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啦!相府嫡女她被换婚了》 第1章 替她嫁 陆姝瑶呆呆坐在铜镜前,细细地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少女清艳浓媚,粉颊桃腮,还带着一点婴儿肥。 就连搁在桌上的手,也如青葱一般水润,顶着粉白的指甲,个个娇嫩可爱。 这些年,看惯了自己枯骨一般丑陋的容貌,少女时的模样乍然映入眼帘,她竟一时恍不过神来。 “小姐,咱们动作得快点,迎亲队都来了。”如水在身后收拾着衣衫,“再不去,就赶不及看新娘出门了。” 陆姝瑶怔怔的:“今天……谁成亲?” “小姐,你怎么糊涂了?”如水好笑道,“今天出嫁的,当然是大小姐呀!难道还是二小姐你么?” 陆姝瑶呆了一下,心中一阵狂喜,但马上,她便把这份激动压下来,生怕眼前这一切是梦,一碰就碎。 指甲一点点掐进肉里,痛楚蔓延,渗出鲜血。 直到如水惊呼一声,扑过来给她止血,陆姝瑶这才终于相信,眼前不是梦! 她真的回来了! 重生回到改变她命运的那一天。 “呵呵……”陆姝瑶看着镜中稚气未脱的自己,这张脸,清澈明媚,满是娇憨与烂漫。 她指尖挑起浓稠的玫瑰脂膏,往唇上狠狠一抹,娇嫩的唇瓣瞬间鲜艳如血,把她整张脸衬得越发娇艳浓丽。 少女原本清淡的眉梢眼角,也染上丝丝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毒辣和狠色。 “小姐……”如水只觉得陆姝瑶有些陌生,又见她越发媚艳绝色,不由惊叹:“小姐从没抹过这么艳丽的唇色,真好看。” 说着,又笑了笑:“不过,今天是大小姐成亲的大日子。小姐本来就长得比大小姐漂亮,若打扮过于精心,压了新娘子一头,到底是不好的。” 不想,陆姝瑶却挑唇一笑,眼底带着无尽的嘲讽。 不过一会儿,外面便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大门“砰”地一声,被甩开来,只见丫鬟冬儿铁青着小脸,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小姐,小姐。” 如水拍拍胸口,瞪了她一眼:“你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我……”冬儿气喘吁吁地道:“大小姐……落水了!” 陆姝瑶眸子一眯!呵,果然! “什么?”如水轻皱着眉,“大小姐可是今天的新娘,不是该在房里待嫁么?怎会突然落水的?” “听说,不知哪来一个疯婆子,拿着刀冲进了大小姐的房间就是一顿胡乱挥舞,大小姐和丫鬟们吓得四处逃窜,最后,大小姐竟然失足落水,接着……”说着,冬儿脸色发白。 “接着怎么了?”如水急道,“大小姐可还好?没事吧?” “没事……当时好几名贵公子在湖边,当即有一人跳了下去,把她给捞上来了。”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幸好没事。”如水狠狠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 “她在水里跟一个男人又搂又抱的,名节都毁了!嫁不出去了!”冬儿铁青着小脸。 “这……”如水这才回过味了,“真是飞来横祸,名节毁了……怪可怜见的。” “她可怜个鬼!”不想,冬儿却瞪红了眼,几乎快哭了:“现在,她名节毁了,老太爷那边说大小姐嫁不进谢家!但婚事不能取消,所以,要让我们二小姐替她嫁!而且,救她的人,与她有了肌肤之亲的人,正是……何世子!” “你说什么?”如水被冬儿的话砸得七荤八素的。 何世子……荣国侯府的世子爷何子惟,正是陆姝瑶的未婚夫啊! 可现在,何子惟竟然与大小姐有了肌肤之亲! 老爷还让自家小姐替大小姐嫁? 谁都知道,大小姐的夫婿是谢家庶子! 而且那谢家早就家道中落,穷得叮当响! “怎么会!”如水声音颤抖,“老爷不会这样对小姐的……” 正说着,“砰砰”两声,外间的门被甩开。 只见两名身材壮实的粗使嬷嬷笑意盈盈地走进来。 “二小姐。”其中一名嬷嬷笑着:“老太爷说,今天陆家办喜事儿,但现在场面不够热闹。所以,让二小姐换一身喜庆的衣服。” 如水这才见那嬷嬷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套艳红的衣裙。 两名丫鬟脸色一变,什么喜庆的衣服,明摆着就是一套喜服啊! 真的要让二小姐替嫁? “怎么可能!”冬儿急道,“你们休想!” 两名嬷嬷对视一眼,便冷笑:“不换也得换!” 说着,便凶神恶煞地扑过去。 如水和冬儿惊呼着,还来不及阻拦,一个花瓶狠狠地照着冲在前面的嬷嬷头上砸去。 “砰”地一声巨响,那嬷嬷瞬间头破血流。 “啊啊啊——”那嬷嬷滚摔在地,满头鲜血。 如水和冬儿倒抽一口气,另一名嬷嬷更是吓得僵在原地。 抬头,只见陆姝瑶手里拿着碎了一半的花瓶,碎口上还沾着丝丝鲜血,以前娇憨软糯的二小姐此刻正勾着冷笑,目光薄凉地看着她。 “啊……”嬷嬷吓得“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嗤,走!”陆姝瑶把手中半个花瓶往地上一扔,便快步往外走。 “好……”两个丫鬟这才怔怔地回过神,追着陆姝瑶往外跑:“咱们找老太爷主持公道去!这事不用说,一定是二太太干的!” 主持公道? 陆姝瑶听着这话,眸中闪过嘲讽。 陆姝瑶一口气跑到了大厅。 那里已经被宾客围得水泄不通。 陆姝瑶拔开人群,走进去。 往里面一扫,只见祖父陆守城阴沉着脸,背着手站在大厅里。 二婶朱氏正抱着她堂姐陆珍儿哭得肝肠寸断的。 “呜呜……我不活了……”陆珍儿一身艳红的嫁衣,却浑身湿淋淋的,扑在朱氏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姿态,陆姝瑶一时竟觉得有些可笑。 谁也想不到,眼前这样一位惹人怜惜,被“无辜”破坏婚礼的新娘,将来会露出那样恶毒的嘴脸! “我的女儿,为什么这么命苦啊!”朱氏不住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陆守城纠着眉,一声不吭。 第2章 她逃了 “新娘名节毁了……现在怎么嫁?”周围的宾客不住地低声议论着,“花轿还在外门等着呢,现在怎么办?把婚礼取消吗?” “怎能取消,因为……” 正说话,一名丫鬟突然跑过来,跪在地上:“老太爷,老夫人吐血了。” “什么?”陆守城跳了起来,“你们告诉她珍儿落水的消息了?” “奴婢们哪敢说!”丫鬟摇头,“可就在一柱香前,老夫人突然开始难受,现在,都咳出血来了。” “一定是因为珍儿成不了亲。”朱氏痛哭着:“原本珍儿的婚期是明年春天的,因为老夫人病危,这才提前婚期,选在今天出嫁,好给老夫人冲喜。现在成不了亲,老夫人自然就……” “呜呜,我没用,救不了祖母,我不孝啊!”陆珍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办,祖母……祖母她……” “父亲,婚礼若取消,母亲怎么办?”朱氏一脸难过。 “自然不能取消!”陆守城说着,狠狠一叹:“来人,拿上备用嫁衣,给二小姐送去,让二小姐替大小姐出嫁。” 不想,此时一个清凌凌的冷笑声响起:“你们不是早就派人给我送嫁衣来了么?二婶和大姐姐何苦还要演这出?” 陆守城和朱氏母女全都一怔。 “二妹妹,你在说什么?”陆珍儿一张素白的脸泪水涟涟,“呜呜……我不活了!” “瑶儿。”陆守城看着陆姝瑶微微一叹,“你姐姐名节已毁,再也不能嫁入谢家。但你祖母病危,需要冲喜!婚礼万万不能作罢。瑶儿,家中只有你与珍儿年纪相仿。只能由你替她嫁入谢家!” 陆姝瑶听着这与前生一模一样的一翻话,唇角勾出一抹嘲讽。 “呜呜,都是我!”陆珍儿站了起来,痛哭着,“祖父,还是让我嫁吧!由我嫁!” “珍儿,你疯了!”朱氏惊叫一声,“你被外男抱过,若嫁到谢家,那谢家一定不会好好待你的。” “没关系。”陆珍儿抹着泪,笑得一脸悲凄,“若是运气好,大不了一辈子吃斋念佛。若是运气不好,大不了被一根白绫给勒死。只要能救祖母,我这条命算什么!” “哎呀,陆大小姐真是孝顺!”周围的宾客个个同情地看着陆珍儿,接着又盯着陆姝瑶,“陆二小姐只顾着自己的富贵,全然不管亲祖母的死活。” “小姐……”冬儿铁青着小脸,拽着陆姝瑶的衣摆,低声道:“眼前对咱们不利,小姐不如假装顺从,一会再想法逃吧!” 逃? 听着这个字,陆姝瑶不由恍了恍神。 前生,她就是这样逃了! 可结果…… 前生,也是眼前这情景。 她不甘,受不了这委屈。 她疯了似的挣扎和对抗,最后实在架不住,才假装答应,以回房更衣为借口,她逃了! 最后,陆珍儿与谢家的婚事自然黄了,陆家赔偿了谢家一大笔钱,祖母也没有病死,还康复了。 她在外躲了几天,回到家后,陆守城一个耳光就扇到了她脸上,骂她不孝,竟然不顾祖母的死活逃婚。 她据理力争,虽然保住了与何子惟的婚事,但却也背上了不孝的骂名。 而陆珍儿,最后以平妻之礼嫁入何家,姐妹共侍一夫! 陆姝瑶与何子惟成婚后,何子惟连碰都不碰她,看到她就横眉竖眼,说她心思恶毒,不孝之人难有善心。 直到那时,她还不知哪里出问题了,明明自己才是他的未婚妻,明明自己才是受委屈的那个,却得不到他一丁点理解和怜惜 后来,看着何子惟与陆珍儿琴瑟和鸣,如胶似漆,她才恍然回过神来,这二人,早就暗通款曲! 什么意外落水,什么救人心切才有了肌肤之亲,不过是一场精心算计! 但那时,她已病入膏肓,手足溃烂成白骨。 后来,她就在陆珍儿和何子惟的折磨下病逝。 原以为,时间不可逆转,海水不可倒流。 那些年失去的人,还有她曾经青春明媚的人生,再也回不去了! 哪想,再睁眼,她重生回来了! 看着与前生一模一样的情景,陆姝瑶眸子掠过狠色,这一世,她不会逃,也不会再走上前生那条老路! 更不会背上忤逆祖父的命令,不顾病危祖母生死的不孝之名! 今生,她要向前走,走出属于自己的锦绣之路! 而且,害她之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娘,不用说了,让我去吧!”陆珍儿楚楚可怜的脸,带着大义凛然,“为了祖母,都值。” “不准去!”陆守城冷喝一声,“这事决定了,就由瑶儿去!这不只是你的婚事,也是为了给你祖母冲喜。你不幸落水,又被外男抱过,已经不吉。不吉之人,如何能冲喜,所以,只能由瑶儿嫁!” “就是,就是!陆大小姐也不是故意的!”周围的宾客不住地起哄,“陆二小姐怎这么不孝。” “不孝?”不想,陆姝瑶却冷笑一声,“我有说不嫁吗?” “什么?”朱氏和陆珍儿一怔。 “二妹妹,你真的愿意替我嫁?”陆珍儿不敢置信,激动和欣喜都快溢出眼框了,但却生生被压制住,“妹妹,姐姐也不想这样。现在……只能委屈妹妹了……” 说着又坠泪。 陆姝瑶看着她这幅假惺惺的模样,眸子掠过一抹嘲讽和狠色,小脸却满是单纯软糯:“没关系。只是,在出嫁前,我想问大姐姐你一个问题。” 第3章 孩子谁的? “你问!”陆珍儿生怕陆姝瑶反悔,急道:“若是可以,我恨不得立刻上花轿……可事实却不允许!都是为了祖母啊!妹妹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只要姐姐能答的,绝不敷衍。” “好!”陆姝瑶眨巴着眼,娇嫩的小嘴却说出最狠的话:“我想问的是,姐姐,你是不是怀孕了?” 此言一出,原本闹哄哄的大厅一下子鸦雀无声。 怀孕了??? 什么怀孕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陆珍儿身上,接着,视线滑落到陆珍儿的肚子。 陆珍儿可是今天的新娘啊,怎会怀孕?? 如果真怀孕了,孩子谁的?是今天的新郎谢三郎的吗? 不,若孩子是谢三郎,陆珍儿就算死,也得嫁啊!怎会不愿意嫁呢? 反而被何子惟抱了一下,不但嫁不了,还得委身于何子惟……等等! 想着,众人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个个瞪大了双眼。 这这这……难道是,大姨子勾搭上了妹妹的未婚夫,珠胎暗结。但陆珍儿和何子惟,一个有未婚夫,一个有未婚妻,怎么成亲? 于是,就上演了今天这一出落水,陆珍儿不但能名正言顺地嫁给何子惟,还能把陆姝瑶这个正牌未婚妻给挤出局!顺手送进谢家这个破落户! “你胡说!”朱氏最先反应过来,尖叫一声,一张脸煞白。有孕?难道珍儿真的跟何子惟已经…… “妹妹、你你……你胡扯什么!什么怀孕!”陆珍儿吓得面无人色,“想不到……你为了荣华富贵,连祖母也不救,竟然捏造这种罪名,往我身上泼污水!” “污蔑?”陆姝瑶呵呵了,“好,姐姐和二婶既然觉得这是脏水,那就请个大夫好好验验!没得一辈子背着这污名!” “你……”朱氏心中发晃。“陆姝瑶,有你这样陷害自己的堂姐的吗?” “对……你说得对!”不想,最应该惧怕的陆珍儿却狠狠地咬着牙,接着便哭起来,“请大家为我做个见证!这里……有没有大夫?” “珍儿!”朱氏吓得一把拉住她,“你……” “我没有,我跟荣国侯世子是清清白白的!我不怕验……呜呜……”陆珍儿只顾着哭。 朱氏见她如此,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知道陆珍儿跟何子惟已经情投意合,但女儿竟敢叫大夫来验,看来她跟何子惟真的没做出格之事!更不可能怀孕! “好,叫大夫!”陆守城老脸阴沉的可怕,瞪了陆姝瑶一眼。 宾客们不由惊讶地交头接耳。 陆珍儿居然敢验,难道落水真的是意外?恶毒的是陆姝瑶,不想嫁给谢家的庶子,又怕人说她不孝,所以故意污蔑陆珍儿? “让老夫看看吧!”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个六十多的老大夫。 “是李太医,请请!”朱氏一看那老人,便热情地迎上来,“快给珍儿看看,还她一个清白。真是对不起了,李太医,你原本是来喝喜酒的,还得让你工作。” “呜呜……”陆珍儿委委屈屈的,“我跟何世子是清白的。妹妹,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就算她真的跟子惟已经……而且小日子也两个月没来了。 但上个月,她才看过大夫,大夫说她太累了,并没有诊出有孕,只让她好好休息。这个月……她昨天才在亵裤里发现一点点红,显然是她的小日子快来了! 所以,她敢肯定自己一定没有怀孕! 刚刚陆姝瑶之所以污蔑她,不过是不想嫁到谢家,又怀疑她跟子惟串通好,试探而已。 想着,陆珍儿打了个颤,她刚刚差点中计了! 她与子惟有了夫妻之实,原本就心虚,陆姝瑶刚才突然大吼一声她有孕,她都吓傻了,差点信以为真。 幸好她反应快,否则真要被这小贱蹄子套进去了! “李太医,请。”陆珍儿一脸委屈,主动伸出手来:“我跟何世子,平时连话都没有多说,如何会……呜呜,我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竟然被这样污蔑。” 陆姝瑶看着她那自信的模样,红唇挑出一抹讥讽,烁亮的眸子全是狡黠和阴冷。 按前生的月份算来,陆珍儿的第一个孩子,现在已经两个月了!她又怎会错! 李太医手搭到陆珍儿的手腕上。 “呜呜……”陆珍儿用帕子捂着嘴鼻子,不住地啜泣着。 一双眸子在长长的流海遮掩下,骨碌碌地转着。 她已经打好腹稿,一会怎样哭诉,如何说,才能把陆姝瑶踩到地底下,永不翻身。 李太医眉头一皱,朝着陆守城拱了拱手:“陆大小姐……的确是有孕在身!而且已经两个月!” “呜呜……我就说,我跟何世子清清白白的,一点关系也没——呃……”陆珍儿正依着心里的想法哭诉着,不想,听得李太医的话,生生顿住了,眸子瞪得大大的,“你说什么?” “陆大小姐你有喜了!恭喜!”李太医说着,一脸鄙视。 “不,怎么可能!不可能的!”陆珍儿瞪大双眼,“上个月,我才看过大夫,也没说我怀孕,怎么可能!” “孩子一个月的话,一般比较难诊出来。有些医术不精的大夫,就摸不着喜脉。现在已经两个月了,这滑脉还是很明显的。”李大夫挑着眉,“若不信老夫,可以另请高明!” “不可能!”陆珍儿摇着头,“昨天我的亵裤才有一点血迹,小日子都快来了!” “若最近过于操劳,会有一点点见红,还是好好保养吧!”李太医道。 天啊!陆珍儿头晕目眩的。她以为那一点点红,是小日子快来了,哪想,这是怀上了,所以才这样的吗? “天啊!”周围的宾客全都倒抽一口气,“真怀孕了!” “而且,她上个月还特意去看大夫,看有没有孕……看来,她果然跟何子惟通奸!” “大姨子跟妹夫通奸!珠胎暗结!奸夫淫妇为长相厮守,所以就整了落水这一出戏码,啧啧。” 第4章 气吐血 “不,不是的!”陆珍儿哭喊着,“我没有!我没有啊!陆姝瑶,你不过是不想救祖母,不过是不想嫁去谢家而已!” “谁说我不嫁??”不想,陆姝瑶红唇一勾,娇媚的水眸掠过嘲讽,“祖母快病死了,需要冲喜才让你成亲。结果,你为了设计我,故意跳到水里。连祖母的死活也不顾,真是不孝。” “对,不孝!”宾客们不住地点头。 陆珍儿和朱氏气得差点吐血。 刚刚被骂不孝的还是陆姝瑶,结果,没一会功夫,不孝这罪名就死死扣到陆珍儿身上。 “但你既然怀上了,不干不净,的确不能冲喜!陆珍儿,你可以不顾祖母的死活,但我陆姝瑶不可以!就算这是套,我也只能往里踩!” “唉,真是可怜见的!孝女啊!”宾客们全都一脸赞赏地看着陆姝瑶。 只见这小姑娘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芽黄色的小袄裙把她衬得娉婷娇嫩,楚楚可怜。 她潋滟的杏眸盈盈若水,顾盼之间让人心生怜惜,但瞳色却满是坚定和隐忍。 只见她往袖子抽出一块红色的帕子,素手一翻,帕子便舒展开来。 接着,她往头上一盖,便转身往外走。 周围的宾客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路来。 她莲步轻踩,体态曼妙娉婷,摇曳而过,缠枝百花的裙据一荡,便跨门而出。 “新娘出阁!”门外,响起媒婆高亢的唱报声。 谢家——— 稀稀拉拉二十余个宾客站在大厅。 虽然今天谢家有喜事,但新郎是家里最不受宠的庶子,所以婚礼办得极其简陋。 一名十八九岁的俊美男子正站在大厅中间,红艳的喜袍,把他冰冷雅致的脸衬得多了几分华艳之色,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此人正是今天的新郎,谢家的庶三子,谢青章。 “吉时都过了吧!花轿怎么还不回来。而且,新郎怎么不去迎亲呢?”有不知事的宾客议论起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二人提前成亲是为了给陆老夫人冲喜。冲喜忌讳多,八字与陆老夫人相冲的人,都不能出现在陆家婚礼里。谢三郎八字刚好与陆老夫人相冲,所以不能去接亲。没得把老夫人冲死了。” “原来如此。”问话的宾客点头,“不过,谢三郎真是占大便宜了,竟然娶到陆家大小姐!” 众人不住地点头。谁不知谢家现在的光景啊! 这谢家,以前也是名门望族,后来谢老太爷犯了事,被罢官了。 自此,谢家便一落千丈。 再加之谢家子弟又不争气,没几年,家产几乎被霍霍光了,成了京城有名的破落户。 陆珍儿与谢青章定亲是在谢家败落之前。 陆珍儿的爹个庶子,一个庶房之女,与谢青章定亲,倒是相配得紧。 哪想,谢家居然败落了,而陆家在京城仍然是名门望族。 所以,谢青章现在娶陆珍儿,简直是高攀了! “花轿回来啦!”这时,外面响起媒婆高亢的声音。 随着一阵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和喜乐声。 新娘被媒婆扶着走进来。 “新娘这是怎么了?”宾客们突然一阵惊呼。 谢青章回头,也被惊住了,只见眼前的新娘一身嫩黄家常袄裙,如果不是被媒婆牵着进门,还有她头上红色的盖头,所有人都不会认为她是今天的新娘。 “这是怎么了?”宾客们一脸好奇,“陆大小姐为何不换嫁衣?????” “不好了,太太,不好了!”一个丫鬟冲进来,大叫着扑跪在主母尹氏脚下:“原定的新娘陆大小姐,居然跟荣国侯世子通奸,有孕在身,嫁不了!所以,只能由陆二小姐替嫁过来!” “什么???”尹氏和陆老爷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陆珍儿居然跟人通奸了?而且,通奸对象是谁来着?荣国侯世子?何子惟!对了,这不是二小姐陆姝瑶的未婚夫么??? 这大姨子怎跟妹夫搞一起去了??? 尹氏简直是要笑死过去了。 她原本就看不得庶子能娶到陆家的千金,现在未婚妻竟然跟人乱搞,这绿帽子别提多丢人了! 也对嘛,一个低贱的庶子,而且还是家道中落的庶子,谁愿意嫁! 至于眼前这个陆姝瑶,论起身份来可要比陆珍儿还要高贵些,毕竟能跟何子惟订亲的人,身份哪能低的! 可惜的是…… 尹氏想着,不由啧啧两声,打量着陆姝瑶,连嫁衣都不愿意换,一定是被逼嫁的。 回头可够谢青章这贱种受的了! “今天的新郎官唷,真是可怜,这么一大顶绿帽子盖下来!” 宾客们嘴里说着可怜,但语气满满都是嘲讽。 他们一点也不怕谢青章听到,他不过是谢家最低贱的外室庶子而已,不怕得罪他。 “好好的,陆大小姐咋想不开,居然与人通奸有孕。” “这还用说么!”不知哪个宾客道,“一个是谢家的外室庶子,一个是侯门世子,换了是我,也得选侯门世子啊!谁选谢青章!” “扑哧!”宾客们都笑了起来,“哈哈哈!” 一波波的嘲讽袭来,谢青章清绝华美的脸却冷冰冰的,毫无表情。 这种嘲讽他早习已为常,他一点也不在乎。 “我选。”不想,一个清凌凌的声音响起。 众人一惊,回头,只见说话的却是突然成为新娘的陆二小姐。 喜帕遮蒙之下,看不清她的长相,却听她甜糯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 “那二人勾搭到一起,不该万人唾弃么?大家竟然觉得理所当然,反嘲讽受害者,真是可笑!那么,这里的男宾,我祝你的妻子跟你连襟通奸。这里的女宾,我祝你丈夫勾搭你的姐妹!” “啥?”宾客们顿时气得脸都青了:“我妻子若这么下贱,我早打死了!你这丫头再乱说话,我可不客气了!” “是啊!我丈夫才不会这样干!合该天底下所有大姨子都跟妹夫都会勾搭到一起么?我呸,这么无耻,若是真的,我做鬼也不饶他们。” 第5章 惊艳极了 “呵呵,轮到你们身上就下贱无耻了?在别人身上就是笑话,嗯?”软糯浓媚的声音,最后一声“嗯”,却带着点娇蛮。 谢青章听着,不由唇角一翘,凤眸掠过一抹兴味。 “拜堂吧!”谢青章上前一步,站到陆姝瑶身边。 “呃……好,拜堂!”媒婆见气氛尴尬,连忙高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礼成!送入洞房!” 谢青章面无表情地牵着她的手,转身往外走。 出了厅,谢青章一路拉着她回房。想到她看不到路,他一路走走停停的。 冬儿和如水两个丫鬟大急,连忙追在身后。 谢青章牵着陆姝瑶进了房,回头又见她的两个丫鬟虎视眈眈地走进来,便摇了摇头:“你在此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可才走了两步,想到她还被喜帕蒙着,便又折了回来,扯开她的喜帕。 突来的光线让陆姝瑶一时有些适应不了,眯了眯眼,这才抬起头来。 只见她黛眉弯弯,晕染出娇媚的弧度,卷翘的羽睫缓抬,一双水媚大眼波光潋滟地轻轻瞟过来,自带一段旖旎的风情,让人心神摇曳,久久移不开眼。 谢青章被她的容貌震得呆了一会,只觉得惊艳极了。 陆珍儿他自然见过,以前在一些宴会等场合上远远看过几眼,就容貌来说,陆珍儿绝对没有眼前之人绝艳风华。 这样算来,他是不是赚了? 想着,他却有些失笑,作为陆家最尊贵的嫡房嫡女,如何会甘心下嫁于他! “小姐!”站在一边的冬儿撇着嘴唤了一声,又一脸警告地恼瞪着谢青章。 谢青章嗤笑一声,放下喜帕,转身出门。 “谢公子!”陆姝瑶一惊,追到门口。 但谢青章修长的背影已经远去。 “冬儿,你刚刚干什么?”陆姝瑶回头,“我是突然被换婚替嫁过来的,人人都觉得我不愿意,你那眼神像要吃人一样,不就赶人走的意思么?” “我……”冬儿委屈巴巴的,“呜,我……都是为了小姐的闺誉着想!” 不赶他走难道还留着喝交杯酒和洞房吗?那可是个破落户谢家庶子! 如水赞同地点头,“小姐,冬儿的做法的确无礼,但眼前情况乱糟糟的,还没想好以后的路怎么走呢,如何能稀里糊涂地嫁了这人?回头,咱们得跟太太好好商量。” 陆姝瑶微微一叹。 重生回来时,她就想好了。 她不要什么荣华富贵,也不要什么位高权重。 她只想平安度日,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报自己要报的仇。 至于婚事,在她上花轿那一刻,就决定嫁给谢青章。 就刚刚的情形看来,谢青章品质不坏。不论他身份如何,只要能好好过日子,就够了。 眼前的变故太大。如水和冬儿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有的,往后她得好好解释清楚。 “你们说得也有理。但冬儿,你刚刚态度不对。”陆姝瑶盯着冬儿,“谢公子并没有任何过错。而且,这屋子是他的,你如何能这般无礼?” “奴婢知错了。”冬儿立刻跪了下来,抽泣着,“我心里慌……呜呜……” “好了,这次就算了,下次可别这样。”陆姝瑶微微一叹,这俩丫头也是被今天之事吓慌了,情急之下才失了分寸。 “是。”冬儿吐出一口气。 陆姝瑶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身子摇摇欲坠。 “小姐累了?”如水急道。 “嗯。”陆姝瑶点头。重生醒来到现在,也就一个时辰左右,她有些熬不住了。 “小姐快歇歇吧!”冬儿回头打量这房间。 不打量还好,一打量,冬儿小脸就青了。 只见这房间简陋至极,甚至比她这丫鬟所住的房子还差,果然是破落户谢家最不受宠的庶子啊! 冬儿扶着陆姝瑶,走到一边的长榻上。 陆姝瑶躺到榻上,本来只想养了养神,谁知道,眼皮一合,就沉沉睡了过去。 