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娇妻火辣辣,猎户相公成了病娇醋精》 第一章谁再敢欺负她的家人,她必百倍奉还! 滚烫的温度像是要将池溪灼烧殆尽。 她艰难睁眼,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覆在上方,那人声音低沉沙哑:“媳妇儿,娘说咱们年纪不小该要娃了,你就给我生个吧?” “大壮哥?” 池溪感受着男人的温度,喜极而泣。 她已经死过一回。 死在生完孩子的第二天。 她不是难产而死,而是被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妹妹活活捂死的。 席大壮和他娘是家乡遭遇洪水逃难而来的难民。 刚来时他们连双鞋子都没有,只能跟一群人挤在山洞里。 继母和亲爹就以一头小野猪的聘礼把她嫁给席大壮。 席大壮家是祖传的猎户,他人高马大又踏实肯干,才三年不到就盖上了青瓦房,成了村里第一富户。 继母看中了他的能耐,妹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对他芳心暗许,就对才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的她起了歹心,就连她刚出生的儿子也没能幸免。 她死后冤魂不散。 眼睁睁看着席大壮在得知她和儿子的死亡真相后,提起斧头将继母和妹妹砍得稀碎,也因此被县太爷砍了脑袋,可怜的婆婆承受不住悲痛也跟着去了。 “媳妇儿,给我生个娃好不好?” 身上的男人浑身滚烫,压抑道:“你就可怜可怜你相公,都二十岁了还没当爹,村里这个年纪的男人,孩子都好几个了。” “好。” 池溪吸吸鼻子,把心里的酸涩和悲痛咽下去,用力点头:“别说一个,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生多少!” “好媳妇儿,为夫就知道你最好。” 席大壮像是得了特赦令,乐滋滋地抱着媳妇儿好一番亲热。 翌日一早。 池溪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 她害怕昨晚的一切只是梦境,急忙穿衣推门走出去,就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光裸着上半身,挥舞着斧头劈柴。 男人因长时间劳作,裸露的手臂上肌肉紧致,宛若即将出笼的野兽,浑身充满力量。 他听见开门的声音,扭头看过来,被晒成小麦色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来:“媳妇儿,灶台上温着粥,你赶紧趁热吃。娘去桂花嫂家换鸡蛋去了,她说你身子骨太弱,得好好补一补才行。” 池溪被这灿烂的笑容一晃,眸子就像是被阳光刺中一样酸涩不已,瞬间落下泪来。 席大壮急忙跑上前,手足无措地替她擦泪,慌张道:“媳妇儿,你这是咋了?是不是我昨晚弄疼你了?” “没有,你没有弄疼我。” 池溪摇头。 席大壮和他娘对她一直很好,半点委屈都没让她受过。 她吸吸鼻子,又喜又悲道:“你和娘对我真好,这辈子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我和娘对你好,你该高兴才是,哭啥呢?” 席大壮见她真的没事,放下心来,哭笑不得地抱住她:“你是我媳妇儿,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我和娘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咱们是一家人,就该互相关照。” “嗯。” 池溪将脑袋深埋在席大壮的怀中,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低声说:“大壮哥,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这辈子我们都要好好的。” 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她再也不会让悲剧重演。 “说什么傻话?咱们不都一直在好好过日子吗?” 席大壮笑得爽朗,低头亲了池溪一口:“你赶紧去吃早饭,我把柴劈完就去挑水,忙完就上山打猎去。快入秋了,得赶紧赚些银子给你和娘买料子来做两身保暖的衣裳。” 池溪刚想说给你也做两身,门外就传来桂花嫂的叫唤声:“大壮,小溪,你们两口子还在家不?你娘在大树下被苏秀英逮住了,跟她抢鸡蛋嘞,你们两口子赶紧瞧瞧去。” 苏秀英是池溪的继母。 一想到害得他们一家死于非命的苏秀英,池溪的心底就充满了戾气。 恨不得将苏秀英母女千刀万剐! “主人,你别冲动,你倾尽所有才得以重生,杀人是要不得的。” 就在池溪心中戾气横生的时候,一道空灵的声音把她拉扯回来:“你重生回来,不就是为了跟你丈夫好好过日子吗?多余的事不要做,否则一定会被阎王大人抓住把柄,到时候你可就不能再入轮回了。” 是的。 池溪现在不仅仅是池溪。 更是冤魂不散,在人间飘荡了数百年,成长为一方鬼王的厉鬼。 能得以重生,是她用数百年的道行和自愿顺服跟阎王换来的。 “媳妇儿,你在家等我,我去看看。” 席大壮顾及苏秀英是池溪的继母,不忍心让她去面对。 池溪摇头,目光坚定道:“我跟你一起去。” 席大壮担心自家亲娘,也没再纠结,带着池溪就赶往大树下。 大树下是村里的一棵百年皂角树的下面。 村里人都喜欢凑在树下聊天。 池溪和席大壮赶到的时候,他娘田翠荷在擦着眼泪说:“亲家母,小溪身子弱,这鸡蛋是我买去给她补身子的,你想要分一半也成,多少给我留几个吧!” 苏秀英三角眼往上扬,尖酸刻薄道:“她虽然嫁到你们席家,到底是吃我们池家饭长大的。既然你这鸡蛋是买给她补身子的,那她爹这些天身子骨不硬朗,你把鸡蛋给我,就当是她孝敬她爹的了。” 田翠荷急了,忙道:“就算是小溪孝敬亲家公,你分一半也成。村里已经没鸡蛋了,你就给我留几个吧!” “你这总共就十来个,还要留一半,打发叫花子呢?” 苏秀英仗着娘家是村里人,有兄弟撑腰,嚣张得很:“反正你家有的是银子,咱们村没有,你不会到隔壁村买去?” “就你这样也配跟叫花子比?” 田翠荷气得心肝疼,正是无计可施的时候,一道冷嘲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半路打劫还这么理直气壮,人家叫花子还知道说好话求爷爷告奶奶的,我看你连叫花子都不如!” 众人一愣,扭头就见一向温顺的池溪板着一张脸,声音冷得宛若千年寒冰:“你最好把鸡蛋还给我娘,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生前是温顺,却死得憋屈。 她死后化作厉鬼,在人间飘荡的数百年可不是白飘的。 既然重生回来,谁再敢欺负她的家人,她必百倍奉还! 第二章池溪是我媳妇儿,她是我席家人! 苏秀英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池溪能说出这种话。 愣了一下之后哭天抢地:“你们大伙儿评评理,她两岁不到死了娘,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她现在嫁人过得好,就不管我和她爹的死活了!还说我连叫花子都不如!她爹感染风寒几天没下床她都没去看一眼,这狼心狗肺的白眼狼迟早遭雷劈!” 村里人原本觉得苏秀英过分。 听苏秀英这么一哭,纷纷转头指责池溪。 “池溪,你爹躺了几天了,你咋不去看看呐?” “你这么说你后老娘,也太没良心了,好歹是她把你拉扯大。” “你身体好好的吃啥鸡蛋呐,孝敬你爹怎么了?没有你爹哪来的你,做人可不能这么狼心狗肺,会遭天谴的。” 村里人笑人穷怕人富。 席大壮带着他娘刚到村里时,衣衫褴褛鞋都穿不上,村里人瞧不起他,现在他凭着自己的能耐盖起了青瓦房,更没少招人嫉恨。 苏秀英听村里人这么附和她,哭骂得更起劲。 “够了!” 席大壮听不得这些不相干的人指责他媳妇儿,脸色铁青地吼道:“谁再敢说我媳妇儿一句不是,老子嘴给他打烂!” 席大壮人高马大,身材魁梧,铁青着脸一吼,凶神恶煞的。 吓得众人浑身颤了颤,不敢再开口。 苏秀英脸涨得通红。 她素来嚣张,虽然胆寒,但拉不下脸,硬着脖子大骂道:“咋了?你还敢打老娘不成?池溪是从我们池家嫁出去的闺女,孝顺她爹是应该的。老娘没让你们席家出银子治病就不错了,拿几个鸡蛋还抠抠搜搜,我们池家以前给她吃的那些粮食还不如喂了狗!” “现在池溪是我的媳妇儿,她是我席家人,你最好给我积点口德。” 席大壮不想让自家媳妇儿被村里人指指点点,上前一步挡在她的面前,眸光沉沉地落在苏秀英身上:“你们池家养大池溪,可没养大我姓席的。鸡蛋还给我娘,既往不咎,再敢污言秽语,别怪我姓席的不懂规矩。” 席大壮从来不是墨守成规之人。 他只知道,谁敢欺负他的身边人,他就不会让对方好过。 苏秀英欺负他娘,苛待他媳妇儿的仇,来日还得慢慢报。 “你娶了池溪,孝敬她爹天经地义!” 苏秀英不甘心让到手的鸡蛋就这么飞了。 她大儿子十三岁,小儿子也才十岁,正是需要补身体的年纪…… “这是我娘的鸡蛋,不是池溪的。” 席大壮眸子一沉,浑身散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鸡蛋,还给我娘!” 苏秀英被他像是盯猎物一样凶狠的眼神盯得浑身打颤,生怕席大壮一个不高兴紧握着的拳头就会砸到她的头上来,哆哆嗦嗦地把鸡蛋递还给田翠荷,小声嘀咕:“还就还,昧着良心拿回去的鸡蛋,吃了肠穿肚烂!” 田翠荷不赞同地望着席大壮:“大壮,你好歹是池家的女婿,这样会招人话柄。” “没事。” 席大壮不以为然,掷地有声道:“无论是谁,胆敢欺负我娘和我媳妇儿,小心我席大壮的拳头把他的脑袋砸开花!” 他扬扬自己的拳头,冷声补充:“我席大壮的拳头,打死过八百斤重的野猪,谁要想试试,我奉陪到底!” 刚才开口的村里人,人人自危,匆匆说两句场面话转身就跑。 池溪从席大壮的背后走出来,眸色幽冷地盯着苏秀英,极力克制着内心暴涨的戾气,冷声质问:“你刚才说谁肠穿肚烂?” 她死后,亲眼看着至亲之人一个个死于非命,曝尸荒野,却无能为力。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歹毒的女人造成的! 苏秀英没想到她说话声音这么小还能被听到,否认道:“我可什么都没说,鸡蛋你们都要回去了还想怎样?你这种不孝女就该天打雷劈!” “啪!” 池溪不耐烦听她狡辩,抬手狠狠地一巴掌抽过去,眸色幽冷道:“这巴掌给你个教训,以后再敢口无遮拦,嘴给你打烂!” 什么长辈晚辈,对于她这个百年老鬼来说,屁都不是! “你……你打我?你这个小贱蹄子敢打我!” 苏秀英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眸光凶狠道:“你个小贱人反了天了,今天我不打死你个小贱人,我就不姓苏!” 苏秀英被气糊涂了,不管不顾冲上去,手还没挥下去就被席大壮伸手捏住,手腕像是断了一样疼得她浑身都在冒冷汗。 池溪扬手狠狠一巴掌又抽在了苏秀英的脸上,阴沉着脸说:“既然你学不会说话,那我今日便好好教教你!” 啪—— “这一巴掌是我替我亲娘抽的,当初若不是你骗我娘去山里,她便不会被野狼咬死!连尸骨都没留下!” 啪—— “这巴掌是替我自己抽的,你心肠歹毒,虐待我多年,现在还敢说是你把我拉扯大?” 啪—— “这巴掌是替我婆婆抽的,你再敢欺负我婆婆,我和大壮哥绝不放过你!” “啪啪啪——” 池溪毫无顾忌的巴掌狠狠地甩在苏秀英的脸上,直将她的脸抽得红肿不堪,这才放下手,冷声说:“这回只是给你个教训,再敢招惹,我必百倍奉还!” “救命啊!池溪这个小贱人杀人了啊!” 苏秀英脸疼和手腕疼得受不住,在席大壮放手的瞬间就躺到了地上,打着滚哭喊。 池溪扭头望向瞠目结舌的田翠荷,迟疑地解释道:“娘,我只是见她欺负你,太过生气了,您没有被吓到吧?” “没有没有。” 田翠荷咽咽口水,心情十分复杂:“你凶点好,你以前太温顺,总是被人欺负。” 席大壮抓住池溪的手,抬起来一看,都红了,心疼得拧着眉头说:“你若是气不过,咱们有的是办法收拾她,何必亲自动手?你的手都红了,疼不疼?” 池溪有些好笑,摇头道:“不疼。” “你还没吃饭呢!饿了吧?咱回家吃饭去。” 席大壮拉着池溪的手吹了吹,随后从他娘的手里提过鸡蛋,带着他娘和媳妇儿回家了。 没人再多看躺在地上打滚撒泼的苏秀英一眼。 第三章她居然有灵泉空间,真是好大的惊喜! 苏秀英哭喊半天,听不见动静,睁眼一看,席家人早已不在。 反倒是身边围了几个人对她指指点点的看笑话,她气得急忙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她捂着红肿的脸恶狠狠道:“小贱人敢打我,反了天了,老娘非剐她一层皮不可!” 回到家的池溪吃过早饭。 跟田翠荷一起收拾完屋子。 见席大壮挑完水还没上山,好笑道:“你别担心,该做什么就去做,有我在家,不会有事的。” “不行。” 席大壮摇头:“你那后老娘是个霸道蛮横的,我要是走了,她带人来找你和娘的麻烦怎么办?家里总归要有个男人在,才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席大壮把斧头和柴刀磨得十分锋利,笑着说:“上山打猎不急于一时,咱们家也不是揭不开锅了。实在不行,我带你和娘去地里,我挖地,你和娘就在旁边挖野菜。” 这三年,席大壮不仅建上了青瓦房,还买了一些田地。 他种田也是一把好手。 每年除去赋税,还能余下许多粮食。 总归是吃穿不愁的。 池溪作为厉鬼,飘荡数百年,虽然记忆模糊,但总归还记得一些。 几百年后的这片土地早已改朝换代,人们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见识过外面的风景,她便不想只待在这个狭小的山沟沟里。 “大壮哥,咱们家有多少田地?” 若是她的记忆没出错,一年后边疆会发生暴乱,朝廷急需粮草和药材,镇上百姓们余下的粮食和各大药铺的药材几乎被朝廷采购一空。 若是现在多种植一些,明年就算低价出售也能大赚一笔。 席大壮算了一下:“稻田有五亩,坡地有八亩。” “稻田继续种稻谷,坡地在庄稼收割之后便种植药材吧!” 池溪想了想,继续说:“若是家里还有余钱,我想养两头小猪和一些鸡鸭。” 这些都是长远投资,近期想要快速变现,还得弄一些新鲜的东西。 他们所在的大河村,距离京都城也就三百里路,不算偏僻。 百姓们虽不能说是大富大贵,但比起偏远地方的人来说,还是要富裕一些的。 家中有余钱的不在少数。 想要从他们的手里赚钱,不算难事。 席大壮有些意外地笑了笑,点头道:“行,你想做啥都行。想要养小猪仔,我就去山上给你抓两头,至于鸡鸭你跟娘在附近村子里瞧瞧有没有卖。” 池溪真的很喜欢她相公。 明明察觉到她今天跟昨天变化很大,却什么都没说,无条件地支持她所有决定。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大概就是夫妻之间的信任和互相尊重吧! “确实该养一些鸡鸭鹅,小溪的身子骨太弱了,可得多吃蛋补一补。” 田翠荷刚扫完地,把扫帚放下,笑盈盈道:“你们小两口成亲也两年多了,该要孩子了。趁为娘还能动,你们生了娃,为娘也能给你们搭把手。” 池溪小时候受过不少罪,伤了身子骨。 即便嫁给席大壮后好生将养着,也还没好完全。 席大壮咧嘴笑道:“放心吧娘,我跟小溪已经商量好了,只等她把身子骨养好,我们就要个娃。咱们家人少,确实太冷清了。” 田翠荷也知道要孩子这种事不能强求。 先前一直没催他们。 只是她年纪不小了,总盼着家里能热闹些:“你们小两口商量好就行,孩子晚点要也成,总归要把身子养好。妇人生孩子如同闯入鬼门关,身子不好,遭罪不说,还要命。” “谢谢娘,我知道的。” 池溪笑着说:“我身子骨没您想的那么弱,生个孩子还是可以的。” 上一世她生孩子虽然遭了罪,但有惊无险,这辈子总归会没事。 就在这时,她脑海中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主人,有大批人靠近,来者不善,请提前做好防御。” 池溪这才空出时间来问脑海中的声音:“你是谁?为何能与我说话?” “主人,你不记得小灵了?” 脑海中的声音很失落:“小灵是你的伴身灵,在你化为厉鬼时就一直跟在你身边了。咱们相伴数百年,你怎么能忘记我?” 池溪现在对做鬼那些年的记忆越来越模糊。 明明只重生了一天,她却只记得一些模糊的片段。 她拧着眉头说:“阎王大概施法封了我的记忆,不出三日,我就会忘掉自己曾经死过一回。小灵,抱歉,我不是故意忘记你。” 小灵也知道阎王法术高强,主人能顶到现在没全忘,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没事的主人,小灵会一直陪在主人身边,像以前那样守护主人。” 小灵的声音变得欢快起来:“那些过往,主人忘记了没关系,小灵会一直记得。” “那你可知如何能快速赚银子?” 池溪说:“种田养猪花费的时间太长,我不想一直留在大河村。大壮哥如此有能耐,也不该被埋没。” 小灵想了想,认真道:“我的空间能培育灵泉,口感清甜,可以美容养颜,强身健体;也可浇灌农田,使庄稼颗粒饱满,提高产量。主人若有需要,小灵随时听从差遣。” 池溪没想到自己的伴生灵竟这般厉害,急忙道:“我能看看你的灵泉吗?你存在于何处?” “小灵存于主人的脑海中,主人随时能进入小灵的空间。” 小灵笑着说:“当初若非主人出手相救,小灵早就被恶鬼吞噬,若非主人以魂魄温养,小灵也早就魂飞魄散。如今小灵已经与主人的魂魄融为一体,主人随时可提取小灵空间里的一切,无需过问小灵。” 小灵的空间内不仅有灵泉,还种植着许多稀有的珍贵药材。 大片麦田黄橙橙仿佛看不到头。 麦穗承受不住负荷,垂下脑袋,麦粒颗颗饱满。 池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东西,都是你空间培育的?且可以取出来?” “对。” 小灵乐滋滋地说:“这些都是主人数百年来培育的成果。虽然你忘记了,但这些东西全都是属于你的,主人可随时取用。” 真是好大的惊喜! 这些东西非常贵重,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农妇能拥有的。 怀璧其罪的道理,池溪还是明白的。 她从最初的狂喜中回过神来,认真思考后,低声说:“多谢你陪伴我数百年,以前的过往已随风而逝,以后我们继续携手并进。” “好的主人。” 小灵的声音刚落,院子门被拍得当当响。 “姓席的,池溪,赶紧滚出来!” 院门外的人高声骂道:“你们两口子反了天了!竟敢动手打长辈。今日不好好教教你们规矩,来日你们是不是连我们池家的祖坟都敢刨!” 第四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别躲在里面做缩头乌龟,不赶紧出来给个说法,今日饶不了你们!” “今天不打死你们这两个丧尽天良的畜生,老子就不姓沈!” 伴随着咒骂声响起的是苏秀英哭哭啼啼的控诉声。 池家在大河村只是小家族,没多少户人家,但大河村却有一半人都姓沈。 苏秀英是池家媳妇儿,娘家就在村里。 她回去一哭闹,大半个村的男人都跳出来给她撑腰。 “这……这可如何是好?” 田翠荷被吓得脸色惨白,急忙道:“大壮,他们人多势众,小溪身体又不好,你赶紧带她从后门跑出去躲一躲。” “娘,你别担心。” 席大壮担心门外那些人会伤到池溪和他娘,决定将人拦在院子外,他掂量着手里磨得刀口锋利的斧头:“他们不比野猪难打,媳妇儿,快带娘回屋歇着去。” “可他们人多势众,你一拳难敌四手。” 田翠荷十分担心。 席大壮咧嘴一笑:“我连上千斤的野猪都打得,还能被他们伤到不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都犯到咱们家门口来了,我总不能真的做缩头乌龟任人骑在脖子上撒尿吧?” 田翠荷还想再说什么,池溪便拉住了她的手,劝道:“娘,大壮哥心里有数,村里人不能把他怎么样的。” 田翠荷反手抓住池溪的手,忧心忡忡:“大壮从小性格要强,我真怕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小打小闹无关紧要。 就怕没个轻重,闹出人命来。 池溪眸色凝重:“娘,你放心,我会看住大壮哥的。” 席大壮上辈子就是为了给她和孩子报仇,砍了苏秀英母女才会被斩首。 她就算再恨苏秀英母女,也不会再让席大壮做傻事。 “缩头乌龟,再不出来,老子一把火把你的房子全烧了!” 院门外的人没瞧见人出去,气得火冒三丈,甚至有人爬上了席家的墙头。 席大壮在他媳妇儿和娘都进屋之后,才提着斧头打开了院门,幽冷的眸光扫了一圈:“刚刚是谁说的要把我的房子全烧了?” 他五官端正,硬朗英俊,但周身气势太强,又凶神恶煞。 让人下意识就忽略了他的长相,只觉得他浑身透着股让人胆寒的狠劲。 刚刚叫嚣的众人看他手里提着寒光凛冽的斧头,一时间惶恐不安。 他们不是没人见过席大壮打猎时凶猛如虎的模样。 有个凶横的刺头仗着人多势众,挥舞着手里的棍棒继续叫嚣:“老子说的,怎么了?你还能砍死老子不成!今日你不给个说法,别怪我们不客气。” 席大壮眉头一皱,语调幽冷毫无起伏:“是吗?倒是说说看,你要如何不客气!” “席大壮,你别太嚣张,我们沈家人可不是好欺负的!你媳妇儿打了她老娘,让她滚出来磕头认罪,再让我们打回来。看在她是小辈的份上,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我说过,谁敢欺负我媳妇儿,我席大壮的拳头就会把他的脑袋砸开花!” 席大壮眸子一沉,漆黑深邃的眸光像是冰冷的剑锋落在叫嚣的人身上:“若我没记错,你叫沈天柱,上有五十老母,下有三岁稚子,不知道你的脑袋开花后,他们能不能撑得住!” “席大壮!你敢!” 沈天柱被他冰冷的眸光盯得不寒而栗,但大话已经放出去,他若是认怂,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你要是敢打我,我们沈家不会放过你的!” “你说反了,现在是我不会放过你了!” 席大壮的话音刚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跳起来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沈天柱的脑袋上,他脚上一用力,将人踹飞出去一丈远再重重砸在地上。 沈天柱只觉得五脏俱焚,一口血喷射而出,便陷入昏迷。 众人都被吓到了。 “你竟敢当着我们的面动手?大家一起上,打死这个畜生!”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被刺激得红了眼的众人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全都往前冲。 他们平日里都干农活,力气是有的,人数又多,本以为能把席大壮打趴下。 但席大壮的身法太过凶猛,速度太快,众人连他衣角都没碰到,一个个就被打倒在地。 只剩下苏秀英一人惊慌失措地站在原地双腿打颤。 席大壮脚踩众人,一步一步走向苏秀英,冷声质问:“你害死我媳妇儿亲娘,虐待我媳妇儿多年,又害她毁了身子,该如何偿还?” “不……不不,不是我……” 苏秀英没想到席大壮这么能打,她叫了将近三十个人来,都没碰到席大壮的一片衣角,她被吓得哭喊道:“我没有害死她娘,是她娘非要去寻她爹,被野狼吃了怪谁?我把她拉扯大,让她干点活怎么了?谁让她不中用!” 席大壮眸色沉沉,拳头捏得咯吱响:“我不打女人,但你的丈夫、兄弟、儿子加起来人数可不少。从今往后,你再敢说我媳妇儿一句不是,我便打他们一次!” 刚刚被打得躺地不起的众人一听这话,肠子都悔青了。 纷纷咒骂指责苏秀英。 “好你个苏秀英,早就知道你是个祸害,池溪都嫁人了,你还招惹她做甚?你是不是见不得我们好?” “席大壮,今日之事,是我们误会在先,你别放在心上。”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他都把咱们打成这样了,你们还在他面前装孙子?你们到底有没有出息!还是不是男人?” 他们当然是男人。 可他们一家老小都在村里。 席大壮又是个狠人。 他能因为苏秀英说他媳妇儿一句不是就去打跟苏秀英关系亲近的男人。 他们招惹了席大壮,保不齐他会报复到他们的家人身上去。 说来说去,大家虽然都姓沈,但上数三代早就不是一家人,他们何苦为了苏秀英把席大壮得罪狠了? 席大壮只觉得讽刺,提着斧头晃了晃,凛冽的寒光闪进众人的眼,他淡声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奉还!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我席大壮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护短!最后说一次,谁敢欺负我娘和媳妇儿,我让他全家遭殃!” 众人心中又是一寒,纷纷点头附和。 席大壮没再多看他们一眼,提着斧头进门,顺手将院门关上。 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 而引发一切的苏秀英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第五章 准备孵化鸡鸭鹅苗子 接下来的几日池溪没闲着,和田翠荷在村里买鸡鸭鹅的苗子。 但现在快要入秋,村里人很难再孵化鸡鸭鹅的苗子,更因为害怕席大壮,不敢跟她们家扯上关系,一看见池溪和田翠荷转身就跑。 田翠荷叹气:“原本邻里之间该好好相处的,如今闹成这般,倒成了咱们家的不是了。” 池溪倒觉得没什么,笑道:“娘,咱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成,旁人说什么做什么,不必太在意。” 田翠荷轻叹着摇头,没再多说什么,跟着池溪去了隔壁村子。 买不到鸡鸭鹅的苗子,池溪就买了蛋准备自己孵化。 田翠荷有些担心:“小溪,快入秋了,天气冷,咱们家也没老母鸡,买这么多蛋回去,能孵出苗子吗?” “能。” 池溪笑着点头:“只要温度适宜,就能孵出苗子。” 小打小闹赚不到什么银子,灵泉的水人喝下去能美容养颜强身健体,养殖家禽家畜自然也能养得膘肥体壮。 她昨晚不仅在小灵那里查阅了孵化鸡鸭鹅蛋的法子,还学了如何养猪。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飘荡的数百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她现在是认字的。 田翠荷依旧不放心:“可……如何才能温度适宜?” “咱们烧柴火,能将屋子烘热,温度合适就可以。” 池溪笑着说:“娘,你别担心,我不会胡来的。” 鸡蛋一文钱一个,鸭蛋一文五一个,鹅蛋两文。 池溪在周边村子收了两百个鸡蛋、一百个鸭蛋和八十个鹅蛋。 数量不算多,她先尝试着孵化一次,若是能成功,往后便可往这方面发展。 若是孵化出来的鸡鸭鹅苗子养不过来,也可以卖给其他人。 毕竟秋冬季节,村里人孵不出鸡鸭鹅的苗子,想要养这些小东西便只能等到明年入夏后才行。 田翠荷心里存疑,但愿意相信池溪。 她估摸着今日买这些蛋虽然花了五百多文钱,但若是孵化不出苗子来,那趁着蛋还没坏的时候吃了也不算浪费。 池溪说干就干,在席大壮砍柴回来后便跟他商量着让他做个土炕,方便烧火烘烤屋子。 席大壮听了她的想法,赞叹道:“不愧是我媳妇儿,脑子就是好使,这种法子都能想出来。” 池溪好笑地挑了挑眉:“你就不怕我是瞎胡闹,到时候不仅孵不出苗子,还让你白忙活?买这些蛋可花了不少银子呢!” “不怕。” 席大壮摇头,扬眉笑得爽朗:“你有想法就去做,孵不出来也没关系。大不了咱们趁这些蛋还没坏时先吃了,便算不得浪费。” “有你这番话,我就放心多了。” 池溪调侃道:“不然花了这么多银钱,若是孵化不出苗子,我肯定愧疚死。” “不要愧疚,咱们是夫妻,所有事都该一起承担。” 席大壮抬手揉了揉池溪的脑袋,笑呵呵地说:“我是个粗人,不懂那些风花雪月的事,但我知道你是我媳妇儿,是与我和娘最亲近的人。你尝试着去孵化鸡鸭鹅的苗子,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初次尝试,成不成功都是有可能的。一次不行,就来两次,只要法子对,总会成功的。” 池溪永远沉溺于席大壮的温柔。 他说他是个粗人。 但在池溪看来,他比任何人都心思细腻。 旁人看他凶神恶煞,但她看他,却永远温柔。 “好,大壮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池溪扬眉笑得灿烂,认真道:“我要赚很多很多银子,跟大壮哥和娘一起过好日子!” “好,那我和娘就等着你赚银子带我们过好日子了!” 席大壮开怀大笑,田翠荷在一旁嗔怪他:“你瞧瞧你像话吗?你作为夫君,该是你赚银子带小溪过好日子才是!别贫嘴了,赶紧干活。” “好嘞,这就干。” 席大壮说干就干,他按照池溪给他说的法子在空置的屋内垒土炕。 池溪去做饭。 这些时日,她用空间里的米粮和灵泉煮饭烧菜,饭菜的味道不仅好吃了不少,她的身子也明显见好,总是病蔫蔫的苍白脸上都透出了粉红。 她原本就长得秀丽可人。 只是积年累月饥寒交迫又劳累过度毁了身子,将养了这两年多也没让她瘦弱的身子长多少肉。平日里瞧起来就是病殃殃的,仿佛风一吹便会倒。 这也是席大壮和田翠荷不让她干重活的原因。 家中的事虽然繁多,但他们母子二人一致认为她做个饭就成,天气稍微凉一些便连衣服都不让她洗了。 池溪见家里还有腊肉,便拿出来洗干净切片,用干辣椒放油炒香再放入腊肉翻炒,最后再撒上一把新鲜的蒜苗,扑鼻的香气飘出去老远。 田翠荷在给席大壮打下手,闻到香味就笑了:“小溪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我总觉得这几日的饭菜香了不少,我每顿都能多吃半碗饭。” 席大壮抬起头来,笑得嘚瑟:“我媳妇儿自然是样样都好的!” “瞧你,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田翠荷轻笑着叹道:“当初她病重,她那个后老娘怕她死在家里,匆忙将她嫁给你,如今见她身子越发好了,我这心里是真高兴。就盼着她能长胖些,以后生娃也能少遭罪。” 这些话他们母子二人没在池溪的面前说过。 若非池溪当初病重,池家也不会只收了席大壮的一头小野猪还没三日就将池溪送到他们当时住的山洞去。 当时许多人都觉得池溪活不成了。 但田翠荷悉心照料她,席大壮那段时间打猎赚的银子也全给她买了药,好一番折腾才将人给救回来。 “那些事过了便过了,咱们向前看。” 席大壮想到他媳妇儿当初的样子就觉得心疼,边垒土边说:“这段时日瞧她气色好了不少,再过不久就能长肉了。” “对,你说的没错,咱们向前看。” 田翠荷长舒一口气,闻着食物的香气,笑着说:“行了,别忙活了,先去吃饭歇会儿。” 饭菜摆上桌。 色香味俱全。 不仅有一盘炒腊肉,还有一盘荠菜和一碗骨头蘑菇汤。荠菜是放了蒜末用香油炝过的,色泽诱人,骨头蘑菇汤味道鲜美,让人食指大动。 池溪刚盛上饭,一家人坐下正准备吃饭,门外就传来桂花嫂的声音:“翠荷婶,小溪,你们在忙不?” 田翠荷应了一声就要放碗去开门,池溪站了起来,笑着说:“娘,你吃你的,我去看看。” 池溪很快打开院门,见桂花嫂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便笑道:“桂花嫂,快进来坐,有什么事慢慢说。” 村里人现在都不跟他们家来往了。 但桂花嫂以前跟田翠荷关系不错。 若是需要帮忙,池溪不会拒绝。 桂花嫂的表情有些尴尬,跟着池溪走进院子,难为情道:“小溪,是这么回事,前几日你娘不是找我买了十个鸡蛋吗?今日我那儿媳妇诊出来怀了身孕,家里又没了鸡蛋补身子,你看……能不能把那十个鸡蛋还给我?” 她怕池溪误会,又急忙找补道:“我听说你们这几日还去别的村买了不少鸡鸭鹅蛋,总归是不缺这十个鸡蛋的。” “行,你先进屋坐,我去给你拿鸡蛋。” 池溪邀请桂花嫂进屋,桂花嫂怎么都不肯:“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你就成,这是你娘买蛋时给我的十文钱,你且收着。” 池溪望着桂花嫂闪躲的眼神,接过钱便笑了:“那好,你且稍等。” 第六章 孵化出小鸡,准备出售 池溪不仅拿了十个鸡蛋,出来的时候还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骨头汤。 她把鸡蛋和骨头汤递给桂花嫂,笑着说:“你儿媳妇怀孕,我们家里也没什么稀罕物,你就带碗汤回去给她补身子吧!” 桂花嫂望着碗里肉还不少的大骨头有些心动,但一想到他们家因为她跟田翠荷走得亲近备受村里人排挤,就急忙接过鸡蛋摇头道:“不了不了,你们自己吃就成,我拿这十个鸡蛋给她补身子就够了。” 话才说完,她提着鸡蛋转身就跑,像是后面有狗撵她一样。 池溪哭笑不得地端着骨头汤回屋。 田翠荷活了大半辈子,哪里还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她轻叹着说:“桂花是个心善的,不想跟咱们家来往也是怕受排挤,以后有需要搭把手的地方,你们别有芥蒂。” “知道了。” 席大壮点头:“先吃饭吧!不然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土炕很快就垒好了。 池溪检查了一下感觉还不错,就让席大壮烧火试一试。 屋内温度正好,她将买回来的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温度适宜的屋内,信心十足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差不多二十多天,就能将鸡苗子孵化出来了,鸭和鹅还要晚一些。这段时日咱们得多注意温度才行。” 席大壮笑着问她:“媳妇儿,孵出鸡鸭鹅后,你打算怎么做?” “看情况吧!” 池溪扬眉道:“可以拿去镇上或县城里卖,也可以养大了再卖,正好赶上过年,总归是一笔买卖。若是做大了,能赚不少银子。” 席大壮见池溪很有信心,非常捧场:“只要有心,一定可以做大的,说不定我跟娘就真得靠你过日子了。” 池溪突然笑出声,抬手捏了捏席大壮的腰,没捏起来肉,娇嗔着拍了他一下:“你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可别想把养家的责任推给我,小心娘骂你。” “好好好,养家责任不推给你。” 席大壮抓住她的小手,顺势将人抱入怀中,轻叹道:“等咱们日子好过了,也让娘享几年福,她半辈子都在为我操劳,若非……”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伤痛,随后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媳妇儿,夜深了,咱们是不是该睡觉了?” 话音还没落,手就开始不老实了,他咧嘴笑道:“你答应给为夫生孩子,可还没怀上呢!” 前两年是担心池溪身子受不住,他一直很小心。 现在池溪身体好多了,他也是真的想当爹了。 池溪抬手捶了他胳膊一下,娇羞地骂道:“娘还没睡呢!你别不正经。” “没事,娘很快就睡了。” 席大壮黏黏糊糊地抱紧池溪,笑得胸腔震动:“何况,娘还盼着抱孙子呢!不会怪罪的。” 池溪还能怎么办? 抵抗不过,就只能选择享受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池溪孵化鸡鸭鹅的事情很快就在村里传遍了。 引起众嘲。 苏秀英斜鼻子歪眼睛地咒骂:“一只老母鸡都没有还想孵鸡鸭鹅?等着全变成臭蛋吧!那家子丧良心的畜生,迟早遭雷劈!” 坐在一旁耷拉着脑袋的池铁根斜了她一眼:“你少说几句,是席大壮还没给够你教训?” 苏秀英立马炸毛,尖酸地叉腰怒骂道:“怎么?我说你闺女,你不高兴了?当初是谁说怕她死在家里晦气,赶紧把她送出去的?你也别在我面前装好人,当年要不是你让我怀上了,我也不至于把她亲娘骗去山上喂野狼!” 池铁根抬头望了她一眼,冷着脸说:“你得罪了席大壮倒没事,你可别忘了他说过你说池溪一句不好,他就打我和两个儿子还有你兄弟!” “老娘在家里说话,他是多能耐能听见?” 苏秀英冷嘲热讽道:“你个怂蛋,你自己媳妇被闺女女婿欺负,你连看都不敢去看一眼,嫁给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当初要不是你勾引我,我能让你怀上?” 池铁根毫不示弱,语气强硬道:“今日你说的这些话,以后最好别再说,要是让池溪和席大壮听到,小心他们要你命!” 苏秀英一想到凶神恶煞的席大壮,心里是有些害怕的,骂骂咧咧:“若不是你非要图他那只小猪仔,也不至于让池溪嫁给他。池溪那小贱人死了就死了,活到现在倒成了祸害。” “闭嘴!” 池铁根听得厌烦,起身往外走:“今晚我跟大山睡。” 苏秀英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气不过,拿起枕头狠狠向他砸去。 除了苏秀英一家,村里也没几个人盼着席大壮和池溪好。 但他们对此并不在意。 池溪尽心尽力地盯着室内温度和蛋的孵化情况,还要注意湿度和通风,定时翻蛋。 田翠荷不是很懂,但也跟着池溪忙活。 这些时日席大壮担心他不在家时村里人找他娘和媳妇儿的麻烦便没有进山打猎,就算是上山砍柴也会尽早回来。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转眼二十天便过去了。 第二十一天一大早。 池溪刚醒,正准备去看看蛋的孵化情况,田翠荷惊喜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小溪小溪,你醒了没?鸡蛋真的孵出小鸡苗了!还好多只,你快来看看啊!” “来了!” 池溪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席大壮看她毛毛躁躁的,伸手把她歪了的衣领拉正,无奈地笑道:“你别着急,晚一会儿那小鸡苗又不会飞了。” “我着急看看成果嘛。” 池溪穿上鞋袜就往外跑,田翠荷乐呵呵地说:“那些小鸡苗看着可精神了,我把你昨晚准备的鸡食给它们吃,它们吃得很好。” 小鸡苗陆续破壳。 病弱的不多。 吃下池溪用灵泉拌的鸡食后,全都恢复元气,精神抖擞。 浅黄的一片毛茸茸,看着就十分喜人。 田翠荷眉开眼笑道:“这种孵化小鸡苗的法子我从未听说过,也不知道小溪是从哪里听来的,竟真的能把小鸡孵出来!” 孵蛋成功,池溪也很高兴,笑着说:“我也是偶然得知。这法子管用,以后我们就可以多孵化一些,等小鸡苗养壮实了就拿去镇上卖。咱们养得过来也可以自己多养一些,以后下蛋再继续孵化,咱们就有源源不断的鸡鸭鹅了。” “是这个理。” 田翠荷真心实意地夸赞道:“小溪,你真是太有能耐了!” “就是,我媳妇儿可真有能耐!” 席大壮见他娘和池溪都很高兴,主动承担起卖鸡鸭鹅的重任:“等这些小东西长大些,我就负责挑去镇上卖。” “你负责挑,小溪负责卖。” 田翠荷望了自家人高马大的儿子一眼,颇为嫌弃地说:“就你这身板往那一杵,谁还敢上前找你买东西?” 被嫌弃的席大壮挠挠后脑勺,急忙改口:“那我负责挑也成。” 池溪孵出小鸡的消息很快传开。 她表示村里人若是想买小鸡苗,她可以养到十天,长壮实了再卖,且低于市场价半文钱出售,买的越多越便宜。 若是有人中途将小鸡养死了,也可以拿着死的小鸡到她那里重新换一只回去养,但时间间隔必须在十五日以上。 她这话一传出去。 别说村里人,隔壁好几个村的人都震惊了。 纷纷笑她是傻子。 第七章 我们是可以互相依靠的一家人! 等池溪将小鸡苗养到第十日,小鸭苗也陆续破壳。 隔壁村倒是有人前来询问过小鸡苗的情况,但买的不多,村里一个上门的人都没有。 但池溪并不慌。 她孵化出来的小鸡苗吃空间灵泉里的东西,不仅长势喜人,还个个精神抖擞,吃鸡食也吃得很好,毛色光滑,一看就讨喜。 这是池溪重生后第一次来到镇上。 镇上少见的有条街铺上了青石板,街道两边是商铺,有卖布料衣裳的,也有卖食物和一些小玩意的。池溪和席大壮并不固定在一个地方卖鸡苗,而是挑着担子走街窜巷喊一圈。 “哎呦,你这小鸡苗长得真壮实,得养二十天了吧?当真只卖五文钱一只?” 小鸡苗养的时间越久,价格越贵。 最便宜的是才养了五天就卖的,只要四文钱一只,若是养上十天就得五文钱一只了,像今日这个看起来最起码养了二十天的,七八文钱一只也要得,少说六文也该要的。 前来询问的人有些犹豫:“这都快入秋了,天气冷,这小鸡苗拿回家也不容易养活呐。” 她很纠结到底要不要买。 池溪笑着打消了她的顾虑:“你没听错,这些小鸡苗当真只要五文钱一只!现在天气还不算冷,好生养着过年还能杀一只祭拜祖宗。你瞧我这小鸡苗不仅长得壮实,吃鸡食也吃得很好,完全不用担心养不活。若真没养活,你可以拿着死的小鸡苗来我这里换活的。” “死了还能换?” 别说最先询问的人惊讶,旁边凑过来看热闹的众人也都一脸错愕。 “对,能换!我家住在大河村,家里不仅有鸡苗,还有鸭苗和鹅苗,以后都会挑到镇上来卖。鸡苗五文钱一只,鸭苗六文,鹅苗八文。” 池溪笑着点头:“只要你们不是恶意弄死,从我这里买鸡鸭鹅苗回去养的,养不活都可以来找我换。” 这么壮实的鸡苗不仅卖得便宜,养死了还能换? 众人一听还有这种好事,一哄而上抢鸡苗。 有人脑子一热买了十只,有人只买了两只先回去养养看能不能养好,反正养不活了还能换,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不消片刻,席大壮挑来的小鸡苗全都卖完了。 一百只小鸡苗卖了五百文钱。 席大壮立马拉着池溪就往布料铺子走,乐滋滋地说:“没想到今日卖鸡苗竟如此顺利,咱们赶紧去铺子里瞧瞧有没有你喜欢的料子,买些回去做新衣裳。” 池溪笑着打趣:“这钱还没捂热就要花出去,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心疼。” “你赚的钱自己留着吧!为夫赚钱不就是为了让你和娘过上好日子吗?有啥可心疼的!” 席大壮笑着说:“我身上还有银子,专门带来给你和娘买料子做衣裳的。咱们许久没来镇上了,去逛逛看有没有你喜欢的首饰和吃食,可以买一些。” “大壮哥真豪气!” 池溪笑容灿烂地挑眉道:“说好的不心疼钱,若是我给你花光了,你可别后悔啊!” “不后悔。” 席大壮摇头,抓住池溪的手乐呵呵地说:“你是我媳妇儿,只要我有,你花多少我都不后悔。” 池溪是跟席大壮开玩笑的。 她可心疼宝贝自家好夫君了。 现在他们手头上并不算宽裕,她花银子自然也不会毫无节制。只在布料铺子里买了两匹颜色不算张扬却又不落俗气的布料,又选了几斤棉花,最后在果子铺里买了一些果脯便准备回家了。 总的加起来也就花了三百文钱。 席大壮迟疑道:“媳妇儿,你好不容易来趟镇上,确定不再看看?我看那边有家首饰铺,咱们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不去了。” 池溪摇头,笑着摸了摸头上的木簪:“你给我雕的这支桃木簪我就很喜欢,其他的我可都看不上。咱们出来挺久了,还是赶紧回家吧!娘一人在家,我有些不放心。” 若是以前,没跟村里人交恶,他们倒没这般担心。 但如今他们算是将半村人都给得罪狠了。 放田翠荷一个软柿子在家,着实不太放心。 席大壮一听这话,也不再耽搁,夫妻二人加快步子往家赶。 镇上离大河村二十里路,走得快也得大半个时辰,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正是午后,院门大开,里面传来田翠荷抽泣的声音。 池溪和席大壮都被吓到了,急忙冲进门。 坐在院子里抹眼泪的田翠荷听见声音,急忙偏过头手忙脚乱地擦眼泪。 池溪快速上前,低声询问:“娘,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来寻你的麻烦了?” “没有,没人寻我麻烦。” 田翠荷慌张摇头,抬起通红的眼说:“再过几日便是大壮他爹的忌日了,我只是有些想他了。你们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卖小鸡苗还顺利吗?还没吃饭吧?锅里还热着,你们快去趁热吃。” 田翠荷明显不对劲。 但现在追问,显然不合时宜。 池溪也不想逼自己的婆婆说什么违心话,便伸手抱了抱她,心疼地给她擦泪:“娘,我们一切顺利。咱们都是一家人,是可以互相依靠的。你若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可以直接告诉我和大壮哥,我们永远跟你站在一起。” 田翠荷心里宽慰不少,脸上露出牵强的笑:“好了,娘真的没事,你快跟大壮吃饭去,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席大壮拧了拧眉头,沉声道:“娘,若有人欺负了你,你一定要说,万万不可独自受委屈。” “没人欺负我。” 田翠荷站起身来,嗓子沙哑道:“娘有些累了,先去歇息。你们忙完也歇会儿,明日去镇上卖小鸡仔的时候记得买些香蜡纸烛和贡品,好好祭拜你爹。” 池溪还想再说什么,席大壮就拉住了她的手,朝她摇摇头。 吃过饭后。 席大壮拉着池溪往村里走。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村子就这么大点,谁家有点什么事,很快就能传遍整个村。 但村里人显然不想跟席大壮和池溪扯上什么关系。 坐在大树下的众人凑在一块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一看到池溪和席大壮便一哄而散,像是有什么避讳。 “大壮哥,应该是苏秀英又搞事了,咱们不必多问,去她家问个清楚便是。” 池溪一点都没将池铁根和苏秀英的家当做娘家。 对她来说,那一家子都是她的仇敌! “好。” 席大壮点头,两人刚往池家走,一块石头就从池溪的背后砸向她,席大壮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接便握住了石头,毫不犹豫地往回掷去,一道惨叫声便响彻半个村:“席大壮,你敢用石头砸我!我一定要去告诉我爹,让他剁了你的手!” 叫嚣的人正是池溪同父异母的最小的弟弟池大海。 今年十岁,在家中最是受宠,被养得自私自利又恶毒。 第八章 我说的话记不住,便只能身体力行了 席大壮拧着眉头,眼底的狠意像是闪烁着寒光的利剑又沉又冷地刺在池大海的身上,冷声质问:“我用石头砸你?那你方才在做什么?” “你管我做什么?池溪这个小贱人买了这么蛋都不给我吃,难怪娘会说她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迟早下地狱!” 池大海边哭边咒骂:“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告诉爹,让他打死你们两个挨千刀的!” “小小年纪,满嘴诅咒,真是该打!” 席大壮也不惯着他,冷着脸随手在路边扯了一根野竹条,走过去捏住池大海的衣领把人提起来就用力抽,边抽边道:“既然你爹娘没教好你,那我今日便好好教教你规矩。池溪是你长姐,你不尊重她该打、你骂她该打、你用石头砸她该打、你咒诅她更该打!谁敢欺负池溪,就是跟我席大壮过不去,就算你年纪小,也得挨打!” “别打了,放开我,好痛啊呜呜呜,你放开我!” 池大海被抽得大喊大叫:“救命啊!席大壮要杀人了!爹,娘,快来救我啊!” 池大海的哭声太过响亮,传遍半个村,没多久池铁根带着苏秀英和他们的大儿子池大山拎着锄头棍棒跑来了。 “住手,你个挨千刀的赶紧给老娘住手!” 苏秀英老远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席大壮提着衣领抽,连害怕都忘了,一脸凶恶地提着锄头冲上去,嘴里怒骂道:“你再不放开他,老娘用锄头挖死你!” 苏秀英不骂还好,她这么一骂,席大壮抽打得更用力了。 池大海哭喊得嗓子都快撕裂了。 苏秀英心疼地直落泪,但席大壮的动作迅速,她压根挨不着边。 池溪急忙站远些。 苏秀英无计可施,总算是注意到她了,急忙跑向她,通红着眼凶狠道:“池溪,你男人在打你弟弟,你再不管管,老娘一锄头挖死你!” 她这句话彻底激怒席大壮,他猛地捏住池大海的脖子提起来,阴沉着脸说:“我说过,你敢说我媳妇儿一句不是,我就打你丈夫、儿子和兄弟!你猜猜看你若是伤到池溪,你儿子的脖子会不会被我捏断!” 他的力道随之加重,池大海的脸上通红,脖子已经暴出青筋。 苏秀英不敢再动了,急忙站住,哭喊道:“你个挨千刀的,放开我儿子!别伤他,赶紧放了他!” 席大壮没理她,望向池溪,眸色渐暖,扬声道:“媳妇儿,躲我身后来。” “好。” 池溪点头,抬脚走到席大壮的身后去。 苏秀英恶狠狠地瞪着她,却一个字都不敢再乱说。 席大壮捏着池大海的脖子,就像是掐到了池家人的七寸,他眸色幽冷地问:“今日,你们可曾去过我家?” 苏秀英眼眸微闪,刚想摇头,席大壮便冷声说:“你尽管撒谎,若是与我知道的不相符合,就小心你儿子的命!” 苏秀英哪里还敢撒谎,她胸口积满郁气,害怕得直打哆嗦,却强词夺理道:“大海就是想吃几个蛋,池溪是他亲姐,你们又买了这么多,我们上门去拿几个怎么了?” “看来,你们还是没将我的话听进去。” 席大壮冷嗤了一声,磅礴的怒火使他眼底微红,他提着池大海的脖子往前一甩,丢出去老远,池大海的惨叫声跌宕起伏。 池铁根和池大山跑上前想要接住他,却被砸倒地。 苏秀英哭喊着扑上去:“我的儿,你怎么样了?快给娘瞧瞧,这个挨千刀的伤了你哪里?” 他们一家扑做一堆。 但事情并未结束。 席大壮转身在路边的野竹林里挑了一根抽人巨疼却不伤根基的竹条,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走去,眸光凌厉道:“既然你们听不进去我说的话,那我便只有身体力行才能让你们记住了!” 池家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席大壮手中的竹条就狠狠地抽在了池铁根、池大山和池大海的身上,却独独避开了苏秀英。他这次没有再收着力度,每一条下去都抽得三父子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啊啊啊,放开他们,你放开他们!” 苏秀英扑上去阻止席大壮,但席大壮自幼习武,身姿矫健,能与野兽搏杀之人,又岂是她能阻止的? 满村都响起了池家父子三人的惨叫声。 去挖野菜回来的池桃儿听见声音急忙跑来,惊慌失措道:“大壮哥,你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爹娘和弟弟们都知道错了,你就放过他们吧!” 池桃儿长得颇像苏秀英,正是前世跟苏秀英合力捂死池溪的妹妹。 更是池铁根和苏秀英搞破鞋的产物。 她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平日里没遭罪,长得还算小家碧玉。 这么一哭,盈盈落泪,倒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滋味儿。 但席大壮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手里的动作却不曾停缓半分,冷声说:“今日这顿打,是让你们长个记性。我席大壮好惹,我席大壮的媳妇儿和亲娘可不好惹!” 他将竹条都抽断了,解气了才停手。 池家三父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哭喊得嗓音都破了。 苏秀英和池桃儿扑上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席大壮转身又在野竹林里挑了一根竹条,冷厉的眸光扫向苏秀英,冷笑着说:“你的丈夫和儿子我已经打过了,接下来该到你的兄弟了!我是因你而迁怒他们这件事,我会让他们铭记于心!” “不!不要!你不可以这么做!” 苏秀英的眼底闪过惊恐。 上次她带人打上席家,非但没出口恶气,反而让她的同宗兄弟们挨了好一顿打。 伤情最重的沈天柱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同宗长辈全都骂她惹祸精,这段时间都对她横眉冷眼的。尤其是沈天柱的娘和媳妇儿,几乎每天都要到她家门口痛骂她一顿。 她都快被气死了! 今日趁着席大壮和池溪不在家,她料定田翠荷是个不惹事又逆来顺受的,这才敢上门打秋风出一口恶气。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席大壮自然不会听她的,冷嘲道:“早知我不好惹,又何必招惹?既然你招惹了我,我自然要说到做到!” 苏秀英扑上去拦他,被他脚尖一点就躲开了。 席大壮带着池溪在村子里绕了一圈。 寻着苏秀英的亲兄弟挨家挨户地敲门。 没多久,村里到处都是痛喊声。 而造成一切恶果的苏秀英,当即被押到了苏家祠堂。 苏家族长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厌恶,怒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你都已经嫁出去了,到底还要坑害我们苏家到什么时候!” 第九章 造谣她欺负你,我不介意把谣言坐实 ! 苏秀英惊慌得瘫软在地,哭着诉苦:“祖爷,我并不想坑害苏家人的,都是那个席大壮丧心病狂!是他伤的兄弟们!您怎么能全怨我呢?”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若不是你招惹他,他又怎么会追上门打伤你这么多兄弟?他明明说过你说他媳妇儿一句不是,他就打你丈夫、儿子和兄弟!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族长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再敢招惹他们家,我第一个不饶你!” “挨打的人不是她,她自然不长记性!早些年就听说池溪她娘是被这个祸害害死的,现在想来倒也有几分道理!连自己的丈夫、亲儿子和兄弟都能坑害的人,烂心肠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苏秀英的亲大嫂在一旁哭得凄惨:“祖爷,我家当家的被打伤了手脚,动弹不得,他昨日还去镇上找了个长活,如今去不了了,这可如何是好?” 苏秀英的弟媳妇也在一旁哭天抢地:“我家男人被打得浑身都是伤,我看了心疼啊!就是苏秀英这个祸害,嫁出去了还来祸害娘家人,祖爷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 苏秀英的兄弟多,仗着有人撑腰,在村里横行霸道。 如今个个将矛头对准她,她才觉得遍体生寒。 “不是,我不是有意的!我是真的没想到姓席的狗崽子这么心狠手辣,我不是真的要害兄弟们!祖爷,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苏家祠堂争论不休,哭声不止。 “够了!” 族长听得头大,怒斥道:“你们都给我闭嘴!” 刚刚还抹泪的沈家大小儿媳都很不服气,在一旁啜泣。 族长冷着脸沉思片刻后,做出了最后决断:“既然今天之事是由苏秀英引起的,那挨打的人的看诊费抓药费还有补品费都由苏秀英来出。你们到底是亲戚,闹得太难看惹人笑话。从今往后,苏秀英不可再招惹席家人,否则后果自负!” “祖爷……我哪来的钱?” 苏秀英一听还要出钱给兄弟们看诊抓药买补品,瞬间傻眼,心如刀绞地嘶喊:“祖爷,我家里真的没有钱,打人的是席大壮,这笔钱该去向他要啊!” “你真是好歹毒的心肠,枉费我们这么多年对你掏心掏肺!” 苏秀英的嫂嫂弟媳真的是寒了心,纷纷站出来指责她:“若不是因为你,他们好端端地怎么会挨打?你现在不仅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尽想着推脱责任!从今以后,咱们两家断绝来往!你别想再踏进我们家一步!”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苏秀英终于知道害怕了,扑上前要去扯嫂嫂弟媳的手,被弟媳和嫂嫂甩开。 她不甘心地再次上前,拉扯来拉扯去,不知道怎么就打了起来! 苏秀英的嫂嫂弟媳心里憋着气,一点都没手软,把她打得浑身青紫肿大,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席大壮牵着池溪的手回到家。 田翠荷坐在院子里等他们。 一看到他们就幽幽叹气,无奈道:“他们虽然过分,但没伤着我,左右不过一些蛋,你们何苦找上门去?招惹是非。” “娘。” 池溪不赞同地说:“如今不是我们招惹是非,而是是非招惹我们!若是不能永绝后患,必将后患无穷。我和大壮哥以后要出门的时间还长,总不能每次出门都提心吊胆。” 席大壮点头附和:“我媳妇儿说的没错,经过今日之事后,无论是苏家人还是池家人都会对苏秀英有所约束。你一人在家,我和我媳妇儿也能放心些。” 田翠荷张张嘴,最终无奈地叹气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池溪去屋里数蛋。 发现近期买来的鸡蛋少了二十三个,鸭蛋少了十八个,鹅蛋少了九个! 加起来整整少了五十个蛋! 她气得脸都黑了,咬牙道:“大壮哥,看来你方才还是打得轻了!苏秀英一家子当真是贪得无厌,竟拿走了这么多蛋!” “没事。” 席大壮拍了拍池溪的脑袋,眸色柔和地笑道:“这不是什么大事,我再去跑一趟就是了。” 天已经渐渐暗下来,池溪留在家里陪田翠荷。 席大壮一人往返,去敲响了池家的门。 整个家里,只有池桃儿完好无损。 她听见敲门声一边抹泪一边去开门,在打开门的瞬间看到隐没在暗黑光线中的席大壮,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道:“大……大壮哥……你、你、你来做什么?我爹娘和弟弟都被打伤了,你有气也该出完了,能不能放过我们?” 她颤抖着哭出声来。 梨花带雨地望着席大壮。 席大壮不为所动,冷声说:“蛋,还给我。” 池桃儿一听这话,心虚地别开脸,抽泣道:“娘已经打了几个给大海吃了,我把剩下的还你,其余的等我挣钱买了再还你行不行?” “明日之内补齐。” 席大壮的声音毫无波澜:“否则,是谁吃进去的,谁就得给我吐出来!” 池桃儿只觉得被他冷厉的眸子一盯,浑身都在发寒,她匆忙点头:“好,我这就去把蛋拿出来还你,剩下的明天一定补齐!” 片刻后。 席大壮从池桃儿的手里接过鸡蛋,顺便数了一下。 鸡蛋缺了五个、鸭蛋缺了三个、鹅蛋缺了两个。 才一日功夫,池家人就吃了这么多蛋。 当真是白拿的,一点都不心疼。 席大壮一句废话都不想说,转身就走,池桃儿急忙叫住他:“大壮哥!” 席大壮侧身,冷漠地望向她。 池桃儿抿了抿唇,咽咽口水,鼓足了勇气说:“大壮哥,池溪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她小时候总欺负我,你别被她骗了!” “她欺负你?” 席大壮冷笑了一声,眸色沉沉道:“你娘欺负她,你爹欺负她,你兄弟欺负她,她欺负你不是应该的吗?” “大壮哥……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池桃儿眼底闪过震惊,一脸不甘地望着席大壮英俊冷硬的脸。 别人只是怕他,但池桃儿在见他的第一面就喜欢他了。 席大壮是她见过最英俊最强壮最有能耐的男人,她做梦都想嫁给他,但当初席大壮太穷了,她年纪也还小,爹娘不同意,就商量着把病蔫蔫的池溪送了过去。 她当时就在想,反正池溪也活不长。 等池溪死了,她长大了,就能顺理成章地嫁给席大壮了! “首先,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其次,你再敢说我媳妇儿坏话,别怪我不留情面!” 席大壮眸色幽冷地轻嗤道:“你若再造谣她欺负你,我不介意把谣言坐实!” 池桃儿被席大壮宛若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得遍体生寒,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连呼吸都困难。 席大壮没再多看她一眼,提着蛋转身便融进了黑暗中。 第十章 高价请村里人帮忙扩建房子! 接下来的几日,池溪和席大壮带着小鸡苗去镇上卖的时候,顺便收鸡鸭鹅蛋,并放出话去,只要是受精能孵化出鸡鸭鹅苗的蛋,有多少他们便收多少。 这才没几日,他们夫妻二人便将小鸡苗全都卖完了。 还顺道收了不少鸡鸭鹅蛋带回家继续孵化。 刚孵化出来的小鸭苗经过池溪这几日的精心照料,长势极好,一个个毛茸茸肥嘟嘟的,明明才几日功夫,便长得像是养十几日的一般大。 池溪粗略地算了一下账,眯着眼说:“按照咱们现在的速度,不出一个月,便能赚十两银子了,咱们若是再加大规模,弄一个作坊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算他们村不算太穷。 但每年每户人家最多也就只有五两银子的收入! 田翠荷刚喂完鸭子,闻言眉开眼笑道:“小溪,你可真是太有本事了!咱们现在一个月便能赚十两银子,一年便是一百二十两!这可比大壮上山打猎强多了!” 上山打猎终究是个危险活。 每次席大壮上山,田翠荷和池溪都担心他会被野狼野猪亦或是熊瞎子伤到,只有等他平安回家,才能放心睡个安稳觉。 现在他们孵化鸡鸭鹅苗能赚银子,席大壮便不必再上山了! 池溪笑眯了眼,乐呵呵地说:“这才刚开始,以后赚的只会更多,咱们再买一些田地种植粮食和药材!若有机会便再发展其他产业,很快咱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田翠荷眼底闪过一丝迟疑,抬眸望向席大壮,席大壮抿了抿唇,点头附和道:“小溪说的没错,照这个速度发展,咱们很快就会过上好日子。” 田翠荷欲言又止,像是有所顾虑。 席大壮微微摇头,田翠荷便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这里是买蛋的席家吗?” 池溪和田翠荷在给蛋翻面,就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在院子里劈柴的席大壮扬声应道:“正是,不知来者何人,有何贵干?” 来人笑呵呵地回答:“在下乃是隔壁昌江县刘员外家的管家刘春生,员外家在庄子上养了许多鸡鸭鹅供给县城的酒楼,但下的蛋太多,一时吃不完。若是你们家收,在下便让人将蛋给送来,价格按你们平日里收蛋的价格算。” 这些事,向来是池溪做主,席大壮扭头望向刚走出门的池溪。 池溪上前打开院门,望着慈眉善目的刘管家,笑着说:“刘管家好,且到屋里坐,先喝杯热茶,咱们有事慢慢谈。” 刘管家笑着拱手:“那便有劳了。” 池溪将人请进屋,十分讲究地泡了杯热茶。 管家是见过世面的,瞧着池溪熟练的手法,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笑呵呵地说:“席夫人这泡茶的手法瞧着可不像是普通农妇啊!” 池溪笑着说:“刘管家谬赞了,不过是粗略学了些皮毛罢了。” 等刘管家喝了热茶,又夸赞了一番,互相客气几句之后,池溪便单刀直入道:“方才听说刘员外家的庄子上养了许多鸡鸭鹅供给县城的酒楼,不知鸡鸭鹅苗是自己孵化还是从其他地方购买?” 刘管家瞬间就明白了池溪的意思,笑出了声:“若是夏日,咱们庄子上自然是自己孵化,但春秋冬这几个季节,孵化苗子的难度加大,能供给县城酒楼的鸡鸭鹅便不多了。” 池溪脑子转得快,惊喜地拍手道:“这不巧了吗?咱们家正是孵化鸡鸭鹅苗的!既然刘员外的庄子上这几个季节孵化苗子困难,那不如咱们便做一笔交易。咱们收鸡蛋一文钱一个,卖鸡苗是五文钱一只,不若你们庄上便用五只鸡蛋与我换一只鸡苗!鸭蛋一文五一个,咱们卖苗子六文一只,你用四个鸭蛋便可与我换一只鸭苗。鹅蛋两文一个,鹅苗八文一只,你用四个鹅蛋也能与我换一只鹅苗!如何?” 刘管家闻言,沉默片刻后,迟疑道:“你说的这个办法确实不错,但这个季节的鸡鸭鹅苗脆弱得很,很容易就养死了。若是从你这里拿去的苗子养不活,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个您完全可以放心。” 池溪扬眉笑了:“想必您也听说过,在咱们这里买去的苗子,只要不是恶意弄死,但凡养不活的,都可以拿着死的苗子到我这里换活的回去养。咱们做生意,讲究的便是诚信和诚意。反正我们家就在这儿,你若是有问题,随时都能上门找我们。” 刘春生听了这话,眼底露出笑来:“不知你们家里可有孵化出来的苗子?可否让在下前去瞧瞧?” “这边请!” 池溪和席大壮立马将刘春生带到了饲养鸭苗的房间。 小鸭苗刚吃过食物,活蹦乱跳的,长得十分喜人。 刘春生一眼就看中了,但这笔生意并不算小,还得回去请示,便压住心中的满意,轻叹道:“此事在下还需回去问问刘员外的意思,若是可行,明日我便带人将蛋送来。” “好。” 池溪笑着点头。 能不花银子用蛋换苗子,养死了还能换活的,在谁看来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池溪相信刘员外只要不傻,这笔买卖都算是成了! 刘员外刚走,池溪便扭头对席大壮说:“大壮哥,照着现在这个趋势,咱们家还得再多建几个房间孵化鸡鸭鹅苗。” 席大壮扬眉一笑:“这都不是事,我这便去请人建房。” 建房子对村里人来说,是大事。 若是请亲戚帮忙,管饭就成,若是请别人帮忙,一天十八文的工钱,但不管饭。 池溪念及这段时间跟村里人闹得挺僵的,便对席大壮说:“大壮哥,你去村里请人,开价二十文一天,包三餐饭,且顿顿有肉!” 席大壮瞬间明白了池溪的用意,点头应道:“好,我明白了。” 村里人是不想跟席家来往的。 但席家请他们帮忙建房子,不仅给的工钱高,还管饭管肉! 且请的不只是一家人! 法不责众。 有人咬咬牙便点头同意了,有人冷嘲热讽不愿帮忙,席大壮也不强求。 翌日一早。 池溪起了个大早,炖了骨头汤,让席大壮用面粉揉面,揉得十分劲道,再擀薄薄的切成条做拉面。 骨头汤炖了一个多时辰,香味飘出去老远。 将劲道且精细的拉面煮好捞出,再将香喷喷的骨头汤浇上去,浓郁的香味随着热气升腾,勾得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池溪不是个吝啬的人,骨头上还有许多肉。 面条的分量也很足。 “这……这是池溪自己做的面条?” 有人不敢相信手里端着的沉甸甸的挂满了肉的骨头面,瞪得眼睛圆圆的,不可置信道:“我滴个乖乖,这碗面比村长家过年吃的量还足啊!” “可不咋滴?还有这么多肉!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多肉!” 有人惊讶地附和:“这碗面条,在镇上得卖十文钱吧?” “你在镇上买的面条,哪有会给你这么多骨头和面?最多给一半!” 众人像是做梦一般,夹起面条就往嘴里塞,舌尖上瞬间弥漫着骨头汤的浓郁香味和面条的味道。 “好吃!真好吃!池溪的手艺可真不错!” “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 一个个吃得心满意足,肚子鼓鼓,干活的时候干劲十足。 第十一章 交易达成,房子建好 干活的人干劲十足,在席大壮的带领下,效率高得出奇。 池溪和田翠荷给蛋翻面,又喂好小鸭苗后,席大壮便抬脚走进屋来,笑着说:“媳妇儿,昨日那个刘管家带人送蛋来了,让你过去瞧瞧。” 池溪眼底闪过笑意:“我就知道他们会来。” 刘春生送来的蛋很多,有足足一马车! 粗略一看得有几千个。 刘管家笑呵呵地说:“席公子,席夫人。在下昨日瞧你们家的鸡鸭鹅苗没这么多,不够换我这些蛋,故而在下跟刘员外商量了一番,等你们的苗子孵化出来之后,养二十日再给我们送回去,总不算亏你们吧?” 还真是会算计! 池溪孵化出来的鸡鸭鹅苗都是养十日便卖。 刘管家居然要求养二十日! 池溪给小苗子吃的都是灵泉空间的东西,长势极好,养个二十来日,最起码都有八两重,若是拿到集市上去卖,价格都得翻两倍! “刘管家,你昨日也瞧见了我养的小鸭苗,长势很好,个头很足,吃得也很好。我能给您的只能按照这个标准来,若是养二十日再给你们庄上送去,可就不是现在这个换法了。” 池溪笑着说:“咱们做的是小本生意,还请您见谅。” 刘管家笑呵呵地说:“你昨日那些鸭苗不就是养了二十日的吗?” 池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笑出了声:“实不相瞒,我那些鸭苗刚孵出来十日,只是它们吃得好,长得快罢了。” “哦?是吗?” 刘管家一脸惊讶地说:“你那些鸭苗只养了十日便这般大?你平日给它们吃了什么?” “都是一些自己调配的粮食和野草,吃了我调配的食物,这些苗子长势喜人,肉质鲜美,吃下之后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美容养颜。” 刘管家拧着眉头,不悦地说:“席夫人,在下看你有些本事,对你是高看几眼的,但在下活到这般年纪,还从未听说过吃鸡鸭鹅还能美容养颜的!” 池溪笑着说:“我现在说再多,您没有亲眼所见,都是不会信的。但只要咱们合作愉快,以后时日还长,您总能亲眼看到。” 刘管家将信将疑:“既然如此,你要如何让我相信?” “我可以免费给你提供十只苗子两个月的吃食,两个月内这十只苗子只能吃我提供的水和食物,其余的你用普通粮食喂养,十日之内可见差距。两个月后,用我的食物和水喂养的苗子便可食用,届时再看效果和肉质,自然见分晓。” 池溪十分自信,笑着说:“这么算下来,您不亏吧?” 自然是不亏的。 刘管家当即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信你一回!” 池溪笑着说:“那些苗子,我养到十日便给您送过去,没问题吧?” 刘管家哭笑不得,点头道:“只要你到时候送过去的苗子跟我昨日所见没有区别,我便没有异议。” “好,一言为定!” 既然已经将所有的事情谈妥了,池溪便跟席大壮去数蛋。 鸡蛋足足有一千八百五十个! 鸭蛋一千二百八十个、鹅蛋有一千零四十个。 能兑换鸡苗三百七十只、鸭苗三百二十只、鹅苗二百六十只。 把账算妥当之后,看着时日不早了,池溪留刘管家吃午饭。 刘管家摆手道:“罢了罢了,我回去还有事忙,就先走一步了。你们将苗子孵化出来后,记得送到昌江县城西外三十里处的刘家庄,赶马车过来需要一个时辰,你们可要记住了。” “好,我们记住了。” 刘管家不留下来吃午饭,池溪也不强求,便将早上做的肉饼子给他带上吃。 刘管家一走,在家里帮忙建房子的人便忍不住好奇地询问:“池溪,方才那人可是镇上的老爷?赶着马车好气派啊!给你们家送来这么多蛋都没要银子吗?” 他们可没瞧见席家人给银子。 那位老爷也就只带了几十只鸭子走。 池溪笑着摇头:“那是隔壁县城刘员外家的管家,送蛋来我这里换苗子的。” “你们家这么多蛋孵出苗来能全卖完吗?” 村里人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忍不住询问:“我看那些蛋加起来得有几千个吧?镇上能卖出去这么多吗?要是卖不出去可咋整?” 池溪很有耐心地解释:“镇上卖不完便送到县城去卖,只要能孵化出来,总归是不愁卖的。” “我滴个乖乖,你们两口子可真是有本事,天都快冷了,你们没有老母鸡,竟然也能孵出苗子来!” 有人眼珠子一转,笑呵呵地说:“池溪,你们家有这等赚钱的法子,咋不带村里人,也让咱们跟着喝口汤嘞?” 席大壮停下了砌墙的动作,眸色微冷地说:“还要不要干活?我们家可是给了工钱,也供了饭的!” 刚刚还笑呵呵的人立马拉下脸来,小声嘟哝:“你们家赚这么多银子,带带我们咋了嘛?” 有银子大家一起赚,总比吃独食惹人眼红强吧? “那你家田地多,也分一半给我家种种?” 席大壮脸色一沉,冷嗤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若是愿意干就给我好好干,不愿意干赶紧走,我好找别人!” “干,这就干!” 二十文一日,管饭管肉,不干的是傻子! 二十来日的功夫,席家便在原来的屋子旁边建起了五间屋子! 原本就宽大的院子扩大了一倍。 宽大的青瓦房矗立在僻静的小山村,远处云雾袅绕,青山绿水环绕。 池溪在院内给村里人做好了最后一顿饭。 有红烧肉、糖醋排骨、酸溜白菜、木耳炒腊肉、凉拌荠菜,还有一个骨头汤。 色香味俱全,分量十足,堪比过年。 她还特地从隔壁村买了两坛子白酒。 席大壮跟大家碰碗之后,扬声道:“多谢诸位帮忙将房子建得这般好,我席大壮来村里时间不长,独门独户,以后需要诸位帮忙的地方还有很多。以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诸位与我喝下这碗酒,从此不计前嫌!” 这二十来日,大家伙儿在席家吃好喝好,回去跟村里人一说,那些被席大壮请了没来的人肠子都悔青了! 他们跟席大壮和池溪相处这段时间,看着他们两口子源源不断地从家里把鸡鸭鹅苗送出去,便知道他们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银子! 一个个笑呵呵地端起大碗跟席大壮碰碗。 “大壮说的什么话?咱们左邻右舍的,哪里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以后有事,你叫一声,我们肯定随叫随到!” “就是就是,来,喝下这碗酒,咱们便是亲兄弟!甭管以后有啥事,你叫兄弟一声就成!” 席大壮眸色微闪,点头应道:“好,来,干了这碗酒!” “干了!” 这顿饭,众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吃得十分尽兴。 直到夜幕降临时,一个个才东倒西歪地互相搀扶着回家。 等人全都走了,方才还扬言喝醉了的席大壮手脚麻利地跟池溪一起收拾碗筷,拧眉道:“媳妇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不仅照顾蛋,还得一日三餐伺候那些人。” 说到这个,席大壮就很不爽:“让你随便做点吃的便好,你非要好酒好菜的伺候着,都是些不记好的东西,你何必对他们这般好?” 第十二章 你家人心肠歹毒,谁知道你安什么心 “我哪里是对他们好?” 池溪好笑地摇头:“咱们家要孵这么多蛋,以后还会衍生出其他的生意,光靠咱们三双手肯定是忙不过来的,一会儿便该去请村里人帮忙了。” 席大壮并不赞同池溪的做法:“升米恩斗米仇,你这二十多日对他们这般好,日后若没有这样的待遇,他们肯定会心存怨气,到时候倒成了咱们的不是了。” 