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坠落》 第1章 借钱 拐角回廊,曲径幽深,兜兜转转,每一处都自有奥妙。 一克万两金的大红袍茶树,园子里就种了好几排。 风一吹,茶香沁人,无声地彰显着滔天富贵。 姜喜晨走在茶香之中,心事重重。 几年前姜、俞两家商业地位还能说并驾齐驱,现在的姜家却没落的特别厉害,沦落到要向俞家开口借钱的地步。 姜喜晨的步履维艰里也带着些难为情,姜家鼎盛时,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外面向来是高高在上的小公主。 突然就要低三下四了,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一路踟蹰,好不容易走进了俞家的正门,姜喜晨小脸上的表情还是纠结的,嘴巴也抿得紧紧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讲借钱这个话题。 俞厌舟听佣人汇报说姜喜晨来了,便往楼下走,自上而下的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女孩。 她应该是突然被家里人从学校叫回来的,所以身上还穿着学校的制服。 女孩长了张甜美明艳,十分鲜嫩的娃娃脸,身材却是十分劲爆,白色的校服上衣紧紧地贴在身上,领口的位置鼓成一团,扣子紧绷绷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崩开。 盈盈一截腰肢跟峰峦起伏形成鲜明对比,下面是全校统一的百褶裙,红黑格子相间,略显老旧和沉闷的颜色反而突显了她肌肤雪似的白。 裙子并不短,长度甚至可以称得上保守,却因为女孩的一双腿过于修长,臀部曲线又比较优越,显出了几分无法言说的诱惑。 把最普通常见的校服,穿出了日系漫画里水手服的质感。 俞厌舟的目光在姜喜晨身上掠过,顿住,眼底极快的掠过一抹暗色,而后开口跟她打招呼: “晨晨。” 姜喜晨闻声抬头,便见到了正从台阶上往下走的男人。 俞厌舟久浸商场,长年累月形成的气度已经融进了骨髓。 让人只是看着,心中就不自禁生出一股拜服的敬畏。 没想到他今天也会在家。 姜喜晨眼中掠过一抹惊讶,很快又收敛起来。 脸上扬起礼貌的笑容,注视着他乖巧地叫人: “俞大哥。” 俞厌舟是俞槿的哥哥,比她们大六岁。 姜喜晨还在上初中的时候,俞厌舟就已经投身商场搅弄风云了。 她跟他接触的不多,只是偶尔会在他去接俞槿放学时见到他,两人之间也不怎么说话。 俞厌舟在商场上颇有威慑,姜喜晨不止一次听见父亲用敬佩的语气提起他的名字。 听久了便对他有些滤镜,又是崇拜,又是畏惧的。 姜喜晨算是同龄人堆里最敢惹事的,每次见到俞厌舟时却会忍不住紧张地调整一下自己的仪态,像是小学生见了班主任似的。 此时也是一样,俞厌舟一出现,她本来垮着的肩膀就立时绷起来了,身体板正的跟罚站似的。 俞厌舟从楼梯上走下去,都走到了客厅的茶几旁,姜喜晨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在原地干站着,他看了她一眼,自然地召唤人: “过来坐。” 俞家的钱百分之九十都是俞厌舟赚的,经济大权自然也全掌握在他手里,姜喜晨来借钱,不敢给人留下坏印象。 乖巧地朝着人走过去,小心又端正的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里。 俞厌舟见她小腿绷的都出肌肉了,微挑了下眉: “我的样子看起来很吓人吗?放松点,晨晨,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吃人。” 俞厌舟的样子何止是不吓人,他是好看的,眉眼轮廓是放到娱乐圈也不逊色的惊艳,周身的气质雍容而沉稳,有一种跟姜喜晨同龄的那些小男生怎么都比不了的成熟和大气。 姜喜晨原本是有些紧张的,在他开了个小玩笑后也慢慢放松下去,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俞厌舟弯眼笑了笑,甜美中夹着少许散不去的愁绪。 “俞大哥,我是来找俞槿的,能麻烦你叫她下来吗?” 俞厌舟往她面前推了杯茶,天价大红袍,在他手中犹如白开水般随意: “小槿前不久刚去了国外玩,人还没有回来。” 姜喜晨一愣,俞槿不在,那她原本要做的事就有点进行不下去了。 正迟疑着该不该开口告辞,俞厌舟看着她淡声开口: “为了你家里的事情来的?” 听他的意思,倒像是对她家的事已经了如指掌似的。 姜喜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我家现在的确是遇到点困难,资金有些周转不开。”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来都来了,头都低下去了,姜喜晨也不想空手而归。 “俞大哥,既然你知道我家的事,那能求你帮帮我吗,你放心,这钱我肯定不会白拿,利息可以按照市场利率的双倍算。” 半天没等到回音,姜喜晨试探着抬起头,就发现俞厌舟也在看着她。 猝不及防撞进他眼中,姜喜晨心中忽然掠过一个诡异的念头。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好整以暇的,看她时不像是在看一个人,倒像是在打量一个有趣的……玩物。 第2章 要钱可以,拿你自己换 姜喜晨一怔,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又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俞厌舟一个长辈,怎么可能对她有那种龌龊的想法。 抿了抿唇,再次试探着开口。 “俞大哥,你能帮帮我吗?” 俞厌舟动了动放在茶几上的双手,眼神倒是没怎么变,依旧带着那种让她不太舒服的感觉看着她。 “你家里人没有告诉你,公司账上总共坏了多少钱吗?” 姜喜晨被叫出校时只知道事态紧急,父母说让她来俞家求人,然后就让司机把她给送到俞家门口了,具体是怎么个数字,她还真就不清楚。 被俞厌舟这么一问,姜喜晨心里也有点没底。 试探着轻声开口:“爸妈没跟我说,很多吗?” 俞厌舟道:“也不算太多。” 姜喜晨微微松了口气。 俞厌舟不动声色地把她肩膀放下去的小动作纳入眼底,唇角上扬: “四个亿而已。” 姜喜晨刚松下的那口气,又再次提了回来。 她愣愣地看着俞厌舟,眼里全是震惊。 声音也忍不住拔高:“四个亿?” 就算是姜家最鼎盛的时候,流动资金都不一定能有这个数的一半。 她家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出现这么大个窟窿? 俞厌舟迎着她的注视,轻勾了一下唇。 没有再跟她讨论钱不钱的事,手朝着放到她面前的茶杯示意了一下。 “刚沏出来的茶,半热半温的时候口感是最好的,你不喝吗?” 姜喜晨愣愣地拿起杯子,还没送到嘴边,又再次手抖的放下了,直愣愣看着他: “俞大哥,这个数,你们家真的能借吗?” 她在来的路上也隐约听家人提起过一嘴,这笔钱不是他们家的外债,而是欠银行的钱要被追回。 既然欠了银行,那就是没有了贷款途径,明面上欠这些,外面的外债指不定有多少。 这样的钱,短期之内一定是无法回本的,这种肉包子打狗的行为,俞家有可能会做? 俞厌舟凝视着眼前的女孩,把她的每一个表情,忧愁、焦虑,忐忑都看在眼底,才淡声开口: “可以借,但是有条件,晨晨,想要钱可以,拿你自己换。” 姜喜晨脑子里还是懵的,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傻愣愣看着人,玩了个冷幽默:“拿我换,怎么换?等我毕业后让我进你们家公司,一辈子给你们打工,当牛做马?” 俞厌舟也看着她笑了下,像被她逗到了似的,姜喜晨便也跟着他干巴巴的笑了声。 笑容还来不及收起,便听见男人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说: “不用你当牛做马,给我当情人就好。只要你做的好,这笔钱不仅可以借给你们应急,甚至可以不用还。” 姜喜晨心中察觉到不对味儿来,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朝着离俞厌舟远的方向挪了挪,尴尬道: “俞大哥,你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跟小槿从小一起长大,一直是拿你当亲大哥崇拜的。” 俞厌舟轻微的皱了下眉,直接打断了她: “不是开玩笑,晨晨,我是真的想要你。” 姜喜晨愕然地看着他,这回是真的傻住了。 难以置信地跟俞厌舟对视半晌,声音艰涩地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小孩似的,带着满满的自我怀疑。 “你,想要我?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俞厌舟顿首,目光深深地与她对视,意味深长。 “男女之事,你应该已经懂了。你的浏览器账号上,有成人影片的浏览记录。” 姜喜晨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堪,肩膀也止不住颤抖起来。 不止是因为隐私被人揭开的窘迫,更多的还是骄傲被人挑衅的愤怒。 原来之前不是她的错觉,俞厌舟果然对她心思不轨。 圈子里有钱人养女人的污渍事并不罕见,但姜喜晨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这种事也会落到自己头上。 况且对她说这种话的人还是俞厌舟,一个她曾经真心当偶像去敬畏和崇拜的长辈。 倏然站起身,受到了极大侮辱似的,哆嗦着手臂拿起刚才一直没动过的茶水,猛然朝着俞厌舟泼了过去。 “你无耻!” 俞厌舟侧了侧头,脸颊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了点茶水。 皱着眉用手摘下黏在脸上的茶叶,就看见穿着校服的女孩已经跑远了。 背影跟兔子似的,两条小腿倒腾的飞快。 淡淡地凝视了她一会儿,到她的身影彻底跑出他的视线才收回目光。 没有半分要去找,或者叫人拦的意思。 反正用不了多久,她怎么跑的,就又会怎么回来。 第3章 家道败落 姜喜晨直到进了自己家门,还是气的手臂颤抖。 家里的氛围却容不下她讲述之前的遭遇。 姜父正在指挥着工人搬东西,把家里那些名贵的古董和家具,一件件估了价往出抬。 这次亏掉的钱实在是太多了,能周转一点是一点。 姜母手里也拿着珠宝在估价,见她回来,眼前一亮: “晨晨,俞家同意借钱了吗?” 姜喜晨想到刚才俞厌舟的嘴脸就生气,但在母亲充满希望的目光中,又只能按捺下内心的怒火。 摇了摇头,慢步朝她走过去,垂头丧气的。 “没有,俞家觉得这笔钱数字太大了,他们不肯借。” 姜母一愣,话没经思考就出了口: “怎么会不肯借,俞厌舟不是说了,只要把你送过去,他就出手帮我们解决这笔债。” 姜喜晨呆住,愕然地看着自己妈妈,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似的。 姜母被她的眼神看得不自在,轻咳一声偏了偏头。 又忽然伸出手,领着姜喜晨往楼上走,把她领到只有两人的房间。 “你好好跟我说说,你去了俞家以后都见到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俞家之前明明都答应了帮我们解决这次危机,为什么又会突然反口?” 姜喜晨看着自己母亲,心中忽然涌出一个荒诞的念头。 她宁愿是自己把人想的龌龊了,却也只能试探着开口: “俞厌舟说,要是我们非要借这笔钱,他有条件,这件事你跟爸知不知道?” 姜母脸色微变,避开了姜喜晨有些伤心的质问目光。 “晨晨,现在是咱们家遇到事了,如果过不去这个坎儿,别说是保持你现在的生活条件,搞不好爸爸妈妈都要栽进去。” “你只需要记住一点,现在是咱们家有求于人,只要他能愿意给钱,无论提出什么条件,咱们都只有笑着答应一条路可走。” 姜喜晨说:“云海市有钱的不止俞家这一家,我们就一定得求俞家吗,再想想其他办法好不好?” 姜母看她的态度,便大致明白了姜喜晨应该是已经跟俞厌舟谈过了。 到底是自己女儿,她也不好再说什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摸了摸姜喜晨的头顶。 “但凡能有第二个出路,爸妈也不会把你从学校里叫回来。不过你要是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就是以后咱们家生活条件可能变得差点,以后估计要委屈你和你弟弟了。” 姜喜晨听姜母这样说,心头罩着的大口袋才算是松快几分,喘上来一口气。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吃点苦不算什么的!” 她握着母亲的手,一脸认真地说: “我现在已经大二了,还有两年就会毕业,读书以外的时间也能出去做兼职,我不会给家里拖后腿的!” 姜母一脸欲言又止的望着她,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姜喜晨再出门时,家里已经差不多要被搬空了。 