、善为和乾坤圈攻去。 这一下子,两人一乾坤圈都变得焦头烂额起来。同时对付四条龙的攻击,周正和善为两人瞬间感觉压力大增。尤其是周正,还要跟乾坤圈心意相通,无形中,相当于要承受八条龙的同时攻击。 周正上下跳动,来回不敢停留,就怕在一个地方停留过长,四种攻击会同一时间向他发动,让他难以招架! 但是,这样一直躲总不是个办法,时间一久,他们的体力下降,最后连四条龙的影子都见不着,就会被它们的远程攻击活活耗死! 必须想个办法把四条龙引出来! 周正首先大胆地把乾坤圈收起来,一人面对八条龙的攻击。 这样的密集火力,周正再也躲闪不及,频频被攻击打中。他虽然是金仙之体,可也架不住这种轮番地轰炸,没有多长时间,身上已经多出了一道道伤口。 有了伤口的牵扯,周正的动作越发缓慢迟钝,一个不小心就被一条水龙的寒冰封住左腿。木龙长满尖刺的藤蔓趁机发力,不仅瞬间缠住周正的右腿,还把根根毒刺扎入他的皮肉,麻痹他的神经,进一步减缓周正的动作。 另一条水龙再接再厉加大周正左腿的冰封,并长出封刺一点一点刺穿周正的小腿骨头,把他的下半身完全冻牢在地面上,举步维艰! 下一条木龙更是在前一条木龙的基础上,加粗加紧藤蔓的力度,一条一条缠满周正的腰腹,并拼命紧勒,势把周正分成两半。 另外的两条火龙和两条雷龙,趁热打铁,肆无忌惮喷火打雷攻击周正的头胸,把周正的上半身击打地身无寸缕、体无完肤。 周正的生命气息暴跌,到最后,再无一丝还手之力,奄奄一息地等着引颈就戮。 再一次铺天盖地地攻击后,周正的气息绝无,直立立被钉在地上,双眼无神地仰头向天。 其中四条龙从乌云之后终于显出了真身,围绕着周正游荡一圈,确认没有一丝生机后,才又返回云层,三三合体,又恢复成四条天龙的模样。 接着,四条天龙再次加大对还在苦苦支撑的善为的攻击。 这一下子可苦了善为,本来四条分体之龙他都难以招架,如今,三而合一变回本体的四条天龙,攻击力度一下子增加了三倍不止,一小会的功夫就把他打得外焦里嫩,躺在地上再也动弹不了。 与周正一样,等再也感受不到善为的呼吸,四条天龙依次从云雾中显出真容,绕着善为转游一圈,确定善为是否真的死亡。 就在四条真龙首尾衔接的那一刻,早已没有生命气息的周正身上,突然如闪电般射出一道金光,恰巧以大半圆的弧度和精准度,从第一条龙的脑袋,连着射穿后三条龙的脑袋! 第 七 十 四 章 连哀嚎都来不及,四条天龙齐齐落地坠亡! 偷袭成功的周正大喜!他瞬间挣脱开身上的束缚,快步跑到善为身前,查看善为的伤势。 就在不久前,周正无意间看见昏死在地上的白二,竟然没有受到任何攻击,这让他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假装受困,假装抵挡不住攻击装死,竟真的把天龙从厚厚的乌云后引了出来。 但是,那个时候下来的仅仅是天龙的分体,周正不确保杀死它们能否会起到作用? 所以,他急忙传音给善为,让他再坚持一会,然后再假装不敌装死。 周正的武器现在只有小铃铛,可是,周正觉得现在就动用小铃铛有些大材小用。 他首先想到乾坤圈,然后,配合自己新领悟的一拳一重天的拳法,能确保在最短时间内,灭杀四条天龙。 可是,周正最担心的就是,前两条天龙,在他的偷袭之下绝难逃生。但是,后两条有了反应时间的天龙,若是四散逃走,很可能就使得同时杀死四条天龙的计划前功尽弃!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瞥见了自己胸口的弓箭纹身。那把随心意而出现的弯弓瞬间就在他右手成型。 周正狂喜!就在四条显露真身的天龙围绕善为游荡时,周正毫不迟疑弯弓搭箭,射出了自己平生最迅雷的一箭! 一击得手,周正来不及庆祝喜悦,就急忙跑过去查看善为的伤势。 之前善为的对敌可是实打实地对挨,身上伤痕累累都没有留下一块好肉! 周正急忙拿出伤药为善为疗伤。善为哼哼唧唧地坐起身体,“大阵破了?” “破了!别动,我给你上好药,包好再动!” “破了?天怎么还这么暗?” 善为无意识的一句话吓得周正汗毛炸立! 刚才他也感到一丝异样,可是光顾着关心善为伤情了,就没有往深处想。 现在听善为一说,他立即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 来不及多想,周正一把把善为推出十丈之远,尔后自己迅速就地打滚。 轰隆一声,他刚刚所待的地方被炸出一个大坑。 没等周正起身,身下一根细长却无比坚硬的冰刺直接刺穿他的腹部,而冰刺上所携带的毒素木刺瞬间就让周正头晕目眩,差一点失去知觉。 周正吓得急忙震断冰刺纵身而起。不等他站稳身体,一团火球如天外陨石当头砸下。 火球未到,炙热的高温已经把周正四周空气的水分蒸干,脚下出现一片滚热的焦土。 躲无可躲,周正再次弯弓搭箭,一箭轰碎火球。可是依旧有很多小碎块打在周正身上,把周正的上身烧得坑坑洼洼、焦黑一片。 这一次还是四样攻击,可是之前攻击的威力跟这次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仅一个回合,周正就差一点招架不住! 乌云翻滚,四条不同颜色的巨龙从云层中露出龙首。低头再看,地上陨落的巨龙早已消失不见。 “你就是周正?”一个声音突然在天空中响起。 “没错!如假包换!”周正快速调整自己的气息,让自己在短时间内恢复到最佳状态! “不像!太弱了!”天空中的声音满含着不屑。 “弱?说你自己吧?就会藏头露尾躲在暗处!有种出来,咱俩单挑!” “哈哈!妄自尊大!自不量力!不知天高地厚!这一点倒有些像!”那声音满是嘲讽。 “怎么,你怕了?”周正也轻蔑地看着天上。 “怕?哈哈哈!你今天若能破了四龙噬仙阵,倒是有资格和我一战!只怕,你抓不住这个机会!” “行!咱们一言为定!不过,我听说像你们金仙都不敢光明正大跟我们动手。总喜欢偷偷摸摸像个贼一般在阵里动个手脚,或在暗处控制个阿猫阿狗什么的,替你出手!我都替你臊得慌! 要不然,借这个能屏蔽天机的阵法,你显儿个身?咱们光明磊落地打一场,如何?当然,你要是怕,或担心输了丢不起面子,那就算了!” 面对周正的奚落,那个声音并没有受激上当,而是很平静地回道,“你竟然能猜出来是我?够聪明!不过,你现在层级太低,没有资格!若你今天真能破得了此阵,我允你向我挑战一次!” 周正被气乐了。“我打你还需要你允许?你脸皮够厚了!呸!怕了,不敢现身就承认!别老想着往自己脸上擦粉!另外,为什么揪着我不放?咱俩有啥冤仇?” “孺子不可教也!我有一丝元神在四条龙身上,祝你还能活着走出此阵!至于咱俩之间的事情,想知道吗?那你首先要先活下来!” “我命长着呢!不劳你费心!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你那个青鸾族的徒弟,是不是没死啊?” 周正一直疑心青鸾族里还有深埋的奸细,但是,他不仅无凭无据,甚至连线索都没有。 可惜,等了半天,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四条巨龙的咆哮和攻击! 周正不屑地撇撇嘴,“还金仙?连个真话都不敢说!呸!” 面子上不屑归不屑,可骨子里周正却高度戒备!怪不得那四条天龙自己杀不死呢,原来,他们身上附有那家伙的元神! 如今游走在云层上的四条巨龙,与其说是阵法中的真龙,还不如说是那个人操控下的行尸走肉! 这是第一次,周正和这个神秘的幕后之人隔着四龙噬仙大阵的一次正面交锋! 有了金仙的加持,哪怕只是一丝元神,四条天龙的气息极具暴涨。 同样的一道闪电,之前打在周正身上充其量留条小伤口,可现在一击而中,都会把周正打飞十丈远,身上血呼啦次一片,半天爬不起身来。 而脚底下,冰封千里,荆棘满地,无有下脚之地。每一次周正被击落,落在地上又是一身伤。而且,这些冰锥毒刺像高射炮一样,随时随地从下往上向周正攻击,配合着雷电和火球的猛攻,打得周正上蹿下跳、狼狈不堪! 躲在远处的善为提心吊胆干看着没有办法,他现在一身伤动弹一下都难,更别说帮着周正战斗了!他只能一遍一遍念经诵佛保佑周正渡过此劫! 周正现在也是无计可施,那四条天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躲在乌云之后,根本无法确定它们的准确位置。他曾经尝试着射了几箭,可箭矢射入云层后就如石沉大海,根本没有什么效果。 如今,再装死引诱天龙,它们肯定不会再上当!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被动挨打吧? 又一次火球袭来,周正急忙躲过。火球落地激起层层碎冰,并荡起一层水雾。 周正忽然灵光乍现。 他凌空的身体纵身向天上飞去,看架势是要冲进云层和巨龙近身搏斗。 雷龙和火龙瞬间打出上千道闪电和上百颗火球,密密麻麻封锁住周正上升的空间。 周正急退,并且一退到底,不怕地上的冰刺荆棘,直接退到地面上。 闪电和火球紧随其后,全方位全覆盖地轰击他所站立的位置。 一瞬间,战火遍地水雾冲天,地面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灰蒙蒙一片,再难寻到周正的影子! 周正在哪儿?他躲在浓重的水雾之中? 所有的人都猜错了!在轰击打下水雾暴起那一刻,周正快速隐身,并平飞出十丈开外,成功躲过攻击的余波。 同时,就在四条天龙密切关注水雾下面的动静时,周正已经悄悄飞升到云层之内,和四条躲在云层后面的巨龙只有咫尺之遥。 破阵的关键是同时杀四龙!可是,如今,四条天龙的身上有那位金仙的元神附体,单杀死四条巨龙根本不起作用,还需要杀死巨龙的同时,把那一丝元神也必须灭掉才行! 周正在心中默默与小铃铛沟通。 他知道,自己身上没有一样法宝能快速灭杀金仙的一丝元神,除非新得的这把宝剑。 