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闻莲花香》 风云突变 “小姐,今年的蚕茧结得真好!” 穿着这着粉带绿、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子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她看着旁边带着帏帽,看不清模样的女子开口道。 “的确,这其中少不了阿婆们的照顾,栀禾!一会儿我们去市集上买些东西做饭给她们吃。” 少女明媚的笑容在阳光下极为和谐,虽淡雅着衣,但也不掩其清冷气质,说话的正是织造之女云梓湘。 不一会儿,两人就提着新鲜蔬果和肉到了城西的村庄内 “阿湘来了啊!”正在家中门口睡椅上打盹的大婶喊道,想来是刚醒的。 “喜阿婆!今日聚在曾婶家吃饭,把小豆子他们也叫上。”边说边还举了下手中的菜。 “好嘞!我来帮你摘菜。”说罢,喜阿婆连忙喊上家中媳妇与孙子一起往曾婶家方向去。 因村子不大,各家各户人家以养蚕种桑为主,邻里间的关系都是十分要好的,平常谁家有啥大事,邻里间也能互帮互助。 “小曾啊!我们遇上湘丫头了,一起来你家热闹热闹。” 喜阿婆年纪虽然大了,这腿脚却是利索的很,甩了云梓湘她们很远。 云梓湘大老远就看见曾婶看柴火房里忙活 “阿湘来了,快进来,我这做着饭呢,就等你们来尝尝我这手艺了” “曾婶,我过来帮你” 云梓湘将袖子和头发挽起,宛然一个农家小女子的模样,在曾婶旁边打下手。 “阿湘出落的越发标志了” “是啊!以前是云夫人来巡视这些家中的生意,这几年都是阿湘来,可见对她给予众望。” “那可不是,这江南织造云家可就这么一个女儿,自是宝贵些,不过有她常来,倒给我们这些老婆子添了许多乐趣。” “这以后不知道是哪家公子有福气,娶了阿湘这样贤惠又貌美的妻子。” “秦姐!你就别打趣我了。”云梓湘脸上蕴出些红晕。 说这话的正是曾婶的媳妇,她笑着说了句:“好好好好,不说了” 云梓湘自是知道,她们拿她当家人,她内心又何尝不是呢。 “上菜了!”随着栀禾当声音响起,大家一起收拾桌子,拿碗筷。 终于,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上齐了,众人围在桌边,边吃边聊…… “阿湘!尝尝这个,这个可是你喜阿婆亲自腌的酱萝卜,可香了” “谢谢罗姐!”云梓湘一口将碗里的萝卜吃下,只觉得口中一阵清甜爽口。 罗姐是喜阿婆的媳妇,喜阿婆儿子去世的早,留着罗姐一个人守寡带着小豆子,日子想来是不好过的,但为人善良能干,是这一带附近出了名的,对喜阿婆也是当自己亲娘一样照顾的极好。 “好吃!,有劳阿婆了!” “喜欢就多吃点,我家里还有,走得时候带上。” “嗯” 云梓湘点了点头 突然,一个男子火急火燎的朝这边赶,众人认出了这是跟随云梓湘一起来的小厮—阿桑。 “小姐!家里出事了,老爷被押送入京,家中被封了,夫人让我赶紧叫你回去商量对策。” 阿桑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 云梓湘吓得手中的碗都掉落在地上,听了个响。 “湘丫头!赶紧回家吧,这里有我们看着呢”曾婶看着她道。 “是啊!”众人附和道。 “有劳各位了” 语罢,她便赶紧往外跑去,上了马车,立即吩咐阿桑快点。 “小姐,别着急!”栀禾安慰道。 又问阿桑:“阿桑!到底发生了何事?” “说是老爷与他国勾结,未经圣上允许,便私自与他国做交易,说老爷是奸细。” “胡说!”栀禾气极了 “小姐!别听他们胡说,老爷绝不是这样的人” “爹是皇商,不可能不明白其中利害关系,想来此事另有隐情,阿桑,再快些,想来娘在家定是急坏了。” ”是!小姐,驾!” 云梓湘冷静下来,思索片刻,湖州到底是被盯上了,爹曾与她说,树大及招风,到底是谁诬陷?是何目的?想来详细情况也得与娘相商,再做安排,现在就只祈求爹平安无事。 江南分很多州,但这其中最富庶祥和之地当属湖州,而湖州是云家祖祖辈辈所居之地,云家乃是当地第一大族。 到云家时,已是天黑,见四周被锦衣卫所包围,来得是竟是锦衣卫,此事不像表面上想得那么简单,如今锦衣卫也来插手此事。 大门上也贴了封条,来得如此快而且充分,想来定是做了充足准备。 “来者何人,此处已封,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门口锦衣卫喊道。 “我是云家小姐,此处是云家,我有何不能进去!”说罢,拿出了象征身份的令牌。 待锦衣卫确认后,云梓湘三人才得以进去。 一进去便看到云夫人站在大厅外来回踱步 “娘!我回来了” “湘儿,你可算回来了!” 云夫人一把拉过女儿的手,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外面那群人可有欺负你?” “没有,娘!我是云家人,他们不敢轻易动我们,如今只是查封,想来是没有确凿证据。” 云梓湘反握住云夫人的手。 “进来说”云夫人小声道。 拨开迷雾 “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到屋内,云梓湘连忙开口问道。 “此事,你爹极有防备,前些日子还告知我朝中可能有人暗中行事,要对付云家。” 云夫人此时也是一脸愁容,不知如何是好。 “此事怕是早有准备,解如今之困,应该是如何出去,为爹洗清冤屈。” “但是我们终究是妇人,如何才能破此困局。” 云夫人叹了口气,世人皆知云家是商贾之家,虽有些财富,但论权谋可谓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娘可知奉命来封云家的锦衣卫领头的是何人?” 云梓湘知道唯有想办法出去才可能找到真相,而如今的突破口只有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了。 “娘原先也没听过这人,倒是听别人说起这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是顾大人顾煜。” “娘我知道了,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爹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云梓湘拍了拍云夫人的手安慰道,将她扶到床上休息,等她睡着后,轻轻关上房门,回了自己院子里,确认四周没人才才开口喊道 “叶槿!” “属下在!”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人从云梓湘院子树上跳下来半跪道。 “去查查这个指挥使大人顾煜!” “是!” “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属下明白” 语罢,叶槿便消失在月色中 “小姐!我叫厨房熬了一晚粥,你趁热吃点东西吧。” 栀禾端着一碗粥开门进来说道。 “放桌子上吧,如今我也吃不下。” 云梓湘柔了柔眉头 “小姐!你好歹吃些,今日你都没怎么进食。” 栀禾担心的说道,又将粥送到云梓湘面前。 “好,拗不过你” 说完,便端着粥吃了起来。 “小姐!我们可以写信让沈公子帮忙啊,他自小便与小姐订有婚约,而且两家又是旧相识,他不会不帮的。”栀禾说道。 “此事不妥,且不论沈家是文官,若是这件事他们插手,反倒会认为云家有问题,而且这婚约并无凭证,以后莫要再提了。” 云梓湘将喝完的粥的碗放在桌子上。 “可是沈公子这些年虽以迁到京城,但与小姐的书信从未断过,沈公子对小姐之心,栀禾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 “行了,我的小禾苗,你才多大啊。” 栀禾的小名便是禾苗,原本这禾苗也是正名的,但栀禾自己觉得这庄稼的名字不够好听,便要求云梓湘替她取名字,因当时是栀子花盛开季节,便有了“栀禾”这个名字 “那小姐好好休息,栀禾先出去了。” 将桌上空的碗送出,随着云梓湘房们的关上,整个云府便陷入了寂静,只听得见夏日的蝉鸣和一声声蛙叫。 而此时的云梓湘却睡不着,她向来对权谋之事有把握,可如今倒叫她有些看不清了。 她少时便拜入当时有名的少师庄的前朝宰相为师,这件事鲜为人知,连父母都以为她在少师庄学学问 年少时便是栀禾代替她在云家,所以外人并不知她在少师庄学习过,只因当时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将众多想上学堂求学问的想法给扼杀了。 所幸自家从商,终要有些学问,这才将云梓湘送去,因怕外人对其名声有辱,一直对外也没有告知。 从前学得本事如今倒也可以派上用场了,但是云梓湘心里清楚,女子在这世上,便是为婆家所生,以嫁人传宗接代为主,但她还是坚持走上这条路,去对抗所谓对女子束缚及深的“三从四德” 她只这条路艰险万分,却始终坚持内心的信念,师父曾说,“人心难测”便是最大的变数了…… 达成交易 次日,栀禾就将叶槿查到的信息交给云梓湘。 “小姐!叶槿查到了什么?”栀禾问道。 “锦衣卫虽是皇上所管,但实际掌控权却在靖国公身上,这样一来,锦衣卫是他派过来的,而顾煜也是他的人。” 看完,云梓湘将纸条递给栀禾 “这靖国公是谁,竟有如此大的权利,能调动锦衣卫。” 说罢,便将纸条在蜡烛上点着,很快化为灰烬 “靖国公逐渐有功高盖主之嫌,朝中依附他的人不在少数,但同样与皇上忌惮他的人也存在,如今竟敢接受云家这样的烫手山芋,想来也是向皇上证明忠心的好时机。”云梓湘说道。 “所以说,这靖国公不是陷害老爷的人,而且借机想要在皇上面前树立一个为国铲除异己,是个忠臣。” “不错啊!栀禾,一点就透!” “谢谢小姐夸奖,我这也是耳濡目染的结果。” “栀禾,你去替我传个话,就说云梓湘求见指挥使大人。” “是” 栀禾刚走出房门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小姐、万一他不见怎么办?” “那就使一点手段,让他不得不见。” “好嘞!” 指挥使大人暂住在湖州刺史家,栀禾拜托门外锦衣卫帮忙传话时,果不其然,被拒绝了。 “大哥!你通融一下。”栀禾哀求道,顺便看着他的脸色。 “上面的命令,命我们守在此处!” “你还是赶紧回去,不然我们可就不客气了。”他们呵斥道 栀禾正准备回去时,趁着他们不注意,拉开门就跑了出去,大喊大叫:“大家快过来看看啊,我家小姐感染了风寒,叫他们通传一声,都不愿意,大家来评评理啊!” “这可是湖州啊,怎么成了他们的天下。” “是啊,云老爷对待湖州百姓不薄啊。” “这可不是,没少设棚施粥。” 见状,栀禾大哭了起来,周围也逐渐聚上了百姓,传来对锦衣卫不好声音。 锦衣卫见状急忙将栀禾带进了屋内,派人去通知指挥使。 眼见计划已成,栀禾连忙溜走了,锦衣卫也是一阵气馁。 不久,云梓湘便收到来自顾煜的消息,便安排在了云家的偏院相见。 云梓湘进去的时候,顾煜已经到了入坐了。 顾煜只得听见开门的声音,云梓湘带着斗笠,看不清样貌,看见她入坐。 便开口问道:“云小姐这是不愿意以真颜示人吗?” 话中带这些戏谑 云梓湘不恼,反而勾唇一笑:“顾大人应我之约,可不是来看民女的容貌的吧,即是如此,是不是真颜又有何妨,能为大人解忧便是最好。” “你倒说说看,拿什么替我解忧。”顾煜来了兴趣。 “民女不敢议论朝廷之事,我只听说靖国公有烦心事,而我为靖国公解忧,自也是为顾公子解忧。” 云梓湘泯了一个茶 顾煜竟笑出了声:“云小姐似与寻常闺中小姐不同啊!” “我若是与她们一样,便不会此时与顾公子坐在一起了。” 又道:“靖国公这时接管云家之事,虽然可在皇上面前表面忠心,但是利益却少之又少,听闻,西北干旱,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若是这时,靖国公拿出些钱财来,一来替皇上解决了西北之患,这二来便是收获民心。” 顾煜听完,眼神多看了云梓湘几眼,不惊内心佩服,思绪片刻:“钱财能解一时之患,可西北干旱是困扰多年,这事只可缓解,要想根治难上加难。” “不错,这后续办法我要亲自告知靖国公。” 顾煜眼神一紧,直觉告诉他,这女人不简单,但很快又平下心来,:“云小姐帮在下这么一个大忙,可要在下为小姐做些什么?” “我困在此,自是什么都做不了。” “那在下助小姐出去,派人护送小姐去京城。” “成交” 等送走了顾煜,栀禾凑上来问道:“成了?” 云梓湘点点头 顾煜一回去,便立即写了信,但这信却写了两封,而且两封内容不一样,所托送信之人也不同…… 此时,京城 “去回顾煜,就说此事极力促成。” “是” 入京准备 另一边的靖国公也收到来信,看完信内容后,微微皱起了眉头,:“一介女子,能有什么好办法,莫不是拿来糊弄人的,顾煜是不是糊涂了。” “一旁的人看过信后,开口说道:“其实说的并无道理,在下倒是对着根治的方法感兴趣的很。” “也罢,你都说好,那便试试。” 这靖国公身边之人便是他最信任的军师,靖国公带兵大仗是一手,但对舞文弄墨却是一窍不通,只得叫人寻了几个得力的文人。 “那这女子入京的事?”军师试探说道。 “一介女子,我还弄不到京中吗。”靖国公不耐烦道。 “是” “小姐!顾大人那边传来消息,这几日就入京,望小姐准备一下。” “好,我知道了” “那小姐准备以什么身份入京?”栀禾问道。 “自然是以云家小姐,若是冒充他人身份,倒弄了个欺君之罪,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况且天塌下来不还有个大人物顶着呢。” “那就好。” “对了!小姐、夫人那边叫你过去用晚膳呢?” “知道了,我收拾下就过去。” ...... “湘儿,京城不比这儿,你要多加小心,若遇到什么困难,便去找林家,林家是娘的母家,他们一定会帮助你的。”云夫人将系在腰间的玉佩挂在云梓湘身上。 这便是凭证,上面刻着飞舞的凤凰,在夜光下也极为闪烁,听下人说是当年的贡品,皇上赏赐给了林家,外祖母又以母亲远嫁为嫁妆送给了母亲。 林家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林家主是当朝户部尚书,而云夫人是林家主的亲妹妹,两人的母亲是正二品的诰命夫人。 “娘在京城有一铺子,收入颇丰,这些年一直是我大嫂帮忙管理,你要是去了,就由你来接手。”云夫人嘱咐道。 “还有、你这次准备带谁去京城,要不要我找几个得力的人。” “娘、此事越低调越好,我就只准备带栀禾和叶槿。” “那就依你” 云夫人说罢,便从身边嬷嬷身上拿出几张纸,说道:“这些是有关京城的人和事,你仔细阅读,那些人可依靠,那些人要远离,要分得清。” 回了房后,云梓湘才打开细细看着 京中四大家族是户部尚书林家、太傅沈家、靖国公程家、还有一家却是极为低调,便是太后母家苏家 苏家大部分虽已迁至青州,只留二房分支留着京中,但其实力也不可小觑。 其他内容便是对各家背景的简单描述,没有什么新奇,但其中有个名字倒引得云梓湘注意——楚祈安,南安王之子,现任的大理寺少卿 南安王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只不过英年早逝,而南安王唯一的儿子,放着好好的世袭王位不去继承,偏偏要当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这是百姓对他的评价,上面对他的内容也刻画很少。 看完之后,云梓湘得出的结论是:林家兼商、程家拥有西北十万兵权、太傅沈家文官,深得皇上信任,最后是苏家掌管刑部,似乎与南安王家不对付。 同一时间的京城沈府 “爹!孩儿求你,救救云大人!” 这句话不知说了多少遍,里面也没传来声音。 见状,男子直接就跪在门外,一遍又一遍的说道。 而这男子正是沈家嫡子沈玉锦 屋内的沈夫人一直焦急的通过门看外面正跪着的沈玉锦,连忙道:“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还说、都是你惯的!”沈大人没好气的道,头也不由分说的疼了起来。 “老爷、这云家于我们有恩,湘儿还与玉锦有婚约,你怎可见死不救。” “你胡说什么,玉锦与云家的婚约哪来得婚约,你休要胡说,当初不过是我与云兄酒后随口说的,并无留任何信物和凭证!” 沈大人立刻反驳道,还有些心虚的不敢看沈夫人。 沈夫人又继续道:“那当初,我们家还在湖州时,云家可没少帮助我们,连我们能升迁到京中来,这其中也少不了云家的财富支持。” “那恩情我早就还清了,这些年我没少替他们家说好话,替他们家兜,就因如此,有几个资历深大臣,都不愿与沈家结交。” “那老爷你总得试试啊!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我哪里没试,可这是通敌叛国的大罪,这触犯了圣上的逆鳞,圣上疑心重,别到时候把我们家也搭进去了,得不偿失。” “玉锦与湘儿是青梅竹马,这些时日,他没少东奔西跑,就为了这事,不如我们把湘儿接过来?”沈夫人试探道。 “打住!这件事你别想了,圣上前不久还试探我、有意让我们与靖国公联姻,以此来牵制程家。”沈大人连忙叫沈夫人小声些,莫叫别人听去了这闲语。 “可是程家程书意那丫头无法无天的,要是嫁过来了可不得把太傅府翻过来,你我可还有安生日子过。” “砰”的一声,屋门被推开,“爹娘!我这辈子非梓湘不娶,你们不帮我,我找别人帮去。” 说罢,扬长而去 “玉锦~” “唉”沈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雨中捞人 竖日一大早,云梓湘将东西收拾好,贵重物品都没带,只把银两换成银票带在身上方便,收拾个包袱背上就出了院门。 云梓湘一身男装,将头发高高竖起,免去了平常的妆容,更显得人清秀可佳,俊朗无双,难怪连栀禾都惊住了,看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不禁夸道:“我家小姐真的俊朗无比,可谓是潘安再现世。” “就你会说话!” “说得是实话嘛” 不得不说,云梓湘虽出身商贾之家,但身上却无半分铜臭,偏偏是像大户人家教养极好的小姐,样貌也是一等一的,遗传了云夫人恬静舒心的面容,早就听闻,林家祖母年轻时便是京中第一美人,而云大人也是长的秀气的很,两者中和,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就是不知道,跟京城的小姐们那个更出色了,不过肯定是她们比不了的”栀禾暗暗想着。 连脸上坚毅的表情也是云梓湘看不懂的 云梓湘与母亲告别后,便从云家后门出去了,确保路上没人注意,便跟着顾煜手下的人上了马车。 湖州到京城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仅隔着淮州,但却也要三天时间,加上盛夏季节,马也是极为疲累的,少说也得折腾四五天。 顾煜派了两个锦衣卫在前面替云梓湘三人开路,叶槿则赶着马车。 “小姐!马上就到淮州地界了,到那里找间客栈住住,这一路上你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栀禾看着云梓湘略带苍白的面容,倒了一杯水给云梓湘 “小姐!外面云层渐厚,恐怕是要下雨了,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叶槿喊道 云梓湘掀开帘子,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瞬间迎来了黑云密布,连带着风也席卷了过来。 雨渐渐下了下来,拍打在木头上的声音越来越大,叶槿加快了驾车的速度,希望能在下大雨之前到达淮州。 突然,叶槿“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云梓湘和栀禾差一点就要摔出去。 淅淅沥沥的声音,让云梓湘听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的叶槿带着蓑衣和蓑帽,他之所以让马车停下,便是发现有一个人躺在大路上。 “叶槿!怎么回事?”栀禾问道。 “有一个人躺在马车前面,不知道是死是活。” “还走不走了,要是天黑之前到不了淮州,你我可都要睡大街了。”其中一个锦衣卫催促道。 又给另一个人眼神,他下马将他拖到一旁的草丛中。 正欲离开时,云梓湘通过微风吹起的窗帘,看清了男子的样貌,喊道:“慢着!” “小姐有何吩咐?” “你去看看他是否还活着?。” “是” 叶槿走过去,将男子翻了个身,将手指放着脖颈处,说道:“小姐!还有气!” “将他带上来!” 见状,锦衣卫开口道:“小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是赶快赶路吧!” “是啊!别耽误了正经事。” “顾大人只是要你们保护我的安全,其余人的事由我自己做主,怎么,连你们大人的话也不听了,好好办你们的差事,到时候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两人相对而视,再也没说话。 将人送上马车后,便继续赶路了 马车内,云梓湘盯着这张脸,左看右看像一个人,但实在是不知道像谁,但心中的直觉告诉她,不能见死不救。 “小姐!你盯这他作甚?” 栀禾嫌弃的看了地上的男人一眼,衣服已是泥土和雨水,脸上也带着些泥土和杂草,好不狼狈。 “没什么”云梓湘陷入了沉思。 ....... 幸好,他们在天黑前就找了间客栈住下,还为马车中半死不活的男人找了大夫,雨是越下越大,来的路上有几处庄稼俨然已被淹了,低矮的房屋也岌岌可危。 云梓湘打开客栈窗户注意到,淮州的地势呈现一个碗,将雨水都蓄积在河水中,淮州本就不缺水,如此一来,淮州到雨季时、水患便是一年比一年严重。 随后云梓湘找人将他身上收拾干净些,又换了身衣裳,大夫说他是因为受了伤,加上淋雨和体力不支导致伤口感染,一直昏迷不醒。 云梓湘进去时,看到跟刚才雨里的人判若两人,此刻的人一身虽然朴素的灰衣,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玉般冷峻、头发也只用简单的青玉缎带绑上,面如白玉,墨眉似箭,虽闭着眼睛,想来是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看着他就给人一种神秘的气息。 云梓湘猛得像起来了,“像师父!对!就是像!” 虽然她已多年未和他见面,但他房间里挂着他年少时的画像,与他长得很是相似。 想法一致 淮州的雨一直下不停,路上也是鲜有人在,整个街道上寂静的很,风中传来泥土的气息…… 云梓湘将窗子关上 “小姐!你捡回来的那个男人他醒了。”栀禾过来说道。 云梓湘过去时,他已坐了起来,眼神环顾四周,透着警惕。 “多谢姑娘相救!” 云梓湘到客栈时,便已换回了女装。 “公子准备怎么报答呢?” 云梓湘走过去,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也顺手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有劳,在下为淮州督水监楚祈安,奉命来淮州治理水患。” “楚祈安、大理寺少卿?”想罢。 楚祈安见自己衣服被换,但身上的物品都在,从怀中摸出个玉佩,道:“这便给姑娘一个承诺吧,若是有何事,便可带着玉佩来找我,在下定竭尽全力帮助姑娘。” 云梓湘也没扭捏,接过后放着袖中:“那就多谢了。” 云梓湘很清楚她需要大理寺的帮助,原想着如何接近,却意外的救了他,只因相似的脸。 他与师父是何关系,是来不及多想,现在云梓湘入京的唯一想法就是帮助爹洗清冤屈,但靠她的力量显然不够。 等出来房门,云梓湘便在客栈里用午膳,栀禾和叶槿都在。 “小姐,您一大早吩咐我的事,我去看了,雨大的很,连入京的路都被冲垮了,现在只有船只在运行。”叶槿边吃边说道 “竟然如此严重,那我们不是要在此地耽搁好几天了。”栀禾脸上的担忧,让她连碗里的饭菜都没怎么动。 反观云梓湘倒吃得津津有味 水患之事,她昨晚就想到了对策,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实施,云梓湘从小便熟知大楚的地域和河流,加上师父在旁的指导,她一直在学问上都是少师庄的前列。 这倒是个接近楚祈安的好时机,思来想去,云梓湘准备入京时,便瞄准他,背景雄厚,又在大理寺办事,找他坐靠山倒也不失为一个暂时的办法,如今也是要考虑如何才能取得他的信任。 云梓湘一走,便有个男子从窗户翻进来,拱手道:“属下来迟,求主上饶命!” “先些扶我回去,之后再说。”楚祈安艰难起身 回了淮州刺史为督水监而安排的宅子 楚祈安坐在主位上,下方跪了一众暗卫,整个大厅掉落一根针都听的清楚。 “说!怎么回事。”楚祈安问道。 “主上,我们做好了万全之策,也完全是按照主上您的安排所部属的,可就是不知道,为何我们埋伏的地方会被人知晓,从而扰乱了计划,让主上孤身奋战,是我们罪该万死。” “求主上饶命!” 众人齐拱手道。 “那就领五十军棍!” “遵命!” 楚祈安看人都散去,原本计划是引苏家入笼,以督水监之职来到淮州,却中了对方的奸计,想来是身边出来叛徒。 “来人!” “在!” “去查查云梓湘!”楚祈安说道。 “是” 楚祈安看顾煜的来信,此人颇具贤能,而且有才,是个聪明人,要是被敌对人得到了,是为一大祸患,得想个办法...... 防治水患 云梓湘此时正在房里写下有关淮州水患的治理,这个方法只能防治一时,还得看老天的运气,只要熬过这个雨季,淮州应该能恢复原来的样子,要想根治,这是个长久的过程,不可急于一时。 不知不觉,云梓湘写完后,直接就趴在桌子上睡去了...... 等一觉醒来,已经是天亮了,云梓湘伸了伸懒腰,扭了一下酸痛的脖子,便去洗漱加换衣。 云梓湘穿了一身简便而去素色的衣裳,头发也只用一根簪子挽起,带着栀禾往楚祈安府上去。 因路途不远,两人一起徒步而行,幸好淮州城北地势高,并未受影响,但其他略低些的村庄,已然被淹没了。 此时街道上救济棚中净是无家可归的百姓,雨水还在不停下,云梓湘走得也极快,就算打着伞,身上的衣衫也有些打湿,只为护着怀中的一张治理策略。 楚府~ 向门口小厮禀明情况后,约莫等了一会儿,才让她们进去。 “小姐!大人正在与各位同僚商议事情,你在此稍等一下。”正厅外的侍卫道。 云梓湘点点头道:“好~”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了,栀禾等得都蹲在地上了,听见开门声,见其他大人都出门了 云梓湘才被领进去,而侍卫说“闲杂人等不准进入”将栀禾拦在了门外。 “你才是闲杂人等!”栀禾嘀咕道,撇了撇嘴角。 “栀禾、我自己进去吧,你在这里守着便好。” 云梓湘进去后,见楚祈安脸色比昨天好了些,而楚祈安此时也正打量她,长得倒是不错,想来是来递投名状的,还是个聪明人,不错,正合我意。 “前日匆匆一别,忘了介绍了,民女云梓湘见过楚大人!” 云梓湘微微俯身行礼道。 “云小姐不必多礼!请坐!”说罢,指了指下方的座椅。 “楚大人!民女此刻来是为了淮州水患之事,也是来向大人献良计的。” 云梓湘将怀中的纸张拿出来,在楚祈安旁边的人见状接过递给他。 “这上面写得一是建立简易的堤坝,前朝实行过此方法,便是用布袋装满沙子累在河流湍急之处,二是为流离的百姓提供住所和粮食,此事大人做得极好,这最后一件,也是最为重要的,是要挖一个蓄水池,将雨水和上涨的河水引进去,淮州地势最低处荒芜了许久,正是适合建立的。” 楚祈安一边看,一边听云梓湘说道;心中不乏有了敬佩之意。 “听云小姐一席话,胜过读十年书。” “楚大人过奖了,此方法还有许多漏洞,需实施后方可看见。” “江跃!去吩咐各大人照刚才云小姐所说的做。” “是!” 待楚祈安口中“江跃”出去后,这正厅也就只剩云梓湘和楚祈安二人了。 “云小姐、可是有什么需要在下做的?”楚祈安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手指有节奏的拍打着桌面。 “楚大人也知道,民女此次进京,危险重重,倒是缺一人庇护。”云梓湘再赌,她赌他一定会答应的~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在下的庇护不知小姐用什么来换?” “楚大人一定会答应的,因为至少在现在看来,我还是有价值的,若说用什么来换,那便是成为大人的人了,为大人做事。” 云梓湘知道,自己早有一天会迈出这一步,与其任人宰割,不如自己先发制人,免得受人威胁。 “我的人”楚祈安暗想,这女的够大胆啊,不过他喜欢,假意咳了两声来掩饰尴尬,道:“如此,那便与云小姐合作愉快!” 云梓湘这才意识到,他不会把“大人的人”想歪了,不禁脸上一红,将头低了下去,就想找个墙缝钻进去。 楚祈安也看出了她的窘迫,嘴角也是不经意的笑了笑,说道:“时辰不早了,云小姐回去休息吧,还有,靖国公在皇上面前替你说话,准你入京投靠林家,保全一条性命,此事,倒是给了你一个正式的身份,靖国公那边有些话该说那些话不该说,应该明白。” 云梓湘慌忙起身,说了句:“民女明白!” 她这辈子没遇过这么尴尬的事,只想赶紧逃离,俯了俯身道:“民女告退!” 这不该说得话,云梓湘也猜到了大概,顾煜表面上是靖国公手下的人,但实际背后正在能使唤他的人应该是楚祈安,论算计人心这一块,她可比楚祈安差远了…… 同行入京 又连过了三日,雨明显的下得少了,有些也会出现短暂的天晴,工部那边的进程也不错,路上的积水基本没有了,百姓也在准备重新安家...... 云梓湘在此滞留了许久,期间收到了来自沈玉锦的信,信中道:“梓湘妹妹!知你安好,我终能安眠,云伯父那边我还会继续留意,若在京城有难,可随时来找我,此事未能帮上忙,我深感有愧、沈玉锦。” 看罢,云梓湘思绪万千,如今沈家与云家早已渐行渐远,我与玉锦哥哥也终究是少时情谊,随后提笔写道:“云锦哥哥!有劳你在京城为云家奔走,梓湘万分感谢,但云家之事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人之事,那日定登门拜谢和看望沈伯父伯母。”最后落笔在署名上云梓湘。 写完用信封装起便叫也槿送去驿站,算算日子,如今淮州水患得到缓解,进京之事便刻不容缓,云梓湘刚收到消息,圣上定下七日后让刑部审讯云华,云华就是江南织造的姓名。 云梓湘收拾了东西,给客栈掌柜一些银子,也吩咐栀禾将银子分给护送云梓湘的锦衣卫。 做完这些后,她们便坐上了马车上路了,正欲出城门时,便被人拦了下来,来得正是楚祈安贴身侍卫江跃 他表明来意,说:“大人有伤在身,这淮州城中大量马车被淹,如今只有小姐这一辆,可否载大人一程。” 栀禾本要说什么,被云梓湘制止了,掀开帘子道:“无妨!请楚大人进来吧。” 云梓湘见锦衣卫并说什么,便知道这两个事顾煜的人,自然认得楚祈安。 “小姐!你为何拦着我,楚大人是男子,俗话说得好,男女授受不亲!”栀禾不解的问道。 “我们以后需要他帮助的地方多得是,不可如此对待他,如今只是载他一程。”云梓湘解释道。 楚祈安一上来,马车内显得小极了 两人都未先开口说话,倒是栀禾显得无聊,朝云梓湘说道:“小姐,我和叶槿一起赶马车,透透气。” “嗯” 得到同意后,栀禾就出去了 云梓湘偷偷瞥着楚祈安,见他正闭目,一动也不动,穿着白色金线钩勒的衣裳,头戴玉冠,像个谪仙一样似的人物。 “在看什么呢!”他突然说道。 吓得云梓湘连忙将目光收回,移想了别的地方,慌忙说句:“没什么” 楚祈安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云梓湘慌张的小眼神,便不再逗她,正经问道:“云小姐可听说了云大人七日审问之事。” “听说了。”云梓湘回道。 “那这第一步云小姐打算如何做?” “没想好,不过这首先是要做替云家找一份功劳,此事我以有计策。” “那就好,刑部那边我会打理好关系。” “多谢大人!”云梓湘含了含首。 突然马车震了一下,云梓湘猛得快跌下座位上,幸好被一只手给环住给拉了过去,这个姿势及其暧昧,云梓湘连忙逃离,坐得远远的,脸上好不羞涩 “怎么每次跟他在一起都有如此尴尬之事。”云梓湘想着 楚祈安一时失神,手也顿了顿,收了回来,鼻尖萦绕着淡淡得莲花香,“是她的”,连耳上也是他没有发现的红晕 “小姐!刚刚地上又个坑,这才震了一下,小姐没事吧!”叶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无事,好好驾车!” “是” 很快就到了京城,而半路上有马车将楚祈安接走,云梓湘才缓了口气,大作轻松,因有着锦衣卫在前面领路,进出畅通无阻。 刚进京城,便看见有林家的马车在城门迎接...... 京城林家 前来迎接云梓湘的是林家嫡子林瑾年,她一下马车便只见男子的容貌,面部线条完美至极,硬朗中透着温润,如玉的笑意在他眉梢洋溢,明亮晨光下,更显得他瞳若点漆,愈发显得晶莹细润,一身青衣也显得人意气风发。 想必这容貌出众的便是她的表哥林瑾年,周围也有不少的女子矗立而望,云梓湘面带笑意,微微颔首道:“梓湘见过表哥!有劳表哥在此等待。” 在云梓湘记忆中,这位表哥对任何人,言语温和有礼,鼻息间带着淡淡微笑,多年不见,还是如此。 “梓湘妹妹不必多礼,祖母和母亲已经等候多时了。”林瑾年接过云梓湘手中的包袱,将她领到马车上。 “多年不见,梓湘妹妹出落的越发好看了,我看连瑾悦也比不上你了。”林瑾年打趣道。 林瑾悦是林家嫡女,与云梓湘一样是十六岁,不过云梓湘早出生一个月。 “表哥说笑了,我那里担当得起。” 林瑾年也察觉到云梓湘和他的疏远,毕竟多年不见,唯一的记忆还停留在儿时姑姑带几岁的梓湘来林家小住几日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云梓湘可没有现在说话的稳重,以前那个调皮天真的女孩现在也完全在她身上看不到影子了,可想而之是今日之变故,不经有些心疼这个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女子。 “梓湘妹妹可记得以前你在我脸上作画的事。”林瑾年看着她问道,他提起往事,便想能拉近之间的距离也是极好的。 云梓湘思绪被拉回儿时,自己因为贪玩和当时林瑾年的优秀,便在他午睡时,在他脸上画满了乌龟,因为这事,自己被罚站了许久,直到亲自去认了错,才作罢。 “当然记得!那时我还为这件事哭了很久,总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也多亏表哥当时的求情,这才让我免受了娘让我抄书。” 云梓湘那时就已明白林瑾年的心性便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连爹娘也夸:“瑾年日后大有作为!” “梓湘!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嗯?”云梓湘望向他 “把林家当自己家,也把我们当自己的家人。”林瑾年目光投向云梓湘,透着真诚。 “好!”云梓湘答道。 云梓湘望着外面繁华的街道,果真是湖州所比不了的,街道的人穿着非富即贵,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林家如今的当家人是林逸,也是当朝的户部尚书,娶了皇帝的妹妹宣照公主,林逸的母亲也就是云梓湘的外祖母是正二品夫人,她有一子二女,其中有双生子林逸和林碧,其林碧已出嫁,嫁给了当今圣上为如今的淑妃娘娘,而小女儿正是云梓湘母亲林棠。 林逸与其宣照公主育有一儿一女,正是林瑾年与林瑾悦,还有一个妾所出的庶女林晚乔,而淑妃娘娘所出是当今的五皇子楚尧。 如此看来,林家是荣华富贵集一身,不过这些都是表象,同时这也证明了林家与楚尧绑在一起,日后争储也有林家一份助力。 云梓湘也明白林家的处境,也不想连累他们,毕竟是母亲的亲人,也待自己不薄。 思绪到这,马车已使到了林府,一下车,便有小厮和丫鬟来迎接,连忙道:“小姐快些进去吧,老夫人和夫人在正厅中等着呢!” 这时,从府中跑出来一抹靓丽的人儿,弯弯的柳眉下,有一双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的眼睛,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色,小小的嘴唇不妆而赤,娇嫩欲滴,梨涡在脸颊若隐若笑,煞是好看。 “梓湘姐姐!”少女提着裙摆过来。 后面的丫鬟叫道:“小姐!你慢些。” 见到来得是谁,云梓湘展开笑容道:“瑾悦!” 林瑾悦赶忙拉着云梓湘进入府内。 林瑾年看着自己的妹妹,无奈的摇了摇头。 正厅 云梓湘先对林家祖母行过礼,坐在正上方的正是林家祖母,她朝云梓湘招招手:“湘丫头,快过来,让外祖母好好看看你。” 云梓湘走过去拉起祖母的手:“湘儿劳外祖母记挂了。” “好好好,如今就是你娘没有回来。”说罢,叹了口气,眼中浮现泪光。 宣照公主见状提醒道:“母亲!如今湘儿在,别提这些事,免惹湘儿伤心。” “对,不提,来,这么多年了,外祖母带你认认人。” 外祖母是旧时贵族江氏,她指指了坐在右边的女子说:“这是你的舅母,宣照公主!” “湘儿见过舅母。” 宣照公主虽然已三十有余,但保养的极好,脸上也有与瑾悦一样的梨涡,很是亲切 宣照公主连忙起身拉住正要行礼的云梓湘,握着她的手道:“这一路来,辛苦了,如今到家就没事了,瑾悦这孩子可念叨了你好久。” 被点到的林瑾悦甜甜的笑着 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手镯送到云梓湘手腕,云梓湘连忙推辞 “这是舅母的一片心意,可莫要辜负了我。” “是!谢谢舅母。” “娘!这可是我求了你好久的,都没给我,如今梓湘姐姐一来,你就给了她。”林瑾悦撒娇道。 “好了,好了,这是一对,本就是为你们两个准备的。”宣照公主无奈道。 “那便好了,还是娘最好了!”随后便依在宣照公主怀里。 林瑾年一进来就见这一幕,似是司空见惯了。 江氏然后有指了旁边站着的两名女子,年纪稍大一些的穿着蓝色鎏金衣裳,脸上画的妆容也是京城时兴的,而旁边看似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子,一袭粉衣,眼睛水汪汪,像一谭秋水,肌肤如象牙一样洁白,像秋雨中的一朵小花,与旁边的妇人有些相似。 “这是你舅舅的妾室何氏,旁边的是晚乔。” 介绍得极为简单,从语气中也看得出不满之意,云梓湘也猜到了是谁,对着她们俯了俯身。 “云小姐赶忙请起,匆忙也未寻得个见面礼,还望小姐莫怪。”何氏也俯了俯身,眼中却是极为鄙夷,而云梓湘也捕捉到了这一点,不言而喻。 还未等云梓湘说话,便拉过在后面的林晚乔说道:“还不见过云小姐,你出生的时候,云小姐可没见过。” 她面露怯色,但还是行礼开口道:“晚乔见过小姐!” 云梓湘扶起林晚乔:“不必多礼,你我即是平辈,便无需行礼。” 热情对待 有个小厮在林瑾年旁说了了几句 林瑾年禀明说道:“祖母!父亲今日恐怕要晚些回来,被皇上留在宫中用晚膳了。” “这孩子也真的,明知道今日梓湘回来。”江氏不开心的道。 “无事!外祖母,舅舅定有事情在忙,我明日再去拜见。” “真是好孩子,那我们不等他了,先用膳吧!” 随后一行人便准备前往偏厅用晚膳 “来,湘丫头,外祖母啊,吩咐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祖母江氏招手道。 云梓湘上去挽住外祖母的手臂。 晚膳上,大家都照顾着云梓湘的口味,一会儿给她夹菜,一会儿问她菜合不合口味,可见,她晚膳是吃得极好的,众人用过晚膳,用清茶漱了口,原本江氏是准备拉着云梓湘说话的。 因着宣照公主说,一路赶路,本就劳累,明日再聊天。 江氏便也没在说什么了,如今林家主母是宣照公主,她定的规矩是说一不二的,也是府中无人敢置喙的。,所以才有林家现在的规矩有度,连太后也是赞赏不绝的。 宣照公主和林瑾悦领着云梓湘前往她的院子,院子的名字是凝香院。 “湘儿!这院子是你母亲少时所住,这几日将它翻新了出来,一切都是按照湖州设计所置。”宣照公主解释道。 “是啊,我母亲还说,你喜欢莲花,还引入温泉水,让这院落的莲花早开了些。”林瑾悦说道。 “舅母有心了,梓湘一时不知以何为报。”云梓湘顿时明了为何刚到院口、会闻到莲花香,原是还有一个月才到花期。 “一家入不说两家话,只要你开心就好!”宣照公主拍拍云梓湘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住下。 “哎呀,母亲,你就快些去歇息吧!这有我就行了。”林瑾悦连忙拉宣照公主出去,催促道。 “好好好,我在这、你们放不开,让你们姐妹俩说说话,切记,到一定时辰就回去歇息!”宣照公主嘱咐道。 等宣照公主走后,两人一起走进院子,“梓湘姐姐!我娘就是这样,规矩不可破。” 云梓湘只是笑笑,湖面上莲花开得甚好,月亮倒影在湖面,莲花有了月光的衬托下,别具一格、感觉今晚的月色更好看了..... 进到主屋里,桌上摆满了京城时兴的料子和衣裳还是些首饰,胭脂,一些新鲜玩意...... “这些是母亲和祖母准备的。”林瑾悦把云梓湘带到衣裳和首饰面前 “然后这些是我准备的,想着你少时的模样,想来我挑得胭脂定符合你的心意。” “还有....还有这个!这是哥哥替你寻回来的,一些小玩意,怕你无聊特意准备的。”林瑾悦将“特意”俩字咬重了些,似是暗示着什么。 “我明日定要感谢他们。”云梓湘素来对这些不感兴趣,但准备的人有意,倒也让她多看了几眼。 “都是一家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林瑾悦笑着说道。 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将云梓湘拉倒桌子边坐下 “对了,我爹的小妾何氏是个眼界浅的,祖母素来说她上不了台面,我娘也说她心思重,你与她远离些。”林瑾悦嘱咐道。 “好、我明白了。” “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被我娘逮住了,我可要受罚了。”林瑾悦把凝香院管事的丫鬟叫来,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经历了一路奔波,云梓湘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而此时林府的西院,桃心居,桃心居是何氏与林晚乔所居之地。 “一介罪臣之女,竟让林家如此看重,倒显得我们像外人了!”何氏呵道。 “何姨娘!你小声些,被夫人听到了,又得跪祠堂外面了。”旁边的丫鬟小声提醒道。 想来是何姨娘也没少跪祠堂 “晚乔才是正正经经的林家人,可怜了咱们晚乔是个庶女。” “娘!此话你莫要再提了,你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吗,如今林家没赶我们出去就算不错的了。”林晚乔少了白日里的怯弱,呵斥道。 “你这孩子!哎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何氏哀哭道。 林晚乔不愿看到母亲如此做戏,便一甩手离去了,留下何氏一个人佯装痛哭。 在林晚乔小时候就听下人说,何姨娘是靠不入流的手段进入林家,林家见她怀孕,才留她在林家,而她不记林家恩情,偏偏屡次与夫人和老夫人作对,使得林家人对她都不待见。 而林家家主再也没正眼看过她一眼,有时撞见,眼中也是嫌弃之意。 林晚乔自知无法与林瑾悦她们相比,她就不比,安安心心的待在林家,林家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她,自会找个好人家嫁过去了此一生。 偏偏她有这么一个蠢笨如猪的母亲,眼界小得很,还没她这个女儿看得长远。 不出意外,宣照公主身边的嬷嬷来了,叫何姨娘去祠堂外跪着,跪到天亮才让起身,至于为什么不进去,自是因为没入族谱,不配了。 遇程书意 次日,云梓湘这一觉睡得极好,栀禾正端着洗脸水进来 栀禾:“小姐!你醒了,林夫人那边派人来说今日要进祠堂拜见祖先。” 洗漱完之后、云梓湘今日挑了件素色衣服,连复杂的头饰都没有,简简单单戴了个白玉簪子。 林家祠堂 众人神情严肃,一一在牌位面前上香、三跪九叩! 