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剑主》 1.神功出世 呼...呼... 就在前面了,那本刚出世的顶级功法,不远了... 裹着黑袍的少年喘着气,踏上又一层碎裂的山石台阶,擦去额角汗珠,比照了下地图,长长舒了口气。 是的,不远了! 尽管掌教养父、姐姐、小师妹都丧心病狂的令自己远离武学,但平日里增强体力的锻炼却从未拉下,所以才能一路爬上这座高山,而未曾耗尽力气。 仔细想想,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五个年头了,五年的时间,足以令一个“龙傲天”虎躯狂震,天下群雄尽来叩首;足以令一个“屠遍天”异界无双,杀人如割草,血流成河,伏尸百万,天下震慑,恐怖如斯;或者令一个毒奶圣母,身边寸草不生,却赢得仁义之名;又或令一个“不做人”化身妖魔,成为隐于幕后的大恐怖。 但,在这个武侠世界的五年时间里,他竟连武功都未曾习得一门,探索更是不用提了,想来确是憋屈至极。 他都开始怀疑,穿越是不是只是自己大梦一场,而前世种种不过是臆想而出。 幸而,三个月前,脑海中终于传来了机械电子音。 夏无忧知道,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然而他并未曾直接选择绑定,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小小的bug,而这个bug今天将会让他拿到这本无数人觊觎的顶级功法。 一发入魂,就在今朝! -- 孤月明。 高崖断。 千里莽莽。 山中秋夜沉寂,百兽藏蛰,偶有几声虫鸣,却令天地更幽。 一片坐落崖外的小松林,也是悄无声息。 若从高处俯瞰,则可见松林内树影婆娑,峭楞楞似万鬼入定。 但那树木空隙之间,却竟矮伏着数百近千道黑影,那绝非草木岩石! 初秋月华尚未圆满,却依可照出树影黑影连成一片,郁结如彤云厚积,山雨欲来,静谧、平静,却有杀气暗藏。 松林间空地颇宽敞,可供千人席地而坐,其间有破败小径横穿,而在这久已失修的山石板路的一侧,却是间秘窟,深邃似通往幽冥。 洞前原本蔓藤荆棘层层,不知被何种力量狂暴地撕扯开,断口新嫩,散乱铺展了一地。 若非如此,这秘窟却是会永远埋藏,即便附近村中的老猎人,上了这山几十年,也是无法发现的。 哒... 一声突兀的脚步声撕开林中安静。 来人裹着一袭黑袍,帽兜遮眼,而令人无法看清面庞,他脚步悠闲,优哉游哉,很快走到这块宽敞空地上,站在松林与秘窟之间。 这响声似是一道导火索,很快是引爆了什么,刹那间,密集脚步声纷飞如暴雨,四面而来!汹涌声浪宛如惊涛骤起,竟将林中飞鸟都惊的飞起。 重重人影,头戴斗笠,手持凶剑,月下泛起道道晃眼寒芒,里三层外三层将这处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嗯?嗯?嗯?” 一片诧异的声音顿时从包围之人的口中发出,似乎是惊讶为何还有其他人到来。 然而这声音很快平息,没有人再出声,因为不敢、也不愿。 即便有不长眼想要开口的,也被领头之人抬手压下,示意禁言。 神功现世,原本以为只有自己一家知晓,却万万没想到引来如此多的江湖势力。 此事多蹊跷,但此刻却不是思索之时。 如此气氛,怕是稍后少不了一番厮杀争夺。 贸然开口,若是被人认出,即便此时不死,回去之后也可能被人报复,而麻烦无穷无尽,所以不敢。 若是其间有熟识之人,争夺之时多了些犹豫,因此失去了争夺先机,便是门中罪人,所以不愿。 一门无主的顶级功法,其意义已经超越了一切人情。 那么,就凭着各自本事,以腰间三尺青锋,一生所学来决定那秘窟之中的功法,究竟花落谁家吧! 只是那秘窟之中,却不知藏着何等凶煞机关。 毕竟那本功法的前任主人,可不是善类。 此时,那率先走出的黑袍人自然成了众矢之的,他独自站在月色下,仿佛在感受着这皎洁的冰华。 身前是一入生死不知的黑暗,身后刀光凛凛的一片人海。 无论进退,他都已是个死人。 这个世界,谁想去做那出头鸟,本就已经离死不远。 林外,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黑袍人微微仰头,月华里,恰好照见他打了个哈欠,是有些困了。 三... 二... 一... 他默默数着。 倒计时很快结束,一层薄如蝉翼的微光骤然笼罩在他周身,黑袍人再不犹豫,拔腿就向着秘窟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狂奔。 短暂的沉寂之后。 林外的各方高手们顿时提起内力,你追我赶,行走如飞。 月光下,重重人影宛如翻涌的黑色潮水,扑向那秘窟。 脚步轰响,鸟兽惊散,天音城外的林子顿时沸腾了起来。 与高手们的速度比起来,那黑袍人的奔跑简直就是幼儿的蹒跚学步。 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剑客,斗笠下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这样的速度,即便连自己徒儿也比不过,如此之人,还敢做这出头之鸟,实在是可笑而可悲。 人心不足蛇吞象! 便让老夫先为你解脱吧。 一剑光寒,直奔黑袍人后背,若无意外,下一秒他的心脏将会被刺穿! 呲呲呲... 这必杀一剑竟然滑开了,那斗笠剑客一愣,回身又是一剑,却依然滑开。 很快,赶到的第二名刺客发出声嗤笑,像在嘲笑“身法得比自己高明,可剑法却不怎么样,后背敞开的人居然一剑杀不死?” 于是,他随意砍出一剑,借着奔跑的速度,这一剑若是落实,黑袍人的头颅将飞起。 呲呲呲... 这砍头的一斩竟然又滑开了! 很快,第三个人,第四个人...第十四个人...他们从冲刺比赛变成了围攻。 然而那黑袍人却是奔跑在刀光剑影之中,而毫发无伤。 无论剑法奇诡、刚猛,无论是刺、斩、削,都会从他身边滑开。 “这究竟是人是妖...” “若说是沾衣十八跌,可我们是以兵器在攻击。” “若说是金钟罩铁布衫、抑或是金刚不坏之身,但剑却根本未曾能够砍到他!” 终于,有人不再理睬这黑袍人,而急速冲入了秘窟之中。 因为这黑袍人除了一个劲的低着头跑之外,居然什么也不做,也不还击。 只是他跑步的姿势...除了速度快点,为何竟与自家门中新入门的师弟师妹们的晨跑如此相似? 一二一,一二一... 好像是这个节奏啊。 短短两三秒之后,洞窟的黑暗里传来惨叫声,叫声撕裂夜空。 瞬间,几把火折子亮起,熟练的扔入洞里,翻滚了几圈,将洞窟门前照的通亮。 那是...什么怪物? 长着脚的蟒蛇?鳞片如铁甲的蟒蛇? 那腥臭的巨嘴正在咀嚼着一颗人头,对于一旁的无首身躯它却不屑一顾。 很快,人头已被咽下,它又缓缓抬起头,走至洞窟前,贪婪的凝视着门外的众人,极浓的妖异之气从洞中升起。 而似乎迫于某种规则,它并不走出,而只是让脸盆大小的蛇瞳露出渴求神色,实在令人心悸。 神功现世,必有妖兽看守。 这果然是真的。 怎么办? 一群江湖剑客顿时停下了脚步,与那怪物遥遥相望。 怪物出不来,他们也不敢进。 很快,站在最前正拔刀与妖兽对峙的剑客们被挤开了... 黑袍人像是没看到怪物一般,继续奔跑。 “这人...是想寻死吗?” 众人脑海里都是这个念头,若无意外,很快他的头颅会进入妖兽腹中。 三米,二米,一米... 那黑袍人保持匀速,很快冲入了洞窟,然而那妖兽却似乎没见到他一般,任由他闯入。 众人目瞪口呆。 凭什么? 这是凭什么? 他是你亲戚吗? 又或者这妖兽其实并不吃人,刚刚只是自己的幻觉? 于是,遵循着“富贵险中求”的一些胆大的剑客也有样学样,跟着跑了起来,但脚步才刚刚踏过洞窟的界限,便被那妖兽一口咬掉脑袋。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冲刺向洞口,各自运起所学绝学。 然而,运力之剑斩在那妖兽身上,只是带起了火花,而鳞片上却连一道白印都未曾留下,这根本无用啊。 而刺向它眼珠的剑,那妖兽仅仅靠着闭眼,就可被化解。 聪明之人,妄图借着别人吸引它注意的时机,而从缝隙里钻入,但才进入几步,便很快被这蟒蛇怪物身上暴涨出的铁刺射成刺猬,满身血洞的倒地。 众人心中再次产生了一个念头。 凭什么? 凭什么他能进,我们不能进? 这...不公平! 2.生死有命 请宿主尽快做出选择... 大神功系统,或是大神兵系统... 请尽快选择! 选择期间,宿主无法进行攻击,亦无法被攻击。 冰冷的电子声音在夏无忧耳边不时的响起,这声音越来越急促,到最后近乎化作了嘶吼。 然而他却根本不去管这声音,只是使着吃奶的力气往黑暗深处奔跑。 洞里有着潮湿的水汽,漆黑里尽管看不清楚,然而两边石壁上传来的沙沙怪异声却是清晰无比,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墙上缓缓蠕动。 咔...咔... 时不时传来些类似于骨折的声音,不知是什么诡异的生物。