在得到小铃铛的许可后,周正深吸一口气,猛然显出身形,同时,拔剑出鞘。 四条天龙倏然惊觉,等看清周正就站在身旁时,周正已经成功拔出长剑。 那是一把什么样的宝剑?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只看见惊艳的一道光,然后就是感到一丝极致的凉意。再然后,宝剑已经归鞘! 但是,四条天龙却惊恐不安,摆起龙尾四散奔逃! 周正有些傻眼。 这是什么意思? 宝剑拔出来了,自己也挥动了一次。 可是,好像什么效果也没有! 这宝剑,不会中看不中用,坑人的吧? 周正刚想训斥小铃铛一顿,就听见先前那个声音再次出现,“你竟然有这把剑?算你小子运气好!” 然后,声音彻底消失! 然后,就见四颗巨大的龙首从急急逃命的巨龙身上掉下来!接着是四具无首的龙躯重重地从天际摔落! 再然后,云开雾散,场景再次回到与白启年对峙的地方。 周正看着手里的宝剑,欣喜万分、一时爱不释手! “别抱我那么紧!本姑娘还没打算跟你有肌肤之亲!”小铃铛噘个嘴,嫌弃地看着周正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对不起,失态了!”虽有万般不舍,周正还是急忙把宝剑放回了储物袋。“今天,多谢你了!” “客气啥?咱俩谁跟谁?” 周正还想跟小铃铛多聊几句,可是,抬头看见远处的白启年像疯了一样跑过来站在趴在地上的白二身边,哭哭啼啼不敢伸手。 “他受了内伤,只是昏过去了!修养一段时间就好!” “谢,多谢真君!”白启年俯下身,确认儿子并没有死,这才长出一口气。 他也顾不上跟周正客套,更顾不上捉拿周正的妖王令,抱起白二,快速离开! 朱三一早就看到了周正手中的宝剑,那把剑他在妖王贵客的身上见过。是那位贵客最喜欢的宝物,连睡觉都放在枕头边,形影不离! 周正手里既然有这把剑,不用问,献给妖王的玉髓贡品一定也在周正身上! 在大阵中激烈打斗的场景,朱三没有看见,可是,之前周正露那一手着实把朱三吓得不轻!连白二这种仙阶四层修为的人,人家隔空就能抓到手,自己这个只有三层的人就别出头丢人现眼了! 如今,白启年走了,明显是不再顾忌妖王龙海的权势,准备逃离黑龙族,躲得远远的! 自己该怎么办?跟他们一起逃亡吗?朱三犹豫了,他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朱三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集合起伤残的百十位士兵,收队回家。 这些士兵都是龙海精挑细选派给白启年的。如今,白启年不辞而别。轮官职,朱三现在就是最高指挥官,他必须负责把这些士兵送回龙海面前! “周正真君,在下告辞了!你还有什么吩咐,需要我效劳的吗?”朱三的姿态摆得很低。 “没,不,还真有一件事情,需要劳烦朱三妖主。” 周正本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立即明白朱三的意图。他是想给白启年和白二留出更多的逃亡时间。 “请真君吩咐!” “你看,善为大师伤的很重,需要大量的疗伤之药,最好能请个知名的郎中来看看。” “好,我这就亲自去办!” “还有一事相求!” “真君但讲无妨!” “善为大师伤重,走不成了。还需要雇一辆马车,把我们送到鹿棋镇!” “真君放心!我一定办好!” 朱三很会做人,自己名义上手下有一百多人,可这些人哪个修为不比他高?哪个不是妖王的心腹?这样的小事,朱三不敢指派任何一个人!再说,这些人不都受伤了吗?所以,朱三亲力亲为,和这些士兵打个招呼,让他们原地休息,自己则独自跑回汜水城。 半个时辰的功夫,朱三赶着一辆马车,装了一堆疗伤良药,还带了一位郎中赶来。 这个时候的善为,其实已经没有大碍,但是,为了配合朱三的计划,只好耐着性子让郎中切脉问诊,之后,又上了一次药,这才躺进马车里。 周正做谢,然后,跟朱三拜别! 第 七 十 五 章 不说朱三带着残兵败将回去如何向妖王龙海交差。单说周正一行。 有了马车,善为可以舒服地躺在车厢里修养。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一天一夜真把他折腾地够呛!再加上伤重,他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周正坐在车头架着马车,小铃铛则好奇地坐在他身旁,让他教自己赶车的技巧。 “你不去炼化玉髓吗?” 如今的小铃铛完全就是一个十二三岁小姑娘的性情,对于没见过的新事物处处充满了好奇。 她觉得赶车好玩,就直接代替周正赶车的位置,自己挥鞭牵缰绳,玩得不亦乐乎。 “我现在就在炼化呀!”小铃铛表现地不以为然,“你不懂!我不管玩着、睡着都能自动炼化玉髓!” 小姑娘这话让周正羡慕不已!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就算他这样的修炼天才,每天也需要花大量的时间打坐练功,才能缓慢稳固根基、提升修为!人家倒好,一觉醒来就能大功告成! “咱们这是去哪儿?有好玩的东西吗?” “咱们现在要离开昆仑虚,穿过荒原后就到了鹿棋镇。那里的市集很繁华,你可以去逛逛。之后,…” “市集?啥是市集?” “就是,买东西卖东西的地方,大家都聚集在一两条街上,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能买到各种稀奇的小玩意!不对,你说的那个什么矮子,没有带你逛过市集吗?” “他?没羞没臊的家伙!不管到哪儿,他第一件事就是找酒找女人!我每天不是待在马车里就是待在客栈里,哪儿都没去过!” “小铃铛,我一直想问你,你说的那个矮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为什么要给龙海送玉髓?” 小铃铛支着下巴想了半天,“我好像听他跟他的随从说过一句,要不是为了一个什么玩意,他一个堂堂的魔主,怎么会屈尊来见龙海?说话的时候他很生气。” “什么玩意?你还记得吗?” “记不起来,反正好像对他们魔族很重要的东西。好像只有那个东西才能把什么打开。” “魔族?”周正一时陷入沉思。 他记得在律惩司总部时,他曾经在一本记录上看见过一段有关大荒魔族的事情。好像是一位魔王带领残余的部下在仙魔大战后逃往大荒。不过,那名魔王很快就死了,他的部族也从此销声匿迹。 难道小铃铛所说的矮子,就是大荒魔族的后人?他们并没有消亡,反而偷偷地发展壮大起来了? 周正摇摇头,这些问题都不是他该考虑的,还是回去回禀温如垕,让司主去头疼吧! 一路无话。经过三天多的行程,这一天,周正赶着马车终于来到了鹿棋镇。 周正不想惊动任何人,所以悄悄地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小铃铛早对周正所说的市集憧憬已久,不等周正安顿好,就死缠着他,让他立刻、马上带自己逛集市。 周正无奈,只好留善为在客栈好好休养,自己带上银钱陪着小铃铛逛集市。 为了不引起众人的怀疑和恐慌,周正在无人的僻静处让小铃铛显出人形,两人以兄妹相称,挨个商户开始逛起。 小铃铛简直就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一般,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见啥都觉得稀奇新鲜,看见啥都要叽叽喳喳问周正半天。然后,大手一挥全买下来! 尤其是对于各个摊位的美食,小铃铛嘴都不带闲的,吃完这家吃那家,每种每样都要亲口尝尝。 周正都很纳闷,一个剑灵,吃这些东西,还吃这么多,如何消化呢?而且,她怎么没有饱的时候呢? 市集还没有逛一小半,周正就逛不动了!一来,他极不爱逛街,二来,小铃铛买的东西太多了,大包小包的,他两只手都不够拿的! 周正想回去,可是,小铃铛刚刚到了兴头上,怎么可能现在走?最后,两人搅缠半天达成协议:小铃铛不再乱买东西,周正则必须一陪到底! 找到店里的掌柜,周正拿出一两银子,让他安排伙计把小铃铛买的一堆东西帮忙送到他们所居住的客栈。然后,空着手的周正继续陪小铃铛挨家挨户逛。 又逛了大半天,周正早已兴趣阑珊,可是小铃铛依旧玩兴不减。 “我的姑奶奶,咱们回吧?” “那怎么行?才逛了一半多,我今天要把市集上的商铺全逛完!” 周正听着脸都绿了!可是,小铃铛不管这些,又冲进一家商铺,开始对她喜好的物件向掌柜问东问西起来。 还好,宵禁令帮了周正大忙! 小铃铛还想逛,可是,架不住人家商贩要关门收摊! 小铃铛一脸不情愿地撅着小嘴,嘟嘟囔囔跟着周正一步一回头向客栈走去。 这个宵禁令以前是没有的,可是,自从麟术的阴谋促使律惩司和鹿棋镇三大势力水火不容、拼得两败俱伤后,妖主麟渊就颁布了这条宵禁令。每天晚上都会派卫兵在城中巡逻,严格管控斗殴厮杀!坚决不能让那天晚上的悲剧再发生! 如今,律惩司在鹿棋镇的府衙已经被重新修缮,可是,周正并没有派衙役驻守在此,反而是发展了一批密探,混迹于鹿棋镇的各行各业,收集传递情报。这样,即使无人驻守,周正也能第一时间知道鹿棋镇的一举一动。 当然,鹿棋镇如此重要的地方,这里的律惩司府衙肯定要派驻人员驻守,只是,周正到目前都没有寻到合适的人选! 周正的左膀右臂程峨和杨山都没得说,但是,这两人一个必须守住昆仑虚,一个在总部的杂事、琐事都处理不完,那还能来鹿棋镇?巡狩司的其他人,要么就是修为不够,要么就是镇不住场子!到现在,周正还没有物色到一位独当一面的将才! 如今,夜已经很深了,街上行人寥寥。 周正拉住小铃铛,加快了步伐。 