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冬》 第1章 一巴掌 冯念恩穿着黑色的一字领的长裙，外面罩着一件卡其色轻薄的羊绒大衣，在校园的路上走着。 已是初冬，道路两侧的梧桐树落下纷纷扬扬的叶子。晚风沁入皮肤，有些许凉意。 这条路并不黑，却宁愿看不到尽头。 到了校园门口，有电话打进来。 在这之前，就有一个电话打进来，冯念恩没接。 但这个她不得不接。 “傅叔叔。” “音乐厅的演出结束了吧？电话怎么没接？” “我演出的时候习惯静音，没有听到。” “嗯。我叫人过来接你了。” “好。” 她是因为学校校庆回来演出，并非在什么音乐厅。这不重要，冯念恩甚至都不会去解释。 挂断电话，她看向前方，校园门口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已经在等候。车标抢眼，让不少人围观。 一个穿着西装的司机立刻上前，打开了后车门，恭敬的站在一侧等候。 冯念恩矮身钻进车厢。 车子驶离学校附近，到了一处僻静的私房菜馆。 这菜馆只供傅家。因为傅承谦喜欢那个厨子的菜，就把他请过来，专门给他或者其他傅家人做菜。 车子在一侧的泊车处停下。 冯念恩对司机道了声谢，走进去。 进入包厢，刚将大衣脱下来，穿着红褐色套装的周玉兰走过来，语调不大高兴，“怎么才到？” 冯念恩小声说，“我的演奏排的靠后。” “你让傅总等久了，快去道个歉。”周玉兰拉着冯念恩到了一个男人跟前。 坐在上座的男人，已经快五十，只是保养的还不错，不显老。 他抱臂打量冯念恩片刻，黑色的一字肩丝绒长裙，头发盘起来，露着美丽的天鹅颈，一张清丽的脸上只有很淡的妆容，眉眼如画，摇曳生姿。 只是表情冷漠了一点，看着像不会笑似的。 没关系，美人儿都是用来哄得。 冯念恩心里不舒服，这感觉像是被扒光了一样。 随即傅承谦起身，笑说，“念恩是去演出，这也是正事。” 周玉兰听罢，笑得格外明艳，“还是傅总你懂得体谅。念恩，赶紧坐下。” 将她推着，坐在了傅承谦右手边的位置。 “我们念恩从小就乖巧内向，属于慢热型的。傅总以后多担待。”一边的冯振山赔笑道。 “念恩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能不了解？坐下吧，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见外。” 一听自家人，冯振山和周玉兰交换一个眼神。 冯振山说，“傅总，你看什么时候把你和念恩的事情办了？我看了黄历，年末或者年初有不少好日子。” 冯念恩听到这里，泛起一阵恶心。她指尖握着跟前的一只白玉瓷杯，用力到指节泛白。 “这要看念恩的意思，先办个订婚典礼，然后再慢慢准备婚礼。念恩，你说呢？” 冯念恩一言不发，垂眼，看着白瓷杯里淡黄色的茶水。 周玉兰忙打圆场，“这事还是听傅总的。傅总日理万机，我们时间上全力配合。” 傅承谦看一眼冯念恩，说，“今天主要是给我那侄子接风，先不谈这个。” 周玉兰和冯振山便不再多提，开始恭维起来他那位侄子，“是聿西回来啦？说起来好些年没见过了。这一次肯定是学成归来，能帮傅总了。” 傅承谦笑意不达眼底，“他不给我惹麻烦就不错了。”转而试探性的目光落在冯念恩身上，“念恩，你还记得聿西吧？” 冯念恩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声音清淡，“没什么印象。” 她说完，将茶杯轻轻的搁下，平静的说，“我有些累了，没什么胃口，先走了。傅叔叔，我下次再赔罪。” 最后一句话，让周玉兰和冯振山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知道说句软话。 “既然累了，我让你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谢谢傅叔叔。” 冯念恩从包厢里面走出来，她知道一旦出门，就能碰到司机。 她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一侧还有个门。 她从侧门走出去，突然看到前面老槐树下站着一个人。 灰色连帽卫衣，黑色夹克衫，休闲长裤，一双白色球鞋。极短的头发，耳钉，是妈妈口中的不良少年。 他斜靠着老槐树，一手插兜，一手夹着烟，姿态慵懒。淡淡的光影勾勒出他的身形，他整个人置身在暗影之中，显得不大真切。 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样子，却又透着一股天然的矜贵之气。 冯念恩一眼就认出来，他是傅承谦的侄子，傅聿西。 她呼吸微滞，打算继续往前走。 傅聿西却站直了身体，迈着步子朝她走过来。 傅聿西夹着烟的手朝她点了一下，挑眉说，“这年轻貌美的，我二叔还真是宝刀未老。” “啪！”冯念恩毫不犹豫给了他一巴掌。 第2章 遵命 冯念恩是很知道克制的。 就算是自己被冯振山周玉兰夫妻拿她当个物件送给傅承谦，她也没有反抗。 可眼前的傅聿西，一句话就把她惹怒。 她收回手，淡漠的和傅聿西对视。 傅聿西不怒反笑，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摇头说，“力道不够大。要不要我教你，怎么打人最疼？” 冯念恩不理会，扭头就走。 她走到路边，准备打辆车。却先接到了一个电话。 朋友唐糖打过来的，喊她出去玩，庆祝她今天演出成功。 平时冯念恩很少去这种场合。周玉兰管她管的严。但想到不久前包厢内恶心的一幕，冯念恩决定“叛逆”一回。 “地点发给我。” 挂断电话，微信里面收到一个定位。 冯念恩拦到一辆出租车离开。 不远处的傅聿西，将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底捻灭，随意的掸了掸身上的灰。 他将视线收回来，接通傅承谦打过来的电话，语气散漫，“二叔，我就不过来了，你们吃的开心。” “又去哪里鬼混了？叫你吃个饭这么难？” 傅聿西哈哈笑，“二叔见谅，改天给你敬早茶。” “你早上能起来再说。” 傅聿西挂断了电话，笑意瞬间收敛。 他走到一侧，开了自己的那辆迈巴赫，驶入黑夜中，追着冯念恩刚才那辆出租车的方向。 冯念恩是出了名的乖乖女，一路都在按照周玉兰给她定好的路再走。从小就学芭蕾。大学期间就已经是知名舞团的首席。 人长得好看，身材也好，气质更是一流。但她天生性子清冷，对周边人都很冷漠。除了排练，几乎不参加任何聚会。 她这回能过来，唐糖还挺吃惊。她带了几个朋友，等冯念恩一来，就把她放到c位，一顿猛夸。 同行的一个异性朋友一眼就相中她，唐糖碰他肩膀，小声说，“劝你死心。” 朋友笑说，“也是。咱们这等凡夫俗子哪能配得上这样的小仙女？” 另一个同性朋友说，“你是真不知道啊？” 刚要开口，被唐糖一个眼神给逼回去了。 冯念恩还是和平时一样，不大爱说话。但明显比以前放得开些，主动和别人碰杯，一口一口的喝酒。 “唐糖，那边有个大帅哥，一直往我们这边看。是不是看上我们谁了？”朋友突然说。 “看上的也只能是念恩。是吧，念恩？” 冯念恩没怎么听进去，茫然抬眼，就对上了傅聿西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唇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张臂放在沙发上，旁边坐着一个打扮清凉性感的年轻女孩。 他嘴巴喝下女孩递过来的酒，视线却黏在冯念恩身上。 简单的一个行为，透着一股野性的性感。 冯念恩意识到自己盯着他看时间过长，立刻将视线移开。手机震动起来，她拿起来一看，傅承谦发过来的短信。 一个酒店名称，一个房间号。 她那一点小心思，一口一个傅叔叔，就是为了让他能顾忌点什么。可男人啊，总要得到了，才算是自己的。 冯念恩看着那串数字，心里作呕。 她抬眼看向傅聿西，生出个念头来。 找吧台调了杯最烈的酒，一饮而尽。 迈着不太稳健的步子，走到傅聿西跟前，无视他身边穿着热辣的年轻女孩，伸手，白嫩指尖揪住他的连帽卫衣的衣领，“敢跟我去个地方吗？” 旁边人都起哄。 傅聿西一挑眉，“就没我不敢的事情。” 他起身，伸手一把搂过冯念恩的细腰。 贴着她的耳朵，问，“去哪？” 动作过于亲密，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让她突然觉得燥热。 “去了就知道了。” 傅聿西和朋友打个招呼，搂着冯念恩离开。 听到后面人起哄，“四少艳福不浅啊。”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一家酒店。 “我去开房，在这等我。” “2806。” “什么？” “我只要2806号房。” 傅聿西没多问，去了前台。 打开房门的一瞬，傅聿西顾不上插卡，将冯念恩一下子推到了墙上。 黑暗中，呼吸相触，能感觉到彼此呼吸的热意。他身上是充满雄性荷尔蒙味道的木质调，格外好闻。 傅聿西感受到她呼吸不畅，笑了一声，“就这小破胆，也敢把我喊来？” “谁说我没胆？”她指尖揪住他腰间的布料，踮起脚尖，摸索到他的唇角，亲吻了一下。 他按捺着猛跳的心脏，语调带着占有意味，“既然盖了戳，我可不会放人了。” 他伸手要去插卡，被冯念恩察觉，抓住他的手腕，“不许开灯。” 黑暗中，他将她一把抱起，声音传来，带着笑意，“遵命！” 第3章 交给我 冯念恩紧紧抓住床单，抓住一大片褶皱。 “交给我，放松。” 他收了玩世不恭，带着不太真切的温柔。 冯念恩透过纱窗投进来的淡白的月光，看着他流畅锋利的下颚线条，和性感的喉结。 他将她的手拉着搂着自己的腰。顺着他紧实的腰线，冯念恩发现他后背似乎有不少疤痕，蜿蜒的不知道数量。 她认定了傅聿西是个高手，但她并不后悔。总比把自己交给那样一个人要强。 何况傅聿西还是他的亲侄子。 她有一种灵魂脱离躯体的感觉，她看着傅聿西的脸，加上酒精的加持，更加的不真实。 眼前的一切都是天旋地转，五彩斑斓，目眩神迷。让她甘愿沉沦其中。 不管了，哪怕只是一刻的虚妄也是好的。 结束之后，冯念恩就沉沉睡去了。太累了，她不知道这种事情原来这么累，仿佛可以耗尽一切精力。 但劳累之后的是一种全身放松的舒畅感。 所以冯念恩这一觉，睡得格外的好。 她自然醒过来，晨光透进来，房间是亮的。 她侧目，就看到了傅聿西赤着上身，靠着床半躺着。 他见她醒了，才去点烟，滤嘴似乎咬了许久了，清晰湿润的牙印。 打火机点燃，一团小火，照着他的双眸透亮。 冯念恩此时得以完全看清傅聿西的脸。 一张精致绝美的脸，头发软趴趴的，少了些许慵懒，多了几分少年感。他这张脸，似乎放哪种气质都相配，实在是无可挑剔。 只是眉骨那里有道明显的疤痕。 肩膀很宽，肌肉紧实的胸口上有着几道粉色的抓痕，冯念恩移开视线，觉得脸有些烧。 他咬着烟，笑的吊儿郎当，又恢复往日的散漫，“我那一巴掌挨得不冤。” 话里的意味很明显。傅聿西亲自验证了，昨晚是她的初次。 冯念恩觉到一股羞辱。 她拥着被子坐起身，冷漠的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完全可以说我昨晚是喝多了，没有意识。” “要告我强奸吗？那我二叔那里可不好交代。” “难道你二叔会饶过你？” 傅聿西鼻腔溢出一丝笑意，眸底押着逗弄，“女人嘛，多得是。可侄子就我这一个，你说我二叔舍不舍得？” 冯念恩显得很平静，说，“我没那么缺德。昨晚是我主动找得你。” “看样子没喝多。”他夹着烟的手放远一些，探身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要不要和你说件事，我昨晚没戴……” 他恶劣的停顿，答案不言而喻。冯念恩目光微拢，盯着他。 傅聿西没什么所谓的笑说，“你主动找的我，我完全没准备。那时候情到浓时，顾不得这么多了，你不会怪我吧？” 冯念恩心情无法再平静。她不曾想，自己玩的过了头。她现在唯一的就是赶紧离开，去买避孕药。 不再看傅聿西，她下床，找到自己的衣服，快速穿上。 傅聿西那边敛了眼睫，观察着她。 有电话进来，他目不斜视的接通。 “老四，过来陪我吃早餐。” “二叔啊！” 随着这一声，冯念恩的动作立刻顿住。 她感觉傅聿西就是故意在她跟前这样喊得。 