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与南》 第一章 相遇 许子南是在入学那天遇见月文琪的。 桂城，一座小小的县城，他不记得在这里生活了多久，记事起便定居在这座小城了。 桂城中学，是桂城排名第一的高中，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求学目的地。今天是新生入学的第一天。 “你不用进来了，我自己一个人就行。”许子南从车上下来，背着青色帆布包，转头对车里的中年男人说道。 “嗯，那我就不送你了，爸生意上要去谈点事儿，你就自己进去吧。” 许子南脸色有些冷漠，转过头走向桂中大门。驻足抬头，看见校门上一只正展翅待飞的雄鹰，金色的，有的地方掉了漆，露出丑陋的漆黑底色。 有人说，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把所看到的缺点放大——别人觉得这只雄鹰历尽沧桑奋力翱翔，许子南觉得，这就是学校没钱翻新罢了。 第一的学校就是这样的吗？ 身后一股暖气袭来，一辆汽车停在许子南旁边，从车上下来一个人。穿着一袭长裙，衬出那女子颀长清秀的身姿，过肩的橙色秀发微散于身后，让人觉得稍显文静，又有些灵动。 染发的？问题少女么？许子南暗自思忖。 “爸，妈，你们先回去吧，女儿先进去报到了，你们多保重。”女子朝车上一对中年夫妇微笑挥手，优雅转身，向学校走去。 女子拉着一个行李箱，路过许子南身边，她看了他一眼，眼睛停留了一下，擦肩而过。 许子南看着她从身旁走过，带起一缕清风，让这个九月更为清爽了些。 是所谓的问题少女么？感觉还算端正，面容姣好，行为也没有出格。许子南看着这个女孩的背影，心里有些妥协。嘁，应该是有意在别人面前先树立自己的良好形象吧。 许子南晃了晃头：“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对一个陌生人乱下定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有权利定义自己的生活方式，如何选择是别人的自由。” 许子南不再多想，走进学校大门。 走在学校主干道上，他看到一块牌子：建文路，这条校道的名字。路旁各种着两排香樟树，阳光洒下，林荫道上的光影随风而动。 许子南看着建文路两边的林荫道，微微皱眉。树木过密，空气潮湿，阴气森森，晚上估计没什么人敢走这里吧。 走进校办楼，许子南找到自己的班主任报道，一位女老师。在这里，他看到了一位熟悉的身影。 是她，一袭白色长裙，纤纤素手背于身后，颜如舜华，灼若芙蕖，正俏丽地站在班主任身边，脚跟轻抬，玉足轻轻晃动。 许子南将报道资料递了过去，女子看了许子南一眼。一双漂亮明眸，内含万点星光。窗户吹进来的清风抚动女孩的长裙，如碧波起涟漪。 是他，他也是这个班级的。女孩心中暗暗思索。 许子南站在旁边，静静等着，并没有过多注意旁边的女子。脸上没有表情，一双眼睛无神无聚，怔怔站着，自成一方世界。 相信即使他玉树临风，如人间琢玉郎，这时也不会有人想跟他搭讪，一身的寒冷气息早已拒人于千里。 无聊，还是无聊，站着腿都酸了。 虽然他只是等了不到十分钟。 “你们明天八点到教室集合，分发课本，安排座位，教室在阅文楼三楼。好了，你们先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吧。” 终于可以结束这段煎熬了。 从校办楼出来，走在校道上，许子南微仰着头，感受着那一丝丝凉风。 又是新的开始了吗？ 正在沉思中，身后有轻微脚步声响起，空灵悦耳的声音紧接着从身旁传来。 “同学你好，我叫月文琪，很高兴认识你。”女孩优雅地向许子南伸出手。 许子南侧头，瞥见一张如沐春风的笑脸，巧笑倩兮，无加芳泽，不染铅华。 可他却没有去握手的打算。 “哦，知道了。”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淡的声音。许子南刚刚在老师的电脑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许子南。”有气无力的声音，浇灭女孩的热情。许子南不再理会她微怔的表情，独自向前走去。 月文琪看着眼前慢慢走远的背影，心中有了些许期待。 故作友善的笑容，像是见到久未重逢的老朋友吗？这是拉近距离的惯用伎俩。自来熟的女孩，果然就是这么随便。 许子南，你这么关注她干嘛？这是错觉，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我和她在哪里见过吗？许子南忽然觉得一阵头疼。靠，今天心情糟透了。 去学校超市买了所需的东西，许子南往宿舍楼走去，喃喃自语：“丢，学校里的东西果然死贵死贵的。剥削，资本家的标配。” 一间双人宿舍，这个学校估计也就这一个优点了。 许子南走进宿舍，从里面出来一个人。 “你好，我叫区子鸣，以后我们就是舍友了。”那人伸出手想和许子南击掌。 “许子南。”他冷冷地说道，并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对于区子鸣停在空中的手视而不见。 区子鸣只得尴尬地挠了挠头。 我和你好像才刚认识，关系还没好到这个地步吧？ 谨慎，许子南觉得这是一个优点，至少在对一个事物有所了解之前，不会选择轻易相信。 半个小时后，许子南走出宿舍。路上突然有人在他背后大喊一声，窜到前面那人后面，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两人嬉嬉笑笑地走远了。 许子南杵在原地，感到愈加地心烦。 走到一处教学楼下，抬头看了看那三个大字：阅文楼。走上三楼，看到了八班的班牌。教室里，几个同学正在参观新教室，彼此说着话，黑板上还写着几个大字：欢迎新同学。周围描着花花绿绿的花边。 许子南没有走进去，靠着走廊，看着楼下陆续走过的人。 楼下的花圃栽着几种颜色不一样的绿植，勾绘出“阅文楼”三个字，还有几棵椰树，投下斑驳的绿荫。 金风微拂，阳光照在他的白色衬衫，微风吹动他的发梢，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这轻触。 如一双温暖的手在抚摸脸颊，让他睫毛轻颤。 许久，长呼了一口气，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月文琪走上楼梯，来到八班门口，她想来熟悉一下环境。 余光瞥见了走廊前的许子南，神色稍微一滞，朝他走去。 一道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许子南微微睁眼。 怎么又是她？ “好巧，又碰到你了。” “巧。”许子南平静说道。 “怎么，新学校不适应？看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月文琪微笑道。 看着她的笑容，许子南转过头去。 远处那十几株木棉，挺拔嶙峋的树干，稀疏的绿叶点缀其间。 现在不是木棉花开的季节。 “确实，在没熟悉它之前，不会对它有什么好感，至少现在它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淡淡的话语传到月文琪耳朵。凉风变大了些，吹动着女孩的发梢，白裙轻舞。 “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我的看法和你的不太一样。你是有什么心事吗？我想作为朋友，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许子南脸上有些错愕。朋友，可以倾诉的朋友吗？ “没事，你想多了，只是这学校让我有些不爽。”许子南脸上的惊愕一闪而逝，还是平静的语气。 我的心事？就算是别人，也不可能对毫不了解的人说吧。所谓的朋友，更是谈不上，不要自作多情。 “还有，我们只是见了三次面而已，在这一天之内。第一次我们都还不认识，第二次是办公室，第三次是你自己上来跟我说话。加上这次，四次。所以，我们不算朋友。”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完，许子南转身走下了楼梯。 单纯的女人，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真是我的反面教材。 第二章 九月桂城，天气轻凉 月出皎皎，一缕轻纱温柔笼照着校园。 如霜的月光同样照进了许子南的心里。透着光，他看到了母亲的脸，温柔地笑着。 一阵铃声响起，许子南睁开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耳边响起区子鸣窸窸窣窣的起床声。 “许子南，起床了。”区子鸣看到舍友许久没有动静，过来拍了拍他的被子。 许子南翻了个身，随便把被子掀到一旁，伸了个直直的懒腰。 来到教室，找了个座位坐下。讲台上堆满了新课本，地上也放着厚厚的一沓，教室里漂浮着浓浓的墨香味。 黑板上还是“欢迎新同学”那几个大字，黑板往上，红色鲜艳的八个字：尊师重道，敬业乐群。 “早啊，许子南。”一只手拍了下许子南的肩头，她脸上笑意恬然，俏丽若三春之桃。 “早。”许子南看了她一眼，惫懒地应付一声，继续转着手上的签字笔。还是她，脸上轻松，好像昨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似是习惯了他的反应，月文琪从容在许子南旁边坐下，把环抱胸前的书本放进课桌。 许子南略微惊讶，眼睛瞟了她一眼—— 这女人是要跟自己同桌吗？ 他停下手中的笔，转头看向窗外。一缕阳光透过椰树，斑驳的光影跳在两人的肩头，跳在泛着金黄的课桌上。 阳光有些刺眼。 叮，电梯门开了，高跟鞋的声音传进教室。 放下手头的东西，郑老师脸上略微笑了下，清声道：“同学们好，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欢迎各位新同学加入……” 许子南低头看着左手转动的笔，黑色的线条飞旋，转成一个圆。 月文琪看着那支笔在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上飞舞，却怎么也飞不出来。 阳光照在他身上，发梢在他脸上投下阴影，偶尔晃动。 “你转笔真厉害，好酷。”月文琪轻语道，转头看向许子南，阳光于是跳进了她的眼睛。 棕色的眼眸光彩流动，如盈盈秋水，清澈生辉。 好漂亮的眼睛。许子南看着一阵恍惚。 嘁，一定是阳光角度的问题。眼睛里有种生理结构叫虹膜，调节光线，初中生物学过，每个正常人都有，没有什么稀奇的。 许子南对于她的夸赞置若罔闻，恢复了本来的冷漠。 “你能教教我吗？我也想这样耍酷。”月文琪继续盯着许子南，流波泛澜，那一头秀发在阳光下更显耀眼。 “不能，我天生就会。”许子南停下笔，迎着阳光看向窗外随风摇曳的椰树，凉风轻轻掠过脸颊。 这女人还真是麻烦啊，还跟自己同桌。 “哦。”女子的语气难掩失落，眼里的流光也黯淡下来。 九月的桂城，天气轻凉。 “下面请几位同学帮忙分下课本，座位就按现在暂时定下来。”讲台上班主任的声音响起。许子南眉头紧了紧。 糟糕透了，这学校这么开放吗？男女同桌也可以？ 嘁，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死马当活马医吧。许子南瞪了旁边的月文琪一眼。 “老师，我来吧。”旁边的女人高举着双手。 又来了，看来她是不遗余力了，还乐在其中，啊，真烦人啊。许子南心中此前的定论逐渐占据上风，只因为她做了他同桌，两人如冰与火，不能相容。 “好的，这位同学很积极啊，还有哪些同学帮忙吗？” “诶，快来，等你呢！”月文琪不由分说拉起许子南的手。 等许子南反应过来，已经被她拉着走向讲台。 啊……许子南心里在咆哮。等等，你一个女孩子拉着我的手算怎么回事。 许子南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凉触感，脸上有些不知所措，这女人的开放程度有些超出自己的想象。 这是高中吗？这是高中学校吗？ 还有，你要树立形象干嘛带上我啊，还真会找帮手，蛮横，无理，无所不用其极。 许子南此时眼睛里要射出千万把刀子，把眼前的女人扎成刺猬。 好不容易分完了课本，班主任又让每位同学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许子南嘴角一阵苦笑：这入学还真是麻烦啊。 “同学们好，老师好，我叫月文琪，很高兴认识大家，很荣幸加入这个班集体。我喜欢的运动是羽毛球和跑步，大家以后可以找我玩，在以后的日子里希望和大家度过一个美好的时光，谢谢大家！” 月文琪悦耳空灵的声音赢得一阵阵掌声。 轮到许子南了。 他走向讲台，同月文琪擦肩而过，许子南对她做的调皮动作视若无睹。 “大家好，我叫许子南，很高兴认识你们。”声音生硬，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许子南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转身走下讲台。 四周先是沉寂，接着左边响起一阵突兀的掌声。 而后周围的同学才反应过来，又是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许子南看向月文琪，月文琪宛然一笑，贝齿轻露：“说的不错，比刚见面时说得好一些。” 许子南瞥了她一眼，不再理会。 切，我做事用不着你来评价。与其说着漂亮空洞的客套话去迎合别人，我更倾向简单快速地完成老师布置的—— 应该说是任务，不多，不少。 还有，这女人也太得寸进尺了，她还当自己是在家里的小公主吗，每个人都要服从于她？ 又有几个人陆续上去。“大家好，我叫李宁健，很高兴认识大家……” “同学们好，我是区子鸣，我是黄雄斌……”两个人推推搡搡走下讲台。 入夜，月明；初秋，渐凉。 教学楼灯火通明，教室里写字声掺杂着翻书声，还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许子南悠闲地转着笔，看着课本。正思考着问题，一旁的月文琪又凑了过来，许子南脸上表情一僵。 得，麻烦又找上门了。 “诶，今天数学老师讲的内容我有些不明白，你能不能帮我复习下，给我讲讲？”月文琪一双明眸盯着他。 “没空，你找别人吧。”许子南没抬头，仿佛书中自有颜如玉一般。 “你现在不是挺闲的嘛，就帮我看看，就一会儿。”月文琪眼露乞求的神色，拿笔戳了戳许子南的手臂。 她的眼中如有秋水盈澜，许子南看得又是一阵恍惚。 “你，你哪里看到我闲着了，我在预习呢。” 许子南自觉汗颜，侧过头去，索性不再理会。恐怕自己再多看一会儿，就要中了她的美人计了，他自认不是什么柳下惠，能够坐怀而不乱。 “……”月文琪无语。真是个书呆子，死读书，读死书。 再说，帮助别人也是学习的一种啊！ 月文琪恼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后面的区子鸣。区子鸣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嘿嘿一笑：“我最不喜欢数学了，可别指望我了。” 月文琪又看了看旁边的黄雄斌，黄雄斌耸耸肩，挥了挥手中的小说，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不得已，月文琪只能向她舍友寻求帮助，毕竟她可是数学科代表。许久，月文琪带着一脸疲惫回来，娥眉微皱，双手一摊，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心里哀叹一声： “唉，数学怎么这么难呐，简直就是我的克星嘛。” 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月文琪被一阵敲桌声惊醒，茫然抬头…… 看到了班主任郑老师那一张满是寒意的脸！ 她顿时睡意全无，“嗖”地一下站起身来。 “月文琪，现在是晚自习时间，怎么能趴桌子睡觉，你还是个科代表，昨晚没休息好吗？” 郑老师轻声呵斥，但语气里满是怒意。 “不好意思老班，我刚刚只是做题累了，想趴着休息会儿，没想到睡过去了，对不起，对不起。”月文琪连连向自己的班主任低头道歉。 “好吧，这次就不惩罚你了，下不为例。”郑老师面色凝重，走出了教室。 月文琪冷冷看了许子南一眼。这家伙，老师来了也不提醒自己一下。 许子南停下笔，左手托着侧脸，嘴里还若有若无的吹着口哨。 一点防备心都没有的女人，可怨不得别人。 第二天，在学校饭堂，许子南碰到了月文琪她们，只是一个照面，月文琪便拉着朋友扭头走开了，许子南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才不会在意别人怎么想呢，普度天下苍生，救苦救难，那是菩萨的事，与我许子南何干。 大不了就是几天冷战，还落个清静，这几天自己被折磨的可是惨不忍睹，还有就是现在背后射过来的一道道寒意，不过许子南全然无视了。 哎，入秋了，确是变凉了些。 第三章 夜，还是那么黑 几天无话，已是开学一个多星期。 “文琪，你听说了吗？下个星期一学校要举办成人礼大会了。” 课间，数学科代表苏沫带着她的朋友找月文琪聊天。 “嗯，听说了，这还是入学参加的第一个大型活动，开心。”月文琪憧憬道，眼里有光。 “诶，许子南，你还不知道吧，看你都不怎么喜欢跟同学聊天呢？”月文琪转头对看书的许子南说道。 苏沫等人也看了过来，好像确实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如无必要，我不想聊天，隐藏好自己，收集信息，就像现在这样就挺好。”许子南扫了她一眼，又埋头看书去了。 这下不仅月文琪无语，连苏沫几人也略显尴尬，聊了几句话后便逃离了。 “喂，人家好心好意提醒你一下，你就不能有个好脸色，说声谢谢吗？” 月文琪对着许子南薄怒道，还着重强调了“谢谢”两个字。 “不用谢。”许子南还是这般慵懒的语气。 “你……无赖！” “我接受。” 月文琪狠狠剐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再是得过了几天清静日子。 许子南晚自习课间往身后椅子一靠，伸了个惬意的懒腰。 瞥了一眼左边的月文琪，她正在专心做题，一支笔轻敲着额头，显然又被卡住了。 许子南看了一眼她的本子，不是数学题，而是地理。唉，看来她地理也果真不咋样。 可她旁边不就是地理科代表吗？这还是那天开学分完课本，她推着自己当的。 “诶，许子南，你地理好不好？我地理不太行。” “不差，比你行。”许子南语气平淡。 “那下面有谁毛遂自荐当地理科代表的吗？”郑老师的声音这时传了过来。 教室里一时无声。 “老师，这里，许子南要当地理科代表。”月文琪拉过许子南的手，高高举起，脸上露出一抹狡黠。 许子南惊愕，这女人又随便抓别人的手，而且还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如果眼光可杀人，月文琪早已成了刀下之魂了。 困境之中，依靠他人不是示弱，浪费无谓的时间，只会让自己进退两难，事后抱怨。 不过，好像现在自己跟她的关系不是很好，哈哈，省心。 许子南想到这里，嘴角不觉勾起一抹笑意。 月文琪许是感觉有人盯着自己，转头没看到许子南在桌子前看书，而是靠着椅子打量着她。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你在笑什么啊？”月文琪看着许子南，杏眼微眯，言语轻斥着眼前的男人。 许子南回过神来，只是微微一笑，说道： “我只是好奇你上课都听了什么，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还真是个笨蛋啊。这时候求助别人或许不会浪费掉那么多时间。” “还有，我只是想到了开心的事，别冤枉好人啊。” 他这样挖苦自己，还装作无关痛痒，事不关己的样子，还说自己是好人，真是可笑。 月文琪看着许子南，被怼的没有话说，脸上看不出表情，紧抿着嘴唇，眼里泛着光，倔强地没有流下来。 为什么，开学以来自己善意相待，换来的却总是冷漠。 许子南看了她一眼，长吁了一口气，起身走出教室，站在走廊边上，吹着凉风。 这女人，单纯，没有防备心，不懂变通，偏偏还总跟自己对着干，真是麻烦。 他扭头看了眼教室，和苏沫在一起的月文琪不再愁容，两人正聊得开心，这让他内心的愧疚减轻许多。 回身看着无尽的远处—— 夜，还是那么的黑，郁郁沉沉，如墨如幕。 天上没有光亮，照不见远处的山。 周五傍晚，许子南走出校门。他没给那个人打电话，也不想他来。 打开门，看了一眼熟悉的场景，没有变化，一如从前他回来那般。 子宁不在，估计跟朋友出去玩了。 许子南穿过客厅，走进自己房间，背包随便一丢，靠着椅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他蓦然起身，走进淋浴间，洗了个冷水澡。 回到客厅，从冰箱拿出一听饮料，靠着沙发，电视里放着新闻。 许子南看着电视发呆，饮料也没怎么喝，桌子上淌了一滩水。 开门声响起，不是他，是子宁回来了。 “哥，你回来了。”子宁空灵悦耳的声音响在耳边。 许子南站起身，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头的妹妹，轻轻一笑，“你今天不是应该回来比我早吗，去哪里玩了？” 许子南揉了揉子宁的短发，伸手接过妹妹的书包。 子宁赤脚踩在哥哥的脚上，搂着他的腰仰头娇声说道：“今天有一个同学生日，所以在她那里吃了生日蛋糕才回来的。” “哥，你不会生气吧？”子宁又试探性问道。 许子南抱着她在客厅转圈，就像从前一样。 “不会，子宁长大了，有自己的事情，哥哥怎么会生气。” 放下子宁，许子南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脸蛋。 “嗯嗯，哥哥最疼我了，那我先去洗澡啦。”说完，子宁小跑着回了房间。 许子南看着那道娇小的身影进了房间，房门轻轻合上。 环顾了客厅一圈，把妹妹的鞋子放进鞋柜，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着电视。 把桌上的饮料喝完，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 看来他今晚也不回来了。 许子南内心沉思，一阵失神。 不知子宁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一把从后面搂着他的脖子。 “哥，你怎么老喜欢看新闻啊？看些其他的嘛，我喜欢看偶像剧，或者你调到电影频道。” 许子南微微一笑，双手把子宁拉到面前坐好，把遥控器递给她：“哥哥有些累了，你来看你喜欢的吧。” “嘻嘻，哥哥最好了，只要我在家，哥哥总是把遥控器给我。” 许子南宠溺一笑，拿起她脖子上的毛巾，使劲揉了揉子宁的头发： “那是当然了，谁叫你是我可爱的妹妹呢！” 他起身走向冰箱，从里面拿出一些面包。 “子宁，你要吃点什么？面包可以吗？” “不用了，我在同学家吃饱了。”子宁看着电视入迷，慵懒地应了一声。 许子南笑着说道：“那你可不要看得太晚了，熬夜对身体不好，你还在长身体呢。” “嗯嗯，哥你先去睡吧。” 许子南拿了些面包，回到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看着那个有些陌生的号码，终究没有拨出去。 看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许子南眼前模糊浮现出月文琪含泪欲哭的模样。 自己这样说会不会太残忍了，估计对她打击挺大的吧。 不过，她这一副人畜无害、毫无防备的样子，真是让人头疼呐。社会可不只有单纯的一面，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黑暗，轻易相信别人，别人就有机会伤害你。 嘁，之前还给自己惹来那么多麻烦呢，来而不往，也算扯平了。 啊——许子南你怎么回事儿，干嘛现在还想起她来。他甩了甩头，似乎想要把那些杂乱思绪甩个干干净净。 许子南看着窗外，没有月光，也没有繁星，就算是夜晚，漆黑的天空也给人一种密云重重的压抑感。 成人礼么？ 时间过得可真快，如白驹过隙。世事变化无常，转瞬即是白衣变苍狗，已经三个月了。 时间能淡化伤痛，但疤痕不会消失。 第四章 成人礼大会 周一，许子南回到学校，今天是成人礼大会。 早上，学校的绿茵操场上坐满了人，阳光终于洒了过来，并慢慢向前铺去。 许子南找了个位置坐下，旁边的月文琪正和几个同学热情聊天，都是些无聊的八卦：哪位明星的花边绯闻，某某歌手的新出专辑…… 后边的区子鸣他们也在和几个朋友说着些什么，还不时传出一阵哄笑。 今天要是下雨该多好，这种大会无聊且乏味。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响过，广播里传来校长的声音：“同学们，大家早上好。金秋九月，云朗气清，今天是你们的成人礼仪式，你们也正如初升的朝阳，冉冉升起……” 许子南有些心不在焉，把背包丢在一旁，拿起一本书，撤掉书签，低头读了起来。 阳光渐渐升高，掌声已经响了好几遍，大会仍没有结束的预兆。许子南已经翻了几十页书，旁边的说话声也渐渐嘈杂起来，空气有些烦躁，一开始的兴奋慢慢变成了埋怨。 月文琪撑着一把天青色雨伞，阴影洒向了许子南。 “好无聊啊，这会还要开多久，都有些口渴了。”旁边一位女同学有些焦急。 “应该快了，再等下吧。”一旁的苏沫说道。 许子南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这会开得确实久了点儿，在这里坐得腰都有些酸了。 许子南活动了下关节，从背包了拿出一瓶水喝了几口。 月文琪看到许子南的动作，此时她眼睛已不复明亮，红唇黯淡，脸上也有些憔悴。 她忘记带水了。 但她没有说话，低着头看向地面。 沉默。她不想求眼前讨厌之人，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瓶水。 这个会估计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 许子南我看到了她的目光，心里哀叹一声： “她还真会给我出难题。” 他看了看背包，从里面重新拿出一瓶水递给她。 “呐，给你。”他碰了碰她肩膀。 唉，算是几天前对她所说的话的一些补偿吧。 月文琪抬起头，看着他手上清澈透亮的水瓶，脸上有些惊讶，眼睛也有着些许亮光。 “背包装了几本书，有些重，不想再拿回去。” “谢谢！”月文眼含微光，接了过来。 “不用。”许子南转头又蹦出一句：“或者等大会结束，你帮我把书包拿回去也行。” “啊？……好吧。”月文琪低声应着。 月文琪拿着水，有些吃力地拧着瓶盖， 一旁的苏沫眼睛看了过来，笑嘻嘻说道：“我来吧，我的大小姐。” 拿过水的苏沫又开了句玩笑道：“平时你不是挺精神的嘛。” 月文琪被她的话说得俏脸一红。 “呐，给你。”苏沫把水拧开递给月文琪，月文琪接过水，喝了几口，润了下红唇，又递回给了苏沫。 大会又开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结束了。 “给你包，别给我弄丢了。”许子南把背包丢给了月文琪。 “嗯嗯。”月文琪重重点了点头，此时的她容颜不再憔悴，反而笑语嫣然。 咦，能不能不要对谁都一副乖巧甜美的笑容，就不能对别人有点儿常识的戒备心？虽然这对一般的男生来说很有吸引力，甚至产生恋爱的错觉，但选择我，是一个错误。 许子南漠然转身，一手拿着凳子，一手夹着水和书，往宿舍走去。 苏沫凑了过来，瞪着许子南的背影嗔道： “这个家伙，怎么这样小心眼儿，你瓶子都拧不开，他还好意思让你帮他拿背包。” 阿嚏，正走路的许子南不明所以打了个冷战。 “没有啦，不重的。”月文琪晃了晃手里的背包，看着苏沫嘟嘴的样子，掩唇轻笑。 苏沫瞪了月文琪一眼，“切，算了，我帮你拿凳子吧。这样你也不用再去会议室了，直接回教室，帮这个家伙把包丢他桌面就行了。” 不等月文琪说话，苏沫便拿起了地上的凳子。 “等下我们去校友超市买冰淇淋吧，记得在楼下等我啊。然后我们再去那一家豆花妈妈那里，好久没吃那里的芋圆了。”苏沫转过头，看着还面带微笑的月文琪。 “嗯，听你的。”两人撑着伞，一起踏着操场的绿茵，往教学楼走去。 “小沫，我在这里。” 月文琪看到走近来的女孩，挥手致意。 “小琪，你挑的位置真不错。还有桂花呢。”苏沫在月文琪坐了下来。 月文琪把一杯芋圆递给她，“呐，你最喜欢的红豆。” “嘻嘻，谢谢，我们家小琪最好了。” 庭前桂花如串金，盈盈暗香浮动。 两个女孩坐在桌子旁，笑靥亦如桂花一般。 “小沫，你说这桂花什么品种的？好香啊。”月文琪抬头看着那一串串金黄。 “小叶苏吧，香气浓郁，或者柳叶桂。” “嗯，我还是更喜欢花香淡一点的桂花，我们宿舍底下那几株我就很喜欢。” 有风袭来，掠起一阵清香。 苏沫视线抬起，看着桂花，又看向对面的女孩。“小琪，你觉得那个家伙怎样？” 不知是不是想起刚刚的事儿，苏沫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嗯？你说的谁啊？”月文琪脸上有些迟疑，问道。 “就让你帮他拿包的那个家伙啊，真不懂怜香惜玉，还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让你帮他拿包还那么趾高气昂的。”苏沫看着月文琪，忿忿道。 “哈哈，他啊，没啥问题啊，举手之劳而已，人家不是还给了我们水喝嘛，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月文琪轻声笑笑，怪苏沫小题大做。 “切，一想起他来就生气，那水他只是嫌重而已。上次看他就没什么好脸色，故作清高孤傲，你还跟他坐一块儿，怎么受得了。”苏沫嘟了嘟嘴。“要不有空你跟老师说下，换到我旁边来，我还可以教你数学啊。” 她朝月文琪抛了个媚眼。 “诶你别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也没您想得那么差了，挺安静的，不会影响我的。虽然偶尔有点儿小矛盾，不过好像都是我去招惹人家引起的，反倒是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月文琪脸上赧然笑了笑。 苏沫盯着月文琪看了看，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你脑子坏掉了？” 月文琪：…… “唉呀你瞎说什么呢，我没说他不好，也没说他好啊，真是的，只是觉得他有些个性罢了，哪儿有你说的那么玄乎。”月文琪美目瞪了下眼前女孩，“再说了，有自立思想，不随人言，有自己的看法，挺好的。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额……什么大道理的我不管，我只看到他不合群，性格孤僻，还一脸的傲慢态度，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看他老不顺眼了。” 苏沫左手托着下巴，右手玉指敲着桌面，眼睛盯着月文琪，显然对她给他辩解心里感到不痛快。 她继续吐槽：“再说了，你看看他这几天给过你好脸色吗？他也没帮你什么忙啊，除了今天。连你问他数学题都不理你。” “哎呀，好了，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好好的提他干嘛，还得要谢谢你给我解答那道题呢，嘻嘻。”月文琪甜甜一笑。 “你的忙我当然帮了，我是你的谁啊，跟我这么客气。”苏沫嘴角轻扬。 “好了，我的好姐妹，走吧，回去睡个午觉，下午还有好几节课呢。” 月文琪拉过苏沫的手，两人把杯子丢进垃圾桶，往宿舍走去。 “苏沫，你说我们宿舍楼底下的是日香桂么，我看着又像晚银桂，那个花香要更浓一点儿。” “不知道，我希望它是晚银桂，香气再淡就闻不到了。” “嗯，晚银桂是要浓烈一些，真好。” …… 一天过去，夜阑人静时，楼下桂花疏影，夜凉如洗，霜华满地。 第五章 你是在自找麻烦 终于下课了，今天下午的课还真是无聊，都快赶上前几天的大会了。 政治和历史，要背的东西好多啊。许子南靠着走廊栏杆，下面的人群熙熙攘攘。“这么多人，先不急着下去吧。” 看着远方渐渐西沉的落日，照进他漆黑的瞳孔。 暮阳为盘，暖风为裳！ 身上感觉好温暖啊！ 许子南在走廊站了一会儿，走下楼，穿过一栋教学楼下的公园，那片木棉下有几座凉亭。 突然，许子南站住了身形。 他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旁边的苏沫紧紧握着她的手，两人都穿着校服，好像在和对面的男子说着什么。 许子南眉头拧了一下，朝她们走了过去。 “咳，怎么了。”