仪式结束后,林家祖母用新鲜的树枝沾了沾今天刚接的新鲜露水,洒在正跪着云梓湘的身上,正式告诉林家所有人,云梓湘是拜过祠堂,受过露水的林家人,是林家的主子。 而此时被众人遗忘的何姨娘跪在门外角落看着这一幕,好不眼红,连带着眼光都恶毒了起来。 而这受过露水的三日,云梓湘需每斋戒沐浴。 而今日也是碰巧、是林逸休沐的日子,云梓湘前往正厅,正式拜见这位舅舅。 林逸端坐上方、旁边的分别是宣照公主和林家祖母,林逸表情看不出什么,只觉得是很冷酷,不苟言笑的那种。 云梓湘俯了俯身道:“梓湘见过舅舅!” “长得与棠妹妹别无二致,不见的这几年越发标志了,真不愧是我林家人!”语毕,哈哈哈大笑起来。 一改往日的冷酷,走下来将云梓湘扶起,笑着道:“本就是一家人,以后无须多礼,你家那边我会留意的。”后面这句是小声说的 “梓湘多谢舅舅!” “以后拿这当自己家、不要拘束,有什么要求跟你舅母说便是,有什么想去的要瑾年和瑾悦领着你去。”林逸关心道。 云梓湘点了点头,心中将这份情牢牢的记在心间。 吃过早膳,林逸便和宣照公主出门逛街了,祖母林氏拉着云梓湘聊天,无非是些林棠的事和这些年在湖州过得怎么样...... 很快便到江氏午睡时刻了,嬷嬷前来提醒时间,才放得云梓湘离开。 午后,林瑾悦带着云梓湘出门了,带她熟悉一下京城 两人手中好吃的、好玩的,快拿不住了,大部分还是林瑾悦硬塞到她手中,身后的丫鬟们手中大都提了很多东西。 “你们先回去放东西吧!我和梓湘姐姐去绣罗裳逛逛,放好了东西再过来找我们。”林瑾悦停下,顺便将怀中东西一股脑堆在丫鬟身上。 “可是......”林瑾悦贴身丫鬟面露难色 “这大多数都是林家的铺子,你们大可放心我的安全。” 丫鬟们本想再说什么,两人已走了些许远。 拐了几条街,就看见一个门口聚集许多富家千金的铺子,上面用鎏金写着绣罗裳三个大字。 “这是我母亲的铺子,不对,应该说,是你的。”林瑾悦在旁道。 “就是那个我母亲要舅母代为经营的。” “对啊,我母亲说要我带你巡视一下铺子,好熟悉熟悉。” 云梓湘还未说什么,便被林瑾悦拉着进去了。 看今日之架势,再接着周围不断的议论声,云梓湘大致明白了人多的原因,今日是绣罗裳上新衣的日子 突然最里面的传来争吵的声音,林瑾悦穿过众人,连忙制止:“这绣罗裳可不是你们争吵的地方,要吵去外面吵去。” 云梓湘也顺势跟了上去,是两名女子在为一件衣裳而争吵。 “瑾悦妹妹!你来得正好,你来评评理,这衣裳是我先看上的。”这少女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不点而赤,娇艳若滴。 “瑾悦!你别只听她一面之辞,我先前就吩咐掌柜的帮我留住,我一来,这衣裳分明就是我的。”另一个少女肤如凝脂,娇唇红润鼻梁上一颗痣更添几分潋滟勾人,可桃花眸却微微垂着,带着一股子厌世感,魅而不俗 “掌柜的,你来说!”林瑾悦喊道。 “是这样的,小姐,赵小姐确实让我前几日物色一件,但我为她物色的是另一件,而程小姐是一来就看上这一件。”掌柜一说完,便退到一边,疏散着顾客。 “我听明白了,清欢!这件确实是书意先看上的。”林瑾悦拉着清欢到另一件衣服面前,说着些好话 清欢看在林瑾悦的面子上,便答应了,但又说道:“那以后有了新衣,一定要我第一个来挑。” “好!”林瑾悦欣然答应。 赵清欢是太史令赵家独女,而另一个是程书意则是靖国公之女。 待赵清欢付了钱、带了衣裳就走了。 程书意走过来向林瑾悦道了谢,又看向旁边面生的云梓湘打趣道:“这位妹妹看着好生面熟,瑾悦你不好好介绍介绍。” “哦对,书意,这是我姑姑家女儿,云梓湘。” 程书意对着云梓湘礼貌的颔了颔首。 “梓湘姐姐!这位是靖国公之女程书意。”林瑾悦介绍道。 云梓湘也看向她礼貌的微笑着。 “瑾悦!你哥哥最近在干什么呀?”程书意突然靠近林瑾悦小声道。 虽是小声,云梓湘却也是听到了,勾了勾唇想“表哥,这是有桃花来了。” 林瑾悦立马想明白什么事情一样,笑着道:“我哥哥最近跑船只交易去了,你去河边碰碰运气、可能会遇见他。” “谢了!回头请你吃饭。”语毕,程书意眨了眨眼,提上衣服就出去了。 随后,林瑾悦叫来掌柜,向他介绍云梓湘来意,并说明她才是绣罗裳的主子,然后又带她巡视了其它两间铺子分别是当铺和布料店,这两间铺子倒是寻常无比,林瑾悦带云梓湘认了人,便准备往家回去。 楚府 楚祈安看着暗卫送过去的情报,云梓湘与寻常的闺中大小姐无异,只是多了一份在少师庄的经历,莫非疑点就出在少师庄...... 出此良计 云梓湘停住脚步,对林瑾悦说道:“瑾悦!我还有点私事要办,不如你先回去,我办完事就回来。” “需要我陪你吗?”她问道,虽然不清楚云梓湘要做什么,但从内心上还是支持她的。 “不用。” “那好、早去早回” 云梓湘目送林瑾悦离开后,便拐入另一条街道消失不见。 昨夜她便收到顾煜的来信,靖国公邀她明日一叙,回答未完的承诺…… 云梓湘来到一处茶楼内、约得地点就是这——碧源楼 云梓湘说明来意,便有小二领着云梓湘进入一处及其隐秘的包厢。 包厢内顾煜和靖国公都在 云梓湘进入后,小二实相的关上门,云梓湘规矩行礼道:“民女见过靖国公、顾大人!” “云小姐!不必多礼、过来坐吧。”顾煜此时正给靖国公斟茶、看向云梓湘作站位置道。 云梓湘坐过去,顾煜同时也给她面前倒了一杯茶、茶颜色浓郁、飘香进鼻腔、好闻得很。 “有劳!”云梓湘接过茶对顾煜道。 “云小姐、对当日承诺该是今日来兑现了。”靖国公此时只道了这句话,便不言其他、继续品他的茶了。 “是,其实民女的意见就是挖一条运河、民女一路上京,发现淮州雨季甚多,不乏挖一条从淮州到西洲之路,即解决了西北干旱问题,也解决了淮州洪涝灾害,而这通运河有利于两地的交通和经济发展,这样利民利国之事、何乐不为?” 靖国公程夙听罢、连忙放下手中茶杯,问道:“此事你可有对第二人说起。” “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云梓湘坚定道 听罢、程夙点了点头 “可是....这样劳民伤财之事、可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云小姐似乎说得太容易了。”顾煜不动声色提出了这一问题。 程夙也关心这一问题看向云梓湘 “虽然工程巨大、但若是建成,这后面的有益的事可多得多,而去这两地修建的人必须得是靖国公您。” “何出此言?”程夙问道。 “如今圣上对国公你疑心颇重、若是靖国公愿意带领亲兵前往修建,想必定能消除圣上疑心,而且两地的百姓也会敬重您。” 世人皆知、靖国公程夙连连击退匈奴、战功显赫,乃是京城第一世家,况且还有圣上亲允的亲兵在身、可谓是风光无限、人人羡慕...... “云小姐做女子倒是可惜了,有如此才华,不入仕可惜了。”程夙夸奖道,眉眼间也因云梓湘一席话舒展了许多 “是啊!有如此贤才、靖国公可是要好好赞赏、方能留住这样的人才。”顾煜在旁说着锦上添花的语言 听着顾煜如此说,便笑了笑、豪爽道:“好!云小姐帮了本官如此大忙,自然是该好好赏赐、云家这事是本官在调查、本官定会还云家一个清白。” “那民女便多谢靖国公了,不过民女还有一事相求,就是与大人一起进宫面见皇上。”云梓湘补充道,说罢、还观察一下程夙的眼色。 程夙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便点头说“好”,他想着不过是这女子想邀功罢了,他自不会与一女子争些什么,想想还是同意了。 便出门了,吩咐顾煜送云梓湘回去,而云梓湘正准备离开时、顾煜制止说“还有一人未到” 顾煜刚说完、便有一人推门而入,能看到少年精致的脸,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琥珀色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而来人正是——楚祈安 云梓湘这才知道、靖国公刚走,而楚祈安就来了,想来是刻意避开的,但刚好,她也有事找楚祈安,他一来,倒省得她多跑一趟 “大人!”顾煜颔了颔首。 云梓湘也跟着问好 待三人入坐后,云梓湘率先打破僵局,开口问道:“大人!我能去监狱看看我爹吗?” “不行!”还未等楚祈安开口、顾煜便连忙道。 并向楚祈安说明缘由:“大人!云家此刻正在风口浪尖,你放云家人进去恐招人非议,连累了大人!此事不妥。” 又怕云梓湘多想,多跟她道:“云小姐、这事为难大人了。” 云梓湘本还想再说什么,但听顾煜意思确实有理、便不再强求。 便等着楚祈安发话,只见他眼神微眯,思绪了一会儿,他开口道:“让她见吧!” 顾客内心一咕咚:“今日大人怎么了、以往这事可都是言辞绝句的。” 他本还想再劝劝,却见来人的眼神朝他射了过来、眼神也已严肃了起来,只得连忙闭嘴,最后吐出个“好”字 云梓湘对着楚祈安连连道谢 互相牵制 待云梓湘走后 顾煜用狐疑的眼神看了楚祈安一眼,想:“突然觉得大人有些扮猪吃老虎的感觉” “大人!你是不是对云小姐......?”顾煜试探的问道、连声音也小了许多。 楚祈安:“.......” 顾煜见楚祈安周围气氛不对,连忙告退遛了。 云梓湘有了楚祈安的通融、进入刑部大牢畅通无阻,跟着狱卒进入深处牢房,随着难闻的气味和周围阴凉的气息渐浓 云梓湘注意到熟悉的身影,披头散发、穿着囚犯的衣服、正端坐在角落,正是云织造——云楠 “爹!”云梓湘轻声唤道 云楠似是听倒了,回头连忙过来,焦急问道:“湘儿!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样?你母亲还好吗?” “爹!此事说来话长、娘如今很好,爹不用担心。”云梓湘安抚道、也将腰间手帕将云楠的脸上灰尘擦干净 此时的云楠那里有之前的样貌和身姿,看得云梓湘好不心疼 又稳了下情绪开口问道:“爹、你可知道为何云家会与通敌叛国之事相牵连?” “此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绝不会做有损大楚的事!这事定是污蔑!”云楠气愤道。 “看来是有人早有准备来拿云家开刀,爹、如今我有一办法可解云家之困?” 云楠:“如何做?” “皇上为西北之旱困扰多年,若能为皇上解忧,恐可以让爹免于死罪,如今之计,云家只能散尽家财支持皇上,还望爹批准!” “这.....”云楠迟疑了一下,道:“爹不是舍不得这些钱财、只是云家的家产是可以让你们母女安稳富贵一生。” 随后又想了罢:“算了、唯今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就按你说的做吧。” 云梓湘不舍的离开,走时将银票给了狱卒、让他对云楠多加照顾。 ....... 云梓湘回林家时、正巧碰上林瑾年,便跟他一起进府 “梓湘可还喜欢?”林瑾年问道。 云梓湘想了一会儿,明白他说的是昨日送来的小玩意,虽说她也没把玩,但是却是看了几眼的。 “多谢表哥!我很喜欢。” “那些都是出自渔船附近的集市,有时间我可以带你亲自去挑挑。”林瑾年笑着说道。 “好!” 回了林府不久、皇上的口喻便来了,宣云梓湘明日午时进宫觐见,看来这靖国公手段挺快。 沈府 “母亲!你放我出去吧,我听说梓湘妹妹来京城了。”沈玉锦此时被沈大人下令关在自己房间。 “玉锦、梓湘都已在信中说明,不愿你掺合进来,你何必呢?”沈夫人好言相劝着 沈夫人先前就已截住信,看信中内容对劝戒沈玉锦有益,便拿给他看,却没想到他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我至少去见她一面也是好的,看她如今是否安好!”沈玉锦拍打着房门。 “她如今暂住在林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素来与林家不对付,他不会让你去的。”沈夫人解释道 又道:“云锦,你与梓湘有缘无份,陛下已经在商量你与程家的婚事了,准备太后寿宴亲自赐婚。” “母亲!你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沈玉锦吼道。 “你自己是无所谓,但你好歹对沈家想想,想想你爹娘,自己在此想明白就放你出来。”沈夫人无奈的叹了叹气,吩咐下人将公子看好,便离开了 留下沈玉锦一人在房中伤心。 “爹!怎么回事?你现在才告诉我?” 此时的程府、程书意也得知了自己将要被赐婚的事实,正在质问程夙。 见程夙不说话,便又哭着质问道:“爹!我娘去的早,你可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你忍心看我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吗?” 程夙心疼的将她眼泪擦了擦,无奈道:“此事是皇上做主,爹也没有办法,再说了,沈玉锦一表人才,满腹经纶,那里配不上你了。” 程书意见此,连忙扭到一边,大声吼道:“我不喜欢什么沈玉锦,爹你最好让陛下收回成命,不然.....” “不然什么?” “女儿就死给你看,好让我与母亲团聚去。”丢下这句话、程书意便甩手跑开了。 留的程夙一人扶额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程书意的院子里有时还穿出抽搐哭泣声...... “小姐!你别伤心了,小心哭坏了眼睛。”程书意的贴身丫鬟道。 “我怎么能不伤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瑾年哥哥,对那劳甚子沈玉锦不敢兴趣。” “可是小姐……”丫鬟俞言而止,最后只得无奈的出去了。 面见皇上 林府上下也都知道了皇上要见云梓湘的消息,林逸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也担忧了起来,问云梓湘可否知道是什么事,她也不知道,倒担忧的他连晚膳都没吃什么。 “老爷!放心吧,皇上既然已宽恕湘儿、自然不会反悔的,想来是有别的事。”宣照公主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她了解自己皇兄的性子,一言九鼎,定不会突然反悔,何必又与一女子过不去,岂非是失了一国之君的颜面。 晚上时,宣照公主便派人将每日觐见的衣服送到凝香院,又亲自去嘱咐了几句礼仪,这才放心....... 次日 栀禾将云梓湘打扮的不失体面,捯饬了许久,要不是宫里来的嬷嬷在催、栀禾这才安心放她进宫去 有着嬷嬷的带领,在皇宫也顺利些,脚程也没有用多久,便来到一处偏殿 “云小姐!您自个进去吧,奴婢在这里等着,到时候还要奴婢带您出宫呢!”嬷嬷礼貌的说道,也帮云梓湘将偏殿门打开 云梓湘向她点了点头:“有劳嬷嬷了。”便进去了 云梓湘压住紧张的情绪,听说楚文帝少年时便有“手握杯盏,乾坤在怀,有扫荡九州,威服列国之雄心壮志” 而他也做到了 眼神里出现一抹明黄色,下跪着道:“民女云梓湘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切都是按照宫中的礼制,不容纰漏,在旁人看来,她也做得极好,叫人指不出一点错处。 “起来吧!”楚文帝威严的声音响起后,云梓湘才起身,退到一旁。 才发现这殿中还有靖国公和楚祈安 “这挖运河之事可是你想出来的?”楚文帝问道。 想来是早在自己来之前靖国公已经跟皇上严明了。 “是民女,这不过是民女少时便听父亲聊西北干旱之事、这才想出。”云梓湘随便找了个理由,希望能混淆过去,毕竟这事也无从查证。 “不过此事需要的钱银数量可不小啊!” 大楚刚经历过大战,国库早已虚空,此时定是拿不出那么多钱了…… “民女愿将云家全部财产上交、支持皇上修建运河。” 云梓湘虽看不清楚文帝脸色,但殿中倒是沉默了一会儿 靖国公此时脸上可谓是一惊,想不到云家愿做此牺牲 毕竟云家祖上三代从商,赚取的钱财可谓是富可敌国、拿出一部分便可解挖运河钱财之困了,如今拿出全部,便就是向皇上展示忠心 就好像在说,我云家连财产都不在乎,又何必与敌国相往来,做出这等有损而无益的事,说到底,这云梓湘是为了救云织造。 楚祈安在一旁倒是显得镇定多了,似乎早已猜到她会怎么做。 楚文帝此时也是内心也极为不平静,若有了云家的财产,可让大楚恢复生机,有了让军队重回战前的巅峰,倒也是一份保障。 随后楚文帝爽朗的笑道:“好啊!云家可出了个好女儿,你说是吧,祈安!” 楚祈安微微点了点头,结果不言而喻。 楚祈安对着楚文帝拱手、开口道:“既如此,云家之心,可谓是对陛下之忠心,所做之事、利国利民!” “是啊!陛下,臣如今并无查到直接证据,想来定是有人污蔑云织造啊!”靖国公此时也站出来。 因是先前云梓湘的主意,和现如今主动提及愿意挖运河,倒让皇上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 楚文帝难得看靖国公与楚祈安如此沆瀣一气,就明白下方三人打得什么主意了 “爱卿说的有理,即通敌叛国并无直接证据、云家又如此奉献,便着人放了云织造。” “是!”楚祈安回道,毕竟刑部跟大理寺是一家 “民女多谢皇上!”云梓湘跪下行礼道。 “然后,云家有功也要赏,吩咐礼部着个好日子,晋封云织造为督察院左副督御史,赐京城宅院一座,黄金万两!” “民女谢皇上恩典!” 云梓湘知道,迁移回京中,以后便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事,况且督查院乃是有弹劾和检察百官之职,可谓是个得罪人的,父亲又在京中不熟,想来日后只怕会更加艰难...... 待楚文帝退下后,靖国公道了句:“恭喜!”便离开了,如今这从中得益最多人便是他了 “云小姐!好心胸,楚某佩服!”楚祈安过来看着云梓湘说道 “多谢楚大人替云家说话!” “无事,毕竟你是本大人的人。”楚祈安勾了勾唇 云梓湘撇了撇嘴,不再理会他,便告退了。 “云小姐!刚才皇上派人来传话,说是淑妃娘娘想见小姐,请小姐跟我走一趟吧!”嬷嬷见云梓湘出来后才说道。 都督御史 “淑妃?大姨林碧。”想罢,便跟着嬷嬷去了另一处宫殿——落霞宫。 落霞宫建造的极为辉煌、连院中的花草都是请花匠专门打理的、可见皇上对淑妃的看重和喜爱 进了正厅,云梓湘便见到了淑妃娘娘林碧,她与年少时并无改变,继承了林家美丽的样貌,与母亲也有些相似 不过也是有些不同的,此时的她容貌是极明艳的,灼若芙蕖,蛾眉婉转,眼尾微挑,檀唇点朱,自是一股浑然天成的妩媚,又因着这些年来在宫中、身在高位,养出了三分难得的雍容端庄,低眉敛目间,便能叫人怦然心动。 便也难叫皇上如此宠爱 云梓湘行礼道:“民女参见淑妃娘娘,给淑妃娘娘请安!” 见状、淑妃连忙下来将云梓湘扶起道:“湘儿快快请起,都是一家人,多年不见,长大了许多,还有,你母亲是我亲妹妹,你应该唤我大姨!” “是!大姨。” “哎!好孩子。”淑妃笑着,开心的情绪也写在脸上的 淑妃吩咐丫鬟给云梓湘赐座 “湘儿!这些年你母亲怎么样啊?”淑妃问道,自从她进宫之后,便鲜少与林棠见过面了,毕竟是亲姐妹,那里有不想念的。 “大姨一切放心,我娘很好!”云梓湘答道。 “那就好!我与你娘也是多年未见了。”淑妃感叹道。 “娘娘!刚才有人禀报奴婢说皇上要下旨放了云织造,并封为了三品督察院左副督御史,着日全家住进京城呢!娘娘与云夫人想见面的日子只会多不会少啊!”说话得是淑妃从林家便跟着她的心腹。 “是真的吗?湘儿!”淑妃拉住云梓湘的手问道。 “是的,我才从皇上那边过来,自是真的。” “那就好、老天保佑,果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自从得知云家出事了,她便天天烧香拜佛,祈求菩萨保佑,她不是没在皇上面前求情,但皇上心性多疑,自己还有楚尧和林家 淑妃本想留云梓湘吃晚膳的,因为时辰不早了,宫门要下钥了,才不舍的放她出宫去。 到了林家、早有人通知到了林家,林逸也舒心了不少,林家祖母也因林棠要入京的消息笑得合不拢嘴了,想着一家人终于能团聚了 而云梓湘也收拾东西、准备回湖州接林棠回京...... 沈府 “快!将公子放出来!”沈夫人急忙催促道 “是!夫人。” 待门开之后,沈玉锦颓废了不少,沈夫人赶过去将沈玉锦扶起道:“皇上下旨云家无罪,并封为左副都督御史,让他们住在京中,这你可放心了吧!” “太好了!娘。” 沈夫人也觉得奇怪,这突然就下旨无罪,也不知什么缘由 而这正是云梓湘交代皇上不要把云家捐财产之事传出去,免得有人妄议云家,而皇上也答应了。 “虽说你爹如今愿意放你出门,但是与程家的婚约还是不变的,你若是心悦梓湘,将来再娶也不迟。”沈夫人劝解道,这是她想出来最好的办法了。 “娘!梓湘不会答应,我更不会答应!”沈玉锦坚持道。 “若是名分问题,以后抬为平妻也未尝不可,你看你表哥家,可不是如此。” 沈玉锦不听沈夫人在此胡诌,便吩咐人准备水,要沐浴更衣了的理由,将沈夫人请了出去。 “老爷!这婚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沈夫人问沈太傅道,一是不愿看儿子如此伤心欲绝,二也是真心喜欢云梓湘,想让她做自己儿媳妇 “我又不是没想过,若是我们与程家绑在一起,以后他程夙要是造反,可有你我活得余地,但这是圣上的旨意,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沈太傅说道 “要不然我们跟皇上说玉锦已有婚约,这样皇上也强求不来啊!”沈夫人提议道。 “你说的莫不是云家那丫头!” “正是!如今离太后寿宴还有月余,若是我们与云家达成一致,就不怕皇上赐婚了。” “说得有理,过几日,我去拜访云家探探他们的意思。” 沈太傅思索良久,觉得这也是个好办法,毕竟云家家财万贯,倒是给了沈家一份助力,在不济,那也是退路。 沈夫人跟了沈太傅多年,自是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将利益看得极重,她也不敢确定云家是否会答应,毕竟沈家在云家落难不闻不问。 回到湖州 云梓湘从宫中回来后、也提前一步写信回家,告诉母亲京中之事,并且皇上已派亲信到云家秘密运送财产。 宣照公主因担心云梓湘安危,便叫林瑾年护送她去湖州,而两人也踏上了回湖州的路程…… 这一路上有了林瑾年的存在,进出关卡倒是畅通无阻、行程也是极快的,不出三天便到了湖州。 湖州是鱼米之乡,林瑾年来时,便已听说,只有亲自到了,才觉得传言还是往小的说了,这简直是一个世外桃源啊,难怪姑父与姑母一直居住在湖州。 而湖州百姓也是听说云家升官,要进京入住了 云府 锦衣卫已悉数退去,云梓湘回家时,便见有很多人前来拜访,但都被门口家丁拦住,“以云家主未回府为由婉拒了,便叫他们改天再来。”但仍然还有人将礼物送到门口 云梓湘见正门拥挤,便带着林瑾年从侧门进入,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让客人最侧门可是极为不尊重的 云梓湘:“表哥!这实在是对不住了。” 林瑾年“无妨”的摆了摆手,表现出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而此时正厅的云夫人正和楚祈安在喝茶,云夫人一时笑得直夸楚祈安是个会讨人开心的 云梓湘刚进入时便听见母亲的笑声,再看到旁边的人时,便知道了皇上派来的心腹是楚祈安。 云夫人和楚祈安也注意到了他们,云夫人赶忙过来,拉住云梓湘的手,看着她身上,生怕有什么伤。 林瑾年也注意到一旁走过来的楚祈安,他是认识的、随后颔了颔首道:“见过楚大人!楚大人为何在此?” 表达了礼貌,便又问出心中疑惑。 “来湖州办事罢了!” 楚祈安讪讪道,但眼神却是在云梓湘身上。 云夫人知道楚祈安来干什么,怕林瑾年多问,便立即开口着 “这是瑾年吧!长这么大了,果然有你父亲年轻时的气质。”云夫人满意的看了看林瑾年。 林瑾年也向云夫人以长辈的方式向她请安:“瑾年见过姑姑!” “这一路辛苦你了,吃食已经备好,快进来坐吧!” 云夫人招呼道,说罢,便往偏厅走去。 林瑾年也跟上 “云小姐!又见面了、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啊!”楚祈安凑近逗趣道。 云梓湘内心白了他一眼,但又不得不保持微笑、逗趣回怼道:“楚大人是来我家提亲的吗?怎么好意思空手来。” 语毕,不等他回答,便自顾着进去了,留下楚祈安不知所措,随后勾了勾唇:“也不是不行” “祈安!你快进来啊!”云夫人见两人说话,便也没有刻意打扰,见女儿将客人独自晾在外面,便亲自热情的招呼他。 “是、伯母” 云梓湘狐疑:“这两人怎么如此熟悉了?” 湖州的菜式正对云梓湘的胃口,吃得也是这几天最饱的一顿 而林瑾年似乎就不行了、素来在京城以清淡饮食为主,辛辣的食物让他连喝了几杯茶,云夫人也察觉了不对,她明明吩咐厨房少放的,却还是让瑾年辣到了。 云夫人连忙问候道,便叫人炒几个清淡的,林瑾年怕麻烦,摆手说不用,脸都辣得极红,随后干脆辣得都不碰了,便只喝莲藕汤。 反观楚祈安倒是像没事人的,云夫人到是一脸新奇,问道:“祈安可是能吃辣?” “家母是江南人,自小便跟着她吃。”楚祈安回答道。 “我说呢,这口味倒是跟湘儿一样的。”云夫人打趣道,顺带着看了云梓湘一眼 云梓湘此时在想,楚祈安的母亲?据我所知,现如今南安王府只有一位夫人,南安王几年前便在对战反贼时便已去世 而南安王妃不久后也跟着殉情了,但是如今南安王府夫人是太后侄女苏青,她以前是太后强塞进去的,后南安王府没了主母,便让皇上让苏青掌管王府 而身为幼童的楚祈安纵有不满、却没有任何办法 见云梓湘出神、云夫人开口提醒着:“湘儿!你在想什么呢?” 云梓湘反应了过来:“啊?” “我啊,让你带祈安去看看他房间,我拉着瑾年叙叙旧。” “好,哎不对,怎么是我带他?”云梓湘说好之后才反应过来 “走了、云小姐,有劳了!”说罢、楚祈安便起身拉着云梓湘胳膊走了。 云梓湘带着他去了云府南边的院子,那边是母亲吩咐过打扫过了的,与自己的院子也就一墙之隔 “府中好像没有看到过莲花池,这逐渐浓郁的莲花香是从何处来?” 楚祈安走着走着便闻到令人感到安心的莲花香,在炎热的天气中,也觉得心旷神怡不少。 “府中只有我的院子里有,怎么,楚大人要去看看?” 云梓湘试探道,他知道楚祈安会拒绝,毕竟谁会进女子的院子。 可没想到,她失算了,他只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便自顾着找寻那一处香味甚浓的地方…… 云梓湘愣了一下,内心想着他怎么不敢套路出牌,又跟了上去 上方的牌匾上写着莲花居,便是云梓湘的院子。 院中的栀禾听到声响,以为是自己小姐回来了,便前去迎接,但隐约中看到的是男子的身影,却因树叶挡着看不清样貌 暗想着,又大声喊道:“那里来的登徒子!”冲出去拿着扫把便朝楚祈安的位置冲去。 叶槿在上方可谓是看得一清二楚,这分明是楚大人和小姐,来不及提醒栀禾,便见她冲了出去,心中期望有小姐在、她应该不会有事。 楚祈安看到一抹火急火燎的身影朝她跑了过来,而且手中还拿着扫...扫把,幸好及时侧过身,才不至于一扫把呼在脸上。 “咳...咳..栀禾,是我!”云梓湘这才出声说道 楚祈安看了她一眼,这怕不是故意的吧,幸好他躲得快 栀禾这才发现她刚才差点打到的人是楚大人,吓得扫把都没握住,连忙跑到云梓湘身边,连忙请罪,生怕楚祈安怪罪。 见楚祈安未说什么,自己进去了 “小姐!你们来怎么不说一声。”栀禾现在还心有余悸。 “这不是没你护院心切嘛!” “小姐!你怎么也学会打趣人了。” 栀禾看了一眼楚祈安的方向,见他已经走了进去,连忙跟上、就怕他进屋 楚祈安也是知道的,只是站在莲花池旁 “也”云梓湘心想,肯定是楚祈安那斯,跟他学坏了。 迁入京城 栀禾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云梓湘走过来站在楚祈安一旁、见他失了神,道:“这莲花有迷惑神志之效,别闻太深,也别看它。” “喔?难怪。”随即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 “难怪什么?” “我说、难怪它与它的主人一样。”说罢,伸手要摸她头 云梓湘见状灵活的躲开了 楚祈安无奈的收回手 “哼!楚祈安这是在说她与莲花一样迷惑。”云梓湘心想。 又道:“莲花自古以清节素称,不卑不亢,倒是很符合楚大人的气质。” “是吗?”楚祈安听完小声道,然后伴随的有些失望,看来她眼中的自己是这样的,却又觉得这样也很好。 “时辰不早了、我带楚大人去看看房间吧!”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不劳云小姐费心了。” 还没等云梓湘回答,楚祈安便已出了院子 “是你叫我带你来,现在又不需要,男人真是善变!” 云梓湘撇了撇嘴,不再理会,便进了房里。 京城中,云楠已被放了出来,配合刑部做了询问和走完了一些流程 又连忙进宫向皇上谢恩,交接云家的名下的铺子、地契和房子。 楚文帝却将这些留给了云家,他知道以云家的实力,挣回来不过是时间问题,而自己也不能得寸进尺,将云家逼得太紧。 云楠也承诺,会将每年所得与皇上平分,楚文帝等得就是这句话,自然欣然答应了 自古帝王心便是深不可测,如此,皇家便多了一份来源 两人也谈到了此次云家通敌叛国之事 楚文帝解释道:“朕已查明,云家虽与敌国有通商之嫌,但是却是光明正大走得流程是清白的,所谓子虚乌有更是没有,所以,朕还你们云家清白,而云都督可不要辜负朕的一片苦心啊!” 楚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云楠一眼..... 云楠告退后,在出宫的路上,顿时觉得后怕,这明显就是皇上的阴谋算计,若我们不上缴,便有得是办法,而这通敌叛国也是皇上一手构建的,这打可真是一手好算盘! 打一巴掌给一甜枣,真不愧是皇帝....... 云楠一出宫便去了皇上赐的新宅院,上面规规矩矩的写得“云府”二字,一瞬间将云家禁锢住了 他本想在湖州安居一方、却最终不得不卷入京城的涡旋中,如今便只以保护家人为责任,让她们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云府中已有工部派来的人在布置、都是按照湖州云家所置的毫无差别 云楠特意吩咐了云夫人怕热,要建凉亭和柳树、还有云梓湘院中独有的莲花池 连工部的人都说云大人是个爱妻爱女的 云楠也应职位留在检察院熟悉各项事务....... 三日后 云家这边准备已经启程赶往京城了、将一部分老人留在湖州,看守云宅,一行人带着几个大箱子,连日奔波了三日才到京城 云夫人太久没出远门,身体上受不了,身体也消瘦了许多 因云家修缮好还需些时日,便让云夫人母子暂住在林家 这次回林家、是林家祖母亲自在门口迎接,云夫人一见到江氏,便扑了上去,母女二人相拥哭泣 随后,一行人便进府里了,吃了正真意义上的团圆饭 江氏感叹道:“如今棠儿回来了,我们一家也算是团聚了,在眼前总是安心的。 又拍了拍云夫人的手背,眼中尽显心疼,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事,眼见得人都瘦了一圈。 “棠妹妹!回来了就好,日后在京中也有个照应,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宣照公主开口道。 “谢谢嫂嫂!”云夫人颔了颔首。 “对了,逸儿,以后你与云楠也得相互照应,他初来京城,凡事你都该操些心。”江氏提醒道 “这是应该的、母亲!”林逸就算母亲不提,也会这样做的。 “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你们都安好,也就死而无憾了。”江氏感叹道。 众人听后连忙劝道:“怎可说这样的话,可不吉利。” “好好好,不说!棠儿,你如今回来了,不如今日便跟母亲一起睡吧!”江氏说道 见宣照公主未说什么,便是同意了,原本还担心会被说不合规矩而拒绝 “好!正好我也有许多话同母亲说。”云夫人笑道,挽住江氏的手朝后院走去。 楚祈安完成了他的任务,顺利将这些东西交到了楚文帝的手中 南安王府 “夫人!今日是王爷的生辰,世子今日可是要回来的。” “是吗,那就准备准备晚膳吧。”坐在主位上的女人正涂着鲜红的手指甲、身着紫色服装,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束约,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此人便是南安王妃苏青 “王妃穿成这样不妥吧!”站在下方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说道。 苏青突然惊呼出声,原是将染料涂了出来。 “嬷嬷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我做什么,那有你说话的份了。” 苏青毫无波澜的开口,眼神里尽是不屑。 她口中的嬷嬷正是先王妃的贴身嬷嬷,要不是因为楚祈安在,她现在早就下去陪贱人去了。 旁边一个人见状,走上前重重的给了嬷嬷一个巴掌,嬷嬷腿脚早已没有之前好,没站稳倒了下去。 “继续!没看到我这指甲的颜色嘛!”苏青继续涂,眼神中已淡然 这意思自然是要不出血不见收了 府中的其余人无人敢站出来为其说话 然后,丫鬟正准备又打几个巴掌 “住手!”外面传来声音。 丫鬟吓得连忙退到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此时的苏青也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看清来人正是楚祈安! 楚祈安进来将嬷嬷扶起,派人去请大夫,吩咐人将她带了下去。 楚祈安看着苏青一身的花枝招展,好不风骚,一点对逝者的尊重都没有,不过他也不指望,毕竟这个女人这么多年的脾性还是如此 “哟!世子回来了,我已叫人备好了饭菜。”苏青说道,丝毫没有被受影响 “不必了!你最好明白,动我的人的下场!”语毕,甩手往祠堂方向去 待楚祈安离去,刚才动手打人的丫鬟连忙跪下磕头道:“求王妃救我!” 而苏青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回房去了。 很快、便传来此丫鬟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王府..... 楚祈安来到祠堂,见父母亲的灵牌早已生灰,看来很久都无人来打扫了,他不住府里后、这府中便是苏青一人独大。 他伸出袖子将灵牌擦干净、上了一柱香 “爹娘放心!一切都在我计划之中,苏青她活不了几天,也再也扰不了你们清净。”想罢、楚祈安又安排了暗卫保护嬷嬷安全,便离开了王府。 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却是那么陌生,他从来不是什么莲花,而是来自地狱复仇的曼陀罗…… 沈家拜访 云梓湘在林家这几日也是过得极好的,唯有一个不对付的便是林家妾室何氏,时不时来恭维几句爱听的、或者是想从云夫人那边占到什么便宜。 云楠期间也来过林家几次,陪着母亲逛京城和吃饭...... 云家的工期很快,工部也是增派人手了的,所以云家修缮的工期也比预计的提前了许多 次日一大早,云楠便来林家接云夫人和云梓湘回云府,她们简单收拾了东西、跟外祖母等人请安告别后,便上了云楠准备的马车,往城南方向驶去。 城南是京城刚划出来的一块地、因着采光极好、周围又有湖水,实在是一个避暑的圣地,而自然这路程就远了些 因这对新家的期待、云夫人一路上倒没感到不适,而云楠却因最近事务繁忙沉沉睡去....... 云府,诺大的府邸呈现在云家等人面前,先前已派了小厮和丫鬟在府中打理 云夫人恍然间像回到了湖州,只不过京城的云家似乎更大些、更恢弘 “恭迎老爷夫人、小姐回府!”众人颔首在门口齐道。 “好!都赏~” 云楠笑道,大手一挥,牵着云夫人进去了。 云梓湘这一刻仿佛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无奈地撇撇嘴,跟着进去了 周围人见状无不感叹云老爷和云夫人的感情好 云梓湘跟着她们巡视一圈觉得,这俨然就是一个湖州云府的翻版 南边的院子依然是凝香院,而院中的莲花虽只开了几朵,其余与之前的并无差别。 云梓湘不愿看她们秀恩爱、便偷偷溜回自己院子,而栀禾已经在整理衣裳了 “哎?小姐!这是什么?”栀禾在翻找衣服时,发现有一枚玉佩,上面刻有麒麟,通体冰凉 云梓湘看过去,将玉佩拿过来:“是楚祈安的” 想着以后可能有用,便找了根绳子,将它串起、挂在脖子上,用衣服遮盖住。 随后便躺在莲池旁的躺椅上,闭目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栀禾的声音 “小姐!沈家来了!老爷请你去正厅。” 一字一句入了云梓湘的耳中,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道:“好,我知道了。”向正厅走去 栀禾跟上 “云大人升迁,沈某特来贺喜。”沈大人笑着说道,身后跟着安分的沈夫人和似在寻找什么人的沈玉锦。 沈夫人与云夫人互相颔首,算是见过了 “有劳沈兄了,这边请。”云楠将沈大人引到右位上坐着,沈夫人和沈玉锦也跟着在旁边坐了下来 云楠随即吩咐人上了茶,沈大人也使了个眼神,小厮便进来将礼盒放在桌子上。 “一点点薄礼,不成敬意,望云大人莫要嫌弃。”沈大人恭维道 连他自己也不知早已将以前口中的云弟悄无声息的唤做了云大人,而自己也成了沈某,或许二人早已渐行渐远 “沈兄是第一个光临寒舍的,礼物想来是精心准备的,我怎会嫌弃。” “哎?湘儿呢,今日怎么没看到她。”沈夫人环绕一圈后,未见云梓湘身影,便问道。 云楠准备回答,却见一抹身影走来 不等他开口,云梓湘便道:“梓湘来晚了,望沈伯父、沈伯母赎罪!” 云梓湘对着他们俯了俯身,微笑着 “不必多礼,好孩子快些起来吧!” 沈夫人上前仔细打量这云梓湘,拉着云梓湘夸她 感觉到一处强烈的视线、便与沈玉锦眼神交织 来着可人、头戴碧玉簪和玉步揺两相映衬,白玉珠花点点华光,一身青衣七重锦绣绫罗纱衣,娇颜白玉无瑕,犹如凝脂,罗衣刺绣着几株半枝莲,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雅极致、眼睛波光潋滟,双唇不点而赤,灿烂一笑,仿若山间极美的山茶花 沈玉锦见自己有些失礼,连忙避开对方的眼神,上来只道了句:“梓湘妹妹好久不见!” 云梓湘看到他又想起少时年华,年少时、便是湖州女孩争着吵着要给他当媳妇的人 此时的他在云梓湘眼中模样比从前更甚了,却唯有着心性还是一样的。 “玉锦哥哥别来无恙!”她甜甜的笑着、看向他,就像小时候一样的自我介绍。 “湘儿!你可不知,玉锦啊!可就盼着你进京来啊!” 沈夫人拉着自家儿子往云梓湘身前带。 “是啊!这几年平常可没少在我们耳边说起梓湘。” 沈大人附和着,眼还时不时的看着云楠,似是想从他的眼神中找寻什么。 云夫人此时瞧出了这一家人的来意,分明就是想拐跑她的宝贝女儿,连忙用肘碰云楠,示意他什么意思。 见他未有表示、云夫人这才走下来,将云梓湘往她的身边拉去,开口道:“这玉锦和湘儿从小便玩得要好,别人都说可谓是像兄妹一般呢。” 云梓湘看着自家母亲这一胡诌的说词,便知道了怎么回事,只得笑了笑。 “云夫人!我看更像一对天生的壁人!”沈夫人讪讪的笑道 两个女人之间的过招,怕是男子也不能插手 “云大人,你看这梓湘也快到了及笄了,不如你我两家结秦晋之好,也成全了这两个孩子。” 沈大人此时拱手说道,沈大人为太傅,资历也更甚些,自是比云楠的官职要高、可这明显就是父亲为儿子提亲的姿态 云楠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云梓湘的方向,是要问她的意见 沈玉锦也期待着她的回答 云梓湘思索了一会儿,道:“多谢沈伯父、沈伯母抬爱,但梓湘只当锦哥哥是哥哥一般。” 语罢,正厅中寂静的很 沈大人还没反应过来、听明白之后,自知丢了面子、气愤道:“哼!不知好歹!”便甩手离去 沈夫人也跟着 沈玉锦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自嘲式摇了摇头,对着云楠拱手礼貌道:“晚辈多有冒犯,望伯父海涵,还有父亲刚才之言,非无心之举,在下替他向各位道歉了。” 待沈家马车离去,云楠才发现桌上的礼物并未拿走,便叫人将它丢了出去 “什么叫不知好歹!你沈家高贵,我云家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老爷!沈家终究是心高气傲了些,这么多年来,沈云两家早已形同陌路。” 云夫人在旁说道,顺便俯了俯云楠的胸,示意他消消气。 “他才不识好歹、不答应婚事就是不知好歹了,他当他沈家是什么人,我云家女可也不是谁都能配得上的!”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进了云梓湘耳朵,心中感叹:“京中权势之气盛得倒是叫人变了性子,沈大人从前的文墨书生的意气好像再也回不来了。”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沈大人责怪道。 “老爷消消气,这我也没想到的。”沈夫人愧疚不已,泪水已然在眼眶打转 “母亲!无妨的,只要她安好就行了。” “你个死脑筋!”沈大人看着自家恨铁不成钢的儿子,但自己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贵儿子,自是为他多操些心。 心悦梓湘 “湘儿、你对玉锦.....” 云夫人见云楠还在生气,便不再理他,将云梓湘拉到一边试探道。 “娘!锦哥哥虽是良缘,但我心不在此,以后有这等事就推了吧!” “行,你要没有此意,为娘的也不会强求、况且我还想让你多陪陪我。” “夫人、楚大人来了!”一个小厮禀报道。 “是祈安啊!快把他请进来。”云夫人笑着道,连忙去正厅迎接。 见云梓湘待在原地没动,云夫人急得招手道:“快进来啊,别怠慢了客人。” “是!” 云梓湘无奈道 被打扰了午睡、现在还有些晕乎乎的,只得跟了上去 来人一身精致白袍,微风拂动,裙裙飞扬,手里一柄折扇时不时地轻扇几下,面目清秀俊朗,目光清澈如一汪清泉,一身墨绿色的衣衫,腰间系着一根草绿色束带,简直个温润公子般 “呃......”云梓湘见状暗想:“夸张了些~” 二人对视,楚祈安见她想笑却又不得憋着的表情,心想难道自己今天穿得不好看 于是,心中得出结论,她见他来定是开心的,便不再理会她的表情 云梓湘也心虚地望向一边 “祈安今天这身打扮可真是好看啊!可谓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云夫人夸赞道,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又问道云梓湘:“湘儿!你说是不是?” 云梓湘:“是!” 楚祈安笑了 “但是!着实夸张了,像个孔雀!” 楚祈安上演一秒变脸 “湘儿!胡说什么!这明明是精致,说明,对云家的重视。” 云夫人又笑着安抚楚祈安:“祈安、你别听她胡诌!” “云伯母!孔雀似乎也不错,毕竟长的好看。” 楚祈安尽量挤出一丝笑容 孔雀:“我就只有好看吗!” “云伯母!我这带了些京城时兴的胭脂和绸缎还有青雾茶。” 楚祈安随后便将手中东西放在桌子上 “祈安有心了,你云伯父可最是喜欢和青雾茶了,你们先聊,我去叫老爷过来。” 准备出门时,又叮嘱云梓湘:“好好招待客人!” 见云夫人走了,云梓湘问道:“楚大人来此可是有事,不会是单纯来送礼的吧!” “我若说是呢!” 楚祈安说道,也朝云梓湘走了过来 “那便多谢楚大人!民女日后也会好好报答大人的!”云梓湘俯了俯身 “如何报答?以身相许?”楚祈安狐疑戏虐的看着她 “想得倒挺美!” “那你为何将我的玉佩戴在胸前?” “你如何知道......”云梓湘问道,随后便想到了什么,将衣领捂起来。 “你无耻!” 其实是刚才云梓湘俯身行礼时无意中看到的,不过玉佩戴在里衣上,他什么也没看见、自家玉佩显著的标志他还是认得的 “我不是故意的。” 楚祈安哄着,见她的脸已经红了,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害羞。 “算了!我刚好想还给你,今日你正好来了。”