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东京成神之路》 001. 樱花树下，我被神明选定为了〈信徒〉 梅雨季节到了，映着大家脸部的窗边夹杂着电闪雷鸣。 这一年的初夏往往经常会如此，东京千代田，位于日枝神社的庙宇旁。 山之茶屋、首相官邸…… 说来这所学校的周边，走几步还能参观皇居。 听起来挺不错的吧？ 不过现实一点、真正想来，那些讴歌青春的吹奏乐部、棒球部、就连千夜枫之前所在的田径社在东京以至于关东都差不多垫底。 不久前的比赛，田径社倚仗本木前辈和自己碰巧拿了千代田预赛的冠军。 但，也仅仅只是如此。 『你放弃长跑了吗？』 『……你问我为什么？因为你选择了这里。』 千夜枫和度蜜月回来的父母见面，很多次都会这样和他说，于是他们大吵一架，父母又坐着二次元涂鸦的飞机去了意大利的“天空之城”——白露里治奥古城堡 正如一个作家曾说过，德国太沉重刻板，西班牙太狂放不羁，英国太规整保守，法国太随意轻佻，而唯有意大利正好规避了这些缺点。 所以说，青春不是适合所有人来讴歌的。 大部分的时间，他们做着不喜欢、未来也不明确的事情。 到头来不明白自己究竟想干什么。 教室的前方，国语老师斋藤弯下前身，他透过斑驳的老花镜看着众人。 “平安京寓意‘和平与安定之都’……” 斋藤老师工作敬业，从不在课堂做份内以外的事情，只是这节国语课他好像打算讲京都历史和平安京由来。 在这段时间里，千夜枫面朝着窗外，这片密布的乌云把天色遮盖得严丝合缝。 同时一块漆黑无比的面板与玻璃重合着。随着视线移动。 “我，成为了新世界的神。”我很小声地和身后的好友宗方修畅聊着这样的话题。 “……啊？原来如此呢。” “有感觉到什么不同吗？” 我摇着头，目光从窗户移开到四周，明明感觉到宗方修好像不相信的样子，但他还是愿意陪我聊很多…… 仔仔细细说来。 没人会相信吧？ 包括自己。或许我应该再仔细一点，诚实地把发生的事情告诉宗方修：『我，千夜枫，是被神明选定了的〈信徒〉。』 『但这样说，别人看来，很丢人才是吧？』 斋藤老师的声音越来越小，千夜枫被雷声再次吸引过去。 学校那头的沙土操场，精神不集中稍不留意也不会发现。 那是一瓣不起眼的樱花，闪着光芒在几厘米的旅途中落在杂草丛生的橡树中央。 他看见那棵橡树在风雨中甩着枝与叶，闪着光芒就像是魔术般渐渐萎缩。 那道刺眼的光芒消散后他闻到了飘来三月的樱花香味。 没记错，是初夏对吧？ 千夜枫对此内心微微泛动波澜，宗方修说他除了雷电什么也没看见…… 课后，斋藤先生还没走出教室，宗方修起身就扯着嗓子大喊： “神明大人，中午可以请客吃两块寿司吗？” “喊上神谷一起吧。” “他？好吧，凉介！去吃饭！” 话音落下，头发比一般人长的神谷凉介照着一只巴掌大的镜子走了过来。 两人是他在国中认识、高中才相交的朋友，前不久他们两人还因为一些小事起了矛盾。 到了食堂，他们边吃饭边讨论昨天刚刚结束的东京都内测验。 所有学生的成绩都不对外公布，于是宗方修好奇地凑近问：“凉介，这次考得怎么样？” 低头吃饭的凉介举起左手比划出数字“6”。 “应该没到平均值吧？” “神谷，一起鄙视他！该死的年级第一！” “……这次考试简单，好多人并列的第一。”千夜枫放下筷子，靠近过道不甘心地叹着气：“我发现，一个人不管怎么努力，根本不会比她聪明。” “那去私塾补课？” “不过我们才是东京最好的私塾吧？” 千夜枫没空和他们胡扯，只是这样说：“……没那么争强好胜，而且父母走的匆忙现在的我一穷二白。” 表示自己放学后要去打工，宗方修大口吃了勺咖喱，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还有那件事，我敢肯定，雪野同学是动用权利了吧？” “没错，不声不响地就把人直接从田径社转去那个、什么社团来着？” “神待社。” 千夜枫提醒他。 “哦哦，想起来了……”神谷凉介尴尬地摸着后脑勺，“据说是一个侍奉神明的社团来着。” “今年的「箱根赛」和千夜你也无缘了，明明是社团里的王牌！也太令人恼火了吧？” 看着两人为此忿忿不平，他好意安慰着。 午饭过后有一段时间的午休，两人需要去田径社的室内训练，说好的自暴自弃和笑话一样。 千夜枫和他们分开后站在食堂与校舍之间的夹缝前，他望着雨夜里黑乎乎变得更瘆人的面板。记得去明治神宫的那天，云和雨像是也闹起来矛盾。 去的早晨一片晴朗，神宫内的南、北、西三条参道，两旁巨树参天、野鸟乌鸦飞鸣。 明治神宫里正举办着婚礼，红伞下的新人面面相觑。过了中午就也下起来这样的雨，参道晃动，粗壮的树干到树根底部在他面前完全撕裂开来，空中的生物都像变成了残暴噬人的飞禽。 陪同的游客那时一个也看不见，替代的变成了长相诡异的怪物。 仅仅是和它们对视了一眼，它们就发出各种尖叫声俯冲向他…… 再醒来睁开眼已经是夜晚，身处神宫御苑的花菖蒲里，千夜枫感觉所有的一切和做的梦一样。 御苑里也突兀地出现一棵苍天的樱花树，那种香味真叫人痴迷上瘾。 他在树下看见了神待社的社长，雪野澪，一个平时学校里几乎看不见，负责吹奏部日常训练的少女。 他刚刚指的也是她。 也是那天之后，这块面板便一直在这里。 有人撑着伞路过，他只要靠意念上面便会如此写着别人的信息： 【人物：上原美惠】 【种族：人类】 【能力：擅长长笛、手工制作】 【特点：百合】 【危险：1】 【魅力智力体力……】 平均下来是四点。 这样一看，好像别人什么秘密都能知道，会满足人的怪癖，少很多困扰很高兴起来？ 他又在内心里想着他自己，面板又变化起来。 【人物：千夜枫】 【种族：未知】 【能力：长跑、游泳】 【特点：吃苦耐劳】 【危险：1】 ……‘所以，我真的已经不是人了吗？’这样思索着，压抑情绪也在催促他漫步在雨里。泛黄的运动鞋很快吸饱了水。 抬起头，已经身处操场。看向那闪着微光的樱树，这才想起来宗方修和神谷凉介居然连把伞都没留给他。 【扫描读取……数据分析……】 【......信息未知】 戏谑一笑，千夜枫自嘲地在原地扇了自己一巴掌，“你这家伙真是愚蠢！自诩聪明，别人却说什么都愿意相信。” “明明还可以和宗方他们一起吃午饭，散学后去游泳馆，在坑坑洼洼的跑道上长跑……又怎么可能死了呢？” 恼怒起来，千夜枫不信邪地伸出手想接住那枝丫上脱落的樱花。 脸上没了冰凉的感觉，雨声消失，花瓣停在空气中，颜色也不变化了。 