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当空》 第一章:我是谁,我在哪儿? 大秦始皇帝三十七年七月。 距咸阳千里之外的上郡治所肤施城郡守府衙,后院宫室床榻上卧着一名脸色苍白的贵族青年,看上去弱如扶病。跪坐床榻前诊脉的医官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对旁边陪侍的中年将军说道:“将军,公子风寒之症更甚,恐不久矣”。 ………… “我是谁?我在哪里?” 两日之后,床榻上的男子悠然转醒。环顾四周后发出了这一人类终极灵魂之问。 自己明明记得刚刚还在参加概率论考试,考试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作为一名货真价实的学渣,考高分拿奖学金从没奢求过,只要60分考过就心满意足了,许云看着试卷估算了一番,只要再作对一两道大题基本上就能通过了,奈何剩下的题目一道也不会。 许云冒着脑细胞喷火的风险冥思苦想,果然不负众望地做不出来,真学渣从来都是凭实力挂科的。最后只好无奈的左顾右盼,希望能从旁边奋笔疾书的善男信女跟前求个一分半厘,但在监考老师如鹰隼一般的眼神下只能暂时放弃,无奈地趴在试卷上眯着眼睛等待机会。 谁知这一眯眼竟然就出事了,一睁眼就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了,难道自己还在做梦。 “将军,公子醒了”医官癫狂地喊叫着冲出了府衙。 许云看着奔向门口的癫狂医官,不免有些迷糊,感觉眼前的一切那样地不真实,这梦也太疯狂了吧。 许云从床榻上跳了下来,向室外奔去,这堂试考的值,挂科重修都愿意,这白日梦简直了! “公子,你慢点儿”身后的侍女紧张地跟了出来。 许云一口气跑到府衙门口,不可思议地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彻底陷入到迷茫中了。许云转身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守门站岗的侍卫,然后诡异地将双手伸到侍卫脸上,使劲地掐了起来。 “这手感,太真实了吧”许云看着眼中噙泪的侍卫感叹道。 “不对,这根本就不是梦,我不会穿越了吧?”这一想法突然从许云的脑海中蹦了出来。 “我问你,这是哪里”许云盯着眼前两腮发红的侍卫问道。 “禀公子,此处乃上郡府衙” “我再问你,现在是哪朝哪代,又是何人当政?” “公子,我大秦自是始皇帝当政” 许云瞬间凌乱了,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真穿越了,难道一道概率论试题就能把自己整穿越了?还是秦始皇的年代,这也太玄幻了吧! “你,就照着我刚才掐你的力度掐我这里”许云指着自己的腮帮子对红腮侍卫说道。 “公子,卑职不敢” “磨磨唧唧,我让你掐你就掐”许云命令道。 “公子,卑职真的不敢”侍卫急的都快要哭了。 “这是命令,必须执行” “诺” 当一双大手捏在许云双颊上的时候,许云闭上了双眼,做好了从梦中醒来的准备,毕竟穿越的可能性比旺铺转让的概率还要渺茫。 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让他睁开了双眼,只不过眼前站着的还是那个红腮侍卫。 “完犊子了,真特么穿越了” “住手”一声暴呵惊醒了迷茫中的许云。 当医官和蒙恬赶到府衙门口时,看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只见侍卫的一双手死死地掐在公子扶苏的脸上,而公子扶苏的脸上挂着满足的表情。 “大胆侍卫,安敢折辱公子贵体。” “这位将军,是我让他掐的,不怪这个侍卫”许云替红腮侍卫辩解道。 蒙恬和医官瞬间石化了,难道风寒之症还会伤脑子? 许云在蒙恬和医官的陪同下回到了后衙,待许云再度躺回床榻上,医官便上前替许云检查了一番。 “在下恭贺公子,风寒已愈” 医官起身交代了一番后便离开了府衙。 “这位将军,请问您贵姓?”许云看着蒙恬一脸认真地问道。 “医官”蒙恬起身向府衙外奔去,扯开嗓子呼喊道。 “回来,你瞎跑什么,我就想知道你是谁而已,激动个毛线。”许云见蒙恬向外跑去,急忙喊了回来。 “公子,莫要戏耍在下,在下是蒙恬啊!”蒙恬被许云盯得有些发毛,说话时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蒙恬,秦朝上卿蒙骜之孙,曾率军攻破齐国,深得秦始皇喜爱。 秦统一六国后,率三十万大军北击匈奴,战功显赫,之后受命监造长城,许云闻言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蒙恬将军,我岂能不知,始皇帝陛下爱将,攻齐国,北拒匈奴,修筑长城,为大秦立下了汗马功劳。”许云由衷的夸赞道。 作为一名学渣,许云的专业课成绩确实不敢恭维,但这货的历史功底还是可圈可点的。本来要报考历史专业,但是受实用主义的毒害,最终无奈的选择了金融学。 听到许云如此称赞,蒙恬不由得挺直了腰身,脸上挂出一副趾高气昂的神情。 “都是陛下的功劳,卑职岂敢居功。”蒙恬言不由衷地说道。 蒙恬从公子扶苏对他的赞扬之词中判断出扶苏之前是在戏耍他,只好无奈地陪笑着。 “蒙恬将军,那我是何人?” 什么?蒙恬的脑海中一团黑线瞬间缠绕在了一起。 “公子,在下求你了,莫再戏弄在下了,在这大秦何人不知公子扶苏啊!” 公子扶苏,始皇帝长子,因反对秦始皇“焚书坑儒”、“重法绳之臣”等策略触怒始皇帝而被贬至上郡协助蒙恬监军、修筑长城。 始皇三十七年秦始皇第五次东巡时病死沙丘,赵高、李斯与胡亥密谋矫诏逼扶苏自尽于上郡。 许云想起了这段历史,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蒙恬将军,今年是哪一年啊?”许云急切地问道。 “始皇帝三十七年啊”蒙恬无奈的回答道,心中不免对扶苏有些牢骚,还有完没完了,虽然你长得比我帅,但也不能没完没了啊。 “始皇帝东巡开始了没有啊?” 许云的问题是一个接一个,快要将蒙恬整自闭了。 “你自个儿的老爹你不清楚啊,还好意思来问我,好玩儿吗!”尽管蒙恬心中将扶苏腹议的体无完肤,但是这句话可不敢当着扶苏的面说出来,该如何回答还得耐着性子回答啊。 “公子,昨日有讯兵传来书信,始皇帝陛下不日便到沙丘。” 这下轮到许云石化了,这还怎么玩儿呢,刚穿越过来就要被搞死,玩呢?扯犊子呢?在几天之内收拾赵高、胡亥这两个老六显然是不可能的,地图都来不及加载,还敢奢望拆对方的水晶吗? “各路神佛,我是偷了你们家高压锅顶上的铁砣了还是往你家锁眼儿里灌五零二了,有必要这样玩儿我吗?与其穿越成这怂样还不如回到大学继续摆烂。” 第二章:第一个处分 时空的另一端,南江大学三号教学楼507教室。 正在举行金融学专业大二学生的概率论考试,坐在靠墙处的一名男生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后,居然趴在试卷上睡着了。 监考老师特意走到这名学生跟前仔细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作弊的痕迹。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名叫许云的学生学习态度、学习状态都不太好。卷面上还有一半的题目都空着,居然还能睡得如此心安理得。 “刘老师,你看现在的这些学生,真不知道怎么想的,花着父母的钱,不好好学习,考试的时候还敢睡觉” “我家孩子要是这样,我绝对会崩溃的”两名监考老师坐在讲台上看着许云嘀咕着,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殊不知此刻她的宝贝儿子正和女朋友一起翘课在ktv里声泪俱下的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 “刘老师,要不把那个孩子叫醒吧,毕竟是期末考试啊,再睡下去就要挂科了。”刘老师起身走到许云跟前,拍醒了熟睡中的许云,摇着头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同学,别再睡了,再睡你就挂科了,很有可能就毕不了业了,你父母亲花钱不是让你来这里睡觉的。” “我是谁?我在哪里?” 这名试卷上署名许云的学生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监考老师,同样发出了人类灵魂深处的疑问。自己是大秦的公子扶苏,秦始皇嫡长子,奉始皇之命在上郡监军,并协助蒙恬修筑长城。不慎染了风寒,在上郡郡守府衙休息,抵不住风寒带来的困意就睡着了,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了。 “难道我已经死了,到冥府了”扶苏暗自揣测道。 但是眼前的情景又跟传说中冥府的描述不一样。 扶苏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满脸好奇地观望着四周参加考试的同学。那一双双藏在书桌下的大白腿晃地他肾上腺素直线飙升,一股暖流从鼻子中涌了出来,然后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这位同学,考试中不能随意走动你难道不知道吗?” …… 等考试结束,教学楼门口的公示栏上赫然贴出了这样一则通报: 我校金融学院2018级金融学二班许云同学,在概率论考试中违反考试纪律,在考试过程中肆意走动,骚扰多名参加考试的女同学,并在考试过程中随意闯入其他教室、女生厕所。该生在扰乱考试纪律后企图以失忆、恐吓老师等方式逃避处罚,该生行为严重违反了《南江大学学生管理办法》,鉴于该生所犯错误性质恶劣,影响极坏。为严肃校风校纪,教育本人,给予许云同学严重警告处分。 特此通报 南江大学金融学院 2020年7月6日 当穿越回现代的扶苏替许云挣到人生第一个处分时,许云却在时空的另一端陷入了迷茫,怎么就成功的绕过了文景之治、贞观盛世、仁宗盛世等这些美好时代呢。 穿越到大秦,一场重感冒就能让皇子芭比q的时代。最悲催的是居然套在了扶苏这个倒霉蛋的身体上,还卡bug一般地卡到了扶苏自杀前夕,确实让许云郁闷的不轻。 许云仔细地回忆了一遍自己前半生的所作所为,既没偷过道士的裤衩,也没抢过小和尚的棒棒糖,怎么莫名其妙地就着了各路神佛的道了。不过许云最后也坦然了,穿越回现代几乎是不可能了,毕竟时空隧道又不是自己的秋裤,想穿就穿。 既来之,则安之吧!既然借用了人家的身体,就该打着扶苏的名号干出一番事业。也不知道把真正的扶苏给挤兑到哪里去了?许云对于扶苏这个人还是有些愧疚的,无论是借尸还魂,还是简单粗暴的夺舍,总之自己真心对不起扶苏这个倒霉蛋。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只能是逆天改命了,努力活出一个扶苏pro版本。 如果让许云知道时空另一端的扶苏这会儿已经顶着他的名头替他挣下了人生的第一个处分,而且凭实力将许云混成了江南大学建校以来最大的奇葩,会不会一气之下整一口大铁锅将自己占用的这具肉体一锅炖了! “扶苏,你个倒霉蛋,我该怎么办呢,你说你好好的忤逆你爹干毛线呢,发配到上郡了吧!发配到上郡也就算了,你没事往外面瞎跑个鸡毛啊,把自己整感冒了,你感冒也就算了,大白天睡个毛线的觉,你可把我害惨了。 唉!历史上再也不会出现一个叫许云的伟人了,以后老子也就叫扶苏了。”许云躺在床榻上自言自语道。 其实他已经想好了以后就不用许云这个名字了,直接打着扶苏的名号混迹于大秦的夜店、ktv了,额,说错了,民间与朝堂了。总不能占着人家扶苏的身体还要告诉大家我不是扶苏,我叫许云。 说不定都不需要赵高和李斯矫诏,蒙恬就已经将自己绑了交给秦始皇处理了,毕竟事关帝王家颜面,秦始皇也顶不住自家大公子得了精神病的流言。许云这个名字就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吧。 秦始皇快要巡视到沙丘了,按照历史走向来看,最多再有十天半月扶苏将会收到胡亥的催命符。即便有许云代练,要想在十天之内彻底翻盘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毛别的玩家穿越后有各种系统加成,到自己这里就加成了十斤肉。穿越前的自己体重是一百一十斤,穿越后直接落在了体重一百二十斤的扶苏身上,这不就是加成了十斤肉吗。 好在扶苏的体型要比穿越前的自己高大一些,长相也比穿越前的自己帅气得多,否则许云真的会原地炸裂的。 这几日许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既然选择了逆天改命,就要认真地谋划一番,一定要想出一条万全之策; 在确保自己成功继位的前提下还要防止胡亥一伙铤而走险,此时六国虽已破灭,但六国贵族中仍不乏意图复国之人,稍有不慎,已经凝一的天下又要分崩离析了。 其实许云,额,扶苏也想过将蒙恬拉到自己麾下,不过这一想法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了,显然成功率不会太高。因为就蒙恬对秦始皇的忠诚度而言,在没有得到秦始皇驾崩确切消息的情况下是断然不会臣服于扶苏的。 权衡一番后,许云果断放弃拉蒙恬下水的计划,至少暂时先不考虑。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再做打算吧。通过这两天的接触,许云发现侍女芈伏对自己很忠诚。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大秦朝,总得要有一个熟悉环境的人帮着拉视野刷地图。 第三章:扶苏起兵 翌日,传诏御史一行来到了上郡大营,蒙恬立刻遣人将扶苏从肤施郡衙请到了上郡大营。 始皇帝御史的突然到来打乱了扶苏的谋划,扶苏索性就不去做任何的谋划了,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赶到了上郡大营。 扶苏知道此行只要自己接诏后不予理会,传诏御史就拿自己没办法。在上郡大营这一亩三分地,三十万大秦军士可不会听你传诏御史的,只能是蒙恬说了算,而蒙恬是偏向于自己的。 历史上蒙恬就曾怀疑过遗诏的真伪,并劝阻扶苏不要意气用事,待调查清楚之后再做处置,奈何扶苏这个铁头蠢货不予理会直接自杀了,最后害的蒙恬、蒙毅两兄弟也跟着被杀。 “公子扶苏、内史蒙恬接诏”待扶苏进入中军大帐,传诏御史开始宣读诏书。 “朕巡天下,祷祠名山诸神以延寿命。今扶苏与将军蒙恬将师数十万以屯边,十有余年矣,不能进而前,士卒多耗,无尺寸之功,乃反数上书直言诽谤我所为,以不得罢归为太子,日夜怨望。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将军恬与扶苏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谋。为人臣不忠,其赐死,以为兵属裨将王离,钦此” “臣扶苏接诏”扶苏起身接过诏书,回头交给蒙恬。然后接过御史手中令他自裁的秦王剑。呛啷一声将宝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公子,不可”蒙恬慌忙呼喊道。 扶苏没有理会蒙恬,缓缓地举起手中地秦王剑,仔细的端详起来。 “自我大秦穆工舍马赐酒开始,这把秦王剑已然陪伴了我大秦几代君王。他们携此剑出函谷,征六国,使这纷乱的天下归于我大秦。今天恐怕要辱没了这秦王剑的威名了”扶苏自言道。 自从占据了扶苏这具身体,这几天竟然开始融合了许多扶苏的记忆,虽然重装了系统,但硬件还是哪个硬件,存在扶苏记忆细胞里的很多记忆就自然而然的被许云读取出来了,因此许云一眼就认出了御史手中的秦王剑。 至于扶苏记忆中那些令许云肾上腺素飙升的记忆片段,他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他已经重放了无数遍,回味一番后还要补一句“贼扶苏,真会玩儿”。 “噗呲”剑器穿过人体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怎敢杀……”御史心有不甘的看着扶苏,然后便一头栽倒在扶苏面前,殷红的血液从胸口喷涌而出,嘴里咕噜着血沫子。 “公子,你闯祸了” 蒙恬惊诧地看着扶苏,满脸的不可思议,实在想不通一向温文尔雅的扶苏怎么会暴起,感觉自己都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公子扶苏了。 扶苏拿着秦王剑在御史的尸体上擦拭了一番,起身重新插入剑鞘中。转身看着营帐中还处于震惊状态的众人。 “蒙恬将军,你难道还看不出这诏书是假的吗,父皇将三十万大军交于你我,显然是寄予我等厚望的,您是父皇爱将,我是嫡长子,你我就像父皇的左膀右臂一般,敢问将军,这世上会有人傻到自废臂膀呢?至于闯祸一说,将军大可放心。只要控制住所有来传诏的士卒,不让他们将此处消息带回沙丘,祸事自然可解” “公子,其实我早已察觉此事有诈,只是被你刚才的举动惊讶到了,不曾想公子居然有如此血性,不愧为皇帝长公子,不知公子将此事作何处置?” “蒙恬将军,你想想看,他们既然敢冒诛九族的风险假传皇诏,那就说明我父皇一定发生了不测,不然凭父皇的威严他们断然不敢如此放肆,为今之计,我们要做好三件事; 其一是要封锁消息,切断上郡与沙丘大营的联系,不能将我等抗诏的消息送回沙丘大营,以免矫诏之人铤而走险。 其二要派遣军士火速赶往咸阳、函谷关等京畿之地,掌控关中秦军,以防六国余孽乘机作乱。 其三便是由我亲率大军赴沙丘大营,震慑宵小之辈,以证虚实。” 扶苏将自己的应变之策详细的告诉了蒙恬。 “公子安排甚佳,在下心悦诚服。实不相瞒,在下之前见公子柔弱文雅,确实担心陛下百年之后公子顶不住匈奴与六国余孽的明刀暗箭。适才见公子血性只是震惊,听闻公子对于此事的安排,可见公子的胆识与谋略不减始皇帝陛下。在下诚心拜服。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力” “蒙恬将军,请火速召集上郡大营所有都尉以上将领到中军大帐,我要做一些部署”扶苏对蒙恬说道。 “诺”蒙恬说完就去处理扶苏交待给他的事情。 半个时辰之后,几十名将领齐聚中军大帐,蒙恬坐在主位上,公子扶苏陪坐在右侧。蒙恬本来要将主位让与扶苏,奈何扶苏却执意不肯接受。 “诸位将军,今日将诸位召集于此,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知诸位,接皇帝陛下诏书,令公子扶苏接管上郡大军,自即日起军中凡事由公子扶苏节制,在下为领军主将,王离、百里越、李延为裨将”蒙恬起身对众将领说道。然后端起案几上盛装兵符玺绶的盘子,俯身递到扶苏跟前。 “臣子扶苏谨遵皇帝诏” 扶苏接过蒙恬手中的盘子,举到齐眉处。转身将手中的盘子交到侍卫手中。 扶苏完全没想到蒙恬会矫诏帮他上位,看来蒙恬已经孤注一掷了,将所有的宝都押到了自己身上。既然蒙恬在陪他演戏,做主角的自然要全力配合唱好这台戏。 “诸位将军,对于我突然接掌上郡大营一事,诸位恐多有疑惑吧!还是由我给大家解释一番吧。不知诸位是否还记得始皇帝二十九年的博浪沙之事,当年陛下险些遇刺。八年了,本以为这些六国余孽会有所收敛,却不想这些贼人竟然贼心不死,竟敢勾结一众鸡鸣狗盗之辈,妄图谋害陛下,害我大秦。不曾想这些贼人竟混迹于东巡士卒中,其中不乏身居高位者。因我上郡远离六国余孽,又为陛下嫡系,因此陛下诏令我掌管上郡大军,稳定局势,替陛下铲除奸邪。诸位,奸邪混迹于东巡士卒之事乃陛下密诏于我,因诸位是陛下嫡系,且扶苏相信诸位将军,所以不加掩饰地告知于诸位,还望诸位谨言慎行,切莫走漏消息。” 听闻扶苏所言,不会再有人会怀疑始皇帝诏命扶苏接掌上郡大军一事了。 “请公子放心,我等绝不泄露只字片语”众人向扶苏保证道。 扶苏之所以不敢贸然将祸水引到赵高和胡亥头上,是因为那样做的风险太大,很容易逼得赵高、胡亥铤而走险。 因此只能借八年前秦始皇遇刺一事将众将士的目光转移到混迹于东巡士卒中的六国复辟分子身上,虽然不知道是否有这些奸人存在,但是谁又能对证呢,最后含沙射影地将一众猜疑引到陪同秦始皇东巡的高层头上,即使以后胡亥矫诏一事水落石出,也没有人会想到这一切都是扶苏的计谋。 蒙恬一脸钦佩地看着扶苏,就这半天所表现出来的胆识谋略来看,足以让蒙恬佩服地五体投地。这还是以前那个羸弱的公子扶苏吗。 “左军裨将李延,命你率士卒两万出上郡,截断所有出上郡道路,二十日之内不得有一人出入,违命按秦律论处”; “中军裨将王离,命你率七万士卒奔赴咸阳,限十日内掌控骊山、蓝田两处大营,并将武关、函谷关、萧关、大散关四处守将换成我上郡将领。一月之内不得放一兵一卒进入咸阳,违命以秦律论处,若遇阻碍可便宜行事,事后不予论罪”; “右军裨将百里越,命你率五万大军与我一道去沙丘大营觐见皇帝陛下”; “掌军主将蒙恬,命你坐镇上郡大营,务必提防匈奴南下犯我大秦,上郡一切事务由将军一并提领”。 等诸位将领领命离开中军大营,扶苏叫住了准备出门的蒙恬,陪着他一起出了营帐。 “蒙恬将军,我看你刚才在营帐中似乎有话要说,为何最后却一言不发了?”扶苏问道。 “公子,你给王离的权利是否有些过了,可便宜行事,而且事后不予论罪,在下担心到时候会激起咸阳民变,或者王离拥兵自重。” “蒙恬将军啊,难道你忘了令弟蒙毅已回咸阳了吗,你代我修书一封给他,让他协助王离,以令弟的谨慎,还怕制不住王离吗?六国贵族大部分居于咸阳,其中不乏意图复辟故国之人,就需要王离去威慑一番,大将王翦、王贲后裔,六国宵小岂不胆寒。至于拥兵自重,就更不需要担忧,咸阳有我嬴氏宗族,他王离是断然不敢在他们眼皮子底子自立的。” 对于公子扶苏,蒙恬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除却敬佩,蒙恬感觉有些后背发凉,幸亏自己从一开始就站在了扶苏一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把他和蒙毅两人绑在一起,都不够人家一签串的。 秦始皇已经够妖孽了,怎么还生出了如此妖孽的儿子呢,幸亏六国亡了,要是落在扶苏手里,说不定六国贵族的裤衩都会被这妖孽扒了。 十日之后,当胡亥在沙丘大营苦苦等待传诏御史回话的时候,扶苏所率五万大军先头精骑已到距沙丘大营六百余里的太原郡。 此时咸阳已被王离、蒙毅控制,上郡到沙丘的所有通讯在扶苏大军出发的前一天就被李延切断了。所以沙丘大营一直等不到御史回话。 “中车令大人,为何还没有上郡的消息,你说我大哥会不会自裁?我想当皇帝咋就这么难呢”胡亥抱怨道。 “胡亥公子,您先别着急,咱家都说了要扶你当皇帝,怎么就那么着急呢?你看咱家像撒谎骗你的人吗?”赵高阴里阴气地说道。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营门处传了过来,听得胡亥心中一喜。急忙起身迎了出去。 “胡亥公子,咱家就说没骗你吧,这不就有回信了吗。” 胡亥、李斯、赵高及一众随行官吏从各自的营帐中走了出来,想要看看何人到来。 待来者勒马停止,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来到赵高一行跟前,伸手作揖后便开口回报道: “禀中车令、丞相、公子,函谷关不让卑职入关。即便卑职拿出通关令牌,守关士卒依然不让卑职入关”讯兵讪讪地说道。 连续几日,陆续有几批讯兵被挡了回来。此时赵高才开始有些慌乱了。 “快去请李丞相过来”赵高指着一名小侍命令道。 片刻之间,李斯在小侍的带领下来到了秦始皇的辒辌车内,此时的秦始皇已驾崩多日,尸体严重腐烂。李斯顶着恶臭坐在了赵高对面。看了一眼躺在辒辌车一角的公子胡亥。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难道真的要将这样一位猪公子扶上皇位吗”李斯暗自感慨道。 “我的李丞相啊,祸事了,咸阳已经水泄不通了”赵高扯着嗓子说道。然后一股脑地将这几日讯兵无法进入咸阳的事情告诉了李斯。 “中车令大人啊,这么重要的情况你怎么才告诉我,咸阳已然落到公子扶苏手里了,恐怕公子扶苏的大军离沙丘不远了。”李斯颓废的说道。作为大秦的丞相,李斯的智力非比寻常,很快就猜到了此事的蹊跷之处。 “中车令、李丞相,我真的想做皇帝啊!”胡亥声泪俱下地对赵高和李斯说道。 看着胡亥的渴望的眼神,赵高小眼睛转动了一会儿,然后面露喜色。 “李丞相,咱家有主意了!”说完附身在李斯耳边嘀咕了一番。 第四章:胡亥称帝 “禀公子,胡亥在邯郸郡登基称帝了,这是邯郸郡发往咸阳的诏书,被王离将军截获后送过来了,请公子过目。” “始皇帝陛下承历代先王遗志,扫灭六合,威名加于海内。怎奈苍天不假其年,今崩殂于沙丘行宫。国失其主,日月无光,四海悲鸣。大行皇帝遗诏,皇子胡亥为人持重,素有贤名。特命胡亥承继大统,主持社稷。公子扶苏素来悖逆,数反诽谤始皇帝所为,始皇帝恶之,特遣派上郡戍边,望其躬省其过,今其不以为意,反令上郡士卒锁上郡,夺咸阳,阻始皇帝梓宫归葬……”看着手中的诏书,扶苏一脸怒容。 他完全没有料到赵高会如此丧心病狂。此举不但阴险,而且很可能会陷大秦于危难之中。若天下人都知道扶苏和胡亥争权,会有多少不满秦政之人乘机自立。那么大秦几代先王努力的结果就会付诸东流,刚刚统一的华夏大地又将陷入分裂当中。扶苏怎能不生气呢。而最为致命的是胡亥此举已然占尽先发优势,既能掩饰自己矫诏继位一事,又给扶苏扣上了不忠不孝的罪名。 “看来是我轻看赵高了,此阉竖也并非才疏智短之人” 短短几日,噩耗一个接一个传来; 首先是胡亥、赵高占据邯郸、巨鹿两郡后,派大将章邯率三万士卒据守滏水以抵御扶苏大军,而东郡、砀郡、薛郡、济北郡、泗水郡、东海郡、九江郡太守接胡亥诏书后归附胡亥,并公然发布檄文辱骂扶苏。 其次便是项梁、项羽叔侄杀害会稽郡太守殷通,召集精兵八千在吴中起事,周边郡县望风而降,整个江东三郡已尽归项氏。 最后是南海郡守赵佗趁任嚣病重夺权,割桂林、南海、象、闽中四郡自立为南越王,不服公子扶苏调遣,公然派遣五万大军扼湘水据守南越。最后一件是匈奴头曼单于借始皇帝新丧之际亲率十万大军犯九原郡,蒙恬奋力抵抗,折却大军两万余人。 此时的大秦面临着统一之后最大的一场危机,整个大秦四十八郡中只剩下三十二郡还在扶苏手中,可以说此次危机丝毫不亚于秦昭襄王时齐、韩、魏三国攻破函谷关。大秦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了。按照历史走向,项羽会在一年后起兵反秦,但是许云的穿越改变了扶苏的命运,间接地影响了历史走向,使大秦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 半日之后,扶苏拿着一封书函交到了百里越手中。 “百里越将军,请即刻寻善书之人将此书函誊抄千份,并火速发往我大秦各郡县,让那郡守县令将此文张贴于闹市繁华之处,一月之内,我要让大秦所有人知道此函内容”扶苏将一份亲自拟写的书函交到了百里越手中。 一月之后,大秦各处张贴着公子扶苏的《讨赵高胡亥檄文》。 “我大秦始皇帝陛下数次巡视天下,公子扶苏常陪侍左右。父慈子孝,举国安泰。今始皇帝陛下遣公子扶苏北上监蒙恬军,以御匈奴,故此番独留胡亥陪同。胡亥其人,心底不纯,为人臣,不思为始皇帝解忧,为人子,侍奉不尽其能。致使始皇帝陛下忧愤成疾。苦劳之疾本不致命,奈何胡亥、赵高二贼节食缩药,致使始皇帝陛下病体日沉,不幸驾崩于沙丘。先帝驾崩实乃赵高胡亥篡位弑君所致。赵高、胡亥二贼,当自裁以谢天下。公子扶苏不忍先帝葬于草野之地,愿以九原、会稽、泗水三郡换取先帝梓宫归葬咸阳,以安公子悲恸之情。公子扶苏承继先帝遗志,以公子之位监国,立志复我大秦国力,大秦国力一日不复,公子便一日不称王、不晋帝位。” “诸位,看来之前是我等误会公子扶苏了,原来胡亥的皇帝之位是弑君矫诏得来的,”一名儒生如梦初醒地说道。 “之前我也不信,扶苏公子素有贤名,更是因处处维护我等而被始皇帝责罚。依我看啊,这大秦就该由公子扶苏来提领。” “我看未必,这也可能是扶苏的计谋,反正始皇帝已经驾崩了,无法对证。” “计谋,你眼瞎吗?以九原、会稽、泗水三郡换取始皇帝梓宫归葬咸阳,试问我大秦还有比公子扶苏纯孝之人吗?大秦国力一日不及先帝时期,便一日不敢尊始皇帝遗诏登皇帝位,只以公子之名监国,只为不伤先帝之明,试问我大秦还有比公子扶苏忠诚之人吗?” 一群咸阳儒生看着榜文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类似的讨论正一幕幕地发生在大秦的每一个郡县,并且不仅限于儒生,遍布大秦官、农、贾各个阶层。就连正和蒙恬对峙的匈奴军营中都在讨论扶苏的檄文。 此时扶苏已率众返回咸阳。留下百里越率三万士卒在滏水与章邯对峙。在九原、会稽、泗水三郡的诱惑下,胡亥最终派人将秦始皇的梓宫送到了滏水百里越大营。百里越接到秦始皇梓宫后安排三千精兵护送到了咸阳。 秦始皇梓宫到咸阳之日,公子扶苏亲率咸阳百官出城百里以迎接始皇帝梓宫归葬骊山,对于秦始皇其人,许云是心怀敬意的,一个为华夏文明奠定了大一统底色的杰出君王,虽然后世评价褒贬不一,但没有人敢漠视他的功绩。由于融合了许多扶苏的记忆,此时许云内心已将秦始皇视作自己的亲人了,只是他自己还没有觉察到而已。 “父皇,你为了我大秦耗尽了心血,我知道你累了,你就好好地安息吧!我一定使这天下重新归一,不负你扫灭六合的威名!”扶苏扶着秦始皇的梓宫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史官已经记下了扶苏所说的这句话。不料史官无意中记下的这句话最后却成了秦大帝扶苏早年便胸怀大志的有力佐证,甚至被后世许多志在一统天下的帝王当成座右铭来激励自己。 待国葬事毕,扶苏便召集文武百官于咸阳宫麒麟殿开朝理政。只见蒙毅从班列中出来,向扶苏揖手后奏道: “臣蒙毅有事要奏,先皇驾崩已有月余,今国葬之事已毕,公子应遵从先帝遗诏,进皇帝位,此乃顺乎天意民心之举。臣蒙毅恭请公子进位。” “臣叔孙通附议” “臣王离附议” “臣公孙恒附议” …… 在蒙毅的带领下,几乎所有的臣子都在请扶苏进帝位。其中有蒙毅、王离一样诚心希望扶苏进帝位的,当然也有观望之人,见大家都在劝扶苏进位,只好跟着大家一起装模作样的劝说一番。 “诸位皆是我大秦国之栋梁,按理我应当顺应诸位所请,但是我已告示天下,大秦国力一日不复,我便一日不称王,不进帝位。我也不好在天下人面前食言。我大秦岂能有朝立夕改的君王。诸位臣公,此事就此作罢可好?”扶苏说完一脸真诚的等待着大臣们的回应。好在一班臣公都是有分寸之人,再没有人站出来劝扶苏进位。 等朝议结束,扶苏单独留下了蒙毅、王离二人。 “公子,胡亥之流都能矫诏僭位称帝,你是先帝嫡长公子,又是先帝遗诏钦命继位之人,为何不肯受命继位?我等实在不明白。”蒙毅、王离二人疑惑地看着扶苏问道。 “不知二位是否知道江东项羽等逆流起兵目的何在?”扶苏问道。 “意在推翻我大秦正统。” “那我再问二位将军,何为大秦正统?” “当然是大秦江山社稷、大秦皇帝威仪。”王离郑重地说道。 “王将军所言极是,若是那项羽攻我大秦,首选大秦皇帝胡亥还是仅有先帝公子之称的扶苏?”扶苏看着王离和蒙毅问道。 “自然是大秦皇帝胡亥”王离、蒙毅二人瞬间明白了扶苏暂不进帝位的原因。胡亥登基,天下人视胡亥为大秦正统,反秦之人必以胡亥为首要之敌。 “北有匈奴头曼单于虎视眈眈,东有章邯三万大军扼守滏水,兵锋直指我上党、太原两郡,若再加上江东项氏,咸阳岌岌可危。与其晋位承受反秦贼人兵锋,倒不如实实在在积蓄国力。为今之计,首要在于安抚百姓,变法图强。今天下反我大秦之人日众,为何?不可只归罪于六国余孽作乱。秦律森严,赋税徭役繁重,修陵墓、筑长城征发劳役百万之众,更兼连年征战,百姓苟延残喘,关中百姓已是十室九空。如此大秦,百姓岂能不反,为政以德,譬如北辰,众星拱之,于百姓而言为政者能使其安居乐业,百姓自然感恩戴德。如此,即使我不称帝,百姓都不答应。得帝位而百姓心有怨气,如此帝位岂能长久!二位须知,百姓即是社稷,社稷百姓为重,君民齐心,才是正道。其次在于征伐贼逆,伐逆之事,不可着急。既然有赵高、胡亥之流替我阻挡反秦兵锋,我等何必着急。待他们厮杀的两败俱伤之后,我再出兵各个击破,事半功倍,岂不美哉。复我大秦国力之事,绝非朝夕可至,也绝非一人一族之事,须我全体秦人一心一意。”扶苏耐心地给蒙毅、王离二人解释道。 蒙毅、王离二人听完扶苏解释后恍然大悟,他们确实没有理解到扶苏所说的这一层。看着眼前的蒙毅、王离二人,扶苏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复大秦国力,需要许多人才,尤其是经国济世之才。蒙毅等人确实有一定才能,但是还不足以支撑起扶苏的雄心壮志。 扶苏于是打起了挖项羽、刘邦墙角的主意,还有原先的大秦丞相李斯,此人虽然参与了胡亥矫诏一事,但就治国才能而言,恐怕这诺大的秦国真没几人能比得了李斯。 “蒙毅,你去替我召集一些人才,详细名单明日给你。” “诺”蒙毅领命道。 翌日,待朝议结束,扶苏将一份详细的名单交给了蒙毅。蒙毅只看了一眼,就被手中的名单震惊到了。 “李斯、章邯、沛县主吏椽萧何、淮阴韩信、颖川郡城父张良、居鄛范增、砀郡昌邑彭越、九江六县英布、东海郡朐县龙且” “公子,李斯章邯之流,乃伪帝胡亥臣子。此二人悖主事贼。不值得公子如此重视,只需派一队军士绑来即可。”蒙毅不忿地说道。 “蒙毅啊,我知道你对李斯、章邯多有不满,我也知道你是替我不忿。先帝之所以能够扫灭六国,李斯功不可没,论其才,这天下几乎没有几人能出其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可知穆公亡马之事;昔日穆公良马走失,后来才知被岐山百姓分而食之,穆工不以为恨,反赐美酒于岐山百姓,事后穆公身陷晋军重围,便是那岐山百姓舍命相救。才有了我赫赫大秦。章邯其人,可堪当世名将,若能归附于我,必能尽其才。以后征匈奴、灭项羽就多了一员虎将。如此将才,跟着胡亥着实浪费了。此事务必保密。切不可让别人知晓。” 扶苏可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挖别人墙角,一旦让项氏、赵高知道,还不被截胡了,秦末总共就那么几个大才,要是失去一个,扶苏绝对会心疼的从梦中哭醒。 “萧何、韩信、张良等这些人在下可是从未听说,不知公子如何知道这些人有经国济世之才。”蒙毅不解地问道。 “我陪先帝东巡时,听过这些人的名字,后来派人了解了一番,还都不错,身为先皇嫡长子,自当深谋远虑。”扶苏胡乱编造一通,总不能告诉蒙毅这些名字都在后世历史课本上写着呢。想不知道都难啊。 “诺,在下这就去请这些大才”蒙恬领命后就要去安排扶苏交待的这件事情。 “且慢,李斯还是我亲自来请吧!你稍待片刻,待我与李斯修书一封。”扶苏叫住蒙毅后说道。 片刻之后,扶苏将一份书信交给了蒙恬,并叮嘱蒙恬一定要交到李斯手中。 第五章:李斯归来 一个月后,蒙毅传回了好消息,李斯犹豫一番后最终决定回归咸阳。 那日李斯收到公子扶苏的亲笔信,纠结一番后拆开看了一遍。扶苏在信中言辞恳切地希望李斯能回归咸阳辅佐自己,并在信中点明了李斯当下的处境:“胡亥昏聩,赵高自恃功高专权,若不早归咸阳,早晚必为赵高、胡亥所害”。看完扶苏的书信后,李斯百感交集,犹豫再三后最终踏上了回归咸阳之路。 李斯到达咸阳时,公子扶苏出城十里亲自迎接。当李斯的车驾到达咸阳城外时,李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直道上迎接自己的公子扶苏一行,立即命车夫停车,下车后奔向公子扶苏。 “公子,臣李斯愧对公子”李斯跪倒在扶苏跟前,声泪俱下。 “丞相,快快请起,切不可如此”扶苏俯身扶起李斯说道。 “今丞相来归,扶苏心中不甚欢喜” “公子,李斯何德何能,承蒙公子如此赏识”李斯就要再次拜倒。被扶苏拉住了。 “沙丘之事,我知道非丞相本意,乃是赵高胁迫所致,我不怪丞相,丞相辅佐先帝扫灭六国,功不可没。扶苏斗胆请老丞相相助,复我大秦国力。” “臣李斯谢公子,老臣必当竭尽全力辅佐公子”李斯信誓旦旦地对扶苏表着忠心。 扶苏知道李斯是真心实意。得到李斯辅佐,扶苏的压力会减轻很多。虽然大秦一半国土已落入各个叛军手中,但是政务却比以前更加繁多了,正所谓乱世多纷忧。 回咸阳的时候扶苏刻意安排李斯坐他的车驾。毕竟朝中还有很多大臣对李斯是有意见的,所以李斯出仕一事需要扶苏站台。好在扶苏之前发布檄文时刻意漏掉了李斯,没有将李斯在沙丘之变中的所为公诸于众,否则朝中反对李斯的声音是绝非扶苏所能压制的。 翌日,咸阳宫麒麟殿。扶苏顶住了压力任命李斯为丞相。并且做出了监国以来的首个重要决策: “丞相,还有多少民夫军役在修筑骊山皇陵、长城和阿房宫”扶苏看着李斯问道。 “禀公子,骊山皇陵有民夫十二万三千余人,军役两万。长城有民夫三十万五千余人,军役五万两千余人。阿房宫有民夫五万七千余人,军役一万余人”李斯精准地报出了三项工程的役工数量。扶苏满意地点了点头。 “列位臣公,此三项工程损耗巨大,使我大秦百姓苦难深重,我意裁减两项工程服役民夫,以减轻我大秦百姓负担。”扶苏抛出引子后等着看群臣的反应。 “公子,匈奴连年犯我北境,多次深入内地劫掠,长城阻挡了匈奴犯境的兵威,使我陇西、北地,上郡、云中四郡得以安宁,今公子意欲裁减长城服役军民,恐长城四郡又要遭匈奴屠戮了。修筑皇陵,乃我朝要事,不可废懈。臣以为唯有修建阿房宫一事,可裁减民夫军役,咸阳已有章台宫、兴乐宫、甘泉宫等诸多宫室,修筑阿房宫之事可暂缓一时。”待诏博士叔孙通禀告道。 众臣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叔孙通,先帝时期曾有大臣劝谏始皇帝不要修筑阿房宫,反被始皇帝赐死。之后再也没有人敢于直言修建阿房宫的弊端了。今天叔孙通居然敢站出来提议暂缓修筑阿房宫,确实惊坏了一众臣公。大家都为叔孙通捏了一把汗。 扶苏阴沉着脸看了众臣一眼,没有人敢于直视扶苏,纷纷低下了头。再看叔孙通,已经紧张地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左顾右盼着寻找救援。看到大家的反应,扶苏觉得有些好笑。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威严的。震慑一下众臣,后面的决议就好通过了。 “诸位臣公,我意放归所有骊山皇陵、长城服役民夫,只留军役继续修陵、筑长城。阿房宫工程暂停,待国力强盛再行建造之事,所有民夫尽皆放归。诸位可有异议?” 经过刚才的“恐吓”,再没有人敢于反对扶苏的决议,朝中百官纷纷表态赞成扶苏的决议。 “是不是‘恐吓’的有些过了?”。扶苏感觉自己恐吓的有些过了,以后还有臣公敢于直谏吗?既然放归民夫的决议通过了,是该安抚一下众臣受伤的小心脏了。 “我听了叔孙通所言,深受启发,便停了修筑阿房宫一事。待诏博士,却敢于直言劝谏,可堪各位楷模,看来待诏二字要去了。拔擢叔孙通为首席博士” 众大臣面面相觑,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 “公子,臣有事要奏” “公子,臣也有事要奏” …… 看到叔孙通因谏言获得提拔,众臣的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纷纷要直言相谏。扶苏哪里会给一众朝臣直谏的机会,这群糟老头子,可是坏的很,再纠缠又要生出多少事端。 “诸位臣公,有事明日再奏,我今日与夫人相约去给岳父王贲扫墓,有事明日再议。”说完扶苏快步离开了麒麟殿。留下一众大臣在扶苏的背影中凌乱。 “夫人不是前年生小公子时难产薨了吗?”一众大臣脑子中的黑线互相纠缠在了一起。 却说此时的东郡府衙,临时被胡亥征作皇宫,胡亥正和一群宫女太监在府衙大堂踢毽子。而大堂两侧的走廊上堆满了鸡笼。 因为胡亥喜爱斗鸡,所以百官投其所好地送了一堆斗鸡给胡亥,胡亥自然是来者不拒。因斗鸡太多,只好将一部分斗鸡堆放在大堂两侧走廊中。赵高竟然趁浪逐波地提议朝堂上有争议就以斗鸡的方式裁定。 最不可思议的是胡亥居然满心欢喜地接受了赵高的建议,而且还自作聪明地将自己的斗鸡加封为鸡博士,位列百官之首。 “启奏陛下,砀郡死囚刘季纠结一伙贼人于半月前攻破沛县县衙,杀县令,砸县衙,请陛下速速派兵讨伐”一名大臣上前奏道。 “放肆,我大秦国泰民安,哪有逆贼造反?分明是尔等胡说,企图诓骗陛下。”赵高色厉内荏地呵斥道。 “啊……对,此人定是在诓骗朕,幸亏赵丞相机智,不然朕就被你给骗……骗了。”胡亥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来人,将此人拖下去腰斩” 立刻就有两名士卒进殿拖着瘫若死狗的谏臣离开了大殿。 之后几天,陆续有大臣死在胡亥的屠刀下,没有人再敢向胡亥禀报军情,胡亥也乐得清闲,成天忙于踢毽子、斗鸡……。 第六章:萧何等人来归 就在胡亥大肆诛杀群臣的时候,蒙毅领着萧何、范增、韩信、彭越、英布五人进入了咸阳宫。扶苏接到门吏禀报后直奔麒麟殿。一来是为自己能招揽到萧何、范增等一众大才而高兴。二来自己也很好奇这些在历史上留下过赫赫威名的英雄豪杰们究竟长什么样子。 扶苏看着站在蒙毅身后的萧何、范增等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些人可都是历史上治国安邦的大才,今日能归于自己麾下,自己怎能不兴奋呢? 见扶苏走到自己跟前,蒙毅便开始向扶苏一一介绍起萧何等人来。 “此乃沛县主吏萧何”蒙毅指着萧何介绍道。 “下臣萧何拜见公子” “萧主吏啊,可是让扶苏一番好等啊!”扶苏笑着说道。然后仔细端详起眼前的萧何,只见一身得体的衣着映衬出萧何儒雅沉稳的气质。扶苏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跨到萧何身边的老者跟前。 “公子,此乃居鄛名士范增” “先生大名,扶苏早有耳闻,今日得见,扶苏不甚荣幸”扶苏看着眼前须发皆白的老者说道。 按照历史走向,范增要在一年之后投奔江东项氏,但是许云穿越版的扶苏横空出世,彻底打乱了原有得的历史走向,使项氏起兵时间提前了整整一年,导致原本应该已经出山辅佐项氏的范增还在居鄛游荡。这才被蒙毅忽悠到了咸阳。 “能得公子赏识,范增感激不尽,只是老朽已年近古稀之年,恐难当大任”范增有些违心地说道。 “先生切不可言风烛残年之说,姜尚八十遇文王,辅佐武王鼎定天下,周公老迈,尚能辅佐大周三代君王,先生古稀之年不可言老。我有一诗,赠与先生共勉,还望先生不要嫌弃扶苏文采拙劣”。 片刻之后,扶苏将书写好的帛巾递给了范增。只看了一眼,范增就被帛巾上的诗句吸引住了,越看越是喜爱,最后不由自主地朗诵了出来。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好一个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公子才华超众,我等佩服”蒙毅开口夸赞道。 要是后世曹操有幸读到这首诗,会作何感想呢? 智谋超群,又有如此才情,这不正是自己要找的明主吗?范增一生都在等待一展雄才的机会,无奈这一等就是七十年,如今自己已近古稀之年了,就收起了经国济世的念头。 始皇帝驾崩之后,公子扶苏、胡亥二人夺权,致使江东项氏、南越赵佗等人趁机造反,范增已经冷却的雄心又开始活络起来了。见江东项氏以摧枯拉朽之势占领江东三郡,他便将希望寄托在了项氏身上,准备投奔江东。不料临行前看到了扶苏的《讨赵高胡亥檄文》。 天下之人从扶苏的檄文中看出了忠孝,而他却看到了扶苏的老谋深算。以九原、会稽、泗水三郡换始皇帝梓宫归葬咸阳,看似扶苏至孝,实为坑害胡亥之计。九原郡在大秦北境,距胡亥所在东郡有千里之遥,又有蒙恬二十万大军侧卫,试问胡亥敢拿回九原郡吗?至于会稽郡就更可笑了,已为项氏所据,胡亥要想拿回,就只能从项羽手中夺回来了,此乃驱狼搏虎之计。至于泗水郡,本来就是胡亥的地盘,只不过是扶苏的顺水人情罢了。 以公子之位监国,大秦国力一日不复,便一日不称王、不晋帝位。看似扶苏至忠,实为扶苏韬晦之计。反秦势力自然会将大秦皇帝胡亥视为首敌,从而忽视公子扶苏。 看完扶苏的《讨赵高胡亥檄文》,范增对江东项氏的信心骤减,从檄文中透露出来的谋略来看,扶苏智谋堪称妖孽,绝非江东项氏所能敌也。之后一段时间,范增就收起来投奔江东项氏之心,在居鄛静待时变。却不想等来了扶苏的使臣蒙毅,一番思量后决定跟蒙毅到咸阳看看。刚刚又见扶苏挥手之间做出如此文章,已然被扶苏的文韬武略所折服,果断做出了追随扶苏的决定。 “在下愿做公子幕僚,必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范增一脸决然的说道。 “公子,这三位是彭越、韩信、英布”蒙毅指着站在范增身后一老两少三人说道。 扶苏狐疑的看着蒙毅,难道这货也是穿越过来的,知道历史上的这三个倒霉蛋结局一样,所以将三个人捆一起介绍。 “天王盖地虎”扶苏说完满怀期待地看着蒙毅。 “公子,你在说什么?”蒙毅好奇地问道。 扶苏不再理会蒙毅,将目光转移到彭越三人身上。 满脸沧桑,但是一脸坚韧的花甲之人是彭越。二十来岁,皮肤黝黑的青年应该是韩信,至于脸上顶着大黥印的中年男子,定是英布无疑了。 “在下彭越、在下韩信、在下英布,拜见公子”三人见扶苏盯着自己看,一起施礼道。 “诸位来归,扶苏感激不尽”扶苏感慨道。 “此事蒙毅当记首功” “公子,蒙毅不才,只招揽到这五人,那张良不肯来咸阳,章邯执迷不悟,龙且已投江东项梁。臣请公子责罚”蒙毅有些惭愧地说道。 “蒙毅啊,此事不怪你,能招揽到这五位大才,已是大功一件。”扶苏看着眼前的萧何等人满意地说道。 “芈伏,你去安排一下,我要在上林苑设宴招待诸位大才,你去传我诏命,将群臣请到上林苑来”扶苏对身后的侍女芈伏安排道。 “蒙毅,我还有一事要你去做,到了上林苑我再与你细说。” 第七章:重修大秦律 君臣齐聚上林苑。扶苏向大家介绍了萧何、范增、韩信等五人,并告诉大家此次宴会的目的是为萧和、范增、韩信等五人接风。萧何、范增等人闻言后感动不已。扶苏的这一番操作让叔孙通羡慕不已,公子亲自设宴招待,只怕新来的萧何、范增五人以后要走大运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扶苏便开始向大家说起了恢复大秦国力的详细计划。扶苏之前就已经为恢复大秦国力做了诸多谋划,奈何身边缺乏可堪大用之才,今日有萧何、范增等五人加入,使扶苏信心大增。一些具体的计划就可以付诸实施了。 “诸位,如今我大秦危机四伏,江东项氏之祸未定,砀郡刘季又在沛县起事了,杀县令,毁县衙,此事萧主吏应该最为熟悉,就请萧主吏为大家说说”扶苏说完一脸深意的看着萧何。要是自己再慢上十天半月,恐怕萧何就跟着刘季跑了,好在自己最后险胜一招,收了萧何。这厮历史上可是刘邦(小名刘季)的智囊,为刘邦建立汉朝立下了汗马功劳。还有一个张良,我就不信还收拾不了你个竖儒。待吃完这顿饭再来盘你,不把你安排得明明白白,就对不起九年义务教育。 萧何有些畏惧的看着扶苏,“难道自己和刘季的那点儿破事儿公子扶苏全都知道?”,萧何细思极恐,堂堂大秦公子不会连他沛县犄角旮旯里的事情都有所耳闻吧。好在这货心里素质极强,很快就镇定下来,开始讲起了刘季造反的事情,至于自己私下关照刘季之事,这货只字未提。 “萧主吏之前在沛县当政,所以我才请他跟诸位讲一下刘季之事”扶苏看出萧何有些不自在,立马明白了其中猫腻。赶紧开言解释道。刚刚到手的治国良才,可千万别被自己吓跑了。 “刘季此人,固然可恶,但其谋反的主因是私放骊山劳役,畏我秦律才跑到芒砀山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究其原因,我大秦徭役、律法皆逃不了干系。徭役之事,我已尽皆释放长城、骊山、阿房宫劳役,此事无需再议。眼下最要紧之事乃是修订秦律之事。我意重修大秦律令,使百姓得以修养生息。刑民法术,用之适度,能定纷止争,用之过度,便是法逼民反。此番重修大秦律,当以宽刑省法,减少刑狱为旨,我建议将死刑裁决收归廷尉,不知诸位可有异议?”扶苏说完便看向诸位臣公。 赴宴的众大臣皆面色凝重,或蹙眉思考,或低声讨论。毕竟修改律法可是国之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谁也不敢贸然妄言。 “丞相,你来说说你的意见”见大家都不言语,扶苏便开始点名询问。 “臣赞成公子决议,我大秦律法始于商鞅变法,其目的在于图强争霸,以严苛著称。今先帝已扫灭六国,天下归一,经历了多年征战的大秦百姓人心思定,秦律已不合时宜,修改律法之事迫在眉睫,臣以为新律法当以宽松为主。”李斯是完全赞成扶苏修改刑律的,现行的秦律确实太过于严厉了,光死刑就有三十六种之多,如今大秦各处谋反之事频发,严刑峻法就是重要诱因之一。 李斯之前在邯郸郡的时候就想过要劝说胡亥修订秦律,只因胡亥太过昏庸,又有赵高恃宠弄权,修秦律一事只好作罢。反观公子扶苏。继位短短三月,便大有作为,无论是放归筑长城、修骊山陵墓的民役,还是停修阿房宫,无不透露着公子扶苏的雄才大略,李斯隐隐觉得公子扶苏有超越始皇帝的可能。 “萧何,你来说说你的意见,务必知无不言”扶苏没有评价李斯所言,继续向萧何提问道。 “公子,在下掌管沛县刑狱多年,熟知我大秦律法。严刑峻法可是害苦了百姓。很多事情都是悖逆着道义在追索法度。百姓为之,触犯法律,百姓不为,不能度日,长此以往,百姓岂能不反。” “英布,说说你的意见” “禀公子,在下认为我大秦律确实太过于严苛了,就以我为例,我叫英布,但是大家都叫我黥布,为何?只因我曾受过黥刑,脸上有着黥印。当初我老母亲病重,我去医官赊了几副药为母亲治病,因无力偿还药费便被医家具告官府,因此受了这黥刑。受刑之后两月,我便还了那药债,只是这黥印却再难除去。” 扶苏听完陷入了思索,其实他也知道严刑峻法是历史上秦朝灭亡的重要原因之一,之前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来操办此事便一直没有提上日程。今日扶苏倚重的朝臣都在,又有萧何加入,扶苏便果断决定利用此次宴会的机会将此事敲定。 “责令丞相李斯着即主持起草新秦律,蒙毅、萧何参议,一月之内出律令样本送朝议审定”扶苏不再征求诸位臣子的意见,直接拍板道。如今天下烽烟四起,很多事情已经不能按照流程来处理了,有时候确实需要扶苏独断。 萧何新入,不宜贸然担任要职,借此机会跟着李斯锻炼一番,以李斯为政多年的经验为师,相信萧何很快会成长起来的。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李斯年迈,需要培养一些年富力强的接班人。让蒙毅、萧何跟着李斯,既能让二人学习李斯的治国经验,又能替李斯分担一些政务,两全其美。这才是扶苏刻意安排蒙毅、萧何到李斯身边学习参议新秦律之事的重要原因。 宴会结束之后,扶苏将蒙毅单独留下,将一份手书交给了蒙毅,让他拿着自己的手书再去颖川招揽张良。 上林苑宴会之后一段时间,天下反秦势力逐渐成势,江东项氏所占郡县由之前的三个变成了五个,将恒山,长沙两郡纳入其治下,兵力达二十五万之众,兵锋直指胡亥的东郡、泗水两郡。沛县刘季率众出沛县,从胡亥手中夺取砀郡,又攻破颖川、陈两郡,兵力达七万之众。 其实扶苏也能理解这些事情的发生。毕竟天下苦秦久矣,到秦始皇第五次东巡时,整个秦国已处在崩溃的边缘,只是摄于秦始皇的威严,没有人敢带头造反。秦始皇驾崩于沙丘,又有扶苏、胡亥二人争权。所有的复辟势力都以为机会来了,都想抓住这一机会,于是大秦各处反秦之事频发,扶苏坦然的接受了这一切,也在积极地谋划着解决之道,与其积重难返,倒不如推倒了重来。 一个月之后。 咸阳宫麒麟殿,扶苏神情严肃地翻看着手中的新秦律,翻阅一番后让侍卫将新秦律递给玉阶下的百官研读。不待臣公仔细研读一番,扶苏便开口说道: “诸位臣公,想必诸位都已研读新秦律不下十遍了吧?都说说有何意见?” “禀公子,此律法是不是太过于宽松了,照此律法,我大秦牢狱中的一半囚徒都是无罪的!尽可释放了。还要律法何用。”叔孙通站出来说道。 群臣哄笑一堂,扶苏并没有出言制止。待群臣笑罢。扶苏继续说道:“此次新秦律样本李丞相曾多次承报与我,均被我以太过严苛为由驳回。新律法之本乃与民修养生息,减少刑狱。诸位臣公,我有一问,不知我大秦善人多还是恶人多?” “自然是善人多于恶人”立刻就有底下大臣回答道。 “那为何我大秦牢狱尽皆爆满,难道恶人多于善人?” 群臣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诸位臣公,既然大家都认为善者多于恶者,为何各地牢狱却是爆满,那就只能说明是刑律出问题了,难以划定善恶。既然错了,就要矫正,新秦律正是为此而修订。与民修养生息,就不能让他们成天担心是否会触犯刑律。” “还有一事,前日蒙恬将军来信催要军粮,该如何筹措?”扶苏暂停了一下后继续问道。 “禀公子,此事应交由治粟内史筹办”李斯回答道。 “我有疑问,烦请诸位解惑,不知这粟米来自何处?”扶苏追问道。 群臣一脸疑惑,如此浅显的问题真的需要问询大家吗。 “禀公子,粟米来自于百姓所交赋税”有一名大臣站出来回答道。 “若是百姓都在牢狱之中,那这粟米从何而来?”扶苏抛出了最后的疑问。 群臣一脸尴尬,仍有人不死心地说道:“禀公子,臣以为即便将这些囚犯全部释放,也没有多少人,更别说有多少粟米了。” “丞相李斯,就由你来给大家算一下这人和米的帐”扶苏说道。 “诸位同僚,我大秦刑犯多达百万,若按新秦律量刑,无罪之人可达八十万,姑且只算人丁税赋,每人交税五十钱,可购得粟米一百三十万石。而上郡大营所需军粮用不了这么多”李斯将详细的数据报了出来。 百官面面相觑,显然没有人会想到新秦律还能产生如此巨大的利益,之前反对之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按照大秦体制,扶苏原本可以不用理会群臣的意见,直接推动新秦律落地。但是扶苏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再三地询问群臣的意见,并且耐心地给群臣解释新秦律的好处。 “臣叔孙通赞成新秦律落地”叔孙通率先表态道。 众臣疑惑的看着叔孙通,带头反对新秦律的是他叔孙通,怎么第一个表态支持新秦律落地的还是他叔孙通,大多数朝臣开始鄙夷起叔孙通的为人。不过群臣中还是有李斯、萧何这样的聪慧之人存在的,很快就领悟了叔孙通的意图。 “臣李斯赞成新秦律落地” “臣萧何赞成新秦律颁发” 群臣看到李斯等人支持新秦律,就一窝蜂地跟着表态支持新秦律落地,虽然不明白叔孙通、李斯、萧何等人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跟着表态总归是没有错的吧。 扶苏看到时机差不多了,便顺水推舟地发布诏命,促成新秦律落地。 “丞相,推行新秦律之事就交给你了。擢拔叔孙通、萧何为廷尉,即日起整理大秦所有刑狱,以往案例均以新秦律度量刑罚,凡是新秦律裁定无罪者,尽皆释放。” 待朝议结束,百官将叔孙通围在了中间,纷纷指责叔孙通见风使舵。 “诸位,你们以为我见风使舵,我却笑你们愚蠢至极。诸位可知公子为何要询问我等对新秦律的意见。诸位莫不会真以为公子需要我等替他做主吧?以公子的权势,完全可以避开我等将新秦律推行于天下。朝议时询问我等只不过是公子想知道我等是否用心研读新秦律,顺便摆出重视我等意见的姿态。而提出异议最能证明我等对新秦律的重视,所谓深究才有异议。至于最后站出来支持新秦律落地,那就更简单了,既然公子给足了我等面子,我等自当有所回馈,支持新秦律落地不就是公子最希望看到的回馈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穿,难道诸位不是愚蠢至极吗?”叔孙通说完推开众人扬长而去。 待侍卫将叔孙通的话传到扶苏耳中,扶苏会心一笑道:“这个老滑头!”。不过心中也萌生出了要重用叔孙通的想法。 随着新秦律颁发,大秦百姓终于告别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凡是扶苏治下的郡县,牢狱十室九空,百姓皆大欢喜,那些被新秦律判定无罪赦免回家之人,纷纷在家摆上香案,向长安方向磕头拜谢,以感激扶苏修秦律的恩德,更有甚者,将扶苏视为神明,早晚焚香朝拜。 新秦律的落地也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扶苏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虽然大家都知道胡亥是皇帝,但是真心拥护的却是公子扶苏。刘季大军在攻取南郡治所江陵时意外地遭到了守城军民的顽强抵抗,大将樊哙战死在江陵城下,此役彻底将刘季打懵了。之前攻城掠地时,城中百姓无不翘首以盼。如今为何却遭遇如此顽强地抵抗。吃了败仗的刘季只好无奈地撤回砀郡,继续招兵买马。 而江东项氏也好不到哪里,之前每日都有不少秦地百姓携家带口前来投奔,最近几日以来投奔的秦人却是日渐稀少了。 要说谁最郁闷,当属伪帝胡亥,他治下的邯郸郡武安县老百姓起义后杀了县令,将武安县城献给了公子扶苏,这让本来就想安于现状的胡亥胆战心惊,本来还有九郡的地盘,奈何砀郡刚被刘邦抢走,武安县又归了扶苏。 “赵丞相,这个皇帝朕不当了,要不你来当好不好,我做你的丞相。说不定咱俩儿哪天就被这些乱民绑了送给我大哥了”胡亥一脸惶恐地对赵高说道。 赵高一脸黑线的看着胡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第八章:头曼单于退兵 当新秦律在大秦境内成功推行的消息传到匈奴时,头曼单于意识到已经失去了攻伐大秦的最佳机会,于是率领八万士卒返回漠北。本来想趁着秦始皇新丧、扶苏和胡亥忙于夺权的机会吞并秦国北境,却不想遇到了老对手蒙恬,屁大的好处没捞着,还白白折损了两万人马。头曼单于越想越郁闷,于是率军奔向了月氏。头曼单于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这一决定会将自己逼上绝路。 咸阳宫麒麟殿,来自上郡的讯兵正在向扶苏汇报匈奴撤兵的详细情况,并将斥候发现头曼单于向月氏运动的消息一并做了汇报。 扶苏闻讯后欣喜若狂。自己一直想找机会试探一下匈奴骑兵的实力,无奈狡猾的匈奴人一直游弋在大秦兵锋之外。秦军虽然一直处于攻势,但是无法对匈奴造成有效伤害,因为大秦步卒在匈奴骑兵快速灵活的优势面前完全束手无策。 扶苏以为短期内寻不到跟匈奴骑兵交手的机会,却不料眼下就有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送上门了。凭月氏的实力,绝非匈奴对手,但是拖住头曼单于却是绰绰有余。等到月氏苦撑不住的时候必然会求助于大秦。到时候大秦就以河西走廊作为出兵的代价,与亡国的苦楚相比,月氏王肯定会选择割让河西走廊来换取大秦出兵。 待河西走廊到手,扶苏便立即出兵攻伐头曼单于的疲惫之师,并借机推出大秦铁骑,等将来大秦铁骑成势了,就能一举剿灭匈奴,到那时候东胡、大宛、月氏等西域诸国就只能望风而降了。整个西域西域都将归于大秦了。 “速去召李斯、萧何、范增、韩信四人来见我”扶苏对侍卫命令道。 一个时辰之后,李斯、萧何、范增、韩信四人赶到上林苑,扶苏正好整以暇的等着李斯四人。 “诸位,匈奴已从九原郡撤兵去攻伐月氏了,我以为这是上天赐予我大秦的绝佳机会,等到匈奴与月氏打的两败俱伤之时,那月氏王必然向我大秦求救。我大秦便以焉支山外千里之地作为出兵的条件,料那月氏王绝不会冒亡国之危而保河西之地,我意立即组建大秦铁骑,以备日后征伐匈奴所用。”扶苏毅然决然地说道。 “公子,在下认为我大秦目前的敌人是项羽、胡亥等人,为了焉支山外千里荒芜之地放弃项羽、胡亥而攻伐匈奴,是否有些舍本逐末了?”丞相李斯说道。 “公子,在下也认为眼下联合月氏讨伐匈奴确实不合时宜,江东项氏、南越赵佗均在伺机而动,一旦我们对匈奴动兵,这些人势必会趁机攻我大秦腹地,到时候我大秦两线作战,必然陷入被动。况且匈奴所处多为荒夷,劳师攻伐无利可图”萧何也不太赞成此时讨伐匈奴。 “诸位,我倒是赞成公子出兵攻伐匈奴,自新秦律颁布以来,我大秦民心已定,公子治下再无造反之事发生。江东项氏正忙着攻伐胡亥的九江郡,暂时对我构不成威胁。至于砀郡刘季,自从江陵城下惨败后,已无力在短期内攻伐我南郡。要是头曼单于直接撤回漠北我等确实无能为力,毕竟漠北离我太远,劳师以远地去攻伐就太不划算了。可是千算万算也想不到头曼单于这个蠢货居然敢以疲惫之师去攻打月氏,这不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范增一脸兴奋地对扶苏及众人说道。 “禀公子,我也赞成出兵攻伐匈奴,在下以为匈奴之祸远非江东项氏等叛逆所能比,漠北草原,地广人稀,而匈奴又善用骑兵,可朝发夕至。若不尽早剿灭,将来必为大患。公子释放长城民役,恐意在早日剿灭匈奴吧?”一向沉默寡言的韩信也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扶苏一脸赞赏的看着韩信,通过释放长城劳役一事就能推断出扶苏意在剿灭匈奴。韩信确实不简单。这其实也是扶苏的既定战略,利用此次机会将匈奴逐出河套地区,这样匈奴短期内就不会再犯大秦北境了。等大秦铁骑组建完成,一举将匈奴主力歼灭在漠北。放弃修筑长城,就意味着辽东郡到陇西郡之间万里防线将无险可守,无城可依。匈奴骑兵可以选择这万里之间的任意一点出击。而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早日剿灭匈奴。 “诸位可知焉支山外河西之地有多少土地?”扶苏笑着问道。” “禀公子,我等不知” “我告诉诸位,出了焉支山有九百万亩土地可垦作良田,草场更是有万万亩之多。”扶苏粗略地说出了河西走廊的土地以及草场面积。当然了历史上的扶苏是不知道这些的,但是许云知道。一向被大秦视为蛮夷之地的河西走廊,绝对是一块宝地。 后世北大校长季羡林曾这样评价河西走廊:“世界上历史悠久、地域辽阔、自成体系、影响深远的文化体系只有四个:中国、印度、希腊、***,再没有第五个。而这四个文化体系汇流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中国的河西走廊敦煌和新疆地区,再没有第二个了。” 以河西走廊为基地,进可以直击匈奴,退可以据守中原,最为关键的是,河西走廊是进出中亚的必经之路,出河西走廊,穿过中亚就可以进入欧洲,还可以绕过喜马拉雅山脉迂回到印度,得益于印度洋季风地滋润,此时的印度要比大秦富庶许多。而此时统治印度的孔雀王朝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世界第一强国。 “不知公子如何得知焉支山外有如此多的土地草场?”李斯疑惑地问道。 “昔日先帝时,匈奴多次犯我边境,我便想着了解匈奴一番。以备今后攻伐匈奴所用。因此我便找了几个在咸阳的胡商了解了一番,算是对匈奴以及西域诸国的情况有一些了解吧。哪曾想今日就用到了”扶苏继续一本正经地瞎编道。总不能告诉李斯这些地理知识后世初中生都学过。 “公子深谋远虑,在下佩服”对于扶苏的这番说辞,李斯是完全信服的。 “唉,这认知的鸿沟还真是无解啊,这都能糊弄过去。”扶苏内心不免一阵感慨。 了解到讨伐匈奴会有如此大的利益,李斯和萧何也不再反对出兵匈奴。 翌日朝议,扶苏将组建大秦铁骑之事搬上了议程,刚开始群臣一片反对,但当扶苏将鲸吞河西走廊的巨大利益告诉了大家,并许诺等河西之地的良田开垦出来后朝中百官每人可获赐良田百亩之后,反对之声瞬间少了许多。组建铁骑征伐匈奴之事得以继续商议下去。扶苏想到了鬼谷子说的话:“以言相劝,不如以利相诱,好诱自有鱼上钩”。 “古人诚不欺我,这群糟老头子果然坏的很,说好的家国大义呢?俗气,太俗气了。恶心、太恶心了。”一想到自己平白无故丢了几千亩良田,扶苏就忍不住对这群糟老头子鄙夷了一番。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对付这帮老夫子,就得威逼利诱,我先威逼,威逼不成再讲道理,讲道理不成再威逼……,实在不行就割肉利诱。扶苏终于领会到这一为君的至臻之道了。 第九章:筹建大秦军械院 虽然群臣不再反对联合月氏讨伐匈奴一事,但是依然有三个很现实的困难摆在眼前,阻碍着讨伐匈奴这一计划的实施; 其一是骑兵与马匹的问题。无论是骑兵还是马匹,大秦都远不及匈奴。秦国征战百年,最终扫灭六国,的确也打造出了一支强大的军队,但这种强大主要体现在步兵方面,而骑兵就有些孱弱了。反观匈奴,从犬戎时代就以骑兵为主,就连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最后都死在了犬戎骑兵手上,慑于犬戎骑兵的威力,周幽王之子周平王无奈地将国都迁到了洛阳。 其二是粮草供给问题。草原作战,不同于攻城掠地,以往的粮草供给方式显然是行不通的。骑兵作战贵在灵活机动,而大秦以往的粮草供给方式就会限制骑兵的机动性,从而制约骑兵作战的效能,如何保障骑兵在远距离、大机动作战中得到充足的粮草补给就显得尤为重要,这也是扶苏眼下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否则大秦铁骑将无从谈起。 其三是武器装备的问题,秦军武器装备主要以阵地战、攻城战为目的打造,以戈、戟、矛等长柄突刺类武器为主,而骑兵作战需要的武器就要求做到短小精悍,比如弯刀、短柄钩镰枪等。大秦单一的冶金技术也是制约武器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这一时期的金属冶炼主要以青铜为主,因此秦军使用的武器多为青铜锻造,而青铜武器具有脆弱易折的弊端,这一点是非常不利于骑兵在长途奔袭中使用的。再看匈奴骑兵所配武器,多以铁制刀剑为主,辅以流星锤等近身搏杀武器,更兼长弓利箭等远战利器。就武器装备而言,匈奴骑兵绝非大秦骑兵所能敌。 作为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知识青年,按理这些问题不应成为拦路虎。只要拿出后世材料科学的一点皮毛,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奈何许云在穿越前就是学金融的,对于材料科学可谓一窍不通。要是知道自己命里有穿越一劫,选专业时打死也要选材料科学之类的专业,再不济也要买一本奥秘百科的书狂读一番。 “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不就是做压缩干粮、炼钢吗?大概的原理也是略懂的。我就不信这么点儿事会难住我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有为青年”。扶苏打定主意要从自己散装的知识库中淘出点儿有用的东西。 一阵抓耳挠腮后,扶苏突然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如果将大秦的能工巧匠集中在一起,再将自己零散的知识传授给这些工匠,集思广益,那么这些问题还算是问题吗?扶苏都有些佩服自己了,这不就是后世的资源整合吗。 于是乎扶苏的脑海中萌生出了组建大秦军事科学院的想法,当然名字绝不能叫科学院,否则又要被一群糟老头子围着深究科学二字的含义,干脆就叫大秦军械院吧。 接下来又是一顿苦口婆心加威逼利诱,最后以每人再加一百亩良田的代价成功地将建立大秦军械院一事由设想变成了规划。扶苏指定萧何为大秦军械院的负责人,军械院的建造费用就从停修阿房宫节省下来的费用中支取。 其实扶苏原本不打算再拿出几千亩土地来换取群臣对建造大秦军械院的支持,以大秦监国公子的权势,只要自己执意要建造大秦军械院,百官就只能乖乖地配合,况且之前商议联合月氏征伐匈奴之事时已经赏赐了群臣每人一百亩良田。但是听了韩信私下的一番建议后扶苏改变了主意,借着商议大秦军械院的机会又给每人追赐了一百亩良田。 朝堂上众臣的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那可是两百亩良田呐,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绝对是一份不菲的产业,虽然不知道这些赏赐什么时候才能兑现,但是绝对值得期待。 大秦百官的俸禄在各个朝代俸禄排名中也是属于中上水平的,但是受到各地造反之事频发的影响,百官们实际能拿到手的俸禄不及朝议规定的四分之一,平均下来只有四百石左右,即便丞相李斯的级别,拿到手的俸禄也只有两千多石,与朝议规定的一万石相去甚远。 两百亩良田,按照秦时每亩地产粮一百二十斤的均值计算,那便是四百石的收益,足以顶得上大多数朝臣一年的俸禄,这样的一份收益足以将群臣与讨伐匈奴一事绑在一起。 每人两百亩良田,三十人便是六千亩土地。对于能够开垦出良田九百万亩的河西走廊而言是微不足道的,用这微不足道的代价换来群臣对于联合月氏攻伐匈奴之事的鼎力支持,对于扶苏而言那绝对是超级划算的。 接下来一个月,大秦军械院的建设工作迅速展开,各地郡县接到朝廷公文后立即着手寻找各自辖区的能工巧匠,刚开始有许多工匠接到衙门通知后不敢去衙门报道,更有甚者逃到深山中藏了起来。 因为他们中有许多人是刚从长城、骊山、阿房宫放归的役工,对于为朝廷服役一事有着极度地恐惧。他们深怕这次又会像以前一样被衙门抓去服徭役,像他们之前的工友们一样累死在工地上。按照以往惯例,官府早就抓人遣送咸阳了,但是这次招揽工匠一事扶苏亲自加了朱批,要求善待各地工匠。各郡县不敢违逆,只好安排衙役们扛着榜文敲着锣地去做宣传。 “众位乡里,我大秦军械院招揽能工巧匠,凡是有一技之长的能工巧匠,皆可到县衙送上名帖参与报名。公子扶苏朱批诏文与我等约法三章,只为礼待我大秦工匠。 其一,工匠中凡有自愿赴咸阳者,各郡县须以国士之礼待之。 其二,以其人意愿遵执,原赴咸阳者善待之,不愿赴咸阳者顺之,不可责罚。 其三,凡被大秦军械院相中者,免其户税赋三年,其人俸禄与县令等同。若赴咸阳却不为大秦军械院相中者,免其税赋一年。” 当工匠们从衙役口中得知大秦军械院招揽能工巧匠一事有公子扶苏朱批背书时,一直处于观望状态的工匠们便不再纠结,纷纷拿着名帖到各自的县衙郡府去报道了。就连那些之前担心会累死在大秦军械院的工匠们都放下了戒备,拿着各自的名帖奔县衙郡府而去。 突然出现的这一幕不知惊坏了多少县令郡守,百姓如此拥护一项政令的盛景可是有很多年不曾出现了。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扶苏。对于经历过秦始皇时期严刑峻法、繁重徭役的百姓而言,公子扶苏的两项改革措施使他们从苦难中解脱了出来,让他们的生活有了盼头。 对于百姓而言,公子扶苏在他们眼中不啻于神明一般。既然有公子扶苏的朱批背书,百姓自然就没有顾虑了。所以才会出现了大批工匠自愿到县衙报名参加大秦军械院的一幕。 第十章:张良的无奈 当大秦各地的能工巧匠云集咸阳之时,一位温文尔雅的中年人来到了咸阳,向咸阳宫侍卫递上名帖后请求拜见公子扶苏。此人正是此前拒绝了扶苏招揽的张良。 两个月前,蒙毅奉扶苏之命来颍川拜访张良,想请他出山辅佐公子扶苏。作为五代韩王国相的后代,张良自然不愿为大秦公子出仕,所以便婉拒了蒙毅的邀请。 之后一段时间,张良一直关注着天下局势,同时也在为自己寻找一位值得效力的明主。无论是江东项氏、砀郡刘季,还是南越赵佗,张良一一分析了一番。江东项氏虽有声望,但是重勇而轻谋,恐怕自己到了江东并不一定会得到重用。南越赵佗乃守成之主,并无远见,实非良主。砀郡刘季还可考虑一下,只是本钱少的可怜。张良最后只能无奈地选择刘季。虽说本钱少了些,但是好在自己入募后却是首席谋士,正好可以一展抱负。 就在张良准备投奔刘季时意外地收到了扶苏手书,张良随手将扶苏的信函扔到桌子上,自顾自的继续收拾行装。临出门时才想起桌子上的信函,抱着戏谑的心态拆开看了一下。 “博浪沙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看完扶苏的信函,张良瞬间石化在了桌前。 博浪沙之事,可谓张良最大的秘密,他扶苏是如何知道的? 韩王安九年,秦军攻破韩国,张良亲眼目睹了家中三百多人死于秦军刀下,年仅九岁的张良连家里人的尸体都顾不上掩埋就开始逃亡,秦始皇二十九年,已在秦国辗转十一年的张良遇到了勇士沧海君,与沧海君密谋一番后决定在博浪沙刺杀东巡途中的秦始皇,以报秦军灭国屠家之仇,无奈行刺失败,沧海君身死秦军之手。张良独自逃亡后便过起了隐姓埋名的生活。自己曾谋划刺杀秦始皇一事,除已死的沧海君外,世上再无人知晓。 张良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如此秘辛都能知道,可见这大秦的公子绝非常人。再看扶苏继位三个月以来的种种作为,赦长城、骊山民役,停修阿房宫,修新秦律,再到最近筹建大秦军械院。哪一件不是利国利民之事,又有哪一件不显露出扶苏的雄才大略。张良越想越迷茫。翌日,张良离开了颍川,不过并没有奔砀郡而去,而是直奔咸阳。 咸阳宫门吏拿着张良的名帖奔内宫而去。 “公子,颍川张良求见”门吏向扶苏禀报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扶苏对门吏说道。然后继续与萧何对弈。 “萧廷尉,该你了”扶苏落下一子后对萧何说道。 萧何呆呆的看着扶苏,不知道该不该落子。公子扶苏的爱才之名他是知道的,为何公子对张良的到来却漠不关心。 “难道公子的爱才之名是装出来的?”萧何摇了摇头,否决了心中的这个念头。毕竟公子对待自己是真心的,这点萧何还是能够看出来的。只好继续陪着扶苏对弈。 半个时辰之后,扶苏轻松赢下了萧何。倒不是萧何棋艺不如扶苏,而是萧何心中一直在琢磨扶苏为何要无视张良一事,心思全不在棋局上,所以输给了扶苏。 “那张良还在吗”扶苏问道。 “禀公子,那张良还在宫门外候着。”芈伏回答道。 “叫进来吧” 萧何起身准备离开,被扶苏拦了下来。片刻功夫,侍女芈伏带着张良来到了扶苏跟前,扶苏抬头看了一眼后,低头继续收拾着手中的棋子。 “子房先生会对弈否?” “啊?”由于太过紧张,张良没有听明白扶苏所问。 “公子问你会不会下棋”芈伏给张良解释了一遍。 “禀公子,在下会弈术” “那就和萧廷尉对弈一局如何”扶苏说着起身让出自己的席位。 尽管心存疑惑,张良还是顺从地坐在了萧何对面,拿起了地上的棋子。看着萧何与张良在棋盘上厮杀,扶苏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其实之前已经将张良晾的差不多了,让他和萧何下棋完全是扶苏的临时起意。只因扶苏想看一下历史上齐名的萧张二人究竟谁的棋艺更臭一些。 一个时辰之后,张良以微弱的优势赢了萧何。 “不错,看来我的一番等待还算值当” “书吏,拟诏”扶苏对身后的书吏说道。 “命张良为御马令,令其在三月之内置办良马五万匹,所需用度由治粟内史拨付,命韩信为骠骑都尉,着即抽调军中善骑之士三万人赴上郡大营操练骑术。所需用度由治粟内史一并拨付”。 “子房先生,我知道你有诸多疑惑。等你筹办到五万匹良马了我再告诉你”扶苏看着一脸疑惑的张良说道。 其实扶苏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张良解释,索性先安排件差事让他先干着,三个月时间,足够自己想出一套完美的说辞。对付张良这种聪明人,就要少说,尽量让他去揣测,越揣测越糊涂,越会觉得公子扶苏厉害。 “诺”张良一口答应道。 “好了,你俩且回去吧,我还要去找李斯丞相商议事情呢。”不待张良考虑一番,扶苏就对萧何、张良下了逐客令。 离开咸阳宫,张良越想越不对劲,自己刚刚都经历了什么,莫名其妙地下了一盘棋,然后就被安排了一个筹办军马的活。貌似扶苏也没有说要招纳自己,而自己居然好像莫名其妙的答应了,关键是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辅佐扶苏,只是单纯地想寻找一个答案。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张良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回头向咸阳宫走去。 悲催的是扶苏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张良求见。张良只好无奈地接受了置办军马的差事,然后开始各种揣测扶苏的用意。果然越揣测越糊涂,越觉得扶苏神秘莫测。 第十一章:南郡陷落 两个月之后,大秦军械院终于在北阪宫区选址建成了,共有三千人通过了军械院的考核。那些被淘汰的工匠们失落地徘徊在军械院门口,尽管知道自己已经被淘汰了,但是还想再看一眼这个他们曾呆过十多天的地方,尽管只有短短的十多天,但是他们在这里找到了尊严,让他们感受到了被重视的快乐。 当扶苏的车驾来到大秦军械院门前时,扶苏一眼就看到了那些满脸失望的工匠们。扶苏拦住了准备驱散这些工匠的护卫,起身从辒辌车中走了出来。此时萧何已经从军械院出来迎接扶苏了。 扶苏指着门口的工匠们询问起萧何。萧何便将详细情况向扶苏做了汇报。大秦军械院招录了三千名工匠,也就意味着有一万多人被淘汰了。尽管萧何很想再多留一些人,但是大秦军械院确实容不下更多人了,三千人已是军械院的极限了。 了解情况后,扶苏眉头蹙在了一起,低头陷入思考中。 “你去将这些工匠请到这儿来”片刻的沉默后扶苏对身边的侍卫说道。 侍卫领命后就去召集那些围观的工匠们。片刻功夫,就有数百名工匠围到了扶苏跟前,因为人太多,扶苏只好站到辒辌车的车檐上。 “诸位工匠,我是公子扶苏,感谢诸位对我大秦军械院的鼎力支持。我知道诸位舍不得离开这里,但是军械院新设,容纳能力有限,就只能委屈诸位了,扶苏在此向诸位赔罪了”扶苏说完向在场的工匠们躬身行了揖礼。 “公子,不可,我们担待不起啊” “公子,我们不怪你” “官府待我们很好,只是我等不争气” …… 围着扶苏的工匠们纷纷开口表达着自己对落选一事的释然以及对扶苏的感激之情,眼前的可是大秦监国公子啊!竟然能够如此降尊纡贵地对待他们,让这些刚刚还处在失落情绪中的工匠们受宠若惊。很多人眼角已经噙着泪水了。 “诸位,眼下大秦军械院虽然已经建成了,但是请各位千万不要自暴自弃,因为不久的将来我大秦还会有大秦农械院、大秦格物院、大秦医馆等诸多官院,恐怕到时候你们这些人都不够这些官院分配的。”扶苏看着眼前的工匠们坚定地说道。 工匠们听了扶苏所言后一片欢呼雀跃。 …… 之后一段时间,扶苏每隔几天都会到大秦军械院指导一番,在扶苏的指点下,大秦军械院的工匠们竟然真的做出了炼钢用的高炉,就是体积小了一点,至于之后的炼钢流程,就只能由这些工匠们自行摸索了。 一个月之后,大秦军械院成功地炼出了大秦第一炉钢水。工匠们立即按照扶苏提供给他们的图纸开始打造第一批大秦弯刀、短柄钩镰枪、马鞍等武器装备。 就在扶苏一心整备军队准备攻伐匈奴时,却不想江东项羽竟然放弃进攻胡亥的九江郡,而是与砀郡刘季合兵一处,掉头杀向了扶苏治下的南郡。此役刘季意在为樊哙报仇,而项羽的目的则是吞并南郡。项、刘二人原以为南郡会在自己二十万联军的兵威下望风而降,却不想二人遭遇了起兵以来最顽强的抵抗,一路损兵折将,到南郡治所江陵城下时已折损了四万兵马。奈何屋漏偏逢连夜雨,江陵城下的厮杀更甚于以往,十六万大军拼杀了两天两夜后才堪堪攻破江陵城。此役又折损了项、刘联军三万兵马。被愤怒冲昏头脑的项羽不顾刘邦劝阻,一意孤行地坑杀了两万南郡降卒,其中一大半是伤兵残将。 当南郡的消息传到咸阳时,瞬间引爆了扶苏的怒火。 咸阳宫麒麟殿,扶苏一怒之下掀翻了眼前的案几,愤怒的看着噤若寒蝉的群臣。 “项羽匹夫,你拿我的南郡,我也就忍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坑杀我两万士卒,况且还是负伤之人,我必让你得不偿失”扶苏愤怒的咆哮道。 扶苏原本不打算过早的收拾项羽和刘邦二人,还指望着项、刘二人去找找胡亥和南越赵佗的晦气。等自己拿下河西走廊后再让子婴拿此二人练手。不曾想此二人竟然膨胀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命王离为讨逆将军,范增为谋士,起骊山大营秦军,并率上党、河东、三川、北地四郡守军,务必将项、刘二人的十五万大军困死上郡,切记两件事,围而不攻,项、刘讯兵可出不可入。所有军情,一日一报,一份发往咸阳,一份发往黔城” “诺,臣王离领命”王离接过了扶苏手中的兵符。 “诏命百里越为讨逆将军,英布为副将,叔孙通为谋士,率蓝田大营秦军,并太原守军进驻河内郡,严防章邯北犯,并趁机夺回刘季僭据的颍川、砀、陈三郡。所有军情,三日一报,一份发往咸阳,一份发往黔城” 众臣一脸疑惑,军报发往咸阳实属正常,发往黔城就有点儿匪夷所思了。黔城可是黔中郡治所所在,百官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萧廷尉,不知弯刀等军械打造的如何了?”扶苏看着萧何问道。 “禀公子,已打造弯刀七千余把,钩镰枪两千余把,绊马铁链两百余条,马鞍七千余具” “萧廷尉,你去传我诏命,大秦军械院加班加点,二十日之内打造出两万把弯刀,一万具马鞍,完工后送完蓝田大营。你告诉那些工匠们,若是按期打造完成,所有工匠本月俸薪翻倍,”为了提高大秦军械院的效率,扶苏将后世的激励办法都用上了。 “治粟内史,不知那张良的军马置办的如何了?” “禀公子,已购得良马两万余匹,喂养在蓝田大营”治粟内史惶恐地回答道。 “你去调拨八千石菽(大豆,秦朝主要农作物之一),七千石麦,炒熟后混拌均匀,分装成一万袋。三日后发往黔城”扶苏对治粟内史安排道。 李斯满脸疑惑地看着扶苏,想不通扶苏为何要将这么多的粮食发往黔中郡,而且还以炒熟的菽为主。 朝议结束后,丞相李斯便按照扶苏诏命一一做了安排。等李斯处理完这些事情准备出宫时,又被扶苏的侍女芈伏请到了上林苑。 “丞相,有一件事情我要告知于你。我已密令韩信率一万精骑前往蓝田大营,此事只有你我知晓。”扶苏神秘兮兮地对李斯说道。 “公子,不知你要用这一万精骑作何安排,是不是与发往黔中郡的粮食有关”李斯问道。 “突袭江东项氏大营” “突袭江……东……大营”李斯惊讶地话都说不利索了。 在李斯看来,以一万兵力突袭项氏防守严密的江东大营,无异于找死。 “公子,万万不可,此事绝不可为,一旦失败,这一万人将有去无回!” “无妨,这一万人由我亲自提领。”扶苏淡定的说道。 这可要了李斯的老命了,怎么就遇到这么不要命的主了。千里奔袭项氏江东大营,还要自己亲自领兵。一旦有什么闪失,那大秦就真的完了。 “公子,此事绝不可为,你是大秦的监国公子,怎么可以身赴险境呢。”李斯生气的质问道。 “丞相,你且听我说来,江东骁将,皆随项羽在外征伐。此时江东必然空虚,而我又是奇兵突袭,必然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况且此番我将绕过项、刘二人,从黔中郡潜入江东。我已派人传书与黔中郡太守甘饴,让其派人暗中勘察潜入江东的秘径,并砍伐竹子制作一万只行军水壶。” 丞相李斯与扶苏争执了一番后,只能无奈地同意了扶苏的突袭计划。毕竟谁也劝不动一头一意孤行的牛,更何况是一头雄狮呢。 翌日朝议,扶苏将自己要到前线去的决定告诉了群臣,不出意料地引来了群臣一片反对,奈何扶苏一意孤行,群臣苦劝一番后只好无奈地同意了扶苏的决定。趁着朝议,扶苏对自己走后的朝局做了详细的安排:“命小公子子婴监国,擢拔李斯为右丞相,蒙毅为左丞相。共同协理国政。” 第十二章:扶苏前往蓝田大营 十日之后,众臣一路护送着扶苏出了咸阳城。李斯借着有事要向扶苏禀告的由头登上了扶苏的辒辌车。待扶苏屏退左右侍卫后李斯拜伏在了扶苏面前,哽咽着说道: “请公子务必小心,臣李斯在咸阳等着公子归来。若是公子出了意外,臣一定尽心辅佐小公子。” “丞相请起,我向丞相保证,此行绝对安全归来”扶苏说着将李斯扶了起来。 “公子,烦请将此信交与韩信”李斯拿出一封信函交到了扶苏手中。 李斯缓缓地从辒辌车中走了出来,默默地注视着扶苏的辒辌车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丞相,回去吧”看着辒辌车的影子消失在天际处,李斯的侍卫无奈地说道。 “再看一会儿吧”李斯悲切的望着远处的天际。 短短四个月,李斯见证了这位少年雄主如何将处在分崩离析边缘的大秦救了回来,他仿佛又找到了当年和秦始皇一起谋划统一六国大业时的那种感觉,这段时间以来,李斯尽心竭力地为扶苏谋划着恢复大秦国力之事。在他的内心深处,已经将扶苏视作自己的精神寄托。如今扶苏执意孤军突袭江东项氏大营,在他看来无异于自杀。看着扶苏的车驾远去,李斯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撕裂了。 许久之后,李斯在侍卫的陪同下缓缓地走向自己的车驾。 扶苏离开咸阳后,直奔蓝田大营而去,日落时分,扶苏的车驾在两千精兵的护送下抵达蓝田大营。统兵主将与韩信,彭越一起在营门处迎接扶苏到来。 这是扶苏监国以来第一次到蓝田大营,绵延数十里的营盘像一头猛虎盘踞在关中平原上。一座座军帐整齐地排列在营盘之中,在夕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只是此时的营盘中已不见多少士卒了,因为绝大部分士卒都已经北上前往河内郡了。 等扶苏的车驾停在营门处,韩信等人立刻迎了上去。只见扶苏从辒辌车中走了出来,直接一蹦子跳到了地上。朝韩信等人走来,将李斯的书信交到了韩信手中后直接开门见山道:“韩信,我让你训练的铁骑怎么样了”,就连见面的问候都省了。 “禀公子,已经有一战之力了。” “要不让他们在此处操练一番,让我欣赏一下他们的一战之力”扶苏指着营盘中一块巨大的空地说道。 “诺”韩信领命后就跑开了。 少时,营中响起了号角声,一队队骑兵从各处云集而来。片刻之后就在扶苏指定的空地上集结了起来。等队伍集结完毕,韩信打马来到扶苏跟前。 “开始吧!”扶苏直接命令道。 “全体将士,列阵,开始操练”韩信下达了操练开始的命令。 随着操练开始,上完骑兵快速运动了起来,顿时整个操练场上尘土飞扬,旌旗翻卷。士兵的呐喊声中混杂着战马的厮鸣声,完全淹没了校尉下达命令的声音,沸反盈天。 韩信紧张地看着扶苏,想从扶苏的表情上看出扶苏对这支队伍的态度。奈何扶苏全程黑着脸一言不发。 就在韩信准备硬着头皮询问扶苏意见时,只见操练的队伍中变生意外,一名士兵从疾驰的战马上一头栽了下来。扶苏果断叫停了演练,向那个从马上摔下来的士兵走去。此时已经有军医赶了过来,开始做起了检查,仔细检查一番后发现地上的士兵只是摔断了一条胳膊,再无其他损伤。 韩信一脸怒意地看着眼前的士兵,本来自己今天想好了要在公子扶苏面前露脸一番,结果被这小子一下整的把屁股露出来了。看到韩信要责骂眼前的这个士兵,扶苏瞪了韩信一眼,韩信只好放弃了责骂眼前士兵的打算。 “你叫什么名字,无什么大碍吧?”扶苏和颜悦色的问道。 “禀公子,在下李二,刚才只是摔断了一条胳膊,再无大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好好奔跑的战马突然一头栽倒了,小的掌控不及就从马上摔了下来。这才惊扰了公子,请公子赎罪”士兵抱着胳膊惶恐地回答道。 “你去把那匹战马牵过来”扶苏对站在伤兵旁边的校尉说道。 不一会儿就看到校尉牵着一匹马缓缓地朝扶苏走来,那匹马一瘸一拐的走的很慢,扶苏走到马的跟前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惊讶的发现这匹马四个蹄子上居然没有一个马掌。 “马掌呢?”扶苏疑惑的看着牵马的校尉问道。 “什么马掌”校尉也是一脸的迷茫。 扶苏瞬间了然了,秦朝是没有给马匹钉掌的习惯的,因为马蹄铁技术直到宋朝时才从西域传入中原,大规模使用更是要到元朝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打造大秦铁骑,却不曾想百密一疏,居然遗漏了如此重要的一件事。扶苏有些愧疚地看着眼前的伤兵。 扶苏直接遣散了操练的军士,直接返回营帐,拿出笔墨在帛巾上画出了马蹄铁以及马蹄钉的样图,然后找了一块木板削制出马蹄铁和马蹄钉的模型,一并交到了彭越手中。然后对彭越交代道: “明日你拿着样图以及模型赶回咸阳,让大秦军械院在十天之内赶造出五万只马蹄铁以及足量的马蹄钉。完工之后你带着马蹄铁和五百名工匠回来复命” 解决完马掌的事情,扶苏将目光转移到韩信身上。从今天的操练来看,确实暴露出了许多问题:骑兵训练还是按照训练步兵的模式在进行、校尉传递军令的方式基本上还靠口令传达,在战场上很容易被其他声音淹没、弯刀,马鞍等新式军备没有使用起来。按照今天扶苏所看到的战斗力去突袭江东,那真的不能叫突袭,而是明火执仗的去攻城。 “韩信啊,问题太多了啊!”扶苏看着韩信一脸坦诚地说道。 其实大秦骑兵在韩信的训练下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只是在扶苏面前无法体现出来。毕竟这个妖孽本质上是从两千年后穿越而来的,关于骑兵的知识库中已经有大汉铁骑、成吉思汗的蒙古骑兵这些天花板的存在。自然就看不上韩信的功劳。 这就好比一场考试,见惯了考高分的学霸,偶尔看到一个学渣从六十分考到七十分,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如果让韩信知道扶苏的秘密,绝对会哭晕在营帐里。自从扶苏派他到上郡大营训练大秦铁骑,他可是费尽了心机。几乎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办法都用上了,战斗力确实也提高了不少,为什么到公子扶苏这里就一文不值了。 “你行你上啊”韩信有些不满地小声嘀咕道。 “明天你将所有校尉都集合起来,我来给你们讲一下骑兵作战的要领” “诺”韩信强忍着想笑的冲动应允道。 第十三章:大秦虎贲 次日一早,韩信将所有校尉集中到中军大帐,等待扶苏教授骑兵行军打仗的要领。所有人都是抱着姑且一听的心态来参加的。虽然他们尊重扶苏,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会认同扶苏的所有能力。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面面俱到。就治国理政而言,他们诚心拜服公子的才能,但就领兵打仗来说,他们可不认为扶苏会有过人之处。 当扶苏走进中军大帐时,看到几十名校尉正在交头接耳的高谈阔论。韩信立即起身迎了过来,同时示意大家保持安静。扶苏并没有理会这些校尉,而是径直走到中央案几处跪坐了下来。 “拜见公子”众人在韩信的带领下齐声向扶苏施礼道。 虽然不认为扶苏有资格给自己授课,但是该做的礼仪还是要做到,毕竟人家还是大秦的监国公子吗。 “诸位,大家请席地而坐”扶苏看着眼前乌泱泱站着的众人说道。毕竟自己坐着给一群站着的人授课也太别扭了。 众人也不扭捏,纷纷坐了下来。 “孙膑曾言‘夫骑者,能离能合,能散能集。百里为期,千里而赴,出入无间’。不知各位可曾听过”扶苏看着一脸茫然的众人问道。 “不曾听说”除了韩信外所有人都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看着眼前的一群无知无畏的货色,扶苏瞬间就没脾气了。在无奈的同时坚定了以后要尽快兴办教育,开设军校的念头。看到大家的文化水平有限,扶苏决定用最简单的方式给大家讲授骑兵作战的要领。 “骑兵作战,就要发挥跑的快的优势,打的过的时候呢,就追着打。打不过时,就以最快的速度逃跑,让敌人追都追不上。诸位都是韩信将军从上郡大营里挑选出来的,应该都有和匈奴骑兵交手的经历吧。匈奴骑兵,一向都是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撤。这一点各位应该很清楚吧……” 所有人都被扶苏的讲解吸引住了,因为他们觉得扶苏说的太对了,将他们屡屡败在匈奴手下的原因都讲清楚了。 “跑的快,要是再加上跑的远,还能悄无声息地接近敌人,那骑兵就成了奇兵。假如有一支两万人的骑兵,绕过我大秦所有斥候,趁夜突袭我上郡大营,诸位以为如何?” 所有人都被扶苏的言论惊出了一身冷汗,要是真像公子扶苏所说,那上郡大营基本上就在一夜之间废了。 扶苏所言绝非危言耸听,历史上汉代名将霍去病就干过这事儿,而且还干了不止一次。元狩二年,霍去病率一万骠骑出陇西,逾乌盭,讨遬濮,涉狐奴,转战河西五国,俘获大量俘虏辎重。并与单于的儿子交战,几乎将其生擒。之后率众越过焉支山,转战六天,急行军一千多里,最终在皋兰山下与匈奴军激战,重创匈奴,杀死匈奴折兰王、卢侯王,歼灭其精锐,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等全部被俘。此役,汉军共斩首八千九百六十级,并俘获了休屠王的祭天金人,战后,霍去病因功加封食邑二千二百户。 扶苏的讲解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就连韩信都在认真的听讲。此时再没有人敢轻视扶苏了。 “昨日诸位操练,以号角、口令为号,未接敌已然嘶喊一片,如此作战,恐怕敌人都不用斥候就能知道我方来袭。这是昨日操练中暴露出来的第一个弊端。骑兵作战,贵在灵活多变,决不能以结阵列队的方式作战,这样骑兵灵活多变的优势就发挥不出来,这是我从昨日的操练中看到的第二处弊端。骑兵作战,武器以短小精悍为主,这样有利于近身劈砍,而诸位骑战中依然使用长枪、长剑。一旦贴身而战,极不灵活,这是昨日操练中暴露出来的第三处弊端。诸位可否认同?” 此时再没有人有异议,因为扶苏所说都是事实,他们想反驳也反驳不了。 “对于以上问题,我有如下对策,其一,新增旗语作为骑兵作战中的一种号令方式。其二,战时不以战阵约束骑兵,以灵活机动为旨。其三,全军换装大秦军械院所打造的弯刀,钩镰枪,马鞍等武器装备”扶苏一口气说出了骑兵的改革措施。 对于换装弯刀一事,他们自然知道,之前大秦军械院就送来了两万把弯刀,钩镰枪两千余把,绊马铁链两百余条,一万具马鞍。他们也试过这些武器装备,在马上使用确实要比他们目前所使用的长剑、长枪要趁手一些,只是已经习惯了长剑、长枪,所以迟迟没有换装。至于扶苏所说的旗语,他们完全不懂。 看着大家好奇地眼神,扶苏让侍卫送来了红、黄、绿三种颜色的旗子,然后拿着旗子对大家讲解了一番。挥动不同颜色的旗子,就代表着不同的命令。将三面旗子组合使用,又能派生出更多的指令。众人一脸钦佩的看着扶苏,居然能有这样的奇思妙想,既能于无声中发号施令,又能实现一定距离的通讯,而敌人在没有旗语本的情况下即使看见打旗语也不知道意思。 之后几天,扶苏在等待马蹄铁的同时督促大秦铁骑换装了弯刀、马鞍等装备。而韩信也借着这个空当编辑出了大秦第一部旗语手册。并责令军中观旗兵将这些旗语背诵了下来。 到了第十天,彭越带着马蹄铁、马蹄钉以及五百名工匠赶回了蓝田大营。工匠们按照扶苏的要求给所有马匹钉上了马掌。 临出发前,扶苏命令这一万大秦铁骑操练了一番,很显然这次的操练结果达到了扶苏的要求,扶苏兴奋之余给这支军队作了正式命名,大秦虎贲。 第十四章:攻破项梁大营 到了出发的这一日,一万虎贲军集结在蓝田大营辕门处,公子扶苏一身甲胄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让那些平日里习惯了扶苏儒雅风格的将士们眼前一亮。他们没想到披甲执锐的公子扶苏居然是这般的英气逼人。 “众将士,除了座下马匹,每人再去马厩领两匹马”扶苏命令道。 “诺”韩信领命道。然后领着众人去马厩里领了两匹马,然后回到辕门处集合了起来。 “众将士,此次是我大秦虎贲首露锋芒,我要让那项羽知道我老秦人绝不好惹,我要让他江东血债血偿”扶苏坚毅地说道。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血债血偿”一万名大秦虎贲喊出了大秦军威。 “我要你们三匹马换着骑,马歇人不歇,此行直奔黔中郡” 扶苏领着一万虎贲军一路南下,过汉水,渡长江,出雪山关,由于有三匹马换着骑,速度自然快了许多。只用了十天时间就抵达了黔中郡。 …… 黔中郡郡守府衙,扶苏翻阅着王离、百里越发来的军报; 王离二十万大军已经抵达南郡,王离听从范增建议,分兵两处,八万人马驻守郢县,彻底切断了南郡与恒山、长沙两郡的联系。十二万人驻军芰江,堵住了项、刘二人西进的出路。对于范增的安排,扶苏非常满意,南有长江天堑,北有汉水阻碍,再加上南北两路大军,彻底将项、刘二人困死在了南郡。利用汉水、长江阻断项羽、刘季退路。这一招确实高明,可见范增用兵高明之处。 再看百里越的部署。十万大军除两万人马继续与章邯对峙外,其余人马到达河内郡后前出阳武,压制砀郡、颍川两郡的同时还能威吓胡亥的东郡。对于王离、百里越二人的用兵之道,扶苏极为满意,此二人不愧为当世名将。 “五羖大夫百奚可以含笑九泉了”扶苏看着百里越的军报自言自语道。 “甘饴,咸阳的军粮发来了吗?” “禀公子,军粮前日已到,只是不知此番为何分装成了一万袋,而且都是熟食。”甘饴有些疑惑的说道。 “无妨,是我安排的,不知我让你置办的水壶你置办的如何了?” “禀公子,一万只水壶全部置办妥当。” “还有一事,我让你派人寻找潜入江东秘径一事不知你安排地如何了,是否已经画好地图,找好向导?” “禀公子,向导已经找好,只是这地图我等确实不知该如何图画?” 扶苏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纠结地图之事。 离开黔城府衙,扶苏在甘饴的带领下来到黔城军械库,里面整齐地堆放着一万袋炒熟的大豆、大麦的混合军粮,还有一节节竹筒制作的行军水壶。 之所以要选择炒熟的大豆、大麦当做军粮,是因为紧急情况下战马也能吃,深入江东作战,不同于草原征战,马匹不一定随时能吃到丰美的水草。而在大豆中掺入大麦,则是因为大豆吃多了会导致人体大量排气,而大麦能缓解排气症状。一万多人一起排气的阵仗可不是盖的,扶苏可不想在一片屁声中度过接下来的征程。 扶苏抓起一把军粮丢进了嘴里,味道确实一般,只有粮食本来的味道,因为炒熟的缘故略微带了一点香味。扶苏本来打算要制作一批压缩干粮的,但是无奈秦朝没有足够的动物油脂来充当原料,所以只能暂时搁置这一计划。等以后剿灭了匈奴,大秦的畜牧业发展起来了再作考虑。 试吃完军粮,扶苏来到堆放水壶处,拿起一只水壶研究了一番,做工还算说的过去。竹制水壶,短期凑合一下还行,长期使用绝对不行。风吹日晒之下必然会开裂的。看着眼前的水壶,扶苏想到了月氏人与匈奴人使用的皮制水囊,以后有机会了要搞一些。 从黔城军械库出来,扶苏直接回到了虎贲军驻地。既然王离和百里越将唱戏的台子搭起来了,自己这个主角怎能不抓紧时间登台呢?扶苏将虎贲军中所有校尉都请到了中军大帐,做了一番安排: 一、每人从所带的三匹军马中选出一匹体力最好的,其余马匹交由黔中郡守军一并送回蓝田大营。 二、每人去军械库领取水壶一只,军粮一袋。 扶苏安排完这些事情后给虎贲军放了两天假,约定好第三天早上在军营集合。十天的连续行军,让虎贲军人马疲惫不堪。适当地休整还是非常必要的。 第三日一早,一万虎贲大军在向导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出了黔城,潜入武陵山中,向着江东而去。十日之后,扶苏一行出了武陵山,渡长江,绕过荆州沿江而下,得益于长江两岸浓密的植被,使得一万大军能够完美地隐藏起来。 …… 吴中项氏大营,项梁正在听取手下汇报他们安插在秦地的探子发回的消息。 “禀大将军,据安插在秦地的探子回报,十六日前有一支骑兵经过了巴郡,人数大概有一万之众,向南疾驰而去,不知所向” “此事不值得关注,我江东不比北方,并非骑兵驰骋之地,况且只有区区一万多人,绝不是奔我江东而来。我估计他们此行意在南越。南越山川险峻,更不适宜骑兵作战,看来是我看走眼了,扶苏小儿也不过如此。”项梁一脸嘲讽地说道。 又过了几日,扶苏一行从秣陵而出,夜行晓宿,悄悄地跨过故鄣郡进入吴中境内。扶苏此次江东之行,所走道路几乎都是猎户、药农开辟出来的偏僻小道。因此一路上时不时会有人马坠崖,毒蛇叮咬等意外发生,到达吴中境内时已有十多人丧命。此时军中也已滋生出一些不满情绪。 “禀公子,项梁的大营就在二十里外的乌程城外,我观察了一下,营中大概有六七万人马。项梁今夜在营中处理公务,应该不回乌程府衙。”探营归来的探马对扶苏禀报道。 扶苏将所有校尉都集中在了一起,对他们说出了此行的最终目的。 “众位将军,项羽那厮坑杀我大秦两万伤兵,我此番南下就是为了替他们报仇。现在机会来了,项梁的大营就在距此二十里处,诸位敢不敢与我一同攻入项梁大营,砍下项梁的首级,以告慰我南郡阵亡将士。”扶苏说完看着眼前的一众校尉问道。 “有何不敢” “敢,此役我等誓杀项梁” …… 大家纷纷表态道,压抑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机会,大家瞬间兴奋了起来,之前对于扶苏此行的怨气也消散了。 “你们速速回去准备火把、火绒等物品,今夜随我攻入项梁大营” “诺”校尉们领命后各自去做安排了。 寅时初刻(凌晨3点),扶苏一行悄悄运动到距离项梁大营五百步处,随着一支火箭射入高空。一万支火把瞬间照亮了夜空。 “杀!”大秦虎贲军像洪水一样冲进了项梁大营,项梁大营瞬间陷入混乱。一只只引燃的火绒飞向项梁军的营帐,转瞬之间整个项梁大营各处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士兵的哭喊声,虎贲军的喊杀声回荡交织在一起,响彻乌程城外,不知吓坏了多少乌程城中百姓。 当项梁在士卒的保护下冲出营帐时,立马就被十几名大秦虎贲围了起来,扶苏打马走到项梁跟前。 “不知将军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让我知道自己死在何人手上,也好死得明白。”项梁盯着扶苏说道。 “大秦公子扶苏”扶苏说完便不再理会项梁,转身向其他地方杀去。项梁一脸懊悔的望着远去的扶苏,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 等扶苏离去,几名虎贲骑便冲过去砍杀了项梁,剁下项梁的首级用布包了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扶苏率众撤离了项梁大营。虽然已经攻破了项梁大营,并斩杀了项梁。但是整个江东的局势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项伯、项庄手上还有四五万兵力,而且江东所有郡县还在项氏手中。 对于扶苏而言,此时的江东要比自己攻伐前还要凶险。此前自己一直在暗处,项氏在明处。而此时自己的行踪已然暴露,藏肯定是藏不住的。最好的选择就是赶紧离开,趁着江东大门还没有关闭之际火速逃离江东。 之前潜入江东时的道路已经不能再用了,只要项伯稍微斟酌一下,就能猜到扶苏一行是如何潜入江东的,然后找几个药农猎户询问一番,就能找到他们潜入时的道路,山路本就狭窄难行,一万人马根本就跑不快,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项氏追上,到时候这一万虎贲军还有活路吗?眼下北上前往九江郡已经不现实了,横亘在会稽与九江两郡之间的长江就是最大的拦路虎。 扶苏权衡再三后,决定棋行险招,继续南下深入江东腹地,从南越与江东交界处逃回秦地。临行前扶苏让人砍下项氏营中大旗,蘸着血水在旗上写下了一句话。 “此为项羽坑杀大秦士卒回礼,大秦虎贲军所为,扶苏亲赐,勿谢。” 第十五章:大闹江东 次日,当项伯与项庄二人闻讯赶到乌程项梁大营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大营中一片狼藉,无数的尸体倒伏在大营各处,幸存伤兵的哭喊声不绝于耳。此时的项梁大营,已活脱脱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 当项伯看到项梁的无头尸首和扶苏题字的项氏大旗时,彻底爆炸了。 “项庄,你带三万士卒前去追杀扶苏一行,区区一万人马,就敢孤军深入我江东腹地。着实可恶。不将扶苏斩杀在江东境内,我江东项氏必将颜面扫地。”项伯怒气冲冲的对项庄命令道。 “诺”项庄领命后立即起身前去安排追杀扶苏一事了。 次日,乌程大营的大概损失被统计了出来,项伯因此知道了此次突袭事件的伤亡情况,此役己方死伤四万余人,粮草军械损失不计其数。反观扶苏的虎贲军,一根毛都没有留下。如此悬殊的伤亡比列,彻底让项伯发狂了,一时之间有无数的命令从乌程发往江东所有与秦地接壤的郡县,几天之内便封锁了所有出入江东的通道。 五六天之后,当江东项氏调集重兵准备在边境拦截扶苏时,却不料扶苏居然没有选择逃离江东,而是率军深入江东腹地,攻破了防守薄弱的诸暨县城,杀了诸暨县令。 就在扶苏深入江东腹地的时候,乌程大营被扶苏攻破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江东。就连正在围困南郡的王离、范增二人都得知了消息,只是一直不敢判定这则消息的真伪。直到南郡项羽大营中铺天盖地地挂起了孝幡,王离、范增二人才算确定了这则消息的真实性。二人震惊的同时派出了快骑将这则消息送往了咸阳,并派出五千精骑沿大秦与江东边界巡逻,试图接应公子扶苏。 南郡项、刘大营,当项羽得知乌程大营被扶苏攻破,项梁被杀的消息后,气的咬牙切齿。当项羽听到讯兵说出扶苏题在项氏大旗上的那句话后,再也绷不住了,仰天大叫一声后,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顿时吓坏了一众手下。 半个时辰之后,项羽才逐渐清醒过来。项羽转醒之后便命令三军挂幡举孝,并在营中设立灵堂以祭奠其伯父项梁。项梁其人,不仅是项羽的亲叔父,更是项羽成长之路上的良师益友。项氏能够占据江东,项梁功不可没。如今项梁惨死扶苏手中,项羽怎能不悲痛欲绝呢。除了对扶苏的恨意,项羽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悔恨,后悔当初为何要一意孤行地坑杀两万秦军。 项羽痛定思痛之后,决定亲率大军返回江东,彻底绞杀扶苏一行,为其叔父项梁报仇。奈何刘季不赞同项羽的意见,只好带着十万江东人马离开南郡前往江东。将南郡彻底丢给了刘季。 等项羽率军出了南郡,不出意外地遭到的王离、范增二十万大军的前后夹击,项羽奋力拼杀一番后只好再度撤回南郡,徒留下上万具尸体。 当扶苏在江东的消息传到胡亥、南越赵佗二人耳朵里时,可是吓坏了此二人。胡亥直接将治所从东郡搬到了东海郡,更是将章邯大军调回身边以护卫他的安全,百里越则趁着章邯撤退的机会攻下了邯郸、巨鹿两郡。南越赵佗更是夸张,派大军封锁所有进入南越的通道,并将十万大军调集到了南海郡,将自己的王城番禺护卫得像铁桶一样。 而此时扶苏还不知道自己的江东之行会造成如此大的轰动,还在诸暨休整。 这一日,扶苏派出的探骑回报,项伯得知了扶苏在诸暨的消息,率领着之前准备拦截扶苏的大军往诸暨而来,意图在诸暨围歼扶苏的虎贲军。扶苏获悉项伯的行动后便立即率军离开了诸暨县城。 离开诸暨继续南下了百里之后,扶苏呵令大军停止南下,然后掉头北上,向乌程方向进发。对于扶苏的安排,大家满脸的不可思议。好不容易逃过了项伯的围追堵截,怎么又要往回走。这完全就是自投罗网。 扶苏没有急着给大家解释,而是满怀期待地看着韩信,想看看这位曾经被后世尊称为兵仙的牛人能否看破其中玄机。只见韩信凝神静气地思索了一会儿,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情,然后一脸钦佩地看着公子扶苏。看到韩信明白了自己的谋划,扶苏便示意韩信将其中的玄机告诉大家。 “诸位,公子此举看似危险,实则精妙至极。当项伯一行追到诸暨时见我等弃诸暨南逃,必然认定我等会从江东南境逃到秦地,因此会调集重兵在江东南境围堵我等。等项伯大军全部调集到了南境,江东北面不就空虚了吗。到时候我们只要巧妙地避开项伯南下大军,趁机北上渡过长江,然后西进直奔芰江与王离大军汇合。到时候他江东就只能捶胸顿足了。”韩信将自己从扶苏的计谋中领悟出来的玄机告诉了大家。 “公子奇谋,我等心悦诚服”彭越等人听了韩信的解释佩服地五体投地。之前从黔中郡出发潜入江东时,他们对扶苏的奇袭计划是不抱期望的,当十多人意外地丧命于悬崖峭壁,毒蛇叮咬时,他们甚至还有一些怨气。 最后当他们成功地潜入到乌程项梁大营并一举歼灭项梁大军时,他们已经彻底被扶苏的胆识谋略折服了。之后扶苏带他们孤军深入江南腹地,破诸暨县城。使他们对扶苏的敬佩之情更加浓烈了。此番听完韩信解释,他们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扶苏的智谋了。此时的扶苏在他们眼中不啻于天神下凡。 五天之后,当项伯大军将江东南境围堵得水泄不通时,扶苏已率众抵达了之前攻杀项梁大军的乌程县,并攻破了乌程县衙,而且还斩杀了一千五百名乌程守军,并在县衙大堂墙壁上题诗两句: “春来蝴蝶东飞去,赏花之后有人识。” 然后离开乌程,扶苏率众转向西进,准备从庐江镇渡江回南郡。 第十六章:骗虞姬到南郡 这一日,当扶苏一行到达距庐江镇二十里处时,哨骑回禀说发现前面道路上有五百士卒护送着一辆马车往庐江镇而去。扶苏立即率众追了上去,将马车及护送的五百士卒围了起来。