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雨成行花成殇》 第一章:国破前夕 秋雨绵绵的苍穹下,是风翎国最骁勇善战且又弑杀成性的四王爷南宫锦肆与他的精锐骑兵七刹焰。 七刹焰人不多,只有五百人。然这五百人却皆得南宫锦肆的真传,几乎每个人都是战场上最完美的杀人工具,可以说是以一敌百了。 南宫锦肆原本刚从征讨玉疏国归来,正在修养中。可不想,一道旨意将他再次调回这血腥弥漫的战场中。 远处血腥味传来,战鼓声声,战旗摇曳着随风飘荡。南宫锦肆目中所及,耳中所闻,鼻中所嗅皆是那来自北骏都城顽强抵抗风翎国铁骨铮铮将士的热血。 隔着雨幕,南宫锦肆看向北骏王宫的目光逐渐变得炙热,好杀的习性只这一瞬间就爆发出来。 忽然自南宫锦肆的前头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一抹蓝色呈现在他的眼前。 那抹蓝色逐渐变大,彻底暴露在南宫锦肆的面前,那是一个人,一个妖艳白皙的男子。 他停了战马,在南宫锦肆的面前道:“国主派来的先锋军已将北骏团团围住,此刻就等你了锦肆。” 那人说完,瞧着南宫锦肆由青变紫的表情,很是满意的笑了起来。但,他很快又收敛了笑容飞一样的驾马逃离南宫锦肆的身旁,向着北骏王宫的方向骑去。 微怒的南宫锦肆阴沉着目光看着早已空空如也的身旁,一阵气闷,却也不好在这档口找什么麻烦,只得将这口气先憋在心里,只待此间事了,他便自会寻那人的晦气。 只是想到那人刚才所作所为,南宫锦肆却笑了。他不禁有些发怔,在这个世间,敢如此毫无顾忌地叫杀神南宫锦肆为锦肆的,怕只有这个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军师发小了吧? 对于他这个发小,他还能怎么寻晦气呢?别人恐怕听到南宫锦肆四个字时就已经吓得直哆嗦了,哪还敢直呼他的名讳? 见王爷迟迟未动,一旁的七刹焰队长白炎驱马来到南宫锦肆的身侧,问:“王爷,是否攻打北骏?” 南宫锦肆听声音后,恍惚了一下,目光悠悠转向白炎,此时南宫锦肆漠然的眼神却愣是将白炎骇得连忙低下了头。 就这么平静地瞧着白炎许久,南宫锦肆方才缓缓抬起手,冲着他身后的一众军士做了个进攻的手势。 当这个手势落下时,一众精锐的七刹焰势如破竹般,朝着北骏王宫而去。 踏踏的马蹄声,逐渐将南宫锦肆甩在身后老远,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南宫锦肆最近半年接连出兵收复了风翎国周边三个小国,唯有这第四个小国北骏,风翎国主不敢轻动。 所以,在收复完玉疏国后,他连歇都没歇,直接又奔北骏而来。 然而深知自家王兄脾性的南宫锦肆,这时也只得露出一副苦笑的表情。 哪里是北骏久攻不下,这分明就是风翎国主好色成性,北骏王的二位掌上明珠嘛! 秋雨依旧下着,南宫锦肆眺望天际,只希望这北骏国主万不要一时糊涂,杀了自己亲生女儿才好。 只是想起那北骏国主现在的王后,南宫锦肆就一阵神伤。现今的北骏王后,正是南宫锦肆以前的红颜,只差一步便可以做他南宫锦肆的正妃了,却不想…… 第二章:杀神无情 再次得到她的消息时,她已然成为北骏国主的宠后,华服加身,受北骏国万人朝拜,与北骏国主萧如烈举案齐媒,全然将南宫锦肆忘却! 究竟是哪样的伤痛至她恨他至此?南宫锦肆曾经无数次的在内心深处自问,当然也曾问过他的军师闵天仇。 只是那时的闵天仇却笑得高深莫测,问他也是什么都不肯言明。 如今,南宫锦肆二十七;而她却只有二十,十五岁成为北骏国后,现今她的女儿不过幼子,竟也与她出落得丝毫无差,究竟是红颜祸水?还是造化弄人? 这般想着,南宫锦肆双腿不由得加重力道,夹紧马腹,向着北骏王宫而去。 …… 哭声,兵器的碰撞声,以及不断求饶的声音,绵延不绝的悉数传入南宫锦肆的耳朵里。 他停下马,看着满地的鲜血,复又看了看他的这双手。