他总感觉心神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 “什么人?站住!” 突然,一队迎头而来的巡逻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是干什么的?” “官爷,我们是行路的客商,就在前面那条街的客栈里住。”周正不愿意暴露身份,所以,姿态摆的很低。 “路引呢?” “在这里,请看。”周正急忙掏出路引递过去。 “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去?” “我和小妹去市集买东西,小妹贪玩,一时忘了时间。刚巧,路又不太熟,所以,耽搁到现在才找到客栈。” “她是你妹妹?为什么路引上没写呢?” 周正的路引是在嘉祥城时律惩司发放的,那时候,还没有小铃铛的出现。况且,她一个剑灵,要什么路引?要不是今天逛街显出身形,平时谁又能看见她? “噢,她和我二弟一起,在我二弟的路引上,我二弟就在客栈。” 说话间,周正偷偷塞给领头的小队长一块金子。 “天寒地冻的,你们也太不容易了!跟兄弟们买个酒暖暖身子!” 也不知道是给少了?还是给太多了?或许,周正遇到的小队长太正直?反正,他的这一举动反而引起小队长的极度怀疑。 他举起火把看向小铃铛,“她怎么长的跟你一点不像?她到底是谁?是不是你拐的孩子?” “军爷误会了!她真是我妹妹!” 周正急忙解释。可是,小队长却不听他的,而是问向小铃铛,“小姑娘,你别怕!告诉我,他是你哥吗?” 小姑娘正为今天的不尽兴生周正的气呢,听到问话立即摇摇头,“他不是!” 听闻此话,所有的士兵立即拔出武器,团团把周正围住。 周正吓了一跳。他不惧怕这些士兵,更不惧怕跟他们起冲突。他就怕事情闹大惊动麟渊,自己身份就暴露了! 麟渊知道自己到了鹿棋镇,律惩司总部肯定也就知道自己到了,一定会派人迎接。那样,自己自在逍遥闲逛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我的姑奶奶,别耍小孩子脾气了!糖葫芦人家收摊了,我保证明天一定给你买还不行?” “五串!” “好,五串!”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那个小队长听了他们的对话狐疑地收起长刀。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他是你哥吗?” “不是!”小姑娘说的依然很坚决。 就在小队长快被搞糊涂时,小姑娘又开口,“他是我未过门的夫君,我们定的是娃娃亲!” 周正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心想,这些说辞,这丫头都是从哪儿学的? “你们是夫妻?”小队长也给惊住了。 “不,不!还,那个,没过门!”周正只好接着小铃铛的胡诌往下圆。 “客栈住着的二弟,是你大舅子?” “是。” “那你不该叫人家弟,该叫哥啊?” 周正讪讪笑笑,“这不都没过门嘛!” “要是这样说,就说通了!好吧,你们走吧!快回客栈,宵禁期间乱走,可是大罪!” “多谢!多谢!” 周正赶忙拉着小铃铛向客栈方向走去。 眼见客栈门口的灯笼已经近在眼前,周正突然止步,并拉住小铃铛拐进旁边的一条幽暗小巷。 “不行,我尿急!”周正大喊一声。 “两步就到客栈了,你忍忍不行?” “不行,憋不住了!” 在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周正和小铃铛拐入的小巷。他犹豫半天,不知道该不该也跟进去。 就在他决定跟进去一探究竟时,小铃铛和周正一前一后又从小巷里走了出来。 这次没有任何变故,两人径直走向客栈。 可是,两个人没有走几步,就凭空消失了。 暗中的人咧着嘴笑出了声,“进了我的九幽断肠炉,你们就等着化成水吧!” 接着,他伸手一招,刚才周正和小铃铛走进的那片街区空气微动,然后,一个漆黑的小鼎幻化成形,快速飞进暗中之人的手里。 他在炉鼎上拨弄一会,一个储物袋从炉鼎里掉出来。 “哈哈,应该就在这里!”他欣喜地打开储物袋,从里面掏出一个圆球球,“不是这个,这是什么?”他来不及仔细观看,又把手伸进储物袋。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被他握在手里的圆球球开始变得明亮起来,而且越来越亮。 他急忙张开手掌,不由仔细观察。 突然,他脸色大变,“雷珠!”他终于知道这个圆球球是什么了!可是,为时已晚,他手中的雷珠,以及储物袋里的七八颗雷珠同时爆裂! 随着一声巨响,那个人被炸得胸口稀巴烂,两条手臂更是彻底被炸断! 他不敢哀嚎,也知道自己中计了。所以,强忍着伤痛飞身逃离。 “不追?不斩草除根?”小巷里转出来周正和小铃铛。看着那人逃走的背影,小铃铛很诧异周正为什么不赶尽杀绝? “不用我们追!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惊动了麟渊。让他去,试试水深水浅!” “你这人,真狡猾!” “你确定他就是那个矮子?” “绝对没错!” “他确定是魔族的魔主?” 小铃铛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虽然他自己说是什么魔主,但是,我看他施展的功法,却是道家正派的混元之功!” “正派、魔派你也能分得清?” “能啊!我天生都能感应到!你和善为两人不错,可是,你们可都修过魔派的功法!我没说错吧?” 周正对小铃铛简直刮目相看!不过,他急忙做了个禁声。“这事你知道就行,千万别告诉别人!” “我知道!哎,我问你,你怎么看出来那个陷阱的?” “那队官兵!拦我们的时间太巧,而且,放我们也放得太痛快!我那时候就起了疑心。后来,发现有高手在暗中监视,再看客栈前的这一段路过于安静,我就猜测有猫腻!” “那你干嘛变俩假人进去,不让我进去?我要是进去,保证把他的法宝给毁了!” “你虽是灵体,可是,有些法宝对灵体也有极大伤害,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这么关心我?你不会真看上我,准备让我当你媳妇吧?” 周正对小丫头的极度自恋心态简直无语。 “丫头,记住了,有一种关心,叫做朋友!走吧,赶紧回去,我要好好睡一觉!今天,你把我累坏了!” “朋友?”小铃铛品咂半天,带着一脸不解追着周正而去! 第 七 十 六 章 回到客栈,周正立即把自己和善为的房间布上隐匿结界。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让他背后发凉。 善为见周正脸色郑重,急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等周正开口,小铃铛叽里呱啦把刚才的事情统统告诉善为。 “魔族?他要害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玉髓?” 周正点点头,“从他刚才急切找我储物袋的行为,九成是为了玉髓!” “他怎么知道你身上有玉髓?”善为很费解,忽然,他看向小铃铛,“他也见过你?” “没有,我从来没有让他知道过我的存在!再说,那个时候我很虚弱,不能离开剑体!不像现在,十天半个月回一次剑体就行!”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四龙噬仙阵破除之时,我喜不自禁,拿着剑体爱不释手把玩。或许,被朱三或是那个士兵看见了,他们告诉了那个魔主。还有一种可能…” 周正没有说出来,善为却猜到了。 “你是说,那位金仙?” “是啊!若是这个魔主和那个金仙是一伙的,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不会!”小铃铛说的很肯定,“我跟那个臭矮子这么长时间,他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金仙!” “不管是哪一种,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周正也没有好办法,他叹口气,“咱们只能先静观其变!这样,善为,你守上半夜,我负责下半夜。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示警!” “不用!我都睡了一天了,晚上睡不着!我来守夜,你踏实睡觉!” 周正也不客气,他现在最需要养精蓄锐,以便随时随刻应对突发的情况! “那就辛苦你了!” 说完,周正回到自己房间,调整呼吸,以最快的时间进入到深眠状态。 小铃铛也老老实实回归剑体,加快炼化玉髓的速度。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周正依旧按照之前的计划,赶着马车向律惩司总部的方向继续东行。 善为还是坐在马车厢里打坐修炼,他也需要尽快恢复伤势,好在遇到危险时能助周正一臂之力。 经过周正的深思熟虑,他让小铃铛显出身形,就像个小妹妹一样陪着他们身边。昨天逛街,很多人都看见周正身边有一个小姑娘,如果,小铃铛突然消失不见,反而会被有心之人猜到她是剑灵。 这样一来,小丫头高兴坏了!她可以光明正大地逛街、购物、饕餮美食! 至于对外的关系,小丫头觉得昨天晚上编的娃娃亲挺好玩,就照这个说。可是,周正极力反对。 他们三人,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还有一个年轻和尚。要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关系,定然会遭到怀疑! 