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反派女主拿错剧本后》 真假千金(1) “七七,你这次真的太不懂事了。” “是不是我们平时太惯着你了,才让你在那种场合也任性妄为?” “左栖,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话!” …… 左栖刚一睁眼,耳边就传来声声质问,她面无表情地把电话挂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然后环顾四周。 发现自己……在桥洞里。 左栖:“……” 这个世界的左栖是左家抱错的假千金,而真千金,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昨晚刚被认回左家。 原主心里接受不了这巨大的落差,接受不了家人的改变,接受不了旁人的嘲笑,最终走上一条错路。 昨晚原本是原主的生日,结果大家都忙着庆祝女主的回归,把原主一个人忘在角落。 原主买醉之后又浑浑噩噩过了几天,最终被左家大哥带回家,又挨了一顿骂。 那之后,原主开始处处与女主作对,最后落了个被左家遗弃,横尸街头的结局。 【怎么样宿主,您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远离左家,好好活完这一世。这种程度的任务对您来说轻而易举吧?】 “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左栖红唇轻启,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里的手机。 【什么?】 左栖抬起头,视线落在辽阔的水面上,精致的脸庞上面无表情,最终勾起唇角,道:“我是反派组的啊。” 系统制定的这个任务,完全不符合他们反派组的作风。 而原主的种种行为,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女配,压根就不够格称为反派。 左栖是谁?她是反派组金牌员工,怎么可能来当你这小小女配。 要干就干大的。 【……】 【等等,我不是向女配组请求支援的吗?】 “是啊。”左栖好心地给系统解释,“女配组太忙了,让我来跨组协助。” 事实上年底大家都很忙,反派组也忙得转不过弯,过来对接的人随手把正在休假的左栖拎过来临时救场了。 左栖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投放到了这个世界。 【……】 【那你……要不……我们……】 系统支支吾吾,想取消这次任务。 它刚刚才收到反派组系统发来的宿主信息,这才知道了自己这次宿主是谁。 这可是左栖! 快穿管理局有谁没听过左栖的大名? 所有员工入职培训都要了解的传说一般的人物,反派组的神,女主组的反面教材。 左栖看出系统所想,笑了一声,用刚刚系统的话来堵回它的想法:“放心,这种程度的任务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 mmp。 左栖上个任务,它要是没记错的话,是把那个小世界炸了吧? 它还只是个刚出生没满一岁的小系统,放过它。 …… 现在是凌晨一点多,黎城的夏天温度很高,即使是半夜,也透着一股闷热,大街上偶尔还有两三个人在游荡。 其中就有一个左栖。 左栖从桥洞出来之后,就准备找个酒店去睡觉,结果发现浑身上下加起来只有三百零五块钱。 左家把她的银行卡冻结了。 还没找到落脚点的左栖准备随机抓取一个幸运儿。 左栖身上还沾着股浓重的酒味儿,再加上本人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分外不好惹。 走到哪,路上的行人都避退三舍。 “怎么,我很吓人?”左栖问系统。 【不、不吓人。】 “借我点钱。” 【我没钱qaq】 “去和你们组长申请。”顿了顿,左栖又补充,“就说是我申请的。” 刚和系统交代完,前面的小巷子就传来一阵吵闹声,似乎还夹杂着棍棒落在身上的声音。 多年的职业经验告诉左栖,她来活儿了。 反·左栖·派闻风而动,系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宿主往阴暗的角落走。 “臭小子,自己惹上什么人都不知道?” “今天算是便宜你了,遇到我们哥几个。” “来你跪下来磕个头,这次就饶了你!” …… 走得近了,对小巷子里的声响也听得愈发清晰。 左栖走得很轻,几乎没发出声音,等那些人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如魅影般走到了他们的身后。 “鬼——”离左栖最近的一个人,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被左栖敲晕了过去。 眼看着同伴被打,剩下几个人握紧手里的棒球棍,一股脑朝左栖冲过来。 只是刚举起来,还没来得及挥出去,就被左栖半路拦截,再下一秒,一个个同伴接二连三地晕倒在地。 没人看清左栖是怎么出手的。 系统:【……】 反派组金牌员工名不虚传。 话说,反派组的人都这么厉害的吗? 听说反派组之前还有个金牌员工,不过在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时发生了意外。 当时快穿管理局管理层对这件事很重视,所有参与员工和系统都签署了保密协议。 它们这些后来的系统,连当时出了事的员工叫什么都不知道。 “还能站起来吗?”左栖看着靠着墙喘气的少年,问道。 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而源头就来自眼前这个少年。 昏暗的路灯下,甚至还能隐隐约约看到有一道血顺着少年的脸颊流下。 闻言,迟昭透过眼前的血雾,看了左栖一眼,哑声说:“能。” 声音虚弱得不像话。 “送你去医院?”左栖语气很淡,丝毫没听出话语里有什么关心的意味,似乎就是随口一提。 迟昭鬼使神差般地没拒绝,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左栖拽上出租车了。 凌晨打车不容易,尤其是左栖和迟昭两人,一个满身酒气,一个浑身血气。 “小姑娘啊,怎么了这是?”前面开车的司机不住地透过车内后视镜往后坐看。 他咽了口口水,将车速又往上提了提:“要帮你们报警吗?” 左栖原本靠在那闭目养神,奈何司机一直在问这问那,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的神色,拒绝道:“不用。”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警察马上就来找我们了。” 司机:“……” 半昏半醒的迟昭:“……” 脑子里嗡嗡的迟昭,明显感到车速比刚才更快了。 司机不说话了,迟昭跟个半死人没区别,车里又安静下来,左栖满意了。 真假千金(2) 司机给他俩送到医院急诊门口,连车费都没要,就扬长而去。 于是,忙碌了一晚上的左栖站在医院门口,环着胸,踢了踢迟昭的小腿肚,示意他赶紧进去。 这一踢,差点把本就虚弱的迟昭踢得一个踉跄。 左栖慢悠悠地跟在迟昭的身后,隔了三四步的距离,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把迟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有点弱啊。 【宿主,你在做好人好事吗?】许久没出现的系统突然冒出来。 左栖没回答它,而是用一种陈述的语气反问:“你猜他是谁。” 【啊?等我查一下,稍等。】 左栖:“……” “你是真废物。”左栖收回落在迟昭身上的目光,“他是迟昭啊。” 怕系统还不知道,左栖又“体贴”地补充:“原著里最大的反派。” 系统:【……!!!!!】 怎么和大反派搞到一起了!!! 【不是,不是,你为什么能认出迟昭啊?!】 【宿主快跑,反派危险!】 【等等……你好像就是反派,不是,我们现在拿的不是反派剧本啊!!!】 系统的电子音在左栖耳边不断回荡,明明该是不带感情的电子音,这会儿确是抑扬顿挫。 左栖嫌它烦,索性把系统屏蔽了。 这是金牌员工独有的特权,可以直接单方面屏蔽系统。 金牌员工在执行任务时有自己的判断和处事风格,防止受系统影响,所以拥有一些特权。 单方面屏蔽就是其中之一。 …… 迟昭身上的伤不少,不过好在大多都是皮外伤,只手臂上那个划痕深了点,被缝了四针。 因为伤口过多,还失了不少血,导致出急诊室的时候脚步还虚浮着。 本来医生的建议是让迟昭住几天院观察一下,奈何本人坚持不住院。 等伤口都处理完之后,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迟昭一出门,就看到左栖跟个门神似的杵在旁边。 左栖刚替迟昭付完急诊费和医药费回来,因为没医保卡,也不能走报销。 这就导致左栖不仅所有的余额都没了,花呗还欠了好几百。 是以,看到迟昭出来时,左栖面露不善,目光沉沉地落在迟昭身上,跟来寻仇的一样。 迟昭露出点不明所以的神情来,还没开口,就听左栖说:“记得还钱。” 迟昭:“……” 虽然合情合理,但迟昭心里刚生出一点名为感动的情绪,在此刻烟消云散。 “多少钱?” 左栖伸出一根手指,在迟昭眼前晃了晃,淡定开口:“一千。” 迟昭:“……?” 他印象中怎么没这么贵。 亲眼看着迟昭交了七百五的系统:【……?】 左栖看着对面这人迟疑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了猜测,连带着声音都扬高了一点儿:“你没钱?” “我没钱。”迟昭回答得相当干脆利落,就差把“我很穷”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左栖:“……” 失策。 没想到初期的大反派混得这么差。 早知道不救了,本来还打算宰一笔的。这下好了,还倒贴。 左财迷在心里捶胸顿足,凶神恶煞地让迟昭给自己写欠条,还附赠巨额高利贷。 “我跟你说,你现在没钱可以以后再还,但是到时候可就不是还一千了。” 两人沿着医院走廊往外走,左栖毫无心理负担地敲诈勒索这个未来是全书最大反派的迟昭。 迟昭默不作声地听着左栖在自己耳边絮叨,突然说:“还你三百。” 左栖:“……?” 还三百什么意思,看不起她? 对上左栖疑惑的目光,迟昭冷然地说:“我只剩三百了。” 面上装得冷漠,耳朵却因为不好意思悄悄红了半边。他皮肤白,稍微有一点细微的变化就会格外明显。 左栖:“……” 好笑,反派组金牌员工负债四百五,全书做大反派只有三百。 严谨一点来说是,她还剩五块钱零钱。 两人相视一眼,一路无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结果刚出医院,就在门口看到了一辆警车,有个警察正打着哈欠从副驾驶下来。 左栖:“……” 迟昭:“……” “免费的车来了。”心比天大的左反派如是说。 迟昭:“……” 系统:【……】 到底谁才是反派啊!!! 这剧情走向根本就不对啊!!! 那警察见到衣服上一堆血渍的迟昭,往这边走来,问:“迟昭?” 说着,他又看了旁边的左栖一样:“还有你,跟我们……” “走一趟”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看到左栖面带微笑,分外乖巧地应道:“好的,跟你们走一趟。”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配合的人,警察面露差异,甚至还从左栖脸上看到一种类似高兴?的神色。 他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应该是大晚上的精神恍惚看错了。 谁要进局子了还高兴。 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反派组金牌员工和全书最大反派,相当乖巧地上了警车,一路往警局开去。 这一度刷新了系统的认知,导致它把这个景象传给另外几个系统。 等到了警局,左栖又看到了几个熟人。 ——刚才在小巷子里的那五个人。 此时他们哪里还有刚才那副恶人模样,一个个痛哭流涕地捂着头捂着脖子。 “警官,我好疼啊……” “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浑身骨头都疼!” “我这肯定是重伤!疼死老子了。” 其中一人听到门口的动静,往这边看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左栖。 当即站起来,连浑身的疼痛都顾不上了,指着左栖激动地喊:“就是她!警官,就是她打我们!” 他喊了几句,还想再说什么,又哎呦着跌坐回去:“疼疼疼,太疼了……” 迟昭:“……” 负责带左栖和迟昭回来的两个警察:“……” 审讯室里的警察似乎已经见怪不怪,看向那人指着的左栖,顿时有些无语:“你说是她打的你们?” “对对对!就是她!” “就是她打的兄弟们!” 一时间,屋子里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左栖。 当事人左栖丝毫不慌,甚至向前一步,然后泫然欲泣道:“警官,冤枉啊!” 真假千金(3) 左栖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里都安静了。 亲眼看见这些人是如何倒在他面前的迟昭:“……” 挨了打现在还浑身剧痛难忍的恶人大哥:“……” “诽谤!诽谤啊!” “她血口喷人!你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警官!” “妖女!你少骗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反观左栖这边,安静异常,仿佛置身事外。 “都别吵了!”其中一个警察拍了拍桌子,厉声问:“你说说,人家小姑娘怎么打的你们?” 这倒是把他们问住了,因为他们也没看清左栖到底是怎么出手的。 见他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警察又问:“那小伙子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这一问,那伙人彻底失声。 “就他们打的。”左栖看一眼迟昭,又看向那群人,“缝了好几针呢。” 说着,左栖就把揣兜里的那堆付费单检查单拿出来,递给旁边的警察。 “他们还想讹我。”左栖又补充。 “你你你!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左栖面不改色,当即反问:“你有证据?” 这也得多亏这伙人为了堵迟昭,特地选了一个监控死角的小巷子。 当然,对于左栖而言,即使有监控也问题不大。 “你们检查报告没有任何问题。”最先接触这会人的警察提醒,言下之意就是你们安分点,别整些歪门邪道。 “那医院不行!我要重新检查一遍!” “我疼啊,这辈子没这么疼过。” “疼还有力气叫?” 这边吵得热火朝天,而一直安静着的迟昭,突然脚步一晃,往左栖身上倒去,虚弱道:“头疼。” 他这倒真有点病重的样子,衣服上全是血迹,手臂上缠了绷带,因为失血过多而唇色苍白。 左栖:“……” 挺会演。 这场闹剧最终因为迟昭的“晕倒”而结束,等都折腾完的时候,天色已经渐亮了。 本来警察是准备送他俩回去的,结果得到了左栖和迟昭的一致拒绝。 左栖一出警局,就把迟昭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扒拉开:“别装了。” 此时的迟昭脚步稳健有力,眼神冷然,除了面色苍白外,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的模样。 “为什么救我?”迟昭问。 心里正盘算着如何从左家捞钱的左栖听到这话,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关你屁事。” 反派死于话多,她从不多话。 迟昭:“……” 倒霉的一天,还遇上个奇怪的女人。 对于偷袭自己的那伙人,迟昭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除了是他那个好哥哥的指使,还能有谁呢。 既然如此,他也得回赠一份大礼才行。 左栖再次提醒:“记得还钱。” 迟昭冷漠脸:“知道了。” 为了方便还钱,两人在医院的时候还加上了微信。 两人走到路边,正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仇家。 左栖拿出手机准备打车,想起来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把通知栏往下拉,看见了36个未接来电。 一眼看去全是她那个好大哥打来的,中间还夹杂了几个左家二哥的电话。至于左家父母,那是一个关心都没有。 哦对了,刚回左家的真千金还给她发了条短信。 【左舒琼:姐姐,你怎么能大半夜跑出去呢,爸妈都很担心,赶紧回来和爸妈认个错吧。】 如果是原主,这会儿已经相信左舒琼的话,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回家,结果被全家人斥责。 整个左家,根本就没人担心她,所有人都沉浸在真千金找回来的喜悦中。 【左栖:滚。】 回完之后,左栖干脆利落地把左舒琼的号码拉进黑名单。 除了左舒琼,左家二哥左愈兰也发了条短信。 【左愈兰:别回了,爸在气头上。】 左栖挑了挑眉,对这个二哥印象不错。 然后,就在迟昭准备帮她打车的时候,左栖拨通了左愈兰的电话。 出乎意料的,对面接得很快,同时也惊讶这个一向不和自己亲近的妹妹,竟然会打电话给自己。 “左栖?”左愈兰的语气带了点不可思议,以及刚睡醒的微哑。 “哥啊。”左栖这人,向来能屈能伸,这声哥张口就来,“我没地方住了,你收留我几天呗。” 左愈兰:“……” 迟昭:“……” 对面这一瞬间的沉默,左栖并不气馁,再接再厉道:“再顺路来接一下我。” 左愈兰:“……” 总觉得这个骄纵的妹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迟昭:“……” 第一次见把专程说成顺路的。 “你在哪?”左愈兰顿了顿,同时起身准备去拿车钥匙。 “黎城公安局门口。” 现在才凌晨五点多,六点钟都不到,再加上黎城公安局位置稍加偏僻,此时路上车辆少得可怜。 左愈兰仿佛没听清似的,又问了一遍:“你在哪?” 连带着声音都扬高了不少,整个人都清醒了。 左栖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胡扯,一字一顿道:“黎、城、公、安、局。” “你妹妹进局子啦!”左栖的语气还夹杂了一点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 一旁的迟昭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叹为观止。 这人……有点意思。 “左栖!”左愈兰显然被吓得不轻,同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你又犯什么事了?怎么还进局子了?!” 原主在左家二十多年,被养成了一副骄纵任性的性格,平日里惹的祸不在少数。 大多数时候,都是左家大哥左允执去替她善后,这也就造成了原主从小就依赖左允执。 而左愈兰,自小叛逆,小时候就一身反骨,自然不会惯着原主那个性子。 再加上左家父母让他学商,将来好给左允执帮忙,结果左愈兰一声不吭跑去了娱乐圈。 为了这事,前几年和左家父母冷战,三年都没回家,是以兄妹俩感情淡得几乎没有。 对于真千金这次回来,宠爱原主的父母,原主一向依赖的大哥,毫无例外地倒戈。 亲人的背叛,对于原主那种从小就被捧在手里的娇小姐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于是她开始作天作地,企图吸引他们的注意,却不知道这反倒让他们越来越厌恶自己。 至此,原主彻彻底底地成为了真千金的垫脚石、对照组。 左栖并不回答,而是催促:“一夜没睡,快点来。” 说完,她就把电话挂断,一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左愈兰留。 等左愈兰过来的间隙,迟昭已经被一辆黑色迈巴赫接走了。 看着扬长而去的车身,左栖若有所思。 【宿主,怎么了?】 左栖随意地说:“那车挺好看。” 下一瞬,话锋一转:“所以我的钱什么时候到账?” 系统:【……】 受尽压迫的系统正准备去催促组长,尽管它对这件事并不抱希望。 毕竟它还没见过任务过程中申请经费的情况。 等它打开信息栏,才发现有一条未读消息,接收时间就在刚刚。 消息直接越过组长,来自主系统。 【系统797,宿主左栖申请的资金已到账,账户余额:1300000000。】 系统797:【!!!!!!】 它第一次收到主系统的消息!!!! 宿主牛逼!!! 【宿主!!钱来了!!!】 和系统的激动相比,左栖显得平静得多,然后就看到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显示她的账户余额。 这张卡是左栖自己的,左家没法冻结。 而对于资金的来历以及合法性,主系统自然会解决,左栖只需要安心花钱就行。 “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统生第一次见这么多钱!还是主系统发来的!那可是主系统!!!】 像它这种刚上任没多久的新生系统,只有年终汇报大会的时候才能远远看一眼主系统。 左栖短促地啊了一声,然后说:“那我多申请几次,让你多见见。” 797:【……】 虽然但是,好像真的有一点心动。 让左栖没想到的是,左愈兰来的速度很快。几乎是迟昭没走多久,左愈兰就到了。 当一辆银色g63稳稳当当停在左栖跟前时,透过半开的车窗,看到了一张被口罩遮住的脸。 左栖上了旁边的副驾,等她系完安全带后,左愈兰如离弦般驶离了这个地方。 “说说?”左愈兰单手把口罩摘下,“怎么跑公安局门口去了?” 左栖视线在他车的内饰上扫过,脱口而出:“这车还挺好看。” “左栖!”左愈兰提高音量,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回事?” “去做了个笔录。”左栖语气轻松得好像在说吃过饭了一样。 左愈兰呼吸一滞,忽然觉得眼前的左栖有些陌生。 去公安局做笔录这种事,换成以前的左栖决不会这么平淡,至少得把全家都闹过来才行。 而这还不够,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左栖,一定会彰显她的“特权主义”,趾高气扬地让左家给她出气。 如果是之前骄纵成性的左栖,左愈兰可能会问一句“你又欺负谁了”,而面对眼前的左栖,左愈兰忽然说不出话来。 左愈兰顿了顿,最终换了句截然相反的话:“谁欺负你了?” 听到左愈兰的话,左栖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不以为意道:“我欺负别人去了。” 说完之后,左栖觉得这句话不太符合她的形象,又纠正道:“我路见不平去了。” 左愈兰:“……” 797:【……?】 原来宿主刚刚是路见不平,她真的,我哭死! 一片沉默中,左栖突然开口喊了声:“哥。” 这声哥莫名给左愈兰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更别提左栖从前喊他哥的次数屈指可数了。 今天这才多久,都喊两次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左愈兰定了定神,谨慎问道:“怎么了?” “这车你经常开吗?”左栖问得随意。 “很少开。”这倒是实话,左愈兰如今已经混到了大影帝的位置,出行都有专车接送。再加上这车又太过张扬,还是前两年他心高气傲的时候买的。 左愈兰自己开车的时候,已经偏向于选择低调一点的车型了。 左栖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那你借我开呗,不然放车库落灰多可惜。” 她一副为左愈兰着想的口吻,还带着点不能浪费,要勤俭持家的表情。 左愈兰:“……行。” 亲眼看着左栖轻轻松松又拥有一辆车的797:【!!!】 下次和组长申请东西的时候它也这么说! * 左愈兰最终把左栖带到了自己常住的一套大平层。 这套房子所在的小区安保性很好,再加上地段优越价格昂贵,基础设施都做得很好。 现在左父正在气头上,昨晚还扬言要立刻和左栖断绝父女关系,现在这个节点上把左栖带回去,能有什么好结果。 即使左愈兰和自己这个妹妹关系冷淡,也还没冷漠到这种地步。 “你先在这住着,等爸……”左愈兰想说“等爸消气了你再回去”,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左栖打断:“不回。” 左栖看上去对那个家没有丝毫留恋:“你这个小区还有没有房源了,我要买一套。” 她刚刚看过了,安保性和隐私性都不错,窗外景色也还行。 左愈兰:“???” 她知不知道她的卡被左家冻结了? 她知不知道这一套房有多贵? 对上左愈兰复杂的神色,左栖问道:“干嘛?” “我这套六千五百万。”左愈兰企图用价格劝退。 左栖“哦”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你银行卡被家里冻结了。”左愈兰又补充道。 左栖又“哦”了一声,甚至比刚刚看起来还要无所谓。 左愈兰心说,不应该啊,反应这么平淡,还是之前他印象里那个左栖吗? 过了一会,左愈兰忽然福至心灵。 该不会是想让他买吧?! 好在左栖在他问出来之前提前说:“我有钱。” 真正的反派,从不会让自己沦落到没钱的地步。 “你哪来这么多钱?”左愈兰的语气已经相当惊悚。 左栖不会是走了什么歧路吧?不然哪里来这么多钱? 左·反派·栖:“你少管。” 没有人可以从她嘴里套话,这是一个反派的自我修养! 真假千金(4) 左愈兰被她这句话呛得一愣,半晌才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随你。” “我楼上有套还没卖出去,你要买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人。”非得买的话,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能看着点。 左愈兰今天为这个叛逆的妹妹操碎了心。 过去二十多年加起来,都没今天这几个小时操的心多。 也不知道他是造了什么孽,难得有个假期,结果家里整出一堆烂摊子。 左栖和左愈兰要了中介的联系方式,又在手机上一顿操作。 “早饭吃什么?”见安顿得差不多了,左愈兰问。 左栖报了一连串的菜名,丝毫不带客气的。 左愈兰:“……” 她说的这些左愈兰也不会做,家政阿姨今天放假,最终还是左愈兰点了一堆外卖。 两人在餐桌上吃早饭的时候,左愈兰又问:“准备住多久?” 左愈兰这人,领地意识挺重的,自从几年前从左家搬出来,就一直是独居状态。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般就把人带家里来了。 左栖喝完一口豆浆,不紧不慢道:“一周吧,等我那个房子能入住。” 这个小区基本是拎包入住的类型,只不过走手续需要一点时间,再加上左栖又买了一堆家具之类的还没布置。 左愈兰:“……?” “什么房子?”左愈兰心说,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房子吧? 左栖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就你楼上那套。” 顿时,左愈兰嘴里的粥味同嚼蜡,他匆忙咽下去:“你买了?!” 左愈兰惊得手里的筷子落了一根在桌面上,看向左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 他没记错的话,他楼上那套比他这个户型还要大一点,布局也更好,价格直逼八千万。 左愈兰当初就是嫌贵,才退而求其次,买了现在这套。 “买了啊。”左栖夹了一只虾放到左愈兰碗里,“给我剥。” 左愈兰下意识就拿起虾开始剥,同时震惊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今天这个左栖一直在不停地刷新他的认知。 “你给联系方式那会。”顿了顿,左栖又补充,“全款买的。” 左愈兰嘴唇张了又张,半晌说不出话,随后动作僵硬地将剥完的虾放到左栖面前的碗里。 等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左愈兰才反应过来,他干嘛这么听左栖的? 还有,怎么左栖使唤他使唤得这么自然? 左愈兰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却诚实地又拿了一只虾开始剥。 见状,左栖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 不错,孺子可教。 两人一顿早饭吃下来,左愈兰是什么信息都没问出来,还白当了免费的劳动力。 不仅如此,还被左栖逮着薅羊毛,大到家具收藏品,小到生活日用品。 搞得左愈兰现在听到“哥”这一个字,就条件反射地头疼。 这是索命的又来了。 兄妹俩没什么感情好增进的,主要是再增进下去,左愈兰这些年攒下的家底就被掏空了。 两人正在沙发上坐着,左愈兰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看了一眼,是左允执打来的。 左愈兰轻吸了一口气,直觉左允执是准备问自己和左栖有关的事情。 他偷偷瞥了一眼,准备避开左栖回房间里去接听。 左愈兰正想站起身,就听左栖说:“不用避着我。” 他要是走了,她还怎么偷偷听左家那群人有没有说她坏话。 左愈兰沉默地注视了左栖两秒,最终在原地按下接听键,同时打开了扬声器。 “老二,七七有没有联系你?”左允执开门见山问道。 他给左栖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人接听。 左栖消失一夜,原以为她是闹别扭,对左舒琼回来这件事暂时接受不了。 可就在刚刚,左舒琼跑去跟左家父母哭诉,说左栖发短信让她滚。 左舒琼在家里哭着说要离开,左家不是她的家,没有人欢迎她。 又一闹,左父原本消下去一点的火气又起来了,当场就让左允执去把左栖找回来,让她给左舒琼道歉。 左允执也觉得这次是左栖做得太过了,毕竟是左栖鸠占鹊巢这么多年,现在竟然让正主滚。 太嚣张了,都是他们以前太惯着左栖了。 听到左允执的话,左愈兰想了想,否认道:“没有。” 别以为他没听到左允执那边的哭声,他又不傻,脑子有病才说左栖在他这边。 就现在这个架势,他要是说了左栖在这,估计家里那几个现在就能杀过来,然后在他的房子里一哭二闹三上吊。 左愈兰可丢不起这个人,他好歹也算个公众人物。 “让老二见到左栖也别搭理!看她在外面怎么活,这个不孝女!”左父气急败坏的声音透过听筒远远传来。 左愈兰震得耳朵疼,同时分神注意着左栖的情绪。 从接通这个电话开始,左愈兰就一直注意着左栖。 结果他发现,左父口中的这个“不孝女”左栖,压根就不在乎。此时此刻,甚至还颇为悠闲地翘着二郎腿。 左愈兰:“……” 看来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妹妹了。 感受到左愈兰的目光,左栖回以疑惑的眼神,意思是看我干嘛? 左愈兰:“……” 左愈兰沉默着收回目光,然后又听左父在那边粗声道:“把她卡全冻结了,老大!你也别偷偷给她钱,这次非得给她个教训!” 左愈兰心说,用不着他们偷偷给钱。 您这便宜女儿有钱着呢,全款买了八千万的房。 左父的声音越来越小,想来是左允执也觉得不太妥当,走到了安静的地方。 “老二,要是七七联系你,你就把她带回家,也别给她钱,她这性子就是被你们给惯坏了。”左允执低沉的声音传来。 左愈兰默不作声,心说他可没惯过左栖。 过去二十多年,他和左栖跟个陌生人似的,再加上他从小就看不惯左栖那种性格。 小时候打架都打过好几次,更别提惯着了。 真要说惯,那全是左父左母的功劳。 小时候不管,现在长大了性子定型了,觉得不符合自己的预期,又开始嫌弃。 真假千金(5) “嗯。”左愈兰心不在焉地应着。 都说一个家里三个孩子,最容易忽视的就是老二。 左愈兰小时候不如左允执懂事,又没左栖会闹,自然而然就成了家里最容易忽视的。 