许子南轻咳一声。 听见许子南的声音，月文琪惊喜的转过头，苏沫也看了过来，脸上的凝重加深了几分。 “没什么，和同学聊聊天。”好像怕许子南胡乱掺和，一旁的苏沫抢先说道。 月文琪欲言又止，最后低头沉默。 许子南看这情形，多多少少明白了些，他看向月文琪，眉头紧皱： “这女人难道不说些什么吗？自己好心帮她还这么难，真是上辈子欠她的啊！” 许子南看了看眼前二人，又看向对面的男子。 对方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 “你是谁？”对方问道。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是坐教室后排的吧？有些印象。”许子南略作沉思后说道。 苏沫看许子南没有走的意思，两个男人已经交谈上了，估计着赶走许子南无望，还不如让他留下来牵制对方，于是说道：“他叫于杨，这几天老是纠缠我们。” 苏沫不知道的是，就算她不说，许子南也已经决定留下来帮忙了。 “你好，许子南。”许子南迎着对方的目光。 对方低头想了会儿，“许子南？你就是坐月文琪旁边那人吧？” 许子南呵呵一笑，转头问月文琪：“你们这是在聊些什么呢，不去吃饭？” “没什么，私事。”月文琪显得有些慌乱，忙道。 “这是我和文琪的事，跟你没关系，没事就快走，别杵在这里碍眼。” 于杨显得有些急躁，脸色阴沉了些。 许子南往左边稍挪了几步。 月文琪身体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呃……其实也不是没关系，她还欠我一瓶水呢。” 许子南又折返回来，冲对方一笑。 月文琪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人，有些模糊。 “走吧，一起吃个饭，帮我买瓶水。”许子南对愣在原地的月文琪说道。 “你呢，一起吗？”他又看了于杨一眼。 于杨铁青着脸，什么时候反而变成他有些被动了。 “许子南，你不要太过分了！” “呃……不就吃个饭嘛，不至于，要不我请你？” 看着许子南人畜无害的表情，还有对面于杨铁青的脸，两个女孩不禁轻笑出声。 “你……”于杨看出来了，许子南今天就是故意杠上他了。 按下心中的怒气，脸上表情缓了缓，心生一计，说道： “兄弟，请吃饭就不用了，要不我请你吃海鲜烧烤，过几天有空我跟你换个座位，怎样？” 于杨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许子南听到这话，没有开口回应，只是低头站着，左手摸着额头，好像在认真思考这交易是否值得。 听到这番话，旁边的月文琪脸色一变，睫毛轻轻颤动，丹唇欲启还休，眼睛转动的光看着许子南的侧脸。 夕阳透过木棉枝丫，洒在她白色衬衫和百褶裙上，两个影子慢慢靠近。 一旁的苏沫手上稍稍用力，把月文琪拉向身后，抢先道：“你想得美，要换也是我跟文琪同桌，我还要指导她数学呢。是吧，小琪？” 月文琪转头对苏沫惨然一笑，手指也紧紧抓着对方。 果然，自己对他的信任，换来的是一场交易么？ 过了许久，阳光洒在许子南的衬衫，映上那张方毅的脸庞，他终于抬头缓缓说道：“有空再说吧，换座位这么麻烦的事，我不喜欢自找麻烦。” “呃对了，我对海鲜过敏，不好意思。”许子南还不忘补上一句，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看着许子南那张笑脸，于杨脸上有些狰狞。 “行，今天算你厉害。不过，你现在，就是在自找麻烦！”于杨撂下这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月文琪看了看地面，拉过苏沫的手，走出了公园。许子南在后面缓步跟上。 在校道上慢慢走着的几人，经过刚刚那么一事，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苏沫牵着月文琪的手，一路上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重。 倒是旁边的许子南看着一脸的无所谓，双手枕在脑后，轻哼着一首熟悉的旋律。 他总是这个样子，月文琪和苏沫已经见怪不怪了。 “喂，待会儿别忘了帮我买瓶水啊。” 许子南不合时宜地对月文琪说道。一旁的苏沫投来一个鄙夷的眼神。 月文琪仿佛没有听到，只是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一步一步的挪着。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轻声说道：“你们先去吃吧，我现在没有胃口。” 一旁的苏沫对着许子南斜视一眼，牵过月文琪的手，“走，我们去吃豆花吧。” 许子南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 怎么感觉是我的不是了？自己好心好意帮她摆脱困境，还落得个冷眼相对。 这个女人，跟她相处真是麻烦。 许子南甩了甩头，耸耸肩，朝食堂大步走去，带起一阵风。 第六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周五，今天下午有体育课。 许子南背挎着羽毛球拍，走进球馆，里面的灯光映得他有些晃眼，十几位同学正在老师指导下做着热身活动。 月文琪正活动着手脚，抬头看到一个人，正跟老师在聊着什么。 这人怎么有些熟悉，月文琪脑子里突然如有电流一窜而过。 是他！ 昨天讨人厌的家伙，他怎么来了？ 眼前的许子南头戴一条蓝色吸汗头箍，身穿一件黑色速干衣，还戴着护腕护膝，全身上下与平常的阴郁沉闷大不相同，透出一股干练的气息。 许子南慢慢走过来，余光瞥见了月文琪，把背包丢在一旁，站在她旁边，也开始做着热身。 “你怎么来了？”一旁的月文琪终于忍不住问他，眼里透着疑惑，“我记得你选的是篮球吧，当时问你选不选羽毛球，你还说不选呢。” “嗯。”许子南只是随便应了一声。 “没了？那你篮球不上了，成绩怎么办？”月文琪追问道。 “你话怎么还是这么多？”许子南被问得有些不耐烦。 月文琪俏脸微寒，转过身不再说话。好心当做驴肝肺。 她身上的速干衣衬出她姣好的身材，黑色运动短裙下是修长的玉腿，光洁匀称，紧俏的曲线美的恰到好处。秀发束于身后。相比于校服的文静，此时的她更显活力飒爽。 许子南朝四周扫了一眼，看到了区子鸣，互相打了个招呼。 热身活动完毕，老师让同学们互相熟悉练习。 许子南看了眼坐在凳子上的月文琪，朝她喊道：“喂，练练？” 月文琪小嘴一撇，当然没有理会他。 许子南无奈地笑了笑，走了过来：“你还真是小心眼啊，不就是一个解释嘛。对，我是从篮球转过来的，老师说刚开始两个星期不影响考核。” “好好的转过来干嘛？”月文琪仍是不依不饶，目光看着他。 “呃……这也需要理由吗？我不擅长篮球，喜欢羽毛球行了吧。再说我那个舍友也怂恿我过来，不好回绝。呵呵，反正不是因为你。” 许子南自认为轻松地笑了笑，却不知在月文琪看来，这个笑容多么的虚伪。 “那昨天怎么说，你在想什么？”月文琪继续追问。 “昨天？昨天我帮你解围了。某人没请我吃饭，还欠我一瓶水呢！” “那你是觉得应该和他换座位？然后和他花天酒地，推杯换盏是吗？” 月文琪声音哽咽，眼里已经泛起一些波澜。 “我不是说了嘛，我海鲜过敏！” “你以为我会信吗？你以为他会相信吗？”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替你解围，这是事实吧？”许子南双手摊在身前。 月文琪一时无话可说。 “你什么时候站他那边了？他不信我，你也不信我。” “我没有。” “行了，可以练了吧？” “那你……” “你废话点嘅甘多，快开始吧，我可是很犀利噶，小心了。” 月文琪话还没说完，就被许子南硬塞回去了。 她小脚一跺，噘着嘴，站起身往另一半场慢悠悠的走去。 “哎哟你可快点儿吧，蜗牛都比你爬的快。” 月文琪扭着头，充耳不闻，一步量着一步，就是不理会他的催促。 现在可是他求着自己，谁让他惹恼了本姑娘我，哼！ 终于等到月文琪站好了。 许子南脸上露出一抹不知所谓的微笑。 他发了个标准的网前球，月文琪回了个后场高球，他再把球打到后场，两人打了几拍来回，许子南作势起跳扣杀，却吊了个近网，月文琪回拍不及，拿到一分。 月文琪瞪了她一眼，不言而喻。许子南报以一笑，兵不厌诈。 两人在场上来来回回，左右腾挪，打了大半个小时，渐渐都有些疲累，一同坐在场边休息。 月文琪小脸微红，脸上有些微汗，后背也湿了，粘着有些难受。她心里闷闷不乐，自己输多赢少，有几个好像还是被刻意放水的。自己被控制节奏满场子跑，对方却游刃有余。 一想到这，月文琪又恶狠狠瞪了许子南一眼。 许子南当然不以为意——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而且，就她这个性格，也是该磨练磨练。 两人坐了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喂，你这次带水没有？” “带了。”月文琪说着，从旁边拿起一瓶饮料喝了几口。 许子南耸了耸肩，反正今天没带书出来。 两人再次沉默。许子南转着自己的球拍，月文琪看着手中的饮料。 “昨天的事，还是要谢谢你。”月文琪打破平静，低声说道。 “唔使客气。”许子南随口说道，“他，对你有意思吧，谁都看得出来。”听到这句话，月文琪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我对他没有那种意思，是他一厢情愿。”月文琪语气微冷。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雌性对雄性本来就有一种吸引力，这在动物界是一个真理。”许子南漫不经心说道。 “你是个‘沙喜男孩’吧？说的话狗续貂尾，让人很不爽耶！” “‘沙喜男孩’什么意思？” “就是喜欢说着表面好听的话，但听着就是刺耳朵！说的就是你！” “嘁，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以后麻烦可能不会少。笑里藏刀，忠言逆耳，好坏你仲分唔清楚咩？” 月文琪眼神复杂地看着许子南，可许子南只是低头玩着羽毛球拍。 “许子南，快来，我们切磋一下。”旁边响起区子鸣的声音。 “来了。”许子南回到场上，继续左右腾挪，接球扣杀。 只是多了一双目光，追随他的身影。 “想什么呢？”苏沫看见月文琪一个人坐着，心不在焉。 “没，没什么，有些累了。”月文琪朝苏沫递出一个笑脸。 “你刚刚怎么跟那家伙打球啊，还输的那么惨。我可是跟你一块儿来的，你都不跟我打，虽然我技术没你好，但也不差的嘛。”苏沫轻捏了下月文琪的脸，抱怨道。 “好了好了，以前不是一直跟你打嘛，他刚从篮球转过来，谁知道他技术这么好。”月文琪说着又朝场上看了一眼。“我现在心情可郁闷了。” “那明天周末我们去爬青连山吧，正好放松放松。一天天学习确实好闷啊。”苏沫开心道。“现在的天气正适合爬山了，清爽舒服，听说山顶还有一大片的草场。” “嗯，好。”月文琪爽快答应，“就我们两个吗？” “那你还想叫谁一起？” “再叫上他吧，我们女孩子有些不安全。”月文琪指了指许子南。 “啊？那个家伙，可不好相处，我可不想好好的周末被他搅黄了。” “他，其实还好，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只是你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彼此认识不多，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重新认识下。” “那，好吧，顺便把区子鸣也叫上吧，正好他们也熟悉。”苏沫不得已妥协了。 许子南和区子鸣回到场边休息，月文琪跟他们说了一下。区子鸣很爽快地答应了。许子南在一旁皱着眉头，犹豫不决。 “你快点儿吧，不就去爬个山嘛，至于这么难决定吗？”苏沫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你不去就算了啊，反正我们已经有区子鸣去了。” 许子南看了苏沫一眼，终于开口道：“那明天我顺便捎上我妹妹一块儿去，我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接着又看了众人一眼，建议道：“那下午一点在校门口集合吧。周末睡个懒觉，也正好避开中午爬山。坐三十二路车可以直接到景区门口。” “你还有，妹妹啊？看不出来嘛。”苏沫略微有些惊讶。 许子南脸色一沉：“我有个妹妹很奇怪吗？” “咳咳，不奇怪不奇怪。”苏沫自觉失语，连忙打圆场混过去了。月文琪和区子鸣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来，许子南白了两人一眼。 第七章 她们隐藏在彩虹里 第二天，许子南和子宁打车来到校门口，看到其他几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你好慢啊，我们在这里等你好久了。”苏沫在一旁抱怨。 “别听她瞎说，我们也是刚到。”月文琪轻轻掐了下苏沫手臂。 “抱歉，午觉起得晚了些，所以耽搁了点时间。”许子南看了区子鸣一眼，似是在询问。区子鸣只得尴尬笑笑——这几个人的浑水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苏沫看着眼前的许子南，眼神有些古怪，在一旁小声嘟囔着，月文琪又拧了一下她胳膊。 “好了，那我们走吧。”许子南看见缓缓驶来的公交车，牵着子宁的手往站台走去。 苏沫看着许子南的背影，眼睛撇了撇旁边的月文琪：“你看，还是这么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好了，去玩还堵不上你的嘴，快点儿走吧。”月文琪拉过苏沫的手，嗔笑道。 车子行驶了大概一个小时，停在了山脚的景区门口。 “走吧，我们今天不要玩得太累了。我昨天看了下攻略，上到山顶有三条道，我们走最容易的一条，下午六点应该就能回去了。”许子南在前面转过身说道。 “嗯，好。”月文琪先应了一声。 “这么急干嘛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接着传来苏沫的抱怨。 “我听哥哥的。”子宁乖巧一笑。 众人不再逗留，买了门票往山上走去。 青连山，桂城近郊第三高峰，山脚树木葱茏，山上岩石较多，土壤较山脚贫薄，所以到了半山腰只长些低矮灌木，偶尔在路旁会有几颗高大的松树，平缓的山顶则是一片草场。 许子南一行人沿着登山石梯，慢慢往上走着。偶尔停下来欣赏路边种植的奇异花草，或者惊讶于远处的嶙峋山崖。 登山道上吹过来阵阵凉风，带走众人身上的热气。 许子南在前面走着，旁边牵着子宁的手。一路上子宁兴致颇高，一点儿也看不出疲惫的样子，好奇地问着许子南很多问题，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叫。 许子南微笑的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在一旁不厌其烦的跟她解释。 路上也碰到好几拨人下山，估计是上午来爬山的。 不知不觉间，众人在山道上已经走了快两个小时，现在都感觉有些疲惫。 子宁也不怎么说话了，由哥哥在前头牵着小手慢慢走着。月文琪体力有些不支，和苏沫走在后面。区子鸣则早跑到前面去了。 又走了大半个小时，众人终于抵达了山顶的那片草场。眼前的景色让几人的疲惫一扫而光。 映入几人眼帘的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场，嫩绿的叶子上还挂着水珠，日暮西斜，阳光穿过水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草场的灌溉喷头喷出一团团水雾，形成一道道彩虹。旁边是一座高耸的信号塔，在草场上投下长长的阴影。 “好漂亮啊！”苏沫忍不住发出惊叹。 “嗯，真漂亮。”月文琪也被眼前的景色迷住。 “走吧，我们到草地上走走，应该很舒服。”苏沫脱了鞋子，拉过月文琪的手就要往前走。 “哎，你等等，我还没好呢。”月文琪连忙脱了鞋子跟上。 “小心别踩坏了人家的草场。”许子南煞风景说了一句，月文琪她们却早已跑远了。子宁也跟着她们在草场玩了起来。 双手枕在脑后，哼着歌曲，许子南惬意地走在草场小路上。看着那三个女孩手拉手，玉足踩在湿润的草地上，欢声笑语在耳边回响。 天边的云霞慢慢走着，水雾笼罩着她们，她们隐藏在彩虹里，晔若彤炜，云霞映日，晴空映虹。 夕阳渐沉，信号塔的影子被拉得更长了。 “区子鸣那家伙应该还在岗亭和老大爷唠嗑呢吧。”许子南微微一笑。 终于，月文琪她们从草场走了出来，发梢还挂着一些水雾。许子南走向子宁，揉了揉她的头发。 “走吧，我们准备下山了。”许子南还不忘朝岗亭喊了一声：“区子鸣，扯了。” 一旁的月文琪抿了抿嘴唇，看向苏沫：“小沫，你水喝完了么？” “怎么了？你的水也喝完了？”苏沫扬了扬手里的空瓶子。 “嗯。”月文琪抿了抿有些黯淡的粉唇。 “咳咳，你又没带水啊？”许子南这时听到她们说话，凑了过来。 “哪儿有，只是上山的时候喝完了。”月文琪有些不好意思地捏着小手。 “又唔早点讲，搞得我又背甘耐久。”许子南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她，又给了苏沫一瓶。 “走吧，等下晚了不好下山。”许子南率先移步下山，众人在后面跟上。 下山走到半道，不知是不是走得急了，许子南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吃痛声。转过头，看到月文琪坐在台阶上，表情痛苦，额头渗出一丝冷汗。 “怎么了？”许子南走过去问道。 “文琪刚刚崴到脚了，怎么办？”苏沫脸上有些焦急。 “估计是昨天有些累，今天又走了这么久的山道，不小心就把脚崴了。”月文琪脸上有些红晕，解释道。 许子南想起了昨天体育课的一幕，好像自己确实过分了些。 解开鞋带，小心脱下月文琪的鞋子，月文琪身子轻轻抖了一下。许子南看到她的脚踝已经开始红肿了。 “你现在不宜再走路了，不然只会越来越严重。”许子南脸色有些阴沉。 “那怎么办，估计还有一个小时天就要黑了。”苏沫急声道。月文琪脸上也显出一抹凝重。 “我背你下山吧。回到学校就马上去校医室看医生，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好了。”许子南又转头对子宁说道：“子宁，帮哥哥拿下背包。然后让你区哥哥牵你的手好不好？” “嗯。”子宁接过背包，轻应一声。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真好听的名字。 “诶，你在想什么，快点儿吧，我的大小姐，赶时间呢。”许子南看月文琪没有动身的意思，催促道。 月文琪看着那结实的后背，脸上有些发烫，还是靠了上去。 “哇，你点嘅甘重吖，该减减肥了你。”许子南调侃道。 “哪儿有，我体重还不到一百呢！”月文琪用力掐了下他的手臂。 “好痛，等下掉下去别怪我啊。” “哼，谁叫你说一个女生重的。还有，你说话就好好说，拽什么口音，昨天就受够你了……” “啊……别掐了……” 几人终于赶在天黑之前下了山。回到学校，先把月文琪送到校医室治疗，有苏沫在一旁陪着，许子南便带着子宁回家了。 回到家，子宁说要去同学家做客，晚点儿回来。 “去吧，不要回来太晚咯，注意安全。” 许子南叮嘱一番，随便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 今天还真是累死我了。 第八章 麻烦找上门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书桌上，许子南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缕香气跟着飘进他的鼻子。“好香啊！子宁那丫头这么快就起床了。” 周末回来的许子南基本都能吃到妹妹做的早餐。 许子南穿着拖鞋，从房间里踱步出来，“子宁，今天做了什么啊这么香？” “嘻嘻，今天熬了一点皮蛋瘦肉粥。”子宁从厨房探出头。“哥，你快去刷牙洗脸，马上就好了呦！” 许子南眉开眼笑，摇了摇头：这丫头，精力还真充沛。 洗漱完毕，许子南站在阳台，看了看窗外的风景，感到心旷神怡。 “哥，准备吃早餐了。”子宁冲着哥哥嫣然一笑，把皮蛋瘦肉粥端放在餐桌的隔热垫上。 许子南给妹妹盛了粥坐下，电视里放着最近热播的偶像剧。 “哥，味道怎么样，咸吗？我好像盐放多了点儿。”子宁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咸，刚刚好，好吃。”许子南两眼眯成缝，柔笑道，“以后谁娶了我们家子宁，那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哥，你在胡说什么呢！”子宁俏脸不由微红起来。 “嗯，我们子宁现在还小，要努力学习，等以后长大了，给哥找个年轻帅气的妹夫回来。” “哥，你还说，再这样我可不给你做早餐了。”子宁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好好好，哥不打趣你了。等下吃完早餐我们看电影去，新上映了一部科幻片，评分还不错，导演演员都挺豪华的。我记得你也喜欢科幻片吧？”许子南吃完粥，拿过一杯豆浆喝了起来。 “嗯嗯，喜欢。我和哥哥的电影品味差不多，嘻嘻。”子宁俏皮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好吧，看完电影去书店买几本书，再去逛下商场，给你买几件衣服，然后去游乐园……”许子南数着手指头慢慢道。 “我都听哥哥的。”子宁乖巧一笑。 中午，两人从电影院走了出来。阳光透过采光顶棚，照得商场明亮晃眼。 “哥，你说黑洞里面是什么？为什么那个人掉进黑洞之后可以回到过去？” “黑洞里面的时间是实体的吗？是不是有更高维度的‘东西’存在？” 子宁一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应该有的吧，地球于宇宙而言只是沧海一粟，或许我们的宇宙也是一粒尘埃，漂浮在一个瓶子里。房间里有很多瓶子，外面有很多房间。” “我只是想像电影里面那个人一样，回到过去，这样就能见到妈妈了。”子宁的声音里有一些抽泣。 许子南拉着她的手紧了紧，蹲下来看着她说道：“小傻瓜，你的小脑袋瓜就是黑洞啊。你想妈妈的时候，就是你穿过黑洞去见她的时候。妈妈一直都在，在我们心里。” “现在，就先让哥哥来照顾你吧。”许子南温柔摸着子宁的脸，轻轻拭去那一滴眼泪。 “是我照顾哥哥还差不多。”子宁抬头露出一抹嬉笑。 “好好，子宁一直在照顾着哥哥，哥哥的早餐以后就靠子宁了。” 两人边说边朝书店走去…… 等到二人走出商场，已是下午六点。许子南靠着车窗，暖阳透过来，抚过他脸颊，抚过子宁微闭的眼眸。她靠着哥哥的肩膀睡着了。 送子宁到学校大门，许子南站在校门口，看着子宁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野，才回过头，往桂城中学走去。 许子南背着帆布包，进了校门，走过建文路，路过公园，看到了于杨。三人正在远处一棵榕树下，于杨招手示意他过去。 许子南剑眉微拧，随即又恢复如初。 “好久不见。”一句慵懒的话从许子南口中蹦出。 于杨冷哼一声，脸上略带狞笑。“许子南，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的话吧。” “记得，换座位，现在不想。吃烧烤，我海鲜过敏。”许子南左手随意挠了挠蓬松的头发——有点儿长了。 “我说，你是在自找麻烦。”于杨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好像早就知道许子南会是这样的反应。 “麻烦？算不上，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顶多痒一会儿。” 于杨脸上狞笑更甚，朝旁边两人眼神示意，把许子南围在中间。 “哟，怎么，要打架，不怕学校处分吗？”许子南双手垂于两旁，看向于杨。 “少废话，先把你……”，于杨话还没说完，许子南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哼，既然今天这一架免不了，那就干吧。 没等其他两人反应过来，许子南的拳头就轰在了于杨的左脸。于杨也有些懵，向后趔趄几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其他两人终于出手，一前一后，一拳正预势轰向许子南后背，许子南眼角微光闪过，侧身躲开，另一人从背后双手缠抱住许子南，令他始料不及。 这时于杨抓住机会，从身前冲来，一拳还给许子南，打在他的左脸。许子南吃痛，顺势用力往后一蹬，把后面那人压翻在地，那人双手压肚身体蜷缩，不得起身。 眼看另一人又冲过来，许子南脱下背包，用力抡圆对上，正好打在他肚子，那人惨叫一声，脸上表情狰狞，冷汗直冒，不能动弹。 于杨冲过来，又是一拳，打在许子南后背。许子南转身，右手一勾，还以一拳，打在于杨左肋下方，对方发出痛苦惨叫。 许子南冷眼环顾四周一圈，左手拿起背包，右手缓缓擦掉嘴角渗出的鲜血，从于杨身旁走过。 “许子南，我喜欢月文琪。你为什么坏我好事。”于杨嘶哑的声音传来。 许子南脚步一顿，转过头，嘴角邪笑，斜视着单手撑在地上的于杨。 “你喜欢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上次阻拦我，与我作对。”于杨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我可没拦你，只是她跟我走而已。” “你，你也喜欢她，对不对？”于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不知道因为疼痛还是激动。 许子南看着于杨脸上凝重的表情，说道：“我的事，有必要告诉你吗？你只是应该知道，我们的关系，比你好。” 于杨发出一阵冷笑：“你连承认喜欢她的勇气都没有，看来你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强大，你这样模糊不清的暧昧态度，令我感到不齿。只要你们还没有确定关系，我是不会放弃的。” 许子南听着他说的话，脸色渐渐阴沉。“你要干什么我不想知道，我怎么做，也不用你来教我，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还有，她说了，不喜欢你。”许子南撂下最后一句话，挥了挥手，走出公园。 至于处分，相信他不说，就没人会说了。 第九章 冰与火的温度 这碰上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还要上晚自习呢，郁闷。 许子南顾不得仔细处理这些伤口，往教室走去。右手现在还有些生疼。 还好自己以前学过一点跆拳道，当时自己还极不情愿，现在想来有些庆幸，虽然也只是略懂皮毛。 到了教室，没看到月文琪，估计脚上有伤，没这么快上来。许子南轻吁了一口气，拿出今天买的一本新书，阅读起来，一时忘了嘴角传来的丝丝痛感。 许子南转着笔，看得入迷，不知道月文琪什么时候坐在了旁边。 “你怎么了，受伤了？”直到月文琪有些急促的声音传进耳朵，许子南才有些愕然抬起头，迎上那一双晶莹的眼睛。 “没事儿，摔了一跤。”许子南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一件可有可无的事。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今天就成这样了？” “就，就今天起床摔的嘛。可能昨天玩得太累了，所以……反正就不小心磕到了。”许子南拿舌头顶了顶受伤的嘴角，这让他说话有些不自然。 “真的？你有这么不小心吗？”月文琪看着许子南有些泛青的嘴角，又看了看他翻书时，露出的有些红肿的手腕，显然有些不相信。 “真的，骗你干嘛。”许子南瞥了月文琪一眼。“要说原因，可能是昨天某人太重，把我累惨了，现在脚还酸着呢……” 月文琪脸上浮过一抹红晕，但还是剜了许子南一眼，许子南赶紧闭了嘴巴。 沉默了一会儿，月文琪略带歉意地说道：“那你，现在怎么样，要去上点药吗？我陪你去看看。” “没事了，小伤，你看我手上，还能随随便便转笔，可比某人昨天好太多了。” 许子南带着些戏谑的语气，让月文琪恨不得揍他一顿。 “哼，我现在也都好了。可某人现在是伤残人士，本姑娘大人大量，不跟他计较了。” “那我还真是要多谢女侠的不杀之恩。”许子南顺着杆子往上爬。 “不用谢，爱卿平身。”月文琪还以颜色。 嘁，搁这儿小孩子过家家呢。 许子南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转头继续看书了。 月文琪看到许子南无话可说，嘴角扬起一丝得意。拿出没做完的练习题，认真做了起来。 时间如沙，从笔尖溜走。 课间，看到许子南还在看着那本书。月文琪忍不住问他：“你看的什么书，好看吗？快要考试了呀。” “‘我的无语同桌’，反正比‘我的话痨同桌’好看。”许子南不假思索蹦出了这句话。 “‘我的话痨同桌’？怎么我都没听说过？” 看着月文琪有些呆傻的模样，许子南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呐，自己看。”许子南扬了扬手中的书本。 月文琪看到上面分明写着的是《三体》。 月文琪脸色渐渐寒冷，接着又是落寞。 又是这样吗？自己的关心，换来的是无视和嘲讽啊。 低头沉默，沉默。也许，自己真的有些令人讨厌吧。 总是在学习上分心，不好好听课，不好好看书，所以才写不出来作业吧。 “月文琪，不要想他了，好好学习吧，虽然自己是笨，但这更应该努力啊，不能浪费时间了，现在开始，准备考试，你可是要做自立的人呐。”月文琪在心里给自己暗暗鼓励。 她看了看手上的地理题，突然问许子南：“考试你不着急吗？” “急什么，月考而已嘛。”许子南有些惊讶，自己刚刚对她这般冷嘲热讽，她不应该没反应啊。 “这么有信心，那你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写。你地理比我厉害，我相信地理科代表的实力。”月文琪抓住机会，赶紧问道。 “是某人强加在我头上的科代表。”许子南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反正比我厉害就对了，你就帮我看看嘛。” 许子南坐了近些，看着题目沉思了一会儿。月文琪也斜靠了过来，两个人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这是考‘大气热力环流’的内容，后面的‘城市热岛效应’和‘大气三圈环流’都跟它有关。这道题应该选第三个。”许子南看着题目说道。 “为什么？‘大气热力环流’的原理有些不懂。”月文琪转头看着许子南。 “嘁，大气热力环流你都……” 许子南还想嘲讽几句，转头却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一双眼睛正认真地盯着自己。 “咳咳……那个，你先看看课本的原理，再，再复习一遍，不懂再来问我吧。” 许子南感觉自己的心跳慢了半拍，如有小鹿乱撞一般。 “好的，那我先把书看透。”月文琪撤回身子，认真看起了课本。 呼，好险，差点儿就着了她的道了。 许子南急忙平复了下稍显悸动的心跳。 可能许子南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这个女孩就走进了自己的世界——灰色的世界。女孩一开始有些蛮横无理的行为，让许子南有些难以接受，可她同时又有着清扬温婉的一面，在他止水如镜的心里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人，都是这么矛盾的吗？ 自己后来看到她被欺负，心里一阵堵塞，这种感觉让许子南很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跟她在一起，从她身上散发的熟悉感觉，让许子南感到心安。明明她给自己带来那么多麻烦，可自己却仿佛并不排斥她，甚至为了她不惜打上一架。只是，以上的这些，她不会知道。 冰与火，虽不相容，却一直渴望着对方的温度。 她如一道虹光，从裂缝照进他的灰色世界，世界有了色彩。 第十章 灰色，蔓延 灰色，在那个暑假，在许子南的世界，如墨般蔓延开来。 刚结束中考，一家人出去旅游，一路上的美景数不胜收。许子南心情愉悦，他对自己有信心。排名年级前十的成绩，老班也很看好自己。 是时候让自己三年来紧绷的神经，来一次彻底的放松了。 