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纨绔》 第一章女魔头回京 “听说了吗,六皇子今天上午在西郊马场被人打了!” “谁这么大胆,连六皇子都敢打?” “听说是姓陆……还是姑娘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是陆家嫡女陆云昭。之前一直跟随其父陆行远在边关,近日才回京城……” 福来客栈二楼的一个包间里,一位身穿锦袍,十六七岁上下的少年,做贼似的贴耳在墙角,正津津有味地偷听着隔壁的议论。 过了会儿,他才意犹未尽的站直身子,走了过来。 “今日过后,怕是整个京城的人都要知道,陆家大小姐是个女魔头,刚一见面就打了本皇子,甚至嚣张!” 房间里另一个坐着喝茶的人,同样大的年纪,穿着一身绯红男装,雌雄莫辨的脸上尽显玩世不恭。 听他调侃,陆云昭半点不恼,反而道:“要是世人知道,当今六皇子竟然还有扒墙角偷听的嗜好,怕是更能轰动整个京城吧?” 沈玉轩摇扇的手一顿,半晌儿摇头失笑道,“五六年未见了,你就不能对我嘴下留情些?” 陆云昭一挑眉:“那我给六皇子殿下道个歉?” 沈玉轩:“……那倒也不用。” 果然,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陆云昭。几年未见,这嘲讽人的嚣张劲是半点没变! 想当初,她还没去边关时,京城的那些纨绔子弟看见她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沈玉轩拉着她东扯西扯,回忆起当年后,又谈起这几年的京中趣事,一副要跟她好好叙旧的模样。 陆云昭听了一会儿,就有些不耐烦了。 “啪”的一声放下茶碗,盯着他道:“边关人行事不拘一格,性子也喜欢直来直去的。我在边关待了六年,也沾染不少,六皇子不妨有话直说。” 她若不直接点,按他的性子,他能陪她在这闲聊一下午! 恐怕要等到最后要离开的时候,才会隐晦地提起他今天来的目的。 沈玉轩幼时,他母亲只是个不受宠的嫔妾,在最会捧高踩低的皇宫里,可想而知,母子俩过的有多艰难。 直到后来,沈玉轩被送去文德堂跟随众位皇子一起读书,他才过得好点。 他在那里跟皇后所出的三皇子交好,连带着他母妃都有受益。 近两年,他母妃被封为静妃后,他才真正获得一位皇子该有尊贵。 可能是因为幼时的经历,改变了他的性格。 让他这个人惯会笑里藏刀。 明明就是来打探消息的,偏偏还要装作一副旧友偶遇,再拉着你闲扯一通。 这是他的生存之道,陆云昭不做评价。 但她不喜欢他将这种小聪明用到她身上。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凝固。 沈玉轩收起那副嬉皮笑脸,装作随意道:“我能有什么目的?六年未见,你这次突然回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以后你留在京城,我就再也不会无聊了。” 陆云昭端起茶碗,遮住嘴角的冷笑。 好友? 上午马场相遇,让她名声尽失,下午,又迫不及待的前来试探。 这样的好友,她陆云昭消受不起。 陆云昭:“我是回来成亲的,过后,自然还是要回到边关。” 第二章订亲 “什么?!”沈玉轩惊愕的差点打翻手边的茶水。 “亲事已经谈好了,是隔壁街思恒书铺的小掌柜,六皇子若是不信,大可让人去查。” 思恒书铺掌柜? 沈玉轩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次进京赶考的学子中,就有一位叫季思蘅的,因为容貌出众,深受不少京中女郎们的追捧。 他家里好像也有间书铺。 握着折扇的手紧了紧,沈玉轩又问起:“昭昭是何时与他认识的?我竟是半点不知道。” “这是我的私事,自然不好告诉六皇子。天色不早了,六皇子早日回宫吧,我也先行告辞了。”说完,陆云昭起身行礼离开。 跟在沈玉轩身边的常庆,再也忍不住道:“他不过是个大将军之女,竟然敢对殿下不敬,如此无礼之人,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沈玉轩自嘲一声,“不敬?这偌大京城,又有几个人真的尊敬过我?她是陆行远的女儿,其兄长更是户部尚书,仅凭这两点,我便不能跟她恶交。” 常庆自知失言,慌忙跪下请罪。 沈玉轩抬了抬手,让他起来。 “你让手底下的人去仔细查查那个叫季思蘅的人,看他跟陆云昭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机灵点,别让人发现了。” “是,奴才这就去吩咐。” …… 离开客栈后,陆云昭吩咐在外面赶车的连州,“先去一趟思恒书铺再回府。” 连州低声应到:“是,小姐。” 书铺内。 一眼望去,竟然全是来买书的年轻姑娘,她们凑在一起小声嘀咕,时不时的偷看一眼这边,再掩面娇笑。 柜台后,一个身穿暗色云纹袍的年轻男子,面无表情地拨着算盘,感受到那种似有似无的目光,幽暗的眼睛里渐起杀意。 书童打扮的元明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杀气,吓得他一个哆嗦,赶紧跑远去招待客人。 “陆小姐,您来了,这里面请!”看来陆云昭,他顿松一口气,大声招待。 季思蘅拨算盘的手顿了下,从柜台后面抬起头,冷峻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笑意,“你来了,我们去后院说话。” 陆云昭扫了眼一旁站着的几个年轻女子,笑着点头。 元明拉过一个伙计,让他帮忙招待客人,他提着茶壶赶紧去泡茶。 凑在一起的那几位姑娘,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那,那不是陆云昭吗?她什么时候回京的?” “三天前就回来了,据说今天上午在西郊马场,还跟六皇子打了一架。” “我就知道这女魔头回京,准没好事!” “她竟然盯上了季公子,这可怎么办?” 几个人对视一眼,都毫无办法。 其中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长相可爱的姑娘,抱着侧身穿水绿色衣裙的姑娘手臂道:“曼姐姐,我们之中就属你最有急智,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季公子。” 此话一出,剩下的几个也眼巴巴地看着她。 柳舒曼无语道:“陆云昭又不是妖魔,还能吃了他?再说了,他们两个交好,我总不能拦着季公子不让他跟陆云昭做朋友吧?” 几个人一听,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第三章入赘 长叹一口气,刚才还明艳如娇花的少女们,现在变得蔫哒哒的。 因为心里担忧着季公子,她们连说话的心情都没了,随便拿了一本书去结账,然后就各自回府。 这边元明上了茶水点心后,就离开了,独留他们两个人。 “不知道季公子是否考虑好我那日所说之事?” 陆云昭之前就跟他说过,今天过来就是要他一个答案,因此直接开门见山。 陆云昭回京那天路过书铺外面,只是匆匆一瞥,就对他那张脸念念不忘。 后来她让人去查,知道他是这家书铺的掌柜,刚来京城不久,在一家书院读书,准备参加今年大考。 再一细查,发现季思蘅不仅容貌无双,才华更是出众。刚来京城不足一月,就已经小有名气。 陆云昭想到了她爹走之前反复叮嘱她的话,当即吩咐人偷偷上门提亲。 有貌还有才,不仅她喜欢,还能让她爹满意,完美! 季思蘅眸色一暗,面上犹豫着。 过了会儿,他才回答:“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此轻率,怕是不妥。” 陆云昭就从袖口中拿出半截玉佩,推到他面前。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季公子确定不再好好考虑考虑?”她查到,季思蘅父母被人诬陷,在狱中身亡。 下面官官相护,他求告无门,这才带着书童来到京城。 他若是想要报仇,她的条件他就不会拒绝。 …… 陆云昭走后,季思蘅细细摩擦着掌心的玉佩,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元明把客人都送走后,来到后院:“主子,陆云昭她信了吗?” 季思蘅把手中的半块玉佩扔给他。 元明接过玉佩,立马兴奋道:“看来她是相信了!以后有了跟陆云昭的婚事,主子您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进陆府查探了!” 陆将军府的防卫一直如同铁桶一般,天知道,他们废了多大功夫才接触到陆府的一个花匠。 结果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那个花匠就因为打碎了一盆花,被赶出了陆府。 “那我现在就去让人准备聘礼……” “不用。”想到陆云昭刚才的话,季思蘅抿了抿唇,吩咐元明,“明日你就待在书铺里,若是有人来,好好招待。” 元明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第二天一早,陆府的人把一抬抬系着红绸的聘礼抬入书铺,还雇了人一路吹吹打打,引得看热闹的人把书铺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他听到领头那人说,他们家主子是要入赘陆府,一张脸瞬间呆滞。 怪不得主子今儿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这…这陆云昭简直欺人太甚! 元明气得想把这些聘礼全都扔出去,但看了看那些送聘礼来的壮汉们,到底没动。 隔壁店铺的掌柜,还特没眼色的跟他道喜:“恭喜恭喜呀,你们公子得了陆大小姐的赏识,以后必定官运亨通!” 元明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原本以为他家主子只是牺牲一下色相,没想到最后连名声尊严都要搭进去。 这事要是传回西楚,那些人背地里不知道又要怎么嘲笑主子。 第四章拦堵 女魔头陆云昭要娶思恒书铺那个俊俏小掌柜,这个消息就像插了翅膀一样,飞速在京城传开。 身为女魔头的哥哥,陆明意是最后一批知道这个消息的,听到同僚们向他道喜时,他都是懵的。 应付完来道喜的人后,陆明意压着火气,招来身边的长随:“你去查查这到底怎么回去,还有,吩咐家里的护卫,不准陆云昭再踏出府门半步!” 长随觉得,后面那一句恐怕很难办到,但他还是拱手应下。 反正该苦恼的是府里的护卫,他只是一个传话的。 被禁止出府的陆云昭,这会儿正被一群姑娘们拦住。 见她一身脏污,柳舒曼嫌弃的遮住口鼻:“陆云昭,你这是去哪个坭坑里打滚了吗?” 昨天夜里刚下了一场小雨,地上水迹未干,她又翻墙爬洞的,新换的一身粗布衣裙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再加上头发也乱糟糟的,满脸是泥,如果不是认识她,柳舒曼都要怀疑这是哪跑出来的乞丐。 “柳舒曼?”离开京城久了,再见到以前认识的小伙伴,陆云昭都不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见到是认识的人,她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笑着上前,想给她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柳舒曼嫌弃的后退一步,惊道:“你站着别动!我今天穿的可是新买的衣裙!” 陆云昭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只好作罢。 “你赶紧回去洗漱洗漱,我们在一品阁等你。” 陆云昭为难道:“今天我不得空,要不,我们改日再约?” 柳舒曼看了一眼陆云昭那身打扮,也有些犹豫。 站在她身旁的苏月莹就偷偷扯了扯她袖子,剩下的几个姑娘也心急的给柳舒曼暗示。 她们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来堵陆云昭,真的没有勇气再来第二次了! 几个人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陆云昭的眼睛。 她发现,这几个姑娘就是昨日她在书铺看到的几位。 柳舒曼身边的那个圆脸姑娘应该是吏部侍郎的女儿,苏月莹。 之前跟柳舒曼写信的时候,她在信中提起过。 昨日出现在思恒书铺,今天就来堵她,陆云昭用脚指头也能猜到是为了什么。 她笑眯眯地开口:“你们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可就走了?” 说完,她就作势要离开,苏月莹她们也怕她真走了,情急之下先把人给围住了。 “陆小姐,我,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你跟季公子的婚事,我们,我们祝你幸福!” 柳舒曼:“……” 其他人:“……” 陆云昭憋住笑:“谢谢你们了,那到时候请你们喝喜酒。” 苏月莹都要哭了。 呜呜呜,季公子对不起,她真的好怕这个女魔头。 柳舒曼实在看不下去,站出来说:“我们就想知道,你跟季公子成婚的事,是他心甘情愿的吗?” 陆云昭理直气壮道:“当然,不然他怎么会愿意入赘?” 不心甘情愿,那就逼他心甘情愿不就好了。 柳舒曼不知道信没信,反正另外几个小姑娘都一脸接受现实的模样。 第五章刺杀 几个人对视一眼,最后由那个长相可爱的苏月莹站出来说,“你放心,我们以后不会再去找季公子了。但是,季公子是读书人,长得也白白瘦瘦的,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你们成婚后,你可千万别打他。” 季公子长得那么好看,她们还没看够呢。 陆云昭一脸无语的目送几个小姑娘离开,目光转向柳舒曼,“你看我像是那种会动手殴打亲夫的人吗?” 柳舒曼把她打量了一遍,认真回答:“不好说,毕竟你这人出了名爱与人动手,看刚才那几个姑娘被你吓得连话都不敢说。” “别人先跟我动手,这也能怪我?”说起这个,陆云昭就觉得冤得很。 九岁那年花朝节,她偷偷跟着陆明意一起跑到春风楼里看舞姬跳舞。 那日人特多,她就在楼里跟陆明意走散了,后面遇到了一群不长眼的公子哥们,见她长得漂亮,非要让她陪着他们喝酒。 她不愿意,他们还想动手。 最后太过生气,就跟他们打了起来,从楼上打到了楼下,还把其中一个人的腿给打断了。 当时她只有九岁,还是姑娘家,另外几个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结果都打不过她。 这件事传开以后,可是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她也因此荣获“女魔头”的称号。 后来,那几个公子哥再见她都是绕着走的。 陆云昭其实已经记不清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她唯一记得的是,因为这件事,她跟她哥都被老爹打了一顿板子,屁股疼了好几天。 那是她第一次挨打。 想到这,她忧伤的叹息一声:“没想到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人记得。” 京城人的记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柳舒曼笑道:“你刚回京就跟六皇子打了一架,让人不想记起都不行。” 话锋一转,她又戏谑道:“你这脾气不好,配季公子这样的柔弱书生,也算互补了。” 陆云昭就翻了个白眼,摆摆手,让她赶紧走。 藏在暗处,一字不落把她们的对话全听了的季思蘅,脸色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跟在他后面的几个暗卫,大气不敢出。 “走吧。” 得到主子的指令后,逃命似的快速离开。 