等左父左母意识到的时候,初长成人的左愈兰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且和这个家庭有了隔阂。 他不在乎左父左母的关心和宠爱,也不在乎兄弟姐妹的感情。 所以他才能在左栖这次事情里这么平静。 归根结底都是不在乎。 他给左栖发那条短信已经是仁至义尽,如果不是左栖给他打了电话,那他和左栖以后恐怕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对于左愈兰的态度冷淡,左允执已经习惯了,并不多说什么。 两人挂断电话后,左愈兰显然易见地放松了下来。 本来以为左栖已经够麻烦,没想到这位新认回来的亲生女儿,也不是个简单的。 左愈兰有些头疼,他很是厌烦这些人际关系。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直不回左家。 左栖对于左家的态度很是无所谓,她在想这次的任务——好好活完这一世。 这种事,她在行啊! 反派组出了名的挥霍骄奢,日子过得比谁都好,就连快穿管理局管理层人员,见到了反派组那几位祖宗,都得长叹一句: 败家子啊! 偏偏反派组那几位员工,各个能力出众,还不服管,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左栖作为反派组金牌员工,自然更是个中楚翘。 左栖已经给这次任务想好了对策:先去买几套房,然后再买几辆车,偶尔再飞到国外玩几圈。 闲得没事儿了,再去女主那边找找茬。 轻松,太轻松了。 哦对了,还要去找迟昭追债。 再顺便来左愈兰这里薅点羊毛。 左愈兰见左栖一直安静着,以为她是被刚刚的话伤到了。 也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 左愈兰正准备出口安慰,尽管他对这种事并不在行,很有可能是在伤口上再洒一层盐。 他正要开口,就听见左栖笑了声。 左愈兰:“???” 这是刺激过度疯了吗? “左栖?”左愈兰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可别疯在他这里。 左栖脸上挂着笑:“有事?” 左愈兰:“……” “没。” 算了,他还是不继续刺激了。 “左允执有病。”左栖主动挑起话题,语气轻飘飘的,似乎就是随口一提。 左愈兰沉默一瞬,最终决定配合:“嗯。” “你说得对。”他又补充了一句,为了显得自己没那么敷衍。 “那俩老的也病得不轻。”左栖又说。 “……确实。”左愈兰闭了闭眼,继续配合。 小时候的左愈兰,对于左父左母这种有失公允的教育方法是心存芥蒂的。 直到后来长大了,逐渐习惯了这种冷落,才开始变得不在意,甚至说是冷眼看待。 “左舒琼纯种精神病。”左栖锐评。 “中肯的、正确的、一针见血的。”左愈兰配合得相当完美。 这点其实左愈兰心里也深感赞同。 就他在家里的这几天而言,左父左母,还有左允执,跟被下了迷魂汤一样,一直围着左舒琼转悠。 你要说他们这是想补偿过去亏欠她的,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事情又哪里有这么简单呢。 这才过了今天,家里都闹成了什么样。 庆祝左舒琼回来选在什么日子不行,偏要选在左栖的生日,又不是不知道左栖什么性子。 就说左舒琼回来这些日子,左栖闹了几次了? 心思活络的左愈兰看得比谁都透彻,懒得说出来而已,只要那个左舒琼别舞到他跟前,就行了。 左愈兰心里想着事,猝不及防又听左栖问:“午饭吃什么?” 左愈兰:“……??” “你不是刚吃过早饭?”猪都不能饿这么快的吧?左愈兰心想。 左栖撩起薄薄的眼皮,轻轻瞥他一眼,缓缓吐出四个字:“提前准备。” “对了,找个时间我要回趟家里。”左栖又说。 左愈兰:“想开了?” “回去拿户口簿,我要把我户口迁出来。”左栖搭在腿上的手指微曲,有一下没一下地搭着。 “你疯了?!”左愈兰上前两步,想探一探左栖的额头,却不想被她躲开,“想什么呢。” “想断绝关系。”左栖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就像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一样。 左愈兰啊了一声,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沉默良久,左栖才听到左愈兰说:“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过两天吧。” “要我送你回去吗?”左愈兰问。 送上门的便宜,左栖当然不会放过:“要。” 左愈兰:“……” 他就客气一下,早知道不问了。 于是两天后,左愈兰又任劳任怨地当起了左栖的司机。 左栖住在他家的这两天,左愈兰过得跟个保姆似的,天天伺候一日三餐。 虽然说他也就是负责点个外卖,偶尔进厨房煮个面,但左大影帝什么时候替别人做过这种事? 左愈兰如今在娱乐圈的地位,走哪不是被人捧着。 想到这,已经走到车旁的左愈兰捏了捏眉心,又替左栖拉开车门,再次嘱咐道:“等会别太冲动。” 冲动了他也不会帮忙。 左栖点了点头,保证道:“我办事,你放心。” 左愈兰:“……” 我放个鬼的心,左愈兰心说。 这两天左栖可算是让左愈兰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挥金如土。 挑家具的时候,左愈兰也在旁边帮忙挑,结果眼睁睁看着左栖买下旁边那个价值五千万的枕藏品花瓶。 当时左愈兰问她买这个干什么,当收藏家? 结果收到了左栖看傻子似的眼神,然后听到土财主说:“插花啊!” 花瓶不插花,那买来干什么? 看着放在展柜里的花瓶,左愈兰三观当场炸裂。 紧接着,左栖又做了无数件刷新左愈兰三观的事情,到后面三观重塑的左愈兰已经见怪不怪了。 左栖不花钱那才是不正常! 就是不知道左栖那钱的来路正不正,可他又问不出来。 算了,算了,他操什么心。 皇帝不急太监急的。 真假千金(6) 左愈兰全程一声不吭,直到把左栖送到左家别墅门口,才说出了上车后的第一句话:“悠着点。” 那老头年纪大了,经不起气。 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左栖又成了理亏的。 他们这次回来没通知其他人,属于是临时起意。 这两天里,左允执也试图联系了左栖几次,最后还是左栖不耐烦,直接把他拉黑了。 左愈兰看得心里生出一股怪异的沾沾自喜,看吧,左栖就没拉黑他。 某人丝毫不知,自己已经把自己成功pua了。 左栖应了声,也不知道这算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于是,左栖冷着张脸面无表情,活像是来寻仇的。而她身后跟着同样面无表情的左愈兰,只不过后者更像是……拎包的小弟。 虽然左愈兰手上没拎着包,但就莫名有一种这样的即视感。 时隔三天,两人气势汹汹,恍若无人,就这么招摇大摆地回了左家。 他俩到的时候,左家正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一丁点儿都没有女儿离家出走的焦虑和不安。 左父左母正坐在左舒琼两边,一家三口边看电视边聊天。 向来忙得看不见人影的左允执,这会儿正在厨房切水果。 是以,突然看见左栖和左愈兰,一屋子的人都很惊讶。而其中最为不敢置信的,就是左舒琼了。 “小七?”左允执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擦干净手就走过来,又有些惊讶,“你怎么和老二在一块?” 一时之间,左允执竟然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左栖主动回到左家比较玄幻,还是左栖和左愈兰在一块比较玄幻。 在左家所有人的印象里,左栖和左愈兰从小就不对付。 别说站这么近了,隔个十米他俩都能骂起来。当然了,往常都是左栖单方面叫嚣,左愈兰是连个眼神都不舍得分给左栖的。 今天看着架势……还是左愈兰亲自把左栖送回来的? 没吵起来?! 真是活见鬼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听到左允执的话,左愈兰思索着要不要给左栖使个眼色,转念一想又没什么必要。 一是没必要,二是……左栖压根就不会搭理他。 这么想着,左愈兰决定替左栖回答,于是开口说:“她这几天一直住在我那。” 他们这边还准备再说些什么,就听沙发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抽泣。 左舒琼红着眼眶,眼泪要掉不掉的,满脸委屈:“姐姐,你是不喜欢我吗?” “……?” 左允执一脸讶然。 左愈兰瞳孔地震。 左栖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小白花,6。 对于消失几天不见的姐姐,第一反应不是关心,反而是质疑对方不喜欢自己。 饶是见过了商场尔虞我诈的左允执,和洞悉千人千面的左愈兰,在此刻也流露出一丝讶然。 “舒琼……”左允执眉头微蹙,正准备开口,就被左父粗暴地打断:“左栖,你还知道回来!” 他这声喊得中气十足,震耳欲聋,倒不像个中老年人士能喊出来的气势。 “舒琼一直担心你,你就是这么做姐姐的?” “滚过来给舒琼道歉!” 左父的话跟连环炮似的,一句接一句地往外冒,都不给别人插话的机会。 左允执几次想插话都没能成功,左愈兰只觉荒谬,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多给。倒是左栖这个当事人,面上挂着事不关己的笑。 “说完了?”在左父说完一堆话停下来歇息的间隙中,左栖慢悠悠开口,语气平淡。 她薄薄的眼皮掀起,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左父的方向。 这么一对比,倒显得左父像个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了。 左允执看在眼里,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妹妹变得不一样了。他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左愈兰,企图问出点什么。 结果发现后者已经见怪不怪了。 左父显然也没想到左栖的反应会这么平淡,他眉头蹙起,正要接着训斥左栖一顿,就听她道:“那就办正事。” “我今天来是要把户口迁出去的。”左栖说。 “什么?”左允执率先回过神,“七七,别闹了。去和舒琼道个歉,咱们还是一家人。” 都这关头了,还想着让左栖道歉。 左栖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开口就说:“你没病吧?” 她语气认真,仿佛真的是在询问,而不是骂人。 “混账东西!”左父在左母和左舒琼的簇拥下站起来,抄起茶几上的白瓷茶杯就朝着左栖砸过来。 左栖头往旁边偏了一点,耳边一阵风挂过,紧接着就是一声“啪”的轻响,白瓷碰到地板碎了一地。 左栖还是那副带着点笑的表情,只是眉眼沉了下来,戾气掩在眼底:“怎么,又哪不合你意了?” “不是让我给你女儿腾位吗?你这又是发什么癫?” “别浪费时间,我没功夫跟你耗。” 说完这些,左栖彻底冷下脸,也不再跟他们演些什么苦情戏码。 左愈兰在看到左父把茶杯砸过来的时候,就准备把左栖拉到身后。 然而他手刚抬起来,还没碰到左栖,就看见对方躲了过去。看似侥幸,实则游刃有余。 只是左父的这个做法,到底也让他心惊。 “七七,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爸说话?”始终沉默着的左母终于开口,声音哽咽,她旁边的左舒琼已经哭得说不出话。 左允执想去安慰那边哭着的左母和左舒琼,又对这边的左栖放不下心,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好、好——”左父气得不轻,胸腔剧烈鼓动,“老大!去把户口簿拿下来!这个白眼狼,赶紧滚出去!” 左允执想劝:“爸……” “爸,我走吧,姐姐不喜欢我,我走…我走就是了……”左舒琼豆大的泪珠一直往下掉,“只是我好舍不得你和妈妈。” “我的舒琼啊!刚回来就要受这委屈,妈也舍不得你啊,咱们不走,不走!”左母保护左舒琼安慰。 母女俩声泪俱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生离死别。 左栖面无表情地看了左愈兰一眼,给他使眼色,意思是说:他们一直这样?病多久了。 真假千金(7) 左愈兰耸一下肩,用眼神回道:我也不知道。 兄妹俩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地往后退了一步,与那几个人拉开距离。 看样子脑残是会传染的。 一边是爸妈和新找回来的妹妹的怒斥和哭喊,一边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妹妹的叛逆莽撞,左允执简直头疼。 最终的结果是一大家子人带着户口簿去了公安局。 好巧不巧的,在门口还碰到了前两天开车带左栖去做笔录的警察。 左栖:“hi.” 警察:“……” 这小姑娘看着挺乖,没想到还是个常客。 等一系列手续办完,整个流程顺利得不像话。 左父现在还在气头上,对着左栖放狠话:“以后别在外面说你是左家的女儿,混不下去了也别来哭着求我。” 他本来想说以后别说自己姓左,转念一想,左栖亲生父母也姓左。 “这您放心。”左栖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带刺,“你混不下去也别来求我。” “左栖!”左父又被气得胸腔剧烈起伏,旁边的左舒琼连忙上前扶着他,同时劝道:“姐姐,你就和气爸爸了,和他道个歉吧?” 左栖心说,刚刚办手续的时候你一句话不说,现在来马后炮了。 真是懒得理你。 左栖说不理就不理,连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她,左舒琼见自己被晾在这,眼泪又涌上来。 “姐姐,我知道你是怪我抢了爸爸妈妈,可是他们本来就是我的啊……是你独占了这么多年。”左舒琼眼泪止不住地掉,偏偏还要故作坚强,“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孝顺爸爸妈妈,你别生我气了。” 左栖:“……” 左愈兰:“……” 她不说还好,一说就勾起了左母的愧疚,她的亲生女儿在外面受了那么多年的苦,这个冒牌货倒是过得好好的。 左母说:“舒琼,别跟那个白眼狼废话了,我们左家不差这个女儿。” “妈……”左允执一直不赞同父母今天的做法,话还没说完,就被左父不耐烦地打断:“好了老大,你别说了。” 他们那一家四口,感情倒是好得很,对左愈兰这个二儿子从始至终都没看一眼。 左愈兰对这种被遗忘在角落的感觉已经见怪不怪,时至今日已经无感了。 他和左栖对视一眼,见对方并没有什么伤心的神情,倒是莫名松了口气。 两人不再和她们过多纠缠,转个身就往反方向走。 停车的时候左愈兰特地和他们停的位置隔了段距离。 身后左舒琼还在哭,左父一直在骂左栖白眼狼,连带着和左栖一起走的左愈兰也被骂了,左母安慰这个刚找回来的亲生女儿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 倒是左允执,犹豫再三还是选择走到了左父左母那边。 * “走,姐请你吃饭庆祝一下。”上车后,左栖给左愈兰报了个地址,俨然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私人司机。 左愈兰:“??” “我是你哥。”左愈兰纠正。 “哦,哥。”左栖从善如流,“那今天你请客。” 左愈兰:“……” 没听错的话,左栖刚刚报的那个地名,是黎城著名的高档私人餐厅,这一顿没个几万都下不来。 左愈兰:“姐。” 谁会和钱过不去。 “……”这下换左栖无语了。 两人到达餐厅楼下之后,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把车开去停车场,门口就有侍者在等着他们。 还没走几步,经理就匆匆迎来,朝左栖鞠了一躬:“左小姐,刚刚在处理手续,来晚了抱歉。” 他态度很是恭敬,甚至谦卑得有些过分了。 左愈兰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云里雾里。 两人一路跟着经理走到了左栖预定的位置。到了里面,左愈兰才发现,整个餐厅都被包场了,现在只有他们这几个人。 他偷偷看左栖一眼,发现对方完全就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左栖察觉到左愈兰的视线,看过来:“有问题?” “没没没、没问题。”左愈兰哪里还有意见,看左栖这么一副东道主的样子,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虽然……这个猜测有点吓人。 两人入座后,一群服务员鱼贯而入,端着一应招牌菜,全是天价。 吃到一半的时候,经理又过来了,和左栖汇报:“左小姐,那边几位马上就到。” 左愈兰:“??” 哪几位?? 左栖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和左愈兰解释:“你爸妈。” 顿了顿,左栖又补充道:“还有你妹。” 左栖知道这一部分剧情。 原著里,这本来是左允执几个月前特地为左栖预定的,结果出了那种事。 左栖离家出走,左舒琼在家伤心欲绝,左允执就只好带着爸妈和这个新认回来的妹妹一起来了。 于是,左·反派·栖,为了落实自己的反派身份,提前收购了这家餐厅,还顺带包了个场。 今天还给经理发了个通知,左允执的那个订单不要退。 本来想要收购这种高档私人餐厅是很困难的,奈何左栖出钱多。 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说得就是左栖这种挥金如土的大冤种。 “什么我妹?”左愈兰可不认这种半路跑出来的妹妹,“你可别污蔑我。” “好吧,你个白眼狼。”左栖骂他。 左愈兰:“……” “左栖,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左愈兰说。 左栖又不理他了。 左栖吃饭时很少说话,进食速度快,但却足够优雅。 两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左允执那几个人总算到了。 因为包场的缘故,所以他们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窗口的左栖和左愈兰。 左舒琼指甲深深掐在手心,用略带哽咽的声音说:“姐姐?” 她声音小,只有身边人能听到,像是受到惊讶的脱口而出,却直接把左父左母的注意引到了那边。 果不其然,左父的眉头蹙起,质问旁边的左允执:“老大,怎么回事?” 他想当然地以为这个餐厅都被左允执包场了,对于左栖出现在这里很不满。 左允执……左允执他也很懵啊。 他也没包场啊?! 真假千金(8) 左允执心想,他可包不起这里的场,一晚上包下来百十来万没了。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到左父带着左母和左舒琼往那边走了,都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呀?”左舒琼轻声开口,“怎么都不和我们一起走。” “舒琼,你这么好脾气和她说话干什么?”左父对上左舒琼,声音软了不少,转头就对左栖厉声道:“你怎么来了?” 面对他们的质问,左栖食指轻点在桌面,脸上看不出表情:“来请你们吃饭啊。” 她尾音很轻,莫名有一种挑衅的味道在里面。 她的一句话在左父有一瞬间愣在那,随即不屑道:“就你?” 左舒琼也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左栖。 “哦,忘了说。”左栖精致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一个笑来,“这家餐厅现在是我的了。” 左愈兰:“????” 靠,还真猜中了。 “姐姐,别开玩笑了。”左舒琼笑得有些勉强,“还有外人在呢。” 她口中的外人自然是指候在旁边的经理。 于是,在左舒琼她们诧异的目光下,经理走到左栖身边,俯身问道:“左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这一举动无疑是在打左舒琼的脸了,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下唇被紧紧咬住。 “你哪来的钱?!”左父还是不相信,又要去问左允执,发现对方也是一脸懵。 左允执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是懵的。 刚刚听到左栖说这家餐厅被她买下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去看一直待在左栖旁边的左愈兰,发现……左愈兰也挺懵的。 所以左栖到底是哪里来的钱?! 从左允执要提前几个月来预定就可以看出,这家餐厅的水平和资本摆在那。 “姐姐,爸爸妈妈赚钱也很辛苦的……”这话又是明里暗里地指责左栖乱花左家的钱了。 左栖支着下颌,好笑地看着她,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花的他们的钱?” 小白花啊,比她之前任务遇到的那些人可差远了。 就这种水平,到底是怎么把左家那群蠢货哄得团团转的? 除了主角光环,左栖想不到什么别的解释了。 哦,还有一个解释,天下傻逼是一家。 “对了,你们记得算一下之前在我身上用了多少钱,我找个时间给你们打回去。”左栖说。 左父其他压根就没想过还钱这回事,这要是传出去,还让他的脸往哪儿放? 左家还没穷到连养一个孩子的钱都出不起! “不用!我们左家还没到这种地步。”左父心里知道左栖是没这么多钱的,再加上他早就把左栖的卡给停了。 “你在外面捡点些,别丢了我们左家的脸。”思来想去,左父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左栖找了个金主。 左父越想越笃定,当即厌恶道:“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东西?” “爸,别说了。”左允执看不下去,想拦着左父,在这间隙中他抬头看了眼左栖,发现对方只是神色冷下去,并没有出现往常那种跳脚大骂的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左允执总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明明眼前这个人还是熟悉的那个左栖,可是又仿佛是一个陌生人。 带着一股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沉稳,处理事情的风格也和以往截然不同,甚至说是有些冷情。 “傻逼。”左栖可不跟他客气,该骂就骂。 她唰地一下站起来,用一种没什么波澜的目光将左父上下打量了一番,评价道:“别太看得起自己。” “就你这种货色,以后少在我跟前碍眼。” “懂?” 左父扬起手就要打过去,举到半空中的手腕却迟迟不能落下,竟是被左愈兰握住。 左愈兰脸色也不太好看,显然是因为左父刚刚说的那些话。 他迎着左父的目光,不退不让:“爸,你太过分了。” 经理此时也已经挡到了左栖跟前,警惕地看着左父。 这可是他的新老板,可要好好保护起来。 左父甩开左愈兰的手,指着左栖,俨然一副被气到极致的模样:“好,好——左栖,你有种!” “对啊,我有种。”左栖轻飘飘的语气和左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经理,送客。”左栖朝着旁边的经理扬了扬下巴。 好好的饭不吃,来这找骂。 真的是,脑子没点病干不出来这事儿。 王经理业务那是相当地标准,对着左父他们就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左父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对待?! 一张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气得连话都说不出,丢下还愣在原地的左舒琼等人,兀自离开。 “爸……”左舒琼跟在后面追,到了门口偏偏又回头说:“姐姐,你真的是太过分了。” 然后,她就看见左栖朝她竖了一个中指。 左愈兰:“……” 虽然但是,还挺解气。 好吧,他确实是白眼狼,看到自己亲爸被骂成这样,又被送客,他竟然没觉得左栖做的有问题。 留在原地的左允执又一次头疼,他今天头就没舒服过。 “老二,你照顾好七七。”他丢下一句话后,就匆匆去追左舒琼他们。 等他们都走了,餐厅又一次恢复安静。 左愈兰看看左栖,又看看门口,半晌才开口说:“要不你包养我吧。” 左栖:“……” 797:【……】 宿主果然魅力无边,这么快就攻略一个角色了。 “你也被传染了?”左栖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病到什么程度了?” 说这话的同时,她还往后退了一步,和左愈兰拉开距离,一副防止被传染的模样。 “不是……”左愈兰那话就是突然冒出来的,他也没过脑子,下意识就说出来了。 他想解释,结果发现,这还真没法解释。 谁不想被富婆包养啊?! 这几天他看着左栖花的钱,已经比他不吃不喝几年赚的钱还多了。 这还只是明面上他看到的,谁知道背地里左栖还花了多少? 就比如这餐厅,他压根就不知道左栖什么时候买下来的!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富婆,饿饿,饭饭。 真假千金(9) 左愈兰刚把左栖送回家,就接到了助理打来的电话,通知他过几天要进组。 此时此刻,看着靠在沙发上悠闲吃水果的左栖,左愈兰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 工作好累,好羡慕左栖。 好想要富婆包养qaq “我过几天要进组了,你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吗?”左愈兰走到她旁边坐下,用叉子插了一块茶几上切好的水果。 别说了,这水果还是他切的。 左栖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几页才回他:“去吧,打工人。” 末了还要再刺激一下左愈兰。 左愈兰:“……” 等这次拍完,他也要腾出个长假出来。 进组的前几天,左愈兰破天荒地放纵了一回,跟着左栖胡吃海喝。 值得一提的是,每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负责人就对左栖很是尊敬。 左愈兰犹豫着开口:“这些都是你的……?” 左栖给予肯定的答复,看向左愈兰的眼神带了点儿怜爱。 左愈兰:“……” 这个工是一天都打不下去了。 临行前,左愈兰又跑过来一顿叮嘱,无非是他这几个月不在,让左栖不要自己出去潇洒。 怎么着也得等他回来一起吧? 左栖特别敷衍地答应了。 这个世界的左栖还是个学生,开学大三。 除此之外,左舒琼在这个学校,迟昭也在这个学校。就连男主迟程万,也在这个学校,只不过他开学大四。 说起来左舒琼之所以能被认回来,还得好好感谢左栖的那位好朋友。 那好朋友叫顾颖,和左舒琼老家是一个地方的,说左舒琼不是她爸妈亲生的,要来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又提了一嘴说什么你们都姓左,不会真是一个爹妈吧? 左舒琼本来就往这个方向想了,后来还靠着顾颖问到了左家的地址,在某次左栖不在家的时候,偷偷跑去了左家。 后面的剧情就有些戏剧性了,左母见到左舒琼的第一眼,就觉得似曾相识。 于是又去做亲子鉴定,就这么认回了抱错二十多年的女儿。 左舒琼的养父母前几年就意外去世了,她上大学的钱全是两位老人的遗产。 对于这个本该属于左栖的东西,她倒是占得心安理得。 现在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左栖问了下797现在进行到什么情节点了。 797:【女主左舒琼在左家受尽宠爱,男主迟程万和反派迟昭在争家产。】 “啊……都把迟昭给忘了。” 797:【……?】 “他还欠我钱呢。”说着,左栖点开微信联系人,准备给迟昭发消息。 797:【……】 怎么有那么多钱的人还会在意这么一点点小钱啊!! “你不懂,我这叫勤俭持家。”左栖指责797这种电子系统不懂人间疾苦。 【左栖:hi.】 对面没秒回,大概是没看见,过了五分钟之后,消息页面弹出来一条转账提示。 【对方已向您转账10000】 【左栖:我掐指一算,你钱途光明。】 【迟昭:?】 【左栖:?】 【迟昭:算命要钱吗?】 左栖:“……” 左栖是真无语了,她难得夸一个人。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那她哪有和钱过不去的道理。 【左栖:一次八千,给你打个折,八千八百八十八就行。】 迟昭也是第一次见,竟然还有越打折越贵的黑心商家。不过还是给左栖转了8888。 如果797有实体,它现在一定是捂脸不愿再看。 这个反派怎么这么好骗啊!! 它一个没有感情的系统都快有些不忍心了。 于是,左栖和迟昭的第一次对话,以八千八百八十八的转账结束。 一周之后,左栖对面搬来了一户新住户。 好巧不巧,就是迟昭。 797:【宿、宿宿宿……宿主!!迟昭搬到你对面来了!!】 797和左栖说这话的时候,正是晚上八点。 不得不说,能选在晚上八点搬家,也是个人才。和左栖上次晚上七点半搬家不遑多让。 “哦。”左栖反应不大,她正在看恐怖片。 巨大的电视屏幕里,正放着阴暗诡谲的画面,恐怖音效立体环绕,仿佛置身之中。 然而左栖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在看一部纪录片,甚至颇为悠闲地吃着车厘子。 797:【……你不怕吗?】 它好害怕qaq。 左栖短促地“啊”了一声,然后语气淡淡道:“我好怕。” 797:【……】 【你好敷衍我qaq。】797控诉。 797:【为什么要一直看恐怖片?】 左栖嘶了声,回答道:“我总觉得下一个世界会是恐怖世界历险记,提前适应。” 她说得笃定,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相信她的话。 797:【还能提前透露?这也是金牌员工的特权吗?】 连它这个系统都不知道下一个世界是什么!! 它也要当金牌员工,它要当金牌系统! 左栖:“……” 这届初生系统怎么这么蠢。左栖在心里默默吐槽,怕说出来伤了797的自尊。 然而蠢归蠢,左栖却总觉得这种蠢很熟悉。 仿佛从前她身边一直有个这么蠢的人……不是,这么蠢的东西在。 奇怪,等有空她要回一趟快穿管理局。 左栖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作为一个优秀的反派,向来不会忽略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同时也不会干出打草惊蛇的这种事。 等左栖这部恐怖片看完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 她想了想,决定给新邻居打个招呼。 【左栖:hi.】 现代人嘛,打招呼在网上进行就好了。 【迟昭:?】 每次左栖给他发消息,迟昭就觉得没什么好事发生,虽然左栖也就主动给他发了一次消息而已。 【左栖:帮我下楼拿个外卖。】 他们这个小区外人进不来,外卖小哥只能把外卖送到大门口,再由物业的人送到楼下。 电梯只能刷卡到相应的楼层,之前几次点外卖,都是左愈兰亲自到一楼大厅去取的。 迟昭:“……?” 迟昭又一次看了眼手机屏幕,确认自己没眼花。 所以这是左栖发错人了? 还是他在做梦? 左栖似乎是隔空看到迟昭的疑惑,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左栖:新邻居,我住你对面。】 真假千金(10) 迟昭:“……” 新、邻、居。 