说罢,欲取脖子上绳索 楚祈安见状一把轻轻按住她的手 “你在做什么!” 突然、一声怒吼传过来,吓得云梓湘一哆嗦 楚祈安也将手放下 只见云楠大步流星,将云梓湘拉开、警惕的看着楚祈安 “爹!我只是想...... 还没说完,便因着楚祈安略带威胁的眼神扫了过了,瞬间闭了嘴 “因为什么?” “因为我......”云梓湘一时想不到什么理由 “因为我们两情相悦!” 听罢,云子湘内心炸开,眼神疑惑的问着:“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两情相悦,谁跟谁?” 楚祈安则是无辜的摇了摇头 云夫人赶过来时正听到这句话,给楚祈安倒的茶也吓得摔在地上,空气中只听到杯盏碎掉的声音...... 良久 云楠开口道:“你跟我来。” 情绪也不知是否稳定、语气淡淡的 楚祈安很识相的跟了出去 云子湘:“很怕他们打起来。” “怎么回事?你不愿嫁给玉锦是因为楚祈安!” 这下可好,一下从“祈安”变成了“楚祈安”、母亲这态度也就是说变就变 “娘,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莫不是他缠着你?” “是.......”云梓湘想到那个威胁的眼神,不知怎么开口了 云夫人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地问着 “好吧!是两情相悦!”云梓湘最终妥协了 “你这孩子,有了喜欢的人也怎么不跟娘说,原来是祈安啊,我看这孩子还是极好的。” 云梓湘:“.......” “怎么样?他是准备来提亲吗,他八字怎么样......” 云梓湘内心欲哭无泪:“不是说好让我多陪陪你吗? 云夫人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湘儿!我估计你爹得揍他了。” “什么!”云梓湘一想到他被打了,自己也得跟着吃不了兜着走,另一方面,万一他反抗,自己爹也跟着受伤,连忙冲进偏院 果然、楚祈安嘴角有些发紫,带着些血,想来爹还是手下留情了的,不过现在云楠的脸色可不怎么样 楚祈安的身手肯定比她爹强,这样挨打,也是难为他了 云梓湘想着也是因为自家父亲动了手,便上前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不过好像是有事的,他看起来挺高兴? 堂堂大理寺少卿、不!应该是南安王世子,当今圣上的亲侄子被打了,说出去,终归有些不好听的在身上。 “你就知道关心他,不来问问你爹吗?” 云楠幽怨道 “好了!爹你怎么样?” 还不等云楠回答,云梓湘立马道:“看来你没事!什么伤都没有” 云楠:“........” 又看向楚祈安 “我没事,你爹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楚祈安一句话让云梓湘愣了好一会儿 将他拉到一边 云楠本想上前阻止,云夫人赶过来将他拉住,道:“人家小两口说话、你插什么嘴!” “什么两口子,他们还没成亲呢!” “早成亲、完成亲有什么区别吗,你当初不也是翻墙进我家的,比祈安的做法差远了。” 云夫人将云楠说得连话也说不出了、甩手离去....... “不是......你认真的?”云梓湘放开他的手臂问道 楚祈安点了点头 云梓湘内心:“我不信” 见看着她一脸不信,便吻了上去,不过是额头 轻呼呼的像鹅毛刮过一样,云梓湘此时一动也不敢动、连推开都忘记了。 苏青之死 “你......” 云梓湘欲言又止 “怎么了?还不信。” 说罢,又准备凑上去,见状,云梓湘连忙推开 “信!我信还不行吗?” 楚祈安满意的笑了笑~ 又道:“好了、不逗你了,我还有件事需要做,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什么叫不会让我等太久?” 云梓湘一脸疑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哎呦,还没看够啊,人都走远了。”云夫人打趣道。 “娘!他跟爹说什么了?”云梓湘问道 “就是跟你爹说娶你的事啊!你成亲的大事啊!” “成亲!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成亲了?”云梓湘无奈的说道 “你也快及笄了,那有不嫁人的,难道你要一辈子都待在我们身边,况且祈安对你上心,你还不偷着乐。” 云夫人笑着道 “你不喜欢他?”云夫人问道 “倒也不是不喜欢,就没有到要成亲的地步。” 云梓湘也说不上对他什么感情,姑且能说好感吧 “这感情可以培养啊、反正我看祈安这孩子不错!” 云夫人拍了拍云梓湘的手,示意她放心 云梓湘:“果然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大理寺书房 “主上,都准备好了!” “动手吧!”楚祈安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冷冷道。 “是!” 清心寺 夜晚、一偏远传来嘈杂的声响,屋中摆设砸了一地、苏青还觉得不够、连带着牌位都恨不得砸在地上 “王妃!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下方跪了一众的侍女,只有苏青的贴身侍女组织道。 见王妃沉默了,似是情绪稳定了些 “王妃!这是在外面,还是谨慎些为好。” 侍女慢慢从她的手上将牌位拿下摆到一旁的灵堂上。 “那个小崽子,在皇上面前说了几句,就能让我来到这偏远的清心寺,还守着这灵堂,你叫我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苏青表情狰狞、恶狠狠道。 “王妃!你消消气,就剩一日了,我们就可以回府了,这装装样子还是要装得。” 侍女挥挥手示意她们退下,又补了句:“今日之事嘴巴最好闭紧了!” 待她们出去后,侍女将苏青扶到床上、示意她安心睡。 “不!春燕!你去找块布将那两牌位盖上!”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害怕得地拉住春燕的衣服 随即她用布将他们盖上、似是只有这样、苏青才能安心入睡。 春燕见她睡着后,点了支安眠香、助她入睡、便打打哈欠去门口守夜...... 是夜,一阵暗杀在夜晚无声的进行,一路黑衣人悄然声息进入苏青所在偏院、将门口的春燕用迷药迷倒,蹑手蹑脚地进入房间 随即在屋中最高横梁处挂上白绫,将苏青放了上去,随着凳子掉落的声音,那人已经放弃了挣扎,苏青死得很安详 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被放在灵堂桌上、夜晚的风将盖着牌位上的布吹起、似是在说些什么..... 黑衣人见事已成,便悄然退去 次日,随着春燕的一声尖叫声、南安王王妃苏青吊死在了房中、面部安详,桌上还有苏青字迹的陈情书 仵作和刑部从种种行径来看,确认她是为自杀,结案 宫中 “荒唐!青儿那样人怎会自杀,苏家的人不是一直保护她吗?”太后在偏殿吼着 底下跪着苏家人 “太后息怒!苏青已死、如若再追查下去,被人拿捏把柄就是得不偿失了。” 回话是苏家长老之一的苏沛 “你说得对,但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青儿冤死。” 苏青年少时便在太后膝下长大、得太后宠爱,又有个背景深厚的苏家,自是养得骄纵了些,但终究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太后终是有些不忍心。 “此事手笔定是皇上与楚祈安为谋,以此来给苏家个下马威,不如我们就顺了他们的意,认下苏青是自杀。”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太后无奈道、一边是儿子、另一边是苏家,她自然是站苏家这边的,毕竟没有苏家,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苏青一事也因自杀有损皇家颜面,草草了事,连葬礼也是极为低调的。 御书房 “太后认下了?”楚文帝正看着奏折说道。 “是!太后为此还很是伤心。”太监从太后宫中回来禀道 “呵呵,伤心?我看是不过是装装样子。”楚文帝鄙夷道。 “这事做的不错,可要什么赏赐?”楚文帝看着旁边的楚祈安 “我看上一女子,想娶她!” “喔?哪家女子能得你的青睐。”楚文帝感兴趣的问道。 “云御史之女!” “就是那个替父进谏的女子。”楚文帝记不清名字了,但还是记得事的。 “正是!”楚祈安拱手道。 “这有何难,我即刻拟旨,把她赐给你做侧妃。”楚文帝淡淡道,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世子正妃只能是云梓湘!”楚祈安坚定道 楚文帝放下正在批奏折,听罢,放下手中的笔,疑惑问道:“她的身份还不足以做正妃,你的正妃我物色好了,右丞家小女儿宋吟晚年纪相仿、容貌上乘、家世与你正相配。” “我无意于她,求皇上成全!”楚祈安跪着磕了一个头 “你从未求过我,今日为她,想来日后求我也是为她,罢了,就遂了你愿。” “谢皇上恩典!” 楚文帝很清楚,他身为帝王,后宫佳丽三千,感情之事在他眼里只要有利便可娶进来 丝毫不理解楚祈安的做法,一介商贾之女、家世次等、样貌虽说清丽可人,但也不是倾国倾城,那能与那能配得上尊贵的世子。 在这个节骨眼上云家迁京中,也并未邀请什么人,就自家林家人都来了,吃了饭,一家人聊聊天,便是极好的。 “梓湘姐姐!过几日是书意姐姐的及笄之礼,我们去给她过生辰吧。” 林瑾悦饭后跟云梓湘在园中散步 云梓湘本想拒绝,想着也不熟,但看着林瑾悦描述的她,表情都变得开朗起来了,便答应跟她一起去。 “我就知道梓湘姐姐最好了!”林瑾悦一把抱住云梓湘笑道。 林瑾悦被宣照公主养得极好,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礼仪都是极好的,就是这性子太过纯真了些。 “要是被舅母看见了,又要说教你一顿了。”云梓湘逗她道 林瑾悦连忙环四周确认没人后,才放下心来 云梓湘见她似有些不安,开口问道:“怎么了,你还有事要与我说?” “梓湘姐姐!你以后想嫁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问这个做什么?” 说到这,云梓湘脑中不自觉浮现楚祈安鲜衣怒马少年般的模样 “说嘛说嘛~” “这最重要的就是这一生就只爱我一人!” 云梓湘说完,都不免有些自嘲:“毕竟这种事很少。” 但看着林瑾悦一脸花痴的模样,云梓湘狐疑的看着她,猜到了什么、试探问道:“舅舅给你说亲了?” “你怎么知道?” 云梓湘内心:“你看看你一脸那花痴的表情,一副痴女的模样。” “爹问我喜欢不喜欢楚尧,我说喜欢、毕竟他长得好看,又对我好,而且说我们成亲就是亲上加亲。” 云梓湘听罢,看来淑妃和楚尧是要争一争那个位置了,拉紧林家作为靠山就是与林家嫡女结亲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林家为了自家女儿的安危,说什么也得帮楚尧在朝中暗中巩固势力,但是一旦输了,林家面临的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如今太子虽有皇后做靠山,但皇后终究不受宠、况且太子并无治国安民之智,性格也是懦弱胆小 唯有能与其争的只有淑妃所生的五皇子楚尧、养母贤妃的三皇子楚萧、再者还有柳贵人所出的楚稷 楚萧是个武将,其亲生母亲出身卑微,朝中并无势力,便去了边境镇守西州,也是皇子中唯一有亲兵的。 不过咱这位皇上倒是神奇的很,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一个个都冷淡的很,但是对侄子楚祈安却很是喜欢、准他入御书房,也导致朝中一直有传闻,以后传位要传给他。 生辰宴席 不过这些都是传闻罢了,毕竟还是亲儿子比较有胜算些,但这些终究未见雏形,朝中也无人敢轻易站队,大多呈现观望态度。 转眼便到了程书意及笄之礼这天,靖国公派人施粥三日,为她积攒福气,又提前三日每晚放盛大的烟火,好不盛大 云梓湘提前叫人准备了九天流光群送去当礼物、在白日太阳照射下更显的光彩夺目,夜晚也像精灵般舞动,精致而不失端庄,也更显得是这宴席的主人。 京城各家各氏族的贵女今日基本都来参加宴席了,将礼物献上后入了席 林瑾悦从小在京中长大,自是熟络些,与她人也聊得过来,云梓湘基本信息都是知道的,就是不熟,便独自离开到另一处人少的园子 靖国公对自家女儿是极好的、因着嫡子战死,国公夫人生程书意时也因难产去世、程夙也可谓是老年得子,很是疼惜小女儿 云梓湘刚到,便依稀见柳树下站着一位女子、她面容姣好、身姿窈窕、穿这淡蓝色衣裳、一颦一笑都是如此是倾国倾城 云梓湘看得入了迷,活脱脱一个天仙似得,此时她已经猜到了她是谁 独自待在一处,绝世美貌,家世不凡的京城第一美人——宋吟晚 她的美是令人惊艳的 她似是注意到了,礼貌性地朝云梓湘颔了颔首 云梓湘也回着 “想必这位便是云大人家的千金了吧!”宋吟晚说道,眼中也在打量着云梓湘 她虽与人很少交往,但京中的人却是认识的 “宋小姐!”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并不打算问是如何知道的,心照不宣 随后,因着府中丫鬟来报、宴席开始了 两人便一起回宴席 云梓湘注意到林瑾悦,她招了招手,她走过去在她旁坐下 “梓湘姐姐!你去哪了?”林瑾悦凑过来问道 “没什么,出去走走罢了。” “那你怎么是跟宋小姐一起回来的。” 林瑾悦似乎很是关注她,也看了宋吟晚几眼 “路上偶然遇到的” “哦!” “我跟你说,宋吟晚从不跟我们一起聚,跟她说两句话也冷淡淡的,听说她不好相处。” 恐怕事情没有表面上看那么简单,没说话,对瑾悦的话不俞质否 “今日大家不用太过拘束,书意在此感谢各位来参加!” 程书意不愧有武将世家的风范、这些场合从未怯场 随后便是传统些的歌舞..... 程书意也看得无聊,跑去找林瑾悦聊天 “瑾悦,瑾年哥哥他.....” 林瑾悦一脸看出她的心思、从袖中拿出一枚夜明珠:“诺!这我哥给你的。” 程书意开心的接过,小心翼翼地捧着,找人把锦盒带过来装了进去。 宴席已接近尾声、众人也渐渐散去 云梓湘也正准备走时,被宋吟晚的丫鬟叫住,说有一事相问。 林瑾悦见状,也不好替她拒绝,便道:“你去吧,我在此等你便好。” “宋小姐,有何事?” “云小姐!如今我的处境并不像你们看到的那样。” 又道:“我虽是丞相之女,但我同时也是昌妓的女儿。” 云梓湘没想到宋家竟会为了掩盖她的身份,对外宣传是亲女儿,不过想想、这样貌确实出众。 “我父亲欲将我嫁给太子为妃、但我不愿,所以我想请你帮我。” 宋吟晚下跪在云梓湘面前 “你想让我如何帮你?”云梓湘并未扶她起来、只是冷冷看着 “听闻楚世子与小姐交好,所以......”她欲言而止 云梓湘这算是听明白了,冷漠道:“这你应该去求楚大人,而不是我。” 她叫得是楚世子、而云梓湘喊的是楚大人 说罢、准备离去 宋晚吟一把拉住云梓湘衣裙,快要哭出来了:“求小姐救我,我愿为小姐效劳,毕竟小姐是五皇子那边的人,以后与太子也是敌人。” “不必了,此事我帮不了。” 独留宋吟晚一人哭泣 冒着如此大风险得罪元老级别的宋家,况且还连带着南安王府,自是要多考虑一层,云梓湘自觉得这笔生意有些亏 回了云府 云梓湘心中明白宋丞相是决心要站在太子身边了 听闻太子垂涎宋吟晚已久、宋家这般动作总是要得些利的...... 婚事加快 宋丞相冒如此大风险,定不是因为太子,那就只有太子背后的皇后推波助澜,若说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自然是不得而知 楚文帝储君人选朝中心知肚明非太子也,自然有人对储君虎视眈眈,淑妃母子也不除外 若非如此,也不会尽快与林家商议婚事,这一来,将林家与五皇子彻底的绑在了一起,这二来便是借婚约打消皇上疑心 咱们这位陛下一向禁止皇子与朝中大臣交往过深,五皇子也不例外,除去林家喜事,淑妃很少与林家来往,也是为避嫌 不过就看皇上如何决策了,是亲上加亲、还是另有打算 至少在现在看来,林家云家在外人看来都是与五皇子有指望血脉亲情在的 不过云梓湘却不希望林家与云家太过早的站队,五皇子身在皇家,终究有太多的不得已,皇家多是薄情人,利用林家做一把可靠的利刃也不是并无可能 到那时,林家身险风波,惹人非议,自身难保 这是云梓湘最不愿看到的场景 果然,淑妃的动作很快,宫中传来消息,皇上拒绝了淑妃提议亲上加亲,理由是心中早有打算,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一时间,皇上宠爱淑妃却也不过如此,宫中顿时也是争议四起…… 不过,三日后的赐婚圣旨也是下来了的,不过赐婚的是太子和宋吟晚,婚期定于来年腊月 宋家无疑成为太子最大的助力..... 云梓湘不知皇上是如何想的,给了太子强大的助力,顺便打压淑妃母子,帝王之心最是深不可测,想来也是不想五皇子过快的丰满羽翼,达到互相牵制才是上上策 这个道理帝王可是最清楚不过了 这几日,云梓湘过得也是清闲自在,无非就是喝喝茶、看看书 这不、在院子派人搭了个亭子,好方便看书 “小姐!这书你不都看了很多遍嘛?”栀禾幽怨地说道 她不明白别的小姐都喜欢好看的衣裳,胭脂水粉,而她的小姐却整天像个书呆子一样。 云梓湘无奈道:“读书患不多,思义患不明。” 栀禾接上后面:“患足己不学,既学患不行。” “你即知道,又何多此一举?” “这不是老爷与楚大人在前厅商量婚事,小姐你身为当事人,哪能有不去的道理?” “婚事?不是因为南安王妃去世,婚期照例延期三年嘛?”云梓湘狐疑道 这是大楚的规矩,家中长辈去世,后辈要为其守孝三年,楚祈安也不例外 “小姐!皇上已经下旨婚期照旧,怕是等三年委屈了小姐。” 云梓湘:“......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 听见脚步声,来人正是她这未来夫婿楚祈安 栀禾见状,识趣的离开了,顺便将院中们给关上 “你怎么来了?不是在正厅嘛!”云梓湘起身问道 “与云伯父聊完了,来看看你、商定婚期已定下了,下月初五。”楚祈安走过来淡淡道 “这么快?” 云梓湘虽想过成婚之事,但这么快得却是第一次见 “你放心,一切都按照最盛大的来办,定不会叫你觉得有半分敷衍。” 微风抚过、楚祈安替她将额前的碎发拂去 云梓湘并未说什么 “对了,你是想住在南安王府还是再寻一处宅子?” “都行,你决定吧!”云梓湘顿了顿说道 她似乎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恍若隔世,一场梦 “对了,最近有人找过你吗?” 云梓湘提的是宋吟晚一事 “没有!最近只见了你一个女子。”他笑着道、好像不是假话 云梓湘:“好吧~”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想娶我?” 云梓湘一直都有疑惑在,毕竟他们认识不久,交集不深 “心之所向、情不自禁。” 楚祈安真诚而又深情,饶是别的女孩子见了,定是一颗心都在他身上了 云梓湘心跳漏了一拍,想开口却不知说什么,楚祈安于她而言,她不知道算是什么 “算了,现在说,你也不信,不过我绝对是认真的。” “以后身边只我一人?”云梓湘狐疑的问道 虽然世人认为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但予于女子而言是绝不公平的。 “唯有你一人!” 有了此承诺,云梓湘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她虽没想会与谁成婚,但若是楚祈安、想来也不错...... 太后寿宴将要到了,宴请了朝中正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 云梓湘也在其中,虽然她与楚祈安的婚事还没有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但身边人总是知晓的,毕竟云家将要出一个王妃,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 连带着林家也着人询问真假,确认后,皆是为云梓湘感到高兴 林瑾悦每隔几日来八卦,问得头都大了,只好编造一些美好的爱情邂逅来暂时满足一下少女的心事 瑾悦也是信了,心中更觉着两人般配了,想着梓湘姐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便真心替她高兴 太后寿宴 太后寿宴这天、云楠携云夫人以及云梓湘进宫,马车一直使到宫门口,便有公公带着他们进入寿喜宫,是以往举办宴会的地方 因着今年水患、干旱严重,宴会办得极为简朴了,太后也没有说什么、算起来宫中也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大的喜事了 宴席座位是男女分开的,云夫人及云梓湘便坐在女眷之中,席中也有些熟悉的面孔,宣照公主与林瑾月也来了,不过位置坐得靠前些,也不好找她们说话、宴会随着人逐渐来齐后才渐渐拉开帷幕...... 因着这寿宴是皇后一手操办,自是来得早些,她招呼着各家贵妇人、平常穿着简单素雅的她,今日也着一身着正红色宫装,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束约,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九宝珊瑚簪,映得面若牡丹,竟把旁边的美貌如仙的淑妃比了下去,不免让人多注意些 皇后此时正拉着宋家小姐,与她笑盈盈地交谈着 宋吟晚因着皇后威严,只得陪笑脸、迎合着,看不出情绪 众人也不难看出,皇后这是有意将宋家小姐许给太子 皇子们也打起精神来,注意这边的一举一动 也是、皇后母家早已衰落,如若此时不再给太子找好保障,再等几年,其他皇子盛气时,便哪里还有他们母子的容身之处 云梓湘这边也收到来自些许官家小姐的问候,一一敷衍过去,毕竟又有谁是真心的,不过是仗着自家父亲升官,又与林家有亲戚关系 眼神不自觉地的瞟到楚祁安身上,他正在与同僚喝酒,察觉到目光,此刻便与云梓湘对视上了,勾了勾唇,举起酒杯 云梓湘不好意思的别过头,举起茶杯掩饰尴尬 这时公公的声音传来:“皇上、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这一句话,大家都起身迎接这大楚最尊贵的男子和女子 “参见皇上、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文帝走到上方的龙椅坐下,太后也随着坐在旁边的尊位 “今日是太后寿宴、众卿不必多礼,都坐下吧” 楚文帝笑着说道 “写皇上恩典!” 听到这句话、众人才安心落座,又恢复刚才的热闹,时而交谈着 “趁着今天这个好日子、朕成全两对新人,为他们赐婚!” 台下人都早已猜到是谁了,得皇上亲自赐婚,那可是天大的荣耀 楚文帝点到:“宋爱卿!朕听闻你有一女儿,才貌无双、蕙质兰心,今日可在?” 宋丞相站出来:“在的、小女愚笨,实在担当不起皇上如此夸赞” 大家都听出了这宋相的谦虚,毕竟宋小姐名声在外 宋吟晚见状,连忙出来行礼跪道:“小女宋吟晚参见皇上!” “起来回话” “太子可向朕求娶了你许久,朕如今将你赐给太子做太子妃如何。” 他原本是不同意的,但一想着皇后母家功劳、便觉着有些愧疚,皇后也从未求过他什么,他也不好拒绝、只得应着头皮答应 楚文帝听着想在询问,但话中的威严,确是旁人都听得出来的,容不得你拒绝 宋吟晚沉默着,最后在自己父亲威逼的眼中,无奈地说了句:“臣女谢皇上恩典!” 磕头、似乎这一生都将在宫墙中度过 皇家就是这样、就算你不如意,但你还是得笑着答应,不容得你有半点满意 两人退下、太子上前谢恩,顺带看着宋吟晚也是势在必得的眼神 “这第二桩喜事就是楚爱卿与云家之女的婚事,他们二人情投意合,朕......” 还未等楚文帝说完,太后出言打搅到:“皇上!玥儿也不小了,也喜欢这祁安这孩子不如你也成全了她,也算了了本宫的一桩心事。” 她口中的“玥儿”是苏家二房的嫡女苏欣玥,她此时也正一脸羞涩的看着楚祁安,但他却连一个眼神也未给她,只等着皇上的回答 云梓湘也立即想到了,毕竟南安王府刚死了个苏青,自然是要送去新的人,而这最合适的人莫过于苏家人了 太后在一旁语重心长,倒叫人不知如何拒绝,毕竟今日是太后寿辰,怕扰了她兴致、罪过可就大了 连带着楚文帝也没想到她会如此不给他面子,当众将他们苏家女子许给祁安,念今日是太后寿辰,楚文帝也并未有什么不好的脸色展现出来 顿了顿,看向云梓湘的方向道:“不知你如何想?” 这一下便将问题丢给了云梓湘 云梓湘思绪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走出来行礼道:“回皇上、臣女不愿,不愿与她人共侍一夫,更不愿两人感情有第三者出现。” 自知有些失礼,便下跪着 太后似有些不满、开口道;“身为女子家,怎可心胸如此小!” 楚祁安有些担心的看着她,但他相信她能够解决 “臣女这只嫁一生只一人,楚大人给臣女我承诺,身为君子,他定会遵守,身为女子,又有谁愿意有第三人的出现,还望太后成全,梓湘定会谨记太后今日成全之意!” 说得掷地有声,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料不敢想到她会如此大胆 “你.……”太后气得指着她 直到旁边的嬷嬷提醒,才自知失了礼,连忙恢复 “可是真的、祁安!”楚文帝问道 “正是!臣这一辈子非梓湘不娶。” 楚文帝听罢爽朗大笑;“母后!你都听到了吧,这棒打鸳鸯的事朕可做不出来。” 全然不顾旁边太后气愤的脸色 然久,只见太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罢了,你起来吧,本宫不插手了” “臣女谢太后娘娘成全!” 云梓湘是被楚祁安扶起来的,她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苏家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一个个脸阴沉沉的 众人无不为这感情而羡慕、不出良久,楚祁安与云梓湘的故事定会传遍大街下巷 两人齐跪下谢皇上恩典 最后、宴会也进入尾声,随着众人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场宴席也就散去了、众人却还意犹未尽 离去时还有不少人道喜:“楚大人!恭喜恭喜、恭喜啊!” “你刚吓死了我,以后这种事莫要再做了。”在回去的路上、云夫人担心道。 “我看刚刚很有我云家的气概!”云楠难得与夫人反话 只得夫人一个白眼 云楠:“......” 婚前事宜 太后寿宴已过、楚文帝便排遣程夙和工部众人去西州和淮州两地勘查情况...... 说来奇怪、不知这楚文帝定的沈程两家的婚约的消息却没了消息,两家不约而同的什么也没提,想来是程夙为了女儿与楚文帝做了什么交易、这是不得知的 程府 程书意依偎在程夙怀里,道:“爹!女儿多谢你,不过就是兵权.....? 程夙将她扶起:“你不用担心,这兵权终归是皇家的,爹这是你不想被婚事所禁锢住了。” “谢谢爹!” “爹知道你心仪林家的嫡子,但林家掌管户部,皇上定不会让我们两家联姻,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是明白的。” 程书意沉默不语,最后淡淡道:“我都明白的。” 南安王府已没了长辈,这婚事方面自然也就落到皇后的身上,她一早便派人来取云梓湘的八字 这几日的云梓湘便在熟知成亲的礼仪、皇后还特意派来宫中嬷嬷前来教导 “小姐如此甚好,便站半个时辰吧!” 嬷嬷坐着旁边悠闲的喝着云府准备的茶 云梓湘头顶杯盏,还得站着,时刻保持微笑,她的脸都快笑僵了 突然有一人在嬷嬷耳旁说了什么,她看了看云梓湘,便踱步走了出去 栀禾在一旁见状,看嬷嬷走远后、连忙将云梓湘头顶的杯盏小心地拿下来,替她锤锤肩 “这宫里的嬷嬷也真是的。”栀禾忍不住说着 云梓湘制止道:“以后此话莫要再说了,免得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便是亵渎了皇家。” 栀禾连忙闭上嘴,继续替她锤腿 “湘儿!” 云夫人唤道 云梓湘起身迎接:“娘!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还在这站着呢” “是娘你......”云梓湘欲言又止,立马明白是了她寻了个理由将嬷嬷遣走 云夫人拉着她坐下,将人都遣了下去:“湘儿!你与祈安婚事马上就要到了,娘虽说有些不舍,但女子终归是嫁人的。” 云梓湘不语 云夫人又道:“寿宴上见你行径,我就知道你已经长大了,祈安是个好孩子,将你托付给他我很放心。” 云梓湘把她抱住、轻轻拍着她的背:“娘!我以后会经常看你的,你不用担心我。” 随后又加了句:“我会与祈安好好过日子的。” 皇宫 “如今朝中流言颇多,你是知道的吧。” 楚文帝看着下方站立的楚祈安,眼中看不出的情绪,只感觉得纠结 “实属无稽之谈,皇上尽可放心,下官对皇位没有兴趣。” 楚祈安自称的是下官了 “呵、你倒是实诚,要是你是朕的儿子该多好,朕也不必纠结了。” 楚祈安连忙拱手道:“皇上慎言!下官惶恐!” “只是可惜了你父王,年纪轻轻,哎、不说了、朕这些年是愧对于他的。” 像是决定了什么,道:“我派你以巡抚史去锦州,等朝中形势稳定再回来,可好?” “下官遵命!” “就等成亲后动身吧,锦州是你爹娘相识的地方,也是你娘的故乡、去看看也总是好的。” 皇后拿着两张八字,两人的八字本就是好的,凑在一起也是和和美美,便着人去问了楚祈安聘礼的事 他派人回话说聘礼自有他安排,这也倒让皇后少操了一份心 因着婚期将至,云楚府两家已是张灯结彩,挂上了红绸缎 楚祈安也带着聘礼上门,领头的是朝中极具威望殷亲王,他本是长年在边疆,因着他这亲侄子婚事,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 聘礼将云家的庭院几乎占据满了黄金二百斤、白银万两、金银器三十六担、绸缎一千匹,玉器十箱、玉如意四柄、房屋地契就是一大箱、龙凤呈祥珐琅盘一套以及名人字画 寻常百姓那里见过这阵状,堪比皇家,用十里红妆来形容也不为过,楚祈安是拿捏了的分寸的,没有超过皇家聘礼,但也是极为豪华,足见对云梓湘的重视 云楠虽然脸色不怎么好,但一想到他一世子以后是要承袭王爷之位,却愿意许只一人的承诺,便也不好再使性子,笑脸迎了过去 殷亲王上前递了礼单,与云楠寒暄着 云夫人则和下人一起清点东西,毕竟什么样的嫁妆才能配得上这样的聘礼,以前的云家或许可以,但现在怕是一半都拿不出来。 照礼仪说,两人成亲钱是不能见面的,栀禾将前厅的盛大场景一一说给云梓湘听 突然听着什么声音 “谁?”栀禾喊道 见来人是楚祈安立马噤声,退到一旁 “翻墙来的?”云梓湘不用想,这事怕只有他干得出来了 楚祈安不予质否,靠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语中心长:“成亲后,我们便要去锦州了。” “皇上派你去的?” 楚祈安点点头 “也好、出去避避风头。” 云梓湘多少也听了些流言,自然知道此刻出去避避是最好的办法。 楚祈安见她无任何不满,便放下心来,道:“嫁衣的事我已经准备好了,想来你也不会绣。” 云梓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自己的绣工确实一般,不过他怎么知道。 “不用想我怎么知道的,你夫君无所知道!” 云梓湘:“....…” 随后又笑了笑,正好,免得她动手了 嫁衣很快就送来了,云夫人瞧见,大惊道:“这可是京中有名的于娘子绣的,听说她绣工惊人,看着走线都是极好的,可是祈安派人送的。” 云梓湘看着是极为精美的,也难怪云夫人惊讶了 “嗯” “这没个两月绣不出来,着实是有心了。” 上面有张纸条,写着:“赠吾妻梓湘——祈安 将纸条给云梓湘,又将嫁衣放回箱子中、派人将她放到云梓湘院中去 晚些时,云梓湘收到了沈家的信,是沈玉锦写的,信中满满的遗憾,但结尾却是祝福自己的...... 云梓湘随手将她放在衣柜中 也写了回信,大致意思也祝他找到他的幸福 虽然沈家自私狭隘了些,但沈玉锦终归是不同的,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对谁都好 出嫁 随着日子越来越近,云家的红红火火忙碌着,因着时间仓促、府中人都在忙着婚礼事宜,云楠想着自家就这么一个女儿,拿出最好的,定不会叫她失了面子 云梓湘这几日也落得清闲,宫中嬷嬷奉命回去了,整日在院中发呆 下月成亲后,便要启程去锦州了,锦州地处北方,长年大雪,如今已快入了秋,只会更甚寒冷 有人来了,栀禾将人领进来,正是林瑾悦和程书意 “梓湘姐姐!我和书意姐姐商量好了,我们来送你出嫁。” 林瑾悦笑着道,拉着程书意在她旁边坐下 “是啊!上次的生辰礼我很喜欢,这不是来还情了。” 程书意大大咧咧,似是第一次来,好奇地便多往院中瞥了几眼 云梓湘笑笑不语,吩咐栀禾来上茶 “这京中可传得楚大人对梓湘姐姐你一往情深啊!” 林瑾悦来时一路,便听见有人议论 “那可不是,殿上两人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程书意附和道 “好了,你们就别在打趣我了。” 三人聊了许久、直到黄昏时刻,才离去...... “主上!一切已经准备好了。”江跃回禀着 “嗯” 楚祈安淡淡道 他早些时候便吩咐江跃将楚府重新修缮,舍去往日的富贵繁杂、代替的是清新淡雅,他想她会喜欢的 现如今楚府早已没有往日的萧条,派人布置得极好、俨然一个即将作为成亲的婚房 成婚的日子很快便到了、夜悄然来临,木窗外弦月如钩,夏虫脆鸣,几许繁星相伴、地面一眼望去,一片银落茫。 如水的月辉倾涵满地,庭院花树摇曳,景色朦脆,夜风徐徐吹过,苍檐下的灯笼光彩熠熠,底端的金色流苏随风搖曳,地上光影交错,如梦似幻。 大婚当天,身为新娘的云梓湘半夜便被折腾起来,丫鬟给穿了嫁衣 朦胧醒来时,已戴上金冠玉钗,她面容白皙精致,涂了些粉,口脂抿唇,螺黛描眉,翡翠玉耳坠子透亮,微微摇动 冠上金流苏垂在她细肩,红绸嫁衣绣工精美,袖口两只蝴蝶追逐,金线昳丽 程书意和林瑾悦替她整理衣裳 不经夸赞道:“梓湘姐姐今日可是全京城最美的新娘子啊!” 云梓湘宛然一笑,似是满意得,她也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以往的是清冷淡雅的,今日的是有些不一样的红装素裹 云夫人进来,亲自将盖头给她盖上,交代了几句便让栀禾扶她出去 随着媒婆的一声:“时辰到了!” 十里红装,满城繁花失了颜色,她一身嫁衣如火、凤冠霞帔、周围传来鸣乐声 不远处楚祈安一袭红装,也是俊美无比、嘴角上扬,望向她,单脚一踏,翻身上马,动作流畅至美、她见他已上马,一步一个脚印,缓缓上轿...... 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着数不尽的花瓣,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 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守卫,涌动的人群比肩继下一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对壁人的婚礼。 新郎一袭红袍,韶光流转,出坐逸朗的俊颜光彩焕发,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他与云梓湘各持红花绸缎的一端,踏入那铺满红裳的殿堂 新娘同是一袭华袍红装,头上的凤凰步摇衬托出她的高贵和娇艳。纵然人们无法瞧见她盖头下的绝色容颜,只一个身影,却也是倾城倾国,同俊朗的新郎说不出的般配 “皇上驾到!”门外传来公公喊叫的声音 众人连忙避退一旁,楚祈安也和云梓湘在一旁,等着迎接 皇上走到主位上坐下道:“今日是祈安婚礼,不用拘谨,坐吧。” 南安王府早已缺了长辈,拜高堂自然没了可拜的人,如今皇上来得,明显得是要亲自主婚 毕竟楚祈安作为他的侄子,他自然是该来的 “一拜天地!” ....... “送入洞房!” 红烛摇曳的新房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烛台大红烛慢慢燃烧,红柱泣泪,脚踏雕刻蝙蝠与多子葡萄,圆润光滑。 云梓湘坐在婚床上、双手自然的放在腹部上,等着人来掀盖头 母亲在她来时就已嘱咐道,要好生伺候夫君,她自然是知道什么意思的,但若说没点不好意思,那是不可能的 她倒也没想着守着什么贞节牌坊,毕竟两人都成亲了,做男欢女爱之事也是正常,但终归有些别扭 思绪想着、便有人推开门进来,还伴随着酒气,他屏退了下人,顿时婚房只有他们二人 云梓湘见他走进,心口也是止不住的跳,许是太紧张了 他替她将盖头掀下,放在一旁 楚祈安就怎么盯着她 头戴凤冠,脸遮红方巾,上身内穿红娟衫,外套绣花红袍,颈套项圈天官锁,胸挂照妖镜,肩披霞帔,肩上挎个子孙袋,手臂缠“定手银”,下身着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着上婚服的她,更是千娇百媚。 一袭宛如天边流霞的嫁衣,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缀着米粒儿似的南珠的喜帕遮了她绝世容颜。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巧致的身材。慢步行走间,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美到令人室息。 他知道她本就是美的,但今日的她总又些不一样,美到令人失语…… 圆房 云梓湘被她盯着不自然,便打破尴尬:“你一直看着我做甚?” “你好看!” 云梓湘一怔,害羞地别过头 楚祈安牵着她的手来到桌边、和她一同坐下:“该喝合卺酒了。” 云梓湘点了点头,成亲的礼仪她先前就知道了 两人一起交杯饮过,酒很烈、云梓湘不免被呛到 它是新人成婚行“合卺”之礼时一个必不可少的东西。卺即瓢,把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新郎新娘各拿一个,用以饮酒,就叫山合卺。匏是苦不可食之物,用来盛酒必是苦酒。所以,夫妻共饮合否酒,不但象征夫妻合二为一,也象征新娘新郎同甘共苦之意。同甘共苦,同尊同卑。 一个小小的匏,承载了一个大大的愿望,一种让人心生敬畏的仪式感。 这一下步就是......云梓湘不敢想 楚祈安自顾着脱着外衣,云梓湘一时有些羞耻,不再去看他。 楚祈安见她没动:“怎么?你想穿着这厚重的衣裳睡觉。” 云梓湘觉得他说得有理,便将厚重火红外衣脱下挂在屏风上,将凤冠脱下放下桌子上,等弄好之好,发现楚祈安已坐到了床边 她不知道是不是该过去 只见他朝她招了招手,拍了拍床踏,示意她过来坐 云梓湘也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她内心做好了准备,本来就要有这一天的 楚祈安一把将她拉过来,云梓湘发觉时,已栽到他的怀抱,很好闻的莲子香沁入她的鼻尖 他凑近她耳边,带着蛊惑的声音问道:“你可愿意?” 云梓湘因耳旁带来的气息,战栗了一下,不知如何开口,看着他混沌的眼神,点了点头 眼神流转间,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暗示。 下一秒,便人拦腰抱起,换了个方向抵在床上,摩挲贴在肌肤上的指腹带着灼热温度,不过片刻,便已吻得气喘吁吁,男人女人的体是真的有差距,直她筋疲尽,他仍不知疲倦。 满室的漆黑中,温热的指腹绵延点火,衣衫尽褪,男人指尖的薄茧有意无意地剐蹭在耳后轻薄的肌肤,下巴被他碎短的发荏扫过,某个瞬间,伴随着他低沉发闷的声音,尾音止不佳颤动。 “你慢点。”云梓湘娇嗔的声音响起,楚祈安变得更加兴奋了 话刚说完,男人的息划过耳上轻薄的皮肤,细碎的轻吻落下,在耳颈引起一阵酥麻的战栗,顺势握住她的手,理智在舌尖的交融下逐渐坍塌,床头是暖味的灯光,空气逐渐丧失,带来天旋地转的晕眩。 他轻吻上她的眼眸,接着是眉心,鼻梁,唇角,再滑至下颚,密密麻麻的细吻烙得让人面红心跳,之后,所有的记忆,都只剩满室的旖旎和龙凤交颈的绣面。 等到结束后,她已经彻底没了力气,只能软塌塌地窝在他的怀里,他从背后搂着她,将她颊边的碎发挽到耳后,修长的指尖捻起一缕发丝,声音中透着餍足。 刚一开口,男人灼热的气息就又覆了上来,带着比以往更加浓厚的情绪,这一回,可不止是亲,辗转到了床上,被他压着,澎湃潮涌迭起,原本脑子里还想再说什么、不得不被她拋到了脑后,他的动作像是比第一次激烈了几分,筋疲力尽后,她窝在他怀里,适才意乱情迷时被他握住的手仍未放开。 楚祈安抱着她去一旁沐浴,再回来时云梓湘像只小猫儿窝在他怀里,均匀的呼吸声、沉沉睡去 楚祈安看着她,笑了笑、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梓湘!你终于是我的妻子了,这一辈子都是!” 吃醋? 云梓湘稍微挪动身体,就撕扯般得疼,等阳光照到脸庞上、眯了眯眼,看了一眼旁边,床榻早已冷了,身旁的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栀禾!”云梓湘喊道。 她听见声进来,将云梓湘扶起 外面候着的嬷嬷也跟着进来,将床榻上的落红收在袖中,俯了俯身:“奴婢贺喜夫人、奴婢这就回去向皇后复命。” “楚大......夫君呢?”云梓湘问道 想着成亲了,照理是要换个称呼 “大人他去祠堂了,说让夫人你多休息些,醒了便带你去祠堂。” “嗯好。” 栀禾替她更好衣、挽了个妇人的发髻,便领着她往祠堂方向去 云梓湘见他时,还有些尴尬,想起了昨晚的事,便少不了害羞 楚祈安见她来了,上前自然得牵起她的手,问:“睡得可好!夫人!” 还特意将“夫人”加重 云梓湘也看出他逗得意味了、不紧不慢道:“夫君放心!我睡得极好!” 楚祈安笑了笑,似是达到了心中目的,听着“夫君”就极为舒适 祠堂上摆着两个牌位、分别是南安王和南安王妃 云梓湘作为新嫁过来的新妇,自然是要拜见的 一直以来,都为南安王的独子,楚祈安应该世袭他的位置,但因为苏家的从中作梗,便就此作罢 本就因为他的才能,皇上赐了大理寺卿,便很少有人将他与王爷联系在一起 拜祠堂、入了族谱之后,与楚祈安一同入过早膳 因着他即将去往锦州,忙着大理寺的交接事宜,用过早膳便出门了 楚府管家领着一众丫鬟和小厮,面见夫人 府中本就只有大人与夫人两人,所以仆人也是用不了多少的,但王府占地很大,便多派些人去打扫 云梓湘倒也是清闲、逛着王府,熟悉府中事宜,顺便还要收拾东西 她逛着逛着便累了,坐在轩榭思绪了一会儿,虽然已经嫁给楚祈安,也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但内心始终是有疑虑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托腮而睡去了 等楚祈安回来时,找不到人、问了下人,答复后,便见着轩榭中女子的睡颜 他轻轻走上前,脱下身上的外衣,盖在她身上,横抱起,往房中走去 怀中的可人也是动了些,但却是没醒,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主上!有事禀报!” 江跃门外道,怕扰着了他们,也是小声的 楚祈安关上门,去了书房 “锦州的一切事宜都已准备好了,还有就是少师庄有问题!” 江跃查了少师庄许久、也没查出什么问题,辛得有突破口,才查出一点 “不用查了!以后盯着些苏家的举动!” “是!” 