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刺》 第1章 傅敬舟此人,最知道怎么折辱人。 傅敬舟的手劲很大,季明乐早就知道。 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让季明乐想起一些痛苦的回忆,很快又被当前的情形分散了注意力,逼得她再没有精力多想。 等到一切结束,傅敬舟从浴室出来,季明乐还瘫缩在床边,发丝凌乱,纤瘦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傅敬舟点了根烟,靠在门边,眸光淡漠,“谁让你回来的?” 季明乐一抖,紧紧攥住被角,拥着被子缓缓坐起。 被发丝遮去小半张脸,隐约可见她尖细的下巴,她的嗓子哑了,舔了舔干裂的唇,才说:“我妈说,她想走,让我带她走。” 傅敬舟几乎没有掩饰他话中的讽刺,“她费尽心思攀上我小叔,无名无分也能跟了这么多年,你没想想,她能舍得离开?” 季明乐的脸色更苍白。 她不言语,傅敬舟也并不想再问她的事,“桌上有钱,拿了就走。” 季明乐今晚第一次抬头看他。 许久未见,男人愈发沉敛,偏偏连一根头发丝都是矜贵的。 季明乐的双眼酸痛,执拗地盯着傅敬舟,“我不是出来卖的。” “你也可以不要。” 他说完,自顾走去酒柜前,不管她。似乎她这样的人,不值得浪费他的注意力。 季明乐浑身发冷,她喜欢他那么多年,以往求之不得的相处此刻也变得如坐针毡。 傅敬舟此人,最知道怎么折辱人。 捏紧的手松开,季明乐挪动着酸痛的身体下床,抖着手一件件穿好衣服。 收好了那一沓钱,季明乐笑了笑,很淡,“我确实很需要钱,何况刚才我也觉得不错。” 傅敬舟用眼尾扫她,毫无温度,“看来你这两年经历的挺多。” “谢谢。我就当你夸我了。” “恬不知耻。” 季明乐手脚僵硬,被他掐过的地方还痛着,光是顶着他冷冰冰的视线,就已经快要让她喘不过气了。 几百天的颠沛流离磨了她的性子,何况她私自回来,只要傅敬舟想,动一动手指,她一觉醒来就会被丢出华西。 她暂时还不能离开。 季明乐挤出一抹笑,“那真是抱歉了,没能让傅先生满意。” “不管你为了什么回来,都给我老实点,”傅敬舟的语气中透着危险,他静静地垂眸看她,“我怎么让你滚出华西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傅敬舟平平静静地掌控了季明乐日后是活路,还是死路一条。 一如当年。 季明乐面色惨白,她从没有忘记他的冷血无情,在每一个午夜梦回。 “还不滚?” 季明乐一瘸一拐地开门离开,指尖快要将掌心抠破。 她没关门,孤单的背影在昏暗寂静的走廊上显得无比落寞。 跟离开华西前相比,瘦了很多,也变了。 傅敬舟的余光撇到桌上,季明乐还特意留了一百块钱。 傅敬舟冷笑一声。 季明乐到会所楼下,刚好到下班时间,经理正在四处找她,看她脸色难看,皱眉问:“你干嘛去了?上班的时候找不到人!” “有个客人,把我叫过去了。” 季明乐难堪地看着经理的眼神变得轻蔑,她没有直接说那人是傅敬舟。 如果可以,她如今已经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 他们的关系一旦因为她被曝光,以傅敬舟的作风,她会死得很惨。 第2章 只留她身陷泥潭。 季明乐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睡下,一番噩梦惊醒,看到手机上有一则未读短信。 一小时后,天将亮未亮,季明乐站在傅家门口,一瞬间恍如隔世,有人前来接她进了偏宅。 这里是傅敬舟小叔一家住的地方。 进了客房,保姆才说:“陈女士说你现在这里等她。” 窗外薄雾清霜,模糊了傅家主楼的侧影,那是傅敬舟住的地方。季明乐走过去,竟想不起上一次站在傅家具体是什么时候了。 她呆站到双腿僵硬,身后传来开门的动静,她理所当然地以为是陈舒,她的母亲。 不料却是她不想再见之人。 傅敬舟随手关上门,慢条斯理地取下围巾。对比季明乐的怔讶,他格外游刃有余,“怎么这幅神情,既然已经来了这里,见到我很惊讶么?” 是了,傅家是他傅敬舟的地盘。 季明乐不是没想过会在这见到他,只是这个点太早了,整个傅家都安安静静的还没醒。 不过见他的样子,应该是彻夜未归,这会儿才回来。 怪她不走运。 季明乐摇摇头,“我以为傅先生不会想看到我。” “你送上门来,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也想看看你打的什么主意。” 傅敬舟的一举一动都让季明乐心颤,好像自己是落入网中的猎物。 他这个人,向来不会做无用的举动,必定是有备而来。 季明乐抿着唇,“只是来看我母亲。” 她要出去,手腕被傅敬舟攥住,季明乐的身体被压在门板上,他的手指探进不属于他的领地。 目的地明确又强势。 昨夜不愉快的记忆涌上来,傅敬舟的气息无孔不入地将她笼罩,季明乐汗毛竖起,本能地挣扎。 门外忽然响起说话声。 “不是说那不要脸的回来了吗?在这里吗?谁让来她傅家的?” 季明乐听出说话的人是傅小叔和原配生的女儿傅妍,无比记恨陈舒和她,回回见回回吵。 要是让她知道这房间里的人,恐怕要闹翻天了。 季明乐身子紧绷,挡不住傅敬舟,因而很快气息波动,两腿发软。 不是他的手臂支撑着,她只怕要跪坐在地。 季明乐无处可躲,死死揪着傅敬舟的衣袖,声音从牙关中挤出来,带着难堪和压抑,“不要……傅妍真的会进来。” “很紧张吗?我以为你敢来傅家,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傅敬舟出言讽刺。 男人身上四面八方涌来的压迫,让季明乐产生一种错觉,若非这里条件不够,傅敬舟恐怕真的不会放过她。 他可以全身而退,只留她身陷泥潭。 傅敬舟忽然咬住她的后颈,季明乐没有防备地痛呼出声,被傅妍听去。 门外安静几秒,紧接着便是大力的敲门声,“季明乐,你给我滚出来!” 房门打开,傅妍扬手,算准了要打季明乐。 季明乐也是了解傅妍的性子,早有准备,闪身避开,“两年不见,傅小姐的素质还是没变。” “你刚才在里面干什么?”傅妍掐着季明乐的手臂要把她推开。 季明乐眼疾手快地将她拦住,死死地拉住她。 傅妍看不见房间内的情况,更气了,眉心紧皱。 季明乐面不改色说:“不小心撞到而已,傅小姐以为是什么?” 这一大早,就傅妍刚从外面通宵回来,确实应该没人在这。 傅妍还心有疑虑,不肯善罢甘休,这时陈舒女士被叫来,拢着披肩问:“妍妍怎么起得这么早?” 最讨厌的人都站在眼前,傅妍翻个白眼,懒得理会她们,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地撞开陈舒回房间。 陈舒也不气,见季明乐站在门口,紧张地压低声音,“不是让你在房里等我吗?” 走廊上此刻只剩她们母女,季明乐没说话,身后,傅敬舟若无其事地出现,陈舒目瞪口呆。 在这见到傅敬舟,像见了鬼一样。 第3章 你倒是越发低贱。 傅敬舟的视线垂睨着季明乐,评价:“刚才戏演得不错。” “不然被傅妍知道房间里还有人,怕是要骂奸//夫淫//妇了,”季明乐无辜地解释,隐约可见一丝报复性的笑意,“我怕傅先生不喜欢这个称呼。” 闻言,陈舒面露惶恐,不敢出声,好在傅敬舟的目光没有分给她。 傅敬舟笑,阴森森的,“不用担心,最起码要做到昨晚那种程度才称得上,奸//夫//妇。” 那四个字从他口中重复一遍,异常的危险。 季明乐睫毛一颤,选择适可而止地停下。 傅敬舟很快离开,周围的气息都跟着松快许多。 陈舒慌张地扯着季明乐问:“他怎么会在这?你们说的什么……” 季明乐中断她的问题,意有所指,“再晚些说话就不方便了。” 陈舒这才记起叫季明乐回来的主要目的,避开人带着季明乐到角落的小花园。 “这两天等我安排好了你就去医院做检查,你妹妹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你要是配型成功我就尽快让医院那边准备手术。” 季明乐安静地听着。 她一个人在外漂泊两年的时间,她的亲生母亲没有一句关心的言语,只想着让她快些捐肝给她同母异父的妹妹。 “我才刚回华西。” “我知道,就是这样所以你傅叔叔才觉得你很懂事,放心,他到时候会给你一笔钱。” 季明乐乌黑的瞳眸沉寂着,凝视着眼前保养极好风韵犹存的母亲,心脏一寸寸冷下来。 陈舒被她盯得不太自在,“怎、怎么了?还是你担心钱会少给你?” “没别的事我要去上班了。” 拉开玻璃门,季明乐的身影一僵。 面前几步远的沙发后面坐着傅敬舟。 一楼很静,他的位置离花园最近,刚刚两人的对话,想必他听到了。 季明乐没心情考虑他怎么没走,在他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她急切地侧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这栋小洋楼。 晚了的话,她怕会从傅敬舟的眼里看到悲哀二字。 傅敬舟这样的天之骄子,一向看不上为了攀名附利的市井小民行为,何况还是她和她妈这种名声难听的。 季明乐想要逃离傅家,还没走到大门,陈舒又打电话叫她回头。 原来是傅敬舟的小叔,陈舒女士如今的男人起床了,陈舒迫不及待地让季明乐拿配型的事,去刷个好印象。 见了人,傅嵘大概因为小女儿的事快要解决,心情不错,让司机送季明乐回去。 季明乐看到侧门边停着黑色轿车,没多想就坐进副驾驶。 报了地址,季明乐身心俱疲地捂住脸。车隔了片刻才启动,而季明乐从低沉的情绪中缓过来,一抬眼,在后视镜中看见坐在后座的傅敬舟的脸。 她立刻睁大眼睛,很快意识到自己大概是上错了车。 “抱歉,我以为是傅叔叔司机的车。” 季明乐懊恼,也不解,她上错车,怎么没人告诉她。 傅敬舟翻着手中的文件,毫不刻意地将一副久居上位的姿态在举手投足间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没有抬眸,直直点破她来傅家的目的,“叔叔打算给你多少钱?两年没见,你倒是越发低贱。” 第4章 拖油瓶一个,竟然也扮乖作巧。 季明乐抠住掌心,没有向他解释,自嘲:“傅先生当然不知道钱有多难挣了。” 两年前离开华西时,季明乐大一休学,没有学历只能做一些工资很低的工作,又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到后面已经麻木到只想能够生存下来。 她和傅敬舟是两个世界的人。 “所以为了那笔钱敢回来。”傅敬舟眼含嘲弄,“你跟你母亲,确实是一类人。” 联想到昨晚季明乐说是因为陈舒要走,她才回华西,事实是,陈舒好不容易在傅家待了这么多年,又给傅嵘生了个女儿,眼看即将要坐上傅夫人的位置,绝不可能舍弃如今的荣华富贵。 如此拙劣的谎言,根本入不了傅敬舟的眼。 季明乐白着脸,忍痛接话,“我是什么人,跟傅先生关系也不大,影响不了您。” 傅敬舟看她,好似在看一件等待评价的物品,无需温度,冷冰冰的,“这种觉悟,你两年前就该明白。” “是,我也很后悔呢。” 司机偷瞄季明乐的眼神微妙。 他来傅家工作的那年,刚好赶上季明乐离开,听过一些混乱的传言:不过是一个母凭子贵的小三带来傅家的拖油瓶,竟然也扮乖作巧,心机深重,还不知死活地缠上傅敬舟,最后闹出丑闻灰溜溜地离开华西。 