一家人在游乐园开心地玩着过山车，跳楼机，大摆锤……还有鬼屋冒险，基本所有肾上腺素飙升的项目，许子南都体验了一番。强烈的刺激感让他尖叫怒吼，仿佛一头被压抑了许久的野兽。 傍晚，终于玩得有些累了，父亲又驱车来到远离市区的一片草地，带着家人一起，观赏满天的繁星。 那时候的许子南，感觉自己是如此快乐，如此幸福。躺在草地上，头顶黑夜如幕，漫天星光如织。子宁枕着哥哥的手臂，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山坡上，帐篷的光亮仿佛两颗红蓝宝石。远处的村子有几抹昏黄灯光，星光勾勒着村庄轮廓，时隐时现，不时能听到几声犬吠。 听着耳边子宁轻微的呼吸声，还有父亲与母亲柔声的对话，许子南的眼眸也渐渐沉重。 宁静，被一阵刺耳的铃声打破。父亲赶忙起身接了个电话，不久便急匆匆地回来，跟母亲说了几句。母亲声音有些不悦，但还是顺从了父亲的意愿。 高速公路上，一辆车子的灯光由远及近，撕破黑夜。后座的许子南和子宁继续睡着，车子不知疲倦地向前行驶。 “南儿，你醒了。”察觉到后面的异响，母亲转过头来，看到儿子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然后又看了看旁边的子宁，眼底露出万般柔情。 “铭安，我们先找个服务区休息下吧，你开了四五个小时了，晚上开车容易疲劳。”母亲在一旁提醒道。 “没事儿，我还不困。公司出了点事情，需要我马上回去处理下。”父亲笑着看了看母亲。他的脸上有一些疲惫，更多的是焦虑。 车子继续往前开。路面的轻微起伏和电台里传出的女声让许子南睡意再浓。 突然，许子南耳边传来母亲的失声惊叫，紧接着车子便狠狠撞向了前面的货车。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把许子南往前抛，安全带紧紧拉着他。许子南觉得肩膀传来一股刺痛，一阵眩晕的头痛和耳鸣冲击着他神经，脸上有一股滚烫粘稠的热流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父亲的嚎叫，紧接着便是车窗的碎裂声。一双手拖着自己，自己紧紧搂住子宁。刺鼻的味道渐远，身下传来地面的温热。 许子南意识到他们出车祸了。努力撑开双眼，看到火光逐渐蔓延那已变形的车子。许子南疯狂呐喊，举目四望，焦急地寻找母亲的身影。他的双眼被脸上的鲜血浸红，眼前的火光红的更甚。耳边回荡着子宁嘶哑无力的哭声，那个男人蹲在一旁抱头落泪。 怔怔地站在原地，风声，哭声，火焰的呼啸，冲击着许子南的耳膜，一阵一阵的刺痛。火光映着他的脸，眼睛通红，血污满面，嘴唇干裂紧闭，脸上僵硬，看不到情绪，只有左手紧紧抓着子宁的手不放。 黑红的瞳孔，映着那冲天火焰，星光慢慢黯淡…… 火，灼得他锥心般的痛。 第十一章 你不抱我一下吗 一切如昨，大家都在埋头学习，准备着考试。 体育课上，两人刚打完羽毛球，在场边休息。月文琪转头看着旁边的许子南：“明天，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许子南停下手中的拍子，看到月文琪脸上有些愁容。 窗外轻风吹来，带着她身上的淡淡体香，还有些许桂花的香气，拂过许子南的脸庞。 “又有啥子事嘛？” “明天到了你就知道了，现在先别问，好吗？”月文琪脸上愁容不散。 “那，好吧。”许子南收了玩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那明天早上八点，我在学校门口等你。”月文琪听到许子南答应，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她看了看许子南脸上的些许严肃，嗔笑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臂：“许子南，你刚刚说话是不是又拽口音了？！我之前说的话你都忘了？” “好好好，怕了你了，行吧。”许子南吃痛，连忙顺着她说道，“哇，你看都红了，你母老虎啊，这么用力。” “我哪儿有用力？我看看。”月文琪说着就要凑近来看。 许子南手指顶了她额头一下，把她推开了：“骗你的，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了？还是这么好骗。” 月文琪被他这么一说，噘了噘小嘴，转头扭向一边不再看他，顺手拿起旁边的水猛灌了一口，在一旁生着闷气。 许子南看了一下凳子上的另一瓶水，又看了看月文琪手中的水瓶，脸上有些惊诧： “月文琪，你刚刚，拿的是我的瓶子。” “啊，是吗？”月文琪惊讶地拿起手中的瓶子，确认了一遍，脸上也有些羞红。 “对不起啊，我，我刚刚有些没注意。”随即她又坦然道：“没关系，大不了，你喝我这瓶嘛。” 许子南白了她一眼，呼了口气，平了下激动的心情：“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有点儿矜持，没个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啊。” 月文琪轻咬粉唇，释然一笑：“我一个女孩子都不介意，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介意啥。”月文琪两眼眯成一条缝儿，看着许子南。“再说了，矜持，能当饭吃吗？” “拜托，你一个漂亮女孩子不矜持点儿，小心以后找不到男朋友。” 许子南看着月文琪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摇了摇头。 “我不要，男朋友？谁稀罕呢，他要是来了，也得我看得上眼才行。我自己活的开心就好，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我可是要成为一个自立、有个性的人。”月文琪作势叉腰，傲然地说着。 “要是每个女孩子都活成一个样儿，那这个世界也太可怕了。” “好吧。你开心就好。”许子南拗不过她，放弃了。 月文琪对着他展颜一笑，小脚搓了几下地板。 又坐了一会儿，月文琪突然抬起头问道：“许子南，你有女朋友了么？”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许子南被吓了一跳。 在许子南看来，月文琪总是给他一种猝不及防的感觉。 “嘁，谁刚刚先跟我说男朋友来着？问你一下不是很正常嘛，快说，有没有？” 月文琪面露狡黠，眼睛紧紧盯着许子南。 “咳……咳咳，我……你看我像是个有女朋友的人么？” 许子南被问及这个问题，心里有些紧张。 “虽然吧，我不否认我帅，但哪个女孩子受得了我的脾气？你看平常跟我接触的女同学有几个？男同学都很少好吧，除了区子鸣和你们几个以外。” “切，你还真自恋。我就问一下，你紧张什么？我都这么坦然了。再说，谁知道你以前是不是有女朋友啊？快说，正面回答。”月文琪不依不饶。 “没有，现在没有，以前，唔……也没有。” “你看你都犹豫了，说明以前有女朋友对不对？” “诶呀，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也不算女朋友，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段风流往事呢。”月文琪邪魅一笑，看得许子南心里有些发毛。 “咳咳……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呵呵。”许子南尴尬地笑了笑。 “那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喜欢’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看你怎么定义她了，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我还没有勇气寻找答案。” 许子南听到老师说话的声音，忙转移话题道：“快下课了，老师说我们可以走了。” “诶，那你到底喜欢……” 许子南没等她说完，拿起拍子逃也似地溜了出去。 身后传来月文琪的声音：“许子南，别忘了我们明天的约定。” “不会的，你放心吧……”许子南的声音远远传来，身影消失在拐角。 月文琪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小琪，你们明天有事儿吗？”苏沫这时走了过来。 “嗯，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你明天先忙你的吧。” “那，好吧。”苏沫看着月文琪轻松的笑脸，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两人最后一同走出球馆，回了宿舍。 第二天，两人在校门口碰了面，月文琪叫了辆车，和司机低声说了几句。 不一会儿，车子停在了桂城市第二人民医院前。 许子南看着医院，有些疑惑。“你带我来医院干嘛，你生病了？” “你才生病了呢。” “那你没事儿来医院干嘛？” “我，我妈妈在医院，我想，去看看她。”月文琪说的有些犹豫。 “哦。那你带我来干嘛？” “你怎么这么呆啊，来都来了，快点儿的，陪我进去看一下。”月文琪从背后推着许子南，踏着小碎步走进了医院。 两人问了下值班台的护士，来到一个高级病房门前。月文琪站在门口徘徊。 “你又干嘛？” “哎呀你别说话！” 终于待心情稍稍平复，月文琪推开了面前那道门。 病床上躺着一个中年女人，看到月文琪进来，原本黯淡的脸上涌现出满满的笑容。“小琪，你来了。”而后又看到她身后跟着走进来的许子南，脸上掠过一抹惊讶。 月文琪脸上浅笑一下，看了看许子南：“这是我妈。”然后看了床上女子一眼，向其介绍道：“这是我朋友，叫许子南。”月文琪拉了拉他的衣袖，许子南连忙道：“阿姨好。” 那位中年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小琪，你给人家拿个凳子来坐下，别让人一直站着啊。” “不用阿姨，我来就行。”许子南拿过两把椅子，一把放在月文琪身后。 中年女子看在眼里，轻轻点头。 月文琪脸上有些尴尬，忙说道：“我先去洗几个水果。” 许子南坐在那里，内心惴惴不安。 那位女子显然对他很感兴趣，关切地问了许子南很多问题，他只得一一道来，同时不失礼貌地报以微笑。 月文琪终于走了过来，递给许子南一个苹果，又切了片递给那中年女子。 女子手上拿着苹果，却没有吃，继续问着许子南在学校的情况，还顺便问了月文琪在学校的表现。 许子南当然不敢随口乱说，赶紧把这个问题推给旁边的当事人。 许子南两人就这样如坐针毡般聊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个借口逃了出来，来到医院的一处凉亭透气。 坐在凉亭的板凳上，凉风轻轻吹来，白裙轻扬。 月文琪看了看许子南，视线投向远处的草坪。 目光所及之处，绿茵在阳光的照射下嫩绿如油。 她轻声说道：“其实，今天本来应该是我爸过来的。但他有事脱不开身，所以只好叫我过来了。” “你看望母亲，很正常啊。”一旁的许子南轻描淡写的说道，目光也看着那片嫩绿的草坪。 “她，其实是我后妈，我平常很少来看她。虽然她对我很好，但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月文琪黯然神伤。“我亲生母亲很多年前就走了。” “那时候我哭的很伤心，把自己关在房间，眼睛都哭肿了。” “爸爸在门口安慰我，说他很爱我妈妈，会待我更好。” “可是，一年后，他就把她娶回了家……” 月文琪说着说着，娇声轻颤，有泪从她眼眸滑落。 许子南坐在她身边，默然无声。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命运，还真是会捉弄人。 看着月文琪轻轻抽泣的身体，许子南心里莫名涌起一寸柔情，想把她拥进怀里。 但最终，手臂还是没有落下，只是轻轻拍了拍她肩头。 “你，不抱我一下吗？”月文琪忽然抬起梨花带雨的俏脸，怨眼看着许子南。 “啊……这不是……我其实……”许子南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手忙脚乱，口齿不清地胡乱比划。 “哈哈，你看你，跟你开个玩笑，紧张什么，还没我这个女孩子沉得住气呢。” 月文琪被他的慌张模样逗得破涕为笑。 “咳……”许子南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呐，给你吃个苹果安慰下。” 月文琪扑哧笑了出来，轻咬粉唇：“好吧，放过你了。”她伸手接过苹果，脸上笑意灿然。 “接下来就快考试了，虽然呢，考试对你来说很轻松，但我同样也会努力的，母亲或许正在看着我，我不会让她失望的。”月文琪对着许子南俏皮地扬了扬下巴。 “嗯，我相信你。”许子南轻轻答应。 她还真是，让人心悸、捉摸不透呢。看着月文琪脸上挂着的浅笑，她那残留的晶莹泪迹，却如一面镜子的裂痕，刺痛他的眼睛。 第十二章 落霞风相送 一个稀松平常的周末下午，许子南带着子宁在校园闲逛。 他之前答应了子宁，有空带她到自己的学校看看。 “我们先去亭子那里坐一下吧，等一下你的文琪姐姐。” 许子南边说边牵着子宁的手，往旁边的凉亭走去。 “文琪姐姐，她怎么来了？好开心，又能见到文琪姐姐了。” “她听说你要来我们学校，所以就过来看看你。”许子南呵呵一笑。 “哥，你跟她说的呀？我可没说哦。”子宁邪魅一笑。 “啊哈？是这样子，她问我这个周末安排，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许子南身子微微后仰，挠了挠头发。 这时，一道甜美柔声从许子南背后传来：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啊，文琪姐姐，好久不见，子宁可想你了。” 月文琪接住扑过来的子宁，揉了揉她的头发。“姐姐也很想子宁呢。嗯，长高了不少，你哥哥把你照顾得这么好。” 月文琪捏了捏子宁白嫩的小脸，有些爱不释手。 “哪儿有，都是子宁在照顾哥哥。”子宁瞥了哥哥一眼。许子南只得挠头尴尬地看了看不远处的风景。 阳光正好，树影婆娑。 “姐姐今天打扮得真漂亮，是专门来看子宁的吗？” “是的呢，子宁妹妹的嘴真甜。” …… 两个女孩你一言我一语聊个没完，许子南好不容易才插上一句：“怎么样，你的考试成绩出来没？”他朝月文琪挤了挤眉头。 “你的呢，你先说。” “我嘛，正常发挥，班级前三。” “哼，脸皮这么厚。”月文琪看着得意的许子南。“我也不差，班级前十五有我一席之地。” “前十五，好‘委婉’的说法，这么算那我也是前十五。你，不会就第十五名吧。咱们班总共还不到四十人呢。”许子南眯着眼盯着月文琪。 “我，我第十一名可以了吧。”月文琪被看穿了小心思，有点儿不高兴。 “呦，没看出来嘛。那你数学和地理呢。” “还行吧，迎头赶上，反正在一点点进步了。” 月文琪对自己的弱项有点儿不自信，气势也落了下来。 “区子鸣那家伙排名好像比你高，应该是第九名。” “那苏沫排名还高呢，她可是第六名。”月文琪有些愤懑。“我只是数学和地理拖了后腿。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他然后再超过你的。” “嗯，我相信。”许子南嘴上这么说，可手上却一根一根扳着手指头。 “我相信有生之年应该能看到吧，愿我长命百岁，嘻嘻。” 月文琪看着他欠揍的表情，伸手一把掰过他的手指头： “放心，在你英年早逝前我一定超过你。” “啊啊，妖女，快放开，我手都快被你掰断啦。你除了精神攻击，还要身体攻击双管齐下吗？好卑劣的手段。”许子南疼得大叫。 “呦，我不是女侠吗，什么时候又变成妖女了？” “以前你关爱伤残人士，现在你残害忠良，不是妖女是什么。”许子南吃痛，赶忙挣脱魔爪，在一旁忿忿抱怨。 “忠良？子宁，你哥哥是好人吗？虽然他以前好像自封过吧，呵！”月文琪不屑地冷呵一声。 子宁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旁边的月文琪，笑嘻嘻说道：“文琪姐姐不是妖女，是仙女，比哥哥好。” “许子宁，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帮着外人说话。” 许子南听到妹妹的话，差点儿气得七窍生烟。 “文琪姐姐不是外人。”子宁拉着月文琪的手，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 “嗯，子宁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不像某些人曾经说自己是好人，背地里不知干些什么坏事呢。”月文琪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许子南听到后双手掩面欲哭：“子宁，你不是还要哥哥带你参观校园吗？你这样子说得哥哥心累，带不动你了。” “没关系，我还有文琪姐姐呢。”子宁笑着拉起月文琪的手就往外走。“走吧，文琪姐姐，我们参观校园去。” 月文琪笑脸盈盈地跟上，还不忘回头朝许子南吐了吐舌头。 “啊，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法律啊。”许子南心里仰天长叹。 来到一个公园，子宁看着那一片木棉树，不禁惊讶出声：“哇，文琪姐姐，你们这里还种了这么多木棉呢，我的学校里没有。” 可随后子宁的眼睛又黯淡了下来。 “只可惜，现在不是木棉开花的时候。木棉开花可漂亮了，到时候我也要和哥哥姐姐来这里看木棉花。” “嗯，那我们说好了，等到木棉花开的季节，我们一起再来这里看木棉花。”月文琪拉着子宁的手说道。 “嗯嗯，文琪姐姐，我们一言为定，拉勾哦。”子宁的眼睛重新焕发光芒。 “木棉花开得是明年开春三四月份，现在还早着呢。”许子南双手枕着头，淡淡地说道。 果然不愧是你啊，许子南。 月文琪和子宁心照不宣，同时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看得许子南身上一寒。 木棉花么？已经很久没看到了。 许子南呆呆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身边子宁和月文琪在一株一株的木棉下流连，憧憬着木棉花开的美丽。 距离三月，那么遥远啊。不知道市区公园的木棉怎么样了，应该还在的吧。去年母亲还带了我们一起去公园看木棉呢，真怀念。“子宁，明年我带你来一起看木棉花吧。”许子南心里默念，脸上浅笑如墨晕开。 “子宁，来，我带你去我们的教室看看。” 走出公园，月文琪就又拉着子宁往阅文楼走去。子宁兴致不减，在后面蹦蹦跳跳地跟着。 只剩下许子南在后面苦着个脸，大喊道：“女侠，都走了一个多小时了，不上去了吧，差不多该回去了，我午饭都没怎么吃呢。” 两人当然没有理会后面哀嚎的许子南，拉着手上楼去了。 “哇，姐姐的教室好漂亮，桌子颜色我也好喜欢，还有那个多媒体黑板，看着好好玩的样子。”子宁对这个新学校充满了好奇与惊讶。 “子宁的教室也是多媒体教学的吧？” “嗯，不过没有这个好看。”小女孩声音里带着些稚气。 “嗯哼，东西可不是只管看表面的哦，你听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句话吗？其实找到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月文琪柔声跟子宁说道，眼睛看了一眼站在走廊的许子南。 子宁来到哥哥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眼前的几株树木，好奇问道：“哥，这是什么树啊。我看我们学校也有好多。” “那是大王椰树，又叫文笔树。树干挺直，叶子也漂亮，不过你要小心别被它掉下来砸到你的头哦。” 许子南说着，嘴角邪魅一笑，拿手比划了一下，食指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在子宁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呀！哥，你弄疼我了。” 子宁皱了皱俏眉，眼睛好像噙着些泪光。 “哪儿有，我都没用力，我看看。”许子南蹲下来，用手揉了揉她的额头。 “呀哈，哥哥上当了，我也打到哥哥了。” 子宁瞅准时机，在许子南额头上也弹了一下，连忙跑到月文琪背后躲了起来。 月文琪看着这一对活宝兄妹，眉眼含羞，丹唇逐笑。眼前树影轻舞，落日熔金，夕阳余晖洒在身上，地上人影相互依偎。 落霞风相送，嗅道佳人来。 第十三章 一瓶水就收买你了 今天星期二，晴，地点：阅文楼八班教室，课程：历史。 许子南听着讲台上的老师讲课，右手托着侧脸，左手转着笔。 还有窗外该死的凉风，伴随着耳边的催眠曲，都令他眼眸沉重，昏昏欲睡。 一旁的月文琪挺着腰，坐直身子，认真做着笔记，因为她是历史科代表。 看到许子南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月文琪拿笔戳了戳他的手臂，低声说道： “诶，许子南，你认真点儿，好歹我是历史科代表，你在我面前不听历史课，皮痒了是不是？” “我的大小姐，江湖女侠，不是我不想听，是太困了，这天气太适合睡觉了。” “你再不听课，我给老师打小报告去。” “无聊。你怎么想的，要当这个科代表，真受不了你。” 许子南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当都当了，给我江湖女侠一个面子，打起精神来。”月文琪用力掐了下许子南手臂。 “啊，痛，你干嘛！又掐我，属狗的吗？” 许子南吃痛，闷吼了她一声。 旁边几个同学闻声投来几缕责怪的目光。 许子南意识到有些失态，低头假装看书。 终于熬到下课了。许子南伸了个懒腰，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站在走廊吹着凉风，让自己清醒不少。 月文琪坐在位置上看书，肩头突然被人轻拍了下，转头看到一抹熟悉的笑容。 “我们家的大小姐，你最近很努力啊，下课都在看书。”苏沫看了看她的课本。 “没办法，脑子笨，只能多花些时间了。”月文琪拉过苏沫的手，头枕在她的手臂上。 “没有天生的庸才，也没有天生的天才，相信你的努力会有回报的。”苏沫温柔地拍着闺蜜的后背，安慰道。 月文琪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苏沫更紧了些。 “你最近都在复习地理啊，那你数学怎么样了？”苏沫接着说道。 “嗯，挺好的。就是地理感觉又有点跟不上了，所以想着先尽快吃透老师新教的内容，不至于两头赶。” “哦。”苏沫应了一声。“你旁边不就坐着个地理大神嘛，有问题问他啊。” “快别提了，他自己上课都不怎么认真，连他的地理课都不例外。地理老师没撤掉他的科代表算好的了。” 月文琪随后又轻叹一声：“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学的，成绩还那么好，或许他就是你说的，天才吧。” “还有，我问他问题，他看完后总是让我自己先看书，有些我看了书还是一知半解，他才会跟我解释。”月文琪说着说着有些激动，轻叹一口气： “我都有点儿同意你说的了，他还真是孤傲的人，太难相处了。” “切，我早跟你说了，让你跟我坐一块儿，我地理也不差的嘛。” 苏沫继续怂恿道： “还好我们班那个于杨转到隔壁学校了，听说是他爸给他安排到了一个优秀班级，不然我还得跟他竞争。” “哎呀苏沫，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他走了最好，眼不见心不烦。”月文琪脸上郁郁沉沉，恹恹细语地继续说着：“你说的换座位，要不等下次老师安排的时候，再跟老师说说吧。” “啊？等老师安排，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啦。”苏沫忍不住嘟了嘟嘴。 “我这不是一直在这儿的嘛，而且我们在宿舍，也天天待在一块儿啊。” 月文琪仰起头看了看苏沫，俏颜一笑： “你啊，别老关心我了，赶紧找个男朋友。你这么温柔大方的性格，相信会有很多男生追求你的。我们学校还是很开放的，没我们想的那么严格。” “哼，我才不急呢，让他们排队去吧，我现在有你就够了。” “好吧，那我们姐妹在一起，永远快快乐乐的。”两人紧紧相拥。 半晌过后，苏沫转了个话题说道：“倒是你，可要努力咯，你可是要超过他的人。” 她朝旁边的空位努了努嘴。 “嗯，我会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月文琪拉过苏沫的手，揉着她的如葱玉指。 “对了，过几天不是你生日了嘛，准备好怎么过了吗？”苏沫提醒道。 “你不说我都差点儿忘了，最近被学习搞得头昏脑胀的。”月文琪揉了揉太阳穴，“我打算周六就在家里和家人一块儿过吧，到时候我妈也出院了，你可一定要过来陪我啊。” “那当然了，我们家大小姐的生日，我肯定不能缺席吖。”苏沫拍了拍胸口。“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其他安排啊，生日要过得热闹些才好。” “到时候再看吧。”月文琪兴致有些不高。 “那你准备邀请谁啊，总不至于就我一个吧？” “我，我想叫许子南一块儿过来。”月文琪低声细语，有些犹豫。 “家里再加上我爸我妈，还有你，就差不多了。毕竟，在我亲生母亲走了以后，我基本不怎么想过生日了。” 苏沫看出月文琪神情有些落寞，但还是嘟囔了句： “你怎么想到邀请他这个怪人啊，总是活在他的世界，一个人自言自语。” “我想，是他心里藏着什么心事吧。而且，这段时间他也帮了我很多，我现在地理进步很大了。还有上次爬山，我们相处也挺好的。他还照顾我们的感受，选了一条最简单的路，还背我下山，不然我们肯定得很晚才能回来了。” “哼，你又来，一瓶水就收买你了。” “那他也给你了一瓶啊，你不要对人家那么大怨气嘛。” “我说的成人礼大会那天，你是不是那天开始对他有好感了？” “对啊，我是想跟他好好相处啊，你和他同学之间也要处好关系嘛。”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好了，没关系的，快回去吧，准备上课了。”月文琪笑着推了推苏沫的小蛮腰。 苏沫瞟了一眼走进教室的许子南，噘着嘴回了座位。 第十四章 顺颂时宜 周六晚上，月文琪家里此时正忙碌着布置生日会，苏沫早早就来到月文琪家帮忙。 满屋子的粉红气球，彩带飘舞，还有闪烁的霓虹灯，好生喜气。 月文琪爸爸早早就订了个蛋糕，此时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众人正在忙的不亦乐乎之时，门铃响了。 估计是送蛋糕的来了，月文琪小跑着去开门。 “你好……” 月文琪话没说完，脸上稍显惊愕，没想到门外站着的是许子南。 “那个，子宁说你邀请她过生日，她便拉着我陪她一起过来了，不是我自己要过来的。” 许子南摸了摸鼻子，解释道。 视线抬起，看到月文琪头上的及肩短发，略显惊讶。 “哼，谁稀罕呢，你爱来不来。”月文琪为他找的理由显得有些不满。 “子宁，你也来了。”月文琪轻声说道。 “嗯嗯，文琪姐姐，我们来了。文琪姐姐不欢迎哥哥吗？” “怎么会，当然欢迎。”月文琪朝许子南挤出一个笑容，侧身把二人让了进去。 许子南见过月文琪爸妈，给两位长辈礼貌道了声好，那位中年女子脸上笑意更甚了。 关了灯光，月文琪坐在蛋糕前闭眼许愿。 烛光盈盈，映着那张粉红玉颜，柔荑玉手合掌于杏唇前。 不知是不是短发的缘故，许子南觉得此时的月文琪清爽而俏丽，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众人吃完蛋糕，许子南来到阳台，看着马路上的霓虹车流，一时出神，月文琪来到身边也不自知。 “怎么了？今天我过生日，你不给个面子高兴一下？” 月文琪半开玩笑道：“虽然你这人吧，平常确实也没什么笑容。” 许子南从深思中回过神来，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这样想，高兴着呢！子宁也好久没这么高兴了，比她去同学家回来还要高兴！” 他一个月前的生日并没有过，家里人也默契地没有提。 客厅里苏沫正陪着两个中年人聊得正酣，不时传出一阵笑声。 沉默了一会儿，许子南说道：“你怎么突然想起剪短发啊，刚刚进门吓我一跳。” “怎么，很难看吗？” 月文琪俏眉微蹙，犀利的眼神盯得许子南心里有些发怵。 许子南又是一阵慌忙摆手，解释道：“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月文琪看着眼前动不动就语无伦次的许子南，轻轻一笑：“其实我在生日前就决定了，等过生日那天我就换个发型，改变一下我的风格，苏沫我都没提前告诉她呢。” “因为，我可是要做一个独立的人。” “嗯，还蛮适合你的。” “哼，那当然了，本姑娘天生丽质，换个发型依然挡不住我的魅力。” 许子南：额…… “对了，这是给你的礼物。” 许子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天青色的盒子，递给月文琪。但没有说出那句生日快乐，好像只是平常的礼物。 “这是什么。”月文琪接过盒子，好奇问道。 “我不介意你现在就打开看看。”许子南摸了摸鼻子。 “那我打开了。”月文琪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圆润小巧的平安玉坠，两边各有一只光滑桃珠，正面一支桃花刻在上面，活灵活现，背面刻着四个字： 顺颂时宜。 “咳，那个，子宁在路边帮我买的，你不觉得难看就行。”许子南摸了摸鼻尖。 “还行，我不讨厌。”月文琪只是轻轻说了句。“还好你买小的，大的估计我就不要了，累赘。” “哦，早知道就买另一块大的了，这样心意到了，还省下我的早餐钱。”许子南调侃道。 “可惜你没机会了，我收下了。”月文琪说着伸出手腕，“你帮我戴上吧。”。 额……许子南有些愕然，但还是拿起了玉坠帮她戴上。 看着她那如雪般的白皙手腕，肤如凝脂，清肌莹骨，隐约还能看到皮肤下面血管有节律地跳动。 许子南看得有些出神，还是仔细地把红绳系在她的手腕上。 细腻的肌肤触之温凉如玉，好像稍稍用力就会划破，令许子南系得小心翼翼。 “谢谢，我很喜欢。”月文琪仔细端详着那只玉坠，脸上笑意融融。 “‘顺颂时宜’是什么意思啊？” “唔……听子宁说就是‘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的意思，我觉得就是跟‘万事如意’差不多的意思嘛。” “还是子宁说的好听些。” “嗯，我也觉得。” 许子南：…… “等下去唱歌吗？我看你挺喜欢唱歌的，总是哼着一首同样的旋律，叫什么名字啊，可以告诉我吗？” “唱歌就不去了，我待会儿就陪子宁回去，她还有点事儿。至于名字嘛，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咯。” “你这个哥哥还真宠妹妹，什么事都听子宁的。”月文琪微微一笑。 “不听不行，我的早餐还握在她手里呢。” 说完，许子南回到了客厅。月文琪站在阳台看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去，却已不见了许子南身影。 这人，还真是说走就走了。 第十五章 大梦谁先觉（一） 暖阳当空，市区中央公园里，许子南坐在木棉树下，沐浴着早春的阳光。 脚下草地成茵，树上木棉成簇，仿若红云。蜂鸟拍打着翅膀，停在一朵木棉花前吸食着花蜜，惊起的风让花朵有些颤动。 许子南仰头望去，一朵木棉花正悠然旋转飘落在肩头，掉在他掌心间。 他看着那一朵硕大火红的花朵，厚重的花瓣，条纹分明，黄色修长的花蕊里还藏着一汪甘露。 就在此时，许子南模糊听到耳边一个声音在说话： “喝吧，喝下这甘露……” 许子南迷迷糊糊地喝下那汪甘露，一股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如果它是在树上该会有多美好呢。 “宁儿，南儿。”耳边响起一声轻柔呼唤。 听得有人呼唤，许子南转过头，看到母亲正坐在不远处朝自己挥手。 “母亲。” “宁儿，南儿，过来妈妈这里。” 许子南站起身，和子宁慢慢走向母亲，母亲伸出双手迎接着他们。 可这时，许子南突然脚下摔了一跤，眼前渐渐黑暗，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子宁走向母亲，和母亲一起看着他笑。 他站起来向母亲伸出手，可母亲的身影却恍如粉尘般消散，许子南想要呼喊，却叫不出来，他跑过去想要抓住她们的手，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眼前彻底黑了下来。 夜，还是那么黑。