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骚扰夫人车驾” 车夫竟然不惧扶苏的围堵,反而怒气冲冲地说道。在车夫看来,整个江东还没有人敢拦截他们的车驾。 听了车夫的话,扶苏反而生出了好奇之心,很想知道马车中的夫人究竟何许人物。于是打马来到马车跟前,想要揭开车厢帘子一探究竟。 “住手,你究竟是何人,还不速速离开,不然等我见了将军将此事告知于他,到时候绝饶不了你”车夫冲到扶苏跟前,拦住了扶苏怒气冲冲地问道。 “我乃大秦公子扶苏,江东蕞尔之地,还真奈何不了我。我不知你所言将军是那项梁否,若是项梁,那就不劳你去询问了,其人首级就在此处,要不我替你问一下。”扶苏拔出秦王剑,架在车夫的脖子上慢悠悠地说道。 扶苏在江东的所作所为已经传遍了整个大秦,更不用说事发之地江东了,何人不知扶苏的威名。车夫一脸恐惧的看着扶苏,战战兢兢地跪倒在了地上。 “车中所载何人?”扶苏问道。 “禀公子,车中乃是项羽聘妻虞娘子,我等准备择机送往南郡与项羽完婚”车夫战战兢兢地说道。 扶苏举起手中的剑,挑起了车厢前面的遮帘,只见车厢中端坐着一名长相绝美的女子,只见其双目湛湛有神,一张俏脸美得恰如其分。纵使王蔷貂蝉至此,恐怕也难分伯仲。 扶苏刚要上前,只见虞姬拿出一柄短剑,抵在自己的香颈处,俨然一副要自杀的样子。 “公子如敢再上前一步,我便自尽于此,”虞姬盯着扶苏惶恐地说道。 扶苏顿时生出怜香惜玉之心,如此绝色佳人,怎能如此香消玉殒。当然也不能便宜了项羽那个莽夫,美女与野兽的故事只能存在于故事中。只是这虞姬也太刚烈了,看来只能先将虞姬劫回咸阳,然后再徐徐图之。于是扶苏的大脑便快速地运转了起来,很快就有了主意。 “你若自尽于此,我便杀了你的侍女还有这五百士卒。你若乖乖地跟我走,我便让他们活命,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自己选吧?”扶苏说完便打马离开了。 待扶苏离开,虞姬放下了手中的短剑,陷入到极度的纠结当中。 “小姐,你要是不想活了,绿萼愿意陪你一起死”侍女绿萼决然的说道。 虞姬看着眼前的绿萼感动的无以言对,内心却已经做出了选择。 一炷香之后,扶苏来到虞姬的车驾前,静待虞姬做出选择。 “公子,只要你肯放过这些士卒,奴家愿意跟你走。”虞姬说出了最后的选择。 通过之前的观察,虞姬认为公子扶苏不是粗鄙轻薄之人,自己先答应扶苏的要求跟着他去咸阳,救下着五百名士卒。等到了咸阳后再伺机寻找机会,趁扶苏不注意时逃离咸阳回到江东。 扶苏也信守诺言,立即释放了五百名江东士卒,然后率虎贲军携虞姬前往庐江镇。三天之后,扶苏一行渡过长江进入长沙郡。 此时扶苏攻破乌程县衙一事的消息,被幸存的乌程守军传到了项伯军中,项伯闻言后暴怒了,又率领大军匆忙赶往长沙郡。可惜还是慢了一步,等他们赶到长沙郡时扶苏一行已闲庭信步般地离开了长沙郡。 项伯只好无奈地率众返回吴中,途经乌程时看到了扶苏题在乌程县衙墙壁上的两句诗,仔细研读一番后终于明白了两句诗的玄机,原来是两句字谜,而谜底赫然是“蠢货”二字。项伯气的喷出一口老血后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扶苏一行出了长沙郡之后便直奔南郡郢县王离大营。 当扶苏安全抵达王离大营后,整个大营沸腾了。除了担负警戒任务的士卒外几乎所有人都涌向了虎贲军。 扶苏在江东的所作所为早已传遍大秦,无论是大秦军士,还是普通老百姓,都已将扶苏与他所创立的虎贲军视作大秦的荣耀了。此时此刻几乎每一个虎贲军都被几个迷弟一样的士卒围在中间,热切的盼望虎贲军士能给他们讲一讲他们奇袭江东的经过。 当天晚上,王离命人送来了三千壶美酒,虎贲军两个月以来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了下来,所有人放开喝了起来。趁着大家不注意,扶苏安排身边的亲随悄悄的给虞姬送去了一壶美酒。至于将虞姬灌醉,趁机拿下一血之类的想法扶苏确实没有想过。倒不是扶苏不敢,而是按照秦朝的酿酒工艺,要想将一个人灌醉绝非易事。 南郡江陵城,当项羽得知虞姬也被扶苏劫走的消息后,气得将府衙中所有东西挨个砸了一遍。砸完之后冲出府衙骑马在江陵城中狂奔了一番。 先是攻破乌程大营,杀江东士卒四万余人,并将自己叔父项梁枭首,然后将江东搞得乌烟瘴气,现在又掳走了自己的聘妻虞姬,项羽感觉自己快要被扶苏逼疯了。 此刻项羽的肠子都快要悔青了,为什么自己当初就不听刘季的劝告呢?而是一根筋的要坑杀那两万降卒呢。要是早知道扶苏是一个比自己还要疯一百倍的疯子,项羽打死也不会去做坑杀南郡降卒这样的破事儿了。 此事之后,估计以后没人敢轻易去招惹扶苏,除非自己找死。 当刘季看到项羽做出砸东西,骑马狂飙等无奈之举后,对自己麾下的所有人下了死命令,宁可一辈子不出砀郡,也不能去招惹扶苏这个疯子,而且还主动让出了颍川郡所辖的密县、阳城、郏县、成安四个与秦地接壤的县城。 胡亥、赵高二人更是被吓破了胆,修书遣使送到离自己最近的百里越大营,言辞恳切地认错道歉,并主动割让东郡给扶苏。只希望扶苏念在手足的情份上不要让大秦虎贲来暗杀自己。 当百里越、英布、叔孙通三人看到胡亥的书信后,彻底震惊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谋划两个月没有办到的事情,居然在虎贲军的威慑之下达成了。让他们实实在在见识到了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江东项伯权衡了一番后派遣使者携带自己的亲笔书信来到了郢县大营,请求面见扶苏,扶苏也大度地接见了江东使者。项伯在信中表示愿意拿恒山郡及长沙郡湘水以西诸县换回项梁首级,并请郢县大军让出一条道路,让项羽九万人马撤回江东。扶苏爽快地答应了项伯的提议,命驻守郢县的八万大军让开了一条道路。 王离建议扶苏等项羽的兵马撤出南郡后趁机攻杀项羽,但被扶苏否决了。扶苏只好耐心地给自己的小舅子王离分析了一番天下大势。 “王离啊,我知道你想借此机会剿灭项羽,但是你想过此事会引发我们与江东的决战吗?胡亥、江东项氏、砀郡刘季,还有那南越赵佗四方,看似并无交集,实则荣辱一体,一旦我大秦与江东展开决战,另外三方必然发兵援助江东,虽然我方绝对能战胜反秦联军,但是谁又能保证战事不会拖延两三年呢?再看匈奴局势,此时正与月氏激战,不出半年,月氏必然支撑不住,到时候就会求我大秦出兵相救,你说我大秦到时候帮还是不帮呢。经江东一事,项氏、胡亥、刘季、赵佗四人一年半载之内绝不敢招惹我大秦。内有反秦势力不敢轻举妄动,外有月氏可以联合,这不正是征伐匈奴的绝佳时机吗?你再反过来想一想,如果我听从你的建议,此次趁机绞杀项羽,然后与江东开战。等匈奴战胜月氏之后,其国力必将大增,到时候头曼单于正好见我大秦与项氏等反秦势力陷入苦战,你觉得头曼单于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吗?你也知道我已尽释长城民役,依靠长城阻挡匈奴大军显然行不通了,到时候又该如何处置?” 其实王离也能想通扶苏所说的这些,但是眼睁睁地看着项羽率众逃回江东,确实心有不甘。 三日之后,王离大军让开了一条通道,项羽率领九万江东士卒出南郡,沿江撤回了江东。而刘季也率领三万残兵逃回了砀郡。至此,被项羽、刘季占领两个月之久的南郡又重新回到了扶苏治下。 这一日,扶苏提着项梁的首级,率领南郡的文武百官前往项羽坑杀降卒之地祭祀了一番。祭祀完毕后差人将项梁首级送还了江东。江东项伯也遵守承诺,主动撤离恒山郡以及长沙郡湘水以西的区域。 被项羽坑杀南郡一事搅动的天下大势终于在扶苏的铁血复仇之下恢复到以前的局面了。扶苏当即命令王离大军驻留五万人于南郡,其余人员随他一同返回咸阳。并诏命河内郡百里越留下三万人马驻守河内郡,其余人马尽皆回归原驻所。百里越交出兵权后返回咸阳待命,另有任用。 第十七章:扶苏班师回咸阳 南郡事毕,扶苏留下五万大军驻守南郡。然后率众返回咸阳。因为战事已了的缘故,扶苏便换下了戎装,坐在辒辌车里优哉游哉地开始了返回咸阳的旅程。 扶苏之所以要选择坐车回咸阳,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季节问题。扶苏率众出咸阳时尚是初秋时节,而他们的江东之行耗费了两个月的时间,时令自然就到了冬季。虽然江南的气候要比咸阳温暖一些,但是裹挟在风中的那股寒意还是不容忽视的。 等扶苏一行离开南郡,气温是越来越低了。 这一日,扶苏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身后虞姬的车驾,然后对随行的侍卫说道:“你去将虞娘子和她的侍女一起请到我的车里来”。 扶苏之所以要将虞姬的侍女一起叫过来,只是担心虞姬一个人不敢过来。 片刻之后,虞姬在侍女的陪同下登上了公子扶苏的辒辌车。其实虞姬也想明白了一点,毕竟人家是大秦监国公子,能不忤逆还是尽量不要去忤逆。人家不与自己计较,并不代表着自己就可以肆意违抗人家的威严。江东之事,毕竟是自家未婚夫项羽坑杀大秦降卒在先,于情于理,自己这一方理亏。自己是项羽未婚妻,人家没有杀戮已是开恩之举。要是再不识抬举就有些得寸进尺了。只要扶苏不做出轻薄之举,自己配合一下也无可非议。 “奴家拜见公子”虞姬走进辒辌车后施礼道。 “如今已入冬,我看你那车驾也抵御不了寒气,这辆车就给你俩了,待我将手上的奏章看完,我就去换一辆车。”扶苏看着虞姬与绿萼说道。 扶苏说完不再理会虞姬二人,而是聚精会神的翻阅起手中的奏章。之前出兵江东时,所有的政务都交给了李斯、蒙毅二人,小公子虽说是在监国,但是因为年级太小,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之所以让小公子监国,只是扶苏的无奈之举,不这样做李斯是绝不会同意让自己率兵奇袭江东的,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哪里能懂得治国理政呢?现在扶苏已经从江东返回了,重要的奏章自然就送到了扶苏的行辕处。 虞姬看着扶苏聚精会神处理政务的样子,竟有些呆住了。果然工作中的男人看起来更有吸引力。而此时辒辌车中的炭火所带来的暖意让虞姬萌生出了困意。 等扶苏处理完手上的奏章,看到虞姬趴在案几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淡淡的泪痕,微蹙的眉间带着几分愁绪,扶苏越看越心疼,竟然质疑起自己将虞姬掳往江东一事的合理性来。 半个时辰之后,虞姬悠然醒来,伸了伸懒腰,一件黑色的锦丝披风从自己的身上滑落下来,虞姬疑惑的看着侍女绿萼,此时车中已不见公子扶苏的踪影。 “刚才公子扶苏见你睡着了,害怕你着凉,就把自己的披风盖在了你的身上。” “等一会儿了你去将这件披风还给公子扶苏”虞姬对绿萼说道。然后轻轻地收起盖在自己身上的披风,叠好了交给绿萼。 虞姬将披风递给绿萼时,看到扶苏刚才批阅奏章的桌子上放着一张帛巾,上面似乎还题有一首诗,虞姬起身拿起了帛巾,只看了一眼就被扶苏的诗句震惊到了。 “美人坐案边,深坐蹙峨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虞姬又怎能看不出扶苏对自己的爱慕之意呢,只是自己已是项羽聘妻,又怎能接受扶苏的爱意呢!。 半月之后,扶苏一行抵达咸阳,李斯亲率文武百官出咸阳迎接扶苏大军凯旋。当大军即将到达咸阳时,扶苏将韩信叫到了跟前。 “韩大将军,是不是该把当初丞相交给你的那封信还给我了,我好还给丞相。”扶苏笑着对韩信说道。 韩信讪讪地从身上掏出了李斯的书信,交到了公子扶苏手上。 片刻之后,扶苏大军出现在了咸阳文武百官的眼界中,李斯看着扶苏的车驾在虎贲军的簇拥下由远处驶来,一滴眼泪悄然地从眼角滑落。自从那日扶苏离开咸阳,李斯的心就一直悬着,可谓寝食难安。甚至有许多次从梦中惊醒。 当王离送来扶苏在乌程大败项梁大军的消息后,李斯稍微安心了一些。却比以前更加焦虑了,直到获悉扶苏率军返回王离大营的消息。李斯悬着的心总算彻底放下来了。 李斯在惊叹扶苏的谋略之余,也想到了很多问题。以自己老迈的身体状况来看,有些跟不上扶苏的雄才大略了,还是要培养出一些年富力强的年轻俊才来辅佐公子扶苏才行。思索一番后李斯开始将一些重大事务的决策交到了蒙毅、萧何等人手中。自己则负责起最后的把关工作。 当扶苏的车驾快要到达咸阳时,扶苏死皮赖脸地坐回了之前换给虞姬的那辆辒辌车。因为自己换乘后的辒辌车在规制上要明显次于虞姬乘坐的这辆。扶苏可不想背上惧内或者色令智昏的名声,尤其是在百官面前,该装还是得装啊。虞姬自然是看出了扶苏的打算,强忍着笑意让扶苏登上了自己的辒辌车。 从南郡到咸阳,虞姬对于扶苏的心态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从最开始的畏惧变成了现在的不排斥,甚至还有些感兴趣。对扶苏的认知也从最开始威严的大秦监国公子变成了现在的暖男和中二青年。机智如妖孽,却又心思细腻,还带着一丝二劲。 等到扶苏的车驾走到百官面前,扶苏从辒辌车中走了出来。扶苏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首位的李斯,却发现李斯比自己出发前憔悴了许多。头上的白发也徒增了不少。扶苏满脸愧疚地走到李斯跟前。 “臣等恭迎公子归来”百官在李斯的带领下拜倒在扶苏面前齐声对扶苏施礼道。 “众位臣公免礼”扶苏说着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李斯。 “此次江东之行让丞相担心了,还请丞相保重身体”扶苏看着李斯心酸地说道。 “见到公子平安归来,老臣感念苍天待我大秦不薄啊”李斯由衷地感慨道。 “丞相,此信没有用上,看来还是要物归原主了”扶苏说着掏出当初李斯让自己转交给韩信的信函。 李斯接过扶苏递过来的信函,意外地发现最初的封印之物竟然完好无损的附在信函上。抬起头一脸佩服地看着扶苏。扶苏与李斯寒暄一番后便走向李斯身后的萧何等人,与前来迎接自己的百官致意一番后便踏上了回城之路。扶苏回到咸阳后便将虞姬安置在了咸阳宫,以便自己能随时见到。 翌日朝议,百官齐聚咸阳宫,扶苏意外的发现张良这厮居然也来上早朝了,看来自己奇袭江东一事也震慑到了此人。扶苏会心一笑后开始了朝议。 “诸位臣公,不知今日有何事要说啊?”扶苏看着百官慵懒地说道。 自己刚回咸阳,本想休息几天后再行朝议之事,想借着休息的机会去撩一下隔壁的虞姬,却不料架不住这些文武百官的说辞,只好立即上岗,这事儿搁谁谁会乐意。 接下来是百官的阿谀夸赞之词,纷纷夸赞扶苏攻伐江东一事。扶苏也不好驳了诸位臣公的面子,只好耐着性子听完了百官的赞美之词。扶苏惊喜地发现张良居然没有随大流跟着百官奉承自己,不由眼前一亮。自己正为让谁来当百里越副手一事犯愁,这不就有现成的吗! “诸位,此番远征江东,我大秦虎贲可谓居功至伟,打出了大秦铁骑的威名。不过也暴露出了许多问题,校尉大多不识兵法,不知谋略,甚至大面积不识字。更为荒谬的是行军打仗,竟然不作地图,全靠向导引导,即便有一些地图,也是极不精准,漏洞百出。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我意即刻着手组建大秦军事学院,开设兵法谋略、地图测绘、军情探报等学科,为我大秦培养一批懂谋略,知兵法的军事人才。 鉴于我大秦将士多有不识字之人,因此我建议大秦军事学院课程先从识字开始,由简入难,所有校尉以上军官必须到大秦军事学院学习一年,最后还要进行考核,凡是考核合格者,才可继续担任校尉等军职。不合格者继续学习,直到合格为止。对于此事,诸位都说说各自的意见?”扶苏说完一脸凝重地看着底下的群臣问道。 “公子所言甚是,我赞同公子的决议”丞相李斯率先表态道。 “臣萧何附议” “臣百里越附议” …… “臣张良附议” 扶苏疑惑的看着百官,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没有人发表不同意见,难道自己的人格魅力爆棚了。扶苏将目光聚焦到最后表态的张良身上,想从张良身上看出些端倪,但是盯着张良看了一阵后依然没有发现有何不同。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我提议将阿房宫中已经竣工的几所宫院作为大秦军事学院的设立之地,不知大家是否同意?” “臣李斯赞同公子提议” “臣王离赞成公子提议” …… 群臣又是异口同声地赞同扶苏的提议。扶苏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今天这帮大臣怎么就这么好说话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烦请丞相朝议之后将此事安排下来。 “请公子放心,朝议之后臣立即着手安排此事。”李斯表态道。 之后的朝议,扶苏安排百里越为大秦军事学院首任院长,张良为副院长。并且顺带着提出了大秦虎贲军扩编至五万人马的计划,当然了这两件事情的决议还是没有出现反对之声。轻轻松松就通过了决议。 第十八章:小迷弟百里越 朝议之后,扶苏将百里越留了下来。想让这位大秦军事学院的首任院长谈一下之后的打算。不料百里越竟然直接化身自己的小迷弟,一开口就向自己打听起了突袭江东的事情。什么如何潜入江东,杀项梁时爽不爽之类的问题是一个接着一个。 扶苏终于明白刚才百官在朝堂上为何会一股脑地赞成自己的所有决议,他们的情况应该和百里越差不多,肯定都在想着要讨问江东之事。扶苏一想到自己以后要是被那么多人围住询问一番,就感觉一阵头大。 其实扶苏自己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的江东之行所带来的巨大影响力。以一万兵力长途奔袭四千里之外的项氏江东大本营,然后以几乎零伤亡的代价攻破项梁防守严密的乌程大营,斩杀四万余众,并且还斩下了敌酋首级。 如果这算是奇迹的话,扶苏之后在江东的作为那就堪称神迹了,在江东腹地大闹一番后居然毫发无损地从正面撤回了南郡。这在一众文武百官看来绝对是神来之笔,试问还有人敢在扶苏面前言兵吗?就连之前还心存芥蒂的张良,也恬着脸变成了扶苏的迷弟,只是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罢了。至于自己之前好奇扶苏如何知道博浪沙一事,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公子,我还有一件私事想请公子帮忙”百里越问完一堆问题后对扶苏说道。 “你且说来,若是我能帮上忙,一定尽力而为”扶苏一脸好奇地看着百里越说道。 “拙荆半月前为我诞下一对双生子,目前尚未取名,我想请公子为我家两个小儿赐名。” 扶苏瞬间了然了,只是取名一事自己以前也没有干过啊。扶苏本想拒绝百里越的这个请求,但是又不敢辜负百里越殷切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应允了下来。一番冥思苦想后终于想到了两个绝妙的名字。 “百里将军既为我大秦军事学院首任院长,后世必以为谋略大家,双生子中的兄长就取名为百里玄策吧”扶苏一本正经的瞎编道。 “玄策,百里玄策,果然是好名字”百里越越读越觉得这个名字好听。更加好奇扶苏会给自家小儿子起个什么名字。 “我老秦人素以信义著称,小公子就叫百里守约吧”扶苏一本正经地说道。 “百里玄策,百里守约”百里越越读越顺口,满脸激动之情。 “多谢公子赐名”百里越兴奋地致谢道。 之后一段时间,大秦军事学院的各项设立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展开,首批一千名学员直接从虎贲军以及骊山大营的校尉中挑选了出来。 大秦军事学院开学前一天,百里越找上了扶苏,希望扶苏能够给这些学员上几节课。扶苏思考一番后便答应了百里越所请。 大秦以后是要征服孔雀王朝,远征欧洲的。军事人才必然是重中之重。就军事知识的广度与深度而言,整个大秦也找不出第二个比自己更懂军事的人才了。自己可是从两千多年后穿越而来的,无论是棍棒时代的复仇之争,还是冷兵器时代的远交近伐,亦或者火器时代的大国争霸,扶苏都有所了解,虽然见解不是太深,但是对于只读过《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太公六韬》等寥寥几本兵法典籍的秦人来说,无疑是余音绕梁之说。 送走了百里越,扶苏回到后宫准备休憩一会儿。不料却听到了虞姬的琴声,于是跟着琴声来到了虞姬处。虽然听不懂虞姬所弹的是何曲目,但是那股幽怨之情却是听得分明。 “虞娘子,不知你刚才所弹的是何曲目?我怎么听着有一股悲伤的感觉呢?”扶苏好奇地问道。 “公子也懂音律?奴家适才所弹奏的是我们楚地的一首曲子,名曰《楚殇》,是西施在吴国灭亡之后所作。”虞姬解释道。 “我也略懂一些音律,不如由我为虞娘子弹上一曲如何” 作为大秦公子,自幼便接受了最好的教育,通五经贯六艺已经是最低要求了。况且许云穿越过来后又融合了扶苏的大部分记忆,琴艺自然不成问题。 虞姬起身将自己的席位让与扶苏,扶苏也不扭捏,自信地坐了下来。试了几个音后开始抚琴弹奏了起来。婉转的琴声从扶苏指尖流淌了出来。让虞姬感到意外的是扶苏居然伴着琴音吟唱了起来: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待扶苏抚琴完毕,抬头看着虞姬。此时的虞姬已经被扶苏震惊的无以言表。一滴眼泪顺着虞姬的眼角轻轻地滑落下来。这首凤求凰可是爱情诗赋的巅峰之作之一,并且是爱情诗赋直言表白风格的开山之作。历史上司马相如就是凭借这首《凤求凰》骗的卓文君和他一起私奔的。 扶苏弹唱完就起身离开了虞姬的寓所,临出门时回头对虞姬说道:“你若是想回江东去找那项羽,你就走吧,之前的那辆辒辌车就送给你了,我会派兵一路护送你到江东的。” 扶苏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看着扶苏走远,虞姬的内心彻底凌乱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失落感瞬间滋生了出来。本以为扶苏放自己离去时会欣喜若狂,却不想真的到了这一刻,竟然是如此的难舍。从南郡一路走来,扶苏的影子已经深深地烙在了虞姬的心底。只是虞姬自己不敢承认罢了。 三日后,扶苏来到了大秦军事学院,来给学员们授课。这也是扶苏第一次登上讲坛授课,虽然有些紧张,但是一点儿也不怯场。 当扶苏走进军事学院的授课大殿时,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扶苏所在的这座宫殿在阿房宫一众宫殿里也算得上是最大的几个之一了,但是依然坐满了人。扶苏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整个大殿中的学员应该不少于一千人。 扶苏惊讶的发现还有一些熟面孔也混迹在学员当中,其中就有李斯、张良、萧何、韩信等人。扶苏仔细地扫视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学员,居然发现叔孙通等人也在,扶苏瞬间就不淡定了。突然有一种把咸阳宫朝堂搬到了军事学院的既视感。既来之则安之。扶苏不再理会底下的众人,自顾自地开始授课。 “诸位学员,我是公子扶苏,今日由我来给大家授课”扶苏自我介绍道。 “我想问一下诸位,战争的目的是什么?”扶苏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底下的所有学员。 “禀公子,战争的目的自然是攻城略地,开疆拓土。”有一名学子回答道。 “非也,我以为战争的目的就是没有战争。”扶苏坚定地说道。 坐在底下的学员们则一脸疑惑的看着扶苏,就连李斯等人也是面露疑惑之色。 “诸位,一切的战争都以伐异求同为目的,绝非攻城略地等言辞。逐鹿之战,炎黄大败蚩尤,为何?种族不同。武王伐纣,为何?待民之道不同。战国七雄争霸,为何?文化,所遵百家之说不同。我大秦扫灭六国,为何这几十年来再没有战争,皆因我大秦找到了大同之道。书同文,车同轨,皆为求同之举。战争的目的,在于伐异求同,若是天下大同,还会有战事吗?所以说战争的目的自然就是没有战争。” 底下的学员们恍然大悟,李斯等人更是有了醍醐灌顶的感觉。 “诸位,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此番江东之行之后,胡亥、项伯等人割让东郡、恒山郡等地皆为伐谋所得。其实战争并非最佳之选,文化、外交、经济皆可作为战争手段……”扶苏对经济战、外交战等诸多战争形式做了细致的解说。让台下的一众学员受益良多。 而张良等人听完扶苏的讲解后更是意犹未尽。无论是战争的目的就是没有战争这样的论述,还是经济战、外交战等从未听过的理念,都让张良、韩信等人耳目一新,如痴如醉。他们之前从没有想过战争还能有如此多的方式。扶苏的授课就像给他们打开了兵家宝库的大门。 第十九章:虞姬离去 之后一段时间,扶苏每隔一段几天都会去大秦军事学院授课。当然也发现了一些比较棘手的问题。学员们使用的教材太过于单一,无非是《孙子兵法》、《孙膑兵法》等寥寥几本兵家典籍,而且还是竹简制作的。就这样的书籍几个人才能分到一部。为此扶苏找上了大秦军械院,将造纸术与印刷术的原理告知了军械院的工匠。 二十天后,大秦军械院按照扶苏所说的原理造出了第一批纸张,只是稍微粗糙了一些。扶苏看了之后不太满意,鼓励工匠们继续改进造纸工艺。又过了一个月,大秦军械院终于造出了令扶苏满意地纸张。而雕版印刷技术也在大秦军械院工匠们的努力下成功的问世了。 当造纸术和印刷术这两项利在千秋的技术出现后,居然首先被扶苏拿去撩虞姬了。扶苏私下找了两名制作印刷雕板的工匠,让他们将之前自己弹唱给虞姬的《凤求凰》雕刻成印板,然后印刷到了纸上。扶苏又从后世文人墨客的佳作中选偷了几十首言情佳作。然后装订成册送给了虞姬。 怎奈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扶苏的这一行为很快就成了文人墨客笔下,勾栏瓦舍口中的一桩趣谈。有笑扶苏为红颜而枉顾天下之人的,也有好奇虞姬究竟有多美才能迷倒扶苏一事的。 一时之间,各种流言纷飞,有说公子扶苏为了给虞姬写情书而怒斩几十名大秦军械院工匠的,也有说扶苏当初出兵江东就是为了抢回虞姬的。总而言之,各种版本满天飞。而作为此次热门事件主角的虞姬,此时还不知道扶苏为了给自己送一份情诗集竟然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咸阳宫麒麟殿,李斯一脸无奈地看着扶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的这个主子啊,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既有雄才大略的一面,也有视民如子的情怀,怎么如今又生出了如此的儿女情长。 “公子,如今天下人都在议论你与虞姬之事,各种流言四起,在下建议公子将虞姬送回江东,不然又会生出无数事端。”李斯无奈地建议道。 “禀公子,臣也以为应将虞姬送还江东,如此妖艳女子,必然会祸乱我大秦宫室,使公子名誉受损。”叔孙通也建议道。 “臣蒙毅也赞同丞相所说,昔日夏亡于妹喜,商灭于妲己,周幽王为博得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最后闹得国破身亡。臣以为虞姬之祸不亚于妹喜、褒姒,请公子将虞姬谴回江东。”蒙毅说完惶恐地看着扶苏,因为蒙毅明白自己的这番言论确实有些过了。 “诸位,夏桀、商纣、姬宫湦(周幽王)之祸,实为以上三人咎由自取。重用佞臣,偏听谗言,肆意杀戮,视百姓性命如芥草。如此治国,岂有不亡之理。妹喜、妲己、褒姒只不过是替罪羊罢了,照诸位所说,齐楚燕韩赵魏六国究竟亡于那个女子之手?”扶苏笑着问道。 “诸位,亡国灭种之祸的原因有很多,不可全部怪罪于女人,为君者昏庸,自然谗佞之臣滋生,昏庸的举动又以沉迷女色为首。国破家亡,不去谴责亡国之君昏庸,反而去指责女人,这就有失偏颇,本末倒置了。如今诸位可曾见虞姬有祸国殃民之举。造纸、印书皆是为了大秦军事学院印发教材所用。”扶苏一脸郁闷的看着李斯等人。怎么一个简单的求偶行为就会上升到亡国灭种的高度呢。 当虞姬得知扶苏因为给自己送情诗集一事而被群臣诘难时,竟然开始有些心疼扶苏了。此刻虞姬才明白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对自己关怀备至却又从不强迫自己的公子扶苏。而对于项羽似乎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情愫,只剩下一丝愧疚了。虞姬拿出扶苏送给自己的情诗集,翻看了起来。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一滴泪水滴落到了虞姬手中的书上,虞姬默默地合上了手中的诗集。短暂的沉默后,虞姬对绿萼说道:“你去收拾一下行装,咱俩儿该走了”。 次日,当扶苏还在大秦军事学院授课时,虞姬带着侍女离开了咸阳。虞姬没有坐扶苏送给自己的那辆辒辌车,而是选择了最初自己离开南郡时的那辆马车。 当扶苏得知虞姬离开的消息后,郁郁寡欢地回到了咸阳宫。拒绝了侍卫的陪护,一个人呆在虞姬住过一百多天的宫殿里。里面的所有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扶苏静静地感受着虞姬留下的气息。扶苏悲伤地回忆着自己与虞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但是有一点确实让扶苏难以理解。之前自己放她离去时却一直没有离开咸阳,为何今日却不辞而别了。 片刻之后,扶苏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起身向宫外奔去。 距离咸阳百里之遥的直道上,一辆马车向着汉中郡而去。 “娘子,咱俩儿这是要去哪里啊?”侍女绿萼茫然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离开了咸阳,虞姬陷入了迷茫,自己究竟应该去哪里呢?回江东显然已经不可能了,回到江东又该如何面对项羽呢。除了那份名存实亡的婚约,似乎和项羽也没有什么交集了。最为关键的一点是江东离咸阳太远了。思量一番后虞姬决定前往汉中郡栖身。 两个时辰之后,一队虎贲军截停了虞姬的车驾。只见一名校尉下马后朝虞姬的车驾走来,施礼后对虞姬说道:“夫人,公子让卑职给你捎句话,大秦多有景致绝佳之地,劳烦你替他去巡视一番,等他灭了匈奴,就带你去看漠北草原的绝美景色。公子还说我大秦疆域辽阔,决不能在路途上委屈了夫人。所以命我等将公子所赐辒辌车一并给你驾过来了。” 虞姬从校尉口中听出了一些端倪,扶苏应该想到了自己不辞而别的原因。所以并没有强迫她返回咸阳,而是让她代自己巡视天下。 “巡视天下”,虞姬突然就楞住了,只有大秦监国公子妃才有资格代天巡狩。虞姬瞬间便明白了扶苏的心思,让虞姬代他巡视天下,就是向百官表明了他不会抛弃虞姬的态度。等灭了匈奴之后,百官见扶苏没有因虞姬而耽误国事,就不会反对扶苏迎娶虞姬了。想通了这一点,虞姬喜极而泣。所有的委屈一扫而光,满脸幸福地钻进了辒辌车里。 “娘子,哦不对,夫人,咱们接下来该去哪里”侍女绿萼调侃道。 …… 第二十章:月氏使者到来 当虎贲军校尉将虞姬的消息带回咸阳时,扶苏激动不已,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了。在等待虎贲军校尉带回虞姬消息的这一段时间,扶苏的内心一直很忐忑,担心虞姬会拒绝自己的安排,或者返回江东。 看到自己与虞姬的感情有了结果,扶苏便抓紧时间开始筹备征伐匈奴一事。据安插在月氏的探子回报,月氏快要支撑不住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向大秦求援。 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从虞姬接受了他的爱意。扶苏便情绪高涨地开始为出兵匈奴一事做起了各方面的准备。先是借着造纸术和印刷术的便利,将自己所掌握的军事理论知识整理成书面材料,当作大秦军事学院的教材。虽然许云在穿越成扶苏前所掌握的知识只是后世军事理论的皮毛而已,但是放在秦朝这样一个军事理论尚不完备的年代,无疑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无论是贸易战、外交战等全新战争模式的论述,还是骑兵大纵深奔袭理论的深度剖析,在一众谋士将领看来都是精妙绝伦的。一时间竟让韩信等一众当世名将佩服不已。 这一日,扶苏来到大秦军械院,将一张图纸交到了萧何手中。这是扶苏按照中世纪欧洲弓弩手所使用的钢弩画出的草图。之前奇袭江东时因为时间紧迫就没有将制造大秦钢弩一事提上日程。如今江东等内患暂时均已平定,月氏使臣还没有到来。这段空档正好用来制备大秦钢弩。 得益于大秦军械院冶炼出来的钢材,扶苏才能提前一千年将这款冷兵器时代单兵弓弩的天花板制造出来。虽然此时的大秦军队已经装备了颇具威力的秦弩。但是受上弦方式的制约,秦弩一直并不适合骑兵使用。 因为秦弩在上弦时需要士卒坐在地上双腿瞪着弩机。反观欧洲钢弩,上弦就简单多了。因为钢弩弩机的前端装有用来上弦蹬踏的半圆铁环,尾部还装有比较省力的绞盘式上弦机。这就使得骑兵可以很轻松地在马上完成上弦动作。 五日之后,大秦军械院的工匠们按照扶苏所给的图纸做出了大秦钢弩的样品。扶苏闻讯后来到大秦军械院,检验一番后便带着钢弩赶往骊山大营。从南郡回来后,扶苏将大秦虎贲军安置在了骊山大营。扶苏此行的目的就是想让虎贲军将士来评测一下钢弩的各项性能,看是否还有改进的地方。 看到扶苏到来,一群虎贲军士卒兴奋地簇拥到扶苏的辒辌车跟前。经历了江东之事,扶苏已然成为这些虎贲军士卒心中的信仰。 扶苏从辒辌车中走了下来,很快便融入到这群虎贲军士卒中了。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向着校场走去。王离、韩信等人看到扶苏和虎贲军士卒们在一起,就没有急着往扶苏跟前走去,而是默默地跟在扶苏一行人身后。因为他们完全能理解这些虎贲军士卒对于扶苏的爱戴之情,所以便故意地给这些虎贲军士卒多留了些和扶苏在一起的机会。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校场。在扶苏的指示下,韩信找来了几名骑士,让他们对秦弩和钢弩分别做了试射。当韩信、王离等一众将士看到钢弩的射击效果时,直接被惊呆了,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因为他们看到钢弩射出的箭支居然落在了二百五十步开外的箭靶上,更为恐怖的是整个箭头已经全部没入木质标靶中了。之后扶苏又让这些士卒测试了钢弩在马上的射击效果,显然丝毫不逊于马下射击的效果。 看到如此良弩,彭越也忍不住试射了一番,直到箭支耗尽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钢弩。 扶苏回到咸阳后,便立即命令大秦军械院开始批量制造大秦钢弩及专用的箭支。等钢弩批量制造出来后,扶苏还特意派人往蒙恬军中送了几百支。 两个月后的春夏交替时节,月氏使臣终于在扶苏望眼欲穿地等待中来到了咸阳。 咸阳宫麒麟殿,扶苏正襟危坐着等待月氏使臣觐见。 片刻之后,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胡人男子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麒麟殿朝堂上。 “在下韦西就却奉月氏王胡韦色伽之命拜见大秦公子”韦西就却揖礼道。 “免礼,不知贵使不远千里来我大秦所为何事?”扶苏装作疑惑的问道。 “禀大秦公子,我月氏遭到匈奴头曼单于攻击,幸赖我月氏王英明神武,已将匈奴大军阻挡在河西昭武一带,我王深知大秦与匈奴素有嫌隙,不愿独享剿灭匈奴的功劳,希望大秦能派出虎贲军前往昭武与我王一同剿灭匈奴,既能解我匈奴危机,又能扬公子大秦威名。我王愿意将这千载难逢的复仇机会留给大秦虎贲军。使大秦铁骑名扬天下”韦西就却一本正经地说道。 扶苏看着眼前的韦西就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势均力敌的态势打成了现在的王城保卫战,还好意思来大秦忽悠自己。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要将剿灭匈奴的机会送给我大秦。扶苏虽然对韦西就却拙劣的演技不以为然。但还是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番。 既然你韦西就却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来演戏,扶苏自然要奉陪到底。扶苏便有模有样地跟着装了起来,瞬间开启戏精模式,陪韦西就却演了下去。 “贵使所言极是,我大秦遭匈奴侵袭已经不是一年半载的事情了,我也很想报这个仇。只是河西之地距我大秦有千里之遥,又多有戈壁沙漠,只怕我大秦铁骑所用水壶经不住河西之地烈日狂风的侵蚀,使我大秦虎贲军无法平安到达昭武。依我看这出兵攻伐匈奴一事还是算了吧,只恨我大秦虎贲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是我大秦虎贲人人都有一只你们月氏人所用的羊皮水囊,此番我必然出兵,将那头曼单于绞杀在昭武,以报匈奴屡次犯我北境之仇”扶苏说完装出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 听了扶苏所言,韦西就却陷入到思索当中,因为他完全判断不出扶苏所言真假。按理说大秦虎贲不应被区区一个水囊所困,但是水囊一事确实也是一个问题。韦西就却之前也见过秦人所使用的竹筒水壶,他也深知盛水的竹筒根本经不住河西之地毒辣的阳光暴晒。韦西就却思考一番后最终决定帮大秦解决水囊的问题。 “禀大秦公子,我月氏愿意援助贵国几万只水囊,帮助贵国虎贲军跨过河西之地剿灭匈奴”韦西就却认真地说道。 “如此甚好,只是不知道贵使能否做这几万只水囊的主”扶苏一脸兴奋地说道。 “禀大秦公子,这个主我就斗胆替我王做了,在下回去后就给我王修书一封,让他送几万只水囊过来”韦西就却一脸坚定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扶苏有没有骗他,但是韦西就却还是愿意尝试一下。万一成功地用几万只水囊将大秦虎贲骗到昭武呢!为此韦西就却还在朝堂上刻意留意过扶苏的眼神,似乎看起来很是真诚。 等朝议结束,韦西就却立即返回馆驿,修书一封派快骑送往月氏。 十五天后,十几辆装有水囊的马车赶到了蓝田大营。韩信收到水囊后钦点了一番,整整五万余只。韩信当即命令军需官将这些水囊分发下去,所有虎贲军士卒刚好人手一只,一时间羡煞了大营里的其他士卒。 次日朝议,韦西就却一脸兴奋地来到麒麟殿。 “禀大秦公子,我月氏援助贵国的五万只水囊已于昨日送抵蓝田大营,不知公子打算何时发兵剿灭匈奴”韦西就却一脸期盼地说道。 “唉,一言难尽啊,本来我打算今早发兵的,却不想遭到李斯丞相等一众朝臣的反对,叫我实在无法自处啊。”扶苏说完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看到扶苏将自己拉下了水,李斯只好无奈地陪扶苏唱起了双簧。 “臣李斯坚决反对出兵讨伐匈奴,我大秦内患未定,怎敢再起刀兵,既然人家月氏有能力剿灭匈奴,我们怎能去抢人家的功劳呢” “丞相啊,人家月氏王都送来了五万只水囊,我们怎能言而无信呢?”扶苏假意反驳道。 “公子,既然人家支援了这么多水囊,我大秦也不能白白占人家月氏这么大的便宜,每个水囊给几个半两钱也是应该的。”李斯看着韦西就却一脸歉意地说道。 韦西就却一脸幽怨的看着李斯,几个半两钱,你大秦的半两钱是镶金了还是镀银了。 “臣蒙毅也反对出兵,劳师以远地去攻伐匈奴,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这是人家月氏自己内部的事情,我们贸然插手算怎么一回事儿。臣以为确实不妥” “臣张良也不赞成出兵,我大秦素以信义著称,眼看着月氏要将匈奴歼灭了,再去抢他们辛辛苦苦拼杀来的战果,这像话吗?还对得起信义二字吗?” …… 扶苏看着一众戏精附身的大臣们卖力的表演,想笑却又不敢笑。 “贵使啊,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只是这事儿我也为难啊,劳师千里,又没有什么好处。况且大臣们都不同意,我也不好一意孤行。要不你先回去吧,此事改日再议。” 扶苏不再理会韦西就却,起身离开了麒麟殿。 若是韦西就却此时再看不出扶苏的套路,那就不是智力低下的问题了。恐怕就是没有长脑子。只能无奈地暗自诽议道:“就当这五万只水囊被贼抢了”。 第二十一章:扶苏答应出兵 当胡韦色伽从韦西就却的书信中获悉扶苏耍赖一事后,一时间羞愤难当。之前筹办水囊的一幕幕从胡韦色伽的脑海中涌现了出来; “当初收到韦西就却催要水囊的书信后,自己竟然还天真地以为君臣二人已经成功地骗过了大秦公子扶苏。而最为尴尬的是自己还曾当着群臣的面对扶苏嘲讽了一番。说了些‘看来这大秦公子终究还是太年轻啊!’之类的戏谑之言。之后几天,自己暗自窃喜一番后便召集所有月氏皮匠加班加点地赶制水囊。为了让扶苏尽可能多派些大秦虎贲军,自己还自作聪明地从老百姓手中收缴了三万只水囊,硬是凑够了五万只数量。为此老百姓还给自己冠上了“水囊王”的称号。”。 胡韦色伽越想越气,一把掀翻了自己眼前的案几。要是韦西就却此刻在跟前,绝对会被愤怒的胡韦色伽做成一只大水囊。 匈奴的攻势越来越猛,头曼单于大军前锋已接近胡韦色伽驻营地氏池。胡韦色伽知道月氏已经处在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了,于是赶紧给韦西就却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求得大秦援兵。只要扶苏答应出兵,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韦西就却接到胡韦色伽的命令后,立即赶往咸阳宫面见扶苏。无奈地将实情禀明了扶苏。见韦西就却说了实话,扶苏也开诚布公地提出了大秦出兵的条件,即月氏要将河西走廊千里之地划给大秦。 听闻扶苏所言,韦西就却惊出了一身冷汗。直到此时才明白扶苏所图的是他月氏千里河西之地。亏自己竟然还天真的以为能用几万只水囊诓骗扶苏出兵,却不想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如此重要的事情,韦西就却不敢擅自做主,匆忙离开咸阳宫后立即修书送往月氏。请胡韦色伽定夺。 当胡韦色伽收到韦西就却的信函后,震惊得不知该如何处置。河西千里之地,那可是几代月氏人挣下的家业啊。如今扶苏一开口就是千里河西之地,摆明了要分走月氏的一半国土。怎奈形势比人强,此时除了接受扶苏的条件还能如何。收到韦西就却信函的次日,胡韦色伽悲痛欲绝地来到月氏的先王祠,在历代月氏先王的灵位前情凄意切地忏悔了一天。胡韦色伽从先王祠离开后就给韦西就却回了信函,表示自己愿意接受扶苏提出的条件。 收到胡韦色伽的信函后,韦西就却悲痛欲绝地来到了咸阳宫。 “禀大秦公子,我王已答应贵国提出的条件,答应割让千里河西之地,请公子速速发兵救我月氏”胡韦色伽说完拜伏在扶苏的脚下,泣不成声。 “贵使请放心,我即刻便发兵救援月氏”扶苏说着俯身拉起了跪伏在自己脚下的韦西就却。 “书吏,拟诏”扶苏对跪坐在书案前的书吏命令道。 “命韩信为骠骑将军,彭越为副将,率五万虎贲军出陇西,直取昭武。以解月氏亡国危机。” 停顿片刻后,扶苏接着发布诏命: “命蒙恬率军出九原郡,前往高阙,截断头曼单于兵败后北逃漠北的路线。协助韩信将头曼单于剿灭在河西之地。” 片刻之后,扶苏接过书吏手中拟好的两份诏书,看了一眼后分别盖上了印玺。 “即刻谴快骑将这两份诏书分别送往陇西郡韩信大营、九原郡蒙恬大营”扶苏说着将手中的诏书交到传诏侍卫手中。 那日当蓝田大营收到月氏送来的五万只水囊时,扶苏便已密令韩信、彭越率领五万虎贲军前往陇西郡待命。扶苏之所以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别人,是因为那时候河西之地还没有下文。如今月氏王胡韦色伽已经答应割让河西走廊了,韩信已在陇西郡待命的消息也就用不着瞒着韦西就却了。 直到此刻,韦西就却算是彻底明白了。扶苏早就看出月氏不是匈奴对手,已然料定月氏一定会向大秦求援。就等着自己上门求援,好趁机兵不血刃地拿下河西千里之地。再看自己与胡韦色伽,竟然还傻傻地以为扶苏年轻好骗。殊不知自己与胡韦色伽二人才是真的蠢。与扶苏所谋的河西之地相比,几万只水囊又算得了什么。恐怕此时的自己与胡韦色伽已然成为大秦朝堂上最大的笑话。 三日后,来自咸阳的快骑将扶苏的命令送达陇西郡韩信大营。韩信、彭越二人闻令即动,率五万虎贲军出陇西郡,渡黄河,沿着祁连山奔昭武而去。韩信出兵三天后,位于九原郡的蒙恬也接到了咸阳的命令。十五万大军整备一日后拔营起寨,在蒙恬的率领下出九原郡前往高阙一带封堵头曼单于北逃之路。 当韩信大军刚一踏入河西之地,就被匈奴探骑发现了。 匈奴昭武大营,一名探骑校尉正在向头曼单于汇报秦国虎贲军进入河西之地的消息。 “禀大单于,据卑职派出的探骑回报,有一支五万人的秦国铁骑于前日进入了河西地区,正沿着祁连山脉向我部运动,卑职怀疑这些人马正是秦国虎贲军,卑职以为不可不防,还请大单于早做准备” “秦国虎贲军,只怕徒有虚名罢了。扶苏小儿以为自己在江东取得了些许战绩,便以为这天下再没有对手了,开始把握不住自己的斤两了。从他老子开始,我匈奴就已经与秦人交兵了。这仗也打了十几年了,结果怎么样,我大匈奴依然还是哪个大匈奴,老嬴政却熬不住了。老子尚且如此,小的又能奈我何。待我修书一封,你派人送到扶苏手中” 片刻之后,头曼单于将一份手书交到了探骑都尉的手中。 两日之后,当韩信大军行进到距昭武三百里处时,一名匈奴探骑奔虎贲军而来。禀明来意后将头曼单于的信函交到了韩信手中。 韩信拆开看了一眼后便气不打一处来,就要撕毁手中的信函。彭越见状赶紧拦下了韩信。 “大将军,撕不得啊!既然头曼单于点名要将此信函交到公子手中。你我就必须原模原样的送到咸阳。敌国信函,干系重大,将军切不可擅自处置。”彭越认真地对韩信说道,然后从韩信手中要来头曼单于的信函审阅了起来。 彭越看完后更加坚定了要将此信函转送咸阳的想法。 “彭将军,此信函你也看了,你还觉得应该送往咸阳吗?”韩信见彭越放下了手中的信函,便开口问道。 “大将军,在下以为应该立即谴人将此信函送往咸阳,交予公子处置”彭越愈加坚定地对韩信说道。 “彭将军,此信辱及我大秦虎贲及公子祖辈,你难道看不见吗?”韩信愤怒地对彭越吼道。 “大将军,我岂能不知此信函歹意。我之所以建议将此信函送往咸阳公子处,是在救你啊!” 韩信一脸疑惑地看着彭越,想知道彭越为何要这样说。 “将军可知擅自处置敌国信函可是重罪,虽然此信函中多有侮辱我大秦虎贲及历代先王之措辞,但是这也不能成为你私自处置这封信函的理由”彭越举着手中的信函对韩信说道。 “不管信函所写内容如何龌龊,你我绝没有处置的资格。等这封信送到咸阳公子处,公子自有打算,留也好,毁也罢,与你再无干系。若是你擅自处置,往轻了说是越制,往重了说是有谋逆之心。保不齐今后会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到时候公子都难保你我。” 对于彭越所说,韩信深信不疑。世上有很多事、很多人最后都毁在有心之人手上。韩信思考一番后便听从彭越建议遣人将头曼单于的书信送往咸阳。 第二十二章:胡韦色伽的算计 五日之后,咸阳宫麒麟殿。扶苏看着头曼单于的信函; “扶苏小侄,昔日本单于与老嬴政会猎与阴山一带。不料老嬴政对本单于不尊不敬,竟然遣蒙恬率军北上,意图攻杀我匈奴。如此行径实非英雄所为。弟不仁,然本单于却有义,本单于便暂时撤回漠北,以避嬴政老儿刀兵。非我大匈奴怕你秦军,实为本单于给老嬴政一个幡然醒悟的机会。怎奈老嬴政积习难除,死性不改。终闹得天怒人怨,遂被上天降疾暴毙于沙丘。扶苏小侄,老嬴政之事实为前车之鉴,还望小侄引以为戒。本单于听闻小侄组建了一支铁骑,名曰虎贲军。本单于以为甚是不妥,两三匹挽马(驾车的马),四五个农夫,就敢妄称虎贲,实难服众,恐遭天下人笑话,伯父以为改成‘犬贲’、‘鸡贲’更为妥帖。还有一事我愿指点小侄一二,小侄祖上曾为周天子养马的家奴,想必小侄一脉养马之术必然超群。小侄何必因陋就简,舍养马而改御国,实在有些本末倒置。本单于建议小侄当重操祖上旧业,专心养马,不要丢了祖传的手艺。若是嫌弃秦地无良马可养,小侄可携嬴氏宗族前来投奔我大匈奴,本单于会给你们提供合适的养马之地的。为人伯父者,当为子侄谋划一番,还望小侄三思。” 扶苏一脸平静地看完了头曼大于的信函,然后将信函重新装回羊皮袋中带在了身上。 次日朝议,扶苏将头曼单于的信函交给群臣观阅了一番,然后借机做出了亲自前往虎贲军大营督战的决定。 经历了江东之战,扶苏骨子里好战的天性已经被彻底激活了,他是真想去河西与匈奴较量一番。只因一时没有找到说服群臣同意自己前往河西督战的理由,因此只好派韩信、彭越二人率领虎贲军前去攻杀头曼单于。 当韩信将头曼单于的信函送到自己手中时,扶苏激动不已。自己正为找不到前往河西的由头犯愁呢,头曼单于就将这么好的机会送到了咸阳,头曼单于辱骂的越狠,百官就越不好劝阻扶苏前往河西督战。有了头曼单于的挑衅信函,再加上河西之行远没有之前江东之行凶险,群臣最后无奈地同意了扶苏的决定。 因为担心前往河西一事再度出现变化,扶苏在做出河西之行决议的当日午后就率领五千骑兵前往河西虎贲军大营了。 再说韩信大军,自从那日将头曼单于送来的信函转送咸阳后,韩信、彭越二人便率领大军赶到了昭武,解了月氏昭武之围。只是匈奴大军在放弃昭武后竟然没有选择撤离。而是将六万大军集结在昭武韩信大营五十里之遥的一处山地上,摆出一副随时再度进攻昭武的姿态。 韩信、彭越二人也明白已经失去了偷袭匈奴的机会,而强攻六万人马之众的匈奴大营,更是得不偿失。韩信、彭越二人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好耐心地等待机会。 十日之后,扶苏在五千骑兵的护送下来到了昭武韩信大营。当月氏王胡韦色伽获悉扶苏到来的消息后,亲率几名近臣前往昭武面见公子扶苏。 胡韦色伽之所以要亲自面见扶苏,是出于两个原因; 其一是因为胡韦色伽经历了骗取水囊,割让河西之地两件事后对扶苏充满了好奇,胡韦色伽好奇地想知道自己究竟被一个怎样的人骗了。 其二是因为胡韦色伽想再次确认一下扶苏是否有能力帮助月氏挡住匈奴的兵威,如果不能,他也能早点儿做出打算。。 当胡韦色伽一眼见到扶苏时,一时间竟然呆住了。他无数次地幻想过扶苏的样子,但是当他见到扶苏时又觉得眼前的扶苏是那么的不真实。无论是年龄,还是样貌举止,都完全超越了他的预料。他心中勾勒的扶苏应该是一个沉稳儒雅的中年之人,不曾想眼前的扶苏竟然更像是一位刚行过冠礼的文弱青年。他也曾向韦西就却打听过扶苏的年龄,可是眼前的扶苏看上去和韦西就却所说的年龄严重不符。 自从融合了许云与扶苏两个人的特征后,扶苏的身体也出现了一些比较明显的变化,看上去比以前年轻了许多。可能是许云在穿越前只有二十岁的原因吧,毕竟心态还是能影响年龄的。再加上这莫名其妙的穿越,可能真的会有些许返老还童的“副作用”吧。 扶苏也一脸好奇地打量着眼前地这个比自己要矮上半头的月氏王胡韦色伽。只见胡韦色伽是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小老头。头戴一顶金制王冠,身着灰褐色粗布长袍,外罩一件羊皮夹袄,脸上还挂着善意的微笑。再看跟在胡韦色伽身后的一众月氏官员,穿着和胡韦色伽几乎一样,只是头顶上戴着的不再是王冠,而是一顶羊皮和粗布缝制的卷边皮帽。 看着眼前有些傻的可爱的胡韦色伽,扶苏感觉有些不自在,毕竟自己刚骗了人家的水囊和河西之地。心中也萌生出些许愧疚之情。 “小王见过大秦公子”胡韦色伽将右手搭在胸口俯身行礼道。 “月氏王免礼,本公子甚是同情月氏遭遇,这不得空就跑来襄助大王剿灭匈奴了,剿灭匈奴一事,还望大王能够鼎力相助,以便早日将匈奴剿灭在河西之地。” “公子有所不知,我月氏已经被匈奴人打怕了,此番剿灭匈奴一事恐怕只能仰仗公子的大秦虎贲了,我月氏自当全力为贵军提供后勤保障。”胡韦色伽一脸歉意地对扶苏说道。 此时扶苏已经摸清了胡韦色伽的来意,看来这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小老头也并非善茬。扶苏从韩信那里了解到月氏还有四万士卒具有一战之力。而眼前的胡韦色伽却摆出一副无力再战的姿态。看来这是胡韦色伽的驱狼博狗之计,让大秦虎贲与匈奴互相残杀,自己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等两家打的两败俱伤之时,再出兵补刀抢人头,恐怕到时候这人头中还要加上精疲力尽的大秦虎贲了。到那时割让河西之地给大秦的约定恐怕都要作废了。想通了这一点,扶苏心中对于欺骗胡韦色伽一事仅存的一丝愧疚感也不复存在了。 “月氏王所言本公子已经了解了,剿灭匈奴一事自是由我大秦虎贲一力承担,只是眼下头曼单于已将大军收缩到了一起,恐怕我部暂时寻不到战机。只能静待时机了,眼下还有一事需要大王鼎力相助,我大秦虎贲远离秦地,只是这粮草便难以为继。还请月氏王援助一些。”扶苏一脸无奈地对胡韦色伽说道。 “公子愿以大秦虎贲为我月氏解忧,小王自是感激不尽。只是我月氏人少国弱,粮草军械无力支持太久,若是十天左右的粮草军械,我月氏还是能拿的出来的。此事实属无奈,还请公子谅解。” …… 送走胡韦色伽一行,扶苏立即将韩信等人召集到中军大帐,商议剿灭匈奴一事。经过半个时辰的谋划,扶苏与韩信、彭越二人商议出了一套完美的作战计划,在剿灭匈奴的同时将月氏算计得明明白白。此时的胡韦色伽完全想不到自己的月氏快要大祸临头了,还在志得意满地跟几位近臣商议算计扶苏与头曼单于一事。 次日,扶苏派快骑将一份信函送往高阙蒙恬处。 接下来七八日,扶苏从胡韦色伽处索要了许多粮草,还有几千只牛羊。扶苏直接命令火头军将这些牛羊一次性全烹了,让所有大秦士卒敞开吃了一回肉。看着士卒们吃肉时的满足感,扶苏动容了,暗自发誓要早日让大秦子民过上有肉吃的生活。 第二十三章:头曼败走乌孙 这一日午后时分,一名快骑策马冲进了昭武虎贲军大营。将一封蒙恬的回信交到了扶苏手上。扶苏拆阅后立刻将所有将领召集到了中军大帐,下达了拔营起寨的命令。 一个时辰之后,五万人之众的虎贲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昭武大营,向着头曼单于大营进发。扶苏大军刚离开昭武,潜伏在虎贲军大营附近的匈奴探骑就带着扶苏大军开拔的消息赶回了匈奴大营。 “禀大单于,驻扎在昭武的秦军于一个时辰前突然拔营起寨,向着我方大营而来。卑职以为秦军会在今夜强攻我大营”探骑将自己看到扶苏起兵的详细情况禀告了头曼单于,并将自己的猜测一并说了出来。 头曼单于凝神思索了一阵,没有想明白扶苏此举意欲何为。只能无奈地做起了抵御扶苏大军的准备。 头曼单于这头刚做好准备,扶苏就率领着虎贲大军赶到了匈奴大营外。 扶苏在几名骁将地保护下来到了匈奴营门前。派出一名校尉前去叫阵。 只见这名校尉打马来到匈奴大营辕门前,提高声音喊道; “我家公子请头曼单于出来一会,不知单于可有胆量出营相会。” 校尉说完便打马回到了扶苏身边。 片刻之后,匈奴营门缓缓打开,头曼单于在几名偏将的保护下走出了匈奴大营,来到距扶苏五十步之遥的虎贲军阵前。 “来者可是头曼单于”扶苏明知故问道。 “扶苏小侄,正是你家伯父” “本公子确有一伯父,只是早些年染了瘟疫,被草原上的野狗叼走了。我听闻我那伯父的心肺都被瘟鬼吃了,被你们匈奴医官换上了野狼的心和疯狗的肺,我看大单于应该就是我那狼心狗肺的伯父了!”扶苏地看着头曼单于饶有兴趣地说道。 “我……”头曼单于在开口的一瞬间语塞了,不知该如何回答。一张脸憋得都快要变形了。 韩信等一众虎贲军将士闻言后更是笑得前俯后仰。他们完全没想到扶苏骂起人来是如此的清新脱俗,而且还毒得要命。 “黄口小儿,休要逞口舌之能,靠嘴可是说不退我匈奴大军的” 简单的口舌交锋后,头曼单于判断出自己不是扶苏的对手。只好转移话题放弃和扶苏斗嘴,将扶苏的关注点转移到两军对垒上。 “头曼老儿,本公子岂会怕你,要不咱们两家各派出一支五百人的队伍,让他们在两军阵前厮杀一番,看看究竟谁先不敌如何?”扶苏看着头曼单于建议道。 对于扶苏所表现出来的一系列反常行为,头曼单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几万大军拔营起寨行进了几十里路,难道就是为了看几百人的厮杀吗?头曼单于越想越不对劲,便将自己的目光集中在扶苏身上,试图从扶苏身上寻找一些异样之处,不知是扶苏的演技好还是此行目的就是为了试出两军的战斗力。头曼单于根本看不到扶苏身上有任何可疑之处。 “明明充满了阴谋的味道,为何自己就是想不到呢?”头曼绞尽脑汁想要猜出扶苏的用意,但是遗憾地发现自己竟然完全看不出扶苏的阴谋,想不通扶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本单于以为试出你我两军战力的方式还有很多,眼下犯不着用几百名士卒的性命来做检验。”因为没有想通扶苏的阴谋,头曼单于便谨慎地拒绝了扶苏的提议。 “头曼老儿,既然没本事和我交手,那就赶快滚吧。本公子还要和众位将士在你家门前烤肉呢,就不和你废话了。”扶苏鄙夷地对头曼单于说道。 等头曼单于撤回大营,扶苏便在自家军阵前摆出了铜链炉,和韩信等人一起烤起了羊肉。 此时一轮圆月从远处升了起来,大营外的秦军已经点燃了火把,几万只火把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夜空。头曼单于看着火光中烧烤的扶苏等人,不知该如何处置。一股莫名的不安从头曼单于的心底涌现了出来,自己好歹也算是经历了无数次战阵的人,还从没有遇到过像今日一样诡异的情况。 就在头曼单于绞尽脑汁思考扶苏的诡异行为时,一名探骑惊慌地冲到了头曼单于跟前,一脸惶恐地对头曼单于说道:“大单于,我大营后方五里之外出现了大批秦军,其数量不下十万人之众。”。 听完探骑所报的情况,头曼单于彻底懵了,此时才明白扶苏的诡计。无论是建议五百名士卒厮杀,还是在他匈奴大营门前摆上链炉烤肉,都是扶苏在拖延时间。其目的就是在等待这十万大军的出现,好前后夹击他的大营。这是摆明了要将自己的六万大军彻底绞杀在河西之地。 “十万大军,为何我方探骑一直没有发现?”头曼单于不甘心地问道。 “大单于啊,狡猾的秦人这次竟然安排了一支轻骑在他们大军之前巡逻,专门猎杀我匈奴探骑,这些轻骑们每人配有三匹马,马歇人不歇。我方探骑一旦遭遇这些轻骑,几乎就没有逃命的机会。更为恐怖的是这些骑兵使用的弓弩也和他们之前所用的秦弓不同,能在两百步外射死我方探骑。我之所以能活着回来是因为人家懒得追才让我逃脱的。” 听了探骑汇报的消息,头曼单于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火速将六万大军集结起来,冲出辕门向着扶苏的虎贲军冲杀了过去。殊不知扶苏此刻正严阵以待头曼单于突围,等头曼单于大军冲出大营,扶苏便命令虎贲军万箭齐发,五万只钢弩射出的箭雨瞬间就带走了数千名匈奴士卒的性命,匈奴大军只好无奈地撤回了大营。头曼单于在一群士卒的拼死保护下堪堪捡回一条命。直到这一刻,头曼单于才彻底相信了之前探骑所说的,确信没有探骑能从这种弓弩底下逃生。 头曼单于撤回大营后,见虎贲军没有乘胜追击,内心暂时平静了下来,认真地谋划起了接下来的逃跑计划。正面有扶苏的虎贲军,身后又有十万秦军堵住了逃回漠北的路。头曼单于权衡一番后决定在两路秦军合围之前从合围的夹缝中突围。如此虽然会遭遇月氏大军的堵截,但是要比在秦军处突围的胜算大一些。 头曼单于做出突围的决定后,便率军朝月氏方向奔去,两路秦军则不紧不慢地追在头曼单于身后。 一个时辰之后,头曼单于逃到了月氏王胡韦色伽大营所在地氏池一带。 由于月氏人习惯于游牧生活,一直都在逐水草而居,因此没有修筑城池的习惯。氏池虽然说是月氏的王城,但其本质上只是一处巨大的营盘。除了三万守卫军,几乎处在无险可守,无城可依的裸奔状态。 当数万匈奴士卒举着火把出现在氏池附近时,惊坏了在氏池驻营的数万月氏人。胡韦色伽看到几万只火把朝氏池而来时,立即将守卫氏池的三万大军集合了起来,做好了接敌的准备。 由于匈奴士卒撤退时乱哄哄的样子,再加上夜晚难以判断匈奴大军的意图,使胡韦色伽对匈奴大军的意图产生了误判,错误地以为匈奴此举是来攻杀氏池的。胡韦色伽只好率领三万守军杀向了匈奴大军,投入到一场不知所谓的战争中。再说头曼单于这边,见月氏守军冲向自己,更是怒火中烧,误以为月氏已和扶苏谋划好了要将自己围杀在河西,刚一交兵便开始发了疯的拼杀突围。 当扶苏大军慢悠悠地到达氏池时,匈奴骑兵与月氏大军的战斗已经落下帷幕了,只见氏池城下躺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胡韦色伽正满脸血污的坐在地上休息。而头曼单于则领着两万残兵败将突围了,逃往了乌孙方向。 第二十四章:收回河西之地 胡韦色伽愤怒地看了一眼正在走向自己的扶苏,然后低头自顾自地擦拭起佩刀上的血迹。此时胡韦色伽心中充满了对扶苏的怨气。自己送出了五万只水囊,割让了千里河西之地,就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护卫氏池的三万大军死伤大半,数以千计的月氏百姓惨死在了匈奴刀下。这一切怎能让胡韦色伽不怨恨扶苏呢? “这下你满意了吧!”胡韦色伽愤恨地对站在自己跟前的扶苏说道。 “月氏王,此事你怎能怪我呢,你告诉我你们月氏没有再战匈奴的底气了,我认可了,此番攻杀匈奴大营没让你月氏派遣一兵一卒吧?你说你月氏只能供给我大秦虎贲粮草十天左右,我在第九日便出兵攻伐匈奴大营了,这也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吧?头曼单于敌不过我虎贲大军转而杀向你的营地,这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吧?你们在草原上厮杀了多少年,倒头来战斗力还不如我成军不足一年的大秦虎贲军,让头曼单于当成了好捏的软柿子。这该怎么说?自己愣是活成了头曼眼里的软柿子,还要怪我大秦虎贲硌了匈奴的牙。哪有这样的歪理”扶苏理直气壮的怼道。 月氏王听完扶苏说的话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明明有满肚子的怒火,却只能压着。谁让自己压根儿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呢。他也深知如今的这一切都是扶苏刻意造成的,但是到自己这里就说不出口了。只好愤恨地转身离开,不再理会扶苏。 扶苏看着胡韦色伽愤怒而又无话可说的样子,顿时觉得无比畅快。那日听了胡韦色伽在昭武大营的一番算计后,扶苏就谋划着一定要让这个小老头好好喝一壶。当胡韦色伽一行离开昭武大营后,扶苏便与韩信、彭越二人仔细的谋划了一番,最终想出来这一个阴毒的绝户计。为了让匈奴探骑无法获知蒙恬大军南下昭武的消息,扶苏还特意给蒙恬给出了猎杀匈奴探骑的主意。 次日,扶苏便安排韩信前往胡韦色伽处讨要之前说好的河西千里之地。胡韦色伽无奈地答应了韩信的要求,并在韩信的逼迫下议定了千里之地的界限与土地面积。至此,河西千里之地彻底地并入了大秦治下。 五天之后,蒙恬在扶苏的指示下星夜兼程地赶回了高阙,然后率领大军跨过长城防线,夺回了之前被头曼单于占据的大片土地,将阴山山脉以南的所有土地草场收入到大秦版图中。昭武一役,彻底解决了困扰大秦几代人的匈奴之患,真正实现了秦人不让胡马度阴山的百年夙愿。 昭武之战结束半个月后,扶苏率众返回了咸阳。经过朝议协商后决定在河西之地新设秦威、张掖、肃州、敦煌四郡。并在九原郡之外增设燕北郡。 当大秦国人还沉浸在收回大片土地的喜悦当中时,一场罕见的蝗灾席卷了大秦各地,导致即将秋收的粮食颗粒无归。一时间大秦各地流民四起,就连国都咸阳都涌进了十几万流民。 这日朝议,李斯将各地的灾情汇总后给扶苏做了汇报。 “禀公子,眼下的这场蝗灾已经造成大秦三百万人受灾,各地官仓均已告罄。市面上的粮价更是翻了三倍之多。据各郡县府衙回报,已经有十多家粮店被流民抢劫一空,这些流民云集在各处,致使各地多有盗窃抢劫之事发生。甚至有不少流民上山当了土匪,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其中以陈胜、吴广二人最恶,此二贼原在刘季治下阳城、阳夏两地,不知如何勾连在了一起,竟然趁着大灾之机流窜到了我三川郡,纠结一伙流民逃进了青要山作乱。……” 扶苏听到陈胜、吴广二人作乱一事后,瞬间愣住了。扶苏之前还以为陈胜、吴广二人起兵反秦一事因自己穿越而消失在历史中了,没想到这二人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再次登上历史的舞台。显然这二人早就有了谋反之心,只是一直在等待机会罢了。无论是按照许云穿越前《史记》中所记载的“失期,法皆斩”为借口起兵,还是趁着蝗灾作乱,这都只不过是陈胜、吴广二人造反的借口罢了。一个敢说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种豪言的主,又怎会缺乏造反的胆量呢!人家缺乏的只是一个造反的机会好吧?。 扶苏看了一眼底下的文武百官,将思绪从陈胜、吴广造反一事上拉了回来。眼下数百万人受灾,更有数十几万流民流落在咸阳城内。当务之急是要解决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 “丞相,不知我关中太仓和荥阳敖仓还有多少粮食?” “禀公子,关中太仓还剩下一千五百万石粮食,荥阳敖仓也有八百万石粮食。”李斯将大秦两大官仓的大概存粮数量报了出来。 “先从太仓调出五百万石粮食用于赈济关中灾民,再从敖仓抽调四百万石粮食补充各地官仓,先让灾民填饱肚子。”扶苏目光坚定地说道。 “公子,是不是有些多了,况且今年又是灾年,赋税肯定指望不上了,到了年底拿什么来填补这么大的窟窿呢?” “先让这些灾民度过难关,剩下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不能看着灾民都饿死吧”扶苏无奈地说道。 面对如此拮据的财政状况,扶苏不知该如何处置。几百万灾民要吃饭,大秦百官的俸禄要下发,还有几十万大军的粮草军械等着拨付。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跟两样东西挂钩,那就是钱和粮。 经过一番搜肠刮肚的冥想后,扶苏想到了一个最有效的办法。 第二十五章:发行大秦国债券 次日朝议,扶苏将自己准备发行大秦国债的计划告诉了群臣,并提议先从群臣中开始试点发行大秦国债券。 当众臣听完扶苏的计划后,除了李斯、萧何等寥寥几人外,纷纷表态反对发行大秦国债券,君臣之间友爱的小船瞬间就侧翻了。扶苏终于知道什么叫“谈钱伤感情”了。这些大臣们之所以反对发行大秦国债券,究其原因无非就是担心自己投进去的钱粮以后收不回来。对付这帮老财奴,扶苏有的是办法。 “诸位,既然大家不同意发行大秦国债券,那就不发行了。只是眼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和大家商量一下”扶苏笑着对群臣说道。 看着扶苏阴恻恻坏笑着的表情,众臣心里慌了神。但凡见到扶苏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绝对没好事儿。 “诸位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我都决定不发行大秦国债券了,你们怎么还一脸愁容呢”扶苏对众臣说道。 “眼下河西之地收回来了,我意在河西与长城外分别设立都护府,并设都护将军,此职位列三公,河西都护府管辖秦威、张掖、肃州、敦煌四郡所有事务。燕北都护府管辖燕北郡,可在外敌入侵时提领九原驻军。既然大家不愿意帮我解决大秦国债券之事,我也就不从各位中间选取都护将军了。毕竟各位不愿意帮我解决设立都护一事的钱粮问题吗,我也不好强人所难。”扶苏一脸遗憾地看着底下的一班大臣。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后悔了,不就是一些钱粮吗!即便最后朝廷不还了又能怎么样。而都护将军这样的职位就算拿再多的钱粮也买不到的,那可位列三公的职位啊。看到之前反对发行大秦国债券的大臣中有人动摇了,扶苏决定再加一剂猛药。 “诸位还记得之前我曾许诺给大家的两百亩良田吧。本来我打算派蒙恬率军前往河西先行开垦出十万亩良田,好兑现我对大家的诺言。只是如今我大秦财政拮据,一时也拿不出钱粮来支持蒙恬开荒了。我看此事还是先不考虑了吧,诸位以为如何?” 群臣一脸死相的看着扶苏不说话。心中将扶苏鄙视了无数遍:“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呢?” “禀公子,刚才是我等考虑不周,我仔细想了一下,像发行大秦国债券这样利国利民的好事,我等怎么可能反对呢?方才是我糊涂了。” “下臣也认为发行国债券一事于我大秦有百利而无一害,刚才是下臣考虑不周,还请公子给下臣一个改错的机会” “下臣也以为公子此举利国利民,我之所以赞成公子发行国债券,实非我贪图都护将军之职和两百亩良田,是因为下臣真心觉得发行大秦国债券一事实在是好!” …… 当所有人都顾及脸面时,大家都要顾着。若是他们中有人率先打破了这种大家都绷着的状态,他们接下来一定会比拼谁更不要脸。此时站在扶苏底下的群众正在拼命实践这一至理箴言。 后世明末崇祯皇帝在大明朝覆灭之际恳求百官捐款救国,仅仅求得了五千两银子,还是他的老丈人捐的。当明朝灭亡后李自成将刀架在这帮人的脖子上的时候,他们竟然慷慨的“捐”出了三千万两白银。此刻扶苏所为跟李自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扶苏架在群臣脖子上的是利益。 半个月之后,在扶苏的监督下,张良等人做好了发行大秦国债的准备。 这一日,咸阳文武百官、富商巨贾云集上林苑,只为见证大秦国债券的发行。 巳时初刻(早上九点),扶苏在侍卫的簇拥下来到了上林苑。扶苏的到来对于百官而言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在一众富商巨贾看来无疑是天大的机缘。纷纷上前给扶苏施礼问安。本来侍卫们要上前阻拦这些商贾们上前的,不料被扶苏一个眼神拦住了,只好任由这些商贾们近前问安。 其实扶苏也理解这些侍卫的担心,无非就是害怕这些富商巨贾中有心怀叵测之人,其实在扶苏看来他们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在这上林苑是绝不会出问题的。且不论进入上林苑要经过几道盘查,就这些富人们惜命的心态来看,就算有人将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都不会选择铤而走险。不是有“越有钱越惜命”的说法吗?既然要发行大秦国债券,这些富商巨贾们就是最大的买家。此时不给一些实惠,过一会儿又怎么好意思劝说这些商贾们大量购买大秦国债券呢? 片刻之后,待商贾们问安结束,扶苏便走到众人面前开始推销起了大秦国债券。 “诸位臣公,还有各位咸阳的商海豪杰们,今日是我大秦国债券第一次发行,我在此谢过诸位了。所谓国债券,就是各位借给朝廷钱粮的凭证。可流通、可交易。想必在场各位中不乏‘子钱家’(秦朝时对于民间放贷者的称呼)吧,对于借贷一事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吧!诸位可能还不知道一件事情,我大秦律即将补充修订事关民间钱粮汇通、借贷等方面的刑律。对于民间借贷的子金比例会做出规定,应该也不会超过国债券的子金成数(利率)。与其这样倒不如将你们手中的钱粮借予我大秦朝廷,子金(利息)按照本金的两成计算,借贷的子金成数虽然只有民间借贷的一半,但是安全啊!如今我大秦各地蝗灾四起,寻常百姓恐怕也不敢冒着四成的子金成数向各位借贷。即使冒险向诸位借了,极有可能还不上。你们当中可能还会有人抱有这样的想法‘反正民间借贷子金成数要比国债券高一倍,还不如借给民间百姓,若是到期不还就以武力来胁迫讨债,不照样还是有四成的收益吗?’我奉劝各位一句啊,补充修订之后的律法会对子金成数、暴力讨债等诸多事务做出限制的,想必不会让各位尽皆如意的。各位商界之人可能还不知道我大秦百官已在朝堂上表明了认购大秦国债的信心和决心了。他们已经表态愿意拿出半年的俸禄来购买大秦国债券!诸位商界英才,机不可失啊” 一众富商巨贾们听闻扶苏所言后纷纷转头看向旁边的文武百官们,只见文武百官纷纷点头表示扶苏所言属实。虽然百官对扶苏突然告诉商贾他们愿意拿出半年的俸禄来购买国债券一事多有抵触,但是又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出言反对,只能苦着脸点头默认。 看到百官们点头表态,这些商贾们不再犹豫,纷纷表态愿意拿出钱粮来换购大秦国债券。扶苏立即指派张良等人拉着一众百官和商贾们纷纷在认购契约上签字画押,然后拿到了一沓国债券。之后几个月,发行国债券一事因为有了咸阳的成功经验,迅速在大秦各郡县推行开来。 两个月之后的朝议上,李斯将各地认购国债券的情况汇总后向扶苏及百官做了汇报; “禀公子、列位同僚,此番发行大秦国债券一共筹得粮食七千万石,钱财四十亿钱” 听到李斯所报的数据后,扶苏及群臣彻底震惊了。他们完全没想到居然会筹集到这么多的钱粮。 “这都能顶得上我大秦五年的赋税了” “想不到这些商贾这人竟然这么有钱”叔孙通感慨道,但是这货刻意漏掉了各地官家。因为购买大秦国债券的一半人是各郡县官家。 有了这些钱粮,扶苏的内心开始激动起来了。之前就谋划好的富民强国的很多计划就可以开始执行了;改革授田制、建立大秦金融体制、将河西走廊打造……。 就在扶苏憧憬着将大秦改造成世界强国的时候,虞姬已经完成了替扶苏巡视天下的任务。很快就要回到咸阳了。 自从那日坐上扶苏赐予的辒辌车后,虞姬与侍女绿萼两人便在两千精兵的保护下开始了替扶苏巡视天下的工作,她们一行先是沿着秦直道南下,沿途巡视了汉中、蜀、巴、黔中四郡,虞姬在巡视过程中也一直在降尊纡贵地深入沿途经过的田间村舍,悉心地了解当地百姓的疾苦,并且为百姓解决了许多棘手的问题。 虞姬一行离开黔中郡后,转向长沙郡。到达长沙郡治所临湘后,虞姬便和侍女绿萼两人来到了湘江边,虞姬望着江东贮立了很久。虞姬在离开临湘之前还特意朝江东祭拜了一番,之后沿着湘江一路北上,又巡视了南郡与南阳两地。 这一日,当虞姬来到三川郡辖区青要山下时,被车外青要山秀美的景色所吸引,便和绿萼一起下车观赏起了风景。此时虽已入冬,但是青要山上还有不少地方残存着些许绿意,让虞姬、绿萼二人惊喜不已。于是二人便说说笑笑地向着青要山深处走了进去。 当二人走到一处拐角处时,不料横生意外。只见几匹快马从两侧的密林中冲了出来,劫起二人朝山中疾驰而去。当一众护卫听到虞姬的惊叫声赶过来时,哪里还有虞姬的踪迹。 两日之后,虞姬失踪的消息报到了咸阳宫扶苏处。 第二十六章:张良的交涉 咸阳麒麟殿,当扶苏听到虞姬被劫的消息后一张脸瞬间阴沉了下来。一脸怒色地看着前来报信的校尉。 “两千人保护不了两个女人,你们可真给我长脸啊!”扶苏一脸失望地说道。 “我等有罪,还请公子责罚” “责罚你们有用吗?还是说说具体的情况吧。” “禀公子,卑职一行护送夫人到三川郡时,夫人见青要山景色秀丽,便让我等停车,她与绿萼两人下车进山观赏风景,我等不敢打扰,只好跟在夫人身后百步之外。当夫人和绿萼行至一处树荫遮蔽处时,我等便听见了夫人的惊叫声,当我们赶过去时,已不见夫人与绿萼的踪影。校尉大人安排我到咸阳报信,由他亲率随行的两千士卒进山寻找夫人与绿萼。”报信的士卒惶恐地将整个事件的详细情况告诉了扶苏,不敢有一丝遗漏。 听了士卒的汇报,扶苏陷入到思索中。 “青要山……,青要山……”扶苏口中反复呢喃道。 “陈胜、吴广!”经过短暂的呢喃后,扶苏恍然大悟了。 “来人,快去传李斯、彭越二人来见我” 半个时辰之后,李斯、彭越二人来到咸阳宫面见扶苏。扶苏便将虞姬在青要山被劫一事告知了李斯、彭越二人,并将自己的判断一并告诉了李斯、彭越二人。李、彭二人也认同扶苏的推断,料定虞姬二人被陈胜、吴广所劫持。 “既然夫人被陈胜、吴广二人所劫持,我意调集三川郡守军进山剿灭陈胜、吴广二贼。”扶苏愤恨地说道。 “公子,老臣以为贸然出兵剿灭陈、吴二贼有些操之过急,若是逼的陈、吴二贼铤而走险,那夫人就危险了。我建议还是先派人去和陈胜、吴广交涉一番,劝说他们将夫人送还咸阳。若是二贼不愿送还夫人,至少也能试探出二贼的意图。至于夫人的安危,公子大可放心,试问这天下何人不知公子对夫人的情意,只要他们想到江东项梁的结果。就断不敢对夫人有加害之心。反而会好生对待。”李斯劝慰道。 李斯等一众朝臣自从知道虞姬为了维护扶苏而自愿离开咸阳一事后,对虞姬的成见就少了许多。之后见扶苏没有因虞姬而荒废朝政,就不再反对扶苏和虞姬在一起了。 而当汉中、黔中等各郡郡守将虞姬巡视的情况反馈到咸阳后,李斯等人便彻底放下了对虞姬的戒备之心,真正将虞姬视为大秦未来的国母。此时虞姬遭到劫持,李斯自然也是尽心竭力地在谋划营救虞姬一事。 听了李斯的分析,扶苏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有些鲁莽了,正所谓关心则乱吗?其实出兵剿灭陈胜、吴广匪军并非难事,但是要保证虞姬主仆二人不受到伤害就很难了,这就使扶苏有些投鼠忌器。扶苏绞尽脑汁地谋划一番后只好无奈地接受了李斯的建议,遂该派张良、彭越二人前往青要山与陈、吴二人交涉。 此时的青要山深处的一处营寨中,陈胜、吴广正焦急地等待扶苏使者的到来。 那日陈胜见几位亲随将一名绝美的女子送到了自己面前,并告诉自己这是他们为自己掳来的压寨夫人,陈胜当时确实心动了。自己当初之所以选择起兵造反,不就是为了走向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之类的朴实追求吗。 当然了还有另外一个高大上的理由:那就是为了让别人以为他所说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不是吹牛逼。当虞姬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陈胜确实也萌生出了让虞姬来给自己当压寨夫人的想法,但是被护在虞姬身边侍女的一句话整破防了:“大胆贼寇,你们竟敢将公子扶苏的夫人抓上山,是不是不想活了?”。陈胜听到绿萼的话后瞬间石化了,没想到自己刚看上的压寨夫人竟然是扶苏的女人。 当陈胜试探性地问了绿萼几个问题后才明白自己确实踩雷了。之后陈胜在愤怒与恐惧的支配下做出了符合广大读者期望的事情,那就是将几名劫持虞姬的亲随毒打了一顿。然后无奈地将虞姬、绿萼二人软禁在了后山的一间草屋中,并派了两名被自己掳上山的女子前去照顾虞姬二人。 对于扶苏的威名,陈胜早有耳闻,为了两万名降卒就敢孤军深入千里之外的江东复仇。而他竟然将虞姬掳上山了,那可是扶苏顶着被天下人耻笑的风险来宠爱的女人,扶苏拿大秦第一批纸张为虞姬刊印情诗的趣事陈胜还记忆犹新。 当陈胜准备派人送虞姬回咸阳时,被吴广拦下了。 “大哥,如今咱俩已经犯下大错了,扶苏已然记恨上了我俩。若是此时放了虞氏,那扶苏就更没有忌惮了,转手就会派兵来剿灭咱俩儿。你说就咱俩的这点人马,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既然错已铸成,那就不如将错就错,兴许还能讨到一条活路。我以为咱们应该将虞氏当做人质来要挟扶苏,逼扶苏给咱俩让出一条活路。”吴广阴狠地建议道。 听了吴广的建议,陈胜心动了。错已铸成,改了就能抹去扶苏心中的仇恨吗?那可是全大秦最疯的主,就连西楚霸王项羽都被收拾的满地找牙,再看自己的这仨瓜俩枣,都不够扶苏一杆子打的。思量一番后,陈胜决定听从吴广的建议,拿虞姬来为自己与弟兄们换取一条活路。 两日之后,张良与彭越二人受命来到了青要山陈胜、吴广的营寨中。 当张良、彭越二人走进议事大厅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两边的十几名刀斧手,显然陈、吴二人准备给张良与彭越二人一个下马威。 “不知二位当家的为何要在大堂安排这么多的屠夫,难道是要杀猪宰羊来给我俩接风?”张良指着两边的刀斧手问道。 听了张良嚣张的言辞,陈胜故意摆出一副愤怒的姿态,怒视着张良、彭越二人。 “确实是要杀猪宰羊,只是不知道二位能否活到吃这这猪羊之肉的时候。” 张良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的陈胜,然后将目光转移到副位上的吴广身上。盯着吴广看了一会儿后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二当家言之有理,我二人能不能吃上这肉确实不敢确定,但是在下确信二当家的一定吃不上这肉了”张良一脸坚定地对吴广说道。 吴广听完张良所说后愣住了,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张良,想知道张良为何要做如此判断。 第二十七章:青要山之行 看到吴广一脸好奇的样子,张良将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然后向吴广行了揖礼后说道: “敢问二当家的,你青要山若是与那江东项氏、匈奴头曼单于相比强弱如何?” “这样比较恐怕有失公允吧?人家都是一方霸主,而我青要山才有多少人呢!”吴广有些不忿地说道。 “既然二当家的不愿以此做比,那我再换一种说法。江东与河西之地距大秦近一些还是你这青要山要近一些呢?”张良盯着吴广问道。 吴广一脸怒气地看着张良,显然对张良的套路很是不满。 “你不用再说了,你真以为我们就那么好骗吗?你先是拿什么我吃不到肉之类的说辞来诓骗我,然后又借着江东项梁与那头曼单于之事来恐吓我等,无非就是想威逼恐吓我青要山放了你家夫人,你直说不是更好吗?无论你说的再好,我青要山是断不会上当的。不过你还是说对了一点,就天时、地利而言,我青要山的确远不如江东项氏与那头曼单于。但是你别忘了我青要山可是占尽了人和,这人和就是你家夫人虞氏。只要虞氏还在我们手上,你们敢轻举妄动吗?项梁、头曼二人就坏在没有依仗上了,但是我有。凭你家公子对虞夫人的宠爱,我青要山还有危险吗?”吴广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吴广放肆地大笑,张良、彭越二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吴广的强势让张良感觉到了巨大的无力感。张良原本准备了一箩筐的道理要讲给陈、吴二人,但人家就是不给你摆道理的机会。张良只好无奈地选择开门见山,直接跟陈、吴二人询问起交换虞姬的条件。 “我们的条件只有一个,用三川郡来换取你家夫人”吴广也不扭捏,直接开出了交换虞姬的条件。 当张良、彭越二人听到吴广所开的条件后,直接无语了。他们完全没有料到陈、吴二人的胃口和胆量竟然这么大。 “不知二当家所提的这个条件是否也是大当家的意思?”张良看着一直一言不发的陈胜问道。 “此事我已交给二当家的全权处理,他所说的自然也是我的意思。”陈胜对张良二人说道。 “用我家夫人来换取三川郡,你们是不是有些太异想天开了。且不论此事是否可行,就你俩也配治理三川郡这样一个有着二十二个县府的大郡。一个无能的老大带着个无脑的老二,竟然还敢打我三川郡的主意,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就你俩的乞索样,丢在咸阳大街上都没人愿意搭理。还敢大言不惭地想着我大秦三川郡。着实可笑。”张良愤怒地骂道。 当张良破口大骂时,可是惊坏了站在身旁的彭越。吓地彭越不停地用手拉扯张良的衣角,试图让张良闭嘴。如今二人还在人家的地盘上,保不齐会被盛怒的陈胜、吴广给宰了。等张良骂完后,彭越只能一脸苦逼地看着身旁的张良,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其实彭越的担心是多余的。通过和陈胜、吴广二人的一番交涉,张良已经判断出陈、吴二人的意图,那就是用虞姬换得三川郡,或者从扶苏手下讨一条活路。三川郡没有得手或者自身安全没有得到保障之前,陈、吴二人时绝不会对他们下手的。既然谈不拢,倒不如借机将陈、吴二人狠骂一顿,好发泄一下自己的怒火。 当张良重新酝酿出一堆说辞准备再度开口骂人时,被吴广粗暴地打断了。 “我不想再听你的废话,回去告诉你家公子扶苏,让他自个儿来青要山和我们谈判。因为我们的条件只有他才能做主。像你这样的草包就别再往我青要山上派了,来了也不顶用。” 吴广说完之后就下了逐客令,派人将张良、彭越二人赶下了青要山。这让张良在回咸阳的时候郁闷了一路。自从出山跟着扶苏以来,自己还没有折过这么大的面子。 当张良将吴广的话带到咸阳后,就将自己关在了家里,谢绝了所有人的拜访。 再说公子扶苏,得知虞姬在青要山没有遭罪后便暂时放下心来。听了彭越与张良二人在青要山的经历后,扶苏竟然对吴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无论是敢提出以三川郡来换取虞姬的条件,还是将张良整自闭一事。都在显露着吴广这个人的谋略与野心。 扶苏经过了一番仔细地权衡后,决定前往青要山去会一会这个吴广。当然了苦口婆心地劝说群臣一事自然是免不了的。好在大家已经开始对扶苏的心血来潮有了一定的免疫。自然还是无奈地接受了扶苏的决定。 两日之后,扶苏在一名虎贲军骁将地陪同下来到了青要山腹地的一处营寨。 当扶苏到来时,所有的陈、吴匪军都被集合到了寨门处。此举即是向扶苏示威,又在向扶苏表明他们有能力割守三川郡。 “大秦公子能来我青要山,我等实在是荣幸之至。”陈胜迎着扶苏说道。 “唉,大当家客气了,巡视我大秦各地,是扶苏职责所在啊。”扶苏一脸严肃地说道。 “公子此言差矣,这青要山已不在公子治下,怎能算是秦地呢?公子恐怕糊涂了?”陈胜诡笑着说道。 “你们二当家的呢,扶苏此番前来可是有好些疑问要请二当家解答呢。”扶苏环视四周后假装失落地问道。 自从被张良骂了无能后,陈胜便不再事事都依靠吴广了。自己能处理的事情都是亲自上阵。此番迎接扶苏一事便没有安排吴广在寨门处迎接。就是想让扶苏看到自己在青要山的地位。尽管如此,当扶苏绕过自己说要向吴广讨教一些问题时,陈胜的内心还是有些吃味了。 “我们二当家的在大堂等着公子呢,还请公子随我来”陈胜领着扶苏向着议事大堂方向走去。一路上不再说一句话。扶苏看着一路无言的陈胜,心中有了计较。 当扶苏随着陈胜一起来到议事大堂外时,一眼就看到了一间由茅草搭建的大厅矗立在自己面前。显然陈胜、吴广匪军在青要山过得并不好。扶苏还特意好奇地看了陈胜一眼,完全想不通陈胜这种人究竟在追求些什么,要是造反,在胡亥治下岂不是更好,为何要跑到三川郡呢?胡亥快要将其治下的百姓逼的没有活路了,只要陈胜给一条活路,大旗一挥,胡亥治下的百姓还不云集响应吗? 扶苏跟着陈胜走进了议事大厅,只见一名孔武有力且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向自己走来。 “在下吴广见过大秦公子”吴广对扶苏揖礼道。 “早就听闻二当家的大名了,只是无缘得见,在这三川郡何人不知二当家是这青要山真正的当家人,幸会幸会!”扶苏装作一脸热情地跟吴广招呼道。 看着吴广露出满意的表情,扶苏心中乐了,自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然后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陈胜,只见陈胜的一张脸已经黑的如同锅底一般。 片刻之后,待宾主按照主次坐定后,谈判便开始了。 “听闻二位想要以三川郡作为释放虞姬的条件,不知是否属实”扶苏开门见山道。 “不错,要想接回你的虞夫人,只能拿三川郡来换!”陈胜说道。 扶苏没有理会陈胜,而是将目光转移到吴广身上,态度诚恳地问道:“不知二当家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和大哥的意见一样” 扶苏假装认真思索一番后,故作无奈地同意了二人的条件。 “我愿意接受二位的条件,只是我不能将整个三川郡都割让给二位,我只能将三川郡周围的七个县府割让给二位,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还请二位考虑一下?” 听完扶苏所言,陈胜、吴广二人低声商议了一番后决定接受了扶苏的安排。因为二人一开始只想从扶苏手底下讨一条活路,没成想现在竟然多出了七县之地。这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二人的期望。二人权衡一番后欣然接受了扶苏的安排。 为了让陈胜、吴广二人相信自己的诚意,扶苏还特意拔出了秦王剑向天起誓。 “天地神明在上,我大秦公子扶苏愿意将三川郡七县之地割让给陈胜、吴广二人,若是陈胜、吴广二人派兵来取七县之地,我大秦士卒将主动撤出,不予阻拦。若违此言,天诛地灭!” 当陈胜、吴广二人听到扶苏所立的誓言后,便不再有一丝怀疑。 “公子,真的要将三川郡七县之地割给此等贼人吗” 当扶苏与保护自己的虎贲军骁将离开议事大堂准备去接虞姬时,虎贲军骁将有些失落地问道。 “我是答应割让七县之地给他们了,只怕他们活不到走出青要山的那天了。到时候不是我不给,而是他们不来取。也不算我违背誓言”扶苏回头看了一眼议事大堂后阴笑着对虎贲军骁将说道。 第二十八章:扶苏巧施离间计 当扶苏看到后山那处圈禁虞姬的破旧茅草屋时,瞬间心酸了。一缕水雾从扶苏的眼底升腾了起来。这可是自己顶着多少误解和压力来宠爱的女人啊!扶苏当下便打定主意要早点儿阴死陈胜、吴广二人。 扶苏迫不及待地跑到茅草屋前,在推门的一刹那又停了下来。惴惴不安地在门口纠结了起来。扶苏虽然朝思暮想地盼望虞姬能早点儿回到自己身边,但是到了真要见面的时候,又紧张地不行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扶苏太怂,因为这是扶苏与虞姬的感情有了着落后第一次见面,扶苏怎能不紧张呢?而且由于主导扶苏这具身体的许云在穿越前还是一个纯情小男生,到大二了都还没有谈过女朋友。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虞姬其实就是“扶苏”的初恋。初恋时又有几个男生能不紧张呢? 经历了仿佛漫长如几个世纪的搓手和整饬着装后,扶苏终于鼓足勇气推门走进了虞姬所在的茅草屋。当扶苏推门进去后,一眼就看到略显憔悴的虞姬,显然此番被劫也是惊坏了虞姬。 当虞姬认出站在门口的扶苏后,一时间竟然呆楞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施施然地走到了扶苏跟前,等走到扶苏跟前时虞姬的脸上已经挂满了喜悦的泪水,虞姬也不去擦拭,而是让泪水肆意地在脸上拖出一道道泪痕。 看到虞姬走到自己跟前,扶苏便一把将虞姬拉到了自己的怀里。虞姬尝试着摆脱一番后只能从容地将一张羞红的脸靠在扶苏的胸前,任由自己的泪水打湿扶苏的衣衫。靠在扶苏的胸口上,听着扶苏那强有力的心跳,虞姬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平安落地了,这片刻的温存竟然让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绿萼与护驾的虎贲军骁将等人看到扶苏与虞姬二人拥抱在一起时,一时间惊慌失措地逃离了茅草屋。在大秦这样一个太后都敢当众开车上高速的粗犷朝代中,当众搂抱竟然还能吓跑绿萼等人,确实有些无解。扶苏也不去理会绿萼等人,只是自顾自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幸福。 片刻之后,虞姬推开了扶苏,红着脸向绿萼跑去。 “夫人,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哦!”绿萼笑着调侃道。 自从跟着虞姬从江东来到秦地后,绿萼与虞姬的关系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虽说是主仆关系,但是隐隐间多出了许多姐妹之情。面对绿萼的调侃,虞姬只能装作没听见。 当扶苏带的虞姬、绿萼二人准备离开时,只见被陈胜安排来照顾虞姬的那两名女子冲到了虞姬跟前,跪倒在虞姬脚下。声泪俱下地请求虞姬救她们离开青要山。 看到跪伏在自己脚下的两位苦命女子,虞姬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便一脸期盼地望着扶苏。希望扶苏能解救这两个苦命的人。对于眼前的两名女子,虞姬还是心怀感激之情的,当自己和绿萼被掳上青要山时,虞姬和绿萼二人曾一度绝望过,幸亏遇到了这两个女子。让虞姬在绝境中得到了细致入微的照料,使她和绿萼二人没有遭罪。 看到虞姬露出可怜兮兮又满是期盼的眼神,扶苏只能苦笑着答应虞姬的请求。 “你去告诉那陈胜、吴广二人,就说我愿再加一座县府来换这两名女子的自由”扶苏对跟在自己身后的虎贲军骁将说道。 那两名跪在虞姬脚下的女子闻言后感激地对虞姬地磕了好几个头,给虞姬磕完后又要给扶苏磕头。被扶苏出手拦了下来。 当虞姬从小甜蜜中回味过来后,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仔细思量起刚才扶苏对那名虎贲军骁将说的话来。 “你去……,我愿再加一座县府来……”虞姬想到了其中关键。怪不得陈胜、吴广二人愿意让扶苏接自己离开青要山,原来是扶苏拿大秦的土地换的。 想通这一点后,虞姬便再度陷入到深深的自责中。几个月前扶苏为了她跟群臣闹僵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她当初之所以选择离开咸阳就是为了不让扶苏背上因色误国的骂名。当她与扶苏的感情有了结果后,她更是不辞辛劳地深入大秦各地,只为让天下人能看到她是有能力帮到扶苏的。想不到最后竟然闹成了这个样子,虞姬在感动之余竟也萌生出了许多的无力感,对于她是否应该与扶苏一起一事也有了芥蒂。 看到虞姬脸上挂起了忧郁之色,扶苏有些不明所以。 少顷之后,虎贲军骁将前来复命了。陈胜、吴广二人答应了扶苏的要求。同意用两名劫掠来的女子换取一县之地,这样的好事似乎只有傻子才会不同意。 看到虎贲军骁将回来了,虞姬便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扶苏拿土地换回她和绿萼一事。 当虎贲军骁将告诉虞姬扶苏拿七座县府换回她和绿萼时,虞姬彻底震惊了。既为自己能让扶苏如此重视而喜悦,又为扶苏捏了一把汗。若是让那些朝臣们知道扶苏拿八座县府换回了自己与绿萼二人,外带两个苦命的女子。保不齐会将扶苏批判到抑郁的。 看到虞姬此刻的表现,扶苏明白了虞姬的担忧。 “这个傻女人!”扶苏呢喃着感慨道,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时暗自决定回到咸阳后要收了虞姬,免得虞姬日后胡思乱想。 当扶苏一行赶到山下后,看到韩信带着大军将青要山围了起来。 扶苏将虞姬安置在迎接自己的辒辌车上后,就立即返回韩信处谋划起阴死陈胜、吴广二人之事来。 片刻之后,只见扶苏拿着一封信函走到一名士卒跟前,耳语了一番。然后将手中的信函交到了这名士卒手上。 当扶苏一行还未到达咸阳时,那名士卒就已经拿着扶苏的信函赶到了陈胜、吴广的营寨。仔细寻访一番后将信函交到了吴广手上。 吴广好奇地拆开了扶苏的信函,只见里面空无一物。吴广仔细检查了绑在信函封口处的封口带,除了自己拆封时留下的痕迹,也没有其他人拆封留下的痕迹。显然不存在别人掉包或者窃阅的可能。吴广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信封,不知道扶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短短五天时间,吴广就收到了三封扶苏发来的信函,每次拆开都是一样的,信封里面空无一物。吴广还特意问过送信的士卒,无奈士卒只负责送信,并不清楚扶苏的用意。吴广在疑惑之下给扶苏写了一封信函询问扶苏为何要给自己送来空信封。写好后让前来送信的士卒带给扶苏。 这一日,陈胜找上了吴广,向吴广打听起扶苏信函一事,吴广便将三个信封交到了陈胜手中。看着空无一物的信函,陈胜脸上露出了诡异的表情。吴广只好耐心地给陈胜解释了一番。显然陈胜并不相信吴广所说,愤怒地质问起吴广究竟在和扶苏密谋些什么。此时吴广才明白自己中了扶苏的离间计了。为了打消陈胜的怀疑,吴广便决定让陈胜来接收扶苏以后送来的信函。 两日之后,那名士卒又带着一封信函来到了青要山陈胜、吴广大营。 吴广没有擅自接收扶苏的信函,而是将这名送信的士卒带到了陈胜面前。将扶苏给自己的信函交到了陈胜手中。陈胜从吴广手中接过扶苏的信函,拆开看了起来。看完后陈胜勃然大怒,拔出长剑向吴广冲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吴广、张良要去南越 当吴广看到陈胜拔剑向自己杀来时,只好稀里糊涂地拔剑应战。二人从议事大堂一路厮杀到寨门处,吴广几次试图想劝服陈胜罢兵,无奈陈胜正在气头上,那里听得下吴广的劝和。半日之后,二人的厮杀成功地从两人之间的矛盾升级成两拨人的火拼。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陈胜战败后逃往刘季治下的颍川郡,而吴广则选择率领打残的部众下山向扶苏缴械投降。 自从那日派人将信函送往青要山陈胜、吴广二人的营寨后,扶苏便安排韩信在山下待命。他自己则领着虞姬返回了三川郡治所成周城。扶苏之所以暂时没有返回咸阳,那是因为他在等待青要山的消息。 八日之后,韩信押解着吴广一行赶到了成周城。 当扶苏看到被士卒押解着的青要山匪众时,差点儿没笑死。只见五百多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还有不少人身上都挂了彩。再看他们手中所拿的武器,可谓五花八门。有锄地的锄头,也有翻土的耒耜(一种类似于铁锹的农具),最夸张的是居然有不少人拿着菜刀。扶苏终于明白韩信为什么没有收缴这些人的武器了。貌似收缴这样一堆破铜烂铁也没有什么大用。 几名士卒押解着吴广来到了扶苏面前,只见吴广耷着脑袋不说话。扶苏便命人将绑在吴广身上的绳索解了,然后径直走到吴广对面。用手托起吴广低下的头。 “你知道从你们劫持我的夫人开始,你们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吗?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最后给你的那封信上面都写了些什么?”扶苏一脸嘲弄地问道。 “我就知道是你的阴谋,可惜明白得太迟了。”吴广一脸愤恨地感慨道。 “前几封空信封的确是给你的,只是为了引起你大哥陈胜对你的怀疑而已。而最后那封装有信函的信件其实就是给你大哥陈胜的。让你转给他比我们交给他更有杀伤力。我在那封信里只写了一句话:‘你的提议我已同意,八个县府都可以给你,但是务必要用陈胜人头来换。’” 吴广此时才明白了扶苏的计谋有多阴毒。自己与陈胜二人还想拿虞姬来换取三川郡。恐怕只是自作聪明罢了。居然听信扶苏的话干起了与虎谋皮的勾当。只恨自己太傻太天真。 “既然落到了你的手里,我也认了,要杀要剐你看着办”吴广一脸决然地说道。 “我不但不会杀你,反而会赏赐你百万钱。但是需要你去替我做一件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扶苏看着吴广问道。 “我愿意”吴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有了活命的机会,谁还会头铁地去送死。 “我要你带着我给你的百万钱去南越发展自己的势力,好好找一找赵佗的晦气。若是你能搅的南越天翻地覆,等我以后灭了南越,就让你来提领南越。还有一点你要搞清楚,你闹得越凶,我给你的钱粮就越多。总之一句话,你的名利与你在南越的作为息息相关。” 听了扶苏的话,吴广陷入了沉思。南越远离大秦,民风彪悍。要是自己真到了南越,只怕风险极大。不过在南越搞事情也有诸多好处,最重要的就是远离扶苏这个老六。若是在扶苏眼皮子底下闹腾,搞不好什么时候又要被阴了。此时的吴广已经从心底怕了扶苏,对扶苏有一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恐惧感。吴广思量再三后决定听从扶苏的建议到南越去搞事情,富贵险中求嘛。 次日,吴广便跟着扶苏踏上了回归咸阳的旅途。 当扶苏回到咸阳后,被一条从漠北传来的消息震惊了。 匈奴头曼单于领着两万残兵败将从河西逃走后,经西域绕了一大圈后逃回了漠北,不料却遭遇了亲生儿子冒顿的刺杀。冒顿刺杀头曼单于后,继承了匈奴单于之位,并开始向周边用兵。漠北草原已有五六个部落已经被冒顿单于吞并了。历史上头曼单于确实是被自己的儿子冒顿杀死的,扶苏以为自己的穿越已经改变了头曼单于的命运,却不料头曼还是没能逃脱被自己儿子弑杀的命运。 张良听说了扶苏将吴广带回咸阳的消息后,直接找到上林苑扶苏处。说什么都要和吴广再争论一番。扶苏劝解一番无果后就将吴广唤到了上林苑。任由二人争得面红耳赤。不料二人争论一番后竟然相约到一起去喝酒了。 翌日朝议,张良居然提出要跟着吴广到南越去起事。扶苏劝说一番后便同意了张良的请求,并将二人的活动经费从百万钱提高到了五百万钱。 第三十章:叔孙通任河西都护将军 等张良与吴广二人离开咸阳后,扶苏将目光转移到经略河西之地上了。要想将大秦打造成世界强国,就需要走经济与军事并重的路。军事上面已经建立起了大秦军械院和大秦军事学院,但是经济上面还没有建树。发展大秦经济,就需要农、商齐头并进。农业是基础,而商业则是将大秦的影响力投射到全世界的必由举措。 纵观华夏几千年的兴衰史,由于重农抑商思想的影响,多少王朝就吃亏在把握不住农、商二者关系上了。 唐朝以前,虽有许多帝国登上了世界大国的舞台,但是并没有将自身的影响力投射到外邦。从唐朝开始,商业逐渐被重视了起来,才有了大唐万国来朝的繁盛景象。及至两宋、明朝时期,商业更是获得了空前的发展,满载丝绸瓷器的航船从沿海驶向全世界,将东方文明的影响渗透到了全世界。 再看元、清两朝,由于突然从游牧文明转换成了农耕文明。对于治理国家的经验尚在逐步积累当中,所以又出现了两个极端。元朝时极度开放,并且重商轻农,因此才有了马可·波罗等许多外国人在元朝游历,但是农业却是一塌糊涂,导致了元朝财政难以为继,最后更是累死了宰相脱脱帖木儿,落了个灭国的结局。再说清朝,又是另一个极端,完全偏向重农抑商的方向,经济完全倚重小农经济,自给自足。才有了长达百年的闭关锁国。 这日朝议,百官齐聚咸阳宫麒麟殿。扶苏将经略河西之地一事正式提上了议程。之前因为财政吃紧没有底气来讨论经略河西之地一事,如今发行大秦国债券带来的巨量收益使扶苏有了胆量来谋划河西之地一事。 “诸位臣公,河西之地已经收回快四个月了,眼下我大秦国库充盈,是时候谋划经略河西之地一事了,我意划拨钱十五亿,粮三千万石营造河西四郡及河西都护府,不知各位意下如何?”扶苏看着底下的一班大臣问道。 “禀公子,十五亿钱,三千万石粮食。这可是要将我大秦国库都要搬空一半了,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李斯肉疼地问道。 好不容易看着发行大秦国债券的收益将已经见底的国库充实了起来,如今又要将这么多的钱粮掏出来经略河西之地。李斯怎能不肉疼呢? “丞相啊,我知道你舍不得这些钱,但是你要往前看,等河西之地经略起来了,会有多少收益,哪里可是有着不少于九百万亩的土地可恳做良田,还有无尽的草场可以放牧牛羊。到时候河西之地可就成了我大秦的塞外粮仓啊!我敢保证用不了几年,今日掏出去的钱粮会加倍地收回来!”扶苏一脸自信地对李斯劝解道。 李斯只好苦着脸同意扶苏的建议,其实他也知道扶苏所言非虚,只是眼下要掏出这么多的钱财确实有些舍不得。 “禀公子,不知公子安排何人来做这河西都护府都护将军?” “臣下也以为都护将军的人选应该确定了”蒙毅也开口建议道。 “各位稍安勿躁,此事不着急。”扶苏笑着岔开了话题。 其实这蒙毅二人的建议也是合理的,毕竟人家可是拿出了半年的俸禄交了投名状的,关心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嘛,蒙毅作为左丞相,恐怕也被这些朝臣问烦了,才斗胆开口提出来建议。 “禀公子,臣下以为营造河西四郡与河西都护府不是首要之事,河西之地人口匮乏,等四郡以及都护府修筑起来后没有百姓才是最大的问题啊”叔孙通将自己的见解说了出来。 扶苏听了叔孙通所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他最想听到的话。 “列位臣工,我认为叔孙通所言说出了河西之地的窘境。有地无人,这才是河西之地面临的最大问题,不知各位可有好的建议来解决这个问题?” “禀公子,臣下倒是有一个建议,不知是否可行,还请公子决断。”叔孙通说道。 “你且说来,我听了再做计较。”扶苏期盼地等着叔孙通说出他的见解。 “如今我秦地百姓已能饱食无忧,而那江东与伪帝胡亥治下多有饥寒百姓,臣下以为他们都是我秦人,只是暂时没有选择罢了,若是公子能将开垦出来的河西田地拿出一些分给这些百姓,那他们必然会携家带口地前往河西,这样既能解决河西四郡没有百姓的问题,又能削弱江东项氏与伪帝胡亥的实力,毕竟百姓才是兵民、钱粮之本。”叔孙通将自己的建议说了出来。 “禀公子,老臣范增以为叔孙通的建议甚好,只是还有一些欠缺。那江东项氏与胡亥之间多有征战,想必双方士卒中亦多有不满打仗之人,此刻他们心中必然更加期盼安居乐业的生活,只是没有选择罢了。若是我们用河西土地作为条件,给那些士卒一个安居乐业的机会,他们还不趁夜跑到我河西吗?” 听了叔孙通与范增所说,扶苏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叔孙通、范增二人投去赞赏的目光。 “叔孙通啊,我完全同意你的建议。既然你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想必你已经想好了从江东与伪帝胡亥治下挖老百姓来我河西之地的方法吧?我看就由你来做这河西都护府将军最为合适。” 群臣一脸羡慕地看着叔孙通,纷纷感慨这货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叔孙通一直都在藏愚守拙,只是如今叹服于扶苏的雄才大略才决定将自己的才华贡献出来。 朝议最后,扶苏做出了两项重大决定:其一是将经略河西之地一事议定,其二是将叔孙通拔擢为河西都护府都护将军。 待朝议结束后,扶苏将蒙毅与范增二人留了下来。 第三十一章:经略河西之地 待群臣散去,麒麟殿只剩下扶苏、蒙毅、范增三人。 “范先生,我让叔孙通去做都护将军你没有意见吧?我知道其实你也想去经略河西之地。”扶苏笑着对范增问道。 “禀公子,老臣没想过要去做河西都护将军。”范增有些心虚的否认道。 “范先生,你都已经开始为河西谋划招揽百姓一事了,还说对河西都护将军一职没动心思。说谎话可不好哦!以先生大才,去做河西都护将军确实有些屈才了,我准备在两年之内彻底扫平胡亥、江东项氏以及南越赵佗之患,到时候肯定需要大才辅助。你还是留在我身边为我出谋划策吧?将来也好拜将封侯。经略河西之地一事就让叔孙通去做吧!” “公子,老臣懂了,适才公子让叔孙通去经略河西,老臣确实有些失落,听了公子的安排,老臣明白了。老臣必当竭力为公子谋划平定内乱一事。”范增激动地表态道。做河西都护将军怎能跟拜将封侯相提并论呢? “蒙毅啊,李丞相已经老了,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你这个左丞相分担的。可不敢累坏老人家喽。人家不仅帮我父皇扫灭了六国,还助我取回了河西之地,可谓劳苦功高。要是在我的手上累垮了,那我可就真成了罪人喽。” 李斯的辛苦扶苏是看在眼里的,一个人几乎包揽了大秦所有政务。无论是官吏的升降与任命,还是各地府库财政,亦或者刑狱诉讼,都要汇聚到李斯处。扶苏已经清晰地看出了三公九卿制的弊端,改革三公九卿制已是势在必行。扶苏之所以要将蒙毅与范增留下来,就是想要从二人口中探出朝臣对改革三公九卿制的态度。 “不知二位可曾发现我大秦所有政务都汇聚到了丞相处,这让李丞相想休息都难啊!三公九卿制,始于夏商时期,我秦人虽有改进,但是依旧弊端重重,不合时宜。