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时间不多了!”夏无忧心中亦是有些急躁了,那“尽快选择”的声音像是在催魂一样。 好不容易发现这个只能利用一次的bug,一定要一发入魂才行啊。 否则,按照自家掌教养父、江湖上已有侠名的便宜姐姐、还有暗恋着自己的便宜妹妹的习性,自己这辈子怕都是无法修习武功了! 说什么“一入江湖深似海,往后此身再不由己”,“剑乃是杀人的凶器,你还是不要拿起为好,因为一旦握住,便再也无法放下”,“书中自有黄金屋,至于颜如玉...有我就行啦”。 各位,拜托啊,你们脑子里到底想的什么,这可是刀光剑影的江湖啊,读书能有什么出息? 然而,不管他如何争执,养父却坚决不同意他习武,哪怕见到便宜大哥嘲笑自己,他也宁可狠狠教训自己的大儿子一顿,也坚决不动摇自己主张。 仿佛自己习武就会天崩地陷一般,简直不可理喻! 当然他也可以不必如此冒险,而直接选择一款系统... 可是鬼知道这系统能做什么! 虚幻如镜花水月的,终究不如看得见的实际。 而出世的神功,便是目前最大的实际! 五年了,终于等到了今天,此次,我绝不会失败。 夏无忧暗暗对自己说。 哒哒哒... 似乎是踏入了某个巷道,两边的壁灯“嘭嘭嘭”的一簇簇亮起,将少年的剪影拉的忽长忽短,以及照出他身后的鬼影森森。 “没想到秘窟里还有这般的地方。” 夏无忧感叹道,然而他的脚步却未曾有丝毫的停下,因为周身那层淡淡薄膜的关系,一众机关以及奇诡的妖兽们竟然将他当做空气。 神功现世,必有妖兽看守。 果然,也只有顶级功法,才能享受如此待遇。 请宿主尽快做出选择... 大神功系统,或是大神兵系统... 请尽快选择! 若不选择,10秒之内将自行选择并且绑定! “10秒?”夏无忧倒吸一口凉气,幸好洞窟已到尽头,尽头略微开阔,显出灰黑色矮石柱,柱身白骨盘缠如蛇,带着森森鬼气。 柱旁石椅上端坐一具血色骸骨,它脚下则是一般锈迹斑斑的断剑,受到来人所引起气流的微微冲击,无论骨架还是断剑竟然都浮出裂痕,很快化作尘芥,四散入空气之中。 这一切的一切,似都在说明石柱上所放功法邪异无比,绝非正道人士所该染指。 然而,正道邪道,由谁界定,与我何干? 强者自成一道! 夏无忧再不犹豫,顺手抄起那本薄薄册子。 刹那间,矮石柱竟然微微上突,同时传入耳中的还是“咔咔”不绝于耳的机关响声。 5...4... 电子声音催命般的倒计时已经响起,在他脑海里暴躁的数着。 如果再不出去,怕是就要与这骸骨葬在一起了。 幸而,几年来四处考证的信息,以及过往的些记载并未欺人,石柱后的密闭山石骤然露出一道缝隙,微微月光从外而入。 很快,那缝隙扩大,变为仅供一人通过的窄门。 而唯有手握神功之人,才能通过这扇窄门,算是一种对传承之人的认可。 通过之后,这扇门将会立刻关闭、封锁,所有依然在洞窟之内的人,将随同守护妖兽一起被拖入地狱。 外有妖兽看守、内有机关重重,最终仅有一人能活。 可见,想要获得一门无主之顶级功法,确是难如登天!可谓一书功成万骨枯,万骨虽然谈不上,但也是踩着诸多江湖豪侠的尸体,才能登高而触及这本神功啊! 而,这本群雄窥视的无主之书,现在是夏无忧的了。 2... “来不及了!”眼见着距离出口还有八九米的距离,夏无忧心跳速度已经到达了极限,冷汗涔涔染满了鬓间缕缕发丝,贴脸如水墨勾勒。 1... 自行选择中... 而淡淡的光膜也顿时消失如烟。 “啊!!”他大吼一声,整个人纵身扑出,然而身子却还在半空之中,未曾落地。 刷... 一道猩红的长影骤然从甬道外的黑暗里如电探出,是头发,红色的头发,如血的头发!! 可是谁会有这么长的头发? 谁又会射出如此之快的头发? 无法形容那速度多么快,或如光,或如电,只是刹那间便一个缠住了夏无忧的左脚,死死扣在脚踝处。 少年只觉狂跳的心脏似要蹦出嗓子口,一股邪恶、瘆人的气息从那头发传来,他明白,1秒钟之后自己就会被拖入黑暗里,而再无半点存活可能。 他眼中忽的闪过狠厉之色。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腰间短剑几乎是在头发缠住脚踝的那一刹那,便已出鞘,毫无迟疑的向着左腿斩去。 截肢之后,他身形会落下,应该恰好可以到那门外,一旦到了门外,那么就会安全。 近如咫尺的月色,此时竟是那么遥远,相隔不过一线,却是生死的距离。 “断啊!”稚嫩少年竟然发出伤兽的咆哮。 叮... 绑定大神功系统... 绑定之中... 绑定期间,宿主无法进行攻击,亦无法被攻击。 薄如蝉翼的光膜再次笼罩在少年全身。 那一缕邪恶可怖的血红长发似是有些疑惑,却旋即松开他的脚踝,而另一边,斩下的一剑自然也是滑开了。 借着着短暂的空白,夏无忧一个翻滚,冲出那扇门。 屈膝半蹲,仰头望天,皎洁冰华里,竟已是宛如暴雨淋身,大汗不止。 “实在是侥幸...”他心中叹了一声,再转念看脑海之中的绑定读条,才堪堪读至百分之5。 夏无忧心中一乐,默默点了个赞。 我就喜欢你这种墨迹的性格。 3.白帝城 秘窟,在夜色里突然开始震荡,摇晃。 远处传来群雄的惊呼。 神功现世,必有妖兽看守。 神功若被取走,密藏之地则归于虚无。 “有人拿走了功法!” “是谁?” “一定是那个黑袍人!” 群雄们再无顾忌,很默契的向着秘窟两边奔驰而去,以他们的脚力,三分钟之内,必然会将洞窟周围一带全部勘察清楚。 至于那黑袍人,强则强矣,但是一人区区之力,怎可能抵挡近千人围攻? 可若是他们知晓这个黑袍中藏着的神秘人,不过是个平日里勤于锻炼,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学了些连皮毛武功都算不上的少年,怕是会气得吐血。 脚步声如暴雨忽至,频繁与地面作着接触,静谧却密集的声浪宛如张包来的巨网,誓要捉那取走功法之人。 前面是万丈悬崖,陡峭笔直,除非那人会飞,否则绝无可能逃走。 夏无忧不会飞,可是他在听到脚步声的刹那,便选择了跳崖。 身上的光膜依然存在,进度条才读到百分之10,何况他还留有后手。 纵身跃下,扑向深渊。 耳边之风猎猎作响... 坠落之中,夏无忧一边默数着数,一边静静感受着读条的速度,很完美,已经10秒过去了,才不过读到百分之15,若百分之5的进度等同于10秒时间的话,那么自己应该还有170秒的时间。 而什么样高度的深渊,170秒的时间也坠落不到底部? 少年心中稍稍回忆了下穿越之前所学的自由落体公式,粗略计算,得出结论,没问题的。 “来吧!让悬崖更深一点吧!”他张狂大笑起来,瞳孔之中的劫后余生的癫狂一览无遗。 所以半空之中,他反倒是拿出了那本功法。 “这纸张非金非木,撕扯不烂,当真不凡,这个功法名字叫什么的...” 他尽量控制身体平衡,将功法翻到正面。 “辟邪剑法”四个大字,赫然在目。 夏无忧的面容顿时僵住了,仿是成了一尊石雕,冰凉冰凉的。 七十二路辟邪剑法,修习之者宛如剑妖,迅捷诡异,作为一门顶级功法,没毛病啊。 只是,少年的面容却是生无可恋相。 随意翻翻,第一页果然是写着“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八个血色大字。 继续翻,其中大概是描述了十招,以此涵盖了诸多的变式后续,可谓是蕴七十二路于三招四式之中。 分别是“钟馗抉目”、“花开见佛”、“江上弄笛”、“流星飞堕式”、“紫气东来式”、“直捣黄龙式”、“飞燕穿柳式”。 后四式更偏向起手式,以及身法方面的描述,譬如流星飞堕式,可以令腾空之人在毫无借力情况下,骤然加速下坠。 譬如紫气东来式,会令人的产生迷幻,明明已近身边,却尤自以为敌人尚在远处。 譬如直捣黄龙式,类似于隔山打牛,对于身着重甲,或者躲避与墙壁后的敌人能够一剑击毙,然而此招若无深厚内力,却是无法施展的。 又譬如飞燕穿柳式,尤其适合在大规模作战中发挥,据说熟练度若是可以至于百分之百,便是箭雨之中依然穿行无阻。 而那三招,则是蕴藏着十多重后手的绝技。 总体来说,确是诡异无比,令人防不胜防。 快速翻阅,终于,薄册已到了最后一页。 夏无忧的面容忽的变得古怪起来,他目光里所见的却又是八个大字“若不自宫,亦可成功”,然后下面则是附录了一些明细,只是些精妙的呼吸技巧。 高空坠落,此时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穿破半山的云层... 忽然,他眉头皱起,因为他发现绑定读条忽地变快了。 已经到百分之七十了... “不会自己成了第一个在绑定辅助器时,死去的穿越者吧?”夏无忧看着越来越快的读数,很快从怀中掏出一个折叠整齐的油纸。 这就是他的后手,自制降落伞。 虽然很显粗糙,但是却是他研究了很久才制作出来的,确认安全无误的。 叮! 大神功系统绑定成功。 光膜消散。 这一瞬间,那降落伞也已经打开了。 巨大的回拉之力,令他的肩膀有些酸痛,加上之前的刺激紧张,少年由衷的感到一股疲惫从心底涌上。 几经调整,他终于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在月色峡谷里飞行起来。 