不知过了多久，远处有一道火光慢慢临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照得许子南面色通红。 是一团猛烈大火！ 正在燃烧着什么，火光冲天而起，火焰的猛烈呼啸声，风声在耳边回荡着。 许子南的视野慢慢变红，慢慢变得红亮…… 直至，一抹亮光刺得他睁开了双眼。 许子南躺在床上，额头渗着沥沥汗珠。呼……原来是一场梦。许子南坐在床上，太阳已经晒到自己床头。 他起身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出来客厅，厨房的粥还在闷闷作响，飘出一缕清香。 “不知道今天子宁又在做些什么早餐呢，这丫头，有个妹妹真好，嘻嘻。” 许子南心中感到惬意而满足。 洗漱完毕，许子南站在阳台的落地窗前，看着眼前的风景。 马路上已经车水马龙，人们来往匆匆，榕树下几个老大爷正在悠闲下棋。 许子南看了看不远处，那里的马路有些拥挤，一群人在围着议论些什么，车辆在按着喇叭有些不耐烦，人群传来阵阵骚动。 许子南皱了下眉头。转身走向厨房，锅里的粥已经沸腾，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许子南没有看到子宁，关小了锅底下的火，朝子宁房间走去。 “子宁。”许子南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子宁！”声音提高了几分，还是没有人回应。 许子南推开门，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边的拖鞋已经被穿走了。凳子上放着背包，桌子上摆放着昨天没写完的习题本。看来是已经出门买早餐了。 许子南脑子突然被什么给刺痛了一下，眼前浮现那一群拥挤的人潮，救护车的声音从楼下的马路呼啸而过。 砰的一声，许子南冲出门去，带起一阵狂风。 疯狂跑下楼梯，拖鞋不知什么时候跑丢了。不顾来往的车辆，闯过家门口底下的红绿灯，赤脚跑向那一群拥挤的人群。 脚底传来硌脚的冰凉，头发迎风凌乱，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快要刺进血肉，双眼通红，朝人群狂奔。 努力撞开人群，挤到那一块空地中间。 地上，一个女孩躺在血泊里， 头发散乱，身上的白色裙子已经被血染得鲜红。那只瘦小脆弱的身躯，像一朵花被风吹落，飘在地上。女孩双眼紧闭，眉头拧在一块儿，很痛苦地忍受着什么，嘴角渗出一条刺眼的血迹，身边散落着刚买来的油条和豆浆…… 许子南脑子里嗡声大作，逐渐强烈，逐渐淹没脑海…… 他的脸上，嘴角突然抽动了几下，眼睛的血色慢慢褪去，一抹闪光从眼底涌出。 他缓慢转身往回走，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栗，双手慢慢松开，掌心苍白一片。 “不是，不是她，不是子宁……” 许子南脸上扯出一道惨笑，一股热流从他脸颊滑落，粘稠而滚烫。他脑袋突然被一阵眩晕的头痛和耳鸣冲击，“嘭”的一声跪倒在地，喉咙一紧，吐出一口苦水。 许子南感到浑身酸软，脚步沉重，拖着双腿，一步一步往家走，救护车的声音渐渐远去…… 回家的路，好长，他走了好久…… 路过一家早餐店，店主和他亲切地打着招呼，许子南脸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一丝微笑，却还是那么别扭僵硬。 他眼睛里的光慢慢汇聚，看着回家的路，双肩微微颤抖，走过马路，走回家中。 许子南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子宁还没回来。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看着电视里的新闻，怔怔地看了许久，饮料没怎么喝，桌子上已经淌了一滩水，新闻里闪动的画面刻上他的瞳孔。 他心里怅然若失，惶惶不安，如噩梦初醒。 一种侥幸躲过那颗子弹，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在地狱里走过一遍，绝境逢生的感觉…… “子南，你怎么了，怎么这副模样？”许铭安从房间里出来，疑惑地看着许子南一脸狼狈的模样。 许子南从怅惘中惊醒，麻木地抬起头，漠然看着眼前的男人，问道： “你看到子宁了吗？她怎么还没有回来，买早餐不用这么久的吧？” 许铭安听后眉头紧锁，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久，眼睛里突然流露出一道心疼。 “子南，你，还没有放下吗？” “放下？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许子南声音有些急促道。 “是父亲的错，都是我的错。”许铭安声音颤栗，喉咙翻涌。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问你子宁去哪儿了，看到她下楼买早餐了吗？那一家经常吃的早餐店。她怎么还没有回来，平常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啊？” 许子南声音急切，透着紧张。 许铭安身体有些颤抖，走近来，搂着他的肩膀，把他抱在怀里。 “子南，醒过来吧，不是子宁，子宁和你妈妈都已经不在了，那天之后的早餐都是你准备的。” 许铭安浑浊的双眼流下两行泪水。 “子南，对不起，父亲当初做了错误的选择，我对不起你母亲，更对不起子宁，原谅父亲好吗？” 许子南猛地推开许铭安，瞳孔震动，疯狂摇头，大声吼道： “不是的，你在骗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刚刚还去她房间看了，她去买早餐了，她一直在我身边，你一定是在骗我，你是在骗我。” 许子南赤脚急步冲到那扇房门前，伸出手，缓缓打开。 眼前，被子整整齐齐，床边没有鞋子，凳子上没有书包，桌子上没有习题本……厚重的窗帘只留下一道裂缝，一道光透进来，照出一条尘路，上下翻飞。打开衣柜，里面还挂着那天他们一起买的新衣服…… 许子南看着眼前不复存在的一幕，颓然坐地，瞳孔放大，脸上僵硬，呼吸变得急促，嘴唇颤抖，嘴角慢慢变形，强忍着喉咙的抖动，双手抱头，头痛欲裂。 “子南，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那晚我只能救出你，等我再返回时，车子就爆燃了，吞没了她们。我知道你很想念她们，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们……” “你闭嘴！” 许子南声音嘶哑，朝着眼前的男人怒吼。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为了你的公司，为了你的钱。呵呵，呵哈哈哈……我不会原谅你的！不会！永远不会！” 许子南紧咬牙关咆哮着，他咧着嘴，一口鲜红的牙齿，嘴角渗着血丝，眼睛流出血泪，死死地直瞪着眼前的男人。 为什么？ 你们都走了，为什么我还在活着？ 为什么夺走了我最珍爱的东西，把我丢在这无尽深渊？ 不会的……不，不是这样，这不是真的！ 许子南痛苦抱头，脑海如掀起狂风暴雨，那道信念摇摇欲坠。 第十六章 大梦谁先觉（二） 猛然间，许子南像是想到了什么，窜起身发疯一般夺门而出，心里抱着最后的希望，骑上车，往月文琪家狂奔。 月文琪，对，还有月文琪她们，我要去找她，找一个真相。 站在门口，许子南颤抖的双手终于敲响了门铃。 月文琪打开门，看到满脸狼狈的许子南吓了一跳。 一头凌乱头发，混着满脸的汗水粘在脸上，嘴唇渗着血迹，那一双眼睛却是通红地看着她，灼得她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两人站在门口相望，月文琪看着他的模样，有些担心。 许子南看着眼前的月文琪，眼神带着祈求，声音沙哑却又急切道： “文琪，子宁不见了，我找不到她了，你是不是知道子宁在哪里，是不是知道我妹妹在哪里？” “子南，你先冷静一点儿。” 月文琪听到这里，脸上的忧色更重了些，看来自己之前不好的猜测成真了。 “子宁，是那个你嘴里一直念叨的妹妹是吧？我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会在哪里。但是，我想目前你的问题更严重些，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心事，自己一直藏在心里？” “没有见过？你们怎么会没有见过，怎么会没见过呢？我们不是还一起爬山，逛校园吗？” 许子南此时声音有些无力，透着绝望的气息，等待着一场审判。 “子南，我不知道你妹妹怎么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冷静一点。爬山就我们四个人啊，帮你拿背包的是区子鸣。你说你要带妹妹过来，可我们只看到你一个人。” “逛校园也是我陪你一起逛的，我们还说等来年春天再一起看木棉花。” 木棉花？在公园里我也是这么跟子宁说的，那时候我和母亲还有子宁玩得好开心啊。 月文琪继续说着：“还有生日会，也是我发消息给你的。可能是你对子宁妹妹的执念太深了，所以才会处处想着她。” 月文琪声音有些急促，双手轻摇着许子南的臂膀，好让他认清眼前的现实，不要活在自己的幻想中。 生日会？许子南抬起那双干涸的双眼，看到月文琪手上的那只玉坠，眼睛愣了一下，抓过月文琪的手腕： “这只玉坠，怎么在你这里？”许子南定定地看着月文琪。 “这，这玉坠，就是，就是昨天你送给我的。” 月文琪被她抓的手腕生疼，想要挣脱却不得，眼角泛起泪花。 许子南一阵恍惚，眼前浮现子宁的身影，手上戴着这只玉坠。 “子宁，今天你生日，哥哥买了只玉坠送给你，生日快乐！” “哥哥，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的意思，跟‘万事如意’是差不多的。” “我喜欢前面那句诗，好听。” “嗯，我也觉得。” …… 槌落定音，时间加速回流，以往的种种幕幕，都化为碎镜，直至那个夜晚。 现实呈现在眼前，是那样的残酷，沉重，血淋淋，压得人喘不过气。 许子南慢慢松开钳住的手腕，上面留下清晰地红痕。 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眼神呆滞，透着绝望，喉咙里终于发出沉闷的抖动，抱头痛哭：“子宁，走了，她跟母亲一起，离我而去了……” 哭声沙哑，因有万千悲恸堵在他的喉咙。 月文琪揉了揉被抓疼的细白皓腕，看着眼前曾经倔强、独立又偏执的男人，现在是多么的弱小无助，眼里流露出几分柔情。屈膝半跪，双臂紧紧环抱着眼前的许子南： “子南，放下吧，不要再沉浸在那份执念里面了，你为妹妹做得足够多了，她也不希望你这样折磨自己，我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月文琪说着说着，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听着那空灵悦耳的声音，跟子宁的声音好像。 许子南知道了，为什么自己跟她待一起会心安，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自己一直活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原来，自己一直把她当成了子宁。难道，她是子宁派来拯救他的吗？原来这么长时间里，自己一直都幻想着子宁还活着，和自己一起度过这美好的时光。 想着以前子宁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以此来麻醉自己，欺骗自己——自己惟一的妹妹，她还活着。 许子南看着眼前的月文琪，露出满眼温柔。 “对不起，弄疼你了。玉坠是我送你的，希望你好好保护她，她是我的最爱。子宁，一直在我心里。” 许子南说完，站起身来，再次拥抱月文琪后，转身离去。 陵园某处，一个身影伫立在黑色墓碑前，那瘦弱的身影如水中浮萍，风中枯苇，摇摇欲坠。墓碑上的两个名字深深刺痛着他的眼睛： “爱妻简允墨、爱女许子宁之墓。” 许子南双膝跪地，额头抵着那墓碑，双手颤抖，一行热泪从他眼角滑落，却被那冰冷透骨的石碑冻结，连同他的心，一起冻结。 他无语凝噎，久不能平静—— 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把她夺走，原来真相是这样残酷。 梦镜，破碎了，再是也回不到过去。 噩梦——原没有醒来…… 第十七章 情不知所起 周一了，许子南还是没有来学校。看着身旁空空的座位，月文琪心里也空落落的，但愿不会出什么事吧。 月文琪紧张地捏着那枚玉坠。昨天许子南那伤心欲绝的脸庞，令月文琪心里如刀割般的疼，跟以前的他判若两人。 “子宁说你邀请她过生日，她便拉着我陪她一起过来了。不是我自己要过来的。” “子宁也好久没这么高兴了，比她去同学家回来还要高兴。” “听子宁说是‘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的意思。” “不了，我待会儿就陪子宁回去了，她回去还有点事儿。” …… 许子南那天的话还萦绕耳畔。子宁在他心目中是多么的重要，才会让他像入魔一般困住自己，甘受那相思之苦，蚀骨之痛。 守护的东西越是珍贵，失去后就会越痛啊。 自己在那个周六的午后便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常常自言自语，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不愿出来，不愿去相信一个事实，一个他无法接受的真相。 可她不忍心戳破这层脆弱的隔膜——他自行编造出来的，保护着他内心世界平静的枷锁。 那样的话，他太痛苦了，即使，谎言终会戳穿，幻境终会破碎，但能够让他多开心一天，也是好的。 可是，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月文琪想到这里，内心一阵绞痛，疼得她落泪。 许子南从月文琪家回来，一病不起。 他被一个真相打倒了，一个他麻痹自己的真相，一个天塌下来的真相，压得他快要停止呼吸。 他自己编织的虚幻在那一天早晨破碎了，子宁，已经离他而去…… 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额头发烫，渗出一层层冷汗，双眼紧闭，表情扭曲，像是做着异常噩梦。 温暖怡人的阳光下，一朵木棉花飘落在许子南怀里，花朵里有一汪甘露。耳边响起子宁稚气的声音： “哥哥，喝吧，喝下这甘露，让我走吧。你为我做得已经够多了，子宁很心疼哥哥，真的，心疼哥哥……” 一阵狂风突然吹起，木棉树上的花朵簌落殆尽，被一场大火吞噬，终化为尘烟…… 他呐喊，却无声，双手想抓住什么，却两手空空，他想留住她们，脚步却重如千斤…… 最后，灰色天地间只剩他一人，踽踽独行…… 一行浊泪从他干涸的眼角滑落。 许铭安不忍看着儿子忍受痛苦，把他送到了医院。 医生量了下体温，达到惊人的四十三度。经过两天的住院治疗，许子南觉得头痛减轻了不少，四肢也不再发寒乏力，便要求出院回家修养。 许铭安拗不过，只得答应。 晚上，许子南看着马路上的灯红酒绿，突然很想出去透透气。或许是以前背负的太多，现在是该放下了。 那花蕊里的甘露，是子宁对自己的慰藉吧。 许子南抬头看着中央公园的昏暗路灯，眼前涌现出月文琪的笑脸。 这个女孩一开始便以另一种身份进入许子南的内心，大胆而热情。缓缓解开他的心结，闯进他的世界。 或许因为子宁的缘故，他开始慢慢接受了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不能再逃避了，我需要直面这份感情。 是啊，该放下那份执念了，它已困了我许久…… “诶呦，这不是许大英雄吗？怎么，在这路灯下也练武吗？” 于杨不知懂什么地方窜了出来，身边还带了几个小混混。 他还是像在学校一样，喜欢做个老大，手底下跟着几个小弟，耀武扬威。 “我在这里跟你有什么关系，没事不要烦我。” 许子南此时有些心烦意乱，身上旧病未愈。 “不错不错，许大英雄的脾气是一点没改，还是那么神气。不过，不要以为有些花架子功夫就能为所欲为，你的神气，今天也就到此为止了。” 于杨众人散开，把许子南包围起来，还从背后掏出了几根木棒。 许子南身子刚刚有所好转，还有些虚弱，自认不敌。而且现在已经不像在学校那样了。 许子南朝四周扫了一眼，选了一个瘦个子作为突破口就冲了过去。左手抓住挥过来的木棒，右手用力一把推开那个瘦个子，往马路拼命跑去。 身后众人一脸狰狞，挥舞着手中的木棒追来…… 黑暗中奔跑，眼前光斑和树影交替飞快闪过，令许子南眼睛模糊不清，一个不注意，被草地上一根漆黑的树枝绊倒在地。 众人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许子南双手抱头，身体蜷缩在地。 “妈的，让你跑，让你逞英雄。” “让你打我，打我小弟，出我洋相……” “看你现在还神气吗？还不是被我像打狗一样！” 于杨一边打一边骂。心中越想越气愤，手中棍棒高高举起，对着许子南头部，一抡而下…… 咳……唔……许子南头部遭到重击，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众人以为许子南装死，又殴打了一阵。 许子南仍没有反应。 身上衣衫尽破，鼻子嘴唇流出鲜血，双手僵死，抱着头部不放。 “大哥，不会真的死了吧？”一人说道。 众人手脚慢慢停了下来。于杨上前拍了拍许子南面部，探了下呼吸。 “还活着，死不了。”随即又转头对着众人恶狠狠道：“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能说出去，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懂吗？！”众人连连点头。 于杨小心拿出许子南手机，拨了个电话，扬长而去。 “……母亲，这是什么花啊？” 一旁的男孩子带着些稚气声音问着旁边的女子。 “这是木棉花，也叫英雄花，是英雄胸前的大红花。”女子说。 “哇，母亲，南儿也想要一朵英雄花……” “好，母亲给你佩戴一朵英雄花，你要好好守护你爱的人” ……一朵木棉花从树上缓缓飘落，停在许子南的手上。 “母亲，以后我们每年都来看木棉花好不好？” “好，听南儿的。以后母亲每年带着你和宁儿来看木棉花。” …… “母亲，你这就要走了吗？” “嗯，南儿乖，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 “子宁呢，您让子宁陪着南儿吧。” “宁儿喜欢跟着我，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哥哥，子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自己做早餐哦！” “你记得穿过黑洞来看我们哟！” 子宁与母亲一起慢慢消失于尘烟中…… 许子南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绷带，脸上青紫交加。 窗外烟霞满天。 许子南紧闭的双眼，一行热泪凛然流下。 ……许子南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桌子上放着一瓶饮料，电视里播放着新闻： 据报道，苏新高速昨日凌晨发生一起追尾事故，车上两人遇难。事故原因目前正在调查中…… 第十八章 相见不如怀念 “子南，子南，你怎么样了？” 许子南迷迷糊糊听见一个声音，双手被紧紧握着，柔软而温暖。 许子南眼眸动了动，艰难地睁开双眼，头上的伤口时不时传来一阵冷痛。 他呲了呲牙，眉头微皱，连呼吸都不敢太过于深重。 夕阳透过窗户，洒在那一抹倩影上。她的脸上渺目生情，却是梨花带雨，眼中珠泪如泉涌出，红颜黯黯，那一抹脆弱倩影让人心生爱怜…… 可许子南现在只能默然以对…… 自恨红颜衰减，却是为我凋零…… 眼睛已经慢慢聚焦，看清了眼前之人是月文琪，许子南无奈的笑笑： “你的手……抓疼……我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无力，断断续续，如朽木在水中浮沉。 月文琪止住了哭泣，手上的力道松了些，但还是握着他的手不放： “哪里疼了，你上次抓我比这疼多了。” 许子南长叹了一声：“你还真记仇啊。” “没错，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我都记得，别想着赖掉。”月文琪眼睛哭得都有些肿了。 “你哭什么，我这不是还活着吗？” “你这叫活着啊，你看看你浑身上下的模样，你都昏迷好几天了。”苏沫在一旁忍不住说道。“小琪听说你住院了，心里可着急了，一下课就过来了，我们拦都拦不住。” 月文琪俏脸赧然，白了苏沫一眼，眼露关切地问许子南：“你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啊？” “没事儿，就一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就你爱逞强。”月文琪怨眼瞪了许子南一眼。“你怎么就伤成这样了？这会儿总不可能是摔的吧。” “呃……见义勇为、英雄救美，行了吧？” 月文琪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每次都能英雄救美，也不怕犯了那桃花劫，被桃花迷了眼去？！” “什么桃花劫，我桃花运来了挡不住，又能有什么办法？” 许子南又喃喃细语道：“桃花劫？或许是命中注定吧。” “你在嘀咕什么？” “啊，没什么。”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听医生说你头部遭到重击，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啊？要不让医生给你再好好检查一下。” 月文琪收了怨气，脸色重新凝起了些愁容。 “怎么，你以为我会跟你玩什么失忆吗？这么幼稚的把戏我还不屑玩！”许子南轻松一笑。 “不过好险呐，差点儿被你说中了呢。英年早逝，呵！” “呃……呵呵，我收回那句话。对不起！”月文琪面露羞赧，心中颇有些愧疚。 自己随便开的玩笑，怎的还真说中了，还好他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大可不必，我福大命大。好了，看也看了，就这样吧，你们先回学校吧，医院可不管你们的晚饭。” “你这就赶我们走？”苏沫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 “不是我赶你们走，而是你们在这里做不了什么，还妨碍病人休息，回去吧，学校还有课呢。” 许子南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心中亦是惘然若失。 走出医院，苏沫在一旁怨气唠叨：“这个许子南，还真是够无情的，我们好心过来看他，连声‘谢谢’都没有，他反倒赶我们走，真是良心喂了狗了。” 月文琪听着苏沫的抱怨，低着头只管走路，没有说话，叫了辆车，两人一同回了学校。 病房里，许子南看着窗外的烟霞，默然不语。 琪，不是我要赶你走，我怕再看到你，我就走不了了。谢谢你，来陪我，也替我跟你的朋友说声抱歉。 或许有时候，相见，不如怀念。 夜晚降临，许子南在病房里看到电视上的新闻：本台消息，几日前在本市市区公园晚上大约九点，发生一起聚众斗殴事件，据悉，受害人伤势较重，目前，犯罪嫌疑人于某及其同伙均已抓捕归案，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 七天后，月文琪没有等到许子南，却等来了一封信： 琪女侠：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我这样叫你，你应该不能再生气了吧。咳咳，生气也没用了，反正你现在掐不到我了，昂哈！ 琪，我想，现在也该是道别的时候了，原谅我没有勇气当面跟你这样说。 谢谢你闯进我的生活，把我的灰色世界轰开一道裂缝。 那道虹光，真的好暖。 我没想到自己的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父亲和医生都建议我到沿海大城市看病，那里有最好的医生和医疗条件。 我们到了海宁，父亲说这里他认识国际知名脑科医生，那个医生说我的伤很棘手，就算能治好，也可能面临着失忆。 这样也好，这样也不好，我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地方，却也离开了你。 我想，这便是命运吧。 我很喜欢泰戈尔《飞鸟集》的一句话：我今晨坐在窗前，世界如一个过客，停留须臾，向我点点头，便走过去了。 我想，那个走过的世界，我再也看不到了。 琪，我明天就要进手术室了，我怕死，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现在握笔的手还在抖呢，我真是一个胆小鬼。 呵呵，我现在都开始相信所谓的意识不灭的唯心主义了，大脑只是意识的载体，意识可以独立于人的躯体存在。我多想我的意识能够飞过去陪你，即使肉身毁灭也没有关系。但每个人都害怕去践行这样的实验，因为，肉体的生命确实只有一次。 佛说，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也许，从初见你的那一面起，我便注定此生与佛无缘了。 真是个令人失望的消息。 琪，对不起，木棉花不能陪你看了，记得在木棉花开的时候，替我看一看。 苏沫说你喜欢桂花，比如晚银，比如日香，嗯，我也喜欢。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可我觉得你更像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俏丽三春，清香盈心。 我与你说过吗？你短发，其实更好看，原谅我当初看见你时以为你是个坏女孩呢，我真想把自己的眼睛抠出来，看不看是不是瞎了呢，哈哈…… 你在山顶的彩虹里，很美，就像九天仙子下凡，飘然降临在我面前，我心向往之。 你曾经问我那首歌的名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那首歌叫《爱情》，许巍写的，可是我快要忘记它的旋律了。 还有，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呢，还有那晚银桂花的香气。 可是我也快忘记了。 那天你问我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月文琪，我好钟意你噶！ 你说想要追求你的男孩子，得是你看上了才行，不知道我是否有这样的运气。 不过，我的运气一直很差的。 琪，于杨说没有勇气承认我喜欢你，我想是的，我内心很纠结，痛苦。 红尘泥沼，我本不想踏进，奈何对你动了心。 可我甚至就连当面对你表白的勇气都没有，我真是一个失败的人，给不了你安全感。 我一无所有，包括我自己。 也许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清高，孤傲，偏执，不近人情的怪人吧，这连我自己都要认同了，呵呵。 博尔赫斯说：生活是苦难的，我又划着我的断桨出发了。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快。 好怀念与你走过的时光啊，只是我们终究是要道别了。不敢跟你说再见，唯恐是缘已尽。 琪，对不起！愿你早安，午安，晚安！ 天气凉了，别生病了，注意身体。 勿念，珍重！ 南，留笔 月文琪读完，眼泪潸然而下，泪滴落在最后的那几个字上，最后几个字已经有些潦草，歪歪斜斜，她看了许久，许久……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别后遥山隐隐，远水粼粼，相见不知今夕何夕。 月文琪看着远方，像是要看到远行的那道身影。 暮云飞鸿锦书尽，天涯晴虹陌路逢。许子南，我们缘分未了，会再见的，再次相见！ 她抬起手腕轻轻拭泪，在白如凝雪的皓腕上，那玉坠上的桃花开得正艳…… 第十九章 愿逐月华流照君 桂中校园，一日清晨，一个女子怀抱着一本书，曼步在学校道路上，柔柔的晚风吹来，一袭白裙轻扬。 “琪，你等等我。” 女子缓缓回头，露出一抹淡笑。晚风吹起她的发梢，仿若一个天使。 “琪，等下我们去哪里玩啊。今天周末，就不要再在教室学习了吧。” “小沫，你都说了，我一直是以他为目标，我现在还差一点儿就超过他了。”月文琪声音平静。似乎说着习以为常的事。 “琪，你怎么还想着他啊，他已经走了，很久之前就离开了。”苏沫看着眼前的月文琪，眼底露出一抹感伤。 “不，他没有离开，他只是换了个生活方式而已，一个没有了牵绊，没有痛苦的生活方式，全新开始。” “所以，他或许都不记得你了。” “可我记得他，我不会忘记他。今年的木棉开了，我们约好一起看木棉花的。” 月文琪看向那一片火红的木棉花，缓缓走去。 陌上花开，良人未归。 木棉花开得火红绚烂，如点点离人泪。 两个人坐在草地上，木棉树下，背靠着背。 任由风轻抚，光洒过，花飘落，地上的影子慢慢移动…… “小沫，我们一起听首歌吧。”月文琪递给苏沫一只耳机。 耳机里传来那一首熟悉的旋律，正是许巍的《爱情》： 在生命的寒冬 你如此温柔拥抱我 熔化心里的冰雪 这恩赐对我的震撼 如我初见大海 在这个世界我孤独又狂野 心中漂浮疑云 如果没有你我也许会凋零 也许我会陨落 你的爱给我的欣喜 宛如我初次沐浴在高原灿烂阳光里 一直穿透心底 …… 苏沫听着那首歌，看着身旁脸色平静的月文琪，目露微光。 也许，在她心里，他一直都在吧。 “琪，你看，这有一朵花落下来了，好大的一朵花啊。” 苏沫被树上飘落的一朵花惊醒，拿起那一朵木棉花，厚重的花瓣，灼人的嫣红，让苏沫爱不释手。 “小沫，你知道吗，木棉花，也叫英雄花，是给勇敢之人的恩赐。曾经，有一位少年，守护了他爱的人，所以，他得到了一朵英雄花。我想，他在新的世界，会很好，因为他本来就很好。” …… 夜晚，一道丽影站在月光下，黯然神伤。 约定今年三月时，同看木棉洒花红。 他可真是一个无情的人啊，连一个当面道别的机会都不给我。 女子亭亭玉立，看着天上圆月，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相信现在的他也沐浴在这一片月光下吧，只是不知道远方，此时正有一个思念他的人。 我还是忘不了他啊，我知道他也明白我的心意，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原来你的内心也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样强大，你封闭自己，只是想牢牢把握那一缕安全感而已。以后，我来守护你吧。”女子莹莹珠颜浮现一抹笑意，如夜间明玉，与月光辉映。 就着天上流光，女子翻开怀里的那本书，看着眼前的一段文字:我今晨坐在窗前，世界如一个过客，停留须臾，向我点点头，便走过去了。 “南，我也喜欢一首诗：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愿我能一直陪你走下去。 “琪，这是给你的礼物。” “你是想在我生日跟我表白吗？” “不是，平常的礼物。” “怎么样？你不觉得难看就行。” “还行，我不讨厌，还好你买小的，大的估计我就不要了，累赘。” “哦，早知道就买另一块大的了，这样心意到了，还省下我的早餐钱。” “可惜你没机会了，我收下了。” “你帮我戴上吧。” “谢谢，我很喜欢。” …… “‘顺颂时宜’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呀？” “大概就是‘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的意思，跟‘万事如意’是差不多的。” “我还是喜欢前面那句诗，好听。” “嗯，我也觉得。” …… 夜已深，露微寒，女子转身走回，留下一道落寞，只有明月知道她来过。月满人间，唯有此间夜凉，她手上桃花却开得红艳，灼灼其华。 我们该怎么告别呢？就像当初见面那样吧。人生初见，不问将来，留给对方书写空白，顺其自然。 不羡人间双飞客，惟念与君执手，婵娟白头…… 第二十章 莫安若 “许子南，你最近学习跟得上吗？”班主任关心问道。许子南站的离空调稍稍近些，凉风让他心旷神怡 “还好，我最近都有复习，以前的知识也学的差不多了。” 