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喃》 第1章 只有他能帮 温岁礼坐在广福楼天字号包间。 她在等人。 落魄的样子与这莺歌燕舞的氛围格格不入,可难挡她漂亮身材好,把不少男人看得发馋。 “温岁礼?” 头顶低沉沉压来一道男声。 声音一响,温岁礼知道她等的人来了。 包间光线昏暗,其实看不清太多,但她就像一只嗅觉无比敏锐的猫,闻到男人身上那股淡淡的木质沉香。 暗自调节情绪:“陆律师。” 下一秒,身侧位置下陷,真皮沙发深深凹进去,木质沉香逼近,近到她鼻尖。 陆佔倒了杯酒,是给他自己的。 “温小姐不是三天后,就要结婚了吗?怎么会只身到这种地方来找我?” 男人音质清沉,压得很低。 “陆律师,我想跟你谈笔生意?” 温岁礼今天是带着目的来的,所以她开门见山,半点都不委婉转折,讲究一个干脆利落劲。 男人饶有玩味的看了她一眼,准确说是打量。 “在这谈生意?温小姐,你不是来搞笑的吧?” 人多嘴杂。 陆佔是律师,他很严谨。 “那我们去包间?” 温岁礼挑起美眸,眸中牵起几丝雾气。 这话一出时,彼此间的气氛就显得暧昧了,陆佔微微一笑,其实这并不称得上是个笑:“去你的,还是去我的?” “都行。” 陆佔带走她时,包间没有一个人留意到。 先前在包间光线差,她是看不清,出了门,男人那张脸彻底明朗,五官深邃立体,鼻梁高挺,一双细长的凤眼。 唇瓣不算薄,气质介于清俊与刚毅之间。 进了门,陆佔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温小姐在包间等了我半宿?” “是。” 温岁礼不太爱笑,打小就是,她牵强的勾动唇角:“既然要请陆律师帮忙,肯定得摆出诚意。” “那还真是难为人了。” 陆佔点起根烟在抽,姿态清雅,吐烟圈的动作矜贵,眼中淬了五分冷,五分嘲:“说说,什么案子要我帮忙?” “最近轰动沪港城的撞人逃逸案,想必陆律师也有所耳闻。” 陆佔似笑非笑的点了下头。 温岁礼强压住眼底的激烈:“撞死人的杀人犯不是我爸,是傅静,傅家想脱罪才找我爸当替罪羊。” 闻声,陆佔掐灭烟。 面目间透着几分别样的饶有兴致:“据我所知,傅宴礼可是你相恋了五年的男友。” 傅静又是傅宴礼的姑姑。 温岁礼提了口气。 她说:“我出生小地方,我爸又是傅家的司机,傅家本就瞧不上我,如今他们肯让傅宴礼娶我,无非是想压制住我,让我别翻案。” 在沪港城只有陆佔敢接这个案子。 他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并且他不怕事。 陆佔行事手腕狠,手段更狠。 曾经靠着一个定死的强奸案逆风翻盘,一战成名,至此沪港律界就有了一个“手眼通天”的神号。 “陆律师,我知道我爸这样的案子,只有你敢接。” 口吻言语,没有任何讨好的意思,温岁礼姿态不卑不亢。 “呵……” 一声饱含了嘲讽的轻笑打男人鼻息发出。 他异常俊美的面孔上,满是意味深长的促狭,唇瓣轻启:“只要价值到位,这个案子不是不可以接。” 陆佔顿了下,问:“为了你父亲,能做到什么地步?” 温岁礼脸色变幻好几番。 她不愚笨,看懂了男人眼神里的心思。 “陆律是在开玩笑吗?” “我也是男人,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 是男人,通性一样。 陆佔打量她,从头到脚,女人高挑,包裹在毛衣里的身段凹凸有致,尤为那双雪白的腿,真是惹急了人爱。 皮肤细嫩皙白,模样明艳又妩媚。 令人一眼过去是惊鸿,下一眼仍旧惊艳难挡。 起码在律界这些年,陆佔里里外外接触过的女人中,没几个是好看过温岁礼的。 “好。” 陆佔要睡她。 第2章 狼子野心 男人眼皮懒懒掀开,看着她的动作。 温岁礼面目淡定,神态从容,视线下垂着。 外套脱得很顺利,她手指勾动衬衣,把纽扣轻解开,露出一副令人称艳的身材,左脚脚尖顶着右边的鞋子,往下拽。 “咔哒”一声。 鞋子掉地时,陆佔在扫她身体。 她赤足踩地,屋内恒温冷不着。 就这么直直走到他面前,蹲下,手指从他膝盖位置,寸寸攀附上升…… 陆佔宛如抵冷的神,无动于衷,坐怀不乱。 冷眼旁观的欣赏她羞耻生疏的姿态:“听说温小姐跟傅小少爷感情很好,他还曾经为了你跟家里反目,要是知道你在我这……” 温岁礼淡定不在。 她明显的抽了口气,脸色锃红,声音暗哑:“陆律师多虑了,来前我跟他和平分手。” 几乎是话音落定的下一刻,脖子那传来清晰无比的疼痛,男人在咬她。 陆佔大抵是嫌弃她吧! 所以,连嘴唇都没碰到她的。 肩膀被咬得生疼,好似还破了皮,卷起微微的血腥,咬疼让她异常清醒,温岁礼大气不敢喘,知道也清楚男人要做什么…… 一小时很漫长。 温岁礼听到男人冷哼一声。 声音有些玩世不恭:“果然这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就是很无趣。” 陆佔表面矜贵禁欲,在浴室时单手反扣她手腕,后背是男人的逼压,头顶是哗哗直落的水,淋得她睁不开眼。 前是墙,后是狼,她根本没法躲开。 看着越正经的男人,真正越不正经。 也正应对了句:羊皮之下是狼子野心。 温岁礼咬得牙齿咯吱作响,却依旧一言不发。 陆佔掰正她身体,四目相对:“温小姐,别总是这么绷着,放松点,不然大家都会玩得不开心的。” 温水在往眼里渗。 温岁礼勾起嘴角笑道:“在外人眼里斯文儒雅的男人,私底下是这副粗鄙又无耻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陆佔掐了她脖颈。 被迫睁眼对视。 “我好像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好人吧!” 她面色一沉,心渐渐的往下坠落。 陆佔炸她。 果然,他抽出抱住她腰的手指,厌弃的抽纸擦干净水渍。 陆佔淡笑的威力比不笑杀伤力更大:“傅家夫妇那么精明的人,你在傅家这么多年,居然还这么单纯天真。” 换句话说,陆佔在骂她愚蠢。 打温江南来沪港给傅家当司机,温家一家四口举家搬迁到这边。 虽然不是住在傅家,但也朝夕相处,对傅家的家教耳濡目染,她不是学不会圆润计谋,只是对那些把戏不屑。 陆佔嗓音低润:“男人是最不值得信的。” 换作别人,这个时候早气得直抽。 温岁礼脸上一丝不合时宜的躁乱都没有,甚至眼底平静得如一面湖水。 她说:“那当然比不上陆律师,不光是办事,说话也这么严谨。” 温岁礼承认刚才是她太心急,急着想让他答应,而他也确确实实,没有任何一句话里说过,他一定接手案子。 所以,她认栽。 商量的口吻跟陆佔说:“那陆律的意思是要白嫖?” 陆佔没做声,面目不露山水,他从头到脚湿透,薄料衬衫紧贴皮肤,映出男人完美身形,肌肉线条分明。 这个男人,连根头发都是精致的。 “把衣服穿好,出来再谈。” “好。” 第3章 交易 温岁礼很懂得如何应对这种交际,这倒不是说她流连夜场,练得手到擒来,而是这些年陪着温江南进出傅家。 怎么让人觉得交谈舒服,她都懂。 不逆反,不抗拒,把目的性表明。 一般男人并不喜欢太麻烦的女人,尤其是陆佔这种职业的,习惯了一口谈价的买卖。 温岁礼阅男不多,但她能把陆佔看个七八分。 脖子往下,都是男人亲吻下的痕迹,斑驳暧昧,她合着水擦了擦,收起心底微浮的怯,落落大方的往外走。 陆佔衣冠整齐,坐在椅子上抽烟。 衔烟的唇瓣性感撩人。 这种男人在哪都是无比吸睛的。 温岁礼暗自调节情绪,坐到对面。 男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想到你还是个雏。” “傅宴礼没碰过我。” 陆佔笑笑不语,但笑里什么成分,温岁礼是看得真真切切的,他在嘲笑傅宴礼,也在嘲笑她。 “陆律师,我可以再支付你高额的律师费。” 人,尤其是利益场上的男人,都是无利不起早。 更何况陆佔这种。 陆佔面色淡漠,挪开嘴边的烟,抖了下:“看来你还不算落魄。” 话味有些讽刺。 温岁礼:“我虽然没多少钱,给你的律师费我暂时还能拿得出,若是陆律师不放心,我可以提前……” “我没有提前收钱的习惯。” 他冷声打断,不带温度。 给温岁礼的感受就是,这个男人很懂社交,也很懂得趋利避害,任何潜在的威胁,他都会刨除得一干二净。 不敢也不想再死皮赖脸。 她敞开天窗说亮话:“那麻烦陆律师给我一句实话。” 看着女人殷切的表情,陆佔身体挺直,微有前倾的弧度,他抬眸,如鹰般的眼幽深无底:“风险大,我得先考虑几天。” “好。” “嗡嗡嗡……” 不知是谁的手机响。 温岁礼本能瞄了眼自己的,不是,那必定就是陆佔的。 “温小姐,我接个电话。” “好。” 望着男人立定在落地窗前的身影,她恍惚出神。 他背对着她,看不到任何情绪表情,陆佔吐声特别轻低,足足十几分钟,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只听他轻笑。 掐断时,掀眸看了一眼默默坐在那的温岁礼。 “温小姐,三天后给你答复。” 所以……他的意思是,她陪他睡了一夜三次,得到的只是见他的入场券? 人人只道陆佔狡猾精明,温岁礼算是亲身体会。 愤懑也只能打碎牙合血吞。 “好。” 临走前,温岁礼跟陆佔互换了微信,他帮她拦车,目送她离开,两人在表面上也算是闹得个“好聚好散”。 车子停靠在清水花园。 陆佔的通过信息也跳进手机界面,她按了下。 刚点进去,一条刺目的转账蹦出来,三百块钱。 后边紧跟着一句话:记得买药,大家都不想留下后患。 温岁礼抿住的嘴角忽然垮掉,她收下钱,快速抹掉他的聊天对话框。 就近的药店买好药,合水往下吞。 这个点儿,母亲宋南清跟大哥温安还在等人,不算大的三居室显得有些拥挤,客厅灯光敞亮,宋南清坐在沙发里,脸色是显而易见的难堪。 几乎是温岁礼进门的下一秒。 宋南清盯直了她脖处掩藏不掉的痕迹。 她没来及躲,人已经近身。 宋南清掀开她衬衫领子,厉声训斥:“你这是在哪弄的?” “妈,你冷静点。” 温安横身挡在温岁礼身前,结结实实替她挨了一巴掌,脸皮生疼。 “你作什么孽?”宋南清气得手指发颤:“你爸爸入狱,家里已经够乱了,你跟傅宴礼分手是断了全家后路。” 要是她跟傅宴礼完婚。 按照傅家的权势,是可以暂且保她们一家三口平安的。 温岁礼提了提气。 她眼圈泛起红潮:“妈,我不能为了保自己,不顾爸的冤情,我已经跟陆佔联系过了,他答应考虑接爸的案子。” 所以,也能猜到她跟陆佔干过什么。 宋南清收起了哭腔。 温安则是蹙眉:“你拿自己身体跟他做交换?” 第4章 不算个麻烦人 离开广福楼,陆佔转头去了星海碧湾。 蒋邵青跟裴斯年都等得不耐烦了,他才从一楼前台开了两瓶上百万的酒,拎着堪堪来迟。 “晚上有个临时会议,来晚了。” 他领口微敞,没领带的束缚,脖颈上的吻痕尽显无余。 偏偏陆佔皮肤还偏白。 进门起,裴斯年目光就没从他脖颈移开:“哟,你这会议挺别致哈,开个会议开到脖子上去了?” 蒋邵青眼中划过一丝了然,他没开口。 “不该问的别问。” 裴斯年似笑非笑:“所以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跟女人滚床单?” 被揭穿,陆佔倒也脸不红心不跳。 屋里没旁人,话无禁忌。 蒋邵青嘴角上扬:“该不会是温岁礼吧?前些日子,她可没少来我公司找我,想通过我见到你,看来这是得手了?” 陆佔落座,面上不显山露水。 短暂的沉默,他嘴角撇了撇,笑声嘲讽:“这位温小姐也不过如此,小地方来的,挺不懂规矩。” “哟!” 闻声,裴斯年来了兴致:“她不是傅宴礼的女人吗?这你都敢碰?前阵子康醒还追过她,差点被人把腿打断。” 是谁干的,大家心里有数。 陆佔轻笑:“康二公子骨肉如柴,伺候不好这种女人。” 他刻意撇开傅宴礼不说。 这么多年来,陆佔身边的女人不过一个姜愉年。 听着玩笑,蒋邵青投眼看了下人。 楞是顿几秒,砸吧着唇瓣低声问他:“你该不会是被姜愉年要结婚的消息气疯了,故意找这么个女人气她的吧?” 陆佔头顶是崭白的灯,照得他整个人耀眼异常。 “她要结婚,跟我无关。” 面不改色,嘲讽从眼底溢出。 圈子里的人,谁都知道陆姜两家是世交,陆佔精明能干,姜愉年明艳动人。 两小如猜,金童玉女。 可姜愉年大学毕业后,出国进修多年,把陆佔从24岁硬生生拖到了如今的30,晃眼六年过去,她转头分手要嫁人。 对于陆佔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辛辛苦苦赚钱养大的白菜,被别人供走了。 提及姜愉年。 裴斯年打抱不平:“话说姜愉年怎么想的?那陈仰林可不是什么好人,别到时候给人甩了,哭着回来找你。” 一句偏袒话,听在陆佔耳中如刀刺。 他眸子微跳。 “温岁礼的事,你打算帮她办了?”知道他心里窝火,蒋邵青挑重点讲。 陆佔琢磨瞬:“还没确定。” “不确定就是待定。”裴斯年眼里一瞬,露出浓浓的兴趣:“你这是看上人家身子了,想着下次再来啊?” “我没那么饥不择食。”陆佔表情不变,端杯的手指骨节分明。 “但你也确确实实睡了人家。” 那算是个意外。 去见温岁礼之前,陆佔刚跟姜愉年大吵一架,撕破了那层关系,闹得很难堪,加上他又喝了些酒,心里愤懑。 他也算是泄愤。 温岁礼的识趣知礼,倒也让他觉得轻松不少。 “说说呗!” 平日里陆佔只有在饭局上会喝酒,多年律师生涯养成的铁律,一个律师只有足够自律,才能博得好名声,他很懂道。 今天贪了几杯。 裴斯年问他话时,陆佔头泛晕,嗓音低哑:“识趣知礼,不算个麻烦人。” …… 三日后。 温岁礼如约去“南博”事务所,找陆佔。 她是掐着点来的。 怕他提上裤子不认人,逢在他出门的点上,两人在大厅撞了个正着。 男人光鲜亮丽,短发理得干净利落,身上的灰色西装很衬托气质。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不含过多表情:“温小姐,找我有事?” 许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温岁礼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去,表情古怪:“陆律师,你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吧?今天已经是三天后,你考虑得如何?” “有事再谈,我今天很忙。” 像是刚抓住的救命稻草,忽然沉了。 她有种誓死的决心,伸出手一把抓住男人胳膊。 陆佔也是被她动作一惊,眉梢挑动。 “这是什么意思?” 第5章 豁出去 他看着她那只手,皮肤白皙得过分,手背压出条条青筋。 牙关紧咬,温岁礼说:“你答应过我的。” 陆佔面无表情的挪开。 似嫌弃:“温小姐,我是说过考虑,但没说一定会帮,你也是道上的人,应该清楚这种案子很难,我得考虑周到。” 一口恶气顶到嗓子眼。 温岁礼顾不上体面,她眼圈红润:“你在耍我?” 他分明是在耍她。 如果不是耍,那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解释对方的出尔反尔。 陆佔不掩讽刺:“是你主动的。” 男人长得非常好看,鼻梁高挺,上边架着一副银丝边框眼镜,一眼就有种斯文矜贵感。 温岁礼却觉得他好看的皮囊下,是铁石心肠。 硬得发黑。 说不上委屈多,还是懊恼多。 她忍着把话尽量说到轻巧柔软:“嘴上说着考虑,你从心底里没真正考虑吧!” 温岁礼深吸口气。 逼退眼眶雾气:“既然没打算接,那你那晚可以说清楚,别用考虑这个借口搪塞我啊!” 陆佔深深看她一眼。 似乎没多少耐性了:“打官司讲究一个合作愉快,温小姐这是要逼我上阵吗?还是说借着那晚的事,打算威胁我?” 闻声,温岁礼渐渐敛起眼底怒色。 “原来威风凛凛的陆律师,也不过是藏在羊皮下的豺狼。” 半晌,她声音平静的说。 陆佔面目渗起微怒。 温岁礼抬起手,抹了抹眼角:“虽然我是小地方来的,但也有尊严,跟你赌输了,我认栽,算我眼瞎。” 看着她,他并未说话。 温岁礼转身离开。 前台看了看陆佔:“陆律师?” “没事。” 闹了这一圈,温岁礼心情糟糕透了。 昨晚上她还梦到自己挽着温江南的手,说陆佔肯帮忙,他一定会有救。 结果,现实狠狠给她一巴掌。 越是这个时候,温岁礼知道自己越得坚强镇作,要是连她都垮了,父亲就真的救不了了。 走出事务所。 她坐在路边的石墩子上,内心的绝望快逼疯她。 被撞的家属有权有势,誓要将温江南判死刑,坚持不签谅解书。 耽误一分钟,都是对温江南生命的威胁。 温岁礼握着手机,翻了好几遍通讯录,她找不到人,最终眼睛盯在康醒二字上。 这偌大的沪港,唯一能帮助她的人。 可能也就只剩下一个对她垂涎已久的康醒了,康醒一直在追求她,使用过不少手段,明着暗着的都有。 她艰难的按下康醒的号码。 那边接得不快,足足过去十几秒,声音清亮:“温岁礼,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康醒,我现在想找你帮忙。” 嘴里说着话,温岁礼伸手扣自己大腿,越发的疼痛,越让她大脑清醒。 康醒没掩饰的嘲讽她:“你爸那事沪港都传开了,说实话,这么大的事情,我可帮不了你,别再来……” “我可以跟你好。” 跟陆佔也是跟。 有什么不能跟康醒的? 何况康醒在沪港算得上名门后代,长得也帅。 “你现在在哪呢?” 温岁礼眼睛都是雾气,话却吐得格外镇定:“我在南博事务所,你来接我吧!” 第6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康醒比想象中来得快。 他从黑色的桥车里走下来,皮鞋踏地的那一刻,尽显傲慢,沪港城的康家有高傲娇贵的资本,这不是他的缺点。 温岁礼生来就是那种主角皮囊,放在那都耀眼。 哪怕她现在狼狈极了,康醒也能在偌大的门口,一眼扫到她。 “先起来。” 腿蹲麻了。 康醒径直拉她,温岁礼面上一阵怪异的抽搐,她伸手压住大腿:“我腿麻,你让我先缓缓。” 对于康醒这个男人,她其实是摸不清的。 有时候觉得他是好人,当然他也行好事。 有时候他又特别的粗鄙,像个坏人。 康醒蹲下身,他腿部肌肉特别发达,裤子被拉扯得线条紧绷,一双惊艳人的桃花眼挑起:“怎么想着找我帮忙?” 她以前可从不正眼看他。 温岁礼明显哭过,眼底潮湿未干。 从牙齿缝里挤出:“我找不到人了。” “哦……” 康醒敛起神情,长哦了一声:“傅宴礼跟陆佔都不肯帮你吗?陆佔就算了,付宴礼他是你未婚夫。” 傅宴礼跟她五年感情,但也没敢为她和家人反目成仇。 康醒说:“让我猜猜,傅宴礼不愿意,那陆佔就是嫌麻烦,而你……也确实是个麻烦。” 说着话,男人靠近,几乎是呼吸交织了。 “温岁礼,你觉得我是冤种吗?” 他一字一顿的问。 凭什么她觉得,他一定会捡别人都不要的? 温岁礼瞬间就看懂了这个男人的心,从头到尾他不过是想玩她,所谓的追求,也只是求而不得的不甘心罢了。 男人那点占有欲,恶心又黑暗。 康醒身形笔直,站在面前。 他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陆佔。 稍稍偏头,康醒笑得好生得意:“陆律师,这戏还好看吗?” 闻声,温岁礼浑身一激灵,她深呼吸口气,腿部的麻痹早已散去,可现在是心麻:“既然不帮,那我先走……” “走去哪啊?” 康醒一把拉住她,当着陆佔的面,他重重将她摁在怀里。 “温岁礼,你不是很会勾引人吗?来,当着我们陆大律师的面,勾引一个试试,我就考虑帮你。” 康醒揪着她头发。 头皮发痛,温岁礼也不是那种好惹的女人。 她反手一巴掌打在康醒的脸上。 这场戏,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陆佔站着没动,眼底不知是何种神情,眼梢上挑:“上次被男人打,这次被女人打,看来康少是一点都不长记性。” 康醒记仇,记傅宴礼的,更记温岁礼的。 他作势要打人。 她闪身躲开,对方扑了个空。 陆佔冷冷的说:“这里是南博事务所,你们要是想闹,去别的地方闹。” 