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的咏叹调》 开学季 普通百姓的家庭,总会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为了让他有所成绩,送孩子去好的地方学习。末寒期刚开始,普罗塔学院,这座世界排名前五的魔力教育学院,开始了它的新生招募。 由于地处中立区米瑞克,这块没有国家能够插手的地方,所以它的实力是实打实的,想要进入学习的少年少女们得通过一定的考验。 有些人的考验是魔力相关,有些人则是武技,甚至还有些,是思想,每个人都不同,和其他学院比起来,可公平太多。当然,一些权贵子弟,也会通过大价钱买入学院求学。普罗塔学院不会因为你的出身而高看你,优待你,也不会因为你的出身低微而看不起你,对于穷人家的孩子来说,入学这里,可比其他任何学院都要来的幸福。 “没想到今年入学的学生有这么多,宿舍不够了。” 负责统筹招生事宜的褐衣老先生郁闷地用手指敲打桌子,头疼不已。 “还有几人没地方住啊?” 宿舍统管老师推了推她的眼镜,看向老先生手上的几张名单。 “六个人。” “我看看。” 统管老师翻了翻名单,很快给出了她的答案。 “这六个人里面,刚好是来自两个地方的,那就三个人三个人分吧。” “可是男女混住吗?” “也不是没先例嘛,之前为了应对这种特殊情况造出来的小房子,忘了吗?” “你是说……那两间屋子吗?那屋子很久没有人住了啊。” “派人打扫一下不就好了,小问题。这下甚至能一个人一个房间了,他们还不得高兴坏了。” 统管老师倒是很满意自己的决定,老先生叹了口气,无奈地接受了提案。 “呜哇~这么大的房子吗?一开始还以为要被扔去住猪圈了。” 雪樱用手指在封印上蹭过,大门自动打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脱鞋啊!” 重葛轻轻在雪樱头上拍了一下,把准备乱窜的她拽了回来。 “忘了忘了,嘿嘿~” 雪樱的淡粉色微卷发蹭过重葛的鼻子,清香瘙痒着他的鼻子,差一点打出喷嚏。 “这么大的房子就我们三个人住,真的好吗?” 堇怯生生地打量起未来的住所,比起她住过的任何地方都要豪华,玄关处放着的干净绒毯,让她犹豫要不要踩上去。 “我本来以为多余的我们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这么一看,比住宿舍可要好太多了。” 重葛把雪樱脱下的鞋子摆放整齐,自己也脱了鞋放在边上。 “这是你住的地方,就不要傻站那了。” 重葛向堇伸出手,少女点点头,牵着重葛的手把鞋子脱了,好奇地站在木质地板上。 “忘了。” 重葛从他的空间手链中拿出一双黑色拖鞋,单调的外表和他本人不太匹配。 “还是要穿拖鞋。” 拖鞋上脚,重葛才敢在地板上走,就算看起来干净,谁知道有没有脏东西。 堇看到重葛的动作,慌忙也掏出自己的白色小棉拖穿上,跟着走进屋子。 白色的木制地板上镀了层防水漆,墙壁用的朴素的白色防水漆粉刷,简单的客厅里放着一张长沙发,柔软适中,算是记忆材料。透明茶几上放着三枚空间戒指,是一次性的素材制作的,分别用魔力丝线写下了学生的名字。 “拿好了。” 重葛把自己的那枚放进口袋,堇伸出双手接过属于她的那枚。 “樱——下来拿东西!” “来啦——” 雪樱风风火火地从二楼跑下来,难掩激动之色。 “二楼能看见一片湖诶,湖啊!” “你的东西。” 雪樱只是把戒指塞进口袋,兴冲冲地拉着二人的手往楼上去。 衣柜,书桌,床,标准的三件套在卧室中等待有人来使用它们,阳台的玻璃门已然打开,只需走两步就能看见这学院内第二大的湖泊——映星,湖面的方向吹来的风带着柔和的温暖。 在得斯提诺目前的气候下,一年四百天里,只有六十天算是所谓的春季,同样只有六十天算是所谓的秋季,而春季则是末寒和初暑其中各三十天组成的,秋季则是末暑和初寒中各三十天组成的。 “好好看。” 重葛给努力伸出脑袋的堇让了位置,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眼眸发光,赞不绝口。 这是在山区的家乡里看不见的景色,哪怕是稍微见得多一些的重葛,此时也被湖风吹拂地打了个呵欠。 “好看吧!” “嗯!” 少女们欢欢喜喜的样子,令重葛放心了许多,来之前还担心她们会不会不适应,现在看来,担心有些多余了。 “楼上这三个卧室你们俩看着挑吧,我去楼下那间卧室住就行。” “好~” “好的。” 重葛认真地在房子里转了几圈,不干净的生活环境容易生病,显然卫生程度比起一般住宿环境的要好的多。 一楼只有一间卧室,剩下就是卫生间和浴室了,厨房是半开放的,重葛对于这只有三件家具的卧室还是挺满意的,灯带在天花板上排了一圈,按一下墙上的开关就能用,分强光和柔光。重葛先把空间戒指里的东西都倒在床上,一套校服,看着还挺单薄,但只要触碰到领口处的水色蔷薇,小型魔力刻印就能够调整合适的温度,冬暖夏凉。重葛快速试了一下衣服,制服还算修身,但他喜欢穿大一号的衣服,心里多少有点可惜,便脱了下来,等会拿去洗一下。除了校服,就只有一只终端了,小巧轻便,能够搭在耳朵上。这种大小的终端,能通讯能娱乐,放一般家庭可是买不起的。 “湍流……这不是湍流的新型终端吗!” 重葛认出来终端的型号后,手都忍不住发颤,一般人的家庭父母加起来一个月收入也就两千耀风币左右。这终端还是世界知名企业湍流的产品,一只就要一千多,而普罗塔学院是白送的。 “喂喂——” 重葛的房间门被人打开,雪樱换好了女生校服,故意靠在门边捻起短裙的裙摆大秀穿了黑色丝袜的修长双腿。 “怎么样?适合我吧~哎呦——” 重葛又是一巴掌扇在雪樱的头发上,只是从来不用力。 “不要对男性做出这样的动作。” “那怎么啦,好不好看嘛!” 雪樱气呼呼地转了两圈,不停摆造型。 “怎么说呢?有点傻。” “哼!” 雪樱一脚踹在重葛的膝盖上,跺着脚气跑了。 “记得穿拖鞋啊你!嘛……确实挺适合的,就是……什么时候发育的这么好了……” 重葛嘟哝着,满怀期待地调试起终端。 “啊……那个……” 重葛听到堇困扰的声音,转过身一看,她也换上了校服,扭捏地把裙摆往下拽,一双纤细的玉腿格外吸睛,只是上身的衣服好像小了一点,勾勒出发育饱满的曲线。 “明明……要了大一号的衣服来着……” 少女的赧颜给了重葛不小的冲击,大脑断片了一会儿才重新连上,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非常适合你!” “太好了~” “哈?你刚刚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 雪樱从堇背后冒出来,这次穿了拖鞋,愤懑不平的样子别有一番韵味。 重葛被雪樱猛戳腰部,闹了一会儿牵着还放不开的堇上了楼,空气里残留的少女的花香,令重葛不得不打开窗口透气。十六岁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青梅竹马们这样的姿态,新奇之余,倒也有些荡漾,一直当做妹妹的女孩们,现在竟然如此具有魅力。 大门被人砰砰直敲,重葛整理好情绪,打开大门。 “你好?” 面前站了三位少女,三人看着重葛,一时间也愣住了。 “啊……冒昧地问一下,您的性别是?” “男。” “嘶——” 少女们眼中的不解更加严重了,其中一人更是直接凑近了看重葛。 “但是你真的好好看啊,皮肤比我的还白,眼睛也好好看,睫毛又长又卷。” “中性的面容呢。” “这样别人会困扰的啊。” “抱歉抱歉。” 凑的最近的灰发女孩往后挪了两步,指着自己说。 “依米。” “月见。” 身材纤细的少女微微躬身,淡金色的及肩发和那清纯的容貌相得益彰。 “薇尔娜。” 最后一名少女拂过紫灰色的鬓发,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强烈的自信。 “重葛。我的室友……” “是青梅竹马!我叫雪樱,她是堇。” “你们好……” 堇弱弱地向三人打招呼。 “青梅竹马还会影响颜值吗?” 依米羡慕地在三人脸上来回扫过,挠了挠头。 “我们是住在你们隔壁那幢小房子的学生,我想我们应该是同样的情况,就来问问看。” 薇尔娜说明了来意,比起让依米满口跑火车,不如自己来说。 “没错,我们也是多余的。” “但多余,也不是没有好处不是吗?” 月见说话总有着轻飘飘的感觉,不禁让重葛多瞟了一眼。 “这里的环境比那边的宿舍好像好多了。” “是好很多。” 依米说着说着就往重葛身边靠,被雪樱用身体隔开。 “吼吼~青梅竹马真好啊~我也想要呢。” “不要让别人为难啊。” 月见揽住兴头上的依米,露出一副没教好孩子的妈妈状。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就算是青梅竹马,住一起不会尴尬吗?” “嗯?为什么?” “不会啊。” “没有感觉,她们跟我妹妹一样。” “啧~” 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不太礼貌的声音,重葛也没太注意。 “不管怎么说,还请之后友好相处吧。” “嗯,我们也是这么想的。顺带一提,我们都不是贵族。” “我们也都不是。” “那最好不过了。” 重葛松了口气,他不喜欢和贵族往来,小时候的经历就够受的了。 “那我可以经常来串门吗?” 依米眨巴眨巴眼睛,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随时都可以……” “我们要在才行。” “为什么?” 雪樱恶狠狠地盯着重葛。 “保护女孩子的安全和名誉啊!” “是我想的不够周到,对不起。” “好像以后的日子会很有趣。” 月见注意到二人身后幸福笑着的堇,不禁感慨。 学期第一天(1) 教室这么大啊…… 堇从外面瞥了眼教室,偌大的阶梯教室能容下五十名左右的学生,来的早自然能选个好一点的位置,一想到一会儿这里就要坐满了,心里直发怵。 “走啦。” 雪樱牵着堇的手,大大方方地往教室里走,明媚的日光透过窗棂直射在地板上,暖意弥漫。讲桌上的终端闪着光,看着也是新的型号,米色是整个教室的主基调,教室里人还很少,仅仅那么四五人,一有人进来,就都扬起脑袋好奇地打量起来。 雪樱和畏缩的堇不一样,倒是很享受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除去已经有人落座的位置,雪樱带着堇坐到靠近角落的最后一排。按她的话来说就是,这才有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爽快感。 “真要坐最后吗?” “最后的话才看的全~” “这样吗?” 重葛要是搁以前肯定会说雪樱是想上课睡觉,但这样的室内设计,坐哪睡觉都会被瞬间发现,只能当她开始热爱学习了。 随着上课时间的逼近,教室里只剩下了不到十个空位,昨天来串门的三人,此刻正坐在雪樱的身边,本来是在重葛的边上,但一落座就被雪樱拽起来换了位置,让他坐角落去了。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 依米很开心地扑向身边的雪樱,被她皮笑肉不笑地躲开了。 “嘛~总归是要熟悉的同学,得加强交流呢。” “她们好有活力啊……” 月见眯起眼睛,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随时都可能睡着。 “嗯……” 薇尔娜和月见不一样,月见是长期身体抱恙,她是陪着依米聊到很晚,起了个大早给还在睡觉的两人准备了早饭。看到能用的厨房,就忍不住动手了。 “怎么好像都在看我们啊……” 堇伏在桌面上,向重葛的身边靠去,小声到他差点没听见。 “可能她们真的有点显眼吧。” 重葛也注意到了别人的目光,本来他以为都是看他身边的女孩子的,没想到还有人在盯着自己,一时间也有些坐不住,也伏在了桌面上。 “不喜欢被人看吗?” “有点……嗯……” “习惯就好了。” 重葛和堇像两只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小猫,过了好一会大家才把注意力从他们身上移开,或许是意识到了礼貌性,互相交流的时候也只是有意地瞥一眼。 教室的大门终于被教师推开,是位衣着整洁且简朴的男教师,大约三十岁左右,不过在这个一般人都能活到一百五十岁的世界,三十岁着实有些年轻。 “喔,有点帅啊。” 重葛发自内心的赞叹,因为他注意到了男教师带进来的魔导具,魔力刻印顷刻在他眼中解析,是记录用魔导具。 “诶?难不成重葛你喜欢男性?” 依米偏着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一定是看上了老师带进来的那个三角形的魔导具。” 雪樱摇了摇头,洋洋得意地为依米解释起重葛的癖好。 “你不懂,他眼里只有各种魔法有关的东西,尤其是这种带来便利的魔导具,从来不会注意别的东西,啧——” 雪樱说完无明业火骤然冲脑,又想到了那个丑兮兮的生日礼物。 “不是也挺好嘛?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堇望向男教师外套上的水色蔷薇,再看了看自己领口的好像不是一样的亮度,又瞄了一眼。 “明明有这么好看的青梅竹马却不在意?” “对啊!不对!啊——” 雪樱也被依米的突袭搞得红了耳朵,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依米倒是笑得不停。 “大家,上课了。” 男教师放下教学器具,记录仪自然展开,向背后的墙面投射内容。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弗文,同样也是你们这四年的魔法理论课老师,希望我们能互相配合,共同进步。” 弗文扫视了一圈,也没发现多少位男学生,多少有点尴尬,紧张感促使他推了一下眼镜。 “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将要学习这些内容,魔力的形成与储存,魔素的共鸣,魔法的基础程式……” 弗文一开始讲述授课内容,便洋洋洒洒地开始了他的表演,先前的滞涩感荡然无存,从他的生气中能感受到他对于魔法的热爱与追求。 “果然来这里学习是好的,比起我们那山村可要正规了许多。” 重葛仔细地用终端记下弗文所提到的内容,一不小心和弗文对上了眼睛。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啊?哦,我吗?” 重葛放下终端,指着自己。 “是的,看你的眼中有些疑惑。” 弗文还保持着高昂的情绪,倒是让重葛心生几分亲切。 “四年内只需要学这些吗?” “哦?你觉得比较少吗?” 弗文试探性地问了重葛,实际上他确实减了一部分量,打算之后看情况再加回去。 “不是,只是感觉按照老师你的框架,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东西,你画的图中,有些东西像是被挖出空了。” “没错,确实拿了一部分出来,如果大家的进度足够快,我才会把那些东西教给大家。” “谢谢老师。” “太客气了,我们是师生,没必要那么严肃。” 这第一堂课就在重葛的配合下很快的结束了,而弗文留下的作业,则是让大家自己熟悉一下同学,同学们之间是没有什么来往的,而他早已根据数据了解了学生的信息。 “我说,人会不会太多了。” 雪樱托着脸,不悦地看着身旁越聚越多的女孩子,他们大多是来找重葛的。 “你真的是男生吗?” “是啊。” “可是你长得好漂亮啊。”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高兴就是了。” “可以交换终端联系方式吗?” “你平常有什么爱好吗?” 重葛也不是那么外向的人,一时间陷入了令人烦恼的桃花源,正打算请求帮助时,左手边坐着的堇却倚在窗口,做了个深呼吸的抱歉表情。 抱歉,帮不了你。 堇在人群逐渐围拢前,就已经溜了出来,就算是同性,那股氛围还是令她难以呼吸。 四十二名学生,只有六位男生,此刻只有一位陷入了困扰中,剩下四名已经抱团取暖了,而还有一位倒是很享受女生们对他的热情。 “也不帅啊。” 雪樱斜眼看向另一堆人群中的男生,金色短发下的面容刚毅,有种贵公子的气质,深邃的眼睛倒是挺吸引女孩子。 “你喜欢这样的吗?” “不,一点也不喜欢。” 依米摇摇头,和雪樱站在了同一边。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秘密。” 依米食指抵住双唇,露出少女特有的青涩笑容。 “月见你呢?” “我?没有那种世俗的想法。” 月见睡眼惺忪,可爱地打了个哈欠。 “别看我,我……我不知道。” 薇尔娜罕见地露出了惶恐之色,不停摆手。 “欸~我以为成熟的薇尔娜是有着自己的恋爱偏好的。” “你!你惊讶什么嘛!”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连你也?你们也太高看我了吧!” 薇尔娜被室友的发言说的有点脸红,要知道她对于恋爱的知识,可是全部来自于漫画,而漫画能接触到的男性,可不是真实的男性。 “硬……硬要说的话,重……重葛那种……” “哈?你说话怎么突然这么轻了啊?” 依米似乎听到了有趣的内容,笑眯眯地把脑袋贴向薇尔娜的嘴唇。 “咳!不说这个了,换个话题吧!” 薇尔娜故作镇定,试图岔开话题。 “嘛,善解人意的我,不会继续追问的……回去偷偷告诉我吧。” 依米无所谓地摊手,就好像她什么请求都没提一样。 “回去也不会告诉你的!” 雪樱的周围也多了几个女孩,她们比起还在偷偷看雪樱的男生们要有优势,美丽的人周围总是不缺乏追求者和伙伴,无论异性还是同性。 但比起女孩子,雪樱更希望来两个男生,否则总有人不把自己当女孩子。 来了!雪樱窃喜,满怀期待地等着向她走来的男生。 “那个,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涨红了脸,都不敢仔细看雪樱的脸。 吼吼吼,好青涩。 雪樱心里乐开了花,觉得这样的景象很有意思。 “雪樱。” “我,叫安德沙,可以交换终端联系方式吗?” “行哦。” 校园终端只是碰了一下,就记录下来的对方的账户。 安德沙一溜烟跑了,见到成功回来的他,其他三位有点按捺不住心跳,也想来做个自我介绍。 都来都来……都来好啊! 雪樱不动声色地睨了重葛一眼,他这次直接被女孩子上手戳脸了,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你好……” “啊?你好~” “我是维森,很高兴认识你。” 哼,小屁孩!手都在抖! “雪樱。” “可以交换终端联系方式吗?” “行。” 雪樱想也没想,拿着终端在对方的终端上碰了一下,打发走了。 你们在干什么啊! 这是第十九个女孩子的联系方式了,你加那么多干什么啊!有班级大群不就够了? “你好?” “雪樱!” 雪樱的看都没看面前的男生一眼,对方犹犹豫豫地低声说了自己的名字。 “陈暮……” 终端接触后发出的声音让陈暮呆滞,也没收到什么反馈,灰溜溜地走了。 “人家好像心情不好诶,你还是不要去了。” “是啊是啊。” 陈暮注意到了窗口边和所有人格格不入的堇,一时间愣了一下。 “怎么了?” 没要成雪樱联系方式的顾怜风顺着陈暮的目光看去,眨了眨眼。 “这个班上的女孩子都好漂亮啊。” “我想和她交换联系方式。” 陈暮抢先一步走到堇面前,刚刚的几名女生突如其来的热情令堇手忙脚乱,又来了位男生,更是大脑发懵。 “我叫陈暮,请问同学你叫什么?” “堇……是要联系方式吗?给……给你。” 堇毕恭毕敬地递上终端,让陈暮的勇气足以完成这令他在心里高呼的第二步。 陈暮回来后,和其他人直说了一句话。 “天使吗?光是听到她的声音我就觉得自己被洗涤了。” 剩下的三人边取笑他边向堇走去。 “好的……好的……你好!” 三人回来之后,拍了拍陈暮的肩膀。 “你说的是对的。” “无法反驳。” “感觉自己要晕厥了。” “你们……” 重葛打发完所有的女生后,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是汗,紧张但是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多少有点丢人。 “开心吗?” “好累啊。” “我看你的嘴都合不拢了!” 雪樱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托着脑袋朝向重葛,不让别人看见她的表情。 “可是都是同学,还都不认识,这一来二去,以后不就方便了。” “也是嗷~” 堇看着人群散去,悄悄钻回了二人中间,心情很好的小声哼歌。 “小堇交到朋友了吗?” “大家都愿意和我交换联系方式诶。” “为什么这都会让你感到高兴啊。” 雪樱被堇高兴的原因说不出话,原本想到的话全忘了。 “樱也是吧。” “还好吧,女生可能有一部分不太待见我,但男生倒是挺殷勤的。” “因为小樱很漂亮嘛。” “你也是啊~” “不要捉弄我了……” 雪樱捏了捏堇的脸颊,二人打趣不止。 “我可以和你交换联系方式吗?美丽的小姐?” 啊~要命,我超不喜欢这样的人的。 雪樱心底吐槽着,摆出副平静的样子。 “我叫埃洛甘塔,请问各位尊姓大名?” 埃洛甘塔保持着微笑,看向其他几人。 “堇……” “依米!” “月见……哈——” “薇尔娜。” “重葛。” 埃洛甘塔依次和各位交换了联系方式,对提不起干劲的月见倒是多注意了几分。 “重葛?好名字,就是好像在哪听过……” “可能是重名吧。” 重葛摆摆手,他可没有抛头露面过,对于这种恭维话倒是有些害臊。 “或许吧。” 埃洛甘塔想到了什么,离开时的步调多了几分急促。 “我说,大家都走了诶……下一节课在哪上啊?” 月见无趣地拨弄起终端,翻看大家的动态。 “忘了还有课了!” 重葛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抓住堇就往外跑。 “还有我啊!” 雪樱气急,快步跟上重葛的步子。 “走咯——” 依米一只手牵着慢悠悠起身的月见,一只手拽着薇尔娜,愉悦地往外面跑。 学期第一天(2) “你……真的是……” 雪樱撑着双膝,上气不接下气。 “这才不会迟到啊。” “你的体力,会不会太差了。” 堇让雪樱靠在自己身上,手掌拍背给她顺气。 “从以前我就这么觉得了,樱你是真不动啊。” 重葛脑海里过了十年的画面,似乎没有一个场景的雪樱是在运动的。 “不可能的,人为什么要运动,好好躺着不好吗?” 雪樱缓了过来,理直气壮地反驳重葛。 “话说回来这节课是做什么的?” 依米牵着两人随后赶到,月见也是不停喘气,小脸煞白。 “体能训练。” “啊?” “啊!” 雪樱和月见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重葛怕她们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体能训练啊,这么大的训练场,大伙没注意到吗?” 乍一看以为是空地,实际上边缘过于遥远,极目远眺才能看见有意建立的围栏,不具有实际作用,训练场中间还有两座山丘,只是看着就让懒人们心生退意。 “可以旷课吗?” “应该……是不行的吧。” 堇想了想,很认真回答了雪樱的问题。 “该进去了。” 重葛生怕雪樱逃跑,架着她的胳膊往班级的人群那走。 “需要我架着你吗?” 薇尔娜也对月见问了一句,顺便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臂膀。 “不,不必了。与其丢人不如自己走进去。” “你的表情很悲壮哦。” 依米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第一次看人只是锻炼一下身体,搞得就跟上刑场一样。 “你怎么这次这么乖?” “我能逃得掉吗?” “不能。” “那不就完事了?” 雪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架到队伍后。 “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青梅竹马。” “家人。” 二人对视了一眼,显然不是很满意对方的回答。 “准备上课了,大家。你们一星一班的体能训练老师是我,叫我宁老师就行。” 这位年轻的宁老师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健硕,单薄的衣服似乎快被肌肉撑破,又是个相貌出众的帅哥,引得一众女孩们为之侧目。 “要是坚持不下去,可以来边上休息。” 雪樱眼睛直接亮了,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去休息比较好。 “那么先做做准备活动再慢跑一圈热身,脖子,腰,四肢都要活动到位啊。” “好——” 依米熟练地扭转各个部分,手把手教月见和薇尔娜怎么活动,之后才不容易受伤,短短五分钟,月见已经有信心一会不会跑一半就开始走路了。 “绕着山丘慢跑一圈再回来,我借此把握一下你们的身体素质。”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虽然绕山丘跑一圈已经算累的了,重点在于这只是热身,老师还打算跟在后面,没有偷懒的可能。 “跑咯——呼呼——” 依米跟上已经动身的学生们,放开了奔跑,步调要更加轻快。 “跑吧。” 重葛先一步跑出,堇比他还要再快一分,剩下雪樱苦了张脸,不情不愿地跟在他们背后。薇尔娜为了防止月见体力不支摔倒,谨慎地在她身旁小范围跑动。 山丘的周围铺设了和地面不一样的两条灰色砖线,线内部是每天有专人清扫的安全跑道,材质和普通的地面不同,防水防火,实用性强。 “呼——呼——呼——” 还没到三分之一,大约五百米的距离,雪樱的杂鱼体力就消耗殆尽了,慢到连老师都没注意到,像具没灵魂的傀儡。 “你跑的好快啊,堇。” 依米一路上看见堇轻灵的脚步,从中间跑到最前端,非常引人注目。 “我在家的时候,要经常帮忙做农活,有的时候要背着作物跑来着。” 堇腼腆的笑了,她的体能比起同年龄的人强的不止一星半点,一般的男生可能都会觉得夸张的地步。 “要——要死了……” 月见突破极限地慢跑到了终点,薇尔娜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小樱人呢?” 堇左顾右盼也没找到雪樱的人影,班里的同学差不多都齐了。 “大概在走路吧。” 重葛抹了把汗,他的体能比想象中的差,平常喜欢在研究室泡着,这么一跑自己的不足暴露无遗。 宁老师在终点一回头,哭笑不得,雪樱还在比较远的地方小跑,与其说是小跑,不如说是快步走,只是这样都不停喘。 “来,大家,要知道魔力的载体是我们的身躯,如果身躯不够坚韧,就容易在施法的时候受到损伤,所以……” 宁老师在地上摆了两沓符纸,指尖夹起一张,按在胸口处,符纸光点化消失。 “这种符纸,有着让身体暂时受到重力影响加倍的效果,一张大约二十分钟,每一张效果都是一样的,强度不高,可以按自己所需来叠加,先来取吧,女生这沓,男生这沓。” 大部分学生都只用了一张,行动的滞涩感给了少年少女新的体验。 “两张了吗?” 依米活动四肢,却没有大家体会到的那种感受。 “看来有身体素质极佳的同学啊,如果身体支撑不住的话,就告诉我,我会帮你们解除符纸。” “今天我们就不做那么难的训练了,先做点简单的。大家就在符纸的影响下,爬过一座山丘,我会在顶峰等你们,别想偷偷溜走啊。” 众人哗然,这种训练不可谓不难,若是没有压力的情况下,还能爬完全程,可是这符纸的影响,调不出魔力来增幅身体素质。 “记得给你的朋友。” 宁老师把女生用的符纸塞给重葛,先一步踏草而去。 “我们先上吧,有点饿。” “这么快就饿了?” “说起来……我也有点。” “那我们中午吃什么啊。” 还没下课,薇尔娜已经开始和室友们聊起了午饭,她稍微有点把握了姐妹们的饭量,比自己可大多了。 “小樱,你终于走到啦。” “别提了,总觉得有点丢人,路过的人都窃窃私语的。” “你也会觉得丢人啊。” 重葛听到雪樱的话,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回去以后你得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是……” “但不是现在!” 雪樱恼怒地用食指按住重葛的嘴唇,感觉八成不是什么好话。 “贴上这个。” 重葛拿出老师给的那张符纸,按在雪樱背上。 “这是什么?唔呃~好重。” “真的吗?我没感觉诶?” 堇贴上第三张,才稍微有点负重感。 “我从以前就想说了,堇你的身体承受能力真的很强。” 重葛注意到第三张符纸,不禁汗颜。 “爬完这座山丘就下课了。” “不能催动魔力了啊!” “这符纸就是有这种效果……你要是真撑不住的话,可以找宁老师解除的。” “啧——别小看我!” 雪樱愤懑不乐的脸上多了分悲壮。 堇牵着雪樱的手,重心前倾,雪樱有样学样,像是被拽着往上走。重葛跟在她们身后,时刻注意着前面那位的脚步。 “噫——” “注意脚下哦。” 雪樱踩在碎石上,脚一滑,差一点摔倒,幸亏有堇拽住她。 上山的路上时不时有碎石泥洼,走岔了一步,都是为自己找麻烦。上山五十米左右,就已经有几位学生在修建的亭子内歇息了,男生组还在更高的地方拖着脚步前进,照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该表现自己的时候,不能后退。 埃洛甘塔跟在他们的后面,小心地扶着一位女生缓步前行。 “还能走吗?小樱?” 雪樱的脸色发白,咬着牙往上走。 “歇一会吧。” 重葛先一步到了亭子,摸两张纸擦干净石椅,让雪樱坐下,自己捏了捏绷紧的小腿肌肉。 “总觉得小樱快晕了。” 雪樱坐下以后抿着唇一言不发,眉头紧锁,冷汗直冒,手掌紧紧攥住裙子。 “你们……先走吧。我缓缓就好了。” 雪樱憋了半天,才从齿缝中吐出一句话。 “没事,我们一起坐这吧。” 堇的手轻柔地抚摸着雪樱的背脊,不给她增加一点负担。 “热的,喝吧。” 重葛递上一小杯热水,每次只让雪樱嘬了一点点,又补了一句话。 “等二十分钟而已,你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堇转了转眼珠,高兴地拍手。 “我们中午吃火锅吧,我想起来我们来上课的路上,有一家火锅店诶。” “哦?火锅啊,很久没吃过了。” “有点……想吃肉了。” “堇你很瘦了,不要再这么严格控制自己不吃肉了。” “我吃了很容易胖的……你不是不喜欢胖的人吗……” “啊?没什么关联吧,你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堇面露难色,手指互相搅动,欲言又止。 “走吧。” 二十分钟结束的很快,雪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俏脸煞白。 “小樱……” “别逞强!” 重葛及时抱住往前倒去的雪樱,语气有点急了。 “我们扶着小樱上去吧。” “我背着吧,当锻炼了。” 重葛拍拍堇的肩膀,让堇松开了搀扶的手。 “我……很重的。” 雪樱全身都在试图拒绝,下一秒便腾空而起,落入重葛的臂弯。 “嘿!不重啊。” 少女第一次被人公主抱,虽然很想挣脱,但无余力。 “别人会看到的。” “看到什么?裙底?那我斜一点。” “不是。嗯……” “老实了,那就上来吧,抱上去还是不太现实的。” 雪樱老实地趴在重葛背上,惨白的脸上都有了丝血色。 “走了,堇。” “嗯。话说,这样好像小时候啊,以前也是小樱走不动了,耍赖要你背着。” “还真是,完全没变呢,还以为大家长大了多少会有点变化的。” 重葛双臂用力一抬,让雪樱的位置更有安全感。 “可是你更可靠了,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们啊。” 堇突然笑了,心情很好。 “毕竟你们是我的青梅竹马,胜似亲妹妹的人啊。” “亲妹妹……吗?” 堇若有所思,瞥了眼伏在背上的雪樱,正好是背面,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怎么了?” “没有,只是觉得有种亲情味呢。” “她好像睡着了。” 雪樱均匀的呼吸扑打在重葛的背上,甚至用脸蹭了蹭重葛的校服。 “是吗?一点都没变呢,只要在你身边,随时随地都能睡着,有点羡慕……” “你的睡眠不好的话,我去给你买副安神帖,说是只有米瑞克才有这么好的助眠用具。” 重葛压低了声音对堇说。 “哈哈,不用不用。” “有什么需要,就要说出来,不说出来我怎么会知道。” 堇放慢了脚步,神情怅惘地望着重葛背上的雪樱。 “你也终于累了吗?我以为你不会累的。” “当然会累的啊。” 堇笑了笑,跟上重葛的步子。 宁老师在山顶看见三人的时候,本想问几句话,看到雪樱幸福的睡脸,笑着对重葛比了个大拇指,也压低了声音。 “做的好,有担当。” 随后在表单上为三人签到,让他们慢慢下山。 “之后要让她多锻炼一下。” “会的。” 宁老师目送三人下山,喃喃自语。 “如果我当时说出口的话,会不会变得不一样……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有意思。” 宁老师感慨地晃头,等最后几个学生上来。 学期第一天(3) 各种高蛋白的魔兽肉码好,放在干净的一次性托盘上,红白分类放两边,蔬菜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脏器类的重葛是一样都没点,因为雪樱和堇都不会吃。外带还送一次性的自热锅,重葛又多了一样研究素材,盘算起下午没课的时候怎么拆解术式。 柔风吹皱了明镜般的湖面,漾起涟漪,一如堇的内心,无法平静。少女蜷缩在阳台的小藤椅上,孤寂地数着湖旁矗立的古树,曾经在另一个星球上的树种,正用那翠绿的柳条轻点水面,映星湖漫出的魔素滋润着新生的柳叶,于风中摇曳。 堇拽了拽家居服的下摆,藤椅上的突刺扎的裸露的大腿生疼,再想找它时又杳无踪迹。家居服是和雪樱一起买的,换好衣服的时候,樱的容貌和身材都让店员大吃一惊,堇从帘缝中探得一丝情状,笑了笑,没穿出去让别人看,但还是买了衣服。 “毕竟,我没有那么好看,也没有那么招人喜欢。” 堇喃喃道。自己很早就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收养她的继母更像是做了一笔便宜买卖,赚到了能替她干活的苦力,甚至想让她成为自己和上层社会搭上关系的道具。至于亲情,这种虚无缥缈的感情,她也只从重葛和雪樱的身上体会到过,又怎么能奢求更多呢。幸福的日子,或许也就只有在学校了六年了吧,这座学院,更像是少女一时的庇护所,一旦触及外界的泥土,那股恐惧便蚕食起剩余的希冀。 毛绒的鸟雀落在堇面前的围栏上,好奇地歪起脑袋,哔哔地打量这位缩成一团的人类。鸟雀又跳向她的肩头,小声叫了两下,扑棱翅膀飞走了,独留堇沐浴在这稍显刺目的日光中。 “咚咚。” 房间门被人敲响,堇如受惊的猫咪,从藤椅上跳起,抹了抹眼睛,三步并两步地跑去开门。 “哭了?” “没有……眼睛进东西了。” “下来吃饭吧。” “好。” 堇又揉了揉眼睛,轻轻关上了房间的木门。 “今天只有这么点蔬菜吗?全是肉啊……” 雪樱眼巴巴地盯着盘子里的生肉,犹豫着要不要把它们下锅。 “你们俩,别天天不吃肉,都还在发育期,营养跟不上,到时候又嫌弃自己长不高。” “你说得对!” 雪樱放弃了坚持到现在的守则,不停往沸腾的锅中放肉,平日里吃的蔬菜是一下都没碰。 锅中烫的肉被浮沫遮蔽,刚撒的调味料已然化作汤底的一部分,为肉增加几分滋味。比起白肉,雪樱还是更喜欢红肉,以前在家也没多少机会吃到,故乡的红肉价可比这米瑞克高太多了。 “好了吗好了吗?” 雪樱迫不及待地问重葛,肚子空的直抗议。 “好了。” “好香!” 雪樱也不顾温度,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别急啊,小樱,不痛吗?” 堇把烫好的蔬菜放到自己碗里,等它自行降降温。 “还好……呼呼呼——” 雪樱滑稽地对着天花板吐气,但绝不认输。 “你也得吃肉,要更加爱惜自己一点,像早上那样只吃一个馒头怎么行!” 重葛索性把勺子在锅底转了一圈,捞了整整一大勺肉放在堇的盘子里,督促她吃掉。 “不——不用了,我吃菜就行。” “不行!不能我一个人胖!” 雪樱严词拒绝了堇的提案,用大汤勺在锅里捞出了滚很久的水生魔兽肉,放到堇的碗里。 “这个很营养,你要好好吃饭,身体素质不能像我一样差。” “你居然开窍了。” “我也有在反省啦……” 雪樱闷头吃饭,不好意思说话。 堇低下头,不让他们看见自己的表情,翠色的眸中泛起水雾,泫然欲泣。 “喝吗?” “汽水啊,呃……喝!” 雪樱接过重葛递来的杯子,犹豫片刻,毫无负罪感地大口喝下,冰凉的触感和炽热的火锅有着极强的反差,汽水过舌头的时候,抚平了片刻痛楚。 “烫到了吗?” “是……是的……” 重葛找了包纸巾,推到堇面前。 “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哦,哦!” 堇扭过头去擦干眼泪鼻涕,不发出一点声音。 “为什么樱你能吃这么烫东西啊。” 重葛放下接了温水的水杯,对雪樱还在和热食做斗争而困惑。 “真的太饿啦……呼呼呼~而且好久没吃肉了。唔——下次还要吃这个!” “看小樱吃什么东西都很幸福的样子,光是看着就会心情变好。” 堇抿了抿嘴,水渍还在唇瓣上发亮。 “学校里的物价好低啊,但能买到的东西性价比都很高。”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日用品的价格也很低。” 重葛很是赞同堇的话,今天路过的每一家店,都让他感觉想定居在学院里面,虽然这想法过于不现实。 “那下午去逛一逛呗,反正没有课,先了解一下学院不是挺好吗?唔噗……” 雪樱先行退场,拖着脚步靠在墙边,一个月来就没吃过这么饱,坐着就有种喷泉的预感。 “好啊。” 堇算了算生活费,目前买些日用品是完全没问题的,欣然应允。 “那……那个,有消食药吗?” “你真是……” 重葛郁闷地在空间手链中找药品。 正午的阳光要比现在来的炽烈,晚了两个小时出门,是个正确的选择,学院内的道路旁都有宽广的行人走道,一半走道顶部架设便捷遮阳棚,可以用魔法核心控制宽度。 普罗塔学院一天的学业压力并不大,更多的时间都是让学生自由分配,修炼场和研究室都是一天三十小时全面开放,为学生吸收消化内容提供了场所。所以在这新学期的第一天,随处可见漫步的学生小群体。虽然不强制日常活动的时候穿校服,不过大部分学生因为其优异的性能,还是果断的选择了校服。重葛就是实用派的,但雪樱不是。 “我说,你这样会不会有点显眼。” 重葛有点顶不住路人视线的压力,试图挣脱雪樱的手臂,这个选择让她的束缚更加强硬。 “别想逃呢~” 雪樱甜甜地冲着重葛笑,在重葛眼里和地狱的魔王没什么太大区别。雪樱出门前瞄了眼气温,特意把校服换了,找了身白色的露肩连衣裙,搭了双小皮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穿上几乎没穿过的光腿袜,由于发育过好,导致穿起来不像模特那样清纯。 “你感觉不到周围人的视线吗……” 重葛感觉路过的男生都在往自己身边的雪樱身上看,有些甚至呆了一瞬,只是看他的视线不是那么友好。 “当然感觉到了~” “那你快松手啊!” “嗯?” 雪樱有意把身体往重葛手臂上靠,笑的格外灿烂。 要死了要死了!今天的午饭很好吃,吃的角龙肉、地龙脊肉、海皇蟹肉、金岩牛肉…… “小堇!” 雪樱生怕重葛神游天外,扭头给默默牵着重葛衣角走的堇比了个眼神。 “嗯!” 对着堇逐渐发红的脸颊,雪樱肯定的点了头。 “不……不好意思,人太多了。” 堇自然地抓住重葛空出来的左手,十指相扣,喉中传出细微的嗡鸣。 重葛的神游之心被更强的注视感击碎,细碎的交流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恨不得原地蒸发。 “那个穿私服的女孩子超级好看的,是模特吗?” “身材好好啊!胸大腰细,好羡慕她男朋友?是对象?” “那个羞涩的女孩子也好好看,一下子产生了好强的保护欲。” “不会是渣男吧?还是说贵族?细看也不一定是男生啊。” “穿男生校服也不一定是男生吧……反正都很羡慕就对了。” “好想让她做我女朋友啊……” “不要幻想了。” 重葛试图说话来转移注意力,就问了堇一句。 “现在不紧张了吗?” “嗯,握着你的手就不会。” 堇的笑一直都有极强的感染力,楚楚可怜的感觉更是击穿了路人的心。当然,重葛只敢看一眼,不好意思继续看下去,那样自己的心跳或许就要突破极限了。 “那孩子好像天使啊~” “心无杂物。” “感觉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重葛的压力逐渐减小,反而是听见路人窃窃私语的堇更脸红了。 超级喜欢! 路人的心声似乎达成了一致。 雪樱目标明确,先拖重葛去学院里的女装店,三家,今天必须给它转完。 “真的要进去吗?我?” “那当然了!走!” 雪樱把重葛拖进了第一家女装店,顾客要么是女孩子们,要么是和对象来的。至于兄弟姐妹的可能,重葛并不打算去思考,热情的销售员小姐已经迎了上来,平静地在前面的二人脸上扫过,停在了稍微靠后的堇身上,眉尖微颤。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销售员小姐的大脑陷入短暂的混乱,依旧本能地履行职责。 “我们主营的是比较清凉的暑期服饰,马上也要进入暑期了,如果需要试穿再叫我。” “好的~” “我在边上等你。” “不行!你得帮我做参谋。” 周围的男生投以同情的目光,就好像瞬间成为了同伴一般。 “你呢?” “我……我就不买了,陪小樱看看就好了。” 堇冲着重葛拼命摆手,本身出来的目的也只是买日用品,自己可没有多余的钱买衣服。 “那你先逛逛,我先去坐牢了。” “好的。” 堇微微颔首,独自一人端坐在最靠近门口的软椅上,静静地看着来往的学生。销售员小姐本打算和堇搭话,看见她的寂寥眼神后,一时间飞转的大脑又一次宕机,整理衣架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我去试穿一下,你等一下来噢。” 雪樱哼着流行歌的调子,对重葛的方向快速眨眼。 重葛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女装店,摇摇晃晃地在身后的座位坐了下来。 “唉——” “唉——” 同时响起了两个人的叹气声,重葛扭头一看,对方也苦着脸看向他,对视五秒后不禁默契的笑出声。 “你也是被拖过来的?” “是啊。” 男生的面庞稍显稚嫩,回应的声音沙哑不已。 “家姐非要我跟她一起来,我倒是想和女朋友一起来啊。” 男生向往的看向重葛。 “真羡慕你是被对象拉来的啊。” “不,我是被青梅竹马拽来的。” “哈?青梅竹马?那和对象不是没什么太大差别吗?” 男生困惑地皱眉,语气中夹杂一丝羡慕。 “要是我也有青梅竹马就好了啊,那种浪漫的展开。” “呃,其实都没你想的那么美好来着,相处起来就好像我多了个妹妹一样,太累了。” “一点有趣的……都没有?” “暂时回忆不起来。” 重葛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什么意料之外的甜蜜回忆,更多的都是雪樱耍宝的样子。 “一定是你没注意到。” “对妹妹肯定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啊。” “可她是你的青梅竹马来着——” 男生刚说完,就被他的姐姐拎走了,比的大拇指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下一家下一家!” 重葛的拘束感在男生离开了之后,又一次攀升。 十几米远的试衣间探出了雪樱的小脑袋,正好和重葛视线相对,招招手,用唇语把重葛叫到了试衣间前,少女躲在隔间的门后,娇俏地吐了吐舌。 “应该还合身吧?” 试衣间的门拉开,雪樱抹平上身的褶皱,黑色纱裙能看见白皙的肩颈,收腰的状态下,很容易引发他人的注目,小小的口能看见深邃的沟壑,空间似乎过于拥挤。雪樱拢了拢淡粉色的头发,露出小巧的耳朵,白嫩的手指捏起裙子转了个圈,华丽的裙边翩然飞舞,拖鞋也无法削弱她那强烈的女主角的气场。 “呃……” “哼~” 雪樱很满意重葛的表情,眼珠慌乱地来回转动,不知道看她哪里才不会那么紧张。 “就是有点挤。” 雪樱双臂环抱,拖住比起年长者还要大一些的部分,故作难受。 “那……那就换一件吧。” “等我换一下,就在外面待命。” “好……好的。” “嘿嘿嘿……” 雪樱关上试衣间的门,才敢捂着脸偷笑。 终于不用压嘴角了,好累啊。嗯……会不会太大胆了一点? 雪樱犹犹豫豫地换上第二套,对着镜面看了一眼,镂空的部分太多了,背部空荡荡的,胸口也凉飕飕的,还是开叉到腰的设计,怀疑真的是卖给学生的? “重……重葛……” 细弱蚊蝇的声音飘入外面的重葛耳中,试衣间拉开了不大的缝隙,仅供重葛一个人看见里面的景色。黑色和白色的组合对于一个青春期的男生来说,冲击性太大了,就算是他的定力,此刻也想不出评价。 “那个……你喜欢这种的吗?会不会太成熟了……我是说,大家可能都会看你……不是……” 雪樱勾勾手指,重葛附耳到她边上。 “我买了也不会穿出去的……但是你想的话,可以穿给你看喔~嘻嘻~” 门扉再一次合拢,少年少女的心跳声音扰乱了他们本该平静的思绪。重葛捂住嘴,大口大口地喘气,甚至觉得自己的脸可以烫熟一枚生蛋,面前的等身镜中映出的自己格外狼狈。 “过火了吗?但好开心,这样的话总该改变印象了吧。” 雪樱换回自己的衣服,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红霞已然消退,轻轻擂了重葛的背一下。 “走啦~” 堇眺向二人的互动,笑容中透出一丝迷惘。 “你都买了?” “干嘛不买?嗯?你期待了?” “没有没有没有!” 雪樱收好衣服,四下寻找堇的时候,望到她孤独地坐在进门时旁边的软椅上,心生酸涩。 “小堇~一个人坐这很无聊吧。” “还好啦,看小樱买的开心就很高兴了。” 堇被突如其来的热情拥抱吓的一颤,堪堪从神游中回神。 “去买洗漱用具吧,我洗发水什么的都没有了。” “嗯。” 终于安全了! 重葛听到下一站不是后面几家女装店,就差举起双拳欢呼了,甚至不用被雪樱抱着手臂。 啊——活着真是轻松啊,才怪…… 重葛的手臂又被那股柔软贴住,变脸就在一瞬间,日用品商业街的人流量比起服饰商业街要更加多,三人贴的死死的。 “啊——” 堇惊呼一声,直直往前摔去。 雪樱赶忙松开左手,揽住堇的腰肢。 “没事吧?” “嗯……” 堇的脚踝稍微扭了一下,露出吃痛的表情。 “这位同学?刚刚是你的脚吧?缩回去不代表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刚刚路过的长椅上,坐了位身穿高端丝帛的少年,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压根没把重葛放眼里。 “和学长说话,可不能这么嚣张啊。还有,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少年淡漠地冲着堇的位置又踹了一脚,被重葛弹腿抵住。 “对女性这么无礼,可不是贵族该有的举动啊。” “哦?你想教我礼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少年打了个哈欠,身上亮起魔力光,数把光剑倒悬空中,正对着重葛的方向。 “抱歉,我对懂礼数的人会以礼相待,若是不懂礼数的小国贵族,那,我不介意教教你绅士的做法。” 周围的意识到了争斗将起,不约而同地走的远了些,窃窃私语。 “那不是三星的学生吗?狂犬佛利佐。” “所以说贵族是真的令人烦。” “也不是所有贵族都像他那么脑瘫。” “看上去是一星的学生吧,刚入学都不会魔法,怎么和三星的学生打啊。” “希望新生有个好的治疗时间吧。” 佛利佐不悦地拧眉,想给这位刚入学的新生一点教训。 “狂妄。” 重葛的手在口袋中还没按下玉丸,冲着他射来的光剑尽数粉碎,引起了佛利佐的侧目。 “道歉。别让我说第二遍。” 雪樱的气场骤变,冷意如刀,平静的声音却给人强悍的压力。 “刚入学的,居然会魔法,想不到啊。” “道歉。” 漆黑的魔力洪流从她的脚下蔓延,吞噬了周遭的魔素,一丝光线都无法逃脱,沉睡于其中。 炽热的火刀再一次高举,劈向雪樱,热量在半米外尽数消失,陷入黑暗。 “嚯。有点意思。” “和贵族说话真是费劲。” 雪樱回握住堇攥紧的手,丝毫不顾忌魔力的输出量。 佛利佐耳边擦过数道黑光,他嗅了嗅这股粘稠的魔力,嫌弃的摇了摇头。 “真是肮脏。倒是你,一直被女生抢先,会不会,太丢人了?” 佛利佐站起身,手指比了比切磋用的实战场。 “你来和我过过招,赢了就好说,输了,你也懂。” “你是不是听不懂……” 雪樱被重葛伸手按住,黑色的暗影即刻消失,那股疯狂的魔力顷刻无影无踪。 “周围的人被你的魔力影响的有点严重,没事,交给我就好。” “嗯。” 旁观的同学的颤栗一点一点消退,只是强烈的恶心感还萦绕喉中。 “希望你不要和你那自满的兄长一样,喜欢食言。” 重葛唇角微扬,揶揄起佛利佐,放在口袋中的手指不停搓动。 “你!” 佛利佐像是被触及逆鳞,整个人炸开,魔力的膨胀令堇隐约头疼。 “戴好。” 重葛轻声安抚堇被魔力拨乱的心,为堇戴上了一条手链,急促的呼吸才得以平息。三人沉默地跟在佛利佐的身后,不过三百米的距离,却逐渐聚了不少学生。 “请吧,亡国三皇子,不知道你会不会比你那嘴硬的大哥强上几分。” 重葛跟着佛利佐,闲庭信步地走上实战场,向站定的三皇子伸手。 学期第一天(4) 佛利佐用力地捏紧重葛的手,不屑地放开,而对方的神情依旧平静。 “注意下手力度,双方退到两端——” 坐镇的教师冲着佛利佐的方向大喊,按下了开关,实战场的法阵随之启动,看似脆弱的光膜沿着场地的边缘升起,在空中汇聚成一个点。 “我很大度的,这次就算给你个教训,不会让你断手断脚的,所以感激我吧。” 佛利佐吹了吹刚掏完耳朵的小拇指,几柄光剑倒悬,按头到脚的次序飞向重葛的身躯。 “叮——” 光剑没有和预想的一样带出血花,佛利佐眉毛微挑,隐约望到重葛的手心里多了枚黑玉,光剑无法靠近他丝毫。 “呦,你这不肯出研究室半步的老东西,今天居然肯出来逛逛。” 伊勒提尼和身边一脸困倦的老者打趣,他刚结束了授课,恰好碰上学院内常有的斗争,忍不住来看两眼。 “餐具被我砸碎做魔导具了,出来买点……哦?” “怎么说,肃利玛,这新生,有点意思吧。” 肃利玛耷拉的眼帘眯成舒适的弧度,饶有兴致地凝视重葛的掌中物。 “这小子,魔力水平是普通的等级,但是魔导具的使用方面,可是有些心得啊。他手中的那枚黑玉,能放大魔力,只需极少的魔力,编织出的魔力网便能切碎对手的光剑。” “确实,在魔力控制方面,这小子可不是什么新生等级,过了十几招,他只是手指在动,过于细致了。” 伊勒提尼甚至有点想亲自指导指导重葛,对于璞玉,他向来是充满热情的。 “来了,变招了,三星的混小子再那么粗糙的施法,我真要找他的教师问问平常是怎么上课的了。” 伊勒提尼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魔法科的教师的面容,决定回院长室的时候检查一下之前每个教师的月次报告。 光剑的细节逐渐丰富,剑锋愈发锐利,剑格上多了一只半睁的眼睛,飞行轨迹不再软绵绵的,带出了一丝风声。 重葛手腕一抖,黑玉化作流光飞出,和光剑碰了个粉碎,一时间激起的魔力流晃了佛利佐的眼。 “啧——” 佛利佐揉了揉眼睛,模糊的视线中,只能看见重葛双手上下翻飞,不确定做了什么。 “护身镜。” 佛利佐谨慎地用魔力在五个方向升起方镜,等待视线的恢复。 “你看见了吗?那小子的手速很快啊。” “利用暂时的致盲,将十二枚圆石用手法甩出,其中几枚还是通过光膜的反弹滚到混小子的背后,这圆石估计也是投掷型魔导具,至于什么效果等会就知道了。” “你很中意他啊。” “现在的小孩子,能对魔导具制作有兴趣的真不多了,看他这毫不肉疼的样子,要么是富家子弟,要么自己就是制作者。” 肃利玛说的时间,佛利佐就有了新的动作。 重葛挑衅地招招手,佛利佐正好因为没见到任何魔法袭来,感觉自己被当成了白痴,索性自己出击,聚光成剑,抡圆了手臂向重葛劈去。 “要让你记住谁是不能惹的!” “你和你的兄长,是一模一样啊,傲气,但是没有脑子,同时……” 佛利佐的光剑劈了个空,重葛的幻影化作泡影。 “也太弱了~” 重葛靠在光膜上,打了个响指,十二枚圆石射出光流,连成肉眼可见的拳头粗的魔力网,佛利佐正好被束缚于其中,网绳一收,将他困的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还想继续吗?” 重葛一点点向魔力网发号施令,逼迫佛利佐低头。 “用这种外力来对决,不觉得丢人吗?” “外力?我自己做的东西,可是我的一部分啊。” 重葛玩味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佛利佐,发自内心的笑了。 “我们来打个赌吧,你接不住我的全力一招,怎么样?敢不敢?” “我为什么要和你赌?更何况,你有这个资格吗?” 重葛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双眼,其中那疯狂令他格外怀念。 “不敢赌吗?” “那就来咯。” 魔力网一收,六枚圆石回到重葛的手中,重葛放任他后撤蓄力。 “哼!” 佛利佐将怒意化入魔法,炽烈的火鸟虚影于背后显现,手作爪状,整张脸都在一同用劲,火鸟恶狠狠地瞪向重葛,扑棱的翅膀带起灼热的风压。 “要不要去劝停?” “急什么,我们都在,又出不了什么事,一个等级三的魔法能掀起什么风浪,更何况,这小子可还是镇静自若啊。” 肃利玛欣赏的目光在重葛身上停留,连自己因为饥饿的胃鸣都没听见。 “在这里倒下吧!焰火的洗礼!” 火鸟仰天长鸣,火焰扭曲了空气,凝结出数十颗火球,佛利佐手掌压下,火球雨毫不顾忌地坠落,地面炸出了些黑色的焦痕,重葛在火海中失去了踪迹。 “不会有事吧?” “不会,这个等级的魔法,还不至于伤到他。” 雪樱骄傲地挺起饱满的胸膛,给堇打了剂定心针。 坐镇的教师看了眼仪器,上面显示其中的两位学生没有性命之忧,又坐了下去。 “希望你能吃下自己的这招。” 火海中传出了重葛平淡的声音,身前飘动的凹镜吞下了所有试图伤害重葛的火焰,再一次从佛利佐的脚下熊熊燃起。 “啊——” 佛利佐毫无防备地吃下了这一记来自自己的攻击,尽管只有一半的威力,但依旧让他的躯体受到了炽焰的炙烤。 “不错的宝贝。” 重葛收回剩下的六枚圆石,称赞起佛利佐右手腕戴的手镯,如果不是这枚镯子,他不可能是现在这样,仅仅受了些皮外伤。 佛利佐目光呆滞,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此刻站在原地的只剩下了一具空壳。 “你输了。” 重葛示意坐镇教师关闭光膜,走到佛利佐身边,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却没有得到回应。 “愿赌服输……” 佛利佐回过神来,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周围学生的目光过于刺痛,让他本就脆弱的自尊心又加了几道裂痕。 “就这么走了?不道歉?” 雪樱看着佛利佐竭力迈开腿,自顾自跑了,心底瞬间火气上涌。 “没事,我没事的。” 堇拍拍雪樱的手,微笑着摇头。 重葛下了实战场,走到两位女孩身边,浇熄雪樱的怒意。 “他没继续找麻烦就很好了,比他那死缠烂打的哥哥可要像个人多了,也吃到教训了,就这样吧。再逼下去,会很麻烦。” “是那个最近变成附属国的皇子?” “是的。” “真可怜。” 雪樱忍不住发出嗤笑,心情一下子变得格外舒畅。 佛利佐是海边小国斥流的三皇子,半年前因为嗜赌的父皇和兄长,把整个国家都拱手让出,变成了邻国的附庸国,失去了自主权,正好重葛也因为魔导具协会和佛利佐的兄长们打过交道,得出一个结论——三兄弟都是同样的目中无人且嘴硬。 “小子,要不要来我的研究室看看。” 肃利玛不知何时到了重葛背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气认真。 “您是?” 重葛也被他吓了一跳,转身一看,眼前的老者散发出数日未眠的倦怠之气,随时都可能晕倒,单薄的衣物外套了件证明教师身份长款外套,颜色则是魔导具科的深黑色。 “魔导具科的研究室负责人罢了,小子,你用的东西都是自己做的吗?” “是的,再怎么说这种浪费的用法,对于平民来说过于奢侈了。” “行,天赋不错,所以说要来研究室看看吗?” 说不想参观都是假的,重葛来学院,最想学习的内容,还是顶尖的魔导具研究制作,其他都只是为了辅佐他制作才要努力学习的内容罢了。 “你这家伙真是,太随性了!会吓到新生的。” 伊勒提尼对自己的老朋友毫不留情,一巴掌甩在肃利玛背上,对着重葛笑了笑。 “别在意,他这人就这样。忘了,我是魔法科的院长,伊勒提尼,倒也不必那么拘束。” 伊勒提尼见三人突然面露紧张之色,和善地摆摆手,把试图拿重葛做拐杖的肃利玛抓了过来。 “稍微有点师长的样子啊你。” “没事的,倒不如说这样有些亲近感。” “小子你懂!你真得来研究室看看。” 肃利玛给重葛比了个大拇指。 “可是还有别的事……” “我们两个人去就可以了,你去吧。” 雪樱推了重葛一把,向二位师长行了个礼,牵着堇飞速跑开了。 “走吧!小子!” “好!” 伊勒提尼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一老一小,总觉得他们很像,琢磨着自己也没课,就跟着他们去研究室好了。 “小子,你叫什么?” 肃利玛有气无力的声音自身旁飘过,伊勒提尼像是监护人一样跟在后面,生怕肃利玛一个趔趄又摔断手臂。 “重葛。” “好怪的名字,但很有个性。” 重葛不知道是称赞还是嫌弃,只能一笑了之。 “我说,刚刚那俩小姑娘,都是你的女朋友?” “哈?” 重葛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惊了一瞬,连忙摇头,神情复杂。 “只是青梅竹马。” “是那种天天要照顾她们的麻烦鬼是吧。” “是啊——” “我懂——” 二人再一次达成了默契反应,伊勒提尼欲言又止,第一次因为世界过于狭隘而有了新的感悟。 “你小子长得真招女孩子喜欢啊。” 肃利玛感受到了周围女生的炽热目光,忍不住打趣。 “可能刚刚确实出了点风头,过两天就没事了。” 重葛自己也被目光看的抬不起头,步子慢了几分,堪堪跟在肃利玛的一个身位后。 “年轻人就该好好享受青春啊,不要晚了才后悔。” 伊勒提尼有感而发,遗憾不已。 重葛瞥到了伊勒提尼那一瞬的落寞,但他没有去问,人要学会尊重别人。 魔导具科的的研究室设立在普罗塔学院中心的浮空岛上,一来防止研究内容影响到外界,二来也是为了有个良好的环境让研究员能全身心投入。越是往中心走去,见到的人就越少,哪怕是学生,也比一般的学生要沉稳的多。重葛第一次来到学院内的浮空岛上,该有的好奇心是一点不少,四处张望。 “到了。” 肃利玛食指在研究室门禁仪上按下,片刻后沉重的大门缓缓向两侧分离,露出里面宽敞的空间,与其说是研究室,不如说是大型研究院,只是大门打开,道路是通向地下的罢了。 “魔导具科,肃利玛老师,允许通过。” 人造人的声音和真人毫无差别,甚至夹带感情。研究室内分了几个区域,每个研究人员都能分到一间专属的房间,设施齐全,走道干干净净,整洁如新,反倒是稍微有点邋遢的肃利玛显得格格不入。 “喔——” 重葛在每个房间的窗户前驻足,里面的每一样创造物都令他惊喜不已,珍贵的材料,特殊的魔力刻印,创新式的组合,他甚至有些不想走出研究室,在这里学几天几夜都不会累。 “跟我来。” 重葛跟着肃利玛又下了两层,楼层的大门材质再次变化,打开时只有被分割成两块的宽敞空间,右边的区块中正有人闷头琢磨,躺在地上念念有词。 “这边是我的研究区,这部分是材料,这部分是半成品,这些是成品,这里是放垃圾的区块。” 偌大的空间里,数个物架隔出了几个区域,重葛兴致勃勃地打量起肃利玛的魔导具成品,眼神发亮。 “你把那东西扔了?” 伊勒提尼胆怯地从废品区中拾起一只球状物,小心地放到空桌上,咽了口唾沫。 “嘶——我忘了!” 肃利玛的困倦一扫而空,急忙拿起球状物检查功能是否正常,细心擦拭掉上面的灰尘,冷汗直冒。 “那是什么?” “记录仪,里面记录的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他的妻子送的。” “啊哈哈……那可得放好了……” 重葛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光是看着肃利玛那骤然生气满满的脸,都知道他有多怕妻子。 “呼——还好没事。” 肃利玛检查完毕,长出一口气,小命是保住了。 “你啊,真得好好吃饭,你瞧瞧你那脑子,是屁都记不住啊。” “真容易忘吃饭的啊,没办法啊。” “老师……这也是废品吗?” 重葛在废品区中来回摸索,找出了块玉佩样式的东西,小心地放在桌子上。 “你很关键!” 肃利玛一摸衣服内口袋,里面什么都没有,赶忙把玉佩塞回衣服里。 “我说了吧,你真得按时吃饭,你这脑子,除了魔导具以外的东西,是一个记不住啊,总有一天你会因为丢了你老婆给你的东西被揍死。” “我觉得你说的对。” 肃利玛心有余悸,这块玉佩和别的东西可不是一个价值,这要是没了,回家是真没床睡了。 “小子,我想看看你的水平怎么样,做个测试?” “乐意之至。” 肃利玛在半成品区里找了件魔导具,展开放在工作台上。人造皮革卷轴平摊开露出表面预留的,准备刻画魔力刻印的部位。 “你是魔力派的,还是粉末派的?” 魔力派是用魔力凝成丝线勾勒魔力刻印,使用次数可以多,粉末派则是粉末兑耐魔溶液勾勒魔力刻印,使用次数较少。 “魔力派,我更注重实用性。” “不怕失误吗?” 肃利玛欣赏地看着重葛,缩回了准备拿粉末的手。 “魔力的控制如果都不锻炼,那就没必要在这种学校学习了吧。” 伊勒提尼暗暗称赞,漂亮话说了,操作则有待考量,但想必不会让人失望。 “功能是什么?” “清洁衣物,这个还算简单吧。” “嗯……好。” 不应该啊,清洁衣物这种功能,是低级的家用功能,应该不至于……哦,明白了。 重葛手指抚过卷轴的那一刻,皮革的质感就告诉了他一切,这种几乎刻不上魔力刻印,粉末还能染上,魔力丝线勾勒印上的难度极高。适当的挑战能激发人的斗志,但这种对于重葛来说,不算什么无法完成的挑战,他要让老师们见识一下,穷人的精神。 重葛右手掐剑指,全神贯注,高浓度的魔力汇聚在指尖,眸光流转之际,魔力丝线结成,盘出了底层外圈,墨色的丝线一点一点渗入皮革,速度非常慢。 “对年轻人来说,接下来就是难点了。” “想知道他怎么样让魔力丝线真正贴合在皮革上。” 肃利玛和伊勒提尼窃窃私语,伊勒提尼知道这种皮革不好附魔,对于如何贴合,只有个大概的理解。正常来说,对于这种难以附魔的皮革,一定要用魔力丝线的话,制作者的魔力水平不能低,控制能力也要高,然后一直凝结魔力丝线,无限重复贴合的过程,才可能成功,对于制作者的精神同样是很大的考验。 皮革卷轴在重葛的抚摸下,似是食材。细细感受其中的纹理走向,摒弃了传统中的刻印基底,用更为贴合自然的方式,将魔力丝线篆刻其上,看起来就比一般的魔力刻印要繁琐的多。正常的制作者会极力避免这样的基底,不但费劲,之后的步骤还容易犯错。 重葛完成了基底后,速度不减,注入的魔力浓度提高,魔力丝线在皮革上游动,飞速构筑了完整的魔力刻印,比起一般的制作者做的,要更加复杂。 “这才过去十分钟,小子,让我看看。” 重葛递上了成品,完成度和牢固程度令肃利玛惊讶,绝对不是低级的制作者能做出来的,其中的魔力刻印复杂到肃利玛都咋舌,给他十分钟要做成这样还是要花点力气的。 “没想到啊……我给你去弄个门禁通行证,你以后没事就来找我学东西吧。” “谢谢老师!” “居然能让我碰到这样的璞玉,你的思路……你是不是在魔导具协会也有注册啊?” “是的,赚钱嘛,能用自己所热爱的东西,再好不过。” “咳!能不能,来的时候叫我一下。” 肃利玛猛地回头,死死盯着伊勒提尼尴尬的脸。 “你不会,想抢学生吧?” “你都说了是璞玉……他的魔力控制也夸张的离谱,你现在魔力等级多少啊?几岁啊?” “16岁,差不多要魔力四级了。” 伊勒提尼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 “才四级不到?但你这控制水平,至少也是五级的水平啊。虽然16岁确实也差不多这个魔力。” “诶——懂不懂魔导具制作者的含金量啊?他就该有这种魔力控制水平。” 肃利玛骄傲地搭着重葛的肩膀,明明不是自己教出来的学生,但依旧笑得开心。 “以后记得叫我啊!我真得让这孩子变的更优秀!” 伊勒提尼已经在心里盘算起要教重葛的内容,突然想到了个问题。 “重葛,你愿意接受我们的教导吗?” “当仁不让。” “你看!人就是好学,和你以前是完全不一样!” “啊?你这个翘课泡宿舍刻素材的也配说我?” 俩六十岁不到的家伙斗起嘴来是旁若无人,重葛倒是挺高兴,只是现在没想过,之后日子会那么难过,再好学的人,也有他的极限。 “对了,来!现在直接教你四层刻印的叠法……” 长夜未眠 好痛啊。 镜中的自己脸上、脖子上、身上都有着淤青,下午的粗鄙男人揍自己的时候,下手可重的不行。 自从检测魔力之后,这样的疼痛,就变成了日常。污浊又腥臭的魔力,光是在身边,就能感受到眩晕感,于是被村里的检测机构,以诅咒之子大力宣扬,又恰好遇上村里一同检测的孩子立刻生病,更多的人愿意相信他们的话。爸爸积劳成疾,又因此增添心病,村民都在讽刺我是诅咒之子,看见我走出家门,就会揍我。 有的时候,只是在家门口晒太阳,都会没来由的挨一顿打,也有机构的人撑腰,好想就这么死了啊。 终于,妈妈想带我们去别的地方生活,但就在前一天,爸爸因为替我说话,被打死了。我和妈妈当天晚上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妈妈麻木地将我托付给那位挚友阿姨,也倒下了。或许是晚上的风太冷了,也有可能是太久没吃东西,饿死了,我是不是也要死了啊? 好冷啊,也好痛啊。 本以为阿姨听了我的消息后,也会因为我妈妈死了,把我扔出去。没想到阿姨急急忙忙给我喂了药,是很凉的药,喝完我感觉自己又被死神一脚踹出来了,他们不肯收我了。 阿姨边给我洗澡边给我用很凉的药水擦伤口,还给我做了全身检查,也许是被我身上那数不清的流脓伤口吓到了吧,一直在流泪,真是位多愁善感的阿姨。 阿姨找了很多药膏药水倒入浴缸,让我泡在浴缸里,有点痛,但没有那种钻心的感觉了。 我居然躺在有棉垫的床上,盖着绒被,有着自己的房间,这是何等的浪费啊。