最后,还是周正的鬼点子多。对于凡间的入城守卫,就说小铃铛是周正二叔家的女儿,自小被人呀子拐走,刚刚被寻到。而善为,是寻到孩子的恩公。 对于修真界的说辞则是,小铃铛是醉日峰掌门一凡的姑娘,自小流落凡间,恰好被周正和善为找到。 小铃铛对做别人家姑娘的身份很不满,但是,善为说她和周正都是平辈,不吃亏!经过反复劝解,小姑娘最终才勉强同意。 至于路引什么的,就更好说了。周正略施手段就从府衙偷到空白路引,自己想怎么填就怎么填! 就这样,三个人高高兴兴地白天逛景赶路,晚上入城投宿。每天还要花出一个时辰的时间陪小丫头逛街海吃扫货。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时刻警惕防范。 大家在充实又愉悦的心情下,逍遥自在地渡过了七八天,竟然,一路平安。 这一天,他们来到了太中县城。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最多再有四五天就能回到律惩司总部。周正觉得,这时候也该跟律惩司知会一声了。 他找到律惩司的一个据点,把他四五天后回到律惩司的消息传给杨山,让他回禀温如垕。 同时,又写了一封密信给一凡师叔送去。把小铃铛的前因后果告诉师叔,省得老人家稀里糊涂空背遗子之名,却啥也不知道!弄穿帮了,就不好了! 忙完这一切,周正刚回到客栈,就听到敲门之声。 “哪位?” “在下安从荒,特来求见真君!” 周正很诧异,他不记得认识一个叫安从荒的人。他看看善为,善为也摇头。再看小铃铛,表情却很古怪。 “请进!” 来人推开门的那一刻,吓了周正一跳,反倒是小铃铛一幅我早料到你会这样的幸灾乐祸表情。 因为,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鹿棋镇被周正用计炸伤过,小铃铛口中的那个臭矮子! 那个臭矮子,不,应该叫安从荒,两个胳膊绑着绷带,不过,看情形断肢已经被结上了。他见了周正,纳头就拜。口中一直念叨,“请真君救我!” 周正和善为、小铃铛面面相觑,不明白安从荒唱的是哪一出? “快请起!来,坐下说!” 周正把安从荒扶起,并让他坐在椅子上。 “安从荒?你是?” 周正自然要装作不清楚他的身份来历。 “不敢隐瞒真君,在下来自大荒之地,是魔族的一名魔主。” “大荒之地?魔族?” “是!真君可能有所不知,七百多年前那场仙魔大战,我王为了保全我们族群,能留下延续族群的种子,就带领一群侥幸活下来的族人逃到了大荒之地,并在那里安居下来。 可是,当时我王伤势过重,只留下一座大阵护我们平安,不久就仙逝了。 有了这座大阵的护佑,天庭和金仙无法伤害我们,况且,又因为我们是在大荒之地,环境恶劣,少有人烟。最后,也就没人再关注我们的死活了! 我们在这座大阵下得以繁衍生息,族群慢慢又恢复了往日的兴盛。 本来,我们也希望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可是,突然有一天,大荒之地发生了千年难遇的大地震,一下子把大阵的基石毁坏,引起了大阵的自我毁灭功能。 我王初建大阵之时,就怕天兵天将、诸多金仙赶尽杀绝、攻入大阵屠杀我魔族族人。所以,才设定了这个玉石俱焚的功能。可是,现在,反倒把族人全部困死在大阵中,要和大阵一起陪葬!” “你们难道从大阵里出不来吗?” “不瞒真君,只有到了魔主的修为才能自由出入大阵,其他人则一个也出不来!” “你们现在有几位魔主?没有产生新一代的魔王吗?” “要是有新魔王就好了!那样肯定有能力解除大阵的危机!现在,连我在内,我们一共有四位魔主。那三位魔主都在时刻不停地努力维持大阵的正常运转,减缓它自毁的时间。而我,则被派往昆仑虚,去见妖王龙海!” “为什么要去见龙海?” “因为龙海有一个法宝定基盘。有了这个定基盘至少可以延缓大阵自毁一百年的时间。有了这个时间,族内会出更多的魔主,我们也有时间想更多的办法! 当时,龙海提出的条件就是拿玉髓交换。玉髓很宝贵,我们族内也是无意间找到,只得了一小瓶。可是,这次我该死,把玉髓丢失了!我请求换其他任何条件都行,可龙海说什么也不愿意交换定基盘!还请真君可怜,救救我们吧!” 故事不管是真是假,安从荒说得声泪俱下,确实很感动人。就连小铃铛都不由自主拉拉周正的衣袖。 可是,周正不为所动!小铃铛是自己的朋友,玉髓对她来说,一样非常重要!周正绝不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就置小铃铛于不顾!再说,安从荒是敌是友现在根本分不清楚。他今天来的目的,背后有没有藏着阴谋,周正一时还看不透。所以,他不急于表态! “安魔主,今天你来找我,是想让我怎么帮忙?” “请真君高抬贵手,把玉髓还给我!从此以后,我安从荒做牛做马、惟真君马首是瞻!真君让我死,我也绝不含糊!” “安魔主言重了!可是,我没有玉髓啊!安魔主是听谁说,我有玉髓?”周正谎话张嘴就来,一点不带脸红的。 “请真君不要诓骗我!”说着安从荒又跪了下来,“请真君发发慈悲!您说,您想要什么,我拼了命也给您弄来!” “安魔主,我真没有!你到底是听谁说的?” “我,我,”安从荒也懵了,他以为玉髓实实在在就在周正身上,可是,现在周正不承认,表情又不像作假。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我是听龙海的侍卫说的,他们说,看见你拿了一把剑,正是我和玉髓一起丢失的那把剑!” “剑?”周正故意疑惑半天,才恍然大悟般从储物袋里拿出那把宝剑。 “安魔主说的是这把剑?” 安从荒看见宝剑两眼放光,“对对!正是这把剑!这是我丢失的那把宝剑!” “安魔主确定?你可知我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把宝剑?” 这话把安从荒问愣了。他心想,你不是从我这儿偷的吗?如此发问,是什么意思? “在下不知。” “有人把我们困在四龙噬仙阵!想要我的命!我和善为大师拼尽全力才杀死四条恶龙!它们死后,幻化出了这把剑。安魔主,你确定这是你的剑?” 周正这话说的相当高明。 要是安从荒承认这把剑是他自己的,那么,他跟四龙噬仙阵就脱不了干系!下一步,周正完全可以以谋害律惩司真君的名义拘捕他! 同时,这话也会在安从荒心里埋下疑问,这把剑为什么会在四龙噬仙阵里面? 四龙噬仙阵的威力安从荒自然知道,谁布置的他也一清二楚!如今,布置此阵的人把他的剑放在阵中,嫁祸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那人又信誓旦旦告诉他玉髓在周正手中,其险恶的目的更是不言而喻! “龙海!原来你是在贼喊捉贼!你这是让我来送死!”安从荒心中恨恨想到。 “安魔主,你确定这把宝剑是你的?”周正又问一遍。 “不!”安从荒急忙否认,“猛一看很像,可是仔细看,确实不是我丢失的那把!” “你确定?” “确定!确定!真不是我那一把!” 站在一旁的小铃铛强忍着没敢笑出声。她心想,这个周正真够坏的!一句瞎话,就把别人的东西光明正大占为己有! “既如此,我说玉髓不在我身上,安魔主也该相信了吧?” “相信!相信!” 说完,安从荒整个人都垮了!他满怀希望来找周正,以为可以得到玉髓,然后换取定基盘。可是,如今,他发现一切都是龙海在搞鬼,他的希望一下子破灭了! 他恨龙海,可龙海毕竟是妖王,他打不过!他想要定基盘,可是,如今明明就是龙海贪了他的玉髓,还耍赖不给他救人的宝贝,他除了恨,却也无可奈何! 看着安从荒一下子老了十多岁,善为有些于心不忍。他求助地望向小铃铛。 小铃铛的恢复确实离不开玉髓。但是,要是比起救一族人的性命,小铃铛觉得自己暂时无法恢复也无所谓!大不了,跟着周正这家伙厮混的时间长点就是了!她也没跟周正商量,热血上头张口就说道,“安从荒,玉髓,本…” “本是珍贵,确实难找!但是,”周正急忙接过小铃铛的话头。他知道小丫头的想法,可是,他坚决不赞成她这样做! “定基盘这样的宝贝却不是独一无二的!” 安从荒灰死的眼眸中瞬间又亮起火苗。 “真君,您是说,您有类似定基盘这样的法宝?或是知道谁有?” “定基盘是为了延缓大阵自毁。若是直接破掉大阵呢?你们全族人是不是全部都能得救?” “那是自然!可是,那可是我王亲手布置的大阵,哪儿能轻易破除?”安从荒眼中的亮光又暗淡下来。 “你们的大阵,跟四龙噬仙阵相比如何?” “没法比!我们的大阵以防御为主。四龙噬仙阵虽然威力很大,但是,不如我们的大阵!” 这让周正一时沉默。他本想不就是一座阵法吗,他的乾坤圈什么阵不能破?就算是面对金仙操控的四龙噬仙阵,乾坤圈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 可是,安从荒虽然说得含蓄,但是,从他对四龙噬仙阵不屑的表情能看出,他所说的大阵的确厉害无比!那么,乾坤圈能不能不负众望破开大阵?周正心里也没有了成算! 第 七 十 七 章 “安魔主,大阵的阵图你可有?” 周正不死心。他既然打算帮一帮安从荒,他就会想尽一切可能的方法! “有!这个我王留下来了。在这儿,这是我誊录的一份。”安从荒急忙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纸。 “安魔主,我有一位好友是阵法大师,我可以拿这张阵图给她看看。而且,她手中有一件可破万阵的仙界至宝,我应该也能借出来。” 听了周正的话,安从荒两眼放光。 “多谢真君!您的大恩大德…” 不等他说完,周正急忙拦住他。 “先别急着谢!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如果,我这位友人看了阵图后有办法破解,我定会请她带上破阵至宝出山。