来到海宁市后，许子南就和父亲一起定居在了这里，就近到了海宁中学就读。开学已有两个多月了，许子南对学校情况也熟悉的差不多，就是学习方面还有些吃力。 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许子南昏昏欲睡，无精打采。或许是最近太劳累了，又或许是因为大病初愈，身体还在恢复当中吧。 “许子南，老班叫你去说什么了？”一个男子看到许子南走进宿舍，连忙凑过来挤眉弄眼。 “没啥，就问了些学习上的问题，关心一下我的学习进度而已。” “真的？我还以为你烦什么事儿了呢？”男子朝许子南扬了扬眉毛。“话说，你跟那个莫安若怎么样，老师这次没问你这件事儿吗？” “我说李铭，你这么八卦吗？瞎操什么心呐，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你就装吧，你们的事班上谁不知道啊，刚一来就得到我们校花的青睐，可真羡煞我们这些旁人。” “什么就全班都知道了，也就你在我耳边一直唠叨。我跟她真没什么事啊，你别再提这件事儿了，不然跟你没完。瞧你那鬼样子，学习你不上心，尽管这些破事儿。” “是是是，我哪儿有我们的许大帅哥厉害。学习恋爱两不误，还得到班主任的青眼相待，别提有多幸福了。”李铭有些阴阳怪气。 “去去去，别叨叨了。我们去食堂吃饭去，这次我请你。” “呦，你这是无事献殷勤吗？心里肯定有鬼。” “美得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就当是还你在我当初入学的照顾之情了。” 两人互相搂着肩膀走出了宿舍门口。 “不过，你可得注意点儿了啊，听说莫安若有很多的追求者，可不止你一个啊。毕竟，美好的东西谁都想要拥有。”路上，李铭还在不断提醒着许子南。 “什么追求者都跟我没关系，我们那是正常的学习交流啊，没你想的那样，别乱说了。” “就算是我这样想，那其他人可不这样想。特别是那个黄之燊，听说他追求莫安若可比你卖力多了，是你有力的竞争对手。所以他早看你不顺眼了。” 许子南眉头稍蹙，不是因为李铭还在纠结这个话题，而是从他后面那句话所感受到的敌意。看来以后和莫安若的相处不会很安心了，虽然自己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但不代表别人不会这样想，这些都是人之常情。特别是涉及所谓的男女情爱，犹如动物之本能，会对有竞争的雄性产生浓浓的敌意。 两人来到食堂，打了饭，在一处桌子坐下。 好巧不巧，此时的莫安若和她朋友也刚好来到食堂，看到了许子南他们。 “好巧啊，在这里碰到你们了。”莫安若大方的打着招呼，脸上笑意盈盈，在许子南他们对面坐下。 眼前人貌若天仙，杏眼黛眉，粉唇皓齿，笑起来灵秀动人。 许子南看着莫安若，脸色有些不自然，刚刚还在想以后该怎么和她相处呢，结果这个严峻问题直接摆在了眼前。 “嗯，安若同学，真巧啊！”李铭看向莫安若，也满心欢喜。 许子南脸上稍显窘意，点头赔了个笑脸，继续埋头吃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莫安若看着许子南不说话，又眼露关切的问道：“子南，你数学怎么样了呀，昨天我们还讨论三角函数来着，还记得吗？” “嗯，挺好的。刚学的我都还行，就是以前的东西倒有点吃力，还得复习一下。”许子南继续赔着笑脸。 “嗯，那就好。你先着重复习现学的吧，考试也是考这个学期的，以前的东西现在大多还用不到呢。” “嗯，知道了，谢谢。” “你跟我客气什么啊，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客气。”莫安若把脸撇向一边，眼睛瞄着许子南。 “说起来还真是不好意思，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却没有好好跟你说声谢谢。” “你今天怎么了，这么见外，那个，其实这也是老班的要求啦，让我在学习上多照顾你一些，毕竟咱们是同桌嘛，互相有个照应也是应该的。”莫安若自认为这理由天衣无缝，加之理所当然。“你看，谁叫我有一颗乐于助人的热心呢，对于你我更应该不遗余力了。” “谢谢你。”许子南态度出乎意料的端正，看向莫安若郑重的说道。 莫安若被看得脸色泛起红晕，呼吸一滞，气场也收敛了许多，变得有些拘谨起来。 李铭看了看莫安若她们，使劲碰了碰许子南的手肘：“哎呀子南，你看看你，好好的气氛，你说的这么正式干嘛，人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赶紧吃饭吧，快到午休时间了。” 几人继续吃着饭，只是话语交谈少了些。莫安若和身旁的朋友继续轻声笑谈，言笑自若。 吃完饭，几人道了别，便各自回宿舍休息去了。 第二十一章 我，算君子吧 晚自习，许子南正在对一道地理题犯难。 看了看旁边的莫安若，还是忍住没有去问她。 扭头看了看坐在教室后排的黄之燊，眼神变得有些犀利起来。本来只是想好好学习，没成想刚入学两个月，会惹来这么多麻烦。 “怎么了？”莫安若看了看许子南紧皱的眉头。 “呃……没怎么，被一道题难住了。”许子南只好移开目光，重新做题。 莫安若很自然就靠了过来：“我看看。” 许子南一下子变得有些拘束起来，他甚至能闻得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在内心泛起一阵涟漪。 他终于知道什么叫红颜祸水了，眼前的莫安若就是。 许子南说不心动是假的。 只是自己如今学习为重，以前的知识很多都已经忘完了，他可不想在高考的时候失利。 可经过李铭这么一提，许子南也开始对莫安若渐渐萌生了同学情谊以外的情愫，爱美之心人皆有，君子佳人天配合。 “君子？我应该算是吧。”许子南脸上自我满足的笑了。 莫安若注意到了许子南的目光，脸上微微发烫：“诶，你看我干嘛，看题！” “哦。” “这考的是‘城市推拉理论’，小镇附近人口都被大城市吸引过去了，理由就是城市有更好的基础设施，就业机会，交通便利，教育环境优良，有更好的医疗条件。这些都是小城镇所不具备的。” “嗯嗯，知道了。那你再帮我看看这一题吧。”许子南看着眼前的莫安若，闻着发香，心底渐起波澜，只想此刻跟她多待一会儿。 “啊，你这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又忘了？” “啊，有吗，那可能我忘了。”许子南挠了挠头。 莫安若暗自笑了笑：“不过也好，我再给你加深一下记忆吧。这个城市在东南沿海，冬季吹西北风，夏季吹东南风。所以新规划的工业区要与城市和居民区呈垂直方向分布，放在东北或者西南，但由于河流自西向东流经城市，所以工业区需要建在河流下游，城市东北方向。” “厉害。”许子南朝莫安若伸出大拇指，“都快赶上老师的讲解了。” “嘻嘻，以后有不懂的欢迎随时来找我啊。” 莫安若莞尔一笑，让许子南如沐春风。 周五，许子南回到家，看到餐桌上已经摆上满满的一桌饭菜。 许铭安从厨房出来，手上端着一道排骨汤，放在餐桌上，“子南你回来了，这是最后一道菜，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爸，你今天是有什么高兴事儿吗？做这么丰盛的晚餐，也不怕累着了！” “呵呵，没事儿，你也说了，爸爸这几个月很少在家陪你，这次就让我们一起在家好好吃顿饭。” “好哩！”许子南快步走进厨房，洗了手，从橱柜拿出两副碗筷，走回客厅。 盛了两碗饭，一碗还压得瓷实，递给了许铭安，“爸，您辛苦，多吃点儿。” 许铭安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展平开了。看着儿子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许铭安心里觉得心满意足。 电视里放着新闻联播。 许铭安看了看新闻，突然开口问许子南：“我听说你们学校有好多是男女同桌的，是吗？” “应该是吧，我们班是这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事，随便问问。那跟你同桌的女孩漂亮吗？学习怎么样？” 许子南被父亲问的脸上一红，嗫嚅道：“还，还可以吧，学习上她帮了我很多。” “哦，这样啊。”许铭安又盯着许子南看了一会儿，“你们有没有什么学习以外的交流啊？” “啊，什么意思？”许子南不知所言。 “就是私底下有没有什么交流或者交往、在课堂以外的相处时间之类的啊？” 许子南没想到父亲居然会问出这类问题，连忙回道：“爸，你想什么呢？我现在学习上还有些困难呢，之前学的知识还没巩固，哪儿有心思想这些？” “呵呵，爸爸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不是那种保守的人，你的年纪也确实可以谈谈恋爱了，你看我们国家的生育水平越来越低，老龄化也渐渐加重，你们年轻人任重道远啊。” “老爸，你少给我讲什么大道理啊，您就是自己耐不住寂寞清净了，可别扯上我。要不，您给我找个后妈呗。” “哼，你这孩子，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爸爸操心你就已经有的受了。” “所以啊，多个后妈帮你分担一下嘛。” “子南，你妈妈去得早，但爸爸心里一直都爱着她，此生不会再娶了。再说了，爸爸年纪大了，哪里还有什么精力续弦，你就少操这个心吧，还是好好琢磨琢磨你的事吧。” “我不急，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呗。”许子南嘿嘿一笑。许铭安摇摇头，无奈叹了口气，扒拉了一大口饭。 第二十二章 糖水铺和电影院 许子南和莫安若打了辆车，两人来到一家糖水铺前。 “不是说找李铭玩吗，怎么到这里来了？”许子南站在门口问道。 看着许子南脸上的疑惑，莫安若微笑地伸手把他拉了过来：“这里就是李铭家啊，你呀最近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李铭的家都没来过吧。我跟你说啊，他们家的凉粉可好吃了，虽然刚开张不久，但是生意很不错的，特别是下午茶时间。” “糖水铺开在这么繁华的商业街，只要味道过得去，生意基本差不了。”许子南看了看周边的商铺，这里不愧是海宁古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二人进了糖水铺，老板正在一旁招呼客人，看到有人进来，习惯性地问道：“欢迎光临，需要吃点什么？” “李叔叔，您不认识我了？”莫安若面带微笑。 老板听到声音，终于抬起了头，看清了来人面孔，喜出望外道：“哟！原来是安若小姐啊，贵客贵客。” 老板边说边把二位引进一个靠窗的隔间。 “叔叔，我们是来找铭子的，他不在吗？”莫安若问道。 “在，在的，麻烦你们先等一下，我这就把他叫下来。” 老板说着转身走上了楼。 不一会儿，许子南看到李铭摇摇晃晃地下来了。 李铭揉了揉眼睛：“呦，这次子南也来了，你好像还是第一次来吧，稀客啊，刚刚我还不太相信呢。” 许子南重重拍了他一下肩膀：“少贫了，你怎么睡得这么晚才起来？都快十一点了。” “难得周末嘛，学校哪里有这个福气。上午人不多，我也能睡得好觉。嘿嘿。”李铭笑笑，“对了，你们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老样子吧。” 许子南刚想客气拒绝，莫安若却抢先说了，他只好作罢。 不一会儿，李铭端着一个托盘上来，上面放着三碗桂花凉粉，还有一碟红枣糖糕。 许子南刚吃下一勺凉粉，李铭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味道怎么样？” “嗯，好吃，入口即化，唇齿留香，怪不得生意可以这么好。”许子南由衷的赞叹道，轻闭眼眸，嘴角扬起，还在细细回味着。 莫安若倒是习以为常，在一旁静静看着许子南，眼睛里满含微笑。 三人一同吃了凉粉，又吃了些糖糕，饱腹感满满。许子南因为早上还吃了早餐，都有些撑了。 “铭子，我们下午去看电影吧，最近新上映了一部国漫，口碑不错。”莫安若说道。 “好啊，我最近也喜欢看国漫。”李铭在一旁欢呼，“那这次就由我们的许大公子请客吧。” “好吧，名字。” “是铭子，以后你也就叫我铭子吧。”李铭咧嘴一笑。 下午，三人相约来到影院。 昏暗的影厅内，差不多坐满了人，看得出来大家对这部影片也是有很高的期待。当然电影没有让大家失望，华丽震撼的光影，跌宕起伏的剧情，酣畅淋漓的打斗，都让观众大饱眼福，还有催人泪下的感情戏，引起不少观众共鸣。 许子南看着荧幕，听到身边传来的抽泣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了旁边的莫安若。 “谢谢。”莫安若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 灯光亮起，电影散场，众人都意犹未尽，议论纷纷。 “怎么样，电影还不错吧？”莫安若问许子南。 “嗯，3d效果很震撼，让人身临其境。” “‘国漫崛起’这个话题最近在微博很热哦，就是这部动漫引爆了全网讨论。”李铭在一旁补充道。 许子南笑了笑，表示赞同。 “喂，你反应能不能大一点儿啊，这么平淡？” 许子南看着莫安若，笑着戏谑道：“怎么，要我哭我可哭不出来。” “你敢笑话我？人家泪点本来就低嘛。”莫安若轻轻捶了捶许子南后背。 “看你平常开朗大方的样子，原来也有这多愁善感的一面，哈哈。”许子南继续笑道，李铭也跟着笑了笑。 “你们两个别笑话我了，我一个女孩子当然会容易被感动啊。”莫安若此时眼眶还有些红，瞪了许子南二人一眼。 李铭挠了挠头，识趣地往前快走几步，甩下许子南在后面。 “好了，我们错了，不该笑话你的，别生气了。” 温柔的话语，让莫安若心头一暖，也不忍再苛责。 “哼！好吧，这次就先饶过你了。” 第二十三章 拥抱 三人走出电影院，虽然是下午看的电影，但现在时间还早。 李铭建议道：“要不，我们去玩密室逃脱吧，我知道有一家口碑很好的。” 许子南漫不经心道：“我都可以啊。” “我……恐怖吗?我还没玩过耶！” 莫安若显得有些犹豫，毕竟她一个女孩子，很少接触这些东西。 “呃……不会，不恐怖，我们选一个平常的主题就好了。”李铭朝许子南挤了个眼神。 许子南无奈摇了摇头。 “那，好吧。”莫安若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鼓起勇气决定一块儿玩一下。 三人来到一家主题密室逃脱，李铭随便选了一个主题，转头冲许子南诡异一笑。 随后工作人员把三人领到一个入口，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走了。 “那，我们开始吧。”李铭率先走了进去，莫安若跟着他，许子南紧随其后。 诡异的灯光，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还有各种恐怖道具，让几人惊吓不小，特别是莫安若，本来就胆小，还天真的信了李铭的话。 众人几经波折，被npc追到一个房间，在这里需要找到钥匙，开启下一关任务。 许子南和李铭在房间里仔细搜寻，桌子，纸箱，破烂的衣柜，还有角落的棺材都不放过，莫安若紧跟在他们身后，不敢离得太远，又不敢上前。 正当几人沉浸在游戏中时，一个恐怖装扮的npc突然从天花板跳了下来，正落在莫安若身后，发出凄厉诡异的叫声。莫安若被吓得脸色苍白，大喊一声，使出全身力气一脚把那个npc给踹翻在地，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跑。 许子南两人看这情况，只好跟上。 等三人都跑出去了，npc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摸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我去，哪来的大妹子啊，差点儿把我整嗝屁了。” 管理室内众人一阵偷笑。 许子南三人进到一个房间，这时对讲机里传来声音：“由于你们上一关没有找到钥匙，作为惩罚，你们每人需要完成一次单线任务，穿过‘恐怖谷’在‘魔城’汇合。” 听到任务，李铭看了许子南一眼。 “子南，走吧，单线任务需要分开了。” “可是，我不敢出去了。”莫安若此时还惊魂未定。 “没事儿，那些都是真人假扮的，不用害怕。”许子南在一旁安慰她。 李铭暗暗一笑，没有再逗留，选了一条线路走进去。 “子南，要不我们放弃吧？” “没事的安若，都走到这了，很快就出去了，挑战一下自己。” 莫安若低着头不说话。 许子南随后也选了一条通道，消失在黑暗中。 莫安若看着两人都走了，自己也是单独一个人在这里，平复了下心情，壮着胆子慢慢走进了最后一个通道。 在昏暗灵异的绿光中摸索了十来分钟，莫安若来到一扇门前，门上歪歪扭扭写着一些奇怪符号，更加显得诡怪莫测，让人头皮发麻。 莫安若伸手慢慢推开门，大门发出“嘎吱”的声音。里面空空荡荡，挂着几条幕布。 莫安若不敢逗留，小跑从旁边经过。 可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从白色幕布里冲出来，血腥双手追着莫安若就抓了过来。 莫安若吓得尖叫一声，拔腿就跑，后面那个影子还追着她不放。 拐过一道围墙，莫安若回头看了看，那个人影总算是没有追上来了。 她无力的靠着墙角，脸色惨白，突然哭了起来，一种恐惧的无助感涌上心头。 “安若，你怎么了？没事儿吧？”许子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旁边，莫安若待看清了是许子南后，委屈的一把抱住了他，扑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不要离开我了，我好害怕。”莫安若抽泣着，双手还紧紧抱着许子南。 “好好，我们不分开了，一起走。” 两人就这样抱着，过了好一会儿，许子南拍了拍她肩膀：“你，再不放开我，我快要，喘不过气儿了。” 莫安若这时心情也慢慢平静了，听到许子南的话，连忙松开了他。 “我们接着走吧，李铭还在前面等着我们呢。” 莫安若虽然不再抱着许子南，但还是紧紧拉着他的手，许子南无奈。 两人又走了十分钟左右，一路上没有了惊吓，走得还算顺畅。 见到了李铭，三人总算从通道里走了出来。 出来的三人都感觉有些累，特别是莫安若，神经的高度紧张更是让她看着有些憔悴。 “李铭，你不是说不恐怖的吗，我都快被吓死了。”莫安若稍微恢复了下体力，板着脸问道。 “确实不恐怖啊，我选的已经是简单的主题了，你后面不是还有子南陪着呢嘛！” “哼。我不管，我要惩罚你，罚你买一杯奶茶给我。” 李铭发出一声哀叹：“好吧，我的大小姐。” “我们回去吧，今天大家玩得都有些累了。”许子南看着莫安若惨白的脸，担心道。 二人先把莫安若送回了家，然后乘车回到了糖水店。 “李铭，你过分了啊，那个人影是你跟密室的人商量好的吧？”许子南质问道。 “嘿嘿，我不这样做，你哪里能抱得美人归啊！”李铭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少来，你这次吓得她不轻，估计得好久才能缓过来。” “那不正好给了你照顾她的机会嘛！” “你怎么跟我爸一样啊，我的事用不着你瞎操心。” “我不是看你们进展缓慢嘛，给你加一把火。” “行了，不多说了，我也先回家了。” 许子南坐在车上，想着密室里两人紧紧拥抱的感觉，残留在心间的温度仍让他的心悸动不已。 第二十四章 公园遇险 许子南睡醒，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黑了。从房间里出来，他闻到了一股香味，顺着香味来到餐厅，他看到了满满的一桌子饭菜， “醒了，我还想着要是你还不醒我就叫你去了，快洗脸吃饭吧。” “哦。” 许子南用冷水冲了把脸，清醒了不少，坐回到餐桌前，两人安静吃着晚饭。 “你们今天玩了什么啊，这么累？”许铭安看到儿子回来闷头就睡，到现在才起来，好奇问道。 许子南也不瞒着，说道： “就看了场电影，然后去玩了密室，有些刺激吓人，所以累了些。” “哦，安若也和你们一块去吗，她也敢玩这些恐怖游戏吗？” 许子南听到父亲这样问，也不禁笑出了声： “她啊，本来不想去，是被李铭骗的，在里面被吓得可惨了，还一把搂住我脖子，我差点儿喘不过气来，回头再找李铭算账！” 许铭安听后也笑了：“那，你们关系进展还可以吧，或许有机会可以发展下，安若这孩子挺好的。” 许子南知道父亲用意，借着轻松气氛半开玩笑的推塞道：“呃……顺其自然吧，我还不急。” 吃过晚饭，许子南靠着沙发看足球比赛。 禁区里对方射门，被一名球员手球犯规，判了点球，最终输掉了比赛。 许子南看得有些气愤：“爸，你看看，这手明显故意伸出来的。” 许铭安笑了笑：“子南，爸虽然不太懂足球，但合理使用规则，本身就是一种规则，不是吗？” “我不太懂。” “放心，等以后你接管公司就会懂的。” 许铭安拍了拍儿子日渐厚实的肩膀，欣慰的说道。 这时，手机突然收到莫安若发过来的消息：“子南，现在有空吗？陪我走走吧，我在你家楼下。” 许子南一骨碌跑到阳台，往下看了一眼，心里疑惑：“她怎么一声不吭突然就跑过来了？” 许子南赶紧换了衣服鞋子下去。 人行道的路灯下，站着一道身影，一袭白裙，朦胧而恍惚。纤细的身影看着有些瘦弱，好像风轻轻一吹就要飞走。 “子南，你来了，我们去公园走走吧。” 许子南看莫安若有些失落，关心问她道：“你怎么了，这时候突然想起来找我？” 莫安若低着头，细声细气说道：“我……我心情有些不好，想来见见你。” 许子南看着眼前瘦弱的女子，想到今天下午的事，他内心突然升起一股保护欲，他想守护身旁的女孩，便说道：“那好吧，我们去附近的公园走走，散散心。” “嗯，谢谢！” 夜晚公园的小径上，两人并肩走着，路灯下，影子渐渐拉长，又缓缓变短，一盏盏的重复着，只是两道身影的距离在慢慢靠近，最终触碰在一起。 在一个昏暗的角落，莫安若停下脚步，深呼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般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的人： “子南，其实，父亲跟我说了一件事，我在犹豫要不要现在跟你说。” “没事，如果你不想让我知道，我也不会介意的。” 莫安若此时有些激动：“不，我介意，我会介意你的想法，因为……因为这是关于我们……” 莫安若挣扎着想说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阴森森的笑声打断：“呦，好漂亮的妹妹啊，这么晚了一个人可不安全呢！别怕，大哥保护你！” 旁边的阴暗处蹿出来两个混混模样的青年，慢慢朝他们走了过来。 许子南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浓浓的酒气。 他上前一步，把莫安若护在身后。 “哟小子，想英雄救美啊，你自身都难保了，识趣的快点儿滚！大哥今天心情好，不想打你！” 许子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脚下护着莫安若慢慢后退：“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要是对我们做出危险的事，警察马上就会过来！” “妈的你小子找死！” 对面一人冲过来抬起一脚就想踹向许子南，许子南瞅准时机，侧身躲过，那人无处使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另一人突然从侧边冲来打了许子南一拳，许子南硬吃一拳，趁那人动作笨拙还没转身，用力一脚踢在他后背，把那人踹翻在地。 许子南抓住机会拉起莫安若的手就跑。 他心里清楚，自己现在只有一个人，对方醉酒神志不清，保不齐会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况且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莫安若。 明智之举就是赶紧跑掉。 两人跑了十多分钟，累的气喘吁吁，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两人估计也不会追来了。 两人相视一眼，坐在草地上放声大笑。 ———————————— “那个，你的手可以放开了。” “啊……哦！” 由于刚刚情势危急，太过紧张，许子南这才意识到两人的手还紧紧牵着，连忙松开了，尴尬一笑。 莫安若收回了手，手上还留存着那双手的温度，那样有力，那样温暖，令人心安。 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提醒他，这样就能牵他的手久一点了。 “应该是摆脱他们了。”许子南回头再次确认了一遍，说道。 “嗯，谢谢你！” 莫安若此时低着头，俏脸红晕泛起，糯声细语，再加上刚刚的剧烈奔跑，显得柔弱可爱，让许子南心头一热。 但他还是把内心的悸动压了下来。 “不客气，你没事儿就好。其实跑一下也蛮好的，浑身都感觉轻松了。”许子南笑道。 莫安若借着路灯，看着许子南脸上的伤口，露出满眼心疼的柔情。 “你的伤没事儿吧？我看看。”她拿出纸巾小心的帮他擦掉血迹。 四目相对，路灯投下一抹光晕，眼前清新可人的容颜就在眼前，身上洋溢着少女的纯情，细腻如玉的肌肤，湖水般的眼眸，挺秀的鼻子，粉红的樱唇微微张合，吐气如兰…… “嗞……” 许子南倒吸一口冷气，脸上传来的刺痛把他迷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对不起，弄疼你了，我轻一点儿。”莫安若柔和清脆的声音变得有些慌张，有些愧疚。 许子南拉过她的手，柔声说道：“为了你，再疼也是值得的。” 莫安若双手被许子南抓着，脸上红晕变得更加娇羞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或许是因为受伤，许子南的脑子里这时突然传过一阵电流，他惊醒过来，连忙放开了莫安若的手。 两人都觉得有些失态，不知如何开口，气氛有些暧昧。 莫安若想起许子南的伤口，连忙问道：“那个，你的伤要不去医院看下吧？” “不用，这点小伤我回家敷点儿药就好了。”许子南借着这个机会又说道： “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儿回去吧，今晚有些不安全。” “嗯。”莫安若乖巧答应，脸上红晕未消。 一辆计程车停在两人旁边。 许子南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不用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谢谢。”莫安若笑容如花般回应着他。 车辆慢慢消失在灯光中…… 许子南回到家，看到父亲还没睡，正在客厅看着电视。 “回来了，干嘛去了这么晚。” “哦，安若来找我，我们散了下步。” 许铭安听到此话回过头，刚想问话，看到许子南脸上的青紫一块，脸上关心，还有些愤怒：“你连怎么了，你打你了？” “哦，没事儿。”许子南摸了摸脸，疼痛仍在。“刚刚在公园碰到醉酒的人，跟他们打了一架。” “你身上还有伤到其他地方没有，伤得中不中？” “没事儿了爸，就挨了一拳。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嗯，我去药箱子拿跌打的药给你涂一下。” 许铭安正在给许子南涂药，问道：“你说是跟安若一起出去的，那她没事儿吧？” 许子南大笑：“老爸，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我一个男子汉怎么会让女孩子被欺负了，她当然不会有事儿了。”脸上因为肌肉拉扯疼得许子南又咧了下嘴。 “嗯，那就好。”许铭安脸上露出欣慰。“那，你们的关系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 “子南，可你得抓紧机会了。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我们都挺不容易的。” “爸，不用这么急吧。我还是顺其自然好点儿。” “你们可以先确定男女关系嘛，这样也算是有了保障，爸爸事业上也能轻松不少，能少为你操点儿心。”许铭安微微一笑。 “嗯。我们现在关系进展挺顺利的，感情这种东西就是要慢慢培养的，我相信我们的关系尽快发展关系的。” “嗯，爸爸也相信你。” 第二十五章 情敌？ 时间如水，周四课间，许子南站在走廊，吹着凉风，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位女同学突然从后面拍了一下他肩膀。 “小月，是你啊。” “嗯，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胡思乱想罢了。” “周六晚上有空吗？要不陪我去看场电影吧！” 许子南看着她，有些云里雾里。这位女同学平时跟许子南关系还不错，是数学课代表，许子南偶尔会向她请教一下问题。一来二去，也就比较熟了。 “周六啊，我没什么安排，只是……” “好啊好啊，那我们周六说好一起看电影咯。” “不是，我那个……”许子南有些手足无措，但又不知怎么回绝。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莫安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许子南身边，脸上有一些不悦。 “你不是去找老班了吗，怎么回来这么快？”许子南疑惑道。 “老班不在办公室，我要是不回来就看不到你们在卿卿我我了。” 那位女同学听后脸上一红。 “你说什么呢，她只是想约我周六晚上出去玩。” “行了，你快给我进来，不是说要问我地理题吗？快点儿的。”莫安若二话不说把许子南拖回教室。 回到座位上的许子南脸上更加疑惑了：“我什么时候要问你问题了？” 许子南这几个月基本上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和普通学生学习进度差不多，甚至因为刚刚复习以前学到的知识，再加上他的聪明，可以说现在的他掌握的知识比大多数人都要好。 “你没有吗？那好，你没有，我有问题。”莫安若俏脸一摆，拿出地理题：“呐，就这道。” 许子南嘟着嘴：“你刚刚说我有问题，现在又说你有问题，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什么药？让人迷失心智的药呗，某些人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呢。” “迷失心智？你在说什么啊？” 莫安若刚刚只是随口一说，没有细想，现在觉得事态：“你不要想歪了，我可没说要对你下药。” “不是，你找我来就是随便指了一道题给我做吗？” “那谁叫你随随便便答应一个女孩子出去玩啊，她有带其他人嘛？还是就你们两个？你们又是去干什么？” “不是，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审问我？我周六本来就没什么安排啊，他只是说邀请我看电影。”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周六是什么日子，圣诞节，你要跟她过圣诞节吗？” “圣诞节吗？这个确实没注意，不过圣诞节怎么了？我都很少过啊。” “是，你们男生也就你是木头疙瘩，圣诞节女生邀请男生看电影，这意思不是很明了吗？” “我没想这么多啊，再说她平常帮我很多，我跟她关系也还不错。” “那我跟你关系呢，我也帮了你很多啊。” “我们关系不是一直都很好吗？还经常出去玩呢。” “你还真是榆木脑袋，那好，既然你周六晚上没安排是吧，那你陪我看电影。” “可我刚刚答应小月……” “你是想和那女人过还是和我过圣诞节？还叫的那么亲密，真恶心。” “好吧，跟你过，我回了她就是了。”许子南勉为其难地答应。 “这还差不多！” “那你的地理题呢，不做了？” “我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哦，那我现在还真有问题了，数学题。”许子南邪魅一笑。 “真的假的，我刚刚随便跟你说着玩的。” “哟，承认了。你是不是吃我醋了哈？” 莫安若听了脸上瞬间慌了：“我哪里吃你醋了，你胡说什么？” “某人刚刚脸上可是明明写着一脸的不高兴。” “啊，有这么明显吗？” “呐，还不承认了？” “你真讨厌，套我话。我那只是因为老师不在我才不高兴的。” “那好吧，姑且信你一回，那我问你，这道题应该怎么做？”许子南指着一道题给莫安若看，两人在一块认真探讨起来。 