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乡爱情》 第一章 回乡的路上 今儿是1978年9月26日上午九点半,天高云淡,风清气和,十八岁的我凌福海与母亲丁若一起在县城汽车站坐上了开往乡下老家的客车,老家就在本县,不过40来公里远,乃鲁东南地区西部山区黄屯公社赵庄仅有百十户人家的小山村。 今儿我是以回乡之青的身份回老家的,心情自然跟以前回乡探亲大不一样,一路上像个小老头一样龟缩在车窗前默默地望着外面,心不在焉,视而不见,胡思乱想。 “哎,”母亲戳了下我胳膊问,“利儿(我小名),老盯着窗外看啥?看了多少遍了,还没看够呀!”她觉得我今天特反常,一路上跟哑巴似的,几乎不说话,像变了个人似的,这完全不符合咱爽朗风趣的性格呀。“哦,”我扭过头来,一脸呆滞地说,“噢,随便看看。” “嘻嘻,傻孩子。”母亲见我有些懵懵的样子捂住嘴噗嗤笑了起来,难得见我这样,怪有趣儿,随即叹道,“唉~~就要回老家当农民了,有点儿想法也正常呀!”说着左手抓过我的右手双手紧紧握住,轻轻拍打,感觉母亲的手还跟以前一样滑软温和,她已经好久没这样握过我的手了。 “哦,”我坐正了,左手搭在母亲手上暗自说,“没想法是不可能的,妈。”真乃母子连心,母亲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从小到大啥也瞒不过她,难怪母亲总说我,一撅屁股就知道俺拉啥屎。 想着,我不禁笑出声来,好久没这样笑过了,可以说,自打夏天高考落榜以后,我几乎就没怎么笑过,整天郁闷憋屈的很,你想,能笑的出来吗?离高考录取分数线仅差三分呢!这三分决定了我的命运,把我无情地送上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左边是大学门槛儿,右边就是黄土地。现在只能与大学擦肩而过,一脚踏进黄土坑,下(回)乡当农民,说好听的当知青,实际还不是一码事儿,都与土坷垃打交道。本想着今年高中毕业能够顺利通过高考,一步到位,由中学直接跨进大学校门,多省事儿呀,可谁知时运不济,心有不甘哪。尽管我选择回乡就是想有更多的时间复习,来年重考,东山再起,但毕竟要面朝黄土背朝天地“修理地球”做一阵子庄稼人,总感觉脸面上过不去,而且谁知明年高考会遇到啥情况,说不定难度更大,更背时不走运。现在回乡不再是过去城里娇生惯养被老乡高看优待的“少爷”了,优越感一下被土坑给掩埋了。假如是考上大学再回老家,那是啥心情,啥感觉,指定光宗耀祖,扬眉吐气呀! “笑啥?”母亲抓了下我的手问。眼里满含笑意,终于看见我笑了,倍感欣慰。 “哦,没想到,做梦都想不到。“我双手抓住前座的靠背,说,”俺这辈子也能当回农民,来的太突然,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想想就觉得特搞笑呢,命运咋这样捉弄人呢。”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人就应该善于面对不同的人生,迎接挑战,适者生存嘛。”母亲左手搭在我肩上,语重心长地说,感觉就像她在妇联(母亲是县妇联主任,尽管文化水平不咋高,初中肄业,但肚子有料,出口成章,口如悬河,口才了得,极具号召和感染力)作报告一般,我听着忍不住又笑了,且笑的动静更大,都惊动了周围的乘客,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我甚至听见旁边有个像是城里的漂亮女生笑骂我神经病,其实她一上车就盯上我了,八成见咱长得帅吧,这点咱还是挺有自信的,人高马大一米八四的个头儿,国字脸络腮胡,浓眉大眼,脸皮儿白里透红(别人都这么形容,按说这是用在女士脸上的,可我默认了)。要赶平常,我早就跟她互动上了,正好闲着没事儿拿她解闷逗笑取乐,这只能怪她没赶上咱好心情,估计她心里委屈的很,咱这么漂亮,咋就换不来这小子的一个笑脸,甚至正眼呢? “哎哎哎,“母亲摇摇我的胳膊环顾了下,说,”严肃点儿,注意影响!” “妈,你好久没给俺上课了,俺就喜欢听妈妈讲话,一套套的受益匪浅!”我前后左右看了一眼,故意对哪个靓妞不屑一顾(我感觉到她热切的目光),然后对母亲耳语道。 “去去去!又贫嘴。”母亲戳了下我头说着极力憋住笑。 客车忽然往左晃动了一下,把我甩到母亲身上,差点儿把她给挤下车座,也难怪,母亲那百多斤重的身子那禁得住咱这160斤重大块头的冲击。 刚才客车那一晃真够后怕的,司机为了躲避一辆小驴车,往左猛打了一下方向盘,好险的,此刻正处在最险峻的“回龙观”(回龙观山脉主峰400多米,该路段山高路险弯多坡陡)路段上,路左边就是万丈深渊,客车稍有偏失,后果不堪设想。望着深不见底山谷,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禁小声自嘲,嘿嘿,差点儿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呢。 “呸呸呸,啥出师未捷身先死,胡说八道,不吉利!”不想,母亲轻轻拍了我后背一把掌一脸的怨气。 母亲这也太敏感了吧,我摇摇头笑道,“呵呵,妈,俺说着玩的呢。” 母亲拍了下我胳膊说,“说着玩也不中!好多事都会弄假成真的,有时候不迷信也不行。” “好好好,不说了!“我一把抱住母亲的胳膊,说,”妈,以后俺光说好话,吉利话,可以吧。” 母亲用手指刮了下我的鼻子笑道,“嘻嘻,这才是妈的好孩子!” “妈,俺都十八,成年人了!还把俺当小孩待。”我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很幸福,我喜欢母亲像小时候这样待我。 “多大,你也是妈的孩子!”母亲抓住我的手说。这话我信,也喜欢。 此刻,望着窗外五彩斑斓的秋景,我的心情变的好多了,不自觉地把头靠在母亲肩膀上微微笑起来,母亲一手搂着我的肩膀一手有节奏地拍着我的手哼唱起小时候的儿歌来,我听着听着就闭上眼睛,实在太困了,昨晚没睡好,要赶平常,邻近老家,正是我最兴奋的,激情燃烧的时刻。梦里不断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 第二章 偶遇宗文叔 “——吱嘎!”刹车声把我惊醒了。 眯了个眼儿,老家到了,刚好十一点,我揉了下眼睛,赶紧拿上行李,跟母亲一起下了车。老家黄屯公社汽车站处在公社尽东头丁字路口西南拐角上,还是老样子,两间低矮屋脊弯曲的砖瓦房(看见这,我就联想到老农累弯的腰),门窗玻璃几乎一块囫囵的都没有,好像给人故意砸坏的,多少年了都没换上新玻璃。整座车站破旧简陋,依旧给人一种沧桑感,跟过了好几个世纪似的一点儿也没变,也难怪,一年前才来过,变才怪。不过再破,也喜欢,感到亲切,倒希望它永远这样,没法,咱这个人颇有怀旧情结。 一踏上老家的土地,就觉得喘气儿都顺,山青水绿,心情跟蓝天一样清爽透彻。东南方向老家的东山山脉,绵延起伏,历历在目,近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再步行三里地即到赵庄。 “妈,你猜俺奶奶中午做啥好吃的?”我左手拎着柳条箱,右手提着帆布包,走出车站,左拐往南跟在母亲后面顺着公路走去,望着周边茅草房的袅袅炊烟,问道。 “嘻嘻嘻,你呀你,就知道吃!”母亲笑道,“谁知道呢!饿了吧?” “嘿嘿,有点儿。“我笑道,”不知咋地,一回老家就胃口大开,也怪了,感觉老家的粗茶淡饭就是比城里的大鱼大肉好吃。 母亲不屑地说,“哼,那是你一时吃个新鲜,等新鲜劲儿一过,时间长了,你就没胃口了,到时又馋城里的饭了。” “我想,不会的,奶奶做的饭就是好吃。”说着加快脚步,一下走到只拿着一个提包的母亲前面,瞬间把母亲甩后十多米远。 “嘻嘻,一回老家就瞪起眼来了!等等俺呀。”母亲笑着跟上。 很快来到了通向老家村子的路口,拐下公路,往东再走二里乡间小道就到了。 眼前的庄稼地金黄璀璨,丰收在望,鼻子里充满成熟的谷香,随风不时飘来农家肥的霉腥味儿,这就是老家的味道,闻着特亲切。母亲不时拿手帕捂住鼻子,加快步子,她受不了农家肥的味道,瞬间走到我前面,我反而慢了下来,被这田园美景拖了后腿儿。 不一会儿,来到老家西边一河之隔的邻村凌家河子村,也是路过的仅有的一个村庄。这个村与老家赵庄关系密切,几百年前,赵庄凌姓人家就是由这个村迁移过去的,有着割不断的亲情血脉,可以说凌家河子才是咱凌家的根,因而我对这个村心生敬畏,有着特殊的情感,同样有种到家的感觉,甚然不是老家胜似老家。每当路过时,我都会热情跟人打招呼,甭管认识否,而且他们对我也都格外热情,熟了的,还拉我去家里坐坐,越聊越近乎。 “哟,福海回来了!呵呵。”刚进村,恰好碰见这个村的大队会计凌宗文,别看他只有28岁,但大我一辈,我得管他叫叔,入乡随俗嘛,不过处的跟亲兄弟一般,相识好几年了,他乃老三届毕业生,村里数一数二的大知识分子,能写能画能说会唱。此刻他正扛着铁锨,撅着个柳编框迎面走来,望着走在前面的母亲跟我挥手打招呼。 “宗文叔你好!咋这么巧!呵呵。”我放下行李迎上去一把握住他的手。 “福海呀,咱俩得有两年没见了吧?”他对我说着,眼睛依旧盯着母亲,这时母亲已经驻足正看向我们。不等我回应他接着问,“那是你姐姐吧?” “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啥眼神呀!你。”也难怪,母亲长得年轻漂亮,47(岁)看着比27都年轻,没法,且身材就跟姑娘一样苗条,能歌善舞,活泼开朗,能说爱笑,心态好,特注意保养;母亲跟父亲走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女呢。 “啊!?”他叫着瞪大了眼睛。 “那是俺妈呀!”我大声说着随即把母亲拉过来,彼此做了介绍,母亲主动与他握手。 “噢,原来是大嫂呀!“他由惊转喜,慌忙与母亲握手,”福海不说,俺真不敢相信,大嫂你好年轻哪!呵呵,今日相见,荣幸之至。” “嘻嘻,“母亲捂了下嘴,笑道,”客气了!”随即指着他的框子问,“你这是要下地呀?” “嗯,去菜园子弄点菜吃。“他回了下头应道,随即对母亲说,”哎,大嫂,中午跟福海一起去俺家吃水饺呗,村里正好今儿杀了头猪,刚割的鲜肉,俺这就去摘些豆角,包豆角馅儿水饺吃,咋样?顺便尝尝你弟妹的手艺,村里都夸她包的水饺好吃呢。” “嗯,“我蹭了下母亲的胳膊,说,”去吧,妈,俺吃过,不是一般的好吃,名不虚传,妈,不比你包的差呢(其实言过其实,就是想去罢了,母亲包的水饺最好吃)。” “啊,真的?”母亲有些怀疑,竟还有人比俺包的好吃的!要知道俺包水饺那叫一绝,甭管啥馅儿都好吃,无人不夸。 “嘿嘿,“宗文叔低头笑道,”人家都说好吃,大嫂尝尝去嘛。” “妈,去吧,去吧!”我抓住母亲的手催促道。 “可你奶奶今儿也包水饺,正等着咱娘俩呢。”母亲应道。 宗文叔对母亲说,“哦,大嫂,这个好说,俺可以叫人去告他奶奶一声,又不远,两步路的事儿。” 宗文叔不等母亲回应即拍拍我肩膀,说,”哎,福海,你先带你妈回家,回头俺就来。” “哎,这样吧。.”母亲拉住我的胳膊对宗文叔说,“不如咱一起去菜园得了!” 宗文叔顿了下,望着后面说,“也好,正好去瞅瞅俺那菜园子,反正也不远,就在前头路东,两步路的事儿。” 随后,我提起柳编箱子,宗文叔帮我提着帆布包,他这才意识到我这次是回乡当知青,早就听说了。高兴得拎了几下帆布包对我笑道,哈哈,福海,你这回乡了,往后咱俩可有的处了。三人随即说笑着快步走向菜园子。 第三章 来宗文叔家 我和宗文叔一起提着满满的一筐蔬菜前面走着,母亲后面跟着,一个劲儿地夸赞菜真新鲜,要是每天都能吃上这么新鲜的蔬菜就好了。宗文笑道,呵呵,庄户人就这地(点)儿好处,随时可以吃个新鲜。 我反驳说,妈,这有啥羡慕的,咱家不是也能吃上新鲜蔬菜呀!俺爸种的菜一样新鲜好吃。母亲听了当即耻笑道,切,快别提了,就咱院子里的那个小菜园儿,比一张双人床大不了多少,种不了几颗菜,还不够塞牙缝的呢!跟你宗文叔家菜园子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把宗文叔笑的不行。 路上,老乡们都把我们当奇景看了,自然主要目标是母亲,也难怪,就母亲那气质,别说在乡下,就算在城里也不同寻常,尤其是她那张白的发亮的漂亮脸蛋儿,像灯一样光芒四射,惊艳四方呢。母亲一点儿不拘束,总是笑脸相迎,不时还主动跟人打招呼,特别平易近人,宗文叔不时向乡亲们介绍母亲,乡亲们听说后都一个腔调儿,啧啧啧,怪不得呢,看着就跟个大识字班(大姑娘)似的! 不觉中,宗文叔家到了。 他家处在村北村道由北向东的拐角附近,胡同第二家便是,我不知去过多少次。他家布局和样式跟我爷爷家特别相近,北面相对高大些的五间屋作为堂屋,墙壁由砖土合璧,屋顶下沿仅铺着两行红瓦,其余为茅草,其他房屋全部为低矮的土胚墙茅草屋,东面两间是锅屋,南面两间作库房,院门开在西南角,西面是猪圈,始终养着两头大肥猪,每次见了我都“嗷嗷”直叫,热情打招呼,一点儿不眼生,即便换了猪也一样。紧靠猪圈墙长着棵一搂多粗的百年老榆树,树冠遮天蔽日几乎覆盖了整座院子。总之,他家院子与我爷爷家太像了,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去他家如同到了爷爷家,特别亲切。 我们走进院子时,宗文叔家的(宗文叔妻子,今年27岁)凌宗英婶子正在锅屋旁边推磨(磨黄豆),一眼就看见了我。 “嘻嘻嘻,福海侄儿来了!”宗英婶子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满脸欢喜地(她天生喜相子,长得也漂亮)迎上来,眼睛却紧盯着走在后面只顾着打量院子的母亲(或许她与咱感同身受),就跟先前儿宗文叔一样,我差点儿笑出来。 “哎,来了,婶子好!磨黄豆呀?”我应着,不自觉地走向磨盘,一把抓住推磨杆儿转了一圈儿,我就喜欢推磨,推多少圈儿都不晕,越推越来劲儿。 “翠儿(宗文叔大女儿,今年五岁,还有个正在吃奶的儿子)他爹。“宗英婶子赶紧过来戳了下我的后背问道,”那个识字班(姑娘)是谁呀?” 我憋住笑转过身来不等回应,宗文叔抢先一步对其耳语了一番,宗英婶子不禁“啊”地叫了一声,很惊讶的样子。母亲这时微笑着走向宗英婶子。 “嘻嘻嘻,大,大嫂好!”宗英婶子扎煞着双手立即迎上前。 母亲一把抓过宗英婶子的双手,上下打量着啧啧夸道,“俺弟妹真俊!放在城里也是美人呢,嘻嘻嘻。” “嘻嘻,”宗英婶子掩面笑道,”大嫂,看你说的,俺算啥美人哟!” “真的俊!呵呵呵。”母亲一把搂过宗英婶子笑道。母亲见面熟,此刻感觉两人像好姐妹。 “大嫂,你才俊呢!皮肤又白又嫩,看着比俺还年轻。“宗英婶子撑开母亲的胳膊看着母亲说,随即拉起母亲的手说着往堂里走,”大嫂呀,快屋里坐!嘻嘻,俺做梦都想不到,您会来俺家,怪不得今早院子老榆树上的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向俺报喜呢!嘻嘻嘻。”宗英婶子高兴得都快热泪盈眶了。 “哎,我说翠儿她娘,今儿中午包水饺吃,俺新摘的豆角,你给大嫂泡上茶后,就开始下手吧,时候不早了,俺这就割肉去。”没等宗英婶子和母亲进屋,宗文叔就追上来说。不想一下说漏了嘴,宗文叔今儿根本没割肉。 “嗯,你快去吧!”宗英婶子应着赶紧跟母亲进屋。 宗文叔自行车就走,被我一把拽住,“哎哎,宗文叔,俺跟你一起去!” “俺去镇上呢!你在家歇着吧,坐了一路车,”宗文叔回头说。 “嗨,俺一点儿不累!走吧,“我说着上前硬是夺过车把,把车子推出大门口,驮上宗文叔快速骑向镇里。 第四章 巧遇福蓉妹 “二叔,出去呀!嘻嘻。”我带着宗文叔骑出没多远,就听见背后一位姑娘喊道,声音挺甜,觉得耳熟,我回头一看,果然是她——村花凌福蓉。凌福蓉是宗文叔的亲侄女,小我一岁,热情开朗,能歌善舞,是公社文艺骨干,十里八乡一枝花,细皮嫩肉的一掐一泡水,出水芙蓉一般洁美,在全公社那是出了名的漂亮,大家一提起凌家河子,都晓得她,有太多小伙子惦记,可她都是笑脸相迎,一概看不上眼,唯独对咱另眼相待,可谓一见如故,情有独钟,我曾私下对她开玩笑说,你就是俺的小情妹,她竟然笑纳了,真是傻的可爱,把我笑的不行,也美的不行,忍不住把这事儿告诉了母亲,母亲一听,笑了半天,提出想尽快见到她,看来今儿机会来了。我是通过宗文叔认识她的,记得三年前第一次见面时,她见了我还有点儿羞涩,脸儿红的像桃花儿,把我看呆了,幸亏宗文叔提醒我,一时弄得挺尴尬。那时她还是一个年仅十四的小姑娘,不过看着不像,她有些过于早熟,身上该长肉凸出的地方特明显,不能不让你多瞅几眼。 “去镇上(公社)割肉去!“宗文叔应道,底气十足,”福蓉呀,中午俺家吃饭,包水饺吃......” 没等他说完,我就跳下车,迎上去,“呵呵,福蓉(我曾劝她把福蓉改成芙蓉,她愿意,但父母不同意,没了辈字咋成,福就是辈字,跟咱一辈,平辈还有四字)这么巧!” “嘻嘻,是够巧的!“她一下站住笑道。 “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哪,哈哈哈......”宗文叔过来说着大笑起来。 “——叔!”福蓉对宗文叔娇嗔地叫了一声,脸色绯红。 “呵呵,宗文叔就会用词儿,出口成章呢!”我讥笑道。 “这算啥,哎,赶紧的吧,福海,时候不早了,回头再聊。”宗文叔说着拉起我的胳膊就要走。 “噢,“我站住说,”宗文叔,俺不去了,你自己去吧,一个人骑车更快些。” 他放开手,瞥了一眼福蓉,拍拍我的胳膊笑道,“嘿嘿,福海,你这叫那个啥,哦,见色忘友呀。” 福蓉听了把头扭向一边噗嗤笑起来。 我催促宗文叔赶紧骑走,他骑上车就走,不时回头看看。 已脱离宗文叔的视线,福蓉就一把抱住我的胳膊,胸脯紧贴着,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所措,一下语塞呆滞了。 “咋了你?”福蓉瞪眼睛歪着头问。 “哦,没,没事儿!”我慌忙说道,接着故作欢快地告诉她,我母亲来了,一直想见她。 福蓉一听,惊喜地叫道,“真的!”接着抱紧我的胳膊就往宗文叔家走去。 都说姑娘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她还不到十八呢,几日不见,又漂亮多了,就跟那花儿一样,开的太快,太鲜艳,我现在看着她就眼晕,以至于我都不敢直视她。而且如今她愈发会打扮了,越来越洋气了,不像农村女孩子,第一次见她把黝黑的粗辫子盘在脑后,将洁白的衬衣领子翻在粉红色的薄毛衣领口上,傲人的胸脯仿佛要把毛衣给撑破,一般乡下女孩子没人敢这么穿,只是裤子肥大些,走起路来跟彩旗一般呼呼啦啦地响动,但这也掩饰不住其修长圆润的美腿,脚上的一双白球鞋穿在她脚上就跟舞鞋一般,因为她一动就如同飘逸飞舞的小天鹅。 福蓉与母亲相见,彼此惊喜不已,福蓉为母亲的异常年轻惊叹,母亲为福蓉的青春美貌惊艳,两人手拉着手如亲姐妹般说笑,时不时还来上一段儿唱腔台词儿,可谓知音相聚,相见恨晚。 而我傻傻地待在一旁,插不上话,像个局外人。她俩撩的太投入,直接把我当成了空气,我跟服务生一般,不时地为她俩倒水续茶,心里却特别舒坦。 “叮铃铃,叮铃铃......”随着一串自行车铃声传来,宗文叔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我们仨立即迎出去,但见自行车把上挂着一提猪肉,宗文叔特意割了三斤后腿肉,包水饺最好吃。不错,后臀肉瘦肉较多,肥瘦一般呈三七成分布,其肉质紧实味美,更容易吸进水分,用它调制的肉馅,包出的水饺更加鲜嫩多汁。母亲点点默认,遇到内行了,今儿水饺肯定很好吃。 宗英婶子已把面和好,豆角加葱姜馅儿已剁好,万事俱备只欠猪肉了。依着宗文叔,要把三斤猪肉全放上,但被宗英止住了,只切下一半肉,说,豆角馅儿水饺,肉放多了并不一定好吃,豆角和肉的比例最好1:1,这样才够味儿。母亲瞥了我一眼暗自竖起大拇指,接着憋住笑对我耳语道,“今儿算来对了,当心撑破你的肚皮。”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笑啥?”福蓉背后捶我一下问。 听到我的回应后,她一下抓住我的胳膊,随即赶紧放开,笑起来。当着母亲的面她不敢太“放肆”不是,没人的时候,她动不动就抱住我,黏的很。 随后,女士们包水饺,我和宗文叔去堂屋喝茶聊天儿。 第五章 跟福蓉回家 福蓉包完水饺就要走,说回家给父亲做饭去,她母亲带着弟弟妹妹回娘家了,就父亲一人在家,不会做饭。被宗英婶子一把拉住,嗨,这简单,叫上你爹一块来吃不就得了,多双筷子罢了,水饺包了这么多,完全够吃。可福蓉坚持要去,硬是跨出门槛,母亲赶紧追出去拉住她说,叫上你爹来吧,正好大家认识一下。我更是积极劝说。 福蓉犹豫了一下答应了,转身就走,我立马追上跟她一起去,趁机认认门去。 一出大门,她就一把拉起了我的手,像是憋了半天终于逮住机会似的。 “哎,“没走出多远,我就对她说,”福蓉,你看,人家都在笑咱呢。”此时,街上人挺多,男女老少几乎全都注视着我俩,当奇景看了,人眼可畏呀! “噢,“福蓉看了一眼,放开我的手,叹道,”乡下就这样,没办法!” 到家不等进门,她冲向院子大声喊道,“爹,你看,俺把谁带来了!” “哎——”他爹凌宗臻应声走出堂屋。见到我先是一怔,随即满脸堆笑,“呵呵,福海大侄子呀!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屋里请!”不愧是文化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宗臻大叔好!呵呵。”我赶紧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感觉他的手并不像庄户人如砂纸般粗糙,也难怪他是前村秦家庄小学第一副校长(他常这样自诩,其实就一个副校长,兼做老师)呢。 “爹,宗英婶子让俺喊你过去一块儿吃水饺,鲜肉的呢!”福蓉抱住父亲的胳膊说。 “啊,还是鲜肉的!那得去,好久没吃过了。”宗臻大叔颇为惊喜。 可以理解,不过年不过节的,老家平常鲜有吃上鲜肉水饺,吃的多半是用臭肉(腌肉)包的水饺,老家这一带有这个传统吃法。不过我,包括我父亲倒挺喜欢吃,这种水饺皮跟臭豆腐一样,闻着臭吃着香。臭肉馅特别适合用来包地瓜面大包子吃,甜甜的臭臭的特别够味儿好吃,只是我母亲畏之如虎,视若砒霜,闻着恶心,避之不及。父亲暗地里讥讽她是资产阶级小姐,享受不了这个“待遇”,父亲从不敢当着她面吃臭包子,连提都不敢提,否则有父亲好看的,轻则骂人,重则分居。不过,对我,母亲就显得宽容大度多了,见到我吃臭包子时,赶紧捏住鼻子躲得远远的,懒得说我,也没有惩罚措施。 “那快走吧!”福蓉催促道,转而笑道,“嘻嘻,爹,这次不光吃上鲜肉水饺,还能见到一个人呢,指定让你见了,比见到福海还惊喜!” “啊?!”旺书大叔惊叫道,“谁呀,谁呀!?” “嘻嘻,等您见了就知道了,赶紧的吧,爹。”福蓉说着拉起父亲的胳膊就走。 “呵呵,还卖起关子来了!“福蓉她爹笑道,“俺倒要看看是哪位神仙,值得俺惊喜。”说罢快步走向大门口。 我和福蓉笑着赶紧跟上去。 路上,宗臻叔说,“今儿咋了,这么多惊喜,这福海初次大驾光临,已经够俺惊喜的了,没想到还有更惊喜的等着俺!” “对了,“福蓉看了我一眼上前再次抱住她爹的胳膊问,”爹,你知道俺福海哥这次干啥来了嘛?” “哦,“凌宗臻回头瞥了我一眼说,”不会是回乡当知青来了吧,俺早就听到些风声了。” “啊,爹,这都听说了,消息够灵通呀!嘻嘻嘻。”福蓉喊着回头看了我一眼头靠在她爹肩膀上笑起来。 凌宗臻抚摸了一下福蓉得头发,说,“这不奇怪,谁叫福海他爸是县上大官呢,福海回乡当知青对咱来说可是大事呢,这个咋瞒得住。” 福蓉随后放开她爹的胳膊,接着回头挽着我的胳膊对我耳语道,“我想,俺爹现在八成已经猜到要见的人是谁了,他故意不说,鬼着呢,嘻嘻嘻。”说着福蓉憋不住笑了,不想她身子一歪差点儿倒下,我本能地抱住了她,不想,碰到了“地雷”,手竟然一把抓住了她胸脯。 不等我回过神来,福蓉就挣脱开我,大笑着朝前跑去。 “这丫头,比俺还急,就好像她急等着去见人似的,呵呵呵。”凌宗臻指着福蓉说着大笑起来,也跑了起来,竟把我甩在后面不顾,太有趣了。 我摇摇头盯着父女俩跑去的背影苦笑不得,想着刚才手上那奇妙无比的触感,赶紧跟去。 第六章 喜钻小树林 你别说,宗英婶儿包的水饺确实好吃,皮薄馅大,原汁原味,异常鲜美,且下水饺的技术也是一流,一个烂的水饺没有,皮儿是皮儿,馅儿是馅儿,囫囵个儿,软硬适度,口感特好,快赶上母亲了,这就很不简单了,要知道,母亲包的水饺在县城可是一顶一的棒,无一不受到名店大厨的夸赞,就连县委招待所的特级大厨都赞不绝口,绝非因为母亲的身份而虚意奉承,就算不知情的省里下来的大干部都赞美有加,嘴吧嗒的贼响,全然不顾及吃相。 刚吃完饭,母亲就急着走,怕爷爷奶奶着急不是,宗文叔他们想多留会儿都不行,尽管宗文叔一再说他已经去跟爷爷奶奶打过招呼了,没法,母亲就是个急脾气。 宗文叔和福蓉非要送我们,宗臻叔要不是急着去学校开会,指定也会送的,母亲和我欣然同意,反正又不远,过河就到了,两步路的事儿,正好与他们多处会儿。宗文叔随即把行李全部捆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大家刚要走,就被宗英婶子喊住了,只见她拎着一大包袱东西从堂屋走出来,我说刚才一直不见她呢,她走到自行车跟前直接将包袱挂在车把上要我们带上吃,还说,没来得及准备啥好东西,弄了点儿炒花生山栗子,我特意提起包袱试了下,足有六七斤重。母亲有点儿不好意思接受,福蓉抱着母亲的胳膊笑道,嘻嘻,拿着吧,大娘,她家就不缺这个,有的是,不拿白不拿。宗英婶子笑着戳了她一指头,宗文叔笑道,呵呵,真是的,多的都吃不完呢。说罢推起车子就走。 你别说,宗文叔家的花生山栗子就是好吃,又香又甜,饭前我吃了一肚子,起码一斤多,以至于少吃了一碗水饺,也幸亏这样,要不水饺大家不一定够吃呢,宗臻叔吃过两碗后,轻轻抹了下嘴巴,看得出有些意犹未尽,要不是碍于母亲和我,他指定还想再来一碗,吧嗒着嘴放下碗,说,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水饺了。最终,水饺吃的一个不剩。 中午村道上人很少,也静的很,半天见不到人,跟个无人村似的。终于看见几个玩耍的孩子从胡同里跑出来,当看见我们时,均无一例外原地站立瞪大眼睛盯着,那好奇的样子太逗了,可当我忍不住朝他们摆手打招呼时,他们即慌忙跑开,跑远后还惦记着回头看看,我对福蓉笑道,俺有那么可怕吗?她刻意瞥了我一眼捂着嘴笑而不语。前面母亲和宗文叔聊得正起劲儿,一直懒得搭理我俩,彼此离的越来越远,已经拉开距离,相隔少说有二三十米。 当路过村西头与老家赵庄相隔的小河时,我刚想脱鞋跳进哗啦啦流淌正欢的清澈河水里撒欢,就被福蓉一把拉住我的手,二话不说就往河边小树林里钻,那儿林密叶厚,长满了柳树、杨树、洋槐等,像一堵绿色城墙一样密不透风,进去就如同隐身青纱帐,当年八路军常在在此伏击鬼子,以至于后来,鬼子都绕着走,不敢靠近这儿,称此处为魔鬼之地儿。 此刻我既兴奋又紧张,竟然联想到乡下人恋人钻玉米地或高粱地幽会来,我俩一口气跑进小树林,没深入几米远,我就憋不住喘着粗气问道: “干,干嘛来,来这里呀?!” “嘻嘻,等会儿,就知道了。” 整的还挺神秘,也许真有戏,我顿感心跳的厉害,脸上像着了火,本能地往林外张望,结果眼里尽是斑斓的树叶和若明若暗树叶缝隙闪烁的亮点,亮点小如指尖,根本看不清外面,树林隐蔽性太强,是个幽会的好去处。 此刻,心儿快跳出嗓子眼儿了,弄得我话一时语塞,任由她牵着手往树林深处钻。 “沙沙”脚下的深草被飞快地踢开,特别响耳,惊飞了好多鸟雀,幸亏这儿罕见有长虫,要不早就打草惊蛇了。光线变的越来越暗,宛如踏进原始森林,我感到好奇怪,外面并不起眼的小树林,咋进来就如同走进迷宫,别有洞天呢! 越往里枝叶越茂密,碍手碍脚行进困难,福蓉不得不放开我手,在前面拨枝拽树“披荆斩棘”为我开路,我寸步不离,紧随其后,踩着她的脚印走,就这样穿行了大约五分钟,她忽然站住,弄得我没收住脚,凭着惯性一下子撞到她身上,差点把她撞倒,可想而知,咱一百六十斤的大块头,她不过一百出头呢,那冲撞力了得,要不是她及时扶住面前的树干,那还不给撞飞了呀,但我还是重重地把她挤压在树干上。 “——哎吆!“她大叫一声,回头说,”干嘛呀你!都把俺挤成锅贴了呢!嘻嘻嘻......”说罢抱着树干笑了。 “哦,不,不好意思!”我慌忙退开,戏谑道,“没想到你来了个急刹车,让俺防不胜防,追尾了!呵呵。” “你呀你,就爱说笑!“她转过身来捶了我小肚子一下说,接着再转过身去向我指着前面几米远处树木相对稀疏的地方,说,”看,那是啥!?” 我顺眼看去,只见几棵三两米高的小树上,结满了栆状的红果儿。 “啥果呀?那是。”我赶紧冲上去抓着一串儿红果问。 “酸枣。”她说着过来从树上摘下两个酸枣,一个给我,一个拿起咬了一口,“酸酸的甜甜的很好吃,没吃过吗你。“边吃边说。 我拿起酸枣咬了一小口,有些酸涩,并不咋甜,难以下咽。反观她,却吃的特甜,嘴吧嗒的嘎嘣香。 我这才明了,费了半天劲就为这个呀,一时哭笑不得。 第七章 枣儿酸又甜 我俩在林子里摘了好多酸枣,直到口袋装不下才罢。离开时,我主动在前拨枝扯条“披荆斩棘”为福蓉开路,不过“业务”没她熟练,笨手笨脚,手忙脚乱,远没她为我开路时走的快,面对横七竖八杂乱无章像一堆乱麻的枝条处理的轻松自如得心应手。我在前面走走停停,行动迟缓,经常被她推着走,笑嘻嘻看我热闹,还时不时拽着我的后衣襟故意让我推着她走,太调皮,我真想转过身去戏弄她一下,可又不敢。不过事后有点儿后悔,过了这村就没那店喽,今儿多好的机会呀,是她先“调戏”咱的呢,顺理成章的事儿嘛。 不想,快要走出林子时,她笑着竟从背后拦腰抱住了我,而且抱得很紧,她这是啥操作?啥意思?我抓住她抱在我肚子上的手,再次激动紧张起来,我该咋办,是立即转身与她来个正面拥抱,但又怕误解了她的意思,弄得尴尬起来;还是先这么僵持着,等待她下一步如何动作?一时茫然无措。但还是奢望有机会,乡下情人玉米地或高粱地幽会的情景真的会发生在我俩身上,不过要真那样的话,我还真有点儿招架不住,一点儿思想准备没有呀,有那贼心,没那贼胆儿呀!算了,不能冒失,还是稳当点儿好,等等看,也许是自己想歪了,人家福蓉不会是那么随便的女孩子,她抱住我不过是一时冲动或闹着玩而已,稀松平常,并无啥想法。 “福海——” “福蓉——”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母亲和宗文叔的喊叫,指定不见我们着急了。 “快快,快出去吧!你妈和俺叔找咱了。”福蓉说着就把我推出树林。 “安阳(语气助词,相当于哎哟来)来!俺说一打影咋就不见了呢,原来钻树林子了!你说这俩孩子,哈哈哈......”只见母亲站在对面的河滩上,向宗文叔指着我俩喊道,把两人笑的不行。 我顿时脸红心跳,关键是怕宗文叔往歪了想,都是男人嘛。可福蓉却坦然的很,笑着往前跑去,“嘻嘻,大娘,二叔,俺去林子里摘酸枣吃了!好多酸枣,根本摘不完,口袋都装满了呢。”也是,心里没鬼怕啥。 我紧随其后,由于跑的太快,口袋里颠出不少酸枣,落在沙滩上,掉进河水里,我顾不得捡,对我来说这并非啥好东西。 “福蓉就爱吃酸枣,拿它当零食,没个够!”来到对面河滩上,宗文叔说,“唉,你说你,福蓉,摘酸枣,也不打个招呼,让你大娘着急担心。” “对不住了!大娘,都怪俺太馋了!没打声招呼,嘻嘻。”福蓉抱住母亲的胳膊说。 “嘻嘻嘻,“母亲揽着福蓉笑道,”没关系,女孩子嘛,都爱吃零食,俺年轻时也这样,整天嘴巴闲不住。” “哎,“福蓉随即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酸枣放到母亲手里,说,”大娘,你尝尝这酸枣咋样?” “嗯,紫红紫红的,熟透了,看着就好吃!”母亲拿起一个说着咬了一口,“不孬,酸酸甜甜挺好吃,怪不得你那么爱吃,正符合咱女人口味呢,呵呵。” “大娘喜欢吃,回头俺去给你多能弄些来,可以捎回家吃,这东西不怕放。”宗文叔说。 “大娘,俺口袋里这些酸枣全给你。”福蓉说着就要掏口袋。 母亲赶紧挡住福蓉的手,笑道,“嘻嘻,别着急,你先替俺留着,我身上没地儿放呢。” 随后,我跟宗文叔前面推着车子,福蓉挎着母亲的胳膊,离开河滩越过河堤,一起往赵庄爷爷家走去。 后面不时响起她俩的说笑声,笑的特开心,也不知聊啥话题那么搞笑,不知咋地,见母亲和福蓉那么投缘,我特感欣慰,从未有过的感触,后悔没早点让她俩相识。也难怪,要不是我回乡当知青,两人恐怕很难有机会接触,这样看来,我回乡做知青算是一件好事了,任何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坏事儿也能变成好事儿嘛。想到此,我释然了,从前的因高考落榜而难以消融的愁云迷雾全没了,开始真心笑起来,好久没笑的这么开心了。 第八章 欢聚爷爷家 奶奶站在家门口老远朝我们频频挥手打招呼,曼姐(二堂叔家堂姐,凌福曼,小名大曼,我喜欢叫她曼姐,年芳二十二,白里透红的圆脸盘上忽闪着一双晶莹透亮的大眼睛,朴实大方,待人和蔼,跟奶奶家关系特好,没事儿就爱守着奶奶唠嗑儿,做家务,堪比亲孙女)挽着奶奶的胳膊一同站着,看得出脸上笑开了花儿。 “奶奶——奶奶!”我不禁欢呼跳跃。 “嘻嘻嘻,福海就望着她奶奶亲。”母亲笑道。 “福海就是个热心肠,他见谁都亲!呵呵。”宗文叔说。 福蓉抱紧母亲的胳膊笑道,“嘻嘻,可不嘛,福海初次见到俺,就拉起俺的手,硬是往手里给塞了一把糖,我记得是上海大白兔奶糖,又甜又香,可好吃了!” “福海最会哄人了,你可要小心被他的糖衣炮弹给迷惑住哟,嘻嘻嘻。”母亲说着笑起来。 “嘻嘻,俺不怕,福海人好,即便是糖衣炮弹,也打不疼俺!”福蓉说着将头靠在母亲肩膀上。 “啧啧啧,这就护上了!呵呵呵。”母亲啧道,随即拍拍福蓉的后背大笑起来。 福蓉被笑的脸绯红。 见过奶奶不等寒暄两句,大队支书赵龙胜从院里走出来,满脸堆笑迎上前。 “哈哈,大嫂呀大嫂,你可来了!俺在这儿堪堪(语气助词)等了你们一上午。” 他实际上十一点过来的,等到十二点多,没等到,就回家吃饭了,吃过午饭又来了。原本他想亲自开着拖拉机带上大队长和大队会计等人敲锣打鼓去公社给我们接站的,父亲不准,说是福海这次回乡当知青,很平常,没必要兴师动众,整的那么隆重,越低调越好。赵叔晓得父亲的脾气,不敢违背。父亲比赵叔大一岁,两人光着屁股一起长大,关系处的胜过亲兄弟,他打小怕父亲,对父亲言听计从,一口一个大哥叫着可亲热了,凡事儿都顺着父亲。 母亲主动握住赵叔的手,笑道,“嘻嘻,让你久等啦!这不路过凌家河子,正巧碰见宗文兄弟,非要留下吃饭,要不早到了。” “现在到也不晚!“赵叔双手抱住母亲的手说,”只要见你,俺就放心了,大嫂一路辛苦了,走了那么多路。“说完还抱住不放。 “嗨,也没走多少路,不过两三里地,就当散步,散步了。“母亲说着低头看了一眼,哭笑不得,母亲细皮嫩肉的那受得了赵叔跟砂纸一般满是老茧子的粗手。 见状,我立马冲上前握住赵叔的手,喊道,“又见面了,赵叔,想死俺了!”趁机隔开他和母亲。 “叔也想你呢!嘿嘿嘿。”赵叔笑着一下抱起转了好几圈,依然那么有劲儿。 把福蓉笑的不行,赵叔见她笑,更来劲了,抱着我多转了两圈。看来男人见了美女都来劲呀。 随后,大家一起走进院子,去堂屋坐下。 刚坐下,院子就涌进一大群人,这消息传的也忒快了,其中有大队长凌宗柱(大我父亲一岁,也是跟父亲一起长大的,身大力魁,相貌堂堂,红红的脸面,细长的眼睛,寡言少语,憨厚实在,颇像关公)和大队会计以及几个大队支部成员,还有不少亲戚,像三爷爷、小叔小婶、二爷爷家大堂叔、二堂叔(曼姐她爹)以及妇女主任宋佃荣(大队支部成员,四十刚出头,俊俏泼辣,能说会道,她三舅在县上当局长,去县上走亲时,就去我家玩,跟母亲处的跟亲姐妹一样)等,加上孩子,一下来了近百人,熙熙攘攘挤满了院子,老家人就是热情。 “哟!“不想宋佃荣进屋一见着福蓉就双手一拍大呼小叫起来,”福蓉也来了,仙女下凡了呀!哈哈哈......“一下把屋里的气氛整活了,弄得哄堂大笑,福蓉脸色绯红将脸埋在母亲的坏了。 “嘻嘻嘻,“母亲拍着福蓉的后背指着宋佃荣嘲笑道,”你这个泼妇(母亲常这样叫她),到哪儿都不消停!咋一来就把俺闺女(母亲已把福蓉认作干女儿)给盯上了,人家可没你那么厚脸皮哟!” 大家顿时笑作一团。 第九章 去知青宿舍 一下来了那么多人,堂屋挤爆了,都没地儿站,门口给堵了个严实,以至于影响室光线,不少人甚至给挤到东西厢房去。宋佃荣婶儿挤开人群站在母亲和福蓉中间,双手不老实,一会儿扶着母亲的肩膀,一会儿抚摸福蓉的秀发,喋喋不休地夸赞她头发美,瞅瞅,人家这头发,又黑又亮又滑溜,摸着就舒服,哎,这人美呀,浑身上下啥都美。福蓉被她弄得很不好意思,起身让她坐,她硬是把福蓉按下。母亲打了宋佃荣的肥臀一下说,你这张破嘴哟,消停一会儿好不,看你都把俺闺女(福蓉)给说红脸了。 “啧啧啧,“宋佃荣婶儿屁股一扭啧叹道,”哟,这样更好看了,就像刚过门的俏媳妇!哈哈哈......”说罢大笑着背后抱住了福蓉。 “这泼妇越发放肆了,脸皮比树皮都厚呢!哈哈哈......”母亲再次拍了她屁股一巴掌,说着跟大家大笑起来。 你别说,宋佃荣婶儿笑起来真好看,脸皮儿白里透红,就像那春天的桃花一样,娇艳奔放,特别受看,一下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连旁边老实巴交的大队长凌宗柱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其实宋佃荣婶儿在村里最美,要选村花儿非她莫属,只是年纪大了些,又是外来的媳妇。 “我说,大嫂呀,喝点儿茶,一会儿俺带你去福海的知青宿舍瞅瞅,顺便把行李拿过去。”赵叔随后对母亲说。 “好呀!”母亲满口答应,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说,“哎,咱这就去吧!” “呵呵,不歇会儿了?”赵叔笑问,身子已经站起。 “不了,不了,看了就没心事了!”母亲说着起身就走。福蓉随即站起笑嘻嘻一把挽住了母亲的胳膊,而宋佃荣则揽住了母亲的另一只胳膊,三人一起往外走。 大家簇拥着母亲走出堂屋,来到早就人满为患的院子里,母亲也幸亏给她俩架着,为母亲拨开人群,否则根本挤不动。哎,没法,老家人就这样,太热气,太好奇。不过今儿人特多,前所未有,我以前回老家时,可没这个厚待,除了村里几个要好的伙伴儿外,几乎没人来。 其实今儿来人不单是因为母亲,不少人是冲着福蓉来的,今儿来的小伙子特多,他们一个个半张着嘴巴,探头探脑瞪大眼睛盯向福蓉,艳羡不已。福蓉远近闻名,不少人看过她演出,但很少有人这样近距离看到过本人。 我的知青宿舍就在爷爷家邻近东南斜对面的大队部,只隔着一条村道,也就六七十米的距离。近到,奶奶在家喊一声,“四海,吃饭喽!”我都能听得见。忒方便了,大队让我享受到了超村民的待遇。 不觉中,赵叔带领我们来到大队部,大队部坐北朝南一排八间玻璃门窗砖瓦房,乃全村最高大上的房屋。从西到东,赵叔向我们一一介绍,最西边三间是大队会堂,我赶紧趴到窗口往里瞅,嚯,整的还挺正规,里面东头是跟教室讲台差不多大的主席台,一张比教桌稍长点儿的主席台桌,桌后摆着两把椅子,我想那指定是赵叔和大队长坐的,主席台下面紧密地摆放着两行十几排条凳,可坐百十号人。没等我细看,身边人竟走空,就剩我自己,大家都涌向东头,一时间,我成了被遗忘的角落,弄得跟局外人一样,特感孤独,我哭笑了一下,赶紧追去,但依然注意观察其他房间。 紧挨着会堂东面两间依旧是大队办公室,我进去过,里面布置简陋,但还算整洁,靠北墙依次摆放着两张原木条桌,其中一张应该是赵叔的,另一张该是大队会计的。我发现墙上挂了些锦旗,北东西三面墙上挂满了,看来赵庄这两年进步不小呀。 不等我离开大队办公室窗口,赵叔便喊我过去。办公室隔壁依旧是门玻璃上用红漆刷着红十字的大队卫生室。走过卫生室,赵叔把我带到最东头里外两间,我的知青宿舍,宿舍是里外两间,里面是卧室,外面放杂物,我很满意,没想到咱还能住上“套间”,高干待遇呀。随即跟赵叔一起走进房间。 屋外屋内都挤满了人,跟闹洞房似的。 室内墙壁粉刷一新,新撑起纸糊的顶棚,这在村里罕见;外间堆放着大队为我新配备的铁锨、锄头、?头、箩筐啥的新农具,连斗笠、蓑衣等雨具都齐备了;里间桌椅床柜啥的一应俱全,一挂新,连脸盆架脸盆都配上了,大队想的太周到了。怪不得,从家里走时,我已经把我的脸盆带上了,母亲硬是给我拿下了,说大队都配上了。 福蓉跟母亲坐在铺着褥子的硬板床沿上,由于屋内站满了人,以至于,我进去半天了,她俩都没发现,也怪我,进屋后就直奔靠南窗根儿放着的原木条桌去了,拉出桌下的椅子,心想,这老乡也太老实了吧,现成的椅子咋就不会坐一下呢,随即一屁股坐下,抚摸着光滑挥发着浓郁木香的桌面,望着拉开蓝布窗帘窗户外的老榆树,暗自感叹,嗨,今后你就是俺朝夕相伴的伙伴儿,日夜见证着俺高考复习的奋斗历程,相信你一定能为俺加油助威,带来好运,顺利考上大学,早日离开这儿。 我正望着窗外的老榆树发呆时,背后被人猛拍了一巴掌,吓我一跳。 第十章 郝笑爱搞笑 不等回头,双眼即给用手捂住,我抓住手一式便知是谁,直呼其名,“郝笑!呵呵。” “猜的真准!呵呵。”郝笑说着松手,随即挤开人墙,去见过母亲。 郝笑是省城下乡老知青,扎根农村干革命的典范,现任大队支委兼大队团支书,今年二十六岁,活泼健壮,实诚风趣,现已结婚生子,媳妇是本村村花凌福萍,两人是女追男,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纸,可郝笑当初的“革命意志”相当坚定,堡垒相当坚固,那是软硬不吃,刀枪不入呀,岂可被凌福萍轻易攻下,最终,一个偶然的机会,两人成天合之美。郝笑做了倒插门女婿,扎根农村安家落户。这事儿说来,也怪郝笑姿态高,当初发扬风格把知青回城的名额一让再让,以至于同来的5个知青先后都回城了,最后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自己把自己给耽误了,这也就让凌福萍有了可乘之机。两人的故事待下章再聊。 我跟郝笑噶胡(相处)的亲如兄弟,他去县城都到我家玩,彼此很随意。今儿他从公社开会回来,听说我来了,不等回家,就直接过来了。 不等我过去,就听见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哄笑,指定是郝笑在招笑,他是个活宝,人缘极好,走到哪儿那儿就有笑声,真乃名如其人,特好笑。 “嘻嘻嘻,“母亲笑道,”笑死俺了!要不说叫郝笑嘛,就会搞笑,你这起名字起的恰到好处,名如其人呀。” 此刻屋里人越来越多,人挤人,比赶山集都热闹,我好不容易挤到母亲跟前,但见郝笑和福蓉分坐在母亲左右,赵叔靠床头坐着吧嗒烟袋锅子,烟雾萦绕不散,把不少人呛的不时咳嗽,床上坐满了人,郝笑起身让我坐,接着福蓉也起身,都被我拒绝了。 “哎,福蓉,那股仙风把你给吹来了?稀客呀!”这时郝笑隔着母亲戳一下福蓉胳膊问,好像刚看见她似的,不等福蓉回应,就跟母亲说,“丁阿姨(我母亲),你不知道,福蓉极少来咱村的,跟仙女下凡一般,难得一见,我总共在咱村见过她一回面,见了不到三秒钟,没等看清,人就没了,又飞回天上去了吧!”他刚说完,又引起一阵儿哄笑,把福蓉给笑的趴在母亲怀里不起来。郝笑跟福蓉都是公社文艺骨干,彼此熟悉,郝笑总把福蓉比作仙女。 “你们认识呀?!”母亲随后拍拍福蓉的后背,待她起身后,问郝笑。 “太认识了!”郝笑看着福蓉大声说,“丁阿姨,俺俩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呢。” “战友?”母亲不解地问。这时福蓉一把抱住母亲耳语了几句,母亲笑着点了点头,明白了啥。 “嘿嘿,“赵叔指着郝笑,对母亲笑道,”大嫂,别听他胡咧咧!啥战友呀,只不过跟人家福蓉同台演过几场戏罢了。” “嗯,这应该算战友。”母亲对赵叔说,“想当年俺在部队文工团,大家间都这么说。” 不想,郝笑转而对赵叔说,“支书,你太偏心了吧!” “啊?”郝笑冷不丁的一句把赵叔弄得一头雾水,“俺咋偏心了?” 郝笑指着我说,“你看,同样是知青,你看看人家凌福海,这是啥待遇,房屋、家具一挂新,应有尽有,啥也不缺,窗明几净的,房子收拾的跟新房一样,直接拿来结婚都成!” 大家哄笑不止。但见,福蓉把头靠在母亲胳膊上笑得脸脖通红。 不等笑声停下,郝笑又说,“想想俺初来乍到那会儿,好可怜!小黑屋住着,老鼠满屋窜,夜里就爱往咱内窝里钻,咱的小鲜肉特香咋地(大家哄笑);紧靠着猪圈,与猪为邻,臭气熏天,整天听着猪打呼噜(大家哄笑),听累了才轮到自己睡觉,权当催眠曲......“ 不等说完,屋内爆笑。 “当当当!”赵叔将烟袋锅子用力在床腿磕出烟灰,像是提醒郝笑,说,“此一时彼一时嘛,你来时,咱村啥条件你知道,能给你们提供个地方住就不错了,哪容的挑肥拣瘦。” “就是就是!那时太艰苦,比不得现在。”这时宋佃荣婶儿挤进来,说道。她因事未跟我们一起过来。 “嘻嘻,“母亲一把拉过宋佃荣的手,笑道,”俺以为你不来了呢。” 不想她顺势一屁股坐在了郝笑大腿上,而郝笑却来者不拒一把抱住了她,宋佃荣接着也抱住了郝笑,大家见状,一起起哄,“亲个嘴!亲个嘴!” 两人抱着只顾笑,没一个主动亲嘴,随即听宋佃荣对大家喊道,“只要郝笑敢(亲嘴),俺就敢!”大家更来劲了,起哄声震耳欲聋。 把母亲都给笑出了眼泪来,把福蓉紧紧抱在怀里,福蓉笑的浑身颤动。赵叔很快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将宋佃荣拉开,斥责道,“成何体统!”转而嘲讽她,“嘿嘿,咋了,在家里没给喂饱,来这儿解馋来了!” 满屋爆笑中,宋佃荣一把推开赵叔,红着个脸儿挤出人群跑了。 第十一章 雪夜不平静 三年前,作为大队赤脚医生兼团支部书记的村花凌福萍是村里数得着的几个高中生之一,而且是唯一的女高中生,这在乡下很稀罕,别说高中了,就算能读完初中的女孩子也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郝笑是副书记,且两人都能歌善舞,经常代表大队去公社演出或者一起参加公社外出演出活动,因而两人接触的机会多些,走的更近些,且两人文化程相同,有共同语言,感情慢慢培养起来。凌福萍确定郝笑是个好人,就想早点把自己交待给他,一门心思嫁给他。 郝笑十七岁高中毕业就跟省城的两男三女五位同学来我村做插队知青了,随后几年中,几乎每年都有返城知青名额,按说郝笑表现最好,最有资格先返城,可每次他都把返城指标让给别人,最后弄得剩下自己一个人没走成。这一切都给凌福萍看的真真的,对郝笑大公无私的精神深深感动,好感度不断提升,那颗骚动不安的少女之心如火山爆发一般喷薄而出,让她热血冲顶,不能自己,非他不嫁。 自打就剩下郝笑独自一人坚守在知青宿舍后,凌福萍便有了可乘之机,有事儿没事儿地就爱往郝笑宿舍里钻,套近乎不是,想凭借美貌和爱心打动郝笑,但郝笑跟木头人一样总不开窍,对她总是客客气气,保持一定距离,连坐一块儿都跟触电般赶紧躲开,唯恐避之不及,这可急刹她也。 另外,郝笑自从来我村后,养成一个嗜好,竟对老家“臭名昭著”的臭肉大包子(用臭不可闻的腌肉馅儿包的大包子,简称臭包子,闻着臭,吃着香,好比臭豆腐,是老家一带的传统“美食”,平常就靠它打牙祭解馋)情有独钟。 凌福萍趁机逮住他这个嗜好不放,隔三差五地给他送臭包子吃,开始几次,郝笑来者不拒,吃的蛮开心的,可时间一长,他就有点儿吃腻了(也是,再好吃的东西搁不住福萍这样填鸭式的喂食),但又不好直言,便借口怕胖劝她不要再送了,福萍竟然信了。 