但是,她要是也破解不了,这件事我就真的爱莫能助!你就需要再想其他办法!” 这一块,安从荒完全理解。如今,他是病急乱投医,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也必须全力以赴争取! “能不能破阵,我都感谢真君的鼎力相助!以后旦有差遣,真君尽管吩咐!可是,真君!大阵目前的形势,最多再撑三个月左右!” “你放心!二十天之内,我定会给你答复!” 送走了安从荒,周正不由皱起眉头。 “你说的阵法大师是谁?”小铃铛很好奇。 “我媳妇!” “什么?你媳妇?她什么修为?” 周正想了想,“估计现在应该进入了仙阶。” “应该?周正,那个大阵可是魔王布置的仙阵!一个刚入仙阶的人怎么可能破得了?你这不是耍安从荒吗?说实话,我虽然讨厌那家伙,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戏耍他!你会害死他的!不行,我现在就去告诉他真相!” “站住!谁说我戏耍他了?”周正很生气地把小铃铛叫住,“我说的句句是实!我媳妇真的是阵法方面的天才!说不准她真能看出破解之法!再说,不还有我的乾坤圈吗?到最后真不行,我就亲自去破阵!阴阳乾坤图都困不住我,我就不相信破不了一个魔王的大阵?” 小铃铛听善为跟她说过阴阳乾坤图的事情。面对数以十万计的仙魔残魂,换做是现在的她困在图中,也无能为力!所以,对于周正能活着从图中出来,还能渡化上万名冤魂,小铃铛也是由衷地佩服! 如今听周正大包大揽、信誓旦旦决定亲自破阵,小铃铛也不免心怀期许。 “那要是,最终没有成功,破不了阵怎么办?” “那就把玉髓交给安从荒,让他救人!” 小铃铛就等这句话,“说话算数?” “玉髓是救你命的东西,你只要愿意我自然不反对!只是,你给我几天,先让我试试!” 小铃铛忽然鼻子发酸,有种想哭的感觉!周正对她的好,她以前从未感受过。她突然有一种认周正为主的冲动!这让她自己吓自己一跳! “你,你,你,”小铃铛不知道该怎么问了,她忽然想起刚才周正的愁眉苦脸,不由问道,“既然你都有了解决之法,为什么还苦着个脸?” “我在想怎么跟我媳妇说这件事?” “这有什么可想的?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小铃铛很不理解。 “你不知道!云凌她,她,她对魔族有偏见!这件事要不是魔族的事,我敢肯定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寻找破解之法!可是,她一旦知道这是为了救魔族族众,她一定会弃之不理!就算知道破解之法也不会告诉我!” “不会吧?她对魔族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怨恨?”小铃铛更加不理解了。 “这个,”周正没办法讲太清楚,因为那将涉及到他的真实身世。而这个,是他现在最大的秘密,不能被别人知道!“或许,跟她师父有关吧!”周正不愿说太多,就把责任全推给青石身上。 “既然这样,你就不告诉她真相!若是有了破阵之法,你就让她教你,然后,你自己偷偷去不就得了!” 小铃铛的主意周正并不太赞同。他可以瞒着云凌一些事情,可是,他不想欺骗云凌!他觉得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诚实!让他去骗云凌,他张不开口! 像看透了周正的心思,小铃铛又想了一个办法,“这件事交给我,我让善为编个瞎话!” 一直在旁边静听的善为大急,“仙子,贫僧从不打诳语!不能打诳语!会坏了我的心境!” 小铃铛把眼一瞪,“谁让你说瞎话了?我来说,你配合我就行!再说,你说我是你妹妹,是什么一凡的姑娘,这难道不是打诳语吗?” “可是,这些话都是周正说的。我从来没有说过!”善为觉得很委屈。 “可是,你默认了!默认就是说瞎话!”小铃铛得理不饶人,“你不天天说慈悲吗?难道,你就打算眼睁睁看着一个族的人都死去吗?这就是你的慈悲?你说,这个忙,你帮不帮?” 善为被说的无言以对。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再次选择了默许! 看着小铃铛胸有成竹的样子,周正心里虽然没底,也只能权且试一试。 三个人商量停当,第二天开始加快脚步向律惩司赶去。 刚回到律惩司的前几天,周正根本抽不出空跟云凌说这件事情。 他首先拜见温如垕,向自己的顶头上司、律惩司的司主汇报自己的昆仑虚之行。这一次,昆仑虚的三个妖族动荡都和周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黑龙族还公然跟周正起了冲突。 这样的大事自然都瞒不过温如垕。所以,周正一五一十毫无隐瞒把自己的经历汇报给温如垕。当然,中间的一些细节,比如说小铃铛是剑灵的事,梅源前辈的事,以及自己和那名金仙恩怨的事情,周正守口如瓶、一点风声也不透漏! 光是汇报就用了整整一天。之后,周正又给温如垕、胡屠、郝朔,以及律惩司一些重要官吏地送礼拜访,而后,是大家的接风宴请,又占去了十多天的时间。再然后,就是各个门派的轮流拜访,周正回礼回请,又折腾了七八天。 等周正完全闲下来,准备跟云凌开口时,离他承诺安从荒的二十天日期已经所剩无几。 这一天,和云凌商量后,周正把善为和小铃铛邀请到家中家宴。 善为先回了趟普光寺向方丈禀明此行的经过。而,为了把戏演的真实,小铃铛一早被一凡接回醉日峰父女相认。 如今,三人终于再次聚在一起。 “云凌姐姐,你做菜的手艺太棒了!我要是天天在你这儿吃,我肯定胖的走不动道!” 周正撇撇嘴,心想就这个丫头的吃法,胖不胖不好说,但是一定会把他和云凌的家底吃光! “喜欢吃就多吃点!你年纪这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不胖!别怕,来,这个虾再来一个!” “好,好!我就不客气了!” “大师,这几道是素斋,你也多吃点。” “阿弥陀佛,多谢云施主!” 见小铃铛和善为只顾埋头苦吃不提正事,周正心急地重重咳嗽几声。 “你怎么了?”小铃铛边吃边好奇地问道。 周正心里这个气!他狠狠瞪小铃铛一眼,心想,难道你忘了过来干什么吗? 云凌也关心地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这一段说话太多,嗓子不舒服。” 云凌还没有说话,小铃铛急切地问道,“你不会病了吧?”然后,毫无征兆地放声大哭,“你可不能病,你病了,我爹的命谁救啊?” 小铃铛这话把周正吓了一跳,“一凡师…掌门怎么了?” “我爹快要死了!”小铃铛哭得悲悲切切。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我,我,都怪我!我爹被困在一个大阵里。那个家伙说,他要自爆大阵把我爹杀死!” “哪个家伙?你爹怎么会困在阵里?” 小铃铛哭得梨花带雨,断断续续把经过叙述一遍。 按照小铃铛的说辞,在她来赴宴的路上,因为她贪玩,得罪了一个魔族的臭矮子。那家伙本事不大,却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大阵,说是无人能够破解! 小铃铛不服气,非要进阵里闯一闯。就在她快要入阵时,她爹及时赶来,一把把她推出阵外,自己则不小心跌入了阵中。 小铃铛气急,就跟臭矮子打起来。正好,善为从那里路过,两人联手很快制服住矮子。 可是,矮子也是个狠人,关键时候竟然启动大阵的自爆程序,要和小铃铛的爹爹一凡掌门同归于尽! 小铃铛一时情急抬手把矮子杀了。杀了以后才发现忘了逼问破解的方法。现在没人会破解大阵,救不出她爹,把小铃铛急得要自刎谢罪! 亏得善为劝解,让她赶紧来找周正想办法。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怎么就光顾着吃了?”周正气得火冒三丈! “我不是饿吗?再说,你不是说你娘子是天下第一的阵法大师吗?一个破阵有什么了不起?” 周正被气得无言以对! “行了,行了!赶紧说你爹被困在哪儿了?云凌,你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去救人!” “阿弥陀佛,”善为被小铃铛在桌底下狠踩了几脚后,终于开口了,“先别急,这是那个大阵的阵图,先让云凌施主看看有没有好办法破解!” “你们怎么会有阵图?”周正故意装作疑惑,一边问一边把阵图交给云凌。 “当然是从那个臭家伙的身上搜出来的!”小铃铛说的理直气壮! 云凌心有疑惑,但是,现在救人要紧,她顾不上多想,仔细研究起阵图来。 看着阵图,云凌的眉头越来越皱,不时地还发出一声惊呼。 “娘子,怎么样?”周正小心翼翼地问道。 “别说话,你们都出去!这个阵法高明,我需要仔细研究研究!”云凌忽然想到什么,她温和地拍拍小铃铛的后背,“妹妹,别担心!一凡掌门吉人自有天相!况且,以那个魔头的修为,就算已经启动这个阵法自爆,至少也需要三五天的时间。你爹现在应该很安全!” “我不担心!”小铃铛下意识地顺口就说,说完才觉得不妥,急忙弥补道,“有云凌姐姐,我一点也不担心!” 云凌笑笑,也没多想,把众人推出门外,紧闭房门。 站在门口的三人做贼心虚般地面面相觑。 “你觉得这个法子能骗过我娘子吗?” “肯定行!我是谁?可爱无敌的小仙女!我说的话,云凌姐姐一定不会怀疑!” 善为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强力地忍住了。 三人面上无事,内心却极为焦灼,可谓坐卧不安、度日如年! 