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胎换骨》 第1章 你要乖 深夜三点多了,余烟还待在书房没走。 明天就是凌祈安去世一百天的日子,她作为凌祈安的未亡人,被婆婆要求亲手抄写经文悼念。 现在她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直到她的唇被另一对儿薄唇吻住,身子也被两只炙热的手掌开始摆动,意识才慢慢回来…… 她睁开眼的间隙,一条腿被用力的往旁一撇。 她一震,眼前男人的脸刚在眼前清晰,便是一种初经的疼痛从下面袭来。 瞳仁剧烈的震动,她躲开男人的亲吻,挣扎道:“凌镜尘……” 凌镜尘,是凌祈安的亲哥哥…… “余烟。”忽然,男人的唇又追了上来,“别乱动。” 她怎能不动,如果被人发现,她将死无葬身之地。 “凌镜尘,换个……唔……” 刚说半句话,她的嘴被他的手用力捂住,他的唇轻碰她的耳廓,“乖。” 她的心跳突然快得难以忍受。 凌家大公子,自七岁就长居深山,跟随戒者修身养性。 金城关于凌镜尘的传闻是清一色的好。 他乐善好施,尊重生命,人人都说,他的气质如芝兰玉树一般的儒雅冷峻,灵魂如菩提一般纯善高洁。 但他现在的行为哪是纯善儒雅之人能做出的事? 接着他解开了自己身上黑色衬衫的纽扣,余烟看到他精壮胸膛上那一条条鼓起的血脉喷张的青筋时,人愣住了。 这不对劲。 不知过了多久。 余烟斜倚在床上,思绪涣散,眼前高大的男人正在穿衣,他胸膛上的青筋恢复了正常,隐在了皮肤下。 一双长眸半阖,深深凝望她。 她抿了抿干巴巴的唇,“凌镜尘,为什么是我?” 男人把领口整了整,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继而他俯下身,伸手从她的额头开始慢慢往下描摹。 余烟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怎么四肢乏的那么厉害,胳膊都抬不起来。 是被他折腾的? 女人生了一张精致又娇艳的面庞,尤其是那双凤眼,冷着脸时凌厉,内心动情后又有万般风情。 继续往下,曲线突出窈窕如妖,皮肤像瓷器那般的光滑莹白。 最后,凌镜尘的手指落在了她胸口上的吻痕上,男人喉结滚了滚,说道:“袅袅也成了女人了。” 袅袅。 余烟浑身僵了下,瞳仁里有了淡淡的光。 而这个名字,还是十年前他给她取的。 这个小名儿,从她认识凌祈安以后,他就再没叫过了。 此刻她不敢确定他这话到底是怎样的意思。 她准备再说点什么,男人抬眸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离开了这里。 五点了。 今天凌家要为凌祈安做最后一场法事,来了不少僧人、喇嘛。 这个时间,喇嘛要开始诵经了。 整个凌家即将变得热闹。 余烟看着他的背影,起身拿起衣物往身上穿,她得跟着他去把事情问问清楚。 她的衣服很好穿,内衣外就是一件黑色的连衣长裙。 但因她这力气不知怎么就没了,穿的格外慢。 终于穿到最后一步,拉右腰的拉链时,这书房的门又突然被推开了。 迎面来了几个人,余烟的心猛地一坠。 第2章 给我查 先是凌家世交苏家的幺小姐,苏子柔,还有她的婆婆,于晴。 她们身后是凌家的女家庭医生。 余烟心虽慌乱,但表面上还是施施然的把拉链给拉了严实,开口道:“婆婆,苏小姐。” 于晴冷着脸,“你这是在干什么?” 余烟唇角稍稍一扬,“内衣不舒服,调整一下。” 苏子柔马上大声道,“胡说八道,你肯定干了别的事!” 余烟缓缓眨了眨眸,“别的事?什么事?调整衣服而已,苏小姐到底想说什么?” 苏子柔依旧强势:“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抄佛经是让你心除杂念的,你怎么倒在这里拉起了拉链,避都不避!” 纵然内心有点心虚,但余烟神色不变:“这一件小事都能让苏小姐想那么多,到底是我心里有杂念,还是你苏小姐你有?” 她重新坐下,拿起笔继续抄着自己没抄完的经文,“婆婆,您这么早来这里做什么?” 于晴的眼神里难掩对她的厌恶,厉声道:“我还站着,你竟然有脸坐下,给我站起来!” 余烟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站了起来,“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但今天日子重要,我们婆媳还是不要吵架的好。” 于晴瞪着她,“把衣服给我脱了!” 余烟心如鼓擂,表情却依旧平静:“为什么让我脱衣服?” 苏子柔抱臂,“就在不久前,有人看见这书房跑出去一个陌生男人,我们怀疑你做了对不起祈安哥,让他灵魂不安的事!” 不等余烟再反驳,于晴给身后跟来的医生递了个眼色,那几位女医生齐齐围住了余烟,不由分说的就把她按在了桌面上。 余烟慌了,极力挣扎着:“我的身份是奶奶给的,怀疑我事重,这事儿我要让奶奶出面!” 凌家老爷子去世以后,现在的家主就是凌老夫人。 大事都得老夫人点头才行。 而俗话说,这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余烟之前之所以有底气与婆婆于晴对峙,也是因为老夫人认可她这个孙媳妇。 于晴一听她提老夫人,更是冷厉,“给我查!” 那几个医生立马用了更大的力气按住了余烟,腿也被两人分别按向两边,裙子被撩了起来。 这于余烟来说和送死有什么区别,眼看着要完蛋…… “嗵。” 书房的门突然从外被人撞开。 凌镜尘提着个陌生男人走了进来,并直接扔在了门边。 这人的手脚姿势怪异,是手踝和脚踝断了。 苏子柔和于晴看到时,脸色登时一变,闪过了一抹慌张。 余烟瞳仁从紧缩到缓缓放大,嘴唇张开如新生一般倒吸了口气。 得救了。 于晴故作镇静,“尘儿,这是……” 凌镜尘睨了眼脚边的男人:“说。” 清冷磁性的声音不怒自威。 “大少爷您饶了我吧!我进书房是偷东西的,我的老母亲和孩子都病了,需要很多钱,我实在没法子了,才在二少夫人睡着的时候悄悄溜进来,想顺一件物品出去卖钱……” 余烟皱起了眉头。 这个理由很好,凌家寸土寸金,书房随便一个花瓶都是六位数。 同时也把她和凌镜尘的嫌疑洗脱了。 但这个理由于晴不满意,“尘儿,这个人得拖下去好好问问,这夜深人静的,有人看见男人从书房出来,这难免会让人怀疑,余烟有没有在这里做了对不起你弟弟的事!” 凌镜尘神色不变,目光淡淡扫视了一圈苏子柔还有那几个女医生,对于晴道:“您可想清楚了,今天家里人多,不管余烟有没有做,都有被别人以讹传讹,闹的人尽皆知的风险。” “您如果不在乎给自己过世百天的二儿子加一点绿帽丑闻,那我直接叫奶奶过来查,毕竟这有关祈安清白,事重。” 他一说这话,于晴的神色登时就变了。 凌镜尘眉头一压,“来人。” 第3章 找乐子 “别!”于晴连忙阻止。 但还是进来了两个保镖。 凌镜尘没看于晴,对保镖吩咐道:“去把这人交给警察。” 于晴松了口气,“尘儿,这人……你在哪儿抓到的?” 凌镜尘抄在裤兜里的左手伸出来,手腕上掉出了一串108颗的白玉菩提串,他的手指缓缓绕动珠子,不疾不徐:“在子柔妹妹的客房外……” 男人眼底也浮现意味深长的笑意,在苏子柔身上打了个转,“他好像,还盯上了子柔妹妹手腕上的那对儿,您送的玉镯子。” 于晴脸白了。 苏子柔也连忙把自己戴着玉镯的手藏在了身后,并心虚的看了余烟一眼。 旁观的余烟笑了,也猜到了来龙去脉。 凌祈安有先天性心脏病,三年前学换了心源,活了下来。 所有人都以为他换过心以后能活到自然死亡,谁料,就在四个月前,今年的初夏,他身体突然出现异样,换心的后遗症发作了。 病情来势汹汹,救治不足一个月就被医生告知,已经无力回天,让凌家为他准备后事。 老夫人难以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依赖起了玄学,要给凌祈安娶个老婆,冲喜。 不过这冲喜也不单纯,是老夫人的两手准备。 若冲喜真能让凌祈安再多活一些时日,大家都高兴。 如果冲喜没用,那凌祈安离世前娶个妻子,对凌家也是有好处的。 要说为什么,那就是在“冲喜”一事决定之后,凌家把凌祈安的“精”存了下来。 这就意味着,他就是死了,他的遗孀也能通过现代医学靠试管给他传宗接代。 这件事传出去以后,短短时间来说亲的人,真要踏破凌家的门槛。 一旦和凌祈安领证结婚,成了他法律上的妻子,那他一死,妻子就是他遗产的第一继承人。 日后再给凌家生个健康无虞的小曾孙,更会拥有泼天的富贵。 如此,和凌祈安结婚这事,在很多人眼里成了一本万利的大好事。 可这好事,没有落到任何一个觊觎凌家的千金身上,而是落在了出身乡下,毫无身份背景的她手里。 这不是她的算计。 凌祈安得知要给他娶妻后,对凌老夫人提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娶她。 他还要求,婚礼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搞的整个北方上流圈层都知道。 他说,他这样,是因为爱她爱的不得了。 再加之一些她完全掌控不了的人为因素,她成了凌祈安的妻子。 有人说,凌祈安对她一定是真爱,死前给了她一生荣华。 也有人说,凌祈安太自私,让她21岁就成了寡妇,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但在于晴眼里,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一个乡下丫头,不配给凌家传宗接代。 为了子孙后代的基因,于晴一直想找个豪门千金。 苏子柔家世好,样貌好,从小培养才艺,还在国外渡过金,更是凌祈安的青梅竹马,很得于晴喜欢。 她嫁进凌家三个多月了,与凌家交好的贵夫人都送过她这新媳首饰作贺礼,于晴作为婆婆什么都没表示过,但却送了苏子柔一对儿昂贵的玉镯。 今天。 她们应该是趁着凌家人多事杂,找了个男人想陷害她。 在凌祈安过世百天的日子,如果她做了伤风败俗的事,凌家怎能容她? 而她一旦离开凌家,于晴就会找个理由,让苏子柔成为新的“二少夫人”,给她的好大儿凌祈安传宗接代。 书房安静了片刻,于晴一吸鼻子,哭哭啼啼了起来,“我那苦命的安儿啊……” 苏子柔也开始抹眼睛:“祈安哥哥……” 于晴转眸,再瞪余烟一眼,用力拍了拍桌面:“既然是误会,就赶紧把经文抄好,别耽误了时间!” 说完,她带着人走了。 凌镜尘也要走,余烟望着他的侧脸,“大哥……” 唯恐隔墙有耳,她在称呼上表明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凌镜尘回眸:“什么?” 