连她最喜欢的那架钢琴也被人抬着往外走。 姜喜晨咬了咬唇,眼中全是不舍,却没有出声阻止。 家里现在是特殊时期,她既然已经说了要与家里共患难,就不会做出让父母为难的事。 她主动跑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通,然后把所有的首饰和奢侈品都拿到了姜母面前。 “这些也能卖钱,一起卖掉吧。” 四个亿虽然是个大窟窿,但是能填一点是一点。 就这样,姜喜晨在家待了三天,眼看着家里从富丽堂皇,到彻底成了个空壳子。 最后甚至连房子都被卖掉,她不得不提着小行李箱,跟在姜母后面离开,只是还不等走,眼前忽然停了一辆官方的车。 面色严谨的公职人员走出来,在他们面前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件。 “姜先生,姜夫人,有人举报你们涉嫌经济犯罪,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第4章 人心凉薄 姜喜晨试过阻拦,姜父厉声把她喝止住。 “晨晨,人家也是按照章程办事,你别妨碍公务。” 姜母眼里含着泪光:“爸妈走了,晨晨,你一个人好好地……照顾好你弟弟。” 这话说的跟要永别似的,吓得姜喜晨心脏一突一突的。 就算是再不情愿,她也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把她爸妈带走。 留下姜喜晨一个,拎着只有一些衣服的行李箱,看着已经被卖掉的房子,前路漫漫,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迟疑着给那些曾经关系好的亲戚朋友打了电话,昔日一叫就来,一打就通的人这次却像是说好了似的,没有一个人接她的电话,发信息也全都不回。 姜喜晨的目光在最后一个联系人俞槿的名字上停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咬咬牙,没有去联系她,靠着手里仅有的一些现金,随便找了家周围的酒店住进去了。 刚安顿好就迫不及待地去网上找了律师,想问她爸妈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为什么会被带走,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 律师的回应叫她心里凉了个透: 【姜小姐,按照你所说的这个金额,你父母就算是被判刑都属于正常现象】 姜喜晨心慌意乱,也没管他的用词没之前那么恭敬礼貌了,紧接着就追问: 【你是律师,一定能想到办法把我爸妈救出来的,你想想办法啊】 对方这次的回复却十分嘲讽: 【别怪我把话说的难听,姜小姐,就你家现在这个情况,还付得起律师费吗?】 姜喜晨一下子就怒了,他们姜家也是他的老客户了,之前有钱的时候没少给他好处,现在不过是一时出了问题,他就变成这副嘴脸了? 愤怒地打出一堆字想要怒骂对方的小人作风,即将发送时手指又顿住,姜喜晨愣愣看屏幕半晌,眼中慢慢地含上泪珠,而后一点点的把之前打出的那些话都删了。 再次打字时,语气就委婉了些,低三下四了些,换成了要求人办事的态度,打完字又再三检查,润色了好几遍,才点击了信息发送按键。 然而得到的结果还是让她心脏沉了沉。 ——信息根本没发送过去。 她已经被人家给删了。 姜喜晨拿着手机,目光怔怔地看着那个小红点,一直含在眼睛里的泪珠终于是掉了下来。 聊天界面却在这时突然多出了一条信息。 俞槿:【晨晨,你家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圈子里现在都传你爸妈要去坐牢了?】 姜喜晨的眼神在坐牢两个字那盯了很久,泪水止不住的掉。 俞槿:【我哥跟我说你家别墅都卖出去了,父母也被人关进去了,讨债的估计明天就得找到你头上,你要是现在没地方去,可以来我家躲躲】 姜喜晨的关注点在“我哥”两个字上停了半天,最后咬牙把聊天框给关了,一句话都没回她。 俞厌舟没有危言耸听,甚至没到第二天,后半夜姜喜晨手机就被打爆了,但凡接听,对面开口就是还钱。 一连接了三通,姜喜晨吓得把手机通话模式直接关了,六神无主地在酒店里待着,外面天黑沉沉地盖着,像一口倒扣着的铁锅,她怔怔看着窗外,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就这么抱着手机枯坐了一夜,天边露出白光,她才好不容易睡过去,也没睡多久,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姜喜晨紧张地坐了起来,抱着手机,很怕外面是要债的。 “谁?” 外面说:“姜小姐,已经下午一点了,您只交了一晚的房费,要是不想退房,需要续约。” 姜喜晨下意识便想说那就续约,打开钱包看到里面为数不多的几张钞票后又是一怔,眼中浮现几分难堪。 她忘了,今非昔比,自己现在已经没钱了,兜里只剩下不到三千,她昨晚是脑子被驴踢了,竟然还敢住两千块钱一晚的酒店。 “不续约了,我退房。” 咬咬牙,从床上站起来,昨晚没睡好,刚起身时眼睛有点发黑,姜喜晨用冷水冲了把脸让自己清醒,而后提着她的行李箱往门外走。 酒店的服务人员好心提醒她:“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外面多了点奇怪的人,一个个看着挺凶神恶煞的,跟讨债的似的,姜小姐您出去时小心点,可千万别跟那些人起冲突,他们一看就不好惹。” 第5章 逼上绝路 姜喜晨往外面看,一下子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人,凶神恶煞四个字真的是十分形象了,不知道为什么,本能地她就判断出来了那些人是要找她。 她猛地把身体一缩,躲到拐角去了,服务生疑惑地看着她:“姜小姐,你怎么了?” 姜喜晨咬牙道:“除了正门,这还有没有其他能走的地方?” 片刻后,在服务生的帮助下,她偷偷从酒店厨房扔垃圾用的后门跑了出去。 就这么的,又找了家小旅馆,在外面躲了将近一周,直到钱差不多用光,父母却还是一点音信没有,亲戚朋友也依旧对她避之不及,姜喜晨仍旧没死心,不断地试图从网上找那些免费咨询的律师,试图找到突破口改变自己眼前的困境。 直到来自弟弟姜丞的一通电话,彻底击垮了她所有的防线。 姜丞才十五岁,现在还在上初中,本来是应该在学校读书的,却落到了他们债主手里,那些人找不到姜喜晨,开始狗急跳墙了。 姜丞在电话里哭的一抽一抽的:“姐,你终于接电话了,快救救我!那些人都两天不给我饭吃了。” 姜喜晨跟弟弟关系从小就好,一下子站了起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们想做什么,绑架虐待他人是犯法的!” 对面的人完全没把她的威胁当回事儿: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姜小姐,你要是真那么心疼你弟弟,把你爸妈欠的钱都还上不就没事了?” 姜丞在他后面一抽一抽地哭,他不是一个性格软弱的人,能哭成这样,一定是遭遇了什么让他受不了的事。 姜喜晨不敢细想:“别伤害我弟弟,你们想要多少钱?我可以想办法。” 对面道:“不多,也就三千万,姜大小姐当年成人礼办生日宴,一晚上花的也就这个数吧,在你眼里绝对算不上什么大事。” 姜喜晨咬唇,对之前的她而言,这的确只是一个小数,可现在爸妈都被人带走,她的卡也早就被冻结了,她手里的现金也就只剩下一百多,为了躲那些讨债的,这几天又连门都不敢出,根本没有赚钱的路子。 三千万,她上哪去找? 对面态度依旧高高在上:“姜小姐要是有难处,这钱也可以慢慢还,不过你还多久,你弟弟就要在我们手里待多久,直到你把最后一笔债还干净为止。” 姜喜晨道:“你们这样是犯法的!” 对面嗤笑:“放心吧,不会饿死他,我们还指望着让你还钱,怎么可能不给他饭吃,不过你们欠钱不还,我还得帮你们养孩子,心里总归是没那么痛快,这饭里会不会加上点口水,头发、指甲、鼻涕,到时候就要看你的还款速度,和我们的心情了。” 对方讲完就挂,留下姜喜晨一个,咬紧了唇拿着手机,对于他说的那种情况想都不敢想。 姜家父母对孩子一直都是娇养,她从小锦衣玉食,弟弟也是一样,要是真按照讨债的说的那样给她吃饭,她宁肯饿死也不会吃。 姜丞要真是受不住吃了,估计这辈子都会有心理阴影,她绝对不能让自己弟弟落到那个地步。 可是已经两天了,人要是三天不吃饭,他再有尊严也活不下去。 手机恰在这时,再次震动了一下,这几天一直在给她发消息的俞槿消息又过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晨晨,你都失联好几天了,该不会是真的落到坏人手里了吧,要真是这样,你有难处一定要和我说,能帮你的我肯定会帮你,我帮不了的还有我哥,他们要是为难你你就报我哥名字,云海市没人会不给我哥面子】 这一次,姜喜晨再也做不到像之前那样忽略了。 对父母的担忧,对弟弟的关心,已经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啪嗒。 清澈的水珠砸落在屏幕上。 姜喜晨点开聊天框回复: 【小槿,你能借我点钱吗?】 俞槿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 姜喜晨声音哽咽:“小槿,我真的是没有任何办法了,我爸妈被人带走了,亲戚们都躲着我,我弟弟也落到了坏人手里……” 俞槿赶紧安慰她:“别哭,晨晨,你别哭啊,你需要多少钱尽管跟我说,我这就求我哥给你打。” 姜喜晨一顿:“能不跟你哥说吗?小槿,你手里有多少钱?” 就俞厌舟之前对她的那个态度,俞槿就算是求了,也肯定没什么用。 俞槿为难的说:“我手里哪有钱,我都是看上什么东西就去叫我哥买,平时零花钱也就几万块……够吗?要是够,我把我现在的一万多都转给你,让你去应个急。” 当然不够,姜喜晨至少需要三千万。 父母被公职人员带走,公家有公家的办事章程,她不担心他们会受苦。 弟弟被高利贷给带走,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那些人不择手段,姜喜晨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被他们毁掉。 第6章 逼上绝路2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再追求什么尊严和骄傲就成了可笑。 再来到俞家的时候,姜喜晨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守在园子外的保安对她没有上次那么客气,任由她好说歹说,就是不肯让她进门。 姜喜晨带着目的来的,没达成也不肯走,就在门口找了块石头,坐在上面直愣愣地等。 她是早上来的,却一直在外面坐到了天黑,才终于听见点车声,远远地,一辆黑色的戴姆勒向着大门驶来。 姜喜晨立刻站起身,那车却像没看见她一样,直奔着车库入口就要过去,姜喜晨咬咬牙,抱着一分赌意,趁着车子入库前减速,快跑两步冲到了那辆车面前,张开双臂直直地拦了上去。 刹车带来的风把她身上的裙子都卷起了一个边儿,才在即将造成大错前堪堪停住。 姜喜晨眼中含泪,不躲不闪,目光直勾勾地迎着闪光灯看向车里。 过了会儿,后座车窗打开,俞厌舟的面容露了出来。 深黑色的正装把他显得冷酷,面色淡淡,瞧不出喜怒。 “姜小姐这是做什么?” 姜喜晨不说话,就那么眼睛里含着泪珠,定定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片刻,俞厌舟打开了车门: “找我有事的话,上来坐坐?” 姜喜晨便迈开腿朝他走了过去。 在外面躲躲藏藏好几天,她吃得不好,睡得不好,又哭过好几场。 这会儿整个人看起来都不是很好。 小脸虽然依旧明艳,但眼皮是浮肿的,像被人欺负狠了似的。 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很干净,裙摆上甚至带了些污渍。 俞厌舟目光落在泥点上,皱了皱眉: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姜喜晨低着头不说话,泪水一颗一颗顺着眼睛往下落。 司机重新启动车子,姜喜晨才发现原来去俞家也不一定非要用腿走的。 车库入口直通仓库地下,出了门就是电梯,电梯上去直通别墅。 俞厌舟在问话没得到回应后就没再开口,下了车以后也是直接往电梯走。 姜喜晨小步地跟在他身后,直到进了客厅,俞厌舟一眼都没再看她,像她不存在一样,径自转身往楼上走,她才颤声开口。 “俞先生。” 俞厌舟步伐顿住,回头看向她。 姜喜晨直接给他跪下了,头埋得低低的。 “你借我三千万吧,就三千万,我以后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还上的。” 俞厌舟半晌没说话,不动声色地注视她一阵儿,往旁边退了一步。 “晨晨,你没有自己赚过一分钱,所以对金钱没有概念,三千万的确没有四个亿那么可怕,但在很多普通人眼里,也是他们穷尽一生都无法触碰到的数字,姜家要是垮了,你有什么底气,敢跟我说你还得起?” 他语气并不严肃,只是平淡的陈述事实,讲完话见她实在哭的可怜,脸色便又缓和了些。 “先起来吧,地上凉,你爸妈要是知道,应该也不愿意见到你这样求人。” 姜喜晨心如刀绞,她爸妈的确是挺好的,虽然一开始也让她来求俞厌舟,但在意识到她不愿意后,也没有强求过她什么。 甚至在被带走审讯时,态度也相当平静,就像是早就料到了要有那一天一样。 可越是这样想,她心里越是悲伤的无法克制,跪在地上哭的肩膀颤抖,停不下来。 俞厌舟在公司待了一天也挺累了,劝了她一句见她不听,沉吟片刻,决定冷处理。 “既然你还没想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过来,那就再想想吧,晨晨,时间多的是,你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 他的时间的确多得是,但姜喜晨的时间却是不多了。 姜丞落在坏人手里,多待一天,就多一天的屈辱。 想到自己曾经阳光开朗的弟弟在电话里哭成那个样子,姜喜晨的心都要碎了。 眼见着俞厌舟又转了身,似乎是准备上楼,把她一个人扔在原地,她咬紧了牙关,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吸了吸鼻子开口。 “俞先生,你之前说的事还作数吗?” 第7章 逼上绝路3 俞厌舟已经踩到楼梯上的身形一顿,靠着扶手回过身,神色不明地低头望着她。 “你这是想明白了?” 姜喜晨还是跪着的姿势,低着头,脊背压得弯弯的,头发垂落在脸颊两侧,鼻音浓重。 “之前是我不识好歹了,俞先生,只要你能让我父母跟弟弟平安回家,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男人没有回答,姜喜晨难堪地低着头,等待的时间像是刀子,一分一秒的将她的灵魂给凌迟。 抽噎模糊了她的听觉和视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俞厌舟竟然就走到了她面前,微微弯腰,朝她递出一只手。 “起来吧。” 姜喜晨咬紧牙关,忍着从心底生出的抵触,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俞厌舟牵着她直起身,跪了太久,刚站起来时姜喜晨不适应的踉跄了下,俞厌舟便把手放在她腰上扶了一下。 那手就此停在了她的腰间,再也没有挪开。 男人掌心炙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身上,姜喜晨浑身都绷紧了,咬着牙关低着头,难受地像被一百只苍蝇追着咬。 俞厌舟也没有更轻浮的动作,一路带着她上了楼,进了他的卧室,姜喜晨是第一次来这,却也不敢到处看,头埋得低低的,眼睛一直看着脚下的路。 俞厌舟说:“先去浴室洗个澡吧。” 姜喜晨就低着头往浴室走。 其实早上在来找他之前,她就已经在旅店里把自己仔仔细细洗过了。 在来之前她就做好了破釜沉舟,摆菜上桌的心理准备。 之所以刚才在楼下又挣扎了一次,无非是不死心,还天真的指望着能搏出一线生机。 到底是她天真的近乎蠢了,俞厌舟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轻易对她心软?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晚都要挨上这一刀,姜喜晨只简单涂了个沐浴露就把澡冲完了,随手拿过一边的浴袍披在身上,快步走出了门。 俞厌舟坐在床上,手里抱着电脑,双手在键盘上运作着,见她出来,随手拍了拍身侧空出来的位置。 “来这里。” 姜喜晨咬牙,默默地走过去,她急着出来,并没有细致清理头发。 黑色的长发湿漉漉贴在脸颊,水珠顺着她的发丝往下滑,已经把她身前的衣料打湿一片。 俞厌舟看了她一眼,站起身离开了床,过了会儿再回来,手里拿着个吹风机。 姜喜晨咬牙,她不是没有去过理发店,也没少让异性理发师碰她的头发。 可给她吹头发的人换成俞厌舟,她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了。 大抵是知道他对她图谋不轨,他碰她哪,她都觉得难受。 俞厌舟的动作并不熟练,应该是不常给人做吹头发这事,在姜喜晨这忙活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算是把她头发都吹干。 电吹风工作的声音消失那一刻,姜喜晨的心里也咯噔一下,仿佛听到了命运之枪上膛的声音。 俞厌舟把吹风机又放回去,再回来时,用手轻轻托起她的脸,姜喜晨跟他对视上那一刹,眼中就不受控地又含了泪。 俞厌舟淡淡的看着她,并没急着有下一步动作,姿态是不紧不慢的: “真的想好了?我并不希望强人所难。” 姜喜晨还能怎么办呢,她难道还能跳起来大骂他一顿,指着他说老娘才不愿意,是你这个衣冠禽兽落井下石、逼良为娼、趁人之危? 她不能,也不敢,便只能含着泪,从鼻腔里低低地嗯了一声。 然后她便闭上眼睛,做好了任人处置的准备。 脚步声却渐行渐远了,姜喜晨再次睁开眼,看见俞厌舟进了浴室。 又是充满煎熬的一段时间。 男人终于也走出来,身上已经换上浴袍。 姜喜晨眼睛闪了闪,再次闭上眼。 这一次,俞厌舟把她推倒在了床上。 姜喜晨死死地咬着牙,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 可是在温热濡湿的吻落在她耳边的那一瞬,她还是做了最后一次挣扎。 “俞大哥。”她依旧闭着眼睛,声音轻轻的,含着重重的鼻音: “我之前一直特别羡慕小槿,有一个像你这么优秀的哥哥,甚至还幻想过,你要是我哥就好了。” 俞厌舟的动作果然顿住,姜喜晨闭着眼睛,静静地等着命运的宣判。 过了会儿,听见俞厌舟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 “你跟俞槿不一样,不用拿我当兄长看,拿我当一个普通男人就好。” 姜喜晨身体一颤,感觉到他解开了她的浴袍。 房间空调开得太足,带来一股寒彻心扉的凉。 第8章 落入掌中 真正把脖子悬在刀口的时候,对未知的恐惧大过了难堪,姜喜晨反倒是流不出眼泪了。 身体僵硬地躺尸成一条,紧绷的厉害。 她跟俞槿从小玩到大,两个人总是走在一起。 俞厌舟偶尔来接俞槿放学的时候,姜喜晨没少跟他碰过面。 每一次,俞厌舟都是一个话不多的稳重邻居家大哥哥。 她从没想过,他竟然会对她有那样的念头。 更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被他…… 姜喜晨紧紧地闭着眼睛,尽量的让自己发散思维,不去想自己目前的处境。 她就当自己是在美容院按摩,在做身体护理。 就这样自己给自己催眠了一会儿,果然有了些效用。 姜喜晨的呼吸放轻了些,才感觉时间变得不那么难熬。 头顶骤然多了层阴影,随之而来的,是将她整个笼罩的淡淡茶叶香。 幽而不俗,细致入微,跟俞家园子里吹出来的风很像。 “把眼睛睁开。” 俞厌舟的声音,响在她头顶的正上方。 姜喜晨一怔,刚有些放松的身体,再次僵硬了下去。 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宛如将死的蝴蝶最后一次用生命煽动翅膀。 小幅度的动了动,到底是没有飞起来。 从俞厌舟自上而下的角度,女孩的一双眼睛依旧闭的死死的。 白嫩的眉心因为闭眼时过于用力,挤出了几道褶,无声地宣告着她的抵触和忍耐。 他也没急着有下一步动作,耐心地帮她拢了拢鬓边散乱的头发。 “你要是不愿意,现在结束一切也还来得及。” 姜喜晨有生之年,第一次这么透彻的理解什么叫温柔的残忍。 大抵就是俞厌舟这样了,用最温柔的语气做着温柔的事。 独留她一个人,进退两难,面对着踩在刀尖上跳舞一样的残忍。 现在要是结束,那么她之前所有的卑微,哀求,下定的决心,把自己摆菜上桌的忍辱负重,就都前功尽弃了。 她不可能做那样愚蠢的选择,让自己沦落到那般境地。 深呼吸一口气,姜喜晨再无其他选择,认命地睁开了眼睛。 俞厌舟也正看着她,男人的肩膀很宽,手臂撑在她身侧,轻轻松松便像困小兽似的,把她给整个笼罩进了怀里。 他维持着用这个自上而下的角度,跟睁开眼的姜喜晨对视了一会儿,而后低头试图去吻她。 姜喜晨心里一慌,在他靠近时下意识地把头给偏开了。 做完这个动作,她心里再次咯噔了一下,很怕俞厌舟会生气。 俞厌舟却并没受到太大的影响一样,从善如流地把吻落到了她的脸颊、下巴、脖子、颈侧,锁骨、锁骨之下…… 过了会儿,俞厌舟问她:“怕不怕?” 他声音倒是一如既往干净,一点都不像是在做坏事。 仿佛仍旧是之前那个等在校外的邻家大哥哥,顺路把她送回家,淡笑着说一句路上小心。 姜喜晨有些怨恨他的表里不一,左右到了这一步,她的骄傲和尊严已经碎成渣渣了,便堵着口闷气回他: “你要做就快做,别那么多废话。” 青春期躁动,姜喜晨也有过对异性好奇的时期。 从小不缺追求者,她自然也交过几个男朋友。 只是到底骄傲,觉得那些人不配沾染她,所以从没跟那些人越过轨。 那时候高高在上,把谁都不放进眼里的姜喜晨不会料到,自己会有现在这么一天。 这么毫无尊严的,让人当面团似的搓圆捏扁,任意拿捏。 她的回答显然是没让俞厌舟满意。 所以,属于小姑娘的温柔优待被取消了。 …… 整个过程中,俞厌舟都在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双圆圆的眼睛。 他不让她闭上,她就只能睁着。 或许姜喜晨自己都不知道,她这时候的眼神是一点都不示弱的。 圆润明亮的大眼睛,眼神特备倔,含着一股子清纯,水汪汪看着他,很不服气似的。 看着一副很坚强的模样,可是当他再次低头去吻她时,姜喜晨只是委屈地眨了下眼,就乖乖地让他亲了,没再像之前那么躲。 人对糟糕的处境有本能的畏惧心理,姜喜晨有点疼迷糊了,只希望能尽快结束。 第9章 落入掌中2 第二天醒的时候,姜喜晨身上严重叫嚣着难受。 想起一种古时候很出名的酷刑:车裂。 她感觉自己差不多就是生捱了这么一遭。 看窗外的天色,应该已经是正午了。 房间里只有她自己,俞厌舟并不在。 昨天她来时穿的衣服也没在床边,取而代之的是床头柜上一个摆放很明显的服装袋。 里面从内衣到服装一应俱全,全是姜喜晨本身的尺寸。 姜喜晨也没矫情,洗漱过后就换上了。 出门时一个四十多岁,戴着金色框架眼镜,仪表得体,举止优雅的女人守在外面,看样子已经等了她很久。 “姜小姐好,我是这里的管家,俞先生走之前交代过我要照顾好您,午餐已经在餐厅备好,除此之外您还有什么其他吩咐也可以直接跟我提。” 姜喜晨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顿,态度稍显冷淡: “俞厌舟的联系电话是多少?” 俞厌舟想要的,她已经给了。 但她的三千万,她现在可还没看见一个子儿。 管家念出一串号码。 姜喜晨在手机上输入,拨出去之前看了眼管家,想了想,特意避开她,又躲回了房间里去打。 结果直到自动挂断,对面都没有人接听。 俞厌舟该不会是得了好处不认账,又反悔了吧? 姜喜晨握着手机,心里有点慌。 犹豫片刻,又给俞槿发消息,问她能不能把俞厌舟微信推给她。 奇怪的是,之前对她基本上都是秒回的俞槿,这回也半天没有回信。 姜喜晨坐不住了,起身就往门外走。 管家看着她表情不悦的样子,快步跟在她身边: “姜小姐,您这是准备去哪?” 姜喜晨冷着脸道:“警察局。” 左右她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俞厌舟要是真的敢耍她,她说什么也不会让他白占了她的便宜,大不了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管家愣了下,而后又尽职尽责道: “现在是正午太阳最大的时候,直接出门会晒到您的。姜小姐,您可以先在客厅等一会儿,我给您联系司机,然后直接让司机从地下车库送您过去。” 姜喜晨原本都走到了门边的脚步一顿,面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我要去警察局,你不拦着我?” 管家态度恭敬道:“先生走时吩咐过,要尽可能满足您的所有需求。” 几乎是她说完这句的同时,姜喜晨的手机响了。 她以为是俞厌舟回拨过来的,没看来电显示就皱着眉接听了手机,对面传来的声音却是让她心中一震。 “姐,我没事了,现在已经回学校了。” 姜丞的声音依旧有些蔫,但比起之前的哭声已经强了太多。 “那些人今天早上突然就把我给送回学校去了,说是我们家欠他们的债已经清了。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们家好好地为什么会欠债?爸妈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都联系不上?” 姜丞正在读初三,还有不到两个月就中考了。 父母考虑到这一层,一直没把家里的事告诉他。 姜丞受了一场惊吓,满头都是雾水,大把的疑惑需要人去解开。 姜喜晨面对着他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沉默了许久,才道: “你人没事就行,家里的事轮不到你管,你现在最主要的目的是好好学习,马上就要中考了,你把成绩稳定好……” 姜丞声音忽的沉重了下去:“姐,咱们家是不是真的完了啊?你以前从来不跟我说什么学不学习的。” 姜喜晨一怔,眼中掠过一抹复杂。 以前的她的确不在意姜丞的成绩,她只会告诉他,好好享受他的校园生活。 