一个大雪纷飞的傍晚,却也阻挡不住凌福萍去往郝笑那里的步伐,本不想去,可就跟得了强迫症一样,不去不行,惦记个心事儿,吃过晚饭不久,她就出门了。 “这么大的雪还出去呀!”凌福萍刚迈出堂屋门槛,即迎头撞见了母亲。 “哦,医务室有人约好打针。”凌福萍故作自然地应道。母亲永远相信她这话,她为闺女是赤脚医生而感到自豪,这在村里可是技术活呀,一般人干不了的,就因为这,村里人人求着她,也给家里集聚了太多的好人缘。 “打完针就赶紧回来呀!雪越下越大,路上不好走。”母亲望着瞬间走到院门口的凌福萍嘱咐道。 “嗯。”凌福萍头都懒得回,在嗓子眼儿里应了声,跟蚊子叫一般,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母亲站在堂屋门口,笑看着院门口,直到凌福萍走了一会儿了,才回屋。 雪果真越下越大真,村道上的积雪已漫过脚踝,凌福萍如出笼的鸟儿一样飞跑起来,今儿的雪夜太美丽!仅一分钟,郝笑的宿舍就到了,这段路步行至少三分钟。 郝笑住在大队的养猪场,北边一排八间土坯墙茅草屋,除东边两间用作知青宿舍外,其余全是大队仓库和养猪场饲料房。养猪场曾经红火一时,猪最多时养了二十多头,每年让国家收购好几头大肥猪,喂猪一直由知青负责,后来,随着知青人数不断减少,养的猪也随之减少,如今这里只剩下九头猪,全靠郝笑一个人喂养,别的活基本放下,活挺重的,这郝笑太能干了,一样把猪喂养的肥头大耳,为村里买了不少钱,增加了集体收入。 凌福萍轻轻推开养猪场院门,直奔郝笑住的最东头第二间(第一间原是女知青宿舍,现在用作仓库)宿舍,不想,半道儿上就听见几头猪叫唤起来,叫的声音比平时大,在屋里足以听得见,凌福萍本想悄悄的进来,气的凌福萍朝猪圈骂了一句,“不好好睡觉,傻叫唤啥?!没歘(吃)饱咋地!” 谁知,猪叫的更刺耳了,那动静不亚于杀猪。凌福萍有点儿纳闷儿,这是咋了,平常猪很安静的,即使叫唤,也很挺低调。于是她走到猪圈旁想看个究竟,结果看见猪全都带着渴望的眼神儿仰头朝她叫唤,还不时舔舔猪食槽,猪食槽早就被舔的比脸还干净。 凌福萍立马意识到,猪难道没喂?这是显然是饿急眼了。 咋会这样?!凌福萍这下再也平静不下来了,赶紧跑向郝笑宿舍,发现宿舍的窗户竟没亮灯,郝笑没回来?不会这么早就睡吧?她想着敲了两下门,没见回应,便一把推开门,借着外面雪地微弱的反光,她隐约看见郝笑躺在床上,不对呀,郝笑从来没这么早睡过,走近一看,只见郝笑盖着的被子上加盖了一件军大衣,被子几乎蒙住了头,郝笑打着沉闷的呼噜,听着有些憋气,虽说屋里生着炉子,但并不感觉暖和。赤脚医生的直觉告诉她,郝笑可能感冒发烧了,结果一摸头,烫的她惊叫一声,天哪!咋烧成这样,起码39度!要命喽! 凌福萍二话不说,慢慢掀开被子,还好没光着,穿着棉衣,听说郝笑喜欢裸睡,接着赶紧把他扶起并为他裹上军大衣,想着赶紧背他去村医务室挂吊瓶,费力把他从床上背起,可背了两次都没背起,你想呀,郝笑一米八高,150多斤重,而凌福萍不到一米七,仅一百一十时来斤重,一个弱女子那背的动哟。但凌福萍并未放弃,第三次咬牙切齿憋足劲儿背他,终于勉强背起来了,不等站起,郝笑醒了,轻声问她干嘛。凌福萍稍感欣慰,这说明郝笑还没烧糊涂,告诉他,你在发高烧,俺背你到医务室挂吊瓶去。郝笑要凌福萍快把他放下,有气无力地说,你,你背不动俺的,麻烦你,把吊瓶拿这儿,挂,挂,好吗。凌福萍一听,自责道,就是呀!俺咋这么笨呢,这是吓晕了头,自己才烧糊涂了呢。随即将郝笑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感觉郝笑绵软无力,身子像一摊泥,平时他可健壮有力了,看来这下病的真不轻。 郝笑躺下后,朝凌福萍微微笑了一下,接着昏睡过去。凌福萍随即冲出屋子,冒着漫天大雪,跑向大队医务室。 此刻,院里猪圈的猪叫的更起劲儿了,凌福萍走出好远还能听见。 第十二章 连夜送热面 凌福萍一口气跑到医务室,雪大路滑,路上不慎摔了两跤,沾了一身雪,站起来拍打一下身上的雪,还好都没事儿。 推开医务室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炉火尚未熄灭,闷了好几个小时,屋里比郝笑那儿暖和多了,要是他能在这儿挂吊瓶就好了。凌福萍赶紧将药配好连同体温计等一起装进药箱,接着背起药箱,扛起吊瓶架就走,这次她不敢再跑了,小心翼翼地一步一个脚印地稳步前往郝笑那儿。 雪越下越大,视线越来越模糊,走的愈发慢了,心里着急的很,感觉路一下子延长了似的,她看惯了健康有力的郝笑,没想到他也会病倒,凌福萍特别难受。 终于又听见猪叫了,再坚持一会儿就到了,今儿显然是郝笑发烧忘记喂猪了,等挂上吊瓶后,就抓紧帮他喂猪。 想着,郝笑宿舍到了,推开门,屋里寒气逼人,几乎跟外面一个温度,炉火已经熄灭。此刻郝笑依然昏睡着,额头更烫了。凌福萍先给郝笑量了下体温,吓一跳,39.9度,随即以最娴熟的手法给郝笑挂上了吊瓶,调好滴速后,望着药液缓缓输入郝笑的身体,凌福萍舒了一口长气,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 接下来一点儿也不轻松。凌福萍先把炉子重新生上,待屋里开始回暖后,她就出屋喂猪去了,那猪见了她就跟见了救星一样,纷纷朝她点头哈腰高声欢呼,凌福萍感动不已,喜极而泣,频频朝猪挥手致意,等着,俺这就给你们弄吃的去。 喂猪看似简单,可准备猪食就没那么轻松了。凌福萍忙乎了半天,累的腰酸背疼,才准备好猪食,这才深刻体验到郝笑的不易。 喂上猪后,凌福萍接着回家给郝笑准备饭去。这郝笑肯定也像猪一样饿坏了,甚至比它们还饿,想到此,凌福萍噗嗤一声笑了,嘻嘻嘻,看俺,咋能拿郝笑跟猪比呢! 凌福萍回到郝笑屋里,此时屋里明显暖和了,但还是不如她医务室,她查看了一下吊瓶点滴,见郝笑平静地睡着,当发现他一只手伸出被子外,不禁笑了笑帮他拿进被子,为其盖好被子,接着给炉子添了些煤,便回家去了。 路上凌福萍决定让郝笑吃上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鸡蛋面,这还得劳驾母亲,她做饭最好吃。 说到母亲,凌福萍不禁笑了,今儿临出门时她对母亲说有人约她打针,这不正巧碰上郝笑了,这下咱可是弄假成真,名正言顺了,哈哈哈......想着,凌福萍大笑起来,雪花纷纷落入口中,可她感觉凉凉的甜甜的就跟夏天喝冷饮一样舒爽。 凌福萍到家已经八点半了,母亲准备睡觉了,当听说郝笑发高烧要吃鸡蛋面时,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和面赶面条,三下两下就把鸡蛋做好了,一下打了四个鸡蛋进去,破格了,从未有人享受过这个待遇,把凌福萍高兴得直蹦跳,不等面条出锅,就早早拿着一只汤碗站在锅边等着盛面了,母亲瞥了汤碗一眼说,不用这个,随即去拿来一个小坛子,说,用它盛着即保温又好拿,这个大雪天儿,你端着碗面等到了郝笑那儿,热面也变成冷面了;还有,就你那个走路蹦蹦跶跶的样子,面汤也会撒尽,汤面成了干面了,发高烧的人最忌讳吃冷东西,多喝点儿热汤好。凌福萍听着一把抱住母亲的胳膊笑道,嘻嘻,还是娘想得周到。随后,母亲将鸡蛋面盛进坛子并裹上两层布包好放进提篮里,凌福萍挎上提篮走出锅屋,不想母亲跟出来,想一块去看望郝笑,被凌福萍给拦住了,天黑路滑,等明天再去。不等她母亲回应,即跑向院门口,出门前嘱咐母亲把门关好,说她今晚不回来了,要陪护郝笑。 她母亲站在门口,望着凌福萍的身影消失在雪夜中,心想,看来郝笑病的不轻,可从未有人让凌福萍这么上心呀。母亲摇摇头笑着关好门回屋了。母亲早就看出女儿的心思,心里装着郝笑,只是没点破,顺其自然吧,人家郝笑毕竟是城里人,早晚要回去的,成了算天意,不成也合理。 凌福萍走的很稳健,跟先前儿从医务室去郝笑那儿一样,千万不能摔倒。也亏母亲想的周到,要不端着一碗面自然走的更慢,那样真应了母亲说的,到时热面变冷面,撒了一路汤,都喂了雪了,想着,她憋不住笑了。 “哎,福萍!“不想,半路在胡同口碰见本村凌得利,对于凌福萍来说无疑于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小子跟凌福萍是初中同学,油嘴滑舌的,一直暗恋着凌福萍,不过是单相思罢了,凌福萍哪看得上他。 “哦。”凌福萍应了一声,爱答不理地继续往前走。心想,今儿咋这么倒霉,真是冤家路窄。 凌得利岂肯善罢甘休,追上来问,“这大晚上的,下着大雪,你这是要去哪儿?” “哦,去俺三叔家。”凌福萍不耐烦地敷衍道,加快了步伐。此刻她感觉凌得利就像只苍蝇。其实凌德利挺优秀的,人高马大,一表人才,能说能干,刚二十出头就当上了生产小队队长,只是有点儿滑头,嘴太贫。 “哇,啥味道,“凌德利说着凑到提篮上,”咋这么香呀!哎,篮子里装着啥好吃的呀?呵呵。”说着就要动手碰坛子。 “去!“凌福萍一下挡住他的手,暗自骂道,”哼,真属苍蝇的,闻着味儿就上!”不想再搭理他。 说话间快到郝笑宿舍了,可凌德利没话找话儿一直跟着,嘴巴越来越甜,凌福萍哪有闲心听他叨叨,一句也听不进去,心里只想着郝笑,想着吊瓶快打完了。不行,得想法赶紧甩开这只苍蝇,得,干脆将错就错,就去三叔家了,也只能这样了。 “哎,你去哪儿?”前面不远就是三叔家,可凌得利依旧黏住凌福萍不放,凌福萍急了,主动问道。 “嘿嘿,不去哪儿,没事,送送你。”凌得利舔着个脸笑道。 凌福萍没吱声,快步走向三叔家。 来到三叔家门口,凌福萍快步上前推门而进,随即插上门栓,凌得利没来得及跟上,被关在门外,急的他在门外连喊带叫,说要等凌福萍出来,送她回家。 凌福萍躲在门后,又气又急直跺脚,这可咋办?! 第十三章 天寒情似火 凌福萍关严门,发现三叔家已熄灯,这样最好不过,她不想打搅人家。她将提篮放地上,躲在门房的门后听外面动静,盼着凌德利赶紧滚蛋好离开,热面不等人呢,再继续耗下去热面就变成冷面、冻面了,她不想捧着一碗冰走进郝笑房间,更要紧的事是郝笑正挂着的吊瓶呐! 凌得利眼珠子贴在门缝上盯了一会儿,啥也看不清。不急,一会儿她就出来了,今晚机会难得,争取使使劲儿把她拿下,想着他靠在门上点上一支烟抽起来,脑子里净是他和凌福萍的好事。 凌福萍心急火燎,过去好一会了。可门外一点儿动静没有,但愿这小子走了!凌福萍轻轻拉大一点儿门缝往外瞅,不见有人,她不放心,接着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听,一点儿动静没有。凌福萍不禁窃喜,这小子八成走了,这么寒冷的雪夜待在外面,时间一长根本受不了,她刚要拉开门栓,就停手了,不行,不能冒然出去,万一这小子躲在一旁呢,那不前功尽弃了吗,必须有十分的把握确定他走了才成。 得,有了!凌福萍猛然想起,三叔家经常在门房平顶上晾晒东西,她赶紧来到门房一侧,果然看见有个木梯子靠在房顶上,接着爬上房顶。 她站在房顶,猫着腰观察,见三叔家门口没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隔壁左邻家门口亮了一下,发现有人正蹲在门口抽烟,仔细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正是凌得利。 这个挨千刀的,真有耐心,真够贼的。凌福萍骂着一下蹲在房顶上,差点儿一屁股坐下。 时间一分分过去,眼看着火烧眉毛了,凌福萍立马站起,无意中看见右邻家墙外的村道儿,哈哈,天助我也!赶紧爬下门房。凌福萍大喜过望,她想借道儿邻居家逃脱。 凌福萍随即将门房上的梯子搬到三叔家的墙下靠好,然后一手挎着提篮一手扶梯爬上墙头,将提篮放在墙头上,再把梯子搬过墙头靠在另一边,接着拿上提篮爬到邻居家院子,庆幸的是,邻居家也已熄灯睡觉。随后,凌福萍把梯子放在对面靠村道的墙下,照样翻墙下到村道逃脱。一切出奇的顺利。 村道上一个人没有,凌福萍把梯子横放在墙根下,等明儿一早再过来把它还给三叔。这儿离郝笑宿舍很近,后面不远就是,没几步路,可就这点距离却被凌得利这小子给耽搁了,凌福萍狠得咬牙切齿,她刚要离开,忽然想到了凌得利,嘿嘿,这傻小子不会还在那儿守着挨冻吧,她随即躲在墙角往左看去,差点儿笑出声来,果见凌德利还蹲在那儿,像刺猬一样卷缩着身子,头都钻进裤裆里去了,哼,冻死你! 凌福萍笑着拿起提篮直奔郝笑那儿。 转瞬来到郝笑宿舍,时间还来得及,只是面条不热了,没关系,热一下就是了,炉火够争气,烧的挺旺,屋里挺暖和,跟医务室差不多了。郝笑依然没醒,不过呼噜打的均匀多了,脸色也好看点儿了,吊瓶还剩一小半打完。 凌福萍往炉子里添了些煤,接着把坛子放在炉子上热面。 她一边用筷子轻搅着面条,一边看着郝笑,腮帮子上挤出俩甜蜜的酒窝儿,见郝笑的右手伸出被窝,赶紧过去帮他拿进去,谁知,手被郝笑一把给握住了,嘻嘻,原来他没睡呀!凌福萍顺势坐在床沿上任凭郝笑握着手,烫烫的却特温暖,凌福萍抱住他的手,真希望一直这样保持去去。 “哎,福萍,“郝笑无力地晃了下凌福萍的手,笑道。“嘿嘿,你说巧不,俺,俺刚刚梦,梦见你拉住俺的手,没想到......” “真的假的?“凌福萍眼睛一亮憋不住笑道,”嘻嘻,没想到,你还会梦见俺!哎,只梦到拉手,没梦见别的吗?“ 郝笑了笑,说,“没,没了,这不,刚要继续梦下去,你,你就抓住了俺的手嘛。” “唉~~都怪俺!“凌福萍叹道,”不该那么快抓住你的手,要你多梦会儿俺该多好!嘻嘻嘻。”说着憋不住笑了,脸色绯红望向一旁。 “这不怪你,都说好梦不长嘛,咳咳。“郝笑紧握一下凌福萍的手说着咳嗽了几声。 凌福萍赶紧放手,起身倒了一杯水扶他起来喂了两口,再扶他重新躺好。 “现在感觉好点儿了吗?”凌福萍摸了下郝笑的额头,问。 “嗯,好点儿了!”郝笑应着叹道,“唉~~都说,病来如山倒,俺咋说病就病了呢!” 凌福萍说,“嗯,病的还不轻呢!发高烧,挺厉害,得挂两天吊瓶。” “噢,”郝笑扭头看了一眼吊瓶,说,“麻烦你了,福萍,谢谢!” “嗨,“凌福萍拍拍郝笑的手说,”看你,跟俺还客气上了!嘻嘻,这是俺应该做的嘛。” 这时凌福萍发现面条开锅了,赶紧跑到炉子旁,随后将一坛子热气腾腾的面条端到郝笑床边的桌子上,吊瓶刚好打完,拔下吊针,凌福萍再次给郝笑测了下体温,39度,总算降下些,但依旧怪高,明儿还得继续挂吊瓶。 郝笑精神了些,想着坐起来靠在床头上,可咋也抬不起身来,浑身像面条一样绵软无力。凌福萍赶紧抱起他,费了好大劲儿才帮他靠床头坐起来,这是凌福萍第一次抱住郝笑,脸上深深感受他炽热的气息,并不时被他坚硬的胡渣儿刺弄着,但一点儿不感觉疼,反而觉得痒痒的怪舒服,两人这样长时间抱在一起,彼此都感觉在发烧,浑身像团火。 第十四章 开心的陪伴 凌福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郝笑扶在床头坐好。“哎哟!”累的她不等直起腰便一下扑倒在郝笑身上,说,“安阳(语气助词)来,累死俺了!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喽!抱你比抱块大石头都费劲,嘻嘻。”说罢,笑得浑身哆嗦,趴在郝笑肚子上不起来了。 郝慌了神,轻轻拍拍福萍后背,谎说,“起来吧,福萍,你压着俺肚子,不好受呢!” “噢,”凌福萍立马起身,理顺着弄乱的头发,竟信以为真 “福萍,麻烦你再给俺倒点儿杯水喝。”郝笑随即说道,不过是缓和气氛而已,刚喝一大缸子水了。 “嗯。”凌福萍应声而起,给倒了一半缸子水,“感冒发烧就该多喝水!”说着直接将水端过来想喂郝笑喝,被郝笑拒绝了,接过水缸子,颤抖着手(郝笑现在病得几乎是手无缚鸡之力)抱着缸子佯装喝了两大口,赶紧交还给父萍,再迟一下,真抱不动了。 “再喝两口呗。“福萍看了看刚接过的缸子说。 郝笑摆摆手连忙说,“不喝了不喝了!你把水放桌上,渴了俺自己就喝了。” 凌福萍把缸子放桌上,转身说,“那就吃饭吧,饿坏了吧!尝尝俺娘干鸡蛋面条,可好吃了!嘻嘻嘻。”说着去炉子上端面。 “你看看,俺这一病,连你娘也跟着受累了。“郝笑说。 “嗨,这有啥,举手之劳。“凌福萍说着将一坛子面端到床前桌子上,盛了一碗,开始喂郝笑。郝笑想要自己吃,福萍不肯,硬是喂他,郝笑吃着面,感动的眼睛都湿润了。 “好吃吧?!”福萍问 “嗯,真好吃,你娘手艺真好!”郝笑应着故意大声吧嗒着嘴巴,吃的很香的样子。其实发高烧根本吃不出个味儿来。 “嘻嘻,“福萍笑了笑,看着桌上的坛子说,”好吃就多吃点儿,坛子里还有好多呢。” 郝笑吃了半碗面,就再也吃不动了,不光是因为发烧没胃口,还因为水喝的太多,无论凌福萍跟哄孩子似的咋劝,都不行。 凌福萍又不好将剩下的面倒回坛子里,只能把剩面吃了,其实她早就饿的撑不住了,马不停蹄地连续忙乎了几个小时呢。福萍难掩贪吃的样子,嘴吧嗒的比郝笑还响,几口就把半碗面吃了个干净。 福萍刚吃完,郝笑就说,“哎,福萍,你把坛子里的面一块儿吃了吧,俺不吃了,放哪儿就坏了。” 福萍抹了一把嘴说,“俺不吃了,吃了晚饭过来的。还是留给你吃吧,等会儿,你饿了,俺再给你热一下就是了。” “哎哎,别呀!“郝笑连忙说,”今晚俺指定不会再吃了,真的吃不下了!你快吃了吧,面条就怕放,放久了就变成黏糊酱了,可惜了你娘的手艺呢。” 饭后,望着正在刷坛子的凌福萍,郝笑说,“福萍呀。” “嘻嘻,”凌福萍听了憋不住笑了笑说,“你真会说笑,变着法让俺吃罢了。要不你现在再吃点儿吧,省的半夜挨饿。“ “不了不了!“郝笑摆摆手说,”你趁热赶紧吃了吧,再放一下面条就变味了,没口感了。” “嘻嘻,你还挺懂得吃呢。”福萍笑道,接着问道,“郝笑,你真不吃了?” “真不吃了,你快吃吧!”郝笑应着催道。 “那,那真吃了!嘻嘻。”福萍说着坐到桌前拿起筷子。 “吃吧吃吧,都吃了,一点儿别剩。”郝笑再次催促道。 为了吃面,两人黏糊了半天,都够搞笑的。 不一会儿,凌福萍风卷残云般把上半坛子面给报销了。 待福萍吃完后,郝笑说,“福萍,今儿可那你累坏了,早点回家吧,都快十点了。” “俺今晚不走了!留下陪你。”凌福萍应道,接着拿起坛子碗筷去刷洗。 “哎,别别别,“郝笑连忙摆摆手说,”俺没事儿,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能够自理,用不着你陪。” “哼~~说的轻巧!”凌福萍刷着坛子,说,“你现在还发着高烧呢,只是暂时缓解,烧一时不半会儿退不了,起码还要两三天后才能完全退烧。你现在浑身乏力,动弹不得,最要紧的就是卧床静养,身边哪离的了人!别再说了,你现在就是俺的特护病号,必须听俺的,乖乖的配合。” 郝笑不信,试着想下床,无奈浑身像散了架一样一点儿气力没有,难以下床,不禁哀叹道,“唉~~还真是的,跟瘫痪了一般!” “我说吧,你就乖乖地听医生的话吧,嘻嘻。”凌福萍说着笑了。随即把刷好餐具放回桌上。 “其实,俺吧......“郝笑说了半截止住了。 “啥呀?说下去嘛!”凌福萍一屁股坐到床沿上一把抓住郝笑的手催促道。 郝笑抱住福萍的手顿了下说,“俺,俺主要是怕坏,坏了你的名声呢,你现在还没出嫁呢!你想呀,你在这儿陪夜,万一叫人知道了,说不清道不白的,那还得了,脏话闲话不说,以后,你还怎么嫁,嫁人呀!“ “哈哈哈......“凌福萍听着再次扑到郝笑身上大笑不止,双手像敲鼓一样不停地敲打着郝笑的坚实的胸脯。 “哎哎哎,福萍,快起来,别这样!”郝笑再次慌了神,抓住福萍的手腕使出浑身气力将凌福萍给扶起来坐直。 “放心,路上俺一个人没碰见!除了俺娘,没人知道俺来这里。”凌福萍说完就背过脸去偷笑起来,忽然想到了凌得利,对,他不是人,是癞皮狗,哎,不会这会儿还赖在那儿吧,是不是已经给冻成冰棍了呀。想着憋不住大笑起来,再次扑向郝笑,被及时阻挡住。 “哎,咋了你,笑啥呀?”郝笑双手抓住凌福萍的胳膊问。 凌福萍接着笑道,“嘻嘻,忽然想起一件事,俺都不好意思说,算了,不说了!” “啥事?还不好意思说,快说,快说!”郝笑一下来了精神,跟个好人似的。 “算了!还是不说了,难以启齿,嘻嘻。”凌福萍卖起关子来了。 “说嘛,说嘛!你不说,俺会睡不着的。”郝笑摇晃着凌福萍的胳膊再次催促道,他竟一直抓着凌福萍不放,连他自己恐怕也没意识到,而且抓的还挺用力,要是没病,会把人给抓疼了,要知道郝笑臂力过人,在村里没一个人能掰的过他手腕。 “算了!“凌福萍看着郝笑抓着自己的胳膊,说,”,说就说,没啥大不了的。” “啥呀!?”郝笑急切地问。 “狗吊秧子(狗交配)呢!”凌福萍说着背过脸去笑起来。她简直太会扯了,搞笑一点儿不比郝笑差。 “嗨,俺当是啥呢!狗吊秧子司空见惯,你还当奇景了!”不想郝笑听了会如此淡定。确实,在乡下这种现象太常见,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就怕你往人身上联想。 凌福萍见状,挣脱开郝笑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胳膊,笑道,“嘻嘻,没想到,你病了,手劲儿还不小呢。” “啊!?”郝笑怔了一下,这才想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笑道,“呵呵,俺光想着要你讲啥事儿了,手不听使唤了,没,没抓疼你吧?” “没,没有。”凌福萍摇摇头说着站起来,随即向郝笑指着旁边一张被褥齐全的床,说,”今晚俺就睡小高(以前的男知青)那床,收拾的真板正(整洁),跟人没离开一样。”说着走向那床。 “好呀,“郝笑说,”你把炉子整旺些,盖一床被子应该不会冷,要是冷的话再加床被子,还有被子呢。” “不用,一床就够了。”凌福萍应着开始铺床。 “时候不早了,累了半天了,福萍,你洗洗早睡吧。“郝笑说着向凌福萍指向门旁的脸盆架,”哎,脸盆架下面的那个盆儿是俺专门洗脚用的,也是小高留下的,这小子走时啥也不想带走,说是嫌麻烦,就想一身轻回城,实际是想跟乡下彻底决裂哪,呵呵。” 凌福萍抚摸着铺好的被子说,“不会吧,俺觉得,人家小高对咱村挺有感情的,劳动积极肯干,一直表现不错的。” “呵呵,俺说笑的!“郝笑笑道,转而说,”对了,他前几天才来信说,最近有可能出差顺道来这儿故地重游呢。” “真的!那敢情好,你别说,俺还真有点儿想他了呢,那可是个活宝呀!”凌福萍听了特别高兴,她跟小高处的也很好。 “这小子早该来了!走时,向我保证,回城安排好就来看我,一下拖了这么久!咳咳咳......“郝笑说着咳嗽起来。 “嗨!“凌福萍双手拍了下大腿,赶紧走到郝笑身边,说,”你看俺,光顾着自个儿高兴了,忘记你是个病人了,害的你陪俺说那么多话,劳神费力的,累坏了,该让你多休息才是,罪过罪过!” “不怪你!说说话,俺心里舒坦,可以暂时忘记病情呀,生病不能老闷着。”郝笑挥挥手说。 “从现在开始,你赶紧躺下睡觉,一句话不能多说。”凌福萍过去再次抱住郝笑帮他重新躺下盖好被子大衣。郝笑笑看着凌福萍把手指竖着在嘴前作出安静的手势,欲言又止。 把郝笑安顿好后,凌福萍拿起炉子上一直开着水的铝皮烧水壶在洗脚盆倒了些水,再兑上些凉水,洗脚,随后洗了把脸,顿觉精神。 凌福萍躺下后一直睡不着,能睡的着嘛,毕竟跟一个大男人睡在一个屋里。 第十五章 半夜尴尬事 凌福萍刚睡着就被啥动静给弄醒了,开始以为是老鼠,随即听着不对劲儿,点灯一看,竟是郝笑倒在床下,正努力爬起,大衣掉在地上,被子一半儿耷拉在床沿下。凌福萍赶紧披上棉袄,棉裤都没来得及穿,仅穿秋裤就冲过去,二话不说,第一时间把大衣拾起给他披上,幸亏郝笑穿着毛衣毛裤,要不还了得,再冻着了,可是雪上加霜。此时已是凌晨,鸡都叫过一遍了,炉火已灭,屋里仅惨存着一点儿热气。 凌福萍随即费力将郝笑扶起,不等站稳,郝笑便连同抱着他的凌福萍一起倒在床上,其实要不是郝笑给力,福萍很难使上劲,也耗尽了郝笑的体力。 郝笑一个劲儿地抱歉,吵醒了凌福萍,而凌福萍一句怪责的话没有,还笑问,是不是睡觉不老实掉床了。 郝笑点点头,还真是的。把福萍笑的不行,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抱着郝笑不放,赶紧松手,可能是抱着热乎吧,舍不得吧。凌福萍随即扶郝笑躺下盖好被子,接着坐在床沿上。 “哎,“郝笑瞥了一下凌福萍紧绷在大腿上的红色秋裤说。”福萍,你快回去睡吧,别冻着。” “你喝水不?”凌福萍站起来问,这才感觉到腿冷。 “不喝了,你快回床吧!”郝笑摆摆手应道。 “哎,“凌福萍刚转身离开,便回头问,”你要不要方便呀?” “不要,你快睡去吧!”郝笑应道。 不想凌福萍躺下没多大会儿,恍惚中,又听见了动静,借着微弱的光线一看,发现郝笑竟坐在床沿上直喘粗气。 凌福萍立即点着灯,只见郝笑披着大衣背对着自己坐在那儿,便问,”哎,你坐那儿干嘛?” 郝笑回了下头应道,“俺,俺想,想去方便一下,感觉有点儿头晕就坐下了,没事儿,坐一会儿就好,不好意思,又把你吵醒了。” “嗨,咋不叫俺呢!“凌福萍喊着赶紧披上棉袄来到郝笑跟前,依旧没穿棉裤,两条大长腿被紧身秋裤勒出完美的线条,圆润而饱满。 “俺不想再麻烦你。”郝笑看着凌福萍的腿,有些羞涩地说。 “嗨,干嘛变的这么客气!“凌福萍拍了下郝笑的肩膀说,”要知道,现在你烧的厉害,头晕脑胀免不了的,走路很容易摔倒的,很危险,没人扶着咋行,来,俺扶你小便去。”说着双手抓住郝笑的胳膊就要扶他站起。 “那咋好意思!”郝笑坐着不动,说。 “嗨,“凌福萍再次拍了下郝笑的肩膀说,”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现在可是病人,俺可是医生呢。”见郝笑低头笑而不语,接着笑道,“嘻嘻,你放心,俺不会看的!”随即扭过脸去像是自言自语说,“切~~谁稀罕看,又不是没见过。” “啊,你见过?!”不想被郝笑听见了,不禁惊问。 “哦,不不不,“凌福萍转过脸来连忙挥手说,”没见,没见过!俺说着玩的!嘻嘻嘻.....”说罢双手捂着脸笑了。 郝笑摇摇头也笑起来,没想到这个凌福萍还挺逗。 笑过后,凌福萍再次抓住郝笑的胳膊,说,“赶紧的吧!别憋着。”随即扶起郝笑,郝笑这次很配合,努力站起,估计尿憋了很久。 福萍双手吃力架着郝笑的胳膊慢慢走向放在墙角的尿罐子,两人都很费劲,郝笑身子跟灌了铅似的很沉重,一点点往前挪动着脚步,跟八九十岁老人一般,看来他这次病的真不轻,不过精神面貌倒还可以。 来到尿罐子旁,凌福萍转到郝笑背后扶住他,郝笑犹豫了一下,把手插进裤裆里,可掏了半天也没把家伙给掏出来,手颤抖的异常厉害。 “咋了?”凌福萍问,并未往前看。 “哦,没,没事。”郝笑慌忙应道,接着自言自语,“咋比掏鸟窝还费劲呢。”不想,手越发抖得厉害了,腿脚也跟着抖动起来,快站不住了,要不是背后凌福萍拼力扶住,八成就倒下了。 “嘻嘻嘻......”凌福萍憋不住笑起来,随即问,“哎,要,要不要,俺,帮,帮忙呀?” “好了!”过了一会儿,郝笑大声说道,接着长吁了一口气,跟大功告成一般,终于把家伙给掏出来了。今儿这是咋了,掏个家伙这么费劲,简直不可意思,平常这还叫事儿嘛! “那,那就,赶紧的吧!”凌福萍憋住笑说。 可谁知,过了好一会儿,没听见撒尿的动静,凌福萍又问,“咋了,你还等什么?” “哎,咋尿不出来呢?明明鼓的慌。”郝笑应道。 凌福萍再次憋不住笑起来,心想尿不出指定是因过于紧张造成,于是说,“你放心,俺没看,不信,俺把头顶在你背上。”说着真把头顶上,随即劝道,“这下你该放心了吧,赶紧的吧!” 果然奏效,前面很快响起哗啦啦的动静,凌福萍背后笑了。 随后,凌福萍将郝笑扶到床上躺下,这次没先前儿那么费劲,尿了泡尿,感觉郝笑身子也轻快了些。 凌福萍这才感到两腿发凉,冻得不行,连忙给郝笑道声晚安,回到自己床躺下盖好被子。 她望着窗外貌似还在下雪的夜空,一点儿困意没有,想着刚才的情景不禁暗自笑起来,她平生头次听男人撒尿,而且是所爱之人,忽然感到有点儿后悔,当时应该看一眼,接着又噗嗤笑起来,哎,咋会有这个想法呢!随后感到有些尿急,可能是条件反应,受到郝笑的影响吧。 她披上棉袄,摸着黑,悄悄先走到郝笑床边,听见郝笑打起微弱的呼噜,确定他睡了后,便来到了尿罐子,完事儿后,回到床上躺下。 谁料,刚躺下就听见郝笑说,“你,你真没看见吗?呵呵,你,你咋证明?”说罢打起呼噜。 凌福萍听到后一下坐起来,随即说道,说梦话呢!笑着重新躺下,一觉睡到天亮,睡得特甜美。 第十六章 八宝粥好吃 第二天天刚亮,凌福萍就醒了,梦里都惦记着郝笑的病情,郝笑这次发烧怪厉害,引起一些并发症,不可大意。 凌福萍出去上茅房刚回来,郝笑也醒了,第一句话就问她,晚上睡得好吗。凌福萍说,挺好,要不能早早的起来吗。接着给郝笑测了下体温,还好,38.7度,总算降下一些,凌福萍坐在床沿上陪郝笑刚坐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敲门,两人一下紧张起来。 门敲得不紧不慢,挺有节奏感,一大早的谁呀这是? 两人相视,一时无措。门照旧敲打,挺有耐心,凌福萍悄悄走到门后,刚想找个缝隙窥视,就听见门外喊道: “哎,萍儿,开门!是俺。” “噢,是俺娘!”凌福萍立马转身告知郝笑,郝笑舒了口气。 “娘,你咋来了?!”凌福萍开门问,接着把娘拉进屋里。她娘没说今早要过来,而且来的挺早,手里还提着一包袱东西。 “还没吃早饭吧?”娘站在门内环视了一下,问。 “没,没呢。“凌福萍回头瞥了眼郝笑说,“娘,嘻嘻,不会给俺送早饭来了吧,啥好吃的?” “婶子来了!”不等娘回应,郝笑问候道。 “来了,郝笑,你感觉好些了嘛?”娘应着提着包袱走向郝笑。凌福萍赶紧跟过来。 “嗯,好些了,婶子。”郝笑应道。 娘随即把包袱放桌上打开,露出一个砂锅,上面还扣着一个碗,刚打开盖子,就发出一股饭香。 “哇,八宝粥!”凌福萍凑上去一看,立马欢呼跳跃。 “哼,没你的份儿,这是病号饭,呵呵。”娘打了她屁股一下说着盛了一碗端给郝笑。 凌福萍赶紧去把郝笑扶起靠床头坐着,接着拿过母亲的碗开始喂郝笑。 “婶子,麻烦你了,一大早跑来给俺送吃的。”郝笑边吃边说。 “甭客气!你一个人在这儿,照顾你应该的。“娘坐到桌前说,接着问,”哎,好吃吗?” “嗯,好吃,俺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八宝粥。”郝笑应道。不过是搪塞敷衍而已,他现在味觉指定没恢复正常。 “那是!俺娘做八宝粥可是一绝。”凌福萍对着快触到自己嘴边的一汤匙八宝粥,说。 “别听萍儿瞎吹,俺不过多加了料,煮的时间长些罢了,谁都会做。”娘应道,显然在谦虚。 凌福萍笑道,“嘻嘻,俺娘太谦虚!“随即向郝笑列举了八宝粥里放的食料,有小米、鸭蛋、肉丝、鸡丝、核桃、葵花籽、红豆、红枣、山栗子、花生、白果、莲子、黑芝麻和枸杞子,岂止八宝呢,绝对营养丰富,这一锅吃下去全都有了,一天不吃饭都成。 郝笑听后点头称赞,要不是病着,指定会拍手叫好。 凌福萍喂饭时,不时把鼻子凑近八宝粥嗅了又嗅,馋的不行,就差流口水了,好久没吃过了。记得两年前,自己发烧的厉害,啥东西不想吃,娘就专为她做过,尽管烧的味觉减退,但只爱吃这个,别的一概没有食欲。娘见她吃的挺香,都笑出了眼泪,也难怪,当时凌福萍已经两天没好好吃饭了。她娘一连做了好几天八宝粥,随着凌福萍病情好转,味觉逐渐恢复,她感觉八宝粥吃着越来越有味好吃,从此记下了这味道,可等以后病好了,她再让娘做着吃,一句话就给娘怼回了,切~~不过了咋地,这得费多少好料,花多大功夫,俺这可是病号饭,要不谁伺候你呀。 因而,凌福萍好想再发烧一回,享受这般特殊优待,可惜就是不能如愿,她身体特别健康,病魔都畏惧三分,从此以后就是不得病。 娘用汤匙在锅里搅了搅,给郝笑盛了一平碗,端到跟前亲自喂他,郝笑连忙摆摆手,想要自己吃,凌福萍立即夺过母亲手中的碗喂他,郝笑并未拒绝。显然不好意思让娘喂。 娘一直注视着凌福萍喂郝笑吃饭,不时地暗自点头微笑,她好希望眼前的两人是一对儿,唉~~不知能否如愿。 郝笑吃了一碗八宝粥再吃不下了,这就相当不错了。福萍和她娘都挺满意。 “萍儿,你过来把锅里的吃了吧。”娘说着离开桌子。此时锅里还剩上半锅粥 “好呀!嘻嘻。“凌福萍立马抬起屁股坐到桌前的椅子上,一把抱起砂锅,就跟捡到宝一般,”哇,还剩这么多!”喊着转身对娘说,“娘,你先吃吧?” “不不,“娘连忙挥手说,”俺吃过了,你都吃了吧,也没多少。” “郝笑,你再吃点儿吧?”凌福萍转而对郝笑说。 “不不,俺吃饱了,你快趁热吃吧!“郝笑摇摇头说。心想,要是没病,那一锅不定够吃呢,真的很好吃。 “嘻嘻,那俺吃了?!”凌福萍拿起汤匙看着郝笑和她娘说。 “快吃吧,啰嗦个啥。”她娘不耐烦地说。 凌福萍这才大口朵颐地吃起来。看着凌福萍吃的那么香,郝笑说,“等俺病好了,俺就跟你娘,俺婶子学做八宝粥,到时,福萍你要是想吃了,就找俺,俺保证随时做给你吃。” “真的?!”凌福萍不等咽下一口八宝粥叫道。 “这还有假!”郝笑大声应道。 “不行,你得跟俺拉钩保证。”凌福萍嘴巴一撅,说。 “嗨,又不是小孩子,拉啥钩哟,嘻嘻。”娘说着憋不住笑了。 “不行!“凌福萍咽下一口粥,说,”必须拉钩!”够执着的呢。 “好!“郝笑使劲儿拍了下被子说,”拉钩钩就拉钩!谁怕都谁呀。” 凌福萍腾地一下弹起屁股坐到床沿上向郝笑伸出食指,两人食指相钩,跟拉锯一般晃动着手臂齐声喊道,“拉钩上吊一百不许变!” 凌福萍他娘站在一旁眼泪都笑出来了。 第十七章 福萍逗娘乐 凌福萍把洗干净的砂锅交给娘,说,“娘,你今儿做的八宝粥最好吃,可是下了功夫!嘻嘻。” “头一次做给郝笑吃,不下功夫咋成,好哈,以后俺天天做,直到郝笑病好了。”凌福萍她娘将砂锅重新包起来,说。 “哎,”郝笑赶紧坐直了说,“不麻烦了!婶子,俺喝玉米糊度就行呀,以后别再专为俺做八宝粥了,您家吃啥,俺顺便跟着吃点儿就很好,这就够麻烦您的了。” “那哪成!“凌福萍他娘从桌上拿起包好的砂锅,说,”你是病人,咋能跟俺吃一样,有病,就得加营养,那样身上才有劲儿,好的快。” “郝笑,你甭客气,俺娘喜欢做,你尽管吃就是了,正好俺也跟着沾光,嘻嘻。”凌福萍抱住她娘的胳膊说着笑了。 凌福萍她娘抬手戳了凌福萍头一下对郝笑说,“你瞅瞅,俺这丫头,脸皮多厚!跟病号抢饭吃。” 郝笑听了没憋住扑哧笑出声来。凌福萍和她娘也一起笑了。 “哎,郝笑,你中午想吃啥?”凌福萍她娘随后问。 “婶子,您家吃啥,俺就跟着吃啥,俺不挑食的,不用额外做给俺吃。”郝笑应道。 凌福萍她娘说,“这样吧,俺给你包点儿水饺吃吧。”见凌福萍笑着凑过来,转而对她说,“哎,没你的份儿,你在家吃了给郝笑送饭过来。” “唉,”凌福萍叹道,“这下沾不上光喽!”随即三人一块儿笑起来。 “噢,对了,“凌福萍止住笑,说,”得给郝笑挂吊瓶了!至少要挂三天才成。”说着很快给郝笑挂上吊瓶。 “俺该回去了。”凌福萍她娘说着转身就走。 “哎,娘,俺送送你!”凌福萍立马追上去。 “嘻嘻,不用送,你咋也跟娘客气上了!”娘回头笑道。 “您老人家雪中送饭,这比雪中送炭,还温暖呢!就该送呀!嘻嘻嘻。”凌福萍一把抱住娘的胳膊一块儿走出门去。 出门后,娘一直盯着凌福萍看,像是不认识似的,开始凌福萍没在意,随后注意到了,凌福萍自我打量了一下问道: “咋了?娘,干嘛老盯着你闺女看,不认识了,嘻嘻。”凌福萍自我打量了一下问。 “没,没事儿,随便,随便看看。”娘连忙说道,转而问道,“哎,你,你那个,哦,昨,昨晚睡的还好吗?冷不冷呀?” 凌福萍顿了下,抱紧娘的胳膊叹道,“唉~堪堪(语气助词)折腾了一晚上,快天明才睡着,这不,一早就被你给吵醒了。” “啊!”她娘不禁惊叫一声,差点儿把胳膊上挎着的包袱甩掉,接着抓住凌福萍的胳膊问,“折腾?咋,咋折腾的!?” 凌福萍憋住笑帮娘把包袱挎好,说,“咋折腾的?花样可多了!一会儿趴着,一会儿仰着,一会儿跪着,一会儿侧着,翻来覆去的没完没了,瞪着个眼折腾就是了,把床整得吱吱嘎嘎跟放鞭炮一样响个不停!都快给晃荡散架了呢。唉,娘呀,你闺女遭老罪了!哈哈哈......”凌福萍罢噗嗤一下大笑起来。 娘怔怔地盯了凌福萍一会儿,随即憋住笑抬手使劲打了凌福萍屁股一巴掌,说,“遭罪,还笑得出!你这个死丫头就知道糊弄你娘!”说着又要打,凌福萍赶紧笑着躲开。 第十八章 福萍受委屈 郝笑连挂了三天吊瓶,高烧才退下。凌福萍守了他三天三夜,感觉时间过得太快。单纯从感情的角度,凌福萍希望郝笑再多躺几天,多陪他几天。不过,郝笑大病初愈,身体还弱,不能干活,需要静养几日,体力才能恢复。这几天,凌福萍仍有机会接触郝笑,继续帮他喂猪,原本大队找别人帮忙,可凌福萍硬是揽下活来,干的不亦乐乎。郝笑看在眼里,动在心里,这下人情欠大发喽! 这两天凌福萍里外忙的够呛,眼瞅着瘦了一圈儿,不过苗条了许多,脸蛋儿变成了鸭蛋儿脸,脸皮儿也白净了不少,人变的更漂亮了。郝笑忍不住偷偷多看她几眼,这样一次两次行,多了就会露馅儿,被凌福萍发现或感觉到。 第四天临近天晌时,凌福萍在屋里帮着郝笑准备猪饲料,不经意间看郝笑蹑手蹑脚从外面走来,到门口就停下来,并未直接进屋,而是躲在门框外朝里偷看,凌福萍差点儿笑出声,假装没发现他,继续忙自个儿的。当时凌福萍脱了棉大衣,只穿了件高领红毛衣,毛衣紧裹在身上,裤子同样紧绷在腿上,勒出更加凹凸有致完美绝伦的线条,干起活来,动态中更加迷人,直接把郝笑看傻了眼,以前咋没发现她如此美丽动人呢?不奇怪,那是你心思没咋放在凌福萍身上,且人家也不易给你机会罢了。凌福萍强忍住笑,哼,看吧,今儿就让你看个够。 “咋,你这是干嘛,咋不进屋呢?”不一会儿,赵叔(大队支书)悄然而至,拍拍郝笑的后背问。 “噢,正要进去呢,呵呵。”郝笑转过身赶忙应道。 “扯吧你就!俺都盯你半天了。”赵叔望着屋里不屑地说。 郝笑支支吾吾无言以对被弄了个大红脸。 “嘻嘻,赵叔来了。”凌福萍不能再装作看不见了,赵叔来了得打招呼的,转向门口笑道。 “嗯,来了,忙着呢。”赵叔应声迈进门槛指着两人说,“哎,我说,你俩这是玩的啥把戏,一里一外的,那么久了,也不照应一下。” “噢,嘻嘻,刚才光顾着干活了,没注意到郝笑来呢,这不你来了才晓得。“凌福萍笑道。 郝笑笑道,“嘿嘿,是呀,赵叔,凌福萍干活可卖力了,相当投入。” “这不假!福萍一向能干,不论干啥,要不年年被评为模范社员。“赵叔当即予以夸赞,转而对郝笑说,”郝笑呀,这回你病的可是不轻呀!俺记得你下乡来村里,好几年了,好像从来没病倒过吧,壮的跟牛犊子一样。” “谁说不是呢!”郝笑说,“你说也怪,不就是发高烧嘛,咋就跟大病一场一样,烧的俺浑身像散了架一样一点儿力气没有,连走路都费劲,头昏脑胀心慌意乱,有种濒死的感觉,感觉快不行,临近鬼门关了,这次幸亏福萍。” “人家福萍不但给你治病,还帮你干活,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赵叔看着两人说着装上一袋烟。 “那还用说嘛!”郝笑赶紧给赵叔点上烟,说,“等俺好实落啦,俺准备请凌福萍去镇上最好的饭馆好好搓一顿。” 赵叔使劲儿吧嗒了两口烟袋锅子讥笑道,“哼哼,镇上算啥!应该去县城。” 不等郝笑回应,凌福萍提着一桶猪饲料走过郝笑身边时,冷冷瞥了他一眼说,“切~~谁稀罕!”说罢一甩手走出屋喂猪去,嘴撅的老高,似乎委屈的很。 “嘿嘿嘿......咳咳咳......”赵叔一旁笑的直咳嗽。 郝笑随即追到门口,木然地望着凌福萍的背影。赵叔过来用烟袋锅子戳了下他后背说,“你呀你,就是块木头!”随即走出门朝猪圈走去。 就在这时,凌福萍她娘挎着个篮子送饭来(她已经连续送了好几天的饭)了。郝笑赶紧迎上去。 “大娘,不是说今儿不用送饭了嘛,俺去家里吃,你咋又......” “呵呵,这几日送习惯了,抬腿就走。” “娘,你咋又来了!?”正在喂猪的凌福萍喊道。 “呵呵,俺等不及了,都天晌了,也不见你俩来家。” “俺喂上猪就去了呢!你看你,着啥急哟,晚会儿吃,饿不死人!”凌福萍阴沉个脸说着斜了郝笑一眼。 郝笑立马把头歪向一边,随即上前接过凌福萍他娘递来的篮子。 “福萍,你和郝笑吃饭去,猪俺来喂。”赵叔说着过去一把夺下凌福萍手中的猪食舀子。 “咋好意思让支书喂猪!”凌福萍说,并未走开。 “别啰嗦了,你快去吧!”赵叔转身推了凌福萍一把,凌福萍这才去了,她只顾挽住娘的胳膊说笑,看都不看郝笑一眼。 第十九章 水库滚雪球 三人一起走向往郝笑宿舍,凌福萍娘俩前面有说有笑,郝笑一脸无奈默默跟着,唉,咋一不留神就把人家给得罪了呢,咋做凌福萍才满意? “唠唠唠,唠唠唠......”这时背后传来赵叔唤猪的喊声,郝笑赶紧返回猪圈。 “哎,赵叔,你说凌福萍咋突然不理俺了呢,俺做错啥了?”郝笑来到赵叔身旁问。 “你问俺?俺咋知道,自己琢磨去!”赵叔看都不看他说。 “俺要请她吃饭,不好吗?”郝笑抓了下赵叔的胳膊说。 赵叔从桶里舀了几舀子猪食投到猪食槽里,说,“请人吃饭当然好了,不过,得分人,分时候,分场合。”说完提起猪食桶走回屋去。 郝笑追上说,“叔,俺是真心实意请她吃饭的,深表谢意嘛,她咋不高兴了呢,咋说翻脸就翻脸,怪不得说,女人翻脸比翻书都快。” 赵叔摇摇头叹道,“唉~~你呀你,说了半天又说回去了,就是个榆木脑袋!亏你还是城里长大的。” 郝笑一把抓住赵叔的胳膊恳请明示,赵叔一甩手说,自己琢磨去,快步走进屋里。 郝笑站住脚,抓耳挠腮,苦思冥想了一会儿,不禁脸红心跳,福萍她不会是真看上咱了吧,这该咋办? “嗨——要血(xie)命啦!”急的郝笑冲口说了句当地土话,随即转身跑出屋去,赵叔背后大笑起来。 出门后,刚跑了几步就跑不动,大病初愈,体力不支,他只能慢慢走出养猪场,沿着村道往东走向村外。 此刻脑子里全是凌福萍,跟放电影一样,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一直到现在,说实话,凌福萍确实很美,美的冰清玉洁,对她印象一直很好,也曾过对她有过想法,可一想到将来要回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城里人咋能爱上乡下姑娘。 不觉中走到村东山脚下的水库,累的他一屁股坐到岸边一块山石上,望着覆盖着薄薄一层雪的冰面发呆,像尊雕像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恍惚间他看见冰面上一对儿青年男女正在欢快地打滑,笑声响耳,回荡山谷: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啊!嘻嘻嘻......“ “打滑(穿着鞋滑冰)不可能一下就滑那么远,多练几回,循序渐进,看俺,滑一个!” “噢噢噢,太棒了!咋滑那么远呢!” “切~~这才到哪儿!想当年,在省城大明湖,俺像火箭一样,蹭地一下至少滑出三四十远呢!” “那么厉害呀!哎,大明湖比水库大吧?” “大太多!这么跟你说吧,一百个水库也顶不上一个大明湖。” “啊!那么大呀!那不都快赶上大海啦!” “嗯,差不多!嘿嘿。” “——哎吆!又跌倒了,嘻嘻嘻......屁股都快跌成两瓣儿了。” “哎哎,小心点儿!屁股本来就是两瓣儿嘛!呵呵。” “嘻嘻嘻......” “来,把手给俺!” “——哎呀!” “咋又跌倒了?!你算算今儿跌倒几回了,屁股都跌成八瓣儿了吧!呵呵。” “嘻嘻嘻......” “......哎哟!”郝笑身子一偏失去平衡差点儿从石头上歪倒,“这咋还睡上了呢?!”发现自己竟坐着睡了。 他梦见了一年前曾在这里教凌福萍打滑,那个寒冷又热情似火的时刻。 “哎?咋跑这里这儿来了!真是病晕了头呀!呵呵呵......“郝笑暗自说着起身就走。不想抬头就望见凌福萍抱着胳膊站在水库大坝上对着他笑。 “咋了你?!一个人跑这儿,也不叫上俺?”凌福萍喊着开始往下走。。 “嘿嘿,“郝笑笑着赶紧迎上去。 “——哎哟!”没等靠近郝笑,凌福萍脚下一滑向前摔倒。。 说时迟那时快,郝笑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了凌福萍,一点儿不像大病初愈的人。 不想,两人一下跌倒了,拥抱着一起滚下去,滚了一身雪,瞬间滚成一个大雪球,幸亏被郝笑刚坐过的石头给挡住,要不直接滚到冰面上,再次打起滑来。 “哈哈哈......”两人抱着滑出很远,身后响起一串爽朗的笑声。 第二十章 爷爷设家宴 言归正传。当晚爷爷请客,场面不小,大队支部成员全参加了,凌福蓉硬是让母亲留下了,凌宗文下午有事早走了,加上七八位长辈亲戚,十多个人,在堂屋拼了两桌才坐下。 我和凌福蓉坐一块儿,她一直粘着我,寸步不离,母亲拉她挨着自己坐,她拉我坐她身边。 爷爷做东,居中而坐,得意的很,头一次主持这么大场面,笑的山羊胡子飞舞,不说话时就捋着山羊胡子,盯着每个人看,其实也没几根可捋的,习惯动作吧。 要不是等奶奶的拿手绝活——红焖山兔,早就开场了。所闷的山兔子是赵叔他大儿子两小时前刚从山上逮来的,而且一下送来两支,每只差不多五斤重,活蹦乱跳,绝对新鲜,两支一起闷了。 红焖山兔端上来前,桌上已经摆了十五道菜,每盘菜都盛的冒尖,跟小山一样,一盘顶上我家三盘不止,这就是老家人的豪爽大气。满屋飘香,早就让人齿颊生津,所有的目光都盯着桌上的菜,咋也看不够,比过年都丰盛,估计不少人口水早就咽了一肚子。 “红焖山兔子——来喽!” 随着一声喊山般的吆喝,只见小叔端着一个硕大的砂锅迈进门槛儿。 所有目光一下由桌上转向砂锅。小叔稳稳走到桌前将砂锅高高端放到桌正中,请爷爷开盖,这都是有讲究的,红焖山兔是主菜,砂锅盖不可随便打开的,只有主人有资格揭盖开吃。 爷爷再次捋了捋山羊胡子,环视了一下,然后向坐在身旁的母亲和赵叔笑道,呵呵,俺开了! 母亲和赵叔同时点点头,开吧,开吧。 爷爷起身,身子前倾,一手扶桌,一手伸向砂锅盖,笑看着大家,说,俺开啦?开吧,开吧!全屋一起回应,聚焦砂锅,甚是期待。 “——开喽!” 爷爷喊着打开砂锅盖。顿时肉香扑鼻,弥漫全屋,盖住所有的菜香,不愧为主菜。 “来,大家都端上酒盅站起来,为红焖山兔子干了第一个酒!”爷爷随即直接端起酒盅说,大家随即呼啦一下站起,笑着一饮而尽。 万万没想到,爷爷带的第一个酒竟是为了山兔子,而不是欢迎母亲和我,这主持风格太奇葩了,我想,这要是父亲在场,还不笑掉大牙呀。 坐下后,我憋不住笑了,母亲注意到了,隔着凌福蓉打了我一下示意我别笑,凌福蓉对我耳语叫我控制着点儿,我看了眼爷爷笑的更厉害了,根本止不住笑,凌福蓉在桌下使劲儿掐我的手,她越掐我越笑,气的她干脆使劲儿掐一下我的大腿,疼的我差点儿叫出声来,接着以牙还牙,也掐了一下她的大腿,不过,没舍得太用劲,她慌忙抓住我的手,脸色绯红,可能嫌我掐的位置太靠上吧,这都怪她坐的太靠前呢。 “呵呵,“爷爷拿起筷子看着我笑道,”你看把俺大孙子给笑的,别光顾着笑了,赶紧到兔子肉吃呀!今儿算你有口福,你奶奶做的红焖山兔子肉可好吃了,你在城里吃不到的。“说着转向大家用筷子指着砂锅说,”来来来,大家都动筷子,吃吃吃!” 话音刚落,十几双筷子快如飞箭一齐射向山兔子。 顷刻间,吧嗒嘴的声音响彻全屋,而赵叔嘴吧嗒的最响,不言而喻,他最有这个资格,要不是他,哪有山兔子肉吃。 赵叔很快坐不住了,第一口兔子肉刚咽下,就端着酒盅站起来,主动带起第二个酒来,他并不要求大家站起来,先是躬身向母亲说,“今儿俺代表大队党支部和大队全体社员,热烈欢迎俺大嫂回老家!”接着转向我说,“同时热烈欢迎凌福海回乡插队落户当知青,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然后面向大家说,“来,大家共同举杯,为欢迎大嫂和福海干了第二个酒!” 一放下酒盅,筷子即满桌飞舞,疯狂到吃着每一道菜肴,当然红焖山兔子依旧最受欢迎,大家吃的满嘴都是菜渣,绝对串味了。 不等大家放下筷子,母亲也等不及了,端起酒盅提前回敬大家,主动带了第三个酒——感谢酒,感谢大队党支部,感谢大队全体社员,感谢爷爷等亲戚们的热情欢迎和盛情款待以及大队为我回乡所做的周到而细致的安排和服务。 