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俩》 001、葬礼 孟莺也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好似隔了一个世纪,等她再度醒来时,额角一片青紫。 耳旁传来佣人惊喜的声音:“小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半小时前的记忆重现。 二叔一家来找她要父亲留下的巨额遗产,她誓死不从,于是混乱中被人猛推了一下磕在了棺材角上,当即昏迷在地。 父亲死后,家里所有人都在觊觎这笔遗产。 平日里伪装得再人模人样,此时也都幻化成了贪婪的恶狼,人为财死。 孟莺环顾了眼四周。 父亲的棺椁还尚停在灵堂。 明日就该入葬了。 孟莺:“哥哥人呢?我想和他商议明天父亲入葬的事。” “大少爷现在应该还在书房处理事情。” 孟莺从灵堂穿过长长的廊厅前往书房。 寒风刮过枝丫,十月底的寒风袭来,冷得钻骨,却也将她昏沉的意识冻醒。 “父亲真是老糊涂,给我这个亲儿子留一堆烂摊子,整个孟氏集团早就是空壳子了,他把所有的钱全留给了孟莺那个野种,到底谁才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孟家养她这么多年,她是时候该为孟家出出力了。买主找到了吗?” “那疯狗开价一千万现金,看来是早就盯上她了。” “能被顾家小少爷看上是她的福气,早几年她不就想嫁给顾三少爷吗?如今能得偿所愿还得来感谢我们呢。” 不巧的是,孟家门板很隔音。 孟莺站在外面,什么都没听见。 自然也不知道她的好哥哥早已在暗地里为她找了个‘品行兼修’的夫婿。 “哥哥,我能进来吗?” .. 翌日。 去送葬前,家里陆陆续续来了些宾客。 孟莺坚持为父亲守灵三日,也哭了三日,眼睛下的黑眼圈十分明显,脸色憔悴苍白,不得不强撑起精神应付今日的场合。 有哥哥压着,二叔一家没敢在今日再乱闹。 孟家早些年就已经家道中落了,在京港顶多算是有点小钱,比大部分的普通人强,但依旧够不上京港的顶层圈子。 至于为什么京港第一名门的顾家会派了小少爷顾斯尔前来吊唁。 完全是靠着已去世的孟夫人和周家主母年少时有那么一点交情,顾家那边勉强卖了个面子。 灵堂内。 众人进进出出,甚是忙碌。 一个年轻男人倚靠在墙边悠闲地啃咬着手中苹果,唇齿间发出清脆的咬合声。 卷发随意垂落在额头,两侧耳垂佩戴圆形耳环,眼眸狭长,眼睑青灰,俨然一副病态。 就这张脸,无人不知他是京港有名的变态疯狗。 顾斯尔俯视着正跪在蒲团上面无表情烧纸的女人,口吻高高在上:“喂,看见我来你很不高兴是吗?你以为我愿意来?” “哦,慢走不送。”还沉浸在悲伤中的孟莺丝毫不惯着这位嚣张小少爷。 顾斯尔心生不爽,走过来伸手强制抬起了孟莺软润的小脸蛋,这张漂亮的鹅蛋脸还不如他手掌大。 他微微眯了眯眸,眼里带着股阴狠戾气,“如果来的人是我哥,你是不是早就屁颠颠扑上去了?” “斯行哥哥不会来的。”孟莺十分肯定。 顾斯行都走了三年了,她怎么敢奢望他回来? 当年他离开就是因为不喜欢她,不想再见她,如今又怎会出现在孟家? 瞧见孟莺眼睛里的那份心碎绝望,顾斯尔咧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小虎牙沾染邪气:“那可不一定哦。” 此时,孟家大门外。 顾三少顾斯行的突然出现惊动了孟家上下。 而他身旁还有一位与之极为登对的漂亮女人,身份不明。 两人手上戴有配对的戒指。 孟大少立即放下手中事务,慌忙来迎接这位大佛,生怕怠慢了半分。 “顾三少爷您怎么会来?怎么不提前派人说一声好让我们迎接您啊?这位是?” “我太太。” 清润温和的男音好似命中注定般,穿透空气,直击孟莺的灵魂。 她的心弦刹那间被触动。 