谢青章和“新娘”一起离开大厅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了。 宾客们一边吃着席,一边议论着今天的奇葩婚礼。虽然有了拜堂前陆姝瑶那一翻话,但还是嘲讽的多。 宾客散尽后,天也黑了下来。 谢青章住的院子名叫九方轩,离九方轩不远,有个小巧的墨云居。 谢家以前鼎盛,所以宅院极大。现在败落了,人口少,西边这一大片只住着谢青章与他的小厮东阳和南风。 谢青章一身喜袍早就脱了,正拿着抹布在打扫。 “呸!”东阳咳了一声,喷出一口灰尘来:“好好的婚礼,结果弄成这样。外面的人不知如何笑话咱家三爷了。” “笑话便也罢了,那陆二小姐刚刚拜堂前说得多好听呀!说什么她选三爷!我们还真以为她这么好呢,结果回到新房就翻脸不认人,直接把三爷赶出门了!” 东阳说着,悄悄看了谢青章一眼。 谢青章冷俊的脸毫无表情,清卓的容颜冷若清辉,一声不吭地将抹布丢在桌上。 南风神情讪讪的:“三爷请到外面休息,我和东阳打扫就好。” 谢青章淡声道:“不用继续了,就这样吧,她不会在这里呆很久,明天就会走。我们在这里将就一晚就好。” “这……”东阳和南风面面相觑,“走?不是拜堂了么?” “呵。”谢青章自嘲地一笑,“想走的话,有一千种方法,而且母亲他们一定也很乐意。” 东阳和南风脸色难看,南风轻叹:“这也是。以前就一个陆珍儿,太太就看不过眼。总想着怎么破坏这婚事。现在这个陆二小姐身份可比陆珍儿还要高些,自然更想撵人了。” “那陆二小姐也太欺人太甚了!面上说一套,背后一套!比陆珍儿还厉害!明天,咱们三爷不知会被如何笑话呢!” 谢青章说:“在家里的被笑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习惯就好。至于外面,天塌下来还有荣国侯府和陆家顶着,谁有空笑话我们。” 东阳和南风怔了怔,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第6章 跟他道歉 陆家本来就是破落户,就像一个烂乞丐忽然换了一身破衣服一样,谁理会,要嘲笑自然嘲笑突然穿了烂衣烂裤的大人物们。 …… 陆姝瑶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唔……”太阳透过窗纸,照射进来,陆姝瑶被阳光刺得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怎么天亮了!” 陆姝瑶猛地翻身而起。 “小姐你昨天一沾床就睡了过去。”如水走了过来。 “糟了,唉!”陆姝瑶拍了拍小脸,狠狠地一叹。 昨天谢三爷被冬儿瞪走了之后,她就想着那个时间,他出去了,一定是去前面招呼客人,吃饭喝酒。 等晚些,就让如水去找找他,叫他回来,好生跟他道歉。 哪想,自己一睡,就睡到现在。 “昨晚,谢三爷可有回来过?”陆姝瑶道。 “没有。”如水摇了摇头。 陆姝瑶秀眉轻轻揪了起来。 “小姐!”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只见冬儿一脸激动地跑过来:“小姐,高嬷嬷来了!接我们回家了!” “什么?”陆姝瑶连忙爬起来:“回家?” 金玉院—— 谢夫人尹氏,谢老爷正坐在主位之上。 “见过谢夫人,谢老爷。”一名五十余岁的灰衣妇人屈膝行礼,此人正是陆姝瑶母亲身边的心腹高嬷嬷。 “高嬷嬷不必多礼。”尹氏笑道:“请起吧。” “昨天的婚事……闹出那样的笑话,真是对不起了。”高嬷嬷微微一叹,“家里正乱糟糟的,我家小姐竟然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过了门。当时我家太太和老爷都不在家,才发生这种事,现在……” “嬷嬷不必多说。”尹氏很是大度,“我也有女儿,若是我女儿这般出嫁,我心里也难受。嬷嬷尽管把人接回去,等你们回到陆家,商量好了,再给我回个话即可。” “谢夫人。”高嬷嬷说完,连忙转身出去。 “你,你怎么就让她接三郎媳妇回家了?”谢老爷瞪大了双眼,“就算真让新媳妇回去处理家事,也得让新媳妇和三郎一起过来,先给我们敬茶再去呀!” “还敬什么茶?”尹氏嘲笑,“老爷怎么还看不明白。人家陆家这是真把女儿接回家。” “什么意思?”谢老爷懵了。 “还能是什么意思!”尹氏呵呵了,“就是婚礼作废的意思!” “这算什么!”谢老爷气得噌地一声跳了起来,“岂有此理,还把不把我们谢家放眼内了?我们谢家虽然不及当年了,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哦?”尹氏柳眉高高挑起,“那老爷快去追呀!找人去拦着那个嬷嬷,不准她把陆二小姐接走。” “这……”谢老爷噎了一下,“她一个妇人,我不好去跟她理论。” “那老爷就带几个家丁,跑到他们陆家去闹。” “……”谢老爷脸部肌肉抖了抖,怂了,“陆家……那陆守城怎么说也是个从三品的御史中丞,有权有势的。我们谢家,连个出仕的人都没有,怎么跟他们斗。就怕……” “老爷不去不就得了。”尹氏道,“我们是破落户,而人家是陆家是名门望族,现在他们非要带人走,我们能怎么办?” “唉……”谢老爷狠狠一叹,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那三郎……怎么办?” “去,把三郎叫过来。”尹氏戴着白玉镯子的手放在炕桌上。 一边的丫鬟连忙转身出去,不一会儿,谢青章就来了。 他一身浅青直裰已洗得发白,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风华。 尹氏看着一身清华的谢青章,心里便一阵膈应得慌。 不过是个低贱的庶子而已,这气度居然比她的儿子还要好! 可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尹氏便讥讽地勾起了唇。 “父亲,母亲。”谢青章垂首见礼。 “来了。”尹氏冷笑一声,“本来呢,现在该是你跟你媳妇敬茶的时间,但陆家那边突然觉得你配不起陆二小姐,所以这婚事就不作数了。” 尹氏一张嘴,就把话说得十分直白难听。 “你……咋这样说话的!”谢老爷扫了她一眼,他觉得觉得谢青章太委屈了,轻皱着眉头,“三郎放心,回头,我们会再给你寻一门好亲事的。” 对于谢老爷的安慰,谢青章神色冷淡:“父亲,没事我先退下了。” 尹氏看着他的背影:“一点教养都没有。” “好了。”谢老爷皱着眉,“谁遇到这种事心情能好的。” 尹氏不再作声,因为她心情正好着呢! 心里正盘算着别的,这陆家想把女儿要回去,一定会赔偿一大笔银子! 想想,尹氏都开心。 这一场婚事,果然没白忙活! 不但让谢青章这贱种丢尽脸面,而且还能收一大笔钱! 真是喜从天降,一石二鸟! 谢青章出了金玉院,他的小厮南风和东阳连忙追上来。 “三爷猜得不错,她果然跑了!”东阳道。 “而且太太还落井下石,助着她跑!让三爷成为笑柄。”南风满脸气愤。 “正合我意。”谢青章轻哼一声,打了个哈欠,“累,回去补觉。” 九方轩—— “正院走哪边?”陆姝瑶急急忙忙地从屋子出来。 “我们也不知道。”如水和冬儿摇头。 此时,一名灰衣老妇人跨进院门,正是高嬷嬷。 看到陆姝瑶,眼圈就红了:“我的小姐!” “是高嬷嬷!”陆姝瑶恍了一下神,“我娘还好么?” 按理,昨天陆珍儿成亲,所有亲人都该到场。 但偏偏这婚礼沾上“冲喜”二字。 冲喜前,朱氏就请了个道士上门,道士一算,就说哪个属相,哪个日子出生的人都不准出席婚礼,必须离得远远的。 否则会冲着老夫人。 算了一圈,除了朱氏、陆守城和她,家里所有主子都不能出席。 全都在婚礼前一天前往了京外的庄子。 现在想来,什么冲喜,什么相冲,都不过是为了支开她的娘亲和亲信,以实施替嫁而已! “现在我们才知,这全都是二房的计谋!”高嬷嬷都快气哭了,“昨天小姐出嫁后,立刻就有人快马加鞭给我们送信。太太一听小姐你替大小姐嫁进了谢家,气得当场晕了过去。” 第7章 那谢三郎可有欺负你? “原本,昨晚就想赶回京,可那时天色已晚,城门都关了。直到今天一早,这才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一回家,立刻就让我来接你。” “小姐,咱们立刻回家。”冬儿急道。 “等等,我得去正院那边。我现在是新媳妇,起码得敬茶。”陆姝瑶道。 高嬷嬷和如水噎住了,现在还敬茶?不该立刻逃回家么? “刚刚我已经见过谢夫人和谢老爷了,他们让我们先回去处理家事。然后再给他们回话。”高嬷嬷道,“太太现在都急疯了。” “那好,走吧!”陆姝瑶微微一叹。 她娘性子急,而朱氏这个二婶尖酸泼辣,就怕她娘会吃大亏。 谢青章这边,等她处理完那堆烂摊子,再回来跟他解释。 一行人出了九方轩,直接从西边后门出去了,上了马车,便往陆家而去。 早上的大街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小贩和行人。 因此马车走得极为缓慢。 陆姝瑶急得双手紧握,指骨发白。 走了足足半个时辰,这才到了陆家。 马车进入垂花门,车子一停,也不等冬儿放下小板凳,陆姝瑶便跳了下车。 “哎,小姐!”冬儿被陆姝瑶的举动吓了一跳。 “瑶儿!”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陆姝瑶抬起头,只见一名三十多岁的貌美妇人站在那里。 穿着她最常穿的秋香色禙子,正是她的娘亲余氏。 余氏原本靓丽的脸现在极为憔悴,眼圈青黑,显然因她的事而一夜无眠。 “娘!”陆姝瑶看着她,恍如隔世一般。 娘的容貌,在前生不知在她梦中出现过多少次。 现在,终于可以再见她了! 前生娘是被陆珍儿和何子惟生生气死的。 当时她重病在床,连回家奔丧都做不到。 “娘,呜呜!”陆姝瑶一头扎进她怀里,痛哭出声,“终于见到你了!” “瑶儿!我的儿啊!”余氏抱着陆姝瑶,哭得肝肠寸断:“不怕!不怕了!娘会为你讨回公道的!这个亏,咱们不吃!” “现在人回来了,总有办法解决,太太不要太伤心。”高嬷嬷抹着泪。 “在谢家,他们可有欺负你?”余氏拉着陆姝瑶的手上下打量。 陆姝瑶摇头,“除了谢三郎,谢家别的主子我一个也没见着。今天一早,连院门都没出,就被高嬷嬷拉着回家了。” “我意思是……那谢三郎可有欺负你?”余氏神色不对劲,如果昨晚能进城,她死也会把女儿接出去,绝不会让她留在那里过夜。 陆姝瑶尴尬地嘟嘴:“想什么呢!才没有!” “真的?”余氏一脸疑问,“你小女儿家家的脸皮薄,可别害臊,吃了亏也不愿说。” “都说没有了!”陆姝瑶鼓鼓的小脸微红。 “太太放心吧,小姐完好无损!”冬儿一脸肯定。便是连如水,都点着头,“我们都守着呢!一夜没睡。” 余氏这才狠狠松了口气:“那就好。” “娘,你干嘛呢?”陆姝瑶拉着她的手臂:“谢公子挺好的呀,知道我的处境尴尬,出去后,一整晚都没回来。” “他是被我瞪走的,怕是不敢回来。”冬儿吐了吐舌头。 到底是个庶子,身份卑微惯了,他们陆家怎么说也是高门大户。他一个庶子,自然不敢造次。这只能证明他胆小懦弱,可不能证明他的人品。 “大太太,小姐。”这时,一名丫鬟急急走过来,“荣国侯府的人全都来了,正在大门外呢!”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会会何子惟那个畜牲!” 余氏气得身子发颤,拉着陆姝瑶,转身便跨进了垂花门。 陆家正院—— 陆姝瑶扶着余氏,踏进大门。 祖父陆守城坐在主位之上,老脸阴沉。隔着一张炕桌,是一名四十余岁的妇人,头上包着青色嵌翡翠的抹额,脸型尖削。 此人正是祖母黄氏。 看到黄氏,陆姝瑶不由冷冷一笑。 黄氏不是她们的亲祖母,而是陆守城的继室。 她的亲祖母是陆守城的原配夫人,可惜祖母二十年前去世了。 陆守城便娶了现在的黄氏。黄氏入门后,只生得一个女儿。平时惯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掺和大房、二房和三房的斗争。 但这次,的确是黄氏在背后帮着二房捣的鬼! 除了黄氏之外,她的二叔和三叔等人都来了。但她爹却不在! 想着,陆姝瑶眼里闪过嘲讽。 “呜呜……”陆珍儿正歪在地上,伏在朱氏膝上,哭得别提多凄惨了。“我不用活了……不用活了,我名节都被她毁了。” “你个小贱蹄子,还有脸哭!”余氏一看到陆珍儿,便怒火中烧,冲上去就要打。“竟然勾搭自己的妹夫,你要脸不!我撕了你!” “反了天了!”陆守城老脸黑沉沉的,高声喝斥。 “大嫂,你还把不把父亲和母亲放在眼内的。”朱氏上前一步,护着陆珍儿。 “娘。”陆姝瑶拉着余氏,挡到她面前。目光却落在黄氏脸上:“祖母还真是精神啊!几天前还说病得快死了,昨天还说什么吐血。呵呵,现在却面色红润,龙精虎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演戏呢!” “你……”黄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证明冲喜有效啊!”朱氏急道,“冲喜就是这样的。” “什么冲喜?”余氏简直要气炸了,声音直哆嗦,“就是陆珍儿这小贱蹄子勾引了何子惟。不愿再嫁谢家的庶子,母亲为了帮亲孙女便装病冲喜。目的就是为了把我们全都支走,好让瑶儿替她嫁!好歹毒的心肠!好下作的手法!” “老大家的!”陆守城老脸黑沉,花白的胡子直抖个不停,“外人不知情,便也罢了,作为一家人,你竟然也跟着胡闹!咱们陆家的脸还丢得不够吗?” “唉,亲家母,你这是怎么了?”这时,一个轻叹声响起。 陆姝瑶墨眉微敛,红唇勾出一抹冷笑,呵呵,来了! “老太爷,荣国侯府的人来了。”外面响起下人的声音。 只见一对中年夫妇走进,正是何子惟的爹娘——何侯爷和何夫人。 第8章 我家小姐可是清清白白的 “侯爷。”陆守城和黄氏等人立刻跳了起来,朝着二人弯身行了一礼。 “唉,亲家,不用多礼。”何侯爷一把扶起陆守城,作了一揖,“陆伯父,昨天发生那样的事儿,真是让人遗憾。都怪子惟这孩子冲动。” 何侯爷虽然是侯爷,但辈份比陆守城小,两家又是世交,所以唤一声陆伯父。 “子惟,闯了这种大祸,还不快出来认错。”何夫人相貌温婉大气,声音也柔柔的。 话落,一名年轻男子从她身后走来。 此时的何子惟还是个十九少年郎,长得俊美儒雅,一身书生气,但却又不失侯门贵子的清高。 陆姝瑶看着他怔了一下,原以为,再见他,自己会如何激动或仇恨。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自己此刻只有平静。 “混帐东西,还不快道歉!”何侯爷冷喝一声。盯着何子惟,都快瞪出两个洞来了。 何侯爷和何夫人是真的气恨啊! 昨天那出换婚之事,他们夫妇全然不知情! 直到昨晚爆出有孕,他们才知自己的儿子跟陆珍儿搞上了! 昨天的换婚,也是何子惟与陆家二房一起合谋的! 何侯爷恨不得一脚把何子惟给踹死算了,他们为他挑的媳妇他不要,偏跟大姨子搞一块,闹出这样的丑闻! 这样想着,何侯爷实在忍不住了,“砰”地一声,一脚就把何子惟给踹得跪到地上:“给我道歉!” “啊!”何子惟“扑通”一声,摔跪在地上,疼得直叫。 “老爷!”何夫人满是心疼,却咬了咬牙,轻轻一推何子惟的后脑:“你爹说得对,快给陆家诸位道歉,特别是你姝瑶妹妹。” 道歉?听到这话,在座之人全都怔住了。 特别是余氏,愣过之后,一张脸便气得青黑一片,何子惟不但背弃婚约,与陆珍儿通奸,最后还合谋把自己的女儿坑进谢家那个破落户,一句道歉就想了事? “对不起。”何子惟皱着眉,一脸不情愿,“昨天我不该冲动,不该去救人的。” 余氏原以为他要道歉跟陆珍儿通奸之事,哪想,竟然说道歉不该救人? “不该去救人?”余氏怒火中烧:“那不是你们的计谋吗?怎么着,现在想蒙混过去吗?一句道歉,就可以毁我女儿一生,成全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哎,你误会了。”何夫人急道,“子惟跟陆珍儿真的是清清白白的。” “呵呵,好一个清清白白未婚先孕的狗男女!”余氏气笑了。 “不,我说的是实话。”何夫人一脸无奈地道,“昨天瑶儿上花轿后,我们又找大夫来诊了。大夫都说没有怀孕,是诊错了。子惟跟陆珍儿是清清白白的。要怪,只怪子惟脑子一时不清醒。” “是啊!”何子惟咬着牙,冷哼一声,“当时我喝了些酒,突然听到有人喊救命,救人心切,想也不想就跳了下去。等人捞上来后,这才知是陆大小姐。” “不想……”何子惟说着,愤怒地瞪了陆姝瑶一眼,“陆姝瑶一看这情形,就捕风捉影,冤枉我们。还找人来诊脉!那个李太医也是喝酒喝糊涂了,居然说是喜脉。这怎么可能!我们真的是清清白白的。” “你……”余氏气得瞪大了双眼,“就凭你们这几句话,就想把事情盖过去,让我的瑶儿吃这个大亏!你们休想!” “哎,余妹妹。谁吃亏了?没人吃亏!”何夫人拉着余氏的手,“我知道,此事让瑶儿受委屈了。昨天混乱便也罢了,现在大家都冷静下来了,要是还让瑶儿吃这个大闷亏,我们还是人吗?” 余氏一怔。 何夫人继续道:“而且,瑶儿是我相中的儿媳妇,怎能给别人!我可不放呢!反正呀,她就是我们荣国侯府的!” 说着,慎怪地瞪了余氏一眼。 “什么?”余氏惊住了,满是不敢置信,“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何夫人呵呵一笑,反走到陆姝瑶跟前,一脸怜悯:“可怜的孩子,昨晚在谢家可有被欺负和受委屈?” “他敢!”余氏急道。 “我家小姐可连交杯酒都没跟那人喝过,那谢三郎也识趣,走到别处睡觉了,并没有来新房。我家小姐可是清清白白的!”冬儿急道。 “我就知道。”何夫人温和地一笑,“咱们这样吧!瑶儿还是嫁我们荣国侯府,我们不嫌弃。” 余氏呆住了,“怎么行,瑶儿已经入了谢家门。” “入了也可以出啊!”何夫人道,“此事都怪子惟这孩子,喝高了才胡乱救了人,惹出了大祸。所以我们也不嫌弃瑶儿被抬入过谢家。至于那个谢家,那就更好说话了。” “只要我家侯爷给谢老爷施一施压,再给一笔钱,让他们写个放妻书。到时就让谢家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对外说:陆珍儿落了水,换了个新娘,他们就不想继续这婚事了。” “但碍于陆家需要冲喜,只能让婚事继续。瑶儿进门后只拜了堂,走了个过场,并没有入洞房。现在喜冲了,陆老夫人也好了,就写个放妻书,让瑶儿再寻好人家。” “如此,不但没人说我们欺负谢家,还会人人都夸谢家大度识大体呢!谢家这样做,还能得些钱银,没有不愿意的。如此,咱们三家的颜面全都顾全了。” “这……”余氏听得女儿可以跳出谢家这火坑,激动得热泪盈眶,“何夫人,你说的都是真话?而且,你们不嫌弃瑶儿入过谢家的门?” “当然!”何夫人笑道,“唉,此事说来子惟也有过错,但我们拧得清。” 余氏只觉得何夫人心明大义,顿了顿,又皱起了眉:“那陆珍儿呢!” 何夫人无奈地一叹:“怎么说也有了肌肤之亲,只能一并娶了。否则还能怎么办?” “谁大谁小?”余氏恨恨地咬着牙。 “这个嘛……”何夫人一脸为难和无奈,“就算瑶儿是清白之身,可到底算是二嫁,咱们荣国侯府,没有二嫁女为嫡妇的!不是我们不想,而是族中人不愿意!只能当平妻了。” 第9章 平妻 “平妻……”余氏满是不愿。但与谢家庶子一对比,还不如给何子维当平妻。 而且,毕竟真的算二嫁。 可一想到要被陆珍儿压一头,余氏又替女儿不甘心。 “老大家的,你就消停点吧!”陆守城阴着老脸,“昨天陆姝瑶这小孽障不分清红皂白,就污蔑珍儿怀孕,让咱们陆家名声扫地!而且她一个二嫁的,当个平妻怎么了?” 昨晚他们已经再请大夫来验过了,陆珍儿是真的怀上了! 但这事不能认! 否则他们陆家和荣国侯府的脸面往哪搁? “呜呜,我没有怀孕!二妹妹,你为什么要这样冤枉我!”陆珍儿也适时地叫起来,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我不活了!不活了!” “你这不活了,从昨天叫到现在,怎么还活蹦乱跳的?”陆姝瑶冷笑一声,“真不想活,就找个没人的地方,也一根白绫的事儿!用得着从昨天嚎到现在?” 此言一出,陆珍儿噎住了,满是泪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陆姝瑶,你竟然咒自己的堂姐死!”朱氏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接着便抹着泪,“咱们都不跟你计较了,你竟然还满口恶毒!” “哎哎,陆二夫人!大家都冷静点。”何夫人连忙上前拉她,“都是一家人,何必要吵吵闹闹的。既然说好了,那就这样定了吧!” “好!看在何夫人的面子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朱氏一脸委屈地盯着余氏说:“大嫂,虽然瑶儿毁了珍儿的名节。但我们都是念亲情的人,便不计较了!便让瑶儿当平妻!” 陆珍儿满是不甘心地扫了陆姝瑶一眼。 明明都被挤出去了,偏还要回来分一杯羹! 她虽然很不愿,但眼下这情况,只能这样了。 “亲家母,事情就这样定了吧!我们也不怪瑶儿,”何夫人转身拉着余氏,“咱们得快些行动,把瑶儿从谢家捞出来。到时她们姐妹一起嫁进来,也好互相帮衬。” “呵呵呵,何夫人真是好计策。”不想,陆姝瑶却冷笑出声来,“明明是陆珍儿与何子惟通奸在先,再算计逼害我。结果,那话在你们的嘴里一转,便成了你们是清白的,是我胡闹?” “现在还一副施舍的姿态,原谅我?不认较?让我当平妻?”陆姝瑶说着,都快气笑了,鼓起掌来: “真厉害!到时我若真的嫁了,你们只要在外粉饰一句,就彻底坐实了他们是清白的,都是我无理处闹!他们的污名洗得干干净净的!而我陆姝瑶不但背上所有骂名,还得委身于何子惟,被陆珍儿骑到头上,一辈子都被关在荣国侯府,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此言一出,何夫人和陆珍儿等人脸色一变。 昨天陆姝瑶嫁了之后。 陆珍儿与何子惟通奸之事闹得满城风雨。 何夫人和何侯爷连忙到陆家商量解决办法。 方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也不能承认通奸之事,否则两家面子里子全都丢尽了,被戳脊梁骨骂事小,就怕被弹劾! 但陆姝瑶吃了这么个大闷亏,一定不会放过二人,所以,便想出了把陆姝瑶捞出来,哄她几句,再嫁给何子惟当平妻这方法。 外面的人一见陆姝瑶又嫁何家了,他们再粉饰几句,便会觉得是陆姝瑶在争风吃醋,这才诬陷二人。 哪想,眼瞧着最难应付的余氏都被他们哄得妥妥贴贴了,现在该无比焦虑、只想着怎么跳出谢家这个破落户的陆姝瑶竟然这么精,一语道破天机! 余氏听着这话,呆了一下,接着一双眼瞪得大大的。 这里面,竟然还藏着这么多算计。 “你、你诬陷!”陆珍儿一听,惊得小脸铁青一片。 “陆姝瑶,你有完没完!”何子惟都快失去耐心了。 他们已经愿意哄她了,让她去当平妻了,她竟然还闹! “瑶儿,你怎这样说话呢!”何夫人急道,“我们说的都是真的。” “呵呵,真还是假,不是仅凭你们一张嘴!”陆姝瑶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接着便倒出一颗小药丸,“这是活血化淤丹,有通经脉化淤血的功效,对女子身体益处可多了,你若敢把这颗药吃下去,我就信了。” 说着,那颗药丸递到陆珍儿面前,陆珍儿脸色一变。 活血化淤丹对普通女子来说当然是好的,但如果孕妇吃了,很可能会造成小产! “你个恶毒的东西,你竟敢——”朱氏脸色铁青,恨不得上前活撕了陆姝瑶。 “敢问二婶,我哪里恶毒了?”陆姝瑶呵呵,“这可是好东西啊!除非她怀孕了!” “我……我没有……”陆珍儿死死咬着唇,不愿承认,“我为什么要吃,我不吃……你这、你这不是侮辱我吗?” “瑶儿,我们昨天已经找大夫验过了,你相信我。”何夫人一脸语重心长。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陆姝瑶墨眉一挑,冷冷地盯视着何夫人,“夫人,你若有诚意,那就拿出能说服我们的证据,而不是一再敷衍我们!” 何夫人脸色铁青。 “陆姝瑶,你不要欺人太甚!”朱氏死死咬着牙。 “谁欺谁呀?”余氏憋得一张脸铁青,“你女儿既然这么清白,那就找几个大夫来看看!你们不验也没关系,反正再过两个月,自见分晓!到时,我倒要瞧瞧你们的脸能肿多高!” “老大家的!”陆守城老脸青黑一片,“闹什么闹,咱们陆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换婚之事他昨天也不知情。 但就算知情,那又如何?现在最要紧的是他们陆家的脸面! 昨晚他们已经再请大夫来验过了,陆珍儿是真的怀上了! 但这事不能认! 否则他们陆家的脸面往哪搁? “丢脸?”余氏恨声吼道,“我不要脸!我就要我女儿不吃这个亏!不背这个祸!!!” 余氏的声嘶力竭,震得整个大厅一片寂静。 “对啊!”朱氏也终于忍无可忍了,噌地一声站了起来, 第10章 再嫁荣国侯府? “我家珍儿就是怀上了何子惟的孩子,那又怎样?谁叫你女儿没本事,连个男人都留不住!呵呵呵,这点倒是像极了大嫂你!啧啧,现在大哥在哪了?哦,一定是在他那个外室家里了!” “你——”余氏瞪大双眼,猛地发现,家里所有人几乎都在这了,偏偏就是陆修业不在! 想着,只觉得喉咙一甜,“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身子直直地往后倒。 “娘!”陆姝瑶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去,“快,扶进去,请大夫。” 高嬷嬷和如水等人连忙跑过来,把余氏抬着离开。 秋月院—— 余氏躺在床上,大夫把了脉,说:“急怒攻心,再加上常有忧思,才会吐血的。不过,倒是没有大碍,好好保养吧!” “谢谢大夫。”陆姝瑶狠狠松了口气,“如水,你随大夫去抓药吧!” 