大家一同向母亲和我举杯敬酒,一同干了杯。 随即又是一通忙碌的到菜动作和吧嗒嘴的动静。红焖山兔子首先被清空,只剩下汤水,有人还在拿筷子在汤里不停地捞呀捞,偶儿捞出一点儿肉渣渣或骨头都跟捞到宝一样乐的不行。我的天,这也太着急了吧,刚过三个酒山兔子就没了;再瞅瞅别的菜,也都所剩无几,最多仅剩半壁江山,这老家人也太能吃了。 好在大家酒喝的并不多,最终只喝了两箱12瓶老白干,想多喝也没了,赵叔早就规定下了,今晚撑到顶就喝这么多酒,一瓶也不能多喝,要是依着大家放开喝,再有12瓶也不够。 当晚,凌福蓉被母亲留宿,跟母亲睡一床,说要搂着闺女(母亲已经把凌福蓉认作干闺女)睡;我直接睡到知青宿舍,翻来覆去的咋也睡不着,或许换了地儿睡觉不太习惯,抑或酒喝多了,也难怪,今晚我成了重点“关照对象”,自然少喝不了,直到快天明时才睡着,梦见好几回凌福蓉。 第二十一章 福蓉来宿舍 “当当当!”我仿佛听见有人敲门,以为还在做梦,但更响的敲门声还是吵醒了我,一看表,哟,都八点多了!也该起床了,谁敲门呀这是? “谁呀?”我坐起来问,但没回应。我掀开被子,穿上大裤衩(裸睡)和衬衣,下床开门去。 可等我打开门时,一阵儿香风扑面而来,熟悉的香味儿,门口却没人,我一下乐了,指定是凌福蓉,竟跟咱玩捉迷藏,我故意不出去,站在门内说,“哎?人呢?不会是鬼叫门吧?!不好,俺就怕鬼,得赶紧关门!”说罢就要关门。 “哎哎哎——别!”这时就见凌福蓉喊着冲过来笑嘻嘻推门而入。 “哎,你咋来了?”我问。 “你妈让俺过来叫你起床呀!你看都几点了,八点多了,等着你一起吃早饭呢。俺以为你还在睡大觉呢,不想一叫就起来了,嘻嘻,倒省事了,怕在外面叫你时间久了,被人看见不好。”说话时,她不断上下打量着我,随即笑着跑进里间。 望着她像风一样一晃而过的背影,自我打量了一眼,开怀半裸的,这才意识到穿的有点儿少。 我在门口朝外探望了一下,见没人,即关好门进屋。 进来后,见福蓉正背对着我收拾床铺,心里不禁一热,感觉她就像媳妇一般,温柔体贴。 我悄悄走到她背后,双手伸进她胳膊下一把抱住了她。 她先是一哆嗦,随即笑道,“嘻嘻,别闹,俺在叠被子呢,你快穿上衣服吧。” “嘿嘿,你叠你的,不碍事儿。”我笑道,反而抱得更紧了。 “哎,昨晚睡得咋样?”她问。 我打了个哈欠叹道,”唉~~总共睡了不过四五个小时,严重缺觉呀!” “那你再睡会儿吧。”她说着就要把刚叠好的被子打开。 “哎哎哎,别,俺不睡了!”我连忙抓住她的手予以阻止。 凌福蓉把叠好的被子靠床里放好,很快收拾好床铺。我趁机穿上裤子,扣上衬衣扣子,跟她一起坐在床沿上,她抱住我的胳膊问: ”哎,昨晚梦见俺了没?”眼睛特别明亮。不想她会这样问。 “嘿嘿嘿......”我憋不住笑了,还真叫她问着了,不但梦见,而且多次,想起来就脸红心跳,难以启齿。 “就知道傻笑,快坦白,梦见没!?!”她打了我胳膊一下说。 “嘿嘿,你别说,还真梦见了!“我抓住她的手笑道。 “梦见啥了?”她追问道。 “嘿嘿,还是别说了。”我红个脸连笑道。 我刚要回应,就听到窗户外似乎有动静,立马走到窗边先静听了一下,接着慢慢拆开一点儿窗帘朝外窥探,见没人后才回床边。这时凌福蓉已经憋不住笑出声来,说,“咋了,你怕有人听门子呀!” “不得不防呀!”我说着重新坐到床边。 刚坐下,又听到窗外有动静,接着奔向窗边。 “嘻嘻,你不会是神经过敏吧。”福蓉背后讥笑道,我朝她“吁”保持安静。 刚走到窗前,就听见外面传来几声嬉笑,男女都有。 “窗外有人。”我赶紧回到床边小声对福蓉说。 “——啊!”凌福蓉捂住嘴惊叫了一声,接着站起来说,”真是怕啥来啥,真有人听门子呀!” 我俩随即一起来到窗边。 第二十二章 福蓉戏郝笑 刚扯开一点儿窗帘,我就看见郝笑和村里七八个姑娘小伙儿嬉皮笑脸地待在窗边,显然冲着我俩来的。 凌福蓉先是一惊,但很快就冷静起来,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对着窗户轻蔑地笑了,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嗨,都这时候了,你咋还笑的出来!”我拍了下她肩膀耳语道。 “慌什么。”她应道,接着对我耳语了一番,我即刻点点头向她竖起大拇指,高,高,实在是高! 我随即猛然打开门,朝郝笑他们喊道: “哎,来了咋不进屋呢?!躲在窗根儿干嘛。” “哟,福海,“郝笑故作惊讶地说,“你起来了?!俺们这不在商量嘛,到底要不要喊你,怕打搅你们嘛!” “是呀,是呀!呵呵。”其他人附和,挤眉弄眼地嘲笑。 “啥打搅不打搅的,俺早起来了!” “哟,郝笑来了!大家都来了!嘻嘻。”这时凌福蓉走过来故作惊讶地喊道。我注意到,她头发有点乱,故意装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媚态万千。 ”哎,福,福蓉,你昨晚,没,没回去呀?!”郝笑盯着福蓉问,估计被福蓉给迷晕了。 “没有,昨晚住下了,睡得可香,可舒服了!”凌福蓉大声应道,接着故意头靠在我肩膀上抱住我的胳膊,显得很亲热,一点儿不避讳。 “啊,”郝笑轻叫一声,问,“睡,睡哪儿呀!?”既惊讶又艳羡。 “嘻嘻,看你问的,你以为呢?”福蓉故意深情地仰头看了我一眼,讥笑道,并反问。 “嘿嘿,随便问问,随便问问。”郝笑连忙笑道。 “嘻嘻,要不是亲眼所见,俺是万万也想不到呀!”凌福蓉随即笑道。 “咋了?”郝笑问。 “没想到,堂堂大队支部成员,团支部书记也有这爱好!”我随即附和道。 “咋了嘛?有话直说!“郝笑抓住我胳膊说。 “嘻嘻,还是不说的好!”凌福蓉捂着嘴笑道。 “嗨,瞅瞅你俩,一唱一和的搞啥名堂嘛,有啥不能说的!”郝笑急了。 凌福蓉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即刻对郝笑耳语道,“听门子。” 郝笑听说后顿时脸脖通红。那几个年轻人一下全笑了,估计猜到我说啥了。 “郝笑,哎,大家快屋里坐吧!”我故作大方地喊道。 “哦,不了不了!“郝笑连忙挥挥手说,”你俩继续那个啥,嘿嘿,俺们走了,干活去了。” 大家呼啦一下子离去。 望着郝笑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和凌福蓉相视一笑,随他们咋想去吧,现在反而啥也不怕了,不避讳了,也没必要。 我回屋穿好衣服后,就跟福蓉一起去爷爷家吃早饭。 饭后,福蓉并未回去,留下等下午跟我一起去为母亲送站回城。 上午,赵叔陪着母亲、我和凌福蓉把村里转了个遍,还特意去了郝笑家。一进他家院门,就见郝笑和凌福萍两人拉着两岁大胖小子的小手在练习走路,孩子特别能笑,长得贴随郝笑。当看见我们到来时,郝笑和凌福萍惊喜的不行,孩子笑的更来劲儿。我上前一把抱起孩子转圈圈儿,孩子嘎嘎嘎笑个不停。要不是凌福萍怕给孩子转晕了,我会一直转下去,这孩子太可爱了,你越转,他笑的越欢,让人爱不释手。 此时临近中午,郝笑和凌福萍说啥也不让我们走,非要留下吃饭,说是包韭菜鸡蛋馅儿水饺,凌福萍刚跟她娘学的手艺,包的可好吃了。 盛情难却,大家一起和面、做馅儿、擀皮儿、包水饺啥的,不亦乐乎。 第二十三章 为母亲送站 母亲坐下午两点的车回城,在郝笑家吃过饭后,我们就回到爷爷家准备为母亲送站,郝笑也一起来了。 郝笑随后开着大队那辆二十四马力拖拉机停在爷爷家门口,赵叔特批的,拖拉机罕有送人,大队只有这一辆拖拉机,当成宝一样,管控严格。 一点半,拖拉机载着我们开往黄屯公社汽车站。拖斗上别人都坐在麦秸上,只有母亲一个人坐在铺着棉垫子的椅子上,这是赵叔特意给准备的。去车站多半是坑洼不平的乡间小路,怕路上颠,拖拉机开的怪慢,一刻钟后才到车站,平常用不了十分钟即到。 有郝笑和凌福蓉在,路上格外热闹,大家说笑了一路,不觉车站到了。我想,要是这样一路开到县城,那还不得笑翻了天。 差三分二点,车来了,是过路车,原本这个末等小站也没有始发车。今儿车来的挺准时,平常多半晚点,晚个十分八分,甚至半小时以上都不奇怪,有时干脆不来了,你有啥办法。 今儿车上人不多,坐了不到一半,记忆中,这趟车从来没坐满过,大都空得很,何止这趟车,别的车也都差不多,甭担心车上无座。 大家跟母亲一起上车,把母亲安顿好并坐着闲聊了会儿,恰巧这个乘务员认识母亲,也过来陪聊。也难怪,母亲作为县妇联领导,经常出席各种活动,在县城小有名气,尤其是在女人中间。客车因此晚开了几分钟,司机也很配合。 大家一直目送着客车驶离视线才返回。其实我很想跟母亲一起回城,不为别的,就是想多弄些高考复习资料来,来时太匆忙,没来得及多搞些来,只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怕那么快就回城影响不好,父亲责怪。我甚至想过,要是这次凌福蓉能和我一起回去,该多好,我俩可以在城里疯玩几天,把县城逛个遍,然后再去海边沙滩上追逐浪花儿,追赶海鸥,那是啥感觉哟,想想都过瘾。但这更是不可能地,如同海市蜃楼。 回来的路上,拖拉机开的很快,奇怪的是赵叔并不制止,任凭与我们一起颠簸,乐的不行。等拖拉机拐到小路上后,大家直接坐不住了,干脆都起来扶住拖斗挡板站着;再看母亲坐过的那把椅子,就像锅里的炒菜一样翻滚蹦跳,有几次差点儿给颠出拖斗,奇怪就是不倒,堪比不倒翁,大家看着更是乐的不行。 “哎哎哎,停车!”拖拉机刚驶入凌福蓉的村子凌家河子,凌福蓉即喊停,郝笑开的太快,差点儿错过她家胡同。 “——吱嘎!”拖拉机来了个急刹车,要不是我们挡板抓的牢靠,肯定给甩出去。这郝笑开车也忒猛了,跟送站时判若两人。 “安阳(语气助词)来!“凌福蓉跳下拖斗双手撑在大腿上朝郝笑抱怨道,”郝笑呀,郝笑,你是不是急着回家抱媳妇呀,开的也忒疯狂了吧,把我们当猪拉了咋地,一路上肠子都快颠出来啦!” 大家听了笑的不行。 “哎,我说,这都到家门口了,大家去俺家坐会儿呗,机会难得。”凌福蓉直起腰来对大家说。 我一听了来了精神,不等开口答应,就听赵叔说: “算了,改天吧,今儿得赶紧回去,有事呢。” “唉~~那好吧。”凌福蓉叹道,并未坚持。她更着急回家,打昨儿中午起到现在离开家都一天多了。 郝笑随即开走拖拉机,不过这会儿反而开的很慢,跟先前儿反差太大。我和凌福蓉一直在彼此挥手道别,直到偏离视线。赵叔重新坐下,终于有机会点上一袋烟慢慢抽起来。我随即就后悔了,这才想起忘记跟凌福蓉约好下次见面了,不过确实也没这个机会,当着赵叔和郝笑的面,我咋跟她约会呢。然而再一想,也没啥,如今回乡了,与凌福蓉仅一河之隔,近在咫尺,两步路的事儿,只要抬脚,咱随时都能见到她。 拖拉机忽然剧烈颠簸起来,开始过河了,车轮溅起高高的河水,还挺壮观,就跟快艇飞驰在水上一般。 跃上河堤,郝笑照样开的怪慢,不慢也不行呀,一下河堤百十米外就是坡道,坡度至少三十,名副其实的山路。 终于到爷爷家了,从今往后这就是咱的家,县城那个家已变的遥远喽! 第二十四章 勇退小娘们 “嘻嘻嘻......”第二天,我吃过早饭,刚走出爷爷家大门口,就撞见了凌福蓉,差点儿跟她撞了个满怀,她立即躲到一旁笑的不行,要不是旁边有人,她肯定会顺势抱住我。 “啊,你咋来了!”我惊叫道。 “咋了,不欢迎呀!”凌福蓉脸一沉说。 “当然欢迎啦!“我连忙说,“俺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依俺看,怎么着也得过个一两天才来吧。.”说着一把将她拉进大门。 “安阳(语气助词)来!“凌福蓉双手摇晃着我的手喊道,”又不是隔着千山万水,邻村隔壁的,这么近,两步路的事儿,说来就来,抬脚即到,跟串门一样。” “那是,那是,呵呵。”我看着门外说,“不瞒你说,昨儿刚离开你,我就后悔,没和你约定见面时间,看来纯属多余呀!呵呵呵。” “咱俩见面还用事先约好嘛?!”凌福蓉有些惊异。 “不用不用!”我连忙说,接着习惯性问,“吃了吗你?” “吃了,“她应道,接着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宿舍,走,一块儿去吧。”我说着拉起她的手转身跨出门槛儿。一出门她就挣脱开我的手,刻意保持距离,外面好多人呢。 爷爷家紧靠大队部,这儿可是全村中心,本来人就多。发现乡亲们大都关注着我俩,其中就有几个小娘们儿,交头接耳,挤眉弄眼,嬉皮笑脸,把我俩当景儿看了。 “赵叔昨儿告诉我,要我在家休息几天再说干活的事儿。”路上,我盯着那几个小娘们儿对福蓉说。 “没说叫你干啥活儿嘛?”福蓉问。 “没说,无所谓,党叫干啥就干啥,呵呵。”我依旧看着那几个几个小娘们,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道。 “哎,“凌福蓉拽了下我的胳膊说问,”你老盯着那几个小娘们干嘛?” “哦,没事儿,咱快走吧!”我说着拽了下凌福蓉几乎跑起来,就想快点脱离这帮小娘儿的视线。 “嘻嘻嘻......”凌福蓉笑嘻嘻拖着小碎步跟上,指定嘲笑我过度紧张 我先拐进大队部,躲过了那帮小娘们儿,这才舒了一口气。 “你不知道呀,福蓉,“我站住,等福蓉跟上来说,”那几个小娘们整天待在那儿,没事儿就爱茬咕(叨咕)老婆舌头,整天介扑风捉影的胡说八道,最爱捕捉些风流韵事儿,咱可不能让她们给逮着话柄呀!” “哈哈哈......”不想凌福蓉立马笑蹲下了,我赶紧拉了她一把,没拉动,接着给抱起来走向宿舍,谁知,刚走到门口,后面就响起尖利的笑声,回头一看,正是那帮娘门儿,不想追上来了。福蓉也看到了,笑的更厉害了,我慌忙掏钥匙开门,没有,这才想起钥匙落在爷爷家了。 娘们儿的笑声步步逼近,我慌了神儿,看都不敢看,不想,凌福蓉竟猛地转身直面已经近在咫尺的那帮娘们儿,笑道: “嘻嘻嘻,你们好呀!” “哦,好好好!”她们立马站住连忙应道。 “你看,俺不知道你们都是啥辈分,不好乱叫,你们进屋坐吧!?”凌福蓉上前说道。 谁想,她们一齐摆摆手说,不用了,随即转身离去。我忍不住笑起来。 “哎,别走呀!”凌福蓉追上几步喊道。 “俺还有事儿!”她们头也不回地应着快步离去。 望着小娘们儿狼狈逃跑的背影我俩大笑不已。 第二十五章 福蓉崴了脚 待那帮小娘们儿走远后,我和凌福蓉才返回爷爷家拿钥匙去。不巧刚走开没几步,就碰见郝笑迎面走来,他先看见我们,躲不了啦,这小子一见我俩就一脸坏笑。 “哟,你俩一大早就出门呀!”不等走近就喊道。 “你这是去哪儿?”我问。 “呵呵,来找你玩呀。”他笑道。 “这么巧!嘻嘻。”凌福蓉说着憋不住噗嗤笑起来。 “笑啥呀你?”郝笑问。 “哦,见到你就想笑,觉得好笑。”凌福蓉不经意间说了好笑,与郝笑名字谐音,惹得我也跟着笑起来。 “哼,就会拿俺取笑!你俩继续笑吧,俺走了。”郝笑说着就往南走下斜坡,前面不远就是赵叔家。 “哎哎,“我追上几步问,”去哪儿呀你?” 郝笑装作没听见,快步走去,果然去了赵叔家。 我和凌福蓉随即回到爷爷家,不想家里没人,只有大黑(狗)和鸡鸭猪鹅,见了我俩都扑上来忙不迭地打招呼,叫声一个比一个大,异常热情。 我蹲下抱住冲到最前头的大黑狗问,奶奶去哪儿了(爷爷一早就去牛坊了这我知道),它立即朝着西汪汪汪叫了三声,我立马晓得了,噢~~奶奶去村西头的自留地菜园子了。把凌福蓉笑的不行,非要拉我一起去认证一下。我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就走,大黑蹭地窜到前头带路去了,尾巴高高摇起。 狗跑的很快,转眼间就把我俩落下近百米远,菜园离爷爷家不过二百来米远,这家伙真是个急脾气儿。 受狗的影响,我俩没走几步,也跑了起来,狗见我俩跑动,反而站住不动了,并蹲在地上等我俩。 一出村西头,果然看见奶奶正在菜园子里往篮子里摘菜。 “——奶奶!”凌福蓉大声喊着撒腿跑向菜园。不想快到时,“哎哟”一声跌倒了。 大黑先我窜上去,我随即跑上前,只见凌福蓉倒在一个水沟里,好在里面没水,凌福蓉抱着左脚脖子疼的难受,肯定崴了脚,我赶紧把她架起来,左腿脚根本不能站立。奶奶很快赶来了,蹲下查看了一下,就让我快送大队医务室凌福萍那儿。我背起凌福蓉就走。路上我后悔不已,真不该拿狗逗趣儿,来菜园子。 来到大队医务室时,没开门,平常这个时间一向都开门的,凌福萍很守时的,今儿这是咋了。我赶紧把凌福蓉背到大队部前老榆树底下的树坛上坐下,忽然想起郝笑去了赵叔家,就直奔过去。 走进赵叔家,果见郝笑在,我立马跟他和赵叔说了凌福蓉崴脚的事儿,并问起凌福萍来。得知凌福萍恰巧今儿走亲戚去了。 赵叔当即吩咐郝笑开拖拉机送凌福蓉去公社卫生院。此刻凌福蓉的脚脖子已明显肿胀,稍微一碰就疼的厉害。见状,赵叔决定跟我们一起去。 随后,郝笑开来拖拉机,我和赵叔陪同凌福蓉一起去往公社卫生院。 不想,拖拉机刚开走,大黑就追上来了,此前它一直陪伴在凌福蓉身边,还不时地舔弄凌福蓉的脚踝。估计它要一直跟着去了,好在拖拉机跑不快,它跟得上,路程也不远,要不我就会把它抱上车。 好在,到卫生院检查后,凌福蓉并无大碍,只是软组织损伤并未伤筋动骨,当即做了冷敷处理,贴了膏药,等回家后吃点药,做几次热敷,适当活动一下,休息一周左右就好了。这下大家都放心了,否则,可就害惨了凌福蓉,弄不好就会影响到今后跳舞演出。 不想,郝笑悄悄给凌福蓉卖了一副拐,说是回家用的着。嗨,你看,咱就没想到,这小子心就是细,我真该向他学习。 返回时,把凌福蓉弄上车后,我把大黑也抱上来,它一上来就趴在凌福蓉身旁乖的很,凌福蓉微笑着一路抚摸着它,缓解了疼痛。 路上,赵叔问我想不想跟郝笑一起养猪,不等他多说,我立即答应了,能跟郝笑搭伙儿求之不得。 赵叔接着对我说,养猪是室内活儿,风处不着雨淋不着的,活儿并不重,重活也不用你动手,像搬运输加工猪饲料啥的,郝笑带人就干了,你就专门负责拌猪食喂猪,一天三顿儿,喂完就完事儿;关键可以有大量的空余时间用来学习,大队充分考虑到了你高考复习的需要,也特别支持,你能考上大学不光可以光宗耀祖,也是咱村的光荣不是。你可以把学习资料带上,随时学习。 大队为我想的太周到,太照顾我了,我当即表示感谢,并作了保证,首先要确保喂好猪,绝不会因为学习而耽误喂猪,指定能把猪喂的透肥大胖,为大队多创收。 赵叔和郝笑都很满意,表示绝对相信我,就这样把我去郝笑那儿喂猪的事儿确定下来。 我和凌福蓉会心地一笑,对她耳语道,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跟猪打交道。凌福蓉听噗嗤笑出声来。赵叔问笑啥,她说我最喜欢猪了,就爱跟猪在一起。赵叔和郝笑听了都大笑不已。 拖拉机开到凌家河子时,我背着凌福蓉,郝笑拿上拐,一起把她送回家,我跟她说好,下午再来看她。随后返回赵庄。 没想到一个崴脚,让我多了个和凌福蓉密切接触的机会,不需要别的借口,而且是去她家。 第二十六章 葱花炒鸡蛋 一吃过午饭,带上奶奶准备的一包袱十几个鸡蛋(倾其所有,说是崴脚吃鸡蛋好得快),我就赶往凌家河子村看望凌福蓉去了。 刚走进凌福蓉家院子,我就闻见了刺鼻的葱花炒鸡蛋的味道,就跟奶奶用铁勺炒的一样,不禁一笑,今儿咱这鸡蛋算是送对了。 “哟,福海来了!”不想,刚走到院子中间,福蓉他爹凌宗臻攥着个煎饼就从锅屋迎出来,她娘笑嘻嘻紧随其后。你别说,今儿这是我第一次真正面见她娘,以前倒是见过两次,不过都是一打影,匆匆而过,连话都没来得及多说,福蓉她娘白净漂亮,特别扎眼,凌福蓉完美地遗传了他娘的基因。 “嗯,来了!大叔,大婶儿,吃饭哪?”我赶紧上前应道,随即看到凌福蓉正坐在桌旁笑对着我招手,要不是腿脚不便,早就跑出来了。 “嗯,正吃着,你吃了没?没吃,一块吃点儿呀。”凌宗臻说着拽起我的胳膊往锅屋里走去。 “哦,俺吃了!叔。”我说着,赶紧迎向福蓉她娘。 “嘻嘻,怪不得俺家福蓉,说你过霎霎(一小会)儿肯定来!”福蓉他娘笑道。 “嘿嘿。“我朝福蓉笑了笑对她娘说,”俺一吃完饭,奶奶就催着快来,这不早就给准备了鸡蛋带上,说是崴脚脖子吃鸡蛋好得快。”说着把鸡蛋交给她。 “哎,“她娘接过包袱,说,”家里有鸡蛋,够吃,你还是拿回去留着自己吃吧,你奶奶攒个鸡蛋不容易。”说着就把鸡蛋还给我,我推了回去。 “娘,送来就拿着呗!那可是人家福海他奶奶的一片心意呢。”这时福蓉大声说道。娘笑着朝福蓉努了下嘴吧,抱紧包袱。 “呵呵,“凌宗臻指着福蓉笑道,”这丫头,来者不拒呀!”说罢跟我一起走进锅屋。 “切~~还多多益善呢!”没想到,她娘背后嘟哝道,还挺会用词儿。我差点儿没憋住笑出来,她这都是受了凌宗臻潜移默化的影响。 “嘻嘻,说曹操到曹操就到,来的够及时呀你!”一进屋,福蓉就笑道,也学着拽起词儿来了。 “这不是俺奶奶嘛,刚放下碗筷,就要俺来!”我再次搬出奶奶说。 凌福蓉听了赶紧放下正吃着的煎饼,双手捂住嘴笑了。 “呵呵,快坐吧,福海。”凌宗臻说着拿过一个板凳让我挨着凌福蓉坐下。 “哎,福海,你不再吃点儿了?”福蓉她娘拿起吃了半截儿的煎饼问我。 “不了,“我摆摆双手,说,”婶子,您吃,俺吃饱了,撑毁了,呵呵,今儿中午奶奶包的臭包子。”说罢挺起腰板儿,下意识地轻轻拍了拍肚子。今儿中午一下吃了六个地瓜面臭肉大包子,跟拳头这么大(我特意用手比划了一下),撑得肚子鼓鼓的,一拍咚咚响。” 三人听了都笑起来。 “来,让俺拍拍看,嘻嘻。”不想凌福蓉说着就把手伸向我肚子,我本能地一下抓住她的手。当着她父母面这成何体统,假如就我俩在,求之不得。 “嘻嘻,让俺拍一下嘛!”不想凌福蓉坚持要拍。 “哎~~福蓉,好好吃饭,别闹!”凌宗臻端着一碗糊度朝福蓉摇摇头说。 “嘻嘻,她呀,手就是贱!”娘吧嗒着嘴笑道,感觉她煎饼卷鸡蛋吃的特香。但见其手里的煎饼只卷着一丁点儿葱花炒鸡蛋,盘子里面朝自己那边儿炒鸡蛋只少了一小块儿,再看看凌宗臻差不多一个样,只有凌福蓉盘子那边儿的鸡蛋明显看出少来。今儿炒鸡蛋,放的葱花特多,葱花味儿特重。老家人平常根本舍不得吃鸡蛋,攒下的鸡蛋大都拿去卖了。 这时,凌宗臻又拿起一个煎饼摊在手里,拿筷子到起一小块儿炒鸡蛋,均匀地非常稀疏地分散到煎饼里,刚要卷起煎饼来,凌福蓉就给加上一大筷子鸡蛋。 “哎,够了够了!”凌宗臻说着连忙把加上去的那块鸡蛋到回鸡蛋盘子里,接着卷起煎饼咬了一大口吃起来。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起身,说是到院子里抽根烟走出锅屋,其实我很少抽烟的,经常一天连一根烟都抽不了。 第二十七章 与俩猪对话 我出去站在猪圈旁点上一根儿烟抽起来,不知咋地,我现在见了猪就特别亲,可能就要当养猪官儿,跟猪朝夕相处的缘故吧,呵呵,命运竟把咱跟猪联系起来,够搞笑吧。 凌福蓉家养了一对白胖胖的公猪,估计用不多久就会给赶到屠宰场卖了,我不禁为俩猪感到悲哀,猪呀猪,你的命运啥时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别再任人宰割呀!想到这,我不禁噗嗤一笑,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闲的慌是不。 俩猪一见咱,就迎上来,站在猪圈里的猪食槽前,不断地朝我扬头哼哼,指头粗的小尾巴摇的跟狗尾巴一样欢,特别热情。我顾不得脏,抱着胳膊直接趴在猪圈围墙上,近距离与猪交流,我想听懂它俩在跟我哼哼啥,你别说,一支烟抽完后,我仿佛就听懂了“猪语”,开始尝试着与之互动,学着它俩也哼哼起来。 “嗨,猪哥(我脱口而出)呀。” “嗯嗯,帅哥(没想到猪会这样叫我,是在回敬咱吧),有啥吩咐?” “不瞒你说,猪哥,过几天俺就要跟你的哥们儿一块生活了呢。” “啊?真的假的,你不嫌俺臭烘烘,脏兮兮的呀!” “嘿嘿,一点儿不,俺打小喜欢猪,特别喜欢吃......” “啊,你说啥?特别喜欢吃,吃啥?不会是猪屎吧?嘿嘿。” “噢,对对对,就是喜欢吃猪屎,不光俺喜欢吃,人人都喜欢哪!嘿嘿。”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你想呀,猪屎可以拿来沤肥,营养价值可高了,且无毒无害肥劲儿足,乃纯天然绿色农家肥,庄稼可爱吃了,庄稼吃了长得好,收成好,打的粮食又多又香,人不就是吃这些粮食的吗,所以,人喜欢吃猪屎,你说,俺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嘿嘿,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呢,帅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请受俺一拜,今后您就是俺的师傅了!” “哎哎哎,别别别!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折煞俺也,咱们是哥们儿,妥妥的铁哥们儿,好弟兄,这里没有师傅,咱们平起平坐的。” “你的意思不会想与俺俩,咱仨也来个‘桃园三结义’不成?” “——啊!哦,对对对,俺就是这么个意思来着,呵呵。” “那,那还不赶紧进来,咱付就猪食槽作见证,俺这就把猪食槽舔干净,咱仨一起跪拜结为亲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好!天哪,今儿可找到知音了,简直就是他乡遇故知呀!猪哥,等着,俺这就翻进去!” 恍惚间,我的身子变的异常轻快,说翻就翻,我双手扒住猪圈墙,首先飞起右腿,搭上去...... “哎哎哎,福海,你这是干嘛,猪圈埋汰。”忽听凌宗臻背后喊道,随即抱住了我的右腿。我一下醒悟了,奇了怪了,刚才宛如梦游一般。 “哦,没干嘛,叔,俺不过是想把腿架到猪圈墙上,练习压腿呢,嘿嘿。”我急忙敷衍道,并未立即放下腿去。庆幸自己脑子转的快。 “爹,你就让福海在猪圈上练习压腿呗!”不想,凌福蓉拄着双拐走过来说。 “哦,“凌宗臻放开我的腿说,”没想到,你也有这爱好,那你压吧,压吧!” 我回头瞥了一眼凌福蓉,她朝我怪笑了一下,我接着对凌宗臻笑道,“呵呵,叔,以前在中学跳舞时,经常练习压腿,习惯了,再说,即使不跳舞,压压舒服,走路快,绝对健步如飞。” “真的假的?”凌宗臻看着我架在猪圈墙上的右腿说。我突然意识到,这话咋听着这么耳熟呢,噢,对了,先前儿我仿佛听猪说过,而且不止一次,就觉得凌宗臻说话的腔调儿跟猪特像,不会是跟猪处久了,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吧,想到这,我不禁噗嗤一笑。 “哎,好好压你的腿!笑啥?嘻嘻嘻......”凌福蓉一旁说着自己倒笑起来。 我朝她眨巴了几下眼睛,故作认真压起腿来,你别说,压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这不奇怪,咱以前在县一中舞蹈练习厅真的练过。 福蓉她娘靠近福蓉戳了下她的胳膊说,“我说福蓉呀,俺咋觉着,人家福海腿压的挺带劲蛮像样的呢,快赶上你了!” “嘻嘻,娘呀娘,你咋那么会看呢!”凌福蓉笑道,“人家凌福海也会跳舞呢,练习压腿是基本功。” “噢,这么回事呀,怪不得。”娘应道。 “哎,“凌宗臻走过来拍拍我的后背说,“我说,福海,你慢慢压,俺去泡壶茶,一会儿压完了,咱爷俩哈茶,今儿这茶可好了,今年刚下的新绿茶。” “俺再去炒些花生、山栗子,一会儿过来吃呀!福海。”娘接着说。 “不用麻烦了!婶子。”我说。其实馋的不行。 “嘻嘻,福海最爱吃咱家的花生、山栗子了,平常总念叨呢。”不想,福蓉揭了我的短。 “是吗!”娘一听来精神了,“那俺今儿得好好炒,多炒些,管够!” “你慢慢压,不急,啊!俺去陪娘了。”福蓉来到身旁悄悄对我说着转身就走。 “哎哎哎......”我连忙转身想留住她,她头也不回朝我摆摆手离去。。 第二十八章堂屋唠嗑儿 凌福蓉离开我,我哪还有心思继续装下去,只象征性地压了几下右腿,做做样子就放下腿,去锅屋找凌福蓉了,此时她坐在灶台前准备烧火炒花生。 “哎哎,福海,快来哈茶呀!刚沏好的。”不想,不等走近锅屋门口,就给堂屋里的凌宗臻看见,喊住了。凌福蓉见状,笑着朝我摆摆手示意赶紧去,凌福蓉她娘朝门口探了一下头笑了,我犹豫了一下勉强拐向堂屋。 “来来,快坐,喝茶。”凌宗臻站起来指着八仙桌右边的太师椅并给我倒好的一杯茶说,等我坐下后问,“这么快就压完腿了?呵呵。” “嗯,“我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要不是有点烫,我会一下全喝了,今儿中午的臭包子有点儿咸,奶奶这次多用了些腌肉)说,”压几下就行,只要压到位就中,常压,熟练了,呵呵。” 凌宗臻给我续上茶,说,“俺福蓉压腿可没你快,一压就是半天,正面压了,侧面压,可认真了,可吃力了,每次那腿呀压的都高过头顶,翘到天上去了呢,就跟玩杂技一样,看着怪吓人的,呵呵。哎,这女人的腿呀就是比男人软乎,韧性强。” “嗯嗯,肯定了!女人的先天优势嘛!”我端起茶杯说着赶紧喝茶,感觉越喝越渴。 凌宗臻接着给我续茶,说,“福海呀,谢谢你昨儿及时把凌福蓉送医院,还为她买了一副拐(我刚要说这拐不是我买的,就听他接着说),她一回家就拄上了,直夸你买的拐好用,帮了大忙,要不,走路还要依靠别人扶着才行,那多麻烦!” 没想到,凌福蓉会这样说,自然是在替我讨好父亲了,那就将错就错好了,没必要纠正了。想着,我问,“福蓉感觉好些了嘛?”先前儿一直没机会问。 “好些了,昨儿脚脖子还有些扎心的疼,今儿只要不动就不再感觉到太疼了,治疗效果不错。”凌宗臻给茶壶添加些开水后,说。我这一会儿功夫,两杯茶喝下了,感觉根本不解渴,估计那一暖瓶开水也不够喝。 “多做些热敷,拄着拐适当走动,活动一下,好的快些。”端起凌宗臻刚给倒好的一杯热茶,觉得太烫,没喝,放下茶杯说。 “呵呵,“凌宗臻盯着我笑道(估计在笑我着急喝茶的样子),”这用不着别人说,福蓉整天抱着那副拐不离手,当宝贝一样,动不动就拄着走上两步,好像拄拐走着好玩一样。“说着拿起茶壶等我喝了两口茶放下茶杯,给我续茶(他这茶续的也忒及时了,我每喝两口茶,他就及时续上,服务不是一般的到位)时说,”福海呀,其实你没必要买拐,花那个钱干嘛,不瞒你说,俺会木工,自己就能做,而且做的不比买的差。” “真的假的?!”我冲口说道,说完就憋不住笑了,竟学起了猪话。 “嗯,“凌宗臻点上一袋烟,使劲儿吧嗒了两口,说,“你别笑,福海,还真不是吹的。俺啥家具都会做,别人都说,俺做的家具,比外面买的好看耐用,做副拐应该没问题,尽管俺没做过,觉得比做家具简单多了。” “叔,你肯定没问题!”我不经意间朝凌宗臻竖起大拇指,说,“家具都能做,做副拐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你看,”随即凌宗臻站起来,指着我旁边一米多高上面带着俩抽屉深栗色的柜子说,“那个柜子就是俺做的。” 我立即走到柜子面前,发现做工考究,款式新颖,漆面光滑,完全没有农村家具俗不可耐的样子,跟成品一样。不禁夸道,“叔呀,你这也忒厉害了,你不说,俺还以为是在城里买的呢。” “呵呵,不光你,谁见了都这么说。”凌宗臻端着烟袋锅子走过来笑道。 “哎,福海,快过来吃花生吧!”这时凌福蓉她娘端着一笸箩刚炒出香喷喷的皮华生进来放到八仙桌上。 其实我早就闻着香味了,快馋的不行了,“嗯,这么香呀!”我应声坐到仙桌旁,抓起一个花生剥着就吃,凌宗臻还在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他的杰作——柜子。 “嘻嘻,是不是又在跟人臭显摆你拿那个宝贝柜子了!”凌福蓉走到凌宗臻身旁讥笑道。 “看你说的,这还用显摆嘛,明摆着就是一件精品嘛!”凌宗臻直起腰来说。 “嘻嘻,你就吹吧!也不怕福海笑话,人家可是城里来的,见过世面的。你呀,也就是忽悠一下庄户人罢了。”福蓉他娘接着小声对他嘲笑道,转而对我说,“福海呀,你慢慢吃,俺一会儿就去炒山栗子。”说完就走出门去。 “哎哎,不用麻烦了!婶儿,有花生就够了。”我抓起一把花生趁机追上去说。 “唉~~”随即就听凌宗臻背后长叹了口气,不知为何。 我跨过门槛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拐向了锅屋。 第二十九章难忘的记忆 锅屋里,婶儿正炒着山栗子,凌福蓉还在烧火。 “哎,福海别进来了,烟熏火燎的,在那屋吃花生吧。”福蓉她娘先看见我,说。 “嘻嘻,山栗子还要等会才炒好呢!”凌福蓉随即嘲笑道。 “不,不是呀!”我连忙摆摆手说,“俺是来烧火的,帮你烧火的,都烧半天了,累了吧,别忘了你还是个病人呢,来,让俺烧会儿。”说着我来到福蓉身边扶她起来。 “哎哎,不用不用!“福蓉挣脱开,转身指着堂屋,说,”俺不累,快回去陪俺爹吧!俺爹整天盼着你来,见了你亲的不行,说跟你很合得来,你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不好,真的。” 经她这么一说,想起刚才凌宗臻唉声叹气的,我没再坚持,觉得自己是有点儿太自私,光想着跟福蓉黏在一起,未顾及人家凌宗臻的感受,还是福蓉心细,善解人意呀。 “那好,俺过去了。”我随即返回堂屋。 “来来来,福海,快坐!呵呵,快吃花生,这花生热乎乎的吃着最香!”一见我,凌宗臻立马起身迎上来,特别热情,跟刚见面似的。 我坐下,抓起花生边剥边说,“俺想过去瞅瞅俺婶儿炒山栗子,帮福蓉烧火,不想,被撵了出来,不受欢迎呢!呵呵。” “嗨,“凌宗臻重新给我倒好一杯茶,说,”炒山栗子有啥好看的,烟熏火燎的,咱爷俩坐这儿说会儿话多好!” “叔,你几点上班?”这时听见墙上的挂钟敲响一下,一点钟了,我问。 “一点半,一点十五走也耽不了,骑车几分钟就到。”凌宗臻瞥了眼手表说。 “学校是够近的,从这儿到学校不过一里来地吧?”我说,感觉一时没话找话。明摆着的事,还用说嘛。 “嗯,“凌宗臻拿起一个花生剥开,说,”这在城里,就跟在家门口上班一样,抬脚就到,方便得很。”说罢,将花生米一下抛进口中,跟玩似的,感觉挺好笑。 提到城里,我问,“叔,听说你是咱县师范毕业的?” “嗯,“他咀嚼着花生(嘴吧嗒的特响,就跟吃啥绝味美食一样)说,”五七届毕业生,毕业那年在学校入的党,那时很少有学生在校入党的,一毕业就直接分回咱公社了,先是在公社初小教了三年,再后这不就来到前村儿秦家庄小学了嘛,当时学校刚成立,缺人,尤其缺公办教师,像咱这样正宗科班出身的更是稀罕,我想着离家近,就提出申请调来,不想,很快就批了,这不一直干到现在,由教师、教务主任到副校长。”一口气说完,妥妥的一个简历。 说话间,该去上班了,我把凌宗臻送出大门口,可送出门口好长一段距离,凌宗臻都没有劝我回去的意思,只管推着车跟我唠的热乎,眼看快到村东河边了,我怕耽误他上班,就提醒他骑上车走,他看了眼手表,竟要骑车带上我跟他一起去学校,顺便参观一下。我立马答应,早就想去他学校看看,他高兴的不得了,骑上车就走,我一把拉住车,咋好意思让他带我,硬是夺过车把带上了他。 过河时,他主动跳下车,上前踩着垫脚石过河。 我懒的下车,直接骑车趟水过河,谁知,刚骑到河中央,不小心陷进水坑中,连人带车一下歪倒在水里,立马成了落汤鸡,糗大了。你说也怪,这条河我走了不知多少遍,从未失过脚,偏偏这回,邪门了。 “哎哎哎,没摔着吧!?”走在前头的凌宗臻赶紧回来一下跳到水中拉我起来。 “没事儿,没事儿!就当洗了个凉水澡,呵呵。”我站起来说,其实他没怎么用上力,反而弄得自己一身水,仿佛他也落水了。 他没等站稳就急着去搬自行车,自行车被我甩掉了,被河水冲出几米远,没想到今儿这河水那么激。我赶紧抢前去把自行车拽上来,抗在肩上趟水朝对岸走去,他脱下湿鞋子一手提着,一手扶着车子跟在我身后,我俩浑身水淋淋的,狼狈不堪,幸亏天不太冷,要不真够受的。 这时眼看着上班时间就要到了,自行车一抗上河堤,我就骑上去带他上班去,谁料,屋漏偏逢连阴天,刚骑上就掉链子了!唉~~你说今儿这是咋了,这么倒霉! 不想,凌宗臻却大笑不已。 一下把我给笑蒙了?咋了他这是,幸灾乐祸咋地,不会是受刺激——潮(傻或发神经)了吧! 我跟着傻笑了一会儿,问他干嘛突然笑。 他努力止住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有感而发作诗一般,说,“好好好,这样最好!某年某月某日,小河里水淋淋,小河边湿漉漉,一对儿爷们,骑车倒水里,上路掉链子,呵呵呵......印象深刻,啊,多么美好而难忘的记忆!” 我俩随即一起大笑起来。 第三十章 找到旧照片 我捣鼓了一番,也没能整上车链,弄得手脏兮兮的,干脆放弃了,推着车与凌宗臻走向学校,等到了学校再说,反正已经迟到了,好在凌宗臻第一节课不上。 到校时,啥人也没碰见,都上课了不是,幸亏这样,否则我俩这个狼狈样还不被广大师生看笑话呀。凌宗臻带着我直接去了他办公室,他特别强调自己一个人一间办公会,没人打搅。刚关上门就听见院子里有人来,差点儿被撞见。 凌宗臻拿出几件衣服给我俩换,我拿起衣服一看就不合身,太小,没换,我一米八四,他不过一米七三,哪穿的上,即使勉强穿上,那多难看,跟小丑一样,根本不敢出门,还不如不穿。但我随后还是把短小的衣服暂且穿上,衣服紧绷在身上,感觉浑身像缠着绷带或被捆住了一般,那是相当的难受呀,可穿着难受也得穿,总比穿着湿衣服好受吧,岂能光着。只是刚才在凌福蓉他爹面前裸露身子,我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总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紧盯着我),而以前在县城的澡堂子里赤身裸体的如入无人之境,啥感觉也没有)。凌宗臻换好衣服后,把我换下的湿衣服拿出去晒着,好在今儿大晴天,阳光充足,一会儿就能晒干。 凌宗臻随后泡上一壶茶。喝茶聊天,不觉中,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了。凌宗臻随后拿起教本上课去了。他一离开,我就把门插上了,生怕有人进来,见到我这身装扮,把我看做怪物或潮巴(傻子)。 凌宗臻离开后,我这才仔细打量起他的办公室。 办公不大,约二十平米,环境简陋,摆设陈旧,但收拾的挺整洁。除我和凌宗臻坐过的一对小板凳和一个小方桌外,屋里就一个衣柜,一个书架,一张写字台,一把椅子,再就是一个脸盆架及其上面放着的脸盆和窗台上放着的一盆君子兰,别没了,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最显眼的就是书架,又宽又高,差不多占据了半堵墙,书架共八层,每层都挤满了书,且书架顶上还堆了一大摞书,总共能有几百册书。 来到写字台旁时,失望了,只见台面光光的啥也没有,我原指望能铺着块玻璃板,下面压着些照片,特希望里面有凌福蓉的照片。 最后我来到书架前,书架比我还高,顶上的书,我得踮起脚来才能够的着,凌宗臻肯定得踩着凳子才行,架上书放的太满,太拥挤,抽出一本都费劲,感觉单薄的书架有点儿不堪重负;书籍涉及文史哲古今中外,内容够丰富,俨然一个微型图书室,不少书我还是第一次见,引起我极大兴趣,今儿可有事儿干了,不会觉得闲等着无聊了。 我随意拿出一本书翻看起来,不想很快翻出一张有些泛黄的两寸黑白照片,差点儿掉出书去,我一把抓住照片,但见一个梳着小分头蛮精神的男青年背着书包站在大门口微笑,仔细一看,发现照片上的人很像凌宗臻,我下意识地翻看照片背面,果然是他,有字为证,“一九五七年暮春县师范学校门口留念,凌宗臻”,此时的凌宗臻绝对是一个帅气夺人的小伙儿。我拿着照片如获至宝,看了又看,惊喜不已。接着我继续翻这本书,希望再有所收获,结果失望了,于是我开始翻看别的书,试图另有所获,不光是凌宗臻的,弄不好还有凌福蓉的相片呢,我不厌其烦地一本一本地耐心翻看,结果几乎翻遍了书架上所有的书,跟大海里捞针一样,也没再找到一张照片。累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没等我站起,就听见有人敲门,肯定是凌宗臻,我立马站起,瞥了眼书架,还算整齐,几乎看不出翻动过。幸亏我看书养成的好习惯,不会乱翻乱放,比较注意,凡是我翻过的书,哪里拿的放回哪儿,全部放归原处,没有搞乱书的排序。随即开门去。 “怎么样,等急了吧?”凌宗臻一进门就问。 “哪会,就算让我等一天都没事儿!”我关上门说。 “啊!?’凌宗臻去写字台放下教本,不禁有些惊讶,“你那么有耐心呀!” “那当然!”我得意地说,“咱有人陪伴呀!”说着走到书架前。 “啊!?”凌宗臻端起茶杯,不等喝,问,“谁呀?”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呵呵。”我说着憋不住笑了,同时回头瞥了眼书架。 “噢,“凌宗臻喝下一口茶,看着书架说,”明白了,明白了,呵呵呵。” “哎,叔,你年轻时蛮帅气的嘛!”我说。 “帅气啥,土包子一个!”凌宗臻抱着茶杯说,接着问,“哎,你咋突然这么说俺?” “呵呵,俺,俺看到你年轻时的照片了呢。”我笑着直言。 “啊?!”凌宗臻一脸迷惑地看着我问,“啥照片,你哪里看到的?” “就在那本书里呀!”说着我去书架把夹着照片的那本书取下来,翻出照片交给凌宗臻。 凌宗臻赶紧放下茶杯,接过照片,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又看,好像不认识照片里的人似的,随后对着照片大笑道,“哈哈哈,你呀你,让俺找你找的好苦!堪堪(语气助词)找了二十载!俺以为你失踪了,没想到你还活着呀!臭小子!”说罢亲了下照片。 没想到凌宗臻这么幽默,我被镇住了,随即跟着他一起大笑起来。 第三十一章 着急回家去 凌宗臻去上后一节课,也是学校今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我继续翻书看,专挑没看过的,也只能跑马观花的翻看,太多,根本看不过来。不觉中,下课铃声,也是放学铃声响了。 凌宗臻抱着我晒好的衣服推门而入,我忘记插门了,幸好没人来过。 换上晒干的自己的衣服,立马舒服了,衣服大点儿没关系,千万别小了,穿着受罪。此时已经四点多,时候不早了,我与凌宗臻在办公室坐了会儿就离开了,今儿不再去凌家河子。 回去时,我主动骑车带着凌宗臻,即刻感觉车好骑许多,链条紧绷绷的很给力。凌宗臻说车子是学校厨房的李师傅给修好的,截去一节链条,今后基本不用再担心掉链子了,放心骑好了,还说李师傅曾经在镇上做过修车师傅,今后修车就找他好了,这下方便了,以前我都到外面修车。 骑到赵庄,我把车子交给凌宗臻,凌宗臻推着车子并未立即骑上车,我陪他走了一段,直到村西河边。 “叔,要不我帮你把车子抗过河去吧?”来到河堤上,我说。 “不用不用!“他摆摆手说,”你快回去吧!”随即推着车子走下河堤。 “过河一定当心呀!”忽然想到自己骑车倒在水里的情景,背后大声喊道。 “没事儿!呵呵。”他回头应着笑了起来,估计跟我想一块儿去了。他很快走到水边,把车扛在右肩上,上前踩着河里的垫脚石开始过河。 我不放心,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过河,再次提醒他注意。 他转过身来,朝我挥挥手,要我快回。 不想,没等转过身去,他身子一歪,晃了几晃,不过还是站稳了,差点儿歪倒在河里。 “哎,一定当心呀!”我喊着赶紧跑下去,踩着石头追上去,背后扶住了他的车子。 “呵呵,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呀!”他回头笑道。 “叔呀,你说这河今儿这是咋啦,分明跟咱爷俩过不去呀!”我扶着车子边走边说。 “嗨,“他左手拍了下车子,说,”谁说不是呢,奇了怪了,以前从未这样过,也没想着得罪过河神呀!呵呵。” “呵呵,你说这是为何?”我笑问。纯是没话儿找话儿。 “谁知道呢!以后过河小心点儿就是了。”他把车往肩上扛了下,说。 “唉~~啥时这儿能建座桥就好喽!”我叹道。说话间到了河对岸。 他放下车,转身望着河水叹道,“嗨~~那得狗年马月!早就传说咱俩村准备合建一座漫水桥,可是光说不干,吆喝了多少年了都,恐怕一时指望不上喽。” “应该是缺银子吧?”我说。 “嗯,“他点点头,说,“问题就卡在这儿,俩村都没钱,谁也不想出钱,更不想发扬风格,多出一分钱,就这样一直僵持着,你靠我,我靠你,没完没了!”说着掏出烟袋锅子开始装烟,我一看乐了,他这是要在这里与我再唠一会儿呀。 俺可没闲工夫陪你,不想和你粘糊下去,都五点过了。我随即说,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家吧,明儿见,说罢即转身回走,可刚踏上河中的垫脚石,就给他喊住了。 “哎哎,你明儿几点过来呀?” “吃过午饭就来。”我头也不回地应道,过河忽然变得特别小心,摔怕了。 “来家吃午饭吧,早点过来。” “不了,一吃过午饭俺就过来。” “那好吧。唉~~可惜现在有点晚,要不俺和你一起去小树林摘酸枣吃去,现在酸枣正是最好吃的时候,偏甜,跟抹了蜜一般,不咋酸了,要是摘晚了,就没得摘喽,都让别人摘光喽!” 我听了差点儿笑出来,他这是想拿酸枣留住我呀,岂不知,我对这个酸枣并不怎么感兴趣。 我敷衍道,“改天吧,叔,俺走了,再见!”说罢赶紧过了河,直接跑上河堤,回头一看,见他还原地面向我站着,一脸的不舍。 我俩随即彼此挥手道别。 第三十二章 初次回城去 没等跨进爷爷家大门槛儿,就听见赵书叔的大嗓门儿,刚走进院子就给赵叔喊住了,“快过来!福海。”赵叔和爷爷坐在堂屋里,两人满脸堆笑,准有好事儿。 “赵叔来了,呵呵。”我跨进门儿笑道。 “你赵叔等你半天了!”爷爷说。 “不好意思,让赵叔久等了!有啥好事儿吧?嘿嘿。“我来到赵叔身边说。 赵叔拍了下我的胳膊笑道,”呵呵,让你猜着了,怕真是好事儿呢!“ “真的!“我一把抱住赵叔的胳膊问,”快告诉俺,啥好事儿?” “哦,是这么回事儿,“赵叔让我坐下,说,”明儿上午郝笑开拖拉机去县城拉抽水机,你能跟着去吗?” “太能了!”我一口答应,接着问,“明儿几点走,你不去吗?“ 赵叔笑道,“呵呵,看把你高兴的!坐拖拉机去可辛苦呀,你不怕颠吗,一路上棒乎扬长(尘土污染)的。” 我抓住赵叔的手,笑道,“呵呵,叔,你不知道呀,俺这个人吧,坐车就是不怕颠,颠的越厉害越来劲儿;再说坐在外头多敞亮呀!上下左右全方位,无遮挡,啥景儿都看的见,一览无余,等于兜风呢。” ”呵呵,那就好!”赵叔端起茶杯咂了一口茶,笑道,“俺还担心你受不了这份儿罪呢。“ ”看你说的,”我一口气喝下一杯茶(在凌宗臻哪儿光顾着翻找相片了,几乎没怎么喝水)说,“对俺来说这就是享受,超级享受!“ ”呵呵,到底是年轻人呀!“赵叔给我续上茶,笑道。 ”这么说,你不一块儿去了?”我问。真想赵叔能一块儿去。 “不去!“赵叔摇摇头,说,语气相当坚定,”俺可不想遭那份儿罪,叫啥逼的。” ”明儿几点走?就俺和郝笑两个人去吗?“我问。 ”就你俩去,吃过早饭,八点来钟就走,你在家等着就行了。”赵叔点上一袋烟,说,“上午你和郝笑一起去农机公司拉上抽水机,然后一起去你家吃个午饭,饭后郝笑就回来,这次,你在家多待两天,回趟家不容易,就当出公差了。“ “谢谢叔,这样最好!“我抱住赵叔的手,说,”要不父亲该骂俺是逃兵,在乡下待不住,吃不了苦。俺正好回去多弄些高考复习资料来,上回走的急没来得及多弄。” “那就这样吧,俺回了!“赵叔站起来说着就走。 ”哎哎,他叔,别走呀!留下咱爷俩哈两盅。“爷爷赶紧上前拦住赵叔说。 ”不了!大叔,下回吧。“说着赵叔走出屋去。 我赶紧跟上,把他送出大门口返回。 第二天八点刚过,郝笑开着拖拉机拉上我奔上去县城的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回城,把我高兴的不行。 路过凌家河子时,我没忘记去跟凌福蓉打个招呼,郝笑把拖拉机停在凌福蓉家胡同口等着我,他不想跟我同来,就想让我俩独处一会儿。 