余烟看了眼没有关紧的门,拔高音调道:“我书读的少,这几句我实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您正好在,可以帮我解释解释是什么意思吗?” 凌镜尘默了默,“搬张椅子过来。” 两分钟后,两张椅子在书桌前并排放好,余烟也在搬动椅子的间隙,把书房的门关紧了些。 凌镜尘坐下,余烟紧跟着也准备就坐,男人却道:“去沏杯茶。” 余烟没去:“之前,你是救我,还是……” “找乐子。” 男人打断了她,一双狭长深邃的桃花眼里,有一种轻蔑红尘的倨傲。 余烟的呼吸滞住了。 “拿我找乐子?” 这对她来说,有点震惊,也有点刺痛。 凌镜尘眉目垂下,看了眼她抄的经,“去沏茶。” 余烟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越攥越紧,攥到骨节泛白。 但数秒后,她还是泄气的松开,给他沏了杯绿茶来。 凌镜尘端起,一声不吭的把茶水倒入了一旁的香炉里,“这个时间不适合喝绿茶,去沏杯红茶。” 余烟深缓了口气,眼睛红了一圈,“咱们可才刚那样过,你就这么对我?” 第4章 怀就怀 凌镜尘眼皮一掀,淡淡道:“猫玩耗子,不会考虑耗子的感受。” 不等余烟再说,他又道:“别消耗我的耐心。” 余烟做了个深呼吸,先是把香炉清理干净,又给他沏了杯红茶来。 他这才满意的喝下一口:“哪里不懂。” 余烟:“你知道的,我出不去凌家,你得给我去买避孕药让我吃下,不然怀孕了怎么办。” 嫁进凌家之前,她做了婚检,报告凌家人都看了,她是极易孕的体质。 她现在也不强求他能解释多少,他之前没做措施,她只怕自己怀孕。 凌镜尘放下茶杯,“怀就怀了。” “你!”余烟被气到了。 男人眯起眼眸,深沉道,“你能让祈安为你砸二十亿举行盛世婚礼,还能让他在临死前,不顾所有人反对,把自己所有资产都过在你名下。” “袅袅这么有手段……我想你肚子里就是有了我的种,也能自己想办法化解危机。” 说完,他起身决绝的离开了。 余烟看着他的背影,脸色变得极差。 凌祈安过世一事,对于凌家来说是巨大的噩耗,他的葬礼刚结束,凌家就安排了医生、营养师全方位负责她的身体,如,每隔一周,就会对她做一次抽血检查。 凌家急切的希望她能尽快给凌祈安试管一对儿孩子。 而她到现在还没开始试管,是因为她贫血,老夫人希望她不贫血了再妊娠。 倘若她和凌镜尘这次中招了,下次抽血必定会查出来。 而凌镜尘明显是一副想看她不好过的架势,可这件事,又只有凌镜尘能化解她的危机。 她该怎么办? …… 不知过了多久,在书房来回踱步想对策的余烟突然听见外面走廊传来了脚步声。 她一顿,走到门口,探出了头。 是一行喇嘛拦住了凌镜尘,似乎找他有事。 喇嘛们说话声音极低,不过在安静的走廊里,余烟听得清。 今天所有的戒者都是从佛教名山宁山来的,凌家这边做法事的时候,宁山那边也会有一批戒者配合着凌家,在菩萨面前为凌祈安诵经。 凌镜尘作为凌祈安的血缘至亲,他这就要动身前去宁山,亲自打点宁山那边的事情。 据她对凌镜尘的了解,他一旦去了宁山,没事儿就不会回来。 上次她见他,还是在凌祈安的葬礼上。 如果不是这次法事,他也不会回来。 而这时,她灵光一闪,突然之间,想到了今次法事的主要操办者,亦是凌家座上宾的释慧空上师。 —— 宁山高峰耸立,山上气候严寒,现在才入了秋,山里已经很凉了。 下午四点。 宁山观音殿后的某间装修古朴的禅房内,夕阳透过窗户洒在了窗沿前的书桌前。 凌镜尘换上了一身高领的白色国风套装坐在桌前,神色冷峻,手戴宝手套,拿着白布条正在细细擦拭一樽带着泥土的瓷瓶。 右手边还放着一系列考古所用的工具。 突然,“嘎吱”一声,禅房的门被推开。 男人头都没抬,“茶先放一边。” 但来者并没有听,脚步声在禅房响起,鞋跟声清脆。 凌镜尘抬头,对上了余烟似乎藏着小得意的双眸。 第5章 挺有招 他眸子猛地敛起:“你怎么来了?” 余烟端着茶盘过来再放下,从右手腕上捋下了一串被盘的漆黑发亮的檀木手持念珠。 凌镜尘冷下了神色。 这珠子他认得,是他三年前赠送给释慧空上师的。 余烟把珠子盘动,作做的吸了吸鼻子,道:“大哥,我男人死了,只是在家里抄抄经有什么用……” 话到此,她双手合十,冲着菩萨殿所在的方向又说:“上师指点,让我来菩萨殿,日日夜夜为祈安诵经、抄佛经,才不辜负我们那一段毫无结果的姻缘。” 凌镜尘收回视线,冷冰冰的揶揄了句,“挺有招。” “是呢。” 余烟收回念珠,“但还是没大哥厉害,我来到这里,还是希望你能看在往日我们的情分,给我去买避孕药。” 凌家迫切的希望她为凌祈安传宗接代,给了荣华富贵,也完全禁锢了她的自由。 她的身上不允许携带现金,甚至花出去的每一分钱,凌家也都有记录。 所以这区区的避孕药,她就是离开了凌家,也不敢买。 顿了顿,她又说:“如果怀了……” “谁怀了?” 突然门外的一声叫喊,吓的余烟一哆嗦。 是苏子柔。 她回过头,微笑:“在说山后养的小羊,像是怀了小羊崽儿。苏小姐怎么也来了?” 苏子柔一改昨夜对她的拔剑弩张,也笑道:“奶奶和于阿姨怕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单,拜托我来陪 你。” 余烟眼底闪过一抹寒色。 正寻思找个由头把苏子柔先支走,苏子柔又说,“余烟,怎么是你来给镜尘哥送茶?” 余烟从容道,“都是一家人,这来到宁山肯定少不了大哥关照,过来当然要给大哥打个招呼。” 苏子柔将信将疑,“那招呼打过了,现在你能不能带我去咱们的禅房收拾收拾?” 余烟震愕:“你要和我住?” “对啊,于阿姨特意交代的。” —— 余烟所住的禅房就在凌镜尘之后。 环境比凌镜尘那里差。 房内没有床,是炕,一层薄薄的褥子上就是一张竹席。 卫生间和洗澡间在禅房隔壁。 就是喝水,也得自己提着暖壶去偏院的厨房里接。 余烟坐在禅房内古旧的木椅上,看着对这环境满脸嫌弃的苏子柔:“嫌弃就不要来。” 苏子柔带着发泄的情绪把包扔在炕上,“如果没有你,这凌家二少夫人的位置,本该是我的!” 余烟点了点头,“然后呢?” “祈安哥临死前把他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给了你,这对于你也等于一步登天了,当初于阿姨不忍让祈安哥有遗憾,让你进了凌家门,现在你该识相一点,自己离开凌家!” “那可不成。”余烟手拖着腮,慢条斯理地道:“你祈安哥的那点财产比起整个凌家算什么,等我生下你祈安哥的孩子,整个凌家都是我的!” “你好大的野心!” “我的野心?”余烟勾起笑意,“这不也是你,乃至你整个苏家的野心吗?” 第6章 怕怀孕 苏子柔的脸色立马变得惨白。 凌家总共两个孙辈,现在死了一个凌祈安,另一个凌镜尘虽然好好的,却是个坚决的不婚主义。 甚至对继承家业也毫无兴趣,一心研究中医、文物、考古。 凌家无可奈何把传宗接代的重任全部放在了凌祈安身上。 她孑然一身嫁进凌家,日后若再生下凌家的孩子,就印证了那句“生是凌家人,死是凌家鬼”。 但其他世家小姐嫁进凌家做寡妇,那凌家的财产,可就危险了。 于晴满脑子都是门当户对,还没想到这一层,而老夫人喜欢她,就是考虑了长远。 余烟站起了身,“如果你识相,就趁天没黑,滚回你的苏家过舒坦日子,如果不识相,非要给我找不痛快,那咱们走着瞧!” 在外。 她凌家二少夫人,要比苏家的幺小姐更有威望。 苏子柔气的小声哔哔起了脏话,余烟则施施然的离开禅房,再次去找凌镜尘了。 但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他人,她后来被主持叫走去抄佛经,直到晚上,她才在小厨房见到他。 吃晚饭时苏子柔也在,她始终没有找到说正事的机会,而且不知是今晚的饭菜不合他的口味,还是她和苏子柔两个人在,倒了他的胃口,他吃了几口就擦嘴走了。 深山夜来的快,晚九点,她便和苏子柔齐齐躺在了那大通铺的炕上。 苏子柔在和她的朋友开视频,余烟则陷在了焦虑里。 怕怀孕。 很多方面的害怕。 时间在煎熬中走的格外慢,苏子柔都睡着了,她还在辗转反侧。 只听得山里猫头鹰开始叫了,她的身上突然出现了异样。 山里越到半夜越冷,睡梦中的苏子柔都把手臂收回了被子里,而她却越来越热,心脏也跳的巨快,还口干舌燥的…… 她打开床头的台灯,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苏子柔。 她这是明显是被下了料。 可是,是什么时候? 她只有晚饭时和苏子柔同进过食。 眼下比起这个疑惑,她更得想办法缓解一下现在体内的异样。 真的好热,就像血液沸腾一般。 她悄悄下了床,走去了隔壁浴室,打算去冲了个凉。 结果,她刚走出门口,就被一只手猛地掐住了脖子。 禅房的四面墙壁很高,让这深夜的院落伸手不见五指。 完蛋。 上次于晴的计谋被凌镜尘撞破,这次明显比上次更加有备而来。 余烟抬手反抗,却发现力气也在骤然间流失…… 但她的眼睛也在逐渐适应黑暗,刚看清眼前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时,突然一道比壮汉还高出几分的瘦长身影出现,然后一只手掌从后扼住了壮汉的脖子。 壮汉被扼昏顺着墙往地面滑落的同时,余烟也看清了男人冷峻立体的轮廓。 那一刻。 余烟突然鼻头一酸,整个人瘫软在了凌镜尘的怀里,声音也软了:“吓死我了……” 谁料下一秒,她的后衣领却被男人攥住把她从自己身上给“撕”了下来,“离我远点。” 夜风萧瑟,把男人身上那股子冷木香吹向了四方,但这味道在余烟周围绕过一圈后,她却觉得,是热的。 昨夜那样的热。 她的理智,瞬间随风好似去了九霄云外。 好想要。 她抬起右手,急躁的从男人的喉结处摸了一把,“不嘛……” 男人嫌恶的皱眉,松开她的后衣领,她又倒在他身上,“昨儿你能找乐子,今儿也能,来嘛……” 第7章 不装了? 凌镜尘再次抓住她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仔儿似的把她轻而易举的拎到了一边。 男人没多言,抓住昏迷男人的肩膀,拖着人走了。 余烟忙跟了上去。 “你是特意来救我的对不对?你到底在想什么,昨天处境那么危险,你却像转了性子似的与我做那档子事儿,怎么今儿,就又这么薄情冷淡了?” “昨晚你性情大变是因为被动了手脚吗,我昨晚看出你身体上的异样了!” 话到此,她顿了下,补充:“回答我,镜尘哥哥。” 男人就像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走。 余烟眉峰一压,停下了脚步。 她的脚步声消失了,凌镜尘回头看了一眼。 