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玩诡宠那些年》 第1章 恶臭的闺房 鄙人尹小飞，从小就不是正经学习的孩子，每日在外面打架混社会。 直到父母相继离开，我才算是浪子回头，准备本分过日子。 老头丢下一个小破宠物店，我眼下没有更好的出路，也只能将就着经营，勉强混口饭吃。 这一混就是十年，转眼就二十八了。 当初跟着我玩的小兄弟们都已经各有成就了，我还跟个狗篮子一样，整天窝在这二十多平的小破店里。 结果人倒霉，想当狗篮子也不行，总有不开眼的来找事。 “你们家的猫有毛病，想法子给我解决。” 我看了看眼前这个三十多岁，身材还算窈窕的女人，她身上的香水味很重，闻的我直想打喷嚏。 女人身边还跟着三个身上纹龙画虎的壮汉，我见势不妙，从柜台里面站起，堆起笑脸去散烟。 “姐啊，猫有啥问题你尽管拿回来，我可以给你换一只，再不行退钱也可以。” 我客客气气的伸过手去，女人瞟都没瞟我递过去的煊贺门。 我只得收回手，有些尴尬的自己点了一根。 昨天她来买猫的时候，我就感觉不正常。 这娘们穿着打扮也算个小富婆，浑身喷香，跟个奢香夫人似的，身边还带小弟，怎么能想起来跑我这小店来买猫。 而且布偶英短之类的高颜值猫你不要，非得要我那只抓老鼠的小狸花。 这才两天不到，就跑来跟我说猫有问题。 哪怕是找茬讹钱，特意跑来跟我这小店过不去，多少也有点拿不出手。 “不换，就那只挺好，这样吧，你跟我回去看看，哪有问题你想办法解决。” 香水女面无表情吩咐了一声，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我越寻思越觉得不对劲，猫有问题你找兽医，你拉着我去你家有鸡毛用？ 这娘们该不能搞什么地下交易，看我一个人无牵无挂的，打算给我绑去卖到缅北割腰子吧？ “姐啊。。。你看我还在看着店，人也走不开，不行我把钱退给你，那猫就当送你了。” 我当即开口，随后往后退去，伸手往柜台里假装要拿钱。 柜台里放着一根铁棍，说实话我倒也不怕那几个小弟，真干起来，说不好谁会吃亏。 “m！大姐缺你那两个逼钱？让你走就走，别给脸不要脸，不然店给你拆了。” 一个小弟上来大跨步走到我面前，一巴掌抡圆了就扇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脑袋后仰了一下，巴掌只把我口中的烟扇飞了。 烟头的火星四溅，我眯了眯眼睛，已经有点火气了。 其他两个小弟也走了过来，背对着店门，从怀里各自掏出了匕首。 眼光往门外看了看，对面的小吃店见我这边似乎有人闹事，卷闸门直接拉到底，门锁咯吱咯吱直响，恨不得把钥匙都焊在锁芯里。 世态炎凉。 求援不成，我只得叹了口气。 这要是再去摸铁棍，估计这两逼崽子已经把匕首掏出来攮在我身上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点眼力见我还是得有的。 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只得同意，伸手去裤兜里装作拿钥匙，迅速拨了个电话，随后将电话音量调到了最小。 香水女看我没再反抗，也没说什么。 几个人盯着我锁上了店门，然后拉着我上了门口的帕撒特。 十几分钟，车停在了一个老旧的小区。 “这怀民小区还在啊！姐，你这九号楼当时买还挺贵的吧，毕竟之前咱们市区的经济中心都在这附近呢。” 我一下车，赶忙惊呼了起来。 香水女没说话，冷冷看了我一眼。 “姐啊，几户啊？我记个位置，下次如果还有需要我，我就自己来了。” 我见她没吭声，继续提高了几分音量，随后微微侧了侧身，把装手机的裤兜对着她。 “你真特么碎嘴，302，赶紧上楼。” 一旁的小弟不耐烦的往我腿上踹了一脚。 我估摸着电话那头的人已经听到了位置，便也没说什么，老老实实跟着他们上了楼。 一进楼道，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我当场就快yue出来了。 这特么跟下水道炸了一样。 腐烂潮湿的臭味里，还夹杂着土腥气，不把下水道的臭泥整个翻腾出来，都出不来这种浓度的恶臭。 香水女的香水味在这恶臭面前，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了。 那几人也是皱起眉头，但是脚步却没停，推搡着我一直来到了三楼302门前。 香水女拿出钥匙打开门，臭气再次加重了一倍。 我不由得捂住口鼻，勉强没吐出来。 房子不大，六十来平，典型的老式居民楼住宅。 不过整个房间的风水像是被布置过一样，对应的角落摆放着各类花草，以及八卦之类的摆件。 只不过这些花草现在早已经枯死，那些摆件也都黯淡无光。 香水女带头走进卧室，小弟推着我跟在她身后。 血腥味加重，我一进屋子，就看见地上的塑料袋上黄白相间的皮毛。 那特么不就是我昨天卖给她的狸花么？ 只不过此时除了皮毛，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棒棒冰吃过吧，快吃完的时候，基本上被嗦的只剩下一张皱巴巴的皮。 此时这只狸花就像是被吃完的棒棒冰，以一个诡异的形态扔在那。 目光轻移，还有不少同等体型的动物尸骨，扔在旁边，都用大塑料袋裹了起来。 我后背顿时一阵发凉。 不论是什么，能把这些动物搞成这样的，多少也得沾点变态。 我转身就想走，身后两个小弟蹭的一声把匕首拔了出来指着我，脸上的威胁不言而喻。 “我跟你好像没什么仇吧？” 我眼见出不去，一边想办法，一边开始套香水女的话。 “我跟你确实没仇，不过，我跟你爹有点恩怨。” 香水女坐在床边，摸着床上放着的一口黑布盖着的大棺材一样的东西，冷笑着看着我。 第2章 堕龙 “我爹？” 我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 我爹在我印象里从来不是混社会的气质，也没那本事，怎么可能跟这种人扯上关系。 “我们家姓尹，大姐别是搞错了吧？” 我勉强扯出一丝笑脸。 “嘻嘻。。哈哈哈。。。” 香水女先是轻声声冷笑，随后有些疯癫的大笑了起来。 “他妈的！就是你爹！尹老三！给我弄成了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香水女猛然扯掉身上的衣服。 我眼珠子猛地一收。 想象中的香艳景象并没出现，这女人身上哪还有点人样，全身都是鱼鳞，鳞片上带着充满腥气的黏液，咯吱窝下面还有类似鱼鳍之类的东西，已经颇具雏形。 我猛然想起之前看过的重口味的电影，下水道的美人鱼。 “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赶紧把这玩意给我解决了。” 香水女发泄出来之后，也冷静了一些，伸手挠了挠身上，鳞片咔嗤嗤直往下落。 她拍了拍那口棺材样的东西，随后一把掀掉了上面的黑布。 等黑布落下，我这才发现，那不是棺材，而是一口巨大的水缸。 而当我看清缸里的东西，腿顿时一软。 龙？！ 水缸里的东西近乎两米。 硕大的头颅正中间，有一个明显的角状凸起，至少也得有十厘米长。 鼻子两旁的触须得有半米，如同脏鞋带一样，飘荡在水中。 身下四只小小的足似乎刚长出来不久，跟它那硕大的身子完全不相匹配，像是长着小孩手脚的大人一样，看起来诡异无比。 等到我冷静下来看清楚之后，才发现这哪是龙，分明是一只硕大的怪异泥鳅。 不过泥鳅这东西，也是有说法的。 它有龙性，却无龙形，有龙运，却无龙命，有龙骨却无龙相，一生只能仰望风云，却终究不能成龙，也不得升腾。 所以泥鳅也被称为堕龙。 早年间，不少人曾经在家里把泥鳅当灵宠养，就是想把它培养出龙相。 泥鳅一生不得成龙，但等它死后脱离这幅躯体，带着龙相的泥鳅必能脱胎换骨。 而亲手给它培养出龙相的主人，也必能随之气运平步青云。 只不过养到大成的灵宠泥鳅，身上应该是金黄色的，整个透出一种佛相。 但是眼前的这条堕龙，双眼赤红，身上的鳞片虽然不是土灰色的，但是却是怪异的暗红色，像是干涸了的血迹一样。 鳞片上还不规则的散布着刺目的红色斑点，整体看起来，跟撕掉了一层皮肉，正从在满身的血痂里长出肉芽一样。 那大嘴一吸一吐，带动着缸里的水迅速流动。 估计那些可怜的动物，就是被这玩意活活吸空了体内的血肉。 “认识吧，这东西当初就是从你爹那里请来的。” 香水女看着缸里的堕龙，眼神里有些狂热，但是更多的是忌惮和厌恶。 我认识个鸡毛，老头子以前从没在我面前倒腾过这些东西。 有关于堕龙的事，还是我以前闲的没事逛论坛看的。 不过我说我不认识估计也没啥用。 毕竟人家都指名道姓说是从老头子这里请的了，估计现在找不到我爹，只能从我身上下手。 我心里一边暗骂老头子尽给我丢这些生草的破事，一边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这不就是堕龙么。” 我故作平静的说道，尽量伪装的像个懂行的人。 毕竟这娘们的身子都给我看了，嗯，虽然是有些渗人的身子，我也算是得知了她的秘密。 这要是没办法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估计大概率会被灭口。 眼下能把她稳住，然后找个借口开溜，这才算是上策。 “看来尹老三不是什么都没教你，既然你知道，想办法给我把它送走吧。” 女人语气稍微平静了一些，拿起一件衬衫裹在了身上。 我轻轻撇了撇嘴，你那身子都那样了，还有遮的必要么？ “怎么？有点难办？” 女人见我撇嘴，开口问道。 “呵呵，这灵宠养成这样，已经算是从火车站偏到飞机场去了，想解决它，当然没那么容易，我得回去先做点准备才行。” 我轻笑一声，准备以难办为由，先离开这里，再从长计议。 “灵宠？尹老三明明说这是诡宠！你他妈的敢唬我？” 哪知道女人一拍床头柜，猛地站起身来怒喝一声。 那实木打造的床头柜，跟纸糊的一样，哗啦啦直接散架。 我当时就愣住了。 我擦，这玩意竟然不是灵宠？ 我心里暗道一声歇逼。 眼看着唬不住了，我当即爆喝一声，一个侧踹，踢翻了一个小弟。 随后趁着另外两个人没反应过来，从他们的中间挤了出去。 两个小弟虽然愣神，但还是下意识的朝我挥动了匕首。 背后两处刺痛感传来，我硬是咬着牙没吭一声，朝着门外冲去。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没理由留着你了，你跟你爹团聚去吧。” 身后一道劲风袭来，我下意识转头一瞥。 浑身的寒毛当即竖起。 只见这娘们跟个蛇精一样，整个人趴在地上蜿蜒游动，几乎一瞬间就到了我身后。 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后颈，我一个一米八的健壮汉子，竟然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被拖了回去。 怪物！ 这娘们不仅整个人变的像个怪物，身体素质也是怪物级别的。 我胡乱扒拉着，右手扣住了卧室的门框。 但是连一秒都没撑住，五根指甲直接崩飞，只在门框上留下了五根血指印。 那娘们跟提小鸡仔一样，把我提在她的面前，冷冷的看着我。 “你知道，你爹给我的这玩意，让我活的有多痛苦么？” 她眼底的血丝密布，牙齿咯吱吱直响。 眼看着自己没有反击之力，估计就得交代到这里了，我反而不怕了。 “别跟我扯这些几把犊子，请这些东西都是目的不纯的，你他妈享的福是一句不提啊，活他妈该！” 我咧嘴一笑，忍着身上的剧痛，朝她脸上吐了口血水。 “死到临头还嘴硬，今天我就把你喂给你爹的诡宠，等你们团聚了，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女人怒极反笑，带着血水的脸格外狰狞，下一秒，我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耳边嘭的一声，我已经被砸入那口巨大的鱼缸之中。 第3章 尸斑 缸中的水冰凉刺骨，我拼命睁开眼，想要逃出去。 但那条堕龙已经闻到了我身上的血腥味，猛地朝我冲了过来。 我伸出双手去挡，那玩意跟个火车头一样，直接一头撞开了我的胳膊，把我死死顶在了鱼缸壁上。 我只感觉胸腹被一张大嘴罩住。 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我最薄弱的肚脐处瞬间破开了一个大口子，腹腔中的东西被飞速的席卷出去。 那股剧痛瞬间让我的大脑宕机。 我像个破布娃娃一样，任由那条堕龙摆布。 腹腔除了剧痛，还有一阵冰冷刺骨的气息涌入。 开膛破肚，我的死状估计得无比凄惨。 我还来不及感叹这狗篮子般的一生如此短暂，还来不及吐槽我那坑娃的爹，甚至来不及多骂那个娘们两句，生机已经从我的身体中快速流逝。 我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股烟味将我呛醒，很熟悉，是芙容王的味道。 “给我上供都舍不得供华子，也是抠到家了。” 费劲地睁开眼，我低声骂道。 想着当鬼也要当个狗篮子穷鬼，我不禁悲从中来。 环顾四周，眼前却是一间熟悉的小屋，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瘦高的身影。 “你想要贡品？我是不是不该把你从坟里面挖出来？要不，我再给你填回去？” 那人甩过来一根芙容王，表情认真地问道。 卧槽！ 我猛然从地上坐了起来。 林葆又扔过来一个打火机，表情关切地看着我。 我猛然掀开衣服，肚皮苍白，但却没有一点点伤口。 再抬起手，记忆中崩飞的指甲，此刻也是毫发无损。 我没死？ 身体也没事？ 可我明明记得那条堕龙已经把我开膛破肚了。 拿起打火机点燃了烟，我揉了揉脑袋，有些艰难的捋起了思路。 “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就知道出事了，等我按照地址赶到的时候，正好看着几个人扛着个大包裹下楼，一路尾随他们到了郊外，远远看着他们把你埋了，等他们走了，我就把你挖出来了。” 林葆见我发呆，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轻描淡写地把他知道的叙述了出来。 我心里猛地一紧。 他的叙述，跟我的记忆完全能对的上。 那我确实是被那条堕龙给弄死了。 但我这一点伤口都没有，到底该如何解释呢？ “葆，给我点钱。” 低着头一根烟抽完，我对着林葆伸出了一只手。 眼下搞清楚事情的原委才是当务之急，而且调查这事，只能我自己去。 而且万一那娘们不放心埋尸现场，结果发现我被挖出来，到时候肯定得到处找我。 我不能总在林葆家里待着，万一让他惹火烧身，我心里绝对也过意不去。 这货跟我从小玩到大，虽然咱两性格相反如同水火，但是却很奇妙的能相处的来。 “要多少？” 他叼着烟也没废话，伸手拿过了一旁的包。 “三千吧。” 我估摸了一下，眼下我没法回店里拿钱，平常尽量也得躲着人走，有个两三千也够我撑一阵子了。 “给你五千。” 林葆扔过来一沓钞票，然后屁股从沙发上挪了下来，蹲在了我面前。 “飞子，我不知道你得罪了谁？也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劝你报警，因为我相信你的判断，反正有啥需要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就行。” 他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看着我说道。 我心里涌入一阵暖流。 眼前怪异的事情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林葆更不用说。 但他从来没想过对我指手画脚，只是毫无保留的支持我。 这样的好兄弟，能有一个足矣。 “眼下我也一头雾水，等我弄明白了，再过来找你。” 我起身从桌上把林葆那包芙容王顺进口袋，开门准备离开。 “飞子！” 林葆忽然叫住了我。 我疑惑地转过头去，林葆皱着眉头指了指我的后脖子。 “你那。。。怎么跟尸斑一样？” “滚一边去，放不出来好屁就憋着。” 我没好气的骂了他一句。 林葆耸了耸肩，然后对我摆摆手，算是道别了。 下了楼，外面正是大中午。 昨天我被那娘们强行带走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左右。 这也就意味着，我已经失去意识快一整天了。 这么长时间没进食，我确实有点饿了。 四处看了看，马路对面就是一家饭馆。 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吧。 伸手挠了挠脖子，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我总感觉刚才林葆说的地方有点痒。 我一边暗骂林葆乌鸦嘴，一边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两个小菜，要了两瓶啤酒。 一盘瓦块鱼，一盘溜肥肠。 等待的过程中，我起开了一瓶啤酒，一口气干下去半瓶，干渴的喉咙这才舒服了一些。 饭馆人挺多，看来这家手艺还是不错的。 老板手脚也挺麻利，不一会两个菜就端上来了。 色泽很诱人，我食指大动，拿起筷子就准备夹瓦块鱼。 下一秒，饭菜的味道飘进了我的鼻子，一股刺鼻的臭味充斥着我的鼻腔。 “呕！！” 我控制不住的干呕了一声，声音大的跟平地惊雷一样。 整个饭馆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有人把板凳拉远了一点，面露嫌恶。 我尴尬的笑了笑，回头一看，老板娘正眼神不善的看着我。 我不信邪，低头又夹起一块肥肠。 “呕！” 这次比刚才声音还大，顿时所有人都扔下了筷子。 “兄弟，怎么个意思？来找茬是么？” 老板这时忍不住出来了。 估计刚才还切菜呢，手里提溜着把菜刀。 “肠胃有点不舒服，呵呵，不好意思了大哥，我干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起开另一瓶啤酒给老板倒了一杯，然后把刚才剩的半瓶一口气干了。 老板冷着脸看着我，酒杯没动，眼睛盯着我的筷子。 看那意思，我不好好吃饭，他是不打算离开了。 反正不就吃饭呗，我倒也没当回事。 夹起一大块鱼肉，放进了嘴里。 不知为什么，明明看起来很美味的鱼肉，到嘴里却无比腥臭恶心。 我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四周食客赶忙捂着鼻子起身。 老板都快气炸了。 好家伙，难吃到吐是吧。 “啊！有蛆！” 一个眼尖的小孩忽然指着我喊道。 第4章 肉虫 小孩这一嗓子，直接让所有人都低头朝那滩呕吐物看去。 我定睛一看，除了我刚才干进去的那瓶啤酒，剩的都是土灰色的鳞片。 鳞片上全是黑乎乎的粘液，跟我在那娘们身上看到的效果差不多。 粘液里还包裹着大团大团蠕动的白色肉虫，说不清楚那是不是蛆，但效果是一样的恶心。 跟传染似的，食客们一个接一个吐了起来。 所有人都变成了喷射战士，有两个喝多了啤酒的，直接化身高压水枪，都呲到天花板上去了。 整个饭馆臭气熏天，老板脸都绿了。 我紧盯着老板手里的菜刀，提防着他急火攻心过来给我一下子。 “还怪人家吐呢？你这鱼都生蛆了！” 一个中年妇女大声叫嚷了起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的矛头竟然对准了饭馆老板。 “怪不得我这盘鱼这么臭呢！” 一个秃顶男人立马附和。 我一瞅，好家伙，你那不是臭桂鱼么。 但是现在没人去关心是真话还是假话，一旦有人带头，所有人的矛头顿时都指向了老板。 “退钱！” “我食物中毒了！赔我医药费！” “赔我精神损失费！” 喊声此起彼伏，食客们都围了过来。 老板此时百口莫辩，他伸手过来想抓我，但是却被嚷嚷着退钱的食客们推搡到了柜台边。 我一看，这还吃个屁，趁着店内乱作一团，当即开溜。 远离了那条街道，我从路旁的小卖店买了一根烤肠。 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仍是一股恶臭，我叹了口气，把烤肠扔进了街边的垃圾桶。 看来问题不在饭菜上，而是在我自己身上。 我伸手挠了挠胳膊，低头一看，胳膊上不知何时浮现出斑斑点点的痕迹。 估计林葆说的尸斑，就是这玩意。 去吃饭之前还没有，那只能说明这东西在不断扩散，我赶忙准备找个医生看看。 但如今去大医院是不太安全的，一旦去挂个号，我的行踪就有被泄露的风险。 那娘们的皮肤病比我还严重，说不定就在哪个医院撞见了。 而且万一真是尸斑之类的邪门东西，我不得被抓去活体解剖了。 边想边溜达了两条街，忽然看到路边有个“医科圣手一趟笑”的招牌，我掀开门帘，伸头进去看了看。 诊所不大，总共也就二十来平，跟我的小宠物店差不多。 靠墙边整整齐齐摆着一排老式的木质药柜，每个小抽屉上都标着药物的名称，散发着中药的气味。 药柜的对面，却摆着一些西式的仪器，还有一张理疗床。 中西结合的诊所，倒还能接受。 但是当我看到角落的玻璃柜时，我眼皮抽了抽。 玻璃柜里装着一些我看不懂的药，上面写着玮哥，神油啥的。 还有一些粗大如同茄子一般的粉色或者紫色的棒棒，咱也不知道干啥用的，但是看着上面的狼牙棒一般的凸起，按动开关之后还嗡嗡叫，我猜是某些特殊场合用来止痒的。 柜台里坐着一个老头，年龄估计在五六十岁。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大褂，却留着道士一般的山羊胡。 脖子上挂着的是听诊器，手里拿着的手机，正在播放着嗯嗯啊啊乱叫的视频。 见我伸头进来，老头赶忙把手里的东西往柜台底下塞。 不过他心理素质倒是挺好的，一张老脸竟然连红都没红。 看这老头的路子挺野，我已经心生退意，正打算出去，老头已经招呼了上来。 “皮肤病？” 老头对我勾了勾手，我也不好再退出去，点了点头，走进了诊所，在柜台前的椅子上坐下。 老头从屁兜后面摸出一副老花镜，随后戴上了一副手套，像是怕我传染他一样，随后才抬起了我的胳膊观察了起来。 “大夫，怎么说？” 我挑了挑眉毛，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表情。 经过了之前一系列的事，我并不侥幸的认为我肯定没问题。 不论是被堕龙开膛破肚的记忆，还是身上的斑点，亦或是刚才在饭馆吐出来的鱼鳞和肉虫。 这些都表明了，我的身上出了很大的问题。 来看医生，只是抱有一丝侥幸，希望能把身体的异常试着解决掉。 哪怕是老头说我已经死了，也都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 老头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直咂吧嘴。 我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想个借口把我身上的异常糊弄过去，免得让这老头吓出问题来。 “你得多埋汰，才能把身上弄成这样啊。” 老头取下老花镜，直吧嗒嘴。 “那这么说，我没啥事？” 我心中一喜，笑着问道。 “没事，不爱卫生导致的湿毒过盛而已，喝点中药，针灸疏导一下经络就好了。” 老头轻描淡写着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我忽然觉得这老头脸上的猥琐都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一种世外高人的超然。 在老头的指挥下，我喝下了一碗灰黄色的药。 中药的味道向来不是很好，但是这一碗，却是十分的甘甜。 我眉头皱都没皱，一口气直接喝了个干净。 我的身体也并没有排斥，这碗药喝下去，我的饥饿感顿时好了许多。 “好喝么？” 老头一边用酒精擦拭着银针，一边平静的问道。 我使劲点了点头。 “呵呵，好喝就好。” 老头笑呵呵的说着，已经拿着消好毒的银针走了过来。 我在老头的指挥下平躺好，闭上眼睛，准备针灸。 右手手腕处先是传来一阵刺痛，随后整个手臂都麻痹了起来，像是已经不再属于我了一样。 我睁开眼睛想要看看，但是却被老头用手按了回去。 “湿毒太重，难受是正常现象。” 听着老头的解释，我这才继续躺了下去，尽力忍着那种不适感。 但是不知怎么的，心中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重。 从手腕开始，我全身的各个关节都被插上了银针。 麻痹感越来越强，我全身都渐渐陷入麻痹，不再受控制。 眼看着只有左手还能动，我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 瞳孔一缩，老头手中的银针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泛着幽光的黑色长针，如同一个个小锥子一样。 此时他正在我的正上方表情诡异的看着我。 我正要挣扎，老头眼疾手快，一根黑针直奔我的天灵盖刺去。 噗嗤一声，黑针没入了我的头顶。 第5章 断头 整根黑针没入我的头顶，我感觉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意识几近涣散。 等我再次睁开眼，却发现我正在大街上站着。 月亮高高在头顶，似乎已经是深夜了。 迈开有些机械的脚步，我无意识的在街上走着。 整个人感觉像是喝醉了一样。 我一时间有点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干些什么。 只能顺应着本能前行，任凭这幅躯体将我向前带动。 晚风拂面，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意识逐渐清醒。 眼前的景象十分熟悉，在我毫无意识的这段时间，我已经不自觉的回到了家门口。 看着熟悉的宠物店，我掏掏贴身口袋想拿钥匙开门。 空空如也的口袋，渐渐唤醒了我的记忆。 是啊，我身上的东西，已经在昨天就全部被人处理掉了。 除了林葆给我的钱，我现在一无所有。 甚至，连家也回不去了。 “到家了，小飞，还往哪去啊？” 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 我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去，这才发现对面的小吃店还开着门。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门口，正在对我招手。 我扯了扯嘴角，朝着小吃店走去。 自从昨天下午他们对我袖手旁观之后，我对这家人便没什么太多好感了。 不过对于这些小市民来说，能自扫门前雪就行了，谁还管他人瓦上霜。 人性如此，我也没必要因为这事置气。 眼下我也没什么地方去，先在这歇歇脚，想想接下来作何打算吧。 进门随便找了个板凳坐下，男人已经给我端来了一杯热水，随后跟我打了个招呼，朝后厨走去。 我抿了口热水，艰难的咽了下去，好在没吐出来。 一趟笑那个老头，绝对知道些什么。 我身上也应该有他想要的东西，不然他也不会对我下手。 眼下我能坐在这里，不知道是他得手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但不论怎样，目前我唯一的突破口也只有他那里了。 我打定主意，等准备点东西防身之后，我还得去找他一趟。 无论如何，得从他嘴里撬点东西出来。 “小飞，天晚了，也没别的东西了，吃碗牛肉面垫垫肚子吧。” 我正思索着事情，一个女人已经端了碗面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习惯性说了声谢谢，拿着筷子夹起面条吃了一口。 嗯，还挺香。 “你使劲吃，不够你哥再给你下，我先去刷碗了。” 女人看着我笑了笑，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女人是老板娘，生的富态。 胸大屁股圆的，一副好生养的样子。 这两口子从我接手宠物店之前就在这里干生意，虽然我们之间的亲密程度算不上家人，但也已经非常熟识了。 男人边擦着手，边从后厨走出来，笑眯眯地坐在了我对面的凳子上。 我递给他根烟，继续埋头吃着面。 男人也知道昨天下午自己干的事有点不地道，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表情尴尬的想道个歉。 “无妨，哥，你得照顾嫂子呢，成家了的男人，有些顾虑是应该的。” 我干完一碗面，放下筷子，点上一根烟，平静的说道。 “小飞，你能理解就好，哥毕竟也不是小伙子的年纪，需要考虑的事情多了。” 男人挠了挠头，望着门外的月亮轻声说道。 “是啊，嫂子那么漂亮，不好好照顾她，估计有好些人等着想照顾她吧。” 我轻笑了一声。 男人有些错愕的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后尴尬的赔笑了两声。 拿人家老婆调侃，不是色批鬼子就是喝多了管不住嘴了。 显然我并不属于这两种情况。 男人也摸不清楚我为什么要这么说，碍于相熟的情面，也不好发作。 “你们当初恋爱的时候，估计追嫂子的人也不少吧？” 我装作没看见他的表情，继续问道。 “那是当然，我好不容易才从一堆竞争者中站出来，最终抱得美人归，我。。。”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那些人都玩腻了，最后才丢给你接盘的呢？” 一提到当年的恋爱岁月，男人顿时来劲了，但他还没讲两句，立刻就被我的问题泼了一头凉水。 我明显看到他的拳头握紧了，随后才慢慢松开。 做生意的本来就知道和气生财，更何况我们十来年的交情在这，男人只装作没听到。 “哥，你咋到现在还没给我生个侄子侄女的，是身体跟不上了么？” 我不动声色的又添上一把火。 “呵呵，年纪大了，身体有些跟不上了，不过也去看了医生，在吃药调理了。” 男人深深吸了一口烟。 “嫂子这身架子，不好好用就浪费了，要不，老弟给你代代劳？放心，孩子还是跟你姓。” 我笑眯眯的看着他。 男人的指关节已经攥的乌青了。 “尹小飞，这玩笑开的就过火了。” 男人吐掉烟头，冷着脸看着我。 “没跟你开玩笑啊，现在好多人都有这种爱好的，我看你就有这种潜质，我也是看着咱两有交情的份上才提出来的。” 我也扔掉了手中的烟头，板凳稍稍往后移动了一点。 “你凭什么觉得我有这种爱好？” 男人边说边站了起来，看样子是想打人了。 “嗯，那说不定嫂子有这种爱好呢？” 我也站了起来，依旧笑着看着他。 “哥的身体素质虽然不如年轻的时候了，但是论起来打架，你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你可别逼我动手。” 他朝我走近了两步，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我还真怕你不打我。” 我毫无惧意地走上前去，主动把脸伸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一时间竟然愣在了原地。 “动手啊？你不动手，我可要进去找嫂子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步步紧逼。 男人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我了。 “你不动手，就别怪我了！” 我猛然上前一步双手抓住他的头，猛然往下一扯。 咔嚓一声脆响。 男人的头颅被我硬生生拽了下来！ 鲜血四溅的场面并没有出现，我低头看了看，男人的腔子和头颅内都是空的。 “你是怎么发现的？” 后厨内，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 第6章 续命 这个问题其实再简单不过了。 我的身体明显已经出现异状，任何正常的食物我都无法入口。 甚至连喝口热水都难以下咽。 但是那碗牛肉面我竟然吃得毫无困难。 那就只能说明，这碗面和一趟笑老头给我喝的药一样，绝对不是普通人的食物。 我的挑衅一次比一次过分，正常男人根本不会忍到最后，应该早就上来干我了。 我把脸贴过去的时候，他还能忍着不动手，这就更加深了我的怀疑。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家小吃店能开在我家对面，说不定和我家老爷子有关系。 扔下手中的头颅，我抄起一个板凳就往后厨走去。 门帘掀开，第一眼就看见老板娘正挂在一旁的货架子上。 只不过此时像是漏了气的皮球一样，扁扁的搭在那里，随着门帘掀开的微风，轻轻摆动着。 这张人皮无论眉眼还是身体细节，都惟妙惟肖。 让我感到惊奇的是，这玩意竟然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开店经营，十年来每天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竟然丝毫没让我察觉到异常。 “看够了没有？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么？” 清冷女生传来，我转头看去。 后厨里面站着一个一米六左右的小姑娘。 年龄看起来十五六岁，一张小脸白皙精致，头发盘在脑后，身着一身水蓝色衣服。 那衣服是汉服的样式，透露着掩盖不住的贵气。 “叫你家大人说话。” 我没当回事，走上前去捏了捏她的脸蛋。 入手滑腻温暖，无比q弹。 嗖！ 一道劲风从我脑后袭来。 我下意识的低头躲避。 一声金铁交加的脆响过后，我转头一看。 老板娘此时已经充气完毕，手里拿着一把菜刀，那刀刃已经深深嵌在了我身旁的铁货架上。 我这才意识到，这个小姑娘才是大boss。 我赶忙高举双手后退，陪着笑脸对着小姑娘道歉。 嗤~ 随着老板娘再次漏气，重新挂在了货架上，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小姑娘长得跟个吉祥物一样，下手竟然这么狠。 我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生怕哪句话惹她不开心了，背后的充气老板娘再给我一刀。 一五一十的将我刚才的推断讲给小姑娘听了之后，她微微颔首，似乎是在表示对我的认可。 “所以姐，额，妹，嗯~妹妹姐。” 我搓了搓手，有些期待的看着她。 “我叫白凝。” 白凝微微皱了皱眉，看起来对我的那些称呼十分不满意，直接报上了名字。 “白姑娘，你能给我解释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我赶忙改口。 “照这样看，你应该死了。” 白凝轻松随意的给我下了结论。 我自然也有心里准备，只不过被她十分果决的说出来之后，我心里还是顿时一凉。 死了就意味着很多事已经结束了。 虽然不知为何我现在还能到处溜达。 但是尸斑已经证明了我的身体在腐朽，过不了几天，我就得烂了。 无论是报仇，还是寻找老头子的真相，都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你死的很奇怪。” 白凝挽了一下头发，又给了我一丝希望。 “普通人死亡之后灵魂会离体，但是你很奇怪，你的灵魂还困在肉体里面，导致你还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走动。” “但是呢，肉体的腐朽是在进行着的，而且你现在肉体之所以能动，完全是因为你在消耗灵魂的力量，等到你肉体彻底腐朽的时候，也就是你灵魂消散的时候。” 我一听，顿时泄了气。 好家伙，再这么下去，我连投胎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可以直接送你去投胎。” 白凝看了我一眼。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个世上，尹三给你留了一样东西，这东西可以帮你续命，只不过你再死了，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老头子？ “你和我爹认识？” 我急切的问道。 “他帮过我，我也得还他一个人情。当然，一切选择权都在你手里。” 白凝轻轻点头。 “我要活着！” 我毫不犹豫的说道。 老头子既然能给我留下东西，那就说明他预料到以后我也会接触到这条路。 我二十多年来一直没有让他满意过一次，也没花心思了解过他。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如今我有机会去接触老头子的东西，有能力去继承他的遗志，我也不枉为人儿女一场。 “行，那你认真听着。” 白凝见我毫不犹豫，也是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微笑。 接下来，白凝简单的给我讲了一些关于诡宠的知识。 这个世上有人养灵宠，能够替人改运，消灾解难。 但是在诡宠面前，灵宠完全不够看。 相比于灵宠，诡宠更加邪异，更加暴力，所需花费的代价也更大。 但是诡宠修今生，不修来世，只要你能掌握的了诡宠，不被反噬，理论上来说，逆天改命也都不是难事。 诡宠的范围很广。 邪异的动物，比如那条堕龙。 诡异物件，比如白凝手中的一块千年人皮，小吃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就是用那块人皮制造出来的。 只要有邪性，任何东西都可以变成诡宠。 当然，这些都只是初级的诡宠。 我爹当年说过，只要能力足够，一些猛鬼甚至僵尸之类的东西，也可以收为己用。 在这些鬼怪之上，听说还有更厉害的诡宠，不过那些就不是他能接触到的了。 我听的热血沸腾。 老头子如果说的都是真的，那这条路走好了，以后可真是不敢想象的爽。 但是眼下，还是得回归到最要紧的问题。 那就是我快嘎了。 按照白凝所说。 眼下当务之急，是停止消耗我的灵魂。 我眼下就像个油电混动车一样，电空了，烧的是油。 等油也烧完了，我就彻底凉凉。 唯一可以代替灵魂来消耗的，就是别的形式的能量。 比如说鬼的怨气。 而诡宠这一行门道很深，白凝也只是被老头子告知了一些皮毛，最终要怎么往前走，还是得我自己摸索。 而老爷子丢给我的能续命的东西，竟然就在那个破宠物店里。 第7章 先体后灵御诡宠 片刻后，我站在宠物店的柜台前，看着白凝手中拿着的那根铁棍，眼皮子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白姑娘，这个玩笑可不怎么好笑。” 这根铁棍，是我当年在社会上混的时候，随手从一处建筑工地上捡的。 至于它有什么特别的，那顶多就是长短粗细很均匀，挥舞起来十分顺手。 要是说这玩意是老头留给我的宝贝，我死也不愿意相信。 白凝没理我，左手拿着这根铁棍，右手握住棍身，上下轻轻的摩挲了起来。 我老脸一红。 心想这小姑娘怎么不学好，这撸动的动作这么熟练，很难让人不想歪啊。 白凝见我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手下忽然猛地一用力，整根铁棍顿时从中间竖着一分为二，裂开的那部分朝着我这边飞了过来。 我躲闪不急，脑门上顿时挨了一下子。 我伸手摸了摸，还好，幸亏我的血液已经不流通了，伤处并没有肿起来。 白凝将手中剩的半拉铁棍递了过来。 我接过来一看，这铁棍中间的部分，竟然卧着一根白色的簪子。 也不知道老头到底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把这簪子塞进这实心的铁棍里。 我小心翼翼的拿出簪子，凑在灯光下仔细观察了起来。 簪子确实很特殊，摸起来冰凉无比，有点像玉。 但是质地却又有点像骨头。 我向白凝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这簪子是什么来历。 “这东西该怎么用？我是个大男人，总不能留个长发整天插着个簪子吧。” 我看了半天没看出名堂，干脆递给了白凝。 “尹三的诡宠很特别，和我并不是一派。” 白凝手拿簪子仔细观察着，轻声说道。 “但是眼下需要将你的身体变成一个可以储存怨气的容器，我想，应该这样用。” 话音刚落，只见白凝脚尖轻轻点地，整个人腾空而起，飘然若仙。 手中的簪子尖端朝下，在我诧异的目光中，直直朝我的额头插了过来。 她的速度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簪子刺进我的眉间。 一天之内，被一趟笑老头爆了一次头，又被白凝爆了一次头。 我已经开始考虑从明天开始准备个安全帽戴着了。 但让我诧异的是。 簪子并没有刺破我的皮肉，仿佛是丢入温水中的雪球一样，迅速融入了我的体内。 一阵冰凉的感觉传遍我的全身，舒爽无比，我忍不住哼哼了两声。 这股感觉在我的全身游走了一遍，似乎代替了我的血液，让身体重新运转了起来，最后才汇聚在了我的胸口。 我赶忙撕开胸前的衣服，一个模糊的人形影子浮现在我的皮肤表层，像是没洗干净的刺青一样。 白凝面无表情地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篆，随后拍在了我的胸口。 黄色符篆冒出了一股黑气，聚拢在我胸前。 那个影子迅速将黑气吸收了进去，随后变得清晰了一些。 我对着灯光，这才看清，那刺青一般的影子纤细而窈窕，像是个女人的背影。 “这是什么？” 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老头子之前反复强调我千万不能纹身，如今却直接给我整了个现成的。 “应该也是诡宠的一种吧，我并不了解，得靠你自己去发掘。” 白凝拍掉了手上的黑气，继续补充道。 “你的身体已经可以容纳怨气了，但符里的怨气只够你三个月的消耗，尹三的人情我已经还完了，三个月后是死是活，全靠你自己的造化了。” 白凝说完，还没等我回话，转身飘然离去。 白凝的性格十分高冷，说实话，我也根本看不出她的年龄。 不过既然人家这么说了，我也总不好死缠烂打的缠着人家继续问。 毕竟老头子的人情人家已经还干净了，如果我给她惹急了，说不好会不会直接超度了我。 好歹捡了三个月的寿命。 这段时间，应该也足够我从养堕龙的那娘们身上挖出点有用的信息了。 我稍微喂了一下店里的动物，拿了备用手机，随后迅速离开了宠物店。 事情没有进展，家里仍旧不是最好的容身之地。 我找了间宾馆，洗漱之后倒头就睡。 但这一夜，我根本睡不着。 不知是不是身体充满怨气的原因，我总感觉无比的燥热，身体似乎渴望一处阴冷的地方来休息。 无奈之下，我只能放了一浴缸的冷水。 躺在冰冷的水中，我才能稍微平静一点，勉强闭目养神。 这场无眠的折磨持续到我的手机铃声响起。 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了，我捏了捏眉间，直接接通了电话。 知道我备用号码的，也只有林葆了。 “飞子，查到那女人的信息了。” 林葆一句话，顿时让我无比清醒。 “一个小时后来我家，我现在，嗯，有点忙。” 林葆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一个小时的时间，我稍微吃点饭再赶赶路，也已经足够了。 低头看看手臂，尸斑已经消退。 看来白凝的方法是有效的，停止消耗灵魂之后，肉体也停止了腐朽。 只不过现在进食和睡眠全部成了痛苦的折磨。 昨天的一碗牛肉面，早已经消化完毕。 现在回去找白凝做饭，估计也来不及了。 仔细思索了一下，我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进了一家饺子馆。 