自从上次密室逃脱两人有了一次紧密拥抱之后，还有那一次晚上公园遇到醉汉脱险之后，横在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好像被捅破了，两人言语和动作都慢慢的放开起来，不再如从前那般矜持和拘束，两人的关系也慢慢开始升温起来。 或许正如李铭所言，那把火烧起来了。 小月在走廊站了一会儿，进到教室看到二人亲近的动作，自然猜到了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自然，君子配佳人，两人都是有才有貌，她自认为比不过莫安若，看着两人在一块儿般配的样子，她失落的回了自己座位。 第二十六章 圣诞节 许子南今天睡得迷迷糊糊的，还是父亲进来把他叫起了床。这段时间的周末许铭安如果在公司没什么事儿，都会回来陪儿子一起过周末。 洗漱完毕，两人在餐厅吃着早餐，一如以往。 许铭安这时突然问道：“子南，今天圣诞节吧，你有什么安排？” 许子南喝着粥，听到父亲询问，才想起来自己和莫安若还有一个约定呢，于是说道：“哦，前几天安若说要和我一起过圣诞节，具体怎么过还没想好呢。”许子南如实相告，自觉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我一般都很少过这些西方节日，所以也想什么想法。” “男孩子可能不会注意这些节日，不过女孩子可是很希望在一个浪漫的节日，有人能送她一件浪漫的礼物。你可以带她去东悦逛逛嘛，最好能挑一件称心的礼物送给她。” “这样啊，可我应该送什么好呢？” “送玉坠应该不错，三楼有一家卖玉石的。” “那，好吧。” 吃完早餐，许子南来到和莫安若约定的地方——东悦广场。 远远看到莫安若穿着一袭白裙，虽是沿海城市，可在十二月，天气也已经变冷了，莫安若在风中有些单薄。 许子南快步走了过去。 “你可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你怎么不进去啊？这里多冷，冻感冒了。” “我怕我进去了你找不到我。” “那你今天穿这么单薄啊？” 许子南说着就要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莫安若笑着拒绝了：“没事，我里面穿了保温的棉衣棉裤，不冷。我们先看一场电影吧，今天适合看浪漫的电影。” “好，随你。”许子南答应。 “怎么看你还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呢，和我过圣诞节不开心啊。” “没有，我挺高兴的。走吧，我们看电影去。” 荧幕上，轰轰烈烈的浪漫爱情剧情很快便引起观众的共鸣。也难怪，影片导演是国际上很有名的情感调动大师，很擅长在细节刻画上，还有布景来渲染氛围，还有电影的音乐主创亦是闻名于世，算是强强联合，剧中二人分离的哀伤隐约，二人重逢时悠然的音乐，使得电影的感情刻画得入木三分。 一场电影下来，莫安若亦是哭的梨花带雨，许子南递过纸巾给她擦眼泪。莫安若没有接，泪眼看着他。 许子南无奈，只好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掉眼泪：“你还是那么爱哭啊。” “你管我，电影真的很感动。”莫安若刚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你怎么一点儿都没有触动吗？” “有，我有被感动到啦，是一部好电影，只不过我泪点比较高，很少哭。骗你是小狗。”许子南柔声说着，一脸正经的伸出两只手指发誓。 “莫安若被他的模样逗得噗嗤一笑：“你起什么誓啊，我相信你就是了。”莫安若把他的手放了下去。 许子南嘿嘿一笑。 两人走出电影院，在商场里闲逛。此时的商场，处处充满着圣诞节的气息。随处可见的圣诞树和圣诞老人，商场中间镂空的采光通道挂着长长的横幅，中间有一大团圣诞气球飘着。每个店铺门口都立着“merrychristmas”等圣诞节日的迎客牌子，还有各种的鲜花贺卡，琳琅满目，闪闪发光。 许子南拉着莫安若的手在人群中穿行，莫安若的手触之如玉般滑腻，让他爱不释手。莫安若看着眼前的男人，和此时紧紧相握的双手，心里暖暖的。 两人在一家蛋糕店吃了些蛋糕充饥，路过一家奶茶店时，莫安若突然又嚷着喝奶茶。 “我们刚刚不是才吃了蛋糕吗？现在又喝奶茶，你不怕长胖啊。”许子南装作一副事态严重的模样，恐吓道。 可莫安若却耍起了小孩子脾气：“我不管，我现在就想喝奶茶，人家刚刚还没吃饱呢。” “蛋糕是高热量的食物，当然不能吃的太饱了。” “你是不是嫌我胖了，嫌我不好看了。” “哪儿有，好吧好吧，就依你一次。”许子南无奈妥协。 莫安若喜笑颜开，冲着许子南得意一笑。 两人坐下后，马上有服务生来询问点单：“这位先生，请问您需要点些什么？我们今天推出双人情侣套餐，有活动优惠哦！” 莫安若听到脸上微红，许子南看了看她微微一笑，对服务生说道：“那给我们来一份情侣套餐吧。” 莫安若此时心里有些紧张，搓着小手低着头，有些不敢看对面的许子南。 许子南这时站了起来，莫安若内心一颤，轻咬粉唇，心里更是紧张了一分。 许子南蹲下来握着她的手温情一笑，柔声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不要随便乱走哦，不然我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莫安若心头暖暖，紧张也少了几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满是柔情。 不一会儿，许子南回来了，服务生也已把奶茶端了上来。 许子南回到莫安若身边，双手捧着鲜花，将手上的盒子和鲜花一同递给莫安若。 “安若，这是我送你的圣诞礼物，打开看看。” 莫安若激动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玉坠，玉坠上还有一朵鲜艳的桃花，栩栩如生。 “喜欢吗？” “嗯，非常喜欢。” “我帮你戴上吧。” 许子南拿起玉坠，小心地拉过莫安若的手腕，肌肤胜雪，仿佛吹弹可破，玉手细嫩柔弱，让人盈盈一握便不想再放开。 许子南看着她的手腕入了迷，竟忘了帮莫安若系上玉坠。 “子南，你怎么了？” “啊，没事儿，你的手真好看，好想这样一直牵着。” “哪儿有啦，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莫安若嘴上虽然不承认，心里却是甜蜜蜜的。 看着许子南小心的系好玉坠，莫安若仔细端详着，问道：“子南，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你戴什么都好看！” 许子南看着眼前的玉坠，看着戴着玉坠的莫安若，脑子突然没来由地一疼，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他的眼前浮现出某个女子，也是戴着这只玉坠，身形模糊朦胧，他极力想看清那女子模样，却总是如隔着一层纱般。许子南额头渗出了细细薄汗，他的心里突然觉得缺了点什么，空落落的，好像那个女子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人，自己却忘记了她是谁。 他内心觉得一阵刺痛。 莫安若察觉到他的异样，关心问道：“子南，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吗？” 服务生这时候也过来查看情况。 许子南硬抗了一会儿，头疼慢慢缓解了，对着服务生说道：“没事儿了，你忙去吧。” “你真没事儿了？可刚刚你那么突然就……” “嗯，我没事儿了。”许子南不想让莫安若担心，“今天就先回去吧，玩得也有些累了。” “那好吧，我先送你回去吧。” 二人来不及喝奶茶，就出了店门口。 “咦，子南，真的是你们？”迎面走来一个人，惊讶道。 来人正是李铭。“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你们了。”李铭看了看他俩，朝许子南使了个眼色。 “别闹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要先回去了。” 李铭刚刚兴奋，有些没注意到许子南脸色，这时才警觉道：“你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 “安若，要不你和李铭一块儿逛吧，我自己一个人能行。” 莫安若当然不放心他，当即回到：“不，我要陪你一起回去。” 李铭也在一旁说道：“对对，正好我也快回去了，我们一起送你回去。” 许子南执拗不过，便也依着他们了。 二人把许子南送回了家，各自回去了。只是莫安若有些担心的多看了一眼，提出说想要留下来陪着许子南，许铭安当然没反对，许子南坚决不肯，也只好回去了。 第二十七章 接手前的准备 许子南躺在床上，对许铭安说自己要休息了，便反锁了房门。 他想着，却又想不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头上的余痛还提醒他刚刚确实有事。 许子南晃了晃头，不再理会，睡了。 梦里，许子南和一位女子站在木棉树下，木棉花开得繁茂，如团如簇，他看不清她的脸，只是觉得她对自己很重要，因为他正拉着她的手…… 他又看到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在公园的木棉树下玩耍，阳光透过树梢，雾气朦胧，那光幕照的他看不清眼前之人…… 许子南睁开眼，阳光已经照进了房间。他照常过着平淡的生活，外人看不出异样，只是与莫安若的关系开始变得若即若离起来，不再如从前那般热烈，打情骂俏斗嘴的亲昵动作也没有了。 那团火好像又渐渐熄了下去。 “你最近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莫安若心思细腻，发现了许子南的不对劲，有些担心。 “啊，没事儿，就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可能昨天没休息好，很晚才睡的。” “你是为期末考试而紧张吗？” “瞧你说的，我学习都快超过你了，会因为一次考试紧张吗？正常发挥怎么也能拿个前三吧，哈哈。”许子南故作轻松一笑。 “切，你就吹吧，是谁以前总缠着我问我问题啊，果然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 许子南白了她一眼：“你要是能饿死那我就养你。” 莫安若嘻嘻一笑，拧了一下他的嘴巴。 又是一个周末，许子南回到家中，刚进家门，看到一位陌生男子坐在沙发上，许子南上前想问话，许铭安刚好从房间里出来。 “子南，回来了。”许铭安笑着说道，“这是你王叔叔，快跟叔叔问好。” “王叔叔好。” “唉，这多年不见，长这么大了。” “嗯，可不像那时候我们刚创业那会儿了，都过了十几年了。”许铭安接过话来。 许子南又冲着面前的王叔叔笑了笑。 “子南啊，你长大了，是要做些更多的事情，承担更多的责任了。” “父亲想让我做什么？” “爸爸知道你很少过问我们公司的事情，对公司不太了解，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终究会长大，我想现在是时候让你熟悉一下公司业务了，从这周末开始你便住在家里吧，回头我让你柳叔帮你把学校宿舍的东西搬回来，然后让司机接你上学放学，你先熟悉下公司的整体情况，你王叔叔呢晚上会负责你的学习，具体的东西以后他会教你，他是我多年的老友，并肩作战，同甘共苦的老朋友了，把你交给他，爸爸放心。” 许子南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可是爸爸，我不要司机，我自己搭公交回家就行了。” 许子南并不想在学校太过惹眼。 “那好吧，听你的。”许铭安沉思一会儿，终究也还是答应了。想来也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结。 许子南虽不情不愿，但事实摆在眼前，自己并不想管公司的情况，可自己毕竟是家里的独生子，总该要挑起家里的大梁。 “那贤林老弟啊，这段时间就在这里吃晚饭吧，弟妹那边我会打招呼的。” 那位叫王贤林的男人在一旁露出了亲切的笑容：“许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晚上，三人吃过晚饭，王贤林开始拿出一套资料，并在事先准备好的小黑板上教学。 他先是让许子南熟悉公司的规程以及人员构成，以及上下级的统属关系和公司运作体系，这让许子南对自家的公司有了一个大概了解，许铭安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 此后的每个晚上，许子南都要上所谓的公司培训课程，学习如何看采购表单，分析财务报表，会议记录应该怎么写等等。 一个月时间下来，许子南累的疲惫不堪，因为考试的临近，还要兼顾额外的课程，许子南更抽不出时间来维系和莫安若的关系了。 “子南，你最近一段时间看起来都很累啊，有什么难处吗？” “对啊，除了学校的学习，我回家还要学习呢，你说能不累吗？”许子南苦涩一笑。 “回家学习？你报额外的补习班了？” “不是，我爸让王叔叔叫我熟悉公司业务呢，王叔叔就是我爸公司的人，所以我现在才累啊！” “这样啊，看来徐叔叔是想让你尽快对公司有一定的掌握跟了解，以后接过公司大棒后能尽快上手。” “可我现在还在学校学习啊，也没到那么快的年纪吧，赶鸭子上架啊！” 莫安若微微一笑：“能让我们聪明的子南小天才都感到压力，看来公司的事情还真是复杂呢！” “你可别夸我了，可不是嘛，烦得很！” “过几天就要期末考试了，你先把重心放在复习上吧，那边的事情先缓几天。” “嗯嗯，我回去就跟爸爸说去。”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转眼已是寒假。 “子南，现在你时间也充裕了，过几天你就待在王叔叔身边打下手，也正好实践一下，对公司的运营有一个实地了解，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有些事情还是要实践才能出真知，切身体会总该是好的。” 许子南点了点头，表示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还有啊，公司高层的会议你以后也参加一下吧，顺便帮忙做下会议记录！” 许子南默然答应。 第二十八章 风波 许子南听从父亲安排在公司给王贤林打下手，做了差不多一个月，重要的会议也参加了不下十次，还有每天公司高层开的晨会也几乎一次不落，渐渐的他对公司也慢慢熟悉起来，也对公司的很多事情都有了一个体系的认识，算是一个合格的公司管理层了，当然这主要是因为他是许铭安儿子的这层关系，他的同事也差不多都认识了他，也知道董事长的儿子来公司实习，都表现得恭敬，生怕在后头被打小报告。 “许副董，这里是上个月的采购清单您看一下，要是没啥问题我就拿出给王副董签字了。”一个采购部的人进到办公室，给许子南恭敬地递上一份资料。 这个身份还是许铭安前几天给他的，但具体的决定权还没落到他头上，还是要王贤林以及许铭安拍板。 许子南拿过清单，仔细的阅读起来。 细细的看了十来分钟，他眉头皱了皱，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站着的人。他站在这里也有十多分钟，此刻显得有些不安——往常的采购清单都是意思一下走个过场，哪儿会像这个许副董一般认真。 看到许子南有些严肃的表情，他心里更是紧张了。 “这里采购的公司纸张还有申请购进的办公用品怎么会这么多，按理说公司最近的业务处于淡季，办公耗材不应该是最低的吗，怎么到你这里差不多是全年最高的？” “许董，您有所不知，最近公司外派了几个小组，都需要置办新的一批办公用品，还有新的一年我们也需要多囤一些货，我们跟那些采办是老客户，买的多优惠也会更大，还有就是新公司最近需要更新一批打印机，新的打印机也会更贵一些。”那人罗列出一堆理由解释道。 许子南皱着眉头，露出怀疑神色，瞟了那人一眼，那人额头早已渗出了些细汗。 “你先下去吧，我回头自己拿这份清单给王董签字就行。” “那好，那我就先走了。” 那人前脚刚走，许子南后脚就来到了王贤林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进，看到王贤林正在和许铭安聊着事儿。 “爸，王叔，你们看一下这份采购清单。” 许铭安和王贤林两人接过清单，仔细看了一下，也都露出一些神情，但没有太明显。 “子南，你是怀疑这份清单是虚报吗？” “有可能。据我所知，最近我们办公耗材是前面十个月以来最少的，但这次报上来的清单采购的耗材却几乎是全年最高。” 许子南还跟他们说了那人罗列的一些原委。 王贤林说道：“我们年初确实会多购进一些耗材，也会新进一批打印机，至于纸张，这些过于细枝末节我倒是没有仔细过问，不过新派驻的几个小组，都是增派到我们原来的驻点，那里有充足的资源可以调用，并不需要从公司里面扣。” 许子南想了想：“看来这人是想坑他刚进公司不久，对公司的具体业务以及已经开拓的市场不熟悉，铤而走险吃回扣。” 许铭安陷入了沉思，转头对王贤林说道：“贤林，麻烦你带着这份清单去一趟财务部那里，看看这个月采购部报账是多少。” 王贤林出去不久便回来了，证实了许子南的猜测。 “看来公司做大了，有人开始忍不住偷吃甜头了”王贤林脸色有些难看。 “贤林，你看着处理吧。”许铭安看向王贤林说道，“他当初好像还是你招进来的吧，交给你合适。” “许哥，我一定秉公办事，绝不给公司添麻烦。”王贤林说完，铁青着脸出去了。 过了几天，人事部那里传出消息，说是以前的采购部部长辞职了，一起走的还有好几个亲信。 时间来到了年关，公司放年假，差不多人人都回去了。 许子南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了，可此时许铭安推开他的房门，走了进来。 “子南，你跟安若的关系最近进展得怎么样了？” 许子南迷迷糊糊回答道：“还能怎么样啊，最近都忙着熟悉公司的事情，很少时间碰面。” “子南，你看呐，我觉得过了初一我们要不给安若她们拜个年怎样？也好促进一下你们的关系，或者可以确定你们的情侣关系了。我跟她爸爸也算是朋友，两家多多走动一下也是应该的。” “嗯，你来做决定吧。”许子南说完，继续睡觉了。 许铭安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脸上露出了微笑，额头的皱纹都平展了许多。 这天晚上，许子南走在大街上，路灯上系着火红的中国结，家家户户的门楹上都贴着对联，喜迎新年，公园里，日照灯把广场照的亮如白昼，公园里到处是家长带着孩子一家人出来玩，几个小孩三五成群，穿着新衣服，手里拿着气球奔跑，有放风筝的，还有玩鞭炮的，嬉笑声，喊叫声，爆竹声……过年的气氛好不热闹。 许子南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一个孩子在快乐地拿着气球和另一个孩子追逐打闹，家长跟在后面，絮絮叨叨叮嘱着小心，跑慢一点，别摔着了之类的话，可小孩哪里理会，只管无忧无虑地玩耍，沉浸在和小伙伴的纯真世界里。 许子南看得入了神。 夜渐渐深了，公园里的人慢慢散了，变得稀疏起来。只有角落还有些情侣在热烈拥抱，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偶尔会传出一阵快乐的笑声。 许子南身上渐渐感到寒意——是时候回家了。母亲和妹妹不在，今年过年显得有些冷清。许子南回到家，许铭安正在客厅看着春晚。 “爸，我回来了。”许子南跟他打了个招呼。 “嗯，你是有什么事儿吗这么晚回来，天又这么冷，你穿的有点儿少了，小心冻感冒！”许铭安看着儿子身上单薄的衣服，关心问道。 “也没什么事儿，就出去走了走。” “过两天我们可还要去看看安若呢，感冒了可不好。”许铭安语气平缓的说道。 “嗯，知道了。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房间了。” “你不看下春晚吗？我觉得挺好看的。” “我就不看了，先回房休息了，你也早点儿休息吧，注意身体。”许子南说完走上楼睡觉了。 睡梦中，他又梦到了那个女孩，还是那样看不清她的脸，只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轮廓，穿着一袭白色长裙，随风轻舞…… 第二十九章 酒吧遇袭 大年初二，许铭安带着些名贵烟酒等奢侈品，让司机放进后备箱，还不忘叮嘱仔细放好。 许子南穿着一身西装，跟在他身后出了门。本来他是想穿得休闲一点，奈何父亲坚持要他穿正装，还精心给他定制了一套西服，看起来还蛮合身的，显得笔挺英气，再加上他不俗的相貌，英气飒爽，干净利落。 许铭安看着儿子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 驱车来到莫家的别墅，许铭安在车上叮嘱了一番，领着许子南走了进去。 莫安若听到管家来报说许氏集团贵客来拜年，心里有些激动：“或许，他也来了。”她这样想着。 精心打扮一番后，走出房间，看到了大厅里坐着三个人，一位是父亲，另一位是许叔叔，两人正聊得正欢，另一个人身形瘦小，略显稚嫩，穿着笔挺西装，但莫安若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许子南。 她快步走下楼，来到许子南身边。 “你来了，是来看我的吗？”莫安若眼含秋波看着身前之人。 许子南穿上西装的样子看起来比校服更显帅气。 “嗯，新年快乐。”许子南温情的看着她，缓缓说道。 “你也是，也要快乐。”莫安若直直看着他。 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坐了一会儿，许铭安和莫叔叔聊得正在兴头上，并没有顾得上许子南他们。 “安若，要不我们出去玩会儿吧，他们大人之间的事我们也插不上嘴。” “嗯，好，我听你的！” “爸，我跟安若出去下。”许子南跟父亲打了个招呼，莫安若也和自己父亲说了一声。 “好，注意安全，子南，注意保护好安若！” “知道了爸！” 许铭安想让司机送他们出去，但许子南拒绝了。二人打了辆车，来到了市中心的热闹街区，还不忘叫上了李铭。 街道两旁的商铺张灯结彩，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好生热闹。来到一家买棉花糖的糖铺前，莫安若嚷着要吃棉花糖，许子南二人无奈笑了笑，让小贩做了个棉花糖。锅里的糖水慢慢飞成白色的糖絮，老板熟练地拿起木棒把糖絮卷成一个大大的糖球，递给莫安若。莫安若平常很少有机会吃路边商贩卖的东西，她看着这神奇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 “走吧，别看了。快吃你的棉花糖吧。”莫安若还没看过瘾，许子南只好硬拉着她走开了。 莫安若尝了一口棉花糖，惊呼道：“哇，真好吃，有一股麦芽糖的香味。” “你傻啊，这本来就是麦芽糖做的。” “对啊，在你面前我就是小傻子。”莫安若冲着许子南皱了皱俏鼻。 许子南被她逗的一笑，手指戳了下她额头。 莫安若把棉花糖递给许子南：“呐，你也来尝尝。” “我不要。” “快吃嘛，快点儿！”莫安若撒娇。 许子南只好轻轻咬上一口。 “怎么样？好吃吧！” “嗯，好吃。” “你看，我就说味道好吧。” 莫安若得意一笑。许子南看着她天真可爱的样子，无奈摇了摇头。 三人在人潮中慢慢闲逛，来到一家酒馆，上面写着“乌莉酒吧”，旁边还挂着几颗仙人掌和牛角。 “要不，我们进酒馆喝一杯咋样？”李铭在一旁建议。 “我没问题啊，看安若咯。” “那我也可以。” “你喝过酒吗？行不行啊？”许子南表示怀疑。 “当然可以了，相信我。” 三人于是进了酒吧。 “看这名字老板应该是位女子吧。”许子南想着。 来到吧台，三人要了一杯mojito，给莫安若那杯许子南特意叮嘱少放基酒，苏打水比例高一点。酒吧调酒师是一位女子，长相清秀，动作优雅，神情飞扬，调酒过程流畅如水，脸上始终保持微笑，好似很享受别人看她调酒这一过程。 许子南看着她一手出彩的调酒技术，赏心悦目，不禁发出一声赞叹：“调的真好。”那女子朝他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风情万种，却又不失真诚：“谢谢。” “看名字，你们老板是一位创业女性吗？” “是的。” “名字起得真好，有趣，很有异域风情的味道。” “谢谢夸奖！” “你们老板呢？” “我看着不像吗？”那女子冲他一笑：“调酒师今天放假，我来当她的班。” 许子南听到后脸上笑容更灿烂了——真是有趣的酒吧，名字有趣，人也有趣！ 莫安若听着两人的谈话，看着他们的神情，脸上有些不悦。 三人来到一个角落的桌子，酒也很快端了上来。杯口放着一片青柠，薄荷沉在冰块下面。 许子南他们全身放松的听着台上歌手唱歌，莫安若浅尝了一口手中的酒，一口浓浓的苦味袭上味蕾，布满口腔，让她眉头皱了皱。 许子南看着她：“怎么样，就说你喝不惯吧。” “还可以，也没我想的那么烈嘛！” “呵，你就逞能吧，这还是我让她调的柔和一点的呢！” 莫安若白了他一眼。想起两人的对话她就有些不舒服。 三人静坐片刻，舞台上的歌手也唱完了一首歌。 “下面请大家欣赏一首许巍的《爱情》。”歌手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吧厅，也传进了许子南的脑海。 穿透力强劲的电吉他响起，也带起一阵风： 我为你歌唱感谢你的恩典 你在我生命里 在岁月深处你是美丽天空 在生命的寒冬 你如此温暖拥抱我 熔化心里的冰雪 …… 歌手沧桑的声音，如同厚重的鼓声，回荡在许子南的耳朵，他的心里响起共鸣，口中喃喃自语，也跟着唱了起来，熟悉的旋律，仿佛就刻在他的脑海…… 一首歌唱罢，许子南不觉已眼含热泪。 我怎么了，我怎么哭了？ 脑海浮现的女孩好像清晰了些，可任凭许子南怎么努力看清还是徒劳。 一旁的莫安若关心问道：“子南你怎么了？这首歌有什么地方触动你了吗？” 李铭看到许子南迟迟没有回答，注意到了他脸上的异样，在一旁抢先说道：“这首歌确实好听，我也喜欢，子南，你说是不是？” “走吧，我们回去了。”许子南觉得头又开始疼了，他不想再在这里逗留，起身就要往外走。 “哟，这不是班上好学的许少爷吗？怎么，和校花在酒吧约会来了？”黄之燊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还带了几个朋友。 许子南看着他走近来，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莫安若往许子南背后躲了躲，李铭则和许子南挡在对面那帮人前面，没有回黄之燊的话。 “咳咳，怎么，许董被吓傻了吗？还是在公司把胆子养小了？你知道吗？你辞退的那个人，正是我的叔叔，你知道他如今混的多惨吗？没有公司敢要他啊现在。想当初他多风光，在人前耀武扬威的，现在就像一条狗一样。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把他踹掉了，他以后也不敢这么嚣张了。不过，打狗还得看主人，我们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插手。” “我插手？他手脚不干净，我只是秉公办事罢了。倒应该说是你不该插手我们公司的事情吧。” “好，此事翻过不谈，你抢我女人的事怎么办？” “黄之燊，你别乱说话，安若怎么就成你女人了？”李铭在一旁骂道。 “哟，原来还带了一条狗做保镖啊。” “我去尼玛……”李铭抡起拳头就往黄之燊脸上甩过去，黄之燊没想到李铭会突然出手，躲闪不及脸上挨了一拳。 他往后踉跄了好几步，被身后的朋友扶住了。他愣了一下，左手摸着被挨打的脸，又看了看身后的朋友，觉得颜面尽失，不觉怒向胆边生，抄起旁边桌子上的酒瓶子就往李铭头上用力抡去…… 啪……酒瓶清脆的破裂声响起。 唔……随着一声闷哼，倒下的不是李铭，而是护在李铭身前的许子南。 头上一股热流从他的脸上滑下，粘稠而滚烫…… 许子南双眼一黑，意识开始模糊，双腿再也站立不住，缓缓倒向身后。 李铭被吓傻了，机械般接住身前的许子南，怔怔的看着他脸上的血不断流出，浸红了白色衬衫。 莫安若在后面也被吓了一跳，怒瞪着黄之燊，随后也上前来，一边查看伤势，一边声音颤抖的在他耳边喊道：“许子南，许子南，你怎么样了？别吓我啊，别睡过去！” 黄之燊身后的混混朋友有些恐慌： “黄少，好像下手重了！” “流血了，搞不好闹要出人命了！” …… “我报警了，你们跑不了！” 那名调酒师挥了挥手中的手机，也跑了过来。 几人听到后更加手忙脚乱，一哄而散…… 黄之燊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只是想拿酒瓶子壮壮胆，吓唬吓唬李铭，不曾想许子南会上来护着他。 “不怪我啊，是他自己撞上来的。不是我，不关我的事。”他脸上惊恐，也慌乱的跑出去了，出门口还摔了一跤，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第三十章 真相 火，眼前的大火刺痛着许子南的眼睛，身边只有一个男人，跪着的男人…… 木棉花，好漂亮的木棉花。 就在他往母亲和子宁走过去时，狂风乍起，母亲，子宁，还有满树的木棉都化作灰尘，漫天飞散…… 啊，啊……他站在原地痛苦嘶喊，声音却传不出来，天地间的东西都不见了，只剩下一片茫茫的灰…… 许子南躺在病床上，额头渗着冷汗。 “子南，子南，你怎么样了？” 许子南听到有人呼唤，那声音好熟悉。 他缓缓睁开眼，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嘴巴喃喃道：“琪，琪，你来了。” “子南，你说什么？是我啊，安若。” 许子南声音微不可闻，莫安若听得不真切。 一旁的许铭安听后皱了皱眉头，让助手出去叫来了医生察看情况。 医生伸手探了探许子南的额头，又撑开他的眼睛观察瞳孔情况，最后说道：“没事，病人只是昏迷太久，加上伤及头部，意识有些混乱，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不过这段时间你们就不要打扰他了。” 听到这句话，莫安若和许铭安都松了口气。 许子南又是昏睡了几天，那道白衣倩影他已终于看清，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心里空缺的那一块，他终于得以填上。 在黄昏来临时，许子南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房间里的一个男人。 那男人听到动静，急忙睁开眼凑了过来：“子南，你醒了。你知道吗，你都昏迷好几天了，父亲我……” “知道了。”许子南语气冰冷，眼睛漠视着眼前之人。 “子南，你怎么了？是不是头上还有些不舒服。” “没有，我心里不舒服。”“我都想起来了，许铭安！”许子南冷冷说道。 许铭安听到这句话，颤抖着身躯，颓然坐在椅子上，好像突然老了几岁。 “怎么会这样？你，都知道了？” “我说过，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许子南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砸在许铭安的心头。 许铭安听到后身体颤的更厉害了，缓缓抬起头说道：“子南，我错了，父亲知道错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人死不能复生，死者为归人，我们应该好好活着，才能对得起她们啊！” “我会好好活着，但不是在你的公司里。” “子南，你要知道当初的车祸不是我的本意，我做的一切都是，我不想看到这一切的发生，我为了公司，同时也是为了你的将来啊！子南，子南，我安排你们见面，就是为了两家联姻，然后强强联合，到时候我们的市场就会做得更大，我们的公司会越来越好，你的未来也会更加光明，我们许氏集团将会是大陆的巨头，一艘不会沉没的巨舰啊！” 许铭安激动地描绘着宏愿蓝图，却不知许子南看他的眼睛已经不止冰冷，而是深深的愤怒。 “你说什么？安排我们见面？强强联合？你说的是莫安若吗？” “子南，你要知道，公司目前的处境并不像表面的风光，你在公司应该也知道，公司最近开拓市场较快，资金链跟不上，更需要莫氏集团帮助，莫安若是莫氏集团千金，你们在一起，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两家公司也能互惠互利，互相帮助。有百利而无一害啊！”许铭安继续劝说道。 “所以说，我和她的一切，都是你和莫氏集团安排的是吗？” “子南……” “那公园的醉酒混混也是吗？你一直在监视着我对吗？” “子南，你先冷静一点……” “李铭呢，李铭是谁，快说，他又是谁？” “他爸爸是莫氏集团的经理。