回身望去。 002、订婚(修) 十几米的距离,再加上斑驳的光晕,简直比梦境还要虚幻。 在看清来人时,孟莺刹那间震惊怔愣在原地,热泪盈眶。 “斯行哥哥...回来了?” 她深深凝望着顾斯行,心房内那股强烈涌现起的情感几乎要将她一整个淹没。 少女怀春的情感永远这么真挚热烈,好似一切都发生在昨日。 令她有点应接不暇。 三年不见,男人还是昔日那般矜贵耀眼。 气质温润谦和,便如可望不可即的天边明月。 在同哥哥孟战寒暄时,他生有一颗小痣的唇角噙了抹淡笑,而深邃的瑞凤眼里却又满是疏离的淡漠。 与生俱来的高贵令他无法与人真真正正地去平等。 她身后,顾斯尔嘴角笑起来的弧度更加猖狂。 他充满热气的呼吸喷洒在孟莺脖颈间,口吻残忍嘲讽:“时隔这么久终于看见我哥了,激动吧?兴奋吧?不过可惜,我哥早就在国外结婚有老婆了,至于你,他早就忘了。” 闻言,孟莺眼里霎时涌起一股悲凄失落,刚刚失而复得的喜悦瞬间消失不见了。 无尽的难过在沉重地包裹着她,几乎要喘不过来气。 那名亲密挽着顾斯行手臂的女人在她眼里愈发变得清晰。 五官温婉清雅,妆容很淡,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温柔神韵。 女人很美。 美到足以匹配顾斯行。 那指间婚戒所折射出的光刺痛了孟莺的眼睛,茫然问道:“斯行哥哥结婚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顾家三少爷结婚的消息,整个京港市不可能没一点动静的啊? 除非...是顾斯行不想让外人知道,才会封锁消息。 “你算我哥什么人啊?他为什么要告诉你?”顾斯尔带着笑腔讥诮讽刺。 他似乎变态得特别喜欢看她伤心痛苦。 “莺莺。” 顾斯行突然在唤她。 不管走到哪都被簇拥着的男人径直朝孟莺走来。 男人西装革履,浑身一股子成熟魅力,温柔已刻进了骨子里。 他俯视她,亦如往昔那般温雅,像是一个邻家大哥哥似的安慰道:“节哀顺变,别太伤心了。” 男人的高贵是天生便在那万众台阶之上的,所以世间一切都只配得上他的俯瞰。 孟莺没有与之对视的勇气,低头小声回:“谢谢斯行哥哥的安慰。” “三年不见,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容易害羞啊。”顾斯行含笑打趣。 正所谓夫唱妇随。 宁菲也主动走过来向孟莺伸出了手,友善地自我介绍:“孟莺妹妹你好,我叫宁菲,是斯行的妻子,以后你可以叫我宁菲姐姐。听说你也是学跳舞的,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切磋一下啊。” 比起宁菲的大方从容,孟莺的失神犹豫则显得有些忸怩了。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我经常听斯行提起你,你是他最好的妹妹。”宁菲又说。 孟莺低垂下来的眼帘难掩溃败。 哦,她只是妹妹。 最好的妹妹。 仅此而已。 顾斯行:“抱歉莺莺,之前太忙了,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告诉你我结婚了。” 孟莺嘴角幻化了一抹苦涩的笑意:“斯行哥哥不用和我说抱歉。” 她本来就不算什么的。 他从未喜欢过她,娶别的女人理所应当。 顾斯行目光无意瞥见了孟莺泛起青紫的额角。 他像是对待妹妹般轻轻摸了下,关心地问道:“你头怎么回事?” 男人的指腹很温暖,散发着一股热力。 而他的温柔也更惹人沉溺。 他知不知道啊,这次次横生出来的爱意,控制起来有多艰难和痛苦? 孟莺心尖有些泛暖,小声解释:“没事的,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沉默好一会的顾斯尔贴身在孟莺耳边悄声说:“被我哥摸的感觉怎么样?