毕竟这东西能整个往下咽，实在不行就硬吞。 要了一个小份牛肉水饺，我起开了一瓶冰啤酒。 好消息是现在喝酒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实在不行以后喝酒喝饱算了。 饺子很快端了上来。 我皱了半天眉头，先猛吹半瓶冰啤酒。 趁着喉咙里冰爽的感觉还没消失，我夹起一个饺子，直接咽了下去。 饺子进入了胃里，强烈的不适感再次袭来。 我立马掐住喉咙，硬生生的让反胃的感觉憋了回去。 我这恐怖的吃相让很多人都看傻了。 我对着他们苦笑了两声，随后继续配着酒吃饭。 五瓶啤酒下肚，这份饺子我才只吃了一半。 喉咙却被我掐的火辣辣的疼。 我放下筷子，准备中场休息一下。 目光随意往外瞥了一眼，却猛然发现一张熟悉的脸。 妈的，这不是一趟笑那个戳我脑袋的老头么？ 第8章 枉死之女 这老头此时穿着一身略显破烂的黄色道袍，左手拿着个算卦测字的幡，右手拿着个铃铛，边走边摇。 我掏出一百块扔在桌上，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开门的声音挺大，老头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 看到我之后，老头如同见鬼一样。 他大叫一声“妈呀”，随后毫不犹豫地扔掉手中的幡和铃铛，转身就跑。 我明显感觉到，身体改变之后，我的体能明显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当即给老头展示了一招搏尔特百米提速，这点距离根本不在话下，转眼就抓住了老头的后脖领。 随后我将他拉进了一旁的无人小巷。 先往他那老脸之上猛k了一顿，等到老头要跪下来求饶的时候，我这才开始逼问他所知道的信息。 老头的身份十分复杂，但是也全都无关紧要。 简单的来说，他就像个游方术士。 会点玄门道术，能拿出来唬唬人，医术跟泥腿子郎中差不多，兼带着还卖点神油大力丸，偶尔也给空闺少妇卖点小玩具。 只要是能赚点钱的营生，他都干。 用老头自己的话说，他就是本市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虽然老头水平比较拉胯，但是处理一两个毫无攻击性的孤魂野鬼还是手拿把掐的。 不少人死去之后，是意识不到自己死亡的。 只要稍微有点执念，死后往往会迷惘在这人世间。 这样的孤魂野鬼，和之前的我一样，不断消耗着灵魂。 最终要么魂飞魄散，要么沾染上杀孽，不断积累怨气，最终变成厉鬼，危害一方。 所以老头只要能碰见这些孤魂野鬼，顺手也就给超度了。 能将这些迷惘的孤魂送入轮回，也是积攒阴德的事情一件。 老头当初钉我的黑针叫镇魂钉，给我喝的那碗药，叫做引魂汤。 这两样东西属于老头的超度小套餐。 寻常鬼魂喝了之后，在镇魂钉的控制下会逐渐消散怨念。 怨念消散干净之后，便会随着本能返回家中，了却最后余念，头七之后转世投胎。 但我跟那些鬼魂不一样。 我还带着具躯体。 那用来镇压灵魂的镇魂钉对我起不到完全压制的作用。 据老头所说，我失去意识后直接暴起，挣脱了镇魂钉不说，还揍了老头一顿。 老头边委屈巴巴的说着，边脱下了身上的道袍。 我看了一眼他的身上，确实不少淤青的痕迹。 我赶忙示意老头穿戴整齐，毕竟看着个老登在我面前坦胸露乳，实在是辣眼睛。 老头眨巴着眼睛看着我，眼神里有恐惧，也有好奇。 不过照他这么一说，整个事情也就能捋清了。 老头原本看出了我已经死了，是想超度我的。 但是奈何他的本事不够大，最终还是让我挣脱了。 但引魂汤的作用，还是让我寻着本能回家，最终碰到了白凝。 冥冥之中，这些巧合反而成了命运的安排。 “大兄弟，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头压低了声音，凑过来问道。 我也凑了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为啥来---” “？？？” 老头顿时一脸震惊。 怎么的还唱起来童谣了？ 我无视他的表情，伸手轻轻掐了下他的脖子，继续说道： “燕子说，管好你自己。” “哦哦，我懂我懂，你不就大街上一普通人么，我记性不好，啥都忘了。” 老头一脸的心领神会，嘿嘿笑道。 我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老头上前两步，还想说什么。 忽然大叫一声，捂着屁股蹦了起来。 我猛然回头，老头尴尬的对我笑了笑。 我只当他痔疮犯了，并没多加留意，转头继续朝前走去。 老头这才将手伸进屁兜，掏出来一张奇特的符篆。 正常的符篆都是黄符，狠一点的有蓝符、紫符等。 但是老头这张很不一般，它是青色的。 这张符篆上正冒着袅袅白气。 老头掏出来之后，遇风自燃，转眼化为了灰烬。 “完了完了，又要不太平了---” 老头看了看我的背影，又望着手中的灰烬，喃喃自语着。 、、、 等我到达林葆那里的时候。 已经是三点半了。 我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林葆的声音。 “门口坐两分钟！” 我耸了耸肩，抽出一根芙容王，坐在了旁边的台阶上。 一根烟抽完，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走了出来。 上身一件白色短t，一摇三晃的，估计只贴了胸贴。 下身一件超短裙，几乎包裹不住浑圆的臀部。 女人瞥了我一眼，哼了一声，随后扭动着腰肢下了楼。 我踩灭了烟头，这才起身进门。 林葆坐在沙发上光着个膀子，只穿了个大裤衩。 “坐。” 他招呼着我，随手将沙发上一条吊带黑丝袜扔到了一旁。 “好家伙，你这刚结束第二回合啊。” 我笑着扔给他一根烟，坐在了他旁边。 林葆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女人，但他也不结婚，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渠道能不断认识新的妹妹。 反正在我的印象里，他身边的女人从来没断过。 “看你到点没来，估计有事耽搁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林葆说到这，和我相视一笑。 尼玛的，得亏这小子长得帅，这么猥琐的笑容竟然显得很清爽。 “不跟你瞎扯了，自己看吧。” 林葆收起了笑容，把手机扔了过来，自顾自的抽起了烟。 我拿过手机，上面记载的都是他帮我打听的消息。 那个搞我的女人叫郑芸芸，家里有点道上的背景。 出去混的人痞的早，早早便结了婚生了孩子。 生的是个女儿，叫郑芊儿。 后来郑芸芸的前夫打架出意外死了。 大概十年前，郑芸芸再婚，她老公，是现在本市的高位人物。 看到这，我挠了挠头。 这娘们的背景竟然这么硬，有道上的关系不说，老公还是个上位者。 这种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人家碰。 我这孤家寡人的，捏圆了还是拍扁了，不都是人家说了算。 “哦对，还有一项信息我忘了加进去。” 林葆弹了弹烟灰，补充道。 “五年前，郑芊儿死了，郑芸芸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疯了一样到处派人找你爹。” 第9章 凶宅 死了？ 我一愣。 按理来说，这小姑娘的年级现在应该在上中学。 如此大好年华，说没就没？ 不过这个时候丧女，也难怪郑芸芸变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把手机扔回给了林葆，沉思了起来。 情况比我想的还要复杂。 “小姑娘怎么死的？” “上吊。” 林葆深吸一口烟，喷向了天花板。 我两沉默了半天，只有烟头不停明灭着。 “具体原因我不知道，几年前的秘辛，实在难以查证，毕竟我没那本事去调警局的档案。” 林葆说着，掏出了一张小纸条。 “不过我问到个地址，他们家原先就住那，郑芊儿就是在那里上吊的，你可以去附近碰碰运气，说不定有知道原委的邻居。” 我也没废话，从口袋里掏出借林葆的五千块，又给他扔了两包烟，我起身离开。 林葆给的这些信息很关键。 起码顺藤摸瓜，我现在能有个握在手中的藤。 看了眼地址，那个小区叫金河小区，属于老式高档小区。 位置靠近商业区，附近还有本地名牌的学校。 虽然十多年过去了，房子已经略显破旧，但是这地方的房价一直没下去。 走进小区，左右两边的保安鞋跟一碰，啪嗒一声给敬了个礼。 “欢迎回~家~！” 声调连转两个弯，跟唱大戏一样。 我轻轻点了点头，一脸逼格的走了进去。 说实话，这有钱人的形式主义，在我看起来跟纯小丑一样。 但是当这种略带搞笑的形式变成了身份的象征，那就让路过的正常人开始自我怀疑了。 呵呵。 万恶的资本主义。 我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口罩和帽子戴上，免得被人认出来。 六栋606。 数字顺的一批。 这样的房子，等开盘之后根本买不到。 这样的靓号房子，基本早都留给那些当地的大人物了。 可见郑芸芸的背景强悍。 自从郑芊儿死了之后，这个地方已经成凶宅了。 虽然郑芸芸一家也搬了出去，这间凶宅并没有被处理掉。 当然，郑芸芸也不在乎那几个钱，这间房子，算是她缅怀亡女的最后留念。 小区虽然高档，但是还是不缺一些老人的。 我逛了一个下午，和那些老人们闲聊着，旁敲侧击的打探消息。 但是似乎大家对六栋606的事情都不知道。 眼看着天黑，我依然没能问出来头绪。 看来不是没有人知道六栋606的事，只不过知道那事的人，要么搬走了，要么被搬走了。 既然打探不出来消息，那就只能自己进去看看。 打定主意，我决定先出去搞点道具。 以前在外面玩的时候，三教九流的人也认识了不少。 其中不乏溜门撬锁之类。 他们手里有种贼好用的工具。 这玩意像是个小圆筒一样，尾部是一个一次性的迷你气罐。 把气罐嘴伸入锁眼，将里面的气体灌入锁芯，里面的钢铁会迅速变脆。 圆筒的头部是一根粗短的钢柱，按动开关之后，里面会产生一股巨大的推力，推动钢柱飞出。 这东西力道之大，能直接把脆化的锁芯给崩碎。 造成的噪音也不是很大，非常适合外行来使用。 我戴着口罩和帽子，迅速买回了东西。 又在街上溜达了几个来回，确定没有被人跟踪，这才找了一家饭馆，拼死拼活地吃了几个饺子。 眼看着到了晚上十一点，我回到小区内。 今夜月黑风高。 属于那种非常适合干一些歪门邪道事情的天气。 住户大部分都睡下了，小区里也只剩几个行色匆匆，急着回家的加班族。 我尽量避开监控和行人，慢慢摸到了六栋。 快到单元门前，我忍不住眉头一皱。 这小区的单元门是带锁的，我下午等了半天才碰到六栋有人出来，这才在门上做了点手脚，让它无法彻底关上。 可眼前一个全身穿着黑衣，同样带着口罩帽子的人，正在门前鼓捣着什么。 “运气真背。” 我忍不住暗骂一声。 不过好在这人也似乎急着回家。 他捣鼓了一阵之后，推开门迅速走了进去。 我赶忙窜了出去，趁着门没合上，也钻进了楼道内。 好在现在的身体是用怨气驱动的，不然刚才这几步非得让我大喘气不可。 侧耳细听，那人正在上楼，只不过他的脚步也很轻，如果不是仔细听，几乎听不到。 我心生疑惑，也开始慢步上楼。 上面的脚步停了，不多不少，正好停在六楼。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要是碰到郑芸芸家的人，我这可就算是自己送上门了。 但是钥匙开门的声音迟迟没有响起。 我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瞥见那个黑色的人影，正撅着屁股在锁眼处忙活着。 细微的咔哒声不断响起。 看起来这还是个高玩，用的是难度极高的铁丝开门。 这种技术不是专业人士，基本是玩不转的。 我心中暗自想笑。 这个小偷也是倒霉到家了。 偷东西竟然偷到了凶宅，提前不做攻略的么。 咔哒~ 一声脆响，门还是开了。 我赶忙缩了缩脖子，避免被小偷看见。 那人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四处张望。 随后我便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他显然已经进了屋。 他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我准备干的也是见不得人的事。 只不过怎么处理这个小偷，让我犯了难。 等他走吧，担心他把重要线索带走。 但是进去阻止，又怕争执声引起别人注意。 刚才吃完饭就已经十一点了，再加上溜溜达达躲躲藏藏，和等待这个小偷开锁的时间，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楼外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我越发心急。 正当我犹豫不决，楼上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啊~娘啊~” 这声音还有点熟悉。 我也不能等下去了，当即冲了上去，拉开房门，走进了房间。 黑衣人正在趴在地上，连滚带爬往门口挣扎，脸上口罩和帽子都掉了。 “是你？” 借着楼道的声控灯，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趟笑老头。 “先管那个！” 顺着老头手指的方向看去，我瞳孔猛然一缩。 一个白衣女鬼正飘在半空！ 第10章 来啊，用舌头打一架 女鬼是很明显的吊死鬼。 眼珠子暴凸着，猩红的舌头快提溜到胸口了。 披头散发，脸色铁青，白衣下露出的脚背上满是青筋，伸得笔直。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鬼。 说是不怕，那是胡扯。 一双腿顿时就抖了起来，我僵硬的举起双臂，摆出了防守的姿势。 老头见我挡在了他的面前，手脚并用，狼狈地爬到了门外。 女鬼见之前的目标消失，披散头发下的眼珠子立马锁定在了我的身上。 一股庞大的窒息感登时笼罩了我的全身。 我感觉浑身冰冷。 不过这种恐怖的威压下，我竟然感到有点奇特的舒适。 冰冰凉凉的，这种环境似乎很适合睡觉。 一股倦意袭来，本就没休息好的我，眼皮都开始干涩起来。 女鬼哪管我的异常。 舌头如同出洞的狂蟒一样，奔着我就刺了过来。 我赶忙稳定心神，身体猛然一扭，那舌头擦着我的肩膀而过，直接在墙上戳出了个碗口粗的大洞。 那条舌头并没有收回去，而是从墙上拔出，猛然转了个弯，化刺为缠，直接将我的身体捆了起来。 随着舌头的收紧，我都能听到我的关节被压的咯吱作响。 幸亏我的体质已经和普通人不一样了。 否则这一下，足够我内脏破裂吐血而亡。 “大兄弟别怕，俺又回来了。” 老头的声音忽然在我身后响起。 只见老头手里拿着一张黄符，一把贴在了女鬼的舌头上。 白烟嗤嗤升起，女鬼的舌头颤抖了起来，但仍然没有松开的迹象。 “我擦，到底行不行啊，老登！” 我强忍着痛楚，开口骂道。 “不好意思啊，威力太小，我再贴一张。” 老头尴尬的声音响起，随后女鬼的舌头又是一震。 两张黄符贴上，女鬼终于松开了舌头。 我刚解除束缚，愤怒的女鬼已经奔着老头而去。 猩红的舌头猛然一甩，随着尖锐的破空声，来不及反应的老头啪一声被抽飞在了墙上，顿时就没了动静。 眼看着老头扑街，我心里也开始后悔了起来。 林葆已经告诉我了这屋里死过人，我好歹也该为对付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做点准备。 到底还是心急了。 我连这行的门槛都没摸到，如今面对女鬼，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女鬼处理完老头，转而向我扑了过来。 我被死死的按在地上，女鬼双手掐在我的脖子上，似乎打算让我也感受一下窒息死亡。 虽然女鬼身材娇小，但是这双手的力道根本不是人类能比拟的。 我疯狂挣扎，却都无济于事。 眼前逐渐模糊，我的凶性也被激发了出来。 困兽之斗尚且疯狂，何况是人呢。 我被女鬼按在身下，她的长舌头正垂在我的面前。 猛然张大嘴，我一口就咬了过去。 那坚硬能刺破墙壁的舌头，没想到竟然被我轻松咬破。 一股冰爽清甜的气息涌入我的口中，女鬼发出了一声哀嚎，随后松开了我。 我挣扎着跪趴在地上，却没有松口，仍旧大口吮吸着她的舌头。 虽然知道女鬼死前还是个少女，但眼前这场景根本谈不上香艳，甚至可以算是恶心。 好在女鬼被我咬破了舌头之后，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浑身颤抖，毫无反抗能力。 我随着本能吸吮着她的舌头，冰冷的气息不断入体，倦意也越来越深。 没过多久，我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睡梦中，一个白衣少女满脸哀怨的看着我。 “郑芊儿？” 我试探性的问道。 少女点了点头。 说实话，这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尤其穿着这身白色的衣裙，充满邻家少女的娇憨。 没等我继续问话，她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随着她白皙的小手轻轻划动着，我面前的景色开始缓缓变化。 她想给我看什么东西？ 我立刻意识到了她的意图。 随着眼前景色的变换，我似乎被带入了一个第三人称的视角。 郑芊儿和她妈妈不一样。 那娘们年轻时是个十足的小太妹，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不然也不会那么早生下她。 虽然郑芸芸跟他那个短命鬼前夫整天在外花天酒地，郑芊儿却十分乖巧，性格和人品都不随她父母。 直到郑芊儿的生父意外被人捅死，郑芸芸这才决定浪子回头黑洗白，不再打打杀杀，而是转行搞起了房地产生意。 不久后一个叫秦裕的男人加入了这个家庭。 他原本只是个卖房的小中介，但是凭借俊朗的外表和书卷气的谈吐，被郑芸芸相中，入赘成了郑芊儿的后爸。 没文化的人很崇拜文化人，郑芸芸对秦裕喜欢的不得了。 一门心思和他过日子，倾尽全力帮扶他，秦裕本身脑子也很够用，两个人夫唱妇随，很快包揽了一大批很可观的地产项目，成为了本市风云人物。 当然秦裕对郑芊儿也很好，虽是后爸，但是关心丝毫没少，两个人的关系比亲父女还好。 只不过让郑芊儿有些不满的是，秦裕总是极力阻止她和男生交往。 早恋是父母都惆怅的问题，秦裕担心也十分正常。 但是怕啥来啥。 郑芊儿的班里，转来了一个叫秦天的男孩子。 这孩子长的一表人才，身材细条条的高，充满了运动气息。 郑芊儿本来长得就好看，校花级的人物，平常收到的情书也不断。 有次几个小混混跟她表白失败，正难为她的时候，秦天正好路过帮她解了围。 两个人就此相识。 郑芊儿惊喜的发现，自己喜欢的东西他全都喜欢，甚至吃东西的口味也一样。 少女都是有恋爱脑的，相信星座啊命运啊之类的说法。 郑芊儿心想，自己妈妈找了个姓秦的老公很幸福，自己也遇到了姓秦的男生。 这不妥妥的命运安排么？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秦裕察觉到她的变化后，很快查明了秦天的身份。 随后就是极力阻止两人的接触，甚至动用关系，硬是把秦天从学校开除了。 郑芊儿在家哭了好多天。 后来秦天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大意是自己不得不走了，想在走之前给她一个难以忘怀的表白。 郑芊儿当然欣然赴约，毕竟这是最后的浪漫。 但当她看到地址的时候傻眼了。 秦天约她的地方，是死过十几个人的事故现场！ 第11章 凶地表白 郑芊儿一个小姑娘，自然有些害怕。 但是秦天说，这样的地方表白多浪漫，人鬼共证，更能表明自己对她的爱有多深沉。 恋爱中的女孩智商接近于零。 郑芊儿的恐惧在爱情面前，压根没支撑几秒钟就被盖了下去。 心想秦天对自己的爱都超越生死了，还在乎这地方死过人吗？ 到了两人约定的那天，郑芊儿找了个借口说约了闺蜜看晚上的电影，很轻易就出了门。 以他们家的背景，在这个地方也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而且早恋的危机解除，秦裕也不在过多约束她。 两口子就这么放心地让郑芊儿出了门。 那地方是个郊区废弃的商业中心。 本来地方偏僻，去的人就不多。 半年前这里的电影院发生了火灾，烧死了十几个人，导致这个商场直接就被废弃了。 电影院在五楼，等郑芊儿赶到的时候，场地已经聚集了六七个人。 四周的墙壁被烧的焦黑，处处透露着阴沉。 不过人挺多，郑芊儿倒也不那么害怕了。 电影院废弃的大厅内，一圈心形的蜡烛已经摆好了。 看到女主角到来，众人都鼓起了掌。 秦天捧着一束玫瑰单膝跪在蜡烛中央，满脸笑容地看着郑芊儿。 情绪都到这了，郑芊儿心里满是甜蜜，哪还有一丝害怕的感觉。 走入蜡烛中央，握住了秦天的手，听着他炽热的表白，郑芊儿的心中被无尽的幸福填满。 古有梁山伯祝英台死后化蝶双飞。 今有苦命小情侣事故地深情表白。 郑芊儿觉得自己就像爱情故事中的女主角，将爱情升华到了生死之上。 围观的人都是他们的同学，或者是校外的朋友。 每个人都是满脸笑容的祝福。 随后众人拿出了带来的食物和啤酒，仿佛在办一场真正的婚礼一样。 郑芊儿平常是不喝酒的，今天在气氛的推动下，开开心心地喝了一罐。 微醺的郑芊儿美得不可方物，和秦天拥抱在了一起，气氛也在此刻被推到了最高点。 “我们来玩笔仙吧！” 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秦天忽然提议道。 众人看了看四周，脸上都浮出了一丝忌惮。 毕竟是死过人的地方，而且都是因为火灾横死。 在这种地方玩灵异游戏，多少让人瘆得慌。 “如果真的有鬼，那么我们今天聚集在一起见证我对芊儿的爱，获得的是超越生死的祝福。” 秦天双手握住了郑芊儿的小手，表情异常坚定。 “我也希望笔仙能为我们这对苦命鸳鸯指一条明路，无论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我会去做，无论需要等多少年，我愿意等，哪怕是死后才能相聚，我也会忠贞不移。” 秦天的一番话，顿时让众人鼓掌起哄了起来。 郑芊儿也是感动的落下来眼泪，两人再次拥抱在了一起。 经过秦天的一番表白，众人心中的恐惧也被驱散了一些。 既然两位主人公都没啥异议，众人也就围坐在了一起，铺好了纸，准备开始游戏。 七八只手叠在一起，最下面的秦天握住了圆珠笔的笔身，将笔尖按在了纸上。 风从破碎的窗户吹进来，本来就快燃烧殆尽的蜡烛，忽明忽暗，光亮已经暗下去一半。 众人的呼吸逐渐沉重，掌心也不受控制的冒出了冷汗。 但是游戏已经开始，谁也不好意思喊暂停。 “开始吧。” 秦天轻声说道。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你我缘未尽，请用纸诉与我听。” 众人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渐渐往远处传去。 遥远的黑暗走廊里传来阵阵回音，靡靡如同鬼语，这些少男少女们禁不住背后寒毛竖起。 所有人屏住呼吸。 那支圆珠笔，在没有任何一个人施加力量的情况下，竟然缓缓动了起来。 随着纸上的圆圈渐渐成形，众人也在心跳加速。 “这是。。。成了？” 秦天一脸满是兴奋，他和郑芊儿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坚定。 “笔仙，我和郑芊儿的未来究竟怎样？她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秦天迫切的问道。 圆珠笔停顿了一分钟，随后在纸上滑动了起来。 等笔尖停下，众人皆是浑身一颤，纸上赫然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死”字。 本来蓝色水墨的圆珠笔，写出的竟是血红的字迹。 嘻嘻嘻~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看去，声音是从大厅尽头传来。 深沉的黑暗中，一个人影正模模糊糊的朝这边走来。 女孩子们妈呀一声尖叫了起来，此时众人也管不了问完问题之后要把笔仙送走的忌讳了。 众人扔掉了笔，连滚带爬向后退去，一直退到了大厅的边缘。 商业中心建造成圆环形，内边缘都是钢化玻璃的，方便行人观察其他楼层的情况，以选择心仪的消费地点。 只不过这一层的玻璃在之前的火灾中早已因为高温炙烤而破裂，根本没有阻隔。 阴风阵阵，众人站在边缘处，回头看了一眼下面。 废弃的大楼漆黑一片，如同一张深渊巨口，等待着吞噬。 人影渐渐慢慢清晰。 那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头发挡住了半边脸，露出来的另外半边脸上爬满了肉蛆，眼珠子垂在下巴处，随着女人的动作摇晃着。 “嘻嘻~” 人影站在阴影中，再次发出了一声嬉笑，随后猛然加速，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众人闭上眼尖叫着，疯狂后退。 郑芊儿本来就挤在最后，随着众人的后退，她一脚踩空。 “芊儿！” 秦天眼疾手快，拉住她的小手猛然用力，将她扯了回来，自己却摔了下去。 人从五楼摔下的，而且头先着地。 秦天当场暴毙！ 众人再回头看，哪里还有什么红衣女人。 看着楼下秦天一动不动的尸体，郑芊儿哀嚎一声，昏了回去。 从那天开始，郑芊儿就魂不守舍的。 这件事的打击对她来说太大了，初恋当着自己的面死亡，对于她来说是一辈子的阴影。 秦天的妈妈是个老实的打工妇女，平常做些保洁的工作供秦天读书。 看着秦天妈妈悲痛断肠的样子，郑芊儿心如刀绞。 可就当秦天的头七过后，她家里却开始发生奇怪的事情。 第12章 嘻嘻，找到你了 秦裕的精神状态开始不对劲，整个人有点神神叨叨的。 直到一天郑芊儿起夜，却看见卫生间灯亮着。 父母的主卧明明是有厕所的。 她疑惑地走到卫生间门口，只听见里面传来咕噜咕噜的水声，还有秦裕的求饶声音。 “别杀我！别杀我！看在，噗，芊儿的面，咕，饶了我吧！” 郑芊儿一把拉开门。 只见秦裕的脸埋在放满水的盥洗池里，表情狰狞的哀嚎着。 郑芊儿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把秦裕从盥洗池里拉了出来。 此时他精神恍惚，郑芊儿小心翼翼的问他怎么了，秦裕瘫在地上，麻木地将所作所为叙述了一遍。 原来秦裕一直暗中派人监视着两个年轻人的动向。 当时秦裕动用了关系，已经快要把秦天给开除了。 但是在办手续的时候，他那个做保洁的母亲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逼。 负责人也难为住了，他们没想到连哄带吓竟然没把这个农村妇女给唬住，眼看着事情要闹大，不得已使用了一招缓兵之计。 暂且保留秦天的学籍，等日后随便设个坑让秦天跳进去，搞个违规乱纪的名头给他开除，到时就是名正言顺了。 秦裕知道这事之后也没再继续给负责人施压，他等不及，那就只能用自己的方法解决。 而秦天得知自己不用离开的消息之后，自然是无比兴奋。 他当即安排了一场精心的表白。 笔仙也是他精心设计的一环，他打算借笔仙之口，把自己成功留下的好消息告诉郑芊儿，给她一个超大的惊喜。 但是他还是没想到秦裕仍未善罢甘休。 他的全部计划，早已经被秦裕了解的一清二楚。 在秦天等人到达之前，秦裕就已经让人在电影院做好了布置。 秦天的校外朋友里，就有秦裕买的眼线。 那支蓝色的圆珠笔是双内胆，按动开关之后，自动切换红色的笔墨。 “死”字是眼线写的，红衣女鬼也是秦裕找人假扮的。 他本只想吓吓他们，借笔仙之手拆散他两，只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秦天竟然意外摔死了。 事情虽然超出秦裕的预期，但是换个角度想想，也算是彻底实现他的目的了。 当时所有人都吓懵了，一致认为是见了鬼，证词全都一样，秦天就只能当做意外死亡。 秦裕轻松摆平了后续的一切。 剩下的，就是等待时间慢慢抹平郑芊儿心中的伤痕了。 可就在秦天的头七之后，秦裕却惊恐的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他总能看到秦天在向自己索命。 秦天用手捧着摔得稀碎的脑瓜蛋子，塌拉着半边已经成了肉泥的身体，每天在他面前晃悠，血呼拉拉地让他偿命。 能保持着不疯，已经是秦裕最大的努力了。 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郑芸芸也帮着想了许多方法，但是都毫无用处。 而今天晚上，很显然就是奔着要秦裕的命去的。 郑芊儿听完如同五雷轰顶。 自己最爱的男孩子，竟然死于自己最尊敬的父亲之手。 想着秦天的笑脸，想着他看着自己那坚定的眼神，以及他那无比凄惨的死状。 郑芊儿心中万念俱灰。 她毁掉了一个深爱着的她的男孩子，也毁掉了一个努力生活的家庭。 自己和秦天错了么？ 并没有，他们只是向往美好爱情的年轻人而已。 父亲错了么？ 也不算，他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她感觉自己像是落入了一个无底的水潭，一点一点越沉越深，连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郑芸芸夫妻两无论如何尝试，都沟通无效。 郑芊儿煎熬了十数天。 直到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从任何角度获得一丝心理安慰后，毅然决然选择了逃离这个世界。 她穿着自己最喜欢的，也是秦天最喜欢的那身白色衣裙，悄无声息的吊死在了自己的房间中。 。。。 眼前的景象慢慢散去，一袭白衣的郑芊儿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这小姑娘说实话是最可怜的那个。 她无力反抗，也无力改变，但偏偏所有的苦痛，都需要她来承受。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他的期望，他问笔仙的那个问题，我的回答是，我愿意。” 郑芊儿双眼含泪，声音越来越轻，身形也越来越淡。 我猛然睁开眼睛。 旁边的老头吓了一跳，顿时浑身一激灵。 此时我正躺在地板上，老头在我身旁坐着。 估计是怕声音被附近邻居听见，房门早已经被关上。 他面前放着一盏小小的手电，勉强能照亮房间。 “你竟然还没走？” 我翻身坐起，有些诧异的问道。 “你好歹救了我一命，我咋好意思走咧。” 老头搓了搓手，干笑道。 没想到这老头还挺讲义气，我不得不高看他一眼。 不过虽然我救了他一命，他紧接着也救了我一命，咱两顶多算是扯平。 “女鬼呢？” “不知道啊，我醒过来就没见到咧。” 老头摊了摊手，满脸真诚。 “不过啊，老登，你为啥会在这里？” 我一把拉住老头的脖领子，“笑呵呵”地问道。 老头赶忙一番解释。 这货除了之前说到的那些营生之外，还兼职帮人看凶宅。 没人雇他的时候，他就自己寻摸凶宅，然后再联系主人，帮着驱鬼，借此赚点元子。 “钱不重要，重要是能得到阴德咧，阴德重要的很。” 老头捻了一下山羊胡子，尽力在装出仙风道骨的样子。 嗒嗒嗒。 我正想吐槽老道，忽然听见楼道里传来脚步声。 我从小耳朵就灵敏，只要是我认识的人，单凭脚步声的就能分辨的出来。 这是个让我想忘都忘不了的脚步声，是郑芸芸！ 我二话不说，踢了老头一脚，他赶忙把灯收起，我两连滚带爬钻入了墙边的长桌下。 桌上盖着厚厚的长桌布，只要不掀开，是看不到有人在下面的。 门很快开了，我屏住呼吸，也捂住了老头的嘴。 脚步停在了门口，没有再响起。 似乎是在打量着屋里的情况。 墙上有老头撞击的痕迹，还有郑芊儿舌头刺出的洞，只要不瞎，必定能看出屋里进过人。 我只能祈祷，她觉得入侵者已经走了，或者进入了卧室。 正当我紧张不安的时候，垂下的桌布猛然被掀了起来。 “嘻嘻，找到你了。” 第13章 你死了，不，你又活了 我抬起头，正对上一双透着赤红的眼睛。 这双眼睛满是戏谑的神色，随后又转为惊讶。 如今这双眼睛的周围，已经浮现出了细密的鳞片。 前两天见她，脸上还是干干净净的，看来这娘们身上的异变似乎进一步恶化了。 郑芸芸往后退了两步，随后勾了勾手。 我也没犹豫，钻出了桌下，顺手把老头也拽了出来。 看到郑芸芸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面容，老头吓得一哆嗦，直接缩到了旁边的墙角。 门已经被关上，郑芸芸表情复杂的看着我，明显根本没预料到我会出现。 我瞥了一眼，玄关处放着一个钓鱼佬常用的水桶，应该是郑芸芸刚带过来的。 桶盖子盖得严严实实，但是还是能闻到一股浓重的鱼腥味。 不用猜都知道，里面装的肯定是和那条堕龙有关的东西。 “你没死？不，你又活了！”郑芸芸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着我。“死透了还能复活，看来你确实有些本事。” 她是盯着我被开膛破肚的，埋我的时候她也在场指挥。 如今一个死了不能再死的人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当然能想得出这是诡宠的功劳。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露出一丝笑容。 想来郑芸芸的目的也很简单。 郑芊儿上吊自尽，当妈的当然是想将其留在身边。 更何况知道诡宠的存在，郑芸芸怕是一直在尝试让郑芊儿起死回生，才搞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心情我倒能理解。 不过诡宠这东西，连白凝这种内行人都不能随便插手，更何况郑芸芸这种门外汉呢。 我爹也不至于蠢到把诡宠给外行人养个十几年。 那条堕龙一开始应该是被当灵宠养的，估计是郑芊儿死后，郑芸芸走投无路，想养成诡宠来救她女儿，这才尝试把堕龙改成诡宠。 眼看着女儿不仅没救活，自己却被反噬，变成了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 “呵呵，我没我爹那么大的本事，只是略懂一二，充其量也只是能死而复生而已。” 我冷笑着回答道。 听到死而复生，郑芸芸浑身明显一颤，眼神灼热了起来。 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想，我便有恃无恐起来。 拉过长桌旁的一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点起了一根烟。 老头也被我招手喊了过来，他倒是不抽烟。 坐下后，老头对郑芸芸似乎还是很忌惮，往后拉了拉椅子，坐在我的侧后方。 见我这幅态度，郑芸芸脸色阴晴不定。 我越是表现的嚣张，她就越觉得我的话有可信度。 我抽着烟不再说话，低下头摸摸胳膊伸伸腿，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郑芸芸眼神虽然灼热，但仍保持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坐在了沙发上，等待着我开口。 我心里还是很慌乱的。 她进门之前我都吓得躲在桌子底下了，我现在什么实力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 虽然郑芊儿似乎是被我莫名奇妙制服了，不过更多是运气成分。 我总不能再用老方法，也抱着郑芸芸去咬人家舌头吧。 一想到郑芸芸那浑身的鳞片，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一根烟抽完，我也确信了刚才的打斗没让我受什么伤。 扔掉烟头，我站起了身。 老头呼啦一声跟着站了起来，生怕我把他落下了。 “等等！” 郑芸芸扭动着如蛇一般身体迅速堵在了我两面前，冷笑着看着我。 “不打一声招呼就来我家，不解释解释有点不合适吧？” 我和老头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是一抹犹豫。 我总不能和她说，我两一个是来你家摸你底细的，一个是打算超度你闺女的。 “你杀我一次，我总得查查缘由吧，不过你家死人好像并不是和我爹的诡宠有关，今天也算是来跟你打声招呼，杀我一事，多少要给点赔偿。” 随后我紧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你要是不服，那你就要考虑清楚，我能复活，你到底能不能复活？” 她归根结底，也只不过是想让女儿重新陪伴在自己身边。 而我具有的能力，自然是她最渴求的。 我的话既表明了态度，我并不怕你，你要再来招惹我，就得做好被报复的打算。 其次，我抖露出了我能复活的能力，就是为了刺中她的软肋。 虽然我这次能复活，自己都搞不清楚原委。 不过吹牛批那是张口就来的事，在这娘们面前展现一次，那等于就是有能力复活无数次。 之所以去刺郑芸芸的软肋，是故意引着她来求我，说到底还是跟郑芊儿有关。 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孩，又没做错啥，干嘛要在人间当个怨鬼。 最重要的是，帮她解脱了，应该能搞点怨气续续命。 白凝都告诉我续命的是怨气了，如今看到个鬼，我怎么能轻易放过。 眼看着我只有三个月能活，先延长寿命是重中之重。 其次，我得把堕龙搞回来。 那东西怎么说也是从老头子那里请去的，作为儿子，我有义务回收。 不然放任它害人，是损阴德的事。 “你真的有这本事？” 我的话显然对郑芸芸起了很大作用，她咬了下嘴唇，开口问道。 “呵呵，信不信随你，三天时间，想好了联系我。” 我晃晃三根手指，迈步就朝门口走去。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些忌惮，但郑芸芸明显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丝毫没拦我。 老头眼看有机会，当即拉开门一溜烟跑了。 这老小子速度太快了，我一边暗骂他不讲义气，但是也没拦他。 “尹先生，有时间谈谈吗？” 郑芸芸到底是为人父母，眼看着有希望，挣扎了一番之后，还是出口挽留了我。 我暗笑了一声，看来是成功唬住了。 我本来就打算插手这件事。 虽然她杀我这个仇，我心里记得可清清楚楚，不过这事得先缓一缓。 我也不是那种为了报仇会失去理智的人。 眼下还是先搞到郑芊儿身上的怨气，能让我续上一命更加重要。 郑芸芸对我放下了敌意，轻叹一声，开始对我叙述了起来。 事情和我猜想的差不多，堕龙一开始确实是当灵宠养的。 “谁告诉你堕龙改诡宠能让人起死回生的？” 我忍不住问道。 郑芸芸看着我，给出了个让我意想不到的答案。 秦裕！ 第14章 尸舌之下 郑芸芸见我一脸惊讶，以为我并不知道整件事的经过，她便从头给我叙述了一遍。 她的叙述和郑芊儿给我看的那些景象，完全符合。 看来这娘们也是真心想让我帮忙，一点隐瞒都没有。 本来她就是道上出生，江湖气息很重，心机却不深。 如今被我的能力折服，又有求于我，无论我问什么，她都知无不答。 事情的经过一遍遍在我脑海里闪过。 这就有点意思了。 我扯了扯嘴角，玩味地笑了起来。 整个事情在我脑海中不断打碎重构，一个让人脊背发凉的思考路线，逐渐成型！ “桶里是什么？” 我暂且放下我的猜想，问道。 郑芸芸对我做了个手势，随后提起了那个钓鱼用的桶。 我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卧室。 卧室内飘荡着堕龙身上的那股腥臭味，但并没有本体那么重。 房间里也布置了许多除臭的东西，味道倒还能让人忍受。 卧室的床早已经被搬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冰箱。 透过透明的玻璃，一袭白衣的郑芊儿在冰箱中躺着，舌头斜垂在嘴唇外，像是在俏皮的吐舌头一样。 和其他恐怖的尸体不同，她只不过像是睡着了一样。 只是脖子上那一圈触目惊心的勒痕，让人不得不承认她死去的事实。 郑芸芸小心翼翼的打开钓鱼桶。 一股臭味扑面而来。 我皱了皱眉头，抬手捂住了鼻子。 不过郑芸芸似乎早已习惯，她一脸平静的在桶中摸了摸，从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随后她坐在了冰柜的边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盖子。 手掌摊开，那是一块晶莹剔透的鳞片，应该是堕龙身上的。 小心翼翼的抬起郑芊儿露在外面的舌头，随后从她的舌根下拿出了一块形状相同的鳞片。 只不过这块鳞片已经泛着黑气，不再晶莹。 我也说不准上面的黑气到底是怨气还是尸气之类的。 郑芸芸小心翼翼的将那块新的鳞片放入郑芊儿的舌下，随后这才将一切恢复原位，关上了冰柜。 随后，在我吃惊的目光中。 郑芸芸将刚才取出的那块带着黑气的鳞片，直接吞入了口中。 我直感觉胃里一阵翻滚，别过脸去不再看这个疯狂的女人。 从死人嘴里拿出来的东西也敢吃？ 我真的觉得这娘们比她死了的女儿还恐怖。 “堕龙鳞，腹部最靠近心脏的那一块。七天才能长出来一片新的，所以每七天，我都会来看一看芊儿。” 郑芸芸无视我的嫌弃，轻声开口说道。 她望向郑芊儿的目光温柔亲切，虽然身体看起来诡异，但是眼神却透着母性的光辉。 “堕龙鳞能将灵魂封在体内，保持尸身不腐，只要我找到方法，芊儿就能复活。” 郑芸芸依然看着冰柜内，头都没抬。 “那你吃那玩意干嘛？” 我总算调顺了呼吸，这才没好气的问道。 “堕龙鳞是灵魂传递的载体，吃下它，我能感受到芊儿的气息，就像她还在我身边一样。” 郑芸芸闭着眼睛回答道，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这都是秦裕告诉你的？” 我脸色阴沉。 “秦裕在意外发生后，赶在头七之前求遍了全国各地的高人，这才找到了方法，正巧我手上有当初从你父亲那求来的堕龙，所以芊儿才幸得保全尸身和灵魂。” 郑芸芸说道，脸上透露着一丝庆幸。 幸得保全尸身和灵魂？ 我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你闺女的鬼魂都飞起来拿舌头插我了，这叫灵魂被封在尸体内？ 七天之内跑遍全国的高人？ 你当这些能人异士都是批发市场的大白菜，摆在那让你一个个看的？ 我看向冰柜内的郑芊儿，叹了口气。 你看看，这就是你妈妈小时候不好好学习的下场。 而且据我所知，无论是什么动物，只要沾上点仙或者诡怪。 它的体内必然有一处精华聚集的地方。 要知道动物和人不一样。 人有丹田，想要修行可以直接以丹田为基石。 但是动物没有这东西，所以它们只能在身体内先凝聚出能当作基石用的东西。 这玩意，好多神话故事和电影电视里都提到过。 这就是动物的内丹。 好家伙，这郑芸芸看来不仅文化水平低，连志怪故事也没怎么读过。 这堕龙，就算它再牛批，也不过是成了气候的泥鳅，根本到不了浑身是宝的程度。 估计把他的内丹挖出来，能勉强给郑芊儿保鲜几天。 一片鳞片就能承载灵魂？ 这鳞片上顶多能沾点精怪的气息，让郑芊儿的尸身好看些而已。 郑芸芸这是被人忽悠的又瞎又瘸。 也多亏了那台大冰柜，不然郑芊儿的尸体早烂的拿勺子都kuai不起来了。 眼下我倒没必要和郑芸芸说我的怀疑。 毕竟人家两口子一个被窝里睡了好几年了，我这才刚跟郑芸芸化干戈为玉帛，说那些没啥用。 