紧接着一道清脆，略显熟悉的少女声音从背后响起。 “你决定了吗？” 雪野澪穿着千代田私塾的夏日水手服，她对着他沉声问道。 雨声停了，像橡树枝的紫色电光直愣愣地劈下却收不回去。 千夜枫停顿了一会儿，他慢慢收回手掌，转过身直视着少女的双眼：“你好像很关心我的样子……雪野同学，是在惧怕什么吗？” 说话的同时千夜枫第一次尝试在她的身上使用这种面板。 【人物：雪野澪】 【种族：游离的神明】 【能力：时间暂停】 【特点：擅长演奏指挥】 【魅力：10】 【智力：9】 【体力：7】 【战斗力：4】 果然不像个人类。但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千夜枫见雪野澪没有反应，还是先把面板收了起来。 “回答我的问题。” “我已经被邪祟盯上了？”他忍不住一提。 雪野澪缓缓点头，她姣好的面容真像樱花一样。 毕竟是魅力值十点的美少女，恐怕多看几眼就会像她在花菖蒲旁说的那样『花瓣所到之处，樱花生生不息』一样为此苦恼吧？ “这棵树……” 雪野澪说话中千夜枫忍不住打断她：“那么，如果既逃脱不掉还无法束手就擒，就如雪野同学你所愿，信奉于你，最后成为像你一样的神明。” “就还能存活下去？” “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千夜枫从她的身上看不出不自然，始终冷静平淡地看着他说：“……但这条救赎之路上，不会一帆风顺。” 聪明如她，千夜枫像是预料到了朝着她摊开手。 在明治神宫里他完全不敢相信她的片面之词，身处一切的周围……千夜枫渐渐地在上课时喜欢分神，思考的能力在樱花的花香里变得迟钝，慢慢地他回答不上来宗方修一些简单的问题。 但，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死了呢？ 暂停时间里的雨声恢复，落在少女摇曳的秀发上。她只是这样重复着那天花菖蒲旁的话： “走上成为神明的道路，还是死去……” 002. 闹剧的收尾？居然是恋爱喜剧！ 上了节外语课，督导早见绫子被女生围了一圈，温柔体贴、又年轻漂亮。 解答了一个女生的疑惑后又接过另一位女生的成绩表，扫了两眼早见绫子足够亲切地说：“原来是英语考差了呢。” “是啊。” 早见绫子认真想了一会儿，走到堆着书的课桌前不止对她说：“如果愿意的话，老师以后每天放学后会留下来给英语差劲的学生补课。” 说完，她精准地找到千夜枫的座位，默默等了一会儿，直到他起身。 往外走去，千夜枫跟在她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她喜欢放糖果的办公桌。 事情不明前不论好坏，早见绫子都会先问问。 “水果糖还是巧克力？” “今天还是没有跳跳糖吗？”看着督导苦笑，似乎千夜枫又做了件令她头疼的事情。 “你知道是上课的事吧？” “嗯，有些分神了。” “因为什么？最近社团的事情？” 早见绫子也听说了千夜枫被迫转移了社团，尝试着问。不过他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反对。 对着督导的脑袋，千夜枫来了一记〈面板猛击！〉 不过，令人生理不适的现象没有出现，早见老师并没有头破血流。 聚精会神地，半成熟女老师的秘密…… 【人物：早见绫子】 【种族：人类】 【能力：烹饪，教学】 【特点：喜欢甜品，梦想是当钢琴家】 【魅力：8】 【智力：7】 【体力：1】 【危险：1】 “老师的脸上有什么吗？千夜同学一直盯着看……” 收起面板再看督导的脸，已经有些不好意思的颜色了。 面容精致，皮肤白皙，身材窈窕……魅力也只有8点吗？果然还是略胜一筹的我无法用【帅哥】来包囊。 于是千夜枫更不想死了。 面对办公室里女老师防备双手的抱胸动作，他撇了撇上嘴唇：“……其实我做了个决定，督导，我不当人了！” “啊？”早见绫子一愣。 一股凉风吹来，她联想到了校内欺凌、家庭不睦、精神抑郁。 明明这个学生有着美好的未来，待人温柔、学习优异、长相俊美。 一些安慰的话还没脱口而出，千夜枫眼神又充满坚定，把真实的想法告诉了督导：“未来我要成为新世界的神。” “哪里来的奇怪想法？” “督导会支持学生的吧？” “想都别想。” 早见绫子用力皱起脸。 和他说了些大义凛然的话，她告诉千夜要明白这种想法的危害性。不愿意学习也要保持住名次。 “马上督导要去组织补课名单。”低头看了眼腕表到时间，早见绫子拿起一张白纸和签字笔，轻轻地吐口气：“虽然变了社团，但我会和雪野同学好好交流的，每周的社团活动报告依旧要写。” “好的。” “早点回家。” 吩咐完早见绫子临走塞了颗糖果给他。 答应归答应，千夜枫出了办公室立马直奔操场。 昨日【梦境】里和田径社团成员荒谬仓促的道别仪式都不生效了，虽然一直在努力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但他必须早点过去。 今天是六月的最后一个周二，刚刚结束都内测验后的下午。 千夜枫走在去体育馆的路上，几名拿着管乐器的女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们吃力地爬上学校里常见的上坡路，偶尔扶手上有点磕磕碰碰的声响。 算算时间的话，千代田的高中生吹奏比赛也快了。 “千夜君，下午好。”好不容易爬上坡的女生看见了他。 “下午好，夏美拿着长笛这么晚还要训练啊？” 叫夏美的女生点点头：“毕竟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千代田的地区预选赛就要开始了。” “七月份？你们看上去很有信心的样子啊。” “是啊，吹奏部得到了雪野同学的帮助一天比一天累，也很有效果。” 另一位负责长号的女生表示。 千夜枫想起来田径社不久前结束的地区大赛，接下来就是东京都预选赛了…… 和少女们告别，他加快了脚步。 “喂喂喂！大家都换下鞋子。” “本木，别冲动。” “骗人的吧？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冷静？” 