我睡不着,闭上眼睛都是那些凶神恶煞的人们在我身上用力捶打的样子,很痛,很怕,但我无法反抗,他们好像很享受这个过程,但因为我不发出声音而经常恼羞成怒。 不知道昨天晚上有没有睡着,但我应该是昏迷过了吧,记忆不是很清楚,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被阿姨换成了完整的新衣服,我上一次有这样的衣服是什么时候啊?忘记了,或许我就没有过吧。嘶,伤口又开裂了。 居然吃上肉了,之前在家里,几十天也吃不到一次肉,吃饱都难,要是那时候爸爸妈妈也能吃上饭就好了…… 阿姨有个儿子,他很怪,听到我是诅咒之子,居然觉得很帅,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了。他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打我,但是只要出门,走到哪里都跟着。或许是怕我丢了不好给妈妈交差吧,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来到这里的第十天,身上的伤口都好了,真是奇迹啊,在此期间本来想自尽的,每次都能被他拦下,是不是我做的太明显了。 他是个挑食的人,总是把不吃的菜和肉都往我碗里夹,又不许我拒绝,真是令人苦恼。 他的爷爷也很怪,明明我不是他们家的人,他也不停给我买东西,让我吃我从没吃过的东西,当然我也没吃过多少东西就是了。很喜欢找我说话,会让我坐在他边上听他唠嗑以前的故事,真是丰富的人生。 那个男孩真的怪,我都没说出口,他就好像会读心一样,可能就是这样我才自尽不了……话说回来,我好像有十几天没有自尽过了,好奇怪啊,以前明明能毫不犹豫地把刀刃对准自己,为什么现在我做不到了呢? 他很怪,只要我叫出声,就会从房间里赶到我身边,就是经常灰头土脸的。 直到今天才知道,他的爸爸在外做研究的时候,被助手的失误波及,死了。他却不会因为这个难受,总是笑着面对大家,没心没肺吗?不太懂。但是啊,他的房间里好像有他的爸爸的照片,有的时候能从门缝里看见他看着照片发呆,真是个怪人。 在这里待了一年了,大家好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尤其是爷爷,完全把我当成自己的孙女了,天天带着我出门遛弯,他总是笑的很高兴,真好。 那个男孩总是会送我他的发明,但都不太实用啊,最后都在爷爷的房间里堆着,爷爷倒是很高兴,玩的不亦乐乎。 最近出门的时候,一不小心放出了魔力,被公园里的男生们嫌弃,有一个来踹了我一脚,好痛,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体会过了。 “你在做什么?” 虽然他吃饭挑食,很多东西都很挑,都要我帮他回收,但是他还挺厉害的,一拳就给那个男生干倒了,蛮生气的样子。所以和三个男生打了一架,把他们都打跑了,为什么要生气呢? 被我的魔力熏得睁不开眼,但是他还在强撑着,背着我回家……回家? 阿姨听了发生的事,倒是没有责怪他,反而笑的很开心。 “再有下次,可以下手重一点。” 原来阿姨是暴力派的吗? “真的没事,呕呕呕……” 他边忍住呕吐的欲望,边给自己上药,让阿姨来照顾我。好怪。 “你终于笑了,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笑。” 笑了?谁?我吗?他只是在看我,那就是我,我笑了吗?我不知道,原来我的脸没有坏死啊。 阿姨又抱着我揉脑袋,阿姨不怕臭的,很厉害,还教了我基础的方法,来控制魔力是否放出,这样我就不容易挨打了。 又过了一年,爷爷他好像生病了,一直卧床不起,只能躺着看我们站在他面前,疼痛的时候,为什么能笑的出来呢? “笑容是传递幸福的方式,如果自己身上有着无法解决的痛苦,那么比起传递给别人,还是自己承受更好。摆着一副臭脸,只会让亲人徒增悲伤,让外人烦躁,可没有人会幸福。所以,多笑笑,不是,更好吗?” 爷爷这么告诉我,用他那已经干枯的手掌,最后一次拍了我的头。 晚上又没能睡着,我不理解他的观念,所以想了很久,但或许,只有我无法理解吧。 在爷爷的葬礼上,我很奇怪。 “我是你们的家人吗?为什么我能来这里?” “你是我们的家人,没有人可以否认这个现实。” 比起阿姨,他眼中有点诧异,但还是很果决地握住我的手,明明眼眶已经红了,还在忍。为什么我的视线这么模糊?眼睛也坏了吗?所以我躲进了他的胸口,似乎哭的很凶,但他也哭了,所以,没有问题。 又过了半年,为了让阿姨减少压力,他开始卖他做的东西,不但能卖出去,而且价格也不错,好厉害,我能不能做些什么呢? “不用,我来就行!” 他会不会对我保护过度了?我只是完全没有学过而已,出了问题不也很正常吗?虽然不知道这些材料要多少钱,但我想应该不贵吧?大概吧…… 最近吃饭,阿姨都给我们分盘了,我的量很多,而且他也不挑食了,这就是成长了吗?真厉害。 不过他经常往外跑,总觉得,有点……无聊呢。 他回来给我和阿姨都带了礼物,阿姨收到手套的时候,都哭了,原来手套是这样好的礼物? “挺好看的。” 他送我的是一枚星型发夹,摸起来很凉,好像也很贵,我似乎没有拒绝的时间,他就夹在我头发上了。不过确实,挺好看的。 “好难得,当了这么久的家人,这是你第一次笑,你笑起来很好看,可以多笑笑,健康啊。” 我原来是会笑的啊…… “我说错了什么吗?你别哭啊!” 他好急,急的就更好笑了。 “又哭又笑,呃……” 他好像坏了,我好像也坏了。 晚上的时候,我不自觉在想,这样的生活我真的可以拥有吗?明明因为我的关系,爸爸妈妈都死了,我真的可以拥有吗? 如果是阿姨的话,一定会摸着我的头肯定我吧,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像往常一样,抱着我肯定我的吧。我只是,想要一个普普通通的家罢了啊…… “我可以……成为大家的家人吗?” “你在说什么呢,一直都是啊。” 阿姨温柔地摸我的头,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她说话有些发颤,和我一样。 “永远都是。” 他背对着我,只回了这四个字。 “嗯!” 妈妈曾经告诉我,要珍惜眼前的事物,所以,我会紧紧抓住这一切的。梦里的妈妈总是愧疚地看着我,爸爸也是,每当我想靠近,都会勉强地笑着摆摆手,但现在我想说的是。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们。” 我喃喃道。 今晚月色很美,应该能,做个好梦吧。我抱着他送我的抱枕,难得地进入了好梦。 小樱,好好活着。 嗯,我会的,妈妈。愿你们安息。 溃梦之影 大国家的孤儿院是救济院,小城市的孤儿院就是交易所,只是人赚钱的工具。堇自己并不知道是被亲生父母卖到孤儿院的,还以为只是单纯被抛弃,孤儿院就像是另类的囚牢,走不出,也过不好,孩子们吃的是院长等权贵的剩饭菜,穿的是百姓们捐的衣服,大多数都要被拽去学习仆人的生活技能。但对外,院长却又粉饰高洁,仿佛自己真的是那样的善人。男孩子最后大多是卖去当苦力,女孩子们最后大多是被卖到娼馆,当然,孩子们也有可能是被权贵们看上,买去做玩具,能活下去的寥寥无几。运气要是好些,能被买去当养子或是养女,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堇不怎么聪明,但是为了活下去,很努力学习农活、针织、料理,她对亲生父母没有什么感情,在那里和这里,生活没有太大的区别。同样的噩梦未来,同样的悲惨现在,只是从一个魔窟走到了另一个魔窟。 终于,有人看上了堇,是位稍显疯癫的夫人,据说刚失去了自己的丈夫,所以对于打点自己的仪容仪表,并不上心。 “就她了,看起来老实又能干,喏,两千耀风币。” “好!爽快。” 堇被这位夫人买走,以普通人家大约一个月的饭钱成交。周围的孩子们望向被带走的堇,神情复杂,孩子们渴望离开这里,又并不渴望离开,一切取决于那遥不可及的梦是否能走进现实。 堇来到这位夫人的家,第一次吃上了饱饭,杂粮馒头和粥,都是热的,她第一次有了吃饭的概念。 夫人家有一块不小的土地,都是用来种一种叫无欢草的植物,这种植物有极高的药用价值,种植这种植物很难,它太挑土地了,但正好这块土地合适。村里的人并不知道。 还是少女时的夫人为了保险起见,和无欢草一起种下了普通的作物,正好掩盖了无欢草,结果某天有外来的纨绔子弟注意到了,正好夫人长得标致,便有意勾搭她,一身风流债的结果就是让她无法自拔,却也没套走这片土地。口头上结了婚,贵族玩了几年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对他来说,土地和人,随便找找都还能有一大把,根本不重要。夫人拉不下脸面,只能对村里的人说是外出遇难了,过了几年也无法转移思念,消瘦了许多,于是她开始将矛头对准贵族,想了很天真的计划。 她知道自己这位“丈夫”的身份,也曾去过府邸,被门卫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那么再找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让她夺了他的心,再刺杀他,那自己的愿望就了了。或者是勾搭上别的贵族,让那贵族去和那负心人抗衡。这样的痴人说梦在她心中日益膨胀,本想花钱雇杀手,但奈何没有符合经济实力或是符合貌美条件的,不得已才有了自己培育一个的想法,更好控制。 堇大概了解了这位养母的想法后,原本就迷惘的人生,又多了一层薄纱,她不知道这样的人生安排,是否真能如其所愿,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能活到那一天。 不过对自己身体状况的判断,几天后就得到了改变,夫人虽然执念很深,但她对堇也是真的肯花钱,不但做了身体理疗,许多小毛病都获得了解决,大的毛病也在改善,一切都走上了好的方向。有穿有住,虽然不是那么过人,但一般水准已经到了,在堇眼中已经是很幸福的程度了。至于吃这方面,村子里本身就弄不到多少肉,肉的价格格外高昂,隔壁的村镇中才有比较便宜的肉,但是不对外来人开放。夫人还是会带着她去打点小野味,改善伙食,同时训练她使用匕首小刀的能力,尽管自己能快准狠地下手,但堇过了三年,依旧出手犹豫。 “你还是太善良了。” 夫人只丢下这么一句话,却没怪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比起那负心人,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堇身上。她从堇身上,感受到了自己逝去的那些亲人对待自己的感觉,无法抑制的爱。 本该是这样的,直到某一天之后发生了变化,夫人因为摔断了腿,这三四十天都不能下地走路,都是堇照顾她,正好碰上收获季节,收割了作物和草药后,不顾夫人的劝阻,找了一天自己去卖。 堇背着装不下的作物,带着一空间手镯的无欢草,跑到隔壁村镇上夫人熟识的商人那去卖,商人也很爽快,给的价格比往常还高了一些。 堇不擅长和人说话,只能点头道谢,像个闷葫芦一样收起钱就准备离开。 “小堇,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最近不太安全啊,遇到危险记得喊啊。” 商人多番叮嘱,堇老实地点点头,瘦弱的身躯用力一跳,背上和她不符的大篮子,正午的阳光格外晃眼,决定去买瓶水缓解一下闷热带来的晕眩感。 怎么……好像…… 三个小时的路程再加上脱水,休息时间不足五分钟,堇又踏上了归路,导致还没走十分钟,就眩晕不已,眼前的景色开始打转。 “小姑娘,你要不要来我家休息一下啊~” 堇伏在屋檐下的阴影处,已没了挣脱大手的力量。 “去!” “啧,怎么又是你,警备队遇不到的人我怎么老是能遇上。” “你小子!好痛!” “缚绳一二三四五号,上!” 堇没了意识,昏迷倒地。 凉爽。 堇缓缓睁开眼睛,没见过的魔导具正对着她的方向努力工作,适合人体温度的冷气在房间内流动,猛地坐起,眩晕感再一次袭来。 “你别急着起来,你现在很虚弱。” 慈祥的老爷爷握住篮子的背带,正忙着修改,令它更适合堇使用。 堇也不用老爷爷说什么,自己就倒回枕头上,绷紧的神经松开了之后,疲乏与无力像潮水般吞没了她,头痛欲裂。 “你醒了?把这个药喝了吧。” 男生端了碗绿色的东西进来,看着像是药草碾碎煮的汁。 堇戒备地盯着他,男孩笑了笑,让她嗅了嗅药的气息,并没有自己先喝一口。 “我想如果我真想害你,应该不至于这么笨的方法吧。” 堇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接受了现实。 “你就躺着,我先喂你喝一点,然后再歇一会,你再自己喝。” 堇做出了妥协,脸偏到男孩方便的位置,一点一点喝下药汁,凉凉的,最近积攒的疲劳竟奇迹般得到了缓解。 应该很贵吧。 想到这里,堇摇摇头,示意不喝了。 男孩也没强迫她,稳稳地放在床头柜上。 “你因为过劳和暑热,晕倒了,然后遇上我们这被悬赏的人贩子。” “你帮了我吗?谢谢。” 堇无力地表示感谢,虽然被抓走,可能也和之前孤儿院的生活差不多,但估计更差。 “没事,看你的样子不是这里的人啊。” 男孩从爷爷手里接过篮子,小心地放在地上。 “嗯,我是隔壁村子里的,来卖东西。” 男孩忖度片刻,看了眼堇的状态。 “等你有力气了以后,回家的话我们送你回去吧,不然家里应该不好交代吧。” 不会是想要报酬吧。 堇的小心思被男孩看穿,男孩急忙摆摆手。 “不是要你们给报酬,是我怕你和以往回去的时间不一样,会被骂,而且你的身体状态可能不允许你走回去。” 老爷爷拍拍他的头,很自豪地说。 “他就这样一个热心的孩子,没什么坏心眼,所以很受镇子里的人喜欢。” 堇一瞥边上的时钟,才发现已经到下午了。 “我睡了多久?” “四个小时吧,哦,你要吃东西吗?” 男孩出去端了碗熬烂的粥回来,里面同样有淡淡的药汁味。 “你真的需要补一补。” “不不不!我不能吃!” 堇急着坐起来,气血上涌,眼前一黑。 “嗯……如果你担心需要报酬的话,倒不必要,因为这是剩下的,不吃也要倒了,不如请你帮忙节约一下粮食?” 这五天每天都在干活,实际上家里的粮食都吃的差不多了,好的全给夫人吃了,自己近三天只吃了三顿,人走路都发飘。还是个孩子,忍不住还是点头了。 “喂你吧。” 男孩有意和堇保持了距离,礼貌地将她扶起,一勺一勺喂她吃。 “有肉啊……” 堇的声音很小,但男孩还是听见了,神情未变,心猛地一抽。 “慢点吃~” 老爷爷说完,笑着摇摇头,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出了房间。 堇吃完了粥,在此期间又被男孩连哄带骗把药汁全喝了,现在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不禁小脸发红。 世界上居然还有人,会无条件地对别人付出,但不求回报。 堇看着男孩的背影,心生迷惘。 男孩也没有多问堇什么,只是在她打算走的时候,扶着她下床,坐着魔导小艇,顺着堇的指示去隔壁村子。 “这是……什么?” 堇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魔导具,坐在像是小船一样的器皿上,速度比自己跑着都要快很多。 “哦,我做的小艇,代步工具,我的家人可喜欢了。” 男孩搭在小艇边缘,熟练地操作小艇的方向。 “唷!重葛!今天怎么带了个别的女孩坐这个啊?” “叔你别笑!送这位差点被拐卖的女孩回隔壁村!” “好好好!早点回来啊!” “行!” 小艇驶出镇子的城口,守卫熟稔地和男孩攀谈。 “你的名字是?” “忘了,我叫重葛。” 男孩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堇点点头,指着自己。 “堇。” “好的。” 直到堇下艇,重葛都没再多问一句话。 夫人的家在村子里还算过得去,但和重葛的家比起来就相形见绌了,焦急的夫人甚至靠在床头,一直往窗外望,直到看见了堇和一同回来的重葛。 重葛把事情和夫人讲述完毕,夫人抱住堇的手臂揽的更紧了。 “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不要报酬真的过意不去。” “没事,一点小忙而已,如果有需要可以再来找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夫人凝视着重葛离开,凑在堇耳边说。 “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堇敏锐地感受到了自己这位母亲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原先柔和下来的气场,现在变得锋锐了许多。 “我们家的田地被抢夺了。” “是村长吗?” “嗯……” 村长曾经也对夫人有很浓的兴趣,奈何夫人油盐不进,这一次直接夺了她赖以为生的一切,至于在想什么,她心里清楚,但她心底有着明确的界限。 “房子马上也会没了,我们,就去隔壁那镇子上吧,那男孩不是说有事就找他吗?我们明天就去。” 堇抬头看着夫人,夫人没有看她,眼中的疯狂感是她见所未见的。 “之后,你去和那男孩打好交道,我会支持你和他来往的。这么年轻的魔导具制作者,呼~” “明白了……” 堇虽然不愿意这样,但是没有办法和自己的母亲抗争,同时她自己也对重葛产生了些兴趣。一个不求回报的付出者,究竟是怎样的人。这是她人生第一次,从黑白的生活中找到了色彩。 堇带着她的“使命”,慢慢走近了重葛的生活,无法挣脱的矛盾在心底根植,和她的母亲一般。 休息日 休息日的宿舍内,重葛的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敞开了通风,不见人影。同样,堇也起了个大早,前两天找到的校内打工点,今天就去正式上班了,只有雪樱还在床上酣睡,遮光帘阻挡下的房间内黑漆漆的,时间观念在此淡化。 “呃……” 饥饿的本能唤醒了雪樱,胃部因空磨而疼痛。 “几点了……” 床头的终端被随意地砸亮,亮点组成的时间,令雪樱还想继续闷头大睡。 “十点……算了……” 雪樱郁闷地翻了个身,床好像有魔力般阻止她起床。 “啊——” 雪樱费劲地支起身子,睡得杂乱的头发愈发卷翘,顶着一副临近鬼门关的疲倦面容,磨磨蹭蹭地穿居家服。 “唔噗唔噗……” 雪樱边刷牙,边看镜中的自己,每次熬夜到下半夜,醒来眼袋都浮肿不堪,不知道的以为被谁揍了一拳。 唉,不该看视频的,我好难受啊!今晚一定不看了! 今天的早饭是肉馅包子,重葛晨练后顺手买了三人份的。为了让宿舍里的两个女孩子放弃她们那过度的减肥念头,重葛为菜单添了不少肉食。 嘛,反正重葛又不会嫌弃我胖。 雪樱早早的过了那关,心安理得地吃下包子,肉酱的滋味带来的只有幸福的快乐。 “好闲啊~” 雪樱吃了早饭,蜷缩在沙发上,盯了墙角足足五分钟,百无聊赖。 “今天做什么呢?” 雪樱艰难地伸长手臂,拍下播放器的按钮,就算冒着抽筋的风险,也绝不起身。 金属盒子上点缀了几朵手工小花,为单调的风格增添了几分情调,雪樱虽然嘴上说着不喜欢这样的设计,但因为是重葛送的生日礼物,宝贝的不行。播放器传出当季新番的歌曲,歌手甜美的嗓音唱着青涩的恋爱,雪樱很喜欢这种朦胧的感觉,情不自禁跟着哼哼。 “嘛,我也好想……嗯——” 雪樱懒懒地伸了个腰,露出纤细白皙的腰肢,心中的悸动随着歌曲而反复。 “啊,对了,应该不会生气吧。” 雪樱赤着脚,打开房子里的每一扇门,确认没有人后,蹑手蹑脚地走进重葛的房间,房间内部一览无余,什么装饰都没有,是实用派的房间。桌子上整齐地摞着一叠书籍,不外乎是魔导具制作有关的内容,瓷质茶杯是简约的黑色,放在靠墙的桌角,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地上摆放了三只五十厘米高的整理箱,外观朴素至极,是来学校后买的,颜色和宿舍的床榻一样是褐色的,竟有了是一套的错觉。床上的枕头被子都是学校发的,自己带来的东西因为装在一次性空间魔导具内,拿出来以后,基本都在整理箱中存放。 雪樱打开床头柜,里面只放了两本魔导材料学的书,大失所望,衣柜里更是只有几件外套,空空荡荡。 “哦~” 雪樱不安地左顾右盼,蹲在整理箱的面前,手已经按在了箱盖上,随时能够推开。 “咔嗒。” 箱盖侧向推开,内部的空间仍有剩余,魔导具用的素材从左到右整齐码好,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让雪樱小小的开了眼界。 “好漂亮的玉,会发光诶,这是钻石吗?水晶?哇,和纸一样薄的皮卷……” 雪樱像只前肢搭在箱子边缘的猫,好奇地打量起内部的东西,但绝不用手去碰,生怕弄坏了什么。 第一个整理箱中的东西,看久了雪樱生怕不小心搞坏,谨慎地合上盖子,第二个整理箱里的东西,就显得平淡了许多。 “都是衣服什么的啊,不过叠的都很整齐,和我不太一样。” 箱内的衣服飘出淡淡的肥皂香味,每一件都平整又干净,贴身和非贴身的衣物稍微隔开放,仔细数数其实也没多少衣服。 “总觉得该裹挟他去买衣服穿,这些都是见过的衣服。” 雪樱虽然这么说,但估计到时候重葛还是会说,在学校有校服就不用那么考虑穿着而拒绝自己。 真麻烦啊。 第三个整理箱中的物件,雪樱就感兴趣多了,里面放了三只小箱,剩下的东西见缝插针似的在箱子边上挨着。 “这不是都留着吗?” 小箱里的东西都是些不怎么值钱的小物件,但都是自己送给重葛的东西,之前自己问的时候,说早弄丢了,结果今天自己在这里找到了。 一柄银色雕刻刀,不过手指长,光是拿着都不称手,更别说使用了,但刀刃却铮亮如新。 “欸~这个也留着啊。” 一双和现在的重葛完全不匹配的手套,要是现在去试着戴一下,估计只能塞下半只手,颜色也是和重葛的喜好不匹配的红紫杂色,太鲜艳了。 “好怀念啊……” 雪樱的手指轻轻触碰手套上起的毛球,自己的思绪一下子拉回了小时候。 雪天里的重葛戴着她送的手套,卖力地给她找她想要的拇指雪莲,虽然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想要了,但现在总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很任性。 “怎么这种东西都放着啊!” 