便在这时,轰然一声于脑中响起,他知道这是系统开启了,于是心中坦然。 下一刻他便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一座雄伟的古城前,样式有些破旧,砖瓦之间竟然有着青苔。 似乎察觉到他的到来,那浓黑色似还染着血迹的城门缓缓开启,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这是个只有自己存在的世界,除此之外,应是再无活物。 当走过那铁门时,他仰头看了看已经半边滑落的金色匾额,依稀可见“白帝城”三个大字,字迹四平八稳,显是名家所书,然而白末笔之一横,帝之一竖,城之一勾却藏着诡异无比的杀意,与血腥。 仿佛只是督见一眼,便犹如置身在寒冰地狱,灵魂也会战栗。 冰冷的系统声音从城中传来:“请宿主不要试探自己还无法触及之物”。 “嗯。”夏无忧点了点头。 入城后,竟然是一块断壁,断壁之外四五米处便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令人无法再行深入探索。 系统声音适时传来。 “待宿主具备资格后,黑雾自会相应散去。” 夏无忧道:“那么你既然名为大神功系统,我可以得到什么?” 系统声音回道:“以宿主目前资格,可以触发“抽取”以及“任务”两大功能。” “世间功法可分为入门、高级、顶级、传奇、神话五种。绑定系统后,宿主每月月初可以拥有一次免费抽取机会。” “免费抽取的规则是,若无献祭,则是入门抽取机会,若献祭五本入门功法,可以改为一次高级抽取机会,若献祭五本高级功法,可以改为一次顶级抽取机会,以此类推。” “至于轮空几率,也是存在的,入门为10%,高级为20%,以此类推。” “同时,大神功系统会不定时发布任务,任务星级为一星到五星不等,若是成功则分别对应同阶奖励。” 夏无忧脑海消化着这些讯息,随后问道:“那我初次融合,可有什么奖励?” 系统声音回应道:“一次入门级功法抽取机会,以及道具二选一。” “什么道具?” “百炼酒可以使得宿主增加技艺型功法中的某一招式的熟练度,甚至直接彻底掌握也可以,而所需数量以功法实际为准。” “顿悟香可以使得宿主直接突破内功心法中的层次,所需数量以功法实际为准,若是数量不足,则无法突破。” 可见对于招式来说,计量的乃是熟练度,而内功心法则是层次,两者是完全不相同的。 夏无忧略作沉吟便直接选择了百炼酒,毕竟辟邪剑法这种一看便属于技艺型功法。 然后则是免费抽取环节。 入门级抽取。 墙壁上顿时浮现出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功法,在断壁上迅速交叠、移动,什么罗汉拳,少林长拳,武当剑法,华山剑法,泰山剑法,掷器基础手法,入门心法,驯兽鞭法,基础下毒手法,基础身法... 系统声音道:“宿主只需在喊停,那么石壁最中央的功法即为选中功法,若是不进行选择,那么三十秒后自行停止。” 夏无忧收敛心神道:“那么,开始抽取。” 他看中的那本“入门心法”,这样的内功修习之术最为适合。 然而数百数千门功法转速太快,根本无法看清。 他只得随意道:“停!” 一瞬间,所有功法都静止了下来,而石壁中央却是空空如也。 系统声音传来:“恭喜宿主抽空,请再接再厉。” “纳尼...”夏无忧目瞪口呆,“百分之10抽空几率,我竟然第一次就碰到了?” 短暂停顿之后,似有刺耳杂音,仿如幻听一闪而过。 忽的系统又传出声音:“宿主可以献祭自身5年寿命,直接换取顶级功法一本、百炼酒8杯、或者顿悟香8根,三选一,大优惠哦呵呵呵...” 这声音不同于之前的毫无情绪波动的冰冷机械声音,而是带着压抑和一丝邪魅,显得极其古怪... “要不要考虑一下,机会仅此一次哦,只需要5年寿命。” 夏无忧低下头,露出同样邪异的笑容,“我拒绝。” 呲呲呲... 一片奇怪的杂音之后,冰冷的系统声音再次回归:“宿主抽取结束,若不使用百炼酒,便请回吧。” 夏无忧沉思片刻,淡淡道:“使用百炼酒,进行提升辟邪剑法三招四式之中的“钟馗抉目”。” “辟邪剑法...资格确认中,无需自宫,确认成功...” “钟馗抉目熟练度提升至百分之百。” “提升结束,宿主请回。” 一道白光之后,名为白帝的神秘古城顿时消失不见,而夏无忧睁开眼,一股对于“钟馗抉目”的熟悉感从心底生出。 这一式可谓是辟邪剑法之中邪的体现,快而妖,暗藏十九路变数,若要杀你,便如鬼要缠你,一剑刺出逃无可逃。 降落伞缓缓落地,夏无忧很快将之收好。 抬目前眺,前方是一条坦荡的大道,运气不错。他露出了一丝笑容。 4.小师妹的规划 崖底。 夏无忧不敢有丝毫停留,偏离大道,与山道入口处背道而驰。 所幸深夜,莽莽林间并无他人,而期间偶遇夜间藏伏于草间的大虫。 月色里,吊额白睛猛虎经过白日的休息,见来人落单,便缓缓踱出,稍加对峙,它便发动了攻击。 快速奔行于草间,兽瞳死死盯着面前的“食物”,那一动不动的人类,很快距离四五米的时候,它凌空跃起,发出声震慑人心的咆哮,双爪锋利,寒光烁烁。 腥风扑面,少年却无动于衷。 前世...这般的生死早已见惯,真是有些怀念。 “找死。”夏无忧这一刻才动了,身形侧移,右手扬起之间,短剑已经出鞘。 一人一虎距离不过一米。 下一秒,擦身而过。 “钟馗抉目。” 一剑妖异,角度诡异,直接从猛虎左眼插入,微微横划,将前头盖骨竟然切开半面,鲜血飞溅。 但猛虎冲力,依然带动着少年一起摔落在地。 地面潮湿,多枯草,混杂了泥土与植物汁水味道。 夏无忧皱了皱眉,骤然抽剑,然后撑地站起擦了擦脸颊上的污泥。 他明白,这就是未曾修炼内功心法、抑或是横练功法的原因,否则这一剑可以直接削开猛虎的头盖骨。 即便不行,自己也不至于被带着摔倒。 “可恶。”他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然而辟邪剑法之中“钟馗抉目”这一式却令他较为满意,完全体现了出其不意的“邪”。 闭目略作沉思,体会着刚刚出剑的那一刻。 “真是彷如妖鬼操刀啊。”他感叹道。 黑袍染血,在夜间的密林中奔走,乃是件危险的事情,于是他用剑割开那一处浸红的袍角,埋入土中。 随即转身,离开了这算是为他试招的吊额白睛之虎。 荒山野岭,除了凶禽猛兽,还多是盗贼藏形匿迹之处,然而所幸,这一路接下来的路程还算太平,除了几条擦身而过的毒蛇,却是再未曾遇见什么。 而此时,天边晨曦微明。 瑰红色的一线,宛如神灵睁眼,俯瞰世间。 夏无忧将黑袍、短剑深埋入一处矮丘,理了理袍子里的月白长衫,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微微用力,扇面刷的一声展开,现出一幅美人戏水图。 美人有四,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乃是当朝名家的仿作,也是今年夏秋花花公子必备之物。 迈着公子步,夏无忧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刚刚开启的城门前。 城是天音城,城中最大门派名为阆剑,而阆剑派的掌门“长风剑”张念山便是他的养父。 “夏公子回来了?这大晚上的...您就一个人在外面?”刚刚开门的侍卫探头向着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同行,或是马车。 夏无忧哈哈一笑,扔出一粒碎银子,然后手指放置唇边“嘘”了一声道:“保密,保密!否则张老头又要揍死我了。” 侍卫连连点头,应答“一定一定。” 但心中却是不以为然,这小子手无缚鸡之力,整日读着君子之书,却行那万花丛中过的风月之事,文不成武不就,若不是有个好爹,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 还是他的那位大哥靠谱,张寒鱼,年纪轻轻便已将门中高级功法“狂风剑法”修炼入门,甚至协助城主大人捉拿过几次盗匪,在城里颇有威望。 任谁提起阆剑派张寒鱼,都会竖起大拇指,夸一声年轻有为。 他的想法,夏无忧自然并不知晓,即便知道了,也不过嗤笑一声。 蝼蚁之言而已。 阆剑派坐落在天音城中的白虹湖边,位处西方,派中设有栈桥画舫,门中弟子可以乘水而下,去往那繁华热闹的东域。 此处占地可谓极好,便是连处于城中心的城主府都差了几分。 夏无忧悄悄从侧门窜入,刚走几步,便远远听到一众门里弟子晨跑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他身形微移,闪入一边的灌木里,矮下身子。 并非是惧怕责骂,而是怕麻烦。 掌教不在有大师兄,大师兄不在还有便宜大哥张寒鱼,张寒鱼不在还有不长眼的门中弟子。 即便他们都不在...还有那该死的缠人的小师妹。 众人见面第一句便是“喲,夏公子,今天读书回来啦?”,“喲,夏公子,今天还没去读书呐?”,“喲,夏公子,准备去读书啊?” 烦不烦?烦不烦! 翻来覆去就这三句话,好像成了与自己打招呼的固定模式了,烦不烦?! 