粗犷的嗓音，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 本木前辈右手握紧叩着室内鞋柜，左手食指笔直指向前嚷嚷着：“实话说，田径社如此落魄！只会迁就的饭冢，拜你所赐。” “前辈，你别这样……” 宗方修穿完鞋子在两人中间不知所措。 左右逢源的人好当又难当。 “社长他也有难言之隐吧？” “不就是解散吗？没有千夜君，还妄想什么比赛？都放弃各自搞文化成绩去算了！” “这……”和义愤填膺的本木彻对视一眼，宗方修看看饭冢直树社长也很快说不出话。 没在操场看见人，千夜枫赶到体育馆室内就在门口看见这一幕。 事情比他之前预料的还要严重，之前没有被督导喊去办公室时他早早就赶过来解释。 “本木前辈，饭冢部长。”他朝里面的人这样一说。 田径社的大家都齐刷刷地看过来。 本木狰狞的五官滞在空中一松，然后大步向前。千夜枫已经被裸捆住了。 “我亲爱的枫，你来了啊。” “前辈……” “别说话，看我的。” 只顾着自己邪魅一笑。本命前辈五官又拧成一根绕起来的麻花：“饭冢！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去不去！” “那好，就去吧！” 几十分钟过后，田径社整理好个人物品，一人背着一个包义无反顾地朝社团大楼走去。 到了这种积怨已久的地步无论当事人再怎么狡辩了。好在宗方修和神谷凉介陪着他走在最后。 两人安慰道：“千夜，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真的假的？” 神谷凉介也朝他点点头。 “我和社长说了，你喜欢的女生是同班的凉宫真悠。” “再说了，你完全不认识雪野澪啊。” “所以……” 两人露出一模一样的表情，千夜枫真的后悔死了。抱着侥幸的心理，把两人看做值得信赖的朋友，于是将心里话吐露出来。 再过半年就会全校皆知？ 也许用不着。 “说好的遵守秘密呢？” “我早就预料到了，饭冢社长听后也加入了我们，并签署了「非承诺不分享」的阵营。” “我们啊，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两人不仅没有不好意思，还锤打手心美滋滋地表示希望整个田径社都加入其中。 这个所谓的〈侍奉神明的社团〉连千夜枫都没来过，在社团大楼四处询问好心人。他们从楼梯的这条连廊到另一条连廊，总算在天黑之前站在了神待社的门外。 走廊上放着堆叠起来的纸箱，里面整齐放着书籍。教室的通风窗户被白色纱布朦胧地掩饰。 最先提出建议的本木彻趴在窗户，他朝里面看了很久。 折返回来后饭冢直树还是有些发怵。 “在里面吗？” “没有动静。” “可能回家了吧？” “回去，明天再来吧？” 人群里有人也打起退堂鼓。 饭冢直树这时拉着本木彻的胳膊：“既然没有遇见，那么就有机会和她好好谈谈，雪野同学总不会平白无故针对我们……” 千代田的放学时间虽然比其他学校稍晚，但一般也不会低于下午四点。 过了很久，这时天色也暗了下来。 本木彻望着校门，一道上下坡连接着校园院墙的草坪，结束社团活动的学生情侣路过那里。干燥的空气里出现不合时宜的烟雾，似有似无。 他扭头看着饭冢点头。“走吧。” “可惜了，还以为能看见一出好戏。”神谷凉介失望地叹着气。 “浪费一个单位的敷面膜时间！” “你今天要去新宿打工？” “花园神社最近有歌舞伎表演，本来要去发传单。但现在时间太晚想着去银座举举广告牌，还能坐浅草线回家。” 事情告一段落，他说着往后退了几步，但熟悉的气味让千夜枫呼吸一下子加重。 又是樱花？ 看着田径社众人的表情无规则变化起来，他也朝身后的楼梯看去。 一头长发，围着绣有两朵樱花围巾的雪野澪抱着几本书朝这里走来。味道也许从她身上传来。 田径社无疑做了个错误决定，或许冲动时草率，事到临头面对这样的美少女时都会如此。 千夜枫发现连本木彻都额前见汗。 没多久雪野澪走到纸箱旁边，先是特别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回事？” “……是田径部的大家想见见你。” “来兴师问罪？” 一下子就猜到了，但她只是扫过这些人一眼。 一切都太匆忙了。 但田径部有这样的决心。 本木彻在平复心情后还是理性地表示社团不能没有千夜枫并询问转走他的缘由。 少女犹豫了一下，接着走到千夜枫身边。 “很抱歉，神待社是不会放人的。” “为什么？” “这样的千夜同学没有我在身边也许会死。”雪野澪这样说着：“所以他对于转社这件事一直都是默认的。” 本木彻回头瞅了眼他，瞳孔内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雪野澪再次眼神示意了他一下。 “本木前辈……其实我和雪野同学，已经在交往了。” 千夜枫突然这样一说。田径部众人的天都仿佛塌了下来。 003. 普通高中生迎接新世界 本木和饭冢将门外的纸箱抱了起来。 他们按照雪野澪的指示并排放在社团教室的杂志书刊旁边。 看着他们两人又拘谨地往外面走，千夜枫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第一个询问少女能否进去。 得到应允后，这件窄小、简略不符合所有人期待的教室。 田径部的十几个人和挤澡堂一样围在书刊的角落里。 宗方修和神谷凉介已经看呆了。 “面对这样的高岭之花，本木前辈也不敢无礼了……” “嗬！修，不觉得很有趣吗？” 手顺着脸的一侧撩起前发，神谷凉介照着手持镜在白色的纱窗边吹着日枝神社的晚风。 雪野澪没管众人，她先是把抱着的几本书放进教室里的纸箱，接着双手抱胸。 以一幅极其自负的姿态面对田径部。 她走到书刊，田径部便往另一边推搡。平静的视线落在书刊的右上角，少女重现拿起一本精装的书看了起来。 千夜枫也自认为看过的书不少，但还是不明白她在做什么。 活动教室安静到只有风声，搅动着书的页脚。 雪野澪可能是有些不耐烦了：“如果还有事的话，现在就解决吧。” “雪野澪，我来和他们解释……” “早干什么去了？” 清丽可爱的表情对着他，眼神自然没有迷恋、害羞的可能，他不由得愣住。 这时，本木彻再次鼓起勇气问话。 “雪野同学，你们真的已经成为恋人了？” “嗯，没错。” “可是这也太突然了吧！” 雪野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书签，虽然没有必要，但她还是夹在书的扉页。 