不知不觉日已偏西,整整过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可是,屋里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我饿了!要不先去吃点东西?”小铃铛委屈巴巴看着周正。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吃得下?”对于这样的吃货,周正极度无语,“我吃不下!你跟善为找饭馆去吧!” “阿弥陀佛,我也吃不下!” “就你们那点小心眼!不是说,英雄都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吗?你看咱们三个,我是不是最有英雄的潜质?” “你?最有败家潜质!谁家养着你,百分百会被你吃得家徒四壁!” “善为,你评评理。我是那样的人吗?” “阿弥陀佛!贫僧,那个,阿弥陀佛!” 经小铃铛这么一闹腾,周正紧张的情绪也舒展不少,“好了,你自己去吃吧!我跟善为还都不饿。” “我,我,总是记不住路,”小铃铛小声嘟囔着,“还有,我没有钱!” “善为,你陪她去吧!”说着,周正掏出一袋银钱递给小铃铛,“记着少吃点,别把肚子吃撑了!” “我,”善为刚想推脱,就被小铃铛凌厉的目光吓了一哆嗦,“好的。仙子,咱们走!你今天想吃些什么?” 看着他们走远,周正再一次陷入焦灼中。 说心里话,他真不愿意让小铃铛交出玉髓。那是小铃铛恢复的希望! 剑灵是如何形成的?周正并不是很清楚。但是,他也知道那是千难万难的过程。虽然,跟小铃铛认识不久,但是,她这个朋友,周正还是觉得情投意合、值得相交。 若是没有了玉髓的滋补,如今的小铃铛确实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她的恢复就变得极其漫长,需要以百年为单位计算!如果,这期间她本体的宝剑若是使用频繁,她这个剑灵不仅无法恢复,甚至还会因为消耗过度变得虚弱,再甚至会消亡! 周正既然把小铃铛当作朋友,他就一定不能看着活蹦乱跳的小铃铛出现消亡的危机!他要尽最大的努力,帮助小铃铛保住对她极为重要的玉髓! 第 七 十 八 章 又经过一个难熬的长夜等待,云凌终于迎着第一缕朝阳打开了房门。她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但眼睛却闪着精光。不过,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喜悦流露。 “云凌!”周正轻轻唤了一声。 “郎君,我…”云凌欲言又止。 “没事。实在破解不了,咱们再想别的方法。”周正温柔地牵着她的手安慰道。 “不,我破解了!不过,”云凌摇摇头,她不知该怎么开口。 “不过,怎么了?” “或许能救一凡掌门,但是,必须,必须牺牲掉一个其他人!” 见周正没太明白,云凌解释道,“这个大阵唯一的破绽就在西南的生门。需要一位至少像咱们司主这样修为的人,运用大法力镇压这一个生门,并把生门变死门,提前引爆大阵。只有这样才能有希望破开大阵正东北的一角,而且,只能持续二十息的时间。 但是,二十息之后,镇压生门之人将会跟大阵一起毁灭!我推算了无数遍,镇压之人断无生路!” “原来是这样!”周正长出一口气。小铃铛和善为也长长出口气,他们不由自主喜笑颜开。 “云凌,这个你不用多虑!来,详细告诉我破阵的方法!”周正现在的心情大好。 “你要干什么?”云凌极为惊恐地看着周正,“你不会打算牺牲自己…” 周正哈哈笑起来,“放心吧,娘子!我还没有活够呢!你的…我还没有亲够呢,怎么会舍得死?” 云凌被羞的面红耳赤,但是,她的警惕之心依旧未减。 “那你打算…牺牲谁?” 这话还真把周正问住了。他还真没有想好用什么方式在不告诉云凌真相的同时,还能让云凌安心? “当然牺牲魔族的人!”小铃铛及时帮他解了围。 “魔族?”云凌更狐疑了。 “姐姐,昨天忘了跟你说了,那个被我失手杀死的人,在魔族的身份很不一般。这一点,还是大和尚发现的。是吧,善为?” 善为最头大的就是小铃铛三翻四次地拉他下水。他硬着头皮唱声佛号,“阿弥陀佛,确实不一般!” “所以,姐姐,只要你的办法行得通,我就把那家伙的尸体放进阵里,引诱他们魔族的人来救人!然后,逼迫他们镇守西南生门!” “你,有把握?”云凌还是不怎么相信。 “没事,这件事我可以帮她。我有办法,让魔族之人甘心情愿镇守生门!” “真的?你不怕得罪…” 云凌及时掩住了嘴。善为和小铃铛都没有听明白什么意思,不过,周正已经完全明白了云凌的所指。她指的是周正视若大哥的原火。 他嘿嘿笑笑,“魔族有什么怕得罪的?再说,魔族自来跟人族就多有罅隙,要是怕,还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修仙之人?为了人族,我谁也不怕!” “真心话?”云凌面露喜色。 周正很想真诚地跟云凌说,“你对魔族的偏见太大了!”可是现在,他却开不了口。 “自然!不说这些了,咱们救人要紧!你赶紧把破阵的方法告诉我!”周正及时地转移了话题。 云凌也知道人命关天,不敢再计较周正说的是真是假,快速拿出阵图,一点一点、详详细细跟周正交代破阵的每一个步骤。 周正等自己确定能倒背如流,才急忙起身,辞别云凌,带上小铃铛和善为疾驰而去。 云凌原本也想跟着过去,可是小铃铛劝说她,说她对魔族的敌意太深,万一需要与魔族虚与委蛇,她再控制不好情绪,岂不耽误了救人的大事? 这一点,云凌没法否认。于是,她只能乖乖地呆在家里焦急地等待消息。 再说周正三人找到安从荒后,跟着他马不停蹄地赶往大荒之地。 起初,周正是不愿意去的,他觉得把破解之法告诉安从荒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没必要多此一举跟着去大荒。可是,实在架不住小铃铛的软磨硬泡。小丫头从没有去过大荒,很想去看看那儿的风土人情和大荒风光。 善为也不愿意去。但是,小铃铛似笑非笑地看看他,看得他毛骨悚然。他立即改口,坚定愿意去大荒。 也奇了怪了,善为见到小铃铛就像耗子见到猫一样,不敢有丝毫忤逆的想法。 有时候,周正也会私下里开玩笑,悄悄问善为是不是喜欢上了人家小丫头?干脆蓄发还俗得了! 可每每这时候,善为都会先打哆嗦,然后一遍一遍默念经文,再不搭理周正一句。 三个人都是仙阶七层以上的高修为,没用多长时间就赶到了大荒之地。 大荒之地,真是地如其名,一片荒芜。 他们疾行了大半天,别说人烟了,就算鸟虫蛇兽,他们也一个没见着。 “这样的地方,人怎么生活啊?”小铃铛看着满目苍凉的景象,不可思议地望向安从荒。就算她只是个剑灵,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估计早晚也难保性命,更何况是人呢? “哎!”安从荒叹口气,“总要找到办法生存下去!” 虽是短短几个字,却道尽了他们这支族群生存的艰辛! 又走了半天,他们终于看到了黄沙石砾中间星星点点的绿植。再之后,绿植的面积慢慢变得壮大,开始成片成片出现。 之后,再翻过一座山,在他们眼前呈现出一片绿色的海洋。飞鸟鸣翠柳,小兽潜密草,一片生机盎然! 在绿色海洋的中心,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城池,城池里错落有致地点缀着稀稀落落的村落。里面人来人往,散发着勃勃生机。 这里与死寂的荒原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们耗了几百年的功夫,付出了万倍的艰辛,几代人共同努力,才把这里变成如今的模样!大阵完整时,外人看不见这里!满眼还是荒芜一片。”安从荒的脸上充满自豪!随即又变得极为暗淡。 “可惜,几代人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 周正拍拍他的肩膀,“只要人在,未来或许会过得更好!” “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 安从荒深深向周正三人鞠个躬,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走进阵里。 小铃铛随后也跟着走了进去。周正伸手拉,慢了一步没拉住。 周正无奈地看看一旁的善为,“这是人家族群内部的事,你说她瞎参乎什么?” 善为如今的求生欲极强,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言不发! “你在外面等会,我也进去看看。省得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善为的修为还达不到仙阶八层,一旦入阵,他也无法出来。所以,最安全的就是待在外面等。 不过,这个大阵已经被毁坏,不用使用法力也能够看见大阵里的场景。善为待在外边旁观,也不会显得寂寞。 等周正走进城池时,中心广场已经聚满了人。安从荒和一位老者站在中间的台子上正跟大家说着什么。但是,小铃铛却没见人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周正走上前,想在人群里寻找小铃铛的身影,耳边忽然传来安从荒激动的声音。 “大家快看,这位就是咱们铃兰族的大恩人,律惩司巡狩真君,周正!” 所有的人寻声望向周正。 安从荒身边的老人快步走到周正面前,突然双膝跪倒,他身后的族人也是呼啦啦跪倒一片。 “恩公!感谢恩公的救命之恩!” 说着,在老者的带领下,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向周正磕三个响头! 