季思蘅看了一眼陆云昭离开的方向,冷哼一声,转身离开这里。 陆云昭穿过狭窄阴暗的小巷,左拐右拐,来到一家住户门前。 这一片住的都是穷苦人家,因此房屋修得并不好,自家小院都是竹子扎成篱笆围着的。 因此,陆云昭还没走近,就看到连州带着人站在院子里。 她推门进去,问道:“怎么回事?” 她让他们在附近监视,怎么现在全都跑进人家里了? “小姐,人死了。”连州让开身体,让陆云昭看到地上躺着的人。 死者是个瘦小老头,仰面躺在地上,胸口中了一刀,这会儿人已经没气了。 “谁杀得?” 连州回道:“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乔装成附近的百姓,进入了院子,见到乌老头后直接一击毙命。那人武功非常好,我们的人跟他交上了手,但还是让人跑了。” 第六章验尸 “看清楚脸了吗?” 连州跪下请罪:“当时他戴着斗笠,是属下疏忽,没能察觉,还请小姐降罪。” 陆云昭让他起来,“对方有备而来,能那么快甩掉我们的人,必然是对这片非常熟悉,稍后你再带人来查,我们先离开这里。” 这里家家户户都是篱笆小院,也幸好现在是白天,大家都上工去了,乌老头的院子又跟人隔开了,不然这里的动静肯定瞒不过左右邻居。 连州让人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带上乌老头的尸体,跟陆云昭一起快速离去。 回到府里后,陆云昭直接带着乌老头的尸体来到地牢。 她吩咐护卫:“去请楚越姑娘来。” “是。” 护卫很快就又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年轻女子。 衣裙朴素,容貌秀丽,一副扶风弱柳的样子,但谁又能料到,这姑娘可是敢眼也不眨的把活人剖了的主。 掠过她迷惑人的外表,陆云昭带她去看乌老头的尸体,“楚越,你帮我看看,他生前是否中了毒?” 楚越看了一眼死者,点头道:“放心,这里就交给我了,你先去忙你的事吧。”放下药箱,她从里面拿出一套刀具,准备剖尸。 陆云昭带着人从地牢里上来,迎面就撞见了一脸怒气的陆明意。 脚步一顿,她扭头就想从旁边小道离开。 陆明意怒吼一声,“站住!” 陆云昭:“……” 她扬起笑脸,转过身来道:“哥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我还准备让连州套了马车去接你呢。” 陆明意冷脸讥讽道:“亲妹妹都要成亲了,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得赶紧去看看未来妹夫长什么模样,不然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陆云昭就低着脑袋不吭声。 陆明意心里冷哼一声,看了眼四周的下人,转身离开。 “跟上来。” 叹息一声,陆云昭只得认命跟上。 进了书房,门一关,陆明意就再无所顾忌。 “你才回京几日,前脚刚跟六皇子打了一架,后脚就让人带着聘礼,直接上门订亲,几年不见,你这能耐倒是越来越大了!” 说道气处,陆明意忍不住一拍桌子,“婚姻大事,你连跟家里人商量也不商量,就敢自己做主了?若不是事情闹得太大,传到我耳朵里,是不是要瞒到等到季思蘅进了陆府的门我才能知道?” “你这简直是胡闹!” 直到他发完火了,陆云昭给自己辩解道,“我从回到京城来,就一直被暗处的那些眼睛盯着,连沈玉轩都跑来暗暗打探我回来的目的。所以我这个时候宣布成亲,也是为了让藏在暗处的那些人放松警惕。” 陆云昭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发现他怒气降了不少后,赶紧又说道:“季思蘅一介白衣,无权无势的,也好操控,而且我手里还有他想要的东西,所以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陆明意瞥了她一眼,没反驳。 最合适还是最好看,她自己心里清楚。 陆明意又问:“刚才我回府,见楚越姑娘背着药箱脚步匆匆的,出什么事了?” 第七章中毒 见他不再提季思蘅的事,就知道他是默认了她刚才的话。 陆云昭放松下来回道:“乌老头死了,我让楚越过去看看。” “被人杀的?” “是,那人武功高强,一刀致命。” 陆明意皱眉思索,“乌老头负责京城一片的私盐贩卖,知道的东西不少,幕后的人见你回来,害怕暴露,杀人灭口也不无可能。” 陆云昭皱眉,她心里还有另一种猜测,但犹豫着没说。 如今皇帝病衰,东宫无人,朝堂上各方争斗不断,甚至还有人打起了边关大军的主意。 她父亲不想趟这趟浑水,奈何手里的兵权就像一块肥肉,那些人得不到就想置陆家以死地,换上自己的心腹。 她回京之前,边关营中就有一个副将,打算嫁祸父亲跟西楚通敌叛国。 幸好他行事不密,漏了马脚,让父亲及时察觉。 后来他们就查到,经常跟那个副将接触的,是一伙贩卖私盐的人。 再往深了查才发现,这伙人的势力极其庞大,幕后主使很可能是京城某位权势极大的人物。 乌老头这条线,就是从边关贩卖私盐的头目口中知道的。 只是没料到幕后之人如此小心谨慎,她前脚刚回京城,后脚就杀人灭口。 陆云昭一双美目中带着杀意:“乌老头虽然死了,但从他手里拿私盐的买家可没死,我让连州从那些买家入手,就不信查不出来他!” 想害她陆家,那她就想送他下地狱。 陆明意叮嘱她:“你查的时候也小心点,幕后之人出手就这般狠毒,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可惜他身居高位,时刻都被满朝官员的眼睛盯着。 不然他绝不会同意让陆云昭回来查这件事。 俩人又商谈了后续的调查方向,这边,楚越也检查完乌老头的尸体。 她背着药箱来到书房,“他体内确实有一种毒,就算他没有被人杀害,也活不过三日。” 俩人对视一眼,陆云昭说道:“我其实还有一种猜测,或许来杀乌老头的人不是贩卖私盐的幕后主使。” 贩卖私盐的幕后主使谨慎多疑,当初那个副将失手后,就一直不见他再有动静。 若是他想要杀乌老头灭口,应该不会选择派人来,动静太大了。 倒是下毒很符合他的一贯行事。 而且算算乌老头中毒的时间,刚好跟她回到京城的时间也差不多。 “楚越,你能查出乌老头中的是哪一种毒吗?” 楚越点头:“可以,但需要时间。” 陆云昭表示这个不急,她可以慢慢研究。 临走前,陆明意想起什么,转身回内室里拿出来一个盒子,交给楚越,“这里面是一株地心草,我偶然所得。听闻你最近一直在研究制毒,这地心草放我这也没用,还是给你拿去研究吧。” 楚越惊喜的接过,“谢谢陆公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地心草只生长在阴冷潮湿的地穴深处,十年才能长成完整一株,且有叶无花,生来便带有剧毒。 而且看这棵地心草,最低也有生长了三十年,可以说是极其珍贵了。 第八章赴宴 陆云昭对医药一窍不通,所以不知道那株地心草有多珍贵。 但是楚越这个医痴,回去就马不停蹄的把乌老头中的毒研究出来后,立马就把自己关在药庐,专心研究那株地心草。 一直到陆云昭去赴康乐公主的赏花宴前一天,她才终于从那个药庐里出来。 “康乐公主的赏花宴肯定会有很多大臣的家眷去参加,你要不要拿点毒药防身?” 陆云昭:“……” 皇家公主的赏花宴,她带着毒药去,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要怎么想她? 但是对上楚越亮晶晶的双眼,陆云昭犹豫了下:“好啊,你不是刚研究出一种新的毒药,先给我试试。” 楚越眼睛更亮了,嚯的起身,噔噔噔跑回屋里,一会儿又噔噔噔跑回来。 “这就是我用地心草新研究出来的,只要对方沾上一点,就会全身瘫软无力,只需三刻钟,整个人都会化为血水。” 原本还打算打开看看的陆云昭,立刻按紧了盖子,妥善保管:“有了这瓶毒药防身,肯定没人伤的了我,多谢越姐姐了。” 苏越柔柔一笑:“不必客气。” …… 康乐公主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嫡女,从小就深受宠爱。 跟驸马成婚一年,就搬回公主府长住。 更是网罗了不少俊美男子养在府中,驸马家世不高,还要依附康乐公主,所以半点不满都不敢表现出来。 陆云昭到公主府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迎客的竟然是驸马周世文,不禁挑了挑眉。 “看来今天这场赏花宴办的还真是盛大。” 跟在身边的侍女春月低声道:“小姐,奴婢还看到了六皇子他们的车架。” “这么多京中贵族的未婚公子前来,这哪是赏花宴,还是叫相亲宴更恰当。” 只是不知道康乐邀她前来,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这边,康乐公主带着京中一众贵妇们来到园子,见到陆云昭,热情的走过来:“云昭妹妹来了,快这边上座。” “臣女陆云昭参见公主。” 她行完礼后,康乐笑着抬手“快免礼,多年未见了,云昭妹妹倒是学会这些虚礼了。” 陆云昭觉得她真虚伪,低垂着头任她说道。 见她模样还算温顺,康乐笑容更盛了。 陆云昭跟着她一起入席,刚坐下,抬头就看到对面坐着的季思蘅。 他端坐在一众贵族公子中间,身上的气质丝毫没被比下去,反而因为容貌,更加引人注目。 察觉到她的目光,季思蘅抬头望去。 一眼就看到穿罗裙戴珠钗的陆云昭,旁边还有个笑的跟朵花似的男人在跟她说话。 抬手给自己倒了杯酒,他端着酒杯起身过去。 “我府中的奇花异草多的是,陆小姐要是喜欢,改日可以来我府中一同观赏。” 陆云昭躲过沈墨扬搭过来的手,面色微冷:“我不喜欢,三皇子还请自重。” “那珍宝美玉呢?只要陆小姐喜欢的,本皇子都能为你双手奉上。”沈墨扬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三殿下,草民敬您一杯。”季思蘅突然出现。 第九章巧遇 见他直愣愣地挡在陆云昭前面,沈墨扬眼底闪过一丝不喜,略带质疑地问:“本皇子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哪家的?” 季思蘅语气不卑不亢:“草民只是一介书生,并无家世。” 沈墨扬了然道:“本皇子确实爱才,季公子若真有才学,可去寻我门下幕僚,让他给你安排一份差事。” “谢殿下美意,不过草民并不需要。” “你什么意思?!”沈墨扬觉得他在戏耍自己。 季思蘅转头对陆云昭笑笑,突然牵起她的手,见她想要挣脱,季思蘅握紧了不给她机会。 “草民不敢。”季思蘅行个礼,不紧不慢地说,“只是草民马上就要入赘陆将军府了,殿下给的机会怕是用不到。” 听到这话,沈墨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人就是最近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季思蘅。 传闻他容颜无双,沈墨扬扫了眼他那张脸,语气鄙夷:“堂堂九尺男儿,靠着容貌攀附权贵,跟青楼里那些卖笑的娼妓有何不同?陆云昭,你身为陆将军嫡女,我母后可是很喜欢你的,你想清楚了?” 他这是在提醒他母亲是皇后。 但陆云昭对皇室就没好感,淡淡回答:“多谢皇后跟殿下的抬爱,等我们成亲时,一定邀殿下来喝杯喜酒。” 没想到他都这么放低姿态了,陆云昭还是这么不识好歹,胆敢拒绝他! “你别后悔!” 沈墨扬被气的脸色铁青,扔下这句话,甩袖离开。 俩人都没把沈墨扬当回事,陆云昭甚至还有心情戏谑他:“三皇子是当今唯一的嫡子了,你得罪了他,就不怕他报复你,让你以后做不了官?” 季思蘅看着她:“夫人答应了要护我周全,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为什么答应要保护你了?” “夫妻一体,我相信夫人不会弃我于不顾。” 他们俩说话的声音不大,旁人只看到他们俩离的很近,姿态亲密。 但大家都知道他们俩订亲的事,顶多在心里嘲笑陆云昭没有女子矜持,也不会太过关注。 到处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康乐公主,气得差点维持不住脸色。 季思蘅可是他看中的男人,陆云昭这贱人竟敢半路截胡! 招来贴身宫女,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等宫女离开后,再看向季思蘅的目光时,带着一股势在必得。 不管是什么宴会,大抵都是在吃吃喝喝,然后大家互相恭维几句,也在差不多了。 陆云昭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溜了出来。 “小姐,您是不是还在因为三皇子的话不高兴?”春月一直跟在身边伺候,自然也都听到了。 陆云昭摇摇头:“沈墨扬又蠢又笨,也就仗着是嫡子的出身,我用不着怕他。” 她在想季思蘅说的那些话。 她丝毫不怀疑季思蘅为什么也在这里,无非是康乐公主喜爱男色,觊觎季思蘅这张脸。 但以她的观察,季思蘅性子冷淡,对权贵更无讨好之心,他怎么会突然答应来参加公主的赏花宴? 还有他刚才说话的态度,陆云昭总觉得他是话里有话。 第十章桃林 陆云昭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是哪不对劲。 “算了,我们回去吧。”她决定亲自看着他。 不管他今天来公主府是有什么目的,都不能让他得逞。 今天不仅有康乐公主,还要沈墨扬跟沈玉轩,他们一个比一个金贵。 今天不管谁出了事,他们这些宾客就都别想洗脱嫌疑。 陆家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若是让人抓到把柄,对方一直会不惜一切手段置他们于死地。 陆云昭转身往回走,刚走不远,沈玉轩就突然从旁边的树后跳出来,拦在了她面前。 “昭昭,皇姐府中有一片桃林,如今正是花开灿烂的时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赏赏?”像是怕她不信,沈玉轩还把手里的桃花递到了她面前。 沈玉轩跟季思蘅不同,他喜爱穿颜色明亮的衣服。 今日穿的一身浅粉色,袖口绣有桃花枝的长袍,颜色艳丽,穿在他身上却半点不显女气,反而衬得面如冠玉,人胜桃花。 陆云昭没想到刚打发走沈墨扬,这会儿又来个沈玉轩,让她烦不胜烦,说出口的话自然不会好听。 “六皇子不是一向淡泊名利,喜爱玩乐示人,这要是让三皇子知道你三番五次的私下找我,你说他还会信任你吗?” 沈玉轩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委屈道:“昭昭怎么把我想的如此龌龊不堪?我跟三哥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千方百计接近她,想要娶了她获得她爹手里那三十万大军的兵权。 沈玉轩知道她不信自己,再多解释也没用,又问了一遍,“昭昭确定不跟我去赏花吗?” 陆云昭正要拒绝,刚才先她一步回到园子里的春月,这会儿又急匆匆的跑回来。 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小姐,季公子不在园子里。” 陆云昭眯眼看着沈玉轩,对方笑容依旧,但神情却像是料定了她一定会答应。 陆云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麻烦六皇子前面带路。” 沈玉轩把桃花强硬的塞进她手里,开心道:“我就知道昭昭一定会答应的,桃花开得那么好,再晚点,可就赏不着了。” 陆云昭主仆俩跟着沈玉轩来到桃林,被他带着一直走到了最中心。 “好了,就在这赏吧,再近了,可就不好看了。” 主仆俩抬头望去,没想到桃林中心竟然还有一片不大的月牙湖,湖边还建了一座竹亭,颇为雅趣。 而现在,竹亭内躺着一男一女。 春月认出了他们的衣裳后,惊呼一声,又连忙捂住嘴,小声道:“小姐,那,那不是季公子吗?公主她竟然……” 偷看了眼一旁的六皇子,剩下大孽不道的话被她及时咽了下去。 沈玉轩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好心的帮她讲完:“康乐公主为了得到季公子,竟然给他下了药,如此不顾礼法,放荡不堪,怎么为我南国公主。” 