尤其还是在他老婆面前,很爽吧?是不是又爱上他了?” 旁观者总能一针见血。 .. 冷寂的墓园里,气氛沉重悲痛。 下葬的流程差不多都举行完了。 期间,宁菲始终依偎在顾斯行身旁,小鸟依人。 夫妻俩看起来很是恩爱呢。 可这爱情的酸臭味又着实熏得人犯恶心。 孟莺本就因父亲去世而情绪低落伤心,如今再看见顾斯行已经结婚有老婆了,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肉眼可见的消沉沮丧。 顾斯行临走前,单独来和她告别。 “斯行哥哥什么时候回京港的?”她终于有机会问出口。 “三天前吧。我调了新工作不会再走了,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顾斯行语气客套疏离,递来了一张名片。 孟莺缓缓接过。 只见名片上写着——京港市第一人民医院烧伤科主任医师顾斯行。 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是主任级别的医师了。 等她回过神再抬眸望去的时候。 顾斯行已经揽着自己妻子的肩离开了。 而这时,顾斯尔双手插兜走来,冲她不怀好意地邪笑:“小莺莺,我们晚上见啦。” 直至葬礼彻底结束,孟莺才知道。 她的好哥哥早就用一千万把她卖身给了顾斯尔! 当夜,她便被送到疯狗的床上。 003、疯狗 跟哥哥顾斯行这个高岭之花相比,孟莺显然跟弟弟顾斯尔更熟一些。 他是她学长。 比她大两届,今年刚毕业。 以往她在舞蹈教室跳舞的时候还经常看见他站在窗外呢。 如果不是知道他性子过于反人类,她还真就能错以为他喜欢她呢。 房间里。 孟莺倒在床上,手脚皆被绳索束缚住,无法动弹。 对面,男人坐在沙发上,身躯完全陷入进黑暗中,缭绕白雾里一双阴冷的眸子虎视眈眈。 她恼怒喊道:“顾斯尔,我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和孟战狼狈为奸?” 孟家上下为了巨额遗产算计她不奇怪。 可他凭什么? 男人低沉的烟嗓从暗处幽幽传来,带有疯狂的偏执:“谁叫你喜欢我哥呢。” 她喜欢不要紧,要紧的是顾斯行喜欢! 顾斯尔边抽着烟边起身从暗处走出。 随着灯光的照射,他双指夹着烟的手背处清晰纹有一个黑色的翅膀图案,而翅膀的纹路拼凑起来又很像是字母f。 顾斯尔捻灭了烟头,赤脚走来床边。 他如死灰似的眼睛,了无生机。 十根指头的甲盖上涂满了诡谲的黑色甲油,仿佛对待宠物般梳理着孟莺的黑色卷发。 “你凭什么喜欢我哥?你哪点配喜欢我哥?” “你信不信我今晚玩了你,我哥绝对会生气。” “可他有老婆啊,他为什么要为你生气?” 他还真跟个疯狗一样,一会拽紧了她的头发,一会又温柔地抚摸她头。 阴晴不定! 孟莺娇嫩的脸颊抵在柔软的大床上,侧着脸瞥他,啐道:“疯子!” 面对女人的唾骂,顾斯尔并没有生气,反而兴奋地大笑起来。 他坐在床边,歪起脑袋瞧她,犹如一个没有骨头的丧尸,呲露出白牙惋惜说:“被自己亲哥哥卖掉的感觉如何?好可怜哦,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这个疯子的女朋友了。” 在顾斯尔眼里,孟莺其实长得特别好看,破碎感十足的长相,五官清秀精致,像只洁白无瑕的柔弱小羔羊,被他这只恶劣的大灰狼盯上,想要彻底摧毁。 孟莺不傻,能明显感觉出顾斯尔压根就不喜欢她。 他显然只是想玩她,整她。 看出孟莺的防备,顾斯尔安抚道:“放心,只要你乖乖做我女朋友,我暂时不会伤害你的。毕竟我可是花了一千万才得到你的,不能亏了啊。” 孟莺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与他谈判:“顾斯尔,只要你肯放我走,我可以把钱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可我听说遗产合同已经被孟战拿到了,你有什么钱还我?