这下是看清了书的名字了，《罗生门》，雪野澪看这个做什么？ “我不喜欢开玩笑。” 远离这里，雪野澪走了几步。“还有事吗？” 本木彻不满地说：“可是！就算是恋人也没有必要动用关系，总不能干扰到对方！” “你们希望他去死？”雪野澪朝着众人微微一笑。 明明个子比在场的人都矮小，却像是俯视着他们，迷人微笑在眼里和意味不明的讥讽一样不屑。 躲在角落里的人在走进活动教室后变得格外团结，饭冢直树审视着她。 “雪野同学，本来我觉得我们擅自过来找麻烦不对……我听说你负责吹奏部，应该可以理解田径社和长跑，那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日常。” “它寄托着我们所有人的梦想。” “什么大言不惭‘失去谁就会死去’的话，我们也一样啊！” 千夜真要给他们搬个「感人肺腑」的奖项。 再这样说自己倒不会落泪，但他必须给田径社或者雪野澪一个眼神……让他们走。 大言不惭的明明是你们。 既然已经义无反顾地走上这条自我救赎的成神之路。 就不要再留恋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啊！ 千夜枫急忙回头看：“雪野同学，我代表田径社向你道歉，打扰到你了。” 白色纱窗边，这风好像来自东京湾。 少女好看的眼睛泛起不同的涟漪，她摇着头手掌向外摆手示意他别多管闲事。 “不用了？” “说好的‘你是我虔诚的信徒，不会见死不救？’……” “我和蠢货不同，自然有目的。” “田径社，让我去实现梦想？这才是悲剧吧！”吓了一跳，他在雪野澪背后很小声地说。 少女没再理他。 “我可以答应让他回去。” “啊？”他和田径社众人都一脸茫然。 “不过有个条件。” “请说！”本木彻最先回过神来。 “田径社要准备的比赛是？” “京都第73届日本高中生驿传赛。” “田径部的大家在谈论时会笑称这是「高中生的箱根赛」。” 雪野澪明白后询问了比赛时间是在十二月底。 她提出来要求：“如果不反对的话，条件是拿到第一。” “第一？！！！” 人群里有人发出这样的惊呼。 相比专属于关东高校的箱根往返驿传赛，这种全国性质每个地区只能由冠军作为代表去京都的接力跑赛事。 根本没有人敢自负到说出『我们一定是第一！』之类的话。 “雪野同学，我们答应了！” 出乎意料，这样的人真实地出现在千夜枫的面前。 本木彻大喊一声。 “本木？你疯了？” “不过他可以去训练，但依然是神待社的成员。”雪野澪指着千夜枫。 答应下来，饭冢也没办法只能笑着点点头：“理解，毕竟你们是恋人嘛。” 千夜枫完全搞不懂雪野澪了，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无缘无故地死了不说。 有了能勘探别人秘密的外挂，但也至少要派上用场啊！ 现在莫名起码地走上成为神明的道路，先是被死亡威胁逼迫信奉于一个神秘的美少女。 他放弃长跑的梦想打算一心投入其中。 现在又被安排回去了？ 不过兴高采烈的田径部众人可没兴趣在乎他的感受，他们推开门走出活动教室。 “啊！终于出来了！” “雪野同学的气场真吓人啊。” “可是，话说我们可以拿第一吗？” “哈哈，你别太过分了，小心本木前辈揍你！” 外面他们这样大喊。 教室里千夜枫满脸疑惑地想问她这样做的理由。 雪野澪迈着百褶裙下笔直的腿，走向教室里唯一可以放东西看书的长桌。 少女收拾了一下东西，边整理胸口前的领带边看他说： “很晚了，不走吗？” “你别想混淆视听！” “噗哧。”雪野澪做着捂着嘴笑的模样，“啊拉，别生气了，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千夜枫表示“这还差不多” 消了消气，和雪野澪说自己要去银座举广告牌。 他们在校门外的山之茶屋前等到了一辆凑巧的公交车。 在汽车相邻的座椅上，雪野澪靠着窗户往外看。 按耐不住千夜枫非常好奇地问：“每次你都一定要等我来问吗？” “在了解所有事情之前，你不好奇自己为什么会死吗？”少女这样反问。 “当然想知道啊……” 这辆公交车行驶的速度很快，几分钟前还在国会议事堂附近，可以看见堂前的警车。 现在千夜枫顺着雪野澪的侧脸看过去，已经到了日比谷公园，一排树隔开他的视野。 “你自己看吧。” 雪野澪莫名奇妙地和他这样说。 汽车和对面一闪而过的建筑物慢慢停了下来，明明还没到下一个站台。 日比谷公园每年的4月，这里都会成为郁金香的海洋，一万多棵郁金香竞相怒放。 此外，还有3月的樱花、11月的红蔷薇和秋天金黄的银杏等等。 这些在现在7月的初夏应该都没有，公园的入口花坛、明显多人的商店街道、十字路灯的青信号下…… 千夜枫看见这样一幕： 汽车旁边，日比谷公园的门前，令人毛骨悚然的细长手臂正一圈一圈地围着园前的花坛。 放学路过这里的千代田学生是个可爱的女生，只有上半身的怪物悬在空中，舌头吐着很长的一截拖在地上，上面分泌着灰绿色的黏液。 来旅游拍照的游客停下来，相机对准女生，怪物的触手趁机粘在他的镜头上。 但他还是拍下一张好看的照片…… 无论千夜枫的视线落在那里。 全是这样长相诡异，身体虚幻冒着黑雾的妖怪。 他下意识地朝天上看。 东京的夜色很暗。 日比谷公园大音乐堂的堂前站着几只乌鸦，和明治神宫里如出一辙。 只是再次和它们对视了一会儿，它们就尖叫着往这里飞来。 千夜枫急忙转过头不敢去看。 旁边的雪野澪好像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没等他问：“所有和这些怪物对视的人都会受到攻击和关注。” “如你所见，这是一个由神明冠以之名的新世界。” “包囊所有邪恶，一切生物注定自私、虚伪……” 说着汽车恢复最初的速度，日比谷公园被街道大楼彻底遮住。 004. 青春猪头少年的白日梦不会有问题 “这些都是妖怪？” “嗯，部分是死去后不愿消失的人，还有些一直存在……”雪野澪手抵着下巴，回答了他的问题后这么说：“你比我想象的大胆。” “……还是去店里坐下来聊吧。” 被夸奖“大胆”的千夜枫不得不承认，像她这样的女生，就算不喜言笑不会迎合别人，也足够漂亮有种独特的魅力。 汽车越过青信灯，没多久两人在东银座下车。 他散学后在东银座旁边的女仆咖啡馆打工。 三丁目的咖啡馆门外，穿着猫耳店服的唯香姐经营着这家咖啡店。 