傅聿西慢悠悠的说，“吃早餐的话，我就在二叔隔壁。” 冯念恩指尖下意识的蜷缩。 他竟然知道。 昨晚傅承谦给她的房间号，就是这间酒店的2808，而她指定要的2806就在傅承谦的隔壁。 她陡然生出一点惶恐来，她似乎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去主动招惹傅聿西。 正在此时，传来敲门声。 冯念恩惊了一下，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 紧接着门外传来傅承谦的声音，“老四，开门！” 第4章 讨好我 疯子！ 冯念恩只有这一个念头。她没想到，傅聿西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冯念恩转头去看傅聿西，他掀了被子从床上下来。 冯念恩以为他是赤条条的，匆忙转身。 傅聿西绕过床尾，走到她跟前，猫着腰，仰着脸，看她，“昨晚什么都做过了，还这么害羞啊？” 冯念恩低眼，就看到傅聿西分明是穿着四角内裤的。 她别过脸，淡声问，“你要开门吗？” “为什么不开？我答应我二叔给他敬早茶呢。” “你不怕他看到我？” 傅聿西捏着她的下巴，看向自己。冯念恩迎上他的目光，因她眸色偏琥珀色，更多几分冷寂。 傅聿西唇角带着笑意，问，“你怕吗？” 停顿两秒，他眸色微深，“你现在想办法讨好我一下的话，我就不去。” 敲门声再次传来，显然傅承谦已经没了耐心。 “什么都不做的话，那我可就去开门喽？反正就是个艳遇，我哪里知道你是谁。”他都为自己撇清关系想好了说辞。 傅聿西收手要走，冯念恩气的喊他，“傅聿西！” 傅聿西扭头看她，突然笑了，“这不是知道我是谁吗？昨晚竟然装的不认识，冯……念……恩。” 他拖着尾音，咬字暧昧，一字一句念出她的名字。嗓音低沉，富有磁性。 冯念恩怔了一下。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昨晚自始至终，她都没叫过他的名字。 “乖乖在这，等我走了，你再走。”他说完，捏了捏她的脸蛋。 指尖有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冯念恩完全搞不懂傅聿西，刚刚还说要她讨好他的，现在又来扮好人。 他算什么好人。 傅家哪有好人。 傅聿西套上长裤和上衣，去开门。 他的声音稀稀疏疏的传来，听得不大清楚。大抵是刚才在洗漱，没听见之类的。很快就听到关门声，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冯念恩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在房间里磨蹭了一会儿，很怕傅承谦他们还没走远。 临走时，去捞自己的手机，垂眼看到了垃圾桶里的东西。 骗子！ 还说没戴。 但冯念恩已经不能信任他，她走出酒店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一家药店，买了一盒避孕药。抠出一粒，就着矿泉水喝下。 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傅承谦的电话。她很不想接，但她知道，需要给他一个解释。要不然有些事情还是会到周玉兰和冯振山那里。她会更加难堪。 “傅叔叔。” “昨晚很累？” “嗯。太累了。早早就睡了，所以没看到傅叔叔的短信。” “身体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去医院？” “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就是生理期到了。” “知道了。” 冯念恩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又听傅承谦说，“念恩……” 他一喊她的名字，冯念恩腰背不由僵直。 “以后有什么事，提前和我说。我很不喜欢被人事后通知。你这么懂事，明白我的意思吧？” 冯念恩静默片刻，小口呼吸平复心跳，然后说，“我知道了，傅叔叔。” “好好休息吧。” 傅承谦率先挂断了电话，传来一阵盲音。 冯念恩回到冯家宅子。 多亏了傅承谦，这套宅子才得以保住，要不然他们一家就要露宿街头了。 不仅是这宅子。因为傅承谦的“鼎力相助”，解决了冯家的危机，免去了冯振山的牢狱之灾。 可冯念恩从来对傅承谦没有任何感激之情。 当傅承谦的大女婿陆亦洲，在冯振山精心准备的那场答谢宴上提出来，让冯念恩给傅承谦续弦时，冯念恩注意到了傅承谦的眼神。 那是狐狸看着自己猎物的狡黠和得意。 她口中的傅叔叔就变成了恶魔，是无数次让冯念恩惊醒的噩梦。 她准备上楼，看到了弟弟冯念哲。 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身形偏瘦，肤色是不太健康的白，他坐在轮椅上，骨节分明的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多年前一场车祸，让他留了一条命，却落了一个高位截瘫，永远与轮椅相伴。 冯念哲抬头看着她，没什么情绪的说，“你昨晚和傅承谦在一起？” 冯念恩弯腰看他，问，“你希望是吗？” 冯念哲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说，“我是没什么所谓。不过爸妈昨晚见你不回来，高兴地开了一瓶红酒。” “这不是挺好？” 第5章 都是试探 冯念恩在浴室里好好洗了个澡。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觉得有些荒诞。 换了衣服，看到群里面有消息，舞团的人喊她过去排练。 他们下周在音乐厅还有三场演出。 冯念恩简单收拾一下，下楼，出门。 看到冯念哲的房间门是虚掩着，厨房也有浓郁的中药味道传来。 应该是那位老中医又过来给冯念哲针灸了，再配合药浴。这么多年以来，冯振山和周玉兰从没放弃过。 她没忘记，在冯家面临破产，冯振山甚至面临经济犯罪随时可能会坐牢的时候，他们如何央求自己。这最拿捏她的一句就是，这个家倒了，冯念哲怎么办。 收回视线，冯念恩换了鞋，出门。 司机将她送到了舞团排练的地方。 只有换上芭蕾鞋，跳起熟悉的舞步时，她才觉得，她还是自己。 中午，接到傅承谦的电话。 她避开舞团其他人，走到外面过道接通。 “傅叔叔。” “中午陪我吃个饭。” “好。”没有任何的异议。 半个小时后，冯念恩从二楼窗户往下看，司机已经开着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过来。 忽视同舞团几个人异样的目光，冯念恩和团长打了个招呼，“团长，我先走了。” “好。下午还来吗？” “明天吧。” “那就还是这个时间。” “嗯。” 她挺直的腰背，终究要矮身钻入车厢。 还是昨晚的那家私家菜馆。 冯念恩由服务员领着去了包厢。 包厢内傅承谦已经到了。同时在场的还有傅聿西。 傅承谦和傅聿西原本是在闲聊的，见冯念恩进来，便停下。 傅承谦指节轻扣桌面，说，“过来坐。” 冯念恩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傅聿西依旧还是那副散漫模样，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 “这是念恩，还有印象吧？” 傅聿西弯腰伸手捏了茶杯喝一口，放下，“什么恩？二叔，你这是为难我了。我一天见多少人，现在都脸盲了。不过这是个大美女，我得好好想想。” 傅承谦说，“以后就是你二婶，不要无礼。” “那就不敢想了。二叔，赶紧上菜吧，我都饿了。昨晚太累。” 分明傅聿西没看过来，冯念恩却有种如芒刺背的感觉。 傅承谦哈哈一笑，叫服务员上菜，又揶揄，“也就你做得出来，跑我隔壁。” “家里谁不知道二叔在那常年开着一间房。我就是故意过去的。” “真是胡闹惯了。是该让你去公司做事了。” 傅聿西一听，赶紧把杯子放下，说，“别别别，二叔也不怕我把公司风气给带坏了。我刚回来，应酬多，过段时间再说。” “总不能一直不做事，也不怕别人说你不学无术。” 傅聿西散漫一笑，“我本来就是不学无术，再装，也装不出个才子样来。可惜了二叔精心栽培，我连个毕业证也没混到。二叔，你别怪我哈。” 傅承谦说，“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怎么怪你？回来和你姐姐见着面了吗？你不在，她回家也少。” “这不是不敢吗？她要知道我学业没完成跑回来，肯定又要教训我。” 傅承谦说，“怎么一点没长大？以后傅家怎么交给你？” “二叔身体这么硬朗，我哪有用武之地？” “该学的东西也要学，二叔毕竟年纪大了。先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为什么突然就回来了？” 冯念恩不是听不出来，看似拉家常般的闲聊，实则句句都是试探。 傅承谦这个人城府都在心里，面色沉稳，是个极难招惹的人。在冯念恩对他有限的认知里，他是不信任任何人的。 “不瞒二叔，为了个女人。” 一直安静听着不发一言的冯念恩，此刻却忍不住去看向他。 傅聿西说，“先保密，等我成了，再带给二叔看看。” 说着话，服务员端了一碗汤过来放在了冯念恩跟前。 乌鸡当归汤。 傅承谦对冯念恩说，“专门给你准备的。” 冯念恩捏着碗里调羹，舀了一勺热腾腾的汤送进嘴里。 傅承谦手臂探过来，握了握她的手，“怎么手是凉的？” “还好，可能路上开了窗被风吹得。” 她抽出手，不动神色的双手捧住瓷碗，汲取一点温暖。 下一秒，傅承谦的手臂绕过她的肩，轻轻的搂住她。 冯念恩的腰背瞬间僵直，指尖微颤，瓷碗中的汤泛起一点点的波纹。 她突然泛起恶心，作呕，忙用手捂住了嘴巴，然后匆忙站起来。 “怎么了？” 她捂着嘴摆摆手，然后快步冲了出去。 找到了女卫生间，推开隔间的门，就哇的吐出来。早上什么都没吃，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一种本能的抗拒，催生了她的身体反应。 她按了冲水，起身。 她转身，突然有人迎面撞上来。 下意识后退一步，被一条紧实有力的手臂环住了腰。 与此同时，她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只一眼，心跳如擂鼓。 第6章 金丝雀 狭小的空间，两人的姿势太过暧昧。 傅聿西低着眼睫，定定的看着她，眼底呼之欲出的野性，让冯念恩不禁有些出神。 “该不是怀了吧？可是不对啊，才一晚上。” 一句话，将傅聿西浪荡模样表露无遗。 冯念恩要挣开他，却被他搂得更紧。 “傅聿西，你放开我。”冯念恩动了动喉咙，说。 “跟我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你选。” 冯念恩微怔，她小声提醒，“这里是你二叔的地盘。” 他没所谓的一笑，说，“这你不用管，二选一，你选就行。” 这对冯念恩来说，是极大的诱惑。怕是短暂的逃离傅承谦，也是好的。 但她不明白，傅聿西明明知道她和傅承谦的关系，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怎么不说话？一会儿我二叔可就要找回来了。”他刻意靠近，温热的气息擦过她的耳畔，她身体泛起战栗，短暂的大脑竟有些空白。 “那我给你决定好了。” 他说完，拉着冯念恩的手出去。 从卫生间出来，观察一下过道上没人，直接去了斜对面的一个包厢，推开了里面的窗户。 冯念恩这才反应过来，问，“你说的带我走，该不是要从这里跳下去吧？” “二楼，顶多擦破点皮。” “……”冯念恩就不该信他。 不等冯念恩反应过来，傅聿西将衣袖撸上去，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白色球鞋踩在窗棂上，整个人轻盈的一跃而下。 这动作让冯念恩有种心悸感，她几步冲过去，往楼下看。 草皮上，傅聿西朝她挥手，“快下来，我接着你。” 这一幕，隐约有些恍惚。 但很快这恍惚又让她觉得有些酸涩。 