他向来脸冷,谁的面子都不买账。 康醒心里不得劲。 抓不着温岁礼,转而攻击陆佔:“装什么阔,这沪港城谁不知道,你陆大律师再有本事,女人不也跟人跑了。” 温岁礼顺话去打量男人。 陆佔冷峻无暇的面庞下,是一片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好像很生气,又好像没生气。 第7章 栽赃诬陷 温岁礼自身难保,无暇顾及旁人。 她转身欲走,身后的男声霸道且张扬:“温小姐,咱们的事还没谈完呢!现在就要走吗?你不想救你父亲了?” 心脏很不自然的跳动下。 陆佔跟康醒都看着她,看她转不转身。 前者说:“我想了想,既然跟你都睡了,就该把话说清楚。” 闻声,康醒咬得牙根痛:“温岁礼,你就是个s货,谁都能用。” 骂人的话很难听,不过她不是那种玻璃心。 “康少,都这个时候了,你也该识趣点走了吧?” 陆佔不去看,都清楚康醒那张脸是有多难看,他怕是杀了他的心都有,只是没那个胆子,毕竟这里可不是康家。 他要撒野,陆佔能分分钟制裁他。 康熙愤愤不平的离开。 温岁礼衣服被扯破了,后腰位置露出一大片肌肤。 雪白雪白的,很乍眼。 一双桃花眼里,充斥了迷雾,她抬眼看向陆佔。 对于她的存在,陆佔很是头疼,他眼睛已经尽量冷得没了丁点儿颜色。 温岁礼看出他心中所想,也不含糊:“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刚才的事你放心,不会从我嘴里传出去。” 两人站着。 她狼狈落魄,发丝凌乱,而男人工工整整,西装革履,好一个鲜明对比。 “先上车。” 声音不咸不淡。 陆佔的车不远,就在事务所对门的榕树下,一辆银灰色的凌志ls500h。 他走在前头,温岁礼跟着。 她绷直了背,让人看着没那么狼狈不堪。 其实除了凌乱的衣服跟头发,女人的脸很够看,尤其是被欺之下的那种倔而又有几分凄美的模样,生动人心。 温岁礼坐在后座。 她很懂分寸,男人的副驾是不能随便坐的。 陆佔骨节分明的手指,拎着领带往下卸,扔进副坐里。 温岁礼提了口气,刚要说话,男人的手机响了。 铃声略显急促。 他朝她看一眼,大抵是让她别出声,电话时长不久,不过四五分钟的样子。 陆佔丢开手机:“会不会药膳?” “啊?” 他伸手拉下车内的后视镜,通过镜中与温岁礼对视,他那双眼睛幽黑晶亮:“药膳,老人食用的那种药膳。” “会。” 陆佔先启动车,掉头开出去:“许青山是我一个当事人,身体不太好,想喝口药膳粥,照顾他的保姆临时没空。” 他把话说得很清楚。 温岁礼也很会抓重点,陆佔有求于她。 “陆律师,咱们说好互帮互助,你帮了我,我才能帮你办事。” 她赌一把,赢了就能得到陆佔的帮助,输了大不了被他丢下车。 总之她损失不大。 车在道路上匀速前行,男人始终没出声。 眼看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温岁礼咬咬唇瓣:“如果陆律师要是觉得不妥当,可以把我放下,免得到了那时……” “温小姐,你父亲的案子很难办。”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肩上。 陆佔盯着前方的眸子特别黑沉。 他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是带着压迫的:“你父亲跟傅静在一辆车上,没有任何监控,谁能证明这是栽赃诬陷?” 第8章 穿她的衣服 “陆律师……” 温岁礼吐了三个字。 陆佔的手机又响起,急促的铃声在无比静谧的空间,更加紧促,像是冥冥之中注定,她今天跟他谈不成。 她卸下绷起的那口气。 男人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匀称好看,修长而又骨节分明。 陆佔单手开车,另一只接电话。 “找我有事吗?” 他声音低沉,却又不失原有的温情。 温岁礼没有窥探欲,很识趣的扭开头,将脸瞥向车窗外。 城市繁华的景致,愈突显得她处境落魄狼狈。 所有的人都是高高在上,威严不可侵犯的,包括康醒,包括傅宴礼,也包括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们是权利的中心。 昨夜通宵的疲倦席卷而来。 不知不觉,她靠着车窗睡过去。 电话什么时候结束的,车什么时候到的,温岁礼浑然不觉。 眼睛被风吹得发疼。 她睁了睁眼,迷迷瞪瞪醒过来。 只听得男人在说:“温小姐,你这样在一个男人车上睡着,一点都不设防是什么危险的。” 陆佔惯会冷漠人的,嗓音压着很浓重的嗤意。 车内早就不是恒温,前边车窗还大敞开。 一阵阵的冷风扑在身上,醒转的头还在疼,温岁礼又被这道强有力的冷风,直接吹打个激灵,她裹了裹衣服。 “后座有衣服。” 她闻声看了一眼。 一个浅粉色的礼品袋,包装得用心精致。 温岁礼揭开袋口,一道刺目的艳红色入目,与这浅色的包装很是违和。 陆佔坐在前边抽烟。 他指间弹了弹烟灰,说:“待会要见许老,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要么穿上跟我一块进门,要么就直接这样进去。” 她后腰裸露得太严重。 温岁礼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性格。 果断拿出来,嗓音清冷:“能不能麻烦陆律师借一步,我要换衣服。” 一道拉门的闷响声。 陆佔走了下去。 从她的角度往上看,男人身高起码在一米八七往上,身形挺拔修长,宽肩窄腰,典型的倒三角。 西服很衬他,矜贵清雅,套上去那就是要随时开庭的气质。 不过几秒的打量。 温岁礼收起视线,快速换好衣服,她双手紧捏着自己破掉的衣裳,也没放进那个浅粉色的袋子里,那明显是陆佔买给女人的。 她分得清自己身份。 “叩叩叩……” 陆佔站在门口,礼貌的扣门。 他没直接拉开,看得出男人很有涵养素质。 有那么一刻,温岁礼忽然觉得,既然要救父亲,跟康醒那样恶劣的人纠缠。 她还不如跟着陆佔。 “我好了。” 一席眼红的裙子加身,加上她那张冷艳的脸庞,对人有种极度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陆佔站在对面,微不可见的轻蹙了下眉心。 他唇瓣蠕动:“你不适合红色。” 这话没错,温岁礼只适合那种清淡的颜色。 穿得这么艳红,整个人给一种冷而刺眼的滋味。 “你车里有别的袋子吗?” 陆佔循着声音,看到她的手上,两只手都快捏不住了,思忖片刻:“自己去后备箱取,里边应该会有。” 第9章 哪来的女人? “待会少说话多做事,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别多看多问。” “我知道。” 陆佔的小姨阮玲芳,是许家二媳。 许青山这一病,膝下三个儿子心思各异,对家产虎视眈眈。 许家最得意阮玲芳,她嘴巧手段好,惹得许老倍加欢心,私下让她请了陆佔去做遗产嘱托律师。 这对阮玲芳万分有利。 许家家大业大,宅子是半山腰的寸金别墅。 楼前门楣上刻着四个大字:许家公馆。 阮玲芳跟许家的管家,早已等候多时。 “这位是?” 一看面相,就知道阮玲芳是个很注重保养的女人,将近五十的年纪,气质端得如同四十出头。 她目光越过陆佔,扫向身后的温岁礼。 “听管家说家里负责膳食的保姆不在,这位是我的助理,姓温,我叫她过来帮忙做药膳的。”陆佔解释得自然坦荡。 听到是自己人。 阮玲芳看温岁礼的眼神,都变得和善了几分。 “先进门吧!” 陆佔跟阮玲芳长得很像,尤其是那股冷漠的气质,如出一辙。 看在温岁礼眼中,这即便是姨侄,也是不可多见的。 管家带她去厨房煲药膳。 对于做家务,虽说算不上多娴熟,煲粥这一块她倒是拿手。 有一年傅宴礼应酬多,经常喝到三四点,胃痛到吐还出血,温岁礼学了半本书的煲膳知识,这套手艺是从那时候留下的。 没成想,今天派上了用场。 陆佔越过门口时,偏脸瞧上一眼。 温岁礼一手淘米,一手捏着漏斗,一小截如藕般细嫩的小臂半露。 女人身姿了得,腰柔腿长,骨架子小怎么看都精致。 “真是你助理?” 打进门起,阮玲芳敏锐觉察到两人关系的不对劲。 陆佔掩了下面色,出声平稳:“傅家的人,找我来打官司的,今天顺道遇上,索性把她叫过来了。” 他的高傲,身为小姨的阮玲芳最清楚。 一般女人连碰他,都极为困难。 看破不说破,领着陆佔上楼:“你表弟刚回来,还有老爷子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你得找机会跟他谈清楚遗产的事项。” 说到此处,阮玲芳压低嗓音:“不能再拖了。” 一道上,陆佔听着,也没出声表意见。 温岁礼熬了很大一锅药膳。 她对中药材稍有研究,但也不敢乱动,按照原样的方子做。 勾着脸,正细致的端详锅里动静。 忽然身后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温岁礼想当然的是陆佔,她转过脸,迎面扑来一个高大的男人,那男人浑身酒气,拽着她往后倒,两人滚到地上。 “哪来的女人?” 男人长相清秀,嘴角咧着一抹疑惑。 眼神涣散得,明显是喝多了酒。 这里是许家,男人敢这般大肆的冲进来无礼自己,想必身份不低。 温岁礼快速消化掉信息量。 她蹭地推开人,好在对方醉得过深,被她硬生生推倒。 没等人反应,迅速站起身。 岂料男人眼疾手快,脚踝被拽住,她连带着又跌倒回去。 温岁礼伸手去扶灶台,打翻了盆。 “嘭……”地一声脆响。 陆佔跟阮玲芳刚走到楼道口,闻声,前者只顿了两秒,他照着厨房的方向循声而去,推开门的瞬间,脸色黑沉。 第10章 一席之地 温岁礼与许轻词同躺在地上。 男人握着她的脚踝,雪白的肌肤,看得阮玲芳一时间面色阴沉,眉目紧蹙。 “小佔,你快把轻词扶起来。” 陆佔赶忙去扶人。 但温岁礼已经看到阮玲芳眼神无比的犀利,那目光很不和善。 