说真的,凭你的姿色去夜店卖身恐怕这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顾斯尔言语嘲谑。 他拍了拍她的脸,并不打算就此放开她,“好了,作为我的女朋友,我得在你身上留下点什么。” 孟莺顿感不妙,心生惊慌。 她四肢拼命挣扎,用尽全身力气也只是憋红了脸,“顾斯尔你又要做什么?” 很快,男人回来了。 只是... 手里多了把刺青枪。 他朝她露出恶魔般的笑,眼里闪烁兴奋的暗芒,“以后就是要做我女朋友的人了,当然要纹男朋友的名字了。” 孟莺怒瞪着他,愤怒吼道:“顾斯尔你敢!” “天下没有我不敢做的事!” 他强硬摁住她,企图在她锁骨处纹下他名字的字母缩写r。 “顾斯尔!” “疼!好疼!” 纹身很疼。 疼到孟莺流出了眼泪。 她身躯下意识抽动。 “不想死就老实点。”顾斯尔冷声警告。 孟莺反抗地低头咬住了他的胳膊,亮起柔弱幼兽的獠牙。 疼感袭来。 顾斯尔顿时‘嘶’了声,无法克制的狂虐因子喷发而出,猛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逼迫她松口,恶狠狠威胁:“敢咬我是吧?信不信我拔了你的牙?” 她知道,疯狗没有做不出来的。 终于纹好之后。 顾斯尔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甚是满意。 “以后记得在外人面前叫我尔尔。” “恶心!” 平白无故遭人一顿羞辱,孟莺气不过,用头狠狠撞了顾斯尔一下。 他一时没留神,跌落到了床下。 姿势狼狈。 并且他裤子口袋里意外掉出了一小瓶药。 孟莺视线望过去。 似乎写着什么碳酸锂片。 她惊愕道:“你有病?” 顾斯尔恼羞成怒:“你他妈才有病呢!” 她看见了,那是治疗狂躁症的! 怪不得都说他是疯狗。 .. 那晚,顾斯尔只是在她身上纹了个r。 庆幸的是,他并没有睡她,也没有做什么更过分的事。 他似乎只是想把她囚在身边,逼她扮演他的女朋友。 顾斯尔大学毕业之后就被安排进自家顾氏集团工作,平日里没那么闲散,没法把时间全都浪费在孟莺身上。 次日,孟莺趁着他去上班,成功从他家里偷跑了出来。 与此同时,顾氏集团副总裁办公室内。 顾斯尔看见家里的监控没人,当即意识到不对,暗骂了声:“妈的!” 谁准许她跑的? 正要进来送文件的秘书被火冒三丈的顾斯尔撞倒在地,“小顾总,您要去哪?” “抓狗!” 004、遗产 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孟莺从顾斯尔那逃跑之后第一时间回了孟家。 然而孟家人却以她不是孟家亲生孩子为由,拒绝她带走任何一件东西。 孟莺情绪激愤,倔强得不肯低头,“爸爸养了我二十年,我怎么就不姓孟了?你们有什么权利不准我拿走我的东西?” 她不会赖在孟家,她只是想拿走她的东西。 仅此而已。 可他们连这点都要为难她! 二十年的虚假亲情在孟沛去世后,终于撕破伪装了。 为了钱,可笑极了。 “我们孟家养你这么个小野种二十年,没跟你算你这些年用孟家小姐身份吃喝玩乐的帐已经够意思了,你还敢来要东西?真是恬不知耻。”大嫂徐岁话里话外的刻薄。 “真是的,也不知道你走了什么狗屎运,顾小少爷到底看上你哪了啊?”堂妹孟枳酸溜溜说。 沙发主位上,作为一家之主的孟战神色冷漠,不念及半分亲情,强硬驱赶道:“孟莺,请你离开孟家。” 孟莺看向哥哥孟战,一双清澈的眸子委屈地泛红,染了丝哭腔:“哥哥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一千万狠心把我卖给顾斯尔?” 为什么当哥哥的可以这么赶尽杀绝? 