这从前早就过去，他往后，也与她没什么关系。 见冯念恩迟迟不跳，傅聿西干脆盘腿坐下来，仰头看她。 他的这股痞劲，让人招架不住。 她犹豫了一下，一手扶着窗棂，一脚踩上去。 “傅聿西，我要跳喽。” 傅聿西收了那股懒痞，一咕噜爬起来，正好将冯念恩接住。 他看着她低笑，“冯念恩，你就这么信我啊？” 冯念恩没来由的语塞一下，一把推开他，说，“你可以不接我，最多擦破点皮。” “走了，要不然我二叔要追来了。” 他拉起冯念恩的手，依旧是从侧门离开。 作为傅家的私家菜馆唯一的好处，就是人员走动极少。他们得以顺利离开。 冯念恩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了他迈巴赫的副驾。 傅聿西发动车子，驶入主路，很快就有电话进来。 冯念恩看到上面赫然是二叔两个字。 傅聿西没什么所谓，直接忽视。电话震动了几下之后，转化为未接来电的提示。 隔了几秒，冯念恩这边的电话打进来。 其实早有所料，但她心脏还是惊着一半，剧烈跳动了两下。 她看着跳动的来电显示，紧紧捏着手机，迟迟没有接。 傅聿西伸手过来，直接将手机强制关机，顺手将手机扔回到她腿上，“就这么怕他？” 冯念恩看不惯他这股恶劣的劲儿，冷漠说，“你可以不管不顾，因为他是你二叔。可我不能。” 傅聿西突然一脚刹车，将车停下来。 他眼底嘲讽之意很浓，说，“要不，你现在回去？我看道个歉，我二叔不会对你这只金丝雀怎么样的。” 冯念恩没有一秒钟的犹豫，推门下车，再重重的摔上车门。 她头也不回的按原路返回，耳边传来很响的轰鸣声。 她其实也没那么气傅聿西，气的不过是她明明不喜欢，不愿意，却无力反抗。 昨天刚放了傅承谦一回鸽子，今天再来一回，她不知道傅承谦会不会给她什么教训。 冯念恩走了一段路，在视线能看到那栋建筑的时候，脚步却迟疑了。 她深吸一口气，利落转身。 一回头，就看到那辆迈巴赫内，傅聿西一条手臂搭在车窗上，正望着她。 第7章 秘密基地 冯念恩穿着连衣裙，衬得她身形纤细，气质清冷。秋风拂过她的裙摆，微微飘动，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蝶，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抓住，留住这一刻的美好。 傅聿西唇角一抹散漫的笑。 这一回，不用他邀约。 冯念恩主动走过去，上了他的车。 “怎么不回去了？” 冯念恩淡淡的说，“怎么又回来了？” 傅聿西哈哈笑起来。 他没看错她。 毕竟她昨晚就给了他一巴掌，带着刺呢。 冯念恩坐在车上，双手规矩的放在双膝。过了一会儿，她将手机打开，编辑了一条短信给傅承谦发过去。 【我在医院，手机没电。】 傅承谦的电话很快打进来，这一次冯念恩接通，“傅叔叔……” “怎么到了医院？”语调听不出任何关心，更像是一种质问。 “身体不舒服，太难受，就直接去了医院。” “怎么没告诉我？” “你和四少在吃饭，我不方便打扰。没什么事。” 那边停顿一下，突然问，“你，看到聿西了吗？” 冯念恩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左侧的傅聿西，语气十分平静的回，“没有。” 傅承谦不冷不热的叮嘱一句注意休息，就把电话挂断。 等她捏着手机往外看，意识到傅聿西正带着她往老城区开了。 冯念恩并不觉惊慌，以一种平静的口吻问，“你带我去哪？” 他低了嗓音，笑的邪魅，“我的秘密基地。” 车子驶进一条不太宽的路，两辆车错身都很容易发生剐蹭。 找到一处空地，傅聿西下车。 冯念恩也跟着下车。 跟前都是老城区的筒子楼，每家每户都挨得很近，路两旁都是小摊小贩，偶然还有叫卖声，声音虽然嘈杂，却是一种浓浓的烟火气。 傅聿西带着她穿过一条小路，然后就看到了一栋小洋楼，看上去有些年头，有种民国风的感觉。 生了锈的铁门，院子里面杂草丛生。 等傅聿西打开门锁，带着冯念恩进去。她有些吃惊。从外观看似乎是很多年没人住。可里面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玄关处鞋柜里整齐摆放着拖鞋，昭示着这里不是没人过来的。 冯念恩站在玄关处观察着整个房间，厚重的墨绿色的窗帘被拉上，将整个人房间似乎拢的密不透风，脚底下地毯花纹繁复，深颜色花纹的沙发，悬着的吊灯……装修十分复古。 冯念恩还有种置身另一个年代的恍惚感，突然被傅聿西搂住膝弯，一把抱起来。 冯念恩无声惊呼，搂住他的脖子。 傅聿西抱着她直接上了二楼，木质的扶梯，雕红漆。 他将她直接带入二楼的卧室，把她轻轻放在床上。 意识到傅聿西要做什么，冯念恩立刻要起来。 傅聿西双臂撑在她两侧，突然栖身而下。她被逼迫着再次仰倒在床上，看着他锋利的喉结，竟有几分难言的躁动。 她避开视线，淡声说，“你带我来这里就为了这个？” 他左手捏着她右手的手腕，将她因为紧张而蜷缩的手掌慢慢打开，然后手指与她相扣。 整个过程中，他双眸似有蛊惑般的将她盯住，让冯念恩的身体不由战栗。 察觉她的反应，傅聿西唇角微勾，低声说，“怎么，我是什么正人君子，带你过来喝下午茶？” 冯念恩看着他，脑子里都是大大的问号。 他既然知道她和傅承谦迟早要在一起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他难道不担心事情暴露，叔侄二人反目成仇吗？ “你有很多问题？”傅聿西挑眉问。 冯念恩突然就不想知道了。 本来就是她主动招惹，她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可以了。 只是自己小小的“离经叛道”，其他的事情与她无关，她也无从改变。 她抬起另一条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小声说，“傅聿西，用力疼我。” 第8章 哭着求饶 上次是有酒精的加持，她本人并不是十分清醒的状态。可这一次，她十足的清醒，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在沉溺其中的时候，灼热之余，眼尾总有一抹死灰一般的寂然。 从和傅聿西再见面，她有很多次机会，终止和他发生这样的关系。但她没有。 就当是她对自己无奈任人摆布的人生小小的反抗，即便知道或许不能改变什么。 分神之际，疼痛感强行将她拉回来。 她抬眼对上傅聿西，眸色微深。 他五指张开，手指挤进来，与她十指相扣，将她的手摁在两边。薄唇微勾，贴着她的耳朵，痞坏劲的背后带着猛烈的攻击性，“再敢分神，就让你哭着求饶。” 因为意识太过清醒，冯念恩险些晕过去，但她倔强的没有哭。 她整个人伏在柔软的被窝里，茂密的黑发将她的半边脸遮盖住，雪白光洁的背，纤瘦的手臂，轻薄的肩都露在外面。她的皮肤太白了，有着剔透玉骨般的质感。 “是我太用力了？” 她趴在那里不说话。 “洗个澡？” 冯念恩还是不说话。 傅聿西笑一声，说，“怎么，这是要我抱你过去？” 冯念恩这才开口，“我自己过去。” 爬起来，那长发垂在胸口，酥胸半遮，便觉得这头发遮的适当，又觉得多余。 见傅聿西目光幽深的落在不该落得地方，冯念恩抄起手边的枕头就砸过去。 傅聿西稳稳的接住，冯念恩已经捞了他的卫衣套上。 很轻易的找到了卫生间，冯念恩进去迅速冲了个澡。 她从浴室里出来，发现洗漱台上放着件睡裙，还有干净的内裤。 她套上，走出去。 见到傅聿西正靠着窗台抽烟。 见她出来，傅聿西的目光投过来。 洗净之后的她，瓷白的脸像夜色中的一抹月色。 吊带睡裙将她的身材勾勒的玲珑有致，那一双白净的大长腿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令人想入非非。 她走到傅聿西身边，很淡的开口，“给我一支烟。” 傅聿西眼神看她一眼，似乎在问她你确定？ 见冯念恩表情坚定，便将自己衔着的烟递过去。 湿漉漉的滤嘴递过来，冯念恩头微微后仰，作抗拒姿态。 傅聿西嗤笑了一声，“怎么？还嫌弃我啊！刚才我们俩都不知道交换了多少口水。” 冯念恩一把夺过来，咬在嘴里。 “以前抽过？” 冯念恩摇头。 她是乖乖女，周玉兰怎么会让她碰这些东西。 男士烟，有些呛。冯念恩背过身咳嗽了一身，再转身，傅聿西已经将烟从她之间抽走，扭身摁灭在窗台上搁着的烟灰缸里。 “别抽了，怕你上瘾。” 冯念恩也没在意，透过薄薄的白纱看向窗外，声音有些空茫，“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按照外面和里面的天差地别，冯念恩认定这里的确是秘密基地。 “因为高兴。我实现了当年十八岁时候许下的生日愿望。” “……”冯念恩微微皱眉。 傅聿西却已经不再多说，他走前，将自己的外套抖一下套上，转身对冯念恩说，“这个地方别和别人提起。” 冯念恩见他这架势，低声问，“……你要走？” 傅聿西去而复返，一步一步朝冯念恩靠近，将她逼着靠着窗台。 他身体压过来，目光微深的问，“你这是在留我吗？” 这好听的低沉嗓音让冯念恩心跳猛烈。 她别过脸，说，“没有。这是你的地方，要走也是我走。你把我留下算怎么回事？” 傅聿西退开一步，说，“你就说你一个人不敢留在这里就是了，搞这么委婉。” 他这人就是坏。 “我才没有。”冯念恩便打算去换了自己的衣服离开。 她就该知道，和傅聿西接触，就是一错再错。 外面突然一阵惊天的响雷，紧接着就是一道闪电，让房间内骤然亮了一下。 反应过来的时候，冯念恩已经靠在傅聿西怀里，玉白的手指攥紧了他的外套衣摆。 头顶传来傅聿西低沉的嗓音，“这么大了，还害怕打雷。” 不是问句。 冯念恩怔了怔，抬眼看他。 第9章 拍若两人 电闪雷鸣过后迎来的便是狂风暴雨。 或许是这阻断了傅聿西的离开。 他让冯念恩睡在卧室，而他却在隔壁睡下。 第二天自己找了车离开。 接下来几天，她都过得很平静。 因为周五周六周日连着三场演出，冯念恩这几天都忙着排练。 周四下午，冯念恩和其他舞蹈团的同事一起排练。期间休息的时候，冯念恩看到自己的手机有未接来电。 两个未接来电，是傅承谦的极限。 他这人的耐心，仅限于两个电话。 冯念恩默了两秒，拿着手机到了隔壁的更衣室，将电话回拨过去。 “傅叔叔，我刚才在排练，没……” 她的话被傅承谦直接截断，似乎并不关心她到底要说什么，只是平声说，“晚上有个宴会，你陪我去。” 这是要带着她去示人了吗？ 一个多月，他也仅限于带她去吃了几次饭，买了几次东西，其他的倒也显得发乎情止乎礼。当然排除掉那个带着酒店房号的短信。 冯念恩语调平缓的说，“我周五晚上有演出，需要排练。” “几个小时而已，不耽误什么。衣服我差人送到你家了，到时候会派车过去接你。” 冯念恩低垂眼睫，声音很小的应下，“我知道了。” 捏着手机，冯念恩走出更衣室，找到了和别人正在说着明天演出事宜的团长。 这团长是个四十几岁的女人，姓瞿，单名一个莉。原本也是首席，后来因为年龄问题就退居二线。她一辈子都把时间放在了跳舞上，没结婚没孩子。 冯念恩就是瞿莉发现的，一路对她进行指导，才到了今天的位置。 冯念恩走到瞿莉跟前，瞿莉看出她有话要说，叫身边同事先离开。 冯念恩说，“瞿团长，我有点事，要走。” 瞿莉似乎有话要说，但还是点头，“行，去吧。” 冯念恩刚说了声谢谢，另一个舞蹈演员顾欣然走过来，没好气的说，“冯念恩，我知道你是首席，但每次都要配合你的时间排练，我们还怎么排？” 瞿莉忙用手压了压，劝说，“欣然，少说两句。念恩也是临时有事。” “谁没事？可这是我们的工作。而且明天就要演出了，不排练好，明天出什么意外怎么办？谁来负责？” “我明天上午会过来继续排练。抱歉，这是我的问题。不过你们练好你们那部分就行，我可以跟上你们。” “冯念恩，你……” 顾欣然还要什么，被瞿莉拉住了。 她对冯念恩说，“你去吧。” 等冯念恩离开，顾欣然还是说，“瞿团长，冯念恩是首席。以她现在的状态，恐怕在我们团里也待不长了，你别觉得我说话难听。” 瞿莉微微叹气，让她去排练，没说太多。 晚上八点，冯念恩出现在一个商务酒会的现场。 衣香鬓影，推杯换盏。 “过来。”傅承谦看到冯念恩，朝她招了招手。 冯念恩穿着黑色的露背长裙，一双美丽的蝴蝶骨若隐若现。她天生的衣服架子，披着麻袋也好看。 她缓步走过去，傅承谦曲起臂弯，她识趣的挽上。 “衣服很衬你。” 冯念恩没接话，只是唇角弯了弯。 