陆佔拽着许轻词的手,往外拉,可明显人喝得太醉,劲力是下的死手,根本拉不开:“轻词,你快醒醒,把手松了。” 楼上还有人,许青山的几个儿子都在。 闹出大动静,终究是不堪的。 阮玲芳看得心里慌。 “小佔,你直接把他拉起来。” 这时,手脚麻利的陆佔迟疑片刻。 他连眼神都变了,唇角紧抿着往下压。 温岁礼身上穿的裙子,许轻词不可能松手,他要是把人拉起来,她裙子底下就彻底曝光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陆佔看她一眼:“能挣开吗?” “我试试。” 许轻词握住她脚踝的位置很敏感,但她更不敢往人胳膊上踹。 男人金贵,踹坏了指定得算她头上。 她扶住身前的灶台,使劲去挣腿。 一般的女人遇到这种情况,急都急哭了。 温岁礼倒是不慌不忙,挣不开,反手拿手指去扣。 做起事情来,冷静理智又有魄力。 岂料,阮玲芳喊她:“温小姐,你轻着点,别伤着轻词了。” 许轻词并不是阮玲芳的亲儿子,他是许言林外边私生子,说是私生的,倒也给阮玲芳长了不少势。 她生不了,只能靠这个私生子母凭子贵。 真要是说她心疼许轻词,倒不见得。 是怕温岁礼伤着人,对她有害无利。 许轻词醉得眼睛都睁不开,他的手指触动下,顺着女人的小腿往上,眼看要伸到她大腿,陆佔一把掐住,用力掰开。 那力道可不是轻使的。 许轻词醉那么重,疼得捂住手指直囔囔。 “愣着干什么,快起来。” 陆佔喊她一声。 温岁礼猛然回过神,连伸手捂住裙摆,大大方方的站起身来。 面对阮玲芳,她也不虚:“许夫人,对不起。” 陆佔搀扶起人,声音不辨喜怒:“你不必跟谁对不起,这本来不关你的事,既然药膳煲好了,先去我车里等我。” 他发的话,阮玲芳心里再不满,想追责,也不好拦。 眼看着温岁礼头也没回的离开。 陆佔把许轻词搀到椅子上,顺手拿了一碗清汤,挤着他嘴往里灌。 “小佔……” 阮玲芳看得心都在跳。 她可不敢这么对许轻词。 陆佔灌完,卷起纸巾擦干净手指。 音质低沉无澜:“小姨,你要是想让他好,想让自己地位好,就别这么溺爱他,不然迟早会连你带他自己惹出大祸的。” 阮玲芳刚欲开口。 猜到她要说什么。 陆佔下一句堵住她的话:“上次打人我能帮他摆平,但不是每次我都能帮。” 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倘若有一天许轻词杀人放火,他是绝对不会帮的。 即便他没提温岁礼半个字。 可阮玲芳眼睛毒辣,她怎会看不出陆佔是在替她说话。 一个来路不明,初次见面的女人,就能从他心里扣走一席之地,这令阮玲芳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第11章 我也是人,不是神 在车里等了半小时。 陆佔才堪堪出来。 他面目冷凝沉重,唇角下压,整个嘴形绷成了一条直线,眉心暗藏涌动的压抑隐忍,随时呼之欲出,走路都带着风。 温岁礼乖乖坐在后座上。 “陆律师,我……” “我现在没心思跟你谈事。” 嚅嗫下唇,她将到嘴的话吞咽下去。 温岁礼侧着脸去看他,男人抬手解领带,根根手指骨节分明,皙白修长,每个小动作都透出令人血脉砰张的性感。 抛开私人情绪来讲。 她觉得陆佔要比傅宴礼更贵气,尤其是他那张脸。 精致而不柔,坚硬而不刚。 “好看吗?” 男声沉哑,带着三分玩味调侃。 陆佔没回头,双目盯住后视镜,温岁礼一回神,两人的目光迎面撞上,在空气中交汇纠缠。 想起包间的那晚。 她强制性按压下情绪,脸却是不可遏制的泛红。 “温小姐没见过世面吗?看一个男人,痴傻到这种程度。” 这话,多少就带着些羞辱了。 温岁礼提了口气:“陆律师不算人中龙凤。” 手中的领带丢开,陆佔解掉两颗衬衫纽扣。 车厢内的氛围,一刹那提升高两个度。 “眼光还挺高。”他冷白脸,说话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在你眼里傅宴礼这样的男人,才算得上人中龙凤吗?” 她只是笑笑,不搭话。 前排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陆佔摸出一支烟,衔在嘴上,含糊的朝她喊了声:“帮忙拿下火机。” 温岁礼去看,旁座丢着男人的外套。 她伸手进去,快速的掏了把。 指间被一个硬物磕碰到,往里伸,意识到那是一颗小钻戒,自己的手指险些从戒孔穿了过去。 温岁礼脸不改色,心不跳的拿起火机。 扭头正对上男人阴鸷般的眼神。 她顿了不过半秒:“火机。” “谢谢。” 陆佔回过脸去,一只手拢在嘴边,打火点燃,火苗燃起的瞬间,照得他面目甚亮。 男人的睫毛长而浓密,眼眸深邃。 “许轻词是许言林在外的私生子,从小就养在她身边,看到你两那样,她生气责备也是能理解的。” 他口吻很淡,尾音连情绪都听不出来。 “嗯。” 温岁礼云淡风轻地应了声。 陆佔眼皮一掀:“明天早上八点,拿上你手里收集到的证据,来南博找我。” 许是惊喜来得猝不及防。 她神情呆滞。 怔怔的楞了三四秒,脸色才以肉眼可见的变缓。 一时之间,那种激烈的情绪涌动,令她眼眶发烫,喉咙堵塞,说不出话。 陆佔不动声色的说:“想要从傅家人口中夺肉,你最好是做好心理准备。” 深呼吸,再吐出。 温岁礼艰难的吞咽唾沫:“陆律师,只要你肯接,我相信你一定能帮我父亲翻案的。” 因为在律界这么多年,陆佔从未打输过任何一桩官司。 不管多难缠的。 他不畏惧权力,更不怕施压。 只要他愿意去做的事,一定能做成,不仅能成,还得成得漂亮。 “温小姐,不要被外面的人误导对我神化,我也是人,不是神。” 第12章 配不上 陆佔把她送到清水花园。 下了车,他回归冷漠,又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连招呼都没打,车子打路边疾驰而去。 “温岁礼!” 怒吼声,在临近夜幕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刺耳。 声音熟悉到她情绪一瞬间就没绷住。 是傅宴礼。 他就站在身后的一颗大榕树下,衣服破破烂烂,脸跟头发乱糟一片,嘴角破了,有黑红色的血迹凝固着。 整个人的模样,看上去落魄狼狈。 细算起来,她有十天没见过他了。 从温家出来那天。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黑了傅宴礼,跟他断掉一切能联系的渠道。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傅宴礼宛如恶魔,狠狠瞪着双眼逼问。 “不是谁。” 面对这个最爱的人,温岁礼给于最冷漠的态度。 傅宴礼向来家教深严,是傅家捧在手心的宝,他没受过任何挫折,除了在温岁礼这,那种刀子剜心的痛逼得他发疯。 他走上前,步调很大。 她还没反应,人已经近身了。 傅宴礼双手掐住她胳膊,逼得她连退了好几步。 温岁礼脚踝撞到路边。 皮肤擦破的撕裂,她痛到眼泪顺势往下掉。 那一刻,毫不夸张的说如断线珠帘,止不住。 “岁岁,你是不是因为他,要跟我分手的?” 傅宴礼拽着她,面目之间慌张又恐惧,他像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就差直接在她面前痛哭。 “不是不是……” 她眼泪边掉,拼了命的摇头,好几滴都甩到了脖子里。 冰冰凉凉。 靠近时,温岁礼才发现傅宴礼喝得很醉,身上的酒气浓烈得宛如刚从酒罐子捞起来。 他恳求:“别离开我,好不好?” 她的心脏被一只手抓住,狠狠用力揉捏。 没有伤口,温岁礼却感觉到痛得窒息,从喉咙到五脏六腑。 傅宴礼站不稳脚跟,人近乎贴在她身上。 她伸手,奋力的把人脸抬起来:“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岁岁,我爱你……” 她清晰看到,一抹泪痕从傅宴礼的眼角流下,也带着他最后的尊严,一同彻底在此刻丢得一干二净,为了她。 他曾经是高高在上的。 温岁礼深吸气,抹掉眼泪:“你先坐好,我不走,我陪着你好不好?” 傅宴礼眼睛都快睁不开,努力的去看她。 “好,我坐好。” 他往后退,退到身边的石墩子那,坐得端端正正,仰起头去看她。 但酒精太浓烈,傅宴礼绷着的背脊总是往下沉。 看得温岁礼心痛如麻。 那是刀子,在一点点割她的肉。 仅剩的理智跟冷静,逼迫她弯腰,挨着他坐下去:“傅宴礼,我们不可能了,你不要再娶我,我配不上你。” 她已经跟陆佔上过床。 她的身体,也早就不干净了。 傅宴礼沮丧的脸,迸发出几分坚韧:“不,你配得上,谁也不能说你配不上我。” 眼睛灼热到如火烧,温岁礼没睁开一下都是痛。 像有针在扎她的眼球。 他压住温岁礼的手:“是不是我家里人又说什么逼你离开?” 第13章 招惹是非 “不是。” “那是什么?” 傅宴礼情绪特别激动,眼睛明明都快醉得睁不开,他拼了命的撑着,眼泪从眼角往下流,一颗颗坠落在她手背。 他拽住她,手指力道失去轻重。 温岁礼感觉到疼痛:“痛……” 闻声,傅宴礼惊蛰般的松开手。 愣愣的盯在她手背上,良久才再握住抬起亲了亲:“岁岁,没你我怎么活?” “傅宴礼,你喝多了。” 傅宴礼的手劲力特别大,温岁礼根本挣脱不掉。 几秒后,他忽然松开:“我想去车上,我好冷。” “好。” 红色的拉法,就停在几米开外的树下,温岁礼努着劲扶人上车,刚欲脱身,眼前的男人抱住她,一同滚进车厢。 跑车的车内很不宽裕。 几乎是一个翻身,她被傅宴礼压在身下。 男人醉意熏天的气息喷洒而来,他堵住她的嘴,发狠凶恶的吻。 理智快速回归。 温岁礼伸手去揪傅宴礼后脖颈的衣服:“你冷静点,别这样。” 男女力量上悬殊很大,她的动作对他来讲,不痛不痒。 傅宴礼奔着她来的。 手指用力撕扯她衣服,“撕拉”一声,整个后背暴露,一片清凉,在这初冬的季节,尽数的冷气往她皮肤上吹打。 “傅宴礼,放开……” 忽地,身前一束光照射进来。 温岁礼睁开眼,入目是陆佔的脸,他面目冷淡,一手推开傅宴礼,人跟着从她身上滚到了地上。 “要帮忙吗?” 男人冷冷的问。 “不用。” 她快速回神,拢好衣服起身,看到车轮旁已经昏厥过去的傅宴礼,陆佔在耳畔提醒她:“他刚才的行为,我可以直接送他进去。” “不要。” 温岁礼几乎没考虑,下意识吐声,眉心紧蹙。 陆佔冷哼:“随你,反正被欺负的人也不是我。” 他没必要手伸太长,去多管闲事。 温岁礼抬起脸,警惕的问他:“你刚才有没有录像?” “你说呢?” 她心瞬间提起,提到了嗓子眼。 像陆佔这种职业律师,而且是他这个高位上的,救人之前不可能毫无防备跟准备:“陆佔,你可不可以删掉?” 他盯着她好看的脸,绕了一圈。 唇齿一咧,笑声讽刺。 陆佔说:“温小姐,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万一他醒了反咬我一口,我拿什么自己的清白救人吗?” 可如果这个录像在他手中,那就是个定时炸弹。 温岁礼终究是不忍心。 不忍心看到傅宴礼毁了,更不忍心让他真去蹲牢房。 与此同时,她也不相信陆佔。 “可我不相信你。” 陆佔喉结翻滚,脸色无波无澜,他吐声清晰:“你现在可是有求于我,你要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父亲的案子都不要了吗?” 温岁礼整张脸,瞬间一片擦白。 这一招,他属实有些卑鄙了。 陆佔视线越过她的脸,看向傅宴礼:“打个电话,叫傅家人过来收人,毕竟这身份躺在这,容易招惹没必要的是非。” 温岁礼先给傅家管家打电话。 她随后跟上了陆佔那辆凌志。 第14章 求 驾驶座上的男人,正正的看了她一眼。 目光移转到胸口。 刚才跟傅宴礼争执时,她的衣服破掉了一大块,胸脯露得太多了,看得他口干舌燥,这些年的禁欲一时间被勾起。 陆佔向来自制力好,却也有些抵不住。 他笑声三分混:“怎么?跟我上车要去我家吗?” “陆律师要是想,我也可以。” 睡一次是睡,睡两次也是睡。 性质一样。 陆佔不知在想什么,他抿着好看的唇瓣没说话。 她这边的车门没关,风吹得后背渗凉一片。 温岁礼眼波流转,嗓音极低:“陆律师。” 不像是喊他,更似呢喃发出。 女人的声音本就特别的御,掺和几分柔软之下,在这夜深人静中,陆佔那颗久旱未逢雨的心,欲得蠢蠢欲动。 他也是凡体肉胎的男人。 有七情六欲。 温岁礼很懂察言观色,她凑过身,挤着腿跨到了驾驶位。 纤纤玉指抚上脸,陆佔眼睛猛然一眯,他手顺势扣在女人腰肢上。 盈盈可握。 温岁礼被迫的挺直了腰跟后背,脸上是明显的局促,再是她用缭绕的神色掩饰,依旧隐隐露出几分。 “紧张?害怕?” 陆佔直勾勾盯她:“这可是你自己坐上来的。” 真当他坐怀不乱柳下惠了吗? 一个仰着头,一个俯着脸,气氛暧昧横生。 温岁礼气息只乱了两秒,她捧住男人的脸,亲吻上去。 毫无技巧,甚至动作是僵硬无比的。 陆佔忍着生疼的唇瓣,满脸愠怒的把人推开。 她后背摁在方向盘上,身前是男人一脸的阴沉,他沉声问道:“跟到我车上来,真当我眼瞎看不出你是为什么吗?” “那你把录像删掉,要我怎么着都行。” “为了傅宴礼做到这种地步?” “他是无辜的。” 陆佔直接反驳:“你忘了?是他亲姑姑把你父亲送进去顶罪的。” 温岁礼满目猩红。 她深吸口气,暗自调节情绪:“整件事情他都不知情,我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陆佔松开捏着女人胳膊的手指,抽纸擦了擦。 很是嫌弃般。 “求你了。” 温岁礼俯身下来,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胸口,四目相对,彼此气息缠绕,距离近得他稍微往前凑,两人唇瓣就能亲上。 女人唇润,模样生动俏丽得很。 没等到他的回复,她擅作主张去亲他。 亲完再用牙齿去摩挲他唇角。 直到感受男人呼吸急促,脸色愈发红润,温岁礼抵着他耳边说:“我跟你回家,你把录像删了。” 她看到陆佔冰冷的脸上,是一双更冷的眼睛。 他没说话,只是手指狠狠掐进她腰肉里,像是要勒死她。 “坐回去。” 温岁礼毫不犹豫,迈开腿坐到副驾。 姿态模样,跟刚才那个撩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旁人看不懂她对傅宴礼的付出,但她自己最明白,这五年,傅宴礼待她的好,可以说比对他自己更甚几分。 坐在陆佔的车上,她连哭的情绪都没有。 浑身僵硬冰凉,心更是。 第15章 他是腿控 她就这么跟着陆佔去了四季云顶。 在律界的口碑名声下,他一年官司净收入都不止几百万。 更何况有很多别的隐形收入。 来前温岁礼也浅打听过一些,陆佔没少做投资,房产金融他样样都沾,在沪港城的商圈里,也算是冒尖的新贵。 “确定要跟我上去?” 车停在楼下,他问了她一声。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想着跑。” 陆佔挑眉,尽掀的眼皮下,是一双黑黝黝眼球,晦暗不明。 很简单的两居室,装潢陈设也都普普通通。 没有她想象中那般豪华奢靡。 温岁礼觉得,她又一次对这个男人失算了,那种感觉并不好,他就像是一团迷雾,你永远看不透他真实的样子。 而偏偏人家不藏不掩着。 “过来坐。” 陆佔弯腰落座时,裤腿稍稍提起。 温岁礼敏锐的捕捉到。 他皙白的脚踝上,有一道特别细小的纹身,不仔细看很难发现,纹的一只黑棕色蝴蝶,上边刻了一个大写的“j”字母。 只不过一瞬的视野,她收回目光坐过去。 “会不会醒酒?” “会。” 温江南在傅家做司机这些年,她偶尔会陪着他去傅家,帮傅承康醒过酒,磨过墨。 陆佔说:“酒在那边墙后面。” 她提步去拿酒,简易的房子内,竟然私藏着一大面的红酒墙。 脑子里忽然想到四个字:金窝藏娇。 着实令人吃惊。 温岁礼怕他觉得自己没看过世面,没停留太久,看了眼,随手取下来一瓶红酒。 男人目光幽转在她纤细的手指上。 全程盯着她开塞醒酒的动作。 男人看漂亮女人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赏心悦目。 他陆佔也一样,跟别人没什么不同的,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不会见色起欲。 只是觉得好看,单纯的欣赏。 而恰好温岁礼气质,模样跟身材都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毫无偏颇,要是硬找出点缺陷,恐怕就是她今晚的大胆。 许是职业问题。 他其实很忌讳这种不顾结果,大胆且放肆的女人。 陆佔觉得麻烦。 惹这种女人,还不如惹路边的一条狗。 “陆律师,你试试。” 温岁礼端着酒,递到他跟前来时,陆佔还在脑中寻思。 “谢谢。” 透过红酒高脚杯,他看到女人弯腰下去,胸口露出的风景线。 温岁礼骨架子小,身上却很有料。 生得匀称,该瘦的地方一丝赘肉不留,该长肉的地方丰满得很。 要说陆佔最看得顺眼的,除了那张脸以外,就是修长笔直的大长腿。 男人多少有一些视觉上的癖好。 他是个腿控。 隐隐的打量,温岁礼依旧穿着他给的那件红色礼服,腿线半遮半露,越是若隐若现,越令人心痒难耐。 “说说你父亲的事。” 陆佔晃了下手指,仰头轻抿一口。 醇香的红酒滑下喉咙,特别宜人。 温岁礼艰难下咽两口唾沫,她细致的娓娓道来,几乎是提到了所能想到的一切细节。 “当天晚上,警察就把我爸抓走了。” 第16章 装 “你说的这些对官司没有任何帮助。” 陆佔冷冷抛下一句话,否定她的一切。 心底已是濒临崩溃,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崩,父亲还等着她去救,温岁礼蹲下身子,几乎到了跪在他跟前的程度。 他扫一眼,将她胸口的风景一览无余。 陆佔坐得纹丝不动:“温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温岁礼低垂着脸。 看到男人皮鞋上掉落的烟灰,她伸手抚开,一双白嫩的手指在灯光下,格外妩媚撩人。 仰起脸,学出几分娇弱:“我知道,你肯定能办到的。” 女人殷切崇拜的目光,看得陆佔心痒难耐。 他倾身,一只手直接伸到她腰里。 距离瞬间拉近,温岁礼清晰感受到男人唇齿间溢出的烟草味,淡淡的,不难闻。 跟他的气质一样,淡而带雅。 她偏过脸,在他侧脸上啄了一小口。 “陆律师,钱我可以给你,人……我也可以给你,你就一句话的事。” 虽然温岁礼冷静得出奇。 可陆佔天生性格敏感,他看得出女人冷静下的慌乱,像是窥视麋鹿的茫然一般,冷冷窥着她:“我不要,你怎么给?” 最大的羞辱,也不过如此。 你能给的,别人不屑一顾。 温岁礼倒也不好惹。 她看着陆佔,明知故说:“可我刚才看到你眼里的欲了。” 他以为他收眼收得毫无破绽。 却不知恰巧被她瞧见。 “看着老实,嘴还挺伶俐,难怪傅宴礼被你迷得七荤八素。” 闻声,温岁礼往前凑了几分,目光巴巴的望向他。 她不屑玩弄那些妩媚,但不代表她不懂,即便笨拙了些,好在不算太不尽人意,在某些方面,男人终究是有劣根性的。 起身,坐在陆佔腿上。 她伸手去勾他的脖颈,低头吻过去。 却在即将碰触的瞬间,男人偏开了脸。 “那晚是意外,还想再拿同样的法子?” 陆佔满脸的鄙夷。 温岁礼没想到他这么能忍,楞了下:“那你喜欢怎样?我都可以试试。” 瞧瞧,这是多好听的讨好话。 有几个男人能抗拒得了? 她没死心,眼里全是雾气,手指下了点力道勾动,陆佔眼睛蓦然闪过一道愠怒:“温小姐,勾得这么用力,是想强行?” “能不为难我吗?” 此刻的温岁礼,都有些泄气了。 他比想象中更难缠了一些,尤其是见过傅宴礼之后。 态度冷漠坚定得越发明显。 她忽然松开手,拉开两人的距离,挪着身子打他腿上下来。 温岁礼脚底刚踩到地面。 “咔嚓”一声,客厅的门开了,迎面一道高挑的女性身影撞入眼中。 “阿佔,我……” 她还没看清女人的脸,身子顺势往前扑,硬生生倒在陆佔怀里,他的胸膛格外坚硬,撞得温岁礼好生疼。 