田翠荷也有此顾虑,劝道:“大壮说得没错,人心不足蛇吞象,对人好也该把握一个度,不然只会让别人得寸进尺!” “我知道。” 池溪笑着点头:“这二十多日他们帮忙建房,乃是体力活,给他们吃些好的,缓和一下咱们家跟村里人的关系也没什么。孵蛋可是精细活,只能请心灵手巧的妇人,能给的工钱便没有那么多了。” 田翠荷在村里待了几年,对村里人也是有所了解的。 沉吟片刻后,她低声说:“桂花那人心肠软,干活也踏实,可以叫她帮忙,还有村东汪家的小媳妇儿平日里话不多,但为人老实乖巧,村尾的陈家大姑娘性格也讨喜。暂时请他们三人再加上咱们,应该忙得过来了。” “行,那便暂时先请她们三人吧!” 池溪对这三人的印象还算不错,便笑着商量道:“翻蛋也不算是力气活,一人一日给十二文钱应当够了。” 席大壮和田翠荷对此没有异议。 将碗筷收拾好,趁着天才刚黑,席大壮和池溪便打着火把往村里去。 桂花嫂听席大壮和池溪说要请她帮忙孵蛋,还一日给十二文的工钱时,心里既感激又愧疚,她表情复杂道:“小溪,没想到你还能想到我。前些时日去给你们把蛋要回来这事,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几日都睡不着。” 池溪笑着把手上提着的鸡蛋递给她,宽慰道:“你儿媳妇有孕在身,确实需要补身子,咱们就不说这些客套话了,明日一早你到我那里去帮忙就成。” “你放心,你的活我保证帮你好好干!” 桂花嫂拍着胸脯保证后,推拒着池溪递过来的鸡蛋:“你这些蛋都是花钱买来孵苗子用的,我怎么好意思拿?你赶紧拿回去!” 池溪笑着说:“这些不是种蛋,我们留了一些补身子,你儿媳妇怀孕后我们也没来看过,这些鸡蛋就当是一点心意,你收下便是。” 桂花嫂推不过,叹着气收下了,五味杂陈道:“小溪,你们对我这般好,我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什么都不用说,以后好好干活就成。” 池溪笑着说:“是我娘说你干活踏实,让我们来请你的。” 村里人赚钱的门道少。 她们这些妇人冬日里去镇上寻些绣活来做,从早忙到晚,一日最多也就能赚个七八文钱,但池溪却给出了这么高的工价,还给了她这么多鸡蛋! 这对桂花嫂来说宛若天上掉馅饼。 她心中的感激之情像是装满的水都要溢出来了。 “不过,先说好,咱们家可不供饭。” 池溪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和大壮哥白日里要挑苗子去镇上卖,家里的事情便要听我娘吩咐,若是有人上门找麻烦,也希望你们能看着些。” 桂花嫂连忙点头:“你们放心,村里人是知道好坏的,若还敢有坏心人上门寻麻烦,我们可不答应。” “那我便放心了。” 池溪跟桂花嫂客气几句之后,便又去寻了另外两人,她们都表示愿意帮忙。 返家的时候,天已经黑尽。 席大壮担心池溪看不清路,便牵着她的小手,走在前面一步的位置为她开路。 池溪享受被席大壮无微不至关照的感觉,心里像是吃了蜜一般甜,她刚笑起来准备跟席大壮说几句体己话,前方便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大壮哥……” 是池桃儿。 席大壮将火把举高,池溪便看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池桃儿拦在了他们夫妻面前。 “你有事?” 席大壮还记得池桃儿说池溪欺负她的事,不悦地皱起眉头:“若是没事便让开,你挡着我们夫妻的路了。” 池桃儿见席大壮将池溪完完整整地挡在后面,一副守卫者的姿态,便心如刀绞。 她咬了咬唇,很不甘心地盯着席大壮模糊的脸庞,柔声说:“大壮哥,我听说你们花十二文一日的工钱请人帮忙孵蛋,我也可以帮忙的。咱们都是亲戚,我便只要十文一日,可好?” “不好。” 席大壮斩钉截铁道:“你们家的人心肠歹毒,谁知道你毛遂自荐安的什么心?” 池桃儿没想到席大壮这般不给她面子。 一时间气得心肝疼,脸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般疼。 她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和酸涩,眸子透着水光,可怜兮兮地说:“大壮哥,我知道我爹娘和弟弟们确实做了一些得罪你们的事。但咱们跟池溪姐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也不想跟你们家交恶。何不趁此机会,重新交好?” 看着池溪和席大壮的房子建了又建,顿顿有肉吃,还赚了这么多银子。 不仅她娘不甘心。 她也很不甘心。 若是当初她爹娘没把池溪送去席家,现在吃饭吃肉睡席大壮住青瓦房的人就该是她! 席大壮从小滚在权贵窝,那些人谁出来不是八百个心眼子? 就池桃儿这点小伎俩,在他面前压根不够看。 他眸底闪过嘲讽,冷声道:“别了,你们家这种亲戚,我和我媳妇儿可要不起。别说你一日只要十文,便是你倒贴钱,我们家也不稀罕你帮忙。以后离我们家人远一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池桃儿被席大壮的冷言冷语气得肺都要炸了,她咬咬牙,抬眸望向席大壮的身后,负气道:“大姐,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大壮哥和咱们家断交吗?你别忘了,我们才是你的亲人!” 池溪正在极力压制内心的戾气。 听闻此言之后,戾气便宛若开闸的洪水,来势汹汹,无法阻挡。 她冷笑了一声,眼底一片猩红,声音冰冷如寒铁:“我可没有你们这样的亲人,大壮哥无钱无房的时候你们将濒死的我送给他,再不多问一句。现在我们日子好过了,便又巴巴贴上来,你们要脸吗?” “你!你怎么能这般说我们!” 池桃儿从小什么都得压池溪一头。 又怎么能容忍池溪嫁给她喜欢的人,还过得这般逍遥? 她红着脸,眼泪将落未落,带着哭腔控诉道:“不管怎么说,爹总是你的亲爹,若不是爹和娘把你养大,你又怎么会有机会嫁给大壮哥过好日子?就算前些时日我们两家有些误会,大壮哥也都打回去了!作为长辈,爹娘都不跟你们计较,主动让我前来找你们说和,你们居然还不领情,实在是太过分了!” 池桃儿越说越伤心,哭着说:“作为女婿,大壮哥将爹打得十来日都下不来床,这话无论放到何处去说都是大逆不道!你作为亲闺女,不拦着大壮哥也就罢了,爹躺在床上这么多日你也不曾去看一眼,现在还说这种话!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面对池桃儿的声声控诉,池溪只觉得可笑至极! 第十三章 池溪,你竟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若非你家人主动招惹,大壮哥又怎么会对他们动手?” 池溪冷笑着说:“你也别在这里装可怜,大壮哥和我可都不是什么良善人,就算你今日在这里哭断肠,我们夫妻二人也不会多看你一眼!时辰不早,我们要回去歇息了,你赶紧让开!” “不让!” 池桃儿气不打一处来,伸开臂膀拦住去路,咬牙切齿道:“今日若是不将话说清楚,你们谁也别想离开!” “我看你是欠收拾!” 池溪从席大壮的身后走出来,微眯着眼盯着微抬着下巴的池桃儿,冷笑连连:“我都忘了,你们家就差你没被收拾了。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我又何必跟你客气?” “你……你想干什么?” 池桃儿被池溪幽冷的眸子看得浑身发冷,咽咽口水,底气不足地说:“池溪,你敢打我一下试试?我舅父家就在旁边,我叫一声他们就会出来!到时候你可讨不到半点好处!” “是吗?” 池溪上前一步,逼近池桃儿,轻笑着说:“不若咱们打个赌,就赌他们听见你的哭声会不会出来救你!” 若是以前,池桃儿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反驳。 因为她的舅父舅母对她向来很好。 她跟表哥表姐的感情也不错。 他们绝不会眼睁睁看她受人欺负! 但现在,舅父他们早就跟他们家断了来往…… “怎么?你不敢赌?” 池溪见池桃儿不说话,又上前逼近一步,嗤笑道:“也对,你舅父他们早就把你们家视作丧门星,肯定是不愿意帮你的,也难怪你不敢跟我赌!” “赌就赌,谁怕你!” 池桃儿被池溪这么一激,心底的不甘和怨恨瞬间冲上脑门,她脑子还没想清楚,便脱口而出:“我舅父很疼爱我,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你欺负!” “既然这样,那我可要动手了。” 池溪笑出了声,池桃儿还没反应过来,脸就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你!你竟敢打我!” 池桃儿没想到从小被她欺负得死死的池溪竟敢对她动手! “我打的就是你!” 池溪二话不说,狠狠的一巴掌又抽了过去,冷嘲热讽道:“你不是要叫你舅父来帮你吗?为什么还不叫?是我抽得不够用力吗?” 话音刚落,池溪狠狠的一巴掌紧接而上。 池桃儿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啊啊啊地叫着扑上来:“池溪,我竟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席大壮眸色一沉,刚想上前拉住池桃儿,池溪便沉声道:“大壮哥,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我不想你碰到她哪怕一根头发丝!” 池桃儿对席大壮的心思让池溪非常膈应。 今日她打池桃儿不仅是因为池桃儿和她娘将她和儿子活活捂死。 也因为池桃儿明知席大壮是她姐夫,还盼着她死,好取而代之。 席大壮很担心池溪,仔细观察战局,拧着眉头说:“你打她无所谓,若是我不出手,你被伤到怎么办?” 池桃儿原本就气得要死,听了这话之后更是气得哭出声来。 池溪好歹是百年老鬼,虽然那些记忆几乎消失,但刻在骨子里的打架技巧是一点都没落下,她这段时间身体养好了许多,敏捷程度大幅度提升。 她都抽了池桃儿好几个耳光了,池桃儿还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救命啊!舅舅,表哥,救命啊!池溪杀人了!” 池桃儿被打得狠了,脸火辣辣的疼,一向爱面子的她此时已经顾不上面子,只恨不得弄死池溪,便不管不顾地扯着嗓子叫人。 但她叫了半天,愣是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池溪忍不住笑出声来:“池桃儿,看来你舅舅表哥根本就不想帮你呢!啧啧,真可怜,这么好看的小脸都被我打肿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怎么出来见人!” “池溪,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池桃儿原本想在席大壮的面前装可怜博取同情,但却被池溪气得什么都顾不上了,心里只有弄死池溪的这个念头。 杀的这个字眼。 触动了池溪心底最深的戾气。 她再也不控制力道,抽池桃儿的动作加快。 还没半刻钟,池桃儿便被池溪一脚踹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池溪浑身都是怒火,一脚狠狠地踩在池桃儿胸口,冷声说:“池桃儿,最后一次警告你,若你以后安分守己,咱们便井水不犯河水!你若再敢给我动那些花花肠子,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池桃儿哭得撕心裂肺:“池溪,我一定会杀了你!” “有本事,你就来!” 池溪冷笑着收回脚,扭头望向席大壮,淡声说:“大壮哥,咱们回去休息吧!” 席大壮见池溪没吃亏,便放心了,但池桃儿说要杀了池溪这种话,他不爱听。 他点头应了池溪之后,举着火把上前一步,站在池桃儿面前,冷声说:“你若是敢伤到池溪分毫,我绝不放过你,更不会放过你全家!” 池桃儿浑身一僵,如坠冰窖。 心底蔓延出细细密密的恐惧,将她整颗心脏牢牢捆绑。 若说她对池溪是不甘和怨恨,那她对席大壮便是爱慕和恐惧。 她既爱极了席大壮的护短和强硬,也恐惧于他的护短和强硬。 一时间,她肝胆俱裂。 池溪拉着席大壮抬脚便走。 池桃儿躺在原地哭了好一会儿,黑暗中才响起一道弱弱的声音:“是桃儿吗?” 池桃儿心底生出惊喜,急忙道:“是我,是我,表姐,池溪打我!还没走远,你快叫舅舅和表哥出来替我报仇!” 池桃儿的表姐苏苗苗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上前扶起她,小声说:“我爹娘和哥哥都睡下了,我看你伤得不轻,我先送你回家吧!” 池桃儿一听这话,气得甩开她表姐的手:“你什么意思?他们这么早就已经睡了?我被打得这么狠,他们都不出来帮我报仇?” 苏苗苗扯了扯嘴角,一句话都说不出。 翌日一早。 池溪刚起,便见昨日请的人都来了。 她哭笑不得:“天还没亮,你们怎么就来了?” “干活就得趁早嘛。” 桂花嫂笑呵呵地说:“何况咱们睡得早,起得也早,就赶紧过来看看要忙些啥。” 今天家里有些苗子该送去镇上卖了,池溪和席大壮要准备出门,便笑着说:“一会儿你们听我娘安排就成。” “行,我们啥都听翠荷婶的。” 池溪和席大壮刚去到镇上,担子才放下,一群人便围了上来。 第十四章 救命之恩,定会报答 “你们家卖的鸡鸭鹅苗个个长得好,不挑食,好养活。我半个月前才买了两只,现在都长了八两多了,趁着还不算太冷,我再买几只。” 现在给池溪买苗子的都是老熟人了。 她们怕天气渐冷,买的小苗子养不活,最初时只敢买几只去养着试试,没想到一只只的不仅不怕冷,还长得很快。 众人觉得新奇,口口相传。 但凡有能力养些鸡鸭鹅的人家都来寻池溪和席大壮买苗子。 每日他们无论带多少苗子来镇上,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全部卖完。 今日亦是如此。 池溪和席大壮将挑苗子的箩筐拿到河边洗干净,刚准备回家,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呼救声:“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快来救救我家小姐!” “大壮哥,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已经入秋,风声呼啸,呼救的声音散落在风中,听得并不真切。 池溪侧耳准备再听听,却又听不见了。 席大壮乃是习武之人,耳目清明,拧着眉头回答:“我听到了呼救的声音。” “既然是呼救,我们便过去瞧瞧吧?别是出了什么事。” 池溪急忙将背篓背上,等席大壮将箩筐挑起来之后便拉着他往发出呼救声的方向赶去。 “你们是谁?到底想干什么?赶紧将我家小姐放开!” 一个丫鬟被人用大刀架在了脖子上,眼神却十分犀利地瞪着同样挟持着她主子的土匪,怒气冲冲地说:“我家小姐可是县太爷家的千金大小姐,你们若敢碰我家小姐一下,我家老爷一定砍了你们的脑袋!” “哟喂,死到临头了,还敢口出狂言?” 土匪头子用刀背拍着小丫鬟的脸颊,眸色阴沉地说:“老子要弄的就是你家小姐,陈大雄那孙子若是有能耐砍老子的脑袋,老子奉陪到底!他害死了我媳妇儿,我如今便将他闺女弄来做媳妇儿,再给老子生一堆儿子,气死他个丧尽天良的畜生!” “你胡说八道,我家老爷为官清正,从未害死过任何人!” 丫鬟杏花一脸愤怒:“你若现在放开我家小姐,我们既往不咎,再敢冒犯,我家老爷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那老子倒要看看,你家老爷要如何不放过老子!” 土匪头子刀疤脸哈哈大笑着转身,捏着湘江县县令陈大雄的女儿陈婉晴的脸便亲了上去。 “放开我,你放开我!” 陈婉晴被吓得泪盈于睫,恐惧道:“我身上有银子,只要你放开我,我便将我身上的银子全部给你!求求你放开我!” “畜生,放开我家小姐!” 杏花见自家小姐被轻薄,慌张地大喊道:“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家小姐!救命啊!” “你个小贱人,再敢乱叫,老子办了你!” 土匪头子的兄弟王大虎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杏花的脸上,嘿嘿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你这妞长得虽然不如你家小姐好看,但这身子可真不赖,弄起来一定比迎春楼的姑娘有滋味儿!” 杏花见王大虎笑嘿嘿地将手伸向自己的胸前,气得破口大骂:“你个挨千刀的敢碰老娘一下,老娘脑袋给你砸开花!” 杏花在被小姐捡到带回家之前是在街上乞讨的孤儿。 从小为了一口吃的没少跟人打架斗狠,骨子里透着一股狠劲。 谁若是敢招惹她,就算遍体鳞伤,她也得给对方咬下一块肉来! “小贱人,够辣,老子喜欢!兄弟们,给我压着她,等老子玩够了就给你们玩!” 王大虎哈哈大笑着脱裤子,迫不及待地朝杏花扑上去。 然而,就在他碰到杏花的那一瞬间,他的后颈突然被人拎住。 他刚要发火,身体便被提起来往后一扔,丢出去砸在不远处的树上再重重地落下。 王大虎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是谁?竟敢偷袭老子!” 他疼得大喊一声,抬头一看,便见他的兄弟们全都被一道快得几乎只能看见残影的人三两下全都打趴在地,就连他的大哥刀疤脸都被人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你到底是谁?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多管闲事?” 刀疤脸被突然冒出来的人打倒在地不说,胸口还被对方狠狠地踩了一脚,疼得他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席大壮面无表情地将脚给收回来,冷声说:“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只是不耻你们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两个小姑娘罢了。若是识相,现在便滚!若再敢乱来,我踹断你的命根子!” 刀疤脸浑身一颤,急忙从地上爬起来。 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朝着弟兄们摆手,阴沉着脸说:“你有本事报上名来,今日我等技不如人便罢。但今日之仇,咱们来日必报!”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大河村,池大山!” 席大壮冷笑着说:“我不仅舅舅家兄弟多,在村里也是一呼百应,有本事你到大河村来找我,没本事就别在这里叫嚣!” “大河村,池大山!老子记住你了,你给老子等着!” 刀疤脸咬着牙,眸光阴鸷地叫上兄弟们转身便跑。 杏花搀扶着哭出声来的小姐陈婉晴,小声安慰道:“小姐,您快别哭了,好在咱们有人相救,并未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你收拾好,咱们赶紧回府,莫要让老爷担心!” 陈婉晴刚刚被土匪头子亲了一口,到现在都还犯恶心。 内心的恐惧感如同蚂蚁一般啃食着她的骨血,让她难以承受。 但听了杏花的话之后,她还是极力保持冷静,转头望向出手相救的席大壮,屈膝行礼道:“多谢池公子出手相救,我乃湘江县县令之女陈婉晴,今日之事,小女子铭记于心,日后定会报答公子。” 席大壮摇摇头,扭头望向姗姗来迟的池溪。 池溪抬脚上前,望向梨花带雨的陈婉晴,淡声说:“今日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陈小姐不必耿耿于怀,好在我家相公来的及时。此处荒郊野岭,实在是不安全,陈小姐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陈婉晴听池溪说救命恩人乃是她的相公,嘴角轻扯,为方才突然间冒出来的想法而倍觉羞愧,刚想回话,杏花便出声道:“池公子,池夫人。我跟我家小姐出来探亲,没想到跟侍卫走散了,那些土匪也不知道有没有走远,我们两个小女子实在是害怕,还请两位送我和小姐回去,我们定当报答今日之恩!” 陈婉晴附和道:“若是二位愿意相送,我定会将此事禀告父亲,父亲素来疼我,定会有所报答!” 第十五章 美白养颜之物,还请陈小姐为我推销 湘江县,乃是现在池溪和席大壮所在的县。 县内,县令的官便是最大的。 若是旁人听说县令会有所报答,一定会喜不自胜。 但席大壮却不以为然,淡声道:“此去镇上只有一里路,但去县城,就算赶马车也需要足足一个时辰才能到。我跟我媳妇儿出门在外,家中有母亲等候,实在是不方便相送。不若二位便去镇上租辆马车,再请几人相护便是。” 陈婉晴还是害怕。 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杏花一眼便看出了小姐的犹豫,出声道:“池公子,你方才也看见了,那群人凶狠至极,我跟小姐两个弱女子实在是害怕得紧。就算我们去镇上租辆马车,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信得过的人护送我们回去。池公子武艺高强,最为合适。若是有所顾虑,我们可以去镇上请人前往大河村为公子向家里传话。” 席大壮拧着眉头,望向池溪。 显然是听池溪的。 杏花瞬间便懂了做主的人乃是池溪,便急忙道:“池夫人,我知道我们乃是强人所难,但还请池夫人看在咱们同为女人的份上,让池公子护送我们回去吧!” 一县之长的报答,不用想也知道不会太轻。 挟恩图报,并非池溪所求。 但见陈婉晴害怕得小脸都白了,池溪便于心不忍,她扭头望向席大壮,询问他的意见:“相公,这位姑娘所言有理,今日时辰还早,若是赶快一些,在天黑之前我们应当能回家,不若便送她们一程吧?” 池溪都这般说了,席大壮便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他点头应道:“一切都听媳妇儿的。” 杏花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笑着恭维道:“池公子和池夫人感情真好,真是让人羡慕。” 池溪扭头望了望身材魁梧得让人极为安心踏实的席大壮,脸颊微红地说:“我家相公为人踏实良善,对我极好。” 杏花嘿嘿笑了两声,又恭维了几句,这才说:“趁着时辰还早,咱们快些离开吧!可不能耽误了你们回家的时辰。” “好。” 四人一起上路,在镇上租辆马车。 三个女人坐在马车厢里,席大壮负责驾马车,速度极快地往着湘江县而去。 马车厢内。 杏花见池溪的脸白皙如玉,又嫩又白得宛若剥壳的鸡蛋。 越发觉得她一点都不像是村里农妇,克制不住好奇地问道:“池夫人,你的皮肤看起来可真好!你是怎么做到的?” 池溪闻言,忍不住笑了笑,眸子亮晶晶地说:“大概是心宽吧?自从我跟相公成婚后,他便不让我下地干活,每日在家中,极少晒太阳,便白了许多。” “可你的皮肤看起来比县城里的好多足不出户的小姐还好呢!” 杏花觉得不可思议,一脸试探地问:“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保养皮肤的秘诀吧?” 女孩子都是爱美的。 尤其是她家小姐。 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脸上总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些痘痘。 让原本好看的脸变得坑坑洼洼。 现在进入秋天,还会干燥脱皮,用了许多办法都不见好。 她作为贴身丫鬟,见自家小姐为此烦忧,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池溪又怎么看不出杏花的想法? 她笑着点头,娇羞道:“没想到被你给看出来了,我确实调配了一些膏药涂脸,不仅能保湿美白,去除干燥,还能淡斑防止冒痘。若是用的时间长了,便可改善皮肤状态。虽不至于永葆青春,但让三十岁的妇人看起来像二十岁一般,并非难事。” “真的吗?” 不仅是杏花,陈婉晴都一脸惊诧。 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淡黄的脸,艳羡地望着池溪白皙如玉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的脸,也能变得跟你的一样白嫩吗?” “当然可以!” 池溪笑着从兜里掏出一罐白色膏体,递给了陈婉晴,笑着说:“这是我平日里用的,你拿回去,每日睡前用一次,一刻钟之后用清水洗掉便可。十日之后,便可见效。” 这膏药乃是池溪用灵泉空间里的珍贵药材按照后世美白养颜的法子调配的。 她现在不拿出来售卖,不过是因为镇上的人没有这么多银子,她要的价格根本卖不出去。 若是能用陈婉晴打开这个口子,以后将膏药卖到县城、州府、乃至京都城的话,那一定能赚翻了! 池溪的野心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 她还有更远的路要走。 陈婉晴眼底闪过惊喜,伸手接过,随后又觉得白拿池溪的东西不好,便从手腕上拿下一个银镯子,递给池溪:“这是我在县城里买的,值些银钱,你且拿去戴着玩吧!” 池溪垂头看了一眼银镯子。 大概值个十两银子。 跟她价值二十两银子的膏药比起来,不值一提。 她笑着摆手:“这镯子样式不错,你随身携带,应当是很喜欢的,便留着吧!” 陈婉晴抿了抿唇,想要将膏药还给池溪,却又舍不得,但不给些东西,她又良心不安。 杏花很了解小姐的纠结,出声道:“哎呦,小姐,池夫人既然给了你,你收下便是。方才池公子的救命之恩咱们都欠下了,这么一罐膏药而已,小姐就不必耿耿于怀了。” 池溪笑出了声,点头应道:“这位姑娘说的没错,陈小姐便收下吧!若是你用过之后觉得好,便请陈小姐以后为我推销此物便是。” “推销此物?” 陈婉晴惊讶地瞪大眼:“你是准备将此物卖出去吗?” 池溪点头:“对,若是此物好用,想必需要的夫人小姐不在少数,她们需要,而我能供给,这便是一桩买卖!” 陈婉晴总算是心安了,笑着点头道:“好,若是好用,我一定为你推销!” “那便多谢陈小姐了!” 席大壮赶车的速度快且稳当。 还未到一个时辰,马车便稳稳地停在了湘江县衙门前面。 “何人竟敢将马车停在县衙门口?还不速速离去!” 马车刚停,守在县衙门口的官差便上前赶人。 席大壮拧着眉头,还未开口,马车内便传来陈婉晴的声音:“是我,休得无礼!” 第十六章 鸡鸭鹅苗各要五十只! “小姐!” 官差听出了陈婉晴的声音,急忙上前道:“小姐,您总算回来了!老爷得知你失踪后,心急如焚,派人寻你未果,正焦急着,您快进去看看吧!” “好。” 陈婉晴下了马车,扭头望向池溪和席大壮,盈盈行礼道:“二位恩人还请先去喝茶歇息片刻,我去向父亲报平安。” “陈小姐请便。” 池溪点头。 席大壮望着天色不早,剑眉微敛道:“时辰不早,喝茶便不必了,既然陈小姐已平安回来,在下便携妻子归家了。” 陈婉晴有些惊诧,忙道:“池公子,你跟夫人一路相送,滴水未进,若我就这般让你们回去,便太不知礼数了。我不会耽误太多时间,还请池公子与夫人进府吃些茶点也不迟。” 席大壮眉头紧皱,似乎有所顾忌。 池溪察觉到了席大壮对县衙的抗拒,便笑着说:“喝茶之事不急于一时,我们夫妻二人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回家中,还请陈小姐见谅。” 池溪夫妻二人不仅救了她的命,还将她安全送回家,她若不做表示,定会寝食难安。 陈婉晴刚想说只需一刻钟的时间,一道洪亮的声音便从县衙内传了出来:“晴儿,你到底跑哪里去了,你可知爹爹有多担心你?” 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三两下奔到陈婉晴面前,老泪纵横道:“晴儿,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陈婉晴一看见自家亲爹,眼眶瞬间红了,摇头道:“爹,我没事,我没受伤。幸亏遇到这个池公子和他的夫人出手相救,还从大江镇将女儿送了回来。” 陈大雄这才将目光转向席大壮和池溪。 在看到席大壮的那一瞬间,他瞳孔猛地紧缩,颤巍巍地抬手,震惊道:“你!你!你是世……” “我乃大江镇席大壮,见过官老爷。” 陈大雄的话还没说完,席大壮便面不改色地朝他拱手。 陈大雄将内心的震惊压下去,急忙道:“席大壮……席大壮?可是卖鸡鸭鹅苗的席家?” 席大壮和池溪卖的鸡鸭鹅苗不仅能在低温天气下存活,还不会生病,长势喜人,早就被人津津乐道。 不仅是他们镇上的人知晓,便连隔壁几个县的人都有所耳闻。 “没错。” 席大壮直起身来,眸光淡然道:“若是县令大人需要,我们可以送苗上门。但路途遥远,需得一千只以上才行。” 陈大雄虽然是县令。 但夫人却是县里顾员外家的女儿,家里有两座山养着一些小东西,供给州府的客栈和酒楼,秋冬季节鸡鸭鹅苗不好养活,便只能养一养兔子山羊之类的小动物。 如此一来,生意便减少了一半。 前些时日老丈人还让他打听席家卖的鸡鸭鹅苗是否真的有传闻中那般神奇。 “好好好!” 陈大雄这几日已经打听好了,席大壮家的鸡鸭鹅苗是真的好养活,且听说用他们调配的吃食喂养出来鸡鸭鹅肉不仅肉质鲜美,口感极佳,还能强身健体,美容养颜! 他大手一挥,出声道:“那便要鸡鸭鹅苗各五百只!” 席大壮眼眸微闪,点头应道:“好。” “方才听晴儿说是你们夫妻二人救了她,多谢席公子和席夫人出手相救!” 陈大雄曾在京都城见过席大壮,受过他爹的恩惠,如今见他又救下自己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之余,便想报答一二,扬眉道:“时辰尚早,还请二位进府吃些茶点暖暖胃。鸡鸭鹅苗之事,咱们详谈。” 池溪总觉得陈大雄对自家相公的态度客气谦卑得有些诡异。 她迟疑地扭头望向席大壮。 席大壮摇头道:“鸡鸭鹅苗之事,不过三两句便能说清楚,你各要五百只,我十日后给你送来便是。我们还需早些回家,好意心领,不必款待。” “这……这实在是太过怠慢了……” 陈大雄一时语塞。 却不敢太过反驳。 当初在京都城时,他可是亲眼看见席大壮大刀一挥,便将一个土匪头子的脑袋给圆滚滚地削了下来,那血腥的一幕到如今他都铭记于心。 众人皆叹他是煞神。 那一身煞气隔着老远都让人胆战心惊。 “我乃粗人,不讲究这些。先走一步,来日再会。” 席大壮不欲多说,带上池溪转身就走。 陈大雄望着马车快速离去,幽幽叹口气,转头望向自己的闺女,一脸复杂地说:“今日能遇上他,也算是你的运气好。且回府去,让你娘好好看看你,莫要让她担心。” 陈婉晴总觉得方才发生的事过于诡异,刚想开口询问,陈大雄便轻叹道:“不该问的别多问,你只要知道,日后莫要与他们夫妻二人有冲突便是。” 陈婉晴抿了抿唇,小声说:“他们乃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激都来不及,又岂会跟他们有冲突?不过,爹,你是不是认识那位公子?他先前说他姓池,为何如今又姓席了?” “他本来就姓席,池……或许是他夫人的姓氏吧?” 陈大雄不欲跟自己的女儿多说席大壮,便道:“你娘很是担心你,赶紧去见见你娘。” “是,爹爹。” 回去的路上,池溪好奇地问席大壮:“大壮哥,你跟县太爷曾经见过?” “一面之缘。” 席大壮眸色微闪,扭头望向将脑袋伸出车厢的池溪,急忙道:“媳妇儿,风吹来凉得很,你赶紧坐回车厢去。为夫要加快速度了,莫要让娘在家等急了。” 池溪看出席大壮不想多说,也不多问,微微一笑:“好,那大壮哥要小心些,莫要让风吹着了。” “方才还叫为夫相公,如今便只叫大壮哥了。” 席大壮突然笑了一声,眸光熠熠道:“媳妇儿,其实为夫挺喜欢你叫相公的,再多叫几声听听。” 池溪小脸一红,娇嗔道:“不正经,懒得跟你说。” 刚伸出马车厢的脑袋急忙缩了回去,当起了缩头乌龟。 席大壮哈哈大笑,眸底却隐约透着些许深沉。 席大壮和池溪刚到村口,神色焦急的桂花嫂一看见他们夫妻二人便迎了上来,慌张道:“你们两口子总算回来了!不知道池大山招惹了什么人,方才村里来了一群凶神恶煞之徒将他们家打砸一通,又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一刻钟前去了你们家,可赶紧回去看看吧!” 第十七章 请大哥收留! “凶神恶煞之徒?” 池溪突然就想到了那群土匪,急忙拉着席大壮便往家赶,忍不住出声道:“让你胡说八道,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了,看你如何对付?” 席大壮担心他娘,走得飞快,闻言眸色沉沉地说:“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打服了便行!” 池溪很不赞同地拧着眉头:“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但愿娘平安无事。” 池溪很担心田翠荷。 也担心那些人不知轻重毁坏了她精心孵化的蛋。 席大壮脚尖一点,运起轻功,片刻间人影便几乎看不见,风中传来他隐约的声音:“媳妇儿,你慢些来,为夫先走一步。” 桂花嫂追上来,正好看见这一幕,震惊得瞪大眼:“天呐!你家大壮这是成了神仙了还是咋了?怎么飞起来了?” 她只觉得眼前一花,方才脚还踩在地上的席大壮便像是鸟儿一般脚尖一点就飞了起来! 不消片刻就飞得不见人影了。 池溪知道这是轻功。 但村里没人见过这种稀罕的功夫,她耐心解释道:“大壮哥没有飞起来,他只是担心我娘跑快了些,你方才看花眼了?” 天色渐晚。 桂花嫂揉揉眼睛,一脸纳闷:“真的是我看错了?” “真的是你看错了。” 池溪点头,加快脚步:“我们走快些,我有些担心我娘。” 桂花嫂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急忙道:“好,赶紧走!那些人嚣张得很,方才不仅叫嚣着将池家打砸一通,还将他们家的米粮全都搬走了,就连苏秀英藏在床底下的五两银子都被翻找了出来,简直就是一窝强盗!” 村里人,没人不害怕穷凶恶极的土匪强盗。 对他们深恶痛绝。 但害怕也是真的害怕。 “多谢嫂子前来等我们,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家吧!” 池溪知道村里人都怕土匪强盗,桂花嫂前来通知他们已经仁至义尽。 池溪的话正中桂花嫂的下怀,她急忙道:“好,那我先回家做饭等我相公。你家大壮是个有本事的,只要他在,旁人讨不到便宜。” 席大壮可是连一千斤的野猪都能打的人。 那些强盗再凶狠,总归狠不过野猪。 “嗯。” 池溪点头,飞快地往家赶。 刚到院门口,便听到一道惨叫声传来:“松手!你给我松手!我的手要断了!” 池溪急忙推门进去,便见院子里躺着一群人在哀嚎。 池家人目瞪口呆又瑟瑟发抖地站在角落里,池大山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池桃儿抱着苏秀英哭哭啼啼。 而席大壮! 他的手正捏着刀疤脸的手腕,脚踩在人家胸口。 田翠荷在一旁欲言又止。 场景很是诡异。 “媳妇儿,你来了?” 席大壮听到声音,抬头看了池溪一眼,勾唇道:“娘做了饭菜,还是热的,在灶台上,你先去吃!” 池溪望着他踩在人家胸口上的脚,一时间哑口无言。 田翠荷拧着眉头,轻叹着说:“大壮,他们见我是老人,并未为难,你且将他放了吧!既然今日之事乃是你主动招惹,便给他们赔个不是,日后莫要再生纠葛。” 她活了大半辈子,好的坏的事都经历了太多。 现在只想平平淡淡的度过余生,不想再招惹是非了。 席大壮明白他娘的想法,将脚从刀疤脸的胸口收了回来,微微皱眉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以后莫要再来纠缠,再有下次,脑袋给你拧下来!” 刀疤脸感觉肋骨都被席大壮踩断了。 五脏六腑疼得他连呼吸都是痛的。 他早上带的人少,打不过席大壮,便回山寨叫了四十多个兄弟前来报仇! 却没想到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便又被席大壮全给掀翻在地! “你!你是练家子?” 就算再傻。 刀疤脸也看出来了席大壮不是善茬。 席大壮轻嗤了一声,眸色淡淡地出声道:“练过几年罢了。” “大哥!” 刀疤脸艰难地翻身起来,单膝跪地,一脸真诚地抱拳道:“大哥,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张刀疤的大哥!只要大哥一句话,兄弟愿为大哥肝脑涂地!” “你发什么疯?” 席大壮拧着眉头,挥舞着自己坚硬的拳头:“莫非是被我打傻了?” “大哥!兄弟今日一看,便知道大哥你并非池中之物!定不会永远困在这个小村子!实不相瞒,我们云虎寨的兄弟们都是走投无路才会上山为匪!打家劫舍,并非兄弟们心中所愿,不过求个温饱罢了!大哥你是有能耐之人,村子里又多是对你们心怀恶意之人!只要大哥收下我们,给口饭吃,以后兄弟们什么都听大哥的!”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刀疤脸看得出来席大壮是真的有本事。 他向来能屈能伸。 只要席大壮能让他们有饭吃,有房子住,有命活! 叫一声大哥又有何难? “免了,我不收小弟。” 席大壮对一群小弟跟前赶后的,没什么兴趣。 刀疤脸抿了抿唇,认真道:“大哥,你以后的生意一定会做大做强,兄弟们别的本事没有,看家护院,挖地种田,做些体力活总归不在话下!还请大哥收留!” 他被席大壮打了两回,虽然很疼,但他心服口服! 席大壮盯着刀疤脸看了半晌,似在思索。 王大虎急忙上前一步,跪在了刀疤脸的身侧,掷地有声道:“大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大哥,我们听从你的命令,绝无二话!” 其他人见大哥都跪地叫席大壮大哥了。 傻子都知道只要席大壮点头,以后他们就不用再挨饿受冻。 一个个急忙爬上前,单膝跪地抱拳道:“请大哥收留!请大哥收留!” 席大壮扭头望了望自家忧心忡忡的亲娘。 眸光扫向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跟他对视的池家人。 思索片刻后,他拧着眉头沉声道:“你们想留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几点规矩,你们必须遵守!若有违背者,我绝不轻饶!” 席大壮本就魁梧凶悍,眸色一沉的时候格外吓人。 土匪们浑身一颤,胆小之人略微迟疑,便听见张刀疤郑重道:“大哥请说,我等定会遵守!” 第十八章 苏秀英,老子看你是想死! 席大壮收了一群山匪做兄弟的事。 如同浇灌大地的暴雨一般快速渗透到村里的每一个角落。 村里人原本就怕席大壮。 如今更是怕得忍不住胆寒。 尤其是苏家族长,将苏家各家当家人全都叫到跟前去,郑重道:“以后,族中之人不许招惹席家人!若是谁敢多生事端,我必定将他逐出家族!” 苏家人一听这话,人人自危,急忙道:“祖爷放心,我们绝不招惹席家人!” 就算族长不说,他们也没人敢招惹席家人啊! 以前吃过的教训,足够他们铭记一生。 族长眉头拧着,又沉声道:“苏秀英那个祸害,又蠢又坏,算是将席家给得罪狠了。席大壮那小子就是头饿狼,你们若不想再受牵连,便跟苏秀英断了吧!” 族中人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一道弱小的声音传出:“祖爷,席大壮虽然凶悍,但他家请人办事给的工钱是真的高,待遇也是真的好!我听刘闯说前些时日帮他们家建房子,顿顿都吃肉!还给精细的白米饭吃到饱,甚至还有酒喝……” 说话的人一脸向往地咽咽口水,弱弱道:“若是日后席大壮有什么事情找到咱们,咱们总能答应吧?” 此言一出。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意动。 能给高价,还能给肉吃,给精细的白米饭吃。 不答应的是傻子。 前些时日不答应给席大壮建房子的那几个人,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村里的苏家人多。 是有那么一部分人跟着苏秀英上门去寻过席大壮的麻烦。 但并非所有人都跟席大壮有冲突。 “若他主动邀请,你们自行决定!” 沉默了片刻的族长轻叹着说:“那席大壮虽然性格强硬,为人凶狠,但能耐确实不小,若能跟他攀上关系,也算是造化。” 有了族长这句话,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反观池家。 就十分热闹。 苏秀英指着池铁根的鼻子痛骂:“你个没本事的孬种!你儿子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将人引去席家,不仅没给那狗崽子教训,竟还让那些人全都认他做大哥!我怎么这么倒霉,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池铁根抬头望了神情激动、嘴脸刻薄的苏秀英一眼,扯了扯嘴角不说话。 苏秀英真的是恨极了他这副三锤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德行。 面色狰狞地怒骂:“池铁根,老娘最后一次警告你!那些挨千刀的抢去的米粮和银子,你必须给老娘一分不少的讨回来!家里打砸的东西也必须换新的,还有你儿子身上的伤也需要好东西补起来!既然席大壮那个狗崽子收了那些土匪做小弟,这件事就该由他负责!你作为老丈人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你干脆跳河死算了,省得活在世上丢人现眼!” 池铁根被骂狠了,不耐烦地斜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能安分点?你是吃的教训还不够?席大壮不是好招惹的,以后少自讨苦吃!” “天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苏秀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拍着大腿大骂:“你就是没用的废物,孬种窝囊废!当初要不是看你有些家底,老娘才不会嫁给你这种软脚虾!” 家底两个字,像是触碰到了池铁根的暴戾开关。 一向浑浊的眼底爆出一抹冷意,他沉着脸说:“苏秀英,老子看你是想死!” 苏秀英没想到绝大多数时候任由她打骂的池铁根竟敢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错愕地瞪大眼,片刻后怒急攻心地破口大骂:“好啊!好你个池铁根,竟敢这么对我说话!要是没有老娘,谁给你生两个大儿子!现在儿子生了,觉得我没用了,你就想弄死我了是不是?” 她一边怒骂一边上前撕扯池铁根:“老娘今日便打死你个丧尽天良的窝囊废!” 池铁根被苏秀英撕扯得脸上布满血痕。 池大海瑟瑟发抖地窝在池桃儿怀中,小声哽咽:“姐,爹娘是不是又要打架了?” 池桃儿眼底闪过一丝厌烦:“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娘不是给了你两个鸡蛋吗?你藏到哪里去了?赶紧拿给我!” 池桃儿从陈大姑娘陈秀芳那里套出池溪孵化鸡鸭鹅苗的诀窍。 不就是烧火暖屋子,孵化蛋吗? 她还以为池溪用的是多高深的法子。 既然池溪能孵化出来苗子,那她也能! 这些时日见席家因为孵化鸡鸭鹅苗赚了这么多钱,甚至还请人干活给肉吃,估计要不了多久池溪便能变成有丫鬟伺候的夫人了! 这让池桃儿如何能忍受? 池溪现在拥有的一切,本就应该是她的! 池大海一脸警惕地摇头:“没有,娘没有给我鸡蛋,你不要胡说!” 池桃儿的眼底闪过一丝恼怒,没好气地说:“我都亲眼看见了,你把蛋给我,以后我赚银子了给你买糖吃!否则的话……小心我将你骂池溪贱人的话告诉席大壮!” 席大壮这三个字让池大海浑身一颤。 被抽打和掐脖子,窒息恐惧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让他脊背发寒,他急忙道:“姐,你别说,我给你,我把蛋给你!” 池桃儿眯眼催促:“快点。” 池大海愤恨地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低头从衣兜里摸出两个鸡蛋,恋恋不舍地递给池桃儿。 这边姐弟二人差点为两个鸡蛋撕破脸,那边池铁根和苏秀英已经打了起来,池大山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饿着肚子,却没人多看一眼。 池溪和席大壮吃过饭后。 便又架起了锅给张刀疤等人煮面吃。 这群人全都是饭量大的大男人,且足足有四十二人。 家里的面条不够,池溪便又放上大锅煮了满满的一锅大米饭。 席大壮不舍得自家媳妇儿伺候别人,眉头一皱,神色锐利地说:“你们手都是断的?不会自己去煮饭吃?” 张刀疤等人已经饿了一整天了,知道能有饭吃,便急忙上前道:“大哥,厨房在哪?兄弟们会煮饭的,莫要让大嫂忙活了。若是有红薯,随便煮几个兄弟们填填肚子便够了。” 家里自然是没有红薯了。 但四十多个大男人,要吃饭,便不是一个小开销。 席大壮盯着这些乐滋滋的大男人,沉吟片刻后,冷声道:“我前几日在后山买了一块地,你们自己去那里建房子,银子我出,以后便住在那处,若是无事不要过来打搅!秋收后,我会多买一些田地,你们要给我照料好。” 他席大壮的银钱宝贵,只给他娘和媳妇儿花。 最多再加上他和池溪以后的孩子。 这些有手有脚的大男人想要吃他的饭,他就得在他们身上讨回来! 第十九章 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好,多谢大哥。” 张刀疤一听以后能有房子住,便咧嘴笑道:“兄弟们啥都听大哥的。” 他笑起来,眉头上横着的刀疤便更深邃了些,看起来有些瘆人,席大壮拧着眉头询问:“你本名叫什么?” 看张刀疤眉头上的刀疤,就知道张刀疤只是他的绰号。 张刀疤有些迟疑地挠挠后脑勺,支支吾吾的半晌没出声。 席大壮的深邃的眸子一沉,虽然没有再开口,但浑身都弥漫着强势到让人胆寒的压迫感,让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蔓延而上,直冲脑门。 张刀疤难为情地含含糊糊:“张狗蛋……” “什么?” 席大壮没听清。 张刀疤豁出去一般咬牙道:“张狗蛋!” 随后又急忙解释:“我娘说贱名好养活!我爹娘生了四个儿子,前面三个都没活过五岁,这才给我取了贱名!” 张狗蛋这个名字早就在他离开家乡落草为寇之时就抛弃了。 毕竟,作为土匪,狗蛋这个名字…… 实在是太让人难以启齿了。 王大虎在一旁震惊地张大嘴,诧异道:“刀疤哥,你不是说你本名叫张雄天吗?” 张狗蛋黝黑的脸瞬间爆红,脖子上青筋狂跳,咬牙切齿地怒吼:“从今往后,老子就叫张雄天!” 张雄天乃是他忽悠手底下的兄弟时胡诌的。 但雄天这两个字,实在是大气,他很喜欢。 王大虎被吼得浑身一颤,急忙谄媚道:“张雄天好,大英雄义薄云天!实在是配你!” 张狗蛋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饶是见过大世面的席大壮也没想到张刀疤的本名这般潦草。 他握拳抵住下唇,将嘴角的笑意压下去,含糊道:“张雄天便张雄天吧!” 张雄天瞅见了席大壮眼底的笑意,一时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匆忙点头:“好,多谢大哥。” 席大壮轻咳两声,突然正色道:“既然你以前是这帮人的大哥,那以后便由你继续管束他们,我定下的规矩必须遵守!在我的地方讨生活,好吃懒做者滚蛋,欺男霸女者断他命根子!” 王大虎只觉得腿间一疼,想到白日里被席大壮一手丢老远的事,急忙点头道:“大哥,先前是小弟糊涂,以后可不敢再这样了。小弟一定好好干活,若是能存银钱,一定好好娶个媳妇儿过日子!” 席大壮幽冷的眸光扫过去,淡声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随后不等王大虎表忠心,他便抬脚走进了厨房。 厨房内,火坑里的柴火熊熊燃烧,散发出明亮的光。 池溪在灶台前做饭。 田翠荷在给火坑里添柴火。 二人听见脚步声,扭头见是席大壮,池溪率先笑了起来,柔声问道:“大壮哥,你可是将他们安排妥当了?” “嗯。” 席大壮应了一声,走向他娘,小声说:“娘,天色不早了,你先房休息,我跟我媳妇儿忙活就成!” 田翠荷放下手里的柴火,一向柔和的面容上露出了淡淡的担忧:“大壮,这些人都是些土匪,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土匪的吗?怎会将他们留下?” 以前被派去剿匪,他每次回家都是一身煞气,宛若千年寒冰,仿佛永远不会融化。 席大壮眼眸微闪,低垂着眼帘,深邃的眸光隐没在阴影里,他扯了扯嘴角,淡声说:“他们还不算无药可救。何况,以后种地需要人,总放你一人在家,儿子出门也不放心。” 今日池家人将张雄天他们引来的事,也让他明白池家人还没打消坏心思。 既然这些人只为讨一口饭吃,那便留下看家护院,挖地种田,也没什么大不了。 田翠荷沉默片刻后,长叹了一声:“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为娘便不多问。你和小溪忙完早点睡,为娘先回房了。” “好。” 席大壮点头,将他娘送到了厨房门口,目送他娘回房后,这才转身走到灶台前,从后面将池溪娇小的身体纳入怀中,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低声说:“媳妇儿,留下他们的事,为夫应该先与你商量的。” 温热的气息和滚烫的温度像是岩浆吞噬一般,让池溪心尖尖都是灼热的。 她轻笑了一声,抬起小手覆盖在席大壮抱在自己腰上的手背上,柔情似水地说:“大壮哥,你不仅是我的相公,是我们的一家之主,更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池溪的温声细语,像是甜滋滋的蜜糖,又像是滚烫到能灼烧人的熊熊烈火,瞬间弥漫着席大壮的整个胸腔。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眸色猩红,近乎虔诚地亲了亲池溪的后勃颈,声音沙哑地说:“媳妇儿,你真是我的好媳妇儿,真是惹人疼,让人恨不得将你刻进骨血里,永远都不放开!” 池溪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近乎炙热的感情。 她眼眶发热,点头应道:“我的傻相公,我是你媳妇儿,夫妻一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一辈子都不放开!” “嗯,一辈子都不放开。” 席大壮再也忍不住,将人在怀中转个身,迫切地低头吻住了心爱之人红润的唇瓣。 池溪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随后便被席大壮引进了一场欢愉。 一吻罢。 席大壮粗粝布满老茧的手轻轻地碾过池溪水盈盈的唇瓣,他眸色沉沉的,像是收敛爪牙的猛兽,磅礴的热气隐在微红的眼底,他声音低沉沙哑:“若是没有这些烦人的家伙,为夫便立即带你回房生孩子了。” 脉脉温情瞬间被席大壮不加掩饰的活给打破。 池溪好笑地抬手拍了拍席大壮的大手,提醒道:“生孩子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妇人得十月怀胎才能分娩。好了,你去给我添柴火,饭马上就好了。” 席大壮一听这话,剑眉紧皱,半晌之后才别别扭扭地说:“媳妇儿,这是最后一次。” “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池溪竟然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酸味儿。 “这是你最后一次给别的男人做饭!” 席大壮眼底的占有欲和不悦瞬间撞进池溪疑惑的眼底。 他伸手抱住池溪,有些不悦地说:“那些臭男人哪里值得我媳妇儿亲自动手做饭伺候?今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媳妇儿,只能给我一个男人洗手作羹汤!” 是狼崽子,就永远是凶狠的。 就算被打断过獠牙,拔掉了爪牙。 骨子里依旧是凶狠的。 强烈的占有欲和私心作祟,让他不愿自己的女人为一群不相干的臭男人做饭。 池溪没想到这点小事还能让一向强硬坚毅的席大壮吃味儿,诧异之后有些好笑,好笑之余心里又像是被糖水浸泡一般,软乎乎甜滋滋到冒泡。 她点头,眸光温柔且真诚地给出承诺:“好,相公说什么便是什么,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第二十章 池溪,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我 张雄天等人吃过饭后,天色已晚。 席大壮便让他们挤在新建起来还未使用的新房子里,让他们烧炕取暖,先对付几日。 回到屋内。 池溪打一盆温水正在擦身子,一道滚烫的身体便从后面拥住了她。 她惊得浑身一颤。 随后羞红着脸小声说:“大壮哥,你别闹,时辰不早了,我要赶紧擦洗好便睡觉了。” 席大壮呼吸炙热,声音低沉得不像话,鼻尖蹭了蹭她的耳朵,哼笑着说:“你忙你的,我干我的,方才在厨房的时候,为夫便想这么抱着你了。” 池溪脑袋嗡的一下,像是后世的烟花在脑袋里炸响,瞬间迸发出绚丽璀璨的光芒,让她浑身颤栗,都快站不住了。 “大壮哥,你,你先放开我!” 池溪语不成调地哆嗦。 “媳妇儿,你擦得差不多了,咱们睡觉去。” 席大壮非但不放开她,手臂稍微用力便将她娇小的身子抱在了怀中,转身大步往床跨去。 席大壮身材魁梧高大,池溪因为从小营养不良长得十分娇小,她窝在席大壮宽阔的滚烫的胸膛,便像是小孩子窝在大人的怀中一样,娇小又可怜,让人心疼得胸口发胀。 翌日。 池溪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她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身边没人。 且已经过了她跟席大壮出发去镇上的时间。 她急忙穿好衣服鞋袜跑出去,便见田翠荷从厨房出来,见到她便扬眉笑了:“小溪,你醒来了?大壮让为娘给你煮了红糖鸡蛋,你赶紧过来趁热吃了。” 红糖鸡蛋…… 不仅能暖身体,还能活络气血。 是村里女人坐月子的时候才能吃到的好东西。 而她今天起晚了,席大壮又让娘给她煮红糖鸡蛋,旁人一看便知道他们昨晚发生了什么…… 池溪的脸瞬间通红,甚至有些不敢看田翠荷。 田翠荷温婉的笑里夹着许多欢喜,小声说:“你别害羞,你们小夫妻还年轻,这些都是正常的,前些时日不是还商量要娃吗?你可得赶紧多吃些鸡蛋瘦肉,补一补身子,以后才能少遭罪。” 她生过孩子。 知道生孩子的艰辛。 对池溪也是打从心里喜欢,自然希望她样样都好。 池溪想到昨晚那滚烫的身体和耳边那低沉悦耳到让人沉醉的情话,水汪汪的眸子闪了闪,爆红着小脸喃喃:“我知道的,多谢娘。” 田翠荷见池溪脸皮薄得紧,也不再多说,笑着站起身来:“我先去蛋房看看,你先吃鸡蛋,等会儿让陈大姑娘和汪家媳妇儿来做饭。” 今天一早,席大壮不仅让她给池溪煮红糖鸡蛋补身子。 还特地嘱托她饭让旁人来做,不能累着他媳妇儿。 田翠荷一想到儿子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池溪昨晚确实被累着了。 今天便也不想再折腾自己。 吃完鸡蛋之后便去蛋房看蛋。 陈秀芳一看到池溪,脸色就有些不自在。 她以前跟池桃儿关系不错,知道池溪跟池桃儿姐妹俩关系不好,便不太跟池溪来往。 她想到前几天池桃儿来找她的事,就有些惴惴不安。 池溪察觉到陈秀芳隐晦的打量,突然扭头望过去,眯着眼询问:“你有事?” 陈秀芳被吓了一跳,心虚地移开眼,急忙摇头道:“没事没事,我没事。” 池溪盯着陈秀芳慌张的样子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出声道:“可是池桃儿找过你了?” 陈秀芳以前经常到池家去约池桃儿挖野菜。 池溪未嫁时经常看到她。 但不曾说过几句话。 陈秀芳没想到池溪这么快就看出来了,拿在手里的蛋一抖,差点滑落,她手忙脚乱地拿稳之后,慌乱地检查,确定没破之后才敢抬头望向池溪,干巴巴地说:“找……找了……” 她现在在池溪的家里做工,还跟和池溪有仇的池桃儿往来…… 若是池溪计较,不用她了,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她家穷,她爹去年砍柴摔下山死了,她娘一人拉扯四个孩子实在艰辛,现在席家给的这份工可以说是她的救命稻草,她绝不能放弃! 她急忙解释道:“池溪,我跟池桃儿很久不来往了。她那日来找我,只是跟我随便聊聊天,我们不曾多说什么,以后我也不会再跟她来往了。” 池桃儿在外人眼里乖巧懂事,但她跟池桃儿在一起的时间久,很清楚池桃儿对池溪的敌意有多深。 “你们聊什么了?” 池桃儿是个无利不起早的。 既然很久不跟陈秀芳来往了,现在又找上去,自然是有利可图。 陈秀芳为了向池溪表忠心,便将池桃儿来找她时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她突然反应过来她们聊到了孵蛋的事,一时间如遭雷劈一般定在原地。 随后慌忙解释道:“池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随口闲聊,没想到会被套话。你不要怪我,我不能没有这份工,池溪……” 她说到后面,都带上了哭腔,心中懊悔不已,害怕池溪会不要她。 池溪却只是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淡声说:“你要不要跟她交好是你的事情,我无权干涉。就算她知道了孵蛋的关窍,也未必能掀起风浪。但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再发生第二次。” 陈秀芳感激涕零:“谢谢你,池溪,真的谢谢你。” “没事,你先忙吧!” 池溪转身离开了蛋房。 一直在旁边忙活的桂花嫂走到陈秀芳身边去,一脸不赞同地说:“小溪是个心软的,今日这事不怪你,但池桃儿是个心术不正的,你以后可不能再犯糊涂了。他们家对咱们这般好,当初也说过不能将孵蛋的任何过程说给别人听,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陈秀芳被质问得眼泪连连。 桂花嫂轻叹着说:“好了,你这事做得不地道,若非你家里困难,小溪和翠荷婶也不会把这活交给你做。你可不能再辜负他们的一片好心了。” “我知道了嫂子,我不会再这样了。” 陈秀芳哭着点头:“我以后一定好好干活,跟池桃儿断交,再也不会向别人透露任何孵蛋细节了。” 桂花嫂看她哭得可怜又真心悔过,不忍心再说责备的话,便叹着气安慰了她几句。 接下来的几日。 池溪都没跟席大壮去镇上。 原因是下了雨,山路湿滑,席大壮舍不得媳妇儿跟着他来回遭罪。 镇上的人也都熟悉了席大壮,倒也不怕他了,每日他挑去的苗子都能快速卖完。 转眼,便到了秋收之际。 每家每户都忙着收割庄稼。 被席家养了好些时日的四十二个大男人总算派上了用场。 第二十一章 买田买地种药材 席家的田地目前为止并不多。 四十二个大男人一起上,不出一个时辰,不仅将所有的粮食收割完毕带回家晾晒好了,便连地都给翻好了。 乌泱泱的一群人在田间地头走动,看得村里人艳羡不已。 “我早就说这席大壮是个能耐人,你们还不信我。现在看人家不仅能养四十多个大男人,还有这么赚钱的门道。以后只怕是要成我们村的员外老爷了。” 有人闻言,叹气道:“谁能想到呢?当初他跟他娘来咱们村的时候,连双草鞋都没有,衣服破破烂烂,还浑身是伤。现在不过三年,就混得这么好了,以后只怕是要一飞冲天。” 池家人在一旁听得如噎在喉。 池桃儿垂下的眼眸里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愤恨和势在必得。 她还年轻,身子又好,总会有机会的。 娘都说了,男人都是贱皮子,只要在床上伺候好了,不愁他不乖乖听话。 有一人突然惊叹道:“你们发现没有,席家的庄稼比咱们种的都好。我前些时日从他们家地边过,见那粮食颗粒饱满得很,也不知道他是咋种的。” 村里人,历代都是泥腿子。 生来就种地。 种地的技巧没人比他们更熟悉。 但不知道为啥,席家种的粮食就是比他们种的好。 “你这么说,我也注意到这个问了题,也不知道他家地咋种的,粮食怎生得这般好。前两年种的跟咱们也没啥区别啊!” 他们就很纳闷。 一个个聊得热火朝天。 突然有人说:“要不,咱们去席家问问?” 粮食乃是他们的立身之本,他们每年种的粮食除去赋税之后,便只能勉强度日,若是也跟席家一样提高粮食产量,以后岂不是不用饿肚子了? 有人提出这个话题。 众人的心思便活络起来。 有人又说:“我赞成,但谁去问呐?去问人家也未必会说啊!” 就在这时,埋头苦干的吴老三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他扭头望去,对方冲他咧嘴一笑:“三哥,桂花嫂不是在席家干活吗?听说席大壮他娘跟桂花嫂关系不错,不如你回家让桂花嫂替咱们问一问话?” 吴老三乃是桂花嫂的男人。 老实巴交的一个人。 闻言愣了一下,他急忙摇头:“不行不行,我家桂花好不容易才有一份工,可不能丢了。” 旁边有人怂恿:“三哥,怕什么?难道你不想自家地里的庄稼多长些粮食?你就不想吃饱饭?” 想肯定是想的。 但这事,他不该做。 “就是,三哥,你还犹豫什么?去问问又不会掉块肉。再说了,咱们也只是想地里多长些粮食,又不是去跟他家抢银子,这有什么问不得的?” “就是就是。” 吴老三被村里人逼得没办法,只能含糊道:“我回去跟桂花说,不保证能问到。” “好,那就多谢三哥了,你的大恩大德,咱们都会记在心里。” 今年的秋收对席家人来说,过于轻松。 秋收之后,席大壮便开始大肆买田买地,村里人都觉得他可能是真的想当员外老爷了。 县城里的那些员外老爷,都是买了好多地,租给农户去种,然后收租子,再建大房子,找很多小厮丫鬟伺候,很是气派。 村里人艳羡不已,自然有人心生妒忌。 尤其是被席大壮打得吐血躺了一个月才能活动的沈天柱。 他猩红着眼怒道:“想当员外老爷,他那杂种也配!迟早庄稼烂地里,赔得血本无归!” 他媳妇儿被他阴狠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小声提醒:“相公,族长说……不能招惹席家人,不然会被赶出家族的。” “我不说,你不说,谁会知道?” 沈天柱抬手给他媳妇儿一巴掌,没好气地说:“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贱人,还不赶紧给老子洗脚?” “是,我这就洗,我这就洗。” 她媳妇儿脸被抽出红印子也不敢哭,急忙蹲下给他洗脚。 席大壮忙活了好几日,不仅给村里人买田地,也去隔壁几个村问了,几日下来买了良田十亩,山地二十亩,他算了一下之后询问池溪的意见:“媳妇儿,暂时就这么多,咱们还需要再买地吗?” “咱们现在若还有银钱就买吧!能买多少算多少,要赶紧将药材种下地了,不然明年长不出来。” 池溪这几日在灵泉空间里挑好了药材苗。 就等着种下去了。 但从灵泉空间里取东西,不能被别人发现。 她这几日就在思考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药材苗子合情合理地摆出来。 席大壮毫不犹豫地点头:“好,那为夫再去问问有没有人卖田地,若是有便多买一些。至于药材种子,为夫已经去镇上的药铺问过了,他们能提供的渠道不多,咱们还得去县城里问问。” 池溪点头:“是这个理,等过两日天气好些,我们便去县城吧!算着日子,也该给县令老爷送苗子了。” “好。” 席大壮头隔日去镇上卖完鸡苗后,回来便赶着一辆马车回来了。 村里人头一回见有人把马车赶回村里,都十分新奇,个个伸长脖子看。 不少人酸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背地里没少说席大壮一家的酸话。 “你怎么把马车赶回来了?” 池溪见席大壮将马车赶进院子,有些好奇地问:“这匹马很眼熟,是上次那匹吗?” “嗯。” 席大壮点头,笑着说:“这马车我买下了,连马车带马,总的二两银子。咱们以后要去的地方还很多,没有马车不方便。” 池溪对此表示赞成:“买了就养着吧!肚子饿了吧?我在灶台上温着饭等你,先去吃吧!” “好。” 席大壮笑着点头,将马车卸了,将马牵去栓好,拉着池溪的手便走进了厨房。 十日之期一到。 陈大雄便让人在县衙门口守着,若是席大壮一来,便立即禀告。 因为出门比较早,又有马车,他们夫妻二人来到县衙门口的时候,橘红色的太阳正从远处山头冉冉升起。 守在门口的家丁确认他们的身份后,便急忙进府禀告。 不多时,陈大雄便急忙出来了,一看到席大壮便呵呵笑着走上前来:“席公子,你一路赶来,想来累了,且进府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既然来了,又不赶时间,席大壮便没有扭捏,点头回应之后便带着池溪跟在陈大雄的身后踏进了县衙。 第二十二章 膏药十分有用,可否再卖我一些? 一杯热茶下肚之后。 池溪整个人都暖和了很多。 席大壮正在跟陈大雄商量给鸡鸭鹅苗提供吃食的事情,陈婉晴便匆匆赶来,一看到池溪就两眼放光,跟陈大雄行礼后便急忙道:“席夫人,我有事想与你相商,不知你是否有空?” 池溪望着陈婉晴明显白皙了许多的小脸,了然地笑着点头:“自然是有空的。” 池溪起身,跟陈大雄打了个招呼后转眸望向席大壮,柔和地笑着说:“相公,我跟陈小姐说几句话,你离开时再来唤我。” “好。” 席大壮刚点头,陈婉晴便迫不及待地上前抓着池溪的小手将她带到了自己的院子。 刚坐下,陈婉晴便喜不自胜地说:“席夫人,没想到你给的膏药这般有用,我才用了几日脸便光滑白皙了许多,我娘跟着用了几日,皮肤也越发水灵了,你可否再卖我一些?” 池溪很满意这个效果,自然是笑着点头:“当然。我今日前来,给陈小姐和陈夫人各带了一些,给陈夫人的不仅能美白保湿,更能抗皱祛斑,淡化皱纹,减缓衰老。” “真的吗?席夫人,你有心了。” 陈婉晴两眼放光,激动地抓住池溪的小手,笑呵呵地说:“这几日跟着我娘出去参加宴会,那些夫人小姐都问我们用了什么法子,皮肤竟能变得如此好。我便将你制作的药膏给她们试用了几次,她们见效果不错,这几日一直在追问我该如何购买呢!” “多谢陈小姐为我推销,以后我若是有什么新品都会第一时间赠与陈小姐和陈夫人。” 池溪对陈婉晴并不吝啬。 想要别人心甘情愿的为你做事,不仅要有诚意,更要大方。 陈婉晴一听这话便急忙摇头:“席夫人,你上次给我的膏药就没要银子,你和席公子的救命之恩我也还未报答,怎么还好意思要你赠与?无论如何,你以后都要收银子才行!” 池溪反手握住陈婉晴的小手,真心实意地笑着说:“这也不算是赠与,陈小姐为我推销膏药,让我从中获利,我将膏药无偿送给陈小姐乃是合情合理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池溪对自己的代言人可不会吝啬。 陈婉晴犹豫着说:“就算如此,我和娘也不能白拿你的东西,你不收银子,我们也不要你的膏药了!” 这话说完,陈婉晴的心都在滴血。 池溪的膏药效果是真的好。 让她的皮肤日渐白皙,就连以前留下来的痘印都淡化了许多,假以时日她一定会变成像池溪这般白皙如玉的模样。 池溪见陈婉晴实在坚持,便笑着说:“那好,陈小姐和陈夫人我便只收材料价,还请陈小姐不要再推辞,不然我可就真不卖给你了。” 这般一来,池溪也不算太吃亏,陈婉晴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说:“如此甚好,我娘很想见见你,但今日一早便被我外祖母叫走了。若是席夫人能多留些时间,便好了。” 此言正中池溪下怀。 她今日带了许多膏药来,是想要卖出去换银子的。 如今陈婉晴和陈夫人宛若她的品牌代言人,她岂能这般轻易离开? 就在她刚要开口说多留些时间并非难事时,一道欢喜的声音便从院门外传来:“这位便是席夫人了吧?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怎这般有能耐?” 池溪扭头望去,便见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笑呵呵地走过来。 池溪急忙站起身,屈膝行礼道:“见过陈夫人。” “哎呀,席夫人不必多礼。” 陈夫人笑呵呵地上前,扶起池溪,眉目弯弯地说:“上次你跟你相公救了晴儿,还给了她这般好用的膏药,我们家都还没略表谢意,你怎地这般客气?来,快坐下。” 陈夫人拉池溪坐下。 陈婉晴娇嗔道:“娘,您一看见席夫人,便连女儿都瞧不见了。” “你呀,不是还说要尽你所能报答席夫人和席公子的救命之恩吗?怎还吃起醋来了?” 陈夫人好笑地说:“快坐下吧!为娘有话要跟席夫人说。” 陈夫人出生在商贾世家,从小耳濡目染,一眼便看出了池溪送膏药给自家女儿的目的。 那东西好用,她也乐意从中搭桥拉线,这些时日没少跟自己的闺蜜长辈推荐池溪给的膏药。 此时见人便笑呵呵地说:“席夫人,你给的膏药可有名字?我跟晴儿用了几日,效果实在是好,我这脸上的皱纹都淡化了不少,不知你手上可还有?” “有的。” 池溪点头,将随身携带的布袋放下,从中掏出十罐膏药,笑着说:“青色的竹罐装的是美颜膏,美白保湿,可让皮肤白皙保持光滑水嫩的状态;而黄色的竹罐装的乃是贵妇膏,可淡化皱纹,祛除斑点,紧致皮肤,让人的皮肤恢复年轻状态。” 池溪的话音刚落,陈婉晴和陈夫人都两眼放光。 陈夫人迫不及待道:“这等好用之物,不知席夫人还有多少?价格如何?我全都买了!” 陈夫人跟陈大雄的夫妻感情虽然不错。 但陈大雄并非没有妾室。 虽然对她十分敬重,也不让妾室越过她去,但这些年那些妾室一个个接二连三的生下孩子,陈大雄到她房里的时间越来越少。 她已年过三十五,自然不如那些年纪轻轻的妾室容颜娇美,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但这都些时日,她气色好了许多不说,皮肤也越发有光泽了。 陈大雄接连三日都留在她房里。 池溪笑着摇头,轻叹着说:“陈夫人,实不相瞒,制作这等珍贵之物不仅耗时耗力,还要消耗许多材料才能制作而成。我几日也才能制作出一罐来,故而没有多少。” 陈夫人眼底闪过一丝遗憾,随后又说:“没关系,少一些也行,只要好用。席夫人今日拿来这些不妨全都卖给我吧!” 她是真的很需要。 她跟了陈大雄这么多年,也就生育了一子一女。 而陈大雄的妾室却已经生育了六子七女。 趁着年纪还不算太大,她还想再多生哪怕一个孩子也好,她不想给旁人做嫁衣,她总要为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打算的。 而让男人心甘情愿付出,不仅有孩子就行,还要让男人对她心存欢喜。 “这……” 池溪迟疑道:“并非我不愿,而是这些东西是有保质期的。每一罐最多只能用半年,半年一过不仅效果不佳,还有可能会损害皮肤。而一罐一人能用三月有余,若是买多了,也是浪费。况且,我日后还会制作,陈夫人大可不必担心以后没有了。” 第二十三章 初卖美颜膏和贵妇膏! 陈夫人一听这话,放下心来,笑呵呵地说:“既然如此,那席夫人便一样卖我一罐吧!日后若是还有,可要给我和晴儿留着啊!” “这是自然。” 池溪笑着将一罐黄色的和一罐青色的递给陈夫人,笑着说:“这两罐是我特意为二位准备的,不出十日,便能初见成效。日后若有什么需要也可告知于我,我可以重新为二位调配出最符合二位要求的膏药。” “还能如此?” 陈夫人十分惊喜,喜不自胜地笑着说:“席夫人,你可真有能耐,能制作出对妇人如此有用的东西,不知你可懂药理?可否配制出能帮助男人强身健体的东西?” 既然有这等好物,她自然也是想到自家相公的。 相公这些年虽然许多地方让她有所不满,到底是一家之主,跟她也算是年少情深。 池溪微笑着说:“我只是懂得一些皮毛罢了,若说能让男人强身健体的东西,我这里还真有一些,但目前数量不多,我便一道给了陈夫人吧!” 池溪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陈夫人,解释道:“这里面的糖丸乃是我特地做给我家相公服用的,一日一粒,三五日便可见成效。” “这么神奇?” 陈夫人急忙接过,随后挑眉揶揄道:“我方才远远瞧见席公子,长得魁梧高大,坐在老爷面前便像是大山一般,我还从未见过如此身体强壮之人,莫不是因为吃了席夫人这东西?” “那倒也不是……” 席大壮本身就长得十分魁梧,这段时间吃了她用灵泉空间里的灵泉和粮食做的饭菜之后,宛若淬体一般,身体越发强壮,体内潜伏的一些旧伤和陈年郁气都被化解了。 整个人看起来自然显得越发精神高大。 池溪垂眸浅笑,耳尖红红:“这糖丸若是在幼年时期吃,或许可以助长身高,让身体更加强壮,但相公与我成婚时,便已是这般模样了。” 陈夫人见池溪耳朵都红了,便没有再打趣她,她见池溪带来的膏药还有八罐,便非常识趣地笑着说:“席夫人,我的许多闺中密友和长辈这些时日瞧见我和晴儿的皮肤变好,显得越发年轻了,便对你的膏药十分有兴趣,不若你的药膏便全都卖给我,让我赠与她们,也好增进感情?” 池溪的初衷是自己通过陈夫人牵线搭桥卖出去。 可陈夫人都这般说了,她没有理由拒绝,垂眸沉吟片刻后,迟疑道:“这些膏药我自然可以卖给陈夫人,只是……效果如此好的东西,价格稍微会贵一些。若是送人,只怕是不划算。” 池溪在暗示陈夫人,若是关系紧密的可以送一送,没必要送的便可二手倒卖,还能让人家欠她一个人情。 陈夫人为人精明,听出了池溪话中之意,笑着说:“多少银子一罐,陈夫人开价便是。” 旁人或许出不起银钱。 但后宅那些极其注重容颜的女人,为了能够变美变年轻,说得难听一些,便是一罐卖二十两银子,她们也能咬着牙买了! 池溪微笑道:“这些膏药原本价值二十两银子一罐,但陈夫人和陈小姐与我们夫妻二人十分有缘,便只要十五两银子一罐便是。” 二十两一罐,乃是她对美颜膏和贵妇膏的定价。 以后若是这桩生意做起来了。 价格便不会低于二十两了。 “这……” 二十两确实有些贵了。 即便是陈夫人这样的县令夫人,也有些吃不消,若非她娘家乃是商贾之家,她自己也有许多店铺和庄子,二十两一罐还真有些拿不出来。 