唯香姐今年刚二十五岁，结婚几年后有一个三岁多的女儿。厌倦了家庭主妇的生活待在家无聊，又出来工作。 “嗨～，千夜君晚上好。” “唯香姐，今天我想当位顾客。”没等唯香姐问，走到店面前，他先有些不好意思地这样介绍雪野澪：“这是我新交的女朋友……” “啊哈？这么快就交往了？女儿才刚刚三岁呢。” 唯香姐一直承认千夜枫很帅。 不敢放大话说在整个东京，但在银座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努力有礼貌的男生。 不过现在居然带着女朋友来女仆馆。 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的雪野澪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这些天承蒙您的关照了。” 她指的是千夜枫。 “没有的事啦。” 唯香姐的眼睛在男生和女生之间变化着，得出的结论竟然是：他们完全不般配！ 帮忙给两人推开门：“两位，请进吧。正好今天千夜君来晚了，我就让真悠她去晴海街举广告牌了。” “那我们先进去了。” “用餐愉快哦。” 这间银座三丁目的咖啡馆工作人员除了千夜枫外全是女生，招聘时千夜枫被唯香姐设计的「仅限帅哥」标语吸引。 在这个大多数人喜欢靠第一印象给人下定义的世界，尤其是那些颜值至上的家伙，千夜枫选择了一言不发。 他还是很需要这份简单高薪水，傻子只要长得帅都能担任的工作。 两人在咖啡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千夜枫问雪野澪要喝什么，然后点了两份手冲咖啡。 咖啡店里的灯光明亮，银座步行街的行人映在黑色的咖啡水里。 作为顾客来店里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开来，店里认识他的女仆没事就凑过来想看看能服务些什么。 “私生活真淫乱呢，我的男友？” “都说了是假的！假的！” 找了个偏僻位置，千夜枫不计前嫌地看向雪野澪。 “雪野同学，到底要怎么做我才能成为像你一样的神呢？”他妒忌她控制时间的能力。 “首先我先坦白一些事，我之所以会救你这样的蠢货完全是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 千夜枫皱着眉头：“帮助？” “没错，因为我并不算真正的神明。” 果然是很自私的世界呢，看似善良的美少女也会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但只要能够实现目标，千夜枫可以不择手段。 心里想着，他慢慢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我没有属于自己的神社。” “游离的神明？” 少女的表情总是那么单一，不是假装出来的微笑就是面无表情。 她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一个神明想要安全地存活下去需要属于自己的神社，并时刻有人参拜。” “人在虔诚地向神明参拜供奉的过程中，神明能从中获得力量，我暂且称之为〈人的信仰〉吧。” “反过来，神明需要反哺帮助人们悄悄地实现他们的愿望。” “那么雪野同学你是需要我帮你获得一个神社？” 千夜枫认真想问题，果然稍稍变聪明了一点。 “并不，简单来说是需要神明自己创建。” “每个神社都有神明守护，想要掠夺几乎没有可能。”她否认道。 “途径呢？” “收集足够多的〈人的信仰〉。” “钱？我最近穷得一双袜子正反穿了。” 千夜枫双手一摊。他误以为这种信仰就是侧面写有“奉纳”字样的赛钱箱。 就像流传开来的一句话『去到神社，一定有寒钱箱等着你！』 少女不被他打断思路，她说明这不是一回事后伸出三根娟秀笔直的手指。 “据我所知目前收集信仰有三种方式，一是拯救和你一样死去后陷入梦境的信徒，不过这种方式我短时间遇见的很少也捉摸不透。” “其次是帮助心怀梦想之人，接受他们的委托做一些小事。” 千夜枫一下子就顿悟了。 明白了她为什么让自己继续去田径部训练这件事后。 他断言，雪野澪帮助吹奏部进行日常训练，也是因为那是一个注定励志和棒球一样热血的社团。 “那我能帮忙的地方也太狭小了吧？” 他怀疑自己的能力，除了长跑和学习外。 雪野澪告诉他先别着急。 她耐着性子说出最后一种方式：“其实我希望你可以去实行神明最初的意愿。” “那又是什么？” 少女指着右手边。 看过去，一只烫着金发，眼球挂在鼻子上的女鬼趴在咖啡馆的玻璃镜上。 她似乎在照镜子整理头发。 【人物：日高澄子】 【种族：冤魂】 【能力：浑身有毒】 【特点：银座大街游荡着，半夜趴在喜欢男性的床下，随机吓唬路人】 【危险：2】 千夜枫大为惊讶，他这下总算是彻底明白了。 雪野澪这位美少女是想让战斗力只有一点的他去斩妖除魔啊！ 她袒露自己除了控制时间的能力外没有丝毫战斗能力。 他忍住快涨红的脸。 “雪野同学，你到底是为了救我还是害我？这种妖怪完全不是正常人可以对付的吧？” “你没有选择，没有我，你连坐在这里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 “千夜枫，我希望你明白我说过的话。” 雪野澪站起身，来女仆店找快乐的男人们都朝这里看。“这是一个注定自私的新世界，它包囊人性面所有的邪恶。 “如果不是我讨厌说谎的人我甚至不会和愿意你说这么多。” 看着他不说话，少女头疼似地扶住额头。 短短几分钟千夜枫就满头大汗，毕竟是拯救了他的人，恨意？他甚至在感激…… “不过我不会平白无故让你这样做。”雪野澪摘下她的围巾。 他接过后先是莫名其妙地放在鼻子前闻了两下。 然后自己围起来。 他正好被空调吹得有点冷了。 “你是变态吗？” “好奇美少女的汗味……” “围巾上面只绣着一朵樱花。” 千夜枫低下头，面前这条蓝色带有少女体味的围巾。 眼前绣着的樱花忽然动了起来，荡悠悠脱落在桌子上。 他把这瓣樱花放在手心里。 雪野澪慢慢解释：“这是从你梦境里衍生出来的信物。”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算是你作为〈信徒〉的神器。” “神器！” 