春月惊得眼睛都瞪圆了,反观陆云昭,脸色平静,半点不见恼怒。 见此,沈玉轩藏在宽袖中的拳头紧了紧,又开口,“康乐公主的喜好全京城都知道,季思蘅今天还应邀而来,分明是心怀鬼胎,他们二人说不定是你情我愿,昭昭不必为这种人太过生气……” 第十一章幽会 “我一点也不生气。”陆云昭打断他的话,“六皇子如果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一幕,那确实是精彩至极,不过真正生气的人怕是只有康乐公主一个了。” 沈玉轩惊讶地看着她,一时想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六皇子不如再仔细看看亭中那男人到底是谁。”一个低沉男声从后面传来,众人看去,不是季思蘅是谁。 “季公子怎么在这?!”春月扭头看了看亭中的男人,又看了看换了一身衣袍的季思蘅,“哦”了一声,恍然大悟。 “原来竹亭里的男人,不是季公子。” 季思蘅否认:“自然不是,只是衣服有些相像罢了。” 沈玉轩没想到季思蘅竟然没有中药,还让他李代桃僵……不对,人不是季思蘅,康乐怎么会没发现? 沈玉轩皱眉,压下心中的疑惑,冲季思蘅歉意道:“是我看错了人,还望季公子莫怪。” 季思蘅淡淡回了两个字,“不敢。” 一直看戏的陆云昭就讥讽道:“六皇子这眼神着实不好,回宫后记得找太医好好看看,若是下次再闹出这种荒唐事,可就真是笑话了。” 沈玉轩目光幽暗,“多谢昭昭关心。” …… 后面一直到客人开始离开,康乐公主都没出现,是驸马送走的客人。 大部分人虽然不觉得公主不出现有什么问题,但一部分身份尊贵的,心里就不太舒服了。 康乐虽然是嫡公主,深受宠爱,但到底是已经出嫁了,而夫家并不显赫。 她们虽然不是皇亲国戚,但家里夫君哪个不是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的? 康乐公主如此怠慢她们,不止是看不起她们,更是轻视她们身后的家族。 怀着这种恼怒的心情,几位夫人回家后跟家里人讲,自然少不了添油加醋一番。 于是,第二天,关于康乐公主欺男霸女,骄奢淫逸的罪名就堆满了龙案案头。 皇帝宠爱这个女儿,原本是不准备惩罚的,但耐不住那些大臣一起联合起来声讨。 他现如今身体尚未康复,也不敢一味强压着朝臣,最后不得不下旨,让康乐把府中搜罗来的男宠尽数遣散,禁足三个月,以后不准再行如此荒唐之事。 原本还想进宫找皇帝哭诉的康乐,还没走出公主府,传达旨意的公公就登门了。 听到父皇竟然让她遣散府中所有男宠,康乐不敢置信。 还没等传旨的公公离开,就开始大发雷霆,“本公主身为南国嫡公主,整个南国都是我们家的,只是养了几个男宠解闷有什么大不了的,多管闲事……” 身边的大宫女见状,赶紧去送传旨的公公离开。 但康乐公主的话还是传了出去。 原本就不喜她的朝臣,这下更是厌恶。 尤其是近日还传出了康乐公主在那日赏花宴上醉酒,强行跟府中下人有了收尾。 醒来后见那下人面容丑陋,一恼怒,竟然把人活活抽死了。 这消息传出去后,就连三皇子身边的人也在劝说他,让他大义灭亲,上书皇帝,严惩康乐公主。 第十二章上门 沈墨扬对这个妹妹还算爱护,所以不愿意上书。 但后面流言越来越广,连带着也影响到了他的名声。 沈墨扬才急忙上书,请求皇帝再次重罚康乐公主。 皇帝同意了。 原本只需要遣散所有男宠,禁足三个月的康乐公主,这次直接被送去了寺庙。 明面上说的是礼佛三月,为国祈福。 旨意传达的当天,康乐公主就被送出了皇城,让她连作妖的机会都没有。 …… 春光正好,陆云昭躺在摇椅里晒太阳,一边听着春月跟她绘声绘色地讲着康乐公主的事。 讲完后,春月又神神秘秘的说,“小姐,奴婢还去问了连州,那日跟康乐公主在桃林厮混的下人究竟长什么样,您猜连州怎么说?” 见她还搞悬念,陆云昭就配合问道:“长什么样?” 春月就掩饰不住脸上的幸灾乐祸了,“比我们府里倒夜香的丑麻子还要丑!” 陆云昭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咳咳……” 丑麻子之所以叫丑麻子,就是因为人长得奇丑无比,还一脸的黑麻子,所以别人都叫他丑麻子。 竟然比丑麻子还丑,那得丑成什么样? 陆云昭光是一想像那画面,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康乐公主痴迷男色,知道跟自己睡的是个奇丑无比的男人,怪不得会气得发疯。 主仆俩又说说笑笑了一会儿,下人来禀报季思蘅来了,陆云昭才慢悠悠地从摇椅上坐起身来。 见季思蘅走进来,春月止住话头,低头下去泡茶。 陆云昭指了指旁边空着的椅子,让他坐下说。 季思蘅也没客气,“陆小姐一早让人上门找我来,是有什么要事?” “那日跟康乐厮混的男人是你找来的?能把一个大活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进公主府,季公子可一点也不像你表现出来的那样无能。”她虽是问他,语气坚信就是他做的。 康乐痴迷男色,连府中一个洒扫的公公,都要挑长得好看的,府里怎么可能会有一个比丑麻子还丑的男人。 季思蘅就知道这点小伎俩瞒不过她,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当初刚来京城的时候,我是有打算靠着康乐公主为我父母伸冤,所以就买通了她府里的下人。那日事发突然,我不得已才兵行险招。” 陆云昭看了他好一会儿,轻轻点头“你自己处理好,别让人抓到把柄就行。” 季思蘅见她果然不在意,一时间也猜不透她到底怀疑多少,就顺着她的话说:“已经处理好了,不会留下把柄。” 他回答后,陆云昭就真没在过问了,好像今天让他过来,真的只是随便问问。 想到近日越来越多的书信,季思蘅试探性的谈起俩人的婚期,“那日媒人上门并未说婚期,我后来去了道观找道长算了算,道长说下月十六就是好日子……” 陆云昭摆摆手,打断他,“我也找人算过了,八月初九日子更好。” 那就到三个月之后了。 季思蘅一手支着头,突然长长叹息了一声:“我这也是为夫人着想,康乐公主一直觊觎我的美色,万一她哪天再把持不住,兽性大发,让人把我掳走怎么办?我们早点成亲,也好让外面那些人早点打消不该有的念头,免得总是这样,让夫人误会。” 第十三章毁容 完全是一副为她着想的语气! 陆云昭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表演,不明白这人刚才还严肃正经,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骚气。 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季思蘅,比平时他冷脸正经的样子更能魅惑人。 明明只是换了个语气说话,却好像直接换了一个人,只是一个抬眼的动作,就让她心脏怦怦直跳。 像极了话本子里勾引书生的女妖精。 陆云昭慌乱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强压下心里那点悸动,坚持道:“康乐公主被送去寺庙祈福,三个月之内是回不来的,你大可不必担心。” 她话刚说完,就见他坐直了身体,举手投足间又恢复了那个好似不占烟火气的清冷仙人。 他整个人都处在树荫下,陆云昭静静看了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就是有点不舒服。 …… 元明知道成亲的日子订在了八月,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 “还要等三个月,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主子,要不还是让我直接潜进将军府……” “没有时间也要等。”季思蘅冷声道,“陆行远虽然远在边关,但陆明意能年纪轻轻就坐稳户部尚书之位,也不是蠢笨之人。将军府外松内紧,我们的人进去了,只有死路一条。” 季思蘅还有些话没告诉元明。 陆云昭当初着急忙慌的要跟他订亲,表面是看上他的脸,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躲掉京城中那些一直探查她的眼睛。 但今天他提及婚事试探,她竟然是要继续拖着? 这满京城可没几个傻子,就算刚开始相信她是回来成亲的,但他们总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陆云昭现在想要拖着,无疑是下下策。 难不成她真查到了什么,不怕别人怀疑? “他们有查到那日刺杀乌老头的刺客是谁吗?” 元明摇头,“没有,那个刺客背后还有高人,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查不出来。” 季思蘅敲了敲桌子,吩咐元明,“你去把吏部侍郎这条线索透露给他们。” 元明犹豫道:“主子,这条线是我们好不容易查到的,说不定以后会对我们有用,您真的要给出去?” “苏元德这个人无信无义,我本来也不打算跟他合作。你只管按我吩咐的去做,别的不用多管。”季思蘅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元明应下:“是。” 将军府外。 连州一下马就直奔“昭园”,连马都来不及栓。 “小姐,出大事了!” 连州性子素来沉稳,见他现在如此慌张的模样,陆云昭心中一沉,“出什么事了?” “菩提寺传来消息,清晨时分寺庙突起大火,康乐公主身陷火海,容貌尽毁。 属下回来的时候,康乐公主已经被送到宫中救治,但救火的人在现场发现了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季字。” 一瞬间,陆云昭脑子里浮现出数种消灭“证据”的办法,但冷静下来后,又被她一一否决。 连州跪在地上等她的下一步吩咐。 陆云昭沉思着,把最近几天的事全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唯一能让他们抓住把柄的就是那日赏花宴的事。 “春月,跟我出府一趟。” 第十四章敌意 丞相府内。 陆云昭带着春月一路来到后院柳舒曼住的院子。 柳舒曼今日正好在家待客,见到陆云昭过来,欢喜的冲她招手,“快过来,今日苏妹妹从家中带来了不少新奇的糕点,你也来尝尝。” 陆云昭这才注意到,柳舒曼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孩。 穿着桃粉色衣裙,脸蛋圆圆的,长相很惹人喜欢,尤其是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像小鹿一样灵动。 这个人正是那天拦她的几个人中之一,苏月莹。 苏月莹率先站起来,解释般说道,“我们府中新来个厨子,会做一些京城不常见的糕点,我就想着拿来给柳姐姐尝尝鲜……陆小姐也请尝尝,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陆小姐口味?” 她表情慌忙又拘谨,像是怕惹怒了陆云昭一样。 柳舒曼放下糕点,擦了擦手,拉着她重新坐下,开玩笑的口吻安慰她:“你那么怕她做什么?那日我们拦她为季公子讨要说法时,不也好好的离开了吗?可见,她是吃不了人的。” 苏月莹目光暗了暗,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是我太过胆小……” 陆云昭瞧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坐下,顺着柳舒曼的话说道:“就是,都是京中人们夸大其词,我又没有多比人家生出两条腿,两条胳膊的,哪有那么可怕?” 说完后,还笑眯眯的问她:“你说是吧,苏小姐?” “是…陆小姐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她突然站起来,行了个礼说道,“柳姐姐,我突然感觉身体不太舒服,就先行告辞了。” 柳舒曼惊讶道:“怎么会突然不舒服?要不要我让府里的大夫来帮你看看?” 苏月莹摇摇拒绝:“不必麻烦柳姐姐,我这是老毛病了,就先告辞了。” 柳舒曼听到她这么说了,也没有硬要她留下,还让贴身侍女亲自送她出去。 苏月莹走后,柳舒曼也挥手,让院子里伺候的奴仆都退下。 陆云昭看了一圈桌上的糕点,皱眉问道:“我这是哪里得罪过她,怎么突然对我有敌意这么大?” 她记得,上次跟苏月莹见面,可没从她身上感觉出异样情绪。 柳舒曼摊了摊手,无辜道,“我怎么知道?或许是你这人天生就不讨人喜欢吧。” 陆云昭气得想把桌上的糕点塞她嘴里。 见她目光不善,柳舒曼又一本正经道:“那日赏花宴上她还说下次一起出游,还要让我约上你一起,而那日之后,我们也没再见面了。”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调侃道:“说不定,她就是还忘不掉季公子,所以就嫉妒你呗。” 可能是吧。 一个苏月莹并不能让陆云昭耗费多少心思去揣摩。 不再谈论她,陆云昭直接开口问道:“你有康乐公主的消息吗?” 以她们俩从小一起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的交情,完全没必要拐弯抹角。 柳舒曼歪头看着她,眨了眨眼睛,故作好奇道:“康乐公主不是被陛下送去菩提寺祈福了吗?她能有什么消息?” 第十五章栽赃 陆云昭跟她默默对视了片刻,了然的挑了挑眉。 “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俩人从小一起长大的,谁还不知道谁呀。 康乐公主虽然是被秘密送回皇宫救治,但菩提寺起火这么大的事,又能瞒住多少人? 见她如此上道,柳舒曼也爽快道:“听说伤的挺严重的,连皇帝都亲自去看她了,就算人最后能救活,那张脸怕是也毁了。” 她表情变得严肃:“具体情况不好打听,不过可以确定一点的是,皇帝看到那块刻着‘季’字的玉佩后,龙颜大怒,当即就私下召了京兆伊进宫,京兆伊出宫不久,又让人召了大理寺寺卿。” 见好友沉默不语,柳舒曼安慰道:“不过一块玉佩罢了,这世上姓季的人多了去了,佐证不了什么,皇帝应当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跟陆将军产生嫌隙,你就别忧心了。” 如今朝野不安,皇权式微,真的动荡起来,紧靠着那点禁卫军,是无法保全皇帝的。 柳舒曼眸底闪过一抹暗光,以前的禁卫军是绝对完全听从于皇帝的,但皇帝病了这两年后,谁知道里面都被安插了哪路的牛鬼蛇神? 就比如她刚才告诉陆云昭的消息。 若是放在皇帝没病之前,就是他爹,也不能不敢从后宫中打听到这么隐秘的消息。 所以,只要皇帝脑子还清醒,就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动陆府。 只要有陆将军在,不管朝臣们暗地里都效忠哪位皇子,他们都不敢轻易篡位。 而只要皇帝还活着,朝堂上几股势力就会相互制约,南国就不会生乱。 南国不乱,一直虎视眈眈的西楚,自然没有可乘之机。 她暗示的这些,陆云昭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她依然放心不下,“曼曼,我总觉得这次的事不太对,一直心里不安……” 面对好友关心的目光,犹豫了下,陆云昭徐徐说道:“之前赏花宴上,康乐公主暗中对季思蘅下药,结果被季思蘅识破,反而她自己中了招……” 柳舒曼表情不见惊讶,可见早就猜测,“所以,你担心会跟这件事有关?可是康乐伤得不轻不是作假,她总不能是自己放火烧自己吧?这有什么意义?” 陆云昭摇头:“不会是康乐自己放的火。” 幕后还有黑手,就是不知道是跟乌老头一伙的,还是跟那个刺客一伙的。 …… 长乐宫。 穿着龙袍的皇帝面无表情的坐着,这两年的病痛虽然让他老态不少,但浑身的威压还是让周围的宫人们吓得噤若寒蝉。 不多会儿,一个胡子花白的太医从里面出来,皇帝连忙问道:“朕的康乐怎么样了?” 