我意改革三公九卿制,不知二位有何建议?”扶苏说完期盼地看着蒙毅、范增二人。 改革三公九卿制,确实有些出乎蒙毅、范增二人的意料。 “公子,兹事体大,臣下暂时不好妄下结论,可否容我深思熟虑之后再做答复”蒙毅一脸谨慎地对扶苏说道。 变法改制,历来被视为国之大事,稍有不慎,就会闹得朝野震动。因变法一事一定会触及一些团体的利益,遭遇阻力是必然的。甚至还会招来杀身之祸。昔日楚悼王时吴起变法图强,使楚国国力日渐强盛。当楚悼王去世后,吴起被楚国旧贵族射杀。再看通过变法使秦国走上强盛之路的商鞅,还不是被秦惠文王派兵杀死在商於之地了吗。就连尸身都被带回咸阳车裂了。 扶苏通过蒙毅的言辞推断出了群臣的态度,看来改革三公九卿制一事不能操之过急。 …… 一个月后,数千只装有招揽百姓到河西安家的竹筒被恒山郡士卒投放到了长江中,这些竹筒沿江而下飘流到江东各地,被许多江东百姓捞得。一时间在江东闹得沸沸扬扬。 短短十天时间,就有三四万江东百姓出逃到了秦地。其中不乏从项氏军营中逃出来的士卒。 这一日,江东侍卫将一封来自秦地的劝归信送到了项伯的案头。 项伯巡营回来后顺手拿起案头的书信看了起来,只看了几行就被书信的内容震惊了。 “凡是自愿到河西之地安家的江东百姓,每人获赐良田五亩,粮食两石,钱两千,到河西之地后每户再给五千钱安置费,并给每户配给耕犁等农具一套、耕牛一头。前三年河西之地百姓的税赋只占收成两成,河西之地百姓免徭役五年。 凡是自愿前往河西之地的项氏楚军士卒,每人获赠良田六亩,钱三千,到河西之地后每户再给六千钱安置费……” 项伯完全没想到扶苏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挖他江东墙角,光安置费一项就足以掏空大秦国库。项伯实在想不通扶苏那来这么多钱粮来经营河西之地。项伯仔细思量一番后便认定扶苏此举只是在扰乱江东民心而已,因此就没有太在意扶苏挖墙角一事。若是让项伯知道扶苏手里捏着四十亿钱,七千万石粮食的话,绝对会抓狂的。 与此同时,同样的消息被东郡士卒悄悄地传到了刘季与胡亥治下各郡县老百姓耳中。当胡亥治下的百姓闻讯后,纷纷选择出逃,一时间竟然有十四万百姓选择了逃往秦地。可见胡亥昏庸到了何种地步。 要说谁最郁闷,当属逃往刘季治下颍川郡的陈胜。自从和吴广决裂后,陈胜带着六百名败兵残将潜回了颍川郡,连胁迫带欺骗地又将五百名颍川郡穷苦百姓骗上了嵩山。刚准备要干一番大事业,就被扶苏的信函拐走了六百人。最悲催地是自己派出去截堵那六百人的三百亲随居然也跟着跑了,至此,自己麾下只剩下不到二百人了。让陈胜好好地体验了一把“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快感。 两个月后的季春(农历三月)时节,河西都护将军叔孙通领着二十万人浩浩荡荡地开赴河西之地。为了让这二十万百姓看到朝廷的决心,叔孙通选择和这二十万百姓同吃同住。扶苏被叔孙通的决心感动,特意派出了两万虎贲军沿途护送这二十万百姓前往河西四郡。扶苏在派出虎贲军的同时责令蒙恬的二十万大军抓紧时间开垦田地。 为了让这二十万百姓能够尽早地在河西定居,扶苏还专门安排大秦军械院加班加点地打造耕犁等农具。并提前一个月从大秦各地征召了二十万名建筑工匠,派往河西帮助迁移百姓修筑定居的房屋。 当二十万百姓到达河西后,先被叔孙通安置在了蒙恬大军腾出来的军营中。 两天之后,二十万工匠与两万部耕犁如期抵达河西。而萧何从西羌采购的三万头耕牛也在耕犁运抵后的次日如期送达。至此,扶苏经略河西走廊的雄图霸业正式拉开了帷幕。 见经略河西之地一事有了眉目,扶苏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考虑起自己与虞姬的婚事来,从青要山回来后,扶苏便一直忙于经略河西之地一事。将自己与虞姬的事情暂时搁置了下来。如今到了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时节,潜藏在扶苏心中的躁动又开始活跃了起来。 第三十二章:扶苏大婚 那日在成周城,当虞姬得知青要山匪患在扶苏的算计下四散奔逃后,那埋在心底的芥蒂也随之烟消云散了,虞姬对于扶苏的依赖更是增加了不少。因为在她看来这世上就没有扶苏解决不了的难题。 回到咸阳后,虞姬在绿萼的陪同下来到了咸阳宫旧居。 当虞姬推开旧居宫室的大门时,一时间竟直愣愣地呆立在了门口处。虞姬看到了让她终身难忘的一幕,只见眼前宫室中所有的物件都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样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显然扶苏在自己离开后一直安排人来打扫自己住过的这处宫室。当虞姬的目光扫视到自己以前抚琴的案几处时,看到自己坐过的铺垫旁竟然多出了一张坐垫。显然应该是扶苏留下的。虞姬随即便将门口的宫女唤到了自己跟前。 “我离开以后这里一直都保持这个样子吗?”虞姬指着内室问道。 “回夫人的话,自从你离开以后,公子便不许任何人走进这处宫室。里面的情况我等不知。” “那公子经常来这里吗?”虞姬追问道。 “禀夫人,公子遇到难事或者心情不佳时,经常会一个人来这里,就坐在那处铺垫上,一坐就是半日。”宫女指着案几处的坐垫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虞姬。 直到这一刻,虞姬才终于明白了自己对于扶苏的意义;自己不仅是扶苏爱的寄托,更是扶苏征伐路上的依靠。治理如此大国,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而扶苏又是一位有着雄才大略的雄主,其中的艰难更是甚于寻常守成之主。建立丰功伟绩的过程中有多少心里话是不能向臣子们诉说的,帝王也是人,也需要有一个人来倾诉。世人只看到帝王威严的一面,但鲜有人能读懂一代代帝王在人后的孤寂。为何从古至今的君王们都要自称为“寡人”,那是因为没有人能读懂他们的无奈,也没有人能真正走进他们的内心。 一想到扶苏一个人经常在这空旷的宫室中一坐就是半日,虞姬便心如刀绞。他不敢想象那个在他看来无所不能的男人在这里的那半日是如何度过的。 …… 这一日,待朝议结束后扶苏便来到虞姬处,见虞姬正在抚琴弹奏。而所弹的曲目正是自己当初送给她的《凤求凰》。 扶苏优轻轻地坐到了虞姬对面,痴迷地看着虞姬抚琴弹奏。只见今日的虞姬身着一袭素色裙衫,并将一头乌黑的长发优雅地盘叠在头顶,一根精致的翡翠发簪从发髻的绾结处俏皮地探出了簪头。搭配上虞姬那倾国倾城的容颜,纵使九天仙子下凡也要自叹不如。 片刻之后,虞姬抬头看到了坐在自己对面地扶苏,娇羞的停下了手底下抚琴的动作。 “公子,你怎么来了”虞姬兴奋地问道。 “我来看看我的夫人不行吗?” 虞姬娇笑着假装没听见扶苏所说。 “我想尽早在朝议上将咱俩儿的婚事议定下来,你以为如何”扶苏看着虞姬一脸真成地问道。 “奴家全凭公子作主”虞姬小声地回答道。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看着虞姬娇羞的模样,扶苏故意逗弄道。 “奴家……” 虞姬刚一开口,就看到扶苏坏笑着看着自己,才明白自己上了扶苏的当了。于是攥紧秀拳气呼呼地向扶苏扑了过去。扶苏见状趁机将虞姬拉到了自己怀里,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儿。 五日之后,扶苏迎娶虞姬一事在朝议中正式定了下来。监国公子大婚,可是事关大秦颜面的国之大事,李斯不放心让别人来操办,自己亲自操持。虽说扶苏名头是大秦监国公子,但是在这大秦可是说一没人敢应二的主。因此在李斯的坚持下扶苏的婚礼还是按照皇帝的仪轨来操办的。 虽说虞姬是扶苏从江东劫持来的,但人家毕竟出自江东大户,该行的“六礼”还是一样都不能少的。待活雁(鹅)等纳采与问名的礼物准备妥当后,萧何便带着一班人马前往郯郡,虽然虞姬的父母已亡故,但是郯郡沐阳颜集还有虞姬的宗族在哪里。萧何便带人赶往了郯郡。 萧何一行到达郯郡沐阳炎集后,便在郯郡太守的陪同下携重礼找上了虞氏宗族,当萧何将来意禀明虞氏族长后,虞氏族长激动坏了,立即安排佳宴招待萧何等人。 半日之后,整个沐阳县沸腾了,许多沐阳县百姓之前就听说了扶苏与虞姬之间的各种纠葛,他们中大多数人并不看好扶苏与虞姬的这段感情。因此他们认为扶苏对虞姬的宠爱只是一时兴起,扶苏最后一定会在群臣的施压下抛弃虞姬。但是当他们听到扶苏要迎娶虞姬时又纷纷跟风夸赞起扶苏的重情重义。 明眼人都能看出扶苏只是暂时不愿称帝罢了,晋帝位那是迟早的事儿。到时候虞姬可就是大秦皇后了。沐阳县出了个未来的大秦皇后,试问那个沐阳县百姓能抑制得住激动的心情呢?就连陪同在萧何身边的郯郡太守都萌生了不少的优越感。 二十天后,萧何带着虞氏宗族的消息回到了咸阳。李斯便带着太常卿前往太庙行纳吉之礼。 之后一段时间,萧何多次往返于咸阳与郯郡之间。送纳征的聘礼,向虞氏宗族告知选定的婚期。一时间也是忙的不可开交。一个月后的季夏时节,虞氏宗族从沐阳颜集赶到了咸阳,被李斯暂时安置在伪帝胡亥曾住过的宜春宫。他们此行来咸阳的目的就是为了参加扶苏与虞姬的大婚典礼。 大秦扶苏二年六月六日(因大秦使用颛顼历,以每年十月为岁首,不利于读者理解。也可以说作者蠢得换算不来。所以日期用农历纪年法),扶苏在寅时末刻就被侍女唤了起来,沐浴后换上了玄端服,然后在李斯与蒙毅的陪护下前往祖庙祭祀了天地神明,以及历代大秦先王。接下来一整天都在咸阳宫接受了百官与嬴氏宗族的拜贺。 黄昏时分,扶苏在司仪与萧何的陪同下坐上辒辌车前往宜春宫接亲。直到定昏时分,宜春宫虞氏宗族的宴礼才算完毕,扶苏迎接虞姬返回了兰池宫。 因咸阳宫是大秦行政中心,之前扶苏没有婚娶时还能暂居于咸阳宫,婚娶之后再住在咸阳宫就不合时宜了。有公室私用之嫌。虽然阿房宫更适合扶苏居住,但是扶苏真的舍不得将那么大的宫苑拿来当做自己的后宫,那可是扶苏为将来的大秦农械院,大秦医馆,大秦太学等诸多馆院预留的办公地。扶苏思量一番后便将目光投到了距咸阳宫较近的兰池宫上。兰池宫是始皇帝按照古籍中蓬莱仙岛的描述建造的,景致自然是别有一番风味。美景、美人,还能兼顾政务,对扶苏而言还有比兰池宫更好的选择吗? 等婚礼的所有流程结束后,扶苏款款地回到了虞姬所在的寝宫,守在虞姬身旁的两名侍女识趣地退了出去。 扶苏欺身来到虞姬跟前,想要做一些越轨之举。却被虞姬伸手拦了下来,只见虞姬从身后拿出一把剪刀,剪下了一束自己的头发,然后将剪刀递给了扶苏。扶苏照着虞姬的样子也从自己的鬓角剪下了一束头发交到了虞姬手上。只见虞姬将两束头发结在了一起,放进了一只织锦香囊中。然后起身来到扶苏跟前,红着脸替扶苏解开了玄端服的束带。扶苏也不闲着,轻轻地扯开了虞姬礼服的扎带,片刻之后,一片春光在兰池宫升腾了起来,就像一只发狂的海鸥在那波海怒涛中肆意翻飞着。 次日一早,扶苏便带着虞姬前往太庙告祭大秦历代先王。再看虞姬,眉目中已经没有了昨日那份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明的风韵。昨日如含苞的牡丹,今日却有了几分力压群芳的娇贵之气。 第三十三章:吴广一行潜入南越 扶苏大婚一个月后,讯兵将叔孙通汇报河西情况的信函送到了咸阳宫麒麟殿; 在二十万蒙恬大军和二十万百姓的共同努力下,河西之地开垦出了三百万亩良田。而且有一百一十万亩良田已经抢在春耕结束前种上了农物。修筑民居一事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已经有一万多户河西百姓住上了新屋,其余房屋也在加紧建设中,二十万百姓完全可以在冬季来临前全部搬进新居。叔孙通将修筑河西四郡郡府以及都护府一事暂时搁置了下来,准备等老百姓都搬进新居后再做打算。 看了叔孙通的汇报信函,扶苏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你去将这封书信交到他们手中”扶苏说着将手中的信函交到了内侍手中。 群臣从内侍手中接过了叔孙通写给扶苏的信函,仔细的阅读了起来。半柱香的功夫,群臣都已经看过了叔孙通的信函。 “御史大夫,叔孙通今年的俸禄加倍,着即备案执行。”扶苏看着群臣对御史大夫命令道。 “诸位臣公,不知你们看了叔孙通的信函有何感想?”扶苏睥睨着群臣问道。 只见底下一班群臣选择了默不作声。 “既然你们没有感想,那我就来说说我的感想吧!”扶苏扫视了群臣一眼后说道。 “二十万百姓携家带口地投奔我大秦,明知河西之行有可能会是竹篮打水,却还是毅然决然地奔向了河西之地。为何,因为他们相信我大秦的承诺。再看叔孙通所为,先为百姓谋生机,再去谋划营造河西都护府一事。这叔孙通就是尔等的楷模。有这样的臣子,是我大秦的荣耀。我意将叔孙通的信函印制两万份,发往我大秦各处郡县。除了让那些官吏们人手一份外,还要在那城门口、集市处多张贴几份。让各地百姓看看我大秦还有这样的好官。” 扶苏之所以要将叔孙通树立成榜样,意在为改革三公九卿制做准备。等叔孙通在河西积攒够一定的声望后,扶苏就会将叔孙通调回咸阳。让他来推动改革三公九卿制一事。叔孙通在百姓中的威望越高,那些固有利益集团就越不敢轻易对叔孙通动手,因为他们绝不敢轻易激起百姓的怒火。 自从那日扶苏从蒙毅口中探知了群臣对改革三公九卿制的态度后,便决定先培养一批敢于担当,在百姓中有威望的中坚力量。如果朝中百官谁都不敢去推动改革三公九卿制这件事,仅凭扶苏的一腔热情是办不成的。而叔孙通的信函给了扶苏希望,让扶苏可以有了提前布局改革三公九卿制的底气。 之后一段时间,河西四郡各项工作都在稳步推进中,而叔孙通的名声也在大秦百姓中越来越响亮了。 …… 再说吴广与张良二人,自从那日离开咸阳后。便将扶苏所给的五百万钱换成了黄金,带着几十名随从沿秦直道南下,到达巴郡后买了几船粮食便扮作贩粮的商人。然后沿江而下,转湘水进入南越地区。 这一日,张良一行拉着十几车粮食从横浦关混入了南海郡地界。 “子房先生,我等已经混进了这南越,接下来该怎么办?”吴广问道。 “你去找人问一问,看哪里有山匪出没。哪里有山匪我们就往哪里走。”张良对吴广说道。 “你是不是疯了,我们拉着这么多粮食,还有那么多钱财,要是碰到山匪,还不被抢了。”吴广生气地说道。 “我问你,你来南越干嘛来了?” “自然是准备在南越起事,将南越搅得天翻地覆。”吴广看着张良生气地回答道。 “我们如今已经混进南越了,你觉得我们在番禺城下拉人头起事如何?”张良笑着问道。 “子房先生,你莫要再胡说了好不好,番禺可是赵佗的治所所在,在那里拉人头就是在找死好不好?”吴广气愤的反驳道。 “你也知道这个道理啊?” 张良说完不再理会吴广,他的言外之意吴广应该能明白。 他们刚潜入南越,对于南越的情况还不熟悉。拉人头造反自然要选择一处能避开赵佗大军围剿的地方。而土匪盘踞的地方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吗?之所以有土匪盘踞,那就说明那处地方确实能躲过赵佗的围剿。有现成的向导不用岂不是愚蠢。 少顷之后,吴广明白了张良的意思。起身去打听周围山匪的消息了。 吴广刚离开,张良就看到一队在横浦关巡逻的士卒向着自己的粮车队走了过来。 第三十四章:赵佗的梦魇 只见这队巡逻的士卒来到停放在张良身后的粮车处,领头的什长抽出佩刀挑开了垒在最上面的一袋粮食。只见黄澄澄的稻谷从破口中倾斜而出。为了使稻米能够在南越炎热潮湿的气候中储存的更久,张良刻意购买了没有脱壳的稻米,所以从粮袋破口处倾倒出来的稻米看上去黄澄澄的。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不知道在这南越是禁止贩卖粮食的吗?”领头的什长阴沉着脸说道。 张良在潜入南越之前就已经将南越的情况摸清楚了,没有听说南越有禁止贩粮一说。显然是这个什长在故意找茬。 “这位军爷,我们是秦地的粮商。初到贵地,不知这里的规定,还请军爷见谅。这是一点儿心意,还请军爷行个方便。”张良说着拿出了挂在腰间的钱袋,取出一叠半两钱放在了小队长的手心里。赵佗虽然割南越自立为了南越王,但是还没有发行南越的钱币,因此秦半两钱还是南越的主流货币。 “看在你还算懂事的份上,我暂时就绕过尔等,滚吧!” “是、是、是,小的马上就走。”张良陪笑着送走了贪财的小什长一伙。 送走什长之后,张良就看到吴广回来了。 “刚才怎么回事?”吴广看着远去的什长一伙疑惑地问道。 “一群贪财的小喽啰,让我用钱打发走了。让你打探的消息打探地怎么样了?” “你还真别说,也不知道这赵佗是干什么吃的。就这南海郡,大大小小的匪患就不下十几个。距这横浦关几十里之遥的青嶂山上就有一伙山匪,我打听了一下。都是穷苦百姓被逼得没活路了才到这青嶂山落草为寇的。”吴广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了张良。 “那你可曾问清楚这青嶂山上匪患有多少人了吗?” “这倒是没问!”吴广讪讪地抠了抠脑袋。 “你啊!该问的不问。”张良失望的摇了摇头。 看到张良摇头时那恨铁不成钢的嘚瑟样,吴广火气“蹭”地就上来了。自己一路上“子房先生,子房先生”的恭敬了个没完。倒头来还把这腐儒惯成爷了。 “你个竖儒,早知道你这么聪慧,我就不该去探问这消息,就该让你去。我也学学你的样子。哎!就这么一坐,见个屁大的什长就赶忙上去叫一声‘军爷’。顺便孝敬上几枚大钱。”吴广一脸鄙夷地戏谑道。 “唉,你个蠢货,几个空信封就能诓哭的愚夫。问个话都问不清楚,还敢来嘲讽我是竖儒。”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难道忘了当初是怎样被我赶下青要山的?”吴广愤怒的反驳道。 常言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但是张良和吴广二人显然忽略了这一至理箴言。一开始就火力全开的互相揭起了短。站在二人身边的随从们也不出言相劝,看来张良、吴广二人此番行径已不是第一次了,一众随从们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一路走来,吴广、张良二人确实也让一众亲随实实在地见证了啥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半柱香的功夫后,吴广又讪讪地来到了张良跟前。 “子房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再去将青嶂山山匪的情况打问清楚再说。”张良假装生气地说道。 吴广只好乖乖地再去打探青嶂山的消息。 片刻之后,吴广去而复返。一脸得意地来到张良跟前。 “子房先生,这回我可是打探的一清二楚。青嶂山上有三十几个山匪,共有三个匪首……” 吴广将打探来的所有消息一股脑地全都告诉了张良,也不去管这些消息有用没用。 “咱们的机会来了,这青嶂山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既能避开赵佗围剿,又临近横浦关,能退能守。三十几个山匪,都是穷苦百姓沦落的,花费些钱粮应该都能收买过来。”张良看着吴广谋划道。 于是张良一行拉着十几辆粮车向着青嶂山而去。日中时分,一行人终于抵达青嶂山下。只见青嶂山被郁郁葱葱的林木所掩盖,正是拉人头起事的好去处。张良安排吴广和大队人马在山下休息,自己则带着几名随从进山寻找山匪的踪迹。 日落时分,张良带着几名山匪回到了山下,交涉一番后便拉着粮车进了青嶂山。张良、吴广二人进入青嶂山后便花钱收买了三名匪首中最贪财的一个,然后联合这名匪首除掉了另外两个首领。张、吴二人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将青嶂山掌控在了手中。 此时番禺南越王府,赵佗正做着与江东联手吞并大秦黔中郡与长沙郡的美梦。殊不知扶苏已将一枚棋子落在南越了。 “吴国相,那江东项羽叔侄是否同意与我联手夺取黔中、长沙二郡呢?”赵佗盯着国相吴简问道。 “禀大王,那江东项氏一族已被扶苏打怕了。并不敢与我南越一起谋划袭取长沙、黔中郡一事。” “一群怂货,老子被人家割了首级,就连聘妻都被人家抢走了。最后还给人家割了恒山郡,丢人呐。要是项燕将军地下有知,要被这群后辈羞煞的。”赵佗一脸愤怒地感慨道。 “大王,如今扶苏势大,臣下以为我南越暂时不宜招惹。前有江东项梁,后又河西头曼单于,我南越不可不防啊!”吴简严肃地建议道。 “唉,吴国相过虑了,我南越有三十万大军,又有南岭阻挡秦军。而横浦、阳山、湟溪三关又都是易守难攻的关隘,他扶苏的虎贲军莫非要飞过来吗?”赵佗一脸得意的说道。 赵佗之所以敢趁着扶苏、胡亥争权之机割南越三郡自立为南越王,就是因为得了南越地势险要的势。当赵佗看到扶苏攻伐江东、河西而没有触及他的南越后,竟然天真地以为扶苏拿他的南越没办法。于是便生出了袭取黔中、长沙两郡的想法。按理来说赵佗的算计倒也合理,能够取得黔中、长沙二郡自然最好。若是取不了也没什么坏处,大不了再退回南越就是了。坏就坏在扶苏从来不是一个按理来说事儿的人。 当赵佗还沉浸在袭取黔中、长沙两郡的幻想中时,张良、吴广二人已经开始在青嶂山招兵买马了。得益于扶苏所赐的五百万钱,张、吴二人才能够在短短两个月间便拉起了一支五千人的队伍。 这一日,张良抽取了两千人出了青嶂山,悄悄地绕到了横浦关下,趁夜袭击了横浦关驻军的粮草库。 三天之后,横浦关粮草遇袭的消息送到了南越王宫。 “禀大王,一伙自称是张广、吴良的匪军袭击了我横浦关驻军的粮草库。抢走了一千石军粮,并放火焚毁了剩下的五万石粮草。”来自横浦关的讯兵将横浦关之事详细地报告给了赵佗。 “张广、吴良,怎么以前就没有听说过这二贼的消息呢?”赵佗疑惑的自言道。 其实这不过是张良为了掩人耳目的计谋罢了。那日张良与吴广二人上了青嶂山后,便将各自的名、姓做了调换。张良唤作张广,而吴广就成了吴良,这样做其实就是为了误导赵佗,好让他一时半会儿猜不到扶苏的头上。毕竟张良的名声还是比较响亮的,保不齐南越朝堂上就有知道张良的人。 接下来一段时间,南越王听的最多的名字就是这个张广与吴良。 “禀大王,张广、吴良二人率众袭击了龙川县,砸了龙川府衙,并杀了龙川县令。” “大王,那张广、吴良二人又抢了往阳山关运粮的粮队,俘虏了五十名护粮的士卒。” “禀大王,那张广、吴良二人匪兵袭击了我南越征税官一行,劫走了我南海郡四会、博罗两县的所有赋税” …… 一时之间,南海郡各地都传出了张广、吴良匪军活动的消息。张广、吴良二人真成了赵佗的梦魇了,让赵佗一时间寝食难安。 这一日,只见南越国相吴简急匆匆地冲进了南越王宫。看到吴简急匆匆地样子,赵佗瞬间便萌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别再告诉我又是那张广、吴良的消息。”赵佗生无可恋地说道。 “禀大王,的确是那张广与吴良的消息,这次可是好消息。” “什么消息?”赵佗闻言后坐直了身体,好奇地问道。 “探骑已经打探出了张广、吴良匪军的藏身之地,就在那青嶂山中” 赵佗闻言后激动地站了起来。这一段时间他可是受够了这二人的折磨,两万大军几乎将南海郡搜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到张广、吴良二人的藏身之处。 其实张良、吴广二人一直就在青嶂山中,只是一直在跟赵佗大军在玩捉迷藏而已。当赵佗大军搜山时,张良便将所有的物资都分配到了个人身上,然后在那些曾在青嶂山打猎采药的士卒引导下化整为零地躲藏了起来,辗转于青嶂山与南岭之间。陪赵佗的两万多人玩起来捉迷藏。这一切都是张良从扶苏奇袭江东一事中学来的。 当赵佗确定了张广、吴良的藏身之处后,立即调集五万大军将青嶂山围了起来。 第三十五章:张良被俘 当张良、吴广二人得知赵佗出兵的消息时,赵佗大军已经到达了青嶂山下。显然已经来不及突围了。 “子房先生,要不我带着一千人去吸引赵佗大军的注意力,你率领剩下的四千人趁机从小道撤回秦地,向公子求援。”吴广当机立断道。 “你留下来不合适,还是由我来牵制赵佗大军吧!只要给我留下五百人就可以了,剩下的你都带走。到了秦地后就立即将这里的消息送到咸阳,让公子来决断。”张良反驳道。 “我不,你凭什么……” “住口,难道你不知道留下来会有杀身之祸吗?你觉得在这南越是你吴广的名头响亮还是我张良的名声更甚一些?你别忘了你我身后还牵扯着多少士卒的生死呢。若是那赵佗知道是我张良在背后捣乱,必然会料到这一切都是公子授意的,自然会有所忌惮。断不会轻易谋害众士卒性命。你呢,才归顺公子几个月,莫说这南越,就连秦地都没有多少人知道你吴广的名头吧?你说南越王赵佗会相信你背后有公子支持吗?” 张良愤怒地打断了吴广的话,将自己留下来的缘由详细地告诉了吴广。 吴广虽然不太情愿将张良置于险地,但还是无奈地接受了张良的安排。因为人家所说的让他无言以对,毕竟选谁留下来牵制赵佗大军可是事关几百名留守士卒的身家性命的。 半个时辰之后,张良与吴广二人已经制定好了分兵计划:由张良率五百人下山吸引赵佗大军的注意力,而吴广则率领剩下的四千五百人沿猎户开辟出来的一条小道撤回秦地。 “竖儒,你给我听好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要给我教授兵法一事还没有兑现呢。”吴广故作轻松的对张良叮嘱道。 “你个蠢货。只要此番我张良能够绝境逢生,到时候我一定恳求公子亲自教授你我二人兵法,到时候我还要跟你这个蠢货做同窗呢!” 因为在张良看来这大秦只有公子扶苏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兵家,也只有扶苏才有资格教授他与吴广兵法。 片刻之后,张良率领五百人向着山下走去。而吴广则继续呆在山上等待机会。 当张良一行快要到达山下时,就看到大队南越士卒正向着山上搜索而来。 于是张良率领众人嘶喊着向搜山的南越军冲杀了出去,冲到距离南越士卒两百步时突然掉头钻进了青嶂山中。突如其来的冲杀瞬间便吸引了南越军的注意。当南越士卒准备接敌时惊讶地发现那伙刚冲向自己的匪军竟然又逃进了青嶂山中。于是南越士卒在统军将领的带领下朝着刚才匪军逃逸的方向追了过去。 张良一行在几名曾在青嶂山做过猎户的士卒带领下,一直若即若离地吊着南越军士卒。逐步将五万南越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后。然后像遛猴一样地将五万南越军在青嶂山与南岭之间溜了一遍。 两日之后,张良命令麾下的五百随从停了下来,丢掉手中的兵器后席地而坐休息了起来。 “子房先生,我等为何要停下来呢?”一名亲随不解地问道。 “各位弟兄,两日时间了,足够吴将军他们逃往秦地了。估计那南越军也没有多少气力了,想必那南越军此时必然愤怒不已,再往下走那南越王一定会痛下杀手的。刀箭无情,我不能再拿各位弟兄的性命冒险了。”张良看着眼前这帮疲惫不堪的士卒说道。 自从率领这帮南越弟兄在青嶂山起事以来,张良是真心地喜欢上了这帮人。因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穷苦出身,是在不得已之下才选择上的青要山。所以这帮人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儿,为人实诚。因此张良、吴广二人自然而然地对这些人多出了几分爱护之情。无论是扶苏所赐予的那五百万钱,还是之后从南越各地劫掠而来的钱粮,除了当做军费的那一部分外,其余的都被张、吴二人大方地分给了这些人。因为这些人看到了张、吴二人对他们的好,所以他们也在努力地用忠诚来回馈张、吴二人。 “子房先生,只要你一句话,弟兄们就跟着你豁出去了。”坐在张良身边的一名随从意志坚定地表态道。 “弟兄们,感谢你们对我张良的支持。你们放心,只要吴广将军将我们的消息送到咸阳,我们就有救了。公子是不会放任我们不管的。所以我们现在就乖乖地去做这赵佗的俘虏、不,是座上宾就对了。”张良看着眼前的众人宽慰道。 “子房先生,你是公子的臣子,公子当然会重视的。我们就算了吧,就是几个南越的反贼而已,你说公子扶苏真的会重视我们吗?”有人抱着怀疑的态度问道。 “众位弟兄尽管放心,你们虽在南越,但是依然是我大秦的子民。诸位如今又助我反抗赵佗谋逆,是我大秦的勇士,我相信公子一定会重视你们的。” “子房先生,虽然我们不知道你说的这个公子扶苏是个怎样的人,姑且就想象成你说的那样吧。但是我们相信你和吴广将军,这就足够了。我们愿意陪你一起去当这赵佗的俘虏,不对,是座上宾。” 张良感激地看着眼前的众人,暗自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这些人的性命。如果将来得救了,一定要让这些人过上好日子。要是到时候扶苏不念这些人的功绩,他真的会拼尽全力去和扶苏理论个高低。 一炷香的功夫后,南越军追了上来,将张良等人围困了起来。这些南越军见张良等人将武器丢在了地上,就没有大动干戈,只是将张良等人控制了起来。半个时辰之后,领军将领押着张良等人来到了赵佗面前。 “你是那张广还是吴良?”赵佗盯着张良打量了一番后问道。 “我就是你所说的张广,可是我又不是张广。我乃大秦公子扶苏手下谋臣张良,张广只是用来诓骗尔等的假名罢了。至于吴良,乃公子扶苏手下大将吴广。想必此刻已经回到我大秦地界了吧!”张良意味深长地回答道。 听闻张良所说,赵佗犯起了糊涂。怎么自己剿匪剿到大秦公子扶苏身上了。 看到赵佗露出疑惑的眼神,张良决定将整个事件向赵佗讲清楚。 “三个月前,我家公子扶苏便密令我等潜入你南越,来给你找找茬儿。我与一队随从扮做粮商从横浦关进入你南越,我记得当时有一队巡逻的士卒确实也怀疑过我等的身份,只可惜被我拿钱收买了。不信你可以派人到横浦关去查对一番,问一问他们在三个月前是否见过一支拉着十几辆粮车的大秦商队入境。你还可以派人去问一问那个收了我的钱的小什长,拿着我给的钱都去干了什么。”张良看着赵佗戏谑地说道。 赵佗彻底地陷入到迷糊中了,自己刚打算联合江东项氏袭取扶苏的黔中、长沙两郡,他扶苏就已经动手了? “我不管你是不是扶苏的近臣,在我南越如此作恶就决不能轻饶了尔等。即便你是扶苏派来的,我也要让那扶苏给我一个交代。我自问没有招惹过他扶苏,他为何要派人到南越来找我的不痛快。”赵佗愤怒地说道。 “既然你要讲道理,那我便与你说道一番。当初始皇帝派任嚣将军率领三十万大军南征越族,你赵佗只是任嚣手下一员偏将而已。始皇帝驾崩后,公子扶苏承天命承继大统,数次诏命尔等北上剿灭江东谋逆。可你赵佗呢?趁着任嚣病重夺权,割据南越四郡自立为南越王,违抗公子诏命,公然派出大军据湘水抵抗王师。这就是你说的没有招惹吗?如今我大秦已剿除了匈奴之患,河西之地已尽数归于大秦。倒也是时候该来收拾你这谋逆了。” 赵佗还想着要给张良摆道理,结果被人家反过来先给自己上了一课。关键是人家张良说的也没错,赵佗一时间也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悻悻作罢。 赵佗思量一番后决定暂时将张良等人收监,同时派出人马前往横浦关核实张良所说的情况。 再说吴广等人,从南越逃出来后就立即修书将南越的情况送往了咸阳。 第三十六章:议定剿灭南越三策 这一日,讯兵将吴广的军报送到了咸阳宫麒麟殿。 当扶苏看完吴广的军报后,眉头微蹙在了一起。张良和五百士卒被围困在青嶂山,恐怕凶多吉少。扶苏思虑一番后将手中的军报递到了内侍手中,转交给群臣阅览。少顷之后,扶苏见群臣看完了军报,便开口询问道: “诸位臣公,这军报都已经看过了吧?我大秦已经忍让赵佗这厮很久了,从他割南越自立为王时我就想收拾了,只是碍于匈奴作乱就一直没有顾上这南越。如今我大秦已经平定了匈奴之祸,是时候解决内患了。要不咱们就从这南越赵佗开始吧!大家议一议吧。” “禀公子,臣下以为江东之祸远甚于这南越,暂时不宜舍近求远地去征伐南越,而是应该将江东项氏作为首祸。”有臣子开口谏言道。 “赵佗此贼,背信弃义。在我大秦危难之际割地自立,着实可恶。我大秦几代先王呕心沥血才让这华夏大地重归一统,不想赵佗此人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割地自立。剿灭赵佗一事我意已决,就不做更改了。今日在这朝堂上只讨论剿灭赵佗一事,其他的就不要再说了。”扶苏开口给朝议指定了议题。 李斯望着扶苏微笑着暗自点了点头。扶苏刚即位时睿智有余而霸气不足。再看如今的扶苏,不但多智力而且又生出了几分霸道。举手投足间已然有了王霸之气。 因为扶苏定了议题,群臣便按照扶苏的议题开始商议起剿灭赵佗的计划。扶苏也不催促,任由群臣们热络地讨论着。 半炷香的功夫之后,群臣讨论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似乎已经想到了剿灭赵佗的方法。 “不知各位讨论出了什么结果?”扶苏扫视了群臣一眼后笑着问道。 “禀公子,我等商议以为发兵之前应该先稳住那赵佗,让他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对张良和那五百名士卒下手为好。”李斯说道。 “此事诸位不必担忧,我已想到保全张良等人的办法。左丞相蒙毅,烦请草拟一份信函,派快骑星夜送往南越。告诉那赵佗,若是他敢对张良与那五百名士卒下手,我便掘了他恒山郡赵氏祖坟。” 掘人祖坟,自古以来就是大忌,有伤天和,更会与人结下不共戴天的仇恨。扶苏之所以要拿掘坟一事来警告赵佗,意在防范赵佗一意孤行地对张良等人下手。 众臣听到扶苏拿赵佗祖坟来做文章,也就纷纷安下心来。不再为张良等人的性命担忧。继续谋划剿灭赵佗谋逆一事。 片刻之后,蒙毅将群臣商议的结果总结出来汇报给了扶苏; “禀公子,我等以为剿灭赵佗需要做好三个方面的准备: 其一要防止赵佗与那江东项氏勾结起来,我大秦在出兵南越前一定要震慑住江东,让那项氏不敢轻举妄动。 其二暂时要切断我大秦与那南越的联系。南越之地,物产贫瘠,一应物资全靠与我大秦贸易获得。若是断了与我大秦的贸易,那南越就失去了与我大秦长期对峙的底气? 其三就是要在战前尽量瓦解南越军斗志。南越军其部,原本就是我大秦南征越族的士卒,因被赵佗挟持,无奈之下附逆做了赵佗的私部。若是有人带头,他们中应当还是有不少人是愿意回归我大秦的。” 听了群臣商议出来的三个策略,扶苏满意地点了点头。剿灭南越三策,每一策都切中要害,绝对能够对赵佗造成巨大的伤害。 “诸位臣公,你们谋划的着实不错,就照你们谋划的三个策略执行。” 有了众臣议定的三个策略,扶苏便照着策略拟定的思路开始发布了相应的诏命: “左丞相蒙毅,即日起封锁我大秦与南越的所有通道。彻底切断我大秦与南越的联系,在剿灭赵佗之前,不许有一粒我大秦的粮食流入南越。敢有私自往南越运送补给者,诛灭起三族。” “诺”蒙毅领命道。 “王离、英布听诏,命你二人分别为统军主将、副将,范增为督军校尉。除虎贲军外,尽起蓝田大营三军,进驻恒山郡彭蠡泽,一旦江东敢于驰援南越,即可渡江直击江东。” “萧何听诏,命你为我大秦特使,出使江东。你去告诉那项氏叔侄,让他们不要在我征伐南越时助纣为虐。否则将招致王离大军进入江东。” “韩信听诏,命你率领骊山大营五万士卒进驻东郡,威慑砀郡刘季与伪帝胡亥。” 众臣听了扶苏的诏命后,各自领命回归班列。等待扶苏继续议政。 “列位臣公,只是我还有一些想法,我要在正式出兵前给赵佗送上一份大礼。让他知道我大秦是断然惹不得的,即便我派人到他南越去闹腾一番,他也要乖乖地将我的人奉若上宾。此番我要告诉世人,意图分裂我大秦土地者,唯有死路一条。”扶苏坚定地说道。 “彭越,你明日随我一道去骊山大营为赵佗准备大礼” 翌日,扶苏与彭越一起前往骊山大营。 当扶苏一行到达骊山大营后便将所有校尉集合了起来。 “诸位将军,昔日黄帝大战蚩尤时,神兽应龙帮助黄帝大败蚩尤,之后应龙又以尾画地为江,帮助大禹治理水患。我要从这骊山大营士卒中挑选出三千人,组建我大秦应龙军。应龙出世,廓清寰宇。”扶苏将自己要组建大秦应龙军的计划告诉了一众校尉。 半晌之后,扶苏要从骊山大营抽调精兵强将组建大秦应龙军的消息传遍了骊山大营。无论是虎贲军将士,还是寻常士卒。纷纷向各自的主官交上了投名状,希望自己能入选应龙军。 扶苏之所以要打造大秦应龙军,那是因为他看到大秦虎贲军并不适合在南越作战。需要新的兵种来补齐山地丛林作战的短板。 自从南越王知道张良一事后,必然会加强南越与秦地交接之处的管控。虎贲军是用来快骑突击的,已然失去了进入南越的机会了。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派遣小股精锐从南越军想不到的地方渗透进去,暗杀南越顽固朝臣,策反南越军中那些还念大秦恩情的将领。于是扶苏想到了后世特种作战的模式,萌生出了组建大秦应龙军的想法。 以后征伐世界,不可能只有大兵团之间的对决,有时候需要小股精锐的存在。当战争处在胶着状态时,小股精锐往往会起到推动全局的作用。 两天之后,彭越领着筛选出来的三千人来到扶苏面前。扶苏检阅了这三千名将士后,便让彭越将这三千人送往大秦军事学院学习,扶苏准备抽时间亲自向这些士卒讲授特种作战的理论。至此,大秦应龙军已经呼之欲出了。 第三十七章:南越送还张良等人 十日之后,一封来自咸阳的信函送达南越王宫。南越王赵佗拆阅之后愤怒地将手中的信函扔在了地上。 “扶苏小儿,欺人太甚”赵佗愤怒的咆哮道。 南越国相吴简赶忙捡起地上的信函,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来人,将张良那厮与那五百名匪贼全部斩首”赵佗愤怒地对侍卫命令道。 “大王,万万不可啊。若是杀了张良等人。那我们就彻底和扶苏闹翻了,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吴简声嘶力竭地劝阻到。 “你们先退下吧” 赵佗呵退了两名待命的侍卫,颓废地坐回了王座。 见赵佗暂时打消了杀害张良等人的打算,吴简松了一口气。 “大王啊,那扶苏不久前才平定河西匈奴之患,此时兵锋正劲。若是此时与秦国开战,不利于我南越。我南越远离中原腹地,物产贫乏,民生凋敝。致使我南越一应物资都要靠与秦地贸易获得。若要与秦国开战,首先要囤积足够的物资,以我南越四郡的民力是不足以支撑起南越与秦国的战争的。” “吴国相,你说的这些寡人岂能不知啊!只是这扶苏欺人太甚了。”赵佗无奈地说道。 “大王,我南越只是暂时不宜与秦国开战,并非一直不能与秦国开战。只需三五年,我南越就能囤够五年的粮草物资,到时候我们再联合一众反秦势力,就能与那扶苏一决高下了。只是眼下我们还不能与秦国闹翻,毕竟我们还要从秦地攫取各种物资。” 听闻吴简所说,赵佗的愤怒逐渐平息了下来。毕竟成大事者是不应该在乎一时的得失的。 两日之后,一名快骑将南越边境的消息带回了南越王宫。 “禀大王,秦国封锁了所有出入我南越的通道,切断了秦地与我南越的贸易。” 赵佗闻言后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扶苏竟然这么快就采取了行动。 “快去请吴国相来见我”赵佗对侍卫命令道。 半个时辰之后,吴简在侍卫的带领下赶回了南越王宫。 当赵佗将秦国封锁边境的消息告诉吴简后,吴简震惊了。这哪里是扶苏的报复之举,人家显然已经开始布局覆灭南越了。 “禀大王,臣下以为秦国此次封锁我南越一事绝非只为了营救张良等人,应该是哪扶苏已经开始谋划覆灭我南越了。大王你想一想,前有张良、吴广潜入我南越作乱,后有扶苏借着张良一事切断我南越与秦国的商贸路线。这其中就没有联系吗?大王啊,显然我南越已经被扶苏盯上了。我南越哪里还有三五年的准备时间了,只怕用不了多久扶苏的大军就会杀奔我南越而来了。” 直到此时,赵佗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吴国相,你以为此事我南越该如何呢?”赵佗看着吴简问道。 “禀大王,臣下以为我南越首先应该将张良与那五百名匪贼送还秦国。这样那扶苏暂时就寻不到出兵的由头,也能为我南越争取备战的时间。然后派出使臣前往咸阳向扶苏求和,即使求和不成,也能趁机摸清扶苏的阴谋。除了咸阳,我南越还应该向江东项氏、秦国皇帝胡亥、砀郡刘季等人派出使臣,拉拢这些人与我南越一起抵抗扶苏。最后就要大王下决心发动我南越军民积极备战。和谈只是假象,以战据敌才是关键。” …… 这一日,一众南越将士护送着张良等人出了横浦关,前往秦地。 自从那日南越王听了国相吴简的建议后,就派人将张良等人释放了。为了防止张良一伙再度钻入青嶂山作乱,赵佗还派了两千士卒沿途护送着张良等人到了南越与秦地的交界处。 “子房先生,想不到这南越王竟然真的放了我等,还要派兵护送我等前往秦地。看来这南越王还真不敢招惹公子。”一名随从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南越士卒后转头向张良问道。 “那是自然,我大秦公子何许人也。不瞒诸位弟兄,这世上让我张良佩服地人就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师父圯上老人,还有一个就是公子扶苏。”张良一脸骄傲地吹嘘道。 在南越闹腾一番后,还要被南越军护送着回到秦地。这换作是谁都会傲娇的。张良一脸自豪地走在队伍当中,对于扶苏也是愈加地钦佩了。 两日之后,吴广在秦地与南越的交界处接到了张良等人,一时间喜不自胜。 “子房先生,我就说你们一定会没事儿的。”吴广兴奋地对张良说道。只是吴广眼角的一丝泪光却是无法隐藏。 “诸位弟兄,接公子诏命:各位皆是大秦有功之士,每人赐一万钱,河西之地二十亩。凡是愿到河西落户者,再给安置费一万钱,并视各位德行给与一定官职,最下不弱于啬夫(秦朝官职,相当于乡长级别。)。若是各位不愿去河西之地,可继续在军中供职,钱粮赏赐依旧,并授予百夫长职位。待大秦剿灭南越叛逆后可解归南越故土,按军功换置地方官职。” “我等谢过公子” …… 五百多名从南越归来的士卒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叩谢扶苏的恩赐。这一刻这些士卒真正体会到了作为秦人的骄傲,也从内心开始感激起扶苏的恩情。 他们本来只是这乱世中最微末的存在。自从跟着张良起事以来,他们便将生死置之度外,过着有一天算一天的日子。当他们被赵佗俘虏后,他们更是做好了随时被杀的准备。对于张良所说的公子扶苏一定会救他们的承诺也是半信半疑,毕竟他们都不知道公子扶苏是否知道他们的存在,被南越释放回归秦地时,他们都觉得好像是一场梦。 直到他们听到吴广转达的扶苏诏命,他们才知道扶苏一直都念着他们的功劳,而且给出了天大的赏赐。一时间让这些士卒感动的不知该如何自处。有人嚎啕大哭,也有人开怀大笑。 无论是哭是笑,在这一刻都是喜悦的。 张良看着五百名士卒沉浸在喜悦中,真心替这些弟兄们高兴。同时自己也放下心来,看来也不需要自己拼死为这些士卒与扶苏去论个高低了。 “竖儒,公子还有一件事让我转告于你:公子说他本来不打算收当过俘虏的弟子来教授兵法,但是念在你我确实给南越王找了不少麻烦的份上愿意指点一二。他让我俩将这些弟兄安置好以后火速赶回大秦军事学院”。 听闻吴广所说,张良激动地无以言表。 第三十八章:应龙出世 大秦军事学院,三千名应龙军士卒已经在这里学习一个月了。 这一日,张良与吴广二人一大早就赶到了大秦军事学院。二人刚到就被百里越拉着来到了公子扶苏处。因为这天刚好是扶苏第一次准备给应龙军讲授特种作战思想的日子,所以扶苏也来到了大秦军事学院。 因为在南越哄得有些狼狈,张良、吴广二人悻悻地来到扶苏面前。 “二位,你俩可真是会赶时间啊,竟然就能赶在我第一次给应龙军讲授兵法之时赶回来。是不是百里院长给你俩透露小道消息了。”扶苏看着张良二人调侃道。 扶苏看到张良、吴广二人在自己面前有些不自在,所以调侃了一番,意在消除二人不安的情绪。 “公子,你可不能冤枉人啊,我可从没有向这二位透露过一点儿你的消息。更何况我也不知道你今日要来给应龙军授课啊。”百里越装作一脸无辜地辩解道。 “二位,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你二人可是在南海郡闹腾得不轻。” 扶苏看着眼前还有些尴尬的张、吴二人劝解道。 听了扶苏的话,张良、吴广二人轻松了许多。 “子房先生,想不想再杀回南越好好地闹腾一番?”扶苏笑着问道。 “禀公子,臣下做梦都想报这被俘之仇。” 自从有了被南越王俘虏的经历后,张良做梦都想杀回南越再闹腾一番,以报自己被俘之仇。扶苏刚才所说的话又让他燃起了希望。 “子房先生,莫要激动,此番招你与吴广二人来这大秦军事学院,就是为了给你二人一个复仇的机会的。”扶苏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二位还愣着干什么,走吧。”扶苏对张良二人催促道。 张良、吴广二人只好跟在扶苏身后向着应龙军学习的地方走去。 当扶苏三人来到应龙军所在的学堂时,只见三百名应龙军什长(秦朝军职,相当于部队中的班长)整齐地跪坐着等待扶苏授课。 “拜见师长” 当扶苏走进学堂时,三百名应龙军什长齐声施礼问候道。这是百里越按照扶苏的要求拟定的大秦军事学院律例要求的。在大秦军事学院,不管坐在下面的学员有多高的军阶,开课前都要向开课授讲的师长行礼问好。 当这些什长们看到给他们授课的师长竟然是扶苏时,一时间激动不已。 “诸位学员,大家来到这大秦军事学院已经有一个月了吧,不知诸位识了多少字,又研习了多少兵法。”扶苏看着眼前的学员问道。 “你来说说吧”扶苏指着一名应龙军士卒说道。 “禀师长,我已经认得一百五十个字了,学习了《孙子兵法》和一些学院编纂的兵法书籍。” 扶苏闻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授课。 “诸位既然为应龙军什长,可知应龙军是干什么的吗?”扶苏看着一众学员问道。 只见众人纷纷摇头,双眼闪烁着无知的光芒。 “那诸位可曾听说过魏武卒、赵边骑吗?”扶苏不甘心地问道。 “禀公子,我等不曾听说。” 见大家不知道这些名号,扶苏便向底下的应龙军什长们讲述起了魏武卒与赵边骑的事迹。 “大秦惠公十年,魏国与我秦国大战于阴晋,当时魏国只有区区五万魏武卒,而我秦国有雄师五十万,可是最后呢?五万魏武卒终究还是攻破我函谷关,重挫我大秦五十万精锐。 秦昭襄王三十七年,赵奢率赵边骑长途奔袭阏与,击败我围困阏与的大秦锐士。这本是一场无法取胜的战争,但是赵边骑却打赢了。这也是我大秦锐士少有的败绩。 还有我大秦锐士,那可是从二十万大军中挑选出来的。虽然只有一千六百人,但是他们可是下马能敌魏武卒,上马能战赵边骑的存在。更是让那六国闻风丧胆。” 听完扶苏讲述的这些历史后,应龙军什长们眼睛中泛着光芒。 “难道公子要将应龙军打造成像魏武卒、赵边骑、大秦锐士一样的军队吗?”所有应龙军什长一脸期待地望着扶苏。 “诸位学员,昨日看大秦锐士,今日就要靠大秦应龙军了。我要将大秦应龙军打造成新的大秦锐士。”扶苏看着底下的应龙军什长自信地说道。 听了扶苏对应龙军的定位,一众学员激动地看着扶苏。 “大秦应龙军,和大秦锐士又不一样,我不会让你们去做三千人敌五十万人的蠢事。但是我会将你们用在最重要的地方,因为你们是我大秦的一把利剑,平时藏着掖着,一旦出击就要插在敌人的心脏上,我要你们的每一次出击都能拿回敌酋首级。我要在这里陪你们学习几天,因为我要让你们从心底里明白你们为何要叫大秦应龙军。” …… 之后几天时间,扶苏将如何渗透潜入敌区,如何在敌后破坏等特种作战的思想一并教授给了应龙军什长们。并提出了用飞奴(信鸽)传递信息的方法。 张良、吴广二人听了扶苏给应龙军的授课后,一时间竟然迷上了特种作战这一军事理论。并摆出一副要将赵佗生擒回咸阳的架势。扶苏见张、吴二人情绪如此高涨,便让张良兼任了应龙军督军校尉,帮应龙军主将彭越出谋划策。不过扶苏也趁机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等收复南越后张良必须要回大秦军事学院继续担任副院长。扶苏同时任命吴广为应龙军统军副将。 等应龙军结束了大秦军事学院的培训后,扶苏便让彭越将应龙军将士带回骊山大营训练。彭越、张良、吴广三人很快就按照扶苏所讲授的训练方法制定出了应龙军训练纲要。送扶苏审阅后即在应龙军中施行开来。 一个月后,应龙军将士的训练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扶苏让蒙毅从大宛购置的五千匹良马也按期送达了骊山大营。彭越遵照扶苏的安排让应龙军将士从这五千匹大宛马中挑选出了三千匹良马作为应龙军坐骑。 这一日,扶苏在李斯、蒙毅的陪同下来到咸阳城外,送应龙军将士出征南越。 当应龙军将士们看到扶苏前来送自己出征时,竟然异口同声地喊起了应龙军的口号: “应龙出世,廓清寰宇。威哉老秦,扫灭八荒!” 一时之间,这声音响彻在大秦九天之上。 第三十九章:萧何出使江东 江东会稽郡山阴县项氏府衙。 项伯叔侄正一脸不解地听着讯兵禀报扶苏大军的动向。 那日扶苏按照群臣议定的剿灭南越三策做出部署后,王离、英布二人便率领十万大军进驻彭蠡泽。这一情况被江东探骑探知后便被报道了项伯处。 “叔父,秦军为何突然要进驻彭蠡泽,难道扶苏想要对我江东动兵吗?”项羽疑惑地看着项伯问道。 “羽儿,目前情况还不明朗,应该不是要攻我江东。那扶苏计谋深远,断不会选择这么声势浩大的攻我江东。” 自从项伯见识了扶苏在江东的所为,又听说了扶苏在河西的行动,就认定扶苏是一个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前些日子又听闻了张良、吴广二人大闹南越一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扶苏虽然主导了这么多事情,但是一次都没有选择过声势浩大地正面进攻。河西之行虽然动用了五万虎贲军,但也只是将头曼单于逼向了月氏王城氏池。 正当项伯叔侄心存疑惑时,扶苏的使臣萧何来到了会稽郡。 当项伯听到门吏汇报萧何来到会稽郡的消息后,便猜测萧何此行必然与秦军进驻彭蠡泽有关。于是便领着项羽、项庄二人来到了府衙大堂会见萧何。 片刻之后,在会稽郡府衙等待的萧何就见到项庄叔侄赶了过来。刚一照面萧何的目光就被站在项伯身后的青年所吸引。只见这名青年身材高大魁梧,目光炯炯有神。浑身散发着一股逼人的英气。 “不知秦国公子使臣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见谅。”项伯盯着萧何打量一番后揖礼道。 “项伯公多虑了,在下也只是刚到这山阴城。不知项伯公身后这位英雄是为何人?”萧何指着刚才让他好奇的青年问道。 “贵使过誉了,这是在下侄儿项羽。”项伯一脸骄傲地介绍道。 听了项伯的介绍,萧何点了点头。 “不知贵使到我江东所为何事?”介绍完项羽后,项伯开始询问起萧何的来意。 萧何也不隐瞒,直接将自己的来意告知了项伯叔侄三人; “不瞒各位,我大秦即将攻伐南越。我家公子让我来知会诸位一声。希望诸位在我攻伐南越时能够安分守己,这样就能保你江东无虞了。想必诸位可能已经知晓我大秦十万大军已进驻彭蠡泽一事了吧。南越作乱,恐怕危及江东,若是到时候诸位派兵援助南越,那江东必然空虚,难免会有匪贼兴风作浪,我大秦自然不能坐视不管,驻扎在彭蠡泽的十万大军就能随时进驻江东帮你们平定匪患了。” 听了萧何的说辞,项羽坐不住了。还说什么帮江东平定匪患,这是赤裸裸地在威胁出兵吞并江东。 “你回去告诉那扶苏小儿,就说我江东不吃这一套。若是惹恼了我江东,说不定真会出兵帮助赵佗。你也不要拿十万秦军来吓唬人,我江东还有十几万人马,即使分出十万大军去援助那赵佗,我江东依然能挡住你大秦兵锋。”项羽愤怒地对萧何说道。 “羽儿,不得无礼,还不退下。”项伯对项羽呵斥道。 项羽只好悻悻地退回到项伯身后。 项伯也明白项羽所言不无道理,但是项伯担心这一切都是扶苏假途灭虢的阴谋。因为在项伯看来江东对于扶苏而言要比南越重要的多,项伯害怕扶苏假意灭南越,实则图谋他的江东,因为项伯知道除了彭蠡泽的十万大军外扶苏手上还有河西开荒的二十万蒙恬大军未动。一旦江东贸然与南越搅在一起,即便到时候能抗住彭蠡泽方向的十万秦军,也没有余力防御蒙恬军突然南下,到那时江东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贵使勿要怪罪,只是项羽的气话罢了。还请贵使回复公子,我江东一定安分守己”项伯对萧何说道。 听了项伯所言,萧何便不再逗留,满意地起身离开了。 …… 送走萧何后,项伯便将项羽、项庄二人唤到身边,只见项羽愤恨难平。 “叔父,我就不明白你为何就这么怕那扶苏,难道我江东士卒都是泥捏的吗?” “羽儿,我知道你心中有气,难道你没发现此番秦军调动却遗漏了蒙恬的二十万大军吗?”项伯看着项羽说道。 “那又如何?” “又能如何?我的傻羽儿啊,若是等我江东大军卷入南越战事后,彭蠡泽秦军再纠缠住留守江东的人马,我江东就无兵可用了。一旦蒙恬大军突然南下,我江东还有救吗?” 项伯说完一脸痛心地看着眼前的项羽、项庄二人。 “像羽儿这样的武夫如何能争得过狡诈的扶苏呢!”项伯内心不免感慨道。 两日之后,项伯刚送走萧何就迎来了南越使臣。 南越使臣向项伯诉说了南越的处境,并将扶苏切断南越与秦地贸易一事告诉了项伯。最后请求江东能够与南越一起抵抗扶苏大军,并请求江东能够增加几条江东庐江郡与南越闽中郡之间的商贸通道。 听闻南越使臣所说,项伯一时间也猜不透扶苏的谋划了。 按理说扶苏摆出了覆灭南越的架势,但是又不见在河西开荒的蒙恬大军有丝毫调动。要说扶苏不想剿灭南越,那为何又要切断南越的经济命脉呢? …… 当江东迎来南越使臣时,东海郡胡亥皇宫、砀郡刘季府衙也有南越使臣找上门了。 东海郡郯县,只见一座规模宏大的宫殿正在建造中,正中的几座主殿已然竣工。此时时令虽已入冬,但是仍然有不少役工忙碌在宫殿的修筑工地上。 此处正是胡亥迁往东海郡之后修建的皇宫,胡亥正在主殿中与几名侍女寺人(宦官)嬉戏打闹。 “启奏陛下,南越王赵佗使臣觐见。”一名内侍禀奏道。 “就说朕没有时间,让赵臣相去接见吧”胡亥不难烦地说道。 “陛下,赵丞相已经见过了,只是这南越使臣非要见到陛下不可,赵丞相便让小的向陛下通报一声。” “哦,那这南越使臣到我东海郡所为何事?” “启奏陛下,说是好像要与陛下商议共同举兵抵抗公子扶苏大军一事。” 听完内侍所说,胡亥直接炸毛了。 “南越王其心可诛,他这是在谋害朕。要是让我大哥知道了那还了得,他的虎贲军那么厉害,还不将朕宰了。传朕口诏,将这南越使臣杀了,然后将其头颅送往咸阳。让我大哥知道我没有勾结南越赵佗。” …… 几乎与此同时,前往砀郡的南越使臣也是吃了闭门羹,只是好在没有被人割了首级送往咸阳。 第四十章:天大的好消息 自从大秦断了与南越的贸易通道后,南越府库中的存粮是越来越少了。南越虽有四郡之地,但是受物产贫乏、民生凋敝的影响,百姓自给自足尚可,要是供养几十万军队那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南越王赵佗见南越国库日渐空乏,就开始增加百姓的税赋。导致南越四郡一时间匪盗丛生,造反不断。由于要连续剿匪戡乱,南越军中更是一片怨声载道。赵佗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出使江东、东海郡与砀郡的使臣身上,却不料派出去的使臣死了一个,剩下的两个都是无功而返,一时间让赵佗愤懑不已。 就在赵佗愤懑不已时,扶苏却收获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一日,当虞姬在扶苏兰池宫嬉闹时,只见虞姬突然捂着嘴冲了出去。待虞姬从外面回来,扶苏便将医官唤到跟前为虞姬检查了一番。 “禀公子,下走刚才号得夫人有喜脉,应该是有喜了。”医官一脸严肃地对扶苏说道。 “那该如何医……”扶苏话还没说完就被虞姬拦住了。 扶苏转身看了一眼虞姬,只见虞姬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扶苏瞬间便反应过来了。 “侍卫,去取一千钱来。” 片刻之后,只见侍卫端着一叠钱来到了扶苏跟前。扶苏便拿起来赏赐给了为虞姬诊脉的医官。医官接过扶苏的赏赐后千恩万谢的离开了扶苏的寝宫。 “夫人,我要当爹了。”扶苏深情地对虞姬说道。 除了前妻王氏给生的长子子婴之外,虞姬所怀的这个孩子就是第一个了。因为王氏生子婴时,许云还没有穿越过来,所以严格来说子婴并不算是“扶苏”的第一个孩子,而虞姬怀上的这个才算是“扶苏”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孩子,这让“扶苏”一时间激动不已。虽然子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现在的扶苏没有多大关系,但是扶苏还是以父亲的责任心来培养子婴。甚至已经将子婴视自己的接班人。 “夫君,你希望咱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虞姬含情脉脉地问道。 “我希望你能给我大秦生一个小公主” 听了扶苏所言,虞姬愣住了。 在大秦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扶苏竟然说想要一个小公主,这让虞姬有些始料未及。 看到虞姬疑惑地看着自己,扶苏决定给虞姬解释一番。 “在我治下,当一个小公主最幸福了,平定天下的任务就交给她爹了,她只要开开心心地享福就行了。匈奴已被我逐出了秦地,我大秦再没有和亲的公主喽,等我女儿长大了,她想嫁谁就嫁谁。无论是王宫子弟,还是各国王储,由着她挑,因为到那时候这天下的王诸都将是我大秦的臣民。生个儿子多累,长大了还要跟着他爹打天下,安稳饭吃不上几顿,天天还要吃苦受累。” 听了扶苏的解释,虞姬感动地无以言表,突然间觉得生个女儿也挺好的。 之后一段时间,扶苏每天处理完朝政就会立即赶回兰池宫来陪伴虞姬。 就在扶苏安心地陪着虞姬养胎的时候,彭越、张良、吴广三人率领三千应龙军从一条猎户开拓出来的小道潜入了南越桂林郡,之所以要选择桂林郡作为潜入方向,那是因为之前张良一行潜入南越一事已经引起了南越王的重视,南海郡已经被南越军管控了起来,没有多少地方适合潜入了。 反观桂林郡,就没有那么多的掣肘了,虽然也是加强了与秦地交界处的管控,但是因为黔中郡与桂林郡交界处多有险山恶水,因此很多地方根本就没有南越军守卫。而度过这些险山恶水那可是应龙军日常训练的必修课。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促使彭越三人选择桂林郡作为应龙军潜入的地方,那就是桂林郡素有十万大山的称号,潜藏三千应龙军自然不是问题。 由于有了之前被赵佗俘虏的惨痛经历,张良等人这次谨慎了许多。潜入桂林郡大山中以后,彭越便派出了几百人乔装打扮潜入南越郡各地打探消息,并趁机收集南越军中各级统兵将领的信息。 半个月后,这些人将搜集到的信息送回了潜伏在大山深处的应龙军总部,彭越、张良与吴广三人商议之后选定了十五人作为策反对象。于是派人携带钱财下山尝试与这些人接触。 这一日,一名叫韩川的应龙军什长乔装打扮后来到了桂林郡治所布山县。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策反一位叫杜黔的南越军统军百夫长。之后连续几日,韩川一直都在跟踪杜黔,试图从杜黔的生活轨迹中找到突破点。 两天之后,韩川终于找到了突破口。韩川发现杜黔每天都会去布山县的一家药堂抓药,韩川就扮作一名病患去药堂打探了一番。韩川从医倌处打听到杜黔每日抓药是为了医治生病的老娘,因此杜黔将所有的俸禄都花在这药钱上了,为此还欠下了不少外债,就连这处药房也有杜黔不少的欠债。 了解到这些情况后,韩川将杜黔的所有药债都结清了,并从医倌处打听到杜黔的住处。 次日,韩川便带着几副药赶到了杜黔家。 当韩川推门走进杜黔的家中时,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只见两间破败的茅草屋中没有一件像样的家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坐在院中晒太阳,一身衣物更是落满了补丁。 见老妇人抬头看着自己,韩川便假装是杜黔的朋友,前来探望老人家。 之后几日,韩川每天都会去杜黔家探望杜黔的老母亲,每次都会买些东西带给老人家。 这一日,当韩川来到杜黔家中时,意外地见到了当值结束提前归来的杜黔。 “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又为何要帮助杜某?”杜黔作揖后望着韩川问道。 “在下大秦应龙军什长韩川!”韩川看着杜黔坚定的说道。 韩川之所以冒险选择直言相告,就是因为看中杜黔是一个孝子。而孝顺的人一般都会是重情重义之人。 第四十一章:应龙军起事 “你真的是秦军?”杜黔一脸凝重的问道。 “实不相瞒,在下的确是公子扶苏麾下大秦应龙军什长。” 听了韩川所言,杜黔不免心生疑惑:“既然是秦军,那为何会出现在这桂林郡?又为何要选择找上自己呢?” 思量一番后,杜黔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现如今我南越四处都在防范秦军潜入,为何你能潜入我布山县?又为何要找上我?” “唉,还不是这南越王闹的,这南越王赵佗原为任嚣将军麾下一员偏将,怎奈赵佗此僚竟然趁着任嚣病重夺权,割南越四郡自立为南越王,公子继位之初因匈奴外患未定便一时没有顾得上这南越,就让这赵佗苟延残喘到了今日。如今我大秦已经平定了匈奴之患,是时候收拾这赵佗了,所以公子派我等秘密潜入南越,伺机而动。在下见杜兄为人忠义,还是这布山县有名的孝子,所以有意结交。杜兄本为秦人,被迫无奈做了赵佗附逆,今大秦收复南越在即,在下希望杜兄能做出深明大义之举,率领麾下士卒回归大秦。”韩川一脸热忱地对杜黔说道。 看着眼前的韩川,杜黔一时间陷入到沉默当中。 片刻之后,杜黔无奈地摇了摇头。 “韩兄,感谢你这些时日以来对在下阿母的照顾,也感谢你替在下偿还了所欠的药资,那些药钱就当是杜某暂时借你的,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既然你能实言相告,那我也就不瞒你了,在下确实无意再度反叛南越。” “杜兄,你不愿意再度回归大秦,确是成就了你的忠义之名,但是你可曾为令堂想过,一旦南越与秦国交兵,你势必要上阵应战,到时候谁来照顾令堂呢?大战之下,又有何人能保令堂周全呢?若是杜兄愿意回归大秦,在下即刻便安排人将令堂送往秦地避难,衣食俱有着落,我还可以为令堂安排医倌按时探病送药。” 当韩川说完这些话后,只见杜黔一脸忧郁地望着眼前的韩川,显然杜黔已被韩川所说的触动了。 当韩川准备进一步劝说杜黔时,杜黔的老母亲开口了。 “黔儿,凡事只要你认定了你就去做,不要顾及阿母。回归大秦也好,在这南越也罢,只要你喜欢,阿母都支持你。” “伯母,我知道你是深明大义之人,但是你可曾想过你本就是秦人,回归秦地才是天经地义之举。昔日伯父殒殁在秦地,葬身于秦地杜氏祖茔,难道你忍心四时燎祭之时伯父坟冢无人问津吗?”韩川说完一脸气愤的看着杜黔母子。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的沉默之后,杜黔率先打破了沉默。 “韩兄,我愿意回归大秦,只是不知道送我阿母回秦地一事你能否做主。”杜黔一脸期待地问道。 “杜兄大可放心,只要杜兄能率众回归大秦,我保证将伯母送到秦地安置,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寻医问药,都会有我秦地官府过问的。” 至此,韩川总算完成了策反杜黔的任务。 …… 一个月后,潜伏在各地的应龙军士卒将各自完成任务的情况反馈到了应龙军总部彭越等人处,潜入南越各地负责策反工作的应龙军士卒成功地策反了十一名南越军将领。之所以与计划中的十五名南越军将领之数有了差距,那是因为有两名南越军将领存在向赵佗告密的可能,被潜伏在附近的应龙军士卒巧妙地处理掉了,并伪造出意外死亡的假象,还有两名南越将领因不太沉稳被前去接触的应龙军士卒主动放弃了。 这一日,彭越、张良、吴广三人各自率领一千名应龙军士卒出了潜藏的桂林郡大山,分别向布山、朱庐、劳邑三县而去。 两日之后,彭越、张良、吴广三人赶在与南越军中内应联系好的起义时间前分别潜伏到了布山、朱庐、劳邑县城外。 当夜子时初刻,潜藏在三地的应龙军几乎同时向各自的目标县城发动了进攻。 布山县外的一处密林中,彭越与一千应龙军士卒静静地潜伏着。 子时初刻刚过,彭越就看到布山县城楼上城门正上方处有一名士卒举着灯笼划着圈。这正是杜黔等几名决意回归大秦的南越军内应与彭越提前约定好的投诚信号,当起义军打出这个信号时就意味着杜黔等人已经成功地拿下了布山县城门。 当彭越率领一千应龙军悄悄地移动到布山县城城门处时,只见城门被几名胳膊上绑有红色布带的南越士卒偷偷地从里面打开了。这些南越士卒之所以要在胳膊上绑缚红色布带,主要是为了让应龙军士卒能够快速地识别出南越军中起义军的。 几名起义军士卒来到彭越跟前,将布山县城内的情况详细地报告给了彭越,彭越便根据布山城中府军的布防情况给各位应龙军统军校尉安排了任务。 少顷之后,彭越一行便在起义军士卒的带领下进入了布山县城。 当彭越进城后看到杜黔等人身后准备起义的士卒时,瞬间惊呆了。只见准备起义的南越军竟然有两千人之众,每个人胳膊上都绑着红布带。 看到有这么多人选择回归大秦,彭越内心激动不已。于是便放弃了之前在城门处所作的安排,不再让各领军将领单独行动,而是将所有的人马都集合在了一起。 子时末刻,彭越便拿下了布山县城内所有府军控制的地方,彻底掌控了布山县城。安排人接管布山县之后彭越便率领三千人杀向了布山城外的南越军布山大营。当彭越的三千人马冲进布山大营时,可是惊坏了驻扎在布山大营的南越将士,两万人的布山大营顿时便陷入到极致的混乱当中。除了极个别将士组织起了零星的抵抗外,大部分南越士卒选择了四散而逃,当彭越赶到布山大营中军大帐时,布山大营统军主将才从酒意中醒转过来,彭越也不墨迹,直接挥刀斩下了此人的首级。 此役彭越共斩杀南越军三千余人,俘虏八千余人,其余南越军尽皆逃散。 翌日一早,彭越在等待张良、吴广二人消息的同时将布山县的战况拟写成奏报送往了咸阳。并差人将布山大营南越统军主将的首级送往了番禺赵佗处。 当彭越在布山县大杀四方时,张良那边的情况与彭越相似,虽然没有像彭越一样取得辉煌的战绩,但也算是顺利的收回了朱庐县城及半个朱庐县域。 再说在劳邑县起事的吴广,就没有彭越、张良二人顺利了。 第四十二章:营救劳邑起义军将领 当吴广率领一千应龙军来到劳邑县城外围后,便在劳邑城外的一处洼地上潜伏了下来。 直到子时末刻,吴广也没有见到劳邑城中传出起事的信号。吴广一时间不由得烦乱起来,开始担忧起劳邑城中起义军的安危来。 由于情况不明,吴广便留下了几名士卒继续在这处洼地观察情况,自己则率领一千名应龙军撤到了劳邑县城的另一头。 直到丑时初刻,留守的士卒才看到劳邑县城楼上有一处灯光急促的闪动了一下,之后就没有了踪迹。这几名留守士卒便立即将之一情况报到了吴广处。 吴广闻讯后便安排应龙军在原地待命,独自率领几十名应龙军士卒溜回了之前潜伏的洼地处。只见劳邑城楼上静悄悄地,再不见有任何信号闪动。 看到寂静的劳邑县城楼,吴广内心慌乱异常,权衡一番后决定亲自到劳邑城下一探究竟。 片刻之后,吴广与两名应龙军士卒一起抹黑潜到了劳邑城下。潜藏在城楼上发信号的那名士卒发现了吴广三人,只见那名士卒将一支绑有信函的箭支射到了吴广面前。 吴广收起箭支后便立即返回了洼地处,找到一处偏僻的地方照着火把看起了信函: “吴广将军,今夜起事一事似乎已被县令刘坍得知,只是我等不知刘坍究竟知道多少我等的机密。因此我等决议起事前先将县衙府兵控制。再行起义之事。若是我等不能完成将军交付之事,还请将军照顾好我等在秦地的妻儿老少。” 看着眼前的信函,吴广猜测这些起义军将领此时可能已被劳邑县令控制住了。 值此危急时刻,吴广决定先将起义一事暂行搁置,将营救劳邑县起义将领作为头等大事。吴广随即决定派遣两百名应龙军潜入劳邑,前去营救被刘坍控制的起义军将领。 半个时辰之后,一百名应龙军士卒悄悄地潜伏到了一处防卫薄弱的城墙下,另外一百名士卒则潜伏在距离城墙五十步之外的地方负责警戒。 只见城墙下的应龙军士卒纷纷掏出攀爬钩,甩动一番后趁势抛到了城楼上,一众应龙军士卒麻利地攀上了城楼。 等这些人在城楼上站住脚以后,那一百名负责警戒的应龙军也紧随其后地攀上了城楼。 当两百名应龙军士卒全都登上城楼后,便在各自的什长带领下分头行动。开始寻找小股南越军士卒猎杀了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这些应龙军又回到城楼上集合了起来,此时已经有一百二十多人换上了南越军的服装。 等二百名应龙军悉数到达后,一名叫樊虎的应龙军校尉便开始细致地安排起接下来的行动。 少顷之后,只见一百二十名“南越军”押送着八十名应龙军“俘虏”向着劳邑县衙而去。 当樊虎一行到达劳邑县衙时,被县衙守军拦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到我县衙所为何事?”一名劳邑县衙守军问道。 “我们是巡防营的,刚才巡逻时发现有一伙贼人鬼鬼祟祟的。结果挖出了一伙意图在我劳邑县城内作乱的秦国贼兵,因此押送到了县衙处,请县令大人处置。”扮作南越军百夫长的樊虎向劳邑府衙守军将领禀报道。 “你们就在此等着,我这就去禀报县令大人。” 片刻之后,只见一众劳邑官员来到了府衙门口。 “赵主吏,我就说今夜会有秦国贼人作乱,你们还不信,这不就有秦国乱贼落网了吗?”劳邑县令刘坍看着眼前“落网”的“秦国贼人”一脸骄傲地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劳邑县主吏说道。 “刘县令料事如神,卑职算是服了。”只见一名精瘦的中年官吏满脸奉承地对刘坍恭维道。 “你们谁是领头的,给本官讲一下今夜之事。”刘坍高傲地看着一众扮作南越军的应龙军将士问道。 “禀大人,卑职今夜在城中巡防时看到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卑职便率领弟兄们悄悄地跟了上去,只见那几个宵小钻进了一处民房中,卑职便率众包围了那处民房,结果就搜出了这些秦国乱贼。只因此事干系重大,卑职不敢擅自处置,便将这些贼人押送到了县衙,请大人处置。”樊虎一脸奉承地对刘坍禀报道。 “不错,是个懂规矩的。待本官明日奏明南越王,一定重重地赏赐与你。” “谢大人栽培,只是卑职在追查这些贼人的消息时,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不知该不该说?” “快快说来”刘坍一脸好奇地说道。 “禀大人,此事事关我南越安危,还请大人移步到卑职这里。卑职只敢告诉你一人。” 刘坍一脸得意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一众同僚,兴奋地走到了樊虎处。 看到刘坍向自己走来时,樊虎悄悄地用膝盖撞了一下自己身边的随从。 当刘坍走到樊虎跟前时,只见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两百名应龙军拔刀奔向了一众劳邑县官吏和府衙守军。 少顷之后,只见应龙军士卒押着几十名劳邑府衙守军和一众官吏来到了樊虎处。无论是之前趾高气昂的劳邑官吏们,还是骄狂的劳邑府衙守军,此刻都耷拉着脑袋。 “说吧,你将那些准备起义的义军将领关押在了哪里?”樊虎盯着自己刀下的刘坍问道。 “逆贼,你杀了我吧,你休想从我这里打探出那些乱臣贼子的下落”刘坍故作坚定地说道。 “噗呲……” 一声利刃刺入人体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众人的耳朵中。 只见那名精瘦的赵主吏应声倒在了血泊中,樊虎随即蹲在地上,举起战刀在赵主吏的衣服上擦拭了起来。 当樊虎擦完战刀重新站起来时,就闻到一股腥臊的味道从刘坍处传了出来,只见一股水渍从刘坍的大腿处一直延伸到了脚底。 “那些反贼,哦不,英雄们被我安置在了劳邑县大狱中,我这就带将军去将他们放出来。” 此时都不需要樊虎再多说什么,刘坍就已经乖乖地开始交代了。交代完之后更是主动领着樊虎一行赶往劳邑县大狱,将一众南越军起义将领释放了出来。 当南越军起义将领们走出劳邑县大狱时,一眼就看着了之前曾与自己接触过的樊虎等人,才明白樊虎一行已经挟持住了劳邑县一众官员。于是便义无反顾地加入到樊虎的队伍中,跟樊虎一道押解着劳邑县官吏与府衙守军们赶往劳邑县城门处,打开城门放吴广的八百应龙军进了劳邑县城。 当驻守在劳邑城外的五千南越军赶到劳邑城下时,吴广已经彻底掌控了劳邑县城。 第四十三章:南越议兵 自从彭越、张良、吴广三人占领布山、朱庐、劳邑三县后,便率先在这三个县域废弃了之前的南越仪轨法度,按照秦国规制重新开府行政,并立即派出官吏前往各地解释推行新秦律。 对于之前的南越官吏,也是良才使用,凡是之前让老百姓深恶痛绝的,悉数斩首示众,空出来的职位从起义军中遴选德才兼备的有功将士担任。对于那些百姓还算满意的南越官吏,则是酌情降级任用。 短短半个月时间,秦国府政便赢得了三县百姓的支持。 当桂林郡三县的消息传到南越朝堂中时,整个南越朝野震动了。 从收到布山大营统军主将的首级开始,南越王赵佗连续几日就没有听到过好消息。先是朱庐丢了,而后是劳邑被秦军占领。短短几日时间,整个桂林郡四县失去其三,大半个桂林郡都已然落在了秦军手中。 这一日,南越王在南越王宫开朝议政。 “各位大臣,桂林郡四县已经有三个落在了扶苏手中,大家说我南越该如何处置?”赵佗一脸愁容地看着群臣问道。 “禀大王,下臣以为应立即调集大军前去剿灭桂林郡秦军,收复布山等三县。若是让秦军在桂林郡扎了根,那我南越就更加危险了。秦国得了桂林郡之后,无论是贸易物资,还是兵马钱粮,都可以从黔中郡直接运达桂林郡,我南越从此再无险可守。”吴简率先将自己的意见告诉了赵佗。 “寡人也知道吴国相所言句句属实,若是贸然将大军调往桂林郡,那我南海郡不就空虚了吗?若是那扶苏突然派虎贲军杀入我南海郡,又该如何处置。到时候谁又能来护卫寡人的安全呢?” 看着南越王畏畏缩缩,只顾一时安危的样子,吴简便气不打一处来。 “我的大王啊,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畏首不前吗?一旦秦军在桂林郡站住了脚,你害怕的就不只有虎贲军了。你知道此番攻占我桂林三县的士卒有多少人吗?区区三千人呐!直到秦军起事我们都不知道人家已经在我桂林郡潜伏了这么久。就说现在,我南越除了知道这三千秦军叫做应龙军外,其他的还是一概不知。大王啊,你不觉得这应龙军远比虎贲军更加恐怖吗?” 当百官听闻夺取桂林郡三县的秦军只有三千人时,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当然了还有很多人露出了怀疑地表情。 看到有许多同僚怀疑应龙军只有三千人一事,吴简决定将更多的内幕告诉这些同僚。 “各位同僚,我知道你们不相信,刚开始我也不相信。但是据我方安插在桂林郡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证实,整个桂林郡确实只有三千秦军。各位要是不信可以私下去府库中查阅桂林郡密报。” 这下彻底让这些南越朝臣石化了,片刻之后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开了。 “三千人就能占据我数万人防守的三个县城,这秦军的战力也太可怕了吧!” “是啊,要是有三万人,那我南海郡都危险了。” “谁说不是呢,依我看我南越未必能敌得过秦国的虎狼之师。” …… 等群臣议论的差不多时,南越国相吴简开口了。 “各位同僚,既然木已成舟,就需要考虑应对之策了。各位以为我南越该如何处置秦国占领桂林郡三县一事?” 见吴简发问,立刻就有一名朝臣站出来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禀大王,吴国相,下臣以为应当尽早派大军剿灭侵入我桂林郡三县的应龙军。若是坐视他们在桂林郡坐大,那我南越真就朝不保夕了。” “下臣也以为我南越应当尽早夺回桂林郡三县” “下臣附议” “下臣也附议” …… 一时间有一大半南越朝臣出言表态支持收复桂林郡三县。 当所有支持收复桂林郡三县的朝臣表态完毕后,只见有一名一直保持沉默的朝臣站了出来。 “禀大王,下臣以为吴国相与诸位同僚所说实为误国之说。以只有四郡实力的南越去抵抗富有三十五郡的大秦,实为以卵击石之举,况且我南越四郡俱是物产贫乏之地,如何能敌虎狼一般的大秦。下臣斗胆谏言大王去称号自降身份,向秦国称臣,如此才能保我南越无事。” 见到有人挑头,之前还在观望中的一众妥协派南越朝臣纷纷跟着表态。 “禀大王,微臣也认为我南越应该再度向大秦称臣,如此才能使我南越逢凶化吉。” “下臣也以为大秦绝非我南越所能敌,我南越应当尽早俯首称臣。” …… 看到底下的一班臣子对立了起来,赵佗的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赵佗此刻才意识到南越已经处在分裂的边缘了。就这些臣子的言论来说,无论主战还是主和,都是有着一定的说服力的。 吴简看着迷茫中的赵佗摇了摇头,犹豫再三后决定豁出去将话说破。 “禀大王,无论主战主和,我等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主子继续当奴才。但是你呢?能换个地方继续当王吗?你觉得公子扶苏会容得下一个趁乱自立的叛逆吗?这满朝文武谁都可以降了秦国,唯独你不可以。因为你已经没了退路了。对你来说反抗不一定能活,但是俯首投降一定会被扶苏处死。” 听完吴简所说,赵佗的身体都有些轻微地颤抖。几次试图从王座上起身都没有成功。 少顷之后,赵佗镇定了下来。一脸决然地扫视了一眼底下的一帮朝臣,起身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各位大臣,寡人心意已决,要与秦国抗争到底,绝不屈膝投降。寡人给诸位一炷香的功夫去考虑去留问题,若是此间有谁惧怕秦军兵锋,只管自行离开就是了,寡人绝不追究。” 赵佗说完不再理会群臣,起身离开了议政大堂。转瞬之后议政大堂中只剩下一众朝臣大眼瞪小眼。 之前主战的朝臣则是一脸鄙夷地看着那些主和之人。而一众主和的朝臣也不惯着那些鄙视自己的主战派,不屑地回瞪着那些鄙视自己的主战派大臣。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后,赵佗在侍卫的陪护下回到了议政大堂。扫视了一眼群臣后便回到了王座上。 “各位大臣,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不知各位考虑得如何了。要是谁想离开,尽可离开这议政大堂,寡人愿意放他离去。” 只见群臣陷入了沉默,显然没有人选择离开。 仿佛经历了几百年的沉默之后,赵佗从王座上站了起来,目光凌厉地看着群臣。 “各位大臣,赵佗在此谢过各位了。既然大家愿意与我共同抵抗秦军,那各位就是寡人的股肱之臣,等我南越击退了秦军,条件随你们提,本王一定答应。不过有些话也要提前跟各位说好,从今日起不可再言投降一事,否则定斩不饶。” 之后几日,赵佗便开始整军备战,为彻底消灭入侵桂林郡的秦军做起了准备。 第四十四章:扶苏的七万雄兵 当南越王收到布山大营主将的首级时,远在咸阳的扶苏便已经接到了彭越的奏报。之后两日,张良、吴广二人的奏报也相继送到了咸阳宫扶苏手中。 收到吴广奏报的次日朝议,扶苏便将彭越等人收复桂林郡三县的消息告知了群臣,一时间整个麒麟殿一片欢欣鼓舞。 “禀公子,老臣恭喜公子收回南越桂林郡三县,桂林郡大半已归我大秦治下。老臣以为守住桂林郡三县要远比拿下这三个县府艰难许多,我大秦应当立即派遣大军进入桂林郡,协助应龙军士卒在南越立足,一旦我大秦将桂林郡牢牢地掌控在手中,那我秦军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出击南越了。老臣建议将蒙恬的二十万大军调往南越,帮助彭越稳固桂林郡局势。”李斯从座椅上站起来说道。 李斯之所以能够坐在椅子上参加朝议,全是因为扶苏体恤的缘故。 当扶苏看到年迈的李斯朝议时还要承受跪坐的煎熬,便让大秦军械院的工匠们为李斯打造了一把带有背靠的座椅。 因为秦朝时还没有使用椅子的习惯,扶苏只好亲自画了一张草图,让大秦军械院的工匠们按照草图制作出了几把椅子。 等椅子做好后,扶苏便告诉李斯以后可以坐着参加朝议。刚开始李斯死活不愿意接受扶苏的体恤,扶苏只好颁发诏书,将坐着参加朝议作为李斯辅佐两代大秦君王的嘉奖,李斯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扶苏的安排,开始坐着参加朝议。 “李丞相,你确实谋划深远,但是我以为眼下还不到动用蒙恬大军的时候,我认为蒙恬大军不动要比动起来更有威慑。随着南越战事逐步推进,我大秦势必要与南越全面开战,到那时候就怕江东项氏出兵援助南越,若是蒙恬大军不动,江东项氏与那砀郡刘季等势力就绝不敢轻举妄动。”扶苏对李斯说道。 “公子啊,那赵佗的南越军可是有三十万之众的,而且大部分都是当年随任嚣攻伐南越的悍卒。若是只靠区区三千名应龙军,是断不能守得住桂林郡三县的。如果不动用蒙恬大军,又能如何阻挡得住这三十万南越悍卒呢?” 李斯担心扶苏对南越军力产生误判,所以赶紧解释道。 “丞相啊,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会轻敌,但是你可别忘了我大秦还有七万士卒就藏在桂林郡三个县域中。”扶苏一脸神秘地对李斯说道。 “禀公子,我大秦所有兵马粮草都在老臣的肚子里装着,难道我还能不知道南越有多少士卒吗?三千应龙军,即便算上起义的南越军,也只有区区两万人之众,哪里还有你说的七万士卒呢?” “丞相,我说有就一定有,要不咱俩做个赌约如何?” “公子,你莫要再诓骗老臣了,老臣真不知道哪里来的七万士卒。还请公子明说。” 李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扶苏所说的十万大军在哪里,只好无奈的请求扶苏解释。 “李丞相啊,我大秦治下的桂林郡三县可是有着二十万百姓,若是我给这三县百姓发布诏书,凡是协助我大秦防守各自县府者,免其赋税三年,会有多少百姓帮我大秦戍卫桂林郡三县。若是我再加上一条,凡是协助我大秦戍卫各自府县者,每户每年可得朝廷赐粮两石,又会有多少人帮我秦军守卫桂林三县。” 李斯听了扶苏的说法后,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公子,即便加上二十万百姓,也顶不住三十万南越军啊?” “丞相啊,我也不奢望二十万百姓都来帮我抵抗南越军,只要有十二万百姓也救足够了。百姓的战力自然不如身经百战的兵卒,我只按照士卒的六成战力计算,十二万百姓也能顶的上七万雄兵,再加上应龙军与南越义军,整个南越已经有十万兵力了。” 扶苏看着一众朝臣解释道。其实历史上不乏发动百姓守城成功的案例,秦昭襄王时的邯郸保卫战,秦国大军围困邯郸两年,赵人倾国出动,百姓更是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最终确实也战胜了秦军。 “公子,十万士卒也还是顶不住三十万南越军啊!”李斯不放心地说道。 “丞相啊,南越军虽然号称有三十万之众,未必都能投放到桂林战场上。要是战时那赵佗能派出十五万南越军区来攻伐我桂林郡三县,就算他赵佗治国有方了。南越匪盗丛生,又有江东虎视眈眈。赵佗敢将三十万大军全部调集到桂林郡吗?只要我派出一万虎贲军在南海郡外围转上一圈,那赵佗又会乖乖地将四五万南越军调回番禺。如此算计下来,那赵佗最多只能派出十一二万南越军前去攻打我桂林郡三县。” 听了扶苏所言,李斯明白了扶苏敢如此算计的依据了,思量一番后认为扶苏所言句句在理,于是便不再担心扶苏会轻敌,随众位朝臣一起表态支持扶苏的观点。 “诸位臣公,以十一二万的兵力去攻打几乎有着同样兵力,而且城防坚备的桂林郡三处县城,南越军必然处在劣势。只要我守城士卒加固好各县城防,囤积够足够的粮食物资,哪怕守个一两年都不在话下。我意往桂林郡调拨一百万石粮食,足够十万大军使用两年的守城军械,以便我桂林郡军民守城之用。诸位以为如何?” “禀公子,我等以为公子谋划甚好,我等没有意见。” 见众臣对自己的决议再没有疑义,扶苏便让蒙毅按照自己的谋划开始往桂林郡调拨粮草军械。 一个月后,当赵佗准备向桂林郡用兵时,扶苏治下的桂林郡三县已经囤积了足以支撑一年高强度战争的粮草军备。 第四十五章:修筑布山三县城防 就在扶苏开始往南越调运粮草物资的次日,咸阳宫侍卫带着一份诏书前往了南越。 十天之后,这份诏书在桂林郡扶苏治下三个府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时间引得百姓议论纷纷。 这一日,一处离布山县最近的乡集,几百间茅草做顶的土房子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一条街道两边,几十名百姓正围着乡集中心的一处布告栏看热闹。 “刘先生,这榜文上都写了啥?你给我们说说呗。”一名看热闹的中年男子指着新贴的榜文对站在一旁的一名刘姓乡贤问道。 “我大秦公子发了诏文,自即日起,凡是愿意帮着府军加固城池者,每日可得粮十斤或大钱两个;凡是协助府军抵御赵佗叛军者,免其赋税三年;凡协助府军守卫城池一个月以上者,不仅免其赋税三年,还可在免税期每年获得官粮两石。” “刘先生,官府真这样说的?” 立时就有不相信诏文真伪的老百姓开口问道。 “众位乡里,这诏文确实是如此说的,这不还有官府的印戳吗?” 刘先生指着诏文上的一处印戳对围观的一众乡里解释道。 “各位,也不知道咱这朝廷是不是钱粮多的花不完,帮着驻军加固城防还要给咱们发钱粮,这在以前不就是咱们该干的徭役吗?”只见有一名围观的百姓笑着说道。 “唉,牛二,话可不能这样说,自从咱布山县归到大秦治下,这日子过得可比在南越王当政时舒心多了。哪里是公子钱粮多的花不完,还不是因为公子宅心仁厚,善待咱们百姓。”只见一名长者语重心长地对一众聚在一起议论时政的年轻人说道。 只见刚才那位说公子扶苏“钱多人傻”的牛二讪讪地陪笑道:“周阿伯,我们就是随便议论的,不当得事儿。” “周阿伯,你懂得多,你说这会不会是官府的诡计,既想骗我们去做役工,又要装出一副体恤我们老百姓的样子,等城池加固完了再一赖账不就万事大吉了。”牛二看着眼前的老者说道。 “从来都只有官府收钱粮的,那里还曾听过官府会给老百姓发钱粮。” “我觉得牛哥说的有道理,反正我不去。” “我也不去” 一时间有一半的围观百姓纷纷表示自己不会去干这没把握的事情。 见一众围观百姓不相信官府的诏文,周阿伯愤恨地说道: “你们去不去我管不着,但是我家大郎、二郎我是一定会让他们去帮忙加固咱布劳县城池的。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头一回碰到这么好的朝廷,说什么都要帮一把,即便没有钱粮拿,我还是要让我家大郎与二郎去出出力。” 等周老伯愤恨地离开后,牛二等人顿时笑作一团。 “这老头怎么就这么犟呢?要是周家大郎与二郎能拿到官府的一粒米回来,我便给各位学狗叫。”牛二看着身边的众人笃定地说道。 次日一早,周阿伯便将两个儿子使唤出了家门,前往布山县修筑城防去了。 黄昏时分,只见周大郎一个人回来了。 牛二等人闻讯后堵住了准备回家的周家大郎,得意地嘲笑起来。 “我说周家兄弟,你们兄弟俩不是去帮府兵加固布山县城防去了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莫不是官府发的粮食太多搬不动来找人帮忙来了?”牛二打量了周大郎一番后戏弄道。 “我说牛二兄弟啊,粮食确实没有,十里山路呢?背着二十斤粮食不嫌累啊?钱倒是给了四个。” 只见周大郎从怀里掏出了四枚大钱,举起来摆在了牛二等人面前。 “周家兄弟,你莫要骗我,这真是官府给的?”牛二急切地问道。 “真是官府给的,要是一直干到晚上,还有一枚大钱呢。我这不是害怕我阿爹担心吗,所以就早早地赶回来给阿爹说一声,二郎就留下来继续加固城防了,一个大钱呢!不挣可惜了。” 听了周大郎说的话后,围在牛二身边的一众闲人们坐不住了。 “要是我们一开始不听牛二的就好了,白白地丢了两个大钱。” “就是,还是人家周阿伯看得长远。” …… 一时间众人纷纷开口表达着各自的悔意,虽然没有将矛头对准牛二,但是话里话外却是透露着对牛二的不满。牛二也不搭理这些人,郁闷地转身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周大郎一出门就看到近百人等在自家门口,牛二也赫然在列,显然都是准备去布山县城加固城防的。 …… 再说朱庐、劳邑两县,遇到的情况与布山如出一辙。 短短几天时间,就有七八万民夫加入到加固桂林郡三县城防的工程当中。 当南越王赵佗调集十七万大军准备开赴桂林郡时,布山等三座县城已经在十万军民的努力下打造成了三座防守严密的坚城。 南越王发兵的当日,潜伏在南海郡各地的秦国探子便将赵佗起兵的消息送了出来。 三天之后,彭越、吴广、张良三人先后收到了南越王发兵的消息。 彭越、吴广、张良三人立即将各自辖区的民夫组织了起来,一时间有十四万民夫涌入了布山、朱庐、劳邑三座县城,十六万军民依托三座坚城构筑起了严密的防御阵型。 这一日,赵佗发兵的消息被讯兵送到了咸阳宫。 扶苏收到赵佗起兵的消息后便立即行动了起来,先是派一万虎贲军直奔秦地与南海郡交界处,吸引赵佗的注意力。 一万虎贲军出发的第二天,扶苏便亲率剩下的四万虎贲军直奔桂林郡。 当南越大军进入桂林郡时,扶苏一行已经到达了黔中郡治所黔城。 扶苏在黔城郡守府衙接见了郡守甘饴等一众黔中郡大小官吏,并将之前张良、吴广二人安置在黔中郡的五千青嶂山兵马纳入了自己麾下。 由于有两百名随张良一起返回秦地的青嶂山士卒接受了扶苏前往河西安置的安排,因此驻留在黔中郡的青嶂山士卒还有四千八百人,扶苏便从黔城守军中抽调了二百人,凑够了五千之数。 扶苏之所以要亲率虎贲军与青嶂山士卒前往南越,其目的就是为了一劳永逸地彻底解决南越之患,还要趁机拿下半个江东。无论是坚守桂林郡三县的十六万军民,还是在秦地与南海郡交界处吸引赵佗注意力的一万虎贲军,都只是扶苏谋划中的诱饵罢了,真正的利刃此时还在河西开垦良田呢! 第四十六章:赵始愤怒了 布山城下南越军大营。 “禀世子,末将已经组织了两次进攻,都被布山守军打退了。我攻城将士已经精疲力竭了,可否休整一番,待明日再行攻城。”一名南越军将领一身血污地跪在南越世子赵始跟前请命道。 “好吧,你去将攻城的将士撤下来,攻城之事等明日再做打算吧。” 赵始思索一番后无奈地答应了攻城主将的请求。 那日南越王宫议兵时,当赵始听说守卫桂林郡三县的秦军只有两万人时,一时间激动不已,一番苦苦哀求后,赵佗便同意让他带兵攻打布山县城。 因为赵佗知道桂林郡防守人马只有三千应龙军和一万六千多南越降卒,所以便同意了赵始的请求,让赵始担任了攻打布山县的统军主将,并将南越军中最精锐的七万人马交到了赵始手上。 毕竟赵始是赵佗独子,所以赵始手上都是精锐。 赵始原以为自己的布山之行只是一场简单的镀金战役罢了,却不料守卫布山的六万军民直接给赵始上了一课: 当赵始率领七万南越精锐来到布山城下时,赵始首先便命令南越军将布山城围了起来,然后在一众将领的陪同下绕着布山城池转了一圈,最后装模作样地选择了一处自认为最容易突破的地方作为主攻目标。 赵始的南越军在围住布山的当晚便对布山城发动了进攻。 当南越军冲到距离布山城邑两百步之遥时,只见城楼上树起了无数支火把,一时间有无数支火箭从城楼上倾射而下,转眼间就带走了两千名南越士卒的性命。 看到南越军在秦军弓弩下吃了大亏,赵始只好无奈地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之后几天,赵始又组织了七八次进攻,都被布山守城军民顽强地顶了回来。 直到这名领军主将请命时,赵始的七万南越精锐已经有一万五千多人丧命在布山城下了。 这一日,赵始将一众南越军将领召集到了中军大帐,开起了战况总结会。 “各位将军,眼下这布山城就像铁打的一般,我七万大军已经折损了一万五千多人了,这让我如何向父王交代呢?如果再不能突破布山城防御,我就真没脸再见父王了。大家都说一说我们该怎么办?” “禀世子,据军中讯兵回报,另外两路大军的情况与我布山一样。卑职以为应当暂时放弃进攻其他两座城邑,将所有大军都集合在这布山城下,先拿下布山再说。” “禀世子,卑职也以为我们应当先集中优势兵力攻破布山县城再说,像这样分兵三路实在是徒增伤亡罢了。我抓了几个布山老百姓问了一下,这守城秦军早在半月前就已经将这布山县打造成了铜墙铁壁,城中囤积的钱粮物资更是不计其数。如若这般,即使我七万人马拼光了恐怕也进不了这布山城。” 听了两位统军副将的说辞后,赵始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同意二位将军的意见,待我明日修书一封送往番禺,请求父王将统军大权交到我手上。等军权到手后我便按照两位的意见将另外两路大军调集到这布山城下,我就不信十五万大军拿不下这布山县城。” 不等赵始的信函送出,赵佗的信函率先送到了赵始大营。 当赵始看了赵佗的信函后,一时间几乎要暴走了。 “他的身边就摆着十二万大军,用的着害怕一万虎贲军吗?更何况这一万虎贲军也不一定就是奔着番禺去的。你们说说,我南越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王了。”赵始气愤地破口大骂道。 “世子,还请慎言呐!”立刻就有人出口劝阻道。 赵始无奈地扫视了一眼大帐中的一众将领,将手中的信函递给了这些人。当这些将领看了赵始递给他们的信函后,纷纷摇头表达着自己的无奈。 “你们说说,我正要谏言将三路大军集合起来进攻这布山县呢,他就要从我这里抽调三万人马回防番禺。有这样打仗的吗?若是我南越亡了,就亡在这胆小如鼠的南越王上了。” “世子啊,莫要再说了。”一名统军副将急忙劝阻道。 …… 次日,赵始无奈地从剩下的六万五千人中分出了两万人,让一名统军副将带回了番禺。 对于赵始将赵佗诏命中的三万人擅自变更为两万人一事,所有在布山的南越军将领都装作没看见,毕竟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他们眼中的国家大事,无非只是人家赵佗一家的私事罢了。因此对于赵佗、赵始父子之间的事情,他们是绝不会掺和的。 当扶苏得知赵始分兵的消息后,立即率军进入了桂林郡。 其实扶苏一直在留意桂林郡三县的局势变化,只因一直都没有出现让他满意的战机,他便一直在黔中郡与桂林郡交界的地方踟蹰不前。当探骑将布山城赵始分兵的消息送回来时,扶苏兴奋不已,当即率领大军火速赶往布山县。 三日之后的晨时,扶苏的四万五千大军赶到了布山城外围,扶苏与一名虎贲军骁将悄悄地摸到了南越军眼皮底下,只见赵始的三万五千人马还在围困布山城,只是南越军的士气明显要低迷许多,显然连日的攻城未果已经严重地挫伤了这些南越精锐的士气。 探完布山城下南越军的情况后,扶苏便与随行的骁将一起返回了布山城外围。 等回到大军中,扶苏并没有急着向赵始的南越军发起进攻,而是将大军隐藏在了附近的一处密林中。 日中时分,当太阳毒辣地炙烤着大地时,扶苏率军出了密林,向着布山城外的南越军疾驰而去。 当南越军士卒看到大队人马杀向自己时,已经来不及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了。四万虎贲军狼入羊群一般地冲入到南越军中,带起一片血雨腥风,而跟在虎贲军身后的一众青嶂山士卒几乎变成了收俘虏大队。 布山城外的声势更是惊动了布山城中的守军,当彭越登上城楼时,一眼就认出了战场上厮杀的虎贲军,于是便点起五千名守城士卒杀向了城外。 南越军主帅赵始见虎贲军铺天盖地地杀向自己的南越大军时,就已经明白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便在几名亲随的保护下逃离了南越军大营。 当赵始逃离南越军大营时,恰好被一伙青嶂山士卒看到了,这伙青嶂山士卒便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 等战事落幕,虎贲军士卒将歼敌与自身的战损情况一并向扶苏做了汇报: 此役共杀伤南越军两万余人,俘虏一万三千余人,逃跑两千余人,南越军主帅赵始及两位副将下落不明。 再看虎贲军伤亡情况,此役折损了三十余人,轻伤一百二十人。青嶂山士卒除了三十人下落不明外无一人伤亡。 第四十七章:青嶂山士卒立了大功 当秦军开始打扫战场时,扶苏便在彭越的陪同下进入了布山县城。 扶苏进入布山县城后,一眼就看到了无数的军民或坐或靠的在休息。靠近城墙处的几十座民房已经被南越军投石机抛射的砲石砸成了一片废墟。 “彭将军,说说这布山城中军民的伤亡情况吧?”扶苏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场景问道。 “禀公子,应龙军和义军一共阵亡三千多人,受伤七百多人。守城百姓阵亡一万多人,受伤五千多人。” “传我诏命,阵亡军民家属每户发放抚恤五千钱,免其家属五年赋税;免税期每年由我大秦府库供给粮食两石;凡是阵亡百姓有子女未及十八岁者,每年由府库发放抚养费五十钱,直到子女年满十八岁;凡是阵亡百姓父母健在者,每亲每年发放奉养二十钱,直到殒殁为止,殁后丧葬之事由各地县衙出面操持;凡是幸存的守城百姓,一应奖励按照之前告示的内容执行。彭越啊,你要抓紧时间将这些殉国军民的信息登记造册,送往丞相处。” 扶苏思量一番后对彭越命令道。 “禀公子,我知道你心系我桂林郡百姓,可要是这样抚恤恐怕我大秦财政难以为继啊?”彭越担忧地劝告道。 “彭将军啊,我知道这项政令会给我大秦府库增加不小的压力,但是我必须要这么做。百姓能不顾生死的帮我守城,我岂能辜负了这么好的百姓。 不过也用不着担心,等彻底剿灭南越后,我决定休整一年再行攻伐之事。等今年开春了,我就让蒙恬大军去河西屯耕,四百亩土地,那可是会长出四百五十万石粮食的!除去四成作为蒙恬大军军粮,还有两百七十万石收益,足够支付南越阵亡军民的抚恤了。” 由于自己提出了优待阵亡军民的建议,扶苏不得不开始为大秦寻找新的财政来源。 这一寻找竟然将屯田这一后世汉代名将赵充国提出来的治国策略提前搬上了历史舞台。 三日之后,当扶苏准备率军前去解朱庐、劳邑两县的危机时,那失踪的三十名青嶂山士卒押解着赵始与两名南越军副将回到了布劳县城。 扶苏闻讯后赶到布劳县衙大堂接见了这些青嶂山士卒。 “诸位英雄,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抓回来的这几个人是谁?” 扶苏看了一眼被青嶂山士卒绑的像粽子一样的赵始等人后转身看着领头的什长问道。 “禀公子,我等不知,那日我看到这三个胆小的货偷偷地跑了,我便领着一帮弟兄追了上去。好家伙,这三个货色跑的那叫快,我们足足追了一天一夜才算追上。” 领头的什长向扶苏描述起了他们追捕眼前三人的经历。 扶苏看着眼前的什长等一众青嶂山士卒会心地笑了,自从来黔中郡接触这些来自于青嶂山的士卒后,扶苏便逐渐喜欢上了这群率真、实诚的士卒了。说他们是官军吧,又有许多山匪的气息。说他们不是官军吧,他们又有着让人敬畏的荣誉感。 “诸位英雄,你们可是立了大功了,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将就是赵佗的独子,你们说能值多少钱?”扶苏指着赵始看着一众青嶂山士卒问道。 “我的娘咧,就这个货色还是赵佗的独子。”之前押解赵始的那名士卒惊讶地说道。 “嗯” 扶苏笑着点了点头,一脸满意地看着三十名青嶂山士卒。 “诸位,我正好缺几十名亲随,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来我身边当值。” 当扶苏见到这些人的时候,就想要将这些人收到自己麾下。 一来是这些人为人忠实憨厚,确实是做侍卫的最好选择;二来是扶苏想让自己身边多一些穷苦出身的亲随,这样自己在考虑一些国策时就能听到一些底层百姓的想法了。 见一众青嶂山士卒不明所以,彭越急得都快要将鞋底抠破了。 “你们赶快答应啊,这么好的机会哪里去寻呢?”彭越对领头的什长说道。 “唉呀,公子想让你们以后跟着他,你们愿不愿意?” 彭越看到一众青嶂山士卒呆头呆脑的样子,急切地解释道。 听了彭越的解释后,这些士卒明白了扶苏的意思,一时间兴奋不已,纷纷开口表达着自己的喜悦之情: “在下愿意追随公子左右” “公子,我李二把话就搁在这儿了,出了爹娘,我就听你的。” “公子,我也一样” …… 听着这些士卒五花八门地表着忠心,扶苏深感欣慰。虽然这些人不懂太多的孔孟之道,但是他们确实认得一个死理: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愿意为谁舍生忘死。 扶苏也明白一个道理,治理国家,最应该重视的就是这些人。他们身居草野,不在乎谁做皇帝,只关注谁能让他吃饱肚子,就像之前在南越时,他们就是因为不堪忍受南越官府的压榨才上了青嶂山落草为寇。无论哪朝哪代,最容易满足的就是草野之人,而最容易造反的还是草野之人。 几日之后,陆续有败兵残将逃回了番禺城中。赵佗也从这些士卒口中得知了布山城下发生的事情。 连续几天,赵佗见一拨拨的残兵从布山回来,唯独没有赵始的消息,赵佗开始慌了起来。 这一日,赵佗在慌乱中等到了扶苏的信函: “南越王,南越世子在我秦军手上,拿两件事来换。一是从朱庐、劳邑撤兵;二是将象郡与桂林郡彻底交归我大秦。若是半月内不见行动,那就等着接收令公子尸首吧!” 接到扶苏信函当日,南越王赵佗便将一众文武召集在南越王宫商议营救公子一事。 当一众文武百官见到扶苏的信函后,除了吴简等寥寥几名臣公反对用象郡与桂林郡换回世子外,其余大臣纷纷选择了沉默寡言。 其实一众大臣都明白赵佗内心已经做好了选择,在朝堂上询问百官只是多此一举罢了。赵始毕竟是赵佗的独子,如今又有性命危险,谁会傻得在此时去触赵佗的霉头。 次日一早,只见一队快骑护送着一辆马车奔向了桂林郡方向。 第四十八章:赵佗怒斥群臣 布山县衙大堂,扶苏正在接受南越使臣觐见。 “你是说你家南越王答应了我的要求?”扶苏故作惊讶地问道。 “禀大秦公子,我南越王确实同意了你的要求,不过有一个前提条件,我要先见到我家世子。”南越使臣向扶苏提出了履行诺言的前提条件。 “来人,将赵始带上来” …… 片刻之后,只见两名侍卫带着赵始来到了布山县衙大堂上。 “徐大人,你怎么来了?”赵始疑惑的问道。 于是这名徐姓南越使臣将扶苏以赵始为条件要挟南越王出让桂林郡与象郡一事详细地告诉了赵始。 听了这位徐大人所说的话后,赵始羞愧地低下了头。 “若是父王拿桂林郡、象郡换回自己,那自己以后还有何面目回南越。即便以后南越侥幸在扶苏手下保住了尺寸之地,那南越的臣民们会认自己这个世子吗?与其窝窝囊囊回到南越,还不如拼死保全桂林郡与象郡。” 赵始暗自谋划一番后便目光坚定地走到了南越使臣跟前。 “你回去告诉父王,若是他要拿南越两郡来交换我,我就自裁在这布山县城中。” 看到赵始突然表现出来的坚决,扶苏一时竟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赵始这个纨绔还有如此英雄气概的一面,不由地对眼前的赵始有些刮目相看了。 看到自己的谋划在赵始这里出了差错,扶苏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向门口的侍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赵始带下去。 等侍卫带赵始离开大堂后,扶苏开口了: “你回去告诉那赵佗,就说我改变主意了,不要他割让象郡与桂林郡了。只要他赵佗撤回朱庐、劳邑两县的南越军,我便放你家世子回南越。” 看到南越使臣离开大堂后,彭越一脸愤狠地扶苏说道:“公子,既然这赵始如此不识抬举,要不就杀了吧。反正我大秦迟早要收回南越,也不多赵始这一个屈死鬼。” “彭将军,这赵始可杀不得,我还要用他去收拾南越的一帮朝臣呢。”扶苏一脸深意地对彭越说道。 “彭将军,你派一些探子去南海郡,让他们将赵始今日的表现大肆宣传一番,一定要让南越百姓都以为赵始要比赵佗厉害许多。” …… 当南越使臣将布山的情况带回南越时,一时间让南越君臣兴奋不已。 “还是我儿厉害,竟然逼的那扶苏都做了让步。”南越王赵佗自豪地说道。 听了赵始在布山县的表现后,南越群臣无不欢欣鼓舞,于是纷纷开口向南越王表达对赵始的夸奖之辞。 几天之后,围困朱庐与劳邑县城的南越军遵照赵佗的诏命撤离了桂林郡,而扶苏也没有食言,派人将赵始送回了南越。 就在赵始回到南越几天后,几条流言开始在南越国内发酵了起来,就连吴简等一众朝臣也被卷入到流言当中。 这一日,南越王宫的侍卫将番禺城中流传的谣言说给了赵佗听。 “大王,这百姓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敢拿你和世子做比较。” “哦,这倒是有些奇怪了,你且说说百姓都是怎么说的?”赵佗一脸好奇地问道。 “禀大王,他们竟然说大王你不及世子有胆识。” 听了侍卫所说,赵佗一时沉默了。 之后几天,赵佗都会有意无意地向内侍或者臣公们打听百姓对于自己与赵始的看法。 这日朝议,吴简的一个建议彻底将赵佗惹毛了。 由于秦国封锁南越经济的缘故,南越财政已经处在了极其恶劣的境地,赵佗便在朝议上发起了牢骚。 “各位大臣,如今我南越府库是日渐空虚。若是秦国再封锁上一年半载,恐怕我南越百姓就要吃土了。寡人这几日一直在考虑解决的方法,可惜也没有想出有用的办法。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禀大王,我等也无计可施,要不让世子来说说有什么好的建议。”吴简看着赵始对赵佗说道。 见吴简将问题抛给了自己,赵始只好出言表态。 “禀父王,儿臣一时也想不出该如何处置。” 当吴简期待地等着赵佗回话时,只见赵佗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一个是寡人的世子,一个是当朝国相。怎么一遇到事情就没了主意呢?还有你们,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就喜欢聚在一起胡言乱语。一到危急时刻就靠不住,我南越怎么就养了你们这些个废物呢?”赵佗指的一众臣子愤怒的责骂道。 等赵佗骂完,只见一众朝臣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自处,而站在首位的赵始、吴简二人则是一脸的茫然。 第四十九章:南越百姓的传言 自从南越群臣被赵佗骂了之后,南越群臣对于赵佗父子之间的议论暂时平息了下来,但是民间对于南越王父子的对比却是愈演愈烈了,当然了这其中自然少不了秦国细作推波助澜。 一时间有多个关于南越王父子的传言甚嚣尘上,流传最广的就有三个; 一个是有人拿当初南越王释放青嶂山张良一事大做文章,造谣说南越王胆小如鼠,不敢面对秦国公子扶苏,即便当时南越王抓住了青嶂山匪首张良一行,都不敢对扶苏说一个不字,最后屁都没放一个就派兵将张良一行送回了秦地。百姓以为若是世子赵始遇到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处理得这样窝囊,至少会拿张良这些人要挟扶苏一番。 另一个是传言将赵佗说成一个没有主见的南越王了,传言赵佗凡事都要靠吴国相与一众臣公来决策。民间百姓纷纷附和着造谣赵佗并无治国的才能,并大肆夸赞世子赵始才能卓越。最恐怖的是传言中说世子赵始早就看不惯赵佗的昏庸,暗自联络了几个南越重臣准备推翻赵佗。 还有一个传言是关于赵始在桂林郡围攻布山县城一事的,传言赵始之所以没能功克布山县城,全因赵佗调走了围攻布山县城的南越精锐,致使赵始围攻布山县城一事功亏一篑。最为诡异的是这则传言竟然说赵佗调走南越军队时南越军已经有几百人在赵始的带领下登上了布山县城楼。 这一日,一名南越宫中侍卫混迹于一伙百姓当中,而这群百姓讨论的话题正是关于赵佗父子的。 “要我说,咱这南越王就该由世子来当,你说咱这大王,那一样能比得上世子?”一名南越百姓对身边的几个人说道。 “可不是嘛,就说那山匪张良等人,在我南越闹腾一番后还要被护送着离开南越,想想就觉得憋屈。” “谁说不是呢,你们说的还不是最可气的,我一想到咱这大王将已经冲上布山城楼的士卒召回一事,我就恨不得往这窝囊大王的脸上唾几口唾沫。要是世子能继位,我南越还会这么窝囊吗。” “诸位,你们可能还不知道一件事儿吧?”最先开口的那位南越百姓一脸神秘地对众人说道。 “什么事儿?”一群好事的百姓说着朝那名故作神秘的说客围了过去,其中就有混迹在百姓中的那名南越宫中侍卫。 “我要是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能到处乱说。”准备开口的说客故作谨慎地对一众围观的听客叮嘱道。 “你放心,我们绝不乱说。” “你快说啊,我们保证不到处乱说。” …… 一众听客们赶忙承诺道。 见一众听客有些急不可耐了,那名要讲述自己道听途说的说客开口了。 “谁说世子就没有争夺王位的雄心,其实咱这世子早就开始行动了。各位可能还不知道吧,咱这世子私下已经联络了一帮朝中重臣,都快要准备起事了,各位可知道那些之前随世子一起出征的悍卒吗?他们也已经答应帮助世子起事了。” “不会吧,我怎么没听说。” “就是,我怎么也不知道?” “你该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 见一众听客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这名说客又添油加醋地加工了一番。 “你们还别不信,这可是我的一名同乡说的,他就在官军中任职,他们上头都已经跟世子联络好了,只要世子一声令下,这南越可就要变天了。” 若是这名说客知道自己所逞的这一时口舌之快会造成南越君臣失和、南越王与世子决裂,一定会找一根针把自己的大嘴缝起来。 当南越宫侍卫将自己探听到的这一“惊天秘闻”告诉南越王时,南越王彻底震怒了。 “狼子野心,寡人百年之后这王位就是他的了,他难道就连这几十年都等不得吗?南越王一脸愤怒的说道。(若是按照正常的历史版本,这赵始还真等不到继位的那一天,因为这赵佗可是活了一百零四岁,一直活到了汉武帝时期,这厮以熬死九位皇帝的战绩成为历史上最长寿的皇帝。) “来人,即刻拘捕世子,交廷尉严加审讯。命郎中令派人接管所有参与征伐桂林郡的军队,所有校尉以上官员暂时拘押至廷尉署,接受廷尉问讯,一定要挖出世子谋逆的亲随。” 次日,当南越群臣听说世子被南越王下狱的消息后,一时间议论纷纷,那些议论过赵佗父子的臣公更是惴惴不安。 参加朝议时,这些臣子们战战兢兢地走进了南越王宫议政大堂。 当这些臣公们诚惶诚恐地来到议政大堂时,赵佗还没有到来。 “国相大人,你可曾听说世子之事?” 那名曾出使过布山县的徐姓朝臣试探着问道。 “如此大事,老夫岂能不知,世子的确是冤枉的。” “国相大人,还请慎言啊,此事可不敢私自议论。”另一名站在吴简身后的朝臣开口劝阻道。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慎言的,这明摆着就是有奸人在离间大王与世子的关系。大王就这么一个世子,他犯得着自立吗?等大王百年之后,这南越王的位子还不是他的。诸位同僚,如今我南越面临强敌,你说公子真要自立会选择此时吗?难道自立就是为了接手这难解之局。”南越国相吴简愤恨地说道。 听了吴简所说的话后,一众朝臣无奈地点了点头,他们也知道吴简所说不无道理,关键是他们的大王赵佗不相信啊。 当吴简准备再度开口时,南越王赵佗在内侍的护卫下来到的议政大堂。 “禀大王,臣下吴简有事要奏,臣下听说了世子之事,臣下以为世子是冤枉的。” 听到吴简开口直奔世子被下诏狱一事,满堂文武一时间吓得汗水都快要凝固了。有人佩服吴简的胆识,也有人为吴简的行为暗自担心。当然了,准备看热闹的朝臣也不在少数。 赵佗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一脸怒容地扫视了群臣一眼,最后将自己的目光锁定在吴简身上。 “吴国相,那你就跟我说说世子有何冤屈,若是说的在理,寡人恕你无罪,若是说不出一二来,那你就跟廷尉去诉说世子的冤屈吧。”赵佗语气冰冷的对吴简说道。 第五十章:父子间的隔阂 听到赵佗想听世子被冤枉的理由,吴简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朝赵佗行了揖礼后便开口解释道: “大王,你就这么一个儿子,这王位将来还不是世子的吗?世子犯得着篡位自立吗?如今我南越在秦军的兵威下朝不虑夕,大王你尚且无能为力,这一切难道世子看不到吗?此时篡位自立,就要面对这无解的困局,难道世子不明白眼下的困局非他所能解吗?大王啊,我南越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吴简说完一脸诚恳地望着赵佗,只见赵佗缓缓地低下了头,显然吴简的话已经触动了赵佗。 “大王啊,臣下以为这其中必有缘由,此事一定有秦国奸细作祟,为何一时间我南越百姓都在疯传大王与世子的流言,这中间要说没有人推波助澜我是断然不会相信的。大王你想想啊,要是能扰乱我南越和睦的气象,对于秦军来说无异于损耗了我南越几万士卒。” 听完吴简所说,赵佗陷入了沉默。 直到此刻,赵佗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虽然赵佗已经想到自己可能上了扶苏的当了,但是还是不敢贸然将赵始释放了,毕竟赵始的嫌疑还没有完全洗脱,更何况世子已经被自己下了诏狱,释放的太快又会损害自己的威严。 于是赵佗决定先委屈世子在诏狱呆上几日,等廷尉署有了决议后自己再找机会释放世子与一众南越军校尉。 十日之后,廷尉将审讯的结果报到了赵佗处。 除了一些埋怨赵佗的牢骚话外,廷尉并没有找到赵始谋反的确凿证据。赵佗悬着的心也一起落了地。 这些天以来,赵佗虽然意识到自己上了扶苏的当,但是在赵始的嫌疑没有完全洗脱之前,赵佗的心一直是悬着的,毕竟老百姓传的可是有板有眼的,说不定也会是真的。 对于赵佗这样的一方君主来说,亲生儿子的谋反要比秦军攻杀更为可怕。秦军攻杀只是杀人,而亲生儿子造反还要诛心。在等待廷尉消息的这段时间,赵佗坐立不安,既为自己可能会冤枉儿子内疚,又害怕廷尉真的审出什么结果。 赵佗几次想让廷尉放弃审讯世子,每次都是在最后下诏的前一刻选择了放弃。因为在赵佗看来,无论世子谋反一事是真是假,都是他必须要面对的。 得知世子被冤枉后,赵佗便在一众侍卫的护卫下来到了廷尉署,准备亲自迎接世子出狱。 当赵始在一众狱官的陪同下走出廷尉大狱时,一眼就看到前来迎接自己的赵佗一行,赵始赶忙跑到赵佗处行礼: “罪臣赵始拜见大王”赵始说完拜伏在地上。 看到自己的儿子在自己面前表现得战战兢兢,赵佗心中萌生出一丝悲凉。 “始儿,是父王错怪你了,父王向你赔罪了。” “禀大王,赵始知罪了,罪臣不敢怪罪大王。” 在廷尉大狱中呆了几日,赵始明白了很多,赵始也悟出了一个重要的道理:王侯之家是没有亲情的。 当赵始得知自己的冤屈得以昭雪后,并没有表现得有多兴奋。此时赵始的内心多了些对君王的敬畏,少了些对父亲的亲近。 直到此刻,赵佗才明白赵始的内心已经与自己有了隔阂,自己在儿子的心上钉了一枚钉子,虽然自己已将赵始内心里的那颗钉子拔掉了,但是那钉眼儿却是除不掉了。 几日之后,在布山县的扶苏知道了赵佗父子之间的这场闹剧,一时间唏嘘不已。虽然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但是对于自己使用计谋离间人家父子感情又有些许自责。大国之间的攻伐,各种阴谋都会用上,但是利用计谋让人性直接暴露出来确实有些残忍了。 扶苏想到了自己的长子子婴,又想到了虞姬与虞姬肚子里孩子。 扶苏一直在按照未来大秦国君的标准来培养子婴,但是他从没有问过子婴的真实想法,虽然子婴是自己穿越之前扶苏与王氏的孩子,但是现在自己成了子婴的父亲,就要给子婴更多的关爱。一旦成为国君,那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就连亲情都成了一种奢求,这种生活真的是子婴追求的吗? 扶苏思索一番后决定等回到咸阳后就好好地陪子婴一段时间,去了解一下这个孩子的真实想法,然后决定向哪个方向培养子婴。 扶苏想到不久就要迎来自己与虞姬的孩子,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 自从离开咸阳后,扶苏没有一天不在思念虞姬,即便一直忙于攻伐南越之事,扶苏也会抽时间给虞姬写上一份信函,派快骑送往咸阳。 扶苏在信中表达了自己对虞姬的思念之情,还有对未出世的女儿的期待,其实扶苏并不知道虞姬会生个儿子还是女儿,但是还是假设成了女儿。 这一日,远在咸阳的虞姬收到了扶苏的信函,当虞姬看到扶苏在信函中给自己未来的女儿起的封号时,一时感动不已。 “无忧公主”虞姬不由得读了出来。 从女儿的封号中,虞姬看到了扶苏对于这个未出生小生命的舔犊之情,虞姬也看到了扶苏对于自己治下秦国的美好憧憬。 回顾大秦五百年的历史,有多少宗室女子被迫和亲。扶苏曾信誓旦旦地对虞姬说过,大秦公主和亲的历史在他这里将画上句号。 看着扶苏的信函,虞姬的心早已飞到了千里之外的南越,虞姬知道扶苏是有大情怀的人,所以并没有事事都依赖着扶苏,但是这并不代表虞姬心中对扶苏的爱会有所减少,自从扶苏离开咸阳后,虞姬每天都会给自己腹中的胎儿讲扶苏的故事,从庐江镇自己被扶苏劫持开始讲起,一直讲到自己与扶苏走到一起,还有自己对扶苏的思念之情,以及扶苏的大国情怀…… 第五十一章:项羽率军南下 自从扶苏知道南越王父子之间有了嫌隙,便安排韩川率领十名应龙军什长携重金前往南海郡,开始秘密收买赵始身边的大臣与随从,还有南越军中那些亲近赵始的将领。 这一日,韩川来到一名南越世子府幕僚的府邸门前,递上伪造的名帖后请求拜见这名叫贾珩的世子府幕僚。 当门卫将韩川拜访的消息传到贾珩的耳朵里时,贾珩茫然的摇了摇头,命令门卫拒绝韩川的拜访请求。 片刻之后,门卫将贾珩的意思传达给了韩川。 “这位小哥,还请你再跑一趟,你就告诉你家大人:‘昔日的故友来拜访了’”韩川说着将一叠钱塞到了门卫手中。 看在手中的大钱的面子上,门卫只好再次折返回去向贾珩禀报。 “我怎么不记得有一个叫韩川的昔日故友呢?”贾珩思考一番后自言道。 “也罢,你去将这个韩川请到大厅,我去见一见吧。” 等贾珩赶到客厅时,只见一名精壮的青年男子正在大堂中等待自己,显然正是韩川。 贾珩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韩川,实在想不起自己与这个韩川有什么交集。 “适才门卫传言有故友拜访,只是在下实在想不起来壮士为何人?”贾珩一脸茫然的问道。 “先生不必在意咱俩是否为故友一事,先生只需要知道在下的来意即可。” 贾珩不可思议地看着韩川,心里对韩川的来意充满了好奇。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问壮士的名讳了,不知壮士今日找在下所为何事?” “我为救你而来”韩川看着贾珩说道。 “为救我而来?” 听了韩川所言,贾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得反问道。 “不错,在下确实为救先生而来。”韩川坚定地说道。 “这位壮士,在下确实不知道我有何灾患,需要你来相救,更不明白壮士为何要说这癫狂之辞,还请壮士说明一二,若是先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请先生不要怪在下失礼了。” 贾珩说着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贾先生,在下有几个问题,还请贾先生如实回答。”韩川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只管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不过有一条我还是要说清楚的,若是胡搅蛮缠,那就休怪在下派人将你打出府去。”贾珩阴恻恻地警告道。 “敢问先生,不知先生以为南越战胜秦国的胜算有几成?” “实在不好说。” 其实贾珩明白南越几乎没有可能战胜秦国,但是这种想法他是不会贸然告诉韩川的。 “那先生以为秦国剿灭南越后会饶过像你一样的世子府幕僚吗?” 见韩川所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难堪,贾珩对韩川的疑心大增。 “如实说来,你究竟是何人?”贾珩看着韩川愤怒的问道。 “既然先生问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我乃大秦应龙军百夫长韩川。” 知道了韩川的身份后,贾珩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警惕地盯着韩川。 “贾珩先生,别激动,坐下来说。” “你究竟要干什么?”贾珩激动地问道。 “我不干什么,我说了我是来救你的。”看到贾珩快要暴走了,韩川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再不说我就报官了” 贾珩气急败坏地威胁道。 “那你就去报官吧,我就在这里等着官府的人来抓我,不过你这个窝藏秦国奸细的贾先生也不会好到哪儿去,至于我会不会乱咬一通,那就不好说了,要是我扛不住廷尉的大刑说不定还会咬到你家世子身上,到那时候可就热闹了。” “你、你、你究竟想怎样?”贾珩无奈的妥协道。 “这就对了,在下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大事,只要你在赵始的耳边说说赵佗的坏话就可以了,只要你照在下说的做了,我保证大秦绝不亏待于你,我大秦不但会在我秦军攻破南越之时保你全家周全,还会给你一万钱的酬劳。五千钱会在在下离开贵府半个时辰之后送达,剩下的五千钱等我大秦灭了南越后支付与你,你考虑一下吧?” 片刻之后,贾珩无奈地同意了韩川的建议。 等韩川离开贾府半个时辰后,几名南越百姓将五千钱送到了贾珩的府邸。 经过半个月的努力,潜伏在南越的应龙军士卒成功地将赵始身边一半的幕僚与臣公拉下了水,并策反了六七名南越军校尉以上将领。 当韩川派人将南越的消息送到扶苏处时,扶苏立即派快骑将一份诏书送到了河西蒙恬军营。 就在收到扶苏诏书的次日,蒙恬便率领二十万大军拔营起寨,直奔南越。 蒙恬大军刚一离开河西,潜伏在河西的江东奸细就将蒙恬大军离开河西的消息送往了江东。 半个月后,二十万蒙恬军抵达巴郡,而江东项氏也在此时收到了细作送来的蒙恬大军南下的消息。 …… 这一日,天空灰蒙蒙的,疾风吹动着远处的几个大纛猎猎作响,大纛上硕大的“楚”字和“项”字迎风飞舞着,而大纛下的山阴县城就潜藏在这无边无际的灰蒙蒙中。 “羽儿,扶苏已经率军前往南越了,咱们的机会来了,此番只要我江东与南越齐心协力,一定能将秦军拖死在南越,等南越与秦军陷入苦战时,我们便趁机抛下南越军撤回江东,让那秦军与南越军拼个两败俱伤。只要南越将秦军拖成疲惫之师,我江东就有机会了,既可以趁机渡江占据秦地,又可以南下夺回赵佗手中的闽中郡。” 项伯满心欢喜地与项羽、项庄二人谋划道。 “叔父,你确定蒙恬军真的南下了吗?”项羽问道。 “千真万确,我安插在河西的细作看到真真切切。”项庄笃定地说道。 “叔父,你和项庄二人率军前往南越吧,我就留在江东等待机会,贼扶苏欺我太甚,我做梦都想率军杀到秦地,为伯父报仇。” “羽儿,你能记得为伯父报仇,叔父很是欣慰,但是你千万不能被仇恨扰乱了心智。为将者,以仇恨来决定行为却是大忌,因为仇恨会让你失去分辨能力,也会让你心存侥幸,从而断送了士卒性命。” “伯父,羽儿记住了。” 三日之后,项伯派项羽与龙且率领七万江东军南下协助南越抵抗扶苏,而项伯自己则留在江东等待机会。 项伯之所以没有让项羽留在江东,就是因为担心项羽会被仇恨左右,从而断送了江东。 当项羽率军南下援助南越的消息传到扶苏耳朵中时,扶苏便派人向蒙恬传达了四个字的命令:“依计行事”。 第五十二章:离水之战 当蒙恬收到扶苏的诏命后,立即将二十万大军分成了十万人的两支,一支由自己率领,一支由李延率领。李延率领的一支前往公子扶苏处,而彭越自己则率领一支偷偷地赶到了彭蠡泽王离大营。 待李延的十万人马到达布山县城后,扶苏便派人向南越下了战书,然后开始整军备战。 此时曾在南海郡边界处吸引赵佗注意力的那一万虎贲军也早已归建,而桂林郡各县归顺大秦的义军也有四万人之众,再加上五千青嶂山士卒,扶苏麾下的大军竟然呼啦啦地达到了二十万之众。 这一日,扶苏的二十万大军离开了布山,浩浩荡荡地杀向了赵佗所在的南海郡。 就在扶苏大军开拔的第二天,江东项氏的七万大军抵达了南海郡,一时间让南越王赵佗自信了许多。 就在南越王与项羽、项庄三人兴奋地商议拖死扶苏大军的计谋时,王离与蒙恬汇合起来的二十万大军渡过了长江,杀向了江东庐江郡。 当项伯率领十二万江东军撞上秦军的兵锋时,项庄惊讶地发现侵入庐江郡的秦军竟然有二十万之众。经过几天的搏杀,庐江郡番阳、余干等县彻底落到了秦军手里。 通过审讯秦国俘虏,项庄才知道蒙恬的二十万大军并没有全部投入到南越,还有十万人马悄悄地与王离大军汇合在了一起。 直到此刻,项伯才明白扶苏在算计南越时已经想到了他江东会出兵南越,于是修书派快骑星夜送往南越南海郡,召回项羽、项庄的七万大军。 七日之后,扶苏的二十万大军渡过了离水,来到了离水东岸的一处空旷处,而十七万赵、项联军就在这里等待扶苏大军。 扶苏之所以选择背靠离水与赵、项联军决战,那是因为扶苏担心秦军腹背会受到南越军的突然袭击,毕竟除了眼前的十七万赵、项联军外,南越还有十几万人马。 将二十万大军的后背交给离水,虽然能确保己方不会腹背受敌,但是稍有不慎就会导致二十万人马陷入绝境,因此扶苏让彭越率领五万虎贲军暂时离开了大军,以防不测。 当双方的三十多万大军来到距离彼此五百步距离时,双方主帅下达了停止行军的命令。 只见两名赵、项联军的主帅打马来到了两军间的中间处,而两名主帅身后的一众弓弩手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弓弩,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见到对方主帅出列,扶苏也打马走出了军阵,来到了两名对方主帅的面前。 “来者可是秦国公子扶苏?”那名清瘦的赵、项联军主帅开口问道。 “我便是扶苏,不知二位如何称呼?”扶苏倨傲地问道。 其实扶苏也不想装的太过,可是在这两军阵前,该装还是得装啊。 “南越王士子赵始” “贼扶苏,你可认得江东项羽吗?” 看着眼前两个被自己坑吐血的货色,扶苏讪笑着摇了摇头。 “二位,不如听我一句劝,咱们不如各自罢兵回去,我也不为难你俩,只要你们回去告诉你家主事之人,让他们遣散兵卒,然后将自己绑了跪到我面前,我还当他们是我大秦子民。你们看是否可行?。”扶苏故作真诚地对赵始、项羽二人劝说道。 “贼扶苏,休要逞口舌之快,要是真有能耐战场上见分晓。” “我还想大秦公子定有高论,不成想说的竟然如此粗鄙不堪。” 见项羽、赵始二人出言反驳,扶苏不屑地摇了摇头。 “我大秦子民顶天立地,岂是尔等祸国悖逆之贼做得。我就随口一说,你们还真以为我大秦会稀罕你家父伯这样的歪瓜裂枣。” “滚回去告诉你家赵佗,让他洗净脖子等着,我一定会用这秦王剑斩下他的狗头。”扶苏拔出手中的秦王剑睥睨着赵始说道。 “还有你个莽夫,连聘妻都被我抢了,还有何脸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回去告诉你家项伯,楚国早就亡了,不要再打着复楚的旗号祸害我大秦楚地的百姓了,此番江东之祸皆是尔等咎由自取的。” 听了扶苏所言,赵始、项羽二人愤恨不已,项羽气得都要拔剑冲向扶苏了,被赵始硬生生地拦了下来。 “此番江东之祸……”当项羽回味起扶苏所说的话时,感觉有些怪怪的,一时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扶苏也不再搭理赵始、项羽二人,自顾自地打马回到了己方阵中,而赵始、项羽二人见状也返回到赵、项联军队列中。 等扶苏回到军阵中,便下达了开战的命令,三十二万大军瞬间便交织着厮杀在了一起。 当秦军与南越、江东联军厮杀在一起时,只见一名快骑打马赶到了项羽、项伯面前,将一份来自江东的信函交到了项羽手上。 得知江东陷入危机,项羽赶忙向江东军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无奈的是七万江东军已经和南越军一起陷入到与秦军的厮杀当中,一时间根本无法撤出。 直到日落时分,几十万大军的厮杀才算落下帷幕。此役秦军伤亡四万五千人,而赵、项联军伤亡了三万人,其中江东军伤亡了一万八千人。 当厮杀结束后,项羽、项伯二人便不顾赵始的反对带着剩下的五万余人撤向了江东。 当探骑将江东军离去的消息报给扶苏时,扶苏一时间欣喜若狂,立即派人去虎贲军大营召回彭越。 半个时辰之后,彭越率领几十名随从赶到了离水东岸的秦军大营,直奔扶苏所在的中军大帐。 “彭越将军,援助南越的江东军已经匆忙撤回了江东,看来王离大军已经过江了。此时赵始的南越军士气必然受到影响,正是劫营的好时机。”扶苏对匆忙赶来的彭越分析道。 “禀公子,南越军新败,今夜必然会加强营寨的巡防,劫营恐怕会有危险,还请公子三思。”彭越看着扶苏真诚地建议道。 “彭越将军,要是我在虎贲军劫营之前派出两万大军去吸引南越军的注意力,劫营一事可有把握吗?” “禀公子,只要能吸引掉南越军巡防士卒的注意力,我就有把握冲到赵始的中军大营前。”彭越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就好,我让李延率领两万大军协助与你,切记此役见好就收,不可恋战。” 是夜,李延、彭越二人率领着各自的队伍向着南越军驻地摸了过去。 第五十三章:彭越夜袭南越军大营 当李延的两万大军出现在南越军驻地附近时,就被南越军巡防士卒发现了。 李延根据巡防军士卒提供的信息判断出大营附近的秦军只有一两万人,于是决定抓紧时间吃掉这支小股部队。 少顷之后,只见赵始率领五万大军出了营门,向着李延的两万大军追击了过去。 看到南越军大军在赵始的率领下冲出了大营,李延也不去纠缠,立即率众从南越军驻地附近撤离了。 赵始看到李延的两万大军撤离了,以为眼前的秦军怯战,立即催促大军压了上去,意图趁夜一举歼灭眼前这支意图劫营的小股兵马。 当潜伏在南越大营外不远处的彭越看到无数支火把出了南越大营,便派探骑悄悄地跟了上去。 一炷香的功夫后,只见那名探骑折返了回来。 “禀将军,南越军已经追出五里地之遥了,人数大概有五万人之众。” 听了探骑带回来的消息后,彭越立即命令虎贲军向着南越军大营悄悄地靠了上去。 等虎贲军潜到距离南越军大营五百步距离时,彭越便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一盏茶的功夫,五万虎贲军就像龙卷风一样席卷了南越军大营,当虎贲军离开后,南越军大营一片狼藉,士卒的哭喊声,粮草等物资燃烧的爆裂声交织在一起,一时间平添了许多的凄凉之意。 当李延的两万大军将赵始引诱到距离南越军大营五六里地之遥时,李延便命令大军快速脱离了赵始的追击,直接返回了离水大营。 就在赵始因快到手的两万人逃脱一事顿足搓手之时,一队南越骑卒找到了赵佗。 等赵始借着火把的亮光看清来人的凄惨模样时,顿时惊得语塞了。 “禀世子,当你率军离开大营后,一支秦军铁骑就杀进了我军大营,大肆杀戮一番后便急速离开了。由于秦军来的太过仓促,我大营守军根本就来不及组织防御,仓促间只能各自为战,因此我军损失惨重。” 听了骑卒的诉说后,赵始直接呆住了。 “贼扶苏,好算计啊!” 片刻之后,赵始咬牙切齿地感慨道。 自从和项羽混迹了几天,赵始学来了项羽对于扶苏的恶称,更何况此番赵始被扶苏算计地不轻,愤慨之下自然就骂上一句贼扶苏泄愤。 当赵始率军赶回大营时,顿时就被大营中的惨相震惊了,只见无数的南越军尸体被幸存的士卒抬到了营门前的空地上,都快堆起一座尸山了,远处堆放粮草与军需物资的地方更是一片火光。 看了大营中的景象,赵始立即命令身后的五万将士参与到救援当中,一直忙到丑时才堪堪理清大营中的损失情况:此役营中士卒阵亡两万余人,受伤五千余人,粮草军械几乎损失殆尽。 听着军需官汇报大营的损失情况,赵始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扶苏的无可奈何,又有对江东项氏突然撤军一事的怨恨,更有对自己没有提前看出扶苏计谋的自责。 鉴于形势危急,赵始命令大军连夜拔营起寨,率领败兵残将撤向了南海郡重镇四会县城。 次日,当探骑将赵始撤军的消息回报给扶苏时,扶苏立即率领大军直奔南海郡。 …… 就在扶苏大军挺进南海郡之际,王离、蒙恬的二十万大军又分成了两路,蒙恬的十万大军继续在庐江郡与项伯对峙,而王离、英布则率领十万大军调头杀向了长沙郡。 当江东探骑将十万秦军南下长沙郡的消息禀告给项伯时,项伯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又修书派人送往项羽、项庄二人处,命二人进入江东境内就立刻去救援长沙郡。 项伯深知长沙郡对于江东的重要性,因此命令项羽、项庄二人火速驰援长沙郡。之前扶苏突袭江东后,项伯为了缓解与扶苏的矛盾,割让了长沙郡湘水以西的所有县府。如今十万秦军南下,恐怕这长沙郡湘水以东的区县也有危险了。 这一日,项羽、项庄二人率军进入了江东辖内,只见一名快骑飞奔着向他们赶来。 “禀二位少将军,大将军有书信,请二位将军拆阅。”快骑说着将一份信件交到了项羽手上。 待项羽看完项伯的信函,眉头立时就蹙在了一起。 项庄看到项羽的表情变化,急忙从项羽手中接过信函看了起来。 “这贼扶苏着实可恶,此番不但对南越动兵,还想图谋我江东河山,这世上还有比这贼扶苏更能算计的吗?”项羽无奈地感慨道。 自从项羽坑杀两万南郡降卒以来,扶苏几乎成了江东的噩梦;先是率军潜入江东攻破项梁大营,斩杀项梁,之后又从庐江郡劫走了项羽的聘妻虞姬,最后逼的江东割让恒山郡以及半个长沙郡,如今又要趁着攻伐南越的机会图谋鲸吞江东,项羽等人怎么能不感到无奈呢? “羽哥,我怎么感觉秦军这次的目的不是南越,而是咱们江东呢?”项庄一脸愁容地说道。 “庄弟啊,我以前以为咱们江东绝对能复我楚国,和扶苏交手了这么久,我是越来越没有底气了。就说这次吧,扶苏明明将二十万大军调到了南越,可是谁能想到这贼扶苏利用我们在河西的细作麻痹了我们,偷偷将十万大军调到了彭蠡泽。” “羽哥,你说咱们江东真的能在扶苏的眼皮子底下复国吗?” “我也不知道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项羽一脸忧郁的看着眼前的项庄,不知该如何说。 面对扶苏这样的对手,项羽自己都生出了无数的无力感,对未来都不敢抱有幻想了,还能如何去劝慰项庄呢? 当扶苏在南越与江东连续攻城拔寨的消息传到砀郡时,震惊了刘季等人。 “季哥,这秦军的攻势也太猛了吧,这才刚剿灭河西匈奴大军,就要夺回南越了,还有这江东,估计长沙郡与庐江郡也快要保不住了。等扶苏灭了南越与江东,就该轮到我砀郡了。”夏侯婴悲观地说道。 “季哥,在下也觉得夏侯婴说的在理,如今秦国已在扶苏的治理下日趋强盛,我砀郡已不是扶苏的对手了,在下有一建议,说了还请季哥不要怪罪。” “卢绾,有话你就直说吗,不要磨磨唧唧的。”刘季看到卢绾欲言又止的样子无奈地责骂道。 “季哥,要不咱降了扶苏吧。” 卢绾鼓足运气说出了自己的建议,说完之后赶紧低下了头,再不敢抬头看刘季与一帮弟兄。 “卢绾,你出的狗屁主意,别说季哥不同意,咱这一帮弟兄有几个愿意,我看你是被扶苏吓怂了。”周勃对着卢绾就是一顿火力输出。 看到周勃出言辱骂卢绾,立刻就有几个人准备跟着周勃开口责骂卢绾。 看到众人准备开口,刘季出手拦住了众人,然后一脸凝重地盯着卢绾。 看到刘季凝重的眼神,卢绾一时慌乱不已。 “季哥,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你别在意啊,只要你认准了,兄弟我就跟着你干到底了。” 卢绾看着刘季慌乱地解释着。 片刻之后,刘季不再盯着卢绾,而是将目光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第五十四章:刘季的选择 卢绾看到刘季不再盯着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 刘季扫视了众人一眼后开口了。 “众位兄弟,你们中大部分人是我在中阳里时的好友,是你们陪着我在这乱世中夺下了这尺寸之地,刘季感激不已。如今扶苏日渐成势,我区区四郡之地已不是扶苏敌手,与扶苏为敌只有死路一条。你们叫我一声‘季哥’,我便要为你们着想,若是我执意要与那扶苏为敌,你们都要死在秦军的刀剑之下,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樊哙已经死了,我不想你们再步樊哙的后尘了,降了吧!这样至少你们都能有一条活路。” 刘季看着眼前的一众兄弟无奈地说道。 “季哥,我们有活路了,你呢”卢绾生气地说道。 “季哥,我们绝不投降。” 看着一众不愿抛弃自己的兄弟,刘季内心已经做出了决定。 两日之后,一队砀郡讯兵带着刘季的请降书奔向南越扶苏处。 …… 就在刘季的讯兵赶往南越时,扶苏大军已经进入了南海郡境内。刚一入南海郡,扶苏便派人潜入四会城去联系之前策反的那些个赵始亲随们。 这一日,混进四会县城的韩川找上了贾珩。 当贾珩在看到韩川时,吓得赶忙将韩川拉到了僻背处。 “你怎么到这四会城了?你疯了吗?”贾珩左顾右盼了一番后急切地问道。 “我为何就不能在这四会城中?”韩川笑着反问道。 “你难道不知道这四会城中到处都是官军吗?要是被发现了你还能活吗?” 贾珩之所以担心韩川的安危,就是害怕韩川出事了会供出自己。 “我大军已进入南海郡,不日将抵达四会城下。我家公子派我等前来告诉你们,希望你们能够劝说赵始降了我大秦,若是你们能促成此事,等我大秦收复南越后便让你们提领这南越四郡。”韩川看着眼前的贾珩认真地说道。 “此事绝不可行,世子刚刚败于你家公子扶苏,此刻必然恨透了秦军,若是此时我等出言劝世子投降,我等还不被世子斩了。”贾珩一脸决然地反对道。 “非也,此时这赵始确实恨透了我大秦,但是你要知道,与恨相伴的却是惧怕,只怕此刻赵始心中也充满了对我大秦的恐惧,若是你们此时开口,说不定会有奇效。” 听了韩川的话后,贾珩思考了一番,觉得韩川所言也不无道理。 “要我劝说世子也并非不可,只是我等人微言轻,恐怕不会有成效的。” 看着贾珩为难的样子,韩川决定将更多的秘密告诉这贾珩。 “贾先生啊,你们可不是人微言轻,这赵始身边的随从有一半已被我大秦收买了,他们到时候都会和你一起进言劝说赵始的,即便这赵始疑心再重,也不会怀疑一半的亲随都是奸细吧?” “什么,你们竟然收买了赵始身边的一半亲随?” 贾珩直接石化了,他还天真地以为只有他或者几个人被扶苏策反了,不成想扶苏竟然将赵始身边一半的亲随都收买了。 “在下服了,如此大秦我南越想不亡都难啊!” 从见过韩川的第二天开始,陆续有文武官员在朝堂议政时含沙射影地暗示赵始南越不是秦国的对手。 到第五天时,竟然有言官直接谏言赵始应该向秦国求和。 之后几天,几乎有一半的言官都在建议赵始向扶苏求和。 说是求和,只不过是粉饰投降的说辞罢了。 看到自己身边的亲随们纷纷开口劝说自己向扶苏求和,让赵始误以为南越已经失去了群臣的支持,开始有些郁郁寡欢了。 用钱收买敌国朝臣,扶苏也是从他老子秦始皇那里学来的。 秦始皇之所以能扫灭六国,并不都是依靠征伐的,当时秦始皇派出姚贾出使六国,就是为了收买六国重臣的,而姚贾也出色的完成了收买各国重臣的任务。 就在赵始郁郁寡欢之时,来自砀郡的讯兵将刘季的请降书送到了扶苏手中。 “罪民刘季拜上大秦公子,罪民生于草莽,不识圣人至臻之言,不明忠君为国至理,因此胁迫一众中阳里穷苦之徒行逆国悖君之事。如今我大秦公子贤明仁德,使我大秦国力日盛,百姓安居乐业。惶惶盛世,我等却行悖逆之事,实为罪过。砀郡悖逆之事皆因罪民一意孤行,并无他人撺掇,罪民斗胆拜请大秦公子扶苏对砀郡谋逆一事只诛杀罪民一家,饶恕罪民胁迫的一众中阳里穷苦随从……” 看完刘季所谓的请降书,扶苏唏嘘不已。秦朝时期是没有请降书一说的,只有一种简单的降礼而已。此番刘季给扶苏的请降书,更像是刘季将谋反罪名揽在自己头上,为一众兄弟们开脱的求饶书。 扶苏从刘季的请降书中看到了刘季为一众弟兄求生的至诚感情,难怪历史上刘季最后能做得汉朝的开国皇帝,就这份哥们儿义气,那有兄弟不会被感动的效死命。 既然刘季主动投降,扶苏便欣然接受了。 对于主动请降之人,扶苏自然要优待一些,这样既能让那些还有请降之心的敌酋动心,又能彰显大秦的仁义之德。 接到刘季降表的次日,扶苏便让书吏草拟了一份接受刘季等人请降的诏书: 诏命韩信率军进入刘季所据的四郡接收刘季治下军民。 诏命刘季为砀郡郡守,待韩信接收完砀郡军民后即刻上任,原刘季麾下一众随从按文武之分处置,文官除个别人协助刘季治理砀郡外悉数前往河西协助叔孙通治理河西,武将悉数赴大秦军事学院修习兵法韬略。 扶苏之所以要将这些刘季麾下的文武百官分开安置,就是为了彻底肢解刘季的势力,几年之后,等这些人彻底融入到地方后,对刘季的忠心还会剩下多少?。 对于刘季与他麾下一众随从,扶苏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去处,只是眼下时机还不到罢了。 当四会城中的赵始得知刘季投降后并没有被扶苏赐死,反而被任命为砀郡太守的消息后,心底的一丝悸动也开始活络了起来,也不再回避那些一直劝自己向扶苏求和的亲随了。 第五十五章:赵高心生忌恨 刘季归降大秦一事不但让赵始受到触动,更让江东项氏惶恐不安。 自从知道刘季归降大秦一事后,项伯连续几日都无法入眠。本来江东就不是扶苏的敌手,此番被王离、蒙恬的二十万大军打得节节败退,若是扶苏手上再多出刘季的几万人马,那江东将再无宁日。 通过这段时间与蒙恬大军频频交手,项伯已是力倦神疲,已然没有了当初起兵时的那种豪情,而刘季归降大秦的消息更是让项伯感到心力交瘁。 再说项羽、项庄二人,自从回到江东地界后就直奔长沙郡,与王离、英布的十万大军在彭蠡泽(鄱阳湖)与云梦泽(洞庭湖前身)之间的楚山湘水之间展开了激战,一时间也没有让秦军讨得太多的便宜。 由于项羽所率江东军中多有长沙郡籍士卒,使得江东军平添了几分本土作战的优势,因此江东军的战力提升了不少,才能逼的秦军停下了攻势。 面对战力有了大幅提升的江东军,王离、英布的十万大军一时间也无法突破江东军的防线,只能暂停攻势,一时间长沙郡战事陷入到了僵持状态。 当江东项氏疲于应对秦军时,远在东海郡的胡亥也知道了刘季归降扶苏的消息。 东海郡胡亥皇宫。 胡亥正一脸愁容地与赵高讨论刘季归降扶苏一事: “赵丞相,要不咱们也降了吧?”胡亥忧郁地对赵高说道。 “陛下,咱们不同于那刘季,你可是咱大秦的皇帝,而那扶苏是你的臣子,这世上哪有皇帝向臣子请降的呢?” “赵丞相,可是朕是真的害怕我这大哥啊。你看看这天下,还有谁是我大哥的敌手,如今刘季降了我大哥,颍川、砀、陈、泗水四郡都已经归我大哥了,这泗水郡就在咱们东海郡边上,你说朕怎能不害怕呢?要不咱就降了吧?” 听到胡亥显露出投降扶苏的意图,赵高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内心已经开始记恨上了胡亥。 赵高之所以不愿胡亥归降扶苏,其实就是害怕归降后扶苏会处死自己。胡亥毕竟是扶苏的兄弟,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但是自己呢?从扶苏发布《讨赵高胡亥檄文》开始,赵高就明白自己与扶苏之间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如今赵高看到胡亥有归降扶苏的打算,就已然对胡亥有了戒备之心。 像赵高这样的阉竖,从来都不会轻易对谁付出真正的忠心,他们的效忠度都是基于主子给他们的权利与安全感来决定的。 当赵高听到胡亥提出要归降扶苏的建议时,一时间就觉得自己的安全受到了威胁,因此对于胡亥的忠诚度也是跌到了谷底,赵高心里甚至都已经萌生出一丝要除掉胡亥的歹意了。 之后一段时间,赵高每隔几天都会听到胡亥向自己吐露归降扶苏的意思,而赵高对于胡亥的不满也随着胡亥归降扶苏的心意逐渐发生了变质,开始向着杀意转变。 就在赵高萌生出除掉胡亥的歹意时,南越四会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在一众言官的蛊惑下,赵始最终决定派人与扶苏接触一下。 这一日,贾珩找上了韩川,并将一份赵始的信函交到了韩川手上。 当贾珩从韩川处离开后,就被一队扮做百姓的南越士卒盯上了。当贾珩行至一处偏僻处时,就被这些人一棍打晕了,随后被这些人劫持到了一处密室中。 半个时辰之后,贾珩悠然转醒,只见自己身处一间用来于刑讯逼供的房间中。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将在下绑至此处?” 待看清自己的处境后,贾珩怯懦地问道。 “你不必知道我们是谁,只需知道我等是南越之人就足够了。” 为首的一名壮汉看着贾珩强势地说道。 直到此刻,贾珩的心态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思考起眼前的事情来: “我是世子派去接触韩川的,按理说这些人不应该是世子派来的。若是这些人不是世子派的,那又会是谁派来的呢?除了世子,还会是谁呢?” 片刻之后,贾珩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 “你们难道是大王派来的?” 贾珩看着眼前绑架自己的人问道。 “住口,再多问就杀了你。”为首的那名壮汉恶狠狠地说道。 就在这名壮汉开口的一瞬间,贾珩敏锐地捕捉到眼前为首的这名壮汉身躯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鉴于此,贾珩已经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贾珩的大脑快速地运转了起来:“秦国势大,南越断然不是对手,要是秦国获胜,自己就有机会成为提领南越四郡的人物,按照扶苏的行事风格,秦国灭掉南越只是时间问题,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在这南越地位显赫。怎奈形势比人强,眼下自己落在了赵佗密探的手中,只怕凶多吉少。看来只能想办法拖延了。” 谋划一番后,贾珩决定装傻充愣。 “这位壮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们已经发现了你们私通秦国的证据,你还要抵赖吗?” 为首的那名壮汉气愤的说道。 “既然你们已经找到了证据,那就交给大王啊,为何又要逼问我呢?” 看到贾珩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为首的壮汉瞬间就火冒三丈了。 “看来不上大刑你是不会招的?” 壮汉说着向身后的两名随从挥了挥手。 只见两名随从快步走到了贾珩身边,架起贾珩向着刑具走去。 片刻之后,贾珩的惨叫声就从刑具处传了过来。 第五十六章:寻找贾珩 日落时分,赵始在焦虑的等待中没有等到贾珩归来。 “世子,贾珩这都去了一天了,为何还没有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应该不会,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赵始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自我安慰道。 直到深夜,依然不见贾珩的踪影,赵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于是赵始仔细地回顾起了自己与贾珩的谋划,也没有发现有什么明显的纰漏。 “世子,该不会是秦军扣留了贾珩。”一名亲随说道。 “应该不会,即便秦军不愿与我接触,也犯不着扣留贾珩。” “那这贾珩会去哪里呢?”那名亲随自顾自地说道。 当赵始思索了这名亲随说的话后,一时间细思极恐。 “这赵始该不会向我父王告密去了吧?”赵始脸色凝重地说道。 “你赶快去将今日值守的四个城门吏唤来”赵始对身边的亲随命令道。 半个时辰之后,只见那名亲随领着四名城门吏来到了赵始面前。 “我等拜见世子”四名城门吏齐声向赵始施礼道。 “免礼,你们四位今日可曾见过贾珩出城?” “禀世子,卑职不知贾珩是谁。”一名城门吏疑惑地说道。 “就是那个一直跟在我身边的那个矮个子随从” 赵始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眼前的四个人,只见死人眼睛中闪烁着无知的光芒。 “就是耳朵上有道疤的那个”赵始无奈地将贾珩身上最明显的特征说了出来。 “哦,公子你说的是疤耳,卑职今日没有见到他出城去。” “禀公子,卑职也没有见过烂耳出城” …… “想不到这贾珩还有这么多‘雅称’”赵始苦笑着感叹道。 无论哪朝哪代,给人起外号这事儿都不是稀罕事儿。 当赵始从城门吏口中确定贾珩并没有出城后,又犯起了嘀咕,如果不是去赵佗处告密,那又会去哪里呢? 次日,一万名南越军士卒在赵始的命令下仔细地寻访起了贾珩的踪迹。 而韩川也在见到贾珩的次日早晨得知了贾珩失踪的消息,韩川与几名潜入四会县城的应龙军商议一番后决定派人向赵始说明一番,让赵始知道贾珩失踪一事并非秦军所为,并派出所有潜伏在四会县城的应龙军暗中协助赵始寻找贾珩。 两日之后,一名应龙军士卒找到了关押贾珩的那处由民居改造而成的据点。 当韩川派人将应龙军士卒发现那处神秘据点的消息送到赵始处时,赵始立即率军赶到了那里,命令大军包围了那处据点。 片刻之后,只见数十名平民打扮的士卒从据点中走了出来。 “卑职拜见世子”走在最前面的领头之人来到赵始面前行礼道。 “你们是什么人?” 赵始打量了来人一番后疑惑地问道。 “公子,请看!”站在赵始面前的那名领头之人说着将一枚令牌向赵始扔了过去。 当赵始接过令牌看了一眼后,惊得不知该如何自处。因为赵始手中捏着的竟然是南越王府卫军的令牌。 直到此刻,赵始才知道赵佗一直都在监视自己,对赵佗彻底失望了。 “来人,将眼前的这些秦国奸细都抓起来。”赵始对身后的南越军命令道。 少顷之后,一伙南越军将所有的南越王府卫军都控制了起来,另一伙南越军士卒则冲进了卫军身后的据点搜查了起来。 当两名南越军士卒扶着遍体鳞伤的贾珩来到赵始面前时,赵始彻底暴怒了。 “来人,将这些秦国奸细斩了。”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一众南越王府卫兵的脑袋就搬了家。 看到一颗颗落在地上的人头,赵始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的神色。 第五十七章:封锁四会县城 贾珩看到赵始一怒之下斩杀了所有王府卫兵,一时间吓得呆住了。 “世子,祸事了,这些人那是秦国奸细,他们都是大王的人啊!”贾珩跌跌撞撞地跑到赵始身边低声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赵始看着贾珩淡定地说道。 “世子,那你为何要?”贾珩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率大军在前线与秦军搏命,倒头来却换来了大王的不信任,这世子也做得太憋屈了,既然他还没有放下对我的戒备,那我索性就投了那扶苏,让他不用再戒备了。” “世子,慎言呐。”贾珩环顾四周一眼后赶紧劝阻道。 贾珩担心除了已经被赵始杀掉的这些人外,还有其他王府密探此刻就潜伏在赵始身边。一旦让他们听到赵始说出想要投靠扶苏之类的话语,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给赵始带来危险。 之后几天,赵始在一众亲随的建议下封锁了四会县城,并暂停了所有发往番禺的奏报。 …… 距离南海郡四会县城两百里之遥的一处河边台地上,一座巨大的营盘像一头狩猎的雄狮一样盯着四会县城,十几座瞭望哨高耸着环绕在营盘四周,数万座军帐整齐的排列在营寨中,一座巨大的中军大帐就潜藏在这片军帐中。 这里正是扶苏大军驻扎的大营,扶苏此刻正在中军大帐中看阅韩川派人转送来的赵始亲笔信函。 当扶苏看完后,就将手中的信函交到了彭越手中,彭越便与李延等人研读起了赵始的信函。 少顷之后,李延率先开口了: “禀公子,卑职以为要是真能劝降这赵始,倒也不失为良策。四会县城可不比布山等地,由于这四会县城与南越国治所番禺同属一郡,因此这四会县城城防要比布山等县城坚固许多。最要命的是这布山城中还有七万人马,贸然攻城我军不占优势。” “公子,卑职以为李延所言在理,四会县城城坚兵多,确实不利于我大军强攻。适才李延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没有将我军强攻四会县城要面对的最大困难说出来,这南越可不止赵始的这七万兵马,赵佗手上至少还有十五万兵马,一旦我军被赵始拖在这四会城下,赵佗必然会趁机出手,到时候我们是撤退还是坚守呢?” 彭越将强攻四会县城面临的最大问题摆在了台面上。 “你们二人所言都有道理,那就照你俩说的做,不知其他人还有意见吗?”扶苏看着彭越、李延二人身后的一众将领问道。 “禀公子,我等以为二位将军已将我等的意思说了出来,我等再无异议。” 扶苏之所以要询问这些人的意见,就是因为扶苏看到这些将领在彭越说完后低声讨论了一番,毕竟集思广益总是没有坏处的。 “彭越将军,那就劳烦你派人去跟我方潜伏在四会县城的人说一声,让他们继续与那赵始接触,你顺便让他们告诉那赵始,只要他愿意归降,未来这南越就由他来提领。” “公子,让他来提领南越,恐怕又要为我大秦树起另一个小赵佗了。” 听到扶苏给赵始开出的条件有些过头了,李延赶紧开口提醒道。 “李延啊,不给出这样的条件那赵始会答应归降我大秦吗?这可是让人家干背叛老子的勾当,没有天大的条件那是行不通的。至于让赵始来提领南越,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公子深谋远虑,是卑职过虑了。” 看到李延如是说,扶苏笑着又开口了: “不过我还真要给那赵始提领南越的职衔。等赵始归降后,我就将他安置在我身边,让他名义上来提领南越四郡,我要打着赵始的名义调他麾下的南越士卒前去剿灭赵佗,我要让那赵佗感受到被亲生儿子攻杀的绝望,对于别人我断不会用此毒计,但是对付这赵佗就要这样,这是对他分裂国家的惩罚。” 次日,彭越派往四会县城的讯兵折返了回来,并带回了赵始封锁四会县城的消息。彭越立即将这一情况禀报给了扶苏。 就在扶苏得知赵始封锁四会县城的当日,南越王赵佗也知道了赵始封锁四会县城的消息,赵佗于是命人将国相召到了王宫。 “吴国相,世子于两日前封锁了四会县城,奇怪的是此事世子居然没有派人提前告知于寡人,寡人这才将国相唤来替寡人分析一番。” 听到世子赵始封锁四会县城的消息后,吴简陷入到思考当中。 片刻之后,吴简盯着赵佗问道:“不知大王可曾做出激怒世子的举动?” “世子在四会县城,寡人在这番禺城中,如何激怒世子。” 听了赵佗的回答后,吴简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没有就好,只要不是大王的原因,那就是秦军有了动作,世子所为应该是在防御秦国奸细混入四会县城。” “听了吴国相所言,寡人就放心了,这两日不见密报送来,寡人还有些担忧,现在好了,寡人无忧了。”赵佗笑着说道。 “大王,什么密报。”吴简疑惑地问道。 “也不算什么密报,就是寡人暗中派了几名王府的亲随去四会城中察看世子如何理政,让他们将四会城中的消息每日密送与我。” 听了赵佗的解释,吴简快要奔溃了。 “我的大王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之前世子蒙冤一事已让世子对你有了戒备之心,如今你再派人去暗中调查世子,要是让世子知道了那就坏事了。” “吴国相,你言重了,事情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更何况我派出去的这些人都是高手,不会轻易让世子发现的。” 赵佗觉得吴简有些小题大做,出言解释道。 “大王啊,你以为我南越的危机只有扶苏大军吗?秦军入侵只是外在的危机,此刻我南越最大的危机就在与大王与世子之间。之前世子蒙冤入狱,不就是因为大王你不信任世子导致的吗……” “住口,这是你该说的吗?” 不待吴简说完,赵佗就愤怒地打断了吴简的话。 “大王啊,即便你要杀臣,臣也要把话说完。如今士子突然封锁四会县城,恐怕与你派出王府亲随一事有关,怕就怕之其中会有秦国奸细趁机挑拨离间。” 赵佗不再理会吴简,自顾自地生起了闷气。 等赵佗冷静下来后,才明白吴简所言不无道理,一时间陷入到沉默中。 片刻之后,赵佗看着吴简开口了。 “吴国相,你以为寡人该怎么办?” 吴简表情凝重地望着赵佗,不知该怎么回答。 第五十八章:一个父亲的请求 对于赵佗所问,吴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此事干系重大,回答的太轻赵佗意识不到危机,回答的太重又会让赵佗记恨上自己。 “吴国相,你且说来,今日这大堂中没有君臣,无论你说什么,寡人都恕你无罪。” 看着吴简为难的样子,赵佗自我安慰一番后对吴简说道。 “既然大王这样说了,那老臣就斗胆放肆了;大王,老臣以为世子此次封锁四会县城,表明世子已经有了不臣之心,老臣猜测那些王府卫兵已被世子控制了起来,大王此时应当机立断,立即取夺世子军权,另派大将镇守四会县城,若是世子不愿意接受大王诏命,那就请大王立即派兵围剿世子。” “吴国相,若是寡人真这样做了,那就与世子彻底决裂了,再无一丝回旋之地啊?” 赵佗看着吴简痛心地说道。 “大王,老臣知道做出这样的决定确实让你为难,但你要知道我南越已经担不起世子叛乱这样的打击了。” “吴国相,再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看着赵佗犹豫的样子,吴简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吧,这事寡人就托付给你了,你看着办吧!” “大王,老臣愿为大王竭尽全力,只是有一事还需大王给个明白,若是世子不愿接受王命,老臣该如何处置。” 听了吴简问的话后,赵佗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颓废的坐回到王座上。 经历了一阵可怕的沉默之后,赵佗目光坚定地看着吴简。 “你看着办吧!” 赵佗说完就不再说话了,直愣愣地瘫坐在王位上。 “大王,老臣明白了,老臣这就去安排。” 吴简向赵佗施礼后起身离开了。 看到吴简准备离开,赵佗赶紧起身追了出来。 “吴国相,如有可能,还请尽量留住始儿的性命,这不是南越王在求你,而是一个父亲在求你。” 赵佗说完向着吴简跪了下去。 “大王,这使不得啊。” 吴简说着将赵佗搀扶了起来。 “大王,老臣尽力而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伤世子的性命。” 两日之后,一队从番禺来的传诏御史带着赵佗的诏命来到了四会城下,城门吏了解情况后派人将这一消息禀报给了赵始,赵始一边派人将传诏御史一行接进四会城中,一边让人去请贾珩等一众亲随商议。 “诸位,番禺的传诏御史已到这四会城中,恐怕来者不善,我将诸位召来就是想与你们商议一下应对之策。” “世子,你见过传诏御史了吗?”贾珩问道。 “还不曾见过,我这不是先找你们商议了吗?” “禀世子,在下以为大王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此番派传诏御史前来恐怕是为了探知这四会城中情况的。”贾珩看着一众同僚分析道。 “在下以为大王还不知道这四会城中的情况,若是有所怀疑,大王断不会只派传诏御史前来。” “世子,要想知道大王是何意图,等你见过传诏御史不就知道了吗?” …… 听了一众亲随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议后,赵始决定先见一下传诏御史,好从传诏御史口中探知南越王赵佗的意图。 四会县衙大堂,传诏御史一行在府官的带领下来到了赵始面前,也不客套,直接向赵始宣读了南越王诏。 而赵始从王诏中听出了三点意思: 其一、夸奖赵始在离水之战中的及时撤退,保全了数万南越军。 其二、南越王思念世子赵始,诏命世子赵始即刻赶回番禺面见赵佗,以解赵始思子之情。 其三、诏命赵始将四会城中南越军交给与传诏御史一同前来的领军将领提领。 听了传诏御史传达的南越王诏命后,赵始已经明白他的父王已经怀疑上他了。此次不但要调他回番禺,还要让他交出军权,摆明了就是不信任自己,还要用思念儿子之类说辞来麻痹自己,此刻赵始心中五味杂陈。 当赵始怔怔地发呆时,赵始身后的贾珩几人却在低声密谋着什么。 “世子,该接诏了。”传诏御史不耐烦地催促道。 赵始暗自思量一番后决定接诏,上前准备接过传诏御史手中的诏书。 就在赵始准备接诏时,异象横生,只见贾珩几人突然冲向了传诏御史,一阵利刃刺进人体的“噗呲”声此起彼伏。 “你们怎么能?”赵始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问道。 贾珩等人完全没有听到赵始说的,还在自顾自地疯狂补刀。 “唉!”赵氏无奈地叹了口气。 片刻之后,贾珩几人扔掉了手中的匕首,一脸血污的来到赵始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了赵始面前。 “世子,事已至此,还请你将我们绑了送往大王处,无论之前杀害王府卫兵一事,还是今日弑杀传诏御史,都是我们几个干的,与你无关。只要我们的人头能换回大王对你的信任,我等死而无憾。” 赵始忧郁地看着眼前的贾珩等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既为这几人的“鲁莽”生气,又为这几人的“忠诚”感动。 “罢了,事到如今我也没了退路,总不能拿你们的人头去换我父王的谅解,就用我的不孝来给你们谋一条活路吧!” 听了赵始所言,贾珩等人放心了,显然他们的计谋得逞了。 “贾珩,你去找之前联络的人,告诉他们我愿意归降大秦,你们几个,随我一起去劝服城中将士。” 半日之后,韩川火速派人将赵始的意思传达给了扶苏,而扶苏在接到韩川报来的消息后立即率领虎贲军赶往了四会城。 当扶苏率领五万虎贲军离开大营时,八万南越大军已经在吴简的命令下到达了四会城下。 第五十九章:赵始降秦 当赵始站在四会城楼上看到城下密密麻麻的南越军时,立时便明白赵佗早就对自己起了杀心了,若是他的父王没有对他动手的心思,那这四会城下如此之多的南越军从何而来?显然城下的这些兵马就是跟着传诏御史一起过来的。想通了这点后,赵始的心中涌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悲凉之情。 虽然赵始已经料到赵佗会对自己动手,但是当赵始亲眼看到赵佗派来剿灭自己的大军后,一时间还是接受不了,毕竟那可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 看着四会城下的涌动的千军万马,一滴泪光快速地从赵始的眼角一闪而过。 半个时辰之后,赵始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四会县衙。 “世子,你怎么了?” 看到赵世脸色不太好,贾珩上前问道。 赵始没有理会贾珩,而是像行尸走肉一样地朝着县衙大堂走去,错开贾珩几步后,赵始回头看着贾珩问道:“与扶苏联络的怎么样了?” 赵始没有回答贾珩的问题,而是将话题引到了扶苏身上。 “禀世子,卑职已将你的意思转告给了扶苏的人,想必此刻扶苏应该知道了。” “那就好,你先退下吧!” 赵始说完缓慢地走到案几处,艰难地坐到了铺垫上,那落座的过程如一位耄耋老人一般艰难。 看着赵始痛苦又无奈的样子,贾珩心中忽然对赵始有了几分同情,生在南越王府,原本应该过着让人羡慕的生活,可是这赵始呢?有一个疑心太重的爹,又遇到了一帮像自己一样“吃里扒外”的臣子,实在是造化弄人啊!最为悲催的是这货居然与扶苏这样一个心智如妖的对手处在了同一片皓月之下。 当贾珩走出县衙大堂时,便看到一众同僚正火急火燎地向县衙大堂赶来。 “你怎么出来了?”为首的一名统军将领看着贾珩问道。 “唉,不说了。”贾珩叹息着回答道。 这些人不再理会贾珩,而是继续朝着县衙大堂走去。 “诸位,你们还是先别去打扰世子了,让世子一个人静一静吧。” 贾珩叫停了一众同僚,一脸无奈地建议道。 看到贾珩眼中露出无奈的眼神,一众同僚便猜到了赵始心情不佳,于是只好退后到贾珩处,陪着贾珩站在县衙大堂外面等着。 半晌之后,一名赵始身边的侍卫出来向贾珩等人传话,告诉贾珩等人赵始请他们前往大堂议政。 当贾珩与一众同僚走进县衙大堂时,赵始已然隐藏起了之前的颓态,目光坚定地等待着贾珩等人。 “诸位,这四会城下的千军万马你们都见到了吧?他们不是来帮我们抵抗秦军的,而是来剿灭我等的。为何,只因当今南越王薄情寡义,听信谣言猜忌我有不臣之心。诸位,当我南越在秦国兵威下苟延残喘之时,是谁在抵抗?是诸位在与我一起拼死抵抗秦军入侵,才使我南越有了这片刻的安宁,可是我们的付出换来了什么?猜忌、围剿。” 赵始看着眼前的众人痛恨地说道。 站在赵始面前的这些人中不仅有世子府幕僚,还有统军将领,其中还有几个心向南越王赵佗之人。 “世子,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吧?”一名心向赵佗的统军校尉开口说道。 看着眼前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统军校尉,赵始从怀中拿出了那封诏书。 “既然你们不相信我说的,那就请你们看看这个吧!”赵始说着将之前传诏御史给他的诏书交到了那位替赵佗辩解的统军校尉手中。 少顷之后,那名统军校尉收起了手中的诏书,无奈地摇了摇头。 “禀世子,仅凭这封诏书也不能判断出大王怀疑你。”那名替赵佗辩解的统军校尉还在不死心的狡辩着。 “若是这封诏书不能说明什么,那这城下的几万大军又作何解释呢?”赵始阴笑着看着眼前的统军校尉问道。 那名统军校尉一时间被赵始问住了,有些不自在的左顾右盼。 “禀世子,卑职还是不太相信你所说的。” “你相不相信已然不重要,关键是我已经信了,他们也相信了。”赵始指着贾珩等人说道。 “我等也相信世子所说”几名已被应龙军收买的统军主将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们怎可如此!”之前的那位统军校尉愤恨地看着众人说道。 “诸位,我等本为秦人,怎奈南越王悖主逆天,割南越四郡自立,使我赵氏一门背上叛国的骂名,更使我南越四郡之地脱离大秦治下。今大秦监国公子扶苏治国有方,大秦国力更是一日甚于一日,此时不归更待何时。我意重归大秦,以正我赵氏叛国之名。诸位中若有人愿与我同归大秦,烦请站出来。”赵始扫视了众人一眼后说道。 “禀世子,在下愿意与世子同归大秦。” “在下也愿意” “禀世子,卑职也愿意。” …… 片刻之后,大堂中大半人都站出来表态愿意追随赵始归降大秦。 之前那名替赵佗辩解的统军校尉颓废的看着众人,这么多人愿意归降秦国,岂是他能阻拦的。这名校尉思量一番后愤恨地拔出了佩剑。 见到有人拔剑,几名表态愿意追随赵始的统军将领立即将赵始护在了中间,并拔剑指向了那名拔剑的统军校尉。 “既然你们执意要归降秦国,我也不拦着你们的去路了,我已跟着南越王背叛过大秦了,背叛之事,此生做一次就够了。” 那名统军校尉说完就将手中的长剑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怒目扫视了赵始等人一眼后便自刎了。 “来人,将此人厚葬了吧!” 赵始眼光中闪过一丝愧疚,语气低沉地对侍卫命令道。 …… 半日之后,前来围剿赵始的南越军将士看到四会城头上的士卒将南越大纛拔了下来,扔到了城墙下,换上了一面绣着篆体“秦”字的大纛。 直到此刻,四会城墙下的南越军将士才明白赵始已经降秦了。 第六十章:探知赵始的意图 看着四会城楼上的士卒换掉了南越大纛,四会城下的一众南越军将领恨得咬牙切齿。只是无奈这四会县城城坚兵多,仅凭他们的八万人马暂时也奈何不了人家赵始。 “这个贼子,他怎能投靠秦国,他可是大王的独子啊!” “早知道这赵始敢投靠秦国,当初就不该被大王从番禺大狱中放出来。” 一众南越军将领愤怒的发泄着自己心中对赵始降秦一事的不满。 “唉,此事也不能全怪世子。”一名南越军统军将领说出了与其他人不同的见解。 “行此悖逆之事还不能全怪士子,你的心长歪了吧?”立即有人出言反驳道。 “刘将军,此事不能全怪赵始,难道还要怪罪大王吗?” …… 一众南越军将领立即将他们对赵始怒火转移到了这名替赵始说了公道话的同僚身上。 …… 当扶苏率领虎贲军赶到距离四会县城二十里之遥时,一名探骑打马来到了扶苏面前,将八万南越军到达四会城下的消息告知了扶苏。 “公子,这会不会是赵始的奸计,假意投降我大秦,将公子骗到四会城下,然后与城外的八万大军合力围歼公子。”彭越若有所思地对扶苏说道。 “那八万大军现在何处?” 听了彭越所说的话后,扶苏看着探骑追问道。 “禀公子,那八万大军就在四会城下。” 听了探骑所说,扶苏都有些糊涂了,按理来说要想合理围剿扶苏一行,那八万大军此刻应该是藏着的,绝不应该出现在四会城下。 “彭越将军,要是你要设计埋伏别人,你会将所有人马都摆出来吗?”扶苏问道。 “禀公子,卑职绝不会将所有兵马都摆出来,要是摆出来别人都知晓了卑职的兵力部署,那还叫埋伏吗。” “那你以为这南越就没人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吗?”扶苏笑着问道。 “公子,你的意思是这不是赵始的计谋,那这八万大军究竟所为何事?” “这应该不是赵始的计谋,只是暂时我也看不出来,其实我比你更想知道这八万大军为何而来?”扶苏看着彭越无奈地说道。 “这世上还有公子你看不出的计谋吗?”彭越一脸惋惜地问道。 扶苏一脸黑线的看着彭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什么叫这世上还有公子你看不出的计谋吗,你以为我是万事通吗,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就是我搞不懂的,比如穿越之前那坑爹的概率论试题。”扶苏暗自腹议了彭越一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片刻之后,扶苏突然想到了一点:“自己想不到的计谋,要么是自己在书本上没有看到过,要么就是没有阴谋。” “彭越将军,不管是不是计谋,我们都应该去四会城下走上一番,去探一探赵始的虚实。” “公子,要不你率三万士卒在此处等着,卑职率领两万人马前去四会城下一探究竟。” 由于彭越担心扶苏在四会城下会遇到危险,所以建议扶苏留下来,由自己率军前去四会城下探知虚实。 “彭越将军,用不着担心,我们可是骑兵,即使南越军追来了我们也能轻易逃脱。”扶苏对彭越劝解道。 “公子,可是……” “彭越将军,没什么好可是的,你只管放心,我还没有见到虞姬给我生的小公主呢,怎么会犯险去干没把握的事呢?”扶苏笑着打趣道。 看到扶苏执意要去四会城下,彭越便不再劝解,只好苦着脸顺着扶苏的意思。 半晌之后,扶苏率领虎贲军前往了四会城下。 当扶苏赶到四会城下时,一眼就看到了四会城头上绣有“秦”字的大纛。 “彭越将军,你看哪里。”扶苏指着城头上的大纛对彭越说道。 “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儿?” 彭越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一时间彻底陷入到迷茫当中。 当扶苏准备进一步接近四会县城时,一队南越军探骑发现了虎贲军的存在。 半晌之后,只见数万南越军向着虎贲军冲了过来,扶苏立即率领虎贲军撤离了四会城下。 看到虎贲军撤离了,追击扶苏的南越军随即停了下来。 等虎贲军与南越军之间拉开足够的安全距离后,扶苏便命令大军停了下来。 “公子,为何这南越军没有继续追击。”彭越不解地问道。 “彭越将军,想必这四会城下的南越军就不是冲咱们来的。”扶苏思考一番后说道。 “公子,若是这些南越军不是冲我们来的,那他们此番目的何在?难不成还是来围剿赵始的。” 听了彭越的这句话后,一丝灵光从扶苏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彭越将军,将你适才所说的话再说一遍。”扶苏看着彭越急切地说道。 看到扶苏急切的眼神,彭越有些畏惧的望着扶苏。 “公子,卑职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没有说错话,适才你说的话提醒了我,因此我让你再说一遍。” “我说那南越军不是冲我们咱们来的,那他们目的何在。”彭越将刚才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不是这句”扶苏说道。 “难不成还是来围剿赵始的”彭越将后一句话说了出来。 “围剿赵始”扶苏呢喃着这句话陷入到思考当中。 片刻之后,扶苏眼神清明地看着彭越。 “彭越将军,你派人去四会城下,让他们试着去联络一下潜伏在四会城中的应龙军。切记一点,此番不需要秘密联络,你就让他们公开联络城中的应龙军。” 听了扶苏的安排后,彭越这才明白复苏的意图,显然扶苏已经认定四会城中的赵始与赵佗彻底决裂了,四会城头上插着的绣有“秦”字的大纛就是赵始与赵佗决裂的信号。 想通了这一点后,彭越立即去虎贲军中挑选精干士卒准备派往四会城下联络城中的应龙军了。 …… 半日之后,一队虎贲军士卒顶着南越军的追击冲到了四会城下,将几支绑有信函的箭支射到了四会城楼上。 第六十一章:赵佗意图东迁 当四会城楼上的守军看到有一队骑兵向着四会城池飞奔而来时,纷纷拿起手中的弓弩警惕地看着城下的骑卒快速靠近。 “嗖、嗖嗖” 只见城下的骑卒举起手中的弓弩向着城楼上射了几箭,几声箭支破空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守城将士的耳中,眼前的城楼上赫然多出了几支从城下飞来的弩箭。 当城楼上的士卒准备还击时,城楼下的骑卒已经打马离开了。 两名守城士卒来到插有箭支的地方。 “咦,这上面怎么有一封信函。”一名守城士卒惊讶地说道。 只见箭支上靠近箭头处绑有一封信函,再看另外几个箭支,上面同样都绑着信函。 四会县衙大堂,赵始正在审阅守城士卒转交上来的信函。 “贾珩,你去将信函上所说的这个韩川找来。”赵始说着将手中的信函递给了贾珩。 “禀世子,韩川此刻就在府外候着。” “你去将他叫进来”赵始对贾珩吩咐道。 就在贾珩准备出去请韩川时,赵始又叫住了贾珩。 “还有一事,你们以后就不要再叫我世子了。”赵始对贾珩与一众亲随说道。 片刻之后,韩川在贾珩的带领下来到了四会县衙大堂。 “你就是韩川”赵始仔细地打量了韩川一番后问道。 “禀世子,在下便是大秦应龙军百夫长韩川。”韩川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你先看看这个吧”赵始说着拿起案几上的信函交给了身边的侍卫,韩川从侍卫手中接过信函快速地阅读了起来。 “禀世子,昨日在下收到世子的信函后,便派快骑送往我大秦公子处,怎奈城下的南越军来的太快,使公子对这四会城中的情况失去了判断。如今世子在这四会城头挂上了我秦国大纛,公子便已然知晓了世子归降大秦的心意,公子之所以公开给我射发信函,说明公子已经相信了世子的归秦之心,还请世子不要怀疑我家公子的诚意,在下这就去城楼上与我秦军联络。” 韩川将自己的分析毫无保留地告知了赵始,并希望赵始能理解扶苏的谨慎。 “贾珩,就由你陪着韩川去城楼上联络公子扶苏,务必要保护好韩川。”赵始对贾珩命令道。 当韩川获得赵始的准许后,立即草拟了两封送给扶苏的信函,绑在了弩箭上,然后与贾珩一起登上了四会城楼。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光辉从四会县城西面的山头上隐抹时,韩川还是没有看到秦军的踪影出现在四会城下。 “韩壮士,要不咱们回去吧?”贾珩悻悻然地说道。 “贾珩先生,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再等等看。” 贾珩只好无奈地陪着韩川在城楼上等待。 韩川与贾珩等待的时候,远处的一轮圆月缓缓地升了起来,给南越大地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而四会城中百姓的房屋中闪烁着点点光辉,仿佛和天上的明月呼应着。 看着月光朦胧的四会城,韩川萌生出了些许思乡之情,韩川与贾珩二人靠在城墙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贾先生,你说这南越的月亮,和秦地的一样吗?” “应该一样吧!”贾珩木讷地回答道。 “贾先生,你离开秦地也有几年了,想过回秦地吗?” “刚开始确实想过回归陇西故地,只是在这南越呆的久了,思乡之情也就淡了许多,如今我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秦人还是南越人了。” 听了贾珩说的话后,韩川沉默了。 生逢乱世,有几人能够终老于故土呢?就拿这四会城下的数万南越军将士来说,他们中大多数人是随任嚣一起从大秦各处来到这南越的,这些人中最后又有几人能回到故土呢? 就在韩川沉浸在思乡的情绪时,几名虎贲军士卒潜伏到了四会城楼下,被一名城楼上眼尖的士卒看见了。 “主簿大人,你看城下的那几个人是不是你们在等的人?”那名士卒看着贾珩问道。 “在哪里”韩川急切地追问道。 “就在哪里”士卒指着城墙下一处黑暗的地方说道。 韩川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盯着士卒所指的那处地方观察了起来。 好一会儿之后,韩川才堪堪看到几个黑影影影绰绰的在黑暗中活动。 韩川从身后的城墙上拔出一支火把,照着那处黑暗挥动了起来。 片刻之后,只见几名士卒从那处黑暗处转移到了韩川正下方的城墙下,将一支绑有信函的箭支射到了城楼上。 韩川取下信函后照着火把看了起来。 “韩百夫长,城中情况如何?” 信函中文字内容之后画着应龙军专有的识别图案。 看到信函上内容以及信函内容后面的标记,韩川确定城楼下的士卒就是扶苏派来的,于是将自己身上携带的那支绑有信函的箭支射到了城墙下。 半晌之后,韩川带着信函赶到了四会县府衙,将信函交到了赵始手中。 …… 就在赵始换掉四会城头大纛两日之后,远在番禺的赵佗得知了赵始降秦的消息,一时间怒火攻心晕厥了过去。 半日之后,赵佗在医官的救治下苏醒了过来。 “你去将吴国相唤进来吧”赵佗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 当吴简跟着侍卫来到赵佗的床榻之前时,只见赵佗愤怒地指着吴简破口大骂。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好了吧?逼得始儿降了大秦。” 看到赵佗冲自己发火,吴简只能苦着脸接受。 “明明是你自己的多疑逼得世子有了不臣之心,到头来还要怪我出的馊主意。”吴简内心不免对赵佗腹议了一番。 等赵佗骂得差不多了,吴简开口了。 “大王,世子之事老臣知错了,只是眼下这世子降秦一事该如何处置,还有那四会城下的八万大军该如何安置,是继续围剿四会县城,还是撤回来呢?” 赵佗极不情愿地瞥了吴简一眼后,低头思考起了处置方法。 “先不要让南越百姓知道世子降秦的消息。事到如今,我南越大军在四会城下也是于事无补,还是撤回来吧。”赵佗一脸忧郁地对吴简说道。 “禀大王,眼下还有一事需要大王早做决断:如今这四会县城归附秦国已是迟早的事了,大王需提前准备与秦军的决战了。” “吴国相,你言重了,我南越尚有三郡之地,十几万大军,还不到决战之时,寡人以为我南越当务之急应当暂避秦军锋芒,将南越朝堂迁到闽中郡去,封锁湟溪关,利用南岭迟滞秦军进攻锋芒。” “大王啊,事到如今你还在想着逃命吗?若是最后秦军突破了湟溪关,你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住口,寡人念你劳苦功高,不与你见识,你却几次三番地羞辱寡人,是何居心?你且退下吧。”赵佗直接开口驱逐道。 见赵佗如此刚愎自用,吴简只能愤恨地离开了南越王宫。 当吴简走出南越王宫后,不甘地回望了一眼南越王宫,然后抬头呆呆地望着天空。 “苍天啊,你真要亡我南越国吗?”吴简悲切地感叹道。 第六十二章:收复四会县城 就在赵佗准备撤回四会城下的八万南越大军时,扶苏已经谋划好了将这八万南越军歼灭在四会城下一事。 自从那日撤离四会城下后,扶苏便率领虎贲军撤回了大营。 两日之后,扶苏收到了韩川送出来的信函,知道了四会城中的具体情况。 鉴于赵始真心降秦,扶苏决定与四会城中赵始麾下的数万大军联合起来,意图将八万南越军彻底歼灭在四会城下。 做出歼灭四会城下南越军的决定后,扶苏便命彭越派人将一封请求赵始合力围歼四会城下南越军的信函送往了四会县城。 当来自秦军大营的讯兵将彭越的信函送到赵始手中时,彭越已经率领五万虎贲军绕过四会县城截断了南越军后撤的道路,而扶苏与李延率领的十万大军也已经到达距离四会县城二十里处,就连身处四会县城的赵始也遵照复苏的安排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等南越探骑发现大批秦军出现在四会县城时,便立即将这一情况报到了南越军主帅处,南越军主帅便根据这一情况率领南越军连夜撤离了四会县城。 就在南越军撤离四会县城的当夜,十万秦军与四会城中的七万守军汇合在了一起,举着火把浩浩荡荡地向着撤离四会县城的南越军追了上去。 次日拂晓,已经逃离四会县城的南越军遭到了五万虎贲军的堵截,激战一番后被虎贲军堵在了距四会县城六十里的一处峡谷中。 两个时辰之后,当南越军准备再度发起冲击时,扶苏与赵始二人的十七万大军就赶到了峡谷口。而在峡谷口居高临下堵截南越军的彭越一眼就看到了追击而来的扶苏大军,立即率领所有虎贲军冲向了谷中的南越军。 一场人数差异巨大的激战就在这处不知名的山谷中拉开了帷幕,半个时辰之后,幸存的五万南越军选择了投降。之所以还能有五万南越军幸存下来,还要感谢峡谷地形有利于南越军,因为十七万扶苏与赵始的联军根本就没办法完全展开。 峡谷大战结束两日之后,扶苏便接管了四会县城。 这一日,一班秦军文武齐聚四会县衙大堂,而赵始与一众南越军将领赫然在列。 “诸位,我大秦之所以能够轻松收回这四会县城,有两拨人功不可没,一波是冒险潜入四会县城策反南越军群臣与军中主将的应龙军将士。” 扶苏说完一脸深意地看着赵始身后的一班文武。 片刻之后,韩川与十几名应龙军士卒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四会县衙大堂。 “卑职拜见公子”应龙军士卒齐声向扶苏行揖礼道。 扶苏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应龙军,满意地点了点头。 “谁是韩川?”扶苏问道。 “禀公子,卑职便是。”韩川说着从一众应龙军中走了出来。 “不错,果然气度不凡。”扶苏由衷地赞扬道。 “韩川,你就留在我身边吧,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操办呢,不知你以下如何?” “禀公子,在下愿意。” 听到扶苏想让自己留在他的身边,韩川激动不已,赶忙开口答应道。而站在韩川身后的一众应龙军士卒则羡慕地望着韩川。 “还有你们,也都是我大秦的功臣。传我诏命,所有潜入四会县城的应龙军将士拔擢两级,每人赏一万钱。” 听了扶苏给他们的赏赐,一众应龙军士卒赶忙接诏谢恩,每个人脸上挂着满意地笑容。 赏赐完应龙军,扶苏将目光转移到了赵始等人的身上。 “这另一波功不可没之人人便是这南越世子赵始与其麾下心向我大秦的臣公。”扶苏指着赵始一拨人说道。 “禀公子,这一切皆是公子的功劳,我等不敢居功。”赵始小心翼翼地说道。 “世子过谦了,该是你们的功劳就是你们的功劳,我岂能贪功。” “书吏,草诏。”扶苏对书吏吩咐道。 “诏命赵始为南海郡郡守,位列三公,协助彭越剿灭赵佗叛逆。” 片刻之后,书吏将草拟好的诏书递到扶苏手中,扶苏审阅之后便盖上了印玺。 扶苏拿着诏书来到赵始跟前,举起诏书递到了赵始面前。 “臣赵始谢过公子”赵始躬身双手接过扶苏手中的诏书谢恩道。 赵始虽然对于扶苏既让自己提领南越四郡,又让自己协助彭越一事有些不满,但是还是无奈地接受了扶苏的诏命。 封赏完赵始,扶苏走到赵始身后的一众南越文武身边,扫视了一眼贾珩等人。 “诸位,我大秦能够兵不血刃的收回这四会县城,你们也是有功劳的。尤其是你们中间最先投靠我大秦的那一拨人。” 听了扶苏的话后,赵始不可思议地看着身后的贾珩等人。 “在我大军收回这四会县城之前已经归降我大秦的是那些人?”扶苏看着赵始身后的一众南越军文武问道。 片刻之后,只见南越军文武班列中有一半人都站了出来。 看着自己身后一半的人站了出来,赵始脸上不断地变化着表情,有震惊,也有悔恨,还有气愤,不过最后都化成了一脸的叹服。 等情绪平复下来之后,赵始抬头看向了扶苏,而扶苏此刻也正好微笑看着自己。 看着扶苏的笑容,赵始内心生出了无尽的寒意。直到这一刻,赵始才明白扶苏到底有多可怕,心中对扶苏安排自己协助彭越一事的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扶苏看了赵始一眼后,就将目光重新放在了贾珩等人身上。 “你们最先归降了我大秦,我大秦也不亏待于你们,所有人赏一万钱,若是你们愿意继续为政,可在我大秦河西之地或你们之前的秦地祖籍为政,县丞、县尉,由着你们挑选。” 听到扶苏所说的赏赐后,贾珩等人傻眼了,之前不是说提领南越四郡中的某一个郡吗?怎么就成了县丞、县尉了,而且还是河西之地或秦地祖籍。贾珩一脸期盼地望着韩川,可是韩川根本就不看自己。 “难道诸位不愿意在我大秦为官吗?”扶苏脸色不善地问道。 “禀公子,我等愿意。”韩川等人只好苦着脸接受扶苏的安排。 对于收回四会县城之后才归降的南越军文武官员,安置条件直接比贾珩等人低了一级,安置地点与贾珩等人相同,只是赏赐只有五千钱,而官职更是降为有秩(乡官之一,类似于乡长级别,掌管诉讼税收。)、啬夫(与有秩类似的乡官)了。 第六十三章:吴简之死 扶苏安置好赵始及随赵始一起归降的南越文武官员的次日,南越王赵佗就得知了自己的八万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 初春时节的南越,处处花团锦簇,一派春意盎然,但是处在番禺城中核心位置的南越王宫却体会不到一丝春的暖意,因为南越王赵佗的脸阴冷的就像冬日的寒冰一样。 自从得知自己的八万人马全被扶苏连剿灭带俘虏地吃掉后,赵佗的心上就像结上了一层万古不化的坚冰一样,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冲群臣发火了,也不知道苦苦谏言的国相吴简被南越王赵佗逐出了南越王宫多少次。 明眼人都知道世子赵始归降大秦一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南越王赵佗疑心太重,但是赵佗却一股脑的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吴简头上,就连八万大军全军覆没的锅都绑在了吴简头上。 这一日,吴简又一次不顾同僚的劝阻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谏赵佗不要东迁闽中郡,不料这一次赵佗却没有将吴简逐出南越王宫,而是直接将吴简下了番禺大狱。 没有了吴简的反对,赵佗早已谋划好迁往闽中郡的计划得以实施,就在赵始率众离开番禺的前一日,南越宫中侍卫拿着赵佗御赐的白绫进入了番禺大狱。 当身处大狱的吴简看到宫中侍卫走进大狱时,就已然明白自己的大限到了。 事实也确如吴简所料,那几名宫中侍卫来到自己所在的牢房时停了下来,让狱卒打开了吴简所在牢房的大门。 看着几名侍卫走进牢房,吴简紧张的心反而放松了下来。自知自己在劫难逃,吴简心中反而轻松了许多,这两年来吴简为了南越可谓呕心沥血,如今终于要解脱了。 “吴简,你身为南越国相,怎奈你不思报效大王,数次使奸计误导大王,致使我南越世子被逼无奈降了秦国、我南越八万大军被秦军歼灭于四会城外。大王念你多年陪侍之功,不忍你刀斧加身,特赐予白绫三尺,以留你全尸。” “罪臣谢大王恩典”吴简说着接过了侍卫所托木盘中的白绫。 看到吴简接过了自己手中的白绫,几名侍卫便退出了牢房,站在不远处等待吴简自尽。 “大王,臣吴简去了,若臣之死能使我南越国免去亡国之危,臣死也瞑目了。”吴简说着拜伏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说道。 片刻之后,一声桌几倒地的声音从吴简所在的牢房中传了出来。 几名侍卫闻声来到吴简牢房门口,只见吴简已经自尽在了牢房顶部横梁上挂着的白绫上了。 看着挂在白绫上的吴简,那名领着侍卫来到吴简牢房的狱卒眼中噙满了泪水,右手不自觉地攥在了一起,指甲都快要钻到肉里面了。 待几名侍卫离开前去赵佗处复命之后,这名狱卒便将吴简的尸体解了下来。 抱着吴简还有余温的尸身,这名狱卒泣不成声。 对于吴简为人,南越百姓与这名狱卒一样处在底层的人最清楚,所谓:“知政失者在草野”。 次日,这名狱卒冒着枭首的风险将吴简的尸身送到了吴简家里,而吴简的家人也没敢举孝,只好忍痛悄悄地将吴简的尸身葬在了番禺城外北山的一颗大树下。 第六十四章:覆灭南越前的最后安排 吴简死后几日,关于南越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遍了大秦各地,先是南越王世子赵始归降大秦,接着是南越八万大军被扶苏歼灭在四会县城附近,再接着是南越国相吴简被赵佗赐死一事,最后就是南越王赵佗东迁闽中郡一事了,这些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疯传到了大秦各地。 当这些消息传到项氏治下的江东各地时,整个江东大地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愁绪,无论是江东各地的官家,还是寻常百姓,脸上都多出了几分愁意。 为官者担忧江东将会是下一个南越,他们的仕途也会随着江东破灭而告终,而寻常百姓则担心秦军攻伐江东时会危及身家性命,尤其是那些多有子嗣的百姓之家,他们更是担心自家子孙会在秦军攻杀江东时被项氏强征入伍。 随着这些消息的发酵,许多的谣言也开始混杂在了在这些消息当中,其中最离谱的谣言当属项羽要归降扶苏一说,谣言中说项羽已经跟扶苏商议好了,要学赵始率众归降秦国。 好在江东项伯要比赵佗明智一些,根本不相信这些空穴来风的谣传,但是江东百姓就不一样了,他们一时间也分辨不了这些谣言的真假,徒增了许多人云亦云的忧愁。 就在江东百姓们愁苦不堪时,作为江东之主的项伯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自从蒙恬与王离大军侵入江东以来,他就一直在拼命率军抵抗侵入庐江郡的秦军,虽然最终挡住了蒙恬的攻势,但是半个庐江郡已经落在了秦国手中。 大军征伐,丢城割地本是常态,但是江东半个庐江郡被蒙恬占领一事显然已经不能用常态来衡量了,庐江郡西临长江,是江东抵御秦军的前哨,更是江东的西大门。 若是庐江郡完全在手,江东完全可以凭借长江天险来阻挡秦军,但半个庐江郡被蒙恬占据后,庐江郡西面的长江已然成了秦国的内河,江东再无险可守了。 而最让项伯难受的是秦军已经依托半壁庐江郡在江东立足了,从此以后江东大地在扶苏眼中就如同秦地了,他扶苏想什么时候出击就能在什么时候出击,想从什么方向出击就能从什么方向出击。 项伯也曾试图与蒙恬争夺过,无奈蒙恬选择了稳扎稳打的策略,每占领一城就立即加筑城防,不给项庄夺回庐江郡失地的机会。 再看长沙郡与王离、英布对峙的项羽、项庄二人,处境要比项伯稍微好上一些,自从顶住了王离大军的功势,王离、英布二人就没有在自家兄弟两人手上讨得太多的便宜,双方一直处于对峙状态。 王离、英布二人之所以没有选择继续强攻项羽、项庄大军,那是因为他们收到了扶苏的诏命。 当扶苏得知项羽、项庄二人率军回到长沙郡的消息后,便立即派人向王离传达了一条诏命:只要拖住项羽、项庄二人的大军即可,不要贸然强攻。 扶苏之所以要阻拦王离、英布二人强攻,就是因为扶苏深知项羽的战斗力不弱,不想徒增秦军的伤亡罢了。等彻底剿灭南越后,扶苏就会让彭越率军从南越攻入长沙郡,协助王离夺回长沙郡全境。 …… 就在大秦各地都在议论扶苏在南越的作为时,引发这一系列事件的南越王赵佗留下了三万人马驻守南海郡,自己则率众迁往了闽中郡。 听到探骑汇报着南越王的消息,扶苏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一众文武百官开始安排彻底剿灭南越的最后安排。 “列位,如今这南越王东迁闽中郡,摆明了就是要依托闽中郡做最后的挣扎,而这闽中郡与江东毗邻,看来这赵佗可是做好了要与江东再度联手的准备,就看这江东项氏敢不敢援助南越了,若是他江东不派兵援助赵佗,那我就只取他的长沙郡,若是他江东敢出兵,那我就只好收回江东了。”扶苏看着一众文武说道。 “禀公子,如今我大秦攻克南越在即,要是挟南越大胜之威剿灭江东,那也不是难事,公子为何还要迁延不前,只图江东长沙一郡呢?”彭越有些不解地问道。 “公子,卑职也以为彭越将军所言甚是。”李延跟着附议道。 “二位将军,我大秦如今确有军力彻底剿灭江东项氏,只是剿灭了江东之后又该如何安抚江东的三百多万百姓呢?大战之后,百姓就处在贫寒的边缘了,到时候这几百万百姓的衣食住所都要从我大秦府库中抽调,试问我大秦有这个国力吗?虽然府库中还有发行大秦国债券积累的钱粮,但是经不住这样折腾啊,此番征伐南越已是损耗巨大,再加上江东我大秦国库就要见底了,此时收复江东真的不划算。”扶苏看着彭越、李延二人说道。 “禀公子,卑职明白了。”彭越说道。 看着彭越与李延二人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扶苏无奈地摇了摇头。 扶苏之所以要暂时搁置继续征伐江东一事,只因担心征伐江东会耗尽发行大秦国债券积攒的财力,为大秦财政徒增负担。 经略河西之地刚刚开始,后期还需要巨大的投入,而收回南越后百万南越百姓也需要安抚,即使有发行大秦国债券这样的财政手段,也经不起三百多万江东百姓消耗。 一旦大秦财政奔溃,致使到期的大秦国债无法兑回,那么大秦的国家信用将会彻底耗尽,到那时扶苏计划将河西之地打造成大秦面向中亚的商业重镇的构想恐怕就成了泡影。 与扶苏计划中要覆灭的孔雀王朝相比,江东只是疥癣之疾,如果因为江东之地而耽误大秦的快速崛起,就有些舍本逐末了。 对于收复江东与胡亥治下郡县一事,扶苏已经有了一个构想,那就是提前打一场经济战,既能疲敝江东与胡亥所治郡县的实力,又能为打造好河西之地后利用经济优势彻底封锁孔雀王朝积攒经济战的经验。 扶苏深知要征服孔雀王朝这样一个有着三千五百万人口、疆域面积要比大秦多出两郡之地的世界第一强国,光靠征伐是不可能的,经济战是最好的辅助选项。 对于彭越与李延来说,不要说知道喜马拉雅拉雅山脉另一边的孔雀王朝,就是经济战的理论都只听扶苏说过,这一切并非彭越、李延等人无知,而是相差两千年的认知造成的巨大差距并非一时半会儿所能弥补的。 片刻之后,扶苏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只见彭越、李延正一脸期待地等待他为接下来彻底覆灭南越王赵佗做出部署安排。 “李延将军,如今除了闽中郡有数万大军外,南越各地的兵力已经微不足道了,你就率领五万大军南下,前去收回象郡各地吧!”扶苏看着李延命令道。 “诺,卑职一定在一月之内收回象郡各地。”李延一脸严肃地领命承诺道。 “彭越将军,你就在这南海郡收拾残局吧。” “公子,要不你还是让卑职跟你一起去闽中军收拾赵佗吧。”彭越舔着脸向扶苏请命道。 让自己在南海郡收拾残局,彭越是真心不愿意啊,毕竟剿灭赵佗这样的大事比收拾残局更有意思,那怕跟着李延去收拾象郡的残敌,也比在南海郡收拾残局更有意思。 “去闽越你就别想了,这不还有赵始、韩川与这些青嶂山的弟兄吗?”扶苏指着站在堂下的赵始、韩川及站在自己身后担任侍卫的一名青嶂山弟兄说道。 听到扶苏提到自己,韩川与扶苏身后的侍卫不由得挺直了腰身,而赵始则是一脸的茫然。 看到扶苏没有改变主意的样子,彭越只好生无可恋地接受扶苏的安排。 三日之后,扶苏给彭越留下了五万人马,然后率领十七万大军向着闽中郡进发了。 第六十五章:进入闽中郡受阻 当南越王赵佗迁到闽中郡后,立即封锁了所有进出闽中郡的道路,并在山川险峻之地修建关隘,试图阻挡秦军攻入闽中郡。 尤其闽中郡西面和北面; 对于北面,赵佗不但控制了闽中郡北侧的保泉山,彻底封锁了秦军从江东进入闽中郡的道路,而且还在保泉山下驻扎了五万人马。 至于西面,那就更是防守严密了。 因为扶苏大军就在西面的南海郡,所以赵佗将大部分兵力都布防在了闽中郡西面,赵佗命人将南海郡进入闽中郡的几条道路彻底地封死了。凡是险要之地,几乎都修筑起了关隘,而且还有精兵强将守卫这些关隘。 南越王赵佗在彻底封锁秦军进入闽中郡的道路之后,又在闽中郡施行“两丁抽一(家中有两名年轻子嗣的,抽取一名)”的募兵制度,生拉硬扯地强征了十五万新卒,再加上自己从南海郡带过来的八万人马,硬是凑起了二十三万兵力。 因为要供养如此多的兵马,闽中郡百姓的税赋也随之大幅度增加。 最为荒谬的是赵佗竟然不顾闽中郡百姓的死活,直接派出军队协助地方官员强征赋税。 一时间闽中郡各地百姓怨声载道,有一些无力承担赋税者,只好纠结一伙与自己一样的穷苦百姓抗起了税,但是赵佗却丝毫不谅解这些抗税百姓的难处,直接派兵残酷地镇压了。 短短半月时间,赵佗已经在闽中郡闹得天怒人怨了。 自从世子归降大秦后,赵佗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变得喜怒无常了,赐死国相吴简后,赵佗更是彻底地“放飞”了自我。 继吴简之后,已经有三名朝臣陆续死在赵佗的暴虐之下了。 就在闽中郡各地百姓在赵佗的暴虐中苦苦支撑时,扶苏的大军进入了闽中郡界内,由于南越军封锁了所有进入闽中郡的道路,秦军被迫在南海郡与闽中郡的交界处停了下来。 这一日,探骑带回了前方道路被南越军新筑关隘阻断的消息。 扶苏决定亲自去探查一番。 当扶苏打马来到探骑所说的那处关隘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只见一座新筑的关隘就镶嵌在扶苏眼前的石谷绝壁中,挡住了秦军进入闽中郡的道路,而且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再看关隘两侧的山崖,已被南越军削成了绝壁,恐怕就连猿猴都无法逾越。 看着眼前的关隘,扶苏无奈地摇了摇头,由于修建时间紧迫,这处关隘修筑得有些简陋,即便如此,也足以挡住扶苏的十七万大军。 扶苏虽然已经见识过了桂林郡的十万大山,但还是被这闽中郡外围的群山震惊了。 只见连绵的山脉将闽中郡夹杂在了中间,而进入闽中郡的道路就只有那么几条,最要命的是这几条道路都被南越军封死了,道路险峻处已经被南越军筑起了层层关隘。 “韩川,你们应龙军可有办法助我大军进入这闽中郡。”扶苏看着韩川问道。 “禀公子,要是我应龙军潜入并非难事,若是要让这十几万大军进入闽中郡,卑职也无能为力了。”韩川无奈地说道。 听了韩川所说,扶苏眉头微蹙在了一起,一脸忧郁地扫视了身后的众人一眼。 “赵郡守,你是这南越之主,要不你来说说该怎么办?”扶苏将目光转移到了韩川旁边的赵始身上。 见扶苏主动询问自己,赵始假装思考一番后木讷地摇了摇头。 “唉,赵始啊,看来你还真是个不问时事的世子啊。”扶苏看着赵始笑着揶揄道。 当赵始看到潜藏在扶苏笑意中那一闪而过的轻蔑时,有些失落和心有不甘地低下了头。 片刻之后,赵始目光坚定地看着扶苏开口了。 “禀公子,卑职为南越王世子时曾听猎户说过有一条小道可以潜入闽中郡,只是不知道猎户所说的这条古道如今是否还能寻得到。” 扶苏之所以要揶揄赵始,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从赵始口中激出一些有用的消息,毕竟在他、韩川、赵始三人中,只有赵始最了解闽中郡的情况。 至于要拿话揶揄赵始,皆因扶苏看出赵始对征伐闽中郡一事没有一丝兴致,其实这一点扶苏也能理解,毕竟跟着别人打自己老爹,这事儿换谁都不会有多大兴致的。 此次赵始之所以跟着扶苏前来闽中郡剿灭赵佗,皆因扶苏胁迫所致。 扶苏知道赵始对征伐闽中郡一事没有兴致,所以在问计如何进入闽中郡一事时没有直接询问,而是选择拿话来揶揄赵始,就是想激一激这个曾经的南越王世子。 扶苏本来对赵始不抱希望,哪成想赵始居然给出了这么好的一个建议。 就在扶苏为赵始的计谋兴奋不已时,赵始开口了。 “禀公子,卑职以为那个猎户的话不足为信,先不说那个秘道能不能找到,即便找到了也一定会有精兵强将把守。” 当赵始向扶苏说出进入闽中郡的小道的消息后,立刻就明白自己被扶苏刺激着上当了,于是在后悔不迭中赶紧开口,试图阻止扶苏利用自己提出的建议做出谋划,毕竟替扶苏出谋划策去剿灭自己的父亲实在太过于煎熬了。 听到赵始试图扰乱自己的判断,扶苏会心地笑了,既为赵始欲盖弥彰的拙劣演技而笑,又为赵始心中还知道维护自己的父亲而欣慰。 “公子,卑职以为此计难以施行……”赵始还在不甘心地试图阻止扶苏利用他所出的计谋潜入闽中郡。 “韩川,你即刻派人去寻找附近的猎户,看是否有人知道赵始所说的这条潜入闽中郡的秘道。”扶苏也不理会赵始,直接对韩川吩咐道。 利用秘道潜入敌国,这是世界战争史上屡见不鲜、而且最有效的办法之一; 第二次希波战争期间,斯巴达三百勇士在温泉关成功的挡住了两万波斯大军,最后由于一名叛变的农夫带领波斯军队从一条秘道绕过了温泉关,致使三百勇士全部战死。 后世三国时期邓艾就是从阴平小道攻入蜀国的,还有魏延曾给诸葛亮所出的“子午谷奇谋”,也是想利用子午谷秘密潜入长安,只可惜诸葛亮没有听从。 对于扶苏而言,利用秘道已经是轻车熟路了,无论之前潜入江东,还是派应龙军在南越起事,都不乏使用秘道计谋。 两日之后,韩川带着两名稍微知道赵始所说秘道的猎户回到了军中。 就在韩川回到军中的次日,那两名猎户带着十几名应龙军士卒进山了。 第六十六章:初见越族 就在猎户带着应龙军士卒进山寻找潜入闽中郡的秘道时,一队南越使臣在赵佗的授意下秘密前往江东求援。 数日之后,南越使臣抵达了庐江郡江东军大营,而项伯也猜到了南越使臣的来意。 由于蒙恬的攻势不断,项伯只好暂时将江东府政搬到了庐江郡,江东所有事务也都悉数送到了庐江郡前线军营项伯处,所以项伯选择在军营中接见南越使臣。 项伯选择在军营中接见南越使臣,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想让南越使臣看到江东的处境,使他们明白江东确实无力帮助南越。 当南越使臣向项伯说明来意后,项伯一时间沉默了。 并非项伯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而是江东自己都在全力抵抗蒙恬与王离的两路大军,实在分不出多余兵力来帮助南越了。 看着一脸期盼的南越使臣,项伯也没有哄骗,而是无奈地选择实话实说。 就在江东使臣带着项伯的意思回到闽中郡时,那一队应龙军士卒在猎户的带领下在武夷山中找到了一条能潜入闽中郡的小道。 半月之后,在武夷山探路的应龙军士卒带着秘道的消息回到了位于闽中郡边界处的秦军大营。 扶苏看着应龙军士卒所画的秘道草图,满意地点了点头。 因为这些应龙军士卒在大秦军事学院系统地学习过地图测绘,所以他们所画的地图已经很精确了。 审阅了一番后,扶苏将手中的地图收了起来,目光在韩川等一众将领的身上游弋着。 “韩川,要不此番就由你率领三千应龙军与五千虎贲军先行潜入闽中郡,为我大军开辟出一条进入闽中郡的通道。”扶苏看着韩川说道。 “诺,卑职领命。”韩川兴奋地接受了扶苏的命令。 …… 扶苏发布命令的次日,韩川便率领三千应龙军与五千虎贲军离开了大营,沿着之前探索出来的秘道奔闽中郡而去。 当韩川一行快要出武夷山时,不料却被一座用石头垒砌的简易关隘拦住了去路。 韩川拿出地图研究了一番,然后又疑惑地望着之前探路的士卒,想知道眼前的关隘是怎么回事,那名士卒茫然地摇了摇头,显然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关隘应该是在应龙军探路回去后的十几日内堆垒起来的,所以应龙军士卒并不知情。 韩川看着关隘处活动的士卒疑惑地摇了摇头,很明显关隘处的士卒并不是赵佗的南越军,因为他们的穿着与南越军不同,而他们身上与南越军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都光着脚。 韩川并没有贸然下山,而是率领士卒撤回了武夷山中,然后派遣几名应龙军士卒乔装打扮一番后趁着夜色摸下了山。 次日夜幕时分,那几名下山的应龙军在夜色的掩护下返回了武夷山韩川军中,将他们从山下打探来的消息详细地告诉了韩川。 守卫山下关隘的竟然是闽中郡土著越族将士。 由于秦朝对闽中郡实行羁縻统治(一种以夷制夷的统治模式,类似于后世的土司制度),所以闽中郡除了治所东冶外再无具体的县府,闽中郡许多地区都被一个个越族头领所统治。 原来靠近武夷山的闽越地区并没有越族人生活,但是赵佗为了守卫闽中郡,竟然丧心病狂地将武夷山下的大片区域划给了越族人,只为让越族人帮助自己抵御秦军。 赵佗之所以要用土地换取越族人来抵御秦军,就是因为赵佗深知越族人骁勇善战。作为任嚣麾下南征百越的将领,赵佗对南越土著越族人的战斗力有着清晰的认识。 南越越族彪悍的威名可是延续了千年,从后世广西狼兵在抗战时期的骁勇上就能看出秦时越族的战斗力有多强了。 春秋战国时期,由于越族人民风彪悍,骁勇善战,经常劫掠靠近南越的中原诸国,一时间几乎成了楚国等中原各国的心里阴影。 大秦扫灭六国后,秦始皇发动五十万大军进攻南越,与五万多南越士卒展开了鏖战,前后历时十年才将南越各地纳入大秦治下,而秦军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伤亡了近三十万人。 此番赵佗让越族人来抵御扶苏大军,就是想让扶苏麾下秦军再度出现当初自己征伐南越时相似的伤亡,等越族士卒对秦军造成巨大的伤亡后,自己再率军杀出,将秦军逐出南越,然后再乘势收回丢失的南越各郡。 听到守卫山下关隘的是越族将士,韩川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在南越的这段时间,韩川对南越的情况有过详细的了解,对于越族士卒的骁勇善战,韩川也是清楚的。 虽然韩川麾下三千应龙军与五千虎贲军的战斗力并不弱,但韩川却不想贸然拿这些士卒的生命去检验越族士兵的战斗力。 面对山下的越族士卒,韩川一时间没了主意,在寻找应对方法的同时修书派人送往扶苏处。 第六十七章:以夷制夷 扶苏收到韩川的信函后,便找了几名熟悉闽中郡越族情况的百姓了解了一番。闽中郡越族,看似一体,实则由十几个不同的部族组成,这十几个部族又分属三个不同的宗族势力,这三大宗族势力在任嚣率军攻取南越之前多有互相攻杀,只是在南越归秦后才平息了下来。 此番来闽中郡帮助赵佗的越族就由这三大宗族势力共同组成,而农姓宗族占多数。 这三个宗族表面看起来一团和气,实则多有嫌隙。 了解了这些情况后,扶苏给韩川回了一封信函。 两日之后,韩川收到了扶苏的回函。 当韩川兴奋的打开扶苏的回函后,只见信函上只有四个字:“以夷制夷”。 看着扶苏用小篆题写的这四个字,韩川陷入到了沉思中。 片刻之后,韩川将之前潜入闽中郡的那几名士卒唤到了自己跟前,命令他们再次潜入闽中郡打探越族的详细情况。 几日之后,这些应龙军士卒带着越族的详细情报返回了军中。 原来山下的越族属于农姓宗族,是闽中郡三大宗族中势力最大的一个,闽中郡另外两大宗族分别是岑姓宗族与黄姓宗族,他们长期被这个农姓宗族所压制,这两个被压迫的宗族也曾联手反抗过,可惜最终都没能成功。 从士卒口中得知这些消息后,韩川理解了扶苏“以夷制夷”四个字的意思。回味着扶苏给出的“以夷制夷”一策,韩川对扶苏钦佩不已。 是夜,一百名应龙军士卒趁着夜色悄悄地摸下了山,绕过山下农姓宗族把控的关隘,寻机猎杀了几名农姓宗族士卒,取下他们身上的箭袋后将这些人的尸体处理掉,然后直奔岑姓宗族与黄姓宗族所在地。 借着夜色的掩护,应龙军士卒利用抢来的箭支射杀了几十名岑姓与黄姓宗族族人,事后这些应龙军士卒便回到武夷山潜伏了下来。 次日午时,岑姓与黄姓宗族的首领率领几百名族人抬着几十具尸体怒气冲冲地冲进了农姓宗族驻军的营寨。 看到数百人冲进了自家营寨,一名皮肤黝黑的农姓宗族首领一脸怒容的赶回了营寨大堂。 “二位首领,不知为何要擅闯我宗族营寨。”农姓宗族首领面色不善地看着堂下的两名首领问道。 “农姒,你还好意思来问我们,我们两族罢兵也有不少时日了吧?那成想你们竟然会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趁夜大肆射杀我族人。”黄姓宗族首领黄菓指着摆在大堂中的几具尸体愤怒地说道。 直到此刻,农姒才看到地上的尸体,疑惑地几步跨到了地上的尸体处。 “这是怎么回事?”农姒看完尸体后扫视了众人一眼问道。 “你还有脸问我们?”岑姓首领岑爵说着愤怒地将一支箭头上带有血迹的箭支交到了农姒手中。 看着箭杆上刻有自己宗族标识的箭支,农姒一时间呆住了。 “农姒,不要以为你农姓宗族有南越王赵佗撑腰,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对我族人对手了,要是把我惹急了,我便率领族人与你不死不休。” 岑爵看着农姒“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立时便愤怒了,怒视着农姒说道。 直到此是,农姒才大概明白了黄菓与岑爵找上自己的原因:原来这二人以为是自己派人射杀了躺在地上的这些人。 “二位首领,想必其中有什么误会,这些人真不是我派人射杀的。”农姒对黄菓与岑爵解释道。 “你休要狡辩,这些士卒身上的箭支可不会撒谎,箭杆上明明刻着你农氏宗族的标识。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吗?”黄菓愤怒地反驳道。 “就是,你当我岑姓族人都是瞎子吗?”岑爵附和着说道。 看到黄菓与岑爵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农姒的火气立即上来了。 “我已经说了这些人非我农姓族人所杀,你们偏偏不信。既然你们不相信,那我也懒得解释了,你们今日想要怎样,说出来便是,我农姒接着就是了。” 看到农姒如是说,黄菓与岑爵一时间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农姒,你真要与我两族重开站端吗?”岑爵一脸愤恨地说道。 “二位,我说了这些士卒非我族人所杀,你们偏偏不信,并非是我与你们不和,而是你们已然认定这些士卒为我族人所杀,我再解释岂不是徒劳吗?”农姒无奈地对黄菓与岑爵说道。 黄菓看着农姒一脸真诚的样子,一时间竟然判断不出农姒所说是真是假,蹙着眉头陷入到了思索中。 片刻之后,黄菓抬起头看了身边的岑爵一眼,然后将目光转移到农姒身上。 “农姒首领,我给你三日时间,要是你能给我们一个交代,证明你农姓宗族并非杀害我族人的凶手,我黄姓宗族便不再追究,若是三日之后你们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就请农姒首领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黄菓一脸决然地对农姒说道。 “黄菓首领,你怎能轻易相信他的话呢?”岑爵难以置信地看着黄菓问道。 “岑爵首领,你且稍安勿躁,我以为此事疑点重重,要不就给他三日时间。”黄菓对岑爵劝解道。 看到黄菓愿意给农姒三天时间,岑爵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悻悻地同意黄菓所说。 “罢了,既然黄菓首领同意给你三日时间,那我就再忍耐三日吧。” “二位首领,就以三日为期,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农姒对黄菓与岑爵二人表态道。 毕竟人家几十名族人被莫名其妙地射杀了,而射杀他们的箭支上又赫然刻着自己宗族的标记,你让人家怎能不怀疑呢?人家能给自己三天时间来调查已然是做出让步了,要是再不同意就是自己的不对了,想通了这点后农姒只好无奈地答应了黄菓的建议。 就在农姒以为自己能在三日之内给黄菓与岑爵二人一个满意的答复时,潜伏起来的应龙军士卒正在策划再来一场更大规模的暗杀来彻底激起三大宗族的厮杀。 第六十八章:越族大战再起 等黄菓与岑爵离开之后,农姒立即将其族中所有统兵的族人聚集在了一起,询问他们是否派人射杀了黄菓与岑爵的族人。 见所有人都摇头否认,农姒以为这些人因为害怕遭到惩罚而没有说实话,因此换了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 “各位族中弟兄,若是有人射杀了黄菓与岑爵的族人,还请站出来,我向各位保证,只在黄菓与岑爵面前做做样子,绝不为难射杀黄、岑两姓族人的我农族弟兄。” 农姒之所以敢于向一众族中弟兄保证,那是因为在农姒看来,他们农姓宗族子弟的性命要比黄、岑两姓族人的性命金贵,即使他的族人真的射杀了黄、岑两姓的族人,也犯不着偿命,只要拿出一些钱财赔偿一番就可以了。 农姒说完期待地看着眼前的众人,以为会有人主动承认。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依然没有人主动承认,农姒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众人,心中泛起了嘀咕:“难道那些人真不是自己族人所杀”。 但是射杀那些黄、岑两姓族人的箭支的确是自己宗族士卒使用的,这一点农姒确信无误。 就在农姒疑惑地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时,一名族中小头领站了出来。 “首领,卑职手下有六名士卒从昨夜开始就不见了踪迹,黄、岑两个宗族的族人会不会就是被这六人射杀的。” “那这六人现在何处呢?”农姒盯着眼前的小头领问道。 “禀首领,卑职也不知道,他们从昨夜开始就没有再出现,卑职估计这六人应该找地方藏起来了。” “藏起来了?真是一群废物,不就杀了几个人吗?我农姓宗族男儿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敢作敢当,丢人呐!”农姒痛心疾首地骂道。 “你带人去将这六个人找出来,绑到我这里来。”农姒对小头领命令道。 “是,卑职这就带人去找。”小头领接到农姒的命令后就离开了,带着自己麾下的两百名士卒去寻找那六个人的踪迹了。 就在这名小头领带领麾下两百名随从分成三三两两的小队去寻找那六名士卒的时候,应龙军探卒发现了这些分成小组寻人的农族士卒。 于是潜伏的应龙军悄然出动了,开始猎杀寻人的农姓宗族士卒。 黄昏时分,当所有搜寻的士卒返回营寨后,这名小头领发现只有一百三十名士卒返回了营寨,还有七十人不见了踪影,于是这名小首领只好带着已经归营的一百三十名士卒前去寻找那七十名士卒的下落。 半个时辰之后,当这名小头领率众搜寻到一处洼地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只见没有归营的那七十人整整齐齐地躺在眼前的洼地处,只是已然都成了一具具尸体,而且每个人胸口都插着一支箭。 这名小头领颤抖着来到尸体前,俯身从一具尸体上拔下了一支箭,只见箭杆上刻画着黄姓宗族的标记。 这名小头领又陆续从十几具尸体上拔下箭支检查了一番,只见这些箭支上不是黄姓宗族标记就是岑姓宗族的标记。 一个时辰之后,当这名小首领将十几支带血的箭支摆在农姒的案几上时,农姒直接暴怒了。 “好你个黄菓与岑爵,说好给我三天时间,哪成想你们竟然先下手了。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农族了。”农姒阴沉着脸说道。 就在当夜,五千名农姓宗族士卒趁夜杀向了黄姓与岑姓宗族的领地。 直到次日午时,这场由应龙军主导的越族厮杀完全失控了,从一场莫名其妙的误会演变成了三大宗族,两股势力三万士卒的大决战。 当这场厮杀进行到第三天时,韩川率众出了武夷山。 因为驻守关隘的大部分农姓宗族士卒投入到了与其他两个宗族的战斗中,所以韩川轻松地拿下了武夷山下的这处关隘。 拿下关隘后,韩川立即派人将这一消息送到了扶苏处。 扶苏闻讯后派遣剩下的虎贲军从秘道前往韩川处,帮助韩川据守武夷山下的这处关隘。 等扶苏派遣的虎贲军到达韩川夺取的这处关隘后,韩川便将五万虎贲军分成了两部分,两万虎贲军留下来驻守关隘,韩川则率领三万虎贲军与三千应龙军沿着一条从闽中郡向南海郡的道路冲杀了出去,试图为扶苏大军开辟出一条进入闽中郡的大道。 武夷山秘道,适宜小股人马渗透,并不适合大军攻入。 因为大军进攻,不但要考虑进攻,还要考虑到紧急情况下的撤退,而十几万大军在危急时刻从武夷山秘道撤退是根本不可能的,况且扶苏也不敢冒险让十二万大军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贸然从武夷山小道进入闽中郡。 扶苏用兵,一直都在遵循两个原则:其一就是能用钱解决的绝不会拿士卒的命去换,比如当初收买赵始身边的一众幕僚;其二就是不会去打没有把握的仗,比如征伐匈奴时,直到月氏将匈奴消耗的差不多时才出兵河西。 十天时间,韩川率领虎贲军与应龙军一路斩关夺隘,接连攻破了南越军的三道关隘。 这一日,韩川率军来到了闽中郡外围最后一处关隘处,只要攻破这处关隘,就能迎接扶苏大军进入闽中郡了。 由于之前几处关隘的逃兵将韩川的消息带到了这处关隘,所以这处关隘提前做好了抵御韩川大军的准备,守关将领带领士卒加固了关隘的防守,并且做好了备战准备。 看着眼前防守严密的关隘,韩川感觉有些头大,眼看着就要与关外的扶苏大军会合了,不想却碰到了如此难以攻克的关隘。 因为韩川每攻克一个关隘都要留下五千人把守,三个关隘,足足拉下了一万五千士卒,况且因为韩川害怕南越军切断粮道,因此派出了五千人出武夷山秘道去运粮,所以到眼前的这处关隘时,韩川手上只剩下一万虎贲军和三千应龙军了。 