如果凌福蓉好好的,跟我一起回城该多好。在凌福蓉家门口碰巧碰见凌总臻去上班去,当听说我坐拖拉机回城时,羡慕的不行,要是赶上周日一定会一起去。 随后见过凌福蓉,特替我高兴。临别时,我特意答应凌福蓉一定给她捎大白兔奶糖吃,高兴的她一把抛开拐杖抱住我不放,要不是听见背后她娘忍不住笑起来,还不放开我。 我倒希望她多抱会儿,可一看见她娘笑的满脸通红就赶紧提醒她,给娘看见了,她却说,看见就看见呗,又不是外人,反而抱的更紧了,傲人的胸脯像一对大气球压的我心慌意乱。 随后,凌福容柱着拐杖一直把我送上拖拉机,不用我搀扶,恢复的挺快。 郝笑跟她开玩笑说,一起走吧,她二话不说,竟然作出要爬车的样子。我立即拉住她,让跟来的娘搀扶回家。 拖拉机随即一路疯狂开去。 第三十三章 危险的攀爬 第一次坐拖拉机回城——爽!从未坐过这么长时间的拖拉机上路,真的不怕颠,也不怕灰尘,其实也没多少灰尘,路上车很少,半天才遇见一辆,此为山路,只是县道,并非主要公路,本来车就少。一路上我几乎都是站在拖斗上,兴奋的根本坐不住(其实站着比坐着舒服,不那么颠,尽管不怕颠,但时间长了,屁股也受不了),跟郝笑不停地说笑,他太健谈,我主要是听他的了,路上五彩斑斓的山野秋景都没空多看上几眼。 当路过回笼观——一路最危险也是最美丽的路段时,郝笑忽然停下车来,问他干嘛停车,说是后沉。我不明白。他笑了笑,说我孤陋寡闻,连这都不懂。俺真不知,我直说,谁懂你的鸟语。 ——拉屎! 他大声喊道,声音之大,堪比喊山,回荡山谷,惊飞鸟雀。他随后钻进路边深谷中的毛竹林。 这片毛竹林有好几十亩地,据说是江北最大的毛竹林毛竹长势旺盛,竹子大都比胳膊粗,风一吹,万竹婆娑起舞,竹叶沙沙作响,声震山谷,颇有气势 望着他顷刻消失于竹林里的背影,我嘟噜道,后沉意思是拉屎,那前沉无疑就是撒尿了,呵呵,有创意,今儿算长见识了,接着嘲笑自己,这算啥见识,粗俗无聊。 估计他拉屎要得会儿,我趁机游玩一下,我没跟着他进竹林,不想跟着闻臭味儿,我选择往上爬,这里离山顶很近,直线距离不过三四十米,很具诱惑力,但山坡怪陡,多半乃近乎垂直的峭壁,但我不怕,这样爬起来才刺激,更具挑战性,无限风光在险峰嘛。 我找了个树藤较多的山壁攀爬,上下其手爬的吃力缓慢,体力消耗怪大,但我只能向上,没有退路,也退不得,路是自个儿选的,就得走下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经受严峻的臂力,脚力和意志的考验,终于胜利登顶,不想,还没等站稳,就听见郝笑在下面喊叫: “——福海,福海......” “——哎!俺在山顶上!“ ”啊?!,你,你咋爬上去的!?” “飞上来的!哈哈哈......“ “好!等着,看俺也飞上去!“ ”好呀!快点,山顶太美了!“ 没想到郝笑也要爬上来,但愿他顺利登顶。我站在山顶举目远眺,远近秋色一览无余,我特希望向东能看见海,可是白搭,被山挡住了,我认识那山,山那边就是海。山风吹着,美景看着,心旷神怡,赛过神仙,我坐在山顶最顶端的一块裸露的山石上,那感觉太美妙了,等于咱把回笼观主峰坐在屁股下。 等了半天,不见郝笑上来,我反而有些得意,这小子的爬山本领不如咱,这功夫,咱三个山头也爬上来了。但我又不无担心,不会有啥情况吧,我忍不住朝山下喊叫: ”哎,郝笑!你咋还不上来呀?!“ ”噢,俺不想上去了!以前爬过,没啥意思,你快下来吧!“ 他不上来,我一个人待着也没多大意思,我抬起屁股准备下山。哎,不对呀,他答应的好好的上来,咋突然放弃了呢,不会爬不上来吧,害怕了吧,对,就是的!说爬过,完全是借口,搪塞之词。 想着,我开始爬下山,其实我此刻有点儿头皮发麻,俯瞰陡峭的山壁,以及跟蚂蚁般大小的郝笑,我开始后悔不该一时冲动爬上来,爬下面临更大的风险和挑战,上山容易下山难嘛,也只能勇敢面对了,亦无退路。 我顺着原路往下爬,毕竟熟悉一些,可以减轻心理负担。 ”哎,福海,一定要小心哪!慢慢下!“我刚开始往下爬,郝笑在下面紧盯着,为我担心。 我抓牢树藤蹬稳脚小心翼翼地爬下,感觉比爬上还要吃力,紧张的要命。不想,爬下快一半距离时,右脚踩掉石块,身子悬空,幸亏我牢牢抓紧了树枝,要不指定交代了,离下面的公路还有约20米高呢。见状,郝笑赶紧跑到我下方伸出双手做出接住的手势,把我笑的不行,真掉下的话,岂不连你一块交代了,不给砸成肉饼,也骨折伤残了,不过人家精神可嘉。 不等我双脚落地,郝笑就扑上来一把抱住了我双腿,感觉他比我还紧张,爬下比爬上整整耗费了两倍的时间。 在下面休息了一会儿,缓过劲儿,继续开车赶路。 郝笑埋怨了我一路,不该冲动冒险,那山壁跟墙似的,看着就眼晕,攀爬太危险。还说他爬了不到三米高就吓的赶紧趁早撤下,省的后悔莫及,我听了憋不住笑起来,他跟我一块笑了,笑的比我来劲儿。 第三十四章 熬鲅鱼吃喽 俩小时后,十点多到达县城,比正常晚到半个来小时,爬山耽搁了不是。郝笑直接把拖拉机开到县农机公司,顺利拉上订购的抽水机,接着又把拖拉机开到县委大院我家门口。此时刚十一点,家里没人,我打开门,给郝笑泡一壶茶后,就去县妇联找母亲去了。母亲听说郝笑来了,高兴的不行,提前下班直接去了菜市场,说是郝笑爱吃鲅鱼,中午熬鲅鱼吃米饭。你别说,咱也好这口,好久没吃了,今儿跟郝笑沾光了。母亲熬的鲅鱼特好吃,比饭店大厨做的好吃多了,这不单是咱说的,郝笑和别人都这么说。我想跟母亲一起去菜市场,母亲不答应,要我回去陪郝笑。 一进家门,我就朝屋里接连喊道.“中午熬鲅鱼吃喽!“本想着郝笑会喜出望外,可一点儿回应没有,进屋一看,竟看见郝笑仰在沙发上睡着了,小呼噜打的十分均匀,睡的还挺香。也难怪,开了半天车,说笑了一路,还为我担惊受怕的。我去给他拿来一床毛毯盖上后,就开始去找零食儿吃去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我只好去了厨房,结果啥吃的没有,最后我从饭橱里翻出一袋籽乌,如获至宝,惊喜不已,我打小就爱吃这玩意儿解馋,籽乌是干晒的,浑身紫红,乌籽饱满,皮儿筋道,一圈圈地用牙撕下来含在嘴里愈嚼愈香,籽儿晶莹剔透食之满口绵糯咸鲜,吃着上瘾,咋也吃不够,以前在家,我都是偷食,母亲总有防备,将之藏的很严实。 我抓出几个籽乌,然后将袋子系好放归原处。我吃着籽乌走到院子里,盯着只有树叶的石榴树发呆,要是早来些日子就好了,我家这棵石榴树特爱结石榴,石榴又大又红,象小灯笼一样挂满树枝,熟了的石榴必须及时摘下,否则树枝会不堪重负,非压断不可,所以我整天惦记着为树枝减负,一饱口福。 ”鲅鱼买来喽!“母亲进门就喊,我赶紧收起剩下的两个籽乌,迎上去。 ”妈,今儿的鲅鱼好新鲜呀!“我接过菜篮子看着里面眼珠子贼亮特新鲜的两条大鲅鱼说。 ”呵呵,正好赶上新到的鲜货。“母亲笑道,“你去把鱼处理了,我去准备别的菜去。” “还要弄别的菜呀?”我问,平常熬鲅鱼不会另外弄菜了,鲅鱼太鲜美了,别的菜就是多余。 “来客人了,哪能就一个菜。”母亲说着让我将鲅鱼拿出来处理一下,她提着菜篮子走向厨房。 也倒是,我随即俯就院中的水龙头清洗处理起鲅鱼来。 刚完事儿,父亲来了。 “哎,你咋来了?!”父亲站在我身后问,一脸惊讶。 “噢,俺出差来了!爸。”我立马起身应道,特别强调了出差。 ”嘿,好事儿都让你赶上了,才回乡几天就出差!”父亲讥笑道,随即走向会客室,竟对鲅鱼视而不见,他也很喜欢吃的,不亚于咱。我还有话要说呢,没等踏上门口台阶,父亲即转身问我,“干吗来了?” “赵叔让俺和郝笑开拖拉机来城里拉抽水机。”我上前说道。 “啊,郝笑来了!原来门口拖拉机他开来的。”父亲很惊喜,接着问,“他人呢?” “屋里呢!”我朝会客室指了下说。 “郝笑!”父亲吆喝了一声,蹬上台阶跨进门去,高兴的很,我赶紧跟上。父亲对郝笑印象很好,很谈得来,且能陪自己多喝两杯,酒量不俗。 “哦,凌叔叔好!”但见郝笑从沙发上站起来说,估计给刚才父亲那一嗓子给吵醒了。 “好好!呵呵,好久不见,今晚咱俩得好好哈两杯!”父亲上前抓着郝笑的胳膊笑道。 ”不行呀!”郝笑连忙摆摆说,“凌叔叔,俺吃完午饭就得赶回去,赵支书特别叮嘱的。“ “哎,那哪行!“父亲说,“今晚必须住下!听我的,回头俺打电话跟龙来(支书)说声。” “那,那好吧。”郝笑只能答应了。 ”哈哈,看来只有俺爸爸能留住你!“一直躲在门口的我进屋笑道。我曾劝郝笑今晚住下,明儿一早走,可人家一口回绝了。 ”嘿嘿,其实俺也很想住下,好久没进城了。“郝笑憨笑道。 ”哎,福海!鲅鱼弄好了吗?快拿来呀!“这时听见母亲在外面喊道。 ”好了!“我大声应道,”中午熬鲅鱼吃,呵呵。“并特意跟父亲和郝笑说了声,随即转身跑出会客室,去院子里拿起处理好的鲅鱼跑向厨房。 第三十五章 今儿特顺心 中午郝笑就着熬鲅鱼连吃了三碗米饭,当然咱家的碗不够大,不能和乡下比,三碗顶不上人家两碗,这还是母亲给盛的满满的,吃饭时数他嘴吧嗒的响,下乡几年真的入乡随俗了。除母亲外,我和父亲每人吃了两碗米饭,也比平时吃的多;母亲照旧只吃了一平碗米饭,甭管啥好菜都一样,绝对不多吃半口,要不身材保持的那么好,跟个识字班(姑娘)似的。 饭后,小憩一会儿,大家各自离开忙乎去了,父母上班,我让郝笑开拖拉机带着我去一中弄高考复习资料去,省的骑车去了。我直接找到我的班主任冯老师,他依然教高中语文,下午刚好没课,全程陪我找遍了各科老师,既弄到了最新的复习资料,也受到了重点辅导(这对于我这个独立复习的考生来说尤其必要,无疑起到了指点迷津,提纲挈领以及事半功倍的作用,总之好处大大的,我都无法形容了),受益颇多,真乃不虚此行。 也幸亏有郝笑陪着,帮我分担了些复习资料,要不我自己拿那么多复习资料真有点儿吃不消,十多斤重呢,我尽量多搞些复习资料,多多益善。 在一中忙乎了一下午,离开时,天快黑了。回家的路上,把郝笑羡慕的不行,说我赶上好时候,有机会考大学,自己想考也白搭,只有初中水平。我说,你可以考中专呀,只要考上,毕业后一样是国家干部。他笑了笑说,他那个初中算个屁,最多也就是个小学水平,会个加减乘除,能看报写信就不错了,比文盲强不了多少,随后长叹了口气说,咱就老实的扎根农村干一辈子革命得了,指望着孩子将来有出息,考上大学,别的啥也别想,甭指望喽! 说罢加大车速,直奔县委大院。再没说话,直到家门口,估计一直在想事儿,我相当知趣,没好意思打搅他,把注意力都放到街景上了,看看有啥变花没,能有啥变化,才离开几天呀。 到家时,天渐黑,没等进院子,就闻到饭菜的香味儿,母亲正忙乎晚饭,父亲尚未下班。 郝笑跟我一起把复习资料搬进屋后,就挽起袖子去厨房帮厨去了。你别说,他真会做饭,而且厨艺不错,照他的话说,下乡学会了做饭,而且做的一手地道的老家饭菜。我蛮有兴致地跟了过去,想见识一下他的手艺,他事先跟母亲说好,要做一道家乡菜,但对我保密,母亲答应为他提前准备好食材,今儿我倒看看他到底做啥。 不想,没等我走进厨房,父亲背后喊住了我: “哎,福海!“ 转身一看,父亲在院门口朝我举起一纸包熟食。我立马闻到了香味,也猜到是啥了,赶紧迎上去。 “爸,不会是猪头肉吧!“猪头肉永远是父亲最好的下酒菜,郝笑也特喜欢,他俩一致认为,“哈酒就猪头肉,越吃越有”,呵呵,有创意吧。 “呵呵,鼻子够尖,猜的真准!” 父亲笑着把猪头肉交给我就走进会客室。我双手捧着猪头肉,感觉还热乎着,象是刚出锅的,我忍不住打开纸包,猪头肉已经切好,一片一片的很均匀,散发着浓郁的肉香,我对着肉深深嗅了几鼻子,口水顷刻喷涌而出,幸亏我闭紧了嘴巴,要不......哈哈。我捧着肉,实在经不住诱惑,抬头先朝厨房看了一眼,见母亲和郝笑正忙的不亦乐乎,懒得理我,再瞥了一眼会客室,见父亲不在,估计在里间。我偷着乐了,迅速抓起一块肥瘦相间的猪头肉塞进嘴里,接着重新包好,背过脸去大口咀嚼起来。 不料刚开吃,又听见父亲喊道: “哎,你咋还站那儿,赶紧拿进来呀!” “噢!”我尽量大声应着捧着肉走向会客室(我家会客室和餐厅一屋),好险呀,差点儿让父亲看见我偷吃猪头肉。其实父亲做猪头肉也是一绝,味道口感极佳,只不过父亲做的与这是两种口味,父亲做的偏清香,最适合蘸着辣椒酱卷煎饼吃,这是红烧,更适合做下酒菜。 我将猪头肉盛到盘子里特意一片片一圈圈摆放整齐,摆出个花样来,随即将之放在餐桌正中偏向父亲那一方,随后把酒杯餐具摆上桌,父亲拿来两瓶山西老汾(他跟郝笑常喝这酒,平常都是一下拿出四瓶)放桌上,我笑问,咋就拿两瓶。他说,就剩下两瓶汾酒了,先喝着,不够,还有老白干。 餐桌准备好后,菜也陆续上来了,共六个菜肴,郝笑最后上的一道菜竟是老家菜——黄蛾子(老家把山蘑菇称做黄蛾子,因其长的象黄蛾子)炒五花肉,父亲和我特爱吃。 今晚有了猪头肉再加上黄蛾子炒肉,父亲和郝笑指定多贪几杯。 第三十六章 开心的夜晚 不到一个小时,两瓶汾酒进去了,我和母亲都只喝了一杯(一两容量),便换啤酒了,白酒基本让父亲和郝笑喝了。他俩喝的高兴,这两瓶酒哪够,父亲接着又拿来两瓶老白干,度数也够高53度呢,跟汾酒差不多。 第一瓶老白干喝空后,趁父亲高兴,还清醒,我跟他说,明早跟郝笑一起回去,没等父亲反应,母亲先急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说,不是过两天再走吗!我说,这次回城,最主要的任务完成了,搞到满意的复习资料,不回去干吗,赖在家里有啥意义,老家还等着俺回去喂猪呢。 父亲听罢大笑起来。母亲白了他一眼——喝潮(傻)了!郝笑也跟着笑起来。 不想父亲随即给我倒上一杯老白干,接着端起自己的酒杯对我说,来,咱爷俩干一个。我问有啥说法?他说,先干了再说,随即先干为敬。这让我受宠若惊,父亲第一次这样跟我干杯。我向父亲端高酒杯一口干了,我喝白酒很少这么爽快,尽管也能喝。 父亲放下酒杯,到了一筷子黄蛾子炒肉大口咀嚼着说,嗯,不错,是家乡的味道,好吃,好吃! 我听了,扑哧一笑,暗自说,咋吃了半天这才夸好吃呢,随即也到起一筷子黄蛾子炒肉吃起来,确实好吃。我在等着父亲的下文,为啥跟我干杯。 父亲咽下黄蛾子炒肉,点上一袋烟,吧嗒了两口,盯着烟袋锅子象是自言自语说,哦,不错,有进步! “切~~说梦话哪你!”母亲抬手打了父亲胳膊一下说。 “啊?”父亲怔了一下,说,“没有呀!我在说你小儿子哪,有进步,确实有进步!” “嘻嘻,“母亲再次打了下父亲的胳膊,笑道,”真的假的?咋说?” “能得到父亲的夸奖,不容易呀!呵呵。”我说着不禁笑起来。我知道父亲为啥夸我。 “如果不是亲耳所闻,俺是万万也想不到呀!”父亲大口吧嗒了下烟袋锅子说。 “啥呀?快说!“母亲又一次打了下父亲的胳膊,说,”今儿咋变的这么黏糊。” “福海竟然不恋家,提前返乡!“父亲竟然当着郝笑的面一把抓住母亲的右手,说道,”你说,这是不是进步?” “嘻嘻,是是是!“母亲忙说,接着瞥了一眼郝笑,用左手掰开父亲的手说,“哎呀,放手呀!你抓疼俺了。” “福海能做到这点不简单!”父亲说着想再次抓住母亲的手,母亲赶紧躲开,父亲今儿有点儿失态,怕是喝高了。 郝笑重新给父亲满上酒(他光顾着笑看父亲和母亲了,这才想起给父亲续酒)戏虐道,”福海特喜欢猪,猪也喜欢他,彼此有缘呢,呵呵。这次要不是回来弄高考复习资料,他也不会来的,就想着尽快跟猪打成一片,快点把猪喂肥呢。“ 父亲把玩着郝笑刚倒满的酒杯,说,”猪可不是一天二天就能喂肥的,得有耐心慢慢喂,好好喂,科学喂养。福海这次回来,完全是他赵叔照顾他,拉抽水机,你一个人就行,没必要搭上俩人。我不反对他回来整复习资料,也特支持他继续考大学,不过前提不能耽误劳动,为了考大学而考大学,那还算啥知青,干脆蹲在家里复习得了。不管咋说,福海这次能提早回去,我很高兴。“父亲一口气为我说了那么多,这很罕见,都是肺腑之言,令我感动,父亲现在真把咱当大人看了。 ”那,”郝笑端起酒杯,对父亲说,“凌叔叔,你看这么地咋样,咱为福海有进步,提前回去,喂好猪,干杯,好不好?“ ”好呀!大家一起举起杯来。“父亲立马答应。大家随即共同干了杯。 转眼,第二瓶老白干也见底儿了,可父亲和郝笑意犹未尽,还想喝,被母亲制止了,见好就收吧,别贪得无厌,再喝就醉了。 今晚的饭也相当不错,鲅鱼水饺,能吃上母亲的包的鲅鱼水饺,绝对有口福,母亲轻易不包鲅鱼水饺的,太费功夫,把鲅鱼剁成肉泥,还要搭配肥肉啥的,调馅儿很讲究。 不用说,郝笑又撑毁了,吃了两大碗鲅鱼水饺,要是不喝酒吃的还多。 酒足饭饱,父亲拉着郝笑出去溜达,竟把我晾一边,不叫上我一块儿去,其实也不怪人家,他俩去时,我正在蹲坑(拉屎)呢,饭后忽然感到后沉(大便,这就用上了路上刚跟郝笑学的新名词儿,咱这人有个“优点”,很善于接受新生事物,立竿见影),完事儿后,听母亲说两人遛弯儿去了,走了一会儿了,我赶紧找去,估计走不远,就在县委大院,或者没走出大院,可在大院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县委我太熟悉,闭着眼都可畅通无阻,连哪儿有个老鼠洞都有数,正当我准备走出大院继续找寻时,不想,无意中竟看见他俩在大门口附近的开水房里,两人正跟烧水炉子的孙老头坐在床沿上说笑呢。 “孙大爷!”刚进屋,就被孙老头看见了,我喊着上去抱住他挨着父亲坐在床沿上,以前我俩彼此都很随意,就跟亲爷俩一般。 “哎,“父亲见到我,有些惊讶,”你咋找这儿的?” “嘿嘿,巧合,纯属巧合!我想俺孙大爷了,就来了!”我谎说道,接着一头拱进孙大爷的怀里,打小就这样,习惯动作。我只要这样,孙大爷就会给我讲故事,每次都讲“小瓢一歪酒饭齐来”的故事,讲了山珍海味太多好吃的,吧嗒个嘴,讲的有滋有味儿,而且经常不重样,故意来馋我,所以我百听不厌,正是给孙大爷抓住了我的软肋。 “咋了,又想听故事呀!呵呵。”孙大爷摸着我的头说着笑起来。 “哎哎哎,”父亲拍拍我的后背,说,“福海,别缠磨你孙大爷了,都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郝笑一直瞪大眼睛盯着我,肯定当奇景看了,多大个人了,跟个孩子一样,最后憋不住大笑起来。 “福海跟他孙大爷就这样,随便亲切,跟爷俩似的,呵呵。”父亲可能看出郝笑的意思了,连忙解释道。 郝笑连忙摆摆手,说,“没事,没事,难得,难得,孙大爷给人感觉就是和蔼可亲,换作我也会这样。” “孙大爷人可好了,大好人一个!跟谁都合得来,甭管男女老少,特别招小媳妇待见。”我随即说道,不小心说漏了嘴。孙大爷好跟小媳妇说些坊间风流韵事儿,她们特爱听,经常借来打开水听孙大爷讲,一待就是半天。 “啊?!咋个招小媳妇了?说来听听,他孙大爷。”父亲惊叫道。很感兴趣。 “哎哎哎,”孙大爷连忙说道,“凌书记,别听福海胡说,没有的事儿。”不想他还不好意思了呢,平常脸皮可厚了,话说的再骚也不脸红。 “哟,都快九点半了,孙大爷你该关门了。”我随即看着手表喊道,其实我早就注意到过时了,孙大爷的开水房九点关门,就想多待会儿,此刻正好借机帮他解围。 “可不!快九点半了。”孙大爷掏出怀表看了下对父亲说,“凌书记,时候不早了,耽误您休息了,早点儿回去吧。” “嗨,“父亲站起来,说,”那好吧,抽空把你给小媳妇讲的那些个事儿,也说给俺听听呀,呵呵。”还惦记着哪,我忍不住暗自偷笑。 “好好好!一定一定!“孙大爷扶着父亲的胳膊背敷道,把父亲送出门口,”凌书记慢走。” 回到家时,已经九点半过了,母亲已经洗刷完毕准备睡觉,我们尚意犹未尽,继续唠了一个多小时才睡觉。 第三十七章 爸开拖拉机 第二天早饭后,刚七点半,郝笑就发动拖拉机,准备出发了,不想父亲听见马达响后,坐不住了,一下从沙发上站起冲出院子,他这是干吗?我紧随其后。 “哎,郝笑,呵呵,让俺开会儿(拖拉机)呗!好久没开,手脚痒痒了,呵呵,趁上班前过把瘾。”但见父亲走到刚跳下拖拉机的郝笑跟前说道,郝笑立马点头答应,父亲爬上拖拉机,郝笑爬上拖斗。 “突突突,”拖拉机随即开走。父亲很早就学会开拖拉机,下乡蹲点经常开,可谓驾轻就熟。 “哎,爸爸,等等俺!”拖拉机刚开出,我就追上了上去。 父亲立即停住,转身喊道,“赶紧的!“ 我抓住拖斗挡板一跃而上,动作赶紧利索。 ”嘿嘿,”父亲笑了笑说,“小子还挺麻利!随俺。“随即开走拖拉机。 “嘿嘿,小菜一碟!”我不谦虚地笑道。这算啥,我都能飞跃跑着的汽车呢。 郝笑对父亲笑道,”呵呵,老子英雄儿好汉嘛!早就听说凌叔叔武功了得,当年把小日本打的屁滚尿流,满地找牙,有机会儿,给俺露两手呗,开开眼。“ ”好呀!没问题。”不想父亲一口答应,毫不谦虚。 ”咋样?咱开的还不赖吧?“父亲轻松拐出狭窄的胡同口后,对郝笑说,”不瞒你说,俺十几年前就学会开拖拉机了,那时拖拉机少,一个公社也没几台,稀罕着呢,会开拖拉机的更是凤毛麟角,咱这个人就爱接受新生事物,见了拖拉机就想学,不瞒你说,俺为学开拖拉机没少请司机师傅哈酒呢,前些年下乡蹲点时,经常帮着大队开拖拉机搞运输,耕地啥的,啥拖拉机都开过,像履带、手扶拖拉机啥的,都开过,业务相当全面,呵呵。唉,一晃,快两年没动拖拉机喽,不想你给送上门来了,哈哈哈。“ 父亲开着拖拉机在县委大院反复转圈圈儿,边开边说。我和郝笑一直站在拖斗上,蛮有兴趣地听着。 “哎,爸,不如今儿你直接开着拖拉机送俺俩回老家呗!”我开玩笑说。 “好主意!俺做梦都想。“父亲回头瞥了我一眼说。 “那今儿就圆梦吧,凌叔叔。”郝笑说。 “唉~~身不由己呀!一会儿要开常委会呢。”父亲叹道,接着看了下手表,惊叫道,“哟,快八点了,这么快!不行,得返回了,郝笑,俺把拖拉机直接开到书记(办公)楼了,就当你送俺了,下回俺再送你回老家!” “好呀,好呀!俺就等着那一天了!”郝笑惊喜地喊道。 “噢噢噢,太好了!”我拍手叫好。 父亲说着开向书记楼,县委大院不大,道儿也窄,只能跑开一辆车,就怕会车,不过也很少会车,大院内很少有车辆出入,半天不见一辆车,可今儿却赶上了,半道上就见对面开来一辆北京吉普车,开的还挺猛,转眼开到跟前,这个吉普车司机没看见我们的拖拉机吗,真是有眼无珠呀。 “噢,是县委的吉普车。”吉普车戛然停下,父亲一下认出来。 “哟,是凌书记呀!”司机小王立即跳下车朝父亲喊道。一脸惊奇。 “嗯,你这是要去哪儿?”父亲应道,并未下车,自然想让小王倒车让道了。 小王打量着拖拉机,再看看拖斗上的我和郝笑,面向父亲笑道,“呵呵,凌书记呀,今儿要不是亲眼所见,俺是万万也想不到的呀!堂堂的大书记竟然开起拖拉机来了!” “哼,”父亲没好气地说,“你想不到的事儿多了,别废话了,赶紧倒车让路!” “是!首长。”小王立马朝父亲打了个立正,回头钻进吉普车开始倒车。小王前几年才从部队汽车兵复员来县委开小车,在部队先是开越野车,后给部队首长开车,平常老是把首长挂在嘴上。 眨眼间,吉普车倒进二十米远的岔道上,感觉比小王比向前开车还猛,技术绝对过硬。父亲随即开过,在书记楼前停车。 “好了!回吧。”父亲跳下车朝我俩摆摆手,说,“山路不好走,一定注意安全!” “放心吧,凌叔叔。”郝笑坐上拖拉机,说,“俺可等着你早点开拖拉机送俺呢!” “呵呵,还记着呢!”父亲笑道。 “那是!“郝笑头一扬,说,“凌叔叔金口玉言,俺岂敢忘记。” “呵呵,快回吧!”父亲再次摆摆手笑道。 “俺走了,凌叔叔,再见!”郝笑说着开始掉头,刚开出十来米远,就听父亲喊道,“别忘了,福海,把送给龙来和你爷爷的白鳞鱼带上!” “知道了!”我大声回应道。 这次回城,龙来支书给家里捎了半编织袋干黄蛾子(山蘑菇),有十多斤呢,可不捞少,这得一大堆黄蛾子晒成;爷爷捎了一编织袋萝卜、白菜、地瓜等蔬菜土产,有二三十斤重,父亲回送几条白鳞鱼,对他们而言,这比送啥都强。 第三十八章 开心回老家 今儿天气不错,纹风不动,蓝蓝的天一丝云儿不挂。八点刚过,郝笑把拖拉机向左拐出县委大门口百多米远,停在县城最大的商店百货公司门市部路边,准备给家里买点儿东西,难得来趟城里,不能空着手回去不是。 我也顺便去买点儿文具日用品啥的,不少东西乡下买不到的,老家生活确实不如城里方便。 路上除自行车外,机动车很少,人们可以旁若无车地大摇大摆过马路。 百货公司门市部是平房,在县委大院东边,不到二百米远,位于县城最繁华的十字路口东北拐角。 郝笑刚把拖拉机在路边停好,我就跳下拖斗,先进了门市部,我俩事先说好,为节省时间,各买各的。 我只用了十来分钟就买好东西出来了,十多分钟后,郝笑才出来,给孩子买了不少玩具,给媳妇买了化妆品和几件衣服啥的,就是没给自己买。 回去的路上,郝笑比来时还轻松快活,话更多了,一路上跟机关枪似的嘟嘟嘟说个没完,满载而归不是,这次我母亲送给他不少东西,像点心、奶粉还有海米、虾皮子等干海货,装了一大塑料袋子,他自己又买了不少东西。由于老家在西部山区,地势高,属于上行路段,拖拉机开的明显吃力,速度慢了不少,好在路上没停,用时跟来时差不多,十点半就到老家了。 路过凌家河子村时,我本想下去看一下凌福蓉就走,顺便把家里带的东西和我特意带的大白兔奶糖先送到,但感觉郝笑回家心切,开始嬉皮笑脸地唠叨起儿子来,看那神态,就跟儿子在跟前儿一般,嘿嘿,儿子哎,笑一个,哎,真乖!爸爸马上到家了,等着,看俺给你带啥了,哈哈哈。见他这样,我就没好意思叫停,随他直接回赵庄了。 郝笑先把我送回爷爷家,我刚下车,他二话不说就开走了,回家心切呢。 我想,这家伙不光是想儿子,同样想媳妇,昨晚在被窝里,他喊了好几遍凌福萍的名字,且睡得不老实,这小子是白天念儿子,晚上想媳妇呀。 刚跨进爷爷家大门槛儿,就听见赵叔的大嗓门儿,口音跟洪钟一般,厚重响耳,磁性很强,底气十足,只要开口,二三十米外都听得见,最适合唱男中音。 我左手提着给赵叔的一袋白鳞鱼,右手提着捎给爷爷家包括白鳞鱼在内的一大袋东西走进院子,刚进去,恰好见到赵叔和奶奶一前一后从锅屋走出来。 “赵叔!”我立即跑上前。 “哎,”赵叔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福海,你咋回来了?不是要你在家多待两天嘛!” “事儿全都办完了,俺就回来了呗,没必要赖在家里了,现在这儿就是俺的家呢!” 不等赵叔吱声,“呵呵,“奶奶颠着小脚上前笑道,”福海呀,你来巧了,你赵叔刚给咱送了三斤五花肉,今儿中午咱就来个五花肉炒黄蛾子(山蘑菇)。” “哦,“赵叔说,”村里杀猪,俺送点儿猪肉尝尝鲜,你来的正是时候,要不你奶奶舍不得吃,又把猪肉全给腌上了,不能老吃腌肉,齁咸齁咸的,也缺少营养价值。” “就是,该吃点儿鲜肉补补了。”我附和道,转而对奶奶说,“奶奶,俺昨晚刚吃了五花肉炒黄蛾子呢,用的就是赵叔捎的黄蛾子。” “你爸吃了!?”赵叔忙问。 “吃了吃了!“我连忙说,”郝笑炒的呢,俺爸和郝笑两人就着五花肉炒黄蛾子连干了四瓶白酒呢!” “这俺想到了,呵呵。”赵叔说着笑了,接着说,“俺吃过郝笑的黄鹅子炒肉,你别说,还真不赖,咱村里很少有人能炒出他那个味道儿来。” “真的假的?”奶奶一旁嘟噜道,显然不服,奶奶的五花肉炒黄蛾子,在村里那可是一绝,她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近来老听到有人说“真的假的”,连奶奶都说了,太搞笑。随即把右手的东西交给奶奶说,“奶奶,这是俺带您的东西。” “啊,又带白鳞鱼了!”奶奶撑开袋子,立即从里面提出一袋白鳞鱼喊道。 “白鳞鱼?!”赵叔盯着奶奶手里的白鳞鱼喊道。眼馋的很。 “呵呵,”我忍不住笑道,“赵叔,也有你一份呢,给。”我说着左手提起那袋白鳞鱼交给他。 “啊,俺也有份儿呀!你爸总想着俺,呵呵。”赵叔接过袋子打开喊道,“嗯,五花肉换白鳞鱼——值!哈哈哈......”说着大笑起来。 “不止吧!”我说。 “啥?”赵叔没听明白。 “还有半袋子黄蛾子呢!”我接着说。 赵叔这才缓过神来,说,“那也值!” 奶奶和我听着都笑了。 “回家中午就炖上,解解馋,走了!哈哈哈......”赵叔随即提溜着白鳞鱼大笑着走出院子。 第三十九章 背福蓉转圈 吃过午饭,实在困得慌,昨晚睡的晚,今儿颠簸了一路,我躺了会儿,一下睡了两的多小时,快三点时才去了凌福蓉家。 不想,凌福蓉家大门紧闭,还上了锁,吃了个闭门羹,哎,这玩的哪出?平常也就罢了,现在凌福蓉还有伤在脚呢?难道脚好了,不会这么快吧,这才几天,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她起码也要一周后才好。 我坐在下面的门垛石上抽了一支烟,还不见人来,问别人也不知,随即走到胡同口望了一会儿,依旧不见人影,返回门口又点上了一支烟,可刚抽了两口,就听见院子里隐约传出貌似凌福蓉的歌声,我惊喜地一下站起,仔细一听果然是凌福蓉!哎,怎么个意思,咋被锁在家里呢? “——福蓉!” 我开始大叫着捶门。 “福海!” 里面立马回应,接着就听见拄拐走路的动静,感觉步履比以前轻快多了,看来恢复的不错,用不了几天就可弃拐了。我立即趴到门缝上窥视。 “哈哈,福蓉,你这是唱的哪出?空城计呀!”不等福蓉走近门口,我就大笑道。 “嘻嘻,说啥呢!哎,你咋不进来呢!门没关呀。”福蓉走到门后笑道。门缝中的凌福蓉有点儿睡眼惺忪,高领红毛衣把白皙的脸蛋儿映衬的特别娇艳迷人。 “门锁了呢!”我推了下门喊道。 “啊?”福蓉叫着拉了下门,笑道,“嘻嘻,你等着,俺拿钥匙去。”随即拄拐一晃而过。 不一会儿,福蓉来了,动作确实挺快,跟正常人差不多了。 “福海,“凌福蓉喊着把钥匙从门缝中伸出,”给,钥匙!” “嗯,”我接过钥匙打开门锁,不等推门,凌福蓉拉开了门,“福海,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呀?!”见面就问。 “想你了呗!”我冲口说出,说罢就脸红了,我第一次对她如此直白,随即转身从地上拿起捎来的一袋子东西提着,迈过门槛儿。 “嘻嘻,真想俺了呀?!”不想,凌福蓉说着把拐杖扔一边背后紧紧抱住了我。 “真,真的。”我应道,依旧有点儿不好意思。 “把袋子给俺。”她背后轻柔地说。 “呵呵,别着急,俺先拿着。”我笑道。 “给俺嘛!”她放开一只手说。 “好,给你,呵呵。”我把袋子交给她。 她接过袋子说,“”背俺回屋去。” “背你?“我重复道。 “对呀!没事,家里就俺自己。”她应道。 ”那好!”说着我下蹲身子,她笑着一手搂住我脖子,一手提溜着袋子趴在我背上,我背起她走向堂屋,她双手提着袋子,袋子在我胸前乱晃荡,看的我眼花缭乱,好似城里开批斗会时,给被批斗的人胸前挂了个大牌子一样。 “哎,“福蓉问,”福海,你好像第一次背俺吧?” “还真是的,“我轻松地向上托了下福蓉的大腿说,”以前你不给俺机会不是!呵呵。” “嘻嘻,“福蓉笑道,”要不是俺崴了脚,恐怕你还没机会呢。” “呵呵,这么说,俺是沾了崴脚的光喽!”我回头笑道。 “就是!嘻嘻嘻。”福蓉说着笑起来。 “机会难得!那俺得多背你一会儿。”说着走到堂屋门口,可我并未进去,而是背着福蓉在院子里转圈圈儿。 福蓉双腿夹紧我,笑的不行。 “哎,福蓉,咋回事呀?大白天把你锁在家里。”我问。 “可能俺娘见俺睡了,怕来人不方便,出门时就把门锁上了呗。”福蓉应道。 ”主要是防贼吧。”我说。 “那倒不是!俺村从不招贼。“福蓉说,”不是说了吗,怕来人,俺这个样子不便照应吧。” 我再次把福蓉向上托了下,说,“赵庄也是,白天大门都是敞开的,根本不用担心丢东西。” “其实乡下都这样!”福蓉说着提了下袋子,问,“哎,你累不累呀?” “不累!”我故意使劲儿把福蓉向上托了下,说,“越背越来劲儿,呵呵。” “嘻嘻,还不累呀!都喘粗气了。”福蓉笑道,“再转一圈就回屋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背呢。” “呵呵,好吧!“我笑道,”其实你才累呢,拿着个大袋子,早知道放下袋子就好了。” “嘻嘻,俺哪舍得放下,袋子里装的都是宝贝。”福蓉再次提了下袋子笑道。 “你是不是怕放下袋子,里面的大白兔(奶糖)跑掉呀!”我戏谑道。 “嘻嘻,正是!”福蓉笑道,接着用袋子撞了下我的肚子轻声说,“好了嘛,别转了,背俺到俺屋去吧。” “去你屋?”我问,想确定一下。 “对呀,去俺屋歇会儿。”福蓉应道。 我再次使劲儿托了下福蓉的大腿,快步走进堂屋,拐进西厢房福蓉的房间。 第四十章 被堵在屋里 我把福蓉背到她床边坐下,不想她搂着我的脖子不撒手,我半蹲着又不好坐她身上,她哪受得了咱这一百六十斤的大体格子,可让她放手,又不肯,我硬是转过身来,可刚转过,她就笑嘻嘻紧紧抱住我一块儿滚倒在床上,我着实趴在她身上,感觉很不好意思,可心里美的不行,面对她娇媚的笑脸,我既紧张又兴奋,这毕竟是在她家呀。忽然想到,不好!院门,房门都开着,随即本能地想挣脱开,她反而抱得更紧了。 “哎哎,门开着呢!”我回头望着房门提醒她说。 “啊?”她抬头望了眼房门,对我笑道,“嘻嘻,快去关上呀!” 我接着想起院门也没关,就直接跑出房间门口,立即被她叫住: “哎哎哎,你去哪儿?” “先去把大门关严,插好门栓呀!”我站在门口说。 “嗨,“她坐起来,说,”插大门干嘛!一会儿俺妈来了还得去开门,你只把俺屋的门关上就行了。” “噢,”我应着回屋关上门,刚要插上插销,就被福蓉止住了,说关上就行,不用插。 我走到床边不无担心地说,“那,那万一你娘回来,听见屋里有动静......” 不等我说完,她就捂着嘴噗嗤笑起来,脸色绯红,把我笑的不好意思起来,脸烧得慌。 她随即一把拉住我的手,轻声笑道,“嘻嘻,咱轻点儿,别出声不就得了。” 我听着顿时热血沸腾,腿脚发软,一屁股瘫坐在床沿上。 见状,福蓉竟大笑着顺势把我拉倒在床上,扑到我的身上。 恰在这时,我似乎听见有人走进院子,连忙用手捂住福蓉的嘴巴说,“哎哎,别出声,好像有人来了?” 福蓉立即从我身上爬起,下床趿上鞋子扶着家具和墙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往外看去,接着回头对坐在床沿上的我,说: “是俺娘回来了。” “我说吧!”说着,我赶紧下床穿上鞋,走到窗前。 “福蓉,福蓉!”不等福蓉离开窗户,就听娘喊她。 “——哎!”福蓉大声应道。 “你爸回来了吧!”她娘走进外间说。家里除她爹,弟弟妹妹也有大门钥匙,弟弟和妹妹分别在县城和镇上读中学都不可能回来。 “没有!”福蓉说着要我扶她走到门后。 “那谁来了?”她娘问。 “谁都没回来,大门是俺开的呀!”福蓉瞥了我一眼应道,憋不住笑了。 “切~~净瞎说!”她娘不屑地说道,随即问,“哎,你咋把拐杖丢在大门后了?俺把拐给你放门口了。” “嗯,放那儿吧!”福蓉大声应道,接着瞥了我一眼,说,“俺刚才试着不用拐杖练习走路,就把拐放大门口了,刚睡了一会儿。” “哦,时候不早了,起来吧。”娘应道。随即叹道,”唉,这丫头,今儿咋这么能睡?”说着往屋外走去。 福蓉撩开门上挡布一角看着外面,捂着嘴噗嗤一下笑起来,可我却紧张的不行,弄得跟做贼似的。幸亏她娘没推门而入。 “哎,那俺该咋办?”我急忙问。 “不管她,“福蓉转身说,”咱继续好了!” “哦,不不不,“我连忙挥手,说,”还,还是,想想,俺该,咋咋,咋出去吧。” “哈哈哈......”福蓉被我笑的前仰后合,笑声很大,外面指定听得到。 “这丫头,潮了(发神经)?咋地,一个人笑啥!”果然被她娘听到了,在院中嘟噜道。 福蓉即刻收敛了笑声,接着向我指了指床,我连忙摇头,她一把抱住我,头埋在我怀里笑的浑身颤抖,极力憋住不笑出声来,随即回头看了眼外间说,“看把你吓的!嘻嘻,不上床呀!你不是想出去吗,咱坐下想想办法嘛。 “哦,”这下我放心了,趁机插上门,扶她到床沿上坐下。 她让我先坐,随即竟搂着我的脖子一屁股侧身坐在我腿上,我又慌了神,她又憋不住笑了,而且笑出声来。无意中我发现门的挡布上映出一个身影,立马告诉福蓉,福蓉望去,对我耳语道,“毁了,八成让俺娘察觉到了。”说罢,捂着嘴又笑起来。 “啊?”我紧张起来,幸好刚才插好门。 福蓉望着门口,对我耳语道,“咱俩也没弄出啥动静呀,主要是我的笑声,放心,没事的。” 想想也是,反正我没出声,总算舒了一口气。我俩很快想出我如何解脱的办法。 第四十一章 重进福蓉家 “福蓉,俺来了!”十多分钟后,我拿着一大袋东西一进大门就故意大声叫道,重新来到凌福蓉家。 “哎,来了,来了!”福蓉大声应道,拄着双拐从堂屋迎出来。 “哟,福海来了!嘻嘻。”福蓉她娘走出锅屋,笑脸相迎。 “婶子好!”我说着赶紧上前扶住走来的凌福蓉,笑道,“呵呵,福蓉呀,几日不见,刮目相看,进步不小嘛!腿脚明显比以前麻利多了,用不了两天就能抛弃拐杖,彻底解放,自由行走了!” “嘻嘻,信不,俺现在就能抛开拐杖自己走!”福蓉笑道,真的把拐杖丢在地上,大胆走动起来,反正有我在身旁保护着,只想做给娘看。没走几步,我赶紧上前扶住她。 把福蓉她娘看的眉开眼笑,“还真是的,福蓉很快就能自己走路了。”说着转向我,“福海,你不知道呀,福蓉一直在刻苦训练呢,你来前儿,她就练习无拐走路了呢,都练累了,这不刚睡起来,你就来了,嘻嘻。” “真的假的?”我憋住笑使劲儿抓了下福蓉的胳膊问。 “嘻嘻,俺娘还能骗你不成?”福蓉瞥了一眼娘,笑道。 “那就好,继续坚持训练,争取早日自己走路。”说着,我把大袋东西交给福蓉她娘,“俺妈让俺捎的,也没啥好东西。” “嗨,你看你妈,捎啥东西哟!”娘说着当即打开袋子,从中拿出一盒大白兔奶糖交给福蓉,“哝,嘻嘻,这个给你!”转而对我说,“福蓉,就爱吃大白兔奶糖,捞着没个够。“见福蓉当即打开盒子剥开一块奶糖吃了(此前已经吃过两块了),便拽了下福蓉的胳膊说,”哎,我说,给你弟弟妹妹留几块,别都自己歘(吃)了。” “嘻嘻,放心,俺肯定留着。”福蓉笑道,接着把盒子交给我拿着并要我扶她回屋。 娘看着我俩的背影,摇摇头笑着拿起袋子回到锅屋。 一进门(她房间门口),福蓉就笑着抛开拐杖要我抱她去床上,我一把抱起她跑向床边,不想没等把她放床上,就听她娘在门大声说道,“哎,福蓉,晚上包水饺吃吧!福海他妈捎来了海米。”听福蓉说,她就爱吃加了海米的水饺,特鲜美。这个母亲也知道,这次特意让我带了两大包海米来。 吓得我慌忙放下福蓉,转身看向门口,这才想起忘记关门,她娘动作也忒快了吧,肯定没去锅屋直接跟来。 不过还好,她娘尚未出现在门口,我一个箭步冲过去,刚好与她娘照面,好险哪,就差一步。 “嘻嘻嘻.....”不想,见我那狼狈样,福蓉背后笑的不行,都笑趴下了,简直就是“幸灾乐祸”。 “笑啥笑!“她娘说着走进屋,随即来到床边,拍了几下福蓉撅的老高的屁股,埋怨道,”哼,整天就知道潮笑(傻笑),大姑娘家没个正形,问你话呢。” “好呀好呀!”福蓉翻过身来应道,“多放些海米,福海这次捎了两大袋子海米呢。” “两大袋子,哎,你咋知道?又木(没)瞧见。”娘问。 福蓉这才意识到不小心说漏了嘴,立马抱住娘笑道,“嘻嘻,娘,俺瞎猜的呢。” 娘拍拍福蓉的后背笑道,“嘻嘻,你真厉害!一猜一个准儿,就是吃的心眼子!嘻嘻,真是两大袋子,每袋一斤呢。”随即放开福蓉对我说: “哎,我说,福海,今晚留下,在家吃了水饺再走,俺顺便弄两个酒肴,你和福蓉他爹哈两盅。” 我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好吧。”真想跟福蓉多待会儿,总感到未尽兴,每次“关键时刻”都被打断,情欲之火被点燃起来,一时难以消灭。 “娘,那你快去包水饺吧,俺等着吃呢。”福蓉似乎看出我此时的心态,抓住娘的胳膊催促道。 “不急,不急,时候还早,日头老高呢。”娘应道。接着竟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哎,娘,海米泡上了没?”福蓉抬头瞥了我一眼问。我笑了笑望向一边,心想福蓉心眼够使呀。 “噢,”娘立马站起,“你不说,俺差点儿忘了,这就去泡。”随即快步离开房间。 娘刚走出屋,福蓉就示意我把门关上,我立马跑到门口,看着娘走出外间往锅屋拐去后,把门关上,顺手插上门。 “哎,别插门呀!关上就行。”不等转身,福蓉就喊道。 “噢,”我应着,立马拉开插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举动,光想着好事儿了。 “嘻嘻嘻......”不等我走到床边,福蓉再次笑趴下,指定在嘲笑我。 我站在床边望着福蓉撅着屁股笑的浑身颤抖,挓挲着双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第四十二章 巧遇凌宗臻 凌福蓉笑过后翻过身来,要我把她拉起一块儿坐在了床沿上,不等我开口,她就提出要我陪她去村东河散边小树林摘酸枣吃,说,现在酸枣最甜最好吃,熟透了,再不摘就让别人摘净了。我听了憋不住噗嗤一笑,咋跟她爹一个口吻呢,不过,我听着高兴,乐意陪她去。他见我笑,误以为不想去,知道我对酸枣并不怎么感兴趣,又说,脚崴了,好久没出去了,憋得慌,权当陪她散散心去。 一想到去小树林,有上次的经历,尽管啥事儿没做,但我还是有些兴奋,总比在家里跟她在一起,躲躲闪闪提心吊胆的强吧。于是我二话并不说,背起她就走。不等出门,她就笑道: “嘻嘻,放下俺吧,让俺拄拐走。” 我问,“噢,你看俺光顾着高兴背你了,把拐忘了,呵呵。” 我随即把她背回门口,拄上拐走出堂屋。 “娘,俺俩出去走走。”路过锅屋门口时福蓉特意朝屋里喊道,她娘这就开始准备晚饭了。 “噢,“她娘应声走出锅屋,说,”路上慢点儿,别走远了,早点儿回家呀!” “知道了,娘。”福蓉应道。 “婶子,俺去了。”我对她娘说着搀扶着福蓉走向大门口。 等走到门口就要跨出门槛儿时,我刻意回了下头,发现她娘还站在那儿笑嘻嘻地目送着我俩,我特意告知福蓉,福蓉回头看了一眼笑道: “嘻嘻,俺娘不放心,怕你把俺给拐跑了呢!” “呵呵,那你不怕嘛?”我笑问。 福蓉笑道,“嘻嘻,不怕,你能把俺拐哪里去呀!” “嘿嘿,只能拐到小树林里去。”我笑道,随后我俩两人跨出大门口直奔河边。 路上遇见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我倒不怕别人,就怕小媳妇老娘们,她们总是对我俩不是好笑地盯着指指点点,背后指不定说出啥难听下作的话语来呢,你不知道,乡下娘们的嘴骚着呢,啥难听说啥,无所顾忌。 一遇到娘们儿,我本来扶着福蓉的手就跟触电一般本能地放开,尽力保持距离,仿佛只要一挨着福蓉,就容易引起娘们儿的遐想乱猜,只怪福蓉太美了,容易引起这些娘们儿的妒忌,太无聊了。 福蓉自然深有同感,特意加快步伐,双拐敲得地面哒哒响,像是对哪些不怀好意的娘们儿发出无言的不满和鄙视。 我俩一路几乎没咋说话,只顾匆匆走着,尽快离开这个是非路段,走进小树林那片幽静的两人世界。 快到村东头河堤时,终于舒了一口气,周边暂且无人,我终于可以重新搀扶着福蓉了,你说可怜不,就这点再正常不过的要求,让我一时乐的不行,福蓉似乎跟我感同身受,笑嘻嘻靠在我怀里。我看了眼手表,还不到四点,时间还算宽裕。 “——嗨!”不想,我俩刚走上河堤,就见福蓉她爹凌宗臻朝我俩喊着推着自行车从河堤下走上来。 “咋这么巧?”我不由得说,今儿咋了,每到关键时刻总被打搅,糟糕,我俩刚刚紧密相拥的样子一定被他看见了。 “爹,嘻嘻,你咋这么早就回来了?!”福蓉立马躲开我喊道。 “哦,下午就一节课,上完后,我想回家整个材料,就早回来了!”凌宗臻说着来到河堤上。 “叔,这么巧呀!在此碰面。呵呵。”我上前扶着凌宗臻的自行车把说着勉强笑起来。 “无巧不成书吗!哈哈哈......”凌宗臻一手拍拍我的胳膊又拽起词儿来了,随即仰头大笑,不想今儿又逮住我了。 “爹,那你快回家写材料吧,俺和福海去那边摘酸枣去。”福蓉不等爹笑够,就上前说道。 “摘酸枣?太好了!”凌宗臻一听来精神了,“前两天,俺就想跟福海一起摘酸枣,没来得及,今儿正好补上,咱一起去吧,人多力量大,一次多摘些,省的以后摘了,再摘晚了,真没得摘了,走,这就去!”一口气说着推起自行车就走。 “哎哎哎,爹,不用了,你快回家去吧,俺俩去就行了!”福蓉连忙追上说。 “哎,福蓉,“凌宗臻转身拦住福蓉,说,”你就别去了!腿脚不利索,树林里深一脚浅一脚的不好走,你在外面看着自行车就行,俺一个人顶仨,你忘了,你爹是摘枣高手,走!福海,咱爷俩快快去把酸枣摘来,哈哈哈......”说罢把自行车交给福蓉,拉起我的手大笑着冲向小树林。 第四十三章 一起摘酸枣 我三步两回头,跟随凌宗臻走进小树林,枝叶瞬间变的密集难行。 “哎,福海呀,快点走呀!”凌宗臻前面不是催促我,我俩已经拉开距离,将近十米远。 “嗯,来了!”我应着,没见福蓉跟来。 “嚯,这么多酸枣呀!”不一会儿听见前面的凌宗臻喊道,“快来呀!福海。” “嗯,来了!”我拨开愈发密实的枝叶小心翼翼地穿过,一不小心就会被树枝划到脸,哎呀,这河边的树木也太能疯长了,啥树都有,杂乱无章,相伴而生,至少一个世纪没人修理了。 很快走进一片树木相对稀疏的地段,周边多半是酸枣树,树上一串串结了不少酸枣,比日前紫红了些,看样子不再那么酸涩了,我忍不住摘下一个尝了下,嗯,还真挺甜的,只有淡淡的一点儿酸涩,我喜欢吃甜食,随即接连摘吃了好几个,光顾着吃,忘了采摘。 “没想到,还剩这么多酸枣,要是再晚来两天,恐怕就没的摘喽,你看这栆树明显被人摘过。”凌宗臻边摘边说,好像一颗栆没吃。 见此,我不再好意思吃了,开始专心摘栆。 “哇,爸呀,你太能干了!摘这么多栆了。”不想,约五分钟后,福蓉也过来了,对着铺在地上褂子里的一堆酸枣喊叫起来。 “哎,不是叫你在外面等着吗!咋进来了呢。”正在树上摘枣的凌宗臻俯瞰着福蓉说。我只在下面采摘酸枣,咱人高臂长,伸手就够得着,用不着爬树。 “就是呀!你没必要进来的,坑坑洼洼的不好走。”我从树下探出身子说。我只在下面采摘酸枣,咱人高臂长,伸手就够得着,用不着爬树。我指定言不由衷,就盼着她来。 “俺哪能待得住哟,馋得慌,心里只想着酸枣啦!嘻嘻嘻。”福蓉说着抬手从树枝上摘了一个酸枣吃起来,问我,“哎,福海,你摘的酸枣呢?” “都在这里呢!”我立即指着自己衣服上给酸枣塞的鼓鼓的几个口袋说。 “嘻嘻嘻......”福蓉一下笑弯了腰,问,“别没了,就那么点?” “哦,这还少嘛?”我摸了下口袋说,“俺这口袋可大了,都掏出来也能堆成一座山,不信,俺掏给你看!”说着我佯装伸手掏口袋,福蓉立即抓住我手,说,“俺信,绝对相信!嘻嘻。” 我忽然想起福蓉带了塑料袋,就要她拿出来把口袋里的酸枣装进去,揣在身上不得劲儿。我随即把口袋里的酸枣全部掏出来装进塑料袋里,结果装了上半袋子,有好几斤重呢。 “嘻嘻,口袋看着不起眼,还挺能装,跟个聚宝盆似的。”福蓉提着袋子笑道。 福蓉来了,我没心思摘下去了,跟福蓉一块儿坐在草地上拿起酸枣吃着唠起来,不觉中吃了好多酸枣,感觉我俩不是来摘酸枣的,而是就地吃枣的。福蓉要不是腿脚不方便,肯定不会这样。 “呵呵,差不多了,这一片快让咱摘净了,今儿可以满载而归了。”随后,凌宗臻口袋里装满酸枣爬下树过来。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光吃不摘,有些不好意思,立马提着袋子站起来迎上去,帮凌宗臻把口袋里的酸枣装进去,装了满满一袋子。 凌宗臻随即把褂子里的酸枣包好,像包袱般挎在胳膊上,前面走着,我一手提着一袋子酸枣,一手扶着福蓉随后,三人一起走出小树林。 凌宗臻越走越快,我和福蓉很快跟不上了,距离越拉越远,几乎看不见他了。我俩本来也走不快的,我得照顾到福蓉不是,她拄着拐呢,即使我搀扶着她,她也走不稳,身子东倒西歪的,重心几乎全偏向咱,我一刻也不敢松懈,全方位扶持着她,生怕她倒下,手臂难免触及到她身上不该碰的地方,做出些出格的举动,幸亏枝叶茂密像窗帘一样挡住了前面凌宗臻的视线,今儿这小树林钻的好。 不觉中,走出小树林。凌宗臻早就出来了,正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抽烟呢。 “呵呵,你俩够慢哟!俺都抽了两袋烟喽。”凌宗臻见我们出来,立即站起来笑道。 我俩笑而不语,好像做错了啥事儿一样,今儿在小树林几乎拥抱了一路。 第四十四章 打醋遇寡妇 凌宗臻把一褂子酸枣连同我拿着的一塑料袋酸枣一起捆绑在后车坐上,福蓉让他骑车先走,他不肯,要与我俩同行,路上说说话儿。 