傅承谦便开始和朋友介绍她，那些人背后的目光各异。大多数人的想法其实相同，就要看看冯念恩能受宠多久。 毕竟傅承谦很早就丧妻，这么多年身边的女伴可是一个换了一个。 她微微颔首，带着浅淡的笑意打招呼，毫无瑕疵。 感觉到有目光盯着她看，她下意识转头，就遥遥和傅聿西的眼神碰上。 她没想到傅聿西还有那样的一面。 白色衬衫，黑色西装外套，规规矩矩的打着领带，西裤将他的腿衬得又长又直。裁剪得体的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细，身高腿长。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握着一支香槟杯，唇角带着点笑意，整个人贵气逼人，落拓不羁。 与她所见的那个痞坏男人，拍若两人。 就看他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仰头将杯中酒饮尽，就近将空酒杯搁在了服务员的托盘上，随后朝她几步走过来。 第10章 反击 “二叔……你这女伴也太美了。现场黯然失色。”傅聿西说着他该说的话，叫人又不觉得有多轻浮。 傅承谦朗声一笑，说，“你带着她玩。念恩平时太乖了，这种场合不一定适应。” “那我带她去隔壁？” 傅聿西点头，“去吧。可别灌她。你帮二叔护着点。” “二叔还真是宠的厉害。冯小姐，这边请？” 傅聿西倒是绅士伸手让冯念恩走在前面。 冯念恩迈步离开，被傅聿西带着去了隔壁的包厢。 这里便是另一番天地。 商圈大佬除了带自己的女伴，也会带自己的子女过来参加，大家多接触，人脉就这样建立起来。 大佬和大佬在一起聊经济，谈生意。 年轻人在一起喝酒唱歌跳舞，圈子也就起来了。 傅聿西推开门，原本立刻有人朝傅聿西投来谄媚的目光。可当看到旁边还有冯念恩时，大家的神情就变了。 豪门圈也有食物链，傅家属于顶端，而冯家属于末端。更别提最近冯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当然，冯念恩知道这目光不是来自冯家的门楣，而是来自她以什么身份过来。 “小四，你还真是什么歪瓜裂枣都往这里带。”说话的是傅娅雪，傅承谦的二女儿，因为还未婚，才被带着过来。 傅聿西双手插兜，找了个位置坐下，翘着二郎腿，没什么所谓的说，“可不是我带来的，是你爸，我二叔。” “少拿我爸来吓我。我爸带的女伴还少？” 冯念恩没做声，她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对她而言，就是在这里磨个时间，等到傅承谦觉得能走了，她也就算完成任务了。 可偏偏傅娅雪不想让她好好的把时间度过去。 冯念恩气质出尘，随便一打扮，就跟仙女似的。傅娅雪看身边不少朋友时不时看过去，尤其是男性朋友，便心里不高兴。 她端起一杯红酒走到冯念恩跟前，居高临下的站着，“冯念恩，恭喜你啊，能入得了我爸的眼。你们冯家就不愁度不过去现在的危机了。养个女儿多好，关键时刻就能待价而沽卖个好价钱。我爸多少钱买的你？” 冯念恩仰头看她，眸子里都是淡然，没什么语调的说，“这个你要去问你爸。我的彩礼要的不多，就是傅家女主人的身份。你说这个值多少钱？我倒不是很在意，只是恐怕你以后要委屈点，这辈份上要降一降了。” 傅娅雪实在是没想到她这么伶牙俐齿。 她磨着牙，皮笑肉不笑的说，“是吧？那就真的要恭喜你了。这杯酒，我敬你。” 不等冯念恩反应过来，傅娅雪一杯红酒直接从她头上洒下来。 她手腕一翻，将红酒杯扔到了地上，看着冯念恩说，“冯念恩，别仗着我爸看上你，你就目中无人。他不过拿你当个玩物，你还真当自己能嫁进我们傅家呢？这杯酒，就当让你看清自己了。” 傅娅雪不屑的一笑，转过身，走回到朋友中间，与他们调笑起来。 “喂！”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傅娅雪扭头，一杯红酒也从她头上洒落。 傅娅雪不是来不及避开，而是根本没想到冯念恩会反击。 在她看来，冯念恩是个出了名的乖乖女，等同于逆来顺受。再者，她很清楚冯念恩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上杆子到了傅承谦的身边，她觉得冯念恩至少有点寄人篱下的自觉。可谁能想到，冯念恩一点委屈都没受，甚至等不到去傅承谦跟前去告状，自己就先反击了。 “冯念恩，你竟然敢这样对我！”傅娅雪感受到从脸上滑落的红酒，气的跺脚，大声嘶喊。 身边几个玩在一起的朋友便要站起来帮忙，突然听到傅聿西声音传过来，懒懒的，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要帮忙也掂量一下。二叔人还在外面，他既然把人带来，不管以后怎么样，这会子还宠着呢？不想惹麻烦的话，就当没看见。” 见傅聿西一个傅家人都这么说，其他人都不好再插手。何况他说的也没毛病，冯念恩正风光无限，得罪了，谁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劳烦给你爸带句话，衣服脏了，心情也差了，失陪。” “凭什么，冯念恩，凭什么让我给你带话？” 冯念恩不顾身上的酒渍，径自走出现场，好在有服务员看上了，赶紧递上了一块热毛巾。 冯念恩道了谢，勉强把脸上擦干净。 身上的，她也懒得管了。 等她走出去，凉意便立刻侵袭而来，让她冷的发颤。身体很快就失温。 她刚走了一小段路，脚步不由顿了一下。 几米开外，傅聿西靠在车身，正在抽烟。领带被他扯下来缠在手上，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与刚才的矜贵不同，此刻又多了几分懒痞和不羁。 他吸了一口烟，微弱的火光将他完美的脸照亮一瞬，紧接着，冯念恩就撞入他幽暗的眸子。 冯念恩别过脸，径自往前走。她现在没有任何心情去对付傅聿西。 傅聿西懒洋洋的将长腿一伸，挡住她的去路。 第11章 可靠 冯念恩淡漠的看向他。 他将烟衔在嘴里，直起身体，脱下自己的外套往她身上一罩。丝毫没在意那件价格不菲的西装外套。 在冯念恩要挣开时，被他一下搂住了肩膀。 那衣服太大，将她上半身全都裹住。 冯念恩感受到外套传来的温度，和傅聿西身上带着的气息。 他太高，接近一米九，这样像是把她直接圈禁。 “受委屈了？”他眼角带点笑意，辨不清出是在关心，还是在揶揄。 “没有。” 傅聿西笑了一声，说，“能不能去车里说，外面好冷。” 他说着，手错了错自己的手臂。 冯念恩跟着他上了车。 车内空调已经打得很足。 这一刻，冯念恩方觉得自己冰冷到失去知觉的身体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傅聿西往座椅上一靠，说，“要我说，你下手还是轻。她泼你，你就泼回去，算什么反击？要不我教你怎么打人才最疼？” 冯念恩觉得傅聿西太奇怪了，她平静的问，“你不是应该帮她？她可是你堂姐。” “我姐抢了她心上人。她不拿我当一路人。不过真帮着你对付她，也谈不上。你好像也用不上我，这不是挺厉害的？” “我现在就被傅娅雪拿捏，以后日子更难过。” “这是先立威？傅家女主人？” 几个字被傅聿西在口中辗转碾磨，嘲讽意味很浓。 “怎么，你的辈分也要降不乐意了？” “我看你挺乐意。”他突然探身过来，一双眼睛盯着她。 被他囚禁在方寸之间，冯念恩也无处可躲。 冯念恩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点点变深，视线下移，最终落在她的唇上。 她早已见识过他的野性，攻击性，哪里招架得住。她指尖不由蜷缩，喉咙也莫名觉得干渴。想要赶紧结束，她张了张嘴要说些什么。 傅聿西像是瞧准了猎物，凑过来，快速的衔住了她的嘴唇。 舌尖滑入她的口腔，他的热度和舌尖所含的酒香将她包裹。 冯念恩牢牢被他锁住，她见识到了他的掌控欲。 他的吻技高超，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这还是头一次，他们不是以性为前提的接吻。 想到这个词，冯念恩猛地睁开眼，压制住心尖莫名的悸动，一把将他推开。随即便决定下车离开。 傅聿西先她一把将车门锁住，懒散的往座椅上一靠，双臂枕在脑后，“上了我的车还想跑？你当我是什么善男信女？” “你把我带走，不怕你二叔知道？” “我怕个屁啊。我想带你走，还用顾及他？” 这倒是让冯念恩无法反驳。 “安全带系好，扣了分我找你赔。” 这情形他说起扣分，冯念恩竟然有一丝想笑。她突然意识到，在傅聿西的“插科打诨”之下，她刚才不好的心情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扣好安全带，见傅聿西发动车子，便说，“你送我回去吧。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你走，我家里也解释不过去。” 傅聿西踩了油门，“想什么呢？上了我的车，去哪，我说了算。还怕我把你卖了？” 冯念恩反而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了，“想什么呢？我值什么钱？” 傅聿西嗤笑了一声。 傅聿西没带她去秘密基地，或者酒店。而是带着她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家小饭馆。 看到他把车停下来，冯念恩还有些吃惊。 “走啊，把你卖了不知道能不能抵顿饭钱。” 冯念恩下车，身上还披着傅聿西的外套。再看他，却只穿了一件衬衫，在初冬的晚上，显出几分单薄。 傅聿西走到餐桌前坐下，两只手插在裤兜里，装的没所谓，冯念恩不是没看到他冻得发抖。 “两份红油抄手。老板，快点的，饿的厉害。” 冯念恩在他对面坐下来，环顾一下四周，“你一直在国外，怎么还知道这种馆子？” “我狗鼻子，哪有好吃的都能找到。” 冯念恩笑了一下。 很快老板就把抄手端上来。傅聿西眼神招呼一下，就低头大快朵颐。 冯念恩也拿了勺子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傅聿西偶尔抬个眼，说，“还是不够饿。你这个速度，能吃到明天早上。” 冯念恩忽视掉他的揶揄，意识到傅聿西带她来，是知道她一直没吃东西。 冯念恩竟然生出一丝奇怪的念头。 傅聿西这个人虽然捉摸不透，同时又很可靠。 第12章 假话 吃了东西，人的身体自然就暖起来了。 傅聿西看着冯念恩吃完最后一个抄手，很优雅的擦了擦嘴角。 冯念恩抬眼看他，注意到他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 “有什么问题？” “长得好看还不让人看？” 冯念恩眼睫微垂，说，“你长这么好看，我一直盯着你看了吗？” 傅聿西弯腰脸凑近，“给你看，不要钱。” 这行为让冯念恩觉得她幼稚极了。 可也是这样，让冯念恩卸下了一点防备，她突然有些好奇的说，“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傅聿西往椅子上一靠，态度散漫，“问呗。” “那天在私厨外面，你为什么在那里却不进去？” “思考人生？” 冯念恩看他一眼，说，“不想说就算了。” “怎么还不信了？” “信了。” “可那是假话。” “……” 傅聿西笑了声，说，“至于我为什么在那里却没进去，以后再告诉你。” 冯念恩也不再问了。 群里面有信息，说明天最后彩排的事情，是直接去演出的音乐厅。 冯念恩点开，白嫩指尖打了几个字回复瞿莉。 准备将手机锁屏的时候，手机突然被傅聿西抽走。 他不知道在上面捯饬什么，垂眼点了几下，又递还给冯念恩。 还留在微信页面，很快跳出来一个对话框，对方已同意加你为好友。 “我二叔没给你下载什么软件监视你吧？” “你可以提醒他一下。” 傅聿西笑了声，把手机递还给她，“他这么大年纪了，恐怕不会这些新潮的东西。” 他们睡都睡了几次了，却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下。 冯念恩将手机息屏。 “也不给我弄个特别备注？”他眼神落在她手机上，似乎有些期待。 冯念恩问，“我在你那里是什么备注名？” 傅聿西偏头笑了声，“还知道反问我。” “走了。”