只有等我能拿出足够硬的证据了，她才能信我。 不过我也没那义务帮她解决家庭危机。 等把郑芊儿的鬼魂送走，再把堕龙拿回来，我管她是死是活？ 郑芸芸这边已经合盘拖出了，接下来该干什么，都随便我主导了。 我告诉她，复活是违逆天罡的事情，除了我这种家族秘法能钻天道的空子，普通人想复活是基本不可能的事。 眼看着这娘们要急眼，我赶忙让她给我点时间准备准备，帮她尝试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这娘们也是给我许下了各种好处，我也就随便一听。 虽然很诱人，但我压根没法帮她实现愿望，也就当耳旁风过去了。 留了郑芸芸的号码，我动身回家。 现在想动堕龙是不可能的，郑芸芸虽然痛苦，但是还在它身上寄托着希望。 那就只能先考虑郑芊儿。 而这就简单了，郑芊儿的遗憾就是没有给秦天回应。 现在只要把秦天的鬼魂找到，一切迎刃而解。 我睡觉之前给林葆发了个消息，让他动用人脉查查秦天葬在哪里。 发完消息睡觉。 吸了郑芊儿的舌头之后，我身上还残留了一些她的气息，这让我总算是勉强进入浅睡。 第二天一起床，我就看到了林葆的消息，整个人顿时一愣。 “飞子，没查到这人的死亡记录，你是不是打错名字了？” 第15章 亡时已至 林葆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他都查不到的火化和埋葬记录，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情。 秦天没死。 秦天没死，郑芊儿却死了。 连带着郑芸芸也变成了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一股凉气从我的脚底升出，我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稍微犹豫了一下，我起身，朝着对面的小吃店走了过去。。。 一处高档小区内。 男孩正瘫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打着游戏。 片刻，他不耐烦地拿掉了耳机，无视那些骂他挂机坑人的队友，直接退出了游戏界面。 无聊，真的无聊到要死。 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着，他进入了一个贴满了“禁”字图片的网站。 看着满屏猎奇、血腥、暴力的视频封面，男孩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身体也坐得笔直。 随手点开一个，看着番茄酱四溅的场景，扭曲诡异的面容，男孩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良久，他像是过足瘾了的大烟鬼，心满意足的躺在了椅子上。 房间门被轻轻打开，一个长相朴实的女人站在门前。 “小天，今天要不要出去找找工作，整天待在家里，身体会出毛病的。” 女人趴在门沿上，小心翼翼的问道。 “滚你吗的，老子还需要出去工作？没有老子，你能住上这大房子？你只不过是沾了我们爷俩的光而已，别他妈对我指手画脚。” 男孩破口大骂，女人被吓了一跳，赶忙关门离开。 刚才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男孩皱着眉头，继续浏览着网页。 叮咚，一声轻响，屏幕右下角亮起了一个信封的图标。 男孩随手点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份略显恐怖的邮件。 封面上，一个浑身是血的白衣女孩正对着镜头搔首弄姿，背景也像是一座凶宅一样，到处贴着黄符。 男孩睁大了眼睛，现在的业务都已经发展到恐怖风格了吗？ 看看地址，正是本市的位置。 他鬼使神差的拿起了手机，拨打了上面的电话。 自从得知那个女孩为了自己上吊之后，他就感觉心态发生了改变。 只有恐怖血腥的东西，才能让他提起兴趣。 电话那头是个清冷的女声。 如果让男孩去形容的话，他感觉就像倩女幽魂里的聂小倩。 他还没来得及调戏对方几句，对方就已经开始对他发出死亡威胁。 入戏这么快？ 男孩顿时就被搔到了痒处，立马和对方约定了时间地点。 白天肯定是不行的，天光大亮多影响气氛。 一个白天的忍耐，对于男孩来说，反而更像是一种前戏。 就像有的人喜欢套一个忍耐环一样，男孩也喜欢这种憋到极限再爆发的感觉。 他玩着电脑尽量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去幻想晚上的快乐时光。 房间的门不多时再次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个看着很有书卷气的男人。 “小臂崽子，你又跟你妈骂脏话了是不是，你这狗篮子脑瓜子到底怎么长得，也不知道跟他妈谁学成这逼样了。” 男人一巴掌呼在男孩头上，一张口，那股书卷气就被破坏的淋漓尽致。 男孩摸了摸脑袋，冷笑了一声。 跟谁学的还需要疑惑么，原版不就在面前站着呢么。 “哎呦，你又去为难孩子干什么，他心情不好说两句就是了，吃饭吧吃饭吧，别再讲这些了。” 女人赶忙跑了进来，护在了男孩的面前。 一家人依次前往饭桌。 男孩显然十分不愿意和父母一起进食，但是迫于男人的压力，他还是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过不了多久，我们一家子就可以团聚了。” 男人打开一瓶酒，一脸兴奋地说道。 “是吗？我们可以复婚了吗？” 女人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复个鸡毛婚，那娘们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等她一死，现在的生意就全部都归我了，到时候钱都花不完，还在乎那一张纸的身份么？” 男人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女人哦了一声，也没再多问。 “她娘家人能愿意？” 男孩用筷子挑弄着盘子里的菜，冷漠地说道。 男人挑了挑眉毛。 “两个老混混而已，连字都认不识，能有个屁用。时代早就变了，光会打架有屁用，是她女儿自己不争气生不下个后代，我可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到时候分点养老金打发了他们就行。” “哦。” 男孩耸了耸肩，不再说什么。 他这亲爸，也是个狠人。 为了完成目的，整整筹划了十几年，甚至把自己给结扎了。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男孩对于自己配合父亲的选择也并无遗憾。 毕竟谁会拒绝一个成为富二代的大好机会呢？ 只不过男孩偶尔也会想，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那么狼的孩子呢？ 不过这个念头也仅仅只是会在他那冷漠的内心偶尔闪过，根本不会让他驻足思考。 一顿饭和往常一样索然无味。 男孩早早离席，只剩他那兴奋的父亲和讨好人格的母亲仍旧在喝着酒闲谈。 男孩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小说里经历了很多的主角一样，早已经成熟到了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程度。 人类的悲欢不尽相同，而他只觉得吵闹。 不过再成熟的人，该放纵的时候还是要放纵的。 眼看着时间来到了晚上九点，男孩不耐烦地跟他母亲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门，至于他的父亲，应该是已经回了他的另一个家。 逛了逛吃了些东西，男孩又溜达着买了些助兴的小玩具，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 “亡时已至。” 手机叮的一声响起，一张鬼脸带着四个大字出现在了屏幕上。 这是男孩定的闹铃。 时间到了！ 男孩只感觉一股热气在小腹处涌动，当即迈步朝着约定的地点走去。 距离不是很远，但也有半个小时的步行路程。 男孩很讲究，他并没有打车，而是就这么步行过去。 不为别的，就为让身上的血液活动开，等会能保证身体处在最佳状态。 这是一栋老式的高档小区。 男孩停在六栋下，看了看地址，这才迈步走了上去。 这个楼道很黑，不知道是故意设置的气氛，还是停电了。 男孩心跳加速，脚步却不停，很快就站在了606的门口。 第16章 头上有青天 伸手准备敲门，门却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男孩脸上一愣，随后浮现出惊喜的表情。 什么叫专业，这他喵的就叫专业！ 说是恐怖主题，连每一个细节都给你把控到无可挑剔。 房间里黑漆漆的，并没有开灯，男孩很享受这种阴森的氛围。 顺手把门关上，他直接往房间中走去。 窗外淡淡的月光照进房间内，男孩看见一个女孩的朦胧背影。 她站在房间中央，脖子似乎没有了支撑力道，脑袋颓然朝着右边倾斜着，耳朵都已经贴上肩膀了。 一头青丝如瀑，垂落至腰间。 门窗关闭那头发却无风自动，估计房间哪里装了风扇。 男孩在心中默默给她的柔韧性打了个满分。 这小体格子真带劲，估计为了恐怖主题没少下功夫。 如果人人都这么敬业，这行迟早要发扬光大冲出海外。 女孩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后一阵哀婉的歌声从那长发之下传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恨未有其尽，虽死不止。 叹痴男怨女双眼迷醉。 笑无情之人手辣心毒~” 女孩近在咫尺，声音却如同由九幽之下传出，婉转悲凉，如泣如诉。 随着歌声，她的身子也在缓缓的转动，以一个极慢的速度回转身体。 男孩很满意这种节目，作为恐怖主题的前戏，这完全属于惊喜。 喘着粗气坐在沙发上，他看着那缓慢转身的女孩背影，呼吸越来越急促。 右手也伸进裤兜之中，开始调整弹道。 “可叹。 可悲。 可喜。 可怒。 许我以喜乐之巅。 坠我于九幽之渊。” 歌声渐行渐缓，女孩的身体也逐渐转了过来。 男孩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身子向前探去，想一睹女孩的容颜。 一缕头发从女孩脸上滑落，那被头发遮住的容颜，展现在了男孩的眼前。 男孩顿觉浑身一阵冰凉。 随着血液的凝固，手中的苍松顿时成了豆芽。 “郑...郑芊儿！不。。不是我！不是我要干的！是秦裕，是你爸！是他安排的！” 男孩从沙发上滑落，裤子都湿了一大片。 虽然他们一家干下了这让我脊背发凉的勾当，但是毕竟都是普通人。 在真正的鬼的面前，心理防线一触即溃。 一条腥红的舌头从郑芊儿口中伸出，缠住了男孩的左脚，将他缓缓拖向了自己。 男孩尖叫，哭喊，求饶。 一切无济于事。 他的身体仍然一寸一寸的移动着，身后拖出了一条骚臭的尿痕，一如他那罪孽恶臭的人生。 男孩什么都说了。 从他转学开始，一切都是针对郑家母女的一个局。 英雄救美的桥段是安排的。 两人共同的喜好和偏爱，是秦裕告知的。 所有被当成命运的巧合，也是计划好的。 连玩笔仙表白，意外坠楼死亡，都是一场精彩的表演。 自始至终，全是表演给郑芊儿的一场戏。 懵懂的少女一无所知，她只知道随着本能去爱。 最终也成功被那精心安排的罪恶感推上了死亡的绞绳。 郑芊儿终于明白。 为什么两人恋爱的时候，秦天从来不提他的父亲，也从来不问自己的住址，不愿靠近自己家。 为什么早恋的事情，都是秦裕单独处理，从来不和妈妈商量。 郑芊儿笑了。 她的笑容，在秦天眼里，就是催命的信号。 腥红的舌头缠绕着秦天的脖子，像是一条毒蛇，蜿蜒爬行着，慢慢钻入早已浑身僵硬的秦天的口中。 缓缓将他拉近自己，直到两人已经脸贴脸。 郑芊儿暴凸着的眼睛死死盯着秦天，笑靥如花。 “秦天，当初你问笔仙的问题，我的回答是，我愿意。” ... 轻轻合上卧室的门缝，听着门外的惨叫从高亢到逐渐停止，我靠坐在门边，点上了一根烟，叹了一口气。 “你不觉得很精彩么？” 白凝背着手站在窗前，侧着脸看向我。 “泪酸血咸，悔不该手辣口甜，只道世间无苦海。 金黄银白，但见了眼红心黑，哪知头上有青天。” 我轻轻拍打着膝盖，缓缓吟道。 仰头，口中轻吐的一口烟雾慢慢扩散开去，眼前一片青白。 “你觉得你是青天？” 白凝转过身，带着一丝笑意看着我。 “不敢，但是偶尔行天不行之事，管天不管之举，也无可厚非吧？” 我反问道。 白凝没答话，伸手驱散了面前的烟雾。 “身体改变之后，还习惯吗？” 我一愣，白凝竟然会主动关心我的情况。 “吃不好，睡不好而已，暂时死不掉。” “想解决这些问题很简单。” 白凝伸出一根纤纤玉指。 “第一，你已经不算是活人了，吃活人的食物自然很痛苦，只要你花点心思去找找，乱葬岗之类的地方有的是食物...” 她还没说完，我顿时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相比于变成人型苍蝇去吃那些恶心的东西，我宁愿受点罪吃人的食物。 白凝见我满脸拒绝，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其次，你的身体是由怨气驱动，和活人已经不同，只有带有相似气息的东西，才能给你提供舒适的感觉，你才能好好入睡。” 我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此。 在宾馆的那天，我泡了一整夜的凉水，都没能睡着。 只有咬破郑芊儿舌头的那晚，我才勉强进入浅度睡眠。 我转头看了看冰柜里的郑芊儿，有种挤进冰柜好好睡一觉的冲动。 “尸体对你没用，而鬼这种东西，不建议你当枕头用。” 白凝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理由？” “鬼是消耗品，除非不断杀人的厉鬼，不然一般的鬼很快就会消散，你觉得是趁他们消散之前把怨气吸收了续命，还是当枕头用两天直接报废呢？” “......” 我抓了抓头发，感觉有点头疼。 冲动归冲动，和鬼睡一起，想想也够膈应的。 毕竟哪怕郑芊儿这种校花，成了鬼之后也是面容可憎。 不知道那条堕龙算不算带有相似气息的东西，要不从郑芸芸那里把堕龙要回来当枕头呢？ 嘭！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类似爆炸的声响，随后一声婴儿的啼哭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一同响起。 我拉开门冲了出去。 郑芊儿的鬼魂已经摇摇欲坠，身体都有些虚化了。 再一看，秦天不见了！ 第17章 超度 门关得好好的，只有窗户玻璃碎了。 我跑到窗边朝下看了一眼。 借着楼下的路灯，只能看到楼下花坛里有几块玻璃的碎片，哪还能看得见秦天的影子。 白凝这才慢悠悠的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只看了郑芊儿一眼，她便轻启红唇，吐出两个字： “婴鬼。”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郑芊儿的胸口有一道明显的抓痕。 痕迹并不宽，像是猫抓的一样，确实符合婴童手掌的大小。 但是抓痕之深却触目惊心，伤口处还冒着淡淡的绿气，在她那泛着黑色怨气的身体上格外醒目。“她快消散了，想要她的怨气，你得尽快。” 听到白凝的话，郑芊儿抬起头看着我，凄然一笑。 郑芊儿知道我是好人。 或者是，在她的眼里，我还算是一个好人。 毕竟也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帮助袭击过自己的鬼的。 起码在她死后，我还能还给她一个真相。 缓缓靠近郑芊儿，她此时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长长的舌头缓缓抬起，在我右手手背上轻轻碰了一下，像是在和我做道别。 “妈...妈妈。” 郑芊儿的嘴里含糊出声，我对她点了点头。 对这个可怜的女孩来说，家庭和爱情只不过是一杯颜色艳丽的毒酒，饮下之后让她连死都不得安息。 现在她唯一还挂念的只有郑芸芸。 即便我对郑芸芸没什么好感，这份情谊和真相，我也还是会想办法传递过去。 郑芊儿笑了。 黑色的怨气从她的身上涌出，朝着我的胸口流淌而来。 胸前传来一阵冰凉，那幅纹身已经被唤醒，正迅速地吸收着郑芊儿的怨气。 怨气流动之间，难以言喻的舒爽从我的灵魂深处升起。 吸收的速度很快，郑芊儿一身的怨气很快就被我尽数吞噬完毕。 拉开胸口的衣服看了看，纹身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只有纹路似乎更清晰了一些。 怨气已经褪去的郑芊儿，此时一身白衣，俏生生的站在我面前，笑眯眯地看着我。 如果不是身体已经虚化，和她活着的时候并无二样。 “怨气已退，该送她去投胎了，别浪费时间，她的灵魂在不断消耗。” 白凝看了我一眼。 我一愣。 谁送？ 我送？ 看着我茫然的表情，白凝无奈的摸了摸额头，叹了口气。 “转过去。” “哦。” 虽然不知道超度鬼魂有啥见不得人，但是白凝既然这样说了，我还是得乖乖听话。 当然，白凝只是不让我看，并没有不让我听。 我好奇的支棱着耳朵，仔细倾听着身后的动静。 咔吧咔吧。 身后一阵骨头摩擦的声音，像在有条不紊的拆卸自己的关节一样，听得我一阵牙酸。 随后便是咕嘟咕嘟的声音。 那种声音不太好形容，类似于蛇吞食鸟蛋的时候，鸟蛋在蛇不停收缩的食道里混合着唾液摩擦出的声音。 我实在想不明白，白凝超度一只鬼，是如何能发出如此怪异的声响的。 “好了。” 白凝那标志性的清冷声音再次响起，我扭过头，她站在原地，浑身上下还是之前的样子，郑芊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丝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婴鬼是什么东西？” 我盯着白凝。 “顾名思义，婴儿的鬼魂。不过呢，婴鬼还是很罕见的。” “怎么说？” “婴儿的灵智是处于半混沌状态的，它只能感觉到母亲给它传递的情感，而鬼的产生需要生前的怨念，所以婴鬼的产生只有一个原因。” “它恨它的母亲。” 我掏出烟，但想想郑芊儿的小脸，我还是收了回去。 “不过你倒是挺幸运的。” 白凝忽然笑着说道。 “何以见得？” “刚才那只女鬼，如果成功杀了那个男孩，今晚这栋楼怕是留不下一个活人了，当然，我除外。” “为什么？详细说说。” 我的眉头开始忍不住皱起。 “鬼这种东西，身上的怨气很重要，本来的她只是心有怨念而徘徊在这人世间，并没有大凶大恶的本性。” “但是呢，你不仅把真相告诉了她，还引来了罪魁祸首之一，这对她的刺激可就大了。这样的真相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精神，更何况她是一只鬼呢，不疯才怪。” 白凝慢慢收起了笑容。 “杀过人的鬼，和尝过腥的猫一样，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只会杀孽越积越多，怨气越来越重，直到成为厉鬼。” 我听的浑身直冒冷汗。 如果不是郑芊儿的复仇意外失败，那今晚在我的安排下，整栋居民楼可能真的要生灵涂炭了。 “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我猛然看向白凝。 “我为什么要提醒你？” 白凝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因是你种下的因，果是你承受的果，而且是你找我帮忙的，我只是按你所说的做，一切后果又与我何干？” 白凝说完，翩然离去，只给我扔下一句话。 “尹小飞，你真以为你是青天？” 我捏着拳头，在房间里站了半晌，硬是没憋出来一句话。 不得不承认，白凝说的有道理。 初入这行，我完全是想当然的行事。 因果报应我从未考虑过，只是依着我的观念来裁决一切。 冰凉的感觉从胸口传出。 我低头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纹身上的女人，似乎对我点了点头。 说不出的信心渐渐涌入了我的全身，我松开紧捏的拳头，轻笑了起来。 “我就当这青天，又何妨？” 接下来的两天都百无聊赖，我回到了宠物店，除了每天吃不好睡不好，生活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倒不是我不想做什么，而是啥都没得做。 秦天能从鬼手里逃生，证明他身上一定有着秦裕给他的保命东西。 我现在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白凝又懒得帮我，就只能将那对父子搁置在一旁。 郑芸芸倒是来找过我，但是我啥也没告诉她。 毕竟我要是说你女儿的灵魂都投胎去了，对，是我送走的，你这几年都白忙活了，这娘们能当场发疯。 正当我趴在柜台上愁眉苦脸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店门口。 我抬头看去，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那是一个孕妇。 一个肚子很大很大的孕妇。 她的肚子里，有一团浓重的黑气！ 第18章 赌命 她的穿着是性感风。 一头栗色的波浪卷发，身上包裹着一件紫色的后妈裙，肩膀和后背都露在外面，皮肤白皙。 布料贴身，凸显着玲珑的身段。 有位歌手说的很对，紫色确实很有韵味。 只是她的目光有些呆滞，和我对视了几秒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随后像是展示自己一般，转动了一圈身子。 我就这么盯着她。 女人足足在门前展示了几分钟之后，这才迈步继续朝前走去。 女人刚走，随后进来一个带着墨镜梳着偏分的男人。 “感兴趣吗？” 偏分男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随后递上来一根烟。 我确实感兴趣，只不过不是对这个女人，而是对她那冒着黑气的肚子。 我接了烟，并没有回话，等待着他的下文。 偏分男环顾了一圈店里，似乎在估量着我的经济实力。 店面是老店面，这十几年我并没有装修过。 他看了一圈，似乎也并不觉得我有多少钱来到处挥霍。 我见他想转身离开，伸手从柜台下面抱出一个盒子，啪嗒一声放在了台面上。 我的动作并不暴力，但是响声很大，毕竟那里面的东西太沉了。 偏分男回头一看，隔着墨镜我都能感觉到他的眼神无比炽热。 盒子里是并排摆放的两块一公斤金砖，虽然金价不断波动，但保守估计也得值个大几十万。 这是郑芸芸送过来的，我虽然没法完成她的意愿，但是我也没推辞这钱。 无论是对我的补偿也好，还是算是求我办事也好，这钱我都得要。 毕竟我现在挺需要钱，有了钱我才有资本去调查那些灵异诡怪之事。 郑芊儿的怨气，也只是多加了三个月的寿命，能让我活个半年而已。 想要接着续命，我必须要抓住一切有可能的线索。 “老板深藏不露，身负巨款却能有闲心开个小店打发时间，真是个世外高人了。” 偏分男竖起大拇指，一脸的敬意。 他再次伸手掏烟，不过这次递过来的，是华子。 我冷笑了一声，拿了块脏兮兮的抹布盖在了金块上面。 他这才收回了目光，笑眯眯的看着我。 在他的心里，我已经是一个隐藏的大客户了。 毕竟只有在不影响现有资产运转的情况下，人们才会去囤黄金。 而能随手拿出价值大几十万的金块的人，又怎么会缺钱呢？ “老板，你这种级别的人物肯定不缺女人，但是，你赌过命么？” 偏分男双手给我点着了烟，神神秘秘的说道。 “讲给我听听。” 我心中一颤，表面平静的说道。 “嘿，这可比轮盘赌刺激多了。” 偏分男顿时来了劲，唾沫横飞地介绍起来。 阎王叫人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 生死本由天定，但是却总有人享受这种掌控生死的感觉。 他所谓的赌命，就是把一些自愿的绝症病人凑在一起，供人猜能熬到什么时候。 整个过程不用任何药物，只是凭借病人的意志力吊着。 这种见证着生命流失的掌控感，让许多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当然老板你要想玩小点也可以，比如刚才那个女人，小孩脐带绕颈，到时候肯定难产，你可以猜猜小孩能不能活？” 偏分男挤了挤眼睛，笑道。 “你怎么知道会难产？” 我皱了皱眉。 “那我肯定清楚，因为那是我老婆啊。” 偏分男哈哈一笑。 “当然，你要是准备下这个注，我还能给你些内部消息呢。” 听着他的话，我柜台下的拳头不自觉的握了起来。 凡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妄图控制命。 更让人可悲可叹的，是那些自愿被别人玩弄生死的人。 我无法想象那些吊着一口气的病人们，数着时间煎熬的情景。心里的恶心感让我不想去思考这件事。他见我兴趣缺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只印了电话的卡片，双手递了过来，我随手接过来扔在柜台上。 随后偏分男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开，继续寻找潜在的客户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人渣！ 一想到和这些人渣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上，我就十分不爽。 看着对面的小吃店，白凝的两个人皮偶正在忙忙碌碌，我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我终于知道这种不安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女人，她肚子上的怨气太重了，几乎和郑芊儿身上的怨气一样重了。 我阴着脸从柜台后站起，伸手拿出一块金砖塞进衣服里。 这东西太沉，我不得不用一根绳子把他绑在身上，才能保证我的行动自如。 拿起偏分男给我的名片，我锁好了门，直奔一趟笑。 白凝帮不帮我，全看她自己的心情。 我也懒得去热脸贴她冷屁股。 如今我所认识的，能在灵异事件上有点本事的，只有那个老头了。 虽然他的本事只有三流，但是能摸爬滚打到这个岁数，经验是绝对少不了的，找他帮忙，好歹能多点保障。 我拉开那个小诊所的门的时候，老头正笑呵呵的给一个大妈把脉。 一张老脸的表情十分享受，大妈也是脸色羞红，语气娇嗔，说自己浑身都不舒服，得让老头好好看看。 那只老手在大妈同样皱皮的手上抚摸着，再配上两人黏答答的对话，着实有些辣眼睛。 我见这两人已经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了，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声。 “妈呀！” 老头见到我的那一刹那，如同见了鬼一样，蹭的一声站了起来。 本来还含羞带臊的大妈见老头这个反应，以为我是来找事的，刚才还浑身不舒服的她，一溜烟地朝门外跑去，速度堪比田径队。 “大兄弟...咱两没什么仇怨吧，你何苦纠缠不休。” 老头的一张脸皱的如同苦瓜一样，可怜兮兮的说道。 “这次找你，是去积阴德的。”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第19章 活生生的项目 郑芊儿以及婴鬼的事情我并没透露，那是我和郑家的事情，老头也无意去问。 简单将偏分男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老头的表情从到震惊，到厌恶，最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直接站了起来。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肮脏丑陋之事！简直人渣！蛆虫！” 老头义愤填膺，骂的叫一个慷慨激昂。 要不是桌子里奇怪的玩具被震到了开关，不断发出嗡嗡的声音，老头这幅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不过大兄弟诶，这些事情会有专人去管，不适合我们这些玄门中人随意插手。” 老头激情四射完毕，话锋一转，又坐了下来。 “我已经明显看见怨气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 “你觉得那人为了钱，能亲手把自己的老婆孩子送进去，难道就没有其他人会干出同样的事情么？” 老头嘴巴张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 他避开了我的眼神，低着头似乎是在沉思。 “你不去我就自己去了，在我看来积阴德可不只是用嘴说说而已。” 我站起身，转头就往门口走。 当我的手已经掀开门帘的时候，老头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 “我去！他奶奶的，此事如此泯灭人性，必会滋生怨气，若产生邪祟危害一方，我怎么能坐视不理！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份阴德，老头子要了！” 我嘴角咧开一丝笑容。 我看人倒还是挺准的，这老头虽然本事不大，但当初在我被郑芊儿缠住的时候，他能回来救我，就证明他身上是有些正道之气的。 收起笑容，我转身回头，老头已经从桌下扯出一件道袍穿在了身上。 “你穿这玩意去？” 我眼角抽了抽。 老头哦了一声，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妥。 他扯掉了身上的道袍，想了想之后，把身上的白大褂也扯了下来，身上只剩一件土黄色的老头衫。 随后他犹豫了一下，又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把小小的桃木剑，别进了腰里，随后用老头衫盖好。 那把桃木剑通体泛红，看起来是上了年月的东西。 长度只有小臂那么长，更像是一把匕首，表面温润如玉，透着光泽，一看就不是凡品。 我心里不由暗暗庆幸，幸亏能找到他与我同行，看他这架势，这次应该能派上些作用了。 电话打通，偏分男很快到了。 他开着一辆破面包车，在路旁滴了两声喇叭。 我和老头依次上了车，屁股还没坐稳，偏分男疑惑地盯着老头，对我露出了一个不解的神情。 毕竟老头这一身行头，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有钱人。 我刚准备开口给老头找个身份，老头倒是自己行动了起来。 他拿着个破智能手机，对着偏分男晃了晃。 我瞥了一眼，那是网上银行的存款界面。 数了数，那个1后面足足有6个0！ 我一口气没顺过来，猛地咳嗽了起来。 他喵的开玩笑呢！ 你一个百万身价的老头，竟然在这开个破诊所每天调戏大妈？ 偏分男赶紧扔过来一瓶水，我打开喝了一口，这才感觉好受些。 偏分男看向老头的眼神都多了一丝敬畏。 在他眼里，老头和我一样，都是大隐隐于市的高人。 “最近的项目都在这了，您二位看看？” 他边说着，边递过来厚厚一个档案袋。 里面全是各类病人的信息。 每个病患下面都有预估时间，以及下注金额。 我看了看，最少都是5w起步。 这一沓普通的a4纸拿在手中，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些全是活生生的性命啊。 老头没看两眼，也把档案扔下了。 “等到现场再选吧，谁知道这里面的信息到底有没有偏差。” 老头扣了扣鼻子，十分随意地说道。 偏分男眼中的敬畏更深了：“两位老板到底还是眼光毒辣，一切都好说，其实不少项目都没录进去呢。” 听着他口中的项目二字，我总觉得格外刺耳。 我懒得搭理他，倒是老头十分健谈，一套接一套的说辞，给偏分男唬的一愣一愣的。 车开的挺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我下车四处打量了一下。 这里是本市的老城区，到处一片萧瑟之景。 毕竟商业中心和大部分民生单位都搬走了，这地方也留不住人。 街上三三两两路过都是一些老头老太，偶尔有些年轻人，但都是行色匆匆，满脸兴奋，想都不用想他们是来干嘛的。 偏分男带着我们钻进了一条巷道，随后掏出了两个眼罩。 “不好意思，这是规定。” 偏分男干笑着说道。 我和老头也没拒绝，戴上眼罩之后，又走了很长一段，七拐八拐，搞的晕头转向，我只能记得，似乎下了很长的楼梯。 摘掉眼罩，眼前光线昏暗，空气沉闷，像是在地下。 面前是一扇铁门，偏分男上去以特殊的节奏敲了五下。 门吱呀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光头男露出了半张脸。 “大户，先来长眼再下注。” 偏分男开口说道。 光头瞥了我两一眼，这才把门拉开。 “进来吧。” 光头侧开了身子，偏分男满脸堆笑的将我和老头让了进去。 这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两边全是房间。 每一个房间的门都打开着，每一扇门里都有一张床，床上都躺着个人。 或男或女，有老有少，但大部分都是老年人。 房间内摆着简单的仪器，简单到只能看见心电图，只要它变成平缓的直线，这个“项目”就宣布终结。 我一路往前走去，眼神从每个人脸上掠过。 大部分都很平静，平静到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而他们的眼神都死盯着一个方向。 墙上的挂钟。 “为什么这些病患都不出声啊？” 老头小声问我。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他们也知道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出声和不出声，有什么意义么？” 我平静地答道。 老头默然。 “你老婆那项目要开了，还不赶紧去看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几个男人朝前飞奔着，顺便用胳膊肘捅偏分男一下。 他脸上的表情当即变得十分亢奋，丢下我和老头，跟那些人一起进了不远处一个房间。 我盯着那房间敞开的大门。 一股浓重如水的怨气，从门里流淌了出来！ 第20章 活着还是死了 “去看看？” 老头问道。 “有什么好看的，怨气都淌到门外了，你觉得能活？” 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大兄弟，我可没你的阴阳眼，看不见是正常的咧。” “看不见你能去抓鬼？” 我整个人都惊了。 “牛眼泪抹眼皮上，能见鬼的。” “那赶紧抹上。” “刚才走急了，没带。” “.......” 老头讪讪笑了两声，随后伸手猛抠屁股。 这老头到底有什么毛病？ 一下又一下，速度不断加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烫他屁股一样。 我看得眼皮直抽抽，再过两分钟，这老头能抠破裤子，把裤衩子都抠出来了。 “大兄弟，要不咱两先撤呢？我总感觉有点不舒服。” 老头见我看他，这才干笑两声停下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稍微忍一会，等把那孩子送走，咱两再走。”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刚才气势磅礴叫喊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是你，没待两分钟就想溜的也是你。 看着老头那有些窝囊的样子，我忍不住开始疑惑，这老头到底能不能派上用场？ 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投向刚才的房间，我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怨气，无尽的怨气，如同黑烟一样不断从房间里涌出。 似乎在响应号召一样，其他房间的门口，也开始不断涌出怨气。 怨气在长长的甬道里汇聚，如同滔天水浪，朝着这边扑了过来！ 怨气越浓，鬼越狠厉，眼前这怨气规模远超我的预想。 “跑！” 我拉着又偷偷伸手抠屁股的老头，转身就跑。 老头虽然看不见，但是我的表情已经足够告诉他，眼下的情况很严峻。 “大兄弟！你可跑慢点，别把我落下了！” 老头的手反抓住我的衣服，他跟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 我此刻一脚给他踹进怨气里的心都有了，但还是忍住了冲动，咬着牙带着他在甬道里跑。 还好我们走的路程不远，一分钟不到，我们就跑到了门口。 光头一脸狐疑的看着我两，不怀好意的把门给堵上了。 “你两要干什么？” “烟瘾犯了，出去抽烟。” 老头毫不迟疑地答道。 光头一愣。 这个答案超出了他的预料，谁他喵的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去抽烟啊？ 呯！ 我趁光头愣神的功夫，掏出那块金砖砸在他的下巴上。 光头闷哼一声，头往后仰去，撞在了门框上，两眼翻白昏了过去。 “大兄弟！用钱砸人啊！真牛批！” 老头当即伸出大拇指。 来不及啰嗦，我拉着老头一直往前跑，直到找到向上的楼梯，一口气回到地面，我两这才停了下来。 “大兄弟，继续跑啊？打了他们的人，里面会有人出来抓我们咧。” 老头仍然抓着我的衣服，像是生怕我把他丢下来自己跑了一样。 我没理他。 怨气那么重，能有人活着出来抓我们，那就真的是生命的奇迹了。 四处打量了一番，这里是个废弃的小医院，地面的杂草和青苔证明这地方已经荒废很久了。 我四处看了看，周围并没有脚印，看来之前下去的路并不是这一条。 我拉着老头往医院外跑去，站在医院外的荒地上，我回头看了一眼，随后直接站在了原地。 “大兄弟，咋不跑了？” 老头疑惑地看着我。 “跑？往哪跑？” 我苦笑着回答道。 整个医院的上空，此时已经被怨气遮盖了。 我们的头顶，也全部都是怨气，远处都是黑乎乎一片，想要跑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知道这地方到底经营了多久，但仅凭这么重的怨气，我就能判断，这里死去的人绝对是个让人头皮发麻的数字。 周围的温度开始降低。 我并没有受太大影响，说实话，我反而还有点凉爽的感觉。 但是老头开始原地直跺脚，冻得不停哆嗦。 他本来想靠近我，用我的体温取暖，但我身上的温度显然也不高。 老头跟摸到了冰块一样，触电般将手给缩了回去。 “你咋回事，冷的跟个死人一样。” 老头懊恼地说道。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老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怨气渐渐从医院里弥漫出来，同时响起的，还有哀嚎和惨叫的声音。 医院内猛地钻出一堆人影。 其中一个正是带我们进来的偏分男。 这帮人刚从地下跑出来，但是却只在医院大厅内四处逃窜。 哪怕门就近在咫尺，这帮人就跟看不见一样，到处尖叫着乱跑。 “鬼打墙咧。” 老头看着那帮人，有些哆嗦的说道。 他一伸手，把桃木剑拿了出来，紧紧握在手中。 随后，一个让我意想不到人出现了。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留着栗色波浪卷发，很有韵味的紫衣女人。 只不过此时的她造型有点恐怖。 那身后妈裙已经从肚腹处撕破，一个血糊糊的大洞出现在那里。 花花绿绿的东西从洞口处垂出，随着她的跑动四处晃荡。 嗯，看起来挺q弹。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活着还是死了？” 女人疯了般四处发问，拉住每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 只不过每个人的回应都是尖叫和哀求。 女人得不到答案，只能伸出手去。 噗。 你的肚子里没有我的孩子。 随手扔掉。 噗。 你的肚子里也没有。 再次扔掉。 那个女人就如同进行手工剖腹产一样，在那帮人的肚子上都掏出了一个大洞。 腥甜味弥漫。 笼罩在医院上空的怨气，似乎都沾上了一丝血色。 偏分男瘫软在地，早已拉了一裤兜子。 女人似乎认出了他，冲到了他的面前。 伸出手去，将他从地上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孩子呢？” 女人那张恐怖的脸近在咫尺，直勾勾的盯着他，偏分男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 见偏分男不说话，她的手慢慢伸向他的肚皮。 “活着！孩子活着！” 偏分男哭喊了起来。 孩子活着，嗯，如果那东西还算是他们的孩子的话。 啪。 偏分男摔落在地上，他慌忙爬到了一旁。 女人捂住了脸，似乎喜极而泣。 “母子情深咧。” 老头咂咂嘴。 “活着！为什么还活着！我明明买了它死！” 女人猛然放开双手，大声嘶吼道，她那双眼睛里，满是狰狞。 第21章 吸不出来捏 “呵呵。”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不是，我有些想不明白，这是为啥咧？” 老头捏了捏自己的眉间，满脸的不能理解。 虎毒尚且不食子，自己想来挽救的可怜人，竟然也是下注者之一。 “人性。” 我盯着那个疯狂之色越发明显的女人，喃喃说道。 这倒是不出乎我的意料。 一个被窝里也很难睡出来两种人。 这女人能陪着偏分男四处奔走，自愿当个活广告，就意味着她接受了这场游戏。 她既是商品，也是玩家。 估计她在自己的身上下了很大一笔注。 这贪婪的人性，哪怕在她死后也仍然主导着她。 我拍了拍老头的肩膀。 这女人已经成怨鬼了，肉眼应该是看得见的，我倒不担心老头睁眼瞎。 只不过汇聚了这地方的怨气，不知道这女人的实力已经到了怎样一个程度了。 我伸出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串白色的珠子。 这东西是我死皮赖脸，甚至花了一块金砖，从白凝那搞来的。 我不傻，老爷子的诡宠我到现在还没玩明白，自保能力我还是得有一点的。 白凝说这是一串骨珠，用的都是得道高僧圆寂后的头骨磨出来的。 这东西对于邪祟是天克，但是对我这种不人不鬼的活死人，却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害。 我将这串骨珠绕在手上，像是指虎一样，随后握了握拳。 嗯。 骨珠的大小很合适，并不影响我的动作，有了这东西，再加上老头的桃木剑，可以尝试着和这女鬼碰一碰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死啊！我所有的钱都花在你身上了！你为什么不死啊！” 女人的叫声愈发尖锐凄惨，如同用铁片刮玻璃一样刺耳。 