云梓湘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便躺在房间,但看着身上的外衫,便知道是他回来了 她拿着衣衫去了书房,在门口问:“我可以进来吗?” “进!” 进去时,他正在批改公文,云梓湘将衣衫递给他:“穿上吧,别着凉了。” 楚祈安接过,示意她坐下 “今日我见了皇上,皇上有意让沈玉锦接替我位置。” 楚祈安有意无意的提起,也在观察她的反应 云梓湘一愣,随后又道:“皇上让他接任定是有他道理的。” “我听说你与他青梅竹马。”楚祈安停下手中动作,看着她,带着疑问 “是!我与他有少时情谊,怎么,夫君吃醋了?” 云梓湘不禁一笑,逗着他道 “是有点。” 他摸了摸鼻子,将她拦腰一抱、吻了上去,先是蜻蜓点水般、后又是更深的 云梓湘快喘不过气了,朝了摇了摇头,想推也推不动他 楚祈安放过她,一脸吃到了蜜的表情....... 回门 云梓湘忙寻着借口、逃了出去,到门外呼了些新鲜空气、昏昏的脑袋才清醒过来 心中不免想到:“怎他总想着这些男女之事” 要不是自己溜得快,他非得在书房就要了 夜晚悄然降临、楚祈安一直在书房办公、也并未出来过,派人传话说叫她不用等他,困了先睡了就好 云梓湘想着他未吃晚膳,便在临睡前送了清粥过去 她本想着在旁边的塌上等着,却没想到自己先安然睡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辰了、楚祈安才推门进入,声音很轻,并未惊醒熟睡的女子,他一栏腰抱起放在床上,去了净室沐浴回来 云梓湘已然翻了个身、楚祈安面露不色,将她揽过来,寻了个舒服的睡姿 次日,云梓湘醒来,难得见旁边有人,她此时正枕在楚祈安怀中,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想着起身,毕竟今天是回门的日子,不能误了时辰 楚祈安也醒了、将云梓湘拉住,抱着她,带着点未睡醒的声音:“时辰还早,再多睡会。” 云梓湘无奈,看了眼外未天亮,想着应该还早,又因着身旁人力气极大,不能动弹、只得再闭上眼睛 等着栀禾门外叫道时,两人才穿衣起身、带好东西往云府方向去 云府鞭炮齐鸣、云楠与云夫人早已在门口翘首以待地盼着 见着人来了,上前迎接,将二人领进府中 楚祈安后的小厮带着礼物,交接给云府下人 云夫人准备了午膳,两人一来就可以直接吃上,饭桌上都是云梓湘爱吃的 楚祈安也是知晓她的口味的,一直给她夹菜,不一会儿,她碗中堆满了她爱吃的 云夫人看着满意的笑着,直夸着楚祈安细心,是个会疼人的 云楠细细观察着,觉着还不错,脸色上也是满意的,连带着态度便也好了许多 吃完过后,云楠便带着楚祈安去书房议事,云梓湘虽不知两人聊什么,无非是朝廷之事,她们这些妇人是掺合不了的 云夫人看着她,越发觉得她容貌更甚从前了,似有些妇人的心气,她小声问着,一边观察她的反应:“可是行过房了。” 云梓湘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随后害羞点点头 云夫人领会的笑了,从袖中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盒子,她交给云梓湘、嘱咐着:“你且好好收着,有你用得着时候。” 云梓湘见她娘这表情,便领会了这里面是行欢之乐,她以前想着她爹娘总归是正经的,但却没想到这么欢 她本着推辞,却耐不住云夫人的执着,只得将它收下 母女两人又唠了会嗑,按规矩回门是不可以留宿的,到了一定时辰,楚祈安便带着云梓湘回去 马车上、云梓湘拉起帘看着外面市井热闹场景,不免有些神伤 楚祈安看着她的举动,靠近她,捞进怀里:“以后又不是见不着了。” 云梓湘语气“嗯”了一声 突然,什么东西“啪”掉了出来,云梓湘见状,忙着去捡起,却不了被楚祈安抢先 云梓湘面露尴尬,想抢回来,耐着对方手长,够不着 待楚祈安看清了眼前的东西,微眯了眼、勾唇:“原来夫人喜欢这样的。” 云梓湘也透着细碎的看清了内容,是房事旖旎之事,不免得脸上一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早知道当时让栀禾拿了 “不是.....你听我解释。”云梓湘一把夺过,将它藏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得自然些面对他 楚祈安将她揽得更紧些、笑道:为夫无师自通,夫人不用看这些。” 云梓湘:“.......?” 小插曲过后、回楚府已近黄昏了,两人稍加洗漱,云梓湘不想面对他,便独自上床背对着他,将被子拢得极高,都盖住了头 楚祈安无奈地摇了摇头,钻进被窝,大手覆上她纤软的腰肢,凑近在她耳边:“夫人这样,不闷吗?” 云梓湘一把将他手拿开,不悦道:“好好睡觉,我无碍!” 楚祈安勾唇、察觉到她的情绪,让她面对着自己、认真道:“你以后要不愿,直说便是,我不会强要了你。” 云梓湘水汪汪得看着他,嘴巴动了动,本想再说什么 被大手一抱,只听见他说了句:“睡觉!” 语罢,在她额头上啄了啄 云梓湘便不在想其他,等回过神来,发现旁边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楚祈安知道,她作为女子、羞耻心总归是有的,因着成了亲,便圆了房,不过、慢慢来,他总有一天撬开她的心,让她主动...… 去锦州 云梓湘正与楚祈安商量去林府的事,毕竟是云夫人的母家,总归还是要见见的 楚祈安宠溺地摸了摸云梓湘的头:“你定就好!” “没个正经!”云梓湘瘪着嘴,似是早已习惯他的举动 楚大人和楚夫人来拜见,林家自然是欢迎的 还没入府,便看见人来迎接,云梓湘倒觉得过去了许久,仿佛看见自己入林府时的场景、不过,这个时候身边多了个人 云梓湘看着他的侧脸,一脸的春风拂面、主动挽着他的手臂 感觉到他的举动、楚祈安内心暗自窃喜,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些 宣照公主本就与楚祈安有亲戚关系,对他也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于她而言、也是亲上加亲 “姑姑!姑父!”楚祈安拱手道 云梓湘也跟着俯身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快些进来,外面凉。”宣照公主忙着道 林逸也没说什么、但看着新婚小夫妻得举动,心中自然是宽慰了些的、领着他们进去了 林瑾悦和林瑾年在府中等着,见着人来了,凑上去迎着 “姐夫!”林瑾悦甜甜地叫道 楚祈安应了一声 “楚大人!”林瑾年上前拱手道 他没有官职,身为百姓要行礼的规矩不能废 两人见过他们后,便去拜见林家地位最高的祖母江氏 “好孩子,快些起来!”江氏忙着叫人把他们扶起 眼中满意的样子也是尽显在脸上了,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人也看着有气无力 林逸也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你外祖母前日感染了风寒。” 这也是林逸他们忽视了,内心也是自责万分的 “严重吗?可还感到难受?”云梓湘上前握住她的手关心道 “无碍、已经好多了,你离我远些,莫传染了病气给你。”江氏松开她的手,让她站远些 “不打紧的,外祖母安心休息便是。” 云梓湘安慰道,关心着她 “可确定去锦州的日子了?”林逸问着楚祈安 “就着几日!” “时间也太仓促了,我与你外祖母准备了些东西,你好带着去,我们也好安心些。” 宣照公主早就听闻他们要动身前往锦州,想着以后见面的日子少了,那地方又天寒地冻的,免不了受苦 “不用了,母亲早已准备好了、哪能再收舅母的东西。”云梓湘推辞道 “棠儿准备的与我准备的心意都是一样的,不妨都收下吧,早晚也用得着。” 她本想再说什么,被宣照公主以寒心为由给驳了回去、云梓湘只好收下 林瑾悦也满是不舍,拉着云梓湘说了会贴心话,便送着他们离去...... 不日,他们便动身前往锦州 京城离锦州还是有些距离的、况且这一路上去,路也不太好走,往北走,气候一直偏冷 云梓湘的身子也承受不住,连着脸色也苍白无力了,依着楚祈安身上,尽量减少路途带来的劳累 楚祈安看着也很是心疼,只得叫人加快些,逞着天黑到达驿站,让她多休息几天 云梓湘终究是没能逃过,在黄昏时到达驿站发起了高烧,因着这荒郊野岭,也没有什么大夫 但是万幸是备了药的,栀禾前去煎药了 楚祈安看着她笑脸热的通红,密密麻麻的汗珠从额头上沁出,身体也烫得不行 他便吩咐人打了一盆冷水,拿出毛巾沁湿,替她褪尽了衣衫,细细的替她擦拭 楚祈安看着她着实勾人,但看着她这样,只得稳着心性 栀禾煎好药,进来时便见着这一幕,脸上不禁红了,忙着放下药就逃离了 云梓湘脸色稍微地好些了,楚祈安替她寻了里衣穿上、端着温了得药 将她抱起来,轻轻叫着:“湘儿!醒醒” 云梓湘似是有意识的,但眼睛想睁也睁不开,嘴唇微动,似是想说什么 楚祈安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一勺一勺地喂着她,眼见她咽下去,才放下心来,将她放回床上躺好,盖上被子 次日清晨时,烧已然退了,才真正安心些,在她身旁沉沉睡去,毕竟折腾了一晚 雪中盛景 云梓湘半夜出了一身汗、惊醒过来,好似做了什么噩梦、一把抓住旁边人的手,坐了起来 但梦中的场景却是如何想也想不起来了 旁边的人似是很累、云梓湘这一惊也并未吵醒他 她越过他缓慢下床、用毛巾擦拭汗水时,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不是早上穿出来的那件里衣 眼下她也并未想太多,换上新里衣套上外衫,将门轻轻带上 她仔细回忆昨晚的情景、许是被烧糊涂了,也只记起零星几点,其余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自己发烧了,醒来便在驿站了 天微微亮,驿站的老板娘正在准备早膳 见着云梓湘来了,上前问道:“夫人可好些了?” 云梓湘应了一声 “夫人你可不知道、昨晚您夫君可着急了。” 老板娘边划这粥一边将昨晚发生的事细细道来,讲地绘声绘色,云梓湘脑中也有了大致样子 衣服应该是他换得,想着还有些许羞耻,虽然他早已看过她的身体 云梓湘帮着老板娘,将早膳安顿好,想着时辰也到了,便上楼叫他 他还在睡着,云梓湘走到他面前,轻声唤道:“夫君!该用早膳了。” 楚祈安未作反应、云梓湘欲离开时,突然被大手给缚住后脑勺,往楚祈安脸上凑去 深刻的吻让云梓湘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知道他装睡,便没好气道:“夫君既然醒了,那我就先走了。” 他一把抓住她的衣角,佯装委屈道:“为夫昨晚照顾夫人许久。” 云梓湘识破他的伪装,但想着他确实说得有理,便讪讪甜笑着:“多谢夫君!” 楚祈安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夫人可有什么奖励吗?” “没有!”干脆而又无情离去 楚祈安也不恼,本就没指望、自顾自跟上她 云梓湘停住,转过头,捧着他的脸在嘴角快速留下一吻 正欲逃走时,被他捞过去,加深了这个吻,两人磨蹭了许久,才下楼去 云梓湘脸上红晕好一会儿才散去 用过早膳,两人又重新启程 楚祈安原想让她多留几日,调整下身体,却被拒绝了,耐不住她倔强的性子、只得听从夫人的安排 云梓湘也好得差不多了,这时已被楚祈安裹得厚厚的,穿着毛茸茸的斗篷、只留着一张扑红的小脸,着实可爱 往北上的路途中,已然飘起雪花,身在江南的云梓湘、很少有机会见着雪,因着新奇了许多,撩开帘子看了许久 越往北走,路途中雪厚了许多、云梓湘想下去踩踩,想着刚病好、观察着楚祈安的反应,怕他不愿,便放弃了这种了想法 “走吧!下去走走。”楚祈安看出了她的想法、牵起她的手,将她抱了下来 云梓湘小鹿般的眼睛有了星光,由着他横抱下来 等踩上了雪,只觉软绵绵得,虽然外面冷了许多,但内心此时是欢愉的 雪仍旧下着,却越发细心温柔了,连那轻纱摩挲似的细碎声响都一概不国,如倾沙一般,只管无声无息地下着 地上雪积得愈厚,深一脚浅一脚,踩上去松软而踏实、印下的脚印里,明明暗暗的,阴影的边缘镶满了碎钻般的金色细芒。 美人伏于地,婉约似水。雪粒纷纷然,落于她发问流苏、面上眉目间,朦朦胧胧,如隔云端。 这般的绝色美人,置于雪地问,恍若雪中白狐般摄人魂魄。 楚祈安就这么盯着她,他见她欢喜,也是跟着开心的 时不时还得防着她摔倒,以免她鞋袜湿了又引发风寒 楚祈安一手扶着她的腰肢,慢慢走着,将她斗篷拢得高些、生怕她着凉了 “真好看、出来一趟也是值得了。” 她歪着头看着他笑道,眼晴里小星星一颗一颗往外冒,在炽热中熔成了金河,绕着他好奇猫儿似的打转。 他只觉得心脏漏跳了几拍,呼吸也紊乱了、他凑近些,黑曜石的眸里淌着蜜一样的情意。 她只觉得自己要溺亡在他的深情里了 他伸手帮她把松落的发丝挽到耳后,指光滑过她的面频,若有若无的凉却四她的脸烫起来。 云梓湘见状、忙着道:“有些冷了,我们上去吧。” “好!” 楚祈安大手一挥,将她抱起,毕竟刚才两人走了有一段路了,若是她再走下去,定是会冷着 云梓湘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尖叫了一声、吓得她赶紧环住他的脖颈,以防自己掉下来 前面不远便是锦州,因着大雪封了水路,只得多耽误了几天绕山路 锦州刺史早已派人打听消息、一早便再城门等候了,见巡抚史马车一到,踱步上前谄媚道:“巡抚史一路辛苦,在下家中已备好了吃食,特意在此迎接大人前去!” “不用了!夫人身体欠佳,我先带着她回府邸、刺史大人的好意心领了。” 楚祈安在马车中回道,连脸都未给他露个 锦州刺史是盘踞在此地多年的世族吴氏,而今任职的是吴宣 吴宣听闻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道了句“好” 内心却是极为不满他不给面子 楚祈安早就吩咐让人在锦州采买一处地段好的房子,以便一来就可入住…… 赴约赏梅 本就赶路辛苦的云梓湘也在马车上睡着了…… 待次日醒来后、已不见楚祈安的身影,听栀禾说是去县衙看历年记录在册的,吩咐了让云梓湘起来、便带着你前去刺史府中 吴刺史已备好了宴席、是以吴夫人为主邀请的云梓湘 吴夫人是锦州的旧族、在此地也扎根很深,是为不可撼动的世族,连着吴刺史有今日之成就,也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可见她在女子中也是不一般的 吴夫人不仅邀请了云梓湘,也请了各大家的夫人与小姐齐聚于此,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吴夫人!这巡抚史夫人还未见来呢?” 与吴家有些亲戚关系的妇人开口道,连带着朝门口望了许久 “想来是有事耽搁了,再等等罢。” 吴夫人也不恼,坐在一旁喝着茶 众人也心知肚明,此次宴会的重要贵客是皇上亲封的巡抚史楚大人的夫人,多等等也是应该的 吴刺史一大早便叮嘱她要好生照顾,莫怠慢了人家、免得他与楚大人心生隔阂 “听闻这巡抚史夫人貌美娇艳啊!进锦州时,巡抚史大人可就宝贝得很。” 吴氏并为说话,想着一妇人能有多貌美似得,便没接她话 倒是其他人与她聊起这巡抚史楚大人样貌非凡,身份之类的话 一个丫鬟匆匆赶来、忙着跑过来 吴夫人淡定得喝着茶,见状,不免有些不满、呵道:“像什么样子,慢慢道来。” 若是那位贵人在此,定是会觉得吴家连下人都管教不好,冲撞了客人 “夫人!巡抚史夫人到了。”丫鬟稳了语气,待脸色平静下来,徐徐道来。 吴夫人赶紧起身、携带这她的一群好友前去门口迎接 刚到门口,便见着一少女身披白色大氅,脖子被一圈狐毛围着,露出一张清冷可人的脸。 亭亭王立,姿态受妙,身上衣袂飘然,黑发如云,眉目如画,两只明眸好似秋水般明澈,柳眉弯弯,朱唇皓齿,双颊粉嫩若花,好似下凡的仙子一般楚楚动人。 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她那白哲的脸颊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吴氏见着真人了,这那是什么妇人,分明这一个娇俏可人,难怪这楚大人怜爱,若是换做了自己,也得宝贵些 听闻她前几日病着,便连忙上去问候:“外面雪大、楚夫人快些进来吧。” 待领着她进了屋,众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夫人...... 云梓湘抖落了身上的雪,朝着众人俯了俯身道:“梓湘来晚了,还望各位姐姐莫见怪。” 吴氏等人也回礼着 “无碍得,先坐吧。”吴氏拉着她的小手坐在一旁,并吩咐人上了茶 云梓湘出来时,遇着雪大,路上便耽搁了些时候,此刻,饮下热茶才暖和了许多,环顾这吴府 虽然说不上富丽堂皇,但大气文雅是有的,想来是与女主人有关的缘故了 “院中的梅花开得不错,不如我带着夫人前去欣赏。” 吴氏提议着,显然是看出了云梓湘有些拘谨,毕竟她是个小姑娘,她这年龄都可以能作她母亲了 云梓湘应了一声 亭中碳火,茶点都是准备好了的,吴府中梅花开得极好,尤其在冬日中更甚了 吴氏在旁欢喜地介绍得,也看出了云梓湘提起些兴趣来 近亭一株丈许高的梅树正向前斜伸出来,铁干盘虬,迎风飞舞,上面约有百十朵梅花,看去稀落落的,有的枝上尚还挂着几片残叶、积雪难支,似坠不坠,叶旁花萼两三,嫣红欲吐。 云梓湘见此景,便想起来了:“女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 “我听说夫人喜爱莲花,但锦州这季节,终究不适宜此花生存。” 吴氏提前打听了她的喜好,此刻说给她听 云梓湘又何尝听不出来、便礼貌回道:“梅花与莲花比,不相上下,各花各有各花香,吴夫人不必介怀。” 吴氏听罢,只得跟着附和着 云梓湘没有待久,寻了个理由便准备回去了。 吴氏等人欲挽回她吃饭、被她以身体为由拒绝了,终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叫她保重身子 落叶树种黑压压的枝千张牙舞爪刺向天空,尚且青翠的松树针叶凝上一层白霜,天地间大雾弥漫。 冬日午时,阳光稀疏在枝叶里,沁丝丝凉意随风而落、天空淡淡,鸟鸣淡淡、天似乎永远是阴沉的,太阳蒙上雾气遮遮掩掩晕染天幕,凛冽寒风刺得眼眶泛红。 大雪已落了两日,寒意越发浓,她笼着暖手炉站在窗子底下,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簌簌飘落,天一地的银装素裹。 积雪已被清扫千净,只路面冻得有些滑,走起来须加意小心。 四周万籁俱静,只闰得风吹落枝上积雪的簌簌轻声,半晌无一人相应。她紧紧用斗篷裹住身体。 星光隐隐,雪地浑白,重重花树乱影交杂纷错,像无数珊瑚枝桠的乱影。 栀禾将伞撑开,扶着她,天寒地冻得,生怕她摔倒了 她在袖中笼着小小的平金手炉,那样热,散发出温暖的气息。 忽然,马车旁的一人影有些眼熟,映入眼帘的便是他芝兰玉树般的身影,夜色正浓,一袭素白锦袍,流光潆洄,似是将月光披在了身上。 云梓湘朝他一笑,走过去 楚祈安揽住她的腰指节在她脸颊上轻轻掠过,眸光锁着她绝美的容颜,微含浅笑、温柔若水 她被他温柔的目光视着。 他握住她的手,不悦问道:“用了暖炉怎得也这样冷。” 云梓湘内心:“明明是不冷的。” 但她并反驳、只见他将她双手放在唇边、感受着他湿热的呼吸。 吴氏看着她离去,便见着这令人爱意之景,怕他们责怪,遂带着她们进去。 他长得极好看,乌发一污而下,面上美玉无瑕,薄薄的唇,色淡如水。他身上有乌木沉香的味道,好闻到令人心颤。 他带着她上了马车,挨着她坐下,伸手撩起了她的头发,乌黑的发丝从他指尖划过,带起—阵清香 “你怎么来了。”云梓湘红着小脸问道。 “想你这不就来了。”楚祈安脸不红心不跳答道 云梓湘表示无话可说,许是被他撩得次数多了,也没了以往的害羞 “今晚可以吗?”楚祈安凑进她耳边淡淡道。 弯腰在玲珑耳边低语,热热的鼻息呵得她有些痒、却叫她的脸烫起来。 云梓湘未作回答、将脸埋得更深了,想着他如今说话怎么如此浪荡了。 名场面 夜幕降临,苍穹之上星光暗淡无光,仿佛是一片黑色的画布,但在那一角落,还是有几颗繁星点点,如同闪烁的钻石,照亮着黑暗的夜空。 弯月如钩,悬挂在树梢枝头,月光酒在地上,照亮了大地、周围安静无声,只有萤火虫在空中飞舞着,像是一个个绿色的小精灵,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活力。 此时房中细微的气氛在沉默中董延开来,像是一股蒙绕的暗香,将两人缠住。 两人鼻尖相黏,呼吸纠缠出极其爱味的气氛、昏暗中彼此相望特这万籁俱静的夜拉的无限长。 她都能听到自己心脏在狂跳,他的气息钻进衣服,不讲道理的勾起酥麻,一路传通全身,他手臂一收、特地拉进怀里,温暖的呼吸顷刻问交缠她,狠狠啮了口她的脖子。 灼热的呼吸喷酒酒在颈脖,一路钻进衣服里,勾起的酥麻更让她着火般难握。 两人的嘴息方点燃整个屋子,缱绻缠鄉,难舍难分,被亲到缺氧,她攀住他的肩膀侧开头喘气。 这次的吻绵软而漫长,温柔沉论,他带领者她一般,仅仅取她软每的甜蜜,他传递气息给她,夺走又赋予,像用糖果透哄小孩子。 “给我生个孩子可好。”他的气息进入耳中 云梓湘未答,她显然还没有考虑清楚 楚祈安也不急着寻答案 他的手扶在了她纤细的腰身上,渐渐的不在只满足于这绸缪的吻,他的吻越来越炽热,也不在只拘泥于一处 开始吻她的下巴,她的脖颈,她的锁骨一个缱绻的亲吻又落了下来。那副唇齿挪到耳际,轻舔慢咬,拿捏着分寸往下移软乎乎的耳垂,一截脖颈全成了他的所有物,任他肆意欺负…… 转眼便已来到冬月、大雪整日整日地下,连带着人都起了倦意 楚祈安这几天似乎很忙,她很少能有机会能见着他,也不知他在忙什么,一到夜晚就折腾她,让她白日里也打不起精神 这日,府中很是寂静,云梓湘觉着有些无聊,便问着栀禾最近有什么好玩的 栀禾只道:“最近的夜市倒是热闹的很。” “那我们出去逛逛。”云梓湘眼神一亮 “好哎!夫人我这就去准备马车。” “等等!不用马车、我们走着去。” 云梓湘叫住她,回去换了身衣服,披了件厚重的斗篷,才携着栀禾出门 前面即是灯市,远远望去,千盏明灯如同漂浮在天河上的皓月繁星,光华璀璨,融融如海,伴着天空不断统开的焰火,真个如瑶宫仙境。 灯火如明珠夜放光华,映照之中,高大巍峨的式乾殿宛如一座晶莹剔透的珠宫贝阙、东西丙侧交空的复道和飞阁远远望去便似架构在虛空里,其上灯火氤氲 云梓湘在人群中极为亮眼、栀禾跟在旁边,防止人群挤着她 她对一切都很新奇、锦州的夜市是她从未见过的、雪朦胧下的人声鼎沸,与之形成了鲜明对比、少了份雪带来了寂寥 走着走着就到一处桥边,河边聚集了男男女女放河灯、早就听闻锦州民俗开放,便是如此了 “夫人!大人在前面等你!”栀禾在旁道,示意她向前看去 确实是有一人影立在那儿 云梓湘立马领会了,皱眉地看着栀禾、她则调皮地眨了眨眼,退下了 她独自打着伞前进、内心深处带着些许期待...... 夜色中的他显得极为神秘,因着夜色昏暗,她也并未看清 忽然,眼前一亮,沉寂在夜色的河中呼得眼前一亮,河面全是盛开的莲花,闪烁着光影,交错之间、是极为眼花缭乱 楚祈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动作轻系地将人楼入自己怀中,青衫带看淡淡的木檀香味,温热的怀抱让云梓湘觉得并不排斥。 “你这几日都是在准备这些吗?” 云梓湘顿了顿才开口道,虽然语气平淡如水,但内心说不感动是假的 楚祈安“嗯”了一声,带着酥酥的语气问道:“喜欢吗?” “莲花甚美!” 她并未直接回答,但言语中是回答了的 “还有?再等等看罢!”楚祈安拉着她手站在湖边,把伞接过,替她撑着 听“砰”地一声,空中绽放出大朵大朵绚丽的烟火来 那烟火美极了,映亮了半个天空,所有人都屏息凝视着。 她忽觉微微酥麻,原来是轻轻一吻,落在了额头上。 背后是人山人海,天空大朵大朵的烟花绚烂开到极致又化作流星渐渐消逝,眼前的人清俊无双,眸子里是缱绻温柔的情意,唯独容下了自己。 她踮起脚,主动在那张弧度优美的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只听咻地一声,天边燃起炫丽的烟花一朵又一朵,璀璨四散。不大的集镇上到处流溢着欢声笑语,和喧嚣热闹的烟火融为一体。 夺目景致下,一起的少年少女相视而笑,此刻,他们眼中只有彼此美好的模样。 天空,绽放出璀璨的烟火、烟花如同燎原的星火,凭空生出欢快的步履,一直蔓延燃烧,直至郁明山顶。 第一次在这么好的位置看烟火,仿佛手可摘屋。 璀璨的烟火蔓延开来,霎时间所有绚烂都在你的眼中盛绽 “湘儿,冬日快乐!” 彼时河面悬着一轮清冷的月,我们并排站在桥边,遥遥望向不远处热闹的人群。 随着欢笑声,璀璨烟火在如墨的夜空蔓延开来,要时间所有绚烂都在你的眼中盛绽。 〝好漂亮啊,”云梓湘后知后觉抬起头 又看着他侧脸,轻声说:“谢谢你!楚祈安” 砰砰砰砰,绽放的烟火如同此刻雀跃的心跳一般...... 栀禾和江跃远远站在一旁、感觉着自家主子的甜蜜、欣赏着绚烂的烟火 遗物? 烟花转瞬即逝、但光影却永远印住了云梓湘心中 这日,府外有人送来一封信,封面未波及写信者姓名,只写着锦州楚夫人收,说看了信就明了了 云梓湘此时正在屋内火盆前坐着,打开信展开 “梓湘!听闻你一切安好、为师也就放心了,我写信前来,是有一事相托,楚祈安手中有一样南安王妃东西,是为师所需,还望你能将他带来给我。” 落款是铭庄先生、正是她师傅越铭 云梓湘虽不知他为何需要、但师傅所托之事,她向来是以言办事,不问过程 因为她相信师傅,断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况且,师傅做事都是有他道理的 只不过,不太好办,信中并未言明是什么东西,若是直接问,定会起疑心,甚至会牵扯到师傅来,此事若冒险暴露师傅身份,才是得不偿失 正欲思考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江跃在门外道:“夫人,大人吩咐我请你去醉仙楼里用膳” “我知道了,你先去候着吧。” 云梓湘扶了一下发髻,开口道。 等门外之人走远后,她遂将栀禾叫了进来,吩咐她去城南寺中槐花树上绑一条红丝带,是为应下了这件事 穿上外衫,拿好御寒衣物便出门了 “江跃!你待在大人身边多久了?”云梓湘问着 在前带路的人,脚步一停,拱手道:“回夫人!已有几年了。” 云梓湘勾唇:“怕是至少有十年之久了。”但这话是没有说出来的,显然是对江跃的话不相信,而同样江跃对她是有防备的 她眼神一转,似又是想到了什么:“对了,我还不曾了解大人的口味,想着这两天亲自下厨。” “夫人有此心甚好!只是大人的口味我们这些随从是不得而知的,怕是帮不了夫人了。” 云梓湘并未再问什么,只是笑了笑...... 醉仙楼 进入厢房后、便见着满桌的菜式,看着像是锦州菜样 云梓湘将披风脱下挂在屏风上,拿着准备好的外衫给楚祈安套上 “外面冷,也不多穿些!”云梓湘没好气道,顺便靠他而坐着 “有劳夫人挂心!”楚祈安抚摸着她的手,将她往身边拉了拉 “今日都是锦州菜?” 云梓湘看着菜问道 “是!” “夫君怎想着吃锦州菜了,在京中可没见着吃。” 云梓湘给楚祈安夹了菜放到他碗中 “没,只是因为有人爱吃罢了。” 楚祈安并未动口,只是有些伤感道 云梓湘知道他说的是谁,试探问:“是南安王妃?” “嗯、是我们的母亲!” “那王...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梓湘不动声色地给他倒了杯茶、递给他 他接过,道:“她与我待在一起的时间甚少,但记忆中她一直都是个温柔体贴的母亲。” “夫君别伤感了,都过去了。” 楚祈安应了一声,也不知是否听进去了 云梓湘也不知说什么了,只得陪着他用完膳,但只有她知道他其实并未进食 “大人!今天来报说有人给夫人送过信。”江跃在下禀报着 楚祈安陪着她入睡,才去了书房议事 “可知是何人?”楚祈安脸色并未任何变化 “调查了送信的背景,不过是一个收了钱的打杂,并未有什么可用信息。” 又观察着他的脸色:“恐怕只有夫人一个人知道了。” 楚祈安立马一个眼神扫过去,吓得江跃马上噤声 “不必将心思放在此事上,夫人身份便如我一样,以后莫要对她有疑心。” “是!” 楚祈安处理完事,便回去躺下了 云梓湘见身旁人已然安睡,睁开眼,轻越过他身边下了床,披上外袍出了房门 路过书房时,便瞧见了门口有人值守,便饶去了净房,待了也会儿,许久才回房。 安心躺下后,背过身准备睡时,耳旁突然传来冷不丁的声音:“夫人大半夜这是去哪里了?” “出了些汗,去沐浴了。”她谈定着回答 “难怪,刚才有一阵香味袭来,不过,天寒地冻的,莫冷着了。” 楚祈安将她揽过来,抱着 “不早了,睡吧。” 云梓湘看着他的侧脸,总觉得这样鬼鬼祟祟的,骗人总归是不好的,眼下就有些心虚在身上的 但授人以渔....终归是要还情的 只是现如今还不知道东西是什么,他的贵重物品是放在书房里,如何潜入书房才是...... 随着一大早楚祈安前去县衙办公,云梓湘便派叶瑾潜入书房一探究竟 消息传过来是有几个上锁的盒子尤为重要,想来我要的东西就在里面了、那么钥匙就在楚祈安身上 晚上回来时,瞧见他的疲惫,便服侍他沐浴 云梓湘从后环住腰解开衣裳,将他发冠取下放在一旁 楚祈安难得见她亲自动手,以往她都是避着的,抓住她的盯着她,浅笑道:“要不夫人也一起来吧!” 云梓湘还未说什么 他便已替她褪尽衣衫、独留白色里衣、穿上她白色的浴衣滑了半边下来,白皙莹润的肩再也裹不住,就这样无限风情地裸在了他的眼底。 偏生这女人还不自觉,半闭着眼眸,一只手抓佳滑落的衣裳、低低地笑了起来了 她带着些勾引的语气的说道:“行、但不准乱来!” 云梓湘内心:“牺牲真大!以后再也不会做如此脸红心跳的事了,搞得自己也燥热的很。” 如同少女般的脸是肌骨莹润,唇不点而红,脸不妆而粉,眉不画而翠,眼如水杏,她的脸上微泛红光,方寸之问便勾走你的心,让人把持不住。 感受到身下被抵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抱起来往浴室里走。 话未说完,就被他一手拉进浴桶,接着就被一身躯盖住。 浴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中间的腰带欲系不系,发梢未尾还有水珠滴下来,顺着身躯流畅的线条慢慢淌下来。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散漫不羁的劲。 夹杂着温热的气息喷到我脸上,只觉得心跳加速,低下头不敢看他。 绵长而深入的吻让她瞬问就软了下来,他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另一手捞住纤细的腰肢,把她整个人往前带 刚才卸下他衣衫时,钥匙就已经到手了,只不过看着眼前如狼似虎的人,便不知道如何脱身了 “想什么呢?不许分神。”似是察觉到,不满道。 云梓湘害羞的眨了眨眼 正经的沐浴了一会儿,床上又是一阵翻云覆雨...... 云梓湘知道,自己只有今夜有机会,必须赶在天亮时将钥匙还回来 遂不惊动他起身,将钥匙给了栀禾,示意她接应叶瑾 在她做好事返回后,楚祈安睁开眼、看了下怀中睡的正香的女人,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中、但却不知道她要做了什么、陷入了沉思 他得睡眠一向很浅,所以身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有所感觉,只是今夜他不想去想那么多、徒增烦恼罢了 以假换真 云梓湘收到栀禾的消息,说叶瑾已得手了,将钥匙还了进来 待他醒后,便服侍他穿衣,趁机将钥匙放进去,见他脸色并无异常,才缓了一口气 楚祈安看着她,并无多言,只是盯着她,走时还抱了抱她,才离去 盒子中装得是一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昔”字,这抉玉佩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温润,上有凤鸾盘旋争大日之雕刻,而那枚太阳突出少许,上点红漆,轻轻的抚摸上去,会发现那太阳竟然不是红漆点上颜色,而是古玉本身那一处便是红色,剔透晶莹,很是漂亮。 云梓湘知道他于楚祈安是很重要的意义,是贵重之物...... 遂将收入锦囊,穿上外衫、披上斗篷,带着栀禾便出门了,临时嘱咐道,说去城南福山寺祈福了。 又嘱咐叶瑾去办一件事 毕竟新年快到了,众多夫人贵女都会选择去的地方 乘着马车到时,已是午时了,此时人也是多的 她今日着一件浅水蓝的裙,长发垂肩,用一根水蓝的绸束好,玉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 上好的丝绸料子随行动微动,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眉清目秀,清丽胜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观之亲切,表情温暖中却透着几分淡雅 山野一派清新气象,古寺的正门香火缭绕,来往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钟声悠远,诵经之声不绝于耳 禅房后面的院落倒更像远离烟火的净士,此处地势高耸,山下景致一览无余,空气沉静清和,几株参天的松柏遮天蔽日,只露出一小块天空。 山路蜿蜒盘绕,道路的两侧怪石参差、溪涧纵横,时有河流奔涌挡佳前路,需得踩着湿滑的独木桥才能通过。转过一道山峰,远远可见重叠的庙宇禅房坐落在远处的山问,青砖红瓦从繁茂的树丛间钻出,指引着香客虔诚拜访 云梓湘跟着众人的路径,去了祈福的地方 庙里烟火旺盛,祈求平安,神灵听着细细碎语,抬眼是风情万种的人间,闭眼是往昔一年又一年。 明心方能见性,拔云自能见日。尽舍我执妄念,心性光明白现。 念经声声声,木鱼声声声,寺庙之中,一切皆空空空。 世人逐渐对逐流生活感到厌恶,最想要亲涉世间的群山与庙宇。 黄墙灰瓦,红绸祈愿,皆是空山心亦静。 她的双手合起,丟掉负重的一切,跪在佛祖面前,磕头,起身,许愿,再磕头,三次礼毕 她是不信佛的,盯着它的眼、不知在想什么,垂下眼,若说她在求什么,那便是:“家国安康、一世无忧!” “施主!有位故人有请!”有位僧人过来传话 云梓湘看了眼栀禾,应了一声,跟着僧人去了偏房 栀禾领会去了寺外守着 伴随着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一个年约三十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着一身白袍、显得神采奕奕,样貌不俗,令人肃然起敬,不是她的师傅越铭又是谁 云梓湘忙着上去挽住他道:“师傅!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你这丫头!成亲了都没叫你师傅。”越铭没好气道,但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还不是你人行踪不定!”云梓湘嘟囔着 “好了、为师还有事要办,东西呢!” 越铭严肃了起来,坐在主坐上 云梓湘将放在袖中的锦囊交给他,他只是隔着布摸了摸心中便有数了,叹了口气,将锦囊还了回来 云梓湘不解,但内心有些惊慌 “你又何必拿假的来骗我、为师......” 越铭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云梓湘知道还是被发现了,她在走时,总觉得这样对不起楚祈安,于是便临时派叶瑾去做了个一模一样的,担从外观是看不出的 云梓湘跪下,磕了个头,才道:“师傅!我...我不能这样骗他。” “所以你就骗你师傅。” 她沉默不语,就是这么跪着 越铭不忍,将她扶起,缓慢道:“罢了!他最好别辜负你的一片真心。” 又将锦囊拿过来,想着一个假的总比没有的好,正欲出门,却停下脚步:“有人!” 云梓湘回头看去,是有几道人影朝这边赶过来 越铭从窗户上跳下去,留下一句:“别向他提起我。”就没了踪迹 云梓湘稳了稳心神,打开门的一瞬间、便与楚祈安眼神对视上了 见着后面的栀禾朝她摇摇头,就知道她什么也没说 她俯了俯身开口道:“夫君不是在处理公事吗?” 楚祈安没有回答,迈着步走了进去,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窗户上,又装作无事发生、将屏风上斗篷取下、系在她身上 “处理完了,想着早点回来陪你,府里人说你来这了,这才来接你回去。” 楚祈安环住她肩膀,扶着她走 云梓湘心虚地看了他一眼,但他脸上看不出情绪,只得被他领着回家 有身孕 回府之后,屋中就只剩他们二人了 楚祈安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直往炉火中加碳 云梓湘往他身边挪了一下,俯上他手臂道:“对不起、我骗了你。”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生气了,他肯定知道了 楚祈安没说话,将她拉入怀抱 许久,才开口:“你不也没送出去吗!” 他抚摸着她的秀发 是的,云梓湘又将东西完好无损的放了回去 还未等她说什么、楚祈安抢先道:“我的东西就是你的。” 将玉佩拿出来,系在她腰间:“本就是母亲留给未来媳妇的。” 云梓湘看着它在腰间异常耀眼...... 楚祈安并没有问什么,倒是云梓湘很是愧疚,她发现楚祈安可以调动她的情绪了 新年前夕、她收到了来自京城的信,是母亲的问候,她道今年会和林家一起过年,这也让云梓湘放心,过个年也不至于孤单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今年的除夕饭也是极为寂静的,许是只有他们二人一起过,少了往日在家的热闹 随着新年的烟花在锦州上空展开,意味着这一年的结束..... 一连几日,云梓湘胃口都不怎么好,连带着人也消瘦了许多 这日早膳的海鲜粥,直接是问着就吐了酸水 楚祈安轻拍她背,问道:“夫人最近可是吃了什么东西。” “回大人!夫人这几日胃口都欠佳,平日里吃得也是很少的。”栀禾站在一旁道 “我...我无碍。”云梓湘缓了过来,拿出手帕擦了嘴 “来人!去请个大夫过来。”楚祈安喊道 江跃忙着去请 云梓湘欲想说不用,但看着他的紧张的模样,还是闭了嘴 她其实隐约有些猜到了、月事已推迟了半月有余,最近的身子也越发懒了 随着大夫的把脉,楚祈安焦急问着:“如何了?” 大夫沉思了一会儿,又想确定一下,收回手,拱手道:“恭喜大人、夫人有喜了,已有月余了。” 楚祈安一愣,似是有些不敢相信,随后又笑了笑 赏赐了大夫和伺候的下人,又将他们遣了出去 她愣了一下,好像有一丝惊喜和雀跃悄悄爬上心头,像浸入湖面的浮标轻轻跃动了 云梓湘不敢相信自己肚子中已有了个小生命,她俯在小腹上、感受着他的气息 楚祈安将她扶起来,欣喜道:“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做爹了。” 她应了一声,看着他喜悦神色,自己也感到幸福 楚祈安又陪在她身边,直到她睡着 他想着栀禾终是个小丫头,便派人去寻了个可靠的妇人来伺候云梓湘的日常起居饮食方面,也让她少受些罪 云梓湘也是自在的很,不用伺候楚祈安了,在府中也只管吃喝睡,人都养懒了些 好在楚祈安是个有耐心的,每日来陪她散步和有时也找些新鲜玩意供她把玩,也不怎么无聊了 想着日子的临近,太子的婚事也是越发近了,只不过这一时半会也赶不回去,而且看楚祈安态度,似也是没想着去 月余过去,肚子也越发显怀了 拿命相逼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却,繁星缀上夜幕。傍晚时分,红灿灿的余晖铺满院落,两排茂密整齐的松树,都镀上了一层暖光的光晕 “夫人!不好了、京中传来急报,林家祖母病危了,说..…..” 栀禾赶忙进来禀报道,后面的话不忍在说下去也观察着她的神色 云梓湘心也跟这一紧,放下手中的织地布老虎过来急问着:“说什么?” 栀禾颔首:“说过不去这个月了。” 云梓湘身子一软,欲跌了下来,栀禾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忍住眼泪:“夫人当心!为孩子想想。” 她扶住椅子坐下 “怎会如此,明明出京中时还好好的,外祖母身体一向康健,这病来得凶又急、不行,我得回京一趟。” 想吧,便要出去,与楚祈安碰了个正着 她一看见他,眼泪便止不住了,颤颤巍巍道:“外祖母她......” “我都知道了。”楚祈安抱住她,轻声安抚着 他听说了消息、便急忙赶着回来,也知瞒不住、知道她定会担心,才截住了她 楚祈安将她扶到床踏,开口:“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如今局势,还不能回京。” 他也知道这话这个时候说出来,是不合时宜的、但有些事终究是避免不了的,他必须得狠下心 云梓湘脱离他的怀抱,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是我外祖母!” 她一字一句的说道,眼中的泪也情不自禁地流下 楚祈安替她拭去,温柔道:“我知道!” 知道她想知道缘由、又解释:“没有皇上旨意,巡抚史不得私自回京。” “你不能回京、我回!”她坚定看着道 “你也不能回!途中凶险万分,你如今怀着身子,怎能让我安心。”楚祈安冷声道,也不再看她 他害怕他的心软让她们母子陷入危险,那么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云梓湘明白他指得是什么,太子一党这一年与苏家勾结,势力日渐雄厚,而首要对付的人就是楚祈安,自己若是贸然回京,说不定会成为他的软肋 但她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到最后也不能见外祖母最后一面 楚祈安见她没说话,认为她是以同意了,安抚道:“今日你也累了,先休息罢。” 又吩咐外面的栀禾:“看好夫人!” 说罢、便离开了 云梓湘明白她不能坐以待毙,为今之计,只有她暗自回京 看了眼腹中已有三个月大的孩子、她叹口气、默默道:“你要受苦了,不过你也不愿意见娘亲不开心的。” ...... 楚祈安早就料到她会有此想法,连带着院子守卫都增加了,可谓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何况是一个怀孕的女子 她明白,唯有只有拿自己逼一逼他,才可能有出去 想罢,她从一个盒子中拿出短匕首,抵在脖子上、推开门 栀禾见状,脸上早就吓得只剩惊恐了,眼泪也流了下来,大声道:“夫人!快放下!快放下。” 伸出手想试着安抚她的情绪 云梓湘忙着躲开她,开口道:“我要见大人!” 手中的匕首又逼近了一点,眼见着脖子上已出了浅浅血痕 有人见状连忙带爬着去请大人 栀禾还在一旁劝道,一个劲的磕着头 楚祈安一听说,飞快的跑过来,见着这一幕,也吓得不轻,走过来,轻声道:“湘儿!有话好好说,别伤着了自己。” 见他靠近,云梓湘忙得后退,让他进来,门外的人见状将门关上 此时、屋中也只有他们二人了 “我要回京,偷偷回去便好。”云梓湘眼泪汪汪,握住匕首的手也忍不住颤抖 “好好好!一切都依你。”楚祈安此时管不了那么多了,心都要碎掉了,心疼得盯着她脖子上划得血痕,生怕她再伤着自己 “我没有别得办法了,求你原谅我、求你......” 云梓湘见他妥协,朝他摇了摇头,抽泣着 怀孕的身子本就不大好,情绪也是极为容易激动的,此时她便觉得有些有力无气了,话还未说完、很快瘫软了下去 他飞快着接住她,将匕首拿了过来,朝门外狠狠丢出去,将她横抱起,放在床踏上,派人请了大夫过来 看着她此时虚弱的模样,发丝也有些缭乱了,他替她发丝整理好,细细擦拭她额头上汗水,紧张握住她的手,祈祷她别有事 大夫很快过来,将脖子上伤口上药包扎后,说“无事,只是情绪激动所致郁气。” 开了安神补气血的药,又吩咐了“孕期女子最忌讳大喜大悲”、才退下 黑暗中云梓湘,只觉得恐惧席卷全身,忍不住地颤抖,猛地睁开眼,便见着楚祈安担心的眼神 她有些无助得看着他 “怎的了,做噩梦了?”