此刻已经快六点了,村里已经响起拉风扇烧饭的动静,街上人明显少了许多,估计福蓉她娘已经包好水饺,准备下锅炒酒肴了。 凌宗臻推着车子跟我俩并行,我依旧搀扶着福蓉,不过不再亲密接触,进村了不是。凌宗臻今儿特健谈,话基本都让他说了,云里雾里的说了一大堆,多半引不起我俩的兴趣,我俩只管听他说,甭管听见与否都点点头敷衍一下。 一拐进胡同口就见福蓉她娘拿着个瓶子从大门口走过来。 “哎,蓉儿他娘,你干嘛去?”凌宗臻问。 福蓉她娘举起瓶子说,“打醋去。”接着问,“哎,你们咋走一块儿了?” 凌宗臻回头说,“这不回来时刚好在河边碰见他俩,晚一步就错过了,两人正要去小树林摘酸枣,就一起去了,你看摘了这么多。”说着指了指车后座。 “娘,让俺去打醋吧!”福蓉说着就拄着拐快步走上前,我赶紧扶住她,并把手伸向福蓉她娘接过醋瓶子。 福蓉她娘把醋瓶子交给我,谁料,我刚接住瓶子,福蓉身子忽然一歪没站稳,我连忙抱住她,结果“啪”地一声失手摔粹了醋瓶子。 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可福蓉却大笑起来,福蓉她娘也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破财消灾;凌宗臻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个瓶子用了好几年了,早该换掉了,里面老脏了,再用下去都招(生)蛆了。显然都在安慰我。福蓉他娘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叠了又叠灰褐色的手绢,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从中数出几张毛票交给我买醋,我给挡了回去,随即跟福蓉一起离去。老家人平常都是打兑了水的散装醋或酱油吃,不会买成瓶的,嫌贵不是,一瓶醋的价格贵过好几瓶散装醋呢。 小卖部在村中央,大队部旁边,是村里唯一的小卖部,也是村里人气最旺,最热闹的地方,好在此刻临近饭时,人较少,且多是些贪玩不知道回家吃饭的孩童,否则这地儿还真不适合我俩出现,这儿平常也是娘们儿的聚集地,那见了我俩还不当奇景,七嘴八舌的开了锅呀,饭后茶余可有的唠了,指不定编出啥离谱的浪故事来呢,千万别小瞧乡下娘们儿丰富的想象力。 “哟,福蓉大妹子来了!稀客,稀客呀!”不等走近小卖部就见秦寡妇朝我俩招手喊叫,异常热情。 这个寡妇今年刚三十出头,泼辣风骚,有不少风流韵事儿,不过大都捕风捉影而已,也难怪,寡妇门前是非多嘛,她曾是前村秦庄的村花,人长得跟葱白儿一样水灵,自打三年前男人车祸去世后,就掌管起小卖部。 “嘻嘻,秦姐好!俺来买瓶醋。”福蓉朝她挥挥手笑道。我扶着她走到柜台前。 “买瓶醋?!”秦寡妇即刻竖起柳叶眉(你别说,她那道弯弯的黛眉确实很俏丽),有些惊讶,接着趴在柜台上笑道,“嘻嘻,大妹子,实在不好意思!俺这里没有瓶装醋,好久不进货了,进了也没人买。哎,你咋不打醋呢?”说话间,她瞟我一眼,眼睛特勾人,容易叫人想入非非,看的我心慌意乱,赶紧把头扭向一旁,感觉她像妖精一样,不敢与她对视。我俩以前见过,但未说过话,她也知道我是谁。 “嘻嘻,说来不怕你笑话,俺刚刚把醋瓶子给摔碎了!”福蓉把双拐靠在柜台上双手扶着柜台笑道,竟说是自己摔碎的。但我并未纠正,怕多嘴,引起秦寡妇更大的笑声,还是尽力不要招惹她为妙。 “啊!”秦寡妇大叫一声接着大笑起来,继续拿眼瞟我。 “那,那俺只有回家拿瓶子来了。”福蓉随即说。 “嗨,“秦寡妇拍了下福蓉的手,说,”不用回家拿,刚好俺锅屋里有个空酒瓶,昨晚才倒出来的,等着俺这就回屋拿去。”说着转身走进里间。 我盯着秦寡妇腰臀一扭一拽的跟水蛇一般灵动,眼睛都直了。 “哎,看啥呢?那么专注!”福蓉抬手打了我胳膊一下问。 “噢,”我连忙谎说,“看见一只大老鼠!” “嗨!”福蓉喊道,“这有啥,乡下到处都有老鼠!见怪不怪,没老鼠才怪呢。” 我听了笑的不行,这时就见秦寡妇一手摇晃着瓶子,一手跟打拍子般摆动着,像扭秧歌一样从里面走来,胸脯颤动的厉害,就跟衣服里藏着两支肥兔子一样,看着叫人眼晕。我一下卡壳不笑了,眼睛又直了。 “哎,“福蓉这次使劲儿打我胳膊一下,问,”又看见老鼠了不成?!” “啊?”我立马扭过头来,看着福蓉慌忙说道,“哦,是,是呀,比刚才那只还,还,还大,大呢,跟小猫似的。” “哈哈哈......”福蓉趴在柜台上大笑不止。 第四十五章 秦寡妇送醋 “哟,啥事儿把她给笑的?嘻嘻。”秦寡妇转眼来到柜台后,像一阵儿风,盯着凌福蓉趴在柜台上笑,问我。 “嘿嘿,这个你得问她。”我笑道。随即拍拍福蓉的后背说,“哎哎,别笑了,秦姐来了。”不经意学起福蓉对秦寡妇的称呼。 福蓉这才直起身止住笑对秦寡妇说,“哦,秦姐,瓶子拿来了,谢谢,给俺打满瓶吧。” “刚才你笑啥呀?嘻嘻。”秦寡妇拿着瓶子问。 “哦,没事儿,俺俩刚才说笑了。”福蓉应道。 “说啥了,也让俺也笑笑呀!”秦寡妇看着我说。 福蓉理了下头发,说,“也没啥,福海刚才说,没想到乡下人也爱吃醋,印象中平常做饭炒菜全靠跟小石头差不多大的粗盐粒子调味儿,连酱油都舍不得使;还说,早知道俺家爱吃醋,这回给捎一箱子来,俺一听乐了,一箱少说得四瓶,俺家一年也吃不了一瓶醋呢,这回要不是福海来,这醋呀也就省下喽,嘻嘻嘻。” “嘻嘻,是挺搞笑!“秦寡妇笑道,接着转向我(靠的特近,脸快贴到我脸上了,香气逼人,我有点儿犯晕,本能地躲开,站直身子)说,”福海呀,你不知道,乡下人确实很少吃醋,稀罕着呢,有人根本不吃,一是不习惯,再就是费钱,做饭有个咸味儿就行了,没必要五味杂全整的那么复杂,确实全靠盐粒子提味,不像城里人那么讲究,炒菜需要添油加醋的,嘻嘻,偶尔有人家吃水饺时用做蘸水,可水饺也很少吃呢,不过年不过节没啥大事儿,谁家包水饺吃呀,怪费事的,真的,醋一年吃不了几回。” “听见了,福海,嘻嘻。”福蓉拍了下我的胳膊说。 “嗯,呵呵。“我笑道,”俺家离了醋不行,天天吃醋。 不想她俩听了都笑了。 我有点儿莫名其妙,这有啥好笑的。随即掏出钱包一下抽出一张一块的交给秦寡妇,“给,打醋。” “嘻嘻,福海,你是不是特喜欢吃醋呀?“秦寡妇笑问,并未接过钱,视而不见似的。 “那还用说!“我头一扬,大声说,”俺就是醋坛子泡大的!” 她俩听着大笑起来。 我随即再次把钱交给秦寡妇。 秦寡妇这次瞥了一眼钱,依旧未接,问,“有零钱吗?没有就算了,今儿高兴,算俺连瓶子带醋一起送了,嘻嘻。” 我翻了下钱包,除两个二分的硬币,都是一块以上的纸币,再次把钱交给她说,“不好意思,秦姐,没有。” “哎,“秦寡妇依然拒接,连忙挥手说。”没有就算了,不要,不要了!” “不要钱,哪成!“福蓉看着我手里拿着的钱,对秦寡妇说,”你送给俺一个瓶子就够好的了,还要你再搭上一瓶醋,那咋好意思。唉~~可巧今儿俺没带钱,要不这样,秦姐,先赊着,改天俺把钱送来吧。” “安阳来(语气助词)!“秦寡妇抓了下福蓉的手说,”不就一瓶醋嘛,咱姐妹的感情儿,这算啥哟!俺说不收,就不收!要不,今儿这醋,你别想打回家,嘻嘻。”说着秦寡妇笑了,接着拿起瓶子转身到醋坛子里盛醋去。 福蓉接过秦寡妇盛满的一瓶醋感激不尽,转手交给我拿着,不要我搀扶,自己拄拐走起来,显然是顾忌秦寡妇了,秦寡妇俊俏风骚,守寡太久,特别敏感男女间的事儿,一举一动都能引起她丰富的联想。 一脱离秦寡妇的视线,福蓉就要我扶着她走,其求之不得,此时天色已晚,街上没啥人,只有几个贪玩的孩子。 要不是家里等着吃饭,我们也不会直接赶回家的,就想享受一下两人世界。 第四十六章 送人送到家 在福蓉家吃完饭回到赵庄爷爷家时都九点过了,我多贪了几杯(其实没事儿),凌宗臻怕我喝高了,不放心(主要是担心我过河)我,亲自把我送回来,我一点儿没客气,正好路上有个伴儿,其实两家距离很近的,不过几百米远,这在县城就跟串个门儿一样。 凌宗臻倒有些喝高了,走路歪三斜扭的走不成直线,不时走偏,福蓉她娘见状,想劝阻凌宗臻,由她来送我,凌宗臻一听就反对,一下来了精神,酒似乎醒了一半,坚决要送我,硬说自己没事儿,指定能把我安全送回家。我憋不住笑了,这位老先生还算清醒,没喝醉。福蓉暗暗捅咕了我一下让我别笑,福蓉要一起送我,被凌宗臻阻止了。 你别说,福蓉她娘长得标志年轻,跟福蓉在一起,说是姐妹俩没人怀疑。那要是跟我走一块儿,不晓得的还以为一对情侣呢,这要是被同村人看见,那指不定生作出啥花边新闻来呢:快来看呀,大半夜的,福蓉她娘陪同一个帅小伙儿正往河边走呢!言外之意马上要钻小树林了,河边的小树林可是村里的恋爱角和风流地,不亚于玉米地,此处流传着众多浪漫故事。 过河时,踩着垫脚石走,不可能两人并行,凌宗臻怕我走不不稳,背后双手抓着我的衣襟,意在扶我过河,实则多余,累赘,但我并未制止,人家高兴这样嘛,其实他才需要搀扶呢,假如离开我,他弄不好就会歪倒在河里,我被他牵扯着,额外增加了负担,当时真不该答应他送我,这样我必须稳稳地踩住每一块垫脚石前行,保持绝对的重心稳定,万一歪倒河里,可不仅仅是我自己,指定一块儿。可刚踏上沙滩,我腿脚一软连同他一块儿摔倒了。 “哈哈哈......”我俩躺在沙滩上大笑不止。 “幸亏没摔倒在水里!”我坐起来望着湍急的河水说。 “可不,“凌宗臻亦坐起来,说,”看来老天爷还是眷顾咱俩的呢。” “叔,来,抽根儿烟。”我随即递给凌宗臻一根儿,我喝了酒就想抽烟。 “哦,不用。“凌宗臻挥挥手,掏出烟袋锅子,说,”俺还是抽这玩意儿,来劲儿。” 我点着烟抽起来,一阵儿山风吹来,颇有些凉意,我揽过凌宗臻,说,”叔,你跟俺爸一样,就喜欢抽旱烟,很少抽烟卷儿,哪怕是烟再好,像大中华啥的,在他眼里都不如旱烟抽着过瘾来劲儿,还说,真正会抽烟的才抽旱烟呢。” “呵呵,感同身受,感同身受呀!”凌宗臻使劲儿吧嗒了两口烟袋锅子,笑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俺跟你爸,咱两家,原本就是一家人嘛,往上追八辈儿就是亲兄弟。” “千真万确!”我猛吸了一口烟,说,“俺爸爸也常这样说,赵庄和凌家河子姓凌的就是一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 “呵呵,是呀是呀!“凌宗臻打了个冷颤,笑道,”要不俺见到你第一眼时,就感觉特别亲近,看着你跟俺家福蓉在一块儿,俺打心眼里高兴,不瞒你说,还经常梦见你俩在一块儿呢,呵呵。” “呵呵,真的假的?”我笑问。 “千真万确!”凌宗臻大声说,“不信,你问福蓉去。” “信,绝对相信!”我应道,接着“啊”地叫了一声,烟蒂烧着手指了,赶紧扔掉,一根儿烟也没抽几口,光顾着跟凌宗臻说笑了。 凌宗臻见状大笑起来。我俩随即起身跟亲兄弟一般相拥着越过河堤迎着冷飕飕的山风走向赵庄,天真的冷下来,有点儿初冬的感觉。我咋也劝不回他,非要把我安全送到家不可。 “来来来,快进来!”刚走进院子,爷爷奶奶就一起从堂屋里迎出来。二老一直等候着呢。平常这个点儿,都睡下了。 “爷爷奶奶!”我喊着快步迎上前。 “大爷大娘,这么晚还不睡呀!”凌宗臻说。 “这不等孙子回来吗,不回来咋睡的着,呵呵。“爷爷说着就拉凌宗臻进屋去。奶奶要他住下,我一听来了精神,极力劝他。 凌宗臻犹豫了一下,竟答应了,并表示想跟我住一块儿,我求之不得。万万想不到今晚能跟他同床眠,我憋不住暗自笑了。 第四十七章 福蓉伤好了 “唠唠唠!”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我正式走马上任喂上猪了,提着猪食桶挨个猪圈转,不断地召唤着大小十几头猪,给猪食槽添加猪食,忙的不亦乐乎,特新鲜好玩。猪吃的都很开心,不断抬头跟咱热情打招呼,谢谢了!伙食很好,味道儿不错。我望着前几日大队新买进的几头猪崽,有点儿干着急,啥时能长大哟,它们都不咋肥,得想法让它们快快成长,快快变肥,今后咱可谓任重道远呢。 养猪场早上八点开工,下午六点收工,一天下来,喂猪(包括准备猪食)五个小时左右,这样可以空出差不多一般的时间用来高考复习,足够了。等几个月后,猪崽长大了,跟大猪一样喂食(大猪一天喂三次,猪崽通常加倍)了,会更加省时,复习时间更多。不过到时也快高考了,咱还是现在就要抓紧时间复习,只争朝夕,不敢懈怠。咱现在可是双重重担压在肩上呀,既要喂好猪,又要复习好。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 两天后,吃过午饭,回宿舍小憩时遇见团支书,刚好找我,说是公社要各村抓紧时间组织演出,准备参加下月(十二月)初全公社文艺汇演比赛,并筛选其中优秀节目参加十二月上旬全县文艺汇演,想要咱出山呢。我一听满口答应,搞演出可是咱的强项,相当有文艺特长,绝对遗传了母亲的文艺基因,想当年咱在一中可是火了一把,在县城也小有名气,歌舞说笑无所不能,曾经有不少人,包括母亲建议我报考文艺院校,说保证能考取,可父亲不同意,说男子汉把文艺当事业来做不合适,婆婆妈妈的,没大出产(出息),只可做业余爱好,不如搞点儿技术含量高的职业(呵呵,他压根儿没瞧得起男戏子)比如搞创作,一下抓住了我的“软肋”,他知道我爱好文学,写作不错,这点随他,他当年可是县委“首席”秘书,一支笔,正好我和父亲的观念不谋而合,这不就选择参加文科高考,希望能考上大学中文系,当作家。 参加这次汇演好处大大的,自然可以多接触凌福蓉,她不只是村里的台柱子,还是公社的文艺骨干,当然会参加这次公社汇演,很有可能代表公社参加全县文艺汇演,且咱自信也会和她一起去。 现在十一月中旬,离公社汇演比赛还有二十来天,时间紧任务重,大队必须全力以赴准备节目。 刚喂了没几天猪,就要离开猪圈,说实话,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一想起猪那双和善渴求的眼睛和亲切纯朴的神态,我就心动,我想,猪也一样,我觉得跟相处比人要开心;还有,排练节目指定会影响我复习,哪有在猪圈这么单纯,喂完猪,剩下的时间全归自己支配,不受任何干扰。唉~~为了大队的荣誉,只能做出些牺牲了。 三天后,大队会堂里传出排练节目的歌舞说笑声,我的嗓门儿最高。 由于一天到晚忙着喂猪,排练节目,我已经有日子没去看望凌福蓉了,估计脚脖子好了,能正常走路了,估计也开始在村里排练节目了。只能抽空去趟凌家河子了。 “哎,我说,福海,咱一起去看看凌福蓉呗,看看她脚伤好了没有,顺便交流一下汇演的事儿。”不想,郝笑替我想到了,中午,我刚放下碗筷,不等离开饭桌,他就来到爷爷家找我。 “好呀!咱这就去。”我说着就站起跟他一块儿去了凌家河子。 我俩几乎一路小跑着来到凌福蓉家。我感觉郝笑似乎比咱还兴奋,一直念叨着凌福蓉,而且先我跨进她家门槛儿,我背后哭笑不得,这小子分明是喧宾夺主嘛,但我一点儿不吃醋,郝笑是纯正的爷们儿,关键人家是有妻子的人嘛。嗨,看我胡想个啥。 说到醋,有个小插曲。那天跟福蓉从亲寡妇那儿打好醋回家时,兴奋的有点儿过,我拿着醋瓶子,蹦蹦跳跳跨过门槛儿时,不小心给门槛儿绊了个趔趄,人没倒,瓶子却一下给甩了出去,眼瞅着一个抛物线凌空划过,醋瓶子落到照壁后,完了,完了,这下白搭了! 可等我俩转到照壁后,一看乐了,醋瓶子竟吊挂在壁后的石榴树枝上,幸亏先前儿我闲碍事儿,弄了半天也没能把系在醋瓶口颈上的红绳给解下来,秦寡妇系的太紧了。 可接下来,又乐了,醋瓶子高高在上,够不着,石榴树枝干太细小,爬不得,承受不住咱的体重,只能爬墙了,这是咱强项,我来到照壁下,伸手扒住墙头,一跃而上。 不想,爬上墙头没等直起腰来,就听到凌宗臻掌声喝彩,“好!好身手,飞檐走壁呀这是。”福蓉一旁笑的不行。 “呵呵,“我笑道,”过奖了!叔,俺这跟飞檐走壁挨不上。”竟让他给瞅见爬墙了。 我随即轻松把醋瓶子从树枝上摘下,递给凌宗臻。 凌宗臻一眼就发现了醋瓶子换了,得知来历后,笑了笑说,难得秦寡妇大方一回。 言归正传。 “——福蓉!”一走进院子,郝笑就喊叫起来,我暗自耻笑,小子又抢风头。 “——哎!来喽!”锅屋里立马传出福蓉的回应,声响不亚于郝笑。 嗨,这俩一唱一和的,没咱啥事儿了嘛。 福蓉转瞬走出来,动作异常麻利,没拄拐,崴脚终于好利索了。 郝笑再次抢前迎上去。 第四十八章 欢聚福蓉家 凌福蓉正吃着饭,听见我们来了,拿着筷子就迎了出来,母亲同样拿着筷子紧随其后,今儿中午就娘俩在家吃饭。 我和郝笑直接给带进堂屋,娘俩安顿好我俩接着回去吃饭。 郝笑坐了片刻就起身走向开着门的西厢房,我提醒说,那是凌福蓉的房间,他“噢”了声就进去了,房间对他蛮有吸引力。我随即跟进。 一进去,他眼珠子都转起来,到处咂摸,对房间的一切都很感兴趣,且嗅着鼻子说,“美女的房间就是香呀!” 随即站到墙上挂着的几个相框下,对着其中几张福蓉放大的彩照大加赞赏: “美,美,实在是美!比挂历上的都好看!这要是印出来拿到外面去,绝对惊艳一片!” “没吓着你就好了!还惊艳一片呢,嘻嘻嘻。”这时福蓉进来了。 “呵呵,还真叫你吓了一跳!”郝笑转过身来笑道。 “你进来咋一点儿动静没有呢!跟个幽灵似的。”我接着说。 “嘻嘻嘻,“福蓉笑道,”现在不是不用拄拐了嘛,俺走路本来就轻快嘛。” “也倒是,跳舞的走路都很轻柔,来去一阵儿风。”郝笑对着墙上的照片说。 “你还挺有研究的呢,嘻嘻。”福蓉拍了郝笑胳膊一下说着笑了。 我戳了下郝笑的后背,讥笑道,“嘿嘿,都看了半天了还看呀!” 郝笑立马转过身来,辩解道,“那看了半天,刚看了几眼,这不福蓉就进来了。 福蓉笑道,“嘻嘻,照的不好,献丑了。” “哎——“郝笑立马摆摆手硕,”谦虚了不是,你甭管咋照都上相,底子好不是,就算哭着照,披破麻袋片儿照,一样好看!”真会吹捧。 “嘻嘻,“芙蓉讥笑道,”郝哥嘴真甜,俺福萍嫂子整天泡在甜言蜜语里,该多幸福呀!” “俺对你嫂子可不这样,反而是她整天对着俺耳朵吹热风说软话呢。”郝笑立马回应道,他说的不错,当年可是凌福萍主动追的郝笑。 “哎,都到外面吃花生山栗子吧!”这时福蓉她娘站在门口招呼道。 “嘻嘻,俺家就是不缺山栗子、花生。”福蓉笑道。 “嗯,真是的!一年四季不断,每次来都少不了,炒的可好吃了。”我附和道,三人随即一起走出房间。 我们仨一边剥着花生山栗子吃着,一边聊起这次参加公社汇演来。三人自然都有节目,且都是主演和导演。通过交流,彼此都有信心让自己的节目在公社汇演比赛中获奖,并被选送到县里参加汇演。我们已经商定,等县上汇演结束后,一起去海边玩耍,三人一拍即合。你别说,我好久没去了,起码快一年没见到大海了,你说也怪,越靠近海边,越懒得去,而内地人总是不辞路途劳顿老远跑来看海;而福蓉和郝笑比我还要久,都只是二三年前去过海边,且皆不是专程去的,还说都快忘记海长啥模样了,够夸张的。 郝笑特别提到去海边带上自己的海鸥相机,福蓉听了高兴的跳起来,且手舞足蹈的,当场不自觉地舞动起来,把郝笑的眼珠子都快看出来了。郝笑带相机主要为了福蓉,他自己平常很少照相,福萍也不大照,相机整年闲置。 大家越聊越兴奋,不觉天色已晚,福蓉非要留下我俩吃饭,加上福蓉她娘也过来劝说,盛情难却,我俩都答应了,不过都想回赵庄跟家里打个招呼,巧了,今晚两家都做好吃的等着我俩回去吃呢,郝笑家包水饺,我奶奶包臭肉包子。我俩快去快来了事儿,来回不过二十分钟。 等回到凌福蓉家时,凌宗臻已经下班回家,听说我俩来家做客,特别高兴,特意去秦寡妇那里买了两瓶老白干,其实家里有两瓶老白干,怕不够,非要再去买两瓶,其实没必要,主要是郝笑喝,两瓶足够了。堂屋的八仙桌上已经摆好了小鸡炖蘑菇、爆炒猪肚子、红烧鲤鱼等六个菜肴,这也太丰盛了,显然凌福蓉她娘早有准备。 酒桌上热闹非凡,无需赘言,酒足饭饱时,已经九点多了,凌宗臻和郝笑都喝高了,也难怪,三瓶进去了,多半让他俩喝了,我喝的正好,咱喝酒一向很节制,并非酒量不行,但咱一贯假装不能喝,所以罕有醉过。 这样,送郝笑回家的重任就只能由咱一个人承担了,凌宗臻想送走不了,都快站不起了,没钻桌子底就不错了;好在郝笑给搀扶着还能走路,要不我只能受累背着他了。福蓉和她娘一直把我俩送出胡同口,还想送一段儿,被我劝住了。 我架着郝笑走出百米后,才见福蓉和他娘回去。我忍不住大声哼唱起老家的梆子戏来,郝笑很快随我一起唱起来,他尽管走路不稳,可戏唱的字正腔圆蛮好听,他下乡后学会唱梆子戏,而且唱的不赖,参加过县戏剧大赛,拿过三等奖,这次去公社汇演就唱梆子戏。 路上走走停停,说说唱唱,半个多小时后,我把郝笑送回家,凌福萍一直等着他,郝笑拉住我的手不让走,竟让我住他家别走了,我暗自笑了,这下子不会真喝醉了吧,没见两口子那个猴急的样子,我才不会耽误你俩的好事呢,随即轻易就甩开了郝笑的手,走了,路上耻笑道,郝笑这小子压根儿没诚意留我。 第四十九章 挑采茶姑娘 凌福萍忙着自村儿排练节目,还抽空来赵庄帮忙,这不今儿专门来帮着排练《采茶舞》。《采茶舞》这个舞蹈是郝笑提议,我编导的。我村的茶叶(主要是绿茶)名扬全县,东山有着全公社最大茶园和最漂亮的采茶姑娘,不瞒你说,我看着都“眼馋”,采茶姑娘们跟绿油油的鲜嫩茶尖一样水灵可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赵庄确是个山清水秀风水宝地,个个出落的男儿壮,女儿美,县招待所的女服务员数赵庄多,一提赵庄,都知道是个出美女的地方,有名的美人窝子。其实郝笑早就有想编采茶舞蹈的想法,只是苦于缺少会跳舞的姑娘而放弃,这次他把这个想法告诉我后,我一听就来精神,他说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舞蹈来源于劳动,会劳动就会跳舞,平常姑娘们采茶就是在跳舞,一招一式都是舞美,且整天重复着,太有生活了,没有比她们更会跳采茶舞,更熟悉采茶舞了,绝对有舞蹈基础,熟能生巧,只要将日常的采茶动作稍加引导编排加工,美感艺术化,采茶姑娘个个都会跳采茶舞,且跳的比专业舞蹈演员还美,更有魅力,因为她们的舞蹈是经过劳动的千锤百炼铸就的呀,这点谁也比不了。 郝笑听后,茅塞顿开,高兴得手舞足蹈,当场模仿着采茶动作跳起来,你别说,跳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假如他男扮女装,跳的更像样,估计平常没少往茶园里跑;其实凌福萍也做过采茶姑娘,而且是采茶高手,平常医务室闲着时,她就会上山采茶去,哪怕不计工分,采着玩,采茶有瘾不是,郝笑自然也少不了受到凌福萍潜移默化的影响。 编好《采茶舞》后,我就想到了凌福蓉,尽管郝笑和我都有舞蹈基础,但毕竟是爷们,训练姑娘跳舞还带说是福蓉,肯定比爷们儿更在行,更合适 日前我和郝笑去凌家河子看望凌福蓉时,我就此刚向她提出,她二话不说一口答应,感动的我和郝笑不约而同地一起握住了她的手,我先握住她右手,郝笑接着握住左手。要知道,人家还要忙着带领自村演员排练呢,够辛苦的了,忙里偷闲来我村帮忙,训练一帮没有舞蹈基础的姑娘;再说,帮着别村做节目搞排练,有可能要顶着吃里扒外的压力(尽管赵庄和凌家河子俩村关系密切,亲如兄弟,但毕竟是俩村,也要讲究个亲兄弟明算账的),得耗费多大的精力和体力呀。 为选拔跳采茶舞的姑娘,那天早饭后,我和凌福蓉悄悄去山上的茶园实地考察“选美”,刚走上山坡,忽见茶园里出现数十位采茶姑娘,像云儿一样迅速飘散开来,恰好赶上她们开工,她们一身蓝花衣,头裹花围巾,腰束围裙,一手挎着提篮一手采茶,很快忙乎起来,采茶时那手似蜻蜓点水麻利轻巧,身段儿飘逸如风,如同仙女游走,哇——太美了! 见此,凌福蓉高兴得拍手跳起来,感觉比我还兴奋,估计她已经找到做好采茶舞的灵感了。 采茶姑娘们很快发现了我俩,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望向我们,射来道道明亮好奇不无艳羡的目光,看的我俩都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 也难怪,在这青山绿水间,忽然冒出一对儿童男玉女,怎不叫人眼前一亮。 我很快想到了今儿干啥来了,于是对着采茶姑娘们大声喊道: “哎,你们别停下呀!该干嘛干嘛,别管我们!” “噢!”姑娘们竟齐声回应,随即继续采茶。 “呵呵,这些姑娘们太可爱!太听话了!”我望着她们不禁笑道。 凌福蓉一把抱住我的胳膊笑道,“嘻嘻,不是一般的可爱,训练起来一定更听话!我对她们第一印象极好,一下有信心了。” 我望着福蓉抱着我胳膊的手,再看看采茶姑娘们,生怕被她们看见,这个亲密动作在乡下可不一般,容易引起丰富联想,正经人往好处想,看人家这对儿多亲密,多令人羡慕;而无聊之人,尤其是那些好嚼舌头说闲话的骚娘们儿那指定想入非非,往浪处歪处咂摸不可,瞧两人这亲密劲儿,指定早睡一块儿了,然后就是一阵儿歇斯底里的浪笑,听了叫人起鸡皮疙瘩。 好在眼下采茶姑娘们干活都很投入,没一个分心的,这样做出的采茶动作才最自然最真实最贴地气。 凌福蓉一点不觉得她这样抱着我的胳膊有啥不妥,反而抱得更紧了,而且抱着走向茶园。 嗨,忒他了(爱咋地咋地的有意思)!人家都不在乎,你在乎个啥!又不是面对着一帮骚娘们儿,怕啥!大胆地走进这帮纯朴美丽的采茶姑娘中去吧。 想着,我带着福蓉快步走入茶园中。随即看遍了所有采茶姑娘,从长相和气质到动作和表情等,比选美看的还仔细,最终从中挑选出十六位采茶姑娘参加《采茶舞》舞蹈培训。 第五十章 村花请吃饭 我和凌福蓉领着选定的十六位水灵灵的采茶姑娘离开茶园走下山去,被选中的姑娘个个神采飞扬,欢呼雀跃,手舞足蹈,跟中了大奖一般兴奋;而未入选的姑娘只能默默无闻两眼泪目送着我们离去,我有点儿于心不忍,其实每个姑娘都合格,只是没那么多名额,只能优中选优,对不起,委屈你们了,姑娘们,下次吧,肯定还会有机会的,说不定下回你们表现得会更好。 姑娘们簇拥着我俩走向村子,我闻到了她们身上散发出宛如茶香一样的清新气息,不自觉地嗅鼻子,被凌福蓉注意到了,问我鼻子咋回事儿,不舒服嘛?我忙说,没事没事,有点儿不顺。此后再也不嗅鼻子了。心里一样美的很,咱前后左右被花一样的姑娘伴随着,不经意间与她们磨磨蹭蹭零距离接触,那是啥感觉,都有些飘了,有种给架空的感觉呢,不觉中来到大队部会堂,真希望多走会儿。 郝笑见到选来的十六位采茶姑娘,满意的很,该选上的都选上了,与他目光基本一致。 随后,凌福蓉、郝笑和我就在会堂对十六位采茶姑娘进行《采茶舞》排练。结果令我们大喜过望,姑娘的舞感和动作造型都不错,唯一不足的就是表情舞美尚不够到位,有些呆滞僵硬,不过问题不大,对她们不能要求太高,人家毕竟都没跳过舞,无舞蹈基础嘛。 中午排练结束时,姑娘们争相让我们去她家吃饭,这让我们没想到,也犯了难。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这么多人去谁家是呢。 最后,郝笑替我和凌福蓉做主确定了一家,我暗自笑了,这老兄真会选,竟选择村花凌丽萍家。可别的姑娘不干了,为啥选她,不选俺,有人给出的理由很搞笑,她家的饭不如俺家好吃。一时争执不下,我灵机一动,对姑娘们说,以后有的是机会,至少要排练二十天呢,都会轮到的,这才勉强平息。说完,我就后悔了,这不是变相轮流坐庄嘛,搞腐败嘛。 凌丽萍高兴得不行,一把抓住我的手,拉起就走。哎,不对呀,是郝笑提议去她家的,她该拉着他呀。郝笑看着凌丽萍摇摇头先走出去,呵呵,不会吃醋了吧。我和凌福蓉随即被姑娘们簇拥着离开会堂跟郝笑一起去往凌丽萍家,有同路的分别陪我们走了一段儿,凌丽萍一路抓住我手不放,凌福蓉一直盯着看,我想放手(其实不想放,凌丽萍的手异常温软,被抓着的感觉真好),放不了,被凌丽萍紧紧抓住,像犯人给手铐铐住了一般,不过我喜欢,希望多铐会儿,凌丽萍就这样一直紧抓不放手,生怕我半路上变卦跑了一样,直到她家。 “爹,娘,来客人了!”一进院子,凌丽萍就放开我的手上前喊起来。 “哟,呵呵,来了。”凌丽萍她父母走出锅屋见到我们,先是愣了下,后满脸堆笑迎上来喊道。对他们来说,我们都是稀客,尤其是凌福蓉头次来。 “娘,快去做点儿好吃的吧,他们在家吃饭。”凌丽萍摇晃着娘的胳膊看着我们说。 “婶子,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不用做了,碰上啥,吃啥就行。”郝笑立马说道。 “哎~~不做咋成!现成的饭不够吃呢,不知道你们来不是,嘻嘻,不麻烦,一会就好了。”娘应道,随即就往锅屋里走去。真是个实诚人。 “萍儿(凌丽萍)她娘弄俩好菜!”丽萍他爹背后喊道。 “这还用你说!嘻嘻嘻。”丽萍她娘回头应着笑嘻嘻走进锅屋。 “走,屋里坐!”丽萍他爹随即请我们去堂屋,不等进屋,站住对丽萍说,“哎,萍儿呀,俺这就去你旺财叔家弄块豆腐来,赶巧他家中午做豆腐。“接着对我们说,”大家先坐,俺去了。”说罢就走了。真是麻烦了,一家人忙乎,今后尽量不要再去别家吃饭了。 大家在堂屋喝茶聊天,不一会儿一股冲鼻的香辣味儿扑面而来,指定是辣椒炒鸡蛋;又一会儿,一股炸咸鱼的味道来了,老家人经常用来招待客人,咸鱼乃手指般大小的干海鱼,炸的外酥内嫩,咸香可口,绝好的下酒菜。 感觉凌丽萍家的菜特别有味道儿,但我不想多麻烦人家。我坐不住了,赶紧去锅屋,劝凌丽萍她娘不要再做菜了,有这俩菜就够了,就着或卷煎饼吃最好。她娘说,那哪成,咋地,也得凑四个菜哈酒不是。咋能喝酒,吃饭已经够麻烦了,我硬是阻止她娘继续弄菜,更不要喝酒。这时,凌丽萍他爹端着一小盆儿鲜豆腐来了,好家伙足有好几斤,说是,卷煎饼吃。当得知,我不让再弄菜时,立马跟我急了,说头次来家做客,哪能不喝酒,俩菜那上得了桌,起码得四个菜,要不是大中午的,放在晚上的话,怎么地也得六个菜八个盘儿的。随即硬是把我推出锅屋,别看他瘦了吧唧的劲头儿还挺大,农民都这样,貌不惊人,却一身的力气。 盛情难却,我们只能依了丽萍他爹娘。只是坚持喝一瓶老白干,下午还要排练节目,丽萍他爹可是一下拿出两瓶酒伺候着,还说不够喝再去买。 仅此一回,下不为例,我们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去采茶姑娘家吃饭了。 第五十一章 郝笑真搞笑 饭后离开凌丽萍家,还有点儿空闲时间(此刻刚一点,一点半开始排练节目),我们仨去了村西河东岸的小树林,这边树林比河对岸那边要大些,树木长得也高大些,主要以杨柳树为主,奇怪就是没有野枣树,我们特意找了一圈儿,也没发现一棵,不过一河之隔而已。 “要不是时间紧,咱去那边摘酸枣吃。”我望着对面的小树林说,上次摘的酸枣挺甜,几乎没啥酸味儿,我现在开始喜欢吃了。 “咋了,”凌福蓉拽了下我的胳膊笑道,“嘻嘻,也喜欢吃了,咱上次摘的家里还有呢,要不晚上去俺家吃吧。” “你俩经常去那边小树林摘酸枣吃吧?”郝笑望着对岸的小树林问。河两边的小树林对于赵庄和凌家河子来说都够神秘和浪漫的,从中不知传出多少风流韵事儿,不亚于玉米地。 “哦,没,没有,那倒没有!哪能经常,就,就一次,就,就是前几天呢。”我连忙说,其实根本没必要,你越这样,郝笑越感兴趣,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是呀,是呀!“凌福蓉接着说,”进,进去没多会儿,摘了些酸枣,就,就出来了,别的啥也没.....哦,待了没几分钟呢。”不想凌福蓉也这样,还真不如不说。 “哈哈哈......”郝笑听后大笑起来,我俩怔怔地看着他,这小子不是好笑,随即听他叹道,”嗨,小树林好呀!多隐蔽,多僻静呀,就跟关着门在屋里一样,还有地上的草又厚又软跟床铺一样,睡在上面可舒坦了!最精彩的是,外面看不见里面,而里面可以看见外面,外面一有点儿风吹草动,里面就晓得,啥也影响不了,啥也耽误不了,该干啥干啥,放心大胆地干就是了,呵呵,真是一处绝妙的世外桃源哪!哈哈哈......“说罢,大笑着独自走下河堤往村里去,望着他的背影走出好远,我俩才跟上去。 “嘿嘿,这小子很有生活呀!当年没少和凌福萍往小树林里钻吧!”我对凌福蓉笑道。 “你呀你!嘻嘻嘻......”福蓉用手指戳了下我胳膊,捂着嘴笑起来,脸色绯红。 我随即揽起凌福蓉的腰一起追上郝笑。刚追上他,凌福蓉就把我的手拿开,随后三人来到大队部会堂,此时差五分一点半,不想,十六位采茶姑娘全部到位,都够积极的。 下午只排练采茶舞,别的节目暂且放一放,因为明后两天凌福蓉不来了,忙着自己村里排练。从一点半一直到五点,除中间休息一次外,大家一直在排练,既紧张又辛苦,个个练得汗淋淋的,可姑娘们没一个叫苦喊累,且越排越来劲儿,越排越有样儿,进步飞快,不愧是吃苦耐劳的农家姑娘,这样不出彩才怪,凌福蓉尤其满意。 排练结束后,凌福蓉要姑娘们明后两天回茶园继续干活,结合劳动,体会一下练过的舞蹈动作,从中汲取营养,完美舞蹈。等两天后,再来跟大家交流舞蹈经验,相信肯定大有收获。等以后有机会,她会和大家一起采茶,共同提高。 凌福蓉刚说完,大家报以热烈掌声。郝笑竟一把双手抱住凌福蓉的手直夸,高手呀!都说,高手在民间,今儿俺可领教了。把他感动的不轻呀。 不想话说完了,郝笑还抱着凌福蓉的手不放,凌福蓉低头看着,一时无奈,姑娘们也都注意到了,一齐盯住郝笑及其手,都在憋住笑。 “哎,郝哥,你还有啥话要对福蓉说嘛?”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扯了下郝笑的衣服问。 “哦,”郝笑看了我一眼,说,“没,没了。”说着这才放手。 “那这样,俺去送送凌福蓉。”我说着拽了凌福蓉的胳膊一起走出会堂。 郝笑和姑娘们跟着一起出门,目送我俩离开。 一走进胡同,我就抓住凌福蓉的手两人一起飞跑起来,顾不得村民们惊奇的目光,哎,这对儿男女跑啥?大白天的还拉着手;有人直接道明,嗨,人家两人在搞对象呢! 凌福蓉听到后,笑的不行,故意对我说,嘻嘻,福海,听见了没,人家说咱俩在搞对象呢! 真的假的?我故意问。 真的!好几个人说呢。凌福蓉左右看了一眼说。 “嗨!”这时就听见后面有人喊叫,回头一看,竟是郝笑,他咋又来了! “哎,郝笑,有事吗?”我立即放开凌福蓉的手站住问。 “你还回不回来了?”他跑上前问我。排练六点结束,我并未说不回来,其实我真有可能不回来了,只要凌福蓉稍加央求,对我抛个媚眼,我就很难抵挡的住诱惑,麻溜地跟着她回家了,我还记得她要我今晚去她家吃酸枣呢。 “回来呀!我把福蓉送到河边就回来。”但我还是十分肯定地回应道。凌福蓉听了憋住笑把头扭向一边。 “哦,俺以为你不回来了呢,那俺回了。”郝笑看着凌福蓉说。 “回来,绝对回来!你先回吧。”我再次强调,接着转身就走,不想凌福蓉先行一步,我赶紧跟上。 郝笑随即离开,可没等我俩走出多远,他却对我大声喊道: “别再钻小树林了呀!哈哈哈......”说罢大笑着跑回去。 “臭小子,还惦记哪!”我望着郝笑的背影骂道。这时凌福蓉已跑出老远。 “哎,跑那么快干嘛,等等俺呀!”我喊着追去。 第五十二章 海米馅饺子 凌福蓉跑的很快,肯定故意的,不等我追上,她已经过河了,我直接追了过去,她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朝我笑了笑接着往河堤上跑,一过河堤就是凌家河子了,你说我能不去她家嘛,就继续追了上去,转眼间追到她家胡同口,凌福蓉这才站住,双手撑着大腿朝我直笑,要不是旁边有人,我肯定饶不了她,起码给她一个熊抱。 一走进她家院子就闻见韭菜的味道儿,福蓉对我笑道,“嘻嘻,俺娘今晚包韭菜鸡蛋海米馅儿水饺吃呢。” “啊?咋又吃水饺呀!不是前两天刚吃过吗?”我有些惊奇,老家那边平常很少包水饺吃的。转而想到,不会专为咱包的,早有准备吧。 “噢,前两天刚吃过了,就不能再吃了,谁规定的?不会是你吧。哈哈哈......”福蓉说着打了下我的胳膊笑着摔起双臂率先走向锅屋。 “娘,福海来了!”她进门就喊。我紧随其后。 “嘻嘻,来了,福海,今晚婶子给你包水饺吃。”福蓉她娘迎上来笑道。 “麻烦您了,婶子。”我看着饭桌上一盆儿调好饺子馅说。 福蓉弯腰拿起盆里拌馅儿的一双筷子到出一筷子馅儿打量着说,“海米放的不多呀,娘。” “不少呀,俺特意多放了的。”她娘过来说。 “看着不多呀。”福蓉盯着馅儿说。 她娘拿过福蓉手里的筷子放进盆里说,“哦,嘻嘻,今儿俺特意把海米剁碎些,差不多跟面粉一样细呢,这样更入味儿。” “我说嘛,瞅了半天连个海米渣儿都没瞅见,呵呵。”福蓉说着一把抱住我笑了,一点儿不避讳她娘。 “哎,“我下意识地抓住福蓉的手说道,”婶子,海米不用剁的太细,那样影响口感的,俺妈说的。” “是吗!“福蓉他娘看了我俩一眼说着到起一筷子馅儿看着笑道,”嘻嘻,你看看俺,还以为剁越细越入味呢,不懂不是。” “娘呀,晓得了吧,还是人家福海家会吃,有经验,多学着点儿,呵呵。”福蓉说着把我抱得更紧了。 她娘再次瞥了我俩一眼,憋住笑说,“切~~咱家才吃过几回海米馅儿水饺,下回有经验了。” “娘,要不要俺帮忙包水饺?”福蓉抱着我问。尽管当着他娘的面,被福蓉抱着,觉得有点儿难为情,但我并未阻止福蓉,反正就这样了,抱着又何妨,这样也好,习惯成自然嘛,以后她娘就见怪不怪了。 “不用了!面已和好,俺自己包就中,没几个人吃。“她娘赶紧摆摆手,说,”你快跟福海去堂屋坐吧,桌上茶水、花生、山栗子都有。” “嘻嘻,咱走,福海。”福蓉说着抱着我就走。我偷着乐。 刚在堂屋八仙桌坐下不久,就见福蓉他爹凌宗臻就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一进来就朝锅屋问道,“蓉儿她娘,福海来了没?”看来她家真准备我来的。 “来了来了!”福蓉他娘喊着走出锅屋,我和福蓉随即从堂屋迎出来,分别喊道: “爹!” “大叔下班了!” 凌宗臻笑道,“呵呵,来了福海,俺还担心你来不了呢,正打算骑车去赵庄叫你去呢。” “那怎么好意思!”我说着赶紧过去接过他的自行车推到一旁帮他停好。 “有啥不好意思的,又不远,两步路的事儿,过河就是。”凌宗臻背后说道。 “爹,你跟福海进屋坐吧,俺包水饺去。”凌福蓉说着就去了。 “哎哎,叫你娘弄两个菜,俺跟福海哈两盅。”凌宗臻立马叫住福蓉说。 “这还用说嘛,嘻嘻。”福蓉笑着走进锅屋。 “叔,俺中午刚喝了酒,今晚不喝了吧。”我停好车子说。 “那有啥关系,一样哈!再说俺也馋酒了,你不来还没机会哈呢,呵呵。”凌宗臻说着拉起我胳膊走进堂屋。 进屋后,刚坐下,凌宗臻就站起来要买酒去。刚好凌福蓉进屋知道了,二话不说就替他去了。凌宗臻指着门口摇摇头对我说,福蓉自打这腿脚好了后,就爱跑腿儿,俺去就行了,你看她就跟抢啥好事儿似的争着去。说罢,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下,一脸的无奈。买酒自然要去秦寡妇那里了,秦寡妇就是有魅力呀,尤其她那双媚眼和水蛇一样的腰身,特勾人。 “叔,下次,你悄悄地去不就得了。”我憋住笑说。 “哦,“凌宗臻端起早就装好的一袋烟,不等点着,说,”俺,俺倒不是想去,主,主要是想挑选一下,有好多种白酒呢。” “叔,放心,福蓉晓得你平常喜欢喝啥酒的。”我说,极力憋住笑。 “那,那不一定,她这回儿指定捡贵的买,贵不一定好哈呢。”凌宗臻划了两根火柴才点着烟,说。 我终于憋不住笑道,“呵呵,这个俺不懂,叔常哈酒,哈出经验来了都。” “唉~~俺有啥经验,净哈些上不了台面的孬酒。”凌宗臻叹了口气说。 不等我开口,福蓉她娘端着两盘酒肴进来了,动作够快呀。 第五十三章 秦寡妇送酒 酒肴摆上桌了,就等着买酒来了,可左等右等不来,咋回事儿?我坐不住了,抢先去了秦寡妇那儿,凌宗臻争着去,都走出大门口了,被福蓉她娘叫住。 可到了一看,秦寡妇的小卖部关门,也不见福蓉,听说秦寡妇回娘家了,她娘家就在前村秦家庄,两步路的事儿。哎,福蓉会去哪儿呢?正寻思,就远远看见福蓉竟跟郝笑一起走来,郝笑两手各拿着一瓶酒,怎么个情况?我立即喊着迎上去。 “嗨,福蓉,郝笑!” “嘻嘻,着急了吧!”福蓉先跑来笑道。 “看,酒来喽!”郝笑双手举着酒瓶子紧随其后。 “哎,咋回事儿?”我问福蓉。 “嘻嘻嘻,笑死俺了。”福蓉笑道,“俺去秦寡妇那儿买酒,不想人家回娘家了,听邻居旺祥家的说一会儿就回来了,并让去她家坐会儿,俺一等二等不来,就坐不住了,就想去你村买去,又不远,两步路的事儿,其实早该这样,不想,刚到你村就碰见郝笑从大队部排练回家,听说我买酒,就直接把俺拉到他家,拿上两瓶酒就一起来了。” 郝笑朝我举起两瓶景芝老白干说,“这酒还是一年前你爸送俺的呢,一下送了一箱六瓶,喝了四瓶,这两瓶已经放了小半年了,俺舍不得喝,正好拿来今晚一起喝了。” 我拿过一瓶酒打量着说,“好酒,好酒呀!小卖部根本买不到,可让福蓉他爹逮着了,呵呵。”说罢望着福蓉笑了。 福蓉笑着拧了下我胳膊。三人随即一起跑回家。 凌宗臻拿起一瓶酒端详着说,“好酒呀!好几年没喝了,俺是万万舍不得买这么好的酒哈呀,今儿跟着郝笑沾光了,呵呵。” “应该说跟着福海他爸沾光了。”郝笑说。 “哦,对对对,呵呵,咱都跟着沾光了。”凌宗臻说着直接用牙轻松咬开瓶盖(我暗自赞叹,真是铜牙铁齿呀),拿过郝笑的酒盅先给倒上。 “叔,等下次俺回城让俺爸爸送你一箱。”我说。 “那哪好意思!这酒老贵了,一箱得多少钱呀!”凌宗臻给郝笑慢慢倒好酒,生怕洒出一滴酒,随即拿起酒瓶对我说。 “嗨,”郝笑把玩着并未倒满的酒盅,说。”大叔呀,你管他贵贱,送你,哈就是了。” “唉~~无功不受禄呀!这么好的酒,俺受用不起呀。”凌宗臻同样慢慢给我倒好酒,叹道。 谁料,凌宗臻刚拿起自己的酒盅,没等倒酒,就见秦寡妇两手各举着一瓶酒笑嘻嘻扭着水蛇腰走进院子。 除郝笑外,我和凌宗臻一起站了起来,随即又一起迎了出去。 “呵呵,她秦婶儿,你咋来了!”凌宗臻喜出望外,率先跑上前,腿脚异常麻利。 “嘻嘻,俺就是过来看看酒买到了没。”秦寡妇双手举了下酒瓶子,笑道。 “买到了,买到了!”凌宗臻连忙说,见郝笑走来,立即拉过郝笑对秦寡妇说,“哦,有酒了,这不赵庄俺大侄儿郝笑刚好送来两瓶老白干,呵呵。” 郝笑直勾勾盯着秦寡妇看傻眼了,世上竟有如此风骚俊俏的娘们儿,一时无语。凌福蓉赶紧到他身旁暗自拽了下他的衣角,噗嗤一下笑了,他这才过神来,立马端正姿态。 秦寡妇同样盯着郝笑看了一会儿,随后对凌宗臻说,”哦,他不是济南知青嘛,娶了村花凌福萍,都知道,郝笑,可是名人呢,呵呵呵。”说着,冲着郝笑笑起来。 “那还用说嘛!郝笑,郝笑,最好笑!呵呵呵......”凌福蓉戏虐道,接着大笑起来。 “噢,郝笑,来,俺来介绍一下,”凌宗臻把郝笑拉到秦寡妇跟前说,“这是咱村开小卖部的你秦婶儿,前村秦家庄的,你看,你婶儿俊吧,呵呵,相当年那可是秦家庄的一枝花呢!有名着呢。”福蓉她娘旁边白了凌宗臻一眼。 郝笑红着个脸(估计激动的不行)对秦寡妇说,幸会幸会!随即向秦寡妇伸出手,不想,不等秦寡妇出手相握,凌福蓉她娘就一杠子插在两人中间,对秦寡妇讥笑道: “呵呵,俺大妹子就是热情周到,都服务到家了!劳烦你专门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真是太谢谢你了。你看,这家里酒有了,不买了,就麻烦你把酒拿回去吧!” 秦寡妇听后,顿时脸红,强颜笑道,”呵呵,不麻烦,不麻烦!那俺回去了,那边还有人等着买东西呢。”说罢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直奔大门口。 “俺去送一下!” 谁知,郝笑对大家说着赶紧追上去。 第五十四章 郝笑送寡妇 这小子这是咋了?我立马追去,跨出大门口时,见郝笑已经和秦寡妇并肩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跟熟人一般,估计下一步就该勾肩搭背了。 我不想打搅两人,悄悄地跟着,没想到郝笑这小子挺有花花肠子呢。不想,刚跟了没几步,就被凌宗臻和凌福蓉背后给喊住了: “哎,福海,你干嘛呢,快回来吧!” “哦,”我应声转身返回,说,“郝笑他送秦寡妇去了。” “送就送呗,一会儿就回来了。”凌宗臻说。 “嘻嘻,“凌福蓉望着前方郝笑和秦寡妇手舞足蹈活泼热情的背影(这两人都是见面熟,进入角色也忒快了吧),嘲笑道,”郝笑魂儿怕是叫秦寡妇给勾走了喽,你没见他看秦寡妇的眼神儿,就跟眼珠子掉进深潭里一样拔不出来了呢,呵呵呵。” “哎~~蓉儿,别乱说!“凌宗臻同样望着前方,拍了下福蓉的胳膊说,”都是正经人,你别看秦寡妇表面上爱动手动脚,打情骂俏的,实际上人还算规矩。” “就怕郝笑经不起诱惑呢,呵呵。”凌福蓉说,眼睛依旧注视着前方。 “你看看你,越说越离谱了!“凌宗臻白了凌福蓉一眼说,”走,咱们回家去!”说罢拉起我就往回走。没想到凌宗臻如此维护秦寡妇。快到大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结果两人不见了,动作够快呀,这是迫不及待了咋地?!呵呵,今儿咱算是见到奇景了,要不是亲眼所见,那是万万也想不到呀!想着,我不禁噗嗤一笑。 “笑啥呀你?”凌福蓉转身蹭了我一下问。这时凌宗臻已经跨上大门槛。 “呵呵,没事儿,随便笑笑,随便笑笑。”我忙笑道。 “哎,“凌福蓉刻意用力抓了下我的腰,说,”你是不是特羡慕人家呀!嘻嘻嘻。”说着捂嘴笑起来,脸色绯红。 “哎,你俩赶紧的呀!”不等我回应,凌宗臻退出门槛催促我俩。说实话,我还真不好回应福蓉,突如其来,难以接招呀,别看凌福蓉比我小,可是刁的很,总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整的你热血沸腾,晕头转向,我玩不过她,哪是她的对手呀。凌宗臻这也算是帮我解了围。 一进院子,就见福蓉她娘站在那儿,见我们来了,立即迎上来问,“哎,郝笑呢?”没想到她还挺关心他。 “被勾走了!嘻嘻嘻。”凌福蓉大声说着笑起来。 “又瞎说!”走在前的凌宗臻回怼了福蓉,接着对福蓉她娘说,“噢,郝笑遇见个熟人,一会儿就来。” 听着,我和福蓉噗嗤一下笑起来。 “你俩笑啥呀?嘻嘻。”福蓉他娘问。 “娘来,嘻嘻,“福蓉迈着小碎步上前抱住娘的胳膊,说,”俺爹说的没错,郝笑真是遇见个熟人,还是得女的呢,长得可俊了!嘻嘻。” “哦,婶子,“我附和道,”这俺可以作证,那女的不是一般的漂亮,很风韵的一个小娘们儿。” “蓉儿她娘,你别听福蓉胡咧咧!逗你乐的。“凌宗臻扫了下福蓉的胳膊对福蓉他娘说,随即拽了下我的手,说,”走,福海,咱回屋哈酒去!” “哎,不等郝笑了?”我回头故意望着大门口问。 “哦,“凌宗臻顺眼看了下,说,”咱先哈着,边哈边等,一会儿他就回来了,都是熟人,没事的。”说罢拉起我的手走向堂屋。 “弄不好,郝笑跟熟人走了,今晚不回来了呢!嘻嘻。”凌福蓉背后故意大声说道。 “哎,又胡说!“凌宗臻转身对福蓉说道,”快跟你娘先下水饺吃去吧,你不饿呀,里外的折腾了一天。” “不!“不想,凌福蓉过来抱住凌宗臻的胳膊嗲声嗲气地说,”俺想陪你们哈酒嘛!哈完酒再吃饭。” “嗨~~姑娘家哈啥酒!”凌宗臻一把掰开凌福蓉的手,说。 “不是呀!爹。“凌福蓉重新抱住凌宗臻的胳膊说,”俺不哈酒,只陪在旁边,给你们倒酒呀!只是想凑个热闹。” “叔,这样也好,有福蓉陪着热闹嘛。”我说。 “那,那好吧!你不哈酒,可以吃酒肴,爹特准了!呵呵。”凌宗臻拍拍福蓉的手说。 “俺不吃酒肴,一股酒味儿,还是留着你们吃吧。”福蓉说。 “可以单独给你分出来一些吃呀!“我说。 “那也不行,俺闻着酒味就够了,哪吃得下,就是想来凑凑热闹而已。”福蓉说。 “随你!别馋得慌就行。呵呵。”凌宗臻说。 “哎,”我望着大门口说,”叔,俺去门口瞅瞅,郝笑来了没有。”说罢转身就去。我一直想去看看,老惦记着。 “放心,回不来了!”背后听到福蓉喊道。我头也不回地朝大门口奔去。 第五十五章 秦寡妇够猛 我站在大门口张望了一会儿,不见郝笑来,就回屋了。这小子不会没经受得住诱惑吧?!