傅家风平浪静了两年,没曾想他今天能见到这位惹过傅敬舟大怒的罪魁祸首。 接收到傅敬舟的目光,司机将车速减慢。 轿车靠边停下,傅敬舟懒得多言,“滚。” 季明乐求之不得,利落地解开安全带。 正逢傅敬舟接了通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惹得傅敬舟低笑,迁就宠溺地回答:“……听出来了,你是杜灵。” 季明乐忍不住分神,车门关闭前又听见一句“生日礼物?已经准备好了。” 只要傅敬舟愿意,他会对人特别好。季明乐深谙其道。 前面是红灯,傅敬舟接完电话,季明乐刚从药店出来。没有水,她把药片抠出来干吞下去,表情平淡麻木,随后裹紧了大衣低头走开。 季明乐早上就发烧,吃了药顶着昏沉的脑袋走出一截路去坐地铁,傅敬舟将她从路上丢下,打车回到她工作的地方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她肉疼。 从昨晚见到傅敬舟,季明乐一直身心俱疲,忙得晕头转向,接到珠宝店店员的来电,季明乐更是紧张。 “季小姐,您前段时间卖给我们的那条项链现在有买家预定了,您之前不是说这项链很重要,您看现在要不要过来一趟?”店员边措辞,边看向身边的男人。 季明乐飞快地说:“我现在过去,麻烦你帮我拖一拖时间。” 挂断电话,店员温声递话,“傅先生,她马上就过来了。” 傅敬舟在一边沙发上随手翻看珠宝杂志,应一声,又抬声问:“你刚才说,那条项链对季明乐很重要,她告诉你的?” “是季小姐亲口说的,我看她当时的模样很舍不得,还央求我一定帮她留意项链的消息,她应该不想被其他人买走。” 傅敬舟没说话,店员话多了点:“其实我们这有很多新款,成色和设计都要比她那条好得多,傅先生您要不要再看看?” 她也没想明白,眼前这位怎么会看上季明乐那条二手的项链。 傅敬舟却一言不发,丢下杂志,朝楼下去。 季明乐在赶去珠宝店的路上给陈舒打了好几个电话,陈舒许久才不耐烦地接,“什么事?” “上次我给你的那笔钱,你先给我吧……我有急用。”季明乐攥着衣角,寒冬天,急切到手心发汗。 “什么急用?你现在要回去,你忘了,那钱是干嘛用的了?” 陈舒那边好像有人,她说到后面压低了嗓音,提醒季明乐。 季明乐为难地闭上眼,“那笔钱是我卖了那条项链的钱,现在有人要买走,我不想……那是沈钰留给我的。” 得知实情,陈舒反倒骂她,“钱是卖了沈钰项链拿来的,那也是要用到他身上的,你现在舍不得,之后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不过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季明乐左右为难。 “妈,你借我一笔钱吧。”她实在没有办法,才会这样问。 可陈舒却说:“我也没有那么多,你知道的,妈妈身份特殊,不想让傅家的人说我是为了傅嵘的钱,所以我的日子也不好过。” 珠宝店近在眼前,季明乐下车,浑身的骨头仿若冻僵了,她艰涩又低颓的声音融在冷清的空气中,“我知道了。” 明亮的灯光经过璀璨的珠宝折射,炫花了季明乐的视线,透过玻璃窗,她恍惚地看见傅敬舟的身影,身旁是面容娇俏的杜灵。 二人被华丽光彩的珍宝围绕,而季明乐只是隔着橱窗外仰望的灰姑娘。 第5章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季明乐的到来很快被店员发现,一同袭来的,还有傅敬舟和杜灵的目光。 “季小姐,您总算来了。”店员忙不迭给季明乐介绍眼前的情况,季明乐却没有听信她的说辞。 看到傅敬舟出现在这里,季明乐便明白这事没那么简单。 她卖掉的项链虽然值一些钱,可就算是杜灵也未必看得上,更别提傅敬舟拿去送人。 “傅先生,”季明乐脸蛋冰凉,僵硬着说:“你是不是没弄清楚,这条项链之前是我的,我缺钱所以暂时卖掉了,不值几个钱。” 一旁的杜灵从再次见到季明乐的惊讶中缓过神,拉住傅敬舟的手臂,不太高兴,“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这项链成色还行,其他的都过时了。” 她轻轻晃了晃傅敬舟,撒娇,以示自己的不满意。 傅敬舟安抚性地拍拍杜灵的手背,态度依旧无动于衷,“我瞧着挺好。” 他这么说,杜灵也不好挑三拣四,毕竟她是等着收礼物的那个。而季明乐更紧绷,被傅敬舟突如其来的举动打得猝不及防。 “傅先生可能不懂,要是收到别人用过的东西那就没意思了。”季明乐尽力想说动杜灵拒绝掉,想必杜灵此刻也和她一样的想法。 杜灵的确不能接受傅敬舟送她的生日礼物是个二手货,还是季明乐戴过的。 “傅哥,我看这项链也不知道是季明乐从哪弄来的,她那么穷,万一不干不净的……我可不想染上晦气。”杜灵一想便浑身不舒服,话里话外带着刺。 季明乐死死掐着掌心,没和杜灵呛起来。 她想尽快结束,傅敬舟却将她的忍气吞声尽数踩在脚下。 傅敬舟哄杜灵,“喜欢什么,自己过去挑。” 杜灵当即喜上眉梢,踩着小高跟鞋,趾高气昂地从季明乐眼前过。 转头,傅敬舟还是将项链买下,恶劣地看着季明乐急切的反应。 “这么不情愿,怎么不见你有求人的态度?” “……你想要我怎么做?” 季明乐是没钱,她想过无数种可能,万万没想过这条项链会被傅敬舟盯上。 安静空旷的珠宝店,负责这笔买卖的店员就在旁边。季明乐的低声下气、杜灵毫不掩饰的侮辱,以及傅敬舟高高在上的冷蔑姿态,尽数扩散,季明乐的难堪被无限扩大。 傅敬舟一言不发,吊着季明乐,季明乐此刻居然还能够了解他的意思。她无比痛恨自己曾经与傅敬舟的亲密,往日有多默契,眼下便有多讽刺。 季明乐身体麻木,机械地发声,“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或许这才是傅敬舟的目的,他做这些只是想要把季明乐捏在掌心,看她身上的刺被一根根除去。 可谁能让季明乐如此低声下气。 傅敬舟的愉悦来得快散得也快,他扯住季明乐的手腕往外走。步伐迈得大,不明所以的季明乐不得不小跑着跟上,以免被扯摔跤。 外面的空气给了季明乐一些力气,她试图挣脱傅敬舟,“你干什么?” 杜灵还在珠宝店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愣了愣,很快追出来。 那边傅敬舟已经关上车门,留给她一个绝情的车尾。 季明乐也没好到哪去,她被傅敬舟吓到,躲到无处可去的地步,眼神里透着惶恐,不安地再次询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傅敬舟只说:“我的耐心有限,你现在交代那项链的来历,没准我还能手软。” 第6章 我从不做慈善。 季明乐想问他什么时候对她手软过。 傅敬舟如此好奇,季明乐更不会将实情告知与他,要让他知道沈钰的事,再顺藤摸瓜地查起来,等着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真没什么,就是我太穷了,一点好东西我都很宝贝。” 车内安静,季明乐强装镇定的语气被放大到很清晰。 坦荡的,不见一丝窘迫,仿佛早已习惯。 傅敬舟想起她纤细的手腕,凸起的骨头宛如坚硬的石头,只怕何时会戳破瘦薄的皮肉。 “既然这样,你又是从哪得来的?” “你也跟杜灵想的一样?放心,肯定不是我卖身买的。”季明乐平静地吐出一番自嘲的话。 她不肯说,来来回回就是不提项链的来处,引得傅敬舟愈发烦躁。 季明乐越是这样,越是说明她有事瞒着他不想让他知道。 傅敬舟对付季明乐的手段,多得数不胜数。她不说,他有的是法子逼她。 车停在私人车位上,司机已经离开,季明乐仍然难堪到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绷。她浑身都在颤抖,舌尖被咬破,满口血腥味,傅敬舟尝不到,他在这种事上极少亲吻她,尤其此刻只为了敲碎她的防线。 季明乐觉得自己是被严刑拷打的犯人。 受不住了,她扬着沾满泪水汗水湿漉漉的脸,贴着傅敬舟的侧脸,像一只被欺负了还离不开主人的宠物小狗,全是委屈。 “我都说过好多遍了,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 可傅敬舟知道她的可怜兮兮是在演戏。 手掌掌控着季明乐的腰身,女孩儿跪坐在傅敬舟的身上,不愿意,但也逃不开。 傅敬舟仰头,靠着皮质座椅,比季明乐清明得多,“你不说,等我查出来,后果你也好好受着,嗯?” “你为什么非要知道?就算真是哪个男人送我的,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被逼急了,季明乐开始口不择言。 结果显而易见,傅敬舟饶不了她这般态度。车窗被暖雾覆盖,动静大了许多,季明乐的腰被掐得生疼。 一口气差点没跟上来,季明乐抽泣着吐出碎字:“我、我说。” 傅敬舟等着听。 “是我小时候过生日,我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陪了我很久,”季明乐很哀伤的,好似很真,“我们家以前也有点钱,那是我能留下的仅有的东西了……” 她家那些事,早在陈舒出现在傅家时就被调查个底朝天。 家里破产,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季明乐死活非要留下项链情有可原。 傅敬舟攥住季明乐紧扯他衣领的手,拨开,“项链我可以给你。” 季明乐眼里闪烁着不安。 就听见傅敬舟补充,“不过我从不做慈善。” 从车里下来,季明乐险些双腿一软跌倒,车内的傅敬舟却无情地关上车门。 季明乐刚走到旁边的柱子边,就看到杜灵追来,傅敬舟下了车,已经恢复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模样。 杜灵在不满,在和傅敬舟抱怨,眼神还不停瞟向车里,试图找到她的身影。 “好了,我只是刚好有急事。” “那你干嘛还把季明乐带走了?” 傅敬舟绝情道:“不想再看到她。” 这让杜灵高兴了,面上还端着,“可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那,我丢脸死了。” “礼物呢,挑好了?” 杜灵点头。 “那就买了。” “谢谢傅哥,你对我最好啦。”杜灵挽着傅敬舟的手臂,吐槽,“一开始我还以为你真要把那个二手货送我呢。” 傅敬舟轻笑着说:“那种东西怎么配得上你?” 两人说着话从柱子另一边走远,季明乐心头闷痛,被傅敬舟踩进灰尘中。 第7章 这两人有深仇旧怨 一连好几天,季明乐发现有人在跟着她。 她不清楚是谁的手笔,但直觉认为和傅敬舟有关,因此为了避免被查到什么事,季明乐谨慎的没有去处理沈钰的事。 只是她不明白,那条对她来说很重要的项链攥在他手中,相当于抓住她的小辫子。 他何必如此。 华西的冬季干冷,寒气能吹进骨头。 季明乐的感冒一直没痊愈,断断续续,最忙的时段过去,她在回休息室的路上脑袋发晕,扶着墙慢慢在墙边蹲下。 唐明专门来找她,见她这样连忙上前将她扶起。 这地方姓唐,工作也是唐明给她介绍的,唐明有私心,这会儿更是时机绝佳。 以往吃喝玩乐的小少爷,照顾起人来笨手笨脚,不过季明乐还是很感谢他。 “我可不想听你说这些客套话。”