这三个字分开他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他就不认识了呢,甚至还有一种头昏目眩的感觉。 他们这小区一梯两户,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别的地方隐私性做得那么好,却偏偏要门对门。 于是,迟昭打开门,用一种惊疑不定的目光看向对面紧闭着的那扇门。 就在他看得入神,准备上前一步时,那扇门缓缓打开。 “去啊。”门开得不大,堪堪露出左栖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她甚至还在迟昭的注视下做出一个请的表情。 迟昭:“……” 797:【……】 等迟昭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提着外卖在等电梯了。 就……鬼使神差地就去给她跑腿了。 迟昭把外卖拿上来的时候,左栖还特别大方地邀请他进去做客。 迟昭沉默着看着摆在餐桌上的一堆烧烤,问出了从进门后到现在的疑惑:“要给钱吗?” 左栖:“……” 797:【……】 【宿主,看看你把人家压榨成什么样了。】 左栖破天荒地有点心虚,咳嗽了一声:“这次不用。” 哦,这次不用。 言下之意就是下次要付钱了。 “听说你在黎大?”左栖忽然冒出一句。 黎城大学是黎城最好的大学,同时也聚集了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主角。 迟昭嗯了声,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紧接着他就听左栖说:“我也在。” 就在迟昭思索着,要不要回一句“啊好巧,我们又是校友又是邻居”的时候,左栖又说:“听说你哥也在黎大?” 迟昭:“……?” 难道,这人是他那位好哥哥派来的卧底? 看样子也不像啊,迟程万现在都自顾不暇了。而且……他也请不起这么有钱的卧底吧? 迟昭压下心底的疑惑,面不改色道:“嗯。” 左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玻璃水杯碰到昂贵的黑檀木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声。 她不紧不慢道:“我妹也在黎大。” 顿了顿,左栖眉心微蹙,纠正道:“说错了,不是我妹,就当了一天都不到。” “巧了。”迟昭看着左栖,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还带着些许少年感,“那也不是我哥,我没哥。” 797:【……】 原来这就是反派的交流。 一个说自己没妹,一个说自己没哥。 左栖是知道迟昭和迟程万的关系的,对于他这么说并不感到意外,难得大发善心,提醒了他一下:“那你可得多注意他。” 迟昭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的。 他被接回迟家之后,特地找人去调查了一遍左栖。 左栖,左家千娇万宠二十多年的大小姐。可惜了,前段时间真正的左大小姐左舒琼被找回来了。 左栖在庆祝左舒琼回来的那个宴会上离家出走,在黎城的上流圈子引起了不小的谈资。 大家都道那是为左舒琼设立的宴会,却很少有人知道,初衷是左栖的生日宴会。 就在迟昭心里想着事的时候,又听到左栖在他耳边说着:“如果你搞不过他,可以找我。” 【宿主!!!你在干嘛!!】 797尖叫,它为左栖的话感到震惊。 “当然了。”左栖补充,姿态很像一个诱拐小孩干坏事的坏人,“要加钱。” 【你!干!嘛!怎么可以和反派在一起!!!】 【啊啊啊——!!完蛋了,我完蛋啦!你不可以!!】 迟昭听不到797的声音,左栖单方面屏蔽了797,只剩它一个可怜、弱小,又无辜的系统在无能狂怒。 迟昭似乎是一时难以理解左栖的话,眨了眨眼,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暗涌。 他笑道:“好啊,姐姐。” 797:【……】 你身为一个反派,怎么能接受别人的帮助呢? 这是我的宿主啊!你个大反派离她远点!!! 左栖被这声姐姐喊得心花怒放,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 掌心的触感相当软,像个大型的毛绒玩具,左栖没忍住又薅了两把。 迟昭竟然也没反抗,就任由左栖这么蹂躏。 797看得心如死灰。 狡猾的男人,色诱它的宿主。 797的死亡视线隔空落在迟昭身上。 我恨你,大反派。 * 这次之后,左栖时不时就让迟昭帮自己拿外卖。 有时候左栖没找他,迟昭还会自己找上门,带着一堆吃的过来,美其名曰“好东西要和姐姐分享”。 797:【……】 死吧,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宿主你不要相信他,反派很会骗人的,你……】 它还想再说,就看到左栖笑吟吟地在迟昭头上摸了一把,说道:“乖狗狗。” 797:【……】 被蒙蔽的宿主。 此时此刻,它平等地憎恨每一个花言巧语的坏男人。 于是开学前的这一个半月,迟昭几乎每天都会登门拜访。 最开始797还会跟左栖一顿怒骂,后来见没用,它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左栖和迟昭都是走读,开学这两天也十分清闲,两人跟平常一样。 左栖提出去学校逛逛,迟昭自然没有异议。 他替左栖背着包,安静地跟在左栖身后,始终隔着一步的距离。 两人相貌好,气质出众,引得不少旁人的视线。 “等等,那不是左栖吗?”周围似乎有人认出了左栖,和身边人交谈着。 “啊?左栖是谁?” “你放假放傻啦!就那个成天拽上天的左栖啊!” “嘿,我知道她,她不是个冒牌货吗?”又有一个人加入讨论。 “听说左家真正的大小姐找回来了,也是我们学校的。” “就大三的,上次拿奖学金的那个左舒琼!” “啧,瞧瞧人家,不愧是真正的大小姐,再看看这个……对了,她旁边那是谁?” “看样子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来了。哎,能跟左栖这种人在一起,能是什么好货色?” 左栖对这些人说的话没放在心上,却敏锐察觉到身边的迟昭神色不虞。 迟昭这人情绪隐藏得很好,还相当会演戏。要么就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要么就是和左栖装可怜。 这会儿难得流露出一点别的情绪,左栖看得新奇。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迟家的私生子吗!他哥迟程万啊!”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冒牌货和私生子搅和到一起了?倒是挺配。” …… 人群又是一阵唏嘘。 左栖看一眼迟昭的反应,随后大步走到说这句话的人跟前。 她个子高挑,那人忽觉眼前笼罩一片阴影,抬眼看去,竟是她口中的“冒牌货”走到了眼前。 “私生子?”左栖声音好听,泠泠音色掷地有声,“你怎么不说迟鸿杰骗婚?” 迟鸿杰是迟家如今的家主,也是迟昭的亲生父亲。 这个渣男,年轻的时候流连花丛。当年遇到迟昭的母亲,宣称自己单身未婚,把人骗到手怀了孩子之后又不管了。 后来正室夫人又不断打压,逼得迟昭母亲怀孕时,一连换了多个地方。 怀孕时过度忧心操劳,导致迟昭母亲的身体落下了病根。因为要抚养年幼的迟昭,迟母硬是撑着一口气。 迟昭十岁的时候,迟母彻底撑不住,留下年幼的孩子,撒手人寰。 左栖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种豪门秘辛,他们平时可听不到。 迟昭没想到左栖连这件事都知道,下意识看向她,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在掌心。 “不知道事情原委,就在这一口一个私生子,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左栖冷然的目光落在眼前这群人身上,凶着脸的表情气势骇人。 “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那男生见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下不来台,觉得难堪,脸色也不太好。 “你都没个证据,凭什么让我们相信啊!”他仿佛找到了说辞,语气越来越笃定。 “我管你?”左栖有些不耐,面上却没怎么表现出来,“给他道歉。” 说着,左栖拽了一把旁边的迟昭,把他往自己跟前拽了一点。 迟昭猝不及防被左栖牵住手,他看看左栖,又瞥了眼对面这男生,最终把视线落在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上。 左栖手心温度偏低,这种天气摸起来很舒服,凉凉的。 迟昭眨了眨眼,悄悄用食指在她手心碰了碰,心里涌出一种奇异的愉悦感。 “凭什么?!”那男生扬起声,梗着脖子,“你还当自己是左家小姐了?” 左栖正准备把人揍一顿,就察觉到身边的人上前一步。 紧接着,迟昭收起那副在左栖面前的乖巧奶狗模样,森人压迫感瞬间袭来:“道歉。” 明明声音很轻,却又让人从心底生出冷意。 这男生足足比迟昭矮了一个头,几乎是仰头才能看见迟昭的神情。 他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后背竟不自觉地生出冷汗。再看看四周,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这边。 “给她道歉。”迟昭薄唇轻启,又重复了一遍。 “诶?”左栖不合时宜地疑惑出声,看看迟昭。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也看过来,眼尾又弯起来。 迟昭对着左栖笑了一下,又转过头,看死人般看着眼前这个男生。 左栖:“……” 啊……好可爱。 797:【……】 被男色蒙了心的宿主。 看看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这是什么好货色吗! “对、对不起……”那男生额头上也浮现出一层冷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怕迟昭,只是腿软得发抖,“我错了……” 左栖了然无趣,松开迟昭的手,懒得再在这群人身上浪费时间:“走吧。” 人多,又不能揍,真烦。 迟昭动了动被左栖松开的左手,上面还有点余温,他用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两下食指,这里刚刚被左栖碰过。 “……”还想牵手。 迟昭警告地看了那男生一眼,这才跟在左栖身旁。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左栖忽然回头说:“对了,长得还没我高,玩出轨那套,你也好意思。” 左栖语气嘲讽,她说完甚至还冷笑了一声。 也不顾在场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带着迟昭就往另一本走去。 “什么?出轨?!” “我昨天好像是看到他和一个女生走在一起,那不是他对象吧?” “真的假的,就他这样还好意思出轨啊?他女朋友那么好看。” ……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左栖似乎心情不错,对迟昭开玩笑道:“我们小迟这么护短啊。” 迟昭经不起左栖开的玩笑,每次对方开玩笑,他就不受控制地脸红,这次也一样。 左栖也知道他,本来以为不会得到回复了,忽然听到耳边传来有些瓮声瓮气的声音:“嗯。” 就一个字,却把迟昭的别扭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有奖励吗?”迟昭问。 听话的小狗是要有奖励的。 左栖深谙这个道理,并不吝啬于这点:“请你吃饭。” 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不要。”迟昭这次拒绝得相当快,几乎是脱口而出。 左栖:“??” 我惯着你了? 【看吧!看吧!开始得寸进尺了!】 【宿主!男人不能惯着!!】 迟昭抿了抿唇,似乎是不好意思,他悄悄往左栖身边靠近了一点。 他的手和左栖的手就隔了一拳的距离,行走间很容易就会不小心碰到。 “想牵手。”迟昭在左栖疑惑的目光下,缓缓说出这三个字。 797:【……】 牵牵牵!多大人了,还牵手?! 牵你个头!!! 797都快气炸了,本来以为左栖会义正言辞地拒绝,然后它就看到……左栖牵了。 而且还顺手摸了把迟昭的头,在797眼里那是笑得相当温柔。 “真乖。”左栖说。 如果迟昭长了尾巴,此时此刻,他的尾巴已经转成螺旋桨了。 797:【……】 不是,您二位怎么周身一股粉色泡泡? 797惊疑不定,再次看了眼这个世界的设定:反派迟昭,女配左栖。 没错啊?究竟哪一步出现了问题? ……等等,女配左栖是反派组过来的。 所以现在是,反派组左栖拿的女配剧本。 ——两个大反派凑一块儿了。 797眼前一黑,险些短路。 真假千金(11) 令人意外的是,左栖和迟昭跟人起争执的那会儿,现场有人拿手机录下来了。 不知道谁发到了匿名群里,一时又把两人送上话题中心。 【不懂就问,他俩怎么混一起了?】 【他俩什么关系啊?我看迟昭成天跟左栖后面,要攀高枝也应该去攀左舒琼吧。】 【给楼上点了,迟昭攀高枝都攀了个冒牌货。】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左栖很帅吗?迟昭一股娇夫感hhh】 【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 【老婆,我命中注定的老婆,迟昭不要跟我抢!】 …… 顾颖把匿名群聊天记录发给左栖看的时候,左栖刚下课,迟昭已经在外面走廊等着了。 “给你看个东西。”说着,左栖把那堆图片一起转发给迟昭。 迟昭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几页,才抬起头,薄薄的眼睑低垂,眼里只有左栖,缓缓提出疑问:“什么叫她命中注定的老婆?” 左栖:“……?” 不是,你关注点是不是错了? 两位当事人正因为“命中注定的老婆”掰扯,丝毫没有身处话题中心的难堪。 他们正沿着走廊往楼下走,一路人也有不少人投来好奇的视线,偶尔还夹杂了一些窃窃私语。 好在两人对这些都习以为常,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看不见。 正走着,身后有个人一路小跑追上来,拦住左栖,因为小跑还在喘着气:“七七,你怎么样了?” “啊?”左栖反应了好一会,再把这个人和顾颖对上号。 左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和她拉开些许距离,才回答道:“挺好的,生活滋润,每天都有男大学生服侍。” 她说的都是实话。 自从第一次和主系统申请过资金之后,左栖另外又申请了好几次。 后来主系统大概是嫌她麻烦,索性一股脑打了一堆钱过来。 这个一堆是指,797这个初生系统从来都不敢想象的数字。 生活水平直线提高不谈,除此之外,还有迟昭这个长得好看、身材好、声音好听的男大学生每天鞍前马后地跑腿。 这小日子,别提多滋润了。 没听到满意的答案,顾颖脸色有些不自然,她牵强地笑了一下:“七七你开什么玩笑呢,被别人听到该误会你了。” 左栖心想,她和迟昭走得近这件事,在学校都快传烂了,指不定有多少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对了,你怎么和他……”说到这,顾颖还看了一眼迟昭,似乎有有些惧怕他,匆匆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压低声音,“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你们没发生什么吧?” 和顾颖窃声私语的样子不同,左栖说得很直白:“你好八卦。” 迟昭没忍住在旁边笑出了声。 察觉到左栖看过来的轻飘飘的眼神,他又抿着唇,把笑意掩下去。 只是眼里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任谁都能看出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迟昭这么一笑,顾颖更加觉得丢人,她甚至觉得是左栖故意让她下不来台,想给她难堪。 顾颖脸色涨得通红,指甲死死掐在手心,才维持住表面的平静:“我好心为你着想,你竟然这么说我,左栖,你太让我失望了。” “小颖!”左舒琼刚刚就看到一个人很像顾颖,走近才发现左栖也在,一下子就变得拘谨起来。 左舒琼手拽住顾颖的手臂,不安地看着左栖,嗫嚅道:“姐姐。” 她也不敢看左栖,就一直垂着脑袋,好似左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少来,咱俩指不定谁大谁小。”左栖才不认她这个亲戚,“再说了,我可和你没关系。” “姐姐,我不是故意要抢你爸爸妈妈的……”左舒琼眼眶通红,眼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变多了,她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左栖眉心跳了跳,朝旁边的迟昭看了一眼,示意他去解决。 就有点儿……“关门,放迟昭”的意思。 “左小姐。”迟昭上前一步,面若寒蝉,“麻烦让让。” 走廊就这么大,左舒琼和顾颖往路中间一杵,倒是挡住他们的路了。 也不是不能在旁边走,但哪有他们退一步的道理? “你有被当成猴围观的癖好,我们没有。”迟昭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冷嘲。 他说完之后,周围甚至响起了一阵嘲笑。 左舒琼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这些天她在左家的待遇,几乎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再软的泥人,被这么宠了一段时间,也会有点脾气,更何况左舒琼本来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 左舒琼被怒气冲昏了头,当场反驳迟昭:“你这人有没有家教?你没有妈妈教你吗?!” 谁知迟昭略一耸肩,无所谓道:“我还真没有。” 他看起来还是刚刚那副神情,眼底却悄悄爬上了些阴郁寒意。 “左舒琼。”左栖突然出声,打破她和迟昭的对峙,“你有家教?” 左栖音色偏冷,每次沉着声说话的时候,都有一种天然的压迫感,像是审判一般。 左舒琼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出不了声,她张了张嘴,看向左栖的眼神充满恐惧。 几乎是一种直觉,左舒琼觉得是左栖搞得鬼。 左舒琼慌张地摇了摇头,落在旁人眼里,就成了左舒琼自己承认了左栖说的话:她没家教。 “舒琼,你怎么了?”顾颖感觉到左舒琼的不对劲,看完左舒琼后,又怒瞪左栖,“是不是你搞得鬼?!” “我可没。”左栖心情好了,连带着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都有点笑意。 总算清静了。 她正准备带迟昭走,还没迈出一步,又听到一道男声。 “迟昭!”声音铿锵有力,像是喊杀父仇人。 左栖:“……” 还有完没完了。 烦人。 797缩在角落不敢说话,它已经感受到宿主的耐心快要消失殆尽了。 “迟昭。”迟程万大步上前,脸色不甚好看,“给人家道歉。” 他一副大家长的姿态,说教语气说来就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迟昭他爸。 左舒琼见有人帮自己说话,看救世主般看着迟程万,她仰着小脸,未干的泪水还挂在眼角。 入眼的是一张英俊的脸庞,比起迟昭,虽然少了几分精致,五官没那么出众,却更加刚毅。 迟程万将左舒琼的反应尽收眼底,看得心里一软,本来只是单纯想训斥迟昭一番,这下更想为对方主持公道了。 迟昭向来都懒得和迟程万维持表面功夫,每次看迟程万那副假惺惺的虚伪模样,他就膈应得慌。 “滚。”现在他连眼神都吝啬于给迟程万,只是周身气压陡然变重,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迟程万被当众下不来台,脸上也带着怒意:“你这个……” 迟程万话说到一半,陡然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 他拼命说话,却仿佛被消了音一般,诡异和恐惧接踵而来。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迟昭在他眼前经过,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甚至连抬手拦住迟昭都做不到。 …… 左栖带着迟昭去了一家高档餐厅吃饭,不是上次那家,是另一家新开不久的。 当然了,全程都是迟昭开车,迟昭背包,迟昭买单。 迟昭身体力行地诠释着男德班优秀毕业生这个词。 在等饭后甜品的间隙中,迟昭突然夸奖:“姐姐好厉害。” 他说得没头没尾,左栖却知道他具体是指什么。 对于这点,左栖并不意外。 身为一个反派,如果连这点洞察力和敏锐力都没有的话,那干脆当炮灰算了。 “那当然。”左栖也没打算瞒着他,“想学吗?” “学费八万八,一对一教学。”左栖说。 797:【……】 宿主真的好会过日子,这一个么勤俭持家的绝世好宿主,简直是它上辈子修来的福报。 “真的可以吗?”迟昭一副纯良无害的小白花模样。 【呕呕呕,退退退!】 “可是我没钱了,怎么办啊。”迟昭的容貌明明是那种带有攻击性的长相,可他做出这种委屈的表情却又毫无违和感。 “姐姐——”他继续示弱。 此时此刻的迟昭,像极了一个引诱别人上钩的海妖。 只等人靠近一步,就将对方拖入水中,占为己有。 【滚!!!没钱还学!快滚!吃霸王餐不要脸!!】 797都快气冒烟了。 有时候左栖都担心它,按照这个趋势,797早晚有一天能把自己气报废。 别说,迟昭的美人计挺好使。 至少左栖是很受用的。 她朝迟昭勾了勾手指,对方听话地凑了过来,是一种绝对的下位者姿态。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迟昭已经很清楚怎么才能让左栖高兴。 左栖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心里感叹了一句头发真软。 “没钱也行啊,你找个东西来抵债。”左栖语气轻松,唇角漾着笑。 【宿主!拒绝他!严词拒绝!不能让他得寸进尺上房揭瓦!】 “可是我没有别的东西。”迟昭仰头看着左栖,对方的掌心还停留在他头顶,“只有我自己。” 迟昭定定地看着左栖,自认为把不该有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对左栖接下来的回答产生期待。 “可以吗?”迟昭轻轻问了声。 在左栖的沉默中,迟昭心底开始止不住地发慌,像有一张无形的大手把他的心脏撕扯揉捏我。 酸涩像水泵压缩一样,涌向四肢百骸。 迟昭眼眶开始泛红,眼底盈盈水光,倔强地看着左栖,一副等不出答案就不罢休的模样。 左栖心都看化了。 这么乖的小狗谁不爱啊! 797:【……】 狡猾的男人,被蒙蔽的宿主。 它这辈子都不会和这个狗男人和解。 797立马去敲电子木鱼,希望下个世界不要再遇到狗男人了。 “那我就吃点亏,同意了吧。”左栖说得勉强,语气却截然相反。 迟昭立马反客为主,主动和左栖拉勾:“那一言为定,不许骗我。” 姐姐啊,你最好不要骗我。 不要丢下我。 …… 左栖没想到迟昭事业心这么强,这么想学习其他技能。 不过学生这么好学,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左栖就很认真地和迟昭讲起了她那个“看不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 迟昭:“……” 不是,他不想学这个,他想和姐姐贴贴。 左栖和迟昭的脑回路显然没在一块。 “那是傀术,一般人不会。” “那姐姐保护我。”迟昭已经开始不要脸,示弱这种事拈手就来。 左栖冷漠拒绝:“你不是一般人。” 你可是天选大反派! 我们反派,无所不能! 区区傀术,这不是手到擒来? 迟昭:“……” 听起来不像好话,但既然是姐姐说的,那就勉强当成是在夸他了。 “看。”左栖把手伸到迟昭面前,只见修长的手指上虚虚缠绕着一根泛着金光的细线,“这是傀线。” 那细线并没有碰到左栖的手指,虚虚浮动在半空中。 “以线控人,方为傀儡。” 迟昭的注意力不在傀线那儿,视线落在左栖白皙纤细的手指上。 本来就好看,被傀线这么缠着,又多出一种神秘感。 看得人……想牵。 迟昭眨了眨眼,暂时压抑住这种想法,他顺着左栖问道:“我可以摸一下吗?” 左栖没说话,而是直接让傀线顺着缠上迟昭的手指。 两人的手指隔着一小段距离,却被一根金色的傀线连接在一起,比十指相扣更蛊惑。 傀线没有温度,触感冰冷,细细一根却又蕴含着极其强大的力量。 等左栖收回手的时候,已经有一小截傀线缠在迟昭的手指上了,而左栖手上的那截已经消失不见。 “好了。”左栖懒得再教,“你自己悟吧。” 迟昭:“……?” “有什么问题吗?”迎着迟昭不解的目光,左栖解释,“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身。” 迟昭:“……” 797:【……】 797看那截傀线看得眼热心动:【宿主,我也想要qaq嘤嘤嘤,人家只有一个小身子啦~】 它企图学着迟昭装可怜,然而冰冷的机器音听起来不伦不类的,说出的话也有些恶寒。 左栖:“……” 你要个屁。 真假千金(12) 经过上次那件事之后,左舒琼倒是不敢主动找左栖麻烦了。 偶尔在学校里遇到,看见左栖就跟看见什么吓人的东西似的,掉头就走。 有几次顾颖还在,不明白左舒琼为什么这么躲着左栖,她还没说话,就被左舒琼硬拽走了。 左栖乐得清闲。 又过了不久,797过来汇报进度,目前男女主的感情已经开始发展了,比原本设定的时间还提前了不少。 这还得多亏左栖和迟昭,就是那次,让左舒琼和迟程万提前相遇。 男女主的感情羁绊,那是相当的天雷勾地火,已经进展到出入时都成双成对的地步了。 当然,因为左舒琼和迟程万的身份原因,这在黎大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而左栖和迟昭这对,冒牌货和私生子的组合,免不了又被拿出来鞭挞。 这时候傀线的作用就来了。 不知道是迟昭天赋异禀,还是左栖这个师父教得好,总而言之,迟昭对于傀线的使用已经炉火纯青。 每听到有人说左栖不好的话,迟昭那双垂在身侧的手就悄无声息地拨动一下。 无人看见的金线迅速缠绕上去,紧接着变成了任由操作的傀儡。 他还不能像左栖那样,只一个眼神,金线就随之而动。 但总有一天,他会追上左栖的脚步,继续做她的追随者。 …… 左栖一开始还对迟昭的接受速度感到惊讶,转念一想,反派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这么想着,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又过了几天,她无意间看到手机上推送的娱乐新闻,是左舒琼和迟程万要订婚了。 迟程万最近和迟昭的关系愈发僵持,几乎已经快到关键步骤。 两家订婚的消息这么一出来,无非是宣告左家已经站到了迟程万的这边。 左允执这段时间倒是很少再联系左栖了,大概是觉得无药可救。然而昨晚竟然特地给左栖发了个消息,邀请她去参加订婚宴会。 左栖昨晚没看消息,今天才看见。 迟昭从厨房出来时,就看到左栖正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这段时间他几乎除了睡觉,都在左栖家。两人门对门,他那个房子倒快成了摆设。 迟昭把洗完切好的水果端过来,轻声开口问:“怎么了?” 左栖正要回答,通知栏又弹出一条消息,是还在深山老林拍戏的左愈兰。 【左愈兰:左允执邀请你去参加那什么订婚宴了?】 他现在私下里连大哥都懒得喊了。 于是,左栖直接把屏幕摊给迟昭看,算是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你想去吗?我可以陪你。”说着,迟昭叉了一块水果递到左栖唇边,“顺便给他们送份大礼。” 左栖都不用去想就知道,迟昭口中的大礼能是什么好东西。 左栖咬下那块水果,慢吞吞吃完了才回答:“都行。” 【左愈兰:你怎么不理我?】 【左愈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在看手机。】 【左愈兰:伤心了,连哥哥都不回了。[心碎.jpg]】 左栖:“……” 拍戏拍出精神病了? 【左栖:?】 左栖回出一个问号后,对方几乎是秒回。 【左愈兰:你去不去?】 【左愈兰:哎,不是我说,有什么好去的,就那小破宴会,咱不稀罕。】 【左愈兰:等哥回来,带你去个更好的。】 你倒是给我个回话的机会啊,左栖心想。 左愈兰这打字速度跟机关枪似的,好不容易等他叭叭完了,左栖才回复。 【左栖:去。】 【左愈兰:?】 【左愈兰:ok,去,咱兄妹俩盛装出席,艳压群雄,惊艳四方!】 左栖:“……” 目睹全程的迟昭:“……” “你哥……”迟昭斟酌再三,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挺特别。” 就……挺特别的。 没想到左愈兰私底下是这样的。 左栖扶额,深觉丢人。 【左愈兰:我这周五就回来,不用太想我,记得去上次那个餐厅给我办个接风宴。】 说来说去,还是惦记着那口吃的。 左愈兰这几天在山里天天吃糠咽菜,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就开始回忆左栖曾经带他去过的餐厅。 …… 订婚宴在周六晚上,看样子像特地为了迎合左愈兰的时间,实际上就是单纯凑巧。 说实话,左栖对于左允执邀请她这个做法,感到疑惑。 她都不是左家的人了,再加上她和左舒琼这个尴尬的关系,注定了这次订婚宴不会太平。 左愈兰回来这天,兴冲冲地按下左栖家的门铃,准备给左栖一个大大的惊喜。 为了这个惊喜,他特地行李都没来得及放下,匆匆扔下家门口,然后就从消防通道爬上来。 风尘仆仆的左愈兰站在门口,满心欢喜准备给自己多日不见的妹妹一个拥抱。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一个男人的脸。 左愈兰:“……” 左愈兰惊恐地和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对视了一眼,他又后退一步,抬头看看门牌号,再三确定自己没敲错门。 对啊,就是左栖家,他家楼上。 左愈兰:“……” 这他妈谁啊?! “你谁啊?你怎么在我妹家?”左愈兰伸长脖子往屋里看,“左栖?七七!妹!” 迟昭下意识就开口回答:“我是左栖的……”话到一半,又不知道什么说。 迟昭这才惊觉,他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 准确来说,是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和左栖的关系。 他是左栖的什么? 男朋友?追求者?还是包养的男大学生? “算了,你进来吧。”迟昭沉默着给左愈兰让出路,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左愈兰不明白这个陌生人怎么变脸这么快,不过也顾不上他了,他现在只想去找左栖对峙。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野男人是怎么回事!!! 让他看看到底是哪个小白脸,敢趁他不在,就勾引他妹妹。 左愈兰气势汹汹地杀进来,巡视了半天才看到在阳台上晒太阳的左栖。 听到这边的动静,原本躺在摇椅上的左栖慢悠悠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兄妹俩对上视线的那瞬,左愈兰再大的火也熄灭了。 