就在韩川将营寨安置在距这处关隘五里之外的一处高地上时,无数的黑云翻滚着汇集到了韩川头顶,接下来几天,瓢泼大雨断断续续地下个不停。 连续两天时间,韩川都在冒着大雨围绕这处关隘转悠,试图寻找破关的方法,无奈眼前的关隘防守严密,韩川一时间也找不到破关的方法。 这一日,韩川回到了营寨,而大雨还在断断续续地下着。 “韩将军,这南越的雨真是厉害,这都几天了,还下个不停,再下我们都快要变成鱼了。”一名侍卫接过韩川递过来的蓑衣感慨道。 听了这位侍卫的话后,韩川突然想到了一点,一把从侍卫手中夺过蓑衣穿了起来,戴上斗笠就冲出了营门,几名亲随只好冒着大雨追了出去。 整整一日,韩川都在附近的山里转悠。 半日之后,韩川在距离南越军关隘十里处的一处河边停了下来,绕着河边转了几圈后兴奋地大喊道:“找到了” 第六十九章:韩川的“十万雄兵” 几名韩川的随从一脸怪异地看着韩川,一时间也不知道韩川所说的“找到了”是何意思。只见韩川一直在河边来来回回地观测着,并且时不时地涉水进入河水试探。探测了一会儿后,韩川离开了这处河道,向着关隘方向走去,几名随从只好跟了上去。 当韩川走到距离之前观测的河边三四里时,停了下来,又开始围绕一处被两山包夹的葫芦形盆地观测了起来。 直到有斗笠与蓑衣护着的身体被雨水打湿,韩川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侍卫身边。 “韩将军,不知你在测量什么?难不成你做的这些与攻破眼下的关隘有关系?”一名侍卫实在没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嗯,我就要在这里变出十万雄兵,破了他南越军的关隘。”韩川目视着眼前的地势自信地对发问的侍卫说道。 “韩将军,你说的在下不懂,如今我们只有一万多人马,哪来的十万雄兵。”另一名侍卫望着韩川不解地说道。 “我说有就一定有”韩川也不做解释,坚定地说道。 “你去传我命令,留下一千人把守营寨,其余所有人拿耒耜等筑营工具来这里集合。”韩川让这名对自己所说十万雄兵一事不解的亲随前去传令。 “诺”这名亲随领命离开了。 一个时辰之后,上万名士卒顶着斗笠、披着蓑衣赶到了韩川所在的那处盆地。而这些士卒手中拿着的不再是武器,而是各种农具,有耒耜,有钁(一种类似镐的农具)。 “诸位将士,我要在这里筑起一道三米高的河坝。”韩川对一众统军校尉说道。 听了韩川所说,校尉们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韩将军,为何要在此处筑坝?”一名校尉疑惑地问道。 “是啊,韩将军,此处有没有水,我等实在不明白在此处筑坝意义何在。” …… 看到一众校尉对自己筑坝一事疑惑不解,韩川便开始向校尉们解释起自己让他们筑坝的原因。 “诸位将军,距此三里有一条河,我去察看了一下,将河水改道引流至此处也并非难事。要是在此处筑起河坝,改道的河水,再加上这雨势相助,用不了几日这里将聚起一泽之水,若是到那时候我再命人掘开这处堤坝,那这滔天的洪水将会奔向哪里呢?” 韩川说完满怀期待地望着众人。 思索了片刻之后,之前提问的那名虎贲军校尉便想通了韩川筑坝的计谋所在。 “韩将军,你的意思是要用聚在这里的水去淹没南越军关隘?”这名虎贲军校尉指着眼前的葫芦形盆地问道。 韩川笑着点了点头。 听了韩川二人的对话,旁边的几名校尉瞬间便明白了韩川的算计,纷纷按照韩川的谋划在心底推演起了韩川的计谋。 不一会儿,围在韩川身边的所有校尉都推演完了,大家一脸钦佩地望着韩川,显然大家对韩川的计谋很是满意。 “韩将军,真乃妙计,在下佩服。”一名校尉开口称赞道。 其他人纷纷附和着点头表示赞同。 了解了韩川的谋划后,这些校尉便领着各自麾下的士卒直奔韩川所指的盆地,卖力的筑起了河坝。 短短三天时间,韩川麾下的将士就在葫芦形盆地的狭窄处筑起了一道长达二十多米的拦河坝。 等堤坝筑好以后,韩川又将所有将士分成了两拨,一拨人跟着自己前去改造河道,另一拨人则在一名副将的率领下前去修整洪水流向关隘处的通道,将堤坝到关隘处有可能导致洪水分流的七八个豁口堵上了。 就在韩川率军拦河筑坝时,南越关隘派出的探子探知了韩川所为。 当南越守关主将糜封得知韩川筑坝的行为时,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他实在想不通秦军冒雨筑坝有何意图,于是将所有守关属将召集到了关坊议事大厅。 等一众属将齐聚议事大厅,糜封便将探子发现的情况告诉了大家。 “这秦军放着我们不管,反而去掘土筑坝,实在怪异,我实在看不明白这秦军所图为何?”糜封看着一众属将感叹道。 “糜将军,这秦军筑坝所为何事?难不成要蓄水淹没我等,据我所知离我关隘最近的河流就是南河,可这南河距离咱这关隘也有十里之遥,他秦军难道要挖一条河将这南河之水引到他们所筑的堤坝处,然后再来淹没我等。”一名属将笑着打趣道。 “哈哈……” 听了这名属将打趣的话,众人哄笑一堂。 “我看未必,我以为秦军怪异举动之后必有阴谋。” 虽然这名属将所言不无道理,但糜封却不敢彻底放松警惕,盲目地以为秦军所为只为逗他们发笑。 “唉,糜将军,卑职以为你有些忧虑过度了,秦军所为只是无奈之举罢了。”另一名属将看着糜封劝解道。 “就是,糜将军,只要我等坚守此处关隘,谅他秦军也无计可施。” …… 听着一众属将的劝解,糜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只是还有一丝残存的理智提醒着他,秦军怪异的举动背后必然有阴谋。 经过十多天的奋战,虎贲军士卒终于完成了水淹南越军关隘的所有准备。 让韩川感的郁闷的是随着拦河筑坝的修筑完成,下了十多天的雨居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望着放晴的天空,韩川欲哭无泪,难道自己千辛万苦实施的绝佳计谋就要功亏一篑了吗?要是挖土筑坝的将士们看到自己冒雨筑造的拦河坝最终没有用武之地,真的会自闭的。 连续几日,天空万里无云,而韩川与所有虎贲军将士的脸也是跟着天气越拉越长。 这一日,已经被连续几天的大晴天折磨的不知该如何自处的韩川将所有校尉召集到中军大帐,准备忍痛搁置水淹南越军关隘的计划,重新谋划攻破关隘一事。 就在最后一名前来议兵的将领走进中军大帐后,一朵黑云从远处的天际飘了过来,停在了韩川等人的头顶。 少顷之后,无数的黑云从四面八方翻滚着聚集到了韩川等人的头顶。 看到黑云压来,韩川便停暂时停下了议兵,与一众校尉一起激动地冲出了中军大帐。 半晌之后,一声惊雷划过天空,滚滚天雷在黑如锅底的云海中咆哮着,狂风卷集着倾盆大雨扑向了大地。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营门前的地面上就汇集出了多条小溪。 “传我命令,所有应龙军士卒拿着耒耜随我去坝上。还有你们,速速回去整顿各自兵马,准备破关。”韩川对一众校尉命令道。 当韩川率领应龙军将士赶到坝上时,浑浊的河水已经快要与坝顶持平了,眼前的葫芦形盆地已经变成了一片大泽。 “将士们,随我去掘开坝口。”韩川兴奋地对应龙军士卒下达了命令。 三千名应龙军很快便分成了六拨,每一拨五百人,轮流着前往堤坝中间开掘坝口。 为了自身安全,那些站在坝口中心处挖掘的应龙军士卒们用一根根长绳将自己绑了起来,绳子的另一头交到了边上等待的士卒手中。 经过应龙军士卒的连续挖掘,一道五米宽的豁口出现在了堤坝中央,急速涌动的洪水从豁口处推出了一条十米宽的通道,咆哮着冲向了南越军关隘。 第七十章:扶苏大军进入闽中郡 看到漫天的黑云汇集在自己头顶,南越守关主将糜封心中忽然滋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担忧,他不知道这种担忧源于何处,但又是那样的真切。 当无边的黑云变成疾雨降落在大地上时,糜封心中的担忧逐渐演变成了深深的不安。 糜封惶恐不安地冒着大雨在关隘附近巡逻了两遍,最后更是冒着暴雨来到关楼上,深锁眉头望着天空,暗自祈求上苍让这场暴雨早点儿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当雨势逐渐减弱时,巨大的咆哮声从远处传来,清晰地传到了糜封及所有守关将士的耳朵中,让人感到恐惧的是这摄人心魄咆哮声正在向着关隘而来。 片刻之后,糜封清晰地看到一股滔天的洪流向着自己所在的关隘横冲而来。 当洪流抵达关楼时,糜封直接呆住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脚下的关楼逐渐被洪水吞噬。 洪水过后,韩川率军来到关隘处,除了一些残存的石墙、十几名像落汤鸡一样的南越残兵,那里还能看到关隘的踪影。 看着眼前的关隘残址,韩川唏嘘不已,即使有十万大军破关,也断然拼杀不出如此恐怖的战绩,但是大自然却能轻松做到。 破关之后,韩川率军冲出了闽中郡,成功地为扶苏大军由内向外地开辟出了一条进入闽中郡的道路。 几日之后,扶苏率领十二万大军从韩川开辟出来的道路进入了闽中郡,顺利地与先期进入闽中郡的虎贲军会师在了武夷山东麓。 当扶苏率领大军进入闽中郡时,越族的厮杀还没有结束,但是厮杀的烈度已经明显要弱于刚开战时,毕竟越族农姓与黄姓、岑姓三族已经有两万士卒、五万族人丧命于这场冲突了。 南越王赵佗获悉扶苏大军进入闽中郡的消息后,气愤地一把将自己面前的案几掀翻了,怒不可遏地扫视了群臣一眼后起身离开了朝堂。 自从吴简死后,赵佗的心性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但暴虐成性,而且变化无常。百官也从最开始还有人敢于冒死谏言变成了现在的噤若寒蝉,毕竟说错话可是有性命之忧。 久而久之,南越国的朝议就变成了“哑剧”,而赵佗也索性不再搭理群臣,有事儿直接点名提问,若是赵佗不点名,百官能沉默到死。 由于赵佗逃到了闽中郡最东端的东冶,因此闽中郡西南边境韩川破关的消息传到东冶就需要几日时间,再加上越族混战扰乱了赵佗的视线,致使赵佗对于韩川破关一事知晓的有些迟了,等赵佗明白过来时,扶苏大军已经趁着越族混战进入了闽中郡。 闽中郡东冶城南越王府,赵佗正在大发雷霆、 “蠢货,一群蠢货,这就是寡人用一县之地换来的结果吗?农姒匹夫,误我大事。” 直到此时,赵佗才彻底想明白越族大战就是扶苏使计激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扰乱自己的视线,好掩藏自己破关进入闽中郡的行踪。 鉴于闽中郡局势急转直下,赵佗决心发动闽中郡百姓与扶苏进行最终的决战。 待所有秦军在闽中郡汇合后,扶苏决定首先利用越族之间的矛盾收回赵佗割让给越族的闽中郡土地。 这一日,韩川奉扶苏之命将黄菓与岑爵请到了扶苏在闽中郡的营寨。 当黄菓与岑爵在韩川的带领下来到秦军大营时,只见三千名虎贲军威严的站立在营门外,迎接黄菓与岑爵的到来。说是迎接,实际上是扶苏给黄菓与岑爵二人的下马威。 从营门处开始,黄菓与岑爵二人目光中的震惊就没有中断过。无论是营门处应龙军威严的军容,还是巨大的如同一座城池般的秦军大营,都让黄菓与岑爵二人震惊不已。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黄菓与岑爵二人在一路震惊中来到了中军大帐。 看到黄菓与岑爵二人到来,扶苏一脸“热情”地迎了出来。 “二位首领,你们可是让扶苏一番好等啊。”扶苏笑着对黄菓与岑爵二人招呼道。 “这就是我大秦公子”韩川压低声音对黄菓、岑爵二人介绍道。 听了韩川的介绍后,黄菓与岑爵二人不由得打量起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公子扶苏。 要说最近这两年何人名声最甚,只要是头顶大秦明月的人,十个人里面有九个人都会说是公子扶苏,剩下那一个不说扶苏的是哑巴。 少顷之后,黄菓与岑爵二人收回目光,俯身毕恭毕敬地对扶苏施礼道:“拜见大秦公子”。 “二位首领不必多礼”扶苏说着将黄菓与岑爵二人迎进了大帐。 扶苏也不惺惺作态,直接开门见山地与黄菓、岑爵二人说起了眼下的越族大战。 见扶苏“耿直”地提起了越族大战,黄菓与岑爵二人对扶苏的戒备也放下了一下,挑着捡着地对扶苏说起了他们与农氏宗族之间的这场战争。 等黄菓与岑爵讲完后,扶苏的脸上挂着些许恼色。 “二位首领,贵部伤亡情况恐怕与二位首领所说不符吧,据我所知黄菓首领族中士卒伤亡四千人,族人伤亡两万人,而岑爵首领族中士卒伤亡六千人,族人伤亡两万人,怎么到二位首领口中两族总共才伤亡了五千人,而族人无一伤亡呢?” “这……”黄菓与岑爵二人一时有些语塞了。 “也罢,既然二位首领信不过扶苏,我也就不与二位首领再多说了。”扶苏看着黄菓与岑爵二人愤恨地说道。 “韩川,送客。”扶苏直接开口吩咐韩川送客。 “公子,适才是我等说错了,还请公子谅解。” 见扶苏下了逐客令,黄菓赶紧开口说道。 “是啊公子,是我等错了,还请公子再给我俩一个机会细说”岑爵赶紧开口补充道。 “好吧,那我就再给二位首领一个机会,只是不能再诓骗扶苏了。” “是,是……” 见到扶苏让步了,黄菓与岑爵二人赶忙答应道。 之后,黄菓与岑爵二人将他们与农姓宗族之间的征战详细地对扶苏重新诉说了一遍,显然这次黄菓与岑爵二人没有欺骗扶苏,而是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宗族与农姓宗族之间屡次争战的源起与经过全都告诉了扶苏。 听完黄菓与岑爵二人所说后,扶苏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在黄、岑二人身上游走了一会儿后假意思考了一番。 “二位首领,若是我大秦愿意帮助二位成为整个越族首领,二位可敢接受。” 听了扶苏所言后,黄、岑二人一时间激动不已。 “我愿意” “我也愿意” 黄菓、岑爵二人争相表态道。 “二位首领,你们愿意就好,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就是需要你们对蛇神(越族信奉的神祇)立誓,你们要永远效忠我大秦,服从我的治理。” 扶苏看着黄菓二人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愿意立誓”黄菓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扶苏的条件。 “我也愿意” 看到黄菓与岑爵二人愿意立誓,扶苏便让黄、岑二人当着自己与一众秦军将领的面立下了血誓。 “治粟都尉,命你从军粮中调集五万石粮草交给黄菓与岑爵二位首领。”扶苏对治粟都尉命令道。 “诺”治粟都尉领命后离开了。 “公子,这是?”黄菓疑惑的看着扶苏问道。 “既然二位首领已经立誓效忠我大秦了,那二位就是我麾下之人了,这些粮草就充当二位的粮饷吧!二位先行押解这些粮草回去,我大秦应龙军随后就到,我说要将二位扶上越族首领之位,那就一定会做到。”扶苏目光坚定地表态道。 半晌之后,黄菓、岑爵二人在一队虎贲军士卒的护送下押解着粮草离开了大营。 当黄菓与岑爵二人离开后,扶苏将韩川单独留下了。 “韩川,你率领应龙军去帮黄菓与岑爵二人一个忙,击垮农姒的斗志,切记一定要打出应龙军的威风,让黄菓与岑爵二人看到我大秦士卒的战力。” “诺”韩川领命道。 “公子,卑职还有一事不明,我们为何要帮助黄菓与岑爵二人,而不选农姒呢?” “农姒一人,一旦成为越族首领就没人能制衡了,而黄菓与岑爵是两个人,而且分属两个宗族,扶持他们二人为越族首领,战时二人会团结起来,若是太平时期又会相互牵制,不会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扶苏对韩川解释道。 “公子,卑职懂了。”韩川钦佩地对扶苏说道。 “韩川,还有一事你要务必记清楚,此番出兵你只要击垮农姒的斗志就足够了,切勿贪功恋战,要给黄菓与岑爵二人留一些农族士卒,让他们有一个快速消耗五万石粮草的机会,我可不想黄、岑二人拿着我给的粮草去发展他们的势力。”扶苏对韩川叮嘱道。 “公子,他们不是都已经立过誓言了吗,难道他们还敢生出不臣之心吗?”韩川不解地问道。 “韩川啊,你要记住,誓言只是制约普通人的,对于权谋家只是一句戏言罢了。” 韩川回味着扶苏说的话,若有所得地离开了中军大帐。 第七十一章:约战农姒 离开扶苏所在的中军大帐后,韩川便径直赶到了应龙军所在营地,点起三千应龙军前往了黄菓与岑爵宗族所在地。 就在黄菓将两万五千石粮草交给族人后,韩川率领三千应龙军就赶到了黄菓宗族所在地。 看到扶苏只派了三千人来协助自己,黄菓的脸上浮起了一层浓郁的失望感。虽然此次大战给农姓宗族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但是农姒宗族还没有沦落到几千人就能歼灭的程度。 “黄菓首领,在下应龙军统军主将韩川,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协助贵部剿灭农姒。”韩川来到黄菓面前施礼道。 黄菓似乎有些不高兴,脸上露出失望之色,韩川有些疑惑地四顾了一番,试图探知黄菓失望的原缘由,只是黄菓营地一切如常,韩川一时也没有什么发现。 “在下多谢韩将军援助,只是不知道前来援助我宗族的只有将军所率这些士卒还是?”黄菓试探着问道。 听了黄菓所问,韩川立时便明白了黄菓失望的缘由,原来这黄菓见到自己只率领三千人马前来相助与他,于是黄菓对扶苏扶持他与岑爵为越族首领一事有所怀疑,故而露出了失望情绪,毕竟只派三千人来帮助自己确实有些太儿戏了。 “黄菓首领,公子就只派了我等前来协助贵部与岑爵首领所部。” “你说什么,两个宗族就派了这寥寥几千人?”黄菓不可思议地说道。 “确切地说是三千人”韩川坦然地报出了自己所率应龙军士卒的准确人数。 “唉,公子有些太托大了,区区三千人就想与农姒一较高下,实非明智之举啊!”黄菓一脸忧郁地对韩川说道。 “黄菓首领,烦请派人去给农姒传一句话,就说我大秦应龙军明日要去找他的晦气,烦请他做好准备。” 听完韩川所说,黄菓神情凝重地打量着韩川,就像在看一个傻子一样。 “自己与岑爵二人的一万悍卒都没能战胜农姒宗族,就凭这区区三千人马就敢去挑战农姒,这秦军实在是自不量力,看来这扶苏也不过是逞口舌之能的主。”黄菓瞥了韩川一眼后暗自腹议道。 片刻之后,黄菓诡笑着看着韩川开口了。 “韩将军,农姒所部战力非凡,我以为韩将军麾下的这些士卒断然不敌,我看明日之事还是算了吧!” 黄菓说完环顾了韩川及远处的应龙军士卒一眼,叹息着摇了摇头。 看到黄菓眼中刻意流露的蔑视表情,韩川心中已然明白了黄菓的算计。 显然黄菓根本不相信三千应龙军能够战胜农姒所部,农姒之所以要真假难辨地摆出不相信应龙军的态度,其目的就是想激怒韩川,让韩川为了争一口气去和农姒决战,不管应龙军能否获胜,对于黄菓来说都是有利无害的。 想通了这一点,韩川内心完全认可了扶苏对黄菓与岑爵二人的判断。 “公子的远见实非我等所能揣测”韩川暗自感慨道。 韩川抬头看了黄菓一眼,假装不忿地说道:“黄菓首领,你只管将我的话如实传达给农姒,看我如何收拾他。” “那好吧,既然韩将军如此自信,那我就派人将韩将军所说传达给农姒了。” 黄菓窃喜着转身离开了,前去安排族人给农姒传达消息。 农姓宗族营寨,一名来自黄姓宗族大营的使者正在向农姒传达韩川约战的消息。 “三千人就敢挑战我农姓宗族,看来这秦军狂妄得都不知天高地厚了,也罢,你回去告诉那韩川,就说我接受了他的挑战,明日午时,就在这营门外,我农姒等他前来,我也不占他便宜,只安排三千人与他对战,若是那韩川不敢来,就让他家公子扶苏修书一封,服个软就行了。” 听完传信的使者所言,农姒狂妄地大笑了起来,笑罢农姒对黄菓派来的使者如是说道。 翌日午时,韩川率领三千骑应龙军来到了农姓宗族营门外。 只见农姒正率领五千农姓宗族士卒在营门外好整以暇地等待韩川到来,除了这些士卒,还有无数的农姓族人站在农姒身后,这些农姓族人数量不下万人之众,他们正神情自若地准备观看自家士卒与韩川之间的厮杀。 看到韩川打马向自己走来,农姒在几名随从的陪护下出了自家队列。 “来者可是那……什么军主将韩川?”农姒睥睨着韩川及韩川身后的应龙军士卒问道。 “不错,我就是韩川,你且听清楚了,我身后的这些士卒叫大秦虎贲军。”韩川傲视着农姒说道。 “不管什么军,今日之后也就不存在了,记住也没用。”农姒阴笑着说道。 农姒身后的士卒与农姓族人闻言跟着大笑了起来,这笑声让韩川身后的应龙军士卒纷纷咬紧了牙关,握在刀柄上的手也咯吱作响。 唯有应龙军主将韩川脸上没有丝毫怒色,只是笑看着农姒与一众族人笑得前仰后翻。 等农姒与族人笑罢,韩川开口了。 “农姒首领,此言差异,别人不知道我大秦虎贲军尚可,只是农姓宗族不知道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这亡族之人怎能不知带给他们亡族之祸敌人的名字呢!” 韩川说完不再理会农姒,而是打马回到了应龙军中。 就在韩川与农姓宗族大战爆发之际,黄菓与岑爵二人各自率领着一千人来到了两军阵外,停在了距离两军三百步之遥的一处高地上,显然这二人是来观战的。 其实黄菓与岑爵二人各自带了三千人马,另外两千人就藏在了远处的山坡后,他们俩观战是假,等待机会是真。 韩川看了黄菓与岑爵二人一眼,然后抬头凝视着远处山梁处,只见一名藏在大树背后的应龙军士卒正在朝着他们打旗语。 “老狐狸”韩川扫视了黄菓与岑爵一眼后自言道。 片刻之后,韩川不再理会黄、岑二人,开始对自己身边的旗语兵下达命令。 等韩川下达完命令之后,旗语兵开始朝身后的应龙军士卒挥动手中的旗帜。 看着韩川军中旗语兵挥动颜色各异的旗帜,黄菓与岑爵二人眼中泛起了迷糊。 “黄菓首领,那名士卒究竟在干什么?”岑爵指着应龙军中旗语兵疑惑地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他们这是在祭祀祖宗,希望他们的祖先在此战中保佑他们,就像咱们出征前祭祀蛇神一样,毕竟农姒麾下的士卒可都不是善茬,秦军产生惧怕也是情理之中的。”黄菓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岑爵佩服地望着黄菓恍然大悟地说道。 等旗语兵打完韩川的命令后,三千应龙军士卒立刻按照韩川的命令排成了进攻阵型。 “出击”韩川低声对身边的旗语兵命令道。 只见旗语兵右手高高地举起手中的红色旗帜,挥动着指向了农姒等人。 霎时,三千应龙军如潮水般冲向了农姒等人。 第七十二章:农族兵败 看到三千应龙军冲向自己阵营,农姒立即命令自己身后的越族士卒做好反冲杀的准备。 当应龙军士卒冲到距离农姒两百步距离时,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应龙军士卒纷纷从背上取下弓弩,抽出箭支搭弓上弦。 “哈哈哈……” 看着正在搭弓拉弩的应龙军士卒,农姒放肆地大笑了起来。按照农姒的认知,这世上就没有能射这么远距离的单兵弓弩,此刻应龙军士卒所为在农姒看来就是哗众取宠的把戏而已。 在农姒肆无忌惮的笑声中,应龙军士卒做好了射击准备,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弓弩。 “嗖!嗖嗖!嗖嗖……” 无数支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在场将士的耳朵中,只见无数支弩箭组成的箭幕黑压压地朝农姒及其身后的农族士卒飞去。 等农姒明白自己孤陋寡闻时,无数的箭支已经飞到了自己眼前,根本来不及躲避了。 当农姒闭上眼睛准备迎接箭支时,却惊讶地发现那些箭支竟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农姒疑惑地睁开眼睛,只见几名亲随举着盾牌挡在了自己眼前,虽然他们手中的藤编盾牌挡住了大部分箭支,但是依然有五六支弩箭刺穿了盾牌,插在了保护自己的这几名亲随身上。 农姒轻轻地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亲随,俯身察看起这些人的伤势,只见这些人身上都插着两三支箭支,而两名伤势最重的士卒口中已经有汩汩的血液溢流而出,显然已经活不成了。 “嗖!嗖嗖!嗖……” 不等农姒察看另外几名亲随的伤势,又一波弩箭破空的声音向着农姒袭来。 “盾牌手,迎敌”农姒拼尽全力对自己身后的士卒喊道。 农姒身后的盾牌手来不及做好准备,数千只箭支又一次飞到了农族士卒的眼前,又是一阵箭支钉在盾牌上或者人体上的声音。 片刻之后,农姒回头看了自己身后的士卒一眼,立时便震惊了,只见数百名士卒倒在了自己身后,他们每个人的身上插着三四支弩箭。农姒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七八百名士卒已经丧生在了应龙军的箭弩之下。 “首领,快看”一名幸存士卒惶恐地指着农姒身后对农姒呼喊道。 农姒赶紧回头,只见三千名应龙军士卒在韩川的带领下正向自己杀来。 “可恶”农姒愤恨地说道,然后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准备应战”农姒举剑指着冲向自己的应龙军对自己身后幸存的农族士卒下达了冲锋的军令。 越族士卒不愧是善战之士,虽然仓促间接到了农姒下达的命令,但是他们迅速做出了回应,毫无畏惧地拔出了手中的长剑,嘶喊着迎上了进击的应龙军。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三千应龙军就和两千多名农姒麾下的幸存士卒厮杀在了一起。 一时之间,应龙军手中的大秦弯刀与农族士卒长剑撞击的声音、两军的厮杀声,还有应龙军战马厮鸣的声音,回荡在农姓宗族营寨门前。 少顷之后,这场数千人的厮杀开始向着有利于应龙军的方向变幻着。 看到己方处于弱势状态,农姒便不再遵守只派三千人参战的约定,率领几名亲随脱离了战阵奔着己方营寨飞奔而去,准备将三千预备军也拉进来。 见农姒与几名亲随离开了战场,一队应龙军士卒冲向了农姒等人,企图阻拦农姒等人离开战场,无奈地被数百名农族士卒拖住了,眼睁睁地看着农姒几人逃回了农姓宗族营寨。 就在应龙军快要赢得这场战争时,逃回营寨的农姒又率领三千预备军冲出了营寨,再度加入到与应龙军的厮杀当中。 三千人加入后,应龙军先前取得的优势很快就不复存在了,战场态势也在急速地向着不利于应龙军的方向变化着。 “韩将军,怎么办?要不撤退吧。”一名副将对韩川说道。 “不行,此战公子要我等打出应龙军的威风,若是撤退如何向公子交代。”韩川砍杀了一名农族士卒后对那名提议撤退的副将回答道。 “韩将军,若是不退,恐怕我们身后的这些弟兄们都要战死了这里了。”那名副将无奈地说道。 厮杀到此时,应龙军士卒已经出现了疲态,而农姒所率的三千士卒刚入战阵,此时势头正劲,再坚持下去应龙军恐怕就真的要吃亏了。 若是此时撤退,确实能保证应龙军士卒全身而退,但是扶苏期望的打出应龙军威风一事就会成为泡影,韩川确实心有不甘,觉得自己辜负了扶苏的期待。 韩川扫视了战场一眼后,将目光锁定在农姒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你们几个,掩护我。”韩川对自己身边的十几名士卒命令道。 “诺”这些应龙军士卒说着将韩川护在了中间。 韩川一把夺过旗语兵手中发号军令的红色旗帜,然后蹭的一下站在了马背上,大吼了一声,然后向着农姒所在的方位重重的挥下了手中的红色旗帜。 当韩川突兀地站在马背上大吼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应龙军士卒立刻就注意到了韩川。等韩川打出旗语后,这些应龙军士卒便丢下了正在与自己厮杀的农族士卒,朝韩川所指的方向冲杀了过去。 看到所有应龙军士卒都朝着自己旗语所指的方向冲杀了过去,韩川立马坐回到马背上,带领保护自己的十几名应龙军士卒杀向了农姒。 面对三千应龙军的冲击,隔在应龙军与农姒之间的数千农族士卒很快就被冲散了,他们多次尝试阻挡应龙军的冲锋,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就在应龙军快要冲到自己跟前时,农姒害怕了,在几名亲随的掩护下逃离了军阵,又一次向着自己宗族所在营寨亡命地狂奔而去。 看到农姒逃回了营寨,韩川便不再追赶,而是率领应龙军掉头,再度杀进了农姓宗族的军阵中。 由于没有了农姒坐镇,农族军阵很快就陷入到了混乱中,韩川很快就掌控了战场的主动权,战场态势又开始有利于应龙军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农族士卒终于有人顶不住了,有几个人丢下武器向着营寨方向逃跑了。 看到有人带头,更多的农族士卒也加入到了逃跑的行列。 片刻之后,几乎所有幸存的农族士卒都逃跑了。韩川也没有继续追击这些逃跑的农族士卒,而是自顾自地开始打扫战场。 此役应龙军险胜人数占有优势的农姓宗族士卒,歼灭农族士卒两千余人。而应龙军也遭受到了成军以来的最大伤亡,伤亡八百余人。 看到应龙军士卒战胜了农姒的六千人马,黄菓与岑爵二人一脸兴奋地来到韩川跟前。 “恭喜韩将军,此战大胜农姒,也让我等见识到了大秦士卒的战力。”黄菓恭维着说道。 “我已经帮你们打败了农姒,接下来就该你们上场了。” 韩川瞥了黄菓与岑爵二人一眼后冷冷地说道。 其实韩川内心对于眼前的黄、岑二人是非常不满的,毕竟刚才这二人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应龙军陷入绝境,而没有出手帮忙。要不是关键时刻自己孤注一掷率众冲向农姒,这场战争才有了应龙军的胜利。 “韩将军,要不你就再帮我们一次,帮我们攻破这农姒的营寨。”岑爵舔着脸说道。 “我帮你攻破农姒营寨,那你俩藏在那处山坡后的四千士卒呢,继续晒太阳吗?”韩川指着黄、岑二人藏兵的那处山坡问道。 “这……”黄菓与岑爵二人一时无话可说了,红着脸低下了头。 第七十三章:君臣议定突袭东冶之计 结束对农姒宗族的战斗后,韩川没有再搭理黄菓与岑爵二人,直接率领应龙军返回了扶苏处。此次作战已经重创了农姓宗族,而且也打出了应龙军的威风,即便没有秦军,相信黄菓与岑爵二人也能压制农姒,收拾残局。 回到大营后,韩川没有回自己的寝帐,直接来到中军大帐向扶苏汇报此次出兵农姒所部的详细战况。 当扶苏听到有八百多应龙军士卒伤亡的情况后,顿时心疼不已。这些应龙军士卒可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一共就只有三千人,经此一战就损伤了三分之一,一时间让扶苏难受不已。 “韩川,闽中郡之战不能再这样损耗下去了,我大秦不能再在这南越之地耗损时日了,也不能再一城一战的推进了。我意派遣一支劲旅,直击东冶,击杀南越王赵佗,一战结束南越战事,你以为如何?”扶苏看着韩川问道。 “禀公子,卑职以为公子所谋甚佳,只是这南越王麾下还有不少精兵强将,不知该如何处置。卑职以为直击东冶的关键在于牵制住这些南越士卒,只要牵制住这些人,直击东冶之计瞬息可成。” 韩川思索片刻之后,对扶苏说出了自己对直击南越一事的见解。 “要是让你率领虎贲军与应龙军去偷袭东冶,你以为有几成把握能攻破东冶城,击杀南越王赵佗?” “禀公子,要是能牵制住南越军主力,卑职有九分把握,要是不能牵制住南越军主力,胜算恐怕不足一成。”韩川对扶苏实话实说道。 “韩川,要是我率十二万大军向东冶运动,你以为那赵佗会派出南越军精锐来围攻我吗?” “公子,加上新征的士卒,赵佗麾下士卒不下于二十万人,你率军深入东冶恐怕会引来这二十多万南越军,一旦被南越军围住,公子你的处境可就危险了。卑职以为公子还是不要以身涉险的好,只需派出一名骁将率军佯攻东冶即可。” “韩川,由我率军,赵佗一定会派出大部分精锐,毕竟大秦公子这样的诱饵,难道赵佗会不心动?”扶苏将自己率军的理由耐心地向韩川做了分析。 “公子,你说的这些卑职明白,只是卑职实在不敢让你率军深入险地,一旦出现危机,后果将不堪设想。” “韩川啊,我知道你在为我的安危担心,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做,如今我大军已在南越迁延了一年之久,不能再耽误时日了,我意早日结束这南越之战,早日回咸阳,所以此番由我亲率大军赴东冶吸引南越军主力一事我意已决,不做更改。”扶苏一脸决绝地对韩川说道。 看到扶苏心意已决,韩川眉头蹙在了一起,思考一番后不甘心地再次开口劝谏道:“公子,还请你三思啊!”。 “我意已决,此事不再议论,还是说说你该如何偷袭东冶一事吧。” 扶苏没有再给韩川商议的机会,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偷袭东冶一事上。 韩川知道自己已经劝不动扶苏了,只好摆出一副欲言又止地架势,悻悻地看着扶苏。 扶苏看着韩川苦笑着摇了摇头,决定开口劝解一番。 “我的韩川将军啊,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危,这不是还有你吗,只要你能击杀赵佗,我的危机不就迎刃而解,所以你就不要担心了,我的安危不就掌握在你的手中吗?你还要担心,说明你就不相信你自己。” “唉!” 韩川都快要被扶苏的狡辩气的无语了,只好摇着头幽怨地望着扶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哪里像大秦公子,分明就是无赖吗? “公子,我知道说不过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我就算抗诏也不会让你率军前去东冶诱敌。” “说吧,什么条件?”扶苏问道。 “我要留下三百应龙军在你身边,有他们在我才敢放心的去东冶。” “好了,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你也要答应。”扶苏趁机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还请公子说明”韩川生无可恋地望着扶苏开口道。 “此番你们偷袭东冶要带上赵始” “带上赵始?”韩川瞪着大眼睛疑惑的望着扶苏,想从扶苏的眼神中看出一些端倪。 “你就说带不带吧?” “公子,要我带上赵始也可以,只是卑职想知道原因,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不瞒着你了,我想让赵佗死在赵始手上。”扶苏一脸坚决地对韩川说道。 看到韩川眼中的疑惑,扶苏再度开口了。 “赵佗其人,不同于江东项氏,他原是我大秦南征百越的将领,是受过我大秦恩惠之人,可就是此人,趁着始皇帝新丧之际,割南越四郡自立,使我大秦几代先王努力凝一的天下再度陷入分裂,如此不忠不义之人,我绝不会让他死的太轻松,我要让他死在自己儿子手中,以警告天下人,凡是图谋分裂国家者,绝没有好下场。” 听了扶苏的解释后,韩川对扶苏安排自己带着赵始去偷袭东冶一事不再有异议。 …… 次日,韩川率领五万虎贲军及一千九百名应龙军离开了大营,沿着小道向着东冶而去。 就在韩川离开两个时辰之后,扶苏命令大军拔营起寨,十二万大军沿着大道浩浩荡荡地奔向了东冶。 数日之后,南越探骑将扶苏的十二万大军的踪迹报到了赵佗处,而此时扶苏大军已经远离了武夷山下大营,突破了闽中郡西侧南越军的两层防线,来到距离东冶不足五百里的闽中郡腹地。 闽中郡东侧临海之地,一座城池屹立在苍山翠海之间,几座高耸的山峰将城池掩藏在了一片云峰沧海之间。这里就是闽中郡治所东冶,而赵佗的王宫就在东冶城中心位置上。 一名来自于前线的探骑正在向赵佗汇报扶苏大军的动向。 “你说什么,扶苏亲自率领大军奔我东冶而来?”赵佗看着探骑摆出不相信的架势问道。 “禀大王,是扶苏无误,卑职亲眼看到了扶苏的大纛。”探骑开口禀报道。 “那你可曾看见扶苏本人?” “禀大王,距离太远,卑职未曾看见。” 听了探骑所说,赵佗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微蹙眉头开始思索了起来。 片刻之后,赵佗开口了。 “你回去再探,此次务必探查清楚扶苏是否在军中,三日后报于寡人,若是再探不出来,你们就不用再来见寡人了,自己去廷尉领刑吧。” “诺”探骑领命后惶恐地退出了议政大堂。 …… 三日之后,这名探骑再度回到了议政大堂,向赵佗禀报了扶苏确在军中的消息。 听了探骑所说,赵佗低头权衡了一番。片刻之后,赵佗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心中已然有了算计。 第七十四章:苛政猛于虎 自从扶苏征伐南越以来,连续攻城破寨,让赵佗郁闷不已,最让赵佗忧忿的是他的独子,堂堂南越王世子竟然都降了大秦。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使南越王烦透了扶苏,此刻赵佗获悉扶苏亲率十二万大军深入南越腹地的消息,暗自窃喜不已。 赵佗朝思暮想着要将扶苏击败在这南越大地上,无奈自己一直不是扶苏的对手,被扶苏打地仓皇逃到了这闽中郡,赵佗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复仇了,却不料眼下就有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了,赵佗心中已经熄灭的欲望也跟着活络了起来。 赵佗兴奋地扫视了一眼群臣,阴笑着开口了。 “诸位大臣,如今这扶苏小儿亲率十二万大军深入我闽中郡腹地,实为难得的好机会,我意尽出我南越士卒,将那扶苏小儿绞杀在这闽中郡,诸位可有异议?”赵佗咬牙切齿地说道。 “禀大王,大王英明,臣无异议。”站在堂下最前排的首辅大臣率先开口表态道。 “大王,下臣也无异议。” “大王英明,臣无异议。” …… 一时间所有的大臣纷纷附和道。 并非这些大臣不知道赵佗此举风险极大,而是他们畏惧于赵佗的淫威,不敢悖逆赵佗。昔日吴简在时,他们还敢对赵佗说些肺腑之言。 如今这赵佗已然不是昔日那个能听得进劝谏的南越王了,况且国相吴简也不在了,一旦触怒赵佗,还有谁能替他们说句话呢?所以群臣只能选择屈服于赵佗的淫威,凡事不发表反对意见或者干脆选择沉默。 看到群臣无人反对,赵佗脸上浮现出胜利的喜色,开始向一众文武安排围歼扶苏大军一事。 翌日,南越统军大将许帧遵从赵佗的诏命,留下三万人马驻守东冶,尽起二十万南越大军,直奔扶苏大军。 当二十万南越军离开东冶后,一名南越“百姓”迅速的离开了东冶城,向着距离东冶百里之外的一处山中疾速奔去,此人正是韩川派往东冶城打探消息的探子。 韩川得知南越军主力离开东冶的消息后,立即派出上百人到附近山中去召集分散的虎贲军与应龙军。 其实韩川早在三日之前就已经到达了东冶附近,由于靠近东冶之地多有南越军士巡逻,韩川只好将自己麾下的所有士卒化整为零地分散在东冶附近的十几座大山中,以规避南越军的巡查。 即便分散以后,人数最多的一支秦军也只有五百多人,绝不会引起南越军的重视,因为东冶城附近山中有多股山匪,人数最多的有数千人之众,少的也有六七百人,而人数五百人上下的,不下于七八支,因此五百人的虎贲军不会轻易引起南越军的注意,而这一切都要拜赵佗的苛政所赐。 三日之后,分散在各山中的虎贲军与应龙军陆续归来,当韩川清点人数时,惊讶地发现归来的士卒竟然多出了一万多人,而这一万人都是自愿归降秦军的山匪,他们都是被逼无奈之下才入山为匪的,如今看到秦军出现在东冶,纷纷找到离他们所在山寨最近的秦军主动归随。 这些人早就听说了扶苏在桂林郡、南海郡所施的仁政,内心早就盼望着闽中郡能早日回归大秦治下,无奈赵佗在闽中郡倒行逆施,逼得他们不得不上山做起了土匪,如今秦军出现了,他们就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归降。 “苛政猛于虎啊!” 韩川望着归降的一万多“山匪”,心情沉重地感慨道。这些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显然这山匪着实不好当啊! “治粟校尉,立即开伙造饭,让这些义士饱餐一顿,攻伐东冶之事就不让这些义士参与了。”韩川对军中治粟都尉吩咐道。 “诺” 治粟都尉领命后转身离开了,去召集士卒开伙造饭。 “这位将军,为何不让我等攻打东冶城,莫不是信不过我等?”一名头领模样的义士问道。 “这位大哥,你们之所以要入山为……反抗南越王的苛政,就是为了在这乱世苟全性命,如今我秦军来了,岂能让你们再有性命之忧。诸位能在此时主动归降我大秦,已是大功一件,我怎能再让你们身赴险境呢?你们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这攻城之事就不劳烦各位了。” 韩川躬身向自己面前的义士们行了一个揖礼,语气诚恳地对大家说道。 听了韩川所说后,一众义士沉默了,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人家,人家之所以不愿让自己参与攻打东冶县城,其实是在为自己着想。 片刻之后,那名头领模样的义士再度开口了。 “这位将军,我等虽在这山中做起了山贼,但是道理还是懂一些的,你且放心,我们与赵佗的官军多有交手,知道他们的路数,绝不会轻易丢了这性命,要不你就带上我们,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 “这位大哥,你就不要再为难我了,若是让你们在这东冶城下丢了性命,我该如何向公子交代呢?你们就不要再让我为难了,此事不再议论了可好?”韩川对一众归降的山匪劝解道。 “既然你有难处,我们也不再强求了。” 看到韩川面露难色,这名领头的义士只好作罢,讪讪地转身离开了。 等这名领头的义士转身离开,几名他的亲随立即追了上去,纷纷开口劝说了起来。 “大哥,你再劝劝吧!” “是啊大哥,要不你再给那个将军说道说道,让我们也有参战的机会。” “各位兄弟,别说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吧!”领头的义士对自己身边的几名亲随说道,只是他眼中那一抹一闪而过的精明却是掩饰不了的,好在韩川没有看到。 次日黎明时分,韩川与赵始二人率领虎贲军与应龙军出发了,直奔百里之外的东冶城。 正午时分,五万虎贲军与两千应龙军到达东冶城下,在东冶城外休整了半个时辰后,韩川便命令所有士卒舍弃马匹,改骑兵为步兵,扛着云梯开始进攻东冶城。 按照韩川以往的作战经验,他是绝不会采用这种极端的战法的,因为骑兵不同于步兵,并不适合扛着云梯攻城这种最直接的战法,由于韩川担心扶苏的安危,只能无奈地选择这种最不适合骑兵,但又最直接的作战方式,毕竟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攻下东冶城,早日与扶苏汇合。 因为虎贲军与应龙军是由骑战转为攻城战,一时之间来不及适应攻城战模式,所以在进攻过程中出现了不少状况;各个梯次的攻击不能有效的衔接起来,缺乏有效的攻城大杀器。 直到日落时分,韩川还未能攻克东冶城,而虎贲军与应龙军的伤亡已经过万了。 就在韩川一筹莫展时,一支“奇兵”出现在了战场上。 只见昨夜归降的一万名“山匪”扛着云梯,拿着粗劣的武器出现在了韩川身后,嘶喊着冲到了东冶城下,驾起云梯开始冲锋。 看到这一幕,所有虎贲军与应龙军士卒动容了,无数人的眼角湿润了。 “杀”韩川大喊一声后率先发起了冲锋,所有士卒跟着韩川冲向了东冶城下。 第七十五章:赵佗的苦衷 由于被这一万义士的攻城的义举所感动,幸存的四万虎贲军发了疯一样地冲到了东冶城下,配合着一万义士行动了起来,有帮着架云梯的,有抢在义士前面往城楼上攀爬的。 应龙军士卒群情激奋,奋不顾身地向着东冶城发起了冲锋,因为他们从心底里萌生出了想保护这一万义士的想法,而保护这些义士最好的办法就是早点儿攻破东冶城,这样这些与他们相处了短短几日的义士们才能有更多的人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 半晌之后,在付出了两千虎贲军及应龙军,还有四千义军后,韩川所部成功地攻上了东冶城楼,战场也由城下转到了东冶城内,鉴于东冶城中形势危急,赵佗也亲自赶到南越军身后督战,以期扭转败局。 当在城楼上厮杀的赵始看到在南越军身后督战的赵佗时,一时间愣住了,他无数次的幻想过与赵佗再度见面的场景,也想到过会在战场上与赵佗相逢,但他从未想过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就在赵始愣神的瞬间,一名南越士卒向他奔袭了过来,等赵始发现这一状况时,已经来不及躲闪了,赵始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被杀的命运。 “噗呲”一声刀剑刺穿人体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赵始耳中,只是赵始没有感觉到有一丝痛楚向他袭来。 赵始疑惑地睁开眼睛,只见韩川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前,而刚才那声刀剑穿过人体的声音显然就是韩川刺杀刚才那名向自己袭来的南越士卒的。 韩川有些无语地看着赵始,显然对赵始刚才的表现不太满意。 “要不是我及时赶来,你早就死在他的手上了。”韩川指着地下的南越士卒尸体说道。 “哦”赵始木讷地回答道。 看到赵始被韩川救下后,赵佗松了一口气。 其实早在赵始看到赵佗时,赵佗早就注意到了在城楼上厮杀的赵始,虽然赵佗一直假装没有看见赵始,但是赵佗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赵始身上。 当赵佗看到赵始险些被自己麾下的士卒袭杀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看到赵始被韩川所救后,赵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自从世子赵始归降大秦后,赵佗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既为独子背叛自己一事郁郁寡欢,又为赵始能在这乱世苟全性命而高兴。 和扶苏在南越交手后,赵佗就深知自己不是扶苏的对手,他也曾想过归降大秦,只是自己已经没脸再向扶苏俯首称臣了,只能在背叛大秦的道路上一路走到黑了,但是赵始不同,他与大秦没有这么多的纠葛,归顺大秦自然没有太多的顾虑。 那一日,当赵佗知道了赵始降秦的消息后,一时间悲喜交加,即为父子二人从此成为对头而悲伤,又为赵始成为扶苏麾下之人而高兴,毕竟自己的这个独子不会再因为自己的罪过而遭到无妄之灾了。 当初让世子下狱,之后又派人到四会县城监视世子,与其说是赵佗疑心太重,倒不如说是赵佗有意为之。 世子府幕僚与韩川接触时,赵佗就已经发现了端倪。 当贾珩与韩川第一次接触时,就已经被赵佗安插在四会城中的暗探发现了,毕竟南越王可是有过张良与吴广二人潜入南越的惨痛教训的,怎么会想不到扶苏会故技重施呢?等韩川等人化妆潜入四会县城时,立时就被赵佗的暗探发现了,这些暗探不但发现了韩川等人的行迹,而且还判断出了韩川等人的身份。 赵佗接到关于韩川等人情况的密报后,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至于最后让那些暗探秘密拘捕贾珩,让吴简带兵前去围剿赵始,都在赵佗的算计中,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赵始彻底对自己死心,逼着赵始死心塌地地归降大秦。 赵始降秦后,赵佗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吴简身上,逼吴简自尽也是为了赵始。因为只有这样扶苏才不会以为赵始是谄媚之徒,而是被吴简逼迫无奈奈之下才归降的秦国,所以才不会以对待谄媚乞降之人的态度去对待赵始。 即便以后南越灭国了,那些南越国的旧臣也不会将南越灭国的罪名压在赵始身上。 这些苦衷赵佗是绝不会对外人说的,因为这是一个面临亡国之危的父亲能为儿子做的最好谋划,只能藏在赵佗的心底。 第七十六章:南越王之死 尽管赵佗与赵始父子之间还残存着一丝父子之情,但是两军之间的战争绝不会因为这一丝亲情而有丝毫的收敛。 就在赵佗与赵始二人暗自叹息时,秦军与南越军的厮杀越来越激烈了,一队队南越军前赴后继地冲上了城楼,想要将登上城楼的秦军拦杀在东冶城楼上。 而随韩川一起登上城楼的秦军的想法恰好相反,他们想早点儿结束东冶战事,好赶去增援扶苏。 经过半个时辰的残酷厮杀,虎贲军在韩川的率领下打退了南越军的数次反扑,成功拿下城楼,并成功打开了东冶城南门,将还没来得及登上城楼的一万虎贲军放了进来。 有了这一万人的加入,东冶城中的厮杀瞬间变得有利于秦军了。 当东冶城被浓郁的夜色包围时,东冶城中的厮杀终于接近了尾声,赵佗带着几百名亲随撤回了南越王宫。 韩川也不含糊,立即率领三万幸存的虎贲军与应龙军包围了南越王宫。 南越王宫中,数百名士卒守在宫门处,而赵佗则一脸血污的坐在地上休息,神情颓废得就像一只斗败的狮子一样。 就在韩川准备撞门时,南越王宫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只见一名南越王的侍卫款款走了出来,向韩川揖礼后开口了: “我家大王请世子赵始入内,还请将军允准。” 这突然的变数让韩川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回头讪讪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赵始,想知道赵始的意思。 “韩将军,让我进去吧!”赵始目光坚定地对韩川说道。 看了赵始一眼后,韩川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同意了赵始的请求。 少顷之后,赵始离开了韩川等人,跟随那名南越王的侍卫走进了南越王宫。 当赵始看到坐在地上的赵佗时,赶忙拜伏在地上,向赵佗施礼道:“不孝儿拜见父王”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父王啊?”赵佗玩味地看着赵始说道。 “禀父王,儿不敢忘记父王。” “你随我来吧!” 赵佗说着站起身来,步履沉重地朝着不远处的议政大堂走去,赵始立马起身走到赵佗身后,搀扶起了赵佗。 “始儿,你怪罪过父王吗?”赵佗看着身边的赵始问道。 “禀父王,儿不敢怪罪父王。” 好一会儿之后,赵始搀扶着赵佗走进了议政大堂。 赵佗屏退了所有侍卫亲随,又亲自点燃了议政大堂里的油灯,然后起身关上了议政大堂的大门。 昏暗的油灯映照在父子二人的脸上,营造出了片刻的静谧。 “始儿,你可知逼你归降扶苏是为父一手谋划的吗?”赵佗看着赵始坦然说道。 听了赵佗所说,赵始一时间懵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呆呆地望着赵佗,希望赵佗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始儿啊,从张良等人潜入我南越作乱开始,我就知道扶苏已经盯上我南越了,本来我以为我南越不像那江东项氏与河西头曼单于,靠着雄关险阻能阻挡秦军,但是当布山等地相继失守后,我便知道我南越断然不是扶苏的对手。” 说到这里,赵佗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始一眼。 “父王,你的意思……” “始儿,你先听我说。”赵佗打断了赵始所问,再度开口了。 “我观扶苏其人,无论心智、谋略,都不在秦始皇之下。有此人在,我南越亡国只在朝夕之间,我本是叛秦之人,即便再度归秦,扶苏也断然不会容我活在这世上,但是你不同,只要你在我南越亡国之前归降大秦,扶苏就不会为难于你,反而还会礼待于你,这样你就能在这乱世有一条活路。” 听了赵佗所说,赵始早已经泣不成声了,蜷缩在赵佗身边。 直到此刻,赵始才明白赵佗对自己的爱。 “始儿,你且记住,决不可像父王一样起谋逆之心,更不可有割土称王的野心,否则早晚被扶苏所害,人家让你做这南海郡的郡守,你就好好做,要是不让你做这郡守了,你也不要心生不满,为父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赵佗说着宠溺地在赵始的头上摸了一下,然后起身向着油灯处走去。 “呛啷” 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传到了赵始的耳中。 赵始赶忙抬头,只见赵佗手中举着一柄明晃晃的宝剑。 赵始心中萌生出一种不安来,立即起身向赵佗冲去。 只见赵佗已经举剑向着自己的颈部架去,一声利刃划破皮肤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瞬息之后,南越王赵佗的身躯瘫软了下去,赵始抢在赵佗身躯倒地之前一把抱住了赵佗已经没有了生机的躯体,泪如泉涌。 “父王”一声极度悲怆的呼号声从议政大堂传了出来。 等几名赵佗的内侍与亲随冲进去时,只见赵始抱着南越王的尸体瘫坐在地上,赵始胸前的衣衫已经被赵佗的鲜血浸染了。 这些人看着赵佗颈部的伤口,明白赵佗是自杀的,并非赵始弑杀。 “大王”这些亲随跪倒在赵佗身前,哀嚎了起来。 当南越王宫里的哀嚎声传到韩川等人耳中时,韩川就已经猜到了结局。 “韩将军,我们要不要进去?”一名副将凑到韩川跟前说道。 韩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名副将识趣的退了回去,陪着韩川乖乖地等待着。 半晌之后,只见赵始满身是血的走出了南越王宫。 当火把的火光映照在赵始脸上时,韩川才看清楚赵始的脸,只见赵始灰头土脸的,泪水和着血迹,已经将赵始那张还算俊俏的脸掩盖住了。 就在韩川一脸茫然地看着赵始时,赵始扑通一声跪在了韩川面前。 “韩将军,赵始知道公子对我父王叛秦一事多有不满,如今我父王已经死了,恳请将军能让赵始好生安葬父王,如果将军不愿意,赵始愿放弃南海郡郡守之位,换我父王安葬在这东冶城外。” 赵始说完朝韩川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当赵始抬起头时,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血印。 其实韩川很想将赵佗的头颅带给公子扶苏,毕竟他知道扶苏对于赵佗的恨意,但是眼下赵始苦苦哀求,让韩川一时有些难以决断。 就在韩川思考的时候,赵始已经连续给韩川磕了好几个头了,额头都已经血肉模糊了。 犹豫再三后,韩川一把扶起了赵始,无奈地看了赵始一眼。 “也罢,我也豁出去了,你去好生安葬你的父王吧,要是公子怪罪下来由我一力承担吧!”韩川对赵始说道。 “谢韩将军” 赵始说着就要再度跪下去,被韩川一把拉住了。 第七十七章:南越回归 次日,韩川没有去管赵始,任由他操持南越王的丧事,韩川同时留下五千人马收拾东冶城中的残局。 安排好这些事后,韩川率领剩下的三万多人奔东冶城西南方向而去,前去支援扶苏。 就在韩川在东冶城头鏖战之时,扶苏也在和二十万南越军纠缠中,由于南越军在人数上占了优势,扶苏没有选择与南越军大规模厮杀,而是边战边退,意在尽可能地拖住南越军,为韩川拿下东冶城创造机会。 三日之后,只见一名来自于东冶城中的南越军讯兵打马冲进了南越军大营,直奔南越军统兵主将许帧所在的中军大帐。 “什么,你说大王自尽了。”许帧一脸震惊地问道。 那名来自于东冶的讯兵无力地点了点头。 “报,有三万秦国铁骑向我驻地而来,其前锋已经距我大营不足十里了。” 当许帧沉浸在赵佗自尽一事的打击中时,又有一名探骑冲进来向许帧汇报韩川大军从后面逼近的消息。 “怎么回事?”许帧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探骑问道。 “禀将军,半个时辰之前,有一支秦国铁骑突然出现在我大营东北方向,人数三万人左右,看样子应该是秦国虎贲军。”探骑一五一十地将虎贲军逼近的情况汇报给了许帧。 直到此时,许帧才彻底相信之前那名讯兵所说东冶城的情况了,南越王赵佗可能真的自尽了。 “你们退下吧”许帧对之前那名讯兵与刚到的探骑说的。 等两人离开后,许帧忧虑地开在大帐中来回踱步。 “自己是奉了南越王的诏命统军出征的,如今南越王却自尽了,这叫什么事儿呢,自己又该怎么办呢?与秦军死战,又是为谁呢?先前是为了南越王,现在又能为谁,为了世子,人家早就归降秦国了。要是率领大军归降扶苏,又好像对不起已经死去的南越王。” 许帧绞尽脑汁地思考自己该怎么办,却又无奈地发现自己突然没有了选择。 就在许帧纠结的当口,韩川所率的虎贲军已经赶到了距南越军大营三里处。 一名虎贲军探骑打马来到韩川面前,向韩川汇报起扶苏大军的情况。 那夜,当韩川拿下东冶城后,立即派出了一队探骑星夜出了东冶城,赶往扶苏大军所在地,向扶苏汇报东冶战况。 此刻,韩川眼前的探骑就是那晚韩川所派探骑中的一人。 “禀韩将军,公子所部并无危险,公子让我转告将军,让将军先不要急着去见他,让将军暂时在南越军身后活动,威慑南越军。公子还让卑职告诉将军,暂时不要与南越军接触,先看看南越军获悉赵佗死讯之后作何反应再说。” 听了探骑所说,韩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之后几日,南越军停下了所有攻势,而秦军也没有趁着南越军停手的机会反扑。 在南越军与秦军停战时,赵佗自尽的消息开始在南越军士卒中疯狂的流传开来。 刚开始许帧还想着封锁来自于的消息,向士卒隐瞒赵佗的死讯,但是当所有南越军士卒都在讨论赵佗自尽一事时,许帧也没有办法了,只能任由这些消息在士卒中肆意流传。 这些消息之所以能在南越军中传播得如此之广,自然少不了扶苏的暗中操作。扶苏之所以要让赵佗的死讯在南越军中疯传,就是为了瓦解南越军的斗志。 这一日,当许帧巡营时,一名老卒追了上来,堵在了许帧的面前。 “许将军,大家都在传大王的事情,你能不能给我们说句实话,这些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看着眼前的老卒,许帧语塞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是继续骗这些人,貌似也没有多大意义,若是实话实说,这二十万士卒的心也就散了。 许帧看着眼前的老卒,眉头蹙在了一起,思考着如何回答老卒的问题。 “许将军,卑职明白了。”老卒看着许帧认真地说道。 许帧都快要郁闷死了,自己什么都没说,这名老卒就明白了,实在让许帧有些不明所以。 这些天来,这些士卒们见他们与秦军之间的战争停了,而秦军也没有趁机反扑,自然会心生疑惑,这些反常的迹象就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士卒们的疑惑,而赵佗的死讯刚好能解释通这些反常,所以士卒中的一些聪明人就开始猜测赵佗自尽一事的真伪,就像这位老卒。 按照常理,若是赵佗还健在,当老卒问出这个问题时,许帧一定会勃然大怒的,但是今日许帧的反应太平静了,因此这名老卒从许帧的表现中已经验证出了赵佗自杀一事的真假。 “你先等一下” 就在老卒准备转身离去时,许帧叫住了这名老卒。 “许将军,不知还有何事?”老卒有些惶恐地问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瞒着你们了,大王确实已经崩殂了。”许帧目光坚定地对眼前的老卒说道。 “我已经猜到是这个结局了” 老卒木讷地看了许帧一眼后,坦然说道。 “如今大王也没有了,我想知道你们这些士卒是怎么想的。” 只见老卒缓缓地低下了头,思考起许帧所问。 片刻之后,老卒猛地抬起了头,看了许帧一眼后噗通一声跪在了许帧面前。 “徐将军,既然你问起卑职了,卑职就实话实说,我等原本皆是秦人,跟随任嚣将军来到了这南越,大王起事之后,又跟着大王四处征伐,也算是对得起大王了,如今大王没了,我们就想回归大秦。” 听了老卒所说,许帧默默地点了点头。 “起来吧”许帧说着扶起了老卒。 “不知回归大秦是你一个人的想法还是大家的?” “禀将军,所有老秦来的伍夫都有归秦的想法。”老卒对许帧言之凿凿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看着老卒离去的背影,许帧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两日之后,许帧带着几名亲随离开了南越军大营,直奔扶苏所部。 直到黄昏时分,许帧一行才返回南越军大营。 次日一早,南越军大营各处挂起了白旗,表示愿意接受秦军收编。 当看到数万秦军走进南越军大营时,无数的南越军老卒留下了激动的眼泪,他们曾无数次的幻想过回归大秦,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当他们以为此生再也回不到秦国故土时,却迎来了这样的机会。 …… 半月之后,李延从象郡传来消息,象郡以及骆越各地尽皆收回。 至此,分裂了三年之久的南越四郡之地再度回归到了大秦治下,而扶苏的声望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第七十八章:无忧公主降生 这一日,韩川悻悻地来到了扶苏处,准备向扶苏检讨自己没有将赵佗的首级带回来,并且允许赵始好生安葬一事,毕竟在韩川看来他的这些作为就是罔顾扶苏对赵佗的恨意的悖逆之举。 “公子,卑职没有将赵佗的首级带来,还请公子责罚。” 扶苏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韩川,怎么这家伙的反射弧就这么诡异呢? “那这赵佗呢,还活着吗?”扶苏看着韩川笑着问道。 “死了,现在应该被赵始埋了。” “这不是很好吗,如今赵佗也死了,南越也收回来了。” “可是……”韩川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韩川啊,你说首恶也已经死了,我要那一颗人头又何用。我以为此事你做的对,赵佗固然可恶,但是已经死了,再拿着那颗人头做文章有何用,反而还会伤了赵始的心,与其这样,倒不如送赵始一个人情。 扶苏看了韩川一眼后继续说道: “倒是这赵始,出乎我的意料,我原以为他只是一介纨绔,却不想还有如此孝心。我也不要他随我回咸阳了,就改任他为闽中郡郡守吧。” “公子,这恐怕不太合适吧,要是让赵始留在闽中郡,会不会是放虎归山呢?”韩川急忙开口劝谏道。 “韩川啊,以我对赵始的了解,有了赵佗的前车之鉴,这赵始不但不会生出谋逆之心,反而还会对我大秦更加忌惮。让他做闽中郡郡守,还有一层用意,就是让他能够为赵佗守孝,这也是我对他宁可不要闽中郡郡守,也要跪求安葬父亲的嘉奖。” “公子,卑职明白了。”韩川若有所得的对扶苏点头说道。 “韩川,你从此番征伐闽中郡的将士中挑选出十几位德才兼备之人,让他们来协助赵始治理闽中郡。” “诺,卑职这就去做。” 韩川领命后转身离开了。 “等一下,我还忘了一件事,此番攻破东冶城,那一万义士功不可没,以后闽中郡设县置乡时所需的啬夫、衙役就从这些人中挑选吧,还有那些阵亡的义士,就让他们的子嗣来任职吧,实在没有职位可安置的,就免了他们家两年的税赋吧。” “卑职替那些义士们谢过公子” 听了扶苏所说后,韩川感激地单膝跪倒在扶苏面前,激动的施礼道。 这些日子,韩川一直想跟扶苏说一下对那些帮助他攻破东冶城的义士们的安置,只是碍于扶苏每日忙于治理南越之事,所以迟迟没敢跟扶苏禀报,如今扶苏主动安置了这些人,让韩川感激不已。 当来自于扶苏处的讯兵将改任赵始为闽中郡郡守的诏命送来时,跪坐在赵佗墓前的赵始一时间愣住了,他想过无数种扶苏对自己的处置,唯独没有想到扶苏会改任自己为闽中郡郡守,这样自己就可以给父亲安心地守几天墓了。 “父王啊,你听到了吗?”赵始抚摸着赵佗的墓碑说道。 就在扶苏为闽中郡之事费心尽力时,一名来自咸阳的讯兵带着李斯的谕令与虞姬的信函赶到了闽中郡大营。 “你说虞姬给我生了一个小公主?”扶苏一脸兴奋地问道。 “禀公子,是小公主,大家都叫无忧公主,说是公子你给取的名字。” “好……好……好……” 听了讯兵所说,扶苏激动地连说了几个好。 “哦,对了,小公主可爱不可爱,像我还是像夫人?”扶苏看着讯兵热忱地问道。 “禀公子,这个卑职就不知道了,卑职不曾见过小公主。” 讯兵讪讪地看着扶苏,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扶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讯兵,有些难为情地笑了起来。小公主长的像不像自己,眼前的这个讯兵哪里能知道呢,看来自己关心则乱啊! “治粟都尉,赏一千钱,”扶苏对治粟都尉吩咐道。 “谢公子”讯兵感激地说道。 “我等恭贺公子喜得小公主”韩川对扶苏揖礼祝贺道。 “卑职恭贺公子” …… 在韩川的带领下,一众将领纷纷开口向扶苏表达着自己的祝贺之情。 “如今这南越也已经收回了,要不我们后日就回咸阳吧?” 扶苏看了韩川等人一眼后,对大家问道。 “卑职赞同公子的决议”韩川率先回答道。 “卑职附议” “卑职也同意公子的决议” …… 其实大家都明白扶苏的心意,这不小公主诞生了,这不明摆着公子急着赶回去是要见他的无忧公主呢,至于南越战事已结束,不过是公子的借口罢了。 韩川等一众将士笑而不语地看着扶苏。 次日,一名来自于东冶的讯兵带着赵始的奏章赶到了扶苏大营。 原来是赵始对于在闽中郡设县一事的一些建议,赵始在奏章中建议在闽中郡设置东冶、建瓯、宁海、建平、遂宁、灵江六县,涵盖了闽中郡全境,并将大秦律法在这些地方落地推行。 看了赵始的奏章,扶苏满意地点了点头。 扶苏将赵始的奏章放在了案几上,取出笔墨在奏章底下加了八字批示:“卿言甚佳,照此遵行。” 就在扶苏批示完赵始奏章的次日,韩川遵照扶苏的诏命将一份名单交到了扶苏手中,扶苏看了一眼后将这份名单交到韩川手中,让韩川将这些人带过来,自己要察看一下。 这份名单上的人都是韩川按照扶苏的要求从征伐闽中郡的将士中挑选出来的。 一炷香的功夫后,韩川带领十几名将士来到了扶苏面前。 扶苏仔细地审视了这些人一番后,又问了一些关于理政方面的问题,这些人回答的也算可以,毕竟这些人都是行伍出生,坐府理政也是头一遭。 “诸位,我将这一郡百姓就交给诸位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你们不要只坐在朝堂上讨论民间疾苦,要多到民间去走一走,脚上沾一些泥土,莫要负了这闽中郡数十万百姓。” 扶苏看着眼前的一众将士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诺,我等谨记公子吩咐,定不负公子所托。”一众将士对扶苏说道。 “诸位,你们说错了,若是你们肆意妄为,负的不是我,而是这一方百姓,更是你们的良心,我不渴求你们有多清廉,我只希望你们对的起这一方山水与这一方百姓。” 给这些即将在闽中郡任职的将士们叮嘱完之后,扶苏又派人给彭越送去了一份信函,诏命彭越在安排好南海郡政务后立即率大军赶往长沙郡,协助王离、英布二人攻下长沙郡, 安排完所有事情后,扶苏命令大军拔营起寨,准备班师回咸阳。 就在扶苏班师回咸阳时,东海郡发生了一件大事,让扶苏彻底震怒了。 第七十九章:胡亥之死 当南越王赵佗自刎,扶苏收回南海郡的消息传到东海郡治所郯县时,伪帝胡亥惶恐不已,原本胡亥就对扶苏恐惧不已,如今扶苏收回了南越,逼的南越王赵佗都自尽了,更是让胡亥如惊弓之鸟一般。 此刻胡亥已经意识到自己或者江东项氏叔侄三人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赵佗,一时间惶惶不可终日。 与其自刎或者被扶苏赐死,倒不如像刘季一样归降了扶苏,况且自己是扶苏的兄弟,而扶苏又以仁义著称,应该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就在胡亥得知南越消息的当日,胡亥将赵高召到了自己跟前,与赵高商议起了归降大秦一事。 赵高从一开始就反对归降大秦,此刻更是愤怒不已,因为他深知归降扶苏后扶苏断然不会饶恕自己,他与胡亥不同,胡亥是扶苏的兄弟,归降后自然会有一条活路,但是自己呢?矫诏逼扶苏自尽,又煽动胡亥登基,扶苏会绕过自己吗? 看到胡亥要执意归降扶苏,潜藏在赵高心中的恨意又一次被激活了,赵高在假意迎合胡亥的同时开始在心中酝酿起了一个极其疯狂的计划,而此时的胡亥还浑然不知。 “赵丞相,你以为朕归降后,我大哥会不会杀我?”胡亥看着赵高期待地问道。 “陛下可是公子的亲弟弟啊,他怎么会杀你呢,要是陛下归降了,扶苏还不高兴死!” 赵高笑着对胡亥说道,只是笑意中夹杂的那一丝阴毒却是那样的分明。 可怜胡亥还在为归降他大哥扶苏一事劳神费心,完全没有注意到赵高笑意中透露出来的那一丝极致的阴毒。 “那就好……”胡亥如释重负地说道。 “丞相,朕实在等不及了,要不我们明天就率众归降了吧” “好,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老臣也就不反对了,明日就明日吧。” 赵高眯着眼睛看了胡亥一眼后,笑着同意了胡亥的建议。 …… 是夜,赵高与女婿阎乐二人率领几十名亲随来到了皇宫,宫内侍卫见是赵高等人,便没有阻拦,放任赵高一行进了胡亥的寝宫。 进入胡亥寝宫后,赵高立即呵退了胡亥的贴身侍卫,等这些侍卫出了胡亥的寝宫,就被几名赵高带来的亲随带走了。 看到赵高来了,原本躺在床上准备就寝的胡亥兴奋的坐了起来,以为赵高是来跟自己商议归降一事的。 “丞相,难道你也急得睡不着觉,准备带着朕星夜归降我大哥?” 因为胡亥看到了赵高身后的士卒,以为赵高准备带着自己去找扶苏归降的,毕竟除了归降一事暂时也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动用几十名士卒的。 “是啊,我是来送陛下上路的。”赵高阴笑着说道。 看到赵高笑意中透露出来的狠厉,胡亥终于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丞相,你这是何意?”胡亥看着赵高惶恐地问道。 “陛下,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我不想归降扶苏,你是扶苏的兄弟,归降了能有一条活路,可是我呢?归降了就只有死路一条。既然你要执意归降,那我只好先弄死你了。” “丞相,朕不归降我大哥了,你让朕怎么做朕就怎么做,你说好不好?”胡亥赶忙低声下气地对赵高说道。 “不好,这只不过是你的权宜之计,明日你还是要归降扶苏的,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放心。” “丞相,这皇帝朕,我不做了,你来做好不还,只求你给胡亥一条生路。” 胡亥急的都快要哭了,低声下气地哀求了起来。 听了胡亥所说,赵高思考了片刻,只是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陛下,老臣恭送陛下上路。” 赵高说完不再理会胡亥的苦苦哀求,拜倒在胡亥面前,顺势给自己的女婿阎乐使了一个眼色。 “来人呐,来人呐……,侍卫……侍卫……”胡亥声嘶力竭的呼喊道。 可怜的胡亥哪里会想到这皇宫中的侍卫都已经被赵高屏退了,除了赵高的人以外,胡亥寝宫周围再没有一名胡亥的亲随。 当胡亥喊得声嘶力竭时,阎乐将一个打好圈的绳套套在了胡亥的脖子上,两名赵高的亲随随即开始拉扯起了绳套的两端。 只见胡亥的一张脸逐渐变成了紫色,露出痛苦之色。 在这短至瞬间又恍如一个世纪的时间里,很多记忆在胡亥的眼中闪过,有他与秦始皇的点点滴滴,也有他与扶苏之间的兄弟情深;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与妹妹阴嫚二人在上林苑嬉戏,突然一只野猪窜了出来,惊慌失措的他丢下妹妹独自逃跑了,好在侍卫及时出现,射杀了野猪,但是妹妹阴嫚却受到了惊吓。就在这时,他们的父亲与兄长出现了,听了侍卫所说后,嬴政气坏了,就要责罚胡亥。 就在这个时候,扶苏挡在了他的面前,替他挡下了父亲的责罚,胡亥呆呆地看着扶苏,觉得扶苏是那样的威武,渐渐地,站在胡亥面前的扶苏模糊了起来,无尽的黑暗向他袭来,胡亥急的大喊了起来:‘大哥……,大哥……’” 看着胡亥口中还在咕哝着什么,两名侍卫加大了手上的气力。 片刻之后,只见胡亥脸色青紫,一双眼睛凸了出来,已然没了动静。 …… 次日朝议,赵高将胡亥的死讯告知了众臣,不过胡亥的死因被赵高说成了突发恶疾。虽然大多数臣公并不相信赵高所说的原因,但是没慑于赵高的淫威,没人敢将自己的异议说出来。 赵高也想过要自立为皇帝,但是慑于扶苏的兵威,只好从随胡亥一起来到东海郡的嬴氏宗族中找了一名叫嬴悝的小孩,拥立为了新皇帝。 当胡亥的死讯传到扶苏的耳朵中时,扶苏震怒了,虽然说胡亥不是一个好皇帝,但他还是自己的弟弟啊,即便胡亥悖逆,扶苏也没有想过要将胡亥赐死,如今胡亥惨死在赵高手中,扶苏怎能不生气呢。 鉴于胡亥惨死,扶苏开始考虑起报复赵高等人的计策。 好一会儿之后,扶苏似乎想到了对付赵高等人的办法,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你去将韩川叫来”。 第八十章:见到小公主 片刻之后,侍卫带着韩川来到了扶苏跟前。 “禀公子,不知公子唤卑职所为何事?”韩川问道。 于是扶苏将郯县发生的变故详细地给韩川讲了一遍,韩川听得目瞪口呆,他完全没有想到赵高竟敢如此行事。 “公子,如今这伪帝胡亥死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趁机收回原先胡亥治下的郡县。” “收回胡亥治下郡县的时机未到,不过眼下有一件重要事情需要你去操办。”扶苏看着韩川说道。 韩川期待地望着扶苏,好奇地想知道扶苏又在谋划什么重要的事情。 “无论怎么说,胡亥都是我的手足,如今被赵高害死,我这个做兄长的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要你们潜入东海郡,将赵高、阎乐的首级取下来,还有那个小皇帝嬴悝,也一并抓回来吧。” 听了扶苏的安排,韩川的兴奋劲又上来了,他就知道扶苏的安排就没有让他失望的。 其实此时的扶苏在军事上完全具备收复江东与胡亥治下各个郡县的实力,但是那样做的话大秦财政就会处在奔溃的边缘,由于赵高的胡作非为,胡亥治下的百姓已经穷苦不堪了,东海、济北等地方可是有着数百万之众,一旦此时将这些百姓纳入治下,靠发行大秦国债券积攒起来的财政就要耗尽了,到时候经略河西一事也要跟着停下来。 要想再度恢复大秦国力,又需要几年时间。扶苏深知自己已经三十三岁了,最不敢浪费的就是时间,要想在他有生之年将大秦版图扩展到欧洲,他就不能选择按部就班的发展路线,必须要找到一条激进且高效的治国模式,要在短期内让大秦快速崛起。此时扶苏心中已经想到了一套成熟的治国计划。 按照扶苏的安排,韩川先行率领一千名应龙军前往东海郡,而扶苏一行则按部就班地奔咸阳而去。 十五天后,扶苏率领虎贲军脱离了大部队,直奔咸阳,先行进了函谷关。 扶苏之所以要马不停蹄地往咸阳赶,就是为了早点儿见到他的宝贝女儿无忧公主,当然了还有虞姬,此次征伐南越耗时一年时间,也就意味着扶苏离开虞姬整整一年了,怎能让他不思念虞姬呢!此次又有小公主降生,更是助长了扶苏的思归之情。 当扶苏一行赶到咸阳城外时,只见李斯与蒙毅率领所有臣公在城外迎接自己,而抱着孩子的虞姬赫然也在迎接自己的队伍中,还有小公子子婴。 看到扶苏从马上下来,李斯与蒙毅二人立即率领众文武百官迎了上来,拜伏在地上向扶苏施礼。 “臣李斯恭迎公子回朝”李斯说着拜伏了下去。 “臣等恭迎公子还朝”一众文武跟着附和道,说完也跟着拜伏在地上。 “众位臣公免礼” 扶苏说着向李斯走去,俯身将李斯扶了起来,一众臣公也跟着站了起来。 扶苏详细地打量着眼前的李斯,只见李斯头上的白发比自己出征时要多了许多,身子也佝偻了起来,显然操劳国事实在不轻松啊。 “老丞相,扶苏拜谢了!”扶苏说着躬身向李斯揖礼道。 “公子,这说的哪里话,这是做臣子的职责所在。” 看到年迈的李斯,扶苏心里有些不好受,自己出征这一年,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靠李斯来主持,虽然有蒙毅这个左丞相辅助,但是依照李斯的性格,还是会事事都操心的。 见过了李斯,扶苏又与蒙毅等一众朝臣行了见面礼。 做完这些公事后,扶苏来到虞姬跟前,只见虞姬绝美的面庞有些消瘦,显然自己出征期间一直在为自己的安危担忧。 “夫人,苦了你了。” “夫君,我不苦,只是你怎么瘦了。”虞姬打量着扶苏心疼地说道。 “无忧公主,快看,这是你的父亲。” 只见虞姬怀中的小公主专注地扶苏,就像听懂了虞姬的话一样。 “小无忧,来,让父亲抱抱。” 扶苏说着从虞姬手中接过无忧公主,肉嘟嘟的小公主盯着扶苏看了一会儿后小嘴撇到了一边,哇哇地哭了起来。 “看来这小公主不认识咱这大秦的公子啊!”李斯笑着走了过来。 “是啊” 扶苏笑着对李斯说道,然后伸出右手抚摸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子婴的后脑勺。 “这妹妹还没有起名,要不你给起一个。”扶苏看着子婴说道。 让子婴给无忧公主起名,是扶苏有意在考察子婴的学业。 只见子婴眉头蹙在一起,绞尽脑汁地思考了起来,好一会而之后,子婴讪讪地看着扶苏说道:“父亲,是孩儿无能,实在想不到给妹妹起何名为好。” 扶苏也没有责怪子婴,而是转身看着李斯。 “丞相博学多识,要不就由丞相来给小公主起个名可好?” “公子,让老臣给小公主起名,老臣当不起啊,也不符合礼制。”李斯受宠若惊地对扶苏说道。 让自己给公主起名,这是扶苏给自己天大的面子,李斯既高兴又惶恐,既害怕自己起不好小公主的名,又担心有违制之嫌。 “哎,丞相,当得起,在你面前扶苏都是小辈,由你给小公主起名,再合适不过了。”扶苏劝解道。 “既然公子执意要给老臣这天大的殊荣,老臣也不推脱了。” 李斯说着低头陷入到思索中,开始费心尽力地为小公主挑选好听又有含义的名来。 虞姬一脸期待地望着李斯,刚才扶苏让子婴给小公主起名时,虞姬心中捏了一把汗,子婴天天在她身边,有多少学识她是清楚的,她就害怕子婴给自己的宝贝女儿起一个既不好听又没有什么意义的名,只是碍于扶苏的面子,她只能暗自祈祷子婴能想出一个好名来。 当子婴没有想出好名时,虞姬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适才又见扶苏让李斯给无忧公主起名,虞姬脸上才露出轻松的表情,毕竟李斯的学识可是名满天下,他起的名应该不差。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李斯反复呢喃着诗经中的这句话。 “公子,有了,要不小公主就叫荷华吧?” “荷华……,荷华……,夫人,你觉得这个名如何?” “要不就叫荷华吧?”虞姬期盼地望着扶苏说道。 “多谢丞相给小公主赐名” “公子,能给小公主起名,老臣受宠若惊。”李斯兴奋地说道。 大秦小公主的名是自己起的,这对李斯而言要比什么赏赐都要值钱,这种殊荣可不是轻易就能拥有的。 “子婴,看到了吗?你要学的还多着呢。”扶苏慈爱地对子婴说道。 “知道了,父亲,孩儿一定好好学习圣人之教,将来像丞相一样博学多识。” 听了子婴所说,扶苏满意地点了点头,有些鸡贼地望着李斯。 “丞相,这小公主的名你也起了,要不再将这小子收成徒弟如何?” “公子,这……这……”李斯一时激动地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丞相,这朝中事务你就交给这些年轻人,权当锻炼他们,你就帮他们把把关,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指点一下这个臭小子,你看可否?”扶苏指着蒙毅等人对李斯说道。 李斯哪里不知道教导子婴要比处理政务重要得多,毕竟这是扶苏的嫡长子,不出意外的话日后可是要承继扶苏大位的,扶苏让自己来教导子婴,可见扶苏对自己的信任。 认真地思量一番后,李斯开口了:“老臣谢过公子对老臣的信任,老臣愿意教导小公子。” 扶苏让李斯来教导子婴,也不全是为了培养子婴一事,这其中也有扶苏对李斯的体恤,毕竟教导子婴要比处理朝政轻松一些。 …… 当扶苏在咸阳城外忙着给自己的儿子、女儿找老师、起名字时,韩川一行早就混迹在一伙流民中,溜进了郯县县城。 八十一章:威逼阎乐 若是扶苏见了韩川等人混进郯县县城时的装扮,一定会惊坏的,此时的韩川,哪里还有一丝大秦应龙军统军将领的威风,活脱脱就是一名乞丐嘛,再看韩川的穿着,不少真正的流民都要比韩川等人好上一些。 破破烂烂的衣着,满脸污垢,头发乱得都快要盖住他们的脸了,最膈应人的是韩川走路时还拄着一根树枝,一瘸一拐的。 经过了南越战争的洗礼,应龙军化妆潜入的技术已经趋于完美了,此番他们之所以要将自己弄得脏乱不堪,就是为了更好的潜入郯县,因为城门吏或者守城的士卒是不会去为难一名脏兮兮的乞丐的,无论是压榨钱财,还是搜查秦国奸细,都与一名穷酸的乞丐扯不上关系。 混迹在流民中的除了扮作乞丐的韩川等人以外,还有几十名扮作百姓的应龙军士卒,他们拉着几辆破旧的粪车,韩川等人的武器就藏在这些粪车底下的隔板中。 当几名守城士卒闻到粪车散发出来的恶臭后,立马躲得远远的,捂着鼻子连忙放这些乞丐与粪车进了郯县县城。 连续几日,陆陆续续又有扮作流民与乞丐的应龙军士卒混进了郯县县城。 几日之后,十几名应龙军将领在郯县城郊一处破败的民居碰头了,这里原来是有住户的,只因这家人实在负担不起繁重的赋税,偷偷地逃往了秦地,如今在河西叔孙通治下安家。 此刻若是有郯县士卒盘查到此处,也不会有所怀疑的,毕竟一群乞丐的聚会,是不会引起注意的。 等众人聚齐后,韩川看着一众“乞丐”率先开口了。 “诸位,不知你们打探出了什么消息?” “禀韩将军,如今这赵高跋扈的很,出门都有上千士卒护卫,除了宫中跟自己府中,这赵高很少在街头露面,恐怕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一名年轻的骁将无奈地说道。 “那他的女婿阎乐呢?” “要想抓到此人倒是不难,此人在这城中偷偷养了一房小妾,而且这小妾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只要顺着这条线,抓住这阎乐应该不难。”另一名骁将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韩川。 “那阎乐对这这小妾与幼子如何?”韩川追问道。 “禀将军,这阎乐虽说是赵高的女婿,但是在家中全无地位,他的妻室原为宫中的侍女,只因认了赵高为父,跟着赵高改成了赵氏,这才在宫中有了一些地位,这女的也不是什么好货,原先跟一名胡亥的侍卫私通,之后又被赵高赐给了阎乐,因为有赵高撑腰,这女的跋扈得很,动辄就打骂阎乐,所以这阎乐只敢偷偷地在外面养妾。” “这倒是稀奇事儿!” 听了骁将所说,韩川都有些同情这个阎乐了,笑着感慨道。 等韩川说完,这名骁将又继续开口了: “不知什么原因,这个悍妇竟然没有给阎乐生个一儿半女,由于这个缘由,阎乐就背着这个悍妇在外面偷偷养了一房小妾,不出一年,这个小妾就给阎乐生了一个儿子,阎乐自然对这个小妾与幼子疼爱有加……” “哈哈,我有主意了。” 不等这名骁将说完,韩川兴奋地说道。 “韩将军,你的意思是要拿阎乐的小妾与幼子做文章?”这名骁将一知半解地问道。 “嗯”韩川笑着点了点头。 …… 两日之后,当阎乐回到小妾处时,立刻就被几名藏在屋内的应龙军士卒拿刀架在脖子上,挟持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阎乐故作镇定地问道。 “大秦应龙军” 韩川打量了眼前的阎乐一番后,报出了大秦应龙军的威名。 “你们是应龙军?”阎乐惊讶地问道。 韩川肯定地点了点头,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那你们为何要找上我?” 韩川没有回答阎乐所问,盯着阎乐反问了起来:“公子胡亥可是你杀的?” 阎乐一时间不说话了,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韩川等人,实在想不通韩川一行此次所为何来。胡亥可是篡了扶苏的帝位,而且与赵高等人合谋逼扶苏自尽,按理说这些人不太可能为胡亥复仇而来,但是除了复仇这些人的来意又是什么呢?阎乐越想越迷惑。 “胡亥的确是被我勒死的,只是这一切都是我岳父赵高指使的。”阎乐思考一番后向韩川等人供认了自己勒死胡亥一事,并鬼使神差地将主要的罪名推到了赵高头上。 “既然你如实招供了,我也就不问了,只是眼下需要你帮我们办一件事,不知你是否愿意?”韩川看着阎乐问道。 “我愿意,还请壮士说明。”韩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眼下自己与小妾,还有幼子三人的小命就在人家手里捏着,除了答应人家要求,试问阎乐还有别的选择吗? “找机会将赵高还有小皇帝骗到你的府衙,这事儿你能办到吗?” “嘶,这……,此事实在太大,恐怕不太好办啊!”阎乐惊恐地说道。 “既然你办不到那就算了,杀了吧。”韩川说着向阎乐身边的两名应龙军使了个眼色。 “壮士,手下留情啊,这件事我能办到。”阎了急忙信誓旦旦地对韩川表态道。 “那就好,我给你十天时间,若是你能办到,你的小妾与幼子才能活命,记住,你只有十天时间。” 韩川说完就带人挟持着阎乐的小妾与幼子离开了,阎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韩川带着自己的小妾与幼子离开,阎乐想要追出去,无奈还有两名应龙军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半个时辰之后,这两名应龙军士卒才堪堪离去。 等两名应龙军离去后,阎乐失神地瘫坐在地上,一边是赵高的淫威,一边是自己的爱妾与幼子,让阎乐陷入到了巨大的迷茫中。 阎乐呆呆地望着天空发呆,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一旦让赵高知道自己的算计,一家三口的小命可就没了,若是不按照刚才那名应龙军将军所说的谋划,爱妾与幼子还是要死于非命。 片刻之后,阎乐内心挣扎一番后做出了抉择,然后愁眉苦脸地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当赵氏看到阎乐拉着一张臭脸回来后,立马就劈头盖脸地将阎乐骂了一顿,看着悍妇离开的背影,阎乐咬牙切齿地自言道:“再过几日,老子第一个弄死你。” 八十二章:计杀赵高 斯夜,阎乐辗转反侧,一直在思考如何将赵高与小皇帝骗到自己府衙一事,直到天快亮时,阎乐才想出一个好主意,至于这个主意究竟好不好,就要看能不能将赵高骗到自己府衙了,对于那个新立的小皇帝嬴悝,不过是赵高的傀儡罢了,只要赵高一句话,小皇帝就上赶着来了。 次日,阎乐一大早就直奔赵高的丞相府。 “阎乐,你这一大早就找上门来,所为何事啊?”赵高扯着公鸭嗓阴里阴气地问道,显然对于阎乐一大早登门不甚满意。 “禀岳父,眼下确有一件事非同寻常,小婿这才冒昧打搅岳父清梦,特来向岳父禀告。” “噢,那我倒想听听,究竟何事非得让你要赶着大早来向我禀报。” “禀岳父,小婿得知朝中有一些大臣暗中与一些将士勾结在一起,意图谋害岳父与小婿,事情紧急,小婿不敢隐瞒,这不一大早就赶过来了,此事还请岳父斟酌。” 其实阎乐所说有朝中大臣与将士勾结意图谋害赵高与自己一事,只是阎乐编造的,其目的就是为他接下来的谋划做铺垫。 经过一宿费尽心机地谋划,阎乐才想出这样一个主意,按照赵高的谨小慎微,要是别的理由恐怕很难引起赵高的注意,将赵高骗到自己府中。 “那你可知道究竟是哪些大臣想要谋害你我吗?”赵高阴沉着脸问道。 “这小婿就不知道了,小婿也只是听坊间百姓说的,岳父,这种事情不可不防啊,你想想,若是没有根据,怎么会有这种流言呢?” 听了阎乐所说,赵高的眼神逐渐凌厉了起来,显然阎乐所说已经触动了他心中最敏感的地方,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是自己与阎乐谋害了胡亥,毕竟那晚自己与阎乐进宫一事可是很多人亲眼所见,难保会有人铤而走险,为胡亥报仇。 “你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赵高看着阎乐问道。 “禀岳父,小婿倒是有一计,只是需要委屈岳父配合小婿演一出戏。” “你且说来”赵高说道。 “岳父,小婿就在府中大宴群臣,事先向他们告知岳父也要来赴宴,以此来震慑那些大臣们,群臣见到这种没有名头的宴请,必然会心生疑惑,那些意图对岳父行不轨之事的大臣,自然不敢赴宴,到时候只要将这些不来赴宴的大臣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应该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阎乐望着赵高故作谄媚地谏言道。 赵高思考片刻后兴奋地看着阎乐夸赞了起来:“不错,谋划得好,就照你谋划的做,到时候你告诉我一声,我也来凑个热闹,我倒要看看不来赴宴的都是哪些贼子们。” “是、是、是,岳父大人,要不到时候你悄悄地将小皇帝也带上,正好可以借着小皇帝给那些不来赴宴的大臣们扣一个大不敬的罪名。”阎乐趁机将话题引到了小皇帝的身上。 “妙,实在是妙。阎乐啊,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禀岳父大人,这不是岳父大人教导地好吗!”阎乐赶忙谄媚地附和道。 “不错,不枉我将女儿嫁给你。” 听了赵高说的这句话,阎乐内心鄙夷起了赵高:“你还有脸说那悍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悍妇在宫里的所为,她之所以如此跋扈,皆是因为有你在背后撑腰。” 阎乐内心虽然对赵高多有不满,但是还是装作顺服的样子。 离开赵高的相府后,阎乐就将在自己府衙周围“游荡”的应龙军探子请到了家中,将自己即将在府中宴请赵高与群臣的消息告诉了这名探子。 一天之后,这名探子带着韩川的回话来到了阎乐的府衙,将韩川的谋划告知了阎乐。 这一天日落之后,阎乐府中灯火通明,只见阎乐将三百名亲随安置在了府衙,护卫来客的“安全”。只有阎乐知道这些人哪里是自己的亲随,而是应龙军士卒假扮的。 眼看着赴宴的大臣来的差不多了,就是不见赵高到来,阎乐焦急地在府门口走来走去,今日这出戏赵高是主角,他要是不来就麻烦了。 “这赵高不会不来了吧?”站在阎乐身边的应龙军骁将压低声音问道。 “应该不会吧”阎乐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 “那就好” …… 直到临近开席时,赵高带着小皇帝才在数百名侍卫的簇拥下慢条斯理地来到阎乐府门前,即便过了开席时间,赵高不到,也没有人敢擅自开席。 就在阎乐准备迎着赵高进入府衙时,突然异象横生,只见无数支箭支向着赵高的侍卫激射而来,片刻间就有上百名赵高的侍卫中箭倒地。 “保护丞相,有刺客。”侍卫首领大声呼喊道。 等所有侍卫将赵高围在中间时,只见两百名应龙军士卒从阎乐府衙两旁的阴暗处冲了出来,向着赵高冲杀过来,一场厮杀就此展开。 “对方人多势众,我们不是对手,撤。” 厮杀片刻后,领头的应龙军将领向己方士卒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诡异的是这应龙军骁将在下达命令时并没有压低声音,就连赵高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匆忙撤退的应龙军士卒,赵高下达了追击的命令,数百名侍卫立即追杀了出去。 当这些侍卫追击出去后,赵高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但是又想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赵高转身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只见还有上百名侍卫护卫着自己,不安的情绪立马烟消云散了。 阎乐立即让一众侍卫簇拥着赵高与小皇帝进了自己府邸,进入府宅后,阎乐立即命人将府门关闭了起来。 看到阎乐关门,赵高也没有多想,毕竟刚刚才经历了贼人刺杀,谨慎一些也无可厚非。等阎乐关好府门,早已等待在阎乐府中的三百名应龙军立即拔刀杀向了赵高,与一百人左右的侍卫厮杀了起来。 看着冲向自己的应龙军,赵高才明白这一切都是阎乐搞得鬼,什么有人企图对自己不利,大宴群臣,全都是阎乐的计谋,其目的就是为了将自己骗到他的府中,好趁机杀死自己。 赵高疑惑地看着阎乐,想知道阎乐算计自己的动机何在。 片刻之后,这近百名侍卫除了被应龙军砍杀的三十多人外,其余悉数投降了应龙军。 “阎乐,你个贼子,为何要算计与我?我可是你的岳父啊!”赵高急忙辩解道。 “你还有脸说,那个悍妇就是你强压给我的,她之前在宫中是什么货色你不清楚吗?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可是她在我府中嚣张跋扈还不是借着你的势。” 阎乐愤恨地说道,然后俯身捡起一把赵高侍卫丢在地上的长剑,走到人群背后一把拉着瑟瑟发抖的妻室赵氏来到赵高面前,当着赵高的面杀死了赵氏。 见阎乐出手了,站在赵高身边的应龙军士卒也不含糊,直接挥刀砍杀了赵高,然后剁下了赵高的首级。 “你也该上路了”应龙军将领看着阎乐无奈地说道。 此时此刻,阎乐才明白这些应龙军士卒的来意,他们就是来为胡亥复仇的,人家胡亥毕竟是扶苏的手足,胡亥虽有罪责,扶苏处置可以,但是他们肆意杀戮是不行的,更何况胡亥是自己处死的,这些人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 “哈哈哈……” 想通了这点后,阎乐凄厉地笑了起来。 “我知道我必死无疑,我的小妾与幼子无罪,可否给一条活路。”阎乐哀求道。 “好”应龙军骁将点头答应了阎乐的请求,然后向一名站在阎乐身后的应龙军士卒使了个眼色。 只见一柄大秦弯刀瞬间就从阎乐的胸口穿刺了出来,结果了阎乐的性命。 八十三章:子婴认小叔 阎乐死后,几名应龙军像处置赵高尸体一样将阎乐的首级剁了下来,拿布包了,然后挟持着小皇帝嬴悝迅速逃离了阎府。 接下来几日,所有混迹在郯县城里的应龙军继续扮作乞丐潜伏了下来。 说来也怪,接下来一段时间郯县城中竟然一切如常,除了小皇帝的家人外,甚至都没有出现一队搜寻小皇帝及应龙军的士卒。 按理说这有些奇怪,但又在情理之中,赵高在时,朝中所有事务都由赵高把持,如今赵高翁婿二人都死在了应龙军手上,这郯县事务自然就没有主持之人,剩下的大臣们早就受够了赵高的压迫,赵高一死,谁还会想着去寻找刺杀赵高的凶手,至于小皇帝嬴悝,只不过是赵高临时找的傀儡罢了,一众大臣就更不会急着去寻找了。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促使一众郯县文武选择了沉默,那就是此番刺杀赵高的是扶苏麾下的应龙军,慑于扶苏的威势,这些大臣也只能选择沉默。 几日之后,见郯县府衙没有反应,韩川便率领应龙军士卒离开了郯县,奔咸阳而去。 当韩川带着赵高、阎乐的首级回到咸阳后,扶苏立即向天下人公布了赵高、阎乐翁婿二人伏诛的消息,并命人将赵高与阎乐的首级悬挂在城门处,以告诫天下人。 处置完赵高与阎乐二人的首级后,扶苏才准备安置小皇帝嬴悝。 这一日朝议,韩川带着小皇帝嬴悝来到了麒麟殿,只见一名只有六七岁的孩子在侍卫的带领下战战兢兢地来到大堂上,这个孩子脸色苍白,神情萎靡,显然在来咸阳的这一路上遭了不少罪。 看到扶苏后,嬴悝也不说话,径直拜伏在了阶下,惶恐地等待扶苏处置自己。 扶苏打量着拜伏在玉阶下的嬴悝,唏嘘不已,让侍卫将嬴悝扶了起来。 纵观数千年的人类史,多少懵懂无知的孩童被推上了皇位,他们中有人成了一代明君,但是更多的人只是一具具被权臣操纵的傀儡罢了,最后死于非命。 “你去将子婴叫来”扶苏看着嬴悝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 少顷之后,侍卫带着子婴来到了朝堂上。 “丞相,这嬴悝与子婴辈分如何?”扶苏对李斯问道。 “禀公子,按照辈分来说,这嬴悝要比小公子大上一辈。” “子婴,我给你找了一个小叔,你去看一下。”扶苏指着嬴悝对子婴说道。 “他一看就比我小,还小叔呢,我是他的兄长还差不多。” 子婴看着站在阶下的嬴悝,不满地说道。 听了子婴所说,整个朝堂笑成了一片,众文武都乐得合不拢嘴了。 “我废了你的皇帝之位,让你去陪着子婴读书,你可愿意?”扶苏看着嬴悝问道。 “我愿意”嬴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对于嬴悝来说,这个选择让他欣喜不已。 自从被赵高选为皇帝后,他的生活就彻底变了,他被一队侍卫匆忙接进了郯县皇宫,自此就在赵高的淫威下做起了傀儡,就连与自己的父亲见一面都要看赵高的眼色,即便赵高同意让他与父亲见面,也要在侍卫的监视下,这一切让这个只有七岁的孩童倍感艰辛。 当嬴悝听到扶苏让自己陪子婴去读书时,激动地连忙答应了扶苏所说,生怕迟一步扶苏会反悔。 “你带着你的‘小叔’先下去吧”扶苏逗弄着子婴说道。 只见子婴很是无语地瞥了扶苏一眼,向嬴悝走去。 看到子婴瞥视扶苏的眼神后,群臣又笑了起来。 片刻之后,子婴拉着嬴悝离开了,扶苏哪里知道,自己释放的这个孩童日后会成为他麾下最好的一员大将,为他征伐欧洲诸国立下了不世之功。 “禀公子,如今赵高已死,东海郡等地必然陷入内乱,此时正是我大秦收复原先胡亥治下各郡的绝佳时机,臣建议立即出兵收回。”蒙毅对扶苏建议道。 “禀公子,臣也附议。” “臣附议” …… 看到一众朝臣都表态了,李斯也从扶苏恩赐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跟着附议道:“禀公子,老臣也以为各位同僚所言甚是,应该派兵收回东海郡等四郡。” “诸位臣公所言有理,只是眼下时机还不成熟,此事先不做商议了。” 扶苏扫视了群臣一眼后,对大家说道。 “公子,此时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一旦错过就可惜了!”蒙毅急忙劝说道。 “蒙毅啊,你所说言之有理,只是眼下确实时机未到。” 听了扶苏所说,蒙毅一脸惋惜地望着扶苏,准备再度开口。 “蒙毅,既然公子说时机未到,那就时机未到,不要再说了。” 看到蒙毅还要开口,李斯赶忙开口劝阻了蒙毅。 直到朝议结束,不再有朝臣议论出兵收复东海郡等四郡一事。 “两位丞相、萧何、范增,你们留一下。” 就在群臣纷纷离开麒麟殿时,扶苏叫住了准备离去的李斯与蒙毅,还有萧何与范增四人。 听到扶苏让他们四人留下,李斯等四人便停下了脚步,转身走到了扶苏身边。 待其他参加朝议的大臣离开后,扶苏看着李斯四人开口了: “彭越与赵始派人送来信函,说这南海郡与闽中郡已经安稳了下来,让我选定闽中郡四郡的郡守,我已经想好了南越各郡郡守人选,你们议一下,看是否合适。” “禀公子,既然公子已经想好了,就照公子所想安排就是了。”李斯说道。 “唉,此事关系南越四郡上百万百姓生计,不可不议,我意让吴广做桂林郡郡守,李延任象郡郡守,赵始原封不动,继续为闽中郡郡守,只是这南海郡郡守一职暂无合适人选,要不你们举荐一个人。”扶苏看着李斯四人期待地问道。 “公子,那张良不是在桂林郡吗,要不让他去做南海郡郡守如何?” “蒙毅,谁都可以,就是这张良不行,他还要回来继续协助百里越操持这大秦军事学院的事情呢。”扶苏摇着头否决了蒙毅的建议。 扶苏之所以死活要让张良来担任大秦军事学院副院长,就是想让张良将他从圯上老人那里学来的兵法韬略都教授给学员们,要不实在有些暴殄天物了。 “公子,要不就由在下去做这南海郡郡守吧。”萧何毛遂自荐道。 其实扶苏就在等萧何的这句话,扶苏想要重用萧何,无奈萧何没有功勋,贸然重用会引起群臣不满,与萧何一起来的韩信、彭越等人已在战场建功,而萧何还没有立下可以服众的功勋,就只有出使江东等些许功劳,因此扶苏就想着安排萧何去南海郡做两年郡守,一来为萧何积攒功劳,二则让萧何在南海郡锻炼一番。 “我看此事可行,要不就由萧何去做这南海郡郡守,二位丞相意下如何?” “公子安排甚佳,臣无异议。”李斯率先表态道。 “臣也无异议”蒙毅附和道。 很快,扶苏就让书吏拟写了任命萧何等人为南越四郡郡守的诏书,并派人送往了南越四郡。 议定完南越四郡郡守人选后,李斯四人离开了麒麟殿,只是蒙毅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显然还在为扶苏放弃趁机收回东海郡等四郡一事惋惜不已。 看到蒙毅这个样子,李斯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蒙毅劝解道:“蒙毅啊,公子如此行事必有他的谋划,只是你我暂时看不懂罢了,你放心,公子此举绝非无心之举,决然有更大的谋划,只是你我看不穿罢了。” 听了李斯所言,蒙毅心中的惋惜才少了一些,同时有些期待公子此举的目的。 八十四章:巡视河西 这一日,李延留下两万人与自己一道留守象郡,然后让副将率领三万人前往南海郡,与彭越汇合。 十天之后,来自象郡的三万将士赶到南海郡,萧何此时也正好遵从扶苏的诏命赶到了南海郡,接任南海郡郡守。 与萧何交接完南海郡政务后,彭越又给萧何留下了一万人马,最后率领剩下的七万人离开南越境内,直奔江东长沙郡,协助王离、英布收回长沙郡。 鉴于彭越已率军离开南越,进入江东,而且大秦律法规制也已经在南越各地落地执行,各项政务已然步入正轨,扶苏便将重心转移到了提振国力上,扶苏首先决定率领朝中一半文武巡视河西之地,加快打造河西之地一事。 当来自咸阳的讯兵将扶苏准备要率领一班文武巡视河西的消息送到河西都护府时,叔孙通一时间激动不已。 自己来到这河西之地已经有一年多了,从江东等地逃到河西之地安家的百姓也从最开始的二十万增加到了如今的三十二万,并且还有人陆陆续续地前来投奔。 至于耕地,到蒙恬率领军南下前夕,在三百万亩的基础上又新开垦了一百二十万亩新地,整个河西之地有田地四百二十万亩之多,去年因为时间仓促,只有一百一十万亩良田种上了粮食,翻过年之后,四百二十万亩土地几乎都种上了粮食。 按理说三十万百姓分到了一百九十万亩耕地,还有二百三十万亩土地无人耕种,但是叔孙通又颁布了一项新的政令,将这二百三十万亩无人耕种的土地承租给百姓,粮种由河西都护府提供,只需要百姓认领即可,一亩地的收入国家只收取六成,四成归百姓所有,若是自备耕牛,国家只收取一半,剩下的收成归百姓所有。 百姓获悉这项政令后,纷纷前往县衙,啬夫、里正处认租承领公租地,在耕完自家田地之后及时领取粮种,在耕期过完之前将二百三十万亩公租地悉数种上了粮食。 一个月之后,扶苏率领一众文武抵达张掖甘州城,张掖郡治所就在此处,更是叔孙通的西域都护府所在地。 自从进入河西之地后,扶苏看到乡里村集逐渐多了起来,要比之前征伐头曼单于时繁华一些,那时候整个河西之地不见多少百姓,当扶苏的车驾行至秦威郡时,一座规模宏达的城池基址已经初见规模,城中房屋鳞次栉比,一派欣欣向荣之象。 离开秦威郡向张掖行进时,又是另一番光景,只见沿途有无数的良田夹杂在乡里村集之间,扶苏之前率军从此处经过时,可没有这样的景象,显然这些田地都是新开垦出来的,难能可贵的是沿途竟然没有出现一亩荒废的土地。 一路走来,那些曾随扶苏一起在这河西之地征战过的将士感慨良多,纷纷开口称赞叔孙通的治边之才。 此次河西之行扶苏将一半朝中官员带上,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让百官直观明了地看到叔孙通在河西的功劳,为他之后将叔孙通调回咸阳,主持更改大秦政体一事奠定基础。 当扶苏一行到达张掖甘州城下时,更是被甘州城的规模震惊了,只见一座规模宏大的城池基址出现在扶苏与一众文武眼前,城中已近有几万座民房排布在城中四处,尽管有数万座民居,但是依然只占了城池的一小部分,显然这甘州城建成后能容纳七八十万百姓,几乎抵得上大半个咸阳了。 看着眼前规模宏大的甘州城基址,扶苏满意地点了点头。 叔孙通之所以要将这甘州城建的如此宏大,完全是遵照扶苏要求来建的,因为扶苏想要将这河西之地打造成大秦面向西域的商业重镇,而张掖郡甘州城就成了河西四郡中最大的一个商贸集合中心。 按理说河西四郡除了张掖外还有秦威、肃州、敦煌三郡之地可供扶苏选择,无奈秦威离秦地要比张掖更近一些,要是将商贸中心选在这里,西域诸国商人要多跑六百多里路。若是将商贸中心设在肃州,又离秦地太远,又不利于秦国商人,至于敦煌,就更不现实了,不说路程遥远,就是常年的风沙也让人够受的,实在不适合作为商贸中心。 将河西四郡之地做一番比较后,只有张掖郡才是最佳选择。 众人在一片震惊声中被叔孙通迎进了甘州城中,安置在了馆驿当中,由于河西都护府以及张掖郡郡守府衙等官署正在修建中,叔孙通只能将众人安置在一处馆驿中。 安置好其他人之后,扶苏让叔孙通带着自己在城中巡视一番,于是叔孙通带着扶苏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在甘州城中转悠了起来。 “看来你这个都护将军还是个说话算数的人”扶苏打量着甘州城中的情况对叔孙通说道。 “禀公子,臣不明白公子所说,还请公子明示。”叔孙通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在奏章上说百姓不住进新居,你就不修建官署吗?” “哦,原来公子说的是这件事,实在惭愧,还是有一些新来的百姓暂时没有新居。” 明白了扶苏所指后,叔孙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这个都护将军做的已经很不错了,我这一路走来,这河西之地确实有了一些变化,适才我还在想着如何嘉奖你呢?” “禀公子,这都是臣的职责所在,臣不敢居功,臣不奢望别的嘉奖,只求公子能给臣一些利于商贾的国策支持就可以了。” “哦,说来听听,你想要什么样的国策。”扶苏看着叔孙通好奇地问道。 “禀公子,这河西之地毗邻西域诸国,要想吸引西域诸国商贸在这河西之地经商,首要之事就在于改变他们对我大秦的印象,将那些西域诸国的商人与我大秦子民同等视之。” “此事,你看着办,你想要何种国策支持,整理好之后拟成奏章,明日给我,我看了再说。”扶苏对叔孙通吩咐道。 “公子,还有一事,各国商人携带商贸物资来我大秦经商,途中常有沙匪劫掠,此事也是阻碍各国商人与我大秦通商的主要原因,臣仔细考虑过,只是一直没有主意,你看此事该如何解决。” 听了叔孙通所言后,扶苏开始认真地考虑起经略河西之地一事,显然之前自己的想法有些想当然了,要想将河西之地打造成大秦的商业重镇,还需要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 扶苏低头陷入到思考中,开始重新审视思考经略河西之地之事,殊不知这一思考竟然为大秦商业发展找到了一条通衢大道。 八十五章:经营河西之道 扶苏深知将河西之地打造成大秦重要的商埠,并非建造一座巨大的城池那么简单,还要充分考虑如何吸引西域诸国的商人到这甘州城内,不仅要将他们吸引来,还能将他们留得住。 最为关键的是要确保这些人在前往河西路途上的安全,天灾无法预料,但是人祸能帮着规避的还是要帮一下。 扶苏想到了丝绸之路,于是扶苏暗自决定要将丝绸之路提前搬上历史舞台。 次日朝议,群臣齐聚甘州城中的一处大帐,此处正是叔孙通的临时署衙所在,由于都护府还在修建中,帐篷就成了临时应付的最佳选择。 借着朝议的机会,扶苏将自己昨夜搜肠刮肚想出来经营河西之地的所有方略都提了出来: 首先是在这甘州城中设立治商都尉府,专门管理在河西经商的外邦商贾,凡是在河西之地经商的外邦商贾,需要在治商都尉府登记备案,只要是登记造册的商贾,所有待遇与大秦子民一般无二,难能可贵的是这些外邦商贾只要在治商都尉府登记造册后,就不再需要做任何登记,只要拿着都尉府发放的商节(类似于后世的营业执照,不过更像是营业执照与身份证的集合体),便可以在河西通行无阻。 其次在甘州城中与其他三郡治所驻地,由各地郡府修建馆驿商集,库房商铺等建筑,以低廉的租息将这些商铺、馆舍租给经商的商队,无论外邦商贾,还是来自于大秦内地的商人,一视同仁,租息别无二致。 再次是组建大秦护商军,从大秦士卒中挑选五万人组建一支专门用来保护商贸路线的军队,分成几支沿着大秦通往西域各国的商道巡逻,护卫前往大秦经商的各国商贾。 最后是抽调精兵强将组建三十支大秦使团,出使焉耆、龟兹、乌孙、疏勒、楼兰等西域诸国,以及孔雀王朝的诸多城市,与这些国家商谈开埠通商之事。 这三十支使团中有十五支是扶苏为西域诸国准备的,其余十五支则是扶苏安排前往孔雀王朝的,扶苏还准备在每个使团中加入十名善于测绘的士卒,让他们秘密将西域诸国与孔雀王朝大致的地理信息测绘出来,以备日后征伐所用。 群臣听了扶苏对于经略河西之地的方略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除了感觉有些劳师费财以外,再无话可说,因为扶苏所做的这些安排都是他们闻所未闻的,无论是由大秦国家出手建造商贸馆驿,还是派遣三十支使团出使西域诸国,他们想都不曾想过,至于扶苏所说的孔雀王朝,他们更是闻所未闻。 “禀公子,我大秦乃是这天下的主宰,西域诸国都是蛮夷,为何劳民伤财地与这些蛮夷往来呢,是不是太过于儿戏了。”