为什么让她这么寒心? 他已经是既得利益者了,为什么还要逼迫她这个相处二十年的妹妹? 她清楚记得为父亲守灵的最后一晚,可是连他都想要那份具有法律效应的遗产呢,对她连哄带骗。 对于孟莺这份眷恋亲情的天真,孟战不屑一顾。 “为什么?要怪就去怪父亲的偏心吧!他凭什么把所有遗产都留给你,把所有烂摊子让我处理?你从小到大,父亲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你,我呢?我才是他亲儿子!”孟战愤愤不平。 如果孟莺是他亲妹妹,或许他会念及同胞之情,可事实就是孟沛宁愿疼爱一个野种,也不愿正眼看他。 她的出现分走了他对父爱的期待,又凭什么来叫他善良? 对于亲爹孟沛的偏心,孟战的怨恨早已积攒多年。 孟莺站在原地,听了孟战这番话后,倏忽笑出了声。 她满眼失望。 她以为...大哥会在乎她的。 原来一个都不值得啊! 在众人的注视下,孟莺慢步走到一幅被随意摆放在墙边的壁画前。 她从壁画后的夹层里拿出了一份经过律师见证的遗产合同。 而这也是她必须回到孟家的原因。 她本想偷偷拿走遗产合同,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孟莺扬起手里的合同,目光再次望向孟战。 她收起所有悲伤,眼里嘲讽与失望并存,“哥哥,你以为我那晚给你的合同就是真的?” 孟沛去世前已经叮嘱过她了,让她小心家里的这些饿狼,她不可能没有一点防备。 孟战在利用亲情算计她,她同样也想利用这件事看清到底谁值得信赖。 至于结果嘛。 真令人失望啊。 连她一向最敬爱的哥哥都是这副样子。 再没人值得她相信了。 孟莺:“那是份假的,真的现在就在我手里,我死也不会给你们的。” 孟战震惊又恼怒,阴沉着脸十足骇人,“好啊孟莺,你真是长大了,都学会跟哥哥算计了啊。” 孟莺冷笑了声。 她只是想自保。 可他们却在步步紧逼。 比起来,她已经够心慈手软了。 这一刻,孟家所有人都在死死盯着孟莺手里的这份巨额遗产,目光如洪水猛兽,狰狞贪婪。 恨不得将她一起吃了。 “我的!” “遗产是我的!” 就当众人如恶虎扑食般为遗产争得头破血流之际。 屋外响起了尖锐的刹车声。 价值八位数的跑车出现在了落败的孟家。 顾斯尔从车上下来。 他身上还穿着修身的西装,迈着悠闲的步伐,姿态高贵,如国王巡视最底层的贫民窟,拍着手走进客厅。 阴森森的笑声传来:“呦,各位在这分遗产呢,不如我来给你们当个公证人?” 005、卑鄙 “顾...顾小少爷?” 对于顾斯尔的突然出现,孟家上下顿感惊诧。 众人全部停止在原地,原先的争吵声好似一瞬间消失了,连空气都渐渐凝滞住。 顾斯尔阴郁晦冷的目光幽幽掠过孟莺,双手潇洒插兜,径直走向孟枳。 准确说,他看上了遗产。 孟枳被顾斯尔盯得有些脸红,羞涩地低下了头,忸忸怩怩:“顾小少爷...” 顾斯尔染着黑色甲油的修长手指轻蔑地挑起孟枳的下颌,他一张阴暗病娇的俊脸逐渐靠近,动作暧昧。 孟枳闻着男人身上这股迷人乱智的浓郁烟味,胸腔中的心跳顿时加快不少。 少女春心萌动,脑子里开始出现了各种幻想,并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期待男人的吻。 然而顾斯尔却神情冷漠,看她比看蝼蚁还不屑。 他嘴角大弧度裂开,毫不留情地冷声嘲讽:“怎么?以为我要吻你?呵呵。” 直至手中的遗产合同被光明正大地抢走,孟枳这才反应过来男人的真正意图。 先是给她希望,又狠狠打来一巴掌,这落差太难受了。 怪不得都说他是疯狗,性子真的阴晴不定。 帮孟莺拿回遗产后,顾斯尔又伸手一把将人扯进怀里。 他大掌紧紧握着她的柔软腰肢,笑得阴冷:“小莺莺,真不乖,谁准许你跑出来的?” 两人的亲密落在美梦破碎的孟枳眼里,可谓气急败坏,跺脚咬牙。 虽然顾斯尔身份算不上特别尊贵,但是架不住顾斯尔长得帅啊。 