真假千金(13) 左愈兰三步并两步,快步上前,变脸速度简直用上了毕生的演技:“七七,他谁啊?” “刚刚杵门口吓死我了,还凶我。”左愈兰告状,“这种人真可怕,一脸凶相。” 左栖:“……?” 这么些天迟昭在左栖跟前一直是副温软无害的纯良模样,左栖都快忘了他凶起来是什么样子了。 迟昭就站在左愈兰身后两三步的地方,眼看着他在自己跟前和左栖告状。 迟昭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左愈兰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寒,扭过头去看,发现那个野男人也跟过来了。 只见迟昭眉眼低垂,唇角抿出一个略微向上的弧度,似是强颜欢笑,湿润的眸子里像是舀了一勺春水。 “二哥,我没有凶你。”迟昭解释。 左栖:“……” 左愈兰:“……” 你别演。 797:【……】 又开始了,狗男人。 “谁是你二哥?!”左愈兰抓住重点,当场反驳,“你少乱攀亲戚!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个弟弟?” “我告诉你,想当我弟弟的人多了去了,你慢慢排队去吧!”左愈兰一顿输出,都不带停歇的。 相对于左愈兰的反应,迟昭就显得冷静得多,他说:“不是弟弟,是妹夫。” 未来妹夫,迟昭在心里默默补充。 左愈兰:“……” 左愈兰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他指着迟昭,“你你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看看左栖,又看看迟昭。 前者没反驳,甚至在那晒太阳都懒得搭理他。 后者又这么笃定,一副男主人姿态。 迟昭心里升起一股窃喜,因为左栖没反驳他。 左愈兰却感觉心碎了,天塌了,再也不会好了。 他那么大一个妹妹,这才多久不见,就被这个野男人给骗走了?! “你谁啊?没点身份还想当我妹夫?”左愈兰才不管,想当他妹夫就得过了他这关。 不然他就去和左栖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妹妹最喜欢他了,一定舍不得看他这样的,左愈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慌。 “迟昭。” “哦,不认识。”左愈兰愣了下,突然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等等等等,哪个迟,哪个昭?” “尺走迟,日召昭。”迟昭说。 左愈兰皱了眉,根据迟昭说的,把这两个字又重新组合了一遍。 迟、昭。 这下左愈兰是真眼前一黑了,他踉跄了一步才站稳,声音陡然拔高,夹带着不可思议:“你是迟程万弟弟??” 迟昭嗯了声,对于左愈兰的反应尽收眼底。 左愈兰:“……” 迟家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你怎么找上我们家七七了?”左愈兰警惕地看着他,“我告诉你啊,把你那些小心思都收一收。” 迟昭无辜,正准备自证清白,撇清自己和迟程万的关系。 他还没开口,就听阳台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他以身抵债。” 是左栖说的,说完她也不管这两人的反应,继续闭着眼假寐。 左愈兰:“……” 妈的,原来是个小白脸。 迟昭:“……” 不是,在外人面前能不能留个面子。 797:【……】 呵呵,凭什么狗男人可以以身抵债,它就不可以。 左愈兰突然笑了声,瞥了眼迟昭,刚刚的危机感荡然无存:“小白脸啊。” “抵完债感觉离我们家七七远点。”左愈兰才不管他抵的是什么债。 “那不好意思了。”迟昭也笑,“这辈子都抵不完。” “有个词叫以身相许,不知道二哥你有没有听过。”迟昭维持着表面客气,说出的话却把左愈兰气个半死。 “你他妈……”左愈兰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你要不要脸啊?啊?!” 见迟昭不说话,左愈兰又说:“什么以身相许,谁许的,有证据吗?有效吗?少在这无理取闹,不要以为我们家七七好欺负。” “你觉得她好欺负吗?”迟昭反问。 左愈兰一噎,半晌没说出话。 不管是从前那个左栖,还是现在这个左栖,都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欺负她? 她不去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于是,左愈兰开始不讲理了:“那我不管,你离她远点,我就这一个妹妹。” 迟昭对于这个也不让步:“别的可以,这个不行。” 那我还就这一个姐姐呢。迟昭心想。 说完,他懒得再搭理左愈兰,又进去厨房给左栖研究各种甜品了。 徒留左愈兰一个人在这边气急败坏。 【宿主,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们啊?】797问。 【你不觉得他们很好玩吗?像两个唱戏的。】 797:【……】 别说,还真挺像。 不愧是宿主,足不出户就有人免费上门唱戏。 “我的接风宴呢?”没了迟昭,左愈兰又委屈巴巴地和左栖哭诉,拖了张小板凳在左栖旁边坐下。 “我在那个山区里天天吃不着肉,都瘦了十斤了。”说着,左愈兰把袖子卷起,给左栖看自己的手臂,“看我手臂,这是拍戏的时候被树枝划伤的。” 左愈兰小臂上有一个十多厘米的划痕,当时应该挺严重,直到现在还有很明显的印迹。 左栖看了一眼,又移开视线,同情道:“好可怜啊。” “哎,千辛万苦回到家,连个接风宴都没有,还被人甩脸色。”左愈兰意有所指。 他现在要抓紧一切机会,在左栖面前抹黑迟昭,搅黄这个小白脸的打算。 “他平时很乖的。”左栖替迟昭辩解。 左愈兰:“……?” 这就开始护上了? 他还没说什么呢!!! 迟昭到底给他妹妹下什么迷魂汤了,这个男妖精! “那我的接风宴呢?”左愈兰悲痛欲绝,但还惦记着自己的接风宴。 “晚上就去吃。”左栖说。 那餐厅是左栖名下的,想什么时候去安排一下就行,根本就不需要预定。 左愈兰不在的这些日子,左栖还另外置办了不少产业。 所有她觉得好吃的餐厅,就是其中一类。 左愈兰怀揣着一丝希望:“不带那个小白脸?” “不行。”左栖拒绝。 语气很轻,却不容拒绝。 真假千金(14) 当晚,左愈兰如愿拥有了接风宴,去了心心念念几个月的餐厅。 唯一不如意的是,多了个野男人。 左愈兰每隔十几秒,就要抬头看一眼斜对面的迟昭,目光灼灼几乎要化为实质。 偏偏迟昭跟没感受到这强烈的视线一样,气定神闲地吃着饭,时不时给左栖夹个菜。 对于左愈兰如有实质的目光,迟昭只当不存在。 “我戳死你!”左愈兰咬牙切齿地用筷子折磨着面前无辜的菜,指桑骂槐道:“你个狗东西,认清你的身份。” 左栖:“……” “姐姐,吃虾。”迟昭把剥完的虾放到左栖跟前的餐盘上,“这个味道不错。” 左栖:“……” “呵呵,这么喜欢表演是吧。”左愈兰把那已经稀烂的菜又戳了个遍,“烂东西!看我怎么戳穿你的阴谋诡计!” 左栖:“……” “等会直接回家吗?”迟昭无视左愈兰,对着左栖问道。 “什么回家?你小子,你自己没有家?这么大一个人,黏着我妹干嘛,害不害臊?知不知道男女有别?”听到“回家”这个字眼,左愈兰绷不住了。 “哦,忘了和你说。”迟昭语气波澜不惊地和左愈兰解释,“我就住她对面,我俩门对门。” 迟昭压低了声音,像是故意气左愈兰般,特地又说了一遍:“所以一起回家这个说法,没问题。” 左愈兰:“……” 左愈兰气啊,饭都没胃口吃了,差点撂筷子上去和迟昭干一架。 “滚滚滚,别说了,看见你就烦。”左愈兰嫌弃地挥着手,彻底开始耍无赖。 他这一口气还没出完,正不上不下地卡着呢,手机铃声就响起了。 左愈兰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然后看了眼屏幕,发现是左允执打来的电话。 “……真会挑时候。”左愈兰嘀咕了一句,又看了眼左栖,见她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按下接听。 “喂?老二,明天记得把七七也带过来,我联系不上她。”左允执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往日沉稳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竟然有些疲倦。 左栖虽然没把左允执拉黑,但一直都是已读不回的状态,有时候甚至连回都不回。 左允执心里也知道左栖这个妹妹心气有多傲,怕是到现在还记恨着他,只能找左愈兰帮忙转达了。 只是不知道左栖什么时候和老二关系这么好了。 左愈兰沉默着没说话,他也是不满左允执的做法的。 从前那个稳重谨慎的大哥好像消失了一般,竟然跟着家里两个老的胡来。 左栖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处理的不对,连他这个没什么感情的二哥都看不下去了。 哦不对,他和七七现在关系好着呢。 无人能比的那种好! 左允执等了一会没听到左愈兰的回答,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沙哑:“把她带过来吧,还是一家人,不管怎么说,她永远是我妹妹。” 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左允执也不知道自己前段时间中了什么邪,做事跟不过脑一样。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切都迟了。 左愈兰是知道左栖的意愿的,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桌面,眼神飘散在半空中,说:“知道了,明天你看着点。” 潜台词是明天别再出现之前那种情况了。 左允执应下后,两兄弟也没什么好寒暄的,就挂断了电话。 左愈兰刚把手机放下,一抬起头就看到了迟昭和左栖腻歪在一起。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迟昭都快贴左栖身上了。 左愈兰:“……!!!” “迟昭!”左愈兰声音扬高了八个度不止,“离我妹妹远点!” 迟昭没理他,等替左栖把额角的碎发整理好了才坐回原位。 “怎么了?”迟昭明知故问。 “怎么了?”左愈兰重复,“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理头发用得着凑那么近吗?!” 左愈兰现在是看迟昭哪哪儿都不顺眼,他连吃个饭都是错的。 他就单纯看他不爽,存心找茬。 接下来的时间,他不止一次挑迟昭的错。 就连回去的时候,左愈兰坐在后座还在嘀嘀咕咕:“连个车都没有,我呸!” 来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就开了一辆车,迟昭已经习惯给左栖当司机了,下意识就开了平时左栖一直让他开的那辆g63。 谁知道那辆车是左愈兰的,要是迟昭知道,打死他都不会开。 迟昭开着车没说话,暗暗记下这个耻辱。 等下次,他要当着左愈兰的面,把他那一整个车库的车都开个遍。 左栖就跟看话剧似的,也不拦着,就看着他俩吵,以此打发时间。 …… 第二天,才早上九点,左愈兰就站在左栖家门口敲门。 他昨晚特地和左栖要了她这层楼的电梯卡,他都想好了,要是左栖不给,他就继续从消防通道爬上来。 反正就一层楼的事儿,为了妹妹,这点小辛苦算得了什么!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又是迟昭给他开的门。 左愈兰:“……” 迟昭:“……” 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最终还是迟昭让开一条道。 迟昭刚侧身,左愈兰就顺势挤进来,嘴里喊着:“妹!妹啊,走,哥带你挑礼服去!” 左愈兰打定主意今晚要把左栖打扮成最好看的那个,虽然他妹妹就算不打扮,那也是最好看的。 但就是不能让别人看低了去。 左愈兰心里想的好好的,到时候左栖一定觉得他这个哥哥可靠,从而更依赖他。 他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左栖已经把礼服准备好了,而且还比他看中的那套档次更高。 左愈兰:“……” 一盆冷水迎头浇下来,一颗心碎得稀巴烂。 那礼服就架在客厅中间那块空地上,看样子还是刚送过来不久的。 是件黑色的抹胸小礼服,裙摆镶了大片碎钻,晃动起来跟夜晚的星空一样耀眼夺目。 胸口的开叉部分别出心裁地设计成了翅膀的模样,在贵气神秘的基础上更添了几分灵动俏皮。 左愈兰隐隐觉得这件礼服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好像是某件国际顶奢的定制款礼服。 但细看之下又不太一样,左愈兰摇摇头,只当自己记错了。 虽然但是,他还是很伤心。 呜呜,妹妹长大了,比他有钱了,不需要他了。 迟昭在旁边看着左愈兰这幅模样,心理总算平衡了点儿。 他本来也是打算帮左栖准备礼服的,结果他刚提出来,就被左栖告知已经准备好了。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他俩看上的是同一家品牌。 只不过左栖这件从来都没有在公众面前露相过。 …… 订婚宴在晚上八点开始,迟家包场了一个黎城专供上流人士聚会的酒店,排场相当大。 邀请的人也全都是一众名流,给足了左家面子。 左栖看着酒店的地址,挑了挑眉,没说话。 迟昭一直注意着左栖,自然没错过她这点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问:“怎么了?” 左栖轻笑了声,语气轻松:“没什么。” 就是没想到去参加个宴会还能赚钱。 今晚仍旧是迟昭开车,只不过这次他说什么也不肯开左愈兰那辆。 迟昭心里较着劲,挑了辆价格不输左愈兰那辆的车。 一行人到了的时候,几乎是刚一下车,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或明着观看,或暗着打量。 整个黎城上流圈,谁不知道左家找回了真千金,和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断绝关系这件事。 他们原本私底下还在讨论,这次左舒琼的订婚宴,左栖会不会出场。 按道理来说,这次联姻对象本来该是左栖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真千金。 想一想左栖也怪可怜的,当了二十多年千金大小姐。这亲生女儿刚找回来,就把她赶出家门。 不少家里生了女儿的富太太都觉得左家这次做得太绝,未免太过冷漠无情。 这要是换成她们,就算知道不是亲生的,那也舍不得直接赶出家门啊! 好歹养了二十多年,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她们悄悄打量着左栖,发现她身边除了一个左家老二,还有一个陌生面孔。 “旁边那位没见过啊,哪家的小公子?” 虽然是个生面孔,气质却丁点儿都不比他们见过的豪门贵公子差,甚至还要突出一截。 “瞧着是有点眼熟,想不起来了。” “那位,那位啊!”旁边的人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就迟家前不久刚认回来的小儿子。” “听说那位现在和迟大少爷斗得正凶呢,不然迟程万也不会这么早就订婚,以此拉拢左家。”这人顿了顿,才疑惑道:“所以他怎么过来了?” 她问出了在场所有八卦人的心声。 谁会好心来参加死敌的订婚宴?怕不是来砸场子的! 不过她们也就私底下说说,搬上台面是不可能的。 在场都是人精,谁知道以后迟家会是谁当家做主,她们犯不着去结这个仇。 …… 对于那些打量的目光,以及一些窃声私语,左栖他们只当没看见。 左允执知道左栖要来后,一早就站在外面等着。 这会儿看到左栖,第一时间就大步迎上来:“七七,你来了。” 左栖“嗯”了声,算是回应。 左允执将左栖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确定这个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妹妹在外面没有受苦之后才放下心。 他看着左栖,似乎是有话想说,迟疑了好久才开口:“之前……是哥哥不对,别生气了,行吗?” 他还想再继续说,却被左愈兰打断:“行了大哥,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进去吧。”左愈兰说。 左允执也知道现在不是谈这个问题的好时机,不管是地点还是时候,都不对。 他又深深地看了左栖一眼,末了,像是才看到迟昭般,问道:“这位是?” 迟昭在左允执审视的目光下毫不露怯,主动伸出手:“迟昭。” 左允执瞳孔一缩,目光在面前三个人身上扫视一圈,疑惑的话又问不出口,只能也伸出手:“左允执。” 他带着三个人进去,把他们安顿好之后,才去处理别的社交。 左允执今天忙得很,左家这边的亲戚几乎都要他来招待,更别提那些生意上和左家有来往的。 他能腾出那么多时间在外面等左栖,也是难得。 左栖在角落找了个沙发坐下,左愈兰就陪在他旁边。 左愈兰和左允执不一样,后者从小就被当成继承人培养。 而左愈兰,一直都是个透明人。 你看他今天来这么晚,根本就没人问起他,也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人记得,左家其实是有两个儿子的。 至于迟昭…… 左愈兰想到他,就是一声冷笑。 这个小白脸,去甜品区给他家七七拿甜品了。 小白脸,就会这些讨好人的把戏。 要不是怕七七一个人在这边被人欺负,他也去拿! 左愈兰在心里又把迟昭骂了个百八十遍。 “天呐!那是兰哥吗?”左愈兰心里正骂着人,陡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这么一声。 听到熟悉的时候,左愈兰第一反应就是皱起了眉。 因为这个称呼,只有他的那些粉丝才会这么叫,现实认识的是没人这么叫的。 左愈兰抬头看去,是个不认识的女生。 “你粉丝?”左栖从那女生的话语中就听出了她的身份。 “去跟人家打个招呼啊。”左栖朝那个方向使了使眼神。 左愈兰应了声,正准备起身,那女生就已经走上前,语气激动道:“真的是兰哥!” 她一手捂着心口:“兰哥你怎么也在这儿?哦哦,你和舒琼都姓左,你们是亲戚吗?” 这也不怪她不知道。 左愈兰混娱乐圈这么多年,从来没对外透露过自己的身世,就连圈内好友都没几个知道的。 再加上他背景硬,别人想查也查不出来。就算查出来了,也不敢公布。 所以这么长时间,压根就没人把他往左家儿子这个身份上想。 至于和左舒琼的关系……左舒琼这段时间忙着和迟程万甜蜜,哪里还顾得上把左愈兰介绍给自己身边的人? 真假千金(15) “算……吧。”左愈兰有些不情不愿。 【这谁?】左栖在心里问797。 797:【左舒琼滴好闺mi~】 左栖:“……” 【你这语气和谁学的?】 797:【上次看你刷视频的时候学到的qwq】 左栖了然地点头,决定下回干什么事之前先屏蔽797。 听到左愈兰的回答,那女生更兴奋了,显然没听到左愈兰语气里的勉强。 她说:“兰哥,可以合个影吗?” “抱歉,不太方便。”左愈兰温声拒绝,“还有希望你不要把在这儿遇到我的事情说出去。” 迟家和左家订婚这么大的排场,有心人看见照片稍微扒一下,就知道这是哪,以及联想到左愈兰的身份了。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还不太想把身份暴露出去。 他闯娱乐圈,完完全全是凭借“左愈兰”这个人的,和左家没有半点关系。 谢梦沁“啊”了一声,有些委屈:“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真的不能吗?” “真的很抱歉,希望理解一下。”左愈兰头疼,就差给她鞠躬了。 谢梦沁还是不太愿意,她咬着下唇,试图说服左愈兰松口:“兰哥,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保证照片不外传。” 说着,她举起手做出一个发誓的动作:“我发誓。” 左愈兰还是不退步。 他之前吃过这个的亏,已经很久不私底下和人合照了,更别说还是在这种随时能暴露个人信息的场合。 左愈兰余光中看见迟昭已经端着甜品回来,他忙着去找迟昭的茬,就快速结束了这个话题。 谢梦沁虽然心里不甘,但也没办法。 她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走到她认识的小姐妹那边,还一直在往这边看。 左愈兰没心思注意那边,倒是左栖提醒了一句:“被偷拍了哦。” 是刚刚那个女生,借着身边人的遮挡,悄悄把摄像头对准左愈兰拍了一张照片。 听到这话,左愈兰下意识眉头蹙起,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谢梦沁没想到左愈兰会突然看过来,她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到地上,几乎是惊慌失措地和左愈兰对上了视线。 “我去处理一下。”说着,左愈兰起身走向谢梦沁。 左栖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后被递到跟前的一块草莓慕斯拉回神。 “尝尝这个,你喜欢的。”迟昭轻声说。 他动作熟稔地用叉子叉了一块递到左栖唇边,仿佛是在做什么极为平常的事一样。 左栖张嘴咬下,点头评价:“好吃,但没你做的好吃。” 迟昭也不知道在哪学来的手艺,竟然秒杀绝大部分高档餐厅的水平。 剧情里没说迟昭还擅长烹饪啊? 左栖纳闷,只有797默默吐槽。 【虚伪,做作,不稀罕!】 左栖和迟昭在这边岁月静好,左愈兰去了谢梦沁那边倒是引起不小的喧哗。 谢梦沁那边全是左舒琼在原先的家庭认识的朋友,还有一个是她表姐。 严格来说,那应该是左栖现如今的堂姐。 左栖对那边的亲戚一个都不认识。 有时候左舒琼确实占着这个世界的很多气运,那边的亲戚和她有感情,这边的左家又只认血缘关系。 两边的好都给了左舒琼。 一群小姑娘有不少人是混娱乐圈的,都认识左愈兰这个大影帝。 就算不认识,见到这么一个身高腿长的帅哥迎面走来,也免不了心生雀跃。 “卧槽!”谢梦沁旁边的人猛地抓住她的手臂,“左愈兰怎么走过来了?我的天,好紧张啊。” “快快快,帮我看看我的妆花没花,还可以吗?” 谢梦沁听着身边小姐妹七嘴八舌的讨论,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看着越来越近的左愈兰。 左愈兰最终在她们一行人面前两三步的距离停下。 一个礼貌且不冒昧的距离。 “可以麻烦你把刚才拍的照片删了吗?”左愈兰率先开口,脸上挂着模板式的笑容。 谢梦沁手心捏了把喊,装作没听懂他的话,问:“什么照片?” “我没拍你啊。”谢梦沁声音明显低了下去,眼睛也不敢看左愈兰。 “哎,什么情况?梦沁你到底拍没拍啊?”旁边有个人问道。 千载难逢在影帝面前表现的机会,这不得抓紧。 “我没拍…没拍啊。”谢梦沁眼神飘忽不定,“你瞎说什么呢。” 左愈兰从她的反应就已经看出来了,当下沉着脸,也懒得再说废话:“还请删除,既然你在这个场合遇到我,想必也已经猜到了。” 左愈兰在给她机会自己删,如果她还继续执迷不悟,那他就采取强硬手段了。 “你就删了吧,我刚刚都看见你拍了。” “就是啊梦沁,以后又不是见不到左影帝了,大家都是亲戚嘛。” 听着她们左一句右一句的所谓“劝说”,谢梦沁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眼泪因为难堪几乎要夺眶而出。 她双手因为不甘,紧紧地捏着手机,正准备在众人的注视中删除,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轰动。 是左舒琼和迟程万来了。 两人穿着同色系的礼服和西装,被众星捧月般走过来,任谁都要说上一句郎才女貌。 左舒琼显然也注意到这边,手挽着迟程万走过来,问:“怎么了?” 看见左舒琼,谢梦沁就跟看见了救星一样,顿时就松了口气。 舒琼和兰哥是亲戚,让舒琼去帮她说句话,一定就会没事了。 “舒琼……”谢梦沁委屈上前,拽着左舒琼腰侧的布料,眼泪夺眶而出:“我……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先哭上了。 左舒琼下意识皱起了眉,很快又强行舒展开,将眼底嫌弃的情绪藏好,这才询问:“先别哭了,怎么了?” “好歹这是我的订婚宴呀梦沁,应该高高兴兴的。”左舒琼意有所指地提醒着。 谢梦沁没听出左舒琼的警告,吞吞吐吐道:“就是我拍了张兰哥的照片……” 左舒琼放下心来,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二哥。”左舒琼看着左愈兰,唇角扬起,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你就让她拍嘛。” 左舒琼和左愈兰不熟,都没见过几次。 这种情况下还能用撒娇的口吻说话,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挺厉害。 左愈兰心想,这娱乐圈还是适合你去,演技一套一套的。 “不行。”左愈兰不为所动,甚至脸色也没有因为左舒琼的出现而缓和半分。 周围看热闹的人已经多了起来,左舒琼大概没想到左愈兰会直接拒绝她,让她下不来台。 “二哥?”左舒琼强撑着镇定,“你就给我一个面子吧。” 周围已经有人看出了不对劲,开始猜测左舒琼和左愈兰是不是关系不好。 左舒琼深吸一口气,想到了迟家名下有个娱乐公司,最近正准备筹备新剧,顿时有了注意。 “这样吧,程万手底下有个新剧,我打声招呼让你去演男主。”左舒琼顿了顿,缓和了语气,“好不好呀,二哥。” 说完,左舒琼感觉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禁在心里暗暗佩服自己。 既给了左愈兰好处,又替迟家挖来一个口碑甚好的影帝。 再没有比她更会当豪门夫人的人了。 刚从深山老林瘦了十斤出来的左愈兰:“……” 我谢谢你了。 这辈子都不想再演戏了。 左愈兰懒得再跟她们废话,语气直白:“不用,把照片删了就行。” 迟程万正想劝几句,就看到左愈兰冷漠的视线,流露出的表情不容商量。 左舒琼没办法,求助的眼神看向迟程万。 迟程万也不想在这种场合下不来台,就对她摇了摇头。 “梦沁,删了吧!”左舒琼有些生气,语气也不太好。 她这么一说,谢梦沁一下就成了众矢之的。 谢梦沁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似乎是不相信左舒琼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见她一直铁青着脸,才红着眼睛打开手机,把相册里那一张照片删除。 谢梦沁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周围立刻就有人打起了圆场,引出另一个话题。 “我家儿子今年高考啊,走了个狗屎运!” “老兄你就别谦虚了,那是你家孩子有出息,应得的。” “改明儿替我家小孩补个课呗?” …… 他们这边上演这场闹剧的时候,左栖和迟昭一直在角落看着。 看得无聊了还随时抓了把瓜子在吃。 左愈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餐盘上堆着的一堆瓜子壳。 左愈兰:“……?” “这东西哪儿来的?”左愈兰问,说着还朝左栖伸出手,“分我点。” 左栖又抓了一小把给他:“出门前让迟昭带的,总觉得今天有瓜吃。” “有瓜吃?”左愈兰没反应过来。 直到左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左愈兰才知道这个“瓜”,是指他自己。 左愈兰又气又好笑,伸手准备在左栖脑门上点了点,还没碰到,就被迟昭在半空中拦住。 “怎么?”被迫碰到迟昭手背的左愈兰一脸嫌弃。 迟昭说:“别碰她。” 左愈兰:“……” 这他妈是我妹!我妹!!! 左愈兰正要跟左栖诉苦,就看见左栖一脸认同。 碰不到妹妹的左愈兰又瞪了迟昭一眼,问左栖:“还有瓜吗?” 总不可能就他这一个瓜吧? “有啊。”出乎意料的,左栖答得很快。 左栖:“这不就来了吗。” 左愈兰:“……?” 他顺着左栖的视线看过去,一抬头就看到了以左舒琼为首的等人。 左愈兰:“……” 不是,还有完没完了。 “姐姐。”左舒琼走过来,似乎是有些害怕,然而知道迟程万就在自己身边,顿时又有了底气。 迟程万总是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左舒琼不知道的,迟程万他也顾忌着左栖啊! 他又不傻,能当这个世界的男主,还是有点脑子在的。 上次那种非自然的事件,他找很多人调查咨询,都没个解释,唯一有问题的就是左栖了。 她身上肯定有秘密。 迟程万对这种不确定因素始终存在着一丝担忧,这也是导致他这么着急和左家联姻的原因之一。 “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坐角落?”左舒琼问。 她本意是想奚落左栖,明里暗里说她不招人待见。 谁知左栖落落大方,奇怪地看着她:“迟昭和左愈兰不是人吗?” 左愈兰心里赞同:嗯嗯,对啊,他不是人吗? 过了会儿,左愈兰又品出了不对劲:嗯嗯……嗯?左愈兰? 怎么不喊他哥了?! “不是,妹……”左愈兰侧过头,小声喊左栖,话没说完就被左舒琼打断:“姐姐,你怎么能曲解我的意思!” 她抱怨道:“我好心来带你去见爸妈,你怎么能这样恶意揣测我?” 说着,她眼里已经含上了泪水。 左舒琼在对着左栖表演,迟程万在和迟昭无声中对峙。 不得不说,他俩确实挺配。 就很喜欢给自己找戏。 “你带我去见你爸妈干嘛?”左栖更奇怪了,似乎是不理解,“咱俩很熟?” 左栖完全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左舒琼双手死死捏成了拳,恼怒冲上了大脑,下意识就愤声道:“既然如此,那你来这儿干什么?” “这是我的订婚宴,现在还请你出去!” 左栖第一时间就笑了,她的笑仿佛给了左舒琼当头一棒。 怎么有人这么蠢? 左栖不理解。 先不说她是左允执请来的,左舒琼这个行为就明摆着不给左允执的面子。 再者……这酒店是她的,她想来就来。 该滚的人是左舒琼。 左栖“哦”了声:“这是我的地方,你滚吧。” 两个人,一个是左家曾经的千金,一个是左家现在的千金,就这么公然在所有人面前撕破脸。 “你的地方?”左舒琼重复了一遍,嘲讽道:“还没从你的公主梦里醒过来吗?” 这酒店可是迟程万花了重金,特地为她包场的,就为了给她一场完美的订婚宴。 左栖竟然好意思说这是她的地方? 不会还想着当迟程万的未婚妻吧?左舒琼想到这,顿时警惕了起来。 迟程万已经从左栖的话里听出了不对劲,想说些什么,又拦不住正在气头上的左舒琼。 真假千金(16) “左舒琼,你要是不想滚得太难看的话,现在就闭嘴。”左栖神色看不出变化,依旧是那副仿佛什么事都入不了她眼的矜贵模样。 左家父母被人告知左舒琼和左栖起了争执,他俩刚过来,就听到左栖的这么一句话。 左父登时就火了起来:“不孝女,你在说什么?!” 左舒琼第一反应是担心自己刚刚的话被左家父母听去了多少,随后眼眶一红,委屈道:“爸。” “什么不孝女。”左栖反问,“我和你有关系吗?” 这么多天不见,这老头还是一点就炸,真是没长进。 “爸,别说了,七七难得回来。”左允执上前一步拦着他,又压低声音道:“还有外人在呢。” 人多,闹大了不好看。 说着,左允执还朝左栖使了个眼色,后者直接装瞎,他又朝左愈兰使眼色。 左愈兰看着快翻成斗鸡眼的大哥,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没办法。 他不仅不作为,甚至还向迟昭又要了一把瓜子。 “呵。”左父一声冷笑,“回来?她还有脸回来?自己混不下去了就想回来啃着我们左家。” 左允执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当下表情就变了,不赞同地看着左父:“好了爸,有什么事等今天结束再说。” 说着,左允执的目光扫过左舒琼,略带警告意味,半强硬地把左家父母带到了另一边。 左舒琼察觉到左允执的目光,心里一凉。 等他们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左愈兰又凑到左栖身边:“还有瓜吗?” 