唐明冲季明乐眨眨眼,他长了张很具有迷惑性的满是青春气息的脸。 季明乐杯中的热水喝完,唐明又帮她去接,大方地道明来意,“你陪我去参加一个聚会吧?” 季明乐恢复点力气,“如果你需要的话,当然可以。” 不过季明乐没预料到,唐明也和杜灵认识。 季明乐和杜灵,谁也没想到会在聚会上看到彼此。 杜灵更是,把不屑二字明晃晃挂在脸上,“你还真是闲不住,刚回华西没多久,这又勾搭上一个。” 至于为什么用‘又’字,其他人默契的想到一个人。 有关两年前季明乐和傅敬舟的事,一般人不敢随意提,但谈论她那些狼藉的名声可就随意了。 季明乐已经听得麻木,挑着笑反问:“如果这样就叫勾搭,你那样的叫什么?” 杜灵最不喜欢别人提她上赶子追傅敬舟,“我和傅哥是奔着交往去的!” 这两人有深仇旧怨,从没有哪次场面和谐过。 唐明有所耳闻,上前护住季明乐,“是我邀请乐乐来的,杜灵,请你对她态度好点。” “干嘛?你对她感兴趣啊?” “不可以吗?” 季明乐听得直皱眉。 刚好杜灵看向她身后房门的方向,弯起眼睛,“傅哥,你回来啦。” 听见傅敬舟回应的声音,季明乐的身体不自觉僵起。 “在聊什么?” “唐明带季明乐过来,他说喜欢她呢。”杜灵添油加醋。 季明乐想解释,可傅敬舟从她身边走过,冷清的气息混入她的嗅觉,他满不在意的神情让她一瞬间丧失了解释的欲望。 没人想听,她说再多也没用。 唐明这时拉住季明乐的手臂,再次将她摆到众人面前,难得的严肃,“乐乐是我朋友,以后怎么样还说不准,你们为难她就是不给我面子。” “好啦好啦,知道啦,瞧你宝贝的样儿。” 都是出来玩的,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僵。 何况有傅敬舟坐镇,涉及到季明乐以前的话题有些风险,便也偃旗息鼓。 “乐乐,没事了,坐吧。” 季明乐在这如坐针毡,她很明显能感知到,自己和这里的其他人泾渭分明,不是一个世界的。 她时不时能听到杜灵甜腻腻的一把嗓子喊傅敬舟。 而傅敬舟的话不多,但也总能给杜灵回应。 男人温和性感的嗓音仿佛游离在所有动静之外,否则季明乐怎么会听得那么清楚。 直到唐明出去打电话,有心之人便撕破了维持不久的和平,坐在季明乐身边,抬手就把她面前的空酒杯满上。 “你挺有本事的,不过我条件也不差,要不要考虑考虑,跟过唐明之后来跟我一段时间?” 他的音量不低,至少旁边的人可以听清楚。 季明乐脸色不好看,张口便骂,“你是什么好东西?” 第8章 非但冷眼旁观,事后还怪她。 这样的人季明乐以前见得多了。 一句话把意图不轨的男人说得脸色铁青,抓住要走的季明乐,端着酒就要往她嘴里灌。 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跟谁不是跟,装什么清高呢?别给脸不要脸。” 推搡间,酒水洒到季明乐的手背上,余光瞥见刚刚还在说话的傅敬舟和杜灵二人正朝着这边看。 他们听得见。 但傅敬舟无动于衷。 季明乐心里乱成一团麻,想抢过酒杯摔在眼前这癞皮狗头上。 这时候唐明回来,一把扯开了喝多的男人,“干嘛呢?” “我就想跟季小姐喝一杯酒认识认识,谁知道季小姐不给面子。” 季明乐不想当焦点,把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冷着一张脸,“可以了吗?” 有唐明在这,男人顺着台阶下了。 唐明转头跟季明乐道歉,季明乐知道跟他无关,给足了他面子,不过还是坐立难安。 反观唐明今晚因为季明乐在,所以很高兴,后面陆陆续续喝了不少酒。离开时,季明乐负责把他扶到停车坪。 唐明脚下不稳,高大的身子贴近了季明乐才勉强站好,等把他挪进车里,季明乐累得手臂发酸。 不远处,傅敬舟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伸手进车窗鸣笛。 季明乐下意识看过来,傅敬舟朝她招手。 此刻杜灵还没来,这处停车坪没有其他人,季明乐想了想,毕竟还有东西捏在他手里,能忍则忍。 “傅先生有什么要紧事吗?” 夜深室外温度低,季明乐又好像很怕冷,裹得格外厚。尖尖的下巴半埋在羽绒服立起的领子里,厚厚的衣服跟她过于纤瘦的身体相衬,有几分不和谐。 傅敬舟的视线转了一圈定在她血色缥缈的脸上,“一口一个傅先生,这会儿倒是知道避嫌。” “是,我应该从第一次去傅家就知道的。”季明乐轻飘飘的笑,“不过傅先生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当年年纪小不懂事,现在不是好了吗,我保证不会擅自靠近您,绝不会再像两年前那样缠着您不放。” 两年前的事,别人想提也要看个好时机,也就只有季明乐这个罪魁祸首说得这么轻松。 傅敬舟并没有因为她“懂事”的态度而给她个好脸色。 “我只是想提醒你今晚的事,不管你跟谁玩,你也算是挂在傅家名下,别给傅家丢脸。” “原来今晚发生了什么傅先生都知道啊。” 他知道,明明不是她的错,非但冷眼旁观,事后还怪她。 季明乐的尾音淡得快要抓不住。 又突然觉得格外凉,把下颌往衣服里缩了缩,遮住了浅白的唇。 傅敬舟又冷又硬,“离唐明远点,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也是怕我丢了傅家的脸吗?” 说得她有那么不堪,季明乐黑白分明的眼眸微动,走动一步靠近他,抚摸上傅敬舟的衣襟。 “但是跟我走得最近的人可是傅先生你。” 傅敬舟很快攥住她的手,肌肤相碰,季明乐的指尖冰的像是冷玉。 姗姗来迟的杜灵踩着高跟鞋走近,这动静打破两人间扭曲稀薄的气氛,傅敬舟随之甩开季明乐。 后腰硌到车边镜,季明乐痛得弯下腰,傅敬舟没看见,他已经面向杜灵来的方向。 “她怎么又在这啊?阴魂不散的,真烦。” “嗯,让她走。” 杜灵顿时底气十足,“听见没有,还不快走,别恬不知耻的缠着人了好不好。” 季明乐忍痛站直身体,没理会杜灵,眼睛始终盯着傅敬舟,最后自嘲地笑了下,扶着后腰离开。 唐明喝醉了,季明乐晚上也喝了点酒,就算没喝也没有精力送他回去。 等着代驾过来,季明乐才独自回去。 次日,季明乐发现今天没人跟着她,于是请了两个小时假去了一趟城东的墓园。 时至今日这一片年代久远,人烟稀少,颇有破落的架势,更显凄凉。 季明乐却在里面一待待了半个多小时,出来时眼圈通红,神色低迷。 她本以为在这用不着避讳,不曾想一辆车直接挡住她的去路。 意思显然,冲着她来的。 瞬间,季明乐想到这几天跟着她的私家车。 要是被傅敬舟知道…… 第9章 希望傅大哥早日找到喜欢的人 直到透过车窗看见陈舒的身影,季明乐高高悬起的心方才落下。 她快速坐进车里,车里只有陈舒一个人,季明乐问道:“你怎么突然到这里来?” “别紧张,我来接你去傅家,”陈舒补充:“有点事。” 季明乐现在对傅家这个地方有种心理上的抵触,以她的了解,找她回去,一定是为了什么事。 陈舒倒是很随意,“你又来看沈钰了?不是说好给他选新墓园的事交给我,你要是经常来,万一被发现了……” “我知道,以后我会少来。” “那就好,”陈舒在想什么,从后视镜观察季明乐,“不过你和傅敬舟又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被他知道沈钰的事应该也没什么吧,早就过去了。” 提起这个话题,季明乐的反应很严肃,“不行。” 虽然是自己的女儿,但陈舒大多数时间都不清楚季明乐在想什么。 她迟疑地询问:“为什么?你该不会还对傅敬舟有想法吧?” “如果不是因为沈钰,我不会再回华西。” 季明乐不想再说,无奈地叫停,“我睡会。” 陈舒开车不太稳,季明乐也没有真的睡着,只是单纯想逃避她的一些话题。 今天天气不错,隔着很远,傅家主楼的轮廓也清晰得映出来。这栋楼有所代表,也象征着一定的名声和地位,压迫感在无形之中弥漫出来。 这里是傅敬舟一家居住。 “到底是什么事?”来了傅敬舟的地盘,季明乐有种踩在钢丝上的感觉。 陈舒只顾拉着她往里走,“进去就知道了。” 佣人上来迎人,认出季明乐后愣了愣。 陈舒问佣人:“我们没来晚吧?” “敬舟先生还没有回来。” “那就好,那就好。” 一边说着,陈舒看到偏厅有人,带着季明乐过去。 傅嵘和傅妍在。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傅妍不悦。 陈舒把季明乐安排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还笑着回:“家宴嘛,之前乐乐不在华西就算了,现在回来了我就把她带来了。” 傅妍翻白眼,“谁跟你们是一家人?有你一个是我爸爸心善,你还非要把这个拖油瓶带着。” “妍妍,注意说话的分寸。”傅嵘开口提醒。 而陈舒生怕把气氛弄僵了,脸上始终带着笑,坐过去,嘴上说着没事。 季明乐看着对面名义上的一家三口,视线不小心和傅嵘对上。 傅嵘对她的态度始终都是平平淡淡,但季明乐了解,今天估计是他的示意,否则陈舒怎么敢擅自做主把她这个“不安分”的拖油瓶带来。 很快,傅敬舟的父母出现,大概是傅嵘事先提过,所以他们看到季明乐没太大反应。 和这些人同处一个空间,季明乐能感到一道明显的界线,她借着打电话的借口离开偏厅,不想继续回到那种氛围里去,索性去餐厅看看,找点事做也好过呆坐在那。 手上端着一碗热汤,季明乐小心翼翼地从厨房退出来,转身要去餐厅时,被无声无息出现在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刚出锅的汤汤水水泼洒在季明乐的手上,碗碎了一地。 “怎么了这是?” 就近的佣人跑上前来查看,先是慌张地看了看傅敬舟,发现他身上没有沾到,才又看向季明乐。 “季小姐,快去厨房用水冲一冲。” 季明乐托着被烫得通红的手,面上血色尽数褪去,心里不免升起生气,看了傅敬舟一眼,咬牙切齿又阴阳怪气地说:“傅先生现在心里舒服了吧?” 她不等傅敬舟说话,匆匆进厨房处理手上的狼藉。 温度太高,擦烫伤药的时候季明乐都不敢碰,疼得眼泪在眼眶打转。低着头听到傅敬舟的嗓音,她往另一侧挪了挪。 偏厅的人移了过来,傅敬舟和其他人说话的间隙,眼尾瞥到孤零零的季明乐,改问:“谁让她来的?” 傅妍抱着臂,“大哥,这里只有一个跟她亲的,你说是谁呢。” 陈舒不敢吭声。 “敬舟,是我的意思,”傅嵘出面解释,“乐乐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知错就改就行了,没必要逼得太狠。” 季明乐已经站起来,听着傅嵘端着一副好好先生的语气说她的事,内心一种怪异感油然而生。 傅敬舟对于她出现在这异常冷漠,仿佛今天要不是他的亲叔叔的意思,恐怕这顿饭都吃不安定。 他嘲弄道:“希望是真的知错。” 季明乐消瘦的身子愈发单薄。 “好了,已经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傅太太简单地一笔带过,也是把季明乐剔除在外。 餐桌上,游离在众人氛围外的季明乐依旧食不下咽,她不觉得傅嵘让她回来只是单纯让她来吃一顿饭。 这种猜不透目的的感觉很糟糕。 紧接着,正在胡思乱想的季明乐捕捉到‘傅敬舟’‘婚事’的字眼,咀嚼的速度慢下来。 “我看你最近和杜灵走得很近,要是你真的喜欢人家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还是觉得她太年轻了,性子不太适合你。” 