但是子南，你不能这么自私……” “我自私？你有资格说这话吗？ “他们是不是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不是这样的，子南，这我可以发誓，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他们只是以普通的身份与你交往的，这一切他们都不知情，我只是想让你和安若自然而然的熟悉，然后在一起。子南，你要相信父亲，这样真的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害处。” “原来如此，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公司，一切都是利益。” 许子南觉得头上又开始疼起来。 “子南，你可以讨厌父亲，但你要相信安若，不要怀疑她，你们应该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到现在你还不忘你的公司。棋子，我们都是棋子是吧？哈哈哈……” 他随即惨然狂笑。 原来是这样，自己早就被安排好了啊，被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不自知，我的命运就是这样的可悲啊！ 原来自己所认为的感情，只是交易的筹码，哈哈哈…… “子南，我对你坦白，就是不想再欺骗你了，你应该接手这个公司，她是我一生奋斗的成果，我老了，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 “你把公司放在家人的性命之上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爸爸！” 许铭安听到那一声“爸爸”，心头一颤。 “爸爸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的未来！” “以前你和妈妈多恩爱，我们一家人多幸福，你不怀念那时候的我们吗？不怀念以前那个家吗？ “为什么你现在为了你的公司，心变得这么狠，你千方百计设计是为了什么，是我们一家人吗？如果是，我们现在还有家吗？还是家吗？” 许铭安心头一痛：“是啊，还是家吗？” “子南，你先冷静下来，好好养伤吧，” 许铭安走出了病房。 窗外残阳如血。 第三十一章 离别 两天后，许子南伤好出院，莫安若便急匆匆地赶来了许家。 夜晚，月色朦胧可爱，许子南和莫安若两人站在草地上，互相看着对方。 “子南，听徐叔叔说你醒了就回家了，对不起啊没有第一时间看你，但是看到你痊愈了，我真的很高兴。” 莫安若说完便紧紧抱着许子南。 许子南深深呼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莫安若放开许子南，拉着他的手，深情款款的看着他：“南，其实，其实上次我还想说的是，我想对你说，我喜欢你！” 许子南看着眼前人，面容冷静：“安若，太迟了，太迟了！” 莫安若身体一震，抬起头说道：“什么太迟了？不会啊，我依然爱你，永远爱你，如果因为我上次没有对你说，那我向你道歉，我错了！” “安若，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错的是命运，它让我们生在了这两个家庭。我现在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我了，我是从前的那个‘我’，那个‘我’的心里已经有人了，再也装不下别人了，你还是叫我子南吧，‘南’是我与她的约定。” “你在说什么？难道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都是假的吗？” “不是，都是真的，我曾经对你心动过，但也只是曾经，我心里不可能放下她的。” 莫安若看着许子南，脸上惨然说道：“南，其实我准备去国外了，父亲那天突然对我说要我去国外进修，我听到后心情很不好，我原本想如果你答应了，那我就不去了，现在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 “安若，我们做普通朋友吧。那些世事纷扰我们不要参与，我不想我们的友谊掺进杂质，那些利益纷争我们都不要去管，也轮不到我们去管，我们就这样好好的，做永远的朋友。” 莫安若看着眼前的许子南，眼睛噙满泪水，最后决堤而出…… 她突然靠近，一阵香味袭来，一抹柔软红唇吻上许子南，一瞬间的香甜袭满口腔，突如其来的温香软玉，让他一阵意乱情迷。 许久，莫安若放开了许子南，面泛潮红，都快要能挤出水来。 许子南还没能从刚才的惊诧中回过神，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 莫安若轻咬了下嘴唇，说道： “南，我喜欢你，我会等着你的，等我回来。” 她的眼神此时很坚定。 许子南班上一下子少了两个人，一个莫安若，去了英格兰；一个黄之燊，退学后便没了消息。 阴天，天气灰沉沉的，如同此时的气氛一样凝重。 许氏集团，许铭安的办公室内，两人紧皱眉头，都知道此刻的决定有多么重要。 “许哥，眼下我们能做的选择，恐怕不多了。” 许铭安重重叹了口气：“是啊，看来只能跟莫氏集团做一个交易了，只是，这次的筹码是我们的华南市场。虽然不舍，但也只能如此了。” 许铭安和王贤林看着桌面上的文件，抽着烟，都不再说话。 又是一个月夜，许子南看着湖水中的一轮明月，洁白可爱，他眼前浮现出一抹倩影，身穿白裙，翩翩而立。 突然，眼前的水中月被一道波纹搅碎，人影也不知所踪。 不知道她现在还好吗？是否还记得曾经那个桀骜少年呢？ 或许只是一场梦吧。 又是一年春归时，青连山上，草色青青，暮云迟迟。 两个女子肩并肩坐着，夕阳融融，照在身上，驱散早春的寒意。 苏沫偷偷看了一眼月文琪，双手托着腮帮子，无奈道：“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可怜近在眼前的好姐妹，寂寞都没人安慰一下。” 月文琪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冲着苏沫微微一笑：“我们家的小猫咪，真对不起，冷落你了，今晚就好好的宠幸你！” “啊，你又挠我痒痒！” 两人嬉闹了一阵，累的在一旁喘着粗气。 苏沫平复了一下心情，突然问月文琪：“小琪，你大学准备好考哪里了吗？” 月文琪眼睛看着草地，那里的一颗水珠正散发出七彩的光芒。 “我想去海宁。” “海宁啊，行吧，不管你去哪里，我们都不分开。” 日薄西山，寒意渐浓。 “走吧，该回去了。” “区子鸣，走了。”苏沫冲着岗亭大声喊道。 “来啦……”岗亭里远远传出一声回应。 第三十二章 大学，新的开始 金秋九月，许子南走进了海宁大学的校门。 自从他与许铭安的关系破裂后，他便不再担任公司的职位了，也很少与他见面，两人关系跌到了冰点。 开学差不多一个月以来，许子南更是一直留校，他没想过要回家，如果那还算一个家的话。 不，那只是一所房子。 所以，他不打算回去。 他对生活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只觉得眼前满是黯淡，兀兀穷年，无所事事，任由时间流逝，回归了他对眼前事漠不关心的处事态度。 大学社团众多，有音乐爱好者协会，网球爱好者协会，英语朗诵协会……林林总总，纷纷繁繁，只要你能凑够兴趣相投之人，达到学校规定的人数，那就可以成立一个协会，或许你有幸可以成为协会创始成员之一。 刚开始是院级社团，等到具备人数规模，社团体制成熟后才能申请成为校级社团。 许子南加入的自行车爱好者协会就是一个校级社团，在他加进来之时协会已经成立三年了。他本来不打算加什么社团，但却被自行车协会吸引了。 他只是想反正自己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没什么事情做，不如就凑个热闹，进个社团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许子南走向了车协的招生摊位。 本来他是在外围人群看着，只因和其中一个师姐对了一眼，然后那个师姐便冲了上来，热情似火的跟他介绍起社团，还硬拉着他入团，他在糖衣炮弹的轰炸下，稀里糊涂就填了资料。 他对自行车运动说不上反感，也就顺水推舟了。 而且如果真是很多事的话，那他干脆就退团了。 他就只加了这一个社团，并且不打算担当任何职位。 这个社团看着应该不会有什么烦心琐事，一个普通社员应该会更闲。 …… 海宁大学自行车爱好者协会今年不会被降级了，因为社团刚好能达到今年规定的招生人数，要是达不到可就得不到学校的经费补贴了，这些经费可是维持社团运行的必要条件。 至于那规定，学校社团统一由学生会管理，社团规定自然是由学生会统一制定。 其他规定倒没什么，只是时不时便召开一次社团开会，让甘婷婷觉得心中烦闷。 她作为新一届宣传部长，少不了由她出面凑个人数。 但眼下她有一个紧急任务——出一个国庆社团出行策划，并确定好大概的人数。 此时她想到了那个当初自己亲自拉进坑的小师弟。 “许子南，国庆车协有个骑行活动你参加吗？”身旁女子问着许子南。 “骑行活动？没听说。”校道上，许子南和那女子并排走着，他停下嘴中的口哨，但耳机还挂在身上。 “车协每年国庆都会搞骑行活动，你刚加进来，当然还不知道了。我们干事一起商量后决定去附近的云田古镇，那里很好玩的，有几个码头，江面上的夕阳很漂亮。”甘婷婷憧憬道。 “我不想参加。”他本来就不喜参加人多的活动，他之所以加入车协，只是想打听下周边小众美景，好自己去游玩。 骑行，或许就是一个比较孤独的运动，至少对于他来说确是这样。 甘婷婷把手大方的搭在许子南肩上，丝毫不在意许子南话里的抗拒，说道：“我说师弟啊，你加入车协不就应该多交朋友，多看风景嘛，云田码头上的落日可是很漂亮的。” 许子南想了想，问道：“师姐，参加的人多吗？” “每年都会有二三十人吧，刚好，人太多也不好带。今年加入我们车协的人少了点儿，不过还好，还不至于要到被学生会解散的程度，哈哈哈。”甘婷婷拍了拍许子南肩膀。“今年我们校区加上你也就十五个人，不比文雁校区，他们那边校区大，招的人也多，大概三十多吧。你在我们这边可是很重要的一员哦，我看好你。” “好吧。”许子南无奈地笑了笑。 他本想再拒绝，但看到师姐殷切的眼神，还是去参加吧。 “哈哈，果然是我的师弟。不然看到我们这边这次参加活动的人这么少，又得被文雁那边看扁了。”甘婷婷摸了摸许子南头发。“走，师姐请你吃豆花去。我跟你说我们学校有一家豆花可好吃了，你刚来不久肯定没吃过，我带你尝尝人间美味。” 许子南撇了撇头，躲过甘婷婷的手掌，埋怨道：“师姐，你别摸我头，会长不高的。” “你都大一了，还长什么长！而且你现在已经够高了，都快有一米八了吧？” 甘婷婷又拍了拍许子南的头发。 许子南白了她一眼：“一米七八！” 甘婷婷笑了，搂着许子南往前走。 许子南突然想到了个问题：“师姐，自行车数量不够怎么办，不是每个新进来的社员都有单车吧？” “嗬！其实你对车协也挺上心的嘛！没关系，师兄师姐会帮你们搞定的，附近有一家单车租车行，我们是他们的老客户了，有优惠，嘻嘻。”甘婷婷露出甜美的笑容。“而且，以后你也可以自己搞一辆好一点的车子，我看你经常骑的那辆估计有些满足不了你以后的需求了，买整车，或者自己组装。那位去你们宿舍扫楼的谢师兄就是自己组的单车。” “以后再说吧！”许子南敷衍一声，重新戴上耳机，哼着旋律。 自己也谈不上多喜欢骑行，开学的那一辆单车只是自己为了上下课方便，偶尔也会到学校周边逛逛，至于买更贵的单车，他还没想过。 两人说着话，不一会儿就来到甘婷婷口中所说的那一家豆花店。黄色灯牌，白色字体：有一家豆花店。这名字还挺别致，许子南会心一笑。 门口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有说有笑，看得出来生意确实不错。 “走吧，我们去前面的灯光球场旁边。”甘婷婷拿起一张折叠桌，又叫许子南拿上两张椅子。来到路灯下，熟练地展开桌子，两人坐在灯光球场旁，一边吃着豆花一边看球场上的人打羽毛球。 “师弟，这次要不你来领骑？师姐经常看到你骑车上课呢。” “别，做不来，我闲散惯了，一个人骑挺好的。” “领骑没什么压力的，速度别太快就行，路线很简单的。” “你高看我了，云田我去过，已经是我体力极限了。” “你去过啊，那更好了，你熟悉路线，领骑交给你，可以锻炼你的团队意识嘛，不要总一个人闷着骑车啊。” “不，我拒绝，要么我就不去了。” “好吧，师姐只是觉得你骑车或许应该开心一点。”甘婷婷又摸了摸许子南的头发。 “我从来都是这样，师姐不要介意。”许子南软硬不吃，像个棉花一样让人无处使力。 甘婷婷只得尴尬笑了笑。 或许有的人生来就属于孤独。 国庆那天，海宁大学自行车爱好者协会一行二十三人，来到了云田古镇。 云田古镇在海宁市东南郊外，路程不远，距离十五公里左右，是海宁人放松游玩的圣地。 云田是国家5a级人文景区，风景秀丽，环境优美，古建筑保护的很好，古色古香，商业活动也很繁荣，是现代和古代文化的一种碰撞之美。 经过一周的紧张工作，来到云田欣赏一下风景，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暂时远离城市的喧嚣，是海宁人难得的惬意休闲时光。 车协一行人来到云田，都被眼前新奇美丽的景色所吸引，路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快乐。 甘婷婷和谢师兄倒没觉得什么，他们已经来过好多次了，没显得太过惊讶。 许子南看着眼前比肩接踵的行人，熙熙攘攘的街道，让他心生退意。 国庆的人比上次自己来的时候多多了。 他已经有些后悔了，没想到云田这么受欢迎，外地游客也不少。 众人游玩多时，从中午玩到夕阳偏西，仍不觉疲惫，甘婷婷他们因为要照顾新人，所以也就管不得许子南了。 来到上次的码头边上，脚下河水清澈见底，水里的石头清晰可见，颜色各异。 他俯下身去，伸手捞起几块沙滩石放在手上，洁白如玉，一种呵护珍贵东西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水底的鱼儿如若空游无依，阳光照下，波光粼粼，影影绰绰。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许子南盯着水面出神，心中不由想起了某个人—— 山上那一道隐藏在彩虹里的倩影若隐若现…… 第三十三章 爱上骑行 没想到骑行还蛮有趣的。 活动回来的第二天早上，许子南正躺在床上发呆，回想着昨天的落日。 这时手机突然来了消息，是甘婷婷师姐发过来的：“子南，快下来，我们带你去个地方。” “我们？”许子南不明所以，迷迷糊糊地下了楼。 “师姐，今天又干嘛啊，昨天骑车腿都酸了，还没恢复过来呢！”许子南边走边跟她抱怨，眼睛余光却看到师姐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呐，这就是你的老谢师兄了。”甘婷婷左手指了指身旁玉树临风的男子，男子高个身材，阳光帅气，留着一头蜷曲短发。 此时看到许子南，抬手冲他打了个招呼，微微一笑。 许子南心想，这魅力我要是个女的都会迷上他的。 “谢师兄好，没想到师兄这么帅气呐！” “嘿嘿，没有没有，这就是生活中的我。”男子听到表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师弟，你就不要有什么想法了，师姐我都没机会了。” “呦，谢师兄有女朋友了？” 男子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早就有了，也是我们车协的哟！”甘婷婷朝谢师兄挤了个眼神。 “咳咳，师弟要喝什么？我请你。”谢师兄一看形势不对，连忙岔开话题。 “我要可乐，无糖的！”倒是一旁的甘婷婷率先举手高声道。 “好好好，给你买。师弟呢？” “嗯…我和师姐一样吧。” “好的，等着啊，师兄给你们买去。”谢师兄迈步走进了一边的校友超市。不一会儿就一手一瓶可乐走了出来，嘴里还咬了一瓶。 “今天可真沾了师弟的光了，能喝到谢师兄买的可乐。”甘婷婷接过可乐，在一旁打趣道。 “哪儿有？平常我也经常请你们喝饮料好吗？” “还说呢，那是有小宁在的时候顺便请我们喝的，跟我们一块儿的时候可没请过我们。”甘婷婷在一旁双手叉腰，气鼓鼓道。 “那是因为你们也经常跟小宁在一块儿啊，我们不就经常一起约出去玩嘛！”谢师兄感到憋屈，灌了一大口可乐下肚。 “呃…小宁又是谁啊？”许子南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 “啊！我好像还没给你们互相介绍名字吧？怪我怪我，我们都叫他老谢老谢的，叫习惯了都。呐，这位长相一般的就是你的谢林师兄了。”甘婷婷扬了扬下巴就当是介绍了。 接着走上前搂着许子南道：“呐，这位英俊潇洒的帅哥就是我们的许子南师弟了！呦呼！”甘婷婷冲着许子南露出甜美一笑。 谢林像是早就习惯了甘婷婷的做派一般，也丝毫不在意，微笑伸出右手：“师弟好，欢迎来到车协！以后有空一起骑车啊。” “什么以后啊，现在我们不就要出去骑车嘛，国庆才刚开始，你会说话嘛你，你说是吧师弟，嗯？”甘婷婷冲许子南邪魅一笑。“唉，老谢，我跟你说啊，这位师弟我看潜力很不错啊，有空多带带他，啊哈！靠你了！” 甘婷婷拍了拍谢林肩膀，冲许子南挤了个眼神。 但这个眼神却让许子南有些不好的预感。 “啊对了，刚说的小宁就是你谢师兄的女朋友了，他们两个差不多刚进协会就确定关系了，快一年了，是吧老谢？” “是，就你话多，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谢林无奈地说道。 “嘁，想当初还是我撮合你们的呢，说起来我算你们半个媒人不过分吧。”甘婷婷用力拍了下谢林后背，把谢林打了个趔趄。 “哇，甘婷婷你还是这么勇啊，真‘男子汉’也！你男朋友吃得消吗？哦对了，你还没男朋友呢！” “谢林你成心找骂是不是，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饥渴啊，刚进来就拐走了我们协会最漂亮的妹子。” “羡慕吧，羡慕那还不赶紧找个帅哥，大学不抓紧青春的尾巴谈个恋爱，那可真是浪费大好韶华了。” “哟，你能耐了是吧，说话都变得这么文艺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嬉笑打骂，许子南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哎呀，你看你，把师弟都晾一旁了。对不住啊师弟，只是你的师兄嘴欠，忍不住多说了他几句。”甘婷婷反应过来，又搂着许子南安慰道。 许子南笑着说道：“没事师姐，看你们聊天也挺有趣的。” “看到了吧师弟，你甘婷婷师姐可不像表面的温柔，其实可彪悍着呢，我们都被她欺负惯了。”谢林在一旁还不忘挖苦甘婷婷一番。 当然免不了又被踢了一脚屁股，却被谢林提前躲开了。 “行了，那我们出发吧。”甘婷婷在一旁说道。 许子南这才想起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是要拉他出去骑车的。他也是现在才注意到谢林师兄身上的衣服有些特别，好像是定制的专门骑行的衣服，鞋子也不同于自己穿的休闲鞋，车子也很帅气，并且这位师兄的腿部肌肉也是异常发达。师姐倒是和自己差不多，不过车子跟谢林师兄的差不多。 “怎么样？我帅气吧，可不像某人说的‘一般’吧。”谢林看到许子南上下打量着自己，颇有些得意。 “嗯，师兄威武。” “这身衣服是我们协会车队队服，到时候也会有你一件。鞋子是专门的骑行锁鞋，车子也是定制的，这些都时候我会一一讲解给你听的，现在我们先去骑车，走吧。” “我们要去的地方远吗，不需要爬坡的吧？像昨天的马路倒还好。”许子南试探性问道。 “师弟你放心啦，不远，也基本没有坡，你看你这位师姐都不惧，你还怕啥。” “是啊师弟，走吧。” 就这样，许子南骑着师姐帮他借过来的车子，跟他们一起出发了。刚开始还好，出市区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走走停停，许子南并不觉有多吃力。 可是渐渐地，他发现不对劲了。谢林师兄领着他们拐进一条二级道，接着又拐进了另一条二级道，而且是一条登山道。 时间又过了二十分钟，三人慢悠悠的在马路上行进，坡度开始慢慢变得陡了起来，丝毫没有降低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们一直在爬坡，路上很少有平地可以休息，全程都是在爬坡。 许子南渐渐觉得腿部开始有些用不上力了。 面前的谢师兄和甘婷婷却骑得很轻松，而且还在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怎么样师弟，还行吧。”甘婷婷扭头看着气喘吁吁的许子南，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师姐，你们今天就是专门带我来爬山的吧？” “是啊，我没跟你说吗？是谢林师兄跟你说的吧，你说了吧，老谢。” “师兄说不远，今天基本不爬坡。”许子南在后面累得满头大汗，脚下却不敢停下，因为现在他们一直在爬坡，虽然已经爬了一半，他渐渐找到了些感觉，也知道师兄师姐的用意，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坚持下去了。 他对这条路已经慢慢有了自己掌控，开始找到适合自己的节奏，可是腿上发酸的感觉却一刻也不曾缓解，并且脚上始终只有一只脚在踩下去的时候才能发力，这让他在上坡的时候总是一顿一顿的，速度时快时慢。 前面的谢林师兄这时也下来了。许子南发现师兄的情况就好了很多，骑车也很平顺，没有明显一顿一顿的感觉。 “继续加油，前面就快到顶了，掌握适合自己的呼吸节奏，不要乱，脚上均匀发力，尽量避免用力过猛，爬坡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不要过分追求速度。”谢林在一边爬坡一边悉心指导，却显得从容不迫。反观许子南已经开始尽显疲态，汗如雨下，身上衣衫已经湿透，黏在皮肤上，很是难受，而且手上的汗经过太阳暴晒蒸发留下白晶晶的汗渍。 师姐始终在前面领骑，一点也不逊于许子南。 终于，坡度开始变缓，出现了一个平台，他们登顶了。 山顶的凉风吹拂着尽湿的衣衫和头发，眼前是满目俯瞰而下的苍翠，远处的山脉连绵蜿蜒，星星点点的村落点缀在一块块零碎的谷地。 “啊！啊！” 许子南用尽仅剩的力气，朝着远方大吼，呼声在山谷回荡，经久不息。 谢林和甘婷婷相视一笑，也跟着大喊起来。三人就这样像孩子般比赛谁的声音更大，直至喉咙都喊哑。 山顶的风，很爽。 “很不错啊，小伙子。这座妙峰山是海宁市区内最高的山了，用时四十三分钟，对于一个新人来说这个成绩已经算很好的了。” 谢林看了看车上的码表，拍了拍许子南肩膀。 “那师兄最快用时是多少啊？” “三十分钟以内吧。” “哇，师兄真厉害。” “放心，你潜力很好，以后也会像我一样厉害的。穿上骑行服和锁鞋，能让你发力更均匀。不过，骑车光一个人快是不行的，要一个团队快才能赢。”谢林说完又灌了一大口可乐下去。“记得及时补充水分和能量，回学校去饭堂吃几个硬菜。” 许子南听到后也把剩下的可乐一饮而尽。 三人在山顶待了半个小时，山风吹着汗水浸透的衣衫让许子南觉得有些凉意，太阳也渐渐落到山的背面去了。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下山要慢点，控制好速度。” 谢林在前方领骑，带着二人一同安全回了学校。 第三十四章 自己的车子 第二天，谢林才刚醒，便收到了许子南发来的消息。他们二人昨天吃饭的时候一同交换了联系方式。 谢林看着消息，嘴角不觉扬了起来。 来到宿舍楼下，看见许子南已经在等候了。 “师兄，给你。”许子南递给谢林一瓶可乐。 “谢谢。”谢林接过可乐，却没打算喝，而是看着许子南说道：“你决定了吗？自行车运动可是一项很耗时间的项目，怎么样，有信心吗？” “时间吗？我现在最不想考虑的就是时间了。” “哟，怎么了，有心事？” “只是心里空空的，想找点事儿做罢了。” “你现在刚好可以找甘婷婷那个话痨说说话啊，让她给你中和中和心情，怎么样，你师姐人不错的，对吧。”谢林扬了扬眉头。 “师兄可别闹了，没往那方面想。” “现在想也不迟嘛！你看她到现在还单着呢，这是个好机会。还是那句话，大学不谈恋爱就白上了，看你表现哦！” “师兄你就是用这一招赖上小宁师姐的吧？”许子南半开玩笑说道。 “诶，这话说得不妥，哪能是赖上啊，我俩心意相许，情投意合。话说你要是降服了甘婷婷，那可是给我们协会立了一大功了，比你加入车队功劳还大。给你记一大功，年度协会最佳车手就是你了，一举两得的好事啊。”谢林嘿嘿一笑。 “师兄，要不我把这话告诉师姐去？” “走，我们谈正事。”谢林把手往许子南肩膀一扣，脸色一转，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我们等下去车队基地找老赵做一个fitting，然后带着这些数据给你组装一辆专业公路车，这样你就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入门车手了。” “fitting是什么意思？” 经过昨天的骑行，许子南发现自己已经渐渐喜欢上了骑行，再加上他本来的体质也不差，有良好的底子，他对于车协的印象也因为甘婷婷和谢林两人而有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是的，他也渐渐萌生了做一名车手的念头。 “fitting就是采集你的运动数据，个性化定制你的单车，找到最适合你的骑行姿态和骑乘设定。简单来说就是‘人车合一’，怎么样，心动吗？”谢林在一旁答道。 “这么专业啊，听起来很不错。” “公路车的钱车队不报销啊，其他不在话下！” “没事儿，我打工赚了些钱，应该够买车子了。” “一辆高性能公路车需要五万左右哦。” “这么贵啊，好吧。” “哇，师弟没想到你这么有钱啊。” “也不是，只是大学以前在公司干过，攒了些钱。”许子南挠了挠头。 他之前在公司学习时的薪酬是按照副总岗位发的，当时还让他觉得这钱拿得不踏实，现在总算派上用场了。 “那行，我们走吧，去车队基地。” 车队基地的老赵是一位外聘的一位专业技师，三十岁出头，也是整一个精神小伙，听他说当初就是热爱骑行并且喜欢鼓捣一些东西，所以就加入了这一行。 “老赵，你对梅花还真是执着呢，换了车也还是梅花。” “习惯了，换别的骑得不舒服。”老赵嘿嘿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大白牙。 “对了，今天小梅没跟你过来吗？” “她今天回老家去了，过几天才回来。” “哦，可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她和我们车队骑车了。” “她就是爱好，玩玩，不像你们，年轻，有干劲。” “唉，我们也老了，这不，给你介绍一个新来的，许子南，不错的新人，我准备培养培养他，到时候跟领队推荐下。 “小许，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咱们车队技师，赵良。” “赵哥好，我叫许子南，以后请多指教。”许子南听到谢林介绍，赶忙伸出双手跟眼前的赵良握手。 “指教谈不上，可不敢跟你们年轻后生比啊，当初我跟你眼前这位看似不起眼的家伙爬妙峰山，可没把我差点儿干趴下。这家伙一进来就是整一专业装备，当时还想着给他个下马威呢，没想到最后自己出了糗，惭愧惭愧。” “诶，老赵，好汉不听当年怂，你也别过意不去了，干一行精一行，修车这一块我就比不上你。” “你小子，也就是你敢跟我打哈哈。”赵良右手用力捶了一下谢林肩头。 两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没想到师兄一进来就是专业的车手了，真的超帅。” “唉，你可别夸我了，我也就比你早进来一年，未来不久的一天你会赶超我的。行了，老赵，拜托你了，给他做个fitting吧。” “好嘞。” 半个小时后，两人告别老赵，又去了一趟领队办公室，手续都办完后，许子南正式成为了车队一员。 从基地回来，已是中午午饭时间了。 “走吧，我们先吃饭。然后商量下买器材的问题，再交给老赵组装，这样你就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子了。记住了，车在人在，车子就像女朋友，可别随便外借啊，不然磕了碰了有的你哭的。还有，外出骑行车子别离开视野，不然可能你的几万块钱就要打水漂了。” “好的，谨记师兄教诲！” “别搞得这么严肃嘛！，走，请你吃鸡腿去！” 经过层层经销代理，再加上路上所花时间，历时一个月，许子南的车子终于在老赵的帮助下组装好了。 看着眼前闪闪发光的车子，许子南心潮澎湃，感觉车子在呼唤他赶紧跑起来，上马路撒野狂奔。 “嗯，品味不错，颜色搭配都不错，很协调，一个字，帅！”老赵端详着自己亲手组装起来的车子，也是赞不绝口。 “这车子一看就是谢林你小子帮他敲定的吧。scott顶级的addictrc，还有zipp的轮子，套件就没啥好说的，拿得出手的就那几家，这好像跟你那辆车子差不多嘛。”赵良围着新车转了好几圈，又是赞不绝口：“嗯，不错，用钱堆出来的都是好车。” “帅气，跟师兄的车子一样帅气！” “反正用的你的钱，哪个贵我就用哪个咯。你这车子可比我那个还要贵哟。” 听到谢林这般说话，甘婷婷忍不住给他屁股来一脚，这下没躲开，踢了个正着。 “哈哈，师兄开心就好，车子本来就是师兄帮我组的。” “你看，小土豪一点都不在意，你急什么？！” 谢林揉了揉刚刚被踢的屁股，恼了甘婷婷一眼。 老赵和许子南看着这一对冤家，笑得合不拢嘴。 车子有了，接下来便是训练了。 实力不会凭空而来，都是日复一日的训练堆积出来的，只有训练才能提升自身，才能出好成绩。这是领队经常教育车队的话，许子南始终牢记在心。 许子南在谢林的帮助下，对新车子的操控渐渐熟练，虽然因为不熟悉自锁脚踏摔了几次，但他还是很快适应过来了。 开始进行艰苦的训练，开始爬妙峰山，一有空便拉出车子，风雨无阻。 除了规定的车队训练外，许子南经常给自己加任务，不仅是任务内的训练量，他每天还要爬十趟妙峰山，有了好车子，他每天的成绩都在进步。 回到宿舍，就上骑行台，在软件上跑，先是放松跑，然后就是挑战路线，攻略记录，一条接着一条成绩被刷在后面，不断地突破自我，他感觉到一种前作未有的成就快感。 而在这日复一日的训练中，许子南的身体素质也是越发提高，身材也是朝着健康型男方向狂奔，特别是腿部肌肉，因为是骑行所用到的主要肌肉群，所以变得越加发达健硕，就像谢林那样，这也是车手实力的体现。 而后，他开始看教学视频，学习骑行技巧，定车，后轮骑，海豚跳，兔跳等都是实用性很强的技巧。任何新的尝试都伴随着失败，许子南虽然没有使用锁踏练习，但也摔过不少，不过这并没有打击到他，反而让他更为努力，因为实力，就是靠训练提升的，好成绩，是训练出来的。 而他，也渐渐成长，在他的不经意间，他慢慢成为了车队主力，也在比赛中开始崭露头角，他享受着掌声和鲜花，亲吻着努力换来的奖牌和奖杯…… 他渐渐忘了时间，忘了心中挂念的人。他作息变得规律，每天过得非常充实且快乐，生活于他而言开始变得有一种非凡的意义。 第三十五章 训练 今天周末，车队要进行日常训练赛。 “师兄，今天我们训练内容是什么啊？”许子南问旁边正坐直喝水放松的谢林，双手脱把的动作潇洒娴熟。 经过二十公里的骑行，车队跟着领队队车走上了市区外环一级公路，这里是海宁市十年规划建设的一环，目前附近地区还没有开发，所以居民和车辆都很少，很适合车队训练。 “侧风队形和卡位，还有领骑配合轮换，下外环之后就是一百公里拉扯到东阳镇返回，还行吧，你是车队主要照顾对象哦，好好表现！” 谢林话刚说完，耳机传来领队声音：“今天东南风，风速6m/s，车队提高速度，侧风队形准备，预设速度40km/h，过桥后变东风，风速4m/s，预设速度要到50km/h，先由小许领骑。” 许子南听到领队安排，手中变速器咔咔两声，摇车冲到了队伍前方，开始领骑。迎面吹来的狂风随着速度的提升，风阻也越来越大，许子南看着码表的速度，一直维持在42上下，但他的体力已经渐渐跟不上了。他体型并不是很健硕，擅长的是爬坡，平路冲刺不是他的强项，他示意身后队员轮替，但领队声音又传了过来，“小许，再坚持一分钟，前方一百米风速变小了。”许子南强忍着乳酸带来的胀痛感，继续往前带了一段，然后退到了队伍后面，双腿那种酸痛无力的感觉渐渐消失了。 “呼！有人破风的感觉真好！”许子南心里由衷的感叹。 队伍斜向摆成一字长龙继续前进，经过长桥后变东风，风力减小，车队队形进一步横向展开以便减小风阻，速度也提到50km/h。 