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千夜枫羞红着脸把围巾摘下还给她。 又简单聊了一些，千夜枫也潜移默化地渐渐接受了这种独特的身份。 东京都的太阳早早西沉，还要从东京湾升起。 不能拍照录像的歌舞伎座前，准备去东银座站买票的千夜枫看着雪野澪。 “你该不会骗我吧？”他多嘴地反复确认。 “我讨厌撒谎的人，并始终信守承诺，我不会让你死的。” “好。” 就这样两人在东银座互相道别，千夜枫坐上了回家的浅草线。 电车上这样思考，这个自私的世界包含所有邪恶，但还有坚守诺言不会撒谎的少女？ 不开玩笑就难为到大部分人了。 也许是她的美貌怂恿人的自欺欺人，千夜枫还是相信了她的话。 从内心里相信雪野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不喜言笑、从不撒谎的美少女。 信奉这样的神明算幸运吧…… 买了便当到家，时间都快半夜了。 千夜枫的家到学校很远，父母又是该死的月光族。 到养老院养老后能留给他的也就只有浅草的这间房子了。 对生活没有什么不满，将来他也会这样对自己的孩子。 吃完便当享受了一下泡澡。 千夜枫按照惯例坐在床上给父母打了通电话报平安。 他从书包里拿出那瓣樱花，香味一下子就弥漫开来。 左看右看除了香味浓郁外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吧？ “在成为神明的道路上迈出了第一步，但这条路不会一帆风顺……” 少年犯了困，灯还没关就倒头睡着了。 在梦里他和那位美少女身份互换，并拿着皮鞭狠狠地教训了她！ 005. 京都的少女 忙到半夜才睡觉，次日的千夜枫还缩在被子里不愿意醒来。 正常高中生需要睡眠的时候初音未来都不管用，房间里的手机铃声放着《神的随波逐流》。 “随神之侧、听神之命……” 神志模糊里传来这么一句。 怀里像有条乡下河里的鱼，肌肤的质感、体温，以及有频率扑打在脸上的呼吸声。 以为是父母的恶作剧，千夜枫从被子里伸出手把吵声关掉。睁开眼睛说： “可恶的老顽童！吃我一记‘白露里治奥放逐的利刃！’” “呀？” “什么！……女人？” 千夜枫没在意陷了进去的手感，听到女孩子的轻呼他连忙立起身体。 眼前的一幕，血细胞仿佛集体炸开了，血液顺着脖颈窜到脸部和大脑。 ……啊？说起来是个看似清纯的初中生 浑身赤裸，蜷缩在一侧，似乎是被他的动作吓到了，少女畏缩地躲在他的怀里。手不自然地攀上‘千夜枫的放逐利刃’，看不清楚表情。 “大人……” “第一天就要进行仪式吗？” 说完，少女下定决心一样鼓起勇气，抬起那张精致到完全找不出毛病的脸蛋。柔顺不过分笔直的长发，瞳孔和泉水涌出般澄澈。 千夜枫的目光逗留在那散发微微香气的唇瓣，哪怕一丝不挂他都莫名觉得她干净、纯洁。 以至于短时间里千夜枫理性的大脑没有给出“拉开距离！是个绅士！仅限帅哥！”的指令。 “你是谁？” 急忙把手收回来，刚刚知难而上真是太无礼了！ “你的式神。亦是武器。”少女的声音清淡，和夏日的一股凉风一样。 左右看了看，他好像明白了。 就在要询问名字时房间外紧邻的楼梯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大人，要做吗？”这时，千夜枫的三观再次撕裂开来，上一次还是雪野澪说自己从不开玩笑、撒谎。 “不许乱动！” 顾不上这些，他用被子把少女捂着，双腿交叉包裹交织在少女嫩芽般的臀部。 现在这种姿势……千夜枫的身体结构以几厘米为幅度变化着。 “啪！！！”门被大力推开。 从意大利坐卡通飞机回来的父母穿着当地的特色服装，一块布盖在脑袋上面。 说来他们的老家在冲绳，父母除了自己国家什么地方都喜欢，二次元倒是例外。 对于他们每次带回来的奇装异服千夜枫也都习以为常。 “看看！七点钟还躺在床上。” “缺乏魅力，他注定成为不了像他父亲我一样的〈东京帅哥〉！” “不是，谁要成为五大三粗的肌肉男啊？” 千夜枫的父亲到了中年，依旧坚持早起晨跑。小时候他没比农村的孩子少吃苦。 他一幅说教的模样。自然别想千夜枫给他好脸色。一心想把两人支开：“母亲，准备早饭了吗？” “诶？妈妈还刚到家欸……” 千夜母亲用手挡着脸一笑：“确定不要先和妈妈来个拥抱吗？太伤做父母的心了。” “别过来！”他反应很大。 “哒咩，发烧了吗？脸这么红……” 千夜母亲坐在床边，看着儿子血红发烫的脸。 先是手背测温。一切正常。 “看来是母亲突然回家被感动到了。” 千夜父亲还站在房门旁边，他拿着手机也不像在摆拍的样子。 他忽然朝千夜母亲示意：“丽奈，已经可以了。” “下俊，不要手抖哦。” “父亲？母亲？” 他疑惑地说。 和慈善的母亲互相观望，千夜枫准备还想说些什么。千夜母亲脸色猛地一冷：“被子里藏了个人吧！把妈妈当傻子什么的！太过分了，枫。” “是不是女孩子？” “……不是，不是。” “丽奈，直接掀开来看看吧，我已经准备好录像了。”中年的父亲用手指配合着，弥漫而来的还有烟草味。 “如果是未成年只能报警了！免得给千夜家丢脸。” 千夜枫瞥向母亲。 做了坦白：“……母亲，是个女孩。” “衣服？” “没穿。” “做了？” “……”他不知道怎么狡辩，打算默认。 过了一会儿，没等到父母的责备，反倒是两人在对视后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丽奈母亲双手托着下巴，随即说道： “也不清楚母亲高中时候穿的衣服还在不在。” “总之去帮你找一下吧。” “衣服可能嫌大。” “怎么会？你是在上高中。” “呃，她？或许是国中生的身材？” 父母当着他的面又在商量要不要报警了。 没有更小的衣服，千夜母亲将一身干净的高中制服送来后让千夜枫带女孩下楼吃饭。 这是件二十年前的学生制服，看着安全裤下的百褶裙，他想那个年代的女生也不算保守。 少女还算听话，没有做出什么让他尴尬的动作。 轻轻打开一条缝，千夜枫先是看了眼，暧昧感包围的阴暗里，少女的眼睛散发着淡淡的粉色。 “大人……” “喊我千夜或者枫。” “哦。”她小声应付着。和只胆小的猫一样。 千夜枫也来不及多说些什么，下床后他先去洗漱。等到少女穿好衣服他们一前一后下了楼。 千夜父母看见后还是表示吃惊。 母亲用眼神责备他。