所以,他必须躲起来,不能被人发现。 一二一,一二一... 晨跑的门中弟子们很快哼哼着跑过。 夏无忧用手指小心拨开灌木,缝隙里看着队尾之人消失在视线里,他这才舒了口气。 刚刚准备起身,却忽的一阵甜甜的声音传来。 就在耳侧! 他猛然转身,视线里映入穿着鹅黄长裙的恬静少女,白靴,双腿修长而并紧,金丝束腰偏高,所以显得身材极为诱人。 少女正笑吟吟的看着他,多情的眸子带着一丝调侃意味:“无忧哥哥,你昨晚去哪儿了?” 夏无忧深吸一口气,然后挤出一丝笑容道:“明陌陌,我不和你多说了啊,上课时《百家姓》忘了带,所以回来拿,老师还等着我呢。” 说罢,他转身就跑。 “喂,你还没说你昨晚去哪了!”明陌陌跺了跺脚道,“你再跑,我告诉师父去!” 呼... 贱人... 夏无忧冷冷一笑,道:“好啊,你去说,说了,我就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这句话顿时对恬静少女产生了暴击,她哑口无言,叹了口气道:“下次,带我一起去啊!!” “看你表现。” 少年的声音远远传来,明陌陌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狠狠将面前的石子踢飞:“大坏蛋大坏蛋大坏蛋!”。 但明陌陌却是无奈,毕竟她也知晓这位少年一心向武,却被迫读书,心中实在藏了太多委屈。 “哎,就当让他发泄一下吧...”她调整心绪,然后向着晨跑的队伍赶去。 少女奔跑在晨曦中,微风拂起双鬓长发,又吹着裙裾,蹁跹若蝶,露出雪白的晶莹长腿。 明陌陌捏了捏拳头为自己打气:“加油,加油!” 毕竟以后若是那个大坏蛋真的入京考取了功名,自己可是要成为他贴身高手,保护他安全的女人。 当然...再进一步也不介意啦。 她都已经规划好了! 5.小师妹的七个核桃 屋内一道屏风,绘着百骏图。 这是张寒鱼所赠,寓意这位便宜弟弟能如千里之驹,而读书破万卷,入京获功名。 然而其中却不无讽刺意味。 少年自当飞扬跋扈,纵马狂歌,快意江湖。 而官府? 不过是金盆洗手的江湖名宿们归去之处。 一点金银珠宝,加上自身的武功、名气,足矣。 夏无忧只是感叹这位便宜大哥为人实在不够成熟,没事嘲讽自己做什么?这个世界上远有许多更有意义的事,亟待去做。 所以他大大方方的将屏风放在了屋中。 绕过屏风,入眼与其说是卧室,不如说是书房...而那张木床并不大,堪堪只够平躺,若是一个翻滚便会从床上摔落,或是只得倚着冰冷墙壁。 这是其养父张念山按照他的身高体重,专门量身订做,说是如果床睡着不舒服,那么就不会养成懒惰、没事就躺下的坏习惯。 至于四排书架上,则是他通过门派下属势力从四处购买而来,足足千本书籍,竟然没有一本涉及武功修为。 夏无忧也曾寻了几天去慢慢翻阅,发现无非都是些或大义凛然、或无病呻吟、或啰嗦无比却无实质内容的玩意。 自从看到外人推崇备至的一本书里写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子坦荡荡,不可坑蒙拐骗”诸如此类的话之后,他就再也没动过这书架里堆放着的书。 在他看来,若是君要臣死,那就一剑屠君,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样才对。 尽皆腐儒之言,而非智者言论。这样的书,不读也罢。 将书桌上装模作样摆放的一对书推开,夏无忧从怀中取出“辟邪剑法”,紧闭窗户,然后翻开。 忽的,他瞳孔之前现出暗淡却妖异的紫色光泽。 冰冷系统音从脑海传来。 “附赠秘紫显示器,可供宿主了解自身状态。” 夏无忧凝视着那简洁的窗体,上面此时的描述很简单。 宿主:夏无忧 功法:辟邪剑法:钟馗抉目:熟练度100%,特效:邪击 何谓邪击? 凡有所攻,剑之范围内,无有不中。 “唔...这显示器倒也人性化,想来怕是有红橙黄绿青蓝紫七套才是...”夏无忧忍不住吐槽道。 随即便不管这个,开始细细研读。 排除“钟馗抉目”这一招,剩余的两招四式里,自己需得挑出一式来修习。 贪多嚼不烂,今天拿本顶级功法,明天就彻底领悟,这样的事情在现实里是不存在的。 将整本功法从头至尾精读一遍,他合上了书,理了理思路。 “花开见佛,江上弄笛,流星飞堕式,紫气东来式,直捣黄龙式,飞燕穿柳式...选哪一个好呢?”夏无忧手指轻轻敲打桌面,目光微微眯起。 片刻后,他自言自语的分析起来。 “花开见佛这一式,暗藏十七种变数,其实说白了便是剑后藏剑,敌人以为一剑力道已尽,却不曾想到仍有余势。” “江上弄笛,所求唯独一个快字,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若是没有内力支撑,怕是施展时间无法长久。” “流星飞堕式,乃是半空突然加速下坠,在某些场合下会有着奇效。” “紫气东来式,更偏向于一种步法,令人产生幻觉与虚无缥缈之感,扰乱视线...可谓是邪的延伸。” “直捣黄龙式,说白了就是隔山打牛,一种运劲之术,想来也是需要内力支撑的。” “飞燕穿柳式,算是一种身法,一旦施展,能大幅度增加自己腾挪躲闪的能力。” 那么选那一门好呢? 夏无忧沉思片刻,淡淡道:“那便修习紫气东来式吧,如此配合钟馗抉目,邪上加邪,敌人更难防范。” 既有选择,他便不再停留,而是即刻开始修习。 从书架上随意挑出几本书,按照功法上所述的步法,按照顺序摆在了微凉的黄纹木板上,以此辅助。 然后调整呼吸,心境,按照顺序开始踏出步子,然而才刚刚走出两步,便自己左脚绊了右脚,身子失去平衡重重摔落在地。 坚硬的地面与脑袋来了个亲密接触,这恰好引爆了连夜奔波的疲惫。 “看来通宵...确实很累。”夏无忧揉了揉脑袋,“可是若是半点进展都没有,让我怎么睡得下?” 他睁开双目,瞳孔似要崩裂,而浮出数条血丝。 “继续。”少年咬着牙,从地上爬起。 嘭...嘭...嘭... 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然而不过勉强能走出前三步,而不会摔倒。 至此秘紫的简洁显示器上终于出现了新的一栏。 功法:辟邪剑法:紫气东来式:熟练度1%,特效:鬼步 何谓鬼步?似在天边,却早在眼前;似在眼前,却彷如犹在天边。 这是一种欺诈性质,扰乱视线的步法。 这紫气怕不是正气、浩然之气...而是妖异鬼气吧... 既然已经入门,夏无忧也不坚持,将功法藏好,然后就着衣服仰倒床上,便呼呼睡了起来。 若是被养父发现自己白天睡觉,怕是又以为自己晚上出去厮混,而不务正业... 管他呢!先睡了再说。 很快,少年就进入了梦中。 一场酣睡,待到醒来时候却已经到了傍晚。 黄纹木书桌上正摆放着一个小竹篮,阵阵香气从中飘出。 夏无忧只是撇了一眼,就先行洗漱去了,然后揭开保温的白绸布,却见篮中放着用小碟子分别盛放着蜜汁酥鸡、熟牛肉以及精致时蔬小炒一份,还有该死的剥好的核桃仁... 七个核桃,以形补形,据说是脑力消耗者的最佳食物。 自从不知从何处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小师妹就隔三差五的给自己剥核桃...吃的自己都要吐了。 时不时换换花样,甚至炖成浓汤给自己喝。 “果然糖又放多了...太甜了...”夏无忧迅速消灭这些食物,却又适时作出评价。 同时,他心里却生出了一股淡淡的恐惧。 虽说已是司空见惯,但连小师妹都可以乘着自己熟睡,无声无息的推开自己的房门... 那么以后,若是有人要杀自己岂不是易如反掌? 可是,如果修炼了内功心法,警觉性应该就可以提高很多了。 阆剑派中倒是有一门高级内功功法,名为绝息心法,据平日里养父闲聊时说起,这门功法仅余前六层的修炼法门,六层以上,已因不明原因而失传,然而却也足矣。 这门心法自己那便宜姐姐“御风仙子”张素素是修习了的,小师妹资质不错,应该也能得传... 张素素那个母老虎就不谈了... 还是打小师妹的主意吧? 她藏东西的套路,自己早就摸透了... 届时,她若真能拿到绝息心法,自己就带壶酒去把她灌醉,然后,嘿嘿... 6.来者不善 次日,光明并没有从地平线出现。 天色有些阴沉,而期待中的秋风也是没有的,空气失了流通,而显得压抑。 “张老头居然一天都没来找我...也是难得。”夏无忧看着熟练度已经3%的紫气东来式,满意的点了点头,此时他已经能做到,五步不倒,以及踏出一步鬼步了。 推门出屋。 寒气迎面扑脸,显得有些冷冽。 门外所期盼听见的晨跑声却未曾有,这种反常让少年皱了皱眉,静站门前,仔细聆听,安静至极。 于是,他又关紧门扉,顺着小道左拐,沿着墙壁走到某个池边假山,踩着块颇大的石头往上攀爬,然后四处观望。 还是没有人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蓦然,他眼睛眯起,透过树隙,他看到朱红侧门的门扣竟然上了锁! 而这锁是夜间都不会上的,因为在天音城中阆剑派是根本无人敢闯的,若是关门,反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 所以门派的一重大门,三道侧门,从不关闭。 