傅聿西起身，双手插着口袋出门。 以前还觉得他这是耍酷，这一次肯定是因为冷。 等出了门馆子，发现他那辆迈巴赫旁边还停了一辆车身漆黑的奔驰。 “上车吧，有人送你回家。” “你不走？” 问出口，冯念恩就有些后悔。果然傅聿西笑了声，挑眉问，“怎么，想让我带你走？” “你想多了，我就是随口一问。” 她披着衣服，走到车跟前，司机给她拉开了车门。 她默不作声的坐上去。一抬眼，傅聿西双臂撑在车窗，一张俊脸近在咫尺，唇角带着散漫的笑意，“我一会儿还有事，今晚不能陪你了。” 说的她好像非要让他陪似的。 “对了，你那演出，还能去看吗？” “票都是提前预售，卖完了。” “那可惜了。真想看看你跳舞的样子。以后只跳给我一个人看可好？” 他语调有几分逗弄的意味，冯念恩没搭理。 又见他身体探过来，嗓音沉沉的在她耳边，“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一觉。等我下回找你。” 她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傅聿西就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说，“来回接送，怎么也得收点报酬。美女就是香。” “傅聿西！” 傅聿西已经吊儿郎当的收身，朝前排司机说，“送她回蓝山别墅。” 车子驶入夜色，冯念恩透过前面的后视镜看到傅聿西的身影逐渐变远，最后消失不见。 车子在开进别墅区时就停了下来。 冯念恩也有分寸，没有和司机有什么交流，十分默契的下了车。她道了谢，目送司机开车离开，转身往冯家别墅走去。 她走进院子，脚步不由一顿。 院子左侧泊车处，那辆醒目的车让她微暖的身体又瞬间凉下来。 进了屋，周玉兰过来，指了指楼上，将她往楼上推。 没有在意到冯念恩披着别人的衣服，更不用说她身上的狼狈。 但冯念恩躲不过去，她换了拖鞋，一步一步踩在阶梯上往上走。每走一步，就觉得心脏被牵住。 她的卧室门虚掩着。 抬手将门推开，她缓步走进去。 正对面，傅承谦坐在她那张粉色的沙发上，叠着腿，看她，“念恩，怎么才回来？” 第13章 恩威并施 沙发边只有一盏落地灯，映着他的下半张脸，他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却让人捉摸不透。眸光更是隐藏在暗处，看不真切。 傅承谦这种诚服的人，语气再淡，背后也藏着浓浓的压迫感。 他不是在询问的口气，而是质问。 他宴会结束过来找她，她倒是还没回来。 冯念恩站在他跟前，说，“心情不好，在外面多呆了一会儿。至于为什么，我想你应该知道。” “娅雪和你年纪相仿，我以为你们能玩到一起去。不过也不妨事，女孩子间偶尔也会拌个嘴。” 傅娅雪主动招惹，到傅承谦这里倒是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冯念恩没吭声。 傅承谦招招手，“过来。” 冯念恩脚像是被钉在了地面，无法动弹。 她身体甚至有些失控的微颤。 她骨子里是怕傅承谦的，就像上次被他抚摸产生的应激反应，根本不受她控制。 见她迟迟没动，红润的嘴唇紧紧抿着，傅承谦当她是还在生傅娅雪的气，便主动起身，走到她跟前，手轻轻扶住她的肩，温声说，“以后免不了还要碰面，我不会再由着她胡闹。你乖一点，明天我带你去购物。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冯念恩说，“我明天开始有三场演出。” 傅承谦笑了笑，说，“行，到时候叫人给你送花篮。” “念恩……”傅承谦喊了她一声，目光有些灼意的朝她凑近。 冯念恩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像是一只惊弓之鸟，连忙后退了一步，说，“傅叔叔，我身上都是红酒，需要立刻洗一洗。而且我有点感冒了，传给你就不好了。” 冯念恩长了一张让人垂怜的脸，傅承谦这个年纪的男人，里面可能还夹杂了一点父爱，所以对她难免多了一点包容。 看她一张脸确实有些惨白，傅承谦便收了心思，表情淡而温和，“早点休息，明天那舞跳不跳也无所谓。无非就是个爱好，不用太拼。” 好在只是个建议，并非强制她不去跳。 等傅承谦离开，冯念恩虚脱了一般，险些没有站稳。 楼下传来车子引擎的声音，看来是真的走了。 她拿了睡裙，准备去脱下自己身上的裙子，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人。她转过身去，看到是周玉兰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傅聿西的那件外套。 冯念恩还不至于给自己找麻烦，所以她上楼之前，就把外套给脱了。 周玉兰走进来，在刚才傅承谦坐过的沙发上坐下，“看得出来傅总很在意你。你爸爸现在看中了一个新能源的项目，你去和傅总说说让他投资一点钱。” 冯念恩淡声反问，“刚才人在这，你怎么不自己说？” 周玉兰笑说，“我能有你的面子大？他现在对你还宠的厉害，自然是说什么就听什么。念恩，你也别犯傻。他现在是动了心思想娶你，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说句难听的，万一他对你腻了，你总要捞点好处才不算吃亏。” 冯念恩对周玉兰的说辞无动于衷，她面无表情的回，“是给这个家捞好处吧？” “你别死脑筋啊。”周玉兰好话说尽，没了耐心，“你当初答应我们好好的，该不是现在要反悔了吧？你要知道傅承谦可不是好惹的，他能把你爸救了，也能立刻毁了。还有，这衣服，我问你是哪个男人的？你就不怕我告诉傅承谦？” 周玉兰对她，恩威并施。 “那随便你。告诉他，对你也没有好处。” 周玉兰语塞一下，只能用最后一招，“那你不考虑你弟弟？他一个月的理疗费多少钱？你爸要是不挣钱，他怎么办？” 冯念恩默了几秒，从她手上把衣服夺过来，声音又轻又淡，“我会和他提。但他同不同意，我不能保证。” 周玉兰立刻笑的合不拢嘴，“他现在天上的星星都会摘给你，那点小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念恩，洗个澡下来，妈妈给你炖了燕窝。” “我没胃口。如果你说完了，就请离开吧，我还要洗澡。” 周玉兰没多说什么，离开了她的房间。 冯念恩褪下自己的晚礼服裙，瞬间堆积到她的脚边。 她双脚踩出来，缓步走向浴室。 第14章 非你不可 连着两场演出都很顺利。 到第三场演出前，冯念恩正在梳妆台前补妆。 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给傅承谦拨过去一个电话。 “傅叔叔……” “念恩啊！”他好像喝了点酒，也许是因为她头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语调里透着一点轻快。 “你今晚有时间过来看我演出吗？” “我这边正好有个应酬。这样吧，等你结束，我叫人过去接你。” 去他的地方，可能就…… 可她已经开了口了，只能答应下来，她轻声嗯了声，就把电话挂断了。 等到上台时间，冯念恩调整好情绪，迈着舞步上前。 演出很顺利。 这个舞，她已经跳了成千上万变，就是闭着眼睛，也知道自己在舞台的哪个位置。 落幕的时候，观众站起来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因为观众太热情，他们一群舞者只好站在舞台上，继续接受他们的掌声。 然后就有粉丝不断送上花篮，花束或者娃娃之类的礼物。 这其中自然是大多数都是给作为首席的冯念恩的。 冯念恩将花抱在手里，等抱不下去，又只能将花放在台前。但粉丝还在不断的送上来。冯念恩不断温和的道谢。 直到有人送了一个礼盒过来，“我是你的忠实粉丝，请冯小姐务必打开看下。” 说完，转身就走了。 冯念恩没多想，接过来拿在手里。 一边的同事楼晓燕好奇，“打开看看呗。该不是送了什么名贵包和鞋之类的吧？” 冯念恩见她好奇，便打开了。 谁知道一个毛绒绒的一小团东西突然窜出来，惊得冯念恩手中的盒子直接脱落。 她也吓得不轻，脸色惨白的往后退了一步，扶住了楼晓燕的手臂。 那是几只小老鼠。老鼠，是冯念恩很怕的一种动物。 现场稍稍失控，瞿莉使眼色，匆匆谢幕离开。 楼晓燕也被吓着，一路都在说，“到底是谁啊，这么没品，弄这种东西来吓人。” 顾欣然阴阳怪气，“老鼠老鼠，过街老鼠，估计是影射某些人呢。” 楼晓燕看不下去，反驳，“欣然，你没看到念恩都吓坏了吗？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啊？” “你同情心这么多，是不是指着她给你什么好处啊？” “你……” 瞿莉让他们不要吵了，去关心冯念恩，“你还好吧？” 冯念恩摇摇头，“我没什么事，瞿团长。” “那就好。知道是谁恶作剧吗？” 冯念恩摇头，动作却突然一顿。 她想起当时在场上，受惊时，盒子脱落的那一瞬，似乎正好扫到了观众里面的一张脸。 傅娅雪。 “不知道。总会有些黑粉的。瞿团长，我去换衣服了。” “去吧。” —— 傅娅雪得意的从音乐厅出来，和身边的一个女性朋友调笑。 “看到她害怕的样子了吗？真是笑死人了。” “娅雪，你还是厉害，这种时候也敢耍她。” 傅娅雪扬起下巴，“我就是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算什么货色，还得罪我们傅三小姐。” “走了，找个场子玩去。”傅娅雪说着，拉开自己那辆红色的保时捷。 刚一打开，就吓得尖叫了一声，后退的时候，高跟鞋被卡了一下，崴了脚。 朋友去查看她，见傅娅雪一边揉着疼痛的脚脖子，一边颤巍巍的指着车内，“蛇，蛇……” 朋友还存了点理智说，“这天哪来的蛇？我去看看。” 等她去一看，果然是条玩具蛇。 傅娅雪知道是被人戏耍了，气的不行。 —— 冯念恩卸了妆，换了衣服。 黑色针织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米白色呢子大衣，整个人看起来温暖干净。 她从侧门离开，穿过一片院子，往大门处走去。不出意外，会有一辆劳斯莱斯在那里等着她。 月光拉长她的身影，显得寂寥。 高跟鞋踩在地上，一声一声的，能听见回声。 微信有通话打进来，冯念恩看了一眼，是傅聿西打过来的语音通话。 她摁了接通，手机举到耳边，“我今晚没时间。” 他轻慢的声音就在耳边，像呓语，“冯念恩，你回头。” 冯念恩脚步一顿，举着手机转头。 傅聿西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外面穿着件连帽的厚外套，一手插兜，迈着大长腿朝她走过来。 他整个人都在冷白的月光之中，仿佛踏着清辉而来。 站到跟前，他不疾不徐的用手拢着点了支烟，火光皱亮，他的眼中也因此有了一抹暖色。竟然冯念恩产生出一种多情的错觉。 “跟我走。”他吸了一口，支了个下巴，通知的口吻。 冯念恩捏着手机，说，“恐怕不行。我约了你二叔见面。” “是吧？那老子今晚就更要睡你不可了。” 第15章 三天三夜 冯念恩皱了皱眉，对于傅聿西这番言辞不太能接受。 “我不是你说要睡就能睡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二叔打电话？” “好啊，你打啊。老子怕一秒，就是孙子。” 他说完，略显烦躁的将烟扔在地上捻灭，然后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扛了起来。 冯念恩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她拍打他的背，用力挣开，但无济于事。 比起傅聿西这份疯狂，她更怕的是被人看到，给她惹来麻烦。 让冯念恩意外的时候，傅聿西那辆迈巴赫就停在院子里面。 他打开车门，不由分说的将人塞进副驾驶的位置。 冯念恩要起身，被他手臂撑在两侧桎梏住。 两个人近在咫尺，鼻息几乎交缠。 他低声威胁，“要是敢跑，就在这把你办了。” 冯念恩扬手就要打他，被他握住手腕。 他笑了一声，说，“留点力气一会儿用。” 他松手，脸上还是挨了一巴掌，不轻不重。 