但池溪说了一罐给她少五两银子,且她已经提前试过效果了,知道这东西确实不错。 遂,一咬牙,点头道:“十五两便十五两,我全都买了!” 一百五十两买十罐。 她和女儿各自留一罐,再给她娘和她亲大嫂各自留一罐。 其余的六罐她便卖她个二十五两一罐,不愁没人要。 这般算下来,她留下的四罐便算是白赚的。 “好。” 池溪十分爽快。 收下银子之后,便将膏药全都交给了陈夫人,然后十分详细地讲解使用方法和使用量。 刚讲解完,便有丫鬟前来通知:“席夫人,席公子那边已经忙完,已在县衙门口等候。” 池溪见时间也差不多该去镇上寻药铺了,便笑着告辞:“陈夫人,陈小姐,今日多谢款待,来日再聚。” “快到午膳时间了,用了午膳再走也不迟。” 陈夫人客气挽留:“难得来一趟,咱们又这般有缘,还请不要推辞。” 池溪知道席大壮不喜欢应对这些事,便微笑着摇头:“我们稍后还有事做,我家相公已在门口等候,多谢陈夫人盛情邀请,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陈夫人见池溪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又言语得体,丝毫不像一个村里农妇。 心里对她颇为欣赏,但也不强求:“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强留了。杏儿,且去拿些糕点给席夫人,让她垫垫肚子。” “多谢陈夫人。” 池溪没有推辞,笑着收下了糕点。 等她提着糕点走出县衙时,便见席大壮高大的宛若一座小山一样矗立在马车旁。 他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移地随着她的步伐而移动,清风掠过,吹动他的衣角,仿若天地万物与他融为一体。 是那么和谐,又那么地让人心安。 池溪嘴角勾起笑,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极为英俊强壮而又让人踏实心安的相公。 她刚走近,席大壮便极为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糕点,咧嘴笑道:“没想到你也拿了糕点,方才为夫与陈大人谈完话,想到你还未用午膳,便向他讨了些糕点和茶水,都还是热的,就在马车中,你要趁热吃。” 席大壮并非占人便宜之人。 哪怕只是一文钱的东西,也会与人算清楚。 却能为她向陈大人讨要糕点和茶水…… 这让池溪十分感动,她忍不住扬眉笑了:“你光惦记我,你也没用膳。时辰还早,不若我们去看看县城里有什么好吃的?” 死后的记忆池溪已经尽数忘记,但前世活着的时候,她连镇上都没去过几回,县城更是从未来过。 如今她对后世所有的认知,都来自灵泉空间和小灵。 席大壮眼底露出宠溺的笑,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爽朗地笑道:“走,为夫听闻醉香楼的饭菜最好吃,为夫今日便带你去尝尝!” 第二十四章 在下沈如玉,见过嫂夫人 醉香楼乃是县城最为出名的酒楼。 用的原材料十分讲究,价格自然也要比一般的酒楼贵一些,据说一顿饭菜便宜些的都要二三两银子,若是贵一些,二十两银子也未必够。 来这里吃饭都是有钱有身份的人。 席大壮身穿短袄,因为他身体强壮,比较抗冻,穿得比较少。 而池溪身上的衣服也很质朴。 当他们夫妻二人刚要踏进醉香楼时,站在门口迎客的跑堂便上前来,一脸嫌弃地摆手:“走走走,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席大壮皱眉,淡声道:“你们这里是酒楼,我们来此吃饭,为何不该来?” 跑堂的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鄙夷地望着席大壮,冷哼着说:“你也不看看咱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普普通通一顿饭就够你全家吃半年了,你来凑什么热闹?” 他的视线越过席大壮望向池溪,见池溪是一个皮肤白皙,容貌娇美的小美人,立马咧嘴笑得不正经:“就算是想在小美人的面前打肿脸充胖子也没必要来我们这儿啊!隔壁有个馄饨摊,两文钱一碗,你们且到隔壁吃去吧!可别在这里影响我们做生意。” 坐在内堂的人听见动静,抬眸望来。 有一个流里流气的中年男人挺着大肚腩,咧嘴露出两颗金灿灿的大门牙,他摸着嘴角的两撇胡子,笑呵呵地说:“小美人,你长得这般好看,可不能跟了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庄稼汉。不若弃暗投明,来做老爷的第九房小妾如何?你如此年轻貌美,老爷一定宠你。只要你给老爷生了大胖儿子,老爷便给你一百两银子,生了闺女给二十两,如何?” 这话一出,原本不想招惹事端的席大壮眸色瞬间凌厉,冷嗖嗖地望向流里流气的中年男人,那寒冰一般的眸子像是要将人冻结。 中年男人浑身一颤,停下了摸胡子的动作,刚想沉着脸威胁。 突然,一道身影快速闪过。 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见中年男人肥嘟嘟的身体呈现出完美抛物线的轨迹猛地飞出去,砸在了楼梯上。 他浑身的肉都在疼,艰难抬头望向席大壮,眼神怨毒地怒道:“你敢打我?你可知我是谁?来人,给我上,打死这个杂种,统统有赏!” 中年男人话音刚落,他带来的家丁一哄而上,不想被连累的食客全都往外跑。 池溪并不担心自己的相公会被人伤到。 便急忙踏进内堂,找了个无人的角落默默等候。 “砰!” “啊!” 几道震耳欲聋的声响过后,堂内的食客所剩无几。 中年男人的家丁全都躺在地上哀嚎,他望着宛若煞神的男人阴沉着脸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总算是知道怕了,眼神里透着惊恐,拼命往后退,哆嗦道:“你不能杀我!你不可以杀我,我乃方家老爷方实胜,表姐夫可是县令老爷!我妹妹乃是知府大人最得宠的小妾,你若敢杀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 席大壮冷笑了一声,深邃的眸子里闪过凌厉寒光,宛若看死人一般盯着方实胜,冷声道:“敢对我媳妇儿污言秽语,你该死!” “不,你不能杀我!” 方实胜内心升腾起刺骨寒意,惊恐万分地摇头,满是横肉的脸上挂满鼻涕和泪水:“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方才是我有眼无珠,是我口无遮拦,多有得罪!还请好汉饶命,我愿意出钱,我给一百两银子,咱们就此作罢!” 席大壮不说话,抬脚来到他的面前,他急忙大喊:“一千两,一千两银子!你饶我一命,我给你一千两!” 席大壮并不愿意听他废话,眼底的暴戾之气刺红了眼。 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但他知道众目睽睽下杀人,他脱不了干系。 但不给这人一点教训,他咽不下心中这口郁气。就在他伸手掐住方实胜的脖子,正准备将人提起来恐吓的时候,一道轻叹声从二楼传来:“席兄,几年未见,你的脾气还是如此暴躁。” 循声望去。 便见楼梯口站着一位风度翩翩的优雅男人,他身材修长,面若玉冠,嘴角勾起的淡笑恰到好处,让人一见如沐春风。 但席大壮却皱起了眉头,不悦道:“你为何在此?” 那人温声一笑,轻叹着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衣袂翩翩,矜贵非凡,嗓音清亮带笑:“这不是许久未见席兄,实在想念,特来拜见?” 席大壮眼底闪过不耐烦地情绪,手上便多用了些力气,方实胜的脸瞬间憋成猪肝脸,沈如玉微笑着提醒:“席兄,若是不想多生事端,便赶紧放手。此人确实有些关系,你若是弄死他,真的会招来麻烦。” 席大壮最不喜欢麻烦。 但也容忍不了此人辱没他媳妇儿。 他冷眸扫了沈如玉一眼,将方实胜随手一丢,方实胜再次被丢远,重重砸在地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席大壮眸色沉沉地盯着沈如玉,眼底满是嘲弄,冷嗤道:“他就这般不放心,还特地让你跑一趟,来瞧瞧我安不安分?” 沈如玉脸上的笑容不变,摇头道:“非也非也,此次前来乃是我自己的意思,跟旁人可没有半点关系。席兄见到我似乎不太高兴,几年未见,席兄难道一点都不想我吗?” 他眸色温润,眼底含笑,说出口的话暧昧至极。 这些话若是换个女子来说,那便与表白无异。 但席大壮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冷声质问:“你此次前来,究竟有何目的?” 沈如玉此人,精于算计,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没有要事,又岂会浪费时间前来寻他? “听闻你已娶妻,作为兄弟,自然要前来拜见。” 沈如玉微笑着望向抬脚走向他们的池溪,眸光里的温润没有发生丝毫变化,微笑着对池溪拱手:“在下沈如玉,见过嫂夫人。” 即便知晓池溪乃是普通农妇,他也没有半分怠慢。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池溪微微点头,转眸望向席大壮,温声细语地询问:“相公,咱们还用饭吗?” 比起凭空冒出来的男人,她更关心自家相公还要不要带她在这里吃饭。 池溪话音刚落,席大壮正准备回话,沈如玉便先笑了起来:“嫂夫人,在下在楼上有一包厢,若是嫂夫人不嫌弃,不若叫上席兄一同前去用饭?” 池溪闻言,抿了抿唇,没有作答,而是扭头望向了自家相公。 其意思不言而喻。 第二十五章 你就甘心龟缩在此,做个懦夫? 席大壮很不耐烦。 但沈如玉此人,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 就算躲过今日,也躲不过明日。 他面无表情地沉默,沈如玉也不催,始终笑着,嘴角的弧度保持着,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池溪对这个人的第一感觉便是虚伪,第二感觉便是来者不善。 她下意识觉得此人危险。 刚想叫席大壮离开,席大壮便淡淡地点头,抬眸望向沈如玉,深邃漆黑得宛若黑曜石的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淡声说:“既然要请客吃饭,便前面带路。” 沈如玉扬眉笑得真切了几分,风度翩翩道:“席兄,嫂夫人,这边请。” 包厢的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 鸡鸭鱼肉,一应俱全。 就连酒都是温好的。 刚坐下,沈如玉便笑着为席大壮和池溪倒酒,眸色温润地寒暄:“席兄,当日一别,已有三年之久,席兄过得可好?” “好与不好,你不是很清楚吗?” 席大壮眸色黑沉如墨,语气冷若冰霜,无不讽刺:“沈大公子本领通天,只怕是连席某一日喝了几口水,吃了几口饭都如数家珍吧?” 沈如玉将酒壶放下,捏了捏额角后幽幽叹气:“席兄,你当真是误会在下了。在下此次前来虽有事相商,但从未怀疑过席兄分毫,又岂会做出那等偷偷摸摸之事?” 席大壮不想跟沈如玉拽文。 此人从小就这般,见人三分笑,骨子里的凉薄占七分,精于算计又心狠手辣,是一个十足十的笑面虎,如今更是天子面前第一宠臣,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提防。 沈如玉见席大壮不搭腔,也不气恼,热情招待:“快用饭吧!天气凉,再耽误下去饭菜都冷了。” 醉香楼的饭菜味道确实不错。 但也仅仅是不错。 跟池溪用灵泉空间里面的食材做出来的比起来,无论是口感还是新鲜程度都比不上,席大壮虽然是个粗人,但这段时日被池溪精心养着,也将嘴巴给养叼了。 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也吃得十分安静。 只是席大壮时不时会贴心给池溪夹一些她够不到的菜,沈如玉将一切看在眼底,觉得席大壮这三年来变化良多。 池溪也意识到席大壮并非她所认知的那般简单。 他有很多秘密。 但她并不想深究。 若是席大壮想要告诉她,她会洗耳恭听,若他不曾透露,那便是时间未到亦或是时机不对,她尊重他的意愿。 他们是夫妻,只要他一心一意跟她过日子便可。 过去究竟如何,她并不想计较。 一顿饭吃完。 沈如玉抬眸望了池溪一眼,欲言又止。 席大壮眉头一沉,冷声说:“沈大公子,你知晓我这人没什么耐心,有话直说,你那些弯弯绕绕也可以省一省。” 沈如玉知道席大壮对自己心存芥蒂,这番前来不仅是上面的意思,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他跟席大壮,也曾有过推杯换盏交心畅谈的时光,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他们之间或许再也回不去了。 偶尔对月当空,他都倍觉惋惜。 “哎,当初的事情已过,这些年他也一直心存愧疚,想要帮你一二。我知道你心存芥蒂,一时半会儿抵触我的到来,但你不能永远龟缩在这个……” “媳妇儿,走。” 席大壮突然站起身,二话不说拉起池溪转身便走,沈如玉急忙上前:“席兄,当年之事真相如何,你当真不想追究了吗?若侯爷有冤,你也不想为他讨回公道了吗?” 大步跨出包厢的席大壮脚步猛地顿住,缓缓转身望向沈如玉,森寒的目光宛若幽谷里的野狼,充满了攻击性和愤怒,他浑身肌肉紧绷,随时都会暴怒。 “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冷得几乎凝结。 沈如玉也知道自己触动了席大壮的逆鳞,但这人龟缩太久,若是不刺激他,他只怕是永远都要碌碌无为地待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村里,了此残生。 沈如玉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他拧着眉头,沉声说:“席向铎,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即便你不顾家仇,难道连你亲爹的死因你都不想弄清楚了吗?你当真能任由他死后依旧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他是叛徒吗?你爹铮铮铁骨,一生忠勇,你就能忍心看他背着满身污名死不瞑目,让人唾骂他千年万年?” 席大壮的眼睛猩红得几乎滴血,嘴角的冷笑十分阴寒瘆人。 沈如玉咬着牙,咄咄逼人:“你不是说你爹是被冤枉的吗?那你为何可以看他无辜惨死而无动于衷?现在时世不同,你并非没有为你爹翻案的机会!” “你给我闭嘴!” 席大壮猛地跳起来,在池溪惊诧的注视下,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沈如玉英俊温润的脸上。 沈如玉就算及时躲避,也不免被席大壮的拳头砸到,脸上的疼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虽然自幼习武,但比起孔武有力的席大壮还是差一大截,他一向温润的眼底闪过凶光,扭头恶狠狠地瞪着席大壮,怒骂道:“席向铎,你个胆小鬼,你个孬种!眼睁睁看着你爹惨死,却连为他讨回公道的勇气都没有了吗?你要永远想个懦夫一样龟缩在此,我也不拦着你,但我永远瞧不起你!” “老子叫你闭嘴!” 席大壮忍无可忍,揪着沈如玉便是一顿胖揍。 沈如玉自然不会乖乖挨打,一时间两人打得难舍难分。 池溪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掌柜的听见动静急忙跑上来,慌得找不着北:“这可怎么办才好?那可是京都城里来的贵人,怎么就打起来了?完了完了,我小命没了!” 池溪见打得差不多了,自家相公没吃亏,便急忙出声道:“相公,别打了,再打下去,楼都要被你们打塌了!” 席大壮听见自家媳妇儿的声音,握紧着准备挥下去的拳头瞬间顿住,他满眼戾气地望着被自己压在身下打的沈如玉,猩红着眼,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警告:“老子想如何便如何,你有什么资格指摘?当初之事,跟你爹脱不了干系,你就等着老子让你成孤儿!” “席向铎!” 沈如玉眼底闪过愤怒。 他全程被压着打,不仅英俊的脸青紫一片,身上也没有一块好肉,他怒骂道:“当初之事,你尽可以去查清楚,别再这里胡言乱语!给我起开!” 席大壮沉着脸从沈如玉的身上起来,扭头望向站在门口表情复杂的池溪,迟疑片刻后,有些心虚地眨眨眼,随后硬着脖子说:“媳妇儿,这些事,等我回家再向你解释。” 池溪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第二十六章 姐夫,你一定要将他关到大牢里去 沈如玉嘴里全都是血水,他受伤不轻,最起码要养个十天半月才能见人。 他气得眼睛都红了,在席大壮身影即将消失的时候声音沉沉地说:“席向铎,你以为你躲得掉吗?只要你活着一日,那些过往就永远过不去!” 席大壮脚步不停,牵着池溪往楼下走。 他的身份已经暴露。 他知道,那个人是想要将他逼回去,榨干他身上所有的利用价值,亦或是想要将他淬炼成一柄利剑,指哪打哪,用血肉去为那人拼搏。 就像他爹一样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拼来一生荣耀,忠心耿耿却被忌惮清算,着实可笑。 如今他爹死了。 又有人想要他如同他爹一样,傻傻地去奉献血肉乃至性命了。 “就是他!就是他打我!姐夫,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席大壮和池溪刚下完楼梯。 方实胜便拉着陈大雄踏进了醉香楼,而他们的身后跟着一群官差,方实胜抹着眼泪控诉:“就是他方才打我,还将我的家丁全都打趴在地,实在可恶!姐夫,你一定要将他关进大牢里去!好好教训一番!” 席大壮和池溪停下脚步。 席大壮眸光阴冷的望过去,浑身骇人的气势还未散去,看得方实胜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躲在陈大雄的身后喋喋不休:“姐夫,你都看见了吧?此人见你不跪,一点规矩都没有,实在是可恨,你一定要……” “闭嘴!” 陈大雄大小是个官。 沈家大公子前来湘江县之事他心知肚明,至于沈大公子为何而来,他也有所猜测。 别说席家对他有恩,便是没有恩,仅凭沈家那位亲自前来,便知道席大壮是他们招惹不起的。 他抬脚上前,客客气气地向席大壮拱手,笑着说:“席公子,我这大舅子脾气不好,平日里嚣张跋扈,若有招惹到你的地方,还请见谅!” “若我不见谅呢?” 虽然已经打了方实胜一顿,但谁让方实胜冒犯的人乃是他媳妇儿呢? 他可没想过这般轻易放过方实胜。 陈大雄一听这话,眸色微变,扭头望向方实胜,沉声问道:“你方才究竟做了什么?为何惹得席公子如此不快?” 方实胜心虚地咽咽口水,眸光忍不住望池溪的身上瞅。 他是真心觉得池溪这娘们长得好,水水嫩嫩的,虽然穿的简单,但那张小脸白得跟白豆腐一样,宛若那画里的仙子,让人恨不得凑上去抱着亲两口。 即便被打了,他还是觉得那娘们好看。 陈大雄知道方实胜是个好色的,只要他不闹得太过分,便不想管他这些琐事,但现在看他的眼神,陈大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气得要死,抬手狠狠地敲了敲方实胜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怒道:“你什么人都敢肖想,简直无法无天!还不赶紧向席公子道歉!” 人心都是偏的。 他自知这些年亏欠妻子良多,对这个妻子的亲兄弟,他自然担待一二。 他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方实胜不服气,怒气冲冲地说:“我凭什么道歉?姐夫,是他打我,就算要道歉,也是他向我道歉才是!我这人宽宏大量,也不为难他,只要他跪下给我磕头,叫三声爷爷,我便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 “是吗?” 席大壮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冷笑中带着阴冷。 他刚抬脚上前一步,陈大雄便心惊胆战地转身狠狠一巴掌抽在了方实胜的脸上,怒目圆瞪地骂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自己有错在先,不知悔改已是大错,竟还敢辱没受害者!今日作为姐夫,我便好好教训教训你!” “姐夫,你打我?” 方实胜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向来见人笑眯眯的姐夫。 “我打的就是你!” 陈大雄抬手又狠狠地一巴掌抽在了方实胜的脸上,怒得脖子上青筋暴起:“你最好给我回去好好反思你今日所为,若还是不知悔改,我便只有将你关进大牢,好好教你如何做人!” “姐夫,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方实胜气得要死,又怒又怨,大声叫道:“你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堂堂县令大老爷,竟然会害怕一个小小的农夫,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不愿意帮我就让开,我会替我自己报仇!” 陈大雄要被灾舅子给气死了。 席大壮这人天生戾气重。 他杀过的人数不胜数。 据说当年带领一千骑兵就敢闯入三万大军的敌军阵营,跟人拼杀了整整三天三夜,到最后活着回来不说,那一场人数悬殊极大的大战,他竟还打赢了! 杀神之名,煞神之讳,京都城内,谁人不知? 这个蠢货,竟敢当着这位杀神的面调戏他媳妇儿,不是找死是做什么? 就在这时,楼梯上又响起了脚步声,众人扭头望去,便见一个戴着帷幔的男人脚步僵硬地走下来。 陈大雄心中有所猜测,正想上前行礼,便听帷幔下传来清冷高贵的声音:“此人嚣张跋扈,调戏良家妇女,颠倒黑白,仗势欺人,实在可恨!便罚他三十大板,三年牢狱吧!” 陈大雄松了一口气,刚想回话。 方实胜便嚷嚷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你说罚我就罚我?陈大人可是我亲姐夫,你给我滚一边去!” “你给我闭嘴!” 陈大雄忍无可忍,怒喝道:“来人,将他给我带下去杖责三十,判三年牢狱!” 如今保住灾舅子一条狗命,已经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姐夫!” 方实胜惊恐地瞪大眼,刚想质问,便被捂住嘴拖下去了。 席大壮幽冷的眸光扫向陈大雄,直将陈大雄看得脊背发凉,汗毛直立,他扯着嘴角,拱手道:“席公子,请恕下官自作主张。方实胜此人虽然嚣张跋扈,好色成性,却从未谋财害命,今日刑罚,便算是给他一个教训,还望席公子宽恕一二。” 陈大雄将话说得客气。 席大壮淡漠地收回视线,牵着自己媳妇儿的手,抬脚踏出了醉香楼。 陈大雄抿了抿唇,没有跟上去,而是扭头朝着旁边戴着帷帽的男人拱手道:“下官拜见沈大人,不知沈大人可否有空前往寒舍下榻?” 沈如玉浑身都疼,为了降低席大壮的防备心,他连个侍卫都没带,被打了也只能强忍着,他语气不悦地说:“免了,且回吧!本官有事要做,就不奉陪了。” 第二十七章 他媳妇儿本就是独一无二的 池溪和席大壮走出醉香楼。 席大壮抿了抿唇,欲言又止,他有许多事需要向池溪说明,但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他十分纠结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池溪看出了他的纠结,伸手抓住了他的大手安抚地捏了捏,扬眉笑道:“大壮哥,咱们之间来日方长,若是你现在不知道该与我说什么,便不要勉强自己。我相信时机到了,你会告诉我的。” 席大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十分感动,却又因为这份感动而心生愧疚,他神色复杂地说:“媳妇儿,今日之事,说来话长,以后我定会向你一一说明。” 沈如玉已经找来,便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们之间还得周旋,胜负未定,池溪知道的越少,对她越好。 “我知道。” 池溪眉目弯弯地笑道:“现在是不是应该去看药材了?已经耽搁好长时间了,咱们还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家呢!” 席大壮心知池溪是在主动岔开话题。 体贴到让人心口发疼。 “哎呀,好了,咱们夫妻之间,你还跟我这般见外?” 池溪拉着席大壮的手便往前走,边走边说:“前面好像有家医馆,咱们先去问问情况,若能提供药种便再好不过,若是不行,咱们还得再去别的地方询问呢!” 席大壮跟着池溪走了好几家药材铺。 都没寻找到可以提供药种的。 就这般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 席大壮提议道:“城中的医馆和药铺都有专属的供应渠道,他们收来的药材全都是成品,并没有可以用做药种的。此法怕是行不通,我们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池溪的空间内珍贵的药材甚多。 只是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如何向席大壮说明此事。 “媳妇儿,现在还不到种植药材的时候,我们还有准备的时间,为夫带张天雄他们上山去挖便是。” 野药材,效果更好。 若是能挖来做药种。 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只是有些药材十分稀有,就算人多上山去找,也未必能找到,所以池溪才想县城碰碰运气,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空间内的药种拿出来。 只是现在得改变策略了。 池溪沉吟片刻后,点头应道:“也只能这样了。” “好了,别皱着眉头,为夫带你买米粮去。” 席大壮拉着池溪往米粮铺走去,笑着说:“娘今日与我说前些时日做衣裳还剩下一些布料,让我今日再买些棉花回去,她给咱们孩子做件小棉袄,省得以后孩子出生了啥也寻不到。” 一说到孩子,池溪微微脸红,忍不住笑道:“孩子还没影呢!现在做衣裳太早了些,等我回去和娘说,让她先给自己做条棉裤,冬天穿着暖和。” 上一世,她的孩子该是明年四月份才怀上的。 如今还是秋天,还早着呢! 席大壮大手一挥,笑呵呵地说:“那就多买一些,给你也做一条棉裤,若是布料不够便再买一匹,总不能亏了你和娘;咱们未来的孩子也不能受委屈,且先做两套衣裳备着,省得日后手忙脚乱。” 他是真的很想要孩子。 若是可以,他想多生几个,人多才热闹。 她娘虽然不说太多,但席大壮心中清楚,他娘放不下以前的事,心中十分苦闷,也十分想念他爹和他的兄弟们。 若是……若是能快些生个孩子,或许能让他娘开心一些,也不必再日日强颜欢笑,郁郁寡欢。 池溪知道席大壮迫切地想要一个孩子,这段时日夜里没少折腾。 她也很想怀上,但她还是想要她当初的那个孩子。 现在怀了,就不是前世的那个了。 虽然池溪说了不用,但席大壮对自己媳妇儿和亲娘是一点都不含糊的,没多久就买了十斤棉花和两匹布料,买完之后硬是要拉着池溪去首饰铺里买首饰。 “大壮哥,咱们现在正是花银子的时候,这些没必要的开销可以省着点。” 池溪见席大壮拿起店铺里最精致的那支发钗,便忍不住劝道:“你若有心送我,咱们重新选一只实用些的便是,这支太贵重了。” “我媳妇儿自然要配最好的。” 席大壮理所当然道:“咱们成婚三载有余,为夫还未送过你什么像样的首饰,这次好不容易遇见还算像样的,怎么能错过?” 池溪虽然心疼银子。 但是这头钗确实好看。 娇艳欲滴的梅花精致别致,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随着风向摇曳,细密的流苏垂下,轻轻摇摆便会碰撞出轻微的响动,煞是好听。 “这位爷果然有眼光,这头钗可是咱们店里的镇店之宝,乃是咱们县城最厉害的银匠师父陶长年亲手打造的,别的店里可没有,咱们也不会再卖第二支,真真是是独一无二的!” 掌柜的凑上前来,笑眯眯地说:“这位夫人生得俊俏,与这支头钗最是相配,公子有心相赠,夫人可不能心疼银子。人这一辈子,能抓住的东西不多,你能有此福气遇到如此体贴的相公,定是积了福的,可不能辜负你相公的一片心意啊!” “掌柜的,这支头钗多少银子?” 席大壮觉得掌柜说的十分有理,眼底透出愉悦。 他的媳妇儿本就是独一无二的,他媳妇儿用的东西自然也该独一无二。 “嘿嘿,我瞧这位公子面善,便只收三十两银子。” 掌柜的眉开眼笑道:“若是公子昨日来,咱们标价还是三十五呢!” “三十两太贵了。” 池溪拧眉道:“这支头钗虽然好看,但不值这个价钱。” “夫人,咱们不仅有材料费,还有人工费,陶师父手艺高超,费用更是要的高,咱们小本经营,总要赚些银钱养家糊口的。” 掌柜的长篇大论刚说了一半,池溪便面无表情道:“十二两银子,你若卖,我们带走,若不卖便罢!” “夫人,你怎可如此说?” 掌柜的像是被吓到,惊悚道:“咱们这头钗最起码用了十两银子的材料制作而成,你现在竟只给十二两,这必不可能!” “那便算了。” 这支头钗虽然好看,但用的材料最多有八两银子的材料,除去工匠费,池溪给十二两,掌柜也有得赚,只是赚得不多罢了。 池溪拉着席大壮转身便走。 掌柜的突然道:“夫人,你再多给一些,咱们各退一步。我看你家相公乃是能人又体贴媳妇儿,定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咱们就当交个朋友,十八两银子你拿走!” “十二两便是十二两,多一个铜板都没有。” 池溪扭头朝掌柜笑了一声,眸光熠熠道:“你若是愿意卖,咱们便也当与你交个朋友。” 十二两乃是池溪计算好的。 是让掌柜纠结该不该卖的临界点。 卖,利润不多。 不卖,县城里舍得花这么多银子买一根头钗的人也没几个。 掌柜沉吟片刻,一咬牙一跺脚,扬声道:“行!卖给你们,权当是交个朋友了。” “掌柜爽快!” 池溪笑着点头,拉着席大壮又走了回去。 掌柜一边用木盒子装头钗,一边絮絮叨叨的:“我乃是见这位小兄弟有眼缘,这才卖给你们的,日后你们若有需要,还得来照顾我的生意才行。” “好。” 池溪应得爽快。 夫妻二人拿着头钗走出店铺,席大壮这才从池溪的手中接过木盒,笑着说:“没想到媳妇儿这般会砍价,三十两银子能砍到十二两。这头钗分量不轻,做工不错,款式也好,为夫还以为就得卖三十两呢!” 他不懂女人的东西。 自然估不出价格。 若今日只是他自己来,就算砍价,最低也要给二十两。 池溪眨眨眼,一脸狡黠地说:“无论在何处买东西,尤其是成衣鞋子首饰这些东西,还价不能高于掌柜喊价的一半,否则定会吃亏。” 席大壮一副学到了的表情,认真点头道:“为夫记住了。” “好了,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了。” “好,那便回。” 池溪和席大壮回到大河村时,挂在远处山头的太阳正徐徐而落。 第二十八章 我们并非流民,而是……罪臣家眷 田翠荷一看到池溪和席大壮回来,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她望向席大壮的目光充满了担忧,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 池溪当即笑了起来:“娘,我肚子有些饿了,厨房有吃的吗?我先去看看。” “有,我做饭等你们的,你们回来了便吃晚饭吧!” 田翠荷急忙应了一声,池溪便笑呵呵地转身走去厨房,席大壮伸手抓住了她,拧着眉头对田翠荷说:“娘,小溪是我媳妇儿。” 池溪是要跟他共度余生之人。 许多事现在不能一一向她说明,仅仅只是想要保护她,而不是将她排除在外。 田翠荷愣了一下,随后扭头望向池溪,轻叹着说:“方才是娘想岔了,你不要多想,为娘只是不想让你为我们以前的事烦心。” 以前的事,牵扯太多,她对那个豺狼虎豹横行的地方已经深恶痛绝,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 她留着一口气,不过是想看自己的儿子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百年之后方能有颜面拜见列祖列宗。 池溪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小手扣紧了席大壮的大手,眉目弯弯地说:“娘,我并未多心。大壮哥已经向我言明,当初之事牵扯甚广,若是时机成熟,便会与我一一说明。” 田翠荷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来:“小溪最是善解人意,既然大壮都这般说了,那为娘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转头望向席大壮,一脸忧愁地说:“今日有人寻来,咱们安生日子还没过多久,这可如何是好?” 席大壮没想到沈如玉会这般无所不用其极。 竟背着他派人前来打搅他娘。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沉吟片刻后,他冷着声音说:“娘,咱们不必管他,该如何过日子便如何过。儿子知你不愿再回到那等腌臜之地,儿子亦是如此。只要咱们不愿,便无人能强迫。” 沈如玉是个心狠手辣又心机深沉之人。 这些年在那人身边办了不少事,可谓是劳苦功高。 若是换个人来,被他卖了还得替他数银子。 但席大壮跟他自幼相识,两人曾经交好。席大壮乃是大老粗一个,若是将他逼急了,大不了将沈如玉再打一顿,让他只能安安心心地躺在床上便好。 田翠荷依旧放心不下:“大壮,天命不可不授。如今咱们还能硬扛着装聋作哑,若是……” “不会的,娘,你不要想太多,先去吃饭吧!” 席大壮知道自己的娘经历过当初的那些事情后变得小心翼翼又敏感多疑,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吓得六神无主,他低声安慰道:“儿子会护好你和小溪,你什么都不要怕,有儿子在。” 田翠荷扯着嘴角笑了笑:“好,为娘知道我家大壮有能耐,先去吃饭吧!再不吃可就冷了。” 当天夜里。 一向热衷于跟池溪要孩子的席大壮异常安静。 池溪知道他还没睡,侧身拉了拉他的衣角,压低了声音询问:“大壮哥,你还在惦记那人的事吗?” “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席大壮伸手握住了池溪的小手,侧过身子轻轻地将人揽入怀中,声音低沉,颇为低落地说:“媳妇儿,其实席大壮并非为夫本名,只因小时候咱爹见我长得比别的孩子壮实,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便总叫我大壮,叫多了咱娘和兄长们便也这般叫了。” 想到曾经的那些事,他的眼眶有些湿润,声音低哑哽咽:“可是,因为一些事,咱们全族三百多口人无辜惨死,咱们家在为夫上面还有两位兄长和一位姐姐,下面也还有一位妹妹,现如今却只剩下我与娘二人……” “大壮哥……” 池溪感受到脖颈间流淌的温热的液体,她知道那是席大壮的热泪。 她伸手,用力地抱紧了席大壮的腰,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脊背,紧紧地与他相贴在一处,语气坚定且温柔地说:“大壮哥,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娘经历了什么,但我会永远陪着你。你不要太难过,我很心疼。” 席大壮将脑袋埋进池溪的脖颈,双臂紧扣着她,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一般,无声地流着泪。 池溪也不再多话,只是默默地抱着他,让他知道她的生命与他紧密相连。 就算他曾经几乎失去了一切,但他现在还有她,还有娘。 一切都还有希望。 “媳妇儿……” 席大壮内心被那些过往折磨得痛苦不堪,他声音很低很哑地说:“我不是一个好儿子,明知爹爹和兄长姊妹们无辜惨死,还有全族上下皆受牵连,却不能为他们报仇雪恨。我恨不得将仇人大卸八块,可如今仇人已经入土,我连恨都不知该恨谁。娘也被那些过往折磨得多思忧虑,若非我还在,她只怕是早就撑不住了。” “大壮哥,咱们要孩子吧!以后我们生很多很多孩子好不好?” 池溪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的相公,从不言苦。 就算以前上山打猎受了伤,他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皮肉伤不碍事,可如今却抱着她哭了。 可见以前的事让他有多痛。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她的大壮哥伤心了。 席大壮将脑袋从池溪的脖颈处抬起来,深邃的眸子在暗黑的夜里黯淡无光,他低头亲了亲池溪的额头,轻叹了一声说:“今日便罢,来日再要吧!明日一早,为夫便带着他们上山挖药了。” 他虽然很难过,但日子还要过下去。 池溪知道自家相公是不想自己太过担心,她目光坚定地抱紧他,轻声道:“你不是很喜欢那事吗?我也想要孩子了,若是咱们能早些要个孩子,娘也能高兴高兴。” 席大壮喉结上下一滚,眸光微闪,随后不正经地说:“既然媳妇儿想要,那为夫岂能不满足你?” 随后翻身将池溪压在身下。 翌日一早。 席大壮便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上山挖药去了。 池溪已经尽量起早。 但还是晚了一步,田翠荷已经在灶台前忙碌。 她一看到池溪,便笑着招手道:“小溪,快过来烤火,红薯粥马上就煮好了。” 池溪笑眯眯地抬脚走过去,低声说:“娘,最近天气渐冷,你多睡会儿,我起来煮早饭便是。” 穷苦人家,除了农忙季节要出大力之外,其余时候都是不吃早饭的。 但自从池溪嫁给席大壮,便是一日三餐。 即便当初很一群人分住在山洞里,条件很不好,田翠荷依旧坚持一日三餐,哪怕只是喝米汤。 “你们年轻人多睡会儿没什么,为娘睡不了这么多觉,还不如起来煮早饭。” 田翠荷的笑看起来十分牵强,她试探着对池溪说:“小溪,为娘知道你跟大壮夫妻感情甚笃,但有些事为娘要向你说明,无论你日后有什么打算,为娘都会支持你。我们并非流民,而是……” 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艰难吐出几个字:“罪臣家眷……” 第二十九章 你们不是罪臣家眷,是有苦难言 “娘,以前的事情一定有蹊跷,你和大壮哥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公爹和兄长们,定然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绝不会做出获罪之事。” 池溪回握田翠荷的手,一字一句坚定道:“娘,你们不是罪臣家眷,你们有苦难言,往后无论你和大壮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们。我们是一家人,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田翠荷感动得无以复加,眼眶红红的,低声哽咽:“小溪,咱们现在日子虽然好过了一些,但只要牵扯到前尘往事,只怕是会多生波澜……” 她想说,若是日后真的走到无能为力的那一步,就让儿子与池溪和离,不耽误她,也不牵连她,可是抬眸对上池溪坚定温柔的眼神,她的那些话就卡在了嗓子眼,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嘴角微动,沉默了半晌之后,她轻叹着说:“小溪,大壮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虽然她不知当初为何自从出事之后就一直沉默寡言的儿子竟会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提出要成婚,但她很肯定自己的儿子是喜欢池溪的。 池溪心地善良,心性坚定,虽体弱瘦小,却对她和儿子贴心贴意。 池溪值得被善待,更值得被疼爱。 “能嫁给大壮哥,有你这般好的娘,也是我的福气。” 池溪温柔地笑着说:“娘的恩情,儿媳没齿难忘,往后余生,定当与大壮哥一起孝敬娘。” “好孩子,你有心了。” 田翠荷感动得热泪盈眶。 吃过早饭之后,池溪跟着翻蛋,又去检查了一下柴火,确定一切无误,这才放心了。 瞧着时辰差不多,她正准备做午饭,便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席公子,席夫人,你们可在家?” 池溪听见声音走出去,便瞧见昌江县刘员外家的管家刘春生伸长脖子往院子里望,他一瞧见池溪就笑了起来,拱手道:“席夫人安好,在下带着蛋前来与你换苗子了。” 池溪当即笑了起来,走过去打开院门,热情邀请:“刘管家请进,瞧你面带喜色,不知可是遇到了什么欢喜事?” “确实是遇到了欢喜事……” 刘春生笑呵呵地说:“不仅是我遇见了欢喜事,此事对席夫人来说,亦是欢喜事。” 这话让池溪听出了些门道来,她疑惑道:“不知刘管家所言何事?竟会让你我都觉得欢喜。” 刘春生卖了个关子:“席夫人不妨猜一猜。” “关于鸡鸭鹅苗之事?亦或是关于喂养鸡鸭鹅苗的吃食之事?” 除此之外,他们家跟刘春生可没什么太大的牵扯。 刘春生哈哈笑道:“你曾说过用你的吃食喂养的鸡鸭鹅不仅能美容养颜,还能强身健体。起初我是不信的,但也想试一试,这段时日家里被病痛折磨了好些年的老夫人吃了用你的吃食喂养的小鸡之后,身体越发好了。昨日让大夫诊脉,原本越发严重的病痛竟然开始好转。老爷感念至深,便让我前来与席公子和席夫人商议购买吃食一事。” 池溪当初免费提供十个只苗子两个月的吃食时,便有此打算了。 她将人请进院子,客气地泡了杯茶水之后,这才笑着说:“这对我们家来说,确实是一桩喜事,只是不知刘老爷准备购买多少苗子吃食?” “从你们这里拿去的苗子确实比以往的好养活,长得也好,肉质也不错,县城酒楼十分喜欢,老爷十分和善,信奉和气生财。以后鸡鸭鹅苗都从你们这里换,至于吃食自然是从你们这里换去多少,就要能供给多少苗子的吃食量。” 这段时日,老爷不仅将鸡鸭鹅卖到了酒楼,更是卖到了州府,价格有所上升不说,也让人对他们卖的鸡鸭鹅有了很高的评价,跟湘江县的县令陈大雄的外家有了相争之势。 池溪算是听明白了。 送上门的生意,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她笑着说:“既然如此,那以后我便向刘老爷提供所有鸡鸭鹅的吃食,只是……这价格我们得好生谈谈。” “这是自然。” 刘春生点点头,笑着说:“不过,为了咱们能长期稳定做生意,我们老爷有一个要求。” 池溪脸上笑意不变:“不知是何条件。” “那便是你们的鸡鸭鹅苗,日后只能供给我们刘老爷。” 刘春生和气道。 池溪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刘春生的提议:“刘管家,此事我不能答应你。” 刘春生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疑惑道:“为何?莫不是有人提出了比我们更好的条件?” “非也。” 池溪摇头,轻叹着说:“村里人想要养只鸡鸭鹅生蛋,偶尔补一补身子都是难事。他们自家孵化的苗子难以养活,这段时日买了我的苗子去养,不仅能吃蛋,还能将蛋拿回来卖给我换些银钱贴补家用,若是我答应了刘老爷的条件,便是断了他们的一条财路,这不厚道。” 刘春生没想到池溪拒绝的理由竟是这般。 他沉吟片刻后,笑着说:“席夫人心地良善,为他们考虑,他们又何尝为你考虑过?若是我没记错,以前村里人没少寻你们夫妻二人的麻烦。若是你跟我们老爷达成合作,那便是一本万利之事。若是你不答应,我便跟席公子好生谈谈,不知席公子何时归家?” 虽然他很欣赏池溪。 但他觉得,做生意的事,应当是男人做主。 池溪浅笑着说:“他上山去了,大概要傍晚时分才会回来。即便我相公在此,也不会同意刘管家的提议,还请刘管家见谅。” 刘员外是想要垄断他们提供的货源。 然后一家独大。 但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做人,都不能自绝后路。 想让普通百姓也能吃上鸡蛋,能有一个生财之道只是她不同意的原因之一,更大的原因是她以后还要将生意做大做强,不仅仅是要将鸡鸭鹅苗卖给一人,而是要卖向更多更远的地方,像小灵说的那般全国闻名,远销海外。 刘春生不悦地拧着眉头:“席夫人,你可要想清楚,我们老爷是愿意出价钱的,绝不会让你们吃亏,还会让你们省去许多麻烦。” “我心意已决,管家不必多说。” 池溪的态度十分坚决,但说话的语气却十分温柔:“若刘老爷执意垄断,恕难从命。若能担待,咱们生意照做。” 第三十章 我喜欢时时刻刻有你的生活 刘春生见池溪的态度实在强硬,心里有些不悦,但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既然如此,那便以后再谈,我送了些蛋来,且数一数,换了苗子我也该往回赶了。” 池溪刚站起身来,田翠荷便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看见刘春生便笑了起来:“刘管家又过来换苗子了?远道而来辛苦了,你先跟小溪忙着,我去做饭,吃了再走。” 刘春生是带了吃食来的,摆手道:“老夫人不必忙碌,我带了糕点果腹,并不饿。” “进门便是客,岂能怠慢?” 田翠荷笑着说:“刘管家莫要推辞。” 池溪附和道:“刘管家一路奔波,不若吃顿便饭再走。” 家里吃的东西,饮用的水,都是她从灵泉空间里拿出来的,食材新鲜,随便炒一炒,味道都不差。 方才没有达成一致,刘春生心中不痛快。 留他吃顿饭,也好缓和一二。 刘春生见池溪婆媳二人实在客气,心底的怨念消散些许,微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田翠荷去厨房做饭。 池溪跟刘春生一起将所有的蛋给数清楚。 鸡蛋共有两千一百个、鸭蛋一千七百个、鹅蛋一千二百个。 可换鸡苗四百二十只、鸭苗四百五十只、鹅苗三百只。 等他们将蛋和苗子数清楚之后,厨房便飘来了食物的香气,田翠荷笑着走过来询问:“你们该忙完了吧?饭菜已经做好了,先去吃饭吧!” “辛苦娘了。” 池溪笑着招呼人去洗手,走到餐桌前见桌上摆放着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立马眉开眼笑地说:“娘,你做菜真香,看着就好吃。” 田翠荷厨艺不错,也舍得用料,不仅做了他们三个人的饭菜,就连刘春生带来的两个小厮也被叫上了饭桌。 她不仅做了蒜苗炒腊肉,还炖了一个排骨汤,炒了一个青菜,还做了个清炒蘑菇和辣子鸡。 热腾腾的饭菜香气扑鼻,看起来就十分有食欲。 田翠荷温婉地笑着:“为娘的厨艺哪里比得上你?刘管家和两位小哥快坐下,饭要趁热才好吃。” 池溪给他们盛饭。 刘春生是从小就跟在刘员外身边,是见过世面的,但今日看见田翠荷做的这些饭菜还是有些惊讶。 农村人家,可没谁能有这样的厨艺,更不可能舍得做这么多,还用料这般讲究。 他提着筷子,尝了一块辣子鸡,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又连忙尝了尝别的吃食,忍不住问道:“老夫人,你以前可曾做过厨娘?” 田翠荷摇头:“不曾,只是这段时日跟小溪学了些,若刘管家喜欢便多吃一些。” 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被一扫而空,个个吃饱了还意犹未尽,刘春生忍不住询问:“方才听老夫人的意思,席夫人的厨艺更胜一筹?” “是的。” 田翠荷点头应道:“小溪是个有能耐的。” 其余的话,她便不多说了。 刘春生心里很好奇,但看着日头也不早了,不欲深究,告辞的时候语重心长地对池溪说:“今日我提议之事,你们夫妻二人考虑清楚,我家老爷必不会亏待了你们。” 池溪微微一笑:“我心意已决,不会更改,管家不必多言,路上注意安全。” 刘春生拧着眉头长叹了一声,很是惋惜地摇摇头转身走了。 席大壮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他们一行人挖了好些草药,交给池溪一一辨认,虽然没有特别名贵的,但对愈合伤口有奇效的药材也有一些,池溪很满意。 “媳妇儿,今日可是刘管家前来换苗子了?” 席大壮回来的时候看到门口有马车轮的印子,家里鸡鸭鹅苗的叫声也弱了许多。 “对。” 池溪笑着点头,将今日刘春生提的条件说给了席大壮听,席大壮非常赞同池溪的观点:“你的决定是对的,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答应只给他一人供货。” 若是只顾眼前,就会觉得刘员外宽待他们,但是长远来看,这样做又何尝不是自断后路? 池溪笑着点头,眉目弯弯地说:“我就知道你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今日你上山一趟辛苦了,且去吃饭吧!” 相较于午饭的丰盛,晚饭便只是简单的两个菜一个汤,但池溪亲手做的菜,即便做的简单,味道也是一点都不差的。 席大壮今天出了力气,连吃三大碗都还没饱,池溪站起来给他盛饭的时候看锅里都没饭了,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没饭了,不若给你烧个红薯?” “没事,没有便不吃了,为夫也差不多饱了。” 席大壮笑呵呵地说:“你也忙碌了一日,咱们早些歇息。” 生孩子需要长久的过程,但怀孩子这事却是很快能完成的,且他食髓知味。 田翠荷已经吃饱了,想给小两口独处空间,便说:“既然不吃了,你们小两口便出去忙活去,为娘将碗筷手洗干净,烧水洗漱便去歇息了。” “好,辛苦娘了。” 四十多个人挖的草药着实不少,即便席大壮早就让他们将草药分类,池溪也需要检查一番。 席大壮在旁边帮忙,笑着询问:“媳妇儿,你看这些药可以做药种不?” “可以的。” 这些药材都是被妥善处理的,根系被损伤的很少,很显然是席大壮仔细给张雄天等人说过的。 席大壮拉着池溪站起身来,昏黄的烛光照在他硬朗的脸上,他侧头望向池溪时满目柔光,他低声说:“媳妇儿,你喜欢这里的生活吗?” 池溪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不喜欢这里的生活。” 席大壮早就有所预料,在茫茫夜色中,突然有了想要聊天欲望,他牵着池溪走到院子里,在火盆里烧了火,火光跳跃闪耀,映进他深邃的眼底。 他低声询问:“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这段时间以来,池溪身上发生的变化他是看在眼底的,但他确定他身边的人还是原来的那一个,所以不曾深究。 只要是她,变化再大,他都能坦然接受。 池溪笑眯眯地望着他,眸光熠熠道:“当然是时时刻刻都有你的生活了。” 席大壮愣了一下,随后爽朗地哈哈大笑,伸手将人拉入怀中,池溪握着拳头敲打他的胸口,娇嗔道:“别闹,一会儿娘看到了。” “没事,娘不介意这些。” 席大壮笑着将人搂紧,眸光悠远地低声说:“爹娘的感情极好,她会理解我们的。” 池溪无声叹气,刚想要伸手抱住他的腰身,院子外便传来了奔溃的哭泣声:“小溪,小溪救命!我爹被石头砸破了脑袋,就快要死了。求求你借马车给我拉我爹去找郎中救命!” 第三十一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池溪扭头望去,便见池桃儿的表姐苏苗苗站在院门口哭得很是伤心。 席大壮二话不说便站起身去套马车,池溪走过去询问情况:“你爹现在在何处?伤势如何?” “我爹伤得很重,在水井冲时走夜路不小心摔下山,磕在了石头上,砸出了很大的洞,流血很多,浑身都是伤。” 苏苗苗哭着说:“池溪,整个村子就只要你家有马车,求求你一定要帮帮忙,不然我爹会死的,求求你了!” 她说着便要跪下,池溪急忙拉住她,安抚道:“大壮哥已经在准备马车了,人命关天的事,我不会不帮。我这里有些伤药,你稍等会儿,我去找来先给你爹止血。” 苏苗苗的爹虽然是苏秀英的亲哥。 但他并不像苏秀英那般坏。 在池溪很小的时候,他去池家,曾偷偷给过饿到几乎昏厥的池溪一个红薯。 那件事即便过了很多年。 池溪依旧记在心里。 若非上次苏秀英带人上门找麻烦时,苏苗苗她爹也在其中,池溪也不会任由席大壮去将他打伤。 “谢谢你池溪。” 苏苗苗感动得眼泪汪汪,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若非逼不得已,她也不想来求池溪。 毕竟他们家跟池溪也算是有仇。 方才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做好跪地求池溪的准备了,却没想到池溪不仅答应得爽快,还主动给她止血伤药。 这让她既忐忑,又很内疚。 或许,池溪并没有表妹说的那般坏。 池溪很快将一罐药拿出来递给苏苗苗,嘱咐道:“这膏药有止血促进伤口愈合的功效,你先给你爹用着,我会让大壮哥送你爹去镇上医馆。” “好,多谢你。” 苏苗苗急忙擦了一把眼泪,从池溪的手中接过了膏药。 席大壮将马车赶到了家门口,淡声道:“在何处,前面带路。” 苏苗苗急忙点头:“已经有人去水井冲抬我爹了,咱们去大树下便可。” “好。” 席大壮扭头望了池溪一眼,冷漠的眸光瞬间变得温柔,他低声说:“天色不早了,你先睡觉,为夫忙完便回来,你不要担心。” “嗯,我知道。” 池溪轻轻点头。 她的相公,踏实可靠。 只要不是去危险的地方做危险的事,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席大壮也不耽误时间,跟着苏苗苗很快便到了大树下。 苏家人已经将苏苗苗她爹苏明强抬到了大树下,他们看到席大壮赶着马车过来还有些诧异,苏家族长吩咐人将苏明强抬上马车,上前感谢席大壮:“多谢你不计前嫌,愿意前来帮忙。” 席大壮面色淡然道:“人命关天,不能儿戏。” 苏家族长已经八十多岁,年轻时也曾读过几年书,是个明事理的。 他苍老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轻叹着说:“前些时日你跟族里的一些小辈发生了一些冲突,但我瞧你也是个知事明理的,他们年轻气盛,若有得罪你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我已经给他们说过,日后不能再找你麻烦,今日你愿意帮忙,咱们便摒弃前嫌,日后好生相处。” 他一脸认真地望着席大壮,语重心长道:“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没必要将关系闹得太僵。” 席大壮跟绝大多数苏家人是没有仇怨的。 就算有人得罪他,有仇他当场就报了,过后也没什么好记恨的。 苏家族长八十多岁的人与他说这样的话,于情于理他都该应下。 席大壮点头,淡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他,报仇雪恨。 苏家族长明白了席大壮是不计较以前的事了,但若有人招惹,他必定不会手下留情,当即轻叹道:“如此便好。” “族长,已经将人抬上马车了,该赶紧走了。明强的伤很重,只怕是危险。” “好,那你们赶紧走,叫上几个人一起,方便照顾明强。” 族长叫人上马车之后,才扭头望向席大壮,一脸真诚地恳求道:“你赶车稳当一些,明强伤势有点严重,若是他实在不行了,便让他兄弟将他抬回来。我知道你们经常出门在外之人有忌讳,多谢你这番帮忙了。” “无妨。” 席大壮点点头,跳上马车便往镇上赶。 刚出村子,就有人急忙问他:“席大壮,你媳妇儿给的膏药可以直接抹在伤口上不?明强血流得太多了,这样流下去只怕还没到镇上人就没了。” “可以。” 席大壮淡声道:“她给的膏药是能止血的,现在用上还来得及。” “好。” 那人应声之后,急忙招呼其他人:“你们赶紧压着他,别让他动,我给他抹药。” 苏明强痛得厉害,一边挣扎,一边哼哼唧唧的。 一起同行的都是他的亲兄弟,两人压着他的手脚,一人给他抹药,他头上的窟窿血流如注,膏药才刚放上去就被血水浸湿了,便只能再多抹一些,直到抹了厚厚的一层膏药,才将血给止住了。 他们见这药有效果,便急忙给他浑身上下的伤口都抹了个遍。 一大罐膏药抹一遍下来便只剩下小半罐。 夜色寂寥,鸟叫虫鸣。 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呼啸的凉风砸在脸上,冰冷刺痛。 但席大壮坐在车厢外赶车,连呼吸都不曾有半点紊乱。 从村里去镇上走路要走大概一个时辰,但赶马车才两刻钟便到了,苏明强浑身的血已经止住了,但或许是流血过多的原因再加上天气寒冷,他浑身冰冷得宛若冰霜。 “到了,下车。” 席大壮将马车停在镇上最大的医馆门口,眸色寡淡地提醒道:“医馆已经关门了,大夫住在后面的院子里,需要人前去拍门叫一叫,你们快一些。” “好,多谢。” 苏明强的亲兄弟苏明红一看到席大壮,便觉得浑身都疼,毕竟他们都是被席大壮狠狠收拾过的人,他匆忙点头后便往后面的院子跑,边跑边说:“你们赶紧把二哥抬下车,我先去叫人。” 苏明强的大哥苏明贵和四弟苏明荣急忙把人抬下马车。 见席大壮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他们便感觉席大壮高大的身躯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当初被竹条抽得满地爬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现在想起来就觉得浑身都疼。 如今,让他们跟席大壮离得这么近。 当真是太为难他们了。 若不是为了亲兄弟,他们这辈子都不想跟席大壮打交道。 苏明红拍门的声音“梆梆梆”的响,大声叫道:“大夫,救命啊!快起来救命啊!” 不多时席大壮便听到一道暴怒的声音响起:“是哪个小兔崽子敲老子的门?你们家是死人了还是咋滴,这么着急做甚?” 苏明红被骂得浑身一颤,门便被打开,一个满脸怒容的老头怒瞪着他骂道:“叫什么叫?人在哪?若是人还死不了,老子刮你一层皮!” 第三十二章 没有你在身边,睡不踏实 苏明红急忙拉住大夫,着急道:“大夫救命,我哥脑袋被砸了个大洞,流了很多血,浑身都僵了,你快一些去看看。” 大夫抬手一巴掌抽在苏明红的手上:“别拽别拽,我跟你去便是。” 大夫姚兆年知道有人受伤严重,虽然刚睡着就被叫起来让人十分不悦,但人命关天,他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兔崽子一般见识。 姚兆年看了一眼便让人将苏明强抬进了医馆。 他仔细看过之后,拧着眉头道:“这膏药是谁给的?” 苏明红急忙道:“我们村里人给的,有什么问题吗?” “这么多膏药你们这样使?暴殄天物!真的是太浪费了,还有没有?” 姚兆年急忙道:“若有,给我瞧一眼。” 苏明荣急忙将剩下的小半罐膏药递给了姚兆年,小心翼翼地i说:“大夫,你要不还是先给我二哥看看吧?” 人躺在床上,只剩下一口气了,他们心里都着急,但这大夫怎么看着不太靠谱? 姚兆年不耐烦地摆手道:“有那膏药止血,就算是捡回了一条命,若是没那膏药,你们就算能将人送到我这里来,只怕也是没命的。” 他打开罐子,将褐色的膏药凑到鼻子边闻了半晌,才欣喜若狂地大喊道:“妙哉妙哉,实在是太妙了,这膏药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可否带老夫去见见那人?” 就在这时,席大壮抬脚走了进来,淡声询问道:“这膏药乃是内子给的,你见她做甚?” “你可知你夫人是从何处得的这膏药?” 姚兆年惊叹道:“这药配得十分巧妙,用的材料都不算贵重,但药效极好,今日这人这般重的伤势,若是没有这药,该是没命的。” 他连连惊叹:“能配出这等高明的膏药之人,医术一定很厉害,若是能讨教一二便好了。” 席大壮眨眨眼,随后淡声道:“应该是在县城买的,这药有效便可,大夫还是先给人治伤,莫要耽误了时间。” “好。” 虽然真的很好奇,也很想知道这药究竟出自何处,但人命关天,他不能马虎。 姚兆年将膏药放置在一旁之后,仔细给苏明强查看了伤势,随后说:“此人伤得极重,身体有多处骨断,就算医治好了,以后也行动不便,你们要做好准备。” “这……行动不便?” 苏明贵急忙问道:“是手还是脚的问题?大夫,还请你一定要尽量治好我兄弟,他上有老下有下,若是真的干不了活,一家子都没法活了。” “行了行了,我会尽量医治。但断手断脚的,就算伤口痊愈,以后也用不上什么力气了,能走路都算是好的了。” 姚兆年说:“我开个药方,先给他吃几日,身上的伤也会尽量治。总的费用加起来也得三四两银子,你们赶紧准备好,我这里是医馆,可不是慈善堂。” “三四两银子?这般多?” 苏家兄弟皆倒吸一口凉气。 姚兆年冷哼道:“不然呢?伤势这般重,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你们还以为救人一命是轻松的吗?我给你们收的价都是便宜的,你们给他用的这罐膏药最少价值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 众人皆是一愣,急忙扭头望向了沉默地站在一旁的席大壮。 席大壮淡淡地揭了揭眼帘,淡声说:“我媳妇儿给的救命药,命救下来了,药钱得给。姚大夫说是价值五两,便该还五两。” 苏家兄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明强这身伤,治疗下来再加上那罐药的五两银子都快十两了。 普通农户,谁家能有十两银子? 苏明贵犹豫再三,神色复杂地开口道:“大壮兄弟,你也知道咱们村里人没什么银子,明强这番躺下了,需要花银子的地方还有很多,那五两银子可否通融一下,等日后再算?” 席大壮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几兄弟在此见证,那膏药救了他的命,也价值五两。我赶马车送人过来,仁至义尽。该还的,必须还。” “是是是,是这个理。” 苏明贵急忙点头,赔笑道:“我们兄弟不会赖账,但只是一时间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还请大壮兄弟通融一二,可否日后再还?” 席大壮淡声说:“家中我媳妇儿管银子,此事只要我媳妇儿答应,我便答应。” 苏明贵松了一口气,扯着嘴角干笑道:“好,此事我会让家里人去跟池溪商量。” 池溪虽然不担心席大壮,但已经习惯身边有人,席大壮一夜不在身边,她竟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外面响起了马蹄声,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户,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席大壮正在卸马车。 “媳妇儿?你还没睡?” 席大壮听见声音扭头望来,池溪点点头,小声叹道:“你不在身边,我睡不踏实。” 席大壮卸马车的动作一顿,随后笑出了声:“媳妇儿再等等,为夫给马喂些吃的,便去陪你睡觉。” 若是以往,池溪便会害羞,但今日是真的太不习惯了,便急忙说:“那你快些。” 随后又找补道:“外面冷,你赶马车吹了这么久的风,可不能再冻着了。” 席大壮哈哈大笑:“那媳妇儿可得赶紧将被窝暖热乎,为夫随后就来。” 池溪感觉到冷风吹进了屋内,急忙关上了窗户,她回到床上一摸,被窝确实不太暖和,她便将被子全都裹在了身上压得紧紧的,暖被窝。 席大壮虽然身体强健,但吹了许久的冷风,皮肤自然是冰冷的。 他洗漱好之后,烧了一把火,将身体烤热乎之后才回了房。 池溪听到脚步声,伸手摸了摸被窝里的温度,比刚才暖和多了,便揭开被角笑着说:“大壮哥,你快进来,被窝已经暖好了。你一路上吹风,受冷了吧?” “也还好,不算冷。” 席大壮笑了一声,将脚上的鞋一甩便急忙爬床钻被窝,热乎乎的臂膀快速将人搂进怀里,稀罕地凑上去蹭了蹭池溪的脖颈,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低笑着说:“媳妇儿,这么稀罕为夫呢?为夫这才一个多时辰不在,你便睡不着了?” 池溪抱紧了席大壮,亲亲他的鼻尖,小声笑道:‘自然是稀罕的。以往都睡在大壮哥的怀里,暖乎乎的,今日你不在,我便觉得被窝怎么都暖不热,就算睡着了也会很快醒来,心里总是惦记你的。’ 被人惦记着感觉真好。 让席大壮一向冷硬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抱着媳妇儿亲了又亲,稀罕得不得了,大手开始不老实地开始游动,笑着说:“既然媳妇儿睡不着,不如咱们忙会儿再睡。” 池溪双臂抱住她的脖颈,热情回应。 翌日。 席大壮起了个大早,轻手轻脚地将媳妇儿从怀里推开,刚想揭开被子下床,池溪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睡眼惺忪地问:“大壮哥,你要去哪儿?” “我吵醒你了?” 席大壮俯身亲了池溪一下,低声哄道:“时辰还早,你继续睡,为夫去烧火,稍后带人上山挖药种。” 第三十三章 敢撩拨为夫,就得承担后果! “再睡会儿,天都还没亮,不急于一时。” 池溪伸手抱紧了席大壮的腰身,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腰,低声呢喃:“我想抱着你睡,你走了,我会睡不着的。” 席大壮被蹭得浑身一僵,深邃的眸色渐浓,他喉结上下一滚,声音微哑地说:“媳妇儿,你别蹭了,不然咱们谁都睡不了了。” 池溪听着他暗哑低沉的声音,忍不住闷笑出声,又故意将脑袋贴在席大壮的腰上蹭了蹭,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狡黠地问道:“不睡要干嘛?我先说好,我很累,没精神跟你折腾,只想好好睡一觉。” “这可由不得你!” 席大壮眼底闪过暗光,恶狠狠地翻身将池溪压下,捏着她的下巴就亲了上去,他的动作又凶又狠,池溪有些招架不住,伸手推他,席大壮的大手轻而易举地就捏住了池溪的两只手臂,他语气危险地说:“这是你自找的,躲什么?敢撩拨为夫,就得承受后果。” 池溪哼哼唧唧地求饶:“不行,我腰酸腿疼,咱们明晚再来好不好?” 席大壮冷哼:“晚了。” 于是,池溪又被好好地教训了一番。 等一切结束后,从窗户透进来的光越发明亮了,她有气无力地问道:“昨日情况如何?” 席大壮将人紧紧地抱在怀中,缠绵地亲了亲她的额角,含糊不清地回答:“用你那药,捡回一条命,大夫说就算治好,以后也会行动不便。” 看来伤势不轻。 但捡回一条命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池溪伸手抱住席大壮蹭来蹭去的脑袋,顺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他的头发浓密且坚硬,发丝从指间穿过,质感顺滑得让人忍不住想多模几次。 席大壮被摸得抬起头来,嗓音低哑地问:“怎么了?” 池溪抬眸跟席大壮对望,眸色闪烁,沉默片刻之后,低声询问:“大壮哥,你都不问我那些膏药从何而来吗?” 重生起来,她的身上发生了很多变化,处处透着可疑,但席大壮和他娘却从未多问一句,始终默默支持着她所有决定。 席大壮轻笑了一声,眸光深沉且温柔:“只要你还是你,其他的都不重要。咱们在一起,踏踏实实把日子过好才是最要紧的。你若是想说,我洗耳恭听,你若有所顾虑,我不会多问。” 席大壮本是个强硬刚毅之人,对她却是难得的温柔细腻,善解人意得让人心尖滚烫。 池溪凑过去,亲了席大壮的鼻尖一口,勾着嘴角轻叹道:“傻瓜,你是我的相公,我所有的一切都会你紧密相连,你若是想知道什么,只要你开口,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所有的秘密,都愿与你分享。” “既然是秘密,为夫又何必深究?” 席大壮抬手揉了揉池溪的脑袋,目光温润地低声说:“我不问你,是因为我相信你。等你什么时候觉得可以将一切告诉我的时候,我再听,而不是追根究底。” 池溪张张嘴,恨不得将所有的秘密都告知席大壮,但她太清楚席大壮的性格了,若是知道她死活一回,一定会变得小心翼翼,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 若是知道她的死乃是人为。 那池桃儿和苏秀英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便会死于非命。 但她重生回来,只想跟他好好过日子,跟他白头偕老生儿育女,一生顺遂。 而不是让他手上沾染罪孽。 小灵说过,她用尽一切,修行几百年才换来一个重生的机会,她倍感珍惜,可不敢逆了阎王爷的意愿,再被抓回去成为孤魂野鬼。 沉默了片刻后,她无奈地长叹一声,低声呢喃:“大壮哥,你真的是全世界最好的相公,能跟你成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她年幼丧母,亲爹对她不闻不问,后母对她非打即骂,同父异母的妹妹和兄弟将她当做奴隶使唤,还总是背地里打骂她。 她也奋起反抗过,换来的是更加凶狠的打骂和折磨。 她一度觉得自己若是死了,一了百了便不会痛了。 可她不甘心,她从未做错什么,那些欺辱她伤害她的人还没有得到报应,所以她不能死,她要亲眼看见那些人自食恶果。 但她相公的出现,就像是黎明的曙光照亮了她整个黑暗的人生,让她也终于体会到原来被人疼爱是这样美好的滋味儿。 于是她想要好好活着,想要跟他白头偕老,生儿育女,想要永远跟他在一起。 以前的怨恨并没有消弭,却已被融化,让她再也分不出心神去沉迷于仇恨。 席大壮抱紧了她:“你也是全世界最好的媳妇儿。” 他语气温柔地说着,大手却不安分地开始游动,池溪警惕地伸手抓住了他的大手,拧着眉头,语气危险地控诉道:“就算你说的话再好听,不行就是不行了。我浑身都还痛着,你就不心疼我吗?” 席大壮神色一顿,轻声哄道:“别怕媳妇儿,为夫不乱来。你哪里不舒服,为夫替你揉揉。” “别闹别闹,天都亮了,该起了。” 池溪才不信他的鬼话。 虽然她的相公平时非常踏实可靠,但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一半以上是不可信的。 两人折腾一番,起床的时候天已大亮。 桂花嫂她们都已经过来干活了,田翠荷也已经煮好了早饭。 池溪有些羞涩地伸手掐席大壮的手臂,却一点肉都没掐起来,她气闷地拍了他一巴掌,没好气地说:“谁让你手臂这般硬的,掐都掐不起来!” 席大壮好笑地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认错道:“是是是,都是为夫不好,不该身体强壮,更不该手臂坚硬得让媳妇儿掐不着。” 池溪被他毫无底线的宠溺哄得心花怒放。 娇嗔道:“好了,你耽误的时间够久了,赶紧吃早饭就干活去。” “好,为夫遵命。” 席大壮快速吃过早饭就拿着挖药的工具出门了。 池溪也没闲着,很认真地带着人翻蛋烧火,桂花嫂凑到池溪身侧问:“听说昨晚苏明强出事了,到你家借的马车去镇上?” 池溪点头。 桂花嫂叹了一口气:“也是你心善,跟他家闹了这么多事还愿意将马车借给他。我听人说他脑袋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血流得止不住,若不是你借马车给他,还给了膏药止血,他怕是没命了。小溪,你行善积德,好日子还在后头。” 没人不喜欢听吉利话。 池溪亦是如此。 她笑着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跟性命比起来,不值一提。何况,他们家也不是故意要跟我们闹矛盾,说来说去,不过是受人蒙蔽。” 苏秀英仗着娘家兄弟多,没少在村里作威作福,凶悍之名,远近闻名。 但这段时日,倒是安分了不少。 桂花嫂笑呵呵地附和:“你说的没错,但愿这件事能让你们和苏家关系缓和。” 桂花嫂打从心底感激席家人。 丈夫让她打听席家是如何种地的,她始终无法开口,对她而言席家对她是有恩情的,若是席家愿意,便不会介意村里人跟他们学种地,若是介意,她问了也只是白问。 第三十四章 不知嫂夫人这厨艺,从何处学来 池溪这边刚忙碌完,正准备去做午饭。 便见一辆马车停靠在了院门口,一个小厮伸长脖子往院子里瞅,在见到池溪的那一瞬间扬眉笑了起来,礼貌询问:“这位嫂子,这里可是席家?” 池溪眯眼,警惕地问:“你找席家有何事?” “我家大人与席公子有些渊源,前来拜见,不知席公子可在家?” “不在。” 池溪瞬间就想到了那日在醉香楼被自家相公打得浑身是伤的沈如玉。 沈如玉跟自家相公有仇怨,她跟相公同仇敌忾,对沈如玉这人自然也没多少好感,便拧着眉头说:“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她言罢,转头便往厨房走,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再留给小厮。 小厮回到马车前,小声禀告:“大人,席公子不在家,咱们可要先回去?” 沈如玉坐在马车内烹茶,闻言眸色微闪,随后淡声道:“不必,就在这等着,他总有回来的时候。” 小厮抿了抿唇,很不甘愿地小声说:“大人,您都亲自前来耽误了这么多时日,席公子不领情也就罢了,还……那般粗鄙莽撞,您又何必迁就他?” 他是真的替自家大人不值。 他家大人是何等风光霁月运筹帷幄的大人物? 在京都城除了皇上,便无人敢再对他家大人拳脚相向,但皇上向来敬重自家大人,重话都从未说过,何况大打出手? 这世界上,也就只有姓席的胆大包天,粗鲁莽撞又不怕死。 沈如玉听了这话,不免想到自己被席大壮压着打的模样,他有些气闷地咬了咬后槽牙,笑着温声说:“沈涛,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你竟管到我头上来了?” 