这种略带压迫的安静,使人心跳都会变快。 但夏无忧却显得无比冷静,快步回到房中,反锁门扉,然后钻入床下,将第三块木地板轻轻往侧面推了推,露出堪堪一指插入的缝隙。 五指抓着那木板边缘掀起,灰尘扬起令他呛得咳嗽了两声。 但他的手并不慢,急速探入其中,抓出一个木匣。 打开木匣,里面是他藏了五年的剑。 蹭... 他拔出剑,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因为剑居然是断的! “该死!”他思绪转了又转,张老头,母老虎,小师妹都有可能这么做... “真是该死!” 但断剑也是剑,他叹了口气,又从橱中取了件宽松的黑色长衫,将长剑佩在腰间,再藏入衣下。 利用窗户缝隙再微微观察了下,他便推门而出。 出乎夏无忧意料之外的是,一路上竟然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用餐之处负责炊事的门中弟子居然也在,见他到来,便直接盛上碗白粥,与几碟小菜,放在餐桌上。 “师兄弟们呢?”夏无忧坐下,随口问道。 “啊?”那弟子急忙又跑回到这位掌教养子身边,指了指耳朵说,“我听力有些不好,你说什么。” 感受到有人靠近,夏无忧微微眯起了眼。 他一字一顿道:“我问,师兄弟们呢?” “哦,他们啊,好像是城主府来人啦,城主也来啦,都在会客厅啊。”那负责炊事的弟子笑呵呵道。 “嗯...”夏无忧点点头,然后低头正欲吃粥,却皱了皱眉,将瓷碗推到一边。 “夏公子,你怎么了啊。”那负责炊事的弟子问道。 夏无忧忽的静静凝视着他,面色古怪地问道:“我为何从未见过你?” “啊?我新来的...掌教前两天招我来做事的...”负责炊事的弟子呵呵摸了摸头。 “哦。” 话音刚到半,夏无忧骤然拔剑,剑带森森鬼气,从面前之人脖子划过。 但因为剑断的缘故,这一剑竟然斩空了! 断裂锯齿之处堪堪从他喉结处掠过,只是带出一点血印。 “嘿嘿...被你发现了啊,挺警觉的啊。”那炊事弟子显然一惊,但发现对方一剑落空后,便急忙退后,顺势将手握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这一招是你的压箱底吧?来之前,我们都调查好了,你不过就是个书生...能趁我未曾防备之时,而伤我,你应该足以自豪了。” “只是可惜,你却根本不会是我的对手,毕竟我...” “切。”夏无忧虽然嗤笑着,但却已一步踏前。 这一步彷如无常勾魂,而手中断剑同时刺出,带着静谧、邪异与彷如幻梦的缥缈,来到了依然在滔滔不绝的“炊事弟子”面庞之前。 “钟馗抉目。” 他的手犹如鬼神操握着断剑,直接从最脆弱的双眼之处插入。 当看见时,剑已经破颅而过。 “你什么时候...” 那“炊事弟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惨叫,便失去生机。 鲜血迸射而出,潺潺从脸上流下,浸透灰朴的还染着油渍的短衫。 “调查?你们调查的什么鬼?”夏无忧笑了笑,又运力将断剑往他脑袋里插了插,然后手指顶着剑柄往前轻轻一点。 “炊事弟子”直挺挺后倒。 “啵...”夏无忧比了个口型,手臂快速伸出,随手从他腰间反拔出长剑,再也不看身后,转身向着会客厅而去。 这把长剑的护柄处精刻着只栩栩如生、收敛羽翼的苍鹰,但这只鹰却眇了一目,是只独眼鹰。 “这是什么组织?” “算了...去看看就知道了,想来张老头他们不会这么脆弱吧?”他凝视着这个图案,联想是有的,可是总是未能与现实对号入座。 他原本对江湖组织就缺乏认识,即便换一个标志给他看,也是瞎的。 会客大厅。 来人负手昂胸,身着华贵长袍。 “张兄,你我联手才令天音城有如今这般繁华。” “然而凉州道上,盗匪横行,每次都要靠你们阆剑派,终究是令我过意不去啊。” 张念山淡淡道:“城主大人不必客气,请先入座再说。” “入座?”来人露出一丝笑意,像是感到好笑一般,静静道,“若我真想入座,何必带这么多弟兄过来?” 会客厅内,竟然早就剑拔弩张,两伙人刀剑相向,针锋相对,而丝毫不让。 明陌陌站在角落,作为唯一的小师妹,自然有一群师兄们挡在她前面,张寒鱼也在此列。 “白映飞,你究竟想要如何?一大清早的就带着其他门派的人,来我阆剑派发威,真当我们是病猫吗?啊?” 张念山还未开口,他身后一名正直的高大剑客便已大声开口质问。 “亥儿,住口!”张念山急忙呵斥自己这位直肠子的大徒弟。 郑亥,才五岁之时便已经拜入他门中,天赋一般,但胜在勤学苦练,性格直爽,心中有什么话却是从来藏不住的,这样的徒儿,真是令自己既开心,又苦恼。 江湖重义,但若是一味坦荡,却是会被其中的波云诡谲拉入地狱的啊。 “白城主,我代徒儿向你陪个不是。”张念山道。 7.惊变 会客厅。 张念山蓦然神色急变,因为大门前出现了一个此时绝不该出现的人。 “无忧,回你房间去!”他急忙道。 “且慢。”天音城城主白映飞也看到了身后的少年,于是笑着招了招手道,“夏公子相貌不凡,读书又用功,将来说不定会是我同僚呢。” “喲,君子持剑,而不握书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哈哈大笑起来,却也是看到了夏无忧手中的剑。 这剑在这样的书生手里却是一点都不令人畏惧,他已经站到了这少年身侧。 再回头看着张念山,淡淡道:“张兄,考虑的如何了?我只要你狂风刀法,普及为我城中军士锻炼之术,以此增强战力。” “训练士兵嘛,增强城防能力,这也是为了你们着想嘛。” “否则向这么弱不禁风的公子哥,还有那位娇滴滴的小美人,万一夜路里遇到盗匪,可就不好了。” 坐在大厅正中的张念山冷冷道:“法不外传,这乃是我阆剑派的首条门规,白城主是要我张某人带头违规么?” “你所想的普及,不过是为了在三月之后的北地犬戎狩猎中,得到贵人赏识,再进一步,离开这荒凉的天音城吧?” 他掷地有声道:“你想升官发财,自寻道路去,但若是想欺到我阆剑派头上,怕是想多了吧?!” “亥儿,送客!” 话已到尽头。 再说下去也是不欢而散,那不如不说。 “是!”郑亥重重应了声。 随后噌然一声,长剑出鞘,厉声道:“白城主...请!” 请字刚落,他手中之剑便已如疾风般斩出,在空气里划出半月寒芒,而毫无防备的张念山竟然连声音都未曾发出,便人头飞起。 腾然升空。 他眼睛还微微眯着,显然是在沉思后续的事情。 只是这一剑实在太突然,他的背后原本是自己所信赖的大弟子,是自己从七岁时候便手把手教导的半个儿子。 这个儿子,此时却在他背后挥出了一剑。 然后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大笑着向台下华服中年人走去。 “郑掌教!”白映飞也哈哈大笑起来,两人竟似非常熟悉的模样。 事情发生的极其突然,没有人可以想到。 “父亲!!”张寒鱼一愣,随即带着悲恸之声,放声呼喊起来。 “姓郑的狗贼,拿命来!”他深吸一口气,长剑拔出,周身竟是隐隐散出一股疾风之意,那股无形之风缠绕剑身,带起地面的尘土隐隐旋转,仿若漩涡。 他正欲冲击。 白映飞却忽的冷冷道:“张寒鱼,你想好了,可是要与整个天音城作对?” “我...我要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狗贼!” 然而他的话还未曾说完,便有一把冰冷的长剑抵在了他背后。 张寒鱼转头却见是一个门中的师弟。 那师弟却也不畏惧,与他对视。 “为何?” 那师弟压抑着怒火道:“我入门十年,却还未被你那偏心的老不死的爹传授高级功法,凭什么?我基础的北阆剑法已经练的很纯熟了,为何还不能教我狂风剑法?” “这可是待徒之道?!口中明明说着一视同仁,却如此虚伪!” 张寒鱼正欲出声,却见到门中近乎一半的弟子都拔剑而出,架在了身边弟子的脖间。 情势已经很明朗了,大势已去。 只恨没有早点看穿郑亥这个狗贼的狼子野心! 张寒鱼长叹一声,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剑,他已经无法再争,除非他真的想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 然而,却还是有漏网之鱼的。 比如小师妹明陌陌,她如同穿花蝴蝶,极其灵敏的踩踏着墙壁,双腿运力,半空之中飘过一阵鹅黄的香风。 她要救人! 至少要让夏无忧离开这里! 她明白这位平日里花花公子做派,不会武功,却被掌教宠爱的养子多么遭人嫉恨。 即便白映飞不杀他,郑亥不杀他,那些弟子也绝不会绕过他。 平日里的寒暄,其实都和内心的爱恨没有关系啊! “无忧,跑啊,快跑啊!”她身形腾空,也许是因为是小师妹的原因,门中叛变的弟子们并没有阻拦她。 但是郑亥却出手了,他虽然倚靠着偷袭,但却并不说明手中之剑是迟钝的。 他的剑不仅不钝,还很快。 狂风剑法十一式,他早已纯熟于胸,虽然神髓还未曾掌握,但也是能施展出来了。 挥袖之间,他手中长剑,彷如夹杂在汹涌之风中的一道寒星。 “呀!”明陌陌娇叱一声,挺剑迎上。 