傅敬舟的态度很平淡,“我对杜灵没想法,她和宝真是好朋友。” 言下之意,杜灵要不是他亲妹妹的密友,他不会跟杜灵有什么联系。 傅母闻言便说:“这样的话我认识有不错的姑娘,等哪天说好了,你去见一见。” 傅妍在后面接话,“是呀大哥,你也是时候可以给我们找个好嫂子了。” 而傅敬舟本人也没有表现出反对的意思。 听着他们的谈论,季明乐失了神。 傅敬舟的确到了该考虑婚事的时候。 涂过烫伤药的手背莫名又有些刺痛,季明乐垂着眼睫,心口被堵着,宛若有巨石坠着。 “季明乐,你干嘛在那发呆?难道听到大哥要找女朋友你不高兴了?”傅妍忽然把箭头指向季明乐。 所有人都朝季明乐看过来,季明乐隐约可见傅敬舟眼底的轻蔑。 她如鲠在喉,捏紧筷子,摆出轻松的语气,“怎么会,我也希望傅大哥早日找到喜欢的人,和和美美的。” 季明乐在笑,心却开始滴血。 第10章 绿帽子人尽皆知 傅宝真在家里养的有猫,不过她不在家,一楼没见到猫咪的身影,但四处都有和猫咪有关的东西,包括猫毛。 季明乐是吃完饭才感觉喉咙里不适,去洗手间仔细擦拭一遍衣服,出来时,看到傅嵘在等她。 他带着季明乐去了无人的露台,冷风卷过,季明乐呼吸顺畅些,便听见傅嵘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你和敬舟私底下还有联系,所以我让你来,是想你帮我做事。” “这几天一直跟着我的,是你的人?” “你这么机灵,一定能帮我办好事情。” 季明乐摇头,警惕地望他,想也不想地拒绝,“我什么也不会。” 傅嵘胸有成竹,笑容微妙,“两年前你就能把敬舟身边搅得天翻地覆,我相信你现在也可以,何况我让你做的事比让你去欺骗他的感情容易多了。” “不行,不论是什么,我都不会去做。” 她想要离开露台,傅嵘却不慌不忙地取出手机,“刚夸过你机灵,别拎不清。” 很快季明乐的手机响了下,傅嵘示意她看,“别急着走,看完再回复我。” 来不及弄清楚傅嵘哪来的她的联系方式,季明乐在傅嵘的注视下点开他发来的视频。 一段位于走廊上的监控。 是季明乐回华西后第一次跟傅敬舟发生关系的那天。 视频的长度还有许多,看来不止这一段监控。 季明乐咬牙,“你想用这个威胁我吗?难道你忘了傅敬舟有多讨厌我,我再接近他,他不会相信。” “我自然有办法帮你,只要你答应。” 傅嵘的目的清楚地摆在季明乐眼前。 自从傅敬舟接手了傅家大部分权力之后,手段雷厉风行,傅嵘那一套过时的做事方法并不能入傅敬舟的眼。如今傅嵘还能有些话事权,纯粹因为他还有一部分能用的亲信。 这样的地位让傅嵘觉得自己在傅家的位置摇摇欲坠。 这些,季明乐有所耳闻。 毕竟傅敬舟这人做事不念旧情。 “你有时间考虑,不过我没有太多耐心。” 傅嵘最后提醒过季明乐,似笑非笑的眼里像是藏了毒,不知何时就会刺入季明乐身上。 不得不说,傅嵘作为傅敬舟的叔叔,最知道哪样的威胁最有用。 当年傅家所有人都以为傅敬舟要和未来婶婶带进门的拖油瓶在一块,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除了长相惹眼,其他一无所长,偏偏就能俘获傅敬舟的全部注意力。 反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等着看笑话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很多人都等着傅敬舟哪天玩腻了,把季明乐狠狠甩了。 没想到有一天,季明乐和其他男人亲密照飞得满天都是,华西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几乎人尽皆知。 季明乐这个不起眼的,拿下了傅敬舟还不算,竟然还给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 如今要是傅嵘不择手段,把她和傅敬舟再次在一起的视频流出去,傅敬舟会怎么做,十个季明乐也承受不住。 季明乐想看看傅嵘拿到的视频里,还有什么内容。 进度条向后拉,停下的地方居然是地下停车场的场景。 那次是她和傅敬舟在车里。 季明乐狠狠咬住唇内软肉,正分神回想拍摄的角度在哪里,露台的门被人拉开。 很重的一下,彰示着来人的怒气。 阴影笼罩住季明乐的视线,她抬头,对上傅敬舟浮着泠泠碎冰的瞳眸。 第11章 他没那么单纯的好心。 季明乐心一惊,下意识把手机藏到身后,庆幸自己没有打开声音。 而她这番举动更像是证实了傅敬舟的猜想。 他轻易握住她的手腕,把她藏起来的手拉出来,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地下停车场偷拍的场景上。 “我该怎么评价你,”傅敬舟的手劲大得仿佛要生生折断她的手骨,“还真是惯用这种手段。” 傅敬舟误会是她拍下的这些视频,自然和两年前那些亲密照联系到一块。 手机差点没拿稳。 季明乐吃痛地挣扎,“我没有。” 然而否认是苍白的。 傅敬舟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血色单薄的脸,怒意未减,“这回准备把事情闹多大?不如提前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可避免地拉近,露台的空间因为他的到来而显得有些逼仄。 独属于傅敬舟的气息无孔不入地钻进季明乐的呼吸中,就像一根无形的绳,勒住了季明乐的脖颈。 “真的没有,我躲你还来不及,真的。” 她不知从何解释起傅嵘和视频的事。 身后退无可退,傅敬舟依然不相信,“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你做的多了。” 他要去夺取季明乐的手机,季明乐暂时不想让他知道这事和傅嵘有关,便躲着不想让她拿。 一来一回,傅敬舟攥紧了季明乐烫伤的那只手。 灼热的刺痛和紧迫性让季明乐不小心用力将手机摔在地上。 就在季明乐脚边。 季明乐挣脱了傅敬舟,红着眼眶望向他,烫伤的那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不自觉地颤抖。 “这下都被你看见了,我怎么还敢做什么?”季明乐索性认下来,否则傅敬舟没那么容易敷衍过去。 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季明乐重重呼吸,胸脯起伏得明显,死死揪住衣角缓和不适。 季明乐看到傅敬舟的衣服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上纤细如发的白色猫毛,不多,但可以说明他不久前,甚至是刚才接触过傅宝真的猫。 她的眼眶盈着泪,脸色则是不正常的惨白,焦急地想要越过傅敬舟离开露台的范围。 傅敬舟拧眉,以为又是她的小把戏,身姿未动,“你为什么来这?” “傅叔叔,不是说了吗?” “他没那么单纯的好心。” 季明乐逐渐缺氧,脊背微弯,呼吸得困难,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情。” 她难受得直掉眼泪,着急地想要离开,甚至连站都快要站不稳,手指紧紧抠着墙壁。 这情况不对。 傅敬舟刚想问她怎么了,露台外有人走过,听声音在找傅敬舟。 借着傅敬舟侧身看过去时,季明乐从他身旁挤过去,踉跄着离开。 步伐中带着慌张与急切。 傅敬舟话还没有问完,不满她的逃离,但又被人绊住脚,只能眼睁睁看着季明乐跑没影。 几乎是冲进的洗手间,季明乐手忙脚乱地翻找着包里的东西,终于被她找到一小瓶药,凑近将喷雾吸入。 半晌,不适的症状稍稍缓解。 季明乐打开冷水洗了把脸,保险起见,直到陈舒找她才出去。 陈舒叫她过去,可陈舒旁边是傅敬舟。傅宝真也回来了,抱着猫坐在傅敬舟一侧,兄妹两人在说着话。 见她出现,两个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第12章 傅敬舟是真的有些心疼她。 “乐乐,怎么了?过来啊。”陈舒看季明乐呆站在那,出声喊她。 季明乐不想过去,一是因为猫毛会引发她的哮喘,二是傅宝真在,她在傅家本就摇摇欲坠的可怜好感,在傅宝真面前归于零。 有可能还是负一百。 季明乐不清楚自己此刻看上去怎么样,应该挺糟糕的,她尽力冲傅宝真笑了笑,随后迫不及待地问陈舒,“不是说要走吗?” 陈舒这人有些缺心眼,或者是太不顾忌季明乐,这会儿才意识到有所不妥。 “嗯,确实时间不早了,我去买点东西顺路送你回去。” 她不知解释给谁听。 因此季明乐免去和傅敬舟傅宝真兄妹俩共处一处的尴尬。 母女俩走后,傅宝真观察一番傅敬舟,被傅敬舟抓个正着,“想说什么?” “她好像很害怕你。” 傅敬舟想到不久前在露台上的短暂相处,到后来,季明乐表现得好像十分难受。 不想说真话,至于要装成那种程度吗? 傅宝真还等着他回答,傅敬舟平淡道:“说不定是看到你她心里愧疚。” 傅宝真没接话。 …… 去了一趟傅家而已,季明乐的心境便被搅得大乱。 夜晚做了噩梦,惊醒时心跳声几乎震耳欲聋,季明乐身体僵硬,不合时宜地想起以前。 在她缠着傅敬舟的那段时日里,得到机会便会借着害怕的名义溜进傅敬舟的房间,就算是睡沙发,睡地上,她也乐意。 半夜做了噩梦便理直气壮地爬到傅敬舟床上,藤蔓一般拥着男人的腰。 即便傅敬舟每次都将她拎下床,她也乐此不疲地向他诉说自己的害怕,想要以此换得傅敬舟丁点的怜悯。 好似这一点就够。 又好似傅敬舟是真的有些心疼她。 后来季明乐孤身一人离开华西,两三个月都没睡一个整觉,夜夜惊醒,回忆起往常,几近崩溃。 睡不着了,季明乐干脆爬起来从冰箱里找出啤酒,要不是她如今肺不好,她想她应该抽两根烟来解乏。 不过更让季明乐头疼的事情很快出现了。 翌日季明乐照常去上班,不到两个小时就有个人拽着她嚷嚷着被她偷了东西。 白天客人不算多,可大庭广众,对方的言词犀利且振振有词,让围观的人看不出一丝不对,看季明乐的眼神就变了样。 无论季明乐如何解释,闻讯而来的经理也没有站在她这一边,将她炒了鱿鱼。 迅速到没有给季明乐证明清白的机会,她察觉出不对,却也没机会弄清楚。 季明乐在门口碰到刚刚下车的傅敬舟。 男人好像是来谈事的,从头到脚都收拾的一丝不苟,骨子里漫出和常人不同的矜贵,又有着独特的冷清感。 和此刻低迷颓废的季明乐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傅敬舟身边还有几个同样西装革履年龄各异的男人,季明乐约的人还没来,暂时还不能走,这些人陆续经过季明乐身边,唯有傅敬舟停了脚步。 他身旁的人好奇道:“怎么,认识啊?” 瞧着季明乐有点眼熟。 不容他细想,傅敬舟漠然地否认,“不认识。只是想起来上次过来,有个女人一直缠着我不放,看她有点像。” 这种地方是华西出了名的消金窟,多的是男人女人幻想着在这儿钓到有钱人,作着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见得多了,同行的男人以为傅敬舟说得也是这样的人,看季明乐的眼神微变。 附和傅敬舟,“那种女人多的是,不用浪费注意力在她们身上。” 傅敬舟好像很认同,“说得对。” 他不再看季明乐,当真把她当做他们口中谈论的女人,不屑一顾地离开。 