多交些朋友,为以后继承家业积累好人脉。 只不过,一场变动,彻底地粉碎了她曾经的浅薄天真。 势均力敌的才能叫人脉,否则交再多朋友也没用。 一旦出事,平日交情再深的朋友,也会一秒变脸,把他们视作拖累。 姜喜晨也没想到,她大大咧咧的弟弟忽然就变得这么敏感,只凭着她一句话就猜到了真相。 但她还是掩耳盗铃般的艰涩宽慰着姜丞,不希望他在中考这个节点受到打击: “别听外面那些人乱说,家里是遇到点问题,但是没那么严重,你顾好自己就行,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担心。” 姜丞半信半疑,还想再问,姜喜晨不敢再聊,直接用有事为由匆匆挂了电话。 这一回,她的脸色就比刚起床时好了许多。 心里的重担放下了,身体上的不适才慢慢被察觉。 她……疼。 很难受。 姜喜晨没有过经历,早上以为是正常现象,又因为心里记挂着别的事才没过多关注。 现在冷静下来了,才意识到有些不对。 疼的似乎有些过分了,甚至不需要走动,单单在沙发上坐着,还是在最软的沙发上。 那处都一股火辣辣的痛感。 起初姜喜晨以为是自己没吃饭,体力不支放大了痛感,可吃完午餐后感觉也没有缓解。 她去洗手间看了一眼,脸色当即变得惨白。 她在流血,斑斑点点,已经染红了布料。 第10章 落入掌中3 女医生给姜喜晨上完药,长叹了一口气。 “小姑娘要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仗着年轻就盲目的一味追求刺激。” 姜喜晨没作答,把开的药拿到手后就立刻逃一样的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拿着病历本气鼓鼓的,在心里一直骂俞厌舟是变态。 其实俞厌舟昨天也没怎么为难她,甚至勉强算得上温柔。 但在认识到他的禽兽面孔之前,姜喜晨一直拿他当跟自己父亲差不多层次的人。 她也没有骗他,她是真的曾经真诚的羡慕的设想过,俞厌舟要是她亲哥就好了。 所以昨天晚上,对姜喜晨来说,差不多是人权、人伦、人性上的三重粉碎和碾灭。 她不止生理上受到了伤害,灵魂上也遭遇了一场严重的车祸,被俞厌舟生生撞碎,七零八落。 再多的敬仰、濡慕和崇拜,也全在他趁人之危,落井下石那一刻就消散殆尽了。 姜喜晨现在是讨厌俞厌舟的,但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起码在家里的问题解决之前,她要忍气吞声。 来医院检查,除了身体不舒服以外,还有点私心。 有了病历本,他再想对她怎么样,她就能找到名正言顺的理由拒绝他了。 姜喜晨回去的路上,手里拿着病历本握的紧紧的,像是拿着个免死金牌。 盘算着怎么既能跟俞厌舟说出自己要罢工,又能让他继续心甘情愿地帮她尽快把她爸妈给救出来。 不干活光让老板给发工资,这个事行得通吗?这是个技术活。 姜喜晨心里打着小算盘,从电梯里出去,低着头往前走。 眼前却突然多出一道影,接着一个人冲出来将她一把抱住。 “晨晨!我回来啦!” 少女愉快欢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喜晨一怔,抬起头看到了俞槿满是笑意的小脸。 她下意识地,把拿着病历本那只手背到了身后。 俞槿兀自沉迷在与她见面的喜悦里,亲热地挽着她手臂,把她带到客厅的沙发上。 “我这次去了m国、d国和f国,分别在三个国家都给你带了不同的具有当地特色的礼物,快过来看看,你喜欢哪个?” 俞槿是学芭蕾的,还没毕业就进了艺术团编制,这段时间正是跟团去全国各地演出才没在俞家。 姜喜晨偷偷把病历本塞到沙发缝,才跟她一起去看那些礼物,俞槿见她兴致缺缺的,很仗义地又抱了抱她: “不要不开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家的事情我已经求过我哥了,一定会让他帮到底的。” 姜喜晨默默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小槿,你知道我家欠了多少钱吗?” 俞槿一脸单纯地对她眨眼睛:“应该不超过十个亿吧?” 姜喜晨一愣,她之前知道自己跟俞槿之间经济差距是越来越大的,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大。 她的消费阶层还停留在千万上,甚至马上就会没落,俞槿竟然以亿为单位,提起来就这么轻松了。 “十个亿,在你眼里是很少的钱?” “当然不是啦,前阵子我听到我哥跟他朋友聊天,他们给一个傻帽设了局儿,赚回来的净利润就是这个数,反正这点钱他现在肯定不缺。你知道的,他总是这样,看中什么产业就去把人家逼破产,然后他再去吞并,把钱都弄到自己手里赚。” 俞槿每次提起俞厌舟,语气都是又钦佩又害怕的。 “幸好他是我亲哥,否则我爸都不一定阴的过他。” 姜喜晨之前听到这些都觉得,她要是也有这么个哥哥就好了。 这次感受却截然相反,心中觉得毛毛的。 俞槿突然想起了一个事:“下了飞机才看见你消息,我哥的微信我已经推给你了,但你们两个不是之前就互加过吗,他把你删了?别介意啊,我哥那个人就是这样,眼高于顶的,对晚辈有些没礼貌。” 之前就加过他?姜喜晨毫无印象。 听了俞槿的话拿起手机,打开她推送的那个微信一看,两人也是没好友的。 她试探着发送了个好友添加请求,竟然是秒通过了。 界面上还显示着一条聊天记录。 两年前,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对方给她发过一句生日快乐, 姜喜晨大概是没给他存备注,不知道他是谁,所以就没回……而且还把他给单方面删除了。 第11章 落入掌中4 俞槿没纠结微信这个事太久,很快就又转了注意力。 叽叽喳喳,小麻雀一样无忧无虑,给姜喜晨讲起她在国外的趣事。 见她始终兴致不高,眉眼间带着散不去的愁云。 俞槿转了转眼珠,忽然伸出手,去呵她身上的痒。 姜喜晨重重心事全被她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打乱。 闪躲了一阵儿看她始终不依不饶,便干脆伸手还击。 两个小闺蜜像两只互咬尾巴的小猫似的在沙发上闹成一团,时不时发出笑声阵阵。 正较着劲互相戏耍,忽的,俞槿的力道一收,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一样,突然就僵住了。 姜喜晨犹在刚才的情绪中,趁机一把摁住她手腕,一脸的快活恣意。 “快说,你服不服?” 俞槿眼睛往她身后看,笑容讪讪的:“哥。” 姜喜晨道:“败给我就是败给我,你叫爸爸也没用。” 她背后,男人嗓音低沉,难以判断具体情绪: “十二场环球演出,这么快就结束了?” 姜喜晨的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这才发现空气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缕浅淡微苦的茶香。 充满压迫感的笼罩在她头顶,昭示着他的存在。 时刻提醒着她,现在是有求于人,寄人篱下的这个事实。 如同一幅被浸在水中的水墨画,笑意一点点地从姜喜晨脸上褪色、瓦解了下去。 俞槿趁机从她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坐姿板正的像在礼堂听讲。 可怜兮兮仰头望着自家哥哥,小声道: “环球演出太没意思了,事事都有人管着,玩也玩不痛快,我受不了就提前回来了。” 换在之前,姜喜晨跟俞槿是一样的,在俞厌舟面前都很拘谨。 但这次,她只是默默地坐在一边,而后就再没了其他动作。 俞厌舟目光从把心虚写在脸上的俞槿身上淡淡扫过。 又看向坐在她身边,垂着头,嘴唇向下抿着,一改之前玩闹时的鲜活,神色怏怏的姜喜晨。 目光在后者身上停留半秒,他把手中的东西放到了两个女孩面前的茶几上。 “给你带的礼物。” 淡淡扔出一句,他转身去了书房。 俞槿等他彻底走了,才敢大喘气,捂着胸口道: “吓死我了,我这次得罪了艺术团,都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想不到他不仅不骂我,还给我带了礼物。” 说着,她好奇地拿起俞厌舟放在茶几上的礼盒看了一眼。 接着欢呼:“yg的演唱会内场前驱票,晨晨,这是你最喜欢的那个乐团,之前预售的时候,你出了两百万都没买到,现在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啦!” 姜喜晨开心不起来,从得知俞厌舟回家那一刻起,她就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俞槿道:“这么难得的票都能弄到,看来我哥最近心情不错。晨晨,你家的事他出手没有,不然我趁热打铁再过去跟他说说?” 姜喜晨在她站起身时拦住她:“毕竟是我家的事,我自己去吧。” 虽然姜丞的事情解决了,但她爸妈还下落不明着。 四个亿的窟窿又不知道该具体怎么填。 姜喜晨怎么着都是要再去找俞厌舟一回的。 俞槿本来就怕俞厌舟跟她算从艺术团半路脱逃的账,闻言立刻坐下了。 “好,晨晨加油,我哥刚接手公司那年姜叔叔还帮他拉拢过人脉呢,总归他是欠着你们家人情的,你不用跟他太客气。” 姜喜晨僵硬地对她扯扯嘴角,没有反驳她的天真。 所谓的人情要是有用,她现在也不用沦为情人了。 默默地走到楼上书房门口,敲了两下门,男人沉稳的声音传出。 “请进。” 姜喜晨推开门,便看见俞厌舟手中拿着一本史记,侧着身坐在窗边,倚在落日的余晖中阅读。 他是姜喜晨见过的唯一一个,会真的在书房看书的人。 垂眸的样子沉稳静谧,纤尘不染的气质宛如神祗。 在她进门后,他也没有抬头,目光依旧在手中的古籍上,语气十分自然。 “过来坐。” 姜喜晨便默默地走过去,书房只有一把椅子,没有其他位置。 她走到俞厌舟身侧,俞厌舟便伸出手把她抱进了怀里。 让她坐到了他腿上,手也顺势环住了她腰肢。 微苦的茶叶气息将姜喜晨包围,无孔不入地席卷着她的嗅觉。 姜喜晨从没发现,这种味道那么让人讨厌。 不舒服的皱起眉头,索性最糟糕的事情都发生完了,她也没那么怕他了。 便直接开口问: “说好的四个亿,什么时候给我?” 第12章 落入掌中5 话出口,姜喜晨就后悔了。 语气这么生硬,万一开罪了俞厌舟怎么办? 正迟疑,要不要换个柔和点的表达方式再问一遍。 俞厌舟有动作了,依旧是把她抱在怀里的姿势。 手臂越过她,打开书桌上的抽屉,露出了里面的支票簿。 从椅子到桌边的空间并不是很大,俞厌舟屈手时,手肘就紧贴在了他怀里的姜喜晨胸上。 他并不是有意,可随着开关抽屉的动作,摩擦之间还是让姜喜晨感受到了不适。 姜喜晨皱着眉想避,但身后就是男人宽厚的胸膛。 又看俞厌舟已经拿了笔在签字,随着他的落笔,一连串的零越于纸上。 他越写,姜喜晨的眼睛越亮,索性放下了自己眼前的那点矫情,顺从地充当一个木偶娃娃,暂且忽略了那点恼人的知觉。 俞厌舟最后一个字落笔,修长的手指撕下那张支票,递到了姜喜晨面前。 “你确定想要的是这个?” 她牺牲那么大,不是为了这个是什么? 姜喜晨一把抢过,看着上面手续齐全的签字,和一连串的零,脸上露出了几分笑。 “算你有诚信。” 她拿过支票后就一下子站起了身,不让俞厌舟再碰她了。 转过身,脊背挺得笔直的站在俞厌舟身前,语气坚定道: “就当是我问你借的,我不会一直欠着你,这笔钱我一定会还上。” 她是站着,他是坐着,若要对视,就要俞厌舟仰头望着她了。 可是俞厌舟没有,他依旧低着头,目光依旧落在书页上,在姜喜晨讲话时,他甚至还伸手翻过了一页。 饶有兴致地看着上面的内容:“很不错的想法。” 姜喜晨曾经也是十分骄傲的人,所以她此时立刻就敏感的意识到了,俞厌舟现在是并不把她的话当回事,也没把她这个人放在眼里的。 这个认知让她倍感烦躁。 但也没什么勇气去跟俞厌舟叫板。 最后也只是趁他不知道,用力瞪了男人一眼,接着就转身想要离开书房。 手握上门把手那一刻,男人的声音再次淡淡响起。 “你拿到了钱,想好了这笔钱要怎么花了吗?” 姜喜晨将要出门的身形一怔,依旧面朝着门,没有回头,不悦道: “我要这笔钱是为了救姜家,不是为了自己花。” “救姜家?准备怎么救?你知道董事会总共有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跟你父亲面和心不和?” 姜喜晨终于转过了身,语气带着些茫然和不确定: “这跟董事会有什么关系?公司账务问题,我直接把钱给会计,让他把钱填进去不就行了?” 俞厌舟依旧是低头看书的姿态,语气不紧不慢的:“已经被监察局盯上了,你还要让会计做假账,是嫌父母进去了还不够,想把会计也一起送进去?” 姜喜晨顿住,刚才拿在手中还觉得胜券在握的那张支票,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怔怔地望着从始至终没正眼看过她一次的俞厌舟,姜喜晨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自信: “那……我该怎么做?” 俞厌舟道:“税务、审计、司法,认识哪个去求哪个,接下来他们自然会告诉你怎么做。不过人家也不会白白帮你,走关系自然是要有一些牺牲的。钱,你还要还家里的债,肯定是不能动,那你还剩下什么,能拿出去做人情,过去跟人换?” 