自己身后可是他呀,这种时候,怎么可以退... 叮! 两人身形交错。 一声脆响,明陌陌手中长剑竟已拦腰折断。 狂风蓄力于一点,穿透力是极强的,这也是狂风剑法之中最为经典的一剑,名为“仙人指路”。 郑亥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长剑平举,剑尖与她皮肤仅仅相隔半尺,只需微微递进,便会香消玉损。 明陌陌眼中露出惊骇之色,毕竟只是个小女孩,那剑尽管未曾刺来,却令她感到全身冰凉,尤其是咽喉处...已经隐隐生疼。 “大师兄,放过夏无忧,好不好...”她忽然哀求道。 郑亥脸色一沉,剑身翻转,便是一个巴掌,在她脸颊上抽出一道红印。 “叫掌教!” 小师妹眼中噙着泪珠,差点便要掉落。 “掌...掌教,求你放过夏公子...” “好啊。哈哈哈...”郑亥忽的放声大笑起来。 而会客厅中,那些反叛的弟子也直接大声呼喝。 “郑掌教!” “郑掌教!” 明陌陌并不傻,虽然这个人答应了她,但是她却能辨识的清楚什么叫说谎,什么叫不以为然。 于是慢慢后退。 郑亥嗤笑一声,宛如猫逗老鼠一般,长剑跟着递进。 凡后退一步,剑便前进一步。 转眼,明陌陌已经退到了夏无忧面前。 后者正怔怔看着被随意丢在一边的人头,那个张老头儿的人头... 真好...以后不会有人催促自己读书了。 真好啊。 然而他眼中却也有些湿润了。 忽的一股重重的力量,将他推后。 然后传来小师妹的尖叫声:“快跑呀,快跑呀!他们不会放过你!” 8.十年太晚,只在今朝 “快跑啊...无忧,你快跑!” 明陌陌泪眼朦胧,却硬是张开双臂,妄图阻拦。 眼前这个身形高大,看似憨直的男人早已不是她所认识的大师兄了。 直肠子? 原来不过是假象而已。 郑亥带着戏弄的笑容,所有人都未曾阻拦,他已是阆剑派新任掌教,谁又回去阻拦他? 即便天音城城主也不过负手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看着这两只可怜的小老鼠做着无用而垂死的挣扎。 跑出去又如何? 眇目之鹰的刺客们早已将大门全部反锁,并且与四门加食堂之前各自安插一人,五人足矣。 这可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底,第一次带出来实战,开开荤见见血而已。 门派更迭,哪有不死人的? 将那群忠诚于张念山的弟子全部清除,阆剑派才会真正落入自己掌控... 届时,三月之后的犬戎狩猎,自己必定能得到贵人赏识,从而调离这个山旮旯。 郑亥自然也会随着自己一道迁离,水涨船高,官府与门派本就是相互连接的。 哪一个高官身后没有这样的一群高手呢? 若是没有,想来他便是离死不远了。 而阆剑派,就是自己身后的组织。 所以,此时郑亥可以为所欲为...甚至当着自己的面,强上了这个他曾经透出占有欲望的小师妹,也不是不可以嘛。 杀了她所爱之人,再霸占她。 有我的风范。 白映飞露出了一丝邪邪的笑容。 “快跑啊!无忧...”明陌陌刚欲再说,却猛地被郑亥又是一剑翻身拍开。 众人目光里,夏家那平日里深的宠爱的花花公子目露慌张。 他匆匆转身,手里居然还提着把装模作样的剑? 逃命的速度确实不慢啊。 只是那姿势,不过是个不会武功之人的狂奔之态啊。 是吓破胆了吧? 郑亥哈哈大笑一声,身形闪烁,也不使用剑招,长剑那奔逃之人的背后刺去。 “夏公子...你去哪儿啊?” 但是,他没有看到转身后夏无忧脸色宛如恶鬼般的阴狡,那一瞬间的神色,冷冽如冰。 如果他看到了,就必会竭尽全力,将这一剑刺出。 可是,这世间并没有那么多如果。 “我...我...”夏无忧低着头,眼中带着嘲笑,但是口中却只支支吾吾着,似乎是不知想要求饶,还是做什么... 郑亥的剑距离他的后背只有半尺,下一刻,他的生死就不再由己。 可就在这时,他终于动了。 转身一步,那一步带着鬼气扑面,虚无缥缈。 甚至郑亥都未曾反应过来,还以为他在狼狈逃跑。 只是短暂的刹那,倒拖之剑骤然挺得笔直,那软弱无力之手彷如阴曹判官,从幽冥中将这把普通的长剑由下而上刺出。 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剑的诡异,似乎速度并不快,可却是带着令眼睛产生幻觉的移动,使人只是盯着,想去琢磨轨迹,便会头晕目眩。 那把剑至下而上,以一个绝对无法想到、也无法防御的角度,反手竟从郑亥额下深深插入。 扑的一声,剑已穿破咽喉,从头顶贯穿而突出。 鲜血低落,仿若朵朵罂粟绽放。 夏无忧抽回剑,一脚踹开这前一刻还张狂至极的“大师兄”。 以有心对无心,示敌以弱,再以熟练度百分之百的顶级功法,对连招数都未曾使用的人... 如果这还不能胜,实在是没有天理。 报仇这种事,十年实在太久了,他等不及!所以才兵行险招,幸而郑亥还是挺配合自己的演戏。 轻敌,就是他的死因。 但夏无忧并不满足于这个战绩,踹开大师兄的那一刹那,他竟然借着反弹之力,借势扑向一旁还未反应过来的白映飞。 后者虽然愣住了,但是却依然堪堪来得及做出反应,抬起双手去格挡。 城主目光里,那个书生般还有着稚嫩面容的少年,竟然露出了恶鬼般的笑容... 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是背水一战,漠视一切的笑。 他心里陡然一寒。 “嘿嘿...” 一声淡淡的笑声里,夏无忧不知何时将剑已经换至左手,一剑脱手投出,与城主交叉格挡的手腕相撞,发出金属碰撞声。 “挡住了。”白映飞竟然长舒一口气,他双手金属护腕上传来的力量并不强大,也就是说这个少年的内力修为可能极低,他所借助的不过是那诡异的剑术。 只需将他围住,那么... 他耳边忽的传来一声嘲笑。 “天真。”夏无忧的右手竟然顺势抄起倒地郑亥的手中剑,一剑抉目。 刚刚不过是玩弄人心的虚招,试问见到武功比自己高强的阆剑派首徒郑亥被一剑所杀,白映飞哪里还敢不全力以赴? 但他错了,他错在太谨慎。 这一剑,才是真正致命的一剑。 长剑微低,携带森然诡气,斜上刺出,悄无声息间已贯穿天音城城主的面颊,将他双目绞的粉碎,然后从脑后狂透而出。 电光火石之间,这名众人眼里手无缚鸡之力的、正在逃跑的少年却连杀两人。 前后不过四五秒,一剑一杀,如屠鸡狗。 可是这倒下的两人,却是大师兄与城主啊... “还不都放下兵器!”夏无忧脚尖刚点地,便转身大喝道。 一种前世与今生重叠的感觉从心底生出,以雷霆一击来力挽狂澜,再利用人心迅速掌控局面,这些事他早已驾轻就熟。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凡事当在全力一搏! 看着依然在犹豫的门中叛变弟子,他扫视了一圈道:“郑亥已死,大家何必自相残杀,之后此事绝不追究...我想你们之所以愿意跟着他,所求的也不过是学习高级功法吧?” “好!我答应你们!” 他昂首而立,单手持剑,剑尖依然滴着鲜血。 此时竟然没有人怀疑他所说的话,只是这个人真的还是平日里的花花公子,那个只会读书的夏无忧吗? 终于有人缓缓将剑从同门脖子上拿开了,然后低着头缓缓走到人群里去。 有了第一个,自然就有第二个...很快除了几个依然顽抗的,竟再无一人。 “你...你要答应放我们走。”其中一名清瘦的剑客狠狠道。 夏无忧眯着眼露出笑容,扬声道:“想走的我绝不留,而留下的我会开放狂风剑法,如何?” 那清瘦剑客嗫嚅道:“如此...如此便好。” 然后也缓缓收回了剑。 但张寒鱼却突然质问道:“法不轻传,狂风剑法怎能随便传给门中弟子?而且,夏无忧,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号施令?你是阆剑派的人吗?” “这些弟子叛门,协助郑亥杀死了父亲,怎能轻饶,你...还是个人吗?” “你隐藏如此之深,怕是不比那郑狗贼强多少,也是狼子野心!” 夏无忧余光扫了扫这位便宜大哥,却是丝毫不理他,只是淡淡道:“你们跟我,还是跟他?” 一众叛变的弟子稍一迟疑,便立刻起哄道:“当然跟着夏公子!” “哈哈!”夏无忧向着便宜大哥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转身看着战战巍巍的城主侍卫们,露出和蔼的笑容道:“你们家大人已经死了...战斗还有意义吗?赢了不会有人看得到。” 他略微停顿,淡淡道:“而输了,丢掉的可是自己的命。” “事是城主的事,与你们何干?想来也不过是受命于人而已,所以...” 他率先丢下了剑,“放下武器,我保证你们没事。” “大家和和气气的,不是很好嘛?” 他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让人信服。 目光似是无意间扫过一边犹然死不瞑目的头颅,他的笑容越发灿烂,“你们都还有家人的,不是吗?何必坚持呢?” “你真的保证?” “我保证...”夏无忧温和的笑着。 当... 第一把剑终于落地了,随即是十把,百把落地。 仅仅片刻,这少年竟以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9.