一旁,孟战又恭敬又气恼说:“顾小少爷,这是我们孟家的家事,您插手怕是不太好吧?” “我花了一千万买下她,自然我就是她的主人,她人是我的,她的东西也是我的,你们有意见?”顾斯尔霸道说。 他欺负孟莺可以,但是别人不行! 起初,在把孟莺卖给顾斯尔的时候,压根没人想到顾斯尔这条没人性的疯狗竟会为了孟莺这么个‘小宠物’出头。 更没想到孟莺还偷梁换柱留了一手。 失算了! 就算顾斯尔在顾家再怎么不受宠,那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惹得起的。 有顾斯尔撑腰,众人再不敢轻举妄动。 “没...没有...” “再乱跑,打断你的腿。” 就当顾斯尔要带自己的‘小宠物’回家时。 小宠物突然挣脱开了他的桎梏,一脸决绝地面向孟家所有人。 孟莺从茶几上拿起一把水果刀,手指捏起一侧发丝,动作快狠准地割下了一缕长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她以断发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眼里再没有对亲情的眷恋,毅然决然道:“从今以后,我孟莺跟整个孟家恩断义绝。” “我是生是死与你们无关,而你们是福是祸,同样也与我孟莺毫无关系。” 此话一出,孟家上下就跟终于甩掉一个累赘似的,猛松了口气,生怕她会死赖着不走。 孟战满意地拍手,毫不顾念往日兄妹之情,狠厉道:“好,早该如此了。” “哥哥...” 孟莺深深望了眼孟战,最终心灰意冷地头也不回地离开孟家。 .. 从孟家离开。 顾斯尔自私又卑劣地将遗产合同扣留。 当他看见遗产金额后,兴奋道:“花了一千万,得到三千万,我可真是太会做生意了哈哈哈。” 孟莺不服气,伸手想要去抢,“顾斯尔那是我的钱,是爸爸留给我的,你凭什么抢走?” “凭什么?就凭我是你男朋友!”顾斯尔几乎习惯性地掐住孟莺的天鹅颈,露出一抹残忍痛快的笑:“这笔钱是我的了,没了钱你就别想离开京港。” 三千万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要的仅仅只是她的自由。 孟莺怒瞪着他,红了眼,松软的碎发黏连在脸颊,衬得她此刻愈加柔弱可欺,“卑鄙!无耻!你为什么非要我做你女朋友?” 006、恩爱 顾斯尔讥笑:“我哥这次回国就是为了结婚,像你这种爱痴心妄想的女人,保不准在我哥回来之后就又春心萌动了,下贱到愿意给我哥当小三,我当然得防范于未来啊。” 所以他就要以自身来困住她吗? 他怎么能这么丧心病狂? “我不会的。”二十年的礼义廉耻让孟莺十足坚定。 然而顾斯尔却极为偏执,微眯了眯眸,眼神冷漠鄙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喜欢我哥,我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放心,我哥结婚那天,我会带你去看的。” 他会让她亲眼看着最喜欢的男人娶别的女人。 她休想破坏他哥的婚姻! 顾斯尔再次将人带回自己的私宅。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安排自己秘书去转移这笔遗产了。 鸟儿就该关在笼子里。 进了家门,孟莺被顾斯尔无情地扔到沙发上。 他狭长的眼眸阴郁肃森,一张阴邪的俊脸极具攻击性,锋芒毕露。 “这笔遗产已经全部转进我账户了,我劝你还是早点认清现实,乖乖做我女朋友。”他居高临下地戏谑,喉咙渐渐溢出疯狂且兴奋的笑声:“万一哪天你把我哄开心了,说不定我会把遗产还给你哦哈哈哈。” 孟莺扬起瓷白的小脸蛋,水汪汪的杏眸里满是气愤,咬牙骂道:“疯狗!” 