这叫声里带着强烈的怨念，怨气如同水中落石激起的波纹一样，以女人为中心，朝着四周辐散开去。 偏分男离得最近，他痛苦的捂住双耳，眼耳口鼻全部流出了鲜血。 他拼命尝试逃离，随后跪趴在地上，头使劲在地面上拱着，像是想把头钻进地面，以躲避这叫声一样。 噗嗤~ 男人的头颅猛然爆裂，灰白之物混合着鲜血四溅。 凡人之躯，竟然如此脆弱。 “太凶咧！这也太凶咧！” 老头浑身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女人猛然转头，发现了在荒地上站着的我两。 “小心点，她要过来了！” 我提醒着老头，随即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这女鬼的执念太深，又受这里的怨气影响，早已没有了理智。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我和老头，下一秒，凌空朝我两飞扑了过来。 我和老头各自朝两边闪身躲开。 不知道是不是我身上没有活人气息，女人在我两中间迟疑了一下，随后扑向了老头。 老头妈呀一声，甩开大步开始跑了起来。 这片荒地本来就不大，女人的速度更是离谱，老头没跑几秒钟，就被扑倒在了地上。 好在老头身为玄门中人，倒是还有两下子。 他顺势在地上滚到了一旁，趁着女人没起身，直接坐在了女人的背上。 伸手抓住女人双手手腕扣在一起，两腿锁住女人的脖颈，屁股死死压住女人的胯骨。 伴随着老头的屁股压上去，女人一声惨叫。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老头，这老头的屁股有那么沉么？ “大兄弟，帮忙咧！别看热闹了。” 女人的力气很大，老头已经脸红脖子粗了。 我赶忙上前，俯身贴近女人，身上摸了摸胸口的纹身。 “干啥？” 老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吸她的怨气。” 我老老实实回答道。 这里的怨气那么多，我早就想尝试着吸了它们的。 满满一医院的怨气，我怀疑能给我直接续个几百年。 再不济，吸收了这女人身上的怨气，也能削弱她的实力。 只不过胸口的纹身，这次并没有什么反应。 “大兄弟诶！怨气都是有主的，这鬼现在正凶着呢，你想吸她的怨气，跟想伸手到她口袋里拿钱有什么区别？” 老头都快哭了。 我老脸一红。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知道有这样的说法。 都怪白凝从来没给我做过什么系统的培训。 我心里不由得编排了她几句，随后绕到了女鬼的正前方。 看着女人那狰狞的面容，我举起缠着骨珠的拳头，一个摆拳就甩在了她脸上。 女人惨叫一声，被打处的怨气都散开了。 白凝给我的东西确实有用，起码我不至于再扑上去咬人了。 挨了一拳，女人凶性大发。 她也确定了，我的威胁比那个用屁股压着她的老头更大。 猛然挣扎，老头被巨大的力道直接甩飞。 女人迅速站了起来，尖叫着朝我冲了过来。 心里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是比我第一次见到郑芊儿的时候好多了。 我尽力躲闪着女人的攻击，抽冷子用那串骨珠朝她的脸上招呼。 女人是在刚才的难产中死去的。 这种刚死的鬼，并没有头七之后还逗留人间的鬼凶厉。 哪怕满医院都是怨气，女人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去用它们增强自己的力量。 老头此时也加入了战场。 我两一个挥拳，一个刺剑，虽说不能直接对女人造成什么明显的伤害。 但是女人身上的怨气却在不断消退。 我心中暗喜。 虽然现在实力不够强劲，但是似乎刮痧也能把对方给刮死。 不消多时，女人瘫倒在地，眼神里仍然满是恨意，但是身体却无力支撑她再继续战斗了。 我松了一口气，站在了女人面前，低头俯视着她。 只要把这女人给超度了，这满医院的怨气无人再号召，应该也会很快散去。 咚咚。 我的心跳猛然漏跳了一拍。 下意识转头看去，医院的门内，一个小小的肉团正往这边爬着。 血糊糊的肉团，只能依稀辨认出人型。 它的脖子上还绕着一根脐带，应该是偏分男那个脐带绕颈的孩子。 “哎，可怜的娃，爷爷送你上路，下辈子投个好胎。” 老头叹了口气，拔出桃木剑朝着婴鬼冲去。 当！ 桃木剑刺在婴鬼的头上，应声碎裂。 婴鬼随手一挥，老头吐血倒飞了出去。 我瞳孔猛震。 整个医院的怨气，急速汇聚。 像是被倒入漏斗的水一样，朝那婴鬼的身上尽数灌入。 第22章 指甲 随着怨气尽数没入身躯，婴鬼如同被气吹得一样，涨大了数十倍。 眨眼就从一个小肉球，变成了一个两三米高的怪物！ 由于刚从女人的肚子里出来，它身上的羊水还未干，浑身浮肿滑腻，头更是大的出奇。 眼睛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里面的瞳孔一片漆黑。 与其说是婴孩，看起来更像一只巨大的黏虫。 婴鬼并不会站立，它就这么趴在地上，头都比大厅的门框要高。 我握紧了手中的骨珠，想迈动两腿，却如何都做不到。 恐惧。 这是来自灵魂的恐惧感。 我从死而复生，接触诡宠以来，只见过郑芊儿这么一个货真价实的鬼。 当然，刚才那个女人并不成气候，她只能算半个。 可眼前这个，可是整个地下赌命场所的怨气，催生出来的鬼。 哪怕他还在初生阶段，这海量的怨气，已经足够将它的实力抬升到一个让我仰望的程度。 我明白，这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 我就像是刚出新手村，只打败一只小怪升到了二级，转眼间就碰到了一个百级的大boss。 “呵呵，我就是这倒霉的命...” 苦笑一声，我捏紧拳头，狠狠地砸向了自己的大腿。 骨珠的光华闪烁，我只感觉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刺痛和灼烧感让我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但这强烈的痛感，也让我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 我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那巨大的婴鬼走去。 余光瞥了一眼老头，他此时背对我侧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我有点后悔把他拉下这趟浑水。 我咬着牙，开始提速，挥动紧捏着骨珠的拳头，跳起来凌空一拳挥出。 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敌意，婴鬼的眼睛瞬间锁定了我。 即便身体还在半空中，我仍然产生了窒息的感觉，浑身都僵住了。 婴鬼那粗短的小手随意挥动了一下，一股浓重的怨气如同鞭子一样，照着我就抽了过来。 我强行控制身体，双臂交叉挡在了面前。 怨气和我手中的骨珠相碰。 只一个照面，骨珠串当场崩碎，连一点痕迹都没能留下。 我只感觉胸口一闷，整个人当场飞出十几米，狠狠摔在了地上。 强行从地上爬起，我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团血块。 浑身忍不住颤抖，双臂更是失去了知觉，我低下头，能明显看见我右小臂的骨头，已经从手肘处刺了出来。 仅仅这么一击，我的整个身体都几乎要崩溃了。 也幸亏我不是活人的身体，不然这一下，足以让我浑身内出血死亡了。 婴鬼连续被老头和我攻击，似乎也被激起了凶性。 一声沉闷的啼哭从它的口中发出，它蠕动着巨大的身躯，朝着我爬了过来。 低矮的大厅门框根本无法阻拦，随着它的动作，被撞得坍塌下来。 我努力调动着身体，但是却无法再挪动一根手指头。 看着那婴鬼缓缓朝我蠕动，我却丝毫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 十米， 九米， 宛如一场酷刑，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亡的靠近。 眼前走马灯般的闪过了许多场景，我心中涌起了各种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父母双亡的是我！ 凭什么随随便便就被郑芸芸杀死的是我！ 凭什么好不容易有了生活的希望，却立马又要被扼杀的是我！ 不甘，愤怒，悲伤，恐惧，暴虐。 各种负面情绪从我心中喷薄而出，理智迅速被覆盖，我似乎变成了一头只跟着本能行动的野兽。 胸口处的纹身散发着阴寒的感觉，一股霸道的寒气从我的胸口发散到身体的各处。 指尖传来一阵剧痛，我低头看去。 指尖有东西在不断的生长，将我原本的指甲顶出。 很快，十根白色的指甲从我的指尖生出，表面散发着阴寒的气息。 指甲的光泽是我说不好的质地。 像玉。 更像骨头。 一如当初融入我身体的那根发簪。 十指连心，但这剧痛却让我如此的畅快。 我仰头大吼了一声，无视手臂上的断骨，如同野兽一般，四肢着地，朝着那只巨大的婴鬼冲去。 婴鬼故技重施，两条怨气凝成的长鞭朝着我抽来。 十指翻飞，这些怨气尽数被我的指甲切散。 婴鬼没想到我如此凶猛，它那巨大的身体也根本无法躲闪。 下一秒，我闪身到了它面前，抬手捏住了它的左胳膊。 指甲轻而易举的破开它身边的怨气，径直插入它的身体。 伴随着我的一声怒吼，手下猛然发力，硬生生直接扯掉了它的左臂。 我舔了舔嘴唇，贪婪的吸收起它伤口处喷出来的怨气。 婴鬼痛叫一声，身上的怨气暴涨，凝成无数黑绳，将我缠绕在了其中。 身体被缠绕，我无法再使用无往不利的指甲。 我像一只困兽，不断发出怒吼。 心中的愤怒越来越盛，浑身的肌肉似乎因为过度兴奋，而开始颤抖。 一股股阴寒之气从我胸口冒出，形成一片淡蓝色的烟雾。 那些黑绳一触碰到烟雾，瞬间泥牛入海，尽数被吞噬。 我趁机冲出包围圈，一脸亢奋地看着婴鬼。 婴鬼虽然怨气强大，但毕竟是个刚落地的死胎。 哪怕是拥有如此巨量的怨气，也只会用最基础的方法来攻击我。 几番攻击全部无法对我造成威胁，婴鬼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 我趁此机会，再次冲到它的面前，伸出五指，狠狠朝着它的脑袋扎去。 噗嗤一声，那能震碎桃木剑的额头，却拦不住我的指甲。 婴鬼巨大的啼哭声响起，整栋医院都被震得抖动了起来。 我站在他的面前，耳鼻早已流出黑血，但心中的杀欲根本抑制不住，无视身体的伤害，就站在它的面前，将五指，一点，一点，深入他的头颅。 “妈妈！” 啼哭之中，一声夹带着哭腔的喊叫，让我浑身一震。 第23章 人心毒 内心狂躁的感觉猛然一顿。 我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婴鬼的眼瞳中满是黑色的泪水。 它像是个被欺负了的小孩，拼命蠕动着身体，朝着那个女人的方向挣扎着。 我皱着眉头，心中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将右手从它的脑门里拔了出来。 五个血洞不停冒着黑烟，婴鬼身上的怨气，在不断消散着。 我沉默着站在它的旁边，吸收着它流出的怨气。 地上的女人还在有气无力的喊着“你为什么不死”的话语。 我看着那只不断朝它爬着的婴鬼，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讽刺！ 真是太讽刺了！ 我跟老头几乎用命换来的结局，结果却是这个样子。 看着那只婴鬼，愤怒的感觉越来越盛。 不过是贪婪人性下的可悲造物，都成鬼了，还在我面前展露什么人性？ 我大步向前，指甲划过婴鬼的身体。 五道伤口赫然出现，怨气喷涌而出。 婴鬼的哭喊声更大了，它蠕动的动作，也加快了。 “她本来是要杀你的！你知不知道！” 我怒吼着挥手，再次划出几道伤口。 婴鬼只是哭喊着，却仍没有停下蠕动的步伐。 “蠢货！蠢货！” 我咬着牙，疯狂的抓挠着，但无法阻止它的步伐。 婴鬼终于爬到了女人面前，浑身已经被我划得满是伤口。 那硕大的头颅蹭着女人的胸口，像是受了欺负，要躲进妈妈怀里一样。 “她为了钱可以杀了你！你为什么不杀了她报仇！” 我的怒吼完全被婴鬼忽视。 我看着他那双小眼睛里的依恋之色，本来抬起来的手，缓缓放了下去。 女人还在因为死前的执念而骂着，她抬起手拼命拍打着婴鬼，满脸的狰狞。 婴鬼完全听不懂她的话，只是凭借着本能依偎在她身旁，一脸幸福。 罢了。 人知鬼恐怖。 鬼哪晓得人心毒呢。 就这样也挺好。 起码从最黑暗的地方催生，但最终能在你认为的温暖怀抱里离开，也算是幸事。 我轻叹一声，上前几步，蹲在了他两中间。 双手分别扣住他两的头颅，十指用力！ 两鬼的头颅裂开，怨气冲天而起，只不过这次没有再汇聚在一起，而是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怨气弥漫之际，我看见医院的楼顶上有个人影在看着我。 我刚想说些什么，身体忽然一空。 一股疲惫感充斥着我的身体，我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 在我倒下去的一刻，我看见老头挠着屁股爬了起来。 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我放心的昏迷了过去。 这可以算是我复活之后，睡得最好的一觉了。 醒来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坐起来，仔仔细细地检查着我的伤口。 好在除了被包扎好的右臂，身体的其他部位并没有什么明显伤势。 打量了一下四周，房间很小，周围摆放的都是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房门虚掩着，一股股药味和消毒水味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 一同传进来的，是老头和大妈嬉笑的声音。 这应该是一趟笑的后屋，看来我失去意识之后，并没有再发生意外。 老头并不知道我住哪，把我带回来也是意料之中。 翻身下床，两腿顿时一软，我急忙扶住床头，这才没有摔倒。 勉强站稳之后，我抬起了左手。 指甲仍然是白色的，只不过并没有之前和婴鬼战斗的时候那么长。 我尝试了一下，根据心中的意念，这指甲竟然可以伸长缩短！ 神奇。 我不由得啧啧嘴。 看来老头子给我留下来的那根簪子，确实有点来头。 只不过这手指甲跟涂了指甲油一样，我以后都不太好意思伸手了。 掀开衣服看了看，胸口的纹身已经十分清晰。 纹身上的女人一身华丽的衣着，样式十分古老，不像是我所知道的任何朝代的样式。 不过这也不重要，等以后有机会碰到懂行的人，再去研究吧。 虽然最后我昏了回去，婴鬼那滔天的怨气并没让我吸收多少，但是战斗中吸收的，也很可观了。 按照白凝教我的方法粗略计算了一下，这些怨气足够我活两年了！ 大丰收。 我露出了笑容。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这一次虽然差点把命丢了，但是回报是十分让人满意的。 不仅寿命延长了，还让我多了点保命的本事。 那根白色簪子带来的惊喜，让我对诡宠的信心更甚，看来得找个机会，把郑芸芸手里的堕龙给弄回来了。 走进店里，今天的大妈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她好奇的打量着我，似乎想和我拉拉关系，但很快被老头随便找了个理由给赶走了。 我早已经饿的头晕眼花，老头给我叫了份盖浇饭，我又让他加了五瓶冰啤酒。 看着我那恐怖的吃相，老头忍不住直吧唧嘴。 趁我吃着，老头把手机递了过来。 画面上是新闻报道。 老城区发生地震，一废弃医院坍塌，幸好无人伤亡。 我面无表情看完，把手机扔回给了老头。 看来那个地下赌命场所应该已经被发现，也正在被处理，这新闻不过是掩人耳目，避免引起恐慌而已。 “我睡了多久？” 拼命将最后一口饭咽下，我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 “三天三夜咧，你再不醒，我都打算给你超度了。” 老头搓着手，干笑着说道。 我倒能理解。 我这幅身体，人不人鬼不鬼的，又不能给我送到医院去。 老头能让我在这养三天三夜，没把我丢郊外喂狗，算是够义气了。 经此一役，我和老头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同伴了。 我和老头互留了联系方式。 这老登信誓旦旦的表示，以后有啥自己处理不了的活，到时候喊我一起。 联想到老头那三脚猫本事，我本想拒绝，但想想他卡里的百万存款，我还是答应了下来。 躺了三天三夜，我的手机早已经没了电。 吃饭的时候让老头给我借了个充电器，此时正在充着电，一开机，提示音立刻响了起来。 林葆给我打了几十个电话。 我赶忙回了过去。 “飞子，你玩啥失踪？” 林葆在那边，语气有点焦急。 我尴尬的打了个哈哈，这才询问他找我干啥。 “你上次让我帮你查的那个秦天，他死了，尸体就在我这里！” 第24章 齿痕 秦天死了？ 这小子身上有东西护着，连郑芊儿都没能杀了他，他竟然死了？ “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林葆给我报了个地址，我和老头道了个别，打了个车就直奔目的地。 市第二人民医院。 我站在门口，不由得皱了皱眉。 医院，又是医院。 我现在对医院的印象已经有点创伤后遗症了。 哪怕这不是废弃的医院，但还是让我有点不舒服。 在医院外抽了一根烟，我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接我的是个小护士，年纪很轻，声音很甜。 不消片刻，她把我带到了目的地门外。 我抬头看了看门口的大字，“太平间”！ 小护士似乎很害怕这个地方，打了声招呼之后迅速离去。 我倒是能理解，毕竟女孩子。 不过我就无所谓了，连真的鬼我都见过，更何况尸体呢。 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带着口罩和头罩的年轻医生。 看眉眼，大概就二十来岁，应该刚刚毕业不久。 他很是客气，将我让了进去。 一走进太平间，冰冷的气息让我浑身一阵舒服，我不由得伸了个懒腰。 年轻医生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 毕竟到了这地方，正常人的神经都绷紧了，谁会放松地伸懒腰？ 一转头，旁边还站着两个警察，他两疑惑地看着我，似乎不知道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到这里。 好在林葆走过来接我，替我解了围。 “林医生。” 年轻医生立即喊道，态度很是恭敬。 林葆点点头，挥手让他离开，又朝着两个警察点了点头，示意我是自己人，随后这才给了我一套防护的衣服，将我拉进了解剖室。 太平间和解剖室是连通的，中间有道内门。 林葆对我挑了挑眉，眼睛往上稍微瞥了瞥。 我立刻会意，头顶应该是有监控，说话就要小心点了。 林葆是个仵作，从祖上开始，一代代传下来的。 仵作这一行，在现代称作法医。 不过还是有些不同的。 相比于遵循科学的法医，仵作凭着传下来的秘法，能处理一些神鬼相关的事情。 从宋朝的宋慈编撰《洗冤集录》，并颁行全国开始，仵作成为正式的职业。 不过随着时代更替，这一行的人越来越少。 除了林葆这种家族世代传承的，其他的基本上已经销声匿迹。 所以林葆这种人才难能可贵，毕竟总有些科学难以解释的东西，需要仵作来查明。 他每次出手，都有一笔可观的收入。 这就是林葆天天啥事不干只约妹妹，也能活的如此滋润的原因。 当然，这一行接触到的人脉也很宽，所以啥事交给林葆调查，我是最放心的。 既然林葆出现在这里，那就证明这秦天死的必有蹊跷，不然也不会让他出手。 走进解剖室，我一愣。 除了秦天，房间里摆着十几具等待解剖的尸体，死状几乎相同，这场景让人有点头皮发麻。 “这些尸体，是从老城区废弃医院的下面挖出来的。” 林葆简单的给我讲述了一下经过。 虽然我是当事人，不过还是尽量撇清关系为好。 和林葆说实话倒是无所谓，但这里是被监听着的。 一旦发现我和这件事情有关，那解释起来可就难了。 难道还能告诉警察我当时是去抓鬼的？ 谁能信呢。 他们的办事速度很快，基本已经把事情查的差不多，唯一让人想不通的，便是这里的十几具尸体。 我简单的看了看。 之前死在我面前的那些人，并不在此。 那些被女鬼杀死的尸体，死因已经被林葆推断出来，并且处理完毕了。 唯一让林葆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眼前的这十几具尸体。 推断不出来，就只能留着解剖调查。 正巧这里面有我之前要查的人，林葆这才喊我来，顺便看看我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秦天此时已经死透了。 他躺在解剖台上，双目紧闭，身上有不少划痕。 我估计就是那次从楼上跳下去，被花坛里的树木刮破的。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明显伤口，更别谈鬼物的痕迹了。 我倒也没有心急，把十几具尸体都看了一遍，这才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些尸体，皮肤都隐隐透着黑色。 我立马转头看向了林葆。 林葆心领神会：“你说，我来操作。” 回到秦天身边，我让林葆划开了他的手臂。 果不其然，一股怨气从他的体内流淌了出来。 我对林葆眨了眨眼，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粒药丸，吞入了口中。 再次看向秦天的尸体，他眼睛一亮，随后对我点了点头。 我转了一圈，走到了秦天的前方，指了指他的头顶。 林葆丝毫不怀疑，当即拿出开颅锯，直接给秦天的脑袋开了瓢。 颅腔里满是黑色怨气，一个硕大的肉球，正盘踞在这里。 尸身上的怨气，正在往这颗肉球上输送，肉球已经有一半被怨气染成了黑色。 林葆拨开了肉球，低下头探查着秦天的颅腔。 “齿痕。” 林葆指着颅腔内侧的痕迹，简简单单两个字，让我脊背一阵发凉。 秦天的脑子，是被吃掉的！ 为何有人用肉球代替了他们的脑子？ 这些肉球被怨气滋养着的意图又是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的行为，不可能是我见到的那两个鬼干的。 鬼没有闲心干这些事情。 只有人才会。 我忽然想到，那天医院楼顶的人影。 我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那个地下赌命场，似乎比我想的还要复杂。 林葆取出肉球，切开了研究半天，却没有什么收获。 他递给我一个询问的眼神，我摇了摇头。 林葆已经有些疲惫了，他带着我离开了解剖室，清洗了一下，我两才往外走去。 我的思绪有些乱。 秦天能出现在那里，证明要么是他下注了，要么他和赌场有关系。 而那个出现在医院顶楼的人，又是谁呢？ “林医生，我先回去了。” 实习医生已经先我们一步站在了门口，取下了口罩。 他对我们笑着摆了摆手，随后关上了太平间的大门。 在门关闭的一瞬间，我清晰地看见。 他咧嘴笑时露出的牙齿，沾满了黑色的怨气！ 第25章 穿心 我当即就要冲出去，但却被林葆拦住了。 他看着我，微微偏了偏头。 我转过头，两个警察正在等着我。 虽说我是林葆带来的人，但是最基础的保密工作还是要做的。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我咬了咬牙，终究还是转头走向了两个警察。 他们也并没有难为我，简单问了几句话，随后又让我签署了一份保密协议，就放我离开了。 走出太平间，眼前哪还有什么人影。 我叹了一口气。 太平间在地下一层，从运尸电梯出去，就是地下车库。 出了电梯，林葆甩给我一根烟，自己也咬了一根。 “怎么弄成这幅德行了？” 林葆深吸一口，透着烟雾眯眼看着我缠起来的右胳膊。 “命没丢就已经很好了。” 我苦笑一声。 “那个实习医生哪来的？” “不知道，我从过来开始，他就在这里给我打下手。” 林葆弹了弹烟灰。 一般来说，干这行都是有法医解剖室供他们使用的。 只不过这次地下赌命场死掉的人太多，那边根本放不下，这才借用了市二院的太平间和解剖室。 我认真地看着林葆。 “小心点，这地方能别来就别来了，那个实习医生...有点问题。” 我指了指自己的牙齿，林葆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医院这种地方，医生护士都带着手术帽和口罩，除了熟悉的同事能认出彼此，其他人还真分不清谁是谁。 哪怕有外人穿着医生的衣服混进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说有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林葆从来不会怀疑我，就像我从来不会怀疑他。 “其实也差不多了，就等其他法医把剩下的尸体都解剖掉，只要颅骨里都是那玩意，就能定性了，我当成个邪术啥的汇报给他们，我的活就完结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自己调查吧。” 林葆笑道。 “这么随意？” 我瞪大了眼睛。 “废话，老子是个仵作，只负责查死因，不负责抓凶手，你还能指着我顺着尸体的痕迹去破案吗？” 林葆笑骂了一声。 和林葆吹皮扯淡了一阵，我拒绝了他开车送我回家的好意。 那个实习医生沾满怨气的牙齿，总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想在医院附近再转转，看看能不能碰到他。 夜色逐渐降临。 眼看着到了晚上十点，附近渐渐安静了下来，除了那些行色匆匆的病人家属，这附近也没有什么行人了。 我走在附近公园的小路上，路灯从我的身后照过来，将我的背影拉的很长。 低头咬出最后一根烟，再次抬头的时候，一个人影已经出现在了我的影子的旁边。 “在等我？” 耳熟的声音响起。 我手一抖，打火机掉在了地上，朝着身后弹飞了出去。 身后之人弯腰捡起，我回头，正对上实习医生那张笑着的脸。 他牙齿上那黑色的怨气，让我浑身不悦。 这货，到底是不是吃了那些尸体？ 那天在医院楼顶的那个人影，也是他吗？ 他无视我不善的眼神，伸手过来将火打着。 哪怕出了医院，他的双手仍然戴着手术用的胶皮手套。 我盯着他拿着打火机的手，沉默着没有动，呼吸却不自觉艰难了起来。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他宛如木头人，只是这么微笑着看着我。 直到火苗开始上下跳动，我才缓慢地将脑袋凑了过去。 看我将烟点燃之后，他将打火机塞进了我的口袋，轻轻拍了拍。 “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疑问，陪我散散步吧。” 他看了我一眼，带头走在了前面。 看他的神态自若，估计也知道我的身份。 短暂纠结了一下，我跟上了他的脚步。 沉默走了几十米，他缓缓开口，像是在问我，也像是在问自己。 “你说这世间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 我紧皱着眉头，没搭理他的话。 面对这个身份不明的怪人，我并没心情跟他讨论哲学问题。 “金钱？权力？爱情？家人？” 他也没理会我的沉默，自顾自的说着。 “其实，这世间，最难得的东西，是生命。能活着，就已经十分幸运了。好不容易死而复生的你，一定能懂我的意思吧？” 他转头看着我，满脸笑意。 一股凉意从心中升起。 左手的指甲开始缓缓伸长。 他竟然连我复活的事情都知道。 我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杀意。 白凝和我父亲有交情，她知道我的秘密，我倒还能接受。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能带给我的，只有威胁。 脚步轻点，我瞬间来到他的背后。左手五指迅速伸出，径直从他的后心刺了进去。 五根白色的指甲丝毫没遇到任何阻拦，感受着血肉和碎骨从我的掌心划过，我的左手已经从他的胸口穿出。 由于伤口被我的手臂挡住，并没有出现血柱喷涌的场景。 血液沿着伤口的边缘急速流淌而出，很快浸透了他的衣服，随后顺着腿流下，在地上氤出了一大滩红色。 但他挨了这一击，却并没有任何反应。 这致命的伤口，对他来说就像是挠痒痒一样。 事出诡异。 我拔出手臂，后退了两步，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确实很痛诶，那簪子，毕竟不是凡品。” 他缓缓转过身来，透过他胸口的大洞，我甚至看到了马路对面的花坛。 他就这么站着看着我，胸前的伤口却快速蠕动着复原了起来。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那个大洞已经复原如初。 新长出的皮肤还带着道道血丝，看起来诡异无比。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咬着牙恶狠狠地问道。 他虽然到目前为止什么都没做，但是带给我的压迫感已经快到临界点了。 我摸了摸胸口，开始思考自己该如何进入之前和婴鬼战斗的状态。 “哈哈哈！” 他大笑了起来，仿佛我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你到现在还没认出我啊？我们之前明明见过的。” 第26章 夜半行尸 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 “放心吧，很快，我们之间的纠葛就该结束了。” 他笑够了，平静的看着我，眼神里却蕴含着无比复杂的情感。 我正欲答话。 面前的男人忽然伸出了一只手，远远指着医院的方向。 “还是先管那些东西吧。”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空无一人的医院门外，十几个人正排成一列，僵硬地往外走着。 领头的，正是早已死去的秦天！ 尸体活了？ 我心中一震，但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 复活本来就是逆天之行，哪怕是老爷子留给我的诡宠，也只能让我保持着不人不鬼的状态苟活着。 那些被挖空了脑袋的尸体，怎么可能有如此机遇。 眼前的情况应该是他们头颅之中的肉球起了作用，这些尸体说是活了，估计也只是被控制的活尸罢了。 也不知道它们怎么从留守人员的监视下跑出来的。 我想再问些什么，但是转头看去，那个实习医生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踪迹，地上只剩下一滩腥气扑鼻的血迹。 眼看着那些尸体渐渐走远，我忙给林葆打了个电话让他小心，随即追了上去。 林葆和它们待了一整天，万一这些东西的目标是我的发小，那我不去，真的得后悔一辈子了。 更何况秦天身上的线索我还没追到头绪，肯定不能放过。 那些尸体并没有什么灵智，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在后面偷偷地跟着。 它们的路线，明显是有着规划的。 走街串巷，避开了所有的夜生活场所。 再加上这帮尸体走的规规矩矩，远远看去像是一群夜走爱好者，倒也没有引起路人的注意。 跟了足足几个小时，发现这些尸体的前进方向并不是林葆家，这才让我宽心了一点。 尸体队伍越走越远，渐渐出了市区。 我跟着后面累的够呛。 虽然不能算是活人了，但我好歹也算是个活物。 但这些尸体完全是不知道疲劳的东西，要是真跟在它们后面跑一夜马拉松，我觉得自己的身体估计得吃不消。 我开始在心中琢磨，要不要找个共享单车。 好在出了城区，它们拐进了一条乡间小道，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看起来谨慎了许多。 我精神一振，应该是快到目的地了。 这是一个不大的村庄。 由于离市区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村子里的年轻人基本都进城打工去了。 留下来的都是一些老年人。 一部分是不喜欢城里的环境，但大部分都是被子女以一起生活不方便为由，丢在村里的留守老人。 老人睡得都很早，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夜里一点多了，村里早就万籁俱寂。 我不敢开手机的灯光照路，农村的小路又崎岖不平。 跟在后面又踉踉跄跄走了十几分钟，这才看见远处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光。 那是一家农家大院，院子里支着一个简易的灵堂。 看起来不像是找做白事的搭的，而是自家撑起来的。 院子里挂着一个大大的“奠”字，花圈摆的不少，但是奇怪的是，挽联全部都是一样的。 孝儿秦天千古。 悲父秦裕敬挽。 大院里怨气冲天，十几个火盆在烧着黄纸，不断冒着烟。 鬼影幢幢，火盆里的火光不断闪烁，像是有许多鬼物在争抢供奉一样。 四周还摆放着各类禽类和家畜的尸体。 这些尸体都没来及处理，皮毛都是完整的，就这么随意的摆放着，供那些鬼影享用。 几个大型家畜的头颅已经被斩下，供在灵堂下。 灵堂之上的照片，赫然就是秦天。 但诡异的是，灵堂里竟然停着两具被黑布盖着的棺材。 我这才反应过来。 这里竟然是秦裕和秦天的老家！ 秦裕红着眼眶站在院子中间，应该是哭过，身边还坐着一个不断抽泣的女人。 十几具尸体排着队站在院门口，女人吓了一跳，直到看着排在首位的是自己的儿子后，这才扑过去哭了起来。 秦裕一边把尸体引进院落，一边让女人小声点。 女人边哭边骂秦裕丧尽天良遭报应，秦裕则是不耐烦的回应着。 我躲在阴暗处，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们。 从两人的对话，我也大概捋出了事情的头绪。 那女人是秦裕的原配，名字叫董澄香，是秦天的生母，性格懦弱。 毕竟能甘心把自己的丈夫送出去给别人当老公的人，也不指望她能有什么出息。 不过好在秦天出生的早，看在儿子的面子上，秦裕倒也没抛弃这个原配，就这么养着这母子两。 也不知道秦裕从哪搞的歪门邪道的方法。 除了害死郑芊儿，觊觎那条堕龙之外，他自己还养了许多小鬼。 之前保护了秦天的，正是他养的一只婴鬼。 那间地下赌命场，也是他出钱运营着的。 赚钱只是一方面，更大的目的是利用那里继续培养小鬼。 本来那地方的怨气，已经足够让秦裕培养出一只强大的厉鬼了。 但是由于我阴差阳错从中插了一杠子，直接把他的算盘整个推翻了。 秦天自从上次见到郑芊儿之后，就知道了鬼的存在。 秦裕看时机成熟了，准备也让儿子参与自己的养鬼大业，特意把他送到那里熟悉流程。 结果秦天的好运气并没有第二次，冲天怨气直接把保护他的那只小婴鬼给吓跑了，秦天就这么直接死在了那里。 同一时间，死了儿子，又被毁了核心的产业。 秦裕都快气疯了。 但无奈那天除了我和老头以外，所有的人全部死光了，他想查都查不出来头绪。 秦天的尸体还被警察运走以供解剖，秦裕明面上并不能拒绝。 也正是憋了三天三夜，他才找到机会，通过这种方法把尸体给运了出来。 我倒是有点惊讶于秦裕的手段。 普通人想接触到这行，属于十分困难的。 但是秦裕却在短短几年时间内，竟形成如此的气候，可见他的手段和天赋。 只可惜秦裕把自己的心思全部都用在了歪门邪道上。 只能说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还真的会倒霉的。 铃铃铃！ 尸体进院，秦裕从怀里摸出了个铃铛，摇动了起来。 第27章 诡上尸身 铃铛通体黑色，上面还贴着一张玄色的符。 那铃声并不清脆，反而有种干涩的感觉，让人听得十分难受。 那排尸体随着铃声在院子里站成了一排，等待着秦裕的指令。 随着铃声，鬼影顿时闪动了起来，围绕着这些尸体转了几圈后，开始往它们身上钻。 我猛然瞪大了眼睛，看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想让鬼上尸体的身！ 鬼上尸身，阎王见了也关门！ 虽然我没见过，但是从乡野传说里也听过这玩意的厉害。 如果真的被秦裕弄成了，估计明早这个村子就成死村了。 我低头看了看我断掉的右臂，心中有些犹豫。 这断掉一臂，不知能不能应对得了秦裕和他的那群小鬼。 嗡！ 手机猛然震动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拿起来一看，是郑芸芸的电话。 这娘们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找我？ 悄悄往后退了一定的距离，我这才接通了电话。 “芊儿不见了！堕龙也不见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郑芸芸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顿时头皮发麻。 眼面前的事还不知道怎么去处理，郑芸芸那边竟然也出了大事。 “是秦裕干的！”郑芸芸咬牙切齿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现在正在往那边赶，位置发你，你得帮帮我。”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远远的就看见乡道上闪着许多道车灯。 得，这回不帮也得帮了。 苦笑着挂掉电话。 这事儿可全都赶到一块去了。 村道很窄，平常只能过一些三轮车，汽车根本开不进来。 不多时，浩浩荡荡的一众人马就顺着小道走了过来。 粗略看去，起码有二三十人。 领头的正是郑芸芸。 这帮人手里全拿着家伙，月光的照射下，明晃晃的。 他们的年龄都在三四十岁，每个人脸上都满是凶煞之气，并不是街头上随处可见的小混混，而是真正从社会上一路拼杀过来的老江湖。 郑芸芸穿着一身紧身衣，脸上戴着个口罩，手里提着一把猩红的武士刀。 不愧是大姐大。 这个时代已经不是茬架干仗的时代了，能随手就招呼来这么多小弟，足以见得郑芸芸以前的威风。 我从躲藏处钻了出来，站在了她的面前。 郑芸芸显然有点惊讶，但也没问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下午。” 我沉吟了一下。 下午去搬堕龙和郑芊儿，晚上又把那些尸体搞了回来。 秦裕这是要搞大动作！ 我不自觉的攥起了拳头。 尸体还没有解剖完，这等于是当着警察的面把证据抢了回来。 搬走堕龙和郑芊儿，这是打算和郑芸芸撕破脸。 秦裕这两步棋走完，直接可以告别本市，以后只能跑路去了。 除非... 有什么事值得他这样做。 我刚想问问郑芸芸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信息，好让我推算一下秦裕的目的。 这虎娘们一见院子里的秦裕，提着刀就冲了过去。 那帮小弟见自己的大姐都上了，顿时一窝蜂的跟了上去，沉闷的脚步如同战鼓，肃杀之气顿时袭来。 “我曹！你也等等啊。” 我大骂一声，但也不得不跟了上去。 眼见这么多人冲向了院子，秦裕也不得不终止了动作。 十几具尸体，去掉站在灵堂的秦天，也就只有两具成功被上了身。 眼看着这么多人打来，董澄香尖叫一声，躲在了院子角落。 秦裕咬了咬牙，手中的铃铛再次响起，那些尸体转身迎上了郑芸芸的人马。 这些尸体，顶多也就不怕死，力气大了一些，但仍然是血肉之躯。 哪能经得起二三十人的围殴。 片刻之间，几乎所有尸体都被砍得缺胳膊少腿，有的都快成饺子馅了。 唯独那两具被上了身的尸体，变得坚硬如铁，开山刀砍上去，也只能划开一道小口子而已。 但一旦挨了它们一下，轻者骨折，重者直接吐血倒地。 “停下！” 郑芸芸大喝一声，她的小弟立刻后退。 “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你们掺和不了了，回家吧，抱着老婆睡觉去，今天的事就当啥也没见过。” 郑芸芸大手一挥，但是手底下的人却都没动。 他们仍然手握家伙，一脸的坚持。 我忍不住感慨，这老大当的确实有水平。 正常人哪有不怕鬼的？ 能有二三十人悍不畏死地帮着对付这种灵异邪祟，郑芸芸的个人魅力确实不容小觑。 不过郑芸芸也确实够老大这两字，一看情况不对，第一时间就让小弟撤。 比起那些拿小弟当替死鬼的，她不知道高出了多少个档次。 “滚！别几把拖老娘后腿！老娘打起来可没工夫照顾你们。” 郑芸芸一挥武士刀，刀身猛震，竟然发出清脆的剑吟声。 小弟们也明白在这帮不上什么大忙，这才扶起那些个受伤和昏迷的同伴，咬牙离去。 不过这帮人并没有走远，除了送那几个伤者去医院的，剩下都只是等在大院外，虎视眈眈的注视着院内的情况，随时准备冲进来帮忙。 我心中暗自佩服，也就只有郑芸芸这样的虎娘们，能让人如此的不要命地追随她了。 我缓步走到郑芸芸旁边，和秦裕对峙着。 “尹家的小菜鸟你也敢找来帮忙？他连他爹的东西都搞不明白？能有什么用？” 秦裕轻蔑的瞥了我一眼，冷笑道。 “啊对对对，你儿子明白我有啥用就行。” 我抠了抠鼻子，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 秦裕愣了一下，满脸的不敢相信，随后抬起颤抖的手，咬牙切齿地指着我问道：“是你干的？” “其实也不是我，是那地方的鬼太凶，你儿子自己命不够硬而已。” 我说的倒是实话，只不过秦裕接受起这个事实，似乎有点困难。 疯狂之色从他的脸上浮现。 手中的铃铛摇得更加剧烈。 那仅剩的两只尸体，浑身颤抖，眼眸渐渐变得漆黑如墨。 第28章 尸颅温床 秦天的尸体站在秦裕身旁仍旧没动，剩下的两只分别朝着我和郑芸芸扑了过来。 郑芸芸抡圆了手中的武士刀，一刀砍了过去。 随着一声金铁交加的脆响，那把武士刀经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力道，直接崩断。 这娘们见状，扔下手中的刀柄，直接朝着那具尸体扑了过去。 她如同一条泥鳅在地上蜿蜒游动，迅速缠在了那具尸体的身上。 郑芸芸的本事，我是亲身体验过的。 虽然堕龙的气息已经侵蚀了她的身体，但是同样的，也赋予了她远超常人的灵活和力量。 她整个人缠在那具尸体身上，如同缠绕在树枝上的藤蔓，将尸体的四肢锁的结结实实。 那尸体浑身黑气直冒，疯狂的挣扎着，但硬是挣脱不开郑芸芸的束缚。 郑芸芸双手掐住尸体的脖颈，狠命的拽着它的头颅。 尸体拼命蹦跳，带着郑芸芸四处乱撞，最后直接跳起来，将自己和郑芸芸一同狠狠砸在地上。 郑芸芸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丝，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打算。 一人一尸如同两只困兽，拼命想致对方于死地。 郑芸芸久攻不下，干脆直接张开嘴巴，撕咬起尸体的脖子。 我忍不住啐了两口吐沫。 口味真够重的，这也能下的去嘴。 但郑芸芸的方法明显是有效的。 血肉横飞间，尸体的脖子很快就支离破碎。 随着郑芸芸的一声怒喝，双臂猛然用力，应声将尸体的头颅连着一串脊骨给扯了出来。 尸体的腔子喷出一股股污血，徒劳的抽搐了几下，随后没了动静。 至于那只攻击我的尸体。 