他边说边嗑瓜子,顺带又问了一句:“还有瓜子吗?” 左栖:“……” 迟昭:“……” 797:【……】 两人一系统齐齐无语。 左舒琼和迟程万的订婚仪式不算长,相比这个,后面的商业社交显得更重要。 然而左栖三人,一个钱多得没处花,每天还在大量进账;一个满心满眼只有左栖,到处给她物色甜品;一个正在问侍者有没有瓜子,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心如死灰。 总而言之,就是和周围格格不入的一个组合。 他们坐在角落百无聊赖,就差找副扑克牌玩斗地主,偶尔看一眼不远处忙着应酬的左允执和迟程万。 “这有什么好来的?”左愈兰吐槽,“无聊死了。” “刷个剧情存在感。”左栖说。 左愈兰:“……?” 剧情存在感??? 【宿主你在干什么!!不可以说出去的!要保密啊啊啊啊啊!】 【你知不知道有保密协议的!不能让他们察觉的啊啊啊!我会扣工资的!!】 797听到左栖的这句话都快疯了,电子音一阵鸡叫。 左栖想的很简单,身为反派,当然要时不时来主角面前碍一下眼,彰显一下存在感。 不然怎么能算一个合格的反派?干脆叫炮灰得了。 直接797的扣工资,关她屁事。 797:【……】 虽然但是,给你的是女配剧本啊! 是女配!不是反派!!! 迟昭对于左栖的做法自然没有异议,左栖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也就左愈兰那种没定力的人才坐不住。 “什么是剧情存在感?”好奇心被勾起来的左愈兰问。 最近沉迷看小说的左愈兰不禁开始浮想联翩。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就问出来了:“是不是我们所在的世界都是一本小说?然后我们都是书里的npc?” 顿了顿,左愈兰又说:“那也不行,我这么帅一定是主角,再不济也得是个深情男二。” “我连书名都想好了,名字就叫做:《一胎三宝,深情影帝哪里跑》。” 左栖:“……” 迟昭:“……” 797:【……】 ……………… 真的,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虽然一直都知道左愈兰脑洞大,思维跳跃,但没想到竟然这么……令人无语。 一胎三宝?? 深情影帝哪里跑??? “你要是脑子不好使……”左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种怜爱的目光,“趁早去看看,我给你报销医药费。” “怎么跟你哥说话的。”左愈兰佯装生气,“我的猜测有理有据好吧?” 左栖:“嗯嗯嗯。” 随后就不再看他,给左愈兰留了个毛茸茸的后脑勺,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 左愈兰沟通无门,退而求其次去看迟昭,想继续分享自己是主角的可行性。 结果迟昭默默低下了头,直接装傻。 然而安静没持续多久,不远处就有一道女声传来:“瞧瞧,那不是左栖吗?” “可不是吗,人家现在可不是左大小姐咯,怎么还来这种地方啊?” 【她俩谁?】左栖问。 【原主性情骄纵,结了不少仇家,这俩就是其中之一,名字……由于出场占比太少,没有名字。】 左栖:“……” 看吧,她就说要刷剧情存在感。 这不就因为出场占比少,连个名字都不配拥有吗? “别狗叫。”左栖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投去一个冷淡的眼神。 “左栖!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的?!”那人扬起声,“你知道你现在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 左栖:“……” “你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好熟悉的炮灰词。 “谁认识你?”左栖短促地笑了声,真诚发问。 连797都查不到名字,可悲,还愚蠢。 想要存在感去左舒琼那边舞啊,那位才是女主。 她语气真诚,却远比任何语言攻击都足够嘲讽。 就好比这人在她面前舞了这么久,都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名姓的跳梁小丑罢了。 “你不认识我?”那人指着自己,瞪大了双眼,“你怎么敢不认识我的?” 她和左栖从小比到大,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成绩、样貌、才艺,样样都要争个高下。 现在左栖竟然说不认识她?! “蒙蒙,你和她说话干什么呀?晦不晦气?”她旁边的人夸张地捂着鼻子,打量左栖,“她身上这件衣服好眼熟啊……” 沈蒙才不信左栖不认识她,一定是故意装的。 她这么想着,随机又被身边人的话引去注意,看向左栖身上的礼服。 沈蒙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她很喜欢的顶奢的当季新款吗!! 可惜她一直找不到购买渠道,不然这次订婚宴是准备穿这件的,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子品牌旗下的一件。 不对……又不一样。 不止是沈蒙,她身边的人也看出来了。 她们这群人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看些珠宝首饰,对于那些顶尖的品牌,自然也都有所了解。 很快就有人嘲讽:“什么眼熟,穿了件盗版也好意思出门。” “人家心气傲着呢,不是高定不穿,你懂什么?买不起也要装个逼。”说完就捂着嘴一阵娇笑。 沈蒙一直没说话,她盯着左栖的礼服,眉心蹙起。 和当季新款不一样,这明明……明明就更好看。 妈的,嫉妒。 左栖去哪里搞的这么好看的衣服? 有这渠道竟然不告诉她?还是不是死对头了! “没见识的狗东西。”左栖嗤笑一声,“你没见过就是盗版?” 沈蒙看得差点原地鼓掌。 妈的,左栖什么时候这么帅了? 骂得好! “你、你——”被左栖骂的女生气得话都说不全,“你这件不就是仿造本·丹尼尔斯大师的那件星空?” “本·丹尼尔斯大师的那件根本就不长这样,不要以为像就可以以假乱真,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她意有所指。 既是指左栖的衣服,又是指左栖。 左栖哦了声:“谁告诉你这件是出自丹尼尔斯的?” 看不起谁呢。 “什么?”那女生大概没想到左栖会这么说,整个人都懵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原来是个不入流的地摊货。” 她说完,还碰了碰沈蒙,企图让她附和自己。 然而沈蒙现在正看得入神,真的太像了,不管是细节的处理,还是偏好设计,都太像一个人了。 不过那个人…… 沈蒙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那种层次的人物,别说左栖现在不是左家的大小姐了,哪怕是左家掌权的,都请不到人家。 唉,真好看,看起来好舒服,想摸。 “在场谁的礼服不是出自有名有姓的大师?左栖啊,你的这件出自谁?”有人故意为难。 曾经那么骄傲,现在还不是落魄成这样。 “哎呀,你快别为难人家了,多丢人,要是我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真想知道?”左栖问。 “嗤——快告诉我们啊,让我们见识见识。” 左栖了然:“一个问题八千八百八十八。” 迟昭:“……” 有点似曾相识是怎么回事。 左愈兰:“……” 我妹不愧是经商天才。 沈蒙:“……” 妈的,左栖怎么越来越狗了。 众人:“……” 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人。 最后还是沈蒙这个唯一有左栖微信的人,给她转账了8888。 收到转账后,左栖说:“霍兰德。” 她语气平静,以至于众人一时之间都没联想到是哪个霍兰德。 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反应过来。 霍兰德?霍兰德? 那个丹尼尔斯的师父霍兰德? 那个顶奢的创始人霍兰德? 那个早就退居幕后,只有皇室公主才请得动的霍兰德? 开什么玩笑?! “左栖你吹什么牛?你能请得动霍兰德大师?” 不知是不是该说打脸来得太快,她刚说完,左栖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就挺微妙的,是个外国号码。 于是,在一阵诡异的安静中,左栖接通了电话,顺手还开了扬声器。 “左小姐?衣服您还满意吗?这件‘银河’是专为您设计的!”对面的声音传来,说着有点蹩脚的中文。 几人熟悉这个圈子的人,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这就是霍兰德大师的声音,和采访里的一模一样。 “哦对了,我来中国了!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陪我欣赏一下中国文化?如果您愿意的话,我还可以再为您设计几件衣服。” 沈蒙眼睛都快把左栖盯出个洞了,就差直接给左栖跪下来。 她给左栖做出口型:答应他啊!快答应他! 沈蒙都快急死了。 左栖看一眼沈蒙,收回视线,才回道:“可以,到时候您把地址发我。” 她和霍兰德又闲聊了几句,等把电话挂断的时候,在场众人表情各异。 沈蒙尤其夸张,扑到左栖身边,似乎是想抱住她,但半路被迟昭拦下。 于是她只能隔着一段距离,冲左栖招手:“姐,我唯一的姐!带我去吧,求你了!” 沈蒙双眼含泪,毛遂自荐:“我熟背中国地理,深谙各地方言,所有大街小巷的美食我全尝过!” 她就差把“我是导游”写在脸上了。 天知道,霍兰德大师可是她究极一生的偶像,哪怕是远远看一眼,她都心满意足了。 “左栖!你看看我!我看了你那么多年,你就不能看我一眼吗?!”说到最后,竟然有点撕心裂肺。 左栖:“……” 怎么炮灰里还出来个喜剧人啊。 797:【……】 尼玛的,剧情发展不对啊。 迟昭:“……” 哪里来的女小三,妄想插足他和左栖。 左愈兰:“……” 一个野男人还没赶走,怎么又来了个野女人。 众人:“……?” 沈蒙,你不要太离谱。 哪有倒戈这么快的!!! 许是这边太过热闹,又或许是左舒琼一直注意着这边。 总而言之,她又过来了。 然而她还没靠近,就被沈蒙一声呵在原地:“行了!就站那边,不要再靠近了!” 她如母鸡护犊子般挡在左栖跟前。 左舒琼这个小白花,别想祸害她家左栖,左栖现在就是她的亲亲小宝贝。 左舒琼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不明白沈蒙这个疯子又在发什么疯。 她最开始不是没想过和沈蒙交好,她本以为这个和左栖互相看不顺眼的人,会是最容易接纳自己的。 可谁知根本不是,她永远都记得沈蒙当时看她的那种不屑的眼神。 当时的沈蒙轻蔑地扫了她一眼,说:“比那个废物左栖还没用的东西。” 左舒琼咬了咬唇,告诉自己不要和疯子计较。 她可是未来的迟家夫人,身份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尊贵。 真假千金(17) 想到这,左舒琼又高兴起来。 沈蒙这个疯子,以后能有什么好下场?自己何必跟她计较,简直自降身价。 左舒琼打定主意了无视沈蒙,就扬起温和无害的笑容,问其他人:“你们刚刚在聊什么?我好像听到和姐姐……” “你干什么!”左舒琼刚说到“姐姐”这个词,就被沈蒙打断,“什么你姐姐,少他妈在这给我乱攀亲戚。” 沈蒙反应过大,一时间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可沈蒙才不管这些,她现在只想霸占她唯一的姐。 左舒琼被沈蒙吼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就看见这个疯子露出一个堪称娇羞的笑,说:“这是我姐姐。” 左栖:“……” 6。 左舒琼:“……” 疯子,真是个疯子。 她话音刚落,另一道低沉的嗓音就响起:“你吃错药了吗?” 是迟昭。 语气裹挟着冷嘲,落在沈蒙身上的目光也暗藏着阴郁狠戾。 沈蒙顿觉如芒在背,第一次体会到了前有狼后有虎的压迫感。 不过没关系,她朝左栖投去一个“相信我”的眼神,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准备为了左栖大杀四方。 走到这一步的时候,797已经懵了。 它从最开始的慌乱,到现如今的麻木,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 左栖:“……” 到底谁才是反派啊? 剧情已经朝了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左舒琼刚刚的问题也没人回答,现场一度非常尴尬。 唯一跟个没事人一样的,大概就是左栖和左愈兰了。 ……如果左愈兰面前的那一堆瓜子壳不算奇葩的话。 “沈蒙,这是我的订婚宴。”最终还是左舒琼忍不住,咬牙切齿道。 言下之意是警告沈蒙别在她的主场发疯。 然而沈蒙这个被猪油,啊不,被左栖蒙了心的人,此时压根就听不出她的潜台词。 “哦。”沈蒙无所谓地应了声,“那你去订婚啊,杵这干嘛?” ……? 在场所有人头上都冒出了一排问号,看沈蒙的眼神不再单纯。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疯就疯了? 左舒琼忍无可忍,她决不能允许自己完美的订婚宴被左栖和沈蒙这种人毁了。 她手握成拳,深吸了几口气,声音不可避免地有些尖锐刺耳:“那还请你们出去,这是程万为我订的酒店。”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人情往来,商业合作。 等她成了迟家夫人,谁不上赶着来奉承她?现在何必要让自己受这些人的委屈。 左栖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她拦住正要破口大骂的沈蒙,说:“为你订的?” 左舒琼轻哼了声,腰板不自觉地挺直,表情也带着些炫耀的神色。 “那真不好意思了。”左栖淡淡道,却一语惊起千层浪,“这酒店是我名下的。” “如果要出去,还请你出去。”左栖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语气懒散。 与此同时,一直站在暗处的经理走过来,对着左栖恭敬道:“左小姐。” 神态与语气,和之前在那家餐厅里的简直如出一辙。 现场再次陷入诡异一般的寂静中。 真假千金(18)(完) 左舒琼一张脸几乎可以用惨白来形容,她惶然无措地环顾四周,发现众人的反应都和她大差不差。 “怎么…怎么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假的。”左舒琼嘴唇嗫嚅了几下,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 偏偏这时候经理走上去,对着她说:“小姐,还请。” 他手朝向门外。 “所有损失我们会一并赔付您。”经理贴心地补充。 “什么啊,这酒店什么时候变成左栖的了?” “我爸前几天跟我说,黎城来了个大人物,收购了好多企业,不会就是左栖吧?” “她哪来这么多钱?不是说被左家赶出家门了吗,傍上金主了?” “你傻啊!哪个金主会给这么多钱?整个黎城都没这么大手笔的人。依我看是左栖自己发达了,瞧不上左家,所以才要划清界限。” …… 周围的声音左舒琼已经听不真切,她眼里只剩下左栖那张面目可憎的脸。 “左栖!你去死吧——!”左舒琼发疯一般冲向左栖,其他人正要有所动作,就看见一只天降高跟鞋砸向她的脑袋。 哐当一声,左舒琼应声而倒。 左栖:“……” 众人:“……” 光着一只脚的沈蒙笑得开心:“怎么样,我厉害吧?” 如果她身后有尾巴,此刻已经摇上天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有人都没预料到,左母离得老远,就看到自己娇弱的女儿被砸得晕倒过去。 她一路小跑过来,跪坐在左舒琼身边,哭喊道:“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 她哭着哭着,突然又站起来,指着左栖,恶狠狠道:“是你!是不是你,又欺负我的舒琼!” 沈蒙在旁边跟个斗公鸡似的,翘起一只脚,喊着:“你瞎啊,看不见鞋是我的啊?” 反派如左栖,也从来没见过沈蒙这种人。 “你敢打我的女儿?”左母不敢置信,瞪大的双眼如同恶鬼,丁点儿不见往日的贵妇形象。 “你哪只眼睛看见她打你女儿的?”左栖睁着眼说瞎话,“分明就是左舒琼自己撞上去的。” 左母受了气,往后踉跄了几步,两眼一翻,险些摔倒。 要不是闻声而来的左允执扶住她,她现在已经跟左舒琼一起并排倒了。 和左允执一并过来的,还有左父和迟程万。 迟程万看着倒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左舒琼,眼底闪过嫌弃,他又看见精致疏离,宛若高岭之花的左栖。 那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有步棋走错了。 不过没关系,还来得及。 “怎么回事?!”左父吼了一声,看样子是询问别人,可他分明看向左栖。 左栖懒得搭理他。 左允执太阳穴突突疼,刚刚左舒琼喊的那一声,他是听到了的。 要是没有沈蒙的那一下,可能现在受伤的就是左栖了。他愧疚地看向左栖,却发现对方根本不在乎。 左允执心里蓦地一疼。 左栖眼看着存在感刷得差不多了,朝经理使了个眼神。 对方顿时会意,一挥手,角落里又走上来一排穿着黑西装,高大魁梧的保镖。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每个人的长相都堪比男模。 就……很有排面。 经理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非常有礼貌地“送客”。 没办法,新老板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别说送客,把他自己送走都行。 最后是左允执没办法,抱起倒在地上的左舒琼,带着左父左母离开。 迟程万大概是觉得丢人,黑着脸大步流星地走了,也不管不知死活的左舒琼。 一场好好的订婚宴,竟然是以这种荒诞离奇的方式结束。 留下的其他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局促地站在原地互相用眼神交流。 客人a:你走不走? 客人b:现在走了搞得好像我也是被赶出去的一样,再等等。 客人c:我的天爷啊,要是我是左家的人,这辈子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 倒是左愈兰,在知道这家酒店是左栖名下的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经理提意见。 “你们这能不能准备点瓜子?连瓜子都没有,多丢人。”左愈兰说。 经理秉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连连点头,当场就让人去买瓜子。 这次事件结束之后,左家,连带着迟程万,一并成了黎城上流社会的饭后谈资。 顺带一提,沈蒙也因为那一脚彻底出名。 那天在现场的人,逢人就说别惹沈蒙。要是家里小孩不听话了,就说“听话点,不然让沈蒙拿鞋砸你”。 左栖对于那次剧情存在感刷得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是身边多了一个聒噪的人。 沈蒙一天到晚在微信上给左栖打八百个电话,后来不知怎么做到的,竟然还挖到了左栖的住址。 她进不来,就蹲在大门口让门卫给左栖打电话。 左栖嫌她丢人,让人把她放进来。这一放,沈蒙彻底来着不肯走了。 迟昭看着缠在左栖身上的癞皮狗,脸色黑得像锅底,忍了又忍,才忍住把人丢下楼的冲动。 又一天,左栖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我猜是迟程万。”左栖说。 797震惊:【怎么猜到的?】 左栖笑了声,嘲讽它:“说你傻你还不承认。” 笑完,左栖收敛了表情,按下接听键。 “左小姐,有空吗?”迟程万的声音透过电流声传来。 “没。”左栖拒绝。 对方顿了一下,好一会都没出声,大概是没想到左栖竟然会这么直白地拒绝自己。 迟程万定了定神,压低了声音:“有一些关于迟昭的事,我觉得有必要让左小姐知道。” “你还知道迟昭的事?”左栖故意问,“不过我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癖好,不需要和我讲。” 左栖心想,迟昭的所有事我都知道,你少在我面前装了。 左栖的油盐不进,让迟程万有些焦虑。 他看着手底下收集来的信息,产生了怀疑。 “左小姐,迟昭不是好人。我相信您这么聪明,一定会知道该怎么抉择。” 迟程万缓缓开口,蛊惑道:“毕竟迟昭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不仅是左夫人的位置,就连未来迟家的继承人,也出自你的肚子。” 左栖:“……” 一股油腻恶心的普信男味道。 797:【……】 突然发现那个小白脸挺好的。 左栖听他说话都觉得一阵反胃,寒着声:“别狗叫了,我也不是好人。” “谁他妈稀罕你那狗屁夫人的位置,你迟家算个什么东西,少在这儿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就喜欢迟昭那样的,你赶紧去洗洗你身上的油味吧,别他妈成天出来找存在感。” 说完,左栖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她骂完才发现,迟昭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估计把她刚刚说的话都听去了不少。 “姐姐。”迟昭走到左栖面前,然后抬起胳膊,把她拥进自己怀里。 他下巴抵在左栖的肩上,回忆着左栖说的那些话,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 迟昭说:“我也喜欢你。” 从左栖以那样的方式闯入他的世界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俩要纠缠到底。 迟昭从没见过这样一个人,自诩反派,却又做着与反派截然不同的事。 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给了他新生。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还这么幸运,让他遇到了。 想到这,迟昭又把左栖抱得更紧,心底又生出点不安来:“你会离开我吗?” 出乎意料的,左栖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迟昭心里的不安感加重,他想说些什么,又听耳边传来声音:“不会。” “如果有天我不在了,也别担心,还会再见到的。” “什么意思?”迟昭不明白左栖的话,他只觉得是左栖要离开他。 “没什么意思啊。”左栖语气轻松,明显不愿意多说,她拍了迟昭一下,“去给我做饭。” 迟昭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一双漆黑的瞳仁注视着左栖,把她的模样一寸寸记在心里。 迟昭饭做到一半的时候,门铃声如约响起。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多月,一到饭点,左愈兰和沈蒙就跑过来蹭饭。 左愈兰也就罢了,就在楼下,沈蒙竟然翻过了大半个黎城的距离,就为了来吃一顿饭。 “你没工作?”迟昭看着在厨房瞎晃悠的左愈兰,说。 左愈兰已经练就了堪比城墙厚的脸皮,无所谓道:“我失业了,现在要靠妹妹养活。” 他目光挑衅:“你少在这比我高贵,你个煮饭夫。” 迟昭:“……” 傻逼,早晚要毒死他。 “迟昭好了没?这么慢,饿到我姐姐怎么办?”沈蒙从厨房外探出一个脑袋。 迟昭:“……” 傻逼,早晚把这个也毒死。 迟昭手里的锅铲差点被捏变形:“你少乱认亲戚。” 沈蒙做了个鬼脸,满不在乎。 又一天,迟昭出门买菜,回来的时候发现左栖不在家。 他把家里找遍了,都没找到对方的踪影,却在餐桌上看见一张纸条。 [还会见的。——左栖] 在那之后,尽管找遍了黎城的大街小巷,都没有找到左栖的身影。 但迟昭始终相信:还会见的,在未来的某一天。 -第一个世界完-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1) “快跑,快跑——!” “啊——!它快追上来了!” “进房子!进那个房子!” …… “咣——”的一声,破旧的木板门被重重合上,紧接着,门板被重重拍响,一声声仿佛拍在人心上。 也不知道到拍了多久,那声音才停下,外面又恢复到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没有人敢出去看那东西还在不在,屋子里所有人都缩在角落,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 “刚刚……那个人什么?”一片安静中,突然有个人颤抖着声音问。 没有人回答,因为他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们在恐惧中,陷入了关于这场旅途的回忆。 …… 他们今年刚高考完,几个玩得好的同学组织团建,来到了这个名叫何松村的地方。 何松村位于大莽山山脚,近年来旅游业发达,何松村保存完善的古村落建筑,使其一跃成为热门景点。 他们这伙人,当初就是看中了这种诡谲神秘的氛围,才选择来这边团建的。 一踏入何松村,那种古朴的味道便扑面而来,村民穿着当地的特色服装,说着他们听不懂的方言。 “班长,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同行有女生受不了这感觉,不安道。 “没错啊,地图就是这么导航的,刚刚那面包车司机是本地人,不会开错的。” “哎,我们住哪?怎么连个酒店都没有。” “哪有酒店,村里头有个客栈,班长提前定了三间房。” 他们这行人一共六人,三女三男。 一行人中,有这个世界的男主唐帛铭,女主孟黎,班长关瑞章。 另外三个……暂不透露。 入住第一天,整个白天都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却始终落不下来。 长风穿过树林,从山顶呼啸而下,尖锐的声音宛若怨鬼。 同行有人觉得无聊,提议去村子里逛一圈,无意之中发现村口的那家沉浸式剧本杀。 何松村条件简陋,说是沉浸式,其实就是让人亲自去现场。 店里的本也少得可怜,只有三四本,本烂得像被翻了几百遍。 就连名字,也处处透着瘆人:《山中无鬼》、《消失的古村落》、《无头的新娘》。 好巧不巧,每个本都是六人车,刚好符合他们这一行人。 “真的要玩这个吗?” “玩啊!你怕什么?要相信社会主义科学观,来都来了,你不玩就自己回客栈。” 哪有大家都在玩,就自己回客栈的道理,这多扫兴。 再加上,这店里又不是只有他们这一行人,旁边还有一个小旅行团,也在这里。 “玩哪个?” “《山中无鬼》吧,这个看着最科学。” “行,那就玩这个。dm呢?没dm怎么玩?” “看这边的提示,让我们自己跟着线索行动,道具都提前准备好了。” “这算哪门子的剧本杀?去他妈的,又一个诈骗!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再也不来了。” [第一步:请在今天结束之前,找到山中的红襁褓。一定要找到哦,不然会被……找上门的!] 结束的地方,还用红笔画了一个恶作剧般的鬼脸。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2) “红襁褓?这东西听着怪瘆人的,里面不会还有个鬼娃娃吧?” “靠,你快别说了,再说我不玩了。” “话说山上真的没问题吗?不会有野兽什么的吧?” “放心好了,这块能当旅游景点,肯定是都排查过的,咱们就开开心心玩儿。” …… 于是,他们一行人开始了上山。 今天的天气实在不适合上天,天空灰蒙蒙的,树林中飘着浅淡的白雾。 虽然说不上阻碍视线,但多少都有点让人不舒服。 “要不算了吧,我们回客栈玩斗地主吧。”同行有人提议。 “来都来了,怕什么啊,这么多人呢,能把你吃了?” 在剧本杀店遇到的那个旅游团,和他们选了同一个本,就紧跟在他们后面,两伙人一起上山的。 后来,为了尽快找到所谓的红襁褓,他们决定分头行动。 至于当时是怎么分配的,现在已经回忆不清了,只记得人走散了之后,树林中的雾就变大了。 突然间,一声尖叫从树林深处传来。 紧接着,像是有巨物拖在落叶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尖叫声还在继续,甚至是离他们越来越近。 等声源到跟前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是一种没有办法用认知来形容的生物,人脸兽身,雪白的毛发上沾染着鲜红的血迹,头发凌乱,盖住了五官,只露出一张浑浊的双眼。 此刻,它正亮起獠牙,追着距离它不足五米远的女生。等见到其他人之后,它就开始没有目标,随机挑人。 再然后,就是他们一行人跌跌撞撞往山下跑,直到看见了现在躲的这间屋子。 …… 回忆就这么多,左栖来的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在进这间屋子的前一秒。 她来不及反应,跟着人群就冲进来了。 当事人现在就是,有点后悔。 因为这是一件鲜花寿衣店。 左栖:“……” 结合这个世界,结合刚刚的经历,这似乎并不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左栖缩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往后退时,脚下踩到一个东西。 左栖低头一看,是个缺了一只眼布偶娃娃。 察觉到左栖的视线,那娃娃竟然对着她咧开嘴,唇角撕裂,一直蔓延到眼尾。 不怀好意的眼神赤裸裸地盯着左栖,贪婪又恶劣。 左栖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抬起脚,重重踩在了娃娃的脑袋上。 那娃娃不甘地挣扎着,在左栖用力碾压几下后,终于老实了下来,瘫在地上装死。 永远上帝视角,目睹全程的797:【o.o】 这个世界的左栖,是男主唐帛铭的白月光,暗恋了高中整整三年的存在。 都说得不到的最珍贵,这个世界的左栖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因为她在第一个小世界的时候,为了替男主挡伤害,死在了鬼怪的手下,彻底被同化成山中鬼。 最后是男主忍着心痛,一剑把她捅死。 也因为这点,男主始终对左栖念念不忘,成了男女主感情线上的一大虐点。 这个世界与之前不同,它里面还有无数个小世界,每个小世界,都类似于一道关卡。 而小世界则由当地特殊的磁场生成,一旦踏入,就默认遵守小世界的规则。 左栖知道剧情后,忍不住想:反正都要死,为什么要因为男主而死? 反派,那就要自己作死。 【宿主,你怎么知道这个世界会是恐怖世界的?】稍微冷静下来的797问。 只是单纯想看恐怖片,随口忽悠它的左栖:“……” 【我牛逼。】左栖回它。 反派要时时刻刻维持住自己的人设。 左栖又回忆了一遍之前的经历,想到他们选的这个《山中无鬼》剧本,有点想骂人。 他们选剧本的时候都不看封面背面的吗? 正面:山中无鬼 背面:村中有鬼 左栖:操! 左栖背靠着墙,借着木桌上蜡烛昏暗的灯光,打量着这个屋子。 四周堆满了纸扎的小人和花圈,中间的房梁上还悬挂着白布麻衣,另一边的角落有个不起眼的木门,似乎是从另一边锁上了。 唯一的光源,就是木桌上的蜡烛了,还一晃一晃的,随时可能熄灭。 此时屋子里的人,也不全是他们那一行人。当时太过混乱,他们跑的时候压根就没注意到身边的同伴还在不在。 现在暂时安全,才勉强能分出点心神。 左栖打量四周的时候,陡然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庞,本就大而明亮的桃花眼因为吃惊,而微微瞪大。 沈蒙??? 