一名老臣听了扶苏的谋划后出言反对道。 “是啊公子,我大秦就占了这天下的八九成,剩下的那两成之地犯得着派遣三十支使团吗?”另一名大臣跟着附和道。 …… 受制于大秦时期地理知识的匮乏,这些朝臣并不知道他们所处的这片天下究竟有多大,因此他们就自然而然地以为大秦占了这天下的大部分,毕竟大秦可是在扫灭六国之后建立起来的,在他们的认知中除了大秦还没有一个国家能够有七国之大,所以在扶苏看来他们就有了坐井观天的狂妄,但这不能怪他们,毕竟“扶苏”的地理认知不是他们所能比拟的。 听了群臣的反对意见,扶苏也不反驳,更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告诉众臣此事他已决断,毕竟这西域的辽阔与孔雀王朝的富庶这些大臣全然不知,要等那些出使的使团回来他们才会了解一些,此时扶苏怎样解释都是徒劳的,因为这些大臣对西域诸国与孔雀王朝知之甚少,解释也是徒劳。 群臣见扶苏决意要做这些事情,也就没有再出言反对。 看到群臣有些不太高兴,显然对自己刚才所作的决议有些意见,扶苏扫视了这些人一眼后看着叔孙通开口了。 “都护将军,不知我之前赏赐给这些大臣的良田在哪里?是否安排妥当。” 听了扶苏所言,叔孙通立即明白了扶苏的用意,刚才不顾这些大臣的反对决定了关于河西的方略,惹得这些大臣不满意了,扶苏这不立马就抛出了“蜜枣”。 听到扶苏提起赏赐给他们的田地,这些大臣目光炯炯地望着叔孙通,不满之情立即一扫而光,他们迫切地想知道他们田地之事安排得如何了。 “禀公子、诸位大人的田地就在这甘州城外,臣已安排士卒耕种上了,若是诸位大人愿意,老臣即刻派人带着各位大人去看看。” 只见一众大臣纷纷点头,催促叔孙通带他们去观看各自的田地。 按理说以扶苏现在的威望根本不需要顾及这些大臣的反对意见,扶苏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不想挫伤这些臣公的积极性,一旦将来自己威势太强,而这些大臣谏言的积极性受到了挫伤,那就没有臣子愿意再说实话了,那对于大秦来说就太危险了,因为一个没有臣子敢驳斥的帝王很容易将国家带上穷兵黩武的境地。 其实扶苏早就秘令叔孙通安排士卒将自己赏赐给众大臣的田地耕种上,毕竟自己还欠着一众大臣不少发行大秦国债券的钱,要是再不落实赏赐给人家的田地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三日之后,扶苏率众离开了河西之地,踏上了返回咸阳的归程,因为一众大臣切切实实看到了叔孙通在河西的治理成效,而且还帮着自己打理好了扶苏赏赐给自己的田地,于是又纷纷开口夸赞叔孙通的治边能力。 八十六章:一请商山四皓 回到咸阳后,扶苏立即命人按照自己在甘州城中规划好的方略开始组建护商军,出使各国的使团。 至于出使孔雀王朝使团的提领之人,扶苏决定让韩川来担任。 在南越的时候,扶苏就想过让韩川带一队人马去孔雀王朝秘密打探消息,测绘出孔雀王朝的详细地理信息。 这次正好要向孔雀王朝派遣十几只贸易使团,扶苏就顺理成章地让韩川来担任使团首领。 回到咸阳一个月后,蒙毅就按照扶苏的要求便挑选出了六千名出使西域诸国与孔雀王朝的使臣,这些人中有医官,兽医,而这些都是扶苏要求蒙毅必须要做的。 西域与孔雀王朝距离路途遥远,这些使团成员与驮货载人的马匹的健康就显得尤为重要,因此扶苏让蒙毅给使团配备了医官与兽医。 就在蒙毅挑选好使团人员的同时,韩川也遵照扶苏的诏命从军中选出了三千名精于测绘的士卒,与蒙毅挑选的使团成员们汇杂在了一起。 这一日,扶苏率领一众朝臣来到咸阳城外,为出使西域诸国的使团送行。 当韩川与三十名使团御史校尉(使团中的领队官职)来到城门处时,一眼就看到了前来为自己送行的扶苏等人,立即从马上一跃而下,直奔扶苏处,与扶苏和一众大臣辞行。 “韩川啊,此番西去,路途艰难,务必要小心,若是遇到危险,要以大家的性命为重,切不可意气行事。”扶苏对韩川叮嘱道。 “诺,卑职谨记公子嘱托。” “去吧!”扶苏拍了拍韩川的肩头对韩川说道。 “诺” 韩川说着便率领一众御史校尉回到队伍中,率领着一支将近万人的队伍离开了。 望着大秦使团的身影越走越远,扶苏心中滋生出了些许悲凉之情。 从咸阳到西域,再绕过喜马拉雅山脉进入孔雀王朝,这是一条从没有人走过的道路,虽然韩川等人此行即将创造一个壮举,但是路途上的艰辛也是非同寻常的,遗憾的是扶苏没有想到此行会给韩川带来长达五年的牢狱之灾。 按照“扶苏”穿越前的历史走向,三百多年后的汉武帝时期,张骞也是从这里踏上出使西域之路的。还有魏晋时期的高僧法显,及至大唐时期的玄奘,都是从这里踏上西行之路的。 韩川走后,扶苏意识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自己即将开启大秦历史上最大的一场变革,虽然已经培养了叔孙通等这些敢于革新的人才,但是依然缺乏像韩川一样年富力强的执行者,虽然他的治下有各级官吏,但是他们并不了解扶苏改革的意图,因此革新的成效不一定能达到扶苏的预期。 这日朝议,扶苏向群臣抛出了改革军功授爵制招揽人才的议题。 “诸位臣公,如今我大秦已经收回了南越,收回江东长沙郡也在朝夕之间,接下来的两三年,我不想再动刀兵,专心提振国力,只是眼下我大秦各级府衙人才匮乏,实在不足以支撑变法革新,诸位以为该如何为国选材?” 听了扶苏所言后,一众朝臣立即低声议论了起来,只是他们议论的主题并不是为国选材,而是扶苏所说的变法革新,显然变法革新刺激到了他们的敏感神经。 只要是改革,就必然有反对的声音,并非变法革新一定会触及所有人的利益,而是因为变法革新会改变他们已然固化的习性。况且变法也就意味着需要改变,对于这些安于现状的臣公来说,让他们改变就像要他们的老命一样。 “禀公子,变法事大,稍有不慎就会动摇国本,还望公子三思。”一名大臣左顾右盼一番后开口谏言道。 “是啊公子,变法之事,兹事体大,实在不敢轻易尝试。” “禀公子,臣附议。” …… 转瞬之间,只见有一大半朝臣纷纷开口劝谏扶苏不要贸然变法。 “诸位臣公,今日不议这变法之事,只论为国抡才之事。” 听到扶苏给朝议定了调子,群臣只好选择闭嘴,不再讨论变法一事,而是将关注点放在为国选拔人才上。 “禀公子,我大秦不是已经有依照军功授爵选材之法吗?按照军功授爵选材之法,乃商君所创,是我大秦强盛的基石,不可轻易废止啊!”嬴姓宗族出身的大臣嬴钺有些生气地说道。 很明显扶苏改革选材之法已经触及到了他所代表的利益,引起了嬴钺的反对。 始皇帝之前,嬴氏宗族权利极大,但是在始皇帝连续不断的打压下,嬴氏宗族的权利最终被削弱了下来,尽管如此,宗族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此时嬴氏子弟多有在军中效力之人,若是扶苏废除军功授爵制,那这些宗族子弟的前途就会受到影响,因此嬴钺才会跳出来反对变革军功授爵制。 “八叔,我说过要废除军功授爵制吗?更何况我大秦可不只有这些士卒,还有无数的儒生,百姓,难道选材就要忽略这些人吗?”扶苏看着嬴钺说道。 “公子,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军功授爵制用了这么多年,贸然改变恐怕会激怒军中将士,危及国本。” 嬴钺所说并非扶苏没有想过,只不过这话从嬴钺口中说出就带着一丝威胁扶苏的意思。 扶苏没有继续理会嬴钺所说,而是将目光转移到李斯与蒙毅等人身上。 “丞相,你以为从儒生中选拔人才是否可行?” “禀公子,老臣以为公子所谋甚佳,从儒生中选拔人才一事确实可行,只是这些儒生经过‘焚书坑儒’一事的打击后,恐怕不愿意为公子效力。” “公子,臣以为此事不难,只要公子能请动‘商山四皓’,这些儒生就会前来投奔公子。”蒙毅反驳道。 “蒙毅啊,这‘商山四皓’当初可是因先帝‘焚书坑儒’一事而辞官归隐的,恐怕很难请他们出山。”李斯无奈地对蒙毅解释道。 “丞相,当初‘焚书坑儒’一事乃父皇所为,当初我也不赞成,如今大秦在我治下,他‘商山四皓’还有何理由拒绝呢?蒙毅,要不你就替我跑一趟,去请一下这‘商山四皓’。” 见扶苏安排自己去请“商山四皓”,蒙毅便欣然领命接受了扶苏的吩咐。 待朝议结束,蒙毅便立即赶回家去收拾了一番,次日一早便率领几名随从动身了,去请“商山四皓”。 …… 由于商山就在咸阳附近,蒙毅只用了四天时间就找到了“商山四皓”的隐居之地,遗憾的是当蒙毅向“商山四皓”之一的东园公唐秉说明来意后,就被唐秉赶了出来。 蒙毅只好无奈地离开商山,返回咸阳向扶苏禀报“商山四皓”不愿下山的消息。 知道了蒙毅在商山的遭遇后,扶苏决定亲自去商山拜会“商山四皓”,请他们出山。 八十七章:二请商山四皓 这一日,一行三人踏着深秋的落叶进入了商山,沿着林间小道向着山腰处的几间草堂施施而行。这三人正是扶苏一行,除了扶苏与蒙毅二人,还有一名侍从。 当扶苏三人到达半山腰的一处平台时,瞬间就被山上的景色迷住了,远处秦岭山脉掩隐在雾气云海间,如梦如幻。 从扶苏所在的平台处观望“商山四皓”所住的草堂,竟然氤氲出了些许缥缈之气,俨然一处神仙居所。 “这几个老滑头,倒是会挑地方。”扶苏笑着感慨道。 少顷之后,扶苏三人来到最大的一间草堂处,叩开了草堂外围院子的柴门。 只见一名扎着一队羁角的童子从内堂走了出来,好奇地打量着扶苏三人,当这名童子看到站在扶苏身后的蒙毅时惊讶的说道:“怎么又是你,我家主人不是让你自行离去了吗,你怎么又来了?” 扶苏转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蒙毅,只见蒙毅有些尴尬地不知该如何自处。 “看来蒙毅也深知这四位大贤的声名,毕竟人家可是‘历史’上连始皇帝、汉高祖都请不动的存在。”扶苏看着蒙毅会心地笑了。 “这位小哥,烦请你再去向你家主人禀报一番,就说大秦公子扶苏登门拜访。”蒙毅舔着脸讪讪地向小哥央求道。 见蒙毅央求自己的姿态属实可怜,小童只好再度返回草堂,去跟自家主人禀报大秦公子来访的消息。 片刻之后,小童去而复返,只是脸上挂着一抹醒目的恼意,显然遭到了主人的责难或者呵斥,看来他的主人不愿意接见扶苏一行。 “诸位先生,我家主人不愿见你们,还请诸位自便。” 从小童口中得知“商山四皓”不愿意接见自己一行,扶苏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不再理会小童传达的逐客令,大踏步地闯进了院子,向着内堂走去。 蒙毅与侍从两人怔怔地望着扶苏,只好无奈地跟了上去,小童还想阻拦,怎奈扶苏走的太快,已经快要走进内堂了,懊恼地摇了摇头,顺着扶苏的方向追了过来。 就在扶苏即将跨进草堂时,两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出现在了扶苏面前,堵住了扶苏的去路。 “老叟原以为大秦公子乃是明礼知耻之人,不曾想竟然如其父一般,也是鲜礼寡义之人,不尊礼制,不服圣训。” “住口”蒙毅生气地望着眼前出言讽刺扶苏的夏黄公崔广呵斥道。 “退下,此处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扶苏开口呵斥住了蒙毅。 “不知老先生是何人?” 扶苏俯身向着出口讽刺自己的老者行了揖礼,开口问道。 “老叟崔广” “原来是夏黄公,失敬,只是扶苏有一个问题,想请老先生解惑,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夏黄公崔广睥睨了扶苏一眼,然后朝扶苏点了点头,示意扶苏自己愿意解答扶苏的问题。 “扶苏愚昧,素闻先生精通圣贤道义,只是在下听闻圣贤之教在‘仁、义、礼、智、信’,我三人不辞辛劳地从咸阳赶来拜谒诸位先生,却被诸位先生拒之门外,这难道就是圣贤所教的‘礼’吗,适才先生对着扶苏辱骂先帝,实为对子骂父,这就是圣贤教导先生的‘仁’吗?如今天下归一,百姓期盼得到圣贤的教化,诸位弃教化之责而偏居于此处,这就是圣贤所言的‘义’吗。” “你……”夏黄公崔广气的都语塞了。 扶苏不屑地扫视了几位老者一眼,继续出言道: “扶苏虽愚,却知为圣贤继绝学,特来此客请诸位大贤,为我大秦教化苍生。诸公虽智,却偏居山隅,自视清高,置圣贤谆谆教化于不顾,实为这天下最不讲‘仁、义、礼、智、信’之人,上负苍天造化之功,下愧苍生殷切期盼,中间更对不起所修习的圣贤之教。” 待扶苏说完,夏黄公崔广对扶苏恨地牙痒痒,无奈自己一时间无言以对,毕竟扶苏所言不无道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大秦公子,要说这天下善辩之人,真没有几人是夏黄公的对手,你却能将夏黄公驳得无言以对,也算有几分才情,不过仅凭这番说辞,可是请不动我等下山的。”东园公唐秉笑着对扶苏说道。 见到东园公唐秉开口了,另外几人纷纷跟着说话了。 “老叟也以为东园公所言在理,若是公子以为仅靠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诓骗我等下山,那就有些太看不起我等了。” 甪里先生周术饶有兴趣地打量了扶苏一番,出言补充道。 “诸位先生,我大秦子民盼圣贤之教如长夜盼天明一般,扶苏恳请诸位大贤随我下山,主持我大秦太学,昭彰圣贤绝学,若是诸位大贤有何索求,但说无妨,扶苏一定照办。” “这可是你说的哦!”绮里季吴实立即开口堵住了扶苏退路。 扶苏呆呆地望着“商山四皓”,只见“商山四皓”笑意里潜藏着一抹狡黠,扶苏立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暗道不妙,自己似乎上了这四人的当了,只好无奈地朝四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接受他们提出来的条件。 唉,自己立的牌坊,就算吊死也要吊死在牌坊下面。 “我四人素闻淮阳遗老应曜为人高义,有心结交,不知公子是否知道此人,若是公子能将这应曜请到大秦朝堂上,我等便随公子下山,辅佐公子教化苍生,若是公子请不动应曜,还请公子不要再为难老叟四人。” 直到此时,扶苏才明白这四个老“贼”早就想出了这招,恐怕这几人所说的这个应曜绝非轻易能请动之人,显然他们一早就料到自己会来这商山客请他们,因此早早就编好了套,只等自己往里面钻。 扶苏讪笑着望着眼前四人,“这哪里是‘商山四皓’,分明就是‘商山四鸡贼’,这帮糟老头子坏的很!”,扶苏忿恨地腹议道。 片刻之后,扶苏无奈的向“商山四皓”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好,就依四位先生所言。” “那老叟四人就提前恭祝公子早日招揽到应曜了”夏黄公崔广笑着对扶苏施礼道。 …… 等扶苏三人离开后,四个“老鸡贼”便喜气洋洋地回到了内堂,跪坐在案几四周,开心地攀谈了起来。 “夏黄公,你以为这小子能请动应曜吗?”甪里先生周术问道。 “应曜此人固执洒脱,不愿出山为官,我以为这小子要在应曜处吃亏了。” “二位,我看未必,我观扶苏此人,绝非常人,或许能请动应曜。” 绮里季说完,另外三人面面相觑,显然他们以为这扶苏真有一定的可能请动应曜。 “也罢,若是这小子真能请来应曜,我等就只能下山助他一臂之力了。” 东园公唐秉一脸深意地对三人说道。 八十八章:江东吞并九江郡 从“商山四皓”离开,扶苏三人便选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幽径下山,一边赏景一边讨论起招揽应曜一事。 “公子,这‘商山四皓’真是怪人,要是不愿出山助我大秦,直说不是更好,为何还要搬出这应曜来敷衍。”蒙毅不忿地埋怨道。 “蒙毅,你不懂,此事绝非‘商山四皓’一时起意,显然是这四人早就谋划好的。” “公子,臣怎么就不明白呢,要不你与我说说?” “不可说,自己去想。”扶苏瞥了蒙毅一眼,没有理会蒙毅哀求的眼神,没有再做解释,而是继续吊着蒙毅的好奇心。 蒙毅幽怨地看着扶苏,无奈扶苏根本就不理会自己的好奇心,继续保持沉默。 三人悠然地边下山边观赏商山的景致。 不待扶苏走到山下,就被两名来自咸阳的讯兵堵在了山路上,只见讯兵对扶苏行礼后就将一封信函交到了扶苏手上,扶苏随即拆开阅读了起来。 原来是彭越已经帮着王离、英布二人从项羽、项庄手中夺回了长沙郡全境,而江东项氏也不甘心长沙郡就这样丢了,趁着胡亥与赵高等人丧命,九江郡混乱无主的机会,派三万大军袭取了九江郡,然后凭着这三万人据守九江郡,与章邯隔着淮水对峙,这就好比两个小学生打架,打不过的一方实在气不过,就找了一名幼儿园的小朋友来发泄仇恨。 章邯率军与项氏在淮水对峙,这让扶苏有些不明所以。胡亥与赵高都已经死了,这章邯对峙的意义何在?他还在坚持什么?扶苏在思考的同时顺手将手中的信函递到了蒙毅手上。 片刻功夫,蒙毅就看完了信函,又将手中的信函交还给了扶苏。 “公子,这江东都动手了,要不我们也派出一支劲旅,夺回其余的几个的郡。” “蒙毅啊,虽然胡亥死了,但是他治下的郡县可没有那么好接收,由于赵高的胡作非为,导致胡亥治下百姓凄苦不堪,缺衣少食,山匪草寇更是横行无忌,一旦我们此时收回那些郡县,这数百万饥民到底管还是不管?山匪草寇剿还是不剿?” “公子,臣也知道此时并非收复东海郡等地的最佳时机,可是眼睁睁地看着江东趁势坐大实在难受啊。”蒙毅心有不甘地说道。 “以江东的实力,此时吞下九江郡,无异于饥蟒吞龟,不出一年半载,项氏父子这几年积攒的钱粮就会在这九江郡消耗殆尽,安抚百姓,戡乱剿匪,够他项氏父子受的,一两年之后,恐怕他江东再也无力经营九江郡了,到那时候项氏父子该如何处置九江郡呢?即便要放弃九江郡,项氏也会设法从九江郡百姓手中收些本钱,不然就亏死了,对项氏而言唯一的办法就是向九江郡百姓伸手了,收税征兵那是免不了的,你说那九江郡百姓还会顺他项氏的意吗?到那时候我大秦只要拿出一些钱粮,就能兵不血刃的收回九江郡,他项氏到头来恐怕就是竹篮打水了。我倒是希望江东能多吞并几个郡,我就不信数百万饥民耗不死他项氏父子。” “公子谋划甚远,臣心服口服。”蒙毅钦佩地望着扶苏,由衷地对扶苏说道。 “传我诏命,彭越接管长沙郡防务,统帅八万大军驻守长沙郡,并立即加固长沙郡城防;王离、英布二人立即率领剩下的九万人马奔赴河西,协助叔孙通经略河西之地;立即封锁江东与原先胡亥治下各郡县,两年内不可有一粒粟米流入这两地,违者以通敌罪论处。” “诺,臣即刻安排。”蒙毅领命道。 少顷之后,蒙毅按照扶苏的要求拟写了一道诏命,交到了讯兵手中。 “蒙毅,眼下最头疼的事情是如何招揽应曜一事,要不你再替我跑一趟淮阳山吧?” “禀公子,这应曜不比‘商山四皓’,固执得很,以臣的拙舌笨嘴,恐怕劝不动这应曜,即便臣去了只怕也是徒劳。” “罢了,此事回咸阳再做打算吧。”见蒙毅面露难色,扶苏无奈地说道,显然蒙毅被‘商山四皓’打击到了。 回到咸阳的次日,扶苏便在朝议上提出了招揽应曜的议题。 对于应曜其人,大多数臣公并不知道,只有李斯与几位博闻强识的老臣对应曜有所了解。 “丞相,想必你知道这个应曜,你就给大家说一说这个人吧!”扶苏对李斯示意道。 李斯也不扭捏,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回头对大家说起了应曜其人。 “淮阳应氏,乃周朝应叔后裔,而这应氏宗族年轻一代以这个应曜为首,其人为人忠义,素有贤名,精通圣贤之说,此人虽有大才,却生性洒脱不羁,夙性不愿出山为官,老臣以为招揽应曜一事,并非易事。” 听了李斯所言,群臣面面相觑,就连扶苏都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对招揽应曜一事不敢抱太大的信心。 就在扶苏一筹莫展时,张良主动站了出来。 扶苏一早就注意到了站在班列中的张良,才知道张良已经从南越回来了,扶苏正准备等朝议结束后单独留下张良,要听他汇报南越桂林郡的情况,不料这货此时竟然主动站了出来。 “禀公子,臣愿意去淮阳山为公子招揽应曜。” 张良目光坚定地望着扶苏,将招揽应曜一事给自己揽了下来。 听闻张良将招揽应曜一事揽了下来,一众同僚同情的看着张良,他们实在想不通这张良为何总要跟自己过不去,先前随吴广去南越,结果被南越王俘虏,如今又要去招揽应曜这个顽固。 “年轻,不知深浅啊!”一名老臣痛心疾首地对自己身边的几名同僚感慨道。 “唉,看来被俘一事对他的打击有些大啊!”另一名大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张良做出了这惊世骇俗的断言。 “张良啊,我以为此事并非难事,要不就算了,我再另想办法,你以为如何?”扶苏语重心长地劝解道。 愿意替自己去招揽应曜是好事,只是招揽一事并非有一腔热情就能办成的,若是此番张良再受到打击,那就实在有些对不住这个铁头娃了。 “禀公子,臣以为此事不难,还请公子恩准,让我往淮阳走上一遭。” 见张良决心已定,扶苏也不好再说什么,以免拂了张良的面子,只好无奈地同意了张良的建议,派张良去淮阳招揽应曜。 两日之后,张良遂离开了咸阳,奔淮阳而去。 八十九章:张良遇刺 从咸阳通往陈郡的大道上,一辆马车正踽踽而行,车上坐的正是奉扶苏之命前去招揽应曜的张良,此刻张良已经距陈郡不足百里了。 就在张良车驾前方两里外的一处密林中,五六名孔武有力的壮汉正匍匐在大道一侧的灌木中,持刀驾弩地等待张良的车驾进入这密林中。 “大哥,打探清楚了,车上之人正是那狗贼张良,他的车驾已距此不足两里了。”一名刚打探消息回来的年轻人俯身对领头之人说道。 “弟兄们,为大王报仇的机会来了,扶苏杀不了,这小小的张良难道还没有办法吗,要不是此人在青嶂山作乱,那扶苏会兴兵灭我南越国吗?” “就是,此番我等定要斩杀这狗贼,为大王报仇。” …… 这几人是南越王赵佗的亲随,为首的中年壮汉名叫姬普,原是韩国宗室子弟,按姬氏宗谱来算,此人还是韩国最后一名国君韩王安的兄弟呢。 韩国破灭时,他只有九岁,但是他亲眼目睹了韩国宗室子弟们被秦军杀戮的凄惨场景,侥幸存活下来的宗室子弟又被秦军押解到了咸阳。 由于那时的姬普太过于羸弱,都没有秦军愿意杀他,毕竟杀一个羸弱如鸡的儿童,实在有愧于大秦士卒的威名,就这样姬普在秦军手下讨了一条活路,但还是被秦军押解到了咸阳,关押在大狱中。 八年之后,始皇帝赦免了六国宗室,他也跟着获得了释放。 等他出狱时,已是年届十七岁的少年了,正好达到服军役的年龄,走投无路下毅然加入了秦军,然后就跟着任嚣将军一路南下,来到南海郡。 赵佗自立为南越王后,姬普又被赵佗看中,挑选到了自己身边,成为了南越王赵佗的亲随。 自从跟着南越王,姬普才感觉自己有了归宿,南越王的恩待更是让姬普感恩不已,一个从小就饱尝离乱之苦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尊严,怎能不让他感恩戴德呢? 赵佗被秦军逼死后,姬普感觉自己的天塌了,他也曾想过要给赵佗殉葬,但是对扶苏的仇恨又让他选择了苟且偷生。无奈扶苏太过于鸡贼,又有许多侍卫保护,一时间也找不到接近的机会,姬普只好将目光转移到扶苏身边的人身上。 第一个被姬普盯上的人是归降大秦的南越王士子赵始,当姬普得知赵始愿意拿郡守之位换取南越王赵佗安葬在东冶城外,姬普就收起对赵始的杀心。 放弃赵始后,姬普又开始物色起来下一个目标,考量一番话,姬普便将满腹的仇恨转移到了张良身上,因为在他看来张良就是诱导扶苏剿灭南越国的首恶之人。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也在潜移默化地加重他对张良的仇恨之心,这个原因就是张良祖上为五代韩王国相,而张良是正宗的国相之后,按理说张良应该忌恨秦国才对,如今这张良在扶苏麾下效力,在姬普看来就是大逆不道,认贼作父,因此张良就成了姬普必杀清单上的第一人,于是姬普便带着几名跟自己一样对南越王之死耿耿于怀的弟兄,悄悄地潜入到了秦地,准备寻机刺杀张良。 当姬普得知张良要去淮阳劝服应曜时,一时间喜不自胜,立即带领几名弟兄离开咸阳,寻机潜伏在了去陈郡的必经之路上,等待张良到来。 而此时的张良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替扶苏背下了剿灭南越首恶的大锅,并将自己置于一场巨大的危机中,还在依然悠闲自得地坐着马车向着前方的那处树林驶去。 就在张良的车驾即将进入树林时,几只受惊的鸟儿从林中跃起,扑棱棱地窜上了天空。 望着飞向空中的鸟儿,驾车的车夫有些害怕了,随即呵停了马车,不安地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然后又伸长脖子睁大眼睛打量起了林中的情况,怎奈林中翻腾的雾气挡住了车夫的视线。 观望了一番后,车夫失望地坐了回来,一脸惶恐地望着张良。 “先生,你看到了吗?”车夫惶恐地问道。 “几只惊鸟而已,不必惊慌,你只管赶车就是了。” 见张良如是说,车夫只好硬着头皮赶着马车进入了林子。 高大的槐树掩映在雾气中,将后面低矮的灌木掩影的虚虚实实,给本就紧张的车夫徒增了更多的不安。 车夫回头幽怨地看了张良一眼,暗自责怪张良托大没有带上侍卫,当车夫看到张良脸上没有一丝惶恐之色时,不安之情也消散了不少。 就在车夫以为万事大吉时,意外不期而至; “嗖……”一声箭支破空的声音瞬间便打破了林中的静谧。 “嗖,嗖嗖……” “铛……” 箭支钉在马车上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张良耳中,马车也跟着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弟兄们,随我杀,斩杀狗贼张良”姬普嘶喊着率先冲了出来。 “先生,怎么办啊?” 看到突然出现的姬普等人,车夫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颤抖着问道。 此时此刻,张良也有些慌了,才意识到此番自己有些托大了,本来扶苏安排了一支上百人的虎贲军护送自己,但是被自己婉言谢绝了。 “公子,你怎么就不多劝一下呢?”张良苦着脸感叹道。 听了张良所说,车夫石化了,不由得鄙视起了张良:“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呢!” 片刻之后,扶苏声嘶力竭地对车夫喊道: “冲,给我冲,一定要冲出去。” 车夫立时便举起手中的缰绳,使劲地抽打在马背上,“架”地暴呵了一声。 只见张良的马车瞬间蹿了出去,急速地奔驰了起来,直奔树林另一边的出口。 看到张良逃跑了,姬普等人赶紧追了上去,跟在马车后边狂奔,怎奈爹娘生的一双腿断了些,哪里追得上马车呢。 少顷之后,车夫驾着马车从姬熊的追击中逃了出来,来到了树林的另一边。 就在张良的马车即将逃离这片要命的树林时,一条断坑横亘在了张良的马车前面,阻断了张良的逃跑路线。 张良打量着眼前的断坑,足有一步之宽,而且贯穿了整个路面。 “公子,怎么办呢?” 就在张良打量眼前断坑的片刻,姬熊等人已经追了上来,朝张良的马车射出一支支利箭。 “不管了,你只管冲,冲不出去就跟他们拼了。” 张良阴沉着脸对车夫命令道,然后从身后取出了一柄长剑,紧紧地握在手中,做好了随时与追击之人拼命的打算。 看着拼尽全力拉车却又拉不动车驾的马儿,张良彻底绝望了,蹭的一下从车上跳了下来,准备与后面追击的贼人激战一番。 “先生,不可,老奴还有办法。”车夫说着奔向了车后。 “危险,回来。”张良急忙对车夫呼喊道,但是已无济于事了,因为就在张良喊话的瞬间车夫已跑到车后了。 瞬息之后,张良惊讶地发现马车的轮子竟然缓缓地从断坑中升了起来,在马匹的拉动下越过了断坑,显然这马车是车夫从后面推出来的。 等马车脱困后,车夫踉踉跄跄地跑回到张良处,然后爬到了车上,蹒跚地坐回了自己的驭位上。 “先生,上车啊。” 看到张良还在马车旁愣神,车夫生气地喊道。 张良这才赶忙爬上了马车,连滚带爬地钻进了车厢。 见张良坐回了马车,车夫赶着马车再度奔驰了起来,留下姬普等人在后面吹胡子瞪眼。 足足一柱香的功夫后,马车的速度才逐渐慢了下来。 “先生,你来驾一会儿这马车吧,老奴恐怕不行了。”车夫软弱地对张良说道。 听到车夫话语中透露出来的疲态,张良立马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急忙从车厢中窜了出来,坐在车夫的身旁,仔细地对车夫打量了起来。 九十章:设计逃脱追杀 看到张良坐到了自己身旁,车夫疲态尽显的脸上露出安心的神态,缓缓地闭上眼睛,向张良倒去,彻底陷入到了昏迷中。 张良一把托住车夫,俯身检查起了车夫的身体,想找出车夫陷入昏迷的症结所在,当张良看到车夫右胸口的一处血迹时,霎时被震惊到了,赶忙伸手朝车夫的伤口处轻轻地探去,一截断箭的触感从张良指尖传了过来,张良这才明白车夫呼喊自己驾车的原因所在,很显然车夫胸口的这支箭就是在刚才抬车时所中。 这车夫为了不让张良担心,竟然硬生生折断了插在自己身上的箭支,又不要命地赶着马车脱离了姬普等人的追击,折断箭支时已然撕裂了中箭处的伤口,而这一路的颠簸又加剧了车夫的伤势。 此刻依然有血迹从车夫的伤口处汩汩地渗处,很快就将车夫身上的粗布短衫浸湿了。张良痛心地看着车夫,将车夫拦到了自己怀里,缓缓地抱起车夫慢慢地放到了车厢里。 望着昏迷中的车夫,张良凌乱了,如今车夫陷入到了昏迷中,身后又有姬普等人追杀,让张良倍感焦虑,一时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中; 离陈郡还有八十里路,车夫又伤的如此之重,显然已经经不起颠簸了,想要救车夫的性命,就不能驾车疾驰,不能驾车疾驰,追击的贼人就能很快追上自己。 就在张良苦苦思索逃生之计时,道路前面出现了分岔,主道是通往陈郡的,而另一条岔路则是前往砀郡的。 “吁……” 张良呵停了缓慢行驶的马车,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在岔路口观察了起来。 观察完岔路后,张良立即回到了马车上,赶着马车朝陈郡方向奔去,沿着陈郡方向疾驰了两三里之后,张良突然停了下来,赶着马车钻进了道路一旁的一处树林中,将马车掩藏在了一处浓密的灌木丛中。 掩藏好马车后,张良又从身旁的树上折了一根树枝,轻轻地拂去了林中的车辙印,然后转身返回了马车处,潜藏了起来。 半晌之后,五六匹快骑从张良眼前疾驰而过,赫然是那几名追击自己的贼人,由于张良隐藏的太好,姬普等人并没有发现隐藏在林中的张良车驾。 等那几人打马离开后,张良便在马车后面左右各绑了一根树枝,然后赶着马车离开了藏身的树林,沿着刚才的路线原路返回了,张良赶着马车行驶了几十步之后,便呵停了马车,下车沿着自己刚走的路线检查了一番,很明显绑在马车后面的树枝起作用了,成功的擦掉了自己留下来的车辙印。 为了尽可能地误导追击自己的贼人,张良在驾车返回岔路时尽量靠右行驶,尽量不触及自己来时留下的车辙印,因为这样,即便张良原路返回了,道路上依然只有一条车辙印,追击自己的贼人一时也猜不出张良的行踪。 赶着马车来到之前的岔路口后,张良毫不犹豫地将马车赶上了砀郡方向,慢慢悠悠地朝砀郡驶去。 看到自己脱离了危险,张良才放下心来,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为车夫包扎起了伤口。 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车夫的伤口后,张良赶着马车再度出发了,直奔砀郡方向。 …… 姬普等人追击了十里地之后,其中一人发现有些不对劲,赶紧勒马停了下来。 见自家兄弟突然停了,姬普几人只好跟着勒马停了下来。 “大哥,不对劲啊,我们光顾着赶路了,这地上根本就没有新的车辙印。” 听了自家兄弟所说,姬普仔细地审视起了脚下的大道,除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车辙印外,没有看到有新车辙印的痕迹。 自从在那处岔路处探查到车辙印向着陈郡延伸后,姬普等人就判断出张良逃往陈郡了,然后就沿着通往陈郡的这条大道追击了过来,直到此时,他们已经从岔路口向里追击了十里路了。要不是自家兄弟发现不对劲,他们还会傻乎乎地继续追击下去。 于是姬普六人调转马头,沿着来路追了回去,追到之前张良藏身的那处树林外时,才发现张良留下的车辙印。 “大哥,车辙印就是在此处消失的,张良那狗贼会不会藏在这里呢?” “弟兄们,跟我进树林。” 姬普说着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将马拴在了一颗大树上,率先钻进了树林,仔细的搜查了起来。 姬普等人在树林中仔细地搜查一番后,没有任何发现,只好离开树林,来到树林旁的小道上。 “大哥,有情况。” 就在姬普即将离开树林时,一名兄弟急切地呼喊道。 等姬普赶过去时,那名兄弟指着一颗榆树的断枝对姬普说道:“大哥,你看。” 只见榆树上有两处树枝断裂的痕迹,切口非常整齐,很明显这两处的树枝被人用利刃斩断了。 望着榆树上的切口,姬普眉头蹙在了一起,绞尽脑汁地揣测起张良砍伐树枝的意图,即便姬普将自己的脑子想炸,也猜不出张良砍伐树枝的用意,只好讪讪地离开树林,再度探寻张良的踪迹。 眼前的道路上只有一条车辙印,说明张良的车驾确实到了这里,可是为什么自己就再也找不到了,难不成那马车从这里飞走了。 姬普几人只好向着通往砀郡的那处岔路口搜寻过去,遗憾的是他们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半个时辰的功夫,姬普几人已经将岔路口附近的道路搜查了一遍,可怜白费功夫,完全看不到张良车驾的踪迹。 就在姬普等人即将放弃时,几名从砀郡方向过来的百姓从姬普等人跟前经过。 “炎哥,我还是头一遭见有人在马车后面挂拖着树枝,真是奇怪。” “可不是吗,我也是,那驾车之人也是个怪人,拉着个脸,好像谁欠了他们家几个半两钱一样。” …… 听了这几名路人闲聊的内容,姬普几人面面相觑,显然这两名小哥所说的那个怪人很有可能就是张良。 于是姬普赶紧拦住了赶路的几人,向他们打探起他们所说的那辆车驾与驾车之人的消息。 通过几名路人的描述,姬普断定那人就是被自己追杀的张良其人。 “我明白张良狗贼砍树枝的用意了”一名姬普的兄弟恍然大悟道。 “你现在明白有什么用,赶紧上马,追杀张良要紧。” 姬普很是无语地瞥了那名弟兄一眼,然后催促道。 片刻之后,姬普几人再度出发,向着砀郡方向追了出去。 九十一章:绝境逢生 前往砀郡的道路上,一辆马车正缓慢地行驶着,坐在车夫位置上的正是张良,而真正的车夫此刻还在车厢里昏迷着。 自从设计甩掉追击自己的那些贼人后,张良的处境才有了一些改善,一直悬着的心也逐渐落地了。 尽管如此,张良依然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谁也不敢保证那些贼人会就此放弃追杀。 张良也想尽快赶到砀郡,但是车夫的伤势太重了,要是再受到颠簸,只怕到不了砀郡就会死在路上。 就在张良赶着马车向着砀郡徐徐而行时,几骑快马已经追上了张良,正是姬普等人。 “哒,哒哒,哒……” 听到后面出现了马蹄声,张良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深怕身后策马之人又是那几个追击自己的贼人。 “白帝、青帝、黄帝、赤帝,求你们保佑我身后之人不是追击我的那些贼人。……” (大秦时期,大秦官民祭祀的主要神明就是四帝,此处四帝不同于道教的四帝:他们分别是白帝少昊,青帝太昊伏羲,黄帝,赤帝炎帝。) 逢此绝境,张良就像一名虔诚的信徒一样祈求起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神明。 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张良的心中越来越慌乱了。 犹豫片刻后,张良鼓足勇气,将头从马车一侧伸了出去,仔细的打量起了后边的来人。 这一打量几乎要将张良吓得半死,后面策马之人竟然又是追杀自己的那几个人,此刻他们已距离自己的车驾不足五十步了。 按照自己的谋划。这几人断然不会这么快就追上来。显然哪里出了纰漏。 思索一番之后,张良很快就想明白了,这纰漏一定出在自己一个时辰之前见过的那几名路人身上,应该就是那几人向姬普等人告知了自己的行踪。张良清楚的记得那几人看到自己绑在马车后面的树枝时那诧异的眼神。 由于担心车夫的安危,张良这才忘记了早点解掉绑在马车后的树枝,让那几名赶路的路人看到了。 想通这一点后,张良痛心疾首,想不到这百密一疏竟然将自己逼到了这样危险的境地。 “唉,天意啊!”张良无奈地叹息道,做好了引颈受戮的准备。 就在张良即将放弃的时候,一队轻骑从远处赶了过来。 等张良看清从远处赶来的队伍时,激动地留下来眼泪,只见八九名大秦骑卒奔自己而来。 “救命啊”张良扯着嗓子对那队奔自己而来的骑卒喊道。 转眼之间,那些人就赶到了自己身边,张良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满怀感激的望着眼前的骑卒。 “怎么回事?”为首的骑卒什长疑惑地问道。 “就是他们,一直在追杀我等”张良说着站起来转身指向自己车驾后面。 “咦,人呢” 除了空无一人的道路,车驾后面哪里还有那几个人的踪影。 “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要是说不清楚,那你就要跟我们走一趟了。” 为首的什长脸上露出一丝恼色,直愣愣的盯着张良,想从张良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刚才确实有一伙贼人在追杀我们,看到你们来了就逃了。”张良信誓旦旦的对眼前的什长说道。 “编,你接着编。” 什长气愤地说道,然后对自己身边的一名士卒使了个眼色。 那名士卒从马上跨了下来,几步走到张良跟前,一把将张良从马车上拉了下来。 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张良踉踉跄跄的落到了地上。 “你们…真是愚蠢”张良气愤地一把推开了拽自己下车的那名士卒,看着还在马上的什长愤恨地骂道。 “住口,你究竟是何人?” 这名什长已经对张良“诓骗”自己一事忍无可忍了,厉声问道。 “我是何人,我乃大秦公子扶苏御史张良,奉公子之命赴陈郡招揽应曜。” “哈哈……” 不等张良说完,眼前的什长肆意地狂笑了起来。 “你说你冒充谁不好,非要冒充那个怂包?一想到他被南越王俘虏过,我就恨的牙痒痒,丢人现眼啊!” 听了什长所言,张良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在南越做了那么多事情,为何这些人就只记得自己被俘一事呢? 张良也不解释,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丢给了眼前的什长。 什长伸手接住了张良扔过来的令牌,仔细研究了起来。 几个呼吸之后,什长诚惶诚恐地打量着眼前的张良,战战兢兢地问道:“尊驾真的是张…张御史?” “对,我就是那个被南越王俘虏过的张良。” 听了张良所说,什长吓得一张脸都变形了,苦相都没有如此难看。 “御史大人,卑职眼拙,一时间没有辩识出大人,还请大人原谅。” 其实也不能全怪这名什长眼拙,因为他们还从没有见过自己赶车的御史,最为荒诞的是这御史还在被人追杀。 “我且不与你们见识,只要你们能护送我到砀郡,从事就此作罢。” “莫说护送御史大人去砀郡,即便跟着大人杀奔江东我等也不敢推辞。” 张良没有急着责罚这些士卒,而是在这些人的护送下前往了砀郡。 …… 距离张良两里之外的一处山岗上,姬普等人一脸郁闷地看着张良在轻骑的护送下前往了砀郡。 九十二章:刘季见张良 “大哥,又让这狗贼逃跑,着实可恶。” “罢了,看来此人命不该绝,我们暂且先潜伏下来,另寻机会吧!” 姬普眼中尽是无奈,如此周密的算计,竟然还杀不了张良,让他很是愤懑,那种眼看着就要得手了,却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良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的感觉太难受了。 脱离险境后,张良在轻骑的护送下赶到了砀郡辖区内离自己最近的高阳县,并立即将昏迷中的车夫送到了医馆,请疡医为车夫治疗。(秦朝对于民间医生没有明确的称呼,治疗外伤的一般称呼为疡医。) 经过两日的救治,车夫才从昏迷中堪堪醒来。 见疡医将车夫救了回来,张良紧张的心态才逐渐缓和了下来,静下心来思考刺杀自己的那些贼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那日那些贼人在刺杀自己时口中呼喊的是“狗贼张良”,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自从自己归降公子扶苏以来,除了和吴广在南越有些作为外,自己一直在咸阳帮着公子筹措钱粮、马匹,实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与这些人结下了如此深仇大恨。 即便与吴广一起在南越主持攻伐大事时,也是本着少生杀戮之心为政的,似乎也没有与什么人结下过如此大仇。 此时的张良会想到自己其实是在为扶苏背锅,姬普等人已经将他视作导致南越亡国的罪魁祸首,以为就是他撺掇扶苏攻伐南越的。他们哪里知道扶苏早就对南越虎视眈眈了,吴广与张良二人潜入青嶂山都是扶苏的主意,就是为剿灭南越所作的试探,之后逼死南越王赵佗,覆灭南越国皆是扶苏的安排。 由于车夫还需要一些时日的静养,张良遂决定暂时先不去淮阳,就在这砀郡迁延几日,待车夫痊愈后再去淮阳山。按理说张良此时可以不用再顾虑车夫,完全可以在其他人的护送下前往淮阳,但是张良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坚定地选择等待车夫伤愈,然后带车夫一起去淮阳请应曜,然后与车夫一道回咸阳。 其实这一切都是张良的一丝报恩之心在作祟,此番去请应曜,张良之所以敢大包大揽,就是因为张良自以为他的淮阳山之行一定能够请动应曜,因此他便认定淮阳山之行就是去立功,带上车夫,到时候就可以给这名在关键时刻解救自己的车夫分一份功劳,等回到咸阳后就能获得一些赏赐了,这也算是张良的报恩之举。 鉴于车夫静养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张良决定在等待的同时在砀郡游历一番,以便自己等待车夫痊愈的这段时光不会过得太枯燥。 打定主意后,张良在之前解救自己的那队士卒的保护下踏上了游历砀郡的旅程,并将睢阳作为了游历的第一站。 选定睢阳作为第一站,并非张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张良有意为之,因为这砀郡郡守正是那个当初自己差点儿跑去效力的刘季,此番游历正好可以去会一会这个刘季。 …… 睢阳县砀郡郡守府衙。 “大哥,高阳县令尹宏差人送来消息,说公子扶苏派往淮阳山招揽隐士应曜的御史张良在陈郡遭到歹人袭杀,张良的车夫受伤,张良侥幸逃脱刺杀,逃到了高阳县,此人正准备在砀郡游历一番,尹县令担心会出什么纰漏,所以差人将此消息告知大哥”砀郡郡丞卢绾对刘季说道。 “哈哈……” 听了卢绾所说,刘季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大哥,你笑什么?” “我笑这个张良,此人之前受扶苏诏命前往南越起事,兵败被南越王俘虏,如今在前往淮阳山的路上又遭到歹人刺杀,此人的遭遇实在是一言难尽啊!哈哈……” “大哥,此人还真是灾厄不断,那我砀郡要多派些人手去保护这张良,可不能让此人在我砀郡出事。” “卢绾,你真是猪脑子啊,那些歹人一击不中,早就逃之夭夭了,只要他们不傻,就断然不会选择在此时出手,你想一想,这张良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还会给那些贼人第二次机会吗?” “大哥,我这不是一时没有想明白吗?”卢绾讪讪地说道。 自从刘季归降大秦后,扶苏就让刘季做了这砀郡太守,原先那些自己麾下之人就剩下这卢绾一人在自己身边,其他文臣被安置到了河西任职,周勃等一众武将,都被安排进了大秦军事学院学习。 刘季知道这一切都是扶苏在防范自己,他虽有一些怨言,但是没有对任何人说起,毕竟自己都已经归降了,说了又有什么用呢?看到扶苏在南越的作为后,刘季也就收起了心中的怨恨,安心地在郡守的位置上积极作为,为砀郡百姓谋福利。 …… 五日之后,一队轻骑护送着一名年届不惑之年的男子抵达了睢阳城,此人正是张良。砀郡郡守刘季则率领卢绾等人在城门处迎接张良。 看到自己的车驾到了睢阳城外,张良便从车驾中走了下来,向着迎接自己的一众砀郡官员走去,因为自己是奉扶苏诏命来招揽应曜的,按照礼制就是御史,因此才有了这百官出城迎接的待遇。 当张良看到刘季时,张良的目光瞬间就被站在城门处的刘季吸引住了; 只见一名两鬓有些许白发的半老之人站在城门处迎接自己,很明显此人年龄已近半百,但是精神焕发,丝毫不见苍老之态。 “卑职砀郡太守刘季,恭迎御史大驾。”刘季站了出来,对张良施礼道。 “刘郡守辛苦了,劳烦众位同僚在此等候张良,张良实在诚惶诚恐,张良在此见礼了。” 张良躬身向大家行了揖礼,谦虚地对众人说道。 等张良施礼后,刘季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张良,只见眼前之人年龄要比自己小上一些,形象与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可能是自己受了张良在南越被俘、此次又被人追杀事件的影响,想当然的对自己想象出来的张良形象多有贬损。 望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张良,与自己臆想出来的形象大相径庭,此人目光炯炯有神,气度非凡,与原先自己脑海中的形象完全不同。 “如此气度,怎么会有那么多不光彩的经历呢?”刘季越看越迷糊,实在无法将他所听说的关于张良的经历与眼前之人联系起来。 “郡守大人,在想什么呢?”张良看着刘季开口问道。 “没什么,卑职见大人英明神武,一时有些恍惚。” “是吗?” 张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刘季,坏笑着问道。 “千真万确!” 看着张良眼神里透露出来的疑惑,刘季感觉有些心惊肉跳,赶忙违心地回答道。 “那就好”张良玩味地对刘季说道。 “御史大人,还请随我进城。”刘季赶忙将话题岔开,拿邀请张良入城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张良于是不再与刘季讨论眼下的话题,而是随刘季一起进了睢阳城。 九十三章:刘季更名 迎接张良进入睢阳城中后,刘季便领着张良直奔郡守府衙,因为刘季已经在府衙中设好了宴席,准备招待张良,一是为张良遇袭一事压压惊,二来则是为了探知张良对自己治理砀郡政绩的评价。 按常理来说,等张良回到咸阳后,必然会将他在砀郡的所见所闻报告给扶苏,来作为扶苏评判刘季执政能力的依据。 自从自己见过来张良本人,刘季就知道关于张良的市井传言都是片面之词,并非实言,因此格外关心张良对自己的评价,所以只好借着宴席打探一下。 酒过三巡,刘季开始将话题往自己治理砀郡一事上引导:“御史大人,卑职听闻咸阳所在内史郡之地繁华富庶,卑职心向往之,常以内史为摹本,意图将这砀郡治理成像内史郡一样的富庶之地,只是苦于施政不得良法,今上使至此,还请对卑职施政评判一番,指点一二,以便卑职能更好地主持这砀郡政务。” 大秦的米酒虽不能使人沉醉,但是微醺却是绰绰有余,此时张良就已经处在微醺状态了。 虽然自己从那些贼人的刺杀中逃出来了,但是车夫却因自己的妄自托大受了重伤,虽然被救了回来,但是却并不能完全弥补张良心中的愧疚之情,因此这些时日张良的情绪一直都被自责与愧疚主导。 在忧郁情绪的左右下,张良就忍不住在宴会上多喝了几觞米酒,自然就免不了些微醺了,听到刘季所言,张良的话就多了起来,借着酒劲开始向刘季吐露自己的心声了。 “刘季啊,要说这天下之人,除了公子外,就属你是个人物了,你造反之事也干过,但是却明智地选择了归降大秦,最后还获封这砀郡太守,依我看你就是这天下最会审时度势之人了,你说那南越王赵佗、江东项氏,还有那公子胡亥,头曼单于,他们死的死,苟且的苟且,就只有你活的最舒心,我来这砀郡也有一段时日了,对这砀郡也有一些了解,治理的确实不错,可见你是有大才之人。” 张良说完端起一觞浊酒,一饮而尽,眼中的醉意又多了几分。 听到张良对自己以及自己治理砀郡的成绩多有赞扬,刘邦心中不甚欢喜,对眼前的张良也多了一丝感激之情,不免亲近了许多,胆子也大了一些。 “上使大人,卑职一直都有一个疑问,你以为公子是个怎样的人物呢?” 按理说刘季是断然不能问这种问题的,但是此时张良已有几分醉意,刘季便壮着胆子向张良抛出了这个问题,即便张良怪罪,自己也可以借着张良醉酒的由头矢口抵赖个一干二净。 对于扶苏其人,刘季很是好奇,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见识,如今张良来了,而且还喝了酒,自然就是从张良口中探知扶苏为人的最佳时机,刘季自然不会放过,于是壮着胆子问了出来。 “唉,你、赵佗、还有那江东项氏,个个都是百年不出的人物,可惜你们与公子同处一世,这既是你们的福,更是你们的祸,无论心智、谋略,像公子这般的人物都是世所罕见的,最恐怖的是他还比你们年轻,你们拿什么跟公子斗呢?我最初也想过要投奔你麾下,但是往咸阳走了一遭后便断了这个念头,因为我从公子身上看出你们没有一丝胜算……” 张良说着就趴到了案几上,昏昏欲睡。寡淡的米酒本是喝不醉人的,但却能醉倒一颗忧郁的心。 这些话都是张良的肺腑之言,只是一直苦于无人诉说,如今碰到了刘季,张良便借着酒劲一股脑地将自己的心思对刘季说了出来,无意或者有意。 看到趴在桌子上的张良,刘季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侍卫,扶御史大人回去歇息。”刘季将两名侍卫唤了进来,吩咐他们搀扶着张良离开了宴厅。 待张良走后,卢绾开口了:“大哥,看来你的选择是对的,归降扶苏确是明智之举。” “卢绾,你可知这张良师从何人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卢绾木然地摇了摇头。 “圯上老人”,只不过卢绾并没有被“圯上老人”这个名字震惊到。 “圯上老人是何人?” “你个不学无术的匹夫,圯上老人乃是鬼谷子亲传,一身本事通天彻地。”刘季很是无语的瞥了卢绾一眼,无奈地解释道。 自从得知张良要来的消息后,刘季就找了一些知道张良底细的将士打问了一番,还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比如张良师从“圯上老人”,带着几十人潜入南越青嶂山起事等。 “大哥,这张良这么有来头,为何还会被那赵佗俘虏,恐怕他也没什么本事,徒有虚名吧?” “徒有虚名,你知道他们当初潜入青嶂山时带了多少人吗?区区几十人,就是这几十人在青嶂山拉起了一支队伍,在赵佗的眼皮子底下闹腾了一番,这是徒有虚名吗?这回来请应曜,你以为这是不起眼的差事,实则不然,那应曜早就对天下人说过他不会出山为官,此事天下人皆知,这张良敢接下如此差事,是徒有虚名吗?” 刘季说着停顿了一下,看了卢绾一眼,然后继续说道:“他适才说一开始想过要来投奔我,去咸阳走了一遭后又改了主意,此话绝非他的一时口快,由此可见扶苏其人要比我们了解的更可怕,你看看头曼单于,赵佗,哪个的实力不比我们强盛,最后怎么样了,还不是被扶苏逼死了吗?”。 听了刘季所说,卢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显然对刘季所说深信不疑。 “对了,还有一件事,切不可再与以前的兄弟们联系了。”刘季对卢绾吩咐道。 “大哥,不至于吧?” “等脑袋掉了你就知道至不至于了” …… 翌日,张良告别了刘季,在原先那队轻骑的护送下离开了睢阳城,准备去其他地方游历一番。 临别之际,张良给刘季提了一个建议: “刘郡守,如今你可是这一郡之首,刘季这名讳有些随意了,我观郡守之仪态,绝非寻常之人,日后必得公子重用,拜将封侯乃是早晚之事,在下斗胆为郡守赠一佳名,曰邦。邦者,治国安邦之意,郡守以为如何?” “上使大人,此建议在下断不敢接受,邦字虽好,只是在下不敢轻易用之,恐遭公子猜忌,反倒害了在下性命。”刘季惶恐地拒绝道。 “刘郡守不必担忧,此事即便公子知晓也无大碍,公子胸襟寥廓,绝非我等常人所能比拟。” “既如此,那刘季就却之不恭了,就照上使所说,更名为刘邦吧。” 见刘季接受了自己的建议,张良看着刘季会心一笑,然后向刘季行了揖礼道别,登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车驾,离开了睢阳城。 看着张良的车驾离开,卢绾困惑不已。 “大哥,贸然给你赠名,我看就是这个张良用心不良,意图谋害大哥,刘邦这个名字,要是被扶苏得知,难保不会起疑心。” “卢绾,你错了,张良此人,看似放荡不羁,实则精明至极,为我更名实则是在向扶苏举荐我,既向扶苏表明对我治理砀郡政绩的肯定,又能暗示我有治国之才。至于怀疑我有不臣之心,绝不可能,如今我身边除了你还有一名之前随我起事的弟兄吗?即便有二心,又能二到哪里去呢?” …… 十日之后,张良结束了在砀郡的游历,回到高阳县。此时车夫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是还有些虚弱。 在高阳县停留了三日后,张良带着车夫再度踏上了旅程,前往陈郡淮阳山。 九十四章:应曜出山 淮阳山中,一处草庐依山傍水而建,独揽淮阳山盛景,草庐中有一温文尔雅的男子站在草庐外,正在迎接一名访客。 这处草庐正是应曜隐居之处,而他所迎接的访客正是前来拜见自己的张良。因这应曜在陈郡颇有名气,砀郡之人无人不知,所以张良很轻松地就从当地人口中打探出了应曜隐居之处,带着一些随从找上了淮阳山中应曜隐居的这处草庐。 经历了上次的刺杀事件,张良就不敢再托大了,所以此番拜山造访应曜就带上了一队侍卫,此刻那些侍卫就候在草庐外面。 应曜将张良迎进草庐后,便安排张良坐了下来,然后自顾自地坐到了张良对面。 进入草庐后,张良的眼睛就没有闲着,好奇地打量着草庐中的陈设,除了摆在两人中间的一张案几外,再无其他显眼的家什,最令张良疑惑的是这草庐中竟然没有一卷书籍,显然与应曜大儒的身份不符。 就在张良四顾草庐中的陈设时,应曜率先开口了:“我观先生面相,似乎刚经历了一番劫难,虽然凶险,倒也没有伤及先生,不知先生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找上应曜,所为何事?” “哦,应曜先生还会观相?”张良惊奇地问道。 “略懂一些罢了,不足为外人道,适才见先生面相如此,故而出言询问,只是不知先生来我这淮阳山所为何事?” “我家公子素闻先生贤明,是我大秦不可多得的大才,因此派张良到此,恭请先生赴咸阳主持太学,为我大秦教化苍生。” 听明白张良的来意后,应曜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张良所说。 “原来是子房先生,失敬了,应曜感谢公子赏识,只是在下没有出山为政的念头,劳烦子房先生白跑这一趟了,实在是惭愧啊!” “应曜先生,我家公子真是一代雄主,先生要是出山,必定能有一番作为,还请先生三思啊。”张良不甘心地再度劝说道。 “子房先生,还请不要再为难在下了,要是再劝在下可就要赶人了。” …… 望着态度坚决的应曜,张良一时没脾气了。自己原以为这应曜不愿出仕只是在等一名雄主的借口罢了,如今看来自己从一开始就看错了此人,此人绝非待价而沽之辈,就凭人家刚才显露出来的看相断吉凶的本事,就能判断出此人绝非泛泛之辈,人家真可是有大本事的人物,看来自家公子还是入不了人家的眼啊!以此人之志,只有尧舜一般的君主才能降服啊。 对于应曜其人,看来自己一开始就估计错了,此人真是大才,人家根本就不是沽名钓誉之辈,自己之所以敢当着群臣的面揽下招揽应曜这档子事,就是基于应曜乃是待价而沽之徒这一假设做出来的,如今这可倒好,该怎么办呢。 张良无奈地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自处。 “既然暂时不能招揽到此人,那就陪着此人闲聊一会儿吧,说不定还能寻得一线机会。” 张良打定这个主意后,便不再急着劝降应曜了,而是镇定自若地与应曜攀谈了起来。 “应曜先生,在下有一疑问,为何先生的草庐中不见一卷书册?” 按照张良的了解,但凡大儒的居所,必然书册成堆,而这应曜的草庐中不见一卷书册,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凡天下之书,装在这里不是比放在这草庐中更好吗?”应曜拍着自己的腹部对张良说道。 “先生高论,让在下受益匪浅啊。” “适才先生从在下面相中看出在下脱难不久,在下钦佩至及,只是不知道先生所用是易理还是相术?” 自从打定主意要与应曜交流,张良就像好奇宝宝一样,一股脑地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不管应曜是否回答,自己先问出来再说。 “哦,看来你也对这相术有所了解,竟然知道我用的就是相术,不知子房先生所言用易理断吉凶,在下可是闻所未闻,不知子房先生从哪里得知?” 见自己终于将应曜的兴趣提起来了,张良暗自窃喜不已,就怕这应曜对自己爱答不理,只要勾起了他的兴趣,就有机会找到他的软肋,也好为自己劝服这应曜找到突破口。 “凡易理者,无外乎‘归藏’与‘连山’二理,此二者皆可断吉凶。‘归藏’一理,源于黄帝轩辕氏,‘连山’一理,源于夏启开国之后,世人皆以为此二者已然失佚,其实不然。” (周易,汉朝时才称为易经,秦朝时叫易理,最早的周易又有“归藏”与“连山”二者,只可惜在战国后期就已经失佚,相传夏人就是凭借“连山”易治理的水患。) “子房兄,你以为‘归藏’与‘连山’二易真没有失佚吗?”应曜期盼地望着张良,一脸热忱地问道。 “不知应曜兄为何对这易理如此痴迷?” 看到应曜对“归藏”与“连山”二易如此感兴趣,张良暗自窃喜不已,正愁自己找不到招揽此人的突破口,却不想他自己就主动暴露了出来。 “子房兄啊,实不相瞒,我乃姑布子卿老祖相术一脉传人,如今我这相术一脉势微,皆因‘归藏’失佚所致,若是能得‘归藏’,我必将老祖相术一脉发扬光大。” 看到应曜眼中露出的殷切期盼,张良内心纠结了起来,不知该如何抉择,自己的师父“圯上老人”传授给自己的“天书”中就有完完整整的“归藏”、“连山”二易。 张良内心纠结不已,这“归藏”、“连山”可是师父传授给自己的,要是自己贸然将“归藏”易教授给应曜,会不会改变着天下的运势。 看到张良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应曜断定张良应该知道“归藏”易的下落,满怀期待地看着张良。 九十五章:兴办大秦太学 张良盯着应曜思索了一会儿后,心中坚定了一个想法。 “也罢,只要这天下百姓能得到大贤教化,即便我背上这违背师命的罪名又有何妨呢!”,张良暗自打定了主意。 “应曜先生,若是我能将‘归藏’一易教授给先生,不知先生可否愿意与我一道回咸阳,主持太学,替公子教化苍生。” 听了张良的建议,应曜一时不说话了,眉头微蹙在一起,内心激烈地权衡着出山一事。 片刻之后,应曜眼光中闪过一丝坚决,已然做好了选择。 “子房兄,若是能将‘归藏’易传授于在下,子房兄便是在下师长,应曜以后必以师长之礼待之,莫说去咸阳主持太学,今后凡是子房兄所命,无又不从。” 见应曜选择跟自己去咸阳,张良便将“归藏”易悉数传授给了应曜。半日时间,应曜便将“归藏”一易悉数记了下来。 翌日,应曜便乘着张良的车驾与张良一道返回了咸阳。 回咸阳的车驾上,张良一直被一个问题困扰着,直到车驾进了函谷关,张良才将这个疑问向应曜提了出来:“应曜兄,既然你当初向这天下之人表明了不愿出山的志向,此番随我入咸阳,就不怕天下人笑话吗?” “哈哈哈……,子房兄此言差矣,在下当初之所以要说那不愿出山之言,实为阻拦那些想请在下出山从政之人的借口罢了,至于天下人的议论,大可不必理会,只要在下心安理得,何必在乎天下人之言呢?昔日仲尼(孔子)有过宋之危,其自比为‘丧家之犬’,时人戏谑之,圣贤尚且不惧流言,在下何必自囚于人言呢?” “应曜兄真性情之人啊!”张良由衷地感叹道。 …… 当应曜归附扶苏的消息传到商山时,一时间惊坏了“商山四皓”,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应曜竟然会如此好请,甚至都没有出动扶苏,只一个张良就将应曜带回了咸阳。 “吴实兄啊,还真让你说中了,看来我等只能下山了!”夏黄公崔广遗憾地说道。 “是啊,人家都已经请来了应曜,我等还有什么理由迁延不去呢?” 就在应曜到达咸阳五日后,“商山四皓”也紧随其后地赶到了咸阳。 这日朝议,众臣齐聚麒麟殿。 就在朝议即将开始时,只见一名内侍从带着一名中年人与四名老者来到了朝堂上。 众臣则是一脸敬意地打量着这五人,低声议论着,无论是商山四皓,还是应曜,都是当世大贤,他们早就听说过这些人的大名,当他们看到这五人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还是感觉有些恍惚。 扶苏也不阻拦,毕竟这几人的名望太大,突然出现在朝堂上,要想群臣快速安静下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像后世追星之人见到自己的偶像一样。 好一会儿之后,群臣的议论之声逐渐平息了下来,扶苏开口了: “诸位臣公,这五位大贤想必诸位已经知道是何人了,淮阳山应曜先生,还有‘商山四皓’,既然诸位大贤来助我大秦,那我便不能亏待诸位大贤,我意继续修建阿房宫,使其成为我大秦太学、大秦农械院、大秦格物院、大秦医馆的驻所。诸位大贤,不知你们意下如何?”扶苏说完向应曜与“商山四皓”投去询问的眼神。 应曜等人听闻扶苏愿意将阿房宫用作太学的办学场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因为他们知道阿房宫是这咸阳城诸多宫殿中规模最大,修建最好的宫殿,扶苏都将阿房宫拿出来了,可见其对于兴办太学的重视。 “公子,既然这太学的宫苑有了,那这太学弟子从何而来呢?”应曜关切地问道。 扶苏满意地看着应曜,显然应曜所问切中了兴办太学的关键,可见这应曜此番来咸阳绝不是走过场的。 要说这太学,从周朝开始就一直存在,只是太学的学生都是贵族子弟,寻常百姓别说进太学求学,大多数人连书简都不曾见过,在扶苏看来,没有百姓的太学就是形同虚设,他的目的是要将大秦打造成一种领先世界的文明,不仅仅只是一个国家,因为只有文明才能深远地影响世界,而这就需要无数有文化的秦国百姓来支撑。 “既然要教化天下苍生,那这太学自然就要面向天下百姓,如今我大秦造纸与印刷之术已日臻完美,这是天下人的福气,我意即刻组建大秦印书府,由府库出资,将孔孟、老聃等百家先圣之教整理成册,印制后发行天下,供天下好学之人研读。” 听了扶苏说的这些,无论是应曜与“商山四皓”,还是李斯等人,俱被震撼得无以复加,将圣贤之教推行天下,这是多大的手笔啊,这可是他们毕生的追求,想不到扶苏已经在谋划了。 “当然了,既然要教化苍生,太学弟子就从这天下好学之人中选取了,我大秦有军功授爵制,那就再加一个:太学分配制,我大秦太学每年在春秋两季组织两次大试,考较天下好学之人的学识,择优招录入太学,这些人在太学修习三年,凡是学有所成者,即可外放各郡县为官。” 对于扶苏说的这些,应曜等人越听越兴奋,这些都是他们毕生所愿,想不到扶苏竟然都想到了。 再看“商山四皓”,此时对扶苏那里还有半分的轻视之心,眼神中满是震撼之色,当然了,其中还夹杂着满意的微笑。 作为当世大贤,他们最大的追求无非就是将自己从历代圣贤那里继承的学问传承下来,传授给天下苍生。 就拿“商山四皓”来说,虽然他们四人所擅长的学说各不相同,但是无外乎诸子百家之说,当时秦始皇“焚书坑儒”,他们见发扬自己的学说无望,只能选择消极避世,如今这公子扶苏不遗余力地想要发扬百家之说,教化天下百姓,他们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呢,这不正是他们之前一直孜孜以求的吗? “臣应曜替天下好学之人拜谢公子”应曜说着真诚地拜伏了下去。 “臣崔广、臣周术、臣唐秉、臣吴实,替历代圣贤拜谢公子。” 在崔广的带头下,周术等三人齐身向扶苏躬身揖礼道,因为他们四人是打着历代先圣的旗号在感谢扶苏,因此只是躬身行了揖礼,并没有像应曜一样拜伏在地上。 扶苏从御座上站了起来,踏着玉阶快速地走了下来,俯身扶起了应曜,打量了应曜身后的“商山四皓”一眼。 “教化大秦百姓之事就拜托诸位大贤了!”扶苏说着俯身对应曜及其身后四人行了一个揖礼。 “请公子放心,此事我等必然尽心尽力。” “我还有一些话,想要告诫诸位大贤,兴办太学,诸位要心存敬畏之心,此乃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举,烦请诸位务必尽心。” “好一个为万世开太平”周术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安排好应曜等人后,扶苏将目光转移到了李斯身上。 “丞相,此事还需丞相全力协助啊!” “请公子放心,臣定不负公子所托。” 就在扶苏给李斯安排完任务后,代表宗室的嬴钺开口了:“禀公子,臣以为适才公子所谋划不善,还请公子三思?” 九十六章:文武之道 扶苏疑惑地看了嬴钺一眼,然后扫视了一眼群臣,径直走回御座处坐了下来。 “八叔,既然你反对我的安排,那就说说理由吧。” 扶苏也不生气,给了嬴钺一个表达自己意见的机会。 “公子,你可知先帝为何要行‘焚书坑儒’之事?只因天下儒生妄议朝政,煽动百姓对抗我大秦朝堂,所以先帝会顶着天下人的非议作此决断,如今公子不但要这儒生入太学,还要让他们做官,试问公子要将先帝置于何地?” 扶苏完全没想到这嬴钺竟然会拿先帝“焚书坑儒”一事来做文章,确实让扶苏始料未及。若是自己坚持要让天下儒生入太学,从政,必然会被宗室子弟以及先帝旧臣攻攻讦,要是自己畏惧攻讦之言,听从宗室建议,又会寒了儒生及天下好学之人的心。 “八叔言之有理,贸然让儒生入朝为官,确实有违先帝圣明,是扶苏考虑不周。” 听到扶苏如是说,应曜等人脸上露出了不满之意,他们没想到扶苏这么快就向宗室妥协了,看来还是自己看错人了。 “公子,既然如此,还请公子放我等回去。”夏黄公崔广失望地说道。 看到夏黄公要请辞,嬴钺脸上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得意地打量着眼前的应曜等人,等待扶苏废除刚才的决议。 “夏黄公,稍安勿躁。既然八叔所言有理,明日我便去太庙向先帝告罪,向列祖列宗问一卜,若是先帝不满我的决议,就请降下灾厄,我一人承担,请天下好学之人入太学,参政一事我意已决,不做更改。” 嬴钺还以为扶苏会在孝道的威逼下,不得不废除请儒生入太学,参与朝政的决议,没想到扶苏竟然提出了这样一个不痛不痒的解决方法,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在秦人看来,向祖宗告罪,可是对自己下了狠手。 “公子,万不可如此啊。”李斯赶紧开口劝阻道。 “公子一人担负我大秦社稷,怎可轻易发下如此重誓呢?” “还请公子收回成命” …… 一时间李斯、蒙毅、张良等人纷纷开口劝阻,因为在他们看来,若是先帝不满扶苏的决议,必然会将灾厄降临在扶苏身上,所以他们一时间惶恐不已,害怕扶苏发生意外。 “诸位臣公,不必担忧,我乃大秦公子,又是先帝嫡长子,况且扶苏此番行径也是为了我大秦社稷,先帝怎会轻易降灾于我呢?”扶苏笑着对李斯等一众大臣劝解道。 众臣都知道扶苏的脾气,凡是扶苏决意要做的事情,谁都劝服不了。 大家见劝服不了扶苏,只好作罢。 “臣蒙毅有事要奏,嬴钺其人,为公子宗室领衔之人,怎奈其人居心不良,意图坑害公子,臣蒙毅请诛之。” 蒙毅原是始皇帝重臣,如今又被扶苏拔擢为左丞相,对扶苏那是忠心不二,如今见扶苏被嬴钺逼的都要去太庙告罪,甚至还有可能会被先帝的神明降灾,一时间愤恨不已,便自然而然地将满腔怒火转移到了嬴钺身上,于是率先开口弹劾嬴钺。 “臣李斯附议” “臣下也以为奉常(秦朝官职,负责祭祀与宗室)嬴钺居心不良,意图坑害公子,毁我大秦社稷,臣下还请公子诛杀此恶贼。” …… 因为有蒙毅带头,大多数朝臣都开口谏言扶苏,请求诛杀嬴钺。 看着朝堂上的变故,商山四皓笑看着群臣,没有做任何表态,但是眼中满是对扶苏的赞赏之意。 再看应曜,则是一脸平静,既没有喜悦之色,也没有丝毫不满。 其实扶苏早就注意到了群臣,商山四皓以及应曜的表现,只是没有刻意去理会罢了。对于应曜的反应,扶苏着实有些好奇,为何此人能如此平静,实在是匪夷所思。 嬴钺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如此地步,顿时悔恨不已,这么多的大臣都在谏言诛杀自己,说不定扶苏真会拿自己的首级去平息群臣的怒火。 扶苏打量了嬴钺一眼,此时这嬴钺脸上哪里还有一色血色,苍白的脸上写完了悔意,此刻正战战兢兢地望着扶苏。 “列位臣公,我理解你们的心意,全是为了我大秦社稷,扶苏拜谢了,只是适才奉常所言也是为了不伤先帝之明,还请诸位见谅,若是因一时不察说了不该说的就要诛杀,那今后这朝堂上还有谁敢说话呢?诸位说是不是如此道理。”扶苏说着一脸诚恳地扫视了群臣一眼。 见扶苏没有处置自己的意思,嬴钺这才从惶恐中回过神来。 “臣嬴钺拜谢公子不杀之恩” “八叔,念你也是为了不伤先帝之明,此番就不计较了。”扶苏故作大度地饶恕了嬴钺的罪责。 没有了嬴钺的阻拦,扩建大秦太学一事顺利落地了。 自从应曜与商山四皓归附扶苏,并在阿房宫基址上扩建大秦太学的消息传到大秦各地后,各地的儒生纷纷拾起已经冰冷的辅政之心,再度捧起了《论语》等书籍,被“焚书坑儒”一事诛杀大秦文脉再度迎来复苏。 这一日,李斯忧心忡忡地来到上林苑,向扶苏汇报一件重要的事情。 “禀公子,这儒生们活过来了,可是行伍之人又闹起来了,各大营均有请命书函,请求公子废除太学推荐制,老臣以为此事关系我大秦安危,不可大意啊!” 扶苏早就想到这些行伍之人必定会闹腾的,毕竟他们从军打仗就是为了封妻荫子,如今扶苏弄出个“太学推荐制”,这不明摆着要让那些儒生们分走原先属于他们行伍之人的爵位与官职吗?他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不闹腾一番都对不起行伍之人的血性。 武将治国,百姓活的太累;儒生治国,又会让国家缺乏尚武精神,因此需要平衡好二者的关系,既要让百姓活的轻松一些,还要保持大秦军队的战力,这就让扶苏有些难以掌握了,毕竟他也是第一次主宰一个国家。 九十七章:与李斯论道 “丞相,你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扶苏问道。 “禀公子,老臣以为让儒生帮着治国弊大于利,那日公子在朝堂上做出了决议,臣只能全力支持公子了,其实臣还是对儒生治国有些异议的。想当初先帝制定‘焚书坑儒’之策,臣也是赞同的,公子此番兴太学,让儒生参与治国理政,臣实在看不明白,还请公子明示一二。” “自商鞅变法以来,我大秦一直以耕战为主,先帝又奉法家之说为我大秦法度依据。其实不然,法、墨、儒、兵,并非一成不变,以哪家理论为政,是要依我大秦国力而定,如今我大秦已然扫灭六国,再以法家理论治国就有些不合时宜了,‘军功授爵’制也是一样。” 李斯这才明白了扶苏的意图,但是还有疑问。 “公子,老臣明白公子的意思了,如今我大秦该以哪家之说为政呢?” “我以为此番太学选择儒生就不要拘泥于一家之才了,法、墨、儒、兵等诸子百家皆可为太学弟子,百家之言,各有其长,亦各有其短,就让那百家之言互相攻讦,互相论证,以求得出一门包容百家的大学问,这才是我的目的。” (秦末时将所有读书人都称为儒生,没有特指儒家弟子。) 汉武帝时,刘彻遵从董仲舒之言,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此举虽然为汉武帝治国提供了便利,但是将奴性深深地烙印在了民族之魂中,更是阉割了民族的血性和尚武精神,要说儒家思想的功劳,也是不能回避的,五千年文明之所以没有断代,儒家功不可没。 扶苏以为太学中除了商山四皓以及应曜等人外,他还打算客请精通其他诸子百家学说的大贤来太学执教,让他们在太学中辩经论道,形成一门包容并蓄,没有奴性的至臻学说,为大秦乃至后世奠定文化之根,这些扶苏是不会告诉李斯的。 扶苏虽然说了一大堆,但是依然没有切中李斯来找他的症结所在,对于行伍之人闹腾一事,还是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解决方案。 “公子,老臣明白了你的意思,眼下该如何平息行伍之人的怒火呢?”李斯急切地问道,说一千道一万,不管谋划的有多深远,眼下行伍之人闹腾可是最为急迫之事,是扶苏首要解决的问题。 “丞相,若是我大秦同时施行‘军功授爵’与‘太学推荐’两套选才制度,按照行伍与儒生各一半的来授爵委官,是否可解眼下之事?” 李斯完全没想到扶苏竟然会拿出这样一个解决方案来,这样既满足了儒生的愿望,又解决了行伍之人授爵委官的问题,但是施行起来却不太容易。 “禀公子,此事虽然可行,却是不易啊!行伍之人与儒生向来不和,让他们一起为政恐怕会起嫌隙啊。” “行伍之人缺乏为政之术,儒生又太过于懦弱,将此二者放在一起,也是一件好事,开始会有一些不和之音,长此以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扶苏对李斯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文人不耻兵谋,武人不屑仁义之道。孔子曾说过:“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可见儒家对攻伐之事的不喜,这其实也算是儒家思想造成的一个弊端。以仁义道德治国,并非不可,只是这仁义道德也需要武力来保护,仁义只在兵锋之下,圣教还需行伍维护。 并非扶苏不喜欢孔孟之言,而是孔孟治国的治国之道太过于理想主义了,脱离了实际。 将行伍之人与儒生放到一起,不起嫌隙那是不可能的,若是为了一时的安逸就选择逃避,那文武相轻的弊端就会越来越大。 儒生与行伍之争,就是后世文武相轻的源头,此番扶苏没有让儒家一家独揽太学,就是想让兵家与法家的阳刚之气祛一祛儒家的奴性。 将文武之人放在一起,也许扶苏为政期间都会被行伍与儒生之间的矛盾所困扰,但他没想过要回避,如果他回避了,后人就要面对这个问题,而且他们之间的矛盾会更严重,让行伍与儒生融合,互相理解,并非他这一朝所能完成的,但他愿意为解决此事倾尽全力。 听了扶苏的意见,李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了上林苑,因为他相信扶苏的安排,更是相信扶苏的眼光要比自己长远。 九十八章:筹建大秦三大院 在李斯的主持下,大秦太学以及选材之事逐步落实了下来,虽然行伍之人的反对之声依然存在,但是已经微不足道了,完全对朝政构不成威胁。 眼见太学之事步入正轨,扶苏又将目光放在了组建大秦农械院,大秦医馆,大秦格物院一事上,并将此事提上了议程。 富民强国,首要在于提高大秦百姓的医食住行。 拿农业来说,秦朝时亩产在一百二十斤左右,到了明朝时期,粮食亩产量就达到了三百斤,两者比较相差一百七十斤,按照“扶苏”掌握的知识,只要新组建的大秦农械院经过他的指导,即便短时间内产量达不到明朝时期的标准,翻过亩产二百斤大关并非难事。 再说医学,由于秦朝时医学不发达,所以秦朝人的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多岁。作为一名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人,深知医学的重要性,他虽然不敢奢望建立大秦医馆后秦人的寿命能得到大幅度提高,至少最基本的病症要轻松治愈。 至于格物一说,就是古代对于科学的统称。格物一词,最早出自于《礼记?大学》:“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组建大秦格物院,扶苏的本意就是要将追求科学提高到大秦国策层面。 这日朝议,扶苏将自己即将组建大秦三大院的决议告知了群臣,当然了,迎来了群臣的反对声一片。这些人之所以有异议也并非反对扶苏修建三大院的决议,而是担心大秦财政担负不起三大院的耗费。之前先是经略河西之地,又是攻伐南越,靠发行大秦国债券积攒起来的钱粮已经消耗了一大半,如今又要耗费巨资筹建这莫名其妙的三大院,着实让众臣一筹莫展。 在群臣看来,除了大秦农械院还有些许搞头外,大秦医馆以及大秦格物院都是笑话。 在他们看来,人之康健,皆由上天注定,医者只要能医治伤寒、包扎创伤即可,至于其他的,他们完全没有考虑过,因为他们认为那都是上天的事情,绝非医者所能左右,花费巨资筹建大秦医馆,纯粹就是乱花钱。 说到大秦格物院,群臣以为更是荒谬,他们以为格物之说虽是先圣所说,但是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就让那些闲得发慌的儒生去格一些即可,完全用不着劳民伤财地去建造什么大秦格物院。 看到群臣一片反对,扶苏无奈地摇了摇头,毕竟知识上的巨大鸿沟那是无法逾越的,这些大臣反对他的决议也是出于对大秦的一片忠心,自己总不能将自己的观念强加给这些人,更不好强行通过这项决议。 “看来不拿出一些有力的证据是说服不了这些顽固的”扶苏暗自思量道。 片刻之后,一条计策从扶苏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既然你们反对筹建大秦三大院,那我就用医学和农学作为武器,好好给你们上一课”,扶苏考虑一番后就想到用这个办法来打败群臣,让他们知道这三大院的作用。 “丞相,不知我大秦田地亩产是多少?”扶苏饶有兴趣地望着蒙毅问道。 “禀公子,我大秦之地亩产不均,多者亩产一百五十斤,少者不足百斤,若是按照我大秦田地总数与收成计算,亩产大概在一百二十斤左右。” 听了蒙毅的回答,扶苏满意地点了点头,可见对蒙毅这个左丞相的回答甚是满意。 “诸位臣公,若是筹建大秦农械院能让我大秦粮食亩产超过一百八十斤,你们还会反对筹建大秦三院之事吗?” “莫说一百八十斤,只要达到一百五十斤,我等便无话可说,只是眼下时节已入冬时,到哪里去找地种呢?”治粟内史说道。 “此事不难,桂林郡之地四时如春,冬日亦可耕作,要不我与诸位打个赌约,我们各自召集一批善农之人,各自耕种一百亩土地,丰收后再比较收成情况,若是亩产达到了一百八十斤,各位不要再反对组建大秦三院之事如何?” 扶苏挑衅地打量了群臣一眼,然后自信地说道。 “好,我等就以此为赌约,若是到时候亩产达到一百八十斤,我等不再阻拦公子建立大秦农械院一事,至于大秦医馆与大秦格物院,不在此赌约之内。” 蒙毅狡黠地对看了扶苏一眼,然后暗自腹议道:“一个赌约就说一件事,还想靠比拼种地一事捎带上大秦医馆与大秦格物院,幸亏我还算机智,不然有上当了。”蒙毅说着鸡贼地对扶苏说道,然后有意无意地瞥了李斯一眼。 李斯微微地点了点头,满意地扫了着蒙毅一眼。他最害怕的就是蒙毅会盲目地顺从扶苏,这会害了扶苏的,他对蒙毅的期望是既忠于扶苏,又能在关键时刻阻拦扶苏的一时冲动,显然这次蒙毅的表现不错。 对于蒙毅与李斯二人私下的眼神交流,扶苏早就注意到了,除了无语地望着蒙毅与李斯二人,一时也无话可说。 片刻的沉默后,扶苏再度开口了: “要不我与诸位大臣再做一个赌约,我在这咸阳城中召集一些医倌,将他们聚在一起研习医术,就以一个月为期,一个月后你们就在这咸阳城中寻找十名患风寒之症之人,我让那些医倌医治,若是十日内不能全部治愈,就算我输,筹建大秦医馆与大秦格物院一事就此作罢,若是全部治愈,各位就要全力支持建立大秦医馆与大秦格物院一事,诸位以为如何?” 扶苏扫视了群臣一眼,然后将目光聚焦在蒙毅身上,对蒙毅一脸真诚地说道。 见扶苏如是说,蒙毅也不好再反对,只好点头同意扶苏的赌约:“就依公子所说”。 之后几日,群臣与扶苏各自行动了起来。 九十九章:医治风寒症 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咸阳宫侍卫便从内史郡各地找来了三十多名善农之人与医倌,然后奉扶苏诏命将这些人安置在了上林苑。 早在咸阳宫侍卫刚出去找寻这些人时,扶苏就已经开始从脑海中淘取农业和医学的相关知识,就拿他在穿越前了解的知识来说,显然只是后世浩如烟海的农、医知识中最基础的一些皮毛,即便如此,这些皮毛知识放在大秦这样一个时代却是顶尖的存在。 扶苏将治疗风寒之症的医理,还有那些后世常见的用来治疗感冒的药方告诉了这些医倌,不过也是金银花、连翘、柴胡等这些药物组成的最简单的药方。当然了,此时这些药材的名称并非如此,扶苏也不不知道这些药材在秦朝叫什么,欣慰的是自己竟然机缘巧合地认识这几味药材。 经过扶苏的指导后,这些医官也不做作,就拿着扶苏绘制的这几味药材的粗略图去山中寻找这些草药了。 趁着这些医倌去山中寻药的机会,扶苏又将那些善农之人召集在了一起,与他们一起研讨起农业增产的方法,扶苏也不藏拙,将自己从后世带来的农业知识选择性的教授给了这些农人,无非就是选种,堆肥,施肥,倒茬等这些最基本的增收手段。 经过五六天的探讨论证,这些善农之人在扶苏的帮助下制定出了一套完整的增产方法,就等着让这些农人拿着这些方法去桂林郡与那群代表群臣的农夫们一绝高下了,要是按照这种方法来管理田地,达到后世明朝时期亩产三百斤的标准不敢说,但是亩产翻过二百斤大关还是有希望的。 等这些农人做好南下桂林郡的准备后,扶苏便将这一消息知会了那些与自己打赌的群臣。 此时那些以李斯、蒙毅为首的群臣也早就准备好了,在他们看来,种地无非就是播种,收割这些简单的事情,至于收成,完全就要靠上天的意思了,他们认为农业之事根本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地去准备什么,他们甚至都不想去找寻善农之人,只是碍于扶苏的面子,只好应付性地从咸阳城中找了几名农人应数。 当他们收到扶苏已做好准备的消息后,便带着他们找来的农人赶到上林苑。 翌日,一队应龙军护送着这些农人踏上了前往桂林郡的行程。 这些善农之人离开咸阳的次日,那些按照扶苏的要求去寻找草药的医倌也陆续返回了咸阳,只不过他们每个人都背着一篓草药。 等这些医倌将各自采集的药材倒在扶苏面前时,扶苏便仔细地在这些草药中寻找了一番,竟然真的找到了金银花、柴胡等寥寥几种他认识的草药,不过还有一个遗憾,就是能用的金银花等药材太少了,完全不够治疗十名伤寒之症患者的用量。 对于这个问题,扶苏很快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他想要派一些士卒拿着金银花等药材样品去咸阳附近的乡集,发动百姓上山采药,然后再从百姓手中花钱买回这些药材。 一众医倌看到他们采集的药材中有扶苏指定的药材,一时间兴奋不已。 时光匆匆,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扶苏与群臣约定好践行赌约的时间了。 这一日,君臣齐聚麒麟殿。 “禀公子,臣已奉公子诏命寻来了十名风寒症之人,不知该如何处置?”蒙毅出列禀奏道。 听闻蒙毅所言,百官一脸期待地望着扶苏,他们迫切地想知道扶苏如何践行与他们的赌约,又将如何医治这些患有风寒之症的患者呢。 扶苏也不理会群臣的好奇之心,而是直接开始践行与群臣的赌约。 “带那些风寒症病患进来”扶苏对蒙毅吩咐道。 片刻之后,一名侍从带着十名患有风寒症之人走进了麒麟殿。 扶苏打量着这些风寒症病患,只见这些人一副衰相,流鼻涕的流鼻涕,流眼泪的流眼泪,当然免不了昏昏欲睡之人。 风寒之症,其实就是后世的感冒,这些都是感冒最常见的症状。只是受制于大秦落后的医疗条件,那时并没有有效的药物,除了依靠自身的免疫力来硬抗,再没有其他办法,因此秦朝时风寒之症的致死率也并不低。 打量了这些患者一阵后,扶苏对身边的内侍吩咐道:“你去将那些医倌请到这里来”。 少顷之后,那些医倌在内侍的带领下来到了麒麟殿朝堂,只见最前面的两名医倌提着一个巨大的簋(秦朝盛装水或者饭的容器),不知道里面盛着什么。 当这些医倌来到朝堂上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些病恹恹的风寒症患者。 “就是这些人,不知诸位能医否?” 待众医倌立定,扶苏开口询问道。 “禀公子,能医。” 为首的医倌看了群臣一眼后,有些心虚地回答道。 其实这名医倌心里也没有底,但是碍于扶苏的叮嘱,只好如是回答。他不知道扶苏让他们熬制的这些药汤有什么作用,更不敢确定这些药汤能否医好这些风寒之人。这一切只因扶苏提前叮嘱过他:“无论风寒症之人病情如何,你只要满口答应即可。然后让这些病患每人喝上一觞簋中的药汤即可”。 这名医倌回答了扶苏的问题后,就径直走到了铜簋处,拿起铜勺从簋中舀起一勺勺药汤,倒进了觞中,然后让侍卫端着盛有汤汁的觞来到风寒症患者处。 那些风寒症患者疑惑地望着觞中黑不溜秋地汤汁,不知道这医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至于群臣,则更是看不明白这些汤水有何用处。 秦朝时期,医学尚处在萌芽阶段,在这些大臣的认知中医生与方士几乎等同,除了包扎伤口之类的医疗手段外,再没有见过医倌还有什么其他的治疗方式,此时群臣看到侍卫端着的盘子中那一觞觞黑不溜秋的汤汁,一时间想不明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诸位,此药汤乃是专治风寒之症的,还请大家喝了觞中的药汤。”为首的医倌对患者与群臣解释道。 “此汤汁可医风寒?”蒙毅看着医倌惊讶地问道。 “禀大人,此汤汁确有医治风寒之症的功效。” 蒙毅疑惑地打量了眼前的医倌几眼后,又将询问的目光投到了扶苏身上。 扶苏看到了蒙毅眼神中疑惑的表情,只好朝蒙毅轻轻地点了点头,证明医倌所言非虚。 见扶苏都点头同意了,蒙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暂时收起好奇之心,退回到班列中,期待的望着内侍手中的药汤。 直到此刻,那些风寒症患者们便不再犹豫,纷纷端起盘中的药汤,送到了嘴边。 当这些药汤灌进患者的口中时,这些患者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怪异,个个蹙眉皱脸的。 见这些患者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蒙毅等人又要迷茫了。 “诸位,此药汤虽然有些苦涩,但是却有奇效,还请各位忍一忍喝掉。”为首的医倌不得不再度出言解释一番,劝说这些患者们将此药汤喝掉。 这些患者也不扭捏,纷纷强忍着苦涩将药汤喝完了。 等这些病患喝完药汤后,便在内侍的带领下离开了朝堂,只留下蒙毅与李斯等人面面相觑。 一百章:建立大秦医倌之事落地 次日朝议时,这些风寒症再度来到朝堂上,只不过他们中大多数人的状态要比昨日朝议时好上许多。 所谓眼见为实,当一众朝臣看到这些风寒症患者们的状态要比昨日好上许多时,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之心,于是纷纷开口悄声议论了起来。 按理说只用金银花、柴胡等几种简单的药材煎治的药汤并没有那么强的治疗效果,只不过因为这些患者是第一次服用这种药汤,药效自然就明显一些。 这些汤药会有这样立竿见影的效果,作为这件事情推动者的扶苏也是始料未及。看着这些状态要比昨日好上许多的病患们,扶苏一脸傲娇地打量群臣,目光不停地在群臣身上游弋这,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盯着那个,脸上挂着是满满的骄傲。 虽然已经出现了如此有说服力的现象,但扶苏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像昨日一样让那些医倌给这些病患们饮用了与昨日一样的药汤。 一日之后,这些病患又一次来到了麒麟殿朝堂上,这一次又要比昨日好上许多,已经有一半的病患看上去已经痊愈了,至于那些还没有痊愈的患者,也已经好的八九不离十了,相信用不了一两日,这些人也会痊愈的。 看到那些汤药有如此奇效,站在玉阶下的群臣都快要集体失语了,这两天发生在朝堂上的事情可是狠狠地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风寒之症,只要饮用几觞药汤,就能在短短几日内痊愈,要不是这么神奇的事情就发生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都要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了,况且那些病患也都是他们自己找来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不信。 治疗这些病患,除了麒麟殿,还有很多地方可去,扶苏之所以要选在这麒麟殿,就是想要将治疗的效果最为直观地呈现在群臣与那些医倌面前,群臣本就不同意自己组建大秦大秦三院,他们反对理所应当,但是众医倌怀疑就会影响到大秦医馆日后的发展了,要是不能将这些医倌震慑的服服帖帖,那这大秦医馆以后的发展就堪忧了。 扶苏此举不仅在震慑之前几日,那些医倌虽然与扶苏探讨了伤寒之症的医理与治疗方法,又遵从扶苏的诏命入山寻药,但是他们内心依然对扶苏提出来的治疗方法心存疑虑。 当这些医倌亲眼看到病患们在短短几日就痊愈的情况后,已经拾起了对扶苏的怀疑,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大秦医馆的建立。 从百官以及医馆们诚服的眼神中,扶苏确定自己的期望已经达到了,于是不再纠结,准备赶紧将建立大秦医馆一事敲定。 “诸位臣公,不知诸位对医倌们治疗风寒之疾的方法满意吗?”扶苏笑着问道。 “禀公子,老臣心服口服了。” “禀公子,臣也服了。”李斯与蒙毅二人带头表态道。 有了李斯与蒙毅二人带头,群臣纷纷表态,向扶苏与一众医倌表达着自己的佩服之情。 见群臣纷纷出言表达这各自的钦佩之情,医倌们一时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讪笑着望着扶苏,因为这一切都是扶苏的安排,他们只不过执行了一下。 这些医倌们虽然有些难为情,但心里其实早就乐开了花,毕竟他们可是参与者,此时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扶苏果断将议题引到了建立大秦医馆一事上。 “列位大臣,这医倌之能你们也看到了,那这建立大秦医馆一事你们以为该当如何?”扶苏满怀期待地问道。 不等扶苏话音落地,整个麒麟殿瞬间陷入到落针可闻的安静中。 众臣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集在李斯与蒙毅二人身上,期待这二人率先做出表态。 一百零一章:刺激群臣 看到群臣都在看自己,李斯与蒙毅二人感觉有点儿发懵,他们也没想到这些同僚们会将这个问题直接抛给他们俩人。百官虽然没有直接点明他们二人,但那一双双像狼一样的眼睛盯着他俩,要比直接将他俩推出来更直接。 蒙毅一脸忧郁地回头看了群臣一眼,然后无奈地站了出来。 “禀公子,臣以为此事不宜……。” 见蒙毅开口,李斯故意咳嗽了一下,打断了蒙毅说的话。 “公子,老臣以为此事可行,只是这筹建大秦医馆在花费上能不能省着些。”李斯打断蒙毅后开口谏言道。 蒙毅疑惑地看着李斯,不知道这李斯究竟是何意思,之前不是他教导自己要及时劝谏扶苏,让他不要死命的花钱,如今这李斯怎么又反过来堵住自己的嘴,还要同意扶苏修建大秦医馆一事呢,蒙毅百思不得其解。 见李斯突然同意了自己的决议,扶苏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前这老头不是极力反对自己筹办大秦医馆吗,现在怎么就突然变卦了呢? “既然丞相没有异议,那此事就这么定下来吧?” 害怕此事再生变乱,扶苏立即拍板将此事定了下来。 “公子,老臣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扶苏笑盈盈地看着李斯,等着李斯将不当讲的话说出了。但凡当不当讲的话,就是不当讲的话,不过最终都会讲出来。 “禀公子,这些医倌的医术大家都见识过了,着实不错,要不就在这咸阳宫里找一处宫室,让这几位医倌研习如何?” 这哪里是同意自己的决议,而是变着法的将自己筹建大秦医馆的梦想局缩在这咸阳宫里,看似同意了自己筹建大秦医馆的决议,实际上是在糊弄自己。 再看蒙毅,此时脸上那里还有一份疑惑之色,而是钦佩且贱兮兮地望着李斯。 扶苏心下立时便明白了李斯的意图,暗自感叹道:“这个老东西,竟然忽悠到我头上了”。 “众位臣公,既然丞相如此说,那就依丞相所言。我还指望这大秦医馆能研究出更多好的药方,使列位臣公个个都能活过半百之年,依我看,只要集天下医倌之才,这医病救人之术必有所成,到时候保列位臣公活个五六十岁并非难事。唉!看来此事只能就此作罢。”扶苏说着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在扶苏的刺激下,玉阶下的群臣哪里还能站得住,就连蒙毅都有些心动了。 “左丞相大人,你以为适才公子所说能成真吗?”一名大臣看着蒙毅低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以公子之才,我看此事未必没有成算,你想一想,自己公子承继大秦监国公子以来,所行之事哪一件不是惊人之举。” “是啊,公子之识绝非我等所能揣度的,要不我等竭力扶持公子兴建大秦医馆一事,丞相以为如何?” “也罢,那我就陪诸位同僚一起谏言一番,扶持公子兴建大秦医馆一事。” 看到扶苏所言刺激到了蒙毅与一众同僚,李斯已经知道坏事了,试问这天下之人何人不期盼自己能多活几岁呢?始皇帝当年派徐福出海去找寻仙药,不就是为了长生不老吗?眼下扶苏此举就是在拿这天下最大的诱饵来诱惑群臣,试问会有人不动心吗? “禀公子,臣以为将这大秦医馆设在这咸阳宫,实在有些太儿戏了,臣建议这大秦医馆就建立在阿房宫中,规格就与大秦军械院与大秦军事学院同等视之。”蒙毅带着群臣的期望率先做了表态。 一百零二章:扶苏让步 见蒙毅开口,李斯便知道此事凭自己一人之力已经拦不住了,只好郁闷地起身,然后缓缓地向扶苏行了揖礼。 “禀公子,既然诸位同僚都同意此事,老臣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老臣还有一事恳请公子允准,李斯老迈,已难堪大用,还请公子罢免了李斯,放李斯归养上蔡故地。” 对于李斯突然请辞一事,扶苏与蒙毅等一众群臣完全没有意料到。 “丞相,不可如此啊!”蒙毅赶忙出言劝解道。 “是啊,丞相,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况且丞相大才,此时怎敢轻言归养一事呢?” …… 群臣纷纷出言劝解李斯,希望李斯收回归养的请求。 等群臣劝解的差不多了,扶苏知道接下来该自己出场了,对于李斯请辞一事,扶苏知道这是李斯以退为进之计,目的就是逼自己主动放弃建设大秦医馆一事。 “丞相啊,怎能轻言归养之事呢,我大秦还有许多事情要靠丞相帮扶苏谋划呢。”扶苏对李斯言辞恳切地劝说道。 “如今公子要兴建大秦医倌,老臣知道此事利国利民,只怕此事之后还会一大堆馆院等着呢,到那时候靠发行大秦国债券积攒起来的大秦财力恐怕会被耗尽,若是再遇到个蝗灾之类的灾祸,拿什么来应急呢?臣已经料到是这种情况,若是却臣没有提前劝谏公子,则有失为臣的本分,若是说了,又要拂了公子与列位同僚的意思。李斯思量再三,倒不如主动请辞,以全公子与诸位同僚的心意。” 这不就是一劝、二忽悠、三以走相逼的苦情戏码吗?与后世一哭二闹三上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偏偏这戏码最有效,让扶苏苦苦闷的都快要抓狂了。 “丞相,要不就依蒙毅所言在阿房宫设立大秦医馆吧,我向你保证,此后除了大秦农械院再不增设一个馆院,大秦格物院暂时也不设立了,你以为如何。”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李斯脸上带着笑意,再度朝扶苏行了一个揖礼。 “既然如此,老臣就勉为其难地留在这朝堂上吧,只是公子要知道君无戏言,大秦医倌之后不能再设其他馆院。” 自己明明说了除了大秦医馆与大秦农械院之后不再设馆院,怎么在李斯这里就成了大秦医馆之后不再设立馆院,这不对啊。 “丞相所言极是,书吏,拟诏,我与群臣议定,等大秦医馆与大秦农械院一事落地后,我大秦暂时不再新增任何馆院,此诏命存档留存。” 对于扶苏死乞白赖地争取修建大秦农械院一事,李斯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那些靠发行大秦国债券积攒的财力保住了,这已经算是扶苏做出了让步,要是再逼的太狠,就会损害扶苏在群臣面前的威严,作为辅佐秦始皇统一六国的首要能臣,李斯深知这个道理。 “公子能为保全我大秦财赋,甘愿暂时放弃建造大秦格物院一事,实为我大秦百姓之福,老臣替大秦百姓拜谢公子。” 看到李斯又一次躬身行礼,扶苏感觉自己的头都要大了,只要这个老家伙恭恭敬敬地给自己行礼,准没有好事,这不眼下就已经逼着自己将建设大秦三院一事阉割成了大秦两院。 一百零三章:蒙毅的“危机” 设立大秦医馆之事在朝议上获得李斯与群臣的赞成后,扶苏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召集人马筹建大秦医馆,其实这一切都是被李斯与群臣“逼”的,毕竟这筹建大秦医馆的决议可是在一片反对声中落地的,过程可谓一波三折。扶苏哪里还敢耽搁片刻,劝说李斯与群臣时的艰辛可是历历在目啊。 之后几日,扶苏将筹建大秦医馆之事交由蒙毅负责,自己亲自督建,意在让大秦医馆早日落地,也好免去自己的后顾之忧。 当朝廷要在阿房宫建设大秦医馆之事的诏文下发到各郡县时,又一次掀起了波澜,一时间几乎所有的医倌都向各自的郡县府衙,或者各自的有秩(大乡的行政长官)、啬夫递上了名帖。 经历了大秦军械院招录工匠一事的影响,几乎所有大秦百姓都看到了为国谋事的福利,之前那些被大秦军械院招录的工匠之家的获得的待遇他们可都看见了;那些凡是被大秦军械院看中招录的工匠之家,竟然真的就免去了三年的赋税,而且据那些工匠们的家属诉说,这大秦军械院工匠们的俸禄几乎与县令大人一样,就连那些到了咸阳又被大秦军械院拒绝的工匠们,官府也免了他们家一年的赋税。 有了大秦军械院做榜样,大秦医馆招揽医馆之事就显得格外顺利,短短一个月时间,就有将近万人的医倌队伍涌进了咸阳城,扶苏特意让治粟内史从府库中拨出了一些钱粮来补助这些从大秦各地来咸阳应招的医倌们,不过这次招揽医倌,要比之前大秦军械院招揽工匠的待遇差上很多,上次大秦军械院招揽工匠时,不管工匠们最后能否被大秦军械院相中招录,可免一年或者三年赋税,然而这次并没有免赋税这项待遇。 虽然这次的待遇不比之前,但是前往咸阳应招的医倌却比之前军械院招揽工匠时多出许多,直到大秦医馆正式开始招录医馆前一日,整个咸阳城竟然出现了两万多前来应招的医倌。 为了这次医倌招录,扶苏诏命咸阳宫太医令(秦朝御医最高官职)携所有太医右府与太医左府的医官们前往阿房宫,为大秦医馆招录医官。因为人手不够,扶苏甚至破例将那些之前在麒麟殿朝堂上替自己医治风寒症病患的医倌们转成了太医右府的医官(医倌为民间医者的称谓,只有那些在太医府或者其他各级官衙供职的医者才能称为医官。) 从扶苏在朝堂上议定建设大秦医馆开始,到大秦医馆在阿房宫选择宫苑设立,再到筛选出一万两万人的医官队伍,仅仅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而这一切都是扶苏的功劳,要不是扶苏害怕夜长梦多,建设大秦医馆一事再次被耽搁,大秦医馆绝不会在短时间内建设起来。 这一日朝议后,扶苏携百官来到了阿房宫,参观大秦医馆。 因为之前设立的大秦军事学院就在阿房宫中,百官也曾来过,因此对参观大秦医馆一事并没有抱多大的兴趣。 百官随扶苏进入阿房宫,绕过大秦军事学院,就来到了大秦医馆所在的宫苑。 见扶苏与百官到来,大秦医馆的临时负责人张太和便带领一众医官赶来迎接扶苏一行。 “张太和,诸位臣公是第一次来这大秦医馆,要不你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大秦医馆如何?”扶苏笑着对张太和说道。 “诺”张太和领命后径直走到群臣面前。 “诸位大人,从那处宫殿开始到那里,都是大秦医馆的馆院。”张太的手指从左边一里外的一处宫苑划到了右面五六百步之外的一处宫殿对群臣解说道。 “什么,这些都是大秦医馆的馆院?”一名大臣震惊的问道。 “是” 张太和有些傲娇地看了众大臣一眼,底气十足地回答道。 此刻,再没有大臣敢轻视大秦医馆了,就刚才张太和所指的大秦医馆的占地面积而言,已经远远超过了大秦军事学院的规模。 听了张太和所说,治粟内史淳于衡有些胆战心惊,如此规模宏达的馆院,想必其中的医官也绝不在少数,日常用度,医官的俸禄,绝不在少数,“太医令大人,如此大的馆院,想必医官不再少数吧?”淳于衡犹豫一番后最终问出来自己最心心念念的问题。 “列位大人,我大秦医馆在册医官共计一万两千人。” “一万两千人?”淳于衡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一万两千人,不把他这个大秦“财政部长”吓哭都不算威武。 淳于衡一脸生无可恋地望着扶苏,看来自己着了扶苏的道了,此刻淳于衡才明白扶苏从一开始就没有让蒙毅将大秦医馆的详细情况告知自己,就连蒙毅拿给自己的花费预算,都是剔除了这一万两千名医官俸禄之后的。 除了治粟内史淳于衡,还有一个人此刻也是黑着脸,恶狠狠地盯着扶苏与蒙毅二人,此人正是大秦右丞相李斯。 就郁闷程度而言,李斯的郁闷要比淳于衡更甚,对于建设大秦医馆一事,他从一开始就死死地盯着,之后蒙毅打着关心自己的名义让自己休息了下来,好在蒙毅每隔几天都会向他汇报大秦医馆的消息,他也就放下心了,也就没有太过于关注大秦医馆的建设事宜,哪成想蒙毅这个老六竟然背着自己将大秦医馆建成了如此规模,怎能让李斯不愤怒呢? 扶苏见李斯气愤,于是讪讪地走到李斯跟前。 “丞相,你看咱这这大秦医馆如何?” “好,好极了!” 李斯淡淡地回答道,然后将怨恨的目光转移到蒙毅身上。 扶苏毕竟是大秦公子,李斯不愿在群臣面前驳了扶苏的面子,但是蒙毅就不一样了,奈何不了扶苏,还治不了你个蒙毅吗? 看到李斯眼中的怨恨,蒙毅顿时感觉有些心惊肉颤,李斯的脾气他可是知道的,为了大秦呕心沥血,就拿此番反对建设大秦医馆一事来说,还不是为了给大秦剩下更多的钱粮。此次自己与公子扶苏合谋欺骗这个老家伙,确实有些过了。 鉴于“情况危机”,蒙毅只好向扶苏投去求助的眼神,希望扶苏能“救”自己一把,毕竟哄骗李斯一事可是扶苏撺掇的。 一百零四章:百姓就是社稷 看到蒙毅向自己投来求救的眼神,扶苏知道自己再不能“见死不救”了,只好主动站出来,替蒙毅挡下了李斯的怒火。 “丞相,此事非蒙毅之过,是我主谋的。”扶苏开口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公子啊,此事你怎能欺瞒老臣呢?一万两千名医官,光俸禄一项就是天文数字,如此大事你都能瞒着老臣,实在有些过了啊!” “丞相,此事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丞相,还请丞相见谅,我知道老丞相一心为我大秦,不忍扶苏徒耗我大秦财力,老丞相拳拳之心,扶苏感激涕零。只是有一事丞相不知,我也不曾说与任何人,为了打消丞相疑虑,扶苏便将此事告知丞相。” 李斯埋怨之事并非扶苏瞒着他将医官的数量贸然增加至一万两千人,而是扶苏不加节制的耗费钱粮,徒增财政压力。 从始皇帝开始,李斯就一直担任大秦丞相一职,他深知钱粮赋税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眼下虽然有发行大秦国债券积攒起来的大把钱粮,但也经不住扶苏如此不加节制的消耗,眼下他还健在,若是有一天他也不在了,扶苏又养成了花钱如流水的习惯,到时候谁还能拦得住扶苏呢? 尽管扶苏说还有一事没有告知他,但李斯知道扶苏所言之事无非就是为了给扶苏自己耗损钱粮一事辩解的言辞罢了。无奈扶苏已经开口了,李斯只能耐着性子向扶苏打听起来。 “不知公子所言何事?” “丞相,其实这些医官的俸禄并不要多少,府库只要供给一年就足够了。” “只要一年的俸禄,公子你就不要再诓骗老臣了。”李斯将信将疑地说道。 “扶苏并没有欺骗李丞相,此事千真万确。” “哦,还请公子明说,老臣愿闻其详。”李斯眼中泛着精光,急切地问道。 对于李斯来说,此刻扶苏所言对他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一旦扶苏所言属实,那就会为大秦节省下一笔巨大的开支,一万两千人一年的俸禄,对于大秦财政来说并不算太重。 “丞相,此番建设大秦医馆,扶苏本意上就是为了天下苍生,所以这些医官们在大秦医馆修习满一年后,就会派往我大秦各郡县,由这些医官派驻的郡县出资修建‘养济院’,这些医官为当地百姓坐诊治病,到时候这些医官们的俸酬就由三部分构成,医官所在郡县担负六成,我大秦府库承担三成,剩下一成就从前来应诊的当地百姓中收取诊费,之所以让百姓们支付一成,就是为了减轻百姓的负担,使我大秦百姓人人都能看得起病。” 听了扶苏所说,李斯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很快脸色有凝重了起来。 “公子,此举虽然能为我大秦府库省下不少财力,但是依然还要支付医官们三成的俸酬,能不能将百姓们的诊金提高一些,这样我大秦府库就能多省一些?” 扶苏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李斯所说让扶苏有些意外。 “不知丞相可曾听过孟子所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之说?”扶苏有些失望地看着李斯问道。 “禀公子,老臣知道孟子所说的这句话。” 李斯的治国学说来源于法家,所以对孟子的言论不太看中,尽管如此,李斯依然对孟子的学说有所研究,因此也知道扶苏所提及的这句话。 在李斯看来,除了富国强兵,以法治国,其他的学说都是空洞乏力的,此时扶苏提及孟子的言论,李斯自然不是太赞同。 “丞相,扶苏知道丞相历来主张以法家之说治理国家,而且丞相也是如此行事的,不可否认,丞相的学说为我大秦扫灭六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也给我大秦百姓带来了深重灾难,这一点丞相应该最是清楚,要不丞相也不会极力赞成修改大秦刑律一事吧?” 李斯闻言不再说话了,而是有些神情呆滞地望着扶苏,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李斯开口了:“公子所言完全在理,老臣早年便对法家之说信奉不已,及至法家之说帮助先帝统一六国,李斯对法家之说更是奉若臻言,直到先帝驾崩之后,各地反秦之事频发,李斯才知道法家之说也有缺失,所以才极力赞成公子修改大秦律一事。” “丞相啊,扶苏以为不管哪家学说,都有其长短,不能简单地判定优劣,依扶苏来看,治国之说要符合百姓的期望,适才丞相建议将百姓的诊金提高,以为我大秦府库省一些财力,扶苏以为此事绝不可为,孟子所言亦有不尽之处,百姓与社稷,绝非主次秩序,百姓就是社稷,社稷就是百姓,得民心才能坐稳这江山社稷。” “百姓就是社稷,社稷就是百姓。” 李斯不断地呢喃着扶苏所说的这句话,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扶苏所说的这句话似九天玄音一般,拨开了他心中一直存在的一个疑惑,给了他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有这种觉悟的不止李斯一人,蒙毅与所有听到扶苏所言的百官何人没有这种感觉呢? 片刻之后,李斯向扶苏毕恭毕敬的行了揖礼,然后开口说道:“禀公子,适才是老臣愚钝,听闻公子所言,如惊雷入耳一般,解开了李斯心中的一个大疑惑,我大秦百姓能得公子主政,乃是他们的福气,对于大秦医馆之事,老臣不再有异议,自当尽力操持。” 当李斯看到始皇帝驾崩后各地百姓纷纷举起反秦大旗,一时间对法家之说产生了怀疑,但是法家之说帮助始皇帝一统六国之事可是明明白白地摆在自己面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到底是法家之说错了,还是百姓错了?”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李斯的脑海中,让他疑惑不已。 直到刚才听了扶苏的见解,李斯才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不是法家学说错了,也不是百姓错了,而是每一个学说都有一个评判标准,那就是老百姓的好恶。 