季明乐气不过,脑子一热,冲他的背影喊道:“我是来找牛\\\\郎的,还没看上你。” 这话比起傅敬舟说的,更直白粗暴,也更难听。 傅敬舟脚步一滞,回过头去,季明乐那张连日来都显得冷清的脸第一次鲜活灵动起来。 她本来如此。 傅敬舟身侧的男人惶恐着想要上前教训季明乐的口不择言,生怕过去晚了让傅敬舟不满意,不料傅敬舟反而伸手将他拦住。 傅敬舟亲自返回,只往那一站,季明乐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提防着他。 “怕我打你?” 季明乐抿着唇,眸光不稳,嚣张的气焰仅仅维持到方才。 傅敬舟扫过她廉价又普通的衣着,捏死她,甚至无需他亲自动手。 “放心,我不打女人,不过其他方面我不能保证。”傅敬舟的笑落在季明乐眼中渗人的慌,给她发预告函,“你有的是机会。” 第13章 幸灾乐祸 季明乐要等的人是唐明。 这份工作是唐明帮她找的,要走也不能任人污蔑。 不过唐明有事没过来,打来电话跟她另约时间。季明乐不想太麻烦他,在电话中跟他简单说明情况,有始有终。 没了工作,季明乐还没找到新的,陈舒便要她去医院做身体检查,为给她同母异父的妹妹捐赠做准备。 这天一大早,季明乐在等陈舒的车来接,接到唐明的电话。 “你的事情我问清楚了,那个人是故意搞你,那个经理也是被收买过的,你放心,我已经替你澄清了。” 季明乐低着头,小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听见自己闷闷的声音:“谢谢你了。” 她想到可能是有人针对自己。 像她如今的处境,竟然还有人大费周章地设计她。 唐明神神秘秘地问她:“你知道是谁搞得了吗?” “不知道啊,你连这都问出来了吗?” “那当然了,我肯定要弄清楚是谁在背后针对你,”唐明囫囵了下,“不过我确实也没想到会是你妈妈现在的老公。” 霜寒露重,季明乐没忍住喉咙的痒意,咳嗽出来,咳得眼眶泛红。 陈舒的车出现在视野里,唐明的声音在耳边说了什么,季明乐没听清。 她想到傅嵘在傅家对她说的那番话。 “你要回来工作吗?我帮你找个轻松点的位置。”唐明好心地询问季明乐。 陈舒鸣笛,季明乐深吸口气,答谢了唐明的好意,不过拒绝了。 眼下要先处理好给傅瞳捐赠的事。 陈舒心情挺好,可能是觉得傅瞳很快就能摆脱病魔,一路上不停地和季明乐说些傅瞳的事。 季明乐和这个年仅六岁的妹妹关系很一般,没接触多长时间,对方从小身体就不好,隔三差五在医院住着,所以季明乐觉得和她的姐妹情没有好到可以拿出来说。 检查身体的过程很漫长,也很仔细,季明乐就像个玩具被陈舒推着在各个科室之间来回。 快结束时,傅瞳那边找陈舒,陈舒便交代了季明乐,随后丢下季明乐一人完成剩下的检查。 接下来季明乐就完全没了陈舒的消息,她做完余下的检查,检查结果出来需要时间,她没有停留便离开。 外面早已飘了絮絮的雪。 没带伞,季明乐在医院门口看了片刻,陈舒忽然发信息给她:【你要是还没回的话就在医院等会,我让人去接你了。】 季明乐动了动微僵的手指:【那你呢?】 【我已经先回去了。】 季明乐闭上眼睛,不再回复。 很快,她等到有辆车缓缓在她面前不远处停下,闪了闪灯。 季明乐顶着风雪快步过去,刚想敲窗问问是不是陈舒找来的,没想到车窗降下,她无意扫过后座的人,居然是傅敬舟。 开车的人是傅敬舟的助理,赵译。 季明乐以前就认识。 赵译见到她的表情多少有些僵硬,态度还算好,“季小姐,快点上车吧。” 季明乐怎么也不信陈舒能使唤傅敬舟来接她。 她张口刚想拒绝掉,傅敬舟不耐烦地催促,“还愣着做什么?” 无法,季明乐只能上车。 她离傅敬舟是最远距离,因为站在外面一会,头发和衣服上落了些许雪花,接触到车内的暖气化成冰水,让她看上去狼狈许多。 赵译递了纸巾给她,解释道:“小傅先生说您今天在医院做术前检查,所以让我们顺路来接您回去。” 他口中的小傅先生指的是傅嵘,为的是和傅敬舟的父亲傅铮区别开,外人都这样称呼。 “谢谢,”季明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傅叔叔叫你带我回哪?” “傅家。” 傅敬舟冷不丁开口。 他搁下手中的电脑,目光这才分给季明乐,告知她:“他没告诉你,让你回傅家住吗?” 不知道是不是季明乐的错觉,她好像从傅敬舟的语气中感受到一丝幸灾乐祸。 这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可能,”季明乐反驳,“我有住的地方。” “他叫你回去。” 言下之意,傅嵘说到做到。 季明乐想到自己莫名丢了的工作,要是傅嵘叫她回去,她不配合,想必他也会另想办法。 季明乐要给陈舒打电话问清楚情况,唐明这时候也找她。 顿了下,季明乐避着傅敬舟接起。 “我现在去找你啊,正好商量一下给你找新工作的事。” 车内太安静,季明乐总感觉通话的声音可以传出来。 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她压着嗓子,“我现在在外面,我晚点再给你回过去吧。” 唐明在她面前好说话的很,“你在哪呢,要我去接吗?外面正下大雪,你不好打车吧。” “不用了,我……” 傅敬舟忽然将她的手机夺了去。 第14章 不过是玩玩而已。 傅敬舟拿走了季明乐的手机,当着季明乐的面挂断唐明的电话,并且粗鲁地将手机丢在副驾驶坐上。 季明乐拿不到,刚要问他什么意思,傅敬舟却将挡板降下来,和前面隔绝。 “唐明打来的?”傅敬舟放下手中的东西,隐隐有要做什么的架势。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他的举动让季明乐不太高兴。 或许她就不应该上车。 傅敬舟没计较她生硬的语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找她算账。 “之前我说过离唐明远点,你好像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他朝季明乐靠近。 季明乐感知到危险,想要后退,后面已是没有空隙。 傅敬舟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拎到面前来。 季明乐越是挣扎,傅敬舟越是按着她的腰身,让她不得不老实待着。 气息交织在一块,两人间距离极近,季明乐双手依然是抗拒的姿势,望着近在眼前的男人,感觉到的却是害怕。 “你放开我,难道我就不能交朋友了吗?你凭什么管我?” “朋友?”傅敬舟不屑地重复,“唐明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这么天真?” 季明乐双手都被他牢牢桎梏住,心跳飞快,不解地反驳,“就算是又怎么样?” 从上次的聚会来看,傅敬舟就很不喜欢她和唐明接触。 傅敬舟把她摁在他的腿上坐着,栖息在他的身姿之下,由此他也能更加轻易地掌控她。 “宝真喜欢唐明很久了。” 只这一句,就让季明乐安静下来。 手腕太疼,季明乐眼前浮现薄薄的水光,盈盈地晃着,楚楚可怜。 这不是她的风格。 傅敬舟微眯了下双目。 “知道实情就让你这么伤心?”傅敬舟不自觉加重手上的力道,话中绵绵的刺,“就算没有宝真,你觉得唐明对你有几分真心实意,不过是玩玩而已。” 季明乐没想跟唐明发生什么。 但她不愿意这么被傅敬舟踩。 “我不介意,各取所需挺好的,毕竟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总要想办法找靠山。” “想得倒好,谁不知道你季明乐是什么人?” 季明乐喉咙发硬,强忍泪意,笑起来说:“我这样的人,你不也跟我睡过了吗?” 这种程度和傅敬舟顶嘴,季明乐有分寸。他会不高兴,但不至于将他惹恼,所以季明乐不想委屈自己。 傅敬舟盯了她几秒钟,随后单手解下领带,隐晦地点头,“所以你也就这点价值。” 他轻巧地用领带把季明乐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季明乐慌得不行,“这是在车上!” “车里的确不方便,”傅敬舟的指腹蹭过季明乐的下唇,暗示性极强,“别的方式就不一定了。” 隔板隔绝后面的动静,赵译不清楚正在发生什么,但看到季明乐后,心里禁不住多想。 他是吃惊的,为季明乐如今的变化。 看上去被强行挫平了棱角,身体像是个空壳子套在外面,空灵缥缈,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尤其傅敬舟又和季明乐有了相交线。 赵译正胡思乱想着,隔板被什么东西打到,闷闷一声响,仔细听却听不到什么。 季明乐的声音尽数被堵在喉咙中。 第15章 明知她不愿意,也跟她反着来。 去傅家已经是既定事实,季明乐没做无谓的反抗,只是提出要回住处收拾一下东西。 她不跟傅敬舟说话了,一个人闷着头下车。 车停下的位置属于华西的边缘地带,小区的环境很差,鱼龙混杂。看得出季明乐住在这是因为这儿的房租便宜。 傅敬舟没下车,让赵译去帮季明乐拿东西,他不想在这浪费太多时间。 赵译很快追上季明乐,季明乐并没有跟他说话。 她的东西很少,基本都是方便带走的,一个小行李箱便全部收拾了。 赵译站在门口等她,同时也在观察她的居住环境,一个差字就可以概括了,甚至比前两年进傅家前还要糟糕。 可想而知她这两年过这什么样的生活。 “走吧。”季明乐的精神很是低沉。 赵译忍不住多问一嘴,“没有东西了吗?” 季明乐忽然想到什么,返回到冰箱前,从里面掏出剩下的最后两听啤酒,当着赵译的面塞进背包里。 “好了,走吧。” “就这些吗?”赵译对她最后只拿了啤酒而感到诧异。 季明乐摇头,掏出钥匙锁上门。 她的行李在自己拿着,赵译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对她的感观不由得变得复杂许多。 从这里到傅家又是很远的距离,傅敬舟后半程都在忙着,而季明乐浑身紧绷,用手机跟唐明解释清楚。 傅敬舟这回倒是没有管她,可能是高兴了,又或者是该说的已经告知季明乐。 季明乐拿着行李进了傅家偏院,傅敬舟居然也跟着来。 季明乐打从心里是排斥住进傅家的,尤其是这时候他们需要她给傅瞳捐赠。 她站在门口迟疑,傅敬舟反而径直推开门,“还愣着干什么?” 她还没做好准备,傅敬舟便强行让她去面对,陈舒正好在家,欣喜地过来迎接。 陈舒让人接过季明乐少得可怜的行李,根本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已经给她准备好房间。 季明乐站着没动,她想问清楚,“为什么一定要我在这住?” “你不愿意吗?这里不比你在外面的住处好吗?”有傅敬舟在,陈舒话说得委婉,“你这孩子,好不容易回华西了,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像话。” “我一个人在外面挺好的。” 言则,她并不觉得回傅家哪里好。 陈舒脸上的笑快要挂不住,看向傅敬舟转移话题,“让你见笑了,乐乐从小就独立,喜欢一个人待着。” 傅敬舟在傅嵘家里,也是中心的存在,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脸色。 