姜喜晨一下子便听懂了他的暗示,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俞厌舟又道:“碰到守信的人还好,不过……你觉得一个一无所有,也不是很聪明,浑身上下都冒着傻气的兔子莽莽撞撞跑到老虎堆里去叫嚣着要跟人家做交易,她是会被公平对待,还是被人吃干抹净后毁尸灭迹,最后连骨头渣都不剩?” 夏日的天,即使日落西山,空气也是闷的。 姜喜晨身上却像结了层冰,从上到下冰封住,冒出森森寒气。 只剩下一双灵动的眼睛还能动,怔怔地看着俞厌舟,满是无措。 俞厌舟就在这个时候,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对她笑了笑。 语气温和,情绪莫测:“开玩笑的,晨晨,你这么有志气,我自然会真诚的祝你好运。” 第13章 能屈能伸 姜喜晨笑不出来,被他那么看着,只觉得浑身发冷。 满腔壮志雄心就像个圆鼓鼓的气球无声无息的泄了气,一瞬地瘪了下去。 俞厌舟只跟她短暂对视了一瞬,便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手中的书籍上。 可再次被他无视的姜喜晨,却没有也当他不存在的勇气了。 在原地僵站片刻,她慢慢地挪着腿,又走回了俞厌舟身边。 低声开口,发声时已带示弱:“俞先生,你帮人就帮到底吧。” 姜喜晨把那张紧攥在掌心的支票,又默默地放回了俞厌舟面前。 正正好好,放在他的书页上,挡住他阅读的目光。 俞厌舟微挑了下眉梢,看向姜喜晨的眼里,再次溢出那种看小玩物似的戏谑。 “叫我什么?” 姜喜晨手指搅着裙带,默默地跟他对视,同样的目光,差不多的境遇。 她却再也做不到像第一次那么胆大的往他脸上泼杯水,继续去无能狂怒了。 成长有时候来的很慢,姜家的二十多年,也只是把她从小孩子养成了一个大孩子。 有时候也会来的很快,就是那么猝不及防,没有任何准备机会的,突然就长大了。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不能随心所欲,不得不学会虚与委蛇。 姜喜晨在俞厌舟的注视中,再次朝他靠近了些,两根手指试探着轻轻捏住他的袖口,小幅度地晃了晃。 示弱地改了口:“舟哥。” 她长了张十分讨巧的面容,圆圆的眼睛眼尾下垂,溢满了无辜感,稍微放软了几分身段,看起来便是在撒娇。 俞厌舟用审视的目光盯了她一阵儿,才伸出手反把姜喜晨充满示弱意味的那只小手扣在掌心。 再被他抱到怀里时,姜喜晨比上一次顺从多了。 没再僵得跟一块化石似的,甚至配合了许多,长腿主动蹭在他腰上。 俞厌舟吻过来时,她脑子里想的也不再是厌恶、抵触什么的。 姜喜晨思考的是,如果俞厌舟兴致起来要直接办事,她带伤配合完,伤上加伤的几率会有多大。 她的心不在焉自然被俞厌舟察觉到了。 所以他很快就把人放开了,掌心带着些惩罚意味的在姜喜晨身上揉了一把。 姜喜晨心底一沉,果然,他…… 俞厌舟却没再继续做什么,后续就只是抱着她在书房看书。 姜喜晨僵硬地靠在他怀中,呼吸都不敢放的太重,等了不知道多久。 直到管家过来敲门,他也没再有其余的动作。 “先生,晚饭已经准备好,可以去餐厅用餐了。” 姜喜晨还是一动不动的,眼神懵懂的模样像只被人掐住了耳朵的兔子,很乖。 俞厌舟拍拍她的腿,姜喜晨这才从他怀里站起身,俞厌舟起身的同时,整理了下身上被她压出来的褶。 一旁的支票映入眼帘,他拎起来问姜喜晨:“你还要吗?” 姜喜晨头摇的像拨浪鼓,她的自信心已经像冬天里的小树,被俞厌舟打击的掉光了叶子。 俞厌舟便不紧不慢地把那张支票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 姜喜晨在一边咬着唇看着他的动作,等他要往门边走时,才鼓起勇气开口问: “我家里的事……” 俞厌舟留给她的是一个背影,步伐没停,也没回头。 “你都说了我守诚信,自然不会骗你。” 在他身后,姜喜晨长长地松了口气。 第14章 能屈能伸2 一直等到晚餐结束,俞槿才找到机会在逛园子时私下问姜喜晨。 “怎么样,你家的事,我哥怎么说?” 姜喜晨踢着脚下的石头,忧心写在脸上。 “他答应了会帮忙。” 俞槿:“既然他都答应了,那你还不开心点?” 姜喜晨看着她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心中的愁绪反而又多了几分。 “小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有一天要自己赚钱,该用什么方法赚?” 俞槿:“我想这个做什么,反正有我哥在,他肯定会养我一辈子的。” 姜喜晨叹气:“我曾经也以为爸妈能养我一辈子。” 俞槿仍旧是一脸的无忧无虑: “你家只是暂时出了点问题,我哥既然答应了出手,就一定很快就会解决的,到时候你依旧是你,高高在上的姜家大小姐,什么都不影响的。” 她依旧是她?姜喜晨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心中的忧思反而又加重了几分。 不,她早就不是她了,从她为了救姜丞而向俞厌舟低头的那一天起,她就再也回不去曾经的她了。 晚上,俞槿非要缠着姜喜晨去她房间睡觉,姜喜晨提心吊胆,很怕俞厌舟会不同意。 但是他并没有,这一个晚上,就这样很平淡的过去了。 而后的三天,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俞厌舟白天都不在家,每天只在下班后才回来,跟俞槿和姜喜晨说的话也不多。 就仿佛……重新回到了一切都没发生过,他只单单是俞槿哥哥时的样子。 姜喜晨被俞槿拖着去看了那场yg的演唱会。 俞槿没心没肺,玩的反而比姜喜晨开心,演唱会结束后仍觉得不过瘾,又去酒吧玩了一场。 回到俞家时,更是喝得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稳,靠在姜喜晨身上像一滩烂泥。 姜喜晨废了大力气才把这人扶到沙发上: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找醒酒药。” 俞槿笑嘻嘻抱住她,醉眼朦胧看了她一阵儿。 “都是一起长大的,为什么你就比我厉害那么多呀?” 姜喜晨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v领半身裙,很优雅的款式,被她穿出了3d效果,领口露出深深沟壑,雪白诱人。 俞槿看看她,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小a杯,而后忽然把姜喜晨抱住,把脸埋在了她身上。 发出享受的喟叹:“呜呜呜,好软。” 姜喜晨好笑又无奈地任她抱着,在她眼里,天真单纯的俞槿跟亲姐妹也没什么区别。 人生中的每一个重要时期,都是俞槿跟她一起度过的,两个人拥有着谁都无法取缔的深刻友谊。 此时被吃豆腐也没生气,好笑地又站了一会儿让她体验,等她过够瘾才说:“好了,别玩了。” 俞槿依旧醉醺醺地搂着她,声音软软的呢喃: “晨晨,你要是能一直住在我这就好了,我们永远在一起。” 姜喜晨扣着她肩膀,把这个小醉鬼又推回沙发上,去找醒酒药时,忍不住小声吐槽: “跟你那个变态哥哥一个德行,小色鬼。” 好不容易找到了药,一转头,姜喜晨就看到了她嘴里的变态哥哥站在门口。 长身而立的背着光,眼神说不出什么情绪,莫测地盯着她看。 姜喜晨毫无防备,被他这么骤然出现吓得手一哆嗦,药物啪嗒掉在了地上。 讪讪地看着人:“俞,俞先生。” 又很快低头把药捡了起来,指着外面道:“小瑾喝醉了,我去给她送药。” 即将跟人擦肩而过时,俞厌舟伸出手臂拦在了她面前。 “俞槿已经有管家在照顾了。” 姜喜晨身形顿住,第一次发现,她跟俞厌舟的身高差那么可怕。 他轻轻松松平抬个手,位置便恰好是横在她的颈动脉。 那哪是手臂啊,分明是一道锋利的刀口,一旦撞上去,不死也要落个半残。 俞槿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她那句私底下的吐槽,还想着卖乖粉饰太平: “舟哥?” 俞厌舟神情颇淡,迎着她的注视挑了下眉。 “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变态吧。” 第15章 能屈能伸3 姜喜晨一噎,脸上僵硬地挤出几分笑意:“这次又是开玩笑的?” 俞厌舟收起拦在她面前的手,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转身去给自己接了杯水。 “不是。” 他一点台阶都不给人留,姜喜晨欲哭无泪。 俞厌舟不可能不记仇,他对付敌人的手段一直都很渗人。 就连是他亲妹妹的俞槿,评价起他来用的都是一个比较负面的“阴”字。 所以哪怕俞厌舟从来没对姜喜晨说过什么重话,姜喜晨在他面前也一直小心翼翼夹着尾巴。 今天算是她倒大霉,去酒吧时也小喝了两杯,脑子一热飘了,被人抓了个现行。 眼看着俞厌舟拿着杯子往外走,踌躇片刻,她跟在了他身后,想着实在不行就道个歉,至少在家里的事解决之前,她绝对不能得罪他。 客厅已经没人了,俞槿被管家带回了房,门是关着的,隔音良好的实木门透不出半点声。 俞厌舟拿了水杯后也径自往他自己房间走,姜喜晨站在走廊,目光在俞槿的房间跟俞厌舟远去的身影中徘徊了一会儿,想到都三天没听到家里的消息了,咬咬牙还是跟在了俞厌舟身后。 俞厌舟进房间后没急着关门,就像是特意给她留了个缝儿似的,姜喜晨紧跟着就钻了进去。 刚进门,一眼就见着了正中间的大床,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自己曾经是怎么在那上面被疼痛摧毁了理智,委屈求全的服了软。 姜喜晨的脚步慢了半拍,俞厌舟已经进了浴室,过了会儿,男人淡淡的声音传出: “把柜子里的睡衣拿给我。” 姜喜晨立时便意识到了,他料定了她会跟进来。 这种一举一动都被人拿捏在掌心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 可她也没什么选择,寄人篱下又有求于人,她是不得不低头的,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做事。 浴室的门是平移的,姜喜晨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把门推开一条小缝儿,而后背对着那个方向,只伸进了一只手臂把衣服送了进去。 俞厌舟倒是没为难她,很快就接了过去。 姜喜晨耐心地在门外等着,一直等到他自己推门出来,她才低头看着自己足尖,琢磨着开口道歉。 “我刚才……” 头上多出一股力道,男人的掌心在她发丝上揉了揉。 “别浪费时间了,去洗澡。” 姜喜晨去了演唱会,又去了酒吧,这会儿身上人跟人的味儿,酒吧的香水与酒气,各种味道鱼龙混杂,头发上也沾了不少,俞厌舟收回手后就皱了眉。 姜喜晨声音卡住,抿着唇瓣抬头看了他一眼,圆眼水汪汪的。 俞厌舟在拿着消毒湿巾擦拭碰过她的那只手掌,见她没动作,又淡声重复了一遍: “去把你自己洗干净。” 姜喜晨这回是彻底明白他的意思了,僵硬地转身进了浴室。 她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但上次受伤的过程还是给她留下了阴影。 这一次,再被俞厌舟往床上压时,姜喜晨懂事了。 “我怕了你了。”湿漉漉的眼睛,颤巍巍的看着人,含着几分货真价实的胆怯。 俞厌舟动作顿了顿,手臂撑在她脸侧,从她的角度抬眼看进他眼中。 一片暗沉,像墨色的海,见不到浪花,不浮万物。 他的声音也是,淡的像风平浪静的海岸线,听不出任何起伏,细听才能在低沉中体会到点克制和温柔。 “怕就听话。” 上一次把姜喜晨弄伤了,也在他意料之外。 一开始,他也是想过多给她点适应空间的。 可是她表现得无所畏惧,他就以为她有过经验了。 毕竟在落到他手里之前,姜喜晨的前男友们加起来已经能凑出一个足球队。 他倒是也没想到,那些人不止数量,能力也跟球队是一样的,没进过球。 算是意外之喜? 第16章 能屈能伸4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洒下金色的暖晖。 房间里的大床上,娇懒的女孩困倦的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在鼻梁上形成一道浅灰色的影。 黑软的长发凌乱的顺着曲线流畅的鹅蛋小脸披散下来,顺着侧躺的姿势堆积在高挺的胸口。 睡裙松散,裙摆卷在腰间,两条雪白的长腿裸露在外,堪堪夹住被子,手臂也同样抱着被子,躬身蜷缩的姿势,睡得香沉。 刺耳的铃声响起,打破这一室的安逸静寂。 姜喜晨依旧没睁开眼,手迷迷糊糊地在身边摸了摸,抓起手机。 声音是哑的,软绵绵的,带着睡意未醒的倦怠:“喂?” 俞厌舟估计是记她骂他是变态的仇,昨晚上基本没怎么让她睡。 今早上又在她半梦半醒的时候折腾了她一回。 姜喜晨现在整个人都是精疲力竭的,只想休息。 电话另一边道:“姜小姐,我是您弟弟姜丞同学的学校班主任。” 姜喜晨一下子清醒了,唰地从床上坐起身,睁开了眼睛:“找我什么事?” …… 姜喜晨换好衣服匆匆忙忙往下跑,慌乱之中差点把管家给撞上。 管家及时避开了人:“姜小姐,这么急着出门是有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给您安排司机?” 姜喜晨:“好,那你快叫司机来,送我去姜丞的学校。” 