父亲则相反，点了根烟。 千夜丽奈和少女招着手：“呐～，到这边来。” “主人？” 下楼前自己还叮嘱她表现得自然点…… “去吧。” 坐在桌子上千夜枫低下头吃饭，抽完烟的父亲咳嗽了两下。 “咳咳……真上垒了？” “也许吧。” 父亲下俊露出和肌肉男不符的猥琐神态，不吝啬的夸奖和刚刚见面时相反。 名字、身份、家庭住址，最后是身体情况，千夜丽奈逐一打探。 “花开院三千……” “真是个很不错的名字啊，丽奈。” “不过三千酱不知道自己的岁数了？” “主母，主父。”花开院三千知道两人身份后起身鞠躬：“我敢肯定自己已经成年了。” “很特别的称呼呢。” 千夜母亲被她难为了一下，帮着花开院整理了一下百褶裙和深色的上衣：“那三千酱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吗？虽然已经留夜不该发生的已经有了，今天必须让千夜枫安全先送你回家。” “家？” “对哦，就是居住的地方。” 千夜丽奈似乎发现花开院三千反应迟钝。 “居住的地步……好像是在京都？” “枫！怎么回事！” “母亲，三千家我知道在那儿。” “先送女生回家！” “是是是。”千夜枫一刻也不想待在家里了。 006. 和服侍神，伶音 走出浅草的一户建，家旁边就有一家邮局。浅草闹街上几乎全是赶着去浅草站坐车的白领、上班族。 昨天在女仆咖啡馆千夜枫和雪野澪互换了line，一出门他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等着回消息的时间里，浅草的闹街又出现了几辆人力车。 夏日的东京早上都热得不行。 田原公园里湿润的风凭空出现，从ntt的电报电话公司吹来。 浅草街的尽头，隅田川两岸高楼耸立，注入东京湾； 吾妻桥横跨东京河畔，车流如欲望之河般，驶往晴空塔。 7点45分，他才收到这条消息：『先把她带来学校。』 千夜枫原地旋转了一周，花开院三千挨着吾妻桥的招财猫，一路上她好像对什么都非常好奇。 上一刻是询问隅田川旁朝日啤酒superdryhall上的特殊造型物体。 千夜枫说那是隅田川的特色地标。 再比如突然就小跑着走到面前，手指指着桥面前：“主人，那是什么？” “说了，喊我枫就行了。” “哦……只是发现它很像枫大人的下体，但现在又看不见。”少女盯着他的牛仔裤。 从花开院的视角，隅田公园这根轮渡码头的柱子隔着隅田川，河对岸就是晴空塔。 老脸一红，千夜枫牵着她的手走进旁边的浅草站，离吾妻桥不远在松屋浅草。 【车门关闭，请保护好你的私人物品】 【无法上车的乘客，请不要强行挤上车】 买完票，少女坐在地铁里看着拥挤的车厢这样说：“这里就是东京吗？” “真的好厉害。” “三千酱来自京都？” “对啊，准确来说是来自几百年前的平安京城。” 几百年前？平安京？式神…… 只顾着学习的千夜枫脑子转不过来，但对这些神鬼之事越来越感兴趣了。 花开院三千的模样确实很像初中生，她坐在旁边刻意地抬起脚任由她们在百褶裙下面晃荡。 千夜枫只是偷偷瞄了两眼。“那三千酱是在死后成为神器？” “不记得了，三千除了名字都记不住……” 花开院一脸抗拒，嘟着嘴巴显然不想他多问。 在东银座下车，又乘了辆公交。千夜枫和校门外的保安解释了一下。 入学的上午声音嘈杂，人行道上都是讨论声。果然不出所料，千夜枫和美少女雪野澪交往的事情第二天就传播起来。 照这个架势一天时间完全足够，两人虚假的情侣关系，雪野澪一句『方便社团活动，有利于接受学生委托』一笔带过。 社团大楼里有路过看见他的女生又找到了八卦点：千夜同学刚刚传出绯闻，第二天就带着女儿来了学校？ 不得不佩服她们，思考问题的方式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到了四楼的神待社，门外又放了堆满书的纸箱，社团门上张贴着【有困扰无法解决、或有委托意愿者，五円接受委托】 这张传单楼下的布告栏也看见了。 推开门，千夜枫抱着纸箱进去，雪野澪坐在窗户边看着昨天那本书。 “谢谢。”雪野澪说：“放在报刊旁边并排放着就行。” “你是故意放在门外等着我来的吧？” 雪野澪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雪野同学，你果然不喜欢撒谎。” “是从不。” 千夜枫把纸箱放在地上，用脚把它摆齐。从角落里搬出两张椅子，和路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花开院三千坐在离她较远的桌子边。 见雪野澪可有可无地把目光给了她，他低头咬了下快脱落的一小块指尖。 千夜枫的审美一直长在冰山的悬崖峭壁上，挑剔、刻板。 以前讨厌女孩子不穿长筒袜，觉得露着腿很难看，岛国的女高中生从小就运动，长大了走起路来小腿根部一堆肌肉。 这些在网球、排球之类的社团非常明显，所以他喜欢斯斯文文坐在教室的女生，腿部比一般人白手感也很棒。 暗恋凉宫同学就是这样的现实。 但，现在千夜枫遇到了两位几乎挑不出毛病的美少女，除了16岁发育不完全的胸部。 只是这样在旁边看着都赏心悦目，心情也好了许多。 “千夜同学，这下便宜你了。” “什么叫便宜我？”听到这种话，他气得不行。 “鲜花。”她挪动苗条的身材，这下是彻底知道她在微笑了，“和狗尾巴草？” “关东平原小姐。” “我也讨厌开玩笑的人。” “抱歉。没想到伤害到你了。” 雪野澪合上书本，也坐到他们对面。 犯不着和她生闷气，千夜枫热心地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和他分享。不包括早上的白日梦。 她沉思起来：“花开院？很特别的姓氏……” “你知道些什么？三千酱她和失忆了一样。” “应该是了。”谨慎的雪野澪突然把围巾摘了下来，千夜枫还以为又要什么东西要掉出来。 少女手里的围巾忽然闪出阵耀眼的光，好在是早上阳光很足不至于刺眼。 教室里，白色纱窗钻进一股大风，眼前五彩斑斓。千夜枫的发型被吹乱到脑后。 他刚修复好头发，房间里就突然多出来一个长相华贵，面容精致的和服女子。 他小时候看电视一直坚信和服少女的美是独特的。 批在肩上的秀发依然能落到纤细的腰部，雪白的手腕执着和扇，遮住嘴巴以下。 “小姐，清正井里的鱼还没喂呢。” 也许是太美了，千夜枫不觉得她年龄大，更愿意喊她和服少女。 