沈涛自幼跟在自家大人身边,一听大人的语气便知道大人生气了。 他浑身一颤,急忙拱手道:“大人,属下不敢,属下只是为大人不值。” “值不值,我说了才算。” 沈如玉端起热茶,浅酌了一口,声音寡淡地说:“他不仅曾与我是挚友,更是皇上的亲表弟,皇上需要他,朝廷需要他,天下百姓更需要他。我迁就他一些又如何?你莫要再多言,否则便不要留在我身边。” 沈涛心里一慌,急忙应道:“是,属下遵命。” 池溪做饭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 即便是坐在马车内的沈如玉也能闻到。 池溪炖了一个野山药排骨汤,排骨是用料酒和姜葱去腥撇除浮沫再放在灵泉水中小火慢炖到软烂再放入洗净切成坨的野山药一起炖,最后放入枸杞和葱花出锅,香味弥漫着整个厨房。 一个汤是不够吃的。 她又拿腊肉煮一煮切成片,用糟辣椒炒香,在腊肉被炒熟后撒上一把蒜苗翻炒,香味瞬间被激发出来。 最后再用蒜蓉炒了一个小青菜。 两菜一汤,便是她们今日中午的伙食。 “沈涛,你去问问,能否在他们家用午饭。” 沈如玉出身名门,又位高权重,忙碌起来跟皇上同吃同住也是有过的,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尝过? 但现在,竟然被一个农妇做的饭菜给勾出了食欲。 沈涛闻着香味咽咽口水,忙不迭点头:“好,大人稍等,属下这就去问。” 池溪刚走出厨房,正准备叫人来吃饭,便见小厮笑呵呵站在院门口伸长脖子询问:“席夫人,我与我家大人还未用饭,不知能否在你们家用饭?” 池溪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能。” 小厮瞬间被噎得脸上的笑挂不住。 这时,沈如玉揭开马车帘子走下来,站在小厮身后温润如玉地笑道:“嫂夫人,不知你可还记得在下曾在醉香楼请你和席兄吃过饭?” 沈如玉,人如其名,温润如玉,见人三分笑。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些都只是假象。 他这人做事果决,从不心软,不少人背地里说他是头伪善的笑面虎。 池溪抬眸望去,沉吟片刻后,拧着眉头道:“你这是在想我讨债?” “自然不是。” 沈如玉笑着拱手:“在下只是觉得嫂夫人的厨艺应当不错,便想要尝尝味道如何,若是嫂夫人愿意,在下愿以银两购买。” “抱歉,我做的饭,只有我相公一个男人可以吃。” 沈如玉眸色微闪,半晌没出声。 他从小顺风顺水,除了席向铎夫妻二人,他还从未在谁身上栽过跟头。 田翠荷收拾着从蛋房走出去,抬眼看见沈如玉时,脸色瞬间就变了。 沈如玉急忙拱手:“晚辈见过席老夫人。” 田翠荷抿紧了唇瓣,嘴角微微阖动,沉默了片刻后才说:“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池溪眉头刚皱起,田翠荷便温声道:“来者是客,咱们不能太无礼。” 池溪只能打开院门将人放了进来。 沈如玉和沈涛带了不少礼物上门。 田翠荷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她拧眉望着沈如玉,淡声说:“沈公子,不知你前来所谓何事?当初的事已了,现如今我们母子只想在此安稳过日子,沈公子吃了午饭便请回吧!” 沈如玉沉吟片刻后,淡声道:“当初的事,另有隐情,关乎席家历代声誉,更关于老侯爷一生忠勇之名,难道老夫人不想还他清白吗?”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田翠荷的痛处。 她一向柔和的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的光,抬眸望着沈如玉,声音冷了下来:“沈公子,故人已逝,无需挂怀,活着的人还有往后余生要过,不能总沉湎于过去。无论你们所求是什么,都请不要再来打搅。” 沈如玉没想到不仅席大壮油盐不进,一向温和的席老夫人态度亦会如此坚定。 这样的反常,让他觉得当初之事另有蹊跷。 池溪将饭菜摆上桌。 即便再不愿,也不能驳了田翠荷的面子,因为人多,她又做了一条清蒸鱼。 沈如玉望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轻笑着恭维道:“嫂夫人厨艺真不错,这些食物看似简单,味道却十分香,虽未入口,却已知味道不差。” 池溪没有心思跟他套近乎,面色淡然道:“食不言寝不语,沈公子用饭吧!” 沈如玉深感挫败,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在田翠荷动筷后,也提起筷子。 池溪的厨艺是真的不错。 灵泉空间内的食材品质又高,再用灵泉水烹饪,味道十分鲜美。 沈如玉吃了第一口便愣住了,又陆续尝了其他菜,最后古怪地抬眸望了池溪一眼。 他这才注意到池溪长得很是漂亮,一张小脸白皙如玉,睫毛纤长,眉目如画,较之皇宫中的公主也不差分毫。 他疑惑地问:“嫂夫人,你这厨艺,不知是从何处学来?” 明明是简单的菜色,虽不能说比宫中的御厨做的还好,但味道确实不错,绝不是乡野农妇能做出来的。 第三十五章 你这虚伪的样子,真是让人生厌 “偶然捡到一本书,学了些皮毛罢了。” 池溪不愿多说,将碗里的饭扒完之后,便起身离桌。 沈如玉多么精明的人,一听就知道池溪在胡扯。 一顿饭吃完,池溪收拾碗筷,沈如玉笑着建议:“嫂夫人做饭这般好吃,可有想过开酒楼?就凭你的手艺,不愁生意不红火。” “没有。” 池溪果断摇头。 曾经或许有过这个念头,但她家的相公是个爱吃味儿的,不爱她做饭给别的男人吃,那便不做。赚钱的门道千千万,并不是只有开酒楼一条。 沈如玉觉得可惜。 田翠荷见沈如玉对池溪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不悦地拧起了眉头,淡声赶人:“沈公子,时辰不早了,你饭也吃了,该离开了。” 沈如玉不动神色地收回视线,站起身来朝田翠荷拱手道:“席老夫人,今日叨唠了,但晚辈有些事需要跟向铎好生谈谈,不知可否在此等他回来?” 田翠荷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冷声道:“沈公子,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知你们究竟有什么打算,但我的儿子只想安稳度日,还请你们莫要纠缠!” 便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 就算是性格温软的田翠荷,在自己的儿子有可能受到伤害的时候,她亦会竖起浑身尖刺,挡在自己的儿子身前,她语气不善地说:“前尘往事我们都忘了,也无意追究,你若是还记得你们儿时的情谊,就不要逼迫他。” 沈如玉见田翠荷情绪激动,无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晚辈告辞,席老夫人注意身体,好生保重。” 田翠荷眸色微冷地望着他,不愿再回话。 席大壮带着人漫山遍野寻草药。 张雄天昨日挖了十来斤药材,席大壮便给了他二十个铜板,其他兄弟们也得到了相应的报酬,今日挖草药的兴致异常高涨,三人一队,将周边山上的草药挖得一干二净。 王大虎乐滋滋地拍了拍肩上挂着的箩筐,笑得露出大门牙:“天哥,我今日挖了十多斤,最起码能换三十个铜板了吧?” 席大壮指定了药草的种类让他们挖,一斤二个铜板,挖得越多,收获越多。 他们也曾是庄稼汉,知道穷苦人家找个能赚银钱的活不容易,而一日二三十个铜板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宛若做梦。 张雄天也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背篓,笑呵呵地说:“我这里也有十多斤了,时间还早,咱们再多挖些,换了银钱存起来,过不了两年,便能成个家了。” 王大虎闻言眨眨眼,凑到张雄天的耳边去,小声问道:“天哥,你不惦记你媳妇儿了?” 张雄天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抬起锄头挖他身前的一根药草,淡声说:“不惦记了,人都是要向前看的,她已经走了好几年了,再惦记又能如何?我爹娘和兄长们死得早,最怕的就是咱们家断了香火。我年纪不小,也该琢磨着重新找一个了。” 王大虎讪讪地挠了挠后脑勺,干笑着说:“是是是,人都是要向前看的。咱们现在跟着大哥能挣钱,又有个像样的住处了,只要咱们好好干,指不定来年就能娶媳妇儿了。” 都是大男人,谁不想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 天色渐晚,席大壮还惦记着回家吃媳妇儿做的晚饭,他背的背篓里有足足四五十斤药草,他随手将背篓甩在背上背着,淡声说:“这些药材我都让你们认清楚了,明日我便不跟你们一起了,你们自己来挖,晚上去我家里称重算银钱。” “好,大哥放心,我们一定好好挖!” 王大虎乐呵呵拍胸脯保证。 今日大家将药草认得更全了,每个人都满载而归。 席大壮刚走到村口,便看见一辆通体黑褐色的马车停靠在路边,他脚步一顿,脸色瞬间就阴沉,淡声道:“你们先过去,我稍后便来。” 众人也看到了马车。 张雄天等人刚想惊叹那马真高大,那马车真精致贵气,闻言愣了愣,瞬间明白那马车的主人是他们大哥认识的,当即乐呵道:“好,我们先去那边等大哥,大哥不必赶时间,我们不着急。” 席大壮沉着脸走向马车。 王大虎又凑到张雄天的耳边小声嘀咕:“天哥,咱们大哥是个人物啊!生意不仅越做越大,还有这么多贵人赶着马车来这个山沟沟里找他。咱们只要好好跟他混,以后不愁没有好日子过。” 张雄天深以为然,点头附和:“以后只要不犯糊涂,跟着大哥混,总不会太差。都给兄弟们说清楚,以后大哥叫我们干啥我们便干啥。” 王大虎笑嘻嘻地说:“天哥放心,谁让咱们吃饱饭,咱们就听谁的。” 沈涛看见席大壮,便急忙躬身行礼:“见过世子爷。” 席大壮的脸色瞬间更难看,冷嗤道:“我可不是什么世子爷,叫你们大人出来。” “急什么?” 沈如玉轻笑着揭开马车帘子,笑呵呵地从里面走出来,慢悠悠地调侃道:“你的性子还是这般急躁,我都等了你一整日了,你等我一时半刻又有什么关系?”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没闲心听你瞎掰扯。” 席大壮不耐烦地拧眉警告:“若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老子劝你最好不要开口。” “啧,席向铎,你这人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 沈如玉走上前,站在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人面前,发现跟他对视需要仰头,又不爽地后退了一步,淡声说:“当初的事,陛下已经尽力了。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心里固然是盼着你好的。陛下与先帝不同,他能登宝座,不过是因为好拿捏。如今姜太后把持朝政,陛下举步维艰,你与他乃是表亲,自幼一起长大,你当真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那群豺狼虎豹抽筋拆骨?” 席大壮嘴角勾起一个瘆人的弧度,冷笑连连:“沈如玉,刀没捅到你身上,你自然不知道有多疼,所以能说出这么理所当然又冠冕堂皇的话。你这虚伪的样子,真是让人生厌。” 沈如玉眨眨眼,被席大壮毫不留情地刺挠也不生气,语气诚恳地说:“你若不回去,你们家背负的骂名和不公就永远没人替你澄清和讨回。我坚信,当初那个意气奋发,忠肝义胆,立志要成为战神的小将军绝不可能甘愿留在此地碌碌无为地度过余生。” 席大壮的眉目紧紧地皱着,目光阴沉沉地盯着沈如玉。 沉默了好半晌之后,才冷声道:“我想如何,不是你说了算。以后不要再来了,我娘不想见到你们任何一个人。”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沈如玉拧眉道:“你能躲在这里一日两日,总躲不过千百日。你知道京都城内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吗?若非陛下庇护,你当真以为你能一直安稳度日?” 第三十六章 不知姑娘可否为在下答疑解惑? 席大壮转身的动作瞬间顿住,随后脸色难看地说:“你想要我回去,又何尝不是利用?相较而言,你比他们又好在何处?” 沈如玉被质问得脸色微沉,沉声道:“席向铎,你知道我的心思。我与你和陛下从小一起长大,也曾同睡一个被窝,同吃一碗饭,咱们这么多年的情意你全然不顾也罢。但若陛下可以承诺,只要你回去,只要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那一日,他便会为你主持公道,还席家和老侯爷清白,你可愿跟我回去?” “不愿。” 席大壮回答得干脆利落。 沈如玉眸色沉沉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那不是你龟缩在此的理由。你现在所谓的安稳不过是假象,若是陛下当真敌不过,你也不可能逃脱。你好好想想,我不逼你,但京都城内,可没有这么多良善人。你就算不为自己和你爹与兄长考虑,也该想想自己的身边人。” 沈如玉的语气越说越重,毫不客气地冷声说:“作为一个男人,若是到了连自己的妻子和老娘都护不住时,你便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你在威胁我?” 席大壮眸光凌厉地望过去,浑身充满了刺骨的寒意。 沈如玉淡漠摇头:“不,我是在提醒你。” 席大壮冷嗤一声,抬脚便走。 沈如玉眸色微闪,慢悠悠地说:“席向铎,虽然你这个人脾气臭又性子倔,但你媳妇儿当真是个妙人,不仅有脑子,做饭手艺亦是一绝。你不妨与她好生商议,她会支持你的。” 席大壮的脚步一顿,猛地转头瞪向沈如玉,眸色沉沉地咬牙道:“你吃过我媳妇儿做的饭?” 沈如玉见席大壮面色黑沉如墨,不怕死地点头,扬眉笑了起来:“这不,午饭便是在你家用的,席老夫人留的我。你媳妇儿那手厨艺,还有那张脸那身段,可不是普通农妇能有的。你难道就没怀疑过?” “沈如玉,你看你是想死!” 席大壮心脏发酸,几步跨到沈如玉的面前,眸色阴沉地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说过,少招惹我娘和媳妇儿,你若是不听劝告,我不介意送你去见阎王!” 席大壮身材魁梧高大,气势磅礴冷然,若是换了旁人,早就被吓得两股战战。 但沈如玉却不怕他,抬头对上他阴沉沉的目光,竟还好心情地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席向铎,我只是好心劝告,从未招惹为难,你这般激动做甚?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蹊跷?” 席大壮紧握着的拳头被捏得咯吱响。 脸色阴沉可怖,恨不得撕碎了这虚伪又讨人厌的狗东西。 就在这时,一道娇俏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壮哥,是你吗?” 席大壮冷眸扫过去,欣喜上前的池桃儿瞬间顿住了脚步,虽然光线昏暗,只能看见大致轮廓,但她依旧感觉到遍体生寒,心中生出怯意。 但就这般离开,她又很不甘心。 她这些时日,鼓足勇气,蹲了好几日,才寻到一个能开口跟席大壮打招呼的机会。 她可不能错过。 “大壮哥,你在此作甚?这位少爷跟你可是相识?” 池桃儿鼓足勇气走上前来,抬眸匆忙地扫了沈如玉一眼,因为隔得近,她模糊地看出此人一身绸缎华服,腰间佩戴着一枚玉佩,勾勒出挺拔的身形。虽不及席大壮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但绝对也是难得一见的身材修长。 她心脏砰砰直跳,眼睛都要看直了。 沈如玉眉头微微一皱,淡声询问:“此乃何人?” 席大壮不屑于回答,转身便走。 池桃儿急忙扭头望去,心急地跟了两步,身后便响起一道慵懒的笑声:“这位姑娘,在下有些事不甚清楚,不知姑娘可否为在下答疑解惑?” 沈如玉长得面若玉冠,刻意压低过的声音低沉悦耳,让池桃儿的心脏瞬间紧了,她鼓足勇气回头,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完美的笑容,娇声道:“不知少爷有何事要问?” 沈如玉淡笑着说:“不必叫我少爷,在下姓沈。” 池桃儿从善如流:“沈公子。” “夜寒如水,更深露重,姑娘不如移步到在下马车内喝杯热茶。” 沈如玉是懂得如何迷惑女人的,他勾唇一笑时,宛若山花烂漫,万千星辰都比不得他眼底璀璨的光亮,池桃儿被迷得五迷三道。 她虽然喜欢席大壮。 但席大壮对她冷漠至极,满心满眼只有池溪那贱人! 这让她很不甘心又气恼不已。 若说样貌身段,她不比池溪差,甚至还要更胜一筹,但席大壮就像是瞎了眼一般,看不到她的好。如今遇到的这位公子,不仅长得好看,打眼一看便知富贵人家才能养得出来的大公子,若是能攀上此人,何愁不将池溪那贱人踩在脚底? 如此一想,池桃儿眸光瞬间就亮了不少。 孤男寡女,共处一车,喝茶聊天,岂不是绝好的机会? 池桃儿的心脏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腔。 她连呼吸地克制了几分,手心冒出了细汗,被沈如玉客客气气地请进了马车。 席大壮回到家中。 张雄天等人还在挑拣药材。 池溪在一旁给他们称重算工钱。 待席大壮靠近,池溪立马抬头望向他,眸光熠熠地笑了起来,扬眉道:“大壮哥,辛苦一日饿了吧?灶台上温着饭菜,你快去趁热吃。” 今日时辰不早了。 田翠荷素来睡得早。 池溪便让她先吃饭去睡觉,她自己等相公回来一起吃。 但现在正忙着,她也顾不上吃饭,却担心自家相公出门一天饿坏了。 席大壮将药材放下,抬脚走到池溪面前,从她手里接过称,淡声询问:“你吃过了吗?” 池溪扬眉笑了起来:“还没,等着你呢!” 池溪这话一出,周围响起了哄笑声。 王大虎笑呵呵地说:“嫂子,你跟大哥感情真好,真是让人羡慕。” 张雄天也跟着笑出声:“可不是嘛,嫂子每日这般忙碌,还要等大哥回来一起吃饭。当真是夫妻情深,羡煞旁人。” 其他弟兄也七嘴八舌地开始恭维。 池溪被说得脸蛋发热,心底有些羞涩,但不想在这些人面前失了面子,当即笑着回答:“你们大哥对我极好,我自然也要对他好。你们可别再笑话我们了,等你们以后娶了媳妇儿,只怕是比我和大壮哥更甚。” 众人听了这话,也面露憧憬。 一个个的大男人,谁不想有个自己的家,安定下来娶个媳妇儿生儿育女? 他们还欲再开几句玩笑,席大壮冷眸扫了过去,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微眯着眼说:“你们还不饿?我有媳妇儿做饭吃,你们可没有,还不赶紧忙完回去弄吃的去?” 众人一听这话,心头更酸了,忙碌一日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王大虎嘿嘿笑道:“饿的,早就饿了,咱们只有十几个人的药材没称重了,大哥你速度快一些,咱们赶紧走,不打扰你和大嫂。” 第三十七章 有你为妻,我一生之幸 席大壮速度极快地称重算工钱。 张雄天等人今日收获颇丰,每个人都乐滋滋地拿着铜板转身离开。 池溪牵着席大壮的手走向厨房,动作麻利地端出热腾腾的饭菜,笑着说:“大壮哥,这是我特地为你做的辣子鸡,你且尝尝味道如何?” 家里卖鸡鸭鹅苗,自然也养了一些自家吃的鸡鸭鹅。 席大壮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辣子鸡尝尝味道,味道香辣可口,但一想到沈如玉那张笑起来就讨厌的脸,他眸色便是一沉,淡声说:“好吃是好吃,不知比起午饭,哪个更好吃。” “当然是这个更好吃,这可是我特地为大壮哥做的。” 池溪听席大壮酸不溜就地说出这等话,心里有些好笑,主动认错:“大壮哥,我知道错了,不该在答应你不给别的男人做饭后还让别的男人吃到我做的饭菜。” 席大壮知道是自家娘留了那讨人厌的沈如玉。 此事怪不到自家媳妇儿头上去。 但心里还是不痛快。 他眸色微闪,伸手将人拉到跟前来,他稍稍用力,池溪便稳稳当当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池溪察觉到了他不一样的情绪,轻叹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眸色柔和地低声道:“大壮哥,你若是不喜欢那人靠近,咱们以后离他远一些便是。今日他来,给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知道你和娘都不是普通人,流落到此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必纠结或是有所顾虑,我和娘会一直站在你的身后,支持你所有决定。” 席大壮被自家媳妇儿掏心掏肺的话说得心脏发烫,他收紧手臂,将人抱紧在怀中,抬眸与她对视。他的眼睛生得又大又圆,睫毛纤长,眉毛浓密,他看人时眸光璀璨,宛若万千星辰,盛满深情,让人心甘情愿地沉迷进去。 池溪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心脏砰砰直跳,小声嘟哝:“别看了,你快些吃饭。” 若是再看下去,只怕是饭都吃不成了。 她忙了一下午,肚子早就饿了。 席大壮心猿意马,到底心疼自家媳妇儿会被饿着,压抑着体内横冲直撞的燥热,他薄唇轻启,声音低沉道:“有你为妻,我一生之幸。现在我的选择乃是出自本心,你不必劝我,若来日心意更改,我定会与你说明。” 池溪点头,轻笑着说:“我并非劝你,而是让你明白我的态度。” 席大壮当即笑出了声。 他哪里会不明白自家媳妇儿的态度? 他的媳妇儿这般好,事事为他考虑,生怕他心里有什么不痛快。 他们之间不必多说,便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吃过饭后。 席大壮迫不及待地将人捉回房间,池溪对此很是无奈,幽幽叹气:“我今夜想好好休息,累了一整日,腰酸背痛,咱们歇歇吧?” 这顿时间,她的相公如狼似虎,总是折腾得她浑身乏力。 有时候走路都像是采摘松软的棉花上,人都快飘起来了。 席大壮见池溪紧皱着眉头,到底是心疼她的,凑上去缠绵地亲了亲后,长叹道:“行,睡吧睡吧,睡好了明早继续干活。” 池溪忍不住笑了一声,侧过身抱紧席大壮,与他依偎着沉沉睡去。 翌日。 席大壮没有再去挖药材,而是挑了五个人跟他去砍柴。 家里孵蛋烧火,需要柴火,如今家里存放的量也就够烧一天了,他便带人上山砍柴。 秋收已经步入尾声。 田间地头有人翻土,准备下一季播种,有人漫山遍野挖野菜,但秋天已过去一大半,植物早就凋零一片,实在是寻不到多少能入口的东西。 淅淅沥沥的细雨雾蒙蒙地挂在山涧,像是笼罩了一层神秘的薄纱,奇异的是,山头竟撒下了一道微亮的霞光。 池溪走出房门,看到这一幕,心情瞬间就好了不少,刚勾唇笑出声,院门外的笑声便传了进来:“席夫人早,我又送蛋过来换苗子了。” 池溪抬眸望去,有些诧异:“刘管家?你这次来得提前了许多。” 以往,刘管家几乎十日来一回,但这次竟只隔了几天便来了。 池溪走过去打开院门。 刘管家走进来,笑呵呵地说:“不知席夫人可还记得我上次所提之事?” 池溪点头:“自然记得。” 刘管家轻叹了一声,:“实不相瞒,我家老爷这几日都在考虑这件事,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让我跟席夫人和席公子再好生谈谈。这鸡鸭鹅苗不必全都供给我家老爷,但可否为我家老爷供一半?” 老爷都考虑过了。 这段时日他鸡鸭鹅卖往更多的地方,因为口感和肉质不错,销量极好,但湘江县的方员外也在卖鸡鸭鹅,口感味道与他卖的不差什么,价格却还要每斤便宜一文钱。 可恨的是,那方员外的嫡女乃是湘江县县令之妻,庶女乃是知府大人的宠妾。 他一个白身,哪里敢明着跟那方员外竞争? 思来想去,便只有从源头压过那方老爷这一条可行了。 池溪抬眸望着刘管家,沉吟片刻后,淡声道:“吃食是否要我提供?” “这是自然。” 刘春生见池溪态度松软,乘胜追击道:“从此往后,无论你有多少鸡鸭鹅苗,我家老爷都要一半,若你愿意给更多那是再好不过,养大鸡鸭鹅的吃食,也由你全部提供。” 刘春生乐呵呵地说:“席夫人,你有好东西,我家老爷有好渠道和人脉,何不一起将这桩生意做大?你和席公子都不是简单人物,总不能一辈子留在这个小山村吧?” 刘春生不遗余力地表诚意:“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我家老爷义不容辞。” 池溪沉思片刻后:“这桩生意可以做,但我有一个条件。” 刘春生眼睛一亮,急忙道:“席夫人请说。” “这桩生意,三年为期。” 池溪淡声说:“三年之后,若无异议,我们可以继续合作,若有一方不满,便可随时终止合作。” 池溪到底是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刘春生没想到池溪这个出生乡野的农妇竟能考虑得这般长远,出门前老爷就已经嘱咐他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这桩生意。 三年便三年,三年之后是个什么光景,也无人能预测。 刘春生答应得爽快。 池溪当即便说:“口说无凭,三日后我跟我相公会亲自前往昌江县与刘老爷见上一面,将此事谈妥,写下凭证,盖上私印,方可见效。” “这是自然。” 刘春生从善如流:“今日回去,我会向老爷禀明此事。” 第三十八章 我说的话在你心里便这般没分量吗 生意谈妥。 将蛋和苗子数清楚换过之后,田翠荷已经做好了饭菜,留刘春生吃午饭。 若是以往,刘春生免不得推辞一番。 但自从吃过席家的可口饭菜之后,他再吃别的东西总觉得差了些味道,这次一被邀请,他当即笑呵呵地道谢便跟着入座。 为了招待刘春生。 今日田翠荷多做了两个菜,不仅有荤有素,有菜有汤,还有一碗甜汤。 刘春生感受到了席家人的重视和热情,对他们家的好感更甚,吃完一顿饭后,他意犹未尽道:“席老夫人,不知你们家做饭有何诀窍?竟做得这般好吃。我在县城酒楼吃过的都不如在你家吃的好吃。最近我们府上的老夫人虽身体康健了不少,但胃口不佳,不知席老夫人可否将这些菜的做法告知在下?” “这……” 田翠荷有些为难地望向池溪。 池溪扬眉笑了一声:“刘管家,按理说只要你提出的要求不过分,看在咱们合作愉快的份上我都该答应。但这些菜的做法乃是我娘家传,只怕是不方便告知。但我这里有些新鲜的蔬菜,管家不若拿回去让府上厨娘做了给老夫人尝尝。” 刘春生很是遗憾。 但既然是人家家传,他也不好强人所难。 当即站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便多谢席夫人了。” 池溪温声道:“三日后我和相公前往,可在府中为老夫人做一些尝尝。” 刘春生的眼睛瞬间又亮了,急忙点头道:“多谢席夫人。” “您客气了。” 池溪去厨房,拿了好些从灵泉空间里拿出来的菜送给刘春生,顺便装了一壶灵泉给他,笑着说:“这水乃是山里的山泉水,味道清甜,拿回去煮开了给老夫人喝,她应当会喜欢。” 刘春生急忙接过,笑着道谢后便离开了。 小灵这段时间一直在灵泉空间中忙着培育各种珍贵药材和名贵食材,今日总算是小有成就,她乐呵呵地在脑海中分享喜悦:“主人主人,咱们培育的灵芝和天山雪莲已经冒出芽儿了,相信再过不久,就可以长大了。” 池溪笑着询问:“原来你消失了这般久,就是去培育灵芝和天山雪莲了?” 小灵严肃地纠正她:“主人,这并非小灵一人培育,而是你与小灵一同培育的,只是你现在不记得了。主人,你现在变了好多,以前你总是冷着一张脸,仿佛永远都不会快乐,行尸走肉地飘荡了几百年,如今才重生没多久,你脸上就总是带笑的。” 小灵感慨道:“原来活着,竟是这般开心的事,难怪你拼尽一切也要重生。” 池溪已经不记得她是如何行尸走肉,拼尽一切了。 但她脸上的笑容温柔灿烂:“因为这里,有我眷恋之人。所以就算过了千百年,他依旧是我唯一所求。” 小灵并不懂得人间情爱。 但只要主人开心,她便开心。 她乐滋滋地说:“主人,无论如何,小灵都会陪着你的。你曾说过,只要有小灵在,发家致富不在话下。你不想你相公和娘一直过苦日子,那便全都交给小灵,小灵不会让你失望的。” 池溪笑着说:“你已经帮我很多,你有什么需要的,也可告知于我。” 在她心里,小灵是她的伙伴,更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们灵魂共通,如影随形,早就如同一体。 小灵乐滋滋地说:“只要主人好,小灵就什么都好了。” 池溪笑着摇头,真是个小傻子。 三日后。 池溪和席大壮赶着马车前往昌江县。 雾蒙蒙的山涧依旧薄纱笼罩。 他们出门早,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深秋的山涧是冰冷刺骨的,就算池溪坐在马车厢内,烧着小火炉,身穿厚棉衣,依旧有些凉。 她心疼自己相公坐在外面赶马车会冷,忍不住劝道:“大壮哥,你坐到里面来烤火,把车帘子拉起来,看得见路便好了。” 席大壮今日也在媳妇儿的再三叮嘱下穿了厚棉衣。 他是真的不怎么冷。 毕竟,他曾一身单衣闯过高耸雪山,手握冰柱刺进敌人的胸膛。 若他进马车拉上帘子,冷风定然会灌进车内,自家媳妇儿虽然身体比以前强壮了许多,他依旧舍不得冻着自家媳妇儿。 于是,他懒洋洋地笑着回应:“我不冷,你好好烤火便是。” 池溪刚揭开车帘子,便被外面的冷风吹得脸颊一疼,席大壮扭头望来,急忙伸出一只手稳住她,拧眉道:“你出来做甚?你身体不好,赶紧回去坐着。” “你还说不冷,那你的脸为何这般冰冷?” 池溪抬手摸了摸席大壮的脸,娇嗔道:“你若不进去,我也不进去。我穿的比你多,你不冷,我也不冷。” “媳妇儿,别闹。为夫身强体壮的,且穿得不少,是真不冷。你看你小脸蛋都冻红了,你若不进去,为夫日后出门可就不带你了。” 席大壮拧着眉头的样子非常严肃。 若是旁人,只怕一眼就会被吓得腿软。 但池溪并不吃这一套,轻哼着粘他:“你都不听我的,我为何要听你的?你能冻得,我便冻不得了吗?咱们把马车赶得慢一些,风不会太大,烤个火就能暖和许多。你却如何都不愿,席大壮,我说的话在你心里便这般没分量吗?” 这还是席大壮头一回听自家媳妇儿这般连名带姓地叫他名字。 一时间既好笑又好气,他想伸手捏一捏池溪的脸颊,骂她两句,但他手握着缰绳又脏又冰冷,只得作罢,片刻后无奈叹气:“好好好,你且先进去,为夫听你的。” 真是拿她没招。 方才还板着脸生气的池溪当即笑了起来:“好,大壮哥快进来暖暖身子,我将火烧得可旺了。” 两人黏黏糊糊,将马车赶得极慢。 明明一个时辰就能赶到的路程,他们两人硬是差不多两个时辰才赶到昌江县的刘员外家。 他们出门早,即便在路上花费了许多时间,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依旧不算晚。 刘春生一早就让人在门口等着了,知道他们到了之后,乐呵呵地出门迎接:“席公子,席夫人,我家老爷已等候多时,二位且随我来。” 池溪和席大壮客气点头,跟在刘春生的身后踏进了刘府。 刘员外意外的不像其他员外那般身宽体肥,而是很消瘦的身材,他已年过半百,头发白了一半,但那双镶嵌在凹陷眼窝里的眼睛却锐利清明。 在池溪和席大壮抬脚踏进前厅时,他端坐在首位,抬眸望来,眼底盛满笑意却没站起来,而是端着热茶浅酌一口,才慢条斯理地说:“两位便是席公子和席夫人了吧?神交已久,今日得见,二位果然气质卓然,非一般人也。” 一般的员外,不是满脑肥肠,便是市侩粗俗,满身铜臭气。 但刘员外却不同,他文质彬彬,竟有些儒雅。 刘春生小声说:“我家老爷曾考过秀才。” 曾是读书人,这便说得通了。 第三十九章 无论你有什么打算,最好不要妄想 “见过刘老爷。” 席大壮带着池溪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行礼。 刘员外微微一笑,摆手道:“二位不必客气,且坐吧!” 席大壮和池溪刚坐下,刘员外刘昌鸿便淡笑着说:“不知席夫人前两日送的菜可是自家种的?” 池溪笑呵呵地点头:“自然是自家种的,不知老夫人可还吃得习惯?我们夫妻二人今日前来,也捎了一些,若是老夫人喜欢,便做给老夫人吃。” “吃得习惯。” 刘昌鸿眼底的笑意真诚了几分:“我娘这段时日身体不好,胃口不佳,自从吃了席夫人送的菜之后,便好了许多。我也尝过一些,那菜新鲜,口感也好。不知席夫人家中还有多少菜,可否卖一些给刘某?” 他轻叹着说:“老人家吃了你的菜之后,其他菜便再难入口了。” 这是自然。 俗话说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都是吃过了美味佳肴的人了,又怎么会喜欢粗糠腌菜? 池溪是懂人情世故的。 合作一事,刘员外做出了让步,即便达成合作,他的心里总是不舒坦的,想要消除他人的怨气,就得真心实意,池溪爽快地笑道:“家中还有一些蔬菜,幸得老夫人喜欢,日后刘管家前去换苗子的时候便可带一些回来。至于卖不卖的,刘老爷太客气了,以后若有需要,说一声便是。” 刘昌鸿见席大壮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对池溪的侃侃而谈和承诺没有任何异议。 便知晓,做生意的事是池溪做主。 他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也读过不少书,对此并未觉得稀奇,反而对池溪打从心里欣赏,他并未推辞,勾唇道:“既然如此,便多谢席夫人了。” “刘老爷客气。” 池溪笑着说:“那日听闻刘管家说老夫人食欲不佳,又觉得我家里做饭好吃,便承诺他今日可在府中为老夫人做饭,不知现在可方便?” 刘昌鸿没想到池溪会这般干脆,颇为诧异地点头:“方便方便,劳烦席夫人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池溪站起身来,被刘管家引去了厨房。 刘昌鸿抬眸望向席大壮,便觉他刚毅英俊,浑身的气质宛若即将出鞘的利刃,锐利且充满攻击性,他下意识地觉得此人危险,但又觉得自己年过半百,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总不至于被一个二十冒头的年轻人给吓破了胆。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淡声道:“席公子,老夫瞧你并非池中物,听闻你是三年前才到的大河村,不知可有什么缘故?” 席大壮眯眼望去,神色淡漠,却闭口不言。 刘昌鸿被他盯得一愣,随后找补道:“我并非打探你的过往,而是觉得你这般人物留在小小的大河村实在是埋没人才,若是你愿意,可到我府上来,我为你寻一个好差事。” “不必。” 席大壮果断拒绝:“鄙人没有大志向,只想守着我媳妇儿老娘安稳度日,多谢刘老爷提携。若是无事,咱们现在便写凭证吧!” 他向来不屑于拐弯抹角。 今日前来的目的便是写凭证。 与其在这里跟此人虚与委蛇,倒不如早些忙完好带他媳妇儿在县城里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用的胭脂水粉,衣衫发饰,也给他媳妇儿买一些。 女人都是爱美的。 他的媳妇儿自然也不例外。 他媳妇儿自从身子越发养好之后,那张小脸越来越好看了,白皙如玉眉目如画,打眼一看,宛若落入凡尘的仙女,但身上的衣衫装束却过于简单。 这让他十分怜惜,只觉得自家媳妇儿就该配这天底下最好的。 刘昌鸿没想到席大壮竟这般果断干脆,当即让人拿来笔墨纸砚,一式两份地写下凭证,双方确定无误之后便各自签名按下手印。 等忙完,也才过了两刻钟不到。 刘昌鸿抬眸望向随手将其中一份凭证塞进胸前衣襟的席大壮,颇为感慨地说:“席公子当真是个爽快人,我许多年未曾见到这般意气奋发的少年郎了。今日见席公子甚有眼缘,不知你家中可还有其他兄弟?” 他看人的眼光很准。 席大壮这人身上的衣裳并不华贵,但这通体气派却无法伪装。 此人假以时日,定会一飞冲天。 他身份不一般,他的兄弟自然也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他还有一将将年满十六的女儿尚未出嫁,若是能与此人攀上关系,或许刘家的门楣还能往上提一提。 “你到底想说什么?” 席大壮本不锐利的眸光瞬间变得冰冷,宛若锐利的剑锋狠狠刺向刘昌鸿的心脏,他冷嗤一声,一字一顿道:“我的兄弟全都死绝了,无论你有什么打算,最好不要妄想。” 刘昌鸿被那冰冷的目光一刺,心脏猛地一紧。 在听了席大壮的话之后,他缓缓恢复了呼吸,下意识点头道:“抱歉,我并非窥探,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他缓过神来后,才感觉到脊背上冒了一层冷汗。 席大壮此人,过于危险,日后还是少接触一些为妙。 池溪的厨艺,比田翠荷更好。 她做饭精细,用的食材非常新鲜。 短短半个时辰,便做了好几个菜,这几日才将将有些胃口的刘老夫人一闻到食物的香气,便被勾起了食欲,她急忙问道:“今日是谁做的饭,为何这般好闻?快去看看是什么菜色,老身怎么从未闻到过?” “回老夫人话,是前几日让刘管家给你送菜的席夫人。” 嬷嬷走进屋来,笑呵呵地说:“她今日亲自为老夫人下厨,饭菜已经端过来了,老夫人且去吃饭吧!” 刘老夫人一听这话,扬眉笑了起来:“这女子有心了,闻着这般香,且让我去尝尝味道如何,若是好便有赏,若是不好,便将他们给老身打出去。” 嬷嬷知道老夫人这是开玩笑的,但还是忍不住笑着打趣:“老夫人,就算这饭菜再如何难吃,老夫人可都不能将人打出去呢!您不是常说来者是客,和气生财吗?这位席夫人今日与她相公前来,可是与老爷写凭证的。” “就你嘴贫。” 老夫人笑了一声,被嬷嬷搀扶着去到了餐桌前。 池溪早就等候在此,一看见老夫人便规规矩矩地行了个晚辈礼:“席池氏见过老夫人。” “哎哟,你这女子模样可真俊。” 老夫人一看见池溪,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乐呵呵地说:“老身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在这县城里看见过比你还出挑的姑娘,你这女子当真是不简单呐。” 第四十章 朝中事多,却重不过你啊! 池溪谦虚道:“老夫人谬赞。” “宠辱不惊,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确实是个好女子。” 老夫人年轻时也曾跟随丈夫走南闯北,不是没见过落落大方,豪爽直率的女子,但池溪比那些豪爽直率的姑娘又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柔和,她笑着说:“你有心了,还特地为老身做这一桌子菜。” “听闻老夫人胃口不佳,便献丑了,愿老夫人喜欢,多吃一些,早日养好身体。” “好好好,老身闻着这些菜就胃口大增,且等我尝尝看。” 老夫人眉开眼笑地让嬷嬷布菜,她将一块豆腐放进嘴里,刚尝了尝,眼睛便是一亮,连连点头:“这豆腐真嫩,煮得很入味儿,你是如何做到的?” 池溪笑着说:“这豆腐在做的时候便是嫩豆腐,放山泉水一煮,鲜美的味道便被激发出来,因为老夫人身体不太舒爽,我便放了一些温补的食材,您可以喝些汤滋补身子。” “你当真是个妙人。” 连这些都考虑好了。 老夫人又陆续尝了其他菜,脸上的笑一直没落下去过,她吃得正欢畅,池溪便小声提醒道:“老夫人,你吃得够多了,可不能再吃了,小心撑肚子。” 老夫人委委屈屈地放下筷子,摸了摸自己撑得圆滚滚的肚子,感慨道:“小溪,你做的饭菜可真好吃,明明都是家常菜,味道却比咱们府上的厨娘做的好吃多了。不知你可否有开酒楼的想法?” 两人相处不到两刻钟,关系就拉进了许多。 池溪摇头,笑着说:“没有这个想法,咱们现在只能做力所能及之事。” 老夫人很是遗憾:“可老身当真喜欢吃你做的饭菜。若是你不开家酒楼,老身可就难吃到了。” “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池溪温柔大方又不扭捏,深得老夫人喜欢,席大壮让人来询问的时候。 老夫人依依不舍地拉着池溪说:“能得你做的这顿饭吃,老身十分欢喜,看你十分合眼缘,便送个小物件给你玩玩,你日后得空,可要常来。” 老夫人让嬷嬷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池溪,池溪刚要拒绝,老夫人便笑着说:“你可别拒绝,这是老身的一点心意,不是什么珍贵的稀罕物。” 池溪也不好再矫情,伸手接过盒子之后,笑眯眯地说:“多谢老夫人,若是得空,我再来看您。” “好好好,你可一定要来。” 老夫人越看池溪便越喜欢。 可惜这么好的女子已经有了相公,不然娶进门了做孙媳妇儿,最合她心意。 池溪拿着盒子在丫鬟的带领下走出刘府,席大壮在那里等她,提前在马车内烧了火,她一走到马车门口,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浪。 席大壮见她手里拿着东西,疑惑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老夫人给的。” 池溪笑着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对梅花花雕的银耳环。 古朴庄重,有着淡雅之美,不显富贵,却十分别致。 这对耳环若是放在首饰铺里卖,最低也得五两银子。 “这……老夫人说是小物件,给我玩玩,没想到竟是银耳环。” 池溪有些后悔收下这耳环了。 她从来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尤其是人情,她纠结得眉头紧皱着。 席大壮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低笑着说:“别咬嘴唇,这不是什么大事,老夫人愿意给你,你收下便是。咱们日后从别的地方添补一二。” 池溪笑了笑,无奈道:“你知道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人情债最是难还。” “好了,莫要再操心这些事了。好不容易来趟县城,为夫带你去逛逛可好?” 席大壮还惦记着给自己的媳妇儿买些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当即牵着马转头,朗声笑道:“赶紧上马车,再耽误下去,咱们就得往家赶了。” “好,知道了。” 池溪笑着被席大壮搀扶上马车。 天气寒冷,又不是赶集天,街道上的行人很少,街道两旁的铺子生意惨淡,半天都没个人进去购买东西,铺子里的掌柜撑着脑袋打瞌睡。 “掌柜的,这只镯子怎么卖?” 席大壮带着池溪走进首饰铺,一眼便看中了一只春带彩的镯子,自家媳妇儿手腕白皙细腻,不知戴上这只镯子是何等光景。 掌柜的被叫醒,迷迷糊糊地抬头望了席大壮一眼,见他身着朴素,不像是能买得起镯子之人,轻嗤一声后又闭上了眼睛。 席大壮皱着眉头,想要再问,池溪便拉住了他:“大壮哥,算了,咱们换一家看吧!那个镯子,我并不是很喜欢。” 这掌柜的狗眼看人低,就算喜欢这镯子,她也不会要。 席大壮拧着眉头望向自家媳妇儿,见她表情认真,这才点点头跟着池溪走出了店铺,他们二人刚走出店铺,迎面遇见了阴魂不散的沈如玉。 沈如玉慢悠悠地走来,轻笑着说:“席向铎,你看看你,现在连给嫂夫人买只镯子都要看人脸色,何苦来哉?” 席大壮斜了他一眼,拉着池溪从他身侧越过。 沈如玉朝着沈涛抬抬手,沈涛便抬脚走进了首饰铺。 沈如玉笑着扬声道:“既然喜欢,便稍等片刻,咱们相逢以来,总是不欢而散,今日便赠与嫂夫人镯子,希望嫂夫人能收下。” “沈如玉,你很闲?” 席大壮忍不住回头,望向笑得如沐春风的男人,拳头硬了,声音冷了:“是朝中无事可做了吗?非要纠缠于我?” “朝中事多,却重不过你啊!” 沈如玉是下定决心要将席向铎带回去的。 但这人油盐不进,真是让人头疼。 他扬眉笑道:“我若是不能将你带回去,难以交差。” 席大壮拧着眉头,半晌之后才淡声说:“我不会回去的,你留在这里,只会浪费时间。以后不要再做多余的事,若你很闲,我不介意给你找些事情做。” 沈如玉知道席大壮不是威胁他,而是说到做到。 心底无奈之余,一阵牙疼。 非常不满地说:“你这倔脾气究竟何时才能改一改?” “不劳你费心。” 席大壮转身便走。 沈如玉啧啧两声:“镯子你当真不要?” “不稀罕。” 席大壮嫌弃得明明白白。 第四十一章 池桃儿孵化出了小鸡苗 接下来,无论池溪和席大壮去哪里,沈如玉都如影随形,跟在身后叽叽喳喳的,吵得席大壮烦不胜烦,原本逛街的好心情全都被破坏。 席大壮阴沉着脸,带着池溪归家。 沈如玉让沈涛赶着马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池溪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人怎这般缠人?都跟了一个多时辰了,这是要跟着咱们回家吗?” 席大壮轻嗤一声,淡声道:“没关系,为夫会想办法让他没法跟。” “嗯?” 池溪疑惑:“什么办法。” 她的话音刚落,便见一颗小石子从席大壮的指尖儿迅猛地飞出去,身后便传来一声马的嘶吼。池溪扭头望去,便见沈如玉的马像是疯了一样疯狂乱窜,沈涛早就被颠下马车,沈如玉猛地从癫狂的马车内飞身而出,一向一丝不苟的发丝凌乱不堪,他沉着脸低吼:“席向铎,你个天杀的,有病吧你!” 席大壮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赶着马车扬长而去。 池溪见一向笑得如沐春风的沈如玉狼狈成那副模样,有些好笑地弯了眉眼:“大壮哥,你这般整治他,不会有事吗?” “能有什么事?” 席大壮扭头望了自家媳妇儿一眼,微眯着眼轻哼:“他那人,从小就爱装乖,一肚子坏水,偏偏人人都还觉得他是个好东西,小时候没少被我压着打。” “那你小时候打他……没吃亏吗?” 池溪眨眨眼,一脸好奇。 席大壮扬眉笑起来:“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我能吃什么亏?” 只不过每次揍完那人回家都会被自家亲爹暴打一顿罢了。 池溪轻点头附和:“也是,就他那样的,跟我相公可没法比。” 池溪毫不犹豫地夸赞和有些小骄傲的表情,让席大壮的虚荣心得到了最大的满足,他伸手将媳妇儿扣进怀中,笑呵呵地说:“还是我媳妇儿有眼光,在京都城时,许多姑娘一见到他便笑容满面,见到为夫便如同撞鬼,一个个当真是眼瞎至极。” 连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也对那厮心生爱慕。 池溪被席大壮逗得呵呵直笑,又不遗余力地将他夸赞一番,直将他夸得飘飘然,两人心情极好地赶车回家。 刚回到家,便见陈秀芳耷拉着脑袋站在脸色沉沉的田翠荷面前抹眼泪。 “这是怎么了?” 池溪疑惑地抬脚走过去。 田翠荷阴沉的脸缓和了些许,淡声说:“你且问她。” 池溪扭头望向陈秀芳。 陈秀芳哇的一声哭出来:“池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到底这么回事,你慢慢说。” 池溪见陈秀芳哭得伤心又自责,瞬间就想到了池桃儿,她淡声问道:“可是因为池桃儿?” “她……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她竟也孵化出小鸡苗了。” 陈秀芳心里十分慌乱,害怕又忐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池溪的袖口,哭得涕泪四流:“我只是给她说了一下过程,没说太具体,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捣鼓出来的。池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池溪没想到池桃儿竟然能将小鸡苗捣鼓出来。 倒是小瞧她了。 只是就凭她自己,不足为惧,她就算想自己孵化鸡鸭鹅苗,也没那本钱,对他们也构不成任何威胁,但若她将这方法教给旁人呢? 他们现在靠这个办法赚了不少银子。 定然有人眼红,恨不得也分一杯羹,若是池桃儿将这法子卖给别人,别人再如法炮制…… “你先松手。” 池溪被拽得几乎要跌倒,忍不住拧眉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池桃儿虽然知道如何孵化鸡鸭鹅苗,但她能力不足,构不成什么威胁,你站好。” 陈秀芳已经哭了半个多时辰了。 眼睛早就哭肿了,她一直惶恐不安,在听了池溪的话之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池溪扭头望向席大壮,拧着眉头说:“大壮哥,你说这事如何是好?” 她一听到池桃儿和苏秀英的名字,整个人就克制不住心底的暴戾,即便死后的记忆被消除,她依旧记得是这两人将她和孩子活活捂死。 若非小灵一直劝她不可冲动,不可违反与阎王之间的约定。 她早就让那黑心肝的母女二人付出代价。 她不愿招惹,她们却步步紧逼,实在可恨。 席大壮拧着眉头,沉思片刻后,淡声说:“此事,为夫会处理好,你无须担心。” 池溪是信得过席大壮的,可也知道池桃儿对席大壮心怀不轨,说她占有欲强也好,说她小气也罢,她就是不想看到这两人有任何交集。 她拧着眉头说:“你想如何做,告知于我,我去找她便是。” “你不行。” 席大壮摇头,果断道:“他们一家都是黑了心肝的,以前没少欺负你,咱们家现在日子越过越好,又跟他们结了梁子,他们难免嫉恨。你去找她,很危险。” 池溪张嘴想要反驳,席大壮便开口道:“你若要去,为夫陪同。” 池溪沉吟片刻后,轻笑着摇头:“罢了,此事倒也不一定有我们以为的那么差,时辰不早了,咱们做饭吃吧!” 池桃儿不是知道孵化鸡鸭鹅苗的办法吗? 就算她将那方法卖出去又如何? 寒冬腊月,没有她的灵泉和食物,那些鸡鸭鹅苗就算孵化出来了,也难以存活,就算能养大,肉质和口感与她的也没法比。 池桃儿若要自己孵化鸡鸭鹅苗,也未必卖得出去。 就算卖得出去,到最后,也不过是作茧自缚,若是将那法子卖给别人,让别人亏损,更是引火自焚,她现在又何必跟那等卑劣之人一般计较? 想通之后,池溪淡定地去做饭。 田翠荷到底是做过大宅子里当家主母的人,对不忠奴仆最是厌烦,拧着眉头对陈秀芳说:“当初看你老实,家中可怜,这才叫你前来做工,但你做出这等事来,我们万万不能再留你。现在便将你的工钱结算,从明日起,你便不必来了。” 陈秀芳心头一紧,刚收起的眼泪又从眼眶滚出来,她刚要跪下求情。 田翠荷便冷着脸说:“你就算跪下磕头,我也不会心软。当初明明说过,不可将孵蛋过程告知旁人,也写了凭证的,你偏要犯错。我们没将凭证拿去县衙报官已经仁至义尽,你好自为之。” 陈秀芳被田翠荷眼底的冷意和愤怒刺得浑身一颤。 像是失去了力气般跌坐在地上。 第四十二章 人若不自立,别人帮不了你 池溪做好香喷喷的饭菜,今晚留了桂花嫂和汪家小媳妇儿游兰妹一起吃饭。桂花嫂和席家要熟悉一些,吃得眉开眼笑,游兰妹忐忑地低垂着脑袋默默扒饭,连菜都很少夹。 池溪提醒道:“别只吃饭,下点菜。” 游兰妹慌张地点头,低垂着脑袋很小声地说:“谢……谢谢。” 她向来胆子小,十三岁便死了爹,她娘养不了几个孩子,便将她送到了汪家做媳妇儿,她的婆婆是个刻薄的,虽比不上苏秀英能作妖,但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泼妇。 啥活都让她干不说,还对她非打即骂。 她好不容易得了席家给的这份工,跟婆婆相处的时间少了,挨打挨骂的次数也少了许多,但每次一拿到工钱,就会被婆婆收刮干净。 可婆婆贪心不足,非要问她孵化鸡鸭鹅苗的法子,她若是不说就会挨打。 她扛不住便说了。 今日……她亲眼看着陈秀芳因为透露了秘密而被赶出席家,席家手上还捏着凭证,若是想追究,随时可以送她去县衙见官。 除了穷凶极恶之徒,没有哪个老百姓不怕官,她一个怯懦的小女子,早就被吓得浑身发抖。 “你身体不舒服?” 池溪察觉到游兰妹的不对劲,关切道:“你若是不舒服,便让你歇息两天,可不能硬抗。” “不是,我没有不舒服……” 游兰妹慌乱摇头,控制不住的眼泪就掉进了碗里,桂花嫂哎呦呦地问:“丫头,你哭啥?这没人打你没人骂你的,好好吃着饭呢你咋就哭了?” 游兰妹心里既愧疚又委屈,更多的是害怕,她手里的碗滑落在桌上,她当即跪下了,给池溪和田翠荷磕头,哭得伤心欲绝:“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婆婆非要我告诉她孵蛋的诀窍,我若不说,她便要打死我,我实在受不住了。求你们别带我去见官,我知道我做错了,我……我……” 她哭得发不出声音,想要告饶,又深知自己有错在先。 池溪的脸绷紧了,她拧着眉头搀扶游兰妹:“有什么话,你站起来好好说,跪着做甚?” 游兰妹摇头,泪光闪闪,哽咽道:“池溪,是我对不住你们在先,不求你们原谅,只求你们不要将我送官,我家浩儿还小,不能没有娘。” “你起来,有话好好说。” 池溪不习惯被人跪着,想将瘫软成一滩的游兰妹拉起来,但她力气不大,游兰妹又是往下坠的,她压根拉不起来。 桂花嫂把碗筷一放,走过来拉住游兰妹的一只胳膊,没费多大劲便将人给拽起来了。 她拧着眉头,愤愤不平道:“你们都是咋回事?他们家对你们不好吗?工钱一个铜板都不少你们的,每回过节都要给你们两斤米,有时候还给一块肉让你们带回家去吃,当初那些话是谈好写了凭证的,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嘴巴就没个把门?” 游兰妹呜呜地哭,伤心欲绝地控诉:“我知道我不该说,但我不说,我婆婆便要打死我!” 她说着,撸起袖子,露出了痕迹斑驳的手臂。 新伤加旧伤,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除了席大壮及时偏开头没看她的手臂之外,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游兰妹从来不敢将这些话说给别人听,今日却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痛苦道:“这段时日,因为我在这里做工,赚了工钱,她打我打得少了许多,但贪心不足,逼问我孵蛋一事,我不说便打我。我快要被打死了,我……我真的不想死,我怕疼,我也怕死!” 她说完这些话,也知道自己没机会在席家干活了。 若是没了这份活,没了工钱,只怕是也少不了几顿打。她越想越绝望,若非还有一儿一女尚且年幼,她真恨不得去跳河算了,死了之后一了百了。 池溪轻叹了一声,从衣兜里掏出手帕,轻轻地给她擦泪,低声安慰道:“这件事,我并不觉得你做错了。任何事,都没有生命重要,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做出保命的选择并不算错。” 游兰妹像是出现了幻听,不可置信地抬眸望着池溪,瞪大眼睛喃喃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觉得你在被打得快死的时候说出孵蛋诀窍这件事是错。” 池溪很认真地说:“错的是那个贪心不足,打骂逼迫你的人。你只是在危难的时候,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这并不算错。” 游兰妹“哇”的一声,猛地扑到池溪的怀中,紧抱着她崩溃大哭。 池溪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默不作声地等她哭够了,这才低声说:“人若不自立,别人说得再多也帮不了你。” 游兰妹迷茫地抬起红彤彤的眼望向池溪,声音沙哑地问:“那我该如何做?” “看你想不想改变现状。” 池溪认真道:“你婆婆再如何凶悍,你到底是年轻人,她打你,你便傻傻地让她打吗?若是受不住,和离便是,总比提心吊胆怕自己被打死强。” “和离?” 游兰妹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急忙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家浩儿和暖暖还小,他们不能没有亲娘,浩儿还好,家里宠着,可是我的暖暖,才四岁,便要被她奶奶差使着洗衣服扫地,我若是走了,我的暖暖要如何活?” “你在我们这里做工,够养你们母女二人了。” 池溪淡声道:“当然,我只是一个建议,要如何做,你自己决定。你若是要脱离那个家,我会帮你,你若是选择留下,我们也无能为力。” 游兰妹眼泪汪汪地问:“你……你还肯留我?” “我不觉得求生是一件错事,但你违反我们的约定,确实是不对的。我扣你半年的嘉奖,你没意见吧?” 池溪当初跟她们谈工钱的时候就说过的。 若是干得好,半年便会发一天一文钱的嘉奖。 半年便接近两百文。 游兰妹急忙点头,感激不尽:“没,我没意见,你们还肯留下我,我感激不尽。” 陈秀芳是如何痛苦求饶的,她历历在目。 第四十三章 月黑风高夜,扮鬼吓人时 一顿饭吃完,天色已晚,桂花嫂和游兰妹结伴回家。 田翠荷柔和的脸庞隐没在跳跃的火光中,她眸色淡淡地说:“小溪,为娘从不质疑你的决定,但今日之事,游兰妹虽然是为了保命不得不将咱们约定之事告知她的婆婆,但违反约定本身就是她的错。你还留她在这里,终究是不太妥当的。” 池溪明白田翠荷的意思,她沉吟片刻后,温声道:“娘,若是我将她赶走,她那恶婆婆定然不会放过她,若是不知轻重将人给打死了,岂不是作孽?” “小溪,你终究是太良善了。” 田翠荷知道池溪心善,但做了多年当家主母的她很是明白人心难测,就算是你施恩之人,也未必对你心存感激,斗米恩升米仇不是没有道理。 池溪轻笑着说:“娘,我知道你的顾虑,我心里有数的,你放心吧!” 田翠荷觉得什么事点到为止便好,她站起身来,轻叹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去洗漱歇息,你们小两口也早点睡。” 这几日池溪虽然没表露出劳累,但相处三年,田翠荷还是能察觉到她最近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一想到小两口商量过要孩子,她便一阵脸热。 这段时日,一到天黑,她便赶紧洗漱歇息了。 给小两口独处的空间。 池溪在田翠荷走出去之后,抬眸对席大壮眨巴着大大的眼,甜甜地扬眉笑得狡黠:“大壮哥,等娘睡下,我们便去村里走一趟可好?” 席大壮见池溪笑得娇娇软软像撒娇一样可爱得人心脏软得一塌糊涂,还有什么事是不能答应她的? 他毫无原则地点头道:“好,你想去,为夫陪你便是。” 月黑风高夜,扮鬼吓人时。 池溪在村里活了十几年,对村里的各种刁转角度如数家珍,尤其是池家。 池家靠山,房后树影婆娑,风声呼啸,宛若厉鬼啼哭。 村里条件差,只有一个赤脚郎中,许多孩子根本养不过,没了后便会被村里人丢到后面山上。 总有村里人说后山闹鬼,晚上能听到婴孩啼哭的声音。 但其实,后山不仅丢了许多未满十岁便因各种各样原因死亡的孩子,还埋葬了许多村里的老人,是村里鬼怪故事不可或缺的一块宝地。 “池桃儿,池桃儿……” 诡异的声音在池桃儿的窗户旁响起。 池桃儿因为孵化出了小鸡苗,兴奋得好几日睡不着,今日刚说服她娘给了她一百文铜板在周边村里买了一百个鸡蛋,正准备如法炮制,孵化出更多的鸡鸭鹅苗。 折腾了几日,此时最是困倦。 她刚躺下,便听到了阴测测的声音响起:“池桃儿,你这个黑心肝的女人,心思歹毒,阴险狡诈,两面三刀,坏得透彻,最适合做我的养分。来吧,把你的灵魂献给我,我保证你得偿所愿,从此往后,我与你共生。待你事成,便将你的身体奉献于我,助我重生。” “你……你到底是谁?你胡说八道!” 池桃儿原本昏昏欲睡,被这般一吓整个人瞬间清醒,她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克制内心恐惧颤声道:“我才没有做坏事,最坏之人明明是池溪,你该去找她!别来找我。” “不可能,我的感觉不会出错,你明明才是最坏的那一个。” 诡异的声音如同魔咒,循循善诱:“只要你把你的身体让给我,我会让你所有期盼得偿所愿,这是双赢的结果,你为何不答应?” “我的身体只能是我自己的,我才不会让给你。” 心里极度恐惧,但池桃儿的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瑟瑟发抖地说:“池溪抢了原本属于我的相公,过上了我该过的好日子,她还怂恿大壮哥伤害我的家人亲戚,害得我们众叛亲离,她才是最坏的那一个!你要找就去找她!” 池溪站在窗外,脸色瞬间一沉,扭头瞪了站在她身后的席大壮一眼。 席大壮的浑身一震,急忙表忠心:“我想要的,一直是你,跟她没关系。” 池溪小声轻哼着嘟哝:“招蜂引蝶。” 池桃儿听外面没声音了,壮起胆子悄咪咪地往窗户边挪动,等她快要走近的时候,那道诡异的声音变得锐利刺耳,阴沉愤怒得让人头皮发麻:“你竟然敢骗我!你自幼欺负池溪,陷害她多次,甚至蛊惑你娘对她非打即骂,将她大冬天丢进柴房饿了整整三日,差点将她害死,你现在还敢诬蔑她!你果然才是最坏的那个坏种,哈哈哈哈,我要夺取你的身体,吞噬你的灵魂,让你成为我的养分。” “不,你胡说,我没有做过,我没有!” 池桃儿原本心存怀疑。 但在听到对方将她以前做过的事数出来之后,整个人陷入了巨大恐慌,哭着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是她……是她自己命贱,不过是饿了三日就受不住了,不关我的事!” 席大壮知道池溪年幼时过得很不如意。 却从未听她提起过。 今日听到这番话,拳头紧握得咯吱响,他浑身笼罩着汹涌的怒火,凌厉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到现在你还敢骗我,你该死,你罪该万死!” 他抬手,凌空一挥,整个窗户被瞬间崛起,站在窗户后面瑟瑟发抖的池桃儿被一阵狂风吹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墙壁上,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她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脊背都要断了。 然而一切都没有结束,她的身体在砸到墙后快速坠落猛地跌在地上,她觉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浑身没有哪里是不痛的。 她奋力抬头望去,只看见破损的窗口透出一个高大如山,长发飞扬得恐怖狰狞的影子,那人语气森寒:“你阴险毒辣的女人,就该被五马分尸,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不……不……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想死,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池桃儿话音刚落,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她因为极度恐惧和疼痛折磨得眼睛一翻,彻底昏睡过去。 席大壮满腔愤怒无处发泄。 紧握着的拳头上青筋暴起。 池溪上前一步,轻轻地握住他的拳头,低声在他身侧说:“大壮哥,没事了,那些事早就过去了,我现在跟你在一起,过得很好。” 席大壮双眼赤红,扭头望向自家温柔的妻子,既心疼又埋怨:“你为何从来不跟我说他们竟欺你至此?我知道他们对你不好,却没想到他们竟这般丧心病狂!” 他咬着牙,眸色沉沉地认真:“媳妇儿,你曾经受过得罪,我会替你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第四十四章 还不赶紧去找池溪那个小贱人! 池溪轻笑了一声,目光柔和地说:“好,我的相公果然是最好的。” 席大壮向来不屑于打女人。 但欺负伤害他媳妇儿的女人除外! 他侧头透过破损的窗户看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池桃儿,眸色阴沉地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回到家中。 席大壮将媳妇儿紧紧地抱在怀中,心疼得心脏都要裂开了,他很小声地说:“媳妇儿,给我说说你小时候发生过的事吧!” 池溪明白席大壮这是想为自己将那些仇恨给记着,然后为她报仇雪恨。 她轻笑了一声,侧身抱紧了他,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膛,轻叹着说:“我小时候的事没有几件是好的,现在想来恍如隔世。我好多次都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可怎么也想不到,我竟还能遇见你。” 席大壮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还好你遇见了为夫,不然的话,岂有命在?你当初说,丈母娘是被苏秀英害死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池溪闻言,微微皱眉,淡声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亲娘去世的时候,我才两三岁,现在对她已毫无印象。据村里老人说,我娘是被苏秀英骗去山上寻我爹被野狼给吃了,找到的时候便只剩下一些沾满血迹的破碎衣服,尸骨无存。没多久苏秀英就嫁给了……我爹,同年便生下了池桃儿。苏秀英说她是早产,但她一直身体健康,若非早产,按时间算,我娘死前两个月,苏秀英就已经怀上了池桃儿。” “所以,池铁根和苏秀英通奸,怀上了池桃儿,再合谋害死了丈母娘?” 席大壮的眉头猛地皱起,冷声说:“不仅如此,他们还虐待你,害得你浑身是病,还差点害死了你!” 池溪不想再去回忆那段不堪的过往,她轻轻点头道:“嗯,确实如此。所以,能遇见你,嫁给你,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如果没有席大壮用一头小野猪换了她,若是没有田翠荷的悉心照料,她早就命丧黄泉了。 说他们母子是她的救命恩人一点都不为过。 席大壮怜爱地轻轻抚摸她的脑袋,低声说:“我向你保证,对你造成伤害的人必将付出惨痛代价,而你的人生,再无欺辱和疼痛。” 池溪忍不住发笑,眸光熠熠地盯着席大壮,慢悠悠地说:“听说,生孩子会很痛,你不是想要我为你生孩子吗?” 席大壮愣了一下,随后拧着眉头说:“那怎么办?咱们……不生了?” 池溪觉得自家相公真傻。 生孩子虽然会痛,但在她看来能与自己心爱之人生孩子,乃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 她知道田翠荷和席大壮的心结,更知道孩子对他们母子而言意味着什么。 她低笑着抬头亲了亲席大壮的薄唇,低声说:“傻相公,一想到能与你生孩子,我就满怀期待。就算再痛,我也是甘愿的。” 席大壮抬起池溪的下巴,低声说:“以后,得让你痛,我舍不得。” “你不是喜欢孩子吗?生孩子本来就会痛,你若是舍不得我生孩子遭罪,以后对我好便是了。” 席大壮轻笑:“怎么?为夫对你还不够好?那你说说看,还要为夫如何?”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纳妾。” 池溪太喜欢她的相公了,根本没有办法忍受他有别的人。 她看得出来,自家相公身份不简单,但达官显贵,家中无不妻妾成群,若是自家相公以后也纳妾,那她必定不会答应。 席大壮当即笑出了声,捏了捏自家傻媳妇的脸,乐呵呵地说:“咱们家的祖训是不可纳妾,既然娶了你,自然不可能再有旁人。” “这祖训好。” 池溪笑得眉目弯弯。 翌日。 村里闹鬼的消息不胫而走。 据说村里好多人都听到昨天有怨鬼去找池桃儿的麻烦,说她心肠歹毒,阴险毒辣,天生坏种,所以怨鬼才找上她。 池桃儿房间的窗户破了个大洞,她躺在冰冷的地上冻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苏秀英发现她浑身僵冷地蜷缩在地上,旁边还有一摊血迹。 苏秀英吓得脸色煞白,急忙让池铁根去找村里的赤脚郎中史百草。 池铁根急忙去村里请人,众人对他们家指指点点,一看见他就退避三舍。 史百草看过池桃儿的症状以后,拧着眉头说:“赶紧烧火给她暖暖身子,她被冻着了,浑身僵冷,还有内伤,必须去县城大医馆看,不然只怕是危险。” “这……这是中了什么邪,怎么会这样?”苏秀英被吓得眼泪直掉,急忙问:“去镇上的医馆成不?我们也没去过县城,县城的医馆要价高,我们哪里来的银钱?” 史百草摇头道:“你们发现得太晚了,我无能为力,镇上医馆也没这么多药草。你们赶紧想办法去县城,不然就准备后事吧!” 苏秀英立马哭出声来,急忙问:“那得多少银子?” “准备三十两吧!若是没有,那就生死有命。” 史百草摇摇头,提着自己的医药箱便要走,苏秀英急忙拉住他:“我们没有银子,也去不了县城,你再帮忙想想办法,救救我家桃儿。” 史百草淡声道:“我医术有限,无能为力。你家没银子就去借,去不了县城就想办法,看诊费我就不要了。” 他一把拽过自己的袖子,急忙逃一般地跑了。 池桃儿的脉象实在古怪。 他从未见过。 内伤极重,肋骨断裂,多处冻伤,还受惊到肝胆俱裂,若不赶紧处理,性命不保,何况已经在冰冷的地上躺了一整夜。 “这可怎么办?作孽啊!我的桃儿啊!” 苏秀英哭得凄惨,突然想到席家有银子也有马车还去过县城,她一把拉过池铁根,哭着骂道:“你平时三锤打不出一个屁来就算了,现在你女儿都要死了,你还在一旁呆站着作甚?还不赶紧去找池溪那个小贱人!让她赶紧给五十两银子,再把我桃儿送去县城医馆,不然我咒她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第四十五章你咒我全家,我岂能放过你! 池铁根的脸色微微一变,僵硬着声音很烦躁地说:“你能不能消停点?我现在就去隔壁村借牛车,马上送桃儿去县城。” “你借牛车有什么用?牛车颠簸,又没有车厢,桃儿怎么受得住?” 苏秀英哭着捶打池铁根,怒骂道:“池溪那里有,你赶紧去借,要是借不到你就永远别回来!还有五十两银子,你去给池溪要,告诉她,只要她给银子,你们的父女关系就此断绝,若她不给,我定要天天祭拜祖,咒她全家早死!” “苏秀英!” 池铁根心烦意乱得眉头紧皱,咬着牙说:“要去你自己去,若是招惹了他们家,有什么罪你自己受着,别再连累我跟儿子!” “你个没良心的,你怎么不去死!” 苏秀英崩溃大哭:“我可怜的桃儿,你爹好狠的心,有办法救你却死活不救!” 她一抹眼泪,愤恨地咬牙道:“你爹不救你,娘救你,你别怕!” 池桃儿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像是躺在冰窖里,冻得她骨头发寒,五脏六腑痛得她恨不得就此死过去,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强撑着一口气。 耳边传来哭泣怒骂声,她心里害怕又怨恨。 哭什么哭? 还不赶紧救她,就知道哭?一点用都没有! 苏秀英转身跑出家门,朝着席家狂奔而去。 池溪和席大壮起了个大早。 桂花嫂一来到席家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说村里的传闻,田翠荷听得眉头紧皱,眸光淡淡地扫向席大壮和池溪,池溪有些心虚地抬手摸了摸鼻子,而席大壮像个没事人一样淡声道:“心思歹毒之人最是容易招惹冤魂,她小小年纪,便这般心思毒辣,只怕是日后难以寻婆家了。” 桂花嫂一拍大腿,急忙点头附和道:“她年纪不小了,该成亲了,但她娘是个霸道的,如今又出了这样邪门的事,谁家男儿还敢上门提亲?别说她不好嫁,她那两个弟弟只怕也难娶媳妇儿了。” 桂花嫂说完才意识到了池溪也是池家嫁出来的姑娘,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讪讪道:“瞧我这嘴,竟说这些话,个人姻缘天注定,要是用心找,总会找到的。” 池溪“噗嗤”一笑,眨眨眼道:“桂花嫂,我倒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桂花嫂立马眉开眼笑,乐滋滋地说:“所以说因果报应,心思歹毒,总想着算计旁人的人终究会招惹是非,咱们踏踏实实过日子,那冤魂就不找咱们。” 池溪点头,笑得意味深长。 就在这时,席家的院门被拍得乓乓响,苏秀英那几乎要出刺穿耳膜的尖锐声音传来:“池溪,池溪,赶紧出来!桃儿病重了,赶紧给我五十两银子,拉马车送桃儿去县城医治!” 池溪被气笑了。 桂花嫂和游兰妹都震惊地瞪大了眼,嘴巴呈“o”型状。 她们是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池溪将门一关,压根不啃声。 苏秀英越骂越起劲:“我知道你在家,别给我装聋作哑,你个小贱人赶紧出来,只要你给五十两银子,再帮我将桃儿送去县城,从此以后你爹跟你便断绝父女关系,再不来往;你若是不救我的桃儿,我诅咒你全家不得好死,断子绝孙,迟早做了那孤魂野鬼!” “好歹毒的毒妇!” 桂花嫂怒骂道:“以前就知道这毒妇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这种歹毒的话竟然也能说出口!” 田翠荷想到了曾经经历的苦痛,紧咬着牙齿,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紧握着拳头极力压制着浑身的颤抖和内心深处的恐惧。 池溪刚要拉门走出去,席大壮便先伸手拉住了她,淡声道:“你别出去,为夫出去。” 他走到角落里,拿出斧头,在磨刀石上细细磨着斧头口。 苏秀英是哭着跑到席家来的。 村里想看热闹之人也都纷纷赶来。 听到她这样丧心病狂的话,一个个都被震惊到了。 她的亲大哥苏明贵急忙上前拉住她,一脸厌恶地说:“苏秀英,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苏秀英被大哥指责,气得怒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桃儿是你亲外甥女,她现在都快要死了,你不说帮我叫池溪出来,竟还指着我,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你让开。” 