脏了,被鲜血染脏的,她一定会非常讨厌吧? 南宫锦肆怔怔得看着出神,刚杀了几名宫人的闵天仇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才来到南宫锦肆的身旁,轻声道:“想救她们母女,你还是尽快去吧,如若……” 只听闵天仇的如若尚未说完,南宫锦肆便飞扬而去。 一袭蓝袍的闵天仇,笑了。谁说杀神无情来着? …… 南宫锦肆一边挥舞着手中鲜血淋漓的剑,一边策马直入北骏王宫的内宫。 北骏城破之时,萧如烈正在与幽怜王后对饮中,而风翎国的先锋得军师令,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北骏大部分的将士及其宫人,等清理差不多时,军师才报之南宫锦肆之晓。 果然,南宫锦肆派出精锐七刹焰来善后,将北骏王宫死死围住。这时,萧如烈得到消息,再想逃时,却已然成为定局。 这场仗,无疑又是杀神南宫锦肆大获全胜。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惶惶不安的萧如烈手执利剑狼狈地杀了他所有宠幸过的女人,只余幽怜王后一人堪堪忍着冲入肺腑的血腥气。 南宫锦肆来时,便看见萧如烈杀红眼一般正拿着剑指着他那两个被坊间传言如何倾城的女儿。 “父王,不要……不要杀我和妹妹啊,我们……我们可是您的女儿啊!” 一名身着红衣的少女,手中握着萧如烈的剑,鲜血瞬间落地,凝聚成一滩血花儿,在这少女的身旁,还有一脸色苍白的约摸与她差不多大的少女,只是这少女看起来显然已经失血过多了。 南宫锦肆环顾四周,发现只有宫人及萧如烈几名妃子的尸体,却没有发现幽怜,这让他多少有些放心下来。可转瞬便看到萧如烈的剑一点……一点就要插入红衣少女的心口时,他飞快地拾起地上一枚石子,迅速地以手弹了出去,石子碰触到剑身,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音,猛地惊醒了近忽疯魔的萧如烈。 初醒的萧如烈看着他脚下血淋淋的尸体,又看了看他拿剑的手,心中顿时一颤……北骏王萧如烈竟然……杀人了。 第三章:有他陪你 萧如烈在行宫内苑杀人,原本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是一国之主,杀个把人无关紧要,可现在风翎国的杀神王爷就在眼前,当着那王爷的面儿在杀人就显得着萧如烈被人逼成疯子,以后传到坊间不定会如何说这二人了。 当然,南宫锦肆是不会在乎名声的,至于这萧如烈坊间会怎样评判,他也管不着。反正……他只要杀了萧如烈就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南宫锦肆睨着眼,萧如烈:“你,后悔吗?” 从你夺走幽怜那一刻,可有想过今时今日? 萧如烈缓和许久,才抬起眼来打量眼前这位杀神。 就在南宫锦肆逐渐变得无奈时,萧如烈方开口道:“怜儿没有看错人。” 似赞赏,似感叹的语气却是让南宫锦肆一颤,嘴唇动了动想开口说些什么时,萧如烈却抢在他前头朝着西北方向的一座废弃的园子里叫道:“怜儿,别躲了,快出来吧!” 听了这话,南宫锦肆浑身仿佛如同雷击一样,颤抖个不停,木呐地转头望向眼中出现的人影。 日思夜想许久的人儿,终于肯出来见他了,南宫锦肆很激动。然,等他瞧见那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小手时…… 瞬间,南宫锦肆刚涌上心头的喜悦被浇灭了,愤怒不言而喻。 一身素衣白袍的绝美女子,轻移莲步,跨过朱红色的门槛,和着地面上流淌的鲜血,正款款朝着他走来。 来得近前,幽怜缓缓地……缓缓地,跪在南宫锦肆身前,在他阴沉地目光中,萧如烈也跪了下去,拉出一旁躲在幽怜身侧的小女儿,与幽怜相互望了一眼后,萧如烈才看向南宫锦肆,平静地道:“我魂归冥界后,望你能够善待怜儿……及……我的女儿。” 