和服少女突然出现，似乎嗔怨了雪野澪了一下。 “只希望你不要钓南池的鱼就好了。” “殿下都没说什么呢……” 雪野澪冷着脸说：“伶音。” “小姐，我错了。”刚刚和喜笑颜开，面带媚态。 伶音委屈地放下和扇站在雪野澪身后。安静了一会儿又抬起扇子给她扇风。 “这是你的侍神？” 千夜枫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嫉妒一个人到痛恨的地步。 再看了眼害羞的花开院，才算消了点气。 “主人……” “不用紧张。” “不是不是！”花开院三千羞红着摆着手，“……我快饿死了。” 007. 我的式神有百般变化 《我的东京成神之路》007. 我的式神有百般变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08. 盂兰盆节 千夜枫记得《威尼斯商人》里面有这样一句『宽容就像天上的细雨滋润着大地。它赐福于宽容的人，也赐福与被宽容的人。』 联想到“割一磅肉”的契约纠纷。 那么，马桶刷，就这样没有了可能…… “那换一个？” 他征询她们的意见。 “试试天之丛云吧。”雪野澪把之前一直在看的那本书推了过来。 是第一部提及此剑的书籍，《日本书纪》。 伶音手指着那一页。 “上面被神明认为基于事实。草薙剣被认为导致天武天皇生病。现在置放于热田神宫内。” “那热田大神存在吗？还是就是一把剑？” “没有去过。” “那位大人呢？” “可能吧，不是你该关心的少打听！” 被伶音训斥了两句。千夜枫也老实了。 花开院三千扯了扯他的袖子口，热不了似的催他快点。 “随神之命、听神之侧。” “神器，曰：天之丛云” 怀里的花开院很快像只火球。 这不是在开玩笑，千夜枫周身的空气都和热浪般。 这比东京最热的温度还要高，没几秒千夜枫的校服衬衫就湿透了。 “这样……就行了？” “不愧是京都最出名的阴阳师一族。” 气温骤降后，伶音感叹起来。 娇滴滴的美少女成为了岛国第一神剑？ 千夜枫深吸一口气，好像要发泄着最近生活里的不满。 他站起来，握着天之丛云。 “雪野同学，我决定了，明天一起去斩杀八岐蛇吧。” “八岐大蛇在哪儿都不知道呢。”伶音凑上前看着他手里的剑，准确来说没有人亲眼看见过草薙剣。 “实在不行去抢个神社如何？” 他的第一选择无疑是明治神宫，虽然雪野澪那样说，但如果不是神宫管理不当让妖怪溜进去自己完全不会死！ 成为神明？ 拥有百般变化神器的我，不应该站在神明的头上？ 就在千夜枫规划布局时，手里的「天之丛云」颤抖了两下。 然后又变回了少女，花开院三千跪坐在地上。 她有些虚脱地挨在千夜枫的腿上，手被堵着嘴。 “三千，怎么了？”他蹲下来检查。 “主人，有手汗……” “没有〈信仰〉，神器不能维持太久。” “而且你们相处时间太短，就算有十把草薙剣，恐怕连对付最弱小的游魂都困难。”雪野澪丝毫不意外地说。 “总之先不用着急。” 雪野澪让他先把花开院三千坐在椅子上休息。 和千夜枫聊了两句，伶音起身向雪野澪道别：“殿下又在喊我了。” 折扇张开，笑靥如花的和服少女留下挑逗的眉眼。 一恍神，雪野澪又把围巾围了起来。 在神待部一待就是半天，阳光洒在活动教室地板的区域越来越多。 “吹奏部比赛在前，应该可以靠加时训练勉强维持一下。” “这些天你试着和花开院增加感情培养能力，另外社团刚好有一些简单的委托。” 雪野澪边说边从包里拿出几张白纸。 她选了一张递给他。 这是份帮助棒球社端茶送水的委托，千夜枫觉得叫工作还差不多，于是他非常不解地问： “这种事情的委托费为什么要定成五円？” “这是靠每次委托得到的〈信仰〉平均下来的，人的信仰和金钱无关，否则凡人也能有自己的神社。” 解答了疑惑，千夜枫抱着《百鬼夜行》准备去找宗方修和神宫两人。 雪野澪答应帮他先看着花开院三千。 “千夜，你来得太晚了。”和两人约定在篮球场见面，躲在树下的宗方修锤了他一拳。 “就是就是！还逃课！” 神谷凉介告诉千夜枫自己和美丽的早间督导撒谎，说他被绘画老师喊去搬东西了。 “谢谢。” “没有关系，记得请客。” “没有这种约定吧？” “你忘了吗？瞒着好朋友偷偷谈恋爱的家伙要请客一周啊！” “好吧，没问题……” 差点忘了这茬了，这钱该问雪野澪要？ 吃完饭到了下午，三人又对着千夜枫的书围观了一会儿。 “就是它让东京帅哥放弃长跑要去成为神明？” “……”千夜枫说：“我做这种决定是有目的的。” “中二病还有目的？” “death？” 两人肆无顾忌地在千夜枫面前嘲笑道。 神谷凉介伸出手想拍拍他的大腿。 他把手打到一边。 从决心信封神明后，他就对自己做出了改变。 比如做一件事要像自私的家伙一样追逐利益，或者面对别人的质疑保持不为所动、面无表情。 “修，我问你，你目前对于人生的态度是什么？” “啊？人生态度？” “准确来说就是你未来努力的方向和目标。”他回答道。 “高中来看，就是长跑吧。” 宗方修一幅犹豫不决的样子。 “高中毕业呢？到了高校还是长跑？” 他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千夜枫又把同一个问题给到照镜子的神谷凉介。 “切，既然选择了长跑，不说到了大学。我会一直跑下去，直到双腿僵硬跑不动为止！” “嗯。”他对此点点头。 “可是你的人生也太荒谬了。” 宗方修这样说，神谷凉介也表示赞同。 这些都是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他颇以为然：“我的人生，仅限帅哥。” “去死！” “别这样说，千夜君是在说我呢。” 神宫凉介又照了下镜子，如果不是千夜枫靠面板知道他的魅力只有正常人的6点，或许真有被他帅到。 “话说你们俩除了驿传赛冠军还有什么梦想吗？” “干嘛？” “不是说了吗？我是新世界的神明啊！” “可以实现你们不太过分的梦想，并且每次只手五日元。”他张开手，在两人身上打起来主意。 “不骗人？” 宗方修一脸防备地盯着他的眼睛。 “雪野澪讨厌撒谎的人。”不得已，千夜枫这样说。 “虽然最喜欢收藏女孩子的内裤，但我想神明也做不到吧？” “你们俩，真够变态的。” “所以，我和凉介希望可以和各自喜欢的女孩子一起跳一次盂兰盆舞。” “盂兰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