没有月光的夜很难看清对方的表情,但此刻透过余烟的站姿,能感觉到她没有再追的打算。 凌镜尘便继续往前走,而他的身后,再没响起另一种脚步声。 不一会儿,凌镜尘到了个岔路口,那里更暗。 他把昏迷的男人扔在角落的下一刻,突然一道细影从另一边扑了过来。 凌镜尘眉目敛起的瞬间,余烟重重靠在了他怀里,他受力靠在了墙上。 余烟双臂紧紧箍住了他的窄腰,生怕他再把她推开,双手还握在了一起。 她的红唇凑在他的耳朵,“凌镜尘,如果现在的你和昨晚的你不是一个心情了,那就给我买避孕药让我吃下,至此,你我把界限划的清清楚楚。” 男人又避开了她的话,“别逼我打昏你。” 余烟看向了他的眼睛,“你逃避?那就说明,你和昨晚还是一个想法喽?” “既然这样,凌镜尘,你与我认识那么多年,应该知道我余烟睚眦必报。昨儿你掌控我,那今儿,我就要掌控你……” 不等男人反应,她从口中探出粉舌,像小蛇似的猛地凑近他的脸,用力舔了下。 “余烟!” 余烟咯咯的笑,“不愧是全吃素的男人,脸都是甜的……” 凌镜尘似乎被她惹怒了,两手攥住了她的手臂,“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己收回手……” 余烟眯起眼睛,活像女妖:“你是不是故意这样说,好让我主动呢?你明明知道,武力根本威胁不到我,只有你的种才能。” 她的唇又贴上了他的下巴,啄了啄。 同时,她的手腕也被男人加重力道攥着。 余烟的手都抖了,他把她弄疼了。 但她那张脸却毫无波动,唇从男人的下巴挪到了他的唇上,一边暧昧,一边低语:“哥哥出胡茬儿了,吻起来麻麻的……” 但须臾,她的眉心蹙了下,也不吻他了。 他在继续加重力道,她有点承受不住了。 凌镜尘眉目低垂,“不想手断了,就放开。” 话音刚落,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咳嗽,伴随一声猫叫。 两人怔住。 男人先一步反应过来,放开余烟的手把她的腰一拢,带着她隐在了拐角的另一边。 几分钟后。 凌镜尘的禅房亮起了鹅黄的灯光。 山里不论什么季节都有飞虫,他禅房的床围着白色的床幔。 床幔内。 余烟趴在枕头上,半截黑丝被男人一只手从她的小腿上扯了下来。 男人依旧冷着一张面孔,“掌控我,嗯?” 余烟没有在这上面和他争,笑声从床幔的缝隙溢出,她问:“你是忍耐不了了,还是……不装了?” 第8章 想多了 凌镜尘依旧没有回答。 余烟眯起眸,说不来是觉得无趣,还是无奈。 自认识他起他的话就很少,后来她与凌祈安认识后,他在她面前更是惜字如金。 他把卷起的丝袜丢进了垃圾桶。 余烟用余光瞥着:“扔在这里好吗,你的小助理收拾的时候,会看见……” “唔。” 话音被他薄凉的吻堵在了口中。 男人的手看起来漂亮,但触在身上的感觉却粗糙。 电流好似通过电流入了心脏,有一下没一下的刺激着她。 “别,别碰那……” “凌镜尘,别……” 可她却这样说,冷着面孔的男人却更大肆的玩、弄、她于掌心。 余烟有点不爽,在他又吻过来时,咬了他的唇。 真想切开他的胸膛看看,如此冷漠的外表下长着怎样一颗闷骚的心。 不多时。 痛感袭来。 “我疼。” 男人的唇落在她的肩头,这次终于是开了口,“过会儿就好了。” 余烟把头转去一边,享受他主动带来的亲密。 情越来越浓了。 “凌镜尘。” 她开口唤了他一声。 “嗯。” 余烟白皙如雪的脖颈上,开上了一朵两朵的红梅。 “我结婚前夜,许意给我送了一箱子玩具。” “我曾打算,等一切落幕,就用那些,破了身。” “没想到老天待我不薄,让我痛快的经历了闺房之乐。” “凌镜尘。” 她抬臂环住他的脖子,然后用力,两人滚了一圈。 位置变了变。 她的视线开始涣散,身上也沁出了一层汗,双手也抖着。 真好奇苏子柔给她下的什么料,竟然这么猛。 她的指腹顺着男人的脖子往上捧住他的脸,说了句算是夸赞的话,“你意外的厉害,我会永远记住昨夜。” “初、夜。” 凌镜尘眸子一压,突然冷笑,“现在,不怕怀孕了?” 余烟的视线越来越不清晰了。 眼前的男人,在她眼里,渐渐变了模样。 不是现在冷冰冰的脸了,而是那么温柔,看她带着几分宠。 那是数年前的他。 余烟的唇角勾了起来,声音轻轻的:“你今晚算是救了我,我觉得,我们再聊聊,你会给我买避孕药。” 就像她心底那份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奢求:也总觉得,自己和凌镜尘或许在某一天,还能回到过去那样。 可男人一句话,把她又拉回了冰冷又无可奈何的现实:“想多了。” 后来。 她的腿被他握着腿窝压上去。 这样摁了她半个多钟。 她完全挣扎不动。 等他终于放开她,她坐在床上浑身抖着,质问他:“你让我怀孕,对你有什么好处?” “如果我怀了你的孩子,你根本不会爱他,如果你不让他来到世间,那你就是做恶!” “凌镜尘,你在这佛门净地,是修出魔了吗?” 凌镜尘还是如之前那样,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一字不答。 他换了一身白色国风样式的家居服,走到床边的桌上,在上面铺开一张纸,“过来,抄经。” 余烟很气。 她起身过去,拿起纸三两下给撕碎了,“不抄!” 凌镜尘瞥她一眼,“把衣服去穿好。” “不穿!” 第9章 不见了 “真不穿?” “不穿!” 刚说完,余烟便觉得头晕目眩。 人被凌镜尘拦腰抱起又去了榻上。 “那就换个方式,让你穿。” 又过了很久。 外面又传来了动物的叫声。 余烟禅房。 苏子柔的手机传来振动,把她叫醒。 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是闹钟的振动。 她关掉后,又把手机屏幕对向了余烟那边。 禅房很黑,她借着光亮才看清余烟的铺盖上空无一人。 苏子柔勾起一抹得意笑意,然后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又在床上懒了会儿,坐起来捡起扔在炕尾的衣服,穿在身上。 数分钟后,她顺着墙根离开了他们所住的院子,又折了几个弯,到了一间是供常来这里上香的香客睡觉的禅房外。 那间禅房内亮着浅黄色的灯光,里面还发出了丝微的小动静。 她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里去瞧,青石灰的地面上有好几条影子交叠在了一起。 苏子柔脸上的笑意更浓,悄悄退了两步,紧赶慢赶的回了房间。 她在房间又小坐了几分钟,抹出一张担心脸,再次跑了出去。 这次,她直奔前面的大殿。 殿内每晚都会有戒者在。 …… 观音殿内。 一位戒者盘腿静坐,双目紧闭,手敲木鱼,清脆的声音在夜里有一种静心的力量。 直到被苏子柔的叫喊打破:“师父,凌家二少夫人不见了,你们帮忙找找呀!” 戒者站起身来,“施主细说。” 苏子柔缓了口气,“我一觉睡醒,想上厕所,看见二夫人不见了,我以为她是去上厕所了,可我刚才把院子里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她人!” “二少夫人可不能遇到危险啊!” 戒者自然明白后院住了怎样的贵客,一听这话,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就马上去找人了。 不多时。 余烟红着面颊,然后乖乖穿好衣服,坐在了桌前,并主动铺开一张纸,提笔开始抄经。 她怎么都想不到,他的兴致竟然能说来就来。 再瞥一眼凌镜尘,他正在施施然的扣身上国风上衣的盘扣。 不知是不是这身衣服还有如今所处环境的加持,他的神情看起来不仅淡然,还无欲。 余烟自己都恍惚,刚才与她作鱼水乐的,是不是这个男人。 她心中不免想说道几句,正要开口,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很多人的脚步声。 她一顿,想起身去窗户下瞧瞧,凌镜尘突然厉声道:“坐下,抄经!” 余烟回眸看他。 男人的脸竟然有了一抹戾气。 她眸子一转,不再言语,坐下来,认真抄起了经书。 不一会儿。 脚步声又消失。 苏子柔带着几个戒者和保安路过凌镜尘的禅房,朝她之前偷看过的那个房间去了。 过去,里面的动静还在。 苏子柔与几人互相看看,一位保安上前,一脚踹开了门。 然而出现的画面,让她懵了。 两个彪形大汉赤着上半身,看着一个瑜伽直播,正在地上练瑜伽。 苏子柔与大汉们对上了视线,她神情拧巴,睫毛疯狂的眨动,很明显是在求证什么。 大汉们没有给出回应,避开她的目光,看向几位戒者,礼貌道:“各位师父大半夜来我们这里,是有什么事?” 有位戒者上前道歉,说明来意。 然后一位大汉道:“说起来,我不久前出去上厕所,倒是看见一个女人去了凌公子的禅房,不知那位会不会是二少夫人。” 第10章 我确定 “镜尘哥?” 苏子柔刚狐疑,便又有戒者道,“苏施主,二少夫人是凌公子的弟妹,他们或许真在一起,我们去打扰一下吧。” 苏子柔手暗暗握拳,十分不爽。 但此刻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笑着点点头:“好。” 很快,一行人到了凌镜尘的禅房前,看里面灯微凉,戒者露出轻松的笑意:“凌公子的房间还亮着灯,二少夫人应该是在的。” 然后过去敲门。 不一会儿,门从内打开,凌镜尘出现,并双手合十,同最前面的戒者拘礼:“各位什么事?” 不等戒者开口,苏子柔就走上前来,“镜尘哥,余烟不见了,我担心,找人来找的!” 凌镜尘点点头,“没事,她在我这里抄经。” 苏子柔皱起眉心,“抄经?” 想了想,她又露出笑意,“镜尘哥,凌奶奶和于阿姨特意交代我,一定要好好看着余烟,毕竟她可是祈安哥放不下的人啊,我得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凌镜尘没答言,看向被她挤在身后的戒者,“麻烦各位了。” 戒者们与他说了几句话便转身离去,苏子柔则抬脚进了房间。 没走几步,余烟认真抄写经文的侧影便映入眼帘。 她身子微微前倾,那两团抵在了桌边,弧线极为性感,因背挺着,腰也往前倾着,臀线也很优美。 但这样的美人儿,浑身没有一丁点异样。 苏子柔显然很失望,她呼了口气,又掬起笑容,“余烟,你怎么大半夜的来镜尘哥这里抄经?” 余烟的手继续慢条斯理的写着字,头一点都没抬,但话音传了过来,“你去找了僧人是吗?” 苏子柔一顿,不解她为什么问这个,“对,怎么了吗?” “那你可看到,僧人敲木鱼诵经了吗?” “看到了。” 余烟这才抬起头来,笑得优雅好看:“他们为什么半夜诵经,我就为什么半夜抄经。” “你如果好奇,可以去问问他们,他们会给你说的很详细。” 当即苏子柔的脸色便青白交错。 