傅聿西舌尖抵了抵后槽牙，说，“妈的，打我两回了，你是头一个。” 冯念恩目光与他对视，“有本事你别来找我。” 傅聿西笑了声，“看你在我跟前本事大得很。被傅娅雪那丫头戏弄了，怎么不吱声？” 冯念恩微愣。 惊讶的是傅聿西竟然也知道刚才的事情是傅娅雪所为。 “不要你管。”她往座椅上一靠，双手放在膝盖上，说，“怎么还不走？真要在这把我办了吗？” 傅聿西颇觉意外的笑了两声，随即绕过车身坐上了驾驶位。 冯念恩不管了。转过头闭上了眼睛。 她想，面对傅聿西，总比让她去应付傅承谦要舒服点。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冯念恩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她为了这次演出，倾注了不少心力和体力。 等她察觉到有温热气息拂过面颊，便睁开眼，对上的便是傅聿西那张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他带着点懒痞的笑意，虎口钳住她的下巴，“就这么放心把自己交给我？不怕我把你卖个好价钱？” 冯念恩微微眨眼，语气平淡，“怎么，还有人能比你二叔开价更高吗？” 傅聿西扯了一下嘴角，“格局打开以下，怎么没有？” “谁？” “我。” 他神态慵懒，眼神里却有一股真诚。 冯念恩半晌没有接话，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傅聿西笑了声，收身回去，打开车门，“下车。” 又是他的秘密基地。 冯念恩一回生二回熟，早没有了第一次过来时候的忐忑。 等进了屋，她扭头问，“有水吗？” 傅聿西走到厨房，拿出来一瓶苏打水，拧开，递到她跟前。 冯念恩正要接，他突然收了回去，仰头喝了几口。 冯念恩的视线落在他锋利的喉结上，上下滚动。 注意到冯念恩的目光，傅聿西垂眼看她，手背从唇上擦过，低沉的嗓音融入浓浓的夜色，蛊惑一般，“不急，一会儿就给你。” 冯念恩便觉得脸颊烧得厉害，别开脸，“不给我喝就算了。” 傅聿西一把将她的手腕捉住，带着人一下子推倒在沙发上。 他的另一只手撑在一侧居高临下，眸色极深的盯着她看。 头顶微黄的光映在她白皙的脸上，傅聿西缓慢下压。 “傅聿西！”冯念恩抬手拦住他，“我今晚没这个心情。” 傅聿西笑了声，“跟我来这，就该知道要发生什么。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不是要喝水吗？我喂你。” 他伸手将苏打水捞过来，喝了一口，垂头触碰她的唇。 微凉的液体滑入她的口腔，冯念恩不可控的吞咽。 他移开，眼中带着灼热的看她，贪恋的不愿移开半寸。 他突然说，“我能不能把你留在这三天三夜？” 第16章 不会害你 …… 傅聿西这话，让冯念恩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三天三夜，孤男寡女，只能是成年人之间的那点事情。 他这人好像说任何轻浮的话，都有些理所应当。 傅聿西看她表情，低笑了声，“冯念恩，你在认真考虑我的建议哎。是不是还有所期待？” 冯念恩一把推开他，却被他直接摁住，身体压得更近。 冯念恩与他四目相对，清冷的说，“你找我图了什么？图我好看，还是图我是你二叔的女儿，寻个刺激？” 傅聿西勾了勾唇角，不答反问，“你找我又是图了什么？嫌我二叔年纪大，这方面满足不了你？” 明知道他有羞辱的意味，冯念恩也不气，笑了声，说，“是又怎么样？反正你和我都不敢让这件事曝光，很安全。就当，玩一场游戏了。” 傅聿西一把摁住她的手举过头顶，似笑非笑，唇齿碾磨，“游戏？” 这动作太过微妙，好像随时会发生点什么。 冯念恩保持镇定，问，“不然呢？你该不是要帮我摆脱你二叔？” 傅聿西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意，刚要开口，手机便震动起来。 因为刚才傅聿西的动作，手机就掉落在身侧。 傅聿西捞过来双指夹着，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傅叔叔。 “你倒是叫的亲密。”傅聿西话音刚落下，就直接把电话给切断了。 冯念恩不由一惊。冯念恩有不接傅承谦电话的时候，她总能找到理由搪塞过去。这样直接挂断，还是头一遭。 “怕了？”傅聿西没什么所谓的语调，将手机递到她跟前，“解锁。” “你要干什么？” “听着就是了，老子还能害你？” 莫名的，冯念恩还是输入了密码。 傅聿西又把手机拿回去，同时又掏出自己的手机，不知道捯饬了什么，不足一分钟，两只手机都息屏，直接被他扔到了跟前的茶几上。 “你拿我手机做了什么？” “自然是帮你找了个好理由。” 冯念恩皱眉。 傅聿西笑了声，“这么不信我，就自己去看。” 冯念恩想起身，又看向傅聿西，“你倒是让一下。” 傅聿西难得的没有再戏耍她，撑着手爬起来。 冯念恩忙起身去看手机。 傅聿西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点了支烟，笑说，“瞧你那点出息，我难不成还能把我们俩视频发给他吗？” 冯念恩没理会。她点开和傅承谦的微信对话框。其实两个人加了好友之后，没有任何聊天记录。傅承谦还是老派做法，有事习惯性的打个电话，不要紧的事情就发个短信。 里面只有一条她发过去的视频。她点开来看了下，是当时音乐厅内谢幕的情形，拍下了她被老鼠吓得惊魂失色的模样，而镜头一转，就到了傅娅雪在观众席里得意的面孔。 不得不说，这是个让冯念恩“生气”挂断傅承谦电话顶好的理由。 冯念恩捏着手机转头去看傅聿西。 傅聿西靠在沙发上，嘴里咬着烟，似乎在笑，仿佛在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走过去，在他腿上坐下，看着他，眼神却清明，“早点把事情做了吧，我本来就累了，想赶紧休息。” 傅聿西夹着烟，将手移开，指腹压了压她饱满的唇肉。这动作格外暧昧，与他这样的触碰，也让冯念恩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 他脸凑过来，双唇几乎擦过她的耳廓，低声说，“今晚就算了，养好体力，再找我。记着，欠我一个三天三夜。” 冯念恩将刚才因为视频的缘故对他的一点感恩全部收回。 她蹭的站起来，“你想得美。” 傅聿西笑着起身，说，“今晚不会打雷，一个人睡这里，不会害怕了吧？真要害怕的话，求求我，我就留下来陪你。” 冯念恩语气平淡，“我一个人可以。” 傅聿西又补充，“我明早派人过来送你回去。” 第17章 神秘 隔天一早，还是先前的那辆车，那个司机。 司机客气的问冯念恩是不是送到别墅。 冯念恩想了想，询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吃早餐的地方。司机轻车熟路的说隔条街都是卖早餐的，就怕冯念恩吃不习惯。 “我没问题。就怕现在没有多少吃的了。”冯念恩因为这几天太累，在这里睡了个懒觉。 她这么认床人，在这里睡得两回，都很香甜。 离得也不远，司机就直接带她走过去了。 普通的豆浆油条，还有一笼小笼包。 “你也一起吃吧，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司机没好意思拒绝。 冯念恩平淡的和他交谈，“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严烁，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这人和冯念恩看着年纪也差不多大，所以直呼其名也没什么问题。 “你是傅聿西的司机吗？” 严烁笑一下，“不算是。接冯小姐的这两回，是我唯一帮四少开车的两回。” 这话似乎在说，严烁是傅聿西给她配的专职司机。 “司机就是你的本职工作吗？” “算是吧。刚退伍回来，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正好四少找上了我。” “你和他……很熟？” 严烁看起来并不严肃，但显然知道分寸。他说，“我和四少之间的事情，你不如自己问四少吧。有些话，我不方便说太多。不过，冯小姐可以信任我。” 冯念恩没再多说什么。 她直觉是知道傅聿西这个人不简单。但似乎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吃完早餐，严烁把她送到了冯家别墅附近，和上次一样，很短的路途是冯念恩自己走回去的。 她起得晚，吃了早餐，再加上路上的时间，到家已经十一点。 她一进门，看到冯念哲坐在沙发跟前，他面前是大包小包一堆东西。上面的logo冯念恩基本上都叫得出来名字。 她猜到了什么，往沙发上一坐，没再多看一眼那些奢侈品。 “针灸有效果了吗？” 冯念哲语调很淡，“你是盼着有效果还是没效果？我怎么觉得都一样？” 冯念恩也回答的很平淡，“你说一样就一样吧。” 她正准备上楼，就见周玉兰从房间里出来，身上穿着件真丝旗袍。见到冯念恩，愣了一下，又很快恢复，笑说，“傅总差人送来的。我看东西多，就拿了件试了试。你这年纪轻轻的穿旗袍也不合适。反正这么多，傅总也不记得自己送了什么。” “你想要，可以都拿走。” 见冯念恩要上楼，周玉兰几步跑过来拦住她，抓了她的手拍了拍，“念恩啊，辛苦你了。你爸爸中午就有个饭局，下去就能去签合同。多亏了你，傅总的那笔资金来的那么快。” 冯念恩微微愣住，随即又觉得并不该意外。 傅承谦知道冯家需要什么，他帮了冯家，相当于哄了冯念恩。比起买些奢侈品更有用处。 “那就行了。” “念恩，你最近好几天没回来睡，都是和傅总他……” 冯念恩心底晃了一下，但面上自然的回答，“你不如去问他。” 周玉兰吃了瘪，也没话说。看冯念恩上楼，冯念哲在她身后笑了一声。 “你别笑。这个家还不都是为了你？” “呵，太虚伪了。我要是死了，你们就不需要这些了吗？” “你这孩子……我告诉你，你对你姐态度好点，以后这个家靠她呢。” 冯念哲不再接话，推着轮椅离开。 冯念恩收到唐糖的微信，先是祝福她演出成功，然后说要出来聚一聚，给她庆祝一下。 冯念恩不再抗拒外界的聚会，总比生活在这个让她近乎窒息的地方要好。 她答应下来。 然后又给傅承谦发了一条短信，【我爸的事情谢谢你，傅叔叔。】 第18章 交际花儿 晚上冯念恩去了一家会所。 包厢里面除了唐糖先前和她介绍过的几个年轻人，是她舞团的同事，还有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钟老板，这是念恩。” “念恩小姐果真是气质不凡。”那位钟老板主动起身握手，倒还热情。 “你好。” 浅浅握了一下手，冯念恩把手收了回来。 钟老板说，“我与傅总有过一面之缘，有机会约上傅总，我们去打高尔夫？” 唐糖尴尬的笑，纠结要不要上前打断。 冯念恩却很平静的点头，“好啊。” 钟老板笑了两声，“那就这么说好了。这样，我还有事，你们年轻人玩。今天你们的花销都算我头上。”说完，又多看了一眼冯念恩，客气的和她说再见。 “钟老板，我送你。” 唐糖忙送钟老板出去，两个人在包厢外面说了几句，等折回来的时候，突然看到冯念恩也出了包厢。 她心虚一下，走上前。 冯念恩说，“我就不玩了，你们玩的开心。” 冯念恩说完就走，唐糖犹豫一下追上去，“念恩，对不起啊，我利用了你，你别生气行吗？我是没办法了，你知道我不善经营，再拉不到赞助的话，我的舞团就要解散了。” 这事冯念恩先前就听唐糖提起过。她把家里给她买的一辆代步车也卖了。但是当时冯家就已经出现经济危机，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冯念恩平静说，“我没有生气。以后这种事你直接和我明说就行。我就是露个面，也没什么损失。” “我是怕你介意，好像沾了那人的光。是我没本事，帮不上你，还得指着你帮忙。要不是我不甘心……说再多，这事是我不敞亮，对不住你。” 冯念恩一笑，“我早已是局中人还介意什么？难道又当又立？” 唐糖拉着她的手说，“念恩，你别这样说。我也知道你是出于无奈。念恩，你们家的事情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冯念恩摇摇头，脸上倒很平静，“整个圈子里，还能有谁出那么高的价钱买我？