管家听到她要去的地点后,眼神微动,点头应了声是。 等姜喜晨一走,她就立刻给俞厌舟发消息,汇报了这件事。 教师办公室,女人五官虽美,神情里却带着几分刻薄,坐在老师的办公椅上,趾高气昂地翘着二郎腿,班主任弯着腰在一边给她奉茶。 “喝杯茶消消气,张太太,我已经通知另一个学生的家长尽快过来了,您放心,今天一定会让他们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张太太语气不满:“要我说就没必要见了,姜丞没教养,欺负我们家孩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这样的小畜生就该让校长直接开除他的学籍。” 姜喜晨刚到就恰好听见这句话,皱了皱眉,直接推开了门。 “好大的口气,学校是你家开的,你说开除就开除?” 女人眯起眼,抬头看过去,姜喜晨站在门边,面色冷肃,微抬着下巴,年纪虽小,气势却并不输她半分。 女人只看了她一眼就笑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姜家的大小姐姜喜晨啊。” 姜喜晨在看到她时,眼神也是微微一变,这女人的丈夫之前是她爸的附属,都是求着他们家办事的,逢年过节没少上门送过礼,眼下态度却变化这么大,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张太太?” “少跟我攀关系,谁不知道你们姜家现在是倒大霉,我可不想沾上你们这晦气。” 女人装模作样地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 “你弟弟姜丞打了我儿子张泽旭,这件事我们张家肯定不会直接算了,你既然来了,就说说该怎么办吧。” 姜喜晨已经习惯了出事后旁人的变脸,心态并没有受到影响: “我相信姜丞,他不是无端惹是生非的人,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得先问清楚。” 张太太闻言,眼中掠过一抹轻蔑,叫了声班主任: “你不是知道经过吗,你跟她说。” 后者看了眼姜喜晨,唯唯诺诺道: “我这里有监控录像,的确是姜丞先动的手。” 姜喜晨不为所动:“动手也得要有个原因吧,你把姜丞叫来,我要自己问他。” 班主任没在第一时间行动,先是看了眼张太太,等到她点头才说:“好,我去叫人。” 过了会儿,她又回来了,身后带着的不止是姜丞,还有一个跟姜丞差不多大的男孩。 那人一见到姜喜晨,神情就变得轻浮,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走到张太太旁边小声说了一句话,母子两个低头笑出了声。 姜丞红着眼,走到姜喜晨身边,握住她的手:“姐,你怎么来了?” 姜喜晨道:“为什么跟人打架?” 姜丞恨恨地看着另外两母子的方向,咬牙:“张泽旭嘴里不干不净说了难听的话,所以我才教育他。” 姜喜晨:“具体点,什么难听的话?” 姜丞咬着牙,不肯再说,姜喜晨又问了好几遍,他都是倔强地一言不发。 另一边,张泽旭忽然噗嗤一笑: “话是我说出来的,你怎么不来问问我?” 姜喜晨慢慢看向他,张泽旭轻浮的瞧着她的眼睛道: “怪不得大家都说你值钱,果然很漂亮,我也没说什么难听话,就是听说你现在卖身还债挺难的,想帮你一把,让姜丞去找你,帮我问问价。” 第17章 能屈能伸5 姜丞一张小脸憋得铁青,攥着拳头就要朝那人猥琐的嘴脸上冲。 “你给我闭嘴!不许你侮辱我姐姐!” 姜喜晨反应快,一把扣住他肩膀。 “别冲动,姜丞,这里还是在学校。” 张太太一脸的看好戏表情:“老师你瞧见了,这还当着你的面呢,他就敢对我儿子要打要杀的,一看就是有暴力倾向,让他留在学校还得了?” 班主任也皱起了眉:“姜丞同学,我要求你立刻对张同学道歉认错!否则校方只能对你这种屡教不改的学生进行开除处理。” 姜喜晨便在此时突然笑了,双眸微弯的模样,甜美骄矜,仿佛刚刚被人言语轻薄的不是她自己,明亮动人的眼睛,直直望向张泽旭。 “谢谢你夸我漂亮,不过你妈的姿色也不错啊,这么喜欢帮助人,你怎么不先去帮助一下她?” 姜丞一顿,这头发怒的小狮子,变得面色古怪。 跟他形成对比的,是张家那对母子,两人脸色齐齐骤变。 张泽旭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妈说话?” 他朝着姜喜晨就冲了过来,高举着巴掌就想打下。 张太太没有半分要拦的意思,姜喜晨等的,也恰恰是他这一冲动。 眼看着张泽旭已经到了距离她就剩半米的位置,姜喜晨忽然抬起长腿,谁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发的力,就只听一声哀嚎,张泽旭已经被她远远地踹飞了出去。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人,痛呼着趴在地上,半天都没站起来。 “住手!”张太太飞快地跑过去要扶张泽旭,急的嗓子都破音了:“老师,你看看他们,姐弟两个一起欺负我儿子,你就不管管!” 姜喜晨冷笑:“长了眼睛的都看见了,刚才姜丞可没动手,是我跟你儿子的私人恩怨,你这么有本事,让这所学校开除我啊。” 开除她?她又不是在这学校读书的,她一个学生家长,谁能把她怎么着? 张太太脸都气歪了:“开除姜丞,把他开除,我再也不想在这所学校看见他!” 又恶狠狠瞪着姜喜晨道:“别以为我就拿你没办法,姜家都没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姜喜晨,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滚出云海市!” 姜喜晨站在原地,轻描淡写的拍拍衣摆,眼神冰冷,唇边却带着笑。 “破船尚且还有三根钉,张太太,话说的太早,你以后可别后悔!” 就在这时,办公室紧闭的门忽然再次被人推开了,校长面色冷沉走了进来。 “闹什么闹?走廊里都听见了你们这的大喊大叫。” 班主任脸上出现惊慌:“对不起校长,我这就把闹事的这个学生开除……” 校长沉着面色,目光掠过板着小脸的姜丞,在捂着胸口,身上带伤的张泽旭身上微微顿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师苦笑道:“两个学生打架,我就叫了家长,没想到闹事的这孩子他姐来了以后又把被迫害的学生给打了一顿。” 她这话说的可真是太妙了,错误全成了姜喜晨这边的。 姜喜晨冷冷一笑:“老师您讲话还真是就事论事,不偏不倚。” 校长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似是极为不喜,又碍于什么不得不忍着: “行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本来就叛逆,同学之间有点摩擦也很正常,这点小事用得着扯上家长?时间也不早了,让这两个孩子回教室读书,该干嘛干嘛去。” 张太太顿时不干了:“那我家孩子的打白挨了?” 姜喜晨一把撸起姜丞的袖子,抬着他手臂上的淤青给大家看。 “谁说只有你挨打,我弟弟也受伤了,他们两个是互殴。” 姜丞默默看她一眼,终于明白了姜喜晨刚才为什么突然狠掐他。 张太太依然不依不饶:“你刚才也打了我家孩子,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姜喜晨望着她笑,活动了下手腕,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打了你家孩子,你可以来打我讨回来啊,只要你不介意我会还手。” 校长语气更加沉怒:“够了,要闹事也别在学校。” 能在云海市建私立中学,他自然是有雄厚背景的。 姜家鼎盛的时候都不敢得罪他,张太太自然也不敢在他面前多言,就算再不甘心,此时也不得不暂时闭上了嘴。 张泽旭看起来被人打得不轻,估计是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了,校长看向姜丞: “回去上课吧,这没你的事了。” 他明显是来拉偏架的,更护着姜家这方,姜丞思索一阵儿,乖巧一笑。 “谢谢校长。” 又捏了捏姜喜晨的手指:“姐,我回班级了。” 姜喜晨嗯了一声,伸手帮他整了整校服衣领。 “去吧。” 另一边,张家母子已经恨红了一双眼睛,碍于校长在压制着,不敢造次。 校长估计是还有话要对张家说,示意姜喜晨先走,姜喜晨走前回头望着张太太笑了笑。 “我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巧的是我也很记仇,今天的事在这绝对不算了了,我们走着瞧。” 张太太一张脸都是绿的,气的浑身哆嗦:“太嚣张了,这小婊子太嚣张了……” 校长表情也很不悦,但还是道:“学生家长,请注意一下您的言辞……” 姜喜晨就听到这,快步走出了学校,附近不让停车,距离停车场要横穿一条马路。 苏栎今远远看到路边斑马线上似乎是姜喜晨在过马路,猛地踩了一脚刹车。 他开了车窗,直接大喊她的名字,想要引起对方注意:“姜喜晨!” 姜喜晨自然听见了这道声音,也辨认出了对方是谁。 因此反而又加快了几分脚步,几乎算得上是跑的,快速离开了这条马路。 苏栎今等那道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 英气勃发的少年,脸上勾勒出一丝苦笑。 他倒是忘了,她从来都是拿他当敌人,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听见他的声音而停留。 第18章 笼中之物 姜喜晨没受苏栎今半分影响,找到司机后快声开口: “带我去找俞厌舟。” 司机一顿,看了眼被他握在手中的手机: “姜小姐要去先生的公司。” 姜喜晨冷着脸坐进后座,咣地一声砸上车门。 “对,赶紧把我送过去。” 司机又握着手机停顿了一会儿,才说了声好。 姜喜晨一路上都是冷着脸的,眉眼里含着怒火。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好几眼:“姜小姐好像心情不好。” 姜喜晨冷冰冰的:“关你什么事?” 司机自讨了个没趣,默默地闭上了嘴。 真正到了俞厌舟公司楼下,姜喜晨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 这地方也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一整栋的独立办公楼,入门便是公司内部的人脸识别系统。 她不是公司内部员工,卡在第一道安防线,连门都进不去。 就在这时候,旁边忽然来了一伙人,全是西装革履,领带齐整,十分严谨的精英模样。 五个人走在一起,其中四个人要明显谦逊一些,对着走在中间的人马首是瞻。 眼看着他们就要通过面孔识别门,姜喜晨忽然有了主意。 跻身到走在最后面的年轻男人前,对他发起了求助。 “你好,我是来这里找人的,能帮忙把我一起带进去吗?” 姣好的容貌也算是得天独厚的优势,男人看了她一眼,果然停下了步子。 “来这里找人,找什么人?” 姜喜晨面色自若:“找我哥哥,他在这里上班。” 她样子一脸纯真,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 男人看了眼眼前的通道,已经给她让开了半步: “那我就先让你……” 就在这时,之前一直被大家围在中心的男人忽然冷声开口: “张科,别多事。” 姜喜晨一怔,偏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步伐未停,只留给她一个远去的背影,却只用一句话就断了她的路。 之前还对她有些心软的男人立刻低声说了句抱歉,越过她快步走了。 姜喜晨冷冷地望着那几人的背影,目光在那个坏她事的人身上停留的格外久。 林玉姝从电梯里出来,便看到了门口的女孩一脸的面色不善。 步子顿了下,随后加快了速度,快步走到了姜喜晨面前。 “请问是姜小姐吗?” 姜喜晨这才收敛起脸上的冷意,重新把目光落到她身上: “你是?” 林玉姝穿着一套米白色的得体西装,面容美丽,笑容优雅。 讲话时的语气又轻又柔,带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亲和。 “我是俞总的秘书,俞总现在正在开会,暂时走不开,所以让我过来接您上去。” 她手中拿着电子卡,轻而易举便打开了那道姜喜晨进不去的关卡。 姜喜晨愣住,她来这完全是被张家激怒后的突然起意,并没跟俞厌舟说过,但他竟然还是知道了。 这只能说明一点……送她来的那个司机,一直在跟他实时汇报她的动向。 又或许,不止是司机,说不定自她住进俞家以来,她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帮俞厌舟监视她的行为。 再或者,是更早之前,早在她不得不为了救姜丞去向俞厌舟低头之前。 他就已经在盯着她了,所以他才会对她的事了如指掌。 在他眼里她就像是被人关在笼子里的小白鼠,一举一动,全都是透明的。 姜喜晨面色微白,像被人在最冷的冬日推进雪地,又浇了一盆冷水。 心中的怒火,立时便全都灭了,只剩下一阵又一阵细思极恐的恶寒。 眼前朝着她敞开的门,像是变成了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兽。 