他摸着她的头,示意她放心,有自己在 云梓湘应了一声,她实在没有什么力气,连话也说不出什么 瞧着他,这些天也疲倦了不少,眼中已布满了红血丝,云梓湘手慢慢扶上他脸,轻声道:“瘦了” “你以后别吓我了,你不知道刚才我.....” 楚祈安握住她扶上脸的手 “以后不会了,话还作数吗?”她温柔地看着他、问道 她知道,他会答应的 “作数!”楚祈安微笑道 云梓湘悬着一颗心放下心来,神色也轻松了许多,将他手放在腹部上,“他最近可没少折腾我,你摸摸” 他感受着肚子中有生命的气息,“以后可不是让人省心的小子!” “说不定、是个调皮的女孩子。” “女孩子也好,只要是你我的孩子都好。” 楚祈安轻声道,脸上也展现慈父的样子 云梓湘知道他几日也并未怎么睡,便示意他上来,两人同床而睡去...... 云梓湘握住他的手,朝他身边缩了缩、便觉得安心多了,在锦州的这半年,自己潜意识依靠他了很多,自己在心里也早就把他当作夫君看待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爱哭了许多,嬷嬷说过,是怀孕的缘故,孕期中的女子是敏感的,他也照顾着她的情绪,事事都依着她 庭院深深,月辉漫漫。夜花悄然盛开,他低吟地在说什么、在风中缓缓流动,被重重云影剪落,成一地残红,余香袅袅,经久不绝 似是在说:“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夜晚的府邸,四处掌灯,幽静无声的石子小道上一片亮堂...... 病危 深冬的寒意将散未散,连日的春雨一阵一阵下个没完,整个州城笼罩在春寒之下,街巷那点初初冒头的嫩芽,好似都活得艰难 “江跃!你去保护夫人,我处理点事、随后就来。” 楚祈安站在走廊上,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话音冷沉。 “遵命!” 云梓湘换了身简便的衣裳,从后门上了马车,见着江跃在旁牵着马,就知道他不会来了…… 春日的京城、满树的扶疏枝叶,显得清亮如新,闪烁着迷人的光泽,树下浓荫如盖,青草离离,草尖上翻滚着晶莹的露珠,熠熠闪光,耀人眼目,令人流连忘返。 团团雾气飘荡而过,好似轻烟一般缥缈,令人眼花缭乱 与此违和的便是林家,门上已挂上了白绸缎,在春风中飘得极为显眼,整个府中也是无人敢大声喧哗的 林家祖母病重数日,仅靠这参汤吊着一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了 林家人皆换上素衣,吃素食,无不在祈福着、祈福的香的香味也席卷着府中 宫里的淑妃也来了与云夫人在床前侍疾,眼前的人只在呼吸,连眼睛都未睁开过,想与她说说话都成了奢望 宣照公主见着两人伤感,也未入食,便上来劝着:“娘娘、云夫人!去歇歇吧,这儿有我看着。” 递给她们丫鬟眼神,丫鬟遂将她们扶起出去了 宣照公主则留下守着 云梓湘一行人行至数日,快马加鞭,最终是到达了城门外,但已是黄昏 因着没有通关文书,便在城门逗留了一会儿,幸得早与云大人通过信 等云楠乘着马车出来时,便见着了风尘仆仆的云梓湘 他上前,忙得将自己斗篷脱下系在她身上 “爹!”云梓湘俯了俯身 “不用多说,一切回去再说。” 半年没见的女儿,憔悴了许多,腹上也微微隆起,他心疼地将她扶上马车 “你受苦了。” 云梓湘淡淡道:“我无碍,就是太累了。” 她覆上她的肚子,能感受到孩子的心跳,便也觉着安心了 “爹、外祖母的病怎得来得这么凶?”她着急着 “具体我也不知,爹还有事,就不送你到林家了。” 话毕,便下了车 云梓湘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爹一定有事瞒着自己,但眼下也不及能思考那么多 马车在府外停驻,一人眼,便是门外两座庄严的石狮子,大门漆黑,上端挂着一块烫金牌匾,一个气派的“林府“字赫然现于眼、处处彰显华贵。 云梓湘在栀禾的搀扶下进了府,周围散发着萧条之感、她不禁打了个哆嗦,便直往林家祖母院子中去 云梓湘到时,只有宣照公主与云夫人在,她来不及与母亲叙旧,直奔床前,眼前的人面色苍白、任她如何轻声唤她,也未醒来 云夫人也是心疼她还怀着身孕,便来到她身边:“你外祖母她正在休息,你奔波了几日,先去偏房休息。” “是啊!湘儿,你先去休息、明日再来,说不定你外祖母就醒了,你们也好说说话。” 云梓湘也明白,这话说出来,怕是宣照公主自己也不信 她收起眼泪,随着云夫人去了偏房 “娘!这是怎么回事?” “乖!你先坐下,我好好跟你说。” 云夫人将她扶到椅子上、才开口:“这几个月,咳疾未见好,前些天下了大雨,夜里着了风寒,便一病不起了。” “为何一直在昏迷中?” “大夫说是,人年纪大了,身体撑不住了,就这两天的事,要不然我也不会让你怀着孕还大老远的赶过来。” 云夫人说完便抽泣了起来 云梓湘将她抱住,轻轻安抚 “老夫人醒了!醒了!”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外面传来 待她们母女二人听清,赶往房间 房间里,一大家子都齐聚在床前,老夫人撑着厚重的眼皮一一扫过,最好停留在云梓湘身上,朝她招招手 她上前跪在她身边,忍不住流眼泪 “好孩子!都要做母亲了还哭哭啼啼的。” “外祖母~”云梓湘握住她的手 又叫了瑾年与瑾悦过来 将他们三人手放在一起,沉沉地拍了一下 这意思不言而喻、三人都是明白的 这时,淑妃听闻了消息、连忙从宫中赶了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又喜极而泣 “你们三人过来吧!”她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女,吩咐其他人都出去,此时屋内就只剩下她们四人了 众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老夫人要交代后事了,不一会儿,屋里传来哭声 老夫人走了!安详地走了! 在冰冷的夜风中,死亡的气息弥漫,仿佛凛列的寒风在人们心中凝结、那是一片无边的黑暗,没有任何声音和光亮,只有永恒的寂静 老夫人走前嘱咐林逸一切从简,埋在林逸父亲旁边就行 ...... 云梓湘一身白衣、搀扶着同样白衣的母亲,老夫人丧事的这几日也就办完了,她的脸色也因操劳粗糙了许多,身子也不见好,失了母亲的感觉,她定是不好受的 她赶回来,终究是见了外祖母一面,在这事上,终是没有遗憾了 门外的一声:“太子驾到!”将她思绪拉回现实 一行人簇拥着的便是太子,按理说,太子是不应该来的,与五皇子向来不合,自然看林家也不顺眼,既然,那么是 果然,听着军队盔甲碰撞一起的声音,一行人将林家包围了起来,全府警戒 前来祭奠的人见这场面,都被人赶了出去 云梓湘见状将云夫人护在身后 “奉皇上旨意!林家蓄意谋反,林逸压入大理寺,听后发落!” 说罢,便有两人将林逸架了起来 宣照公主挡在面前,厉声道:“殿下!你这是何意!” “姑姑,本宫尊称你一声姑姑,真拿自己当还是以前的公主了,带走!” 又勾唇:“看在你是皇亲的份上,才没有将你一起拿下,还是安分些好。” 走前、还挑衅般地看了林家众人 太子不愿多费口舌,将人带走,一行人来得快离得也快 淑妃要尽可能了解所有情况,与宣照公主告别,回了宫 幸而,林家还是准让自由出入的 太子 她望向云夫人,见她满脸的担心和不安,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宣照公主过来安慰着:“不用担心!会没事的,你们先回云府吧。” 云梓湘本还想说什么,却见着自己父亲朝这边走过来 看这形式,是来接她们的 云楠独自朝宣照公主行礼,又说了几句话,才携着她们回去 路上 云楠也不隐瞒,神色微怔,然后道:“苏家与宋家联手对付林家,沈家也在旁推波助澜,如今形式对我们不利,我打算送你们回湖州。” “那舅舅一家怎么办?”云梓湘抢先问。 “林家在朝中还是有些人脉的,为父在调查了,暂时他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老爷!我们还是留在这陪你吧,湘儿如今怀着孕,经不起长途跋涉了。” 云楠思索了一会儿,才点头答应 东宫 凌霄花缠在墙头上,花朵迎风招展,空气里都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夜晚的风夹杂着茉莉香,弥漫在空气里,沁人心脾。 宋吟晚依着窗边,不知在看什么,思绪被拉远了…… “太子妃!殿下回来了,点名说要您去服侍。” 一个侍女在门外说道 她微微蹙眉,可见不喜 以往他从不会如此拉下面子叫他,现如今是吃错药了吧 见着屋内的人没有动静,正欲进去时,门从里面开了 侍女见状退到一旁 只见眼前美得天仙般的人儿整理了一下衣裳,淡淡道:“带路吧。” 她自从嫁到东宫,明白了太子并不像外界传言的懦弱无能,反而是个心狠手辣且疑心重的主,便鲜少与他来往,平时也是见着,就行礼回了 宋吟晚推开门进去,垂着眼,瞥得一眼,隔着屏风也只能依稀看到人影 “过来!” 见宋吟晚没动,太子只当她没听见,又说了一遍,语气稍显不耐烦 “太子找妾身有什么事,要没什么事,我就告退了。” “站住!”太子呵斥一声,大步走过来,将她大力拉到自己身边 “嘶~”宋吟晚吃痛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拉到身下,下巴被他手捏住 “你要如何?” “本宫只是想看看你求饶的样子。”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脸 宋吟晚被捏得死死,别过脸,不再看他 “本宫知道你去求过楚祈安。” 看着她脸色稍微变动了些,他脸上悦有不满 又道:“不过、他好像未答应你。” 太子松开她,嘲笑地“呵”了一声 宋吟晚撑着起身,离他坐着远些,眼泪被说得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怎么?说到你痛处了?”太子端起一杯酒,用手摇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宋吟晚没有回话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太子捏着她的嘴,将一杯热酒灌入她的喉咙 烈酒让她咳了许久,一脸愤恨地看着她:“你...你无耻!” “做都做过了,太子妃又何必立贞节牌坊。” 他口中的便是在新婚时他强迫她的那晚 说罢,离她近些、凑在耳边:“一会儿就轮到你求我了。” 宋吟晚只觉得口干舌燥,热得很,意识也变得越来越不清晰 她倾斜着身子,醺醉的笑容在唇边挂着,眼神却是朦胧懒洋洋的,像一只渴望安慰的小猫 醉意已深的她,长长的发丝松散而落,微闭的眼睛问透露着那种迷人的神秘感。 她现在全然没有平时的强势,温顺的像一只猫一样红红的脸蛋透着酒晕 挽住他的胳膊,直往他的怀里烟零弥漫的房间里,她被酒精击中,几乎跌倒在人怀里 太子心满意足地笑了,含住她的唇、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雨势渐大,风声鹤联,夜晚的府邸,四周静谧,只听得马蹄的声音在回荡。 月牙高悬在树档,夜色香暗,一片亮堂的石子小道上,流云缓动,女阳西下,余哞渐渐退却,繁星上夜幕 “主子!有埋伏!”楚祈安身边的暗卫道 “所有人!警戒!” 楚祈安此时正在回京城的路上,他知道回京路途凶险,自是有人不想让他回京 他勒住了马,将手中的剑柄握得更紧了 突然,他听到动静,转身拔剑,连连刺向黑影。 周遭都开始了打斗,刀剑声、鲜血味在空中交织在一起 楚祈安当胸一脚,狠狠地踢向迎面扑来的凶徒,将那人踢得倒飞出去。又猛然一个回旋,单腿横扫,将一左一右逼来的两个黑衣人鞭扫在地 不等他喘息分毫,又是一脚飞踢而来,歪斜倒地,身体在地,上滑行飞出,直至撞到树 双足一顿,身子轻盈如飞,腾空跃 很快,黑衣人便被解决了,楚祈安的暗卫检查有无活口、检查身上物品,但并没有找到有用信息,应该是死士 而愿意花如此大价钱的,怕是只有东宫那位了 楚祈安收了剑,勾唇:“这比账、你还定了!” 翻身上马,潇洒离去…… 鸿门宴(一) 夜晚、雨声逐渐大了起来,顺带着还有些雷声,一个身影翻身进入云府,直奔云梓湘院落 云梓湘被惊扰地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人影,喊了句:“是我!” 幸得今晚雨大,让栀禾提前去睡了 只见楚祈安翻进窗、她忙着上去,就闻着浓浓的血腥味,牵住他递过来的手,担心问:“你受伤了?” “没有,是死士的。” “有人刺杀?” 楚祈安应了一声,看到她此时没穿鞋,云梓湘也顺着目光看去,刚才太想要见到他了,这才忘记穿鞋了 他徒手将她抱起、放好在床上,将被子盖好 “你先睡着,我回去换身衣服,明天来接你。” 说罢、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 云梓湘握住他的手,才闭上眼睛 等她睡着后、才悄然离去…… 明媚清新的早晨,细小的云片在浅蓝明净的天空里泛起了小小的白浪。 云梓湘起得很早,推开门,便是空气中混杂的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栀禾打着哈欠过来,问着:“夫人!你怎起得这么早?” 服侍她洗漱后,又想到了什么问:“夫人!昨晚我好像听到了有什么声音。” “雷声罢了” “应该是,我睡得太死了。”栀禾坚定地点了点头 云梓湘浅笑了一下、不予至否 她心里明白这么多天,又发生这么多事,栀禾肯定也是累到了的 等梳洗后去了前厅,云楠已出了门,只剩下云夫人等着她用早膳 “刚才传来的消息、祈安进京了。” 云夫人问着,也在观察她的神色 云梓湘应了一声 “你早就知道了。” “没” 她喝了口粥 又道:“昨晚才晓得” “你知道就好,你爹传来消息,许是皇上要他世袭南安王的位子。” 云梓湘顿了顿,思绪过后也觉着正常,巡抚史本就是个暂时躲避的借口,如今皇上势薄,自然是要有个得力助手的,而这个香饽饽的位子自是要拿出来了。 “今日他应是要接你回府的。” “是” 云梓湘吃饱了,拿出帕子擦了嘴 栀禾见状将茶水递过来,漱了口 “生产的日子确定了吗?” 云夫人问道 “问过大夫了、差不多是九月初。” “好好好,娘打算这几天去寺庙待几天,替你和外孙祈祈福。” 云梓湘见云夫人那么开心,便也没说什么,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等楚祈安来时、已是午时了,云夫人拉着人嘱咐了几句,便放他们回去了 “身子还好吗、这几日。”楚祈安扶着她,眼里的温柔也浓了几分 “很好的、不用担心。” 突然、感到马车停了下来、照理应该还没到 只听到外面人禀报:“王爷,王妃,太子有请!” 想来皇上定是已经给他封王位了,要不然太子底下的人也不会这么称呼他 楚祈安暗想:“这么快就来了。” 他对我们道:“我们这就去 云梓湘从他怀中起身,抿了抿嘴,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楚祈安反手握住她手,道:“无碍,我都知晓,今日不过是一场鸿门宴。” 云梓湘应了一声 东宫 “王爷、王妃,东宫到了!” 等他们下马车后,东宫管事的人便领着他们进去 鸿门宴(二) 一进东宫,举目四望,但见庭院里一片郁郁葱葱,窗前的花圃里,栽种着四时不谢的奇花异草,和近处的几丛翠竹相互映讨,更显鲜花烂漫,草木葳蕤,令人目眩神迷 大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王爷、王妃来了,快快请进!”未见其人,先问其声,宋吟晚恭恭敬敬的从殿中走出来、举手投足间都是太子妃风范 “许久不见,她倒是越发美丽了”宋吟晚不动声色地看了云梓湘一眼,暗想。 云梓湘颔首:“见过太子妃!” 她笑着回应,遂将两人领着坐下,看出了他们二人不是来叙旧的,便解释:“太子还未回来,许是有事耽搁了,不妨再等等。” 楚祈安应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越发近的脚步声 “本宫来晚了,还望王爷海涵。”太子大步踏进来,扫视一圈,在主位坐下 楚祈安、云梓湘见状行礼问安、毕竟表面功夫还是要过过的 “王爷最近可还安好?”太子看向楚祈安问道 “托太子的福、一切安好!” 楚祈安自然也听出了他话中之意,内心一嗤 “京中最近鱼龙混杂,王爷身边可要加派人手,免得受伤了。” “多谢殿下关心,臣谨记了。” “这屋中也是闷热,王妃怀着身子也受不了,太子妃!带王妃去院子逛逛,本宫与王爷有话要说。” 太子吩咐着,连眼神也未给她留下 “是、殿下!” 宋吟晚起身扶着云梓湘出门、见二人走后,两人才打开天窗说亮话 “有劳太子妃了!”云梓湘看着她扶着自己胳膊 “举手之劳,还没恭贺王妃有孕之喜。” “多谢!” 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往事,只不过心中有自己的算盘罢了 “王妃在锦州过得可好,听说那地方寒冷无比。” “是寒冷异常、不过有王爷在身边,便觉得好多了。”她笑着回道,也不去观察她的声色,不过想来也是窘迫 宋吟晚久久没有说话 “当年、父亲本是有意与南安王府结亲,不过不知什么缘由,被太子说服,这才有了如今。” 宋吟晚屏退了下人,此时走廊上也只有她们二人了 “所以、当初你来求我,是因为王爷的权势亦或者是别的缘由?” 云梓湘对她始终带着防备,如今二人阵营不同,自然利益也是不同的 “王妃以后就知道了。”宋吟晚没有点破,看着她的肚子失了神问:“产期是几月,我好早些备厚礼。” “金秋季节,太子妃费心了。”云梓湘轻抚上肚子 “秋季好啊~”宋吟晚淡淡道 她想着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这等福运了,孩子于她来说不过是牵制罢了,这些年也在偷偷喝避子药,太子妾室若没有皇后的准许,也断然是不敢有孕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不知道什么时辰,楚祈安才从里面走出来,告别他们回了南安王府...... 夜幕降临~ “今晚可有什么重要信息?” “太子一党有意拿林家开刀,找个理由诬陷罢了,不过听他的意思,舅舅应是无性命之忧的,只是想借机打压林家,夺权!” “可圣上那么精明的人,怎会察觉不到?” 楚祈安沉默不语 云梓湘也顿时想明白了,此时背后也少不了圣上的推波助澜 关上门说悄悄话的夫妻有关政事便也就到此为止了 “好了、不早了,睡吧!” 楚祈安轻声在她额头上一吻,抱着她睡下 宋吟晚等她们走后,便回了自己院中,听着侍女在旁回答:“太子今晚留宿某个妾室哪里。” 她不关心,更不在乎,人终会为年少时不可得一物而感到遗憾,今日见到楚祈安,才算是真正放下,成全便是她现在唯一能做到得了,他们如今过上了她从前期望的幸福生活。 京中形势复杂,各势力正悄然发展,她有预感,政变很快就要萌芽了…… 不出他们所料,果然没过几天,户部尚书林逸便被放回家了,过了几天,圣旨下来,贬为侍郎!但被贬原因并未向众人说明,大家也是心知肚明,有苦也无处诉说。 这样一来,户部尚书的位置便空了出来,不知道圣上心仪的人是谁,太子一党最近也并未有任何声色 这是云梓湘从楚祈安口中所知道了,想到舅舅一家无事,母亲那边也能放心了,这几天睡眠都变得好些了,不到中午都是醒不来的。 赐婚 “太后传话,请王妃去宫里!”传话的是太后宫中资历深孙姑姑 “请姑姑稍等、王妃正还睡着,王爷吩咐过了,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栀禾拦住欲准备进屋的人 “太后口谕!那有让太后等得道理、你这奴婢,若是耽搁了时辰,可由你好受的。” 孙姑姑不耐烦着,只得来回踱步,要不是太后吩咐,对南安王妃尊敬些,这要换做了别人,她早就进屋请人了,但见这婢女不慌不忙的样子,是俨然没将她放在眼里,想着自己在宫中就从未受过这等气 孙姑姑凑近了些屋倒,大声喊道:“王妃!” “你这怎么跟你说不清楚了” “栀禾!不得无礼!”眼见的便是已穿戴整齐,挺着肚子的云梓湘拉门而出来 栀禾见自家主子都发话,便退到一旁 “还是王妃识大体,快随奴婢走吧。” 慈宁宫 苏式太后所住的寝殿,只不过太后这时不在,听着宫女来报:“太后正在午睡、请各位稍等片刻!” 等云梓湘进来时,发现也有熟人在,淑妃、林瑾悦,程书意,还有皇后与太子妃,还有一位是沈夫人 “南安王妃来了,先入座吧!”皇后此时开口,吩咐宫女上了茶 “谢娘娘,给娘娘请安!” 皇后点了头回以她 云梓湘入座后,对面便是淑妃与林瑾悦 林瑾悦朝她一笑,今日有人在,她们也不免过多亲近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太后就来了 众人起身拜见,只见太后摆摆手:“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太后一身华衣,由着身旁人扶着坐在主位 她略微扫视了一下众人:“今日召你们过来呢,主要是有几件事要说,圣上最近事务繁忙,皇后身体也有待康健,事就落到了哀家身上。” “谨听太后吩咐!”众人齐声道 “一是、楚尧年纪也不小了,圣上有意亲上加亲,不知淑妃意下如何。” “这自然是好事、瑾悦也是臣妾看着长大的。”淑妃看了眼旁边的林瑾悦,拍了拍她手 “如此、便着钦天监择个好日子赐婚五皇子与林家嫡女!” “恭喜淑妃、喜提个好儿媳。”皇后在旁接话道 淑妃笑着回应,而此时的林瑾悦脸上悄然已红晕了 云梓湘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刚降了林家的官职,这个节骨眼上又赐婚,这无疑是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圣上的心意着实让人捉摸不透,只不过表面上看,他还是属意太子的 “这二来就是书意也已到嫁人的年纪,镇国公劳苦功高,哀家想破格收你为义女,就拟安定二字,封为安定郡主。” 众人脸色神色各意,但目光源头都来自程书意 程书意也有些惊讶到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 太后旁的姑姑提醒道:“程家小姐!还不谢恩,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啊” 程书意这才缓过神来,缓缓走到殿前谢恩,往日的骄傲神色在这一刻全然看不见了,她又何尝不明白 云梓湘看着这一幕,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她看着面前未经世事的姑娘,如今也不过是圣上为了日后牵制镇国公,而在权势地位面前,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宋吟晚感同身受,与云梓湘对视了一眼,眼中的内容不言而喻 “好孩子!”太后将她扶起,拉到自己身边:“你这孩子、倒也可怜,自出生其便没了娘” 程书意垂着眼,也不说话,但手被太后拉着,显得很不自在 “哀家从圣上那里听来,之前为你选的沈家公子,你不满意?” “没有,臣女是觉得自己配不上” “瞧程小姐这话说的,玉锦可没有这福分,臣妇听说,程小姐心仪的人可是林家之子啊”沈夫人连忙说道,生怕这“泼天富贵”就轮到自己家里了 “可有此事?”太后望向淑妃的方向,似是等着她开口 淑妃见状立马开口:“此事臣妾也不清楚,不过瑾年这孩子有他自己的想法。” 言外之意,自是不想要太后插手此事了,林家的希望寄托在林瑾年身上,他未来也是要走仕途的,若娶了郡主,如何能为家族带来荣耀,淑妃也是心疼他的侄子,定不会让他在此事上被人牵制 “今天哀家也累了,你们先退下吧” “恭送太后!” 出了宫中,简单与林瑾悦和程书意聊了几句,不过她们二人心不在焉,云梓湘站在宫门目送她们离去的马车,陷入了沉思 “王妃在想什么?”宋吟晚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站在她旁边 “没什么”云梓湘低声道,又看着她道:“太子妃觉得今日太后是何意?” “王妃如此聪明,怎会不知,一切都是为了利益罢了。”宋吟晚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笑了出来,世家女子那个不是棋子呢! “太子妃的利益想来与太子是一致的。”云梓湘见南安王府马车来了,便只留了这一句 宋吟晚没有说话,但在她临上车前,叫住她:“或许不一定” 云梓湘挑了下眉,道了别 太后自然是站在苏家的利益上,程家如今已算是不足为患了,毕竟谁人不知镇国公爱女如命,林家也有与储位扯上了联系,沈家一直是圣上那边的人,唯苏家独善其身,太后无非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由此看得出来,太后与圣上并非是一条心 起名 赐婚的圣旨很快就下到了林家,因着林家祖母丧期,婚事本也是推到两年后的,但有着在世时便提前说过婚嫁之事照办,所以这婚期最快也是到明年了 说实话,云梓湘自回京,一直没见过这五皇子楚尧,后来从楚祈安口中才得知,他已三年未归家了,一直在云州驻守边境,云州环境甘旱,鲜有雨林,艰苦条件下,自是也锻炼了楚尧的心性,若说能力,他自是胜过太子的 传闻中五皇子长得也是俊美非凡,从淑妃的面容看,生得孩子自是差不到那里去的,在云州立下的军功也是有目共睹的,深受当地百姓的爱戴 圣上也在赐婚圣旨下来时发了旨意,召五皇子回京,并且封煜王 没隔几日,封安定郡主的旨意也下来了,程书意也被接进宫入住去了 云梓湘从睡梦中醒来,看着身旁无人,便起身点了灯,看了眼书房的灯还亮着,便披上外衣,将点心端上 “夫君?”云梓湘轻声唤道 只见门朝里打开,楚祈安朝她微微一笑,将点心接过:“睡醒了。” “嗯”她应了声 楚祈安将她迎进去,扶着她坐下,自己也顺着她旁边坐下 云梓湘看见了桌上的信 “是镇国公送来的。”楚祈安说道 “是为了安定郡主的事?” “不错!” “虽说圣上想牵制,但短时间是不可能将郡主嫁出去的,如若我猜得不错,镇国公是想让夫君想办法,拖住圣上,直到镇国公归来。” “就你聪明!”楚祈安一手将她抱在怀里,闻着她独有的馨香 便想着快夏日了,院中的莲花开,顺带着微风吹过来的味道 “饿了吗?” “有点。”云梓湘小声道 随后楚祈安就派人传膳,陪着她用膳 等吃饱喝足后,云梓湘郑重的问他:“你想好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了吗?” 他思索了片刻,摸了摸她的头:“取什么都好。” “那小猫小狗也可好?”她没好气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的孩子自是要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名字。” 又看向她:“你有主意了?” “你觉得楚岁晏,怎么样?”她试探的说道。 “听着是个女孩名。” 云梓湘听罢,抚上腹部:“母女连心,我一直便觉得是个女孩儿。” “女孩好,像你一样好看。” “那是!父亲母亲的样貌都不差,孩子的长相自然是好看的。” 又想到话题扯远了,看向他:“对了,你还没说这个名字怎么样?” 楚祈安沉思罢,淡淡道:“岁岁平安、海清河晏!” “我还没说是哪两个字呢,你怎知是我心中所想。” “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们的晏晏自是最好的。” 云梓湘笑了 京中很快就传来煜王楚尧回京的旨意,算算日子,今日应是可以到京城了 云梓湘这些时日便在府中安心养胎,听着栀禾描述的绘声绘色,她只表现不语,看来煜王也是个不简单的人 煜王先进宫复命,随后去淑妃宫中叙话,不到一刻钟,便忙着走了,前往军中交接事务 太后在宫中为养女安定郡主举办了宴会,宴请各大家族的夫人和小姐,还有适到婚娶年龄世家大族的男子 这其中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明显是要为郡主选一位合适的驸马 要说其中最为出色的便是苏家大房嫡子苏安,前些日子才拜别老家上京,如今暂住在京中二房中,乃是当今的状元,太后也有意撮合两人,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林瑾悦在路途上跟她缓缓说起,话题不知道怎么来到了煜王身上 “听说煜王表哥也在,话说,我也有多年未见他了。” 云梓湘看着她一脸期待又有些害羞的模样,着实可爱,却又觉得让她以后一直如此天真就好 “你如今是煜王未婚妻,以后愁见面的日子只会多不会少。” “姐姐说的是。” “王妃、小姐,到了!” 林瑾悦率先下车,搀着她下车,由着宫人带去位置 她们俩的位置也自是不一样的,云梓湘已嫁作人妇,被安排和各位夫人坐在一起,林瑾悦则和各家小姐待在一起。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安定郡主来了!” “安定”二字是要时刻让镇国公谨记 程书意从殿后出来时,一袭公主华仪,将这满园春色皆比了下去,脸上描着精致的妆容,但眼底的疲惫还是逃不过云梓湘的眼睛 男席与女席是分开的,但男席显然是没有女席热闹的 但此时让众人翘首以盼的是煜王,毕竟谁不对他感兴趣 太子看着旁边空的座位,不免开口道:“五弟还没有来吗?” “回太子的话,煜王殿下已在来的路上了。”一个阉人上前恭敬道。 “见过殿下!”一声清脆的声音将太子吸引过来 他撇一眼看着面前陌生的男子,他的眼神却像是深邃税利的刀刃,一闪而过的清亮在眼底跳跃着,面庞清冷,却在嘴角淡然一扬 “你是?” “在下苏安”,那个人依旧挺拔清隽,笑容淡然,仿佛对周国的一切都不在意,但仔细看,他的眉眼问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凌厉。 太子正眼瞧过他,淡淡道:“原来是新科状元,还不赐座!” 虽说太子与苏家是合作关系,但也是之间相互照应,便让他坐得离自己近些 “太后传话,让本宫助你成事。”太子用只有俩人听得见的声音 “多谢殿下!” “煜王殿下到!” 各怀心思 随着宫人禀报的一声,众人都往一个方向看了去 进来的郎君身量颀长,身着白色衣袍,目若寒星、面容不似想象中守关大将那般粗犷幽選,反而清隽儒雅,温和万分,生的剑眉星目,五官其俊俏,嘴角微微勾着。 楚尧进来时,目光便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太子身上,上前拱手:“参见太子!” 他的手指修长洁白,以至于青色的筋络十分明品,看得出曾是尊贵的一双手,但是如今已有多处紫青伤痕,饱经风霜。 “五弟来迟了,可要自罚三杯。”太子打趣着,表面功夫做得很足。 楚尧“是”的应了一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由着宫人斟酒,一杯接一杯下肚。 太子大喊一声:“五弟好酒量!” 楚尧三杯作罢,便放下酒杯,场上的人他皆不是很熟,倒也省去了麻烦,不过总有那么几道目光朝这边看过来,好奇罢了。 女席上也听闻了煜王的风姿,一个劲的说给林瑾悦听,互相打趣着 云梓湘无意于这些,只顾得微眯着歇息 不知什么时候程书意朝这边走来,云梓湘身边的位置刚好空了出来,她顺应坐下 “打扰王妃了。” “无事、郡主有什么话便说吧。”云梓湘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她有话要说 “我......王妃知道这场宴会的目的是什么?” “知道!” “王妃!不满你说,我程书意要嫁就嫁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愿附着于他人,更不会被他人所左右。” 程书意坚定着,眼神里也渐渐有了光 这才是她认识的程书意,而不是什么安定郡主 “若说现在有一个这样的人,你可愿意嫁?” “啊?”程书意愣住了 随后云梓湘便给她指了一个方向,顺着方向往去,是一个人 程书意看着,有些熟悉,但又叫不出名字 “他是锦衣卫镇抚使、顾煜,镇国公的门客。” 程书意经过她这一说,便想起来了,府中是有这么一号人物,不过她常年不去外院,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但想不出他有什么能帮自己的,便问:“请王妃明示!” “你若是许了他,不就不用嫁给苏安了。” 云梓湘说这话也是情有可原,一是镇国公本就有意让顾煜做上门女婿,而来顾煜前途无量,为人也是正直可靠。 程书意半天没缓过来,直到太后来了,才将她思绪带回来,便不好与云梓湘有过多较谈,便站到太后身边,此时男席与女席之间的帘子也就拉开了 众人朝太后行礼问安 “今日可有什么钟意的人?”太后在身旁拉着她手问道 这句话不大也不小,自然传进了在场人的耳朵里 “还没太看得清。” “如此,苏安,你来见过安定郡主!”太后一声令下 就见苏安走到她面前,微微拱手:“臣苏安见过郡主,郡主万安!” “这是哀家侄子,你看这容貌、才学都是上乘。”太后在旁说道,时不时还观察程书意的反应 程书意垂着眼,她不想去看他,但有着太后在旁说话,回了句:“书意还小,婚事还是再等等罢。” 太后脸色顿时就不好了,旁边的姑姑提醒道:“郡主!你现在是郡主了,以后在太后面前,要自称儿臣或者是安定!” 姑姑借此给了个下马威,并不给她留面子,而太后未说什么,显然是不在乎的 但太后明显更在意的是后半句话,她脸色微沉 “太后,本宫觉得这瞧着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安定姑姑这是作为女孩子家的害羞呢!”太子出来打圆场,跟随太子的人也来附和 太后的脸色才好看些,立即不再过问程书意的意思,直接打算赐婚,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皇上驾到!” 圣上的驾撵已经到了,楚文帝朝太后、恭敬拱手:“母后!” “参见皇上!” “免礼!今日是郡主的宴会,朕来瞧一瞧,你们随意就好。” “圣上!你怎么来了?”太后问道,遂摆摆手,让程书意与苏安退下 “朕听闻母后这里好生热闹,就来瞧瞧。” “圣上来得也是时候,哀家看安定也已到婚嫁年龄了,哀家的侄子也是一表人才,况且郡主配状元,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太后解释道 “母后!朕都明白,但是镇国公昨日上书禀报,锦衣卫顾煜与郡主青梅竹马,今早的陈情书还在,母后可要看看。” 楚文帝语气听不出喜怒,但太后此时慌了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母后心疼侄子,朕理解,所以朕觉得太史赵家姑娘不错,不过赵家姑娘前几日得了风寒。” 太史?不是什么大官,太后明显是有些看不上的,碍于圣上在,她也不好抚他面子 太后又将目光放在程书意上,唤她过来,问:“顾煜你可认识?” “认识的,从前在府中见过!” 但也只有程书意自己知道,两人都没正眼看过对方,每次仅是匆匆一瞥 随后,圣上又唤了顾煜过来,程书意这才看清了他的样貌,倒也还算过得去!联想到了说书先生口中的少年郎便是此等模样了。 太后问了几句话,瞧不出什么破绽,便只得作罢,不痛快了起来,寻了一借口,便离去了。 圣上也没多留,跟着太后一前一后便离开了 这场好戏才结束罢 苏家 “郡主!”顾煜拱手一语 “今日多谢你!”程书意微微俯身,垂着眼,心里将面前男子的面容暗自记了下来 顾煜没再多停留,今日本是作为锦衣卫保护这里的安全,便回去继续驻守了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远远注视着 苏安见事未成,便猜到了圣上有意阻止 “人都走远了,还看呢!”冷不丁的传来一声笑 “瑾悦!”程书意没好气道,又反过来调侃道:“我看煜王还在那里坐着,你不过去打个招呼。” 透过人群看着他独自坐在位置上 林瑾悦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人多害羞了吧!” 她不在理会程书意,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着那个身影,时不时偷看几眼 夏季的暑热,令云梓湘额头冒出来细小的汗珠 便带着栀禾到湖边小石凳上坐着,迎面吹来的风也能缓解几分 待宴会结束,才与林瑾悦同乘马车,到王府时才下 “王爷呢?” “回王妃、王爷现下不在府中。” 云梓湘没做她想,就回到了自己院里,看见桌子上还未绣好的肚兜,绣工自己虽说比不上好的秀娘,只能说一般了,不过最好莫过于母亲的心意,她也期待这个孩子出生。 看遍了世家大族中女子的无奈,女子被束之高阁,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至少她是幸福,也有被爱与爱。 不知绣了多久,只觉得眼神酸胀了,看着外面的天空渐渐黑了起来。 而那抹身影未曾出现,她心里不免有些担心,朝门口多看了几眼 “王妃!可要用膳?”栀禾在门外矗立问道 “宣吧!”正好自己也饿了,不知道肚子的孩子是不是听见了,踢了一脚,云梓湘第一次感觉到她存在,以前一直以为她是个文静的。 “怎么了?”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楚祈安一回来便赶过来,想着她肯定着急了,连上朝的官服也未来得及换下。 听到了声、云梓湘缓了一口气,欲起身时,发现他已来到她身旁 “孩子刚才踢我了!”云梓湘欣喜的与他分享着 “是嘛!”楚祈安凑近听了一下 然而什么声音都没有 “难道我太吓人了?”他不经自问道 云梓湘看这一幕,笑出了声:“那夫君要做慈父还是严父呢?” “不管是慈父还是严父,你做慈母就行,以后不听话我管教他!” 语罢,肚子的孩子仿佛听懂了般动了动 “你看!她动了!” 楚祈安也看见了,上手摸了摸 “你今日怎得回来的这么晚?” “圣上有事找我,聊了许久,这才回来晚了,让你担心了。” “先去沐浴吧,我已让人备膳了。” ....... 苏府 “啪”的一声,茶盏被砸碎在地上,苏家二房苏沛气愤的摔打着东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怒气 下人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大气不敢出,生怕再次惹怒了他 “父亲!消消气罢!”苏欣玥走进来劝道,府中都知道父亲发了好大的脾气,也只有和气的大小姐才能劝得住。 “圣上太也不把苏家放在眼里了,上次是你,这次是你表哥。”苏沛看着自家女二儿来了,气消了一半。 “父亲!苏家乃外戚,圣上有所防范实属正常,我们现在要做得就是静观其变。”苏欣玥又重新倒一杯水给苏沛递去。 苏沛接过,浅喝了一口,示意她继续说 “我们既帮了太子,太子承了我们的情,这样就够了,如今储位还未完全确定下来,匆忙站队不免有些过早了。” 他听得也是觉得有道理,这个女儿生来就聪明,看的眼界也比他这个父亲看得还远,心中不免有些可惜,她不是个男子,这样他也不必将苏安接进京中来了,好在他也争气 苏沛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苏珩呢?” 苏珩是续妻所生、与苏欣玥是同父异母的弟弟,与苏欣玥一般大 下人无人敢回答,只顾着低头 苏欣玥见状,连忙道:“父亲不必问了,苏珩不在府中。” 苏沛对这个儿子有些头疼,对他骄纵惯了,养得性子也是无法无天的,本一开始寄托他入仕,但他这文不成武不就的,便对他不指望什么了。 “算了、由他去吧!”苏沛无奈的摆摆手 苏欣玥也知道自家父亲对幼子骄纵、没做多停留,主母还等着她回话呢,苏家二房的主母是续弦的,是苏珩的亲生母亲,苏珩的性子,大部分也是她惯出来的。 经停过院子的时候,天空中挂着一轮明月、倒映在水里,虚幻的让人看了许久 自己的母亲早逝,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早已记不得她的样子了,现在的苏夫人对她不冷不淡,似是将自己培养为一个府中管理人 “老爷!大事不好了,少爷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管家听着少爷贴身下人从外面回来禀报道。 “什么!出什么事,你且细细说来。”苏沛揉了揉太阳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最怕这小子闯祸了,还要来替他擦屁股 苏欣玥也依稀听到了前厅的动静,不用想就是她那位弟弟,冷笑一声,不理会,去了后院。 “大理寺说少爷杀人了,二话不说将少爷带走了。” “好端端的,就他那胆子!” “千真万确啊,此事惊动了大理寺,死得是殷王爷家的小孙女。”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什么!这臭小子,如今该怎么办,怎么办?”苏沛大惊,来回不断踱步 若是平民百姓、给些钱摆平就算了,殷王爷是先帝的兄弟,照他的性子,定不会善罢甘休,珩儿怕是凶多吉少 “把珩儿下人叫进来,我要问话!” “老…老爷!”人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说!”苏沛大呵斥一声 人已经跪到了地上:“少爷月前在街上看到一女子长实在貌美,性格桀骜得很,就派人将人掳了过来,玷污了她,少爷原是不知道她身份的,以为就是一平民,后来听说她自杀了。” “你在少爷身边干什么吃的,苏家养你都白养了,以死谢罪!” “冤枉啊……” 负荆请罪 苏安听着前厅热闹的很,此刻正在温书的他,披了件外衣,便出了西院 “出什么事了、二叔。”苏安问道 管家前前后后将事情告与了他 苏安听罢,皱起了眉头,顿了顿,才开口道:“二叔!此时有一办法可保全苏家。” 苏沛眼神中有了光亮,赶忙道:“你且赶紧说说!” “圣上大怒是一定的了,为今之计是莫要牵扯二叔您,明日还请二叔负荆请罪去殷王府。” “我一介尚书,怎可做如此丢脸之事!”苏沛语气大了些,显然不满这个方法。 苏安咂舌,心中不免觉得他这个二叔心眼子太小,眼里只有他的面子,缓了会儿:“二叔是要做给圣上看,保全自己才不至于让苏家没落了。” “你且让我想想!” 苏沛坐在椅子上,一手扶着额,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若自己都保不了他,还有谁能救他,太后如今在圣上面前越发没有威望了,说到底最后苏珩是个弃子罢了。 良久,他淡淡道:“就依你之见吧,大理寺那边不用打点了。” 苏安勾唇,拱手道:“是!” 随后给了管家个眼神,让他去做准备 苏沛看着面前未动的少年,正眼看了看他,苏珩一死,二房便再无可用之人,心中立即便有了打算。 “那侄子就不打扰二叔休息了,先行告退了。” 苏安自知目的达成了,便退了下去 回了西院,出来这一遭,便没了睡衣,立在窗台旁,不知道在看什么,苏家这个靠山不能倒,不过这个当家的总要换个人当当。 一大早 苏沛一袭素衣,背着荆条,只带了几个奴仆,走在大街上,而所去方向是殷王府。 平民百姓见着一幕,都觉得新奇,跟在后面,偷偷望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些身份的人认识是刑部尚书苏沛,但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此时的殷王府 殷王爷坐在主位,眼下的青紫加上眼底的红血丝,就知道他未睡好,他看着面前的棺材,里面躺着个毫无血色的女子,脸上的青紫痕迹越发深了,无不提醒着她生前遭受怎样的痛苦。 棺材旁站了许多人,但都无人大气不敢出,偷偷摸着眼泪 “素素啊!我可怜的女儿!”一中年妇女被人搀扶着过来,一头青丝也随意垂落,几根白发顺着下来,眼角还带着泪痕 她是殷王爷的儿媳平伯侯府卢家的小姐,是殷王爷儿子的世子妃。 