应该不会吧,郝笑挺正统的,或许只是在秦寡妇那儿多待会儿罢了,再说彼此刚认识,不可能那么快进入“状况”吧,这儿毕竟是农村,人们相对要保守些,尽管郝笑是城里出身,但下乡这么久了已经被农村给改变了不少,潜移默化,基本上“入乡随俗”,成为半个农民了。 想着,我怔怔地走进堂屋。凌福蓉见我有点儿魂不守舍的样子,问,咋了? 没事儿,郝笑这家伙咋去了这么久!我盯着桌上摆好的酒菜坐下说。 凌宗臻望着大门口说,再等会儿,俺点上一袋烟,烟抽完了,就不等了,咱开始。随即点上烟袋锅子,大口吧嗒起来。 受他影响,我也点上一根儿烟,喷云吐雾想着郝笑和秦寡妇,总感觉他们有事儿,郝笑一表人才,年轻力壮,随和幽默,女人都喜欢,何况秦寡妇守寡多年,这么优秀的爷们,她岂能轻易放过,指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勾住他,看郝笑今儿对秦寡妇那个热情劲儿,不难被秦寡妇拿下,两人指定会一拍即合......嗨,没想到,郝笑这小子这么有艳福,总受村花青睐......哎哟!烟烧到手指了,我触电般甩掉烟蒂,这才回过神来。 刚好这时,凌宗臻和福蓉不在,要不出丑了。 我用脚碾灭烟蒂后,凌宗臻进屋了,进来就说,不等了,不等了!咱开始。 我问他刚去哪儿了,他说去茅房了。又问芙蓉呢?他说,不清楚,随即他拿起酒瓶子,拿过我的酒盅,边倒酒边说,俺前脚刚出屋,她后脚就跟了出来,不会在锅屋吧。 我赶紧起去锅屋看,结果不在,只有她娘在下水饺准备自己先吃。问她娘,说是先前儿看着福蓉打门前走过,没在意。 我立马想到,福蓉肯定去了秦寡妇那儿,于是直奔而去。 不料,刚出大门口,就见福蓉和郝笑走来。 怎么个情况这是?两人很快看见我,一齐朝我招招手跑过来。 来到跟前,不等我开口,郝笑就说,“本来俺把秦寡妇送到小卖部就要回来,可秦寡妇非拉俺去屋里坐会儿,我想,坐会儿就坐会儿,也没啥,就去了,进屋屁股还没坐热,外面就有人来买东西,秦寡妇去招呼了,刚回来,又有人来,她又去了,这样反复好几次,我再也坐不住了,着急回去哈酒,也怕你们等着急不是。谁想,我刚出门就跟秦寡妇重重地撞了个满怀,她''哎哟''大叫一声,随即双手一把抱住胸脯,蹲下了,脸色绯红。也怪我着急走,太莽撞,一头冲出门去。这下要是撞在头上,非撞晕了不可。 福蓉听着大笑起来,都笑弯了腰,我和郝笑莫名地望着她,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随即听说,“郝笑,你走路应该看着点儿呀!难道你没发现吗,秦寡妇走路总爱把胸挺的老高,本来就够高的了,就跟两个大气球似的挺得老高都快飞起老来了,你没给她挤爆就不错了,哈哈哈......”说罢,再次大笑起来。郝笑和我也跟着笑起来,你别说,还真是的,秦寡妇那两个大气球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特别扎眼。 “俺哪好意思盯着人的胸脯看呀!嘿嘿。”不等大家笑够,郝笑说。 “后来咋弄的?”我问。 郝笑给我一支烟,我没要,他接着点上烟,猛吸了两口,说,“这时秦寡妇蹲在地上只管抱着两坨肉埋头笑,可能疼过去了,我扎煞着双手不知该咋办,想扶她起来吧,又不好意思,不扶吧,她老这样蹲着,万一外面再来人撞见了,不好看,还以为咋了。我不时回头看看外面,生怕有人来撞见,其实,我当时曾想过,不如干脆把她一下抱进屋里妥当,正当我跃跃欲试时,她发话了,要我拉她起来,我二话不说双手抓住她的胳膊一下把她给拉起来,她竟一下抱住了我,头硬往我怀里拱!哎哎哎,怎么个情况这是!事情来的太突然,俺可一点儿思想准备没有呢,我立马慌了神,长这么大哪经历过这种事儿,恰在这时,外面又来人买东西了,我慌忙拿开她的手,推开她,趁机离开了小卖部,不想,刚走出外屋的小卖部柜台,就碰见福蓉,差点儿让她看撞见,嘿嘿。” “那样,你可就说不清道不白了!哈哈哈......”我拍了下郝笑后背说着跟福蓉一起大笑起来。 “你别说,那个秦寡妇确实够迷人!要不是咱革命意志坚定,刀枪不入,今儿指定给她俘虏了,呵呵。”郝笑说。 “哎,郝笑,你是不是现在觉得有点儿后悔了?”我朝福蓉眨了下眼睛,问。 “嗯,“郝笑将抽剩的烟蒂远远扔掉,说,”老后悔了!到嘴的肥肉不吃,简直就是个大潮巴(傻瓜)!” 大家说笑着一起走回家。 第五十六章 回去啃书本 两瓶老白干不到一小时就全干了,够神速,喝的够猛,都是因为郝笑,今晚他像是有啥急事儿要急等着去办似的,话语不多,老催着喝酒,且一口干一盅酒,从不拖泥带水,异常豪爽,这也就是他好酒量,一般人这么个喝法,早就醉了。酒多半让郝笑喝了,我和宗臻两人都没他喝的多。其实我并非酒量不行,真拼起酒来,郝笑不是个儿(对手),三斤二斤白酒根本不放在眼里,没法,这都是遗传了父亲的海量,只是我不想多喝,一喝多就容易多嘴多舌,手舞足蹈的异常兴奋,怕言多有失不是,尤其是在福蓉家,更得谨言慎行。所以总是在人面前装出不善饮酒的低姿态。 喝完酒,郝笑又催着吃饭,尽管今晚的水饺刻意多放了些海米,异常鲜美,但郝笑只吃了一碗就放下碗筷,他平常最起码吃两碗,就算喝了酒照吃不误。要不是等我吃完,他会立马走人。我不管他,该咋吃咋吃,这么好的水饺难得吃一回,我连吃两大碗水饺(福蓉她娘生怕我少吃了,每碗水饺都盛的冒尖,多一个都盛不下)。郝笑眼巴巴盯着我吃,为等我,喝了两大碗水饺汤,这下省的回家喝水了。 酒足饭后,在郝笑的催促下,嘴上说,不想多占用福蓉家的时间,让其早点休息,其实不然,我总觉他有事儿。我俩没多耽搁,连泡好的茶都没喝上一口,就离开了福蓉家。弄得凌宗臻不时暗自唉声叹气,估计今晚没尽兴。 回去的路上,郝笑走的特快,总走在我前面,我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 “哎,我说,这都离开福蓉家了,你咋还那么急促促的?”我问。 “时候不早了,你看都九点了。”郝笑指着手表应道。 “啥眼神呀你!还不到九点呢。”我也看了眼手表,差十分九点。说。这个时间对我来说还早着呢,每晚十一点才上床,复习高考不是,上床后,还要抱着书看上一会儿才睡去。 “儿子都是九点前就睡,回去晚了不成,他就喜欢俺搂着睡呢。”郝笑说。 我一听,就知道不过是借口,以前他曾跟我说过,孩子基本都是凌福萍哄着睡,我不禁暗自笑起来,呵呵,明白了,明白了!他这是急着回家搂媳妇呀,今儿被秦寡妇刺激的可不轻,欲望之火早在喝酒前就被点燃起来了,喝了点酒,更是火上浇油,愈燃愈烈呀!我随即憋不住大笑起来,都笑的走不动了。 “哎,你笑啥?大半夜的,潮(发神经)啦?!”他站住回头说。 “哦,没事,没事,想起那个秦寡妇就想笑,特别是她那对儿大气球,估计这霎儿,给在被窝里放飞了!哈哈哈......“我应着再次继续笑个不停,故意再拿秦寡妇刺激他。 “嘿嘿,她是挺有趣的。”郝笑笑道。 我俩随即说笑了一番秦寡妇,不觉中,该分别了。 “郝哥,快回家哄孩子睡吧,孩子指定等着急了呢!呵呵。”来到岔道上,我拍了下郝笑的后背说。 “哦,那好,明儿见!”郝笑抓了下我的胳膊说着,立马转身走人,没走几步,就跑了起来。 我望着他瞬间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摇摇头笑了,接着叹道,唉~~看来有个媳妇暖被窝就是好呀!不像咱,只能自己孤零零地抱着冰凉的被子,半天捂不暖,睡不着,只能望着天棚胡思乱想。 此时,村里除了几声鸡鸣狗叫外,再没动静,偶尔路上窜出一只老鼠,吓你一跳,其实我并不害怕老鼠,以前经常逮老鼠玩,捏住其尾巴使劲儿地转圈圈儿,直到把老鼠转晕,然后拿着喂猫,因而猫见了我都特别亲近;全村黑咕隆咚的,除了天上几个约隐约现的星星外,几乎看不见一点儿光亮,就等着我回宿舍点起村里,不,应该是整个乡下,最晚的灯火,挑灯夜战了。老家人睡得都很早,通常不到九点都熄灯了,而我,现在刚开始,绝对是夜猫子,恐怕只有老鼠与咱做伴了,想想,老鼠也挺可爱的,以前不该那样虐待人家,更不该乘人之危,把它喂猫。 路过一户人家时,隐约听到一种异样的声响,像是有病呻吟,却又似乎并非痛苦;又好似笑声,却又放不开,跟窃喜或偷笑一般,粗声细气的掺乎在一起,偶尔像是说梦话,又像是夜里说悄悄话,不对呀,大半夜的,都睡下了,有啥好唠,有啥好笑的。说到好笑,我又联想到郝笑,这小子现在指定是最得意的时刻! 唉~~人家现在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而咱只能是寒舍纸笔凉被窝——苦哇! 第五十七章 这就演上了 不觉节目排练了二十余天,最终从六个节目中敲定三个节目参加公社汇演比赛,仨节目个个是精品,不是吹的,颇具专业水准,不出意外,十有八九全能获奖,并被选送县上,我有这个信心,郝笑和凌福蓉比咱更有信心。 三个节目分别是集体舞《采茶舞》和《铁姑娘能顶半边》以及小品剧《懒汉娶妻》。我和郝笑只参加了《懒汉娶妻》,别的想参加也不行呀,都是姑娘的节目,除非男扮女装,那也不行,咱和郝笑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咋能掺和到平均身高不到一米七的姑娘中,除非想鹤立鸡群呀。 两个姑娘的节目一目了然,无需赘言,咱现在重点说说咱参演的节目《懒汉娶妻》,这是我根据真人事儿编写的小品剧,事情就发生在前村而秦家庄,不瞒你说,为编剧,我还多次去找过秦寡妇采风搜集素材,因为这故事就发生在她娘家村儿,而且故事的主人翁秦四春(真人)正是她没出五服的一个堂哥,堂哥家跟秦寡妇娘家关系不错,秦寡妇对堂哥家以及堂哥知根知底,相当知情。但每次我都是由凌福蓉陪着去的,说句老实话,咱还真不敢独自去,真的难以抵御秦寡妇那双勾人心魂的狐狸眼,别的就更甭提了,怕一时把握不住,对不起凌福蓉呀。 剧中,我把秦四春称作秦思春,秦思春二十八了还是光棍一根,这在老家绝对是大龄青年,困难户。照说长的人高马大人一表人才,可他就是不往好草里赶,打小就好吃懒做,一身懒骨头,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是村里人见人烦的小混混,以至于大家都叫他狗剩,没人叫名字,好多人都不知道他名字,直呼狗剩,哪怕当面,哎,你说也怪了,人家跟不介意这样叫他,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高兴的点点头应下了,够不要脸的了吧。他虽然惹是生非,严重时几进局子,不过都是待两天就放出来了,大事儿犯不上,小事儿经常犯,屡教不改,村里拿他没办法。 小学没毕业就辍学了,半大个小伙子整日游手好闲,根本不干活。其实这都是爹娘给惯的,秦思春是家里独子,也是唯一的孩子,娘生下他后就不能再生育了。 你别看他这样,可“心比天高”来,做梦都想着娶个漂亮媳妇,可人家一打听他那副德行,都直摇头,俺可养不起懒汉,嫁人就是想有个依靠的勤快人儿,不想嫁个吃软饭的窝囊废。最终连媒婆都懒得登门,路过他家都绕着走,生怕沾上晦气,坏了自己的好事儿。 可这小子依旧我行我素就是不知悔悟,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地混天撩日,一直拖到二十八,贻误了美好青春。 一年春天,赶大集时,其实是闲溜达,秦思春不经意间看中了一个外村的姑娘,人长得那是没的说,跟天仙似的,这小子走火入魔了,竟一直尾随着人家去了孔家胡子村姑娘家,且胆子越来越大,距离越来越近,最近时不过三五米远,可见姑娘的吸引力有多强。其实,姑娘早有察觉(这么近,就是猪也感觉到了),一直忍住没反应,直到家门口时,姑娘忽然转过身来,盯着他不说话,目光逼人,他顿时脸红脖子粗,竟然吓得浑身哆嗦,第一次知道紧张害怕,照他自己说,进局子都没当回事儿呢,说明这小子终于知道好歹了。 “哎,你这位大哥咋了嘛?干嘛老跟着俺呀?”姑娘问,语气比较温婉。其实姑娘见他长得人模狗样慈眉善目的挺帅气,不像是坏人,印象不孬,也是一时被迷惑住了,想着就算坏,也不怕,到家门口了,谁怕谁啊。 “哦,哦,俺俺......”秦思春紧张的语无伦次,平常可是伶牙俐齿,一肚子歪理邪说,没人说的过他,这小子口才还是不错的,思维也敏捷,要是有文化走正道,八成早早成气候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跟严重口吃一样,红脸儿憋成了紫茄子,低头站在跟前就跟个认错的小学生一般,无意更显出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绝对具有杀伤力。 “呵呵呵......”姑娘噗嗤一下笑起来。这一笑不要紧,秦思春更紧张了,哆嗦的更厉害了,头更低了,都快钻进胯裆里了。这下把姑娘笑弯了腰,接着双手捂着脸笑个没完,很快笑蹲下,半天不起来。 “都,都怪,怪俺,实,实在不不,不好意,意思,让,让你见笑了!”秦思春挓挲着双手一时不知所措。 ''嘻嘻嘻......“姑娘笑了一会儿站起来,说,“没事,没事,不怪你!俺本来就爱笑,别人不笑的俺笑,别人小笑的俺大笑,整天笑不够,俺娘说,也不知道有多少喜事儿,等你将来嫁人了,再整天介傻笑就不守妇道了,嘻嘻。” “俺娘也爱笑,要是你......“不想,秦思春竟如此说,不等说下去,就被姑娘打断了。 “真的?!你娘也爱笑?”娘娘走近秦思春喊道。 秦思春立马瞪大眼睛(他浓眉大眼的,眼睛本来就够大)应道,“嗯,千真万确!”竟拽起了词儿,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文化吧。 “那太好了!”姑娘竟然蹦着跳儿拍手叫好。真是位天真烂漫的好姑娘。 今儿真够有趣的,一男一女都够逗的。不会出现萍水相逢,一见钟情的奇缘吧。 第五十八章 跟姑娘热聊 “哎,你为啥老跟着呀?”姑娘问。这才重新切入正题。 “哦,“秦思春顿了下,说。”俺,俺主要是,主要是觉得吧,你太,太像俺二姑家表妹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想确认一下呢,这不,就......”这小子脑瓜儿太灵,太会编。 “啊,真的假的!?”姑娘立马来了精神,走近秦思春。 “千真万确!”又来了,秦思春此刻不再那么紧张了。 “嘻嘻,要真那样,俺倒是很想见识一下你表妹,哎,改天带俺去见见呗。”姑娘笑道,她已经彻底放松了。 “这......”这下难住了秦思春,可他眼珠子滴溜一转,说道,“俺表妹,只,只是你不容易见到呢。” “咋了?”姑娘靠前问。此时两人相隔不到一米,够近的了。 秦思春这时不再畏畏缩缩,直面姑娘,说,“俺表妹在东北呢。”他终于彻底看清楚姑娘的漂亮脸蛋儿啦,连嘴角一个针尖儿大的小美人痣都尽收眼底。 “啊,真的假的?!”姑娘再次叫道。 “千真万确!”秦思春大胆盯着姑娘美丽的大眼睛说,千真万确已经成了秦思春的口头语。 其实秦思春眼睛也够大,此刻四目相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使把劲儿,说不定就能碰出爱情的火花呢。 “唉~~可惜!”姑娘叹道。 “唉~~谁说不是呢,太可惜!“秦思春接着叹道,”要不,你俩走在大街上,别人还以为是一对双胞胎呢!”要不说这个秦思春脑瓜就是好使,哄人绝对是高手。 “哈哈哈......”姑娘听着笑的前仰后合,差点儿歪倒,幸亏及时扶住了墙边的一棵杨树,秦思春稍微迟钝再出手相助,已经晚了一步,要不他就会第一次与姑娘零距离接触,那是啥感觉! 姑娘抱着杨树问凑到跟前的秦思春,“哎,你姓秦吧?” “嗯,你咋知道?”秦思春应道,其实多余问,秦家庄的自然姓秦,他不过是想多跟姑娘说句话而已。 “秦家庄的应该姓秦吧,俺有个初中同学就是你村的,也姓秦。”姑娘放开树扬起双手理了下刘海说,胸脯立马凸显出来。 “你去过俺村?”秦思春盯着姑娘的胸脯问。 “去过,不过好几年前了,你村挺大的。”姑娘放下手扯了下衣角,说。 “嗯,“秦思春打量着姑娘窈窕曼妙的身子,眼睛已经变的肆无忌惮起来,说,”是不小,三百多户,上千口子呢,村太大,不少人俺都不认识呢。” “嘻嘻,不像俺村,只有百十户人家,大家就像一大家子一样熟悉。”姑娘笑道。随即背靠着刚才那棵杨树站着,双手倒抱着树干,动作俏皮又随意,秦思春随即身子前倾,眼珠子全放到姑娘凸起的胸前。 姑娘可能意识到了,双手立马放开树干,抱起胳膊,故作轻松地笑问,“嘻嘻,你叫啥名字呀?” “哦,秦,秦春。”秦思春顿了下说,故意省去中间辈字儿。估计怕姑娘打听到他,揭穿他不光彩的老底儿吧,绝对是明哲保身,关键时刻,没犯晕。 “嘻嘻,“姑娘笑道,”也是两个字,省去了辈字儿,这在乡下少见,俺叫孔燕,燕子的燕,俺爸给起的,他希望俺像小燕子一样快乐活泼无拘无束任意飞行。”说着手臂作出飞翔的样子,秦思春的眼珠子随着姑娘的手臂上下翻动,特别明亮。 “哎,孔燕,“秦思春盯着姑娘舞动着的手臂不自觉地说出她的名字,”感觉你爸爸好有学问呢。” “啊?”孔燕立即放下手臂,说,“你挺厉害呀!不瞒你说,俺爸不是一般的有学问,五十年代重点大学的高材生,以前在省城工作,五七年‘因犯错误’被下放回老家务农至今,是村里,不,应该是全公社最有学问的人。” “唉~~这不是埋没人才吗!在村里能有啥出产(出息)哟。”秦思春叹道。 “哎,燕子(孔燕小名)!赶集回来了?” 孔燕刚要张口,就听见旁边有人喊她。孔燕朝左望去,对我说,俺爸爸(没想到她这样像城里人一样称呼他爹),接着喊着“爸爸!”像小燕子一样扑向站在她家门口笑脸相迎的父亲。 第五十九章 思春逗父女 “爸,俺跟你介绍一下,”孔燕拉着他父亲来到秦思春跟前说,“他叫秦春,秦家庄的,跟俺同学秦四娥一个村儿的(秦思春听着不禁一怔,原来他同学原来是秦四娥呀,去年才结婚嫁到县城去了,她可是村花呢,前年秦思春曾偷过他家一只鸡呢,她家对其可是恨之入骨,幸亏没告诉孔燕自己真名)今儿赶集刚认识的。” “哦,幸会幸会!“孔燕他父亲立即向秦思春抱拳作揖,转而对孔燕说,”哎,咋不请你秦大哥家里坐,在墙根儿下罚站呀!” 大家一起哄笑起来。 “来,秦老乡,呵呵,咱去家里坐吧。”随后孔燕他父亲拉起秦思春的胳膊就往大门口走去。 秦思春拖着步子勉强跟去,说实话,还真有些心虚,突然变的自卑起来,孔燕她父亲是谁呀,大知识分子呢,而秦思春只是一个小学肄业生,在人家面前哪还有他说话的份儿哟,万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多尴尬,弄不好前功尽弃,把刚逮住的“小燕子”(孔燕)给吓飞了呢。看来只有尽量少说话为妙。 孔燕家院子不大,但收拾的井井有条特别整洁,而且没啥异味儿,有别于普通农家;屋里一样,窗明几净的特别敞亮。 家里没别人,三人进堂屋坐下喝茶聊天。 没聊几句,孔燕他父亲就问秦思春在村里干啥。秦思春说是在水库上干,这倒是实话实说。他大爷是大队支委,专门负责水库那一摊儿,要不是这层关系,他大爷打死也不会接纳秦思春的,全村对好吃懒做的秦思春都避之不及,没人愿意要,要不是他大爷罩着,那真成了无业游民。水库的活儿相对轻松些,可就这样,秦思春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整天见不着个人影,不过挂个名而已。 不过有一件儿,秦思春那可是冲锋在前当仁不让,每逢水库打鱼时,秦思春表现的“最积极”,不怕脏不怕累活儿抢着干,以至于给人造成一种误解,这小子难道开始变勤快了,可打完鱼,就立马回复原状。原来这小子是趁机“浑水摸鱼”偷窃来了,把偷来的鱼虾甚至鳖蟹扔到水库边的犄角旮旯暂且藏好,等没人时再拿出去贩卖,赚钱买烟酒下馆子啥的挥霍一番。你别说,他还挺有点儿经济头脑,只是没用在正道儿上。 一听说秦思春在水库上做,孔燕他父亲就来精神,因为他特爱吃鱼,也知道秦庄水库的鲤鱼特好吃。一个劲儿地夸赞秦庄水库的鲤鱼好吃,是全公社最好吃的鲤鱼,其实不然,赵庄水库的鲤鱼最佳,还说到鲤鱼该咋做最好吃,等等。不言而喻,是馋鲤鱼了。 “俺村的鲤鱼可畅销了,供销社抢着收购,都供不应求了呢。叔,春季正是吃鲤鱼的好时候,等过两天俺给你弄两条鲜鲤鱼来!”秦思春认真听完孔燕他父亲对鲤鱼的一番赞美之词后,挺起腰板大声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嘿嘿。”孔燕他父亲说着吧嗒了两下嘴巴笑了,等于是提前笑纳了。 “这有啥!你要多少,俺就给你送多少,管够,水库有的鲤鱼。”秦思春说罢,起身掏出一盒未开封的大前门香烟,直接上前抓起孔燕她父亲的手将烟拍在他手上。 “哎哎哎,俺有烟,你留着抽吧。”孔燕他父亲连忙把烟还给秦思春,秦思春硬是不接,孔燕他父亲只好收下,随即说,”你给弄两条小点儿的,三四斤重的就行,多了吃不了就坏了。不过咱可说好,俺不要你送,鲤鱼是大队的,咱不能假公济私占公家便宜不是。俺只要你便宜点卖给俺,按收购价,应该没问题吧?” 秦思春听了朝孔燕他父亲竖起大拇指,笑道,“呵呵,叔呀,一看你就是讲究人,公私分明,不贪小便宜,令人敬佩。” “呵呵,谁说俺不贪小便宜,刚刚俺还让你为俺走后门,给俺收购价呢。” 孔燕抱住她父亲的胳膊看着秦思春噗嗤一下笑起来。把秦思春美的不行,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他光顾着说话了,几乎没咋喝茶,嗓子都有点儿沙哑了),再次朝孔燕他父亲竖起大拇指,说: “叔绝对是吃鲤鱼的高手!” “啊?”孔燕他父亲没反应过来。 “叔喜欢吃小鲤鱼,专挑三四斤重的,单凭这点就是行家里手,高,高,实在是高!”秦思春说着把大拇指都举到头顶上了。 把孔燕笑的不行。 “呵呵,过奖了你,秦老乡。“孔燕他父亲笑道,接着给秦思春倒好茶,说,”俺就觉得小点儿的鲤鱼好吃,嫩点儿,大鲤鱼太大,吃不了就浪费了,俺不过是歪打正着,让你误以为俺会吃鲤鱼罢了,呵呵。” 秦思春端起茶杯一口喝了,刚要开口,孔燕从他父亲手里抢过茶壶给他倒茶,秦思春立马直起身来用手指有礼貌地点着茶杯边的桌子,说,“叔,不瞒你说,俺村水库打捞上来的鲤鱼,大都一二十斤重,甚至更重,小的很少,比较稀罕,俺村大都把它特供给县招待所了,人家用来接待贵客,最喜欢用三五斤重的鲤鱼做鲤鱼跳龙门这道菜,那可是招待所的招牌菜,听说省地下来的大干部就爱点这道菜。”随即话锋一转,说,”不过,叔喜欢吃,俺绝对优先特供您。” “这么快,俺也成贵客了呀!哈哈哈......”孔燕他父亲戏谑道,接着仰头大笑。 孔燕抱住父亲的胳膊一起笑起来。 秦思春见状,甭提心里多美了,今儿不会交上桃花运了吧。 , 第六十章 临别愈能吹 还是点到为止,见好就收吧,再待下去弄不好就露馅儿,前功尽弃了,现在聊鲤鱼还有的聊,一会儿换个话题,怕是难以应对了。 “叔,俺得回了。”在孔燕家坐了不到半个小时,秦思春就对孔燕她父亲说着站起来要走。 “哎,别走呀!“孔燕她父亲连忙站起拦住说,“再坐会儿,再坐会儿,时候还早。” “不坐了,叔,”秦思春硬是要走,说,“水库上还有好多事儿等着俺回去处理,水库一刻也离不开俺,里打外开的全指着俺,忙的不可开交,连抽根儿烟的时间都没有哪!唉~~没法,谁叫咱就是个劳碌的命呢,想偷懒都不成呀,咱得为公着想呀,不勤劳,能对得起父老乡亲们嘛,指定良心上过不去!” 这个秦思春明摆着打自己嘴,那么忙还有空出来赶集闲溜达,玩跟踪。也怪孔燕和她父亲被他的几条小鲤鱼给忽悠晕了,明眼人一眼就看穿了这小子。 孔燕他父亲一把抓住秦思春的胳膊,喊道,“嗨~~真是个好青年哪!“见留不住,转而问,”真忙呀?!” “忙呀!“秦思春一板正经地说,”不是一般的忙,要不俺真想多坐会儿,跟叔特能说上话儿。在这儿跟在家一样,特亲切。” “那好,以后有空就来,叔随时欢迎你,你要是不嫌弃,就把这儿当成你的家,好了。“孔燕他父亲握住秦思春的手,说。 孔燕拽了他胳膊一下,说,“秦哥(孔燕第一次这样称呼他,秦思春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以为听错了,待回过神来后,激动的眉飞色舞,立马竖起耳朵)呀,这,这认识门了,下次自己就来了,不用再跟着俺了,嘻嘻嘻。” “呵呵,不用了,不用了!“秦思春连忙摆摆手,笑道,”你家很好认,收拾的最干净,全村找不出第二家,下次俺闭着眼都能找到,呵呵。” “嗯,“孔燕点点头,说,”你这话可说道点子上了,要说全村那家最卫生,那指定非俺家莫属呀!嘻嘻嘻。” “千真万确!你家给人感觉像城里人一样整洁,俺亲三大爷(秦思春又在说谎,他就一个大爷)家在青岛,干部家庭,俺去常去的,人家收拾的不亚于宾馆。” “你常去青岛呀?!”孔燕立即瞪大眼睛问。 “嗯,“秦思春头一扬,说,”每年都去,都去腻了,什么青岛栈桥,八大关七大景的都去过无数次。” “青岛还有七大景?”孔燕他父亲问。 秦思春立马笑道,“呵呵,没有,没有,俺随意说的,主要是想表达去过青岛好多地方。” 孔燕叹道,“唉~~俺小时后去过一次青岛,也没咋逛,都忘记啥样了。” “就去过一次呀!“秦思春故作遗憾地说,”这样,等以后有空俺带你去,就住俺三大爷家,多转转看看,玩他几天,叫你一次逛个遍。” “真的?!”孔燕叫道,接着蹦跳拍手叫好。 “千,千,千真万确。”秦思春盯着孔燕跳动时大幅颤动的胸脯像是自言自语地应道。 不觉中,临走又聊了十多分钟。气氛不亚于聊鲤鱼。秦思春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简直就是超水平发挥。 “好了,燕子(孔燕小名),消停会吧。“见孔燕还在欢呼跳跃,她父亲劝道。接着拽了下还在对着孔燕发呆的秦思春,说,”哎,我说思春老乡,等下回来,咱爷俩弄两个菜哈两盅,边哈边聊。” “啊?”秦思春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有这好事儿?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跟木偶一样把头转向孔燕她父亲,怔怔地望着。 “俺是说,等你下回来,咱爷俩哈两盅呀!”孔燕他父亲重复道。 “噢,那好,那好呀!”秦思春连忙说,“到时,俺弄两条三四斤重的小鲤鱼带来,红烧清炖油炸啥的都成,让俺见识一下您大师级的手艺,老有口福了!呵呵。” “爸,做个鲤鱼跳龙门,俺好久没吃了呢!”孔燕过来抱住她父亲的胳膊说。 孔燕他父亲轻轻拍拍孔燕像葱白一样白嫩的小手,说,“这还用说吗,这个肯定少不了,俺还想着跟县招待所大厨比试一下,分出个高低呢!呵呵。”转而对秦思春说,“到时,你做美食裁判,你应该吃过县招待所的鲤鱼跳龙门吧?” “啊?!”秦思春先是一愣,接着笑道,“呵呵,吃——吃过!常吃。叔,你算找对人了,俺相信,你肯定做的比招待所大厨好!” “哈哈哈......”孔燕她父亲听了仰头大笑,随即对秦思春说,“那俺可就等着你的小鲤鱼,早早拿来喽。” “俺也想早点吃上鲤鱼跳龙门!嘻嘻。”孔燕抬起小手打,不,应该是摸了一下秦思春的后背,说。 秦思春跟触电般浑身一哆嗦,对孔燕和他父亲,说,“那,那你们就等着俺的小鲤鱼好了,保证很快就到!好了,叔,孔燕,俺走了!后会有期!”说罢朝两人抱手作揖告别,头也不回地跑去,赶紧撤吧,一刻也不敢再胡吹瞎侃,黏糊下去了,否则真的会原形毕露了! 第六十一章 秦思春变了 近来,秦思春跟变了个人似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显得特别勤快懂事儿,不管家里外头都主动干活儿,且干的不错。大家都瞪大眼睛盯着他,当奇景看了,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都不会相信,这下子不会重新投胎了吧。 秦思春这个变化始于日前他和孔燕的邂逅。秦思春暗下决心,要想获得孔燕的芳心,就必须去恶从善重新做人,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浑浑噩噩碌碌为为得过且过地混日子了,否则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可以说,孔燕对他刺激太大,终于使他彻底清醒,大彻大悟。这就像一个失忆患者偶尔被激活了记忆力一样,眼前顿时光明起来,不再于黑暗中苦苦寻觅自己过去的影子。 “爹、娘,俺干活去了!”邂逅的第二天早上,秦思春第一个放下碗筷跟父母说着起身就走,他第一次按时去水库干活,第一次跟父母如此有礼貌,第一次先吃完饭,总之,太多的第一次,让父亲刮目相看,惊喜不已,太阳今儿没打西边出呀!但也不无担心起来,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儿子今儿这是咋了?受刺激了?还是走火入魔了?不正常呀!不好,不会是老是娶不到媳妇,想媳妇想潮(傻或疯)了吧,听说精神病都是这样得的,整天想事儿,钻牛角尖儿。 秦思春前脚刚走,父母后脚就跟上了,不放心不是,一路跟随,宛如秦思春跟踪孔燕,直到水库,秦思春也未发现身后的父母。 快到水库时,父母加快步伐,紧随其后,生怕秦思春想不开投水而亡。 秦思春来到水库时,一个来上工的社员没有,他第一个到。但见他在水库边紧靠着库水徘徊,鞋子不时踩到水里去了,一会儿仰头,今儿天格外蓝,跟蓝宝石一般通透,他仰天大笑;一会儿俯首,今儿水格外清,都能看清水下的鱼,他低头微笑;一会儿远望,今儿山野格外辽阔葱翠,赏心悦目,心旷神怡,不由得蠕动嘴巴念念有词,也许他有感而发,正在赋诗作词呢,尽管只有小学肄业文化水平,但这小子有歪才,擅长作打油诗,不少至今在村民中流传,像什么,识字班(姑娘)俊煞俺,嫁给俺掉福墩儿,要啥给啥随你愿,天天洞房花烛夜,保你夜夜赛神仙......等淫词滥调,尤其流行;一会坐在岸边,对着水发呆,跟水里自己的影子扮鬼脸等等,这分明是精神病患者的做派!眼前的他着实让父母提心吊胆,为他捏一把汗。 儿子呀,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呀!爹娘还指望你给俺养老送终呢,俺保证快点给你说上媳妇。 爹娘躲在秦思春身后的一块大石头后担心的要死,作出随时冲上前的动作,决不能眼瞅着儿子投水送命。 “哎,老弟,弟妹你俩咋在这儿?”这时秦思春他大爷来了,由于石头挡着,并未发现秦思春。 秦思春他爹娘赶紧回头向秦思春他大爷指向石头前面正坐着的秦思春。 “啊,思春!”秦思春他大爷往前绕了一下这才看见秦思春,奇怪,这小子这是要干嘛,头次见他这么早来水库,接着问,“哎,干嘛呢你?思春。” “大爷!”秦思春听见后,立马站起喊着迎向他大爷。第一次变的这么有礼貌,以前很少叫大爷,总是哎哎地称呼了事儿。 他大爷顿了下,“——哎!”大声应道,笑脸相迎,好久没听到秦思春喊他大爷了。 秦思春爹娘一旁看呆了,难不成,儿子真变好了? “大爷,来的够早呀!呵呵。”秦思春迎上去说,满脸堆笑,异常和气。 “呵呵,你比俺更早呢!”他大爷双手抓住秦思春的胳膊笑道。可脸上带着些疑惑,他不敢轻信,秦思春一夜间会变好了。 “大爷,今儿干啥活?你尽管吩咐,俺保证干好!”秦思春抓住他大爷的手,说。一脸诚恳,再无过去吊儿郎当的样子。 “哦,“他大爷盯着秦思春应道,”照常,照常呀,呵呵。”哎,这小子八成真的弃恶从善了。 “照常?”秦思春问。也难怪,他今儿来,明儿不来的,经常一连几天不照面,对他说照常,等于没说,他根本不知道水库照常干啥。 “思春呀,你照旧负责看护水库,别没啥让你干的。”他大爷随即说。他大爷为照顾他,特意安排他看护水库,这是水库最轻松的活儿,没啥具体任务指标和要求,每天只要在水库溜达几圈就成,晚上不用来。以前水库上难见他的身影,这活儿就由他大爷兼着,替他干了。 “大爷呀,俺想多干点儿活儿呢,长时间不干活,手痒痒呢,呵呵,今后有啥重活儿累活儿,你尽管吩咐,像喂鱼,打鱼啥的。“秦思春摇晃着他大爷的手说,接着想起啥似的,问,”对了,大爷,咱啥时打鱼?”他指定想到了孔燕和她父亲。 “哦,就这两天吧。“他大爷吧嗒了两口烟袋锅子,望着水库说,然后问秦思春,”咋了,你真想打鱼呀?”其实,他大爷曾有让秦思春打鱼的这个想法,秦思春身强力壮,又会水,最适合干打鱼捕鱼的活儿,只是顾忌他一身懒骨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想到,今儿他主动提出,这是好事儿呀,可以考虑。 “大爷,俺强烈要求打鱼,呵呵,就让俺干吧,保证多多打鱼,让您满意。”秦思春一把抱住他大爷说。 他大爷激动的不行,秦思春已经好多年没拥抱过他了,印象中,自打秦思春长大后,就没有,平常连碰都懒得碰他,连忙答应,“好好好,可有一件,到时你别叫苦喊累,埋怨你大爷呀。” “俺绝不会!大爷您放一百个心好了。”秦思春放开他大爷,举起右手保证道,转而问,“这回,打的鲤鱼,还要往县招待所送吗?” “嗯,“他大爷想了下,说,”有这个计划,就看打的鱼咋样了,大小合适不,合不合乎标准,多的话就送。” “哎,大爷,到时派俺去县城送鱼呗!”秦思春再次摇晃着他大爷的手,央求道。 “哦,“他大爷犹豫了下,说,”好吧,俺正好带你去认认门,只要你表现好,这以后就常派你去。” “噢噢噢,大爷,俺亲爱的大爷,您太好了!”秦思春高兴得欢呼雀跃,一下把他大爷抱起来。 第六十二章 思春送鲤鱼 两天后,水库果然撒网打鱼。秦思春第一个跳上打鱼船,一把抓住摇橹使劲儿摇动起小木船来,这小子技术不错,船给摇的又快又稳,很快到达指定打鱼水域。 他大爷背后望着健硕有力的秦思春笑的合不拢嘴,这小子不干则已,一干就能干出个样来,干活绝对是把好手,要是他早往好草里赶,现在指定有出产(出息)了,早就媳妇孩子一家子了。嗯,他只要照这样继续好好表现下去,不愁娶不上媳妇,他现在开窍儿还不算晚,只是俺弟弟晚抱几年孙子罢了,你别说,俺这个大侄儿可是一表人才,不是俺吹的,大家公认的,往那儿一站就能吸引不少识字班(姑娘)。 秦思春干活很有悟性,撒网打鱼一教就懂,一学就会,很快掌握了撒网捕鱼的技术,凭借一身过人的力气,他打的鱼比多数人都多,用不了几次,他就会成为打鱼高手,没人比得过。 一上午,打鱼收获颇丰,渔满仓,船靠岸。正如秦思春所愿,收获了不少三五斤重的小鲤鱼,足有三百多斤重,他大爷当即决定拿出一半送县招待所,而且答应秦思春跟他一起去县上送鱼,把秦思春乐的跟刚打上来的鲤鱼一样欢蹦乱跳。他想,从这么多鱼中拿出两条来送孔燕家,绝对没问题。 吃过午饭后,他大爷就会开着拖拉机拉上四大帆布桶鲜活的小鲤鱼去县里送鱼了,现在都快十二点了,时间紧迫,秦思春最后一个离开水库,等人都走光了,他从帆布桶里挑选了两条约四斤中的鲤鱼,装进塑料袋里,拿着直接跑向孔家胡子,一口气跑了十里地,那速度,不亚于运动会5000米长跑,照他这样坚持多跑两次,估计下次参加全县运动会,他肯定能拿到5000米赛跑冠军。 他气喘吁吁跑进孔燕家,正赶上人家刚要吃饭,他有点儿惋惜,要是能提早来一会儿,或者再跑快一点儿,中午孔燕不就能吃上鲤鱼跳龙门了。 见到秦思春,看见送来的小鲤鱼鱼鳃蠕动,尚有口气儿,把孔燕父女惊喜感动的快热泪盈眶了,嗯,秦思春确实是个诚实可信的好青年,没想到,才过了几天,就能吃上他送的鲤鱼了,而且是最中意的小鲤鱼,更美没想到还是活的。 孔燕她父亲赶紧拿过一个水桶,把两条鲤鱼放进去,两条鲤鱼在水里开始一动不动,几秒钟后,便开始摆尾扭身地慢慢活动起来,再过几秒钟,便完全正常游动起来。 “——活啦!活过来啦!”孔燕父女俩随即高兴的欢呼雀跃,想不到这时激动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貌似比见到秦思春还兴奋呀! 秦思春看着父女俩如此开心,心里比蜜都甜。但时间不等人,他必须立即返回,下午一点还要跟他大爷一起去县里送鱼呢,这同样重要,决不能耽搁,他必须好好表现,持续给村里人有个好印象。 “叔,孔燕,俺得抓紧干回村去!”秦思春看着桶里完全活过来,适应了新环境的两条小鲤鱼,对父女说。 “啊?!”父女一同叫起来,“吃了饭再走呀!” “不了,不了,俺很忙,必须马上走!”秦思春连忙摆摆手说,接着迈开步子就走。 “再忙,也得吃饭呀!“孔燕他父亲一把抓住秦思春的胳膊说,”不吃饭咋行,不行,必须吃了饭再走!” “你就留下吧!思春。”孔燕抓住秦思春的另一只胳膊拉住他说。秦思春立马放缓脚步,他很高兴孔燕喊她思春,感觉特别亲切。 “下次吧!叔,孔燕。”秦思春说着继续往大门口走去。 “啥事儿非要着急走呀你?”孔燕他父亲依旧抓着秦思春的胳膊不放,问。 “就是呀!刚来就走。”孔燕再次抓住,不,这次是双手抱住秦思春的胳膊,而且身子紧紧贴着秦思春,秦思春有点儿心慌意乱,就感觉胳膊外侧像压着个气球一样,又软又弹,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触,以至于腿脚发软,要不是父女俩两边架扶着,恐怕就会瘫软在地。 “哎,说话呀你!”见秦思春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样子,孔燕摇晃着秦思春的胳膊催促道,这下秦思春更有感觉了,好似气球在碰打在胳膊上,他感觉不妙,热血冲顶,头晕目眩,再继续这样碰打下去,他非晕倒不可,谁也架不住。于是他干脆使劲儿挣脱开父女俩,但接着又被孔燕她父亲给抓住了,好在孔燕没再抓,秦思春拍拍孔燕她父亲的手说: “叔呀,俺,下午1点前(故意说的提前一点儿)就得开着拖拉机(他根本不会开拖拉机)去县城给招待所送鱼呢!” “噢,是吗!”孔燕她父亲放开手,看了眼手表,说,“时间是够紧张的,那好,俺不留你了,哎,对了,晚上来家里吃鲤鱼吧?!” 孔燕拽了下秦思春的胳膊说,“来吧,思春(这回叫的比先前儿更委婉)呀,尝尝俺爸做的鲤鱼跳龙门。” “恐怕不行,“秦思春说,”晚上不一定能赶回来呢,俺通常都要在招待所住一宿的(又吹上了),第二天回的,所长太客气,晚上还要请俺吃饭(吹的更离谱了)呢。” “住县招待所,所长请客,秦思春,俺觉得你就是招待所的贵客呢,呵呵。”孔燕她父亲说着使劲儿拍了下秦思春的肩膀笑了。 “哎,下次,思春,下次带上俺一块儿去呗,正好顺便去逛逛县城。”孔燕还当真了,一把抓住秦思春的手说,让刚刚平静些的秦思春再起波澜,这可是他与孔燕第一次肌肤相接呀。 “好好好!”秦思春连忙答应,不能再黏糊了,得赶紧解脱!说罢,秦思春硬是大踏步走向大门口,父女俩紧紧跟上,彼此在大门口道别。 第六十三章 鲤鱼跳龙门 下午一点,秦思春爬上载有两大帆布桶活鲤鱼的拖拉机拖斗,他大爷亲自驾驶着拖拉机爷俩去县城送鲤鱼,帆布桶内盛的都是精挑细选四斤左右个头差不多大的鲤鱼,鲤鱼个个活蹦乱跳,颠簸的越厉害它们越来劲儿,不时溅起水来,洒落在秦思春身上脸上,要是赶以前,他指定对鲤鱼骂骂咧咧,甚至上去对着鲤鱼乱搅和一气,再不济,抓起一条鲤鱼狠狠摔死。然而,今儿秦思春特别安静,盘腿稳稳坐在一把麦秸上,连屁股都轻易不挪动一下,脸上几乎一直带着笑意,偶尔噗嗤笑一下,估计想到了孔燕或她父亲,想到了今后该如何好好表现,尽快博得孔燕的芳心。 “唉~~要是早遇见孔燕该多好,说不定早就跟她洞房花烛夜,现在孩子都有了,想想过去真是白活了,耽误了大好的青春时光。”正想着,拖拉机“吱嘎”一下停下了。原来前方修路,需要绕行。 “嗨,你说咋这么巧!“他大爷叹道。”你说你早不修,晚不修,偏偏这个时候修,这一绕路,至少多走三十公里,而且都是山路,到县城快天黑了,唉~~今儿只能住下喽!”按照惯例,把鱼送到招待所后,接着返回,一刻不敢耽误,须赶在天黑前到家,为安全起见,尽量不走夜路,这样时间基本都耗费在路上,一点儿多余的空闲时间没有。 秦思春一听反而乐了,“呵呵,大爷,住下就住下呗,要不当天跑个来回有点累呀你。”毕竟是年轻人喜欢贪玩,住下可以在县城转转逛逛,顺便去买点儿东西送给孔燕。 “也好,俺好久没逛县城了,以前根本没空逛,卸下鱼,就走,赶时间不是。”他大爷掉过车头开走,说。 “大爷,到县城,俺请你下馆子。”秦思春重新坐好说。 “你请俺下馆子?”他大爷重复道,不相信这话从他嘴里说出。 “对呀!大爷你想吃啥,到时您随便点。”秦思春大声说,生怕大爷听不清。 “真的假的?!”他大爷问,不过这下有些相信了。 “千真万确!”秦思春大声回应。 “呵呵,随便点,这可是你说的哟。”他大爷笑道。 “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秦思春应道,别看他肚子里墨水不多,却喜欢拽词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挺有文化的。 “那俺点了?!”不想,他大爷这就来了。 “呵呵,”秦思春笑了笑,说,“点吧点吧!” “鲤鱼跳龙门!”他大爷张口就来。 “啊?!”秦思春不禁大叫一声,随即大笑起来。 “咋了?不行呀?!”他大爷憋住笑问。 “行,太行了!”秦思春立马应道,转而想到,得,干脆今晚就在招待所吃饭,专门点这道菜就是了,等回去也好向孔燕她父亲交代不是,这回咱不是凭空捏造的,亲口吃过的,这样更有的吹。 他大爷笑道,“呵呵,思春呀,大爷给你说笑的,鲤鱼跳龙门一般小饭馆做不了,得大饭馆,像招待所啥的,这菜太贵,没必要花那钱,咱爷俩找个小饭馆,用不着你掏钱,随便点两个菜,对付着吃点儿就得了,出门在外能省则省。“ “安阳(语气助词)来,大爷呀,“秦思出坐不住了,站起来扶着拖斗前挡板,说,”出门才要吃点儿好的呢,在乡下你想吃好的也没那条件不是。你就让俺趁机孝敬你一回吧,以前,都是俺吃您的,厚着脸皮蹭您的饭,就给俺一次机会吧。再者说了,咱整天鱼养打鱼的,多辛苦,竟然连鲤鱼跳龙门都没正儿八经地品尝过,那也说不过去呀,正好这回去招待所尝尝这道名菜,犒劳一下自己,也不枉咱养过一回鲤鱼呀!大爷,你说,你细想,俺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秦思春一口气说完,不是一般的兴奋。 “唉~~理儿倒是那么个理儿,俺也馋的慌呀!“他大爷叹道,”可总觉得这菜太贵,舍不得吃,更不好意思让你破费呀。” “嗨~~大爷呀,人活一世,不就图个吃吃喝喝嘛,不吃好喝好,活着还有个啥劲......”话说到半截儿,秦思春就卡住了,忽然意识到说漏了嘴,以前自己不就整天想着吃喝,好吃懒做吗,一不留神又表现出来,真乃习惯成自然呀。随即他又说,“大爷呀,这菜贵不假,好菜名菜都贵的,咱又不是经常吃,偶尔品尝一下也说的过去,来趟县城不容易,在乡下想吃都找不到地儿。” “呵呵,还是你们年轻人想的开!到时再说吧。”他大爷摇摇头笑道。并未完全想通。 “大爷,就这么说定了,俺这次一定让您吃上鲤鱼跳龙门,哈哈哈......”秦思春说罢大笑起来,此时此刻他又想到孔燕和她父亲,咱马上就要吃到鲤鱼跳龙门了,这下回去可有的说的了,再不用心虚,胡编乱造了,咱肚子里有真材实料了不是。 第六十四章 招待所用餐 秦思春和他大爷到县城时,天已擦黑,他们在招待所卸下鲤鱼后,先去找了家小旅馆住下,然后就回招待所吃饭,他大爷不肯来,嫌贵,硬是被秦思春连拖带拽地给整来了。秦思春是铁了心要尝尝鲤鱼跳龙门的,把这当成一向重要“政治任务”来完成,否则回去不好向孔燕和她父亲卖弄不是。幸亏他这次来多带了些钱,母亲说穷家富路,多给了些钱,这不就派上用场了,不想,住宿的钱是他大爷主动拿的,说可以回大队报销的,这下钱更加宽裕了,吃三次鲤鱼跳龙门都没问题。 回到招待所,正赶上饭点儿,吃饭的人特多,他俩去大餐厅坐下,小餐厅和贵宾餐厅也进不去不是,级别不够,那是招待贵宾的地方,他俩能坐在这里已经不错了,对他俩来说这就相当高级了,你瞅瞅人家的餐桌布雪白雪白的一尘不染,跟刚洗过的一样,他俩这还是第一次坐在铺着餐桌布的桌旁吃饭呢。 当秦思春指着菜单点鲤鱼跳龙门这道菜时,漂亮的服务员多瞅了他几眼,秦思春还以为服务员见他长得帅呢,心里美的不行,服务员随即问,是点鲤鱼跳龙门这道菜吗?秦思春大声应道,不错,就是鲤鱼跳龙门!服务员接着问,还点啥菜?秦思春立即把菜单交给他大爷,叫他点,随便点,别怕花钱。他大爷盯着菜单看了半天,点了盘辣炒嘎啦(蛤蜊),便把菜单放桌上,对服务员说,好了,就点俩菜,快点儿上。秦思春忙说,哎,等等,接着拿菜单,被他大爷挡住了,够了够了!随即对服务员说,哦,差点儿忘了点饭,上八个馒头。服务员一听瞪大眼睛问,个八馒头?还有别人来吃吗?没有,就俺俩,他大爷应道,他这还少点了呢,他看见别桌上的馒头不大,一把就抓过来了,所以点这么多,其实客人一般两个馒头就足够了。 服务员做好记录,淡淡说了声,稍等,转身就走。 哎哎,等等,秦思春喊住她,转而问他大爷,哈(喝)啥酒? 还哈酒嘛?不哈了吧,他大爷说,语气不是很足。 哈!不哈咋成!秦思春头一歪说,口气相当坚定,这么高级的菜,不哈点儿,对得起人家嘛。 喝啥酒?服务员往前挪了半步,问。 哈啥酒?秦思春扭头问他大爷。 他大爷想了想说,俺看,咱俩一人来一小瓶北京二锅头就中。 一瓶咋够!秦思春说,两瓶。接着对服务员说,四瓶北京二锅头,小瓶的。 服务员记下后,再次说了声,稍等,转身快步离去。 秦思春盯着服务员扭动着屁股刚走开,便听他大爷叹道,唉~~早知道,点一大瓶二锅头就好了,既便宜量又足。 那回头再点就是了,又不是不能哈。秦思春立马回应道。 算了算了,再点就更浪费了!他大爷摆摆手说。 秦思春顾不得和他大爷多说话,此时眼睛都不够使的了,眼里除了跟鱼儿一样到处移动一个比一个漂亮的服务员外,就是穿着光鲜洋气十足的美女顾客,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美女,可开眼了,他忽然后悔不已,感觉自己以前太傻,好几次他大爷要他一块儿来,都被他不屑一顾地拒绝了,丧失了多少猎艳的机会呀。 不觉中,酒菜饭一块儿上齐了。秦思春仍旧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真想多几双眼睛。 呵呵,来,开始吧!他大爷紧盯着餐桌,看了一看,给秦思春和自己倒好酒,笑道。 噢......秦思春恋恋不舍地一一收回像撒渔网一样遍布大厅的视线,转而投向“鲤鱼跳龙门”这道夜思梦想的名菜,端起酒杯向他大爷敬酒,一心一意干了。纷纷侧目 接着两人拿起筷子直接到向“鲤鱼跳龙门”,吃的那叫一个欢,嘴吧嗒的一个比一个响,就像燃放两挂小鞭炮,吸引了周边众多惊奇的目光,正在游走的服务员驻足观望;刚端起酒杯的客人纷纷侧目;正在到吃的顾客,悬停着筷子,含着满口的饭菜,目瞪口呆。 秦思春和他大爷全然不顾,十二分投入地品尝着“鲤鱼跳龙门”,非要吃出个子午寅丑来,品出个神仙味道儿不可。 不觉中,大厅里顾客所剩无几,可他俩酒尚未喝完,还在对着“鲤鱼跳龙门”飞舞着筷子,其实,只剩下鱼骨,一个恐龙般的骨架,一丝肉不剩了。 最后,就剩下他俩一桌客人时,两人干了最后一杯酒,直到酒杯空不出一滴酒时,才拿起馒头开始吃饭。鲤鱼汤汁稠稠的红红的一样诱人,蘸着馒头吃同样美味,妙不可言,直到把盘地儿用馒头像抹布一样抹的光洁铮亮,才结束对“鲤鱼跳龙门”的完美品尝。 大厅的灯开始挨个儿挨片儿的灭了,黑暗正在逼向他俩,这是在向他俩下逐客令呀。 眼瞅着最后一盏灯熄灭,两人擦亮火柴,照亮自己,点亮烟,手拉着手一起走出大厅。 第六十五章 三进孔燕家 第二天早上,在路边小吃摊上,秦思春和他大爷吃了炸香油果子(油条),喝了豆浆后,就直接去了县百货公司门市部,结果尚未开门,此刻刚八点,要九点才营业呢。于是,他俩就附近转悠,三转两转,转到了菜市场,这儿开市早,里面人不少,不经意来到了爷水产摊儿,正巧碰上卖白鳞鱼(腌制)的,秦思春他大爷眼睛一亮,高兴得叫起来,“哈哈,白鳞鱼!接着问起摊主价钱来。白鳞鱼在乡下特受欢迎,咸香可口,特别有味儿,寸儿大的一小块白鳞鱼可以熬一大锅白菜全家吃,吃的汤水不剩;爷们最喜欢拿它当下酒菜,连鱼骨头鱼刺都会舔上半天,才舍得吐掉。 