几日之后,这句“百姓就是社稷,社稷就是百姓。”从一众大臣的口中流传到街头巷尾时,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咸阳。无论是市井街头,还是勾栏瓦舍,都在评述扶苏的这句话,一时间百姓无不欢欣鼓舞,扶苏在民间的威望更是一路飙升。 一百零五章:胡韦色伽河西之行 当建设大秦医馆一事在咸阳如火如荼地进行时,叔孙通在河西也是一路高歌,无论是河西四郡城池的建设工作,还是开荒一事,都在叔孙通的主持下井然有序的开展着,此时的河西四郡所有郡县城池都已经比扶苏巡视时更加完备了,可以说已经初具规模了。 这一日,月氏探骑将河西四郡的具体情况告知了月氏王胡韦色伽,对于探骑所说,胡韦色伽一时也不相信探骑所说,一个在他治下的荒凉之地,在扶苏治下就能在短时间焕发出新的生机。 胡韦色伽虽然一时间并没有完全相信探骑多言,但还是选择性的相信了探骑所言中的那部分比较符合他认知的信息。 次日一早,胡韦色伽便乔装打扮了一番,带着韦西就却与几名随从,扮作前往河西的商人前往河西。胡韦色伽虽然对昨日探骑所说的消息半信半疑,但还是决定亲自前往河西打探一番,既能验证探骑所禀消息的真假,更主要的是胡韦色伽想从河西之地找到一些机会,最好能找到再度收回河西之地的方法,即便寻不到机会,也能为月氏与大秦通商一事早做谋划。 自从将河西千里之地割让给扶苏后,胡韦色伽一直都很忧郁,那可是月氏先王们费尽心机才拿到手的,这才几年呐,就在自己手上弄丢了,除了觉得自己对不起月氏历代先王,胡韦色伽更多的是对自己无能的痛恨,当然了,也有对韦西就却的愤恨,好在胡韦色伽在得知刘季归降、南越王被扶苏逼死、胡亥被杀的一系列消息后,一时间也坦然了,毕竟自己还好好活着不是吗? 比起江东项梁、头曼单于、砀郡刘季、南越王赵佗等人,自己已经算是最幸运的那个人了,这些人那个不是一方霸主呢,可如今呢?死的死,降的降。再看自己,除了割让了千里河西之地外,扶苏再没有太为难自己。 七八日之后,当胡韦色伽再度踏上昔日自己王城所在地氏池时,赫然看到一座大城矗立在他眼前,显然还没有竣工。但就城墙的规模来看,这座城池完全竣工后绝对是一座规模空前的大城,至少自己还从没有见过比这座城池规模更大的城池。 “左都相,你之前去过咸阳城,你以为眼前这座城池与咸阳城想比的话,有多少差距?”胡韦色伽回头看着韦西就却问道。 那日,当探骑将扶苏经略河西的详细情报汇报给月氏王胡韦色伽时,韦西就却也在场。对于探骑所言,他的态度几乎和胡韦色伽一样,也是半信半疑的。毕竟在短短一年多时间里,将河西打造成繁华之地,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了。 当韦西就却亲眼看到眼前的甘州城时,才明白探骑所言有误,他那日所言哪里是言过其实,分明就是没有将扶苏经略河西之地的决心和魄力描述出来吗。 按理说韦西就却也算是月氏人里面见过世面的,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就规模而言,眼前的城池算得上是他平生见过的第二大城池,仅仅比咸阳小了一些,即便如此,也有咸阳场的七八成大。 胡韦色伽见韦西就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于是回头打量起了胡韦色伽,只见胡韦色伽眼中全是震惊之色,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城池。 从韦西就却的眼神里,胡韦色伽看出了不同寻常。 “左都相,适才本王问你的问题,你可曾听进去?” “还请大王赎罪,臣下一时被这座城池的盛况迷住了,没有听到大王所问。”韦西就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左都相,本王问你,若是拿这座城池与咸阳城相比,相差多少?” 这回韦西就却听清了月氏王胡韦色伽的问题,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若是实话实说,说不定又会激起胡韦色伽的怒火,毕竟眼前的这座城池可是建立在月氏王城故地“氏池”上的,要是哄骗一番,又会让自己落个欺君之罪。 维西就却思量再三后,决定实话实说。 “禀大王,这处城池要比咸阳城小上一些,但也有咸阳城七八成之大。” “七八成之大?” “大王,就大小而言,除了咸阳城,这是臣下见过第一大城池了。适才臣下之所以一时间没有听清大王所问,就是因为臣下适才被这城池惊到了。” 听了韦西就却所言,胡韦色伽沉默了,心中更是五味杂陈。眼前城池所在地他可是最清楚的,那里原先是他的王城氏池所在,与匈奴之战后被迫割让给了扶苏,才有了眼前这座规模宏达的城池,若是此地还在自己手中,断不会有如今惊天变化。 直到此刻,胡韦色伽心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盘算,只想着能够进城去观摩一番。于是胡韦色伽派了几个人去甘州城中打探消息,自己则与韦西就却几人原地休息了起来,等待那几个人的消息。 半个时辰之后,前去打探消息的那几人急匆匆地返回胡韦色伽处,向胡韦色该禀报着他们打探来的消息。 原来这甘州城就是为了与西域诸国通商建造的,凡是异域商人,只要在这城中的治商都尉府衙登基造册,领了大秦经商的凭证,就可在这河西四郡经商立业了,赋税律例,与秦人一视同仁。 听了这几人汇报的消息,胡韦色伽更加震惊了,为了与西域诸国通商,就要打造一座如此宏大的城池,可见扶苏的胸怀与谋略有多大,胡韦色伽自问他月氏是绝对做不出如此大手笔之事的,就此一事,他与扶苏之间已经高下立判了。 胡韦色伽心中失落与钦佩交织在一起,竟然酝酿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并在这种情绪的左右下与韦西就却等人向着甘州城而去。 等胡韦色伽一行进入甘州城中后,又是一路的震惊与感叹。 无数的民居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城中,其中还夹杂着六七处官署,整个甘州城给人一种新生的、昂扬向上的观感,就像初升的太阳一样。 最让胡韦色伽感到震惊的是自己一行除了在城门处受到了一些简单的盘查外,再也没有遇到一名盘查的士卒,就这一点而言,可见扶苏有多自信。 在城中漫无目的的转悠了一会儿后,胡韦色伽就带着韦西就却等人来到了治商都尉府,咨询起了在这甘州城中经商的事项,于是接待胡韦色伽的官员耐心地给胡韦色伽等人介绍起了在河西四郡经商的详细规定,又一次让胡韦色该陷入到了震惊中。 离开甘州城之后,胡韦色伽并没有急着返回月氏,而是带着韦西就却一行继续深入河西,观摩其他几个郡县的情况。 不知不觉中,胡韦色伽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从最初的好奇变成了虚心求学的态度,就治国理政而言,这大秦确实有许多地方是值得他好好学习一番的。 一百零六章:君臣的“捞本”之计 从甘州一路走到秦威郡,沿途的所见所闻不断地冲击着胡韦色伽对扶苏的认知,到秦威郡时,胡韦色伽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与韦西就却一行在河西的见闻了,无论是河西百姓的生活,还是各地城池建设,都在颠覆着胡韦色伽印象中对大秦的印象。让胡韦色伽产生了一种“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的恍惚感。 站在秦威郡治所凉州城下时,胡韦色伽情绪复杂地打量了韦西就却一眼:“左都相,这还是昔日那个大秦吗?” “大王,这扶苏也太可怕了吧?臣下记得当初离开这河西之地时,这里还是一片荒芜,短短一年半时间,就将这河西之地经营成了如此样子。” “左都相,看来我月氏再也收不回河西祖地了。”胡韦色伽悲伤的感慨道。 “是啊,只要扶苏在世一日,我月氏就没有抬头之日,臣下以为唯今之计是我大月氏要与大秦再度交好,开埠通商,即便河西之地在扶苏手上,我月氏也要通过商贸在这河西之地赚上一笔,也好弥补失去河西之地的损失。” 听了韦西就却所说,月氏王胡韦色伽顿时激动了起来,眼睛中露出贪婪的精光,随即很是满意地望着韦西就却。 当初韦西就却出使大秦后回到月氏后,立刻就被月氏王胡韦色伽关进了大牢,韦西就却在大牢中足足关了半年,直到胡韦色伽听到头曼单于被儿子冒顿单于杀死的消息后,这才将韦西就却从大牢中释放了出来。 再到扶苏剿灭南越,逼的南越王赵佗自尽的消息传到月氏,胡韦色伽心中对韦西就却的怨恨就越来越少了,之后胡韦色伽又听到了扶苏派遣应龙军潜入东海郡,杀死赵高与阎乐二人的消息,心中对韦西就却的怨气就彻底平息了下来。 说句有道义的话,抛却韦西就却,无论换谁出使大秦,都是这个结果,显然人家扶苏一早就盯上了河西之地,而月氏那时刚遭到匈奴攻杀,试问还有余力挡住扶苏吞并河西之地的大军吗?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除了割让河西之地,根本就没得选择。 想通了这一关键后,胡韦色伽便彻底放下了对韦西就却的怨恨,又将韦西就却召回到了朝堂上。 在胡韦色伽看来,韦西就却的才华还是不错的,更难能可贵的是韦西就却竟然没有因下狱一事而怨恨胡韦色伽,依然在尽心竭力地辅佐他,这让胡韦色伽很是感动。 于是乎韦西就却在胡韦色伽的器重下一路高歌猛进,短短数月就被拔擢到了左都相的位置上,在月氏,左都相之职就跟大秦的左丞相一样,可见胡韦色伽对韦西就却的器重程度。 此番来河西之地打探消息,胡韦色伽也只带上了韦西就却一名近臣,可见胡韦色伽对韦西就却的重视程度。 此时韦西就却的建议,对韦西就却而言就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吸引力,什么叫“即便河西之地在扶苏手上,我月氏也要通过商贸在这河西之地赚上一笔,也好弥补失去河西之地的损失”。 这说的什么话吗?简直太对了!这河西之地本就是扶苏从自己手上抢走的,如今自己借这河西之地赚点钱有错吗,千里河西之地就白白送给扶苏了,自己捞点本儿过分吗? 胡韦色伽心中有了打算,便立即行动了起来,立即找了一处空地修书一封,然后让两名侍卫送往了咸阳。 一百零七章:给胡韦色伽的优惠 数日之后,两名来自于河西的月氏使者带着胡韦色伽的亲笔书函抵达了咸阳城。 这两名使者一路走来,绕过巍峨的祁连山,沿着秦岭山脉踏入了关中平原。等这两人到达咸阳城下,立时就被咸阳城的盛景震惊了。 无论是瑰丽堂皇的阿房宫,还是行人摩肩接踵咸阳街头,都让这二人有一种置身天朝大国繁华盛景的恍惚感。 当扶苏接到这二人送来的信函后,很是欢欣鼓舞。 自己要将河西之地打造成面向西域的商贸重镇,就是要和月氏这样的西域诸国互通往来,向他们辐射大秦的影响力,除了自己单向派出的使团外,一直苦于没有第一个主动向他递交国书的西域大国,按理说派往月氏的使团应该已经到达了月氏,为何月氏王的信函中却只字未提大秦使团的消息,而是单向表达了自己想与大秦通商的意愿。 既然月氏王胡韦色伽主动示好,扶苏自然要拿出十足的诚意来对待这个当初被自己坑吐血的老头子,于是扶苏特意拟写了一份回信,让前来送信的两名使者带给了胡韦色伽。 扶苏在信中对月氏与大秦通商一事做了明确的答复,并给胡韦色伽给出了一个更好的优惠条件,凡是在河西四郡经商的月氏商人,商铺仓库之类馆舍的租赁费用比其他国度还要低上两成,这是扶苏对第一个与大秦通商的西域国家的嘉奖,也是对之前死坑胡韦色伽一事的补偿。 除向胡韦色伽给出商业上的优惠条件外,扶苏还邀请胡韦色伽到大秦各地游历一番,并首度向月氏给出了一百个在大秦太学求学的名额,而且这一百名来大秦求学的月氏“留学生”在学习期满还可以在大秦朝堂或者下级府衙历练一年。 半个月后,已经返回月氏的胡韦色伽收到了扶苏的回信。 看到扶苏给出的优惠条件后,胡韦色伽很是满意,就连他心中对扶苏抢走河西之地的怨恨都少了一些。 要说最让胡韦色伽心动的是大秦太学居然首度给了月氏一百个名额,经历了河西之行的所见所闻,此时胡韦色伽心中多了许多对大秦的向往之情,此次大秦太学给出了机会,胡韦色伽又怎能不心动呢。要是学得大秦的治国法门,假以时日,月氏一定会再度崛起的。 收到扶苏回信的次日,胡韦色伽就借着朝议的机会将大秦准备接纳一百名月氏少年在大秦太学学习的消息告知了月氏群臣。 得知这一消息后,群臣瞬间兴奋了起来,在这些大臣看来,王公子弟是凑不够这百人之数的,那这剩下的名额自然而然地就要分给他们这些大臣们了,到时候自家子嗣们也就有机会去大秦太学接受上国治国之道了。 这日朝议结束后,月氏王就没有闲过,几乎所有的王公大臣都来找自己,无非就是希望胡韦色伽能让他们的孙子或者儿子去大秦太学学习。 此事能在群臣中引起如此大的反响,完全出乎胡韦色伽的预料。 直到深夜,胡韦色伽才将最后一名前来拜访自己的大臣送走,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己的寝帐。 一百零八章:君臣夜谈 胡韦色伽兴奋的卧回床榻上,但是架不住内心喜悦之情的催动,迟迟不能入眠,于是索性起身,披着寒衣出了寝帐,一轮皎洁的月亮就悬在月氏人的头顶上。 远处的祁连山带着雪顶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给本就静谧的祁连山草原平添了几分宁静。 将河西之地割让给大秦后,胡韦色伽就不得不放弃原来的草场土地,辗转来到了距离祁连山南麓数百里外的祁连山草原边缘,当然了,与原先河西之地丰美的草场相比,如今月氏安身的之处草原确实有些寒碜。 月氏还能在大秦河西之地安身,这就要“归功”于月氏王胡韦色伽乖乖地将河西之地割让给大秦,按照扶苏的谋划,他原本是要借着收回河西之地的余威将月氏逼走的,无奈胡韦色伽表现的太过于顺从了,扶苏一时间也不好逼的太甚,所以只好放任月氏在祁连山草原边缘继续存在。 望着月光下的祁连山,胡韦色伽愉悦的心中夹杂着些许不快,但这种不快旋即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只要大秦能够让我们月氏儿郎在大秦太学求学,用不了多久我大月氏就能将大秦的治国之道学会,用不了几代人,我大月氏会再度崛起,收回河西之地指日可待。”胡韦色用这条理由自我安慰了一番。 远处围绕胡韦色伽寝帐的许多营帐中都有昏暗灯光在摇曳,这些灯光摇曳的营帐里住的都是月氏的王宫大臣,胡韦色伽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在右侧的一座营帐上,然后直奔那处在自己眼中停留了许久的营帐。 这处营帐正是左都相韦西就却的寝帐,胡韦色伽很快就来到了营帐门口处,两名站在门口负责警戒的侍卫一眼就看到了胡韦色伽,于是立即屈膝向胡韦色伽行礼,其中一人就要转身向韦西就却通报胡韦色伽到来的消息,但是被胡韦色伽伸手拦了下来。 “你去将右都相请过来”胡韦色伽对那名被自己拦下的侍卫吩咐道。 胡韦色伽揭起帐帘走进韦西就却的寝帐,一眼就看到还在拿着一本书籍在灯下阅读的韦西就却。 见胡韦色伽到来,韦西就却的妻室向胡韦色伽行礼后知趣地离开了寝帐,留下胡韦色伽与韦西就却君臣二人。 “不知大王深夜驾临所为何事?” 就在胡韦色伽准备回答的当口,又一个人揭开门帘走了进来,正是右都相蝎阎珍。 “大王,不知深夜唤臣下至此,所为何事?” 听到蝎阎珍问出了与自己一样的问题,韦西就却看着蝎阎珍讪笑了起来。 “幸逢喜事,本王睡不着,这不就冒昧来叨扰二位了吗?” “哈哈哈……” 蝎阎珍与韦西就却二人闻言开怀大笑了起来。 “看来二位也甚是欢喜啊!” “禀大王,臣下以为大秦向我月氏开放大秦太学,实在是我月氏一大喜事啊,我等怎能睡得着呢。臣下适才臣还教导幼子呢,盼望着他能为我月氏将大秦的治国良策习来。” 一百零九章:传言四起 胡韦色伽听了蝎阎珍所说后,会心地笑了起来,然后向韦西就却投去询问的眼神,韦西就却点了点头,表达了自己对蝎阎珍刚才所说的赞同。 在胡韦色伽看来,这二人都是聪明人,应该早就想到了派人去大秦太学求学这件事对于月氏的巨大好处。月氏之前一直都是一个大国,在头曼单于攻伐下,国力损耗严重,又被扶苏逼着抢走了千里河西之地,国力更是江河日下,但凡月氏有识之士,谁人不期盼月氏国力再度恢复,如今大秦主动开放大秦太学,无异于给瞌睡之人送上来枕头。 韦西就却曾受胡韦色伽派遣出使咸阳,对于大秦治国之道深有感触,也深知在治理国家方面远不如大秦,因此对于大秦开放太学一事欢喜不已。月氏王胡韦色伽之前只知道大秦强盛,并不看中大秦的治国之道,自从往河西四郡走了一趟后,算是明白了,因此多次在朝堂上表达了对于大秦国力与治国之道的感慨,这就让蝎阎珍等没有去过秦地的大臣爷受到了影响,自然而然跟着对大秦生出了向往之情。 就在月氏君臣沉浸在一片喜庆时,一则关于月氏的消息传到了咸阳,震惊了一众大秦君臣:原来是一则大秦探骑从河西之地探听到的消息,传言月氏王胡韦色伽因割让河西之地一事对扶苏怀恨在心,因此暗中勾结匈奴冒顿单于,意图起兵再度夺回河西,月氏王胡韦色伽已经暗中派兵杀害了扶苏派往月氏的使团,已经准备起兵了。 当李斯与蒙毅二人得知这一消息后,不敢耽误,冒着夜色直奔扶苏的寝宫兰池宫,向扶苏汇报这一突然间收到的消息。 兰池宫侍卫将李斯与蒙毅二人到来的消息禀报到扶苏处时,扶苏都有些震惊了,自己继位以来,大秦两位丞相一起星夜造访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过,自从搬到这兰池宫,这二位丞相更是没有来过兰池宫一次,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情。 于是扶苏立即赶往兰池宫正殿,接见了李斯。 见到扶苏后,君臣之间简单地行礼后没有过多的客套,蒙毅直接开门见山的向扶苏禀报了探骑打探来的消息。 对于蒙毅禀告的消息,确实有些出乎扶苏的意料,按照此时大秦面临的态势来看,月氏与匈奴联合起来向大秦发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大秦派往月氏的使团确实断了消息,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这让扶苏不得不怀疑起这一消息的正确性来。 “丞相,我怎么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呢?你想想看,先前头曼单于攻伐月氏,这才给了我们一个可乘之机,使我大秦兵不血刃的夺得了河西之地。按理说月氏与匈奴之间的仇恨不会这么快就泯去吧?” “公子,此事老臣也以为多有蹊跷之处,我大秦派往各地的使团均有信函发回咸阳,唯独只有派往月氏的使团从十五日前开始再无音讯,此事诡异,老臣一时难以判断此此消息真伪,只好与蒙毅二人星夜赶来向公子禀报,还请公子定夺。” 李斯所言不无道理,前往焉耆、龟兹、伊吾、乌孙这些大秦附近国家的使团,他们的消息都是五日一报,即便偶尔耽误了,也就延误个两三日。按理说月氏距离大秦要比这些国家还要近上一些,应该不存在信息阻塞的情况,怎么就没了音讯呢? “不对啊,若是月氏王执意要和我大秦为敌,就不会主动修书请求通商了,此时疑点重重,不可不察啊。”扶苏眉头微蹙在一起,谨慎地说道。 “公子,你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呢?” 对于蒙毅的这个问题,扶苏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只好低头思索一番。 片刻之后,扶苏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蒙毅,之前我不是答应了胡韦色伽通商的要求吗,除此之外我还邀请他来大秦游历,并给了他们月氏一百个在大秦太学求学的名额,要不就借此事试探一下,若是那胡韦色伽愿意我大秦游历或者派人赴大秦太学求学,那就证明胡韦色伽没有二心,今日的传言便是谣言,若是那胡韦色伽不敢来,也不敢派人来求学,那这传言就绝非谣言了。” “公子谋划甚佳,老臣佩服。” 蒙毅也赞同扶苏的这个计策,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就不能贸然下结论,能试探一下那是再好不过的,既能顾全胡韦色伽的面子,又不至于落下怀疑的名声。 …… 作为河西之地最大的消息,这则消息自然不会只向大秦传播,月氏王也很快也得知了这一消息。 不同于扶苏的震惊,月氏王更多的是气愤,自己刚准备将幼子及众大臣王公的子嗣送往大秦太学去求学,转眼就传出了这样一则谣言,这不明摆着在挑拨月氏与秦国之间的关系吗?要是处理不好会再度让扶苏找到出兵的借口,将自己一行赶出河西之地。 不待胡韦色伽传诏,蝎阎珍与韦西就却就找上了胡韦色伽的王帐,显然这二人也得知了来自于河西之地的传言。 “大王,那些关于我月氏的那些谣言,想必大王也听说了吧?”蝎阎珍问道。 胡韦色伽没有说话,很是郁闷地点了点头。 “禀大王,臣下以为这则谣言用心极其歹毒,此时造出如此谣言,其目的就是要破坏我月氏送王公子嗣赴大秦求学一事,更要挑起我月氏与大秦之间的矛盾,使我月氏再度陷入大秦的怒火中。” “左都相,你所说的这些本王岂能不知,只是眼下我们已经陷入被动了,该如何处置才能打消扶苏的疑虑呢?” “大王,臣下以为造谣之人的目的就是为了破坏我月氏送王公子嗣赴大秦太学求学一事,既然他要阻碍,我们就偏要做成此事,这样既能打消扶苏的疑虑,说不定还能调出造谣之人。” 对于韦西就却的这个主意,胡韦色伽与蝎阎珍二人很是满意。 数日之后,一封胡韦色伽的亲笔信函送到了扶苏手中,胡韦色伽在信中明确表示要送自己的幼子以及一众王公大臣的子嗣赴大秦太学求学,至于扶苏邀请自己赴大秦游历一事,暂时恐怕不能成行,只要日后时机成熟,自己一定亲赴大秦拜见扶苏,以感激扶苏的好意。 与此同时,包括胡韦色伽的幼子在内一百名月氏王公子嗣赴大秦太学求学的消息传遍了月氏、大秦以及周边西域诸国。 将月氏要派遣王公子嗣赴大秦求学一事公之于众,乃是胡韦色伽与蝎阎珍、韦西就却三人悄悄议定的计策,其目的就是为了钓出造谣一事的幕后黑手。 按照常理,只要造谣之人见自己所编造的谣言没有给大秦与月氏之间造成矛盾,必然会采取进一步的措施来制造事端,再度行挑拨之事。 再看扶苏这边,虽然已经判定出了之前传言的真假,但是依然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急需扶苏处理,那就是找到已经失去音讯的月氏使团。 无奈之下,扶苏派出了一万名虎贲军沿着使团出使的路线寻找了起来。 只是扶苏与胡韦色伽哪里会想到那只幕后黑手此时竟然又想出了一条毒计,意图再度挑起月氏与大秦之间的战争。 一百一十章:初识周勃 甘州城内,一处偏僻的院落中,几名秦人正与一名着西域服饰的年轻人密谋着什么。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追杀过张良的姬普等人。 “想不到这月氏王胡韦色伽竟然没有中计,实在是可恶。”姬普心有不甘地对西域男子说道。 “无妨,我已将此处的消息报给我家主人了,诸位只需耐着性子等待几日,我家主人一定会有主意的。”西域男子目光坚定地看着姬普等人,决然地劝解道。 “如今这胡韦色伽又要派王公子弟赴秦国了,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们,只要配合你们,照着你家主人的谋划行事就能挑起月氏与秦国的争端,如今怎么样了?这月氏王人照送,酒照喝。我以为你家主人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只不过是躲在暗处不敢露脸的小人罢了。” 对于没能挑起月氏与秦国之家的战争,姬普等人很是不满,甚至都对这呼衍戈口中的主人产生了怀疑,因此这名姬普的兄弟向这名西域男子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不满,也算牢骚吧。 “放肆,我家主人岂是你们能议论的。” 听了对自家主人的辱骂之辞,这名叫呼衍戈的西域男子生气的呵斥道。 “退下,不得无礼。”姬普及时开口拦住了自家兄弟,以免伤了与呼衍戈的“和气”。 那日,姬普等人见刺杀张良一事没有成功,便乔装打扮一番后逃到了这河西之地,在甘州城中潜伏了下来,意外地结识了这名叫“呼衍戈”的西域商人,由于姬普等人言辞中对扶苏以及大秦多有微词,就被这呼衍戈利用了起来,收买成了反秦的的奸细。 其实这呼衍戈也并非商人,而是一名异国来的奸细,打着商人的幌子潜伏在这甘州城里,对于呼衍戈的真实身份,姬普等人也并不清楚,还有这个呼衍戈口中所说的主人,姬普就更是不清楚了,总之在姬普等人看来,只要这呼衍戈愿意帮自己反秦,也就足够了。 见姬普开口拦住了他的兄弟,呼衍戈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开口致歉,以缓和尴尬的气氛。 “姬普大哥,诸位兄弟,适才小弟言辞有些过激,在这里给诸位兄弟赔不是了,还请诸位兄弟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对于呼衍戈的歉意,姬普点头接受了,倒是那位之前出言讽刺呼衍戈主人的兄弟还在生气。 “你也别整这一出了,我就问你,你家主人究竟是何人,到底有没有能耐挑起秦国与月氏之间的战端?”那名姬普的兄弟看着呼衍戈直截了当地问道。 自从跟着这呼衍戈以来,姬普还以为能在反秦之路上干出几件大事呢,却不想除了打探消息就是打探消息,迟迟没有动静,好不容易谋划了一出挑起秦国与月氏战端的计划,结果屁用没有,人家月氏王照样要送王宫子嗣赴大秦求学。 见自家兄弟再度开口了,姬普只好假装没有听见。 令呼衍戈倍感郁闷的是,这还不算完,很快就有另一名姬普的兄弟补刀了。 “就是,你家主人是小产了不能见风,还是丑的现不了世,也不露面,成天就躲在后面发号施令,还有你,前几日可是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我们依照你家主人的计策行事,就能挑起兵戈,结果呢,人家月氏王与大秦关系更好了,这不很快就要往大秦送王公子弟去求学了,这就是你家主人的妙计?” 呼衍戈都快要气的吐血了,如此辱骂自家主人,让呼衍戈很是不满。但是不满归不满,毕竟人家说的也没错啊,情急之下呼衍戈只好向姬普投去求救的眼神,希望姬普能开口阻拦一下。 “你看我大哥也没用,我又没说错,你家主人要是真有能耐,就拿出一条有用的计策来,不要再出散播谣言这样无能又丢人的主意了,说起这事儿我就一肚子气,我一介大丈夫,就像鼠虫一样,一天尽往人多处挤,像个贼一样地散播上一点儿谣言,然后灰溜溜地溜走,实在是丢人啊!” “你……”呼衍戈都快要气的背过气了,只好可怜巴巴地向姬普投去求助的眼神。 可恶的是姬普竟然就明晃晃地将头转到了一边,假装没有看到自己,这让呼衍戈很是郁闷。“看来自己不拿出一些有用的消息来震慑这几人,是很难让这几人心服口服地去做事。”呼衍戈暗自思量道。 “诸位兄弟,小弟知道诸位兄弟心中有气,只是有一事诸位可能还不知道,我家主人已经暗中派兵将扶苏派往月氏的使团扣押了起来。” “什么,你说大秦派往月氏使团失踪一事是你家主人所为?”姬普惊讶的问道。 “正是”呼衍戈说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听了呼衍戈所说,姬普等人不敢再轻视这呼衍戈的主人了,随即收起了对呼衍戈主人的轻视之心,一个敢扣押大秦使团的主,好像跟无能之类的修饰词不沾边儿吧! 不同于月氏与姬普等人的愤恨,此时扶苏的情绪以担忧为主,他的首要关注点在失踪的使团上,好在那一万去河西寻找使团踪迹的虎贲军竟然真的就找到了一丝有用的消息:那就是赴月氏的大秦使团是在进入月氏境内后突然失踪的。这一消息又给大秦使团失踪一事蒙上了一层阴影,并将矛头指向了月氏。 这日朝议,扶苏将大秦使团在月氏境内失踪的消息抛给了众臣。当然了,有很多文臣武将在听闻了这一消息后情绪激动的请求扶苏出兵剿灭月氏,因为在他们内心已经认定大秦使团失踪一事为月氏王胡韦色伽所为。 就在群臣群情激愤地表达对月氏的不满时,百里越却提出了不同的见解: “公子,诸位同僚。百里越以为此事绝非月氏所为,月氏才将河西之地割让给我大秦,再生事端,难道还嫌割让的地方不够多吗?依在下看来,诸位同僚的认识反倒不如我军事学院的学子,我大秦军事学院有一校尉,此人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预测到河西之地会再生事端,并早就言明此事定然与月氏有关,只是绝非月氏所为,此次发生的事情,竟然与那校尉预测的丝毫不差。” “哦!这倒是一件奇事,你且说来听听。”扶苏好奇地对百里越说道。 “禀公子,这名校尉名叫周勃,原是刘邦麾下大将,刘邦归降后公子便将这周勃安置在军事学院学习兵法谋略。说来这周勃也是个人才,竟然对军事颇有造诣。因此人勤奋好学,这不就被我这个院长记住了,一个月前我找此人考较兵法,此人竟然告诉说河西之地必起事端,我当时权当此人所言为戏谑之言,也没有太在意,不成想竟然真就被他说中了。” 刘邦归降后扶苏便将这周勃安排到了大秦军事学院学习,这不由于扶苏一直忙于别的事情,竟然忽略了这个周勃,此人就是历史上平定七国之乱,为“文景之治”奠定基础的大才,更是西汉著名大将周亚夫的父亲。 “这掩藏人才,无疑于将金玉埋在土里,这时候一到都不需要你去挖掘,它自己就先放出光明了。”扶苏暗自感慨道。 “禀公子,臣以为这周勃必是歹人,要不他怎能知道河西之地会起再起事端呢?臣请立即将这周勃交由廷尉审讯。”一名武将谏言道。 “臣附议” “臣附议” …… 片刻功夫,就有六七位臣公谏言将周勃交给廷尉审讯。 一百一十一章:周勃脱罪 也就是扶苏有穿越者的认知,要是换作别人,说不定真就会被这些臣公忽悠瘸了。于情于理,这周勃的言论都是极其振聋发聩的,尤其是这事情的发展竟然跟周勃预测的差别不大,都有按照周勃预测发展的既视感了,要说此事与周勃无关,还真有些不合情理。 在如此“确凿”的证据面前,群臣想不怀疑周勃都有些难了。 “人家提前一个月就预测了此事,反倒成了诸位同僚怀疑的由头,诸位好‘眼力’啊?若是诸位做了贼人,会提前一个月将自己的谋划告知别人吗?” “这……”最早提出将周勃交由廷尉审讯的那位大臣语塞了,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答。 百里越的辩解之辞,也是有着一定的道理的,要是真有阴谋,这世上会有人傻到提前告知别人吗。那就不是阴谋了,而是赤裸裸的阳谋,好像这大秦使团失踪一事也不是阳谋吧? 虽然百里越之言能在一定程度上洗去周勃的嫌疑,但还是不能合理地解释周勃说出那些预言的动机。 对于周勃预言一事,扶苏一清二楚,但是他却没法跟群臣明说,总不能告诉群臣历史书上这周勃就是一个大才吧。 “百里越,要不你将这周勃召来,让他当着群臣的面来辩解一下,就让他给自己找个免罪的由头吧。若是此人说不出个道理来,那就让他跟廷尉解释吧。” 扶苏如是说道,其实这并不是扶苏刻意要为难周勃,而是给周勃一个在群臣面前露脸的机会。因为扶苏本身就对这个周勃充满了期待,他不相信一个能在历史上平定大汉七国之乱的能人,会在大秦顶不住一帮大臣的责难。 “禀公子,周勃就在殿外候着,臣来参加朝议时便已经带上了此人。” 扶苏向身边的侍卫吩咐了一下,让他去将周勃宣进这麒麟殿。 少顷之后,这名侍卫就带着周勃来到了朝堂上。 扶苏好奇地打量着玉阶下的周勃其人,只见这周勃沉稳大气,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为将者的威严。 “卑职周勃拜见公子”周勃说着拜伏在地上向扶苏行了礼。此时扶苏还以大秦公子之位主持大秦,因此在礼节上没有按照皇帝仪轨。 “免礼” 待周勃站起来,扶苏一脸严肃的开口了。 “周勃啊,我听百里越说,你在一个月之前就已预测河西之地会生出事端,不成想竟然真被你言中了,只是此事多有蹊跷,要不你就给大家讲一下,说出个所以然来,要是你不能自圆其说,那你就要去跟廷尉解释一番了。” 看着扶苏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意,周勃有些不明所以了,眼前的扶苏好像在帮助自己,又好像在刻意为难自己,实在是看不明白。 自从进入这麒麟殿,周勃的目光一直在扶苏身上,对于这个大秦最有权势的人,周勃也是充满了好奇,突袭江东击杀项梁,夺回河西之地,将匈奴逐出秦地,剿灭南越。若论功绩与谋略,这扶苏绝非常人,只是此时为何要“为难”自己呢? 既来之,则安之,周勃见自己难逃群臣责难的境遇,只好平心静气地思考该如何解释自己当初的一时口快呢。思索一番后,周勃心中有了计较,决定实话实说。 “禀公子,诸位大人,周勃之所以敢说出那些话,是有一定根据的; 我大秦败匈奴,夺河西之地,攻破南越国,如此功绩,赞扬之人有之,惶恐之人更多,我大秦越强,那些仇视我大秦之人越是惶恐,他们必然会有所行动,或与他人联合,或暗自谋划,必然会使出弱秦之计。 此时我大秦国力日盛,他们向内也找不到弱秦的机会,因此他们只能从外面寻找机会,江东项氏此时正在平定原先胡亥之地的叛乱,无暇生事,即便有人意图拿江东说事,也不会激起事端,因此那些反秦之人的选择唯有这河西之地了,这不就发生了大秦使团在河西失踪一事吗!” 听了周勃的解释,扶苏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你又是如何判断出此事非月氏所为呢?”不待扶苏开口,李斯率先好奇的问道。 “丞相,这就更简单了,月氏刚败于匈奴,又失河西之地,此时月氏国力必然疲弱,若是在此时对大秦使团出手,那就是求着大秦出兵剿灭自己,只要月氏王胡韦色伽不傻,是断然不会做出自绝之事的。” 对于周勃有板有眼的解释,扶苏很是满意,群臣也打消了之前的怀疑,因为人家周勃已经解释地足够清楚了,若是自己再向周勃发难,除了证明自己愚蠢,再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了。 “那你以为使团失踪一事是何人所为?” 鉴于周勃分析得头头是道,扶苏便趁机向周勃抛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禀公子,此事卑职就不知道了。” 从周勃飘忽不定的眼神里,扶苏判断出周勃有所顾虑,没有说实话。 洗刷掉周勃的嫌疑后,朝议很快就结束了。 …… 当百里越带着周勃将要离开咸阳宫时,芈伏带着扶苏的旨意找上了周勃,告知周勃扶苏要在咸阳宫单独召见他。 对于扶苏的单独召见,周勃有些迷惑,这不刚在朝堂上见过了吗,为何又要单独召见呢?周勃只好向百里越求助。 “百里越大人,这公子又要召见卑职,不知所谓何事啊?在下甚是惶恐。会不会又有人向公子进了谗言,又要为难卑职,还请大人提点一下。” 百里越笑而不语,转身继续向宫外走去,留下周勃惶恐地在咸阳宫冬日的寒风中凌乱着。 见自己没有退路了,周勃便抱着”伸头是一刀,缩头又是一刀”的心情赶到了咸阳宫内宫,这里原是虞姬的寝宫,自从搬到兰池宫后,这里就被扶苏改造成了批阅奏章,接见大臣的宫室了。 周勃在芈伏的带领下惴惴不安地来到了扶苏跟前,安静地看着扶苏在审阅奏章。 片刻之后,扶苏停了下来,将手中的奏章递到了周勃手中。 “你看一下,此事该如何处置?” 对于扶苏突然将奏章递给自己,完全出乎了周勃的意料,吓得周勃呆住了。 几个呼吸之后,周勃的内心才算平静下来“禀公子,卑职不敢看。” “叫你看你就看,磨叽什么。” 周勃只好拿起手中的奏章,仔细地阅读了起来。 “其实你早就猜到使团失踪一事的幕后黑手,只是不便在朝堂上明说罢了,是不是啊?” 听到扶苏的这句话,周勃直接吓得跪倒在了地上。 一百一十二章:周勃赴河西 刚才在朝堂上,周勃确实没敢当着群臣的面说出他推测出来的幕后黑手。尤其是经历过今天的朝议,周勃真正明白了什么叫祸从口出,要不是之前自己逞一时口快,向百里越吐露了一些猜测之言,哪里会有今日之灾,好在自己最终在朝堂上说出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然这会儿就该关进廷尉大牢了。 有了朝堂上的前车之鉴,周勃也学聪明了,当扶苏再次向他询问幕后黑手的消息时,他便假装没有看出来。他自认为已经骗过了所有人,谁知竟然还是被扶苏看出来了,可见扶苏的厉害之处。 “你手里的这份奏章就是叔孙通差人送来的,月氏遣送我大秦的百名学子不日就要启程了,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出幕后之人吗?适才被朝堂上的阵势吓着了吧,这就不敢说话了,看来是我看错你了。”扶苏说着失望的瞥了周勃一眼。 就这一眼,看的周勃有些发慌。 “禀公子,卑职确实猜测出了幕后黑手,只是还不确定这猜测是否准确,所以没敢在朝堂上说出来,既然公子问起来了,卑职就不藏着了,斗胆将猜测的结果说于公子。” 周勃顺了顺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禀公子,自从我大秦在河西之战中立威后,月氏已经没有了一战之力,此时绝不敢再生事端,所以卑职断定我大秦使团失踪一事绝非月氏所为。使团失踪一事虽有蹊跷,但也并非无迹可查,公子你想一下,这幕后黑手为何要等到我大秦使团进入月氏境内后才选择动手,其目的就是为了挑起月氏与我大秦之间的战端,除了月氏,在长城外与我大秦素有愁嫌的就只有匈奴了。” “你以为这幕后黑手是匈奴?”扶苏不解地问道。 “在长城以外,与我大秦有恩怨的就只有月氏与匈奴两家了,既然判定不是月氏所为,那就只能是匈奴了。” “周勃,我也曾怀疑过是匈奴所为,可是之前的谣言中就已经有月氏与匈奴勾结之说,要真是匈奴所为,那他匈奴造谣时必然不会提及匈奴自己,为何这谣言中又有月氏与匈奴勾结一说呢?” “公子啊,依卑职来看,这正是冒顿单于的聪明之处,看似是将匈奴与月氏绑在了一起,实则在为匈奴脱去我大秦的怀疑。” 对于周勃的这番言论,扶苏不是很赞同,毕竟这一说话多有牵强附会的成分。 见扶苏不太赞同自己的说法,周勃只好再向扶苏献上一个试探的计策。 “禀公子,卑职以为要想知道幕后之人是何人也并非难事。” 在扶苏看来,周勃说了这么多,虽然也有一些道理,但更多的是牵强附会,眼下的这句话才是最有用的。 “那你倒是说说,如何才能试探出幕后黑手?” “公子,幕后之人为何要造谣生事,无非就是为了调起我大秦与月氏之间的仇恨,既然他们在造谣一事上没有取得任何结果,那就只能再寻机会制造事端了,只要我们刻意卖个破绽出来,那幕后黑手极有可能会再度出手,到时候我们只要在暗处埋伏一队人马,就能循迹找出幕后之人了。” 显然周勃的这个主意很对扶苏的胃口,“周勃听诏,命你为统军都尉,再率一万虎贲军赴河西,并提领之前在河西寻找使团的那一万虎贲军,总共两万人马,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要一个结果,找出对我使团下黑手的幕后之人。” 周勃领命后便火速离开了咸阳宫,直奔虎贲军驻地。 一百一十三章:河西见闻 河西之地,凌冽的寒风裹挟着寒意侵袭着大地,甘州城中,街上的行人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的衣物。 在这些行人中,有一名西域商人行色匆匆地往城中西隅偏僻之处赶去,此人正是之前与姬普等人勾结起来散播谣言的呼衍戈。 半晌之后,呼衍戈赶到城西的一处院落前,左右环顾一番后叩响了院门。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缓缓地开了半扇木门,探出头来观察外面的情况。 “呼衍戈兄弟,是你啊。”中年男子说着打开门将呼衍戈迎了进去,然后“砰”地一下关上了大门。 “众位兄弟,机会来了,我家主人来信了。”呼衍戈兴奋地对姬普等人说道。 姬普等人期待地望着呼衍戈,等待呼衍戈说出下文。 “诸位兄弟,我家主人有了新的诏命,让我们再度出手,相信此次一定能挑起月氏与大秦之间的战争。” “我们该怎么做呢?” 呼衍戈伸手将姬普等人招到了自己身边,低声向姬普等人说出了自家主人的谋划。 “什么?呼衍戈兄弟,此事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一旦失败,我们还有活路吗?”姬普惊诧地说道。 “姬普大哥,你想一想,此番虽然极具危险,一旦我们成功了,那秦国与月氏还不立刻就陷入到大战中。到那时候我家主人提兵南下,大秦必然陷入到混乱中,你们也能伺机而动,寻到刺杀扶苏的机会。” 听了呼衍戈的这些话,姬普疑惑的眼神逐渐清明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决厉的神色“豁出去了。只要能为大王报仇,就算死我也不惧。” “姬普大哥高义,在下佩服。” 呼衍戈看到姬普愿意按照自家主人的计谋行事,脸上浮出满意地笑容。 搞定姬普等人后,呼衍戈便迅速离开了姬普等人的住所,赶回了甘州城繁华处的自家店铺,之几间店铺不仅仅是呼衍戈贩卖西域牛羊的,更是他在甘州城中的据点。 甘州城中心街道上的这些铺面本来就是为大秦与外邦商贾建造的,按照规定,只要掏出官府规定的租息,无论是秦人,还是外邦商贾之人,都可以租下这条街道上的店铺。 呼衍戈之所以要将自己的据点选在这繁华之地,也是为了安全考虑,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自古以来都是至臻之理。但凡有一些见识之人,都会时不时地去遵循这个道理。 半个时辰之后,呼衍戈将一份密函交到了一名伙计手中,让这名伙计借着进货赶牛羊的由头将这封密函带出了甘州城,然后交到了一队在城外等候的“商人”手中。 就在姬普等人按照呼衍戈的谋划按部就班地行事时,周勃带着一万人进入了河西走廊,沿着祁连山脉向甘州城进发。 隆冬时节,祁连山已经戴上了皑皑白雪织就的雪帽,周勃与一万多虎贲军士卒身着带有羊皮夹层的棉衣,脚上踏着翻毛皮靴,冒着寒风静悄悄地向甘州城行进着。 要是换作以往的大秦士卒,哪里有带羊皮夹层的冬装可穿呢?自从扶苏开通了大秦与西域诸国的商路后,西域的旌牛(牦牛的一个品种)、长毛寒羊才能源源不断地进入大秦,使秦地有了一定数量的牛羊皮,再加上之前收回河西之地时从月氏招揽来的皮匠,这才使大秦军械军械院能够制作出一定数量的皮制水囊、翻毛皮靴以及带羊皮的夹层冬衣。 对于此次河西之行,周勃信心满满,这是扶苏第一次给他独自带兵的机会,虽然只是查找大秦使团失踪一事的幕后黑手,但周勃还是极其重视这次行动。原因无他,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在扶苏面前露脸,不取得一个完美的结果,都有些对不住扶苏的嘱托。 沿着河西之地一路走来,虽然寒意凛然,但是河西之地百姓的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就连那些在河西经商的外邦商贾,都是一派喜庆之姿,这一切让周勃感到不可思议。 河西之地,在周勃的认知中一直都是苦寒荒凉之地,但是此次河西之行却彻底颠覆了周勃的认知,无论是那些对生活充满信心的百姓,还是高大宏伟的城池,都在冲击着周勃固化的认知,一路西行,一路震撼,潜移默化地在改变着周勃对扶苏的认知,但就经略西域一事来说,扶苏的远见卓识都不是他所能比拟的。 想当初,刘邦归降大秦后,他与夏侯婴、王陵等一众武将被扶苏安置到大秦军事学院学习军事,而像曹参等一众谋臣则被扶苏发配到了河西之地。 对于扶苏的这一安排,周勃当初可是不满了很久,在他看来,让曹参等人来河西之地辅佐叔孙通,就是换了一种说法的发配。 如今看了河西之地的景况,周勃才明白原来自己想错了,但凡参加过经略河西之地的官员,之后的仕途一定差不了,就按他看到的情况来说,将苦寒之地的河西经营成了百姓富足,城池威然的大秦商业重镇,这些人功劳可想而知,况且前不久扶苏才带着大多数文武百官在河西巡视了一番,这叔孙通与陪着他一起经略河西之地的官员的功绩就已经昭告于天下了,有如此功劳傍身,想不升迁都难啊! 除了周勃,被震惊的还有那一万名虎贲军士卒,一路走来,他们也由衷地迸发出了作为秦人的骄傲与自信。在他们看来,这河西之地的前途一片光明。 当这一万名士卒赶到甘州城下时,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激动之情了,只见一座规模仅次于咸阳的大城静静地矗立在河西大地上,一道道炊烟从城中升腾了起来。人造的奇迹与远处的雪山相得益彰,近山的落日又给甘州城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使余晖下的甘州城生出了一种寂寥的宏大感,如梦如幻。 直到这一刻,周勃从内心深处萌生出了作为秦人的自豪感,也清楚地认识到当初他的主公刘邦选择归降大秦是多么明智的一个选择。 一位敢在河西之地凭空造出如此大城的雄主,刘邦在他面前还有胜算吗? 一百一十四章:见到砀郡旧识 就在周勃一行抵达甘州的第二天,安插在月氏的大秦探骑向周勃报来了一条消息,一百名月氏王公子嗣已于两日前动身,并在两千名月氏骑士的护送下踏上了赴大秦求学之路。 与此同时,三万名着西域服饰的骑兵已悄然跨过了长城。 “大单于,我们已经进入了秦地,要不就别去河西了,直奔咸阳不是更好吗?” “须卜傀将军,你以为凭借我们大三万人马就能杀到咸阳吗?恐怕不等我们出了云中郡,就已经被大秦铁骑逐回了漠北。” 对于冒顿单于所说的这些话,须卜傀不是很赞同,在他看来这就是冒顿害怕扶苏,须卜傀以为秦人并非他匈奴人的对手,之前头曼单于败给扶苏,就是被扶苏钻了空子,若是当初头曼单于没有陷入到与月氏的苦战中,是绝不会败给扶苏的。 “大单于,卑职以为扶苏不足为虑,只要我们瞒过秦国探骑,直插内史郡,定能一举攻破咸阳,生擒扶苏小儿,洗刷我大匈奴的耻辱。” 冒顿单于很是无奈地瞥了须卜傀一眼,脸上满是无奈的神情。有实力的自以为是叫做自信,没有实力的自以为是就是自负了,既没有实力,又认不清对手实力的自以为叫一腔热血没脑子,此刻须卜傀就是在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这一观点。 “我的大将军啊,难道长生天只给了你胆子,没给你一颗想事的心吗?”冒顿单于很是无奈地说道。 须卜傀闻言只好识趣地闭上嘴巴,只是眼神中那一抹不服气却又是那样分明。 甘州城中,周勃见到了曹参等几名原先砀郡的旧相识。 没来河西之前,为了不引起扶苏的猜忌,周勃打定主意不见曹参与雍齿等砀郡旧识,自打进入河西之地后,一路走来,周勃最终还是决定见一下曹参等人,因为他已经从经略河西之地一事看出了扶苏的胸襟,他不相信一个具有如此胸襟的君主还会忌惮这些小事情。 对于曹参等人来说,能在这甘州城中见到周勃,也是欢喜不已。 话叙久别之情,畅谈他们眼中对大秦未来的期盼,周勃、曹参与雍齿三人感慨良多。 几觞浊酒下肚,周勃几人的话匣子就彻底打开了,从昔日砀郡之事,再到天下大势,诉不完兄弟情谊,回忆不尽昔日砀郡的荒唐事情。 “敬伯(曹参字敬伯)兄,雍齿兄弟,自从离开砀郡后,我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们这些兄弟们了,想不到你我三人还能在这甘州城中相聚,实在令弟不甚感激。”周勃激动地说道。 “是啊,自从砀郡分别后,我也以为没有与诸位兄弟相聚的机会了,哪成想这不就见到了。”曹参说完兴奋地举起一觞浊酒一饮而尽“忘了问你了,夏侯婴还好吧?” “好,好得很,自从离开砀郡后,我与夏侯婴等人就被安置在了大秦军事学院,这不学不知道,其实兵家之说大有学问。想当初你我几人对大哥归降公子一事多有不满,现在想来这才是明智之举啊,以公子之才,大哥若是不归降,恐怕就要做第二个赵佗了。” 雍齿赞许地点了点头,自从见识了河西之地在这短短一年半时间的巨变,雍齿对扶苏已经佩服地五体投地了。 窥一斑而知全豹,曹参对周勃二人说的甚是赞同,想当初来河西时,曹参基本上已经心灰意冷了,一切的雄心壮志都被自己扔在了九霄云外,那时候他是完全看不上扶苏经营河西这一战略的,在他看来就是扶苏的一厢情愿罢了。 直到他与雍齿等人被扶苏安置到了河西,又参与了经略河西的事业,这才从心底不再轻视扶苏在河西的谋划,数月之前,当他见到第一批来自西域的客商在甘州城里定居经商时,才真正明白了扶苏的用意,也是从那一刻起,他从内心迸发出了对扶苏的钦佩之心。 聊尽兄弟情谊,谈罢天下大势,曹参问起了周勃此番河西之行的来意。 借着酒劲,周勃一股脑地将自己的来意告诉了曹参与雍齿二人。 “兄弟,幸亏你跟我说了实话,不然你就要大祸临头了。”曹参斩钉截铁地对周勃说道。 一百一十五章:曹参的见解 周勃闻言惊诧地看着曹参,思量起曹参这句话的涵义。 纵使周勃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好无奈地向曹参投去求助的眼神“敬伯兄,不知何出此言,兄弟我实在想不出这其中的关键,还望敬伯兄赐教。” “你呀,难道还看不出此事多有蹊跷,此番月氏王派遣王公子弟赴大秦太学求学,你以为之前那些造谣生事的贼人们会不会借机生事呢?从月氏到咸阳,路途遥远,正是那些贼人生事的上好时机。我听叔孙通大人说过,月氏王的两个幼子也在这百人之中,要是换做你,你会放弃这天赐的好机会吗?” 对于曹参说的这些,周勃不是很赞同,他以为即便那些贼人真要生事,也不会轻易对这些月氏王公子弟下手,在月氏境内有数千月氏士卒护送,入了大秦境内,更有虎贲军与河西屯耕的大秦军士,无论在月氏境内还是大秦界内,选择对这些王公子弟下手,就一定会死在这些士卒手上,试问谁会傻到冒死行刺杀之事呢? “敬伯兄,你多虑了,你想一下,这河西之地既有开垦的大秦军士,如今又多出了两万虎贲军,那些贼人还敢以身犯险吗?” 周勃的这些言辞,不仅是周勃的观点,也是许多人的真实想法,雍齿就极为赞同。 “周勃,你就放心吧,这都是曹参这个狗东西诓你的,若是那些贼人真有冒死行事的胆识,之前至于要做那造谣生事的下作之事吗?” 闻听雍齿所言,曹参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不识兵法谋略,不辨风险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雍齿这货竟然敢借机骂自己是狗东西,这事叔能忍婶不可忍,曹参立马就怼了上去。 “雍齿,你个匹夫,你知道个什么,就你个杀狗宰羊的粗鄙之人,羊、狗尚且分辨不来,还能想出个什么所以来,不懂就不要瞎起哄了。要我说啊,让你做个里正都是你家祖祠柱子上生莲花了,幸亏碰到了公子这样的贤主,才能容忍你的愚蠢,大度地让你这个蠢夫作了县尉(负责治安等的县级副职,低于县令。)……” “狗东西,你说什么,你说的对,我做官是祖祠生莲花,你做官就是你家祖祠盖在荷塘里了,你家先人就坐在荷叶上吃莲子呢……” “你个匹夫,若是我家祖上吃莲子的,你家祖先就是卖荷叶、炒莲子的……” …… 按理说在大秦,互相问候彼此的祖先那是非常无礼的,但是此刻曹参、雍齿二人显然已不在乎这些了,直接摆出一副往遗传学根子上干的架势。 对于曹参与周勃二人之家的争吵,周勃也没有急着劝阻,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这二人吵出个胜负。 想当初在砀郡时,这二人彼此间多有不服,吵架那都算是轻的,有几次这二人拔刀相见了,好在这二人手下也都有分寸,从没有伤到过彼此。 想不到换了个主子,换了了地方,这二人也没有消停下来,还是吵架,最让周勃无语的是这二人吵架已经超脱了礼制的束缚,直接往根子上掘。 足足半炷香的功夫后,这二人的争吵才逐渐平息了下来,好在这二人最终并没有拔刀相向,不过好像互相问候埋汰祖宗也并没有比拔刀相见好上多少。最后虽然没有分出明显的胜负,但是曹参占了一些上风。 按照以往在砀郡养成的惯例,此刻应该是雍齿不服气的认输。 “周勃兄弟,看来曹参这个狗东西说的也有一些道理,要不你就姑且听一下,万一要是被这狗东西言中了,也能提前想出个应对之策不是吗?” 虽然雍齿嘴上还有一些不服气,但内心已经认同了曹参的意见,这就是曹参与雍齿二人从砀郡开始就形成的想处之道,但凡曹参要给雍齿讲通一个道理,一场争吵那是免不了的,不过最后的结果也是万古不变的,基本上都是雍齿骂骂咧咧地接受曹参的意见。 曹参不再理会雍齿,开始对周勃分析起眼下的处境。 “兄弟,既然你我都认为此时不宜攻袭月氏王公子弟,那你说那些贼人会不会也能料到我们不相信他们会做出袭杀之事呢,若是此时他们反其道行事,选择果断出手,能不能给我们的狂妄来一个防不胜防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贼人都敢对大秦使团出手,他们的胆子有多大可想而知,反常的是这些贼人此时却又蛰伏了下来,这难道还不足以引起你我的警惕吗?” 周勃脸上的神情逐渐凝重了起来,显然曹参的话引起了他的重视。不患有贼人,就怕贼人会贸然出手,趁你患上轻敌病,一举要了你的命。自打虎贲军出世以来,还没有遭遇过大败仗,即便在南越时损失了几万人马,也没有让虎贲军将士生出畏敌之心,一路走来,虎贲军的骄狂之气日盛,这一切周勃自然是看不到的,而曹参这名“旁观者”却能看得明明白白。 此时的大秦将士,无论是统军主将,还是普通士卒,都已滋生出了许多骄狂之气,根本不把此次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当回事。 且不说众将士,就连周勃这个主帅都已被轻敌之心蒙蔽,在没有见到曹参之前,周勃以为钓出潜伏在河西的幕后黑手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听了曹参的话之后,周勃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已经成了骄兵,最可怕的是自己竟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问题。 昔日庞涓死于马陵之战,不就是骄兵必败的例子吗?要不是曹参,说不定自己就会成为又一个“庞涓”,自己身死不足惜,还要连累数万将士的性命,周勃一时间唏嘘不已,好在有曹参泼的这盆凉水,看来自己妄读了那么多兵书,也辜负了在大秦军事学院学到的军事谋略。 “敬伯兄,那你以为接下来我该如何行事呢?”周勃谦卑地向曹参讨教道。 见周勃如此问道,曹参微蹙眉头思考了起来,眼神不停地在周勃与雍齿二人身上游弋着。 一百一十六章:甘州城中隐藏的危机 经过一番苦思冥想后,曹参也没有想出一个有效的对策来,只好悻悻地与周勃、雍齿二人一起走出营帐,漫无目的地在虎贲军大营中信步游荡着。 河西的风总是来的那么猝不及防,刚走出营帐,曹参三人就一头钻进了无边无际的寒风中。吹得周勃不禁打了个冷颤,不由自主的往身上裹了裹衣服。 大秦在经略河西之地一事上虽然已经取得了一个不错的成绩,但是这苦寒的气候却是丝毫不顾及大秦的威严,不给扶苏一点儿面子。凛冽的寒风吹动着营中的秦军大纛猎猎作响,给这处新设在甘州城外的大营增添了许多萧条之色。 “敬伯兄,这风吹得人难受,我看你与雍齿二人穿的有些单薄了,长此以往,早晚会吹出寒症来,昨日我在城中见那胡人所开的商铺有胡裘贩卖,要不你二人去购上一件,也好挡一挡这渗人的寒气。” “周勃啊,你不知道,那胡裘虽好,只是有些厚重了,我等实在是穿不惯,要不我娶上一房胡妾,让他照着我大秦的样式裁减一下,说不定就能做出有我大秦之风的裘衣了。”雍齿笑着打趣道。 不等雍齿说完,曹参突然眼睛中露出希翼之色,目光灼灼地盯着着雍齿,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想到应对之策了”。 曹参一直都没有想出一个对策来,怎么一出营帐就有主意了,周勃期待地望着曹参,静等曹参说出自己的计策。 “要不是这个老匹夫说要找一房胡妾,我还真想不出这个计策。” 只见雍齿一脸激动的望着曹参,脸上挂着得意的喜色。 曹参一脸鄙夷地瞥了雍齿一眼,不再理会这货的不要脸,而是直接开口向周勃说起了自己的见解与计策。 “之前我一直有一个疑惑,当初月氏与匈奴勾结的谣言是如何传出来的,适才雍齿所说让我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因此我断定这则谣言就是从河西的胡人商铺流传出来的,我怀疑这些胡商中就有那散播谣言的幕后黑手,最要命的是我怀疑这西域胡商已经与我河西的秦人勾结了起来,就如适才雍齿所说,娶一门胡妾,若是胡妾背后有反秦势力,别说散播一则谣言,就是你我的首级,雍齿都能送给胡人。” “我就是句戏谑之言,你个狗东西,胡言乱语污人清白是何意思?”雍齿生气地瞪着曹参,你拿我说的话举个例子也就罢了,夹枪带棒地辱没人是什么意思。 与雍齿的气愤不同,周勃显然从曹参的话语中听出了关键。“敬伯兄,你说我河西秦人中已经有人被反秦的胡商收买了?” 曹参轻轻地点了点头,默认了周勃所问。 “那这甘州城中有没有人被收买呢?”雍齿也没有纠结于曹参之前的说法,而是急切地问道。 曹参很是无语地摇了摇头“甘州城是这西域四郡中最大的一座城池,若你是反秦势力,想要潜伏下来反秦,你会放弃甘州这么大的一座城吗?” 雍齿只好无趣地闭上嘴巴,目光灼灼地望着曹参,想要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在雍齿看来,这甘州城一派和谐,他做梦也想不到这甘州城中竟然会隐藏如此大的凶险,有些超越了他对眼下河西之地的认知。 一百一十七章:最后的命令 对于曹参的分析,周勃很是赞同,就连雍齿这个以反对曹参为乐的人也找不出一个反对的理由来。若是那些反秦的贼人要潜藏在河西,试问还有比甘州城更好的选择吗?一座河西最大的城池,虽然此时城内的规模只有规划的四分之一,也足以藏下反秦之人了,最为关键的是此时的甘州城中多有西域的商人,不便于大规模搜查,只要这些西域商人中的贼人与甘州城中的秦人勾结起来,一时半会根本就找不出来。 若是按照曹参所言来看之前从河西之地传出谣言一事,很多之前的疑点就能说得通了。比如当初关于月氏王与匈奴勾结的谣言,就是率先从甘州城里传出来的。 因为曹参已经帮着自己找到了症结所在,周勃就此开始思考起了对策,人家曹参都已经帮了自己这么多,再不能舔着脸让人家献策了。 在周勃看来,一定要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找出潜藏在甘州城里的幕后黑手,又不能影响到在甘州城里正常经商的西域商贾。 想要查找甘州城里的反秦贼人以及与这些贼人勾结的秦人,就需要从长计议,决不能大张旗鼓的搜寻,毕竟这甘州城不同于秦国腹地的城池,这可是公子扶苏打造出来面向西域的桥头堡,起着吸引西域客商,助推大秦商业的重要作用,若是在这甘州城里大肆搜捕反秦之人,势必会惊动甘州城里从商的所有商贾,不但会打草惊蛇,更会惊扰到这些客商,对打造河西商业重镇一事造成负面影响。 经过一番考量后,周勃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查找出潜伏在河西的反秦势力,又能避免惊动其他人。 两日之后,近千名虎贲军士卒扮作流民混进了河西四郡治所所在的城池,光一个甘州城,就涌入了五百名“流民”。 其实这些流民都是周勃与叔孙通、曹参、雍齿几人商议后安排的,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暗中查找潜伏在河西的反秦势力。要不是经历了大秦军事学院的学习,凭周勃一己之能是想不出这么好的主意的。 秦朝时所有安插细作这一做法,与后世谍战想必,不可同日而语。在组建大秦军事学院时,扶苏果断地将他在前世穿越前了解到的后世情报学、谍战等理论知识整理成了教材,教授给了大秦军事学院的学子们。 那一日,当近千民流民打扮的虎贲军出现在曹参与雍齿二人面前时,直接惊坏了这二人。细作他们见识过,但是能将化妆之术运用的如此出神入化,这二人也是第一次见到。 “敬伯兄,想当初要是这些人混进砀郡,纵使你我再有眼力,能识别出这些人是细作吗?”周勃得意地看着曹参问道。 曹参摇了摇头,感慨的问道“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就这,在咱大秦军事学院算是最基本的。” “你说这都是大秦军事学院教的?”雍齿好奇的问道。 周勃傲娇地点了点头,只是脸上那傲娇的神情却是那样的分明。 “曹参,公子真是不公啊,让咱俩儿在这河西吹风耐寒的,竟然安排周勃这个狗东西在大秦军事学院学习这么有意思的技艺,要不咱俩也托叔孙通将军给公子上书一封,将咱俩也调到大秦军事学院学上个一年半载?” 显然虎贲军的化妆技术已经触动了雍齿心中的好奇,让雍齿萌生出了前往大秦军事学院学习的想法,恨事及人,就连周勃也跟着骂上了。 “雍齿,你个匹夫,休要胡言乱语,公子不公,你看看南越来的贾珩等人,可有你我好命,只给了个啬夫、有秩的官阶,你以为凭你的才能,真的能做这县尉,还不是公子厚待于你。 如今经营河西之事已有了一些眉目,这功劳簿上自然有你我一份。我告诫你,老老实实呆在这河西之地,好生辅佐叔孙通将军治理好河西,你且稍安勿躁些许时日,大好的前程就等着你我呢。” 听了曹参的责骂,雍齿这回却没敢回怼回去,而是知趣的闭上了嘴。并非雍齿突然开悟了,而是曹参所言句句属实,同样是安置到河西为官,自己几人不是县令就是县丞,再看从南越来的贾珩等人,最高职位竟然只是啬夫级别,其中的差距一目了然,这不是扶苏优待又是什么? …… 几日之后,就在虎贲军开始在甘州城里开始暗中搜寻反秦之人的足迹时,那名“西域商人”呼衍戈再度离开了自己的商铺,直奔城西一隅的那处民居,虽然此次呼衍戈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但还是被潜藏在暗处,扮作百姓的虎贲军发现了。 到达姬普等人藏身的那处民居后,呼衍戈就被姬普等人迎了进去。此次呼衍戈是带着自家主人的命令来的,就是为了给姬普等人传达动手命令的。 “呼衍戈兄弟,你说我们要在三日后动手?”待呼衍戈说出具体的起事时间后,姬普问道。 “是,我家主人已经传下话了,他亲率十万大军已经进入了河西,晓伏夜行,已经在甘州城外围三百里处。只要我等率先在这甘州城中起事,我家主人就一定会提兵直取甘州城,到那时候,你们既能报了你家南越王的血仇,又能得到我家主人许诺的高官厚禄,岂不美哉。” “大哥,豁出去了,只要能为大王报仇,我等就算死了也值。”一名姬普的兄弟意气风发地表态道。 “好,诸位兄弟义气,呼衍戈佩服。” 当呼衍戈说出这句话时,眼神中快速闪过一抹奸计得逞的诡异笑意,只是姬普等人没有发现罢了。 传达完对姬普等人的最后一条命令后,呼衍戈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姬普等人的居处,就在在他离开后,两名百姓打扮的虎贲军士卒悄悄地跟了上去,与此同时,还有一队虎贲军士卒将这处民居严明的监视了起来。 一百一十八章:碰瓷呼衍戈 山雨欲来风满楼,虽然甘州城内看起来一片详和,但是已经有暗流开始涌动了起来,让周勃、叔孙通等河西高层如临大敌。 就在虎贲军将城西一隅那座民居封锁起来的当夜,叔孙通就将呼衍戈申请商节时所提供的各种材料调阅了一遍,只是这呼衍戈提供的材料没有一处纰漏,丝毫不见有任何可疑之处。 好在奉命问排查询问城西一隅那处民居周围百姓的虎贲军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虽然那处民居处在偏僻一隅,但是依然被周围鲜有的一户百姓家的妇人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原来那日姬普等人进入这座民居时,就被刚从街面上回来的这名妇人瞧见了。之后连续几日,诡异的是姬普等人居然没有一人外出,这反常的一幕激起了这名妇人的好奇。于是这名妇人会时不时地去关注那处民居的动态。 当虎贲军士卒向这名妇人询问起那处民居的情况时,这名妇人便将自己了解到的详细情况报告给了虎贲军校尉,而虎贲军校尉也不敢耽误,立即将这名妇人知道的情况上报到了周勃处。为了不打草惊蛇,周勃没有立即采取措施,而是选择了引蛇出动。 三日之后,呼衍戈赶着一辆马车来到了姬普等人处。因为要帮着呼衍戈从马车上抬几个大箱子,姬普等人竟然破天荒地出了那处民居的院落,到门口转了一圈。 当呼衍戈当着姬普的面打开抬进来的箱子后,姬普等人发现这些箱子里面装的竟然是五六套月氏人的服饰,还有短刀、弩箭等易以藏在身上的武器。 要在甘州城里起事,短刀、弩箭等武器,自然能用得到,那这月氏衣服有何用呢?“呼衍戈兄弟,这些衣服怎么回事?”姬普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姬普大哥,要想让这甘州城里的秦人确信是月氏人在闹事,我们就要换上月氏人的服饰。” 知道了这些月氏服饰的用途后,姬普等人不再犹豫,利索地换上了月氏的服饰。 片刻之后,盯梢的虎贲军发现之前的那几人没有出来,竟然从那处院落中走出了一队月氏人,警惕地回顾了四周一番后,鱼贯上了门口的马车,然后赶着马车离开了。 “将军,这为首的这名月氏人看上去怎么那么熟悉呢?”一名盯梢的虎贲军士卒对自己身边的百夫长疑惑地问道。 百夫长也是一脸茫然,“是啊,我也感觉怪怪的,适才进去了一名西域商人,加上原先的那几名秦人,再没有别人了,那这些月氏人是哪里来的?”盯梢的百夫长都快要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思索片刻后,百夫长突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不对,这些人还是原来的那些人,只不过他们换上了月氏人的服饰罢了。” “哦,原来如此,我说为首的月氏人看上去怎么那么面熟呢,他不就是之前进入这处院子的那名西域商人吗!” “不好,坏事了,这些人恐怕要生事呢!”百夫长警觉地说道。 “将军,那我们该如此处置呢,是不是要将这些人抓起来呢?” 眼见事态紧急,百夫长向身边的士卒下达了命令:“你,速去将这些人的行踪告知周勃将军,请他定夺,我先想办法拖住这些人。” 就在这名士卒离开后,百夫长带着十几名随从朝呼衍戈几人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追了几条街道后,百夫长一行才堪堪追上呼衍戈的马车。 鉴于形势危急,百夫长权衡一番后直接朝马车撞了上去。 “砰”随着马车的晃动,一声清晰的撞击声传到了马车轿厢内呼衍戈等人的耳朵里。 见自己的马车撞了人,车夫只好呵停行驶的马车,揭开车帘向呼衍戈汇报起具体的情况:“主人,我们的马车撞到人了。” “呼衍戈兄弟,怎么办呢?”对于眼下突然出现的情况,姬普几人有些慌了,惊惧地向呼衍戈询问起了应对方面。 呼衍戈举起右手示意姬普不要说话,“撞到什么人了?”呼衍戈隔着帘子对车夫问道。 “禀主人,是一名大秦百姓。” 听了车夫汇报后,呼衍戈惴惴不安的心才算平静了下来,于是从腰带里取出一叠大钱,揭开车帘交到了车夫手中。 “你去将这些钱交给那百姓,权当我的赔偿。” 只见车夫从呼衍戈手中接过大钱,纵身从车辕后面驭夫的位置上跳了下来,直奔倒地不起的百夫长跟前。 “这位兄弟,我看你也伤的不重,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这是我家主人给的赏钱,你拿着去寻个医馆,买上一些跌打损伤的药,至于寻医买药剩下的大钱,就当做我家主人的一点赔罪的心意吧。” “不成,就想拿这些大钱将我打发了,大家快来看啊!撞人啦……,撞人啦……” 见车上的呼衍戈几人想拿钱财打发自己,百夫长只好扯开嗓子大声呼喊了起来,意图吸引更多的路人围观,以便自己能拖住呼衍戈一行。 此时的呼衍戈脸色铁青,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揭开车帘走了出去。只见一名大秦百姓就倒伏在自己的马车前,正一脸怒色的瞪着自己。可恨的是已近有许多百姓将自己的马车围了起来,等着看自己如何处理撞人一事。 其实真实情况并非入呼衍戈认为的一样,这些围观的“百姓”中大多数人都是虎贲军士卒,只不过由于这些虎贲军身着百姓的服饰,这才让呼衍戈当成了围观百姓。 “众位乡邻,此人驾车撞伤了在下,竟然都不愿意从车上下来,只是安排车夫给了我几个大钱,你们大家说说,有如此折辱人的吗?”百夫长声嘶力竭地向围观的“群众”控诉道。 “太气人了,要我说此事就应该报官,让官府来惩处这驾车行凶的恶人。” “就是,自己的马车撞伤了人,竟然都不愿从车上下来,什么人吗,还有没有律法了!” “兄弟,报官吧。” 围观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纷纷为倒地之人“打抱不平”。 一百一十九章:呼衍戈突围 看着呼啦啦围观在倒地之人面前的众人,呼衍戈要死的心都有了,自己好不容易将姬普等人连哄带骗的拉上了起事的道路,眼看着快要有眉目了,竟然遇到了如此恶心的事情。赔礼道歉、出钱赔偿都是小事,就怕延误了自己与主人约定好的起事时间。 此时的呼衍戈焦躁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凉形势比人强,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耐着性子来到倒地之人跟前,俯身检查起了倒地之人的伤势。 “这位兄弟,我的车驾撞到你了,我给你赔礼了,不知伤到哪里了,可有大碍?”呼衍戈只好耐着性子询问了起来。 倒地的百夫长本来就是要拖住呼衍戈一行的,自然不会轻松放过呼衍戈,于是装模作样地呻吟了起来“哎呦,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手脚都动不了,可能折了。” 呼衍戈闻言整张脸都绿了,这可如何是好呢?浑身疼、手脚都动不了,看来这人伤的不轻,恐怕一时半会儿很难解决。 “兄弟,我向你赔罪了,要不我再多给你些钱财,并让我的车夫陪着你,我还有急事,等我处理完急事后再来看你如何。”呼衍戈说着从腰带里掏出一块金锭,就要交到百夫长手里。 百夫长不为所动,使劲地摇了摇头,否决了呼衍戈的建议“不成,这不是钱财的事儿,你的车驾撞了人,你还想着那车夫顶罪,有你这样当主家的吗?” “就是,车夫虽然有错,也不能将全部罪责都推到车夫身上。看来这主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啊!” “兄弟,此事决不可听这月氏主家的,我看此人心术不善,断不能遂了此人的愿。” 见呼衍戈要留下车夫跑路,围观的“百姓”再也不淡定了,纷纷出言劝诫地上被撞的百夫长,总之就是不想让百夫长轻易放呼衍戈离开。 见此情景,别说呼衍戈,就连藏在车驾里的姬普等人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呢?这次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脱不了身了,要不我们出去帮一下呼衍戈兄弟吧。”一名姬普的兄弟压得声对姬普说道。 姬普恶狠狠地回头瞪了自家兄弟一眼,“闭嘴,先不要声张,先等着,看呼衍戈兄弟如何处置。” 姬普的兄弟只好闭嘴,将脖子缩了回去,静静地等待呼衍戈与被撞之人交涉。 就在呼衍戈正不知该如何脱身时,只见前去报信的那名虎贲军士卒领着一队军士向着肇事的车驾走来。发现这一情况后,百夫长及围观的“百姓”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领队之人正是周勃,而那些士卒自然就是虎贲军无误了。 “这里怎么回事?”周勃看着躺在地上的虎贲军百夫长问道。 “禀大人,小人正在赶路,却不想被这人的车驾撞了。最可气的是这人在撞倒小人后,竟然都没有从车上下来,只打发了车夫给小人拿了一些钱财,小人不愿接受,这不才将这人逼了出来。”百夫长指着呼衍戈气愤地说道。 听了百夫长的说辞后,周勃将目光转移到了呼衍戈身上“你是月氏人,他说的可是实情?” “禀大人,小人是月氏商人,他说的是实情,小人也愿意拿出钱财赔偿此人,只是此人不愿接受罢了。” “既然如此,我只能照大秦律处置此事了,你二人就随我去府衙,将此案的详细情况禀告于府丞大人,让府丞大人裁决你二人的案子。” 直到此刻,呼衍戈才意识到这绝不是一场简单的撞人事故,很有可能就是一场阴谋,此时的呼衍戈再也坐不住了,只见他脸上的表情急速的变幻着。 “姬普大哥,冲出去,按计划行事。”呼衍戈不再顾及周勃等人,呼喊着冲向了马车,几步就跨了上去。 “驾”呼衍戈扯着缰绳使劲地抽打在马背上,马车蹭的一下就跃了出去,向着百夫长碾压了过去,很明显此时呼衍戈已近歇斯底里地开始突围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地上的百夫长再也顾不上身上的伤势了,急速地往右边滚了过去,堪堪躲过马车的冲撞碾压,好在有惊无险。 由于事发突然,虎贲军士卒都没来得及堵住冲撞的马车,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呼衍戈驾着马车逃向了都护府方向。 “快,追上这些贼人”周勃向随行的虎贲军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霎时,这些虎贲军士卒纷纷拔出佩刀,向着呼衍戈逃跑的方向追击了过去。 一百二十章:围攻都护府 “呼衍戈兄弟,这一切倒地怎么回事?”姬普犹豫再三后向呼衍戈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姬普大哥,我等的行径可能已经暴露了,我以为适才撞人一事绝非巧合,应该是那被撞之人有意为之。”由于马车行驶时的噪音有些大,呼衍戈提高嗓门向车内的姬普等人抛出了自己的推测。 对于此时的姬普而言,不管撞车一事是不是巧合,自己都已经上了呼衍戈的贼车,况且撞人时自己就在车上,最悲催的是自己一行此次竟然还带着短刀与弩箭,这要是让秦军搜出来,即便罪不至死,几年大牢那是毫无疑问的。 不过对于姬普等人来说,暂时也用不着考虑这些问题,毕竟他们兄弟几人本来就是要在这甘州城里闹事的,与他们将要行的造反之事相比,这撞人与逃逸似乎也算不上什么大罪吧?鉴于形势危急,姬普等人早已经放弃了所有的幻想,抱着必死的决心将一门心思全放在造反一事上了。 一炷香的功夫后,呼衍戈驾着马车来到了西域都户府衙门口,然后停了下来。 “众位弟兄,到都护府门口了,只要我们冲进去杀了叔孙通老贼,那大事就成了,大秦与匈奴的很快就会陷入到大战中。事到如今,我还有一事要告诉诸位兄弟,那月氏王公子弟已经进入了河西之地,此刻我家主人正打着大秦的旗号在追杀那些王公子弟呢,只要我们成事了,再加上我家主人追杀月氏王公子弟一晒,大秦与月氏一定会闹翻,只要河西大战再起,我家主人就会率领轻骑跨过长城直取咸阳,到时候你家南越王的大仇就能得报了。” 显然呼衍戈新透露的这一消息成功的引起了姬普的好奇“呼衍戈兄弟,我知道此次我们一定会九死一生,也就没什么顾及了,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疑问想问你,只是不便开口罢了,如今我也不藏着了,也请你不要再欺瞒我等,你家主人究竟是何人?” 似乎呼衍戈一早就想到了姬普会有此问,并没有表现出一丝震惊,只是愕然地抬头仰望着北方的天空,然后指着天空开口了“那里,就是我的故土所在,大匈奴,我家主人正是大匈奴冒顿单于。” 令呼衍戈惊讶的是姬普闻言后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呆滞了片刻。 片刻之后,姬普神情坦然的说道:“罢了,我一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如今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我已无憾了,呼衍戈兄弟,带我们冲杀进去吧。”姬普说着率先跳下了马车。 见所有人都下了马车,“杀……”呼衍戈嘶喊着带头冲向了西域都护府。 当这些人冲杀到都护府大门口时,一队早已埋伏好的大秦士卒出现在了都护府门口,操着长戈向呼衍戈等人压了过来。 此时此刻,呼衍戈才明白已经没有机会了,除了死战与投降,再没有一丝希望了。 在这些大秦士卒压向呼衍戈等人时,周勃的数百名虎贲军也追了过来,堵住了呼衍戈等人的退路。 “呵、呵呵” 数百名大秦士卒在呼衍戈前方三十步处停了下来,齐声“呵”出了大秦赫赫军威,也给呼衍戈等人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待大秦士卒停下来后,雍齿缓缓地从士卒身后走了出来。“放下刀剑,缴械不杀。” “我等在南越时就已经该死了,可惜没死成,既然没死成那就好好活着,我本以为迟早能手刃扶苏狗贼,奈何苍天不助我,罢了,能杀一个算赚一个。”姬普说着举起了手中的短弩。 “嗖”一声弩箭穿空的声音清晰的响了起来。 弩箭破空之后,姬普举着弓弩的手顺势耷拉了下来,只见有一支钢弩明就明晃晃地插在姬普的胸口处,鲜血正汩汩地从姬普胸口渗了出来,打湿了姬普胸前的衣衫。 原来雍齿身后一直有一名校尉在观察着姬普等人的一举一动,适才见姬普突然做出举弩射击的动作,所以及时出手射杀了姬普,阻断了姬普出手。 数息之后,姬普再也绷不住了,“哇”地吐出了一口热血,缓缓地倒了下去。 “杀,为大哥报仇。” “嗖、嗖嗖” 就在有人喊出为大哥报仇的当口,几支利箭就已经到了这些人面前,钉在了他们的胸口上,而箭支穿透人体时带出的血迹溅到了呼衍戈脸上,彻底压跨了呼衍戈的心里防线。 “呛啷”一声短刀落地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周勃等人的耳朵中。 只见那些贼人的领头之人竟然将手中的短刀扔到了地上,向秦军投降了。 除了周勃等人,还在负隅顽抗的几人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是呼衍戈鼓动他们攻杀都护府的,眼下呼衍戈竟然率先投降了大秦,这让他们有些很是难受,有一种被人出卖的感觉。 姬普更是气的不轻,一口老血喷涌而出,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显然已经活不成了。 “去,宰了……这个畜……生。”姬普指着呼衍戈断断续续地说道,说完两眼一翻就咽气了。 围在姬普身边的两名没中箭的兄弟起身拔出短刀向着呼衍戈冲了过去,周勃自然不会让这些人杀了呼衍戈,让旁边的士卒向冲杀之人的下盘射出了几支利箭支。大秦钢弩的威力可不是盖的,瞬间就洞穿了冲杀之人的腿部,使那几人直接栽倒在了地上,也顺势拦住了那几人的攻势。 对于呼衍戈的突然投降,周勃很是意外,同时也增加了周勃的信心,让周勃萌生出要活捉幸存那两人的想法,此时那两人已经中箭倒地,周勃立即带着虎贲军冲了过去,准备活捉这两人。 至于已经被吓成一滩烂泥,倒在那两人前面几步之遥处的呼衍戈,周勃并没有给与太多的关注,只是向身边的几名虎贲军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去收押此人,毕竟一个已经吓破胆的人,是不会构成任何威胁的。 当周勃走向倒地的两人时,那两人已经明白自己没有退路了,于是纷纷掏出随身携带的短刀准备自裁。 一百二十一章:冒顿单于识“大才” 赶在两名姬普的兄弟自尽之前,周勃快步赶了过去,企图拦下这二人的自杀之举。 尽管如此,周勃还是慢了一步,这两人已经抢在周勃赶到前抹了脖子,喷涌着鲜血一头磕在了地上,喷溅的鲜血瞬间就将他们的身下浸湿了一大片,看上去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眼见自己还是吃了一步,周勃有些心有不甘,不过也不墨迹,命身边的士卒架起自杀未遂的呼衍戈,然后向雍齿打了一个招呼后就径直离开了,将处理尸体等善后任务交给了雍齿。 并非周勃不通情理,而是眼下形势所迫,他要尽快带这名俘虏回去审问,好讯问出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当初公子扶苏安排他来河西处理谣言一事,就是为了杜绝这些贼人再度扰乱河西的,若是此时再生事端,那他就真的无脸面回咸阳见扶苏了。 周勃原本以为河西之行就是来揽军功的,殊不知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他虽然在咸阳时就看出了谣言一事的端倪,也猜到了幕后黑手会再度出手,等他到了河西后才发现河西的形势完全超越了他的认知,幸亏还有曹参给他泼的一盆凉水,不然说不定这会儿这些意图在都护府行刺的贼人就得手了。 对于眼下发生的事情,周勃细思极恐,若是叔孙通在他巡查河西期间被贼人刺杀,那么他将承担整个大秦的怒火,这个怒火不仅来自于大秦朝堂,而且还来包括民间:由于扶苏将叔孙通树立成了大秦百官在民间的典范,此时的叔孙通在民间威望甚高,一旦叔孙通发生不测,且不说扶苏的怒火,就是民间百姓的唾沫都能将他周勃淹杀在河西之地。 带着呼衍戈回到虎贲军大营后,周勃就立即提人升帐,亲自审讯呼衍戈。 好在这呼衍戈已经被吓破胆了,都不需要用刑,就主动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甚至连很多匈奴的秘闻都供了出来。 原来这呼衍戈是冒顿单于阏氏背后的亲眷,按照辈分来说算是阏氏的弟弟。此人在匈奴时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混子罢了,只不过借着胞妹成为匈奴阏氏才走进了冒顿的眼界中,只因此人能言善辞,一时间蒙蔽了冒顿的双眼,让冒顿误以为此人是治国安邦的大才,因此被冒顿单于派到了河西刺探大秦的消息。 但凡能言善辞的混子,往往还都有干一番大事业的“雄心”,这呼衍戈也是如此。 当能言善辞的呼衍戈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姬普等人后,干大事的“雄心”被彻底激活了,经过与姬普等人接触一番后后,呼衍戈成功的将姬普几人忽悠到了自己麾下。 对于冒顿单于,呼衍戈如法炮制,将自己只招揽到姬普几人一事夸大一番,愣是在报给冒顿单于的信函中说成了几百人,这也为之后头曼单于扣押大秦使团,率军进入河西提供了“依据”。 其实这也完全不能怪冒顿单于识人不明,自从头曼单于兵败河西后,整个匈奴处于人才匮乏的窘境,当能言善辞的呼衍戈出现后,冒顿单于眼前一亮,天真地以为长生天和他的大匈奴站在了一起,给大匈奴降下了大才,于是在呼衍戈的谋划下,河西之地便生出了一系列事端。 一百二十二章:飞奴传书 根据呼衍戈供出来的消息,周勃知道了匈奴的所有算计,原来冒顿单于做了两手准备,一边安排呼衍戈在河西制造事端,以吸引秦军的注意力,而冒顿单于自己则亲率三万士卒在河西之地伺机袭杀月氏王公子弟,只要那些赴大秦求学的王公子弟在河西大秦的属地发生不测,那大秦自然而然就成了首当其冲的目标了,到时候那些子嗣已在河西陨命的王公必然会怨恨大秦,撺掇月氏王胡韦色伽与大秦开战。 周勃看着呼衍戈笑着说道:“算计的着实不错,可惜你这个主谋太怂了。” 见周勃在嘲笑自己,呼衍戈也不气恼,竟然还舔着脸向周勃示好。 等虎贲军卫士带着呼衍戈离开后,周勃身边的一名校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将军,如此胆小之人,竟然也敢潜入我大秦作乱,实在是可恶,要不杀了吧?” 周勃笑着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此怂包,为何要杀掉呢,我们不但不应该杀了此人,还要将此人完好无损地送还匈奴,并且要替此人造势,就说此人是如何如何的宁死不屈,总之就是要将此人说成匈奴的英雄。” “这又是为何呢?”校尉不解地问道。 “如此怂包之人,要是死了多没意思,若是将此人塑造成匈奴的英雄送还匈奴,让他接着祸害冒顿单于岂不美哉。” 经过周勃的一通解释后,校尉明白了周勃的用意,匿笑着不再说话。 “你去传我军令,大军立刻拔营起寨,还有一事,呼衍戈招供一事,切记不可声张。” “诺”校尉领命后快速离开了。 虽然这甘州城里的危机解除了,但是整个河西之地还处在阴霾下,失踪使团有了下落,最为致命的是此刻冒顿单于就在这河西之地游荡着,准备伺机袭杀月氏王公子弟,若是让冒顿单于得手了,那周勃也就要跟着完蛋了,光是群臣的攻讦之言,就够他喝一壶的。 借着大军拔营起寨的空当,周勃拟写了一封送往咸阳的信函,周勃在心中详细地向扶苏汇报了河西的情况;使团失踪一事,呼衍戈造反之事,还有冒顿单于亲率三万大军在河西活动一事。 写完给扶苏的信函后,大军也准备的差不多了。由于时间紧迫,周勃都来不及亲自向叔孙通通报详细情况,因此只好安排了一名讯兵前去向叔孙通禀报。 率领大军离开甘州城后,周勃便安排大军分两路向月氏方向搜索前进,得益于两支军队间斥候的往来,因此两路大军在行进时过程中始终保持着百里左右的距离。 其实周勃还有一个秘密武器,那就是扶苏将大秦军事学院首批训练出来用于传递信息的飞奴(鸽子)交给了周勃,作为大秦军事学院培养出来的将领,周勃自然知道这飞奴的重要性,只是碍于飞奴的金贵,所以没有轻易使用。 除了飞奴,周勃在此次行动中还带上了一个人,那就是呼衍戈,不过这呼衍戈的待遇就要比飞奴差上许多了,为了打消冒顿单于的顾虑,周勃将呼衍戈关在了囚车里,为了营造呼衍戈宁死不屈的英雄特色,周勃还特意安排士卒将呼衍戈胖揍了一顿,将呼衍戈打的鼻青眼肿,凄惨不已。 将两万大军撒在偌大的河西之地,实在是微不足道,连续数日,两支虎贲军,数百名大虎贲军探骑,始终没有发现冒顿单于的踪迹。 这一日,当周勃一行在距离大秦与月氏边境两百里处巡弋时,一只飞奴落在了一名虎贲军校尉的前方,而这只飞奴的腿上赫然绑着一截信函。 这名校尉也不敢怠慢,将这只精疲力尽的飞奴并信函一起送到了周勃手中。 释放飞奴,可见送出这封信函的秦军遇到了紧急情况,不然是断不会轻易使用飞奴的。由于河西冬日的苦寒,这只飞奴飞到周勃等人处时已经精疲力尽了,看到周勃等穿着大秦虎贲军着装之人时,便一头栽倒在了虎贲军面前。 周勃解下绑缚在飞奴腿上的信函,然后将飞奴交到了身边侍卫的手上。 “匈奴大军现身于肃州郡西北百里处,距月氏王公子弟不足五十里,请两路大军急速驰援,二十日巳时初刻。” 看完信函上的这句话后,周勃让侍卫拿出了河西之地地图,周勃仔细地看着地图,几息之后就在地图上找到了信函中所指的那处地方,周勃拿出炭墨笔在地图上标注了一下,然后拿出一把尺子在地图上详细的测量了起来。 片刻之后,周勃收起手中的地图,然后开始向身边的将军们下达军令:“诸位,匈奴大军就在前方六十里处,按照这份信函的消息推断,匈奴人很可能已经发现月氏王公子弟的踪迹了,情况危急,我等要赶在匈奴人之前迎上月氏王公子弟,否则就要出事了。” 临出发前,周勃也向另一支虎贲军派出了讯兵,前去告知关于匈奴的消息。 一百二十三章:康居诺阻挡匈奴大军 河西草原深处,虽然是晴空万里,但是目光所至处却都是一片萧条,寒风吹拂着枯草发出哀怨的呼号,颇有“新鬼烦冤旧鬼哭!”的凄厉感。 “大单于,探骑已经发现了月氏王公子弟的踪迹,此刻就在距离我大军不足三十里处。”匈奴先锋大将须卜傀向冒顿单于汇报着探骑送回来的情报。 “好极了,不知呼衍戈可有消息?” “禀大单于,距我们安插在甘州城内的探子回报,就在呼衍戈与我们约定的那日,甘州城都护府门前确实发生了一些事端,只因秦军戒备森严,我们的探子未敢抵近察看,自那日开始一直不见叔孙通露面,想必呼衍戈应该得手了。还有一事,周勃率军离开甘州城时带走了一名囚犯,这名囚犯极有可能就是呼衍戈。” “好啊,呼衍戈不愧是本王看上的人才,若是此番能够激起月氏与大秦之间的大战,呼衍戈当记首功。须卜傀,你怎么就不能像呼衍戈一样呢?若是我大匈奴多几个像呼衍戈这样的大才,那这覆灭秦国一事还不是指日可待。”冒顿单于望着须卜傀失望的说道。 须卜傀还能说什么呢,只好苦着脸委屈地望着冒顿单于,“我要是有个妹妹能被你看上,做个大匈奴阏氏,有他呼衍戈什么事呢?我最看不惯那个小白脸了,除了能说会道还有什么,也就是大单于你自己眼瞎当个宝。” 当然了,这些话须卜傀是断不会说出来的,只能暗自腹议一番。 要是此刻周勃能听到冒顿单于说的这些话,一定会兴奋的抱着冒顿单于亲两口。如果匈奴多几个呼衍戈,那还需要秦军吗,就这几个货,不出几年就能将匈奴霍霍地房倒屋塌。 以河西草原上的月氏王公子弟为目标,三路大军正在拼命的往他们身边赶,其中两路是前去保护他们的虎贲军,而另一路则是追杀他们的匈奴人。好巧不巧的是在这三支队伍中追杀他们的匈奴人竟然占了先手,提前一步找到了月氏王公子弟。 当三万匈奴人突然出现在远处天际处时,护卫这些王公子弟的侍卫立时就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若是迎接自己的秦军,断然不会有数万人之众,最让人生疑的是这数万人竟然身着西域服饰,究竟是那个国家的,就不太清楚了,总之不是秦军着装。 “乌那曷将军,你带着五百人护送小世子一行赶快逃离此处,由我率领剩下的人马断后,此处远离我月氏腹地,逃回去已是不可能了,你们就护着小世子往秦国腹地跑,切记一点,务必保证小世子一行的安全。”月氏侍卫首领康居诺对副将乌那曷命令道。 “康居诺将军,要不我带三百人吧?” 康居诺生气地瞪了乌那曷一眼“糊涂,你看一下,来袭的敌人有数万人之众,即便多出两百人也没多大用处,等我们挡不住那些贼人时,那些贼人势必会再度追上来,到那时候你拿什么来护卫小世子的安危呢?” 由于匈奴兵已近,乌那曷再没有出言劝慰,而是带着五百名士卒护送着小世子一行逃向了秦国腹地方向。 见乌那曷护送着小世子一行离开了,康居诺将剩下的一千五百名士卒召集到了自己身边。 “弟兄们,你们看到了吗?那些贼人是来袭杀小世子等人的,若是我们挡不住他们,那小世子等人就没有活路了,此番出击,我等绝无活路,若是有人胆怯,还请告诉我,我可以放他离开。” 康居诺说完不再理会众人,而是安安静静地等待这些士卒做出决定。 几息之后,见没有人愿意离开,康居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众位弟兄,你们不愧是我大月氏男儿,好样的,拔出你们的战刀,让那贼人见识一下我大月氏男儿的厉害。” 康居诺说着拔出了佩刀,指着远处逼近的匈奴人下达了出击的命令:“杀”。 随着康居诺发出进攻命令,一千五百名月氏勇士冲向了十数倍于己的匈奴人,没有一人露出胆怯之色。 看到一千五百名月氏人以自杀式的勇气冲向己方,冒顿单于眉目间浮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这种表情中既有震惊,也有钦佩之情。 少顷之后,冒顿单于对身边的须卜傀等人发出了命令:“众将士听令,这月氏人勇气可嘉,就由须卜傀率领两千人应战吧,其他人按兵不动,我倒要看看月氏人的战力有多强。” “禀大单于,卑职以为用不了两千人,只要给卑职五百人,就能全歼来犯之敌。” “三千人,不然就换人。”冒顿单于生气地说道。 对于须卜傀的狂妄自大,冒顿单于很是无语。其实冒顿单于很想同意须卜傀的提议,不管能不能歼灭来犯之敌,能杀一杀须卜傀的傲气也是不错,但是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追上月氏王公子弟,所以不能在这一千五百名月氏士卒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因此冒顿单于直接拒绝了须卜傀的提议,并将应战的人数从两千人提高到了三千人。 见冒顿单于生气了,须卜傀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领着三千人投入到战斗中。 当康居诺率军冲杀到匈奴大军跟前时,须卜傀带着三千人迎了上来。双方共计四千五百人立时就陷入到了激战中。 战马厮鸣声、士兵的喊杀声,还有兵器碰撞在一起时激发出来的“铿、锵”之声,一起激荡在草原上,交织出一曲雄壮的战争之歌。 趁着康居诺争取出来的时间,乌那曷护送着月氏小世子迅速的逃离了匈奴人的追击,向着秦国腹地方向疾驰而去。 就在乌那曷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时,又一支人马出现在了远处,直奔他们而来。 一百二十四章:迎击匈奴骑兵 望着那直奔自己而来的大队人马,乌那曷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绝望地回头看了小世子一眼,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的感觉真的很是折磨人。 除了乌那曷,其他人也看到了远处的大队人马,“乌那曷将军,你看那里,又一队人马。” “看来我等注定要死在这河西了,只是可惜这些儿郎了。”乌那曷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月氏王世子等王公子弟。 “乌那曷将军,此事不怪你们,这一切都是长生天的意思,我身为历代月氏王的子嗣,能为我大月氏而死有什么好委屈的,烦请将军带着我等冲杀过去。”小世子胡韦折薛莫言辞恳切地对乌那曷说道。 听到小世子胡韦折薛莫如是说,乌曷那深感欣慰“小世子所言,不愧为我大月氏王的子嗣,乌那曷佩服。” 就在乌那曷与小世子准备死战的片刻,那队人马已经赶到了乌那曷不远处。 “乌那曷将军,你快看,这队人马似乎与刚才那伙贼人不是一路的。”一名士卒指着已经逼近自己的大队人马说道。 乌那曷这才仔细地打量起这一队人马来,这一打量五那曷激动了起来,这些人根本就不是西域人,而是大秦虎贲军,对于乌那曷这种经历过河西之战的月氏人来说,大秦虎贲军的着装那可是刻骨铭心,抛却虎贲军强大的战斗力不谈,就是虎贲军的兵威逼着他们月氏割让千里河西之地的痛苦记忆都让他们不敢忘却。 “小世子,我们得救了,他们不是之前追杀我们的那拨人,他们是大秦虎贲军。” 不管对虎贲军占据河西一事有多大的怨恨,此刻出现在乌那曷眼前的这队虎贲军却是那样的可爱,对于身陷绝境的乌那曷等人来说,这些虎贲军那可是比他们爹娘还好,最起码能救她们脱离危险。 等一众虎贲军将士来到乌那曷等人跟前时,周勃翻身一跃,“噌”的一下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几步就跨到了乌那曷跟前“看你们的穿着应该是月氏军事,不知月氏王公子嗣们现在何处?” 乌那曷虽然能确定眼前之人确实是虎贲军,但还是保持着一丝警惕,“这位将军,我们确实月氏军事,只是不知道将军是何人,能否告知我等。” “实不相瞒,在下乃虎贲军统军都尉周勃,奉公子之命来河西戡乱,顺便迎接、护送月氏王子嗣入咸阳求学。” 乌那曷这才放下警惕“太好了,周勃将军,这位就是月氏王小世子,我大月氏儿郎都在这里,这就就交给将军了。”乌那曷说完就转身走向身后的五百名月氏士卒,准备带着他们离去。 “等一下”周勃说着追了上去,拦住了乌那曷的去路。 “这位将军,你先别急着离开,月氏王给我家公子的信函上说有两千名士卒护送小世子一行,怎么就只有你们这几百人呢?” 乌那曷脸上的表情迅速的阴沉了下去,满是忧郁之色。 从乌那曷脸上的表情变化,周勃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显然这乌那曷有心事不愿意告诉自己,周勃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着月氏小世子走去。 既然乌那曷不愿说,那就从别处淘问答案吧,人家不愿意说有不愿意说的理由。 “小世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否告知在下。” 好在小世子胡韦折薛莫并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告诉了周勃。 “众将士,有外邦士卒在我大秦的土地上追杀我大秦的客人,这是我等的耻辱,我意将这支数万人的军队彻底绞杀在这河西之地,我要用他们的尸体告诉世人,我大秦不是他们想来就来的。” “杀……、杀……、杀……”上万名虎贲军士卒顺着周勃的话喊出了虎贲军的军威。 这嘶喊声回荡在大秦的河西之地上,就连已经打马离开的乌那曷等人都停了下来,回头注视着周勃的那一万名虎贲军士卒。 对于大军虎贲的威名,小世子胡韦折薛莫早有耳闻,但是眼下追击他们的贼人有两三万人,想用这一万人去歼灭那两三万人确实有点儿托大了。“周勃将军,我大概数了一下,那些贼人有两三万人之众,而将军麾下只有一万士卒,如何能敌得过?” “无妨,我既然敢主动出击,就有必胜的决心,若是此次我等畏缩不前,那我大秦对于河西的治理岂不成了一句空话,更可怕的是以后不管是谁都敢带着几名残兵弱将在我大秦的河西之地肆意妄为了。” 见周勃心意已决,小世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做好出击准备后,周勃安排了一支讯兵去寻另一支虎贲军传递自己即将出击的讯息,然后又安排了一队虎贲军,准备护送小世子一行离开。 “周勃将军,那些贼人杀我月氏士卒,还请将军准许我等参战。” 可是小世子胡韦折薛莫并没有领周勃的情,而是在请求周勃带他们参战。 有了小世子带头,那些月氏王公子弟纷纷开口求情,请求周勃带他们参战。 “周勃将军,请允准我等的请求。” “请将军成全” 由于这些王公子弟参战一事事关重大,周勃一时间也决断不了,只好与身边的亲随们商议开来。 经过一番暂短的商议后,周勃力排众议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带上这些月氏王公子弟去绞杀来犯之敌,但是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这些月氏王公子弟不能参战,只能观战。 周勃将商议出来的意见告知小世子等人后,这些月氏儿郎瞬间兴奋了起来,虽然不能参战,但是能近距离观瞻大秦虎贲绞杀那些贼人也是幸事一件。 于此同时,康居诺正率领麾下的士卒与三千匈奴骑兵在鏖战中,月氏士卒已经伤亡过半了,而匈奴骑兵的伤亡不足四百人。对于这种战况,冒顿单于甚是满意,在他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全歼这支月氏军队。 就在康居诺一方拼杀得只剩下三百人时,周勃的一万虎贲军出现在了战场上。 看到秦国骑兵只有一万人,冒顿单于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须卜傀,先不管这些月氏人了,全军出击,给本单于砍下这些秦军的首级,算是本单于送给扶苏小儿的一封大礼。” “大单于,要是卑职杀不光这些秦人,你就砍了我。”须卜傀说着举起了手中的令旗,开始召集大军,随时准备冲向秦军。 趁着匈奴骑兵集结的机会,康居诺带着残存的三百人逃向了秦军。 看到匈奴在集结兵力,周勃向旗语兵下达了应战的号令。随着旗语兵挥动手中的旗帜,上万名虎贲军立即排出防御阵型,准备随时迎击匈奴骑兵。 一百二十五章:河西大战 窥一斑而知全豹,冒顿单于也算是知兵之人,仅仅通过虎贲军使用旗语改变阵型一事,就能看出虎贲军的战斗素质,冒顿单于立时便收起了轻视之心,重视起自家士卒与秦军的厮杀来。 反观匈奴方,在须卜傀的号令下,三万大军很快就做好了出击准备。随着须卜傀下达出击命令,匈奴骑兵很快就向虎贲军发起了冲击。 不同于周勃等人的热血激昂,逃到秦军这边的康居诺可是一脸寒霜,正气囊囊地盯着去而复返的乌那曷一行,自己领着一千五百人阻击匈奴人,到最后拼的只剩下三百人了,结果可好,乌那曷竟然带着这些人又回来了,那这战死的一千多人岂不是白死了? 不光康居诺郁闷,乌那曷更是有苦说不出来,自己已经将小世子等人交给周勃了,怎么就又折返回来了。 眼下大战在即,恐怕一时间也撤不出去了,康居诺只好暂时收起对乌那曷的怨恨,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大战中。 当匈奴骑兵冲到距离虎贲军两百步距离时,只见虎贲军士卒纷纷举起手中的钢弩,向匈奴骑兵激射出一波波箭雨,无数支弩箭疯狂地收割着匈奴骑兵,短短几息功夫,已经有近千名匈奴骑兵命丧大秦钢弩之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箭雨,须卜傀懵了,就连冒顿单于都有些傻眼了。 冒顿单于之前一直对头曼单于被月氏与大秦联手击败一事多有不解,他甚至都将匈奴战败一事全部归责于他的父亲头曼单于的无能,正因如此,他才会受呼衍戈诱导,率领三万大军深入河西找大秦与月氏的晦气,就在刚才,大秦虎贲军一顿弩箭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己有些盲目的自信了。即便如此,头曼单于也没有丧失信心,毕竟自己一方有着三万人马,与一万秦军交战,即便吃点亏也不会有危险。 在折却了三千名士卒后,须卜傀终于冲到了秦军面前。双方数万骑兵瞬间交织在了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骑兵搏杀在河西之地上拉开了序幕。 凭借大秦军械院打造出来的短刀,短柄钩镰枪等武器,再辅以专门为骑兵打造的甲胄、专门为骑兵攻杀设计的阵型,使混战在三万匈奴骑兵中的大秦虎贲军没有落于下风,与匈奴骑兵打了个势均力敌。 望着与自家骑兵搏杀的大秦虎贲军,冒顿单于都有些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那个横扫漠北草原的大匈奴骑兵去哪里了? 不止是冒顿单于,正在远处观战的康居诺、乌那曷以及月氏王公也是一脸震惊之色,这大秦虎贲军也太强悍了吧!与人数时自己三倍的敌人厮杀,还能不落下风,这战力实在有些恐怖。 “康居诺将军,你看这秦国虎贲军,战力怎么如此强悍呢?”月氏小世子胡韦折薛莫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世子请看,无论是手中的武器,还是他们身上的甲胄,都要比匈奴骑兵强悍上许多;你再看他们攻杀时所用的阵型,攻防兼顾,又能灵活的配合起来……”康居诺指着眼前战场上的形势对胡韦折薛莫耐心地讲解着。 半盏茶的功夫后,虎贲军就损失了三千多人,而匈奴骑兵的损失更是达到了五千多人,而战场态势也随着双方人员的伤亡发生了改变。毕竟大秦虎贲军在人数上不占优势,从人数比例上来说,一名虎贲军几乎要面对三名匈奴骑兵的围攻,这也导致虎贲军在耐力损耗上要远大于匈奴人,胜利的天平开始向匈奴人倾斜了。 一百二十六章:冒顿单于逃亡 随着战事胶着进行,虎贲军开始有些力有不逮了,无论是领军主将周勃,还是其他士卒,都有些支撑不住了。 战场上出现的这一状况,自然是逃不过冒顿单于的眼睛。冒顿单于悬着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即便你的战力强悍又有何惧呢?终究还是架不住我大匈奴三万骑兵的围攻。”冒顿单于自忖道。 两军搏杀,不仅仅拼的是战力,还有耐力。虽然一开始虎贲军在战力上完胜匈奴骑兵,但就耐力而言,一万虎贲军断然不是三万匈奴骑兵的对手,这不战事才进行了一会儿,虎贲军就陷入到了疲敝状态。 本着“趁你病,要你命”这一宗旨,冒顿单于向匈奴骑兵下达了必胜的决战令,准备利用人数优势将这支大秦虎贲军一举歼灭在河西草原上,洗刷匈奴骑兵之前在河西战败的屈辱。 …… 看着秦军逐渐陷入到劣势中,观战的乌那曷有些坐不住了“康居诺将军,秦军快要支撑不住了!” “天意啊,看来这支大秦虎贲军要完了。”康居诺哀叹道。 半个时辰后,虎贲军的损失就达到了五千人,而匈奴骑兵折损的速度却是明显缓了下来,战损人数仅仅增加了一千人,总计损失了六千人。作为匈奴统军主将的须卜傀,这才稳住了心态。 战端刚一开始时,虎贲军一波波的骑射,再加上两军刚开始搏杀时虎贲军表现出来的强大战力,都一度打得须卜傀怀疑人生了,几乎都要摧毁这名匈奴悍将的信心了。 直到战场态势发生改变,虎贲军开始出现疲敝状态,须卜傀几乎垮掉的自信才又重新建立了起了一些,不过还是不能和当初建议冒顿单于直接杀到咸阳时的狂妄有了本质上的区别,之前是盲目自信,如今被虎贲军打掉了狂妄,就剩下一些不屈了。 作为虎贲军统军主将的周勃,他的心态也随着战场态势改变着,眼见虎贲军伤亡过半,周勃心中滋生出了一些与开战前的激昂不同的情绪,这种情绪中不仅有对于大秦虎贲军荣耀的珍惜,也有对于跟着自己在这场大战中殉国将士的愧疚,当然了,也免不了对自己轻敌贪功的自责。 只是眼下两军完全混战在一起,即便周勃想退出,也已经无法撤出了,除了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再也没有其他退路了,不过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另一支虎贲军能及时出现,参与到这场搏杀中。 随着战事的推进,虎贲军的损失越来越大,伤亡也激增到了七千余人,而匈奴的损失才堪堪增加了五百人,总计战死六千五百余人。 眼见完全没有了退路,剩下的三千虎贲军重新拾起了信心,上至统军主将周勃,下至每一个士卒,每一个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向匈奴骑兵发起了狠。 就在周勃等人奋不顾身投入到最终的厮杀时,战场上又突然出现了一支大秦虎贲军,正是之前分开的另一支虎贲军。 原来当周勃准备出击时,另一支万人的虎贲军就在三十里外,当讯兵将周勃率领一万人去迎击三万匈奴大军的消息告诉这支队伍的统军将领时,可是吓坏了这名统军将领,于是他率领虎贲军开始急行军,前去支援周勃,好在他们最终赶在周勃全军覆没前赶到了。 当这一万虎贲军到达战场后,就直接投入到了战斗中,有了一万虎贲军的加成,周勃与幸存的虎贲军将士激奋不已,向匈奴骑兵发起了更加凶猛的攻势。 有了一万人马的加成,匈奴骑兵很快就出现了几处溃败,最可怕的是这种溃败在以极快的速度在匈奴军队中蔓延开来。 片刻之后,这种溃败就演变成了大规模的溃败,上万名匈奴骑兵开始了盲目的败逃。 至此,冒顿单于再也坐不住了,他立即组织身边的近侍前去拦截逃往的匈奴士卒,试图将他们堵回战场,无奈兵败如山倒,即使这些侍卫杀了几十名逃兵,也挡不住败亡的大势。 堵到最后,竟然出现了神奇的一幕,冒顿单于也加入到了逃往的队列中,带着一队近侍逃的比谁都快。 面对匈奴败亡这样的好事,周勃当然不会放过了,于是率领一万三千虎贲军开始追击匈奴骑兵,上万名虎贲军就像出山的猛虎一样,追的匈奴骑兵就像亡命的兔子一样。 直到日落时分,这场追击才落下帷幕。 在距离河西三百里之外的一处土丘后,一队骑兵正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这些人大概有百人之数,他们疲惫不堪地围坐在一名将领身边。 原来他们正是护卫冒顿单于逃亡的匈奴骑兵,而坐在他们中间的正是冒顿单于。 “大单于,看来我们已经甩开了追击的秦军。” “你带……几个人去……打探一下,看……能不能……打探到……须卜傀的消息。”冒顿单于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 自从兵败之后,冒顿单于就在这些士卒的护卫下开启了丢脸而又悲催的逃亡之旅,一路逃亡一路丢人,直到此处,冒顿身边的士卒从上千人减员到了寥寥百人。 …… 次日一早,追击匈奴骑兵的虎贲军陆陆续续归营,几乎每一队归营的虎贲军都带着无数的人头,押解着成百上前不等的俘虏。 直到午时,所有的虎贲军才算彻底归营,清点俘虏与斩首的首级后,周勃知道了这次大战的结果:虎贲军损失七千三百人,斩杀敌人一万六千人,俘虏八千人。虽然没有俘获敌酋,但是俘虏了匈奴统军先锋大将须卜傀。 一百二十七章:呼衍戈回归匈奴 经此一役,冒顿单于算是领教到了大秦虎贲军的战力,而康居诺等人也认识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现实,那就是匈奴再也没有机会收回河西之地了,但从大秦虎贲军敢以一万人马出击三万匈奴人来捍卫大秦对河西之地治权来说,大秦是不会轻易丢弃一寸土地的。 大战结束的次日,冒顿单于就带着幸存的百人踏上了回归漠北的旅程,连续几日,每日都有一些衣衫褴褛的骑兵归队,这些人都是在大战中溃败的,在回归漠北的过程中又遇到了冒顿单于,于是就自然而然的回归到冒顿单于的麾下了。 令冒顿单于郁闷的是,直到最后一批溃兵归营,依然不见先锋大将须卜傀的踪影。 就在冒顿单于兵败退回漠北的路途上,一队之前在大战中流散的匈奴骑兵带着一名形容枯槁的年轻人追上了冒顿单于的队伍。 等士卒将此人带到冒顿单于面前时,冒顿单于呆住了,原来这形容枯槁之人竟然是之前一直在甘州的呼衍戈。见到此人,冒顿单于是喜怒参半,喜得是呼衍戈能回来,对冒顿单于而言也算是一件喜事,值此新败之际,须卜傀生死不明,匈奴正是用人之际,呼衍戈归来,也算是一件喜事。而怒的是此次河西之败皆由此人引起,要不是呼衍戈撺掇,他也不会贸然扣押大秦贸易团队,更不会亲率三万大军南下。 不过气归气,恼归恼,冒顿单于也明白虽然呼衍戈有错,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轻信呼衍戈所说,贪功冒进导致的。要说罪责,主要还是怪自己,呼衍戈撑死也只是撺掇的罪责。 虽然冒顿单于也想过将此次兵败大秦的所有罪责推到呼衍戈身上,但是眼下匈奴人才奇缺,杀了呼衍戈实在有些可惜了,思量再三后冒顿单于在内心深处还是说服了自己,选择了饶恕呼衍戈。 