凌镜尘走到余烟身边坐下来,冷声道:“抄的这么慢,天亮了也抄不完,还让不让我睡了?” 余烟冲他客气一笑,“弟妹知道叨扰了大哥,等明儿清晨,我给大哥做早餐,以赔不是。” 凌镜尘没应,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看向杵在对面的苏子柔:“奶奶和母亲有没有拜托子柔妹妹抄经?” 苏子柔摇摇头,“没有,我只需要白天去菩萨和佛祖面前拜拜就好了。” 凌镜尘点头,“那回去早睡。” “好。” 然,在苏子柔退出去,把门带上的下一秒,余烟便把笔给扔了。 凌镜尘皱眉看她:“干什么?” 余烟薄唇一努,起身摆着柳腰到了他的床榻上坐下,又开始解拉链,“睡觉呀,哥哥不是想睡觉了?” 男人目露厉色:“回来抄经。” 她已经把一只肩膀脱了下来,“我抄完,你会给我买避孕药吃吗?” 凌镜尘瞥她一眼,“你确定,要在我床上睡?” 那处的风景也露了出来,“我确定。” 凌镜尘没去看她,动作斯斯文文的从一旁的小柜子里拿出了一包茶,给自己泡上了。 余烟并没多想,脱去衣服就着还温热的被窝睡下了。 然而在她刚要睡着的那一刻…… 一道火热的身躯压了下来。 第11章 有完没完 余烟翻身,“凌镜尘,你有完没完?” 男人的唇堵住了她的檀口,“今晚,你知道苏子柔怎样下的药?” 余烟一顿,他终于肯说了? “怎么下的?” 凌镜尘没马上回答,而是抬起一只手放在自己耳后。 见他眉心一蹙,一根两厘米长的针,从他耳后拔了出来,被他扔在了地上。 接着,他额头、脖颈、胸膛、手臂的青筋以此鼓了起来,甚至连体温,都能直接感觉到,上升了三分。 余烟瞳仁震动时,男人的手在她身上大肆游走,唇也顺着她的唇往下,低沉沙哑的声音也传来: “她买通了小厨房的厨师,在菜里动了手脚,后来又在喝水的时候,在我和她的水里,放了解药。” 余烟咽了咽,好卑鄙又机智的手段。 “可是,为什么你还是……” 凌镜尘现在的样子很显然是中招了,他刚才从耳后拔下的针,应该就是他用来遏制体内的冲动了。 但这个问题,凌镜尘没有回答。 男人那双淡然出尘的眸完全被欲火吞噬,而他又那么渴切的。 想要将她…… 吞吃入腹。 …… 苏子柔没有回房,直接闯入了那两位练瑜伽的大汉的房间。 正值深夜,大汉却在收拾东西。 不等两人反应,苏子柔便趾高气扬的质问:“你们为什么变卦!你们可知道,雇你们的人是凌家的夫人于晴,你们毁掉余烟不会出事!” 其中一位大汉放下手里的活,从钱夹里翻出了三张支票,递给苏子柔:“我们不想说太多,这是你付的定金,这事儿我们不做了,钱也不要了,而且,于夫人山高皇帝远,如果这事儿暴露,你说于夫人是操盘手,没人会信。” “因为,今晚下料的主谋是你,给二少夫人所用的药,你那里也还有。” 苏子柔被这些话成功的打震慑到了。 但她还有一事不解。 就是余烟看起来好好的,并没有中招的模样。 难道,是她下的药没有管用? “最后问你们,余烟有没有中招?” 两个大汉互相瞧了一眼。 然后异口同声道: “中了。” “没有。” 苏子柔眸子一瞪,怒了:“说,到底是谁帮了余烟,是谁策反了你们,坏了我的计划!” 其中一位叹了口气,“我们是知道,但我们不会说。那人也说了,如果苏小姐会来找我们,就让我们告诉你,二少夫人睚眦必报,最好不要得罪她,她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苏小姐你的计划已经失败,你还是下山最好,万一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那可就亏大了。” 她胸膛重重起伏几下,不再说什么,离开这里后又匆匆回到房间,拨通了于晴的电话,把这一切都告诉了于晴。 确定于晴都听清楚了,她愤愤道,“阿姨,余烟从小就在宁山附近长大,肯定有不少熟识的人,绝对是有人在暗中帮她!” “最可恶的是,她现在竟然在镜尘哥那里假惺惺的为祈安哥抄经,镜尘哥这段时间,因祈安哥过世也劳神劳心,估计是念她一番好意,就留下了她,我也不好多作打扰。” 于晴沉默片刻,问:“如果只是山上的什么人,就是敢帮余烟,也不敢威胁你……山上除了尘儿和你们,是否还有其他贵客?” 在于晴来看,这件事,只有有名利地位之人敢做。 第12章 算什么 苏子柔想了想,“这个没注意,而且宁山每天都有有头有脸的香客来,不太好查。” “知道了。”于晴道,“早些休息,五天后就该她检查身体了,她到底有没有,那一天也会知道的。” 苏子柔一顿,“阿姨,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办法。” 于晴:“什么?” 苏子柔笑的阴森:“下次给她检查身体,就算她是完璧,我们也可以一口咬定,她不是呀。” “若担心老太太再另找医生给她检查,那也无妨,第一次检查的时候,我们直接给她……毁了就是。” 音落,于晴在那头轻轻笑了两声,“很好的主意,休息吧。” 打完这通电话,苏子柔的心情又畅快了。 她重新回到自己的榻上,一边整着被子,一边自言自语的嘀咕:“余烟,五天后你等着吧。” 很快。 夜过五更,山下的鸡叫了。 凌镜尘禅房内。 余烟跪坐在榻上,双眼含泪。 她身上穿着一件男士的对襟睡衣,之前平坦的小腹,此刻就像吃撑了似的。 而她的双手扯着凌镜尘的睡衣衣摆,声音哽颤:“你是不是想让我怀上你的孩子啊?” “这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啊?” 之前,男人拔掉插在耳后的针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强的余烟浑身颤抖。 强的她恐惧。 男人漆黑的眸黯然,凝视着余烟那不解又焦灼的双眸,唇角勾起了一抹似魔的浅笑,“还是那句话……找乐子。” 余烟咽了咽,双手绝望的松开,“我完了,我一定会怀上你的孩子的。” 她呢喃过这句,双膝一用力,往前挪动了几下,坐在了凌镜尘怀里,双臂环住他的脖子,“镜尘哥哥,好哥哥……” “我们当年多好呀,你教我读书认字,还手把手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 她的唇又去啄他的唇,“前夜,昨夜,是不是很开心?” “以后我们都找时间玩这样的游戏好不好?” 凌镜尘瞧着她突然示好的样子,“你开心吗?” 余烟眼眸含情,“你觉得呢?” 男人的眸子慢条斯理的眨了眨,“我不知道。” “开心啊。”余烟又把他的脖子还的紧了些,“如果我怀孕了,这样的游戏就玩不尽兴了,快让我吃点药吧……” 话到此,她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唇一瞥,泪珠子夺眶而出,“我不想我的肚子里有小孩儿……我真的害怕。” 她不害怕和凌镜尘的事情捅出去后,凌家会怎么对待她。 但凡熟知她的过去,就知道她堪比混世魔王。 能让她如此害怕的。 她现在说的,就是真的。 此话亦让神色一直很淡漠的男人皱起了眉,“这世间,竟然还有你害怕的事?” 余烟抿着唇点头,“害怕生孩子。” 凌镜尘却发出一声冷笑,“你恐惧生育,你答应奶奶做试管?你知不知道,试管比自然受孕要辛苦多少倍?” 这话让余烟愣了下,突然有些不太明白,凌镜尘这话到底是不信她怕生育,还是另有其他意思。 她缓了口气,“奶奶失去祈安以后哭得可怜,我见不得只能答应,而且……我如今的处境,不答应能行吗?” “镜尘哥哥,能帮我解开祈安离世后,带给我的这孤苦的枷锁吗?” 男人把脖子上缠绕的纤纤玉手拿开,“不能,回去吧。” “既然不能!”余烟又缠上去,“你今晚为什么救我,不如就让我被毁了算了!” “救你?”男人睨她一眼,“我做这一切,是为了祈安的名声。” “为了祈安的名声?”余烟擦掉脸上的泪珠,笑出声来,“那你睡我算什么?” 第13章 算寻欢 凌镜尘眸子一眯,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算寻欢。” “算作乐。” “算找刺激。” 说完,他轻轻揉了揉她的下嘴唇,“还有什么想要问么。” 余烟直愣愣凝视他那双,在此时此刻,似乎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 “没有了。” 她甩开他的手,从他身上下来,冷着一张小脸,脱掉身上那件属于他的衣物,带着怒意又砸在他身上,然后拿起自己的衣服迅速换好。 凌镜尘看着她的神色,眉目幽深而寂冷。 好一张精致的绝色容颜,亦如在悬崖峭壁发现的一朵娇艳的带刺儿的花。 疏离冷淡是她,刚才娇柔可人也是她。 并且在瞬秒之间切换,那么的,收放自如。 只让人觉得这样的人,不会表露自己的半点真实意图,与心意。 余烟走到门口,正要拉开门时。 “袅袅。” 凌镜尘突然以昵称,叫住了她。 余烟回眸,细眉紧蹙,神色不解,“怎么?” “三年前,你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余烟以一种揣测的目光与他对视了良久。 “忘了。” 音落,她果断的离开了他的房间。 男人的身上渐渐变的更冷彻。 他下了床,走到旁边的书桌前坐下。 铺在桌面的羊皮色宣纸上,余烟的字写的四仰八叉,且一个比一个大,还不如一年级的小学生。 男人唇角勾起,探出右手手指,描摹着她写过的字,感觉得出,她有好好按照笔画顺序来写。 以及,经文很多,余烟用过的那张纸上,只是重复的写着一句话。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 不是这句话对于余烟来说,有什么意义。 是她最初接触经文,学的就是这一句,也只记住了这一句。 但凌镜尘却描摹的,是她写下的,“五蕴皆空”这四个字。 一笔一画的写过之后,他收回手,打开了书桌下的抽屉。 没有任何锁,谁人也能打开。 打开以后,里面除却他平日用来看文物的工具以外,还有一个黑棕色的手镯盒。 再把手镯打开。 里面放着一锭银子,几圈红绳,一枚刻刀。 他盯着这些,视线散了。 …… 余烟回到房间,苏子柔已经睡了。 她有些气,看不得苏子柔睡觉,故意“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了上去。 苏子柔吓的浑身一哆嗦,从睡梦中惊醒。 但意识到是余烟回来了,她一动不敢动,假装没被惊醒。 余烟继续大动静的倒水喝,开行李箱,换上睡衣,然后才躺在被窝里。 苏子柔暗暗咬紧了后槽牙。 而余烟瞧着窗户外,逐渐亮起的天空,突然呢喃:“三年前……” 苏子柔一顿,眯开一只眼睛,瞧了余烟一眼。 三年前。 余烟刚认识凌祈安。 可余烟眼前恍然的画面,不是凌祈安。 …… “观、自、在、菩、萨……” 冷峻出尘的男人坐在一张简陋的书桌前,一字一句,缓慢的读到。 她双肘撑在桌面上,双手托腮,瞧着他好看如谪仙的脸,跟着念:“观自在菩萨。” 男人继续:“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镜尘哥哥。”她细细看他的脸,打断了他的话,“观自在菩萨,就是西游记里,那个总是救唐僧的菩萨吗?” 男人轻轻叹谓,“别走神,跟我读。” 她点点头,“行,菠萝菠萝蜜时,哥哥,饿了。” 第14章 小礼物 男人抬起眸子,提笔在她额头轻轻一敲,“是般若波罗蜜,读,bo,re,不是bo、luo,再来,学不会这一句,不准吃东西。” 她努努嘴,“行,行什么?” “行、深、般、若、波、罗、蜜……” 她这次跟着读对了,然后问:“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啊,这么绕口。” 男人温声又耐心道,“般若,是辨识智慧的意思,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的意思是,用智慧深入的修行时……” 然后他又教她下一句,“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她跟着读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五蕴,是指色、受、想、行、识。简而言之,就是我们接触到的,感受到的,想到的,还有我们对世界的认知,以及行为。再换句话来讲,就是我们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而整句话的意思,在我来看,就是用智慧深入修行时,就会发现,生活里所有的苦恼、纠葛、灾厄、都是虚幻的,只要能正确看待,就能度过人生里的一切苦难。” 她撇撇嘴,“那我能不能理解为,世界上有些看起来很真的东西,或许都是假的,对自己不好的,不去在乎,就不会有苦难。” 男人一顿,勾起唇角笑,“袅袅就是聪明。可是,如果你就是在乎呢,比如情分,有时会让自己觉得,自己好像变了一种模样,会迷茫惶恐,但一旦有了情分,很难说不在乎就不在乎。” “这也简单啊,放下呗,反正都是假的。” 她说完,男人凝视着她的眼睛,轻轻地笑,“那袅袅觉得,你与哥哥的情分,是真是假?” 她也看着他。 数秒后,她伸手,用力戳了戳他的下颚,感受到了他坚毅的下颌骨。 “真的。”她弯起眼眸,“我和哥哥是真的。” 他也抬手,用力捏了下她的脸颊,“那按照你所说的,如果不在乎我了,就马上不在乎了。” 这话,让她不知怎的,心中有了羞怯的感觉。 她一哼鼻子,“嗯!” 可口是心非后,她又悄悄瞄了他一眼。 看他神色淡然,没什么变化,她又垂下眸,盯着他手边的经文,细细看了一遍,指着一句话道:“哥哥,这四个字,就是五蕴皆空吗?” 他点头,“认得?” 她咧开唇角笑,“我认得‘五’和‘空’这两个字呀!” 瞧着她小得意的样子,男人却是皱起眉,“袅袅,去系统的学习一下知识吧,只是跟着我认字,认不全。” “不要,去了学校,就看不见你了。” “我每周都去看你。” “不要,我不想被关着,这和鸟儿剪了翅膀有什么区别!” 她说过,直起身来,绕到他身后,从后抱住他,双臂环住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脸,“哥哥,你又不嫌弃袅袅没什么文化,我现在知道的,能很好的帮你工作,你就这样,让我做一辈子的小助理吧。” “你学医,我帮你挖草药,你考古,我帮你递刷子,你看书,我……” 男人回眸,瞧着她温柔的笑,“你?” “我睡觉。” 男人抬手,用力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啊。” 她还是搂着他,嘿嘿的笑,“反正我不要去上学,我不想做笼子里的小鸟。” 男人缓缓呼了口气,突然把手伸进口袋里。 数秒后,他拿出了一只开口的银手镯。 很精致,上面雕刻着像云亦像烟的纹路,开口处,还缠绕着红绳。 “今天学习很乖,送你一件小礼物。”他说。 第15章 红绳绕 她接过来,左右摆弄着看了看,“银镯子,好端端的,为什么送我这个?” 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纤细白嫩的手腕上,“读书需要安静,需要稳当,戴上这个,能让你乖巧。” 她努着嘴,扭捏的戴在了左手腕上,“如果戴上这个也不能乖巧呢,是不是就不用我读书了?” “如果想要做我一辈子的小助理,就得读。” 男人音落,她与他对视良久。 后。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 又快要睡着的苏子柔再次猛地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 她两只手攥着被角,气的恨不得把被子给撕碎。 余烟随着脑海里的记忆,口中默诵了出来他教会她的,第一段经文。 而现在,天际愈发明朗,天要亮了。 …… 凌镜尘把那一锭银子从手镯盒里拿出,慢条斯理的摩挲着。 禅房门被人推开,他都没发现。 不刻,一位身穿禅系服装,留着寸头,看起来约么二十三四岁的男青年走了进来,“先生,热水上好了。” 他这才回过神,“小俞,辛苦。” 这位是他的助理俞光,金城大学历史系的一位研究生,在跟随他学习考古、文物鉴定,同时也是他的生活助理。 俞光给他端来一杯热饮,目光也落到了他手边的物件儿上,“先生是想用这银子做一支手镯吗?” 他缓缓把东西收起来,“已经做完了,这是剩下的。” 俞光看着他最后放进手镯盒里的红绳,“先生,这红绳是做什么的?” 凌镜尘手指微顿,再抬眸看俞光,“有喜欢的人吗?” 俞光立马露出羞涩脸,抬手挠挠头:“有……” 凌镜尘把整理好的手镯盒递给俞光,“那就用这些物件做一支开口手镯,把红绳绕在开口处。红绳绕千匝,寓意永相伴……老祖宗传下来的定情信物。” 俞光满眼诧异的接住,“那先生,也有喜欢的人?” “没。”男人神色从容,“我闲暇时做着玩。” 俞光看着手里的盒子,想了想,“先生,我听师兄说,您有出家的念头。” 凌镜尘抬眸:“怎么?” “您连古代的浪漫都懂,为什么会想出家呢,难道是浪漫看透了,人性也看透了?” 凌镜尘拿起了桌上余烟写的经文。 他看着,突然弯起眉眼,轻浅的笑了:“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俞光不太明白,拿着手镯盒走了。 不刻。 远处又有雄鸡打鸣的声音传来。 男人把余烟抄写的经文整理好,在屋内燃起一圈鹅梨香,刚走到榻前,手机响了。 他接起,“奶奶,您早。” 对面传出一道极为精神的妇人声线:“尘儿,我记得,宁山有一种红果子,很补血是不是?” 男人眉心微蹙:“您想给余烟吃?” “对啊,奶奶太想再看看安儿小时候的模样了,宁山高人多,你张罗着,给你弟媳好好养养身体,宁山不是也有野鸡么,给烟烟抓几只!” “奶奶。”男人声音染了几分落寞,“补血,最快也得两个多月,不能太急。” “怎能不急!”老夫人道,“我看过日子了,半月后,烟烟如果能受孕,我的小重孙就能在好月份足月,你赶紧帮她补补,十天后,先让她试着做一下试管。” 第16章 很过瘾 室外的光线随着日出在缓缓变换角度。 映衬着室内格外的暗,就像铺就了一层污浊的屏障。 那骨节分明的手,把手机握的更用力,“知道了。” …… 余烟在凌晨六点时分,困意达到巅峰后才睡着。 中午十二点她睡的正香,肩膀被人用力摇晃了起来。 她眼睛还未睁开,手先抬起挥了出去,“滚开。” 一声不算大声的耳光声扇在了苏子柔的脸上。 苏子柔一愣,撇着嘴就哭了。 听到令自己甚觉不适的哭音,余烟才眯开一只眼,看苏子柔已经委屈巴巴的拿出了手机。 摆明了是想告状。 余烟翻起身,一把夺过,“我睡的正香,你摇我做什么?” 苏子柔顿了顿,带着情绪把一瓶补血药放在了她面前:“我过来的时候,凌奶奶让我监督你吃补血药的!我是叫你起来吃补品!” 余烟白了她一眼,“补血药刺激胃,得吃了东西才能吃,不然吐了,白吃。” 苏子柔:“那你起来吃啊!” 余烟又躺下,举起从苏子柔手里夺过的手机,胡乱的在锁屏上输入数字,“你去给我端。” 苏子柔怒了:“你有病啊!” 余烟挑眉,继续胡乱的按着手机,同时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道:“苏子柔,你说,奶奶知不知道你对我的亡夫有点意思呢。” 苏子柔一顿,“我对祈安哥有意思又怎么了,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们感情很深。” “感情深就好。”余烟看着她,笑的邪魅,“你昨晚给我动了手,你猜我现在的血液,能不能查出来。” 立时,苏子柔的表情变了,哪怕她知道余烟可能都知道了,但还是嘴硬:“你胡说,你这是污蔑我!” “对啊!”余烟坐了起来。 她没有穿什么睡衣,只穿了一件很有时代感的粉色丝绸肚兜,侧边若隐若现她的风景。 她那双妩媚的眸弯起,“你可以不承认,我也没指望你承认,毕竟你背后,有我那个婆婆呢。” 余烟向来讨厌拐弯抹角,说话永远直接了当。 但直言不讳的话,说给想迂回的人听时,就会遇到狡辩。 “你真是太恶毒了!”苏子柔跳脚,“竟然这样揣测自己的婆婆!” 余烟直接忽略这苍白的狡辩之词,继续道,“就算我污蔑你,你觉得,奶奶会不会有一半相信呢?” “只要奶奶相信我一半,那另一半,就会怀疑你。” “只要她怀疑你,那你就不能在我身边继续待着了,所以,你何不直接承认,你就是想把我从凌家赶出去呢,这样咱俩明着来比试比试。” “在我知道你对我有目的情况下,你还能算计到我,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苏子柔用力咽了咽口水。 回想自己的过去,也和不少女人闹过矛盾,可大多都是阴阳怪气,互相背地里来阴的。 她从未遇到过余烟这样的女人。 以及,余烟这些话给了她一种神奇的感觉。 昨晚做那些事,她内心也是有一点心理负担的,现在余烟直接摊牌了,她那些负担感没了。 思及此,她道:“你现在还是处吗?” 余烟肩膀一耸,眨了眨眼,笑得美丽极了,“不是了,第一次还很过瘾呢。” 第17章 蠢不蠢 苏子柔立马站了起来:“那你完了,你失了身……” “你蠢不蠢,谁说第一次非得要男人!”余烟打断她。 苏子柔一愣,反应过来了,脸颊瞬间爆红。 余烟笑意更甚,似乎觉得这样的苏子柔看起来有点顺眼。 然后她多说了一句,“你昨晚带着僧人来,不就是想多找个人目击我和人厮混吗,所以懂吗,重要的是证据,而不是我有没有经验。” 