老太医跪下回话:“回陛下,公主已无性命之忧,只是伤势太重……” 皇帝一拍桌子,怒道:“说!” 老太医吓得匍匐下身体,战战兢兢的回答:“公主面部烧伤太重……臣医术不精,还请陛下责罚!” 他的康乐最在乎容貌,怎么能…… 皇帝心中怒火翻涌,恨不得把这些无用的人全杀了! 第十六章前奏 贴身伺候的大太监窦公公,感觉最是明显,因此吓得一颗心早就高高提在半空,额头上冒冷汗也不敢抬手擦一下。 想到什么,皇帝最终还把怒火压了下去,“朕命令你们,尽全力去救治公主,不管需要多珍贵的药材,朕都会为你们寻来。” 要想治康乐公主的脸,除非医术已达到活死人肉白骨的境界。 可他们终究只是一个普通太医。 老太医心中忧愁不已,却也只能颤颤巍巍的应下。 回到公主寝宫,剩余的几位太医立即围了上来。 “怎么样?陛下怎么说?” 老太医叹息一声,“陛下要我们尽力去救治……” “这怎么去救治?公主受伤这么严重,我们能保住她的性命已经是拼尽全力了,陛下未免……” 老太医呵斥道:“慎言!” 那位年纪不大的太医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说出的话,吓得脸色惨白。 老太医看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康乐公主,摇头叹息。 此时的康乐公主不见往日的嚣张跋扈姿态,一张美艳的脸更是毁了大半,伤处黑红一片,跟她完好处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丑陋如同恶鬼。 这几日在闭关礼佛的皇后,才知道自己女儿差点被人烧死。 尤其是来长乐宫看到康乐公主的脸,吓得脸色惨白,差点没昏死过去。 问清了事情经过后,又一路哭着去到了皇帝寝宫。 听到皇后求见,原本闭眼假寐的皇帝就摆摆手,让窦公公把人请进来。 皇后一见到皇帝,直接跪下委屈的大哭,“陛下,您这次可一定要为康乐做主,臣妾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也不活了!” 皇帝亲自把人扶起来,“皇后放心,康乐也是朕最疼爱的女儿,此番起火的事,朕必定会彻查到底!” “陛下,现场的玉佩已经表明的纵火人的身份,这还有什么好查的?” 见皇帝脸色逐渐阴沉,皇后拿着帕子沾着眼角,委屈不已,“臣妾的康乐从小就听话懂事,平日里也不曾与人结仇,此次去菩提寺为国祈福,怎么恰巧就遇到了大火。 可见是有人蓄意纵火,想要置她于死地……陛下,臣妾不求别的,只求您能还康乐一个公道!” 皇后说完,寝宫内的气氛陡然一紧,周围伺候的宫婢们,只敢低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恨不得把两只耳朵也一起堵上。 “皇后放心,朕这次决不姑息!”想到什么,皇帝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带着狠厉跟杀意,仿佛这一刻下定了什么决心。 见皇帝动怒,皇后就知道,自己这一招以退为进,是走对了。 陆云昭,你害的康乐伤成如今这模样,本宫绝不会放过你! 就算有陆行远在,这次,本宫也要你抵命! …… 京兆伊姚广利得到皇帝的指令后,就迅速让人把菩提寺的所有僧侣带回来问话。 包括那日出现在菩提寺的香客,一切有嫌疑的人员都被请到了京兆府问话。 姚广利是皇帝的人,一直终于皇帝。。 他此番敢动作这么大,明显是得了皇帝授意。 第十七章乱起 不少人都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知道些内幕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移向了将军府。 柳丞相也在跟妻子感叹:“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我们陛下这次看来是下定了决定。” 菩提寺是国寺,平常京中的夫人都喜欢去那烧香拜佛。 那日柳夫人也去上香了,自然也被姚广利请去问过话。 但她们这些人心里都清楚,她们不过连带的,陛下手中的剑,指向的是陆将军府。 柳夫人凝眉不解:“康乐公主虽然嚣张跋扈了些,陆云昭也不至于就要放火杀她吧?幕后之人布局也太过粗糙,陛下就真信了?” 柳丞相意味深长的道:“陛下信不信不重要,陛下接下来怎么做才是最重要的。” 陆府这些年太过显赫,已经成为他们陛下眼睛的那根刺了。 可若陆府真的覆灭,南国边境又有何人可以镇守? 看着天上的越来越多的乌云,柳丞相突然高声道:“被车,我要出门一趟。” 柳夫人看了眼外面暗沉沉的天色,急忙劝道:“这天色看着马上就要下雨了,什么事不能明日再办?” “这件事耽搁不得,必须赶在落雨前办好,夫人不必担心。” 一辆马车在阴暗天色下急匆匆出了柳府,这会儿街道上的小贩都早早收摊,回家避雨,无人的街道上,赶车的马夫把鞭子抽的“啪啪”作响。 思恒书铺。 房门被人“砰”的一声从外面推开,元明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主子,打探到了,陆小姐被关进了京兆伊的牢房,是姚广利领着禁军把人带走的。” 季思蘅问道:“陆明意没有阻拦?” 元明摇头:“同时到陆府的还有南国皇帝的旨意,陆明意被派出京城去赈灾水患。旨意上明写了,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南国皇帝这是逼着陆明意做出选择。 是听从圣旨,还是抗旨不尊? 前者,他一旦离京,被带走的陆云昭就彻底孤立无援。 后者,他一旦抗旨,那就是蔑视圣意。 到时候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压下来,就是远在边关的陆将军,也要被问罪。 陆明意根本没有选择,只能带着皇帝派给他的官员出京。 元明见自家主子迟迟不吭声,忍不住问道:“主子,我们要不要召集人手去劫狱?” 季思蘅抬眼看他一眼,“陆明意不在京中,陆云昭自身难保,陆府如今乱成一团,现在是我们最好的时机。你亲自带人,今晚就行动,务必要找到那东西。” 元明嘴巴张了张,惊愕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主子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让他带人去陆府偷东西? 这陆小姐以后要是知道,还能跟他成亲吗? 元明的表情太多明显,让季思蘅想看不懂都不行。 不知为何,季思蘅心里突然涌出莫名的怒气:“我接近她本来就是为了那份证据,你脑子整天都在想什么?!” 接触到季思蘅冰冷的目光,元明一个激灵,脑袋瞬间清醒。。 “主子请放心,属下一定会找到那份证据,查到暗中投靠陆行远的内奸是谁!” 第十八章入狱 京兆府大牢内,陆云昭双手抱臂,隔着一道牢门,冷眼跟姚广利对视着。 “姚大人平日里都是这么办案的,连审也不审,就把我关进牢里?” 身材健硕,腰间挎着长刀的姚广利,冷漠地听着她的挑衅,“证据确凿的案子,自然没必要再审,陆小姐还是识趣点,早点签字画押对我们都好。” “不过是别人栽赃我的证据,我为何要认?”陆云昭一脸鄙夷不屑,“姚大人也是从边关军里出来的人,我南国的将士,皆有一身傲骨,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变得这么奴颜婢膝,丢尽了守关将士的脸!” 姚广利脸色胀红,握着刀柄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陆行远是厉害,可他也救不了你!” 他抬手,让人把牢房们打开,“把人带去刑具房,京兆府的刑具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活着体验完,陆大小姐,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陆云昭倨傲地看着他,脸上表情表明了她不会屈服。 姚广利被她骂的怒火翻涌,正愁发泄不出去,见她还不肯签字画押,也不着急逼她了。 留着慢慢折磨她也好,就算最后人死了,相信陛下应该会更高兴。 毕竟,死无对证才是他心里最想要的。 …… 姚广利被皇帝暗示过,带走陆云昭时,毫无遮掩。 而陆云昭刚被送进大牢不久,京中突然冒出来一条谣言,传陆云昭就是菩提寺放火之人,意图谋害康乐公主。 一些百姓不知道其中隐情,听了之后,对陆云昭又怒又恨,骂她不念皇恩,心肠歹毒,枉为陆大将军之女…… 元明闷闷不乐的回到书铺,顺手关上了门,来到季思蘅书桌旁:“主子,我刚才出去打探了一圈,京中突然出现了许多生面孔,他出现在京中不同的地方,散播谣言。” 元明还学了几句,告诉主子,有些人骂的有多难听。 “南国不止皇帝坏,百姓也不是什么好人,连事情原委都不知道,就张嘴骂人。可怜陆行远保护了这么一帮善恶不分的人,他要是知道他保护的这帮人,帮着敌人把刀劈到她女儿身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季思蘅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就这么想救她?” 像被戳中心思,元明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在季思蘅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下,他声音越来越弱。 最后心一横,说道:“属下只是觉得陆云昭实在可怜,而且陆家现在与南国皇帝势同水火,若是我们能趁机救下陆云昭,说不定就可以拉拢陆行远,为我们所用。” 季思蘅惊讶他竟然会想这么多,但还是摇头:“陆行远不是愚忠的人,陆家的其他人也不是,他们不会真的坐等皇帝出手的。”。 正说着,有一名长相普通的男人走进来:“主子,属下跟着陆明意的马车出了城,刚开始并无异常,一直到了一个叫郭丰县的地方,陆明意趁着夜晚休息,偷偷外出,去见了一个神秘人。” 第十九章相救 暗卫的话刚好验证他心中的猜测:“有查到他去见了什么人吗?” “那人武功高强,属下不敢靠近,原本是打算远远盯着,可是……最后还是让他跑了。” 能甩开暗卫的跟踪,这人的武功该有多强! 已经弄明白的元明,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难不成是陆行远?” 偷偷回京,不是劫狱,就是要反。 “南国,真的要乱了吗?” 季思蘅也在想这个问题。 若陆明意见的真是陆行远,只要此消息一泄露,陆家就算不想反都不行。 到时候南国内部大乱,边关守卫空虚,正是西楚举兵南下的良机。 就怕…… 季思蘅手中上好的宣纸,被墨滴一点点染黑,最终还是下了笔。 …… 柳府。 刚下朝的柳丞相面色凝重的往书房走,抬头就看见自家女儿也带着下人,才从外面回来。 脚步停住,关心的问了一句:“这么早出门可是跟人有约?最近天气阴晴不定,你也少出门,多在家陪陪你母亲。” 柳舒曼应下,说道:“女儿今日出去买了两本书,也请父亲帮女儿看看可买对了?” 说完,柳舒曼打开侍女手中的书篮,露出里面放着的两本书。 一本三字经,一本千字文。 都是给刚读书识字的小童启蒙用的。 柳丞相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不错,虽浅显,道理却深刻,可反复诵读。” 柳舒曼看着父亲的背影,眉头轻蹙:“巧月,你说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莫不是猜到了什么?” 侍女巧月小心翼翼的回答:“老爷或许就是夸赞小姐,小姐会不会是想多了?” 或许吧…… 但此事关系陆云昭生死,她不得不多想。 “你去跟我父亲的小厮打听打听,今日在朝堂上发生了什么……”还没说完,自己就先摇摇头,“算了,朝堂上的事,他一个小厮也不可能知道的多清楚,我们先回去再说。” 就算父亲猜到,最多就是不让她插手,但绝不会跟皇室站在一起。 巧月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暗暗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下人打听主家隐秘,还涉及朝堂之事,这可是死罪。 若是到时候被老爷知道,她的死活不要紧,就怕要牵连小姐。 想到小姐即将要干的事,巧月刚放下的心,又狠狠提了起来。 这边书房内,几位来府商议事的大人们,也在谈论柳舒曼。 “柳大人这爱女比我家那臭小子可强多了。” “可不是。我家那臭小子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一想起他那张脸,就心生火气!” “我家那个也是……” 一时间,书房内除了对柳舒曼的夸赞,剩下的全都在咬牙切齿。 柳丞相眼看着话题越聊越偏,再不及时制止,几位大人火气上来,真的要忍不住回家揍儿孙。 赶紧拉回话题:“陛下把陆大人派出京去,把陆云昭关进京兆府的大牢,看来是下定了决心。” 此话一出,原本还气氛活跃的书房,瞬间一静。。 几位老大人相互对视着。 第二十章结盟 最后其中一人叹息道:“陛下病重后越发贪恋手中的权势,迟迟不肯册立储君,如今还听信小人谗言,抓捕陆将军独女……” 说到此处,就只剩下叹息之声。 剩余的人,脸上也尽是无奈之色。 “柳大人,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们这些老头子来,我们虽然不是谁的人,但对于陆家的事,确实无力插手。” “其实昨日听闻了此事之后,我们就已经上书,今日也在朝堂上出言劝谏,但陛下一意孤行……”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一群修书的老头子罢了,手中没有半点实权,就算有心帮忙,也无能为力。 柳丞相苦笑道:“茂正又何尝不知诸位的难处?但陆将军乃是我南国栋梁,无人可替代。若动他,无异于自毁,到时,西楚大军南下,何人能领兵抵挡?” 茂正是柳丞相的字。 他的一番发问,直中要害,原本只是无奈的大人们,脸色变得愤怒,哀伤。 愤怒那藏在暗处,心怀鬼胎的奸邪之人,更是愤怒陛下只为私欲,是非不分! 如此朝廷,如此皇帝,怎能让人不寒心,不悲哀! “陛下行为有失,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要为他指正道路!”最开始说皇帝贪恋权势的老大人,气的拍桌而起。 他是太傅李守贤。 早年间教授过皇帝,但奈何皇帝不喜他,师生关系淡薄,所以就空有一个太傅名头。 不过这位太傅也看不上皇帝的做派就是了,平日里甚至连早朝都不愿意上。 他厉声对柳丞相说,“柳大人有需要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地方尽管说,为国为民,万死不辞!” 其余几人也纷纷起身:“全凭柳大人差遣。” 柳丞相同样起身,冲他们深深行了一礼:“诸位大人的爱民之心,柳某就先替南国百姓谢过诸位了。” …… 送走所有大人,柳丞相回到书房找来一副棋盘,静坐着。 不过片刻,就有人走进来。 “女儿来给父亲请安。”为了装的像点,她该专门去厨房端来了几碟糕点。 柳丞相抬手,让她过来坐。 柳舒曼在对面坐下,看了眼摆好的棋盘,心中已经明白,但还是惊讶,“父亲就料定了女儿会来?” “你是我女儿,我还不清楚?”他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教训道,“有才而性缓,定属大才。有智而气和,斯为大智。你行事急躁,过于求成,以后要多加改正。” 柳舒曼正色道:“多谢父亲提点,女儿受教了。” 柳丞相满意的点点头。 他如此栽培这个女儿,不仅是因为她聪明,还是因为她敏而好学,自谦通透。 便是跟她兄长相比,也丝毫不输其才智。 柳舒曼趁着她爹这会儿心情好,连忙追问:“父亲刚才跟几位大人议事,可是在商量怎么劝谏陛下?” 才在心里夸了她的柳丞相:“……” 唯一纠结的就是,胆子太大了点。。 还喜欢跟陆家那个不省心的待在一起,明明是两个女子,不学刺绣,学人打架。 