他接过茶杯,眼神从季明乐脸上掠过,“亲人都在这,住下来也正常。” “是啊,乐乐,你就别多想了。” 傅敬舟帮着她们说话,他明知道她不愿意,可要跟她反着来。 季明乐气到说不出话,光明正大甩脸子给他们看,扭头冲进给她准备的房间里。 很快陈舒送走傅敬舟来找季明乐。 “你在使什么性子?这里是傅家,不是你发脾气的地方。” 季明乐坐在椅子上,澄亮的眼盯着陈舒,“傅敬舟走了?” 她盯得陈舒倍感心虚,“走了啊,不然还能留下来干嘛。” 季明乐冷笑一声,不留情面地直说:“是啊,他来能干什么?您也没想想,他那么讨厌我的人也跟着你们的意见让我住下来,他打得什么主意?” 第16章 你利用完了就离我远点。 季明乐住进傅家,就有一种专心等着给傅瞳捐赠的错觉。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尤其傅妍每每见她都要冷嘲热讽一番,说她为了钱什么都肯做。 这些时候傅嵘或者陈舒不会帮她说话,好似都是这样认为的。 尤其是在季明乐的体检结果出来后。 “怎么会这样?”陈舒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中的检查报告,问管家,“确定没弄错吗?” “没有,确实是季小姐的。” 管家也很意外,体检报告上写明了季明乐营养不良还贫血。医生还交代说,季明乐现在体质比较差,短时间内根本不适合做移植手术。 季明乐做在陈舒对面,对结果一点也不好奇,更让陈舒生气。 连傅嵘看她的目光都不满意起来,质问陈舒,“这就是你说万无一失的方法?你没有提前了解吗!”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陈舒的声音越来越弱,看向季明乐。她太惊讶了,季明乐如今的身体状况居然会这么差。 原本以为瞳瞳很快就能好起来,她这段时间心情都很不错,现在好了,一盆冷水兜头把她的喜悦扑灭。 傅嵘阴沉沉地盯着季明乐看,做了一单亏本生意一样,最后说:“你住在这里这段时间什么也不用想,把身体养好就行了。” “对对,你还这么年轻,好好调养调养很快就能好。”陈舒迫不及待地附和。 季明乐没有选择的余地。 何况看着眼前的男女刚刚动怒慌张的模样,她内心深处居然感受到一阵快意。 接下来的日子里,季明乐相当于被禁足。 她本来工作就没了,没有朋友,没有钱,什么事都做不了,傅嵘的管家还成天盯着她。 唯一一个唐明一直见不到她的人,着急之下,把主意打到傅敬舟那。 傅敬舟不会把场面弄得太难看,不过也不会真的让唐明达到目的。 之后唐明回头跟季明乐说傅敬舟的坏话。 “傅敬舟究竟什么意思,我听他说你不得不在傅家待着,还说你也不想看见我,我才不信,是不是有人逼你做什么?” 和傅瞳有关的琐碎事,季明乐不想说,“我最近确实有事,是我妈妈他们的意思。” 这样一讲,唐明很快联想到应该和傅嵘有关。 “我明白了,你也难做,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谢谢,不过我可能在华西待不了太久,你不用为我浪费太多时间。” 季明乐委婉地告诉他,她没有长留的计划,自然不可能跟他有什么。 唐明意外,“你还要离开?” “我在哪里都一样,我只希望以后能过得舒服些。” 华西这个地方承载着太多记忆,所有的苦痛都来源于此。既然走到哪都是一个人,何必要留在让自己伤心的地方。 跟唐明结束短暂的通话,季明乐看着窗外发呆,或许唐明见不到她是好事,这样她就不用在他和傅宝真之间过于纠结,或者惹上麻烦。 落地窗的视野开阔,季明乐能看到主宅那边的些许动静,以往这个时候傅敬舟会回来。 季明乐套上羽绒服下楼,管家正端着一碗汤药,叫住她,“季小姐,你要去哪里,该喝药了。” “我到院子里透透气。” 季明乐知道他相当于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没过多解释,端过药一口气喝下去。 舌尖苦得发麻。 看她喝完,管家才让她走。 院子里的冷空气混着浅淡的花香,冲散一部分呼吸间的苦涩,季明乐步伐匆匆地通过连廊迈进主宅的院中。 怕被人看见说闲话,她躲在一颗粗壮的梧桐树后面。 傅敬舟很快回来,经过梧桐树时,季明乐喊他的名字。 在外面不过待了几分钟,季明乐的脸颊和鼻尖已经被冻红了,身体裹在柔软厚实的羽绒服里,气场微弱,看不出曾经的灵动鲜活。 傅敬舟难得这般有耐心,“什么事?” “你让我来傅家也是有目的吧?真不用这样,你都已经告诉我唐明是傅宝真喜欢的人,我怎么还敢做什么,何必用这种方式让唐明找不到我。” 听她说的是这事,傅敬舟神色微变,“唐明都跟你说了?” “是啊,”季明乐开了泄洪的闸口,“我一开始以为你只是想看我过得有不好,没想到你想一箭双雕,顺便替你妹妹扫清障碍。” 季明乐眼中有说不清的情绪,但可以笼统称之为冷。这让她有一瞬间的疯,不再顾忌,颓唐道:“我真该庆幸我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你利用完了就离我远点。” 第17章 那是死路一条。 季明乐的话无疑是傅敬舟极不爱听的。 从没被人用这种语气说过话,傅敬舟脸色登时一寒,“所以你在因为我不让你见唐明生气?” “不,我怎么敢生气,我只是想快点过安稳的日子,想向你求个大概的日期。” 在傅敬舟面前,季明乐很难做。 傅敬舟手中捏着她最重要的东西,她无数次想翻脸,但还是有所顾忌,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贬低自己。 可惜傅敬舟并不把她的话当成她的真心话。 他微垂着眸,凝视季明乐的眼底有着清晰的讽刺意味,“你是不是忘了,就凭你做过的事,你想安心恐怕是想得太早。” 傅敬舟朝季明乐逼近,“别说我是为了宝真扫除障碍才不让你跟唐明走近,就算是你挡着宝真的路,也一样。” “要我说多少次,我没做过对傅宝真不利的事,”季明乐身后没有了退路,快崩溃,“为什么要算在我头上?” 和傅宝真的恩恩怨怨追溯起来已经是十年前发生的,当年季明乐才十一岁,很多事情她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她没害过傅宝真。 类似的话傅敬舟听过许多次,他早已认定是季明乐的诡辩。 因为陈舒亲口承认,傅宝真当年受到的伤害,是由季明乐逞能,间接造成的。 傅宝真这么多年身体都很差,更是对十年前的意外有严重的心理阴影,傅家上上下下所有人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从不在她面前再次提起。 由此,对待季明乐的态度可想而知。 “你当然不会承认,杀人犯也不会说自己杀过人。” 提起往事,傅敬舟态度很是恶劣。 他一把扣住季明乐的下颌,威胁她,“一个唐明而已,你要赔偿的还远不只这些。” 季明乐被迫扬起脸,喉间那股浓重的苦药味似乎挥之不散,浸得她的五脏六腑都是苦涩的。 一瞬间她又回到了十一岁那一年,被所有人用厌弃的目光包裹住,越来越紧,直到无法呼吸。 傅敬舟的模样被深刻在眼中,刹那间季明乐有模糊的晃神,再仔细追寻时,已经找不到刚刚的感觉了。 她用尽残留的力气推开傅敬舟的手,麻痹道:“好,她需要什么我都给,你满意了吗?” “等做到再说大话。” 太累了。 季明乐手脚发软,苦笑着点点头,摇摇欲坠。 “乐乐,你怎么在这?” 陈舒从医院回来,想来主宅找傅母问点事,看到季明乐和傅敬舟在一块还是很惊讶。 见有人来了,傅敬舟跟季明乐拉开距离,从刚刚的话题中利落地抽离。 傅敬舟直接走了,陈舒被忽略,有点尴尬,很快拉了一把季明乐。 “你找他干什么?还在这里,被人看见要怎么说你!” 季明乐险些被她扯倒,“我看过了,没人。” 陈舒小心的很,“那也不行,万一呢?我可不想她们又说闲话。”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紧张地压低音量,“你可不能再跟傅敬舟有什么关系了,你想被整死不成。” “我没那个想法。” “那就好,好不容易过了这么久别人差不多都忘了你之前的事,要是再被乱传出去,你以后还怎么嫁个好人家。” 闭了闭眼睛,季明乐低头用围巾遮住半张脸,“我回去了。” 陈舒心里还急着去找傅母,赶她,“快去吧,没事别出来晃。” 十几分钟后,陈舒跟傅母谈完事情下楼,和傅敬舟碰个正着。 陈舒在傅家所有人面前都是讨好的姿态,面对傅敬舟自然更是客气的不得了,主动对他笑着点点头,飞快走开。 傅敬舟没有把她当回事,不过转身拨通赵译的电话。 “问问季明乐的体检结果有没有出来。” 赵译应下,多嘴一问,“季小姐的身体看着不太好,真的能给她那个妹妹捐赠吗?” 他都能看得出来,更别说傅敬舟。 但傅敬舟的言词骤然严苛,“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抱歉,我只是觉得季小姐跟以前不太一样。” “你喜欢她?” 赵译吓出莫名吓出冷汗,“……当然不是!” 傅敬舟冷哼,“她要是和以前一样,那才是死路一条。” 不知为何,赵译感觉自己听出一丝烦躁。 傅敬舟自不会让他问个明白。 挂了电话,赵译还心有余悸,忍不住想傅敬舟的意思,是不想他管闲事,还是觉得他操心了他不该操心的人。 第18章 我有今天拜你所赐。 一连半个多月,季明乐再见到傅敬舟的次数很少,但这些天,她同样没好过到哪里去。 季明乐的胃并不太好,每天药补食补一起来,进了肚子每每将她撑得难受许久,中间还有一回没忍住吐了出来,紧接着面对的便是陈舒和傅嵘难看的脸色。 “你妹妹病得太久了,你就不能忍忍,好早点让她结束痛苦吗?” 季明乐的口腔里还是漱口水的味道,算不上舒服。 “我是人,不是容器。” “你怎么这么无情。” 当着傅嵘的面,陈舒的情绪更为急躁。 反倒是傅嵘比她还好说话些,“算了,这事急不来。不过我想季小姐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她有分寸,你就不要把她逼得太紧了。” 后面一句话,听上去傅嵘是跟陈舒说的,实际上眼睛却看着季明乐。 他话中有话,指的不单单是傅瞳的事。 季明乐很想笑,她想,要不是眼下傅瞳还等着她去救,傅嵘应该早就威逼利诱她去接近傅敬舟了。 傅家是个吃人的地,每个人都是,就连陈舒这种挤破脑袋进来的,也学会了大概。 很快季明乐就彻底见识到。 傅瞳的情况突然糟糕。 季明乐觉得情况不妙,她昨天去复查身体,医生还说她还需要一段时间调理。 可惜没人会在意。 陈舒一回来便冲上楼找季明乐,催促她立刻去医院。 “你现在就去医院住下来,瞳瞳随时可能需要你。” “那我呢。” 陈舒一脸焦急,“你搞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好不好?还是说你后悔了,你别这么自私!” “我在意的是捐不捐赠吗?” “那你还说这么多干什么?没有我能有你的今天吗?你别废话了,快跟我走。” 她着急的上手去拽季明乐。 慌张之中,季明乐的手臂重重磕到桌角,钝痛让她停下脚步,突如其来的力气挥开了陈舒。 季明乐比陈舒高半个头,泪光被灯光折散,“我有今天的确拜你所赐。” 陈舒愣了下,情急之下不懂她指的什么,只焦灼地催她,“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好了会给你钱,再说瞳瞳是你亲妹妹,你别狼心狗肺不知好歹!” 