苏子柔有些不服气:“即便你这样说,我也不相信你这样的人,第一次不是……” 她的脸更红:“不是人!” 余烟依旧直接:“对,我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委屈自己,是找了男人。” 苏子柔炸毛:“奸夫是谁!” 余烟继续乱按着苏子柔的手机,“凌镜尘呀,我在他的房间,我能和谁呀,和别人当着他的面来吗?” 苏子柔怔了瞬,身子哆嗦了起来:“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果然是乡野村女!你太过分了!” 余烟抬眸,眼睛眨了眨,“过分?” “镜尘哥品性高洁,为人正直,祈安哥哥不仅在他那里是有求必应,作为你大伯哥,对你也够不错的,你怎么能往他身上泼脏水!” 余烟撇嘴,“他再正直高洁,也是长了第三条腿的男人,也会有繁衍后代的本能。” “胡说八道!”苏子柔气的指着余烟的鼻子,“镜尘哥曾经可是想出家的!他对儿女情没有兴趣不说,从小吃素,连肉味儿都闻不了,怎么可能闻得了你这一身骚!” “你真是心机叵测,你以为赖到镜尘哥身上,我就没话说了吗,既然你要明着来,那我也把话给你放下,我迟早会找到你的奸夫!” “好啊,那我可期待上了。”说过,余烟把手里的手机递了出去。 苏子柔拿来一看,气的差点撅过去。 【iphone已停用。】 余烟心满意足的躺了下来,“好了,给我端饭去吧。” 要说她有害怕的事情没,有,昨天已经对凌镜尘说了,就是生小孩儿。 除了这件事,就是阎王爷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敢抬手弹一下刀来听个响。 成了寡妇后,生活和普通已婚女人都不一样,一眼望到头的寂寞,她需要给自己的生活找点刺激和乐子,来刺激自己被绑架在豪门的灵魂。 …… 苏子柔把中饭给余烟端来了。 余烟也起了床,坐在禅房的小桌前看着平板追剧。 苏子柔看着她的背影,哼了一声,“饭来了,但我敢端,你敢吃?” 余烟回过头,嘴巴里鼓囊囊的,“哦?” 苏子柔眼眸一瞪,险些把手里的饭菜给砸了。 余烟手里拿着一根大鸭脖。 苏子柔跺脚甩头发,“你玩我!” 余烟继续回头追剧,“感觉到了吗,明面敌对以后,把对方玩的团团转,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此刻苏子柔和余烟的悲喜并不相通。 苏子柔呼了几口气把情绪平复,把饭菜放去一边,拿过余烟的补血药给她:“吃!” 余烟这倒是很乖的拿过来,就着水吞下。 她吃的时候,苏子柔拍了张照片:“拍你给奶奶看。” 余烟:“知道。” 事儿办完了,苏子柔便自己吃起了那些饭。 余烟盯着那瓶补血药,眉目暗了暗,“我去上个厕所。” 苏子柔看她一眼,继续吃东西。 简陋但干净的卫生间内,余烟从镜子后摸出了一个长盒。 打开,里面是一支注射器。 她抬起右手臂撸起了袖管,手肘处有四五个针眼儿,她秀眉一凛,把针头刺进了红的最明显的针眼中抽了满满一管血,再打进了马桶里。 她这样做到第三次时,卫生间的小窗处突然出现一道黑影。 她一激灵回过头去,对上了凌镜尘幽深的目光。 第18章 抓把柄 但不等她反应,男人便走了过去。 余烟的喉骨用力咽了咽,两手不安的摩挲起了注射器,心里寻思着他到底看见了没有。 再把窗户打量一眼,卫生间的小窗仅有四十公分的长宽,且在一百七十公分之上,凌镜尘个头堪堪一米九,路过时看见了她,未必看到了她手里的东西。 如此定了定心,她又把针扎进皮肤里抽第三管血。 她这支注射器是五十毫升,一次抽四回,身体就会流失两百毫升的血液,相当于去献了一次血。 对于身体好的人或许没什么,但对于她这种贫血的人来说,还是会有一定的影响,如,再吃什么山珍海味,这贫血也不会那么快补起来。 刚把第三管的血排进马桶时,外面传来了苏子柔的声音:“镜尘哥,您来找余烟吗?” “嗯。” 苏子柔又说:“您手里端着的是什么呀?” 余烟顿了瞬,弯起唇角继续抽最后一管血。 有苏子柔在,凌镜尘绝对不会贸然闯进来。 结果。 就在她刚把枕头刺进皮肤时,门被推开了。 她猛地回头,正好瞧见男人勾起掠带邪魅的笑意,手里拿着手机对着她从容一拍,并时道:“不是这里。” 在余烟瞳眸瞪大时,门又给她关了上去。 外面又传来苏子柔的声音,很平静:“镜尘哥,偏房是旁边那道门。” 身份分明的男人在女人上厕所的时候走进来本是一件很尴尬的事,但苏子柔并不多想,无非是她知道,卫生间的门打开,正对的是洗手台,看不到马桶。 凌镜尘若打开一道缝后发现是卫生间再关上去,并不会冒犯到余烟。 余烟闭上眼睛平息了下内心蠢蠢欲动的怒意和慌张,把第五管血抽完排掉,再把注射器消毒装进盒子里,冲掉马桶走了出来。 凌镜尘和苏子柔面对面坐在桌前。 苏子柔继续吃饭,而凌镜尘面前是一碗小粥。 余烟过去刚在两人之间坐下,凌镜尘把小粥推到了她面前:“吃。” 届时,苏子柔也抬眸重重看了凌镜尘一眼,似乎是好奇起了他和余烟。 纵然他的名声在外,但又有多少人的好名声被区区几句话就三人成虎给毁了呢,坏话永远比好话更容易引起人的求证心理。 余烟看了一眼,完全把苏子柔当空气,笑的姚娆:“大哥这么关心我?” “受奶奶所托,让你早日把血补起来,好生养。” 一听这个,苏子柔安安呼了口气,又以敌视的目光看着余烟。 余烟不言,拿起勺子搅拌了下,在看到粥里的食材后,她震愕的看了凌镜尘一眼。 当归、金银花、红枣、黑豆、鸡蛋…… 这是当归金银花汤,不是补血,是暖宫的! 他真的想让她怀他的孩子? 凌镜尘把目光落在了苏子柔身上,并温润的关切道:“子柔妹妹昨晚睡的还习惯?” 苏子柔歪头笑了笑:“哥哥你睡的惯,我肯定也睡的惯。” 凌镜尘莞尔,“那还是不一样,男人要糙实点,你如果觉得床板硬,就和我说,我让人多给你加两床褥子。” 苏子柔笑成了一朵花,“那好吧,我要两床褥子。” 凌镜尘便打了个电话,然后道:“褥子花色也不同,要自己去挑挑,还是让人直接送过来。” 苏子柔:“在哪里呀?” “就在殿后。” 苏子柔看余烟正在吃粥,“那我去挑一下。” 她一走。 余烟把勺子用力戳在粥里,“这不是补血的!” 凌镜尘缓缓转着自己的手机,“晚七点,观音殿侧殿等我。” 余烟不敢反驳。 因把柄在措不及防间被他给抓到了。 第19章 吃过了 时间过的很快。 吃过东西,把房间整理一番,洗洗衣物,便进入了夜晚。 余烟卡在七点到达观音侧殿,看见了令她心脏悸动的一幕。 侧殿能看见正殿。 见那三米之高的观自在菩萨的金身像前,凌镜尘穿了一身白衣,长身玉立。 他上身衬衫的纽扣是简约的一字扣,右胸处有菩提叶的刺绣,质感是隐约会反光的真丝。 下半身是比衬衫颜色稍深一点的霜白色西装裤。 这样的一身穿搭,更显他皮肤的白皙干净,气质的超脱凡尘。 他的左手从指尖到手腕,缠绕了一串108的白玉菩提手串,此刻正双手合十,但手心空着,两只大拇指向掌心内弯曲,从大拇指看去,宛若一朵盛开的莲花。 他将双手举到眉心,双目紧闭,神色严肃的面向菩萨,然后将双手从眉心下移到唇边,再到心口…… 随后他睁开双眼望着菩萨金身,不知是祈祷,还是许愿。 宁山时常有游客过来,他那样的举动吸引了路过的游客,痴痴的盯着他看。 那副皮囊,那副模样,有不同的吸引力。 余烟很快收回了目光,男人的这副模样,她已经看了近十年,虽猛然看见还会悸动,但不会被惊艳了。 随后她在偏殿的椅子上坐下,手肘撑在扶手上,手撑着脑袋闭上了眼睛。 之前没有睡醒,她困。 结果刚进入浅睡不久,唇突然被两瓣凉凉的唇碰了碰。 她下意识伸下了舌,下一秒便被生猛的补货,她睁开了眼睛。 凌镜尘一只手撑着椅子的另一边扶手,身子弯下,突然就加到力道的吻她。 她下意识往后靠了靠,男人的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往前拉了一下。 外面香火气息浓郁,正殿还有人讲话的声音。 余烟的瞳仁闪动着,想问点什么,又阻止不了男人不给她喘息的进攻。 良久。 外面的讲话声朝侧殿逼近,他一边吻,一边拉着她起身,把她抱在怀里后,唇都没松开她,继续吻着,一边从侧殿的后门离开了。 余烟并紧了膝盖,她想…… 不一会儿。 又到了凌镜尘那间满是幽幽香气的禅房。 门刚关上,余烟的腿就被抬起。 “凌镜尘。”在裙摆被撩起的时候,她环住他的脖子,唇一边在他脸上轻啄,一边开口,“告诉我,你在佛前想了什么?” 刚说完。 她脖子拉长,发出“呃”的一声。 男人长长的舒了口气,“求菩萨,赐你个健康的孩子。” 此言一落,余烟的瞳仁放至了最大。 “你……” 嘴巴又被男人的手遮住,“这个点外面人多,安静点。” 外面越来越黑,屋子里也越来越黑。 一个小时后。 禅房的床榻隐隐晃动,俞光敲响了门:“先生,您在休息吗?该用晚餐了。” “我吃过了。”一道带喘的声音传出。 外面俞光愣了下,“先生您不舒服吗?” 里面没有了回应。 俞光想了想,摇了摇头走了。 他刚离开小院,禅房内亮起了灯。 凌镜尘赤着上半身,手拿手机,正在看一张照片。 余烟抽血的那张。 再看余烟,她不着一物,靠着墙双手倒立,一双大眼泪雾蒙蒙,“凌镜尘,你会下地狱的!” 第20章 我忍了 男人慢条斯理的将眼皮一抬,不言,伸手把她的腿给扶正了下。 余烟的泪珠子顺着眼尾往发丝里滑了进去。 不是因委屈而落泪,是害怕。 她在床上带些搞笑的倒立,是男人用那张图片威胁的。 如果她不倒立,就把图片发给奶奶。 若奶奶知道了她故意让自己贫血,她会彻底失去自由,完全被禁足在凌家她的卧房,每天被迫的吃不爱吃的补品、三餐,就为了早日给凌祈安传宗接代。 可是,凌镜尘的威胁也着实过分。 他让她倒立,是为了让她更容易的受孕。 是为了让她怀上他的孩子。 她又讲话:“你明明知道我们现在的立场,我们玩玩也就算了,如果我真有了你的孩子,那让孩子如何自处?” “该叫你伯父,还是爸爸?” 凌镜尘还是没什么情绪波动,捞过衣服,一件件往身上穿。 “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走了。” 音落,余烟闭了闭眸,双脚离开墙壁,双腿轻盈的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做了一个漂亮的侧翻,稳稳的站在了床上。 凌镜尘没有看她,正在扣衬衫的扣子。 余烟却咬住下唇,又迅速跪在床上,朝男人挥去了手臂。 凌镜尘感知到,淡淡然的抬起头来,余烟的手掌在离男人的脸约么两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有打上去。 清泪从余烟细长又妩媚的眼眸内溢出。 