如水福了一礼,转身跟着大夫离开。 “唔……”床上的余氏突然轻哼一声,缓缓睁开眼,“我怎会在这……对了,那对狗男女!” 说着便撑起身子,陆姝瑶急忙扶着她,“娘,你好好休息吧!” “何夫人,你还是请回吧!我家太太正在休息!”这时,门外响起高嬷嬷不悦的声音。 陆姝瑶眸子微眯,竟然还来! “让她进来!我倒是想听听她还有什么要说的。”余氏气急地撑起床。 正说着,外间的珠帘便被打开,何夫人纠着眉进来:“余妹妹,你没事就最好了。” “托你的福,死不了。”余氏呵呵。 “唉,我知道你生气,不过,这都不是我所愿。”何夫人叹道,“刚刚你也看到了,你家老太爷一直面子面子的说。我家侯爷也是,只顾着面子。所以才想到这个方法!但我想瑶儿当我儿媳妇,这是真心实意的!” “何夫人说得真是好听,你的真心实意,只用嘴说的。”高嬷嬷冷笑一声。 “早上这些都是我家侯爷安排的。”何夫人急道,“陆珍儿下作无耻,已经有未婚夫了,竟然还勾引我儿,这全都是她的算计!不过是为了跳出谢家这火坑而已。” 听到她骂陆珍儿,余氏心情才好转了些。 “我们侯府,怎么说也是清贵之地,就她这种靠身体勾着男人的下作胚了,连进我家门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是正妻了。” 何夫人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就娶瑶儿正当室,至于陆珍儿,别说是平妻,给她一个妾位,也是为了堵外面的嘴!抱了她,得对她负责。” “你若不放心,可以让陆珍儿先过门,一顶小粉轿抬进来!如此,便坐实她贱妾的身份。至于她的肚子……呵呵,你若同意了,我们马上就叫大夫开药,一碗红花下去,以后再也翻不了天!过个一年半载,我们就把她打发到庄子上,眼不见为净!如此,亲家母你可放心了?” “此话当真?”余氏双眼一亮。 “当然!”何夫人道,“我和侯爷心里,认定了瑶儿这个儿媳!有我们在,谁能欺负她!” 余氏心中的一口恶气才狠狠吐了出来,但仍有犹豫之态:“可是,子惟……” “你放心,子惟不过一时糊涂。男人么,总会犯那么一两回浑。咱家瑶儿,不论样貌还是出身,哪一样不比陆珍儿好,只要她跟子惟成亲了,他就能体会到瑶儿的好。” 余氏的心一阵熨帖,觉得是这个理。 而且自己的女儿算二嫁了,荣国侯府这样的好亲事上哪找! “瑶儿啊!”何夫人回头,原以为陆姝瑶会感动得哭了,哪想回头却撞上陆姝瑶冷淡的目光。 何夫人以为她开心得傻了,拉着她的手:“瑶儿你放心,咱们都站在你这边。咱们先退了谢家的婚事,再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不叫你受一分委屈。” “太太,药好了。”外面响起丫鬟的声音。 “我先侍侯娘喝药,何夫人先出去休息吧!”陆姝瑶说。 “好。”何夫人淡淡一笑,“亲家母,你喝完药就出来,到时咱们一起把话说开。” 何夫人说完,便离开了。 直到何夫人的脚步声消失,高嬷嬷才狠狠松了口气:“太好了,事情总算解决了。” “不错。”余氏也是松了口气,拉着陆姝瑶的手,“瑶儿,有这样一个好婆婆,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她。” 陆姝瑶眉目却泛上冷色:“娘,你真的愿意我再嫁荣国侯府?” “瑶儿,不要赌气。”余氏微微一叹。 “小姐……”冬儿紧张地看着她,“太太的决定没错。” 不论余氏、高嬷嬷或是冬儿,都想陆姝瑶重新嫁回荣国侯府。 比起谢家来,谢家实在太差了! 而且还那是个庶子,这是绝对嫁不得的。 而且,刚刚何夫人也已经答应,让陆姝瑶做嫡妻! 陆珍儿不但骑不到她头上,还得去掉孽种,一顶小轿入门当贱妾! 最后还会打发到庄子上! 想想就觉得舒爽! 陆姝瑶面对他们期盼的眼神,却自嘲地笑了笑。 前生她背上了所有骂名,陆珍儿得到了一个平妻的名份,何子惟就恨她恨得要死。 若她今生再嫁进去,陆珍儿不但会被灌药,还只当了妾,何子惟怕会生吃了她,谈何幸福? 而且,何夫人是好婆婆? 陆姝瑶想着都要笑了。 前生,她背负所有骂名嫁进何家。 何子惟跟陆珍儿琴瑟和鸣,却对她冷言冷语,连她的房也不进。 何夫人不但偏着陆珍儿,还时常拿话刺她。 新婚第二天敬茶,何夫人更是冷笑着说:“连祖母的生死都能不顾,更何况是我这个婆婆!你不毒死我算好了,不指望你孝顺。你这茶,我可不敢喝。” 说着把她的茶全倒地上。 当时她委屈得直哭。 现在想来,何夫人作为何子惟的亲娘,又如何不知这些全都是何子惟和陆珍儿造成的? 但何夫人却装着不知,处处打压她,抬举陆珍儿。 因为陆珍儿是何子惟的眼珠子,所以何夫人也受何子惟影响偏心陆珍儿。 第11章 错的都是女子 后来她被陆珍儿下毒,病得快死。 冬儿和如水找出了证据,结果,何夫人不但装作看不到,还亲手把证据销毁。 今生,她揭破了陆珍儿和何子惟的算计,何夫人之所以坚持着非她不娶,不过是为了荣国侯府和何子惟的名声! 只要她陆姝瑶一嫁,再把陆珍儿的肚子去掉,所有骂名全都是她陆姝瑶背着。 等她真入了门,那日子能好到哪里! “瑶儿,你怎么了?”余氏见她不作声,急道:“以你现在这处境,很难再找好人家。而且,刚刚二房一窝多狂啊!现在,呵呵!荣国侯世子夫人之位还是瑶儿的!到时,我们倒是要好好欣赏她们的表情!” “娘,咱们不赌这口气。”陆姝瑶无奈地一叹,若是前生,她也会这样! 甚至会趾高气昂走到陆珍儿面前,扇她几个耳光,得意地说:“你机关算尽又如何,最后只混了个贱妾!荣国侯世子夫人还是我!就凭你,也配跟我陆姝瑶抢男人?” 可经历了一世,陆姝瑶对待事情眼光早就变了。 输又如何,赢又能如何? 为了何子惟这个渣男,赔上她一生,值吗? “瑶儿,娘知道你气子惟,但他也不过一时糊涂,也怪陆珍儿这不要脸的。刚刚何夫人也表足诚意,荣国侯也会好好教训他。”余氏道。 世上对男子总是宽容的,出了任何事,错的都是女子! 所以余氏觉得何子惟可以原谅。 “但凡男人成亲前都有通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最重要的是,子惟那孩子是我看着他长大的,不但才学出众还温柔有礼。现在不过一时糊涂,很快会被扳过来。而且还有这样的好公婆,有他们在,瑶儿你就不会被欺负。”余氏说。 “如果扳不过来呢?娘要不要赌?”陆姝瑶墨眉微挑。 “扳不过来?”余氏呆了一下。 “娘看着他长大,各种好,结果他不但与自己的大姨子乱来,还与她一起谋算我!这样的人,娘也愿意把女儿交给他?就算他们何家为了脸面,逼他娶了我,我的日子就能好过?公婆好有什么用,能顶饭吃么?难道我嫁他何子惟是为了被他冷落,天天巴着公婆过日子?” 余氏惊住了,刚刚何夫人说还让陆姝瑶当正妻,叫陆珍儿当小的,她就以为捡大便宜了,可现在陆姝瑶一点,便出了一身冷汗。 若何子惟能扳回来还好,若扳不回来…… “如果他改不了,我嫁入何家的日子就会跟娘和爹一样。”陆姝瑶声音冷冷的。 余氏脸色一变,身子直哆嗦,浸出一层冷汗来。 陆修业在外养外室,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自从养了那外室,陆修业一颗心全扑那上面。 不但不把她这个正妻放在眼里,便是连家里的姨娘也都失了宠,更别提他的儿女了,在他面前都成了不相干的外人。 冬儿和如水脸色煞白,如果何子惟像老爷一样,小姐那日子怎么过呀? 如果这样,还不如嫁给谢家庶子。 “太太。”一个丫鬟走进来,“老太爷叫你出去呢!说一起把事情解决了。” 余氏无精打采的:“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丫鬟转身离开,陆姝瑶道:“冬儿,你给二房露个口风,就把刚刚何夫人让我当正室,陆珍儿当妾这话透给他们听。” “好。”冬儿转身出门。 陆姝瑶接着余氏的手:“娘,如果心里还有犹豫,那我们就再验验何子惟的人品,瞧他是怎么看待我的。” 冬儿出了余氏的院子,找了找。 远远的就见一个丫鬟捧着一盆水,正往这边走来。 这丫鬟正是陆珍儿的心腹红玉。 红玉看到冬儿,不由轻哼一声,抬着下巴,高傲地往前走。 以前不管是朱氏还是陆珍儿的丫鬟,见到陆姝瑶的丫鬟都感到矮一头,但今天,陆珍儿要翻身当荣国侯的世子夫人了! 而陆瑶儿就同嫁何子惟,但只是个平妻,被陆珍儿压一头! 想着,红玉连走路都带风,那模样别提多神气了。 啧啧,再金贵的嫡房嫡女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被她家小姐骑到头上! 红玉正得意,不料迎面走来的冬儿却撞到了她身上,“当”的一声,那盆水当即翻到了地上,泼了一地。 红玉小脸一沉:“你瞎啊?连路都不会走吗,啊?” 不想,冬儿却眸子一瞪,反手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什么下贱胚子,平时见了我都是姐姐前姐姐后地唤着,今天竟然呼喝起我来了!” “你——”红玉恼羞成怒。 “你们就再开心一阵吧!再等一会,你们连哭都哭不及了!”冬儿冷笑,“刚刚何夫人跟我家太太说好了,荣国世子的嫡妻还是我家小姐。你家下贱不知廉耻的大小姐只能一顶小粉轿抬进门!当贱妾!连同肚子里的孽种,都得一腕红花灌进去!瞧你们还狂不狂!” 说完,便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怎么可能……”红玉死死地瞪大双眼,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一边往厅里跑一边叫着:“不好了!不好了!” 红玉来到大厅,只见朱氏和陆珍儿还在那里。 红玉连忙给朱氏打手势。 朱氏知道她有事要报,连忙转身出了厅,拉着红玉到外面。 红玉便把冬儿的话一一转述给她。 朱氏眼前发黑:“她们休想!陆姝瑶已经入过谢家门,等于是二嫁的!不干不净!竟然还想压我珍儿一头!就凭她!” “太太,现在何夫人已经跟大太太说好了,显然,荣国侯也是这想法!我们怎么阻止?”红玉急道,“咱们的老太爷只想着面子,绝不会偏帮我们的!” 朱氏也是急得团团转,现在只能指望何子惟一人了! 朱氏和红玉走到大厅的偏间,急得团团转,一时不知怎样通知何子惟。 这时,何夫人走进正厅,何侯爷连忙放下青瓷茶盏:“可谈妥了?” “是。”何夫人笑了笑,“一会呀,等大太太喝完药出来,咱们一起把事情解决了。” 第12章 她不干不净,还想嫁给我? “何夫人,不知你跟我那大儿媳谈了些什么?”陆守城花白的眉轻拢。 “反正,我已经劝服她了!”何夫人却笑了笑,“咱们两家还是好好的亲家!陆伯爷只管好好准备我们俩家的婚礼就好了!” 何夫人现在可不敢说实话。 因为她知道何子惟的性子,现在正被陆珍儿迷得连爹娘长啥样都快忘了。 若告诉他,她不但答应让陆姝瑶当嫡妻,陆珍儿连个平妻都捞不到,最后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得拿掉,他一定会疯掉! 所以,一会得把何子惟带回家,再叫余氏和陆姝瑶出来,把话说得清清楚楚,然后把陆家二房一窝关起来。 再去掉那孩子。 虽然那是她孙子,到底是有些心疼的。 现在的陆姝瑶,何夫人不喜欢! 太过得理不饶人,而且还入过谢家门。 但陆珍儿,何夫人同样不喜欢! 一个低贱的庶子之女而已! 两个都配不上她儿子! 若不是为了他们荣国侯府的名声,不是为了女儿的前程,她是死也不会同意她们任何一个当她的儿媳。 等进门后,她再慢慢收拾她们吧! “好好!”陆守城得知两家婚事依旧,狠狠松了一口气。 “现在呀,婚礼得赶快办起来!可等不得。”何夫人笑道,“老爷,你和子惟先回去。这种碎事,让我们这些妇人料理就好了。” “好。”何侯爷点头。 何子惟听得“婚礼等不得”便心下欢喜,珍儿的肚子,的确等不起了! 想快能马上娶到心爱之人,何子惟别提多期待了。 至于陆姝瑶,他就施舍个平妻之位给她吧! 等她进了门,看他如何收拾她! “子惟都跪很久了,快扶起来。”陆守城心情大好。 朱氏双眼一亮,连忙推了红玉一把:“快去!” 红玉便装着去扶何子惟,一个箭步冲过去,暗暗塞了个纸团到何子惟手中。 何子惟一怔,连忙打开,下一秒,脸色登时变了。 猛地一把甩开同时扶她的何夫人:“等一等,什么婚事回去再商量!咱们就在这,当着我的面把事情说清楚再走!” “你这孩子,急什么呢!”何夫人脸僵了一下,扯了扯唇,笑道:“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咱们说好的亲事绝不会变。” “你别想着糊弄我!”何子惟急喝一声:“我们在这话说得清清楚楚,我娶的是陆珍儿当嫡妻!而陆姝瑶是平妻!” “何子惟!”何夫人气急,“有什么事儿回家再商量。” “商量?”何子惟激动得额上青筯突突地跳:“商量着把珍儿的肚子打掉,再一顶小粉轿抬进门吗?让我娶陆姝瑶这个二嫁的当正妻?” “什么?”陆珍儿娇弱的身子软,她连身子都给了他,并怀了他的骨肉,算计了这么长时间,最后只混了个妾? “怎么回事?”陆守城也惊住了,刚刚不是说好珍儿当嫡妻,瑶儿当平妻的吗? 不过,如果瑶儿当嫡妻,珍儿为妾,其实也没所谓。 反正都是他孙女! 只要能把外面那些什么陆家女不知廉耻勾搭妹夫,珠胎暗结,还把姐妹算计嫁进破落户家这样的丑闻掩盖住就够了! “你们想都别想!”何子惟吼道。 “你个逆子!”何侯爷拍案而起,“你的未婚妻原本就是陆二小姐!你跟大姨子勾搭到一起,还算计她,你就有理了?你还敢跟我们提条件吗?现在,她给你当嫡妻,也是名正言顺的!哪对不起你了?反正,你不娶也得娶!” “爹,有你恶心自己的儿子的吗?你还是我爹吗?你居然叫我娶一个二嫁女?娶一个残花败柳?” “住嘴!”何夫人气得眼前发黑,“瑶儿只是为了孝道,拜过堂而已,并没有做出格之事!如果咱们说出去,也不丢脸!” “不丢脸?她早就嫁了一次,在谢家住了一晚,不知跟野男人干什么恶心事了!还清白,呵呵,她就是残花败柳!不干不净,还想嫁给我!”何子惟嘲讽道。 “你……”何侯爷夫妇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哦,我是残花败柳,那你和陆珍儿是什么?你们就是奸夫银妇!狗男女!”一个冷笑声响起,“她现在连孩子都有了,这就是你口中的干净?何子惟,你刚刚的话说得不亏心!” 何子惟俊脸一黑,只见陆姝瑶缓步而来,一袭撒桃瓣的红裙,娇媚浓艳的小脸,带着身为嫡女的矜娇之感。 何子惟黑沉着脸,他自然知道陆姝瑶长得绝美,但这种美落在他眼里,却似带着盛气凌人,不及陆珍儿楚楚可怜,常常的梨花带雨,让他心生怜爱。 现在又听得她那嘲讽的话,何子惟对陆姝瑶的恨又多了一分,真是个泼妇! “你怎么来了,你母亲呢?”陆守城老脸铁青,特别是她刚才对何子惟那翻讥讽,气得他差点被口水给呛着。 他们陆家现在的名声已经够难听了,她居然还说出这翻话来,是怕人不知道吗? “我娘也来了,刚到门口就听到何子惟那些话,气得又头晕了,便被嬷嬷扶回去了。”陆姝瑶道。 “唉,瑶儿……”何夫人上前一步。 “何夫人。”陆姝瑶只浅浅一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强扭的瓜不甜,他既然这么喜欢陆珍儿,就让他娶陆珍儿吧!” “那你……”何夫人皱了皱眉,难道甘心当平妻?不,在她看来,陆姝瑶现在来者不善。 “我既然已经嫁进了谢家,那就是谢家的媳妇!怎么能再另嫁他人!”陆姝瑶道。 此言一出,何侯爷夫妇脸色变了。 陆珍儿和朱氏却大喜过望,激动得快跳起来了。 “放肆,婚姻乃父母之言,媒妁之言,什么时候到你作主!”陆守城冷喝一声。 如果陆姝瑶不嫁回荣国侯府,陆珍儿和何子惟的丑事还怎么洗? “废话少说,就按开始的安排,珍儿为嫡妻,你当平妻!不准再闹了!”陆守城生怕何子惟不同意,到时不知会闹成怎样。“来人,把二小姐拉回去,关到房里,直到出嫁!” 第13章 惺惺相惜之感 “出嫁那天,除非我是死了,否则我再大闹一场!到时,不但陆珍儿和何子惟洗不白,还多了一重为了洗白,逼嫡妹和离再嫁的丑闻!”陆姝瑶媚艳的眸子掠过冷笑。 “你个孽障——”陆守城气得一个倒仰。 “算了,陆老太爷,就这样吧!”何侯爷狠狠一叹,“陆二姑娘不愿意,是我们那孽子没这个福气。” 何侯爷真心觉得对不起陆姝瑶,而且陆姝瑶嫁进谢家后,便坚定不移,不嫌谢家穷。 这种美德,值得他钦佩。 所以不想再强逼陆姝瑶。 “现在,陆姝瑶不嫁,那就娶咱们珍儿一个吧!干手净脚的!”朱氏神情激动。 何夫人气得差点吐血,现在陆姝瑶不愿意掺和,这亲还结什么结? 她儿子与陆珍儿可没订过亲! 真要负责,一顶小轿抬进门就好了。 “侯爷。”陆守城老脸冷沉,“不娶瑶儿是你们自己说的,但我们何陆两家可是有实实在在的婚约!你父亲在世时,就说要结两姓之好!现在怎么着?随意抬个妾就想事了?” “是啊,我要娶珍儿!非她不娶!谁敢动她,我跟他没完!”何子惟也激动地嘶叫着。 “不不,陆伯父,我们自然不会如此敷衍你们。”何侯爷狠狠一叹:“既然陆二小姐已经嫁进了谢家,那我们就娶陆大小姐吧!” “老爷!”何夫人脸色青黑。 在她看来,一个婚前失贞的女子只配当妾! “还闹得不够吗?”何侯爷冷眼扫来。 如果不名媒正娶陆珍儿,陆守城就要闹起来了。 他们何家政敌多,可经不起一闹再闹。 “你不想别的,也得多想想我们的女儿!” 何夫人猛然想起女儿的前程,便噤若寒蝉。 “陆伯父。”何侯爷说,“我们就先回去了,婚事我们后面再协商。” “好。”陆守城这才缓了一口气。 何子惟和陆珍儿脸色潮红,他们终于可以结为夫妻了! 真是太好了! …… 荣国侯府离开后,朱氏急忙拉着陆珍儿回她的院子。 “我的天,在那里吵闹了大半天,我的宝贝孙子有没有事?”朱氏急急地把陆珍儿按到床上。 “娘,我好得很。”陆珍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咬着牙:“昨天原本一切顺利,哪想,陆姝瑶那小贱蹄子居然拆穿了我们!也不知她是怎么知道的!” “一定是你行事上露了把柄!” “刚刚,我差点就得当妾了!”陆珍儿想起还心有余悸,“不过,侯爷和夫人都说好愿意她当嫡妻,她为何还不跳出谢家这火坑?” “我想,她不是不想跳出那火坑,而是跳不出!”朱氏阴阴地一笑,“不用说了,她一定是跟那个谢家庶子洞房了!” “什么?呵呵!”陆珍儿一听便乐了,接着便满脸嘲讽,“啧啧,真是个贱浪货,才一晚,就跟男人苟且到一起了!真是下贱无耻!” “对对!”朱氏和丫鬟红玉都点着头。 可角落里的另一名丫鬟绿雪却听得整个人都呆住了,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在心中暗暗吐槽:人家跟丈夫洞房了,那叫下贱无耻?那你跟自己的妹夫苟合并怀上野种,那你算什么? 话说荣国侯府一家三口出了大厅,何侯爷夫妇走在前面,何子惟小心翼翼地跟后面。 何子惟现在一时喜,一时又有些害怕。 喜的是终于可以跟陆珍儿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害怕的是,外面全都是骂他们的人! 他何子惟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现在叫他怎么出门见人? 现在这事,该如何摆平! 出了二门,远远的却有一名长相温文尔雅中年男人走来,看到他,何子惟脸色一变,因为他正是陆姝瑶的爹陆修业。 何侯爷和何夫人碰到陆修业,满脸都是尴尬。 “陆兄。”何侯爷打了声招呼。 “侯爷好。”陆修业拱手还礼,目光却落在何子惟身上:“何世侄,你随我来,我有几句话想同你说。” 说完,就转身走到不远的一棵柳树下。 “怔着干什么!”何侯爷低吼,气得声音直抖:“给我好好赔礼道歉!” 何子惟身子一哆嗦,吓得脸色煞白,磨磨蹭蹭地走到陆修业面前。 来到树荫下,何子惟垂着头,吱吱唔唔的:“陆伯父……那个……” “看你,都吓成什么样子了?”不想,陆修业却微微一叹,“我知道你现在很纠结和难受,可你要相信,你是对的。” “什么?陆伯父你……”何子惟惊住了,满是不敢置信地凝视着陆修业。 这可是陆姝瑶的爹! 原以为,他叫他过来就算不打他一顿,也定会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哪想,陆修业竟然会鼓励他! “有什么好吃惊的,我从来都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只帮理不帮亲。”陆修业一脸慈爱,“子惟何错之有,爱情是无罪的!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所爱和幸福的自由和权利,否则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就如我和巧娘!但你比我们幸运多了,在成亲前便相遇并爱上对方,并当机立断做出选择和制敌。” “陆伯父……”何子惟被感动得泪水直流。 昨天陆珍儿被揭穿怀孕后,全京城都在骂他、谴责他,世人都说他做错了,便是连他自己都产生了茫然之感,想着是不是错了。 万万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人认同他,而且此人还是陆姝瑶的生父! 何子惟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他是对的! “陆伯父,谢谢你。”何子惟满是激动地看着他,“想不到世上竟然还有你这样的好人!” 陆修业拍着何子惟的肩膀,“生而为人,就该勇敢追求真爱,不该受到那些迂腐的条框束缚。你要相信自己,走自己的路!” “嗯,我明白了。”何子惟一脸坚定,眼含泪花。 “好样的。”陆修业的目光更加赞赏了,二人在对视之中,怔是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 第14章 这么娇,这么软 二人正彼此感动鼓舞着,何侯爷和何夫人却一脸惊呆了,何侯爷气得直想吐血! 原本,何侯爷还想何子惟在陆修业那受些教训,哪想到,陆修业竟然是个脑抽! 不但没教训到何子惟,还把何子惟越带越偏了! “何子惟,时间不早了,滚回来!”说着,又对陆修业假兮兮地笑了笑,“陆兄,再见。” “你快去吧!”陆修业笑了笑。 何子惟立刻抬头挺胸,整个人像喝了鸡血一样,直挺挺地走向何侯爷夫妇。 何侯爷夫妇目瞪口呆,想死的心都有了,才这么点功夫,他们的儿子就被陆修业带进了沟里!这该如何是好? 他们早就听说陆修业养外室了,但在京城贵族中养外室实在算不得奇事。 哪料,陆修业养外室都养成精了,竟然为了个女人连女儿都往地上踩! 这种人,以后还是不要再来往了! 没得儿子在沟里爬不起来! 秋月院—— 余氏呆呆地躺在床上,刚刚从厅里回来,并听到何子惟对陆姝瑶的抵毁后,余氏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 “小姐。”这时外面响起高嬷嬷的声音。 只见陆姝瑶袅袅娜娜地走进来:“娘还好么?” “嗯。”余氏无力地点头,“外面的事情处理得怎样了?” “两家已经决定了,陆珍儿择日嫁给何子惟当正妻。而我不掺和他们的婚事。”陆姝瑶在床边坐下。 “老天没眼!竟然让他们算计成功了!”余氏咬牙,气得眼眶通红。 虽然早料到这个结果,但还是气得直喘。 “就当便宜她了!”余氏恨恨地咬着牙,又一把抓着陆姝瑶的小手,“现在最要紧的,是瑶儿你!虽然你不嫁回荣国侯府,但何夫人的话也是有道理的。我们得把你从谢家捞出来!那个谢家庶子,绝对不能嫁!” “对!”高嬷嬷不住地点头。 “不行!”不想,陆姝瑶却一口回绝,“那样做,太委屈人了!也太对不起人了!” “哪里对不起了!”余氏道:“何夫人说得对,咱们只要好好补偿他们谢家,他们得了钱,还能赚个不占人便宜的好名声!” “娘!”陆姝瑶却一瞬不瞬地看着余氏,“好名声是谢家的!补偿也是谢家的!但这些好处,全都落不到谢青章身上!” 余氏和高嬷嬷怔了怔。 “这个……”余氏微微一叹,“你就是心太善了!那咱们指名,钱银都补偿给那个庶子。” “若指明了,谢夫人能答应?”陆姝瑶苦笑着摇了摇头,“口头上答应了,转头就她自己拿了。谢青章找谁去说理?最后委屈的还是谢青章。娘,我不能装作看不到,对不起他。” “你……那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嫁就嫁了!”她撇了撇小嘴。 “不行!”余氏却不同意,坐了起来,“若只是破落户,穷点也,我也认了。但他是个庶子!他有嫡母、嫡兄!那不是他亲娘!普通婆媳都处得这么艰难,更何况这个婆婆不是亲的!你若真嫁了他,简直是跳进火坑。” “娘,我如果不嫁他谢青章,娘就能保证我嫁的一定是如意郎君?只对我好?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表里不一的人。如果我自己性格软,立不住,嫁到哪都会受委屈。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立足。” “但你强吗?” “以前不行,但我现在不同了!我可以!”陆姝瑶娇糯的小脸满是坚决。 余氏看着她这粉嘟嘟的小脸,这么娇,这么软,怎么看都是被人扑倒并生吞活剥的那个! 余氏伤心地叹了口气,身子一翻,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陆姝瑶被她的举动噎了一下。 “太太,小姐。”冬儿走进来,“午饭已经好了,不知太太想摆到哪里?” “把饭罢到青鸾居!”青鸾居是陆姝瑶的院子,“娘,你要静养,只能吃粥。我先出去吃饭。” 陆姝瑶说完,便带着冬儿和如水离开了。 …… 陆姝瑶主仆出了余氏的院子,远远的却见一名蓝衣丫鬟站在一棵柳树下。 陆姝瑶眸子眯了眯,这不是陆珍儿身边的红玉吗?她来干嘛? 红玉站在那里,也不过来,只看着冬儿嘲讽地笑了笑,便高傲地仰着下巴离开了。 “她刚在看你?”如水道。 “真是小人得意!”