南宫锦肆本以到了嘴边嘲讽萧如烈的话语生生顿住,神情挣扎地看着跪倒在他脚下的二人。 呵,昔日的北骏国主也有今日,为了骨肉竟也能做到如此。 目光在看向幽怜时多了一抹黯然,不过也很快恢复了,南宫锦肆冷冷地问:“那么幽怜王后你呢?” 话音刚落,一道炙热的目光便投向幽怜的身上,似乎想要将她看透一般。 跪在地上的幽怜,蓦然抬起头直视着南宫锦肆的双眼,道:“妾身与王上自是不离不弃的。” 说罢,幽怜不顾南宫锦肆铁青的脸色,转而看向一旁握剑正要自杀的萧如烈。 感受到幽怜眼中满满地深情,萧如烈握剑的手抖了一下,微微叹息地道:“傻怜儿,孤在临死前能得你这一句真话,也是死而无憾了。莫要在做傻事了,跟着南宫锦肆回你的风翎国去过那自在日子吧!” 听完这话,幽怜的一双眸子红了起来,她道:“不。我不回风翎国了,怜儿要和如烈在一起,生生世世!” 怜儿…… 萧如烈张了张嘴,在南宫锦肆渐渐变的愤怒时,他握剑的手猛地向自己前胸狠狠刺去! 鲜血瞬间飙出,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化,竟一时间让幽怜无法相信…… 怜儿,你有南宫锦肆就够了,有他陪你……孤死了也安心…… 第四章:释然沉重 幽怜王后只一瞬间脑子就“嗡”一声似乎要炸开一般,她看着逐渐倒在地上的萧如烈,一边哭着质问南宫锦肆为什么要逼她,一边手脚并用向萧如烈爬去。 南宫锦肆看着这样的幽怜,心里也是一紧,他又何尝想过逼她离开萧如烈?只不过如今他也是奉旨而行罢了。 至于逼死个把人和灭国来说,孰重孰轻,南宫锦肆还是分得清。 就因为他分得太清,所以……他又不得不想方设法除掉萧如烈和……幽怜。 既然幽怜的心已然彻底不在他的身上,那么他又为何费尽心思帮她谋出路?不如连同萧如烈一起死了了事,省得她到时找自己不快。 阴鸷的目光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将一旁原本注视南宫锦肆的小女孩儿吓得嚎啕大哭起来,幽怜听到后连忙抹了泪水,继而将目光转向女孩儿身上。 “诺儿乖,不哭,到娘亲这里来……”说着,幽怜便张开了双手,瞬间将扑过来的诺儿接个满怀。 她慈爱的揉着诺儿的小脑袋,轻轻安抚着泪眼婆娑的诺儿。 许久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南宫锦肆,语气略显哀求地道:“能不能……放过我的孩子……” “放过你的孩子?”南宫锦肆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玩笑一样笑了许久才停,目光忽然落到幽怜怀中的孩子身上,他漠然道:“你以什么资格求我放过你的孩子?” 幽怜想说什么,可是她刚微微张开唇,到了嘴边的话竟也咽了下去。蓦地,她才想起正如南宫锦肆说的那样,她拿什么资格来求他?毕竟……她负了南宫锦肆的情啊! 想到这里,她慢慢垂下了眸,而一旁的南宫锦肆也不催着她做决定,两人就这样,慢慢地……耗着…… 濒临崩溃的幽怜,这时双眸越睁越大,也越来越亮了。最后她抬起眸子,用着已经听不出喜怒的语调冲南宫锦肆道:“我……看在我快死的份上,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她还小,才五岁啊!” 锦肆,这是怜儿最后一次……求你…… 然而南宫锦肆却只是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幽怜不言语,突地他来到幽怜面前,一把钳制住心死的幽怜,道:“好。我会救你的孩子,不过代价,就是你死。” 南宫锦肆的话落后,幽怜仿佛像是松了一口气,霎那间就瘫坐在地上,虽然舍不得自己的骨肉,可好歹……用自己的死,换来那个孩子的活,也值了。 