周正急忙把老者扶起,“使不得!使不得!”并请大家也快快起来。 “恩公!小老儿是铃兰族的族长安得广。”老者先自我介绍,“都说大恩不言谢!小老儿也不讲虚礼了。我在这儿代表我们铃兰族向恩公发个誓:从此以后,我们铃兰族不管男女老幼,生是周正恩公的人,死是周正恩公的鬼!你就是我们的魔王!” 在安得广的带领下,众人再次跪倒,对着周正高呼“魔王”! 安得广身后的族人吓了一跳!周正毕竟是一个人族,他就算有再大的恩情与铃兰族,族人舍命相报也就是了!他们搞不明白,族长怎么会奉周正为魔王!在他们心目中,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这也把周正吓得不轻! “族长,老人家,万万不可!要说什么恩情,功劳不在于我,另有他人。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对你们没有什么大恩!这个,我万万担当不起! 我是人族,还是律惩司的官员。咱们族有难,我出手相助,本是我应举应当的职责。谈不上什么恩情!” “我知道您在顾虑什么!”安得广像看透了周正的心思,“魔王的称呼只会存在我们心中!时机成熟之前,只有我们本族之人知道此事!” “老人家,你误会我了!一来,我不是魔族之人;二来,魔王只有金仙之人才有资格承受!我一个小小的人族修士,怎能配得起这样的称号?” 安得广摆摆手。他回身看向族众。 “我也知道你们的想法,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疯了?竟然奉一个人族的人,还是一个仙阶修为的人为魔王?” 众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沉默也代表着一种态度。他们尊敬族长,不会违背族长的命令。但是,他们并不认可周正作为魔王的身份! 这一切安得广都看在眼里。 他伸出手,“周正,请随我来!” 周正不明所以,只好由着安得广牵着自己的手,跟着他走向广场中央。那里树立着一尊看着像几颗星星,仔细看又像弯月形状的雕塑。 当周正走到雕塑面前时,雕塑突然像见到亲人般闪现出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芒。而且,光芒大盛,最后竟然汇聚成一条七彩河,一闪而没进入周正的身体! “你们都看见了吗?我们的王回来了!”安得广状如疯癫地高声大喊着。 所有铃兰族的族人再不迟疑,发自肺腑地顶礼膜拜,高呼“魔王”! 这一幕弄得周正哭笑不得,他小声严厉地喝问,“丫头,是不是你搞的鬼?那七彩光可是被你吸收了?” 接着,周正就听见小铃铛吃吃的笑声。当然,这个声音只有周正能听得见! 周正想解释,可是这个时候他怎么解释,大家也听不进去了!所有人都坚信一点,他们的魔王又回来了! “我王,自从您一出现,我就发现星月河有异!果然被我猜中了!我王,您终于回来了!”安得广匍匐在周正脚下,痛哭流涕! 不只是他,一大半的族人都是喜极而涕! “安族长,诸位,咱们先起来!”周正喊了几声,还是压制不住众人的激动之情! 他忽然大吼一声,“我铃兰族的儿郎何时如此?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 果然,这一声大吼立时把众人惊醒。大家急忙擦干眼泪,聆听魔王的训话! “诸位,如今大阵将要自爆,大家先听从安从荒的安排,咱们先离开大阵再说!” “遵我王之命!我王与天同寿!” “族长!” “我王,得广在!” “你跟安从荒赶紧布置族人安全有序撤离!” “遵令!荒仔,你来安排!” 趁安从荒安排布置之际,周正悄悄把手伸进储物袋,一把抓住宝剑。 “丫头,你到底要做什么?” 小铃铛还没有张口就先打了个饱嗝,“真是大补之物!”小丫头一幅心满意得的口气。 这把周正气得!搁着这丫头把安得广所说的什么星月河当成美食了! “丫头,你让我怎么收场?” “收什么场?你当个魔王多好!” “我是律惩司的真君!我是人族!怎么能当魔王!再说,我修为也不够!万一,天庭知道派个真仙来收拾我,我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小丫头,能不能好好说话?” 周正发火了!可是,小铃铛比他火气更大! “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话?告诉你,本姑娘现在的修为比你高!你要敢不恭恭敬敬对我,小心我收拾你!” “小样!有本事你出来!看谁收拾谁?你出来!你出来啊?” 就在周正跟小铃铛置气时,他听到安从荒大声说道,“等大家收拾好东西,跟着族长都站在东北角!我说开始,你们就拼命向前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大家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族人稀稀落落地回应道。 “我不是跟大家闹着玩,这个大阵自爆的威力真的相当大,大家千万不要不当回事!三爷,”安从荒对着一个年纪最老的老丈说道,“我让二娃三娃做了个软藤椅,您老到时候就坐在椅子里,让他们抬着您跑!” “凭什么?我有胳膊有腿走得动!” “三爷,您走得慢,我怕伤着您!听话,坐藤椅!” 第 七 十 九 章 面对安从荒的苦口婆心,众人大多数都不以为然。他们还沉浸在魔王回归的喜悦中,觉得有了魔王,一切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尤其是那位三爷爷,更没有把安从荒的话放心里。 见众人陆陆续续都赶回家收拾行装,周正把安从荒叫住。 “你打算自己去逆转生门?你要牺牲你自己?” “一切都瞒不过魔王!我觉得能为了族人去死,是我最大的荣耀!”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实情?若是大家撤离地快,说不准你还有逃生的希望!” 安从荒苦笑一声,“不可能!二十息,能保证所有人安全撤离我就心满意足了!魔王!不,周正!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是我们的魔王转世,但是,我恳请您,善待我们铃兰族!善待我们这些族人!他们真的太不容易了!请您不要拿着他们的性命去冒险!” 周正不由对安从荒刮目相看! “我说过,我不是你们的魔王,刚才的星月河…怎么说呢,是个巧合。等出去后,我会跟大家解释清楚。这个你不用担心!” “不用解释!不管是不是巧合,不管是不是阴差阳错,我们铃兰族真的需要一位像您这样的魔王出现!您看刚才族人有多高兴!他们又有了希望,又有了奔头!请您千万别打破大家的这种念想和依托!” “可惜啊!你所托非人!我答应你会想办法好好安置他们。但是,我真做不了你们的魔王。我没有那个实力,更没有那个想法!不过,你放心。我会等他们都安顿好以后,再告诉他们实情。” 安从荒还想再劝,可是,见周正主意已定,他张张嘴什么也没有说。 “我王,属下想回家和家人告个别,还请我王准许!” 周正拍拍他,“赶紧去吧!好好道个别!” 看着安从荒走远,周正长叹一声。他耳边忽然也传来一声叹息。周正急忙回头,就见小铃铛站在他身边。 如今的小铃铛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似乎长大了几岁。身材更加修长,眉宇之间也多出了几分成熟的气息。 “你,你,长大了?” 小铃铛横眉一竖,“什么叫我长大了?我是恢复了一半的修为!” “对!脾气也见长了!”周正白了她一眼,“我告诉你!等他们脱困以后,我会告诉他们实情!之后,你就等着被他们供奉在宗祠庙内,做他们的名誉魔王吧!” “周正,你个负心郎!你敢不要我?”小铃铛毛发倒竖。 “你都跟谁学的词?”周正很惊讶地看着小铃铛,“什么叫我不要你?是你先把我架上火上烤的好吧?” “这能怨我吗?谁让他们的什么星月比玉髓都好?我情不自禁吸收了怎么了?”小铃铛强词夺理。 “好好!你做的都对!那你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哪儿知道?你不是巡狩真君吗?总会有办法吧?” 周正极度无语! “我的姑奶奶,我求你了!这事我会想办法妥善处理。但是,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你的意思是不把我送到宗祠了?”小铃铛高兴地跳起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对!我舍不得你!”周正没好气地回道。 之后,赌气般坐在台沿边,再不搭理小铃铛一句。 “唉,生气了?”小铃铛推推他。 她还想再和周正嬉闹一阵,可是,这时候已经有族众背着大包小包过来了。 他们先纷纷向周正行礼,然后,很自觉地聚集到大阵的东北角。 随着族众越聚越多,安从荒终于也赶了过来。 他先向周正行礼,然后对着众人喊道,“大家都到齐了吗?” 族长安得广仔细清点人数,“再稍等等,你三爷爷还没有过来!二娃三娃,你爷爷呢?” “族长,我爷爷就在后头。他不坐软藤椅,非要自己走,还不让人搀扶!” 说话间,就见三爷爷颤颤巍巍正一步一挪地走来。 等了一刻钟,三爷爷才总算走到队伍里来! 安从荒很焦急,他偷偷把二娃三娃叫到身边,“过会,我一喊开始,你们就算用强,也必须把三爷爷摁在藤椅上抬走!知道不?” 二娃哭丧个脸,“荒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爷爷的脾气!