第19章 笼中之物2 林玉姝站在对面,跟姜喜晨一步之遥的位置,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姜小姐,请跟我走这边吧。” 她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姜喜晨听到她声音那一刻,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抿唇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身就走。 她受够了这种被人玩弄鼓掌的态度,不希望俞厌舟事事都如意。 林玉姝并没有阻拦她的离开,站在原地目送着她远去后,嘴角的笑意反而又加深了些。 回到办公室时,秘书团的姐妹围上来问她。 “见到俞总的女朋友了?人怎么样,是不是比上次那个顶级名模还漂亮?” 林玉姝语气淡淡的:“就是个小女孩,不是俞总的女朋友。” 李薇说:“不是女朋友也肯定关系不同寻常,一般的人物来公司,哪用得着你去亲自接待?” 秘书也分等级的,坐到林玉姝这个位置,已经是团队之中的首席人物,千万级别的项目都不配让她作陪,只洽谈亿以上的项目,俞厌舟才会让她去参与。 “俞总没有指定我亲自去接待,是我自己想见见她。” 林玉姝回想着刚才看到的姜喜晨,眼中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小女孩而已,跟俞总的口味相差甚远,他们不会是那种关系。” 她猜测姜喜晨应该是跟俞家实力相当的富家千金。 俞厌舟派了人去接她,她却敢不识抬举的转身离开。 要不是家里有足够的底气,她绝不会敢这么做。 上一个敢放俞厌舟鸽子的合作商,现在已经倾家荡产,去了南非做苦力。 …… 姜喜晨这回特意避开了俞家的司机,出门后七拐八拐,转了两条街道才重新打了车。 司机问她:“请问您去哪?” 姜喜晨下意识张开嘴,眼中却是呈现出一片茫然,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无处可去。 俞厌舟给她提供衣服和吃住,但是没有给过她一毛钱,她身无分文,离开了俞家根本活不下去。 就算是她真的咬咬牙,忍着贫穷困苦离开了,最后却也还是会不得不回去。 ——她爸妈的事还没解决,她还得指望着他呢。 心中升腾出一股无力的自嘲之感,姜喜晨低着头,苦笑了一下。 怪不得俞厌舟今天会直接派人来接她,对他掌握着她全部动向这个事毫不掩饰,他料准她就算想明白一切,也根本无法离开他的掌控。 只能像个小哈巴狗儿似的,在他面前摇尾乞怜,恳求他的施舍。 姜喜晨最后还是跟司机道了歉,又灰溜溜地下车,回去找到了俞家的司机。 有气无力道:“送我回俞家吧。” 司机被她怼过一次,这回识趣多了,没再多话,直接按照她的要求把她送了回去。 姜喜晨早上起得晚,出门又走得急,情绪几次大起大落,又一整天没吃东西。 回了俞家之后,干脆直接瘫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俞槿宿醉刚醒,迷迷糊糊出了门,就看见姜喜晨眼神空洞地坐在楼下,小脸惨白惨白的。 她心里一惊,酒意瞬间醒了八分,快步朝着人跑过去:“晨晨,你怎么啦,脸色怎么这么差?” 姜喜晨默默地看她一眼,在好友的关切的目光中,情绪终于有些控制不住了,鼻子发酸。 轻轻凝视着俞槿的眼睛,轻声道:“小槿,有人欺负我。” 俞槿立刻义愤填膺,跟她同仇敌忾: “谁敢欺负我家晨晨,我看她是不想活了,你快告诉我她是谁,我这就想办法去教训她。” 两人多年好友,有一半是从小一起惹事,打出来的交情。 姜喜晨看着俞槿天真的表情,心中忽然升腾起一个念头。 想在小槿面前揭穿俞厌舟,让她知道她那个好哥哥人面兽心的真面目。 第20章 笼中之物3 报复的念头刚从心中一闪而过,俞槿忽然握住了姜喜晨的手。 “快说啊晨晨,到底是谁欺负了你,只要有我哥在,不愁解决不掉他们。” 柔润的温度从她的掌心传递到姜喜晨的身上,俞槿一双眼里全是真诚的关切。 她所有的快乐,源自于家族强大带给她的底气,又或者说……是俞厌舟强大带给她的底气。 把所有的真相说出口,俞厌舟会不会受到影响很难说,但对俞槿而言,绝对会是一场不小的打击。 她还能像之前那样天真快乐、无忧无虑吗? 这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她真的要伤害她吗? 姜喜晨怔怔望着俞槿天真无邪,没被忧愁所沾染过的眼睛,话语再次卡在心中。 内心挣扎许久后,把刚才的念头又收了回去。 千言万语,全化为颓丧的一句:“小槿,我是真的羡慕你。” 她要是也有个俞厌舟那样的哥哥就好了。 大概,就不会让她被人指着鼻子骂卖身……还无法反驳出半句了吧? …… 俞厌舟回家的时候,客厅只有俞槿一个,她在沙发上呆坐着,神情不太开心。 俞厌舟目光在她周围淡淡掠过,开口问:“姜喜晨呢?” 俞槿这才发现他回来了,立刻调整了下坐姿,语气依旧怏怏的。 “晨晨说她不舒服,想一个人静一静。” 俞厌舟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不舒服?怎么不带她去医院看看?” 俞槿:“应该不是身体不舒服,她家现在变成这样,晨晨心里肯定不好受。哥,你不是答应了我会帮晨晨她家吗,情况怎么样,能不能把姜家救回来?” 俞厌舟挑了下眉,语气听不出什么喜怒:“你对她的事还真是挺上心。” 俞槿先是说:“晨晨又不是外人,她之前救过我一命,对我来说早就比亲姐妹还亲。” 顿了顿,又叹了口气道:“可惜我们都是女的,不然我一定嫁给她以身相许。” 她这话从十三岁说到二十岁,俞厌舟听了七年也习以为常了,对此不置可否。 俞槿忽然再次看向他,放软了姿态哀求道: “晨晨也不是只救了我一个,那次绑架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你们俩,好歹是一起患难过的,哥你就帮帮她吧。” 旧事重提,许多已经被遗忘的记忆又忽然变得鲜明。 大火的浓烟,刺鼻的血腥,紧攥在一起,扣到指节发疼的手。 女孩小狼一样泛着红却异常坚韧的眼睛。 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每每想起,却又仿佛就在昨日。 俞厌舟有片刻的失神,被俞槿又叫了一声,才抬眸看向她,淡淡道: “我要是不想帮她,你以为她能平安无事的住进俞家?” 那些放高利贷的讨债不择手段,眼线遍布全城。 要不是被他护着,姜喜晨早被人抓去折磨了。 哪还能让她在小旅馆住那么久,安稳无虞的待了那么多天? 顿了顿,他起身:“让姜喜晨来书房找我。” 俞槿一愣:“晨晨她身体不舒服,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吧,我待会儿再去告诉她。” 她敢反驳俞厌舟的话,还是头一回。 俞厌舟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冷肃,不容置喙的威严从他身上溢出: “我有事要问她,姜家的事,你会比她清楚?” 俞槿还是怕自己这个哥哥,俞厌舟稍微一板起脸,她就立刻紧张地把呼吸都忘了。 换在之前,俞厌舟要是生气,她肯定就会立刻闭嘴,让做什么做什么,不再多话。 只是今天到底关系到姜喜晨,俞槿还是又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 “那好吧……不过,哥,拜托你对晨晨态度好一点,她今天已经受了打击,你就别再为难她了。” 第21章 笼中之物4 俞厌舟反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对她态度不好?” 俞槿想了想,好像的确是哦。 她哥虽然虽然对外面那些人不假辞色,但跟晨晨之间相处的还真是一直挺和谐的。 “那就谢谢哥啦,我这就去叫晨晨。” 姜喜晨到书房时,俞厌舟在上次同样的位置坐着。 她敲门进去,把门关上后就停在了门边,没再朝着他靠近。 “是有我爸妈的消息了吗?” 俞厌舟看着她跟他之间两米多的距离皱了下眉。 淡声朝她开口:“过来。” 姜喜晨站着没动,目光定定看着他,即使极力克制,眼中还是流露出了少许怨怼。 “我不想过去,你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 俞厌舟望向她的眼中多了几分探究: “不想知道你爸妈的消息了?” 姜喜晨冷笑着道:“我想不想重要吗,你总会对我说的,不然凭什么让我听你的话。” 俞厌舟感受到了从她身上溢出的尖锐,但他的表情依旧很平和。 看向眼前女孩的眼中带着让人看不懂的色彩: “你觉得自己现在这种态度,可以算作是听话?” 姜喜晨冷声道:“我是卖身的,又不是卖笑的,用不着什么时候都听你的话。” 俞厌舟找人那样盯紧了她,摆明了是不信她。 既然他都不信她了,她还收着自己性格装的跟兔子似的演什么。 她还不如干脆顺着自己心意,怎么自在怎么来。 姜喜晨之前带着俞槿到处惹事,俞厌舟作为俞槿的哥哥,没少帮她们收拾烂摊子。 她是个什么性格,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此下看姜喜晨发作也没有很意外。 对于这模样的她,俞厌舟甚至是新鲜的,眼中染上了几分兴致。 山不就水,水去就山不就行了? 他起身离开位置,走到了姜喜晨身边。 姜喜晨在被他攥住手腕时用力挣了两下,俞厌舟便在她肩膀处轻轻一摁。 不知道他碰了什么位置,姜喜晨半身一麻,整个人都卸了劲儿。 再使不出任何挣扎的力气,轻而易举地就被俞厌舟抱起来,又带回了椅子上。 姜喜晨眼里全是恼火:“你对我做了什么?” 俞厌舟不答,反问她:“刚才那种话,是谁告诉你的?” 姜喜晨愤怒道:“自己说出去的话你也能这么快就忘?” 他说的? 俞厌舟面色微顿,思索片刻后好笑地抬起了她下巴,看着她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 “我是要你当情人,你怎么就理解成卖身了?” 姜喜晨怒道:“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都是你龌龊无耻,落井下石,逼良为……咳。” 俞厌舟抬着她下巴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姜喜晨被迫仰头,下巴和脖子之间几乎形成一条直线,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变成一声难受的轻咳。 但她依旧不肯服软,用一双含着怒火的眼睛,愤怒地瞪着俞厌舟。 俞厌舟便在她恨意满满的眸光里望着她勾了勾唇。 “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卖身,你需要付出的就只有身体,四个亿的价格,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还不配。” 姜喜晨一怔,紧接着更加暴怒,他提出那种让人不齿的要求还敢侮辱她,卑鄙小人,他无耻! 要不是情势受限,她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一定会把这个虚伪又变态的男人骂个狗血淋头。 耳边听到男人又说:“你虽然答应跟我达成交易,但是你内心并不认同自己的身份,晨晨,你甚至连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情人都不知道。” 姜喜晨冷冷地盯着他,心里盘算着,等他松开手,她立刻就去咬他。 俞厌舟望着她的眼睛,再次勾了勾唇,凝视着她的眼睛,温声道: “作为一个情人的基本素质,姜喜晨,我要你的身体,你就要乖乖躺好,我要你笑,你就要听话地对着我笑。” 说完这句,他才松开钳制着姜喜晨下巴的那只手,姜喜晨嗓子发痒,恢复自由后什么都来不及做,就偏头咳了起来。 好不容易把这股难受劲儿缓过去,心中却越想越憋屈,刚一能说话,便立刻恨声道: “你就不怕我告诉小槿,让她知道你这个表面做人的哥哥,背地里都是怎么在她的朋友面前当禽兽?” 俞厌舟不以为意道:“你以为我会害怕她知道?” 晚餐已经备好,俞槿一个人在楼下,犹豫着要不要去楼上叫人。 就在这时,书房紧闭的门忽然开了,俞厌舟的身影走了出来: “小槿,你来一下。” 第22章 笼中之物5 俞槿听话地走过去:“什么事呀。” 俞厌舟身形站在门口,高大的身体把门挡了半边。 在她过来后没在第一时间开口,沉默着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 俞槿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怎么了,哥,是跟晨晨的事有关吗?” 俞厌舟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慢声开口,却不是说跟姜喜晨有关的事,只是问了些不咸不淡,可有可无的日常小事。 即使只是这样,俞厌舟问话时,身上还是不自觉溢出审问犯人似的压迫感。 就这么聊了大概五分钟左右,俞槿心慌的受不住了,捂着肚子讨饶: “哥,这些事你要是想知道,我们有的是时间聊,我饿了,要不咱们现在先下去吃饭吧。” 