陆佔双手掐住她胳膊,咬着她的嘴吻得激烈又难分。 她直接是一个懵比的状态。 “嘭……” 什么物体掉落在地的声音。 两人都听得到,温岁礼试图伸手推开他。 刚作势,遭到陆佔扼制,他单手困住她两只手腕,架在她后腰处。 第17章 洁身自爱 她明显感觉到男人的压迫性。 温岁礼不敢乱动了,乖巧绵软得没有一点脾气。 陆佔闭着眼,模样尽情。 虽然他在吻她,但更多的是借着错位的角度,让人“觉得”他们是在激吻。 实际上,除了刚开始那几秒激烈的接触以外。 余后陆佔的唇瓣,只是轻轻抵在她嘴上摩挲了几下。 直到屋内响彻一道关门声。 眼前的男人睁开眼。 温岁礼识趣的提步挪开身子,她坐到一边去,刚才受到惊蛰,嘴唇被咬破了皮,陆佔的也没好到哪去,嘴角挂伤。 额头跟鬓角都是薄薄的冷汗。 他伸手抹了下嘴唇,桌上手机适时响起。 屏幕上映着一个“姜”字。 陆佔喉结翻动,声音不冷不热的:“你先在这待一会,我下去有点事。” 傅宴礼的录像还在他这,断然温岁礼是不敢跑的。 所以,这句话他说得特别的笃定,且理所应当。 没接电话,他径直塞进口袋。 陆佔赶到楼下时,姜愉年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她眼神蓦然露出几分不耐,声音也冷下去几个度:“仰林他爸快不行了,也就这个月的事,财产方面的官司我想拜托你。” 他垂目看到女人手间夹带的资料。 “嗯。” 摸不准,姜愉年问:“你答应了?” 陆佔眼底浮上浓烈的冷漠:“你都亲自来找我了,我能不答应吗?” 从小到大,只要她开口的事情。 他都是随叫随到,有求必应。 用裴斯年的话说:他陆佔就是姜愉年身边的一个仆人,怕是连骑士都轮不上身份。 事实证明,这话一点都没错。 他苦心熬了六年时间,等着她回国。 姜愉年却不是个长情的人,转头嫁给沪港城人尽皆知的阔少,陈仰林是圈内出了名的花,那些绯闻都能排一本书。 “阿佔,我只能靠你了。” 陆佔笑了笑,抬起的眼眸晦暗不明:“尽力吧!” 也算是她张得开嘴,找前任帮现任打官司争财产。 这种事说出去,裴斯年跟蒋邵青都得笑他舔狗。 姜愉年靠近,闻着他身上陌生的香味。 她笑得温和,帮他理整齐领带:“阿佔,那个女人一看就配不上你,不过你这么多年身边没个人陪着,想也正常。” “陈夫人,自尊点。” 陆佔下意识的挪开两步,退到足够的安全距离。 姜愉年瞬间蹙起了眉,自嘲一笑:“逗你的,我知道你是个有原则的人。” 说完,她问:“她叫什么?” “我跟她也是刚认识。” “连名字都不知道?一夜情?” 姜愉年知道,眼前的男人不是这种人,他向来洁身自爱。 为了她,六年都没碰过任何一个女人。 他没说话,姜愉年倒有些急了:“前几天吵架我不是故意气你惹你的,那天晚上你走后,是不是也去找了她?” “你已婚,我未婚,我找谁好像跟陈夫人关系不大吧!” 姜愉年脸色擦白。 陆佔依旧面色冷淡,蠕了蠕唇瓣:“资料给我吧!她还在楼上等着我。” 第18章 欲擒故纵? 姜愉年走了。 陆佔却没有那么快的上楼,他立在路灯下抽烟,浓白色的烟圈散掉一层又一层,绕得他脸昏暗不明,嘴角抿得有些冷。 温岁礼等得都快睡过去。 她靠着沙发,没敢乱跑乱碰,坐累了换成躺。 躺累了,又坐起来等。 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地响,已进入深夜,陆佔才裹着一身浓烈的烟气,堪堪进门。 一进来,他阴郁的脸上挤出抹烦躁。 手指拽着衬衫领口往下拉,丢开资料袋。 温岁礼被这道动静惊醒。 她茫然无措的睁了下眼睛,随后吞咽唾沫,仰着脸看他,她不知道说什么,刚才陆佔明摆着就是利用她,气那个女人。 “想跟我说什么?” 他明知故问。 温岁礼没说话,她用做的。 在男人灼灼目光下,起身走到他跟前,陆佔比她高出一个头,踮脚也只能勉强够到他唇瓣位置,脑中一片空白,她吻了下去。 “我想要傅宴礼的录像。” 温岁礼喃喃说,声音轻软得像是呢喃呓语。 陆佔低垂着眸子,看她,眼神说不清的复杂。 温岁礼大胆放肆,勾住他的脖颈,试图往他身上爬。 却被男人一只手压住腿:“别得寸进尺。” 她笑了:“陆佔,既然你如何都不肯给我录像,那为什么还故意放我进门,放我进来,不就是打算给我机会吗?” “我说过这样的话?” 四目相对,他压着她的腿。 “不好意思,我会错意了。” 终究是温岁礼没得逞的泄了气。 既然这招行不通,她只能回头再寻思别的法子。 陆佔捏着震动下的手机,看到裴斯年发来的信息。 一张图片,是姜愉年跟陈仰林在车内激吻的画面。 前脚刚跟他分开,后脚就跟人吻上了,怕早把他陆佔忘到了脑后,裴斯年后边附了一句话:以前也没觉得她玩得这么开。 他的情绪瞬间就被激到了顶点。 温岁礼刚拿起包,当她转身要走。 身后一只强势的手勾她回去,扣住她腰杆的手指,一点点深入进去,深切的痛。 “陆律师,你这是要干什么?” 她冷冷的望向男人,翘起的唇瓣三分急促。 明明举止不雅了,偏偏陆佔一副禁欲态,满脸写着“坐怀不乱”四字。 油盐不进,又干嘛拉她回来。 喜欢玩欲擒故纵? 温岁礼推开他的手指,陆佔倒也没强势,她看着他被拉开的手,说了声:“虽然比不过那位小姐的高贵,但我也不是不要脸。” “温小姐,再做一次?” 陆佔的神情有些怪异。 她强烈怀疑,他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可以,但是我要录像。”温岁礼说。 他抿着好看的一张唇,不吐只言片语,连头发丝都散发出强烈的冷凝气质。 约莫就这么静静对视了十秒钟,陆佔勾起嘴角,他明明没喝酒,却摆出一副醉态:“那你好好表现,好的话我考虑给你。” 哪怕是一分机会,她都会争取。 温岁礼走过去,亲他喉结,手指抚在他肩胛骨的位置。 轻轻搂抱住,其实她很笨拙的,奈何这时候陆佔气火攻心。 第19章 耍她 也无心思去研究她笨不笨。 陆佔掰开她的脸,没去吻她嘴,而是在亲脖颈。 “嫌我脏?” 可碰过她的男人,只有他一个,温岁礼觉得心里可笑又讽刺,唯一跟她有过关系的人,竟然嫌弃她脏。 “嘶……” 她清晰的感受到,陆佔咬了她耳朵一口。 他淳淳低声:“这算是惩罚你不专注。” 温岁礼不敢再分神想别的,陆佔把她抱到了衣柜旁的吧台上,上边放着一些叠理整齐的文件,他随手拿起垫在下边。 “这么介意?” “不想屋子里留下女人的味道。” 她一把勾住他肩膀:“那刚才我在你家沙发上睡了很久……” 陆佔朝她腰间狠狠捏住,迫使得温岁礼断了声。 他扬起的脸上,那双眼睛如墨色的星辰。 熠熠生辉,晶亮而耀眼漂亮。 陆佔唇瓣抵着她肩膀,用牙齿咬下她一边的衣摆。 亲了一口,嗓音带出浓烈到化不开的沉冽:“沙发我可以换掉,吧台比较麻烦。” 吧台换得费很多时间。 即便是做这种事,这个男人还能理智的分清这一切。 ……一个小时后。 “可以起来了吗?” 她低低的问了声,陆佔把头跟脸从她胸口露出,满目冷霜凝聚在他眸子中,他玩味的伸手,轻轻勾起她肩带。 毫不吝啬的做出表扬:“不错。” 整个过程,都是在吧台上。 陆佔对她比先前更为凶了几分。 温岁礼后背是悬空的,好几次她都怕他直接把她扑到地上去,万一一个不小心她摔不死,也是住院半个月的程度。 那就没人打点父亲的官司了。 她强忍着身体的极度不适,从上边越下来。 陆佔这个人,有时候挺显得冷漠的。 尤其是在这种事情结束之下。 根本没去管她的死活,径自走开,慢条斯理的穿好衬衫。 温岁礼穿戴整齐,说:“我要的录像,可以给我了吧?” “手机在我包里,自己去拿。” 她也不虚,走到沙发边,看了一眼男人的公文包,黑色的皮质料子,摸上去手感很不错,像是手工真皮特质的。 这种东西很贵。 秉承着礼数教养,温岁礼认真的翻开,才伸手进去掏。 可里边根本没有。 她登及怒目圆瞪:“你又耍我?” 陆佔坐在几米开外的位置,侧身对她,侧脸线条干净凌厉如刀削,尤其是他抿紧唇瓣的那一瞬。 温岁礼提起气焰:“事情你也做了,居然出尔反尔。” 气到极致,双手攥紧成拳。 陆佔在她身上打量一番,懒懒的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会放在包里。”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她的警惕性。 温岁礼不出声,看着男人从西服裤兜里拿出手机。 递给她:“删完还给我。” 她心猛然一跳。 几乎都没犹豫,走过去伸手接了,手机早就开了指纹锁,温岁礼点到相册,看到一个十几秒的视频,她点下删除。 再返回到删除相册中,彻底抹掉痕迹。 确定一切干净,这才收起乱躁的心。 陆佔笑,不是特别明显的讽刺:“你这么不设防,叫你去就去,以后官司上我还真不太放心。” 第20章 玩上瘾了? “以后我会控制好情绪的。” “那最好。” 说着话,陆佔作势起身:“用不用我送你?” 他身材高大挺拔,半露在外的脖子,有好几处淤血,是她忍不住咬上去的,温岁礼满脑子都是男人压在她身前的画面。 陆佔喘气的样子。 尽情的样子。 还有最后一刻松缓下去的模样。 画面感极其逼真,且有着一定的冲击力。 温岁礼的脸色微怔了下:“不必了。” 她的冷淡,比起他更显。 既然达成合作,温岁礼觉得大家还是以平常的姿态相待更好一些,这也不算是过河拆桥。 “从专梯下去,客梯你没电梯卡走不了,密码六个零。” “谢谢。” 温岁礼屏了口呼吸,提步离开。 她拉门时,尽量的小声,没发出太大的动静。 待到人一走。 陆佔翻开手机,点到个人隐私相册栏,里边需要密码,就算刚才温岁礼拿到手机也看不到。 一共三张私房照。 全都是一个女人光洁皙白的后背,从她肩膀拍到了腰际的位置。 女人腰肢特别柔软,线条感美极了。 放眼望去,这偌大的娱乐名媛圈里,都没几人有这等身材的腰线。 几乎全都是精致的线条感,半丝赘肉都不带。 尤其是她腰背往前挺着,那种姿势撩拨人得很。 虽然拍到腰,但照片并不露骨,比起那些网红们的私房照,甚至还算是保守的。 况且他的手掌贴在女人腰部处,近乎挡住了大半。 是刚才做时,他顺手拍了下来。 