虽说我现在跟个独臂大侠似的，但是那白色指甲仍然不是它所能抗衡的，简单几个照面下来，这具尸体就被我插爆了脑袋。 它颓然倒在了地上，数道鬼影从它身上散逸出来，尖啸着盘旋在大院上。 秦裕的表情阴晴不定。 自从上次在医院强行触动了簪子诡宠的能力之后，我的实力算是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了。 无论秦裕今晚到底打算干什么，我的出现，绝对是他计划外的致命因素。 铃铛轻摇。 自院中飘来一个怨气较淡的鬼魂，我抬头看去，正对上秦天有些恐惧的双眼。 这小子才刚被郑芊儿吓过一次，随后又死在了医院滔天的怨气之中。 哪怕现在自己已经死了，对鬼仍然有着难以释怀的阴影。 从他身上的怨气就能看出，这货死前的怨念并不强。 相比于化为鬼去复仇，秦天应该更想赶紧投胎转世。 毕竟这一辈子是地狱难度开局，崩撤卖溜，赶紧开始下一把为妙。 但是秦裕显然不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就这么断开连接，他摇动着铃铛，将秦天的鬼魂强行安置回了他的身躯里。 秦天的鬼魂显然有些抗拒，但是他无法反抗秦裕的铃声。 片刻之后，秦天睁开了眼睛，随后转身朝着灵堂跑去。 两具棺材上的黑布被他扯下，我定睛一看，这两个哪里是什么棺材。 分明是一台巨大的冰柜，和一口同样巨大的水缸。 “芊儿！” 郑芸芸当场就红了眼。 她这几年来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郑芊儿和堕龙的身上。 如今这两样都被秦裕一锅端了，她如何能不疯狂。 我怕郑芸芸吃亏，赶忙紧跟了上去。 秦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大步迎上了我们。 我拉住郑芸芸，警惕地看着他。 “堕龙一生不得成真龙，但大部分都不知道，今生它不能成龙，但是，却可以成蛟。” 秦裕冷眼看着我和郑芸芸，动手撕扯起了自己的衣服。 等他的上身完全展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他的皮肤也早已变成了鳞片。 只不过他身上的鳞片和郑芸芸身上的不一样。 郑芸芸的鳞片是普通泥鳅一般的土黄色。 而秦裕身上的鳞片，则是漆黑如墨。 秦裕口中发出了一声奇特的尖啸。 我正疑惑之际，周围传来了噼啪的清脆响声，如同炒豆子一般。 四下看去，我差点吐了出来。 除了被我插爆脑袋的那具，其他倒地的尸体，脑袋尽数裂开。 一条条怪异无比的东西，啃开了尸体的脑壳，从他们的头颅之间钻了出来。 那如同炒豆子一般的噼啪声，正是这些尸体脑袋爆开的声音。 这一条条怪异的东西，说像泥鳅，但是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异。 它们的头颅更像是蛇，长长的身子下长出了六只短脚。 脑海里的线索渐渐清晰。 我这才明白这些尸体脑袋里的肉球，竟然是这些怪泥鳅的鱼卵！ 而这些尸体，则是被灌满怨气，充当了孵化这些东西的温床。 “想要用堕龙修来世，那是纯傻臂！这辈子都活不明白，哪里还指望下辈子？” 秦裕的眼光从郑芸芸脸上扫过，脸上满是讥笑。 “我偏要修今生！不能成龙就成蛟！有了堕龙，你那点钱算什么？这个小小的城市又算什么？我要更多的财富！我要更大的地盘！我要所有人都臣服在我的脚下！” 秦裕仰天大笑了起来。 郑芸芸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哪怕她再傻，此时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所以...芊儿是你害死的？你被鬼上身的那段时间...都是装的？” 郑芸芸银牙咬碎，浑身都在颤抖。 “我给过你机会，但是你不听，不把你女儿弄死，你怎么舍得在这条堕龙身上动手脚呢？” “你妈了个正能量！” 郑芸芸暴怒着扑了上去，随后以一个更快的速度被秦裕踹了回来。 “你虽然沾了堕龙的光，但得到的东西都是边角料，怎么能可能比的上我。” 秦裕冷笑着看了她一眼，随后拍了拍手。 那些怪泥鳅像是得到了号令，纷纷朝着他游了过去。 秦裕站在原地，张开了嘴巴，那些东西顺着他的身体爬了上去，一股脑的涌入了他的口中。 得亏我今晚没来及吃饭，不然我真的得吐死在这里。 “堕龙一蜕为冉遗，需食尽老中青幼四类尸骨，二蜕为蛟，需吞进贪嗔痴恨爱恶欲七类亡魂。郑芊儿含了这么久的堕龙鳞，沾了堕龙的气息，也算是成了个合格的餐具，等这些亡魂入她体，堕龙吞食后化蛟，我看谁还能拦我？” 秦裕笑的很放肆。 第29章 两蜕可化蛟 冉遗。 神话中鱼身蛇头六足的怪物，据说吃了它可以防御梦魇,佩戴在身边可以防御灾祸。 如果真如秦裕所说，这玩意是吞了老中青幼四类尸骨才蜕化而成，那就能印证传说的真实性了。 沾上了它的气息，那一般的鬼物确实会忌惮。 毕竟再凶，也凶不过这冉遗。 秦裕之前经营着地下赌命所，无论是尸骨还是亡魂，都是唾手可得。 堕龙毕竟不算彻头彻尾的妖物，无法直接吞噬鬼魂，自然还需要一个承载那些亡魂的容器，以供它吞噬之后进行第二次蜕变。 这么说来，一切就都捋清了。 害死郑芊儿，将堕龙改为诡宠，开设地下赌命场，收集尸骨和亡魂。 堕龙蜕化成蛟的两种条件，他都完成了一半，第二个条件的材料也已经准备齐了。 秦裕这盘棋，下了这么多年，现在，到了他收网的时候了。 吞下那十几条冉遗之后，秦裕整个人的身子都发生了异变。 他变得更高了一些，整个人也瘦了许多。 整个身体由于过于高瘦，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的比例。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他像是一条立起来的泥鳅。 诡宠是父亲留下来的东西，哪怕是那根我还没玩明白的簪子，都已经有如此之强的功效。 我不敢去赌秦裕到底有没有彻底搞明白这条堕龙的秘密。 如果真如他所说，他能让这条堕龙化蛟，并借用其力量，我贸然行动，只会是莽夫之举。 掏出手机给老头和白凝分别发了个信息，我这才小心翼翼地看着秦裕。 我发消息的这段时间，郑芸芸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挨了这一脚之后，她也变得慎重了起来。 “我向你道歉。” 郑芸芸和我并肩站在一起，眼睛仍然死死盯着秦裕。 我知道她是在说当初贸然对我下死手的事。 但是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那个心情再去斥责她。 说到底，这娘两都是可怜人，从头到尾，从生到死，都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我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份歉意。 “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今天我也不打算活着离开。”郑芸芸的语气里带着决绝。“我要报仇！我剩的财产可以都给你，你不用担心我死了之后没法兑现，我的那些小弟可以给你作证，求你帮我！” 大姐大嘴里能说出求字。 也算是郑芸芸展示出来的最诚恳的态度了。 眼前闪过郑芊儿被超度前的笑脸，我心间轻轻一颤。 “诡宠是我家的，你不说，我也要拿回来。” 我轻声回答道。 郑芸芸笑了，她猛然朝着秦裕冲去，同时给了我一个手势。 我立即会意，绕开他们两，直奔灵堂而去。 秦裕一手应对着郑芸芸的攻击，另一只手摇动了铃铛。 盘旋的鬼影呼啸着朝我猛扑了过来。 我连医院里那只巨大的婴鬼都能对付的了，哪在乎这些小鬼。 脚步闪躲，配上左手的指甲，攻击我的小鬼被割得嗷嗷直叫，不敢再靠近我的身边。 眼看着我已经靠近灵堂，秦裕急了。 抬起脚，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然踹出，想要估计重施将郑芸芸逼退。 但他显然低估了郑芸芸的凶悍。 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郑芸芸的整条左腿都被踹飞了出去，但她仍然双手紧抓着秦裕，脸上满是疯狂的笑意。 “放开我，疯女人！” 秦裕怒吼着挥拳打去。 郑芸芸的脸被打的都歪了半边，脸上的血肉被秦裕的拳头剐蹭掉了许多，森森白骨露在外面。 但，她的脸上仍然是不变的笑意。 看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和那双狰狞的眼睛，秦裕打心底升起了一种恐惧。 院子外的小弟们咬牙看着，但是没有一个人违背郑芸芸的命令。 当当当！ 他们将手中的家伙有节奏的撞击着，像是一首无言的战歌。 奔进灵堂，许多鬼影围绕在装着郑芊儿的冰柜旁边。 贪嗔痴恨爱恶欲，起码要七只鬼。 此时郑芊儿身边只有两只，其他五只已经进入了她的身体。 秦裕早已搭建起灵堂，堕龙和郑芊儿也应该运过来一阵子了，不知为何，到现在还没完成。 面前的一只女鬼正站在冰柜上，她伸出一只脚试探性的踩了踩郑芊儿，随后又收了回来，随后不断的变换着角度，像是想进浴池洗澡又怕水烫一样。 我恍然大悟，这是快挤不进去了！ 怪不得秦裕要费劲养着郑芊儿当这个容器呢。 一具身体平常只能容纳一个灵魂，哪怕是有人操纵的小鬼，顶多也只能同时上两三个。 但这具尸体必须要同时承载七只鬼魂！ 没有堕龙气息的浸染，一般的尸体根本无法容纳这么多。 我伸出指甲，立刻朝着这两只鬼冲去。 铃铃铃！ 铃声大作，这两只鬼像是被惊醒了一样，飘飞而起，四处逃窜。 秦裕单手拿着铃铛，疯狂的摇晃着，上面的符也不断冒着青烟。 两只鬼混入了外面的鬼群里，顿时分辨不清了。 秦裕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但很快脸色就僵住了。 我如同一台收割机一样，所过之处，鬼叫连连，怨气飘散。 吸收着它们逸散出来的怨气，我的精神更加亢奋，在鬼群不停冲杀。 秦裕终于忍不住了。 他扔掉铃铛，双手抓住郑芸芸，硬生生扯下了她的一条胳膊。 失去了一条臂膀，郑芸芸再也束缚不住秦裕。 她被甩飞在地上，仍然靠着一条胳膊和一条腿往这边爬着。 随着我的五指刺穿那只女鬼的身体，我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秦裕。 唯一一道鬼影盘旋着躲在了秦裕的身旁，我也无意再追逐。 “只剩一只了，我倒想看看，你还有什么办法？” 看着秦裕那铁青的脸色，我心里暗爽无比。 “你忘了，我的儿子也可以是其中一只。” 秦裕像下了决心一样，神情狰狞地说道。 我的心跳猛然一滞。 坏了！ 忘了秦天也是个鬼！ 第30章 堕龙之局 灵堂里突然水声大作。本来站在水缸旁等候命令的秦天，忽然被堕龙咬住了手臂，拖了进去。 噗！ 片刻之后，一堆被咬碎的骨头伴着水柱从水缸里喷出，洒落在了秦裕的面前。 留在尸体的秦天的亡魂，自然无法逃脱，泯灭了个干干净净。 所有人都呆住了，紧接着就是死一般的沉默。 “哈哈哈！” 终于，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这实在...哈哈哈...实在太滑稽了。” 我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捂着肚子看着秦裕。 秦裕难以置信的看着水箱里的堕龙。 他无法相信，自己耗尽心血，精心布置的局，竟然在最后一步，被自己寄托了全部希望的堕龙给毁了！ 秦裕浑身的力量都在这瞬间被抽空了。 他颓然的跪坐在地，看了看眼前秦天的白骨，又看了看水箱内游动的堕龙。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秦裕喃喃的低语着，眼神空洞无比。 噗！ 一把只剩半截的武士刀从他的背后刺了进去，随后剜出了他的心脏。 断腿断臂的郑芸芸艰难的支撑着身体，脸上的笑却是很释然。 她紧握着还在跳动的心脏，用仅剩的膝盖和手肘爬到了秦裕的面前，随后，摊开了手掌。 “所有希望都被毁灭的感觉，舒服吗？” “我...我不懂...” 秦裕低声回答着郑芸芸，声音越来越小。 “谁告诉你，你用的那些方法，全都是真的呢？”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我猛然转头看去，那是一个长相朴实的中年妇女。 只不过那张朴实脸上的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董澄香！” 我警惕的看着她，五指的指甲再次伸了出来。 “我告诉过你，那诡宠以你目前的水平，杀不了我。” 她平静地说着，只是声音到了后半段，竟然变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实习医生！ 我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她的手伸进衣服，从自己身上揭下来一大块皮，随后铺在了自己的脸上。 伴随着她的手在脸上不断揉捏，很快就变成了那个实习医生的样子。 “鱼皮而已。” 她说着扯掉了脸上的伪装。 我盯着她那满是鳞片的双手，终于明白了。 怪不得戴着手套，原来是为了遮挡鳞片。 可如果有鳞片的话！难道是这东西！ 我猛然看向了灵堂内的水缸。 水缸内的堕龙正贴在玻璃壁上看着我，一双赤红的眼睛满是平静之色。 “你！你...” 秦裕浑身颤抖，眼里满是怨毒。 “是啊，都是我干的，玄门诡事之道非大机缘者不能得，你不觉得你得到这些方法的过程也太简单了么？” 董澄香轻笑了一声。 “从你跟郑芸芸结婚的时候，我就附在董澄香身上了，当然，你这种能为了钱财放弃老婆的人，自然不可能发现这具身体有所改变，哪怕是我手上的鳞片。” 董澄香抬起了自己双手，翻转了两下，满脸讽刺。 “如果一开始你只为了郑家的钱，我倒不好下手，可你偏偏贪心，得到了钱不够，还想吞下整个郑家。” “接下来的事就很顺理成章了，你用我给你的方法，毁了郑家，也毁了你自己，不过我倒是很满意，陪你玩完这么一场游戏，倒真完成了我的目标。” 听着董澄香的话，秦裕的眼睛越睁越大。 他这种能耗尽心血算计别人的人，自然无法接受从头到尾自己只是一颗棋子的结局。 带着无尽愤恨和偏执到扭曲的执念，秦裕脖子一歪，死不瞑目。 一股浓重的怨气从他的尸体上冲出，这是要变成厉鬼的前兆。 我迈步走到他的尸体边，伸出五指，秦裕刚飘出的鬼魂，被我轻松刺穿了天灵盖。 他面目狰狞地看着我，却无法改变身形消散的事实。 我拍拍手上的灰，一脚将他的尸体踢翻在地。 低头看了看，郑芸芸也已经断了气。 断腿断臂，又碎了半边脸，饶是她身体非同常人，也已经撑不住了。 一直到死，她的目光还是看向装着郑芊儿的冰柜，完好的那边嘴角，带着深深的笑意。 是啊，报仇了。 我默默蹲下，伸手将她的眼睛合上。 董澄香负手而立，神色淡然的等待着，并没有任何打断我的意思。 院子外的小弟们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来，忍着眼泪将她的尸骨抬走。 听着车轮声渐渐远去，我这才转头看着董澄香。 “忙完了？” “嗯。” “现在想聊聊我的事？” “嗯。” 董澄香笑了。 “随你问吧，现在我并没有什么好隐瞒你的。” “还是那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就是堕龙，堕龙也是我。” “诡宠皆有灵，我是尹老爷子养的诡宠，自然也有。附在这个女人身上的我，是堕龙灵，水缸里的，只是我的身体。” 董澄香给出的回答是我没想到的。 如果诡宠都有灵的话，那根簪子应该也有灵。 为什么都融入我的身体了，却并没有跟我产生任何交流？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女人纹身。 董澄香明显看到了我的小动作，她笑了笑，却并没有为我解答的意思。 “你做的这些，是为了什么？” 我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 “活着，我需要一具让我能活着的身体。” 董澄香看向那台冰柜，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涌起了一丝兴奋。 “我用心口鳞养了她足足五年！虽说时间还是有点短，但是毕竟可以用了，我等不及，也等不起。” 听着董澄香的话，我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她从上次见面开始，就一直跟我说生命、活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杀她一样。 我不明白，穿透身体都不死的她，到底会害怕什么。 “不过，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董澄香开口说道。 我有些诧异。 虽说她是我爹养的诡宠，但到目前为止所展现出来的心机太过可怕。 而且我当初的死，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我不敢信她，也不想和她多纠缠。 但老头和白凝还没赶到，我正琢磨着如何使用缓兵之计。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我的胸前传来。 低头看去，她的手从我胸口的纹身刺入，深深插入我的胸膛。 “你...”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 第31章 她来了 眼前逐渐模糊，我感觉脚下开始有些虚浮。 上次是我刺穿了她的胸口，这回算是让她还了回来。 但我不是她，没有那么变态的恢复能力。 我艰难的抬起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臂。 “尹家的手段我是亲身体验过的，我好不容易才熬到你爹死，绝不能放任你成长起来。” 董澄香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咳咳！” 几口污血从我口中咳出，溅在了董澄香的手背上。 我伸手摸向已经被刺穿的纹身，轻轻摩挲着，心中低语：再不帮忙，我就真的要嗝屁了。 董澄香说过，每一个诡宠都是有灵的，那根簪子自然也不例外。 我能猜测得出来，簪子的灵大概率是不愿意和我交流。 换句话来说，她完全看不上我，所以懒得理我。 我不明白老头子为啥给我留下一个这么高冷的诡宠。 现在我只能赌一把，赌这簪子面对我的死亡时，会不会坐视不理。 我已经尝试着向她求援，至于她帮不帮我，我心里是没底的。 父亲死去之后，这些诡宠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获得了自由。 先体后灵御诡宠。 现阶段的我根本没有驾驭它们的能力，自然也不算成为它们的新主人。 一切，都只能看她的心情。 片刻之后，并无异状发生，董澄香笑了。 她拔出了手臂，无视摇摇欲坠的我，开始朝着灵堂走去。 那里放着郑芊儿的尸体，一具被她用心口鳞养了五年，已经完全沾染了堕龙气息的尸体。 董澄香并不在乎自己的本体。 那只是一条被关在水缸里的大泥鳅而已。 她要的活着，是真正的活着，而不是像个观赏品一样，被人随意观看和玩弄。 对秦裕说的话，只有一半是真的，郑芊儿的尸体是需要养的。 但她并不想化蛟，她只想夺舍一具身体，真正的作为一个自由身，活在这个世界上而已。 董澄香的步伐越来越快，从漫步，逐渐变成了奔跑。 片刻之后，她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奔跑，那近在咫尺的灵堂，却永远遥不可及。 “为什么！” 董澄香意识到了什么，声嘶力竭的怒吼着。 她过身来，满脸的不甘心。 模糊的视线里，我看见一个女人，一个身着青衣的女人，正背对着我，飘在我的面前。 那身衣着古朴华丽，女人的背影身姿绰约，即便看不见她的面容，但足以让人心醉神迷。 即使她的目标不是我，她强大的威压也让我有些窒息。 “呵，终于出现了啊。” 我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 “为什么！你也是诡宠！你明明知道那种被人控制的感觉！尹三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为他的后人做嫁衣！为什么！你不想自由的活着吗！” 董澄香的面容逐渐扭曲，拼命的嘶吼着。 女人根本没理会她的问题，伸出一只白嫩的手，虚握了一下，那五根白色的指甲格外显眼。 相比于我的指甲，女人的指甲显得更加温润，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随着女人的动作，远在十米之外的董澄香，瞬间不受控制的闪现在了她的面前。 缩地成寸？ 我的瞳孔猛然一缩。 这只诡宠到底什么来头？ 淡淡蓝色的气息涌出，将其困在了当中，董澄香发出了一声不甘的怒吼。 随后一条细长的身影从她身上被抽出，盘踞在女人的身前。 那酷似龙形的身体实在太过明显，这正是堕龙灵。 “求你放过我！我保证不再回来，尹家的后人从此和我无关！” 堕龙灵口吐人言，哀求道。 女人只是动了动手指，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了堕龙灵的身上。 它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后拼命扭动着身躯，想要愈合自己的伤口。 它的自愈能力，我亲眼见过，哪怕只是附在董澄香的身上，都能让致命伤口立即恢复。 可被这女人割伤的地方，竟然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 “啧。” 女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嘴里不满的啧了一声，似乎并不满意这次攻击的威力。 我背后已经开始淌出了冷汗。 这簪子诡宠竟然如此凶悍，幸亏我没做过什么让她不满的事情，不然... 想想后果，我都有些不寒而栗。 “求求您！别杀我！我愿意回到本体里，继续当尹小飞的诡宠！” 堕龙灵明显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退而求其次，只要能保证自己不死就行。 女人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堕龙灵的求饶声对她来说只是蝼蚁的聒噪。 淡蓝的气息再次浓重了几分，将堕龙灵包裹在了其中，不断地压缩，再压缩。 在隐隐带着龙吟的惨叫声中，堕龙灵被彻底压碎。 淡蓝气息褪去，原地只剩下了一块暗红色的鳞片。 “衣服都弄破了...” 女人的嘀咕声传入我的耳中。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那声音悦耳无比，但却有着让人不敢冒犯的威严。 衣服破了？ 我一愣。 这才想起来，刚才董澄香刺穿我的胸口时，把我胸前的纹身也给刺穿了。 怪不得面对堕龙灵连番求饶，女人连回答的兴趣都没有。 这也太记仇了吧... 我低头心中暗自腹诽。 念头刚一出，一股阴冷的感觉顿时笼罩了我的全身。 我连忙在心中大骂堕龙灵不长眼，片刻之后，身上的阴冷感才慢慢褪去。 再次抬头，那个女人已经消失不见。 窒息的感觉，也跟着慢慢消退。 那块暗红色的鳞片，正漂浮在我的面前。 女人既然留下了这东西，显然是留给我的。 伸手，那块鳞片没入我的掌心。 随着身体将其吸收，我顿时就感觉浑身气息翻涌，胸口一阵奇痒。 拉开衣服一看，恐怖的伤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断掉的右臂也不再疼痛，但我的身体也以同样的速度被抽空。 待到伤口彻底消失，胸口的女人纹身也变得十分模糊。 这意味着，我吸收的怨气被消耗的几乎见底。 查看了一下，剩下的怨气，竟然只够维持我三周的寿命！ “堕龙以强悍到近乎不死的生命力著称，这次，你似乎捡到宝了。” 身后，白凝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 转头看去，她的眼神透露着强烈的渴望。 我忽然想起父亲留下的纸条。 别太信任白凝！ 第32章 遗赠 “大兄弟，我来了！别怕！” 伴随着焦急的呼喊声，老头的身影也冲进了院子。 他手里拿着一张奇怪的青色符箓，朝着白凝的脸蛋就拍了过去。 我清楚地看见，白凝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慌。 她迅速躲开老头的攻击，和我们拉开了数米的距离。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老头手中的符箓。 虽然从没见过白凝出手，但以她这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应该有几把刷子。 老头的青色符篆竟然能让她都忌惮，嘿嘿，这就有点意思了。 “这是你找来的帮手？”白凝深深看了老头一眼。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万一有人帮倒忙呢？” 我在老头的搀扶下站起身，看着白凝的脸。 很可惜，她的眼神和表情已经恢复正常，并没有露出任何的异样。 “哦哦，原来是自己人啊，不好意思女娃子，老头子冲动了。” 老头对着白凝干笑了两声，后者只是盯着他装符的屁兜，理都没理他。 “带火了吧？” 白凝从裙摆里摸出了两个小纸人，随后看了看老头，又摸出了第三个。 “地上躺着的不是尸体就是仇人，没必要给他们烧金童玉女吧？” 我开玩笑道。 “障眼法而已，能有个不在场证明，你总不希望天亮之后一帮警察堵在你的店门口吧？” 白凝面无表情地解释着，伸手接过我的打火机，将三个纸人点着。 眼看着几个纸人化为灰烬飘散，白凝这才将打火机扔回给我。 老头是开着车来的。 我坐上老头的车往回赶，顺便给林葆报了个平安。 夜里路上没车，也没啥红绿灯，公交车跑两个小时的路程，老头半个小时就开到了。 白凝则以需要处理一下现场为理由，继续留在了原地。 我怕她有什么阴谋，可我的身体刚受过重创，虚脱的很。 好在老头自告奋勇，要把水缸里的堕龙本体给弄回来。 我干脆就让老头再多跑一趟，帮我看看情况，看完之后就可以回家了，堕龙白天再给我送来也行。 一夜又是无眠，但好在身体恢复了许多。 我尝试着用指甲在手臂上划了一条伤口，但很快就自动痊愈了。 看来白凝说的没错，堕龙强大的生命力，现在确实可以为我所用了。 只不过相对应的，治疗多重的伤势，就需要消耗多少怨气。 我也没敢再去找纹身上的女人说话。 她高冷她的，只要关键时候能救我一命就好。 想起她那恐怖的实力，我就庆幸她并没与我为敌。 吸收了堕龙的暗红色鳞片之后，我身上的纹身也跟着发生了些许的改变。 女人的衣袂上，多了几条细长的暗红色游龙，看起来倒是又添了几分美感。 白凝的纸人明显是有用的。 我在店里坐到了下午，都没见有警察来找我询问情况。 直到三点多，老头的车才停在了我的店门口。 我和老头一起把堕龙给搬进了店里。 自从它的灵被女人捏碎了之后，堕龙身上的异常已经完全褪去，现在只是一条巨大的泥鳅而已。 虽然一双眼睛仍是血色的，但身上是一片金黄，安静而祥和，隐隐带着一点佛性。 “多好一条黄金鳅。” 老头咂咂嘴，一脸欣赏。 老头还带了不少饭菜，我想了想，和老头将饭菜提到了白凝的小吃店里。 这些饭菜如果不让白凝加工一下，我估计一口都吃不下去。 至于白凝是怎么加工的这些饭菜，我不用想也都知道。 但只要我没亲眼看见，那就不会影响我的食欲。 老头的那张青色符篆显然不是凡物，上次在地下赌命场的时候，他都没舍得用，昨晚竟然第一时间就拿了出来，也算是为了帮我，把老底都掏出来了。 白凝对我目前所做的事也都一清二楚。 我虽然一直按着父亲的话提防着她，对在这件事上也没有什么好过多隐瞒的。 我和老头边吃边聊，白凝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这堕龙还挺聪明的，竟然搞了个局中局。” 老头嘴里塞满食物，边嚼边竖起了大拇指。 我没好气的从桌子下踹了他一脚，堕龙差点给我整死，还夸它个屁啊。 “这可不是局中局，而是局中局中局。” 白凝幽幽的插了一句话。 “女娃子，此话怎讲？” 老头顿时来了兴趣，手里拿着个猪肘子边啃边转过脸去。 “知道妲己么？” “当然啊，女娃子，这谁不知道呢，二技能晕住接三一直接秒人。” “......” “我说的是封神榜的。” “那个我也知道。” “妲己为什么会死？” “祸乱朝纲，她不死谁死？” “谁让她祸乱朝纲的？” “好像...是女娲。” 老头放下猪肘子，皱起了眉头。 “将堕龙放在郑家，对其说是灵宠，然后放任其蛊惑人心，直到最后用后手将其斩杀，取其灵留给子孙，真正设局的，是那个早已经去世的人吧。” 白凝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随后走进了后厨。 我手中筷子一顿，忽然觉得桌子上的饭菜已经索然无味。 如果父亲真的死前就为了让我早点成长而安排好这一切，那我不得不怀疑起他的死因了。 真的是病逝的话，他应该也来不及为我做这些事情。 我不知道父亲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以他的性格应该还留有了其他线索，希望我能尽快发现吧。 和老头吃完之后回到了宠物店里，老头这才收起了笑脸，表情严肃的凑了过来。 “这女娃子，似乎很有来头。” “何以见得？” 老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我放了一段录像。 这应该是他昨晚回去搬堕龙的时候录的。 老头走在那条小道上，路旁的住家门口，却都倒着几个老年人。 时间是凌晨四点，这个点，很多老年人都起床了，但不可能同时犯心脏病倒在家门口。 老头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往前走。 秦家大院里，白凝正手拿秦裕的黑铃铛站在院中，老头的手在镜头里出现了一下，似乎抬手想打招呼。 但很快，镜头里出现了另一个人。 天色很暗，看不清脸面，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我艰难辨认着，忽然心中一惊，这不是那天我在医院顶楼见到的身影吗！ 第33章 讲究 视频里的老头也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 他抬起的手立马放了下去。 由于距离很远，根本听不到两个人在说什么。 黯淡的灯光下白凝似乎很愤怒，她的肢体动作表达了她的心情，似乎在和那个人争吵些什么。 显然她的愤怒是无用的，片刻之后，白凝一脸失望，随后将手中的黑铃铛丢了过去。 那人接过铃铛后摇了摇，院子里飞出一个黑影，闪入了铃铛之中，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铃铛是秦裕的东西，而那个黑影，应该是我没杀掉的，贪嗔痴恨爱恶欲七鬼中的最后一个。 画面里，白凝平复了片刻情绪，迈步离开院子，也走上了这条小路。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应该是老头收起了手机，和迎过来的白凝打招呼去了。 我没想到，本以为已经捋清楚的事情，竟然还有隐情。 那个人影，到底是谁？ 白凝和他认识，而那个人又曾在医院的顶楼出现。 那秦裕和堕龙的整个事件，白凝是不是也参与了？ “你说白凝有来头，何以见得？” 我将手机还给了老头，沉声问道。 老头重新打开视频，将进度条拉到了最开始的位置。 他指着地上躺着的那些老头老太，随后凑到了我的耳边。 “阴差驾到，生人避让。” 短短八个字，让我的心中顿时翻腾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有鬼，自然也就有管理鬼的人。 只是我没想到，这阴差竟然就在我的身边。 “不过也没啥好怕的，毕竟我们是活人咧，阴差只管死人，不会参与活人的事情...额...” 老头本想开解我，但是话还没说完，立刻就意识到了说错话了。 他是活人，但我并不算活人。 我的身份实在太特殊了，阴差会不会盯上我，也是说不好的事情。 而且经历了昨晚的事情，我也算是元气大伤。 身上的怨气被消耗的所剩无几，哪怕现在是有了快速恢复的身体，但怨气不够，真的和那些阴差对上，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我惆怅地点起了一根烟。 老头则是跑到一旁装作逗着店里的猫，眼睛还时不时的偷瞥我，样子有些滑稽。 门外脚步杂乱，五六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哟！这不是飞哥么！” 为首的一个染着一头红毛，还打着个鼻钉，阴阳怪气的和我打着招呼。 我冷眼看着他，并没有搭话。 这帮人我认识，是这一片的小混子。 领头的红毛，之前也见过几面。 不过那时候，我正在社会上混，这帮小崽子见到我都得毕恭毕敬喊声飞哥。 只是后来我慢慢不玩了，倒是让这帮小子的气焰渐渐嚣张了起来。 “飞哥发财啊。” 红毛踹了一脚猫笼，顿时吓得里面的猫猫上蹿下跳。 “你来干什么？” 我从柜台后站了起来，眼神不善地问道。 “也没啥事，看飞哥这几天都不沾家，估计接到什么大生意了，想来借几个钱花。” 红毛嘿嘿一笑，后面几个小弟也阴阳怪气的咧着嘴。 “你问我借钱花？” 我气乐了。 难道还真的是一浪推一浪，让我这前浪躺在沙滩上了么？ “喊你声飞哥也就纯几把跟你逗乐子，你都多久不混了，还以为是从前呢？借你点钱花是给你面子，别他妈不识好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得罪郑姐头了吧，前段时间我看着你被拉上车的。” 红毛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阴恻恻的说道。 我恍然大悟，这几个小子之前看到我被郑芸芸带走了，以为我惹上麻烦了，这是看我孤立无援，趁机来讹点小钱花的。 老头想说些什么，我对他摆了摆手，他这才退到了一旁。 红毛看了老头一眼，也没把他当回事。 “那你想要多少呢？” 我看着他的眼睛，笑道。 “我这么多兄弟一起出来溜，起码给个一千块钱买烟抽吧？” 红毛见我像是服软了，嘴都咧开花了。 我心中暗自好笑。 到底是小混混，连嘴都张不大。 我刚想继续逗他，外面忽然来了几辆车，随后门外站了十来个中年人。 “都几把搁门口堵着干啥呢？” 领头的是个寸头，他见屋里蹲着几个五颜六色的杀马特，不耐烦的问道。 “我曹！是均哥对吧！我常听我大哥提起您，久仰久仰！” 红毛一见他进来，立马点头哈腰，一脸的谄媚。 我冷笑着没说话。 这个均哥我昨晚才见过，郑芸芸带的那帮人里，他站最前面。 “你们来这干啥？” 均哥都懒得问他大哥是谁，斜了他一眼。 “啊哈哈！这不收点保护费么，没钱买烟抽了。” “你们来这收保护费？” 均哥的眼睛慢慢睁大，一脸的难以置信。 “对啊对啊！知道这小子跟郑姐头不对付嘛。” 红毛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随后他转头看着我，满脸幸灾乐祸的奸笑。 “那你猜我来这干啥？” 均哥“和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您放心，不劳您亲自动手，我们来就行，他欠郑姐头多少，我要了给您送过去。” 红毛仿佛看到了飞黄腾达的希望，脸都兴奋的红了。 “我是来送钱的。” “对对对！多要一点？啊？” 红毛的笑容忽然凝固住了。 呯！ 均哥从身后人拎着的包里，摸出来一块金砖，狠狠砸在了他头上。 红毛被砸的哎呦一声倒在了地上，额头立刻汩汩流血。 “你不是得罪郑姐头了么？” 红毛趴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啪！ 金砖再一次被均哥抬起，砸在了他的右手上，顿时传来一阵骨裂声。 “要钱是吧，哪只手要的，都给我砸断！” 均哥大手一挥。 红毛惨叫着向我求饶，我理都没理他。 不一会，几个杀马特全都倒在了地上。 “飞哥，郑姐走了，但是她说到做到，有的东西太麻烦，干脆换成这些金条了。” 均哥红着眼圈说着，后面人拎过来整整四个黑色旅行包。 我点了点头，说了声节哀。 这帮人这才转身退去，临走还把几个杀马特拖了出去。 郑芸芸真的挺讲究，哪怕死了之后也是。 我叹了口气，起码最近不缺钱花了，但是寿命是个大问题。 手机突然响起，是林葆。 “飞子，又死人了！浑身的皮全被扒了！” 第34章 未完成的游戏 林葆给我打电话，那就证明凶手肯定不是人，而是鬼。 一想到鬼，我眼睛都亮起来了。 这不是想啥来啥么！ “太好了！不对，太不幸了，到底什么情况，展开说说。” 我“强忍着”悲痛说道。 林葆那边似乎很忙，人声嘈杂，他小声把情况给我说了一遍，便挂断了电话。 死者是市成人专技学院的一个男生，叫张恒。 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地点则是在寝室。 专技学院的宿舍是六人间，昨天周六放假，当时他的室友们集体出去开黑去了，而张恒死活不愿意晚上出门，理由是害怕遇到鬼。 他的室友只当他恐怖片看多了，嘲笑他几句娘炮啥的就走了。 等到再回来的时候，张恒趴在地上，手拽着床腿，扭头往后看着，脸上的表情惊恐无比，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拉他一样。 他浑身的皮肤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地上满是血迹，腥臭扑鼻。 他的室友都吓瘫了，直到路过的别的寝室的同学发现他们瘫在房间门口，这才报了警。 市专技学院？ 我对这个技校并不是太了解。 我琢磨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头绪。 眼看着晚上六点多了，我站起身，决定亲自跑一趟打探打探消息。 老头闲着也是闲着，兴高采烈的跟着我一起去了。 用他的话说，我是一个有大机遇的人，和我在一起，为他的积阴德事业提供了海量的机会。 反正有个司机接送，我也乐得自在。 等我到专技学院附近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没想到这虽然是个成人技校，但管理如此严格，竟然还有晚修。 哪怕是出了事，但为了避免恐慌，只是封锁了消息，一切照常。 现在已经七点多了，学校里灯火通明，校外一个人没有。 如今想找个学生问问情况，压根找不到人。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忽然眼睛一亮。 这不巧了么？ 前面正晃晃悠悠走过来几个五颜六色的街溜子。 只不过这几个街溜子有点惨，每个人的右手臂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用绷带吊在脖子上。 为首的那个更惨，头上围了几圈纱布，走路都歪歪扭扭的，需要靠人扶着。 “滴滴。” 老头把车停在他们面前，按了两下喇叭。 这帮小子立即破口大骂。 哪怕自己已经被打成这个熊样了，但是气焰仍然很嚣张。 我缓缓摇下车窗。 这几个狗篮子顿时哑了火，红毛直接哭了。 “飞哥...您没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吧...我这刚从医院回来...要不，您等个十天半个月的再整我行吗？” 红毛扒在车窗上，鼻涕眼泪直往下淌。 我怕把老头的车弄脏了，赶紧让他滚远点。 “帮我查个学生。” 我对红毛说道。 红毛顿时喜笑颜开，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拍着胸口：“飞哥您放心，这一带我可熟悉了，每个年级的扛把子我都认识，您要查谁一句话的事情。” 看着红毛那没出息的样子，我忍不住想笑。 这帮崽子整天自诩在社会上混，结果不是跑小店收保护费，就是在学校附近转悠，专门欺负学生，干的全是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破落事。 不过也多亏红毛混不出来名堂，不然还真就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帮忙。 “帮我查一下昨晚死的那小子。” 红毛一听，直接愣住了，随后凑了过来，满脸为难的开口。 “飞哥...那小子死的事儿我听说了，真的太邪性了，虽然我红毛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凡事不得主打一个敬畏之心么。” 眼看着这小子又想扒车窗，我赶紧让他滚远点。 “这个时候你跟我扯敬畏之心了，让你办这点事都办不好，我等会让小均来，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敬畏。” 我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一听我要喊均哥来治他，红毛下意识的缩了缩头，随后赶忙指挥着自己的几个小兄弟分散开，去帮我打听消息去了。 大部分的学生都在学校里。 虽然管理严格，但还有许多混学历的学生，有不少逃课在外。 虽然我找不到他们的位置，可红毛对这一块很熟。 半个小时不到，这帮杀马特都赶了回来，那五颜六色的头发，远远看去跟尼玛果宝儿特工一样。 “飞哥，打听到了。” 红毛几个人显然是跑着去跑着回来的，累的够呛，弯着腰呼哧呼哧的。 我看这几条细狗带着个伤，跑的也可怜，摸出一包烟扔了过去。 红毛立马点头哈腰的感谢了起来，我要不是让他闭嘴说正事，他估计能感谢我八辈祖宗。 “张恒，学电工的，平常也认识点校外的人物...” 红毛巴啦啦说了一大堆，基本上都是无关的信息，眼看着红毛开始聊张恒喜欢的女人类型，我终于听不下去了。 “你妹的，说重点的！有没有邪性一点的事！”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货的小脑估计还没有葡萄干大，我不提醒他，他能扯八卦扯到半夜。 “哦哦，邪性一点的...”红毛转头跟他几个小兄弟探讨了一阵，随后一拍大腿。 “飞哥！还真有。” “就前两年，刚入学的时候。他聚餐的时候吹牛逼，说他以前去过一个烧死过人的电影院。” 我脑袋嗡的一声。 这他喵的不就是当初秦天跟郑芊儿表白的那地方么？ 红毛还打算继续说下去，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帮小子赶紧灰溜溜的滚蛋了。 郑芊儿是五年前死的，张恒现在的年龄刚好对的上。 不出意外的话，张恒应该就是当时围观表白的那群人中的一个。 可是谁会对一个吃瓜群众下手呢？ 秦裕的目标是堕龙，也没必要为了当初的一件小事，这样灭口吧。 脑海里一段段闪过当时郑芊儿给我看的画面，直到画面闪到秦天提议玩游戏的那一段。 我浑身的寒毛一下子炸了起来。 我清楚的记得，他们玩笔仙游戏的时候，忘了一个最重要的事。 他们忘了把笔仙送走！ 第35章 夜半影院 凡事都有忌讳，尤其是这些神异诡怪之事。 而笔仙游戏，作为年轻人里比较流行的一种，它的忌讳，早就被人所熟知，我自然也略有耳闻。 