折叠起来的纸上,画着过于抽象的人形,和人类最大的相似处就是,拥有五官,其他几乎连成了一团。 大……大概是在画重葛?雪樱汗颜,这个绘画水平臭到让自己能很快的确信是自己的手笔,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只能大概想到当时的自己骄傲地送出大作时的神情多么得意。 “呜呜呜——” 雪樱红着脸,羞赧到想直接把这张东西给撕碎。 “围巾……手帕……笔记本……我编制的手链也在啊……嘿嘿嘿……” 手链上的假花和小珠子都是非常廉价的东西,可以说是该去垃圾堆的价值。 雪樱没拿稳盖子,当啷掉在地上,吓的她手直发颤。 “呜诶~” 少女想了想,做贼心虚地探出头,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寂静无声。 又偷偷摸摸揭开了个小盒子的盖子,里面放的东西,只是看了一眼,雪樱神情微变,默默关上了。 “出门吧。” 盒子里的东西显然高档了许多,只是里面的那张黑白照片,触动了雪樱的心。重葛的爷爷对重葛很好,对她也很好,走的很突然,前一天还一起开心地吃过晚饭,第二天就传来噩耗。这里面存放的东西,都是重葛和家人的回忆,不是可以随意调笑的物件。 “请问您需要点什么?我们的招牌是……” 堇的校服外套了件围裙,围裙上写着自己的名字,作为收银前台的生涯相当短,以至于对着顾客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有些轻飘飘的。 “一杯鲜果茶。” “好的,请拿好你的号码,稍等。” 堇双手递上号码牌,点餐信息自动传递到后厨的光幕上,继续接待下一位顾客。 啊,时间过的好快,要中午了。 堇悄悄松了口气,实在是不适应在人多的地方工作,原本想的是不用在人面前的工作,到最后找到的只有这家甜品店缺兼职。 堇瞥了眼依旧长龙的队伍,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还有一小时! “请给我一份莓果千层蛋糕……” “欸!别看了!” “我就看看!” 在这不是情侣就是女孩子堆的店里,一起来的男生显得比较稀有,点完单后偷偷在瞥前台工作的堇,嘴上都在阻止对方,实际上都在偷瞥。 “她说话好柔和啊……” “很有那种温柔学妹的感觉。” “我懂。有种和猫在对话的感觉,疲劳感都消失了。” 男生们一副被治愈的表情,对上了另一桌的男生的眼神,突然相互理解,比起了大拇指。 “她的男朋友应该很幸福吧,有个治愈系的女友。” “为什么你的前提就是有男友啊?” “如果不是新生的话,不就是成年人了?成年人有对象不是很正常吗?” “凡事都有可能嘛。” “怎么?你有意向?” “不不不,在下绝无此心,我觉得我是配不上这样的女生的。” “请问……诶?” “哈喽~我来探班了。” 雪樱招招手,出现在点餐台前。 “就要一杯乌梅汽水。” “啊……好。” “等你下班喔。” 雪樱拿了号码牌,冲堇眨了只眼,找了个单人位置坐下,慢悠悠地拿出终端,边看社区边等重葛的消息。 小樱她完全不怕别人注视她的目光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她一样自然。 “你好?” “啊!不好意思!请问你要点什么?” 堇慌乱地点头抱歉,心思收回工作上。 “已经很熟练了呢,工作。” “没有,还是很紧张,老是会犯错。” 堇苦着脸,换下围裙,店长拍拍她的肩膀,继续鼓励她。 “你啊,要从你的朋友那里吸收点勇气,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堇瞳孔一缩,忍不住苦笑。 “嗯。” “走吧,今天下班咯,你的那份果汁气泡水和乳酪蛋糕,放在休息室你的柜子里了,放心,真的不甜。” “好……好吧,谢谢店长!” 堇鼓足了气,用她认为的大声回应了店长。 “有小堇在,大家效率都很高呢。” 店长毫不避讳地在其他员工面前说。 “怎么说呢,确实因为小堇在,大家都会鼓起干劲。” “应该说她有一种特殊的感染力吧。” “对对对,就是那种感觉。” “我也……” “你不要打小堇主意啊!” 交接班的学生和后厨的员工们聊的很开,堇不太习惯别人夸她,回休息室都是红着脸逃走。 “下班啦,小樱。” 堇放下盘束脑后的长发,双手提着包装盒走到雪樱身边。 “哦!下班啦!” 雪樱一口嘬完最后的汽水,麻利地站起身,在公共场合不好意思边看终端边傻笑,巴不得赶快走。 “小樱你不管走到哪里,都有那么多人关注你,你都不会尴尬,好厉害啊。” 堇在前台的时候,无意间注意到在大家的视线下,雪樱依旧自然的状态,令她很羡慕。 “啊?没注意——每次来我都觉得这个店门好重!” “这门是向内开的。” 雪樱看着堇往里拉门,脸上没绷住,被自己的铸币行为笑出声。 “那小樱你在这等的时候都在做什么啊?” “哦!我从终端里面翻出来了大家小时候的照片喔!” “诶?我们小时候有拍过照片吗?” 堇琢磨了一会儿,也没有照相的记忆。 “有啊,就是每次拍照你都躲,能完整拍进去的照片很少。” 雪樱很可惜地叹气。 “不……不太上镜……” “你在说什么啊。” 雪樱双手捧住堇的脸颊,柔软又有弹性,因为被突袭而稍显紧张的神情格外可爱。 “我们小堇也是很可爱的~没有不上镜的说法~” “别……别人都在看我们……” “那怎么啦,就让他们看呗。” 雪樱牵着堇的手,在商业街的路上漫步。 “中午吃什么啊,啊对了,重葛中午是不回来吃饭的。” 雪樱已经开始饿了,脑子都转不动。 “诶?我本来打算今天给大家做饭的,平常都是重葛花钱给大家买吃的……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堇的包装盒里还有今天早起的时候去买的菜,也就一顿饭的量。 “不会啊,学校的物价比外面要低很多,实际上也花不了多少钱,这六天好像只用了一百多的耀风币。” “啊?这么少?好像是很便宜,我买的菜也只花了三枚耀风币,在家那边估计都要七八枚了。” “对吧,所以中午吃什么,我不想去食堂,那里好吵喔。” “我想煮面,吃吗?” “吃!” 雪樱因为饥饿,走路的姿势略显奔放,几乎是拽着堇往宿舍奔。 “让她们自己解决午饭了,所以老师,我们随便吃点就好,下午继续刻印吧。” “你在家地位这么高的?” 肃利玛难以置信地偏过头。 “啊?这和地位有什么关系啊?” 重葛摸不着头脑,疑惑于自己的话。 “你师娘她年轻的时候,我去哪都要报备的。” 肃利玛郁闷不已,伊勒提尼听的直发笑,不停拍他的肩膀。 “我和她们不是像老师你们那样的。” “呵!我不信你对你那俩青梅竹马没有一点想法。” 肃利玛嘴上说着,回消息的速度愈发快。 “真没有?” 伊勒提尼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重葛的肩膀,笑容微妙。 “反正我要是你,有这样好看的青梅竹马,我必不可能……” 伊勒提尼急忙捂住肃利玛的嘴,示意他开了语音功能。 吓死我了! 肃利玛按掉语音的手都在抖,他要是继续说下去,多少要出点问题。 肃利玛的终端没多久又响了起来。 “喂?我之前想说什么?没!我在和我学生聊天!真没别的……吃饭?肯定会吃的……” “啊哈哈……” 重葛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了。 秘密 暮色将至,映星湖旁的屋子里灯火通明,少女们互相打趣,围坐在茶几旁的地面上,绒毛地毯早晨晒过,此刻还有些温度和太阳的香味。 厨房内只有一人围着围裙,被冰冷的水冻红的手,细致地揉搓食材,今晚的屋内所有人的晚饭都交由她一人来做。 “这个茶喝了好舒服啊,脑子都会转了~” 月见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啜着茶水,乍一看就像是普通的饮用水,细看便能注意到那隐约的橙色。 “有点甘甜,像是饮料。” 依米猛灌两口,向后一仰,露出满足的笑。 “大家不要忘了做作业啊。” 雪樱扒拉起终端前展开的光幕,上面的作业任务残余赫然显示着零。 “啊~不想做了~” 月见噗叽一下趴在她面前的抱枕上,一只憨厚可爱的熊头抱枕,似乎是她很喜欢的角色,所以这样的抱枕她房间里还有五六只类似的。 “堇呢?作业也做了吗?” 依米往文档里填内容的时候,随口一问。 “她上完课的当天晚上就已经做完了。” “真是好学生。” 雪樱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她自己也是在刚刚才做完了这周布置的所有作业,有关世界历史类的题目看的她头疼。堇倒是不用翻教材,很麻利地把题目都做完,大多知识在上课的时候就已经强化记忆了,只有关于魔力的实践类的内容,才会面露苦色。 “月见就睡着了?” 月见的身躯有规律地起伏,淡金色的及肩发倏忽滑落,在空中摇晃,偶有不知意的哼鸣,少女的梦境中大抵是甜蜜的,从唇角中溢出。 “她就是这样的,很容易睡着。” 依米小心地把月见的抱枕推过去一点,让上面有口水垫的部分正对她的唇角。 “因为是个很难解决的病,所以月见她家拼了命也要让她进普罗塔学院碰碰运气。” “这样……吗?” 雪樱很清楚依米在说什么,她自己也有类似的想法。 普罗塔学院有这样一个组织——沉寂花园,他们能够为你无偿提供远超外界的帮助,只要你的愿望还在合理范围内,那么便能够为你实现,至于这个合理范围是怎么样的,是由他们来定。想要进入沉寂花园寻求帮助的人很多,但一般是无法如愿的,它有几个要求。 一,是学院的学生。 二,拥有“繁花信笺”。 三,对学院有一定的贡献。 看似简单的三项要求,实际上非常难完成。第一项便筛选掉了许多心怀不轨的人,哪怕是作为傀儡进入学校,他也不一定能完成后面两项要求。 第三项的贡献,有许多方式,大赛上获奖,在研究所出力,或是改变学院内部问题,都能算是贡献。 第二项繁花信笺的获取,没有人能告诉你繁花信笺究竟长什么样,据说每个获得它的人,给出的形容都不同,导致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那并不是一种实物。 首先要在诸多学科中,保持至少三门学科每年三次大考的年级前三,然后保持这样的水平四个学年,才有获得繁花信笺的资格。如果不进研究院,学生只有七个学年的学习时间,不间断还是比较困难的。 “但是啊,那样的条件太苛刻了,我是从来没有想过。” 依米释然地翻起教材。 “而且我不聪明,顶多在体能上有点自信……所以你对繁花信笺感兴趣吗?” 话头抛给了雪樱,依米的敲字速度愈发的快。 “要说没有是不可能的吧,毕竟对于平民来说,是能极大改变命运的方式……” 雪樱端着茶杯,橙色的茶叶沫在其中不由自主地沉浮。 “不管怎么说都会试着努力一下吧。” “是嘛,那我会为你们加油的!” 依米注意到雪樱那抹勉强的笑,把目光转回了光幕。 “啊……这题是什么东西啊,世界经历了几次融合?这我不知道啊……” 雪樱凑到依米身边,看了眼题目,很快得出了答案。 “十一次。” “行!话说回来,雪樱你身上好香啊……” 依米把身体的重心都倾倒向雪樱,近乎整个人都贴在了她的肩上,那股气味和雪樱本人一般,诱惑且甜蜜,但不会发腻。 “嗯?有吗?” 雪樱撩拨起摇曳的垂发,在雪白的脖颈上蹭了蹭,先是嗅了嗅手背,又低头闻了闻露出的藕段般的手臂,疑惑地蹙眉。 “没闻到啊。” “你自己肯定感觉不到,感官都是有适应性的。” 说完依米拉开距离,苦着脸继续做作业,偶尔向雪樱问几个问题,时间就过的格外快。 “小樱,真的要加辣吗?” 堇捏着调味粉瓶,犹豫着要不要往锅中倒辣椒粉,牛柳的颜色正好,再煎久一些可能就要走向焦黑的结局了。 “加!” 雪樱坚信自己记忆中的菜谱没有问题,底气满满。 “大家吃不吃辣来着?” 堇以防万一,还是问了一句。 “我和薇尔娜都是吃的,月见她会吃一点点。” “好的。” 堇当机立断,分了两份出来,因为她自己是不吃辣的,同时也要为月见的身体状况做考虑。 “快做完了吗?” “嗯,还有一道菜。” 依米探了探脑袋,被餐桌上那惊人的八盘大菜震撼到。 “你们平常吃这么好吗?” 堇摇摇头,俏脸泛红。 “不是,只是我想做一次而已,做的不是很好,都是照着小樱给的菜谱弄的。” “这还不好吗?” 四荤四素,光是这个水准,依米就已经双手合十,心中的泪水不停滑落了。虽然学校的物价不高,但平常她们还是在食堂买三个菜回来一起吃,量是足够了,就是味道没那么过人,性价比才是她们心中的至高无上。 “话说回来,薇尔娜怎么这么慢啊。” 依米已经饿的不行了,胃磨的难受。 “确实有点慢呢~嗯——” 月见睡的迷迷糊糊的,抱着熊头抱枕,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目标明确。 “好香啊~” 月见的视线止不住地在餐桌上徘徊。 “我记得还买了好几套餐具来着。” 雪樱从橱柜里找了三套没用过的陶瓷餐具,刀叉碗筷一应俱全。 “本来还想回去拿餐具来着。” “不用啦,反正下次还会来。” “樱你真是个好人啊~” 月见收起熊头抱枕,很亲近地抱住雪樱。 “嗅嗅……嗯~好想抱着你睡觉啊~” “诶?怎么每个人都说我身上很香啊?” 雪樱求助似的望向堇,堇也心灵感应般转头和她对上视线。 “我也觉得小樱身上有股很特别的香味,越长大越浓郁——啊,不是说难闻,是很舒服的味道。” “我也这么觉得~” 月见头埋在雪樱胸口,用脸颊蹭了蹭。 “啊哈哈~好痒啊~” 雪樱单薄的居家服根本阻挡不住鼻息,气流轻抚她的肌肤,笑得花枝乱颤。 “我一直有一点很好奇啊。” “嗯?你先把头抬起来。” 月见埋在雪樱胸口中不出来,一说话就让雪樱痒的不行。 “为什么会有男生和你一起住,但对你不感兴趣啊?明明!这么!” 月见抱住雪樱,恨不得两个人锁在一起,嘴角快翘到天上去了。 “我也是!” 依米加入拥抱行列,两人一前一后抱住雪樱,看的堇直发笑。 “我不知道啊。” 雪樱郁闷不已,越是对自己的魅力有充足的认知,越是想撬开重葛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不理解啊~” “不理解呢。” 前后两片面包发出同样的感慨。 “咔哒。” 房子的大门悄然打开,重葛背着的薇尔娜头都不敢抬,低着羞赧的脸颊,红到了耳根,重葛的体温更是加速了她的体温上升。 “诶?” “诶?” “嗯?” 三明治三人组盯着刚进门的二人,不太理解情况,只能看到重葛背着女生进来,女生并没有穿鞋袜,光着的小腿上有一道格外显眼的血痕,从膝盖直到脚踝。 “你先坐沙发上啊,我去拿药。” 重葛小心地把薇尔娜从背后平稳放在沙发上,鞋袜整齐地摆在玄关处,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 “好长的伤口!” 依米松开雪樱,紧张地半蹲在薇尔娜的小腿旁边,白皙的肌肤上那一道颀长的伤口还在一点一点地渗血,和应该有的大出血状态不一样。 “很痛吧?” 月见都不敢凑过去看,光是瞥了一眼,自己都感觉到那股疼痛。 薇尔娜一句话不敢说,心脏还是噗噗噗地加速跳动,拘谨地坐在沙发上。 “看起来已经痛的说不出话了。” 雪樱也被伤痕吓了一跳,忍不住蹙眉。 “找到了,可能会有点痛,但擦了这个药,好的很快,也不会留疤。你先吃这个,樱去倒杯水吧。” 重葛捏着一枚药丸,薇尔娜脑子里现在什么都想不了,完全过载的状态下,乖巧地用舌尖把重葛递过去的药丸钩进嘴里,牵出了若有若无地一丝,脸更红了。 诶?薇尔娜是这么色的女孩子吗?明明看起来格外正经来着。 依米双眼猛眨,因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一面而惊讶,去倒水的雪樱和蜷缩一团的月见并没有看到这一幕,该说是可惜吗? “给你水。” 雪樱把半杯茶水递给薇尔娜,刚送服药丸,薇尔娜的身体就像筛糠一样猛抖,雪樱赶忙接过水杯。 太痛了吧。 雪樱不忍直视,重葛沾上药膏的手每在薇尔娜的腿上留下痕迹,薇尔娜抖的频次愈发高。以前她也伤到过,重葛给她擦的也是这个药膏,说是不痛,擦的时候巨痛,甚至感觉自己眼前冒小人了,命不久矣。他说的话,纯属在骗! “很痛的话可以叫出来的……” 堇任由小火慢炖,也过来看了眼情况,一看见药膏长什么样,冷颤不止。 “你们都用过吗?” 依米注意到雪樱和堇的微妙表情,问了一嘴。 “用过,效果是挺好,我的手臂没有留疤。就是,真的很痛。” 雪樱给大家展示她本该留疤的左上臂,但那里什么都没有,依旧肤如凝脂。 “我是……这里。” 堇很快地掀起了上衣的下摆,露出了洁白无瑕的腰腹,隐约能看出锻炼留下的痕迹,但是没有伤痕,五秒钟后又放了下去,面露羞涩。 “好厉害的药膏!” 月见惊叹不已,甚至上手摸了摸雪樱的手臂,垂头丧气地坐下。 “要是我早一点认识大家就好了。” “你也有伤疤吗?” 雪樱心领神会,看着月见不情不愿地拨开脑后的头发,脖子后面那狰狞的伤口吓了她一跳。 “怪不得你都不肯在大家面前露出一点脖子。” 依米心疼不已,同时也有些畏惧。 “好了,你让药膏吸收一会儿再动吧,伤口之前的处理不是很好,所以还可能大破裂。” 薇尔娜的额头上浸满了汗水,手指快把沙发都抠出洞来,明明应该是痛苦的脸庞上,却洋溢着愉悦,迷离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重葛。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有种熟悉的感觉。” 重葛很自然地在薇尔娜身边坐下,握住她那还在升温的手,薇尔娜索性整个人贴上重葛,完全不顾别人的眼光。 “诶?!!!!” “诶?” 重葛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薇尔娜已经坐到他腿上了,另一只手环抱住他,喉中不住地发出低鸣。 “你你你!” 雪樱被她突如其来的举措震惊地说不出话。 “我都没这么做过啊!” 你在意的点在那吗? 依米同样被薇尔娜的举动惊到,但又被雪樱的话惹的发笑。 “没事,她估计要过一会儿才会正常。” 重葛见她抱得更紧了,不禁苦笑。 “你怎么知道?” 堇倒是没什么怨念,就是单纯有点羡慕罢了。 “就是。” “啊哈哈~” 依米感觉雪樱的酸味有点重,一时间不知道什么表情去面对,只好坐到假装捂眼偷看的月见边上,远离风暴中心。 “她不是人类,是真正意义上的魅魔种族一类的。” “哈?” 少女们面面相觑,不太能接受重葛的话,不过重葛也不给她们提问的时间,自顾自说下去。 “我关于魔导具这方面的启蒙老师,她就是魅魔种族的,从她那里我学到了怎么应对这种状态下的魅魔。” “啊?枫姐是魅魔?” 雪樱脑海中浮现了某位衣着朴素但永远化着精致妆容的女性,平日里除了做研究和打游戏看动漫以外,几乎不出门半步,雪樱着实认可她的快乐。 “她是魅魔——魅魔是很忠实于自己欲望的种族,所以精神要分一部分来抑制随时都可能膨胀的欲望,而且一碰到异性,欲望就会实诚地爆发,抑制不住的话……” 重葛看了一眼身上挂着的“树袋熊”,又想到了很重要的点。 “大概就像这样,会散发很强烈的场域,让身体周围所有生物被欲望吞噬,强行让异性满足其欲望。” “那不就是乱发情吗!” 雪樱毫不避讳地大喊出声,想分开两人的手被重葛喝停。 “她现在就在释放场域,你要是碰到她,你会做很出格的事。” “为什么你没有受她影响呢?” 堇隐约感觉有些燥热,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我抗性很高,都是被枫姐练出来的,但你们可能再靠近一点,就有问题了。” 雪樱退后的表情不情不愿的,总有种下一秒就会扑过来的饿狼感。 “枫姐平常要花大概十五分钟左右,薇尔娜应该也差不多吧,她比枫姐老实多了。” 重葛话音刚落,薇尔娜就把唇瓣偷偷印在他右侧脸上,咯咯发笑。 “噫!” 雪樱的手已经按捺不住分离二人的冲动了,羡慕的表情在向嫉妒靠拢。 “好新奇啊。” “嗯嗯!魅魔,这么特别的种族居然在我身边。” 依米和月见看热闹不嫌事大,已经躲到安全的阳台看戏了,室友不为人知的那面属实有些震撼,更有意思的是雪樱的表情。 “希望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不会有想死的念头。” “啊,忘了!” 堇找了个借口,溜回厨房看锅,薇尔娜的场域甚至浓重了许多,不逃离的话,可能自己嘴就封不住了。 “怎么感觉她好像比枫姐还强……是因为枫姐平常把大量的欲望都不加掩饰地奉献到魔导具和动漫游戏中吗——樱,你是不是已经中招了啊?” 雪樱的脸上腾起红晕,媚眼如丝,呼吸急促了许多,扯了一下家居服的领口,露出傲人的沟壑。重葛赶忙猛甩手腕,硬生生把几张符纸从空间镯中甩了出来,右手捏住飘落的一张,用特殊的手法掷向雪樱的脸,稳稳地贴在她的脸颊上。 “随便谁,快给她拽走。” “哦。哦!” 依米跳出阳台,费了好大劲才把雪樱双手握住,拽到阳台透气。 “剩下几张你们自己捏好,千万别松!枫姐给我的就剩这么几张了!堇,你也要拿。” 重葛手腕一抖,一张符纸精准贴在岛台的边缘。 “呼~呼~” “妈呀!雪樱呼出的气都是香香的!” 月见把抱枕举起,挡在脸前,一刻不敢松手。 “要不是这符纸,感觉我也……好厉害的东西,好厉害的薇尔娜……” 依米额头冷汗直冒,只是和中了招的雪樱对着呼吸了片刻,那种灼热感都让大脑有了片刻的失神,符纸硬生生把异常全部驱散了。 堇揭下符纸,默默把它贴在胸口,心跳加速的让她害怕自己会说出些不该说的东西,唇齿抿的死死的,漫无目的地摇动锅勺,心思随着沉入浓汤。 贴着重葛的薇尔娜猛地一激灵,缩回了手臂,惶惶不安地挪开身躯,坐到离重葛两个身位的地方。 “你终于是清醒了,太好了。” “……” 薇尔娜的脸上挂不住,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 “我说你啊!啧……算了,人没事就行。” 雪樱撇了撇嘴,她的大脑恢复了正常后,本想数落薇尔娜,到最后还是说不出口。重葛只是看了眼雪樱,笑了笑、 “为什么你不和我们说你是魅魔的事呢?” “诶!你们都知道了?” “重葛看出来你是魅魔,已经和大家都说了。” 依米手一松,符纸的寿命走到了尽头。 “大家不会觉得我恶心吗?是魅魔什么的,是下流的存在……” “你在说什么呢?” 雪樱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 “你是魅魔不假,但一个人的出身不是她能选择的,她所能选择的只有未来自己的走向,那些勾引别人的事你有做过吗?