她却像只没有天敌的小鹰那般把脸一抬,说:“你想让我怀你的孩子这件事,给我制造了很大的精神压力。” “可是这些精神压力,和过去你教会我的东西,还有你带给我的开心快乐相比,没有过去的分量重。” “我忍了,凌镜尘。但你记住,这不是我没出息,是我重情义。” 说完,她收回手臂,拿过扔在一旁的衣服,背着男人迅速穿在身上,离开了这里。 回到她的禅房,苏子柔正在吃晚饭。 她给自己开了小灶,没有再吃馒头白菜,吃的肯德基。 宁山山下是有快餐店的,不过没有外卖,想吃得自己下去买。 余烟过去往苏子柔对面一坐,一言不发,拿过那唯一的汉堡,打开就大啃了一口。 拿着薯条的苏子柔:“……” 看着自己辛苦下山买的晚饭被余烟吃了,她不敢和余烟撕逼,气的抬起自己做的漂亮的指甲开始掐人中。 比起清粥白菜大白馒头,汉堡很香。 但食物的味道没能治愈余烟。 她拿出手机搜索如何阻止怀孕,最终得出的答案是,就是吃避孕药,都不一定是百分百。 很多女人烟酒都不忌,最后还是怀孕了。 过了晚十点,禅房外刮起了大风,树影幢幢,余烟焦虑到睡不着觉。 之前那一个巴掌虽然没有招呼到凌镜尘的脸上,但她又不甘心自己因焦虑失眠,而他却从容的睡觉。 后来她披了件衣服,离开禅房又去找凌镜尘了。 但男人不在了,仅剩俞光坐在他禅房的桌前,在认真清理着一尊刚出土的文物。 “大哥呢!” 俞光放下手里的东西,先是尊敬的颔首,“先生今晚要出国,下山回市区了。” 余烟诧异:“出国?” “嗯,说是看望一位朋友。” 余烟更气了。 认识他多年,从未听说他在国外有什么朋友。 “他去多久?” “五天。” 这个数字,让余烟的心里更加焦躁。 五天后,正好是她需要再次抽血检查的日子。 第21章 多宠溺 解锁手机,余烟想给凌镜尘打通电话。 俞光又问:“这么晚了,二夫人来找先生,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余烟又把手机放下,随口找了个理由,“有件事不明白睡不着,想来请教一下大哥,既然他不在,那就算了吧。” 她说话间,俞光从桌上拿起一个像以前老牌雪花膏一样的小圆盒子。 这是半小时前,凌镜尘离开之前拿出来交给他的。 ——小俞,余烟今晚可能会过来。如果她真来了,提了睡眠问题,就把这个交给她。 余烟往门口走的脚步声拉回俞光的思绪:“二夫人!” 她回过头。俞光过去把盒子递过去,“我这里有一盒安神香,可以帮助您睡个好觉。” 余烟接了过来。 盒子上面还有个小开关,俞光指了指,“您用的时候,就把这个打开,往外抖三下的量就好,千万不要……”多了。 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余烟直接拧开了盒子的盖子,把一盒子的香料送到了鼻前。 俞光眸子一瞪,连忙大声道:“二少夫人不要!” 说话间,便见余烟用力嗅了嗅,数秒后她细眉颦起,连忙把盒子盖上,晃了晃头:“好刺鼻的味道,比尿素还难闻!” 俞光挠了挠头:“这个香是先生做的,单独闻是很刺鼻,甚至里面有几种比较特殊的成分,如果对那些成分过敏,就照着您刚才那么闻,没准儿都能被熏晕过去。” 他垂着眸解释时,完全没有注意到余烟的小脸变的呆滞了,人还突然就像喝醉了那样,摇摇晃晃的坐在了就近的椅子上。 “但如果少一点点加在其他香料里,用火那么一燃,就是加重香气,促进睡眠……” 等话说完以后,余烟靠着椅子靠背,两眼已经闭上了。 俞光一愣,旋即意识到什么,赶紧拿出手机拨了个号。 电话很快接起:“先生,您现在走到哪里了?” 对面传来凌镜尘轻淡的声音:“还在山里,准备下山,怎么了?” “二夫人真来找您了,我把您给我的安神香交给了她,她打开闻了闻然后就昏迷了!” 数分钟后。 凌镜尘微喘着气息回来。 不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跑着来的。 而在山上总是穿着禅系服饰的男人,换上了白衬衫西装裤。 虽领口的领针是古雅的青竹样式,但还是难掩这身穿搭的商务感。 说是见朋友,更像是要出席什么正式场合。 他走到余烟身边坐下,拿起她一只手把起了脉。 俞光走过去,“先生,二夫人难不成是对香料里的成本过敏了?” 凌镜尘没有解释,“去告诉御风,让他把车开到山下,就在车里等我。” 俞光点点头,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说:“先生,您料到二夫人会来找您,肯定是对她也了解吧,您对自己的弟妹都这么好,如果您有爱人的话,得对您的爱人多好啊!” “别说废话,快去。” 俞光意识到自己多言了,赶忙退了出去。 室内安静以后。 凌镜尘望着眼前闭着眼睛的女人,良久后,他满目疼惜的伸手把余烟鬓角掉落的发别在了她的耳后,手指又顺着她的耳后慢慢摩挲过她流畅光滑的下颌。 “吓死我了你……”他喃喃,语气多宠溺。 片刻后,他稍作忖度,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御风,回房休息去吧,航线再批一条,我们凌晨再走。” 第22章 等着呢 把事情临时安排过后,他抱起余烟放在了床上,人坐在旁边看着她,神色逐渐凝重。 之后他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看她,任时间流逝。 半个多小时后,余烟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她平展的眉心隐隐蹙了起来。 凌镜尘这才有了动作,伸手疏离的拍了拍她的脸蛋,称呼也疏离:“余烟!” 余烟没有反应。 他又抬手用力在她脸上掐了下,“醒醒!” 余烟的双眼还是没有睁开,但眉宇却越锁越紧,额头的汗也越来越多。 凌镜尘的面容显了几分带着落寞的难色,起身走去放在床尾的柜前。 他刚从一个抽屉里拿出针灸的工具,床上的女人糯糯的呓语:“哥哥……” 凌镜尘双手一顿,猛地回过头去。 余烟额角的汗开始往下滑落,薄唇又张合:“镜尘哥……” 男人的喉结重重滚动,果断放下手里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床边再坐下,俯下身,头凑在余烟面前:“袅袅。” “哥哥……”女人又呓语。 凌镜尘的唇抿成一字,眉峰拧成了结,指腹从余烟的鬓角抚过,用一种温柔到像对孩子说的语调说,“袅袅,梦魇为什么是我?你对哥哥,到底是怎样的心意?” 余烟的头又动了动,“哥哥等等我,我跑的好累……” 听此,凌镜尘的瞳仁放大,一道水雾猛然蓄在眼眶,唇角却是勾起一抹似乎像释怀一般的笑意,“嗯,等着呢。” 刚自言自语般的回应了余烟的呓语,女人的双手也慢慢的动了动,甚至不巧,碰到了男人的腿后,就开始乱抓。 但由梦境带出的动作并没什么力气,就像小猫在腿上蹭啊蹭。 男人的喉结又用力滑动,撑在床上的手的手指有了举动,缓缓的往下移动了下,然后握住了放在腿上的那只小手。 那双深邃清冷的眸,也突然变得含情脉脉,看着陷入梦魇的余烟的那张清柔美丽的脸。 他把握住的小手抬起放在自己的唇上,用力吻了一下。 接着他放开她的手,再次俯下身,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余烟还是在梦呓,甚至带上了淡淡哭腔:“停下来,快停下来,我跑不动了……” 男人的肩微微打了个颤,头又一侧,看着余烟那拧巴到有些委屈的小脸,一时没忍住,吻住了她的唇。 他吻的极为用力,甚至轻而易举就翘开了她的牙关。 而这个吻就像一粒星火,点燃了无人到来的荒野。 他双手从她背后抽回来带些急促的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后又扯坏了余烟的裙装。 可即便如此,余烟还是没有一点醒过来的迹象。 直到他再次…… 她也只是皱了皱眉。 凌镜尘伏在她的耳边,密密麻麻的吻先落了一遍:“袅袅,给哥哥生一个,像你小时候那样可爱的宝贝。” …… “村长,怎么是一个小姑娘给我们带路?” 八年前,宁山后的一片山脉里,一个考古队要进山。 山所属的村子的村长给考古队找了个带路的,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一身迷彩样式的男大童衣服,头发扎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马尾辫,手里拿着一根长木棍。 这模样活脱脱一个假小子。 但小姑娘一回头,那张脸却让整个考古队都为之惊艳,白净的如剥了壳的鸡蛋。 宛若荒山峭壁上开出了一朵白色小野花。 不等考古队反应,小姑娘鼻子一哼,稚嫩的童音满是桀骜不逊,“还都是老学究呢,竟然以貌取人,宁山一代,方圆十里就我一个人进去能出的来,老村长都不如我呢!” 第23章 叫袅袅 这话音一落,队里的老学究们哈哈大笑。 小余烟细眉一皱,抬起棍子指着他们:“你们是在嘲笑我吗!” 彼时,一位身穿一套灰色冲锋衣的俊美少年走上前来,嗓音温润清冽:“小妹妹,教授们是觉得你可爱,没有不信你的意思。” 小余烟看到少年时,小脸一愣:“你是神仙吗?” 少年不解:“什么?” 小余烟扔掉手里的棍子,非常敏捷的跳着石头跑到了他面前,“你好好看,比电视里的二郎神还好看!” 少年忍俊不禁:“我是这些教授的学生,也是来考古的。” 小余烟的眼睛睁了个老大,呆呆的看着他那张出尘无暇、又极为精致的脸:“城里的大哥哥都长的像你这样好看吗?” 又有人走上来:“这可不是,镜尘在城里,那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呢!” 小余烟眨了眨眸,弯起唇角笑了,“镜尘,哥哥的名字?” 凌镜尘莞尔:“凌镜尘,你呢小妹妹,叫什么?” 音落,被晾在一边的村长忙上前解释:“这小姑娘叫余烟,四五岁就跟着她继父进山,的确比我们都熟知山里的路。她母亲是酿酒的,时常用到一些稀奇的花花草草,山里有毒无毒的植物她都认得,她继父是我们村的屠户,这小丫头跟着那个男人也学了些本事呢,今年过年村里的猪就是她宰的,总之,她带各位进山,比我们更靠谱。” 听了自己的介绍,小余烟把手掏进身上迷彩裤的大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小短刀,“就是这个呦,我能用它撂倒一头狼!” 这话让队里的部分队员来了兴趣:“这么厉害的小姑娘,那可得认识认识了!” 唯有少年,看着眼前极具天然野性的漂亮小孩儿,等旁人说完话后问她:“余烟,很好听,姹紫嫣红的嫣?” 小余烟小嘴巴一努:“那是什么,我的名字是抽烟的烟,一点都不好听。” 