剩下两张删除,只留了一张他觉得最漂亮,且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的。 紧接着点开裴斯年的微信,照常发过去。 照片中,有陆佔家吧台的影子,裴斯年一眼定真,电话顺而打了过来:“阿佔,你玩真的?又跟温小姐呢?” “嗯。” 裴斯年声音大大咧咧的:“你该不会玩上瘾了吧?” 陆佔身子往下滑了几分。 姿态慵懒的靠着椅背,指间的烟有些无味,他挪开,丢进烟灰缸。 吐声不疾不徐:“不像你们,我这人专一。” “是挺专一的,挑着一个人头上整。”裴斯年在那头嘲笑了他一声:“不过这温小姐,遇上你真是倒霉催。” 别人都知道他是在报复姜愉年。 “没什么事,我挂了。” 掐断连线,陆佔心里乱到发疯。 他觉得自己先前的举止,太过于反常了,但也承认是真的被姜愉年跟陈仰林的照片气到的。 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得下。 这么做,不过是想通过裴斯年的嘴,跟姜愉年堵这口气。 裴斯年也不负他所望。 直接把照片发到了群里。 群里边没外人,就他们几个玩得好的,跟一直待在里边没怎么说过话的姜愉年,上次她进群聊天,还是宣布喜事。 照片发出去的下十秒。 微信群里乱了。 姜愉年艾特陆佔,阴阳怪气的发来一个发呆的表情。 旁人看不懂,裴斯年跟蒋邵青怎会不懂。 陆佔盯着手机屏幕。 没回,径直按了关机键,锁上手机后,他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 身上还挂着独属温岁礼的味道。 第21章 苦劳 不是那种调制的特质香水味,更似体香。 淡淡清新,很好闻。 这些年,他跟女人的交触,顶多克制在拥抱与握手,阮玲芳给他介绍过不少名门千金,陆佔回回借口工作忙。 算起来,碰女人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 温岁礼身娇体柔,是个很不错的床搭子。 不过,在陆佔心里也仅此而已。 并且,他没打算跟她再发展任何床上关系。 陆佔行事有两个准则,一不碰有夫之妇,二不碰当事人。 既然接了温江南的案子,那么他的底线就是绝对不再碰温岁礼。 从四季云顶到酒店的路程不远。 方便明早跟陆佔签订官司。 她找的附近酒店,落住后洗完澡,傅家那边打来电话,是傅管家的声音:“温小姐,今天小傅总跟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傅管家去接傅宴礼时。 他很狼狈的躺在地上,脸跟脖子都有轻微擦伤。 浑身瘫软,唯独他掌心掐着一颗女性礼服的扣子,死死不肯放。 傅宴礼没有过别的女人,只有她温岁礼。 傅管家这话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能用五秒钟的安静,温岁礼暗自调节呼吸,平静的说:“他没事就好,别的都不重要了。” “温小姐,话不能这么说。” 傅管家淡笑着,声音却是冷漠训责的:“温师傅入狱,一直是傅家帮衬着,不然你们温家早就在沪港待不下去了。” 身为傅家的贴身管家。 他不可能不知道温江南是替傅静顶罪入的狱。 然而整个傅家的人,对此都是装聋作哑。 缓缓弯腰,坐在沙发上,温岁礼眼圈绯红。 陆佔这次对她半点不温情,她两边胯骨都渗疼,大腿更甚。 坐好了。 她才忍住蹙动的眉头,满副憎恨,嘴里吐声轻柔:“傅管家说得是。” “二小姐说了,只要你肯回来,婚事照常举行。” 温岁礼压下脸,挪开手机。 深呼吸又吐出,两滴泪往鼻翼带。 她咬紧了牙关,尽量让对面听不出哭腔:“发生这种事,我没脸再嫁进傅家,是我们的错,傅晏礼他适合更好的人。” “这些年温师傅在傅家也有苦劳,明天早上你来一趟傅家,二小姐有事找。” “好。” 胸口钻心的痛,温岁礼伸手去压着。 表情在脸上停顿了几秒,她抬手抹泪。 …… 翌日早上,六点。 天边刚蒙蒙亮,初冬的沪港很冷,是那种湿冷的冷意。 渗人心骨。 温岁礼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下身是洗到有些发白的牛仔裤,最为精神的怕是她打理得十分整齐的头发。 在脑后盘了个咎,干净利落。 露出在外的脖颈,皙白修长。 她天生个高,长得模样又惊艳人,到哪都显眼。 傅管家领她进门:“温小姐,二小姐正在客厅等你。” 温岁礼笑笑不语。 她跟傅家人打交道不多,但很清楚少说多看的原则。 傅家很阔绰,在沪港城是出了名的豪门,复古式的洋楼,进门便是整齐划一的两边绿草地,宽阔到能开成高阶马场。 穿过草坪,来到前厅。 第22章 算计她 傅家所有的佣人,在看到温岁礼的瞬间,脸色大变。 “二小姐,温小姐到了。” 傅静跟外人想象中的完全两副面孔。 她长相不刻薄,是那种温婉大气的脸,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名门千金。 看到温岁礼,傅静抬起眼。 四目相对,她神情并不温柔:“傅小姐。” 温岁礼的眼睛很漂亮,但里边藏着只有傅静看得懂的恨。 “既然来了,先坐下。” 坐好:“傅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傅静视线默默从她脸上移开,转到茶桌那,弯着腰倒好一杯水,递过去:“今天从哪来的?” “家里。” “妈妈跟哥哥都还好吗?” 温岁礼眼皮沉沉发跳,整个右边的眼睑颤得难受。 她挤出一句:“都挺好的。” 傅静道:“你爸爸的事,我跟你傅叔叔都商量过,到时候会再去沈家协商,一定想办法让他……” 这些客套话,她听了没有十几遍,也有七八遍。 “不用了。” 温岁礼出声打断。 至打进门起,她就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背脊挺得笔直,整个人都有一股紧绷疏离感,令人捉摸不透。 “那你跟宴礼的婚事?” 温岁礼表现得无关痛痒:“我不想跟他结婚。” 说完,她补充道:“不爱了吧!以前觉得他高高在上,就想攀附他,后来发现得逞了,其实男人都一个样。” 温岁礼的脸部表情,真到不能再真。 任是傅静这么精明的眼睛,都看不出。 “你真是这么想?” “我见了别的男人的好,自然觉得他的也不过如此……” 原本还算宁静的客厅,傅宴礼冲了进来。 他不可置信,神情悲痛又欲绝:“温岁礼,这就是你的真心话吗?” 温岁礼多伶俐一人。 几乎是刹那间,她看懂今天傅静的目的。 把她叫来,是想她的不堪暴露在傅宴礼面前,让他对她彻底断了那一丝丝的念想,傅静果然是放长线钓大鱼的性格。 “原来你是这样的女人。” 傅宴礼看她的眼神,满怀深恨。 温岁礼觉得,心都要碎烂了。 她今天不该来的,傅静怎么可能怀揣好心。 傅静起身去拦住傅宴礼:“傅管家,你先带他进去。” 温岁礼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被人架出去,他双目锃红,死死的盯着她,像是要诉说什么,却又如鲠在喉。 当一切平静下来。 “你算计我?” 傅静面色平淡:“既然是你不想结婚,那总不能占据着宴礼的心,他终究是要跟别人联姻的,你就当是……” “好。” 温岁礼拿起包,冷冷说了个好字。 再看时,她眼睛里已经没了温度。 傅管家送她到门口:“温小姐,请上车。” 傅家的司机已经换了人。 温岁礼进门的那一刻,眼泪差点没憋住流下来,那个位置曾经是他父亲的。 她看了看时间,正好七点。 离陆佔的约定点,还有一小时,从傅家去四季云顶够得着。 “麻烦,去四季云顶。” 闻声,站在车外的傅管家楞了下,大抵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找到了新的落脚点。 第23章 别费力气了 眼见的晴天,却在车驶出去没多久,下起了瓢泼大雨。 沿途的路发生交通事故。 司机见状,问了声:“温小姐,要绕道走吗?” 车窗玻璃被雨水打得啪啪响,泼势的往下落,温岁礼眉心涌动一瞬,她扭头看向窗外,视野已经不够十几米远了。 一片雾蒙蒙。 “先等一会吧!” 这是傅家的车,绕道她心里多少有点防备的。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跟陆佔的赴约点,愈发逼近。 前边车辆迟迟未有挪动的迹象。 司机在后视镜看了眼她:“温小姐,你要是赶时间的话,我还是建议最好绕道走。” 这边事故没有几个小时,怕是下不来。 正在此时。 手机“叮咚”响起一声。 温岁礼翻开看,是陆佔发来的微信,语言简单明要:八点半,我在四季云顶等你十分钟,有效只限十分钟内。 时间紧迫,说不急是假的。 她知道陆佔职业病很重。 最看重时间观念,若是迟到他很可能直接走人。 温岁礼深吸口气:“那就绕道走吧!” 车子从几辆车夹缝中,挤出去。 看得出,傅家新聘请的司机驾驶技术很不错。 不过比起她父亲,少了许多沉稳,温岁礼想起温江南时,总记得他说的话,给人开车最重要的就是确保安全。 他一生积德好施,却落个这般下场。 外边的雨势越下越大,几乎雨幕笼罩住整座城市。 “我马上到。”她把信息回过去。 掐着点的话,能在八点二十分赶到四季云顶。 坐在车内,温岁礼心情平复下来,随着雨幕的势大,陷入了微微的冥思之中。 忽然,车身一阵摇晃。 晃得她脑袋撞到了车门上,疼痛随即而来。 “怎么回事?” 温岁礼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扶手,双腿死死的压着,试图施加压力。 她探头去看驾驶位,司机在加速前行,眼前已然进入到一片破旧的废弃公路,两面是横生的杂草,起码有人高。 心下不妙。 顾不得呼救,温岁礼拿起手机。 刚按到一个号码,前边伸来一只手,强势的将其夺过:“想找人?” 车头猛然撞到什么东西,司机停下时,他抖得脸部肌肉都在颤。 温岁礼吓得不轻。 但她只迟疑了半秒有余,迅速拉门。 