俞厌舟顿了下,又若有所思地安静片刻,才道:“那你先去餐厅。” 俞槿如蒙大赦,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扭头就跑下了楼梯。 在她身后,俞厌舟也转身,再一次回到了书房。 与房门隔着半排书架,靠窗的位置。 姜喜晨衣衫半褪,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一脸憋屈地蜷缩在椅子上,看俞厌舟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 俞厌舟走到她身边,把她凌乱垂在身前的长发整理到脑后,露出她白生生的俏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双含满怒火的眼睛。 “我又没堵住你的嘴,刚才你喊一声小槿就什么都知道了,晨晨,你为什么不喊?” 姜喜晨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变态!” 俞厌舟不在意的笑笑,看着她的眼睛道: “到底是我怕让人知道,还是你更怕让人知道?” 姜喜晨磨牙:“死变态!” 俞厌舟:“既然还有力气骂人,那就再多待一会儿。” 他转了身,看样子是要走。 姜喜晨看着他背影急了:“俞厌舟,你要去哪啊?” 俞厌舟道:“晚餐准备好了,我当然是去吃东西。” 姜喜晨用力晃了晃自己被束缚在身后的手臂:“你先把我松开!” 俞厌舟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姜喜晨一顿。 俞厌舟回头望向她时的面色依旧是温和的,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冷意。 “都是变态了,怎么可能还会让你舒坦,姜喜晨,你就自己在这待着吧。” 说到最后,他的尾音泛着几分凉。 姜喜晨心上一凉,怔怔地望着他那双眼睛,竟然被吓到了,没敢再多话。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俞槿解释的,俞厌舟走后,姜喜晨一个人在书房又待了许久。 眼看着窗外的天色,从夕阳走向了日暮。 书房变得昏暗下去,只凭借自然光已经无法看清具体的事物。 姜喜晨开始焦虑不安了。 俞厌舟该不会是想把她一个人扔在书房,就这么绑一个晚上吧? 那等明天他上了班,难不成她还会被绑一个白天? 之前看过的某些电影情节,忽然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脑海。 姜喜晨越发的委屈和恐慌,他要是气她不听话,就这么把她绑一辈子怎么办? 她要是手脚因为长时间无法正常活动,萎缩了怎么办? 还有他不在家的时候,她一直被这么绑着,又该怎么上厕所? 越想,姜喜晨心中越觉得可怕,眼泪不知不觉就盈满了眼眶。 冰冰凉凉的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俞厌舟再开门回到书房时,看到的就是女孩泪盈于睫,委屈巴巴低着头,哭的可怜兮兮的场面。 姜喜晨听到开门声那一瞬就抬起了头,意识到自己不会被孤零零扔在这一整夜了,眼中有些惊喜。 委屈地看了俞厌舟一眼,又想起他才是把她绑在这的罪魁祸首,泪汪汪地瞪了他一下,又倔强地偏过了头。 俞厌舟原本要往里走的步伐一顿:“不欢迎我?那我走了。” 姜喜晨心里一惊,哪能让他真的走,赶紧在他身后喊他:“俞厌舟!” 俞厌舟停在原地,靠在门边,漫不经心地打量她:“这么没礼貌啊?” 姜喜晨憋屈地含着两汪泪,在心里往死了骂他,语气却很识时务的放软了: “舟哥,你行行好,别再这样欺负我了。” 俞厌舟走到她身边,把她捞进怀里,手臂顺着她后腰那轻轻一拽,姜喜晨挣扎了半天都没解开的绑绳,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掉落了。 敌我差距太过悬殊,只能暂时忍辱负重。 姜喜晨默默地掉着泪,惨兮兮地活动着被绑麻了的小手,心疼的揉搓着自己手腕。 俞厌舟帮她把凌乱的衣服整理好,像摆弄个换装娃娃似的,重新把她恢复到正常模样。 姜喜晨低头憋屈地揉着自己的小手,任由他动作,半点都没再挣扎。 俞厌舟又把她搂进怀里亲了亲,嘴巴碰到她脸上的泪珠,就一起亲走了。 姜喜晨也乖乖地让他亲,睁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动不动,比玩具娃娃灵活,却又跟玩具娃娃一样听话。 俞厌舟终于满意了,捧着她的小脸,帮她擦掉了眼角亮晶晶的泪: “说说吧,今天到底是谁欺负你了,把你气成这样,敢回来拿我撒脾气。” 第23章 会护着她 姜喜晨委屈地待在他怀中,依旧默默流着泪,没在第一时间说话。 两人的腿紧贴在一起,他身上的热度传递到她身上,才让心底发寒的姜喜晨感受到点活人气儿。 慢慢地像是再次活过来,感官恢复了知觉。 先是肚子不听话的咕噜了一声,姜喜晨才想到,自己折腾了这一天,还没来得及吃一口东西。 俞厌舟愣了下,接着便盯着她轻轻地笑了,哄小孩似的摸了摸她脸颊。 “饿了?” 他起身,把姜喜晨抱在怀中,带着她出了书房。 姜喜晨肩膀紧绷,紧张地眼神乱瞄着,很怕会被俞槿看见。 走廊上没有人,楼下的客厅倒是管家还在,沉默地做着她自己的事。 不知道是没听到楼上的声响,还是听见了也可以视而不见,她没有抬过头。 俞厌舟把姜喜晨抱回他的房间,把她安顿好后又转身出了房。 过了会儿,他又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大杯温热的牛奶,递到姜喜晨面前:“喝吧。” 真的是很大的一个杯子,姜喜晨用两只手才能捧住。 她也是真的饿了,没力气也没心气再跟他闹,也没搞什么饿死不食嗟来之食那一套。 安安分分地接过杯子,捧在手中,小口小口啜饮起来。 俞厌舟就在一边耐心的等着她。 姜喜晨的餐桌礼仪是特别好的,一杯奶喝光,嘴唇只是微有些湿润,没留下半点奶渍。 她舔了舔嘴,有些意犹未尽,从没发现鲜奶也是那么美味的食物。 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俞厌舟,已经没有了最开始那种针锋相对的锐气。 俞厌舟把空杯子拿走,放到一边,手又托起来姜喜晨下巴,盯着她小猫似的圆眼看。 “现在告诉我,到底是谁欺负你了?” 姜喜晨睫毛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泪渍,黏湿成一团。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会帮我出气?” 俞厌舟拿着湿纸巾,一点点帮她把脸上的泪痕全都拭掉。 “你如果觉得我不会,就不会在从学校出来后直接去公司找我。” 姜喜晨最讨厌俞厌舟的一点,就是他太擅长洞悉人心。 他把她看穿了,并且在她面前毫不掩饰这一点。 她在他面前就仿佛是一个没穿衣服的人一样,像个小丑,失去尊严,没有任何秘密。 可她还是不甘心,坚持嘴硬了一次。 “我那不是去找你,就是心情不好到处转转。” 俞厌舟自然看穿了她的口不对心,望向她的眼里浮现戏谑。 依旧是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神色,话语却挺配合。 “既然这样,那你也可以跟我说说,让你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什么。” 姜喜晨不喜欢他那种看小玩物似的眼神,偏过头不肯与他对视了。 “我心情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她语气里还带着哭过的鼻音,闷闷的。 “反正你想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玩偶,我听话不就够了。” 从她嘴里,短时间内大概是无法听见他想听的话了。 俞厌舟便干脆用亲她的方式,堵住了那张一点都不聪明的小嘴。 姜喜晨睁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满地瞪着他,一动不动地给他亲。 她决心做一块木头,但很快,这种决心就被俞厌舟手上的动作给打散了。 这个死变态,他,他竟然摸她腰…… 姜喜晨终于知道,俞厌舟昨天睡觉之前像在跟她闹着玩似的那段漫长过程是在干嘛了。 俞槿评价的果然没错,俞厌舟这个人,很阴。 短短的一夜,便让他彻底掌握了她身上的弱点,姜喜晨欲哭无泪。 腰那又痒又麻,随着感觉传开,像有微弱的电流滑过,全身的骨头都跟着软成了一团。 她就是不想服软,也只能服软了。 俞厌舟察觉到她将近瘫软才把人给放开,手臂环在她后腰,让她得以维持坐姿。 “都说了是情人,怎么就又让你理解成玩偶了?” 姜喜晨圆眼里全是怨念,语气却再没了之前那种吃了枪药似的火气,声音有气无力的,却也软糯,比起质问更像是在撒娇: “你让做什么我就必须做什么,这样跟玩偶有区别吗?” 俞厌舟轻抚着她的长发,把她鬓边散乱的发丝都整理到耳后,直到露出一整张甜美娇媚的面容,才捧着她的小脸,注视着她的眼睛,放轻了语气说: “当然有区别,区别就在于玩偶只需要任人摆布,是不需要有心的。而情人占了一个情字,总是要有些感情。晨晨,你既然做了我的情人,我自然就会护着你,除了我以外,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 第24章 会护着她2 俞厌舟会帮她出头,这是姜喜晨一早就知道的东西。 姜家跟姜丞的校长并无交情,更何况现在姜家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 可那个校长在出面后,还是四两拨千斤地选择了维护姜喜晨这边。 显然,他的背后另有文章,有人交代了他不许为难姜喜晨。 而能有那样地位,轻而易举把一个教育界泰斗笼络住,又愿意管姜家这桩闲事的人选,除了俞厌舟,姜喜晨也实在是想不到第二个人。 所以她才会出了学校直接去找他,因为她知道,在这件事上,俞厌舟是跟她站在一边的。 有靠山不用是傻蛋,姜喜晨当时打定的就是要利用俞厌舟的心思。 只是眼下,俞厌舟主动提出来,虽然跟姜喜晨最初的目的也是不谋而合。 但…… 姜喜晨最初的目的是,这个事她去让俞厌舟完成,她去利用他借他的势,通过他的手来达到她自己的目的。 就算俞厌舟帮她完成了,达到目的,她也不会因此而对他有什么感激心,她只会觉得俞厌舟好拿捏,然后顺带着盘算怎么才能彻底把这人给掌控住。 俞厌舟对姜喜晨做的,则是让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和地位,他的意思很明显。 这个事他当然可以做,他可以像吩咐那个校长一样,潜移默化默不作声的直接帮姜喜晨解决麻烦。 但是他不想这样,他要的,是姜喜晨放下身段,去向他求。 他摆出了高高在上的姿态,毫不在意地让姜喜晨明白,他就是已经知道了她惹上了这桩麻烦,也知道那些人做出来的事让她心里不痛快。 他有能力去帮她解决,也完全可以真的动手去帮她解决,但这件事不会那么轻易地就完成。 他就是要让她知道,她在他面前就是没有隐私没有秘密的,然后再诱着她主动去说一件他早已经了熟于心的事。 让她明白他不是不清楚,只是要在她身上看到合适的态度,要让她把心里那些自以为是的小算盘都彻底摒弃。 姜喜晨是傲慢的,骨头里生长的血液每一滴都是倔强的尊严。 这是她前二十年被家里宠出的习性,不是跟他相处一两天,短暂地口头屈服一两次,就能改得了的。 可是俞厌舟就是要她改,就是想把两人之间,那种靠着她伪装出来的驯服,营造出的虚假和平给撕破。 把血淋淋的现实呈现在姜喜晨面前,以一种极为温柔的态度,残忍地告诉她,你现在就是不行了,再也回不去当初那个姜家大小姐的地位。 你要是以后还想过得好,就得来求我,求着获取我的怜悯,你的境遇,随着我的心情而变,我让你好过你才能好过,不想让你好,就算是动动手指就能解决的小麻烦,也可以选择去对你置之不理。 他也的确达到目的了,他太了解姜喜晨,所以轻轻松松,便兵不血刃,让冲动易怒的姜喜晨自己脱下了那层伪装的皮,在他面前露出了张牙舞爪的真面孔。 然后……他又用强势的手段,直接了断拔了她的爪牙,对她进行了第二次驯化。 姜喜晨这会儿也的确是上钩了,就按照俞厌舟刚才制服她的那几下,他别说是绑她一会儿,他就算是虐待她,她也是根本拿他毫无办法的。 他愿意对她态度好点,对她来说就还算是一件好事,左右都是成了人家手里的东西了,能让自己的境遇好一点是一点。 姜喜晨很快就用手擦了把脸,瞪着水汪汪的眼泪选择了妥协。 “真的会帮我出气?” “看心情。” 俞厌舟慢条斯理地捏着她软绵绵的小手把玩。 他似乎很喜欢姜喜晨的手感,单纯的“手”感。 之前好几次,姜喜晨累的都快散架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俞厌舟与她十指相扣,像意犹未尽似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把她的指缝都给弄热了。 睡觉的时候也很喜欢从后面搂着她,把她塞进怀里,然后握着她的手睡,即使不是十指紧扣,也要把她的小手给罩在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