冬儿沉下了小脸,“早上小姐不是让我给二房透消息么。当时刚好看到红玉过来,便扇了她一巴掌,把荣国侯世子夫人的位置还是我家小姐的。现在,陆珍儿成功上位,她便跟来炫耀。” 冬儿的语意不甘又委屈,偷偷看了陆姝瑶一眼。 陆姝瑶嫣红唇微微勾起,水媚大眼掠过冷光:“嫁进去了又如何?何家将来会发生一件大事!呵呵,我倒是很期待,少了我在那里背祸,那祸因最后会落到谁身上!”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风水轮流转!他们的报应还在后头呢!”陆姝瑶道。 冬儿听着,不由暗暗失望。 报应?如果老天有眼,小姐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了! 忽地又想到陆姝瑶已经嫁进了谢家这个火坑,便满心焦虑,后面的日子,该如何是好呀? 在冬儿的郁闷下,几人已经回到了陆姝瑶的住处——青鸾居。 “小姐!”这时,五六个丫鬟和嬷嬷连忙迎上来,个个眼圈红肿,“你终于回来了!” “嗯。”陆姝瑶点了点头。 陆姝瑶走上了西廊,推开其中一个厢房的门,接着小脸便黑了,只见里面原本堆得满满的嫁妆,全都没有了! 这是她从小到大,娘和家里给她置办的嫁妆! “小姐的嫁妆哪里去了?”冬儿脸色煞白。 “呜呜,全都被二太太带人搬走了!”一个丫鬟抹着泪道,“昨天小姐上了花轿后,太太他们又全都不在家。二太太便带着人来搬东西,我们去拦着,说谁叫她来搬的。二太太就扇了我一个耳光,说小姐你已经嫁到谢家了,小姐你出嫁同时占用了大小姐的嫁妆。所以,你的嫁妆,该归大小姐!” 第15章 干架搬嫁妆 丫鬟说着,抽着鼻子: “小姐你和太太都不在,她又说是老太爷让她来的。我们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所有东西全搬走了!” “一群强盗!”冬儿气得头晕眼花。 但骂了一句后,冬儿便彻底没了脾气,连多吭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整个人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如果小姐还嫁回荣国侯府,倒是能跟陆珍儿斗一斗。 可现在她却铁了心要栽进谢家这个火坑,又得罪了老太爷,她们一点倚仗都没有了,拿什么跟二房扛。 “东西都搬哪了?”陆姝瑶眸泛冷光。 “二太太把所有嫁妆都搬到她的院子!” “呵呵。”陆姝瑶唇角勾起一抹嘲讽,“饿了,摆饭吧!” 丫鬟们哪敢耽误,连忙把菜都上了。 这些饭菜原本是准备招待荣国侯府一家的,足足有三桌之多。 但刚刚情况复杂,荣国侯府连饭都没吃就走了。 陆守城也没有胃口,所以厨房的饭菜有一桌送到这里来了。 十菜一汤,丰盛极了。 陆姝瑶落座后,便道:“如水,冬儿,你们都坐下一起吃吧。还有你们,大家都一起用。” “小姐,这怎么可以。”一群丫鬟全都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下人,怎能跟主子一起用饭。 “不要墨迹了,快坐下,一会咱们还有得忙呢!”陆姝瑶唇角一挑。 “既然小姐让坐,那都坐下吧!”冬儿微微一叹。 这些下人才敢走上来,挨着凳子边坐着,个个心情复杂,小姐这两天是不是受太多刺激了,所以气得脑子出了点问题? 陆姝瑶瞧着她们的模样倒是有些好笑:“快吃吧!全给我吃饱!” 说着夹了一个鸡腿到冬儿碗里。 冬儿连忙低头吃起来,有了她带头,丫鬟们这才敢开吃。 过了小半个时辰,众人陆续歇了筷,陆姝瑶放下手中的茶盏,这才道:“都饱了吧?” “饱了。” “都有力气了吧?” “是!” “那就走吧!”陆姝瑶说着,便拂了拂衣摆,站了起来。 “去哪里?”冬儿眨了眨眼。 “干架和去春兰苑搬嫁妆!”陆姝瑶说着,红唇一挑。 “这……”冬儿和如水对视一眼,吓得脸都白了,“可……咱们现在……” “现在怎么了?”陆姝瑶华艳的眸色层层冷冰,“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总不能让他们抢了去!这里的人听好了,冬儿,一会你到了春兰苑,带着几个婆子负责按住那边的人,如水,你负责带人搬东西。走!”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一群丫鬟怔了怔,昨天小姐被二房如此算计,他们已经难受和气了一个晚上,现在陆姝瑶一叫,一腔热血便直冲大脑,众丫鬟婆子个个拍案而起,跟在陆姝瑶身后,气势汹汹地出门。 一路遇上不少丫鬟婆子,看到陆姝瑶领着一行十多人,浩浩荡荡的出门,不由惊住了,低声道:“这是怎么了?” 陆姝瑶微微一笑,甩着帕子走到那丫鬟面前。 “二……小姐……”丫鬟吓得脸色一白,“奴婢不是想多管闲事……” 不想,陆姝瑶却没有发火,而是笑盈盈地看着她:“我们去春兰苑搬嫁妆。” 说完,便转身继续前进。 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转角,那俩丫鬟才惊得瞪大了双眼:“什么?搬嫁妆?” “但她不是有嫁妆了吗?她昨天嫁到了谢家,用了大小姐的嫁妆。她的嫁妆,自然得换给大小姐!” “对对,昨天二太太就是这样说的。” 昨晚朱氏叫着一群人去搬陆姝瑶的嫁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瞒得着。 “走走,咱们给二太太和大小姐报信去!说不定能换几个赏钱!”那俩丫鬟扔下手中劳作的工具,跑着离开。 如果是以前,她们死也不敢为了二房而得罪陆姝瑶这个嫡房嫡女。 但今非惜比,陆姝瑶嫁进了破落户家,而且还是个庶子! 而陆珍儿,马上就是高高在上的侯门世子夫人了! 老太爷很看重跟荣国侯府的婚事,大房又不争气,所以,这个陆家以后怕要落到二房手里了! 他们陆家,要变天了! 珍雪阁—— 陆珍儿刚刚洗了脸,舒舒服服地半躺在在贵妃椅上 朱氏指使着丫鬟上菜。 “大小姐,二太太,不好了……”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只见红玉跑进来。 “你叫什么叫?惊着我的外孙怎么办?”朱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可……”红玉一脸着急,“二小姐领着人去春兰苑搬嫁妆。” “搬嫁妆?”朱氏瞪着眼,“那死丫头,她竟敢!” “我从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一个女孩家家,居然公然去抢嫁妆!”陆珍儿一脸嘲讽:“娘,你快去阻止她!” “这还不容易。”朱氏不急不慢地把手中一盘菜往桌上一放,冷笑道:“又不看看现在谁要高嫁了,谁才是荣国侯府的世子夫人!她现在不过是谢家的破落户庶妇!凭她,能拿走那些东西?” “咱们可是有老太爷撑腰的!她这么不要脸,那就让她搬好了!等她搬出来,咱们再叫她一件件搬回去,看到时丢人的是谁!” 朱氏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走走,咱们叫上老太爷,一起去治死她!” 说着,便带着丫鬟红玉出门。 …… 陆姝瑶带着丫鬟和婆子,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朱氏所住的春兰院。 朱氏不在,只剩下两个丫鬟在院子里打扫。 “这不是二小且吗?你来这里干什么?”那俩丫鬟一看到陆姝瑶,便是一怔,抬头又见她身后跟着十来号人,吓了一跳,“你们……啊!” 话还没说完,冬儿便带着一个婆子,上前就把那俩丫鬟给按倒在地上。 陆姝瑶不紧不慢地走上走廊,隔着雕花门,只见其中一个房间里摆满是琳琅满目的东西,正是她的嫁妆! “全都在这了!”陆姝瑶红唇一挑。 “拿个锤子来,把锁敲开。” 如水点头,连忙让人拿了一个锤子,咣咣两声,就把厢房的大琐给砸开了。 第16章 我就是明抢,如何? “吱呀”一声两扇门被打开,琳琅满目的嫁妆映入眼帘,这全都是陆姝瑶的嫁妆。 “搬。”陆姝瑶眸了泛起冷色。 冬儿立刻带领着丫鬟婆子冲进屋里,指挥着人往外搬东西。 可才搬了一个梨花木屏风和几个花瓶,身后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冷喝声:“停停停,你在干什么?” 陆姝瑶回头,只见陆守城和朱氏快步走来。 “祖父看不到吗,我在搬嫁妆。”陆姝瑶不紧不慢地道。 “二姑奶奶,你昨天出嫁时,嫁妆已经随你入了谢家。家里哪里还有你的嫁妆!”朱氏高高地挑着柳眉,声音尖锐。 二姑奶奶几字咬得特别的重,提醒陆姝瑶已经出嫁。 “没有?”陆姝瑶冷笑,“这些东西,从小到大,是我和娘一点点积攒起来的,里面还有我娘留给我的嫁妆!现在,你说不是我的?” “你已经出嫁了,今天你自己也认了这婚事!”朱氏皮笑肉不笑,“昨天珍儿的嫁妆已经随你入了谢家。你用了珍儿的嫁妆,所以,你的嫁妆得换给珍儿。至于你娘的东西,珍儿的嫁妆里还有我给她的东西呢!所以,都扯平了!” “扯平?”陆姝瑶冷笑,“二婶,你还要脸不?陆珍儿不过是庶房之女,她的嫁妆,加起来才三千两!而我身为嫡房嫡女,嫁妆足有一万多两!而且,我娘留给我的东西,也值五六千两。而你一个庶子媳妇,给她的东西,有三百两不?你现在,想用你三千两的东西,换我二万两嫁妆?” “再说,昨天随着我入谢家只有五六个破箱子!当时晒嫁妆时我就奇怪,就算陆珍儿的嫁妆只有三千两,但也不可能只有这么点。现在我才知道,二婶你们早就算计好了换亲,所以,连那三千两都舍不得!扣了起来!就那几个破箱子,里面的东西值一百两不?” 陆姝瑶说着,自己都气笑了。 “你……”朱氏被她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因为陆姝瑶全都说中了! 当时他们早就算计好了换亲,那几个破箱子里塞的东西,不过五六十两! “够了,不要再闹了!”陆守城脸部肌肉直抖,又回头狠狠瞪了朱氏一眼。直怪这个二儿媳吃相太难看了。 他深吸一口气,盯着陆姝瑶道:“你娘给你的东西,你挑出来。五六千两,也够你的了。别的东西,那是我们陆家给钱置办起来的!就算你是嫡房嫡女,但我这老头子还没死呢!现在还是我当的家!我说不给就不给!” 陆姝瑶已经嫁进了谢家这个破落户,对于陆守城来说,这个孙女已经废了,失去了价值! 而且,陆姝瑶还不听话! 他叫她嫁给何子惟当平妻,好洗清陆珍儿身上的污点,她竟然还不愿意! 净作妖! 因此,陆守城恨上了陆姝瑶。 而陆珍儿虽然是庶房之女,但现在可不同了! 她马上就要嫁入荣国侯府,成为世子夫人! 所以,陆珍儿的嫁妆不能少! 这些东西都得给陆珍儿! “我娘给我的东西我当然要拿走!但陆家给我置办的,我也要全都搬走!一件不留!” “放屁!”朱氏狠狠呸了一声:“你娘的东西,你可以拿走!但咱们陆家的东西,老太爷当年有权给你置办,现在就有权收回去!你死乞白赖,要脸不?” “你都不要脸了,我还要什么?”陆姝瑶冷笑一声:“那咱们就开门见山,明人不说暗话了吧!陆珍儿算计我在先,抢了我的侯门世子,强逼我堂堂嫡女下嫁谢家庶子。全都是你们二房和陆珍儿作的妖,犯的错!” “今天你们已经称心如意了,我也没有多作为难,已经让了步。眼前这些嫁妆,是你们必须给我的补偿!我不但要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便是连陆珍儿那三千两嫁妆,我也要拿!半个铜板都不会留给她!” “什么?你这是明抢!”朱氏满是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气得直哆嗦。 “对,我就是明抢,如何?”陆姝瑶呵地一声,“怎么,只准陆珍儿明抢我的夫婿,就不准我抢她的嫁妆?” “你——”朱氏直捂着胸口,气得心绞痛,“你不要脸!” “哦,都是跟你和大姐姐学的,谢谢。” 朱氏气得眼前发黑。 “混帐!”陆守城想不到陆姝瑶会明抢的。 陆珍儿的肚子等不起,得在一个月内出嫁! 所以这些嫁妆绝不能给陆姝瑶。 而且,刚刚她还说了什么? 连陆珍儿的嫁妆也得抢走? 陆守城老脸黑沉,刚刚他还跟她说理,也不过是看在她到底是他的孙女份上,哪想,她竟然这般不识好歹! “来人,把二小姐送回青鸾居关着!”陆守城直接用强的。 陆姝瑶却不急不燥,手指往不远处的柱子一指,笑盈盈道:“不给?行,那我就撞死在这里。” “这是以死相逼?哎唷,笑死人了!来来,你尽管去!谁也不拦你!”朱氏简直要笑死了,不住地摇着手中的扇子。 “哦,真的不拦?”陆姝瑶嫣唇勾起一抹笑。 朱氏满是冷笑,手中的扇子摇着摇着,突然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 她恨不得陆姝瑶立刻死在她面前。 但陆姝瑶却不能现在就死,而且还是死在陆家,否则陆珍儿的名声只会更难听! 现在已经人人都在骂陆珍儿不要脸,不但勾搭了妹夫、珠胎暗结,还算计陆姝瑶替她嫁进了谢家这破落户。 这事他们还不知如何去粉饰呢! 如果现在传出陆姝瑶死在了陆家,那陆珍儿下贱无耻的名声不但洗不掉,还会多一个逼死回来讨说法的堂妹的罪名! 到时,陆珍儿多背了一个恶毒的罪名,何夫人和何侯爷原本就不喜欢她,就算有何子维护着,顶多就一顶小粉轿抬进门,当个姨娘,世子夫人不用想了! “你、你个死丫头,你休想!”朱氏气得直捂胸口。 “拉住她!”陆守城也是回过神来了,惊叫着:“别让她撞了!绑回去!” 第17章 亲者痛,仇者快 “捆吧!我不反抗!”陆姝瑶笑容不减,“我有的是时间。可不要忘了,我已经出嫁,你还想一辈子把我绑在陆家不行?现在死不了,那就等明天吧!到时我一头撞死在陆家门前!可比现在震撼多了!死之前我还得写清楚,是二婶和祖父一起逼死我的!” “你、你个混帐东西!你想怎样?”陆守城差点吐血。 “祖父真是健忘,我刚刚不是说了,我要拿回我所有嫁妆!还有陆珍儿的,我也要了!一个铜板不留给她!” “你——”朱氏眼前一黑,往地上倒去。 “真是个丧门星!”陆守城脸部肌肉直抖,手狠狠地一甩,便转身离去。 冬儿和如水看着陆守城竟然灰溜溜地走了,几个丫鬟全都倒抽一口气,满脸惊呆地看着陆姝瑶。 如果是以前,被老太爷指责几句,小姐就会臊得脸红,再也不敢要东西。 哪像现在,竟然做出了明抢这么酸爽的事! “太太!你不要吓我呀!”红玉扶着朱氏,不住地摇着。 “还不快带她走,栽在这里生根发芽么?要不要给她浇点夜香?”冬儿冷讽道。 “这里本来就是我家太太的院子!”红玉脸色泛青。 “哦,我差点忘了。”冬儿点着头,“那你们就待在这里吧,看着我们把嫁妆一件件地搬走吧!” “你——”红玉恨声道:“不过二三万两的嫁妆而已,瞧你们这稀罕的模样!果然是破落户家的庶子媳妇!没见过世面!我家大小姐马上就要嫁入侯府,成为侯门世子夫人了!到时想要什么没有!风光还在后头呢!” 说完,红玉便背上朱氏,狼狈地走了。这是去陆珍儿那里。 …… 珍雪阁—— 陆珍儿刚刚吃完饭,正歪在榻上休息。 “小姐!小姐!”这时,丫鬟绿雪跑进来:“太太晕倒了,红玉姐姐正背着她往这边来呢!” “什么?”陆珍儿脸色一变,翻身而起,“怎么回事?” “二小姐在春兰苑搬嫁妆,太太和老太爷都去了,不准她搬。但二小姐寻死觅活的!说要自尽,让小姐身败名裂,当不上世子夫人!”绿雪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那贱人……”陆珍儿小脸一阵青一阵白,气得直喘,“哎唷……” “小姐,你不要动气啊!”丫鬟绿雪冲上来,扶着她,“可不能因为那小贱蹄子而伤了孩子!何夫人和何侯爷原本就不太喜欢小姐你,但只要你一举得男,那就不同了。” “对对!”陆珍儿狠狠地咬着牙。 “小姐。”这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只见红玉背着朱氏进来。 “快躺这里。”陆珍儿连忙起来,腾出长榻,让朱氏躺在上面。 “娘,娘?”陆珍儿按了按她的人中,又让绿雪拿来鼻烟壶让朱氏闻了闻。 朱氏低哼一声,这才转醒过来:“那些嫁妆……全让小贱人搬走了!” “太太不要伤心,大小姐马上就是世子夫人了!咱们就不跟她一般见识!没得为了打二小姐这臭老鼠伤了大小姐这玉瓶。”红玉道。 “至于嫁妆,一定还能再凑起来的。” “嗯。”朱氏狠狠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陆姝瑶让冬儿等人继续搬嫁妆。 她却提着裙子,出了春兰院,朝着余氏的秋月院走去。 走进院门,就见高嬷嬷站在台阶上,一脸焦急地张望着。 “小姐!”一看到陆姝瑶,高嬷嬷便急急地跑过来,压低声音道:“小姐,听说你到二太太处搬嫁妆。” “对。你有没有告诉我娘?” “我哪敢呀!”高嬷嬷哎唷一声,狠狠一叹,“昨晚老太爷让二太太带人搬空了你的屋子,我都不敢告诉她。就怕她气出病来了!刚刚你去要嫁妆,老太爷和二太太把你赶出来了?” “才没有呢!”陆姝瑶娇唇带笑,没有多说,直径走进屋子。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余氏整个人都病蔫蔫的,躺在床上。 “娘,我知道你醒着。”陆姝瑶在床边坐下。 余氏这才难受地睁开眼,却不愿看陆姝瑶。 余氏还是觉得陆姝瑶得从谢家脱身。 “娘,我跟你说。”陆姝瑶嘟了嘟小嘴,“昨天我出嫁后,祖父和二婶搬空了我的屋子,把我的嫁妆全都拉到了二婶那里,准备给陆珍儿。” “什么?”余氏一惊,整个人被气得跳坐而起。 “娘,你别急。”陆姝瑶却拉着她手,“不过,刚刚我已经把所有嫁妆全都抢回来了!就连陆珍儿的嫁妆,我也全都搜刮掉!” “这是真的?你这孩子,怎么做到的?”余氏满是不敢置信,“现在你入了谢家,又不愿听话。老太爷不知会如何恨你,如何会让你拿到嫁妆?” 余氏先是惊喜,但说到最后,却又摇了摇头,不愿相信。 “当然是真的!”陆姝瑶轻哼一声,“他们当时也不愿给我,我就指着一旁的柱子说,不给就死给他们看!到时,陆珍儿得再背上一名骂名,别想当世子夫人了!一拍两散!” “你这孩子,真是的!”余氏又是喜又是怕:“怎能用自己的命要挟他们,如果他们不就范呢?” “娘应该也想到,眼前这情况,他们投鼠忌器。只看我们舍不舍得下这脸面,敢不敢去做而已。”陆姝瑶说着,一脸正式地看着她,“娘,咱们受了委屈,不要躲在屋里怄气,谁也不会同情我们。” 余氏怔了怔。 “这以后事情还多着呢!”陆姝瑶轻叹道,“祖父以后一定会偏着二房了。府里的下人还会捧高踩低,爹心里只有那个外室,不踩我们算好了。哥哥又是个不争气的,女儿已经嫁了,也不能时常回来看你。但是,娘,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如何嘶声力歇,如何怄气也没用。” “我们只能自己挺直腰板,才能好好活着。你要记住,女儿时刻都挂念着你。为了我,你要好好爱惜自己。不要让亲者痛,仇者快。” 第18章 她的女儿,真的长大了 “陆珍儿和何子惟的婚事不光彩,行事有所顾忌,如果他们敢欺负你,你就狠狠地踩他们的痛处,不要端着,更不要装清高。如果实在没办法,就找我。” 余氏听得陆姝瑶的话,泪水早已把脸浸湿。 她自来气性又大,性格要强。他们嫡房以前看起来挺风光的,可里面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丈夫养外室,儿子不靠不上。 这些年来,所有事情都由她一个扛着,现在女儿被如此算计,失了这场重要的婚事,她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直到现在,女儿一翻掏心掏肺的话,才让她明白她不是自己一个人! 她还有女儿! 至少为了她,她要振作起来! 而且,陆姝瑶把自己的嫁妆都抢回来了,让她伤心大增,她的女儿,好像真的长大了! “好,娘都听你的!”余氏一把抱着陆姝瑶,痛哭出声来。 陆姝瑶又安抚了余氏一翻,这才出了秋月院。 冬儿和如水已经把嫁妆全都装好了,陆姝瑶这才登车离去。 “驾!”马夫甩了甩手中的缰绳,马车缓缓离开陆家。 后面还跟着足足六辆大马车,里面放着的是她的嫁妆。 陆姝瑶轻轻挑起窗帘,看着渐渐远去的陆家,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永别了,她的前生! 这一世,她要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马车缓缓走在大街上,小贩和行车的杂声闯入耳中。 “小姐。”坐在窗边的冬儿突然回头,轻皱着眉:“我看到大公子了!” 陆姝瑶娇艳的眸子微眯,靠过去,果然在密集的人流中,看到一名十八九岁的俊美公子来。 一身浅蓝苏缎直裰,右手托着个精致的梨木雕花鸟笼子,正一摇三摆地走在大街上。 这人正是与陆姝瑶一母同胞的嫡亲哥哥——陆源。 看到陆源,陆姝瑶眸子漫上一阵冷怒之色。 他们陆家这一代里,只有两个男丁。 一个是陆源,另一个是陆珍儿的亲弟弟,只有十二岁的陆辉。 陆源作为嫡房嫡长子,从小到大就被寄与厚望。 但陆源并没有按家里的期望成长,而是活成了个纨绔! 平时不时吃喝玩乐,就是溜猫斗狗。 “昨天替嫁之事闹得满城风雨,他不可能不知道。结果,他却连家都不回!不知跑到玩乐了!”冬儿越说越气愤。 “小姐,要不要拦住他,问他几句?” 陆姝瑶以前气恨这个哥哥不争气,每次见到他,都会拦着说教一翻。 “拦他干嘛?骂一顿吗?”陆姝瑶道。 “当然!”冬儿点头。 “骂了后他会改?” “不会!”冬儿非常肯定地道,下一秒却皱眉:“但小姐总不能由着他,总得骂一骂,出口气也好呀!” “就怕气没出到,反气着自己了!”陆姝瑶呵呵了,“骂是没用的,也出不了气。不如……” “不如什么?”两个丫鬟好奇地看着她。 “不如打一顿吧!”陆姝瑶挑唇一笑,“如水,你花几个钱雇两个街头小混混,到东街竹叶巷堵他,狠狠打一顿。别打死打残就行了。” “小、小姐!”冬儿和如水呆住了。 小姐竟然花钱请人群抠自己的亲哥? “看什么?快去!” “啊……好!”如水结结巴巴地答应着,从衣袖里摸出一两银子,递给了马夫兴儿。 兴儿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是陆姝瑶的跑腿小厮。 他收了银子,便把马车停到了一边,跳下车后便走了。 “小姐……真打公子一顿?好吧,就算真打……小姐又是怎么知道到竹叶巷能堵他?”如水道。 陆姝瑶娇媚的杏眸掠过冷色,轻哼一声:“反正去那找他准不会错。” 当时他手中除了那个鸟笼外,还提了一盒点心。 那点心出自陈记点心铺。 陈记不止点心做得好,就连包装也颇为风雅,不同的点心用的外包装也不同,极具特色。 陆源手中提着的,正是陈记的梅花酥! 梅花酥三个字,可是陆姝瑶前生临死前最恨的一个词!恨到现在想起,都能让她咬牙切齿。 她这个哥哥,小时候还好好的。但自从十岁搬到外院后,便与她和母亲渐渐疏远。 后来他成了纨绔,陆姝瑶和余氏恨铁不成钢,每每见着都要教训一顿,越是教训他越跑。最后发展到一见她们母女就掉头跑的地步。 前生她嫁入荣国侯府,缠绵病榻大半年,他都没来看过她。 直到她临终前几天,陆源才一瘸一拐地来到她床边。 当时的陆源满脸憔悴,瘦削得不像话,看到她就一脸惊怔:“你怎么病成这般模样?祖父和爹明明说你恨大妹妹跟你一起嫁进侯府,便跟家里呕气,不愿跟娘家来往。可你这……” “呵,他们是这样说的?”当时的她已经病得连说话都吃力了,“咳咳……我什么模样已经不打紧了。倒是你……如何,现在二房当了家,就把你赶出门了?我们大房都被他们赶尽杀绝了?” “二房算什么东西!”不想,陆源却狠狠啐了一口,“就陆辉那个连话都说不清的傻子能干什么?我们大房现在不知多风光!爹把巧姨和张旭带回家了,活得不知多滋润!” 说着,便伏在她床边呜呜痛哭:“妹妹,我现在才知你和娘才是最好的。是我错!我不该不听你们的!呜呜……我就该乖乖念书科考,再好好地成家立业!可是……以前爹一直跟我说,做人就该开心痛快,怎么开心怎么活!不喜欢念,就不要念。” “咱们家家大业大的,我又是嫡子嫡孙,将来继承了家业,还能缺吃少穿不行?何苦浪费那个时间念书!实在想名声好听点,等年纪到了,花个一二千两捐个散官撑撑门面便是!何必跟那些穷书生一般吃苦受累!” “我讨厌读书,爹又说到我心坎上……而你和娘却天天教训我,逼我念书。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我、但我以前只觉得你们愚昧迂腐,只知道追求功名利禄,不像巧姨一样有见识,又顺我的心……” 第19章 整得好像真要嫁给你一样 听着他的哭诉,前生的她差点气晕过去。 以前,她只知道哥哥不爱与她们亲近而已,哪想,他竟然孝顺渣爹那个外室去了! “五天前……”陆源一脸痛恨,“秋闱放榜,张旭中了举!爹竟然带着他回家,说张旭不是巧姨同她亡夫的儿子,而是他跟巧姨的亲生骨肉!最后滴血认亲,血相融了!祖父一见,开心得跟什么似的。说终于有个像他一样有出息的孙子了!” “我好难受……爹居然骗我!我一气之下,便骑着马跑到街上,哪知……”陆源一脸悔恨地咬着牙,“我把恒国公府的二爷给撞了……祖父害怕恒国公,就打断了我的腿,把我赶出了家门。” “妹妹……这个世界都怎么了?巧姨以前明明这么温柔,对我又好!我对她比谁都孝顺。知道她爱吃陈记的梅花酥,每次经过都带给她。结果,她和张旭居然这般坑害我!” 这些话入耳,前生的她气得直吐了血。 她和余氏,作为他的亲手足、亲爹,都没吃过陆源买过的一口点心,这帐混倒好,居然全都孝敬那外室去了! 至于张旭是陆修业的亲生儿子这事,绝不是真的! 而且陆修业也是知道的。 为了个外室,连亲生儿子都算计坑害,也只有陆修业才干得出来! 而且他干了此等丧尽天良的事儿,还认为自己很伟大,为了真爱牺牲一切?真是恶心下作的老畜牲!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陆源一手托着精美的鸟笼,一手提着点心,一步三摆地往竹叶巷而去。 