车门意料之中的被打了反锁,根本拉不开。 男人跃跃欲试着,要从驾驶座爬到后座来。 温岁礼用衣服包裹住胳膊,一下下拿手肘撞在车窗玻璃上,外边是大雨,任凭她怎么砸,声音都被淹没在雨中。 “别费力气,你砸不开的。” 傅家的车,质量肯定是极好。 胳膊肘都砸出了血,血腥气在鼻尖蔓延着,很痛,可车窗丝毫没有破裂的痕迹。 她惊恐又警惕:“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温小姐,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趣,傅家已经安排你跟小傅总结婚了,你偏偏还要找陆佔给你打什么官司……” 男人俨然不是那副恭敬模样,笑起来特别的猥琐。 第24章 这是在关心我吗? 顿时,心凉透了半截。 温岁礼收敛眼底的雾气,在关键时刻,她伸腿一脚踹在对方肩膀上,人生生被她踹开。 心知自己逃不出去。 拿起车内能用的东西,往男人身上砸。 “咔哒”一声脆响,不知是什么按到门锁,温岁礼身体比脑子快一步,伸手就去推门,几乎是连滚带爬翻到的地上。 尖锐的石子戳穿她掌心与胳膊的皮肉。 翻身从地上起来。 刚提步,男人一把揪住她头发,拼命往后摁。 “嘭”地巨响声,温岁礼头部被砸得发晕,眼睛都看不清了。 她整个后背撞到车门上。 “臭表子,你想跑哪去?” 男人的脸明显被砸伤好几处,脖颈与下巴都是划伤,他双目圆瞪猩红,冲上来撕扯她身上的毛衣。 温岁礼也不是吃素的。 趁着男人在撕她衣服,摘了几根发夹,狠狠朝着对方脖颈插下去。 当场血溅,男人捂着脖子,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他还止不住的抽搐。 血丝好几处溅到她脸跟毛衣上,温岁礼盯着人,眼底是一片片积累深重的恐慌。 人没死。 她抓起手机,胡乱的在通讯录点了几下。 由于太慌张,本来是想拨打110的。 很不巧,打到了陆佔那去。 看着不停闪动的来电,陆佔直接按掉,反扣在桌面上,他抬眸,目光幽深而有些玩味:“来找我,就是为了那张照片?” 一切动作,以及表情,姜愉年都看在眼里。 她深吸口气,颇为语重心长的道:“阿佔,你的身份不应该跟这种女人混在一起,睡一夜可以,长期交往……”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长期交往?” 闻声,姜愉年面容松懈下来。 她笑了笑:“你是恨不得我嫁人吧?” 陆佔不以为意,端起咖啡杯抿下一口,苦涩的滋味在喉咙蔓延,轻轻滑下。 姜愉年目光一眨不眨,盯着他喉结性感滑动的弧度。 她起身,坐到他身侧,柔软纤细的胳膊缠上去。 “阿佔,我们之间……” “我们之间没有关系。” 陆佔铁面无私,面不改色,把手从女人怀里抽出来。 姜愉年有些失落,更或者说是不甘:“你玩归玩,别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我都调查过了,她父亲是温家的司机,刚入狱。” 陆佔的脸本就生得好。 他稍微勾起嘴角,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迸发。 嗓音沉润自嘲:“姜愉年,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但实际上,他知道,她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官司没人帮她打。 毕竟能像陆佔这么亲力亲为,全力以赴的律师,可再找不到。 而且他的能力,姜愉年最清楚。 全沪港城,找不出第二个,只要他答应,那陈家的遗产大半都能分到她跟陈仰林名下。 “我当然是关心你了。” 姜愉年去牵他的手,像往常那般:“至从阮伯母过世后,你打小就赖在我家,我妈拿你当半个儿子待,怎么可能……” “那我更得跟你保持距离。” 说着,陆佔下意识的挪开身。 第25章 帮帮她 两家交好。 陆佔的大学老师,又是姜愉年父亲,这层关系的发酵下,曾经两人一度是双方家长最看好的一对。 “阿佔?” 他脸绷着,只有冷没有热:“我不能丢了老师跟师娘的脸。” “这怎么能叫……” “嗡嗡嗡……” 桌上的手机,一直在响,姜愉年眼疾手快,抢在陆佔之前拿起接听:“温小姐,别总是打电话来行吗?阿佔他不想接。” 说完,按下关机键。 陆佔看着她做完一切,不动声色的说:“玩够了吗?” 姜愉年有些如鲠在喉。 她曾经认识的阿佔,可不会这么凶她。 那种强烈的打击感,落在心底,姜愉年撇了撇眼,眸底呛起几丝雾气:“为了她,你跟我这么说话?” 陆佔云淡风轻:“你是陈仰林的老婆,我该怎么跟你说话?” 女人咬着牙根,久久吐不出话。 “她床上功夫一定很好吧?” 刚刚压下去的情绪,一秒被她撩高,抬眼看向姜愉年,在发火与隐忍间,陆佔终究选择了后者。 他看一眼腕表:“我跟当事人约定的时间到了。” 撵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陆佔,你最好别后悔。” 陆佔心底揪痛了下。 他没去看女人离开的背影,摸出支烟衔在嘴上,点燃深吸一口,眼底都是浓烈的阴郁。 时间刚好八点二十整。 陆佔拨开手机,点到温岁礼的号码,打过去。 那边嘟嘟了好多声,提示无人接听。 他不是什么很有耐性的人。 准备提起公文包去律所,手机在掌心突然震动,陆佔微挑眉梢,语气不耐:“温小姐,你超时了知道吗……” “陆律师,帮帮我。” 她声音无比惊恐。 像是受到了极致的惊吓,喉咙都是颤着发出的。 率先是愣怔一秒,陆佔紧接着问她:“你在说什么?” 隔着手机,他都能听到女人哽咽的声音:“我刺伤了人,他……他可能会死。” 一抹阴鸷,快速的从陆佔眼底闪过。 快得无法捕捉,几乎是半秒做出决策,他蠕动唇瓣:“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我在人民医院。” “十五分钟到。” 这一路上,陆佔开得很快。 医院来来往往的人,温岁礼坐在长椅上,浑身湿透冰凉,她身上的血渍异常显眼,来往的人无不是撇头看她。 眼神异样,有些甚至带着恐惧。 两根手指被他相互来回的搓,搓得皮肤渗白。 陆佔赶到时,她神情呆滞,面目间除了恐慌,再无旁的。 “温岁礼。” 他站在那许久,温岁礼都没发现。 直到陆佔喊她一声,女人僵僵的扭转过头,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般,那一刻泪水夺眶而出。 温岁礼抹掉,嗓音急促:“我没杀他,是他先对我动手的。” 陆佔的身形特别高大,尤其是在这一刻。 那种莫名的安全感,异常突显。 只见男人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他手指皙白修长:“先把眼泪擦干净,有事慢慢说。” 陆佔最烦女人哭,不想跟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纠扯官司。 第26章 找死的女人 她实在过于狼狈。 脸不是脸,衣服脖领全都是血,淋湿得没法看。 内心一阵烦躁涌现,陆佔觉着这事愈发的麻烦了,甚至心里已经后悔答应她的官司。 可他素来有准则。 “别慌也别怕,这件事情等警察来调查。”陆佔始终是站着,居高临下的模样:“再不济,再考虑打官司的层面。” “如果他死了呢?” 直到冷静下来,温岁礼才恍然意识到,自己那一下扎得很深。 当场溅血是什么概念? 几乎发夹全没进了男人脖子。 她怕不是自己去坐牢,而是她坐牢,谁来救父亲? “是不是正当防卫,现在还不好算。” 其中的知识面跟利害关系,陆佔极少跟她说,一是怕她心绪不稳,二也是事情还没定性,得等警察。 他绝不能提前打这个包票。 她抬起脸:“那我爸官司的事?” “把这个签了。” 陆佔拿出拟好的文件,上边有印着“南博”事务所的印章,下边还有他的亲笔签名,字体流畅,下笔刚劲有力。 温岁礼咽了咽唾沫,内心是一片酸楚。 她提笔的手在颤。 但还是写了一手好字,很明显打小就是那种学霸级别的字。 签完字,陆佔一分为二,一份塞进包里。 一份递给她:“这一份是你的。” 压在温岁礼肩上的那块重石,沉沉落下,陆佔眉眼夹带冷色:“温岁礼,跟我说实话,在此之间你有没有暗示……” “没有。” 她回得很急,都没等他说完话。 意识到失态,温岁礼转而道:“我今天去傅家有事,出来后遇上交通事故,他提议绕道……” 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陆佔边听,边在脑中记下细节。 他沉声:“待会警察到了,你如实说,警方会去那边调查情况。” 温岁礼蠕了下唇:“陆律师,你能带我去休息室待一会吗?” 陆佔看着她,没动身。 是在打量她耍什么心机,或者把戏。 “我头很晕。” 她眼巴巴的期望着他,一双漂亮晶莹的眸子,确实很难令人拒绝。 迟疑权衡了片刻,陆佔伸出手,搀扶住人往休息室去。 “咔哒……” 清脆的反锁声,是她按的。 陆佔如鹰般的眼眸亮起,他没挪开手放人,而是用那种深切质问的眼神看她:“温小姐,想干什么?” 温岁礼紧咬下唇,满目雾气难挡。 她这种神情,在任何时刻都是撩拨人心的。 可惜陆佔不是那种愚蠢的人:“怕我不帮你,又想拿这种方式?” 温岁礼感觉头昏脑涨,脸红心跳。 她有些急不可耐的扑在男人身上,掌心撑着他结实的胸膛,唇瓣狠压上去。 陆佔被堵在门与她之间,一时间施展不开手脚。 女人又来得凶猛,猝不及防。 他偏开脸,温岁礼的嘴吻在男性滚烫的下巴处。 陆佔浑身绑紧,冷声带嫌的说:“温小姐,这里是医院,警察马上就来了,你是想让我以什么罪名起诉你?” 他没见过这么喜欢找死的女人。 “求你了……” 温岁礼找准他的嘴,目光深情的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