杯酒泯恩仇? 会客厅,无人注意院外之门也已被上了锁。 夏无忧一向喜欢将身后之门关上,不给自己留退路,也不给别人留活路。 除非他不介入。 尽管,穿越之后的他才刚刚掌握了“辟邪剑法”里的一招一式,但他天生是个赌徒,所以,不论输赢,所有人都必须在这博弈的棋局上待到最后一刻。 那一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杀郑亥,他并无丝毫把握,可是他成功了。 在近百的侍卫中取城主人头,他更无把握,可是他也成功了。 不仅成功,而且还一气呵成,刹那之间,便杀了两人。 若是正面交战,郑亥修习了阆剑派高级功法“狂风剑法”与“绝息心法”,虽然未曾精通,但是对付自己是绰绰有余的。 至少,他狂风剑法的每一式都能施展,并且他所精研的“仙人指路”更是可以作为必杀而用出。 配合绝息心法,再小心应对,怕是人头落地的便不是他了,而是自己了。 此时,小师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明明熟悉,却又透着浓浓陌生感的少年,她脸上的红印还没有散去,眼角的泪水还在。 “过来。”夏无忧蓦然对她招招手。 “哦...”明陌陌本能的乖乖走过去。 少年伸手摸向她的脸颊,小师妹彷如触电一般身子震了下,然后却温顺的低眉垂目,任由那温暖的手背替她擦去泪珠,只是她的脸却已红透了。 一定像猴子屁股,丑死啦!她想着。 夏无忧忽的眨眨眼,道:“你刚刚要不要这么奔放?吓得我都发蒙...” 小师妹何曾感受过如此柔声细语...陌生感与心头的甜腻相互交融,竟然使得皮肤都滚烫了起来。 “看你,都在流汗。等一会结束了,吃点药。” 夏无忧温柔的注视着她,下一刻,猛然转过头,向着一干似乎依然在等着什么的弟子以及侍卫们道:“今日之事,杯酒勾销!都给张老头儿跪下好好磕个头,才可以出去!” 众人长吐一口气,江湖上有“杯酒泯恩仇”之说,这位阆剑派忽然站出来撑场面的少年,显然也是选择了用这种方式来解决。 这当然皆大欢喜。 也对,他杀了城主,之后肯定是要逃亡的,怕是也不敢将自己这群人得罪狠了。 “明陌陌,拿酒去!” 夏无忧高喊一声,随后静静走到张念山的人头面前,眼中露出复杂之色,然后双手捧起,恭恭敬敬的走到会客厅中央第一把交椅旁,弯腰将人头置到无头尸体膝上。 然后退后两步,微微眯起了眼。 这时,另一边自己的便宜大哥张寒鱼忽的高喊起来:“怎么可以杯酒泯恩仇?这么能这么便宜他们!?” “那你待如何?”夏无忧淡淡道,他看着自家便宜大哥,实在感觉有些累。 “罪魁祸首都已经伏诛,何必再动杀孽?”他露出苦涩的笑容。 这神色被众人看在眼里,皆是连连点头,看来以前倒是错看了这个小子,没想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人是你杀的,名是你拿的!现在怎么又轮到你来指挥了?”张寒鱼怒道,“莫不是你以为自己今后就可以继承阆剑派掌教之位?有本事再和我比一场!” 夏无忧叹了口气道:“先拜完父亲再说,可好?” 张寒鱼像是被引爆了一般,怒道:“什么父亲?你不过是个养子!你的爹妈连是谁都不知道!” 他平时极好面子,自己之前一被要挟就弃剑投降,忍辱偷生。但这平日里自己从来都看不起的便宜弟弟,却一出场就杀了郑亥、白映飞,只言片语之间就掌控了场面。 他不服,加之受到父亲陡然身死的刺激,竟然口不择言起来。 “诸位,绑起他来,我们才能好好的喝酒。”夏无忧忽的扬声道,“帮在下个小忙可好?” 他一言既出,竟然立刻有侍卫和之前的反叛弟子上前扑住张寒鱼,随后将他五花大绑的缚在了圆柱上。 “你这个杂种...你放开我。”张寒鱼怒吼着。 夏无忧骤然回头,眼中露出一丝暴戾:“再说一句,我就将你舌头割下!” 张寒鱼正待继续咆哮,发泄,但是见到那少年眼中如冰的神色,竟然哑然无声... 这个平日里被自己嘲笑的弟弟,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如此恐怖了。 他只是“呸”了声,怒气冲冲,却再不敢乱说胡扯。 另一边,明陌陌矮着身子钻入大厅后方的小酒窖里,脸色依然红扑扑的。 “真是讨厌,和人家说什么奔放,发蒙,流汗,吃药…真是奇奇怪怪的话,我哪有流汗呀。” “你才奔放呢!谁知道你平时念书,怎么突然变成了个大高手的…连大师兄那个贱人都被你一剑杀了。” 当她的白皙如嫩葱的手指扣在一只酒坛上时,冰冷触感从指尖传来,她用手背在脸颊上揉了揉,还是羞羞的,烫着呢。 “好讨厌!怎么突然就对人家这么温柔了…以前从未有过嘛。”明陌陌脑海里一遍一遍循环着刚刚夏无忧对她所说的话。 蓦然,她手指僵住了。 刚刚少年所说的四句话的最后一个字在她脑海里炸开了。 “放…蒙…汗…药?!” 她心跳骤然加快,转身看了看身后的梯口。 没有人! 于是,她悄悄摸摸的将手摸到发间的一根装饰串串水滴的银色发钗,那发钗是自己瞒着师傅,偷偷将阆剑派一些基础锻体之术教给他所获得的礼物。 他说这是“防狼发钗”,里面藏着能迷倒大象的高浓度蒙汗药,供自己行走江湖用的… 说是自己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总需要多一点防备,这样遇到急事,才能自救。 虽然当时自己不以为然,但作为唯一一件从他手中获得的礼物,她一直天天佩戴着,希望无忧能够看到自己对他的绵绵情意。 思索之间,她已将银钗插入坛口封泥,捏动钗头的“大水滴”,据无忧说如此就可以将其中的蒙汗药注入其中。 很快,缕缕极为细腻的药膜顿时倾泻,融入水中,转瞬消与酒水融为一体,散而不见。 明陌陌深吸一口气,捧着酒坛,转身上了楼梯,她的身后一片黑暗。 10.以血还血,方可瞑目 会客厅。 夏无忧提起酒坛,运力砸开封泥,他面前冰凉的云纹大理石地面上一字排开瓷碗,纵为三列。 “小师妹,把酒都斟上。”他负手昂胸,站立于前。 未曾修习内力,悬空斟酒,若是十几杯还好,可这里有近乎两百个瓷碗。 若是到后面手抖,而被人看出端倪就不好了。 一个不会内功的江湖高手,即便剑招再诡异,也无法持久。 所以,他不倒酒,然而面色却依然不变。 静如暴风雨前那刹那的宁静,令人觉得他体内压抑着一股即将爆发的火焰,而不敢多说、多问,生怕这个不明底细的凶神下一刻反悔。 携杀人斩首之余威,夏无忧此时犹如定海神针一般,只要他站着,大厅之中的百余人便不敢造次,只得静静等待。 何况,还有什么比杯酒泯恩仇更好的解决方式吗? 所以,他们也愿意等。 整个大屋只剩下静静的斟酒声。 明陌陌侧头偷瞄了下那个少年,真是太霸气了…她的一颗芳心犹如小鹿乱跳。 只是,她又有些担忧起来,毕竟他杀了城主,虽然是对方无理在先,但是毕竟还是朝廷所封的天音城城主,这该如何是好? 想着想着柳叶眉儿便蹙了起来。 大不了和他一起浪迹天涯吧,若是被抓了,一起押到刑场,做对亡命鸳鸯似乎也不错。 唔…只是这事儿结束了,一定要问问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的,居然隐瞒了自己这么久,真是讨厌。 不对呀,自己几乎天天都盯着他,没发现他有练什么高深的武功,除了阆剑派的一些基础锻体法门。 刚刚他的那一招奇诡无比,也根本不是本门武功。 她心中猛然一颤,不会是入了魔道吧? 想着想着,她已经走到了尽头。 酒坛已经空了。 夏无忧比了个手势,淡淡道:“各位请!” “赎罪的也好,告诫师父在天之灵的也好,送别师父的也好,大家共饮这杯酒,然后跪下同磕三个响头,此事就算结束。” “谁若不诚心,我便斩谁!” 他施展“紫气东来式”一步跨出,犹如鬼魅,顺手抄起身边之剑,竟无人看清动作。 都是心里一惊,身法竟然如此诡异。 可以说,这神秘的少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可是,他们却不知,眼前这少年也就这么多存货了,让他再这么走个三四步,立马露馅,若是走个七八步,怕是会自己将自己绊倒。 众人急忙跑来,各自拿起酒碗。 夏无忧眼睛微眯,环视一周,然后看着那座椅上熟悉的面容微微停顿,然后扬声道:“一路走好!” 右手端起瓷碗,仰头一饮而净,左手食指则猛然在剑刃上一按。 十指连心,剧烈的疼痛顿时令他灵魂都颤动了下,可是也因此更加清醒了。 而此时,堂中也哄闹起来,什么“阆剑派掌教一路走好”,“张掌教走好”…诸如此类。 夏无忧细听片刻,猛然拔剑,身形急动如鬼魅,一式“钟馗抉目”带着森森寒气暴刺而出,待到众人反应过来时,一名端着酒碗正在犹豫的机灵男人已经被刺穿头颅。 “不喝酒,便是不诚心!” 少年收剑,吹去剑尖的血滴,以虎狼之姿环视四周,顿时那些还没喝的人再不多想,连忙将瓷碗凑到嘴边,咕噜咕噜的大口饮净。 原本也只是谨慎心理使然,担心酒中放了毒药。 但既然阆剑派弟子,以及那少年自己都喝了这酒…应该问题不大。 而且,形势比人强,这酒是不喝不行。没见到那少年剑上还染着的猩红吗,没有见到地上躺着的那个人头盖骨都被削下来了吗?