苏明贵脸色一沉,怒道:“求人办事,就要有求人办事的态度,人家什么都还没说,你就跑到人家门口来又是要银子又是骂人的,谁愿意帮你!” 一张口就要五十两银子,不给就咒骂别人。 这种人,不被打死都是席家脾气好了。 村里人也对苏秀英指指点点。 苏明红和苏明荣闻讯赶来,听了村里人七嘴八舌的指控,脸红脖子粗得恨不得寻个地洞钻进去,一点也不想承认如此尖酸刻薄又蛮不讲理的女人是他们的亲妹子亲姐姐。 苏秀英哭哭啼啼地抹泪:“那你要我如何?桃儿躺在床上就要死了,史郎中说必须快点送去县城医治,还要三十两银子的医药费,不然人就救不活了。” “苏秀英,你这话说得好笑,人家史郎中说了要三十两的医药费,你给池溪一要便是五十两!你的心可真黑,五十两银子就算不吃不喝也得咱们一家人赚个三五年了,你也好意思开口。” 村里人被震惊得瞠目结舌。 苏秀英咬牙瞪眼道:“怎么?我家桃儿治好病不需要养身子的?我儿子不要娶媳妇儿的?他们家又不是没有五十两银子,能帮我凭啥不帮?” “我见过无耻的,却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无耻的。” 村里人纷纷指责笑话她:“苏秀英,你的心肝真的是烂透了,难怪会生出池桃儿那种被怨鬼找上门的祸害,你们母女一脉相承,你这般霸道,小心步了你闺女的后尘。” 也有人害怕怨鬼进村,冲撞了自家人,急忙骂道:“你们母女二人作恶多端,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池溪,池溪都嫁人了你们还不放过她,现在还招惹了怨鬼进村,若是咱们村有人被冲撞了,你们母女二人就算是死了,也填补不了。” “就是就是,苏秀英,你今日若是不给咱们一个说法,咱们可饶不过你!” 村里人被调动情绪,一个个激动地指着苏秀英的鼻子怒骂。 苏家兄弟几人想要劝一劝大家,却不占理,没多久就落了下风。 就在这时,席家的大门被打开。 阴沉着脸的席大壮提着一把锋利得闪烁着寒光的斧头走出来,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绷着脸的样子就已足够凶神恶煞,他眸色黑如浓墨,淡声道:“你莫要欺人太甚,池溪现在是我媳妇儿,我说过,谁敢欺她,谁就得付出代价!你咒我全家,我岂能放过你!” 苏明贵几兄弟浑身一颤,想到了席大壮说的不打苏秀英,但要打她丈夫、儿子、兄弟的事,他们也曾吃够苦头。 苏明贵急忙道:“席大壮,苏秀英今日所说的话确实不应该,我们替她向你道歉,也会教训她,实在是对不住。但她到底是你长辈,可否不要太过责怪?” “怎么?我咒你全家不得好死,断子绝孙,做那孤魂野鬼,你也能轻飘飘的说不计较便不跟我计较?”席大壮冷笑三声,眸色沉沉地说:“今日之事,我不连累其他人,谁若再敢帮腔,视为同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四十六章保证他们家不留一片瓦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苏家兄弟一听这话,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瞬间消弭大半。 苏明强被噎得一愣,心里很虚,但席大壮都提着斧头出来了,若他们几兄弟就此退缩,任由席大壮砍了苏秀英,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苏明红小声说:“席大壮,你救了我们二哥的事,我们都记在心里的,今天的事确实是咱妹子做错了。我们替她给你道歉,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就当是行善积德,救一救桃儿那丫头吧?” 席大壮气笑了:“你这么心疼池桃儿,你去救啊!不过五十两银子,你一家没有,你们几兄弟凑不齐吗?你们苏家没人了吗?半村子姓苏的凑不到五十两,非要我姓席的给?凭什么?我欠他家的?” 席大壮这话一出,村里人纷纷附和:“就是,苏家人也太不要脸了。自己舍不得出钱,还非要别人出,别人又不欠他家的。” 村里人有的是真的觉得苏家这样做实在过分,也有人是趁机讨好席大壮。 他们纷纷指责苏家兄弟和苏秀英,将他们兄弟姊妹几个骂得狗血淋头。 “人家席大壮两口子不计前嫌救了他们兄弟,他们苏家不但不知感激,竟然还要席大壮出五十两银子救一个心思歹毒的坏种。他们苏家是不是祖坟埋错了,尽出这些厚颜无耻之徒。” 张雄天等人听说有人找席大壮的麻烦,尽管知道他家大哥武艺高强,依旧叫上兄弟们提着斧头镰刀和棍棒浩浩荡荡赶来。 张雄天怒目圆瞪,脸上的刀疤狰狞可怖,他冷笑着挥舞着手里的锄头,阴测测道:“到底是谁不怕死的敢打我们大哥的主意,站出来!老子挖不死这找死的杂种!” 村里人被吓得退避三舍,苏家兄弟更是被吓得腿软。 苏秀英被张雄天凶神恶煞的一吼,腿脚发软,心肝乱颤,已经打了退堂鼓,但她的女儿还躺在床上快要死了。 她吞咽着口水,带着哭腔道:“席大壮,我知道你不想给钱,更不想跟我们家有牵扯,只要你给五十两银子,送我家桃儿去医治,我便让池溪她爹跟她断绝关系,再不来往。” “你也配?” 席大壮微微眯眼,冷声说:“要钱没有,她是死是活,跟我们毫无关系。但你刚才咒骂我全家的账,我们得好好算一算。” 苏家兄弟已经不敢吭声了,就在这时,村里人让出一条路来。 苏家族长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过来,他抬眼望着席大壮,长叹一声:“席大壮,我知道今天苏秀英所言所行确实过分,不知你可否看在她护女心切的份上,饶她这一回?” “饶她这一回?” 席大壮嗤笑道:“也可以,只要你愿意让我如同她诅咒我全家一般诅咒你们苏家所有人,我就饶过她。” “这……” 苏家族长年过八十,已是长寿,最盼望的便是村里子孙们福寿安康。 年纪越大,越是信这些牛鬼蛇神。 苏秀英诅咒得太过,他怎么能让席大壮也这般诅咒他的族人? “真是可笑,你既然不愿我诅咒你的族人,又如何要求我放过诅咒我家人的人?” 席大壮嘲讽的眼神刺得族长心头一紧,他一脸复杂地摇头叹气:“罢了罢了,到底是嫁出去的闺女,现在她是池家人,池家都不管,我们苏家也管不着。明贵明红,赶紧回家去,别掺和这些事。” 苏秀英已经嫁人,是别人家的人了,他们出手帮忙是情分,就算不帮也是本分。 席大壮是个硬茬,还有这么多土匪兄弟,到底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苏明贵和苏明红还有些迟疑,苏明荣姗姗来迟,急忙道:“大哥,三哥,二哥情况不太好,你们赶紧回去看看,若是不行,得赶紧送人去县城了。” 苏明强在镇上医馆姚兆年那里医治了几天,见人慢慢好了,他们兄弟便将人带了回来。 这几日在家养着肉眼可见的有精神了,但今早不知为何,竟突然发热,整个人都被烧得昏昏沉沉的。 眼看就要受不住了。 苏明贵和苏明红再也顾不上苏秀英了,急忙转身便跟着苏明荣往苏明强家跑,族长也急忙说:“不是好了不少吗?怎么就严重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苏氏族长一走。 苏秀英孤立无援。 她恐惧地退后,摇头道:“席大壮,我好歹是你长辈,你说过你不打女人,你不能打我,你若是打死我,你也得赔命!” 席大壮咧嘴一笑,森寒冰冷:“我不打你,我也不打无辜之人,但你诅咒了我,我很不爽,自然是要寻办法出气的。” “你……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秀英突然想到上次自家儿子、兄弟和丈夫被打得半个月下不来床,她也被万夫所指的,一时间害怕得瑟瑟发抖。 “你诅咒我全家,自然是你全家都得遭殃。有房才有家,你不愿我家庭和睦,万事顺遂,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家和万事兴。” 席大壮冷然一笑,扭头望向张雄天,淡声道:“打家劫舍你们在行,不知道拆家有没有经验?” “必定是有的。” 张雄天自信地拍胸脯,信誓旦旦:“大哥,你放心,咱们兄弟多,不消两刻钟,保证他们家的房子不留一片瓦!” 王大虎龇牙附和:“就是,咱们兄弟可不是吃素的,谁跟咱们大哥过不去,便是跟兄弟们过不去。土匪这活兄弟们也干了好几年,最是熟练,别的或许不行,打家劫舍,拆家灭户,咱们都在行!”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池家走,苏秀英终于知道怕了,急忙追上去拦人。 但她一人之力,如何能拦得住身强体壮的四十多个大男人? 村里人都惊呆了,但无人上前阻拦亦或是劝几句。 毕竟,是苏秀英诅咒在先,贪心不足在前,凭心而论,若有人这般诅咒他们,他们恨不得提刀砍人。 哪里还能像席大壮这般只拆房子? 池铁根在苏秀英出门后便沉着脸蹲在门口皱着眉头抽烟。 他知道席大壮是个硬茬,也知道苏秀英这番前去讨不得好,但他劝不住也拦不住。 张雄天等人走路飞快,提着锄头镰刀和棍棒浩浩荡荡而来,气势磅礴,嘴里骂骂咧咧。 池铁根老远看见,吓得急忙回家关上门,赶紧叫上两个儿子从后门跑出去。 至于躺在床上的池桃儿,压根没人管她死活。 第四十七章 以德报怨,并非良善,而是懦弱 “爹,二姐还在床上,我们不带她吗?” 池大山跟池桃儿只相差三岁多,姐弟二人关系还算可以,他有点担忧地拧眉道:“要不你去把二姐背出来?” “背什么背?” 池铁根拧着眉目说:“那些人来得这么快,老子能叫上你们两个兔崽子就不错了。你们还不赶紧跑,没看到他们提了棍棒和斧头?我们现在回去,还不得被砍死!” 池大海一想到席大壮便瑟瑟发抖,他拽着池铁根就赶紧跑,边跑边叫道:“爹,咱们跑快点,要是被追上就死定了!池桃儿是女人,死不了的,席大壮不打女人。” 池大山见亲爹和亲弟弟都跑远了,心里也发慌,想想也觉得池桃儿不会有事,牙齿一咬,猛地转头也紧跟着池铁根和池大海疯一般往山上狂奔。 “砰!” 张雄天一脚踹在门上,将门踹得乓乓响,但门没踹倒,王大虎急忙挥舞着斧头骂道:“这家子孬种,咱还没到就全跑了,让开,我用斧头砍!” “行,你快点!两刻钟的时间,咱抓紧。” 张雄天招呼着兄弟们:“兄弟们,咱们上,两刻钟为限,将这房子全给老子掀了!” “放心,天哥,保证完成任务!” 兄弟们急忙挥舞着手里的家伙,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乱往池家墙壁上砸。 王大虎最后一斧头砍下去,池家的大门便被砍成了两半。 苏秀英总算是追上来了,她奔溃大哭声扑上去阻止,张雄天提着镰刀冷冷地笑:“老子的镰刀不长眼,你最好不要扑上来,不然砍死了你也是白死!” 苏秀英望着裹着泥土依旧闪烁着寒光的锋利镰刀,浑身一颤,惊恐地大哭:“你们别砍了,求求你们,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招惹席大壮了,你们快走,你们快走!” “晚了。” 张雄天龇牙道:“你诅咒我们大哥的时候,气焰嚣张,污言秽语,歹毒狠辣,可不是这般模样。” 王大虎冷冷地笑:“天哥,你跟这种毒妇说这么多作甚?干就完事了!知道我们大哥有我们这么多兄弟,还敢上门诅咒打秋风,这是完全没将大哥和咱们兄弟放在眼里啊!咱也没必要给她脸,兄弟们赶紧干,今天午饭一人加一个蛋!” 王大虎的声音一落,欢呼声响起,拆房子的速度越发快了,一个个精神抖擞。 苏秀英瘫软在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得恨不得怒骂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却不敢开口。 席大壮转身回屋,田翠荷担心地问:“大壮,你当真让人去将他们家房子拆了吗?他们再如何不好,到底是你媳妇的娘家。” 席大壮一听娘家这两个字就拧紧了眉头,语气沉沉地说:“娘,我媳妇儿只有咱们这个家,你方才气成那般模样,现在又觉得儿子做得太过了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田翠荷一想到方才苏秀英的满口诅咒,心口一疼,随后垂下了眼帘,苦笑着说:“我活了半辈子了,如何不明白?只是咱们家确实发生了太多事,现在为娘只想行善积德,保佑你和小溪日后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娘,以德报怨,并非良善,而是懦弱。” 席大壮淡声说:“有些人,就是得寸进尺,你越是退让她越是欺你。如同池家人,我们不曾退让,依旧上门找麻烦,若是我们退让,他们只会贪得无厌。” 池溪赞同席大壮的观点,附和道:“娘,我认为大壮哥说得没错。池家人贪得无厌,我们稍微示弱,他们只会掏空心思压榨咱们。所以咱们不必对他们以德报怨。娘,大壮哥和我都无法容忍别人冒犯我们的家人。” 桂花嫂连忙点头,劝道:“翠荷婶,我觉得大壮和小溪说得对。苏秀英太过分了,若是她那般诅咒我全家,我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的嘴!大壮和小溪没打她已经是轻饶了她,你就不要再埋怨年轻人做得不恰当了。” 田翠荷幽幽叹气:“我并非埋怨,只是怕他们失了分寸。” 桂花嫂嗨呀道:“他们两口子都不是奶娃娃了,这有啥怕的?年轻人的事,该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做主了。” 田翠荷轻叹一口气,点点头不再多言。 张雄天等人将池家的房子全都拆得只剩了框架,池铁根三父子在不远处的山头看得直跳脚。 “爹,怎么办?怎么办?他们在拆我们家,我们的家没有了!” 池大海急得直跳脚,带着哭腔紧抓着池铁根的手臂,摇晃道:“爹,咱们该怎么办,没家了咱们住哪里?没吃的喝的,我们会饿死的。” 池铁根看着自己生活了很多年的家在短短两刻钟的时间几乎被夷为平地,愤怒得紧握着拳头,浑身颤抖。 “爹,我要去跟他们拼了!” 池大山大吼一声,就要狂奔下去,池铁根一把抓住他,紧咬着牙齿怒道:“你现在去,是想被活活打死吗?早就让你娘别去招惹席大壮,她死活不听!现在好了,别说桃儿没救了,咱们连房子都没了,你娘就是个祸害!” 池大海被吓得大哭:“爹,我们没有家了,我们也没吃的了,我们会饿死冻死的。你能不能让娘去向席大壮道歉?让他放过我们家好不好?” 池铁根铁青着脸,紧握着拳头,下了最后的决心,咬牙道:“我去找池溪,你们在这里等着,别乱跑。” 池大海连忙抹了一把眼泪,吸溜着鼻涕说:“爹,池桃儿把我鸡蛋全都拿走了,我已经一个月没得鸡蛋吃了,你能给池溪儿拿点鸡蛋回来吗?” 池铁根气得胸口闷,一巴掌拍他脑袋上,没好气地说:“你就知道吃!” 池大山大几岁,比池大海懂事些,他拉着被拍得哭爹喊娘的池大海,烦躁道:“你闭嘴成吗?你也不看看咱们家成啥样了,你再哭,我便让爹把你带到席大壮面前去!” 原本哭得撕心裂肺的池大海突然一愣,打了个嗝,瞬间闭紧了嘴巴不敢哭了。 池铁根咬着牙,默默地转身便往席家走。 席大壮准备等张雄天等人回来便带他们去种草药。草药挖来,最多能放个五六天,即便是浇了灵泉水也比不上种进土里。 但他还没等来张雄天等人,池铁根便先来了。 池铁根站在院门外,紧握着拳头,伸长脖子,忐忑不安地说:“池溪在哪?我找池溪!” 第四十八章 我不能容忍任何人欺负你 席大壮正在砍柴,闻声扭头神色寡淡地望过去,微微眯眼问道:“你找我媳妇儿有事?” 池铁根看到席大壮就心里发虚,尤其是一对上席大壮那双幽深若寒潭的眸子,就像是被一把锐利的匕首深刺进心脏,让他胆寒得想要逃跑。 但家都被人拆了。 他不得不克制住恐惧。 池铁柱嘴唇微动,深吸一口气后,颤声道:“我有话要跟池溪说。” “我媳妇儿在忙,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席大壮一点把池铁根当老丈人的觉悟都没有,他眸色淡淡地说:“我说过,今日之事,我不连累无辜之人。所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掂量。” 池铁根压根不敢跟席大壮作对,上次被打得浑身是伤,躺着半个多月都下不了床,那样彻骨的疼痛,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一点都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但是没办法,他的家就要没了。 “你让池溪出来,我跟池溪说。” 池铁根双手紧握成拳,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颤声说:“我是她爹,当爹的还不能跟自己闺女说句话吗?” “当爹的当然可以跟自己闺女说话,但你扪心自问,你也配称之为她爹吗?” 席大壮眸色沉沉地冷笑道:“你若真的觉得自己是她爹,岂能任由她被你的女人儿女欺负成那般模样,我不信你对她的遭遇一无所知。既然你从来没有管过她,也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现在也没必要用父亲的身份来找她吧?” 池铁根被质问得脸色一僵,随后抿了抿唇,底气不足地说:“谁说我没管过她?我若是不管她,她早就被饿死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她亲爹。” 席大壮冷眸瞪着池铁根,半晌没说话,池铁根的腿发软得几乎要承受不住,就在他心慌得要落荒而逃时,池溪便打开门走了出来,眸色淡淡地说:“大壮哥,他既然有话跟我说,那便让他说。” 席大壮扭头望向池溪的时候,冰冷的眸色宛若冰雪融化,迎来了春暖花开,他眸色柔和地说:“媳妇儿,无论是谁,只要你不想见,就不要勉强。” 池溪轻笑着摇头:“我没有勉强,我只是有些话也想问问他。大壮哥,你别担心,若有事,我会叫你。” 席大壮还是不放心,拧着眉头说:“咱们是夫妻,为夫不认为有什么话是为夫不能听的。你现在单独跟他在一起很危险,我不放心。” 池铁根的心脏被狠狠地扎了一下,他虽然不太关心池溪,到底不会做出伤害池溪的事来,席大壮这样防备,仿佛他是什么毒蛇猛兽。 池溪沉吟片刻,点点头,抬脚走向池铁根,一点开门让人进来的自觉都没有。 即便隔着一道院门,席大壮还是抬脚跟了上去,像是贴身护卫一样默默地站在了池溪的身后。 “有什么话,你现在说吧!” 池溪望着池铁根,心里毫无起伏,生疏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池铁根想要开口的话瞬间堵在了嗓子眼,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池溪仔细回想,都有些想不起来小时候究竟怎么期盼过这个冷漠的男人的关注和维护,却从未盼到过。 直到心灰意冷,再无期盼。 池铁根没开口,池溪也没催,眸色淡淡地盯着他,沉默着。 池铁根看着池溪这张养好后越发明艳的脸蛋,一向呆滞的眼眸微微一动,片刻后才怅然地叹了一口气,拧着眉头说:“池溪,方才有人去拆我们家了。你虽然已经嫁了出去,但我到底是你亲爹,你让人去拆你的娘家,总归是不合适的。这事若是传出去,是要被人戳断脊梁骨的。” 池溪轻嗤了一声,冷笑:“你们一家当初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都没让人戳断脊梁骨,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就要被人戳断脊梁骨了?” 池铁根眸光微闪,心里有些气闷,但席大壮在这里,他不敢轻举妄动,咬了咬后槽牙后,拧眉道:“无论我们以前有过什么,我到底是你亲爹。就算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也将你养大成人了。只要你让那些人停手,再将拆的房子给我建起来,我们就此两清。” 池溪抿了抿唇没说话,席大壮便上前一步,站在了池溪的身侧,冷声说:“你是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池铁根浑身一颤,脸色有些发白。 池溪疑惑地扭头望向席大壮。 席大壮伸手揽住池溪的肩膀,眸色锐利地冷声道:“我记得,咱们说过,五两银子,你跟池溪之间再无牵扯,银子我给了,你竟要反悔?今日之事,乃是你妻子上门寻麻烦在先,我报仇在后,你现在拿两清做筹码?我同意了吗?” “你给了他银子?” 池溪拧眉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成亲之前。” 席大壮轻叹道:“这件事为夫没有和你说,不过是不想你难受。你未嫁时发生的事,为夫也听说过一些。为了成婚后能省些麻烦,也不想你被他胁迫,这才跟他做了交易。” 池溪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原来,她的相公,从那么早之前就已经为她考虑到这些事了。 席大壮低声道歉:“抱歉,是我自作主张了。但为夫真的不想你成婚了,还要被他们欺负。你是我的媳妇儿,我不能容忍任何人欺负你,即便是你亲爹也不行。” “你不要说抱歉,我并没有觉得你做的事有何不妥。” 池溪一脸心疼:“我只是觉得,五两银子,不值得。” 断绝来往而已,何必多花五两银子? 何况那个时候的席大壮穷困潦倒,只能一群人挤在山洞里生活,连一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 “值得。” 席大壮轻抚着池溪的脑袋,低声说:“只要能让你更快乐一些,别说五两银子,就算五十两五百两乃至五千两,都是值得的。” 他媳妇儿这般好,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只要他有,只要他媳妇儿需要,他都愿双手奉上。 第四十九章 媳妇儿,你为何不继续逼问? 池铁根见席大壮夫妻二人情意浓浓,完全将他忘了的样子。 他咬了咬牙,又出声道:“池溪,我是你亲爹,有我才有你。我不奢求你给我养老送终,但你总不至于连你从小长大的家都容不下吧?” 池溪听到池铁根的声音,扭头望去,眸色寡淡地说:“那里是我的家吗?我从来不是你的家人,更不是你的女儿,我只是你们家的奴隶和牛马,你们任何人都可以肆意打骂我,就算我已出嫁也不曾放过。你在苏秀英上门寻麻烦的时候没有阻挡,现在后果你承受不住了便又来给我说教。” 池溪当真是气笑了,眸色沉沉地说:“凭什么?你虽然从未苛待过我,但作为我的亲爹,在我遭受磨难的时候,你视而不见,在我绝望痛苦到几乎死去的时候,你莫不关心。我一直以为,你就是如此自私自利薄情寡义之人,没想到你还有在意的东西?” 池铁根被质问得紧抿着唇瓣,半晌没说话。 池溪收回视线,眸色寡淡地说:“我今日说这些,并非指责你。我只想问你一句,我亲娘,到底因何而死!” 池铁根猛地抬头,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难得的慌张。 他紧握着的拳头止不住颤抖。 池溪见状,心忍不住往下沉,她眸光凌厉地盯着池铁根,冷声质问:“所以,真的是你跟苏秀英通奸合谋,害死了我娘?” 池铁根眸色猛地一震,急忙摇头道:“不是,我没有。” “不是?那究竟是为何?” 池溪声音沉沉地质问:“若是没有,你为何心虚,为何不敢直言?你们二人通奸,丧心病狂,害死我娘,我是不是该为我娘报仇雪恨,也为我自己讨回公道?” 池铁根被质问得步步后退,脊背蔓上一层薄汗,他咬了咬牙,颤声说:“我没有害死你娘,我从来都不想害死你娘。我与你娘成婚两年才有你,你娘去世时已怀胎五月,肚子里的是个儿子,我岂会害你娘?你娘的死,是个意外。” “意外?怎么可能是意外?” 池溪瞳孔猩红,冷笑连连:“若非苏秀英说你在山上受伤严重,有性命之忧,害得她不管不顾地上山寻你,她又怎么会被野狼咬杀吞食,连尸骨都未曾留下?” 池铁根望着池溪这张跟她娘长得有五分相似的脸,就像是越过十几年的时光看到了那个性格刚硬的女人,他瞳孔猛震,扯着嘴角,摇头道:“没有,不是这样的,这不是真相。” “那你说真相究竟如何?” 池溪冷眸如冰,冷声说:“我娘的死,跟你们二人脱不掉干系是事实,你别想哄骗我,作恶多端者,终将为自己的所言所行付出代价。而苏秀英今日上门挑衅的代价便是无家可归,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你若要跟我掰扯,我不介意跟你们好好追究追究我娘的死因!” 池铁根脸色煞白。 半晌没说出话来。 池溪扭头望向席大壮,淡声说:“大壮哥,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席大壮很懂池溪的言外之意,他黑沉沉的眸子缓缓地转向池铁根,锐利的眸光就宛若利刃刺进了池铁根的瞳孔,让池铁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后艰难地挪动因为无意识地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而僵硬的腿。 他转身,脚步僵硬,踉踉跄跄地远离。 池溪突然觉得这人在她小时候看起来十分宽阔的肩膀,已在岁月的侵蚀下塌了下去,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可笑。这天底下,或许还有很多女儿与她这般,跟自己的亲生父亲明明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却满心怨恨,连陌生路人都不如。 “媳妇儿,你为何不继续逼问?” 席大壮上前一步揽住池溪的肩膀,眸色坚定且温暖:“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要有所顾虑,为夫会一直陪着你。你若是想要追究岳母之死,为夫便替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得一清二楚,你若是不想追究……为夫,也尊重你的选择。” “我不是不追究,而是这件事,有很多疑点。” 池溪紧皱着眉头,淡声说:“池铁根虽然是个极度自私之人,但很在意儿子。方才他说我娘去死时怀有身孕,且是男儿,若他说的是事实,便不会表现得像方才那般不在乎……” 池溪自问对池铁根还是有些了解的。 毕竟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的人。 池铁根对很多事情都很淡漠,即便是对池桃儿,他也很难给个好脸色,但他对池大山和池大海,却是毫不掩饰的偏爱。 席大壮垂眸,抬手轻轻抚平池溪紧皱着的眉头,温声说:“你若是想知道真相,我们去查便是,若是岳母之死当真跟他们有关,别说你不会放过他们,为夫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池溪点头:“好,若此事当真与他们有关,我自是要追究到底的。” 席大壮知道池溪的心里不好受,手臂一伸便将她抱入了怀中。 他宽阔滚烫的胸膛就是她温暖的避风港,她伸手抱住了席大壮的腰身,脑袋轻轻地靠在他坚硬的胸膛,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内心的浮躁瞬间被抚平。 “天哥,这里躺着一个娘们,怎么看起来这么瘆人?不会是死了吧?” 池家的房子被拆得差不多了。 王大虎提着斧头砍破最后一道门,一踏进去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池桃儿,他抬脚走过去,端详片刻后,急忙后退一步:“天哥,听说这娘们被怨鬼找上了,是个坏东西,邪门得很,咱们要不还是赶紧走吧?” “出息,让开我瞧瞧。” 张雄天一把扯开王大虎,走上前去盯着池桃儿看了半晌,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当初被席大壮打得浑身都疼,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的样子,莫名的觉得有些相似。 但他大哥,从不打女人。 思来想去,他也觉得池家没一个好东西,说不定真的是这娘们太过歹毒,连鬼都看不过眼了,这才找上门。 “大哥,你看出啥来没?” 王大虎缩在张雄天的身后,指着池桃儿问道:“这娘们当真是撞鬼了?我怎么觉得阴风阵阵,后背发凉?我们也拆得差不多了,要不咱回了?” 他缩了缩脖子,左右看了一眼后发现窗户是破的。 冷风灌进屋内,让人更是冷得直哆嗦,一时间被吓得瑟瑟发抖。 张雄天转头一巴掌拍在了王大虎的脑门上,冷声说:“闭嘴,我看她脸色铁青,应该是被吓到了。” “吓到了?被鬼吓到的吗?” 王大虎虽然是个大男人,但对这些牛鬼蛇神,还是十分害怕的。 第五十章 凡是欺负我媳妇的人,都该付出代价 张雄天拧着眉头伸手凑到池桃儿的鼻子下面试了一下,犹豫片刻说:“她还有气,看这样子,如果不去找郎中看看,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王大虎吸吸鼻子,哆嗦道:“天哥,我觉得咱还是赶紧走吧?这娘们是死是活跟咱没关系,这地方真邪门,大白天就阴森森的。” 张雄天轻垂着眼眸,望着池桃儿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亡妻当初药石无医的样子。 他咬了咬牙,纠结片刻后,豁出去一般说:“你们快些回去,我带她去找大夫。” “天哥,你在开什么玩笑?” 王大虎被吓得咋咋呼呼:“这娘们可是连怨鬼都找的,你怎么还想着带她找大夫?咱们赶紧走吧!她对大哥大嫂是啥态度你不是不知道,你若是救她,不是在膈应大哥大嫂吗?” 王大虎跟在张雄天的身后好些年了,对他有很多兄弟情,自然不愿意他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张雄天自然也知道他若是救池桃儿,必然是会得罪大哥大嫂的,就算大哥一时间不说什么,以后也定跟他有隔阂。 他很清楚自己不该这么做。 但他不这么做,一定会后悔。 片刻后,他咬着牙说:“你说的我都明白,可她这样,跟我媳妇儿太像了,我不能视而不见。” “天哥,你别糊涂。” 王大虎急忙拉住他,忧心忡忡道:“你可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连以后的前程都不顾了啊!” 席大壮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他们多少有些了解,若是今天天哥真的救了这个女人,席大壮就算什么都不说,以后也不会信任天哥了。 席大壮最在意的就是他老娘和媳妇儿,这女人以前可没少欺负他媳妇儿,这女人的娘还诅咒了席大壮全家。 张雄天现在的做法无疑是背叛席大壮,跟他站在了对立面。 其他兄弟也纷纷劝道:“天哥,你自己想想大哥大嫂对你好不好,你现在这么做,不是在寒大哥大嫂的心吗?” “就是,天哥,三思后行。这娘们虽然长得还行,但也不至于让你为她得罪大哥不是?” 兄弟们七嘴八舌地劝他。 张雄天眼底闪过一丝怒火,沉声道:“好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要救她是我自己的事,你们赶紧回去找大哥。要是怕被连累,以后别跟我来往就是了。” 兄弟们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王大虎急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咱们都说了两刻钟完事,现在都过了很久了,这房子也拆得差不多了,咱们赶紧找大哥大嫂去,今天还得干活挣钱呢!” 兄弟们也惦记着干活挣钱,等以后好娶媳妇。 张雄天的话和态度虽然让他们心寒,但人各有志,他们作为兄弟该劝的都劝了,该如何打算,那是张雄天自己的事了。 兄弟们七嘴八舌,怨气冲冲地走了。 王大虎扭头望向张雄天,拧着眉头说:“天哥,作为兄弟只会为你的益处考虑,可你非要执迷不悟,我们也没办法强求你,但我希望你以后不会为你今日的决定后悔。你方才说的话,确实让兄弟们难受。我们并非怕被连累,而是不愿你……” “我知道。” 张雄天拧着眉头说:“你也走吧!” 王大虎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后点头:“好,那我先走了。” 兄弟们都走了。 张雄天走向床边,弯腰把气息微弱的池桃儿抱起转身就往屋外走。 苏秀英望着废墟一般的家,哭得几乎昏厥,她恍惚间看到张雄天抱着池桃儿走出来,她被吓得一颤,急忙扑上去拉扯着张雄天的胳膊哭喊道:“你做什么?你赶紧把桃儿放下,你敢碰我桃儿,我跟你拼命!” “闭嘴!” 张雄天横眉一瞪,沉着脸说:“若是不想她死就闭嘴!不是要去县城治病?我送她去。” 苏秀英像是出现了幻听,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说什么?你要送桃儿去治病?” 张雄天冷笑着说:“老子看这娘们长得不错,准备治好了给我做媳妇儿。你若是同意,我就送她去医馆,若是不同意,那就挖个坑,等她断气就埋了吧!” 苏秀英自然是看不上张雄天的。 别说让池桃儿给他做媳妇儿,就是看她都不愿意池桃儿多看这个凶神恶煞带人对她家打猎拆家又打她儿子的男人一眼。 可是,现在,没人救她的桃儿,她没有银子,现在也没了房子。 若是不答应,她的桃儿就真的没有命在了。 “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不着急,但是耽搁了时间,你女儿死了可怨不得我。” 苏秀英心里纠结难受憋屈又满腔怨恨,最终只化为一道哭腔,她点头:“我同意,我同意。” 张雄天冷冷道:“你记住,别赖账就成。” 随后抱着池桃儿往村口走,苏秀英亦步亦趋地跟着,村里人看得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席家。 田翠荷问席大壮:“池家那丫头真的活不成了?” 席大壮眸色不变道:“我怎么会知道?” 田翠荷眸色微闪,声音淡淡:“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为娘。” 席大壮抬起眼睑看了自家亲娘一眼,随后轻笑了一声,神色淡淡地说:“死不了,不过是受了点伤,冻了一夜罢了。不用去县城医馆,在镇上养几日便能醒来。” 田翠荷拧紧眉头:“你不是不打女人?” 怎么现在连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也能下这么重的手了? 席大壮淡声说:“我以前确实不打女人,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只是让她受了当初她让我媳妇儿受的罪而已。我媳妇儿当初差点被她害死,我怎么能让她舒坦度日?” 席大壮微微眯眼,轻笑着说:“凡是欺负我媳妇儿的人,都该付出代价。我不能因为她年纪还小又是个女人,就忽略她的歹毒和狠辣。我绝不纵容任何施害者,即便她看起来人畜无害。” 田翠荷突然笑了一声,眸光悠远,怅然道:“大壮,你跟你爹真是越发像了。你当初太过刚毅,太过有原则,但遇到自己在乎的人,便也能打破原则,这不是坏事。” 席大壮被亲娘认同,眼底闪过柔光,轻声说:“娘,若是有人让你受苦,我也会这般为你。只是……” “好了,大壮,时间不早了,你该去忙了。” 田翠荷急忙转移话题:“我去看看小溪他们有没有将蛋翻好,再过会儿便该做午饭了。” 第五十一章跟着席大壮干,指定能赚银子 王大虎等人很快就回到了席家,席大壮扫了一眼,没看到张雄天,随口问了一句:“张雄天呢?” 王大虎嘿嘿笑:“天哥还有事,晚点才来。大哥有啥事,吩咐兄弟们就是了。” 席大壮盯着王大虎看了两眼,看得王大虎心里发虚,他忐忑地干笑,试探着问道:“那个,大哥,若是有人……跟你不喜欢的人走得太近,你会怎么处理?” “跟我不喜欢的人走得太近?” 席大壮盯着王大虎忐忑到心慌的表情看了看,淡声问:“怎么?张雄天看上池桃儿了?”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我天哥再眼瞎,也不可能看上那等毒婆娘。” 王大虎急忙摇头,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天哥就算一辈子孤寡,也不可能跟那种女人有任何牵扯,她们家没一个好东西,但凡碰上,必定遭殃,我天哥又不傻。” 他急忙转移话题:“大哥,今日时间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去干活了。” 席大壮移开视线,淡声说:“秋收已经结束,咱们挖的药种也够了,今日就跟我去种药材吧!” “好!” 王大虎点头,笑呵呵地说:“大哥,那咱们得赶早。” 兄弟们这段时间在席大壮的带领下,干活都干出经验来了,尤其是席大壮给他们的待遇很不错,让他们每一份劳动都能得到回报。 他们劳动的积极性极强,恨不得从早到晚,拼命干活,存银子娶媳妇儿。 席大壮没有追究王大虎是否说谎,更没再过问张雄天究竟去了何处,跟他娘和媳妇儿打过招呼之后,就带着一群人拿着药种浩浩荡荡地往地里去了。 “这席家又是要干啥?” 村里人自从苏秀英开始找席家麻烦时就伸长脖子看两家的情况,现在池家被席大壮这个大女婿叫上把房子都拆了一事让众人津津乐道。 “不知道,看这样子应该是要去地里,他们这段时间挖了好多药材,也不知道要干啥,难不成这席大壮又有了什么赚银子的法子?” 村里人觉得席大壮是个能耐人,他来村里时间这么短,就把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要不,无论他做啥,咱都跟着他做试试?” 有人跃跃欲试:“跟着他干,指不定也能赚些银子。” “你确定?” 也有人发出质疑:“谁也不能保证他做的事就能赚银子,何况……咱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干啥啊!” “准没错,他来咱们村三年了,还不是做啥事都能赚银子?我必须得去看看他们今日究竟是干啥,他们家是如何种地的。” 有一人牙齿一咬,鼓足勇气下定决心:“想要过好日子,就得大胆一点,你们不去就等着,我自己去。” 席大壮本人对于村里人来说,宛若煞神一般,他自己一人就足够有威慑力,现在他身后跟着四十多个兄弟,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上前跟他打招呼,已经成为了一件艰难的事。 “席……席……席大壮……” 刚刚信誓旦旦的人小跑到席大壮的不远处,声音微颤地说:“我能看看你们要干啥吗?” 第五十二章 只要你收我,我必对你忠心耿耿 席大壮停下脚步,侧头望去,见来人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人。他皮肤黝黑,眸光虽然闪躲,但垂在身侧紧握着拳头的样子不难看出他的决心。 这段时间,村里人的态度和打算,他不是不知道。 微微眯眼,他淡声问道:“你看我们干啥作甚?” 苏明福抿了抿唇,身体微颤,心里忐忑不已,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我想跟着你干,也种出好粮食,让家里人都能吃饱饭!” 村里人打了这么久的主意,还是头一回有人鼓足勇气站到他的面前来说要跟着他干,倒是勇气可嘉。 席大壮眼睛微眯,淡声道:“我凭什么要你跟着干?你我非亲非故,你能不能种出好粮食,你家里人能不能吃饱饭关我啥事?” 苏明福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席大壮也不着急走,盯着他看,想看他接下来究竟是什么反应。 相对沉默了片刻以后,苏明福抬起头,眸色坚定道:“席大壮,我能种田能出力,不比你手底下的人差。我想跟着你干,我想赚银子养家,你能收下他们,便也能收下我。” 席大壮啧啧两声:“可我为什么要收下你?我兄弟已经足够多了,收下你,我就要多一笔开销,这可是赔本的买卖!” 苏明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席大壮轻嗤一声,似乎失去了兴趣,转身要走,苏明福心里一急,脱口而出道:“我不怕苦,不怕累,无论啥活,我都能干!只要你能带我干,我啥都听你的。” 席大壮脚步一顿,又侧头望去,苏明福眼睛一亮,急忙追上来,语气急切地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只要能挣银子,只要能让我家里人吃饱饭,我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啥都能干?” 席大壮淡声说:“你能干的事,我的兄弟们也都能干,你有什么了不得的吗?” “我会比他们更忠心!” 苏明福语气铿锵道:“我保证,我将比任何人都对你忠心!” 王大虎一听这话,瞬间急眼,否定道:“我们兄弟谁不是对大哥忠心耿耿,你凭啥说你对大哥比我们更忠心?” “就是就是,你凭啥说你会比我们更忠心?你能干啥是咱兄弟不能干的?我大哥才不需要你,走走走,赶紧走!” “你以为你谁?你空口白牙,上下嘴皮一碰,就要我们大哥收下你?凭啥?” 兄弟们七嘴八舌,一致对外。 苏明福被质问得双目赤红,双手紧握成拳,胸膛上下起伏,深吸一口气才大声道:“我说的绝对是真心话,要不要收我,席大壮说了算,你们又凭什么叫我走?” 苏明福望着仇视自己的众人,气愤道:“你们人人都说对席大壮忠心耿耿,恨不得将他当做再生父母。可张雄天明知道池家跟席大壮两口子不对付,还当众抱着池桃儿去找郎中,还说要她做媳妇儿。你们这群兄弟看在眼里,却两面三刀,说一套做一套,岂能让人信服?” “什么?你胡说八道!我们天哥什么时候说要那个恶毒娘们做媳妇儿了?” 王大虎一想到刚才自己拍胸脯保证天哥不会看上池桃儿就觉得脸疼,也不太相信苏明福说的是真的,他冷着脸沉声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若是诬蔑我们天哥,老子嘴给你打烂!” “我是不是乱说,我是不是污蔑,你去问你们天哥不就知道?村里人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他们才离开不久,不如你们现在去村里问问看?” 苏明福冷笑道:“你们人人都说对席大壮忠心耿耿,现在还不是欺上瞒下,帮张雄天哄骗席大壮?像你们这种两面三刀的兄弟才没有资格谈忠心吧?” 王大虎心里发虚,急忙扭头,就对上了席大壮寡淡的眸光,他心里一咯噔,急声解释道:“大哥,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方才天哥并没有说他要池桃儿那娘们做媳妇儿,他救池桃儿也只是因为那娘们像他媳妇儿。我……我只是不想让你们之间生了嫌隙才没多言……” 席大壮眸色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王大虎心里越发没底,又解释:“大哥,我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今日之事确实是我做错了,我向大哥道歉。” “不必。” 席大壮神色寡淡道:“你们虽然叫我一声大哥,但我从未限制你们的自由。你们要不要对我忠心,是你们的事,你们的去留,也由你们自己决定。我有活,你们干,我付工钱,便是两清。” “大哥!” 王大虎心口一堵,刚想说自己并没有违背他的意思,席大壮便扭头望向抬眸殷切地望着他的苏明福,挑眉道:“既然想跟着我干,就跟我走,三日为期,你若是做得让我满意就留下,若是让我不满意,我给你三日工钱,日后莫要纠缠。” 苏明福面色一喜,匆忙点头:“好好好,多谢你,我一定让你满意。” 他几步跨上前,从席大壮的手里接过锄头,无视其他人敌视的目光,乐滋滋地从善如流道:“大哥,我们现在要去水井冲吗?” 席大壮前段时间在水井冲买了不少田地的事,村里人都知道。 大家私底下都在说他不出两三年就能做员外老爷了。 席大壮点头:“嗯,去种草药。” 他抬脚走在最前面,苏明福乐颠颠地跟上,王大虎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但也不敢多言,一张脸憋得通红。 远处观望的村里人忍不住诧异道:“天呐,苏明福这是跟着席大壮走了?席大壮当真这般好说话?” “谁知道呢?不过席大壮没赶人,应该是愿意教他的吧?苏明福那人好说话的,等他学会了,咱再跟他学。” 村里,各自有各自的打算,纷纷为能多种粮食和吃饱饭花尽心思。 水井冲的田地较为肥沃。 土质松软,最是适合种植药材。 席大壮将每种药材的种植方式和种植区域跟众人说清楚之后,五人一组分好了便开始干活。 有人负责挖地,有人负责施农家肥,有人负责种植药材,有人负责填坑。 一时间,众人忙得热火朝天。 第五十三章他们母子俩的事你少掺和 人多力量大,几块地,不到一早上就全都种好了。 王大虎寻思着最近的活都忙得差不多了,便乐呵呵地问席大壮:“大哥,咱们把药材全都种下去了,接下来咱还有啥做的?” 席大壮心里清楚这些半路兄弟对他没有多少所谓的忠心,他自然也没将这些人看作自己人。这些人帮他干事,他给工钱,银货两讫。 他微微抿唇,淡声说:“此事,我得回去问问我媳妇儿。” 王大虎知道席大壮宠媳妇儿,当即顺着杆子往上爬,乐呵呵地说:“大哥就是宠大嫂,啥事都听大嫂的,那大哥去问问大嫂,晚些时候吩咐兄弟们,不然兄弟们干活也没啥方向。” 席大壮点头,扛起锄头就走,苏明福急忙跟上去,有些难为情地问:“席大壮,我可以先去家里吃个饭不?两刻钟后去你家等活干。” 他知道席大壮的兄弟们住在后山新建起来的房子里,轮流做饭吃,他刚来,还未融入其中,自然得回家吃饭。 他也想回家将这个好消息亲口告诉家里人。 席大壮点了一下头便脚步极快地往家赶。 他刚到家,就感觉到家里的氛围有些奇怪,他刚把锄头放下,池溪就微笑着走上前,温声道:“忙了两个时辰,辛苦了。且洗个手,趁热将饭吃了。” 席大壮侧头盯着池溪看了两眼,在对方柔和的注视下轻轻点头,什么都没问就跟着走进了屋内。 田翠荷眼睛红红的,席大壮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一顿饭吃得异常沉默。 田翠荷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了,池溪刚要劝她多吃点,她便急忙站起身来,闷声道:“我先去看鸡苗,你们慢慢吃。” 席大壮当即将碗给放下了,眉头紧蹙着,等田翠荷走出屋子以后,才侧头问池溪:“方才我不在家,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池溪一脸纠结地说:“方才你不在,沈如玉又来了一次,说他要离开了,跟娘单独道别,他走后娘的情绪就不太对劲。我也不好问太多,你要不要找个机会跟娘谈谈?” 席大壮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沉的,站起身来,淡声说:“媳妇儿,你先收拾着,我去看看娘。” “好。” 池溪点头,又不放心地说:“你脾气收敛一些,别让娘难受。” 席大壮神色一顿,点了点头就沉默地走出了屋子。 池溪手脚麻利地将厨房收拾妥当,刚准备去看看席大壮和田翠荷母子有没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桂花嫂就连忙拉住了池溪:“小溪,你别去。他们娘俩的事你不好掺和,他们也都不是冲动的人,兰妹找你有事,你先看看去。” 池溪还是有点担心,桂花嫂就急忙拉着她往蛋房走。 刚走进蛋房,兰妹就急匆匆上前,眼睛红红的都快哭了,手里拿着两个磕破的鸡蛋怯生生地说:“池溪,我不小心打破了两个蛋,我看里面都有小鸡了,损失的银钱你从我的工钱里扣行不行?” 池溪一眼就看到了游兰妹微颤的手有些不对劲,她急忙上前一步,便看到了游兰妹不小心露出来的手腕上肉都烂了。 “怎么回事?” 池溪拉开游兰妹的衣袖,便见她的手臂上全都是斑驳的疤痕,甚至有的伤口正在化脓溃烂。 “这……这是哪个烂心肝的把你打成这样?” 桂花嫂倒吸了一口冷气,气得咬牙切齿:“是不是你婆婆那个老不死的,她打你你就算不能跟她打还不能跑吗?咋傻傻的被她打成这样?” 游兰妹的眼泪瞬间就滚落出来,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越哭越委屈,摇晃着脑袋:“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她让我从这里偷鸡蛋,一日必须偷三个回去,我没偷便打我!” “岂有此理!” 桂花嫂一拍大腿,愤怒地拉着游兰妹便往外走,边走边说:“走走走,我倒要去看看那个老太婆哪里来的歪门邪道!不仅逼你偷东西,不偷还打人!” 第五十四章你不必强迫自己陷入曾经的泥沼里 游兰妹被吓得往后拽手,惊慌失措地摇头道:“不行,不能去找她!我惹怒了她,我就会拿我闺女出气。我闺女还小,我能抗打,我闺女扛不住,她会打死我闺女的!” “什么?还打你闺女?你闺女才几岁!还是她亲孙女,她怎么下得了手?” 桂花嫂气得满脸通红,恨铁不成钢地怒道:“一再软弱,只会受人拿捏,人都是得寸进的。你不强硬一点,别人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就不会跟她可劲折腾?你个年轻人,怎么还斗不过一个老婆子!” 游兰妹只会摇头痛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每日回家还得做饭洗衣喂鸡鸭,到了深夜才能睡,一大早上就得爬起来伺候一家子,就这她还不知足!一会儿让我偷蛋,一会儿让我偷鸡鸭鹅苗,我不干就打我。汪刚强只会让我乖乖听话,可我不管怎么听话,他娘都不满意,还是要打骂我!” “有些人就是天生坏,永不知足。” 池溪淡声说:“如果承受不住,你就该为自己多打算了。我说过,你自己不立起来,别人说再多,都没用。” “可我……我不知道怎么做才算立起来。” 游兰妹眼里闪烁着泪光,抬起水汪汪的眸子充满希冀地望着池溪,小声问:“池溪,你可以教教我吗?你相公有能耐,又对你好,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教教我!你婆婆对你也好,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疼爱,你教教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婆婆和相公喜欢好不好?” “我婆婆和相公对我好,是因为他们人本身就好。因为他们好,所以我也对他们好。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只有双方付出,都为对方考虑,才能美满长久。” 池溪轻叹着说:“好的人,就算不喜欢你,也坏不到哪里去,坏的人,就算再喜欢你,也难免会伤害你。我说过,你有需要,我会帮你,你若选择这样活下去,我也不会干涉你,但不管是苦是痛,你都得一个人承受。” 游兰妹崩溃地蹲下,双手捂脸,痛哭流涕,桂花嫂脸色复杂地叹气,池溪跟着蹲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你现在还年轻,往后还有漫长的岁月要过,你的一生不该在谩骂殴打和痛苦中度过。” 游兰妹扭头,整个人扑进了池溪的怀中,哭得止不住,池溪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抱着她给她安慰。 田翠荷和席大壮母子二人坐在堂屋,气氛有些沉重。 田翠荷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垂下红彤彤的眼眸,低声说:“人生在世不称意之事十有八九,为娘看到你这几年跟小溪把日子过得越来越有样子了,便不想再去纠结曾经的事了。为娘知道你这几年是你这一生中过得最轻松的日子,你不必强迫自己陷入曾经的泥沼里。只要你跟小溪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她的人生已经经不住波折了,她的丈夫儿子和女儿,已经死了太多,现在只有这个小儿子和小儿媳妇能支撑她活下去。 她余生,再也不想提心吊胆了。 席大壮沉默了好久,才轻轻点头,声音平稳道:“好,我知道了。她们不知怎么了,娘去看看吗?” 他们都听到了痛哭声,但痛哭的人不是他媳妇儿,席大壮便不关心。 但他太了解自家娘了。 若是不寻点事给她做,又该胡思乱想,多生忧愁。 田翠荷急忙拿起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点头道:“好,我去看看。时辰不早了,你休息会儿便去忙吧!” “儿子知道了。” 席大壮站起身刚走出屋子,苏明福就站在院子外朝他挥手,咧嘴笑得憨厚:“席大壮,我来了,你吃饭了吗?咱们啥时候去干活啊?” 苏明福的情绪十分激动,浑身都是劲,恨不得挥舞肩膀上的锄头先去挖上一亩地! 席大壮提着一把柴刀走出来,神色淡淡地说:“去砍柴。” “啊?” 苏明福诧异地瞪大眼,不可置信道:“我们不去挖草药吗?我以前去山上找吃的,去过不少地方,知道有些地方有很多草药。若咱不去挖,等过了秋天就枯死了。” 席大壮淡声道:“你若得空,去挖了洗干净晒干送来我这里,我给你三文钱一斤。” “三文钱一斤?” 苏明福完全不敢相信,他张大嘴巴,再三确定道:“你确定你没说错,一斤三文钱?无论哪一种?” “我需要的都是三文一斤,无论品种,但你必须分类洗干净晒干给我,否则我不要。” 席大壮淡声说:“难找一些的珍贵药材,会多给一些银钱。遇到就给我带回来,没遇到也不必专门去寻。” 苏明福感觉自己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给砸晕了,愣了半晌才急忙点头,乐得眉开眼笑:“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明日就去把那些药材挖回来处理好。” 他挠了挠后脑勺,笑呵呵地问:“我可以带家里人一起去挖不?我保证将药材按你的要求处理好,我家里人多,别的或许不行,但挖草药还是可以的。” 席大壮点头:“只要处理好就成。” 只要是他需要的,只要处理得达到要求,他都愿意收。 苏明福感恩戴德:“席大壮,多谢你。村里人都说你凶恶难相处,没想到你人这么好,以前村里人对你的误解太深了。” 席大壮根本不在意那些人对他到底有没有误解,他一言不发地抬脚往前走,苏明福乐呵呵地跟上。 “怎么又哭了?” 田翠荷把泪擦干,又收拾好以后,才抬脚走进蛋房,一眼就看到抱在一起的池溪和游兰妹。 桂花嫂急忙上前,长叹着回答:“这丫头脑子转不过来弯,都快被她那黑心婆婆欺负死了也毫无办法,只知道哭和忍,真是愁死人了。小溪说的话她又听不进去,手臂上全是伤口和疤痕,好多地方都化脓生疮了,鸡蛋都拿不稳。这样下去,迟早要死人的。” 田翠荷不是没有见过腌臜事,但像游兰妹这样被打骂成这样也不想办法自保的还真是少数。 “我赞同小溪的观点。” 田翠荷淡声说:“日子是自己过的,所有苦难也必须自己承受,别人代替不了。如果她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就得想办法改变。我见过不少被恶婆婆磋磨致死的儿媳妇,人一死草席一卷挖个坑埋了,不出一月照样给儿子娶新妇。我也见过奋起反抗,成功和离自己赚银子过得风生水起的。该如何做,只能看她自己。” 桂花嫂无奈叹气:“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但她在那个家里已经没了活头,不劝劝她,难不成看她去死不成?可她就是不听劝啊!” 桂花嫂以前也有很多想不通的事,也曾性格软弱可欺,被人欺负了大气都不敢出,可她在田翠荷的劝说下奋起反抗,别人就不敢太过招惹她了。 常言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不是没有道理。 第五十五章 这世间,从来没有感同身受 田翠荷拧着眉头,淡声说:“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如果她丧失了这样的能力,别人也无可奈何。” 不是她冷漠。 而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这世间,从来没有感同身受,痛就是痛,就算痛彻心扉,就算痛不欲生,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承受,别人分担不了半分。 桂花嫂点头表示同意。 游兰妹哭了好久,将池溪胸前衣襟都哭湿了,她抬起头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拽紧了池溪的衣袖,泪眼婆娑道:“池溪,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我觉得我快死了。你以前也过过这样的日子,你最能体会的是不是?你看你现在逃脱那个家就过得这么好了,只要我也逃脱了,是不是就不用再受罪了?” 池溪并不想回忆曾经的痛苦经历,但那些痛彻心扉的过往都是实打实的。 田翠荷见池溪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拧着眉头上前道:“兰妹,没有人能保证你以后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小溪能过得越来越好,是因为大壮对她真心实意,她自己也有能耐。你若是有心,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总不会比现在差。” 若是要跟池溪比较,那就只会失望,失望多了难免心生怨念。 她不是没有见过以怨报德之人。 人心难测,她不能容忍任何人有伤害她家人的可能。 游兰妹现在还没那个想法,也不敢,但只要有苗头,一旦有点星火,就会蔓延成燎原之火。 她宛若惊弓之鸟,恨不得杜绝儿子和儿媳身边的任何危险。 游兰妹点头,吸吸鼻子,缓缓地松开了池溪的衣袖,抽泣地抱歉道:“池溪,对不住。我刚刚实在是忍不住了,把你的衣服哭湿了,我……你换下来我给你洗干净。” 她怯生生地忐忑道:“你方才所言,我会好好想清楚。到时候,只怕是要麻烦你了。” 她真的很想过得好一点,至少,要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不怕麻烦。” 池溪低声说:“你既然在我这里干活,就是我们家的员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毫无生路。” 但凡游兰妹说一句现在就想脱离那个家,她立马就能冲去汪家,帮游兰妹说理,为游兰妹撑腰,尽她所能帮游兰妹脱离那个家,站在游兰妹身后给她一个退路! 可游兰妹并没有下定决心脱离那个家。 所以,说来说去,这都是汪家的家事,她身为外人,没有得到游兰妹确切的请求,她不能插手别人的家事。 游兰妹总算看到了希望,她点点头,啜泣道:“谢谢你,池溪,我再考虑考虑。” “你还考虑?” 桂花嫂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怒骂道:“你也就遇到池溪心地良善又有能耐,能帮上忙还不嫌你烦。不然的话,你哪里有这样好的机会?你居然还要考虑考虑?我看你就是死心眼,你是不被你那恶婆婆打死不甘心是不是?” 游兰妹咬咬唇,垂下了脑袋。 眼睛止不住地掉。 桂花嫂气得恨不得一巴掌打醒她,可一想到她浑身都是疮疤,又哪里下得了手? 她长叹一口气,恨恨道:“我是真把你当自家侄女,才这般说你,若是旁人,我看都不带多看一眼。” 游兰妹感激地点头,泪汪汪地说:“我知道的,婶娘嫂子和池溪都对我很好。我会好好打算以后的生活,今日之事,让你们见笑了。” “都是自己人,你这般客气作甚?你先休息会儿,接下来的活,我多干一些便是了。” 桂花嫂伸手把游兰妹从地上扶了起来,田翠荷也上前一步拉池溪,池溪笑着准备借力站起来,突然头一晕,她又急忙蹲下了。 “小溪,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田翠荷被吓了一跳,急忙扶住了池溪,慌张地扭头对桂花嫂说:“桂花,赶紧去找史郎中,小溪身体不舒服!” 桂花嫂急忙拉游兰妹坐在一旁,便急忙往外跑:“好,我这就去。” “娘,别担心,我就是突然觉得头晕,胃里有些不舒服,缓缓就好了。” 池溪有些恶心想吐,但她怕被误会是怀孕了,便只能强忍着难受,扯着嘴角安抚惊慌失措的田翠荷:“这样的情况,我经历过好多次。因为从小吃不饱穿不暖,肠胃不舒服,偶尔会痛一痛,缓过劲就好了。” 游兰妹擦着眼泪凑上前来,打着哭嗝说:“池溪,我闺女也有过这种情况,史郎中教过我一个法子,揉一揉就会好很多,我给你揉一揉。” 池溪摇头,压着恶心扯着嘴角说:“不了,我缓得差不多了。” 若是再被揉一揉,她会受不住的。 田翠荷见她难受,忧心忡忡道:“还是让她揉揉吧!等史郎中来还有一会儿。” “我只是起来太快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娘不要担心。” 池溪缓了缓,慢慢地站起来,头没有那么晕了。 田翠荷扶着她走到旁边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轻叹着说:“这段时间,见你气色越发好了,便没再给你熬药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喝药,身体又不好了。” “不会的,我又不是瓷娃娃,没有这么脆弱。” 池溪拉田翠荷坐下,端着热水喝了两口以后,眉目弯弯地笑道:“喝一杯娘倒的水,我便感觉好多了。” “你啊!我倒的水又不是灵丹妙药,你这张小嘴甜的。” 田翠荷无奈叹气,见池溪笑了,紧绷着的心脏总算是放松了一些。 池溪也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史郎中很快就来了,他一看到池溪白皙的面容,有些恍惚,眨眨眼后疑惑道:“你是换了张脸吗?这才多久没见,我怎么觉得你变了个样?” 池溪一脸茫然。 她虽然白了,气色好了,但脸可是从未变过的,最多也就是比以前肉多了一些。 田翠荷拧着眉头说:“史郎中,小溪不舒服,你赶紧给她先看看。” 史百草上前一步,朝着池溪抬了抬下巴:“把手腕拿出来。” 池溪把手腕露出来,淡声说:“既然都来了,也替兰妹处理一下伤口。” 史百草扭头看了一下游兰妹,冷着脸说:“我不医冥顽不灵者。” 游兰妹被史百草瞪得脸色一白,咬了咬唇,难堪地垂下了脑袋。 曾经,她相公汪刚强在她被打以后也会偷偷带着她去找史郎中治疗伤口,但汪刚强没银子,一次两次三次四次都没付银子…… 次数多了,史郎中便非常不高兴,把汪刚强和她痛骂一顿赶出家门,汪刚强就再也没带她去治过伤。 她身上的伤,也从来没有好过。 第五十六章 你跟为夫一起去寻县城的郎中瞧瞧 史百草给池溪把脉,越把脉眉头皱得越紧。 池溪盯着他越发凝重的表情,都开始怀疑这人是庸医了。 她的身体早就被灵泉空间养得越发好了。 史百草没道理会露出这样凝重的表情。 “池溪,你这身体究竟是用什么药养好的?” 史百草仔仔细细地为池溪把脉,再三确定自己没诊错,十分兴奋地惊奇道:“我曾说过你的身体即便用好药,至少也得三五年才能好起来,没想到竟好得如此快!你到底是在哪里寻的药方?能否给我瞧瞧?不知是何方高人……” 听到史百草说池溪的身体好了许多,田翠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方才池溪头晕的事还是让她担忧,便出声打断了史百草的滔滔不绝:“郎中,小溪为何头晕,你还没说呢!”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能是蹲太久,站起来的时候起得比较急。” 史百草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被田翠荷打断也没不高兴,随口道:“若有条件,平时多吃一些红枣,对女人有好处。” 田翠荷点头,将这事记在了心里。 小灵委屈巴巴地在脑中中小声说:“主人,你的身体本来可以更好的,你在拖什么时间?你不是想为你相公生孩子吗?你的身体经过淬炼,可以更加柔软敏捷,就算不愿意习武,也能强身健体,以后生孩子少受罪。” 它不仅一次提议用灵泉中的泉髓为主人淬炼身体。 让主人成为这个世界上身体最完美的女人。 可主人不愿意。 它很费解。 池溪却轻笑着说:“你的灵髓不多,消耗一次就少一次,再生不知道还要多少年。有灵髓的存在,灵泉空间才能滋养更多的粮食和药材,你也才能维持最佳状态。虽然你从未说过,但我知道灵髓乃是灵泉空间的核心所在。” 小灵感动得热泪盈眶:“主人,其实消耗一点点灵髓对我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百八十年也就恢复了,你真的不必这么为我考虑。” “循序渐进没什么不好,我本身就是个普通人。” 池溪果断拒绝小灵的提议。 史百草又将话题绕了回来,眸光熠熠地盯着池溪说:“我行医半生,也看过不少医书,却从未见过能将你的身体在短时间内养得这般好的法子,不知是哪位高人给的方子,可否引荐?” 他虽然没什么大志向。 但这样医术高超的医者,让他心生向往。 “抱歉,我这药方也只是偶然得到,那位高人要求过不能将药方示人,还请见谅。” 池溪受灵泉滋养,并没有药方。 史百草拿眼睨着池溪,痛心疾首地捶胸口:“太遗憾了,真的是太遗憾了,我明明如此接近药方,却不能窥见全貌,实在是太让人心痛了。” 池溪扬眉笑了一声:“我受人恩惠,身不由己,实在是抱歉。不过你既然来了,不如将兰妹的伤一起处理了吧?” 史百草不悦地拧起眉头,没好气地指责道:“这丫头一点脑子都没有,常常被打得浑身是伤也一声不吭,除了掉眼泪啥也做不了。她相公以前还会带她来找我治伤,现在是连管都懒得管了。” 游兰妹小声辩解道:“相公想带我治伤的,但他没有银钱,又欠你太多,实在是没脸寻上门了。” “咋了?脸面还能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史百草一脸厌烦地说:“你都被打成什么样了,还为他说话?我家里的药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既然你们没银钱,我让他上山挖草药抵医药费他去挖了吗?” 游兰妹声音越发小了:“婆婆不让他去。” 史百草气得胸口闷,一句废话都不想再说了。 他提着药箱走过去,抬了抬下巴示意游兰妹把伤口露出来。 游兰妹难堪又委屈,眼泪止不住地掉,池溪刚要上前,田翠荷便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腕,小声说:“你不要管她太多。” 除了掏心掏肺的自己人之外,其余人不能对太好,否则时间久了,旁人难免会觉得理所当然。 这世道,不求回报的付出并非良善,而是愚蠢。 田翠荷,也曾是个愚蠢之人。 池溪神色一顿,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史百草将游兰妹能示人的部位全都处理好之后,直起身来收拾医药箱,神色淡淡地说:“五十文,结算一下。” 游兰妹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道:“怎会这般多?” “一次十文,这是第五次。” 史百草神色淡淡地提醒:“我给你治过五次伤,既然不能挖药抵债,那便付我银钱。” “我……我没有……我没有银钱……” 游兰妹被吓得几乎要哭出声,匆忙地扭头望向池溪,泪汪汪的眼眸里充满了期盼。 “这银钱,我替她先出。” 池溪不是心软,而是曾经遭受过苦难,更不愿看到受到磨难的人深陷泥沼,但她有自己的原则,她侧头望向游兰妹:“不过,你必须每日完工后再替我多干两刻钟的活,一日可低一文钱,五十日后清账。” 游兰妹急忙点头,感激道:“好,我会好好干活的。” 席大壮带着苏明福在周围山上绕了几圈。 一人捡了两大捆柴挑着回家时,夜幕降临。 苏明福兴冲冲地望着远处最高的那座山说:“席大壮,你来村里来得晚可能不知道,那座山叫大煤山,据说山肚子里有一种黑漆漆硬邦邦的东西叫煤炭,能燃烧,比柴火好用多了。在我小时候县里总是派人来查探,可最后全都将命搭在了里面。村里人都说那座山受了诅咒,只要靠近就会死,好些年都没人敢上去了。” 他侧头望着席大壮,乐呵呵地说:“你胆子大,能耐强,也不知道你敢不敢。” 席大壮神色寡淡:“我不敢。” 那座煤山,朝廷盯了好些年了。 沈如玉突然来此,定然是为了此事,可他为何突然回京席大壮不得而知,也不关心,只要沈如玉不再来打搅,他就心满意足了。 苏明福不信:“你连上千斤的野猪都能打,怎么可能不敢去?你是不是不知道煤矿是什么?那东西可值钱了……”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一步。” 席大壮不耐烦听苏明福絮叨,抬脚向前走得飞快。 煤矿这两个字,让他心里很不痛快。 他回到家就很少说话,吃完饭洗漱好便躺上了床榻。 池溪擦好身子,钻进了席大壮的怀抱,小声问:“大壮哥,你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不过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罢了。” 席大壮不欲多说,手臂收紧,将人困在了怀中,凑在池溪的耳边蹭了蹭,小声道:“娘说今日你头晕,以前可曾有过这种症状,难不难受?等明日为夫送苗子去县城,你跟为夫一起去寻县城的郎中瞧瞧。” 史百草还算有些医术,但跟县城大医馆的大夫比起来,还是差了些。 席大壮很担心自家媳妇儿,必须去大医馆看看,确定无事,他才能放心。 第五十七章 把你儿媳打流产,是想断子绝孙吗 池溪夫妻二人刚睡着没多久,院门就被拍得乓乓响。 席大壮武功高强耳目清明,很快就睁开了眼,他伸手捂住池溪的耳朵,侧头听到外面喊道:“大壮,小溪,你们两口子睡了没?帮帮忙,兰妹要被我娘打死了!” 虽然席大壮捂住池溪耳朵的动作够快,但池溪还是被吵醒了。 “大壮哥,是谁在外面吵啊?” 池溪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地问:“好像是谁被打了?” “嗯,游兰妹被打了。” 席大壮抬手拍了拍池溪的脊背,轻声哄道:“你继续睡,我出去看看。” “我跟你去。” 池溪一听说游兰妹被打了,瞬间清醒不少,翻身起来穿衣裳,急声道:“兰妹应该是被打得很严重,不然不会有人来寻咱们。” 席大壮并不想多管别人的事。 但池溪都爬起来了,他也跟着穿着衣裳往外走。 “席大壮,池溪,你们醒了!” 汪刚强看见席大壮和池溪,眼底闪烁着泪花说:“你们快去帮忙救救兰妹,她要被我娘打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这次流了好多血,很吓人!” “流了很多血?” 池溪气得怒骂:“你身为一个大男人,又是她的丈夫,就不会护着她点?哭有什么用!” 汪刚强吸吸鼻子,讪讪道:“那是我娘,我也没办法啊……” 池溪懒得再跟他废话,拉着席大壮就往汪家赶。 他们到的时候,汪家门口已经围了一些邻居,纷纷劝汪刚强的娘不要再打了,若是将人打死了还得重新给他儿子娶媳妇儿,孩子又小没人带。 汪刚强的娘刘翠梅气得破口大骂:“我打我儿媳妇,关你们啥事?都滚一边去,跑到我家来多管什么闲事?” “天呐,流了好多血,你再这样打下去,会死人的!” 已经有人看见游兰妹的下身出了血,急忙道:“这该不会是流产了吧?真是造孽,把怀孕的儿媳妇都打流产了,你是想让你儿子恨死你啊!” 刘翠梅一听到流产两个字,整个人都懵了,急忙拽起气若游丝的游兰妹一看,确实流了好多血,她慌得大骂:“你个挨千刀的,怀孕了怎么不说?要是我孙子有事,老娘要你赔命!” “刘翠梅,现在你还不赶紧找人去请史郎中,这样下去真的会死人的!” 游兰妹经常被打得哭爹喊娘。 周围的邻居早已习以为常,若不是今日游兰妹哭得太过,吵得邻居都睡不着,也不会有人爬起来多看一眼。 “请郎中?请什么郎中?我看她就是装的!以前怎么不见她这么不经打?” 刘翠梅踹了游兰妹的屁股一脚,骂骂咧咧:“还瘫在地上干啥?给老娘赶紧站起来,你也不嫌丢人!” 游兰妹被打得浑身是伤,肚子疼得受不住,她感觉自己要被痛死了,小声哭道:“池溪,给我找池溪,我听她的,我要和离!” “什么?” 刘翠梅跟游兰妹离得近,听到了游兰妹的呢喃,气得一巴掌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将人抽得往地上一摔,彻底没了动静。 “你还敢装死,给老娘爬起来说清楚!池溪那小贱人是不是怂恿你和离了?难怪你这几日对老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来是找到了靠山?” 刘翠梅怒骂道:“老娘告诉你,就算你死在这里,这辈子也别想跟我儿子和离!老娘把你养大,你合该给老娘当牛做马养老送终!” “让开!” 池溪奋力扒开人群挤进汪家,就见游兰妹像一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流了好多血,将周围的泥土地都给浸湿了。 她急忙冲上去一把将刘翠梅拽开,检查了一下游兰妹的伤势。 确实十分严重。 而这个不正常的出血量,只能让人想到一种可能。 那便是流产了。 池溪在脑海中呼叫小灵:“小灵,空间里还有什么合适的药可以缓解一下她的症状,我看她伤势太严重,孩子应该是保不住了,得先保住她的性命。” 小灵检测了一番,给出了意见:“主人,她确实已经流产了。只能给她先喝一些灵泉水温养,其他的得等她醒过来才行。” “好。” 池溪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水囊,打开便将水囊递到了游兰妹的嘴边,刘翠梅被池溪拽到一边,很没面子,冲上来撒泼道:“池溪,你给我儿媳妇喝什么?赶紧拿开,不然一会儿她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池溪冷嗤一声,还没开口,席大壮便站在她身后,眸色寡淡地沉声问:“你不放过谁?” 席大壮宛若一座大山,面无表情的模样格外吓人。 刘翠梅是个欺软怕硬的。 被席大壮一瞪,讪讪地不敢开口了。 池溪给游兰妹喂下灵泉水没多久,游兰妹就幽幽转醒,她一看到池溪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急忙抓住了池溪,痛哭道:“池溪,你救救我,我快活不下去了!