第二十一章苏醒 “事关朝廷,不是你能知道的。” 柳舒曼反驳:“可是云昭是我好友,我怎能看着她陷于危险而不顾呢?” 柳丞相慢悠悠的落下一子,敷衍说道:“那你就多帮她祈祈福,去菩提寺…不行,菩提寺也不能去了。你就在家多拜吧,让神佛多保佑她就行了。” 柳舒曼:“……” “父亲若是不告诉女儿就算了,女儿也回去休息了。”柳舒曼起身离开。 她这态度摆明了是不会放弃的,就算他不告诉她,她也会继续帮陆云昭的。 之前一直隐于暗处的幕僚走出来,担忧道:“小姐心系陆云昭安危,大人要不要……” 柳丞相摆摆手,笑的像个老狐狸:“虽然我说动了李太傅帮忙,但心中实在也没多少成算。就让她自己折腾去吧,说不定还真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幕僚便明白他家大人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就安静的跟柳丞相下起了棋。 回到房间的柳舒曼,就这么安静的翻起了新买的两本书。 一直到用过午膳后,侍女拿着一封信从外面匆匆回来。 打开信看完后,柳舒曼一直紧皱的眉头,总算是舒缓了。 随手把信纸烧掉,吩咐道:“巧月,让我们的人开始行动吧,做的干净点,别给人留下把柄。” 巧月脸上也露出喜色,“看来是陆公子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过不了多久,陆小姐就可以从大牢离开,这下小姐终于可以放心了。” 柳舒曼翘了翘嘴角,显然这会儿心情相当不错。 不过是一块破玉佩,真当她们就翻不了案了?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利用谣言伤人,这次,也该让他们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 …… 皇宫,康乐公主寝宫内。 寝宫内伺候的宫女跪了一地,地上碎了不少药碗,整个房间内都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只有皇后坐在床边,一边拿着帕子替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着安慰,“你从小就被母后当做心头肉一样娇宠着,母后都不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如今变成这般模样,母后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为我儿讨回公道!” 躺在床上不得动弹的康乐公主,听到她的话,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点神采,“对……是陆云昭害的我变成这副模样的!我不能放过她,我要让她也尝尝被烈火焚烧的滋味!” 她一只手死死抓住皇后的衣袖,恨意让她那张脸变得更加狰狞恐怖,“母后,我要杀了陆云昭!母后,您把陆云昭绑来好不好?我要亲手杀了她!” 皇后身体一僵,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的说:“放心,你父皇已经把人关进了京兆府的大牢,等你伤好些后,我就去跟你父皇求个情,让他把人赏给你,到时候随你处置。”。 康乐注意到她躲闪的目光,心中讥讽,面上却若无其事的继续跟皇后哭诉,“母后,女儿实在难平心中恨意,求您去跟父皇说说情,就让女儿的贴身宫女去大牢里看看,陆云昭过的有多惨,也好让女儿开心开心。” 第二十二章打赌 皇后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让贴身宫女去大牢,还不是为了替她折磨陆云昭。 不过她女儿被伤的这么重,就让陆云昭多受点折磨也是应该的。 皇帝听闻后,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陆云昭对于他而言,就是为了引陆行远出手的诱饵。 而陆行远如果真在意这个女儿,她伤的越重,他就会越忍耐不住。 只要陆行远敢擅自离开边关,那时,就是他的死期! “陆明意那边怎么样了?” “陛下放心,陪同他一起去赈灾的官员,一直不离他左右。暗中派去边关跟西楚的官员也已经出发了。” “那就好。” 此次布局匆忙,让他找个借口掩盖都来不及,只能直接对陆家发难。 不过此次若是能一举除掉陆行远这个心腹大患,这点牺牲也是值得的。 皇帝看着眼前厚厚的折子,目光阴冷。 只等他彻底收拢兵权后,也该好好肃清一遍朝堂了…… …… 啪啪啪!!! 阴冷的刑房里,传出来一声声鞭子抽打在人身体上的闷响。 陆云昭被绑着双手吊了起来,全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鞭伤,衣裙也早已经被鲜血浸染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她低垂着头,任由鞭子抽打在身上,没喊出一声。 “陆大小姐这骨头还真是硬啊。” 见她不吭声,姚广利冷嗤一声,随手把手边的盐水泼她身上。 盐水混着血液从伤口流过,疼的陆云昭嘶嘶抽着冷气。 姚广利很满意她的反应,“再审下去,可就不是鞭子了,陆大小姐考虑好要不要认罪?” 陆云昭抬起头,盯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姚广利脸色阴沉下来,“你笑什么?” 陆云昭摇摇头,“姚大人,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从进入刑房开始,她就一直咬牙不开口,这会儿见她终于松口,姚广利就让人停下了手。 再打下去,真把人打死了,皇帝万一留着她还有用,他也不好交代。 “赌什么?” 陆云昭目光从站在最后面那个差役身上一扫而过,轻笑道:“就赌我们两个谁先死,敢吗?” “大言不惭。” “姚大人不敢赌吗?” “即使知道你是在激本官,但这个赌本官答应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留有什么后手。”他转头对那些差役说,“暂时把人关回牢房,严加看管。” “是,大人。” 听到他的话后,陆云昭心里长舒一口气,终于放心的晕了过去。 早知道就不激怒姚广利这狗东西了,差点没被他打死。 幸好陆明意这家伙动作够快,不然为了演戏赔上自己的性命,亏大了。 姚广利从大牢内出来一路上都在沉思,陆云昭的后手到底是什么? 还没有一点头绪呢,就听到宫里来人了,“是谁的人?” “大人,是康乐公主身边的人,要去大牢见陆云昭。” 康乐公主这么快就醒了?? 想想康乐公主的脾气,醒来后没有直接让人把陆云昭带进宫折磨泄愤,而是只派了个贴身宫女过来,看来这次经历,让这位骄纵的公主殿下也成长不少。 第二十三章翻案 “带她去吧,你在旁边看着,别让她太过分了。”姚广利交代了一句。 “是。” 下属刚走,不过片刻,又有差役来报。 姚广利面色不虞,“又有谁来了?” “大,大人,是凶手……您快出去看看吧。”差役结结巴巴,一张脸都是白的。 “什么凶手?”说着,姚广利起身,大步往外走。 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看到跪在外面的罪犯脸后,预感成真。 他低声对身边的人道:“快去牢里,把陆云昭从后门带走……算了,让公主的人马上离开,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马上让陆云昭在罪状上画押!” 属下应下,悄悄退了回去。 隐藏着人群中的连州看到后,立马给带犯人来自首的那人一个手势。 那人点了点头,噗通一声朝姚广利跪下,连哭带喊:“大人,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草民今天在街上溜达,就看到这人鬼鬼祟祟的,草民就一路跟着他,被他发现后,他竟然还想杀了草民灭口!” 姚广利面色冰冷的看着他,“既然有案情,跪在外面成何体统,进来跟本官说就是了。” 说着,就有两个差役一左一右的按着他,想要把他强行带进去。 傻子才要跟你们进去! 元宝身子一扭,躲过连个差役的手,继续大声道,“可是草民还发现了这贼人的秘密,他就是菩提寺放火的真凶!” 此话一出,惊呆了周围看热闹的百姓。 “嚯!真的假的?” “放火之人不是陆云昭那个大魔头吗?人不都被姚大人关大牢里了?” “我就说,那日我明明看到陆云昭还带着人欺负城西那几个小瘪三,怎么可能会是她嘛?” “嘘!你们小声点,姚大人可就在上面站着呢!” “怕啥?我们又没杀人放火,他还敢把我们都抓了不成?” “就是!就是!” …… 姚广利脸色越来越冷,盯着元宝的目光无比锐利,“京兆府不是你能胡言乱语的地方,来人,抓起来!” 元宝像是提早知道了差役的动作,往旁边一跳,直接往人群里钻,一边跑一边大喊:“你们要是不相信,大可以搜他的身,他身上藏有菩提寺的佛器!” 姚广利充耳不闻,跟在他身边的下属见差役如此废物,就下去亲自动手。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姚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人,是想包庇真正的凶犯吗?!” “放肆!本官办案,轮得到你质疑!”看向人群中挑事的人,姚广利心中杀意涌现。 说话那人丝毫不惧他,“草民是没有权利质疑大人,但陆将军是我南国忠将,一直守卫我南国边关!他的女儿被人冤枉,作为南国百姓,草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问大人一句,大人可有证据证明陆云昭是真凶!” 元宝无视小偷恨不得咬死他的目光,从他怀里掏出他藏的佛器,高举着大喊:“大人,这就是他偷的菩提寺佛器!” 紧接着,又从小偷怀里掏出来一物。。 小偷目眦欲裂,如果不是口中被塞着布,都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第二十四章人证 元宝这会儿可顾不上他:“大人请看,这块长命锁上还有康乐公主的名讳。他一个贼人,若不是趁公主去寺庙祈福,怎么可能偷来公主的物品?若是大人还不信,大可以请菩提寺的一德大师过来作证!” 元宝动作麻溜,声音又大说的又快,让姚广利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为了表示自己没有说谎,元宝还趁抓他的人愣神时,举着佛器跟长命锁跑了一圈,让围观的百姓都能清楚看到上面的字。 这么多看热闹的百姓,总有几个认识字的。 “上面还真有公主的名字。” “这么看来,陆云昭真是冤枉的?” “看来是真的了……” 听着百姓们各种议论,姚广利额头青筋鼓起。 这人跟人群中那人显然就是一伙的,俩人一唱一和,利用百姓,逼得他不得不重审此案。 看着他们的表演,姚广利露出一个讥笑:“既然你认定了他是真凶,那就把人交给本官,我自然会彻查清楚。” 元宝扯着小偷的衣领不松手。 姚广利脸色一沉,不怒自威,“本官已经答应彻查,难不成你连本官也信不过?!” “草民不是……” 元宝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惊呼打断。 “是一德大师!一德大师来了!” “真的是一德大师,大师是来作证的吗?”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德大师不愧是出家人。” “那一德大师为什么之前不来替陆云昭作证……” 问出这种话的人,在周围质疑,不赞同的目光中,也渐渐没了声。 一德大师胡子花白,面容祥和,人们只是看着他,就感觉心情宁静平和。 他的佛法更是高深,就连陛下都时常邀请他进宫讲佛,称赞他为得道高僧。 而去菩提寺上香,只有有缘人才能见到一德大师一面。 今天能见到一德大师真容,看热闹的百姓相当满足,也不闹糟糟的,安静的等一德大师开口。 唯有隐藏在人群中的连州,一双眼睛平静无波,面上对这位得道高僧没有半边尊崇。 “大师来我京兆府是?” 一德大师对姚广利念了声佛号,“姚大人,贫僧听闻偷我寺佛器的贼人被抓获,可是此人吗?” 姚广利沉默一下,点点头。 一德大师叹息一声,“姚大人有所不知,这佛器一个月前就丢失了,当时贫僧就报了官,前几日,这人有来到寺庙中偷窃,被寺里的一个小僧人撞见,被此人打晕,等他醒过来告知贫僧时,寺院已经起火,此人不见踪影。” 一德没有说火是他放的,但这话听到百姓耳中,跟认定了小偷就是凶手没差别。 “这人真该死,偷了寺里东西还放火伤人!” “害的陆小姐被冤枉,多亏了一德大师说明。” “那谣言究竟是谁传出来的,这不平白污蔑人吗?” “就是!害的我们也受他欺骗!” “背后之人,比这放火贼人还可恶……”。 姚广利问:“陆云昭是凶手,已经是铁证如山,大师是要为她翻案?” 第二十五章放人 一德大师摇头,“大人,贫僧只是说出了真相,如何判决是大人要做的事。” 姚广利笑容玩味:“看来大师的慈悲心修得还不够啊。” 跟在一德大师身后的小僧,听到他言语欺辱师父,气得想反驳,被一德阻止了。 姚广利负手看向众人,“既然一德大师亲自来作证,那本官今日就重查此案。把人都带进来吧。” 元宝这次没跑了,乖乖让人押了进去。 围观的百姓自然是被阻拦在外面,他们也不走,被差役驱赶跑远点后,继续翘首以盼着。 今天要是不能知道凶手到底是谁,晚上睡觉他们都睡不安稳! …… 大牢内。 陆云昭一只手架着刀,脚边还躺着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 她背着墙支撑身体,面带微笑的说,“你们家大人这么着急想让我认罪,莫不是真凶来投案了?” 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下属,半跪在地上面色惨白,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发抖,看陆云昭的目光都带着恐惧。 陆云昭自顾自的说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无非是真正的凶手出现,你家大人怕我翻案,就想定死我的罪名。” “他是不是还交代你,如果我不听话,就让你把我直接弄死?反正到时候死无对证,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一个死人也反驳不了他……” 被打的有点惨,再加上刚才动手,陆云昭已经要撑不住了。 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她不停的说话,也不管别人搭不搭理她。 “说实话,你们刑房这鞭子做的是真好,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如果不是我从小练武,这小身板还真挺不住,不过疼也是真疼……别动!” 她手中的刀往下压了几分,刀锋破开皮肉,鲜血争先恐后的流出。 下属只感觉到脖子一凉,下一刻,就僵着身体不敢再动。 陆云昭满意道:“这样多好,你乖乖的在这跪着,我也不要你命,我们俩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拼命是不是?” 说完,看向牢房外那些不敢上前的差役,“你们再退远点,这牢里黑灯瞎火的,万一我一个眼花,不小心把你们大人‘咔嚓’了怎么办?” 差役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被下属怒吼一声,赶紧往后退了退。 “啧啧,混的可真差劲,连一群差役都不把你放眼里。” 下属一动也不敢动,僵着身体回答:“陆小姐用不着激我,我官小位卑,也全是听人差遣。所以您挟持我也没用,就算您把我杀了,姚大人他也不会放您出去的。” 就算是他,也看的明白。 这一局虽说是皇帝对付陆家,但姚大人做了皇帝手中的刀,若是不能帮皇帝赢了这局,迎接他的就是陆家最猛烈的报复。 