她并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假。 作为顾家小少爷的他,绝对有能力转移遗产。 顾斯尔似笑非笑的邪魅神情充满危险性,“只要你听话,我可以保证你以前的生活水平,我对小猫小狗一向很大方的。” 她好似真的是他的盘中餐,除了被吃干抹净,再也其他路可走。 孟莺暗暗握拳,深深思考了一下现在的处境,最终无奈认命道:“我想回学校上课。” 她为了父亲的葬礼请假一周,现在算算时间也该回去销假了,要不然会被扣学分的。 “可以,不过...学校那边我会让人给你取消宿舍床位,每天上完课回来住,我要在下班的第一时间看见你在家。”顾斯尔态度强势野蛮。 孟莺愤然不满:“凭什么?” 顾斯尔霎时阴沉下脸,狠戾地伸手掐起她的脖颈逼她仰头,言语轻蔑:“谁知道你大晚上会不会浪到偷偷勾引我哥啊。” 孟莺对视着这条不讲理的疯狗,胆怯地问出最担心的事:“你让我假装你女朋友,那你...会碰我吗?” 顾斯尔冷着脸,毫不怜香惜玉地将人甩到一边。 力气非常大。 好似她的话触碰到了他的雷区。 孟莺猝不及防地倒在沙发上。 她皮肤特别嫩,几乎是一掐就红,脖子上的这一圈红痕出于他之手。 顾斯尔黑眸里的睥睨鄙夷一览无余,直直地落进孟莺眼中,口是心非道:“你也太高看得起你自己了,你哪点值得我睡?要脸没脸,要胸没胸,矮得像个土豆,也难怪我哥看不上你。” 孟莺在听到顾斯尔不会睡自己时,瞬间放下心来。 不过... 拿了她的钱,还要嫌弃她这个人,他是不是有病啊? 哦对,他确实有病。 精神病! .. 顾斯尔的私宅是个一居室,只有一间卧室。 他要跟她同居,却又不肯让她睡床。 她窝在沙发上睡觉,实在是腰酸背痛。 从孟家离开时,她什么都没拿走,连最基本的衣物都没得换。 所幸他心情好,挥了挥手让秘书给她买了许多日常用品。 看来他是短时间内不会放过她了。 可他到底为什么要她演他女朋友啊? 疯狗的心思,猜不透。 得了顾斯尔的允准,孟莺并未急着回学校上课。 她的假还有最后一天。 说实在的,她不想就这么受制于顾斯尔。 而在京港,能管住顾斯尔的只有一人。 他亲哥顾斯行! 不过可惜的是,当时顾斯行给她的那张名片已经被弄丢了。 她记不住上面的联系方式,就只好来医院找他。 京港市第一人民医院。 孟莺刚准备跟护士打听顾斯行的办公室在哪,就听护士们在兴奋议论。 “顾医生的未婚妻又来送午饭了,两人好恩爱啊。” “顾医生的未婚妻那可是国际上有名的古典舞皇后,这么优秀的女人,别说顾医生这样温柔的男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我一个女人都爱了啊。” “好羡慕,我怎么就没有顾医生这样的好老公?” 护士们的艳羡声逐渐模糊。 而倒映在孟莺眼里的两道背影却异常清晰。 她看见了宁菲挽着顾斯行的胳膊,有说有笑地走进办公室。 她好像...没有什么资格要求他来帮她吧? 阶层的差距在那,其实他们也不是很熟。 况且他已经订婚了,她怎么开口? 难不成说我不想和你弟弟在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吗? 007、女友 孟莺还是没舍得走。 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顾斯行的办公室前。 房间内。 宁菲亲自服侍顾斯行用午餐。 他做医生很忙,时常没法按时按点吃饭。 她关心他的身体,便亲自下厨做他最喜欢的饭菜,又每日亲自送过来看着他吃下。 顾斯行的办公室养了只小夜莺,宁菲顺手把鸟也喂了。 她闲聊起家常:“斯行,你何必要这么执着于做医生呢?又苦又累。” 区区一个顶尖医院的主任医师,哪里配得上他的一身才华? “斯尔的性子压根就不适合顾氏那些阴谋斗争,就算你让他,给他机会,他也把握不住的。”宁菲用最平淡的语气说了最残忍的现实。 