弄急了,他会打人!” “打你们也必须抬走!”安从荒真的急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声严厉色过。 三娃吓了一跳,“荒哥,你别生气!我们听你的,一定把爷爷抬走!” 送走哥俩,看着大家大包小包的负重样子,安从荒忧心忡忡! “好了!现在大家准备好!咱们马上开始!”说完,安从荒转过身,又跑到三个镇守大阵减缓大阵自爆速度的魔主身边,一一仔细叮咛,“一会,我会站在西南生门。我一说开始,你们也随族人立即从东北方向撤离!能跑多快跑多快!千万记住!” 其中一个魔主上下打量安从荒,“你怎么办?” “我随后跟着你们!不用担心我!”安从荒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你要牺牲自己?”那个魔主不傻,一眼就看穿了安从荒的谎言。 “定哥,别告诉大伙!我觉得这样值!死得其所!” “不行!我…” “定哥!别争了!你不知道如何破阵!听我的,跑的越快越好!” 说完,安从荒头也不回走向西南角的生门。 “大家准备!” “慢!”最后的关头,周正站了出来。 安从荒急得满脸大汗,他用祈求的眼神恳请周正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诸位,”周正给了安从荒一个安心的眼神,他转过身冲着众人说道,“我的修为现在还不够,无法直接毁掉大阵。这次用的办法只能把大阵开启二十息,大家记住只有二十息的逃生时间。另外,不光是你们要逃出去,镇守阵基的那三位魔主等你们撤离后也需要逃出去!所以,必须给他们留出充裕的时间!最重要的是安从荒,他必须等所有人离开大阵后才能撤离。否则,他就会和大阵一起同归于尽。所以,大家必须给他留出至少三息的时间! 铃兰族的族人们,我想问一问,是三位魔主和安从荒的命重要,还是你们各自的家私财物重要?是他们的命重要,还是你们所谓的好强面子重要?” 一时间,整个大阵里鸦雀无声。三爷爷忽然喊一声,“二娃三娃,我的藤椅呢?你们要抬着我撒丫子跑,把吃奶的劲全使出来!”说着,把身上的包裹远远扔走,然后只身一人坐在藤椅里。 紧接着,所有的人都把包裹扔的远远的,轻装上阵,摆好架势向阵外疾驰。 安从荒两眼含泪,感激地望向周正。 “加把劲!我在阵外等你!”说完,周正带着小铃铛先走出东北角的大阵。 当然,此时的小铃铛众人都看不见。 周正让善为先撤退五十里,等族众都过去后,督促他们不要停歇,接着向前跑。 周正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个大阵自爆的威力,或许难以想象。 “那需要他们跑多远?”善为很仔细地问道。 “至少,八十里远!” “行,我知道了!”说完,善为提前离开。 大阵里面,大家一切就绪。 “好!准备!”安从荒大吼一声“开始!” 就听轰隆隆地动山摇。 “跑!”周正及时高呼。 众人一个个像脱缰的野马,争先恐后跑出大阵的范围。接着,又在善为的催促下,大家没命地向前跑。没人喊停,众人又继续跑出一百里地才缓缓减慢步伐。 周正在大阵边缘一直没走。小铃铛也没有走,就待在他身边,说是要保护他! 周正知道他的修为,并不是很担心。所以,就由着她的性子。 等大家全部撤离完,周正算了下时间,十五息。有机会! 接着是三个魔主,他们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三息。或许还有希望! “快撤!”周正冲着安从荒大喊。 安从荒急速全冲。就在离站在大阵边缘的周正咫尺之遥的距离时,大阵自爆开始了! 最先冲撞过来的汹涌庞大的冲击力,是大阵回笼的巨大吸力,由外向内而来,打了安从荒一个错手不及!他被这股巨力打得口吐鲜血,身体不受控制向阵中央飞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周正一把拽住他,并把他生生又拖了回来。 周正也不容易,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才好不容易硬抗住这股巨力。等这波冲击破过去,两人来不及喘息,周正急切地催促道“快走!” 两人跌跌撞撞向前急奔。 收拢回阵中的巨力相互集聚碰撞,越积越多,越来越混乱!最终,不堪负重的大阵,自爆终于正式开始了! 若说,刚才由外向内的冲击波力量像个幼儿的话,那么,自爆的破坏力就是一个成人,而且还是孔武有力的巨汉! 没逃离太远的周正和安从荒,就像惊天骇浪里的两片树叶一般,被这股巨浪翻滚打转,不停地撕扯。而且,一波未停一波又致。 周正恍惚间,感觉自己像又回到了阴阳乾坤图里,面对上百成千的仙界残魂那样,无助又无力,满眼都是没有半分生还的绝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大阵自爆的余波终于彻底消失,曾经的铃兰族居住地完全消失。而且,以居住地为中心的方圆近百里全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盆地,地下河倒灌,已经把最低处的坑洼地变成一个一个的小湖泊。 而劫后余生的周正两人,则是衣不遮体、伤痕累累地躺在大盆地的边缘,一动也不能动。 周正还好,除了身上没有留下一块好肉外,身体的器官还算齐全。可是,安从荒就要凄惨地多,本就有伤的两个胳膊这次彻底粉碎,左小腿也只剩下森森白骨。他的整个左边的半边身躯被打得千疮百孔,五脏六腑更是严重受损! 这样的伤势没有十几年的修养根本无法修复。不过,幸运的是,他保住了一条小命。 这一次,安从荒还要多感谢小铃铛。要不是关键的时候,小铃铛提醒周正拔剑抵抗大阵最爆裂的一击。那么,安从荒现在的惨状就会换成周正,而安从荒自己则会被打得灰飞烟灭! 兰陵族的众人小心翼翼来到盆地的边缘。看到倒在地上的周正和安从荒,族长安得广带着三个魔主快速跑过去查看伤情。安从荒的娘子也跌跌撞撞冲上去,紧紧抱起安从荒残破的身躯。 “荒仔他媳妇,荒仔没事。他需要赶紧治疗,你把他交给我们吧!”安得广示意其中一个魔主抱起安从荒,而他和另两位魔主做了一副担架抬起周正,快速离开这里。善为带领剩余的族众紧随其后。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惊动其他人的注意。铃兰族的族众必须马上撤离! 大家马不停蹄地赶路,一直到夜色降临,大家才在一个十分隐秘的山坳里安营扎寨。 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族里的医师全力救治周正和安从荒。 周正伤的挺吓人,但是,其实没什么大碍。这时的他已经醒转。他等大家帮他包扎以后,就让众人全力以赴救治安从荒。 安从荒伤的相当严重,他已经伤到了五脏六腑,一直盘桓在生死边缘。 周正还是小看了魔王的实力。一个已经故去的魔王,仅靠着一个大阵,竟然依旧能发出他生前的巅峰一击! 这次,周正真的有些轻敌了。要不是小铃铛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他估计也得丢半条命! 他穿好衣服,把族长安得广请进他和善为的帐篷。 “安族长,你们以后作何打算?还打算继续呆在大荒吗?” “我王,大荒的基业已毁,再继续留在这里,族人的生存都成问题。我们不怕苦,只是这里的资源太少。如果继续在这里开荒,我担心,一半的族人都会死去。” “那你有什么好去处吗?” “我王,我深居大阵数百年,外面的世界早都不了解了。听荒仔说,人族的黑水城,还有什么寂灭之地,有其他魔族的人。我们想迁居到那里。只是不知道,人家是否同意我们去?” “这个,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只是,你们这么多人,而且,不算安从荒,还有有三位魔主。我就怕他们有顾虑,害怕你们反客为主!” “是。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但是,若是让族人寄人篱下地生活,整天看着别人的脸色卑躬屈膝,我估计大伙儿肯定也不会同意!所以,我一直在想,有没有一个无人占领的地方?我们过去生根发芽,形成咱自己的势力。到时候,其他魔族若认可,大家同气连枝,可以互为援手。若是,他们不认可,咱们就自己过自己的!” 周正仔细想了想,“在人族,这样的地方估计没有!你,有没有想过昆仑虚?” “昆仑虚?荒仔说过,那地方是真不错!不过,那里是妖族的天堂,怎么可能容许咱们魔族扎根?” “说的也不错!不过,这也是我想跟你商量的地方。在昆仑虚有八座城池属于我个人名下,这些族人估计用不了五座城就能全部容下。” 安得广大喜,刚想开口颂扬魔王,就被周正及时打住,“你听我说完。若是你们还以魔族的身份去入住,昆仑虚的三个妖族一定不会答应。就算他们顾忌我的面子,让你们强行入住。以后的摩擦一定不会间断,甚至还有可能引发小规模的战争。以铃兰族目前的实力,你觉得,还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吗? 再有,我现在的身份是律惩司的真君,你们以魔族身份入住我名下的城池,这明显就是在害我!你们会置我于很危险的境地!这个,你总不愿看到吧?” 安得广当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本族转世的魔王,在魔王还没有恢复巅峰修为之前,他们绝不容许魔王有任何闪失! 可是,那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