没有吧?” 薇尔娜瑟缩着摇头。 “那不就够了?如果你什么都没有做的话,为什么要怕别人的诋毁,越是畏惧越是容易遭受别人的白眼,如果连朋友都不敢说的话,那你这一生都会因为这种小事而郁郁寡欢,活的疲惫。” 雪樱顿了顿,走到她面前,犹豫了片刻。 “还是说,还是说……你没有把大家当朋友?” “大家不会因为这种原因觉得你恶心,相反……” “超帅的!” 月见两眼放光,惹得被打断话的依米发笑,月见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这种只能从耳中听说的东西在面前出现的情况。 “大家……” “你只负责昂首挺胸地大步前进,你要是清清白白被人诋毁,那么撕烂那些臭嘴的活就是我们这些朋友该做的事,没有人可以拿你的出身嘲笑你。你要是走上了歧途,那也是我们没有看好你,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不是那样的人……” “那就好。在这里没人会笑话你讨厌你,所以……真的累了的话,可以和大家倾诉,真想哭的话,哭出来就好了。” 雪樱索性坐进薇尔娜和重葛的中间,抱住薇尔娜,语气愈发温柔。 “嗯。” 薇尔娜僵硬的身体逐渐软化,放松的感觉传递到了雪樱那边,雪樱心中的某块地方也回荡起一声长叹。 “想不到雪樱你这么会说,不过倒也没错。” 依米释然地叹了口气。 “总觉得薇尔娜你有时候不太自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倒也没必要憋着。” “就是就是!像我这样的人不也活的好好的!” 月见得意地哼哼,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就像你平时帮我一样,我也会尽力帮你的!” 雪樱松开手,偏着头看重葛,对方也正看着她,微微颔首,投以欣慰的眼神。 哼~ 雪樱自然地用肩膀抵了重葛的肩膀一下,对方只是轻笑一声,随她去了。 “那个……我其实不算是完整的魅魔,因为只有我爸爸是魅魔,我妈妈是人,所以我生下来的时候,是魅魔中的残次品,没有那么强的种族特性。” 薇尔娜的手指轻轻划过腿上伤口的边缘,说起自己的故事。 “魅魔天生会精神系的魔法,有着很强的精神力,代价是有很强的欲望,但成熟的魅魔都能够控制自己的情欲。但我是半人半魅魔,控制的再好,也到不了那个地步。” 薇尔娜落寞地叹了口气。 “魅魔处在被动发情状态下,会释放影响周围生灵的场域,激发生灵的欲求本能,来帮自己缓解高涨的情欲。我的话影响效力应该没那么强,毕竟我只是半魅魔。被动发情状态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出现的,只有精神状态极差的情况下,才可能出现,我之前失血过多,痛的不行,可能因此才触发了。” 薇尔娜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显然是想到了刚刚的自己。 真的假的?这还不强? 依米咽了口唾沫。 “所以魅魔种族的人都会很早就去找到相伴一生的对象,魅魔不像是外界所说的那样浪荡不堪,只有很少一部分会那样做。因为魅魔是很专一的,如果喜欢上一个人,那么这漫长的一生都只会是这一个人,哪怕到最后会因为不肯吸食他人的精气而疲惫死去。” “这样吗?枫姐没和我说过。” “而且怎么说呢?魅魔的爱恋都是来的很突然的,基本上都是一见钟情,如果可以的话,就私定终身了。” “啊?这么随便吗?” 月见忍不住吐槽,这种效率令她大受震撼。 “因为不可以的话,之后就只有浪荡和赴死两条路了。” “嘶——” 月见倒吸一口凉气,心生畏惧。 “那你有遇到喜欢的了吗?” 雪樱就这么随口一问,薇尔娜瞬间脸红到耳根,攥住自己垂落的紫灰色长发,喃喃道。 “大……大概吧……” “大家认识吗!认识吗!” 月见的好奇心被激发,兴奋地凑到薇尔娜的身边。 “我?可我是女孩子啊?” 雪樱看着薇尔娜抬起的手指正对着自己,迷惑不已,下一秒心里咯噔一声。 “是……那边那位……” “我吗?” 重葛也愣了,现在的他不知道回什么话才好。 “你认真的吗?” 雪樱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分贝,肉眼可见的急切。 “嗯……” 薇尔娜浮现出少女的娇羞,给雪樱的焦虑狠狠地添了把火。 “我想你因为是半魅魔,所以应该不至于非我不可吧。” “但目前,确实是……喜……欢……而且我觉得和他待在一起,很自然的那种舒服。” 雪樱听完两眼一黑,本就纷乱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我可能还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我可以……来找你吗?” “那倒是无所谓,但交往这件事还希望你能谨慎考虑。” 重葛正色道。 “嗯,我会让你喜欢我的!” “你这不是完全没听进去嘛!” 雪樱郁闷不已,按照薇尔娜那直率的性格,日后的生活不好过了。 好有意思! 依米的愉悦感无限攀升,越看越乐。 “吃饭了,大家。” 堇忙活了两个小时,所有的菜肴终于备齐,及时打断了大家的注意。 “吃饭咯~” 月见欢喜地放下抱枕,趿拉着拖鞋到餐桌旁落座。 餐桌上的薇尔娜铁了心地套话,不把重葛的喜好套出来大概是睡不着了,月见和依米埋头苦吃,堇听着重葛的回答,默默和印象中的对比,查漏补缺,每每对上了就心情好上几分,夹菜的手都轻盈了许多。只有雪樱像是坐牢一般,她可没有薇尔娜那样的胆子,直接说出口不如杀了她。 晚饭吃的很慢,足足过了两个小时才全部离席,依米陪着堇整理起餐桌,清洗餐具。 “这是什么药啊,伤口居然已经在修复了?” 薇尔娜坐在沙发上,惊讶地看着自己腿上的伤口。 “哦,是这个,送你一小罐你拿回去擦,大概过两天就恢复如初了。” 重葛拿起茶几上放置的药膏,递给薇尔娜,薇尔娜只是接过去看了一眼,又开始止不住地发颤。 “这……这,我擦的是这个?” “是啊?怎么了?” “这么贵的东西也能随便送我的?!” 薇尔娜失声高呼。 “这很贵吗?” 雪樱瞟了眼,这就是平时重葛给她用的药膏,家里的大家都用的这个。 “这个超级贵的!这么一罐就五千耀风币了!” “啊……啊?” 雪樱被数值吓呆,她至少用了四五罐。 “别跟妈妈说啊。” “你早就知道?” “对啊。” 重葛一脸平静,又生怕雪樱说漏嘴。 “要是妈妈知道了肯定就不肯用了,所以别和她说啊。” “我也用了这么贵的东西啊……” “怎么了?不就是让人用的吗?” 重葛不解地看着雪樱。 “你哪来那么多钱啊?” “不是买的,是魔导具协会的那些老人家送的,他们很关照我,经常送我多到用不完的东西。” 重葛沏了杯茶,冲刷掉口中的菜味。 “这茶也是,他们送了我好几箱来着,说怕上年纪了喝了睡不着。” 薇尔娜这才细细端详刚刚喝过的茶,一口饮下后脸色大变。 “‘澄心’是吗?七百耀风币一小袋的茶叶,喝了能极大限度地提升记忆力。” “你知道的东西还挺多啊。” “没,没有,我爸爸以前带我见识过。” 薇尔娜露出娇羞态,实在是不擅长被人夸奖,雪樱心中的卑女警报拉响了。 “但这个不是‘澄心’,是‘浮生’,甜味更浓一些,精神修复效果更好,很适合脑力劳动的人。” “价格翻倍了……” 薇尔娜喃喃自语,受到了高昂价格的冲击。 “你怎么了?” “我们喝的东西这么贵吗?” 雪樱突觉手中的杯子沉重了几分,无所适从。 “我没有那么多钱,所以我只能用自己还这份恩情了……” 薇尔娜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办法似的说出她的提案。 “不不不!那倒不必,我的家人也都是这么用的,朋友之间也不用计较那么多。” “就,就是!不要想那么多!” 学到了! 雪樱结结巴巴地斩断薇尔娜的念头,深感卑女力的差距。 “那这么满的一罐都送我,实在不好意思,不如别送我了,这两天我都来你这擦好了。” “没事,她们也可以用啊。” “好吧。” 薇尔娜毫不掩饰地露出可惜的表情。 精彩! 依米挂好围裙,听到她们的对话,就差鼓掌了,只有月见很高兴的回应着重葛的话。 “谢谢你!话说这个药膏对已经结痂损坏的皮肤有用吗?” “你身上也有很严重的伤口吗?这么夸张?” 重葛凝视着月见脖子后那触目惊心的伤疤直皱眉,能活着已经算是命大了。 “我可以问……算了,没事,这药膏对你是没有作用了,只能是伤口的状态下使用才能保证效力。” “没,没办法也没关系,就算是这样,我不也好好活着吗。” 月见笑的很勉强,希望的火苗熄灭的如此之快。 “药膏是没办法,不过我想我认识的长辈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真的吗!” “但是现在不行,或许要放假的时候她才有空。” “没关系的!我可以等的!只要有一点希望!就足够了!” 月见喜极而泣,这伤疤要是能治好,那就不用担心别人的冷眼相待了,更何况这团伤疤,每到阴雨天就疼痛难耐,却毫无办法,这样的痛苦令人抓狂。 “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那么多人……” “毕竟你也没怎么跟我去魔导具协会啊。” “那倒也是。” 雪樱想了想,之前重葛几乎隔两天就去一次魔导具协会,地方又远,她是真不爱跑。 “你们有看终端吗?学院傍晚发了警示消息。” 堇终于得了空,翻了翻终端。 “哦,魂体这条是吧。” 依米也是才翻终端,上课时教的内容一时间都没记起来。 魂体,早期依附于生灵才能够存活,靠吸食生灵的魔力、思维和记忆生存,中后期一旦达到界限,可以选择夺取生灵的躯体或者脱离生灵,成为一个新的生灵出现在世间,由于大部分魂体只是为了生存而生存,所以魂体会努力扩大自己的规模,分出分身,不加控制,只会将所有生灵从世界上全部取代或者抹除。小部分魂体有自己的独立意识,更加贴合这个世界,不存在严重的威胁。早期只有特殊的方式才能将其抹除,中后期有高效率的方式,也有低效率的方式,全看驱魂者是什么样的人。 而今天下午学院内出现了中期的魂体,被附着的学生无差别地攻击视野范围内的人,薇尔娜就是路过被波及的一员,如果不是重葛正好路过,大概就要重伤进医疗对策院了。 重葛听到堇的话,和大家粗略讲述了一下下午的见闻,和薇尔娜的情况,属实对魂体有了较为清晰的认知,不再轻视。 “这么危险的东西,也会发生在学院里吗?” 堇心生畏惧,但又渴望摄取知识。 “倒不如说算是很普遍的现象,现在世界上到处都有可能发生,所以才有了所谓的驱魂组织。学院不是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检测器吗?” 重葛指着门梁上悬挂的星团吊坠,风吹过就能听见叮铃声。 “那东西就是用来检测我们身上有没有魂体的,不过只能检测到快抵达中期的魂体,那时候就会发出刺耳的警告。如果发现自身有异常,就尽快去医疗对策院。大家现在都没有足够的魔法能力自保,所以更要小心了。” 重葛像家长一样叮嘱起少女们,生怕她们一个两个的不当回事,所幸大家都是惜命的,有充足的危机感。 “好——” 少女们的回应莫名的整齐,依米看了眼时间,突发奇想。 “要不,睡衣派对?今晚就睡这边咯!” “好!” 月见双手双脚赞成,今天的她心情极好。 “嘛……也不是不行。” 雪樱看了眼堇。 “我……都行。” 堇有些担忧,像自己这么无趣的人能否融入少女们的夜会。 “这样吗?那大家去楼上那个最空的大房间玩吧,反正我也不会上楼的,不用担心。” “那我回去拿睡衣了。” 薇尔娜见达成了共识,麻利地往玄关走。 “我也去!” 月见拽着依米火速向外跑,很是兴奋。 “不用担心,难得有了朋友,你不会被大家嫌弃的。” “可我挺无趣的。” “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的啊,如果你的社交圈子只局限于我们而不走出去,那未来会挺麻烦的。加油吧。” 重葛笑着轻拍堇的肩膀,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房门咔哒一声关闭。 “别担心,今晚就得敞开了聊!敞开了玩!” 雪樱恶狠狠地挥手臂,似乎她的目的明确。 “那我先去准备点水果好了。” 堇坐立难安,打开储物柜,又准备起果盘。 “小樱?那是什么?” “起泡酒,度数很低的。” 雪樱从边上的储物柜角落里翻出一瓶花哨外包装的起泡酒,冲着堇比了个大拇指。 “我料到会有这一天的,呵!” “哦……哦,要准备这个的吗?” “不,不是,只是我自己想喝才买的,但现在有了别的用途。” “不太懂诶,我先端上去了。” “好。” 雪樱对自己的承受能力充满了自信,心中盼望着其他人不行。 “我回来了~” 夜会 因为学生宿舍每一层里都会建一个活动厅来运动,所以在这湖边两幢屋子里,也都留有一间什么家具都没放的大房间,不知道为什么都建在了二楼,或许是设计师的喜好吧,只是苦了一楼正下方的唯一一间卧室住民。尽管屋顶是平坦开阔的,但也不可能晚上穿着睡衣窝在上面长时间聊天,夜里的风渗透骨髓的冷,不注意保暖只会感冒。 这间房间平常没有人使用,不过刚入住的时候,重葛觉得雪樱多少要锻炼一下,就在里面铺设了覆盖整片空间的干净的地垫,只是一次都没有如他的愿,这下终于派上用场了。 “你们这的活动室好干净啊,只有地毯诶~” 月见顶着个硕大的熊头头套,乍一看就像只直立的熊,她直接是穿着睡衣过来的。 “你这连体睡衣,还真不错啊,不过真不热吗?” 雪樱盘桓不止,觉得这样穿连被子都不用盖。 “目前不热,反正到暑期的时候我还有几套单薄的。” “你还真是喜欢这个啊,叫什么来着……” 雪樱是有那么点印象,但名字到嘴边就出不来了。 “阿克索,是位聪慧的小姐。”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看到过动画。” “我好喜欢这个的,她陪我度过了好长的岁月。” 月见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眼神满是怀念和感伤。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都行。” 月见把抱枕在墙角塞好,整个人缩在角落,很是满足的样子。 “哇,你们这活动室怎么这么干净啊,我们那乱糟糟的。” “月见也是这么说的,我有点好奇你们那里到底有多乱了。” “还请不要去看。” 依米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的宽松短袖,运动短裤下的双腿饱满有力,稍显麦色的肌肤从衣袖中透出,似乎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啊,不好意思,看见里面了。” 雪樱别过头,略显歉意地摇手。 “没事,反正我里面什么都没有,和樱你们不一样啊哈哈。” 依米拍拍空荡荡的胸口,坦然地笑了。 “哦,对了,我能在这上面滚吗?虽然我没有洗澡。” “我们也没洗啊,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什么关系。” 依米往地上一躺,放开了打滚。 “呜呼——好舒服,我们那要不也买地垫?” “好啊好啊!有了地垫就不用穿拖鞋了。” 月见小心地按了按地垫,软硬适中,有点像她小时候家里的地板上铺设的那种。 “薇尔娜好慢啊,不会是偷偷去洗澡了吧。” “也不是没可能,之前这个点都在浴室里泡着。” 依米话音刚落,薇尔娜后脚就进了活动室。 “呼,我今天早上把昨天穿的洗了,找了半天只找到了这件。” 薇尔娜拿出了件布料极其透亮的丝裙,只有重点部位有遮挡的花纹,穿上去大概一览无余。 “别!求你了!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你穿睡衣会有种莫名其妙的燥热。” 依米惊惧地按住薇尔娜的手,阻止她换丝裙。 “这衣服问题很大吗?” 薇尔娜一本正经地拎起两边的吊带,抖出完整的样子。 “摸起来挺舒服的,穿着应该不错。” 雪樱伸手试了试材质,自己的下一件睡衣有了个方向。 “是吧,我身上这件也是……总觉得这件好像被洗缩水了。” 说完薇尔娜收起了丝裙,脱掉了外套,结果里面已经穿上了款式相同的丝裙,只是透明度稍微低了些,本该及膝的长度,此刻却少了一只手掌的长度,隐约能看见她的身体曲线,过于的前凸后翘,依米不是很敢直视,月见已经欢愉地抱住薇尔娜了。 “嘿嘿~软软的,好舒服。” “雪樱你不换睡衣吗?” 薇尔娜端正地坐在地垫上,反手搂住月见。 “哦,忘了。” 雪樱拖沓着拖鞋,回自己房间里换衣服。 活动室的门又一次被打开,堇畏缩地走了进来,淡紫色的长直发被盘在脑后,多了分成熟的韵味,纤瘦的身躯上却有和薇尔娜差不多的丰硕果实,撑起了白色纱裙,胸前露出的大片雪白更是令堇的脸上多了几分红霞。裙摆正好过臀,白皙修长的双腿能看出锻炼的一丝痕迹,因为怕凉所以底下多穿了件运动短裤,拘谨地坐在三人的旁边。 “嘶——” 月见倒吸一口凉气,平常只穿校服的堇,完全看不出有这般过人的山脉,不禁咽了口唾沫。 “没想到堇你的身材那么好。” 薇尔娜也吃了一惊,目光停留在那双过于夺目的腿上。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吗?” 依米感慨不已,低头看了眼自己,倒也没有失落的感情。 “啊……平常稍微有在锻炼。” 堇被人盯着看,脸颊微红地低下头。 “噫呃,还是得有零食才行。” 雪樱提着一大袋零食,一弯腰全部放在中间特意准备好的桌子上, “唔喔~” 月见抬头看了眼,眼睛都挪不开了。雪樱和堇的纱裙没有什么差别,只是一个白色一个黑色,但明显雪樱的这件要更加不适合她本人,山脉的高耸程度已经不是十五岁的女孩该有的水平了,完全碾压了薇尔娜和堇,深邃的沟壑令月见都挪不开视线,裙摆甚至遮不住那丰满圆润的臀部,露出似乎是配套的成熟的黑色短裤,因为上肢的运动,隐约能看见那洁白的腹部。如果说堇的身材是过人水平,那雪樱的身躯就已经到了极致了,只是比起堇纤瘦的四肢要显得肉一些。 “好……好惊人。” 薇尔娜还能说出话来,依米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了,呆呆地望着应该是雪樱的方向。 “你才是魅魔吧!” 薇尔娜忍不住上手了,指尖在雪樱的腹部、大腿游走了一会儿,伸开手掌在她的胸前比对了一下,开始质疑起雪樱的种族。 “我对我的身体和外貌还是有自信的,只能说我吃下去的营养都去了该去的地方。” 雪樱洋洋自得地坐下,挺直了脊背,沐浴在三人艳羡的目光中。 “肚子上居然没有赘肉!唔——” 月见从背后环抱住雪樱,格外柔软的触感挑拨她的神经,那股香味又窜入她的鼻子,一时间恍了神。 “小樱真的很奇怪,老是说自己怕吃胖,但她只会胖两个地方。” 堇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了微恼之色。 “嘛~主要是再大下去的话,很累啊。” 雪樱低头看了一眼,遗憾地叹气。 “奢侈的烦恼。” 依米想象了一下自己如果是这样的身材,运动的话着实费劲,不管干什么都有阻力,生活也不是很方便,立刻释然了。 “平常晚上在家里就这么穿吗?” “是啊,洗了澡就这么穿了。” “你这样穿,碰到重葛他不会……嗯?” 薇尔娜听了雪樱的回答,心生疑虑。 “不会啊,除了会告诫我别着凉了,其他什么都没有。” “一眼都不多看?” “是啊,只有我身上有伤的时候才会多看几眼伤口,所以我好想知道他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 雪樱越说越郁闷,撕了包水果脆片,发泄似的嚼碎。 “这都不行吗……” 薇尔娜喃喃自语。 “提问!为什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月见敏锐的直感让她心痒难耐,急于求证。 “五岁的时候,我妈妈在临死前,把我托付给重葛他们家了……” 雪樱云淡风轻地说着自己那有些陌生了的过往。 “啊!不好意思!” 月见急忙合掌低头,顿感后悔。 “没事,我的爸妈他们在生了我以后过的就不是正常日子,算是解脱了,至少我带着他们的愿望,好好的活到了现在。” 雪樱的手掌按在胸口,感受着心跳,由衷地微笑。 “真是坚强,如果是我的话,可能早就坚持不住了。” 依米摇摇头,想到了自己那生死未卜的哥哥,心就被揪紧了。 “在那之后,妈妈和爷爷都很照顾我——啊,是重葛的妈妈和爷爷,没有因为我被称为诅咒之子而排斥我。” “诅咒之子?” 薇尔娜对于这个奇特的称谓,一瞬间有了反应。 “大概就是……” 雪樱描述了一下已经快被自己遗忘的名词,和小时候的遭遇,少女们不禁蹙眉,连堇都不知道她被打的生命垂危。 “所以说,我这不是还活着,安心安心。” 雪樱拍拍堇攥紧的手,一脸的满不在乎。少女们所处的空间变得死一般寂静,一部分的原因是雪樱一瞬展示的魔力,更多的还是因为她所说的往事。 “怎么了怎么了。” 月见环在雪樱腰上的手多了几分力,更添几分感伤。 “就是,有点难受。” 月见抽了抽鼻子,还沉浸在雪樱那过于生动的描述中。 “好了好了,换个思路想,我是从爱我的人那里离开了,到了另一些爱我的人那,很幸福。” 依米如鲠在喉,默然看着雪樱。 “所以我和你一样。” “诶?” 薇尔娜不明所以,迷惘地眨眼睛。 “虽然不是一见钟情,但是我有着无法退让的理由。” “唔……哦,哦!” “他就像我生命中出现的最亮的那盏灯,时刻为我照亮前进的路,如果不是他近乎寸步不离,我可能早就寻死成功了。” 堇听完猛地抬头,担忧地注视着雪樱的眼睛。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用为我担心,现在的我可没有那么矫情。” 雪樱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那份感染力,任何人看见都会为之触动。 “嗯,那就好。” “气氛有点沉重啊,不如……” 雪樱握住起泡酒的瓶口,费劲地拔出塞子,沁人心脾的清香霎时间历遍屋内。 “喝这个吧!” 雪樱摆好五只透明杯子,急不可耐地往里面倒酒液,她的心情就好像上浮的气泡,不断攀升。 “这是什么?有股花香诶?” 月见凑近小桌子,好奇地看杯中的澄澈的酒液。 “气泡水?” 薇尔娜端起一杯,用手扇了扇。 “不是,是起泡酒。” 