只要你能救我,我以后为你当牛做马,什么都听你的,求求你救救我吧!” “你先别哭,你现在情况很不好,情绪不能太激动。” 池溪将她搂进怀里,安抚道:“我答应你,我会救你,你先冷静点。” “池溪,我只能求你了,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要死了!” 游兰妹身体向来不好,年纪也不算大,就算生了两个孩子,月事也不稳定,经常两三个月不来。 她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现在知道了,但一切都晚了。 她只求脱离这个地狱一般的家,获取一线生机。 “你不会死的,我保证,你会好好活着!” 池溪又将一颗乳白色的药丸喂进了游兰妹的嘴里,入口即化,甜滋滋的,游兰妹还没反应过来,药丸就化成甜水滚入了喉咙。 “这么大的血腥味,你们家是死人了吗?让开让开,赶紧让开,我来瞧瞧!” 史百草提着医药箱急匆匆地跟着汪刚强拨开人群走进来。 池溪急忙叫道:“你赶紧过来给兰妹看看,她的情况很不好!” 史百草看着这血腥的场景,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也没心思骂人了,急忙蹲下给游兰妹把脉,脸瞬间就沉了下来,扭头瞪向站在一旁忐忑不安的刘翠梅,痛骂道:“听说你又打你媳妇儿了?她是猪还是狗让你当做畜生一样打骂?池家那个小丫头心思没你歹毒都被怨鬼缠上了,现在被送去县城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着回来,你这样恶毒,怨鬼下一个找的就是你!你把你儿媳妇打流产,是想断子绝孙吗?” “何止是断子绝孙?” 池溪冷嗤着嘲讽:“人都说因果报应,像她这么恶毒的人,死后是要被打下十八层地狱的,要被下油锅,上刀山下火海,用遍一百零八种酷刑折磨八百年再投入畜生道!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她就等着生生世世,都去做那被人宰杀喝血食肉的畜生吧!” “你!” 刘翠梅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激动地张嘴,想要骂人。 席大壮又默默上前一步,她便被吓得急忙后退,一个字都不敢吐出来。 苏秀英以前在村里比她能耐多了。 现在还不是被席大壮整得服服帖帖,房子都被人给拆了。 有席大壮在,她不敢吭声,但池溪并不会放过她。 第五十八章杀人犯法,以命抵命! “你最好祈祷兰妹平安无事,若是她有任何危险,县衙牢狱将会成为你最终的归宿。” 池溪眸色沉沉地冷声说:“你别以为你身为长辈就可以谋杀儿媳,杀人犯法,以命抵命!” 刘翠梅被吓得腿软,慌张地大声道:“我怎么可能打死她?她又不是头一回挨打,以前不被打死,怎么偏偏这回就会死?你别吓我,你方才不知道给她吃了什么东西,要是她有事,也该是你来抵命!” 席大壮眉头一皱,刚要上前,池溪就一把抓住了他,三两步跨到刘翠梅的面前,怒气冲冲地指着她的鼻子痛骂:“你胡搅蛮缠,心思毒辣,连自己怀孕的儿媳妇都能下死手!人在做,天在看,你杀死了你儿子的孩子,现在不仅想弄死你的儿媳妇,竟还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像你这种手里握着人命的人,是要被砍头下地狱的!” 刘翠梅一听这话,吓得跌倒在地,不管不顾地大喊道:“谁说我杀了我儿子的孩子,谁知道那挨千刀的是不是怀孕?我不就打了她几棍子,怎么就要被砍头下地狱?池溪,你别骗我!我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怂恿我儿媳妇跟我儿子和离,你好歹毒的心肠!” “行了,别吵了!” 史百草被吵得脑袋疼,不耐烦地说:“确定怀孕三个月流产,伤势严重,好在刚刚吃了点滋补的东西吊着一条命。现在必须让她躺好,喂一些温补的东西,我再给她开个方子把肚子里的脏东西清除干净再治疗。” 刘翠梅一听说自己盼了好久的大孙子没了,哭天抢地地骂道:“挨千刀的不安好心,怀孕了也不说,天天盼着跟我儿子和离。现在我孙子没了,让她给我孙子赔命!” “天呐,这说的是人话吗?把儿媳妇打流产,人都快没了,她还怪别人没提前说自己怀孕了!” “别掺和,以后离她家远点,坏事做多了,是要遭报应的!” 村里人七嘴八舌的指责。 一向软弱的汪刚强看着自家媳妇儿闭紧着双眼快要死的样子,心疼得不行,孩子还没了,他痛心疾首。 可殴打他媳妇儿和害死他孩子的人是他娘,他毫无办法。 只能抱着脑袋痛哭。 “哭什么哭?还不赶紧把你媳妇儿抱床上去躺着?” 史百草气得一脚踹在汪刚强身上,恨得咬牙切齿:“再拖下去,你不仅孩子没了,媳妇儿也别想要了!” “好好好,我这就把兰妹抱回床上。”汪刚强急忙爬起来抱人。 刚刚还哭骂人的刘翠梅急忙爬起来,阻拦道:“不行,这砍脑壳的刚死了娃,晦气得很,不准抱回去弄脏了屋子!” 汪刚强抱着人手足无措。 池溪上前一步,用力拽住刘翠梅狠狠地甩到了一边,眸光锐利冰冷地说:“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一句话也不要说,也最好不要有任何动作,不然我不敢保证,我的巴掌会不会落到你的脸上去!” 池溪不打长辈,但畜生除外! 刘翠梅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刚要撒泼,池溪就冷笑着威胁:“我不能保证我一定打得过你,但你若敢动手,我保证我相公一定会百倍千倍的替我讨回来!” 刘翠梅咬咬牙,不敢动了。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抢救,游兰妹脱离生命危险,但孩子没了,伤得太重,以后再难有子嗣。 汪刚强坐在床边痛哭流涕。 刘翠梅早就想偷偷溜走,却被池溪盯得不敢动。 “情况怎么样了?” 池溪问正在收拾医药箱的史百草。 “暂时捡回一条命,但以后再也禁不住这样的殴打了。必须得躺着休养一个月,按时喝药,吃些温补的东西才能好起来。不然就算有命活,也多半是个病秧子,难长寿。” 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 但凡他晚来两刻钟 游兰妹就没命了。 他盯着池溪看了两眼,眯着眼问:“在我来之前,你给她吃了什么?” 游兰妹就快要死了。 若没有滋补的东西吊着她一口气,就算他来了,救活游兰妹的可能性也不大。 “一点补药而已。” 池溪不欲多说,岔开话题道:“游兰妹除了流产之外,有没有内伤?” “肺腑伤及不多,我开的药方可以养着。行了,时辰不早了,我赶紧熬药给她喝了就休息。” 史百草提着药箱往外走,叹气摇头道:“哎,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这些琐事就留给你们年轻人的处理吧!” 游兰妹昏迷不醒。 池溪一把拽过缩在角落里的刘翠梅,压着她的脑袋让她盯着游兰妹看,声音幽幽地说:“看见了吗?这都是你造的孽,如果她跟你儿子和离,你或许还有两年好日子过。若是她继续做你儿媳妇,你现在是怎么对她的,等你老了她就会怎么对你。现在她的样子,你看清楚了吗?等你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我会教她用铁棍一点一点地敲碎你的骨头,砸破你的脑袋,再用柴刀将你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最后再撒上盐和辣椒粉,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她不能这么对我!她不敢这么对我!”刘翠梅被池溪吓得惊叫。 池溪笑眯眯地说:“别着急,这还没完呢!我会再给她出主意,让她撬断你的手脚筋。冬天让你光着冻,夏天让你捂着热,让你的伤口溃烂化脓生蛆,让你死不掉也活不好,在你死之前一直受折磨。” “不,不不不,你是恶鬼!你是恶魔!她很乖巧,她很听话,她不敢这么对我!” 刘翠梅被池溪吓得六神无主,眼泪直飙,池溪说的每一个字都化成了画面刻进了她的脑海里。 “可你都这么对她,她为什么不敢这么对你?”池溪笑盈盈道:“你放心,她不会,我可以教她,保证让你痛不欲生。” 刘翠梅被吓得直摇头,池溪扣紧她的脖子压着她对着游兰妹,在她耳边阴测测地笑着:“别害怕,游兰妹受得,你也能受得住,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死!” “放开我,你放开我!” 刘翠梅被吓得失控,池溪只闻到一股尿骚味,低头一看,她身前的地面已经被淋湿。 “啧。” 池溪厌恶地皱着眉头后退了一步,刘翠梅挣脱她的桎梏,疯狂地往外狂奔。 痛哭了半天的汪刚强抬起头来,红着眼睛望着池溪喃喃道:“她是我娘,你别这么对她。” “呵呵!” 池溪冷笑着嘲讽:“她是你娘,你会维护她。游兰妹就不是你媳妇儿?她肚子里怀着的就不是你的孩子了?你怎么不护着她?你作为一个大男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被打流产,差点被打死,你良心何在?” 面对池溪的逼问,汪刚强愧疚得无地自容,他捂着脸小声呜咽:“那是我娘,那是我娘,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第五十九章 让你们也尝尝痛彻心扉是什么滋味 池溪觉得这个男人不仅窝囊,而且自私。自己孩子没了,媳妇儿差点被打死,他竟还能为了所谓的孝道眼睁睁的看着。 “她是你娘,就能将你媳妇儿像对畜生一样殴打羞辱?” 池溪愤怒道:“你真的是自私透顶,不仅兰妹命悬一线,你的孩子已经胎死腹中,你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汪刚强泪眼朦胧地摇头:“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我只要兰妹快点好起来!” 池溪要被气炸了。 这种男人,窝囊无能又自私,毫无责任心。 池溪咬牙切齿,双目赤红,想骂醒他都觉得是浪费口舌。 “媳妇儿,男人的事,交给为夫。” 席大壮上前一步,拍了拍池溪的肩膀,嗓音低沉地柔和道:“这是别人的家事,你莫要生气,不值当。这种混账,为夫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池溪长吐一口浊气,才咬牙道:“我只是替兰妹不值当,既然兰妹已经开口向我求助,我自然要为她讨回公道。” “这种人是骂不醒的,拳头不落在他身上,他便不会知道有多疼。” 席大壮淡漠的声音,让捂脸痛哭的汪刚强浑身一颤,他恐慌地抬头望向席大壮,颤抖道:“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 席大壮扯住汪刚强的衣领,毫不费力地将人提起来就往外走,刘翠梅见状扑上去大骂:“你放开我儿子,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你别打我儿子!” 池溪伸手拽住了她,冷笑着质问:“怎么?你也知道挨打会痛?你儿子身上的肉是肉,别人身上的肉就是烂泥?你打兰妹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她也会痛?” “你放开我!你个小贱人赶紧放手,老娘跟你拼了!” 刘翠梅知道席大壮打人有多狠,前有沈天柱被他一脚踹得躺了差不多一个月,后有池家人和沈家兄弟被他打得哭爹喊娘。 她的儿子这般娇贵,要是被打了,还不得成残废? 刘翠梅下手毒辣,伸手就狠狠地一巴掌往池溪的脸上甩,池溪早有戒备,往后仰头避开她的动作,下一瞬间席大壮就掐着汪刚强的脖子出现在了门口,眸光锐利阴冷地望着发疯的刘翠梅,冷声道:“你再敢碰我媳妇儿一下,我保证你儿子的脖子会被我捏断。” 刘翠梅猛地停住动作,扭头望向被掐住脖子泪流满面的儿子,崩溃地哭道:“你放开我儿子,打游兰妹的人是我,你要打要骂冲我来,你放开我儿子!” 席大壮略微松开汪刚强的脖子,汪刚强便立马哭出声来,卑微求饶:“席大壮,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管兰妹死活,我不该不阻拦我娘打她!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保证!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让她挨打,我以后一定保护她!” “晚了!” 席大壮懒得跟他说废话,狠狠地一拳砸在他的鼻梁上,汪刚强痛呼一声,鼻孔瞬间血流如注。 刘翠梅彻底疯狂,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你个挨千刀的,放开我儿子!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席大壮脚尖一点,避开刘翠梅,落在汪刚强身上的拳头一拳更比一拳重,他声音冷漠道:“既然你们母子欺人太甚,那就让你们也尝尝痛彻心扉是什么滋味儿!汪刚强,你身为男人,身为丈夫,任由自己的妻子遭受打骂而不闻不问不阻拦,无情无义!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胎死腹中却只知道哭,懦弱无能!被我殴打却只知道求饶,窝囊废物!任由自己的亲娘遭受众人指责做事偏激而不知道规劝,不忠不孝!像你这种无情无义、懦弱无能、窝囊废物、不忠不孝之徒,你到底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世上?” 席大壮控制着力度,对汪刚强拳拳到肉。 既打到他最疼的地方,又保证他没有性命之忧。 汪刚强被打得痛哭流涕,刘翠梅阻拦不了,连席大壮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崩溃地瘫在地上痛哭,一时间汪家哭声震天。 周围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幸灾乐祸。 “这都是报应,这母子二人造孽太深,被打了也不值得同情。” “我就说席大壮不好惹,游兰妹好歹进了席家干活,她若是有事,席家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听说席家一天还给游兰妹十二个铜板的工钱,还时不时给她一些蛋、肉和米粮带回家吃。要是我有这么能干的儿媳妇,睡觉都能笑醒,偏偏就刘翠梅这毒妇不知足。” 席大壮看着汪刚强已经翻白眼了,手一松,像扔死畜生一样将他扔在了地上,刘翠梅急忙扑上去大哭:“我的儿啊!你好苦的命啊!这挨千刀的怎么下得去手打你这么狠啊!” 席大壮被骂挨千刀,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冷声说:“从今往后,你们二人若是再敢对游兰妹动手,我媳妇儿不会放过你们!” 刘翠梅抬头,狠狠地瞪着席大壮,怒骂道:“你心肠这般歹毒,迟早遭报应!” “在我相公遭报应之前,你的报应必定来临。” 池溪可以忍受别人骂她几句,却不能容忍任何人咒骂自己的相公,她眸光冰冷道:“你既然知道做坏事会遭报应,那你就该知道,像你这种罪大恶极者,必遭天谴!” 刘翠梅对上池溪冰冷的眸子,心肝乱颤,恐慌了。 她真的害怕死后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下辈子投入畜生道,被人宰杀吃肉喝血啃骨头。 “你们两口子差不多行了。” 刚将药熬上的史百草抬脚走进来,扫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汪刚强和哭得几乎断魂的刘翠梅,漫不经心道:“这要是控制不住力道,把人打死了你们不好交代,要是打得半死不活,还得我来治伤,实在是麻烦。” “你可以选择不治。” 席大壮淡声说:“他只是行动不便,不治疗不上药也死不了。” 只是会更痛,痛的时间会更长而已。 史百草挑了挑眉,认同道:“此言有理。” “史郎中,你快给我儿子看看,他方才翻白眼了,是不是要被这挨千刀的打死了?” 刘翠梅刚发现史百草,急忙扑过来抓住史百草的裤子,哭喊道:“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不能有事的。” 史百草不耐烦地皱着眉头:“放开,你儿子死不了。最多躺一个月就能下床了,治疗上药还得花银钱,不值当。” 第六十章 池溪,你要帮帮我! 刘翠梅不忍心看自己的儿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急切地哭喊着说:“我有银钱,我还有三两银子,只要你治疗我儿子,我给你银钱!” 史百草眉头一皱,淡声说:“你有这银钱还是想想你儿媳吧!将她治好,最起码也得四五两银子,你若只顾你儿子,等你媳妇儿不治身亡,你就等着被砍脑袋吧!” 史百草懒得跟刘翠梅瞎掰扯,将刘翠梅给扯开之后,转身便走了出去。 席大壮扭头望向池溪,低声说:“媳妇儿,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夜深了,咱先回去歇息?” 池溪摇头:“我先等她醒来再说,放她一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池溪的话音刚落,一个身材消瘦皮肤黝黑龟裂的小姑娘抱着一个才两岁左右的白白胖胖的小男孩从床底下爬出来,呜咽道:“我不要娘死,我不要娘死,呜呜呜呜!” 娘是这个家里唯一对她好的人。 若是娘死了,她也会被打死的! 方才在奶奶冲进来之前,娘便将她和弟弟塞进了床底下,让他们不要吭声。 可现在娘就要死了。 她心里极度恐惧,却再也顾不上了。 “你就是暖暖?” 池溪听游兰妹提过她的一儿一女,女儿就叫暖暖,儿子叫浩儿。 暖暖点头,泪眼蒙蒙地望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娘亲,哽咽着问:“池溪姨,我娘会死吗?” 她刚才在床底下把一切都听清楚了。 但还是担心自己的娘再也醒不过来。 娘说过,若是有一日她再也醒不过来,那便是死了。 死了的人,就再也不能醒来跟她说话,也不会偷偷给她塞东西吃,更不会在她被奶奶毒打的时候跑出来护着她。 “不会,史郎中会治好你娘的。” 池溪抬手摸了摸担惊受怕的小姑娘,低声说:“暖暖,池溪姨不在的时候,你可以照顾好你娘吗?” “我可以!” 汪晓暖点头,坚定道:“暖暖会照顾好娘的。” 她的话音刚落,刚刚被她抱在怀里睡着的小胖子呜哇哇地哭了起来。 一直沉浸在儿子被打得快死正伤心欲绝的刘翠梅突然抬起头来,看见汪晓暖浑身脏兮兮地抱着自己的宝贝孙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你个短命鬼,抱个人都不会抱,你看你脏兮兮的,弄脏我乖孙咋办?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抱过来!” 汪晓暖瞬间被吓得浑身一颤,往后退了一步,怯生生的眼神里满是警惕和防备。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抱过来!” 刘翠梅又怒吼了一声:“呆头呆脑的,迟早要短命。” 池溪的眉头皱了起来,冷声说:“你很聒噪,对待自己的亲孙女还这般恶毒,你当真是毫无人性。” 刘翠梅一想到池溪阴测测的在自己耳边说的话,浑身一颤,脸瞬间就白了。 汪晓暖慢慢地往前移动,想将弟弟交给奶奶,突然一双手就扣在了她的肩膀上,她错愕地回头望去,池溪便伸手从她怀中抱走了弟弟,皱着眉头对才两岁的弟弟说:“小崽子,你很吵,现在闭嘴姨姨就把你放到床上睡觉,不闭追姨姨就要打人了。” 汪晓浩才两岁多一点,已经会说话了,只要是不太复杂的话他也能听懂,当即哭得更狠了。 刘翠梅已经顾不得躺在地上的儿子,作势爬起来跟池溪抢孙子。 池溪一个冷眼过去,淡声对怀里的小孩子说:“不许哭。” “要奶奶,我要奶奶。” 汪晓浩扭头望向自己的奶奶,拼命朝她伸出自己的胖胳膊,呜呜呜地哭道:“你个坏人放开我,我要奶奶抱抱!” “乖孙,浩儿,别怕,奶奶这就来抱你!” 刘翠梅哭着扑上来。 池溪替游兰妹心冷了。 这儿子从小就粘他奶奶,就算以后游兰妹不跟汪刚强和离,这儿子多半也会被娇惯成第二个汪刚强,甚至成为白眼狼,跟她没有半点母子之情。 池溪抱着孩子往后退,盯着哭得满脸泪痕的刘翠梅说:“你再上前,我一定揍他,你若是安静点,我便将他放在床上睡觉,你自己选。” 刘翠梅的脚步瞬间顿住,恶狠狠地对池溪说:“池溪,浩儿才两岁,是游兰妹的亲儿子,你作为大人,张口闭口便是打孩子,你好歹毒的心肠。” “比不上你,咒自己的亲孙女短命。” 池溪轻嗤道:“孩子若不是从小教养,难道要长成你儿子那样的窝囊废吗?” 刘翠梅气得肝疼,却不太敢跟池溪刚。 汪晓浩还在哭,池溪捂住他的嘴巴,凶巴巴地说:“再哭就将你的舌头割掉,闭嘴就放你睡觉。” 小孩子不懂事,只会哭。 池溪有些烦躁,求助地望向自家相公。 席大壮上前一步,很随意地揪住小崽子的后领就提了过来,眸色沉沉地凶恶道:“再不闭嘴,老子一口吃了你!” 小崽子瞬间被吓傻了,惊恐地张着嘴巴无声流泪。 席大壮将闭嘴的小崽子递给池溪:“好了,不哭了。” 池溪:“……” 就……很一言难尽。 原来她相公的凶恶可止婴孩啼哭是真的。 池溪表情复杂地将孩子放在了游兰妹的身边,再给他盖上被子。 刘翠梅心疼自己的孙子,又不能放任自己的儿子躺在冰冷的地上而不管,但儿子到底是个成年男人,她怎么搬都搬不动,想请看热闹的村里人帮忙,人人都退避三舍。 最终,她只能一咬牙,从自己的屋里抱来被褥铺在地上,拖着自己的儿子一点一点地移到被褥上。 游兰妹是在第二天早晨醒来的。 她目光空洞地望了房顶好半晌,才呆愣地慢慢转动眸子望向坐在床边打瞌睡的池溪,眼底瞬间弥漫出泪水,她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池溪听到呜咽声,瞬间惊醒,见游兰妹醒了便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有点疼。” 其实是很疼。 但池溪已经帮了她很多,更是她脱离地狱的唯一救赎,她泪流满面地伸手抓住池溪,哽咽道:“池溪,我的孩子没有了,我也不想再待在这个鬼地方了,你要帮帮我!” “好,我会帮你。” 池溪认真点头:“只要你配合,我保证你一定可以脱离这个家。” 第六十一章 人有时候过的就是一个心态 游兰妹得到池溪的承诺,放心了些,她刚要开口说话,肚子就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她愣了一瞬,苍白的脸瞬间爆红,她难为情地支支吾吾:“池溪,不好意思,我从昨日就没吃饭了,有点饿。” “你昨日没吃饭?” 池溪愣了一下,皱紧了眉头。 游兰妹难堪地垂着眼帘:“婆婆不让我吃。” 池溪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气愤说:“大壮哥已经回家半个多时辰了,稍后我娘会送吃的过来,你再等等。” 游兰妹受宠若惊地惊慌道:“让翠荷婶送吃的过来?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 池溪说:“大壮哥到底是个男人,不好守在你床前,我娘来正合适。” 游兰妹支支吾吾:“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若是过意不去,现在我在你身上消费的粮食和银钱,你以后做工还我就成,不要觉得亏欠我。” 池溪知道游兰妹是个软弱又有些正直的人。 当即消除她的顾虑。 游兰妹松了一口气,满脸认真地说:“池溪,你人真好,我日后定会好好干活,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行了行了,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好好休息。” 池溪笑着说:“想好好干活,也得你健健康康的才行啊!” 游兰妹心下感动,急忙点头。 田翠荷是今日早上起来看到席大壮从外面回去,询问之下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她便让儿子宰了一只鸡,拿出珍藏了许久的温补药材将鸡炖上,又做了米饭。 等鸡肉炖好之后便用大碗装上,又盛了米饭,急匆匆地赶来了汪家。 游兰妹看着飘着淡黄色鸡油又散发着浓郁药香的鸡汤,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池溪急忙道:“好了好了,你在坐小月子,可不能哭。赶紧将这鸡汤喝了,再吃碗大米饭,好好休息。” 游兰妹鼻子酸涩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笨拙地点头。 就在这时,一道婴孩的声音响起:“小贱人,你在吃什么?还不赶紧喂我!” 游兰妹动作一顿,扭头望去,就见自己两岁的儿子怒瞪着她,气势汹汹道:“奶奶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烂心肝的贱人,有好吃的不给我,自己吃独食!” 游兰妹心口钝痛,张张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池溪伸手揪住汪晓浩的衣领提起来,“啪啪啪”的几个巴掌抽在了他的屁股上,怒道:“才两岁的奶娃娃就敢这般说你娘,你奶奶教不好你,今日你池溪姨姨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哇哇哇,小贱人,你敢打我!奶奶,奶奶救我!” 汪晓浩蹬着腿挣扎。 池溪毫不留情地巴掌啪啪啪地落在他的屁股上,冷声呵斥:“今日别说叫你奶奶来,就算你叫来天王老子,你这小崽子,我也照打不误!” “呜呜呜呜,你放开我,好疼,你放开我!” 汪晓浩哭得撕心裂肺。 池溪一边抽他屁股,一边怒问:“你还乱说话不?你还敢那般叫你娘不?”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汪晓浩哭着摇头。 池溪问:“那你该叫你娘什么?” “该叫娘,我该叫娘。” 汪晓浩是真的怕了。 池溪这才停下动作,将他提到游兰妹的面前,押着他道:“叫!” 汪晓浩哭泣着怯生生地叫:“娘。” 游兰妹眼睛湿润,紧抿着唇瓣却一个字都没说。 若是以前,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打成这样,她一定会心疼。 可今日,她内心竟毫无波澜。 池溪冷声道:“道歉。” 汪晓浩不知道道歉是什么,一时间手足无措。 池溪教他:“说对不起,说你错了,说你再也不会了。” 汪晓浩从善如流:“娘,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 池溪抬眸望向游兰妹,淡声说:“兰妹,这孩子从根子上就被他奶奶教坏了,但好在年纪还小,若有心教,还能扳回来。” 游兰妹垂下了眼帘,不说话。 她要跟汪刚强和离,但她只会带走暖暖,至于浩儿……她方才被叫贱人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心如死灰,浑身冰凉。对这个曾经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儿子,她真的一点都爱不起来了。 池溪似乎明白了游兰妹的心思。 她还没开口,手里的小崽子就挣脱出去,发疯地往外跑,边跑边道:“奶奶,池溪这个小贱人打我,你快用棍子打死她!” 池溪觉得方才下手还是太轻了。 游兰妹的热泪滚进热汤里,她小声呢喃:“不教了,随他去吧!” 她现在看着自己的儿子,就像是看到了第二个婆婆,只觉得心冷。 池溪神色复杂道:“好,都听你的。” 喝完鸡汤吃完饭,史百草准时将药给她端来,拧着眉头说:“你婆婆今早就在隔壁村叫了牛车把你相公送去县城医馆,估计也把银钱全都带走了。你的治疗费用可以先欠着,但必须还我。” 他在大河村待了二十来年。 不曾娶妻生子。 帮人治病几十年,也不过才攒了些棺材本。 他可没这么大方慈善,见别人穷就不收费。 游兰妹咬了咬唇,小声说:“史郎中,你放心,我以后会攒钱还你的。” 史百草松了一口气:“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确定汪家母子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池溪便让汪晓暖照顾游兰妹,跟田翠荷一起回家了。 田翠荷多愁善感道:“兰妹也是个苦命人。” “人活一世,总会遭些苦头,全看自己想要怎么活。” 若是说动手打架,年纪轻轻的游兰妹未必打不过已年过四十的刘翠梅,但她天生懦弱,被欺压太久,脊背难以挺立。 好在她现在醒悟得还不算晚,还可以换一种活法。 池溪扭头望向愁眉苦脸的田翠荷,低声说:“娘,你别再多想了。人有时候过的就是一个心态,有人锦衣玉食,依旧过得凄苦哀愁,有人粗布麻衣,也能活得开心畅快。兰妹以前过得不好,但只要她能下定决心换一个活法,一切都会好起来。” 田翠荷眼眸闪了闪,随即轻笑出声,低声道:“好,为娘知道了。” 池溪嘴上说的是游兰妹。 但聪明如田翠荷,又如何听不出池溪是在劝她? 第六十二章 留池桃儿的二舅母在家干活 池溪几乎一夜没睡,回到家中吃过饭后,田翠荷和席大壮便催着她去睡觉,她抬眸望着同样几乎一夜没睡的席大壮,疑惑道:“你叫我睡觉,那你呢?你也是一夜没睡。” “为夫去后山一趟,跟他们说点事,很快就回来。” 席大壮低笑:“你先睡。” 池溪想想也是,后山还有四十多人等着干活,自家相公确实需要去安排一下:“那你要早点回来,今日咱们收整好,明日一早便去县城。” “好。” 席大壮点头,转身走了出去,池溪困得受不住,便回房睡了。 桂花嫂今早知道了昨夜的事,拉着田翠荷激情咒骂汪家骂了一刻钟,越骂越起劲。 刚开始田翠荷还能听一听,但桂花嫂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她便皱着眉头说:“桂花,我知道你跟兰妹关系好,对她的遭遇痛心疾首,但大壮和小溪昨夜已经救下了她,史郎中也给她开了药,她自己也打定主意要和离,以后会好起来的,你就别骂了。” 桂花嫂怒气冲冲道:“虽然兰妹想开了,也被救下了,但汪家母子的做法实在是气人!等他们娘俩回来,我定要去好好问候他们一番,让他们知道咱们兰妹也不是没人撑腰的!” 桂花嫂有了席家作为底气,越发强势了。 田翠荷见桂花嫂还不停,便直言道:“你说的很对,我也知道你为兰妹打抱不平的心情,但小溪照顾兰妹几乎一整夜,才回来睡下,你这么大声,会吵到她的。” 桂花嫂一愣,随后讪笑着小声说:“这……抱歉啊婶子,我方才一时气急,没想这么多,也不知道小溪被我吵得睡着没。” 池溪没有睡着。 这个家并不算大,也不隔音。 桂花嫂气愤难当时,咒骂的声音十分洪亮,她用被子捂住耳朵都不能隔绝。 刚才的困意消散不少,即便桂花嫂的声音不再传来,池溪闭上眼睛睡了半天也没睡着。 直到房间门被推开,一道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靠近床边,她睁开眼睛便看到自己相公正背着她轻手轻脚地脱外袍。 席大壮似有所感,突然扭头望来,便对上了池溪水汪汪的泛红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坐在床边伸手去摸池溪的额头,担忧地询问:“怎么这么久没睡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 池溪不想说是被桂花嫂吵得睡不着,她伸手握住了席大壮的大手,眸光潋滟地望着他笑得娇俏:“你不在,我不习惯,即便困了一夜,还是睡不着。” 席大壮心里一阵酥麻,急忙将外套和鞋袜脱掉,爬上床榻,将自己的小娇妻搂进宽阔滚烫的胸膛,声音低哑地笑着说:“那为夫抱着你睡。” “好。” 池溪扬眉笑了笑,心满意足地抱住自家相公的腰身,闭上眼睛没多久便沉沉地睡去了。 席大壮感受到怀中之人呼吸越发均匀绵长,低头在她额头上怜爱地亲了亲,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夫妻二人醒来时,已是午后。 池溪一睁眼,便被从窗户透进来的光刺得急忙闭眼,小声嘟哝:“这都什么时辰了?阳光怎么还这般刺眼?” “末时三刻。” 一道慵懒中带着喑哑的声音在池溪身后响起,她测过身子望去,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也醒了?” “嗯,想接着睡,还是起来吃饭?” 席大壮肚子有些饿了,也睡够了,但他遵从媳妇儿的意见。 “起来吃饭吧!” 池溪懒洋洋地抬手捂着小嘴打了个呵欠,长叹一口气说:“睡了这么久,也该去看一看兰妹情况如何了。咱们明日不在家,该让桂花嫂去照顾她几天的。毕竟……暖暖还小。” “嗯。” 对媳妇儿的决定,席大壮没有任何意见。 坐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池溪觉得现在家里的鸡鸭鹅苗的生意越做越大,只有兰妹和桂花嫂帮忙已经有些忙不过来了,如今兰妹躺在床上,又要桂花嫂去照顾几日,人手严重不足。 饭后,池溪提出再找几个帮忙的人。 席大壮和田翠荷非常支持。 池溪才将话放出去,晚上就有好些人登门拜访。 有带着鸡蛋上门的,有提着红薯拜访的,甚至还有人将放了不知道好多年的腊肉都送来了,一个个对席家人笑容满面,态度亲和。 “池溪,听说你们家还要找一些人手帮忙。我最会干活了,我这些年将家里收拾得妥妥当当的,跟你们家也没什么矛盾,不如你就收下我吧!” 有人不服气,急忙道:“我从小就手脚利索,最会干活,细致活和重活我都能干,池溪,你就要我吧!” “我也行,我也很会干活。只要是你吩咐的事情,我保证干得妥妥帖帖的。” 今日登门拜访的,大都是跟席家没有过节的。 甚至有的曾在池溪被苏秀英打骂时还为她说过几句话,虽然导致的结果是池溪被打骂得更狠,但人家的心意尽到了。 就在这时,一道底气不足的声音响了起来:“池溪,前些时日你救了我相公,我们家欠了你五两银子。我……我相公如今躺在床上无法干活,我一个女人也干不成什么事赚银子,不若你就让我在你家干活抵债吧?你给别人一日十二文钱,你便只给我二文,其余十文抵债,直到抵扣完为止,可好?” 开口之人乃是池桃儿的二舅母王香香。 王香香这话一出,满堂寂静片刻,随后便有人冷嘲热讽道:“王香香,你真是打的好算盘。你家那嫁出去的姑子三天两头找人席家的麻烦便罢了,便连你相公和他的兄弟们都曾上门寻席家人的麻烦,你是怎么好意思开口让池溪收你干活的?” “就是,要是我,都恨不得挖个坑埋进去了,哪里还有脸登门?” 王香香被说得无地自容,脑袋越垂越低,双手紧握着手里的竹篮,羞愧难当,恨不得转身就跑,但她还有四个孩子要养活,相公摔断腿治疗又欠下了不少债。 她是真的别无他法了。 “王婶娘说的话我考虑过了,确实有道理。” 池溪的出声,不仅让王香香难以置信,别人也十分不解。 “池溪,你要不再好好想想?他们跟苏秀英是扯不掉的关系,她在这里干活,苏秀英还不知道要怎么寻麻烦呢!” “是啊池溪,我们干活不比她差,你何必要一个跟你有矛盾的人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池溪不留王香香。 池溪却扬眉一笑:“我考虑过了,别人来我这里做工,一人一日要花十二文钱;但她,我只需要两文便可,十分划算。何况,他们家还欠我五两银子,若是不让她来干活,他们家何时能还清?” 一时间,众人哑口无言。 第六十三章 为夫知道你腰不舒服,替你揉揉 池溪最后留下了三个人。 但她谁带来的东西都没收,也跟人说清楚了情况,并表明以后若有机会,会考虑她们,没被留下的人虽心有不甘,但心存希望,和和气气地离开了。 留下的三人中,除了王香香之外,还有苏明福的媳妇儿胡菊花,剩下的那一位乃是池溪年幼时的邻居,名叫赵娟,年长池溪十几岁,是她血缘上的堂叔池旺的媳妇儿。 在她年幼时,这位小婶娘见她可怜,偷偷给她塞过几次红薯。 “小溪,既然你留了我们三个,那我们是明日早上便来干活吗?” 赵娟跟池溪最为熟悉,又是长辈。 在王香香和胡菊花忐忑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她笑着询问。 池溪点头:“对,桂花嫂和兰妹都是在辰时末巳时初这个时间段过来的,你们也这个时候来,若家中有急事,可晚来一刻钟。” 池溪对自己人是宽厚的。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受到。 赵娟乐呵呵地点头:“好,咱们记下了,明日辰时末便过来。” 等人全都走了,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 席大壮抬脚走到池溪的身边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洗澡水为夫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忙碌了一日,赶紧去洗洗便歇息吧!” “好,辛苦相公了。” 池溪笑着拉住席大壮的手,笑靥如花道:“既然都准备了洗澡水,相公可要一起?” 席大壮眸光瞬间一沉,喉结上下一滚,略微眯眼问:“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池溪勾唇一笑,上前一步,小手勾住席大壮的腰带,仰头看着他笑:“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今日不累,更深露重,长夜漫漫,相公可要陪我玩一玩?” 至于玩什么,不言而喻。 席大壮深邃的眸子越发浓黑如墨,他伸出滚烫的大手抓住了池溪作乱的小手,勾唇笑得胸腔震动,一字一句道:“如你所愿。” 玩心太重的结果是——池溪第二日醒来时,腰酸背痛,感觉四肢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反观席大壮,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池溪咬牙踹了他一脚,却因为无力而显得像是在撒娇,席大壮伸手握住了媳妇儿白皙滑嫩的脚踝,低沉悦耳的笑声震得池溪头皮发麻:“媳妇儿,还想要?” 池溪吓得直摇头,后悔不迭道:“不要了不要了,明明说好的今日一起去县城,如今这般,我都去不了了。” “没事,为夫一人去便可。” 席大壮得寸进尺地凑过来,滚烫的手掌落在池溪的纤纤细腰上,池溪一个激灵刚要反抗,席大壮便无奈道:“为夫知道你腰不舒服,替你揉揉。” 池溪一脸怀疑:“真的只是揉揉?” 席大壮一脸真诚:“真的只是揉揉。” “姑且信你!” 池溪觉得夫妻之间,还是要保留一点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 但在片刻之后,随着席大壮的大手越发往上,她压都压不住之后,那点微弱的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土崩瓦解,池溪咬牙切齿道:“席大壮,你说过只是揉揉的!” “对啊,只是揉揉!” 席大壮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难道为夫现在不是在揉揉?” 是揉揉没错,但揉揉的部位明显出现了问题。 池溪气得张嘴,一口咬在席大壮的肩膀上。 席大壮低笑着将手抽了出来,拍了拍池溪的小脑袋,到底是不敢将人给得罪狠了,他笑着哄道:“好了好了,为夫知道错了。为夫收拾一下便要去县城了,你且好生歇息。” 池溪气哼哼地放开嘴,一把推开席大壮,转身倒在床上,拉被窝盖过头顶,一点都不想搭理席大壮。 席大壮自知理亏,又凑过去好声好气地哄了半晌,并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也没能求得原谅,池溪知道席大壮要去县城,便说:“道歉哄我,口头说说可不行,不然你还觉得我好哄得很,以后还会再犯。既然要去县城,便给我买些好吃的回来,若我满意了,便不跟你计较。” “好好好,为夫一定给你买好吃的,包你满意好不好?” 时辰不早了,席大壮该走了,他凑上前亲了池溪一下,低笑着揉揉她的脑袋,眸色柔和地温声道:“好了,你继续睡,为夫走了。” 虽然席大壮晚上就回来了,或许是昨夜亲密过,池溪竟有些不舍,她垂下眼帘,低声说:“好,那你走吧,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舍不得为夫?” 席大壮捏住池溪的下巴抬起来,眸光熠熠地低笑着说:“若是舍不得,你现在穿衣服还来得及。” 池溪是想去的。 但她现在腰酸腿疼,浑身乏力,去县城来回还得坐将近两个时辰的马车,况且今日有新人前来帮忙,她不能将家里的事全都丢给婆婆一人去打理。 她遗憾地摇头:“你去吧!我再缓一缓便也起床了,她们该来了,许多事得盯着,这几日也该到刘管家上门换苗子的时候了,我总要在的。” 池溪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柜子:“那里面有美颜膏和贵妇膏,你且带上,若陈夫人问你,你便卖给她,没问你便带回来。” “好。” 席大壮不知道这些东西自家媳妇儿是怎么捣鼓出来的。 便连为何家里的粮食明明他没买多少却总是吃不完,亦或是这段时日饭菜的口感和味道好了许多,他和娘都清楚其中有古怪,却从未怀疑打探过。 池溪笑着拉了拉席大壮,眸光柔和却明亮地说:“大壮哥,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等日后时机到了,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 席大壮没想到池溪会主动向自己提及此事。 他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点头:“就如同你理解我体谅我一般,你想说时为夫洗耳恭听,你不愿说时,为夫便尊重你的意愿。” 他们信任彼此,默契相投,真心实意。 有些东西,便没了深究的必要。 席大壮赶着马车走了。 池溪收拾着爬起来。 赵娟、王香香和胡菊花来得很准时。 而睡得早,同样起得也早的田翠荷已经煮好了浓稠的米粥,还蒸了一锅热腾腾的馒头,招呼着众人去厨房:“今日是你们头一回来咱们家做工,昨晚有些事没跟你们说清楚,便趁着吃早饭的机会,跟你们谈一谈。” 有了游兰妹和陈秀芳将孵蛋的细节和步骤告知于人的前车之鉴。 田翠荷觉得有些话一定要提前说在明面上。 第六十四章 太守大人有意结交席公子 赵娟等人听说还有早饭吃,乐呵呵地跟着进了厨房。 田翠荷作为席家的大家长,又是多年的高门当家主母,平时和和气气的,这会儿端着架子说起话来,气势十足,给人一种必须服从的压迫感。 “几位大妹子,你们是第一次来做工,跟我也是头一回打交道,丑话咱先说在前头。咱们家给的工钱是十二文一日,逢年过节多多少少也会给些粮食作为奖励,若是干得不错,每隔半年发放一日一文钱的嘉奖。” 田翠荷这话一出,赵娟三人眼睛都亮了。 只要他们干得好,便相当于一日便有十三文钱? “嫂子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 赵娟眸光坚定地点头,浑身充满了力量:“这么好的机会能落在咱们头上,是你们心善愿意给机会,我们必定好好干活,不负所望!” “但若是干得不好,我们便会换人!” 田翠荷一向温和的眸光瞬间锐利起来,声音微凉:“若是敢将咱们孵蛋育苗的任何细节和步骤透露给别人知道,我们必将追究责任,送至官府,绝不轻饶!” 田翠荷的声音并不高,却让人浑身一颤。 赵娟急忙拍着胸脯保证:“翠荷嫂,你放心,咱们都是老实人,绝不会做出背叛东家的事!” 王香香也跟着点头:“我也不会。” 胡菊花紧跟着表态:“嫂子若是不放心,给我们按手印就成。” 这句话正中田翠荷的下怀,她将昨日写好的条例拿出来,一字一句读给赵娟三人听,随后道:“你们若是没有任何意见,便在这上面按手印,会写名字的也可以写名字再按。” 村里农妇,能识字的又有几个? 但她们家徒四壁,又身无长物,没什么好被席家人算计的,便都爽快地按了手印。 吃过早饭之后,田翠荷又说:“今日是你们第一次来,我便做顿早饭招待你们,咱们都高高兴兴的干活,但若无特殊情况,我们家是不供饭的。中午会给诸位半个时辰回家吃饭。” 一日十二文的工钱对于农妇来说,已经相当高了,且逢年过节还有粮食,每隔半年还能拿一次嘉奖,这对她们来说,已经是极好的待遇。 哪里还敢奢求席家供饭? 池溪和田翠荷悉心教赵娟三人烧火、控制室内温度、翻蛋的次数和间隔时间,还要按时给屋内通风,将一切都说清楚后,池溪正准备去做午饭,刘管家又来了。 他这回不仅带来了鸡鸭鹅苗,还带来了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 “席夫人,你相公可在家?” 刘管家眉开眼笑道:“我这回来,是想请席公子跟我一块回去的,太守大人来了咱们县城,吃了老爷送去的鸡肉之后赞不绝口,有意结交席公子。” 池溪知道席大壮不愿跟官府打交道,便笑着回答:“真是不巧,我家相公一早便去了县城,天黑之前才能回来。” 刘春生一脸遗憾:“这样啊!” 随后又道:“不知席公子明日可有空?太守大人要在咱们县城待三日才回去,若他明日有空,还请他到我们老爷府上一叙。” 池溪笑眯眯地说:“我家相公整日忙碌,我也不知他明日是否有空,刘管家且到屋里坐,等他回来,我定将此事转告于他。” 刘春生觉得若是席大壮知道太守大人有意结交,定然不会推辞,便笑着踏进了屋内。 池溪好茶好水地招待他,又将苗子与他换好,留人吃了一顿饭,才客客气气地将人送出了门。 田翠荷走上前来问池溪:“方才我似乎听他说什么太守大人?” 池溪点头:“他说太守大人有意结交大壮哥。” 田翠荷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结交大壮作甚?” “说是对咱们家卖出去的鸡赞不绝口。”池溪说:“这件事,等大壮哥回来再做定夺。” 田翠荷忧心忡忡。 席大壮回到家时,夜幕降临,屋内闪烁着昏黄的烛光,池溪将饭菜做好,席大壮一进屋她便急忙舀了热水在盆里,笑着说:“现在天气越发冷了,先用热水洗个手暖一暖。” 席大壮笑了一声将特地买来哄人的糕点放在桌上,蹲下洗手,浑身暖和了不少,田翠荷已经将碗筷摆放好:“洗好手就过来吃饭,你今日回来得这般晚,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席大壮拉着池溪走到桌边,他伸手接过田翠荷递过来的饭,低声说:“遇到了熟人,多说了几句而已。” “熟人?” 田翠荷动作一顿。 席大壮点头:“张雄天。” 田翠荷松了一口气,坐下之后,席大壮跟池溪也跟着坐下了,饭吃完后席大壮将糕点分一半给自家娘后便拉着池溪洗漱睡觉。 躺在床上,池溪把刘春生所言之事告诉了席大壮,席大壮沉默了片刻,侧身将池溪抱入怀中,低声说:“为夫虽无意结交什么太守,但刘员外家,确实得去一趟。” 池溪并没有问为什么得去一趟刘员外家,她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席大壮宽阔的胸膛,低声问:“你今日遇到张雄天,可是说了什么?” “啧。” 席大壮微微眯眼,淡声说:“他给我借银子。” “借银子?” 池溪有些错愕,一脸怀疑:“他不会是给你借银子医治池桃儿吧?” 席大壮点头:“嗯。” 池溪记得席大壮说过池桃儿伤得不是很重,并无性命之忧,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好起来。 “他当真铁了心要跟池桃儿搅和在一起?”池溪微微眯眼,淡声说:“我并不是针对任何人,只是觉得他日后若是和池桃儿牵扯不清,我们便不能再将他留下了。” 池桃儿那个人无孔不入,但凡让她寻到哪怕一丁点的可能性,都会作妖。 若还留着张雄天,保不齐会给池桃儿可趁之机。 席大壮表示认同:“我已经给他说清楚了,等他从县城回来,便让他收拾东西离开。” 张雄天带池桃儿去县城医治,并扬言要娶她这件事,说起来跟他们席家没有任何关系,席大壮也不会在意这等小事。 但他绝不允许池桃儿有任何接近或伤害自己媳妇儿的可能,更不可能留下张雄天这个隐患。 第六十五章 要致富,先修路! “美颜膏和贵妇膏卖出去了吗?” 池溪是懂饥饿营销的,只让席大壮带了五罐美颜膏和五罐贵妇膏去县城。 “陈夫人全都要了。” 席大壮点头:“她说日后咱们带过去的她都要,她让我回来与你商量,若是愿意,日后你手里的美颜膏和贵妇膏都可以卖给她。” 他轻笑了一声:“不过,我拒绝了。” 全都卖给她,这跟垄断有什么区别? 池溪点头,笑吟吟地说:“你拒绝她是对的。” 这个美颜膏她若是卖给别人最低也要二十两银子一罐,卖给陈夫人是十五两银子,已经是特例,若是日后全都卖给陈夫人,岂不是要降低很多收入? 席大壮低声说:“为夫今日回来时,被隔壁村的人拦住,要卖田地给咱们。明日为夫去看看,若是田地不错,为夫便买了。日后要种什么,要如何处理,你说了算!” “隔壁村?” 池溪愣了一下,询问道:“可是金家坝?” 席大壮点头:“有金家坝,也有李家冲的。” 池溪犹豫片刻后,抿唇道:“那两个村子的土地是比较肥沃,但都是人走的小路,最多可以过牛马,离咱们村又比较远,若是马车进不去,以后收成了,东西还得人挑着过来。” “其实,为夫心里一直有个想法,如今你既然这般说了,便想与你商量一番。” 席大壮声音平缓地说:“咱们这里去县城的路坑坑洼洼,车走得艰难,带你去县城的时候,为夫总是担心马车颠着你。不若咱们便将周边的路修一修,日后也方便行车。” 要致富,先修路! 但如今除了县城,镇上能有那么一两条平坦的街道之外,其他的都是泥土路。只要下雨就全是水坑,即便不下雨也坑坑洼洼,人走脏鞋,车走颠车。 池溪其实早就想修路了。 毕竟日后他们的生意做大了,路通畅了,交通便利了,来往的人便会更多。 只是前些时日他们没银子,如今手里倒是有了一点积蓄,但这些积蓄根本没有办法支撑他们修这么长的一段路。 池溪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了一下,请工人修路需要花银子,修路占据了别人家的田地也需要花银子,修路需要用到的材料也需要花银子…… “大壮哥,你说要修路这个事,我是非常支持的。但如今咱们手头上的银子还不够,不若咱们再想办法多赚银子……” 池溪眯眼沉思片刻后,突然笑出了声:“赚钱的法子,我又想到了一个。” “什么?” 席大壮眉头一挑,有些好奇地捏了捏池溪的鼻尖儿,眸中的柔情仿佛要溢出来一般,宠溺地笑道:“你的小脑袋瓜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想法?” “其实能赚银子的方式很多,全看有没有胆量去尝试,有没有能力去实现。” 池溪拉下席大壮的大手握在手里,说:“咱们现在的积蓄修路是不够的,但开采石头和烧制青瓦是可以。村里的房子大多数还是竹子木头搭建而成,怕火怕水又容易蛀虫腐朽,没几年就会出现倾塌亦或是漏洞的情况,村里人谁不想住石头青瓦房?” 席大壮挑眉:“那你的意思是?” “你手底下兄弟多,全都是身强力壮的大男人,若是咱们能审批一座石头山开采,是不是便能卖给村里人修建房子?烧制青瓦片,给他们盖房子,让他们也过上踏实安稳的日子,不用风稍微大点就担心房顶上的茅草会被刮跑,也不用再担心雨大点家里便成了水坑。” 池溪笑眯眯地说:“只要咱们村的人都建起了石头青瓦房,隔壁村亦或是其他人也会争相效仿,这是一个长远的生意啊!” “那他们哪里来的银子?” 席大壮心底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想听自家的媳妇儿说出口:“他们现在许多人家还饿着肚子呢!就算有银子,也不会用来建房吧?” “替咱们修路、种田、干一些别的活,银子不就来了吗?” 池溪笑着说:“如此一来,他们的生活宽裕了,咱们将路修了,生意也会随之做大,银子也就有了。”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席大壮听得笑出声,用力将自己的媳妇儿抱紧,低头去亲她,缠缠绵绵地笑道:“媳妇儿,你可真是个小机灵,小脑袋瓜怎么这般聪明?” 池溪抬手拍了拍席大壮的胸膛娇嗔:“你轻点,弄疼我了。咱们家现在也有些积蓄,生意又越来越有气色,总不能一直让别人干眼看吧?只有实现共同致富,别人才不会总盯着咱们家。” “媳妇儿说得对。” 虽说他席大壮并不会怕村里人,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池溪和席大壮都是行动力很强的人,第二天便将要修路的事情传了出去,村里的但凡能扛得动锄头的人都跑到他们家门口来询问:“席大壮,池溪,你们家要修路,可需要咱们?” 虽然他们知道席大壮有四十几个兄弟随时待命,若说修路,四十多个人完全够用了,但还是想来问一问,寻一个机会。 席大壮站在院门口,望着乌泱泱的人群,点头道:“是需要的,但咱们能给的工钱只有十六文一日,一日要干五个时辰,只包一顿午饭。” 席大壮这话一出,众人急忙表示愿意。 别说给十六文一日还包午饭,便是只给十二文一日他们也愿意干。 席大壮随手点了十来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便扬声道:“目前为止,我只需要这十人,其他人便早些归家吧!若有需要,我日后还会要你们。” 他说完,扭头望向池溪:‘这么多吃饭,你做不来,且挑几个你合心意的女子留下。’ 席大壮这话刚出,人群中的女人便急忙朝池溪挥手:“小溪,我做饭好吃,选我选我!” “我做饭也好吃,我手脚麻利动作快,选我选我!” 池溪走到席大壮的身侧,扬声道:“先说好,虽只做一顿午饭,但吃饭之人有六十余人,我只要三人即可,能给的工钱一人只有六文。” 只做一顿饭,用时最多两个时辰,给六文钱对她们来说也是合适的。 众人纷纷表示完全可以。 池溪便从人群中点了三个平时勤快又手脚麻利的妇人,随后笑着说:“没有被留下的也不必灰心,我们家日后需要诸位的地方还有很多。诸位趁着时辰还早,早些回去做自己的事吧!” 没有被选中的人虽唉声叹气,但知道日后还有机会,也不算太失望。 被留下之人都迫不及待了,尤其是苏明福,他跟了席大壮几天,自认为跟席大壮还算熟悉,便乐呵呵地问:“席东家,咱们啥时候开始干活呐?” 第六十六章 若他不愿,不会妥协 “且跟我来。” 席大壮带着人前往自家山下的那一段路,划出范围之后淡声说:“这块地我早已买下,你们按我说的挖平扩宽便可,我还有事,晚些时候再来验收成果。” 众人表示明白。 席大壮扭头望向苏明福:“你给我盯着点,每日给你加四文工钱,每隔半个时辰可歇息一刻钟,若有偷奸耍滑者告知于我。” 苏明福眼睛一亮,急忙点头道:“东家放心,我一定替你好生看着。” 席大壮去金家坝和李家冲看了下田地,觉得还不错的便都买下了。 等他忙完回来已是午时初,池溪亲手给他做了一碗劲道好吃的面条,又给他烙了几个腊肉饼子,在他牵着马出门的时候叮嘱道:“大壮哥,你去刘员外家,若是见到太守大人,有何不悦之处,不必太过刚直。” 席大壮点头,笑着说:“媳妇儿放心,为夫心中有数。” 池溪点点头,温声细语道:“若是无事,你早些回来。” “好。” 席大壮点头,扬眉一笑,动作利索地翻身上马,腿一夹马肚子就跑出去老远。 池溪眨眨眼,转身刚要进屋,便见田翠荷站在门口忧心忡忡地望着席大壮离去的方向,池溪抬脚走过去,轻声安抚道:“娘,大壮哥心中有数的,你不必担心。” 田翠荷点点头,眸光深沉复杂地看着池溪,低声说:“小溪,其实为娘已经想清楚了,这些年都是我强行将大壮扣在这里。我因为自己懦弱和恐惧便折断他的羽翼,逼迫他放下家仇,消磨他的意志,泯灭他的刚强,让他成为一个庸庸无为者。沈如玉说的不错,我这样的做法太过自私,我自以为是对大壮好,却从未问过他的意愿。” 池溪上前抱住眼眶红红几乎要哭出声的田翠荷,低声说:“娘,大壮哥是自己选择如此的,他若是不愿,不会轻易妥协。” 田翠荷摇头,泪盈于睫,紧抓着池溪的手臂,哽咽道:“小溪,大壮虽性格刚硬,却最为孝顺,他知道我害怕,知道我恐惧,知道我不愿,这才自愿将自己困在此地,逼着自己去忘记滔天家仇!我……我是不是从始至终都做错了?” 田翠荷心都快痛得麻木了。 一想到自己当初的偏激、宛若疯魔一般的哀求,她便浑身一凉,血液几乎凝冻。 池溪察觉到田翠荷的不对劲,急忙抱着她安慰道:“娘,你没有错,你只是太担心大壮哥会发生危险了。你身为人母,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出事并非错,你想要他好好活着更不是错。娘,我很感激你,若是当初你不带着大壮哥来到这里,我也不可能会嫁给他的。” 田翠荷呆滞的眸子缓缓转动,泪眼婆娑地望着表情坚定的池溪,小声呢喃:“小溪,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没有做错吗?” “娘,你真的没做错。” 池溪轻轻勾唇,温声安抚:“大壮哥有自己考量,他并非稚子儿童,他既然已经决定在此好好生活,便说明这份安稳的生活对他来说,亦是他心中所求。” “亦是他……心中所求吗?” 田翠荷苦笑了一声,缓缓地垂下了眼帘。 她一想到沈如玉离开前来拜访时对她说的话,宛若刀剑在她的心脏搅动,痛得她几乎要死了,心里的愧疚和痛苦折磨得她夜不能寐。 如今,听池溪这般说,她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些。 她抬眸望向池溪,眸色越发坚定,声音柔和地说:“小溪,我很庆幸我和大壮能跟你成为一家人。从今往后,无论你和大壮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为娘都不会干涉了。只要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为娘就心满意足了。” 池溪扬眉一笑:“娘,我也十分荣幸能嫁给大壮哥,能有你这样的娘。你是我们的娘,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能指点我们任何事。日后若有不对之处,还是要娘指点的。” 田翠荷愣了一下,随后笑出了声:“好。” 想通之后,将这话说出口,她的内心轻松不少。 在席大壮离家的这段时间,池溪并没有歇着。 她从小灵那里获得了烧制青瓦的方法和步骤,用小灵给的简易装备一直都在认真地实验,直到夜幕降临时,才初见成效,她兴奋地笑道:“小灵小灵,我做出来了,以后就按照这个方法来一定能行。” 小灵得意地附和道:“主人真是厉害,才实验了一下午就掌握了技巧。既然要建瓦窑烧制青瓦片,不若一起烧制陶瓷如何?小灵这里有很多曾经从网上搜索而来的法子,特别齐全,只要多做实验,就一定能烧制出来。指不定在八百年后,就会成为很值钱的古董,被放到博物馆收藏呢!” 池溪不懂从网上搜索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博物馆是什么。 小灵一一为池溪解答。 池溪一脸羡慕地说:“小灵,听你说起来,那是一个和平的时代。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也不用再颠沛流离。若是可以,我真想带着相公和娘去那样的世界。” 小灵见池溪眸光熠熠一脸艳羡,便笑着说:“主人,你跟小灵在一起度过了几百年,那样的世界,你也曾亲眼见过。只是那些耸入云霄的高楼大厦,那些宽敞平坦的大道,那些精美得五花八门的美食在你看来,都不及你相公的一个拥抱。你曾说过,若是没有他,你的灵魂便是空洞的,再多美好繁华都入不得眼。” 池溪闻言笑了:“你说的没错,若是没有他,再多的美好和繁华,于我而言,皆是浮云。” 那样的美好的世界,她或许再也无法亲眼看见。 虽有遗憾,但并不执着。 她又给小灵要了烧制陶瓷的法子,准备以后修建瓦窑的时候也尝试去烧制陶瓷。 席大壮骑马很快,还没半个时辰,他便已经到达了昌江县刘员外的家门口。 刘员外早就派人在门口等候。 一看到他便急忙通报。 刘春生乐滋滋地从刘府迎出来,笑着拱手:“席公子,且随我来。太守大人十分赏识席公子,已在府中等候多时。” 他叮嘱道:“太守大人虽性格温和,但身居高位,席公子稍后态度可要和软些,莫要给自己招惹了麻烦。” 席大壮想到了出门时媳妇的叮嘱,眸色微闪,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六十七章 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夜彻底暗下来。 池溪见席大壮还没回来,心里有些担忧,田翠荷每日都睡得早,今日却陪在她身边一起等席大壮回来。 “娘,时辰不早了,你先去睡吧!” 池溪见田翠荷都已经在打呵欠了,小声提醒道:“大壮哥武功高强,又骑了马去,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田翠荷给火堆添柴,摇摇头:“没事的小溪,我再陪你等一会儿。” 儿子出去那么久没回来,不仅是池溪不放心,她也不放心。 沈如玉已经找来。 别人未必不能寻来。 他们在京都城的仇家不少,若是自家的儿子在路上遭遇了什么不测,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池溪不知道田翠荷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她扭头伸长脖子往窗外看,眉头紧锁,小声呢喃:“娘,再过一刻钟,若是大壮哥还没回来,我便去后山叫人,一起去寻大壮哥!” 她明明叮嘱过让席大壮早些回来的,他也答应了,若没遇到什么事,他没理由食言。 田翠荷忧心忡忡,点头应道:“好,都听你的。” 她惶惶不安地紧咬着唇瓣,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瞬的呼吸都清晰可见。 池溪等得心焦,站起来走向窗边,望着无边夜色,心里祈祷席大壮能早些回来。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人影闪动,快速向着她们的院子跑来,池溪刚准备走出去看看,便听见苏明福焦急的声音响起:“池溪,快跟我去史郎中家,你家相公出事了!” 池溪浑身一颤,血液瞬间倒流,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你说什么?”池溪不可置信地问道。 苏明福急忙招手:“方才有人在村口看见你相公昏倒在地,浑身都是血,便将他送去史郎中那里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池溪什么都顾不上,急忙跟着苏明福往史郎中家跑。 史郎中的屋里亮着灯,房门敞开,池溪一眼便望见他的床榻上躺着自己熟悉的身影,她忙不迭地扑上去,眼泪瞬间就滚了出来。 “大……大壮哥,大壮哥这是怎么了?” 池溪哭成了泪人,又心疼又害怕。 “你快别哭了,你相公现在受了重伤,刚上了药,得好好休息,暂时死不了。” 史郎中拧着眉头说:“但我这里没啥好药,只能吊着他一条命,若想治好,还得去将县城的大夫请来。” 池溪连忙扭头,泪眼婆娑地问:“你要什么药?只要你能治好我相公,你要什么药我都给你!” “当真?” 史郎中一脸探究地说:“池溪,这可不是玩笑话,你若是答应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我不反悔!” 池溪急忙点头:“我说话算话,你赶紧说要什么,我通通给你!” “要百年人参、百年灵芝、冬虫夏草、鹿茸、三七、龙眼肉、黄精、石斛……诸如此类,你都能给我?” 史郎中认真道:“只要你能给我,我便能保你相公无事。” “给,你要我便给。” 池溪毫不犹豫道:“只要你治好我相公,这些药材,我都可以想办法给你弄来。” “那你快点,其中有好些是治你相公要用到的,越快越好。” 史郎中催促道。 池溪也不含糊,出门一趟,还没一刻钟便将史郎中需要的药材全都送来了。 史郎中震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来,一脸复杂地盯着池溪道:“池溪啊池溪,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有本事了,这些名贵药材你都能弄来,看来你嫁给席大壮这小子当真是嫁对了!” 池溪没心情跟他寒暄。 急忙回到席大壮的身边,趁着周围没人,便在小灵的指导下给席大壮喂下了灵泉水,又给他吃了一颗乳白色的药丸,据小灵所说这药丸乃是天生雪莲所制。 虽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对治疗伤口和温补身体有奇效。 灵泉水和药丸才喂下没多久,席大壮惨白的脸终于恢复了些许血色。 池溪抓住席大壮的手,紧紧地握着,眼泪止不住地流。 “小溪,大壮怎么样了?” 刚刚晕过一回才醒过来的田翠荷姗姗来迟,她眼底饱含泪水,颤巍巍地走到席大壮的身边,颤声问:“大壮是不是受伤很重?” “还好,娘,您别太担心,史郎中说大壮哥的伤能治。” 虽然很担心很害怕很想哭,但池溪还是打起精神来安慰田翠荷:“不信你看,大壮哥气色不错,明天一早便能醒过来了。” 好在刚刚史郎中给席大壮上药的时候便已经脱去他血糊糊的衣裳,现在又盖上了被子,看不到半点血腥,不然田翠荷还得再晕一回。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田翠荷抹泪道:“也不知道是谁这般心狠手辣,要置大壮于死地!小溪,此地已经不安全了,等大壮醒来,咱们就换地方吧!” 对于田翠荷的提议,池溪没有任何异议,她点头道:“好,等大壮哥醒来,我们一起商量。” 席大壮是在第二天一早醒来的。 他悠悠转醒,望着陌生的环境皱了皱眉头,扭头便见自己的媳妇儿和娘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事情,一双剑眉皱得更紧了。 “大壮哥,你醒了?” 池溪没敢睡的太沉,稍微有点动静她就会惊醒,她醒来见席大壮醒了,一双通红的眼底弥出了泪水:“你总算是醒来了,你都不知道你昨晚有多吓人!” “别哭。” 席大壮伸手抓住了池溪递过来摸他额头的小手,轻笑着说:“你相公身体强壮得很,不过是被放了一点血,又没伤到要害,不会有事的。” “你还笑,你都不知道我跟娘都快担心死了!” 池溪红着眼眶说:“你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怎么会伤得这般重?昨晚娘还说等你醒来咱们就换地方,要不咱们走得远一点,再也不回来了。” 席大壮脸上的笑容缓缓落了下来,他拧着眉头沉思片刻后,认真道:“小溪,昨日发生的事有些复杂,等为夫伤好了再说给你听。若为夫想回京都城了,你愿意与为夫一起去吗?” 虽然他很不喜欢沈如玉。 但沈如玉说的没错。 身为一个男人,若是丧失了保护自己亲娘和妻子的能力,那便不配称之为男人! “愿意,我当然愿意!” 池溪毫不犹豫地点头,拉着席大壮的大壮贴在脸颊上,她深情款款道:“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这辈子无论你去到哪里,我都要跟着你!” 第六十八章 儿子想回京都城了 田翠荷也不敢睡得太沉,听到声音后很快就醒了过来。 她一看到席大壮醒了便急忙问道:“大壮,你感觉怎么样?昨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会受伤?” 席大壮被自家娘连番追问,无奈地摇头:“娘,我感觉好多了,不出几日便能好起来,你莫要担忧。” “看你受伤为娘如何不担忧?” 田翠荷的眼泪说流便流,她哽咽道:“你的武功乃是你爹亲自教的,能伤你之人必定来路不凡。咱们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等你好起来咱们就走得更远些。去边陲小镇,去沙漠戈壁都可以,只要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便好。” 席大壮拧着眉头,沉默了好久之后,才低声说:“娘,儿子想回京都城了。” 田翠荷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盯着席大壮看了半晌,眼眶红红地小声问:“你……你已经考虑清楚了吗?” 席大壮坚定点头:“娘,儿子考虑清楚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皇上想要用他,他又如何逃得掉? 今日前来刺杀他的人全是精锐,且下手狠辣,单打独斗没有谁能战胜他,但对方人多势众,群起而攻,就算是铁人也难以招架。 对方却不要他的性命。 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教训和提醒,亦或是……是威胁。 若他不屈服,那些无情的刀剑,是否就会落在他娘和媳妇儿身上? 田翠荷沉默半晌,随后轻叹着点头:“你既然已经决定了,为娘便都听你的。你年纪不小,有自己的考量,为娘不该再拘着你了。” 席大壮很清楚自家亲娘的心结,他认真地承诺道:“娘,你且放心,我一定小心行事,不会让咱们有事。” “好。” 田翠荷点头,侧头望向池溪,抿了抿唇说:“小溪还没去过京都城,那是咱们皇朝最繁华的地方,也是最吃人的地方,小溪去了还得万分小心。” 那些高门大院里出来的人,无论是谁说一句话最起码要转三个弯子,一个个笑里藏刀的,没几个好东西。 当初他们家还昌盛时,门槛差点没被踏破。 他们家刚出了一点事,那些曾经往来之人便关门闭户,避而不见。 趋炎附势,人心凉薄,肮脏罪恶,体现得淋漓尽致。 池溪点头道:“娘,大壮哥只是有这个打算,什么时候去还说不定呢!咱们这里离京都城又不远,若是骑马不出两日便能到。咱们家里的生意刚有些起色,咱们可以等大壮哥回京都城安顿下来之后再去也不迟。” 池溪知道田翠荷内心极度抵抗回京都城这件事,便体贴地出主意:“若是你不喜欢京都城,我便陪你留在此地。咱们想见大壮哥了,便去见见他,他骑快马,想见咱们,一日便也能见到。” 田翠荷知道池溪贴心,当即笑着说:“不必如此麻烦,我只是不喜欢京都城,却也不是不能回去。等一切打理好之后,咱们便回去。无论如何,咱们一家人绝不能分开。” 池溪和席大壮小两口还准备要孩子,若是分开了,孩子如何怀上? 京都城人人都是人精,她若不跟着去看着点,自家儿媳妇被那些鼻子朝天的各家贵女贵妇欺负了可怎么办才好? 席大壮躺在床上休养了两日便能下床了。 史百草看得啧啧称奇:“席大壮啊席大壮,你这身体真是比牛还壮!若是旁人受了你这么重的伤,不躺半个月是起不来床的,你这才两日功夫便行动自如了,当真是神人也。” 席大壮挑眉笑了笑不说话。 这次受的伤于他而言,不过是被放了点血而已,又没有伤到要害,没什么大不了。 当初上阵杀敌,多少次生里来死里去的,不比这严重多了? 池溪很心疼席大壮,端着人参鸡汤走进屋来,拧着眉头说:“都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还没好全,伤口都还没愈合,不要随便下床!赶紧给我躺回去,你若是不听劝,我就懒得管你了!” “好好好,为夫这便躺回去!” 席大壮二话不说,转身上床,乖乖地躺好了。 史百草在一旁看得乐呵:“你们小两口啊感情可真好,若是当初我那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未曾改嫁旁人,指不定我们也跟你们这般好。” 池溪从小就认识史百草了。 这么多年也未曾听过他身边有过女人。 当即好奇道:“你那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为何要嫁旁人不嫁你?” “因为……” 史百草目光变得悠远,神色怅然又遗憾地叹气道:“因为,有缘无分,我并非良人。” 池溪欲言又止,但也知道再问下去势必会戳到史百草的痛楚,便点点头想安慰几句,席大壮便出声提醒道:“媳妇儿,你给为夫熬的鸡汤还不给为夫喝的话,就该凉了。” “好好好,这便给你喝。” 池溪当即眼里只有自家相公,再无旁人,急忙凑上去,用勺子将鸡汤舀出来,贴心地喂到自家相公嘴边。 第六十九章 你的平安和健康,才是重中之重! 席大壮绝口不提面见太守的事,池溪和田翠荷也都没有询问。 当日席大壮便要求回家,池溪是不想他下床走动的。 史百草一脸无语嫌弃道:“好了好了,你相公壮得跟头牛一样,从我这里回去又不远,小心些便是了,在我这里躺着哪里有你自己家里躺着舒坦?” 池溪想想也是,沉思片刻后迟疑道:“咱们先说好,一定要小心些,若有任何不适,咱们便多休养几日再回家。” “放心,为夫身体强壮,这点小伤不碍事。” 若是换成以前,即便受了重伤,也得带领士兵冲锋陷阵,与敌军拼杀,鲜血染红衣裳也不曾倒下。 这次他受伤并不算严重,但……前来刺杀他的人的剑锋定然是涂了药物,可以使他昏迷。 即便他还不是很清楚那些人的用意。 但能猜到一小部分。 池溪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席大壮往回走。 在半路上便遇到了送晚饭过来的田翠荷。 田翠荷见到他们便急忙迎上来,担忧道:“你们这是准备回家了?大壮身子骨还没养好,若是伤口裂开了该如何是好?” “没事,娘,咱们回家吧!” 席大壮的胳膊搭在池溪的肩膀上,笑呵呵地说:“你儿子是铜墙铁壁之身,哪里有这么脆弱?还是咱们家的床躺着舒服,史郎中那床又窄又短,我连腿都伸不直。” “行了行了,没事便好,既然都走到这里了,那便赶紧回家吧!” 田翠荷上前要搀扶席大壮,席大壮摆手道:“娘你走前面,有我媳妇儿扶着就成。” 田翠荷犹豫着抬脚往前。 回到家中。 池溪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席大壮坐在床上之后,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他的伤口,确定没有崩开亦或是渗血的情况后,这才轻叹着说:“还好没事,我嫁给你这些年,还是头一回见你受伤这般重。你日后无论如何,都要保重身体,不要再让我担心了。” 天知道。 