许是左栖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的时间太长,沈蒙也看过来,她眼睛瞪得比左栖还大。 左栖透过她的口型,依稀辨认出她是在无声地喊:姐姐!!! 左栖:“……?” 左栖定了定神,又往旁边一一看去,然后又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左愈兰??? 两个人就是上个世界里沈蒙和左愈兰的长相,只不过要比之前更加稚嫩,透着股少年气。 而且看样子,沈蒙似乎是有上一个世界的记忆的。 不止是沈蒙,左栖觉得左愈兰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有记忆的。 果然,下一秒左愈兰察觉到左栖不加掩饰的视线,往这边看过来,猛然和左栖对视上。 要不是现在情况不明,左愈兰简直想大叫一声,然后扑过来抱住左栖。 他的妹妹!!! 尼玛的这个狗屁地方吓死他了,幸好有妹妹在身边呜呜呜。 左愈兰压下激动,维持住表面镇定,暗戳戳往左栖身边挪动。 与此同时,沈蒙也在往左栖这边挪。 【什么情况?他们怎么来了?】左栖问。 797已经傻了:【不、不鸡丢哇!】 【你到底找了几个人来协助?】这是左栖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了。 只有左愈兰和沈蒙也是快穿管理局的,也有系统,才能解释出他们为什么会从上一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 【就你一个啊!】797冤枉。 就连左栖还是从反派组协调过来的,从这就能看出快穿管理局有多爱压榨员工。 怎么可能给它分配那么多援助啊! 左栖百思不得其解,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身边已经一左一右贴着两个人了。 “姐姐,我害怕。”沈蒙说。 然后她紧紧抓着左栖右边的胳膊。 “妹妹,我害怕。”左愈兰说。 他学着沈蒙,紧紧抓住左栖左边的胳膊。 被夹在中间的左栖:“……” 就他俩这架势,到时候真有个什么事,她连抬手都做不到,三个人一起死。 离得近了,沈蒙和左愈兰也看清了对方,忍不住道:“你怎么也在?!” 两个人异口同声,看样子也是刚有记忆不久。 他们还没来得回答,屋子里另一边那个不起眼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随后被缓缓推开。 屋子里的人不约而同地往角落缩,眼睛紧盯着那扇木门。 只见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从木门里走出,他眼白浑浊,眼神却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狠毒。 “你们就是这批贡品?”老人问。 “什么贡品?你在瞎说什么。”人群里有人回了一句。 老人没有名字,是某一天早晨突然出现在何松村里的,大家都叫他何老头。 他在村里开了一家鲜花寿衣店,平时还在规定的日子上山祭祀。 何老头嗤笑一声,目光扫过人群,在看到唐帛铭和孟黎的时候,明显闪过精光。 左栖他们三人站在人群最后面,此时在左栖的示意下,又刻意往下蹲了点,彻底隐匿在人群中。 是以,何老头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左愈兰用眼神交流:怎么办? 左栖摇头:不知道。 沈蒙往那个使了个眼色:打死他,我们冲出去。 左愈兰:??? 左栖:。 左栖:然后你就被外面的野人打死了。 沈蒙往周围看了一圈,总算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迟昭不在。 那个时时刻刻都黏着左栖的迟昭,竟然不在。 沈蒙心里暗生窃喜,总算清静了,那个狗男人,最好别再出现了。 和沈蒙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左愈兰。 左栖等人结束交流的时候,何老头还在说,他在说规则。 苍老沙哑的声音,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传到每个人耳边,像一架鼓,敲在惶惑不安的心上。 “你们已经看到规则了?今晚结束之前,要从山上把襁褓带回来,失败的话,是要成为祭品的。” “当然了,如果在这过程中你们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只能恭喜你,提前成为祭品了。” “等把襁褓带回来,我会告诉你们下一条规则。”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何老头阴森森地笑了一声,目光扫过每一张面露恐惧的脸庞,“祝你们好运。” 他说完,终于有个人出来质疑:“你个疯老头在说些什么胡话?!” 是个高大的男人,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劈到下巴的刀疤。 何老头看了他一眼,嘴角裂开,喉咙里发出鬼怪低语的声音。 下一秒,就看见他头一歪,半边脖子撕裂开,露出血淋淋的血肉。 流出的血是黑色的,即使隔了一间屋子的距离,也能闻到从那边散发出来的恶臭。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3) “啊——!!!” 人群中骤然爆发出尖叫,原本安静的众人顿时躁动起来,他们不断往后退,直到人挤人,退无可退。 何老头怪笑一声,脖子扭成一个恐怖的角度,腥臭的液体滴落在地上。 浑浊的眼球里充斥着黑血,朝着他们的方向转动了一下,然后在尖叫哭喊声中又回到了那扇不起眼的木门里。 何老头消失之后,屋子里安静了半天都没人说话,所有人都被刚刚的景象刷新世界观,极度的恐惧笼罩在头顶上方。 “妈妈!我害怕呜呜呜!!”一道哭声打破了沉默。 小孩的哭声,打破了在场所有人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 “这什么鬼地方,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要出去……”有人喃喃着,随即又想到刚刚追着他们的那个生物,停住脚步,“不、我不能出去……” 左愈兰也跟着喊:“妹妹!我害怕呜呜呜!” 他一睁眼就到了这个鬼地方,要不是反应快,差点就被那个野人扑倒。 之后一路跟着人群跑,结果又来了这个破屋子,被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威胁。 “妹妹?左栖什么时候成你妹妹了?”左愈兰身边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道声音。 是男主唐帛铭。 此时的唐帛铭还没有经历那么多,没有变成那个铁血手腕的通关玩家。仍旧是那个喜欢左栖,却只敢偷偷暗恋的少年。 左愈兰一懵,随即反应过来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这个世界里他和左栖只是同样姓左的普通同学,他们俩的关系甚至都一般般。 “就是啊,少乱攀亲戚。”沈蒙见自己有机可乘,连忙倒戈到唐帛铭那边,“这是我姐姐。” 倒戈这种事,沈蒙最擅长了。 唐帛铭:“???” 这俩人一个个的都中邪了吗? 孟黎看着他们说话,抿着唇,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左栖注意到她细微的动作,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她视线毫不避讳地看向孟黎。 孟黎投来疑惑的眼神。 左栖用眼神和她交流:藏什么好东西了? 孟黎:“……” 孟黎想了想,眼前的左栖莫名给她一种靠谱的感觉,她再三衡量,最终选择把手中的东西给左栖。 那是一张被团成球的纸条,大概是因为先前一人手心出汗的缘故,纸条已经变得皱巴巴软趴趴。 左栖在最角落的地方,再加上她刻意降低存在感,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她。 当然了,除了左愈兰这几个一直盯着她的人。 左栖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他们,就直接动手拆开纸条。 捂了这么久心惊胆战的秘密,就这么被左栖展示出来。 孟黎:? 不爱说话的孟黎第一次产生把一个人破口大骂的冲动。 好在左栖只是动作不遮掩,但是她并没有把内容让其他人看见。 孟黎悄悄松了口气。 这纸条是从《山中无鬼》剧本里掉下来的,当时剧本被班长关瑞章拿在手里,有一张纸条从里面滑落,无人注意。 是孟黎把它捡了起来。 [内鬼就在身边哦~(鬼脸)] 这是纸条上的内容。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4) “上面写的什么?”沈蒙凑过来想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左栖已经把纸条重新团成球,然后若无其事地揣进了兜里。 “有内鬼。”左栖说。 孟黎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左栖直接把内容说了出来。 孟黎:??? “内鬼?!”沈蒙一下子往旁边跳了一大步,警惕地盯着左愈兰,“他妈的,我就说你小子不对劲,原来是内鬼!” 自认为清清白白的左愈兰大喊冤枉,余光瞥到了旅行团那拨人,忽然间福至心灵,压低声音说:“内鬼是哪边的啊,不会是那边的吧?”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怀疑:“真的有内鬼吗?还是说这个纸条只是想挑拨离间?内鬼长什么样啊,有什么不同吗?” 他一口气叭叭叭了一大串,问出一堆问题。 但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内鬼真的是在他们这一行人里面吗? 孟黎捡到纸条的时候留意了一下,当时旅行团的人正好也在翻剧本,并没有奇怪的东西掉出来。 这张提醒的纸条,只有他们拿到的那个剧本里有。 经过左愈兰的提醒,他们这一行人自发地靠在一起,形成一个以左栖为中心的小圈。 旅行团那边显然没有他们这边这么镇定,小孩的哭闹,大人的怒骂,说是乱成了一锅粥也不过分。 旅行团人数不多,一个小胖男孩,看起来八九岁大,他旁边正抱着他哄的,似乎是他妈妈。 还有一个带着帽子的瘦高男人,凌乱潦草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旁边就站着刀疤脸男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五六十岁,头发半白的老爷爷。 至于他们那边的导游,早就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不见了。 左栖眯了眯眼,借着打量四周的样子,视线在那个老头身上微微略过。 【宿主怎么了?】797问。 797看样子似乎是对内鬼这些东西,一个都不知道。 左栖忍不住问:【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797委屈:【我只知道展示出来的剧情哇!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你看之前,我连沈蒙的名字都不知道。】 左栖“哦”了声,又问:【那迟昭现在在哪?】 她知道迟昭一定也在这个世界,但她不知道迟昭具体在哪。 【迟昭也在??】797震惊。 难道大家都是有系统的打工人吗?? 左栖:“……” 废物系统,一点用都没。 很快地,那边就有人注意到了他们。 是之前那个刀疤脸的男人。 他先是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大概是嫌吵,对着男孩就吼了一声:“别哭了!” 他长得凶,此时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正哭得哇哇叫的男孩陡然被凶,吓得打了个哭嗝,倒真的不敢哭了。 “你们——”他指着左栖这边,“你们出去看看。” 谁也不知道外面的野人还在不在,没有人敢拿自己的生命去赌。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别人替自己去了。 唐帛铭此时就肩负起龙傲天男主的责任了,他上前一步,把几人护在自己身后:“凭什么?” “要去你自己去。”唐帛铭带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嚣张。 “我猜他会被揍。”沈蒙悄悄凑到左栖耳边,说。 那刀疤脸一看就不好惹,满脸凶煞气。 “我也觉得。”左愈兰深表赞同。 唐帛铭:“……” 唐帛铭无语了真的。 哪有当着人面说这种话的?他又不聋! 刀疤脸被唐帛铭的反应激怒,窄小的眼睛眯起,眼珠子咕溜一转,拿起桌底下类似棒槌一样的东西。 他大有一副要过来揍人的架势。 唐帛铭手心已经出汗了,大脑飞速运转,在想等会用什么姿势挨打最不疼。 陡然间,他看到了道银光一晃而过。再然后,就看到左栖手里拿着一把斧头,缓缓上前两步。 左栖动了动有些酸软的脖子,眼睑低垂,鸦羽一般的睫毛遮住眼底的神色。 “滚开。”她神色恹恹,漫不经心道:“让我出去。” 以为她要宁死不屈,然后把刀疤脸揍一顿的众人:??? 您这走向不对啊?! 刀疤脸一愣,眼热地盯着左栖手里的斧头:“把这个给我。” 左栖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瞳仁里一丝情绪都没有,冷意肆虐。 刀疤脸莫名打了个寒颤,心里突生一种诡异的惧意,双腿仿佛钉在原地一般,不能动弹。 眼看着左栖已经走了两步,左愈兰和沈蒙连忙跟上去。 “哎,不是……”唐帛铭想拦住她,让她别这么冲动,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孟黎也跟了上去。 操! 唐帛铭选择随大流,还顺手把旁边的班长也拽走了。 他们一起来的这个地方,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唐帛铭大义凛然地在心里想。 左栖走到门前,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门板也透着股长年久月不见天日的腐烂味道,甚至还有一丝血腥味。 她推开门时,女人下意识捂住了小胖男孩的眼睛,害怕看到野人扑上来,血溅当场的画面。 左愈兰等人也做好了抵抗的准备。 然而外面很平静,甚至连白雾都散去了不少,除了天色更暗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仿佛刚刚那一场惊心动魄的逃难,只是他们的错觉。 左栖率先踏出门槛,手里拿着的斧头垂在身侧。 左愈兰和沈蒙紧跟在她身后的两侧,时不时就往旁边看一眼,再往后就是唐帛铭、孟黎和班长。 他们渐渐往山里走,至于鲜花寿衣店的木门,在他们刚出来时就已经被关上了。 可以肯定的是,哪怕野人现在窜出来,那扇门也不会为了他们打开。 这是打定主意了想要他们的命。 左栖没问他们怎么也跟过来了,只是时不时用斧头在树干上砍一下。 后面跟着的左愈兰等人看得胆战心惊,生怕下一秒斧头就砍到了自己头上。 “我妹怎么了?”左愈兰低声问沈蒙。 “看你不爽,把树当成你砍呢。”沈蒙说。 左愈兰:“?” 他正要骂沈蒙,就听见“唰——”的一声,左栖猛地把斧头砍向旁边的树干。 锋利的刃破开表皮,深深陷入凹凸不平的枝干。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5) 高大的树震动,林间惊起几只乌鸦,扑扇着翅膀,发出瘆人的叫声。 下一瞬,大量乌黑的液体从枝干破损的地方争先恐后地流出,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与此同时,这树竟然像人一样,发出尖锐的叫声:“疼——疼!偿命…我要你偿命!!” 左愈兰等人从来没见过会说话的树,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又看见左栖再次上前。 她把镶嵌在树干里的斧头拔出,然后扬起手,再一次狠狠地劈到了刚刚的位置。 尖叫嘶吼声刺耳,直冲阴沉沉的天空,吓跑了头顶盘旋着的乌鸦。 “闭嘴。”左栖冷着脸,语气破天荒地带了点烦躁,“不然砍死你。” 树:“。” 好、好凶。 左愈兰等人:“……” 牛、牛逼。 叫是不叫了,就是那条破开的裂缝一直在往外咕咚咕咚地冒着黑水,还发出低低的抽噎声,像是在哭。 众人:“……” 沈蒙早就被左栖帅昏了头,就差来个当场求婚,其余人也是惊得一时说不出话。 太生猛了。 “你砍它干什么?不怕它真报复你吗?”反应过来的唐帛铭问。 “不怕。”左栖说。 左栖心想,我作死呢,就等着它来报复了。 本来找不到迟昭就烦,这破树还一直叫。 沈蒙突然问:“现在几点了?” 他们的手机早就开不了机了,现在跟块废铁一样。 “靠,对啊。”左愈兰把全身口袋都扒拉了一遍,愣是没找到有用的东西,“得注意今天结束的时间。” 唐帛铭:“班长不是戴手表了吗?快看看几点了。” 被提到的关瑞章一愣,像是没想到会被点名,慌慌张张地把衣袖往上捋了点,露出一枚机械表。 “六、六点半。”他说。 左愈兰掰着手指算了下:“还有五个半小时啊,真能找到吗?” “错了,傻逼。”沈蒙骂他,“你还没去掉回去路上要用的时间。” 回去还得要半个多小时,再加上到时候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万一离得远了,路上用得时间还要多。 根本就没有五个半小时可以用来找红襁褓。 “那我们分开找?”唐帛铭抬头看了眼天色,随后又否认,“天黑了在山里也不安全。” 一时之间,又陷入两难。 不分开时间不够,分开了不安全。 沉默中,左栖突然问了句:“真有五个半小时吗?” 她看似是在看着关瑞章,但又好像是在看他身后的什么东西。 “什么?”关瑞章没反应过来,“沈蒙不是说还要减掉路上的时间吗,那应该只有五个小时。” 左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淡淡地收回视线:“分开找,你们一起,我一个人。” “那怎么能行!”左愈兰第一个反对,“你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对啊对啊,而且你怎么能抛下我呢!”沈蒙也不答应。 “确实危险。”唐帛铭皱着眉,“左栖,大家一起行动吧,你别单走了。” 左栖心想,按现在这情况,谁遇到危险还不一定呢。 不过她给左愈兰和沈蒙都缠了点儿傀线,真有个什么事,也能保他们不死。 至于伤不伤的,那就看他们的命了。 而男主和女主的安危,就更不用她操心了。 “不要,你们一起。”左栖也不退让,“少废话。” 说完,她还把手里一直拿着的斧头丢给左愈兰:“拿去保命,有东西想整你你就砍死它。” 她说得轻飘飘的,就好像是砍萝卜一样简单。 左愈兰拿着斧头的手都有点在抖,上面还残留着余温,左愈兰定了定神,自己不能辜负左栖的期望。 “好。”左愈兰应下,深觉自己要担起哥哥的责任。 沈蒙满脸问号:“不是,你怎么就答应了?” 左栖给完斧头就往山里深处走了,真就一点都不害怕,留下还站在原地的几人互相瞪眼。 【宿主宿主,你刚刚为什么又问了一遍时间啊?】797充满好奇。 自从左栖说它傻,它独自伤心了好久。 它哪里傻了嘛! 它才一岁,在同龄系统里已经很聪明了! “我真怀疑你的上帝视角是不是假的。”周围没人,左栖也就不用顾忌,可以直接和797沟通。 “还是说你不仅傻,还瞎?” 【是真的啊!我就是上帝视角qwq干嘛怀疑我呜呜呜。】 左栖:“……” “那你就是瞎。”左栖冷漠无情。 797虚拟的心碎成一地。 “在寿衣店的时候,关瑞章偷偷调了时间。”左栖简直匪夷所思,“别人没有看见就算了,你竟然也不知道。” 深受打击的797心虚狡辩:【人家不注意小人物的啦。】 好一个不注意小人物,哪天被小人物搞死都不知道。 “那你觉得……”左栖顿了一下,“他是会把时间调慢,还是调快?” 这题797会:【这种情况肯定是调慢!让大家都以为今天还有五个半小时才过去。】 【话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啊?】 左栖没空搭理它,此时她垂在身侧的手上虚虚缠绕着一根金线,那金线一直往前延伸,指向某个方向。 左栖在跟着傀线的指引,往树林深处走。 797发觉左栖没理它,又忍不住问:【宿主宿主~为什么不理我?】 左栖:“你很吵。” 797:【……】 真的心碎了。 虽然我没有心,但是我也是会心痛的! 797心碎之余不在说话,安安静静当起了摆设。 左栖最终在一颗参天大树前停下。 这棵树很高,枝干直冲云霄,头顶树荫笼罩,密不透风,借着月光依稀可以看出,这棵树足有十人合抱粗。 而树的底下,站着个长发男人。 他的左手抬起,食指点在面前的半空中,指尖上绕着一根金线。 顺着这根线看去,就会看着另一端连在左栖手上。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被一根金线牵着,对视了片刻,最终树底下的男人薄唇轻启:“姐姐。” 他好像一个在原地等候千年的人,等了数不清多长时间,总算等到眼前这个人。 左栖只来得及看见眼前黑影晃过,下一秒,她就被男人紧紧抱在怀里:“我等你好久。”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6) 迟昭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从他有记忆起,他就一直等在这个地方。 至于等在这干什么,要等谁,他一概不知。 只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在这等着,会有人来带他回家。 于是迟昭就一直等,没有一丝怨言,一个人在高耸入云的树下等着,从天黑等到天亮,再到下一个天黑。 直到今天,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沉寂已久的心脏都剧烈跳动起来。 他知道,他一直等的人来了。 从那根突然冒出来的金线开始,一直到现在,等真的看见了眼前这个人,心里压抑不住的情绪翻涌,整个人都处在一直微微颤抖的状态。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喊出“姐姐”两个字,连他自己都吃惊,明明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但是他竟然这么熟悉。 熟悉到,好像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千百年。 左栖短促地“啊”了声,煞风景地说:“好像你比我大吧。” 这个世界的迟昭,看起来比她大很多啊。 迟昭:“……” 797:【……】 迟昭拒绝回答这种问题,闷不吭声地埋在左栖颈肩。 这种温情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遭报应!你们都会遭报应的!” 迟昭眼神瞬间冷下去,循着声源看过去,只见一个丑陋无比的破布娃娃从左栖的外套口袋滑出,最终掉在地上。 察觉到迟昭的目光,破布娃娃裂开猩红诡异的嘴露出一个挑衅十足且充满恶意的笑。 迟昭松开左栖,缓缓弯下腰,捡起地上这个破烂玩意。 它前一秒还在挑衅,下一秒迟昭手指并拢,略微一用力,泛黑的棉絮直接从缝合的线条处迸裂开! 破布娃娃发出哭喊:“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迟昭冷笑一声,手上的力度并不减弱,大有要活活掐死它的趋势:“谁遭报应?” “我遭报应!我报应!”破布娃娃脸上完好的那只眼球已经凸起,视线在左栖和迟昭身上来回看了一圈,“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它曾经是放在新婚夫妇房里的喜娃,身上穿着一件喜庆的红色小袄,这种话它以前说过很多次。 这种人让迟昭听得很高兴,他松了手上的力气,将喜娃随手丢到地上。 解脱的喜娃立刻躺在地上装死,只是那只眼球还是忍不住好奇,咕溜溜地转着。 它还想再看,被迟昭一个眼刀扫过来,立刻抬起手,生生把眼球从眼眶里抠出来,紧紧握在手心里。 喜娃说:“看不见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别杀我!” “留它有用。”左栖拦住准备一脚踩死喜娃的迟昭。 迟昭不明所以,但他很听左栖的话,就那么乖乖站在那。 左栖给他解释:“让它帮我找个红襁褓。” 迟昭:“……?” 喜娃哇地一声就哭出来,只是它没有眼泪,流出来的全是瘆人的血水:“你们压榨童工!” “死,还是找?”迟昭冷眼瞧它,“你自己选。” 喜娃立刻止住哭声,抽抽噎噎个不停:“我找,我找,我这就找。” 它把眼球重新装进去,连滚带爬地起来,突然顿了顿,眼睛又开始流血水:“我不想爬,能不能抱我?” 左栖:“……” 迟昭:“……” 这到底是怕死,还是不怕死。 最后还是迟昭拎着它的一只腿,把它倒挂那,喜娃滑稽诡谲的大头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那那那,往前走!”喜娃指着一个方向。 左栖和迟昭就向着那边走,踩在枯叶上发出咔擦的细小声音。 【宿主,他他他、他好像是大反派!】797后知后觉。 小人物不认识,但是主角和反派它还是认识的。 一时之间,797都不知道是要惊恐自家宿主旁边的人是大反派,还是要惊讶他竟然和上个世界的迟昭长得八九分像。 左栖:“……” 瞎、傻、反应慢。 这个系统还有什么用? 这个世界由于构造特殊,所以反派众多,而迟昭是其中能力最强、凭一己之力把主角团差点团灭的大反派。 或者说该称呼他—— 邪神。 在暗处只手遮天的存在。 但从目前来看显然还没到那种境界,迟昭看起来和普通人并没有太大区别。 左栖和797交流的时候,他们也跟着喜娃的指引,逐渐走到了树林深处。 其中一颗枯树下,摆着一个大红色的襁褓,离得太远,看不清襁褓里面有什么东西。 走得越近,周边的阴气就越重,到了最后,已经跟数九严寒一样了。 可现在分明是夏天。 左栖弯腰拎起这个红襁褓,顺手把喜娃也塞进去:“安静点,不然把你们都剁了。” 正准备哭的红襁褓:“……” 已经被教训过好几次的喜娃:“……” 两个恐怖娃娃脸贴脸地对视了几秒,同时往旁边让去,“哇”地一声干呕。 刚张开血盆大口想骂骂咧咧,又想起左栖的警告,顿时闭了声。 红襁褓里的鬼婴暗戳戳揣了喜娃一脚。 喜娃当场开始嚎哭,血水哗啦啦地流:“它踹我!它踹我!” 左栖眼看着那血水把襁褓都濡湿了一片,额角一跳,忍住把它丢了的冲动:“踹回去,然后闭嘴。” 喜娃捂住嘴,也踹了鬼婴一脚。 这鬼婴脾气不好,当场就要发飙,屁都没放出来一个,就被左栖用傀线控制住。 “我可以让你再死一次。”左栖说。 话音刚落,缠在鬼婴身上的傀线就猛地收紧,像烈火烧在身上一样,鬼婴所有剧烈的挣扎都被束缚住,连声音都发不出。 直到越来越疼,死亡的恐惧直压下来,鬼婴才意识到这个人真能让它死一遍。 它偃旗息鼓了,安安静静躺在襁褓里装死。 鬼婴没有喜娃吓人,至少外貌上来看,和人类刚出生不久的小孩没有太大区别,只是脸上一片乌青。 左栖拎着襁褓,里面躺着鬼婴和喜娃,迟昭跟在身侧,两人从树林深处往外走。 之前缠在左愈兰和沈蒙身上的傀线,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左栖能通过这个,隐隐感知到他们的位置。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7) “救命啊!!左愈兰你个废物快砍啊!” “你他妈的说得轻松,你来啊!黑灯瞎火的,连个鸡毛都看不见!” “别吵了,等会把野人也引过……卧槽——!差点呼我脸上!” …… 左栖找到他们的时候,左愈兰他们正上蹿下跳,躲着四周随时会抽过来的藤蔓。 如果忽略危险的话,他们的动作确实足够滑稽好笑。 鬼婴心智不成熟,看见眼前的场景只觉得好玩,发出咯咯的笑声。 左愈兰他们正提心吊胆,陡然听到婴儿的笑声,浑身寒毛都吓得立起来了。 大晚上的,树林里怎么可能有正常婴儿? 某些情绪一旦滋生,便会汹涌生长,恐惧就是其中之一。 左栖眼看着一条带刺的藤蔓即将甩到左愈兰的脑袋上,抓起襁褓里的喜娃就朝藤蔓扔过去。 “啪叽——”一声,喜娃被扇飞,瘫到不远处的地上继续装死。 人太多,它被扇飞好尴尬。 还是装死吧。 左愈兰只来得及感受到耳边一阵劲风刮过,像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 他抬起头,揉了揉眼,借着微弱的月光,隐约看到前面站了一个长发的人影。 深山、树林、长发。 几个词一结合,左愈兰瞬间就惊得往后退了几步。 手里的斧头也因为脱力滑落到地上,不小心踩到旁边的树枝发出咔擦的一声,动作又是一顿。 好像这个人影走近了…… 惊吓过度的左愈兰总算找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软的双腿猛地一用力,往旁边人身上跳去:“鬼啊——!!!” 唐帛铭感受到左愈兰动作的时候,下意识就接住了他,这会儿维持着把人公主抱的姿势。 他抬起头,顺着左愈兰的视线看过去…… 长长…长、长头发的厉鬼…… “啊——!!!”唐帛铭立刻松手,双手大张,“鬼啊!!” 左栖:“……” 她就说让迟昭把头发变短。 迟昭:“……” 左愈兰,又是他是吧? 这次就新仇旧账一起算。 被摔到地上的左愈兰顾不上疼,爬起来的时候踉跄了几步,直往沈蒙那边跑:“先抓她,她爱骂人没素质!” 沈蒙:“……?” “我去你妈的左愈兰,你个缺德玩意!”沈蒙冲上去给他一顿拳打脚踢,“你他妈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那是谁?” 她趁乱揪着左愈兰的头发,强迫他往那边看。 左愈兰不知道沈蒙这个疯女人哪来的这么大力气,硬是没挣脱开,他被迫往“鬼”的方向看的时候,猝不及防对上迟昭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视线。 左愈兰:“……” 怎么办,有点尴尬。 “你还挺牛。”左栖凉凉评价。 左愈兰尴尬得从脖子红到耳朵根,飘忽不定的视线蓦地对上左栖手里的红襁褓,脸色唰得一下惨白。 那里面分明包裹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脸色乌青,透着股死气。 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这是个夭折的婴儿。 “这、这这……”左愈兰指着它,结结巴巴,半晌说不出话,“这什么?” 左栖回他:“你说的‘鬼’啊。” 左愈兰:卒。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8) 左愈兰看着那面色乌青的婴儿,视线逐渐往下移。 毫无生机的死婴猝不及防睁开眼,整个眼睛全是漆黑的瞳仁,眼白几乎没有。 左愈兰魂差点吓飞。 “不是,这…你……”沈蒙看着左栖,指了指迟昭,又看了眼鬼婴,“他?啊?” 她措辞混乱,左栖却听懂了她想表达什么。 “山里找到的。”左栖朝迟昭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扬了扬手里的襁褓,“那老头让找的红襁褓。” 从这个鬼婴出现开始,原本一直攻击他们的藤蔓也停下了动作,疯长的枝条悄悄收回了原处。 沈蒙咽了咽口水,她刚才分明看见这玩意睁开眼看左愈兰了,现在竟然又闭着眼了无生气。 仿佛刚刚的只是一场幻觉。 “这谁啊?”唐帛铭不认识迟昭,问。 迟昭从善如流:“她对象。” 暗恋三年都没说出口的唐帛铭:“……?” 沈蒙:“去死。” 她话音刚落,迟昭眼刀就扫过来。 沈蒙又不瞎,她当然看出了这个世界的迟昭和之前的不一样,立马躲到左愈兰身后,声音闷闷地传过来:“不要脸的狗男人。” 如果迟昭的目光化为实质,左愈兰已经被刀死了。 伤心到极致的唐帛铭已经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内容了,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悼念还没萌芽就已经去世的爱情。 