当呼衍戈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冒顿单于语塞了,之前想好的责难之辞一句也没有说出口。望着眼前衣不遮体,形容枯槁的呼衍戈,冒顿单于终究还是将心中的不快掩藏了起来。 “回来了”这短短的三个字,包含了冒顿单于的各种情绪,有喜悦,有无奈,也有怨恨。 “大单于,卑职……”呼衍戈说着就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将这些时日的所有委屈都哭了出来。 对于呼衍戈的这个怂包样子,冒顿单于心中虽然很是不喜,但还是耐着性子劝解了起来:“呼衍戈啊,要是有什么委屈,你就告诉本单于吧,凡是本单于能做主的,本单于一定给你做主。” “大单于,卑职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吗,我在大秦的牢狱里受尽了刑法,他们毒打卑职,不给卑职饭吃,不给水喝。要不是大单于你来了,我就死在甘州城里了。”呼衍戈说着再度啜泣了起来。 冒顿单于听完呼衍戈的哭诉,就伸手撩起了呼衍戈身上的衣物,察看起伤势来。只见呼衍戈身上满是伤痕,有鞭痕,也有拳脚殴打所致的青紫淤积,很明显呼衍戈在秦军哪里遭到了虐待。 虽然冒顿单于对于呼衍戈遭受秦军毒打一事很是同情,但他更想知道甘州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呼衍戈,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在甘州城里起事的,叔孙通到底死了没有?” 借着冒顿单于的疑问,呼衍戈又一次施展出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现编起了一段关于甘州城里的故事:那一天,他带着五百多人在甘州城里起事,于虎贲军激战一番后杀到了都护府衙,并向秦国西域都护将军叔孙通射了一箭,他亲眼看见叔孙通中箭倒地,至于叔孙通也没有毙命,他也不太清楚,因为不等他们补刀,虎贲军就将他们逼上了绝境,他在拼命砍杀数名虎贲军后因力竭被俘。 对于呼衍戈的这番说辞,冒顿单于自然是不会全信的,以他对呼衍戈的了解,别说砍杀数名大秦虎贲军,能在乱军中自保就已经不错了,而且经历了此次大战,冒顿单于对大秦虎贲军的战力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如此悍骑,别说呼衍戈,即便自己对上都不会轻易讨到便宜。 尽管对呼衍戈所说持怀疑态度,但冒顿单于还是没有当场质疑呼衍戈的说法,而是笑着将话题岔开了,毕竟明知道别人说的是假话,但还要耐着性子听下去实在是一种煎熬。 等离开呼衍戈后,冒顿单于立即将发现呼衍戈的那队骑兵什骑长唤到了跟前,一番打问后冒顿单于愈加迷惑了;因为这名什骑长告诉冒顿单于,他们是从一辆被虎贲军押解的囚车中解救出呼衍戈的。 综合所有情报,冒顿单于在一番斟酌后,对呼衍戈所说的甘州起事一事做了一个折中处理,呼衍戈不是说率领五百人起事吗,那就折却成率领二百人起事,呼衍戈不是说他是在砍杀数名虎贲军后被俘的吗,那就折成砍杀一名虎贲军后被俘。 好在关于自己在甘州城里的很多事情都已经无从对证了,呼衍戈也是深知这一点的,因此才敢胡乱编造编造一通欺骗冒顿单于,要是冒顿单于得知自己只成功地忽悠了姬普等五个人时,会不会气的发疯,若是再进一步,冒顿单于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与秦军交手,而是主动投降的,会不会一气之下将自己给宰了。 就在河西大战的次日,周勃就将河西战况写成战报遣快骑送往了咸阳。 短短六日时间,这份战报就送上了扶苏的案头。 对于这份战报,扶苏只做了短短两句话的批示:“损兵折将,当责罚之。若能救回大秦使团,再做处置。” 一接到扶苏的诏书后,周勃就带着批诏找上了曹参,希望曹参能给帮自己拿一个主意,想一个解救大秦使团的办法。按理说以损失七千多人的代价击败三万匈奴人,算是大功一件,可是扶苏在诏书中只字未提此事,更别提赏赐一事。这就不免让周勃心生疑惑了,对于自己激战匈奴一事,扶苏究竟是何态度,赏识还是不满?无奈之下,周勃就再度找上曹参了。 一百二十八章:蒙毅的疑惑 就在周勃与曹参设法营救大秦使团时,扶苏又将一件大事提上了日程。 那就是借着大秦使团带了的这股东风,打造大秦国家票号(银行的前身),将大秦货币推行成可以在西域诸国流通的国际货币,为大秦利用铸币税吸收西域诸国财富打下基础。 就说这些被派往西域诸国的使团,除了赴月氏的使团被匈奴劫持外,其余的使团倒是没有出现大的问题,那些离大秦较近的西域国家,大秦使团早就到了,至于孔雀王朝等距离大秦万里之遥的国度,大秦使团还在路上,没个一年半载是到不了的。 那些大秦使团已经到达的那些西域诸国,如焉耆、龟兹等小国,权衡利弊后纷纷接受了与大秦通商的请求,开埠的开埠,派遣使团的派遣使团,总之就是用各种方式表示自己愿意接受与大秦通商的请求。 与西域诸国通商不假,要是能借着通商的机会将大秦半两钱推行到西域诸国,那对于大秦来说才是最大的成功,一旦大秦货币在这些国家的流通量超过一定比率,那么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就算被大秦控制住了,那这些国家就成了大秦的“附属国”了,久而久之,大秦就会成为这些国家的向心力之源,而大秦的影响力就自然而然地投射到这些国家了。 自从带领着文武百官往河西视察了一番后,只要是关于西域的各种决策,朝堂上的反对之声就会弱上许多。 当然了,关于设立大秦国家票号一事,扶苏也是与经略河西一事挂上了钩,这才使此事在朝堂上获得了通过。 朝议结束后,蒙毅没有随众臣一起离去,而是留在了麒麟殿。 扶苏一早就看出了蒙毅有话要对自己说,因此也没有离去,而是等着蒙毅。 待群臣离开后,扶苏就将蒙毅叫到了身边,君臣二人慢悠悠地向着麒麟殿外走去,一路边走边谈。作为侍奉过秦始皇的臣子,又是扶苏的心腹大臣,蒙毅也没有太过拘束,犹豫再三后向扶苏抛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公子,臣一直都有一个疑问,几次想要问一下公子,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时至今日,臣实在忍不住了,臣就斗胆放肆一回了。” “无妨,你且说来。”扶苏给了蒙毅一个肯定的答案。 见扶苏同意让自己说出自己的意见,蒙毅便壮着胆子将自己的一些建议说了出来:“自从公子继位以来,我大秦先是稳定胡亥之祸,尔后突袭江东,灭头曼单于,夺回河西之地,又灭掉南越国。说句大不敬的话,若论功绩,先帝也不过如此。若是按照公子的威势,我秦国大事皆可由公子自绝,公子为何还要屡屡问政于群臣呢?况且群臣的论调也多有不同,臣也曾侍奉过先帝,也算是先帝的近臣,凡是大事,先帝也询问我等意见,只是抉择时由先帝自专,臣以为公子应当效仿先帝,凡大事以自绝为主。” 对于蒙毅的建议,扶苏只是会心地笑了一下,看来自己在朝堂上让群臣来“决议”朝中大事,已经引起了蒙毅等这些心腹大臣的“不满”,若是不解释一番,蒙毅等人就要替自己不乐意了。 一百二十九章:蒙毅化身“节奏大师” 为君者,都想将权利都攥在自己手中,这样就能将一个国家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秦始皇嬴政就是这样做的,而蒙毅在侍奉扶苏前一直都是始皇帝的近臣,他也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秦始皇通过集权提高自己在大秦的威望,令行禁止,从而一举剿灭六国,因此蒙毅就想着扶苏能效仿始皇帝,通过集权再造一个强大的秦国。 “蒙毅,我知道你想要提高我在大秦的威势,将大权独揽在自己手中。你能做此想我很是欣慰,大权独揽,不失为一种良策,但从长远来看却是贻害无穷,远的不说,就说胡亥,他在治理东海郡等地时,就是因为他的权势太大,凡事皆以他的见识为依据,最后逼得群臣离心离德,而李斯也就归降于我了,要说胡亥独断专权,也是情有可原的,要不是先帝给他做的榜样,他会如此吗?” 扶苏说的这些,蒙毅根本就没有想过,听扶苏这样一说,似乎好像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见蒙毅对于自己说的没有反驳,扶苏继续解释了起来。 “上行下效,若是我也像先帝一样,那我之后的大秦主事人就会效仿,而且这种效仿还会变本加厉,独断专行之事就会一代甚于一代,至于后世儿孙,岂是你我能知道的,我不相信我的子孙后代都是贤明之人,若是到时候真出了一个像胡亥一样的皇帝,再加上大权独揽,亡我大秦事小,怕就怕要贻害这天下苍生了,约束君权,就从我这一朝开始吧。” 蒙毅终于明白了扶苏的良苦用心,只是扶苏这样做了,就会给自己增加许多的麻烦,像扶苏这样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为政一生肯定会有许多大事情,若是遇到大事都要与群臣商议,博采大家之言,其中的艰难那是不可想象的。蒙毅心中对扶苏的认识也随着扶苏说的这些话发生着变化,蒙毅在钦佩扶苏的同时也对扶苏多出了几分心疼。 “公子,臣蒙毅代天下苍生谢过公子了。”蒙毅说着恭恭敬敬地拜伏在地上。 “蒙毅,不可如此。”扶苏赶忙蹲下来扶起了蒙毅。 “公子啊,你如此体念苍生,实为苍生之福,只是这样你这一朝就会艰难许多,臣实在于心不忍啊!” 看到蒙毅理解了自己,扶苏欣慰地点了点头。 对于那些所谓的为了维护君主的神秘感与威严,就要说话只说三分,不予群臣交心的说法,扶苏是完全不赞同的,担负一个国家的重任,要是再没有一个说话的人,就很容易导致自己的心态失衡,而为君者是断然不能出现这种失衡的,天子一怒,那可是要伏尸百万的。在蒙毅等这些近臣跟前,扶苏反倒愿意吐露自己的心声。 “蒙毅啊,其实我真不想做一个雄才大略的雄主,你可知道,但凡雄才大略之主,那是要远交近伐的,而那个远交近伐不是老百姓的血泪铸就的呢?但我不得不这样做,在我一朝,我就多做一些吧,省的后世儿孙再拼死拼活的,也给天下苍生一个万世的太平。我还要让大秦文明成为照耀这苍穹的一弯明月,映照所有江河所致之地,凡天下苍生,不再轻起刀戈。” 这是扶苏第一次向外人吐露自己的心声,而蒙毅则有幸成为第一个聆听到大秦文明一词的人。 从扶苏的这些愿望中,蒙毅听出了和秦始皇一统六国时一样的豪情,却又不一样的治国理念。这种理念是蒙毅从没有听说过的,但它却又是那样的鲜活,充满希望。 之后一段时间,蒙毅不再是朝堂上谏言的诤臣了,反而更像是一名带节奏的的“节奏大师”了,而这个节奏往往都是向着有利于扶苏的方向带的。 与扶苏谈话一个月后,蒙毅就将设立大秦国营票号一事的详细计划递交到了扶苏手中,并由扶苏在朝议中提了出来。 因为有蒙毅带节奏,并且设立大秦票号一事除了咸阳总票号的钱粮由治粟内史淳于衡负责拨付外,其余各郡县分票号设立所耗费的钱粮由各郡自行筹措,不会花费府库的钱粮,所以关于设立大秦国家票号的决议很快就在朝议上获得了通过。 对于设立大秦国家票号一事,群臣其实并不是很明白,在大秦这样一个金融意识空乏的时代,不要说票号,就连筑币权都由民间资本参与,至于票号等概念,就根本没有听说过,甚至都没有几个人想过。就连李斯这样聪慧之人,一时半会都没有搞明白票号的作用。 李斯同意扶苏设立大秦国家票号一事,全是因为设立大秦国家票号一事大秦府库耗费不多,所以才勉强同意的。当然了,还有蒙毅苦口婆心的一番劝说。 …… 从剿灭南越国算起,设立大秦医馆,扩建大秦太学,大力营造河西四郡,可以说大秦的国力在逐渐增强中。 反观江东项氏,虽然吞并了原先属于胡亥的几个郡县,但是一直叛乱不断,又加上这几个郡县的百姓生活艰难,因此不得不拿出大量的钱粮来救济这里的百姓,都开始有些难以为继了。 一百三十章:大秦票号的好处 随着设立大秦国家票号一事正式进入筹备状态,关于大秦国家票号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一时之间几乎天下所有人的耳朵里都听到了国家这个词汇,其中就包括阳武户牖乡一名叫陈平的青年。 这一日,几名户牖乡的青年聚集在一起,讨论起了最近炙手可热的大秦国家票号一事。 “陈平哥,如今大秦太学广招学子,你是咱户牖乡有名的读书人,听说咱大秦太学要在春秋两季从天下读书人中选招有学识之人,要不你就去太学试一下,说不定能被招进太学。” “是啊,陈平大哥,就读的书来说,就算把咱阳武县所有的书都垒起来,估计都没有你读的多,你要是不去,那就可惜了。哦,对了,我昨日还听说了一件怪事儿,说是咸阳来了诏命,要在咱阳武县设立大秦国家票号,那些衙役们说今后百姓的钱财就可以存放在票号里了,百姓手中就换成了票根,我还听说只要将钱财存放在大秦票号,每年都有不少的子金呢!” 听着身边的伙伴们一人一句地闲聊起大秦国家票号的事情,陈平被吸引住了,“国家,国有万千家,家是最小国。有意思,看来我是得往咸阳走上一遭了。” 自从大秦公子扶苏继位以来,大秦百姓的生活可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陈平可都是亲眼看到了,重修大秦律、轻徭役、远逐匈奴、收回河西之地、剿灭南越国。这一桩桩、一件件,那一个不是利国利民之举呢?远的不说,就说最近刚设立起来的大秦医馆一事,只要办好了,那就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啊。 再说这大秦国家票号一事,寻常百姓虽然看不清楚里面的道道,但是陈平却是看的明明白白,这绝对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事只要办好了,对于盘活大秦商事可是大有裨益啊。 “三儿,这事你可是听清楚了,没有听岔?”陈平看着身边一个叫王三的伙伴问道。 “陈平大哥,我应该没有听岔,要不你去县衙门前看一下,那里还贴着榜文。” 听了王三的解释后,陈平再也坐不住了,急忙起身回家,收拾一番后就往县衙所在地赶去。 陈平之所以对扶苏设立大秦国家票号一事充满好奇,就是因为在陈平看来此事乃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从扶苏继位说起,扶苏的治国理念和措施那可是一套接着一套,都有些令他目不暇接了,最可怕的是当扶苏的这些治国之策落地后却能取得奇效,这让陈平这个读书观天下之人很是惊讶,都让他有一种错觉,仿佛扶苏具有未卜先知、神秘莫测的能力。 不止陈平,就连李斯、蒙毅等一众朝臣都萌生过这种想法,只不过他们没有将这种想法说出来罢了。 到了县衙后,当陈平亲眼看到张贴在县衙门口的榜文时,彻底震惊了。 “凡是将钱财存放于大秦国家票号,每年的利钱子金(利息)百中取五,若是跨年不取,子金则再入本钱以计利钱;存期不足一年者,按存入月份计利钱子金。 凡是存入钱财超过百钱者,当年税赋可减免一成,凡是存入钱财超过三百钱者,可减免当年赋税两成。 所有存入大秦国家票号之钱财,存取皆由钱主自决,不限时定期,官府不可横加干涉。 ……” 陈平越看越对扶苏好奇,之前发行大秦国债券时,只有那些官员、商贾之人参加,但是这大秦国家票号就不一样,不管是寻常百姓,还是官家、商贾之人皆可参与。 要说着大秦票号最恐怖的是只要拿着票根,只要记得密令,就可以在大秦各地兑换出来。这对于商贾之人来说那就是天大的好处啊,他们往往都需要带着大量的钱财去经商,既不安全,又不方便。要是有了票号,那就不一样了,既安全又方便。 一百三十一章:陈平河西行 光是看着张贴的榜文,陈平觉得有些浅尝辄止,考量一番后陈平决定要进一步了解扶苏其人,只是陈平的思维不同于别人,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直奔咸阳去直接了解扶苏,但是陈平决定先赴河西察看一番。 打定主意后的次日,陈平就辞别了乡领,踏上了前往河西的旅程。 自从离开阳武县所在三川郡开始,陈平就沿着秦大道一路西进,过内史郡,从陇西郡出长城,顶着冬日的寒风毅然决然地踏进了河西之地。 一路走来,陈平感慨颇多,无论是长城内各郡的景象,还是河西四郡百姓的生活状态,都是一片清明,各地的百姓都是一派安居乐业之姿。 当陈平到达甘州城下时,瞬间就被甘州城雄壮的姿态震惊到了,他此次河西之行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观摩一下扶苏经略河西一策的落地情况,除此目的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拜会叔孙通,自从叔孙通担任河西都护将军后,这叔孙通在民间的声望是越来越高,对于这样一位人物,陈平也是很想结识一下的。 站在甘州城下,陈平才明白自己冒着寒风、踏着冬日的积雪前来河西之地一探究竟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了,在茫茫河西荒原上筑起一座如此规模的大城,可见扶苏的魄力有多大了,不止扶苏,就连负责具体实施的叔孙通都不是寻常之人。 就在陈平站在甘州城下驻足发呆时,几辆异国风格的车驾从陈平的眼前驶过,进入了甘州城里。只是其中最华丽的那辆车驾在经过陈平跟前时,一名妙龄女子揭起了马车的侧帘打量了陈平一眼,然后放下了车帘。 虽然只是一眼,陈平也看出了一些不同,车中的妙龄女子容貌甚是美丽,眉间点缀的一颗红点更是恰到好处,只是有一点不同于大秦女子,车驾中女子的发髻却是散开的,就那样卷曲着铺散在两边,倒是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结合车驾以及女子的长相、打扮来看,这些人绝不是秦人。 凝神驻足片刻后,陈平收起了思绪,随着进城的人们一起踏入了甘州城里。而城里的景象又是另一番景色,虽然时令已是冬末,但是这甘州城里却是一片热火朝天,主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主街两旁商铺林立,各种货物令陈平目不暇接,有来自西域各国。陈平从没有见过的各种干果,也有西域人用毛皮制作的衣物。当然了,也有秦人开的商铺,售卖的货品有来自中原腹地的食盐,丝绸等物品。 看到如此盛景,陈平心中感慨良多。想当初当他听到扶苏要经略河西之地时,还暗自嗤鼻了一番,他原来以为河西之地自古以来都是荒蛮之地,而扶苏居然要耗费巨资去经略河西之地,就这在陈平等人看来就是急功近利不切实际之举。 如今在河西之地游历了一番,陈平才知道自己的认知太过于浅薄了,看着街上来往的西域商人,陈平开始有些明白扶苏经略河西的用意了,这那里是急功近利不切实际之举,这分明就是石破天惊的惊天之举啊。 纵观历史,无论是商州,还是春秋战国时期,就没有多少君主重视过经略边疆之事,看了扶苏经略河西的成效后,陈平才看出了扶苏的与众不同,原来这蛮荒之地也是大有作为啊,若是河西长此以往地发展下去,将会成为大秦除咸阳外的另一个商业中心,这样就构成了大秦双经济中心的格局,也有助与长城内外共同发展。 带着诸多好奇,陈平在甘州城里游历了一番,然后向着都护府衙方向走去。 来到都护府衙门口,陈平向门口的侍卫说明了自己希望拜见叔孙通大将军的来意,并递上了自己的验传和拜帖。 见陈平是从三川郡远道而来的,并且有验传与拜帖,侍卫也不敢敷衍,只好乖乖地拿着验传与拜帖去找叔孙通禀报了。 一百三十二章:陈平拜见叔孙通 少顷之后,前去禀报的侍卫带着叔孙通的意思返回了都护府大门处,向陈平通传了叔孙通的意思后就领着陈平进入了都护府衙。 走进都护府府衙大堂后,陈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叔孙通,只是眼前叔孙通的样貌与陈平心中幻想出来的叔孙通相去甚远。在陈平的幻想中,叔孙通应该是一名和蔼可亲却又几分威严的长者,可是眼前的叔孙通虽然也是和蔼可亲,但是却看不到一丝的威严感。干瘦的脸庞,顶着一头花白的头花,俨然就是一副农家老翁的样子。 “你是从三川郡来的,顶着这大冷天来河西就是为了见我?” 不待陈平开口,叔孙通先问了起来。 “禀大人,在下是从三川郡来的,拜见大人只是在下来河西的两个原因之一。” 陈平的回答成功的激起了叔孙通的好奇“哦,这就有意思了,不知先生的另一个原因是什么,可否告知于我。” “在下之前多次听说公子经略河西之事,也一直想亲眼看一下河西在公子的主持下究竟怎么样了,因此在下便来到了河西,这就是在下来河西的另一个原因。” 听了陈平所说后,叔孙通更加地好奇了,愈发迫切地想知道陈平对经略河西之地一事的看法了,“了不起,想必先生已经见识了河西之地的景况了吧?不知道先生是如何看待公子经略河西这一策略的?” “禀将军,在下以为经略河西一事绝非常人之举,河西之地,自古以来皆被世人以为荒蛮之地,因此几乎每有人会想到经略河西之地,在下在河西走了一趟后,才发现事实绝非如此,河西之地,毗邻西域诸国,是我大秦的门户,西域诸国,盛产牛羊犍马,今日在下在甘州城中游历了一番,见到许多我秦人与西域外邦商人开设的商铺,各种货物更是摞满了货架,借助货物流通,我大秦的礼仪教化也会传到外邦,依在下拙见,文有大秦教化,治以大秦商脉为基,长此以往,这些外邦必将以大秦为尊,不战而使外邦臣服,公子所谋甚远啊!” 听了陈平说的后,叔孙通满意地点了点头,向陈平投去赞赏的目光。 “陈平先生啊,你拜访叔孙通是假,想要通过叔孙通接近公子是真吧?”见陈平说出如此有见解的话后,叔孙通想要向扶苏举荐陈平,但是转念一想陈平不远千里来河西拜见自己不就是为了接近扶苏吗,因此叔孙通就试探着问起了这个问题。 “哈哈哈……,大将军果然聪明,只是大将军却是说错了,在下拜见大将军是真,想要通过大将军举荐见到公子也是真。”陈平也比做作,而是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目的。 见陈平没有隐瞒,而是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目的,叔孙通心中对陈平的喜爱之情更甚了,才情卓然,还能不恃才自傲,却是难得的人才。 出于为扶苏招揽大才的目的,叔孙通随即决定进一步试探一下陈平的才情。 “陈平先生,只是眼下我河西之地还有一件大事未决,不知先生能否出个主意,帮我了了这个难题。” “还请大将军明说,若是陈平有解决之道,一定知无不言。” 于是叔孙通将匈奴扣押大秦使团一事详细地告知了陈平,并将扶苏责令周勃解决此事的实情也一并告诉了陈平。 一百三十三章:英雄所见略同 从叔孙通处得知大秦于冒顿单于在河西的那场大战后,陈平唏嘘不已,更是对周勃佩服不已,凭借一万虎贲军就敢和三万匈奴骑兵血拼,不愧是一员勇将。 就着叔孙通告诉他的消息,陈平仔细的思考起营救大秦使团的方法来。 片刻之后,陈平若有所思地望着叔孙通,显然已经想到了此事的关键。 叔孙通期待地等着陈平说出自己的见解,“陈平先生,看来你已经想出了营救我大秦使团的主意了?” “禀叔孙通将军,在下确实已经想出了一个营救大秦使团的方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入将军的眼?” “能不能入我的眼暂且不论,你且说来。” 见叔孙通鼓励自己说出来,陈平爷就没有好担心的了,于是壮着胆子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叔孙通将军,不知那名叫须卜傀的匈奴将军在哪里?” “就在甘州城牢狱里,只是不知道你突然问此人是何用意” 听到须卜傀还在甘州城牢狱里,陈平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因为他想出来营救大秦使团的主意就是建立在须卜傀还在甘州城这一基础上的。 “叔孙通将军,适才在下之所以要问及须卜傀在那里,就是因为在下得谋划就是想拿须卜傀换回我大秦使团。” “你的主意不失为一良策,只是眼下须卜傀为我大秦所擒,不知道此人在冒顿单于眼中究竟值多少斤两,若是那冒顿单于不愿意拿我大秦使团来换取此人,岂不是徒劳?” 在之前的谋划中,曹参就曾提出过用须卜傀换取大秦使团,只是碍于不知道冒顿单于是否愿意用大秦使团换回须卜傀,所以此事才只好作罢,只是眼下除了这一方法外,暂时也没有其他良策,如今陈平再度提出这个建议,一时间让叔孙通有一种空欢喜的感觉。 “叔孙通将军,其实这须卜傀只是个由头罢了,此事的关键还在你们放归的呼衍戈身上……” “陈平先生,你先不要说了,请稍待片刻,我这就安排人去请曹参合周勃二人,等他们来了,你再细细地将你的主意说于我等。” 听到陈平说的话后,叔孙通激动地从案几后面站了起来,直接打断了陈平的话。像叔孙通这样的聪慧之人,都不需要陈平将后面的话说完,就已经听出了陈平所出主意的高明之处,于是主动开口打断陈平,立时决定将曹参等人请来一同商议。 “来人,快去将曹参于周勃二人请来。” 一名内侍闻令后小跑着离开了,去请曹参与周勃二人了。 待内侍离开后,叔孙通又命人给陈平搬来了蒲团,毕恭毕敬地将陈平请到蒲团上坐了下来。 一盏茶的功夫后,曹参与周勃二人在叔孙通与陈平的闲聊中走进了都护府府衙大堂。 见到曹、周二人来了,叔孙通停下了与陈平的闲聊,起身向二人迎了出来。 “来来来,我给二位引见一位大才。”叔孙通说着将曹、周二人引到了陈平面前。此时陈平已经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站在曹参与周勃二人面前,准备结识此二人。 “陈平先生,这二人正是曹参与周勃。”叔孙通指着自己身边的曹、周二人对陈平解释道。 “在下陈平,拜见二位先生。”陈平躬身行礼道。 曹参与周勃二人也不敢托大,赶忙躬身回了礼。 待陈平与曹、周二人见礼完毕,叔孙通便急不可耐地向曹、周二人抛出了自己匆忙间将他们二人召来的缘由: “陈平先生已有营救我大秦使团的良策,故而急招二位来此处商议” “陈平先生有营救使团的良策?”周勃闻言后激动地问道。 只见叔孙通会心地点了点头,然后将期盼的目光转到了陈平身上,鼓励陈平说出营救大秦使团的良策。 一百三十四章:陈平推荐的人选 有了叔孙通的鼓励,陈平便鼓起勇气当着曹参与周勃二人的面将自己心中的计谋说了出来。 “二位大人,在下以为要换回被冒顿单于扣押的大秦使团,关键不在须卜傀身上,而是在那名被你们释放回去的呼衍戈身上,对于此时的冒顿单于来说,刚刚经历了河西惨败,短时间内再没有能力威胁到我大秦,虽然此时被他扣押的大秦使团已然没有了丝毫作用,处于用之无处,弃之可惜的境地,但是冒顿单于也不会轻易交还。若是此时我大秦提出用须卜傀换回我大秦使团的建议,那就是在害我大秦使团。 冒顿单于新败于河西,一旦此时我们提出拿须卜傀换取使团,那就无异于在告诉冒顿单于我们早就知道是他扣押了我大秦使团,而且河西之战早就是我们谋划好的,而这不就是明晃晃地在冒顿单于河西战败的伤疤上撒盐吗?这样不仅会彻底激怒冒顿单于,还会使冒顿单于再度思考起河西之败。到那时说不定冒顿单于就会怀疑起呼延戈来,又有谁敢保证冒顿单于不会一气之下将我使团与呼衍戈一起杀掉泄愤呢?依在下拙见,即便要拿须卜傀换回大秦使团,也不能由我方提出,须由冒顿单于主动提出,而这就需要派人去匈奴鼓动呼衍戈劝说冒顿单于了。” 听了陈平的分析后,叔孙通与曹、周三人甚是认同,之前他们关想过要用须卜傀去换回大秦使团了,根本就没有顾忌呼衍戈的死活了,经过陈平一番细致入微的分析后,他们三人才明白他们差点儿就害了大秦使团与呼衍戈。要是呼衍戈一直在冒顿单于身边,对大秦而言不失为一件幸事,因为一个猪一样的队友要比一队狼一样的对手更具有杀伤力。 “陈平先生,你的谋划虽然不错,但是你又能如何保证这呼衍戈就一定会听我们的话,去劝谏冒顿单于用被他扣押的使团来换取须卜傀?” 虽然陈平的主意不失为一良策,但是想要实施却是困难重重,如何才能说动呼衍戈去劝说冒顿单于,又如何能让冒顿单于确信须卜傀是有用的,值得拿大秦使团来换取。曹参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陈平计谋中的不足之处,甚至可以说是致命点。 对于曹参指出的这些问题,陈平并没有急于反驳,而是目光坚定地在曹参三人的身上扫视了一圈。然后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自己对于这两个问题的解决方法。 “曹参大人,你说的这些确实存在,却也并非无解,在下以为要想劝呼衍戈力谏冒顿单于用使团换取须卜傀并非难事,诸位大人,你们想一想,那呼衍戈本就是贪生怕死之人,只要我们拿他被俘一事威呵,再拿出一笔钱财收买,威逼、利诱之下,他想不就范都难啊!至于让冒顿单于‘认识’到须卜傀的的用处,那就再简单不过了,既然我们能让冒顿单于接受呼衍戈,就不能再让他接纳须卜傀吗?……” 无论是叔孙通,还是曹参与周勃二人,此刻已经彻底被陈平地计谋折服了,三人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正在给他们出谋划策的陈平,那目光中不仅仅有赏识,还有发自内心的赏识。 “先生大才,叔孙通佩服。” 待陈平说完,叔孙通率先躬身施礼道。 曹参、周勃二人见叔孙通如此,于是也跟着毕恭毕敬地向陈平施了一礼。 陈平也不扭捏,坦坦荡荡的接受了三人的大礼。 “陈平先生,在下即刻向公子修书一封,然后再派一队人马护送先生去咸阳面见公子,先生以为如何?”叔孙通言辞恳切地询问道。 陈平思量片刻后,婉拒了叔孙通要送他去咸阳的安排:“叔孙通将军,此事不急,还是待此间事了再去咸阳吧!” 就在向叔孙通三人献完营救大秦使团的计策后,陈平又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虽然有了叔孙通的举荐能见到扶苏,但是陈平还想再为营救大秦使团一事出点力,也好使自己在觐见扶苏时也有所依仗,毕竟空口白牙怎能比得上有功劳傍身呢。 “三位大人,恐怕诸位一时半会还没有想好派往匈奴游说呼衍戈的人选吧?”陈平讪笑着望着叔孙通三人问道。 叔孙通三人顿时愣住了,陈平所言不假,无论是叔孙通,还是曹、周二人,他们确实已经将他们知道的能人捋了一遍,还别说,真就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见气氛已经烘托得差不多了,陈平这才向叔孙通三人抛出了自己的建议:“既然这计策是在下献给三位大人的,要不还是由在下往漠北走一遭吧?” 这下叔孙通三人彻底愣住了,去漠北匈奴王庭,不说凶险万分,就是这路途上的艰难都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风吹雪打,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你……,不行不行。”等周勃反应过来,立即开口否决了陈平的建议。 “陈平先生,你可知那匈奴王庭离这里有多远吗?莫说你这身单力薄之人,即是行伍之人都不能忍受路途的艰辛。先生大才,日后于我大秦还有大用,切不可以身犯险。” “就是,先生为我大秦的赤忱之心叔孙通佩服,只是这身赴险境之事还是留给别人吧!” 看到三人都在劝说自己,陈平只好放下决绝的态度,开始向叔孙通三人解释起自己之所以要去匈奴的缘由来。 “感谢三位大人的爱护之情,只是这前去匈奴劝说呼衍戈一事,还非得是在下不可。诸位想一想,用须卜傀换取我大秦使团的计策是在下出的,还有人能比我更清楚其中的关键吗?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诸位将军,对于河西四郡有名望的人,呼衍戈一清二楚,为了避嫌,即便到了漠北,也不一定能见到呼衍戈,但是我不一样,我到这甘州城也不过一两日,自然不会引起呼衍戈的警觉。诸位大人想一想,除了在下,还有比我合适的人选吗?” 待陈平说完,叔孙通三人无话可说了,很明显陈平说的是实话,即便将河西四郡所有的能人捋上一百遍,也找不出比陈平更合适的人选。即便叔孙通再不想承认,陈平说的也是实情。 一百三十五章:外邦女子的身份 经过叔孙通通几人的一番思量,确实找不出一个比陈平更合适的人选,再加上陈平苦口婆心地劝说,叔孙通三人最终只能无奈地接受陈平的自荐,同意让陈平赴漠北匈奴王庭与呼衍戈暗中接洽。 三日之后,陈平在一队扮作商团的大秦军士护卫下踏上了北上漠北的旅途。 就在陈平离开甘州城的次日,那日陈平在甘州城门口处见到的那队外邦人马向叔孙通递上拜帖,原来他们是孔雀王朝的使团,奉国王舍利输迦之命出使大秦。 说起舍利输迦派遣使团一事,还要归功于《摩诃婆罗多》和《罗摩衍那》两本古籍,在这本书里就记载了一个叫cina的东方古国,而且在孔雀王国还流传着关于cina的各种传言,最神奇的就是cina古国有一种神药,人吃了可以活五百岁。出于对长寿的孜孜追求,舍利输迦便向孔雀王国四周派遣出了大批使团,企图寻找那个叫cina的古国,其中就有这支已经进入大秦境内甘州城的寻宝使团。 沿着喜马拉雅一路向西北方向寻觅,这支使团成功地绕过了喜马拉雅山脉,然后沿着奇普恰普河一路南下,最后一头扎进了大秦的河西之地。其实韩川率领的那支出使孔雀王超的大秦使团所走的路也是这一条,只不过与这支孔雀王国使团所走的道路相反而已。 出于外交礼仪,叔孙通在都护府府衙大堂接见了这支孔雀王国使团的领队之人,然后叔孙通又在都护府设宴招待了这支使团的所有人员,奇怪的是不见那日陈平在甘州城门处见到的那名绝色女子。 就在叔孙通设宴的次日,这支孔雀王国使团拿着叔孙通批转的报关文牒向着大秦腹地方向进发。 …… 等这支使团离开甘州城一段距离后,一名年轻的俊俏小伙子才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钻进了随行的马车中。 这人其实就是那日陈平在城门口所见的绝色女子,只是在进了甘州城之后才扮成了男子。其是这名女子之所以要女扮男装也是迫不得已,其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原来这支使团从孔雀王国一路从走来,行程近万里,经过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国家,其中不乏觊觎这名女子美貌的各国浪荡王公子弟,当然了也引起过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见得多了,这女子也就有些不堪其扰了,这才做起来女扮男装之事。 待这名女子坐回车驾,护在车驾一侧的一名侍卫开口说道:“公主,这里应该不是cina古国吧?这几日我在这座大城里四处找寻了一番,根本就没有见到有人能活五百岁。” “唉,这世上哪有能活五百岁之人,还不是王兄臆想的,你要记住,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长寿药。其实此行我还有一件事要求证,就是这世上孔雀王国倒地是不是最大的国度。”坐在车驾中的公主索娜姆·葩伊目光坚定地说道。 “公主啊,要我说你就不该偷偷的跑出来,不知道这会又要有多少人因为你的出走被大王惩治了。”侍卫无奈的感慨道。 一百三十六章:南越来的信函 河西之战结束后的一段时间,大秦的各项事项都在按照扶苏的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大秦的国力也在逐渐的蒸蒸日上,无论是陈平赴河西营救大秦使团一事,还是大秦医馆之事,都在顺利的落地实施,尤其是大秦国家票号,居然在短时间内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竟然在短短十几天时间内就为大秦府库吸纳了二十亿钱,都已经达到之前发行大秦国债券时收纳钱额的一半了。 对于大秦票号能在短期内为大秦府库吸纳到如此多的钱财,别说李斯、蒙毅两位丞相,就满堂文物竟然没有一人能料想到会有如此大的收益。之前发行大秦国债券时,他们就没有料到,当四十亿钱的收益摆在他们眼前时,他们直接懵了,如今设立大秦国家票号一事,不就是将之前发行大秦国债券时群臣的众生相再度演绎了一遍吗? 其实这一切都不能怪李斯等大秦群臣孤陋寡闻,要不是有穿越加持,只论见识扶苏未必能比得过这些大秦的能臣。 说起扶苏在大秦设立的各种馆院,无非就是将后世常见的各种科教、金融等产物搬到大秦罢了,但是就这些最基本的馆院,对于李斯等人来说也是非比寻常的发明,完全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细数扶苏执掌大秦以来的种种作为,无不透露着睿智与诡异,让李斯以及群臣看来,自从执政以来,扶苏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完全没有了之前儒雅、唯唯诺诺的样子。 当群臣门还沉浸在大秦国家票号带来巨大收益的喜悦中时,又一条颠覆群臣认知的消息从桂林郡传回了咸阳,原来是那些为了筹建大秦农械院而远赴桂林郡耕种实验田的农人们传回的消息。 几个月前,这些农人在应龙军的护送下前往了桂林郡,因为他们的南越行是带着扶苏的使命去的,因此这些农人一到达桂林郡就开始选取了十多亩平坦的田地开始了试种。 当初他们在咸阳时,就在扶苏的主持下耗时五六天整理论证出了一整套完备的增产计划,这一计划不仅集合了这些善农农人的集体智慧,更是加进了扶苏从后世带来的诸多农业知识,其中就有倒茬、追肥等这些在后世常见的增产方式。 当扶苏在朝堂上接过近侍转递的南越信函时,群臣的情绪也跟着这封信函提了起来。在拆封前,扶苏很是自信地扫视了群臣一眼,逼格十足地吊起了群臣的好奇。经过了仿佛漫长如几个世纪般地等待后,扶苏这才当着群臣的面将信封拆开,缓缓地取出了信函。 奇怪的是扶苏并没有选择阅读,而是抬手将信函交到了侍卫手中,让侍卫转交给李斯等群臣先行阅览。 当李斯拿起手中的信函看了一眼后,瞬间就呆住了。 “十一亩田地共计产粮两千四百多斤,亩均二百一十斤……” 看着手中的信函,李斯沉默了,木讷地将手中的信涵递交到了身边的蒙毅手中。 一百三十七章:大秦农械院一事尘埃落定 “亩产二百一十斤!”只看了一眼,蒙毅就已经惊诧地感慨道。 不止是蒙毅,就是蒙毅身后的一众文武,听到二百一十斤这个数字也是跟着震惊了。要是整个大秦都能达到亩产二百亩,光是新增的赋税,那都是天文数字啊。 几个月前,当扶苏在朝议上抛出要组建大秦农械院的决定时,这些人可是一片反对,要说反对的理由,无非就是担心组建大秦农械院是劳民伤财之举动。究其根本原因,还是不太相信农业收成会随着扶苏所说的农业技术增加。 千百年来,以李斯以及一众群臣的认知来看,粮食收成乃上苍的恩赐,无关人力。因此自商周开始,就将农祭看得及其重要。若是发生了旱灾、蝗灾等自然灾害,就要归罪于天子失德或者上天的警告,名曰罪岁。这时候天子就要行祭祀大礼,向苍天告罪。 如今那些农人们按照扶苏的安排耕作,竟然真的实现了亩产二百斤,这都远远超过了扶苏当初与他们约定的亩产一百八十斤大关了。 还有一些大臣一时间对亩产二百一十斤这个结果持怀疑态度,毕竟此事太过于颠覆他们的认知了,自古以来农事皆由天定,而扶苏此举确实有些太反常了,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即便信函上写的言之凿凿,他们一时间还是不愿相信信函上的内容。 “公子,二百一十斤,此事重大,臣实在不敢轻易相信。自古农事皆成于天,即便此番一亩地真有二百斤的收成,也是侥幸而已。” 见有臣子还在反对设立大秦农械院一事,扶苏也并没有急着反驳,而是耐着性子将这一议题再度抛给了群臣。 “二位丞相,诸位臣公,当初是你们与我做的赌约,要是那些农人在桂林郡真的达到亩产二百斤,你们就要支持我设立大秦农械院,如今一亩地产粮二百斤了,你们难道还要抵赖吗?”扶苏脸色凝重地看着群臣问道。 听到扶苏如是说,群臣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悻悻地左顾右盼,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尤其是那几名还在对亩产二百斤一事持怀疑态度的臣公,此刻难受得就像吃了苍蝇一样。 数息之后,见群臣被自己说的话噎住了,扶苏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了下来。 “诸位臣公,非我逼迫诸位,你们想一想,若是我大秦所有耕地都能亩产二百斤,那得多打出多少粮食啊,既然养活更多的百姓,还能增加赋税,如此好事,你们还有什么好反对的呢?” “是啊,诸位同僚,当初我等就是在这麒麟殿与公子作的赌约,如今公子赢了,我等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老臣李斯在此表态,李斯支持公子设立大秦农械院。” “臣蒙毅也赞成公子设立大秦农械院!” 有了李斯与蒙毅二人的公开站台,即便那些之前对设立大秦农械院持反对意见的臣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一百三十八章:项伯的担心 却说江东之地,从胡亥被赵高与阎乐二人害死算起,已经陆续接收了薛郡、九江、泗水三郡。其治理下的人口也增长了数百万之众,无奈的是数百万人之中近一半都是民。仅仅半年时间,光赈济饥民一项就将项氏叔侄积攒了数年的粮草损耗了一半。 直到这时,项氏叔侄才明白为何扶苏会坐视他们收回这三郡而不动声色了,扶苏应该早就料到九江等三郡会是这个样子,因此才没有对他们吞并这三郡一事采取行动。 这一日,项羽一脸愁容地从穆陵关前线赶回了寿春,将马匹拴在府衙门口后就行色匆匆地走进了府衙内院。自从江东攻取九江郡后,为了更好地攻取原先胡亥治下得剩余几个郡县,项伯就将整个江东的行政中心搬到了寿春。 “叔父,如今这章邯率领五万旧部拒守穆陵关,挡住了我大军北上的路线,侄儿也想率军强攻,又恐我江东子弟伤亡过大,一时间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只好回寿春来向叔父求教了。” 自从胡亥、赵高二人相继殒命后,那些原先在胡亥麾下的文臣武将们就树倒猢狲散了,而拥兵五万人的章邯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最后的依仗,一些不愿意逃命的臣公就跑到了章邯处,主动归到了章邯麾下,帮助章邯构建起了抵抗江东项氏北上的防线。从江东袭取九江郡开始,章邯和江东项氏之间的争斗就一直没有停过,章邯手上虽然只有五万人马,在丢失了三郡之后,还是迟滞住了江东的攻势,将江东项氏堵在了穆陵关之外。 听了项羽的禀报后,项伯脸上跟着泛起了寒霜。自从进入胡亥曾治辖的地盘后,这个章邯就成了项氏的噩梦,江东虽然也取得了占据三郡的战果,但是自身的损失也是不轻,两万江东子弟丧命于章邯的几次大战。 按照项伯的谋划,江东军害怕的不是与章邯之间的厮杀,而是章邯军会利用地形优势节节抵抗的,如今章邯拒穆陵关坚守,摆明了就是要采取节节抵抗的方式阻挡将军军,这就让项伯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羽儿,要是章邯拒守穆陵关,彻底堵住了我江东大军北上的路线,要是那章邯凭借穆陵关坚守上一年半载,到时候再招来扶苏的大军,截住我们的退路,那我们江东就危险了,到时候想退回江东都不可能了。”项伯愤恨地说道。 “叔父,要不我再率军强攻吧,即便我麾下的五万兄弟全部战死,我也要攻下穆陵关,取下章邯的首级。” 对于项羽这种动不动就要强攻的想法,项伯是有喜有忧,喜的是项羽武力过人,又有不惧死敢于强攻的勇气,这样的主将往往都是能够打恶仗、绝户仗的。但是对于江东而言,项羽可不是主将,而是主帅,为帅者就不能只顾冲锋了。 想当初项梁在时,就曾请过懂得兵法谋略之人来教项羽兵法韬略,可惜项羽只学了一知半解就将教他的老师气走了。若是秦国当政之人是胡亥,项羽还能有一些逞武炫狠的机会,遗憾的是胡亥已经死了,眼下主宰大秦的是扶苏这个妖孽,与扶苏交手,凭借好勇斗狠,项羽可是要吃大亏的。 “羽儿,你要知道,要是在我江东境内,叔父还有一些底气让你与章邯之流尽兴厮杀一番,但是这穆陵关可不是你逞勇的地方。你以为参与这场战争的就只有我江东与章邯双方吗?”项伯耐心地对项羽解释道。 项羽好奇地望着项伯,想知道项伯为何会如此说。“叔父,侄儿已经派探骑打探了一番,除了我江东与章邯大军外,穆陵关下再不见其他人,那些胡亥麾下之人,早就跑的一个不剩了,那里还有别人呢?” 对于项羽的这番见解,项伯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的羽儿啊,就胡亥麾下的那些乌合之众,还入不了叔父的眼界,叔父害怕的是扶苏。” “扶苏……”项羽疑惑地望着项伯,实在想不通项伯为何会说起扶苏。 自从他们进入胡亥的地盘后,除了章邯外就再也没有见过一名扶苏派来的士卒,为何如今要强攻穆陵关了,却冒出个扶苏来,即便项羽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百三十九章:计穷穆陵关 对于项伯突然提到扶苏一事,项羽很是不解,即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从他们袭取九江郡开始,就没有见过一个扶苏麾下秦军的影子,为何此时项伯会突然提及扶苏呢?苦苦思索一番后项羽也没有想明白,索性只好向项伯投去求助的眼神,希望项伯能解答他的疑惑。 在项伯看来,项羽虽然有万夫不敌之勇,但是在谋略上还是要差上许多。虽然眼下扶苏并没有参与他们江东与章邯等胡亥旧部之间的攻杀,但并不代表扶苏就会坐视他们江东吞并数郡之地而不顾。竖起手指头捋一下,短短几年时间,他们江东与扶苏之间的明争暗斗不在少数,扶苏何曾吃过一丁点儿的亏。 若是按照扶苏鸡贼的秉性,那是绝不会容忍他们江东吞并掉原先胡亥治下的数郡之地。此时扶苏之所以选择坐山观虎斗,无非就是想看江东与章邯之间的厮杀,等到江东与章邯拼杀的两败俱伤时,扶苏就一定会果断出兵,一举抓住渔翁得利的绝佳机会?而江东与章邯就都成扶苏砧板上的鱼肉了。到那时候对于扶苏来说,无论是章邯还是项氏,都被他拿捏住了,若局势有利则可一举歼灭江东与章邯两家,若是局势不利,也能趁机轻易地从江东手中夺回九江三郡中的一两郡。 按照项伯的分析,若是扶苏选择要将他们江东与章邯一并剿灭,反倒还是好事。因为在项伯看来,无论是章邯还是他们江东,都不是扶苏的对手,一旦扶苏同时对他们两家动手,那他们与章邯就都站在扶苏的对面了。面对这种情况,无论是他们项氏还是章邯,除了选择联手再无他法,这就在无形中促成了章邯与他们江东的联盟。若是要让他江东来独自面对扶苏,项伯确实没有底气,要是与章邯联手起来,项伯还是有底气和扶苏斗上一番的。 怕就怕扶苏会选择放弃剿灭他们两家,而是趁机从他们手中夺取九江等三郡中的一两郡,到那时候他们江东就彻底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了,凭借扶苏的能耐,只要有一两郡之地在手,就能轻易切断他们江东军的后路,彻底阻断他们与江东腹地之间的联系。到那时候他们江东不但要让出刚占据的九江郡等三郡,恐怕还要累及江东腹地了。 “唉……” 想到这些,再看一身勇武之气的项羽,项伯无奈地叹了口气,若是与胡亥一样的无脑之人争夺天下,依靠武力或许还有一些胜算,只可惜执掌大秦权柄的不是胡亥,而是大智若妖的扶苏,与扶苏争夺天下,项羽身上的勇武之气反倒成致命的弱点了。 “羽儿啊,莫非你真的以为扶苏会坐视我江东吞并这数郡之地吗?你也是与扶苏交手过几次的人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扶苏的狡诈来吗?依照扶苏的狡诈,我江东能夺得这三郡之地已是极致了,虽然扶苏此时没有往这东海郡派遣一兵一卒,但不代表扶苏就没有关注我们与章邯之间的争斗。” “你且想一想,若是我江东五万大军被章邯拖死在穆陵关下,扶苏又得知这一消息,你以为到时候他扶苏会作何打算,一旦秦国虎贲军出动,那我江东该如何自处呢?放弃穆陵关,我江东子弟的血白流了,不放弃,面对虎贲军与章邯的两面夹击,我五万江东子弟将死伤殆尽。” 听闻项伯如此细致的分析后,项羽沉默了,只是挂在脸上的那一抹心有不甘却是那样得分明。 沉默片刻后,项羽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与谋划:“叔父,若是真如你所言,这穆陵关确实不宜强攻。只是侄儿还有一事不明,若是扶苏真要趁机出手,为何不在我江东立足未稳时出兵,反而要在此时出兵呢?此时我江东已在九江郡等地扎稳了根基,在侄儿看来,即便我江东一时之间攻不下穆陵关,这三郡之地不还是掌控在我们手里吗,即便扶苏突然出兵,我们也不至于很快就陷入到绝境中。只要叔父能守住这三郡十日,侄儿定能破了穆陵关,到那时候我再率军回援,定能将虎贲军绞杀在这寿春城下。” “羽儿,战场厮杀,并非儿戏,先不说十日之内你能否拿下穆陵关,即便能拿下,我江东子弟在穆陵关下的伤亡能小吗?叔父昔日曾叫你弈术(围棋),你难道忘了吗?兵者如行弈,要行一步看三步,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啊!” 即便项伯说的如何有理有据,都无法抹去项羽心中的不甘。从九江郡算起,章邯就一直没有在项羽手上讨到过便宜,一路退败到了这穆陵关。这也在无形中壮大了项羽的骄狂之气,使项羽心中多了许多对章邯的轻视之心。如今在穆陵关受阻,项羽内心就一直憋着一口气。 “叔父,侄儿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项羽心有不甘地说道。 “说吧!” 眼见项羽脸上多有不甘之色,还要提出自己的见解,项伯也不好拒绝,只好耐着性子让项羽说出来。 “叔父,虽然我江东在扶苏手上屡屡吃亏,但你也不至于如此惧怕扶苏吧?如今我江东已夺得三郡之地,兵峰正盛,此时不强攻穆陵关更待何时。此番侄儿来找你是寻求破关之计的,不是来听你长扶苏的志气的,即便扶苏派出虎贲军又如何,侄儿自信能在秦国虎贲军到来前攻破穆陵关。” “糊涂……” 对于项羽这种逞勇斗狠的言论,项伯再也听不下去了。 “项羽,你怎能如此糊涂呢?你伯父之死就是因为你逞一时之快造成的,如此代价,你还没有受教吗?你难道还要将这五万江东子弟都害死吗?你以为扶苏像你一样只会逞一时之勇吗?若我是扶苏,遇到你这样的逞勇之人,我都羞于与你为敌,盲目逞勇,除了累及别人,还有何用?” “这……” 项伯言至于此,项羽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狂傲了,只好悻悻地低下头来,项梁之死一直都是项羽心中抹不去的痛。 “叔父,是侄儿莽撞了,还请叔父见谅。只是眼下章邯拒守穆陵关,此事该如何处置,还请叔父拿个主意。”沉默片刻后,项羽主动向项伯承认了错误,并再度问起攻取穆陵关的计策来。 一百四十章:招揽章邯 见项羽在自己的责骂声中沉默了下来,项伯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的不安才逐渐平息了下来。其实并非项伯要有意拿项梁之死来刺激项羽,而是项伯深知项羽的性格,若是此时不能将项羽彻底说服,指不定那天项羽就会瞒着他率领五万人马去强攻穆陵关了,依项羽的勇武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怕就怕项羽的莽撞会累及穆陵关下的五万江东士卒,让他们白白命丧穆陵关下。 此次虽然是劝服了项羽,但项伯心中并没有滋生出多少喜悦之情。要不是项羽听不进劝,项伯也不会拿项梁之死来说事儿。其实不止项羽,项梁之死又何尝不是横亘在项伯心中的一根刺呢?想当初在江东,若是没有项梁暗中积攒钱粮,拉拢反秦之人,仅凭他们几人是很难擎起反秦大旗的。项氏一族之所以能在这乱世割据江东,不被扶苏剿灭,主要还是因为项梁给他们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可以说江东的粮草钱粮、兵马人才,大部分都是项梁时期积攒下来的。 昔日项梁在时,江东的一切事务皆由项梁主持,项伯只不过是个出主意,招揽人才的僚官罢了。想当初项梁被扶苏袭杀后,项伯一时间确实也暗自窃喜过,窃喜他终于可以不用被项梁压制了,要说最让他兴奋的则是他在江东终于有出头之日了。而江东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甚至还要比他预期的更好。项梁死后,项羽一门心思地想为项梁复仇,暂时无心争夺江东大位,这就使得项伯有了绝佳的机会,可以说完全没有掣肘之忧,短短半月,项伯就顺理成章的继承了之前项梁的所有权柄,成为提领江东之人。 只可惜事与愿违,就在项伯准备放开手脚在江东作为一番时,扶苏击败了头曼单于,然后率军南下,借着剿灭南越国江东派出援兵的由头派出蒙恬的长城军大肆攻伐江东,今日攻一城,明日夺一县,一时间江东处处不得安生,直搞得项伯心力交瘁。 在与秦军的持续较量中,项伯才明白当初项梁在时自己过得才是最惬意的日子,在疲于应对秦军的日子里,项伯也终于体会到作为江东之主的艰难了;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外有秦军压境,内有粮草军械等物资处处告急,残酷的形势促使项伯真正理解了提领江东的难处了,直到这时,项伯开始思念起项梁来。若是有项梁在,遇到难处了也有个商量的人。 不止如此,还有一事使项伯格外地怀念项梁,项梁在时,只要项梁一句话,项羽就能乖乖地听话,也只有项梁才能将项羽拿捏得死死的,不像现在,项伯虽然也顶住项羽叔父的名头,但是想要劝服项羽,可没有项梁来的轻松,若是没有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说,那绝对是行不通的。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项伯没有威慑力,而是项伯的死成了项羽心中永远的痛,在这种苦楚的压迫下,项羽的心性也发生了变化,除了桀骜不驯,还多出了几分焦躁,因此很多时候项羽明知道项伯说的不无道理,也会选择顶着干。 心里想着项梁在时的种种情景,项伯低头陷入到了沉思,就像一座石雕一样静静的矗立在项羽面前,两只空洞的眼睛呆呆地凝视着眼前地上,显然适才提及的项梁之死也深深地触动了自己的内心。 望着凝神呆坐的项伯,项羽识趣地站到了项伯身后,就那么静静地望着项伯出神,凝神静气地等待项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好给自己出个主意。 好一会儿之后,项伯才从呆滞中醒过来,思绪也从思念项梁上收了回来。 项伯满是宠溺地打量了项羽一眼,然后语气和睦地对项羽说道:“羽儿啊,不是叔父想要责骂你,只是你太不了解扶苏了,你要知道我江东已经折腾不起了,若是以前,我一定让你在穆陵关下与那章邯拼杀一番,可惜如今我江东已不是你伯父在时的江东了,真的耗不起了,若是让这五万人马尽数折在穆陵关下,不止我们已经占据的三郡之地守不住,恐怕还会累及江东腹地。到那时候江东就真的要亡在你我的手上了。” 经过项伯用项梁之死刺激后,项羽焦躁的心绪逐渐平静了下来,此时再来思考项伯适才所说的那些话,并非危言耸听,别说项伯,就连他自己也曾与扶苏有过数次交手,按照扶苏在与在征战中表现出来的智谋来看,还真不好说,当江东与章邯斗得难分难解时,保不齐扶苏真会趁机出手,一旦数万虎贲军兵临穆陵关下或者寿春城下,那江东就真的危在旦夕了。 “叔父,既然我江东不能强攻,那我们能不能智取,要不试着派人去招降一下章邯。” 其实这只不过是项羽在万般无奈下随口说的,其目的也仅仅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不甘。只不过令项羽想不到的是自己的这句无心之言竟然真被项伯听进去了。 只见项伯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显然被项羽提的这个建议启发到了。 “倒也不是不行,之前我们数次招揽这章邯,也不见他降我江东,是因为人家还有依仗,那时候就连我们脚下的这寿春城都是人家的,人家自然就有不降的理由,只是如今攻守异形了,我江东已从他的手里夺得了三郡之地,并将他逼地退回到了穆陵关,若是此时我江东再派人招揽一番,或许还真有可能招降此人。” 就在项伯、项羽叔侄被章邯搞得焦头烂额时,秦国探骑已经将项羽与章邯在穆陵关对峙的消息送到了扶苏案前。 对于这个章邯,扶苏颇为赞赏,早有招揽之意,当初扶苏派蒙毅去招揽萧何等人时,这个章邯就已经在扶苏的招揽名单上,只不过那时胡亥在世,赵高还未专权,章邯心中对胡亥还抱有期望,因此拒绝了扶苏的招揽,并率军扼守滏水以拒扶苏大军。 胡亥死后,那些胡亥治下的文臣武将都作鸟兽散了,也只有这个章邯并没有散去,而是迅速接管了胡亥治下的所有郡县,并主动担负起保境安民的责任来。 那时候也有臣公劝阻过扶苏,希望扶苏能趁着胡亥新丧,东海郡混乱之际主动招揽章邯,只是那时扶苏暂时并没有收回胡亥治下那些郡县的打算,因此就将招揽章邯一事暂时搁置了下来,如今江东摆出一副要攻破穆陵关的架势,扶苏知道自己不能再坐视不管了。不管章邯能不能顶住项羽的攻势,都不能让江东在穆陵关下继续逞凶了。 出于对章邯的器重,扶苏一时间没有找到一名合适的人选前去替他招揽章邯。由于之前派蒙毅去招揽章邯是时,章邯拒绝过一次,因此此次再度招揽时就不能太随意了,首先前去招揽之人必须有大才,至少要能镇得住章邯,扶苏将所有在咸阳的大臣挨个捋了一遍后,遂决定将招揽章邯一事安排给范增。 一百四十一章:范增前往穆陵关 做好招揽章邯的决定后,扶苏便派出近身侍卫,让他们前去将范增请来。 一个时辰之后,侍卫领着范增进入了上林苑扶苏休憩处,此刻扶苏正在馆舍中静静地等待着范增的到来。 见到公子扶苏后,范增俯身向扶苏行了拜见礼。待扶苏还完礼后便迫不及待地将范增请到蒲垫上坐了下来,然后向范增讲起穆陵关的事情来。 “此番急着将先生请来,确是有一件棘手之事需要先生出手,不知先生可知东海郡战事否?” 原先胡亥治下有东海郡、九江郡等数郡之地,胡亥死后,这些原先属于胡亥治下的郡县一时间几乎都快要被江东吞并殆尽了,但是由于战线拉的太长,又有近百万东海郡饥民需要安抚,再加上章邯的顽强抵抗,因此江东最后只好无奈地收缩兵力,最后只保留占据了九江等三个与江东毗邻的郡县,至于其他各郡,由于山匪盗贼与章邯所部的袭扰,几乎又都被章邯所部或者山匪夺了回去。短短数月内江东在东海诸郡取得的优势在章邯所部与山匪盗贼的侵蚀下消耗殆尽。 到了最后,却是成就了章邯,使章邯部成为了东海诸郡最大的一股势力。此时此刻,章邯正依托东海郡险隘穆陵关阻遏江东军,并成功地将江东项氏堵在了穆陵关外。 扶苏之所以没有急着向范增讲述东海郡的战事,而是首先询问起范增是否知晓东海郡章邯与江东项氏之间的战况,其实有两层用意: 其一:扶苏想通过询问提前打探出范增对东海郡章邯与江东项氏之间战争的关注程度,若是范增对这些事情有所了解,那么派范增前去招降章邯就顺理成章了,若是范增对章邯与项氏之间的事情不关注,扶苏就会打消派遣范增去招降章邯的想法,毕竟派一个对东海郡时局不关心的人去东海郡,不但于事无补,甚至还会适得其反。 其二:眼下东海郡战局尚且不明,江东项氏与章邯所部虽然各有损伤但主力尚存,扶苏虽然时刻在关注东海郡战事,但是在战况不明,两家主力还在的情况下绝不会军事介入他们两家的争端。 在扶苏看来,眼下最好的结果就是章邯与项氏一直斗下去,最好是两家拼尽全力的厮杀,等到这两家斗的精疲力竭时,他再派出两路大军分别绞杀章邯与江东残部,一举收回东海诸郡,并一劳永逸地将项氏逐出东海诸郡,彻底困死在江东。 此时扶苏询问范增,就是看中了范增沉稳且不肯吃亏的机敏,想让范增拿出一个既能招揽章邯,又能使秦国避免过早介入东海战事的计谋。 虽然扶苏算计的好,但人家范增也不是泛泛之辈,就在扶苏刚一开口询问东海郡战事的,范增就已经从扶苏的询问中判断出了扶苏的用意。 “禀公子,对于章邯与项氏之间的争斗,老臣素有耳闻,若是臣猜测的不差,公子心中已经对东海郡之事有了计较,不知老臣说的对不对?” 扶苏一脸讪笑地望着范增,尴尬地摇了头“哈哈哈……,你个老滑头,你不回答我的问题,还要问我,不愧是范增啊!” “也罢,既然先生好奇,那先由扶苏来回答先生的问题吧!眼下江东与章邯所部处在胶着状态章邯率军拒守穆陵关,那章邯虽然暂时还能挡住项羽几日,只怕时日一长,章邯会抵不住江东项羽的骁勇,穆陵关被项羽攻破,到那时候章邯的结局就是被杀或归降于项羽。凭着先生的聪慧,想必也能想到章邯兵败于江东对我大秦的危害。扶苏也不瞒着先生了,此番招先生来此,只为一件事:我欲派先生去东海郡招降章邯,我只有一个要求,既要让章邯替我大秦卖命,还不能将我大秦拖入东海郡战事中,扶苏深知此事多有艰难,也只有先生这样的大才才能促成此事,不知先生可否愿意往东海郡走上一遭?” 见扶苏和盘托出了自己的计划,范增并没有急着答应,而是认真地思考了起来,按照扶苏的计划来,既要招降章邯,使章邯心甘情愿地为大秦抵抗江东,又要将大秦从这场战事中摘除出来,置身事外,确实并非易事,即便范增再机智,也不可能在朝夕之间就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至于扶苏说的“也只有先生这样的大才才能促成此事……”之类的赞美之辞,范增可不会轻易上当,谁要是相信这些深坑边沿的话,不掉进扶苏的大坑都对不起扶苏的鸡贼。 “公子啊,此事实非易事,老臣一时间也想不出个计策来,人言公子之智近神,老臣深以为意,此事还请公子指点一二,好让范增有一个方向。” 扶苏生无可恋地瞥了范增一眼。 “自己一顿忽悠想让你去东海郡,结果你倒好,把我挖给你的坑原封不动的埋回来了,这你让我怎么破吗?”扶苏暗自腹议道。 不过腹议归腹议,该讲的实话还是要讲的,扶苏只好无奈地对范增实话实说道:“扶苏要是有计谋,哪里还会将先生请到来这里,早就直奔穆陵关去了。” 一百四十二章:范增前往穆陵关(下) 令扶苏意想不到的是自己无奈之下的这句坦诚之言,竟然给正在苦苦思索如何劝降章邯的范增带来了一丝灵感,使苦于无计可施的范增找到了解决东海郡之事的契机。 “若是公子真能亲自出手辅助老臣,老臣定不会往东海郡白跑一趟,一定将章邯招揽至公子麾下。”范增目光灼灼地看了扶苏一眼,然后一脸坚决地表态道。 “不知范增先生此话何意,莫不是要让我陪你去穆陵关?”扶苏好奇地问道。 范增之所以敢当着扶苏的面作如此坚决的表态,就是因为适才扶苏所说的话给了他莫大的启示,让他想到了招揽章邯,逼退江东大军的关键所在。当然了,至于范增所说的要请扶苏亲自出马自然只是他的由头罢了,即便防扶苏真想陪着往东海郡走上一遭,他也绝不敢冒险带着扶苏赴东海郡,说到底他只不过是想从扶苏这里求一个处置东海郡事宜的依仗罢了,只要有扶苏亲授的依仗,那么他在穆陵关行事就有底气了,招揽章邯时自然就更有把握了。 “非也,即便公子想陪着老臣去东海郡,老臣也不敢答应,这穆陵关之行就不劳公子陪伴了,只不过老臣却是另有所求,只要公子答应了,那老臣东海郡之行就再无忧虑了。若是那样,即便没有公子陪同,也胜过公子亲至。” “范增先生啊!你能不能一次说完,如此呆着扶苏的好奇就是你的不对了!”听到范增如是说,扶苏更加好奇了,于是迫不及待地催促道。不需要自己出马,就能让范增敢决然地保证能招揽到章邯,如此计策想不引起扶苏好奇都难啊! 纵使扶苏绞尽脑汁,一时间也想不过范增要求自己之事的用意来,更想不明白范增究竟想要自己给他一个什么依仗。一时间扶苏心中满是不解,无奈之下只好再度望向范增,想从范增的神情、态度中探知一二。也不知是范增有意藏巧,还是范增心态过于强大,即使扶苏盯地他眼珠子要掉到地上,也无法从范增平静的神情中看出一丝端倪。 见自己一时间无法看透范增,扶苏只好收回探视的眼神,低声下气地向范增讨教了起来:“范增先生,可能扶苏心智太浅,一时间也揣测不出先生的用意,还请先生明言招揽章邯的良策,以满足扶苏的好奇之心,不需要扶苏出马,就敢让先生笃定能替扶苏招回章邯,定是绝计,扶苏甚是好奇,烦请先生仔细与扶苏解释一番。” 见扶苏都将求教的姿态放得如此低了,范增也不敢再藏巧,于是一股脑地将自己心中的算计全盘说了出来: “禀公子,此番派老臣去穆陵关招揽章邯,想必公子早就青睐这章邯了,老臣之前与左丞相蒙毅交谈时得知公子也曾招揽过那章邯,只不过被章邯拒绝了。若是老臣揣测不差,此次招揽章邯也不会太容易,那章邯也绝不会轻易答应归降公子,为何?只因这章邯是秉节持重之人,之前拒绝过公子的招揽,此番若是轻易归降了,那章邯秉节之名就毁了。老臣以为招揽章邯的关键在公子的态度,只是这态度一事就要委屈公子降尊屈贵地给那章邯修书一封了,只要公子将招揽的诚意做足了,那章邯自然就没有顾忌了,即便归降也能心安理得。” 扶苏仔细地思量起范增所说的这些话来,完全合乎情理,扶苏也深以为意。像章邯这样的良将,除了功利,最为看中的自然就是道义了。胡亥死后,江东也曾数次派遣使者去招揽过章邯,但都被章邯拒绝了,为何,说破大天还是章邯看不上江东的实力罢了,按理说扶苏与胡亥同为始皇帝公子,胡亥死后,对于章邯来说归降扶苏才是最好的选择。那为何章邯宁可在东海郡苦苦支撑也没有选择归降呢,还不是他自以为是的道义在作祟,说白了就是那章邯一时间拉不下面子罢了。 这几日在谋划招揽章邯,阻挡江东军继续蚕食胡亥旧地一事时,扶苏竟然在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点,幸亏范增提出来了,不然真要往穆陵关白跑一趟了。 想清楚这一关键之处后,扶苏便欣然接受了范增的请求,唤侍卫拿来笔墨,亲自伏在案几上修书一封,这次扶苏没有选择让书吏代笔,而是自己亲自动笔,就是为了让章邯看到自己的诚意。写完信函之后,扶苏起身将手中的信函交到了范增手中,让范增先阅览一遍。 刚读了几句,范增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公子,老臣是想让公子降尊屈贵地给那章邯修书一封,只是这封信函中公子的言辞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恳切了吧?这哪里是劝降信,这都快是求降信了。公子你是我大秦的监国公子,若是将来此信函流传出来,就会使天下人哗然,到时候都就都来嘲笑公子懦弱了,要不公子重新再修一封?” “范增先生,扶苏以为此信函甚好,断无在做更改的必要,可能先生还有疑惑,容扶苏解释与先生:先生拿着这封信函是要去穆陵关招揽章邯的,若是扶苏在信函中言辞恳切低下一份,那先生劝降章邯时不就多了一成胜算,若是如此姿态依然换不回章邯来归,那这个章邯就不值得招揽了,那就只能让他死在项羽的刀下了。” 至于范增的担心,扶苏完全不以为意,只要能招揽来章邯,言辞低下一些又算得了什么呢?对于扶苏这样务实之人来说,只要能劝降章邯,信函中劝降时的姿态低下一些又有何不可呢?况且扶苏自信章邯绝不会将这封信函公诸于世的。后世电影《让子弹飞》中葛大爷不是说过一句话吗,“挣钱嘛,生意,不寒碜。”此时扶苏将这一态度发扬的淋漓尽致,准备跪着将章邯招到自己麾下。 对于扶苏的这一觉悟,范增一时间也没有看明白,因此才不得不出言劝说一番,希望扶苏能重新再修书一封。 一百四十三章:僭越之言 拿着扶苏言辞恳切的亲笔信函,再加上扶苏的一通解释,范增也释怀了。 只是范增似乎还不满足,还在目光灼灼的望着扶苏,那神态像极了向大人讨要喜爱之物的孩童,眼中满是期待之色,却又害怕受到责骂,活脱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范增先生,不知你还有何诉求?” 也不等范增主动提出来,扶苏倒是先询问了起来。 “禀公子,老臣还想斗胆跟公子求一物件,也让臣一并带着去穆陵关下。” “我说范增先生啊,你适才就不能一并提出来吗?”扶苏有些无奈的说着。 范增有些悻悻地苦笑了一下,然后向扶苏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公子,老臣此次去东海郡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秦王剑。” “大胆,放肆……”不待扶苏开口,站在扶苏身后的侍卫先绷不住了。 按照大秦礼制,侍卫是只负责护卫扶苏的安全,是不能在参与朝堂之事的,只是这名侍卫是当初扶苏从青嶂山士卒中招揽的,对扶苏那是忠心耿耿的,只是眼下突然见范增提出来的要求有些僭越了,所以才贸然出口斥责范增。 “此事不是你能参言的,你且退下,此事我自有主张。念在你贸然出言是为了维护我大秦的威严,我就不以违制之罪重罚你了,但要是完全不受刑法也是说不过去的,明日你自己去廷尉处领上二十刑棍吧。” “诺”侍卫哪里看不出扶苏是在偏向自己,赶紧开口领命道。 扶苏念在侍卫贸然出言呵斥范增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威严,因此并没有以违制的罪名给侍卫定性,而是象征性地让书吏去廷尉处领了二十军棍。 不过扶苏也不用担心二十军棍会打残这名侍卫,因为廷尉署的官员也不是蠢夫,相反各个都是人精,无论是谁,到了廷尉署,问明罪责那是必须要走的流程,若是廷尉在了解了这名侍卫所犯的罪责扶苏只打二十军棍的处理意见后,自然会看明白扶苏的意思所在,因此在行刑时是绝不会下狠手的。 处理完侍卫贸然越制呵斥范增一事后,扶苏再度将注意力转到范增提出借用秦王剑这一惊人之事上。不同于扶苏的云淡风轻,此时的范增就有些坐立不安了,虽然扶苏已经处理了贸然呵斥自己的侍卫,但此事对范增的震惊却是不轻。 “范增先生,你也看见了,你要想借用这秦王剑,却是不易。你且将你借用秦王剑的意图说出来,看能不能对得起这侍卫挨的二十军棍。”扶苏笑着问道。 “禀公子,适才是老臣口误,这秦王剑老臣不借了。” 见范增被吓住了,扶苏有些同情地看着范增,然后会心的笑了起来。 “这可不行,要借的是你,不借的还是你,你当这秦王剑是烧火棍吗。不管你借不借,反正这侍卫的二十军棍那是跑不掉的,要不你还是将借用秦王剑的由头说出来吧。” 范增知道自己已经躲不过去了,只要向扶苏坦陈自己借用秦王剑的意图来。 “公子,老臣借用秦王剑,可是没有一丝私心,全是为了穆陵关之事。公子你且想一下,虽然你亲笔所写的信函能劝服章邯,但是章邯手下的那数万人马呢?总不能让章邯将公子给他的信函拿出来服众吧?依臣之见,信函用来劝服章邯,而秦王剑用以劝服胡亥旧地的兵马百姓。这天下之人,何人不知秦王剑的威名,只要章邯手中持有公子暂借予他的秦王剑,别说东海郡,就是九江郡等江东占据之地的百姓都会心向章邯的。” 管中窥豹,窥一斑而知全豹,对于范增之才,扶苏早就心知肚明。只是一直没有过如此清晰的见识过,今日接连献给扶苏的两个计谋,都是集聚智慧与可行性的,看似只是简单的计谋,却在平常中透露出诛心的威力。 此时不止是扶苏,就连喜提二十军棍的侍卫也明白了范增借秦王剑的用意,他心中那一丝因范增的僭越之言而莫名获罪二十军棍的不快都随着范增的解释烟消云散了。 见范增的借用秦王剑的用意有如此大用,扶苏很是痛快地从腰间解下了随身陪挂的秦王剑,然后交到了范增手中。 握着扶苏交到自己手中的秦王剑,范增百感交集,当他想到向扶苏借用秦王剑的主意时,范增也曾纠结过,毕竟秦王剑可是除了玉玺之外大秦权势的另一象征,他想过扶苏有可能会真的将秦王剑借给自己,但绝对不会很乐意,此刻看到扶苏将秦王剑交给自己时那云淡风轻的气度,饶是范增这样一个自以为对扶苏了解的人也被震惊了。那可是秦王剑啊,那是历代秦王权柄的象征,就这样被扶苏轻易地交到了自己手中,最让范增惊骇的是扶苏给他交剑时竟然是那样得轻松,甚至让范增不敢相信自己手中的是秦王剑而是一根烧火棍。 看着手握秦王剑呆住的范增,扶苏打趣道:“范增先生,这秦王剑都归你了,为何还如此呆滞呢?” “禀公子,老臣为公子的气度所折服,这才面露呆滞之色,请公子放心,老臣必当竭尽全力,绝不辜负公子之托,待东海郡事毕,秦王剑自当完璧归赵。” 不同于范增的雄心勃勃,扶苏又想到了重要的一点,即便章邯手中有秦王剑,要是没有大才辅助,即便挡住了江东侵袭,那也必然是损失巨大,按照正常的历史走向,这范增可是项羽麾下第一谋臣,要是将范增也一并暂借给章邯,让范增辅佐章邯去对抗项羽,又该如何呢? 有了之一想法后,扶苏心中悸动不已。 “范增先生,扶苏以为章邯缺的不止是秦王剑,我欲再借一柄秦王剑给那章邯,而且这柄秦王剑要比你手中的锋利百倍。” 这下轮到范增犯迷糊了,自从大秦立国以来,就只有一柄秦王剑,哪里听说过有两柄秦王剑一说呢! 一百四十四章:孔雀王超使团抵达咸阳 “公子,老臣素闻我大秦只有一柄秦王剑,而这剑此刻就在老臣手上,不知公子所谓的比此剑还要锋利百倍的秦王剑又在何处?”范增指着手中的秦王剑疑惑地问道。 “范增先生,这两柄秦王剑都在先生的手上,难道先生还不自知。” 如果之前扶苏说有两两柄秦王剑时范增是疑惑的,此刻就彻底地懵逼了。 “禀公子,请恕老臣愚钝,实在猜不出公子这瘦语(秦朝时谜语一类的称谓)所指的秦王剑是何物,还请公子明说。” “这另一把秦王剑不就是你吗!”扶苏见范增越来越迷糊,便不再打哑谜,而是指着范增语气坚定地说道。 “公子,你指的是老臣。”范增彻底不淡定了,扶苏竟然拿秦王剑与他作比,这让范增在激动之余惶恐不已。 在范增的认知里,秦王剑不仅仅是历代秦王的配剑这么简单,自从秦穆公开始,传承了大秦数代君王,秦孝公携此剑奋起改革,重用商君卫鞅,开启大秦奋发图强的变革之路,秦孝公之后,又有秦惠文王,秦昭襄王携此剑出函谷,迈出秦国东出的步伐,及至秦始皇嬴政时,秦王剑更是见证了秦始皇破灭六国,一统天下的丰功伟绩。 此刻扶苏拿着秦王剑来比喻他,怎能让范增不激动呢?又怎能让范增不惶恐呢? “禀公子,范增只是一介谋士,怎敢与秦王剑一并论处呢?老臣谢公子器重,只是与秦王剑作比一事还请公子收回,若是传扬天下,岂不是辱没了秦王剑之名,” “先生啊,拿先生与秦王剑作比,并非扶苏一时兴起,秦王剑之名天下皆知不假,但是先生可曾想过,若是没有我大秦历代先王奋发图强,这秦王剑能有今日之威名吗? 先生莫不是忘了,天下除了这秦王剑,还曾有过齐王剑、楚王剑、燕王剑、赵王剑等,难道六国破灭皆是那剑之过,非也,剑之名,只不过是借了持剑之人的名气罢了。属缕剑,原为夫差佩剑,夫差死后为越王勾践所获,文种亦自戮于此剑,难道说此剑不祥乎,如今此剑就在我大秦府库中,也不见此剑祸害我大秦。 范增先生,我将这秦王剑交到你的手里的,就是看中先生大才,希望先生此番能携此剑收服章邯,助章邯挡住江东项氏的步步蚕食,只要先生在穆陵关挫败项氏,稳定住东海郡局势,那先生岂不是又为秦王剑添加了几分威名吗?” 在扶苏的一顿“循循善诱”下,范增也不再纠结了,而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扶苏的这一通说教。并暗自下定决心要在穆陵关好好作为一番,好让自己不辜负秦王剑的威名。 次日一早,范增就在两千虎贲军的护卫下前往了穆陵关。而此时项氏叔侄的使者也已经离开了寿春,前往穆陵关去拜会章邯,若是不出意外,范增极有可能会在穆陵关下与江东的使者相遇。 就在范增离开咸阳的半个时辰后,十几名身着异域服饰的壮汉护送着三辆马车来到了咸阳城内,因为这队人马持有他们王上钦赐的名帖及通关文牒,而且还有书孙通盖过大印的介绍信函,因此这队人马在进入萧关古道后,就受到了秦军的特殊照顾,直到进入咸阳,一路都有秦军护送。 身为大秦监国公子的扶苏,早就获悉了会有一队来自孔雀王超的使团进入大秦的消息,在这队人马刚一离开萧关进入关中腹地时就已经收到了守关主将急送的关书了,其实扶苏知道这一消息的时间要更早上一些,因为除了萧关守将遣人送来的消息外,早在数天前书孙通就已经在给他的奏表中提及了此事。 虽然扶苏早就知道在喜马拉雅山脉的另一端还一个叫孔雀王朝的强大王国。 在穿越前,扶苏一直都对处在恒河平原上那个人口巨多,且紧靠印度洋的国家一直都有所关注,也了解过很多。 但是自从穿越到大秦后,扶苏一早就将自己的目光放到了这片土地上。其实此时的孔雀王朝完全不同于日后的神油国度,首先是人种不同,孔雀王超是主要以雅利安人为主,还有部分其他民族,比如达罗毗荼人,大月氏人等,但后世恒河平原上的人口就比较复杂了,雅利安人只占四份之一。 由于历史的断代,关于孔雀王朝的很多历史与秘密湮灭在了历史长河中,即便许云在穿越成扶苏前研究过,也只是了解了孔雀王超的一些皮毛罢了。直到穿越成扶苏后,扶苏有了与这个王朝面对面的机会,遗憾的是受制于地理之隔,扶苏一直没有机会去了解这个国度,这才不得不借着派遣使团之名让韩川替自己去了解一番。 当咸阳城城门吏将孔雀王朝使团到来的消息报到上林苑时,扶苏激动不已,不等韩川一行抵达孔雀王超,孔雀王朝的使团率先进入了大秦,不得不说是一件意料之外的喜事。 一百四十五章:扶苏接见孔雀王朝使团 明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孔雀王超使团已经来到了咸阳,即便扶苏很想即刻就去找这些孔雀王朝之人询问上一通,但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静静地等待,按照大秦礼仪,凡是外邦来的使臣,先要向大秦皇帝递上求见的拜帖,若是不见拜帖就贸然召见,又会免不了被郎中令一顿苦口婆心地劝谏。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扶苏只好暂时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稳坐咸阳宫,静静等待孔雀王朝使团前来拜见。 好在这孔雀王超使团并没有辜负扶苏的苦苦等待,他们在抵达咸阳城两日后就向郎中令递上了请求拜见大秦公子扶苏的拜帖,而郎中令也不敢耽搁,拿着孔雀王超使团的拜帖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咸阳宫,亲自将拜帖交到了扶苏手中。 按理来说此时朝议早已结束,而且大秦暂时也没有什么重大的突发事件,扶苏不应该呆在咸阳宫,而是应该在上林苑休憩。 其实扶苏的这一反常之举并非扶苏一时兴起,而是由于孔雀王朝使团引起的,这两日扶苏一直都在苦苦等待孔雀使团使臣的拜帖,因此才没有回上林苑,而是一直在咸阳宫等待。按照大秦规制,除了军情奏报,其余的文牒奏章一般都不会直接送到皇帝手中,而是先送到当值丞相手中,由丞相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选择后次日在朝议上奏报皇帝,恰好外邦的求见拜帖就属于寻常文牒,因此不会当日就送到扶苏手中。对于此时的扶苏来说,真想要早点儿见到孔雀王超使团,哪怕多等一天都不愿意,因此这两日扶苏便一直在咸阳宫。 自从扶苏继位监国以来,头一两年一直住在咸阳宫,直到和虞姬在一起后,扶苏才将寝宫安置到了兰池宫,而咸阳宫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大秦帝国的行政中心,扶苏也不好意思再公器私用了,只好在上林苑设了一处暂时休憩的地点。 按照扶苏以往的习惯,若是没有重大事情要持续跟进处理,扶苏一般都会在朝议结束后选择离开咸阳宫,暂居上林苑休憩,等到黄昏时分结束一天的政务后,扶苏便会返回兰池宫就寝。对于扶苏来说提领大秦这样一个大国虽然很是疲忙,结束国事后扶苏还是愿意回兰池宫去陪伴虞姬与子婴,小公主荷华的。扶苏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有一些原因的:一来是扶苏甚是疼爱虞姬,不忍心虞姬一个人独守兰池宫。 当然了,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用不了几年,秦国就会彻底崛起,到那时候他就要率军出征了,到那时候,他就再也没有机会陪在虞姬与儿女的身边了。 言归正传,扶苏一接到郎中令递交上来的拜帖后,扶苏一时间激动坏了,赶忙命郎中令去传话,表示自己次日就可以在朝议上接见孔雀王超使团了。不过还有一条诏命却是令郎中令迷惑不解:朝议结束后,扶苏要在上林苑亲自设宴招待孔雀王朝使团。 不过不解归迷惑,好像扶苏亲自招待孔雀王朝使团也并不违背礼制,扶苏郎中令也不敢说什么,接到扶苏的诏命后就立即离开了,忙着去传达扶苏的意思了。 次日一早,从咸阳宫门处到麒麟殿的甬道两侧,分列着两队威风凛凛的大秦锐士,他们身着黑红相间的大秦重甲,头戴半遮面的胄(古代将士佩戴的头盔,叫做胄,秦朝以后称之为兜鍪。),遮掩住了大秦锐士的大半张面孔,更是为大秦锐士平添了几分威严,装饰在胄顶的鹖鸟长羽甚是优美,就这样直白地将秦军的威严摆在了眼前。 在郎中令的带领下,数十名身着长跑短衫,长相异于秦人的外邦之人进入了咸阳宫。当这些外邦之人见到分列在甬道两侧的大秦锐士后也是唏嘘不已,纵使他们之前也见过不少极具威严的军士,但还是被眼前的大秦锐士震惊到了。 一行人施施而行,从咸阳宫宫门处到麒麟殿,说远也不是太远,这些人走了好一会儿。其实也并非这些人行走缓慢,而是这些人被咸阳宫各处吸引,从进入咸阳宫宫门开始,这些人的就像好奇宝宝一样,一路走一路观望,因此不自觉地多耗费了一些时间。 足足一炷香的功夫后,这些孔雀王朝的使者才堪堪来到麒麟殿。 一百四十六章:使团的目的 待孔雀王朝使团进入麒麟殿后,扶苏才终于有机会一睹这些来自于遥远孔雀王国雅利安人的真实样貌。 只见站在朝堂上的这些人多数都是浓眉大眼,满脸的络腮胡子,再看这些人的年龄,大概在十七八岁到四十岁之间。他们身着粗褐布料制成的半长袍子,外罩土黄色色短褂,而他们的头上则是缠着厚重的包头巾,从包头巾下面露出的半截头发竟然还是卷曲着的。看到孔雀王朝使团的如此打扮,让站在他们身边的大秦文物百官甚感怪异。这些百官中的大多数人曾随扶苏去河西考察过,他们在甘州城内见识过不少外邦商贾之人的长相,但是却没有见过这种长相与打扮的人。 不说百官,就连扶苏这个两世为人的妖孽也是满脸的疑惑之色,他在穿越前可是看过不少神油国电影的,对于神油国百姓的长相也是颇为熟悉的,但是眼前之人的相貌却与后世他见到过的阿三差异还是比较明显的,首先就是这些人的皮肤要比后世阿三白皙很多,其次头发的颜色也是完全不同于阿三,因为这些人的发色都是亚麻黄色的。 经过漫长旅途上风霜雨雪的侵蚀,这些人的皮肤虽然还算白皙,但是依然还是变得有些粗狂不堪,令扶苏感到疑惑的是这队人中竟然有一个人与其他人完全不同,在他的脸上竟然看不出丝毫旅途带来的侵蚀,只见他秀气的脸庞依然是那样得白皙,看此人的年纪,大概在十七八岁左右。扶苏仔细地打量着此人,只见此人仪态端庄,虽然身处异国朝堂,但是脸上却是没有一丝胆怯之色。 对于此人这异于其他人的表现,朝堂上的其他人可能看得不太清楚,但是扶苏却是看得明明白白。 就在扶苏与群臣好奇地打量着些人的时候,这些人也在不断地审视着扶苏及朝堂上的一众大臣,他们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在扶苏与群臣的身上不停的游弋着,似乎要将这麒麟殿内的众人看穿一样,尤其是那位气度不凡且长相秀气的青年,他的目光在群臣身上短暂的停留一会儿后,就转移到了扶苏身上,然后他的目光就再也没有从扶苏的身上离开过。 此时此刻,扶苏是真想给这名东北玩泥巴小伙的祖宗来一句正宗的东北话:“你瞅啥?”虽然扶苏心中对此人盯着看一事多有不解,但最后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疑惑之情,大大方方地接受起这些人的审视来。 片刻之后,见审视的差不多了,这些使团之人与大秦群臣先后收起了各自审视的目光,开始了此行最重要的事情。 “禀大秦公子,我们是月护国(孔雀王朝是史学家对于旃陀罗笈多所建立王国的称谓,孔雀王国自称为月护国。)使团,奉我月护王舍利输伽之命特来寻求仙药,还望公子舍赐!” 听了这些使团从大月氏客请翻译的一通解说后,扶苏才大致明白了这些人的来意,至于这些使团之人所求取的仙药,扶苏也是一脸的疑惑,他也算是有见识之人了,也没听说过大秦有什么仙药之说。处于好奇,扶苏并没有急于表态,而是耐着性子继续询问了起来。 “不知你们所说的这仙药又是何物?” 这下轮到这些使团之人迷惑了,他们明明听说过cina古国有一种能使人活五百岁的仙药,综合他们这一段时间在大秦的见闻分析来看,这大秦必定是cina古国无疑,因此他们这才没有选择隐瞒此行的目的,而是当着这满朝文武的面说出了自己的诉求,为何这年轻的监国公子却还要跟他们装糊涂呢?。 孔雀王朝使团之人见扶苏还在“装傻充愣”,只好再度耐着性子向扶苏解释起他们此行的目的来。 “禀大秦公子,我月护国有传言,说贵国有一种仙药,吃了能使人延寿至五百岁,因此我王派遣我等来此寻药,我等知道此药在贵国必然极其贵重,因此我等决不会贸然求取,无论什么条件,还请公子提出来,若是我等能做主,我等一定答应,若是我等做不了主,那我等便修书送回我月护国华氏城,奏请我王定夺。” 在翻译的一通解释下,扶苏终于明白了这些人来咸阳的目的。在扶苏的认知中,只有他的父皇秦始皇干过寻求长生不老的蠢事,想不到这孔雀王朝国王也好不到那儿去,也是与自己父亲一样的蠢人。 扶苏无奈地摇了摇头,感慨起舍利输伽这无脑的行为来:“唉,又一个极度迷恋权势的蠢人啊!” “我有一问想询问一些诸位使臣,我知道从你们月护国到我大秦,路途千里迢迢,不知诸位一路走来可曾见过又活至百岁之人?” 等扶苏问完,翻译之人就将扶苏所问的这句话翻译给了这些使团之人。 听了翻译转述完扶苏的疑问后,堂下众人开始窸窸窣窣地低声交流了起来,虽然扶苏不知道他们在商议什么,但是应该与扶苏的提问有关。 片刻之后,商议的声音逐渐安静了下来,显然他们已经商议出了结果。 “禀大秦公子,我等一路走来,并未见过有寿数过百之人,莫说寿数过百,就是五十岁之人也不曾见过多少?(秦朝时期,世界各大帝国贵族的寿命较高,但普通百姓的寿命却是不到四十岁。)” “想必诸位已在我大秦境内也已经有不少时日了吧,不知诸位可曾见过有寿数达到五百岁之人。” 扶苏接连抛出的这两个问题,彻底将孔雀王朝使团整懵逼了,自从进入秦地后,他们也曾特意关注过秦人的寿命,别说寿命达五百岁之人,就是能活五六十岁的人也不多见。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收获就是他们的得知了这秦国之地上确实诞生过一个叫彭祖的高寿之人,而且传言此人活了880岁。 虽然这些使团之人在扶苏一连串的追问下已经想明白了寻求长生只是徒劳罢了,但他们内心深处还是对传说中那种能增寿五百岁的仙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毕竟大秦国力昌盛,地域辽阔,说不定真有那种仙药。 一百四十七章:舍利输伽的倔强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孔雀王朝使团再一次向扶苏抛出了惊天之问,然后由他们身边的翻译给大家翻译了出来:“禀大秦公子,既然你大秦没有使人吃了能活五百岁的神药,那为何有大秦百姓告诉我等有一个叫彭祖的人活了八百八十岁呢?” 虽然使团之人明白彭祖活了八百岁极有可能就是一则传言,但他们还是忍不住抱着碰运气的态度向扶苏提出了这个看似荒谬的问题,从月护国出来,他们经历了多少艰辛才堪堪来到这个传说中的cina古国,要是什么收获都没有就回到月护国,照着舍利输伽暴虐的性格,他们还不被处以极刑。 “诸位,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来我大秦就是为了寻找这使人增寿五百年的仙药来了,人之寿命,皆有定数,短则数年,长则百岁,夭折于婴幼之年者亦不在少数,至于人能不能活五百岁,人尽皆知,难道你们就不明白吗?你们的大王舍利输伽不明白,你们也不明白吗?” 望着眼前眼中还有一丝期盼之色的众人,扶苏无奈地说道。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那名俊秀的青年由衷的点了点头,很明显她对扶苏说的话甚是赞同,想当初她的父王舍利输伽要向各地派遣使团寻找长生之道时,她就极力反对过,可惜此时的舍利输伽已经听不进劝谏之言了。 此时听到扶苏如此明白的讲出她曾苦口婆心劝说她父王的言辞,她的内心自然而然地受到了触动,引起了她的共鸣,这才才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表达着自己对扶苏这些言辞的赞同之意。 作为孔雀王国小公主,她犯不着随使团外出寻药,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跟随使团来到了大秦,此事就不得不感慨这名小公主的与众不同了,舍利输伽共有子女四人,这索娜姆·葩伊是舍利输伽的小女儿,可以说集舍利输伽的万千宠爱于一身。虽然在孔雀王朝宫室中受到万千宠爱,但索娜姆·葩伊却是与她的兄弟姐妹们不同,她的兄弟姐妹们骄横跋扈,而她却是善解人意、体恤他人,即便对待奴隶们,也是颇具仁爱之心。 因为索娜姆·葩伊明白人的寿命自有定数的道理,因此在舍利输伽尚未派遣使团时就苦苦相劝过,无奈舍利输伽执意要派遣使团去为自己寻找长生之道,小公主最后就只好选择放弃劝说。 说起索娜姆·葩伊随使团出使大秦一事,就是因为她已经猜想到这些派出的使团没有一支会完成她父亲交代的任务,按照她对她父王的了解,她知道等这些使团回到孔雀王国后会被自己的父王处置,因此她才选择请命随使团一起出使外邦,只要自己到时候将没有寻到长生之道的罪责揽下来,就能救下这些随自己一起出使之人的性命了。 当然了,舍利输伽并没有同意她随使团一起出使外邦的请求,为了杜绝她想要随使团出使得请求,舍利输伽甚至将她暂时囚禁了起来。她最后能成功地随使团出来,也是偷偷逃出来的,当她逃出华氏城后,几乎所有的使团都已经离开了,唯有这支准备出使cina古国的使团还没有离开,因此她就将主意打在了这支使团身上。 等使团离开华氏城后,索娜姆·葩伊就一直悄悄地尾随这支使团出了孔雀王国地界。等距离孔雀王国有一段距离后,索娜姆·葩伊才选择了主动现身。见到小公主后,使团之人彻底懵逼了,虽然他们极不情愿带着这个累赘,但最后鉴于木已成舟也只好无奈地接纳了索娜姆·葩伊,出于对索娜姆·葩伊的保护,这支使团又从他们经过的地方购买了几辆车驾,然后将小公主索娜姆·葩伊安置在马车里随他们出使诸国。 一百四十八章:索娜姆·葩伊进入阿房宫 索娜姆·葩伊的出使大秦之行,从孔雀王国都城华氏城到大秦国都咸阳,足足有两万多里,途中更是经过了上百个小国家,他们在这两万里行程中遇到的困难更是数不胜数,抛却觊觎使团使团财物的沙匪山贼不说,就是觊觎小公主美色,意图霸占小公主索娜姆·葩伊的各国王公贵族子弟都不下数十人。 刚离开华氏城时,这支使团尚有百人之数,在水土不服,贼人抢劫等一系列天灾人祸的侵蚀下,几十人就埋葬在了这数万里的征途中。 他们原以为到了东方古国cina有可能找到延年益寿的仙药,遗憾的是扶苏的回答彻底浇灭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希翼。 不同于小公主索娜姆·葩伊的清醒,其他人在听到扶苏说大秦没有仙药时都快要奔溃了,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两万里的行程,多少伙伴葬身在了这旅途中,等他们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这个传说中的cina古国时,竟然只是竹篮打水。他们之前也曾设想过cina古国没有他们寻找的仙药这一可能,但当这一设想变成事实摆在他们眼前时,他们有些接受不了了。 “噗通,噗通……”只见使团中的领队之人直接一头栽倒在了麒麟殿中,然后又有几名随从跟着昏死了过去。 面对这一突发情况,站在玉阶下的百官瞬间乱做了一团,而作为引起这些人昏厥的始作俑者扶苏却是表现的格外镇定。 “慌什么”扶苏大声的呵斥道。 在扶苏的呵斥下,百官与之前惊魂不定的使团之人这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就在孔雀王国使团有人陆续在朝堂上昏厥的当口,就已经有站在门口的侍卫发现了麒麟殿内的异常,此刻正在殿门外静静地观察着麒麟殿内的一举一动,并做好了随时冲进来保护扶苏的准备。 扶苏向站在殿门外的侍卫招了招手,就看到一队带甲的侍卫进入了麒麟殿。 看到有侍卫进入麒麟殿,那些还算清醒的孔雀王国使臣们瞬间就紧张了起来,此时他们的领队之人已经昏死了过去,他们一时间也失去了主意,纠结片刻后,只见有人率先将目光投射到了索娜姆·葩伊身上。见有人带头,其他人也不迷茫了,纷纷向小公主索娜姆·葩伊投去询问的目光。 对于这些人短暂的迷茫,还有他们最后将目光会集到那名秀气青年身上的一举一动,扶苏都看得明明白白,很明显这名青年的地位很是尊崇。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索娜姆·葩伊便知道自己已经躲不过去了,只好悻悻地站了出来,向扶苏询问起了这些侍卫进入大殿的原因来。 在索娜姆·葩伊开口的一瞬间,扶苏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怪异之处,虽然此人说话时有意在压低声音,但他声音中的潜藏的那一丝女声却是那样得分明,其他人虽然没有听出来,但扶苏却是听到真真切切。扶苏心中虽然对适才那名俊秀青年说话时带有女音一事有所怀疑,但是眼下还有数名孔雀王国使臣昏死在玉阶下,也不是探究此事的时机。 “你们将这些昏厥的使臣带下去,送到大秦医馆,你们代我转告那些医官们,好生救治这些使臣,若是他们医好了这些人,另有赏赐。”扶苏对侍卫们命令道。 “诺”侍卫们领命道,然后转身向昏迷中的使臣们走去,准备带他们去大秦医馆。 看到侍卫们要带自己的同胞离开,索娜姆·葩伊坐不住了,赶忙跑过去准备阻止这些侍卫带这些人离开。 就在索娜姆·葩伊准备阻拦侍卫时,那名翻译快步来到了索娜姆·葩伊身边,俯身在索娜姆·葩伊耳旁将扶苏刚刚对侍卫们下达的命令翻译了出来。 知道扶苏让这些侍卫进殿是为了带这些昏厥的使臣去大秦医馆治疗,索娜姆·葩伊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然后欠身向扶苏行了礼以示自己对误解扶苏一事的歉意。 经历了使臣晕厥一事的打扰后,朝议也就早早的散了,而扶苏也暂时收起了宴请孔雀王国使团的打算,毕竟人家的好几名使臣还在大秦医馆中接受医治,即便要宴请他们,也要等到这些使臣痊愈后再说。 离开咸阳宫后,索娜姆·葩伊便在几名随从的陪同下赶往了大秦医馆,从咸阳宫到大秦医馆所在的阿房宫群,索娜姆·葩伊好像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来到阿房宫前,索娜姆·葩伊才堪堪收回心神。 不过令索娜姆·葩伊等人感到遗憾的是阿房宫守卫拒绝了他们进入阿房宫苑的请求,原来扶苏早就立下严令,凡是没有丞相谕令,不管是王公贵胄,还是各级官吏,都不可贸然进入阿房宫苑,扶苏之所以要定下这条规矩,就是为了使这些专心搞科学技术的专业人才不受到任何的打扰和约束。甚至可以说阿房宫苑受保护的程度都已经超过了咸阳宫和兰池宫了。 就在索娜姆·葩伊等人在阿房宫苑门口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时,只见一名侍卫匆匆赶了过来,他是来给索娜姆·葩伊等人送扶苏特批的通行文牒的。 原来当索娜姆·葩伊一行离开咸阳宫往阿房宫苑方向赶去时,随行的侍卫就已经明白了这些人的要去大秦医馆探望他们的同胞,因此这才差人火速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扶苏,扶苏得知这一情况后就联想到了自己为阿房宫定下的这个规矩,这才让侍卫带着通行文牒追了上来。好在这名侍卫赶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上一会儿,恐怕索娜姆·葩伊一行就会返回馆驿了。 有了扶苏亲赐的通行文牒,索娜姆·葩伊这才得以进入阿房宫苑。 穿过巍峨庄严的阿房宫苑大门,索娜姆·葩伊一行就彻底被阿房宫气势恢宏的雄姿震撼到了,虽然此时的阿房宫还并没有彻底竣工,但是也已经颇具规模了。 两日之前,索娜姆·葩伊在咸阳城里转了一圈,她也从远处看到了阿房宫的规模,那天她虽然也被阿房宫的规模震惊过,但与今日进入阿房宫苑看到的场景一比较,简直是天壤之别。别看只是一堵高墙隔着,但是个中区别那个惊天骇地。 一百四十九章:大秦医官带给索娜姆·葩伊的震撼 穿过巍峨的宫门,站在阿房宫苑里面,索娜姆·葩伊目光所至处皆是气势恢宏且又风格迥异的宫殿,无数座宫殿巧妙地排布在眼前诺大的宫苑里,向着远处绵延了出去,最让索娜姆·葩伊赞叹不绝的是这些宫殿竟然又用极其精美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连接了起来,五步一廊,十步一阁,使这诺大的阿房宫内所有的宫殿成为了一个整体,再看 《秦月当空》一百四十九章:大秦医官带给索娜姆·葩伊的震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百五十章:索娜姆·葩伊失眠了 趁着医官们为使臣煎药的空隙,索娜姆·葩伊离开了大秦医馆,然后在两名阿房宫侍卫的陪护下开始在阿房宫游览了起来。 离开大秦医馆所在的宫殿后,索娜姆·葩伊一行便沿着笔直的御道向阿房宫苑深处游览了过去,越往阿房宫苑深处走,宫殿的气势越发地恢弘了,与此同时阿房宫苑带给索娜姆·葩伊一行人的视觉冲击也是越来 《秦月当空》一百五十章:索娜姆·葩伊失眠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百五十一章:索娜姆·葩伊的决定 “小公主,你说你要留在这里学习医术?”班迦不可思议地问道。 索娜姆·葩伊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向班迦等人明确地表明了自己准备留下来的决心。 不止班迦,几乎所有看到索娜姆·葩伊点头的使团成员都呆住了。 “小公主,若论医术,我以为我月护国的医术不比此地的差,通过这几日的观察,我实在没有看 《秦月当空》一百五十一章:索娜姆·葩伊的决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百五十二章:扶苏设宴上林苑 一路走来,夏尔玛罗已经对索娜姆·葩伊这个素有贤名的小公主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也理解了索娜姆·葩伊的一些想法。 就拿索娜姆·葩伊想要留在大秦学习医术这件事来说,班迦等人不明白,但是夏尔玛罗却是看得清楚,从华氏城到大秦的这一路上,索娜姆·葩伊曾不止一次地向他诉说过对于孔雀王国命运的担忧,显然舍 《秦月当空》一百五十二章:扶苏设宴上林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百五十三章:百官的担心 虽然扶苏心中有着许多疑惑,但是在孔雀王国使臣没有明说的情况也不好贸然相问,扶苏也只好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埋藏在了心底。 在扶苏的疑惑中,夏尔玛罗等人再度开口,向扶苏提出来一个奇怪的请求:他们孔雀王国使团想在大秦医馆、大秦太学等处求学半年。 听到孔雀王国使团突然提出来的这个请求,陪宴的李斯、蒙 《秦月当空》一百五十三章:百官的担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百五十四章:扶苏同意使团请求的缘由 对于丞相李斯与治粟内史淳于衡的担忧,扶苏原本还是有一些担忧的,只不过在经过了一番认真地权衡后他放下了心中的这些担忧,继而不再担忧孔雀王国使团求学一事,并且还态度明确地表态同意孔雀王国使团在大秦求学的请求。 扶苏之所以不顾李斯与淳于衡的担忧而毅然决然地拍板同意使团的请求,究其原因有三条; 《秦月当空》一百五十四章:扶苏同意使团请求的缘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百五十五章:一百五十五章:范增抵达穆陵关下 就在扶苏忙着应付孔雀王朝使团时,范增已经在两千虎贲军的护送下抵达了穆陵关下,虽然一路上也受到了不少草寇流贼零零散散的侵袭,但是这些侵害在两千名虎贲军的赫赫战威下不攻自破了。 当守关将士看到有两千名虎贲军出现在关下时,一时间紧张不已。担任值日的守关骁将更是不敢有一丝的怠慢,刚一看到有虎贲军出现就 《秦月当空》一百五十五章:一百五十五章:范增抵达穆陵关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百五十六章:穆陵关下激辩章邯 范增抬头好奇地打量着关楼上的情况,想要见识一下章邯这名当初与他一起被扶苏视为必请之人的主将,只见一名气度儒雅的青年将领站在关楼上,半截身子从垛墙上的豁口处探了出来,他的头顶束以红巾绛袙(绛是红色的意思,袙是秦朝头巾的统称),身着一身泛着寒光的青铜甲,不出所料,此人定是章邯无疑。 与此同时,关楼 《秦月当空》一百五十六章:穆陵关下激辩章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百五十七章:范增入关 见自己在与范增辩论扶苏、胡亥二人何人是正统一事上占不到优势,章邯便转换思路,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而是主动将话题引到范增一开始对他们所说东海郡身处险境一事上。 “范增先生,在下以为眼下争论扶苏与胡亥二人谁为始皇帝钦定继位者一事不甚要紧,你我也不必急于争个高低,适才先生曾言我东海郡此刻身处险境, 《秦月当空》一百五十七章:范增入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百五十八章:项庄赶往穆陵关 就在范增进入穆陵关的当日,另一支近百人的队伍也已经悄然来到了穆陵关外百里处,这些人正是江东项氏特使,此番特奉项伯与项羽之命来穆陵关招揽章邯。 不同于范增一行的是这队人马的领头之人并不是老成之人,而是一名年轻的将军。虽然此刻他并没有披坚执锐,但是那显露出来的气势分明只有行伍之人才能拥有,此人正是 《秦月当空》一百五十八章:项庄赶往穆陵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百五十九章:恒楚献计 听闻这名随从有破解眼下难局的计谋,项庄已经麻木的内心竟然生出了些许期待。 若是放在平时,一个小小随从的建议或许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但是此时不同于往日,对于任何一个能使他们江东在范增面前占到先机的机会,项庄都不敢轻易地放过。 项庄满怀希望地望着自己身边的随从:“既然你说你有破解眼下难局的计谋 《秦月当空》一百五十九章:恒楚献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百六十一章:恒楚身份揭秘 被恒楚一针见血地点破江东的处境后,项庄身边这些人再也没办法继续“装睡”下去了。 依着扶苏的秉性,怎会容忍江东一直存在下去吗? 对于江东的命运,其实大家早就心知肚明了,只是没有人愿意说出来罢了。月氏王胡韦色伽、匈奴头曼单于、南越王赵佗,还有败亡不久的冒顿单于,哪一个不是当世英雄呢!他们俱都不是扶苏的对手,更何况只有区区数郡之地的江东呢。 眼下扶苏尚未对江东下死手,并非扶苏仁慈,而是人家暂时还没腾出手罢了。 莫要说项庄这些人,即便是普通的江东百姓,都能看出江东面临的形势有多严峻,难道项庄身边这些长期与秦军作战的行伍之人就真的看不出来吗? 如今在这穆陵关下,这些人侥幸的美梦被恒楚打破了,硬生生将这些人打回到了现实中。 按理来说,以江东的危急形势,本不需要恒楚的这番警示,大家早就应该丢掉幻想了。只因沉醉于迷梦久了,就会对片刻的安宁抱有极大的幻想,即便这种幻想不切实际,甚至有太多的侥幸成分。 见无法再“装睡”下去了,这些人这才极不情愿地接受了恒楚点出来的残酷现实。 此刻,虽然他们被迫接受了这赤裸裸的现实,但内心对恒楚打破他们“迷之梦境”一事仍然心有不满,因此免不了要在项庄面前给恒楚上一些眼药。 “少将军,这一路走来,我等与此人朝夕相处,未见此人有过人之处,如今到了这穆陵关下,此人竟在片刻之间想出如此妙计,实在是匪夷所思,在下以为此人所言断不可信,一旦有失,我等皆要葬身于此啊,我等死不足惜,恐怕还要连累少将军啊!” 看到有人出头,其余的江东士卒也不隐藏了,纷纷站了出来,并向项庄谏言,将自己心中对恒楚的不满发泄了出来。 “少将军,卑职也以为此人之言不可信,这一路走来,我等未见此人为少将军献一策、谋一计,为何在这穆陵关下就能想出如此妙计呢?分明就是此人包藏祸心,意图坑害少将军,卑职怀疑此人为秦国奸细,还请少将军明察。” “禀少将军,卑职也曾心生疑虑,只是一直不敢说出来,如今见众位兄弟说出他们的疑惑,卑职也不藏着了……”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开口指责起了献计的恒楚,大有不把恒楚处死绝不罢休的架势。 趁夜突袭穆陵关守关将士,本就凶险异常,在这些士卒看来无异于自杀行为,虽然最后拍板之人是项庄,但这绝计确是恒楚献的,他们不敢对项庄说什么,但恒楚就不一样了,一个本来和他们一样的小卒,却要为项庄献计让他们全部送命。 这他们当然不能忍,这已经不是掀翻友谊的小船那么简单了,这分明就是要逼他们跳下友谊小船,还要一个一个地将他们摁死在水里。 看到恒楚被这么多人针对,项庄知道自己不能坐视不顾了,于是主动站了出来。 “诸位,你们可知此人是谁吗?”项庄指着恒楚对众人问道。 见项庄如是说,众人这才暂时收起对恒楚的仇恨,好奇地望着恒楚,静待项庄为他们解惑。 见众人被自己说的吸引住了,项庄这才对众人说起了恒楚的简历来。 “原先项羽将军麾下有一谋士,此人才智超群,数次辅佐项羽将军,可谓我江东功臣。想当初项羽将军欲坑杀秦国降卒时,亦是此人力劝,奈何项羽将军不听……” 项庄还在讲述恒楚的经历,但是之前谏言杀害恒楚的这些人们早已经呆住了,不需要项庄详细说完,这些人便已经意识到是他们眼拙了,眼前之人并不简单,此人非但不是秦国奸细,相反还应该有功于他们江东。 “少将军,别说了,恒楚并无将军说的这般好。一切都是项羽将军功劳,在下当初只不过是献了一些小计而已,当不得将军如此赞誉。”见恒楚还要说下去,恒楚赶紧出言劝阻道。 按理说江东士卒应该都见过恒楚,即便没有见过也听说过恒楚之名。 原来这些士卒之所以没有认出恒楚其人,主要是因为他们一直都是项庄的部曲,常年跟随在项庄身边,从项氏在江东起兵开始,他们就一直追随在项庄身边,等项羽和项庄合兵时,恒楚也早已离开了项羽,所以这些士卒就更没有机会见到恒楚了,这才有了今日的这场误会。 当这些人知道他们猜忌之人竟然是名震江东的恒楚时,一时间就像雨打的鹌鹑一样,纷纷低下头来,不敢正视项庄和恒楚,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这二人。 好在恒楚并没有打算和这些人见识,眼睛快速地扫视过这些人后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静静地等待项庄发号施令。 “诸位,恒楚先生之名想必大家都知道吧,如今先生再次于危难中出手为我江东谋划,此等高义实在难得,还请诸位不要再行猜忌之事,以免中伤先生。” 有了项庄给的台阶,众人这才缓了过来,赶紧跟着下了台,毕竟他们刚才的所作所为太尴尬了,如果没有项庄给的这个台阶,还真有些下不来台。 看到众人缓过了尴尬的劲,恒楚知道火候到了。 恒楚原以为要说服这些人需要费不少口舌,却不曾想发生了这么一出猜忌他的闹剧,这就使得众人有愧于他,反倒对他接下来的劝服工作有了巨大的帮助。 “既然诸位对恒楚有所猜忌,恒楚便在此向诸位保证,愿作第一个杀上穆陵关的江东之人,诸位只管放心,若是不敌章邯所部,恒楚绝不独活。若是诸位有人还信不过恒楚与项庄将军,就请自行退出,相信项庄将军也决不会为难于他。” 听了恒楚说的这些话,众人一时间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抉择,既没有表态同意,也没有再说反对的话。 见众人沉默不语,项庄继续补充道:“诸位都是我江东男儿,项庄在此立誓,若是有人不愿随恒楚将军起事,可自行离去,项庄绝不怪罪。若是诸位愿意再为我江东搏杀一回,就请站出来。若是此番我等大难不死,项庄结草衔环也必当偿还不弃之恩。” 有了项庄这些话背书,再加上他们有愧于恒楚,这些士卒再也绷不住了,犹豫片刻后纷纷站了出来,表示愿意追随恒楚,愿意跟恒楚一道杀上穆陵关关楼。 看到众人愿意遵照恒楚的计谋行事,项庄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抓经时间按照与恒楚议定的计划安排了起来,从这些士卒当中挑选了数十名身手矫健之人。 项庄本来打算要亲自率众人杀上穆陵关关楼,但被恒楚与一众将士阻拦了下来。项庄还想让恒楚与自己一起留下来,奈何恒楚心意已决,要随众人一起行事。 项庄苦劝一番无果后只好放任恒楚自行行事,只不过在恒楚一行离开时对几名士卒苦苦叮嘱了一番,请他们尽量保证恒楚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