在听见苏明福说席大壮受伤严重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那种恐惧和伤心又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这辈子她都不想再有了。 席大壮知道池溪这几日异常粘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守在他身边,不仅是因为担心他心疼他,更多的是害怕。 “为夫知道,为夫日后一定小心谨慎。” 席大壮抬手摸了摸池溪的小脑袋,轻声说:“不过,为夫有个好消息要告知于你。石山开采权我已经向太守大人申请了,还有你说的烧制青瓦的土山,为夫也一并申请了。待为夫将伤养好,便能开干了。” 池溪没好气地瞪了席大壮一眼,轻哼道:“你现在还想着石山开采和烧制青瓦呢?我现在唯一的诉求,便是你能早点康复。你的平安和健康,才是重中之重!” 能得妻如此。 席大壮欢喜不已。 他勾唇握住了池溪的小手,眸光熠熠地说:“媳妇儿,你对我真好。” “傻瓜,你是我相公,我不对你对谁好?” 池溪被席大壮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得小脸通红,嘴角止不住上扬。 夫妻两人情意绵绵,气氛融洽,不自觉地越靠越近,眼瞧着都要亲上了,门外传来一道女孩子的哭声:“池溪姨,你在家吗?我爹和奶奶回来了,奶奶要将我娘卖给旁人做媳妇,你快去救救我娘吧!” 池溪浑身一顿,眨眨眼,望着就差一点点就亲上的近在咫尺的唇瓣,正犹豫着要不要先亲上去再说,一只大手突然扣住了她的下巴,薄唇压了下来,印在了她殷红水润的唇瓣上。 “池溪姨,救救我娘吧!除了你,没有人能救我娘了!” 汪晓暖的声音凄惨而又惊慌。 紧接着传来田翠荷询问她情况的声音。 池溪轻轻地推了推席大壮的胳膊,红着脸偏头,小声说:“大壮哥,你先歇息,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席大壮知道汪家母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德行。 很不放心地皱眉道:“不行,你一个人去会吃亏的,为夫陪你去!” “你现在还受着伤呢,跟我去做甚?” 池溪笑了一声,狡黠地眨眨眼道:“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数,汪刚强和他娘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我的相公能耐这般大,不仅能拳打野猪,脚踢野狼,还有这么多兄弟跟在身后!他们就算要惹我,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担后果是不是?” 席大壮被池溪这番恭维哄得笑出声。 他抬手宠溺地揉了揉池溪的小脑袋,低声说:“你在去汪家之前,先叫人去后山将王大虎他们叫去,不然为夫不放心。” 虽然知道汪家母子不敢对自家媳妇儿做什么。 但世事无绝对。 安全起见,还是多叫几个人才行。 “好,那你在家里等我回来。” 池溪打开房门走出去,哭成泪人的汪晓暖便急忙跑上来一把抱住她的腿,哭唧唧道:“池溪姨,我奶奶说是她将我娘养大的,若是我娘不跟我爹过了,她便要将我娘卖去隔壁村给罗屠夫做媳妇儿。池溪姨,我娘说你是好人,你一定要救我娘。” “好,我这就跟你去救你娘。” 池溪扭头叫来赵娟,让她去后山搬救兵之后,就牵着汪晓暖的手出门了。 田翠荷想要跟上,池溪便扭头对她说:“娘,这点小事,我能处理。大壮哥还没吃饭喝药,你在家里看着他吧!我让我堂婶去后山叫人了,他们母子翻不出风浪来。” 田翠荷抿了抿唇,随后道:“那你小心些。” “好。” 池溪点头,牵着汪晓暖赶到汪家时,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刘翠梅的扯着大嗓门怒骂:“你个水性杨花的贱人,真以为傍上席家你就能反抗老娘了?你不想跟我儿子过了?我儿子还不要你这个黑心肝的小贱人呢!你是老娘养大的,你不跟我儿子过,老娘便将你卖去给罗屠夫,让你天天挨他走,他前面三个媳妇儿全是被他打死的,老娘倒要看你这小贱人嫁过去之后能撑到几时!” “你凭什么卖我?” 游兰妹对汪家是死了心的。 她的男人靠不住,她的儿子骂她贱人。 她再也不想忍了。 多年来的怨恨和委屈瞬间化作怒火,熊熊燃烧,充斥着她的心脏,让她挺直了腰板,为自己争一争气:“你是养了我,但我这些年给你当牛做马早就还清了!你还想卖我?我告诉你,你个黑心肝的老毒妇,迟早遭报应!” 刘翠梅没想到一向懦弱可欺,只会哭喊救命求你别打了的游兰妹竟然敢指着她的鼻子痛骂,一时间震惊得瞪大眼,随后气不过随手拿着棍子又要扑上去抽人。 池溪冷漠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怎么?又想打人了!在你动手前最好想清楚,你能不能承担动手的后果!” 刘翠梅浑身一颤。 扭头望向眸光阴沉的池溪。 脑海中瞬间想起了那一日池溪阴测测的笑声和恶毒的话语。 “你……你……你来我家作甚?赶紧给我滚出去!” 刘翠梅是害怕池溪的,说话都哆嗦,底气不足地威胁:“你若是不赶紧滚出去,老娘连你一起打!” 她的眼珠子一转,没看见席大壮,瞬间脊背挺得更直了,幸灾乐祸道:“池溪,听说你相公被人砍杀,现在还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你还敢到我家里来嚣张?也不怕遭了报应,应验在你相公身上!” 刘翠梅虽然害怕池溪,但更怕的是凶神恶煞的席大壮。 今日见席大壮没来,她内心的恐惧瞬间消弭大半。 第七十章 身为受益者,你有什么资格哭? 池溪看着娇滴滴的。 力气哪里会有她大? 要说打架,池溪未必是她的对手。 何况,她的手里还提着棍棒,完全不担心池溪会扑上来伤害她。 于是,刘翠梅有恃无恐道:“你不是说人在做,天在看吗?让你多管闲事插手别人的家事,你相公遭报应了吧?” 池溪一听刘翠梅说自己的相公遭报应,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声音冰冷道:“我相公是不是遭报应另说,但我敢肯定,你再口无遮拦,很快就会遭报应!” 刘翠梅没瞧见席大壮,但席大壮安置在后山的那群凶神恶煞的土匪还是让她心生害怕,她咬了咬后槽牙,梗着脖子说:“池溪,不管我如何处理游兰妹,这都是我们汪家的事。你作为外人,还是不要插手太多为好。我养她长大,自然有发卖她的权利,你若干涉,别怪我不客气!” “你要如何不客气?” 池溪冷笑着说:“诚然,你是养过兰妹几年,但兰妹十三岁来到汪家,十五岁便做了你儿子的媳妇儿,现在更是生育了一双儿女。这些年,你将她当牛做马,虐待她打骂她,她去做工的工钱也被你全都收刮干净,多的她都还给你了,你竟还敢说有发卖她的权利?” “我怎么没有?她是干活了,但她也吃饭了!若是当初我不收留她,她早就不知道饿死冻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哪里还有命活到现在?” 刘翠梅觉得游兰妹就宛若那鸡笼里的鸡一样,是她们汪家的私有物。 要如何处置,哪里轮得到外人插手? 她沉着脸说:“她若跟我儿子好好过也就罢了,她若生了二心,那我便将她卖去给隔壁村的罗屠夫做媳妇儿,也让她尝尝被人打死的滋味儿。” 刘翠梅胡搅蛮缠。 池溪气得恨不得扑上去抽她两个耳光。 游兰妹将担惊受怕的闺女拉到身后,咬牙切齿道:“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便是来了你们汪家,给你们汪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像猪狗一样让任你打骂不还手,但你永不知足。现在,我要跟汪刚强这个窝囊废和离了,当初我娘将我送来汪家时,是作为童养媳而非奴仆,没有卖身契,你有何资格发卖我?” 游兰妹不懂这些。 以前一被刘翠梅恐吓就吓得魂飞魄散。 但池溪懂。 池溪早就将这些话说给她听,教她如何对付刘翠梅了。 有池溪在身边撑腰,她再无恐惧,胸腔上涌的是深沉的怨恨和无穷的力量。 她要摆脱汪家,摆脱宛若恶魔的婆婆和软脚虾相公。 她要带着她的女儿好好过日子。 她遭受过的所有罪,都不愿让自己的女儿再遭一番。 “你反了天了你!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向来低声下气的游兰妹强硬起来,将刘翠梅气得火冒三丈,她不管不顾地挥舞着棍棒就要冲上去,一直站在她身后默默流泪的汪刚强突然伸手抓住了她手里的棍棒。 刘翠梅扭头瞪他:“你干什么?还不赶紧松手!老娘今日不打死这个忘恩负义水性杨花的贱人,老娘就不姓刘!” “娘,别打了。” 汪刚强痛苦道:“你已经将我媳妇儿打流产了,她不跟我过了,你还不放过她吗?你是要你儿子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让你儿子这辈子做寡公啊!” 刘翠梅被气得脑袋发懵,随后将手里的棍棒一丢,指着汪刚强的鼻子就哭着痛骂:“好你个没良心的,现在来怪老娘打你媳妇儿了!老娘这不都是为了你好?这小贱人不跟你过了,她要跟你和离,连孩子都不要了,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哪里值得你反咬老娘一口!” 汪刚强捂着脸痛哭:“娘,儿子求过你好多回,让你别打兰妹,你从来不听。打她这么多次,你把你儿子的孩子都打掉了,你还想如何?我舍不得兰妹走,你别再打骂她了。” 刘翠梅气得心肝疼。 看着自己的儿子哭,她破口大骂游兰妹:“看你做的好事!看你将我儿子教成啥样了,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今日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吧!” 游兰妹对汪刚强是有些夫妻情谊的。 但汪刚强的窝囊和愚孝已经让她寒透了心。 “我从未有过坏心,一直以来都是你欺人太甚!” 游兰妹望着汪刚强痛哭流涕样子,眼眶红红的,失望透顶道:“汪刚强,跟你在一起这些年,我受尽委屈,受尽苦楚,从未过过一日舒心的日子。浑身上下新伤盖旧伤,从未有过一块好肉。你身为丈夫,从未维护我。暖暖还这般小,便被你娘打骂诅咒,你身为亲爹也从未保护过她,身为人夫身为人父,你从未善待过我们母女二人。前些年你还会带我去寻史郎中治伤,但你娘不想花银子,你便不带我去了,史郎中说挖药可以抵医药费,你娘不让你去,你便也作罢。如今你在这里哭什么?你是你娘心肝宝贝,从来都是你受益,从来都是你享受,从来都是你高高在上,痛苦受折磨的人是我和暖暖!你有什么资格哭?” 从前她懦弱无能,她伏低做小,让人像对牲口猪狗一样对待。 如今,她也想像池溪这般,挺直腰板做人。 她再不要做猪做狗,她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对不起,兰妹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不想这样的!” 汪刚强捂脸蹲下,哭得不能自已。 刘翠兰见自己的儿子哭,心疼得不得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外面跑来,猛地冲进刘翠兰的怀里,哭喊着说:“奶奶,你到哪里去了?浩儿都找不到你!游兰妹这个贱人和汪晓暖吃好吃的不给浩儿吃!浩儿看见她们吃鸡蛋了,她们只给浩儿吃青菜。奶奶,你给我打死这两个黑心肝的贱人!” 两岁的奶娃娃,张口闭口就骂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是贱人。 游兰妹一直强忍着没掉的眼泪瞬间滚落,望着窝在刘翠梅怀里指着自己鼻子气愤哭骂的儿子,她的心冷得宛若被千年寒冰冻结一般,彻骨冰寒。 池溪看游兰妹强硬起来了。 便打主意让她自己处理这件事。 若她有需要,自己再站出来。 但这小崽子真是不讨喜。 池溪第无数次觉得,她上次打这小崽子真是打得太轻了! 第七十一章 既然和离了,便赶紧滚出我们汪家 “好啊!自己吃鸡蛋,给你儿子吃青菜!游兰妹,好你个恶毒婆娘!” 刘翠梅心疼自己孙子,又气游兰妹,一时间眼睛都瞪红了。 游兰妹扯着嘴角,将眼泪逼回去。 她刚流产,身体不适,又被打得浑身都疼,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吃的喝的都是让桂花嫂伺候,那些鸡肉鸡蛋也都是从席家带来的,原本也没多少。 她吃的不多,但是看着暖暖瘦巴巴的,她心疼便多给暖暖吃了些。 至于汪晓浩,给他煮青菜的汤都是她不舍得喝的鸡汤。 哪里苛待了他? “说谁是恶毒婆娘呢?” 桂花嫂这些时日都在照顾游兰妹,但她家里有点事回去了一趟,她赶紧忙完赶来就见刘翠梅指着游兰妹的鼻子叫嚣,她三步做两步冲到了游兰妹的面前,指着刘翠梅的鼻子痛骂:“你才是恶毒婆娘,兰妹怕你我可不怕你。今日你若是敢动兰妹一根头发丝,老娘便跟你拼命!” 桂花嫂也就三十来岁。 比四十多岁的刘翠梅年轻力壮。 但儿子就在身后,刘翠梅也没什么好怕的,便怒道:“姚桂花,你还真以为自己去席家几个月就能上天了?你今日若敢动着我一下,我让你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桂花嫂气得脸红脖子粗,撸起袖子就要跟刘翠梅激情对骂,门口便响起一道乐呵呵的声音:“哎呦,大嫂,你们在干啥呢?咋这么热闹?” 众人扭头望去,便见王大虎带着一群手握棍棒的大男人乐呵呵地走进来。 刘翠梅被吓得倒退一步,脸都白了,哆哆嗦嗦道:“你……你们来做什么?这里是我家,还不赶紧出去!” “出去?” 王大虎咧嘴一笑,嘿嘿道:“咱们听说大嫂在这里遇到了点麻烦便前来看看,你们要聊什么便赶紧聊,不用太在意我们,我们只听大嫂号令。大嫂不让我们动手,我们坚决不动。” “池溪,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还不赶紧叫他们出去!” 刘翠梅气得眼睛通红,却不敢再骂人了。 池溪的要求很简单,她声音淡淡道:“今日,无论兰妹提出什么要求,你们都得答应,否则我可不答应。你是知道的,我相公的这些兄弟以前是土匪,又是一群年轻力壮的大男人,火气重脾气也不好,若是不小心伤到你和你儿子孙子哪里,都得你们自己受着。” 这赤裸裸的威胁,气得刘翠梅脸红脖子粗。 但碍于王大虎等人在场,她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池溪抬眸望向游兰妹,淡声说:“你别怕,我们都在,你有什么想提的要求,尽管提出来,等咱们把事情处理好,便离开汪家吧!” 游兰妹苦笑着摇摇头,她抓紧了躲在自己身后的汪晓暖,低声说:“我只想带着暖暖离开,从今往后暖暖跟我姓,我们母女二人跟汪家再无干系。” “你休想!” 刘翠梅气得大喘气:“汪晓暖是我儿子的种,凭啥要跟你姓?你走就你走,凭啥带着我儿子的种走?” 刘翠梅知道今日池溪是打定主意要将游兰妹带走的。 这段时日游兰妹做工的工钱都是给她的,这几年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好日子她过得极为舒坦。 若是有啥不痛快,还能揪着游兰妹和汪晓暖打一顿出出气。 若是今日放走她们母女二人,谁来给她洗衣做饭养鸡养鸭? “就凭暖暖是我生的!” 游兰妹一眼就看穿了刘翠梅的打算,她冷着脸说:“我跟汪刚强一共生育了一子一女,儿子给你们汪家传宗接代我没意见,但暖暖必须跟我走!” “呸,你个小贱人想得美!汪晓暖是我儿子的种,今日我不答应,谁都别想带她走!” 刘翠梅的态度又强硬起来了。 游兰妹气得咬牙切齿。 桂花嫂骂道:“我看你个黑心肝的毒妇留下暖暖是想有人使唤吧?做你的春秋大梦!若是今日你不让她们母女二人离开,我饶不了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跑到我家来指手画脚?” 刘翠梅横行霸道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等反驳,当即不管不顾地跟桂花嫂对骂起来。 池溪被吵得头疼,她家相公还在家里躺着,她只想速战速决,于是冷声呵斥:“行了,别吵了。赶紧将事情解决清楚,各回各家去,在这里待着乌烟瘴气的作甚?” 桂花嫂是知道池溪家里的情况的,当即道:“谁愿意跟她吵?还不是这老泼皮不要脸?” 刘翠梅刚要张嘴,池溪便道:“你们汪家虽然人不多,但也还有长辈在,今日请村长和你们汪家的老人来做个见证,将和离书写了,让他们二人按手印。从今往后,他们各自嫁娶,再不相干!” “你说不相干便不相干?” 刘翠梅还是不想将游兰妹放走,不是舍不得她,而是舍不得她的作用和她赚的银钱。 池溪拧着眉头,淡声说:“我说的不管用,但你苛待游兰妹一事已是事实,还将她打至流产,她是可以去县衙告你的;若是告成功,你最起码也得挨三十大板,再蹲三年牢狱,你若愿意,我无话可说。” 游兰妹顺势接话:“没错,你若是今日放我和暖暖离开,我们从此再无瓜葛。你若纠缠,我便去县衙告你苛待于我,羞辱打骂于我,还打掉了我腹中孩子,让你挨板子蹲大牢!” 刘翠梅被吓得一缩脖子,咬紧了牙关。 汪刚强哭着扯她衣袖:“娘,我不想跟兰妹和离,我舍不得兰妹!” 刘翠梅烦得不行,扭头瞪向汪刚强:“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舍不得人家,人家倒是舍得你的,难不成你真想让你娘挨板子蹲大牢?” 汪刚强一脸纠结,只知道哭,摇着脑袋不说话了。 刘翠梅沉声道:“要和离就和离,和离之后赶紧滚出我们汪家,从此不许再踏进一步。” 游兰妹松了一口气,点头不语。 池溪让王大虎去叫村长和汪家长辈过来。 不出半个时辰,和离书便由村长写好,让史郎中和汪家长辈都看了一眼之后,便让游兰妹和汪刚强按手印。 游兰妹动作十分麻利,汪刚强根本不靠近和离书。 一个大男人,从刚开始哭到现在还在哭,摇着脑袋说:“娘,我不和离,我不和离!” “汪刚强,你若还有些良心,你心中若对我还有半点愧疚和感情,你就按下手印,放我离开!”游兰妹眼眶红红的,语气却十分坚决:“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暖暖也会死的,你是想要我们母女二人去死吗?” “我不想,我不想。” 汪刚强摇头。 游兰妹冷声说:“既然不想,那便按手印。” 汪刚强往后退。 “拖拖拉拉作甚?没出息!” 刘翠梅看着自家儿子这副离不开游兰妹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死拽着汪刚强的手去按了手印,随后冷着脸说:“既然和离了,便赶紧滚出我们汪家!你带走汪晓暖我没有意见,但浩儿还在咱们家。你作为亲娘,一个月必须给我三百文钱养孩子!” 第七十二章 你离家时,还欠为夫一个吻 游兰妹的心已经冷得不能再冷了。 再如何愤怒的情绪,都随着那两张和离书消散大半。 她抬眸望着刘翠梅,声音寡淡地说:“我跟汪刚强的一对儿女,我带走暖暖,便只会养育暖暖,汪晓浩留在你们汪家,自然由你们汪家抚养成人。和离书签了,我跟汪刚强乃至你们汪家再无瓜葛,也不会再给你们哪怕一文钱。” “你是跟我们没关系了,但浩儿就不是你生的了?作为亲娘,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无情无义的话?” 刘翠梅胡搅蛮缠道:“反正我不管,你留浩儿在汪家,就得给我们汪家银钱养孩子。” “那好,你让我连汪晓浩带走,我来抚养他。” 游兰妹冷声说:“但我带他走后,他跟你们汪家也再无瓜葛。” “你休想!” 刘翠梅指着游兰妹的鼻子骂道:“汪晓暖是个赔钱货,你带走便带走了,浩儿可是咱们汪家的心肝宝贝大孙子,是要给我们汪家传宗接代的,岂能让你带走?” “既然不让我带走,日后我也不会再管他。” 游兰妹的态度异常坚定。 若是以前,她自然是舍不得自己儿子的。 但她现在已经对这个儿子寒了心,便不想再要了。 更不会让这个儿子成为汪家禁锢她的手段。 “你!” 刘翠梅被噎得难受,半晌说不出话来。 游兰妹紧接着说:“暖暖也是你儿子的种,不若也让你儿子一个月给我三百文钱养孩子?” “你想得美,一个赔钱货,也配我儿子出钱养?” 刘翠梅一脸警惕地望着游兰妹。 村长看得眉头紧皱,他根本就不想掺和别人家的事,便摆手道:“既然和离书都已经写了,那该如何便如何吧!我家中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汪家的长辈是汪刚强的堂爷爷,他年纪大一些,看得比年轻人透彻。 他望着刘翠梅,长叹道:“你家这个媳妇儿不知道比村里多少人好,你家不懂得珍惜,将人放走了,你儿子以后只怕是找不到这么好的了。” 刘翠梅冷嗤一声反驳道:“他堂爷,我家刚强年轻力壮,只要想找,哪里有找不到的?隔壁村有个姑娘,才十七岁,长得那叫一个标志。她娘说了,只要给饭吃,就让她跟着过。明日我便让媒婆上门去说亲,不出十日必将新妇迎进门!” 刘翠梅这话是故意说来气游兰妹的,但她也确实是这般打算。 反正游兰妹那肚子刚死过娃,又伤了根本,以后子嗣困难。 他们汪家子嗣不丰,她还想多要几个大胖孙子呢! 游兰妹不能生,那便重新换个人来给她儿子生。 游兰妹确实被气到了,她扭头望向池溪,通红的眼底透着脆弱,低声说:“池溪,我想离开了,咱们走吧!” 池溪也不想再待了,便点头道:“行,那就走吧!” 汪家的东西,游兰妹一样都没拿,她牵着汪晓暖的手转身就走,汪刚强突然跑上前拽着她的手哭道:“兰妹,你别走,你不能走!我心里是有你的,我不想跟你分开!咱们将和离书撕了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我保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让娘打你了好不好?” 游兰妹眼眶红红的,心口透着细细密密的疼,但她受过的伤太多了,已经经不住任何伤害了。 她摇着头,用力将汪刚强的手掰开,冷着脸说:“既然你娘要给你娶新妇,你便跟你的新妇好好过吧!嫁给你这几年,我从未过过好日子,希望新妇进门,你能善待她。” “我不要新妇,我只要你!兰妹,你就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的情分上,不要走!” 汪刚强哭着乞求。 刘翠梅上前拽他:“你哭什么哭?她现在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你还留着她作甚?等为娘重新给你讨个年轻漂亮又能生的,来年让你再抱大胖小子!” 汪刚强被她娘拽得后退。 游兰妹急忙走出房门。 池溪扭头望了众人一眼,叫上桂花嫂和张大虎等人也跟着出门了。 游兰妹没有地方可去。 池溪便暂时带她和汪晓暖回家,认真道:“兰妹,你既然住进了我们席家,日后便要好生做事,我不会亏待你和暖暖。你若是觉得不方便,我便叫人在旁边的空地上给你和暖暖建一个小房子。” 游兰妹感激不尽道:“池溪,谢谢你帮我。若是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没命了。这番出了汪家,还要麻烦你们家,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我想跟暖暖两个人过,你给我建房子的银钱,便从我的工钱里面扣吧?” “也好。” 池溪愿意施以援手,但该算的账和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 田翠荷看见游兰妹和汪晓暖进门,便轻叹着说:“好在你们母女二人已经脱离魔爪,今日还没吃饭吧?厨房留着鸡汤和两个小菜,饭也还是热的,你们先去吃饭吧!” 池溪肚子也有些饿了,笑眯眯地问道:“娘,你和大壮哥吃过了吗?” “吃过了,厨房里的饭菜都是给你们留的,你们赶紧趁热吃。” “好,谢谢娘。” 池溪笑着点头,随后对游兰妹说:“你先带暖暖去厨房吃饭,我去看一眼大壮哥再过去。” 游兰妹知道池溪和席大壮夫妻感情深厚,她也听说了席大壮受伤的事,便点头道:“好,我先去盛饭等你。” “你们先吃,不必等我。” 池溪摆摆手,转身便往自己的房间走。 席大壮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窗边看书,池溪推门进屋,他闻声扭头望过来,笑着将书放下,轻声问道:“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兰妹和汪刚强和离了,她没地方去,我便将她带回来了。” 池溪走到席大壮的身边去,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正常,这才低声道:“我就知道你闲不住,不愿意乖乖躺在床上好生休养,你的伤口还痛吗?换药的时辰也该到了,我替你换药。” 池溪伸手就要去拉扯席大壮的衣裳。 席大壮抬手便握住了她的小手,挑眉笑得暧昧:“这才多久没见,就这般迫不及待地替为夫宽衣解带了?你先别急,等为夫再休养两日,一定满足你所有需求。” “你个不正经的,你才急!” 池溪瞪了席大壮一眼,没好气地说:“就你现在这样,还是好好养伤吧!别总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为夫确实挺急的。” 席大壮的眸色越发深沉,黑黝黝的眸子宛若那黑亮如墨的黑玉,他低笑着说:“媳妇儿,你离家时,还欠为夫一个吻,可要现在补上?” “你!” 池溪小脸一红,娇滴滴地瞪着他嗔道:“你不是都吻过了吗?” “不尽兴的不算。” 席大壮轻笑了一声,捏着池溪的下巴就凑了上去。 第七十三章 为夫准备好了,你来吧! 池溪是红着脸走出房间的。 她整个人晕乎乎的,像是踩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 心里滋滋冒甜水,又觉得自家相公真是不正经,大白天的就这般亲她。 他身上有伤还这般用力! 她拍了拍脸,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了状态后,才抬脚走向了厨房。 田翠荷一见池溪两眼水汪汪的饱含春情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便有些想笑。 都是过来人,池溪方才又是去看自家儿子的。 小两口究竟发生了何事,不言而喻。 “大壮没事吧?” 田翠荷笑着询问。 池溪一听到大壮这两个字就耳朵发烫,她下意识想低下脑袋又觉得有点欲盖弥彰了,便红着小脸含糊道:“没事,我吃过饭就去给他换药。他身体健壮,不出几日便能好了。” 田翠荷笑着点头。 “娘,鸡肉真好吃。” 汪晓暖这辈子头一回吃鸡肉还是在前两天,她觉得鸡肉就是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她认真地问她娘:“娘,咱们以后能经常吃鸡肉吗?” 在汪家的时候,别说鸡肉了,鸡蛋都是稀有物,只有爹和弟弟能吃。 有一次,她捡到奶奶丢的蛋壳,想舔一舔尝尝鸡蛋究竟是什么味道,便被奶奶揪着打了一顿,硬要说她偷蛋吃。 过年炖的鸡汤,她闻着好香,好想喝一口,但奶奶不允许,她便从未尝过。 游兰妹望着女儿一脸渴望的样子,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暖暖,等咱们的房子建成了,娘就买几只小鸡给你养好不好?到时候小鸡长大了下蛋就给你吃,过年杀鸡煲汤也给你吃好不好?” “真的吗?” 汪晓暖欢喜地追问:“娘,我以后真的会有鸡蛋和鸡肉吃吗?” “真的会有。” 游兰妹眸色柔和地说:“为娘会好好干活,暖暖也要好好养鸡,等鸡长大了,咱们就有鸡蛋和鸡肉吃了。” “好!” 汪晓暖眸光熠熠地咧嘴笑道:“我会好好养鸡的,等我长大了,也要跟娘一起好好干活,咱们就会有很多鸡蛋和鸡肉吃了!” 游兰妹见自家女儿笑容灿烂,便也跟着勾唇笑了。 池溪见游兰妹笑了起来,出声道:“你笑起来还蛮好看的,以前见你都是愁眉苦脸的,如今倒有了几分鲜活气。” 游兰妹勾唇道:“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提心吊胆了,自然就有了鲜活气。还好有你们,我和暖暖才有了一条生路。” “这些话就先不说了,吃完饭便去歇息吧!你身体还没好呢!” 游兰妹自从流产到现在,也不过四五日,身体还虚弱着。 池溪自然也不会让她即刻干活,便笑着说:“这几日,我家相公要养身体,做的饭菜都是温补的,你和暖暖跟我们一起吃,等你将身体养好了,再给我好好干活。我见暖暖这丫头就很喜欢,明日便让人来建房子,等房子建好了,我再送她三只小鸡、三只小鸭和三只小鹅,让她养着玩。” “这怎么可以?” 游兰妹十分过意不去:“你已经帮了我们母子够多了,这小苗子你们是拿去卖钱的,你若是说送,那我便不要了。” 池溪对她的恩情,她这辈子都还不完。 哪里还有脸占池溪的便宜? 她爹虽然死得早,但他爹还在的时候,他们家的日子也还算过得去,她爹就曾教导过她,人这一辈子不能做对不起良心的事,否则就会遭天谴。 她爹善良忠厚,却福薄命短。 她不知道她爹说的是否对,但她一直将她爹说的话铭记于心。 “好吧!那便一只便宜一文钱卖给你。” 池溪对游兰妹的性格也有了一点了解:“以后有什么需要,你便说一声,不要觉得麻烦我们亦或是不好意思。咱们以后住在一块,要互帮互助互相扶持才行。” 这哪里是互帮互助互相扶持? 她哪里有能力帮助席家扶持席家? 池溪这番话,明显是想要照顾她。 游兰妹心里一阵滚烫,感动得眼眶红红。 池溪见游兰妹要哭了,便急忙道:“行了行了,赶紧吃饭吧!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游兰妹滚到眼眶的泪珠子一下子就退了回去,哭笑不得道:“好,赶紧吃饭,你也跟着我折腾了这么久,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吃过饭,池溪准备洗碗,游兰妹跟她争,池溪便无奈道:“你现在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才是要紧事。洗几个碗而已,没必要争来抢去。” 游兰妹红着脸说:“我白吃白喝还要你洗碗,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那便快点好起来给我干活。” 池溪笑着说:“你与其跟我争碗洗,还不如以后多给我翻几个蛋。” “那好吧……” 游兰妹轻叹了一声,等池溪将碗筷洗干净了,这才牵着汪晓暖的手去了池溪给她准备的房间。 池溪回到房间时,席大壮躺在床上,朝她勾勾手,笑得很不正经:“媳妇儿,你不是想替为夫宽衣解带吗?为夫准备好了,你来吧!” 池溪挑了挑眉,端着一碗黑漆漆的冒着热气的药走上前去,扬眉笑得灿烂:“相公,在我替你宽衣解带前,你是不是得先将这药给喝了?” 席大壮这几日喝药喝得嘴苦得受不住。 方才亲了自家媳妇儿一小会儿,媳妇就嫌弃得把他推得远远的。 “有点苦。” 席大壮皱着脸,声音幽幽,又有些可怜巴巴地叹气道:“你方才都嫌弃为夫了。” 池溪知道这男人就是故意的,想撒娇让她心软,但她还是没出息的心软了。 池溪将热腾腾的药放下之后,从兜里掏出一颗乳白色的糖丸,递给席大壮,温声细语地哄道:“我方才是嫌弃你嘴苦吗?我那是让你小心些莫要弄到伤口。这颗糖丸很甜,你先将药喝了再吃糖。” 席大壮抬手抓住了自家媳妇儿的小手,挑眉笑道:“行,既然媳妇儿都这般说了,那为夫便先喝药。” 药的温度正好,虽然还在冒热气,但不算太烫,喝下去正合适。 席大壮另一只手端起药碗,毫不犹豫地仰头一饮而尽。 池溪眨眨眼,一脸敬佩:“这药这般苦,我相公竟能一口喝完,真是太厉害了!” 席大壮被夸得飘飘然,眸光熠熠地盯着自家媳妇儿,乐滋滋道:“媳妇儿,该你喂为夫吃糖了。” “那你放开我的手,我便喂你吃。” 池溪摇晃着被席大壮握着的手,挑眉道:“我就只有这颗糖,若是握在手里融化了,可就不好吃了。” “我不信这是糖丸,除非媳妇儿你先尝给我看看。” “我只有这一颗,尝了就没了。” 这颗糖丸还是小灵给她的,据说是后世人们很喜欢吃的一种用牛奶制作而成的奶糖,甜滋滋的奶香味很浓郁。 “那便一起吃。”席大壮眸光熠熠道。 池溪还在想这颗糖丸这般小,两个人怎么吃,席大壮便从她的掌心中将糖丸取出来喂到了她的嘴里,随后她的下巴再次被捏住。 “唔……” 池溪总算是反应过来了,震惊得瞪大眼。 席大壮的另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细腰,不悦地皱起眉头,含糊不清地低声提醒:“专心点。” 第七十四章 我就这么一个相公,不惯着能如何 席大壮虽然受伤躺了几日,但修路的进程一点也没落下。 他伤口才好了一些,便闲不住了,跟池溪软磨硬泡,非要去山下看看。 池溪拗不过,便只能对他千叮铃万嘱咐:“你去可以,但不能弄到伤口,有任何不适,必须赶紧回来。” 席大壮乐呵呵地抱着媳妇儿好一阵稀罕,连声保证:“媳妇儿,你放心,为夫一定完完整整地回来。咱们前些时日买的那些田地,也该播种了,为夫抽个时间带张大虎他们去认一认地方,过几日便让他们去将粮食种下。待为夫身上的伤全好了,咱们再去烧青瓦,开采石头,建大房子!” 池溪被席大壮抱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娇嗔道:“你就会哄我,你身体如何,你心里有数,该喝药吃饭的时候记得回来。” “好,媳妇儿最好了。” 席大壮又抱着池溪黏黏糊糊了好一阵,这才将衣服穿好出了门。 田翠荷见席大壮出去,扬声问:“你伤还没好,往外面跑什么?” “娘,我只是在山下看看,很快回来。” 席大壮摆摆手,脚底抹油便溜了。 池溪走出房间,田翠荷拧着眉头嘟哝:“大壮真的是,一点都闲不住。身上的伤口都还没好全,非要往外跑。” 池溪早上给席大壮上药的时候见他伤及愈合得还行,只要没有大动作,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当即解释道:“娘,你别担心,他本身就是一个好动的,受伤在家待了这么几日,他也难受,便让他出去透透气。等吃饭喝药的时候,他便回来了。” 田翠荷幽幽叹气:“你就惯着他吧!” 池溪扬眉笑道:“娘,我可就这么一个相公,不惯着还能如何?总拘着他在家里,他心里不痛快,也不利于休养身体。倒不如放他出去走走,心情好了,身体也就好得快了。” 田翠荷知道小两口感情好,心里高兴,便也不多说了。 “东家,你怎么来了?” 苏明福一看到席大壮,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放下锄头就迎上去,一脸关心地说:“你身体如何了?那日见你浑身是血着实吓人,这才几日你便下山来了?怎么不多养几日?” “无妨,那日身上的血大多不是我的。” 席大壮摇摇头,对苏明福感激道:“多谢你那日送我去史郎中家,也多谢你为我家里报信。” 那日他抵抗不过药效晕倒,是苏明福和另一个村里人将他送去史郎中家的。 另外那个村里人是村里唯一的读书人,名叫楚必成。 常年住在县城的鸿鹄书院,极少回村。 他和苏明福将席大壮送到史郎中家的第二日一早便赶去了县城,前日池溪才腾出时间跟田翠荷带了许多吃食前往他家中表达谢意。 苏明福笑呵呵地摆手道:“这有啥谢不谢的?咱们都是大河村的人,你们家又对我们多有照顾,我既然看到了,自然要搭把手的。再说了,池溪都提着好些吃食上门感谢过了,你就不必特地再谢一次了。” “不管怎么说,你确实帮助了我,谢你是应该的。” 席大壮向来恩怨分明,既然有恩,便要答谢。 这几日,也有好些人上门去探望他,但池溪不愿旁人打扰他休息,便一一婉拒了,也就只有苏明福去了两趟被请进屋去跟他聊了会儿。 苏明福扬眉笑道:“你们两口子都是讲究人,你们的谢意我心领了。” 他侧过身,笑眯眯地说:“你来瞧瞧咱们挖的路够不够宽,够不够平坦?” 不过才五六日光景。 十来人便将路给扩宽了三尺,挖出去百丈远。 由此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没有消极怠工。 席大壮十分满意,点头称赞道:“你们挖得很好,继续保持,即日起每日中午都给你们加一个肉菜。” 席大壮的声音刚落,人群中就传来感激的道谢声:“席东家大气,多谢席东家。” 如今在席家做工之人,都将席大壮称为东家。 虽然席大还不是员外老爷,但在他们看来,迟早有一日,席大壮也能跟县城里的员外老爷一样有良田无数,生意做大,也能雇佣长工和丫鬟,过上那人上人的日子。 如今叫他东家,自然也有讨好之意。 席大壮并不在意称呼,他摆手道:“不必客气,你们干的都是力气活,只有吃饱吃好才会有力气。” 话虽如此,众人还是纷纷表示感谢。 毕竟,席家每日给他们送来的吃食不仅管饱,还做得极好,一荤两素一个汤。 他们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奢侈的饭菜,即便是过年最多也就一个鸡蛋能上得台面。 “大哥,你咋在这儿?我还想去你们家看看你呢!” 王大虎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关心道:“大哥,你身体好些了没?兄弟们这几日十分惦记你,奈何人太多太杂,大嫂担心会吵到你,便没让咱们去打扰。” 席大壮对王大虎等人虽然没有太多兄弟情,但对王大虎的关心他依然表示感谢:“劳烦挂念,我如今好了许多,便下山来看看修路的情况。” “好多了便好。” 王大虎笑嘻嘻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席大壮:“这都是兄弟们的一些心意,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还请大哥能收下。” 席大壮迟疑片刻,伸手接过,点头道:“多谢。” 王大虎嘻嘻笑着挠挠后脑勺,眨巴着眼睛说:“大哥,其实今日我来,我还有一事想问问大哥呢!咱们兄弟们也歇息好一段时间了,不如也来跟着修路如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兄弟们都想赶紧干活赚大钱,早日建房娶媳妇儿。 休息这几日,兄弟们也没个进账。 但大哥修路又没用他们。 张雄天又因为池桃儿的事情得罪了大哥,这让他们不得不多想。 席大壮眨眨眼,盯着嘿嘿笑的王大虎看了看,这才低声说:“修路的事情不用你们,你们也别担心,待我先修养两日,身体好些了便带你们去看田地,你们给我种地,地种完之后还有其他事情让你们干。” 席大壮的这番话,如同给王大虎吃了定心丸,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纠结地试探道:“大哥……天哥昨夜回来了。他知道那件事他做得不厚道,但池桃儿已经答应给他做媳妇儿了。他想亲自来给你道个歉,顺便跟你谈谈,你看方便吗?” 第七十五章 我跟我媳妇儿亲热些怎么了? 席大壮并不在意张雄天跟池桃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在意他们二人会不会伤害到他的家人。 “做什么事,是他的自由,他没必要向我道歉。若有话要说,且等我忙完再说。” 席大壮看时间差不多了,扭头给众人打了声招呼,转身往家走。 王大虎急忙跟上去,试探席大壮的口风:“大哥,我知道天哥做这件事确实不厚道,但他见那池桃儿跟他亡妻神似,起了恻隐之心,这才救她一命。他手上也没什么银子,救那池桃儿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若是……” “王大虎。” 席大壮没等王大虎说完,便不耐烦地扭头望向他,神色寡淡地说:“他要如何做,是他的自由,我如何做,也是我的自由。他救不救池桃儿,跟我毫无关系。他花了多少银钱那是他的事,但池桃儿及其家人几次三番伤害我的妻子,我无法容忍,自然也不会留跟她有关系的任何人在我身边。既然你要探口风,那便回去告诉他,让他收拾东西该去哪去哪。你们若是想跟他离开的,一起走便是。” 张大虎没想到席大壮的态度这般坚决。 一时间有些发愣。 “我知道你跟张雄天兄弟情深,但你上次为他隐瞒哄骗我,如今又替他探我口风,来日是准备帮他算计我了吗?” 席大壮的眸色瞬间变得锐利。 王大虎急忙摇头,心忍不住往下沉,急忙道:“大哥,你怎么会这般想?我上次帮他隐瞒你是我不对,我这不是怕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吗?完全没有任何算计你的意思!大哥,我知道天哥对不住你,我也对不住你,但他若是离开了,只怕是难以维持生计。还请大哥开恩,让他戴罪立功,好好干活成不成?” “你自身难保,还要为他求情,果然是兄弟情深。” 席大壮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起伏,却让王大虎听得心如擂鼓。 他忐忑地张了张嘴,素来能说会道的他心慌得不行,半晌之后才说:“大哥,这是你跟天哥之间事,我确实不该多管。你身上还有伤,便先去歇息,我回去让兄弟们做好准备,等你身体好些便去种地。” 席大壮点了点头。 王大虎又说:“大哥,兄弟们都歇很久了,不如咱们去捡柴火送来,亦或是再挖药弄好给你送过来?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 这几日闲得兄弟们心慌慌。 就怕大哥会因为张雄天的事情迁怒亦或是怀疑他们,断了他们的财路。 “随你们。” 席大壮淡声说:“你们要如何便如何,没事便不要过来了。” “好,大哥,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带兄弟们上山!” 王大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将席大壮送到席家后,乐滋滋地转身就跑了。 池溪刚将米饭煮上,听到声音走出厨房一看是席大壮回来,挑了挑眉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不到吃饭的时候不会回来呢” 席大壮扬眉笑了笑,抬脚走向池溪,理所当然道:“那路修得如何,为夫看一眼便好了。他们都在干活,为夫一人在那里站着作甚?倒不如早些回来多陪陪媳妇儿。” 池溪听席大壮这般说,心里甜滋滋的,她哼笑着娇嗔:“谁要你陪?你以前整日不着家,我还不是一样过日子?” “就是因为以前整日不着家,陪你的时间太少,现在才想趁此机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席大壮走过去,捏了捏池溪明显有了肉感的小脸,眸光熠熠地笑着说:“不怪史郎中说你像是换了一张脸,你这小脸蛋滑滑嫩嫩白皙如玉,比那剥壳的鸡蛋还要光滑水润,真是让为夫爱不释手。” 不止是脸蛋。 池溪浑身上下的肌肤都白皙如玉,嫩滑水润,让人触之宛若冰蚕丝亦或是上好的绫罗绸缎,当真是让他摸着就不想放开。 池溪一看席大壮那意味深长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忍不住抬手捶了捶他没有受伤的胳膊,轻哼着说:“这大白天的,你别不正经,咱们家现在人来人往的,你说话注意些,若是被旁人听到亦或是看到,你要我如何做人?” “你是我媳妇儿,我跟我媳妇儿亲热些怎么了?” 席大壮咧嘴笑得爽朗,微抬着下巴眸光闪亮地说:“为夫只知道你是我媳妇儿,为夫稀罕你稀罕得不得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粘在你身上。咱们是夫妻,夫妻恩爱合情合理,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问题是,别说村里人,便是京都城里的那些达官显贵,明面上也没谁这般奔放不是? 池溪被席大壮灿烂而深情的笑容晃得眼睛发愣。 席大壮注意到周围没人,便快速凑上去偷了个亲。 池溪瞳孔猛地紧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随后反应过来后拉着席大壮急忙走进了厨房,羞红着脸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大!蛋房里这么多人,若是有人走出来看见怎么办?” “看见就看见了呗,还能怎么办?” 席大壮武功高强,耳目清明,随时注意着动向,就不会被人发现。 但他就是想要逗一逗自家娇羞可爱的媳妇儿,便坏心眼地说:“谁家夫妻不亲嘴?她们都是过来人,能理解咱们夫妻情到浓时的情不自禁。” “你!” 池溪瞪直了眼睛,小脸羞得通红,声音微颤地生硬道:“谁跟你情到浓时?谁跟你情不自禁?你别瞎说!以后白天你不许亲我,也不许做任何亲密举动,尤其是会被人发现的情况下!” 若是被别人看到,那种情景,光是想想,她就尴尬得脚趾抓地。 席大壮眨眨眼,笑得像是偷腥的猫,坏坏的又欠欠的:“当然是为夫的小媳妇儿跟为夫情到浓时情不自禁了。为夫亲你,那是喜欢你,心悦你,想要你亲近,你若是不许,为夫伤心了可怎么办才好?” 他的表情变得哀怨,唉声叹气道:“旁人的看法就这么重要吗?你当真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相公伤心难过?” 第七十六章 建瓦窑,引荐贵人 不出两日,席大壮便生龙活虎地带着众人上山种田去了。 池溪也没闲着,捣鼓出了青瓦片便又开始捣鼓着制作瓷器。 青瓦片只能盖房子,若是生意做大,利润不可估量,但瓷器若是做好了,用小灵的话来说,不仅仅能赚银子,还能放进博物馆供后人观赏,其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池溪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能做的东西全都做出来。 她相公已经有了回到京都城的想法,那么她就尽她所能,成为相公的助力。 田翠荷见她忙得团团转,忍不住劝道:“小溪,银子是赚不完的,你若是累了便歇息,不可累坏身体。” 池溪抬起头来,眸光熠熠地笑着摇头:“娘,我不累。再过几日咱们便要建瓦窑了,我先研究研究,你不用管我。” 田翠荷见池溪这段时间勤奋得出奇,便也猜到了她的想法,心中一阵滚烫。 临近傍晚,席大壮扛着锄头回来了。 池溪一看到他便急忙迎上去,乐滋滋地将自己今日烧出来的青瓦片给他看:“相公,你看这个青瓦片跟你以前见过的有何不同?” 席大壮将锄头放下,接过瓦片端详片刻后,惊诧道:“这青瓦片的质感更为细腻,也更坚固,且表面光滑,颜色清透,乃是佳品。” 池溪点头,笑容满面:“对,没错。今日烧制出这等成品的青瓦片,花费的精力和材料是普通青瓦片的五倍以上,日后便可将这等瓦片卖给富贵人家。咱们要面向多层次的客户群体,生意才能做大做强,你对我有信心吗?” “当然!” 席大壮对上自家媳妇儿自信满满的眸光,非常坚定地点头:“我媳妇儿这般厉害,就没有做不成的事。需要为夫的地方,还请媳妇儿吩咐!” 池溪被哄得心花怒放。 田翠荷将饭菜端上桌,见小两口有说有笑的,勾了勾唇笑着扬声道:“你们俩赶紧洗个手便来吃饭了,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好嘞。” 席大壮应了一声,便拉着池溪去洗手吃饭。 席大壮是行动派,带的人又多,不过两三日,便将几十亩地种完了。 池溪和席大壮在村边的山上选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开始建瓦窑。 瓦窑的形状和建造方式池溪给出了精准的制作方案。 席大壮脑袋聪明,只看一遍就全明白了。 他撸起袖子,带领众人开干。 池溪全程盯着。 生怕有什么地方做得不达标。 明明快入冬了,忙碌了一早上一个个都汗流浃背。 席大壮从建刚了一半的窑洞里钻出来,浑身都是泥土,他看到池溪在一旁拿着一根木炭在泛黄的纸张上写写画画,便笑着抬脚走过去:“东家,可否讨碗水喝?” 池溪抬眸,见席大壮咧嘴笑得灿烂,当即笑出声:“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来。” 席大壮转身找了块石头坐下,招呼众人歇息片刻喝口水再干。 众人一听能歇息,急忙放下手中的工具便跑去倒水喝。 池溪速度是最快的。 她将热水递给席大壮。 席大壮挑挑眉,朝她摊开了沾满泥土的大手,无奈道:“东家,在下手脏,不知东家可否喂在下喝?” 席大壮的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了起哄声。 “东家,你就喂一喂大哥吧!大哥手脏,可不能把那干干净净的碗给弄脏了。” “是啊东家,你就喂一喂大哥吧!” 池溪被众人起哄,当即笑出声:“行行行,我喂你们大哥喝。你们今日也忙碌了一早上,送饭的也快来了,你们喝完便去捡柴将火堆烧起来,吃饭歇息半个时辰。” 众人一听能歇息吃饭,瞬间精神百倍。 急忙将碗里的水喝完便去捡柴。 池溪将碗凑到席大壮的嘴边,又望了望他光着的膀子,皱眉道:“你先将水喝了便去洗手,最近天气冷,你也别总光着膀子,衣服要穿好。” “好好好,我都听东家的。” 席大壮扬眉一笑,喝完水便乐呵呵地去穿衣服。 因为人多,烧了四个火堆,众人围在火堆旁吃饭。 池溪怕他们冷,还让人打了酒来喝着暖身子。 “小溪,你在哪儿?” 池溪刚放下碗筷,便听到了桂花嫂的声音。 她扭头望去,桂花嫂气喘吁吁地跑来,指着山下断断续续地说:“有人来找你,说是有大生意要跟你谈,让你……让你去看看……” “大生意?” 池溪愣了一下,下意识转头望向自家相公。 席大壮抬脚走过来,拧着眉头问:“来人是何模样?” “长得不错,是一对母女,穿得可好看了。” 桂花嫂乐呵呵地说:“还是赶着马车来的,带了好几个家丁,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池溪瞬间就想到了陈婉晴母女。 “走,为夫陪你去看看。” 席大壮牵着池溪的手便往山下走,桂花嫂眉开眼笑地跟上。 池溪和席大壮刚进门,陈夫人便急忙走上来抓住池溪的手,惊喜道:“席夫人,你的好运来了!” “好运?从何说起?” 池溪笑了笑,心里有了猜测。 陈夫人拉着池溪走到桌边坐下,喜上眉梢道:“我将从你这里买的美颜膏和贵妇膏送给了贵人,效果俱佳,她们都很喜欢,想要认识你,让我牵线搭桥呢!” 陈夫人乃是县令夫人。 她的妹妹乃是太守大人的妾室,跟太守大人也是能攀上关系的。 那能让她这般欢喜的贵人…… 陈夫人见池溪不说话,料定她是被这个好消息给惊到了,心里颇为得意,扬眉道:“那些贵人金枝玉叶,能与她们结识,乃是你的福气。你再调配几罐美颜膏和贵妇膏,我带你亲自给她们送过去,何愁你这生意不红火?” 池溪听明白了。 陈夫人用从她这里买的贵妇膏和美颜膏成功打入贵妇圈。 那些贵女贵妇对她也产生了兴趣。 让陈夫人引荐。 但听陈夫人这意思……接下来给那些贵女贵妇的美颜膏和贵妇膏,得从她这里免费拿?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几罐美颜膏和贵妇膏而已,她还给得起。 池溪的脸上露出惊喜,连声道:“多谢陈夫人,我实在是受宠若惊,日后陈夫人的和陈小姐的美颜膏和贵妇膏,我可免费调配供应。” “咱们之间,不说这些客套话,你且收拾准备,明日一早咱们在府衙门口汇合。” 陈夫人知道池溪是个上道的,当即笑出了声,对她颇为满意。 若只是这等事,陈夫人不必亲自前来。 但关于她弟弟被打板子关大牢的事,她的丈夫死咬着不松口放人,她思来想去觉得问题出在席大壮身上,便想趁此机会前来探一探门道。 第七十七章 你那妹妹心术不正,你多加提防 池溪跟陈夫人寒暄几句之后,便站起身来给她们母女泡茶。 茶叶乃是从灵泉空间里拿出来的,用烧开的灵泉水冲泡,茶香瞬间弥漫出来。 闻到茶香,陈夫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在池溪将茶水递到她面前时,便迫不及待地低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出声询问:“席夫人,你这茶为何闻起来有一股花香的味道?茶水的颜色还这般清澈翠绿,不知是从何处寻来的珍品?” 这种茶叶,她身为湘江县最富有的员外的女儿,又是县令夫人,都从未见过。 也不知道池溪一介农妇,究竟有何门道,竟能拿出这等好茶。 池溪笑道:“此乃茉莉花茶,是由茶叶和新鲜的茉莉花制作而成。” 陈夫人听说过花茶,但花茶的制作工艺相对复杂,想要制作出上等的花茶更是艰难。 她端起茶杯浅酌一口。 清雅甘甜的茶香瞬间弥漫整个口腔。 她连连称赞:“席夫人,此茶味道清雅回甘,味道绵长,实乃佳品。不知席夫人可还有剩余,能否卖我一些?” 这等好茶,别说她没有喝过,只怕是那些富贵人家的女子也极少得见。 她的心思瞬间就活络了起来。 池溪面露难色:“陈夫人,若我手里存余多,别说卖给你,全都送给你又有何妨?但这等珍贵之物,我家相公只偶然得来半两,平日里我们都舍不得喝,也就今日陈夫人和陈小姐前来,才头一回拿出来待客。” 半两茶叶,并没有多少。 省着泡,最多也就能泡个二三十回。 陈夫人眼底的激动瞬间散去,颇为遗憾:“那便算了,这等茶叶得来不易,想来也没多少。” 池溪却是笑了:“虽然茶叶不多,但陈夫人喜欢,我便将余下的都给陈夫人带回去。” 陈夫人眼睛瞬间一亮:“这如何使得?你们好不容易得来的茶,还没喝过呢!若是让我带回去,你们岂不是连尝都尝不着味了?” “好茶赠贵人,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陈夫人莫要推辞。” 瞧着已经过了用午饭的时间,从县城赶马车过来,若是速度不快的话,最起码也要一个时辰,池溪便去将饭给煮上了。 陈夫人和陈婉晴也是吃过好饭好菜之人,但尝了池溪做的饭菜之后,赞不绝口。 原本来这一趟陈夫人还十分犹豫,但此时她倒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 一顿饭吃得主客皆宜。 陈夫人毫不避讳地问:“席夫人,前段时日,舍弟狂妄,不小心得罪了席夫人,你可还记得?” 陈夫人的弟弟乃是调戏过池溪,后被席大壮教训一番,又被陈县令亲自下令杖责三十,判三年牢狱的方实胜。 如今那件事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池溪仔细想了想,片刻后恍然大悟:“不知可是方少爷?” 陈夫人见池溪想起来了,便抓着池溪的小手,笑着说:“席夫人,我知道这种请求实在难为你,但舍弟虽然嚣张跋扈,但本性不坏,这段时日在牢狱中被他姐夫训斥教育过几回,已经知错,还请席夫人网开一面,原谅舍弟。” 只要池溪松口,她便有理由说服自家相公放人。 池溪轻叹着说:“既然方少爷已经知错,我自然不该紧抓着不放。” 陈夫人的眼底露出笑意,乐呵呵地说:“席夫人大度,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池溪并非大度。 而是陈夫人提出这事的契机太过微妙。 池溪暂时并不想得罪她。 陈夫人并未久留,在池溪将一罐贵妇膏和美颜膏赠与她和陈婉晴之后,母女二人便笑呵呵地准备上马车归家。 陈婉晴将池溪拉到一旁,脸蛋羞红地对她说:“席夫人,多谢你的美颜膏,让我的皮肤白皙光滑了许多。我前些时日已经定亲了,婚期定在明年三月,届时还请席夫人前来喝杯喜酒。” 陈婉晴虽然身为县令大人的千金。 但曾经因为脸上经常长痘,坑坑洼洼的并不常见人。 她年幼时定下亲事的未婚夫攀附了京都城内的大小姐之后便与她退了亲事,这导致她心中自卑,更不愿见人。 但如今,她整个人像那刚成熟的樱桃般,晶莹剔透,白里透红的。 比以前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前些时日一位州府的世家少爷前来提亲,并不嫌弃她曾有过婚约,她爹娘十分满意,便将婚事给定下了。 她今日前来,便是想亲自向池溪道谢。 “恭喜。” 池溪笑着说:“陈小姐心地良善,温柔娴淑,婚后定能跟相公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陈婉晴脸颊更红了,她笑着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子,递给池溪,眸光潋滟闪烁着晶莹的光,笑着说:“席夫人,此乃一点心意,还请你务必收下。” 池溪见陈婉晴表情诚恳,便笑着收下了。 陈夫人已经上了马车,揭开窗幔催促:“晴儿,还不快上车?咱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府衙。” “好,这便来。” 陈婉晴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停下了脚步,扭头问池溪:“你是否有一妹妹?” 池溪面露疑惑:“确实有,不知陈小姐如何知晓?” 陈婉晴拧着眉头,提醒道:“你那妹妹心术不正,曾在县城寻过我,你多加提防。” 池溪没想到还有这茬,当即感激道:“多谢提醒,我会多注意的。” 陈婉晴张张嘴,欲言又止,池溪刚想询问究竟何事,她便轻叹一声转身走了。 将陈夫人母女送走。 见天色还早,池溪准备叫上席大壮上山去盯着王大虎那群人建瓦窑,便见许久未见的张雄天带着池桃儿朝着他们家走来。 “还在那看什么?门口风大,还不赶紧进屋?” 席大壮刚将家里的柴劈完,准备将劈好的柴抱进厨房,抬头见池溪将人送走之后还站在门口,便扬声道:“为夫刚给火盆添了柴,你赶紧回屋暖暖身子。” 快入冬了,忙碌起来还不怎么冷。 但站在门口吹一会儿风便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池溪缩了缩脖子,搓着手走到席大壮身边,轻叹着说:“张雄天带着池桃儿来了,马上到门口。” “回来这么多天,终于熬不住了。” 席大壮啧啧摇头,将手里的柴放下便伸手抓住池溪冰冷的小手,一边揉着给她暖手,一便拉着她往屋里走:“你的手这么冰,一会儿就别跟为夫上山了,在家里烤火就成。” 这几日他带着王大虎等人上山种地,建造瓦窑,他没强调不要张雄天,但张雄天一直都没出现过。 他也不曾多问。 没想到竟带着池桃儿寻上门来了。 第七十八章 不想成残废,便管好你的嘴 “大嫂,大哥在家吗?” 池溪和席大壮刚走进屋子,院门口便传来张雄天的声音,池溪扭头望了席大壮一眼,小声询问:“可要让他们进来?” “让进来呗,迟早都要将话说清楚的。” 席大壮拉池溪坐在火盆旁,扬声回答:“我在家,进来。” “好。” 张雄天应了一声,扭头望向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池桃儿,眼底流露出复杂的情绪,低声安慰:“大哥大嫂不是不讲理之人,只要你知错能改,他们一定会原谅你的。” 池桃儿怯生生地抬眸望着张雄天,眼眶红红地问:“姐姐和姐夫真的会原谅我吗?” 张雄天不确定。 但他舍不得看池桃儿伤心,便咬着牙点头:“一定会的,你放心便是。” 池桃儿胆怯的脸上绽放出笑容,满是依赖地点头:“嗯,我相信雄天哥哥。” 池桃儿娇娇软软的声音让张雄天的心都要融化了。 他带着池桃儿进门。 池溪刚抬头望去,池桃儿便急忙躲在了张雄天的身后,担惊受怕得仿佛池溪是毒蛇猛兽。 啧。 不过才半个多月没见,池桃儿的演技是越来越好了。 张雄侧身挡在池桃儿的身前,朝面无表情的席大壮和眸色寡淡的池溪拱手道:“大哥大嫂,桃儿年岁还小,以前不懂事,多有得罪,还请大哥大嫂见谅,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池溪微微眯眼,没出声。 席大壮端起热茶喝了一口,也没说话。 池桃儿低垂着脑袋差点咬碎后槽牙。 静默片刻后,张雄天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咬咬牙,再次出声道:“大哥大嫂,我跟桃儿准备下个月完婚,届时我一定对她多加管束,不让她再冒犯嫂子,还请大哥大嫂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张雄天将话说到这份上,若是不答应,便显得不近人情。 但无论是池溪还是席大壮,都不是好糊弄之人。 池桃儿的伎俩,能忽悠张雄天,但忽悠不了他们夫妻俩。 池溪皮笑肉不笑地说:“这话就严重了,她得罪我之处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们又怎么会揪着不放。她要不要改过自新,那是她的事,何需我们夫妻二人给她机会?” 池桃儿见池溪老神在在的拿腔拿调,一双眼气得通红,心里的不甘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要不是走投无路,她才不会跟着张雄天前来自取其辱。 总有一天,她定要池溪跪地求饶! 张雄天听出池溪这是要跟池桃儿撇清关系,不再来往的意思。 但池桃儿昨夜哭着对他说她很后悔跟她姐姐产生误会,非常愧疚难过。 若是她姐姐不原谅她,她便不活了。 张雄天最怕女人哭,尤其是已经答应要嫁给他的女人,当即保证一定会替她求得大嫂原谅。 “大嫂……” 张雄天觉得池溪有点过分了,眉头皱了起来,刚要开口,席大壮冷漠的声音便传进他的耳朵:“你要说什么,最好想清楚再说。” 都是男人,席大壮如何看不出张雄天的心思。 媳妇儿还没娶回家,便觉得池桃儿是他的女人了。 可笑。 就池桃儿那脑子和野心,断然不可能嫁给他这个一无所有的糙汉子。 张雄天他扭头望向席大壮,有些负气地说:“大哥,我跟桃儿真心诚意前来告罪请求原谅,嫂子向来宽宏大量,为何就不肯原谅桃儿?” “我媳妇儿宽宏大量,就一定要原谅池桃儿?” 席大壮冷眼扫过去,凌厉地眸光落在张雄天身上,便宛若沉重的大山,压得张雄天几乎喘不上气:“你们要如何,跟我们夫妻二人何干?” 张雄天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时间竟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池桃儿站在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哽咽:“算了,雄天哥哥,姐姐和姐夫不愿意原谅我便算了,咱们回去吧!” 张雄天听到了池桃儿的哭声,急忙转头便见池桃儿水汪汪的眼底闪烁着泪花,一时间心疼得心脏都要裂开了。 “别哭,桃儿,你已经知错了,他们不原谅是他们的事,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就成。” 张雄天知道自己救下池桃儿隐瞒席大壮这事做得不地道。 但这是他的决定,跟桃儿没有任何关系。 他愿意道歉认错,但绝不允许任何人让桃儿受委屈。 “可是……可是姐姐不愿意原谅我,我心里好难受。” 池桃儿的眼泪说掉就掉,楚楚可怜的缩着脑袋抽泣。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池溪和席大壮怎么欺负她了。 桃儿都哭成这样了,池溪还无动于衷,张雄天的火气瞬间冲上脑门,他低声安慰了池桃儿几句,便扭头瞪向池溪,怒问道:“大嫂,我叫你一声大嫂,是尊重你,但没想到你如此不通情达理。桃儿比你年纪小几岁,又是你的亲妹妹,如今连家都没有了,只能住在山洞里都毫无怨言,知错能改前来请你原谅,你竟油盐不进!我真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小肚鸡肠之人!” “小肚鸡肠?” 池溪被气笑了,原本淡漠的眉间浮出嘲讽的神色,她眯着眼冷声说:“不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我跟池桃儿如何是我们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叫嚣了?” “桃儿就要跟我成婚了,她的事便是我的事。” 张雄天挺直腰板,义正词严道:“桃儿曾经或许做过错事,但如今已经受到了惩罚,家也被大哥叫人去拆了,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 “张雄天,滚出去。” 池溪不想生气,但眸光扫到池桃儿得意的表情就恨不得将这两个讨嫌的家伙扫地出门,可她还没开口,方才还沉默着的席大壮便已经冷声道:“不想成残废,便管好你的嘴。” 张雄天胸腔内燃烧着怒火,阴阳怪气道:“怎么,你媳妇儿你能疼,我就不能疼我媳妇儿?你自己听听你媳妇儿说的是什么话?桃儿都哭成这样了,她还无动于衷,还说桃儿心肠歹毒,我看她才是铁石心肠!” “你媳妇儿,八字还没一撇,她是你媳妇儿吗?” 席大壮站起身来,冷漠的眸子锐利凌厉,冷声说:“我再说一遍,滚出去。” 若是池桃儿不在,张雄天也就咽下这口气了。 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但池桃儿在,他明明说好是来替她道歉请求原谅的,却将事情闹到这般田地,他若临阵脱逃,那他枉为男人! “今日若是不将话说清楚,我不会走的。” 张雄天对上席大壮虽然底气不足,但他还是挺起了胸膛,紧绷着脸说:“就算不原谅桃儿,也要讲话说清楚,讲明白!” 第七十九章 别的女人如何,与我何干? “你算什么东西?打我面前拿乔?” 席大壮冷嗤了一声,抬脚上前,扯着张雄天的衣领就往外走,冷声说:“女人的事交给女人解决,你今日冒犯我媳妇儿的事,咱们先好好算清楚!” 席大壮比张雄天高出几乎一个头,一只手便将张雄天给提了起来。 张雄天的脖子被衣领卡住,喘不上气来,憋得脖子冒青筋。 池桃儿被吓了一大跳,急忙喊道:“大壮哥,你在做什么?雄天哥哥不是有意冒犯姐姐的,你赶紧将雄天哥哥放下来!” 席大壮聪耳不闻,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池桃儿。 他提着张雄天径直走出门去,池桃儿作势要追出去,池溪的冷笑声就在她身后响了起来:“池桃儿,能耐了,都会找男人替你出头了。” 池桃儿的眼底闪过一丝怨恨,扭头望向池溪的时候却眼泪汪汪,她瑟缩着脖子战战兢兢道:“姐姐,我知道我以前做过很多错事,但我会改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好啊!” 池溪眯着眼笑了起来,池桃儿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刚要道谢,便听池溪慢悠悠地说:“等什么时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便原谅你。” 池桃儿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时间恼怒得脸色都变了变,她憋屈地咬了咬唇瓣,泪眼朦胧道:“姐姐,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让你看到我的诚意。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我的!” 池溪眯眼淡漠:“是吗?” 池桃儿:“……” 不怪张雄天说,池溪这人当真是油盐不进! 池桃儿绞尽脑汁,准备换计谋的时候,门外便响起了张雄天的痛呼声。 席大壮揍人拳拳到肉,张雄天不是头一回体会,但这次明显比上两次疼得更严重。 “天呐,这是干啥,怎么打起来了?” 在蛋房干活的众人听到声音跑出来,便见席大壮揪着张雄天的衣领揍人。 池桃儿也听到了,她是不心疼张雄天的,但张雄天是带她来的,又是她现在名义上的未婚夫。 若是她什么都不做,便显得无情无义了。 她急忙追出去,泪眼婆娑地喊道:“别打了,大壮哥,你别打雄天哥哥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伤害姐姐太深,姐姐不肯原谅我是应该的,我们不强求了,你就放过雄天哥哥吧!” 池桃儿扯着嗓子这么一喊,众人便好奇地凑了过来问她:“桃儿,你身体好了,来找你姐道歉来了?” 池桃儿泪眼婆娑地点头:“我身体好多了,多亏雄天哥不离不弃照顾我,我经此一遭,也明白了以前做错的事情太多,特地来向姐姐道歉。” 人总是更同情弱者的。 大多数人都觉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一看池桃儿态度诚恳,又哭得梨花带雨的,就算曾经对她多有鄙视的人都不免心软,纷纷安慰道:“好了好了,你知道错了就好,以后改好就行了。别哭了,身体刚好,可哭不得。” “就是,你就别哭了,你姐是个心善的,只要你诚心认错,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围着池桃儿安慰。 池桃儿心里暗爽。 抹着眼泪一脸感激:“真的吗?姐姐真的会原谅我吗?” 池溪轻嗤一声,抬脚走出去,田翠荷便走了过来,小声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打起来了?这池桃儿说的话句句针对你,你日后多加小心。” 村里人看不出池桃儿的伎俩,但在深宅大院里活了大半辈子的田翠荷一眼就看穿了。 她很看不上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算计。 “没事,我心里有数的。” 池溪的话音刚落,赵娟就扭头望过来,轻叹着说:“小溪,我身为你的堂婶,今日便倚老卖老一次,替桃儿求个情。她以前是有很多地方对不住你,但她病了一场,也知道错了,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其他人心里也有这种想法,但她们还在席家干活,不敢开这个口替池桃儿求情。 但望向池溪的眼神却全是这个意思。 池溪轻笑了一声,刚要开口,桂花嫂便阴阳怪气道:“你们倒全是心善人,合着当初受到伤害的人不是你们,你们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池溪委屈自己成全别人了?” 赵娟被这话问得脸瞬间就红了,浑身不自在。 “若是有人打你们一巴掌,你们会说原谅就原谅吗?” 桂花嫂拧着眉头问:“若是你们能原谅,我现在就一人给你们一巴掌,然后向你们道歉,你们可千万别跟我计较,毕竟你们全是菩萨,心善豁达得很。” 众人一时间讪讪地低下脑袋,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赚足同情的池桃儿眼眶红红的,小声哽咽:“姐姐,我会让你知道我的诚意的,今日打搅了,实在抱歉。她们也都是看我可怜同情我,你别怪她们。我马上就走,不碍姐姐的眼了。” 桂花嫂见不得池桃儿惺惺作态,刚要开喷,池溪便先一步开口道:“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别来招惹我,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前段时间席大壮说要替她调查她娘的死因。 当初的事已经过去十多年,村里人众说纷纭,光是她娘的死因都有好几种说法,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话,谁又是胡言乱语。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娘在上山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苏秀英。 苏秀英回来了,或许她可以成为调查真相的突破口。 池桃儿咬着唇瓣,泪盈于睫地点头,匆匆忙忙地转身,连张雄天都顾不上,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赵娟看得眉头紧皱,扭头望向池溪,欲言又止。 池溪全当没看见。 “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让你们欺负了桃儿!” 张雄天被席大壮随手扔在了地上,他抬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眸光凶狠地瞪着眸色寡淡的席大壮,冷笑着说:“席大壮,你除了打人还有什么能耐?我不过是说你媳妇儿几句,你就这般愤怒,那你媳妇儿对桃儿横眉冷眼又如何说?” “别的女人如何,与我何干?” 席大壮捏了捏手腕,冷漠的眸光落在大喘气的张雄天身上,淡声说:“我媳妇儿的态度很明确,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不纠缠,我们不为难。但若要凑上来挨打,我便如你所愿。” 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池桃儿想要的。 池桃儿想要的是原谅,而不是撇清关系。 张雄天咬了咬后槽牙便感觉到一阵剧痛,他下意识地吐了一口血水,有三颗牙齿随着血水被他吐了出来,他盯着掉出来的牙齿看了半晌,恼羞成怒地吼了一声:“你打人就不能收着点?我牙齿都被你打掉了!” 不就是说他媳妇儿两句吗? 有必要将他往死里揍? 席大壮目光冷漠:“你应该庆幸,我打断的是你的牙齿,而非肋骨。” 张雄天太阳穴突突直跳,恨不得问候席大壮祖宗十八代。 “你媳妇儿都跑了,你还不滚?” 席大壮现在看着张雄天这个蠢货就觉得碍眼,冷声说:“以后没事不要再来,你自己寻个去处,赶紧滚蛋。”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雄天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拧着眉头冷笑:“你要赶我走?” “难不成留着你?” 席大壮冷漠道:“非怕吓着我媳妇儿,今日定不会轻饶了你。” 张雄天憋屈又愤怒,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愤怒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席大壮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连接话的兴趣都没有。 池溪不知道什么时候用热水洗了块手帕走过来,拉着席大壮的手一点点擦干净,淡声说:“你打人,手疼不疼?” 席大壮被逗笑了,揶揄道:“你应该问被为夫打的人疼不疼。” 桂花嫂听得呵呵一笑,打趣道:“咱们小溪可真疼相公,你相公打了人你还担心相公手疼不疼,你没瞧见那刀疤脸都被你相公揍成猪头了吗?你相公可是连上千斤的野猪都能打的,打个人能痛到哪里去?