第一，忌问笔仙的死因。 第二，忌中途停止游戏，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将游戏进行到底。 第三，忌将笔仙留下。游戏结束后，一定要将笔仙送走，并且销毁玩游戏的纸和笔。 这三个禁忌，郑芊儿等人直接犯了两个。 之前我的注意力都在秦裕设局害死郑芊儿这事上，压根没仔细思考那场游戏。 被烧死了十几个人的电影院，也是个大凶之地了。 在这种地方玩灵异游戏，不招来脏东西，不是命硬就是修了八辈子福分。 显然这帮小子并不属于这两者之间的任何一种。 张恒应该只是第一个。 除去已经死了的郑芊儿，秦天，以及这个张恒，还剩下五个人。 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剩下的那几个人估计也难逃一劫。 我虽然不是什么圣母，但是能力范围之内，尽量能救一个是一个。 毕竟其他的几个人，也都算是被秦裕设局拖进去的无辜者，没必要让他们跟着陪葬。 消息虽然被压下去了，但技校一定会对往来的人严格注意。 我终归不是警方的人，哪怕有林葆从中拉关系，但跑到凶案现场始终太过于引人耳目。 我琢磨了一番，还是决定直捣黄龙，先到那个废弃电影院看一看。 老头也没啥异议，一听能拯救无辜学生，再积一笔阴德，老脸笑得和一朵菊花一样。 一路开车到了那个废弃的商场，老头把车停了下来。 这附近一个人影都看不见，整个建筑阴气森森。 老头在后备箱里扒拉了半天，找出两个手电筒，我两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这里废弃了多年，墙壁和地面已经生出了青苔，踩上去咯吱作响。 被人类放弃的地方，成了野草野花的天堂，它们从缝隙里顽强伸出，野蛮生长。 偌大的商场里，只有我和老头的脚步，在这空旷的地方不断响着回音。 气氛压抑和沉默，我和老头都没说话，心中的紧张感却在不断堆积。 老头忽然啊的惨叫了一声，吓得我浑身一颤。 转头看去，黑暗之中，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盯着我两。 手中的灯光赶忙照了过去，一只黑猫正蹲在废弃的柜台上，好奇地打量着我们。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叫个鸡毛啊。” 我锤了老头一拳，没好气的说道。 老头讪笑了两声，抚了抚剧烈起伏的胸膛。 废弃的地方，有些流浪动物在此安家，倒也正常。 我看了那只黑猫一眼，拉着老头走上了楼梯。 电影院在五楼，刚一上来，顿时感觉到气温有些低。 老头下意识摸了摸屁股，往我身边靠了靠。 火灾过后，这里的墙壁和天花板都是黑漆漆的，地面上也没有任何植物，一片死气沉沉。 电影院大厅中还扔着郑芊儿他们之前在这制造的垃圾，看来那场笔仙游戏，确实是发生过。 “大兄弟，你看，那边还有没烧完的海报。” 老头用手电筒照着墙壁，脸色有点不自然。 我走进看了看。 墙壁上的海报都已经残破不堪，依稀能辨认出一点内容。 在火灾发生之前，墙壁上的推荐片，都是一些恐怖片。 看片单，也没什么大制作，估计在火灾之前，这里就已经经营不下去了，这些片单都是一些小成本的恐怖片。 主题也都是一些都市怪谈之类的。 看这玩意，还不如看小说来的刺激。 我压根不感兴趣，转身就朝电影院里面走去。 “夜半笔仙，噬人孽鱼，鬼校惊魂...” 老头毕竟不是年轻人，对于这些已经烂大街的番茄酱剧本，他倒是很新奇，远远用手电筒照着墙壁，嘴巴嘟嘟囔囔的念着电影名。 我用手电闪了闪他的眼睛，这老登才反应过来，小跑过来跟上了我的脚步。 指甲早就伸了出来，我带着老头将整个电影院都逛了一圈。 甚至连厕所都看了一遍。 虽然这里的气氛阴森，但一路下来，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回到大厅，我惆怅的点了一根烟，开始琢磨下一步的计划。 老头则在我身边蹲着，借着手电光继续浏览他没看完的海报。 来这里扑了个空，我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霸气侧漏，把这里的鬼吓跑了。 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不知道是不是笔仙的鬼，已经跟着张恒进了专技学院！ 一丝不安涌上了我的心头。 如果鬼进了学校，那处理起来，可就真的难上加难了。 得赶紧在事情没恶化之前，尽快找到祸端。 等到林葆查完尸体，汇报上去，再等待上面采取应对办法，估计这鬼已经把剩下的五个人全部连锅端了。 此时也顾不上考虑引人注目的问题了，我当即决定去学校。 “走，下楼，去专技学院！” 我拍了老头一把，抬腿就走。 老头的思路虽然跟不上我，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听从安排。 搜查整个电影院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到了地方，已经快到半夜十二点了。 门卫是二十四小时值班，车刚停在门口，几个门卫就拉开了门岗的窗户，吆喝着问我们是干啥的。 我正琢磨着找个合适的理由，老头放下车窗，直接哭出来了。 “俺孙子家族遗传病犯了，得赶紧给他送药，晚了就来不及咧！” 三秒钟不到，老头已经哭得泪眼朦胧。 门卫不敢耽搁，赶忙打开了大门。 家族遗传病这种东西，都是个人隐私，没人会先去求证，毕竟人命关天，门卫只是打工的，不敢冒险阻拦。 我有些惊奇，老头这哭戏功底，不去拍戏都可惜了。 不过想想老头那么多副业，身怀绝技倒也能说得过去。 教学楼后面就是生活区，路上我已经问了林葆具体的宿舍位置。 停好车走进宿舍楼，值班的保安立马站了起来。 老头从怀里掏出个证件在他面前一晃，随后一脸坦然地走了过去。 保安没看清楚，但也没敢阻拦。 这栋楼发生了命案，能留下来的都是嘴紧的。 加上白天见过不少便衣，保安也算是习惯了。 片刻之后，我和老头已经站在了宿舍门前。 第36章 不止一个！ “就这间吧？” 老头挠了挠屁股，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看了眼门上的门牌号，确实是对的，但心里也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哪怕是避免恐慌，也不至于什么措施都没有吧？ 好歹是死过人的地方，门上最起码贴个封条。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没有着急推门进去，而是在走廊里走了一个来回。 走廊里的灯光经过多年使用，已经有点黯淡了，显得略微阴森。 路过其他寝室门口，我还能听到里面传来打鼾的声音。 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 死人的宿舍不贴封条，同楼层的其他学生竟然还在寝室住着。 可楼下的保安对我们的态度，明显是见过警察的样子。 这两者之间明显有冲突，整个事情透着十足的古怪。 一时间我也想不出更好的点子，最终还是决定先进去看看再说。 和老头对视了一眼，他朝着我点了点头。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放在了门上。 用力推了推，门只发出了几声闷响，并没有打开。 “谁啊？” 里面忽然传来一个学生的声音。 我心头一颤，指甲顿时伸了出来。 这间宿舍竟然还有人？ 或者... 有鬼？ 正当我脑海有些混乱的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睡眼惺忪的男生伸出脑袋，挠着头发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想伸手挠他，但仔细看了看，他的身上并没有任何怨气。 难道真的是人？ 老头重新将那个不知道具体是啥的证件掏出来晃了一下。 “找人。” 男生瞬间精神了很多，一脸紧张的问道：“找谁啊？” “张恒。” 我略微迟疑后回答道。 “张恒，有人找你。” 男生迅速退回了房间里，朝着靠阳台门的上铺喊道。 我和老头都愣在了原地。 张恒没死？ 又或者说... 这整个一房间的都是鬼？ 可他们身上明明没有一丝怨气。 “谁啊，谁找我？” 上铺的人掀开了被子，艰难地坐起了身子。 “你不是死了么？” 老头惊讶之际脱口而出。 “谁死了？” “啥情况？” 话题勾人兴趣，一番吵闹，整个寝室的人都醒了。 每个人表情各异，有的害怕，有的好奇，有的一脸起床气。 但是所有人的身上，都没有怨气。 老头嘴上跑着火车，应付着这些学生。 我则趁机跑到了寝室门外，掏出手机再次核对了一下门牌号。 是的，和林葆给我的信息一模一样。 看着林葆给的照片。 那照片上被扒了皮的尸体。 无论是身材还是骨相，和眼前的这个张恒都是一模一样。 二者应该是同一个人。 正疑惑间，随着我的眼睛不经意一瞥，我注意到手机上的信号消失了。 这里虽然是寝室楼，但毕竟是成人技校，学生也都可以使用手机，不至于会加装信号屏蔽仪。 我心中渐渐有了猜想，收起手机，转身进屋把老头喊了出来。 “咋的了？大兄弟，啥都没问出来呢？” 老头不解的问道。 “不用问了，这都是假的。” “假的？” 老头瞪大了眼睛。 “死了人的寝室还住人，而且所有人身上都一点怨气没有。整个楼层和往常一样平静，而楼下的保安却像是知情人一样，可能我们在上楼的时候，就已经进了这鬼的圈套了，不，说不定是在进学校的时候。” 我点了一根烟。 还好，香烟的味道仍然没变，至少我身上的东西还是真的。 “那可咋办？” 老头下意识的四周打量了一下，像是怕这安静的走廊里忽然冒出一个鬼把他抓走似的。 “还能咋办，既然它想玩，那就陪它玩玩呗，你不是对恐怖电影感兴趣么？如今让你身临其境玩一把，好好体验体验，这可比3d电影更有代入感。” 我耸了耸肩。 “大兄弟，你可别开玩笑了，我到现在还没遇过这么凶的东西呢，没听说鬼能把人眼看到的东西都改变了的。” 老头满脸悲催的说道。 “好了，这寝室看不出来什么东西，下去再找那个保安打探一下情况吧。”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下楼。 脸一转过去，我立刻眉头紧锁。 跟老头开玩笑，完全是为了安抚他的情绪。 手机信号消失，证明我们确实身处于类似幻境的地方。 毕竟之前郑芊儿曾经给我展示过这样的本事。 但郑芊儿给我看的只是她自己的记忆景象。 可眼前的这只鬼，连现实中的东西都能影响。 不过这能力应该是有所限制的，起码要建立在现实发生过的基础之上。 结合着现实发生过的事情，多少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虽说如此，这只鬼还是比郑芊儿要凶得太多了。 我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么，但既然身处它的圈套里，只能走一步看一看，如果破不了它的招，那我和老头可能真的要折在这里。 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 女人的纹身已经模糊不清了，想再次获得她的帮助，应该不太可能。 我咬了咬牙，看来这次真的只能靠我自己了。 下了楼，保安仍然在原地坐着。 我带着老头走了过去。 “你们这里是不是死过人？” 我开口问道。 保安一听这话，顿时就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伸手拉过了旁边的防暴盾。 “你们不是警察吧？你们是什么人？不该你们关心的事情不要瞎打听。” 保安手里举着防暴盾，谨慎地问道。 我没有理他，抬起腿，照着防暴盾就踹了过去。 我并没有用全力，但保安整个人却是倒飞了出去，手中的防暴盾也被我踹的四分五裂。 我挑了挑眉毛，心中有些诧异。 虽说我自从复活以来，身体素质就比活人好了不少，但也不至于能随便一脚踹碎防暴盾。 老头欺身而上，蹲在了他的旁边，用手臂压住了他的胸口，不让他站起来。 “说吧，这大半夜的，也没人能帮你。” 老头笑的很和善，但在保安眼里，却是十足的威胁。 “是死过人。” 保安恐惧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是不是叫张恒的学生？” “啊？不是，是个美术老师，叫王洪。” “完咧，大兄弟，死了不止一个。” 老头转头，露出了一张哭丧着的脸。 第37章 偷拍 保安被老头的话吓了一跳，看我们两的眼神愈发害怕。 “展开说说。” 我搬过了保安刚才坐的凳子，掏出了烟盒。 “就...就前两天跳楼那个...” 跳楼？ 我抖了一下烟灰。 没听说这里有过跳楼的人，又或者，这里之前确实有过跳楼死的人，只不过消息没传出去。 “他有没有什么爱好？比如说？喜欢...皮草？” 我低头看了一眼张恒那张被扒了皮，血肉模糊的照片。 虽说我们现在是在鬼境中，但是总能找到和张恒的死因有关的线索。 否则这鬼能凭空制造出来一个平行空间的话，那也就太离谱了。 它只是鬼，而不是神。 “这倒没听说过，我只知道他教美术...而且...他暗恋过学校一个女体育老师。” 保安老实答道。 “女体育老师？” “严格上来说，应该叫舞蹈老师。” 保安简单地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这个王洪，是个大龄剩男，已经过四十了。 成人技校除了技术课，自然也有艺术课。 这两年特意聘请了一位女老师，专门负责教舞蹈。 王洪性格内向，再加上不善言辞，平常也都是清心寡欲，自己画个画，摄个影。 但是这个舞蹈老师一来，凭着靓丽的外表和舞蹈者独有的气质，一下子就打动了王洪沉寂四十年的心。 不过这个舞蹈老师的家境很好，自己也很优秀，自然看不上王洪这种家境清贫，自身又很木讷的大龄剩男。 王洪最爱好摄影，于是特地用自己偷拍的舞蹈老师的片段，穿插着自己录的自拍和旁白，精心制作了一份微电影，作为表白礼物。 舞蹈老师也很感动，仔细看了一遍后，激动地告诉他：你再偷拍我，我就要报警了。 毕竟对于任何一个妙龄少女来说，被一个沉闷木讷的单身男偷拍，都是一件蛮恐怖的事情。 王洪表白失败，一度成了学校的笑话。 毕竟没人在乎他敢于追爱的勇气，众人更在乎的是他没有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自知之明。 而那个舞蹈老师，也不打一声招呼就从这里销声匿迹了。 所有人都猜测是因为王洪吓到了她，导致人家连工作都不要了。 从这次挫折之后，王洪便更加不愿意说话，整个人也有些神神叨叨。 许多人都看见过他，在深夜的技校里，端着摄像机拍着舞蹈老师走过的每一个地方。 直到前几天，王洪从楼顶一跃而下，结束了这悲哀的一生。 故事倒是挺不错的。 更重要的是，为我提供了很关键的线索。 这个王洪显然是遭受了众人的冷暴力，最后感觉活着无望，这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也就意味着，他死前带着极大的怨念。 将我们困在这里的鬼，很有可能就是王洪的冤魂。 “他从哪跳的楼？” 我扔掉了烟头，开口问道。 “就后面那栋楼，那是教师寝室楼，一到三层是男寝，四到六是女寝，他就是从六楼楼顶跳下来的，哎呀，那个脑袋摔得啊，啧啧，跟草莓奶昔似的。” 保安对八卦很感兴趣，说到细节处，脸上的表情都生动了起来。 “带我去看看吧，他的寝室能进去吧？” 我站起身来。 “我有钥匙。” 保安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 教师寝室楼是没有保安的。 毕竟保安的主要职责是保证学生的安全，监管他们晚上不溜出校外，教师寝室楼并不需要。 况且一到三层住的都是男老师，一旦发生什么情况，有这么多成年男性在，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因为怕保安跑到寝室楼里喊人，我趁他不注意直接把他敲晕，只拿了他的钥匙。 老头则从怀里摸出一枚黑色的药丸，塞到了他的嘴里，用保安室里的水顺了下去。 “这下放心了，不睡到明天中午，他是不会醒的。” 老头笑呵呵地说道。 我瞥了他一眼。 和他相处越久，我越感觉他像个百宝箱。 总是能从身上摸出来各种稀奇古怪，但是会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派上用场的东西。 王洪的寝室在最西边。 这并不是个好位置，每天都要被西晒。 从他住的地方也能看出，这家伙在学校里并不是特别受人欢迎，不然不至于住的房间都是最次的。 教师寝室楼和学生寝室楼大小都是一样，只不过六人间变成了单人间，宽敞了许多。 打开寝室门，王洪的遗物都还在。 听刚才的保安说，王洪的父母早死了，自己也就孤家寡人一个，所以也没个人来收拾。 虽然东西并没缺失，但整个房间显得杂乱不堪。 各种生活用品随意摆放，这些搞艺术的似乎都有些不修边幅。 更多的则是冲洗出来的照片，挂的到处都是。 大部分的照片，都是关于一个女人的。 这应该就是王洪暗恋的那个舞蹈老师。 女人的样貌很精致，一颦一笑都充满活力，每一张照片上的衣着也很洋气，是那种大龄剩男会沉迷的阳光美女。 我看了一整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东西。 老头则在一旁翻着他的抽屉和柜子。 “大兄弟，这女娃子，好像不喜欢红色呢。” 老头一边翻着抽屉，一边抽空瞄着这些照片。 我一怔，随后仔细观察了起来。 确实，这上百张照片里，女人把各色衣服都穿了个遍，但是唯独没有红色的衣服。 是巧合么？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老头的翻阅工作也已经结束。 不出所料，抽屉和柜子里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毕竟像王洪这种性格极度内敛的人，把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了自己的创作里，不太可能会写日记之类的寄托自己的情思。 “大兄弟...我想尿个尿...” 老头不好意思地戳了戳我的胳膊。 “尿去呗，跟我说干嘛，这寝室有厕所。” 我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但老头还是干笑着站在原地。 看他这样子，我这才明白过来，他是害怕，不太敢一个人去。 我没好气的推着他走进了厕所，自己则背过脸站在了门外。 “尿吧，我给你守着。” “谢谢大兄弟！” 老头回答完，却半天没动静。 我正疑惑，只听耳边咔嚓一声。 那是快门按动的声音。 第38章 红衣 老头一声惨叫。 我拉开门就冲了进去。 老头颤抖地指着卫生间里的镜子，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我转头看去，镜子里卫生间的门开合了一下，像是有人刚从厕所里出去了一样。 背后冷汗顿时下来了。 十根指甲疯长而出，我警惕地看着四周。 王洪的鬼魂，似乎一直跟在我们身边。 等了良久，周围并无异常。 老头也理顺了气，艰难地把漏的到处都是的水龙头收了回去。 “有人在镜子里偷拍我。” 老头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害羞的。 那声快门声我听的很清楚，并不是老头的错觉。 “那东西似乎一直跟在我们旁边，多注意镜子，和其他能产生倒影的东西。” 我提醒道。 老头吓得不轻，只是连连点头。 推开卫生间的门，我仔细察看了一下寝室里的情况。 一切正常，并没任何异状。 可我刚才明明从镜子里看到卫生间门开合了一下，有东西进到寝室里面了。 蹲在地上，我仔细辨认起了地上的痕迹。 伸手，指甲划过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随后，淡淡的黑色怨气从地面上飘出。 我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果然是做了掩饰。 只不过它的掩饰虽然高明，但却还是被我察觉到了异常。 也多亏了簪子诡宠给我的能力，这些鬼的手段破解起来异常容易。 顺着地上的怨气，我和老头追了出去。 既然喜欢拍照，那就一定是王洪的鬼魂。 只要找到他，我们就有希望离开这个困境。 王洪的脚步连续向下，一路追出了教师寝室楼。 花园，操场，舞蹈教室，一直追到了食堂。 “tmd，这是又在重游那个舞蹈老师的日常活动轨迹。” 我咬着牙在后面跟着，火气直往上冒。 都他喵的死了，还在记挂那个女人，活该舔狗不得好死。 “大兄弟，你冷静一点，别着了他的道。” 老头小心翼翼地提醒我。 “有吗？我很冷静。” 我咬牙切齿的尽力咧嘴笑了起来。 老头看着我那狰狞的笑脸，转过脸去不再搭话。 兜兜转转，怨气痕迹又重新回到了王洪的寝室门外。 这个狗日的王洪，带着我把他的尾行chi汉之路又走了一遍，完全是在把我当傻小子在溜。 我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推开寝室的门，我顿时愣住了。 眼前不再是王洪的寝室，而是一扇窗户。 透过窗户，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正在跳舞。 正是那个舞蹈老师。 她的舞姿很优美，但跳了一半，却停了下来。 “为什么没有一件足够美的红裙子，来配这支舞呢？” 女人秀眉微皱，轻轻叹了口气。 我这才明白。 女人不是不喜欢红色，而是她对红色衣服有着极高的要求。 一般的红裙子，在她看来似乎配不上她的舞蹈。 突然，女人像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 她的脸霎时间扭曲了起来，浓重的怨气喷涌而出，房间内黑气弥漫，随后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躲闪到一旁。 但摆好战斗姿势之后，却再没听到一丝声响。 回身看去，心中咯噔一下，身旁不知何时没了老头的身影。 由于刚才一路都是带着火气在走，我并没注意他的情况，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我身边的。 犹豫了一番，我决定还是先解决眼面前的事情。 再次走到寝室门前，里面又变成另一副模样。 我正站在食堂的大门口，里面摆放着餐桌和餐椅。 那个舞蹈老师，正和其他女同事吃饭，两个人嬉笑着。 “真羡慕你们这些舞蹈老师，身材都那么好，保养的也好，这冰肌玉骨的，哪个男人要是能把你吃到嘴里，少活二十年都值了。” “讨厌，别瞎说，我的肉可不好吃，整天流汗，肯定会把人酸死呢。” 两个人互相捏着对方的腰肢，嬉笑打闹着。 滴答滴答。 她们面前的饭碗越来越满，随后滴滴鲜血流淌了出来。 血越来越多，汇聚成了小溪，涌到了桌子下面。 那碗像是聚宝盆，血不要命的往外冒。 直到在食堂里汇聚成了一片汪洋血海，这才铆足劲朝着我冲了过来。 虽说躲闪在了门外，但喷薄的血水冲出来的时候，还是把我卷入了其中。 我拼命屏住呼吸，尽力睁大眼睛，在一片猩红中辨认着方向。 两道身影如同游鱼一般，朝着我冲了过来。 正是那女人和她的同事。 两个人的脑袋已经变得扭曲而巨大，像是两条巨型安康鱼，满嘴都是尖牙利齿。 两张大嘴朝着我扑咬过来。 我惊险地闪开，双手齐出，将这两个女人割成碎块。 血海迅速褪去。 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来，喘着粗气。 摸了摸身上，仍然干爽无比，再看看自己，此时还是站在寝室外边。 我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 再次站在门前，眼前已经恢复成了那个正常的寝室。 只不过，阳台的门口，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正拼命挣扎着。 他的腰部卡在阳台上，被旁边的墙壁挡住，我并不能看清楚他的下半身。 但他的上半身，连同着头颅，早已经没有了皮肤。 “救...救...” 他绝望地朝着我伸出手，没有嘴唇的嘴巴一张一合，发不出来清晰的声音，只能听见喉咙里模糊的音节，以及牙齿碰撞的响声。 张恒？ 我愣了愣。 随即，我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这他喵的，不正是张恒临死之际的样子么？ 随着张恒的挣扎，他的身子已经慢慢的爬进了寝室。 可进入我视线的每一寸躯体，都已经没了皮肤。 他的一只手抓住了最近的床腿。 血水从他的身下蔓延而出，如同一棵血色的树，盘枝错节的铺在了地板上。 终于，血肉模糊的张恒，整个人都爬进了寝室。 他转头往后看去，脸上还带着惊恐的表情。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阳台上。 他手拿一张完整的人皮，像抖衣服一样，猛然一抖。 哗啦！ 人皮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男人拿着那张刚剥下来的，鲜红的人皮，满意的点了点头。 “真是件美丽的红裙子。” 第39章 诡境 男人个子不高，身材瘦弱，脸上的眼镜片有瓶盖底子那么厚。 最显眼的，是他脖子上挂着的一台照相机。 这男人无疑就是王洪。 果然和我想象中的吊丝形象差不多，像他这样的人，肯定得不到那舞蹈老师的青睐。 王洪轻柔而细致地将手上的人皮叠起来，镜片后的双眼中，满是柔情。 我的眼皮抽了抽。 张恒那诡异的死状，竟然只是因为那个女人的一句话？ 不过这种扭曲病态的艺术审美，也挺符合王洪的性格。 我抬腿冲进了寝室，五指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王洪抓去。 先把他处理了，说不定这鬼境就破了。 面对我的白色指甲，王洪竟然没有任何害怕的神情。 王洪瞥了我一眼，迅速钻进了卫生间里。 这不是死路一条么？ 我心中大喜，但却有点隐隐不安。 不过到嘴的鸭子哪有飞了的理由，我也紧跟着冲了进去。 卫生间内，王洪已经取下了脖子上的照相机，对着我咧开了嘴。 手指轻按，咔嚓一声。 刺目的闪光灯闪的我睁不开眼睛，我下意识的用双手挡在了面前。 待眼睛终于适应过来，王洪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卫生间，我忽然意识到了刚才不安的感觉是哪里来的了。 镜子！ 卫生间里有镜子！ 这家伙应该是从镜子里面逃跑了。 我转身想离开，却发现卫生间的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大的镜子。 猛然一脚踹上去，这镜子纹丝未动。 我心中暗道不妙，五指插了过去，但无往不利的指甲，竟然刺不进这面镜子。 着了他的道了！ 我站在镜子前，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王洪只把我困在了这里，但是并没有对我动手。 说明他应该没有杀我的能力，或者杀我需要的代价太大。 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身陷镜子中，但好在老头是在外面的。 虽说他只是个半吊子，不过我也只能指望他创造奇迹了。 仿佛是感应到了我的想法，身前的镜面忽然扭曲了起来。 随后，镜子上慢慢浮现出了图像。 画面里，老头正一个人战战兢兢的走在校园里。 “大兄弟诶，你在哪呢？” 老头一边四处看着，嘴里还不断喊着。 按理来说，以老头这个喊法，早就把校园里的人叫醒了。 但这里的每栋寝室楼外都附着一层黑气，像是把外界的信息隔绝了一样。 老头右手按在屁股上，左手拿着没有信号的手机，时不时按两下，看上去挺可怜的。 我内心倒有点感动。 他明明在校园里，害怕的话可以自己开车先走，但是他却在找我。 “奶奶的，咋找不到车了...” 老头放弃了喊我，垂下头低声嘀咕着。 “......” 我有些无语。 不过这也更加做实了我的判断。 眼前我们所处的鬼境，应该是结合着现实造出来的。 大环境王洪无力改变，他只能改变校园里的一部分。 比如说，将来时的车给隐藏起来。 “别减肥啦，太瘦的话肉就柴啦。” “瞎说，嫌柴你就别吃。” “开玩笑的嘛，还是很润的。” “嘴里没句实话，死相，嘻嘻。” 两个女人嘻嘻哈哈的声音忽然传来。 老头把手机揣进了兜里，有些佝偻的腰都直了起来。 老头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关爱弱势女性。 一听这声音，他的心顿时痒痒了起来。 循声而去，他很快来到了食堂门口。 食堂里，正是那个舞蹈老师和她的女同事在嬉笑，也就是王洪刚才让我看到的场景。 我心底冷笑了一声。 这大半夜的，食堂竟然开着门，里面还有人在吃饭，其中一个还是失踪的舞蹈老师。 老头就算再蠢，他也不至于上这种当。 于是，在我的注视下，老头动了。 他挺直了腰杆。 他整理了一下头发。 他抬起了一直按在屁兜上的右手，理了理衣服。 “哈喽，女娃子们，吃夜宵呢。” 老头推门而入，老脸笑得跟菊花一样。 “......” 硬了，我的拳头硬了。 如果我在现场，我非得朝着那张老脸上揍两拳。 那两个女人见到老头，脸上满是意外。 出于礼貌，两人还是让开了一点位置，让老头也坐上了那张桌子。 老头倒是不客气，坐下之后一顿口若悬河，和两个女人聊得不亦乐乎。 聊到最后，这两个人竟然一边一个，坐到了老头的身边。 闻着两人身上的香味，老头乐得后槽牙都要掉出来了。 估计他也没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竟然能有如此机遇，享受一把左拥右抱的帝王套餐体验。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两个女人悄悄互相递了个眼神。 “大爷，这么晚你也饿了吧，正好陪我们吃一点，这碗还没动呢。” 两人推过了一个花边碗，放在了老头的面前。 “那怎么好意思？” 老头一边笑呵呵的说着，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 我瞅着他那欠样，气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两女也看出来他的欲拒还迎，两个人抱着他的胳膊撒起娇来。 “哦哦哦。” 感觉到两人柔软的小手捏着自己的臂膀，老头忍不住高亢地叫了起来。 两个女人将碗摆放在他的面前，随后那个女同事拿起了勺子，舀起了一勺，另一只手放在勺子下虚拖着，递到了老头的嘴边。 “啊~” 女同事的声音如胶似漆，黏腻无比，她身上的清幽气息不断钻入老头的鼻腔，让他心醉神迷。 老头下意识的张开了嘴。 “啊~老子啊尼玛的臭嗨！” 老头猛然从屁兜里扯出一张青色符箓，贴在了那个女同事的脑门上。 一股黑烟冒起，女人惨叫声还未持续几秒，整个人已经化为了灰烬。 老头一个懒驴打滚，从座位上滚了下去。 伸手捡起掉落在地的青色符箓，一脸正气的看着震惊的舞蹈老师。 “二十来岁的女娃子能勾引老头子，非鬼即妖！” 舞蹈老师见状转身就跑。 老头哪会放过她，手里拿着符纸在后面紧跟不舍。啪嗒。 啪嗒。 女人跑了，但她每跑一步，身上就掉下来一样东西。 老头低头看去。 心肝脾肺肾一应俱全。 一根长长的肠子仍连在女人的身上。 像一条俏皮的尾巴。 第40章 镜后的眼睛 当当当。 那是手指敲击镜子的闷响声。 眼前的镜子再次扭曲，随后，里面的场景退去，变得透明了起来。 一个血肉模糊的人站在我的对面，手指扣起，放在镜面上。 当当当。 他的血管和肌肉都暴露在空气里，我甚至还能看见未彻底死去的肌肉和血管在跳动。 “我能看见你。” 我用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又指了指他。 张恒这才放下了手，被他敲击的地方，还沾着红色的血糊糊。 他的嘴巴又动了起来。 可我一点声音都听不见，只能看见他的上下牙在不停地碰撞。 如果不是他的眼神里满是悲凉和恳求，我甚至会觉得他在吓我。 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对他摆了摆手，示意我听不见。 张恒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似乎是摆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 他朝着我的背后指了一下，随后嘴巴又动了起来。 我皱了皱眉。 和这家伙压根没法沟通。 我伸手指了指他叩击玻璃时留下的血印，示意他可以在玻璃上写字。 张恒恍然大悟，随后伸出手来。 咔嚓！ 闪光灯再次亮起，明显是从寝室里面照过来的。 眼前的张恒瞬间消失，只留下玻璃上的一片血迹。 随后，眼前的镜子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我沉默着站在原地。 老头虽然差点翻车，但是那张青符确实厉害，有那东西傍身，短时间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刚才出现在我面前的张恒，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只能从他的眼神中判断，他对我并没有敌意，而且还试图告诉我什么。 王洪刚才在寝室中，正是他解决了张恒。 不过那个舞蹈老师正在被老头追赶，王洪不会停留太久，应该会去救他的心上人。 所有的线索在我的脑海里过了一遍。 为情自杀的王洪，还有肚皮开花的舞蹈老师。 她所有的对话，不是谈胖，就是谈累瘦了。 也不知道是她自己为了保持身材而开膛破肚，还是王洪或者王洪以外的人杀了她，将其内脏取了出来。 唯一可以断定的是，她不是失踪了，而是死在了这里。 不论怎样，眼下老头那边的情况是最要紧的。 一旦王洪赶过去帮忙，他可能无法同时应对两只鬼。 那么，我该如何逃出去呢？ 颤抖着伸手摸出烟点了一根。 吸~ 呼~ 呸！ 我猛然将烟吐掉。 这烟。 没有任何味道... 可我在刚来的时候，明明是有烟味的。 细思极恐。 我曾经猜想过，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并且是在真实的基础上构建起来的。 这是个鬼境。 我身上的东西，在渐渐失去真实性。 这也就意味着，我身上的东西，开始从“真”的，变成了“假”的。 这鬼境似乎在不停的将我们同化着。 如果长时间无法逃脱出去，或许我们也会变成这鬼境中的一员，像是刚才的张恒一样。 张恒？ 我忽然想起了最后的时候，他指了指我的背后。 转过身去，卫生间里的镜子，正倒映着我的愁容。 我伸手过去，五指在镜面上划过，却没留下一丝痕迹。 放下手，我仍然死死的盯着镜子。 镜子里的人，也死死盯着我。 镜子里明显隐藏着什么秘密，但却又是我的指甲解决不了的。 这镜子在掩饰着什么？ 掩饰？ 我忽然心中一动。 抬起右手，犹豫了一下之后，伸出食指划向了胸口的纹身。 我可不敢直接在那女人的身上划。 而是找到了她的衣袂，在衣袂上的暗红色游龙上，轻轻划动了一下。 心中开始默念。 我划的可是堕龙，不是姑奶奶您。 白色指甲划破纹身的同时，一股淡蓝色的烟雾从我的胸口冒出。 我心中一喜，这是我第一次自主的用出这招。 由于体内的堕龙之力，那点伤口几乎立即愈合。 我轻轻抬手，引导着这股淡蓝色烟雾飘向了面前的镜子。 我清晰的看见，镜子里的“我”立刻变得咬牙切齿，满脸不甘。 烟雾和镜面接触，发出了嗤嗤的声响。 镜子里的“我”捂着脸疯狂颤抖，似乎很是痛苦。 等声响彻底消失，镜面里的图像也已经无影无踪，镜子已经变成了透明的玻璃。 玻璃后，竟然是一个被挖出来的大洞。 一块圆形的黑色物体在黑暗的洞里正反着光。 我一拳砸碎了玻璃，将那东西取了出来。 镜头？ 我看着手里这东西，顿时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有人在拍我们？ 或者。 是鬼在拍我们？ 捏碎了手中的镜头，耳边顿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那阻挡着我出去的镜子，如冰块般碎裂，露出了原本卫生间门的样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了出去。 老头可能觉得他挺机智的。 虽然在校园里他跟丢了我，但是他误打误撞成功搞定了一只女鬼，此时正在兴奋当中。 他边跑，边不住的夸赞着自己的智商和坐怀不乱的定力。 我远远跟在他后面，并没有开口喊他。 淡蓝色的烟雾包裹在我的身上，我不知道这玩意是不是能隐藏我的气息，但是我可以感觉到，有这些烟雾包裹，起码能让我露不出一丝阳气。 老头毕竟上了年纪，今晚跑了一夜，又灭了个女鬼，他的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但那个舞蹈老师还是在他身前不远不近的地方逃着。 老头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仍在奋力的追赶，试图快跑几步踩住那根一直在他面前拖动的“尾巴”。 老头一路追着她，我则一路尾随着老头。 很快，他们进了主楼的汇报厅。 汇报厅很大，是用来进行典礼和表演的。 老头追着那个女人一路到了舞台上。 黑漆漆的汇报厅，霎时打开了灯。 鲜红和惨绿的灯光洒下，搭配在一起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氛围。 老头愣住了，再偏过头看看，那个女人也不跑了，此时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拿着照相机的王洪从他背后走上台，紧接着是浑身被扒完皮，满眼悲伤的张恒。 随后是明明已经化为黑灰的女同事，以及保安，门卫... 老头这才反应过来，拿着青符，对着他们就拍。 然而青符此时却没了任何作用。 “完嘞！上当了！大兄弟啊！快来救我！” 老头悲惨喊道。 第41章 诡戏落幕 “啪啪啪。” 我站在入口处，鼓起了掌。 “有趣，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有意思的鬼呢。” 我满脸讥讽，信步朝着舞台走去。 “如果不出我所料，把我们引到这里，下面应该是最精彩的部分了吧，毕竟舞台都搭好了。” 我站在台下，不咸不淡地问道，眼神从这些鬼的脸上，一一扫过。 也就是从看到那个镜头起，我才意识到，今晚遇到的所有人，都是鬼！ 王洪阴恻恻的看着我，却并没有搭话。 他的手指轻按。 咔嚓！ 不过这次并没有亮起闪光灯。 伴随着快门的轻响，整个汇报厅的八扇大门，齐声合上。 喷涌的鲜血如瀑布一样，从每一面墙壁，以及天花板上倾泻了下来。 整个汇报厅，瞬间成了一个密闭的容器，正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被灌满。 老头手中青色的符纸被鲜血打湿，整个变得黯淡无光。 他活了六十多年，还第一次见这种情况。 张着嘴像是想朝我喊什么，下一秒水位已经没过了头顶，整个人被汹涌的血水卷入其中。 我猛然屏住呼吸，随后也被压入了水下。 眼前鬼影闪闪，那些鬼一个个在我的附近闪动，面目扭曲地朝我笑着。 我压根没理他们，尽量控制住不被水流冲走，顺手抓住了飘到我附近的老头。 “好了，现在你又该怎么办呢？” 王洪出现在我的面前，狞笑着。 他虽然没有张嘴说话，但是声音却在我的脑海里响起。 我伸手抓向他，但他似乎已经和水流融成了一体。 一击下去，只有我的手掌在血水中带起了一串气泡，他却毫发无损。 腹中传来一阵剧痛。 低头看去，那个舞蹈老师不知何时破开我的肚子。 此时她像是看到了新奇的玩具一样，满脸兴奋地在我腹腔里摆弄着。 被我抓住的老道，猛然剧烈抽搐着。 张恒正抓着他的腿，专注地撕扯着他的皮肤。 老头的半条腿已经和他的一模一样了。 从老头那痛不欲生的表情能看出，他受的疼估计不比我的少。 王洪问的很好。 该怎么办呢？ 和他对视着，我也笑了。 那就只能这么办！ 我一把扯过老头，在他惊恐的眼神中，伸出五指刺穿了他的脑袋。 随后，我看了一眼飘在我附近的鬼，毫不犹豫，将白色指甲转向了自己，从眼睛处直接插向脑海。 这应该是我第三次被爆头。 相比于前两次，我自己下手的力道更狠一点。 我甚至能清晰的听见脑袋里传来噗嗤一声。 剧烈的疼痛，让我的身体都不自觉抽搐了起来。 眼前的场景迅速模糊，消散。 那些恐怖的鬼脸，喷涌的血水，剧烈的疼痛，尽数退去。 一阵眩晕之后，我这才睁开了眼睛。 手中抓着的老头已经瘫软，半个身子拖在地上，仍然不停地痉挛着。 我没好气的用力将他提了起来。 等他的双脚站实之后，他这才满头大汗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我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想跑，但是被我拽住，脱不开身，只能紧闭双眼背过脸去。 “结束了，没啥好怕的了。” 我笑着松开了他。 老头这才敢睁开眼睛。 四下打量，四周一片乌黑，大厅一堆垃圾，墙壁上还贴着许多电影海报。 我两脚下扔着两支手电筒，不断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这是...” 老头惊愕。 “你自己琢磨一下呗。” 我平静地回答道。 老头低着头絮絮叨叨一阵子。 “我们到了技校，进了宿舍，又...” “往前想！” 我忍不住提醒。 “哦哦，我们看到了一只黑猫，然后进了电影院，然后我在看海报...” 老头猛然抬起头。 “那些海报！” 我点了点头，看着那张写着鬼校惊魂的海报，心里有些畏惧。 这里的东西太狠了。 从我和老头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中招了。 在专技学院遇到的所有事情，都是虚幻的。 我的猜想到底还是保守了，压根没想到一切都是被创造出来的。 不过也正常，毕竟形、声、闻、味、触这五感全部都被影响。 如果不是我找到了镜头，到最后我都不会意识到，我们身处一个类似电影的鬼境里。 也多亏了我强行用死亡的方式封闭五感，这才和老头成功脱离了那里。 “喵~” 一声猫叫从背后响起，我浑身寒毛直竖，迅速转过身。 一只黑猫叼着一个微型摄像机走了过来，停在我五米外的地方，啪嗒一声将东西扔了下来。 十几个鬼跟在它的身后，默默看着我。他们全身乌黑，头发全被烧光，如同焦炭一样，也分不出男女老少。 不少几个都缺胳膊少腿，露出的骨头也都是黑色的。 “这些是...火灾时候烧死的那些？” 老头肉颤心惊地说道。 我点了点头。 这十几只鬼，我倒不会害怕。 他们都是一般的亡魂，对我没什么威胁。 关键是这只黑猫。 我跟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对视着，它就这么平静的看着我，等待着我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我迈步走了过去，随后从地上捡起了黑猫扔下的微型摄像机。 这玩意应该是这些鬼生前的遗物。 不少电影发烧友会在上映的时候边看边录，方便二刷或者当枪版分享。 这些人能跑到一个快倒闭的电影院来看这些恐怖电影，应该也是狂热爱好者吧。 我拍了拍摄像机，这玩意竟然还亮了起来。 屏幕上是一些照片，我好奇的一一翻看。 拿着相机偷拍的男人。 开膛破腹的女人。 被扒了皮的尸体。 