鬼知道他怎么这么喜欢用剑刺人的眼睛… “磕头!”夏无忧高喊一声,然后带头跪下,向着那依然不曾瞑目的头颅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他身后无论阆剑派弟子,还是侍卫们都急于走个过场,也是忙跟在后面跪下。 数秒后,当再次起身时。 张念山的双眼依然大睁着。 夏无忧淡淡道:“你们可以走了。” 一干侍卫以及想要离开的阆剑派叛门弟子如释重负,慌忙出门。 夏无忧也不多说,一把拉着小师妹的手边冲入了后堂。 明陌陌脸红的如熟透的蜜桃,但面前的少年已经迫不及待的摸上了她的青丝。 “你干嘛呀…”小师妹娇羞道。 但面前少年却不理她,而是迅速将她头上的银钗取下,然后运力掰断,露出一些青色散发着类似于甘草味儿的粉末,然后连忙大口吞下。 静坐片刻,顿时一股清凉之意冲至脑中,加上左手手指依然传来的剧痛,蒙汗药的药力顿时被散的七七八八。 “待在这里。”夏无忧看了她一眼,随后从后堂走出。 他的眼前已经是一片晕倒的侍卫及弟子,除了被绑在红木柱上的张寒鱼,竟然再无一清醒之人。 “你玩的什么花样?”张寒鱼冷冷道。 但夏无忧却不理睬他,只是在晕眩的人群中随意走着,刚刚他几乎已经记下了所有背叛弟子的面容,而且因为阵营心理的划分,他们的站位还是比较集中的。 门外院子里倒着的则是侍卫们,很好区分。 一剑一剑向咽喉刺落,再拔起,他机械的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满堂血腥,地面血流如注之时,他才停手。 将手中之剑缓缓放到地上,他走至张念山面前,有些恍惚的看着那还睁大眼睛的中年人,以往的回忆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忧儿,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不要学那些烟花巷柳的公子哥儿,瘦的皮包骨头似的,还自以为风流。我们无论是习武还是从文,都需要一个健康的体魄才是啊!” “夏无忧!你昨晚去哪儿鬼混了,罚你面壁读书一日,不得吃饭!” “忧儿,你肚子饿了吧...为父让人特意熬了些肉汤,你快趁热喝了吧,以后不要去那些地方。色乃刮骨刀,玩物丧志,终会一事无成。” “忧儿,为父不让你学武是为了你好,哎...很多事情,为父无法明说,但也希望你永远不会知道...因为,你可是我的儿子啊。做父亲的哪有不希望自己儿子,能够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呢?哪怕平凡,也没有关系呀。” 少年怔怔看着前方,猛然双眼通红,他一跪到底,双手撑地,重重叩首。 而那低伏着的年轻面容,竟已泪流满面,狼狈至极。 “父亲,不孝儿子已经为您报仇雪恨!您在九泉之下便安息吧。” “阆剑派的后事,儿子自会处理,请您安心。” “请一路走好,儿子就送您到这里了!” 座椅上,张念山大睁、而未曾瞑目的瞳孔终于缓缓闭上了。 11.相见恨晚 院门打开。 夏无忧一人一剑,信步走出。 他的眼泪已经擦干,但血还热着,燥热、闷热。 所以,他选择了从一棵宛如车冠的巨树下走过,这棵树在主道上,通往正大门,也是平时弟子们锻炼完毕之后的休息乘凉之地。 蝉鸣已尽,微寒骤起。 风声里,那是颤抖的刺音。 四把剑竟然从空而降,从四个角度分别插向树下之人的头顶,背后,手臂,以及胸口。 “真是三流的刺客...”夏无忧唇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他好像与四人演戏一般,就在长剑从树叶间露出的那一刹那,他已一步若鬼魅踏开,反手之剑撕裂空气,划出一道恰到好处的半月寒芒。 一剑杀两人,落地再刺一人。 转瞬之间刺客只剩下一人,他目瞪口呆,似乎还不敢置信的盯着面前的少年。 “自己交代一下吧。”夏无忧淡淡道。 但那刺客猛然眉头一皱,下一刻鼻中,眼中竟然流下血液,然后瘫倒在地,竟似已服毒自杀。 少年冷笑一声,上前又补了刀,才信步离开。 熟练度百分之百的顶级功法面前,这些刺客既然没有能占到先机,便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而现实里,很少有人将某本功法的某一招练至完全熟练的,毕竟若不能从整体把握,单独挑出其中的一招,是怎么都无法修炼至圆满的。 而这也是夏无忧的优势,他拥有着大神功系统。 -- 慕辰正在逗鸟。 鸟是画眉,拖着浅褐羽翼长尾正在沉香木小台子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的与笼外的英俊青年互动,怡然自乐,而丝毫没有自己身在笼中的觉悟。 “白映飞吃饭噎死啦,噎死啦。”画眉叽叽喳喳。 “白映飞喝水呛死啦,呛死啦...” 慕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从一边又拈起些鸟食投到笼中,看着画眉欢乐的扑下啄食,自己则悠然自得的捧起一本前些日子从江湖中人处获得本入门功法,看了起来。 刀法是黑虎刀法,寻常得很,所教的不过是些基础的刀法原理,根本不涉及到配套身法,或者呼吸、心诀之类,而境界则是更加不用。 可谓拿起刀来就能练,也不用害怕走火入魔。 “这年头,连做官都要会些武功...否则真有哪天遇到刺客,怕是死的毫无反抗,一点尊严都没有。 只是这天音城中阆剑派一家独大,又被掌控在白映飞手中,想去学些功法也不行...真是令人烦躁啊。”慕辰按照黑虎刀法的三十六式舞了一遍,这些招式都是定式,根本没有后手,就是前人总结出来的一种套路。 也不管对面变不变,也不管拆招变招,按照来着套路顺序来便是。 力气大,速度快,就行。 但好歹舞起来也是虎虎生风,有些气势。 慕辰摸了摸两撇修习的颇为精致的小胡子,一身白袍有些邋里邋遢的,上面还染了酒渍,反正今天不用出门,出不出门也无所谓,就这么将就着吧。 否则被那“卖身葬父”的小侍女拿去洗,还不把这件袍子洗成渣... 鬼知道她为什么连衣服都不会洗。 “亏本买卖啊。”慕辰长叹一口气。 作为副城主,竟然穷成这副模样,就和这笼中鸟一般无二。 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 从家族被发配到这偏远之地,本身就是一种另类的“流放”,更何况天音城早就被白映飞打理了十多年,早已稳固而无懈可击。 他只能安心做这个安乐副城主了,但想开了,却也过得逍遥自在。 可是... 笼子里关着的是画眉,这间院子里锁着的却未必不是一只猛兽。 吱嘎... 门被推开了。 “不是让你今天不要来了吗?我想一个人清静清静。”慕辰并不抬头,如无意外,那个叽叽喳喳的小侍女又要开始说话了,一旦说话就停不下来。 “不欢迎我吗?” 陌生的男子声音传来。 慕辰猛然皱眉,手握刀柄,侧过头来,却见门口站着一个还未过二十的少年,脸色有些苍白,但却带着浓浓的笑意。 最关键的是,他那宽大的黑色长衫下隐隐露着带血的剑尖。 “哈哈哈...”慕辰竟然放声大笑起来,他并不恐惧,反倒是站起了身,“呀呀呀,真是没想到我才开始练习刀法,就不得不实战了。” “让我猜猜,是谁派你来的呢?”随即,他却又嗤笑一声,“这还用猜吗,除了白映飞,不会有其他人了吧?他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然后按上一个慕副城主死于盗匪之名,悲愤之余出城象征性的剿匪一次,加上一纸呈诉,就此了结。” “谁也不会在乎一个被流放到边缘之地的人...” “来吧!”他举起了刀,嘴角却依然带着颇为放荡的笑意,似乎死亡是无所谓的,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取下我这颗头,去向你主子回复吧。”他眯起眼,微微举刀。 夏无忧不答话,只是笑意越来越浓。 下一刻,他扔出了一颗脑袋。 那脑袋连接着的脖子断处还有未干的血迹,在泥土里翻滚了几圈,正好现出面容,赫然是天音城城主:白映飞! 夏无忧淡淡道:“现在你是城主了。” 慕辰那视死如归的笑容还凝固在唇上未曾消散,他眯眼看了看眼前的少年,问道:“怎么称呼?” “夏无忧。” “我听说过你,张念山的养子,一个读书人。”慕辰顺了顺小胡子,奇异道,“现在读书人都这么猛了吗?” 但夏无忧笑了,他摇了摇头道:“慕城主,你错了...从这一刻起,我是阆剑派掌教。” “当然,你若不愿,我们一拍两散,我浪迹天涯去,你说不定也能凭借手段成为这座城的城主...” 两人仿若狐狸一般彼此看着,笑着,相见恨晚。 慕辰猛然将刀扔开,抱拳道:“夏兄弟,屋里请!” 然后他大喊起来:“小玉,上茶!拿那包我藏在橱柜第三层里面的香茶...别拿错了!” 门外匆匆传来小侍女的声音:“来啦,来啦。” 而白映飞的人头,则被慕辰顺带一脚“抽射”,沾满灰尘滚落到墙角,再也无法辨认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