她抚在棺材前,不断的哭着,但是这样也不能缓解她的情绪 “世辞!把你夫人拉开!” 殷王爷此时发话了,被唤作“世辞”的是死者楚素素的爹,他一直沉默着,心底也不是滋味,听了父亲的话,将自家夫人搀扶起,立在一旁。 “爹!你可要为素素做主啊!苏家那个畜生,定要不得好死!”卢氏跪在他面前,两泪纵横 卢氏作为世家大族小姐,说出如此不太好听的话,她自己也没想到,不过此时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女儿如今这个样子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世辞媳妇!你先起来,我定不会让素素枉死,也会让那畜生付出代价。” 殷王爷发话了,着人吩咐几句 “王爷!苏家来人了,此刻正候在府外!”来人禀报道 苏沛看着面前挂着白色布条的府门和两侧的白灯笼,暗自觉得自家儿子做得过分了 随即撩开袍子,双膝跪地,拱手大喊:“罪臣苏沛、教子无方,子犯大错,属父之过、臣特来请罪!” 围在王府外的人一声不落的入了耳朵里、不堪入耳的言辞互相交谈了起来 殷王爷一家自然也听到了,他正愁有气无处发,但苏沛好歹是朝廷命官,原是想着如何能报复一顿,如今自己送上门了,倒也合了他的心意。 门朝里打开,苏沛见来势汹汹的人群时,不经打了个哆嗦,但还是直起了腰板,拱手着。 殷王爷没有说话、迈着沉重的脚步,抽起荆条,便重重地打在他的背上 “这一下!是缓我丧孙女之痛” “啪!” “这一下!是打你教子无方、妄为人父!” 卢氏恶狠狠地瞪着苏沛,手帕擦着眼泪,光是看着他身上的血痕就很是解气 苏沛此时额头以冒出细汗,他这一把年纪了,受此侮辱,不过暂且忍忍 他身为刑部尚书,那些刑具没见过,不过荆条打在身上是真的疼,打第二下,不禁喊了一声 殷王爷第三鞭欲来时 “圣上口喻!” 殷王爷丢了荆条,携着众人跪下 “宣王爷与苏尚书觐见!” 殷王爷道了句“是” 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苏沛,冷哼一声 “请吧!圣上等着呢。” 御书房 “臣参见圣上!”殷王爷拱手道 “罪臣参见圣上!”苏沛声音颤抖着,接着他后面道。 殿中还有大理寺少卿沈玉锦,他将楚素素一案,拟了奏折上交圣上 苏沛料到圣上大发雷霆,袖中的手也不听使唤地抖个不停。 “岂有此理!”楚文帝看完,将奏折砸到苏沛身上,大声呵斥一声。 苏沛头低得更低了,也不敢抬头 “你这个刑部尚书是如何当的,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住!” “圣上息怒!臣子罪该万死,便是死一百次,臣也毫无怨言。” “圣上!臣一大把年纪就这么一个孙女,就遭歹人侮辱,可怜她还未及笄。”殷王爷言辞恳切地跪下道 楚文帝看在眼里,派人将他扶起,看向沈玉锦道:“苏珩即可斩首!从苏氏中除名,尸体受四十九日鞭笞,以儆效尤!” 苏沛一听惊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平静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那有不心疼的,心里也狠狠地抽了一下 “至于你!刑部尚书的位子换个人来坐,罚俸一年,这几个月不用来上朝了。” 殷王爷觉得还不够解气,又道:“圣上,臣家逝了个女儿,苏沛定要赔偿我们家一个!” “王爷!你且莫得寸进尺!”苏沛忍着身上的伤痕站起来对峙道。 他如今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本想着靠她婚事来拉拢世家大族的 “你儿子也是该死,但我们丧女之痛你又如何赔偿?” 苏沛欲要反驳,被圣上打断 “够了!” 两人这才安静 在场的人心知肚明,两人的仇是结下了,苏家女子到殷王府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 “殷王爷、这个要求过分了,不过朕知道你二子早年丧妻,不如将苏家女赐予你二子为续弦。” 殷王爷虽说不满,但想着左不过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苏沛早听闻殷王府二子是个残疾,至今无任何功绩、年岁也是大了自家女儿不知道多少岁,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对苏家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从明日起,苏家女便搬往殷王府。” 苏沛正了正身,拱手:“臣遵旨!” 变数 苏家的事很快传开了,众家族无不唯恐避之而不及、此时的苏家乱的像一锅粥似的,走的走、散的散 “宫里传来消息了,圣上大怒,少爷斩首、老爷丢了官职。” 苏欣玥派去打听的侍女回来禀报道 苏欣玥听着脸色一沉,反问:“夫人知道了吗?” “这么大的事,夫人怕是早就知道了!还有......”侍女看着她脸色,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有什么?你说出来,我受得住!”她稳了些心神,抿着唇。 “圣上下旨,让小姐明日即刻续弦给殷王爷二子。” “什么!这不可能!”苏欣玥似是不相信,睁大了眼睛,连脚都软了几分 “小姐!”侍女立马扶住她 “我是苏家嫡女,怎可如此、怎可如此。”苏欣玥扶着椅子缓缓坐下,眼泪在眼底打转,又看向侍女道:“父亲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是不是?” 侍女撇过头,沉默着。 “你说话啊、说话啊!” 她实在接受不了,趴在桌子上痛哭了起来,她一直认为就算自己不是男子、只要自己足够优秀,优秀到超过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就能入父亲的眼,嫁一如意郎君,幸福一生,可是在天命面前,她的努力一切成了徒劳,她不甘心,不甘心! “小姐!夫人晕过去了!”下人跑进来禀报道。 苏欣玥当作没听到,她此刻那里还管得了别人,侍女见状将下人赶了出去了 下人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人推了出来 良久、她情绪恢复了些,擦了泪水,整理了仪容,去了书房 “父亲!”苏欣玥推门而入 苏沛处理了伤势,此刻正俯躺在榻上,他淡淡道:“你都知道了。” 语气极为平淡,平淡到苏欣玥都有些震惊,她猛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苏沛知道她什么意思,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他知道,这个女儿心气高得很,一时接受不了,实属正常,他知道,她会来求他,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收拾东西,明日入王府吧。” 苏欣玥没想到,她等来这么一句话,似又不相信,继续问道:“父亲当真如此狠心?” 苏沛不再看她,也不回答他的话,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好!女儿明白了,父亲保重!”苏欣玥这一刻看清了他,她早该知道,从前一样,现在又何尝变过,她忍下泪水,重重一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角的泪滑落了下来,他对不起她、更对不起她的母亲。 苏欣玥离开后,泪水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不明白,苏珩做的孽事,为何要她来偿还,前半生不幸福,她下半生好像她一眼都看得到头,王府的人又怎会放过她,更不会让她好过了。 “圣上!太后求见!”楚文帝身边的公公进来禀报着。 楚文帝未曾停下手中批改奏折的手,顿了顿,才道:“就说朕忙着。” 公公颔首后便出去回话了 “圣上,太后说见不到你就一直在外面站着。”公公一脸愁容,他自己也是为难的很,跟太后说得很清楚,偏偏她还是要挑战圣上的底线,这不是平白的惹圣上的生气。 楚文帝今日本就烦躁的很,出了苏家的事,现在还在批着奏折,而且有些是为苏家求情,他想都不用想,是出自谁的手笔。 他无奈的关上奏折,将笔停下,道:“请太后进来。” 太后穿着朴素的衣裳,被宫婢搀扶着进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楚文帝将太后扶着坐在椅子上,又吩咐人都退下 “圣上!苏家” “母后!”楚文帝立即打断她 又道:“母后可知,后宫不得干政!” “苏家是哀家的母家,是家事啊!望圣上网开一面,就当是看在哀家的面子上。” “母后不必说了,一切已尘埃落定。”圣上又坐到椅子,离她远了些,也不想再听她说什么。 太后激动地站起来:“圣上!苏家往日是如何助圣上登上皇位,圣上莫不是忘记了。” 楚文帝脸色变得愈发不好看了起来:“母后!朕是皇帝,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苏家的过早已超过了功。” 太后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朕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母后以后好自为之吧。” “哀家是你的生身母亲啊,圣上不要忘了,当初哀家是如何一心护着你的,要不是没有哀家,何来今日的你!” 太后说完,声音都颤抖了几分,自知说得有些过了,不过她也没有办法了 楚文帝冷笑一声,所以当初护着我,只是为了如今从我身上获得什么,权势、地位,他那一样没给苏家,他今日才明白了,他的母后自始至终都是自私冷漠的。 他像是决定了什么,看向他的母亲,徐徐开口:“若母后今后还想当这个太后,就回慈宁宫去,朕今日就当全没听过这些话。” “你.......”太后气得手指着他,眼底的怒意似是要喷涌而出 “来人!送太后回宫!” 随着他一声令下,便有人将她带了下去 “无事以后就不必让她出来了。” “是!” 云梓湘吃着盘中楚祈安给她剥得莲子,京中发生的事,他们也听说了 “所以,苏家要倒了吗?”云梓湘吃着莲子,问道 “差不多了。”楚祈安笑着回答,眼底的笑意让她觉得好像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不过,我们好像忽视了一个人。” “不错!苏安。” “你莫不是在背后推波助澜?” 云梓湘道出了心中疑虑,她多少也猜到了 楚祈安没有否认:“他们本就是将倒的大厦,没有我,还有很多人。” “这笔账、夫君算是还回来了。” “还早呢!”楚祈安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不过,苏欣玥的变数是我没想到的。”云梓湘感叹着 作为女子的角度看,云梓湘对她也是可惜的,生错了人家,一辈子便被家族给连累了。 楚祈安应了一声,他也一开始没有想到...... 家宴(一) 次日、府上准备的马车已在门外候着,苏欣玥什么都没有带走,贴身侍女搀扶着她上马车 她回头看了一下,终究是期待过满了,勾唇冷笑,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她知道她这辈子再也回不了苏家,昨天也是见他的最后一面 苏家更凋零了,苏夫人自从昨日晕倒,便一直病着 “如今,苏家可用之人只有你了。”苏沛与苏安在书房谈话,并且屏退了下人 “侄子明白!” “我打算将你过继二房,大哥那边我已经跟他们说明了。” 苏沛将事情做得很全面,容不得人挑出半点毛病,经过这一系列事,他想通了背后定是有人操纵一切,是冲着苏家来的,而他现在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苏安沉默良久,拱手道:“是!” “小姐!到了。” 苏欣玥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以及并无一人迎接,她早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小姐。” “无妨,等等些罢。” 而此时是日头最毒的时候,平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苏欣玥这种养在深闺里的女子 她的衣裳渐渐被汗水侵湿,口渴的很,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 半响、门从里面打开,一个面容冷漠的女子从里面走出来 “这边走!”冷不丁地在经过她们说了这话 苏欣玥连忙跟上 映入眼帘是一道窄且破的小门,她示意从这里进去 她稳住心态,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有劳姑娘了!” 随后走了进去,此等折辱今日她受着了 但面前的人显然不想理她,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苏欣玥看着破旧不堪的小屋子,叹了口气...... 南安王府 “王妃!林家送来了请帖,说明日请王妃上门一叙。”管家将请贴交到云梓湘手上,便退了下去 “母亲可回来了?” 云梓湘问在旁边立着磨墨的栀禾 “夫人前几日就回来了,明日的家宴也会去的。” “去库房挑些礼物,明日一起带过去。”云梓湘手中笔蘸了墨在纸张上写着。 “是,我这就去准备。” “在写什么呢?” 楚祈安就这么没声音的出现在她旁边 “吓死我了,你怎得走路都没有声音的?”云梓湘放下手中的笔,将纸张给他看 “是你写得入神了。” 楚祈安拿起纸张仔细查看,上面赫然写得:“尔尔辞晚,朝朝辞暮” “字如其人,运笔自如!”楚祈安点评她字迹道 “我说得不是这个!”云梓湘将纸收回来 “近日确是事务繁多,这不,今日休沐,交代完了,赶着回来见你。”他像是哄她开心似的在额头映上一吻 “明日家宴,你也一起出席吧。” “好” 等苏欣玥与侍女收拾好残破的屋子时,才发现自己还没吃饭,而这里像从王府分出去的一部分,大半天了,也没见几个人影 她有些慌了,照这样下去,饱腹都成了问题,幸好现在是夏天,如若到了冬天,怕是天寒地冻的,性命都要塔上去 终于在两人要绝望时,之前领她们进屋的女子来了 她将两身下人的衣裳放在两人面前,开口道:“从今天起,你们就是王府的洒扫丫鬟!” 还未等她们开口,便继续道:“把小姐脾气都给我收起来,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还有就是不能踏出王府一步!” “是!”苏欣玥恭敬的俯身 她离开时,还嘱咐了句:“后院就不必去了,要是让王爷看见了,小心你们的小命!” 不用她提醒,苏欣玥也是明白的,自是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免得引起伤心事 “小姐!他们真的就对您不管不问了吗?” “以后叫我欣玥!我再也不是什么小姐了。”苏欣玥看向桌子上摆放的衣裳,再看看自己身上的 “可是您是圣上赐给王府的夫人啊!” “呵”苏欣玥冷笑着:“夫人?他们没将我们偷偷打死就算不错了,不过有时候死了也是一种解脱,何尝如此痛苦的活着。” “好了,不必再说了,若想活命,就照我说得做!” 她也不再管她的侍女说些什么,换上了丫鬟的衣裳,她自嘲自己接受起来也是快 东宫 太子传进宫中的消息一直未曾有过回应,总觉得太后是不是出事了 “殿下!太后为苏家求情惹恼了圣上,如今慈宁宫大门禁闭,我们的人进不去。” 太子心里也是烦躁的很,将下人赶走 家宴(二) 一早,雨过天晴,整座宅院皆是虫鸣鸟叫声、小径依日潮湿,树梢坠着几颗要滴不落的雨珠,晨光熹微,旭日东升 云梓湘如今正在前院清点东西,一会儿这些都是需要搬上马车带去林府的 午时,楚祈安与云梓湘便踏上了去林家的路上 因这两地相距不远,他们也很快到了,叫人将东西提进去 宣照公主出来招呼着:“梓湘来了,快进来!” “舅母!” 她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楚祈安:“祈安也来了,一起进来罢。” 看着身后他们跟随进来的东西,不禁蹙眉道:“一家人、何须这么客气,还带东西来。” “舅母!这是我们的心意。”云梓湘笑着上前拉着她的手。 “好好好、你母亲在里面等着呢。” 又道:“我得还去门口迎着一个人。” 云梓湘点点头罢,便携着他见到了母亲与父亲 “母亲!”云梓湘跑过去 云夫人有些惊恐,连忙将她扶着:“都是快要做娘亲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云楠在一旁看着 “母亲、父亲!”楚祈安朝二人拱手道 “好了、女儿知道了。” 林瑾年与林瑾悦站在一旁,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人都来全了,上菜吧!” 宣照公主声音从外面传来,而她身边跟着得正是林逸与煜王 两人还穿着官服,显然是刚下朝回来 见面打个照面和招呼后,便往偏厅入座了 宣照公主看着自家女儿与煜王坐在一起,很是登对的很,又看着云梓湘与楚祈安孩子都有了,再看看自家儿子比楚祈安还大一岁的林瑾年 忍不住开口道:“看着小辈一个个都幸福的很、现如今只有瑾年让我操心了!” 娘!”林瑾年放下手中筷子,不想说这个话题 “你老大也不小了,你娘担心是应该的。”林逸平常是不愿意管这些事,但宣照公主提出来了,他觉得说得有理,便也想着劝一劝。 “是啊!哥、你什么时候给我领个嫂子回来。”林瑾悦打趣道 席上也终于有了欢笑声,林家经历了许多事,在这一瞬间,与家人在一起时、才觉得轻松了许多 “此事急不得,还得再看看。”林瑾年只撂下这句话 在场的人都听得懂这是搪塞话 “大嫂,京中有些贵女是不错的,吃完饭再与你细细说明。”云夫人此时说话了。 “好!一会儿就来我房里。”宣照公主听罢,笑着道。 林瑾年无奈地摇了摇头 “殿下!在京中可还习惯!”林逸看着一直没开口的楚尧开口道,想着他刚回京,与大家都不太熟络 “一切都好,多谢舅舅关心,圣上已准许我开府了,待修整后,明年迎表妹进府!” 林瑾悦脸上悄然攀上红晕,她低着头吃菜,但心思早已飘到远处去了 “那就好,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朝舅舅开口就是,你母亲那边还需要你多多照顾。” 林逸这话,是在告诉在场的人,林家是已经打算帮助楚尧,又想着淑妃也多年未见自己儿子,定是想念的很,莫太忙了,就忘记关心母亲了,变相地提醒他淑妃是楚尧与林家的联系,但这往后,联系又多了个林瑾悦 “是!”楚尧恭敬地说道 饭后,林逸与楚尧去了书房商量事情,宣照公主拉着云夫人去了房中说些悄悄话 “王爷!圣上急召你入宫!”江跃走进来道,他本事不想打扰的,毕竟一家人难得团聚,但听意思,很是着急,他这才敢忙禀报 楚祈安面露难色,看着云梓湘 “即是圣上急召,就快些去吧!” “好!一会儿我来接你” “嗯” “梓湘姐姐与王爷可真恩爱!”林瑾悦走过来,将手中的香囊递了过去 云梓湘接过,狐疑地看着她,有些意外 “我听母亲说你近日睡眠不好,这里面都是安神助眠的药材,有助于你睡个好觉!” “多谢,瑾悦妹妹的心意我收下了!”云梓湘将它放入腰间 “姐妹之间,客气什么!” 云梓湘笑着应了一声 “对了!沈家公子要娶亲了,你不是与他从小相识,你说送他个什么礼物好?” 林瑾悦突然想到了这件事,但看着云梓湘疑惑的眼神,连忙道:“不是我!是江国公的孙女江绾一,是她与你不熟,这才托我问你的。” “江绾一?” “你不认识?” 云梓湘点点头 “你不认识也属正常,说起来,她与我们也有些亲戚关系,江国公与祖母是表兄妹关系。” “原来如此。”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沈公子他到底喜欢什么?” 云梓湘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徽墨吧!送这个总不会出错!” 沈玉锦在文学方面颇有造诣,对于经常读书写字的人来说,送墨总是对的。 “好!下次见面我跟她说!” 又忽得觉得不对劲:“你不知道沈公子要成亲的消息,请帖没送到府上吗?前几日我看父亲还收到了。” “许是没在意吧!” 云梓湘从未收到什么请帖,不过她了解沈玉锦,若是成亲,是会邀请她的,那么问题就出在楚祈安那边了,她想着等他来接时,便好好问问。 白月光 楚祁安来接云梓湘时,已是黄昏了,告别了林家一众人 夕阳西下、大地沐浴在余晖的彩霞时,晚风徐徐地拂送来一阵阵花木夹杂的幽香,使人心旷神怡,更觉夕阳无限好 但此时的云梓湘可无心看这些,暗自生着气、在马车上都不曾主动与他说话,连着楚祈安搭话,也爱搭不理的 “今日怎么了?可有人惹你生气了”楚祁安将她手拉到自己手上、问道 “还能有什么,还不是你!”云梓湘没好气地道,将手也抽了出来 “哦?那娘子倒是好好说说,为夫怎么惹你生气了。”他也不生气,耐心的很 “今日我偶得听起说沈家公子成亲的消息!” 他只是笑了笑:“原来是为这事,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那你为何要瞒着我?” 楚祁安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我没想瞒你,我也是昨日才注意到请柬,加上最近太忙了,就给忘了。” “真的?” “骗你干嘛”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夫君还吃醋呢!” 她听罢,忙着反驳:“我可没说!” “你如今怀了我们的孩子,我又怎会不信任你。” 云梓湘应了一声,安然地窝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只觉安心的很 关于沈玉锦的婚事,事情还得追溯到月余前 身为大理寺少卿的沈玉锦本就事务繁多,平常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是搅着他烦心不以,而沈夫人每日在他面前念叨成婚、成婚,心下就更烦了,连家也甚少回了,一味宿在大理寺,沈夫人担心自家儿子身体,便督促这沈大人连哄带骗的将他带回了家。 沈玉锦听到母亲病了,是急忙丢下公务就回来了,一进门,便看见母亲好生生地站在她面前,手中还不断地拨弄手中的画像 不用沈玉锦猜,他都知道是女子的画像,当即便决定要走,幸得沈夫人眼疾手快,将门关上 “你说说你,整日在大理寺跟一邦男的打交道,我如何才能早日抱上孙子?” 沈夫人质问着,她看着沈家人丁稀少的,内心或多或少对沈家祖宗带有愧疚 且不论沈玉锦是一代单传,同龄人到他这个岁数,孩子都有几岁了,何况现在还没成亲 “娘!我说了很多了,此事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沈玉锦立在一旁,言辞恳切 “你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若是这样,百年之后,我如何有颜面去见沈家列祖列宗!” 又看着自家儿子不为所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下,拿上画像在他面前打开:“这是侯府家千金,论长相、才学、家世都是上乘,你且看看吧!” “你不满意!好!还有”沈夫人又拿了一张,不注意将另一幅画像碰到了地上,徐徐展开上半张脸 而沈玉锦也注意了,眼神始终挪在上面,似是要将它盯穿 沈夫人见机将手中画像放下,捡起地上那张,展开:“这好像是国公府的孙女,江氏如今已然没落了,不过还算是书香门第,家世也是清白的,好像叫江绾一!” 全然没顾沈玉锦在画像全然展开时,眼神里星光暗淡了下去 她们的眉眼有几分相似,在看到画像的一瞬间,他似是回道了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湖州的春日柔山秀水,满城繁花锦绣,太阳带着暖软的光普照天地,天空万项一碧,大地灿烂宁和 远远瞅见她在湖面游船,周遭的事物皆成了衬托,视线猝不及防相遇,目光却一动不动落在她脸上,船上的女子很快避开了视线,而她与侍女打趣地笑容深深刻在了心底,他在那瞬间,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一见钟情、只觉须臾间,天地皆非。 一见倾心,后来举家定居湖州,见她次数也随着两家人时长走动了起来,没日都能听见她叫一声:“云锦哥哥!”他便心满意足了。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幸运能遇见她、了解她,打从心底的爱慕她,只是后来随着时间流逝一切都变了…… “怎么样?你若是喜欢,娘不日便派人上门说亲去!” 沈玉锦回了神、看着画像上展开全貌的陌生的脸,她们终究是不一样的,无论是从神态、气韵上看她们都是两个人,自嘲地笑了笑,他终究是没有这样的好福气! “就她了!”沈玉锦丢下一句话,大步开门离去,他甚至都未能重复说出她的名字,简简单单用了“她”来代替 “你可终于开窍了!” 沈夫人看着自家儿子离去的背影、又看看画像,实在想不清楚这样貌也就一般,怎得让他看了这么久,直到她将她快收起时,从这眉眼看到了另一个女子的模样,她一瞬间化为沉默,赶得将画像收起。 这么些年了,他终究未能忘了她 沈玉锦没有着急回大理寺,她回到自己屋里,从暗格后面拿出一幅画像,上面正是他偷偷画的初遇的场景,少女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良久,他将画像合起,放回原位,人终将会为“少年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 而它下一句“暮年浮光之景终将瞬息点醒,又终会因一事一物而解终生之惑”他希望如此罢了 废太子 “圣上!事情查的差不多了!”大理寺设有大理寺卿二人,其一人沈玉锦查京城之事,其一人查京外之事,而这来禀报的便是大理寺卿徐朗清 公公将徐朗清手中的密文递交给楚文帝 “如圣上所料,太子殿下私下偷运赤铁矿,有私自铸造兵器之嫌疑。”他拱手道。 圣上看完后,沉思了一会儿,将身旁的人都遣走了 “此事可还有其他人知晓?” “此事事关重大,臣不敢妄言!”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罢,不可打草惊蛇!” “微臣遵命!” 等人走后、圣上独自坐在案桌上,将空白的圣旨拿出来,思索良久,才提笔写......最后盖上玉玺,放回原位。 楚文帝像是决定了什么,派人道:“传话给南安王,将宋家给朕牢牢看住了!” 准备了这么久,终于准备收网了 楚文帝累得闭上了眼睛,稍微眯了一会儿 “圣上、事成了!”来人禀报道。 楚文帝睁开眼,起身去了皇后宫中,事情应该还没来得及能传到皇后宫中 “娘娘!圣上来了,您准备接驾吧!” “圣上?”皇后有些不敢相信,圣上一向去后宫都是去淑妃或者其他妃嫔就寝,而这青天白日的,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忙着叫人梳洗了一翻,去门口迎接 “臣妾恭迎圣上!” 楚文帝将人扶起,牵着她的手进了殿内,并将下人都屏退了下去 “坐吧” 两人相视而坐 皇后觉得有些奇怪,便先开口:“圣上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皇后、你与朕相识二十多年了,朕自知有愧于你。” “圣上那里的话。” “朕来此就是想说,太子他不堪重任。” “圣上?”皇后欲还想再说什么 被楚文帝打断:“朕知道你这些年你为了太子做了什么事,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太子他太让朕失望了。” 皇后站了起来,跪着他面前:“圣上!是臣妾没有教好太子、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还请圣上不要废了太子!” “不是朕饶不了他,是他做得事让朕不得不废了他!” 楚文帝厉声呵斥 “太子做了何事?” “他私自铸造兵器!朕还活着呢,他想干嘛,造反吗!” “太子他不敢的,圣上!您明鉴啊。” “哼!他不敢,朕看他胆子大的很!” 皇后一个劲的磕着头:“圣上!看在你我多年夫妻情分上,您这一次放过太子吧!” “那你可曾放过越昔?” “轰”地一下雷声隆隆 皇后瘫坐在了地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像是被激到了,呵道:“那个贱人!她该死!不过就算她死了,圣上您对她还是念念不忘。” “住口!” “圣上还要我继续说吗,你是明君,不过那里有明君将心爱的女子弃之于自己的弟弟,还有那个孩子,圣上早已将皇位属意他了吧。” “是你将此事告知太子!若不是你,太子何至去派人去刺杀他!” “是啊!你与那女子的孩子自是天赋异禀,倒是难了我的孩子只能付出千倍百倍的努力才能让你正眼看他!” “够了!朕不会杀你,你且好好反思在此地!” 楚文帝甩手离去 皇后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眼角一颗泪悄然滑落 雨势渐大,浅色的水泥地被染深,黑夜和雨水将寒冷加剧 公公将伞撑了过来,被楚文帝呵斥着:“都回去!” 自己则冒着雨独自前行,但下宫人那里敢走远,只得在后面偷偷跟着,以防出现什么问题 果然,见着楚文帝慢慢倒了下去 众人忙着上前喊道 “圣上!” 圣上大病了一场,急召三皇子楚萧回京,并且昭告天下,废太子旨意! 旨意是在大理寺颁布的 “皇太子定权,地惟长嫡,位居明两,而邪僻是蹈,疏远正人,选名德以为师保,择端:士以任宫僚,犹冀中人之性,可以上下,蟠木之质,可可以为容,自以久婴沈痼,心忧废黜,纳邪说而违朕命,怀异端而疑诸兄,既伤败於典礼,亦惊骇於视听。岂可守器纂统,承七庙之重,定权宜废为庶人,今褫奇皇太子位。” 太子接过旨意,自嘲地笑了笑...... 身世 “杂家旨意传到了,还有圣上的口喻,苏宋两家主家人皆不日斩首示众,与谋逆有关人员即可赐死!” “我要见圣上!麻烦公公通传一声。”太子此时开口道 “圣上还说了,不愿见你,留你一条命便是看在父子一场!” “父子一场?呵” 太子癫狂地笑了 寺丞将牢门关上,带宣旨意的公公出去了 父皇啊父皇!你可真打的一手好算盘,留我一命,不过是让我苟活于这世间,倒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随即便倒了下去,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少时偷偷看见父皇与楚祈安在一起下棋的场景,他们看着才更像父子,连着父皇的笑容也是从未对他展现过的,他想着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得到他的认可,可换来的却是冰冷的物件 从那之后,他开始将自己隐藏起来,每日寻欢作乐,不管朝政,塑造一个废物般的太子,父皇才会注意到他,每日将他骂上两句...... 可无论他怎么做,都不如一个父母皆去世的表弟,他天资聪颖、做事有张有度,父皇每每对他赞赏有加,有时还亲自教他骑射 后来、他明白了,他是父皇的儿子,是父皇与他最爱女子的儿子,难怪,他一直都瞧不上我,他开始远离皇后,他认为都是她的错,不能得到父皇的宠爱,也不能为自己带来权势的家族,不过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随着眼角一滴泪滑落,高处不胜寒 ...... “圣上!不好了!” “何事?”楚文帝此时头昏脑胀,只觉得头疼个不行 “太后她?” “太后怎么了?” “太后薨逝了!” 殿外下人跪了一地 楚文帝险些没有站稳,勉强扶着椅子坐下 “圣上当心身子!” 楚文帝摆摆手 良久,他才开口:“一切从简吧!” 太后国丧、举国哀悼 太子一党本欲反之,三皇子带着大军及时赶回来,将剩余贼子给制住了 “这几日恐有大事发生,你也到了产期,我想着你去寒山寺生产,能护你平安!”楚祈安这日拉着云梓湘道 “那你呢?” “我还有事,等事情平静了,我再来接你!” 云梓湘知道万一有什么危险,自己会成为他的软肋,她想要他放手去做,便点了点头 等楚祈安走后,云梓湘正收拾东西,外面来人禀报:“王妃、淑妃娘娘有请!” “淑妃!此时进宫?”云梓湘虽然也是存有疑虑的,但终是没多想 云梓湘便进宫了,由着宫人的带领,但觉得这方向及其陌生,不免有些紧张呵道:“这不是去娘娘的宫里,你要带我去何处?” “王妃、不是淑妃娘娘见你,是圣上要见你!” 随即殿门打开,云梓湘这才后知后觉这是圣上的寝殿 寝殿空无一人 “来了!” “臣妇参见圣上!” “你且过来些,朕有话说。” 楚文帝躺在床榻上,连说几句话都咳嗽了几声 云梓湘走近候在床榻旁 “你一会儿躲到后年屏风处,切记,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等朕叫你出来就出来。” 云梓湘看着他指着一处屏风,她点点头,便去那边候着,她隐约觉得圣上有什么话要说 “圣上!煜王到了!” “宣!”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身子可还好些了。”楚尧拱手道 “朕没事,朕叫你来是有话说。” “父皇请说!” “如今储位空悬、朕有意将储位传给你。” 楚文帝见楚尧当即要说什么,赶忙道:“你且听朕说完、朕观察了许久,觉得你有治理这大楚江山的才能,交给你,朕也放心,圣旨就在那暗格后。” “儿臣谢父皇恩典!也定不会辜负父皇的嘱托!” “在朕去后,朕有几件事要交代于你,一是朕希望你能留废太子一命,朕不希望看到兄弟相残!” “儿臣明白,定会遵从父皇旨意!” 楚文帝思绪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还有一件事,就是楚祈安是朕的亲生儿子!” 楚尧眼神带过惊讶,但很快趋于平淡 躲在后面的人一字一句听地清清楚楚,也不免惊呆了 “父皇?”楚尧试探性问道。 “祈安他不知道,若是以后不到万不得已,朕也不希望他知道,朕告诉你,是让你心底有个数,才不至于以后被小人所蒙蔽而乱了心神。” “是!” “去吧!将圣旨拿出去宣旨!” 语毕,楚尧将圣旨拿出来,告别圣上退了出去 “出来吧!” “朕让你知道是因为你与林家有关系,若以后你还能劝戒一二,朕也说过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告诉祈安。” “臣妇明白!谨尊圣意!” 随后派人将她从后门送出去了 楚文帝做完这些事,内心得以平静 京中大乱 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賽区,必建立元储、機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体。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家谟烈昭垂。付托至重。承桃行庆、端在元良。 今煜王楚尧、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兹恪遵太皇太后、皇太后慈命。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于景和十五年八月十三日、授楚尧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圣上责令废太子即可前往蓟州,永不得回京! 废太子一党苏家、宋家一瞬间没落了,储君交迭,乃是常事,有人庆幸,有人悲伤,楚尧继位太子、而今受权势所拥的莫不过林家了 废太子被大理寺放出来了,上了去往蓟州的马车,他心中存有侥幸,以为圣上或许来告别一二,却连身影也没看见、连母后也来不及告别....... 而他不知道的是,圣上此时一个人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远去的马车,最后消失不见,他的内心空落落的,却无从开口 良久、只是沉默离去 废太子在去蓟州路上,路过了寒山寺,他听闻太子妃已出家于此,他想去见她最后一面 “施主!她不愿见你!请回吧!” “我说了,不看见她,我绝不离开!”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宋吟晚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她门帘掀处,废太子眼睛陡然一亮,一个小尼姑悄步走进花厅,但见她清秀绝俗,但眼神暗淡无光、早已不似从前一般了。 “贫尼仪净、施主找我何事?” “是我对不住你,你若愿意,可随我去蓟州,我们做一对寻常夫妻可好?”废太子上前握住她的手 宋吟忙地抽开,后退几步:“贫僧出离尘器,早已远离红尘之外。” “你....你当真如此无情!” “我从未对你有情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罢了,如今、可还不愿放过我,也放过自己。” 宋吟晚坚定道,不等他再说什么,便大步离开,不想再看他恶心的嘴脸。 废太子不愿离开,最后是被人架到马车上的 他还留有一手,方才在寒山寺上、有他的人,给了自己一把匕首,无疑是让他杀了这些人,自己逃出生天 可是、如今,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只觉得自己了无牵挂了,抽出匕首,狠狠地扎在胸口上 鲜血染红了衣衫,视野渐渐模糊,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 “逸儿!快到母后身边来。” “逸儿”、他好久没听到母后这么叫他了,对啊!他叫楚逸,不叫太子...... 等人发现不对劲,废太子已经死了 圣上听到废太子自杀的消息后、猛地吐出一口血,倒了下去。 圣上病得很重,一连几日都没几个时辰清醒过 大家心知肚明,圣上的时日不多了 废太子剩余党派,因着圣上封锁消息,并不知废太子已死,他们派了死士刺杀太子一党,一时间、京中乱作一团....... 脱身 云梓湘也早已来到了寒山寺,如今住在寺中后院,倒也是寂静的很,虽说外面的消息知道不是很清楚,但基本的还是知道的 废太子一党多次暗杀太子,不过都未得手,还有苏安投靠了太子,苏家二房算是没落了,大房的崛起倒是意料之中了 如今、剩下的完结工作便是清剿剩余的废太子一党,废太子在朝中根基深厚,背后少不了皇后的支持,这一下、将朝中的旧臣都牵扯了进来,朝廷换了此大血,这也是楚尧建立自己政权的好时机 圣上一直病着、朝中大事皆由楚尧治理,这是明显的放权了,而圣上也将大限将至 蛙鸣与蝉鸣此起彼伏,在静谧的夏夜唱起了歌萤火虫在草地中飞舞,与点点繁星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习习凉风一扫白天的闷热,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云梓湘坐在桌边练字、耳边不时传来蝉鸣,却丝毫不受它的影响…… “王妃!有人求见!”栀禾在门外禀报道。 “让她进来吧。” 推门而入的是一抹熟悉的身影,云梓湘自然也认出来了 “太子妃!不、应该是仪净了。”云梓湘起身,给她倒一杯茶放在她桌上,示意她请坐 “你早知道我要来?” 宋吟晚没有入座,开口问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来找我是有事吧!” 云梓湘自顾地坐下,抿了一口茶 “不瞒王妃、我想离开!” “你是废太子之妻、事关重大!” 她没有正面回应 “我已想好办法了,只要王妃助我就好。” “假死?” 宋吟晚点了点头 “好!待事成后,我会派人送你出城!” 宋吟晚等得就是这句话,假死容易,但出城难,有了南安王妃的帮助,出城自然是易如反掌的 但她原以为云梓湘不愿帮她的 云梓湘也看出了一她的疑虑:“我不是帮你,是帮女子、你有想做的事便去做吧,身份公文我也让人准备着。” “多谢!”宋吟晚俯了俯身,将门带上,出去了 云梓湘帮她是有私心的,她也曾想遨游这天地间,打破规矩对女子的束缚,可是她终将被困在这一方宅院之中,或许这就是命吧 在门口说了句:“寺中可能有废太子的人,还望王妃小心!” 宋吟晚在那天废太子来的时候,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的直觉告诉他,这里有问题 云梓湘没有说话,楚祈安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寺中的人在她进来时就换了一拨人,而且里外有他们的人把手,应该出不来什么意外 但多重疑虑也是应该的,她派人去寺中巡守,如有发现什么,一律拿下! 产期越发临近了,她摸着肚子:“晏晏啊!你要快些出来,这样就能见到你父亲了。” 次日云夫人来到了寺中后院 “母亲!你又何必亲自跑一趟!” “我这还不是不放心吗,有我看着你我才安心些,再说了,我也想早点见到我的外孙啊!” 云梓湘见自己说不动她,便不再劝说了,在这个时局上,她有些怕母亲受到危险 楚祈安为她准备是齐全的,产婆在一直在旁边候着,府中亲兵大多数都在这里 “王妃!前院起火了,还请贵人远离前院!”寺人来禀报道。 云梓湘道了句“好”,随后转头在栀禾在旁说几句话,叫了叶瑾吩咐了几句 ....... 算算时辰,她现在已经安然无恙的出城了 楚祈安派人送信了,她打开信,细细阅读,大概是说朝局大致稳定了些,但为了安全,还是在此生产最好,又吐露了相思之意…… 她看完合上,写回信,派人将它送了出去 生产 二人也有半月未见了,可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藏在寒山寺的歹人也渐渐被抓了个一干二净,而这些事,云梓湘并没有告诉楚祈安,一是怕他分心,二是想着应该也没事 小窗前的树被风一刮,摇摇晃晃,枝丫扫着屋檐,发出唰啦啦唰啦啦的声音,肿胀的云朵乘着风势拥上来,严严地罩住天空,低低地垂悬着,由于压顶的浓云越铺越厚,再加上黄尘弥空,天黑了下来。 九月的时候,云梓湘到了快生的时问,她信里给楚祈安说了大夫预产的时候,楚祈安却没给回信。 云梓湘觉得有些奇怪,心里不由得而有些担心楚祈安出了事,这么一担心,便惊动了肚子里的孩子,柳玉茹当时正在屋里,就感觉肚子一阵剧痛袭来,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旁边栀禾忙扶住她道:“王妃怎么了?” 云梓湘等着那一阵疼痛缓过去,她扶着自己,有条不紊道:“去将大夫和产婆都叫过来,通知一下母亲,我可能快生了。” 听到这话,栀禾愣了愣,随后慌慌张张应了声,赶紧让人按着云梓湘的话做了。 云梓湘虽是产妇,但异常沉稳,她指挥着人将她扶到产房,然后有规律的呼吸着缓解疼痛。 没了一会儿,云夫人匆匆赶了过来,看着她的模样,迅速问了云梓湘情况如何 她清晰叉缓慢将自己此刻的感受说了,云夫人点点头道:“怕是还有一阵,你先吃点东西,省着点体力。” 云梓湘点点头,没一会儿,产婆就进了房里,又过了一会儿,大夫也到了。 云梓湘在产房里时、听到还有一些作法祈祷之声,想着便是母亲在外担心 她生到半夜,疼得厉害了,最疼的时候,便想起楚祈安来。她生平第一次有些埋怨楚祈安了,来折磨她,让她如今受着这种罪过。 云梓湘一面想着,一面有些委屈,她想骂几声,又怕浪费了力气,理智让她沉默不言,只是低低喘息。 旁边栀禾见她吃苦,给她擦着汗,眼泪都要流出来,哽咽着道:“你若是生个男孩就好了,免得受这种罪过王爷也是,这种时候不在你身边,你一个人.....”