一一对应着我们刚才经历过的场景。 直到最后，我看到了我和老头的照片。 老头的皮被扒了一半，吊在房顶上，背后的皮展开，如同一只飞翔的鸟。 我则是被摆在了桌上，做成了什锦内脏拼盘，肉酱，大肠刺身啥的。 我心中一阵后怕。 如果不是逃脱及时，可能到最后我们真的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十几只鬼估计电影没看完就被烧死了，心中留有执念，这才变成了怨鬼，在这自己构思剧情，自拍这么一场闹剧。 但... 这些鬼凭什么有这么大本事呢？ 我有些惶恐。 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只黑猫。 第42章 通幽门 鬼只是普通鬼。 那就证明，和这些鬼待在一起的东西，绝对不是凡物。 “大兄弟，给我看看呗。” 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黑猫的身上，老头凑到我身边说了一句话，吓得我手一抖。 微型摄像机掉落在地，里面摔出来一卷胶卷。 我来不及埋怨老头，顿时被地上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那个摄像机是件普通凡品，可这卷胶卷，却透着不凡的气息。 我试探着去摸。 这东西接触到我的手之后，瞬间冒起了黑烟，我赶忙收回手。 黑烟过后，这东西竟然完全变了个样子。 那是一块小小的黑色牌子。 材质有点像铁，又有点像铜，看着已经很破旧了。 我再次尝试伸手去摸。 只不过这块看着冰凉的黑牌，入手之后却滚烫无比。 这种烫不是身体层面的烫，而是像在灼烧我的灵魂一样。 “哈！” 那只黑猫顿时后背的毛炸开，四肢低趴，大张着嘴巴朝我哈气，似乎是我做了什么让它生气的事情。 我下意识伸出了指甲。 这黑色牌子不知道什么来历，本着我用不好也不能落入别人手里的原则，我就打算直接将它毁了。 这东西的质地很硬，指甲刺上去竟然没有瞬间穿透。 不过在指甲和其相碰的瞬间，这东西一下就冷了下来，那种灼烧灵魂的痛感也消失不见。 黑猫慢慢直起了身子，随后朝我喵了一声，径直朝着我小跑了过来。 我警惕地看着它的动作，直觉和眼前的景象都告诉我，这只猫绝对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它跑到我的身前，嗅了嗅我的味道，片刻之后，发出了一声温和的猫叫，像是对我表达认可。 随后猫咪猛然蹦起，朝着我拿黑牌的右手抓了过去。 猫爪锋利无比，一下就把我的手抓出来几道口子。 颜色暗沉的血液从我的手上流出，随后沾染在了黑牌上。 “曹！” 我大骂一声，假装要抬腿踢那只黑猫。 但是它似乎并不害怕，蹲坐在原地舔着爪子上的血迹。 一股异香忽然从黑牌上蔓延而出。 那香味沁人心脾，近距离吸入，竟然让我有些目眩神迷。 同时躁动起来的，还有那十几只焦黑的鬼。 看他们那样子，似乎对这异香很感兴趣，准备过来争抢。 “喵呜！” 黑猫一声尖啸，那十几只鬼顿时安静了下来，重新沉默的站在了原地。 我不由得高看了这猫一眼。 一声尖啸能镇得住十几只鬼，我看你很有当诡宠的潜质。 随着异香渐渐消散，那黑牌上竟然浮现出了我的名字。 清清楚楚三个字。 尹小飞。 我把老头拉了过来，这种稀奇事我可从没听说过，不知道见多识广的老头了不了解。 老头也是一脸惊奇，我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没必要继续问下去了。 也就在我名字浮现的一刹那，我忽然感觉我和这只黑猫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惊诧地看着它，它朝我眨了眨眼。 哪怕它不会说话，这动作也明显是在肯定我的猜想是对的。 我伸手：“往前走两步。” 黑猫走了两步。 “往后退两步。” 黑猫又回到了原地。 “原地翻两个跟头。” “......” 黑猫犹豫了一下，原地转了一个圈。 “我擦！牛批啊！” 我兴奋地挥了挥拳头。 哪怕我再傻，我也明白，眼前这个情况，绝对是认主了！ 这黑猫和黑牌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 但黑猫能够一声镇住一群鬼，足以见得其不凡，四舍五入也算是一只诡宠吧。 这也就意味着，我收获了属于我的第一只诡宠。 不过兴奋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我的脸色就平静了下来。 毕竟眼前还有十几只鬼没处理。 “你会超度鬼么？” 我问老头。 老头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谁会那玩意咧，我碰到的鬼都是害人的鬼，直接用桃木剑就超度了。” 道士就是道士，哪怕是个不入流的，也都信奉物理超度。 但是超度他们所得到的怨气会比直接杀了他们更多，我开始琢磨要不要找个和尚来办一场法事。 反正我还能挺几周，应该也来得及。 黑猫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纠结。 它轻轻一跃，跳到了我的肩膀，随后落到了我的臂弯上。 黑猫用爪子轻拍了几下我手中的黑牌，似乎在示意我使用这东西。 反正尝试一下又不会死。 我拿起黑牌，对着那十几只鬼，心中开始默念超度他们的话。 “无悲无喜通幽去，转世转生喜乐财。” 这是我之前不记得从哪本小说上看的，由于挺顺口的，就给记下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用上了。 随着我的心念，一旁竟然真的缓缓打开了一个门型黑洞。 洞口泛着幽幽流转的黑光，看起来很是神秘。 那十几只鬼，在黑猫的驱赶下，排队走了进去。 鬼魂进入，怨气则被格挡在门外。 尽数吸收之后，我的怨气储存已经达到了一年。 我大喜过望。 这十几只鬼怨气都较少，虽说他们弄死了一个张恒，但是离那种怨气滔天的厉鬼还差得远。 连这种歪瓜裂枣都能提供如此可观的怨气量，不得不承认超度真好。 有了这黑牌，我说不定真的能实现怨气自由。 “我的娘咧，通幽门？” 老头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是啥？” 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老头正欲回答，黑猫忽然压低声音，朝着大厅的阴影中不停地低吼了起来。 抬眼望去，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 “这东西我等了这么久，竟被你弄到手了？” 清冷的声音响起，那人慢步走出了阴影。 “白凝...” 我从齿缝里挤出了两个字，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把东西交给我。” 白凝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说。 别太信任白凝。 这是父亲留给我的话。 我一直都在暗暗提防着她，只是没想到，她跟我撕破脸的这天竟然来的这么快。 握紧了手中的黑牌，我知道，她是想要这东西。 但我怎么可能交出去？ 我将黑牌收入口袋，用行动给出了回应。 “找死。” 白凝秀眉一皱。 下一秒。 她张开了嘴巴。 一条卷起的舌头伸了出来。 如同新人结婚铺的红地毯，不断朝前延伸着。 很长... 很长... 第43章 我可以做你的诡宠 鬼？ 我的眼皮都抽搐了起来。 没想到你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冰清玉洁的，结果你也是个鬼物？ 黑猫从我的肩膀上跳了下去，躲到了一旁，我则伸出双手，迎了上去。 那长长的舌头，向我缠绕而来。 我挥动指甲不停切割。 舌头上附着了一层黏腻的口水，这口水形成了一层保护层。 指甲割上去，总是被滑开，压根刺不进去。 不多时，我的身体就被缠绕了起来。 “女娃子，你疯咧？有啥咱坐下来慢慢说。” 老头并不知道我和白凝之间的复杂关系，此时着急的喊着，打算拉架。 白凝的眼光扫了他一眼，随后舌头从边缘裂开来，分出一小束朝着他袭去。 老头也开始意识到的事情不对，手伸入屁兜。 但那舌头的速度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掏符，直接被舌头抽翻在地。 老头的腿抽搐了两下，随后没了动静。 我心中暗道不妙。 老头的青色符箓，白凝之前是见过的，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防备。 本来指望着老头来帮我，但现在是不太可能了。 白凝的舌头越收越紧，我身上的骨头不断发出脆响。 堕龙的力量也在不断的修复着我的身体。 断掉的骨头和被挤破的内脏，迅速愈合着。 可这种修复并没有什么卵用。 骨头和内脏不断传来剧痛，随后就是愈合的奇痒感觉。 白凝的舌头不松开，我将不断的重复破裂和修复的过程。 这如同被活活凌迟但是却死不掉一样。 情况紧急，我开始呼唤那个女人。 美女姐姐，起床打坏人啦。 大姐，我要嗝屁了，赶紧帮忙。 臭娘们，再不出来等着给我收尸吧！ 我的态度越来越差，可仍旧没有一丝反应。 按她那小心眼的性格，不可能任凭我骂她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在我身体中彻底沉睡了。 从簪子入体以来，它不仅帮我运转着身体，储存着怨气，还给了我战斗的指甲，甚至还出面帮我解决了堕龙的问题。 我和她是融合为一体的。 但她从未向我索求过什么。 她帮我的这些，应该都是耗费了她自己的力量。 只不过她在我的心目中实在太过于神秘而强大，我从未想过她会有力量枯竭的时候。 可为什么非要等到力量耗干呢？ 为啥不愿意和我提前沟通交流呢？ 死傲娇！ 我不由得暗自腹诽。 透过舌头的缝隙往外看去，白凝的目光里没有一丝仁慈。 她真的是奔着直接杀了我来的。 就如同她自己所说，她已经还完了父亲的人情，剩下的全靠我自己。 我开始回忆着和之前那头巨大婴鬼战斗的时候。 那个状态的自己，应该能有一战之力。 我尽力回想着那种绝望，不甘，恐惧，愤怒的感觉，可身体经受着剧烈的疼痛，我根本找不到那种状态。 赌一把吧！ 之前是被逼上了死路才激发了小宇宙，如今只有再尝试一次了。 我艰难的将手移动到胸口，食指指甲猛地伸出，刺向了自己。 锋利的指甲瞬间洞穿心脏，我还转动了一下指甲。 猛烈的疼痛瞬间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意识也进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 嗡~ 淡蓝色烟雾从我的身上不断冒出，各种负面情绪统统涌上了心头。 随着一声爆炸般的巨响，我生猛地抻开四肢，直接将包裹着我的舌头硬生生震碎。 白凝闷哼了一声，朝后连退了三步。 我双手低垂，整个人弓着腰站在原地，淡蓝色烟雾随着我的呼吸不断涌出和吸回。 白凝古井无波的眼睛中终于有了一丝惊异。 “吼！” 心中的负面情绪根本无法压制，我现在只有本能的破坏欲。 大吼一声，四肢着地如兽般朝着白凝冲去。 白凝脚步轻点，人飘飞在半空中，四肢从裙摆下和袖口中伸展而出，柔弱无骨，再次朝着我缠绕过来。 又是同样的招数？ 这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 我冲入包围之中，肆意旋转身体，挥动着指甲，尽数将这些东西全部切断。 断掉的肢体飘飘洒洒，如同雪花般散乱一地。 人皮？ 我低头瞄了一眼。 怪不得有柔弱无骨的感觉。 再次抬头，白凝的舌头卷成一个巨大的球，朝着我砸来。 我狂笑着伸手抓去，舌头瞬间撕裂，里面裹着的一团水球径直砸在了我的脸上。 竟然有藏招？ 白凝的口水散发着一股清甜的味道，我被包裹在其中，渐渐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眼花，心中的负面情绪也开始渐渐消退。 我跪在了地上，身上的淡蓝色烟雾不断蒸发，努力抵御着口水的侵蚀。 “喵呜！” 一声尖利的猫叫响起，我顿时觉得头脑清明了起来。 “该死！那只猫。” 白凝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我伸手抓住她剩的半截舌头，塞进了口中疯狂的咀嚼着。 带着近乎癫狂的笑意，我迅速吞噬着。 你不是舌头长吗？ 我看到底能有多长？我能不能吞的下？ 随着我的不断吞噬，白凝的身子渐渐被我拉扯了过来。 她的一张俏脸越发的难看。 终于，她伸手切断自己的舌头，往后退去。 “想跑？” 我哈哈大笑，伸手摸出了口袋中的黑牌，用指甲在上面摩擦了一下。 那泛着幽幽光泽的黑色洞口再次出现。 呼呼~ 巨大的风声响起，白凝那往远处飘飞的身体，像是被抓住了线的风筝，开始快速倒退。 “通幽门！” 白凝终于花容失色。 她拼尽全力朝外飞着，可无论怎么努力，她都离我越来越近。 “不！我不要进去！” 白凝尖叫了起来，拼命挣扎着。 不知为何，听她尖叫，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快感。 叫你高冷。 叫你冰山美女。 叫你整天话中有话。 爽！叫的再大声点！ 我戏谑地看着她渐渐靠近那个洞口。 甚至还朝她挥了挥手，做了一个道别。 “别送我进去！求你！” 白凝惊慌的看着我。 我就这么笑着。 她离那个洞口又近了一米。 “我...我可以做你的诡宠！” 白凝像下了天大的决心，咬着嘴唇，艰难的说道。 第44章 魂根 一个面容精致的女孩竟然主动要成为我的宠物？ 这要换别人，可能就直接答应了。 但我不会。 毕竟这个女孩... 是个鬼物！ 诡宠这东西，应该不是数量越多越好，而是质量越高越好。 就如同那根簪子。 我冷笑着看着白凝从我的面前飘过，即将到达那洞口。 “我可以帮你使用你手里的令牌！” 白凝见连出卖自己的自由都无法让我动容，情急之下，再次喊道。 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黑牌。 这东西的来历我都不清楚，跟别说如何使用它。 如果白凝真的能告诉我这些，那留下她绝对是有用的。 但是... 万一这小丫头骗我呢？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白凝的身体却几乎要被吸入洞口了。 “喵。” 小腿处传来柔软的皮毛触感。 低头看去，黑猫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轻轻地蹭着我。 “你觉得她还有用？” 我轻笑道。 黑猫看了白凝一眼，舔起了自己前爪。 我心中了然，大手一挥，黑牌泛起了淡淡的光泽，随后黑色的洞口消失。 失去吸力，白凝从空中落下，狼狈地趴在地上。 我收回了指甲和烟雾，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白凝从地面上爬起，伸手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喵呜！” 黑猫盯着她低吼了一声，似乎在提醒她。 白凝娇躯一颤，随后朝着我单膝跪地，头深深低下。 白嫩的右手伸出，黑猫迈着慵懒的步子走了过去。 爪子轻轻挥动，在她的手背上划开一道伤口。 没有任何血液流出，伤口处缓缓冒出了一道纯白的光芒，随后凝聚成了一株嫩芽。 黑猫将其轻轻咬下，含在口中。 随后似乎想了想，抬起前爪，在白凝的手背上轻轻按了按。 呲~ 类似铁板煎肉的声音响起，白凝的小脸也痛的皱了起来。 那一瞬间，我竟然从黑猫的眼睛里看出了戏谑的神色。 白凝咬着牙没有动。 被黑猫按过的手背，则是出现了一个可爱的猫爪印。 黑猫转身，对着白凝蹬了两下后腿，做了一个埋土的动作，这才朝我走来。 我蹲下身子，伸出手来。 黑猫将那株白色嫩芽放在了我的掌心。 白色嫩芽迅速融入了我的身体，我和白凝同时颤抖了一下。 这一瞬间，我能感受的到白凝和我有了灵魂上的联系。 我只需要动一动念头，白凝就会当场暴毙。 “这是什么？” 我站起身，看着白凝。 “魂根。” 白凝抬起了头，但仍然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 魂根，灵魂中最精华的一部分。 把这东西交出去，融入对方的灵魂之后，就等于把生死交给了对方。 诡宠的认主，基本都是这种方式。 “那我吸收了你的魂根，是不是也能把舌头伸的很长？”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 簪子给我的指甲，堕龙给我的自愈，这两者都很好用。 但如果让我和白凝一样伸着舌头去甩人，或者对人吐口水，那我真的有点接受不了。 “并不能。” 白凝摇了摇头。 “认主和融合是两回事，你虽然能随意控制我的生死，但却不会获得我的能力，当然，我只能任凭你差遣，你若想和我融合，我也只能照办，这两者相比，认主对你的益处更大。” 我这才了然。 簪子是自动融入我的身体的。 堕龙则是被那个女人强行碾碎了灵魂，被迫被我吸收，这二者的能力才都会出现在我的身上。 我拉开衣服看了看，纹身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白凝的话是完全可信的。 “起来吧，把你知道的事情和我说说。” 我对着白凝勾了勾手，她这才站起身。 看了看手背上的猫爪印，白凝羞愤的咬了咬唇，随后将袖子伸长，遮住了双手。 我看得出来，那个印子，并没有任何的作用，完全只是出于黑猫的恶趣味。 不过我倒也不打算怪罪黑猫。 毕竟... 手上有猫咪肉垫图案的小姑娘，怎么想都是卡哇伊。 白凝收拾了一下心情，这才开始婉婉到来。 太祖年间，流行一种叫做死剥揎草的刑罚。 说白了，就是枭首剥皮，然后填上草，做成人皮草人。 这种刑罚属实可怕，但更可怕的是，这种刑罚是连坐的。 也就是说除了犯人本人，其他亲属全都会被牵连受刑。 当时处理了一个贪污官员，最后整整剥了二百六十一人。 这其中的一人，是官员刚买的小妾。 小妾就是白凝，年方二八，家里穷苦出身，忍饥挨饿，但是长相不错。 家人将她卖给官员，就是不想让她继续受苦。 但就在她被买回来的第二天，就被连坐处刑了。 白凝死前怨气滔天。 当然，一点福都没享到，还莫名其妙遭受了扒皮酷刑，搁谁谁都会怨念滔天。 这张人皮，就化成了鬼。 白凝也曾为害一方，但是最终被高人斩杀，整张人皮只剩下了一小块逃离。 随后她积攒了几百年怨气，还没来得及发挥，就被我父亲收为了诡宠。 在父亲死前，吩咐她留在我附近，救我一灾就足矣。 报酬，是一条不必再沦为鬼的路子。 白凝欣然接受。 听到这，我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帮我改造完身体的那天，白凝就说人情还清了。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好奇道。 白凝顿时咬牙切齿了起来，但她又发作不得。 指了指我手中的黑牌，白凝叹了一口气。 “因为你手里的令牌，就是能让我不再沦为孤魂野鬼的东西。” 恢复了自由身的诡宠，都有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 堕龙想要一副人的身体，真正意义上的活着。 白凝则是想要脱离孤魂野鬼的身份。 只不过白凝的运气实在不好，刚从父亲诡宠的身份脱离出来，转眼间，又沦为了我的诡宠。 “细说，这到底是什么？” “阴差令。” 我手猛然抖了一下。 阴差？ 阴差驾到，生人回避的那个阴差？ 我忽然间有些兴奋。 之前我还担心我的身份特殊，害怕阴差盯上我。 如今我自己成了阴差，那不就意味着安全了吗？ “恰恰相反。” 白凝摇了摇头。 “你以为阴差之间就不会互相残杀？” 白凝笑得很腹黑。 第45章 缠身 阳间有执法人员，阴间自然也有。 为了方便管理鬼物，阴差以阴间代表者的身份，在阳间处理着滞留的孤魂野鬼。 阴差大多也是鬼，并且属于厉鬼中的厉鬼，不然也没能力处理这些鬼物。 每个阴差，都有着自己的辖区。 但是他们也不介意杀那么一两个同事，扩大一下自己的领地。 毕竟辖区越大，鬼魂越多，能够完成的业绩也就越好。 “阴差还有业绩？” 我有些难以相信。 活着的时候奋力生活也就算了，死了之后做鬼，也不能躺平吗？ 想想倒也挺苦逼。 “你可以不考虑啊，但其他阴差应该不会这么想。毕竟谁都想一路往上爬，做出一番成绩之后，到地府谋个一官半职，总好过在阳间和这些孤魂野鬼缠斗吧。” 白凝摊了摊白嫩的小手。 你愿意当咸鱼没问题，但架不住别人卷你。 阴差只是地府最低级的职务，属于外派人员，和下面的那些正式职位，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更何况阳间除了阴魂野鬼，还有山精野怪，以及玄门的能人异士，危险的因素实在太多。 这也逼得所有阴差不得不为了更好的生存而努力奋斗。 不过想成为阴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最起码，得拥有一块阴差令。 阴差令，是由那位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的地藏王菩萨打造的。 他将这些阴差令散落到阳间，以招揽那些有缘的恶鬼，让他们为阴曹效力。 “这不等于临时工合同么？” 我翻了翻白眼。 “差不多，但是，这可是和阴曹的合同啊。” 白凝看向我手中的黑牌，眼神中流露出艳羡。 自从父亲履行承诺告知她这件事之后，白凝就一直在找寻阴差令。 她对我手中的这块令牌已经谋划已久，却总是被那只黑猫阻拦。 好不容易今晚那只黑猫转而对付我，结果她还没来及捡漏，就被我拿到了令牌。 我略带怜悯地瞥了她一眼。 说实话，以父亲在堕龙那件事表现出来的手段，我怀疑白凝也是中了他的局。 可能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放白凝自由。 “通幽门是怎么回事？” 这个词我已经听老头和白凝说了两遍了。 “那是连同阴间和阳间的门扉，穿过了通幽门，才能踏上黄泉之路，当然，这只是阴差的方法，一些玄门人士，也有他们自己的独特方法。只不过...你这个，好像不一样。” 白凝捻着发梢，表情有点不太自然。 “阴差能打开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通道而已，遇到那些不愿意进去的鬼魂，只能通过蛮力将其扔入，但是你打开的通幽门...是有吸力的。” 我愣了下。 刚才和白凝战斗的时候，完全是凭借着直觉使用的通幽门。 原来这东西还有区别？ “阴差只是最低级的，上面还有巡捕，判官之类的官职，只不过判官以上，就已经坐镇阴间了，并不会在阳间出现，所以...” 白凝看着我，欲言又止。 “你的意思是，我手里的这块，可能等级很高？” 我的语调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白凝点了点头，随后又指了指黑猫：“而且我也从没听说过，令牌会产生拥有自主意识的灵体。” 深吸了一口气，我终止了这场对话。 信息量实在是太大。 只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只黑猫对我并没有任何恶意，令牌认主，它也一同将我当成了主人。 白凝成为了我的诡宠，身边也多了个人手。 最重要的事，我终于不用整天提防着她，每日过得心惊胆战的。 张恒他们因为笔仙游戏引出了电影院的鬼，那些鬼靠着阴差令导了这么一出鬼戏。 将它们解决后，剩下的几人也躲过了死劫，我算是积了份阴德。 我让白凝去技校把张恒的鬼魂拘了回来，将他送进了通幽门，这事就算彻底了结了。 老头伤的不轻，我干脆留他在我家休养。 那只黑猫也算是鬼物，抱着它睡觉，倒是能让我睡得安稳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过得倒是十分惬意。 有白凝和黑猫，我的饮食和睡眠都有了保障。 这期间，我问过白凝，解决秦裕的那一晚，她留在那和另外一位阴差到底说了些什么。 白凝解释，那个阴差是别的市过来踩点的。 它本以为我们所在的h市没有阴差。 但在医院的时候，看到我解决了问题，便没敢贸然出手。 白凝那晚特意留在那，就是想警告它别打这里的主意。 但由于白凝没有阴差令，那个阴差并没有当回事，反而揶揄白凝越俎代庖，真把自己当成阴差了。 白凝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不敢贸然出手，只能任凭对方把秦裕的黑铃铛带走。 h市原本也是有阴差的，只不过为何消失了。 那个阴差既然越界来踩点，说明它想要这块地盘，迟早还会再来找我们麻烦。 我让白凝留意着那个阴差的动向，只要它再次出现，那我就得找它碰一碰了。 我照例每天睡到中午再起床。 反正老头在我这住着，上午基本上都是他在看店。 我抱着黑猫打着哈欠走出来的时候，店里一地烟头。 老头和一个男人坐在店里，似乎正在讨论人生的哲学。 柜台上摆着花生米和猪耳朵之类的下酒菜，旁边还散落着几瓶已经喝光的白酒。 “呦，不打一声招呼就来，稀奇。” 我对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开口揶揄道。 林葆回头，那张脸上满是沧桑，胡子似乎很久没刮了。 满眼都是血丝，神情很是疲惫。 “飞子...我遇到事了。” 林葆续了一根烟，低声道。 我收起了笑容，走到了柜台旁坐下。 老头知趣地站起身来，打扫起了卫生。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洗耳恭听。 片刻之后，林葆才缓缓开口。 这个月，他一直做梦，总梦到一个穿着古旧的女孩。 看她的装扮，不像是现代人。 那女孩和他很投缘，两人在梦里情投意合，颠鸾倒凤。 林葆每次醒来，也只当是梦，并未多想。 直到昨天。 梦里女孩哭着和他告别，留下了一封书信。 林葆轻轻将一份破旧的黄纸书信放在柜台上。 信上只有一行血字。 “忘了我，不然你会死！” 第46章 桃源诡境 “你是说，梦里的书信，却出现在了现实？” 我摸了摸那纸张。 是早已淘汰了的草纸，市面上想买都几乎买不到。 林葆说的是事实，并不是幻觉。 他将纸张小心叠好，收了起来，很宝贝的样子。 “人家都告诉你了，别再想她了，不然会死。” 我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而且...仙人跳这东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况且这还是鬼的仙人跳。” 林葆沉默了片刻，随后拿起柜台上剩下的半瓶白酒，一口气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刺激得他眼泪直流。 林葆抓住了我的手腕，眼睛通红：“飞子，帮我。” 我叹了一口气。 这鬼能将梦里的东西具现化到现实中，已经超出了孤魂野鬼的范畴。 “所以...就算真的会死，也要试？” 我尝试进行最后的劝说。 林葆一双通红的眼睛紧紧盯着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我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林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都是那些女孩子为了他而要死要活。 我从没想过他竟然会为了一个鬼而动心。 甚至还到了可以无视自己安全的地步。 “他喵的，搞鬼还能搞出来感情啊。” 我甩开了他的手，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林葆龇牙，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咱两之间，倒是不必说什么煽情的话，到这也就够了。 “有线索么？” 夹了一粒花生米，立马吐了出来。 这不是白凝做的菜，应该是林葆从外面买的。 无奈再次点燃了一根烟，我打发老头去白凝那给我找点吃的来。 梦境里，虽然林葆一直和那女鬼缠绵悱恻，但至少能有点线索。 林葆紧皱眉头思考了一会，表情忽然舒展开来。 我立马从柜台下拿出了纸笔，放在了台面上。 林葆是个仵作，速写是他的基本技能。 看过一眼的尸体他都能画出来，更何况是做过了多次的梦。 随着笔尖的移动，很快，纸上浮现出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我拿着这张纸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这到底是哪里。 “我说，葆子，像这样的景色，网上能扒出来几百万张，凭这玩意，哪能找到地方？” 林葆听了我的话，表情瞬间就萎靡了起来。 “大兄弟，吃饭咧，白丫头早就做好了。” 老头端着两个盘子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我将面前的纸张往旁边移了移，腾出了放盘子的地方。 “卧狐坡？你们要去野外求生啊？” 老头放下盘子，眼光从纸上扫了一眼，疑惑地问道。 林葆一下子站了起来，拉着老头的衣领，满脸的激动：“您认识这里？” 老头被他吓了一跳，随后立马拍了拍胸膛。 “当然，我老头子天南海北的哪里没去过，这地方就在隔壁的l市。” 老头拿笔勾勒了一下轮廓，画中的山水，确实像一只卧着的狐狸。 不在本市？ 我微微皱眉。 如今我也算是个阴差，随随便便踏足别人的地盘，似乎有些不妥。 但看着林葆惊喜的表情，我立马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l市是个旅游城市，靠山吃山，光是4a级景区就有两个。 由于人工开发的成本太高，还有许多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没被探查过。 这卧狐坡，就是深山中的一处奇观。 “要去这里可不容易咧，我当年一个人游山玩水，走到这的时候，身体实在扛不住了，这才决定返回，回程也足足走了半个多月，才看到了人烟。” 老头回忆道。 我终于知道，老头为什么问我们是不是要去野外求生的。 林葆二话没说，直接回去打包行李。 一个小时不到，他的车就停在了我的店门前。 这速度，林葆确实对那个女鬼挺上心。 我无奈，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抱上黑猫，又拉上了一脸茫然的老头，直接上了车。 车上给白凝发了条信息，让她好生看家。 白凝回复得很快。 毕竟她现在只是我的诡宠，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清晰的。 以她的实力，我倒也不担心我走之后，h市会被别的阴差鸠占鹊巢。 最起码就算打不过别人，她也能朝人吐口水，然后趁机跑路。 h市和l市相距并不远，上了高速，不到六个小时也就开到了。 夜色已沉，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 我们三人一猫，越过了写着“危险”的牌子，进入了未开发的山林之中。 要命的是，想进入卧狐坡，只能靠双腿在深山老林里跋涉。 老头上一次来的时候，才四十岁，正值壮年。 如今他的伤才好了个七七八八，让他在深山老林里跋涉半个月，等于直接要了他的命。 趁着手机还有信号，我给白凝打了个电话，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面前的困境。 小丫头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将近一分钟，这才缓缓开口：“要不你像孙猴子一样，敲敲地面，让土地老儿送你过去？” 啪！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小丫头，明明是个宠物，竟然敢拿主人开玩笑。 黑猫忽然从我的肩膀上跳下，随后爬到了一根树杈上。 一声“喵呜”在夜色中传出很远很远。 不多时，树林里就亮起了几双幽暗的眼睛。 老头吓得直往我们身边靠。 等那些眼睛靠近了，我才发现，来的竟然是几头身材高大的野鹿。 “娘咧，大兄弟，这么大的鹿该成精了吧？” 老头震惊地说道。 黑猫跳到了领头鹿的脑袋上，舔起了爪子。 这黑猫，除了能镇得住鬼，竟然还能喊得动这些山精野怪？ 我心中不由得一喜。 有了代步工具，那速度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等到天蒙蒙亮，我从鹿背上醒来的时候，面前的山水之色，已经能明显看出卧狐的形状了。 山间溪流处，冒着袅袅炊烟。 一个小小的村庄坐落于此。 早起劳作的人，衣着都很古旧，像是前朝的服饰。 “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老头口中喃喃。 是的，这里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不对呀！二十多年前来的时候，没见过这里有村庄！” 老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怪叫一声。 第47章 无声的扭曲祈求 “你的意思是，这里是个鬼村？” 我眯了眯眼睛。 原版的桃花源就很有鬼村的嫌疑，更何况眼前这个翻版的。 “额...万一我当时眼花了呢？” 老头干笑一声，并没有随便下定义。 “先别想那么多，进去看看再说。” 林葆急着和他梦里的女孩相见，立马打断道。 我耸了耸肩。 是不是鬼村都无妨，以我现在的实力，对付一整个村的孤魂野鬼也不算什么难事，更何况还有黑猫在旁。 翻身下鹿，轻声和它们道了句谢，这些山精野怪很快转身消失在了森林里。 还未进入村子，远远的就有几个小孩朝着我们跑了过来。 他们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们。 “是前朝的服饰，一百多年前的那种。” 林葆开口道。 我们停下了脚步，没有贸然前进，倒是几个小孩快速喊来了大人。 这些大人也充满了好奇，试探着走上前和我们攀谈。 村里人的口音很怪，不像是某个地方的方言，而像天南海北的不同口音，互相杂糅之后形成的缝合品。 老头倒是能听得懂，毕竟他这辈子天南海北跑的不少，各地方的方言他也算是了如指掌。 于是我便派他代表我们上前攀谈了起来。 这个村子叫做狐尾村，在整个卧狐坡的尾巴位置。 这些村民是一百多年前因为洋鬼子战乱躲进来的。 来的时候天南海北的人都有，经过一百多年的融合，慢慢变成了现在的村落。 大部分的村民对我们都很友好，但也有部分害怕我们心怀不轨的村民，主张要将我们抓起来。 两边人一时间争吵了起来，却吵不出个结果。 “先汇报给狐女吧！让狐女来看看，再决定怎么处理他们。” 一个村民提出了建议，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狐女？ 我愣了一下。 看看村中的建筑，确实有许多酷似狐狸的图腾。 “这地方让我想起了神话里的青丘，不过那里的都是真实的狐狸精，这里的村民应该只是崇拜狐狸而已。” 老头咂咂嘴。 “深山老林，各种山精野怪都有，也难讲这里到底是哪一种。” 我瞥了他一眼。 老头正欲和我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村中已经涌出了一大帮村民。 最中间的，是个年轻的女子。 她身穿的也是前朝的衣服，但是外面套了一件狐皮大氅。 头上还有狐耳形状的装饰。 如果不是内搭的前朝衣服太过于违和，看起来倒像是cosy一样。 林葆浑身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是她？” “不，不是...但是那身衣服，她也穿过。” 林葆死死盯着那个女子，拳头紧紧攥在了一起。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毕竟现在我们在别人的地盘，万一做了什么可疑的举动，反而会影响接下来的进展。 好在林葆也是那种冷静的人，他很快平复好了心情，表情古井无波。 “不过是误入大山的人而已，来者皆是客，哪能随便抓人。先生每日教导的与人为善，你们都忘了吗？” 狐女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轻声呵斥道。 那些主张着要把我们抓起来了村民，此时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仔细观察着狐女和村民。 这个村子，明显是由狐女作为轴心的。 哪怕是村长，也得听从狐女的话。 而林葆梦里的那个女鬼，也曾穿过狐女的衣服。 这就有点令人寻味了。 我紧紧盯着狐女，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她身上有种违和感。 “我有一个问题。” 林葆忽然开口。 众人的目光迅速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林葆缓缓抬起手，指着狐女的头发。 “狐女小姐头上的发卡，是从哪里来的？” 我仔细看去，顿时明白了这种违和感到底在哪了。 一个穿着前朝服饰的人，头上竟然带着一个现代的发卡。 虽然是那种最常见的黑色发卡，但那绝对不是属于这里的东西。 狐女愣了一下，随后红着脸说道：“这是先生送我的。” 先生。 她又再次提到了先生。 “很漂亮，很适合你。” 林葆轻轻点了点头，再无过多言语。 狐女也点头道谢，吩咐村民给我们安排住宿后，也转身离去。 由于狐女开口，现在并没有人再敢说什么，我们也算是被简单接受了。 我给老头使了个眼色，老头立即会意。 我们被安排在了一个叫吴老二的村民家暂住。 吴老二是个鳏夫，家里两间房，能给我们匀出来一间。 进村的时候，老头拉着吴老二不停道谢，话匣子打开之后，开始聊家常。 在这里住了一百多年，没有什么新鲜事发生，好不容易碰到个外来的人，吴老二也很乐得分享。 “打听出来了，先生是这里的教书先生，名叫翟风。翟风也是外来人，十年前误入大山，走进这里的，但是更具体的事情，吴老二就不愿意说了。” 趁着吴老二安顿下我们，去准备食物的时候，老头凑过来对我们说道。 也是外来人？ 一个外来人能在这里安家落户，是巧合吗？ 我和林葆对视了一眼。 我们掌握的信息还是不多，得搞清楚狐女和翟风的底细，我们才有可能找到林葆的梦中情鬼。 陆续有人来吴老二家找我们聊天，等天黑的时候，这些人似乎约好了一样，集体离开。 吴老二将准备好的食物和水放下，特意提醒我们把房门闩好，山间的野兽可能会半夜溜进村子。 理由是个好理由。 但我并不信。 耐心等了两个小时，等月亮彻底出来之后，我们才小心打开了房门，溜了出去。 村中一片漆黑，只有两处亮着灯火。 白天进入村子的时候，我大致观察了这里的布局。 有灯火的地方，一处是狐女居住的祠堂，另一处，则是翟风的书院。 祠堂有人守夜，想了下，还是决定先去书院看看。 我们循光而行，摸到了书院附近。 我这才发现，并不是这里亮着灯火，而是村民都跪在书院门前，是他们打的火把发出的光。 所有人跪地，脸朝着书院门口。 他们的表情因激动而扭曲，双手朝着大门的方向疯狂的虚抓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看上去十分诡异。 第48章 雷击 这是在...祈求着什么？ 我紧盯着这些村民，心底泛起一丝凉意。 这个村子绝对隐藏些什么秘密。 吱呀~ 书院的门被推开。 一袭白衣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他的身影，所有人的情绪更加疯狂了起来。 可无论他们如何激动，却硬生生控制着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整个场景如同一场默剧。 虽然没有什么血腥恐怖的景象，但总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那个男人显然就是翟风。 他的样貌很清秀，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小帅。 此时那张脸上毫无表情，眼神冷漠的可怕。 他伸出手来，手上提着的，是一个个连着细线的纸包。 这些纸包，全部都是用黄色的符纸叠成的。 我立刻转脸看向老头。 老头对我摇了摇头。 也是，这些符纸被叠在一起，根本看不见上面的符文，老头自然无法辨别。 翟风一扬手，手中的纸包飞向人群。 村民们一脸狂热的伸手去抢，但仍旧没发出一丝声音。 抢到了符纸的村民，立马将纸包塞入口中，拼命的吞咽了起来，甚至连上面的线都不拆。 没有抢到的村民，仍然虚抓着双手，表情狰狞。 翟风再次拿出一批纸包，抛了过去。 整个过程，如同像是喂猪一样，丝毫没有一丝人味。 随着纸包的分发完毕，翟风关上了门。 村民们这才默默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我们三人赶忙退去，原路返回了吴老二家。 等我们三人坐下来，这才发现背后的衣服都被冷汗湿透了。 白天来的时候，整个村子还一片祥和如同世外桃源。 但刚才的一幕显然已经像是百鬼夜行了。 可这些村民，显然还是人类。 无论是村民，狐女还是翟风，我都无法从他们身上看到一丝怨气。 我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林葆。 本应该最焦急的林葆，此时的情绪却非常平静。 “她也穿过狐女的衣服，证明，她原先应该也是狐女。” “现任狐女戴着翟风送的发卡，回答问题的时候脸色羞红，他两之间应该是亲密的关系，或者说，现任狐女暗恋翟风。” “翟风明显是玄门中人，虽然不知道他对村民做了些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他来了这里十年，说不定她的死，就和翟风有关系。” 林葆仔细捋着目前为止所能推断出的所有信息。 我暗暗点头。 仵作不愧是仵作，哪怕自己也是戏中人，却仍能冷眼旁观，理智分析。 “好好休息，慢慢去挖狐女和翟风的?。” 林葆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躺下了。 黑猫也窝在了我的怀里，伸了个懒腰。 我轻轻拍了拍黑猫的脑袋，示意它晚上守夜。 黑猫有些不满的站起身，卧在了窗台上。 有黑猫守夜，我倒不担心会出现什么问题。 一夜无话。 第二天，村长一大早就找到了我们。 他的态度很客气，闲扯了一会之后，他忽然话锋一转，询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贵处山清水秀，人心质朴，我们想多待几天。” 听了我的回答，村长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我们村子，有着我们自己的传统和信仰，几位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了解的东西会越多，如果不打算在此安居的话，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当然，我们会给你们准备足够的食物。” 村长的话很客气，但我仍然听出了话外之音。 村子里有秘密，不能被外人知道。 