两人每人买了四条二斤左右的白鳞鱼,装在塑料袋里提溜着,甭提多高兴了,真乃意外之喜。随后逛了百货公司门市部,秦思春他大爷只看不买,估计囊中羞涩,钱都买了白鳞鱼了。秦思春买了两盒糖,一盒花生酥糖,一盒高粱饴,送给孔燕的;觉得不够,又一下买了红白蓝黄四种染色的四条纱巾,他不知道孔燕喜欢啥染色的,只好多买几种染色,这小子心还挺细。这样下来,钱花的差多了,剩下的钱,秦思春给他娘买了一顶半圆形的黑色毡帽,这是他第一次买东西送给娘。秦思春知道孝顺了,确实变了,以前他眼里只有自己,别人好歹与他无关。 从百货公司门市部出来,快十点了,争取中午前赶回家去。他俩直接回旅馆开拖拉机返回,刚好刮东风,一路顺风,心情又好,俩人笑了一路。结果不到12点就到秦家庄了,刚好赶上吃午饭。 父母见他给家里买东西,高兴的不得了,老泪纵横,谢天谢地,儿子懂事喽!他爹对着白鳞鱼闻了又闻,看了又看,爱不释手;他娘二话不说,额外给他整了个铁勺葱花蛋吃,秦思春就好这口,将鸡蛋拌上葱花盐,盛在铁勺里放花生油在火上煎炒,葱油香冲鼻,野味儿十足,吃起来特别鲜美。 吃过午饭,快十二点半时,秦思春跟爹娘打了声招呼(这个前所未有),说是去串个门,随即背起一个军绿色的包出门了,包里装着送给孔燕的东西,爹娘光顾着高兴了,并未多问,一直把秦思春送出大门口,望着秦思春快步走去的背影,笑的直点头。 一离开家里的那条胡同,秦思春就跑了起来。他必须快去快回,下午一点半按时去水库干活。原本他大爷叫他下午在家休息的,他不肯,够积极的。 不一会儿孔燕家到了,秦思春跑出一身汗,就孔燕自己在家,孔燕见到他惊喜不已,一把抓住秦思春的手直接把他拉到她闺房里去,当看见秦思春送她的糖果和纱巾时,高兴的拍手叫好欢呼跳跃,随即双手拉住秦思春的双手,两人在屋里转着圈儿欢跳起来,就跟跳拉手舞一般,可惜秦思春不会,都是孔燕拉着他跳,秦思春笨拙地配合着。 秦思春快被孔燕给转晕了,却又不好,也舍不得停下来,任凭孔燕拉着他的手转下去。直到秦思春晕的不行,拉着孔燕一起摔倒在床沿上,不想竟两人抱在一块儿,秦思春触电般赶紧放开孔燕,脸上发烧,心跳的慌,他第一次有这种经历,除他母亲外,他还从未跟任何一个女性相抱过。而孔燕倒是大方的很,非但不脸红,坐在床沿上笑的前仰后合。 秦思春站在孔燕跟前怔怔地看着她笑了一会儿后,也跟着笑起来,这才开始放松起来,此时的孔燕笑的像一朵桃花,特别娇艳,感觉更漂亮了。秦思春庆幸遇见这样以为美丽大方善良爱笑的姑娘,可同时又有些自卑,并感受到巨大的压力,自己荒废了这么多年,啥本事也没有,穷的叮当响,拿啥得到她的芳心,今后只能加倍努力,付出更大更多的心血和劳动,将自己打造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才有资格跟她在一起。 不行,咱得赶紧走了,不能再沉浸在孔燕似火的热情里了,尽管今儿机会难得,就她一个人在家,但咱必须适可而止,现在不是跟她卿卿我我的时候,不是有句名言嘛,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想到此,秦思春不等孔燕笑够,就打断她说,得赶紧回去了,水库上还有一大摊活等着他去干呢。 “那么急呀,刚来就走,你总是来去匆匆!就不能多陪俺一会儿嘛。”孔燕敛起笑容说。 秦思春听着心里热乎乎的,她很在乎自己呢。唉~~俺当然想多陪陪你,那舍得离开你哟!可俺有俺的难处呀。秦思春坚持要走,孔燕不再挽留,她是个知情达理的姑娘。 出了家门,孔燕并未站住,继续送行秦思春,还说要把他送到村口,秦思春很快婉拒了她。他想尽量避开人们的视线,不让更多的人晓得他跟孔燕在一起,担心两人的事儿很快传到他村里去。好在现在中午头儿,外面人很少。 “哎,俺送的鲤鱼好吃吗?”临别时,秦思春问。 “哇!“孔燕双手一拍,说道,”好吃极了,是俺吃过的最好吃的鲤鱼,鲜嫩无比呢!嘻嘻。” “那好,等下次来,俺再送。”秦思春说。此刻他就想尽快离开孔燕,减少人眼。 “噢噢噢,太好了!”孔燕拍手叫好,一点儿不客气呀,秦思春就喜欢她这样。 “那,俺走了,再见!”秦思春说着,就往前走去,一刻不再耽误。 “哎哎,”孔燕追上两步说,“思春,下次来,一定尝尝俺爸做的鲤鱼跳龙门呀!” “嗯,一定!孔燕你回去吧,再见!”秦思春转身朝孔燕挥挥手,头也不回地加快步子,没走进步就跑了起来。 “再见!思春。”孔燕举手望着秦思春的背影,原地站立,直到不见秦思春。 。 第六十六章 秦思春救人 一晃,夏天来了。秦家庄水库就成了孩子们消暑纳凉的好去处,三五成群的孩子经常去水库游泳玩水,尽管水库禁止游泳,但阻挡不了他们,水库不可能总有人干活或看护,中午放工后,水库就没人了。秦思春一直负责看护水库,以前吊儿郎当,水库基本见不着他的人影,如今他尽职尽责,全身心扑在水库上,每天最早一个上工,最后一个下工,除看护好水库外,随时帮助做好其他水库劳动,一刻也闲不住,是全水库最忙碌的一个人,成为水库的劳动积极分子,全村的劳动模范,全村无人不夸秦思春是个好青年。好名声在外,给秦思春说亲提亲的开始多起来,以前见了他家人就躲,绕开他家门口走的媒婆子,也主动登门了。可秦思春故作一个没看上,可急坏了他爹娘,以前求着盼着有人给他说媒,都是人家看不中他,而如今,他反而看不上人家,这同样叫人难受,不说上媳妇,就抱不上孙子,一样断子绝孙呀! 你不能不佩服秦思春的定力,这小子保密工作做的那是相当严谨,要是放在过去,那就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地下工作者呀,跟孔燕相恋好几个月,一直不不露显山水,而孔燕(包括孔燕她家人)配合的也相当默契,应高该说不是一般的听话,对秦思春可谓是言听计从,温顺可人,不知秦思春对她使了啥魔法,罐了啥迷魂药,以至于两人的地下恋爱进展相当顺利,令人惊艳叫绝,可谓天下奇缘怪恋,婚恋教科书里都找不到这样奇葩的范例,你不得不说秦思春是个恋爱高手,奇才。 一天,骄阳似火,风都是热的,天下就像个大蒸笼,找不到一块儿凉快地儿,叫人燥热难闹。此刻只有水库深处的水是凉的,这个村里的孩子们最清楚,于是中午,水库便吸引了众多孩子们,成了他们的乐园,一个个欢声笑语,光不溜秋像鱼儿一样撺弄在库水中,一个猛子扎下去,半天舍不得浮出水面,就想在清凉的水下世界多待会儿,乐不知返。 “哎,虎子!快回来吧,别玩了!秦思春马上就来了!”快一点半时,已经游上岸的孩子们对着仍在水中游玩的名叫虎子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子大声呼唤,这个虎子确实生的虎头虎脑的,他踩着水对岸上大声回应道: “知道了!俺再扎个猛子就回去!”说罢,一个鲤鱼打滚儿,不,应该叫鲤鱼跳龙门,腾身钻进水里,那姿势堪比花样游泳令人赏心悦目。 刚好这一幕让秦思春瞧见,但他并未声张阻止,反而暗自赞叹叫绝,他想,假如饭店大厨看见虎子这个姿态,那绝对触发灵感,会把鲤鱼跳龙门这道名菜做的更上一个台阶。 虎子一个猛子扎下去,不一会儿就浮上上来,这不正常,太快,怎么地也得在水下多待会儿,接着就见他乱扑打水,动作慌张,跟不会水似的,且脸上貌似很痛苦,身子老是下沉。 “——不好!”秦思春大叫一声,立即跑下水库大堤,边跑边脱掉衣裤鞋子。秦思春水性好,他立即觉察出情况不对,虎子很可能抽筋了。 岸上的小伙伴们意识到事态严重,慌慌张张盯向秦思春和在水中挣扎的虎子,齐声喊叫虎子挺住,秦大哥救你去了。有的甚至想一起下水救助,被秦思春制止了,那样非但无济于事,还会添乱。 秦思春跑到水边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纵身跳出好几米远,潜入水中,堪比游泳干将,可当他出水时,虎子不见了,可此时距离虎子尚有三四十米远,情况十分危急。 “虎子!”他与大家一起喊叫着再次潜入水中,大家紧张地盯着水面,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秦思春和虎子出水,不少人都吓哭了,开始高喊两人的名字。 “嗨!出水了,出水了!”约半分钟后,大家一齐欢呼雀跃。 只见秦思春将虎子托出水面,随即一手揽着虎子的身子,一手奋力往岸上游来。但见虎子一动不动,完全借助于秦思春游走,情况不妙。 孩子们赶紧冲进水里接应。秦思春很快将虎子救上岸,大家帮忙第一时间将虎子空出些水来,可虎子依旧心跳微弱,奄奄一息,十分危急,必须马上送医院抢救。 秦思春赶紧穿好衣服,背起虎子就往公社医院跑去,十几个小伙伴一起跟去。路过村子时,又跟去好几十人。路上不断有人想替换秦思春,秦思春不肯,必须争分夺秒,好在医院不远,三里来路,要不秦思春真吃不消,他已经在水里耗费的太多体力,就这样,秦思春一路把虎子背到医院。 好在,经过抢救,虎子转危为安。而秦思春却累倒了,在医昏睡了两个多小时,才恢复正常。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问虎子救活了没,当得知已经脱离危险时,他竟喜极而泣。随即说,这小子,等我再见到他,定饶不了他。大家不解,没等开口问。他接着说,水库禁止下水游泳,他不听,这次算是给他一个教训,下次再这样,俺指定不救了,就让他喂鱼好了! 大家听了轰地笑起来,连医生护士都憋不住笑了。其中一个蛮漂亮(跟孔燕有的一比)的护士笑的最厉害,边笑边拿眼瞟秦思春,恰好与秦思春对眼了,秦思春慌忙把头扭向一边,不过心里挺美。 第六十七章 孔燕回来了 秦思春救人的事迹立刻传遍了全公社,公社党委把秦思春当成学雷锋做好事的典型号召全公社向他学习。孔燕和家人知道后,高兴的不得了,脸上老有光了,对秦思春越发好了,秦思春也开始大胆地与孔燕双双对对出门逛街,恋情很快由地下转向公开,他现在已经没必要再躲着藏着掖着了,现在自己已经成为堂堂正正的好青年了。 秦思春的由坏变好,转变的太快,令人难以置信,前后不过几个月而已,看来人的觉醒或觉悟有时看来并不复杂,也不漫长。秦思春经常后悔自己觉醒太晚,浪费了好多大好时光,看着同伴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更是痛心疾首,懊悔不已。 可以说,秦思春现在已经把孔燕追到手,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可秦思春并未沾沾自喜,满足现状,并不急着结婚,等过两年再说,他有更高的追求,他觉得自己必须表现的更好,才能佩得上孔燕。他决定努力学习,弥补文程度不高的缺陷,不能低于孔燕(初中毕业),争取早日达到初中毕业水平。 于是秦思春作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决定,去公社中学读初中去。正巧他有一个八杆子刚够得着的远房叔叔在公社中学当校长,估计他正是看到了这点,才作出这个决定,否则难成,普通中学不可能让一个即将三十而立的成年人掺乎到未成年学生中,不和谐不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教师呢。不过这事儿并非顺利,他远房叔叔为此考虑了好几天,要不是秦思春催促,估计会继续考虑下去,实则就想拖延了事儿,不想接受他这个远房侄子的离奇要求,他怕因此造成不良影响。最终一周后,远房叔叔声称经过请示公社领导,学校研究决定,以为可以破个例,就当是尝试一下新生事物的教育实践吧,不过丑话在先,假如秦思春表现不好,必须予以退学,秦思春听了高兴得蹦起来,当即提溜着两条小鲤鱼跑到孔燕家报喜,孔燕他父亲尤其高兴,毕竟人家是大学生,重视文化学识不是。期间,秦思春没少给这个校长叔叔送鲤鱼吃,且送的都是精品,皆是过了称四斤左右的鲜活鲤鱼,他还特意用水桶盛着活鲤鱼去送礼,保证鲜活到家,孔燕家都未享受过这般优待。 秦思春父母起头不同意秦思春这么做,庄户人读那么多书干嘛,又不当饭吃,实则急等着抱孙子。经过秦思春,包括孔燕反复做工作劝说,最终依了。 两年的初中学业转眼结束了,秦思春如愿拿到了初中文凭,他捧着文凭看了又看,爱不释手,他似乎感到了知识的分量,他忽然意识到,有了初中文凭,高中文凭还远吗,不行,必须趁热打铁,继续读高中,但愿望很美好,现实很骨感,难以实现。他只能先结婚,然后再自学高中课程了,争取自学成才。 不想,即将结婚时,孔燕家竟要举家迁往省城,原来他父亲赶上落实政策,给平凡摘帽了,父亲官复原职,全家恢复城市户口,原本孔燕就是城里姑娘,当年由省城下放回老家时,才五岁,这下终于又变回城里人了。秦思春闻此,先是惊喜,后又担忧,这下彻底拉大了他与孔燕的差距,人家一下又变成城市姑娘了,还能看上咱这个乡下土小子吗?他犹豫烦恼,一下没了自信,一连三天没登门,以前基本都是每天必到。直到孔燕来家,才如释重负,人家孔燕一如既往爱着他。 可几天后,秦思春又抑郁了,他实在没勇气爱上一个城市姑娘。为了躲避孔燕,他竟玩起失踪,去东北他二姑家探亲去了,一去就是半个月,杳无音信,这下可急刹了孔燕,直接向秦思春他爹要了地址,写信去了东北,可如石沉大海,信寄出快一个月了,也不见回信。 很快孔燕全家迁往省城。秦思春得知后这才返回,这下算是彻底摆脱了孔燕,尽管心里不是个滋味,但他忍受了,咱一个乡下人,怎能连累人家城市姑娘,耽误人家的美好前程。 嗨~~这个秦思春太善良! 全村人都敬佩秦思春,随后,不断有人给秦思春说媒提亲,还有不少姑娘大胆向他表白,主动追求。可秦思春向石头一样冷冰冰,一一回绝,提不起一点儿兴趣。这可把他爹娘愁坏了,整天唉声叹气。全家笼罩在一片沉闷无奈的气氛中。秦思春为此也很难受,他不愿看见爹娘为他伤心忧愁。嘴上安慰他们,相信很快就会找到合适姑娘的。可实际还是老样子,油盐不进,啥姑娘都看不上,总不能随爹娘愿。 “爹,娘!”谁料,一个月后,孔燕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不等跨进门槛儿,开口就喊叫爹娘,这可是头一回呀,怎么个情况,这人还没“过门”嫁进来,爹娘先叫上了。 此刻,秦思春他爹娘正在屋里为秦思春犯愁呢,听见孔燕喊叫,一下愣住了,以为在做梦。 “哎,春儿(秦思春)他娘,好像是孔燕来了!?”秦思春他爹立马起身问道。 “嗯嗯,听着像呢,哎,不对呀,咋喊起爹娘......”秦思春她娘随即站起,望着院子说,不等说完,就见孔燕走来,连忙朝秦思春他爹喊道,“来啦,他爹,真是孔燕呢!” 两人喜出望外,喜极而泣,冲出屋去。 第六十八章 喝羊肉汤去 这就是《懒汉娶妻》的剧情,剧中角色秦思春、孔燕和孔燕他爸,分别由咱、凌丽萍和郝笑扮演。三天后该剧参加公社汇演,受到热烈欢迎,连公社书记都带头鼓掌喝彩,说,公社好久没出过这么精彩接地气的短剧了,并非因为我的身份而刻意吹捧,大家无不夸赞,都说好,演出时获得的掌声最多,最热烈。 最终,该剧和我村参演的《采茶姑娘》以及凌家河子凌福蓉领舞演出的《丰收的喜悦》舞蹈,三个节目荣获一等奖,并被选送县上汇演,我村舞蹈《铁姑娘能顶半边天》荣获二等奖,遗憾落选,不过也没啥,这个舞蹈的参演者全来自舞蹈《采茶姑娘》,原班人马。 演出结束的当天晚上,公社书记专门留下我、凌福蓉和郝笑以及赵叔去哈(喝)羊肉汤,书记只比我大十来岁,是全县最年轻的公社书记,是我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也占了上级要求注意提拔大学生干部的光,赶上了,哎,不怎么说,当官需要七分机遇嘛,要不他恐怕现在依旧是县委办公室的一个小秘书。他跟我关系特铁,跟哥们似的,多年的交情了。书记酒量不俗,三两斤白酒喝着跟玩一样,以前他单身时,经常去我家蹭酒喝,跟父亲拼酒,旗鼓相当,父亲对他开始来者不拒,但时间一长,父亲就不干了,来可以,但不能空着手,须得带酒来,父亲喝的酒并非大风刮来的,也是真金白银花钱买的,时间久了肯定供不起他这个大酒缸。 羊肉馆就在公社党委旁边,距离不过百米,在办公室都能闻见羊肉的膻味儿,公社干部都喜欢去,它是全公社最好的羊肉馆,原本我们公社的羊肉就闻名全县,可见这个羊肉馆的有多牛,我跟书记开玩笑说,这羊肉馆就是专为公社干部开的,够腐败。书记一笑了之。 说是哈羊肉汤,其实是吃全羊,只是最后吃饭时上羊肉汤就着大饼(炕饼)吃而已。。 好久没喝老家的羊肉汤了,要记今儿请客,我真不知啥时才能喝上,现在还真有些馋了。以前回老家时,爷爷带我去公社赶集时经常喝,爷爷特爱喝,有时就是打着赶集的幌子专门去喝羊肉汤,要不奶奶不会给他钱的,见他空着手回来,奶奶不乐意了,爷爷只能撒谎说赶巧东西卖完了或者东西不好,等下回赶集再说,这样又多了次喝羊肉汤的机会。实在”骗”不到奶奶钱了,爷爷甚至舔着老脸揩我油去喝羊肉汤,一喝就来精神,高兴的抽空就哼唱梆子戏。 刚出公社党委大门口就望见羊肉馆老板站在门口朝我们招手,不等走近他就满脸堆笑迎上来。 “书记呀!呵呵。”老板手舞足蹈地迎上前喊道。他年纪不大,四十岁左右,祖上好几辈儿都经营羊肉馆,可谓老字号了。 “都一挡(准备好)了吗?”书记皮笑肉不笑地问。 “一挡了,一挡了!书记,坐下就可上菜。呵呵。”老板点头哈腰地应道。 书记转身多我们说,“哎,大家进去吧,尝尝这儿的羊肉咋样,吃了这儿的羊肉,全县别的地方的都不用吃了,呵呵。” “呵呵,多些书记鼓励!俺会加倍努力的,把羊肉做的好上加好,不辜负领导的殷切期望和热切关怀。”老板背后笑道。看着土不拉几的,还挺会说话。 一进门,就见不少人站起来向书记问候或打招呼,黑压压的有好几十人,陪同来的杨秘书对我说,多半是公社党委和革委会干部,也有社直部门干部或职工。 书记边挥手边走,跟首长视察一般,蛮有派头。 老板赶紧上前把我们引进后院一个雅间坐下。雅间有两间屋大,装修不亚于县招待所,据说主要用来招待公社领导带来的贵客,利用率还挺高。 一张可坐二十人直径近三米带转盘的圆桌铺着洁白的台布,这在乡下罕见,我们六个围坐着,显的人小桌子大,感觉太浪费。 书记特意让凌福蓉坐他右边主宾的位置,凌福蓉不好意思坐,让我坐,我也不好意思,让赵叔坐,赵叔连忙挥手拒绝,我又让郝笑坐,他同样拒绝,一时间推来让去的,没人坐主宾位置。最后书记双手抓住凌福蓉的胳膊,把她推到主宾座位,硬是给按在椅子上坐下,把凌福蓉笑的不行。书记放开凌福蓉接着把我按在他左边副主宾的座位后,说,别的他就不管了,随便坐。杨秘书坐书记对面副主陪的位置,郝笑和赵叔分坐在他左右。 大家刚坐好,便开始上菜了,四个漂亮的服务员端着盘子轮番上,一连上了凉拌羊脸、红烧羊肘子、炸羊排、炒羊杂、葱爆羊肉等二十四道羊肉菜,一桌最全乎的全羊宴,可谓最高接待标准。 除书记和杨秘书外,面对如此超丰盛的全羊宴,我们四个都目瞪口呆,那经历过这等场面。 书记和杨秘书仰坐在椅子上,高手掐着烟卷子,眼睛像是给烟雾熏到一样,眯缝个眼盯着我们,一副轻蔑而得意的姿态。 菜上齐后,四个漂亮的服务员开始倒酒,酒是张裕红葡萄酒,我瞪大眼睛盯着服务员手里的葡萄酒,这酒在乡下很罕见,好像没人认这酒,也没人喝,不想,书记今儿也洋气一回。 书记瞥了我一眼,似乎感受到我此刻的心态,随即看着凌福蓉说,今儿有女士在,咱喝点儿葡萄酒,一是照顾到女士,再就是也洋气一把,呵呵。 说罢,书记端起半杯葡萄酒起身带了第一个酒。 第六十九章 紧张的夜晚 今晚就守着一瓶张裕葡萄酒,别的啥酒也没喝,这绝对不符合书记的酒风,他可是嗜酒如命,叫人难以理解;尤其是赵叔,大惑不解,且又馋酒的很,但他又不好提,私下鼓动我让书记上瓶白酒,守着这么一大桌子好菜,不喝白酒,瞎把了,我曾经悄悄向书记传话,上瓶白酒吧,可他的当即摇摇头,说,今晚以吃为主,喝酒影响口感。我不相信,饭后得知,他犯痔疮了,把我笑的不行,连说,可以理解。 其实不喝(白)酒最好,否则,第一个醉倒的就是赵叔,书记肯定会猛罐他,不灌醉不罢休,弄得他尽出丑,他一喝醉就胡言乱语,特别真诚,一不留神连跟她家的床上那点儿事多少都会抖露出来些,那可热闹了,可今儿有福蓉在场呀,我想书记也不无考虑到这个,照说,痔疮少喝一点儿,也无大碍,何况书记海量。再说,只要白酒一上,赵叔不用劝,指定自斟自饮起来,用不着别人罐,自己就把自己给喝醉了,对他来说醉酒算是一种享受。 嗨,吃了一肚子羊肉,二十四道菜,每样都得品尝,不觉中吃多了,撑得肚子鼓胀,一晚上,我净拍肚皮了,咚咚咚,啪啪啪,感觉挺好玩。临了,饭直接免了,肚子实在装不下了,尽管饭一样丰盛,有面条、水饺、混沌、锅贴等。但人家赵叔,照吃不误,一样落不下,到底是庄户人,肚量大如牛。凌福蓉、郝笑和杨秘书早早放下筷子了,对饭直接不屑一顾。书记仅次于赵叔,菜没少吃,饭也没落下,不过只吃了一碗混沌,一个锅贴,要是喝酒,饭也省下了,真做到了以吃为主。 离开羊肉馆时,七点刚过,算起来只吃了一个多小时,要是喝酒就没数了,起码要拖到九点以后。 由于第二天一早,书记要去县委开会,所以走到公社党委大门口,大家就道别了。我想,这恐怕才是书记今晚不喝酒的主要原因,他这个人一旦喝酒,多半都会喝高,一喝高就会沉睡,往往睡过头误事儿,以前单身时经常这样,结婚后枕边有老婆提醒着点儿,好多了,可他现在一个人在老家公社任职,跟单身一样。 谁想,当随后路过一家狗肉馆,见里面喝酒捞肉划拳行酒令热闹非凡,赵叔和郝笑腿拉不住了,站在门口不走了,显然被里面浓郁的酒风给吸引住了,此刻肚子里正严重缺酒呀,赵叔和郝笑两人随即一拍即合,一致要求我和凌福蓉进去坐坐,凌福蓉一听就暗暗扯了下我的衣角,我即刻明白,表示不想进去,累了一天了,就想先早点回家睡觉。 这俩人并未强留我俩,敷衍了几句,就一块儿走进狗肉馆。 我和福蓉看着他俩进去后,就赶紧离开了。这样最好,各行其是,互不干扰。 夜幕下,没有路灯,仅有路边房屋透出昏暗的灯光,街上人不多,一辆车也没有,此刻才七点多,乡下就是乡下呀。这样最适合情侣压马路,我和凌福蓉自然而然地相拥而行,第一次如此放开,甭提多自在了。好久没有享受两人世界了,机会难得,我俩走的很慢,几乎是走走停停,相拥的愈发紧密亲热,半天没走出公社驻地巴掌大的小镇,直到眼前越来越黑,看不清路了,才意识到彻底出镇了。 月亮一直被云雾遮掩,期盼它早些出来,给我们照照路,现在野外,没人了,就希望月亮陪伴,见证月光下的我俩是如何惬意纵情。 不觉中,凌家河子到了,月亮也出来了,我借着月光看了下手表,吓我一跳,都九点过了!天啊,简直就是蜗牛的步履,从镇上到凌家河子不到三里地呢。 凌福蓉听说后,紧紧抱住我轻声说,宛如耳语,今晚就住俺家吧,我听说后,激动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一时语塞,福蓉见状,以为我在犹豫,接着说,这会儿父母应该睡下了。 一时间热血冲顶,头重脚轻,我赶紧抱起福蓉依靠在树干上,万一站不住脚,就咱这大体格子,她哪承受的住。 我望着她家胡同,思想斗争异常激烈,想住,又怕住,不住,又心不甘。看来,这回是要动真格的了,不像以前钻小树林。可好事儿来的太突然,尽管我俩路上缠绵墨迹了半天,也算是一种预热,但我还是有点不敢接受,平常想归想,可眼看着梦想成真,我又有点怂了,嗨,自己这是咋了?都这时候了,还跟自己过不去,关键是人家主动的。 “哎,咋了你?魂不守舍的,嘻嘻嘻。”福蓉瞪大眼睛盯着我问,她倒放得开,亏咱还是个爷们呢,慌里慌张的,还不如一个小姑娘家有定力。 “这,这么,晚,晚了,去,去你家,不,不不不,不方便吧?”我抱住福蓉结结巴巴地说。 “嗨,有啥不方便的!正好俺爹娘睡下了,咱睡咱的,又不打搅他们。”福蓉撑开我的胳膊,看着我说。 “那,那万一,你爹娘没,没睡呢?”我看了她一眼,赶紧把目光移开说,此刻我感觉她眼睛比月亮都明,不敢直视。 “哈哈哈......”福放开我一下笑弯了腰,大笑不止,随即笑蹲下,在这寂静的村子,笑声特别响亮,老远都能听见。 我一下慌了,赶紧上前劝她别笑那么大动静,果然,很快惊动了村野,由近及远激起此起彼伏的狗吠鸡鸣。 “哎,福蓉呀,咋这么晚才回来?!俺一直等着你呢。”这时,胡同里忽然福蓉她娘的声音,似乎并未注意到我,可能我给胡同口的房墙挡住了,吓得我赶紧躲到墙角里。 “嗯,回来了!娘。”福蓉应着站起来,一时看不到我,小声问,“哎,人呢?” “在这儿呢,福蓉,俺回去了,晚安。”我站出来小声对福蓉说着头也不回地狼狈逃跑。 第七十章 赵叔子夜来 梦中貌似听见有人敲窗户,以为是做梦,没搭理,随后,窗户越敲越响,都开始砸窗了,眼看玻璃都快给震碎了,我才从梦中醒来,但见窗户上晃动着一个身影,且边笑边敲打窗户,谁呀这是,如此疯狂。气的我大声喊道: “谁呀!?” “我,你赵叔。”窗户上应道,声音微弱,跟猛敲窗户形成鲜明的对比,跟不是一个人似的。 “噢,等一下!”听出是赵叔,我应道,并不意外,随即点上灯,看了眼手表,都十一点多了,“这老家伙,咋才回来!”嘟哝着穿衣下床开门去。 我刚打开门,赵叔就冲进来,二话不说直奔里间。一时间满屋酒气,他指定没少喝酒,好在看着没咋喝高。 关好门,我进去一看,只见赵叔端着我放在桌子上的半缸子夜茶狂喝起来,待他喝完后,我拿起暖水瓶接着给他倒了一缸子水。 他从桌子下拉出椅子一屁股坐下,点上一袋烟大口吧嗒了两口,对我说: “福海,今晚,叔就住你这儿了,不想搅合你婶子了,不碍事儿吧?” “不碍事不碍事!”我连忙说,接着问,“你这是才从镇上喝完酒回来呀?”其实就是多余问,没话找话儿,被赵叔这个子夜不速之客弄得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 “是呀是呀!“赵叔端起缸子连喝了好几口茶,说,”刚哈完酒回来,要不是饭馆老板撵我们,恐怕要后半夜回来了,呵呵。”赵叔说着笑了,这是他进门后第一次笑。 “呵呵,看来哈的挺高兴。“我说着给他续上水,问,“郝笑回家了?” “回了回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搂着他那个俊媳妇睡上了呢!这小子有艳福!哈哈哈......”说罢,赵叔竟端着烟袋锅子大笑起来。 嘿,老家伙,不会又开始酒后胡言乱语了吧,其实,我正盼着呢,弄不好还会听到他和他家的床上那点儿浪事儿呢。 “叔呀,听说你家俺婶子年轻时也很俊的,十里八乡一枝花,你也很有艳福的来,呵呵。”我说,故意拿话儿逗引他。 今晚离开凌福蓉后,我一直有些躁动不安,回来后,书没看了几页,就上床睡了,先是望着天棚想入非非,净想好事儿,接着又在梦里折腾了半天,出了一身臭汗。不想,今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赵叔可比程咬金厉害多了。起头我还埋怨赵叔搅了我的美梦呢,可笑吧。 “嘿嘿,小孩子家,你咋啥都知道呢!”赵叔笑道,接着叹了口气说,“嗨,现在不行了,都老喽!没以前那个精气神喽!要是赶以前,哪怕快天亮了,也要赶回家......嗨,你看,俺跟你小年幼的说这个干啥!哈哈哈......”说罢,拍拍我的胳膊再次大笑起来。 望着赵叔笑的那么开心,我反而脸红心跳的厉害,唉~~难忘今宵!多好的机会呀,你说也怪,每到关键时刻,总会被坏事儿,老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程咬银的来横插一杆子,叫你哭笑不得,挠心抓肺的难受。 我现在一点儿不困,只想听他聊他和他家的那些个事儿,可无论我怎样套他,他就是不上套儿,干脆连他家的都不提,太令人失望。 抑或赵叔酒喝的不够多,可惜我这里没酒,酒肴倒是常备着,炒花生(这大都来自凌福蓉家),喝酒就花生可是绝配。说 随即我发现,赵叔老望床上瞅,且眼皮老往下耷拉,还有不时哈欠连天,这是犯困了,唉~~看来真如他说的,老喽,没以前那个精气神喽! 看来今儿没戏了,既然没戏,咱也打不起精神了。 “叔,要不,咱睡觉?”我问。 “好!“他大手一挥,说,”睡觉,唉~~除除夕夜,俺还从来没这么睡过呢!”说罢就走到床边,开始脱衣服。 我赶紧拿过椅子,接过他脱下的衣服放上,我想,假如我不拿椅子,他多半会把衣服往床上一扔了事儿。 眼瞅着他脱得只剩下贴身的大裤衩子了,应该上床了吧,可人家不,接着毫不犹豫地把大裤衩子也脱掉了,我接过后,一股尿骚味扑鼻而来,我的天,他多久没换了,他家的也不嫌弃?!我瞪大眼睛,盯着他红不拉几黑不溜秋的光身子,憋不住笑起来。 “嘿嘿,笑啥?没见过?你不是也长着嘛!”他低头看了眼,扭头对我笑道。他误会咱了,他背对着咱,他那玩意儿只有他自己看得到,除非对面有镜子。 “不是呀!叔,我是笑,你也喜欢裸睡呀!”我连忙说。我喜欢裸睡,但并非全裸,通常都穿着内裤。 “喜欢啥?”他问,一下转过身来。 呵呵,他一下暴露了,我假装摆弄椅子上的衣服,背过脸去,说,“就是喜欢光着身子睡呀!” “哦,习惯了,俺一年四季,五冬六夏都这样睡,这样睡舒服呀!自打跟俺家的入洞房后,几十年来,俺就一直.....嗨~~你瞅俺这张破嘴,不说了,不说了,睡觉!”说罢直接爬上床,拉上被子(幸好我母亲给我做了床双人被子盖着,她怕我睡觉不老实,盖不住被子)倒头就睡,连枕头都忘记枕,我提醒他,想把我的枕头让给他,他不要,说没枕头一样睡,接着翻身朝里侧身睡去,不一会儿就打起呼噜。 望着他睡得那么香,我笑了,赵叔太幸福了! 第七十一章 赵叔来串门 第二天醒来,不见了赵叔,不知啥时走的,我一看表,都八点多了,一骨碌爬起,回乡后,罕有起的这么晚。 屋里仍有酒味儿,我赶紧开窗通风,幸好昨晚赵叔没吐。 去爷爷家刚抱起一碗玉米糊度(粥),赵叔来了,嬉皮笑脸的一屁股紧挨着我坐下,拍拍我的背问我昨晚睡的好吗。我说,不是一般的好,一觉睡到天大亮。我问,叔,你几点起床走的?他笑了笑,看了眼门外(此时屋里就我自己在吃饭)小声说,天不亮,轰黑轰黑(很黑)的就走了,到家时还不到六点,赶上再睡一小觉儿,嘿嘿,说罢诡秘地笑了。其实,他不笑,咱也明白,赵叔身体壮的像头牛,肯定闲不住。我随即点点头喝了一口糊度含在嘴里看着他笑起来。赵叔笑着再次拍拍我的背,这次特别用力。 “哟,他叔来了!吃了吗?”我刚咽下一口糊度,奶奶进屋了。 “吃了,老婶子,一样,也是玉米糊度。”赵叔坐开点儿对奶奶说。 奶奶走到锅台沿上侧身坐着,说,“听福海说,你昨晚在他那儿睡的,咋不回家睡呢,那么近,两步路的事儿,两人挤在一张小床上能睡好吗!” “主要是太晚了!俺怕打搅俺家的,她神经衰弱,睡眠太浅,刚好路过福海那儿,这不就.....”赵叔装上一袋烟,不等点着说。 “噢,怕打搅你家的,不怕打搅俺孙子呀!”奶奶露出轻蔑的笑意问道。 “奶——奶!”我赶紧朝奶奶使眼色要她别说。 一下把赵叔给问住了,笑着点上烟吧嗒了两口,说,“可,可福海说他昨晚睡得很好呢,一觉睡到天亮,连起夜都没有呢。” “切~~那么晚才睡,咋不一觉睡到天亮!“奶奶头一歪,不屑地说,”福海平常可都是六点就起床呢,一早就开始练习外国话,每天如此,可用功了,今儿却省了,起来就吃饭。”奶奶对赵叔从来就是有啥说啥,不藏着掖着,实在的很,赵叔早习惯了,说啥都听着,他对奶奶一向很敬重。 “哎,叔,俺想明儿就喂猪去。”我赶紧岔开话题,对赵叔说。 “那不行!“不想,赵叔摇摇头,说,”你劳苦功高,休息两天再说。哎,对了,昨儿俺听书记说,过几天,你接着就要带着咱村的识字班们去公社集中排练节目,准备参加县上汇演,这样,喂猪的事儿,你暂且就别惦记了,先把公社布置的任务完成好再说,再接再厉,为咱公社争光。” “哦,那好,俺听从大队的安排。”我应该道,拿起一个玉米饼子刚要啃,又说,“哎,叔呀,不光俺,还有你呢?也一起去县上呢,呵呵。”昨儿公社书记向我透露,准备让赵叔担任这次赴县汇演的公社演出队副领队。主要因为我村这次公社汇演表现太突出,也算是一种奖励和肯定吧。 “嗨~~别提了!“赵叔摆摆手,站起来说,”俺不想去,书记非要俺去,说是一次政治任务,必须无条件服从。你说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俺除了种地,啥也不懂,去干吗,搞笑不是!不过是混顿饭吃罢了!唉~~愁死俺了,昨晚,俺去够狗肉馆哈酒,也是借酒消愁哟!” “那岂不是借酒浇愁愁更愁嘛!哈哈哈......”说着我大笑不已,直接把尚未嚼烂一口玉米饼子给笑喷了一桌子。把奶奶逗乐了,赶紧过来,帮我收拾桌子。赵叔指着我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好在,经过郝笑的一番劝说开到导,我才算想通了,用一个词儿来形容,怎么来着(不等我提醒,赵叔接着说)哦,对了,茅塞顿开,呵呵,茅塞顿开呀。郝笑说我担心完全多余,现在当官的有几个懂行的,领导叫你干,你就行,不行也行。再说有啥事儿有领队顶着,不用你出头露面亲自过问,更不要你拿主意,不过是个陪衬罢了,就等于免费跟着上县里吃喝玩一圈好了,这的好事,别村想都别想,书记让咱干,应该感激他才对,是一种荣耀,别村肯定羡慕的要死,可惜没这个资格不是。” “他叔呀,你去最好不过,正好借着机会去看看你宗旺哥。”奶奶收拾好桌上的玉米渣子,直起腰来说。随即捧着玉米渣儿走出锅屋喂鸡去了。 奶奶刚出屋,郝笑笑着一下冲进来,估计这小子早来了。 “嘿嘿,你瞅瞅他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的,昨晚一定睡的特好!”赵叔转过身来向我指着郝笑讥笑道。 郝笑笑而不语,猛地从背后甩出一只活蹦乱动的野山鸡来。 赵叔一把抢过来高举着大笑道,“哈哈,中午又有酒肴了!”转而对我说,“你一会儿去凌家河子叫上凌福蓉过来,今儿中午到俺家哈酒,庆祝咱村这次公社汇演大获全胜,圆满成功!” 我和郝笑听了欢呼雀跃。 第七十二章 吃豆腐有劲 中午在赵叔家,就着野山鸡,喝着小酒,那叫一个滋润。野山鸡是辣炒的,比小公鸡还鲜嫩,不一会儿就被大家抢食一空,剩下的汤汁被赵叔抢去倒上点儿开水一块儿喝了,边喝边吧嗒嘴说,都鲜到腚眼门子了!一点儿不避讳凌福蓉在场,把大家笑的前仰后合。 今儿大队长和大队会计也来作陪了,整的还挺正规,加上我们四个,赵叔、郝笑、福蓉和我,共六个人。上了十二个菜,全是大鱼大肉,其实我更喜欢清淡一点的。实在腻得慌,我就去锅屋向赵叔他家的要了一个笨萝卜就地儿啃上了,吃的那叫一个开心,赵叔他家的,我大婶子盯着我笑个不停,一个破萝卜竟吃出山珍海味来,令人费解。 萝卜刚吃了一半儿,福蓉来了。我把手里的半个萝卜地给她吃,她一把接过“嘎嘣”咬下一块即大口朵颐起来,吃的比咱还香。大婶子笑的更厉害了,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 福蓉吃了两口,就把吃剩的萝卜还给我,我故意不接,接着伸出脖子,张大嘴巴。福蓉扭头笑看了眼大婶子,把萝卜伸进我嘴里,我咬下一口吃起来,接着夺过福蓉手里的萝卜,一把揽过她的腰,将萝卜伸到福蓉嘴边,福蓉憋住笑闭紧嘴,摆摆手说不吃了,我说就吃一口,福蓉这才张开嘴巴咬了一小口萝卜吃起来。 大婶子这时已经笑的不行,可能怕失态,快步走出锅屋。心想,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放得开,哪像俺那时,牵个手都不敢。 大婶子离开后,见炕上睡着一只小花猫,我俩就过去了,两人都喜欢猫。来到炕沿,福蓉俯下身子一把被够着猫,干脆脱鞋上炕,我同样上了炕。我俩并排趴在炕上开始抚摸玩弄起猫来,猫也很配合,不时眯缝个眼儿朝我俩“喵喵”叫唤,很享受的样子。我俩玩的异常开心,跟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 “哎,这咋还上炕了呢,我说,找了半天没找到。呵呵。”不一会儿,赵叔进来了,见我俩这样似乎有些意外。 “噢,赵叔。”福蓉赶紧放下猫,爬起来跪在炕上,说。 我只是抬头看了赵叔一眼,一把抱起刚要走开的猫坐起来。 “哎,我说你俩,赶紧回去哈酒呀!大家都等着呢,这酒才哈一半呢,你俩倒好,只自顾炕上玩起来了,别玩了,要玩晚上玩,俺把炕给你俩留着,呵呵。”见我们没有立即下炕的意思,赵叔催促道,且连讥带笑的,福蓉听着一下脸红了,接着先下了炕。 “俺刚上炕呢,叔。”我说着放下猫,不情愿地挪动屁股开始下炕。猫不停地在炕上叫唤,恋恋不舍呢。 不等下炕,大婶子进屋了。赵叔立马对她指着炕耳语了一番,大婶子捂住嘴看着刚走出门口的福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我想,赵叔指不定对大婶子乱说啥呢。 我故作大方地走出锅屋,赵叔立马跟上,拍拍我的后背笑着一起回到堂屋,家继续喝酒。 喝完酒,大婶子直接端上一大盆鲜豆腐,足有二十斤重,随后拿来一摞碗,一个铁勺子,分给大家,要大家自己从盆里盛豆腐,吃多少盛多少。 我惊叹大婶子真有劲儿,这么一大盆豆腐,端着却很轻松,就跟端着一碗汤一样。我装作把盆放正,端起试了下,感觉有些吃力,大婶子体力不亚于识字班呢,依旧干劲十足,活力充沛呢! 大婶子可能注意到了我,盯着我端起豆腐盆,再放下,一旁捂住嘴咯咯笑个不停。随即特意叮嘱我: “福海,多吃豆腐呀!吃了精神有劲儿!嘻嘻嘻......”说罢,扭动着肥臀笑嘻嘻走出堂屋。 “有啥劲儿呀!吃多了净放屁。”这时大队长说,他是村里出了名的实在人。 大家轰地笑起来。 不想,刚跨出门槛儿的大婶子转身对大队长说,“你呀,老喽,吃多了指定屁多,吃的越多越没劲儿,劲儿呀,都跟着屁一块儿放走了,那比的了小伙子呀!哈哈哈......”说着刻意瞥了我一眼,大笑离去。 大家再次笑起来。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说出的话儿听着特别有味儿,越琢磨越有味儿。 不管咋说,我信了大婶子的话,一不留神吃了三碗豆腐,怕是有二三斤。 转眼一大盆豆腐没了,我的天,大家这也忒能吃了吧。不会都信了大婶子的话了吧,都把自己当成小伙子了不成?! 第七十三章 郝笑蹲窗根 在赵叔吃过午饭后,福蓉说家里有事要回家,我就跟她先走了,刚走出赵叔家大门口,她说有点儿犯困,想睡觉,说不该喝酒,更不该充能多喝,她一喝酒就容易犯困,就跟吃了迷魂药一般,今儿难得高兴就破了戒。还说家里有事是借口,想睡觉是真,她怕撑不住,不便睡在赵叔家。 我直接把她带到我宿舍。我宿舍就在赵叔家后面,前后屋的事儿,不过二三十米远,离的最近,抬腿即到,赵叔在院子打个喷嚏都听得到。 福蓉确实困的不行,一进屋身子就软了,主动抱住了我,我顺势抱起她去里间把她放到床上躺下。刚才路上她一直硬撑着,强打起精神来,不要我扶,无非拍给人看见。 刚给她盖好被子,她就睡去。我坐在床沿上,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发呆,太美了,脸上略带微笑,像是在做美梦,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睡觉的样子,咋也看不够,忽然门外响起一阵儿孩子的炒杂声,我望去,这才发现门没关,赶紧过去把门关上并插好插销,刚坐回到床沿上,想着再欣赏一下福蓉甜美的睡态,就听见有人敲窗子: “哎,福海,开门呀!”随即听见郝笑边敲边喊。 我没回应,装没听见。不想让郝笑破坏了如此恬静的氛围,更不想让其分享福蓉迷人的睡态。 郝笑随即继续不停地喊叫敲窗,显然在挑战我的意志或耐心,我就是不为所动,大气儿都不敢喘,确保不发出一点儿动静,否则不可收场,郝笑指定赖着不走,这小子敏感的很,一定会把我和福蓉联想到一块儿去。 此刻我最担心福蓉被吵醒,弄出声响来,好在福蓉依然如故睡得很香很沉,估计雷打不动,要换做我,早就给吵醒十回八回了;最让人庆幸的是她不打呼噜,连呼吸都很轻柔均匀,睡的特安静,没想到福蓉睡眠质量这么好,太幸福了,怪不得她每天都精力充沛笑嘻嘻呢。 约十分钟后,窗不敲,人不喊了,郝笑应该离开,先失去耐心了。静候了三分钟后,我悄悄走到窗前,轻轻扯开窗帘(我庆幸早把窗帘拉上了)一角,果然看见窗外没人,但我并不放心,拉大窗帘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外面真没人,只有几个蹲地上玩耍的孩子。 这下放心了,我重新回到床沿上坐下,不过这时,福蓉已经背过身去朝里侧睡着,我只能看见她被头发遮掩模糊的侧脸。我俯身低头,想看清此刻她睡觉的表情,一定是另一番美态,可没等靠近她的脸庞,我就被她身上挥发出的清新淡雅但不失袭人的香气给熏的有点儿迷糊了,跟喝高了酒一般,晕不拉几几乎不能自持,我一下趴到她身上,不想一下给惊醒了,触电般赶紧起身,生怕弄醒了她。好在,她浑然不知,依然如故。 我离开床沿,坐到桌前,感觉口渴,倒了一杯水,对着窗户慢慢喝起水来,想想刚才郝笑,噗嗤一下把刚喝的水笑喷到桌子上,幸亏没喷到书本上。我拿抹布桌上的水渍擦净,然后站起来再次走到窗前扯开窗帘朝外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郝笑这小子竟然依靠窗台下坐着抽烟呢! 我真服了,绝对服了,这小子真够有耐心的,竟然一直坚守着,就为了看我和福蓉的“好戏”?! 幸亏我没猛然拉扯窗帘,更没开门,我这个门有个毛病,开关都会弄出些个动静来,老远就听得见,一点儿隐秘没有,跟按下门铃一般。 我重新坐下,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嘿嘿,今儿咱就跟你郝笑比试一下,倒要看看谁更有耐心,哪个定力更强。 我哪能看得下去哟!外面蹲着个郝笑,这小子果然名副其实,就是叫人好笑呀。我在期盼他老婆凌福萍早点儿来隔壁的大队医务室上班,到时,郝笑倒有好戏看了,老婆见他蹲窗根儿,那是啥感觉,指定好奇的很,没想到令她敬爱的郝笑居然也会充当起听门子的角色,要不是亲眼所见,那是万万也想不到呀! “哎,郝笑,你咋蹲那里!?”说曹操曹操到,我正寻思着,果然听见凌福萍在外面喊道。 兴奋的我一下跳到窗前,透过窗帘窥见,郝笑站起来,背对着我,凌福萍已经来到他跟前,一脸惊奇地盯着郝笑。 “哦,哦,“郝笑摆摆手说,”没事儿,蹲这儿歇会儿,不想刚打了个盹儿,哎,中午喝多了不是!”真会编,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要不是窗户隔着,肯定听得到。 “嗨!”凌福萍拍了下郝笑的胳膊说,”回家睡多好!在外面睡着了,容易感冒的;再说,一个大男人蹲人家窗根儿下,像啥样子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听门子呢,多搞笑呀!”你别说凌福萍就是温柔体贴。 “哎,小虎(郝笑他儿子)呢?咋没跟你一块儿来?”郝赶紧岔开话儿问,就是明知故问,小虎这两天一直给放在爷爷家照看。 “在他爷爷家呀!我把他送去就来了。”凌福萍说,接着靠近窗户(我慌忙放下窗帘一角,但愿她没注意到)指着问,“福海在里面?” “门没锁,肯定啦!“郝笑指着门说,”不在里面咋地!我叫了半天门,也没叫开,不知咋地,睡了?也不对,睡得那么死(沉)吗?!所以,我不放心,就一直守在这儿,不行,我再叫他。”说罢,他再次敲窗喊叫,我本能地躲到一边去,继续保持沉默。 这样持续近一分钟后,外面又没了动静,这下应该走了吧,我刚走到窗前,不等扯起窗帘,就听郝笑和凌福萍大笑起来,指定是郝笑跟她胡说啥了! 第七十四章 偶得小秘密 天擦黑时,我确定郝笑和凌福萍回家后,才送凌福蓉凌家河子,我要她在爷爷家吃了饭再走,她不肯,出来半天了,就想早点回家。 凌福蓉睡了一下午,直到我叫醒,这也忒能睡了,不就是喝了点酒吗,影响咋那么大呢,今后,咱可得注意了,尽量不要她喝酒,耽误事儿不是,本来和她可以在宿舍好好玩耍一番的呢。 走出宿舍后,我才把下午郝笑蹲窗根儿的事说给凌福蓉听,她听了,笑了一路,可并不担心郝笑以后会在外面乱说,只觉得有趣儿搞笑。转而故作严肃地问我,她睡觉时,我在干嘛,没趁机吃她“豆腐”吧。我听了,当即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也确实如此。她见我一本正经的样子,笑的不行,随即说我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尽在她掌握中呢。我只能一笑了之,也确实如此,敢想不敢做。 我一直把凌福蓉送到村西的小河边,站在河滩上,目送着她过了河才返回。她要我去她家,我没答应,跟奶奶说好了回家吃饭的。 回来时,刚走下河堤,就远远看见郝笑扛着铁锨撅着提篮从村里来到村西的村民自留地,即大菜园子,这几集中了大部分村民的菜园子,我爷爷家的菜园子也在其中。我赶紧躲到河堤下的一个杨树后,庆任幸他没看见我,好险呀,差点儿让他碰上我送凌福蓉回去,真那样,可就坐实了他的判断,更有的胡说八道了。 我躲在树后一直盯着他来到他家菜园子弄了一蓝子蔬菜离去,才回家。 今晚奶奶特意为我包了臭肉大包子吃,饭后我就直接回宿舍了,得抓紧时间复习了,排练节目占用了我太多的学习时间,过两天又得去公社集中排练准备去县上演出了,更没时间学习了。 不想,刚学习了不到半个小时,赵叔来了,带给我一袋子炒山栗子,还热乎着呢,我俩边吃边聊。赵叔告诉我,今儿接到公社通知,后天就去公社集中排练赴县演出节目,并说他已经被正式任命为公社演出队副队长,队长是公社党委辛副书记。这可是赵庄和赵叔莫大的荣耀。 我真替他高兴和自豪,当即给他倒上一杯茶,举起我的大水缸子,以茶代酒祝贺他。 “叔,祝贺你荣升副队长!”我说着主动用大水缸子跟他碰杯。 “嗨,“他喝下一口茶笑道说,”呵呵,俺这算啥哟,值得你祝贺,不过话又说回快来了,全公社那么多大队,就选咱当副队长,是挺特别的啊!” “哎,“我拍拍赵叔的手说,”这不奇怪,这次公社汇演,咱大队拿奖最多,质量最高,获奖人数也最多,你应该有这个资格当副队长的,不用谦虚,该自傲才是呀。” 赵叔点上一袋烟,说,“其实,我并不看重这个副队长,乐的是可以借机去县城会会你爸爸,俺老哥俩好久没坐在一块儿哈酒了呢。” “呵呵,俺爸爸一样乐的不行!爸爸就爱跟你哈酒,说你哈的越多,你越真诚,无话不说,问啥说啥,没有一丝隐私呢,哈哈哈......”说罢,我憋住不大笑起来。 “唉~~这正是俺的软肋呀!可让你爸逮着了,把俺与你婶子床上那点儿事摸得一清二楚!”赵叔不等我笑够,使劲儿吧嗒了两口烟,叹道。 我听了再次大笑,随即说,“叔呀,看来,你不适合做地下工作者,一喝高,嘴就漏风,就全交底了!呵呵。” “——哎!”赵叔立马摇头否定,“不不不,俺只有跟你爸才放开喝酒,一醉方休,对别人都会留一手,最多喝个七八分醉,经常装醉,有数着哩,从未失言误过事儿。” “噢,真的假的?”我表示怀疑。 “千真万确!“赵叔猛地站起来,说,”这么跟你说吧,俺跟你爸比亲兄弟,不,从某种意义上讲,比亲娘老子关系都近,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呵呵,“我随即站起抓住赵叔的胳膊笑道,”你这么说,俺倒真信了,记得俺爸好像也这样说过的。” “好了,不说了,不耽误你学习了。“赵叔拿烟袋锅子在桌腿磕出烟灰,说,”俺来,就是通知你一声,后天一早,一起去公社排练。走了!”说罢,转身就走。 “好吧,叔慢走!”我说着把赵叔送出门口 目送着赵叔远去的背影,我偷着乐了,今儿大有收获呀!不经意间获得赵叔一个小秘密,等这次回县城时,一定要全程陪着赵叔和父亲喝酒,指定有好戏看了!其实这我以前也曾听说过,只是没怎么在意,以为随便说说搞笑而已,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我回屋继续学习,可总是分心走神儿,实在没辙,我干脆放下书本,点上一根儿烟走出宿舍,一阵儿山风出来了,更精神了,而且浑身是劲儿,简直精力过剩,我扔掉抽了两口大半截烟卷,围着大队部跑动起来,越跑越来劲,不知转了多少圈儿,直到给地上凸起的一块石头绊了个趔趄,才停住。 