我家里，怎么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唐糖叹息一声，犹豫一下，将冯念恩拉到一边，声音放低，“我这些天，听人说起过一些事情。你要不要听一听，有关那人的。” “你要说就说，我没什么要听不要听的。” 唐糖便说，“我也是听人说起的。说那个傅承谦那方面玩的很花。他先前就有过不少女人，时间都不长，出手也够大方。就是有点变态，听说每个女人和他结束，身上都没一处好的。念恩，你……” 冯念恩眼睫微颤，默了几秒。 唐糖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说，“怪我，不该在你跟前说这些。” “没关系。你也说他出手大方，这些对我来说就够了。” 唐糖看着冯念恩心疼不已，但也不再多说，免得是在伤口上撒盐。 “你再进去玩一会儿吧，都出来了。” “嗯，我去上个洗手间，一会儿回来。” 唐糖笑起来，“好，我等你啊。” 冯念恩往洗手间去，其实也不是非要去，她只是想让自己独处一会儿。洗手台在洗手间外面，男女共用。 她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手，隐约听到脚步声。 她预感强烈。 关上水，抽了张纸擦了擦。刚转身，手腕就被捉住。 一股力量拉着她，带着走了几步，随即将她圈禁在他和墙角之间。 冯念恩惊愣之余，睁大了眼睛和他对视。 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要将她拉入另一个旋涡。 余光看到有人过来，傅聿西将外套的帽子戴上，靠近一点，就将冯念恩挡的严严实实。 会所里总有急不可耐玩刺激的男男女女，也就见怪不怪了。 这动作太过亲密，仿佛两人置身于一个无人可及的孤岛。他木质香调充斥着冯念恩的鼻腔，她伸手推了推轻声说，“我还有朋友在。” 傅聿西低笑一声，“那都是些什么人？也犯得着你出面当交际花儿？” 冯念恩面露冷色，“你一直在跟踪我？” “想你，不行？”他一出口，慢悠悠的语气，透着股懒痞的劲儿。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两个人离得太近了，弄得冯念恩身上便生出一股燥热。 “我还有朋友在这，被他们看到不好。” “给你个提醒，别打着我二叔的幌子在外面承人情，以后我二叔都在你身上要回来。” 冯念恩愣了一下，他这是在帮她吗？ “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吧。” 傅聿西就着她的力身体后退了一点，突然听他说，“那是你朋友？” 冯念恩惊得又缩回去。 看她像只小鹌鹑缩在怀里，傅聿西忍不住低头封住她的唇。 第19章 同归于尽 冯念恩意识到的时候，人已经在傅聿西的车上。 她自从遇到傅聿西，做的每一步虽然没有人强迫，可都是她意料之外。像是有只无形的大手，把她一直往傅聿西身边推。 自从亲生父亲去世，周玉兰带着她改嫁给冯振山，她原本幸福的生活就已经结束。这些年，她不过就是个美丽的躯壳，任由周玉兰安排，活的完全没有自我。 所以当把她献给傅承谦的时候，她的抗拒并没有那么大。只是想不到自己面对他时本能的生理反应会那么大。 可她偏偏又和傅聿西纠缠不清，而且还和他发生了那么亲密的关系。 她无意识的咬了咬唇，好像上面还残留傅聿西的气味。 就因为在会所，他吻她，说了一句，“妈的，有感觉了。”人就被他牵着走了。 傅聿西扭头看了一眼，说，“这么回味，一会儿好好疼你。” 太过轻浮的话语。 冯念恩不甘示弱的怼回去，“我就这么好看，让你这么容易有感觉？还是四少你，对别的女人也都是这点手段？” 她故意用微妙的语调说出四少那个字，来回应他的轻浮。 “老子把你开发出来，对你没坏处。” “以后让我伺候你二叔的时候用？” 傅聿西的眸色突然冷下来，语调威胁，“老子现在心情不错，你再敢说这种话，就把你先奸后杀。” 冯念恩一句神经病还没骂出口，唐糖的电话就打进来。 她摁了接通，手机举到耳边，“唐糖，抱歉，我临时有点事先走了。” “念恩？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这赞助我不要了，我现在……” “没有。唐糖，你加油，真的。” 唐糖那边沉默，她听出了冯念恩这句话的重量，似乎承载了她的期望。 “我还有事，先挂了。” “好。” 冯念恩刚挂断电话，几乎没有多少时间间隔，傅承谦的电话就进来。 冯念恩每次看到这个来电，心脏都会悬空几秒。 傅聿西瞥一眼，显然也看到了来电显示。他笑问，“怎么不接？今天可没有什么视频给你做幌子了。” “你别使坏我才能接。” 傅聿西低笑一声，“那可不好说。” 冯念恩觉得傅聿西还是有分寸的，白嫩指尖轻触屏幕，摁了接通，声音在夜色下更觉得清润，“傅叔叔……” 傅承谦的声音很沉，“卖给你的东西看到了吗？” “嗯。” “喜欢吗？” “嗯。” 傅承谦又说，“娅雪的事情你就别生气了，毕竟还是个孩子。” “我比她还小，却要当她的后妈了。” 傅聿西在一边差点没憋住笑，腾出一只手作拳抵在嘴边。 傅承谦默了默，说，“在哪儿，我找人来接你。” 冯念恩语气平静，“和朋友在外面玩。” “给我个地址，我让人接你。” 傅承谦语调不强，却是不允许旁人反抗的。 可今儿个冯念恩却也犟上了，坚持说，“我难得和朋友一起玩，不想过去。” 傅承谦那边顿了一下，终究是没再强迫她，只说，“我明天要出差，还想与你见一面。只能等回来再说了，想要什么，我给你带。” “你看着买吧。”冯念恩知道傅承谦还是愿意惯着她，至少这个阶段是的。但她必须掌握分寸，问，“你明天几点走？” “十点的飞机。” “我去陪你吃早餐吧。” 傅承谦声音可察的轻快些，“你能起得来？” “起不来就算了。” 傅承谦笑了声，说了句早点回去就挂断了电话。 她电话刚切断，傅聿西就一脚油门，将马力开到最足。 冯念恩只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攥紧了安全带，看向傅聿西，“傅聿西，你发什么疯？” 傅聿西笑的没心没肺，脚下却还是踩着油门，“冯念恩，敢和我同归于尽吗？” 第20章 老子只管你 傅聿西这话的口气说的依旧是散漫，可冯念恩拿捏不准，总觉得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冯念恩心里一凛，面上尽量保持冷静，“我为什么要和你同归于尽？你想死别拉上我。” “双宿双栖，死了也有个伴，多浪漫啊。” 傅聿西没所谓的一笑，脚下油门丝毫不松懈。 冯念恩只觉得耳边车轮擦过地面的声音呼啸而过，有些刺耳，仿佛扎到了自己的心脏。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谁要这种浪漫？” “老子看不惯你这自甘堕落的样子，给你点好处，你就上赶着要舔了？那还不如一了百了。” 冯念恩突然发现前面就有一条河，傅聿西手紧握着方向盘，脸上还带着懒痞的笑意，毫无所谓。 冯念恩心脏悬在半空中，此时也做不了什么。感觉傅聿西驾驶着车就要往河里冲过去，她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但是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冯念恩睁开了眼睛，车子就在河边停下来。 她顿了顿，调整一下心跳，将安全带解开，清透明亮的眼睛看向他，带着冷意，“我舔谁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世上你看不惯的事情多了，你难道都能管？傅聿西，你也太瞧得上你自己了。” 傅聿西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侧身看向她，莫名笑了声，慢条斯理的说，“老子只管你。” 冯念恩一顿，一时间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但她又反应过来，他这说辞未免轻易，她信才怪。 “你能管什么？把我从你二叔身边抢过来，还是能完全解决冯家的事情？我们俩就当玩玩，谁也别当真。这事叫你二叔知道，我们俩谁也过不好。不过现在看来，这游戏也该结束了。” 冯念恩说完，扭头就推开车门离开。 她下了车，才发现自己腿是软的，全身无力。 原来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是格外无能的。 她打了辆车离开，路上聚精会神的想着和傅聿西之间的事情。 在酒吧脑袋一热，突然找上他，就是个错误。接下来的每一次结束，都像是冰尖上起舞，一旦被发现，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唐糖的话也提醒了她。 傅承谦那方面玩的花，可见在男女这件事上掌握主动权。那样可怕的一个人，她若惹怒，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虽然活的已经是一副空壳，但她还是惜命。只因为答应过亲生父亲，要活下去。 以后躲着他就是了，就算躲不过，也不去搭理他就行了。 回到冯家，刚入门，就看到冯振山醉醺醺的靠在沙发上，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 “再高兴也不能喝这么多，不知道自己尿酸高？”周玉兰一边吐槽，一边递过去一杯柠檬蜂蜜水给他解解酒。 冯振山喝了几口，握着周玉兰的手拍了拍说，“玉兰，你嫁给我，最大的功劳就是给我带了一棵摇钱树。你把她带过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孩子以后能给我们带来幸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带着念恩去参加一个晚宴，遇到傅承谦吗？他看着念恩的眼睛都直了。那时候念恩才多大，十五，还是十六？” “十五。”周玉兰提醒他，“本来是想让她结识一些千金公子的。结果倒是被傅承谦看上了。怎么样，我的基因好吧？” 周玉兰口吻还带了一点小得意。 “好，不好，我娶你干什么？就是可惜了，咱们家念哲……你说当时如果受伤的是念恩……” “有得必有失，你就别想那些了。真要是念恩，你现在出了事，谁还能帮你？”她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有人走过来，扭头看过去，眼神闪过一丝惊愣。 只是数秒，周玉兰又笑盈盈的，“念恩，回来啦？” 仿佛刚才的话，完全没说过一样。 冯念恩微微颔首，多年跳舞的习惯，她腰背一直挺得很直，背部线条很美。她目不斜视的上楼。 周玉兰收回视线，对冯振山说，“以后还是少说两句，要她卖命还不落好，谁心里畅快？” “她敢。要不是她，念哲能成现在这样？” “行了行了，赶紧洗个澡去睡觉吧。说起这个事，我还气呢，当时恨不得掐死她。” 第21章 阴魂不散 冯念恩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一夜都因为这件事心有余悸，半夜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她早早的起来，化了个淡妆。 叫了司机，送她到了酒店。 到了餐厅楼层，她很轻易就找到了傅承谦。 原本傅承谦身边还有一个助理正在和他汇报工作，见到冯念恩，便很有眼力劲的离开了。 “坐。还以为你起不来。昨晚睡得好吗？” 冯念恩将大衣脱下来，稍微叠了一下挂在椅子上，露出黑色高领毛衣。 “挺好的。” 傅承谦静静观察她几秒，像是在欣赏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他收回视线，招服务员给冯念恩上一份早餐。 看着冯念恩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傅承谦突然提议，“念恩，跟我去出差吧。” 