一直没说话的孟黎沉默地走到左栖身边,左栖正疑惑她想干什么。 只见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块抹布一样的东西,然后不做犹豫,一只手掰开鬼婴闭着的嘴,一只手把抹布迅速塞到了嘴里面。 鬼婴还来不及哭,就被嘴里的布料堵住了所有的反抗,就连身上也被左栖缠着的傀线束缚住。 喜娃眼睁睁看着鬼婴的待遇,缩在襁褓的角落,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对上左栖怪异的眼神,孟黎问:“怎么了?” 左栖:“你干嘛把抹布塞人家嘴里?” 孟黎:“……” 孟黎的手握成拳,像是在忍耐着什么,等情绪平复后才说:“这是我的手帕。” “你竟然不怕?”左栖稀奇。 孟黎理所应当地回着:“你不是拎着吗?” 换句话说,这玩意现在是你拿在手里,真有什么了第一个出事的也是你。 她孟黎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跑。 左栖也听出来她的未尽之言。 心说,我真是谢谢你啊,对我这么信任,还替我拉仇恨值作死。 蹲在地上用树枝画圈圈的唐帛铭突然站起来,着急忙慌地问:“几点了?” 其他几人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把目光投向关瑞章。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默默当背景板的关瑞章突然被所有人看着,有点慌乱,捋起袖子把表盘朝向他们:“十点了。” “还有俩小时呢。”唐帛铭松了口气,“够我们回去了。” 左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到时迟昭注意到左栖的微表情,投来询问的眼神。 左栖眨了眨眼,让他往天上看。 原本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月亮,此时竟然爬上了红色的纹路,只是这变化细微,不注意看不出来。 一种诡异的现象,总之不是好兆头。 “哎,我们怎么回去啊?” 这荒山野岭的,谁认识路? “我认识。”唐帛铭自告奋勇,深觉自己要担起救世主的责任,“我从小方向感就好。” 唐帛铭从中二时期看起点大男主文开始,就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这个观点一直持续到现在高中毕业。 于是唐帛铭带头,一行人开始折返,往鲜花寿衣店的方向走。 走到一半,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是走在队伍最后的关瑞章发出的,他不小心踩到了路上的小坑,脚崴了。 看着关瑞章一瘸一拐的样子,唐帛铭有些头疼,他上前扶住他:“还能走吗?” 关瑞章额头上的冷汗都疼出来了,他尝试着迈出一步,立刻“嘶”了一声。 看他这反应,唐帛铭就知道没法正常走了。 “对不起……”关瑞章愧疚,“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 “那怎么能行?”唐帛铭想也没想就拒绝,“这样吧,我和左愈兰一起架着你走。” 只是这样队伍原本的速度就会慢很多,但也没别的办法了。 难道要他们抛下关瑞章? 唐帛铭自认自己做不到这么冷血。 左愈兰内心是拒绝的,他板着脸把斧头给沈蒙,走到关瑞章旁边。 心想,怎么别人走都没事,就你崴到脚了。 “走个路都能崴到脚,有什么用。”沈蒙平白无故多拿了个东西,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吐槽道。 左愈兰顿时朝她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 沈蒙,我的现实嘴替! 听到沈蒙的话,关瑞章脸色一白,更加愧疚:“要不算了吧。” 唐帛铭叹了口气,安慰:“别听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沈蒙说话毒。走吧,还有一个多小时呢,够了。” 眼看着前面就是鲜花寿衣店,几人眼里露出曙光。 左愈兰和唐帛铭一路上架着关瑞章,不知道是不是受惊没力气的缘故,总觉得看着文弱的关瑞章重得不正常。 偏偏又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重,这多冒昧啊。 因为这个缘故,他们行进的速度慢了很多,但总算到了目的地。 由于关瑞章脚崴了,此时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人变成了迟昭。 他抬头又看了一眼月亮,赫然变成了一轮血月,只有最中间还残留着点点白光。 但也不多了,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侵蚀完。 孟黎走上前敲门,连敲了三声,里面都没人来开门。 她皱着眉,又再次敲了几下。 她确定里面有人,甚至还能听到那个男孩说话的声音,他在闹着要回家。 “沈蒙。”左栖喊了旁边的人一声,在对方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对着门扬了扬下巴,“去踹开。” 沈蒙应了声:“这就去!” 揣人、揣门这种事,她最在行了。 破旧腐败的木头门,被沈蒙这么一踹,连门槛都跟着颤动了好几下。 这门之前竟然能防野人那么久,也是个奇迹。 沈蒙还准备揣第二脚的时候,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是旅行团那个瘦高的男人。 沈蒙手里握着的斧头转动了两下,大有一副你们不开门,我就砍下去的架势。 瘦高男人环视一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肯打开门。 左栖和迟昭交换了个位置,踩着月亮彻底沦为血月的那一秒踏进屋子。 她能感觉到,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背后刮过一阵劲风,像有一个东西猛然扑过来。 却又在木门关上时,归于平静。 原本屋子里的人又分成了两波,带着小孩的女人,和那个老人缩在角落。 而刀疤脸和瘦高男人站在一起。 “东西呢?”刀疤脸粗着声问,眼神里的恶意毫不掩饰,“拿过来!” “你确定?”说着,左栖在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之前,将手里的红襁褓抛过去。 刀疤脸只看见眼前红光一晃,下意识伸手接住,却在低头时猛然看见一张乌青的脸,眼睛大睁着,没有眼白一片漆黑。 被手帕捂住的嘴被迫张着,在刀疤脸看过来的时候,嘴角往外冒出殷红的献血。 饶是作恶多端,手上沾了不知道多少献血的刀疤脸也是一惊,嘴里“操”了声,立刻脱手把红襁褓甩出去。 没人借住的襁褓在地上滚了一圈,塞在里面的喜娃也滚了出来。 两个恐怖娃娃趴地上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决定一起装死。 才不要装鬼吓他们呢,不然又要被那女的揍。 喜娃和鬼婴都没有什么攻击性,只能靠恐怖的外表来吓唬人。 按照以往的惯例,它们现在应该张着血盆大口,说着恶毒的诅咒,用诡异血腥的外表来达到吓人的目的。 但这次算了。 左栖在。 喜娃又被踩又被捏,深知左栖和那个长头发男的有多过分。 鬼婴又被绑又被塞布堵嘴,自认不想再死一次。 左愈兰是真真切切见过鬼婴的,对这玩意生不出同情,甚至默默往它摔的地方离得远了点儿。 “没素质的东西。”沈蒙骂。 刀疤脸眯了眯眼,不善地看过来:“你也想被扔?” 大局为重的唐帛铭拽了拽她的衣摆,示意她别吵了,不然等会揍不过对方挨打。 两边正争执着,角落里那扇紧闭的木门再次打开,何老头从里面缓缓走出来。 他的脖子又重新长好,除了皱巴巴的皮和附在上面的老年斑,不见一丝血迹。 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地看着何老头。 何老头浑浊的双眼定在唐帛铭和孟黎身上,而后才移到地上的红襁褓上,嘴里念叨着:“竟然按时带回来了。” “他们都没去找,也算完成任务?”左愈兰指着刀疤脸那边,不怕死地突然问出一句。 何老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在笑:“你们…是一批的,都算、都算。” “一批”这个词,莫名让人不舒服。 左愈兰皱了皱眉,还有些不服气,但又怕何老头一言不合断脖子,最终什么也没说。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9) “下一条规则……”何老头在一片安静中,继续开口,“娃娃被找了回来,可是它在山上被弄脏了,怎么办呢……” 没有人接他的话,他也不在意,兀自念叨着:“你们要帮娃娃洗干净,否则……娃娃会哭!” “不能、不能让娃娃哭。” 听着何老头的话,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就往鬼婴身上移。 然后就看到了……被捂住嘴的鬼婴十分想配合何老头嚎几句,但它流着血泪的眼睛悄悄瞥向左栖,最终选择当个哑巴。 何老头没等来婴啼,似乎也有些尴尬,脖子上凸起的血管像无数条长虫,在皮肤底下快速蠕动。 左栖手心传来一阵痒意,是迟迟昭握着她的手,用拇指在她手心挠了两下。 左栖任由他牵着,顺口跟他吐槽:“动不动就断头,什么臭毛病。” 她没刻意压低声音,这屋子里本来就安静,所以她说的这句话,就好比石子落在平静的水面上,溅起不小的波澜。 何老头果然被吸引了过来,皮肤下的血管蠕动得更加剧烈,几乎要冲破薄弱的皮肤。 “离我远点。”左栖并不怕他,持续挑衅,“别把脏东西溅我身上。” 喜娃和鬼婴躺在地上,吃瓜吃得乐呵,朝何老头投去可怜的眼神。 老东西,挨揍就要一起。 它们期待得等着何老头被揍的画面,可谁知道何老头突然停住脚步。 何老头定定地看着左栖的方向,眼里闪过惧意,又重新退回一开始站着的地方。 “这是规则、这是规则……”何老头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念叨着,“你们要帮娃娃洗澡,娃娃不能哭!” 何老头不敢对着左栖怎么样,就把恶毒的目光看向唐帛铭,这个他满意的祭品。 唐帛铭:“……” 你他妈的,刚才看左栖可不是这眼神。 就他好欺负是吧? 何老头宣布完第二条规则之后,再次回到那扇木门后面,这次倒没再上演什么断头流血的画面。 这次提了两个要求:帮它洗澡、不能让它哭。 众人又看了鬼婴一眼,嘴被塞得严严实实,除了眼眶偶尔会往外汩汩冒着血水。 这应该是不会哭了。 不管,反正只要没哭出声音,那就不算哭。 现在就剩帮它洗澡了。 可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条件给它洗澡? 刀疤脸自然不可能干这种事,他理所当然地指挥着:“你们去给它洗。” “凭什么我们去洗?”左愈兰机关枪被动被触发,“找是我们找回来的,该你们去洗了,别他妈想着坐享其成,就算有这好事也轮不到你。” “傻逼,滚滚滚。”沈蒙也附和,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比左愈兰还不要脸。” 她才不怕这死刀疤脸,他要是敢过来,她就砍死他。 刀疤脸似乎也在顾忌着沈蒙手上的斧头,再加上他们这边人多势众。 说到人多……怎么对面好像多出来了一个人? 刀疤脸终于注意到迟昭,这个衣着打扮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男人。 刚刚迟昭一直站在人群后,再加上他注意在红襁褓上,倒没发现这个人。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10) 刀疤脸不善地盯着迟昭,将他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也没看出什么威胁。 是个奇异怪服的小白脸,长得也娘。 左愈兰和沈蒙对视一眼,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当场就开始演戏:“哎你说,多巧啊!去山上还顺手救下一个大明星!” “是啊,他们怎么大半夜去山里拍戏,真想不通,还走散了,幸好我们路过。” 他俩你一言我一句,就这么把迟昭的来历,和与现代不符的衣着打扮解释清楚了。 长头发怎么了?拍古代戏就是要长头发。 出去一趟带个人回来怎么了?他们心地善良见义勇为。 刀疤脸也不知道信没信,反正看迟昭的眼神带了点鄙夷不屑。 “快去,给那鬼东西洗澡。”刀疤脸催促,他不敢和鬼婴对视,匆匆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左愈兰他们站着没动,打定主意要分工合作。 何老头不是说他们是一起的吗,那他们负责上山把红襁褓带回来,洗澡的任务该轮到旅行团的人了吧? 刀疤脸急躁地四处张望,在看到缩在角落里的那三个老弱妇孺时,顿时有了主意。 女人只觉得头顶突然笼罩着一片阴影,她下意识护着自己的儿子,抬起头。 是刀疤脸走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女人有些害怕,忍不住又往角落缩了缩,可身后就是墙,已经没办法再后退了。 “去。”刀疤脸踢了她一脚,“给那鬼东西洗澡。” 听到这话,原本懦弱的女人顿时剧烈反抗起来:“我不去!我不要去!” “你让他们去啊!他们那么多人。”女人指着左栖那边,“不是已经去把什么襁褓带回来了吗,就不能好人做到底吗?” 被指着的左栖等人是个什么反应呢。 左栖在和迟昭说悄悄话,两个人脑袋挨在一起,旁若无人的,时不时还指指点点。 左愈兰和沈蒙争夺斧头的归属权,两个人谁也不服谁,正在通过石头剪刀布来决定。 唐帛铭这个富有责任心的龙傲天正在关心关瑞章崴了的脚,可惜他不通医术,胡乱掰了一下反而让关瑞章更疼了。 只有孟黎这个游离在人群之外的人注意到了这边,她朝女人投来不带情绪的一眼。 女人像发现了救星一样,拽着儿子就往孟黎那边跑过去:“小姑娘,你去吧,我还要照顾我儿子呢,他还小。” 孟黎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她口中“还小”的儿子。 就在女人以为孟黎要同意的时候,孟黎说:“我不去。” 女人很是不敢置信,这些小姑娘明明是最感性的,稍微说几句示弱的话,她们就会心疼得不得了。 女人在孟黎这边吃了憋,又去拽沈蒙的衣袖。 沈蒙正在跟左愈兰猜拳呢,她刚输了一局,在耍赖说三局两胜。 关键之际,自己的衣袖被拽住,当场就要甩开。然而甩了两下,没甩掉。 “小姑娘,我看你还有武器。”女人有些畏惧地看了眼那把斧头,“你就去吧,啊?我肯定不行的,我害怕……” “凭什么?”沈蒙才不要,她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斧头抛给左愈兰,“好了,不在我手上了。” “去吧,左愈兰。”沈蒙幸灾乐祸。 左愈兰:“……” 左愈兰对着女人露出一个阴森的笑:“你要我去?” 他故意这么说,实际可一点都没有要出去的打算。 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都不会出去。 女人没办法,左看看又看看,只剩一个左栖还没问了。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去:“小姑娘,你这么善……” 女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左栖打断:“别给我发好人卡,我是恶毒反派。” 连着被拒绝三次,女人的愤怒终究战胜了害怕,她指责道:“你们这群小姑娘怎么回事?难道要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女去冒险?” “我如果出什么事了,我的孩子怎么办?!现在的小姑娘,到底是怎么长的,恶毒又自私!” “阿姨,她们也是父母的孩子,你不能出事,她们就能了吗?”唐帛铭试图和她说理。 谁知女人根本听不进去:“那我不管,我的儿子多金贵,是她们能比得上的?”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是这群小姑娘能比的? “你他妈不就是看我们好欺负吗?”沈蒙指着她,嗓门比谁都大,“你怎么不让迟昭去?不让左愈兰去?就他妈知道道德绑架我们是吧?” “傻逼,我他妈没道德!少来绑架我!”沈蒙用最理直气壮的语气说着最没素质的话。 众人:“……” 原来你还知道你没道德。 左栖倒是有点满意。 不错,有做反派的前途,有空给反派组挖个墙角。 女人又不傻,沈蒙说的那两个人看着人高马大的,又一脸凶相。 谁会去招惹这样的人? 他们在这吵起来,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不安和烦躁。 “要不投票吧?”唐帛铭提议。 “这恐怕有点不公平吧?”旁边传来一道声音,是旅行团那个瘦高男人,“你们都互相认识,肯定不会投对方。” 唐帛铭抓了抓头发,又没了办法。 “不如先想想用什么给它洗澡?”瘦高男人再次说。 他整个人瘦得好像只剩下了一架骨架,脸颊凹陷,因为太瘦,导致眼球都有点突出。 众人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又安静下来。 比起谁去给鬼婴洗澡,倒不如想想该怎么喜。 这破屋子里除了花圈寿衣,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唯一算得上武器的斧头,早在一开始就被左栖抢占先机拿走了,现在握在左愈兰手里。 连个水都没有,怎么洗? 一片踌躇莫展之际,孟黎突然说:“院子里有口井。” 见众人都看过来,孟黎继续解释:“刚才回来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 敲门没人开时,孟黎出于警惕,往周围看了几眼,就是在这时候注意到那口井的。 不过那口井给她的感觉并不舒服,总觉得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孟黎说这话的时候,左栖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不愧是女主,这主角光环就是重,敏锐力也不错。 不仅发现了那张提醒有内鬼的纸条,还注意到了院子里有口井。 左栖当然也注意到了那口井,甚至还知道井里有东西。 怨气太重了,如果这都感受不出来,她就可以直接下岗了。 “谁去打水?”人群中有人问。 “等等……”唐帛铭突然反应过来,“那老头上一个规则说,要在昨天结束之前找回来,有没有一种可能过了零点,外面就不安全了?” 说完,唐帛铭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 他看了很多无限流恐怖小说,规则里的每一个字都很重要,都是解题的关键。 “有道理。”关瑞章赞同,“所以谁去?” 说话间,他抬了抬自己的腿,崴了的那只脚无力地垂着。 意思很明显,就差明说了。 他脚崴了行动不便,肯定不能去。 因着唐帛铭的这番话,本来就不想出去的众人,再次对外面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唐帛铭叹了口气,又问:“对了,班长你看看几点了。” “十一点零九,还有五十一分钟。” 五十一分钟…… 他们要在这五十一分钟里,选出去打水的人。 时间是够了,可是谁知道中途会遇到什么其他的危险?万一那个野人又出现怎么办?又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 总之没人想出去冒险。 刀疤脸再次不耐烦,暴躁地扯着女人的头发,把她往门口拽:“死婆娘,让你去你就去,磨磨唧唧的!” 女人拼命挣扎着不肯往那么走,她的儿子也哭起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左栖被吵得头疼:“别吵了,我去。” 正好拉点仇恨值,作一下死,看看能不能死。 她话一出,女人当即就停止撒泼:“去啊,快去!” “七七……”左愈兰拦住她,“我去吧。” 比起妹妹冒险,还是他去大义赴死吧。 沈蒙拍手叫好:“不愧是你,左愈兰,有骨气!” 左愈兰:“……” 应该让她这个b去的。 “你不行啊。”左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扫了左愈兰一眼,“太弱了。” 左愈兰:“……” “走,跟我出去。”左栖喊上迟昭。 她准备开门时,孟黎忍不住提醒:“小心点。” “我和班长看着时间,十一点半的时候就告诉你们。”唐帛铭说。 左栖心想你这时间有个屁用,早就到第二天凌晨了。 那扇木门上的血腥味似乎变得更重了,几乎扑面而来。 即使还没开门,左栖也能感受到院子里的阵阵阴气,尤其是水井的地方。 左栖视线在门栓上停留了一瞬,最终手放在上面,缓缓打开了门。 众人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门外。 出乎意料的,外面很安静。 院子周围没有树的遮挡,月光直晃晃地落了下来,起了点照明作用。 那轮弯月现在已经是彻彻底底的血月了。 左栖和迟昭一迈出去,女人就迫不及待地把门关上:“开门不安全,万一有什么东西过来。”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11) 女人压根就没考虑到,万一有什么危险,被关在门外的左栖和迟昭会怎么样。 不过那两位当事人也不在乎就是了。 “我说,你是自己把门打开,还是我把你踹出去?”沈蒙想踹人的心蠢蠢欲动。 见女人还在迟疑,沈蒙当下就上前一步把她推开,然后打开门,守在门口,不让旅行团的人靠近。 其他人也自发站在她周围,给左栖和迟昭留着最后一道保障。 左栖越往水井那边走,周遭的怨气就越重,几乎要化为实质。 左栖走在前面,迟昭和她隔了一步的距离。 对于这样一个低级邪物,即使是前期的迟昭,也并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自带外挂的左栖。 水井旁边放着一个木桶,看样子已经很久不用了,桶底攀附了一层青苔。 站在水井旁边,眼底是黑得看不到一点东西的洞口,更直观地感受到阴森诡异的气息。 就很像下一秒,就会有一个东西扑上来。 左栖没把这种感觉放在心上,她拿起水桶,掂量了几下,确定打人还是有点重量的。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阴风刮过,耳侧的头发被吹得扬起了一点儿。 左栖抬起手,将手里的水桶朝下,猛地砸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 因为左栖动作快,所以还没看清冒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就被水桶盖住了……类似于脑袋的部位。 垂下来的黑线大概是头发,湿漉漉的,散发着一股恶臭。 趴在门口神情紧张的围观众人:“……” 他们的担心好像是多余的。 迟昭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似乎是一个可以装可怜博关心的好机会。 他往左栖身边靠近了一点,悄悄拉住她的手,眼里沾染上一层水雾,小声道:“这是什么?” 他语气装得恰到好处,甚至尾音还带了点颤。 总之主打的就是一个我见犹怜,任谁见了都得拉怀里哄一下的那种。 偏偏左栖不解风情,甚至还抬起水桶,趁那东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砸了一下。 “鬼啊。”左栖说。 迟昭:“……” “或者说是你的同类?”左栖想了想,又自认为体贴地换了一种说法。 迟昭:“……” 不是同类,谢谢。 底下的女鬼刚冒出来,连水井都还没来得及爬出,就先挨了两顿揍。 尖锐刺耳的声音被水桶阻隔了些,但依旧听得人耳膜不舒服,像一个高分贝的东西放在耳边不停地响着。 她在嘶吼,并且剧烈挣扎。 不出意料的,又挨了一顿揍。 女鬼:“……” 头疼,这算不算工伤? 迟昭:“……” 呵呵,同类。他记仇了。 吃瓜群众:“……” 没错,围观群众因为心态发生了变化,已经变成了吃瓜群众。此时距离真正的吃瓜群众,只差一把瓜子,和一个小板凳。 “滚回去。”左栖手上的力度松了点,“我要打水。” 女鬼相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立刻就钻回了水井里,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一个危险就这么在暴力行为下化解了。 沈蒙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下次遇到什么脏东西,就使劲揍,如果没揍跑,那就是揍得不够凶。 左栖无视后背那堆灼人的目光,把水桶扔进井里,木制的桶底砸进水面时,自然是碰到了东西的。 不过左栖没在意,她只管打水。 当她若无其事地提着一桶水回来的时候,跟在她身边的迟昭脸色不太好看,屋里的众人表情也有些怪异。 左栖手一松,装满水的水桶便“砰”地一下砸在了地上,水面晃了两圈涟漪。 屋子里安静地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生怕左栖一个不开心,就用水桶在他们头上来一下。 唐帛铭率先有了动作,他蹑手蹑脚地移到门边,把门重新关上。 关完后,还自顾自地解释着:“关、关上,安全一点。” 夭寿啦,白月光怎么这么凶,这是黑月光吧? “谁洗?”左栖问。 又是一阵安静。 左栖砸女鬼的时候,喜娃和鬼婴都悄悄伸长脖子在偷看,自然没错过她那副凶残模样。 喜娃默默翻滚了几圈,躲在角落里装死。 它本来就是个只有巴掌大的东西,到现在为止,除了左栖和迟昭,竟然还没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鬼婴想躲却躲不掉。 “你都把水打回来了,不能趁手再去给它洗一下吗?”女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你们现在这些小姑娘就是被惯坏了,什么家务都不会做。” 左栖心说,谁家做家务还包含了给鬼婴洗澡。 反正她是没打算碰这个水的,那女鬼也不知道在里面泡多久了,隔老远都能闻到个味儿。 左栖只当没听到她说话,推开想扑过来抱住她的沈蒙。 沈蒙一边抵着迟昭的死亡视线,一边还要面对左栖的拒绝,心碎了一地。 左愈兰是两边都看不顺眼,看谁都碍眼,心说刚刚那女鬼怎么没把迟昭给拖下去呢。 孟黎站在最边上,跟来观光旅游似的,一点搭把手的意愿都没。 唐帛铭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一个靠谱的都没。 他自己这边的人是使唤不动了,旅行团那边也没一个靠谱的。 唐帛铭扶额,提着水桶,拖着沉重的步伐往鬼婴那边走。他自己不敢直视,只敢用余光稍微瞥一下。 鬼婴见到有人过来,而且还不是左栖,立刻就扑腾起来,乌青的手臂从襁褓里伸出,在半空中挥舞。 唐帛铭站着没动,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弯下腰,用两根手指捏着襁褓的一角。 然后扑通一声,把鬼婴丢到了水桶里。 鬼婴:“……” 众人:“……” 唐帛铭无辜,他也不想碰这个水啊! 他又不是没看见刚刚有脏东西从井里钻出来,谁要去碰它的洗澡水! 此时此刻,唯二的受害者达成:女鬼和鬼婴。 女鬼不仅没吓到人,还挨了一顿揍。 鬼婴头朝下和木桶来了个零距离亲密接触,然后泡在水里没人管。 何老头再次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离奇画面。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12) “你们在干什么?”何老头沙哑的声音透着股浓烈的不敢置信,爬满皱纹的脸上满是错愕。 他从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离谱到他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错。 鬼婴……被塞进了水桶里? 这走向不对啊?! 不是应该狠狠地吓他们,在他们心神不宁的时候趁机附身,然后让他们自相残杀吗??? 何老头迟疑了,甚至出于谨慎的原则,又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就站在小木门的前面。 防止有什么不测,他好第一时间离开。 “不是你让给它洗澡的吗。”沈蒙不看他,视线落在旁边嘀嘀咕咕,“不满意?” “就是,又没哭,还洗了澡,去哪找像我们这样服务意识好的人。”左愈兰也加入,两个人一起嘀嘀咕咕。 何老头:“……?” 他俩都不看何老头,生怕他一言不合断脖子,到时候脏了自己的眼睛。 鬼婴栽在木桶里动也不动,好像死了,又好像没死。 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露出木桶水面一点点的脚丫子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和何老头打招呼。 何老头:“……” “我们可以走了吗?”左愈兰打了个哈欠,“困死了。” 听到这话,何老头回过神,冷笑了一声:“走?来了何松村还想走?” 在众人或惊或怒或惧的目光中,何老头继续说:“规则还没说完呢。” “下一条规则,在太阳出来时,你们可以回到客栈,但是……” 何老头顿了一下,意味深长道:“你们确定,身边的人都还正常吗?” “你个死老头你在这挑拨离间呢?”沈蒙话比嘴快,刚说出去就猛然意识到,左栖说过有内鬼。 她闭上了嘴,目光下意识在周围这群人身上逡巡了一圈,经过唐帛铭时顿了顿,最终停留在关瑞章身上。 左栖是不可能是内鬼的,如果是,那她就当一个被蒙蔽的瞎子,采取精神胜利法。 虽然不喜欢迟昭这个狗男人,但他是左栖之后带回来的,可以排除。 孟黎这人,不熟,下一个。 左愈兰太傻逼了,肯定不是。谁会选一个傻逼来当内鬼? 唐帛铭……小可疑,标记一下。 关瑞章这个人,嫌弃就大了。 走路走得好好的,就他把脚崴了,浪费他们那么多时间。 更重要的一点是,沈蒙留意到了左栖在山上问时间的那句话。 ——“真有五个半小时吗?” 左栖会说废话吗? 好吧,左栖确实会说废话。但沈蒙就是觉得左栖当时说的那句,不是废话。 沈蒙把这些人的可疑性都在心里过了一遍,默默离两个嫌疑人远了一点。 “回客栈之后,你们可以休息,晚上村里有喜事。” 何老头还在说:“赵二麻子结婚了,邀请所有客人参加,可是新娘好像不见了。” “新娘不见了,你们要把新娘找回来。” 说完,何老头不管在座各异的脸色,又退回了那扇小木门之后。 “可以不去吗?”沈蒙顶着张生无可恋的脸,问左栖。 左栖想了想,真诚道:“大概不行。”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13) 沈蒙也就是随口一说。 这鬼地方发生的事情都不能用科学常理来解释,谁知道要是不去吃席会发生什么事。 屋子里又归于平静。 旅行团那个刀疤脸变得更暴躁,骂骂咧咧地走到屋子的一角,踢开蜷缩在那里的老头,自己靠坐在墙角休息。 左愈兰几人也困得不行,本来就是强撑着精神,这会儿暂时没事了,困意顿时就袭了上来。 找了个靠墙的位置,互相偎依在一起。 左栖倒是不怎么困,甚至精神得还能再出去揍一遍那个女鬼。 她闲着没事,真就推开门出去溜达了。 这间屋子周围两面都是山,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在月色下仿若一大团黑影,里面蛰伏着危机。 左栖沿着小路漫无目的地走着,迟昭自然也跟在他身侧。 “你还记得多少?”左栖问。 听到这话,迟昭有些微怔。 其实他的记忆很混乱,想顺着某个点回忆的时候一片空白。 但是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又会下意识想起来一些事情。 比如左愈兰和沈蒙在说某句话的时候,迟昭会突然想起来:当初怎么没把这两个傻逼毒死。 