姚大人就算是为了自己,也绝不会让陆云昭活着离开大牢。 所以他心里才会那么害怕。 万一这女魔头发疯,临死前要拉个垫背的,那他岂不是死的冤枉。。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只需要陪我等到你家大人进来……”抬头看到来人,她笑了,“你家大人,来了。” 第二十六章反转 跟在后面进来的元宝,看到陆云昭满身都是鞭伤,眼泪差点没落下来。 她们家小姐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么重的伤,将军要是知道了,得心疼死。 这天杀的姚广利,狗官!不得好死! 姚广利看到派来的下属竟然被陆云昭制服,瞳孔微微一缩,“陆云昭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挟持京兆府官员,你们还不赶紧把她拿下!” 元宝抢先一步拦在牢房门口:“姚大人动用私刑,屈打成招,现在还想杀人灭口吗!” 姚广利看着他的目光充满蔑视,如同在看拼死挣扎的蝼蚁:“你以为我京兆府是什么地方?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如果不是一德这老和尚突然出现,他连陆云昭的面都不可能见到。 “一德大师既然说这贼人偷了贵寺的东西,那就是没人看到他放火了?”不等一德大师回答,姚广利直接下命令,“来人!把人关进大牢,按偷窃律法问罪!陆云昭罪证确凿,无需再审!” “你敢!” “这人疑似陆云昭同党,一同关进去。” 元宝没想到这人会这么无耻! 姚广利转过身笑呵呵地问一直不发一言的一德:“大师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一德半眯的眼终于睁开,直视他的眼睛,“大人,贫僧相信这世间因果终有循环。” 姚广利负手而立,自信笑道:“那大师信得佛有没有告诉大师,本官这京兆府大牢,从来没有活着走出去过的犯人。” 牢里突然响起一声轻笑,陆云昭用刀拄着地,好心提醒他:“姚大人是忘了我们的赌约吗?现在不妨回头看看。” “是柳大人!”姚广利身旁的一个下属惊诧不已。 众人转身看去,只见柳大人大步而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内侍官袍的公公。 看清楚来人,姚广利疑惑不解:“窦公公?” 窦公公手捧明黄圣旨,面无白须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姚大人,皇上有旨。” 姚广利回头往牢房里看了一眼,陆云昭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明菩提寺纵火一案真凶,陆云昭无罪释放,念其协同查案有功,赏黄金千两……” 随着窦公公一句又一句念出来,姚广利脸色越来越阴沉。 柳丞相锐目扫过一种差役,出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放人!” 顶头老大不发话,差役们哪敢擅作主张,于是纷纷把求助的目光移到姚广利身上。 窦公公也跟着笑眯眯道,“姚大人,放人吧。” 皇帝已经下旨,纵然他心里再不甘,也不然抗旨不尊。 “放人!” 元宝欢呼一声,见差役们开个锁都笨手笨脚的,一把把钥匙抢过来,自己把牢门打开,“小姐快出来,我们回家!” 把刀还给那个下属,元宝搀扶着她走出去,路过姚广利时,陆云昭脚步一顿,低声道:“姚大人,你输了。”。 “既然没事了,就赶紧离开了,这里又不是什么吉利的地方。”柳丞相适时开口,有转头对姚广利道:“姚大人,陛下命本官全权彻查此案,证人本官就带走了。” 第二十七章离开 柳丞相大手一挥,跟来的人架住那个从头到尾都没能说过一句话的贼人,往外拖。 元宝见他们就这么走了,赶紧好心提醒,“柳大人,牢房里还有一个人呢,您不带走?” 差役们就从牢里拖出来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柳丞相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宫装,没有吭声。 陆云昭冲他竖起大拇指:“干得不错,回去就让陆明意赏你个大银锭。” 元宝憨憨一笑:“谢谢小姐。” 姚广利死死盯着陆云昭离开的背影,窦公公见此,摇摇头。 两刻钟前,一封加急战报送入皇宫,西楚突然进攻南国边境。 陛下还没来得及下令,就又有消息传进来。 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清楚,只知道原本稳操胜券的陛下,突然就松口了,还写下了这封圣旨。 事发突然,这位姚大人自然是还没得到消息。 不过,将死之人他又何必浪费口舌去提点:“姚大人,我们也走吧,陛下还在宫里等着你呢。” …… 外面等消息的人,见到柳丞相进去不过片刻,就又带着人出来。 还没来得及疑惑,就又看到跟在后面的陆云昭,个个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这,这被打的也太狠了吧?” “不是说怀疑她是凶手吗?怎么就动刑了?” “你以为大牢是那么好进的?再清白的人进去,他也得脱一层皮!” “这可是京兆府的大牢,可从来没有人能活着出来。” “这么重的伤,就算活着出来了,也不一定能好……” 这人话还没说话,就见原本还能走路的陆云昭,直挺挺往下倒去。 瞬间引起一片惊呼。 等陆府的马车走后,有胆子大的百姓,偷偷溜到京兆府门口,看到地上一连串的血脚印后,吓得脸色发白,扭头就跑。 这边回府的马车上。 陆云昭被春月的哭声吵得耳朵嗡嗡的,不得不从“昏迷”中醒来。 “别哭了,我没事。”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吓死奴婢了呜呜……”想到刚才陆云昭的话,春月赶紧捂住嘴巴,但眼眶里的泪珠还是忍不住的往下掉。 知道这丫头性子,陆云昭低低叹息一声,感受到车内还有一道目光,转头看清楚人后,皮肉一紧。 “楚越姐姐也在呢……”陆云昭笑容越来越僵,在看到那一阵阵泛着寒光的长针后,彻底消失不见。 楚越一边帮她止血,一边说道:“你伤的太重,就别死撑着了,睡吧……” 还没听她把话说完,陆云昭的眼皮就重的抬不起来,几个呼吸间,就昏睡了过去。 皇宫大殿内。 整个大殿内的人全都被清了出去,只留下坐在龙椅上一脸病容的皇帝,和跪在地上请罪的姚广利。 “陛下,此次定然是陆行远与西楚勾结,不然西楚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兵!” 皇帝捂着嘴咳了两声,声音沙哑无力:“这件事不必再说,你也不用再管这个案子了,只管守好京城。” “可是陆云昭……”。 “朕说了不用管她!”皇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响声,但他好像用尽了全部力气,瘫软在龙椅上大口喘着粗气。 第二十八章下套 姚广利吓得脸色发白,“请陛下喜怒。” 皇帝顺过来气后,脸色看着比他还白,有气无力的摆摆手:“罢了,你下去吧。” 姚广利心里权衡了下,最终不得不先离开皇宫。 窦公公从外面进来,一看到皇帝脸色惨白,吓得张嘴就像让人传太医。 目光触及到陛下的眼睛后,又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低下头,战战兢兢道:“陛下,奴才扶您下去休息。” 皇帝借着他的力气从龙椅上起来,然后整个人站立不稳的倒在他身上。 那一瞬间,窦公公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一路上,皇帝全靠着他的力气支撑着走。 第二日,皇帝称病没有上朝。 不过大臣们都已经习惯了。 皇帝身体一直不好,时常就不能上朝,所以多数人也没有人多疑。 只有柳丞相几个心中疑惑,难不成陛下提前知道他们要弹劾姚广利,所以今天故意不上朝的? 但背后猜测圣意可是大忌讳,这话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 “放心吧,我们都布置好了,再说朝堂上还有我爹相助,陛下再想保住他,也要看民意答不答应……” 陆云昭昏昏沉沉间,就听到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 睁开眼,就看到床头站了一个温婉明媚的漂亮女子。 可惜现在她正双手叉腰,袖子撸的高高的像是要跟谁打架似的,一身温婉端庄的气质毁了个干干净净。 “就算倒是皇帝真的不管民意也要保住他,那本小姐就买杀手,暗杀,投毒……反正他必须要死!” 话音刚落,就听到“噗呲”一声笑。 所有人寻着声音看去。 “小姐!” “陆云昭你活过来了!” 前一句是春月,后面一句自然只有柳舒曼能说出来了。 陆云昭让春月扶她起来,喝了口水后才有力气说话,“我说你们聊天能不能顾忌一下我这个病人?没醒也被你们吵醒了。” “对不起小姐……” 春月还没跪下,就被一股大力拉了起来。 “傻丫头,你家小姐跟你开玩笑的,你赶快去厨房端些白粥来,你家小姐这会儿肯定饿了。” 春月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柳舒曼目光就移到站着不动的连州连州身上。 连州愣了下,摸了摸鼻子,悻悻的去外面守门。 柳舒曼伸脚勾过来一个凳子,长裙一撩,一脚踩上去,手撑着下巴盯着她。 陆云昭“啧啧”两声,一副没眼看的表情,“柳舒曼,你可是柳丞相嫡女,京城中有名贵族淑女,怎么能这么粗鲁……” “你少给我嬉皮笑脸!”柳舒曼哼了一声,冷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就是你说的计划?” “我这身伤是意外。”陆云昭反驳她,“皇帝想要利用我来对付我父亲,如果不让姚广利把我抓进京兆府,他怎么会想方设法把我哥派离京城,好放心跟西楚合作,置我于死地。”。 也是那日在柳丞相府中突然脑子里有了灵光,然后大家就商量出了这个办法,给皇帝设了一个套。 第二十九章关心 说到这个,柳舒曼讥笑,“堂堂南国皇帝,为了杀一个忠臣良将,竟然不惜与西楚合作,真是荒唐至极!” 老皇帝年轻时,甚至没生病前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虽然不是什么千古名君,但也是勤政爱民。 但自从他身体不好之后,本性就慢慢显露出来。 如今做的事,更是令柳舒曼对他不耻到了极点。 “我听我父亲说,这次六皇子也出面为你求情了?” “是吗?” 看她疑惑的样子,柳舒曼就明白她是真的不知道。 就道:“你没回来之前,宫里就传出皇后想要给六皇子选皇子妃的消息,然后你就回京城了,紧接着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就给拖到了现在。 我估摸着,等康乐公主这件事彻底了解后,宫里那几位到了年纪还没成亲的皇子,就都要开始说亲了。 康乐公主跟三皇子是嫡亲兄妹,这次你们恩怨结下了,以皇后的性格,她儿子得不到将军府的支持,自然也不会让别的皇子有机可趁。” 她心疼的看着她这一身伤,直接道:“不然你带着季公子回边关吧,那里有陆伯父在,一来你可以安心养伤,二来,你跟季公子也可以顺道把亲事办了,怎么样?” 能如此为他操心着想的,除了父亲跟兄长,也只有一个柳舒曼了 陆云昭心里感动,眨了眨眼睛道:“我会好好考虑的,京城风雨不断,你也要为自己多想想。” “我可是丞相的小姐,哪个不长眼的会来找我麻烦?”她骄傲的抬高下巴,“再说当年本小姐跟你可是打遍京城无敌手,怕过谁?” 说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小姐,药煎好了。” 听到春月的声音,刚才还姿态嚣张的柳大小姐,脚嗖地从凳子上拿下来,扯了扯裙摆,站姿端庄,名门贵女的派头拿捏的死死的。 陆云昭强忍着没笑出声:“春月又不是别人,你说你装的累不累?” 春月一脸迷茫:“小姐在跟奴婢说话吗?” 柳舒曼瞪了她一眼,笑着开口:“你家小姐是让你送我出府呢。” 转过头又对陆云昭说:“你伤的不轻,吃了药就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陆云昭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春月,你来替我送送柳小姐。” 啊?柳小姐来府中,小姐什么时候让人送过? 不过春月没有多问,放下托盘,恭恭敬敬的替主子送客。 见主子们聊完了,连州闪身进来。 陆云昭问他:“我哥来信了吗?” 连州想了想回答:“两日前大少爷来信说一切安好,不用担心。小姐出狱后属下又给大少爷寄了封信,但还没得到回信。” 证人是他找到秘密送到京城的,既然他写信说一切安好,那就说明后续已经被他处理干净了,不用担心。 想到什么,陆云昭又问:“一德大师是你们找的?”。 “不是。”连州摇头,也疑惑不解,“原本属下安排的是菩提寺里的一个小和尚,跟公主身边的一个宫女出来作证,只是还没等用到他们,一德大师就突然出现了……会不会是大少爷暗中安排的?” 第三十章离开 不可能。 陆明意那家伙,从小就不喜欢和尚,况且一德大师也不是钱财能打动的,人家没道理帮他。 “属下这就让人去查……” 陆云昭摇头:“不用。” 她大概猜到一德大师是谁请来的了。 连州说道:“小姐,昨日在将军的信送入宫中前,还有一封边关加急的秘密战报,皇帝让人封锁了消息。属下探查到,上面写着西楚大军攻打边关。” 陆云昭皱眉:“西楚大军攻打边关?皇帝不是提前跟西楚做了交易吗,难不成是西楚表面欺骗皇帝,背地里想趁机攻破边关防线?” “属下也不清楚,不过将军的家书最迟今晚就能收到,到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陆云昭倒没多担心,有他父亲坐镇一日,边关防线就不会破,西楚大军就别想南下。 连州把最近发生的事,都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陆云昭一边喝药一边听着。 说到最后,他沉默犹豫着。 最烦这种说话吞吞吐吐的人了,陆云昭“砰”了一声放下药碗,“有话就说。” 连州不好隐瞒:“小姐被姚广利带走的那天晚上,府中进了几个贼人,一共五人,个个武功高强,他们知道被发现后,当机立断掩护着其中一个人逃走,剩余四人皆服毒自尽。” 陆云昭嗤笑:“训练有素,口中还藏有毒药,这可不是普通的小贼。” 分明就是专门训练出来的死士! 陆云昭了解连州,单单是府中进了死士这点小事不会让他面色为难,必然是这些人不对劲:“你查出来逃走那人的身份了?” “属下没有去查。”他回道,“当时属下觉得逃走那人身形有些熟悉,后来猜测出来,就不敢擅自调查,怕打草惊蛇。” “是谁?” “季公子身边的那个小书童,元明。” 陆云昭瞳孔微微一缩。 过了片刻,才又听到她声音:“你亲自去把人抓回来,提前让人守住各个城门,别让人跑了。” “是。” …… “主子,东西都收拾好了,可以离开了。”元明提着两个大包袱,有些垂头丧气。 “那日我蒙着面,就连身形都改变了,连州真的能认出来?”他伪装之后,就连熟悉他的人都不能轻易认出来,对于主子那么肯定连州已经认出来他,元明还是不敢置信。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季思蘅最后看了眼这间书铺,转身上了马车。 得不到解释的元明,抓了抓脑袋,嘟囔了一句,“我觉得我伪装的很好,连州绝对不可能认出来。” 他坐上马车,马鞭一甩,驾着车往城门方向走。 马车内的季思蘅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叹了口气。 元明听到就说:“主子不用担心,等出了京城就能跟我们的人会和。” “我不是担心这个。” “难道是为了此次任务?可我们虽然没拿到名单,找到叛徒,但经此一事,南国皇帝跟陆家就再不可能重修旧好,再加上我们的安排……”。 “我说的不是这个。”季思蘅打断他的话,一只手挑起帘子,看向外面,“迟了一步,想出城怕是难了。” 第三十一章被抓 季思蘅敲了敲车壁:“下车。” “啊?” 两人刚躲进一个窄巷,就看到连州带着人往城门的方向赶。 元明吓得赶紧缩回脑袋,看向季思蘅:“主子,您既然早就猜到了,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现在城门口肯定全是他们的人,我们想要出城难上加难。” 他听说陆云昭今日醒过来了,肯定是她…… 不对! 元明余光偷偷瞄了自家主子一眼,暗想:该不会主子一直没提醒自己,都是在等陆云昭醒过来吧? “你看什么?” 元明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没有……主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他话音刚落,就有另一道声音紧接着响起。 “季公子要是暂时想不到去处,不如去我们将军府坐坐?” 巷子前后已经被包围住,连州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带走。” “主子,您先走……”剑还没拔出来,就又被季思蘅推了回去。 “走吧,我们就去将军府暂住一段时间。” “啊?” 元明不知道他家主子又要做什么,但也听话的收了剑,束手就擒。 连州见识过元明的武功,自然也不会小觑季思蘅,直接让人绑了手脚。 “所以,他们连挣扎都没有,就跟你回来了?”陆云昭问道。 连州回道:“是,属下怕他们使诈,就把人关进了地牢。” 陆云昭笑了,“他这是等着你去抓他呢。季思蘅?我记得十塘季家也没这么个人……” 沉思片刻,“等给我父亲回信时,把他的画像带上,让他帮忙去西楚查查。” “是。” 连州离开后,春月就要扶着陆云昭回床上躺着。 “楚姑娘都说了,小姐您这次伤的重,要好好休息,小姐您就赶快回床上休息吧,剩下的事交给连州办就好,您就安心养伤。” 陆云昭也觉得京城的妖魔鬼怪太多,心里不禁考虑柳舒曼说回边关的提议。 于是,第二天柳舒曼上门探病时,陆云昭就跟她说了。 “我决定了,等再过两个月,我就回边关去,京城的人心眼太多,累。” 两个月的时间,也得够她查出乌老头背后的人。 柳舒曼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你就是心思纯正的那种人似的。你算无遗漏的手段,恐怕满京城也没几个比得过了。” 陆云昭连连谦虚:“哪有哪有,我还有的学。” 柳舒曼被她贱兮兮的语气气到了,脸色一板,说起正事:“我父亲已经查明菩提寺纵火一案,他已经上书给了皇帝,皇帝也已经发落了。 康乐公主听闻这件事后,气得砸了不少东西,就连那天派去大牢的贴身宫女,都差点被她给活活打死。” 昨天回府后,父亲跟她谈了好长时间,然后就答应不在约束她,就连暗地里的一些消息来源,也不再瞒着她。 所以她现在消息比以前灵通了不少。 陆云昭挑了挑眉,笑眯眯的说了句“恭喜”。。 柳舒曼也忍不住翘起嘴角,“还有你让人搜罗出姚广利的那些罪证,也已经送到了皇帝面前,我估计这会儿他已经被关进天牢了。” 第三十二章询问 陆云昭不知道,就算没有这些罪证,皇帝也不会让姚广利活着的。 因为陆行远送给皇帝的信中,除了释放他女儿外,另一个条件就是要姚广利的命。 “对了,苏月莹想要来探望你,你要见她吗?” 听到这个名字,陆云昭忽然想起来,没进京兆府大牢之前,连州好像说过吏部的苏侍郎跟乌老头的死有点关系。 后来一心想法应对康乐公主的事,倒是这件事一直拖到现在,如果不是曼曼提醒,她差点都给忘了。 “见,当然见了。” 柳舒曼意外的看她一眼,点点头:“行,那我明天带她来。” 柳舒曼走后,陆云昭又睡着了,一直到楚越来给她换药时才醒。 伤口已经消了红肿,没有昨天看着那么狰狞。 楚越小心给她包扎,一边叮嘱:“你伤的太重,如果想快点好起来,就别再下床走动了,好好卧床修养。” 陆云昭抱着脑袋唉声叹气:“陆明意不在,府里大小事全等着我做主,一些不安分的人找上门,我还得料理,唉~” 她看向低头收拾药箱的楚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要不楚姐姐赶快跟我哥成亲吧,以后这家里多个女主人,我自然就清闲了。” “我跟陆公子只是朋友,你莫要胡说。”楚越拍了她一下,轻声斥责,“药已经换完了,我药庐那边还有事,就不待在这陪你了,你也好好休息。” “嗯嗯,谢谢楚姐姐,楚姐姐慢走。” 目送楚越离开,陆云昭摇了摇头躺回床上,望着床顶的帐子发呆。 吏部侍郎苏元德,也就是苏月莹的父亲,是三年前才调回京城,担任吏部侍郎的官职不过一年。 表面上,他从不与任何皇子深交,暗地里却一直帮三皇子沈墨扬做事。 但能短短两年就能做到一部侍郎这个位置,背后肯定有三皇子的帮忙。 难不成……背后诬陷陆家的是沈墨扬? 不对! 那日在赏花宴上,三皇子还跟她示好,不像是伪装的。 再说,他应该也没那个脑子。 所以,苏元德真正效忠的说不定另有其人。 那苏月莹要来探望她这事可就有意思了。 陆府地牢。 这里常年不见光,阴暗潮湿,牢房内不知道藏了多少小虫子,元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动声。 低头一看,一群小虫子从他屁股下的干草里爬出来,还有的试图爬到他脚上。 元明脚一抖,把小虫子弄下去,站起身来换了个地方。 被关了一天一夜,虽然对这里已经有了清醒的认知,但看到这些小虫子,元明还是被恶心的不行。 “把我们关在这里就不管了?主子,你说陆云昭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了会儿,没有听到回答,元明又开始唉声叹气。 “有人没有?来个人呗……门外那兄弟,你说句话啊,你家主子在忙什么呢?” 元宝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老实待着。”。 元明眼睛一亮,不仅不闭嘴反而话更多了:“兄弟原来你会说话啊?那我之前跟你说话为什么不理我,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第三十三章长耳 元宝“唰”一下抽出手边的长剑,走向牢房,“你骂谁哑巴呢?” 元明后退两步,干笑道:“别冲动别冲动,我就开个玩笑……对了兄弟,我叫元明,你叫什么?” “元宝。” “这就是缘分!”元明激动的一拍手,扒拉着牢房门跟他说,“元宝兄弟,看在我们名字都差不多的份上,能不能给我们添一壶水?” “不行。”他扫了一眼旁边从关进来就一句话不说的季思蘅,“你们这些西楚细作,直接杀了还能领赏钱,也就我们家小姐心善仁慈,还留着你们性命,没把你们移交给官府的人,不然你们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喝孟婆汤了。” 元明脸色大变,气得张口就骂:“你才是细作呢!你全家都是细作!我跟我们家主子都是土生土长的南国人,陆云昭她凭什么空口白牙就污蔑人清白!” “你还不肯承认?!” “我们又不是,为什么要承认?你让陆云昭来,我与跟她当面对质!”元明神情格外激动,撸起了袖子好像要跟元宝打一架,一副被气得失去理智的样子。 元宝都懒的看他演,不等他说完就提着剑离开了。 这个叫元明的突然开始闹事,不知道这俩细作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得去跟小姐说一声。 见这个叫元宝的家伙竟然没有打开牢门揍他,元明失落的放下袖子。 “主子,陆云昭可能已经查到了您的身份,我们要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 季思蘅睁开眼睛,斜眼看他。 元明往外看了看,溜到他身边,捂嘴小声说,“我们的人传来消息,三日之后是吉日,宜出行。” …… “三日后?” “小的听的清清楚楚,那个叫元明的说的就是三日后。”一个瘦小的男人躬腰站在屏风前,一双眼睛不安分左右乱瞄。 元宝警告他一眼,说道:“离得那么远,你就这么确定是他说的是三日后?万一要是你听差了呢?” “这位小兄弟,话可不能乱说。我长耳在道上混,靠的就是这双耳朵,你说这话就是再断小的活路。” 瘦小男人直起腰,揣着手把元宝上下打量了一遍,倨傲道:“这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既然接了陆小姐这活,自然有十成的把握,绝不会听错。” “我相信船老大介绍的人不会有问题,元宝,带他下去拿钱。”陆云昭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 长耳冲着屏风拱了拱手:“多谢陆小姐。” 元宝看不惯他那副贼眉鼠眼的样子,给他拿了钱后威胁道:“你若是敢骗我们,后果你知道的。” “不敢,不敢。”长耳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给钱的就是大爷,被威胁两句他还是能忍的。 长耳把钱袋子揣怀里,慢悠悠的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住,他回头叫住元宝:“小哥,我看你眉间带煞,也给你个忠告,凡事三思而后行。” 说完,不给元宝发作的机会,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留元宝一个人气的在原地顺了好长时间气。 第三十四章游湖 路上遇到回府的连州,还不忘跟他吐槽,“你说这个长耳是不是个骗子?他人站在地牢入口,季思蘅他们被关的牢房在最里面,这中间还相隔了那么远,这他都能听到?小姐这次肯定是被船老大给骗了。” 就是边关军中的斥候,也没见谁耳力有这么匪夷所思的。 连州听得也啧啧称奇,但却没有像元宝那样认定他是骗子,“行走江湖的人总会有一技傍身,长耳或许就是耳朵天生比旁人更灵通。” 说到这,他摇摇头,“他耳力这么好,混在船老大手下可惜了。” 元宝震惊的看着他:“你还真信他的话?” “我相信小姐,你跟这个叫长耳的有仇?” 元宝摇头:“没有。” 他也相信小姐,他就是难以置信这世上真有人耳力能灵通到这种程度。 陆云昭知道季思蘅他们两个要三日后逃离,不仅没有增加守卫看护,还把元宝调离了地牢。 就连潜进厨房在季思蘅他们饭菜里塞纸条的那个刺客都没抓。 还让元宝照常一日两餐的送着饭菜。 只是第二天柳舒曼带苏月莹上门探望后,陆云昭找来了楚越,让她帮忙又给她换了一种药。 “后日朋友邀我去游湖,所以就麻烦楚姐姐帮调配个新药。” 楚越狐疑地看着她,都伤成这样了,谁那么没眼色还敢邀她去游湖? “我听说今天有个陌生姑娘跟柳小姐一起来看你,是因为她?” 陆云昭讨好的冲她笑笑。 知道她心里有数,楚越就不再询问,背起药箱起身道:“我先回去给你调药,你也体谅体谅自己的身体,少折腾它点。” 陆云昭竖起一根手指:“就这一次,后日还要麻烦楚姐姐在府中帮我坐镇。” 楚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你且放心去,府中一切交给我。” 楚越医术高超,三日时间,竟然真的能让陆云昭身上的伤好了大半,除了伤口处有点痒外,走路也不需要人搀扶着。 苏月莹见陆云昭竟然真的能来,眼睛瞪大。 今日同样出来游湖的还有京中其他贵小姐们,她们自然认识陆云昭,看到她从马车里下来,纷纷投来震惊的目光。 当初陆云昭从京兆府出来,她们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也听家里的下人说了,衣裙都被染成了血色,她走过的地方都是血脚印。 她们都以为她这次就算活下来,身体肯定也不如从前。 没想到人家不仅活的好好的,而且短短几日身上竟然丝毫看不出重伤的痕迹,还能出来同她们一起游湖。 难不成那日陆云昭重伤垂死的模样是装的? 所有人都好奇的暗暗打量陆云昭,可惜她们跟她也不熟,心里再多疑惑也不好意思直接上前去问。 就在她们踌躇间,陆云昭三人已经弯腰坐进了乌篷船。 其中一位高挑的青衣女子收回目光,转身道:“我们也走吧,再晚些好地方都要被别人抢完了。”。 “对啊,我们要快些去,听说今日还有邀月姑娘献舞,来看的人可多了。” 第三十五章挑拨 邀月楼提前就放出了消息,邀月姑娘新排了一支舞,今日要在镜心湖献舞,吸引了不少慕名前来的人。 陆云昭靠在软垫上,听着苏月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柳舒曼时不时的附和一句。 吵的陆云昭差点忍不住掏耳朵。 “对了陆姐姐,你的伤真的好了吗?到底是哪位神医,医术竟然如此高明?我也想认识认识他,求他帮我爹也看看。” 陆云昭放下茶杯,面带疑惑:“难道苏大人也受伤了?” 不等她回答,话锋一转,可惜道“还真是不巧,那神医今儿一早就离开京城云游去了,昨日你来府中要是提起,说不定还能见他一面。” 苏月莹脸色僵了一下,“看来是我跟神医无缘。” 陆云昭不吭声,苏月莹却跟看不懂人家脸色似的,继续追问,“前日我路过季公子的书铺,看到他店门关着,陆姐姐,季公子是不打算经营书铺了吗?” 柳舒曼见她对季思蘅竟然还不死心,竟然明目张胆的打听他的事,心里已经后悔昨日带她去见陆云昭了。 “季公子已经跟昭昭订亲,他这会儿想必也是在忙着成亲事宜,你这么问,让昭昭怎么好意思回答你。”柳舒曼虽然面带微笑,但说出的话字字诛心。 这是在警告苏月莹,季思蘅跟陆云昭马上就要成亲了,让她不要心生妄念。 最后一句,更是暗讽她不顾廉耻,不知分寸。 听明白她话中意思,苏月莹气得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她眼眶湿润,一副泫然欲涕的模样:“柳姐姐误会我了,那日我看到季公子跟一个女子行为亲密……” 她说了一半,似的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赶忙又捂住嘴。 “陆姐姐,我就远远看到的,说不定是我眼花,你、你就当我没说过,季公子对你那么好,肯定不会辜负你的。” 柳舒曼脸色阴沉的盯着她,如果不是陆云昭在宽袖下面死死拉着她的手,苏月莹这会儿假哭都要变真哭了。 被揍哭的。 “苏小姐今天约我出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些吗?” 苏月莹愣愣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淡定? 她不是很喜欢季思蘅吗? 听到他与别的女子有染,不应该怒气冲冲的继续追问?或者直接离开去找季思蘅质问? 苏月莹以前根本不认识陆云昭,对她的了解也是从京中的传闻中猜测的。 所以这会儿直接被问懵了。 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不是的,我就是突然想起……” “你闭嘴!” 柳舒曼忍无可忍,怒火爆发,指着她鼻子骂道:“苏大人是朝中重臣,苏老夫人也是只礼重礼之人,怎么就教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你要是再敢在这满口胡言,我定要亲自带你去找苏老夫人好好问问,你们苏家的家教难道就是让女儿觊觎别人的未婚夫吗?!” 哪有还有平时丞相府小姐的端庄模样。。 苏月莹哪见过这样的柳舒曼,被骂的小脸煞白,毫无还口之力。 第三十六章怒骂 陆云昭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裙,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果苏小姐叫我出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那我知道了。不过我也给苏小姐一个忠告,不管我跟季思蘅怎么样,他都不是你能染指的人,明白吗?” 她招手叫来一艘空船,带着柳舒曼离开。 苏月莹长这么大,就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还骂的这么难听,一张漂亮的脸蛋气得铁青。 “该死的陆云昭!” 她一挥胳膊,把矮桌上的茶水全部掀翻在地。 察觉到一道目光,她扭头恶狠狠地看去:“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船夫吓得慌忙低下头,背过身后,那张普通的脸上满是不屑。 “你今天怎么回事?” 陆云昭刚坐下,就听到柳舒曼这么问,一脸问号:“什么怎么回事?” 柳舒曼就朝苏月莹的方向努了努嘴,“你昨天答应她出来游湖我就觉得不对劲,刚才她都那么挑拨离间了,你还不生气?走之前还给人家忠告,你真的是陆云昭吗?” 说着,她就伸出手捏住陆云昭脸蛋,像是要确定她是不是易了容似的。 “当然,如假包换。”陆云昭捏捏自己的脸,表明自己就是本人。 “不过你说的对,最后那一句确实没必要。” 不管苏月莹到底知不知道季思蘅身份,今天约她出来的目的是不是跟其里应外合,都不能改变,她的确心思不纯。 不过看她的样子,肯定是不会把自己的话放心上。 陆云昭灵光一闪,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计谋。 要调查苏元德,从苏月莹这个亲生女儿下手岂不是省事很多? 陆云昭回过神,就见一只手在自己眼前上下晃悠。 “你又想什么呢?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 陆云昭对她招了招手,柳舒曼看了她一眼,兴奋地附耳过来。 陆云昭压低声音:“我不告诉你。” 说完,反应迅速的往旁边一扭,躲过柳舒曼的拳头。 陆云昭正准备再躲,就听到岸边有人叫卖糖葫芦,身体慢了一拍,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唔……”她疼的捂住肩膀。 “连我的拳头都躲不开,你这十几年的武功算是白练了。”嘴上说着不饶人的话,查看的动作却小心翼翼。 情急之下就要扒衣服看伤口,吓得陆云昭一把抓住她的手:“我不疼了,刚才都是装的,你快住手!” 柳舒曼被她一吼,也反应过来,慌忙放下手,看了船夫一眼,见他颇为懂事的背过了身。 她便理了理袖子,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现在可还要去看邀月姑娘跳舞?” 陆云昭摸着肩膀,一副被疼的龇牙咧嘴的样子:“我还有伤在身就不去了,回去休养休养。” 柳舒曼点点头,对船夫说了一声,“麻烦送我们到岸边。” 陆云昭就说:“让船夫先送你过去吧,不然晚了都抢不到好座位了。”。 柳舒曼把自己的软垫拿了,放她背后让她靠着,“刚把苏月莹得罪了,这会儿过去肯定还要见到她,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我也不去了。” 第三十七章出逃 回到岸边时,刚才叫卖糖葫芦的人已经不见了。 柳舒曼还四下寻找,“刚才在船上好像有听到卖糖葫芦的,看来真的是我听错了。” 陆云昭笑着说了别的,“你先回去吧,让我的车夫也跟你们一起回去。” 柳舒曼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行。”转身往马车方向走。 陆云昭拉住她手臂,“坐你自己的马车,我让车夫跟在你们后面。” 柳舒曼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本小姐虽不像你从小习武,但也练过一招半式,再说,我又不姓陆,他们认出来后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说完,上了马车。 陆云昭知道,她肯定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不想让自己为难,所以不问。 马车目光询问她。 陆云昭唯有点头:“路上小心点,必须把柳小姐安全送回府中。” “是,小姐。” 柳舒曼走后,人群中有三个面貌普通的男子也相继离开。 目送马车离开视线,陆云昭也转身隐入人群。 …… 城郊荒林。 鲜血遍地,残肢横飞,往日传闻闹鬼的荒林,如今更显得阴森恐怖。 连州紧握长剑的手微微颤抖,鲜血顺着剑身滴落腐叶里,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气让人作呕。 相比较他,元明半跪在地,全靠手中的剑强撑着没有倒下。 季思蘅嫌恶地甩了甩长剑上的血迹,冷声嗤笑:“你带来的人还能站起来几个?你们拦不住我的。” 连州目光轻嘲,“狂妄自大,这里可是南国都城,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话音落下瞬间,他人已提剑而至,剑锋直指季思蘅。 季思蘅侧身避开,摇了摇头,似是嘲笑他不自量力。 连州知道自己打不过他,更别提他现在受了伤。 不过只要能拖住他一时半会儿,等到小姐来,他今天照样别想离开! 季思蘅却像看透了他的心思:“陆云昭自身难保,你若是再跟我耗着,恐怕就只能为她收尸了。” “不可能,你根本没有那么多人手!” “要她命的可不是我。” 趁他一个失神,季思蘅手中的长剑就已经逼至他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箭头与剑身相撞,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 连州也趁机躲过,下一支利箭紧接着而来。 这次瞄准的是季思蘅的眉心。 关键时候,季思蘅只能放弃追杀连州,闪身躲箭。 看到来人,连州松了口气:“小姐,您没遭到埋伏吧?” “埋伏?”想到什么,陆云昭目光直视季思蘅。 对方换了一身暗色衣袍,墨发全部束起,剑眉星目,俊逸非凡。 就是可惜,那张脸上除了冰冷的杀意,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是该叫你季老板?还是应该尊你一声楚南王呢?季惊时。” “他竟然是西楚的楚南王?!”连州脸上带着不小的震惊。 陆云昭也是来时才收到他父亲的加急书信。 西楚的老楚南王也就是季思蘅的父亲,是西楚皇帝的胞弟。 老楚南王死后,原本王位是应该由嫡世子继承。。 但老楚南王头七还没过,嫡世子也离奇死亡。 第三十八章身份 就在王府中的庶子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时,老王妃突然进宫请旨,把王位给了季思蘅这个一直名不见经传的庶子。 而闹得最厉害的庶长子,不过两三天,同样离奇遇害。 所有人都想到了之前世子的死因,但苦于没有证据,而他背后还有老王妃的支持。 剩余庶子对他又惧又恨,但为了保命,也只能安分下来。 这算是西楚皇室的一桩丑闻,所以消息一直没传出来。 再加上季思蘅继承王位后,也十分低调,所以陆云昭就没往这方面想。 陆云昭拿出一幅画,打开后赫然是他的画像,只不过画中的人锦衣华服,头戴玉冠,就连脸上那股淡漠的表情,都跟眼前这人一模一样。 上面还有小字写着,季惊时,字思蘅。 “原本我还猜测你是西楚派来的细作首领,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了你的身份。” 早知道他是西楚楚南王,她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布置。 想到此,陆云昭感叹一句,“你可是条大鱼,用你做饵太浪费了,你要是真跑了,我这次得亏死。” “陆小姐是以为仅凭这点人就能拦下我?” 不在伪装后的季惊时,面色依旧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好像她说什么都不能触动他的情绪。 陆云昭暗道了声无趣,“算算时间,也该发作了。” 在他们不解的目光中,陆云昭变戏法似的从马鞍上拿下一根即将燃尽的香。 细细短短的一根,气味清淡,在这血腥气浓重的荒林中,让人毫无察觉。 季惊时的冰山脸终于有了别的表情:“这香气有毒?” 元明一听,下意识去捂住口鼻。 “晚了。”陆云昭话音刚落,就听到‘噗通’一声,元明已经倒地,不省人事。 她目光移到季惊时身上,又看了看手里已经燃尽了的香,有些惊讶,“你竟然没事?” “我没喝过你们给的水。”他一语道破了陆云昭下毒的手段,接着说,“陆小姐,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陆云昭面上不动声色,心思早已千回百转,“你一个西楚王爷,跟我做交易?” “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他目光扫向连州他们,意思很明显。 想单独聊?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挟持她逃跑吧? 陆云昭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他,“不过我还是要提醒王爷一声,别动小心思,元明中的毒若没有解药,一个时辰过后必死无疑。” 季惊时已经率先转身离开,对他这个属下好像半点都不在乎。 “装模作样!”陆云昭翻了个白眼,暗自嘲讽。 这荒郊野外的,哪有什么坐的地方,陆云昭随便往里面走了走,确定外面的人听不到他们讲话,就停住了脚步。 “什么交易?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南国皇帝。” 陆云昭笑容消失,紧抿着唇,右手已经放到了剑柄上,俩人之间的气氛就像被拉满的弓,危险一触即发。 过了许久,陆云昭才开口:“说下去。”。 季惊时上前两步,弯腰,贴在她耳边说…… 第三十九章 这边,两方人马还在彼此戒备着。 连州见到陆云昭出来,走过来,“小姐,没事吧?” “没事。”她拿出一个小瓶子,转身扔给后面的季惊时,“这是把解药,放人。” 最后一句是跟连州他们说的。 “是。”连州长剑入鞘,扭头对身后的人喊了一声,“放人!” 道路被让开,双方紧绷的气氛也松懈了下来。 “谢谢,本王就祝陆小姐能心想事成。” “不客气,我也祝王爷能一路顺利。” 望着季惊时策马离开的背影,陆云昭收起了嘴角的笑,面无表情。 不出一刻钟,荒林中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在一阵风吹过后,卷来漫天枯叶纷纷落下,地上没有处理的血迹也掩盖的干干净净。 远处一直藏在暗中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后,也悄悄离开。 沈玉轩听到季思蘅的真实身份竟然是西楚新继位的楚南王,练字的手顿了下。 看着那个显眼的墨点,一下子心情全无,随手扔了毛笔,往后一靠,“你确定你没听错。” “当时陆云昭的声音没有放低,属下听得清清楚楚,绝不敢有半点欺瞒主子!” 沈玉轩心情大好,“你让我们的人立马出城拦截,把季思蘅给我带回来。带不回人,也决不能让他活着回到西楚。” “是,属下这就带人去追!”下属领命离开。 沈玉轩还想拿起笔继续练字,但余光却被窗外的一棵花树吸引,索性就窝在椅子里,撑着脑袋看着它出了神。 过了会儿,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常庆低声提醒:“殿下,时辰不早,我们该回宫了。” “今日三哥也会去吧?” 常庆不明白殿下怎么突然问三殿下,点头回答,“今日可是皇后娘娘设宴,三殿下肯定是还要去的。” “那就让他去不了。”在常庆惊讶的目光中,就听沈玉轩继续说,“三哥成婚多年,三皇子妃一直无所出,母后该操心也应该先关心关心三哥的事,我们这些庶子哪敢让她操劳。” 常庆听明白了。 他们家殿下这是不想让皇后插手他的婚事,准备拿三皇子牵制皇后,让她暂时无暇顾及此事。 “小的明白了,这就让人去办。” …… 陆云昭回到府中后,就赶紧让人去请大夫,连州还有那些受伤的门将也被她下令好好休养。 楚越听说这次受伤的人不少,也提着药箱去帮忙。 陆云昭回到房中休息了一会儿后,正想找人问问府里的情况,结果发现除了春月,所有人不是伤得不轻,就是忙得不见人影。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打断他一条腿,再放他走。”小声嘀咕完,她对坐在一旁认真绣荷包的春月招手。 春月放下手上的活,走过去,“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陆云昭把人按坐下,问她:“来救季思蘅的有多少人?他们是用的什么办法把人救走的?” 春月“啊”了一声,小脸迷茫,“小姐,季思蘅跑了吗?” 陆云昭:“……”。 “放心吧,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楚越提着药箱从外面进来,陆云昭看到她衣裙上的血迹,慌忙问她,“你受伤了?” 第四十章 “小伤,不碍事。”楚越把药箱递给春月,坐下给陆云昭把脉,“你回来之前舒曼也让人送信过来,她一切安好。” 陆云昭提着心彻底放下,“那就好,这次多亏了你们两个。” 楚越摇头,面色严肃,“我还有一事要跟你说,季思蘅被你抓住这事,恐怕是他早有预谋。” “怎么说?” “你之前交代,让我们假意阻拦,让他逃出京城,钓出他所有的人手后再动手铲除。但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救人,而是在找什么东西。季思蘅从地牢逃跑牵制住我们的人手,来救他的人没有去地牢,反而潜进大书房翻找。” “原来他的目的还真是偷东西。”陆云昭露出一个狡猾的笑,“上次元明潜入府中,我就有了防备,重要的东西我全都从大书房里暗暗移走了,不管他们要找的是什么,都别想得到。” “那就好。”楚越把手从她脉搏上移开,接着说了句,“看来他们烧了大书房,应该是没有找到东西,恼羞成怒。” “什么?!” 看着原本宽敞漂亮的书房,现在只剩下残垣断壁,焦黑一片,陆云昭双目呆滞,悲从心来,如果不是被春月扶着,这会儿已经跌坐在地上。 她眼眶发红,袖子下拳头紧握,咬牙切齿道:“春月,你现在就去报官。就说本小姐怀疑季思蘅身份有疑,要大义灭亲,让官府尽快把人捉拿归案!” 春月不明白大书房被烧,小姐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但这些话明显是小姐的气话,她一时拿不定注意,目光求助地看向楚越。 楚越也觉得不妥:“季思蘅是西楚王爷跟你订过亲事,陆将军又镇守边关,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会落人话柄,惹得有心人猜忌。” “将军府被他猜忌了多少年?不差这一件事。况且这次我们主动上报,他还敢再抓我一次?”不是她自大,而是她陆云昭有狂妄的资本。 春月这边报官没多久,宫里的皇帝就收到了消息。 他愤怒的砸了所有茶盏,气得双目充血:“勾结西楚奸细,陆行远这是要造反吗?!去!去给朕把人抓回来!” 窦公公小心翼翼地询问:“陛下是要抓西楚的奸细,还是派人去将军府?” 他这么一问,皇帝被怒火冲昏的脑子突然一清醒,理智慢慢回来。 思忖良久,他闭了闭眼,沉声吩咐,“你去库房挑点东西送去将军府,就说陆云昭大义灭亲,朕心甚慰,赏她的。再让你手底下的人帮朕送封信给季思蘅,别弄出太大动静。” “那明面上……” “朕会下旨,让各地官府严查西楚奸细。” 窦公公了然,“是。” 送公文跟画像的官员骑得都是好马,一路快马加鞭,不过几日的功夫,季思蘅元明两人的画像,就贴满了各个城中。 原本昨天就应该出城的季思蘅一行人,因为某件事耽搁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醒来就看到满大街都贴着他们的通缉画像。。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连客栈都不敢住,只能让随行的侍卫出面租了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