根本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一场酸爽的痛殴。 陆姝瑶的马车很快就来到城北,当马车经过谢家正门时,陆姝瑶挑起窗帘,谢府的门楣便映入眼帘。 落破的府邸高墙回护,远远观之,只见里面亭台连绵,依稀可见当年的繁华。 想着,陆姝瑶微微一叹。 谢家当年也是备受追捧的名门望族,否则当年陆珍儿就不会跟谢青章订亲。 当年谢家老太爷官拜正二品史部尚书,颇受皇宠。 不料,就在五年前,谢老太爷卷进了一场科举舞弊案。 皇帝大怒,把谢老太爷关进了刑部受审,查了足足大半个月,才查清楚,谢老太爷是被陷害的,并没有参与此案。 皇帝连忙放了谢老太爷出来,在早朝时,说了好几句软话安抚他,正要让他官复原职。 不想,谢老太爷不知哪来的牛脾气,居然说自己再也折腾不起了,要辞官。 皇帝一听,这不是怪他这个皇帝冤枉他了吗? 恼羞成怒之下,当场批准他辞官。 自此,谢家再也没人在朝中做官。 谢家又遭了皇帝的厌恶,一时间门可罗雀,谁也不敢跟谢家有牵连。 再加这几代的年轻子弟文不成武不就,只会吃喝玩乐,没几年便败光了家产,渐渐的成了京城有名的破落户。 谢家西角门外,正有一胖一瘦两个小厮坐在那里聊天。 胖小厮道:“都听说了吗?那陆家和荣国侯府不断地对外说,那陆珍儿和何子惟才没有通女干。不过是陆二小姐不想嫁入谢家,诬陷他们的。还说已经找了医正来把脉,说根本就没有怀孕。” 瘦小厮奇道:“那昨天怎么把出怀上了?” “说是那天李太医喝高了,诊错了。” “噗哈哈哈!你信吗?” “嘿,傻子才信这种鬼话!明摆着就是勾搭上了!反正,十个月后自见分晓!”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最可笑的还是要数咱们家三爷!被未婚妻绿了就算了,现在连被强塞嫁进来的陆二小姐都要跑了!” “什么跑了?” “你还不知道?”胖小厮凑到瘦小厮耳边低声道,“今天一早,那新媳妇连茶都没敬,陆家就派了个嬷嬷过来,把她给接走了。都说回去了就不会回来。” “啧啧,咱们谢家本来就是破落户,配不起陆家千金。更何况是三爷这样的庶子!换谁都跑!你猜猜,陆家会赔多少钱?” “谁知道!”小厮狭促地裂着嘴:“不管赔多少,反正又到不了三爷手中。” “哈哈哈!”两名小厮聊得正起劲。 此时,一阵得得的马蹄声响起,一见足有六辆大马车走过来,最后停在他们面前。 那俩小厮怔了怔:“你们找哪位?” 只见一名长相和气的丫鬟从车里跳了下来,正是如水。 她笑吟吟地道:“两位小哥好,这是我家三奶奶回来了。” “三奶奶?”瘦小厮懵了懵:“什么三奶奶,我们家没有三奶……” “喂。”胖小厮却撞了他一下,挤眉弄眼的:“是陆二小姐!” 陆二小姐?瘦小厮瞪大了双眼,对了! 怎么说陆二小姐也进了门,嫁了三爷,自然是叫三奶奶。 但现在,问题不是这个,而是,陆二小姐竟然回来了! 真真是见鬼了! “这位小哥?”如水笑道,“今天一早,太太就让我家小姐回去办些事,现在回来了。请开门吧!” 两名小厮对视一眼,只好把门打开,让那几辆马车驶进来。 九方轩—— 简洁卧室仅有的囍字窗花已经被撕了下来,恢复往日的简陋。 谢青章正在补觉。 他认床,昨晚挪了地方根本就睡不着,直到陆姝瑶离开,才歇下。 “三爷!”这时,门外响起东阳的声音。 谢青章睡眼惺忪,不耐烦地睁开眼,清越逸美的脸上带着不悦:“吵什么?” “那个……”东阳气喘吁吁地走到床边:“陆二小姐她回来了!” 谢青章剑眉轻拢:“回来了?” “是。”东阳一脸不可思议地点着头:“她不但回来了,还带了六大马车的东西。好像是嫁妆……现在整得好像真要嫁给你一样。” 谢青章懵了懵,衣袖一甩便翻身而起,阔步而去。 东阳连忙追着谢青章。 主仆二人出了九方轩,来到了西角门。 只见垂花门前停了足足六辆大马车。 一些眼生的丫鬟和婆子正在把马车上的东西往下搬。 第20章 以后我还能护着你呢 《夭寿啦!相府嫡女她被换婚了》第20章 以后我还能护着你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章 儿媳见过母亲 《夭寿啦!相府嫡女她被换婚了》第21章 儿媳见过母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章 流言 《夭寿啦!相府嫡女她被换婚了》第22章 流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章 死在东宫的太子 《夭寿啦!相府嫡女她被换婚了》第23章 死在东宫的太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章 她居然不闹腾? 丫鬟把掉色的食盒往桌上一搁,声音冷慢:“这是晚饭。” 扔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一点礼数也不懂!”冬儿死死盯着那丫鬟的背影。 陆姝瑶不以为意:“谢家败落,连尊严都维持不了,哪里还有空闲去管这些规矩不规矩的。如水,你去墨云居叫三爷吃饭。” “好的。”如水连忙出门。 墨云居—— 裴少淮歪在椅子上看书,东阳走进来:“三奶奶叫你去用饭。” 裴少淮剑眉轻拢,放下手中的书。 尹氏等人闹了一场,他以为陆姝瑶定会过来跟他发些小脾气,哪想,等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最后还等来这一声“用饭”? 裴少淮一时有点猜不透她。 出了墨云居,裴少淮不一会就到了九方轩。 来到小厅,只见陆姝瑶正坐在桌边:“三爷来了。” 他点头:“母亲他们过来找你麻烦,你为何不叫我?” 陆姝瑶把筷子放他面有:“也没有找麻烦,不过是来看了看就走了,不是什么大事。” 裴少淮看着陆姝瑶的目光更探究了,如果是别家千金,不但被逼替嫁,第二天主母等人还气势汹汹地过来,就算没有找麻烦,但也会吓得惊慌失措。 她倒好,竟然全不放心上,不知说她心大好还是胆子大好。 这时,如水打开食盒,脸色瞬间变了,唇角不由抖了抖,颤着手把食盒里的菜一碟碟放桌上。 一盘素炒白菜,一盘几乎全是青椒的青椒炒蛋,一小盆清得可见底的肉碎冬瓜汤。 这三菜一汤,惊得如水和冬儿直吸气,这种菜式便是他们陆家的下等丫鬟也不会让吃! 裴少淮却剑眉一扬:“嗯,加菜了!” 如水和冬儿一个趔趄,险些栽到地上。 陆姝瑶干咳一声:“三爷素日都吃些什么?” 裴少淮用筷子点了那盘素炒白菜和几乎没有料的冬瓜汤:“这俩个。有时也会换成豆腐汤。家里穷,我又是庶子,伙食一直如此,能吃饱就好了。” 说着,他还夹了一筷子白菜放陆姝瑶碗里。 然后看着她,等着看她发脾气,不料,她只笑笑,然后动作优雅地吃了下去:“炒得挺好吃的。” 裴少淮心里划过一丝讶异,这姑娘真是奇怪! 垂下头,裴少淮没有再多想,安静地用起饭来。 用过饭,裴少淮就离开了。 如水从食盒最后一层拿出一碟素炒白菜,冬儿小脸垮下来了:“这就是我们的菜?” “连小姐都是这样的菜式,你还挑?”如水瞪她。 “也是。”冬儿委屈得直撇嘴。 第二天一早,陆姝瑶徐徐醒来。 洗漱过后,便坐到饭桌前用饭。 桌上摆着几个馒头、一盆白粥和咸菜,看样子这是她们主仆三人的份。 经过昨天晚餐,陆姝瑶对早饭已经没有期待了,所以看到桌上的清粥小菜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如水,你去叫叫三爷。”陆姝瑶道。 “刚到厨房领早饭回来,经过墨玉居,正好看到三爷出门。我问了一嘴,说是去书院念书。” 冬儿回过头来。 “可有念出什么名堂没有?” “哪能啊!”如水摇了摇头,“若有名堂,早出头了。” 陆姝瑶以前倒是听说过了,谢家虽然是文臣世家,但这两代都文不成武不就的。 否则也不会在谢老太爷倒台后就立刻败了下来。 用过饭,陆姝瑶就与冬儿和如水一起出门。 “谢夫人住的正院是走这边吧??”陆姝瑶道。 “嗯,昨天我找小喜打探消息时,顺便让她带我认了认路。”冬儿点头,“但谢夫人……也许不太想见小姐。” 陆姝瑶道:“那是她的事,但我得做好本份。” 主仆三人出了院子,顺着青石板路而去。 现在临近秋天,谢家原本就败落,衬着这秋色,整个府邸更显萧索。 直到出了西跨院,那景色才变得光鲜起来,各处花草都被整理得整整齐齐的。 “小姐,那就是正院。”冬儿说。 陆姝瑶只见那座院子颇鲜亮,上面挂着“金玉院”的匾额。 如水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便有个丫鬟开门:“哪位?” 菊香看到陆姝瑶,不由一惊:“陆二小姐?” “这位姐姐,请给母亲通报一声,儿媳今天给她请安来了。”陆姝瑶浅浅地笑着。 菊香呆了呆:“你、你等一下。” 说完,便狠狠甩上门,过了一会,才回来,冷声道:“太太说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就不见了,陆二小姐请回吧!” 陆姝瑶听着“陆二小姐”这称呼,墨眉挑了挑,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了,姐姐一会进去给我问声好。” 说完,便走了。 菊香狠狠松了口气,关上门后便急急地跑了进屋,掀开夹帘,就见尹氏神情冰冷地端坐在榻上,尹氏的儿媳妇蔡玉兰坐在另一侧。 “她走了?”蔡玉兰道。 “是。”菊香点头。 尹氏端庄的脸漫上冷色,手狠狠在身旁的炕桌上狠狠一拍:“什么东西!一个低贱的庶妇而已!” 蔡玉兰和菊香身子一抖。 尹氏轻哼一声:“昨晚九方轩可有闹腾?” “没有。”菊香摇头。 “晚饭时也没动静?” 菊香继续摇头:“厨房的丫鬟还说,看到陆二小姐的丫头叫三爷回去用饭呢!” 蔡玉兰和尹氏婆媳都皱起了眉,谁都知道谢青章的伙食有多差,陆姝瑶可是陆家的嫡房嫡女啊,以前的吃穿用度比她们都要高几个档次。 现在突然叫她吃糠咽菜,她居然不闹腾?实在让人无法相信。 “果然是个贱人!这样糟蹋她还能享受!”尹氏狠狠吸着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说明这现状她不接受也得接受呀!”蔡玉兰道,“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薄凉,就算以前千娇万宠,但只要失去价值,就会被狠心抛弃。陆姝瑶早就被陆家抛弃了,什么嫡房嫡女!” 尹氏听着,心情这才好起来。 对,她自己不就是那个例子么? 以前在尹家,她也是被娇宠着的女儿,出嫁后,是风光的谢家主母。 第25章 烂泥扶不上墙啊,怎么办? 回到娘家谁不捧着她! 结果,谢家败落后,娘家恨不得没她这个人,不帮忙还会踩上一脚! 这就是人性! “咱们就等着看笑话吧!现在先不理她。”尹氏说着,靠在榻上,放松身体。 陆姝瑶回到九方轩,便歪在榻上看书。 直到中午,裴少淮才回来。 他走进九方轩,南风抱着一摞书跟在后面。 桌上摆着的,是跟昨晚一模一样的菜式。 “三爷回来了。”冬儿端着托盘走来,看到南风手中的书,冬儿便说:“三爷今天上了什么课?” 裴少淮坐下,连看也没看她:“不知道。” 冬儿噎住了:“难道不听夫子讲学么?那三爷打算什么时候参加科考?” 裴少淮不以为意:“不考。” “不考?”冬儿瞪大了眼,“那还念什么书?” “自然是为了应付父亲。”裴少淮打了个哈欠。 冬儿小脸僵住了,这姑爷一点志向也没有,烂泥扶不上墙啊,怎么办? “盛饭!”陆姝瑶瞥了冬儿一眼。 冬儿堵得难受,但哪敢多说什么,介把托盘放到桌上。 托盘上是两个白瓷炖盅,打开便溢出一股鲜香之味。 陆姝瑶笑道:“这是得福楼的野山参炖鸡汤,三爷快偿偿。” 他这么瘦,得补补才行。 九方轩没有设小厨房,吃的都是大厨房送来的饭菜。 所以陆姝瑶一早让兴儿到得富福楼买了饭菜。 谢家太穷了,以至下人们都没啥赏。 兴儿出门给门房几个铜板,门房行了个方便。 陆姝瑶倒不怕门房给尹氏等人打小报告,因为此事若被捅出去了,门房以后就别想拿到赏钱了。 裴少淮看着这炖汤,不由一阵诧异,只点了点头,默默地用饭。 饭后,裴少淮就回墨云居了。 陆姝瑶瞪着冬儿:“刚刚你在干什么?” “我只是替小姐担心。”冬儿眼泪汪汪的,“何子惟不但是侯门世子,而且才华出众,十三岁就中了秀才,京城都叫得上名的大才子!可姑爷……姑爷家势和身份说出去都要让人笑话,既然他在上学念书,那就拼个功名回来,如此,也能为小姐你争一口气。可他家势和出身都比不过何子惟也罢了,竟然连上进心都没有!小姐……这太委屈你了!” 冬儿是真的替陆姝瑶不值! 好好的侯门世子、京城才子,结果被陆珍儿这不要脸的占了,还强塞进破落户家,嫁个庶子。 这委屈,比海里的水还要多。 “够了。”陆姝瑶小脸微板,“我嫁给他,不是为了改造他而去的。科考什么的,我一点也不稀罕!他能好好陪我吃饭就够了。” 她直到现在,还无法领悟夫妻之间该如何相处。 该是像她前生那样,与何子惟两看相厌?还是如父娘一样,一个满心都装着别的女人,一个痴痴怨怨独守空闺? 无论是哪种,都不是她所想要的生活。 也许,就如眼前这般就好了! 只要他能平平淡淡地陪着她用饭,然后互不打扰。 等时机成熟后,再分家过自己的小日子。 以后再熟悉些,就圆房生几个孩子。 让他纳妾?那是不可能的! 前生她被陆珍儿这个平妻算计了一辈子,这一世,她已经掌握了丈夫的生杀大权,自然不会为了所谓妇德或好名声而让自己添堵。 他现在这般碌碌无为最好,将来只能仗着她过生活,任她搓扁揉圆,不敢生事作妖。 她负责挣钱养家,他负责在家貌美如花! 陆姝瑶越想越开心,嗯,就这样吧! 她就此规划好了自己的人生未来! …… 因为昨天谢老太爷的一顿教训,尹氏和花姨娘等都不敢生事作妖。 陆姝瑶便变着法子加菜,换着花样给裴少淮进补。 这小日子过得也是滋滋润润的。 每每看着自家夫君被养得越来越丰神俊逸了,陆姝瑶便颇有成就感。 这样过了半个月,这天,冬儿拿着一封信进来:“小姐,家里的信。” 陆姝瑶打开一目十项。 “家里有什么事吗?”如水和冬儿紧张地道。 陆姝瑶冷笑一声:“这是祖父给我的,说我娘昨晚又请大夫了,让我回家看看。” “啊,太太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如水急道。 “不会。”陆姝瑶却摇头,“如果真出什么事,他们说不定懒得叫我呢!而且也会在信里说清楚出什么事了,生什么病了。” “那这是……” “不过是想叫我回家而已。” “为什么?”冬儿不解道,“当时小姐拿回了那些嫁妆,老太爷恨得把小姐扫地出门,再也不让你回来的样子。现在突然又叫你回去,这是……” “一定有阴谋!”如水急道,“对了,他们这是在挑衅!听说,荣国侯府昨天登门议订了,已经商定了陆珍儿和何子何的婚期。” 冬儿小脸立刻垮了下去,一百个不愿意回陆家,没得看他们那得意嚣张的嘴脸。 陆姝瑶放下信纸:“这有什么!而且我该回去看看娘了。” 这天一大早,陆姝瑶与如水早早出门,冬儿留在府中看家。 回到陆家,主仆二人在往秋月院而去。 才过仪门,远远的便见朱氏和陆珍儿走过来。 陆珍儿穿着一袭大红牡丹马面裙,满头翠绿的翡翠,靓丽的小脸堆满笑意,柳眉高挑,别提多春风得意了。 朱氏同样抬头挺胸,腰板直直的,神气十足。 特别是看到陆姝瑶,朱氏更是激动得“哎哟”一声,跑上前:“这不是二姑奶奶吗?” “二妹妹。”陆珍儿柔柔弱弱地开口,眸子里满是挑衅,“我还以为妹妹再也不愿见我了。” 陆姝瑶呵呵了:“一,我回来不是为了见你,二,你做出那种下贱无耻的事儿都敢见我,我哪会不愿见你!” 陆珍儿小脸一黑,贱人,现在不过是一个庶子媳妇而已,竟还敢嘲讽她这个侯门世子夫人! “呵呵,二姑奶奶你回来就好了,我跟你说一个好消息。珍儿和子惟的婚期是在四月初五。”朱氏得意地说。 第26章 命格轻,中邪了 陆珍儿刚才的不快一扫而光,带着得意:“妹妹,到时你一定要来。” “对对!我们现在提前通知你,你可要空出时间,别到时突然说不能来了。否则,别人还以为你不敢来呢!呵呵呵。” “放心,我等着呢!”等着看笑话! 陆姝瑶眸子闪过嘲讽,“不过,二婶你们担心这些之前,先想一下大姐姐的嫁妆吧!” 朱氏和陆珍儿笑容一凝,脸都黑了。 陆姝瑶手中的团扇在朱唇上一遮,一双水媚大眼堆满笑意:“这可是要嫁作荣国侯世子夫人的呀,到时若连件像样的嫁妆都没有,就要笑死人了。” 朱氏气得脚下一滑,陆珍儿满眼恨毒。 看到她们吃瘪,陆姝瑶心情大好,转身而去。 “娘……”陆珍儿拉了拉朱氏的衣袖。 “这小贱人说得对,你的嫁妆是时间准备了。”朱氏看着陆姝瑶的背影,满眼算计:“走走,咱们快去找老太爷。” …… 陆姝瑶进了内仪门后,很快来到秋月院。 才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谈话声。 “当时我就说呢,你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西昌的世子爷看中了呢!现在想来,是你娘帮着二房一窝作妖,装病好冲喜,让二房算计瑶儿。呵呵呵!” “嫂子,此事是我们对不起瑶儿……可,当时我们真的不知情啊!”一个柔美着急的声音响起。 陆姝瑶往里面一看,只见余氏坐在榻上,而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站在她面前。 穿着一身丁香色撒花裙,长相靓丽妍美。 小姑! 此女正是她那个继奶黄氏与陆守城的老来女——陆双双! 陆姝瑶看到她,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少女时期,她与陆珍儿要好,偏偏跟陆双双不太对付,姑侄俩年纪相仿,但总是互别苗头。 后来她嫁入荣国侯府,生活艰难,家里也放弃了她。 家里除了余氏,只有陆双双一直有来看她。 但以前她怨着黄氏和陆双双为了得到西昌侯府的好婚事而与二房合伙算计她! 恨黄氏装病,才有了冲喜替嫁这一事,害了她一生。 所以前生陆双双来看她,她也不领情,觉得那是心虚或是看她笑话。 “大嫂,我说的都是真的。”里面的陆双双道,“当时二房找了我娘,让她装病冲喜,好把陆珍儿和谢家的婚事提前。说这是为了帮陆珍儿甩掉谢家。” “当时我娘就问了,既然要退亲,直接退就好了。为何反其道而行,不但不退,还让她装病冲喜提前婚期。但二嫂却说,让我娘照做就好,她有她的办法。我娘念着她为我的婚事牵了线,哪好多问,就按她说的办了。” “哪想,二房的方法竟然是算计瑶儿,让瑶儿替嫁这种歹毒伤天理之事。我当时……也不知娘是装病的,这些都不知道。我见她病了,又有道士说,叫我在冲喜那几天到庙里为她祈福半个月……我这才刚刚到家……就听得这事……” 陆双双一边说着,一边哭。 陆姝瑶心潮起起伏伏,一时酸涩一时难受。 因为陆双双说的都是真的! 前生她病倒在床,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陆珍儿这才坐到她床边,一边剔着指甲,一边还原了所有真相: “你也知道,我们那个祖母是个继室,连个儿子都没有,只得陆双双一个宝贝疙瘩。偏陆双双是七月十五中元节出生的,八字不好,人人都说她命薄!都十六了,上门提亲的人都没几个,就算有,都是些家世不好的。祖母哪里愿意!” “这时,我娘为陆双双和西昌伯世子牵线。祖母便一直念着我们的好!后来,我娘求她装病冲喜,好把婚期提前。当时祖母倒是问了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没说,她看在我们帮过她的情份,倒是没有多问。” “后来出了那事,她们母女竟然还抱怨我们利用她们算计了你。哼……真是没良心!不过,我们早就知她们是白眼狼,所以,西昌伯世子么……呵呵呵!” 那笑容诡异而阴毒。 后来,陆姝瑶才听说了。 陆双双嫁入西昌伯府,生下了一个儿子。 但她不知发什么神经,对亲生儿子不理不睬的,还虐待。 人人都说她是恶妇,西昌伯府更是哭着骂陆双双,果然是中元节生的,命格轻,中邪了。 接下来,陆双双便被日夜关在一个小屋子里,不准外出。 后来不知怎的,居然一根白绫吊死了,等发现时,尸体都生蛆了。 陆姝瑶想到前生陆双双的下场,不由拳头紧握,那个西昌伯府,绝对是个火坑! 陆珍儿和朱氏一定知道西昌伯府的状况,但为了让祖母欠他们一个恩情,便把陆双双推了进去。 “哼,到了这地步了,你何苦还要花言巧语的说这些哄骗我们?”屋子里传出余氏的冷笑声。 “娘。”陆姝瑶走进去。 “瑶儿?”余氏一惊,接着便喜道,“你怎么回来了?”连忙走过去,拉着她。 “娘,小姑说的都是真的。”陆姝瑶道。 “这……”余氏满脸不解。 “你可别信她!” 陆姝瑶看了陆双双一眼,继续道:“不,我是亲耳听到的。嗯……就在刚刚……” “刚刚?”余氏皱着眉。 “对!刚刚我回来时……碰到大姐姐和二婶在假山后说悄悄话。所以,祖母虽然装病,原以为只是能帮她们退亲。但却不知道会害了我。” “真的?”余氏一怔。 “嗯。”陆姝瑶点头。 “瑶儿……我们真是对不起你。”陆双双上前,眼都快哭肿了,一脸羞愧。 “不怪你。”陆姝瑶拉着她的手,“此事你本就不知情。至于祖母,她一心只是想报恩,并不知会害了我。” 黄氏这人,说好也不能说多好,但坏,也没有多坏。 只是有些捧高踩低又自私。 “来来,快坐。”余氏拉着陆姝瑶往榻上坐,“怎么这个时间回来?” 说着眉头便忧愁地紧皱。 前天,陆珍儿与何子惟的婚期终于定下来了。 第27章 可笑 余氏正难受,自然不想陆姝瑶知道,没得伤心难过。 “听说你病了。”陆姝瑶上下打量她。 “哪病了?胡说!” “不是说你昨晚请大夫吗?” “不过是看一看寒腿。算不得什么。” 陆姝瑶想起自己收到的那张帖子,眸子闪过嘲讽,哼,果然! “太太。”这时,高嬷嬷走进来,“老太爷那边有请。” “嗯。”余氏轻皱着眉,拍了拍陆姝瑶的手,“我去看看老太爷那边有什么要说的,你在这等着。” “老太爷说,门房告诉他小姐回来了,说好久不见,让过去坐坐。”高嬷嬷脸色有些难看。 “上次不是喊打喊杀的么?现在怎么突然想见了?”余氏说着都有些想笑了。 上次因为抢嫁妆一事,老太爷已经恨毒了陆姝瑶。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陆姝瑶黛眉轻扬,“走吧!” “好吧!”余氏轻叹着,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 陆珍儿的婚期前天才定下,不知是不是这对母女又要作妖! “嫂子,瑶儿,我也去。”陆双双上前道。 “那一起。”陆姝瑶笑了笑,拉着她的手。 陆双双眼圈一红,她想不到陆姝瑶不但不怪她们,还主动拉她。 三人一起出了门,远远的看到一对二十出头的年轻夫妇。 陆姝瑶认得,这是小叔陆修合和小婶周氏,三房也是庶出的,平时老实巴交,极少惹事。 “大嫂。”周氏笑着走过来,目光一转,落在陆姝瑶脸上,带着些怜悯:“瑶儿回来了。” 陆姝瑶福了一礼:“是。” “大嫂也是去老太爷那边?”周氏轻皱眉:“不知发生什么事了。” “看看就知了。”余氏语气冷淡。 妯娌俩走在前面,陆姝瑶与陆双双跟在后面。 很快,便来到了陆老太爷和黄氏住的院子——福安堂。 跨进院门,却看到一名十八九岁的俊美少年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源儿。”余氏看到陆源,便快步上前。 “娘……”陆源看到余氏,脸色微变,皮笑肉不笑地叫了一声。 “你的伤好点没有?”余氏上下打量着她。 “好了,呵呵。” “你呀!”余氏狠狠一叹,板着脸便开始说教:“如果你安安份份地上学,怎会……” “哥哥!”陆姝瑶却跑了过来,挤开余氏,打断了余氏的话。 “呵呵,是妹妹。”陆源脸色又青了几分,两股战战的。 应付娘已经够呛了,现在又来一个妹妹……这个家真无法呆了! 如果不是伤了腿,他早逃了! 不,应该是,他就不该来祖父和祖母这边的! 但传话的丫鬟说,如果不来,以后都别想要月钱了! 陆源蔫头蔫脑的,一副视死如归的痛苦模样,已经做好了接受余氏和陆姝瑶的双重攻击! 不料,陆姝瑶却咯咯一笑,指了指他的腿,娇娇糯糯地开口:“哥哥,你腿是怎么弄的?” “这……”陆源一噎,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他呀,也不知惹到什么人了!半个月前好端端的被人打了,沾着满头满脸的梅花酥回来,不用说,一定是跟人抢吃才弄了这一身伤。”周氏笑着说。 “什么抢吃,我当时明明好好地走在街上,突然跑来几个……”说着,陆源突然住了嘴。 如果他说自己是被地痞打的,娘一定会说个没完没了! 想想都烦透了! “哦,原来哥哥这身伤是抢吃抢回来的!”陆姝瑶棱唇一翘一翘的,像只小狐狸。 她眸子一转,突然一把抱着他的手臂,满是感动地道:“但我记得哥哥不爱吃梅花酥!我知道了,哥哥一定是买给娘和我吃的,是不是?” 陆源一噎,梅花酥是买给巧姨的…… “哥哥终于开窍了,竟然懂得买糕点孝敬娘。不过,哥哥你要记好了,娘喜欢的是玫瑰水晶糕。”陆姝瑶哼哼两声。 陆源一怔,接着便羞窘难当,吭哧着点头:“我、我知道了……” 陆源心里一阵愧疚,原来娘喜欢吃的甜点是玫瑰水晶糕,他以前一直都不知道。 而且,他从没给娘买过点心,却常常给巧姨带…… 余氏听到儿子受伤是因为给自己带糕点,便一阵感动,看着陆源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你这孩子,以后买东西时,抢不着可不要抢了!” “嗯……”陆源更加心虚了。 “娘,到了。”陆姝瑶拉着余氏,一行人便往屋里走。 众人走到福安堂的西次间,好些人都到了。 陆守城和黄氏一左一右地坐在罗汉长榻上,下首左右各一排椅子。 二房的朱氏、陆修志和陆珍儿早到了。 “娘!”陆双双连忙走到黄氏身边。 “来了!”黄氏拉着她坐到自己下首的一个小鼓凳上,又望向下面的人:“都坐吧!” 目光掠过陆姝瑶和余氏,脸上划过尴尬。 要不是她配合二房装病,陆姝瑶也不会沦落到嫁了个破落户庶子。 她心中有愧,但她也不知情啊! 