雪樱刚说完,依米已经畅饮了一大口,清甜的果味在口中竞相绽放,如同百花盛开般绚烂。 “喝不出来酒味,更像是果味饮料。” 依米吐出的气息已经变成了起泡酒的味道,她闭眼回味了一会儿,很是满意。 “怪不得学院的里会卖这个,还真的喝不出一点点酒味,不过还算好喝。” 雪樱咋舌,显然不是很满意这次体验。 “你能喝吗?” “不是说没有酒味吗?” 月见给依米比了个没事的手势,小口地嘬了些,气泡在舌尖上跃动,唇齿留香。 “啊哈~” 月见舔了舔嘴角,放肆了许多,一大口清凉的酒液淌入喉咙,全身毛孔都在向外散发清香。 堇用唇沾了沾杯中的酒液,尝不出究竟是什么果子酿造的,浅尝辄止。 确实没有酒味,但我也没喝过酒,还是不要多喝为好。 堇放下了杯子,杯中的酒液高度只降了少许。 “嗯……啊!怎么快过期了。” 雪樱一袋一袋地检查零食保质期,桌上七八袋都只差那么十几天。 “你们也动嘴啊!” 雪樱索性把全部零食包装袋全拆开,求着大家吃。 “那我……” 月见从每个包装袋里都捡了点出来尝味道,认真地为各个品种作出评价。 “水果脆片好吃,没有那么甜,薯片有点淡,肉干软硬正好,软糖……嗯,有点酸,梅子味的吧,这个豆干弹弹的,我喜欢这个。” “呜哇,薯片很咸啊,月见你口味这么重的吗?” 依米手指夹了一片放嘴里,浓郁的咸香冲击她的味蕾。 “可能是有点重,以前刺激性的药喝的很多,口味就变了,辣面筋!我好喜欢这个!” 月见嘴根本停不下来,杯子里的起泡酒也随之减少。 “我就吃水果了。” 薇尔娜和堇一样,只是小口吃着切好的水果拼盘,突然问了句。 “重葛会嫌你胖吗?” “不会……啊会!” 雪樱猛然改口,心虚地和薇尔娜对视。 “吼……” 薇尔娜叉起一块蜜瓜,玩味地笑了。 “你别笑啊!” 雪樱自己也没绷住,笑出声来。 “他只会叫我们别减肥,现在已经很好看了,该吃吃该喝喝,平常多锻炼就好了。” 堇咽下口中的浆果,好心地回答薇尔娜。 “对了,堇是怎么认识重葛的?” “我吗?嗯……” 堇简短地说了一下自己的往事,当然没有说有关那位妈妈所交付的任务,和她的病态。 “这不是很棒吗?危难之际突然出现救了女孩的男孩,还一心为她着想,又那么绅士,好奇怪啊,为什么他从小就这么成熟啊?” 月见兴奋之余,对重葛又多了分好奇。 “人生不就是各种巧合构成的多样性世界吗,不过他确实很成熟的样子,从我第一天遇到他开始,我就是这种感觉。” 雪樱抱着手臂,脑海中浮现的是各个年龄段的重葛的模样,从幼时到现在,似乎从未见过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堇呢,你是怎么看待重葛的?” 薇尔娜跟做市场调研一样,认真地等待堇的回答,她要一字一句地记录下来。 “嗯……格外的热心,对熟人很好,很会照顾人,小樱能长成这幅模样,和他应该脱不了关系。” “嗯!他总是找借口给我吃很有营养的东西,好吃的东西也是这种方式硬塞给我,我从瘦骨嶙峋到现在这种身材,他功不可没。” 雪樱炫耀似的口吻稍微刺激到了薇尔娜,隐约觉得她的眼神中多了丝羡慕。 “那不就和我妈妈一样吗?” 月见忍不住插嘴,越听越觉得重葛像是雪樱的监护人。 “你这么说……好像是有点像。” 堇偏着头思忖,无法否认月见。 “噗……” 依米低头忍笑。 “看来我的机会又大了几分。” 薇尔娜喃喃自语。 “呜哇,这不是那个最新的一体仪吗?雪樱你好有钱啊。” 月见被桌子下的一体仪硌了脚,捧出来便被上面的产品logo震撼到。 “我说怎么找不到了,这不是我的,这是重葛的,我想用他就给我用了。” “诶~可以帮我问问,他还缺青梅竹马吗?” 月见两眼放光,略带讨好地贴在雪樱肩膀上。 “不行不行,青梅竹马很多了,你真想用的话,过来玩不就好了,他最近都不用,天天蹲研究所里……” 总觉得,愈发幽怨了,像那种主人久不归家的狗狗一样。 依米当然不会说出口,这种话放心里说就足够了。 “我以后就住这了!” “这么势利不行的,月见。” “开玩笑的~” 月见摸了摸鼻子,甜甜地笑了。 “大家平常会看电影吗?还是说动漫?追剧?” 雪樱打开一体仪的开关,手指在列表中随意滑动。 “我不挑,有趣的我都看。” 依米面前的杯子已然见底,雪樱见状做了请倒的手势。 “我也都看,不过更喜欢动漫就是了。” 月见特意高举她的抱枕,生怕大家注意不到。 “只要是恋爱类型的不管是什么我都看。” 薇尔娜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的癖好,实际上她对于恋爱类的内容已经到了睡前不看恋爱漫画就睡不着的地步。 “堇的话是抱着学习的态度什么都不挑,我知道的。” “嗯。” 堇点点头,似乎有些高兴。 “最近新上映的恋爱动画电影,要看嘛,还是说这个复仇题材的电影……” “恋爱。” “你们还真是整齐啊。” 雪樱无可奈何地笑了,让她没想到的是连堇都小声说了同样的两个字,被雪樱注意到的时候还略显慌张地错开视线。 “那我放咯。” 雪樱按下按钮,一体仪投射出的具象化光幕铺满了整面墙,延伸为立体的世界,付了费后,加载出了娱乐业的龙头机构澄璧的logo。 故事讲的是被家族所抛弃的贵族小姐被强盗虏走,回据点的路上巧合下逃出,流亡时碰到曾经所暗自恋慕的男生的故事,没有魔力才能的她在对方的帮助下,找到了自己没有才能的真正原因,寻人解除了下在身上的诅咒,期间二人距离不断靠近,水到渠成的成为了相伴左右的恋人,最后给了自己的生父继母送上了“大礼”,化作阴影永驻心中。 少女们边聊着剧情,边挤靠在一起。 “嗯?” 堇看了看闪烁的终端,上面多了条十分钟前的未读消息,来自于重葛。 关好门窗,让樱绝对不要往外看,也不要动用一点魔力。 “小樱,重葛说让你别往窗外看,也别动魔力。” 堇麻利地起身,闭死了窗户,边缘的匣子立刻迸出魔力流,和房屋的魔力纹路连通。窗外飘荡着压抑的气息,已有星星点点的雨开始落下。 “啊?为什么他不给我发消息啊?哦,我没看见。” 雪樱瞥了眼自己的终端,上面有十几条未读消息,全是重葛发的,讪笑不已。 “为什么不能看外面啊?魔力又是为什么?” 雪樱索性拨响了重葛的语音。 “等会会有一场裹挟着魂体的暴风雨降临,你被发现就麻烦了。” “啊?” “为什么小樱被发现会麻烦呢?” 堇凑到雪樱的终端旁,问了句。 “首先,魂体优先选择寄生的生灵是人类,人越多的地方,魂体出现附着现象的可能性越高,我们之前那小地方人很少,记忆中只出现过一次魂体,在早期的时候就被发现并解决了,没多少人知道。魂体的喜好是有着极强阴暗面的人或者是魔力纯度高的人,樱的魔力纯度非常高,魂体一旦发现,就会想方设法来寄生她,很麻烦,屋子虽然有防御机制,但是不一定能完全拦下。” “还真有魂体暴风雨诶。” 依米看了眼自己的终端,学院已经发布了预警,要求所有学生立刻回宿舍,打开防御机制,禁止出行。 “防御机制是什么?” 薇尔娜看着不明白的词汇,眨巴眨巴眼。 “如果你们那的布置和我们一样,那么在一楼就会有个嵌入墙中的操作台,按开凹槽以后按下那个红色的按钮,就行了,这个是后来学院给我发的消息。” “学院发的消息啊……” 少女们不禁汗颜,在坐的没一个会去看学院发的消息,哪怕是堇也只是看了个标题。 “要记得看学院发的消息啊,大家,你们今晚就睡这好了,外面已经在下雨了,这暴风雨应该要下到明天的,垫被枕头不用担心,我等会给你们拿到门口,你们就睡活动室也行,都是全新没用过的。” “总觉得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真舒服。” 月见头一仰,瘫在自己的抱枕上。 “都回不去了肯定是睡这里了,重葛你真靠谱啊。” 依米冲着终端称赞起来。 “反正明天也是休息日,睡这里更好,我也不认床,更有感觉了。” 薇尔娜笑了笑。 “一楼的窗门我都关好了,二楼除了活动室的窗门我也关了……” “你进我房间了?” 雪樱心里咯噔一下。 “你都不回我消息我有什么办法。” “那……那你给我打语音嘛……或者在门口敲门也行……” “前面拨了,你没接。在门口听见你们聊的很开心,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而且外面有点凉下来了,你别穿着你的睡裙乱跑啊,等会感冒了。” “对不起嘛……” “我没生气,我把房子里的控温器打开了,等会暖一点你想出来就出来,现在不行。我马上会把被褥套装都给她们准备好,我敲门以后你再拿就行。” “好。” 重葛掐断了语音,雪樱的终端上显示语音结束。 “要是我的话已经变成没有他就活不下去的废人了。” 薇尔娜如实陈述心中的想法。 “我哥哥也是这样的。” 依米两手一摊,耸了耸肩。 “依米不喜欢哥哥吗?我好想要个哥哥,可我是独生女。” 月见转了个身,看向依米。 “我哥哥对我很好,我很喜欢我的家人。” “我也是独生女,不过要是有兄弟姐妹的话应该会太热闹了,我有点吃不消。” 薇尔娜摇摇头,庆幸自己是独生女。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转瞬即逝,雪樱从地上弹起,急着去开门。 “嗯?” 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只空间匣,隐约能感受到空气中残余的魔力,雪樱捡起空间匣,房门一关,坐回原来的位置。 “你们要先看看被褥吗?” “行。” 薇尔娜点点头。 雪樱一件一件地取出空间匣中的东西,整整三套单色的床上用品,以及洗漱用具。 “质量很好的被褥,给我们用会不会太浪费了。” 薇尔娜拉过被子的一角,细致地观察起全貌。 “比我用的质量好多了诶……” 月见把脸埋在枕头上,一股新鲜棉绒的触感带给她一瞬的困意。 “唔~洗漱用具也有,他怎么什么都准备好了啊,好厉害!” “比我哥哥还夸张啊。” 雪樱突然意识到这些东西的来源,确认似的又打量了一通。 好像这是我在湍流上下单不小心按多了一倍的那个不能退的三人旅游套组啊……要命,也就是说,被重葛签收了?坏了,要挨骂了…… “怎么了,小樱?” 雪樱心中的忐忑被堇看穿,堇贴到身边耳语, “这是我买多了的东西,但被重葛签收了,还不能退。” “呃,这也算物尽其用吧。” 电影仍在放映,贵族小姐正要和男方亲吻的那一刻,一道不同寻常的雷劈落。 “啊——” “断魔力了?” 堇脸色煞白,紧紧攥住左顾右盼的雪樱的手,骤然变暗的活动室内,只有一体仪放电影的光。 “不知道欸,雪樱,你的终端在亮。” 雪樱按下终端的语音接听,里面传来重葛的声音。 “这种类型的暴雨还挺容易造成这样的问题的,你们待在活动室里等一会,魔力纹路就好了,樱记得握好堇的手,最好把终端都亮度拉满,她在这种突发漆黑环境下很怕小动静的。记住,千万别出来。” 语音戛然而止,窗外的暴风雨宛如巨浪般扑打窗户,震得不稳定的魔力光幕不停摇晃,嘈杂的风雨声甚至让话语有些模糊。 总觉得,刚刚的声音,哪里有点不对。 堇虽然害怕,但心中有股奇怪的直觉,却无法从中找到那缕真相。 “啊,灯亮了,又好了,听着这外面的雨声,总觉得是种不错的体验啊。” 依米端起杯子,猛灌两口起泡酒,望了眼还在倾泻的暴雨,又饮了一大口。 “有点想洗澡诶。” 如果想洗澡的话,还请在二十八时再去,水还没有烧热,室内系统分不出那么多魔力烧热水,浴室里有我制作的新魔导具,能快速干衣服的魔导具,不会伤到衣服的材质和大小。 雪樱的终端上突然又来了重葛的消息,雪樱看着这信息发愣。 “好像还得一个小时才有洗澡的热水,我们再等等呗。” “不能换衣服有点难受呢。” “浴室里好像有重葛新研究的魔导具,能快速干衣服来着,洗澡的时候顺便搓一下衣服呗。” 雪樱说完自己也发愣。 “怎么重葛什么都有啊?” 依米忍不住吐槽。 “那个……习惯就好。” 只要是关于重葛这方面的内容,很多时候堇都会放弃思考,多思考一秒都不会有任何收获。 少女们的夜会还在继续,没有人打破重葛的请求时间,窗外风雨狂暴,雷光混杂着魔力光芒,不时照亮着夜幕。 “我先去浴室看看。” “好——” 已经是重葛允许的时间了,雪樱先一步下楼,屋子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雪樱打开了楼梯的灯,一路走到客厅,玻璃窗已然被窗帘阻挡,看不见外面逐渐式微的风雨,但依旧能听见那激烈的雷鸣。雪樱放慢脚步,走到重葛的房间边上,这时才看见侧边的墙上有个不一样的凹槽,是操作台的展开按钮。 本想敲重葛的门,但门上用魔力丝线写了这么一句话。 我先睡了,你们随意使用浴室和卫生间吧,我不会出来的。 “哦。” 雪樱有些失落地走进浴室,今晚没能和往常一样说晚安,感觉空落落的。 浴室进门处的衣物存放台边上,就放了一台烘干机一样的东西,使用方式也很粗暴,贴在机器上方的纸条写着。 打开盖子把湿衣服扔进去,按下按钮就行,大概两分钟就干了。 水确实热了,叫大家洗澡好了。 “大家,洗澡了。” “要一起洗吗!” 月见盯着雪樱凹凸有致的身体,非常认真地说。 “拒绝!” “我也……” 堇羞赧地摇头,拒绝了月见那炽热的邀请目光。 “薇尔娜~” “哼——我也不会答应的。” “你们好没意思啊,明明浴室那么大,五个人都能一起洗的……” “食粮……食粮……你也想……成为食粮吗?” “这一次,不可能让你过去了。” “我……要吃了……你的……一切……” “扭祸雷阵!” 守护 暴雨滂沱,雷鸣惊世,我戴着特制的眼镜,才能看见那风雨中漫无目的飞袭的魂体群,无不散发着捕食者的氛围,奇形怪状,并无定型。 细致走遍屋子内的每一处角落,用魔导具共同作业,强化了防御机制,攥紧常伴的空间镯,平静地坐在樱的房间地板上。虽然地板有点凉,但我不能坐在她的床上,惹她生气就不好了,虽然她的房间是很乱,但她开心就行。 望着窗外的魂体群,身体紧绷,尽管这一世有了曾经的经验,提前做了数不清的准备,但手仍然抖个不停。 “我没有输的理由……啊?这话我说了几次了?” 记忆有些麻木,心灵风景中的自己背负起庞大的记忆量,已然倦怠失神,不过无所谓了,只要这一次能守护到,就足够了…… 二十五时了,那家伙马上就到了吧。 我这次做完了所有的预先安排,樱不会在自己房间,堇也不会来串门,薇尔娜不会晚上来送东西后执意回去,大家就待在那活动室,非常好,绝对不要出来啊! 窗外的魔力光幕开始摇曳,樱的房间果然是最脆弱的那一块,喀喇喀喇的裂痕声在我耳中清晰异常。 上一次的我的魔力不足够,这一次我终于能够做到了。 匿音。 我阻断了樱房间内的声音传递,让接下来的爆响不会引发活动室的大家的疑心。 玻璃窗被冰雹敲打,竟砸出了不浅的痕迹。 为什么我前两天没想到加固玻璃窗的材质呢? 我按住发痛的头,呼吸突然急促,拼命抑制住咳嗽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动,玻璃窗和预计一样,尽数粉碎,窗外的魂体群开始注意到房间内部的物件,上面都残留有樱的魔力,像是争抢可口的点心一般,发疯了似的向里面扑来。 时间到了。 我窜出破碎的窗口,风雨和冰雹砸在身上竟没有那么疼痛,这一次的魔力强度已经能够保护到自己了,好极了。 “加固之印。” 我甩出从枫姐那弄到的“鸡肋符箓”,对于魔力水平强的人来说,增强魔力光膜,只需要多注入魔力就足够了,但对于我这种拼尽全力也无法在魔力上拔升高度的人,只能通过这种外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只是一定要在破坏它的力那一侧释放,属实弊端多样。 魂体群被阻挡在外,又将矛头对准了我,张开它们那拟态的巨口,向我啃来。中期的魂体群属实难缠,但它们只是随着这种暴风雨而来,否则没有移动自身的能力,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躲开它们的攻势。 跟随风雨的流向,就能够避免大量的冲突,只要拖到暴风雨结束,便能尽数拘束诛灭。 我脚下的鞋子附着了飘浮符文,飞行魔法这种东西,对我来说还是太难了,小团的魂体就向水流中的恶犬,虽有伤害,但不能随心所欲,我也一样,戒指发挥着它的作用,每亮一次,都在将我的魔力转化为圣洁的雷芒,击碎小魂体,我无法从这窗户前离开,那只最强大的魂体还没出现,魂体群还是有可能冲破符箓的力量,闯入屋子。 好累。 我喝下第三瓶高纯度的魔力恢复药,潮水般的魂体群生生不息,前仆后继地发动攻势,指尖的雷电再次凝聚,轰击在最密集的点上,破碎的魂体被卷走,手已经有些抬不起来了,护体光膜也在崩溃的边缘闪烁。 为什么,还没出现? “咳!” 红色的液体粘稠又显眼,染红了手中的雷球。 我抬手打了个响指,埋在天台的那部分魔导具受到了指示,一次性勾勒出雷电火海,将觊觎活动室方向的魂体也悉数粉碎,这片区域所有的魂体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还有三次…… 魂体突破了我的护膜,重重给了我一记沉闷的冲击,我只能感受到脊背被砸在墙壁上,眼前短暂的一黑。 不过魂体群暂时对我没有兴趣的样子,并未进入我的心灵风景和记忆海中肆虐,算是天大的好消息吧。 要命。 我隐约感觉到了骨头的碎裂,调出一瓶长辈们送的药,大把地倒入嘴里,胡乱咬碎咽下。 第二次响指,雷狱从我背后刺出,和地上提前安置的石丸构成囚笼,不纯的雨水将一部分雷电甚至引到了我身上,不由得喉头一热。 “咳咳咳!” 魔导具还会伤到制作者,没什么办法…… 这个念头光是闪过的片刻,又是一波浪潮来袭,我的力量是有限的,魂体群是无限的。 所幸这一波魂体群没有那么强的伤害,掷出的雷丸足够震慑到它们,映星湖上隐约飘来股非同一般的波动,我松了口气。 “终于出现了,再不出现我又死了。” 我瞥了眼四散奔逃的魂体群,它们都在为这最大的魂体让路,这只魂体已然到了中期的最后阶段,是非常危险的存在,和下午伤到薇尔娜的那只强度差距不大。 我抹掉口角还在溢出的鲜血,手指在一枚刻画符文的玉石上一抹,屈指一弹,爆裂的雷光给它造成了轻微的伤害,但成功将它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我身上。 我踉踉跄跄地靠在天台的椅子上,等待已经成型的魂体走到这里,短暂的休息让我缺氧的大脑和肌肉瞬间陷入极重的疲惫,眼镜也碎了一半,视野更加黑暗。 醒醒! 我费劲地刺痛自己的腿,大脑又一次进入紧绷状态,我开始积蓄魔力,通过改造的宿舍防御机制来增加胜算,猛然发现楼下没了光芒,打冷颤的同时赶忙找到自己怀中的终端,发了语音。 “这种类型的暴雨还挺容易造成这样的问题的,你们待在活动室里等一会,魔力纹路就好了,樱记得握好堇的手,最好把终端都亮度拉满,她在这种突发漆黑环境下很怕小动静的。记住,千万别出来。” 发完语音后,我拿不稳终端,它自己滚落,发出响声,没猜错的话多少要出毛病了,但我根本没有余力去管。 魂体慢悠悠地走到天台,已经是人形的它却长了张怪异的巨口,格外丑陋,天上雷光照亮它的脸庞,只会让人作呕。 “食粮……食粮……你也想……成为食粮吗?” “这一次,不可能让你过去了。” “我……要吃了……你的……一切……” “扭祸雷阵!” 这是我从驱魂组织那学到的阵法,用了大量的超越时间线质量的魔导具为交换,才给了我大概的方式,不过不是完整的。以魔力化作的雷光为引,唤来真正的天威,法阵的八个角上我已经放置好了比梦莲花更高级的月光莲的结晶块,落下的天雷只会比我想象的更强。 魂体空洞的眼眶中淌出液体,包裹住全身,它也感受到了这份高压的力场,倏忽云开,三道自然的真雷按次序劈落,精准打击魂体,分毫不差,炽热的雷电穿过魂体,第一道直接击穿了魂体的液态外壳,魂体迷惘地抬头,第二道雷电紧随其后,在它的脑壳上开了个大洞,撕裂了它那狰狞的嘴。 “吼——” 魂体的怒号伴随着风雨声,给本就精神临近绷断的我又添了一记重锤,这一次整整昏厥了十秒,未曾看见第三道雷电的劈落,但魂体那残缺的身形,让我知道确实是对它造成了切实的打击。魂体盛怒之下,隔空一拳,我毫无招架之力,受身都做不到,在地上高速打滚,不知道身上断了几根骨头。 要死,怎么它还能动啊? 我狼狈地在地上竭力翻滚,起爆一个又一个雷丸,失去视野的情况下,全凭感觉在躲避,雨水混合着血腥味再一次进入我的口中,冰雹没了对我来说是好事,至少我还可能活的了。魂体似乎也玩性大发,我并没有听到它受到伤害的声音。 魂体似乎觉得这样的游戏格外无趣,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走到了神志不清的我身边,伏在我的耳边,准备摄入它所需的养分。 “抓到你了。” 魂体用雷法好杀,是世人的经验,用心灵风景幻化的领域斩杀魂体,是我的经验,但如果魂体全身心的抵抗,我根本没有办法作为主导者,将它拖入其中。 魂体好奇地摆头,对身边景色的骤然变化而感到迷惑。 破败的钟塔上,时钟早已停摆,指针正对着三十时,也就是零点的位置,时间于此流动,于此结束,战争遗迹般的土地上,倒插着数不尽的魔导权杖等武器,焦黑枯黄的大地上,流淌着蜿蜒且接近干涸的赭色水流,对于魂体来说是剧毒。 “安魂曲——葬。” 哀愁的冤曲已然鸣奏,倒插的武器一把一把碎裂,化作肉眼可见的音符在魂体周围盘桓,地面的水流升起,将音符连接,谱写乐章,怪异的景色在领域中无限扩大,魂体想逃离却找不到路。 “安魂曲——灭!” 魂体被乐章掩埋,不甘的怒吼逐渐微弱,直至消失。 我的意识随着最后的一抹飞灰消散而跟着断线。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医疗对策院的重症病房了,整个病房内只有我一个病人,以及作为看护的肃利玛。 “小子,你终于醒了!” 肃利玛老师紧张地从椅子上站起身,靠近我的病床。 “你也太生猛了,一个中期最后阶段的魂体你也敢去碰啊,你把它宰了是最离谱的。” “这不是发了消息,希望您来帮忙吗。” “我到的时候你都打完了,大半夜的,乌漆嘛黑我差点没找到你人,全身都是扭曲的,太吓人了。” “哈哈……”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的!命差点都没了!我再晚到一分钟,你估计都死了!” “用了很贵的药吧……” “无所谓,能给你救回来就完事了,药这东西又不值钱。你那师娘看见你这样子,差点没给我人敲烂,确实,也是我的问题,晚了二十几分钟才看见。” “没事,我这不还活着。” 我感受了一下身体,似乎没有明显的问题了,这药估计价值极高。 “哦,对了,我照着你的要求,给你那俩青梅竹马发过讯息了,放心,你最近就待这养伤就行,宿舍那的修复我已经找人去做了。” “太感谢您了。” “不过你的身体素质也怪夸张的,居然才过了十二个小时,就基本无大碍了,我让他们开的药和我自己偷偷给你喂的药,加起来也不可能这么强。