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外面传来了喧闹声。 “不好了、王妃!外面打起了!” 云夫人也听着了声,但如今她也顾不了那么多,自己女儿生产的大事,容不得出现什么意外 派人将来人拉了下去,赶忙进屋查看云梓湘怎么样了 云夫人进了门来,赶紧到她身边来,她从旁边抢过栀禾手里的帕子,一面给她擦着汗,一面查看着云梓湘的情况,同时问向守在一旁的产婆道:“现下什么情况?大人孩子都还好吗? 大夫同云夫人道:“夫人放心,王妃目前状况很好,只是孩子不是一时出来的,现下一切正常。” 听到这话,云夫人缓了口气,她终于才看向云梓湘,握着她手。 云梓湘用着虚弱地声音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无事,你安心生产就是。” 云梓湘看出来了母亲有事瞒她,不过她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 天快亮的时候,孩子生了出来,这孩子生下来后,买得嘹亮,院子外面等着的人本都担心地等着,骤然就被惊醒了过来。 叶瑾在外最先反应过来,着急道:“这是生了?” “生了生了,”栀禾从里面走出来,高兴道,“是位千金!” 如今是千金还是公子都不重要了,听到生出来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寺中尼姑忙道:“王妃没事儿吧?” “没事儿呢。”栀禾笑着道,“王妃现下正在休息。 孩子生出来,云梓湘觉得疲惫极了。 外面的打斗声稍稍弱了些,云梓湘再疲惫,也知道有意外发生了,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 派人进来了解情况,大致就是有一队刺客与寺中串通、将他们从后山放了进来,如今南安王的人正与他们对峙着,而现如今,人多势众,已然快撑不住了 云梓湘派叶瑾去京中禀报王爷,这拨人明显是冲自己来的,她如今想不了那么多了,她看着怀中抱着的婴儿,她就是要豁出这条命,也要保全楚祈安的孩子 她将孩子交给母亲,朝她磕了个头,顾不得她的不同意,将她带到密室里,按下机关 她知道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生死不明 云夫人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性,只得干着急,眼看着门关上,心中祈祷楚祈安能赶快来....... 云梓湘听着打斗声越来越近,胡乱将毯子包在胸前,从侧门冲了出去,伴随着声响,将人给引了过去 一路跑向后山,路上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她顾不得身上的疲惫,她现在只有拖住他们直到有人来救他 “她刚产子,跑不远,追!!〞 几个杀手如影随形。 间或传出几声轻不可闻的短兵交接声,然后立刻分开。 一追。一逃。 真是阴魂不散! 正准备调转方向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 “妈的,这娘们儿不熟悉山里跑不远的,大家加快脚步继续追。” 人影快速的靠近,云梓湘皱了皱眉。 此时她脑海里飞速运转想着脱身之策,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前边赫然出现一处断崖。 云梓湘站在断崖旁,底下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就算是扔一颗石头下去也要落半天才能听到落地声。 这时人朝着这边围了过来,那群顶尖的杀手从树林中走出来。 为首的人面目狰狞道:“臭娘们儿,跑啊?怎么不跑了,害老子追了这么远。〞 云梓湘后退了几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各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抓错人了,我好像并没有得罪诸位吧。”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为首的杀手并没有把云梓湘放在眼里,说完这句话不由分说的冲过来就要抓人。 她面色沉静,眼神却有锋利的寒芒在凌厉的闪动。眉头紧锁,想说什么,却感觉胸腔似乎被一块巨石狠狠的压制,说不出话来。 在他们逐渐逼近时、云梓湘似是觉定了什么 “不好!她要跳崖!” 随着话音刚落,她纵身跳下 “一切都要结束了吗?楚祈安~” 她闭上了眼,似是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 楚祈安来晚了,他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 他再也忍不住的嘶声大叫了起来,小小的脸上满是疯狂的仇恨和绝望,眼泪横流,几近崩溃。 一颗心仿佛被人紧紧的握住,然后决绝的掏出,扔在秋瑟之中。 “去找!掘地三尺都要找到!找不到提头来见!”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恨,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想要杀人,铺天盖地的仇恨好似将他整个人席卷,他好恨,恨那些人的残忍,恨这万恶的世道,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大滴大滴滚烫的眼泪落下来砸在他的手臂上,他怒吼着,将内心宣泄在杀手身上,拿起剑杀了几个人,身上早已染到血迹 底下的人无人敢劝、揪心的看着 他呆愣愣的不会说话,声音沙哑,好似鬼哭一般小心的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冷风凄凄,枯木婆娑,万籁俱静的夜晚。 秋日午后,阳光正足,明亮的阳光晃在雪地上,刺得人眼睛发疼。 他已经在悬崖边坐了一天,就这么呆呆地看着 衣衫染血,面容苍白,胸口剧烈起伏,满眼的怨恨。 云梓湘还是没有消息,连尸体都未曾寻着 月余后 楚祈安大怒将废太子一党全部尽数诛灭 南安王府 俊美的脸上巷白,眼里布满血丝,他比之前憔悴了很多,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也是皱皱巴巴,整个人很颓废。 夕阳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我这才发现他似乎瘦了许多 云夫人见他如此很是不忍心,都一个月了,他甚至连孩子都不愿见一面 她不相信梓湘会出事,吉人自有天相 “祈安啊!梓湘会没事的,现在没有消息也是最好的消息。” 云夫人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将眼里的泪水压下去 楚祈安认同了,他起身将孩子抱过来,这张小脸与云梓湘长得很像,他今日才仔细看她 “晏晏!你母亲会没事的,对不对?” 楚祈安将她抱着,小心抽泣了起来 云夫人见状离开了 大越 南安王府家的小郡主本是要办满月宴的,因着云梓湘生死不明,便没有人有心提起了 云梓湘只觉得浑身冰冷,周身疼痛,仿佛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四肢痉挛,嘴里不禁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而艰难,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上,显得神思恍惚,气息奄奄。 “嘶~” 醒来的瞬间,意识从梦境中缓缓升起,宛如水滴落入湖面,激起一圈涟漪,渐渐明亮的视野中,透着光亮 她此时觉得自己都快散架,稍微移动便觉得心肺炸裂,只得睁着眼睛看着这陌生的环境 “我没死!是有人救了我吗?” 云梓湘寻着熟悉的身影,但房间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想出声,却喉咙一阵发痛,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重重地吐纳。 头晕目眩,全身无力,脚软绵绵的,手握紧拳头都没劲。 听着微弱的脚步声靠近,她的听力也好像也越弱了…… “快去禀报公子,说她醒了!” 听着声音,是为年龄不大的女子,而她口中的“公子”让云梓湘确信不是楚祈安,而她此时身处那里,又是谁救了自己。 随着大门的推开,脚步的逼近,云梓湘才看清人 那个少年修长挺拔,站在床边上,一身干浄的白衣穿着,星眸剑眉,五官深峻,神色宁和淡漠。 “你醒了、可想喝水?”他语气温柔道。 云梓湘说不出话,点了点头 随后便有丫鬟将她扶起、水给她喂下 这下喉咙好多了、用着沙哑的声音:“这是哪里?你是谁?” “这是越城!在下名萧昀!” 越城?是大越境内,她为何在此处 “是在下回城途中救了姑娘,这才擅作主张将姑娘带回了。” “多谢!我昏迷了多久?” “一个月了。” 云梓湘竟不知自己昏迷了这么久,楚祈安定是担心死了,欲想着起来,却身体一沉 “姑娘万万不可,大夫说过了,你现在得好好休息!”萧昀忙阻止道。 云梓湘勉强扶着床榻坐起,开口道:“有劳公子相救、我昏迷月余,怕是家中夫君担心,可否让我写一封信?” “这是自然!” 萧昀爽快地答应了 云梓湘简单在信中说明,最后在署名上,思索后写下了,湖州老家地址。 毕竟这是大越,万一自己被当作把柄,就得不偿失了,虽说大楚与大越一直相安无事,但两国的心思都是一致的 萧昀拿到信后,就离开了,云梓湘看着他背影,她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值得信任 “公子!可要打开看看。” 萧昀捏着信封,沉默了一会儿:“不必!送去就是,找探子盯着!” 又过了几日,云梓湘一连几天都没见萧昀,连着她屋内来来往往就那么几个人,她想问话,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屋外月色如银,月影如钩,如缟素一般的光华,洋洋洒酒地镀在院中的每一块砖瓦上。 至少她能下床了,趁着月色很好,便前往院中,只见他面容冷淡,月色下清隽身影卓然而立,整个人自若的仿佛置身自家后院,倒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这么晚了,还不睡?” 他似是察觉到了云梓湘开口问道。 “公子这也不没睡?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梓湘!” “梓湘姑娘看来伤养得不错!” 他回头看着云梓湘、似笑非笑。 “这些时日有劳公子废心了。” “听梓湘姑娘这意思、是要离开?” 萧昀挑了挑眉,话语不言而喻 云梓湘浅笑了:“离开自是要离开的,我也不好多加打搅公子,若公子如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眼下倒真有一个忙!” “公子请说!” 万物静默,唯有头上孤冷月色,和脚下寂寂庭院。 “萧某本是一介商人,想将商铺开往大楚,不知姑娘可否?” 后年的话他没再说下去,许是看出了她的疑虑、又解释道:“萧某从面相上看姑娘就不是寻常人家,想来应该不会拒绝!” “一言为定!不过我要你与我同行回大楚!” “好!” 云梓湘回屋后、心下疼得厉害,捂着胸口,额头冒出细细汗珠,发作了许久,才得以安宁 不免想到养伤期间,大夫所说的心肺受损,隐有出血之势…… 回家 圣上薨逝了,走得安详、朝廷遵循先帝一切从简的旨意,楚尧顺利接位成为大楚的皇帝,而林家嫡女林瑾悦也同日封为皇后! 云梓湘听着萧昀带来的消息,陷入了沉思,看来一切都往着好的方向发展,她也能放下心来 “你到底是何身份啊?”他打断她的思绪问道 “不该你打听的就别打听!”云梓湘咬了口手上的干粮 她在萧昀身边这些时日,了解了他是大越最大的萧家商行,原以为他是个只知花天酒地的,但其实也有自己的抱负,想将商号名扬天下 此时他们已出了越城,正在驿站里休息,算算日子,也已行路一周了,她强压身体的不适,猛灌下一口水 “不说就算了,反正我迟早都会知道!”他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噗!” 只听见身旁的人吐出一口血,便倒了下去 萧昀忙得扶着,惊讶地喊着大夫,只是这客栈方圆百里人际罕见,别说大夫了,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只得将人先扶到床上,等她清醒后再说 此时的湖州老宅 “云老!这外面有人送进来一封信!”在外面候着的下人拿着信走了进来,摸不着头脑、信上只有地址,连署名也没有,这才找了守在老宅的管家,大家都叫他云老。 云老将信打开 【与君书:见字如面、妻安好,愿君安心】 云老看完手激动地颤抖,忙得叫人把信送去京城给云老爷 他们虽远在湖州,但京中的事还是略有耳闻的,知道自家小姐失踪月余,如今这封信可是确认小姐安好啊! “怎么样了?” 萧昀看着她,幸好这驿站的老板女儿会点医术,这才请她来看看 “脉象紊乱、身体很虚弱,静养些时日再看看吧!”她收回把脉的手,提着药箱便离开了。 云梓湘意识清醒过来,刚才的历历在目,她不能等,便对着萧昀:“我没事、去京城要紧!” “你确定?你刚才可吐血了。” 云梓湘虚弱地点了点头 京城云府云楠一收到信就往王府赶,将这个消息分享给楚祈安,他们确信这是云梓湘的字迹 楚祈安立马吩咐下去,去寻这信的来源 ....... 京城 萧昀又一次踏入陌生的地方,上次他无功而返、这次他定要闯出一片天地,他看了眼旁边女子的侧脸,觉得她虚弱至极 “要不要先去客栈、再找个大夫瞧瞧?”他试探性问道 “不用,你替我去办件事、事成之后我会信守承诺!” 不等他回答,她又说道:“很简单,去寒山寺门前槐树上挂红绸。” “好!” 萧昀朝反方向离去时,停下脚步:“你保重!” “一路多谢你了。”她朝他笑笑,尽量保持她没事 云梓湘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见到楚祈安 等走到了熟悉的大门前,她再也支撑不住了,在门口就倒了下去 “是王妃!王妃回来了!” “快去叫王爷回来!” ....... 倒下去时只听着这些声音,闭上了沉重的眼睛 一家团聚 “娘亲!快过来追我啊!” 身后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的袄裙,头上扎着乖巧的揪揪,碎雪酒了她一身,她笑得开心又真诚,眼睛里好像有小星星。 “楚岁晏!” 只见楚祈安对着她佯装生气,走过去,不紧不慢地将绒毛毛的手套戴在她身上。 她生气地把自己的小手用力抽出来,然后跑到云梓湘身后,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小脸裹在斗篷的帽檐里,奶凶奶凶地瞪他。 此刻是幸福的对于她来说,直到眼前的一幕幕渐渐消息,她才慌了神,想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住 ....... 云梓湘耳边传来欲渐大的哭声,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一入眼帘就是一道过于炽热的目光,时间似乎变得很慢。他看着她,那双眼睛里满满的深情,他凝望着她,眸中某些情绪翻腾。 云梓湘淡淡的笑着,眼底流转着泪水,她伸出手抚上他的脸:“瘦了!” 楚祈安反手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她看着他的脸上布满疲惫,眼中也是说不尽的心疼,她摇了摇头:“我不是没事吗?让你担心了。” “感觉如何了,要不要叫大夫进来瞧瞧?” 云梓湘摇了摇头,只觉得口干舌燥,才开口道:“我渴了。” 楚祈安赶紧倒了杯水喂她 喉咙经过水的沁润,才好些,环顾四周问道:“晏晏呢?” “你且等着,我去抱她。” “嗯” 等他走后,云梓湘紧绷的身体才缓开来,心口止不住的痛,额头上也冒出汗珠,这些时日自己的身体她也有所察觉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起身将衣服穿好,当初匆匆一别,她还未见过孩子,不知道长大了些没,有些期待 楚祈安抱着孩子进来时,看见她站着,急忙道:“你脸色怎得如此苍白、你身体还未好,怎么起来了?” “我没事、已经好多了。” 她上前,将楚祈安怀中婴儿接过,抱在怀中,仔细打量她,此刻她母性光辉展现 怀中婴儿似是也感觉到了母亲的气息,熟睡中她睁开眼睛,不哭不闹,一直盯着云梓湘,展开笑颜 “你看,你看,她笑了!”她给旁边楚祈安看 楚祈安上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宠溺道:“许是看见娘亲了。” 云梓湘将孩子哄睡后,轻轻放在榻上,拉着楚祈安在桌边坐了下来,将月余的事一一说与他听,从被萧昀所救再到他护送自己到京城,说了他要在大楚开商号的事。 “此事倒不难,户部那边是舅父掌管自是不必担心的,只是圣上那边还需再细细说明。” 楚祈安认真帮她分析,说明利弊 云梓湘也明白,萧昀毕竟是大越人,圣上多些疑心也是应当的 “王爷!林大人与云大人来了。”小厮在门外禀报道。 “应是听闻了你无恙的消息。” 林家和云家看见云梓湘无事,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各自都带了补品,一家人吃了顿晚饭 “如今湘儿回来了,这晏晏的满月宴可不能耽误了。” 林逸见这粉团团的孩子,自是喜欢的,听见下人说抱着不肯松手呢 “舅父说得是,我本意是想梓湘生辰与晏晏满月宴一起办了。” “好,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就是。” “说起来,湘儿生辰是临近了。” 云楠看了眼自家女儿,眼底里满是心疼,当初听闻她坠崖消息,差点没昏过去,如今见着人没事,放宽心了。 云夫人和亲戚女眷拉着她问了许多,知道确认人没事,才安心些 “湘儿!皇后娘娘一直念叨你呢,若不是如今宫中不好出来,她今日也非得来呢。” 宣照公主在旁说道。 “舅母!不日我便进宫看望娘娘!也好让她放心。” “对了!梓湘妹妹、你是如何得救的?” 林瑾年在席上问了嘴,大家也是有点好奇的 她只说是被一商人所救,他好心护送自己来京城,但其中仔细并未言说,一是觉得不重要,二是涉及交易、知道的人不必太多。 “那可要感谢感谢人家!”云夫人说着。 云梓湘应了声 物是人非 次日、云梓湘换了袭宫装,抱着晏晏便进宫了。 云梓湘掀帘看着宫墙,上一次来还是前不久,眼下这皇位上的人已换了人,感叹皇权更迭飞快 在湛蓝的天空下,紫禁城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只是不知道这里面困住了多少人对权势的追求 “王妃和小郡主来了!”为首的嬷嬷走上前殷勤道。 正欲搀扶云梓湘,却被她不动声色避开,也不恼,想着是不想让别人碰了去,只是淡淡笑着 “你是?”云梓湘本就嫌少来宫中、宫人也是一定时间会交替在职的、人自然是不认识的 “奴婢遵皇后娘娘之命来迎接王妃的。”嬷嬷笑着答道 “有劳嬷嬷了!”云梓湘颔首 嬷嬷自是不敢当的、忙着叫人不必客气 随着便领着她们去往皇后所住的宫殿 一路上,云梓湘听着嬷嬷的念叨,边说着皇后娘娘提及很多次了,透露关怀之意…… “到了!” 钟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區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坤宁宫”,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阳光横斜,光影顺着屋檐悄然进入窗子,在墙面映出树叶的影子。 “梓湘姐姐到了!”熟悉的声音从殿内传来,林瑾悦赶忙出来迎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云梓湘朝那个身影俯了俯身:“臣妇参见皇后娘娘!” “梓湘姐姐!不必多礼,快些起来就是。”林瑾悦将人扶起,带着就往殿内去。 守在此殿的宫人见状不免蹙了蹙眉,但无人敢发出声音 “娘娘。”云梓湘在她身旁小声提醒道 她顺着目光注意到,不耐烦说:“你们先下去吧、本宫去王妃有体己话要说。” “是” 殿内没有先前的人那么多,林瑾悦才舒坦些,领着她坐到主位,给云梓湘倒了茶,端出准备好的点心 “快尝尝!我亲手做的。” 云梓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林瑾悦解释道:“为了圣上学做的。” 云梓湘会心一笑 “让我来看看我们家晏晏!”她笑着从栀禾怀中抱过,许是没抱过孩子,有些生疏,由着云梓湘指点,才顺畅些。 “果真是像极了梓湘姐姐,以后也一定是个大美人!”她逗着怀中的婴儿。 “你与圣上也早日生个。”她吃了口糕点、入口即化,甚是可口 林瑾悦脸上爬上红晕,不自然道:“说着晏晏呢,怎么就扯到我身上了。” 她将晏晏送回栀禾怀中,扯开话题问着:“郡主可有起什么封号?” “怎么?你有想法了。” “梓湘姐姐、觉得永乐二字怎么样?” “即是皇后娘娘所赐,自然是好的。” “梓湘姐姐!你又打趣我。”林瑾悦瘪嘴着道 云梓湘看着她这一脸天真烂漫的样,如今新帝刚登基,自是要广纳后宫的,以后宫中女人多了,不知道她如何做想 “梓湘姐姐!你在想什么啊?” 云梓湘回了神,笑着:“没什么。” 她又继续道:“永乐我觉得行,想来王爷也是没有异议的。” “其实是我与圣上的意思。” 云梓湘拉着林瑾悦的手,轻轻拍了拍:“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的。” “太后她?”云梓湘试探性问道。 太后正是林家人,先帝的淑妃娘娘 “母后她病了,先前传话来说,不用去拜见了,免得将病气传染给你和晏晏。” 云梓湘还想要说什么 “好了、母后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云梓湘听到这么说,只得不再强求了 “对了,书意前些日子去了西州,也就是镇国公所在的地方,本想我们三人再聚一聚,那时你下落不明,才作罢。” 云梓湘听着意思,镇国公是想远离京城,定居西州,也好,远离事端,不过倒是苦了书意路上之辛苦。 不过大运河建成在即,西州也定会是个通商繁荣之地 “我知道你想什么,顾煜也跟着去了,他主动请辞去的。” 两人心知肚明,不言而喻 顾大人这是千里迢迢去追妻了 夜幕沉沉,繁星满天。廊下声声虫鸣,时有微凉抚颊面,却感不是风。举目远望,每一庭桂,辄悬宫灯,淡黄色的流光将水殿云房照得灯火通明,将玉树琼枝映得如若烟萝。 旨意晚些时候便宣到王府 册永乐郡主降文 景和十五年,岁次辛已,国四月辛已,朝十八日戊成,皇帝若曰:”於戏!先王作则,女子有行,必开汤沐之封,以成肃雍之美。咨尔永乐郡主,鉴图史而思齐,勤组紃而无斁。能遵法度,克茂幽闲。教于公宫,既昭雅训;归於外馆,宜穆彝章持节礼册。尔其益自修饰,不忘诚慎,俾昭淑问,贻永无穷,可不慎欤? 楚祈安接过旨意 “杂家恭喜王爷,王妃了,这可是莫大的喜事啊!” 这圣旨都可与公主封礼相比了,可见宫中是极为看重她的。 看者有心 楚祈安和云梓湘两口子可不这么想,即是恩典同时也是带刺的玫瑰。 楚祈安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送走公公后,两人也是回屋了 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整个大地似乎都沉睡过去了。 楚祈安抱着怀中怕失去的温暖:“不要再离开了我了。” 云梓湘窝在她的胸膛,轻声道:“以后不会了。” 随即攀上他的脖颈,在他嘴角印上一吻,楚祈安也没想她会如此主动,旋即抱起往床榻走去....... 一大早、床边温度早已冷了,楚祈安上朝去了。 “王妃!有人递话进来,说萧昀约王妃碧源楼相见!” 栀禾见人醒了,将刚打的水旁在桌上禀报道。 “我知道了、先洗漱吧。” 待穿戴整齐后,去乳母那边看过晏晏,这孩子刚吃过奶、睡得正香呢! 碧源楼此时发生了争执,一楼传来盏杯打碎的声音与辱骂声交汇着 云梓湘听完不禁皱眉,有些不悦 此刻站在门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只听那男子还在咄咄逼人:“去!把你东家叫来、派一娘们儿打发我做甚。” 女子穿着像是这楼内管事的,她正在桌前算账,手指时不时拨动算盘,眼皮有时才抬起 眼见着人要上前去对峙,旁的小厮见状赶紧拦住,焦急道:“客人!我都说了、东家不在,薛姐儿就是我们这管事的。” “薛姐儿?你看。” 被唤作“薛姐儿”的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淡淡道:“你要找茬,碧源楼不欢迎你,还请你移步!” “哎!我说你这娘们儿,你们的菜我吃坏肚子了,前来要个说法,你们就这个态度!”说罢、他耍赖似地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此时楼外多了些看热闹的人,见风使舵地指责人 “可有证据?大夫的人证?饭菜的物证?” 只见那男子断断续续地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又继续说:“即什么证据都没有,如何能证明你吃坏肚子是碧源楼的事!或者说,你在讹我们?” “你们欺人太甚!我要报官!看到时候你们怎么办!”他破口大叫,以为这样他们就会被威胁 显然,他的算盘落空了 薛姐儿淡定道:“我们不怕报官,官家来了也是看证据的,不过,我这杯碗的费用可怎么算呢?” 她眼神扫着地上的碎片,凌厉的盯着他 “好啊!你们不承认就罢了,还想要我赔钱!你一看就做不了主,我就要你们东家出来。” 他的气势明显比女子弱了点 又大声嚷嚷:“贞礼教给你的东西都忘了吗!自古男主外、女子内、女子卑下,你做不了我的主!” 薛姐儿听完,嘴唇气地抖了抖,半天没说出话来 “迂腐!”云梓湘大声呵斥,拿出气势来,缓步走了进去。 “你又是何人?”男人见此女子穿着不凡,气势也是寻常人家不可比的 就在这时,京兆尹带了人来了,他们将人散开,询问来龙去脉后,将闹事的人带走了 只听他走得时候还不饶人:“你们狼狈为奸,我要..…..” 声音渐渐远了些,云梓湘也未听清,不过都不重要。 回过神来,一楼的狼藉已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薛姐儿朝她走过来,颔首恭敬:“想来贵人就是东家等的人了,请跟我来。” 云梓湘反应过来,萧昀就是她口中的东家 穿过走廊,楼内有一处雅居,萧昀看来是等候多时了 “王妃来了,快些入座就是!” 云梓湘倒也不疑他为何知道自己身份,虽说自己失踪的消息被封锁着,但按照他的人脉,查出来倒也不难。 “萧公子这出戏看得可好。” “戏如人生!一切都是现实罢了。” 他给云梓湘斟了壶茶,淡淡道:“世上本就对女子有所不公,薛姐儿如此,其余人又何尝不是呢!” 云梓湘沉默不语,她自然是认同的 “我只是来履行承诺罢了。”云梓湘知道他已按自己所说的做了,师父的信也收到了。 “户部已打点好了,至少你可以名正言顺的开铺子了,不过要想做大,得有圣上的同意。” “多谢王妃了!” 吊命 告别了萧昀,准备离开时 薛姐儿一路小跑出来,她俯了俯身:“多谢贵人!” 云梓湘停住脚步,看着她道:“世人皆对女子从商有意见,无需在意他人看法,以后或许......。” 云梓湘没再说,笑了笑,话转折道:“算了、以后也说不定。” 薛姐儿目送人离去,她看了许久,虽然话没听懂,但她明白,两人的想法是一致的,心中不免对她敬佩 “人都都走远了。”萧昀不紧不慢地走出来。 “东家!她是何人?”薛姐儿有些好奇,问道。 “一个凡事看得明白的女子。”萧昀摇开手中折扇,目光不知道在看什么。 云梓湘上了马车去了寒山寺的方向,果真见到了师父越铭 他撩开袍子,随意地坐在椅子上、好不潇洒:“找你师父何事?” “师父把把脉。”云梓湘将手递过去 越铭虽说有些狐疑,但还是伸出手仔细把脉起来,他少年时位居前朝丞相,可也只有少数人才能清楚他从小学医 他面色渐渐冷了下来,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又细细探查一番,皱眉问道:“发生何事了?” “还是不瞒师父,我于生产之日坠崖,醒来后身体就是这副样子。” “脉象虚弱无力、五脏受损,短时间看是诊不出来,时间一长,恐无力回天,现在你唯有好好卧床静养。” “若我说,我想请求师父帮我吊命!” 越铭有些震惊,愣了愣、反应过我来,呵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想做什么?”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若要我一直如此,我定是不愿的,我就想以剩下的时间好好陪家人。” “你.......” 见他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又继续道:“我不想看他们痛苦,也想好好体面,求师父。”云梓湘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 “你这又是何必!”越铭将人搀扶起来 良久、他才开口:“罢了、且等我几日,到时候送到府上。” “多谢师父!还请帮学生保守秘密。” 最终,越铭点了点头,感叹她性子如此执拗 ....... 户部 管事的张大人见来得是熟面孔萧昀,有些不耐烦,心想怎么又是他,但碍着同窗都在,他无奈上前将人拉到一旁,小声说:“你怎么又来了,上次我不是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萧昀也正疑惑呢,不是说云梓湘都打点好了吗?这张大人怎么还是与上次来别无二致 “快!快些收拾!林大人来了!” “那个林大人?” “还有那个林大人啊,自然是尚书大人啊!” 一时间、户部乱成一锅粥、直到他们口中的林大人进来,官员站成两排,恭敬地站着,听候差遣 萧昀也被挤到边上了,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就成了如今现状,心下觉得他们虚伪谄媚至极 林逸鲜少来户部,他扫视了四周,像是在寻什么人,张大人上前拱手恭敬道:“林大人!” 林逸应了一声,便开门见山问道:“今日可有一个叫萧昀的人来。” 张大人思索了一下,突然想到“萧昀”忙着环顾四周,走过去,将萧昀拉着领过来:“大人!这就是萧昀。” 林逸见这人多仗势挺大,叫人散了,只留下张大人与萧昀 “大人,可是是萧昀有.......”张大人试探性问道,但还未说完,便被林逸打断,“得罪”二字还未说出 “是萧公子吧?”林逸开口问道 “正是在下!”萧昀知道了眼前的是户部统领人物尚书大人,自是得罪不得的,忙着拱手回答道 他心中也带了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找自己,莫不是犯了错惹了这一大人物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林逸笑着道:“原来你就是救了湘儿的人,她都与我说了,户部这边肯定是支持的,圣上那边还需你再等等。” 他又看向张大人、收起笑容,严厉道:“张大人都听明白了,一切按萧公子所说去办!” “是!是!”张大人连道了两句好,他太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谁知道他竟然认识林尚书,如果早就知道,自是不会如此待他 萧昀也听明白了,原来云梓湘所说的打点是直接把尚书大人给请过来的,有些震惊同时又觉得正常 林逸也是事物繁忙的很,交待事后,又急忙离开了 “大人慢走!”张大人送去林逸,想着这小子从那里来的人脉、好奇的很,不过他现在可不敢亏了他,忙着请人去办手续 “多谢张大人了!”萧昀行礼笑道、手上还拿着手续 “不敢不敢,以后还有什么需要下官做的,公子直接开口就是。”张大人知晓眼前的人是尚书大人的人自是不敢怠慢 又恭恭敬敬将人送了出去,这点小事还值得尚书大人亲自跑一趟、由此看得出是极为看重的 眼下谁人不知林家与圣上一体,得罪了林家,圣上又岂会轻易放过,就他这小官,轻则头顶乌纱帽不保、重则小命不保! 沈玉锦大婚(一) 萧昀有些得意的从户部大门走出去,一阵舒心,带着下人盘店铺去了,先前因着自己身份,碧源楼让薛姐儿管着,现如今有了凭证,自己也名正言顺了。 这几日、云梓湘也是乐得自在,在府中无事逗着晏晏玩,这小丫头长得渐渐开了,嘴巴也咿咿呀呀不停,逗得下人笑个不停,就像个小太阳一样。 云梓湘突然想到了什么,身体一紧,有些伤心,看着她笑得如此开心,若以后再长大些没有了娘亲可怎么办,想到这,眼泪在眼底打转,忍着不让它留下来 “王妃!你怎么了?”栀禾发现异样,开口问道。 “无事!眼睛入了沙子。”她揉了揉眼睛。 “那我去将窗子关上。” 说罢,栀禾将靠近门的一户窗子关上,就瞧见王爷朝这边来了。 “王妃!王爷来了!” “恩好,你们都下去吧!” “是!”下人俯了俯身就退下了 云梓湘收起情绪,展开笑颜迎上去:“今日怎回得这样早?” “想早点回来陪你。”他将走来的人抱在怀中、闻着她身是淡淡的花香,心下稳定了些 “怎么了吗?” 他摸着她的秀发:“想你了!” 云梓湘唇角一勾,道他没个正形,听见哭声、示意他放开,抱起摇篮里的婴儿,好生哄着 “许是饿了,唤乳母进来吧!” 不久后,乳母进来将晏晏抱走 深秋的黄昏,他和她慢慢地走在静静的湖水边,只见花儿早己谢了,树叶也干枯了,光禿秀的树丫没精打采地垂在树干上,昔日绿茸茸的草地如今只是一片枯黄。 “有什么事要与我说吗?”云梓湘见他似有心事,开口问道。 “这都被你瞧出来了。”他笑着道,将她披风往脖子上拢了拢,关心道:“小心着凉。” “那你就快与你娘子说说!” 他顿了顿看了云梓湘许久,才试探说:“我想着若有一天远离朝堂,过上田园生活,你会不会喜欢?” 云梓湘笑出了声:“愿是为这事,若我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极好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他双手捧着她的脸,想是在看什么珍宝一样,在她额头印上淡淡一吻 她感受着他的温情,她不知道这样的温馨能维持多久,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眼角的泪悄然滑落 “怎么哭了?”他伸手将眼泪抹去 “感动哭的。”她说道,牵起他的手,围着湖边散步,享受时光。 次日 “王妃!王爷作日让我把请帖给您送来!”官家过来说道,手上拿着印着金粉的红喜子的帖子 云梓湘反应了好久了才想起来应是沈玉锦的婚事来临了,照日子,应是这几日不错了,要不是楚祈安提醒、自己怕不是都要想不起来 栀禾将行管家手中接过递给云梓湘,她打开、日子是三日后、准备礼物应是来得及的 她吩咐下人去库房拿出齐老的墨笔用锦盒好生装着,等大婚之日带过去,说起来,两人也好久没见了 三日后的大婚之日如约来临 沈玉锦大婚(二) 府门内,沈府不知何时妆,点得遍布红绸锦色,房檐廊角、梅枝桂树上红绸花高高挂起,一片红艳艳的华丽。 站在门外迎接的是沈大人与沈夫人,云梓湘对着他们颔首,将礼物交给沈府下人后,迈步走了进去 两口子似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会来,直到人走远些了,经由旁边下人提醒,才回过神来 云梓湘也不管那么多,环顾一周,只见到了林瑾年的身影,便上前打招呼,因着是男子也不好多加交流,便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准备观礼 红锦毯一眼望不见尽头,仕女在队伍经过的地方撒开漫天花辦、锦盖下,新娘莞尔娇羞,足抵红莲,红衣素手,一袭红色嫁衣映着她桃花般的容颜。 她虽是没见过江绾一,但听人说,样貌也是上好的,只是因着家中世袭下来的位置,在朝中不怎么显眼,久而久之,便有些人忘了还有江家这一户人 今日的新郎官也是极为耀眼的,褪去了往日的稚嫩,倒是有些大理寺少卿的风范了,二人自是登对的,般配的声音响起 新人到门,夫家门上挂彩、地下铺毡,新人到了香案前面,新郎母亲用箸揭挑了盖头。那六亲八眷,左右对门,来了多少妇人观看。宾相在旁赞着礼,新人拜了天地,牵了红引进洞房。 宾相赞教:“坐床合卺!”又赞:“沈玉锦!拜床公床母!”宾相手里拿了个盒底,里面盛了五谷、栗子、枣儿、荔枝、圆眼,口里念道: 「阴阳肇位,二仪开天地之机;内外乘时,两姓启夫妻之义。凤凰且协于雌雄,麒麟占吉于牝牡。 兹者:沈郎凤卜,得淑女于河洲江氏 姐莺詹,配才人于璧府。庆天缘之凌合,喜月老之奇逢。夫妇登床,宾相撒帐一一」 宾相将果子五谷抓了满满的一把,往东、南、中、西、北一撒,念撒帐诗。 新郎坐完了帐出来。新郎父亲封了五钱银子,送的宾相去了,方才递酒行礼,让新娘兄弟上坐,家中也摆上酒,款待送亲人。 沈玉锦早就注意到了云梓湘的身影从一开始,只是如今的他没有勇气上前去打招呼,刚走出房门,便朝着这边过来,手上还端着两杯酒 云梓湘见状起身、笑着道:“新婚快乐!” 沈玉锦听罢愣了愣、随后又尽量挤出个笑容,递给她一杯道:“以此酒为贺,我敬王妃!” 云梓湘爽快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将被倒扣,沈玉锦随后跟着也一饮而尽,两人就这么站了许久 “少爷!下一桌了。”旁边小厮提醒道。 “沈大人请便!”云梓湘礼貌道 她自问两人的关系已回不到少时兄妹情谊,至少他在自己心里永远都是兄长的存在 她望着他的背影、用着只有自己的声音,轻声说:“玉锦哥哥!希望你幸福。” “王妃!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云梓湘应了一声,遂出了沈府,远离了热闹,回了温馨的家,家里还有夫君与晏晏等着她 楚祈安早已在门口等待着,见着马车靠近,上前将人扶了下来 “外面这样冷,小心着凉。”云梓湘牵住他有些冷的手,关心问道。 深秋的京城,已是有些萧瑟了 “不怕!”他环住他的肩,往自己怀里靠着。 夜凉如水,他站在门前的石阶上,瞧着月亮,起风了,层云涌过来,月亮被遮住,雾蒙蒙的光晕像宣纸的毛边儿。 “少爷!该进去了,夫人等着呢!” 沈玉锦没说话,随后踏入房间 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喜娘端着托盘,跪了下去。 “夫人,一会喝的时候,你要扶一下少爷。”另一个婢女小声的对着坐在榻上的女子说。 端起酒杯,江绾一拉住他的手,将酒杯放进他的手里,挽着他的手 突然他手一扬,酒杯崩的落在地上,江绾一也被甩出去跌坐在地上。 这一突发状况让一屋子的人都措手无措、半晌,才全部手忙脚乱的来扶她。 “夫人,没事吧?”婢女赶紧将人扶起来 “没事,没事。就是可惜了这酒,都洒了。”她摇了摇手,“这样,再倒两杯酒就是。” 喜娘应了一声,重新倒好了酒。 沈玉锦察觉刚才自己失礼了,许是有些醉了原因,忙着拱手道:“失礼了!” “没事的,沈…夫君!”她慌忙改口,一边瞧着他的反应 行完交杯酒罢、下人都退了下去、诺大的房间就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江绾一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试探性问道:“夫君、时辰不早了。” 说着话,脸都是红的、心中不知道练了多少遍,总归女子家先来说这种话是有些羞的 良久,沈玉锦才开口道:“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我去榻上睡。” “啊?可是.......”江绾一才反应过来,话还未说完,人已经合衣在榻上躺下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拆下头饰和外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顺着正在燃着的龙凤蜡烛的微弱的光看沈玉锦的睡颜...... 逛灯会 她知道的,什么都知道 对于江家来说,这门亲事是高攀沈家,父亲母亲一再叮嘱,嫁过来要孝顺公婆、服侍夫君,可这门婚事是沈家提亲的,愿以为他是对自己有好感的,可现如今他的冷淡和疏远,才让她看清 她抹了眼角的泪,背过身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了、似是又做了一场梦、梦中的初见他的身影,他便早已在自己心底印下,奈何人家家世顶好,又是京中贵女心属之人,那里轮的到自己 直到那日见沈家说媒、好久没从欣喜从缓来,一再确认这是个事实,期待着这天的到来,如愿成为他的妻子 ....... 云梓湘不日便收到了师父送来的药、吃下果然症状好多了,脸色也没有那么苍白了,只是现下的时间不多了,她看着窗外的少数莲花 如今已过了莲花的季节,湖面上大多数是莲叶、只有少数的几朵屹立着 “王妃!这是宴席上的名单,您过目!”栀禾拿着名单进来道 她回过神,接过,细细查看:“我看了没什么问题,请柬尽快发下去吧。” 觉得无事,便坐在书桌前、提笔写下,上面是策论,有关女子从商的事,她不知道圣上会不会答应,但她知道,有楚祈安在,胜算就多了几分 等楚祈安下朝回来后,云梓湘将写好的文章递给他,让他明早交给圣上 “想好了?” 云梓湘“恩”了一声 “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交给你夫君你放心。”他将东西收起来。 “走!出去逛逛!”他换了身常服出来,牵住云梓湘的手说道。 “现在?”她看着这快昏了天,有些疑惑 “今晚有灯会!”他解释道,拉着他往外面走去。 “可是晏晏?” “好了、娘子,晏晏被我送去爹娘那里去了,他们会照顾好她的,你放心吧。” 云梓湘还想再开口,被他打断:“这么多天了,也未好好陪你,今日就遂了为夫吧。” 她笑了,宠溺地道了句:“好!” 苍穹万丈,高远而深邃,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在这繁华的不夜城,大楚京城,可谓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身穿盛装的人群,扶老携幼,呼儿唤女,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人声鼎沸,喧哗一片。 这正是京城中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他们沿着闹哄哄的街道而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着,正行走间,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人们争先恐后地循声而去。 他不禁握紧了她的手,拉到身侧,生怕被人群冲散; 云梓湘都忘了,今日是花灯节了 旁边一个醉汉手拿酒壶,见她有几分姿色便有意向她靠拢,身后一股力量将她拉入怀中,他突然伸脚将醉汉绊得人仰马翻,引得周国一阵哄笑; 她抬眸,两人对上视线,他耸了耸肩,皓月落进他的眼睛,他笑得极尽温柔,只见她轻点他的额头,满眼都是俏皮,满身尽是秀气,她神态悠闲、桃腮带笑,斜眼瞟向地面上的醉汉; 客厅中点的是两对西番莲洋琉璃灯,里屋两问通点一对湘竹素纱、一边宇一边画的灯,正檐下一字儿四对明角灯。