当时只以为二房不过是为了脱身,哪想会拉了陆姝瑶下水。 众人一一落座,陆姝瑶往厅里一扫,现在连二叔陆修志和三叔陆修合都来了,但她爹陆修业偏偏不在! 不用说,一定是到他外室那里去了! 陆姝瑶想想就觉得可笑。 这时丫鬟端上茶来,把茶盏一个个放到各人身边,陆守城才开口:“老二,你们说有要事商量,还不快说。” “好好。那我就直说了哈!”朱氏笑着站起来,“珍儿和子惟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是四月初五!” 余氏听着,心里便憋了一口恶气,下贱胚子! 竟然还有脸说! 周氏帕子掩了掩唇,遮住唇角的嘲讽。 这桩婚事来得这么肮脏和不要脸,如果是别人说不定直接一顶轿抬出门算了,没得丢人现眼! 朱氏倒好,不但不遮掩着,还敲锣打鼓地召集一群人回来讨论商量,这脸皮真是厚得跟城墙有得一拼。 “珍儿现在要成亲了,嫁妆自然也该备上了。”朱氏继续道。 嫁妆二字一出,陆守城不由瞪了陆姝瑶一眼,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第28章 放弃大房了 “原本呢,这嫁妆该是公中出的,但家里的钱也见底了!真不知大嫂以前是怎样当家的。”朱氏嘲讽地扫了余氏一眼。 以前家里的中贯是余氏管的,但出了替嫁换婚之事,余氏吐血便病了几天。 朱氏趁机抢了中贯之权。 陆守城早就放弃大房了,便由着二房当家。 “咱们陆家家大业大,这么多钱财,但在大嫂手里转了一圈,愣是不知花到哪去了。弄得家里入不敷出,拆了东墙补西墙。”朱氏意思是说,钱都让余氏给贪走了! “还有这事?”陆守城老脸一沉,冷瞪着余氏。 “弟妹这话什么意思?”余氏脸色微青。 家里本就进少出多,陆守城和黄氏又好排场,吃的用的差了点都要横眉竖眼地抱怨,根本就省不了钱。 她都不知算了多少遍,才让家里收支维持着平衡。 余氏气道:“二弟妹,家里的花用帐册上写得清清楚楚,你看不懂吗?” “呵呵,帐册是你写的,谁知你加了几笔帐上去。” “你污蔑我之前,也得拿出凭据来!”余氏冷沉着脸。 “家里现在入不敷出,连份体面嫁妆都凑不到就是证据。” “你——”余氏气得正要拍案而起。 陆姝瑶却按住了她,浓丽的眸子折射出冷意:“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家里的收入,大到房租地税,小到庄头上贡的东西,哪一桩不是祖父亲自确认的?” “这些年家里是亏是赚,有谁比祖父更清楚。家里平时排场可不小,就上次祖父做寿便花了三千多两。如果二婶觉得帐目有问题,那就拿上内帐册与祖父的外帐册对比下,看看这几年是亏是赚。” 陆守城老脸瞬间尴尬起来了。这几年家中产业的收成的确大不如前,少了将近一半。 “瑶儿说得对。”陆双双道。 黄氏一怔,不由瞪了陆双双一眼,让她不要再说话了。 虽然她装病对不起陆姝瑶,但她是个看得清时势的。 大房不争气,老的养外室,小的是个纨绔,现在连这头家里最看重的婚事都被二房抢了去。 老太爷已经放弃大房了,将来这个陆家,落到二房手里是没跑的了! 所以,黄氏可不想得罪二房。 可陆双双才不管这些,撇着小嘴道:“我跟着大嫂学管家也有一二年了,去年大嫂病了,我管了一个多月,怎么就没发现有贪墨贪钱这事?倒是二嫂,你才接手半个月不到,就状况百出。” 朱氏“噌”地火起,她家珍儿马上就是侯门嫡媳,这叶双双竟然还敢怼她! 而且,叶双双能与西昌伯府订亲,还是她促成的,真是白眼狼! 朱氏冷笑连连:“说得倒是有理有据的,偏偏我就知道一事。帐册上写着,一个月前赵侍郎家办喜事,大哥去喝喜酒,在库房里拿了一对孔雀白瓷瓶作礼。” “不巧,前天我在街上遇到赵侍郎媳妇,她笑着说陆家送的梅花小瓶虽然不贵重,但他们很喜欢。哟哟,我现在倒要问问,从家里库房领出去的是贵重的孔雀白瓷瓶,为什么送出去的却是便宜的梅花小瓶?难道,大哥把孔雀瓶卖了一千几百两,再花个二三百两买梅花小瓶送上?” 余氏脸色微变,还有这事? 她没有贪过墨! 但眼前偏偏出了批漏,这批漏还是出在她的丈夫身上。 陆姝瑶呵呵一笑:“那二婶找我爹说去呀!反正家中领了什么,都是明明白的的。至于把东西领出门的人把东西卖了或怎样了,关我娘什么事?要怪就怪那个欺上瞒下的人渣。如果此事当真,那以后家中的人情往来,采买之事再也不用他就是了。” “妹妹……”陆源一惊,急得都要跳起来了,那可是他们的亲爹啊!妹妹怎么可以坑他! 就算爹真做错了,贪了点钱,也是身不由己的! 爹每月只得十两月钱,可他用钱的地方可多着呢! 十两根本就不够,如果不在买办等事上抽些油水,这日子怎么过? 巧姨那边吃穿用度,一个月就要二十两左右。 旭弟还要念书,他的夫子是名满京城的严夫子,光束脩一个月就要五两,平时还得送礼什么的。 再加上巧姨平时一些零碎的花销,没二十两根本就过不下去。 虽然旭弟是巧姨与她先夫的孩子,但他们的关系亲得像亲兄弟一样。 爹说过,既然巧姨跟了他,旭弟就是爹的亲儿子,自然就是他的亲兄弟。 旭弟又不像他一样能继承家业,走科考的花销可不少! 陆源焦急的模样,让陆姝瑶气不打一处出,恨不得一把掌把他给扇翻在地。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总有一天她要让他哭都哭不出来。 “二弟妹,回去你先把内帐外帐对清楚,再污蔑人!”余氏声音冷冷的。 朱氏轻哼一声。 半个月前,她从余氏手中夺了掌家之权,原以为自己不但能为陆珍儿办上体面嫁妆,还能大赚一笔。 哪想,拿到册子她才发现家里这季的钱快见底了,油水少得可怜。 朱氏气不打一处出,真是白费她的功夫! 但现在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再说! “我不是故意挑大嫂的错。”朱氏撇了撇嘴,“我不过是想说,公中现在的钱不够为珍儿置办体面的嫁妆。” 如果是三四千两,还是可以拿出来的。 但珍儿可不是以前的庶房子女,嫁的更不是谢家的庶子,而是侯门世子,嫁妆自然得艳厚体面! 陆守城老脸都快扭曲成麻花了。 这桩婚事一定要办得好看体面,陆珍儿嫁妆越多,自然就越风光。 陆珍儿才能得荣国侯府看重,将来才能给陆家带来更多好处。 “现在公中拿不出这么多钱,所以……我想让大家一起凑凑。”朱氏笑着,但她嘴上说着求人的话,面上却没有一点求人该有的低声下气:“就当借你们的,等以后珍儿风光了,自然不会忘了大家。” 周氏脸色很难看,黄氏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29章 嫁妆我敢给,你敢要吗? “瑶儿。”这时,陆守城突然看向陆姝瑶,“你的嫁妆最多,先拿些出来给你大姐姐用。一笔写不出一个陆字,打着骨头还连着筋呢,姐妹哪有隔夜仇的。” “二姑奶奶,你就帮一帮你姐姐吧!”朱氏柳眉高扬,“我知道,眼前你在婆家过得不好,以后啊,你受的委屈只会更多!你想日子好过,就得依靠娘家和姐妹。你与珍儿这个侯门嫡媳打好关系,你婆家才会看重你。” 这还是人话吗? 这种话她竟然还有脸说出来,陆姝瑶都快被朱氏的无耻给气笑了! 怎么不想想,她落得这田地是拜谁所赐! “咯”的一声,陆姝瑶手中的茶盏重重地在小几上一放,水媚大眼堆着笑:“可以呀!但这些嫁妆,我敢给,大姐姐敢要吗?” “你说什么?”朱氏皱眉。 “这嫁妆可是随着我嫁过一次的!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抠回来,再嫁第二次!”后面四个字咬得特别重,听得二房等人脸色一变。 陆珍儿更是脸都白了:“什么第二次,我才不要!” 成亲讲究的是什么?不就是个“新”字么?陆珍儿才不想触霉头! 她跟子惟一定会白头到老,什么嫁第二次,别恶心人了! 朱氏也是心里直发堵,裂着嘴冷笑:“二姑奶奶真是好笑,你的嫁妆很多都是大嫂留给你的,不都是用过的吗?” “母传女,那是传承!长辈赐的,也是这道理。但从没听过谁会把刚出嫁不久的姐妹的嫁妆抠回娘家,再嫁第二次的。”陆姝瑶似笑非笑的。 “抠什么抠——”朱氏快气晕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信不信随你。而且,咱们谢家可是个穷窝窝,人人都叫我们破落户,说我们谢家是倒霉地方!你们还费劲把我的嫁妆从穷窝窝里抠出来带着出嫁……啧啧,别人家的新娘出门,脚都不能碰地,那是不想把娘家的福泽带走。但我们谢家这穷窝窝哪有什么福气……”陆姝瑶越说越起劲。 陆姝瑶左一句破落户,右一句穷窝窝,陆珍儿和朱氏被唬得一怔一怔的,说得连那些嫁妆都似蒙上了层晦气一样! 她还张嘴闭嘴都是一个“抠”字,别提多难听了。 陆珍儿恼羞不已:“什么破烂玩意,我才不要你的!” “哎,不要了?真是难得,这次大姐姐竟然不抢了!”陆姝瑶水媚大眼满是嘲讽。 一句“抢”字,“当”的一声把陆珍儿砸得面子里子全都丢了,贱人,又在含沙射影说她抢她的未婚夫! 看着陆珍儿不开心了,陆姝瑶就开心了! 见二房吃瘪,陆双双唇角翘出一抹笑意。 周氏用帕子掩住唇角的笑,余氏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却漫上担忧。 朱氏快气死了,昨天她叫老太爷给陆姝瑶送信,说余氏病了,就是想骗陆姝瑶回家,借此抠陆姝瑶的嫁妆! 他们以为陆姝瑶遭受过谢家的毒打后,回来后一定会饥不择食地寻求娘家庇护。 陆姝瑶投鼠忌器,这嫁妆自然得乖乖交出来。 哪想,这小贱蹄子竟然不识好歹,一个铜板都抠不出来! “既然瑶儿不讲姐妹情,不想借,那我们也不敢借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陆修志冷笑一声,“不过,瑶儿你要记住,以后无论你出了啥事、被谢家如何欺负,也不要求到珍儿面前!因为珍儿也不敢跟你讲姐妹情!” 听着这话,刚刚快气死的朱氏和陆珍儿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立刻昂起头来。 对啊,他们气什么! 陆珍儿明摆着是要风生水起的,现今,是他们施舍机会让他们巴结奉承,是这小贱人是鼠光寸目,错失良机! 想着,陆珍儿嘲讽地瞪了陆姝瑶一眼:“二妹妹你记住今天了!以后你想再巴结我时,我还不给你这机会呢!” 陆姝瑶呵呵哒:“说得好像我出了这笔嫁妆,以后落难时你们真会帮我一样。” “你个贱蹄子,你说什么!”朱氏狠狠地瞪着她。 “吵吵啥!”陆守城扫了陆姝瑶一眼,满脸不悦。 余氏却眉头轻皱,虽然不想承认,但陆珍儿是真的要风山水起了,就算再不甘,余氏也有点不敢得罪她们。 但现在陆姝瑶却把荣国侯府和娘家一起得罪了。 “眼下公中还能凑多少?????”陆守城道。 “成亲当日的酒水、灯笼等东西全都得重新采买。还有凤冠霞帔也得买,这两项最花钱。反正,除了婚礼所需的钱,只能挪出一千多两。”陆修志道。“这一千多两,够什么!” “再说,嫁妆女不只是陪嫁些银子,而是一些稀罕物件,就算有钱,嫁妆一时也置办不起来。”朱氏说。 “那你有什么想法?”黄氏皱着眉。 “我想过了,现在家里备起来的嫁妆只有妹妹了。”朱氏说着,望向陆双双。 “我中秋后就要出阁!”陆双双小脸一沉,又回头看陆守城:“爹,你看看,二嫂抠不了瑶儿的东西就抠我的!嘤嘤嘤!” 陆守城很是为难,他还是很疼陆双双这个老来女的,但陆珍儿婚事迫在眉睫,只好柔声道: “双儿,你的婚期还有些日子,你的嫁妆先挪给珍儿。过段时间家中的租子和地税上来了,再给你重新置办。” 陆守城都开口了,黄氏知道这笔嫁妆不出也得出,而且自己也得卖二房这个人情。 “我早就想说了,以现在家里的情况想备好珍儿的嫁妆远远不够。所以大家都出些力吧!双双的婚期虽然有些远,但也该提上日程了,不好全拿了。我意思是均出一半。大房的婉儿年纪还小,可以先全拿出来,以后再补回去。老大媳妇,你可同意?????”黄氏道。 大房除了陆姝瑶和陆源兄妹,还有一个庶女,今年才十一岁。得了风寒,没有来。 余氏心中憋着一口恶气,恨不得生撕了二房,哪愿为陆珍儿添嫁妆。 但现实却让她不敢得罪二房。 第30章 小人得志 现在婆婆要挪用她庶女的嫁妆,虽然不心疼,但却不甘心。 余氏咬了咬牙:“那就这样吧,呵呵。” “可……这些也不够啊!”朱氏眼珠骨碌碌一转,望向了周氏。 周氏心里卖麦批,脸上笑嘻嘻,她的闺女才四岁,公中自然没有备下嫁妆,但她本人有啊! 周氏可不敢在这节骨眼得罪他们,笑了笑:“我正要说我这里还有些呢,那就拿出一半吧!等下一季地税上来后,再补给我也是一样的。” 二房几人见人人都不敢推辞,更加得意了。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去清点一下嫁妆吧!”黄氏揉了揉太阳穴。 朱氏喜得眉眼都是笑,扶着陆珍儿得意地离开了。 余氏眼瞧着二房小人得志,心里憋着一口恶气。 出了福安堂,母女走在青石板小道上,余氏气得直骂: “朱氏那无耻东西,什么一副嫁妆都置办不起来,呵呵,真是笑死人了!本来家中几个姑娘的嫁妆早就分配好了的,是陆珍儿作出来的妖,这才把嫁妆赔了进去,怪谁?可惜我又不能说出来,因为陆珍儿的嫁妆是赔进了你的兜里。没得老太爷又记恨你一分。也幸好朱氏想不起这一出,否则又要引得老太爷记恨你了。” “如果她敢说,我还挤兑不了她?陆珍儿那些嫁妆当我真稀罕么?” 余氏又狠狠一叹:“这话我们母女私下里说说就好了。虽然很不甘……但现在,唉……” 今时不同往日,以后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瑶儿,你以后还是低调些好。将来就算不求他们,可……如果荣国侯府真要打压谢家,你在夫家的处境只会更难。” “打压?”陆姝瑶眸子闪过冷光,“等陆珍儿嫁过去,时间也并不多了,等那事发生,他们荣国侯府便会闹得鸡飞狗跳,安份守己还来不及呢,哪还敢打压谁!” “瑶儿你说什么?”余氏一怔。 “没什么。我是叫你不要担心。”陆姝瑶眯着眼笑。 荣国侯府根本就不足为惧,她那个渣爹和外室才是劲敌! 她得好好谋划谋划,一定要把他们给斗倒! “对了,你那……夫君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余氏语气带着些不情愿。 直到现在,她都没法接受谢家庶子这个女婿。 但事已至此,不接受也得接受,所以她倒也想见一见他。 “回来前我就知道一定会闹起来,家里乱七八糟的,带回来只会更乱,改天吧!” “也是。”余氏神色愁苦,点了点头。 现在二房正小人得志,如果谢三郎真的一起来了,一定会被二房嘲讽和为难,果然还是不来的好。 …… 福安堂—— 陆姝瑶等人离开后,西次间只剩下陆双双和黄氏。 “你这丫头,刚刚怎么开口顶撞你二嫂。”黄氏瞪了陆双双一眼。 “我为什么不能顶撞,瞧瞧她嘴里喷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咦,恶心死人了!”陆双双小手在鼻子下扇了扇,好像朱氏所说的话是喷出来的大粪一样,令她恶心难受。 “唉,你二嫂虽然可恨,但你的婚事好歹是她们为你促成的!” “他们促成的?????”陆双双冷笑一声,“他们之所以促成这婚事,为的是什么?不过是想娘你欠他们一个人情,然后对他们言听计从。好为后面替嫁作准备,算计瑶儿、抢了荣国侯府这婚事而已。” “现在,瑶儿也替嫁了!荣国侯府这婚事她也抢到手了!咱们欠下的也该还清了!如果娘觉得还欠他们,还得谢他们的恩,给他们当一辈子奴才,那我跟西昌伯世子退婚就是了!” “什么?你这孩子,可别乱来!”黄氏急得快跳起来了,“你也说了,他们算计了所有人。我们也在大房眼里落了个不好,啥都亏出去了。你还要退婚?咱们不是更亏了!” 陆双双冷哼一声。 “哎,你不要意气用事。反正,现在二房今时不同往日,咱们还是好好相处吧!” 陆双双跺了跺脚:“不要脸的东西,不过是抢了一头婚事,那手段说出去都脏了咱们的嘴!我才不捧着他们!没得恶心自己!” 黄氏脸色铁青,急道:“该捧着自然要捧,你可不要意气用事。你又没有同母的亲兄弟,以后你出嫁后,靠的也是娘家!这娘家以后就是二房的了,你该多多跟珍儿和你二嫂亲近才是。” 陆双双快膈应死了,跺着脚娇哼一声:“不要来恶心我了!我才不干!”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你……”黄氏气不打一处出。 陆双双出了福安堂,气呼呼地一边扇着风,一路缓步而去,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秋月院。 陆姝瑶正与若水正从里面走出来。 “小姑。”陆姝瑶看到她便走到她面前。 陆双双杏目在陆姝瑶身上一转,只见陆姝瑶墨眉微舒,水媚大眼精神地往上挑,眸色清艳透亮,笑容娇媚,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 陆双双娇唇轻抿:“要回去了?” “嗯。”陆姝瑶笑道。 陆双双看着她便有些怔怔的:“你倒是豁达,竟然就这样嫁了。” “要不呢?难道还得待在家里对何子惟痴痴念念不成?” 陆双双轻叹:“也对。那个何子惟,瞧着人模狗样的,哪想竟然是勾搭大姨子的下作货!这种狗东西,谁嫁谁倒霉!就让陆珍儿好好受着吧!” “谢家吧……只要谢三郎人品好,出身低些也不要紧。你捏着这么多嫁妆,他还不把你当佛一样供起来?以后再想法分家,关起门来过你们自己的小日子,这也是不错的。” “对。”陆姝瑶翘着唇点头,“这话你回头也给我娘说说。开导开导她。我娘性子急燥,二房现在又小人得志,我不在的日子就望你多照应了。” 陆双双轻摇扇子,满是羞愧:“可恨我娘是个拜高踩低的,可她……也就是那样,虽然向着二房那一窝,但相信也不会太过分。” 第31章 你喜欢他? 陆姝瑶眸子掠过一抹复杂的光,现在对二房的确只是偏了一些,不会刻意踩大房,但以后…… 想着,陆姝瑶看着陆双双的目光更复杂了。 半年之后,小姑就会嫁给西昌伯府的世子爷,初嫁时还好,后来生下儿子后,便开始“失心疯”地虐待亲儿子,西昌伯府便骂小姑撞邪,把小姑关在小屋里。 黄氏因女儿的惨状而天天以泪洗面。 为了让二房和荣国侯府给小姑撑腰,黄氏这个婆婆反对朱氏这儿媳伏低作小起来,顺便对大房各种践踏。 想到这些,陆姝瑶对黄氏倒恨不起来,毕竟都是被逼到绝境,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今生,她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小姑,那个西昌伯世子……” “他叫郑立风。”陆双双墨眉轻皱,“当时我并不知后面有二房在牵线……与他见过几面,他到是个谈吐不俗,斯文有礼之人。” “你喜欢他?”陆姝瑶惊住了。 “什么喜欢。”陆双双啐了她一口,“谈不上喜欢,只是有些好感。但现在才知是二婶在后面牵的线……二婶和陆珍儿满肚子坏水,我怕郑立风可能有些猫腻。” 不是可能,是绝对! 否则陆双双不会落得那么凄惨的下场。 但现在自己一点证据也没有,而且陆双双看来对郑立风有几分好感。 如果自己让她退婚,陆双双也会答应,因为陆双双觉得对不起她。 但退了,说不定以后会埋怨她。 而且,想退婚,不是陆双双想就行,得黄氏和陆守城答应才可以。 还有半年时间,她得好好谋划谋划。 “瑶儿怎么发起呆来了?”陆双双道。 “哦,有些累而已。”陆姝瑶笑了笑,“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与陆双双道了别,陆姝瑶便与如水离开了。 陆双双狠狠吐出一口气,远远的一个丫鬟跑过来:“小姐小姐,老太太在那里清点你的嫁妆,二太太非要抠走你好不容易买到的五彩金牡丹瓶。” 陆双双小脸冷沉:“那下作的无耻东西!” “快,咱们回去阻止她!”丫鬟急道。 “能阻止得了么?”陆双双冷笑,“她敢抠,我娘自然是答应了!这事就算闹到爹面前,爹也会向着她们,先忍忍吧!” 朱氏的确抠走了陆双双最喜欢的一对金牡丹瓶,朱氏拉着陆双双一半嫁妆,满载而归。 接下来便是三房周氏的东西,还有陆姝瑶庶妹的一些东西,全都一一送到了二房这边。 朱氏算了两天的帐,终于把这些嫁妆和婚礼事项理顺了。 “砰”地一声,朱氏把嫁妆单子重重拍在桌上,陆珍儿和陆修志坐在一旁看着。 朱氏说:“小姑子那一半嫁妆,还有大房和三房那一丁点,加起来还不值一万两。公中能挪出三千两左右,还有老太爷补贴的一千,咱们二房一千两私房,才一万五千!” 一万五?陆珍儿倒是有些激动兴奋。 她以前准备的嫁妆也不过三千两银,现在可比以前多了五倍。 但朱氏想到陆姝瑶的嫁妆,却很不甘:“那贱人的嫁妆原本就有一万七千多两,又抢走了珍儿原本的嫁妆,足足二万两啊!哪家嫁女儿赔二万嫁妆的!又不是侯门公府之女!” “一万五千两其实也可以了,像我们这些中等人家,嫡女也差不多这个价。”陆修志道。 “可以是可以,但离风光还远着呢!” “眼下不甘也无用,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你还是快些把东西准备好,该采办的采办,该添就添,安安稳稳地出嫁才是正事。”陆修志道,“在荣国侯府站稳脚跟后,再收拾她也不迟。” “行行,我一会就去!”朱氏不满地撇嘴。 陆珍儿马上就要出嫁了,而且她怀着身孕,不能出门,婚礼事宜都由朱氏和陆修志准备。 用过午饭,朱氏就带着两个丫鬟和几个拎东西的婆子,威风凛凛地出门。 朱氏神气地在街上逛了一阵,红玉突然说:“太太,你看那人眼不眼熟?是不是谢家丫鬟?” 朱氏抬眼望去,只见对面街的一间银楼里,一个黄衣丫鬟正跟掌柜说着什么。 “不错,那是谢夫人的丫鬟。”朱氏哼笑一声,满脸鄙视。 以前陆珍儿跟裴少淮有婚约,朱氏生怕谢家会突然让二人完婚,所以一直留意着谢夫人尹氏的一举一动,自然认识尹氏的丫鬟了。 “上次陆姝瑶这小贱人回家,一丁点憔悴都没有,真不知谢家是干什么吃的!连折磨个新入门的媳妇都不懂吗?由着小贱人这么嚣张!”朱氏气恨地一甩帕子,穿过街道,走进银楼。 银楼的丫鬟正是菊香,一看到朱氏,菊香小脸便黑了。 都是因为陆珍儿与妹夫通女干,陆姝瑶才嫁入谢家的,尹氏为此事天天发脾气。她们这些丫鬟自然也跟着受罪。 所以现在遇到朱氏,菊香的脸色极其难看。 “唷唷,这不是谢夫人身边的丫鬟么。”朱氏走进来。 只见掌柜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原木色的小长盒,里面躺着一支老旧的荷花金扁钗。这种金钗,老旧得连红玉都看不上。 “这钗子是谢夫人的?”朱氏很是鄙视。 菊香小脸微青,怕她小看自己的主子了,便皮笑肉不笑:“夫人误会了,那是我的。” “得了吧,看看你头上戴的破东西!还你的!呵呵!”朱氏扫过菊香的头。 只见菊香头上只有一朵褪色的纱花和一根微黑的银钗。 菊香羞得脸色通红,转身正要走,不想,朱氏一把拉住了她:“陆姝瑶嫁妆这么丰厚,怎么不见她孝敬孝敬谢夫人这个婆婆?” “什么丰厚嫁妆?”菊香皱着眉,不是说那几大马车东西是陆姝瑶为了冲门面的么? “三奶奶她能有什么好嫁妆。你们陆家的钱财,不都紧着那个么?” 朱氏听着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好啊! 原来如此! 她就说,谢家为什么这么安静,闹都没大闹过! 原来整个谢家都不知道陆姝瑶的嫁妆有多少! 第32章 膈应 朱氏气得身子直发抖,怒极反笑: “你家三奶奶的嫁妆多着呢!她自己的陪嫁就有一万多,那天她还不要脸地把珍儿的嫁妆全都抢走了!我们见她低嫁,这才可怜她不跟她计较,她既然想抢,就由着她抢好了!所有嫁妆加起来至少值二万多两银子!你如果不信,回去可以查查,看我骗你没有。” “二万两?”菊香惊住了。 菊香青着脸,哪还顾得上朱氏,急急地转身走了。 朱氏看着菊香焦急的背影,冷笑:“陆姝瑶那小贱人,马上就要遭报应了!呵呵!” “太太英明。”红玉满脸兴奋,“她抢再多嫁妆又如何,还不是得被人吞!想想都要替她憋屈。” 朱氏心情大好,整个人都神精气爽起来:“走走,我们给珍儿办嫁妆去!” 金玉院—— 一张大大的梨木长榻,尹氏正和自己的儿媳蔡玉兰在绣荷包。 自从他们家道中落,与京城贵族的关系疏远起来了,尹氏连个打马吊的朋友都没有,闲着无事,只能跟儿媳做些绣活打发时间。 这时,外面的板帘被狠狠甩起,菊香急匆匆地走进来,把那根金钗往尹氏身边的小几一放。 尹氏瞟了一眼,颇为嫌弃:“一阵再找几件旧金饰,融了给荣哥儿打个金项圈吧!”荣哥儿是她的小孙子。 蔡玉兰一喜:“多谢母亲。” 菊香见家里为小少爷打个项圈都要融首饰,而陆姝瑶却身怀巨款,不由红了眼:“如果三奶奶是个孝顺的,哪用太太融首饰!” “什么意思?”蔡玉兰皱眉。 “刚刚我到银楼拿金钗时,发现了一件事!”菊香气道,“那就是,咱们的三奶奶钱多着呢,嫁妆足有二万两银子!” “什么?二、二万两?”尹氏抬起头:“谁说的?” “是陆家的二太太朱氏。”菊香把碰到朱氏始末说了,“陆家非但没有放弃她,克扣她的嫁妆,还觉得她吃亏了,多添了几千两!如果太太不信,可以去翻一翻她的嫁妆,瞧有没有!” 菊香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尹氏已经信了十足,当即气得浑身哆嗦。 她原本就忌惮陆姝瑶,想要搓磨死她。 后来老太爷出来镇压,她才不敢拿陆姝瑶出气。 后来时间久了,尹氏对陆姝瑶便眼不见为净,懒得搭理这个讨厌的儿媳。 哪想,这个恶心的儿媳不但没被陆家放弃,成为挂名千金,她还嫁妆丰厚,身怀巨款!尹氏瞬间,又心理不平衡了。 怎么她的儿子就没有这样一个有钱又有颜的媳妇,偏是谢青章那个低贱的庶子! 尹氏心中发狠:“把陆氏那贱人给我叫过来!” “是!”菊香急忙出去。 看着晃动的珠帘,尹氏的目光又落在蔡玉兰身上,从头打量到脚,怎么看怎么嫌弃! 蔡玉兰被尹氏打量得身子都绷直了,又是气又是憋屈。 明明是陆姝瑶惹出来气,关她什么事! 九方轩—— 陆姝瑶拿着话本子,滚在榻上看得美滋滋的。 “三奶奶,三奶奶!”门外响起菊香的声音。 