冯念恩手一顿，眼睛盯着跟前盘子里的一只荷包蛋，竟没有勇气去抬起来。 “怎么，不愿意？你的演出不是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一阵子没什么事了吧？”他声音因为年纪大了而有些洪钟的质感，正因为这样，更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冯念恩抬眼看向他，不由的咽了一口唾沫，红唇轻启，刚要开口，就先听到了另一个随意慵懒的声音，“二叔！” 冯念恩眼皮直跳，昨晚刚打算对他躲着点，这才过了十个小时，就又碰上了。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阴魂不散。 傅承谦看到傅聿西走过来，笑了声，“哎呀，真是稀客。你这夜猫子，是怎么从床上爬起来的？” 傅聿西双手插兜，用脚勾了一张旁边的椅子，抽出一只手提了一下，然后坐下来。往椅子上一靠，说，“我这起个早来给二叔践行，二叔不该鼓励一下怎么还埋汰我？” 他目光很淡的从冯念恩脸上扫了一下，说，“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那我走？” 傅承谦手往下压了压，“不至于。以后你和念恩免不了要多接触，现在见见面也没什么。吃什么自己点。” “谢二叔。” 傅承谦随口问，“回来去见你姐姐了吗？等我出差回来，把人叫回来，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见过了。非要我跟着姐夫去学投资，还不如给他钱，让他帮我投呢。” “你姐夫这几年风投这一行风生水起，你跟着他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我没这个脑子，你们就别对我抱期望了。” “我是管不住你，让你姐姐来骂你吧。” 傅聿西双手合十，举到脸颊高度，“二叔饶了我，我最怕我姐了。” 傅承谦哈哈笑起来。 “你们先吃着，我去个洗手间，马上回来。老四，你别拿念恩打趣。” “我哪有那个胆儿？” 傅承谦刚走，冯念恩五指握着一杯纯牛奶递到唇边。 腿突然被人的脚尖蹭了一下，冯念恩一口奶溢出些。她抬眼去看傅聿西，就落入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有一种呼之欲出的野性。 几乎就是一瞬间，好像心脏被他抓紧。 傅聿西指了指她的唇，“冯念恩，你现在样子好邪恶。” 冯念恩明白过来，瞬间脸烧得通红，拿了一张纸巾去擦嘴。 傅聿西弯腰凑近，刻意放低了声线，“我以为你至少能被吓一跳，今天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的来见我二叔。我能定义为敬职敬责？” 冯念恩淡漠看他一眼，“随你怎么定义。” 傅聿西眯眼笑了声，轻声说，“我昨晚说的只管你，你是不是不信？” 冯念恩一时怔住。 他竟然又提起了昨晚的事情。 他定定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一个答案。 而这一幕，被从洗手间回来的傅承谦看在眼里。察觉到傅聿西余光看过来，傅承谦若无其事的走过去，捞了自己的羊毛大衣放在臂弯，不打算再坐下，看向冯念恩问，“刚才的建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冯念恩摇头，“我不想去，你是出差，我能做什么？何况过几天就是我生父的忌日。” 傅承谦站在那里，拢了一下衣袖，几秒后才说，“行。回头想到什么给我打电话，我给你买回来。” “好。” 傅承谦走前一步，手放在傅聿西肩膀上，“走，送我去机场，路上陪我聊聊天。” “二叔……” “喊不动你？” “好好好，我陪二叔。” 他端起跟前的咖啡喝了两口，放下，起身，跟在傅承谦一侧离开。 第22章 谁给的胆子 傅承谦出差这几天，冯念恩紧绷的那根弦难得松了下来。 舞团暂时没有演出，冯念恩除了每日必要的练功之外，也闲了下来。傅聿西这几天不是给她打电话就是发微信，通通被冯念恩给拒绝了。 傅聿西发过来的最后一条威胁语音条，【你再不理老子，老子可要杀到你家里去了。】 他终究也没来冯家，冯念恩知道他也没疯到那个地步。 她被唐糖喊到她的工作室去。 “来，给我们指点一下。” 冯念恩笑笑，“隔行如隔山，我们俩跳的不是一个舞种，我指点不了。” “你大学又不是只跳芭蕾，哪个舞种不是手到擒来？哎，老天爷抢着喂饭吃，真是让人羡慕。” 冯念恩只是笑了笑，说，“你也不差啊。那位钟老板投资资金到位了吗？” 唐糖拉着她到休息室坐下，递过去一瓶果汁，说，“那晚见到你，隔天就打了款，态度不要太好。你不知道，之前求了他多少次，他都没同意。这年头，没有人脉真的寸步难行。念恩，真的谢谢你啊。” “成了就好。你也别和我再客气了。” “你说我们拼了命追求的一些东西，到他们那里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没钱真是难倒英雄汉啊，你都不知道，我订盒饭，规格都不敢超过十五。” “总会好起来的。”冯念恩柔声说完，问，“他们在排练，是有演出吗？” “就是些小商演，苍蝇腿也是肉。很快业内有个比赛，我们也报名了。我是想好了，如果这次还不成功的话，那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妈天天催我回我们那小县城找个人嫁了，当个舞蹈老师，饿不着撑不着那种。我可能好好跳舞还行，当老板还真不是那块料。” “再坚持坚持吧。”冯念恩看着她，声音清柔。 唐糖看着她，好奇问，“念恩，你为什么这么支持我？” 冯念恩说，“唐糖，你知道我朋友不多。” 唐糖说，“可我做的事情毕竟过分。” 冯念恩轻笑了声，“大概是想让你延续我那份热爱和自由吧。” 唐糖一时无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她。她从她的笑里面看到了一种悲凉。唐糖和她认识这几年，没有看到过冯念恩有什么轻松快乐的笑。 冯念恩倒是坦然，“不用可怜我，我这样也不算太差。如果以后有困难，我再帮你想办法。” 唐糖点点头，“就你这期望，姐们儿必须再奋斗奋斗。大不了过年回家被我妈拿着鸡毛掸子追着屁股打呗。” 冯念恩笑了一下。 在唐糖这里待了一会儿，冯念恩就离开。 上了车，坐在了汽车后排，冯念恩收到傅聿西发来的微信。本来想直接忽略，发现他发的是视频文件。 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冯念恩还是点开了。 模糊的镜头里面，是一对男女相互纠缠的画面。从不太清楚的画面里依稀能判断背景是傅聿西的那个“秘密基地。” 冯念恩意外不已，看着手机屏幕良久，浅浅呼吸一下，终于给傅聿西拨过去一个电话。 当电话接通的那一瞬，她注意到前排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还知道给我打电话？看来老子不用点手段是真的不行。”傅聿西的语气格外自然，对她的来电丝毫不意外。 “你发给我视频是什么意思？威胁我吗？” “只是让你欣赏一下，我这还有高清无码的，你要吗？” “我……”冯念恩意识到司机还在，顿了顿，说，“我们见个面吧。” “老地方，我等你。” 挂断电话，冯念恩对司机说，“方叔，调头把我送回去，我还有些事情忘了说了。” “好。那我在门口等着小姐。” “不用，我可能要待很久，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坐车回去。” 方叔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 冯念恩在唐糖的工作室窗户边上确定方叔把车已经驶远，才转过身来。 “你要不要解释下怎么又去而复返了？”唐糖笑问。 “为了一个神经病。” “啊？” “你这有后门吗？” “……有个小门。” 冯念恩从小门离开，拦了一辆出租车。到了目的地，手触及门把手，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她推门进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下摁在墙上。 傅聿西指节摩挲着她的脸颊，低头凑近，低声说，“冯念恩，谁给你的胆子，这几天对我不闻不问？” 第23章 留作纪念 冯念恩突然凑近，仿佛下一秒就要亲到他。 她突然勾唇笑了一下，眼尾上挑，仿佛能瞬间迷惑人的心智。身上的香气让人欲仙欲死。 她白嫩指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蝶翼般的眼睫随时能扫到他的面庞。她笑说，“我来只是告诉你，你拍那些狗屁视频对我而言没有意义。你敢发出去，大不了就是一个鱼死网破。” “是吗？”两个人离得太近，呼吸交缠，气氛逐渐暧昧起来。傅聿西不惜更靠近一点，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眼睫低垂，看着冯念恩那张瓷白的脸，另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大腿抬起来贴着自己的腿。 他的一条腿撑在她两腿之间，这动作有些别扭，却更加暧昧，让冯念恩觉得一股异样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他手掌缓慢摩挲，停下来，唇角有恶劣的笑意，“说不定我二叔知道之后，不忍心棒打鸳鸯，会成全我们俩。你觉得怎么样？” 傅聿西的话完全就在冯念恩的意料之外。她甚至有一秒是怀疑傅聿西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 冯念恩否定了自己。 傅聿西只是玩心重，这种富家子弟含着金汤匙出生，一生无忧，就喜欢玩点刺激，给他觉得平淡如死水的生活添一点乐子。 “不怎么样。”她一把推开他，淡漠的看向他，“我劝你不要玩火自焚。那视频你这么喜欢，就留着当纪念吧。” 不是怕他玩火自焚，而是她怕。 傅聿西眯眼，低笑了声，“怪厉害的，怎么在我二叔跟前像只小绵羊似的？你这是看人下碟？老子看起来就是那么好脾气的？” “随你怎么想。你再找我，我就告诉你二叔，说你一直骚扰我，给我造成了困扰。” 冯念恩说完，扭头离开。 她刚上车，心绪尚未平稳，就接到了傅承谦的电话。 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接通，“傅叔叔……” “我已经回来了。今晚会住在酒店，你晚上过来。” 冯念恩怔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张嘴，“傅……” 傅承谦直接切断她的话，“这一次不要再找理由推脱。我问过你母亲，你的生理期根本就不是那几天。” 冯念恩只觉身体一僵，四肢百骸都冰凉。 傅承谦就有那样的能力，明明很平和的说着话，却透着无形的压迫和警示意味，让人无法反抗。 她眼睫低垂，调整了一下心绪，平静说，“好。” 她捏着手机，一路回到冯家，默不作声的上楼，脑子一直是空茫的。直到楼下响起一声汽车鸣笛声，冯念恩这才惊愣回神。 她起身，慢条斯理的换了身衣服，妆容都没有去打理，下楼，走到院子里。 傅承谦派来的司机给她打开车门。 “谢谢。”她矮身钻了进去。 车子驶离冯家的别墅，将她带向一个深渊。 她一直以来都生活在一个深渊之中，不过是从一个到了另一个。对她来说，也没多少不同。 到了酒店门口，冯念恩下车。 冯念恩裹着大衣，进入酒店。 进了电梯，按了28这个数字，看着电梯门和上，没多久之后又和上。 走到2808号房间门口，轻轻呼吸几秒，才抬手敲门。 门打开的一瞬，冯念恩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一条手臂伸了出来，将她直接拉了进去，门也在下一瞬，被重重的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