唉,罢了,活着就行。” 果然每一次,您都在帮我的大忙……希望她们都好吧,下一次的转折点,在哪来着?好困…… 身陷囹圄 学院的工程部效率极高,只用了一小时就修完了雪樱房间的缺口,顺带加固了防御机制,当系统中的修改被他们发现后,不由得赞叹修改的人的技术之超前,如果不是这次修改的话,可能就不只是毁了一面墙这么简单了。 雪樱站在宿舍外面,看了眼满地的疮痍,心有余悸。 还好昨天没睡在自己房间,不然真要死了,嗯? 雪樱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熟悉的烟火气,被暴雨冲刷依旧能留下这般隐约的存在,除了魔导具以外,就没有别的可能了。 是重葛的?不是吧,他不可能拆自己家啊,或许是自己把魔导具改到防御机制里了吧。 少女们昨晚玩的很晚,到最后索性全睡在了活动室,由于月见几乎是抱着雪樱睡的,到现在雪樱还感觉身上挂着个麻烦家伙。现在已经要到正午十五时了,也只有她和堇已经醒了。 硬要说起来的话,应该是被肃利玛的消息还有学院工程部的消息滴醒的,雪樱和堇作为监工,等待着工程部的人修理。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特制傀儡,它们各有自己的职能,通常五名一组,不需要人为操控,就能自行解决所有的工作。 雪樱捏了捏酸胀的手臂,湖面上吹来的风给她的鼻子挠了个痒,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呜啊……不会真感冒了吧。” 雪樱送走了特制傀儡,大门一闭,又开启了控温器,边喝热水边给重葛发消息。 你会回来吃午饭吗? 雪樱放下茶杯,往沙发上一趴,眼巴巴地等着回信。 “小樱,我中午要煮面,你想加什么吗?” 堇围上围裙,拢起了头发,在柜子里中翻找材料,面条的种类还有三种,也不知道楼上的她们喜欢哪种。 “没有,你放什么我吃什么。” “小樱你现在居然不挑食了。” 堇没有收到雪樱的回应,便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心思完全没有放在她的问题上。 嗯,还是先上去把她们都叫醒吧。 堇推开活动室的门,月见枕在依米的肚子上呼呼大睡,薇尔娜缩在墙角不动,甚至还在说梦话,笑个不停。本想把遮光窗帘全部拉开,最后还是只扯了一半,让部分光线射入房间。 “大家,起床洗漱了,中午了。” 声音轻柔且平和,却把所有人惊醒。 “啊!” 月见第一个弹射起身,踉踉跄跄地唤醒终端。 “新的一集动画已经开播了啊!” “已经中午了吗……” 依米搓着朦胧睡眼,想站起来却被被子绊倒,重重地撞到墙上。 “你没事吧!” “没……” 堇伸出的手无所适从地收回。 “嗯?” 薇尔娜用脑袋蹭蹭墙角月见的抱枕,撒娇般的声音在喉咙里哼哼,无意识地散发出了魅惑的气场。 堇惊觉燥热,赶快蹲下用力晃动薇尔娜的肩膀。 “醒醒!快醒醒!” “哈嗯~” 堇见状直接下重手,薇尔娜才堪堪睁眼。 “终于醒了。” 依米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喘着气。月见早就捧着终端,边看动画边洗漱去了,完全没受到薇尔娜的影响。 “洗漱吃午饭了。” “嗯……” 堇火速逃离活动室,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她极其容易受到薇尔娜魅惑的影响,是因为自己一直是闷葫芦吗? “重葛一直不回我消息啊。” “这样吗?那还真是奇怪啊。” 堇锅中烧的水开了,麻利地放下一大包面饼。 “一个小时前的消息也没回,十分钟前的消息也没回,嗯……想去研究所看看。” “就算那样你也进不去吧,那可是有门槛的。” “说的也是啊,啊,给我多加那个绿绿的酱菜,那个很好吃。” “好的。” “小堇,你有没有感觉,自从我们来了学院,重葛他就有种莫名浮躁的感觉,以前都没有的。” “你也是这样的感觉吗?我也有这种感觉,而且不是一直有,是突然一下就会出现,然后消失,这种。” “对对对!我也是,就说着说着,他神情什么都和正常一样,就是那股氛围会变化。不太懂啊。” “不太懂呢。” 堇手执长筷,在锅中搅动,心思也并未放在其中。 “今天一天都要在这叨扰了,我没有能带能穿回去的衣服。” 薇尔娜穿着昨晚的睡衣,面露难色。 “没事啊,你待这就行了。” 雪樱躺在沙发上,高举手中的终端,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们也要待到很晚了。” “没关系,反正今天也没事。” 堇试了试面条的软硬,继续切要放进去的料。 “重葛不在吗?” “不在家。” “啧,可惜。” “这就是你穿着带透视的睡裙乱跑的理由吗?” “那怎么啦,放心,重葛不在家。” 薇尔娜冲着楼上喊了一句,依米才敢穿着她那宽大的睡衣下楼。 “我闻到热食的气味了——我们中午吃什么啊——” 月见在楼梯上大声喊道。 “是汤面。” 堇熬的高汤已经有了不错的成色,忙于分装没空去看月见。 “依米,薇尔娜,你们今晚回去吧,以后我就是这里的人了。” 月见馋的不行,像只等食的小狗,眼巴巴地搭在炉灶边,视线是一点都挪不开。 “啊?你……其实我也想。” 薇尔娜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 “有叛徒,还是两个。” 依米喝了口热茶,愤懑不平地拍了薇尔娜的屁股。 “唔呃~” “拍错人了!你别!” 依米拔腿就跑,听到薇尔娜那魅惑的声音都害怕。 “啊?那你要拍我吗?我没肉的。” 月见警惕地将背脊紧贴墙壁,双手交叉抵在胸前。 “自从我知道薇尔娜是魅魔以后,我就愈发地害怕起她的魅惑能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你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愿望吧?” 雪樱手指抵着下巴,玩味地笑了。 “没……没有。” “心虚了?” 依米难得露怯,窘迫相令雪樱不由得心底发笑。 “有人要吃两碗的吗?” 月见不解地看着堇准备的面碗,小声问了句。 “啊,我忘记了。” 堇的脸颊红了一瞬,麻利地收起那副多余的碗筷。 “重葛连回来都不回来吗?” 薇尔娜坐在餐桌旁,再一次询问雪樱。 “他没回我消息,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或许会突然回来?” “我去穿一下外套。” 依米听闻餐具一放,火急火燎地上楼穿衣服。 “昨晚悄悄开他房门也不在啊……” “你半夜偷跑了?!” 雪樱柳眉倒竖,难以置信地瞪着薇尔娜。 “我是快凌晨的时候上厕所走错了才开进去的。” “连楼层都能认错吗!” “稍微有点想看而已。” “啧~” “不过雪樱你居然不会限制薇尔娜的行动,好特别啊。” 依米没忍住,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没事啊,薇尔娜和我的属性没什么差别,顶天也就差一个魅魔,我都成功不了,她能成功是没道理的。你要知道,我不管做什么他可都不会脸红或者心动。” 雪樱气呼呼地咬着筷子的顶部,恨不得直接啃断。 “没事,到时候我去试试再给你汇报一下情况。” “你真的是!油盐不进!” 月见扒拉两口面条,美滋滋地喝了口肉香浓郁的面汤,看的大家食欲大增。 “我说啊,有一点我一直没想通啊,为什么小樱你不向人表白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喔。” 月见又嗦了口面,擦干净嘴角才说话。 “嗯……一个人,看着你从最丑陋最任性的时间点长大,你的一切毛病他都看在眼里,甚至你的一切都几乎来自于他,真的,敢说出那句话吗?要是成功了也就罢了,失败了,真有勇气继续待在身边吗?不说尴不尴尬,光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相待都会让自己想逃跑……” “这样吗?我是不懂啦。” 月见第一个吃饱,捂着嘴偷偷打嗝,坐到沙发看动画去了。 “那倒……也是……” 薇尔娜不自觉地摩挲手腕上的碎晶石手环,失神的眼眸似是望向某个时间点的自己,心和雪樱产生了共鸣。 “好像薇尔娜你每次思考问题的时候,都会摸你的手环。” “诶?有吗?” “有的,而且我也没怎么见你摘过它,晶石看起来价值不菲,很贵重的话还是不要戴出来比较好。” 依米的眼色认真,就好像自己也曾失去过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这个东西不贵的,只是它陪伴了我很久很久,硬要说的话,纪念价值比实际价值高多了,不戴着它我有的时候静不下心来。这手链还有一定的平心静气的功效,睡觉戴着能有个好睡眠,综合而言确实不太会摘下来。” “这样……” “小樱,能帮我洗碗吗?我好像下午有兼职来着。” “你赶快去吧,都我来弄就行。” 堇挂好围裙,赶忙换衣服出门。 “你们放着呗,我等会洗就行。” “吃住用都用你们的,我实在过意不去。” 薇尔娜拿着洗碗布,毅然决然加入了依米洗碗的行列。 “月见居然洗碗了,明明在宿舍都是我洗的。” “不,她用过的碗在我手上。” 薇尔娜把洗干净的碗在依米面前晃了晃,塞进消毒碗柜。 “还是那个月见啊。” “啊?怎么啦?” 月见眼睛还是盯着终端光幕,只有嘴在跟着依米的言语行动。 “没。” “大家,我想吃那个霜糖布丁蛋糕诶。” 月见高举她的终端,上面是看起来软弹性十足的澄黄色蛋糕,满脸写着想吃。 “你怎么还能吃啊?” “可是这只是甜点而已!” 嗯?老师又发消息来了? 雪樱擦擦手,冻红的指尖戳亮了终端。 重葛小子问你们吃不吃甜点。 “重葛问我们吃不吃甜点……” “吃!” 雪樱话还没说完,月见就喊出声了。 “薇尔娜和依米呢?” “吃一点没什么关系。” 依米擦干手掌,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肉,顿感宽心。 “没有拒绝的理由,反正之后我一定会付钱的。” 薇尔娜再次为终端上的记事本多添了一笔。 “嘛,钱什么的你们自己和重葛聊就行。” 吃。 对面显示消息已读,没有再回消息。 “不会我和重葛心有灵犀吧,我想吃甜点就来问了。” 月见嘿嘿发笑,抱着她的抱枕,在沙发上直晃。 “巧合吧。” “巧合罢了。” 雪樱和薇尔娜一前一后地给她泼凉水,一脸的嫌弃。 “哦吼~” 月见笑弯了眼,嘟起嘴猛啧,调笑完后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然后被薇尔娜狠狠地打了屁股,只是睡衣毛茸茸的,打上去没有多少实感。 “太嚣张了!” “就是!” 薇尔娜抱住月见一翻,拍了一巴掌,雪樱乐子心一涌上,也给月见来了一下。 “欺负我是吧……唔,都是坏女人。” 月见用力挣脱出来,装模作样地捂着屁股,头套因为惯性拽着她往后倒,又摔在沙发上。 “需要教育。” “狠狠地教育!” 三人心照不宣地扭作一团,小打小闹格外舒心。 “反正活动室也不怎么用,你们想过来就过来呗。” 雪樱的头抵着薇尔娜的肩膀,胸口上还趴了个沉浸其中的月见,大家都看不到她那高翘的嘴角。 “毕竟我没什么朋友,能和大家这样相处还挺开心的。” “我也是。” 薇尔娜偏过头,正好和雪樱对上视线,如同在看自己。 “我其实,来学院前我也没有朋友嘿嘿……身体不好,家里人都不让我出门的。” “所以啊……” “嗯……” “你们怎么不用说话都能知道对方想什么的啊?” 月见的视线在两人脸上徘徊,完全搞不懂她们那莫名其妙的默契。 “你不懂吗?” “真可怜啊。” “啊~对了,依米人呢?” 月见虽然翻了个身,但不肯从雪樱身上爬起来,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气味。 “说是饭后要给家里人通个话,应该是去打语音了。” 薇尔娜食指点着唇,努力回忆洗漱的时候的对话。 “那就不打扰她啦……重葛什么时候回来呢~” 月见心里和脑中现在全是甜点的种类,要是重葛不买的话她看了那广告,现在已经穿着睡衣往外跑了。 “不知道啊,他终端都坏了,消息都是用研究所的那位老师的终端发的。” “嚯,这样吗?那要一起看动画打发时间吗?” “行啊。” “是恋爱番哦~” 月见打开终端,扩大了光幕。 “我也要看!” 薇尔娜的兴致瞬间高涨,聚精会神地盯着光幕。 “薇尔娜你作业都做完了吗?” “嘶——” 雪樱点醒了薇尔娜,至少还有一半的内容是空白的。 “这个宿舍里只有你是没写完作业的人,去吧,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月见怀抱乐子之心,捂嘴偷笑。 “有一种被大家抛弃了的感觉。” “顺带一提我全做完花了十个小时。” 月见冷不丁又添了一句,生怕薇尔娜对那庞大的作业量不够畏惧。 “我只用了六小时,堇好像每天放学一小时,就在课业期间做完了。” 雪樱记不太清,但薇尔娜已经有点出神了,看着完全不想做作业的样子。 “什么啊,原来是看脑子的。” “哈?薇尔娜你想说我是笨蛋吗?!” “没有啊,不过,笨蛋也有笨蛋的好处嘛。” “你这不还是在说我是笨蛋吗?!” 虽然月见很想反驳,但似乎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一想到这就更窝火了,咬牙切齿地掐着抱枕的熊鼻子泄气。 沙发上雪樱怀抱着月见,月见抱着抱枕,茶几上放着光幕扩展状态下的终端,津津有味地看着动画。沙发的边缘蜷缩着满眼痛苦的薇尔娜,翻教材翻到神志不清,边骂边填上一个又一个的空缺,足足一个小时才只是写完一个科目的练习。 “怎么才一门啊~” 薇尔娜握着终端,往身后一瘫,每戳一个答案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里失去了光。 “咔哒。” 宿舍的大门突然被打开,雪樱以为是堇,大声喊了一句。 “今天下班这么早吗?” “什么下班?堇吗?” “诶?” 重葛提着三个大包装盒,略显狼狈地挪步到茶几前,背脊上的疼痛牵扯着肌肉,放下包装盒的时候嘴角不禁抽搐。 虽然表面的伤口都痊愈了,不过魔力脉络中的损伤还未修复,真是头疼啊。 重葛尽量自然地行动,不让别人看出自己身上的问题。 “店家说这个好吃,但我没有见过,叫什么……霜糖布丁蛋糕。” “我可以现在吃嘛!” “能啊,而且本来也是给你们带的,之前帮了学姐的忙,送了我几张学校里面甜点店的券,不用白不用。” 雪樱警觉地抬头,但是不好意思问。 重葛蹲在茶几边上,把包装盒全拆了,东西依次摆放在茶几上。一只十二寸的双层霜糖布丁蛋糕,十几只水果蛋挞,以及数种不同口味的千层切块。 “怎么这么多啊?学姐就对你这么好?” 雪樱本想多问两句,但估摸着也没什么必要。 “哦,学姐说我给她改完魔导具以后,性能提升了三倍,要是让专人改的话,可不止这么点钱。” 重葛指了指桌上的全部东西。 “这样,那还挺正常。” “重葛的技术这么好吗?” 月见手持盒子里送的塑料刀,正考虑怎么下刀。 “我姑且还是有魔导具协会的三级资格的。” “三级啊……三级?!” 月见刀子都没拿稳,一刀歪了出去。 “三级资格,很厉害吗?” 薇尔娜不是很懂其中的含金量,往重葛的方向坐的近了一些。 “一级是老前辈才能有的评级,经验和制作出来的魔导具都比后辈要好,他们能随手做出超越阶的魔导具,二级是只要能熟练做出高阶魔导具,三级是能做出高阶魔导具。之后是四阶、五阶,和普通资格。超越阶魔导具能够发挥和魔力等级七的人的效果,高阶是魔力等级五,中阶是三,低阶是一。主要是我年纪轻,所以才比较稀有吧。” 其实还有无数个我的经验在脑中留存罢了,就算是一级,也只是随时间推移的事。 重葛只是瞥了眼薇尔娜,没什么感想。 “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啊,三级最低要求是魔力等级到四,才能做出高阶魔导具,所以重葛现在的魔力等级至少是四了,是天才来着!” 月见小嘴叭叭猛说,望向重葛的眼神多了丝崇拜。 “诶~那不是很厉害吗?” 薇尔娜自然地撩拨了一瞬自己的头发,小心地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姿态。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来着。” 雪樱嗔怪地看向重葛。 “不啊,我和你还有堇都说过了,那时候你还说,‘那我们不是要发财了!’” “我好像……不记得了……” “反正你现在不就知道了吗?你们吃东西吧。” 重葛倒了杯茶,对茶几上的东西没有一点兴趣。 “我已经,在吃了。” 月见端着一次性纸盘,毫无变胖的担忧,大口大口炫着蛋糕。 薇尔娜从雪樱手中接过纸盘,纯粹的色泽和那恰到好处的涂饰,只是看着就让她食指大动。 “不过重葛他真的很奇怪,哪怕我穿着这样的睡衣,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是吧。” 薇尔娜此刻切实体会到了雪樱的感受,也明白了目不斜视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状态。 “怎么说呢?多看一眼都觉得不是很尊重……” “哈?” 雪樱站到了薇尔娜的阵营,狠狠地拷打起重葛。 “之前枫姐也喜欢穿这种类型的睡衣在房间里到处晃,感觉是魅魔种族的都喜欢穿成这样?所以我已经习惯了抵制诱惑了……” “好嘛!枫姐的事之后再细说,现在是让你说对薇尔娜的感受。” “嗯……” 重葛挠了挠头,思忖片刻,突然正色道。 “不太会夸人,我只能说直观感受。睡裙上的花纹挺好看的,整件睡裙的设计和你相得益彰,它为你增添一抹神秘,你为它画上几分性感,本就玲珑有致的身材和你那光彩照人的自信面容,白皙的手腕只是慵懒地搭在沙发上,便宛如珍宝般的油画。” 还有什么来着?上一次好像就说了这么多。 “啊……哦?哦……” 薇尔娜被说晕了,本来还能直起来的背脊,现在弯的不成样子,热量冲昏了头脑,红云从脸上蔓延到耳朵,羞赧到捂住脸。 “我呢?” 雪樱格外平静的一句话,却让重葛心中压力大增。 上一次上上次上上上次都没有这茬啊? “你一直都很好看,而且你的魅力不需要我来证明,大家的目光不都会聚焦在你身上吗?自信一点。” 应该行吧? “哼~你从来都没夸过我。” 雪樱抱着手臂,佯装愠怒。 “这样吗?” 重葛没敢嘴硬,本能告诉他目前的情况一定和自己变更了的行动有关。 “但你今天这么说了,就翻篇了。” 雪樱那翘起的嘴角根本压不住,重葛长出一口气。 看起来心情还行。 “真是受欢迎的男人呢。” 依米正好打完语音,下楼的时候看见这一幕,心生感慨。 “依米,来吃东西呀……” 月见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话含糊不清。 “茶配蛋糕,居然还不戳馁……” 月见和其他人比起来像是两个世界的人,眼里只有吃吃吃。 “好……这么多?应该不便宜吧,我晚点把钱……” 重葛抬起手掌晃了晃,直接拒绝了。 “就当是朋友费了,你们和樱还有堇能好好做朋友,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听着怎么怪怪的,不过没有这些东西我们也会做朋友。”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吗?” 重葛的话令薇尔娜不解地呆滞片刻。 “会的。” “那就好,她俩都不是会说话的那种人,要是一直都交不到朋友是真让人困扰。” “没有你说的那么差吧……” 雪樱硬着头皮反驳,底气却没那么足。 “好好好,你们给堇留一些就好了,其他都吃完就行。” 重葛刚坐到远离客厅的餐桌旁,立刻又站了起来。 “终端交给老师修好,忘记拿回来了。” 重葛赶忙穿起鞋子向外跑,莫名的急迫。 薇尔娜舔着勺子上的碎末,偷偷地瞥向重葛。 重葛刚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大门却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诶?你今天下班这么早吗?” 堇眨了眨眼睛,摇摇头回应道。 “也不算是,单纯是我上班的那家甜品店的地方,周围有很强的魂体感应,就让大家都远离了。” “这样……你先进来吧。” 重葛侧过身子,让堇进屋。 堇蹲在玄关处,慢慢脱鞋子,重葛没有听到星团吊坠的预警,神情轻松了几分。 “看你很急的样子,又要出去吗?” “不急,只是去拿我修好的终端而已,那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别走商业区过就行。” “好。” 雪樱看堇回来了,不停招手。 “别顾忌会发胖,今天就吃吧。” “怎么这么多啊?” “重葛带回来的,堇你也来吃啊~” 月见倚靠在沙发上,享受着这边吃边看动画的休闲生活。 “不过为什么小堇你回来这么早啊。” “因为我工作的那家甜品店周围有魂体感应,就让我们都走了。” “那你没事吧?” 雪樱担忧地牵着她的手。 “没有。” “呜哇,堇你打工的那家是离我们宿舍最近的甜品店吧。” “是的。” “还好没出去,本来我也想去那家来着,因为近嘛~” 月见晃着脚,合眼说到。 淡粉色头发的少女被魂体同化,成为了荼毒世间的一份子。淡紫色头发的少女被纨绔子弟所欺骗,成为了无法逃离的玩具。淡金色头发的少女的伤口愈发严重,最终抑郁而死。紫灰色头发的少女没能得其所爱,最终堕落死去。灰发少女没有找到自己的家人,在饥寒交迫中殒命。水色头发的少女被人陷害,成为了计划中的冤魂。 那,我呢? 灰暗的世界中,我找不到未来的方向,虽然我看不清她们的脸,但是我很恶心,强烈的反胃感,吞噬起我的意志,我低头看向自己残缺的双臂,陷入迷惘。 你该再一次回去了,这条世界线可没有任何人获得幸福。 一道熟悉的声音将我推回,眩晕感狠狠捶打我的头颅。 “哈——” 重葛猛地从床上坐起,漆黑的夜晚里悄无声息,汗水渗透了被子和床单,战栗依旧留存在身上,取过杯子的手都在发抖。 我总觉得,我忘了,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