陆姝瑶皱着眉,走到门口,只见菊香黑着一张脸,冷冷地盯着她:“太太叫你,说有话同你说。” “什么话?” “三奶奶去了就知道。”菊香扯了扯唇角,转身便往外走。 陆姝瑶轻皱着眉,回头:“如水,把我之前准备好的礼物带上。” 陆姝瑶不知尹氏为什么突然叫她。 上次她拜访之后又连去了两次,可尹氏却说生病,不用见了。 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她哪里是生病,分明是不想见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各自安好吧! 但陆姝瑶也知道,见面是迟早的事,所以一早便准备好了礼物。 “所有礼物都拿去么?”如水犹豫着,“小姐给家里的人都准备了见面礼,但这个时候太太突然着人来唤……不知家里的人都在不在。” “这个……”陆姝瑶想了想:“她是婆婆,第一次见面如果不先赐下表礼,我倒不好给她送见面礼,否则显得她难看。这样吧,在原有的礼物上再添一支血红参,如果她赐礼,这些就当作见面礼,如果她没准备,我就当成探病,如何?” “嗯嗯,妥当极了。”如水笑着点头,转身到小库房拿了东西。 接着,主仆三人一起出了门。 走了一会,终于来到金玉院。 菊香引着陆姝瑶进入屋子。 屋子里光线微暗,只见尹氏端坐在榻上,脸容严肃,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陆姝瑶身上。 蔡玉兰站在尹氏身边,一身灰蓝色的禙子把她衬得灰蒙蒙的,目光淡淡地看着陆姝瑶。 陆姝瑶今天穿着素净,软绸的梨花白小袄裙,面料普通。 但不知为何,这普通的衣裙穿在她身上,怔是穿出一种清艳高贵之感。 婆媳二人看着这样的陆姝瑶,更膈应了。 “母亲,大嫂。”陆姝瑶福了一礼,“原来母亲病好了,倒是我来晚了一步。” 身后的如水和冬儿紧张地抿着唇,特别是冬儿,小脸微青,轻轻咬着唇。 她家小姐是陆家嫡女,在家里一直都是别人看小姐的脸色,哪试过如此低声下气。 但冬儿也知道,今非昔比,现在嫁进了谢家,就是谢家儿媳妇,不要说是庶子媳妇,就算是尹氏的亲儿媳,也得看婆婆脸色行事! 陆姝瑶见尹氏脸色不对,知道尹氏看自己不顺眼。 轻呼一口气,那她只好做好自己的本份,不要让对方挑出错来: “前一段时间,母亲身体不适,儿媳给母亲买了一支人参,正想送来。不想母亲先一步叫我了。” 如水和冬儿连忙上前。 尹氏只见二人手中都捧着礼物。 如水手里是两匹绸布,一匹是丁香素面苏缎,另一匹是湖蓝底的粉荷宫锦,尹氏以前也富贵过,这两匹布不用摸,只用眼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少说也得几百两。 冬儿捧着的是两个盒子,尹氏眼里闪过一抹贪娈,脸上却冷冷淡淡的:“这些是什么?” “是人参和抹额。抹额是我亲手做的。” 第33章 你明天就回陆家去 陆姝瑶打开上面的玉盒,里面是一支红血参,色泽焦红,须根整齐,气味甘香,一看就知是珍品。 陆姝瑶打开另一个木盒,大红锦缎铺垫在底,两条抹额整齐地放在上面。 先不说手工,只说抹额上嵌着的猫眼石和翠玉,就知价值不菲。 如果是平时,尹氏心情早就缓和几分了,毕竟俗语有说,拿人的手短。 但她刚刚才知道陆姝瑶有二万两嫁妆,这些礼物送到面前,她想的却是: 这么多钱,竟然送这点东西来,打发乞丐吗?二万两,全都便宜那个低贱的庶子了! 蔡玉兰知道尹氏有心整治陆姝瑶,便冷笑一声:“弟妹真是好孝心!但大夫说母亲体内躁热,行淤不散,只能用白参。红参这么燥热,吃下去还得了!” 陆姝瑶心下微沉。 冬儿和如水同样恼怒不已,谁不知尹氏的是心病、眼红病! 不过是见不得庶子娶了个高门嫡女而已! 冬儿脆声道:“回太太,我家三奶奶上次来探望,太太却说病了不想见人,三奶奶连人都没见着,如何知道太太的病情。” “哼,母亲生病不见你,是体谅你!但她说不见,你就真的不来么?作为儿媳妇,连这种孝道都不懂!”蔡玉兰冷笑。 菊香道:“就是!太太生病这段时间,大奶奶一直在床边侍疾!也只有三奶奶心这么大!” 冬儿恼了,冷冷道:“三奶奶来了不止一次,而是三次!太太如果有心叫三奶奶侍疾,为什么不放三奶奶进门?大奶奶你这样说,意思是太太有心为难三奶奶?” 蔡玉兰和尹氏脸色一变,她们差点忘了,陆姝瑶来过三次! 但尹氏都拒之门外! “放肆!谁为难她!”蔡玉兰脸色发白,眸子一转,又冷笑:“哦,原来弟妹来了三次!我一直在床边侍侯,不知此事。看来是菊香把人拦了!” 说着瞪了菊香一眼。 菊香知道这是为了挤兑陆姝瑶,连忙主动背祸:“当时怕打扰了太太休息。” “就算弟妹见不到母亲,有心的话,是不是应该找下人打听母亲的病情?”蔡玉兰继续道:“母亲已经好了几天了,连外面扫地的婆子都懂得问母亲的好,并折几枝花进来。” “弟妹真是潇洒,对母亲不闻不问,啥时康复了都不知道,倒是时常往娘家跑,真是孝顺啊!想来弟妹自认出身高贵,嫁进咱们谢家觉得委屈了,便是连嫡母都不放在心上了。” 尹氏手中的白瓷茶盏往炕桌上重重一放,“不孝的小蹄子,给我到祠堂跪着反省!” 冬儿和如水脸色大变,气得直咬牙。 陆姝瑶却面不改色:“跪多久?” 尹氏和蔡玉兰对视一怔。 原以为陆姝瑶一定不会服从管教,会闹起来。到时她们就能抽她几个耳光,再叫两个婆子押着她狠狠打一顿板子。 就算她不吵闹,也会委委屈屈地哭。 哪想,这个陆姝瑶这么奇怪,不闹还问跪多久? 尹氏噎住了,随口道:“一个时辰!” “好!”陆姝瑶转身往外走。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蔡玉兰才道:“母亲,刚刚怎么不说一天!一个时辰太短了!” 尹氏想着也觉得太短了,但改口有失气度:“这次先罚一个时辰,以后大把机会,慢慢来!” 唇角得意地翘起,哼,什么高门千金,什么嫡女! 现在嫁给了那个贱种,就是一个低贱的庶妇! 她这个婆婆,想怎样搓磨就怎样搓磨! 陆姝瑶出了金玉院,菊香冷笑着上前:“我给三奶奶领路!” 说着便趾高气扬走在前面。 走了一会,终于到了宗祠。 菊香推开宗词大门,里面是一排排谢家先祖的牌位。 菊香站在门外:“三奶奶,请吧!” 陆姝瑶走进去,跪在蒲团上。 冬儿和如水看得心里发堵,难受得快哭了。 “主子跪着,你们作为丫鬟就这样干站着吗?这就是你们陆家的规距?”菊香吊着眼,看着冬儿和如水。 “你们谢家规距真多!”冬儿咬牙。 “当然。”菊香神气地仰着下巴。 如水黑着小脸,拉着冬儿跪下。 冬儿气得快哭了。 她家小姐活了十五年,自来都是千娇万宠的,哪有罚跪过。 以前倒见过陆珍儿跪过,但都是陆珍儿自己一个跪,丫鬟是没有陪跪的。 菊香不过是故意欺负她们而已。 冬儿很是不忿,又见陆姝瑶都反抗不了,只能跟着跪了。 菊香狠狠出了口气,欣赏了好一会,这才离开。 菊香离开宗祠,便有两个扫地丫鬟走上前:“菊香姐姐,你刚刚同三奶奶去哪?” “宗祠!”菊香冷笑:“这几天太太病了,大奶奶一直在床边侍候,但三奶奶却不闻不问的,一点规矩都没有,太太就罚她跪宗祠反省!” 说完,就离开了。 那俩丫鬟听着,就炸开了窝。 “啧啧,好好的陆家千金竟然被太太如此搓磨。” “陆家千金又如何?入了门就是谢家的媳妇,还是庶房的,她还能摆谱不行!以后只能乖乖地夹着尾巴做人了!” …… 在宗祠跪了一小会,冬儿就痛得受不了,眼圈红肿:“当初……就不该嫁的!” “好了,受不了的话你明天就回陆家去!”如水瞪她。 “我又没说要回去!”冬儿扁了扁小嘴,“我不过是替小姐委屈而已。” 这种屈辱连她这个丫鬟都没受过,更何况是她家小姐! “你还是省点口水吧,没得渴了更难受!”如水没好气道。 这种睁不开眼的日子,啥时能到头啊,冬儿抹泪。 如水低着头,脸色也带着几分黯然错败。 婆婆打压儿媳,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更何况嫁的还是庶子。 如果有娘家撑腰,婆家也会有所忌惮。 但小姐的娘家……余氏连护着自己都难,二房小人得志,不怂涌老太爷打压她们就念佛了,还指望娘家为她们撑腰? 到时陆珍儿嫁进荣国侯府,说不定会和尹氏等人一起给陆姝瑶使绊子,想想那日子,如水就觉得心灰。 第34章 上来就是三个大耳刮子 她悠悠轻叹,这该怎么办唷?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陆姝瑶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小姐!”如水也跪得双腿发麻,忍着痛跑过去。 “没事。”陆姝瑶就着如水的挽扶站起来,娇艳的小脸极为苍白。 “小姐,我背你吧!”冬儿的瘸一拐地上前。 “不用,我们先休息下!”陆姝瑶吐出一口浊气。 主仆三人休息了一刻钟,才往回走。 回到九方轩,陆姝瑶倒在长榻,累得直出气,冬儿和如水直接倒地上。 陆姝瑶歇着歇着,突然墨眉一皱,翻身而起,冷沉的目光在博古架和柜子上来回循视。 “小姐,怎么了?”如水道。 “怎么少了个梨花白瓷瓶?”陆姝瑶沉着脸,“还有两个盆景,都不见了!” 这个院子是裴少淮的,连件摆设都没有,素雅得极为寒碜。 陆姝瑶住进来后,嫌这里冷清,就从嫁妆里挑了些东西放到博古架上,为这冷冰冰的屋子增添了几分雅致。 如水和冬儿连忙走到博古架前查看,果然少了两个盆景和一个白瓷瓶! “冬儿姐姐!”这时,外面响起一个急叫声。 “是小喜。”冬儿连忙跑出门,只见一个十三四岁,长得干干瘦瘦的粗衣丫鬟站在那,正是陆姝瑶让冬儿打好关系的丫鬟小喜。 “刚刚三奶奶去宗祠后,花姨娘就进了你们这院子!空着手来,抱着东西出去!” “什么?”冬儿小脸拉了下来。 小喜继续道:“我胆子小,不敢凑过去。但别的姐姐胆子大,打趣了花姨娘几句,花姨娘就说,这些东西是三奶奶孝敬她的!” “下作的玩意!”冬儿气得直哆嗦。 “谢谢你。”如水走过来,塞了一串钱到她手里,差不多一百文钱。 “这……我不能要!”小喜小脸通红。 “别推,拿着吧。”冬儿干脆塞她口袋。“你回去吧,可不能让人看见了。” “好,谢谢冬儿姐姐。”小喜欢欢喜喜地走了。 如水和冬儿走回屋里,只见陆姝瑶小脸带着冷笑,往外走。 “小姐,你去哪?”冬儿道。 “把东西拿回来!”陆姝瑶捶了捶肩。 “可……”如水小心翼翼地看着陆姝瑶,“刚刚太太才敲打过我们,现在不好再生事,还是忍忍吧!” “忍?本姑娘从不知忍字怎么写的!”陆姝瑶笑容越发娇艳。 “可是……”如水皱着眉。 刚刚不是忍了太太的刁难,乖乖领罚了么? “打本姑娘嫁妆的人多海里去了,但从没人成功过!”陆姝瑶一甩袖子,走出门,“想抠本姑娘嫁妆的人,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的!” “冬儿,你去叫上兴儿!”陆姝瑶步伐轻快。 冬儿和如水对视一眼,冬儿便跑了出去。 花姨娘早就馋陆姝瑶那几大马车嫁妆了,可恨老太爷对她们那一翻敲打,让所有人不轻举妄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今天,花姨娘得知尹氏罚了陆姝瑶,把这陆家千金的气焰狠狠打灭了。 花姨娘喜出望外,认定陆姝瑶被尹氏治住了! 有了尹氏打头阵,她也不甘落后,立刻扭着身子闯进九方轩,当看到屋里琳琅满目的珍贵罢设,花姨娘恨不得拉辆板车来,把陆姝瑶这屋子给搬空了! 可恨她没准备,只得用手捧走几件。 花姨娘捧着一个梨花白瓷瓶,她的丫鬟小红抱着两个盆景正往回赶。 “姨娘,我们一声不吭地拿了三奶奶的东西,真不打紧么?”小红说。 “打什么紧!”花姨娘哼笑一声,“连太太都能整治的人,敢跟我横?” 小红想着便点头,也对! 花姨娘出身市井之家,后来卖进谢家当了丫鬟后,不久就爬床当上了姨娘。 以前谢家风光之时,花姨娘还能安分守己,不敢越矩。 后来谢家败落,家里的规矩越发松驰,花姨娘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越来越粗鄙出格。 而且她性格本来就尖酸刻薄,尹氏书香门第出身,一直自命清高,每次闹腾,花姨娘都会折腾到谢老爷面前,谢老爷只会说算了,和稀泥。 尹氏为人好面子,觉得同她闹掉价,很多事儿,尹氏都忍了。 花姨娘道:“她如果是个有眼色的,就主动再送几件来。” 花姨娘觉得陆姝瑶是个软弱可欺的,想到那些嫁妆,便喜形于色,仿佛那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一样。 她的住处就在前面,花姨娘才刚跨进门槛,身后就响起一个冷笑声: “哪来的下作小偷,竟敢跑到我屋里偷东西!” 花姨娘和小红一惊,回过头,便见陆姝瑶快步而来,一身风雅韵致的衣裙缓带轻扬。 花姨娘脸上满是不屑:“你个小蹄子胡说些什么!谁偷你的东西了?” 陆姝瑶冷笑,也不反驳,疾步冲上去,伸手就是“啪啪啪”三个大耳括子,毫不留情地甩到花姨娘脸上。 “啊啊——”花姨娘被扇得眼冒金星,瞬间懵了! 怀里的白瓷瓶“砰”地一声,摔到地上。 “……”小红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吓傻了。 这三奶奶看着斯文秀雅的一个大家千金,哪想到,竟然上来就是三个大耳刮子! 又见陆姝瑶似笑非似的步步逼近,小红吓得踉跄了几步。 “你……你个小贱蹄子竟敢打我!”花姨娘终于回过神来,尖叫着扬起手,要还回去。 “滚你的!”兴儿冲上前,一把将花姨娘推开。 花姨娘“哎哟”一声尖叫,像陀螺一样旋转一圈,最后“扑通”一声滚摔在地。 花姨娘又懵了,抬头,只见陆姝瑶和俩丫鬟、一个小厮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 花姨娘身边只有小红一个,真打起来,自己占不了便宜! “不孝的小贱人!竟然打长辈!”花姨娘尖叫着,一骨碌地跳了起来,接着便往外跑,一边快跑着,一边陶哭:“遭天遣啊!三奶奶动手打人啦!下作无礼的东西!太太!太太……呜呜,你要为我作主啊!” 竟然是奔金玉院去的。 冬儿和如水听得花姨娘的吼叫,脸色突变,害怕地看着陆姝瑶。 第35章 太阳打西边升起了? 陆姝瑶呵呵:“走,我们也去。” 花姨娘一直是个不要脸的,哪觉得丢人,一边走一边嚎哭,生怕别人不晓得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花姨娘冲进金玉院,院外立刻围上一圈看热闹的下人。 “太太,你要为我做主啊!三奶奶她竟然动手打我!没天理啊!”花姨娘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嚎。 屋子里—— 尹氏婆媳正摸着陆姝瑶的送来的锦缎,心情正好。 外头突然一声嚎,吓得二人一哆嗦。 “花姨娘,你在这嚎啥?”尹氏和蔡玉兰走出来。 “太太,你为我做主啊!三奶奶她打我!呜呜,打长辈!”花姨娘哭叫着。 “这……”婆媳俩对视一眼。 她们才罚完陆姝瑶,便觉得陆姝瑶是个软弱好欺的,现在竟然动起手来了? 而且,吃亏的人让尹氏都头痛的还是花姨娘!竟然让陆姝瑶打了?太阳打西边升起了? “哦,原来你是府中的姨娘,呵呵,我还以为是外头手脚不干净的下作婆子呢!”一个冷凉的轻笑徐徐而来。 尹氏和蔡玉兰抬头,只见娇艳软糯的少女缓步走来,轻衫缚带,点着白梨花的裙摆轻扬而起,陆姝瑶跨门而入。 她才在宗祠里跪完,云发微乱,小脸带着几分苍白,但丝毫不减娇艳之色,动作端方而闲雅,让人不敢逼视。 尹氏和蔡玉兰脸色微沉,她才被罚完啊,竟然还如此嚣张! “发生什么事了?”尹氏冷声道。 “太太,你要为我们三奶奶做主啊!”冬儿生怕对方恶人先告状,急忙开口:“我们刚刚回到九方轩,却发现少了两个盆景和一个花瓶,有人看到花姨娘进屋偷东西,咱们这才找花姨娘理论!哦,太太你看,就是这两个盆景!” 刚巧小红走过来,她手中正捧着两个盆景! 小红一惊,脸唰地一声白了,自己只记着追人,却忘了把东西放下了。 一看到小红抱着东西进来,尹氏和蔡玉兰嘴角不由抽了抽。 居然蠢到把赃物都带来了! “偷什么偷!”花姨娘仰着脖子,抬着下巴叫嚷:“如果是偷,我会光天白日地进屋?还会叫人看见?我只是让你孝敬几个小玩意而已,还不行么?今天,你才因不敬不孝之罪而受罚,怎么着,转头就好了伤疤忘了痛了?” 尹氏脸上闪过痛快,在尹氏心中,花姨娘和陆姝瑶一样恶心,但与花姨娘比起来,她更厌恶陆姝瑶。 她收住唇上的冷笑,正要帮腔继续打压陆姝瑶。 不想,陆姝瑶娇嫩的棱角一翘,目光薄凉冷傲:“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孝敬?” 花姨娘一怔,恼羞成怒:“我是家里的姨娘,是你的长辈!” “我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连姨娘都是主子了?”陆姝瑶道,“我夫君就算是个庶子,但怎么说也是谢家的爷儿,这才是正经主子!而你,给你脸就叫你一声姨娘,不想给你脸,你就是个随时能发卖的下人奴婢!” “你——”花姨娘被踩到伤口,气怒得直尖叫。 尹氏脸色一沉:“陆氏,不管怎样,她都是生了二爷的人,不是普通下人可比,也算伺侯我的人。” “不错!”陆姝瑶点着头,“她是府中姨娘,亦是伺侯母亲之人。但早先我跪宗祠时,菊香姐姐说谢家的规矩大,一点也不能出错和马虎,我罚跪,丫鬟也得陪着。可现在,花姨娘摸进我屋里偷东西,请问母亲,这又是家中哪条大规矩?” 菊香和尹氏脸色阴沉,脸被扇得啪啪直响,刚刚她们才以规矩为借口重罚陆姝瑶,现在花姨娘不顾规矩偷鸡摸狗,无疑于自打嘴巴! 刚刚尹氏才说花姨娘是伺候她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尹氏叫花姨娘摸进九方轩的呢! 菊香羞怒:“可……也不至于打人啊!” “怎么,我作为家中的主子,犯错了都得罚跪。而花姨娘这奴婢偷了东西,竟然还打不得?”陆姝瑶呵呵了:“这种事,就算押到衙门也得打板子和蹲大牢的!我不过是打她一巴掌而已,算轻了!” “你、你就算罚她……也得先禀报太太,太太自然会为你做主。”菊香道。 “哦,刚刚我是气急了。”说着,陆姝瑶看着尹氏小嘴一扁,委屈道:“母亲,你都看到了,一定要为我作主啊!” 尹氏气得脚下一滑,她起先还想借花姨娘之事再搓磨死陆姝瑶,好好的,怎么发展成要为陆姝瑶做主了? 想着,尹氏不由瞪了花姨娘一眼,真是个废物! 尹氏恨不得直接拧了花姨娘送官得了,没得气着她! 可如果真的重罚了花姨娘,就怕陆姝瑶得了意,好不容易打压下来的气焰又长回来了! 尹氏怎能让这种事发生,她现在只能想高高举起,再轻轻放下。 “花姨娘,此事就是你的不是了!就算三郎媳妇是小辈,也不能不声不响地借东西,回头罚三个月的月钱,再抄《家规》二十遍。” 花姨娘眼前发黑,三个月的月钱呀! 现在更气恨的是,她打也打不过陆姝瑶,嚎哭尖叫也吓不着人,甚至连自己的歪理都不管用了! 花姨娘恨得不行,站起来转身想走。 陆姝瑶却拦住了她,只见陆姝瑶笑容娇媚:“我进门大半个月了,你才摸进我屋里偷东西,难道是见我被母亲罚了,所以便觉得我软弱好欺?” 陆姝瑶一语戳中了花姨娘的想法,她那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陆姝瑶轻笑一声,继续说:“今天我罚跪宗祠,原因大家心照不宣!别说只是罚跪,就算是要打我的板子,我也会毫无怨言地领了!因为母亲是嫡母,说我不孝只能是不孝,这是我对婆婆或嫡母的敬重,但这并不代表我好欺负!” 尹氏和蔡玉兰只觉这话字字诛心啊! 意思是说尹氏这嫡母无中生有,故意找碴,用一个“孝”字搓磨她这个小辈?虽然这都是事实,但尹氏可不愿担上这种恶名! 第36章 想看那小丫头哭即即的模样 她唇瓣直抖:“陆氏,你什么意思?” “母亲,就是字面的意思呀!还能有别的?母亲你倒说说,你听出来的更深层意思。”陆姝瑶眨巴着眼,一脸无辜和不解。 尹氏一噎,她可没脸说出真正的意思来。 蔡玉兰抖着声音:“让你跪宗祠,那是因为你对母亲不孝不敬,怎么,母亲还罚你不得?” 陆姝瑶看着蔡玉兰:“大嫂,你这话我委实不懂,我刚刚才说了,母亲想怎么罚都行,到了大嫂口中,怎么反成了罚不得?” 蔡玉兰噎住了,这话怎么听都是讥讽,偏她们连反驳的词都没有。 陆姝瑶目光落在尹氏身上,似玩笑般道:“母亲,你看大嫂又乱给我扣罪名呢,母亲可不要再罚我了!” 什么是“又”和“再罚”! 意思是前头罚跪是乱扣罪名? 偏偏她语气似是玩笑一般,若与她较真,似又小家子气一样。 尹氏扯了扯唇:“胡说,你若是规规矩矩的不犯错,平白无事谁罚你!好了,都回吧!” “是!”陆姝瑶脆声应着,转身离开。 如水和冬儿松了口气,连忙往外走,走到小红身旁时,冬儿狠狠地瞪着小红怀里的盆景:“还不放手,想抱着过年么?” 说着一把抢过那俩盆景,转身快步出门。 花姨娘气得眼前一黑,直直栽到地上。 尹氏黑沉着脸,懒得理她,甩起帘子就进屋了。 …… 出了金玉院,冬儿抱着那俩盆景,高兴得眼眉都是笑,想了想,又嘟了嘟嘴:“起先,我还为小姐以后都想忍气吞声呢!” “小姐这是先礼而后兵。”如水倒是想明白了。 陆姝瑶轻哼一声:“我只想平静地过日子,不争,也不抢。她是我的嫡母,我是庶子的媳妇,她厌恶我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如果她不为难我,行事只要不太过分,我就会敬她重她。但经过今天,我知道了她明显要与我为敌。那我也不会再跟她客气。” 今天到金玉院时,她备上了厚礼,这是为了表达自己善意。 哪想,尹氏反手就是一巴掌。 花姨娘之事上,尹氏得寸进尺,想继续搓磨她。 如果以后尹氏再不收敛,那就别怪她! 这,就是她的态度! 主仆几人走了一会,便回到九方轩,冬儿回头道:“兴儿,你回去吧!” 兴儿看了陆姝瑶一眼:“我正好有一事要禀报小姐。” “你说?”陆姝瑶已经跨进了门槛。 兴儿道:“今天早上,二太太在街上置办嫁妆,在银楼处碰到了菊香。二太太就同菊香说,小姐你的嫁妆丰厚,有二万两呢!菊香立刻变了脸色,匆匆忙忙地回来了!” 陆姝瑶小脸沉了下来。 冬儿气得直咬牙:“我就说,平白无事的,金玉院那边为什么突然把小姐叫过去搓磨!原来是陆珍儿那边告密,让她们犯了眼红病!陆珍儿那贱人还没嫁进荣国侯府呢,就作妖了!” “兴儿,谁给你通风报信的?”如水道。 “二太太上街采买叫了好几个粗婆子帮着搬东西,其中一人跟我娘有些交情。她知道此事被金玉院知道了,小姐一定会受一翻磨难,所以才给我通风报信,让我提醒一下小姐……哪想,我还来不及提醒呢,小姐就被她们罚了。”兴儿一脸担忧地看着陆姝瑶。 陆姝瑶娇唇含着一抹冷笑,陆珍儿那边,她还来不及出手呢,他们竟然把手伸到她面前了! 如果她不好好回敬一下他们,她陆姝瑶三个字便倒着写! “小姐,你跪了半天,膝盖也痛了,快进屋里体息吧!”若水道。 “好。”陆姝瑶扶着她的手,走进屋子。 …… 裴少淮回到墨玉居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东阳看到裴少淮,连忙走了出来:“三爷,你可算回来了!白天家里出事了。” “何事?”裴少淮一边往墨玉居走,一边道。 “太太把三奶奶叫到了金玉院,接着,三奶奶就被罚跪宗祠了!跪了整整一个时辰!”东阳皱着眉。 裴少淮脚步一顿,转身往九方轩而去。 他想起她新婚第二天,从陆家回来时说过的话,说她自己能护着自己,顺便护着他。 现在才半个月,她就被打脸了! 裴少淮凤眸半眯,很没同情心地想看一看那小丫头哭即即的模样。 跨进九方轩的门,裴少淮便懵了。 只见陆姝瑶趴在长榻上,白净的双腿翘着,手里捧着一本书,不知书里的内容是什么,逗得小丫头咯咯笑个不停。 裴少淮嘴角微抽,这是被罚过的人? 东阳走上前,在裴少淮耳朵低语:“那啥……三爷你跑得太快,我都来不及说后续。她跪完后,花姨娘就到她屋里摸东西,三奶奶当即抽了花姨娘几个大耳刮子,并走到金玉院找太太做主去了!” 裴少淮不由瞪了东阳一眼,东阳委屈死了,明明是他自己跑得太快,没看到三奶奶的笑话,还怪他! 陆姝瑶抬头:“你们主仆俩在嘀咕些什么,说我坏话吗?” “没有没有……”东阳连忙摆手。 陆姝瑶得意地翘着唇角:“我今天大胜而归,三爷以后有事,尽管叫我,我一定把你保护得好好的。” 裴少淮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堂堂一国太子,用得着她保护? 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却有些触动,剑眉一扬,玩味道:“好。那以后就拜托娘子了。” 陆姝瑶听得他“娘子”二字,不知为何,小脸微红,连忙爬起来:“三爷既然来了,就摆饭吧!如水,摆饭!” 用过饭后,陆姝瑶便早早安歇了。 第二天一早,陆姝瑶收拾整齐,与两个丫鬟一起前往金玉院。 这是该有的晨昏定省。 经过昨天之事,陆姝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该做的礼数她一点也不能忘! 可不能又被抓到小辫子了。 金玉院—— 尹氏正和儿媳、女儿一起聊天,突然听到陆姝瑶来了,脸就沉了。 昨天她搓磨陆姝瑶不成,反让陆姝瑶借花姨娘之事立了威,气得一夜无眠。 第37章 折腾二房的好事 一大早的,陆姝瑶来干什么?示威吗? 尹氏心中的厌恶之感排山倒海似的袭来,可如果不见,又显得自己怕了她一样,便冷声道:“让她进来吧!” 丫鬟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见陆姝瑶走过来。 陆姝瑶只见屋里除了尹氏和蔡玉兰婆媳,还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一个亲呢地紧挨着尹氏而坐,另一个站在一旁。 坐着的少女容颜俏美,身段玲珑,头上戴着赤金荷花簪,眉宇间与尹氏有五分相似,显然这人正是谢家嫡长女,谢明珠。 站在一旁的少女相貌清秀,不及谢明珠容光照人,穿着半新不旧的白花袄裙,垂头站立,显得规矩又胆小。 这是庶次女谢明雪。 陆姝瑶笑着见礼:“母亲、大嫂,二位妹妹好。” “小嫂嫂,你坐吧!”