一旦知道了，就只能留下，不能再离开。 我心中暗自冷笑。 我若想走，你们谁能拦得住我？ “和您说掏心话，我们就是在外界生活的太累，这才寄情山水，不小心迷失在这深山里。如果能留在此地，恬淡余生，我们还求之不得呢。” 林葆开口道。 听到这话，村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似乎在斟酌到底让不让我们留下。 “我觉得挺好，有新鲜血液加入，村子也会更加有活力。” 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转头看去，翟风身着一身白衣站在门口，正微笑着看着我们。 “先生。” 村长立刻站了起来，态度很是恭敬。 我敏锐的察觉到，哪怕是面对狐女的时候，村长都没有那么谦卑。 虽然心中提防，但我们还是假装热情地和翟风打了招呼。 村长听了翟风的话，态度也来了个大转弯，当即欢迎我们加入村子。 翟风极力邀请我们进入他的书院。 毕竟外界传入的新知识，对这个老旧的村子来说，意义非凡。 虽说这个翟风身上绝对有问题，但不接近他，更无法调查。 征求了林葆和老头的同意后，我们正式搬进了翟风的书院。 书院除了当私塾用，还兼有医馆的功能。 老头和林葆都会点医术，自然很得翟风喜爱。 而我没啥特长，就只能干点杂活。 不过这倒更合我意，这种自由的身份，能让我更全面的观察翟风。 不过几日下来，并没有发现翟风有什么疑点。 倒是每日来找他的女孩很多，只不过翟风都拒绝了。 我偷偷拦住了一个女孩，询问原因。 女孩告诉我，翟风十年前发誓此生不娶，只为了赎罪。 赎罪？ 我顿时来了兴趣，可无论如何追问，那女孩都不愿透露更多的消息。 而自从我们入住书院之后，晚上的诡事也没有再发生。 整整一周，正当我们愁着查不到线索的时候，忽然收到了全村集合的消息。 我也不知所为何事，也只能跟随着村民们走向祠堂。 祠堂前，是一个巨大的祭坛。 祭坛中间，有一座高大的狐狸图腾，不过已经倒塌，整体焦黑，像是被雷劈过一样。 所有的村民都站在了祭坛上，狐女站在最中间，翟风则站在她旁边。 众人沉默不语，我们也不好开口，只得照做。 轰！ 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乌云密布，一声巨雷炸响。 村民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空气迅速变冷，我看见浓重的怨气从远处飘来，笼罩在村子正上方。 轰！ 再次一道惊雷，劈中了村外的一棵大树，大树轰然倒塌，燃起熊熊大火。 乌云和怨气之中，一个女人的身影缓缓出现。 她一身狐女的装扮，但双眼漆黑如墨，是厉鬼的特征。 林葆的手猛然抓住了我的手臂，将我捏的生疼。 第49章 破戒 林葆虽然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但生疼的手臂无疑在告诉我，半空中浮着的这个女人，正是他梦里的那个。 我抬头看去，女人长相甜美，十分有气质。 不知道是不是那身狐女的装束，让她看起来野性的同时，又有点神圣的感觉。 在一个女鬼的身上，竟然能看到违和的神圣感。 这么看来，狐尾村所崇拜的狐狸，可能真的是修炼到了一定气候的精怪。 可古怪的是，在现任的狐女身上，我并没有找到这种神圣感。 翟风忽然塞给我们一人一个纸包，让我们吞下去。 我一看，正是之前那个夜晚，村民们哄抢的那种。 为了不引起怀疑，我们当即把纸包塞入了口中。 翟风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再次把目光投向了空中。 但我们并没把纸包吞咽下去，只是将其含在口中。 谁知道这小子给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可不希望着了他的道。 老头和林葆在来的路上，吃了仵作的特殊药物。 他两自然也能看见那个女鬼。 可现任狐女的目光虽然也投在天空中，但她看的方向明显不对。 有趣，负责祭祀的狐女，竟然连阴阳眼都没有。 翟风紧紧地盯着空中的女鬼，表情很是复杂。 雷鸣电闪。 半空中的女鬼很是愤怒，道道雷电劈在村子附近，惊起无数的飞禽走兽。 她看不见村子？ 或者说，她看不见村子里的人？ 我心生疑惑。 到目前为止见到的鬼也不算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鬼看不见人的情况。 口中的纸包渐渐被口水洇湿，带着腥臭的苦涩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 我突然意识到，问题似乎就出现在这纸包上。 村民们都吃过这纸包，而我们三个嘴里都含着。 这东西能让鬼看不见我们！ 我有些庆幸我们行事比较小心，没有按照翟风的吩咐吞下它。 这纸包拿回去好好分析一下，说不定能够收为己用。 女鬼仍在大肆破坏着，我害怕一直紧盯着她，会引起翟风对我们的怀疑。 只是简单的瞥了几眼之后，我就转移了目光。 林葆也是控制着自己，低头躲在人群中，身体虽然在发抖，但看起来更像是害怕。 老头更是戏精上身，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嘴里不停念叨“老天保佑”。 我忍着笑意，装出一副紧张的表情，环顾着四周。 村民大多很害怕，但并未失控，都紧紧的围绕在一起，等待着雷霆过去。 整整半个小时之后，空中的怨气越来越稀薄，那女鬼终于无力再继续破坏，她深深地朝着祭坛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散去。 村民们见天空再次晴朗，开始欢呼了起来。 “七天之后，我们还是在此相聚，请各位不要忘记找我领取符纸。” 翟风转过身来，脸色有些难看。 村民无比欣喜，随后竟然齐齐跪拜，搞得我们三人站在原地，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好在并没人在乎我们的不合群行为。 人群渐渐散去，翟风带着林葆和老头回了书院，我留在了原地。 现任狐女看了我一眼，随后对我招了招手。 作为村里的新住民，而且刚经历了这种古怪的集会。 我有足够的理由去了解更多，狐女也有责任为我讲解。 跟着狐女走入祠堂。 大殿中央供着一尊狐狸的石质雕像。 这雕像应该是村民手工雕琢的，粗糙无比，只能看出这是一只仰天长啸的狐狸。 狐狸背后有三根尾巴，一根还断了一半。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这雕像前面竟然没有任何香火。 狐女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几个草编蒲团，随后自己先坐了下来。 显然被很多村民坐过，上面明显有一层黑黑的黏腻的灰，我很是嫌弃，干脆盘腿坐在了地砖上。 狐女倒也没介意，她平静地看着我，缓缓开口：“我知道你们对村子很好奇，既然先生同意你们留下，那我就有必要告诉你村子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 “狐尾村，是被狐神大人庇佑的村子。” “我们狐女，是狐神大人在人间的代言人，负责保护村子的安宁。” “狐神会赐给我们法力，让我们有能力对付山精野怪，让我们有资格将死去的灵魂重新归于卧狐坡，再次诞生在村子里。”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 死后不入阴间，而是再次诞生在村子里？ 我看了一眼那个狐狸的雕像，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个狐神，竟然有能力在六道轮回外自己搞一个小轮回。 相比于阴司，这个村子等于就是一个黑作坊啊。 我这刚入职，就要破获一起大案了？ 心中暗喜，但脸上仍然不动声色。 “只不过现在狐神不再庇佑我们，赐予我们的法力，也都收了回去。” 狐女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似乎对眼前的情况很无奈。 怪不得雕像前不再供奉香火，感情这里的村民对狐神的意见也很大。 你帮我，我就供奉你。 你不帮我，我就断你香火。 这一点倒是爱憎分明。 怪不得现任狐女连鬼都看不到，原来是这个原因。 等等？ 法力被收回？ 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女鬼身上的神圣感。 一种大胆的想法在我心里产生。 那法力应该不是被收回了，而是没有从上一代狐女那里延续下来。 换句话来说... 狐神认可的，是那个已经成了鬼的前任狐女！ 我控制着表情的平静，狐女并没从我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每一代狐女，都是从十八岁的少女中选出，一直担任这个职位到二十八岁。” 十年？ 我忽然想起来，翟风也是十年前到达这里的。 “所以狐神为什么放弃庇佑了，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我开口问道。 “是的，狐女在位期间，为了保证和狐神大人的沟通顺利，必须要保持干净的处子之身，但是前任狐女，在她在位的第十年，并且即将卸任的时候，她破戒了。” 听到这，我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葆。 但那只是梦里，应该不会映射到现实中吧。 “为何会破戒？” “因为...先生...” 狐女轻咬嘴唇，艰难地说道。 第50章 寻尸香 处子情节不仅仅是男人会有，女人也会有。 狐女是想到了自己心爱的翟风已经和别人有染，所以神情才会如此复杂。 翟风是十年前到达这里的。 像他这种长相小帅，知识丰富，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人，在这个狐尾村简直是降维打击。 前任狐女不喜欢他才是怪事。 不过这个翟风也确实不是东西，明明知道人家快卸任了，非得在卸任之前破戒。 “所以最后怎么处理了呢？” 我好奇道。 “违背神意者，封其眼耳口鼻四窍，浸猪笼。” 狐女轻启红唇，说出的话却毫无感情。 浸猪笼。 这种旧时的刑罚，处理的都是不忠者。 但前任狐女只不过是自由恋爱，却因为这种规矩而惨死，属实没什么人情味。 不过这是人家村子的规矩，我倒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联想到之前村里小姑娘告诉我，翟风终身不娶不嫁，是为了赎罪。 他所要赎的罪，大概就是这件事。 “那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伸直了盘得微酸的腿，继续问道。 “狐女破戒，狐神大怒，并且降雷罚劈碎了祭坛的图腾，表面从此与狐尾村再无关系。前任狐女死后怨气不散，每七天都会回来大闹一次，已经很多年了。” 狐女微微打了个冷战，一想到那电闪雷鸣的场景，她还是忍不住会害怕。 “她害死村民了么？” “没有，有先生的符纸守护，我们之中从未有人被害。” 一提到翟风，狐女的眼睛里忍不住冒小星星。 人一恋爱脑就会低智，我懒得看她这幅面泛桃花的样子。 估计只要我问有关翟风的信息，她肯定给的都是正面的答复。 简单和狐女道了个别，我便离开了祠堂。 走在路上，我不断梳理着疑点。 前任狐女虽死，但她仍然有着狐神的庇佑。 要知道，鬼物是最怕雷电的。 她能调动雷电，那就证明狐神的法力绝对还在她身上。 也就是说，狐神并没有放弃狐尾村，而是狐尾村，放弃了狐神和狐女。 细思极恐。 我回去将打探到的消息传达给了林葆和老头。 二人也都觉得问题肯定出在这个翟风的身上。 只不过现在并不能抓住他的把柄，我们也没法去逼问实情。 反正每隔七天，那女鬼必会出现一次。 我们准备在第六天夜里，去找那个女鬼。 狐女说，她是浸猪笼死的。 这几天我一直在整个卧狐坡四处闲逛，这里的溪流很多，用水不愁。 但想找个能浸猪笼的地方，这附近根本找不到。 我灵机一动，做了几根鱼竿，扛着鱼竿在村里打听，哪里能钓鱼。 村民们一致都说不知道，并且还劝我山里不安全，别因为贪玩而丢了性命。 这些人的态度，明显是对我们有防备。 我琢磨了一下，只能用点非常规手段了。 我抱着黑猫，找到了吴老二家。 他是个鳏夫，只有孤家寡人一个，在他这里行动，是最方便的。 由于怕引人注意，我没敢用指甲或者淡蓝色烟雾。 不过黑猫在灵魂方面的威慑力，已经足够使用了。 伴随着黑猫的轻喵，吴老二眼中出现了一个庞大的兽影。 一双幽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那目光仿佛将他的灵魂都刺透了。 吴老二想跑，但来自灵魂的战栗告诉他，只要动一下，必将灰飞烟灭。 我看着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的吴老二，有些惊奇。 见效这么快？ 黑猫对我点了点头，示意搞定了，我这才开口发问。 他如同被催眠了一样，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离开卧狐坡，有一处巨大的湖泊，那地方，就是前任狐女沉尸之处。 临走时，我将吴老二扔上了床。 他的灵魂被黑猫这么一刺激，没个一天时间缓不过来。 入夜，我们三人一猫偷偷溜出了书院。 夜晚的狐尾村很安静，蹑手蹑脚地出了村子之后，我们才提快了速度。 林葆一马当先走在队伍的前面，看的出，他隐忍到现在，终于有些急不可耐了。 “大兄弟，这玩意，我们要贴上么？” 老头从兜里掏出几张黄符，在我面前晃了晃。 老头多少还是有点道士底子。 翟风给的纸包，摊开了之后就是一张完整的符。 那三张沾着口水的符纸虽然让老头万分抗拒，但碍于我的淫威，他还是模仿着将符纸上的图案给复制了下来。 这张符确实能让鬼看不见人，至于那符纸里包的东西是什么，就只有翟风自己知道了。 “你没看到我们葆子哥是来找媳妇儿的么，贴上这玩意，他媳妇儿怎么能看得见他？” 我搂着老头的肩膀，揶揄林葆。 老头和我嘻嘻哈哈了几声，林葆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脚步走得飞快。 我害怕出什么意外，赶忙拉着老头紧跑几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不多时，一处湖泊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湖泊比一个标准足球场还大，想从里面找出一具尸体，估计难上加难。 “怎么办？我们三个人轮番下水捞？” 我看了林葆一眼。 他还没说话，老头倒是叫苦不迭起来。 “不用。” 林葆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白纸。 我看了看，不过是普通的a4纸。 随着林葆的手指快速运动，很快，叠出了一盏小船。 他将小船放在地上，随后拿出了那张梦里托给他的血书，仔细的塞入纸船中。 随后，他掏出打火机，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根卷曲如同毛线的东西，掐下来手指长一截。 伴着那东西点燃，一股幽香飘出。 林葆将燃烧着的那一端朝上，尾部则插进了小船的纸缝中。 小船入水，说来也怪，今夜明明无风，但那小船竟然开始朝前漂动起来。 “你一个仵作，还会这东西？” 我有些惊奇。 “寻尸香，以前仵作常用的东西，到我这代失传了而已，好在我手里有存货。” 林葆紧紧盯着小船，头都不回的说道。 夜色幽沉，那闪着点点萤火的小船在湖里漂荡，显得如此孤单。 黑暗的湖水似乎随时都能将其吞噬，让人看着有些心慌。 哗啦一声水响。 水面下不知伸出了什么东西，一瞬间将小船给拉了进去。 “这玩意...就这么运转的？” 我小声问道。 林葆摇摇头，脸色一片苍白。 第51章 符藤 “寻尸香找到尸体之后，只会在水上停住...” 万籁寂静之中，林葆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黑猫发出了一声低吼，显然它也察觉到了水下的东西不太对劲。 我们三人在湖边站着，默默的看着水面。 寻尸香无疑是起了作用。 但水下的尸体，好像不太对劲。 “哪怕化成鬼，也不会待在尸体里，她是被自己守护的村民给浸的猪笼，怨念最深的地方，应该是村子里才对。” 我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率先打破了僵局。 林葆咬了咬牙，开始脱衣服。 “你干什么？” 我按住了他的手，瞪着他。 “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有亲眼见了才知道。” 林葆扁着嘴，眼神很是倔强。 “滚一边去吧，你就是个仵作，下面如果是个尸体，那我肯定让你去了，这他妈明显有问题，你去送死吗？” 我推了他一把，林葆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林葆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睛还是死死盯着小船沉下去的位置。 我脱下了长裤和上衣，开始做热身。 “飞子...你...” 林葆看着我，欲言又止。 “废话，我不下去谁下去？你两一个老头，一个普通人，这下面的东西，你两能应付的了？”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做着热身。 我现在这幅身体，应该不会随随便便遇冷水抽筋，但出于“生前”的习惯，我还是完整的做了一套热身操。 林葆看着我，虽然没有说话，但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我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来这一套。 都是大男人，这种眼神看我，怪恶心的。 “大兄弟...这个...要不你拿着？” 老头凑到我身边，脸色挣扎着，从屁兜里掏出了一张青符。 我有些诧异。 这东西应该不是以老头的实力能做的出来的。 平常老头也宝贝的紧，不到生死关头，他都舍不得拿出来用。 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符遇水即湿，哪怕我再带上来，也算是报废了，你舍得？” 我笑着问他。 老头拿着符的手明显颤抖了起来，手指捏得紧紧的，都泛出了青白之色。 “咋舍不得咧，不就一张符。” 老头狠了狠心，将符塞到我手里，立马转过了头去，估计再多看两眼，他可能就要反悔。 既然他也如此罕见的大方了一次，我也不能驳了他的心意。 将青符塞进了裤衩里，我迈步走向了湖边。 双腿入水，冰冷的水顿时包围住了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这水，有点稠。 每走一步，都有点费力。 等到整个身子都浸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感觉顿时让我打了个寒颤。 冷！ 这水实在是太冷了。 哪怕是我提前做了热身，这水温还是让我有点难以忍受。 受到刺激，白色指甲都伸了出来。 不过目的地离岸边并不是太远，也就十几米，我咬着牙，奋力朝那里游去。 “喵呜~” 黑猫在岸上叫了一声，似乎在提醒我小心。 我没空理它，在这水里哪怕只游了十米，也感觉有些头晕眼花。 擦，该不能这段时间在村里吃的不好，低血糖了吧？ 越往前游，吃力的感觉越明显。 直到我蹬水的时候，脚明显传来了踩到一团柔软东西的感觉，我这才意识到，这水真的有问题。 裤衩里的青符忽然变得滚烫了起来。 我心头一紧，有东西过来了！ 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我的双脚立刻被东西缠住，将我猛拖了下去。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入水之前憋足一大口气。 脚腕传来滑腻的触感，像是海藻。 我奋力调转身形，头朝下，伸出指甲朝那些东西抓了过去。 被割断的东西落在我的掌心之中，我用手指捻了捻。 是头发。 更多的发丝从水底伸出，朝着我纠缠了过来，像触手一般难缠。 我心里清楚，在水下我待不了太久的时间，干脆狠心加快速度，朝湖底猛扎了下去。 沿路的发丝被尽数抓断。 漆黑的湖水中，我忽然看到一丝暖色的光亮。 一个女人正静静的躺在水?，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她的身体被一个巨大的藤条笼子困在其中，暖色的光芒，正是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女人头发随水流摆动，发梢明显缺失了一块，刚才就是她的头发在袭击我。 那一身狐狸特征的衣着也彰告了她的身份。 狐女！ 林葆梦里的那个女人。 似乎察觉到了头发对我无用，女人也不再攻击我，见我靠近她，她忽然轻笑了起来。 这笑容让我顿时一懵。 下一秒，她猛然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被吓了一跳，但那藤条笼子明显束缚住了她的行动，她只能抓着藤条，表情凶恶地看着我。 凑近一看，藤条上竟然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难怪十年过去，这藤条泡在水里竟然没有腐坏。 我心里隐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狐女，可能是被翟风故意害死的。 狐女见我没有恶意，表情也柔和了下来，她偏着脑袋看着我，动作倒十分有少女的娇俏。 我挥动右手，白色指甲朝着笼子抓了过去。 当！ 上面的符文闪烁了一下，藤条竟然发出了金属的声音，震的我的指甲生疼。 狐女捂着脸，表情十分痛苦。 藤条被我震的晃动，符文似乎也伤害到了狐女。 我有些不信邪，再次挥动了指甲，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笼子狂震，但仍然没有被破坏的迹象，倒是我的指甲根部已经渗出了血液，在水中荡出了五条红色细丝。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情急之下，我忽然想到了老头的青符。 从裤衩里把它揪出来，展开之后，一巴掌拍在了笼子的表面。 青符上光华流转，迅速侵蚀掉了藤条上的符文。 狐女猛然前扑，将藤条笼撞破，抓住了我的双肩。 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电流从她的手中传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瞬间浑身被电焦。 咳！ 猝不及防受伤，我猛地呛了一口水，肺里压迫的如同砂纸打磨一样难受。 我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力量。 一张黄色的草纸被水涡带到了我的附近。 我用尽最后力气将它抓住，朝着狐女轻轻摇了摇。 第52章 魅 做完这些，我再也没有一丝力气。 虽然能保持暂时的清醒，但那雷电天生克制鬼物，我的身体由怨气催动，也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堕龙的力量在修复着我的身体，但在修复完毕之前，我大概要溺死在这湖里了。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 由窒息带来的极度疲惫感传遍了我的身体，我的眼皮越来越沉，缓缓合上。 一条纤细的手臂夹住了我的腰，朦胧之间，我感觉身体轻盈无比，像是在飞一样。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我的意识被震醒过来。 低头看去，身下是幽暗的湖水，我在距离水面两米的地方悬浮着。 腰上的手臂猛然收紧，夹的我胃里一阵翻腾。 呕！ 我哇的一声吐了起来，随着腹中的污水洒落，我的呼吸一下子顺畅了起来。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我这才注意到，此时像抓娃娃一样将我夹在半空中的，正是湖底的那个女人。 我心里暗自庆幸。 多亏了林葆把那封血书送进了湖里，否则，我在水下真的就生死难料了。 抬眼看了看湖边，林葆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我身上，我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他这才放心，眼睛看向了狐女。 但老头和黑猫的情况明显不对劲。 黑猫浑身炸毛，摆出一副作战的姿势，警惕地盯着狐女。 老头退出去几米远，手里拿着青符，浑身还直哆嗦。 有那么可怕吗？ 我悬在半空中转过头去，狐女的表情平静。 怎么回事？ 我心中疑惑，狐女却动了。 也不见她有什么特殊的动作，似乎只在她心念之间，我们便平缓地朝着湖边飞去。 狐女落地，直接将我扔在了地上，我顿时摔了个狗啃屎。 林葆将我的衣服扔给我，确认我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势之后，双眼湿润地看着狐女。 狐女扫了他一眼，并没有任何惊喜的神色。 “大兄弟！过来！过来！” 老头躲在一棵树后，疯狂朝着我招手，黑猫此时也跑到了老头身边，幽绿的眼睛里充满忌惮。 “怎么了？” “大兄弟！你看不出来吗？” 老头伸手指着狐女，手抖得和筛糠一样。 狐女看了他一眼，他吓得赶紧放下手，随后对着狐女连连鞠躬，为自己冒犯的手势道歉。 好在狐女并没有在意他，因为林葆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和她对视着，老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兄弟...那是魅！那是魅啊！” 老头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魅？ 魅是什么？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示意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人死之后，灵魂离体化为鬼...” “但在极端特殊的情况下，灵魂化成鬼了，但是却并没有离开身体，这种情况下形成的邪物，就叫做魅！” 老头说着，上下牙都开始打架了。 我心中一凛。 鬼说到底，是灵体。 它们能伤害到人，是因为它们可以将怨气凝成实体来攻击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怨气越重，鬼就越厉害的原因。 可一旦有了身体，情况就完全不同。 它们就没有必要将怨气凝成实体，而只需要用怨气强化自己的身体就可以了。 这就好比，同样的一大块钢材。 用其制作汽车，最多只能搭出来一个车架子。 但如果将其用在一辆实际就有的车上，那就足以在车表面焊上一层厚厚的钢板。 之前在和秦裕对上的时候，他曾经让小鬼上过尸体的身。 鬼上过身的尸体，都强大到能刀枪不入。 那一个具有身体的魅呢？ 我心中泛起阵阵寒意，转头看向了那两人。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林葆眼圈泛红，轻声开口说道。 “苏渺。”她双眸微闪，末了又补上了一句，“狐尾村的狐女。” “苏渺...” 林葆仔细品味着。 “很美的名字。” 林葆笑了，轻轻往前踏出一步，苏渺的眉头却明显的皱了起来。 林葆的动作顿时僵住了，他这回算是确认了，苏渺已经不认识他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小孩子才会有的惶恐不安，纠结了一番，将没站定的脚又再次收了回来。 不过林葆毕竟是林葆，哪怕心如针扎一般的疼痛，他还是先问了正事。 “你是狐尾村的狐女，为何会被沉在水下？” 林葆握了握拳，尽力保持心情平和，这才开口问道。 苏渺回头看了看背后的湖水，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茫然。 她身上散发的淡淡暖光，此时也黯淡了下去。 一头秀发无风自动，苏渺轻扶额头，她越加思索，表情越发的痛苦了起来。 头发摆动的越来越剧烈，最后根根炸起，苏渺的眼睛渐渐被黑色所取代，浓重的怨气开始从她的身上冒了出来。 “怨气冲上来了，躲开！” 见势不妙，我一边冲向林葆，一边大喊道。 林葆背对着我，抬起了一只手，对我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我一个急刹止住了脚步，虽然心里焦灼万分，但最后还是相信了林葆的判断。 苏渺的情况越来越不妙，长长的头发如同触手一般伸向了林葆。 那头发的威力我见识过，虽然不足以对我造成威胁，但对付一个普通人是绰绰有余的。 “当我站在你面前，却感觉像是在天边~” “天上的云离我很近，面前的你却离我很远~” 怨气弥漫间，林葆竟然轻声地哼唱起来。 “我的娘咧，这兄弟真的爱鬼爱疯了，都这时候还唱歌？这就是年轻人所说的，我作死，但浪漫不死吗？” 老头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翻了个大白眼，嘴里不住的叹息。 这首歌我知道，是林葆最喜欢的歌。 他肯定也给苏渺唱过。 我顿时明白了，他是想唤醒苏渺对他的记忆。 虽然有些鲁莽，但显然奏效了。 苏渺身上的怨气不再翻涌，那双黑色的眸子盯着林葆，像在极力辨认着什么。 但无论她如何努力，却仍然想不出答案。 苏渺双手抱着脑袋，尖声嚎叫了起来。 林葆见她这幅样子，毅然决然的上前一步，任凭苏渺炸起的头发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痛就别想了，别怕，无论怎样，我都在。” 林葆温和地说着，将右手放在苏渺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第53章 阴谋 长发刺入，林葆浑身鲜血淋漓。 “你他喵疯了！” 我怒喝一声，抬腿冲向他。 让他生气和让他丧命比起来，我宁愿选择前者。 我刚迈出脚步，眼前猛然一道刺目的光芒。 那是从苏渺身上亮起的。 光芒瞬间驱散了浓厚的怨气，苏渺的发丝也再次变得柔顺，眼眸里的黑色也缓缓褪去。 林葆露出一丝笑容，身子一软，朝后倒去。 苏渺轻轻扶住了他的身体，将他轻柔的放在了地上。 我冲到了他们的身旁，警惕的看着苏渺。 林葆身上满是血洞，血液汩汩往外流出。 我心急如焚，恨不得将自己的自愈能力分给他。 对！ 我有堕龙的能力。 白色指甲迅速伸出，我照着自己的胳膊用力一割，血液顿时流了出来。 上前两步，想把血液喂入林葆的嘴里。 苏渺猛然抬起头，一缕发丝刺向了我的眼睛。 我下意识后退，堪堪躲避了过去。 “你！” “你要是不想害死他，就别乱动。” 我大怒，还来没得及出口，却被苏渺抢先了一步。 看着她那略带怒气的眸子，我倒是一愣。 “大兄弟诶，你的血已经不是活人血了，属于大阴之物，贸然喂给林老弟，他的阳气都会被你浇灭的。” 老头仍然蹲着树下，对我喊道。 我听完，心中一阵后怕。 病急乱投医，我只顾着想救林葆，却忘了我特殊的体质。 如果不是苏渺拦住我，我可能真的要把林葆害死了。 见我冷静下来，苏渺重新低下头，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林葆。 那张脸，似陌生，似熟悉。 苏渺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不是见过这个人，但是心里的感觉告诉她，不能让这个人随随便便死去。 苏渺的右手泛起暖黄色的光芒，随后按在了林葆的胸口。 又是那股神圣感！ 我看着那光芒，后退了一步。 由于体质原因，我对这种神圣的气息，有种生理性的排斥。 随着苏渺的动作，林葆身上的伤口竟然快速愈合了。 这速度，跟堕龙的愈合能力都有的一拼。 我忽然想起来，狐女是有狐神所赐予的法力的。 可狐女真的有这种本事的话，应该不会以被浸猪笼这种窝囊的方式杀害的吧。 我摇了摇头，不再继续琢磨这些，而是专注着林葆的情况。 不多时，林葆的脸已经恢复了血色。 苏渺立即收手，放开了他。 林葆被扔在地上，这才尴尬地抽了抽嘴角，从地上爬了起来。 感情这小子早醒了，这是故意想在苏渺的怀里多躺一会儿。 我又好气又好笑。 得亏苏渺愿意出手救他，不然林葆今天非得把自己作死不可。 “我想起来了。” 苏渺后退一步，轻轻开口。 “想起我了？” 林葆的眼睛闪过一丝惊喜。 “并没有，我想起，我是怎么死的了。” 苏渺秀眉微皱，粉拳开始用力收紧。 林葆的脸上浮出失落，但仅仅只有一瞬，他很快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 刚才苏渺身上的刺眼光芒，似乎让她更加清醒了一些，这都是林葆的功劳。 在林葆的追问下，我们这才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十年前，翟风刚刚进入村子的时候，是苏渺力排众议，将他留了下来。 而翟风凭借着自己的样貌和能力，确实也成功让苏渺倾心。 不过苏渺是狐女，她从十八岁开始，就一直恪守着规矩，从未越雷池一步。 哪怕翟风反复示好，苏渺也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翟风最后无奈，两人约定在苏渺卸任后，再结婚办事。 苏渺虽然有点不开心，但想想，男人嘛，猴急点也是正常，也就没再当一回事。 狐尾村有一件宝贝，叫做狐灵木。 那是一根青色的短木，如同一节实心的竹子一般。 据狐神说，这是它断掉的那截尾巴所幻化出来的法宝。 狐女的法力都是来自于这根狐灵木。 每十年一次的狐女换届，前任狐女都会提前把狐神赐予的法力归还到狐灵木之中，再转交给下一任的狐女。 毕竟凡人的身体，没办法承受太久来自狐神的法力，十年也是这些少女们所能承受的最长期限了。 可就在换届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那一天，苏渺和村民们在祭坛等了很久，却没有一个符合年龄的女子来竞选狐女。 苏渺很是奇怪。 村子虽小，但是十八岁的少女，还是有好几个的。 担任狐女可以说是一生的荣耀，怎么可能没有人愿意来竞选。 等派人打听之后，才知道，这些符合条件的少女，全部昏迷在了家中，无一例外。 村民们顿时就惴惴不安了起来。 这一百多年，狐女换届也有十几次了，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翟风忽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跪在祭坛前向全村人道歉，说自己和苏渺破戒了，眼前情况大概是狐神愤怒。 全村一片哗然。 人性本就是自私的，哪怕是面对守护了自己十年的狐女。 如今因为她的原因导致狐神愤怒，村子若是失去了狐神的庇佑，那后果不堪设想。 苏渺百口莫辩，无论她如何解释，根本没人听。 她看着那个声泪俱下的男人，第一次感觉如此的陌生。 她想去拿狐灵木，却被村民阻止。 此时，一道天雷劈下，劈断了那根她用来和狐神交流的图腾。 村民更加惊恐，也更加确定这是狐神对破戒狐女的愤怒。 于是，他们亲手将苏渺关入了笼子，沉入到了湖底。 我听得后背直发凉。 这些村民的人性，实在让我心生寒意。 在苏渺死后，翟风偷偷下水，在笼子上留下了符文，将苏渺封印在了其中。 好在她死后，脱离了人类的躯体，以灵魂的方式又成功联系上了狐神。 狐神将自己的力量分给她，让她的鬼魂能突破笼子的限制，回到村里伸冤。 只不过，翟风早已做了准备，苏渺作为鬼魂回去的时候，一个人都看不见。 气愤之下，她又舍不得破坏村子，只能胡乱在村外降雷。 猛鬼现世，让村民以为狐神不再庇佑村子，便断了狐神的香火。 狐神失去供奉，实力在不断削弱，十年之久，已经灯尽油枯。 “但我现在有机会了！” 苏渺露出笑容，飞身而起，很快消失不见。 “坏了！她不会屠村吧！” 老头惊叫一声。 第54章 护心镜 这翟风确实是好手段，将人性把玩得如此透彻。 我怀疑他之前来狐尾村，就是带着目的的。 苏渺也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根本没想过会有如此卑劣的手段，也不会想到，她最亲近的乡亲们，会如此冷漠的将她沉入湖底。 换届仪式上那些集体昏迷的女孩子，肯定是翟风动的手脚。 以他的吸引力，全村年轻少女都经常去找他，找机会给她们下个药，能够轻松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苏渺明明在水下，那天却能以鬼的形式出现在狐尾村。 狐神的本事，确实是不可小觑。 我估计她能成为魅，也都是那个狐神的功劳。 每七天能让苏渺从牢笼中突破一次，这应该是灯尽油枯的狐神为苏渺所做的最后努力了吧。 只可惜翟风一直在谨慎布局，从没露出半点马脚。 那些村民被他的符纸包耍的团团转，根本意识不到那滚滚的怨气里面，是被他们伤害到千疮百孔的心。那阵阵雷声里，是他们曾经最敬爱的狐女的控诉。 这十年间哪怕有一次机会，苏渺也能沉冤得雪。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翟风，到底想从这里得到什么呢？ “大兄弟，别琢磨了，加快速度吧，十年的怨气不是闹着玩的，我怀疑那女娃子真有可能屠村。” 老头的声音传来，他在前方不远处对着我招手，我点点头，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我们不是魅，也没有狐神赐予的法力，不能和苏渺一样飞。 双脚赶路，肯定要比飞行慢得多。 我们在湖边已经耽误了很久的时间，等快到村子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只不过整个卧狐坡，现在都笼着一层厚厚的雾气，大概是苏渺的手段。 一进村子，我顿时头皮发麻。 死尸。 到处都是死尸。 所有人的左胸口都有一个小孔，一直深入到胸腔当中。 “坏咧坏咧，真的屠村了，这女娃子杀孽重了。” 老头直跺脚，嘴里直叹息。 “不是她。” 林葆蹲在一具尸体的旁边，仔细地观察着。 “林老弟，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女娃子，但是话不能乱说的，生死大事，帮理不帮亲。” “尸体伤口从体内对外呈放射状，也就是说，是某种东西从内部钻出来，导致他们死亡的。” 林葆看了老头一眼。 他可是个仵作，对于死因的分析，比老头要清晰的多。 轰！ 天空一道巨雷劈下，这次直接劈进了村子。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当即甩开大步跑了起来。 雷劈的位置就在祠堂附近。 一路上，我们经过的每个地方，都有村民的尸体。 所有的村民死状都是一样，气氛让人窒息。 等我们到达祭坛的时候，苏渺正和翟风对峙着。 看见我们到来，翟风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还以为你们跑了呢，没想到还特意回来送死，倒是让我少了追杀你们的功夫。” “你早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我冷眼看着他。 “那老头身上有法宝的气息。” “姓林的身上死气很重，像是长期接触死人。” 翟风的手指一一点过老头和林葆，最后指向了我。 “你是最明显的，一身怨气，却不是鬼魅，看来你身上有点值得我挖掘的东西。” 翟风眯了眯眼，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一道惊雷再次劈下，翟风仿佛头顶有眼似的，迅速躲闪到了一旁。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苏渺：“那狐狸残存的法力，还能让你用几次雷？你真觉得你能对付的了我？” “我要给村子报仇。” 苏渺满眼怨毒，眼神像是要把翟风生吞活剥了一样。 “一帮没有脑子的蠢货，还值得给他们报仇？你这个狐女还挺尽职尽责呢，哪怕是死在他们手里，你也不恨？蠢货。” 翟风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我只恨你！” “可笑。”翟风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十年了，栽的树终于结果了，等我杀了你，把那个狐狸的灵揪出来炼化，我就可以挺直腰杆跟我那个蠢货师父证明，我比其他师兄弟都强！” 翟风哈哈大笑着，神情有点癫狂。 苏渺懒得再和他废话，直接冲了上去，怨气包裹着头发，狠狠朝着翟风刺去。 “退后一点。老登，你保着他。” 我回头对那二人说了一声，随后伸出指甲，也加入了战斗。 “咦？这指甲...你是尸魅？不对，又不太像，尸魅没有怨气...” 翟风一边应对着我和苏渺的攻击，一边还在不停地打量着我。 听着他碎碎念分析着我，我感觉自己像是个被参观的动物一样，心头火气越来越大。 伸手在胸前划了一下，淡蓝色烟雾涌现，迅速将他包裹在其中。 被烟雾包裹的翟风，明显动作和思考都顿了一下，我抓住机会，狠狠朝他脑袋刺去。 翟风当即取出一张黄符贴在了身上，那符遇到淡蓝色烟雾迅速燃烧，将烟雾烧了个干干净净。 我的攻击被他惊险地躲避了过去，白色指甲只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可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你真是让我越来越感兴趣了。” 翟风擦着脸上的血迹，眼里满是狂热。 “有本事来试试呗。” 我甩了甩指甲上的血迹，冷笑道。 翟风既然会被淡蓝色烟雾影响，那他就不那么可怕了。 指甲和堕龙的力量属于“体”。 淡蓝色烟雾和黑猫属于“灵”。 他既然会受到烟雾影响，就证明灵魂方面的攻击是有效的，我还有个更厉害的黑猫没用呢。 “这么有自信，看来你还有后手啊，那我可得小心点了。” 翟风笑着拿出了一块圆圆的护心镜，护心镜只有巴掌大小，背后刻着繁杂的符咒。 他将护心镜贴在胸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苏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她看起来有点忌惮那东西。 我试探性地再次放出淡蓝色烟雾，那烟雾直奔翟风而去，可这次，他连躲都没躲。 就在烟雾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镜子猛然一震，随后空气产生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 烟雾被这波纹弹回，竟然朝着我而来。 我毫无防备，顿时被笼罩在了其中。 顿时，灵魂被灼烧的痛楚传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