一会,月也上来,客厅中两盆碧桃花开得艳艳,映着灯光,就像嫣然欲笑一般。 中间地上点着一盏四尺多高玻璃罩的九瓣莲花灯,满室通明。 望着阁上,见正面檐前挂十二盏宝盖珠络的琉璃灯,两廊及阁下正面挂的是斗方玻璃灯,通是素的。 此时引路人红豆提一盏荷叶灯也来了,就引着两人慢慢步上楼来。 顶隔中间,悬个五色彩细百褶香云盖,挂一盏顶大光素玻璃灯。东西挂八蓋瓜瓣式桔红玻璃灯,也是顶大的。 自船室桥亭起以至正屋前廊回廊,通点有数十对漳纱灯。 四面点着一色的二十多盏瓜瓣琉璃灯,照得面面玻璃光如白昼。 到了月亮门,只见一群人挑着十几对纱灯及桌围铺垫,在甬道上站着,好像在猜灯谜 楚祈安看着她,似是在问:“要玩吗?” 只见身旁的人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挑了一个好看的莲花灯,拿起垂下来的牌子上写着“镜中人,打一字” 他将牌子扯下,问店家:“可是入字!” “公子好聪慧,正是入字!” 他提着莲花灯向云梓湘走来,有些骄傲的在她面前晃着成果 “多谢夫君!”她甜甜笑道 “可只有谢吗?”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云梓湘没理他,但看他一脸不在乎的模样,环顾四周,逞着没人注意他们,赶紧在他脸上印上一吻 欲离去时,腰上一紧,他的吻凑了过来,男人的吻细碎落下,温柔地轻吻渐渐转为唇齿间的交缠,恍惚间,陌生的潮涌逐渐淹没了神智,他动作未停,她甚至能够清晰地听见两人亲密深吻时的吮吸声响,隐秘挑动着神经。 良久,他终于停下了缠绵在唇边的吻,她喘息着攫取空气,模样映在他墨澈迷离的眸子中 这时,身后的烟花只见轰轰的炮声把黑暗的夜空照亮了,瞬间就把夜空变成了烟花的海洋。五颜六色的烟花像一颗颗闪闪发光的小星星。看,有的像小脚印,有的像笑脸,还有的像红心 两人注意力也转到烟花身上,相视而笑,他搂着她,要是时光就停留在此刻该多好啊! 生辰宴 “你!快去外面候着,今天可是个大日子!” “是、是” 小厮一听管家指挥,忙得敢去了府门口 今天是南安王王妃的生辰以及小郡主的满月宴,好日子都凑到一起去了、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可都会来的,万不可在此时给王府丢了面 王府上下也是绷着一根弦、不敢放松、生怕哪个地方出错 作为主人公的云梓湘此时正在被栀禾安排穿衣描妆 楚祈安此时走了进来,一身绛红色绣祥云飞鹰长袍石紫金冠,腰际一条黑色绣金腰封,整个打扮极之贵气,威风凉凛,俊朗不凡。 “王爷!”屋内的下人俯了俯身 楚祈安应了一声,道:“我来吧!” 这是要亲自为王妃描妆?栀禾见状停下手中动作,带着下人退了出去 云梓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似是在说:“你会?” “刚学的、应该也不差的。”他上前拿起工具、在她脸上行云流水起来 恰好外面新造的胭脂粉黛分送过来,正菱花镜,要她坐好,调和青黛为她画出蚴长纤细的娥眉来,眉梢处又独具匠心地微微上钩。 看着他如此认真的手法,她也稍稍放下心 “好吧、相信你!”云梓湘笑着道 最后,楚祈安完事将送给她的蝴蝶簪子别在发上最显眼的位置 “这是?”她抚上簪子,好奇的问道。 “送你的生辰礼!” 半晌、她一身淡粉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赛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帶,身段窈窕又显贵气。 三千青丝被盘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双烦边若隐若现的绯红如花游般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娘子今日可真好看!”楚祈安看着她夸奖道,牵起她的手朝外面走去 此时乳娘也将晏晏抱过来了,云梓湘接过来抱着、小团子娇憨可爱,两只小手软软嫩嫩的,又白又小,粉藕一般。 此时管家见状将下人聚齐,只听见众人齐声道:“恭祝王妃旦逢良辰、顺颂时宜!祝小郡主永乐安康! “多谢各位!今日无论谁,只要是府中人、都去账房领三个月月例!” “谢王妃!”众人俯身、随后开开心心地散去了 “今日你是主,夫君来服侍你。”楚祈安边说边从她身上接过晏晏 “好了,现在差不多该去前厅了。” 今日王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锦绣连城。参加宴席的客人们陆陆续续进府,府内欢声笑语,贺声不断。 彼时轩窗四敞,金光浮跃,案上红漆盘内梅子紫、樱桃红,旁有湖中数几朵莲花,桂花飘香、众人喧笑。 不知道谁道了句:“下雪了?” 晚秋季节落雪确是有些早了,不过也是正常的现象 “今日可真是个好日子!王妃吉人自有天相,老天定会保佑王妃你与小郡主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栀禾在旁笑着道。 “今日这嘴像抹了蜜似的、不过我听了甚至欢喜。” “王妃喜欢就好!” ....... 转个走廊便到了前厅,人来人往的,府中也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最先来的是林家与云家,各自给云梓湘与小郡主准备了贺礼 云楠身为小郡主的姥爷、亲自打了个小银锁挂在小家伙的脖子上,格外好看;林逸与宣照公主带来一对银手镯亲自带在小郡主手上 “怎么不见你们给我准备礼物?”云梓湘问道,还带着小孩子的吃醋 “哈哈哈哈哈”林逸爽朗的笑道、随后宣照公主将一个上好的翡翠成色的手镯带在她手上。 宣照公主边戴边说:“再怎么会都不会忘了我们的湘儿的!” “是啊!梓湘妹妹!”林瑾年冒出来,将自己礼物乘上。 “谢谢舅舅,舅母!”又对林瑾年道:“不过表哥还是给我带个嫂嫂回来,才是最大的礼物了。” “湘儿说的对!”宣照公主附和道。 林瑾年听罢赶忙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请两位家人上座后,云梓湘去迎别的客人,正与人说着话,突然见一身影闯入视线,见她独自站在一旁 云梓湘道了句失陪,便往她走去,见自己与她视线对上、开口问道:“可是沈夫人?” “江绾一见过王妃!”她俯身行礼道 “不必多礼!”云梓湘将她扶起 “可是有些拘谨、今日人太多,有怠慢的地方,还望海涵! “王妃那里的话,我还没有恭贺王妃生辰之喜呢!” “没事的。”云梓湘笑道 她试探性问道:“我可以看看小郡主吗?” “当然可以了!”云梓湘带着她过去 江绾一轻轻地将手指抚上她的小脸蛋:“真好看!” “恭贺王妃生辰和小郡主满月之喜!”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江绾一与云梓湘同时转头,来得正是沈玉锦 “多谢!我原以为你不会来!” “怎会?梓湘妹妹的生辰我自是要来的、而且礼物还不能少。” 他怀中抱着个长形的盒子,将东西递给云梓湘 她莞尔一笑,朝他颔首 江绾一有些疑惑,原以为他是不来的,却是为了准备礼物而来迟了 “走吧、宴席快开始了。”沈玉锦经过她时对她道 江绾一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你没发现、这沈夫人有几分像王妃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像。” “那里像了,我看沈夫人那里比得上王妃。” “我看也是,王妃的身世、相貌都是极好的!” ......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进正在喝水的江绾一耳朵里,她吓得杯子都没拿稳 旁边的沈玉锦听到后问道:“怎么了?” “没事。”她慌忙将杯子捡起,看样子他应该是没听到 江绾一将自己情绪稳定些,看着云梓湘被客人包围,以及脸上的笑容时,她反复看了许多次、怎么看怎么觉得两人是不像的、也不知道她们的眼神是怎么了 真相 来不及想这些,只听得声音“皇后娘娘到!” 众人有些惊讶,没想到中宫会亲自来参加宴会,以往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但很快反应过来,起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都起来罢!今日不必多礼。”林瑾悦声音从外面传来,随机而来的是她一袭黄色宫装走来 云梓湘上前迎接,将她领到主位上:“臣妇多谢娘娘亲临,快些入座吧!” 林瑾悦握住她的手,调皮地眨眨眼,将礼物呈给她,打开是一个上好成色的红宝石、镶在头饰上或者做成戒指都是不错的 “本宫不能久待,送完礼便要走了。” “臣妇明白!” 对于林瑾悦的到来,云梓湘本就感到非常开心,自是也理解她作为皇后也有许多无奈 “对了!书意让我跟你说歉意,她来不及赶回来,但礼物这两天就到!” “她有心了。” 虽远在千里之外,也有劳她记挂了 “好了!梓湘姐姐!生辰快乐!有时间带晏晏来宫里看我。”她用着只有云梓湘能听见的声音说。 “一定!恭送娘娘!”云梓湘笑着答应 众人:“恭送皇后娘娘!” 随这夜幕降临,宴会也随之结束了 云梓湘扭了扭脖子,今天累了一天 楚祈安见状上前替她按着肩 “这边!”云梓湘指着左肩 他找准位置控制力度按着、问道:“如何?夫人!” “辛苦夫君了!”经过他的手法、她感觉好多了,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算是奖励 两人沐浴后,便相拥入睡了 ........ 回到沈府的江绾一是独自乘着马车回来的,因着沈玉锦大理寺有要事便被叫走了 “回来了、今日如何?”沈夫人见着人回来了,关心的问道。 “一切都好、王妃是个好相与的。”江绾一笑着答道 “那就好。”沈夫人缓了会儿心,声音小小的,但还是传进她耳朵里 沈夫人自是怕往事会牵扯到江绾一身,也怕云梓湘借机刁难她,不过现在看来、她想多了 沈夫人话里有话,江绾一自然也察觉了,她不免有些好奇、开口道:“怎么了、母亲?” 沈夫人摆摆手,直言:“没事、没事。” “那我与王妃可长得有些像?”江绾一指了指自己的脸 听罢、沈夫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否认 “今日我听见有人说我与王妃有些相似。” “定是她们胡说八道,你不用放在心上。” 沈夫人洋装生气的语气,生怕江绾一在问什么、赶忙寻了个理由,离开了,留下她一人在廊处 今日这番话与沈夫人而言本就是试探,如今她心里的疑惑或许已经有七分了,她想知道真相,但府里没人会告诉自己、她只能自己去寻找 脑子一闪而过个地点——书房 平常沈玉锦是不让人进来的,她也是第一次进,虽说有些不好,如此偷偷摸摸的 她壮着胆子拉开抽屉,寻找着相关的线索,良久、她一点进展都没有,环顾四周,被画桶吸引了 她上前一一打开,又卷好放回去,直到看到一幅美人图、待看清样貌后,她有些震惊、上面的人正是南安王妃云梓湘 “你在干什么?”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随即带来的是强烈的压迫感 她有些被吓着了,从没见过这样的沈玉锦、手一时没拿稳,“啪”地一声、画掉在地上 沈玉锦赶紧过来,将画捡起,擦擦上面灰尘,重新卷好,放在另一处地方、上次从自己屋里拿出来便放在此处,想着平时没人来书房,便暂时放在此处 “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江绾一声音响起、眼神带着不可置信 她是知道她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她一直以为他们宛如兄妹,可她太蠢了、没想到现在有人心里一直还有她 沈玉锦了沉默了一会儿,没说什么话,只留下一句:“以后别来书房了。”便离开了,走时将画也带走了 江绾一没站稳、瘫坐在地上,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娶自己,是因为那眉眼,她确实有些像王妃少时的模样,尤其是眉眼、但自己不是替身、不是能如此遭人作践! 沈玉锦一夜未归 释怀 沈玉锦去了京城的一处酒肆、回来时已是半夜了,被小厮扶着回了屋子,很是小心怕吵醒老爷和夫人 江绾一此时也没有睡意,听着声响,赶忙起身,隔着远处都闻到了浓厚的酒气,她不禁皱眉,但还是上前将人扶到床上 将他鞋子脱去,盖上被子,将他怀中的卷轴小心抽去、放到一旁的桌上,她似乎在床边默站了许久、之后也没多做停留,拿着画去了偏房 次日、她一早约了云梓湘于湖心亭一聚 云梓湘虽不知缘由,但还是前去赴约了 由着昨日下雪,夜晚雪又下得极大,京城此时漫天的阴霾笼票着一座四方的宅院,院子四周,泥士砌筑的墙头上点缀着几丛荒草,草尖上霜雪凝结,在寒风里摇曳不正。 风雪里的亭台楼阁,显得静谧异常。层叠的屋瓦被雪层蒙佳,瓦楞和滴水檐下凝结出参差透明的冰层,顺着苍黑的檐瓦垂挂而下,凌空凝结出参差不齐的一根根尖锥似的冰柱似的、在天光下闪耀着晶莹的光芒。 大雪封了路,云梓湘来得有些迟了 来时便见着她在雪中静静站着一阵风吹来,她的发丝微微翻动,抖落了一些雪花但是她的表情和目光依然是悲凉且平静。 云梓湘大概也猜到了她可能有话要说,便让栀禾与叶瑾在马车旁等候,自己理了理衣裳,便朝着亭中走去 江绾一听到了声响,她转过身,俯身道:“王妃有礼!” 云梓湘将她扶起,发现她的手很是冰凉,便询问到:“可是有些冷?倒怪我来迟了,还望夫人见谅!” 江绾一笑着摇摇头 “夫人可有事要与我说?”云梓湘试探问道,也注意到她怀中拿着卷轴 江绾一点了点头,随后将画递过去 她接过展开,眼神微眯,在画上停留许久,才开口:“这上面的人是我!” 云梓湘看了许久才看出这是自己十三四岁那年游船之景、这画她也知道是出自谁手了 只见江绾一应了一声 云梓湘合上画,看着她语气严肃道:“我知道夫人想问什么,我与沈大人绝无私情,我一直拿他当兄长看待!” “我知道的,但是王妃可知、他对王妃一直念念不忘、至今还留着这幅画。” 云梓湘默声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夫人只往前看罢,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江绾一又何尝不知,但她实在委屈,且情绪无处发泄 云梓湘握住她的手 “王妃说的是!”她自嘲地笑了笑 云梓湘送江绾一上马车时,前方传来马蹄声,上面的人正是沈玉锦,江绾一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赶来,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便加快脚步上了马车 等沈玉锦勒马下来时,江绾一已进了马车、他朝着云梓湘颔首 两人远了马车交谈 云梓湘拿着画问他:“这画送给我可好?” “上面的人是你,本就是你的。” “多谢!”云梓湘颔首准备离去时,被沈玉锦叫住:“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重要吗?”她回头问道,看着他眼中复杂的情绪,她又看着沈家马车的方向,淡淡开口:“玉锦哥哥!珍惜眼前人吧。” 不等沈玉锦说什么、云梓湘已上了马车,离去了 他也知道不重要了,她如今过得很幸福,此事、也终将过去....... 等沈玉锦上马车时,就见着江绾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今日下大雪她还穿着如此单薄,便解了自己披风给她 意料之中,她没接,沈玉锦也没管那么多、一把拉过她,亲自给她系上 此后、二人没有说话 江绾一手捏着披风一角,看着被风吹起的帘子,看着外面飘着雪,陷入了沉思 沈玉锦看着她的侧脸,嘴巴微动,最后归为平静,忽得内心决定了什么,将她的手拉过来,握在自己掌心,担心道:“手怎得这样凉,回去喝碗姜汤暖暖身子。” 江绾一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手就这么一直被他握住 既然娶了人家、自是不能叫人受了委屈,沈玉锦想着这几天自己的所作所为、懊恼不已 新政 云梓湘回府后,叫栀禾将画收起来,便去抱来晏晏,陪她一起玩 楚岁晏真是一天一个样,细细看来,她的相貌倒遂了楚祈安、长大以后,也是个像他爹一样的清冷高贵 她如今已经可以抓东西了,嬷嬷一再叮嘱万不可放她一人玩,一时看不住,便拿着东西往嘴里塞 看着外面飘起的雪花,她抱着晏晏在门口欣赏了起来 晏晏有些新奇,眼睛鼓的大大的,伸出手就要抓,甚至还要下来,云梓湘花了好大力气才制住她,奈何小郡主一个不高兴,便哇哇大哭起来 这脾气也不知道是遂了谁? 云梓湘有些无辜又无奈,碰巧看见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心想、终于回来了,有人来替她分担带小孩子的苦恼了 楚祈安下朝刚回来就听到哭声,也是赶忙回屋,一踏进院门口,便见着一大一小,大的一个不知道怎么办、一脸怨气;小的一个哭得很是伤心 “怎么了,谁让夫人不高兴了?”他接过晏晏抱着,环顾四周 下人见状低了头 楚祈安又看着晏晏带着质问的语气:“是不是你!” “哇哇哇哇”楚岁晏见此哭得更大声了 楚祈安一时耳朵有些吵,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是亲生的,只能耐心哄着 “又来了!”云梓湘揉了揉太阳穴,好累,便进屋了,楚祈安随着跟上,手上还不断还安抚着晏晏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哭的太伤心了,刚喂过的奶吐了出来,吐了楚祈安衣衫一身 云梓湘也听到了声响,赶忙抱过来,给她擦拭着奶渍、边擦边说让他去柜子里取晏晏的新衣裳,给她换上,免得受凉了 毕竟小孩子生病可真是大事 楚祈安此时也顾不上自己衣服一身奶味,去柜子里看到了小孩子的衣服,上到七八岁的都有,有些疑惑,拿了衣服过来问道:“柜子里怎么连七八岁的衣裳都有。” 云梓湘接过衣裳,正准备穿时顿了顿,但又很快说:“小孩子嘛?长得快,我多做些也没什么。” 她有些懊恼忘了将东西收起来 “伤眼睛、以后少做些。” 云梓湘应了声,待穿好衣服,楚祈安也换了衣服,一家人便去吃午膳了 饭桌上,楚祈安提及已经将奏折呈给圣上 只是现在还不明圣上态度 临近年关了,京城已是一派张灯结彩的景象、好不热闹! ....... 坤宁宫 “娘娘!圣上午膳后会过来,娘娘早些准备着。”圣上身边的公公过来禀报道 “有劳公公了、本宫知道了。” 林瑾悦送走公公后,便吩咐宫人准备着 良久、“圣上到!” 楚尧下了早朝、似是上朝穿得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便赶往坤宁宫了 林瑾悦上前恭敬行礼,挽着他手臂进屋 楚尧也知这动作有些不好,但看着她如此开心,便也没说什么 桌上摆满了他爱吃的食物 楚尧吃了几口便没再动筷了,只喝了口茶 林瑾悦有些疑惑,亲自尝过的菜,味道是对的,便问道:“可是菜不合胃口?” 楚尧摇了摇头 “那就是圣上有烦心事了?” 楚尧没说话就是默认了 半晌,楚尧吩咐宫人外面候着,才开口道:“若是女子以后拥有和男子一样的权利,这天下会不会乱?” 林瑾悦思虑了一会儿,道:“若是因为女子这天下会乱,圣上这锅莫不是让全天下女子都背了。” 这话敢对圣上说,也就只有林瑾悦了,楚尧也不恼,只是点了点头,觉得说得有道理 “那女子从商从仕,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很好啊!如此一来,女子便不用受世俗所约束,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业了。” 楚尧笑了笑,那有这么简单 没等他说话,林瑾悦又道:“若是因为推行困难,可以先从老臣开始,想必圣上心中已有了人选。” 林瑾悦早有准备,一是因为云梓湘打过了招呼,二是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自己也觉得世间对女子太过不公 楚尧也是认可的,不过前朝从未有过推行女子新政,还有与别国通商问题,先帝虽未言明不可,但往来也并无有此先例 “人选我已经有了,只是这礼部尚书位置一直空着,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林瑾悦没说话,喝了口茶,小心说道:“后宫不得仪政!” 她刚才与圣上说得极好,现在一激灵、想起来自己忘了出嫁时父亲的嘱咐,觉得楚尧是不是有什么坑 楚尧失声地笑了,他揉了揉她的头,宠溺道:“无妨,你说就是!” 林瑾悦这才安下心来,道:“我有一闺中蜜友,太史令赵家。” “翰林院?”楚尧问道 林瑾悦点了点头 中宫有喜 赵太史令正是在翰林院做事 “今日圣上来得可真巧,臣妾也有一事要告诉圣上。”林瑾悦笑着道,观察着楚尧的反应 楚尧也来了兴趣,开口问道有什么事。 “臣妾怀孕了,圣上要做父皇了。”林瑾悦抚摸着肚子、说道。 楚尧一时有些愣住了,但更多的是惊喜 “真的?” 林瑾悦点了点头,前些日子身体不太舒服,便请太医过来瞧瞧,这一瞧、便是喜脉,她自己都吃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着挑一个日子告诉圣上 “我们有孩子了!” 林瑾悦“嗯”了声,吃着碗里的饭菜、一想到她和楚尧可能会有一个像梓湘姐姐家晏晏那样乖巧的女儿,或是一个像平国公府上那样讨喜的儿子,她就忍不佳唇角上扬,吃着菜偷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林瑾悦抬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就是想到宝宝以后会像我一样好看,替他高兴,这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圣上,你觉得我说得对吗?”她赖上去,往楚尧怀里蹭了又蹭。 楚尧默了默,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悦儿说的都对。” 林瑾悦这才满意,缩在他怀里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众人又太惊太喜,完全忘了要先瞒下,不多时,这消息便长着翅膀飞遍了宫中,连着宫外在这短短一日都知晓了中宫有喜了 太后得了喜讯儿,先是往后一仰,白眼一翻,喜得晕了过去。等醒了,又抹着泪直往佛堂那头健步如飞,听闻她在堂外磕头告慰,碎碎念叨了足有半个时辰。 楚尧马上给坤宁宫加派了人手,往日送来的东西都得太医一一验过才行,又让手底下人知晓六宫:“若有让皇后不痛快的,朕就让她不痛快!” 只不过林瑾悦这迟来的喜意并未持续多久,因为她很快就发现,她有喜后,整个人都失去了自由!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通通锁到库房去,坤宁宫中除了新鲜瓜果,不许燃任何香料,都听到了吗?若是在旁处沾了什么香料,也得立时回屋把衣裳换了才可入内伺候!” 林瑾悦的贴身宫女朝着下人嘱咐道 因着林瑾悦是头胎,可得谨慎些,也看得出来,二人期待着嫡子的出生 在宫外的南安王府知晓了,虽说圣上下令,无事不可叨扰娘娘、云梓湘只能派人从库房拿出上好的补品送进宫中,也是一片心意 ........ 由着礼部尚书的人选确定下来,赵家是又惊又喜,这人到中年了,倒升官了,随着赵清欢嫁去苏家,本以为是多了个在刑部从事的女婿、现在自己荣升正三品大臣 而这上任第一件事便是新政,他自然是该办好了 经他手编撰、新政也逐渐推行下去、虽然短时间没有成效,但长此以往终会有所改变 萧昀这边知晓政策、早已着手通商事宜,且办的可谓是风生水起,忙挑了几件上好的礼物让薛姐儿送给云梓湘、以示感谢 转眼便又过了一年、今年是在王府过的,一家三口在一起吃了顿年夜饭,又在院子里放爆竹、因着晏晏岁小,夫妻二人便陪着她守岁,可小孩子嘛、终归是熬不住的,所以是由父母代为守岁,示意新的一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新年伊始 过去一年实在不够圆满,遗憾遍地都是。 去岁初的愿望,拖拉到年底草率收尾。没什么可怨的,怪天色晚,还是怪日子短,这太没担当。不漂亮就是不漂亮,再执念也不能重来,新年却有从头来过的本事。 是没仪式感也不浪漫的人,但新年总让人心起波谰。满街人潮啊,封冻的玫瑰啊,不管愿不愿意,全都涌入下个时空。一切未可知,就充满希望和期待。 迷茫收脚,焦虑褪色,如桔木逢春重燃斗志。 很钟意冬天,漫长又安静。但像小鸟第一次听见花开,过了年,就开始眼巴巴望着春天。一股脑的愿望种子撒下,总能长出想要的花。新岁新生的力量太强大了。 新年啦,花开啦,小孩要高兴,大人要万事顺安。 我的愿望匀你,愿新岁太阳朗照、云野昭昭,再无禁忌 愿望想了很多,还是这句最实在:愿新年胜旧日年。 ........ 这夜、云梓湘睡得格外不安稳、身旁楚祈安的呼吸声传入耳内,她悄悄起身,动作尽量放轻,这段日子,朝廷也是真忙,以至于他休息时间很少 她拿出师父给的药,就这茶水入肚,药已经可见的少了,也说明她的时日不多了,站在窗台看着月光、不知道站了多久 只是想这样的时光过得再慢些 正月初一、正是祈福的好日子 云梓湘一早便携着晏晏出门了,去往的方向正是寒山寺,有了之前的事例,楚祈安加派了人手保护她们的安全。 随着马车车轴声与寺庙钟声欲近、独属于它烧香的味道,她在佛像前三跪三拜 “施主!贫僧有一言相告。” 一寺中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旁边,连脚步声也没有 闻言、云梓湘恭敬起身,对着他颔首:“大师请说。” “施主这一生福薄、来世定会得偿所愿!” 大师虔诚地双手合十,拜了佛像 “你这僧人怎得这样说话,什么叫福薄?”栀禾听罢、上前便要与他理论 她及时叫住:“不得无礼!你们先出去候着。” “出家人不打诳语。” 云梓湘自己心里清楚、他是说得没错,原是不信神佛之说,如今他这一言,倒有些真的在里面了 她道了谢,便告别了他 在寺中吃了斋饭,上了香,云梓湘一行人也就回去了 “王妃!刚那人也太无礼了。”栀禾在旁不解道。 “他随口说说,我都不当真,听听罢了。”云梓湘抱着怀中睡得正香的晏晏,盯着她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听见你叫娘亲呢! “哦” “对了,今天的事不要告诉王爷,免得生出什么事端。” “是!”栀禾连声应道。 “你想做什么吗?” “啊?王妃在问我吗?” 云梓湘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永远照顾王妃。” 云梓湘自是知道她的心意,但她如今要为她寻一出路,便想着还是询问一下她意见:“我想着让你接管绣罗裳、你觉得如何?” “我吗?”栀禾指了指自己,又连忙摇头否定:“我不行的。” “从前在庄子时,我见你就很好,如今你接管它也是替我管好我的产业。” 见栀禾没说话,她又继续劝道:“新政下来,需要有人带头从商,你帮帮我可好?” 栀禾思虑过后,下定了决心:“我试试!一定不辜负王妃的信任!” 云梓湘浅笑着,看着面前跟她亲如姐妹的亲人,顿感欣慰。 湖州小住 正月的事情颇多,楚祈安也与她商议去湖州小住些时日,他进宫上奏圣上辞官,圣上也爽快同意了,夫妇二人与京中家人、友人告别后,踏上了回湖州的路途中 因着两人也喜简便出行,带的人也只有赶马车的江悦一人 马车中时不时传来咿咿呀呀地声音,晏晏虽然说得听不清,但她聪明,想要什么都会自己指,让娘亲拿给她 “晏晏!你叫娘亲!”云梓湘看着她说道 晏晏双眼迷茫、只瞪着眼睛看着 “娘——亲!”云梓湘又放慢了发音,一字一字地告诉她。 晏晏随后也没有耐心了,继续沉浸在她的小世界里 云梓湘无奈地笑了 “好了!她还小、慢慢来。”楚祈安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 云梓湘将小人丢给楚祈安 这就轮到楚祈安头疼了,她的性子简直就不像个女孩子! “公子!淮州到了!” “先去找间客栈、休息一日、明日再出发!”楚祈安吩咐道 “是!” 云梓湘拉开车中帘子,看着面前淮州的景象,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变 他们去了饭馆,点了当地的特色菜 饭馆不大、但座无虚席、想来味道是极好的 突然、“轰隆隆”地雷声在上空传来、沉闷的雷声越来越大,它似乎要冲出浓云的束缚,撕碎云层、解脱出来。 晏晏被吓了一下、哭了起来,云梓湘与楚祈安两口子赶忙哄着 店中小二慌忙将窗子和大门关上、雷声小了许多、随之而来的是雨滴落下来的声音 “雨季来了、老兄,我先去前面镇子躲躲!” “哎!你干嘛去,你先坐下,听我把话说完!”那人拉住正好收拾包袱出门的看着年纪不大的少年。 少年被拉回来,虽不解、但还是坐了下来 见他坐下来,那人才开口:“你有所不知吧,现在不用担心雨季了,洪水全都倒别的地方去了!” 他笑着、顺手喝了杯中的酒 “你细细说来。”少年听闻言来了兴趣 “三年前从京中来了个督水监大人,自他来了稳定局势,然后回京后就传来了西州与淮州通运河的消息。” “有此等大事!” 他点了点头 “那如此以后,解决了淮州与西州两地之问题、造福双方的百姓啊!” “那可不是!连着其它镇的人都汇聚两地通商、赚了不少呢!”店主走下来接了话 楚祈安勾唇看了眼面前献策的人,她表情没有变化、在喂着怀中小女羊奶。 又见那少年人继续问:“那这人是谁啊?” 店主凑过来、小声道:“我们自是不知道的,不过想来也是为国为民的大人!” “对了,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我呀!上京赶考,考取功名!”少年人骄傲地说道。 ....... “可不是什么大人、是位女娇娘!”楚祈安在她面前用着只有她听到的声音逗趣道。 她白了他一眼、不理他 两人用过晚饭后,便去客栈休息了 云梓湘站在窗台,欣赏着淅淅沥沥的雨滴,晚风拂过,湿润的雾气裹挟着水珠吹在脸上,涼意唤回了几分清醒。 “怎么了?这几日见你心事重重。”楚祈安从后边环手抱着她,握住她的手 云梓湘默然、随后转过身,抱着他,淡淡道:“没什么、就是有种故地重游之感!” 楚祈安轻拍了拍她的背 云梓湘闭眼、感受着他的温暖 她不敢告诉他、如果他知道了,定会伤心;而她不想看到了心疼的样子,只想在余下的时间好好陪伴他们父女,这样便好! 重回故地 “小姐回来了!”远在湖州云宅的管家早就从京城收到消息,算好了时间在门口迎着 “家中一切还好吧?”云梓湘下了马车问道。 “托小姐的福、一切都好!” 管家笑着道,派人将东西搬进去,恭敬地跟在云梓湘后面 楚祈安方才去湖州县令处嘱咐两番,回来时已经晚了 云梓湘将热好的饭菜端在桌上、招呼他过来吃 “晏晏呢?”他吃了口菜、清淡了许多比他上次来时,应是她特意吩咐过的 “方才已经被我哄睡了。”云梓湘替他杯中倒了杯茶 “那就好、免得她一天缠着你。” “恩?” “我就是见你太辛苦了。”楚祈安放下筷子,拉着她手让她坐下。 “好了、那有父亲嫌女儿缠人的。” 楚祈安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了,后来想想也对 ........ 次日、云梓湘询问了城西蚕庄的事,想着今天去看看她们、管家回答一切安好 她遂带着楚祈安与晏晏去了,顺便去了集市上买了东西、就像三年前一样、心境完全不一样,身旁多了一大一小 庄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看着清冷了许多,连往日坐在自家门前的喜婆喊自己“阿湘”也没见着 突然,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你们是?” 来的是个少年,他有些警惕地打量这一家三口 “你是?”云梓湘看着这熟悉的脸,随后脑子闪过什么,大喜道:“你是小豆子!” “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他有些疑惑 “你不记得了吗,我是阿湘姐姐!”云梓湘拉着他手,半蹲在他面前,让他仔细看自己的脸。 少年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是阿湘姐姐、真的是阿湘姐姐!” 还不等她说话,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对了、你奶奶呢?” “我奶奶去了祠堂、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如阿湘姐姐在庄子吃个晚饭?” “也好!” 小豆子有些好奇地看向云梓湘旁俊美不凡的男子,有几次想开口问,但又有些忌惮 云梓湘告诉了这是她的夫君与孩子 小豆子立马来了兴趣,一个劲地打量他,但更多的是看着他怀中与阿湘姐姐又几分像的小女孩。 “她叫晏晏、现在好小,等长大了就可以和你玩了。” 小豆子点了点头 “曾奶奶!阿湘姐姐来了!” “你说什么?谁来了?”老人家的听力已退化了许多,躺在摇椅上正晒太阳 “是阿湘姐姐!”小豆子跑过去在她耳边说道。 云梓湘也跟上,握住她的手:“曾婶!我回来看你了。” 曾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和身影,激动地热泪盈眶,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云梓湘 “曾婶这是怎么了?”她看向小豆子 “阿湘姐姐!曾婶前年得了痨病,现在越发不好了。” “小豆子!不说了、湘丫头!要不是云家,我早就没了。” “自从你去京城后,云家一直对我们照顾有加,只是这病啊根治不了。” 半晌、云梓湘梗咽着,就差快哭了 一只温暖的手拍在她肩上,曾婶这才注意到还有别人在,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这是一家三口,有些欣慰地笑了笑 “小豆子!你能将大家都叫过来吗?今日就在曾婶这里吃饭!” “好!我这就去!” 随后、晏晏被曾婶抱在怀里、云梓湘与楚祈安二人去厨房做饭 “你还会做饭?” “不会!不过我可以帮你打下手!”楚祈安在旁说道 云梓湘知道就是如此,叹了口气,将新鲜蔬菜给他、示意他去将这些洗干净 很快,饭菜做好被端上桌,熟悉的面孔映入云梓湘眼帘、此时的画面与当时重合了 饭桌上,大家其乐融融的交谈着 大结局 时辰不早了、云梓湘一家人告别了,嘴里说者:“以后会常来的!” 马车里、云梓湘有些累,靠在楚祈安的肩上睡着了 晏晏在父亲怀里,有些闹腾,楚祈安小声地跟她讲道理 “娘亲睡着了,我们不吵她好不好。” 也不知道她听懂没有,只是睁着眼睛,不知道想什么 随后她肉乎乎地手指摸着她的额头,糯糯软软的语气:“娘...娘亲。” 楚祈安有些惊喜,怕吵醒旁边的人,动作小了点:“等娘亲醒过来,你再叫叫她,她看到会很高兴的!” 晏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六月的湖州,天气晴朗,空气中带着些燥热,云梓湘躺在摇椅上、一只手闪着蒲扇,一只手端着茶,欣赏着她院子中开的极好的莲花 晏晏已经会走路了、只是还有些摇摇晃晃的,需得有旁人在旁照看才好 “娘亲!”她叫了一声 云梓湘闻声应了一声、抱起女儿对她笑着道:“你爹呢?今日不是他带你上街玩吗?” 晏晏吐字有些不清、但由于云梓湘对她神情的理解,应该是他们提前回来了 果然、听到了后面楚祈安的脚步声,他拿着一支莲花给自己,她接过,笑他尽会哄自己开心 楚祈安将晏晏抱下来:“好了、自己去玩吧!” 便吩咐下人将她带去前院了 莲花的幽香在鼻尖挥之不去,也不知他从那里摘来的,一脸有些疑惑:“该不会是从.....” 楚祈安连忙否定:“我怎么敢?是城外的!” “你们去城外了?” “那家的点心好吃。”他顺便拖了张凳子在她旁边坐下 云梓湘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岳母告诉我的。” 是的、云梓湘很喜欢吃城外的点心、之前是在市集中买的、因着年纪大了,才把铺子挪去了自己家里。 “城外也有莲花池吗?” 楚祈安应了一声 “那我死我葬在那里好不好?” “好!我们都葬在那里!楚祈安握住她的手 云梓湘知道他说的是意思,只是沉默不语,淡淡地看着远方 “有些起风了,你去屋里帮我那个毯子吧!” “好!” 云梓湘看着他的背影,将手中的莲花梗握得紧了些,闭上了眼睛,享受着着一刻的宁静 楚祈安把柜子打开,将毯子拿了出来,突然,一张信纸从里面飘了出来,他捡起查看 【吾夫祈安,见字如面,当你看到这封信,我可能已经离开人世,今生唯放不下你与晏晏,妻有三愿,一愿长安康、二愿常喜乐、三愿莫痴候;戎马倥偬,逝水如斯,不可彷徨独宿。今生奈何,情深缘浅。偷得朝夕已是奢,苍天怜我。承君一诺,来生必践;青青河畔,寻常人家,粗衣淡茶,共白头,长相守。妻梓湘】 楚祈安想到了什么,疯了一样地跑出去,最后看见的是一张恬静的睡颜,她已没有了呼吸! 他感觉天都要踏了,只顾着抱着她哭,他的心好像被撕碎了,抱着她的时候,那种绝望的痛苦是如此清晰而熟悉,好像千百年前便是这样,抱着她的尸身,做着白头偕老的美梦。 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他疼的受不了,甚至无法呼吸。然后他猛地向后倒去,倒在一片惊呼尖叫还有呼喊声中。 他再一次失去了她、而这一次是彻彻底底! ........ 景和十六年六月十六日、大楚南安王妃云氏因病去世、享年二十岁 云梓湘死在了她最爱的夏日、同时也葬在了湖州老家城外莲花池旁 本书完 {作者大大:结局是be啦,很感谢大家的支持与陪伴、期待番外吧!} 番外一(父女) “爹爹!我们今天去看娘亲吗?” “嗯、娘亲估计想我们了。” 已经满四岁的晏晏被楚祈安牵着、带着来到云梓湘的墓前 深秋的时节,已有些冷了,枫叶随意的飘落着,只有那墓旁干干净净,想来是有人经常打扫的 楚岁晏将带来的花整整齐齐地放在碑前 碑上显然刻着几个字:楚祈安之妻云梓湘 楚祈安蹲下,伸手替她拂去碑上的杂草,淡淡开口:“我们来看你了。” 靠着旁边坐下,靠在上面,三年了,他每天坚持来看她,就像她从没有离开过,一直陪在他们身边 “晏晏!你不是有话要对娘亲说吗?” 晏晏拱手鞠了一躬:“娘亲!晏晏很想你,每天都想你!娘亲在天上也很想我们吧。” 楚祈安低下了头,心中最薄弱的地方被触碰了一样,抬手将眼泪擦去 又听见她道:“晏晏每天都很乖!也会时常去看外祖与外祖母,他们说我与娘亲长得很像,像娘亲一样好看。” 楚祈安给她看过画像,小小年纪便能记住母亲的样子,时常也与画像对话,说着他这个父亲不能听的 “湘儿!我要带她去锦州看雪了,就像我们当时一样,你不知道,她很像你,如果没有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阵轻柔的风抚过脸庞、温暖的很,就像她曾经抚摸自己的脸一样,他激动地说:“你听见了是不是!” “你一直在我们身边,守着我们是不是!”他头埋得很低,被捕捉到一抹无措,像一滴滴眼泪,苦涩而浓烈。 现实是那尖锐的礁石,割得人遍体鳞伤;错愕混合着落寞,还有受伤。 他什么神色也没有,却又杂糅如画,脆弱,释然,疲倦…… 半晌,表情已经恢复正常,虽然眼底仍浸着哀伤。他的睫毛还有点湿,被朝霞轻轻拂上光芒,有点脆弱的米褐色,仿佛蝴蝶初生的翅膀。 所有情绪在心头激荡又强自压抑住,痛苦难受到极致又无处发泄。 他知道她几乎听得到,他的灵魂在呜咽。 杂糅着怜惜一起捆住,箍得全身发痛。他彻底恸哭起来,手捂住脸,深低下头,闷着发出哭音 不可一世的南安王在这一刻在心爱人面前放声哭了 楚岁晏见惯不惯了,爹爹每次来都很伤心,像个无措的小孩子一样 外祖母说他这是爱惨了娘亲才会这样 她上前握住爹爹的手,给予温暖 楚祈安看着她将她抱起,稳住了情绪:“我们走吧!下次见就是从锦州回来了。” “那娘亲再见,下次回来在与你说发生的事情。” 楚祈安欣慰地笑了 离去时,他好像看见那天她迎着雨,他在淮州的府中遇到她时一样明亮,温柔少女垂着眸的细白面颊上,她精致的容颜宛若沐浴精华的芙蓉花,月貌花容灼人眼。 初春温淡的雨滴漫漫地落在她身上,为她周身都镀上一层浅色的光晕,宛如文人笔下越卷而出的神女。少女秀美如诗般的脸上被晕出令人熏熏然的温度,浅笑莹然的眉眼让他初次心动起来。 (作者有话说:我知道结局很草率,但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结局能配的上男女主,或许爱而不得才是人生常态,至少他们爱过了!) 番外二(皇宫线) “南安王还没回来?”楚尧看着奏折、心下有些烦闷,他一走就是三年,着人催了多次,也未见他回京述职 “回圣上!看样子王爷是有辞官之意啊。”说话的是监察百官之长李俞 “三年了,他还是....唉不说了,由他去吧!”楚尧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觉得可惜,他这位表妹在最好的年纪就逝世了,饶谁都有些不甘心 “皇后呢?”楚尧放下奏折、揉了揉眉心、问旁边的内侍 “皇后娘娘与太子在清宁湖里钓鱼,圣上可要去瞧瞧。” 林瑾悦两年前诞下了孩子,是个儿子,当即便被封为太子、赐骁字,今年已经两岁了 “那就去看看!” 楚尧到时,让宫人不要出声,让她们悄悄下去,自己则来到自己妻儿身边 “琉璃!没饵料了,快再取些来!” 琉璃是她身边近侍 林瑾悦此时专心钓鱼,并没有注意到楚尧的靠近,倒是旁边的小太子蹲在旁边,看见父皇来了,张着手就要他抱 楚尧将他抱起,拿了饵料递过去 林瑾悦接过,挂上钩子,又重新抛了回去,觉得有些不对,琉璃的手不该这么大,而且手指间还带着圣上独有的玉戒 她当即便转头看见了一旁笑嘻嘻的父子俩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政事繁忙。” “是有些忙,还不是南安王甩手在湖州,事都留给我了。” 他将儿子放下,也抛了一杆 良久,林瑾悦想到了什么,情绪低沉了些、才开口道:“圣上就由他去吧。” 楚尧应了一声 林瑾悦收到云梓湘离世的消息,怀着身孕都要敢去湖州,似是不相信走时还活生生的人,短短几个月竟没了生气的躺在棺材里 可怜晏晏还那么小便没了娘亲 三年了,每到她忌日,她都回去寒山寺为她抄经点灯,也告诉楚骁她这位姨姨的存在 她忘不了,梓湘姐姐她曾经那样热烈的对她笑 “鱼!鱼!”楚骁看着母后的埋在水下钩子动了动,便惊喜地叫起来 林瑾悦闻声回了神,将竿收起,果真是鱼,而且还是个锦鲤 她宠溺地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头 楚尧这边也碰巧的鱼上钩了 二人相视一笑,楚尧对楚骁说:“今天我们吃烤鱼!” “好唉!”小孩子高兴地笑着 秋风中泛起金色的波浪,树枝上纷纷飘酒着枯黄的叶子,南归的大雁垂落在湖面上休憩。 瓦蓝瓦蓝的晴空,偶尔有几缕浮云掠过,地上是清爽明镜的,气温不冷不热,偶尔一阵秋风吹过,像是刚从闷热的屋里走出来,使人心胸无限惬意。 夹杂着浓烈的烤鱼香气,楚尧看着一大一小似都有些忍不住了 便将烤好的一只给林瑾悦,小太子一见,嘴都瘪起来了 “你连你母后的醋都吃!” 林瑾悦有些看戏地看着父子俩 楚尧随后将烤好的给自家儿子,他立马笑着上前接过啃了起来 他有些嫌弃地看了儿子:“慢点吃!也不知你像谁了!” 又余光看着一旁吃得很香的林瑾悦,不得不说,母子俩吃像都是一个样 她注意到目光和先前话的“像谁了?” 她“哼”了一声,转过身不理楚尧 楚尧又无奈着上前哄着 小太子看着父皇与母后,“咯咯咯”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