谢明珠率先开口,笑吟吟的。 尹氏一怔,暗中掐了谢明珠一把,她正想让陆姝瑶站着说话,好煞煞陆姝瑶的威风,哪想自家女儿竟然手肘往外拐,让她坐? “谢母亲。”陆姝瑶在蔡玉兰身旁的椅子落座。 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谢明珠道:“小嫂嫂进门这么久,咱们才第一次见面,得好好亲近下才行!一会吃过午饭,咱们到街上玩玩。” 尹氏气得又掐了谢明珠一下,皮笑肉不笑的:“你小嫂子昨天才跪完,现在还没恢复呢!你要到外面逛,跟雪儿去就好了,实在不行,就同你大嫂一起去吧!” 谢明珠被她掐得“哎唷”一声,撇着小嘴恼瞪了尹氏一眼。 陆姝瑶见这对母女在暗中较劲,有些好笑,只道:“大妹妹想逛街,不知想去哪?” “登月楼!”一直垂头不语的谢明雪突然抬起头。 “嗯嗯。”谢明珠满脸期待,双眼发亮地看着陆姝瑶。 登月楼?尹氏和蔡玉兰对视一眼。 登月楼是京城年轻贵族最爱的地方,常在那比试才艺,颇为风雅。 当然,登月楼自诩风雅之地,自然是不拘贵族或平民,都可以进,这才显得清正。 但进入登月楼却有个门槛,得交三十两入场费。一般贵族女子的月钱都是二两左右,但家中却会另外支持她们去登月楼,另给三十两入场费。 对于贵族而言,三十两不算什么。 但对百姓来说,三十两是几年、甚至是十年的生活费,所以登月楼自然就成了贵族富人的专有场所了。 每月初一,登月楼都会举办一次聚会,或是才艺切磋,或是比试,热闹非凡。 谢明珠和谢明雪也向往登月楼,但家里没钱,谢明珠便想,与其花那个钱进去闲逛,不如多几件手饰或衣服,所以到现在还未去过。 陆姝瑶听到登月楼三字,便笑了,真巧,她有件重要之事,也得在登月楼办! 陆姝瑶笑道:“眼下这时间去登月楼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等下月初一再去吧,看一看热闹也好。” “那就这样说定了!”谢明珠和谢明雪一听,喜出望外。 陆姝瑶在金玉院又坐了一小会,就回去了。 谢明珠挽着尹氏的胳膊:“娘,你看,我很快就能去登月楼了。” 尹氏气道:“你真想去,我给你三十两就好了,叫她干什么!” “三十两……我可以买几匹好布做衣服了。”谢明珠一双眼瞪得圆溜溜的。 尹氏噎住了,她一直都教育女儿不要小家子气,但总是教不过来。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以前谢家最为鼎盛之时,谢明珠只有四五岁,不记事,哪能养出大家闺秀的气度。 后来谢家败落,为了维持家里的排场,只能在吃穿用度上节俭着,谢明珠手里没钱,便养成了爱占便宜的毛病。 “娘,我走了!”谢明珠开心地跳起来,她得回去好好准备去登月楼的衣服! “二妹。” 回头看了谢明雪一眼。 “嗯。”谢明雪连忙跟上她的步伐。 尹氏看着谢明珠蹦跳着走了,气道:“这个臭丫头!” “太太在骂谁呢?”伴随着一个轻笑声,珠帘被挑起,一名长相斯文,三十多岁的妇人走过来,“请太太安。” “关姨娘来了,坐吧。”尹氏淡淡道。 这妇人是谢老爷的另一个妾室关姨娘。 刚刚离去的庶女谢明雪就是她生的。 关姨娘在圈椅上落坐:“进来时,看到大小姐和二小姐笑着离开,不知发生什么开心事了。” 菊香翻了个白眼:“三奶奶来请安时,说下月初一带两位小姐去登月楼。” “三奶奶?哦。”关姨娘轻皱着眉,“都进门好些天了,都没正式见过。” “有什么好见的!”提到陆姝瑶,尹氏便咬了咬牙:“不要提她了!” “可……”关姨娘眸子微闪。 她自然知道昨天闹的那一场! 没整治到陆姝瑶,反被陆姝瑶将了一军,难怪这个主母这么生气。 “太太,就算你生气,我也得说几句。”关姨娘却皱着眉,劝道:“事情都发生了,不进门都进来了。再跟她置气也改变不了!没得气坏了自己。” 尹氏脸色更难看了。 关姨娘忙道:“既然她都来了,那我们就物尽其用吧!” “物尽其用?”尹氏怔了一下。 “对。大小姐十四岁了,太太托媒婆找了一年了,还没找到好的人家,陆家再不济也比我们强,他们结交的人脉也是谢家够不着的。到时可以叫陆家帮忙牵线,为大小姐寻一头好婚事。” 尹氏心思不由活络起来,这一年间,她为女儿的婚事愁得白发都快出来了,但她相中的人家,人家相不中她的女儿,相中她闺女的,她不是嫌那家穷就是嫌长得丑。 现在听关姨娘一席话,尹氏脸色立刻缓了下来。 “现在先去登月楼,那只是个开始,慢慢的,就会带出去!”关姨娘笑道。 …… 陆姝瑶出了金玉院,就对冬儿道:“你把兴儿叫过来,我要让他办一件要紧之事。” “什么事?”冬儿一脸好奇。 “哼,能折腾死陆珍儿和二房的好事!”陆姝瑶眸子闪过势在必行的光。 第38章 凭空变钱? 冬儿和若水一听,双眼发亮,她们已经忍陆珍儿和二房很久了,现在一听陆姝瑶要报复,不由兴奋起来。 城西,简扑的马车走在一条寂静的小街里。 马车里是一名二十出头的男子,一身淡蓝色的锦衣,头束金冠,一看就知是贵族男子,与他身处的这辆马车有些格格不入。 但他脸上丝毫不见嫌弃之色,折扇轻敲着左手,心情极好地哼着歌。 这时,马车突然狠狠一晃,停了下来。 男人不由皱起了眉,马夫在外面突然大喝:“小子,你干什么?” 折扇挑起帘子,男子只见是个十多岁的清秀小厮,正拦在马匹前。 “大爷,我问问路而已!”小厮笑嘻嘻的,“请问百香街怎么走?” “百香街”三个字让男子的心提了起来,马夫也一脸警惕,瓮声道:“不知道。” “不知?”小厮笑了,“今天百香街第三间屋子的树上,挂了一条红布,上官公子真的不知道?” 上官公子脸色突变,他如何知道自己姓上官的? 不,现在问题是,百香街挂红布之事泄露了,眼前这小厮是他爹娘的人吗? “谁、谁让你来的?”马夫很是心虚,结结巴巴的。 “放心吧,不是上官老夫人,也不是上官家的任何人。”小厮道。 上官公子松了口气,惊怕之余眼中闪过狠色,不如把他灭口了吧? 但……听他的口吻,看他的衣着,这是典型的下人打扮。 就算真把他灭口了,他背后的主子也会把此事说出去。 上官公子紧紧捏着手中折扇:“你们想要多少钱!!” 小厮摇头:“不是钱的问题!” “那你们有什么目的?”上官公子神色更凝重了。 “上官公子,我们只想你办件小事。”小厮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上官公子接过信,只见信封上印有淡淡梨花暗纹,颇为雅致,拿出信,一目十行,上官公子神情古怪:“就这?” “对。”小厮笑着点头,“公子请放心,我家主子不是多事之人,百香街之事她知道好些年了,但一直没有往外说过。如果不是想请你帮忙,她也不会找你。” 上官公子咬牙点头:“好!此事本公子一定会办成,你回去跟你家主子说……不能传出去!一点风声也不能漏。” “当然,等着你的好消息!” 小厮说完,便转身走了。 这小厮不是谁,正是陆姝瑶的跑腿兴儿。 事情办完,兴儿便欢快地往谢家走。 冬儿等得都有些急了,一直在院门口张望,等了一个时辰,这才见兴儿吹着口哨走过来。 “可算回来了!快,小姐都等你很久了!”冬儿急忙跑过去。 二人快步走进了院子。 陆姝瑶歪在床上看话本子,听到冬儿的声音就知兴儿回来了,她伸了个懒腰,连忙坐直身子。 “事情办成了?”陆姝瑶道。 “当然,只是有些好奇……”兴儿笑着道,“嘿嘿,小姐能不能告诉我,这上官公子有什么把柄落在小姐手里……” 陆姝瑶玩味道:“我的话你传到了?既然如此,我自然要守承诺,不能露口风。” 兴儿一脸讪讪:“小的多事了。” “小姐,咱们如何对付陆珍儿和二房呢?这能透露不?”冬儿急道。 “过来。”陆姝瑶娇唇微翘。 几人连忙凑过来,陆姝瑶便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几人听得双眼一亮,冬儿笑道:“这方法好!到时咱们就去登月楼看热闹!” “好。”陆姝瑶一口答应。 “可……二房真会上勾吗?”如水心性谨慎,很是担心。 陆姝瑶轻笑:“掉到怀里的钱会不捡吗?” “自然要捡!”冬儿一脸兴奋,“而且,就算二房不上勾,我们也不会有损失!何乐而不为!” 时间一点点往前走。 今天是三月二十八,离陆珍儿成亲的时间还有半个月,陆家二房正如火如荼地忙着婚嫁诸事。 二老爷陆修志在得福楼订了一批好酒,这是婚礼当天要用的。 掌柜见他舍得花钱,又另送了他一坛小小的桂花酝。 陆修志开心地托着酒,一步步地从楼梯下来,经过大堂时,突然“砰”地一声,某张饭桌的一个酒杯摔了下来。 陆修志皱着眉,正要骂人,抬头只见那张桌坐着两名贵族男子。 也不知聊着什么,连摔了个酒杯都没察觉。 “表弟,这次你一定要帮我,这么大一笔钱,只有你有能力变出来。”其中的灰衣男子正哀声说着。 另一名白衣公子冷笑:“我有啥能力变钱出来?” “这能耐除了你上官懂还有谁?反正这钱是凭空整出来的,你也不吃亏……”说着,灰衣男子突然发现陆修志往这边看,忙住了嘴,拉着上官懂:“表弟,我们到外面说。” 随手在桌上扔下一两银子。 “有什么好说的……唉……真是的!”奈何灰衣男子又是拉,又是扯的,上官懂便跌跌撞撞地出了酒楼。 陆修志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震惊,凭空变钱?还有这种好事? 对了,刚才那灰衣男子叫另一人什么? 上官懂! 这上官懂,他略有耳闻! “老爷,咱们不是要回家么?”陆修志身后的下人说。 “等一等……我出去看看!”陆修志说着,把那坛桂花酝塞到他怀里,急匆匆地离开了。 出了酒楼,只见大街上顺流不息,哪还有刚才那二人的身影。 陆修志有些后悔自己反应慢,如果刚刚立刻追出去该多好。 这时,他突然看到两个眼熟的身影闪进前面的巷子,陆修志大喜,连忙追上去。 陆修志从巷子另一头过去,躲在边上偷看,果然看到那二人站在巷子里说话。 灰衣男子道:“表弟,这次买卖我亏了快四万两,还欠了好几万的外债!你如果不帮我,我就完了。” 上官懂说:“真拿你没办法,这是最后一次!” 灰衣男子连忙作揖:“好好,拜托了。那这次是……” 上官懂轻哼:“两天后,登月楼,你押那小农女,保准能大赚一笔!” 第39章 大喜 “可……”灰衣男子纠着眉,“与她比试的是京城第一才女乔书蓉,那个小农女怎么赢?表弟,你不要耍我了。” “你不信就算了!”上官懂冷笑,“我耍你能得什么好处?这可是真金白银的大事!我就算不帮也不会坑你!你是我的嫡亲表哥,如果耍了你,我娘不打死我才怪!” 上官懂气呼呼地转身要走,灰衣男子马上追上他,不住地道歉:“哎哎,对不起,是为兄糊涂了!表弟,你莫要生气。” 直到二人远去,陆修志才从小巷里走出来。 思索着那兄弟二人的对话,陆修志一会皱着眉,一会摸下巴,眼里闪着贪婪的光。 直到他的小厮找过来,主仆二人才一起回家。 陆家—— 朱氏噼里啪啦的拔弄着算盘,算着婚礼该有的支出和礼钱。 越算,朱氏脸色越难看。 她始终对陆珍儿嫁妆不够丰厚,婚礼不如想像中的风光而不得劲。 陆修志从外头回来,走进屋里,随手拿起一杯水就往肚子里灌,狠狠一抹嘴巴,犹豫了一下才说:“你支三百两给我吧!” 朱氏抬头:“昨天不是才给了你三百两订酒吗?怎么还要?难道你订的酒镶金不行?” 陆修志筹措了一会才道:“不是,我要用在别的地方。” “你还有啥事要用三百两的?”朱氏拉下脸,“现在已经够紧巴巴的了,你还要支钱用在别的地方!但凡多一个钱,咱们都恨不得放到珍儿的嫁妆里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荣国侯府虽然答应了娶珍儿,但那何夫人心里对珍儿却颇有微词。珍儿每多一分嫁妆,侯府才会高看她一分。如果她在荣国侯府站不稳脚跟,我们也落不到好。” “你有完没完!”陆修志憋不住了,怒喝道:“先听我说完行不?我支那三百两不都是为了给珍儿添箱么!” “你这是胡搞蛮缠。那三百两本来就是从珍儿的嫁妆里抠出来的,还用你再添箱?” “哎,你让我说完!”陆修志狠狠一拍桌子,神秘兮兮地开口:“刚刚我到得福楼订酒时,遇到一个人。” “谁?” “那人叫上官懂!” “上官懂?好像听过。”朱氏沉吟起来。 陆修志压低声音:“这上官懂,有个外号叫逢赌必赢!” “还有这种事?”朱氏吃了一惊,眸子一转,“我想起来了!” 上官懂在京城可有名了,因为他有个技能,那就是逢赌必赢! 他赌,但却不是在赌坊赌,而是在登月楼! 每月初一,年轻贵族都会在登月楼来一次聚会,不是才艺切磋就是比试,热闹得紧。 但登月楼自诩风雅之所,真有对赌也只是添些彩头,不会真的设赌局。 但登月楼的贵公子们不在明面上赌,却有奸滑之人借着登月楼的名头,暗中开设赌局,人人都叫它做登月局。 上官懂是个能人,每次到登月局下注都能中,因此赢了不少钱。后来,有些想赢钱的便跟着他买,赢了也赔不了多少,渐渐的,他就收手了。 但却有人说,他只是人跟她下注,明面上不买,却在背后暗中指使人下注。 也有人说,他之所以逢赌必赢,是用折寿换来的,所以不敢再赌了。 但不论他现在赌还是不赌,他逢赌必赢是真的! “就在刚刚,我在酒楼碰到上官懂和他表哥在谈话,说下月初一,登月楼的比试是第一才女和一个小农女。上官懂暗中交待他表哥,让他买那小农女。包赢!” 朱氏心动不已,但又有些怕:“真的?他会不会是耍他表哥?” “你傻啊!”陆修志瞪了他一眼,“他表哥做买卖亏本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如果他再周转不过来就要家破人亡了。人家是嫡亲表兄弟,上官懂就算不帮他,也不会缺德害他。” 朱氏听着有理,不由沉思起来。 陆修志又道:“我也不敢肯定他是不是真的那么灵,所以我只拿三百两试试,如果赢了,就算只有两倍赔率,我们也能赚它个三百两。” 朱氏皱着眉:“你确定他就是上官懂本人?而且你一直在说什么比试、对战、下注,你可知道那楼里比的是什么?” 陆修志一噎:“我以前倒没见过他……至于比试什么,我一会去查查。” 陆修志又喝了一口茶,这才出门。 在外打听了一翻,才知上官懂是勇武侯的嫡次子。 陆修志连忙到勇武侯门前盯着,盯了三刻钟左右,便见上官懂与那灰衣男子有说有笑地进了勇武侯府。 陆修志大喜,不用审了,的确是上官懂本人! 但他自来是个小心谨慎的,塞了一串钱给侯府守门的下人,从下人口中得肯定的答案,陆修志才兴冲冲地回家。 陆修志回到家,刚巧他派出去打探登月楼比试的小厮也回来了。 主仆二人一起到厅里跟朱氏说话。 “已经打听到了,登月楼这个月比试的是棋艺。参加的人是乔首辅的千金,棋艺出众,京城女子中没有对手。与她对战的是个身份低贱的小农女。” 朱氏皱眉,乔姑娘可是京城第一才女,可上官懂却让买那个小农女,靠谱么? 朱氏又望向陆修志:“上官懂那里可问清楚了? 陆修志点头:“确定是他本人,勇武侯的嫡次子。求他帮忙的是他娘舅家的表哥,也是京城颇有名头的富商。” “虽然是上官懂本尊,但……”朱氏还有些犹豫。 “对了,太太。”小厮道,“关于登月楼初一的棋艺比试,小的还打听到一个消息。似是说,那小农女在几天前上过百草庵,跟见月师太下了几盘棋,最后见月师太却输了!” “什么?”朱氏和陆修志一惊,陆修志双眼发亮:“见月师太可是乔姑娘棋艺上的师父!” 小厮道:“虽然京城里有这样的流言,但许多人却认为这是那个小农女在吹嘘而已。现在的赔率相差悬殊,那小农女是一赔八,乔姑娘是一赔二!” “看来大家的眼睛还不瞎,都看好乔姑娘。”朱氏道。 第40章 不负众望,赢了 “哼!”陆修志反倒更信上官懂了,“我还是买那小农女吧!世事多是这样,开始人人都看贬的,最后反而突围而出!今天,我也有幸当那慧眼识珠的小数人之一!” 朱氏想了一会,就对红玉挥手,红玉心领神会,转身走进卧室。 不一会,红玉就拿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递给陆修志。 陆修志兴高采烈地接过,红玉又拿出五两碎银来,笑着说:“老爷这么有信心,顺便带着奴婢一起发财吧!” “嘿,真是个伶俐丫头。你就等着它翻个十倍八倍,到时还你三四十两!”陆修志抛了抛手中的碎银,“不早了,明天我再去下注吧!” 陆修志说完便出去了。 朱氏却无法平静,心像有只猫一直在抓似的。 如果上官懂真的灵了,那刚刚三百两就会变成二千多两! 可……若是再买个一万两,那就是七八万两! 眼前这么一个大好机遇摆在她面前,她明明伸手就能拿到七八万两的,但却因为舍不得,到时的只有二千多两……亏了足足八万两啊! 那是八万! 她活了这么久也没碰过这么多银子,错过了,说不定以后都不可能碰到这么多钱! 但……如果不中,那就连裤钗都输出去了! 可,如果只买三百两,中了,她就会后悔一辈子! 朱氏越想越纠结。 …… 第二天中午,陆修志干完家里的事情,准备出门去下注。 “等等。”不想,路过小厅时,朱氏却叫住了他,“一会连着我的钱也一起下了。” “哦?”陆修志笑了,“你竟然也玩。行,你要下多少?” “一万五千!” “你说啥?”陆修志瞪大了双眼:“一万……五千两?你疯了?” “你才疯!一万五千两,就算赔率只有一赔二,我也能净赚一万多两!既然要赌,那就赌大点!” “可是……若是亏了呢?” “昨天你不是很肯定一定能赢吗?” “肯定是肯定……但总会有个万一。” “看你这狗胆,比老鼠还小!都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说的就是你这种人。”朱氏哼笑一声,“而且,昨天我让人到百草庵打听清楚了,那小农女真的跟见月师太下过棋,赢了!” “真有这事?”陆修志一阵激动,“告诉你的人可靠吗?” “是庵里的见云师太。”朱氏得意地笑了。 见云师太是见月师太的师妹,与朱氏交情不错。 “见云师太说,有个脸生的小农女上山拜佛,得知见月棋艺绝佳,非要挑战挑战。见月师太随口就答应了。见月师太平时都有跟香客下棋的爱好,庵里众尼都没把这盘棋放在心上,也没人几个人观看。” “哪知,不到半个时辰,见月师太就输了!当时围观也就三五个人,大家不想此事外传,所以都闭口不言,没得损了见月师太的名声。” “这消息是见云师太亲口跟你说的?”陆修志神情激动。 “当然。” “发了发了!”陆修志急得在屋里走来走去。 如果说陆修志昨天对小农女的信心是七成的话,现在已经是信了十足! 一万五千两啊,不要说赔率有多少,只要它能翻倍,他们便挣大发了! “不过……我们哪来一万多两?” 朱氏狠狠一咬牙:“珍儿的婚期是在十六,足足有半个月时间。我们先把珍儿的嫁妆当了,等那笔钱赢到手就赎回来。到时,我们给她多添个一二万两,她连作梦都会谢我们!” 夫妻二人就此拍板,立刻叫红玉暗地里找人去拉陆珍儿的嫁妆。 朱氏想了想,犹嫌不够,一狠心,把自己这些年的积蓄和首饰都拿出来了,合着陆珍儿的嫁妆悄悄运了出门。 现在朱氏管家,就算是这么一大堆东西运出府也毫无阻滞。 朱氏和陆修志一起来到全京最大、最诚信公道的当铺——聚金楼。 但这些嫁妆出手得急,数额又大,原本值一万五千两的东西愣是只当了一万两。 朱氏夫妇也不太在意,毕竟他们又不是死当,再过几天就会赎回来。 钱到手后,立刻去了暗坊下注。 随口一打听,现在小农女的赔率已经去到了一赔九! 只要这一万两买下去,过几天就能收到九万两! 夫妻二人激动得都已经笑出了鸭叫。 明明花了足足一万两,但夫妻二人却喜得像中了头奖一样。 不,马上就要一万变九万了,这当然就是头奖啊! 二人还跑到酒楼里喝了两杯庆祝。 …… 谢家—— “我是真的没见过谁一下子花掉了一万两还这么开心的。”兴儿神情带滑稽,把自己看到的动向禀报给陆姝瑶。 陆姝瑶歪坐在榻上,扑哧一笑,水媚大眼玩味地转了转。 前生这个时间,她已经嫁入了荣国侯府,新婚燕尔,但何子惟却天天冷落和羞辱她。 她便郁郁寡欢的,冬儿和如水怕她憋出病来,便想方设法地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开心。 当时冬儿便给她说了一个笑话。 说四月初一那天的登月楼,来了一场很特别的比试! 一个是京城第一才女乔书蓉,一个是不知哪个山坳跑出来的小农女。 当时众说纷纭,有说这小农女不自量力,也有说小农女敢来挑战,一定有底牌,说不定是个高人。 其实,还有说小农女赢过乔书蓉的师父见月师太。 反正说什么都有。 但最后,第一才女乔书蓉不负众望,赢了! 那小农女瞬间成了全京笑话。 两天后,四月初一。 陆姝瑶来到金玉院请了安,便与谢明珠姐妹一起出门。 马车上,陆姝瑶坐在一边,谢明珠姐妹坐了一边。 “嫂嫂今天装束好素雅。”谢明珠上下打量陆姝瑶。 陆姝瑶身上是家常的蓝底撒梨花月华裙,头上只戴了一个桃花簪子。 反观谢家姐妹,那打扮真是足够鲜艳夺目。 谢明珠一身红底织金对襟褙子,嫩绿的撒花裙,双臂还挽着桃红色的披帛。 头上左右两边各插一支金菊步瑶,金灿灿的,极为晃眼。 第41章 矫情 便是连中间也不留空,先画了个红花钿,再垂个红宝石眉心坠! 在这些首饰的遮挡下,连她梳着什么发型都看不出。 除此之外,她腰上还垂着两个香囊,再用红丝缠着细腰围了一圈流苏络子,就连绣鞋都嵌着红玉。 真是用心良苦! 但陆姝瑶却感觉……呃,实在有些难以形容! 这戴得是不是太多了? 陆姝瑶都怀疑她把所有家当都挂到身上了,都快被闪瞎了! 陆姝瑶怕她被笑话了,到时要怪到自己身上,便好心提醒:“大妹妹,你头上两支金簪已经够亮眼了,眉心坠显得有些累赘。” 谢明珠皱眉着,心里纠结起来,这打扮明明很好看、很华艳高贵呀,有什么问题吗? 谢明珠心中狐疑:“小嫂子,你以前常去登月楼吗?” 陆姝瑶道:“极少。就去过几次长见识,我更喜欢去郊外踏青,更好玩一些。” 谢明珠不由眉头一挑,陆家也算是大户人家,竟然连登月楼都舍不得去! 真是小家子气! 谢明珠对陆姝瑶的建议越发不屑了,可又忍不住掏出一个小镜子来,照了照。 只觉得头上的菊花步瑶精美大气,眉心坠贵气逼人,整个妆容也娇美动人,谢明珠越照越满意,收起镜子:“明明很美呀!” 陆姝瑶唇角一抽,不想说话了。 陆姝瑶虽然不常去登月楼,但也知道人家那边是怎样的风格打扮。 而且,不止是登月楼,就算是参加普通的宴会,就谢明珠这打扮,绝对可以说一声艳俗! 谢明珠见陆姝瑶对自己的话没有再表态,便觉得陆姝瑶在小瞧她。 谢明珠恼羞成怒,小下巴微仰,秀秀巧巧地开口:“我们谢家现在虽然不怎样,但几年前却是拔尖的门户!不要说陆家了,便是那些侯府、公府的,对咱们都客客气气的。现在虽然不及以前,但该有的底蕴和审美还是在的。” 陆姝瑶一噎。 谢明珠又道:“再说,小嫂子虽然是陆家嫡女,但在权贵里陆家也不过处于中等之列!小嫂嫂又不爱参加这种聚会,就这见识,还要评论别人!” 陆姝瑶被她怼得一怔一怔的,默了默才道:“你开心就好。” 她什么意思?谢明珠心下微沉,总觉得陆姝瑶在挖苦自己。 可转念一想,她便明白了。 对了,这个小嫂子不过比她大一岁,却被逼嫁于她那身世低贱的庶兄,一辈子都不能出头。 所以便见不得她是自由身,有无数机遇和机会! 更见不得她能在登月楼露脸,将来得嫁贵婿。 想着,谢明珠便嘲讽地扫了陆姝瑶一眼。 陆姝瑶被她看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就这样结仇了? 而谢明雪却低着头,暗暗扯下头上一个花簪,连腰间的络子都摘下来了。 马车走了约摸一刻钟,便停了下来。 谢明珠掀开窗帘,只见一座宏伟的九层高楼立在眼前。 门前挂着一个大大的镏金匾额,上书“登月楼”三个字。 马夫入了登月楼,停在一处庭院。 几人下了车,只见此处有十多辆马车停着。 下人们便热情地引着路,各府贵公子和贵女说说笑笑地走向后方大堂,熙熙攘攘间,只见钗玉叠翠,彩裳如锦,一派富贵繁华的景象。 谢明珠和谢明雪活了十四年,哪里见过这般富贵的景象,一下子看呆了眼。 “走吧!”陆姝瑶道。 谢明珠姐妹回头,却见陆姝瑶戴了面纱。 大楚民风开放,女子是可以随意在外行走的,不必戴面纱。 但陆姝瑶因自己的婚事闹得满城风雨,她懒得应付别的人目光和指点,所以才戴。 “小嫂嫂,你怎么戴上了面纱?”谢明雪细声细气的道。 “哦,里面人多,脂粉味也重,我有些受不了。” 谢明珠却不屑地撇了撇小嘴,矫情,小家子气! 几人随着人君走进了富丽璀璨的大堂。 整个大堂宽阔而大气,里面的桌椅形状竟然全不相同,但却与大堂那精致的布局巧妙地相融在一起,让人不得不赞叹设计之人的玲珑心思。 陆姝瑶随便找了一张桌子,才刚坐下,不想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笑声来:“咦,看我发现了谁!” 熟悉的笑声闯入耳朵,陆姝瑶笑着回头:“呀,是你啊!” 只见陆双双笑吟吟地走来。 谢明雪见陆双双穿得清秀娇俏,便暗暗松了口气,回头见谢明珠那金碧辉煌的打扮,只垂头不语。 “瑶儿以前不是不喜来来登月楼吗?”陆双双唇角含笑:“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陆姝瑶嘟了嘟小嘴:“还不准我来么?” “我哪敢!”陆双双轻哼一声,又瞥谢明珠二人:“她们是……” “我家的小姑子,这是大妹妹谢明珠,这是二妹妹谢明雪。” 几人互相见了礼,便各自坐好。 陆双双拉着陆姝瑶,低声道:“对了,陆珍儿今天也来了。” “呵呵,来得好!”陆姝瑶双眼微闪,“不过,她竟然还有脸出门,我也佩服她!” “谁说不是呢!”陆双双说着,朝楼上奴了奴嘴:“她花了些钱,坐到二楼的包间了。” 陆姝瑶水媚大眼掠过一抹玩味,冷笑:“二婶管了家就是不同,连陆珍儿出门都越来越有派头了。” “呸!”陆双双狠狠啐了一口。 “啊啊,那个是不是郑公子!”谢明珠突然惊呼。 陆姝瑶和陆双双回头,只见一名二十出头,长相冷酷的俊美青年从不远处走过来,此人正是西昌伯世子,陆双双现在的未婚夫——郑立风。 郑立风相貌冷俊,体态英挺,下巴微仰,自有一股傲气沉稳的气质。 陆姝瑶眯起了眼,瞧着倒是人模狗样的,但前生小姑就是死在他家里的! “郑公子,你可算是来了。”陆双双看着他,不由小脸微红,走到他身边。 陆姝瑶皱了皱眉,今天小姑之所以会来登月楼,看来是跟他约一起的。 二人走了过来,陆双双比着陆姝瑶把众人介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