年仅十三岁的姑娘就是个小屁孩儿,散发孩子的童真和无邪很浓郁,她把自己的短刀放好,继续说:“我亲爸不喜欢女孩儿,我出生后,他一直在抽烟,就给我取了抽烟的烟。” “我很讨厌这个名字,讨厌别人叫我余烟。” 这样的事情,是知识分子们听了会心疼的。 少年的眉心也隐隐蹙起,但旋即,他又勾起笑,“不喜欢余烟这个名字,你可以给自己取个小名,比如袅袅。余烟袅袅,在天地之间如影随形,就像你这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能去到我们都到不了地方。” 小丫头一愣:“袅袅,好呀,比余烟好听多了,大哥哥,谢谢你!” 她愿意被这样叫,考古队的大家马上配合:“那以后我们就叫你袅袅!” “袅袅,这一路上就拜托你了!” 小余烟背起了小手,“好,一定把你们安全带到目的地!” 只不过。 一行人往深山行进时,小余烟却只走在了凌镜尘身边。 队里的长辈打趣:“袅袅,你喜欢我们镜尘?” “嗯!”小姑娘很坦诚的点点头,“哥哥好看,我要多看看。” 这话就像童言无忌,惹的大家直乐。 凌镜尘却满眼温柔的看着这直白的小丫头,问:“今儿是周二,你十三岁了,按理说该上初一了,怎么没去上学?” “后爸不给我上。”她甩着两只小细胳膊,说的很风轻云淡,“后爸说了,我不是他亲生的,我吃他一口饭,就得替他把饭钱挣回来,现在要替他杀鸡宰羊,等长大了就嫁人要彩礼,后爸说我护着这张脸不要被划花就能过的好,念书对我没用。” 第24章 情愫萌芽 此话令读书人再次震惊,凌镜尘却平静的继续问:“那你自己,喜欢那种生活吗?” 小余烟马上摇头,“虽然我一看书就犯困,不乐意读书,但我也不乐意嫁人,村里的那些男的也是一个劲儿的要儿子,万一生不出儿子,得把命给搭进去。” “不过我现在得答应了我后爸。听他的话,他就会对我妈好,也不会每天让我帮他做事,我就能带队赚钱。” 又有人问:“你后爸是屠户,家里应该过的还不错,怎么你这么小就出来赚钱?” “这六月份,山里蛇多,大家要注意脚下。”她先是叮嘱了一声,然后又捡了一根木棍,一边认真在草多的地方敲敲打打,一边随性的继续说起了自己的家事:“我后爸倒是过的不错,可我妈身体不好,一直卧床没给后爸生个孩子,后爸就舍不得在我妈身上花钱,我得养活我妈。” 在一行人对她露出怜悯心疼时,她却突然将眼睛笑成了月牙:“我妈特别为我感到自豪呢,你们认识的小女孩儿没我这么厉害吧!” 这样的小孩儿让凌镜尘的眸子点上了漆光。 似乎看到了一道无比澄澈、干净、纯粹的灵魂。 小丫头注意到了他在看她,又跑到了他身边。 这时,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个头竟然才勉强到他的胸口。 这让她无比诧异:“大哥哥你好高啊,你几岁了?” 凌镜尘笑,“我大你六岁,是多少?” 小余烟眨了眨眼,动了动手指头,“哇,你都十九了,你可以娶媳妇儿了!你娶媳妇儿了吗?” 其实十三岁的孩子按理说应该知道十九岁的年纪正在读大学。 可考古队的大家也都能意识到,余烟张嘴提的就是“娶媳妇”这种事,就是因为离开了校园,脱离了和同龄孩子的交流,思想正在被她家里长辈的落后思想荼毒。 教授们实在不忍这么大的孩子就满脑子结婚生子,他一言他一句的和余烟聊起了天,希望能打开孩子的见识。 小余烟和队里的大家一路聊着直到天黑,然后找了地方准备就地搭帐篷休息。 考古队要去的地方算半个无人区,往里走根本不知需要多长时间,他们得在山里过夜。 而在几个小时的闲聊中,小余烟因最想认识凌镜尘,便和他熟了,甚至直接问:“镜尘哥哥,我今晚能和你一起休息吗?” 在山里将就过夜,都是和衣而睡,和一个小丫头睡一起到也没什么,他便点头:“可以。” 那夜,凌镜尘因适应不了山里太凉的气温,又吃不惯只为了充饥的压缩饼干,半夜胃疼到思绪散乱,小丫头竟然发现了。 才十三的小丫头坐起来把他打量了一番,后伸手擦了擦他额上的虚汗,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帐篷。 凌镜尘没多想,以为小丫头去解决内急了,晚上吃东西的时候,她喝了两瓶他们携带的饮料。 后他睡着了,但慢慢的又察觉到了一种很舒服很暖和的感觉,潜意识里也想起,她好像离开了帐篷。 如此,他猛地醒来,却发现她跪坐在他的身边,一手用帕子轻轻擦着他的额头,一手用一个灌了热水的饮料瓶在他的胃部轻轻的滚啊滚。 那一刻,于少年而言,有一种形同烟花猛然在夜空炸开的情愫在心底萌芽了。 第25章 也舍不得 他的那双墨澈眼眸眯起来,“不困啊?” 小余烟眨了眨瞳仁有神、目光有劲的眼睛,“我可以熬的住,哥哥好点了吗?” 说话间,她从他的额头上撤下一只手,在兜里摸出个红果子就往嘴里塞。 刚想回答,却又发现她吃的果子不对劲,颜色是紫红色,还有黑色斑点,根本见都没见过。 他蹙起眉:“在吃什么?” “不知道。”小丫头一边吃一边应,“找水的时候看到的,摘了一个尝了尝,酸酸的,味道还不错。” “这些东西可不能乱吃。”他严肃道,“有些可能有毒。” “没事儿。”她咽掉口中的果子,“我带队也得业余熟练不是,以前带队,有些驴友就爱乱吃东西,他们出事的话,就会扣我的报酬,所以我以前就经常吃这些没见过的野果野草好提前排除一下,我是不是更厉害了,就像神农尝百草!” 这话让他感觉不到纯粹和天真了,只感觉得到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心酸。 他夺过她的手中的野果,“这支队里没有人会乱吃东西,不用再尝这些了。” 谁料就他说话的功夫,她的小脸突然一拧巴,嚷嚷:“我的头好难受!” 他来不及反应,她眼睛一闭,人栽到了他的怀里。 那个晚上,他们的计划推迟了,把余烟送去了附近县城的医院。 余烟做检查时,那种小野果也被研究了下,在其中发现了一种可以药用的成分,能用来镇定、安眠。 但那种成分对于部分人也会引起神经方面的中毒反应,轻则就是休克,严重的话,会心跳减慢、呼吸抑制而死亡。 那晚的余烟吓坏了整个考古队,她后半夜开始说胡话,心跳也慢了,情况简直在变的越来越糟糕。 队里怕她真的把小命给交代了,商量好等天亮了给她转院到金城,结果她那会儿竟然醒了过来。 不过就是,自信且野性的小姑娘卑微了。 觉得自己惹了麻烦,怕他们队不要她这个领路人。 老教授也是这样想的,纵然她有点本事,可小孩子到底没成年人靠谱。 但是,他把她留了下来。 那次出行,他们在一起呆了十几天,每晚她都住在他的帐篷里。 他们分开的那天,她很舍不得,她要少拿一半报酬,让他带她去城里看看,想去他读的大学看看。 十几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群老教授,的确是把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儿的见识打开了。 他想带她去,可她们村村长说,她妈妈情况不太好,需要钱吃药。 然后他的教授们也说,回到金城就要安排他和几位师兄出国做学术研究,最少也得一年。 后来分开,是在她趴在村长家沙发上睡着的时候。 他把多出十倍的报酬轻轻压在她的胳膊下走了。 可他实在没有想到,他们的大巴车刚开上正路,后面传来了小女孩儿的尖叫:“镜尘哥哥!” 她一边狂奔,一边尖叫,手里拿着他留给她的那个鼓鼓囊囊的红包,“我不要钱,我要跟你去外面看看,你等等我!” “你等等吧,你就等等我吧镜尘哥哥,我跑不动了!” 那道喊声,慢慢带上了哭腔:“你停下来吧,我真的跑不动了,我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啊?” 那时候的余烟是知道的,如果自己一直受制养父,她不仅不能正常读书,可能在十七八的年纪就会被安排一桩婚事,一辈子都被拴在那个隐在山林里的落后山村。 她与凌镜尘那样的都市贵子相遇,也只有他因学术研究踏足深山,她才能接触到。 和他本是萍水相逢,若分开,再见很难。 这种认知,对于幼小的余烟来说,是残忍的。 他们打开了她的见识,与她培养出了十几天的感情,但她却跟着走不出去。 那天坐在大巴车最后面的少年红了眼睛,对身边的教授说:“老师,带袅袅去玩三天吧。” 老教授却说,“玩三天,然后呢,她还得回去。她想要走出大山,得靠自己努力。” 或许也不用。 他那会儿在心中反驳教授的话。 谁说世上所有人都得努力,他就不用,他自出生,就拥有别人拼尽几代人都得不到的财富和资源。 这么想着,他冲动的打开最近的一扇车窗,冲追着车的小丫头喊:“宁山!一年后,宁山百佛寺!袅袅,听见了吗!” …… 记忆在脑海里奔涌,他的唇在如今已经完全蜕变的女人的脸颊、脖颈、锁骨辗转。 并一边轻声呼唤:“袅袅,我的袅袅。” “哥哥那次也舍不得……” 此音刚落,余烟的眼睛动了,像是……醒了。 第253章 随笔 从开这本书的时候,就没有特别的设定过什么剧情,就是当初写意意和老萧的时候,自己想到哥哥和烟烟,就是我自己心里知道,他们两个其实都互相爱着,就是很常见的,家人不同意,让他们不能在一起。 因为从意意那本书来看,哥哥那种比老萧清醒的性格,还有烟烟更是有嘴,他俩这种性格本身就不会产生多少误会。 然后哥哥性子又内敛,不是那种会随便说自己私事的人(就是有些人,感觉和别人说也没用,到头来还是得自己去解决),所以很多人也都不会知道他内心的波澜。 然后开书的时候,就以最初烟烟来到凌家的故事线开始写起了,我也不知道这本书对于看书的大家来说,能打几分,但是我自己写得很……满足吧。 其实我都很想写很多他们的日常相处,就是在我脑海里,他们的日常更生动一点,但是又怕被说水文,所以很多也就都省略了。 还有想起家庭矛盾的那些剧情,我感觉我自己都写的乱糟糟的,我本身就是一个做任何事情都不愿意告诉长辈的人,也很少和长辈打交道,家长里短不太会写(真的尽力了,看我写意意和萧慎那本,根本就没有长辈。) 不过呢,他们在我脑海里还是很生动,尤其是在雪域的生活,其实我很喜欢那一丢丢的剧情。 那种孤独的,又自由的,内心还牵挂一个人的感觉,我很喜欢。 我曾经思考过,到底是被爱幸福,还是爱一个人幸福,后来,于我个人而言,我觉得爱一个人幸福,还是……觉得自由吧。 自由自在的爱。 所以对于意意那种真的特别缺乏爱和安全感,内心特别敏感的人来说,她真的需要仪式感。 但其实,烟烟她虽然童年不算好,但是她的内心世界很丰富,有些东西对于她来说,反而是一种束缚,所以他们最后也是简简单单。 而说起自由,如果有下一本,就写乔柚和时无峥吧,时无峥又是一个人设有原形的。 然后正文呢,写到这里也不知道还能写点啥,想大结局又有点舍不得…… (这篇随笔,在这本书申请完本的时候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