瞧把你给心疼的。” 池溪被打趣了也没觉得羞涩,笑着回话:“旁人如何,不干我事。但我相公揍人用拳头了,别人疼,他自然也会疼,嫂子可不许取笑我。” “好好好,不笑你不笑你。” 桂花嫂嘴上说着不笑,嘴角却恨不得咧到耳后根。 田翠荷见自家儿子儿媳没事,便招呼着众人去干活了。 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夫妻二人,池溪这才轻叹着说:“大壮哥,其实今日,你不必揍他的。既然要将话说清楚,那咱们跟他把话说清楚就是了。” 席大壮轻嗤了一声,摇头道:“他今日是来给池桃儿撑腰的,你无论怎么说,只要不如池桃儿的意,他们都不会善罢甘休。既然这样,何不揍他一顿,给个痛快。” 他向来不喜欢婆婆妈妈,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他不愿意说废话。 “可……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拳头解决啊!” 池溪没去过京都城,但也知道京都城的人阴谋诡计最多。 自家相公这种做事直接的人最是吃亏,也最容易得罪人。 作为妻子,她理应规劝,未雨绸缪。 “但很多时候,拳头是解决问题最直接的方式。” 席大壮笑着捏住池溪的小手,拉着她往屋里走,低笑着说:“特殊时候,我也会动脑子的,你相公没你想的那么蠢。今日张雄天得了教训,以后要逞能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池桃儿心术不正,见缝插针,你要小心点。若她伤害你,你不要心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叫相公,明白吗?” “好好好,我明白了,相公。” 池溪笑得眉目弯弯。 她相公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相公。 永远无条件地站在她身边。 将池桃儿和张雄天的事情解决清楚之后,池溪就催促着席大壮去监督王大虎等人建造瓦窑,而她自己也在小灵的帮助下继续捣鼓一些美白养颜抗衰老的美颜膏和贵妇膏。 不仅如此,她还弄出了很多闪烁着流光的口脂和胭脂。 女人对变美是没有抵抗力的,尤其是深宅大院里挖空心思想要获得相公宠爱的女子。 第八十章 你很像我已故的阿姐 翌日一早。 席大壮就带着池溪准时出现在府衙门口。 陈夫人带着陈婉晴笑盈盈地走出府衙,一看到池溪便笑着打招呼:“席夫人,咱们要去州府,路途甚远,大概要两个半时辰才能赶到。宜早不宜迟,现在继续赶路,你可受得?” 去州府的路凹凸不平,就算是坐马车也十分颠簸。 池溪和席大壮一大早便从大河村赶来,只怕是累了的。 但池溪这段时日有灵泉滋养,身体健康了许多,虽然腰腿有些酸涩,但并不算太累,便笑着点头道:“我无事,既然要赶路,那咱们便启程吧!” 陈夫人笑了笑,让身边的丫鬟递给了池溪两盒糕点和一壶水,扬眉道:“这些零嘴和茶水席夫人拿上垫肚子,咱们到州府时,便已是午后了。” 午饭便只能在马车内解决。 池溪早上起来摊了几个腊肉饼子,味道还不错,但那东西一冷便硬得很,就算用火烤热乎,味道也没有刚出锅的时候好吃了。 倒是陈夫人想得周到,直接带上糕点。 她也不推辞,笑着接过:“多谢陈夫人。” 陈夫人笑了笑,带着陈婉晴上马车,池溪和席大壮也上了自家的马车,跟在了陈夫人母女的马车后,一同朝着州府而去。 “大壮哥……” 坐上马车,池溪忍不住小声询问:“当初你出事,便是因为去见太守大人,此番前去州府,真的没问题吗?” 池溪虽然想赚银子,但不想自家相公为难亦或是发生危险。 席大壮赶马车并不快,他闻声扭头望向将脑袋伸出马车的池溪,抬手推了推她的脑门,笑着说:“没问题,太守大人十分和善,我受伤与他无关。你还未去过州府,那里比县城里繁华,来往的商人络绎不绝,若是运气好还能碰上从西域而来的杂戏团,能看他们跳舞耍杂技,咱们今日是回不来了,你若有兴趣,为夫便带你好好逛逛。” 在池溪有限的记忆里,别说州府,便连县城她都没到过几次。 瞬间被勾起了兴趣,她乐呵呵地扬眉道:“那感情好。” 马车停靠宽阔的在院前时,已是申时初。 池溪抬头一看,朱红色的牌匾上写着宋府两个大字。 陈夫人让人通禀,他们很快便被请了进去。 陈夫人扭头望向默默跟在池溪身后的席大壮,扯着嘴角笑了笑,温和道:“席公子,咱们今日去拜见的乃是宋夫人,你一同前往不合规矩,左右咱们今夜回不去县城,不若你先去客栈住下,待事了再来接席夫人?” 经过陈夫人提醒,池溪才反应过来席大壮跟着她去见个妇人确实不合礼数,当即扭头望过去,她还没开口,席大壮便淡淡地点了点头:“行,那我稍后再来。” 他望向池溪,低声说:“一个时辰后,为夫来接你。” 池溪看出了席大壮眼底的担心,扬眉笑道:“好,我尽快忙完,到时候咱们门口见。” “嗯。” 席大壮还想再跟池溪说点什么,但碍于有外人在,便只能将想说的话给咽回肚子里,抿了抿唇后,低声嘱咐了几句才转身走了。 陈夫人带着池溪跟在宋府丫鬟的身后走过长廊,笑着打趣:“席夫人,席公子对你当真上心,不过是跟我进府拜见贵人,便这般不放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是上刑场呢!” 池溪琢磨了一下陈夫人话里的意思,羞涩地低垂着脑袋笑了笑:“让陈夫人见笑了,我一农妇,从未见过什么世面,如今面见贵人,心里紧张,相公担心我礼数不周冲撞了贵人,这才再三叮嘱。” 陈夫人侧头瞄了池溪一眼,见她小脸红红,小手紧抓着衣袖,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眼眸闪了闪,她笑着宽慰:“宋夫人为人和善,不会为难于你,你放宽心。” “我……我知道了。” 池溪腼腆地笑了笑。 宋府很大。 即便是从府门口走到宋夫人居住的院子都要穿过两条长廊和绕过一个府中河流才到。 放眼望去,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精美淡雅又精简富贵。 让人一看便觉这府中的主人是个风雅富贵之人。 宋夫人的年纪看起来四十岁不到,面上却带着不自然的苍白,眉头紧皱着,似乎有什么烦心事,但她一看见陈夫人便柔声笑了:“慧芝,你可算来了,还没用午膳吧?我已叫人备了席面,快来用膳吧!” 陈夫人的闺蜜乃叫方慧芝。 “多谢宋夫人。” 方慧芝带着陈婉晴和池溪给宋夫人行了个礼,这才笑着迎上去:“宋夫人,瞧你今日气色好了许多,身体可是好些了?” 宋夫人早年间受过伤,后来又生育了两儿一女,伤了根本,如今有个风吹草动就得躺上十天半个月。 即便她身为宋府的当家主母,依旧身体羸弱瘦小,常年病蔫蔫的。 她抬手捏了捏额角,轻叹着说:“好是好些了,但也没好全,只是听闻你识得一妙人,即便病着,也想看一看罢了。” 宋夫人抬眼望向温温和和地站在一旁的池溪,瞳孔瞬间放大,有些震惊地喃喃:“阿……阿姐?” 池溪闻声望去,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随后学着宋夫人方才的动作屈膝行礼道:“池溪见过宋夫人。” “池溪……你叫池溪?” 宋夫人像是回神了一般,盯着池溪那张酷似她阿姐的面容,心情十分复杂且微妙,随后眼眸闪了闪,不动声色地问:“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池溪一头雾水,觉得宋夫人看她的眼神十分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在下已经出嫁,家中只有我与相公和婆母三人。” “那你娘家人呢?” 宋夫人深吸一口气,追问。 池溪更觉怪异,沉默片刻后,淡声说:“我娘在我三岁不到时便已身故,我爹娶了继母,生育妹妹一人尚未出嫁,弟弟二人尚未娶妻。” 宋夫人眼底的复杂慢慢退去,紧握在衣袖里的手也缓缓地放松了,她望着池溪盈盈一笑:“我只是瞧你与我那故去的阿姐有几分相似,一时情急多问了几句,让你见笑了。” 池溪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但她没有忘记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 当即摇头,温声道:“我一乡野农妇,哪里能像宋夫人的阿姐?宋夫人想必是思姐心切,将我看错了吧!不过,我瞧宋夫人面色苍白,身体虚弱,不知可是得了弱症?我曾经也身体虚弱,身材消瘦,后得一方子,食用不到半年,便恢复了健康。池溪今日斗胆,将方子献给宋夫人,愿宋夫人早日恢复健康,长命百岁。” 第八十一章 怎么?心疼我啊? 宋夫人听了池溪的话,眼睛微微一亮,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叹息摇头:“没用的,我这是老毛病,二十来年,好不了了。” 这些年,她不是没找过医术高明的大夫诊治调养,但效果甚微,只能勉强续着这条命。 “是药三分毒,吃多了对身体无益。但我的方子更重食补,若是无效也不会损伤身体,宋夫人不妨一试?” 池溪对自己的灵泉很有信心,仅仅是喝灵泉水都能强身健体? 若是再吃些灵泉空间滋养的食品,身体一定会有所改善。 宋夫人盯着池溪白皙如玉的小脸,眼眸闪了闪,低声说:“既然如此,那便试试吧!” 宋夫人的话音刚落,丫鬟便来提醒膳食已经准备妥当。 宋夫人便招呼着吃饭。 桌上的菜琳琅满目,荤素都有,看起来很精致,但吃进嘴里味道却不如池溪做的美味。 若是没有吃过池溪做的食物,这饭菜吃着也是可口的,但有了比较以后,陈夫人就有些索然无味了。 她见宋夫人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关心询问:“宋夫人,你是胃口不佳吗?怎么只吃这么点?” 宋夫人摇头叹气:“我这段时日没什么胃口,你们吃吧!” 她的话音刚落,池溪便将碗筷也放下了,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掏出一盒桂花糕递给宋夫人,微笑着说:“宋夫人,若是没有胃口,不妨尝一尝我做的桂花糕。” 盒子还没打开,便闻到一股淡雅的清香透了出来。 原本心情郁闷毫无食欲的宋夫人瞬间舒服了些。 “这桂花糕,闻到味道不错。” 她使了个眼色,她身边的丫鬟便将盒子打开。 淡黄色的桂花糕块块分明地摆在盒子里,香味越发浓郁了。 她犹豫着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口,淡雅的花香散在嘴里,淡淡的甜味弥漫在舌尖。 她眉头挑了挑,又咬了一口,香味更浓了。 “味道如何?” 池溪眸光熠熠地笑着询问。 “味道不错。” 宋夫人点头,脸上露出了温婉的笑:“这桂花糕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花香浓郁却淡雅,比之万香楼的大厨做的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很高的评价了。 池溪扬眉笑了:“宋夫人喜欢,我便将做法献给宋夫人,日后宋夫人什么时候想吃便能吃上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一个糕点的做法而已,池溪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宋夫人笑着道谢,桂花糕味道虽好,她想再多吃两块也有心无力,便让丫鬟将桂花糕给收起来了。 饭吃完。 陈夫人便提到了美颜霜和贵妇膏。 宋夫人的脸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来:“你上次给我的贵妇膏我用了,效果甚好,这段时间皮肤都白皙水嫩了许多,听说这东西乃是池姑娘做出来的,不知是从何处学来的本事,我竟从未见过。” 池溪顺势接话:“必法我也是偶然得之,宋夫人不管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按照您的皮肤状态为你调配出专属于您的贵妇膏。” 没有人不喜欢独一无二。 宋夫人听到专属于你这几个字,温和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你当真能按照我的皮肤状态为我调配出最适合我的贵妇膏?” “是,我能。” 池溪表情认真:“只要你需要,我就能!” 她有这个自信! 宋夫人见池溪自信满满,沉吟片刻后,出声说:“那你给我看看,为我调配出适合我的贵妇膏吧!” 她这些年病弱,常年喝药,有她在的地方都笼罩着一股苦涩的药味,原本就对她没有情爱的丈夫更是不愿意挨她的边了。 丈夫虽然给着她正妻的体面,却已经有好几年不曾进过她的屋子,倒是让那些妾室接二连三的怀孕生子。 午夜梦回时,她不仅一次怀疑,她当初所做的事究竟是不是错。 丈夫的爱,她强求几十年,不曾求得半分,她早就累了。 可她的儿子女儿还需要她,她便不能泄气。 池溪检查过宋夫人的皮肤,确定了调配方案,跟宋夫人商议过后笑着说:“贵妇膏最快明日可以调配出来,明日我再登门拜访。” 她能察觉出来宋夫人脸上虽然挂着笑,但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并不欢迎她的到来,她也不想虚与委蛇。 倒不如先让宋夫人用过她特地调配的贵妇膏之后,自己主动找她。 现在她说得越多,越让人心存戒备。 宋夫人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摆手道:“你若有事便先去忙吧,我今日也累了,休息片刻。” 池溪告辞,陈夫人和陈婉晴留下。 池溪走出宋府的时候,席大壮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连忙上前,席大壮便抓住她的小手揉了揉,确定不冰以后才低声问:“怎么这么快便出来了,可还顺利?” 池溪抿了抿唇:“咱们一会儿再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宋夫人对她有种隐晦的敌意,很明显来自她这张脸。 她的长相并不大众,白皙圆润之后还算是个美人胚子,但宋夫人看见她第一眼时眼底的震惊和惊恐不容作假。 究竟有没有隐情,还未可知。 席大壮已经将马车留在了客栈,从宋府去客栈所在的街道并不远,他便牵着池溪的手慢悠悠地走着,低声说:“今日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你也累了,咱们先去客栈歇息,若是晚些时候你想出去逛逛,为夫再陪你可好?” 现在已是傍晚时分。 池溪确实累了,便笑着摇头,懒洋洋地说:“我累了,腰酸背痛的,还是去客栈洗洗歇息吧!我答应了给宋夫人为她调配贵妇膏,明日还得早起忙活。” 席大壮看着池溪眼底的倦色,拧了拧眉头,低声说:“累了就好生歇息,有什么需要的让为夫做便是。看你累成这样,为夫……” “怎么?心疼我啊?” 席大壮的话还没说完,池溪就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捂着小嘴打了个呵欠,慢悠悠地说:“我最近是有点累,但我心里高兴,只要高兴,累点又何妨?你若是心疼我,便对我好一些;有银子给我花,有好吃的给我吃,时时刻刻念着我!” 席大壮勾唇笑了笑,眸光柔和地点头:“好,宠着你,对你好,时时刻刻念着你。” 第八十二章 任凭世间繁华,皆不如她相公 池溪有点累,但在客栈休息了一会儿后便闲不住了,她把调配贵妇膏的工具拿出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上便开始捣鼓。 席大壮在旁边坐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动作,眉目认真,一言不发。 他从早就知道池溪身上有很多违和之处,处处透着诡异,变化颇大。 但他出于尊重,从未过问。 池溪也渐渐不加掩饰,在他面前随心所欲。他不问,她也不说,夫妻二人保持着不可言说的默契。 宋夫人面容憔悴,皮肤透着不正常的苍白,但眼角的皱纹却很深,体虚而又郁结在胸,所以病才一直不好。 池溪给她加一些提亮皮肤,改善皱纹的精华。 沉默很久的小灵突然在空间里发出声音:“主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宋夫人。” 池溪捣鼓的动作下意识顿住,她在脑海里询问:“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怎么会见过她?” 池溪可以肯定,今天是她头一回来州府,也是她头一次见到宋夫人。 小灵想了很久,懊恼道:“我也不知道,但她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也很危险。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主人,你跟她相处,一定要小心谨慎。人心隔肚皮,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坏到什么程度。” 一个人可以坏到什么程度,池溪深有体会,她也觉得宋夫人处处诡异,有了小灵的提醒后,她会更加小心谨慎。 “可是在宋府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池溪的表情越发凝重,一直关注着她的席大壮尽收眼底,突然问她:“可是她为难你了?” “没有……” 池溪摇头,抿了抿唇以后,低声说:“宋夫人不曾为难我,我们还一起吃了饭,但她看到我时便说我像她阿姐,询问了一些我的事,看我的眼神耐人寻味……” 她拧着眉头沉吟片刻后,得出了结论:“她跟她阿姐大概是有仇的,或者说她恨她阿姐,所以对跟她姐长得有几分相似的我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感。” 席大壮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这样的人很危险,你得离她远一些。” 池溪认同地点头:“我知道,等我将贵妇膏给她调配出来以后,我便离她远远的。” 平白讨人嫌的事,她懒得做。 宋夫人不喜欢她这张脸,以后她们少见一些便是了。 调配贵妇膏的过程并不复杂,池溪也越发得心应手,不过一个时辰她便将贵妇膏给调配好了装进竹罐里。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屋内已经点上了蜡烛,而席大壮始终默不作声地守在她的身边,默默地等着她忙完。 “方才为夫点了两碗鸡汤肉丝面和一份小青菜,半刻钟后送来,热水已经打回来了,你先洗个手休息片刻便吃面吧!” 席大壮已经将一切处理妥当,不让池溪有半点后顾之忧。 池溪抬头望向席大壮,又看了一眼周围,突然笑出了声:“刚才一直在忙,没注意到天已经黑了。你什么出去过?我竟一点都察觉到。” 席大壮无奈地笑了一声,牵着池溪去盆边,为她洗手,一根一根洗得十分仔细,他低声说:“你方才忙得废寝忘食,为夫不忍心打扰你,便自己出去了。时辰不早了,咱们吃好面便好好休息,明天忙完后我们在附近逛逛。” 池溪扬眉笑了:“好。” 用小灵的话来说便是现在这个时代一点娱乐项目都没有,天一黑大家便准备睡觉。 生活枯燥且乏味,跟后世的歌舞升平灯红酒绿比起来不值一提。 但池溪却觉得,任凭世间繁华,山河锦绣,终不敌她的相公此时此刻细心温柔地给她洗手。 席大壮和池溪睡得很早。 起得也很早。 席大壮刚打开房门准备出去拿点早餐给池溪吃,一个店小二便笑呵呵地迎了上来:“这位公子,方才宋府让人来传了话。若是您夫人将东西准备好了,便让小人送去宋府。宋夫人昨夜病了,无力招待客人,就不劳烦您夫人多跑一趟了。” 说着,他递给席大壮一个钱袋子:“这是宋府送来的,乃是酬劳,还请公子收好。” 第八十三章 你莫要颠倒黑白 “相公,是谁在外面?” 池溪刚洗好脸,听到有人跟席大壮说话,好奇地走到了门口。 席大壮将钱袋子递给她,说出原委,池溪沉默了片刻后,笑着说:“我知道了,还请稍等片刻,我这便去将东西拿来。” 池溪将贵妇膏交给小二之后不久,陈夫人便派人前来传话,说她的妹妹病了,暂时没有时间带池溪去认识那些贵妇人,若是池溪有事要忙,便可提前回去。 席大壮的脸色瞬间一沉,反应过来这是被耍了。 他拧着眉头说:“媳妇儿,为夫这便去为你讨公道!” 他转身便走,池溪急忙拉住了他的胳膊,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没来过州府,昨日匆匆一瞥,发现这里确实比县城繁华许多,你以前可曾来过?不如先带我去逛逛吧!” 席大壮始终拧着眉头没说话。 他知道池溪想要息事宁人,但他不能容忍任何人欺负自己的媳妇儿。 池溪拉着他往街道上走,边走边说:“陈夫人是真心要带我来认识贵人的,但那宋夫人对我有些误会。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咱们在别人的地盘上,小心谨慎为好。” 席大壮抿了抿唇,将池溪的小手抓在了大手中,低声说:“好,我都听你的。” 池溪玩得很开心,大概是这段时间太忙了,她曾经也没怎么逛过街,现在手头宽裕了,花钱便比以前舍得了许多。 她不仅给田翠荷和席大壮各买了两匹布做衣裳,还特地给田翠荷挑选了一支银钗。 钗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荷花,在荷花的上方还有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头钗淡雅精致又不失端庄,十分适合田翠荷。 席大壮跟在她的身后任劳任怨地提东西。 夫妻二人逛到中午,见时辰差不多了,池溪便指着不远处的馄饨摊,笑眯眯地说:“大壮哥,我们过去吃馄饨吧?我方才就闻到味道了,感觉还不错。” 席大壮刚点头,人群中就突然响起了一道呼救声:“救命啊!宋大人的马受惊了,快闪开,赶紧闪开!” 一阵喊叫过后,街道上人仰马翻,纷纷往街道两边跑。 席大壮眼疾手快地一把将池溪拉回店铺中,眼见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被吓得傻愣愣地站在街道中间,他的母亲被人撞到在不远处,而一辆马车正快速冲他而去。 “你退后些,在这里等为夫!” 池溪还没反应过来,席大壮便像是脱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席大壮的速度快得让人还没看清楚他的动作,那受惊的马两条前腿猛地一弯,快速倒了下去,席大壮快速捞过街道中间的小男孩便闪到了一边。 “天呐,宋大人的马车翻了,宋大人不会有事吧?” “这可是宋大人的马车,这大汉是谁?竟敢砍了宋大人马的双腿,若是宋大人受伤,他怕是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众人一边伸长脖子去看马车内的宋大人情况如何,一边朝席大壮投去同情的眼神。 池溪急忙从店铺出来,向着席大壮跑去。 席大壮刚把吓傻的小男孩放下,他娘就猛地扑上来抱着小男孩哭得梨花带雨的:“欢儿,你没事吧欢儿,你吓死为娘了。” 欢儿目光呆滞地望着他娘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哇地一声哭着扑进了他娘的怀中。 池溪急忙拉过席大壮,左右看了一眼,担忧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受伤。” 席大壮抬手摸了摸池溪的小脑袋,低笑着安抚:“别担心,这点小事不至于伤着你相公。” 池溪见席大壮是真的没事,才刚松了一口气,他们的身后便响起了一道愤怒的质问声:“就是你方才伤了我们大人的马,害我们大人翻车受伤的?” 席大壮和池溪同时扭头望过去。 来人身穿府衙官府,乃是官差。 他腰上挂着一把大刀,凶神恶煞的。 “分明是你们大人的马受惊,闯入人满为患的街道,我相公制止马车,免它伤人,何来伤害你家大人的马一说?” 池溪侧过身子,站在席大壮的身前,分毫不让道:“今日街道上这么多人,可都眼睁睁看着,你莫要颠倒黑白!” 官差冷笑:“宋大人何等身份,岂是尔等贱民能够比较的?” 他眸光凌厉地叫了一声:“来人,将此二人拿下,若是宋大人有任何闪失,定叫他们付出代价!” “你敢!” 池溪被气得眼睛通红,气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竟如此颠倒黑白,实在可笑。若非我相公制住马车,你家宋大人如今还不知被那匹马疯马带去何处!不说感谢也罢,竟还在我相公头上扣罪名,岂有此理!” 那官差的眸光落在池溪白皙如玉又娇美的小脸上,微微眯眼,似是思索。 席大壮眉头猛地一皱,伸手将池溪拉到身后,高大的身子严严实实地将池溪挡住之后,才沉着脸问:“你在看什么?” 同为男人,他太明白官差方才的眼神代表什么了。 他眼底翻涌着怒火,眸光沉沉的,凌厉地宛若锋利的剑刃。 官差被席大壮的目光惊得后退了一步,被身后的同僚扶住之后,他才阴沉着脸说:“刁民,你不仅害了宋大人,还想当街行凶不成!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将他给我抓起来!” “想抓我,你且试试!” 席大壮的眸色沉沉,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宋大人惊魂未定,刚被人从摔坏的马车内扶出来,他脸上有擦伤,红肿了一块正在渗血,但并非重伤,他颤巍巍地站好,便发现自己被看热闹的百姓们围在了中间,随即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恼怒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闪开!” “滚滚滚,赶紧滚,再围观小心将你们全抓起来关进大牢!” 站在宋大人身边的官差一吼,百姓们急忙闪开。 宋大人的脸实在太疼了,刚想伸手摸一摸,便听见一道惊呼声传来,他一抬头便见一个人影猛地飞向他。 他瞳孔猛地瞪大,吓得后退了一步,那飞过来的人影便猛地砸在了他的面前。 他低头一看,是他身边的官差。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怒道:“是谁竟敢当街殴打官差!简直无法无天,赶紧将此人给本官抓起来,打入大牢!” 第八十四章 你娘可叫雅茹? 宋大人的话音刚落,他身边的侍卫官差一拥而上。 席大壮眼疾手快地将池溪拉到一边,脚尖一点便冲到了侍卫官差中间。 “砰——” “啪——” 惊呼声伴随着人体砸向地面的声音响起,所有侍卫和官差在瞬息之间全躺在地上哀嚎。 宋大人瞳孔猛地紧缩,惊恐地后退了两步,颤巍巍地指着一步一步走向他的席大壮,吞咽着口水道:“你……你竟敢打伤朝廷官差,在本官面前如此嚣张,实在是无法无天,本官一定要将你打入大牢!” 席大壮站在宋大人的面前,他浑身上下笼罩着强烈的气场,眸色平静无波,像是看死物一样看着宋大人,淡声问:“我无罪,你凭什么抓我?” “你冒犯朝廷命官还不算罪?” 宋大人气得大吼一声,扯着脸上的伤口又疼得倒吸凉气。 席大壮眸色一沉,冷声质问:“你的马受惊,拖着马车在人满为患的街道狂奔,我将你的马制住,让你免于危难,何错之有?你身边的官差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抓拿我,我反抗有何不对?你贵为朝廷命官,是非不分,以权欺人,信口雌黄,你又该当何罪?” “你……你竟敢这般跟本官说话?” 宋大人被席大壮的咄咄逼人气得脸色十分难看。 他为官将近二十年,还从未遇到过这般无法无天的贱民。 一时间气得脸红脖子粗,想要叫人将席大壮拿下,垂头一看自己身边的侍卫官差全都被打趴下了,便又是一阵难堪。 “你们这些废物,还不赶紧给本官站起来拿下这个刁民!” 宋大人怒吼一声,被打倒在地的官差侍卫强撑着站起来。 席大壮冷笑一声,眸光一扫,他们便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疼,一个个提着刀剑将席大壮围在最中间,却不敢再上前了。 宋大人气得怒道:“来人,前去州府给本官调些人马过来,本宫就不信这刁民还能反了天!” “这位大人好没道理!” 池溪声音刚落,席大壮扭头望向她时眼底满是不赞同,刚想侧过身挡住她,池溪便对他摇摇头,几步走上前来,冷笑着说:“你可知若是我相公方才没有打伤那马,会有多少人因此受伤?若是这马没倒下,你又能保证这马继续发癫下去,你伤得就会比现在轻吗?作为父母官,读过圣贤书,你还如此是非不分!”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点头附和,尤其是方才被席大壮救下儿子的母亲在人群中喊道:“是啊!若是没有这位壮汉帮忙,我儿子便会被马车撞上,宋大人岂能怪他伤了那马?难道在宋大人的眼中,我们这些黎民百姓的命加起来都比不过那马?” “就是啊,宋大人,这位壮汉虽然出言不逊,但他救人在前,还请宋大人网开一面!” 方才被撞到的人也都纷纷站出来说话。 宋大人没有说话,愣愣地盯着池溪,眼神恍惚地喃喃:“雅茹……你是雅茹?” 池溪拧着眉头,一脸莫名:“宋大人,我叫池溪,并非雅茹。” “不,你就是雅茹,你没有死,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宋大人已经顾不得浑身伤痛,欣喜如狂地上前想要抓住池溪,席大壮便沉着脸上前挡在了池溪的面前,拧着眉头冷声说:“宋大人,我妻子名叫池溪,并非雅茹,你认错人了。” “池溪?” 宋大人像是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伸长脖子望向被席大壮遮挡的池溪,急忙追问:“你今年多大了?你娘在哪?你可认识雅茹?” 池溪总算是明白宋夫人为何对她有着隐晦的敌意了。 因为……她长得像的那位雅茹,大概是这位宋大人的心上人。 但这宋大人方才不问青红皂白便要将她相公抓起来问责,可见心眼小又惯会以权欺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今年十八,我娘死了,不认识雅茹。” 池溪淡声说:“宋大人,你莫要认错了人。我如今已有了相公,宋大人这般追问,并非君子所为。” “十八……十八……” 宋大人拧着眉头,半晌之后才失魂落魄地低喃:“才十八,雅茹离去快二十年了,快二十年了啊……” 所以,这个姑娘,并非他的孩子。 那会不会是雅茹和别的男人生的? 他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眉头就皱得更紧了,胸口突然涌现出一股子浓烈的刺痛,宋大人拧眉望着池溪问:“你说你娘死了,你娘是何时死的?她的坟埋在何处?叫何名字?家住何处?” 池溪觉得宋大人有毛病。 都说她娘不叫雅茹了,还问这般多。 她一脸警惕地望着宋大人,淡声回答:“我娘十六年前便死了,埋在大河村,叫毛颖,家住大河村。” 她说的这些信息,是一查便知的,她没必要说谎。 “毛颖……并非雅茹。” 宋大人眼底的希冀慢慢散去,再次抬眼望向池溪和席大壮时,眼底的火气散去,他眸色复杂地说:“你们走吧!今日之事,本官不追责,来日再犯,绝不轻饶!” 第八十五章 有为夫在,你不要担心 即便宋大人说了不会追究,席大壮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带着池溪回到客栈之后便急忙套上马车往回赶。 然而,就在出城后不久的密林中,他们被一群手提刀剑的壮汉拦住了去路。 “站住!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打头的壮汉挥舞着大刀,指着马车前面的席大壮冷笑着说:“看你这马车也值些银子,赶紧把衣服脱了滚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即便壮汉装土匪装得很像,但席大壮还是一眼便看出了他的伪装。 因为他裸露在外的手腕上的皮肤并不粗糙,身材有些肥胖,但脸色蜡黄,这等人平日里虽算不得养尊处优,但衣食无忧,甚至还有点小钱能上花楼。 “我若不让呢?” 席大壮冷笑一声,眼底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为首的壮汉感觉威严受到了侵犯,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让开,我便留你一命,你若不让,那便宰了你!” 大人吩咐他们要毫发无损地将马车内的女子带回。 听回去的同僚说过,这女子的相公,武功不低。 若非必要,他们也不想跟此人动手。 “那你们便试试看!” 席大壮微微眯眼,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影快速跃了出去,打头的壮汉被他狠狠地一脚踹飞三丈远,砸在不远处的大树上,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你……你竟敢动手?兄弟们,一起上,给我砍死这杂碎!” 众人被他狠辣的动作和力道吓得一拥而上,想要快速擒住他。 但席大壮的身形和动作太快太过诡谲,他们还没准备好,一个个都被席大壮给踹倒在地,哀嚎不止。 池溪揭开马车帘看了一眼,见席大壮抬脚走来,便急忙问道:“相公,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席大壮摇头,眼眸微闪,几步跨上马车,低声说:“时辰不早了,我们得赶紧上路,不然天黑前回不到家。” “好,那便快些赶路。” 池溪总觉得今日的事有蹊跷,她纳闷道:“这州府城外怎么会有这般猖獗的土匪,官府都不管的吗?这等事竟叫咱们遇上了。” 席大壮没给池溪说这些人并非土匪,很有可能是那位宋大人的部下,就他们方才恨不得他立马离开的架势,不难看出他们的目标乃是池溪。 他眸色沉沉的,淡声说:“没事,咱们快些走便是了,有为夫在,你不要担心。” 池溪当即笑了:“我才没有担心,你肚子饿不饿,我拿包子给你吃。” 池溪返归马车厢内,拿出方才在街道上买的包子递给席大壮,轻笑着说:“这是肉包,皮薄馅大,三文钱一个呢!现在还是热的,你多吃点。” 席大壮扭头望向笑眯眯的池溪,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从她手里接过包子便一口咬下去,浓郁的汤汁和肉馅便被他咬进了嘴里。 这包子三文钱一个,不亏。 池溪见他吃得高兴,便又急忙将两个递给他。 他们这趟,看似什么都没做成,但池溪并不觉得遗憾,因为有些事是急不来的,席大壮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 两人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大河村。 池溪将给田翠荷买的东西交给她,田翠荷便笑得合不拢嘴:“你看你,出门一趟还给我带些东西,咱们家现在不缺这些了,你以后看到什么喜欢的首饰就给自己多买些,我这老婆子戴不戴又有什么关系。” “娘,你可不兴说这样的话,你长得如此好看,就该多戴首饰。” 池溪三言两语将田翠荷哄得心花怒放。 晚上,夫妻二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池溪脑袋里回想起宋夫人对她的敌意和宋大人看到她脸时的惊诧和怀念,她拧着眉头对席大壮说:“大壮哥,明日我要去寻村里的老人们问问,我跟我娘到底像不像。我只知道我娘在我两三岁的时候便被野狼咬死了,对她也只是知道一个名字,据说她是从别处逃难而来的难民,连娘家在何处都不知道。” 席大壮抬手摸了摸池溪的小脑袋,低声说:“别想这么多了,先睡觉。无论你想要知道什么,为夫陪你一起去查便是了。” 虽然席大壮现在的人手不够,当年的事情也已经过去太多年。 许多蛛丝马迹已经消失。 但事在人为。 池溪靠在席大壮的怀中,轻轻点了点头便闭上了眼睛。 等池溪熟睡之后,席大壮悄悄地起身穿上衣服,轻手轻脚地牵马出了门。 宋大人许是见到了池溪那张熟悉的脸,又受了伤,回到府中后叫来大夫处理伤口喝下药之后就躺下了,等去执行任务的人回来禀告任务失败之后,他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们这群废物,这么多人,连一个宵小之辈都拿不下,本官要你们何用?全都给我滚出去!” 侍卫们战战兢兢地滚了。 管家宋平上前,小心翼翼地问:“大人,不知你是在寻找何人?竟如此急迫。” 宋平从小就跟在宋大人身边,是宋府的大管家,对宋大人的事知之甚详. 宋大人也没必要瞒着他,轻叹着扶额道:“我今日瞧见了一女子,与雅茹长得十分相似,算着年纪却并非本官亲生。” 宋平的眉头一挑,急忙出声道:“大人,那女子可叫池溪?” 宋大人闻言,瞳孔猛地睁大,急忙问道:“莫非你认识那女子?” “昨日陈县令的夫人带那女子登门拜访夫人,老奴瞧过一眼,跟雅茹小姐确实有七八分相似。” 平心而论,虽然相似,但一眼也能看出差别。 那女子的眉眼之间更为精致灵动,眼底的光芒清澈干净,不像雅茹小姐那般总是忧愁。 “拜访夫人?” 宋大人的脸色瞬间一沉,沉吟片刻后,淡声吩咐:“无论用何种法子,都要给我将那女子的生平打探清楚,若她是本官的孩子,定不叫她流落在外,若非本官的孩子,那便将她带回府中。” 宋平的眸色微闪,随后应道:“是,大人。” 这些年,府中的姨娘们多少都有些雅茹小姐的影子,年纪最小的是去年刚入府的,才十六岁,那双眼睛酷似雅茹小姐,上个月刚为大人诞下小公子。 宋平早就对大人对雅茹小姐的执念见怪不怪了。 “你且下去吧!本官歇息片刻。” 宋大人的脑海中一直闪现着池溪那张精致的小脸,一会儿又想到多年前对他盈盈一笑的女子,一时间竟无法分清谁是谁了。 就在陈平退下没多久,一道鬼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宋大人的床前。 第八十六章 你可认得一个叫雅茹的女子? 宋大人意识到危险靠近,猛地睁开眼,一把锋利的匕首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惊恐地倒吸一口冷气,哆嗦道:“好汉,好汉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你有何诉求,且告诉本官,本官一定满足你!” “我想杀了你!” 冰冷的声音和宛若恶狼一般的眼神让宋大人浑身颤抖,他瞳孔一缩,恍然大悟:“你……你是池溪的相公?你不能杀我,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你若杀了我,便是灭族的大罪!” “这里没人,我杀你不过瞬息之间,你这样的朝廷命官,树敌无数,谁又能想到是我杀的你?” 席大壮的匕首刺进去两寸,宋大人立马痛呼,鲜红的血液便流了出来,他眸子一闪刚要呼救,席大壮便淡声说:“你且试试是你呼救快,还是我的匕首快。” 宋大人真的怕了,他疼得不行,惊恐地喃喃:“我……我并无恶意,今日我也放你们夫妻二人归家了不是吗?” “你觉得我好糊弄吗?” 席大壮冷笑一声,狠狠地一拳砸在宋大人的腹部,宋大人嘴巴张大痛呼,他便快速将一个黑色的药丸丢进了宋大人的嘴里,冷声说:“我已经给你下了毒,你若安分守己,我一个月给你一次解药,你若再敢有坏心思,七天之内必定肠穿肚烂,爆体而亡。” 宋大人一只手捂住脖子,一只手扣喉咙,那个那药丸入口即化,早就被他咽下肚了。 席大壮伸手点了他的穴道,转身坐在了不远处的凳子上,眸色冷厉地擦着匕首上沾染的血珠,慢悠悠地说:“你在州府官职不小,我媳妇儿想来州府做点生意,还请宋大人多担待。我这人脾气也不太好,最是见不得别人觊觎我媳妇儿,你最好把握好分寸。不然,不仅你小命不保,你这府上几百口人,我就算想杀,也不过半刻钟。” 宋大人为官二十余年,还从未有哪个胆大狂徒敢这般威胁他,他气得双眼通红,拳头握得咯吱响,却不敢吭声。 “行了,我要走了,这次留你一命,你好自为之。若是敢再骚扰我媳妇儿,我便来取你狗命。” 席大壮冷嗤一声,在宋大人愤恨的注视下脚尖一点便消失在原地。 池溪这一觉睡得很踏实,醒来的时候便感觉自己被一个温暖宽敞的怀抱紧抱着,她用脑袋眷念地蹭了蹭席大壮的胸膛,低声呢喃:“我昨夜醒来你不在,你干什么去了?” 席大壮搂着池溪的臂膀一僵,随后淡声回答:“为夫去如厕了,时辰还早,再睡会儿吧!” 池溪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天都亮了,便抬手拍了拍席大壮的胳膊:“天都亮了,哪里还早?干活的人都来了好一会儿了,咱们再不起床,可就要被人笑话了。” “那便让她们笑吧!” 席大壮低笑了一声,将胳膊收得更紧一些,垂头在池溪的唇上亲了一口,咧嘴笑道:“别人怎么想,跟咱们自己的舒心比起来,不值一提。” 一向席大壮都是起得蛮早的,今日破天荒地赖床,池溪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还是乖乖地窝在了他的怀里,低声呢喃:“就这一回,以后可不兴这样,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昨晚咋了。” 小两口大早上不起床,是人都会想歪的好不好? 问题是他们昨晚啥也没做,若被人误会,多少有点冤了。 席大壮捏了捏池溪的鼻子,哈哈大笑。 池溪跟席大壮也没睡多久,才两刻钟不到夫妻二人便穿衣下床了。 田翠荷看到池溪和席大壮走出房门,便笑着说:“你们醒了?粥和馒头在灶台上温着,赶紧去趁热吃。” 池溪立马羞愧地走上前:“娘,我今日起迟了,以后我起早些来煮饭。” 哪里有儿媳妇睡懒觉,却让婆婆做早饭的道理? 田翠荷笑眯眯地摆手:“不打紧,谁做早饭不是一样的?你跟大壮若是没睡好多睡会儿也没关系。咱们家可没儿媳妇就得伺候婆婆娘的规矩。” 池溪被田翠荷话里隐含的意思说得小脸一红,走进厨房的时候伸手掐了席大壮一爪子,但因为他手臂肌肉紧致压根掐不起来,她便瞪了他一眼,羞红着脸说:“你看你,非要赖床,这回连娘都误会了。” “误会便误会,咱们是夫妻,就算不是误会也合情合理。” 席大壮笑着凑近,眨眨眼道:“你不是说要给我生孩子吗?不付诸行动怎么生?” 池溪小脸又是一红。 夫妻二人去了一趟州府虽然没干成什么大事,但回来后建瓦窑却速度极快,眼瞧着也就几日功夫便能投入使用了。 当天晚上,吃过饭后,池溪拉着席大壮拜访了史郎中。 史郎中听池溪提起她娘,眼睛微眯,快速偏过头,捣鼓着草药说:“我虽然来了大河村将近二十年,但你娘也去世十五六年了,我早就忘了她长啥样了,你今日来问我这些作甚?” 池溪觉得史郎中的态度有些古怪,便眯了眯眼,淡声说:“史郎中,我娘当初身体不好,多次来你这里诊脉看病,你对她应该有所了解吧?你可记得我娘的名字,我跟我娘是不是长得极为相似?” 史郎中捣鼓药材的手微微一顿,扭头望向池溪,拧着眉头回忆片刻后,淡声回答:“你娘似乎叫毛颖,乃是江南人士,当初流落到大河村便嫁给了你爹。至于长相……等我想想。” 他回忆了好久之后,才淡声说:“你跟你娘确实很像,最起码五六分吧!” “我娘真的叫毛颖吗?那史郎中可识得一个叫雅茹的女子?” 池溪没有错过史郎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但他很久就恢复了淡定,摇头道:“不认得。” 池溪眯着眼,脸色凝重,刚想乘胜追击,席大壮便抬手抓住了她的小手,低声说:“时辰不早了,我们夫妻二人便不打搅史郎中歇息了,告辞。” 走出史郎中家之后,池溪拧着眉头说:“你怎么把我拉出来了?你不觉得那史郎中有古怪吗?他认得雅茹,若是我娘当真叫雅茹的话,那她是否真的死了,还未可知。” 毕竟,没有人见到她娘的尸骨,只是说被野狼吃了,只剩下衣服。 第八十七章你娘,或许还没死 可她娘若是没死,为何要离开,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大河村? 席大壮抓着池溪的手往他们曾经住过的山洞那边走,那里如今住了池铁根一家人。 他低声说:“若是想知道答案,便再去问问你爹。” 池溪抿了抿唇,其实她不太想见到那家人,但事关她亲娘,却不得不见了。 席大壮和池溪刚到洞门口,池大海一看到他们就连忙往洞里跑,一边跑一边大叫道:“爹娘,席大壮和池溪又来了,咱们快躲起来!” 被席大壮打过一次,家也被拆了,他现在看到席大壮两口子就腿打哆嗦,再也不敢像从前那样嚣张跋扈了。 “什么,他们来做什么?” 苏秀英一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就又气又怕,恨得牙痒痒,怒道:“我们又没招惹他们两口子,他们莫不是还要打上门来?” 她虽然恨不得弄死池溪两口子,但她吃了几次大亏也知道收敛了。 这段时间被村里人排挤,被娘家人嫌弃,她早就明白了池溪两口子是不好招惹的。 池铁根眼眸微闪,抿了抿唇,也有些紧张地扭头望向苏秀英和池桃儿,冷声问道:“你们娘俩没再招惹他们吧?” “没有,我招惹他们作甚?” 苏秀英气得咬牙切齿。 池桃儿却心虚地低垂下脑袋。 虽然她跟张雄天上门膈应池溪的事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保不齐他们两口子秋后算账。 池铁根一看池桃儿这表情就气得咬牙:“都说了别招惹他们两口子,你怎么就不听,是嫌咱们受的罪不够多,想连这个山洞都住不下去是不是?” 池桃儿根本就不想住在这个山洞里。 这个山洞里阴暗潮湿,又没有隔间,他们一家人全都住在一起,一点都不方便。 她咬了咬牙,刚想反驳,苏秀英就扯了扯她的袖子,暗示她不要再开口。 自从席大壮让人将他们家的房子拆了以后,池铁根就不太搭理她们娘俩了,更不会像从前那样任由苏秀英破口大骂不还嘴也不动手。 “你们都在呢?” 池溪拉着席大壮的手走进阴暗的山洞,山洞里燃烧着一堆柴火,将池家所有人的脸照亮。 池大海一看到他们两口子就连忙站起来躲在了池铁根的身后,池大山咬着牙没动,但浑身都在颤抖。 池铁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后站起身来问道:“小溪,你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池溪还没回话,他就扭头呵斥池桃儿:“你姐和你姐夫来了还不赶紧烧杯热水给他们喝,懂不懂规矩?” 池桃儿咬了咬唇,虽然很不情愿,但看了一眼站在池溪身边人高马大又十分英俊的席大壮,还是乖乖地站起身去烧水了。 “不用麻烦了,我今日过来,是有些事想要问问你们的。” 池溪的声音很淡,透着一股子生疏。 池铁根连忙说:“要问什么坐到火边来问吧!” 池溪也没客气,拉着席大壮便坐到了火边去,燃烧的火焰将她精致白皙的小脸照得越发明艳,从某个角度一看,跟她娘几乎一模一样,池铁根一时看得发愣,就听池溪说:“我娘当初究竟是怎么死的,你如何判定她已死?” 池铁根被问得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后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心慌,他垂下了眼帘沉默片刻后,才低声说:“你娘当初上山去寻我,遇到了野狼,被啃了尸骨,只余下几件破衣裳。我后来寻了她许久,并未寻到人,这才确定她是真的不在了。” “你说谎!” 池溪的眸色一沉,非常笃定地说:“我娘究竟是被人暗害了,亦或是被野狼吃了,尚未可知。你也可以骗我瞒我欺我,但我一定会调查清楚原委,到那时我可就不像现在这般客气了。” 池铁根闻言,眸色一沉,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倒是苏秀英阴阳怪气道:“你娘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现在才来问她的死因。你娘本来就是被野狼吃掉的,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情,你不是每年都给你娘上坟吗?现在问这么多作甚?” “当初我娘是被你骗去山上的,若是我娘当真是被野狼吃了,那你就是罪魁祸首,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池溪冷笑了一声,眸色沉沉地盯着不长记性的苏秀英,苏秀英立马被吓得一哆嗦,支支吾吾道:“你别胡说八道,我可以没有害你娘,也不是我将她骗去山上的,她只是太担心你爹了,听说他受伤就往山上跑,运气不好遇到野狼关我啥事啊?” 池溪冷嗤:“若是你不骗她,她便不会去山上,总归你是罪魁祸首,既然我今日已经确定了真相,那你日后可要小心了。” 这话是明明白白的威胁,苏秀英听得脸瞬间就白了,刚想服软反驳,一时间竟想不到什么好的措辞。 池铁根站起身来,神色复杂地望了池溪一眼,淡声说:“既然想知道真相,那就跟我出来。” 池溪拧了拧眉头,但还是跟着池铁根走到了洞外,席大壮不放心要跟上来,池铁根便蹙眉道:“这件事,我只跟小溪一人说。” 池溪不悦道:“他是我相公,他可以知道我任何事。” “这是你娘的要求。” 池铁根说着又往外面多走了几步,池溪扭头望向席大壮,席大壮朝她点了点头,站在原地不动了。 但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不会离她太近,但也没有太远,若是她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来到她的身边。 池溪最终还是跟着池铁根走到了不远处,站定之后,池溪紧皱着眉头说:“有什么话,你现在可以说了。” “你娘,或许还没死。” 池铁根扭头,神色复杂地盯着池溪看,抛出这么一个爆炸性的真相以后,才淡声说:“你也不是我亲生的。” 池溪瞬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听池铁根声音复杂地说:“你娘来到大河村的时候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她给了我五两银子,请求我跟她成婚,认下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家里很穷,差点就断粮了,五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你娘又长得十分漂亮,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便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第八十八章 你的生父姓褚 《重生娇妻火辣辣,猎户相公成了病娇醋精》第八十八章 你的生父姓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九章 瓦窑被毁了两座 虽然池铁根说他说的那些话只跟池溪说,但在回家的路上,池溪便原封不动地将他们二人的谈话内容说给席大壮听了。 她将玉佩递给席大壮看,嗤笑道:“没想到我竟不是他亲生的,难怪他从不肯多看我一眼。他说这玉佩上的字是我娘给我取的名字,我生父姓褚。” “褚暖兮?” 席大壮笑了一声:“这名字好听。” 池溪笑了笑:“确实还不错。” 席大壮抓紧了池溪的小手,低声说:“既然知道了真相,那随时都可以把名字换回来。既然池铁根并非你生父,你也无需冠他之姓。” 池溪倒觉得没什么。 若是有需要她会改名换姓,但如今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叫池溪,实在是没必要再折腾。 以前她对池铁根还会有怨有恨,现在宛若云烟消散,那个人再也勾不起她任何情绪。 名字而已,让人叫的,知道是她就成。 夫妻二人回到家已是深夜,两人洗洗便歇下了。 翌日。 池溪起得很早,她没有再让田翠荷起来做早饭,而是非常自觉的起来将包子包好蒸上,又用精米煮了个青菜粥。 席大壮也起得很早,正在院子里劈柴。家里时常烧火,需要的柴火数量不少,每隔三天就得劈一次。 天微微亮的时候,席大壮劈柴结束,他抱着一堆柴火走进厨房,闻到肉包子的香味,便感觉肚子饿了,他咽咽口水,笑眯眯地说:“媳妇儿,你今日蒸的是鲜肉包吧?闻着真香,为夫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娘喜欢吃萝卜干,我便在肉馅里加了点萝卜干和葱,吃起来清脆爽口,汁水十足。” 池溪从蒸笼里夹出来一个包子,等席大壮将柴火放下走过来的时候便喂到了他的嘴边,笑着说:“娘应该快起床了,你饿了便先吃一个垫吧垫吧,我将咸菜切好用辣椒段炒一炒便能吃早饭了。” 咸菜是去年田翠荷腌制的,用了些米酒,味道极好,颜色很正,他们一家人都很喜欢吃。 喝粥吃包子馒头的时候,都会用辣椒段或再加点蒜瓣炒一小碗下着吃,特别美味。 席大壮也没太多讲究,张嘴便一口咬在了包子上。薄薄的包子皮瞬间被咬破,透出了香浓的萝卜干鲜肉馅儿。 田翠荷笑眯眯的声音从厨房门口响起:“哎呦,今天你们两口子起得可真早,小溪蒸的包子闻着好香。” “不知闻着香,味道也不错。” 席大壮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去,口齿留香,他用手拿着没吃完的部分,笑呵呵地说:“娘,你洗漱一下,咱们就可以吃早饭了。” “好。” 池溪将咸菜炒好,田翠荷也洗漱好了,一家三口坐下吃早饭。 包子美味,青菜粥浓稠,咸菜也十分下饭,田翠荷吃得眉开眼笑:“小溪的厨艺就是好,吃了这么多次依旧觉得香,永远都吃不腻,比京都城内最好的厨子做得还好。” 席大壮十分赞同,颇为得意地说:“我媳妇儿自然啥都是最好的。不仅厨艺好,脑子也聪明,温柔贤惠,貌美如花,孝顺体贴,这世间可没有谁的媳妇儿比我媳妇儿好。” 池溪听得发笑,正要打趣席大壮几句,田翠荷便眸光熠熠地点头:“这话我赞同。” “谢谢娘和相公。” 池溪笑了一声,给田翠荷夹了一筷子咸菜,乐呵呵地说:“在我看来,娘是最好的娘,大壮哥也是最好的相公” “大哥,你在吗?”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门外突然响起王大虎焦急的声音,他们的动作一顿,席大壮站起身走到门口问:“何事?” “昨夜守夜的兄弟不小心睡着了,今早起来发现倒了两座瓦窑,我仔细检查过了,是人为的,前来叫大哥去看看” 王大虎的声音刚落,池溪就从席大壮的身后走了出来,拧着眉头问:“昨夜是哪几个人守夜?” “刘老三、张老东、朱六和马浪。” 王大虎脸色凝重道:“昨晚他们四个也不知道咋了,也没喝酒,就是无缘无故睡着了,今早醒来才发现瓦窑倒了,现在还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们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池溪拉着席大壮往山上走,边走边问王大虎:“他们昨日可有见什么人?可有吃什么人送去的东西?” 晚上犯困,有人睡着情有可原,但绝对不可能四个人都睡死了,连有人把瓦窑给弄倒了都不知道。 王大虎拧着眉头想了半天:“这倒没有,我们吃饭都是一起吃的。我们都没啥事,他们四个怎么可能有事?我们也只是晚上才回去,留下他们四个,至于他们后来见了什么人,我也不知道。” 席大壮见池溪脸色不好看,捏了捏她的小手,低声说:“别急,先去看看再说,等抓出罪魁祸首,为夫绝对不会轻饶。” 池溪抿了抿唇,淡声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我们就算把罪魁祸首抓出来,也不能弥补我们的损失,以后保不齐还会有人起坏心思。” “这有何难?” 席大壮冷嗤一声,脸上透着冷漠:“既然人防不住他们,我便去山上抓几头野狼来便是,谁若不怕死,要给野狼做食物,尽管来。” 池溪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跟在他们身后的王大虎两股战战,害怕得直抽气。 他大哥还是他大哥,这魄力和能耐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们去到山上,昨夜守夜的四人连忙迎上前来,一个个满脸愧疚,像是霜打的茄子,佝偻着身子。 刘老三气愤又内疚地说:“大哥,昨夜之事,我们真是对不住,这几日兄弟们辛辛苦苦建的瓦窑竟被人给挖了。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我定要断他一条胳膊!” 朱六咬牙附和:“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这般恶心,若是让兄弟们逮住,肠子都要给他打出来!” 其他人连忙表示赞同,一个个义愤填膺,恨得咬牙切齿。 “行了,先去看看瓦窑吧!” 席大壮拧着眉头打断众人的愤慨发言,拉着池溪走到被挖倒的瓦窑旁边仔细检查。 瓦窑的底部有被撬过的痕迹,墙壁上也有挖出来的挖痕,瓦窑周围还挖了好几个坑,按痕迹深浅来看,最起码有两个人,怎么也要忙活一个时辰。 但昨夜守夜的四个人竟无一人察觉,席大壮心里冷笑。 他拧着眉头,望向守夜的四个人,冷声问:“你们四人当真一点都没察觉到?” “没有。” 刘老三长叹一声:“昨夜我们商量好的,我和马浪守上半夜,张老东和朱六守下半夜。我跟马浪刚跟张老东和朱六换了没多久就睡着了,醒来便是今早,便听说两座瓦窑倒了。” “你们两个怎么说?” 席大壮沉甸甸的眸光落在了张老东和朱六的身上,就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们的脊背上,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朱六深吸一口气,拧着眉头说:“昨夜我跟老东坐在瓦窑旁边聊天,因为有些冷,便烧了火。若是以往,我们是不会困的,但昨夜不知道为何,我们聊着聊着便越来越困,什么时候倒在火边睡着都不知道。” 张老东连忙点头:“就是这样,若非如此,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瓦窑被毁。”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变得惊恐,吞咽着口水说:“前段时日听说村里闹鬼,该不会是咱们建瓦窑的地方不对,招惹了恶鬼吧?”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席大壮还没开口,王大虎便一巴掌拍在了张老东的脑袋上,没好气地说:“大哥一身正气,这地方也干干净净,哪里来的恶鬼?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 张老东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了。 “昨晚,在王大虎他们走后,你们又见了什么人?或者,他给你们送了什么吃的?” 池溪的声音响起,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四个人对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了迟疑。 池溪眉头一皱,淡声说:“怎么?不说实话,准备包庇罪魁祸首吗?那你们四个是准备共同承担责任,还是想被赶走?” 四个人一时间都张开了嘴巴,却迟疑着没人说话,面面相觑后,又垂下了脑袋。 池溪却是看笑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们四个收拾着东西,将瓦窑的损失赔偿后便离开吧!我们夫妻俩也不为难你们,但如今世道难存,离开这里,你们又能到哪里去谈生存呢?” 四个人心口一窒,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马浪站了出来,拧着眉头说:“嫂子,我们不是包庇罪魁祸首,而是我们也没亲眼看见是谁毁瓦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罢了。” “我的问题很刁钻吗?” 池溪冷嗤:“还是你们觉得你们这等态度,我和相公还猜不出来是谁?” 马浪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说:“昨夜,在其他兄弟都回去后,天哥带着他媳妇儿来跟兄弟们坐了会儿,还带了两坛子酒,说跟兄弟们喝两杯,过两日便要离开大河村了。” 马浪踏出了第一步,其他人心理负担小了点,纷纷站出来为自己辩解。 刘老三说:“天哥带着我们混了几年,他的为人我们都清楚,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毁瓦窑之人肯定不是他!况且他昨夜喝醉了,断然不可能再来挖瓦窑。” 朱六支支吾吾:“老三说得对,天哥对兄弟们仗义,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我们不说,只是不想大哥大嫂误会天哥,并没有包庇罪魁祸首的意思。” 张老东点头:“是啊是啊!大哥大嫂可一定要抓出那等宵小之辈!” 池溪扭头望向席大壮,一时间两口子都没说话。 其他人更是安静如鸡。 半晌之后,席大壮淡声说:“昨夜,张雄天确实没参与。但他并不能逃脱嫌疑,谁去将他给我叫来?” “我去!” 王大虎急忙出声,转身就往兄弟们居住的后山跑。 第九十章 酒坛子里迷药熏人 张雄天最近心情很不好。 虽然还跟兄弟们住在一起,但兄弟们早出晚归,有活干,还吃好喝好。 而他因为得罪了席大壮,又被打了一顿,躺在床上养了好几日,全靠兄弟们余下一点口粮果腹。 人心异变。 以前跟着他混的兄弟们,现在开始瞧不起他了,有的连他说的话都装做听不见,对他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而池桃儿,总是以还未婚嫁,不宜多见面为由拒绝见他。 他不是傻子,明显感觉到池桃儿对他的不满和逃避。 可昨夜,池桃儿买了两坛子酒来找他,说是想请他跟兄弟们喝一杯,等几日后成婚便跟他离开这个鬼地方,还说她想去看看瓦窑是什么样的,她爹想加入他的兄弟们一起干活。 他心动不已。 当即带着池桃儿就往山上走。 好在,昨夜守夜的那几个兄弟至今为止跟他的关系都还不错,便很给面子的跟他喝在了一起。 可他酒量算不得好,刚喝了两碗就醉了,是怎么回来的他都不记得。 张雄天被摇醒,就对上了王大虎纠结又复杂的表情,不耐烦地挥手:“你干啥?天都亮了咋还不去干活?别烦我,滚一边去。” “你还睡?你惹事了!大哥在山上等你呢!” 王大虎快速将眼前的情况说给张雄天听,拧着眉头说:“不怪兄弟话多,那池桃儿一家真不是什么好人,她昨夜非要拉着你上山喝酒就出事了。” 张雄天心里一咯噔,急忙爬起来穿鞋子,难以置信道:“不可能,桃儿不会骗我,一定另有隐情。” “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执迷不悟!你还是好好想想一会儿到大哥面前怎么说吧!” 王大虎忧心忡忡道:“大哥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如果昨夜的事当真跟你有关,他不会放过你的。” 张雄天紧咬着牙齿,一把拽过王大虎便往山上跑。 席大壮和池溪没有等多久,王大虎和张雄天就到了。 张雄天刚一到,便急忙开口:“大哥,昨夜的事,不是我做的。此事也跟桃儿没有关系,还请大哥明察。” 池溪一脸无语。 席大壮冷声质问:“昨夜可是你提着酒来寻他们四个喝酒?” 张雄天点头:“是。” “酒坛子呢?” 席大壮眯眼打量张雄天,张雄天急忙将随手拧过来的酒坛子递给席大壮,席大壮和池溪离得近,小灵一看到酒坛子就说:“好重的迷药味啊!他们是喝不出来吗?” “先去找史郎中看看这酒有没有问题,再来说你们俩跟昨夜的事有没有关系吧!” 池溪当机立断道:“趁着时辰还早,咱们赶紧去。” 史郎中时常上山采药,若是去晚了,指不定人就不在家了。 张雄天当即就急了,拧着眉头很不服气地说:“嫂子,你这是怀疑我给兄弟们下药?” 池溪冷眼望向他:“若你当真无辜,若这酒没问题,你可以解除一半嫌疑。” “跟他说这么多废话作甚?先去寻史郎中。” 席大壮在边关多年,也在京都城待过十来年,这酒坛子一到面前他就闻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但做事讲究证据,当着众人的面,他不介意多跑这一趟。 建瓦窑的兄弟们呼啦啦的一大群也都跟着下山了,史郎中背着箩筐正准备出门,就被黑压压的一群人给堵在了家门口,给他吓得一哆嗦,没好气地说:“你们一大早不干事,跑到这里来作甚?还在我大门口堵着,晦不晦气?” 池溪从小就认得史郎中,对他脾气最了解,当即从席大壮的手里把酒坛子提过来丢给他,抬了抬下巴说:“你且帮我们看看这酒坛子有啥问题?” “有啥问题?” 史郎中一脸无语:“这迷药的味道都这么熏人了,这酒喝起来不苦吗?” “什么?迷药!不可能!” 张雄天不可置信道:“你再好好看看,这酒里怎么可能有迷药?” “怎么可能没有,你是在质疑我?”史郎中一脸不高兴地冷哼:“这种劣质迷药味道最重!简直呛人,你们自己闻不出来,难道还喝不出来吗?” 张雄天昨夜确实喝出了苦味,但这是烈酒,有点苦味也是正常的啊! 昨夜跟张雄天一起喝酒的四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你……你再仔细看看,这酒里不可能有迷药……绝对不可能!” 张雄天急眼了。 上前就要拉扯史郎中,史郎中很不高兴地后退了一步,席大壮就从后面抓住了张雄天的衣领。 史郎中怒瞪着情绪激动的张雄天说:“你要是不信,去镇上,去县城找别的郎中看也是一样的。别在这里烦我,该干啥干啥去。” 张雄天仍旧不敢相信自己被池桃儿算计了,但史郎中也没必要骗他,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席大壮将他提到一边,斜睨着他,冷笑道:“我不管你们昨日究竟做了什么,但因为你兄弟们辛辛苦苦建造的瓦窑被挖倒了!其他没有倒下的或多或少也都被损害了,没有办法使用,必须全部推倒重建,这么多人这么多天的心血全都打水漂,花费的银两没有八百两也有五百两。你造成了我的损失,就必须赔偿。” 张雄天一听到五百两银子的时候,腿都软下去了,他就算不吃不喝努力干活,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赚到五百两银子。 众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昨夜守夜的四个人更是胆战心惊。 然而席大壮并没有放过他们,那双冷幽幽的眸子缓缓地转向他们,冷声说:“你们昨夜守夜不仅玩忽职守,竟还喝得烂醉,给了别有用心之人可趁之机。五百两银子的损失,正好由你们五人共同承担,一人一百两!” “这……大哥,我们是喝了点酒,但我们并不知道那酒里还有迷药啊!” 张老东苦着脸说:“何况,就算兄弟们这段时间存了点银子,一人最多也就二三两,这一百两岂不是要了兄弟们的命吗?” “如果还不了银子,那就砍一条胳膊吧!”席大壮冷笑着说:“你们有没有银子我管不着,但你们造成了我的损失,就得赔偿。赔不了,就得付出代价。” 席大壮冷漠的声音让众人浑身一震,王大虎张张嘴想说情,席大壮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若是有人要替他们说情,那便与他们一起承担责任。今日除了他们五人之外,其他人跟我一起重建瓦窑,限你们五人今日之内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别想着逃,若是被我逮住可就不只是砍一条胳膊这么简单了。” 张雄天等五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第九十一章算你们有自知之明 他们完全相信席大壮说到做到。 席大壮愿意给他们一日的时间,便已是网开一面,但一人一百两银子,他们怎么可能给得起? 席大壮并没有多管他们,带着别的兄弟们便返回山上开始重建瓦窑。 马浪拧紧了眉头,神色复杂地望向张雄天,认真问:“天哥,你跟兄弟们说实话,这酒可是那池桃儿给你的?” 张雄天捂着通红的眼,紧咬着牙关点头,朱六便怒道:“天哥,你说你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这么个黑心肠的,现在好了吧!你为她花光所有积蓄不说,还彻底得罪了大哥,现如今又被她算计至此!你让兄弟们咋办?谁能掏出这么多银子?大哥又是个说一不二的,难不成真要兄弟们一人砍一条胳膊?” 张雄天捂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即便再不愿意相信,事实就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信,他咬咬牙,沉声道:“我要去找她问清楚!” “兄弟们跟你一起去!” 刘老三呸地吐了一口痰,眸色沉沉地说:“天哥,她将咱们都害惨了!若真是她做的,兄弟们饶不了她!你也别怪兄弟们不给你面子,而是她要害死兄弟们!” 朱六、马浪和张老东连声附和。 张雄天纠结着没开口,兄弟们心止不住往下沉,开始心寒了,最终他咬牙道:“先去问清楚再说,若当真是她,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兄弟们说得没错,若当真是池桃儿算计了他,害苦了兄弟们,他还要包庇,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就得断了。 五人急忙往池家居住的山洞去。 却空无一人。 “肯定是逃了!可恶!” 兄弟们气炸了,气炸之余又慌得很。 现在池家人找不到,席大壮又要他们赔偿给说法,他们没银子也不想断胳膊,等于是无路可走了。 池溪今日没有离开。 席大壮带着人将所有瓦窑全都检查了一遍,除去被挖倒的两座瓦窑之外,其余的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有的修补修补还能用,有的也必须推倒重建。 池溪将席大壮拉到一边,拧着眉头说:“虽说现在重建瓦窑刻不容缓,你这是打算放过罪魁祸首吗?” 席大壮摇头:“不是,但先检查情况,把活给他们确定了才成。何况,刘老三他们四个不可能轻易放过罪魁祸首,便让他们先去寻人。” 池溪非常无语:“你就不怕他们寻不到人便跑了?” “跑?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席大壮淡声说:“这周围的山上都有野狼、熊瞎子和野猪。他们若是不想死,就不可能往山上跑。若是往路上跑,那些修路的人就会看到,咱们家有马,还怕抓不着他们吗?” 池溪抿了抿唇:“就算你说得有理,你现在也将活给他们吩咐下去了。咱们现在就去寻他们几个,不能让他们有逃跑的可能。人心隔肚皮,咱们瓦窑被毁损失惨重,必须有人为此事负责。” 但是那几个光棍汉,以前是土匪,现在跟着他们家干了几个月的活,但赚到手的银子最多一人二三两,不足以赔偿损失。 “好,都听你的。” 席大壮给众人打了个招呼之后,牵着池溪就往后山走。 但后山的房子里空无一人,他们便又往山洞去,山洞里人去楼空,就连池家为数不多的家产也都不见了。 池溪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昨夜咱们才来了一趟,将所有话都说开了,他们竟还这般不知死活!” 席大壮的脸色也不好看,但见自家媳妇儿这般生气,他便抬手拍了拍池溪的肩膀,声音低沉道:“就算跑了又如何?左右跑不远的,你对池家有所了解,你觉得他们离开大河村能去何处?” 池溪想了半天,拧着眉头说:“池桃儿有个小姨嫁在五十里外的蔡家坡,我没去过,苏秀英跟她妹子前几年还经常来往,这几年倒不清楚了。” “没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不信他们永远不回来了。” 席大壮才一说池家人毁坏他的瓦窑跑了,还有张雄天等五人也跟着逃了,村里好多人立马出动一起找。 席大壮简单检查了一下脚印,跟池溪回家后让池溪在家先等着,他拉上马便出门了。 “天哥,咱们就这么跑了,以后可咋活?” 张老东一脸纠结:“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虽然大哥凶,好歹不会让咱们饿死,大不了咱们免费给他干一辈子活。这样跑了没吃的没喝的又没啥银子,咱们又能跑到哪里去?” 马浪拧着眉头,沉默片刻后说:“大哥说了,若是咱们不能给银子,便要砍咱们一条胳膊,难道你当真要把一条胳膊交出去?” “只要咱们承诺给大哥好好干活,他也不是非要咱一条胳膊不是?” 朱六耷拉着脑袋说:“你们要逃你们就继续逃吧!我想回去,昨夜的事咱们虽然有错,但也不是故意的,大哥不可能这般不通情理。” 一直没开口的刘老三拧着眉头说:“咱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若真就这般逃了,确实不太厚道。不管咋说,昨夜的事咱们都有责任,只要咱们跟大哥好好沟通,大哥不至于真的砍断咱们的胳膊。若是咱们这般逃了,且不说能不能逃得过,就算真的逃过了,以后咋生存都是个问题,若是被逮回去,大哥发怒,对咱也没好处。”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席大壮冷漠的嗤笑声从他们头顶响了起来:“看来你们还有点自知之明。” 众人闻言,心头猛地一跳,急忙抬头便见席大壮从他们头顶的大树上跳了下来,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 众人心里慌乱不已,脊背发凉。 “大……大哥……” 刘老三脸色苍白,吞咽着口水喃喃:“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正准备回去呢大哥,还请你大人有大量,饶过我们这一回。” 他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其他人见状也急忙跟着跪下,求饶声此起彼伏。 叽叽喳喳,吵闹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