第七十五章 去假山花园 赵叔带领我们在公社集中排练赴县演出节目一周后,十二月十八号上午九点,公社演出队一行四十二人由公社党委大礼堂分乘两辆解放牌大卡车奔向县城。公社书记带领全体公社干部为我们送行,就差敲锣打鼓欢送了,整的挺隆重,我们纷纷表示要演出好成绩来,不负众望。 公社辛副书记和赵叔坐在第一辆车的驾驶室里,公社文化站范站长和艺术站牟老师坐在第二辆车上,三十八名演员全部坐在车斗上,女演员居多,将近三十人,清一色的识字班(姑娘),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岁;我村共有十八人参演,差不多占了一半,单凭这点,赵叔就可胜任这个副队长。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将近三十个女人,那还不闹翻了天。一路上她们说说笑笑没完没了,嗓门儿一个比一个尖利,吵得你头昏耳鸣,完全掩盖了爷们的声音,我们说话别人根本听不见,车斗绝对是女人的天下(何止车斗,舞台差不多也是),我们甘拜下风,尽量保持沉默,甘愿被剥夺话语权。 将近一个半小时后,县城终于到了。谢天谢地,车一进县城,姑娘们就消停了,一路上,爷们儿堪堪(语气助词)被姑娘们给炒死了,此刻姑娘们的眼睛都不够使的了,东张西望的可开眼了,等于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那还顾得上说笑,对她们而言,县城就是大城市,这绝非夸张,她们当中多半没来过县城或者说没到过县城以上的所谓大地方。 不觉中,卡车开进了县招待所。演出队报上到,住下后,快十一点了,十二点开饭,这当中的一个小时为自由活动时间,大家全都迫不及待地走出招待所逛街去。 我拉着凌福蓉悄悄地去了县委大院,大院近在咫尺,就在招待所北面,一路之隔。我俩事先约好,今儿一下车就去我家,这是福蓉第一次去我家。 一进县委大门口,福蓉就开始赞叹,没想到县委大院这么漂亮,红瓦绿树,鸟语花香,如同进了公园。当路过假山花园时,福蓉主动拉我进去,直奔由一块块布满窟窿千奇百怪的岩溶石堆成的假山,来到跟前抚摸着光滑的石头,将手伸进一个个形状各异的窟窿中,跟孩子一样好奇逗趣儿,玩开没个完,直到发现登山石阶,率先拾阶而上,像小燕子一样轻松登上顶端的石亭子,此刻,我才登了一半。 假山高近二十米高,是县委的制高点,站在石亭上,整个县委大院一览无余。 “啊,好美哟!”凌福蓉站在石亭上欢呼跳跃,“噢噢噢,俺看见招待所了,看见住的大楼了!” “当,当然能,能看,见了。”我气喘嘘嘘爬上来说,“这个,假山比,比招待所大楼都高。” “嘻嘻嘻......”福蓉一把拉住我的手笑道,“看你,爬这么个小山,就累的够呛,还不如俺呢。” “俺,俺那比得上你哟,大,大山里的孩子,就是为爬山而生的!”我揽过她说着一块儿坐在石亭护栏下的木板凳上。 她一下抱住我大笑不已,笑声震耳。我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劝她小点儿声,她才止住笑。 “哎,咱不上去了吧,上面有人!”这时就听见山下有个女生说。 我往下一看,只见同院的一个男同学正搂着一个漂亮女生站在上山的石阶口,不由得嘟噜道,“哎,这小子谈上女朋友了!” “你认识?”福蓉同样望着下面问。 “嗯,“我小生声应道,”是我高中同学,我们一个大院的,没想到是他,老实巴交,少言寡语,三巴掌打不出个屁来,以前在学校见了女生就脸红的主,也谈上女朋友了。嗨,人呀,真是不可貌相!要不是亲眼所见,俺是万万也想不到呀!” “哈哈哈......”不料,福蓉听了后,抬手打了我一下,再次抱住我大笑起来。 我一下慌了神,赶紧捂住她的嘴,止住笑。 “哎,咱换个地儿吧!”这时女生说。 “好呀,要不,咱去小竹林吧?!”男的说着拉起女的手就往南面的竹林走。 “嘻嘻,俺,俺不去!一进去,你就不老实....”女的笑道,拖住步子不想去。 “那,那咱回家好了!”男的随即抱住女的说道。 “嘻嘻,那也不行!”女的笑道,接着小声说,“改天吧,今儿不行,俺来那个了呢。” “唉~~”男的叹了口气没吱声。 “嘻嘻,看你唉声叹气的,几天很快就过去了。”女的笑道。 “那好,咱去逛街吧。”男的说着揽着女的腰走出花园。 我忽然感到凌福蓉把我抱得更紧了,这才注意到她,将头深深埋在我怀里,一声不吭,像睡着了一般。 第七十六章 小楼前美景 “哎,醒醒,福蓉。”我拍拍福蓉的后背说。她头埋在我怀里一声不响紧紧抱着我一声不响有一会儿了,跟睡了一般。 “嘻嘻,俺没睡呢。”福蓉放开我坐直了笑道。 我抓住她的手笑道,“呵呵,俺以为坐车累了,睡了呢。” “坐车一点儿不累!俺就是想静一会儿,你看这环境多幽静呀!”福蓉立马打起精神说。随即朝山下打量着问我,“哎,”你那个同学和女朋友走了吗?” “刚走,一块儿逛街去了。”我望着花园出口说。两人刚拐出去,正一块儿往南朝大门口走去。 “嘻嘻,你同学挺有意思。”福蓉笑道。 “是呀,“我握紧福蓉的手说,”比以前有意思多了,看来有女朋友就是不一样呀!” “他女朋友挺漂亮的,看得出把他迷的不行,嘻嘻。”福蓉说着刻意瞥了我一眼笑道。 “这小子艳福不浅呢!”我拍拍福蓉手说着看了下手表,“哟,都快十一点半了,不行,咱得赶紧下去了!”接着拉起福蓉的手就走下山去。 “哎,“离开假山花园没走多远,福蓉就向西指着三十米开外一座青砖结构的二层小楼说,”那座小楼挺漂亮!哟,楼前还有三个大池子呢,咱过去看看吧?” “好呀!”我应着拉起她的手就去,接着向她介绍说,“那是书记办公楼,我爸就在此楼办公。” “啊?”福蓉立马掰开我的手,说,“这么巧!哎,你爸不会看见我们吧?” “呵呵,看见不是更好吗!”见她有些紧张的样子我笑道,“不过,这会儿我爸不一定在呢,他经常不在的。” “噢,”福蓉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依旧有些紧张的样子。转眼来到楼下。 “要不,咱直接到二楼找我爸去吧。”我指着楼上对她说。 “俺,俺就不,不去了吧。“福蓉望着二楼说,”你,你自己上去吧。” “一块儿去吧,呵呵,不用紧张,俺爸见了你一定很高兴的。” “俺,俺还是在楼下等着吧。”福蓉依旧不依,接着指着楼前三个用砖头垒砌的水池子说,“哎,俺正好去池子那儿看看,你快去吧!”说罢就走了过去。 我随即上楼去。结果父亲办公室锁着门,真让我说着了。我转身扶着二楼阳台的木护栏直接对楼下的福蓉喊道。“福蓉,俺爸不在呢!” “那你快下来吧!池子里好多金鱼呢,真好看!”福蓉转身应道,她正侧身坐在池边围墙上观赏池里的金鱼。 “嗨!呵呵。“我刚要下楼,后背就给拍了一巴掌,转身一看,是办公室小刘秘书,他接着向我指着楼下福蓉问,”哎,那个女的是谁?长得好漂亮呀!” “哦,俺老乡。”我故作淡淡的应道。这还用你说吗,看把你眼馋。这个小刘是工农兵大学生,分来县委当秘书已经三年多了,今年29了,长得一表人才,至今未婚,对象谈了不少,一个没成,高不成低不就的。 小刘秘书瞪大眼睛长着口,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像是自言自语说,“挺年轻呀!二十刚出头吧?跟天仙似的,刚看到她时,俺还不敢相信是真的,以为在做梦,梦见仙女下凡了呢!今儿俺算是开眼了!” “人家还未成年呢,今年才十七!”我抓了下他的胳膊算是提醒他说,小子哎,甭惦记了。也难怪,凌福蓉身材凹凸有致,太过惹人,看着很成熟。 “啊?!”他大叫一声,跟受到惊吓一般,福蓉都听到了,回望了一眼,继续赏鱼。 “你咋了?不舒服吗?没事吧?”我赶紧扶住小刘的身子,故作关切地问。 “哦,没事没事!”他连忙摆摆手说,接着趴在护栏上,盯着福蓉摇摇头,又像是自言自语叹道,“唉~~那么小呀!还是个中学生吧?”一脸的无奈和遗憾。 “哦,小刘秘书,俺下去了。再见!”我拍拍他的胳膊说着快步离去,没闲工夫跟你耗,继续做你的美梦去吧。 小刘并未搭理我,一直趴在那儿盯着凌福蓉看。 “福蓉,别看了,咱回家吧!”我走到福蓉身旁,故意拍拍她的肩背说。就想做给楼上的小刘看,馋死他。 “这儿金鱼又大又好看!咋也看不够,嘻嘻。”福蓉盯着池子站起来说。 “好看,下次咱再来!”我说着揽着福蓉的腰离去。走出几步,没忘记回头看一眼小刘,这时他已经走到靠近我们这头儿的阳台走廊。 第七十七章 刚回家就走 “哇,你家太漂亮了!”我刚打开院门,凌福蓉就冲进去喊道。 “呵呵,”我跟在她身后笑道,“一般般,跟你家差不多,只是房子是大点儿,砖瓦屋,玻璃门窗而已,院子比你家小多了。” “你家房子也太高大了吧,这样的房子住着才敞亮呢!“她跑到房前说,”哪像俺家,伸手差不多就能够着屋檐,房子又矮又暗。” “各有利弊,各有利弊呀,呵呵。“我上前背后一把抱住福蓉两手紧紧扣在她胸前(一到家,我就变的胆儿大起来,有点儿迫不及待,第一次这样)说,”俺就喜欢你家那个大院子,直接在里面跑步就行,用不着出门,哪像俺家这个小破院,种了点儿菜就剩不了多大地方了,两步走就到......” “哎哎,福海,”不等我说完,福蓉就开始抓住我的手挣脱,“嘻嘻,放开俺嘛!别这样,俺,俺受不了!嘻嘻......”说罢,竟蹲下身子。我本来想跟她多扯几句,意在分散她的注意力,多抱会儿她,没想到她反应那么敏感,我只好放手,同时想起大门没关,随即去把门关上,接着看了下手表,差十分十二点,咋过的这么快! “几点了?”福蓉站起来,扯了下衣服问? “差十分十二点。”我再次看了下手表说。 “那咱们该走了,招待所十二点开饭呢。”福蓉说着朝大门口走来。 “好吧!“我应道,”不等俺爸妈了,他们十二点才下班回家呢,等晚上再来。”说着跟福蓉一起走出大门,重新上锁,随即直奔招待所。这次汇演在招待所开桌吃饭,据说八人一桌,每桌六菜一汤,荤菜为主,主打海鲜,靠海吃海嘛,估计伙食错不了。 “嗨!福海福蓉!”不想刚离开门口不远,没等走出胡同口,就听后面母亲叫唤。哎,怪了,刚才咋没看见她呢? “妈!” “大娘!” 我和福蓉齐声喊着快步返回。 “啥时到的?也不打个电话来?”母亲迎上前问。 “上午刚到。“我说,”本来想打电话来的,后来我改主意,不打了,就想给你来个惊喜,呵呵,俺俩回家打一头(看看),这就回招待所吃饭。” “大娘你下班了?嘻嘻。”福蓉上前一把抱住了母亲的胳膊。 “是呀,呵呵,福蓉头次来家吧?”母亲抓住福蓉的手说。 “嗯,“福蓉将头靠在母亲肩膀上应道,”这不一下车就来家了,想先过来看看您,嘻嘻。”我憋住笑,福蓉真会说话。 “大娘这些日子就盼着你们来呢,你们来,家里就热闹了。”母亲拢了拢福蓉的头发,说“这不今儿外出检查工作,没去办公室直接回家了,刚在隔壁邻居家坐了会儿,一门就看见你俩了,巧吧,呵呵。” “妈,俺得赶紧走了,招待所开桌,十二点开饭。”我看了下表,马上就十二点了,说着拉起福蓉的手就要走。 “哟,十二点啦!“母亲看了眼手表说,”快去吧,开桌得早去,你俩一定要多吃点儿,千万不要客气,嘻嘻。” “妈,“我拍了下母亲的胳膊说,”你放心,俺才不会客气呢!啥好吃吃啥,呵呵。走了,妈,晚饭后再回家。” “大娘,晚上见!”福蓉朝母亲挥手道别。我拉着她的手跑去,必须抓紧,晚了,好菜都让人抢光了。 一拐过胡同口,我就放开了福蓉的手,正赶上县委下班的叔叔阿姨们,他们全都盯着我俩看,且走过后,依然回头看,回头绝对百分之百,我想主要是被凌福蓉给惊艳了。我既紧张又得意。 福蓉太漂亮了,尽管穿的不上档次,甚至有点儿土,但其美貌足以掩盖了她身上的土气,她就算披块麻袋片子一样美的耀眼,没人把她跟乡下姑娘联系在一起。 我俩一路跑到招待所,此刻,时间就是好饭。 果不其然,等进入招待所大餐厅时,人和菜全齐了,且已经开吃了,人们挥舞着筷子满桌飞,嘴巴开足马力吧嗒,腮帮子始终处于饱和状态,满口的美味儿,已经分不清啥了,绝对串味了,囫囵吞咽就是了。此刻,大家都抱着一个信念,甭管啥,先吃到嘴里就是硬道理,绝对不能亏了肚皮,此时不吃,更待何时,千载难逢呢。 第七十八章 晚餐吃的早 午饭后,稍作休息,一点半,各演出队被安排去熟悉体验一下演出场地,以适应明天的正式汇演比赛,这对于乡下业余演员来说,尤其必要,他们大都第一次进城演出,难免紧张不适,不过凌福蓉(当然还有咱)是个例外,她多次在县城里登台亮相,早就不怯场了。 参加这次汇演的全部是业余演出队,有县直部门和下面公社近三十个演出队,汇演共三天,分三个演出场地,有县剧院、影院和大礼堂,我们公社被安排在剧院,这儿咱和福蓉最熟悉,再合适不过。 下午五点,各演出队就由演出场地返回招待所,自由活动,六点开饭。 这一个小时咋打发呢?我决定陪凌福蓉就近逛街,顺便给她买点东西,可一时找不到她,我后悔没预约,随后得知,她跟一群姑娘先走了,指定逛街去了。没法,我只能陪郝笑在房间里下军旗了,郝笑不太爱逛街,毕竟是省城人嘛。正下着,赵叔来了,也想凑热闹,下几盘,我趁机让给他,出来了,我哪有心情下棋,心里老想着福蓉。 出来后,我走出招待所,先去了百货公司门市部,它就在招待所十字路口斜对面,几步之遥。我想着说不定能碰见凌福蓉,一群姑娘目标大,容易发现,但转遍了也没见着,我接着去了临近的其他商店,结果都逛遍了也没见个人影,倒是见过几群姑娘,可都是别的演出队的。一看表,毁了,离吃饭时间仅剩十分钟,我即刻跑回招待所,万不可再去晚了,中午只晚到了两分钟,结果少吃了不少好东西,太亏了。为了弥补损失,我硬是多吃了俩馒头(馒头管够),结果撑得肚子难受,可笑不。 转眼到了,好在,这回没落下,还早来了。也亏离的近,我转了一圈儿,不觉中又转回到百货公司门市部,都快转晕了。 一进大餐厅,就看见几十个漂亮的服务员在忙着端盘子布菜,不少餐桌还是空白一张。大厅里除我外,只有三两个来吃饭的,外面也没几个人,哎,晚饭咋都不积极了呢? 这样,我也不好待在大厅里,干看着,不好看不是。 “嗨,福海,哈哈,来的够早呀你!”刚走出大厅门口,就见郝笑远远朝我招手喊叫,后面跟着赵叔,再后紧跟着一大群来吃饭的演员,就跟集合一起来的一般。 “俺刚来呢!”我应着,开始打量来的人群,并未发现福蓉和咱演出队的其他姑娘。 郝笑来到跟前就告诉我,今儿因故,晚饭推迟十分钟,原来如此,我说嘛,不料今儿咱吃饭最积极。甭管咋样,从今儿的情况看,以后吃饭还就得积极些,至少提前十分钟到。 不等饭菜上齐,大伙儿全都拥入餐厅坐下先吃上了,感觉都饿的慌,每上一个菜,就开疯抢,甭管男女,没一个客气的,瞬间清盘,中午还没这样,原来都是假装斯文,初来乍到的不好意。 我一个馒头落肚后,才见凌福蓉跟十几个姑娘进来,好在,她们分坐在另外空出的两桌,桌上饭菜没动,她们来的最晚。此刻刚过六点。 福蓉就坐在邻桌,跟我打了个招呼后就吃了上,此后再没搭理咱,只顾埋头吃饭了,她那桌上,大家的吃相并不比我们好。 今儿总算没亏待肚子,该吃的咱都吃到了,一样没落下,馒头一个没多吃,却有点儿撑得慌。 我先吃完离开,特意走到还在贪吃的福蓉背后,拍拍她的肩膀,吓她一跳,回头一看是我,笑了,咀嚼着满口饭菜,没等她吱声,我即俯下身子对她耳语说,一会儿招待所大门口见。见她点头后,我即离去。 刚走开,就听见身后姑娘们笑起来,不用说,就是福蓉那桌。 我来到大门口旁边的一棵梧桐树下面朝马路点上了饭后一支烟,观赏起街景来,好久没见这样了,觉得街上人车比以前多了起来,路灯好像也亮多了,这才离开几天,变化还挺大。 五分钟后,背后给人轻柔地拍了下肩膀,一猜就是福蓉。 “嘻嘻,一出门就瞅见了你!”福蓉一下跳到我面前笑道,嘴巴随即蠕动了几下,似乎还在回味美食。 “咱这就去俺家吧?”我扔掉烟蒂,抓起她的手说。 “好呀!”福蓉应着抱起我的胳膊就走。 随后我俩横过马路,走到对面人行道上。如今过马路,没以前那么从容,躲过了好几辆汽车,以前主要是躲自行车。仿佛一夜间冒那么多汽车,有点儿大城市的感觉。 往前走两步就到了县委大门口,门口人也比以前多了不少,我立即要福蓉放开我,怕遇见熟人,果然没等进门,门旁就有阿姨朝我打招呼,一看正是县委大院的几个阿姨,全都注视着我俩,确切说盯着福蓉看。 我连忙问候,并未向她们介绍福蓉,率先走进门口,福蓉拖着小碎步赶紧跟上。 很快听见那几个阿姨背后议论纷纷,那姑娘是谁呀,咋那么俊呢!长得跟天仙似的,不会是女朋友吧...... 第七十九章 晚上再回家 走进县委大院路过假山花园时,福蓉想进去,我二话不说就搂着她进去了,正合吾意,这环境和条件比老家河边的小树林强多了,安全又卫生,不用担心长虫啥的,还有地方坐,长椅,石凳到处是,尽管不够隐蔽,这倒无妨,今晚没月亮,伸手不见五指,正好园里的几盏灯全都坏了,一个不亮,所以晚上园里很少来人,真乃天助我也。 福蓉随即指了指假山,我心领神会,搂着她登山而去,她咋那么会选地方呢,可不等登顶,就听见山顶好像有人,靠近一看,原来是一对儿男女,正搂着亲嘴呢,偶尔还亲出个动静。 我还想往前凑想看个仔细,被福蓉给拉住了,接着拉我下山去。幸亏登山时,我俩都没出声,只想着快点儿登顶。 “唉~~最佳位置被占领了!”刚下山,我就小声叹道。 福蓉憋住笑,对我耳语说,“好地方都抢着去,咱随便找个地坐会儿就回家吧。” “咱去那边坐吧。”我指着南边竹林外边的一个木质长椅说。 “嗯。”福蓉应着主动抱住我的腰一起走去。 不想,刚要在长椅上坐下,就听见身后竹林里传出像是衣服整出的窸窣动静,而且不是一个人的,接着就传出女人的嬉笑声和男人的喘息声。 “走吧咱!”我正抻着耳朵听的来劲儿,福蓉拉起我就走。 我几乎是被福蓉拖着走的,一步三回头,老觉得竹林里的动静有些耳熟,噢,对了,在老家听到过,一次从凌家河子半夜回来,在赵庄村道上听见过。想到此,一时间心慌意乱,身子发飘,路都走不稳了。 我就这样稀里糊涂被福蓉一直给拽出假山花园,不觉中来到家门口。 “福海,到家了!”福蓉抓了下我的胳膊说。 “噢,”我抬头看了眼,接着上前推开门,让她先进去。 “咋了你,嘻嘻,跟丢了魂儿似的,一路上问你话,爱答不理的。”福蓉待我关上门,讥笑道。 “哦,不会吧,你问啥了?”我依旧有些恍惚地应道。依旧在想着竹林的动静,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咋了,跟潮(傻或发神经)了一般。 “呵呵,你俩终于来了!”福蓉拉起我的手刚转过身,就见母亲从屋里迎了出来。 “大娘,嘻嘻。”福蓉喊着立马上前,一把抱住母亲。 “妈,俺爸在家吗?”我跟上问。 “不在,陪省里领导吃饭呢,哎,对了,也在招待所。”母亲抚摸着福蓉一头长发说。今晚福蓉把辫子解开,头发跟瀑布一般披在后背上,既蓬松又顺滑,手感一定很好,我都想摸一把,只是一直没得机会。 “人家在贵宾楼吃大餐,跟咱不沾边。”我盯着福蓉的头发说,手不自觉地抬起来,刚要摸,“走,进屋!”母亲说着揽起福蓉的后背转身走进屋里。 茶几上摆着一盒大白兔奶糖,一盘各色果脯,一盘炒白果和一盘苹果,跟招待贵客似的,整的挺丰盛。 “福蓉吃糖,别闲着,想吃啥吃啥!”刚坐下,母亲就拿起一块大白兔奶糖交给福蓉。我随即抓起一个白果剥起皮来,一看就是今年秋刚摘下的,我就爱吃白果,捞着没个够,母亲老提醒我,当心吃多了中毒,所以我不敢多吃,打小就听信于母亲。 “今晚吃的咋样?”母亲拿起一个苹果用刀削着皮,问。 “很好,红烧鲅鱼和粉条猪肉煨乌鱼特好吃,俺一下吃了三个半馒头呢!”福蓉大口嚼着奶糖说。 “今晚菜都不孬,俺俩馒头就饱了,一肚子菜呢。”我嚼着白果说。 “没吃饱的话,家里还有呢。”母亲停下削果皮儿说。 “啥饭呀?妈。”我问,估计一定做好吃的了。 “大包子,炒辣蛤。“母亲应道,接着削果皮。 “大包子啥馅儿的?”我问,母亲包的大包子最好吃。 “胡萝卜粉条海米猪肉馅儿的。”母亲应道,说的挺详细。 “太好了!”我当即喊道,福蓉被我吓了一跳,接着笑起来。 “嘻嘻,俺知道,你爱吃,今晚特意多包了些,正巧你爸不回家吃饭,剩下不少呢,你俩等着俺这就去盛包子去,一直热在锅里呢。”母亲说罢,将削好的苹果交给福蓉,起身就去了厨房。 “福蓉,俺妈包的大包子可好吃了!天下最好吃。”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我挨近福蓉说。 “嘻嘻,经你这么一说,俺咋觉得有点儿饿了呢。”福蓉笑道,接着把咬了一口的苹果给我咬一口。 我大口咀嚼着苹果,说,“俺比你还饿呢,俺才吃了俩馒头呢!” 福蓉听着,顿了一下,随即举起小拳头打着我的胳膊笑道,“嘻嘻,好呀你!福海,笑话俺能歘(吃)呀?!” 我赶紧躲开跑去厨房。 第八十章 巧遇我父亲 我和凌福蓉一人吃了俩包子,一盘炒辣蛤,算是解了馋。福蓉一个劲儿地夸赞包子好吃,以前老听福海夸耀他母亲包的包子比她娘包的好吃,有点儿不相信,她以为她娘包的包子最好吃,今儿一比较,她彻底信了。 好吃明晚俺再包,换个口味,你俩明晚在招待所少吃点儿饭,留着肚子回家多吃两个,呵呵。母亲说着搂着福蓉笑了。福蓉对我说,干脆咱明晚在招待所只吃菜,回家吃包子得了。嘻嘻,母亲听了拍拍福蓉的手笑了。我更极端,说,不如咱直接回家吃好了!福蓉拍手叫好。把母亲笑的不行。 不觉中,九点过了,该回招待所了,规定外出人员九点半以前必须返回。我和福蓉随即离开,母亲一直把我俩送到胡同口才回家。走不多远,迎面悄悄开来一辆小车,亮着车灯,但并不怎么刺眼,不想,车开到我俩前面几米外停了下来。 “哈哈,该是福蓉大侄女吧!”只见有人从副驾驶座打开车门下车,一下车就喊叫,原来是父亲。 “是俺爸!”我扯了下福蓉的胳膊说,说话间父亲来到跟前,一身酒气。 “是俺,大爷好!”福蓉赶紧上前躬身问候。腰弯的挺厉害,快九十度了,跟日本的见面礼一般,不是一般的客气,也难怪,福蓉这是首次面见父亲。 “哎,好好好!来演出呀?”父亲说着双手扶了下福蓉的胳膊,满脸堆笑,随即转身朝小车挥手喊了声“小马你回去吧”,小车按了声喇叭开始倒车,我这才注意到是一辆黑色小轿车,肯定是省里来的。小轿车倒出几十米后在岔路口掉头开走,动静比吉普车小多了。 “嗯,大爷,上,上午到的。”福蓉半抬起头来应道,似乎有些羞怯,估计脸红了。她娇羞的样子特美,可惜晚上看不清。 “俺们住在招待所,明天就开演,一连三天。”我接着说。 父亲笑道,“呵呵,这么巧,俺刚从招待所回来,差点儿碰不上了,咋了,你俩这是要回去呀?” “是呀,要求九点半以前必须返回呢。”我应道。 父亲看了眼手表,说,“还差一刻钟,那你们赶紧回吧,明晚有空,你再跟福蓉一起回家玩。” 我笑道,“呵呵,爸,已经跟俺妈说好了,明晚她包大包子给俺们吃呢,今晚也吃了,胡萝卜粉条海米猪肉馅儿的,特好吃,俺妈给你留着呢,你快回家吃吧。” “咋了,你们没在招待所吃饭吗?”父亲问。 “吃了来的,这不,见了俺妈包的大包子就馋得慌,吃了俩,呵呵。”我说着笑了。 “嗨,“父亲叹道,”还是家里的饭好吃,今晚俺就没吃饱,光顾着哈酒了,正好回家吃大包子,呵呵。”父亲说话间,眼睛几乎没离开过福蓉,可能是光线太暗(路灯本来就不太亮,又被树叶遮挡,撒到地上的光很弱),极力想看清楚些,不过也许这样朦朦胧胧看着福蓉,更有魅力。 “爸,俺得走了!”我对着枝叶间泻下的微弱灯光看了眼手表说,此刻还差十分九点半。 父亲再次看了眼手表,说,“哦,走吧,快走,不用五分钟就到了。” “爸爸,再见!”我说着拉起福蓉的手就走。 “大爷,晚安!明晚见!”福蓉回头对父亲摆摆手喊道。 “嗯,明晚见!大侄女,呵呵。”父亲朝福蓉挥挥手应道。 我随即拉着福蓉跑了起来。 跑到大门口时,回头望见,父亲竟还原地站着,我朝他扬了下手,就跟福蓉跑出了门口。 “福海,“刚离开县委大门口,福蓉就一下抱住我的胳膊对我说,”你爸挺和蔼可亲,蛮随和的呀!我感觉就跟见了俺爹一样,你咋老说你爸像包公似的,整天拉着个脸,不喜不笑严肃的很。” 我一把揽住福蓉的腰不屑地说,“切~~和蔼可亲那是对你!俺平常很难见到他一个笑脸,可今晚俺爸对你,可是自始至终笑脸相对呢!” “嘻嘻,是吗!“福蓉抱紧我的胳膊笑道,”也是呀,俺感觉你爸爸一直盯着俺笑呢,看得俺都不好意思抬头了,脸烧的厉害,指定是个大红脸,幸亏是晚上,嘻嘻。” “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争取明晚见到俺爸时,别再那么羞怯,俺家灯泡可亮着呢,呵呵。”我说着揽住福蓉的腰快跑了起来。 “福海,“福蓉抓了下我的胳膊,说,”俺看这么地吧,实在不行,明晚,俺演出回来就不卸妆了,红着脸蛋儿直接去你家,你看咋样?” “啊?!”我惊叫一声,接着喊道,“好呀,就这么地!” 我俩随即大笑着跑进招待所大门,此时差五分九点半。 第八十一章 郝笑买酒肴 第二天上午九点,汇演正式开始。我们公社演出队在县剧院演出,不过,按照日程,头两天居然没有我们的节目参演,这预示着我们要当两天观众,心想,好戏在后头,不急,先看看人家的节目也不错,弄不好能从中汲取些好东西,把自己的节目演的更好,还可多休息一下,好事儿呀。 我、凌福蓉和郝笑一直坐在一起看演出,我自然更想单独跟凌福蓉坐一块儿,可郝笑一直粘着,根本甩不掉,不过这样也好,看节目时可以随时交流,优化自己的节目。每次我都故意坐在福蓉和郝笑中间,就想隔开两人,福蓉心领神会,配合默契。 今儿看到别人的节目质量大都不如咱,一看就是业余水平,几乎没有跟专业水平沾边的,不少节目土的掉渣儿,实难登台亮相,不过滥竽充数罢了。这下咱更有信心了,心情特别轻松愉悦。 “哎,福海,晚饭后,一块儿去你家玩呗。”谁知,头天下午演出临近尾声时,郝笑小声对我说。 “哦,好呀。”我顿了下应道。唉,这下躲不过了,中间塞进个“电灯泡“。其实这并非出乎我的意料,郝笑原本就是我家的常客,只要进城必来我家玩,父亲就爱跟他拼酒。 “说啥呢你俩?”福蓉随即捅咕了我胳膊一下问。 “他想噶胡(伙同)俺今晚去家里玩。”我耳语道。 “嘻嘻,这下热闹了。”福蓉憋不住笑道。 “笑啥呢?福蓉。”郝笑前倾着头问。 “笑节目呢,你看多搞笑。”福蓉指着戏台说,此刻恰好在上演喜剧小品。 郝笑坐回去,没再吱声。我憋住笑拍拍福蓉的大腿,暗夸她真聪明。不想,福蓉抓了下我的手再次笑起来。 演出结束时五点半,回招待所路过百货公司门市部时,郝笑拉我俩进去逛一下,竟买了一箱六瓶装本县产52度的老白干,说是晚上带到我家去,这也算正常,他经常给我家买酒,父亲一见到他的酒,就异常高兴,省的自己买酒了,他跟父亲喝酒,两人一喝就是好几瓶,这一箱还不够喝两顿的呢,父亲可没那么多酒伺候他。 买上酒后,闻着熟食的肉香,郝笑率先走到熟食柜前,放下那箱酒,当即买了二斤红烧猪头肉和二斤酱猪肝。 “咋了,这是要跟俺爸喝两盅呀?”我盯着郝笑手里拿着的一塑料袋熟食问。 “肯定了!有酒,就得有酒肴嘛。”郝笑说着提了下袋子,接着叹道,“唉~~招待所那么好的菜肴,没酒喝,干吃没劲儿,俺馋酒了。” 福蓉听了笑了笑,说,“哎,福海,俺也要买点儿东西带着,空着手去你家不好看不是。”说着就要去买。 “不用,女孩子家用不着讲究!“我赶紧拦住她,接着向她指着郝笑说,”郝笑买东西,主要是为他自己,都填乎他肚子里去了,呵呵。” “哎,“郝笑一手抓住福蓉的胳膊,一手朝她提起手里的袋子,说,”这样,福蓉,这袋子熟食就当是你买的,到时你拿给福海他爸,他爸肯定乐的不行。” “哎,好主意!”我即刻拍手赞同,“就这么办。” “嘻嘻,那怎么好意思!”福蓉看着郝笑还在抓着他胳膊的手,笑道。 “嗨,跟你郝哥有啥不好意思的!”我说着趁机为福蓉拿开郝笑的手。 “哎,福蓉,你看,还需要带点啥?我一块儿买了。”不想,郝笑再次抓住福蓉的胳膊说。嗨,这小子还抓上瘾了。 “俺想买只姚家烧鸡,“福蓉指着旁边的姚家烧鸡柜台,说,”听说很出名的,不顾不用你掏钱,俺自己来。”说罢就去,一下挣脱了郝笑的手,省的咱再次干预了。 “哎哎哎,福蓉,“我随即拉住福蓉的胳膊说,”别买了!有这些熟食就够了。” “对啊,这些都吃不了,到时,你得跟着一块吃。”郝笑说。 “嘻嘻,俺可不吃,一股酒味。”福蓉笑道。 “可以提前给你分出一点儿嘛。”郝笑将熟食放在酒箱上说。 “哎哎哎,别黏糊了!都六点了,赶紧回吧。”我看了眼手表催促道。 “这么快!那得赶紧的,再晚一步,只能啃馒头了!”郝笑说着抱起箱子就跑。 我拉起福蓉的手跟去,并未跑起来,想到今晚回家可以吃到母亲包的大包子,觉得招待所的饭菜不再那么有吸引力。 第八十二章 头次亲吻她 我和凌福蓉提早离开餐桌,在餐厅门口等着郝笑出来。今晚我俩吃菜为主,故意少吃饭,就想留着肚子回家吃大包,我只吃了一个馒头,福蓉吃了俩(她昨晚吃了三个半馒头)。郝笑很快跟了出来,问我俩出来干嘛?我实话实说,他听后,当即表示不回桌吃了,这就跟我们一块儿回家,说走就走,我一把拉住他,回头望着餐厅,笑道,东西不要了?福蓉噗嗤一下笑起来,他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回到餐厅把来时放在里面的那箱老白干和熟食抱来,我们仨随即去往县委我家。 我们走的很快,现在刚六点多,说不定能赶上家里吃饭。到家门口时,郝笑让福蓉拿上那袋子熟食进去,福蓉不好意思拿,我硬是把袋子塞到她手里提着,就当是她买的。你别说,郝笑就是讲究,心也够细。我差点儿忘了这茬儿。 刚进院子,父母就从屋里迎出来热情招呼。 我赶紧上前向父亲指着身后郝笑和福蓉手里的东西说,“爸,看,给你带啥来了?” 父亲看了一眼,笑道,“呵呵,一箱酒。”转而指着福蓉手里的袋子说,“哟,连酒肴都买了,这下齐了。” 我立即从福蓉手里拿过袋子交给父亲说,“爸,福蓉特意给你买了猪头肉和猪肝下酒呢。”我必须这样说,福蓉指定不好意思说,父亲还以为是郝笑一块儿买的呢。 “啊,福蓉买的呀!”父亲喊着接着打开袋子,刻意对着嗅了下鼻子,抬起头对福蓉笑道,”呵呵,福蓉,谢谢你,俺就好这口,就着它,今晚多哈两盅。” “嘻嘻,来的正好,俺们刚要吃饭呢,包的大包子,走,快进屋!”母亲笑道。大家随即进屋。 父母直接把我们带到餐桌旁坐下,父亲随即打开郝笑买的那箱酒,一下拿出两瓶来放桌上,母亲赶紧去拿盘子盛熟食,我去取酒杯碗筷,立马喝上了。 福蓉不喝酒,母亲专门给她盛了一盘大包子(萝卜丝粉条海米牛肉馅儿的)让她自己先吃。福蓉边吃边夸好吃。见她吃的那么香,馋的我放下酒杯,直接从福蓉盘子里拿过一个大包子吃起来,感觉比以前鲜美好吃,知道母亲这次特意下了点儿功夫包的。母亲随即专门给我盛了一盘。母亲见我和福蓉吃的来劲儿,笑的不行,知道我俩在招待所没咋吃饭,就等着来吃大包子的。 我光顾着吃包子了,酒也不喝了。两盘大包子转瞬让我和福蓉给报销了,每盘六个大包子,包子差不多有拳头大,我平常最多吃四个。母亲有些惊奇地看着我俩,心想,这两人不会没吃饭来的吧,随即问,吃饱了没,不够再盛去。 我俩齐声说,吃饱了,撑毁了。母亲这才笑起来。 “呵呵,阿姨,给俺盛盘包子吧,俺已经馋的不行了。”郝笑朝母亲笑道。 “哎哎,酒还没哈完呢,哈完酒再说。”母亲刚要起身盛包子去,立刻给父亲拦住。此刻两瓶酒喝的还剩半瓶,我只喝了两杯,母亲半杯,估计他俩还要喝一瓶。 郝笑只好作罢,而母亲并未坐下,说去给自己盛包子吃,接着走开。 母亲随即端着一盘三个包子过来,看来真是给自己吃。 可母亲却把盘子端到郝笑跟前,让他吃一个先尝尝,郝笑立马拿筷子从盘子里到出一个吃起来,刚吃一口就大夸好吃。 “俺也来一个。”父亲说着不等母亲端走盘子,也到了一包子吃起来,夸道,今晚的包子确实好吃,比以前包的都好吃,把母亲乐的不行,盘子还剩一个包子,母亲要郝笑再吃一个,郝笑立马拿筷子将包子到去。 母亲随即端着空盘子去了厨房,见郝笑和父亲正吃的高兴,我拉着福蓉的手悄悄离开,去了隔壁我房间。 一进门,福蓉就夸我房间收拾的比女孩子都整洁。我听了憋不住笑了,这都是母亲帮我收拾的,以前在家时,房间内乱七八糟,东西乱丢乱放,到处都是,跟杂货铺一般,母亲都懒得帮我收拾,因为刚收拾完就乱套。 福蓉问我笑啥。我说,笑她过奖了,没好意思向她坦白真相。随即去吧门关上,窗帘拉上。 “——哇!”可不等我转身,就听她大叫一声,吓我一跳,以为咋了,转身一看,只见她仰头对着墙上挂着我的一岁照看,照片是放大的八寸彩照,照片上清楚写着“福海一岁照留影”六个大字。 不等我走近,她就拍手喊道,“福海,你小时候太可爱了!俺好想亲一下呢,可惜够不着,嘻嘻。” 我赶紧冲上去从背后一把抱住她,再次把双手扣在她胸上,笑道,“呵呵,你转过身不久够着了!” “嘻嘻嘻......”不想,她又笑着沉下身子,但这次,我不再放手,硬是把她抱起来,接着转过她的身子,弯腰对准她的樱桃小嘴亲吻起来...... 第八十三章 遭郝笑猜疑 一个多小时后,母亲敲门叫我俩过去吃水果,福蓉慌忙整理头发、衣服,调整好姿态,好在母亲并未推门进来,随即离开,我赶紧跑到窗前掀开窗帘,尽管只看见母亲的侧面,但我仍能看得出见母亲在笑,八成听到房间里的动静了,母亲听觉特敏感,平常地上掉根针恨不能都能听见。福蓉随即凑过来,我赶紧放下窗帘,说,走了,进屋了。福蓉背后捶了我一下说,吓死俺了,你说要是让你妈撞见,那还不丢死人了!我转过身故作轻松地说,那有啥丢人的!咱不过抱着亲个嘴,又没干别的。福蓉一听,惊叫一声,接着举起双拳雨点儿般打在我胸前,笑着说,你,你还想,干,干嘛呀!我随即抓住她的双手,将她紧紧抱住,再次想亲吻她,她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躲避,劝我别再闹了,赶紧吃水果去吧,要不你妈又来了。我不听,直接抱住她的头亲吻起来,刚亲了两口,她大喊一声,你妈又来了!我立马松手,回头望去,她却趁机逃避,夺门而去。 我随即追出去,她并未进屋去,站在门外将蓬松的长发扎起,一下利索起来。我俩随后一起进屋吃水果去。 茶几上摆满了各色水果,有苹果、香蕉、橘子、山楂等,福蓉偏爱山楂,一个接一个吃不够。我注意到,母亲不时笑嘻嘻暗自盯着福蓉看,福蓉似乎感觉到了,脸上红一阵而白一阵儿的,吃东西有些不自然。 这时,父亲和郝笑两人坐在一旁只顾说笑抽烟喝茶,沉浸在他俩的小天地中,一个水果没顾得上吃,也不在意我们,当不存在似的,今晚他俩喝了五瓶酒,要不是母亲拦着,一箱酒进去了。这样也好,要不就郝笑那个鬼精灵,难保不会从福蓉身上看出点破绽来,事后少不了拿咱试问。 不觉,九点过了,又该走了。 “爸妈,俺得走了。”我说着站起来,福蓉和郝笑随即站起。 “哟,九点十分了!”父亲看了下手表,说,“走吧!哎,我去送送你们,顺便醒醒酒。”说着站起来。 大家随即走向门口。 “哎,我说,明晚,你们来家吃鲅鱼水饺吧。”不等出门,母亲说。 “好呀!”我首先答应。郝笑和福蓉随即应承。 “嗯,来吧!”父亲说,”尝尝福海他妈的手艺,她包的鲅鱼水饺那可是一绝,连招待所头牌大厨都夸赞。” “嘻嘻,这次来老有口福了,今儿大包子,明儿水饺的。”福蓉笑道。 “要不,福蓉,你这次多住些日子,俺天天内你做好吃的。”母亲拍拍福蓉的胳膊说。 “嘻嘻,那敢情好!”福蓉一下抱住母亲的胳膊笑道,转而说,“只是俺不敢呀!” “咋了?”母亲问? “俺,俺怕,怕吃胖了呢,嘻嘻。”福蓉应道。 “那怕啥!胖点儿好呀,富态丰满,浑身是肉,感觉不是更好吗!呵呵呵。”母亲说着抱着福蓉笑了 “——大娘!”福蓉一把抱住母亲的胳膊有些娇嗔叫一声,脸色绯红,瞥了我一眼把头埋在母亲怀里,母亲拍拍福蓉后背笑的不行,快笑出眼泪来了。 郝笑一旁怔怔地望着母亲和福蓉一时呆住了。 “哎,行了行了,赶紧放开人家吧,快九点半了。”这时父亲看了下手表拍拍母亲的后背催促道。 “噢,”母亲赶紧放手说,”你看俺,见了福蓉就亲不够!” “哎,你们记得明晚来家吃鲅鱼水饺呀!”父亲说,接着拍拍郝笑的肩膀笑道,“呵呵,郝笑呀,明晚咱接着喝,不过酒,你就不用带了,喝我的。” “那最好!你都是好酒呢,呵呵。”郝笑说着笑了,接着说,“俺明晚买点儿好酒肴,好酒佩好酒肴嘛。” “随你!”父亲再次拍了下郝笑的肩膀说。父亲跟郝笑彼此一直挺随意。 我们仨齐声应着跟父母道别,没走几步就跑起来,此刻差不到五分钟九点半。 回到招待所房间时,刚好九点半。赵叔一直等着我们,他本想今晚跟我们一起去我家的,只是没空,说,没想到,当这个副队长,一点儿不轻松,忙的脚不着地儿的,一点儿闲工夫没有,明晚没啥特殊情况的话就去我家,并要我陪他去,我满口答应,但我并未告诉他吃鲅鱼水饺,他吃过多次,特能吃,记得他一次吃了三碗半,这还不咋够呢,只是没的吃了,他一人差不顶上我们全家吃的了,他明晚要是去了,还有我们吃的嘛,但愿他明晚有事去不了,假如他真能去,我们只好在招待所多吃点儿饭了。 临睡前上厕所时,郝笑对我说,福蓉真有福。我问咋了?他说,感觉你妈待她比亲闺女还亲呢。我说,我妈一直对她很好,恨不能搂着她睡觉呢。从厕所出来,郝笑拍拍我的屁股,诡异地笑了笑问,哎,你俩今晚出去那么久,干嘛了?我说,去我房间坐了会儿,也没多久呀,不过一个来小时。他盯着我看了会儿,点点头笑的更诡异了,没等我反应,他即快步率先走回房间。 第八十四章 怕谁遇见谁 第二天依旧没我们的戏,继续当了一天观众,通过两天对别人演出的观摩,我越来越有信心了,好来好戏真在后头,就看我们的了,不出意外,我们的节目获奖十拿九稳。 下午演出结束时间跟昨儿差不多,我们三个离开剧院直奔县百货公司门市部,郝笑买了一个熟猪肚,准备拿回家让母亲做个爆炒猪肚片;福蓉买了一只姚家烧鸡,终于随了愿;我今晚也得表示一下,买了二斤海蜇皮儿回家亲自弄个凉拌黄瓜丝,再拍上几瓣儿蒜,撒上些碎海米一掺和,鲜美到家嘎嘣脆,那口感味道绝了。 买上酒肴拿着回到招待所,差十分六点,我们将买的酒肴先放回房间后,再去大餐厅,此时餐厅已经基本坐满,饭菜已上齐,人们都吃上了。我们刚坐下,赵叔也来了,彼此打过招呼后,就吃起来。我们仨跟商量好了似的,只吃菜,不吃饭,都想留着肚子回家吃八鱼水饺。而赵叔一开始就拿起馒头就着菜大口朵颐地吃起来,转眼间三个馒头落肚,且专心吃饭很少说话,吃的也快,像是饭后有事儿等着办一样,喝完一碗汤后,他就站起来对我们说,有事先走了,要我们慢慢吃,随即离开餐桌,匆匆走向门口,压根儿没提去我家的事儿。 不等赵叔走出门口,我们仨就一齐笑出声来,弄得同桌吃饭的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心想,这仨咋了,是在以笑声欢送赵叔离去嘛? 我们仨把所有的菜都吃遍了后,没吃饭(只是郝笑拿起过一个馒头盯着,犹豫了一下,没下口,放了回去,可能见我和福蓉连馒头都没碰吧,你别说,招待所馒头做的就是好,又白又大又圆,闻着香,拿着软硬适度,手感特好,确实很诱人,郝笑曾对我说过,他一拿起这馒头,就想到女人胸前那两坨肉,摸着也像,这小子整天琢磨女人,其实只是有那色心,没那贼胆而已)就离开了。 回房间拿上酒肴,就直奔我家去。不想,刚出招待所大门口,就见赵叔跟公社演出队辛队长掐着烟卷站在门口左边说话。 我们立即退到门内,出去肯定被看见。 “哎,你们仨这么快就吃完了?带着东西这是要去哪儿?”不想刚退回,就听背后赵叔喊道,显然是对着我们,转身一看,赵叔和辛队长刚拐进大门口,动作够快,这下躲不开了。 “哦,去,去俺家。”我只能实话实说,只见赵叔紧盯着我们手里的酒肴。郝笑和福蓉笑着点头不语。 “哇,好香呀!“赵叔故意嗅了嗅鼻子,说,辛队长一旁也笑道,“呵呵,是够香的,老远就闻着了!” “嘿嘿,哎,辛书记(他是公社副书记)赵叔,一起去吧。”我笑道。 “俺早就想去拜见你爸,凌书记了。“辛队长拍了下我的胳膊说,”只是一直没空,这不一会儿又要开会,研究明天演出的事儿,等明晚上的,一定去,正好一块儿去给爸报喜去,咱公社不出意外,明儿节目一定能获奖,获大奖。”说罢看着福蓉,使劲儿拍拍我和郝笑的肩膀,笑道,“呵呵,明儿就看你们的了。” “书记放心,我们一定努力演好,不辜负领导的期望!”我们仨站直身子齐声保证。 “这样,“赵叔拉过我说,”福海,你回家跟你爸说声,就说明晚辛书记和俺去你家喝酒,庆祝老家演出队去的优异成绩,获得圆满成功。“ ”哎,“辛队长拽了下赵叔的胳膊说,”话说早了吧,在县领导面前还是谦虚点儿的好,庆功不庆功的,等明儿拿到奖后,自然就有了,不用先说出来嘛。” “呵呵,还是新书记考虑周到!”赵叔立马笑道,接着对我说,“福海,你就按照新书记的指示办好了。” “好的好的,“我连忙说,”我把话儿一定带到,俺爸肯定会很高兴的,俺爸就喜欢老家人去家里,见了格外亲。” “好了,”辛队长随即对我们说,“就这样,你们赶紧去吧!” 我们与他俩道别,直奔县委大院。不觉,这下耽误了近二十分钟。 不过还好,赵叔没去,现在又多了个辛队长,据说这个辛队长喝酒也是海量,明晚家里可热闹喽。 刚进院子,就见父母迎出屋来,指定一直等候着我们。我第一时间就向父亲转告了辛队长和赵叔的话儿,父亲听了很高兴,他跟辛队长仅见过一面,不熟,不过知道他能喝酒,这就够了。 今晚喝的是泸州老窖,喝过两瓶后,郝笑还想喝,父亲不答应,说,今晚就两瓶,少喝为佳,明儿不是还要演出吗。实际就是舍不得,要知道,这两瓶酒的价钱顶得上昨儿郝笑买的一箱酒。 喝酒只进行了一个小时,然后吃把鱼水饺,我们仨每人吃了两碗,幸亏赵叔没来,要不真不够吃。 临走时,母亲抚摸着福蓉的手,想要留下她搂着她睡,福蓉说,明儿还要演出早起,不方便,再加上父亲极力替福蓉说话,母亲只好作罢。 郝笑一旁瞪大眼睛听着,还真让福海说着了,这下信了,福海他母亲对福蓉那是真的好呀。 母亲随即要我们明晚早点来,接着父亲说,他要亲自下厨,为我们庆功。不想,父亲对我们同样有信心呢。 大家随后道别。我们仨人手拿着一个大苹果,一路边吃边走,直到招待所才吃完。 第八十五章 今儿真高兴 第二天不到六点,大家就起床准备今天的演出,做最后一次彩排,进步明显,这得益于做了两天观众,从别人的节目中受到不少启示和收益。 今儿上午下午都有我们的节目,上午有凌福蓉领舞的舞蹈《丰收的喜悦》和凌丽萍领舞的《采茶舞》,下午是独唱和我主演的小品剧《懒汉娶妻》,而且我的演出被排在最后,还真是好戏在后头,成为压轴戏了。 最终演出比赛结果令人大喜过望,我们公社参演的全部四个节目皆获奖,其中独唱获得三等奖、《采茶舞》荣获二等奖、《丰收的喜悦》和《懒汉娶妻》荣膺一等奖,这样一二三等奖全齐了,满堂彩,我公社的比赛成绩全县第一,在下午的颁奖表彰大会上,受到了县领导(父亲原本出席今天表彰大会的,因为上面来人而缺席,要不,我们就会从他手中接过一等奖状呢,那是啥感觉。)的点名表扬。 要说今儿最高兴的莫过于凌福蓉了,县文工团团(母亲以前的同事,要好的姊妹)长当场看中了她,决定破格录用她。团长乃舞蹈演员出身,所谓内行看门道,对凌福蓉那是大加赞赏,惊叹不已,就差说,要不是亲眼所见,那是万万也想不到的呀。没想到这个乡下小丫头进步这么快(以前在县里看过她的演出),舞跳的越发专业了,不亚于团里的台柱子,而且形象特好,才十七岁,很有培养前途。 凌福蓉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由乡里妹子变成城里人,吃上国库粮,成为公家人了,这在农村绝对是天大的喜事儿。我真为她高兴,不瞒你说,都喜极而泣了,想想转而又觉得蛮搞笑,而咱呢,却刚从城里人变成知青,农民,这咋说,只能无奈地面对现实,努力奋斗,好好复习,争取早日考上大学,尽快再变回城里人了。退一万步讲,假如我一辈子做农民,你说,凌福蓉还会跟咱在一起吗,我想,应该会的,凌福蓉绝不是见利忘义,更不是移情别恋的姑娘。 本来今晚家里的庆功宴会更加热闹出彩,多喜临门嘛,辛队长和赵叔未参加今晚在招待所举行的盛大宴席(据说每桌十菜一汤,还有酒喝,连“鲤鱼跳龙门”都上桌了),我们几个更不在话下了,专赴今晚的家宴,可惜美中不足的是父亲临时决定不回家吃,再次缺席,他又陪上面来的领导去了。 也幸亏酒和酒肴,辛队长和赵叔都带来了,而且相当丰富,要不,缺少了父亲这个超级大厨,光整酒肴就要忙乎半天。当然我、郝笑和福蓉也不能空着手来,每人都买了酒肴。大家买的酒肴凑在一起,就是满满的一桌儿,根本用不着再做酒肴,面对这么多好酒肴,母亲笑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唠叨,省老鼻子事儿了,先前儿还为做啥酒肴犯愁呢。 母亲早就晓得凌福蓉被文工团破格录用的事儿了,文工团团长牟阿姨(她比母亲小一岁)第一时间就给母亲打来了电话。因而,今晚,当凌福蓉一进院子,母亲就迎上前一把抱住了凌福蓉,紧紧搂在怀里,喜极而泣,接着竟当着众人的面,在福蓉额头上深深亲吻了三下,明显听到吧嗒嘴的动静。弄得福蓉脸脖绯红,俯首低眉含羞而笑。那神态宛如刚过门羞怯俊俏的小媳妇,一下迷住了大家,郝笑直接给看傻了眼,跟电线杆子一样呆立不动,要不是我猛拍了一下他后背,吓得他浑身一哆嗦,等于激活了他,估计他会一直竖在那儿,变成一尊痴呆造型的雕像。 辛队长,不,现在应该叫他辛书记了,今晚一下买了两箱共12瓶景芝老白干,一下上了个档次,这要是父亲在家,恐怕有些受之有愧。你别看这么多酒,说不定,大家使使劲儿,今晚全给报销了,这并非没有可能,咱掐着指头算一下就得了,就算父亲在家的话,我知道父亲一高兴喝三瓶应该没问题,赵叔两瓶不在话下,郝笑也能对付两瓶,这就七瓶,过半了,我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可一旦放开喝,那绝对不亚于父亲,不过咱还是得谦虚些,不能超过老子不是,就算两瓶吧,这就九瓶了,至于辛书记酒量如何,不摸底,传说海量,几乎没有对手,那至少也得三瓶吧,这样一算,你说十二瓶能打的住吗。 结果证明也据我的判断还有点的保守,在父亲缺席的情况下,最后喝的仅一瓶,而且这一瓶还是大家一致决定留给父亲回家喝的。 最精彩的是,大家居然没一个醉倒,神采奕奕,意气风发,个个走道儿一条直线,比模特儿走的还直;且口如悬河,滔滔不绝,一点儿不含糊其辞。 我真服了!有幸今儿碰上了一帮酒仙,这其中咱贡献也够大,不声不响喝了三瓶多,当然对外咱只宣称,喝了不到两瓶,跟人家不能比,还是要低调再低调;咱真是为福蓉高兴,用不着劝酒,自己就会默默地主动地为她干杯,福蓉看在眼里,激动在心里,一个劲儿地悄悄地对我耳语,不要喝多了,伤身子,我说,没事儿,为你,就是喝倒了,咱站起来接着喝,直到一醉方休,俩字,高兴,三字儿,为你高兴,福蓉立马纠正到是四字儿,我憋不住笑了,嘿嘿,难不成,俺真喝醉了?福蓉“狠狠”拧了一下我的大腿,问,疼不?我说,不疼。她接着是双管齐下,一手扯耳朵,一手掐胳膊,不过并未用力,憋不住噗嗤笑起来。其实刚才我故意说成仨字儿,逗她玩儿。或许她看出来了,没法,俺俩心有灵犀嘛。 当福蓉停手,我抬起头来时,迎接我的居然是郝笑呆滞的目光,呵呵,这小子又看傻眼了。 “来,郝笑,咱哥俩干一个!”我赶紧倒满一杯酒端着来到他身旁说,我必须干预他,要不他会一直保持住这个造型。 “哦,”他应着,这才转向我,问,“干一个,哎,你没算算,今晚咱哥俩,干了多少酒了?” “那,那,俺那记得清,管他,多多少,干了,就是!”我装醉应道。 “那,你猜,俺今晚,喝,喝了多少酒?”郝笑把玩着半杯酒问。 “多少酒?这么地吧,你,你干了这杯酒,哎哎,不行,俺给,给你,倒,倒满。”我说着,拿起酒瓶,端起他的酒杯给他倒满酒,说,“你跟俺,干了这杯酒,俺再告,告诉你。” “好!”郝笑应着立马跟我碰杯,我俩随即一口干了,郝笑喝酒就是痛快。 “快告诉俺,喝了多少。”放下酒杯,他就问。 “哦,”我故作想下了下说,“据不完全统计,你,你喝了,差不多,两,两瓶吧。”实际他喝了将近三瓶,算是超水平发挥吧。 “啊,才喝了两瓶,怪不得,俺,俺没咋觉着酒呢。”说完,他拿起酒瓶给自己杯子里倒满酒,接着给我杯子倒满酒,主动与我干杯,我俩再次一口干了,你说,照这样喝下去,少喝的了吗。这无异于“人逢知己千杯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