诺儿,希望你以后能忘记今天所看到的一切…… 诺儿,你一定要带着父王和母后对你的爱,活着过好接下来的每时每刻…… 诺儿…… 太多太多的话,最后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叹息。在拔下金钗准备刺入脖子时,幽怜看到……她的诺儿已经被南宫锦肆抱在他的怀里。 这样也好,免得一会儿小丫头再扑到自己的身上……误了死亡的时辰…… 当金钗落下刺入脖子时,幽怜笑了。 那是一种释然的笑…… 她终于可以不用在过这种勾心斗角,步步为营的日子了。 北骏王萧如烈,最终也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还有,她的诺儿…… 第五章:离诺离诺 在南宫锦肆怀里的诺儿不停地扭动着她小小的身躯,想要挣脱那人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懵懂的诺儿看着她的父王母后一个一个地倒在了地上,还流出了血,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知道她以后都不会再看到父王和母后了。 她拼了命的在南宫锦肆的怀里动着,奈何人小力小的她,哪里是南宫锦肆的对手? 诺儿嗫嚅道:“放我下来好不好?我……可以自己走的。” 南宫锦肆诧异,道:“你自己走?”跟得上吗? 就在诺儿要开口回话时,一袭蓝袍的闵天仇却突然大叫着道:“快走,国主派来的国师到了……” 一听到国师二字,南宫锦肆就恨得牙齿痒痒,恨不能把他大卸八块,却也无可奈何地……依旧每天与他同殿为臣。 南宫锦肆叹息着看向诺儿道:“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们现在只能尽快离开这里了。” 诺儿张张嘴,看了看南宫锦肆,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父王和母后。 父王……母后…… 随着南宫锦肆与萧离诺的离开,北骏王宫也彻底在一把火中了结。 夜里一片寂静,距离刚覆灭的北骏王宫只有百里外的山谷里,篝火连天。 火光周围有许多士兵,一边喝着庆功酒,一边不怀好意地看着囚车中的北骏公主。 两位公主自小便生在王宫,故而骄纵惯了,哪里吃得这份苦?更遑论也从来没人敢用那种眼神看她们啊。 只是她们却不甚在意自己的处境,凭着她们的容貌…… 她们此刻最在意的却是……她们唯一还活着的幼妹,萧离诺! …… 帐房里南宫锦肆颇有些头疼地看着不断在他眼前晃悠的萧离诺。 谁能想到,战无不胜的杀神南宫锦肆会败在这么个小不点儿手里呢? 几近暴怒的南宫锦肆,突然冲着眼前的萧离诺赫道:“够了,在跑下去本王就家法伺候了。” “家法?”诺儿不解,水汪汪的眸子里映出了南宫锦肆清冷的样子,近在咫尺只隔着一张桌案。诺儿问:“你说的家法是什么?” 我的家,不是让你给灭了吗?还哪来的家法? 忽然,南宫锦肆举着酒碗的手一顿,目光清冽地瞅着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 莫不是,幽怜生了个痴傻丫头?啧啧啧,真是可惜了这姣好容颜。 南宫锦肆一阵摇头,似乎是有些惋惜。然而,诺儿却觉得南宫锦肆看她的眼前狠……怪异。 难道是她想错了,不是南宫锦肆灭了她的家吗? 诺儿天真地望着南宫锦肆,语气略显郑重地道:“诺儿的家……已经被你毁了,所以诺儿没有家了,没有家又哪来的家法呢?” “你!”南宫锦肆一惊,霍然站起身来看萧离诺,久久才道:“你都知晓了?” 诺儿摇头,拿过南宫锦肆身前的一坛酒,费力地给南宫锦肆再次添满后,才道:“诺儿都明白的,只是王爷你不明白。” 南宫锦肆隐隐觉得心口一阵疼痛,依旧有些难以相信,所以,他又示意诺儿说下去。 这时,诺儿却红着双眸道:“离诺……离诺……王爷的字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