本性暴露出来,季明乐竟也没有太伤心。 她露出一个笑,没说话。但陈舒骂过她后还是心虚,觉得她的笑里不怀好意。 一个耳光落到季明乐脸颊上。 陈舒的手抖着,仿佛给自己带来一些底气,开始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 季明乐将牙关咬得酸痛,等陈舒停下来,她胡乱把头发撩到耳后,“说完了吗?” “你什么意思?” “你快去医院吧,我不会过去。” 陈舒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季明乐却要从她身边走过去。 陈舒想抓她,一通电话将她阻拦。 季明乐不知道是谁找陈舒,但没追上来,让她顺利地跑到院子里。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季明乐机械般接起,听到那端男人命令似的说:“来车库一趟。” 季明乐下意识往四周看去,没见到傅敬舟的身影,张嘴就拒绝。 “如果你不想现在被押去医院,还是过来,你说呢?” 如果是傅敬舟的示意,别说是陈舒,就算是傅嵘,也没法子从他手底下把人带走。 而季明乐此刻正需要这份强硬。 主宅的车库,季明乐上了傅敬舟的车,迫不及待地说:“如果傅瞳真出了什么事,他们还是会想尽办法把我带走。” “体检结果怎么样?” “傅叔叔能等这么久,不是可以说明结果并不达标吗?” 季明乐不想在他面前剖开自己的脆弱,说得含糊。 傅敬舟叫她来是有目的的,他的便宜一向不容易占,“你不愿意,我可以帮你。” 车内空间本就不大,否则季明乐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条件呢。” “你觉得你有什么能跟我交换的?” 季明乐侧首,被陈舒打的那半边脸清楚暴露在傅敬舟眼前,她还在笑,“傅先生,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有些话能省就省了吧。” 她几乎每次都这么狼狈。 傅敬舟不如她愿,将话题抛回给她,“你只要回答我,你需不需要。” 季明乐轻轻摇了摇头,“傅瞳的情况很危急吗?” “只是有些严重的征兆。” “我怕死。” 如果再过一段时间,她的身体好点了,她会去医院。 可偏偏是这个时候。 季明乐抬起脸,专注认真地望进傅敬舟眸中,“但我也没想过不救她。” “明白了,”傅敬舟挑起季明乐肩上的一缕头发,话锋骤然转变,“不过我总要先收利息。” 第19章 用不着装可怜 季明乐知道傅敬舟对她不会有多好心,何况她不是真的不想帮傅瞳,而且傅瞳的情况还没到要立刻移植的地步,她和陈舒闹翻,不过是不想任他们拿捏。 陈舒把她当做傅瞳的移动肝源让她很难受。 犹犹豫豫的时候,季明乐已经落入傅敬舟的怀中。 傅敬舟干脆利落地用行动替她做好决定。 被男人的气息包裹着,季明乐起初还分神想事情,很快便被傅敬舟扯入升温的河流。 这种事做起来,傅敬舟并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季明乐最是清楚,因此她的感受并不是那么好。 这样一来,受苦受难的还是她。 傅敬舟实在令人难以招架。 狭窄的座位间,季明乐和傅敬舟身体相贴,手臂攀上他的肩膀,无力地倚靠着他,就连细嫩的脸颊也轻轻靠在他的脸侧。 为了好受点,季明乐不惜向他放软姿态,嗓音像在水中泡软了,“怎么办,感觉要死了。” 她被搅得凌乱的呼吸就在傅敬舟的耳边,她的每一处变化,在此时此刻,当然是傅敬舟最清楚。 “你的身体太弱了。” 傅敬舟一只手便能桎梏住季明乐,另一只手稀稀疏疏地缠在季明乐的发尾间。 头皮传来轻微的又无法忽视的刺痛,季明乐脸上的皮肤汗津津的,微仰起头,犹豫道:“那,快让我走。” 开始之前,季明乐没想到傅敬舟的车里准备的有他需要的东西。 毕竟季明乐来找他时可没想过跟他发生什么。 做尽了亲密事,开端却是一桩交易。 “我的意思是你该锻炼了。”不是要放过她。 季明乐瘦弱到坐在傅敬舟身上,像只孱弱又可怜的小动物,体型差距愈发让季明乐感到吃力。 傅敬舟领口的衣服被季明乐紧紧揪着,她的额头抵在男人的肩上,没有多少心思去回答他的话。 思绪全然晃成一团浆糊。 越是如此,越是彰显着傅敬舟最起码是愉悦的。 和季明乐不同,傅敬舟还保持着绝大多数的清醒与理智,只是掐在季明乐腰侧的手逐渐收力,最终牢牢扣住她的身体。 季明乐眼前都是花的,还是调出最在意的那件事在此时问傅敬舟,“那条项链,可不可以还给我了。” 傅敬舟评价她,“看来还有力气。” “我突然想起来,所以问问。” 季明乐眼里的光彩黯然敛去,没有再提,视线却还停留在男人的脸上。 隐晦地用目光描摹着。 傅敬舟放开她,手掌已经丈量过她的身体,给出结论,“多长点肉,手感不好。” 要是长肉只为了让他觉得手感好,那季明乐宁愿不长。 她回到副驾驶坐,软着手脚简单清理一番。 车窗被打开透气,阴凉的空气涌进来,让季明乐恢复几分冷静。 “我妈和傅叔叔那边……” “我会帮你,前提是你别惹我生气。” 季明乐到嘴边的话滚了又滚,最后化成一句,“我知道了。” 她下了车,还没走出车库,迎面和傅宝真碰上。 季明乐现在的模样算不上好看,头发有些乱,脸上不仅有陈舒打过的痕迹,还有干掉的泪痕。 “乐乐,你怎么在这?” 傅宝真朝季明乐靠近,季明乐没忘她养的有猫,不知道哪里会沾上猫毛,于是便下意识后退,想跟傅宝真拉开距离。 这举动容易惹人误会。 傅宝真僵在原地,神情有几分尴尬和不知所措。 “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身体不好,还是快进去吧。”季明乐提醒一句。 可她们两人站在一块,一时间无法确定到底哪个是体弱多病的那个。 傅宝真又走近一步,还要上手去拉季明乐。 季明乐飞快躲开,声音严肃地制止她的靠近,“傅小姐!” 身后撞到人,季明乐心脏瞬间沉下去。 果然是傅敬舟。 看到季明乐像躲什么似的躲着傅宝真,傅敬舟抬手将季明乐拨到一边,对着傅宝真说:“别傻乎乎的把谁都当朋友,你少跟她接触。” 傅宝真面对哥哥的严词,沉默下来。 反而是季明乐看着站在傅宝真一边的男人,浅笑着开口:“是啊,傅小姐千金之躯,万一磕了碰了我赔罪不起。” 她恶狠狠地盯着傅敬舟。 翻脸无情这四个字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你知道就行。”傅敬舟不满她的态度,“不过也没必要演戏,太拙劣。要躲也是宝真躲着你,用不着装可怜。” “傅先生教训的是。” 季明乐宛如一块水晶泥,没有脾气,谁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其中以傅敬舟为代表。 第20章 很严重吗 没脾气的季明乐完全不像她,没有一点鲜活的气息。 傅宝真都有些不适应。 季明乐不想跟这对兄妹继续纠缠下去,憋着一口气沉沉郁郁地在注视下离开。 “哥……乐乐刚才是跟你在一起吗?”傅宝真觉得哪里怪怪的。 傅敬舟身上被季明乐扯得皱巴巴的衣服已经被他抚平,他不像季明乐,此刻已经看不出不久前发生过什么。 因此傅敬舟并没有多说,笼统道:“有点事。” 可他从傅宝真面前走过时,傅宝真无意瞥见他耳侧好像有一道新鲜的抓痕。 她去追问,自然得不到傅敬舟诚实的答案。 第二天家里只剩下陈舒和季明乐,陈舒神情古怪地找到季明乐。 季明乐替她先问出口:“瞳瞳情况怎么样了?” “还不太稳定,”陈舒观察着她的反应,“昨天……”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陈舒神神秘秘地关上门,还锁上,一脸难色,“你是不是和傅敬舟谈什么条件了?他突然跟你傅叔叔说,可以从别的渠道找找有没有合适瞳瞳的肝源。” 这问题是傅嵘要她来问的。 季明乐不意外,反而对于傅敬舟这么快说到做到还挺惊讶。 “我还能有什么条件跟他谈。”季明乐没想把和傅敬舟的那些事告诉陈舒,“说不定他确实有目标才这么说,瞳瞳好歹也算你们傅家的人,他有能力没理由不帮吧。” “你看你的身体现在也不太好,我的意思是,要是傅敬舟真的能另外找到合适的人,你也就不用遭一次罪了。” 季明乐不清楚一夜之间陈舒是怎么开始替她着想了,她已经不想探究那么多。 她冷淡地附和,“要是能尽快找到其他的人安排手术,肯定更好。” “那你和傅敬舟真的没什么吗?” “妈,难道你怀疑傅敬舟会那么好心帮我吗?” 看上去好像的确没这个可能。 陈舒放下心,她就说傅嵘想得太多了。 季明乐面不改色地否认,陈舒也很快相信。 不过他们似乎把季明乐当成备用选项,依旧让她住在这,按照之前的安排来。 她这一下消失的时间太长,换做唐明坐不住了。 某天早上季明乐收到他的信息说晚点见,她没当回事,结果午饭过后,管家说有人来找她。 下楼一看,正是唐明。 他装得像模像样,“宝真让我来问你点事。” 季明乐很快从唐明的小表情中反应过来,配合他。 管家认识唐明,知道他是傅宝真喜欢的人,于是也没有怀疑唐明来的目的,上完茶水便退下。 客厅只剩两人,季明乐轻声问他:“你怎么过来的?傅小姐知不知道?” “我跟她聊天的时候她说想见我,我就顺道过来了,是她邀请我的,这下傅敬舟总不能说我了。” 季明乐一口茶水差点呛到。 唐明这做派,要是被傅敬舟知道,只怕会更加生气。 “你这不是骗傅小姐么。” “我这不是担心你的情况吗,你都多久没有出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软禁了。” 唐明一语道出真相。 季明乐不想多事,没说太多。 最近唐明一直在想傅敬舟插手进来的事,有很多想问的,余光忽然扫见管家出现在客厅一角,监视意味十足。 唐明起身,让季明乐送他,压低声音问季明乐,“上次那个人害你丢了工作,是不是跟你现在的处境有关?” “一点小矛盾,不要紧。” “那你有没有想过之后做什么?你有什么打算,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季明乐打开门,主动中断他的话,“我很感谢你,不过我不想你被我影响到。” 更多的原因季明乐没有说太清楚。 但她意思已经足够清楚。 唐明一而再再而三被婉拒,难免受挫,离开时的背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季明乐知道要断绝他的念想只能狠狠心。 唐明想出这招来傅家见她,让季明乐感到不安,不得不表现的冷淡。 晚些时候,主宅的院子里出现不小的动静,管家出去看过后回来说唐明和傅宝真不知道闹了什么矛盾,傅宝真正伤心,砸了一些东西。 动静闹挺大。 “很严重吗?”季明乐生怕和自己有关。 管家盯着她,“好像是的。” 那目光,总让季明乐觉得他也认为是因她而起。 季明乐刚想说话,外面突然有人进来,是赵译。 赵译眼底情绪复杂,“季小姐,傅先生找你。” 第21章 我不会原谅你 住进来这么多天,季明乐第一次踏近主宅内。 客厅的氛围并不算好,地上散落着瓷器的碎片,正是傅宝真不久前刚刚摔碎的。 当事人分别坐在两张沙发上,一个沉着一张脸,另一个低头在哭。 季明乐想问情况但没机会,刚一露面就被傅敬舟叫去旁边的房间,怕她的出现惹得情况更糟一样。 “他们怎……” “你好像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傅敬舟压根不想听她的话。 对上傅敬舟的目光,季明乐瞬间明晰他的意思,好像在怪罪现在的局面都是她导致的。 季明乐没把唐明供出来,何况他们本身就没什么事,只是换做其他人会多想。 “我什么也没做。”季明乐补充上一句苍白的解释,“我也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唐明都为了你把宝真哄得团团转了。” 傅敬舟还是知道了。 他赶赵译出去处理客厅里的事,房间门锁落下的那一刻,季明乐的心脏跟着一抖。 季明乐很是心累,语气不太好,“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怎么解释你都不相信。” “我不得不怀疑你是故意为之。” 傅敬舟伸手拽过季明乐,为了不让她逃避他的视线,扳住她的下巴让她无处可避。 男人略显粗粝的指腹抵着季明乐皮肤,在危险的边缘游荡,“我是不是该想办法让唐明彻底死心,你才会老实?” 季明乐心惊胆战,下意识想推开他。 上衣的衣摆溜进一只不属于她的手,明明是温热的温度,却让季明乐发颤。 意识到傅敬舟想要做什么,季明乐挣扎得更厉害,“我跟唐明真的什么也没有,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今天的事情真的跟我无关。” “既然这样,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很多时候傅敬舟做事是不讲后果的,尤其是在季明乐的事情上。 又或者说,为了让她知晓利害,他能做出来很多事。 季明乐极力抗拒,心头将傅敬舟的恶劣再添一笔。 手腕被男人无情地束缚住,傅敬舟甚至揽着她靠近房门。一门之隔,先不说外面的人会不会听见,外面的人还有可能随时进来。 “他知道你跟我发生过什么吗?”傅敬舟贴在季明乐耳边,声音带来痒意。 季明乐死死咬住唇,从生理到心理都在抵抗,无力地摇头,企图让他放弃当下的想法。 皮肤触到不属于自己的触感,季明乐身体紧绷,飞快地劝他,“不要这样,傅敬舟,求你了。” “不这样唐明怎么打消念头?”傅敬舟轻轻拍了拍季明乐的脸颊,“要怪就怪他有眼无珠。” 季明乐被他从言语到举动一块侮辱。 她又怕又气,手指抓到傅敬舟的手背,深深陷进去,“我不会原谅你的。” 傅敬舟一垂眸便能瞧见女孩惨白的脸上清晰可见的灰败,好似他真的做了,她就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手背上那点细枝末节的痛感不足为惧,傅敬舟掐住她的腰身,气息将她覆盖住。 也许是因为此刻的境地太过不安,季明乐对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很在意,总是产生有人过来的幻觉。 门外突然又有一声清脆的巨响,季明乐整个人抖了下,随后又被脖颈处尖锐的刺痛引去所有的注意力。 肯定被咬破了。 “傅敬舟。”三个字狠狠从季明乐唇齿间蹦出来。 傅敬舟贴着她,还笑了下,“别这么紧张。”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他了,”季明乐说着说着眼泪便掉下来,“你这样有意思吗?明明知道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还要这么践踏我。” 她好像真的很委屈,僵硬的身体倚靠着傅敬舟,眼眶包着晶莹的泪,委屈的不得了。 分不清几分真几分假。 傅敬舟用手掌盖住她的脸,“有人过来了。” 他根本没有在意她说的话。 莫名的,季明乐开始有些喘不上气,但顾忌外面有人可能会进来,又不敢乱动。 直到喉咙里实在堵得难受,季明乐不得不胡乱扒开傅敬舟的手,呼吸没有遮挡,胸腔被挤压的感觉却完全没有好转。 “我好难受。” 季明乐推搡傅敬舟,“你离我远点。” 她想到他身上应该粘上了猫毛,于是想尽办法避开他。 傅敬舟却不知内情,并不高兴,“怎么,觉得是唐明来了,所以不要我碰你?” 季明乐越是躲,傅敬舟偏偏要堵她的去路。 两人逐渐往旁边移动些距离,季明乐憋得脸都泛青了,挣脱时手碰到一旁摆放的花瓶,想也没想地朝傅敬舟砸去。 第22章 别这样对我 花瓶在两人之间碎裂,随之带来的是被划破的气氛。 季明乐如愿跟傅敬舟拉开距离,额角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禁不住深深呼吸来缓解难受。 趁此机会,她拉开房门就要走,傅敬舟攥住她的手臂,轻蔑地反问她:“怎么,现在出去就不怕唐明看出来了吗?” 傅敬舟是生气的,已经不仅仅是季明乐抗拒的缘故,而是这其中夹杂上其他的人。 不等季明乐说话,唐明那边察觉到这里的动静,唐明率先跑过来,看到在纠缠拉扯间的两人,以及季明乐难看的面色,想也没想地上前挡在两人中间。 “你找乐乐干什么?” 傅敬舟放手,冷冰冰的目光扫过唐明的脸,很不屑停留的意思,饶有深意地看着季明乐说:“我们在干什么,好像不用跟你交代。” 他留在季明乐身上的视线总让人产生暧昧的想法。 唐明不敢相信,又做不到自欺欺人,“是你逼她的。” “唐明,”季明乐虚弱地拉了拉唐明的衣服,“别吵架,我没事,我要走了。” 季明乐的药现在没有随身携带,她要先回去。 赵译和傅宝真闻声而来,各个神态隐晦。 看得出季明乐难做,唐明忍下脾气,询问季明乐,“我送你,你看上去很不舒服。” 季明乐怎么可能会答应,“不用了,你留下来和傅小姐好好说说吧。” 场面不能越搅越乱了,季明乐只想逃离。 她刚迈出一步,便听到身后傅敬舟嗓音中透出的高高在上和睥睨,“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坏了她的好事。”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一怔。 他话中有话。 唐明咬牙,“你什么意思?” 傅敬舟反而不想说了,留下无限遐想。 他拨开挡路的唐明,走到季明乐面前,抓住她的手臂,俯首在她耳畔沉声,“希望他还能一如既往地相信你。” 季明乐像被毒蛇咬了一下,顷刻间遍体生寒,后退一步。 傅敬舟走开,并且把傅宝真带离。 繁闹落幕,唐明靠近季明乐,“你还好吧?” “以后你不要再这样了。” 随着季明乐轻轻摇头的动作,发丝散开,脖颈处白皙的皮肤上浮现一枚显眼的吻痕。 几乎要破皮。 可见留下它的人用了多大力气。 唐明愣住,到喉间的话怎么也不能顺畅吐出,眼睁睁看着季明乐摇摇欲坠地离开。 季明乐几乎一路跑回她的房间,找到药,许久才恢复平静,爬起来去洗了把汗津津的脸,随后才注意到脖子上的痕迹。 手指一碰,还有些刺痛。 季明乐手脚冰凉。 难怪她最后离开时,唐明那样看着她。 傅敬舟的目的达到了。 不久之后,季明乐从落地窗看到主宅那边来了一辆陌生的车,下来的人不是别人,是杜灵。 杜灵满脸笑意。 也只有来找傅敬舟时,杜灵才会这样。 季明乐看着,内心掠过一阵冷风,透骨的凉。 她不配合傅敬舟,自然有的是人愿意。 事后唐明和傅宝真的事情怎么处理了,季明乐不清楚,约莫不会好办。 毕竟唐明感兴趣的人偏偏是她。 别说傅敬舟三番五次警告她,就连季明乐知道唐明是傅宝真喜欢的人后就主动动了远离的念头。 只是傅敬舟不信她呢。 夜里,季明乐靠着安眠药入睡,睡得依然很浅,所以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她受到影响,心跳剧烈,陷入巨大的恐惧和迷茫之中。 敲门声很响。 季明乐不明所以,披上外套去开门。 来的人是神情紧张的赵译。 “傅小姐出事了。” 赵译夜闯傅嵘的家,带走季明乐,这么大的动静没人出面。 季明乐没空多想,她在不安。 “赵助,傅小姐怎么了,你来找我干什么?” “到医院之后会向你说明情况。” 赵译这才有空看她一眼。 走得太急,季明乐的外套下是单薄的睡衣,素白的小脸被慌张和迷茫占据。 季明乐的体检报告赵译是清楚的,这样单薄虚弱的身体……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赵译忍不住对季明乐升起几分不忍。 深夜的医院无处不透露着冷寂,季明乐很不喜欢,尤其是看到傅敬舟那张冷若寒霜的脸。 有种她即将要大祸临头的错觉。 赵译轻声道:“季小姐,宝真小姐意外受伤出血过多,需要你帮忙。” 季明乐脑袋里嗡嗡的,“我不行。” 为什么要找她? 杜灵也在,很是幸灾乐祸,“都是因为你才让唐明跟宝真两个人吵架,不然宝真也不会出意外,你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好意思拒绝。” “我不知情,”季明乐下意识的害怕,转身要走,“我不要。” 一言不发的傅敬舟紧紧捏住她的手腕,一字一顿,“不准走。” 手腕剧痛,季明乐几乎是哀求地仰望着他,“我真的不行……你别这样对我。” 第23章 认命 季明乐给傅宝真输血这事,不是第一次了。 最早是十年前那场意外,作为导致傅宝真重伤的“凶手”之一,自然没逃过付出所谓的代价。 但是时至今日,季明乐不懂为什么依然要她承担。 傅敬舟没有理会她的不愿与抗拒,自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 《倒刺》第23章 认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章 重修旧好 傅敬舟的目光落在两人肢体接触的位置,一瞬间,赵译慌得不行。 松手也不是,不松手也不是。 还是季明乐主动拂开赵译的手,只重复一句话,“我可以离开了吗?” 她的脸色惨白,让人丝毫不怀疑她能不能走出医院。 可即...... 《倒刺》第24章 重修旧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章 是不是满意了 有一秒钟的时间里季明乐想过来的人会不会是傅敬舟。 但并不是。 赵译迅速走来,碍于身份原因,他对待陈舒还是恭恭敬敬的,“陈女士,季小姐现在还不能离开,请你见谅。” “为什么不能走?”陈舒太心急,也不...... 《倒刺》第25章 是不是满意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章 实则暗中浇油 陈舒见傅敬舟停了车,连忙欣喜地上前去,看到赵译后又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吞吞吐吐的,惹得傅敬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赵译,你先进去。” 陈舒这是有意支开赵译,赵译心里清楚她是因为早上的事,估摸着陈舒是怕他听到后会告诉季明乐。 ...... 《倒刺》第26章 实则暗中浇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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