这个念头产生之后迟昭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有这些想法? 很自然而然,下意识就想到了。等他再去回忆的时候,就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左栖在这段混乱的记忆中,是最特别的。 迟昭不记得那些事,但是他见到左栖的第一眼,就释然了。 不记得又怎样,他知道是眼前这个人就行了,别的他不在乎。 过了很久,左栖才听到身边人回答:“都忘了,但是记得你。” 说完,他往左栖这边靠近了点,见左栖不抗拒,才勾起她的手指,最后松松握在手里。 等天快亮了,远处泛起鱼肚白,左栖和迟昭才回到鲜花寿衣店。 门才推开一条小缝,山间清晨的寒气就吹了进来,靠近门口的左愈兰顿时惊醒,一脸懵地看向门口。 左愈兰还没回过神,就听左栖说:“可以回客栈了。” 天亮了,可以回客栈了。 左愈兰差点喜极而泣,连忙把身边人都连摇带揣得整醒,最后看着不远处还泡在水里的鬼婴,迟疑道:“这玩意咋办?” “就扔这呗,反正那老头会过来收拾。”沈蒙说得毫无心理负担。 缺德就缺德,反正她没素质。 “难道你想带走?”沈蒙问。 左愈兰再次看了一眼鬼婴露出来的乌青脚面,当即否认:“我才不要,反正它又死不掉。” 沈蒙:“……” 鬼婴:“……” 原本它也这么认为的,直到它遇到了左栖,才知道自己是可以再死一次的。 左栖看向角落里没人注意的喜娃,朝它勾了勾手指。 瘫在地上装死的喜娃立刻就滚了过来,爬到左栖的脚边,最后被左栖捡起来装进口袋。 果然它比鬼婴那个鬼东西讨喜。 众人对于鬼婴的处置达成了一致,就是扔在那不管。一行人头也不回地就迫不及待离开这个鬼地方。 走到一半才猛然意识到: ——他们不认路。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14) 现在他们站着的这个路口,已经是他们第三次来到这个地方了。 第二次走到这个路口的时候,唐帛铭就觉得眼熟,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圈,作为标记。 现在走着走着,竟然又看到了这个圈。 “别走了。”唐帛铭沉声,“我们又走回来了。” 觉得眼熟的不止他一个人。 唐帛铭看了眼四周,推测道:“鬼打墙?” “单纯是你不认路。”左栖替背锅的“鬼打墙”正名,“别什么都推给鬼打墙。” 唐帛铭:“……” 刀疤脸听到这,当即就对唐帛铭发火:“你会不会带路?耍我呢?!” “我又没让你跟着。”唐帛铭说。 左愈兰也不想和这伙人在一起,难得帮他说话:“就是,你自己走去呗,又没人拦你。” 他说完还翻了个白眼,相当不屑。 刀疤脸指着他,正要动手的时候,被旁边的瘦高男人拦下。 瘦高男人凑到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刀疤脸往左栖身上看了一眼,两人最终朝着相反的东西走去。 旅行团的老头看了眼那俩人的背影,又看看左栖这边的几人,最终决定跟上刀疤脸他们。 剩下那对母子,女人是不想跟着刀疤脸他们的,可唐帛铭这边又不认识路。 胖男孩这会儿已经走不动路了,和女人闹着:“妈妈我饿,我不要走了,你背完!” 女人哪里背得动他,她把目光看向队伍里几个身高腿长的少年。 察觉到她的目光,唐帛铭抬头看天,左愈兰低头看地,迟昭直接视而不见。 剩下一个关瑞章,人家脚崴了啊! 关瑞章和女人大眼瞪小眼,女人再怎么样,也说不出让一个行动不便的人来背自己的儿子。 万一走不稳,摔到了她的宝贝儿子怎么办? 身边的儿子还在闹着,女人于心不忍,走到左愈兰面前:“帅哥,能不能帮……” 她话还没说完,左愈兰就“嗷哟”一声,捂着肚子:“完了,我肚子疼,还头晕眼花的,快来个人背我。” 沈蒙嗤笑一声,故意调侃他:“帅哥还会肚子疼?” “别说了,我也胃疼。”唐帛铭紧接着,脸色也不太好。 他说的都是实话,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体力还一直消耗,这谁受得住。 旅行团的人倒还好,进了鲜花寿衣店就没再动过了。 哪像他们,上山找那个鬼东西找了大半夜。回来之后还要给那个鬼东西洗澡。 见他们没人帮自己,女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你们为什么这么冷血?背一下他会要你命吗?” 唐帛铭等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胖男孩瘫在地上打滚,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就是一坨……蠕动的肉。 几人不约而同地想,这玩意都快赶上他们重了吧。 左愈兰不耐地啧了声:“你也不看看他多重,好意思说这话。” 说完之后身心舒畅,发觉没素质真的是太快乐了。 他回头准备和他妹邀功,却发现周围不见左栖的人影。 左愈兰抬头一看,左栖早就带着迟昭走出一段距离了,沈蒙和孟黎就紧跟在后面。 总而言之就是:他们走了,但没人喊他。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15) 左愈兰也顾不上和这人掰扯了,连忙追上去,嘴里还喊着:“等等我啊妹!” 他追上去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塞在左栖口袋里,只露出个脑袋和手的喜娃在动。 “你认识路?”左愈兰惊奇道。 他妹果然无所不能。 “不认识。”左栖不占别人的功劳。 “啊?那你……”左愈兰似乎是想说什么,他低头的时候,视线猛然触及到还在指着方向的喜娃。 左愈兰:“……” 触不及防地,就和掉了一只眼睛的喜娃对上了视线。 左愈兰强装镇定地咽了口口水,摸摸往旁边挪了一点,扯开话题:“今天天气真好。” 今天的天气和昨天一样,虽然是白天,但是太阳的光线依旧弱得可怜。 整个天空都灰蒙蒙的,空气里也流动着稀薄的雾气。 迟昭嗤笑一声:“你这没用的狗眼不如给它。” 他口中的“它”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迟昭这人吧,损起人来说话比谁都毒,明明就不是什么善茬,偏要在左栖面前披着一张温顺无害的皮。 这会儿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索性连装都懒得装了。 左愈兰本来就看迟昭不爽,成天黏着他妹,当即就反驳:“你个小白脸怎么说话呢,你不过就是我妹……” 他话说到一半,沈蒙就打断他:“少攀亲戚,不要仗着你俩都姓左就开始胡说八道。” 左愈兰:“……” 我真是日了狗。 他从没想到有一天,他的妹妹会和他没关系。 而且旁边还冒出来两个烦人的东西。 左愈兰兀自站在队伍的最边上生着闷气,后面的唐帛铭带着关瑞章追上来的时候,还纳闷周围怎么一股火药味。 唐帛铭本来想开口询问,看了一圈后又放弃了。 就这几个人,估计是没人愿意来给他解答。 左栖顺着喜娃指的方向,没走多久,就看到了远处村口的建筑。 此时雾气又重了起来,古老的建筑被白雾遮掩,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只依稀露出一点轮廓。 他们走了一路,衣服和头发上都沾了不少雾气,此时化成细小的水珠凝在上面。 “总算到了。”经历了一晚上奔波的众人松了口气。 村子里依旧没什么人在外面活动,偶尔看见几个村民,也都不拿正眼看他们。 村民彼此间也没有交流,细看过去,镶嵌在脸上的全是死气沉沉的眼睛,泛着空洞。 整个何松村都从里到外地透着一股怪异的气息,也不知道他们当时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没当场离开,反而还去玩了剧本杀。 他们一路往客栈的方向走去,因为到了相对熟悉的地方,步伐也放慢了不少,同时还留意着周围的景象。 “对了,班长,我们怎么住?” 说来好笑,他们都在这过了一夜了,竟然都还没安排好住宿。 他们是昨天中午到这边的,一到了这儿就把行李放在客栈大堂安置行李的地方,然后就兴冲冲去了那家剧本杀的店。 房是班长负责订的,一共三间。 可这三间……他们要怎么住啊?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16) 他们六个人最开始定三间房,从人数上来看是合理的。 两人一间,三间刚刚好嘛。 可是从性别上来说不对啊,三男三女,难道要剩下来一男一女凑一起? 更别说现在还多了一个迟昭,变成七个人了。 一群人站在客栈大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没想好怎么住。 “班长啊,你订房间的时候怎么想的?”唐帛铭忍不住问。 “我要住我……”左愈兰张口就想说我妹,话到口中又硬生生改掉,“左栖隔壁。” 反正他是不可能和左栖住一间了,还不如趁早占个离得近的房间。 迟昭:“……?” 你住隔壁我住哪? “算了,三人一间挤挤吧。”唐帛铭眼看着他俩又要吵起来,连忙打圆场,“咱三个熟人就睡一间吧,他……” 唐帛铭看一眼迟昭,又迅速收回视线:“他一个人住。” 他才不要和这个奇奇怪怪的陌生人住。 左愈兰不买他的账,嫌弃道:“谁跟你是熟人?” 唐帛铭:“……” 但除了唐帛铭说的这个分配方法,好像也没别的了。 总不能真让几个女孩子和他们住一间吧? 迟昭又不像是会和人同住一间房的样子。 最终的结果就是左愈兰、唐帛铭和关瑞章住一间,左栖、沈蒙、孟黎她们住旁边,再旁边就是迟昭单独的一间。 正好几个女孩子在中间,出了事他们也能第一时间赶过去。 ……虽然他们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了。 一行人各自背着自己的旅行包,往对应的房间走。 由于迟昭这身玄色衣袍实在太过惹眼,左栖去和左愈兰借了一套休闲服给他。 换上之后除了裤脚有些短,别的倒是还好。 左愈兰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长那么高又不能当饭吃。” “承认自己矮就这么难吗?”还没等迟昭眼刀子扫过来,沈蒙就先替他骂了。 “我矮?”左愈兰指着自己,不可置信道:“你说我矮?!” 他长这么大还没人说过他矮! “行了行了,你俩别吵了。”唐帛铭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拽着左愈兰,“回房吃完东西睡觉吧,晚上还得去吃席呢。” 客栈一楼是吃饭的地方,住宿在二楼。 就眼下这个情况,他们是没什么兴致在楼下吃的。 唐帛铭带着孟黎去后厨打包了几样菜,就匆匆端上来了。刚上楼,就看到了正争执的两人。 “懒得理你。”沈蒙从孟黎手中接过餐盘,还不忘嘲讽左愈兰,“矮b。” 左愈兰气得想上去踢她一脚,被手疾眼快的唐帛铭拦住。 唐帛铭朝旁边的关瑞章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左愈兰拖进去。 …… 等他们吃完饭睡过一觉之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天色又暗了下来,甚至比前一天还要暗得早上许多。 左栖是第一个醒的,外面刮起了大风,呼在纸糊的窗户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这薄薄的一层纸捅破。 很快沈蒙和孟黎也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两人表情都不太好看。 刮这么大风还吃席,吃你妈的席呢!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17) 左栖正准备去窗户那边看一眼,门口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门外隐隐约约站了个人影,很有节奏地轻叩了三下,而后就消失了。 左栖打开门的时候,门口的地上安静地躺着一封请帖。 她往旁边看了眼,整层楼所有房间的门口,都有这样一张请帖,而敲门的人已经不见了。 左栖面无表情地俯视着那张请帖,继而又移开视线,转过身“咣”地一下把门板合上。 力气大得不输外面的风声。 沈蒙和孟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的情绪。 孟黎:你惹她了? 沈蒙:你放什么屁? 沈蒙想了想,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把门开了条缝,探出头先是张望了一眼,意外看到唐帛铭也在拿请帖。 唐帛铭用两根手指夹住请帖,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和她打招呼:“下午好啊。” 沈蒙:“……” 一点也不好,谢谢。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把门口那张请帖拿进来了。 请帖上是用毛笔字写着的祝福语,唯一不同的是,是这封请帖上没有新婚夫妻的名字。 至于地址,是在何松村村尾倒数第二家。 时间在晚上六点,希望所有宾客准时到场。 [未能如约而至,主人将会生气。] 客栈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挂针,现在已经四点五十。长针还在嘀嗒嘀嗒地转着,仿佛在催促他们快点出发。 左栖她们这边正安静着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这次外面站了好几个人影。 “你们好了吗?”唐帛铭的声音传来。 沈蒙看了眼左栖的脸色,朝着外面扬声道:“门没锁,你们直接进来吧。” 闻声,唐帛铭率先进来,手里还拿着那张请帖,左愈兰和关瑞章紧跟着,迟昭最后。 左愈兰把迟昭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最后问:“你门口那张请帖呢?” 迟昭掀起薄薄的眼睑,冷白皮在灯光的映衬下愈加冷然,眼底的情绪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倨傲。 “扔了。”迟昭的语气仿佛在谈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左愈兰:“……” 牛还是你牛,不要命的小白脸。 虽然说这请帖不是什么吃席的必备品,但这鬼地方的东西,谁敢随便扔啊? 迟昭却对这东西嫌弃得恨不得眼不见心为静。 “……你扔哪了?”唐帛铭觉得还能抢救一下。 “烧了,灰扬到窗外了。”迟昭看一眼他,“你要去给我捡回来?” 唐帛铭:“……” 没什么抢救的余地了,他死都是活该。 “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直沉默得堪称透明人的关瑞章出声催促。 被这么一提醒之后,一行人决定边走边说。 “话说你们休息的时候有没有听到其他动静?”唐帛铭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问。 左栖:“你是指鬼叫?” 唐帛铭:“???!” “还有鬼叫?!”唐帛铭震惊,心里暗自警戒。 他竟然睡这么死,连鬼叫都没听到! 左栖:“……” 还有这么蠢的男主? “你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别是豆腐吧?说什么你都信。”沈蒙惊奇。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18) 唐帛铭操了声,去问唯一一个他觉得靠谱的人:“孟黎,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我应该听到什么声音吗?”孟黎反问他。 “就是……比如什么走动的声音?”唐帛铭想了想,“这村子里不就这一家客栈吗,旅行团那些人回来了没啊。” 孟黎说:“那我不知道了,没听见有什么动静。” 唐帛铭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 他们沿着窄小的巷子走着,越往里走,地上的砖路就越小,走到后面时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不远处的人声。 尽头处那间房子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绸之类的喜庆物品,穿着当地特色服饰的村民聚在一起谈话。 依旧是他们听不懂的话。 沈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抓住了左栖的手臂,她往四周看了看,小声道:“一点都不像喜事。” 谈话的村民表情死板呆滞,一点都没有喜事该有的喜悦,甚至在偶尔看向他们时,还带着恶意。 “新娘没了。”左栖提醒她,“喜事变丧事。” 何老头说赵二麻子结婚,而他们这些被邀请过来的宾客,要帮他找到新娘。 沈蒙被她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何老头的话,又嘟囔着:“那我们还得帮他找?真废物,自己老婆没了还要别人找。” 眼看着周围村民的注意被沈蒙吸引,左愈兰连忙拍了下她的手臂,压低声音:“你小声点。” 面前就是赵二麻子的家,门板大开着,院子里摆了八桌酒席。 有几桌已经坐了一些村民,而角落里那一桌,赫然坐着旅行团那几个人。 左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在另一边的桌子那找了个位置坐下,沈蒙和孟黎在她左右两侧。 原本迟昭他们准备和左栖坐一桌的,结果被突然出现的村民强势拉到了另一桌。 嘴里说着听不懂的方言,枯瘦的手挥舞在半空中比划着。 大概意思就是男生和女生不能坐在同一桌。 至于旅行团那些人为什么能坐在一起,左栖他们也不知道,只是从他们面如死灰的脸色上能看出来,他们没遇到什么好事。 好在两桌挨在一起,彼此之间抬个头就能看到对方。 “新娘没了还有心思吃席?”沈蒙凑到左栖耳边悄悄吐槽。 左栖想了想,猜测道:“可能还没发现新娘没了。” “你们看桌上的东西。”孟黎突然打断左栖和沈蒙的谈话,声音有些颤。 两人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餐盘里的那些黑红色黏腻的不明物质,哪里还是刚刚看见的菜! 迟昭他们那一桌显然也发现了这个变化,一行人不约而同地,视线在空中交汇。 与此同时,周围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村民停止谈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片寂静中,主屋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紧接着一个大红色身影就蹿了吃来。 是穿着婚服的赵二麻子。 他一路跑出来,视线在院子里逡巡一圈,最终看向左栖这边。 赵二麻子面容扭曲,似乎很生气,声音像生了锈一般,质问道:“我的新娘呢?!”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19) “你们——”赵二麻子指着左栖他们这边的方向,“你们偷了我的新娘!” 唐帛铭下意识就看向迟昭,脱口而出:“你偷的?” 回应他的是迟昭如有实质的目光,裹挟着冰碴子一般,又凉又冷漠。 “……”唐帛铭有些尴尬的撇过头,转移话题,“班长,你偷的?” 关瑞章:“……?” 他说话间,赵二麻子已经大步冲了上来,而附近安静的村民,竟不知何时拿上了农具,将他们围在一个圈内。 一个个手里都拿着钉耙、棒槌、铁锤之类的东西。 左愈兰紧张的同时,还有点后悔,没把鲜花寿衣店里那把斧头带过来。 当时众人都已经精疲力尽,再加上那把斧头本身就重,想也没想就遗弃在那里。 左栖看着距离自己五步之遥的赵二麻子,一股隐隐的腐败臭味几乎扑面而来,语气不由有些嫌弃:“你少碰瓷。” 谁知道赵二麻子根本就不能正常沟通,当即就指着左栖,气愤道:“你偷的!” 左栖:“偷你妈。” 她话音刚落,除迟昭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左栖,眼含震惊。 这是左栖吗? 这是左栖吧。 真的没被沈蒙附身吗?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左愈兰都想当场指责沈蒙:你看看你,平时说话没素质,把我妹妹都带坏了! 可是赵二麻子好像没听出左栖是在骂他,反而纠正道:“不是偷我妈,是偷我的新娘!” 众人:“……” 感觉这人比之前的何老头,还要脑子不好使。 “你,你们——”赵二麻子把他们挨个指了一遍,“你们要替我找到新娘!”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不像是正常人类能发出的,更像是一种野兽的嘶吼。 众人生怕再看到一副断脖子的血腥画面,连忙收回视线。 然而安静了几秒之后,赵二麻子竟然转身离开了,他走出了院子。 周围的村民也不再将农具对着他们,沉默地坐在席位上,彼此之间互相沉默。 仿佛又恢复了正常,但更多的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哎,不是。”唐帛铭扭头看了眼门口的方向,“我们去哪找啊?而且这次也没时间限制。” “这些村民也……就……”左愈兰最终也没能当着村民的面,说出那些不太好的形容词。 只是左愈兰不说,他们也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这些村民也不正常啊!!! “那回去睡觉吧。”左栖提议,“说不定那新娘看我们不去找她,就自己找上门了。” 众人:“……?” 还能这样? “不、不行!”其他人还没出声,关瑞章第一个反对。 过于激烈的反应让时刻记着内鬼这件事的孟黎皱了皱眉。 关瑞章很快又恢复冷静,他似乎是有些害怕,目光躲闪:“万…万一把他们惹生气呢?” “你们看旅行团那些人……”关瑞章找到了理由,声音也正常了起来,“他们肯定经历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关瑞章说的这些,确实让原本准备跟着左栖回去的众人迟疑了一下。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20) 他们在客栈休息的时候,分明就没听到外面有动静。 旅行团的人从始至终都没回来,现在却突然出现在这个鬼地方。 而旅行团那些人现在的状态,才是最值得深思的地方,跟被夺舍了一样。 几人看了眼旅行团那边的方向,又收回视线,有些迟疑。 正犹豫的时候,左愈兰表达自己的立场:“我跟着我妹啊。” 他还是改不来称呼。 沈蒙没说话,默默往左栖那边靠了一点,用行动表明自己的立场。 至于迟昭,问都不用问,肯定是跟着左栖的。 唐帛铭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他一方面不清楚旅行团那边的情况,害怕他们也变成那样。一方面又觉得跟着左栖准没错,就有一种天然的信赖。 唐帛铭一阵头疼,最终看向孟黎,谁知道对方开口就说:“我跟着左栖。” 唐帛铭:“……” 行吧。 关瑞章见这群人都听左栖的,而左栖又是那副全然不把任务放在眼里的样子,不免有些紧张。 人群焦点的左栖本人对此表示不以为意:“那就找找再回去?” 其他人没什么异议,只是刚准备行动,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能进村民的家吗? 找新娘这件事,就好比是在玩捉迷藏。 现在再让他们去一趟山上是不可能的,至于村里…… 何松村一共就这么大,外面也不像是什么能藏人的地方,他们自然而然地就想到新娘是不是在某个建筑物里。 “先去他家看看。”左栖看了眼赵二麻子家主屋的方向。 周围的村民又陷入了一种呆滞的状态,看见左栖他们在自己面前走动也没什么反应。 主屋里乍一看是一片喜庆的红,再细看的时候,就慢慢发现了点诡异的地方。 比如最中间摆的水果,莫名让人联想到祭奠。 又比如……一张没有头的大头贴。 那是孟黎在角落看见的,蓝底大头贴,头部以上的位置被人撕掉了,只留下脖子和胸口。 从仅存的这一部分来看,这似乎是个女性。 “这不会就是新娘的照片吧?”左愈兰脱口而出。 “看样子应该是。”唐帛铭应和了一句,“不过这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啊。” 万一新娘其实就躲在人群里,但是他们不认识,那岂不是找翻天了也找不到? “你真够细心的,这都能看见。”唐帛铭还不忘鼓励一下小队成员。 然而孟黎只是相当冷淡地“嗯”了一声,继而把灼灼目光投向左栖,仿佛在求夸奖。 左栖本来想忽略的,奈何孟黎的眼神太过直白,随口夸了句:“挺牛。” 被夸的孟黎唇角扬起一个弧度,有点腼腆地笑了笑:“还好,无意看见的。” 亲眼看见前后对比的唐帛铭:“……” 敏锐察觉到新敌人的迟昭眯了眯眼,冷嘲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最终又移开。 主屋两边各有一间屋子,一边是卧房,一边门锁着,还不知道用处。 眼下主屋里没什么线索了,一行人就准备先去卧房里看看。 虽然说进别人卧室不太好,但…… 这不是你让我们来找新娘的吗?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21) 主卧的门敞着,他们站在门口就能看见里面的布局。 一眼扫过去,除了衣柜里面可能藏人,别的地方都可以略过了。 “真要进去?”唐帛铭有些尴尬,“会不会不太礼貌……” 他这话让众人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心说你命都要没了,还有功夫管这礼不礼貌呢。 沈蒙说:“你爱进不进。” 她说完,就率先迈进去,左栖紧随其后,其他人也跟在后面。 卧室不大,放了一张木雕床,床尾摆着张柜子,柜门正中间贴着喜庆的红双喜。 他们要是想打开柜门查看的话,就得把那张红双喜撕下来。 这就意味着,他们擅自进赵二麻子的房间,是有可能被他发现的。 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柜子里是否有什么危险。 “左愈兰。”沈蒙踢了他一脚。 左愈兰原本就提心吊胆的,恨不得连呼吸都屏住,猝不及防被踢了一下,差点儿蹦起来。 “干嘛?!” “你去撕下来。”左栖扬了扬下巴,替沈蒙说。 如果说这话的是沈蒙,左愈兰一定会把她骂一顿,但现在说的人是左栖。 左愈兰:“……” 好吧,既然是妹妹提的要求,那死一死也没什么关系。 左愈兰闭了闭眼,怀着大义赴死的想法,上前一步,手停在那副红双喜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有点害怕。 万一等会柜门一打开,看见的就是张鬼脸,那他跑还来得及吗。 就在左愈兰胡思乱想的时候,旁边一只冷白的手覆了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红双喜边缘,“唰”地一下撕了下来。 左愈兰偏过头,看见迟昭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甚至眼里还有些明晃晃的嘲弄。 左愈兰:“……” 呵呵,被这小子抢了风头。^_^ 柜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动,众人围在木柜前,目不转睛地盯着,连呼吸都刻意收敛了不少。 “开啊,左愈兰。”沈蒙催促。 左愈兰这次倒是没怎么犹豫了,眼一闭心一横,拉开柜门。 想象中的恐怖画面没有出现,衣柜里安静地堆着一堆叠放整齐的衣服。 新娘不在这。 松了一口气的左愈兰把头往里面探了点,伸出跟手指在衣服上戳了戳,确定真没什么东西。 “什么都没。”左愈兰说。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 除了衣柜,这个房间就再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了。 划掉一个选项,现在还剩旁边那间不知道是什么用处的屋子。 如果再没有,他们可能就要去别的村民家看看了。 “……去看看?”唐帛铭提议。 左栖没什么意见,无非是多走几步的事儿。 其他人见她不反对,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于是,一行人又轰轰烈烈地掉头,准备去另一间屋子查看。走之前,左愈兰还不忘把那张红双喜重新贴回去。 只是他刚盖到原来的位置,手一离开,红双喜就又飘落了下来,在半空中慢悠悠地打了个旋儿,最终落到地面上。 左愈兰:“……” 行吧,反正不是他撕的。 冤有头,债有主,真出事儿找迟昭。 请假条 准备考试,作者的时间不够啦!提前祝友友们三月顺利~等我回来,后面的剧情很精彩! 《快穿:反派女主拿错剧本后》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白月光她作死向来可以的(22) 另一间屋子门虽然关着,但是没上锁。 开门这种事,左栖离得足有三不远,显示是不准备动手。 而她旁边的迟昭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左栖,谁都别想分出他多余的任何一个眼神。 唐帛铭左看看右看看,竟然没一个准备“挺身而出”的,就连支持找新娘的关瑞章,此时都瑟缩在人群后面。 唐帛铭深吸一口气,自觉应该担任起救世主的角色,手一拨,那搭在门上的锁条便移开了。 随着吱呀一声,厚重的木门被推开。 门开的那一瞬间,扬起了一阵灰尘,离得最近的唐帛铭当场就被呛得咳出眼泪。 他缓了好一阵,才重新捂住口鼻,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 这间屋子很旧,即使是站在门口,也能看见里面到处都铺满了厚厚一层灰尘。 看样子似乎是杂物间,角落就堆了几个木箱子,旁边散落着几把农具。 看见里面的景象,唐帛铭没第一时间进去,反而问左栖:“要进去吗?” 左栖想也没想就拒绝:“你自己进去。” 她才不要进那么脏的地方。 进去一趟身上能镀层灰。 唐帛铭:“……” 唐帛铭心说,我这一个人也不敢进去啊。 他又在人群中看了一圈,确定真的无法说服左栖了,就把目光投向其他人。 结果所有人都选择装瞎。 “班长?”唐帛铭看着关瑞章,“你提议要过来找的,陪我一起进去看看吧?” 说着,他伸出手就准拉住关瑞章,结果还没碰到对方,就被一巴掌挥开。 “不要!”关瑞章的反应很大,声音不自觉地扬高,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来,他才像是回过神,解释道:“我……我灰尘过敏。” “啊?”唐帛铭有些微怔。 他似乎真的在回想关瑞章到底是不是灰尘过敏。 “你到底进不进啊,不进我们走了。”沈蒙不喜欢这个地方,语气也不太好,“感觉温度一下子低了好多。” 她这么一说,众人才陡然意识到,气温在不知不觉中突然降低了很多。 天又黑了,气温下降,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唐帛铭犹豫了一下,想着既然来都来了,还是把能检查的地方都看一下吧。 他依旧维持着捂住口鼻的姿势,踏进了那间布满灰尘的杂货屋。 几乎是他每抬一次脚,地上就都会扬起一阵灰尘。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那几个木箱子前面,扫了一眼旁边的几把农具,全都生锈了。 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放了很多年的锈迹。 箱子也都没上锁,唐帛铭看着上面的灰尘,有些嫌弃,最终皱着眉,用指尖把盖子挑开。 ——里面空荡荡都,什么也没有。 他又把旁边剩下的两个箱子也一并打开,依旧是空的。 空荡荡的箱子,里面弥漫着一股腐烂的臭味。 唐帛铭心里生出一点不妙的预感,然而再往箱子里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角落光线已经很暗了,所以唐帛铭并没有发现箱子内侧颜色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