顾斯尔从小因为有精神病受尽家族内部的冷落和排挤。 全靠顾斯行念及兄弟情,让着,宠着,如此顾斯尔才勉强有了今日顾小少爷的地位。 但凡顾斯行是个不容人的,顾斯尔早就被顾家抛弃驱逐国外了。 他这个亲哥够仁至义尽了。 宁菲主动握上顾斯行的手。 两人之间虽是家族联姻,可她却有真心。 她很早就喜欢他了。 她笑着冲他点头,一直以来心甘情愿地做他的解语花,“有我在,不管京港哪个位置我都能帮你得到。” 虽然宁家十几年前退出了京港,全家移民至国外,但资源人脉都还在。 她有能力为他铺路,平步青云。 而这也是顾家选定她做儿媳的主要原因,利益最大化。 顾斯行隽黑的眸深沉,神情若有所思,“我会考虑一下。” “听说你要去京港大学任教?”他又看似不经意地问起。 宁菲:“就教一学期,他们舞蹈系的领导是我学姐,不好拒绝,怎么了?” 顾斯行神色淡然,“没事。” 宁菲端起保温碗,用勺子轻舀着鱼汤,伸手递到顾斯行嘴边,“这是我亲自炖的鲜鱼汤,你尝尝看。” 此时,正站在门外的孟莺百感交集。 看着人家恩爱非常,她心里堵得好难受。 也不知怎的,恍惚间就再度想起了顾斯行三年前当众拒绝她的话——‘莺莺还太小,我不适合她。’ 于是她的少女怀春,被迫无疾而终。 他一句高高在上的不喜欢,她就成了全京港的笑话。 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隔着一层窗户。 他那一双寡情的眼,就是笑也空荡荡的,曾经装不下任何人,可是现在...满满倒映着他的未婚妻。 无可取代! 房间里,宁菲抽过纸巾亲密地帮顾斯行擦拭双唇。 顾斯行握住她的手,无奈说:“菲菲,这些小事我可以自己做。” 宁菲笑得明媚自信:“我是你未来老婆,照顾你是应该的,我就喜欢服侍你。” 两人间的氛围逐渐甜蜜。 宁菲位置背对着窗户,孟莺的出现是顾斯行先发觉的。 他不经意间地一个抬眸瞥见了她,浓眉微拢,“莺莺?” 孟莺视线刹那间对上顾斯行。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她已经在外面站了那么久。 久到他都吃完了饭。 孟莺回过神,倏然像是受到了惊吓般,狼狈地慌张地转身逃离。 宁菲疑惑地回身望去,什么都没看见。 顾斯行犹豫了两秒,还是起身追了出去。 宁菲:“斯行,怎么了?” “莺莺。”走廊上,顾斯行出声喊住了孟莺的脚步,“你来医院是找我的吗?” 孟莺顿步在原地垂着头,声音瓮瓮:“嗯,有事。” 顾斯行:“什么事?” 就当孟莺犹豫该如何开口之时。 顾斯尔便如鬼魅般悄然出现在了医院。 他笑意阴冷,暧昧的口吻之下暗有所指:“怎么跑这来了?小笨蛋,那里伤了得看妇科,跑来烧伤科找我哥可是没用的哦。” 顾斯尔慢步走近。 哥俩也就差了个十岁。 一个二十二,一个三十二。 哥俩五分相似的面容互相对着。 暗潮涌动。 什么伤需要看妇科,不言而喻。 顾斯尔伸手娴熟地一把搂上孟莺的小腰。 他个子很高,一六三的孟莺在他怀里矮了一个头,像极了一只可爱柔弱的小白兔,被他戏耍玩弄。 在顾斯行的注视下,他跟她咬耳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找我哥干什么,你敢跟我哥告我的状,我就把你爸的骨灰扬了,你信我能不能做出来?” 孟莺气愤至极:“混蛋!” 经过这两天的全方位接触,她发现了一件事。 不要试图和疯狗讲道理。 因为他压根没有那玩意! 明明是亲兄弟,哥俩的性子怎么能差这么多? 分明就是两个极端。 顾斯尔再度抬眸,冲顾斯行得意地露齿笑,尖锐的虎牙带着挑衅:“哥,正式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孟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