距出口300m时，冲刺手方聪开始冲刺，速度最高到了75km/h，20s后冲过终点线，速度渐渐慢慢了下来。 方聪低头大口喘着粗气，身后的谢林紧了几步跟上来。 “方聪，今天表现不错！”谢林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两人碰拳致意。 “大家辛苦了，接下来是一百公里的自由拉扯时间，大家争取突破自己，要是中午能赶回来奖励大家食堂聚餐。快快快，开始动起来，速度！” 耳机里教练的声音再次催促着大家，队伍沿着平整的马路，冲着折返点东阳镇进发…… 中午，一行人穿着整齐的骑行服从海宁大学东门浩浩荡荡的进来，响亮的花鼓声响遍四周，震荡着众多大学生的耳膜，几个青春靓丽的女生纷纷回头，明亮的眼眸闪着光，发出小声的惊叹。 队员们对此都屡见不鲜，迎着陌生同学的羡慕眼光，有些人还不慌不忙的做起了双手撒把和后轮骑等动作。 许子南看着此情此景，心潮澎湃，一个后轮骑接定车，引得旁观同学纷纷叫好。 “哇，他们好酷啊！” “那个同学又高又帅唉！不知道是哪个专业的？” “哇好像认识那个定车子酷酷的男生！” …… 在一片羡慕惊叹声中，在队员的嘻哈搞笑声中，车队渐渐走远了。 第二天，众人齐齐进了基地，开始坐成一圈压腿放松。 “子南？今年的大龙山赛准备的怎么样了？”谢林一边帮许子南压腿，问他道。“你这次可是车队主力哦，最强爬坡手就是你了。” “嗯，有信心，至少能拿前三，努努力，第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听说这次高校组竞争较往年更激烈一些哦，去年没能夺冠，今年你怕不怕？” “不怕，大不了我每天再多跑几趟妙峰山。” “嘿嘿，可以的小伙子，看好你，我陪你爬，能量棒多带一些，及时补充。还有你放坡可以再快一些，走线也还有改进空间，多看看大神的比赛视频。有时候，胆子还可以大一些，拼一把，或许能带给你不小的收获。” “嘿，谨遵师兄教诲！” 两人相视一笑。 放松活动后，众人相聚食堂饱餐了一顿，饭菜没有变，但大家都吃的很香，因为有伙伴在，因为有队友在，因为有大家在。 待众人走后，谢林在后面叫住了甘婷婷。 两人在林荫道下并肩走着。 谢林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开口问道：“婷婷，怎么样觉得，这次大龙山，我们能赢吗？” 谢林声音有些沉闷，带着些许的迟疑。 “怎么了嘛，搞得这么沉重干嘛？” 谢林不好意思的笑笑，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窘迫。 “那我换个问法，你觉得许子南能赢吗？” “切，要是你我不敢苟同，许子南嘛，肯定比你强，我相信他。”甘婷婷好像又找到了熟悉的聊天方式，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谢林肩头。 谢林释怀一笑，也不再藏着掖着，话锋一转：“要是能赢，你就去跟他表白呗！” “啊，你说什么，谁要表白？” “别装了，你喜欢许子南对不对，要是他夺冠了，跟他表白，说你喜欢他呗，你也老大不小了，现在都快大三了，何不趁现在有时间，又遇到一个合适的，谈一个恋爱，就算最后不能继续走，大学也算圆满了。” 谢林表现出一个前辈的模样，说了一大堆。 “啰里啰嗦的，就你懂，就你话多，像个老八婆一样。”甘婷婷听了此番话，又踢了谢林一脚，却没有以往用力，起身便走了。 谢林拍了拍屁股，看着她的背影，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阳光温暖，微风不燥。 第三十六章 夺冠 很快，时间来到了大龙山比赛日，海宁大学车队站在人潮中，参赛车辆整装待发，参赛车手摩拳擦掌，气氛紧张而刺激，观众们热情高涨的在一旁呐喊助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主持人手中发令汽笛的一声尖锐长鸣中，比赛开始了。海宁大学车队占领了一个靠近集团中前方的不错位置，在比赛前期，这样既能减少风阻，又能最大程度避免集团摔车影响，保证安全。 大龙山赛全程160公里，其中爬坡段有两个二级坡，一个一级坡，二级坡总长40公里，一级坡长20公里，平均坡度达到7.2%。所以此次比赛会是爬坡手的战场。 比赛进行到中途，距离一级坡还有5公里时，领队做出了战术安排：“队伍全员优先保证许子南和谢林安全，争取护送他们首先通过山顶爬坡点。” 海宁车队在集团前方率先进入一级坡段，并在一级爬坡中段与第一集团距离进一步拉大，虽然高山出现较强横风，但谢林和许子南凭借团队努力和个人实力，领先追击集团两分钟，几乎同时通过山顶爬坡点。 此时距离终点还有50公里。 此段下坡路长30公里，也就是说，谁掌握了下坡主动权，谁就能赢得胜利。 如果没有意外，海宁车队将会赢得胜利，不论他们两人谁先冲过终点。 耳边的风在呼啸，道路两旁的红杉飞速往后退去，两个红白相间的人影，伴随着回荡山谷的响亮花鼓声，穿梭在蜿蜒曲折的下山公路中。 突然，走在前面的谢林因为路面的破碎沙土，车轮失去抓地力，摔倒在一个s弯内侧，撞向山体，好在护具整齐，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害。 后面的许子南因为有谢林的预警，躲过了这一次的摔车，而这，正是执行了车队的保护优先策略。 “师兄，你怎么样，还能跑吗？”许子南看着谢林满脸的灰尘，还混杂着汗水，脸上因为摔车还有鲜血从伤痕中流淌出来。 “我没事，你先跑。快！”谢林朝许子南挥了挥手，示意他别管自己，快点儿上车继续比赛。 “可是师兄你的伤……” “我说了没事，你快跑，别再婆婆妈妈耽搁时间了，死不了！” 谢林大声骂道，心里恨铁不成钢般，他不想自己的这个师弟优柔寡断，因为自己而失去到手的冠军。 他们已经三年没有拿到过大龙山赛的冠军了，去年他拿了第四名。 他不想留有遗憾，一定要赢一次。 许子南重新跨上车子出发了，带着师兄和车队的希望。他下山选的路线激进而又在自己掌控范围之内，速度渐渐提升，跟后方的追击集团的时间差逐渐拉大。 如果此时路旁有观众，一定会被许子南的速度和过弯路线吓出冷汗。 他需要这次冠军，车队也需要这次冠军。 此时后方的谢林因为摔车而被追上，现在全体的夺冠希望都在他的身上。并且下完坡还有20公里的平路。 “有时候，胆子可以大一些，拼一把，或许能带给你不小的收获。”师兄前些天的教诲言犹在耳。 “也许，我还能再快一点儿，相信自己。”许子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他下山的速度进一步加快，而此时后方的追击集团速度有所放缓，许子南和他们的分差拉到了七分钟左右。 终于，走完了这30公里长的下坡。 这时，领队声音响了起来，“许子南，现在你和追击集团分差来到了八分钟左右，你均速要保持在43左右，才能在集团追上来之前冲过终点，能做到吗？” 许子南听到这个速度，咬了咬牙，说道： “能！” 许子南现在是孤军奋战，后方是众多车队十几人的追击集团轮流破风，速度越来越快，两者距离越拉越近了。 风，好大啊。许子南感受着耳边呼呼的风声，从头顶吹过，从肩膀吹过，从双腿吹过，好像一张无形的网在拉扯着自己。 好累啊，许子南又感到了那种双腿无力的酸痛感，双手也因为长时间的承压而僵硬，好累啊…… “许子南，再坚持一分钟。”许子南突然惊醒，耳边刚刚好像是领队的声音。 “对，坚持，再拼一把，或许会有不小的收获。”许子南突然大喊一声： “我去你大爷的！” 许子南的速度持续上升，他来到了终点前800m，身后跟着一群人，仿佛群狼般，看着眼前许子南这个兔子，都张开了爪牙，奋力追击。 许子南心里默念：“踩，踩，用力，继续踩踏，快一点，再快一点，不要停，停下来就输了。” 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撕扯一般，身旁观众的呐喊声犹如火车汽笛，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 终点前200m，他奋力站了起来，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压榨出每一丝的力量，传递到双腿，传递到曲柄，传递到车轮和地面上。 那条线，他冲过去了，身后是紧随的众多车手，但他们现在只是背景了…… 这一瞬间，全世界都安静了，他看着两旁观众挥舞着双手，嘴巴张喊着，微风吹拂着，彩带飞舞着，都是无声，就像默剧一般。他停了下来，看着靠近的队友，声音慢慢变大，变得清晰起来。 “许子南，你夺冠了，第一名！”甘婷婷冲上前来，激动的拥抱着自己的师弟，尽管此时他汗如雨下，浑身湿透，脸色因为充血而涨红。 他透过墨镜，看着眼前激动的人群，一时竟不知所措。 “子南，恭喜你了。”谢林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两人头盔相碰，一起分享这难得的喜悦。 “谢谢师兄！” 许子南总算缓过来了，一一拥抱着自己的队员。 这一刻，他们等了很久。他们等来了，这一刻，他们是冠军。 他们回到学校，花鼓唱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响亮，动作做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潇洒，同学们的眼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烈。 基地的休息室里，庆功会上，众人高举酒杯，一饮而尽，仿佛要把这一阵子被领队折磨的憋屈，全都在此刻释放出来，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年轻人的活力在此刻完全释放，他们尽情撒欢，唱歌跳舞，热情和愉悦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就连老赵和领队都被众队员推搡着喝下一整瓶的酒。 没人可以拒绝这样氛围。 作为此次的大功臣，许子南和谢林两人更是被灌得不省人事。 许子南觉得自己加入车协的选择是对的，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当下活着的意义，那就是努力比赛，赢得冠军。他遗忘了时间，忘记了曾经日思夜想的人，好像那一段记忆被他封存在了一角，不会再被忆起。 对于许子南来说，二十二岁的夏天，一生只有一次，这个夏天因为夺冠而变得难忘和更加绚烂，也因为在这个夏天，有陌生人的重逢，记忆，也将被翻涌…… 第三十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子南，你觉得你师姐怎么样？” 谢林一只手搭在许子南肩头，眼里露出一丝狡黠。 许子南不明所以：“哈？哪个师姐？” “你小子，还想要几个师姐？”谢林一掌拍向许子南的脑袋，“当然是你的甘婷婷师姐了。” “哈？什么叫想要啊，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许子南哭笑不得的摸着自己的头。 “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在一起。别跟你师兄装傻充愣，我是你前辈！”谢林毫不犹豫戳穿他的小计谋。 “师姐，人很好啊，对我也很好，对大家也很不错，豪爽，磊落大方” 许子南知道谢林的意思，庆功会上他就没少“算计”他和甘婷婷，让两人坐在一起，还玩游戏起哄让两人喝交杯酒。 “哈哈哈，你这是形容女孩子的词儿吗？这要是被你师姐听到，还不得打……诶不对，她应该舍不得打你。” 谢林轻拍许子南肩头，说道：“你啊，该考虑一下感情生活了，也别整天一门心思扑在车子上，老想着比赛，这不是全部，生活需要另外一些调和剂，想想你师姐嘛，嘿嘿！” 和谢林师兄分别后，许子南一整天都待在宿舍床上，躺到了晚上。 正在发呆时，手机突然来了一条消息：“老地方，我请你喝豆花，已经点了，快来。” 许子南：…… 无奈，他只好下楼去见她。 远远看到路灯下露天羽毛球场的一道倩影。 “来了，快坐。”甘婷婷站起身摸了摸许子南头发，脸上温柔一笑，动作有些亲昵。 许子南使劲甩了甩头：“师姐，你别一见面就摸我头啊，会长不高的。” “哟，你还信这个啊，再说了你都大学了，不会再长了，再说你也不小了啊。”甘婷婷上下打量着许子南一米八的大高个。“嗯，好一个帅小伙！真棒！” “总之你别摸头头发了，我不喜欢。” “可我就是喜欢摸人头发啊，你谢师兄经常被我摸头发。” “我跟他不一样，我不习惯。” “那好吧，那我以后叫你阿南怎么样？”甘婷婷继续跟许子南套近乎。 “不怎么样，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你还孤傲的哈，不过这个习惯可不好，你看我跟别人关系多好，再看你身边，都没几个朋友啊。” “朋友不在多，在于诚。” “哇，没想到阿南会说出这样富有哲理的话。”甘婷婷喝着豆花，在一旁拍手叫好。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需要师姐你这样哄？”许子南低头吃了一口豆花，嘟哝道。 “小孩子挺好的，有话就说，纯真可爱，成年人反倒是有些话难以说出口呢。”甘婷婷眼含秋波，柔情一笑。 许子南没有再搭话。 两人坐了一会儿，甘婷婷看到许子南身后的两名女子缓缓走来。 “老板，麻烦把另外冰着的两杯豆花拿上来，谢谢。”甘婷婷冲着老板那边喊道。 “你点了几杯啊。” “嘿嘿，这你别管，今晚不止我们两个。” 两个女子这时手牵着手来到了许子南身后。 “谁啊？”许子南缓缓回头。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瞬…… “来啦，小甘你们慢慢喝啊，今天又是会见新人啊。呐，送你们一碟葡萄干。”老板看着四人面露微笑。 “嗯嗯，谢谢老板啦！”甘婷婷身前豪爽地抱拳说道。 老板哈哈大笑，转身走了。 许子南看着眼前的女子，路灯下的她，一身白色长裙，面容染上一层光晕，好像是在彩虹里一般。 许子南眼睛直直盯着那道白色倩影，自己脑海中夜夜梦见之人。 他喉咙涌动，嘴巴微张，却怎么也发不出一句话来。幻想过无数的容颜，却从未如今天这般摄人心魄。 这又是我的幻象吗？他经历了太多，幻境，欺骗，自己是不是太想念她了？ 月文琪看到许子南，脸上表情一滞，神色一变，眼圈渐渐泛红，秋波婉转。 眼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之人。 “来，我介绍一下，这两位是……”甘婷婷起身想给许子南介绍。 月文琪没等甘婷婷说完，杏唇先启：“同学你好，我叫月文琪，很高兴认识你。”她看着他，向他伸出柔荑玉手，眼睛始终没有移开那张脸庞。 他，失忆了。 “哦，知道了。” 他，失忆了。 “我叫许子南，很高兴认识你。” 他也伸出手，轻柔的握住了她，玉手盈盈一握，手上如握着温凉宝玉，这熟悉的感觉，让他久久不愿放开。 月文琪任由他握着，这种感觉她也深藏心底，久久不能忘怀。 四目相对，相望无言。 人生若只如初见，不念过去，不问将来。 甘婷婷注意到两人一样的神情，疑惑问道：“你们，认识？” 月文琪：“认识。” 许子南：“不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却是截然相反的答案。 许子南现在只好暂时隐瞒下来，那段记忆，他不愿提起。那段时间，就让它过去吧，重新认识她，也挺好。 月文琪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眼睛泛着泪光。真的忘了吗？原来自己苦苦等待的是一个空白答案，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呃……你们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甘婷婷察觉到气氛有些许微妙，内心有些不安。 “不认识，我才刚来学校，没见过她。”许子南漫不经心道。 “不好意思，只是刚刚看着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月文琪淡然一笑，内心已渐渐趋于平静。 旁边的苏沫已经被气得脸色铁青，却被月文琪紧握着手，才没有发作。 “喂，你还要摸到什么时候？流氓！”看到两人的手还没放开，旁边的苏沫忍不住怒骂道。 许子南这才意兴阑珊的放开手，手上才残留着丝丝温香。 月文琪也有些惘然，眼眸中还残留微光。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刚刚没有生起半分不满，反倒有那么一些期待，希望永远可以这样下去。 想了千万遍的人突然出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两人坐了下来，苏沫拉着月文琪往自己旁边紧了紧，离得许子南更远了一些。 “你也是车协的？” “嗯。” “对对，我刚想给你介绍文琪师妹呢。”甘婷婷脸上微笑，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对了，国庆好像没看到你啊？” “有事。” 甘婷婷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心里有些发堵。 “咳咳，所以，你们以前不认识，对吗？”她想确认一下。 “当然不认识，谁会愿意跟他做朋友啊？”苏沫在一旁抢先说道。这是她的心里话。 但她此时稍稍观察了下月文琪，她脸上无色无波，好像往事已释然了怀。 许子南诨诨一笑：唉，她对自己哪来这么大的敌意？ 四人的气氛有些微妙，甘婷婷好几次望向许子南，想问些什么，但看了看月文琪二人，终究没有问出口。 第三十八章 表白 从会议室出来，许子南大踏步往前走。 嘴里嘟囔道：“真是的，这种会这么无聊，拉上我干嘛，纯纯的大冤种，下次不会来了。求我也没用，反正自己也不想当什么社团干部，本来想着好好骑车就行了，现在好了，车子也不能好好骑了。” “许子南，等等我。”甘婷婷看着快速往前走的许子南，终于叫住了他。 快步赶上站定的许子南，她脸上有些局促。 “那个，你能不能陪我走走？” 许子南脸色一沉，“又干嘛？”他被叫来坐了一个多小时，心中正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本来他还想出去夜骑一下，却被甘婷婷叫去了社团开会充人数。 “有……有事，关于你的。”甘婷婷脸色紧张，有些泛红。 “我的？……那，走吧。”许子南压下心中郁闷，转身往前走。 甘婷婷在后面挪步跟上。 此时月色明朗，林道幽幽，偶有凉风习来。 路灯下，两人一前一后，光影慢慢拉近，又渐渐延长…… 已经在校园走了十分钟，可身后的甘婷婷却依旧没有说话。 许子南有些按捺不住了。 “你不是说有事么？” 甘婷婷闻声顿了顿，抬起头，站立在许子南身前。 月光照在她脸上，明眸里泛着光彩。 “我……我想说……” 她心里虽已演练了好几遍，这时却有些慌张。 “怎么回事儿啊甘婷婷，你平时不是大大方方的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啊！”甘婷婷心里暗暗自怪。 “我想说，我……喜欢你。”她终于鼓足勇气开口，像是用尽全身力量，可声音却还是细如蚊蝇。 “你，刚刚说什么？”许子南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茫然地看着眼前局促不安的甘婷婷。 “我喜欢你，许子南。”甘婷婷不再犹豫，一口气说了出来。 眼睛闪着亮光，像是眼里藏着另一轮明月，照着许子南心神一震。 “你……开玩笑的吧，这个笑话一点儿不好笑！”许子南作势搓了搓手臂。 “不，我是说真的，阿南，其实，我一开始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甘婷婷此时语气变得温柔，清声泠泠，一字一句直言道。“我们一起笑骂打闹，一起骑车，一起训练，还有那次夺冠，我第一个拥抱了你，为你庆祝，所以，许子南，我的心里一直有你，我喜欢你！” 一阵清风吹过，裹着坚定的声音，拂过许子南的耳边…… 许子南有些慌神，自己来到大学，本以为可以静心下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他迷上骑行，就是不想再为情所缚，没想到先是撞到了月文琪，现在又惹来了情债。 他心里一阵长叹：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缓过心神，甘婷婷不依不饶的盯着他，目光灼灼：“你知道吗？喜欢一个人，是多么值得欢呼雀跃的一件事，爱情，会让人做出改变，会让人做出很多取舍。” “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并深有体会。师姐，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不是吗？” “可我不想只是做朋友，我想要更多，我想要变得自私一点。” 许子南松了松情绪，长呼了一口气：“爱情，可以自私，也可以无私。师姐，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的，只要你有难，我就可以为你两肋插刀保护你。” 他一只手拍了拍甘婷婷的柔肩。 “那我现在要死了，你救我吗？” 甘婷婷抓住他的手，眼含玉泪，幽光莹莹。 “你说什么呢？你不是好好的嘛？” “得不到你的爱，我会死的。” “不，师姐，你会过得很好，比和我在一起要好。我有喜欢的人，我的爱已经全部付给她，再也分不出丝毫了。”许子南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风已停，月忽暝。 眼前人突然有些影影绰绰，模糊不清。 甘婷婷抓着他的手轻颤了下，松开了他的手臂。 “是她吧，你们其实早就认识，是吗？”虽然她不愿相信，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从他们见面那一刻起，那个女子就是许子南口中的那个人。 许子南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那为什么要装作陌生人？” “有些事，迫不得已。不念过去，不问将来，重新开始，或许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甘婷婷内心失落，怆然一笑：“说什么圆满，我的爱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谁让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呢。” 回想那天他们二人见面的情景，她已有了猜疑，两人的神色不似初见新人的兴奋或拘束，反倒是神色恍惚，有些悲戚伤感。 现在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只是自己的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着，袭来一阵阵痛楚。 宿命吧。 甘婷婷深深呼了一口气： “你说话什么时候也跟你谢林师兄一样了，文绉绉的。” 她一只手用力捶了一下许子南的肩膀，许子南的身体往旁边一沉。 “哇师姐你轻点儿好不好？！” 他没心没肺的笑着…… “师姐刚刚跟你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啊。” 甘婷婷不再停留，越过许子南，走向宿舍。 “我说的是真的，我可以为师姐两肋插刀。”身后许子南的声音渐渐赶上。 “那好吧，以后用得到你再说吧。” 两个身影并排往前走去，余下凉风习习，与明月皎皎…… 第三十九章 约见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校园里到处可见三三两两的情侣散步谈心，却也有不合时宜小吵小闹的，爱情好像一味调味剂，为大学生活增添一些甜味，不过大多数到头来都演变成心头的苦涩，但好像每个人都孜孜不倦的做着相同的尝试，以满足对大学生活的期待，或者美名曰是人生的修炼。 或遗憾，或圆满。时间不会赋予，但时间会证明。 校园的长椅上，坐着一男一女，气氛有些约束，显得和周围格格不入。 终于，男生犹豫着率先开口了：“听师姐说你是叫月文琪吧？为什么你进了社团我们都没碰过面啊？” 许子南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好像两人只是初次见面一般。 但这开场白，要多糟糕有多糟糕了！ 月文琪被他约出来，也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怎么面对他，见了面又该如何，好像一切都是偶然一样。当是一般朋友相处吗？又或者尝试唤醒他的记忆？不，不能，他或许本来就是要逃避那段痛苦的记忆，要不然第一次见面我们就应该相认了。 在她内心挣扎的时候，许子南率先说话了，她也只好随口回道： “我当初只是随便报了个社团，连社团群都没加，又因为刚入学前期事情比较多，所以很多的社团活动我都不知道，也没参加。” “当然了，祝贺你们夺得冠军咯！” “嘻嘻，谢谢。”许子南回以一笑。气氛终于有了些缓和。 许子南瞥了女子一眼，又迅速扭向了一边，像是做贼心虚般问道：“你，和甘婷婷师姐很熟吗？” “不熟，只是师姐不知道从哪里要到了我的联系方式，约了我出来，这才见到了你。”月文琪白色长裙下的小脚随便晃着，漫不经心的说道。 “才见到了我？我们之前见过吗？”许子南听出来她话外之意，疑惑道。 “啊，不不，我不是说了嘛，你和我一个朋友很像，只是又把你代入进去了，不好意思。”月文琪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内心却是纠结万分。 “嗯……你说我长得很像你以前的朋友，你能跟我说说他的故事吗？” 月文琪正想着该怎么办时，许子南给了她一个机会，“你确定要听吗？”她心中忐忑不安，有些期待又有些惶恐。 “听一下也不是坏事不是？”许子南装作不以为然的一笑。 “那，好吧。”月文琪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许子南说起了往事——她和他的往事—— “我和他是在桂城中学开学那天认识的，当时就觉得这个人有些特立独行，好像还有点帅，后来不知怎的我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渐渐的成为了好朋友，反正我是这样认为，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直到后来他经历一段痛苦的回忆，再后来他重伤住院，只留给我一封信，一封告白信。” “告白信？他跟你表白了？” “嗯。” “那，你会答应他吗？” 月文琪缓缓看向许子南的眼睛：“不会，因为他连当面跟我告白的勇气都没有。” 许子南内心有些触痛，却又有些解脱，说道：“他不辞而别，抛弃了你，你应该恨他吧？” “恨？他也是身不由己吧，只是他最后欺骗了我，要是我跟他见面，一定要先打他一顿出气。” 许子南听完觉得背后一冷，讪讪一笑。 月文琪还在挣扎是否应该挑明自己和许子南的身份。 如果他失忆了，自己说了也没意义，如果他没有失忆，却没有和我相认，可能是因为不想再回忆起痛苦的过去。 既是他的选择，那便尊重他吧。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行吧，我们今天就算正式认识了，我们从现在起就是好朋友了。” “好朋友？” “对，好朋友，要是我们关系能更往前发展一步，我也不介意哟！”许子南摆出一副浪子模样。 “喂，你色眯眯看着我家文琪干嘛？”苏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气冲冲地叉着腰站在一旁。 许子南知道这个辣妹子不好惹，而且特别护着月文琪，赶忙找借口说：“呃那个我还有训练，先走了，有空再聊啊，”说完也不等月文琪说话，便飞也似的溜了。 女子看着他的背影，嗤嗤笑着。 第四十章 许氏集团的改革 海宁市许氏集团总部，此时许铭安正坐在办公室闭目养神。 咚咚咚！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李经理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沓文件。 “许总，我们收购墨金集团的交接程序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按您的吩咐，墨金公司的董事会解散，只留下经理及手下员工，以便我们顺利接手。” 经理把文件递了过去，脸上尽量表现平静，努力压抑自己激动的心情。因为这次并购对他的仕途会是一个很大的助力。公司的副董此前已经出任了景云集团的董事长，他与他之间的差距又被拉了一截。不过想到这次并购后自己很大可能将出任墨金集团的一把手，到时候和他平起平坐，他心中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晚了一些，但好事多磨嘛。 正当李经理思绪万千之时，许铭安放下了手中文件，语气平静说道： “小李啊，你跟了我几年了？” 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李经理一愣，战战兢兢说道： “报告董事长，已经七年了。” “七年？七年了！”许铭安像是自问自答，接着说道：“小李，你今天便去财务那里结账吧。” “啊，什么？”李经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董事长，你刚才说什么？” “小李，你今天便走人吧，工资和补偿会按公司规定来，不会少你的，手续文件稍后便到，体面地走总比扫地出门强。” “董事长，董事长我错了……”李经理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虽然他还是不明白，或者他不想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此刻不是和掌权者争辩的时候，这绝不是明智之举，但许铭安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你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我让贤林都调查清楚了，我不想你走得太难堪，你也是为公司尽心尽力的人，只是公司做大做强了，有些人总把握不住自己的内心，作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行了，我也不追究你的过错，希望你好自为之。” 李经理心头黯然，不再争辩，因为他知道许铭安说的是事实。 这处置对他来说已是莫大的宽恕。 他走了出去，和推门而进的董经理擦肩而过。董经理想和他打招呼，但看到他低着头，神情落寞，便知道此刻不是好时机。 身后办公室的大门重重关闭，许铭安说话了：“小董啊，辛苦你接过小李的工作了，原来是你们两个一起负责墨金的，不过现在收购工作也接近尾声了。” “小李他？” “是的，他要走了。”许铭安揉了揉太阳穴继续道： “去安排一下，墨金集团经理和底层员工照旧，薪酬在他们原来的基础上提升20%，尽量留住想留下的人。毕竟，如果因为辞退他们而弄得家庭破裂，我不想再因为我而发生这样的事。我曾经做错了选择，不想重蹈覆辙。我自认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需要我的儿子来担任，我不想他一上来就遭来那么多的非议与仇视。” “可是许总，这样我们这笔收购就达不到既定的效益了，还会留下不小的隐患，墨金底下还是有很多人抵触这次收购的。” “你去调查下，想留的说明好处，不想留下的按规定来，该补偿就补偿，清理隐患。” “是。” 许铭安靠着椅子，长叹了一口气，无力地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许是公司的未来，或许是内心的愧疚。 他想起了当年把许子南接过来的那天： “刘教授，这样做没问题吧，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许总放心，这是国际成熟方案，通过靶向药物抹除以前记忆，不会伤害大脑其他功能。” “之前的所有信息，都能清理干净？” “是的，许少爷不会有任何关于以前记忆的信息。” 许铭安重重叹了口气：“希望子南能忘掉过去，忘掉那件事情和我们之间的隔阂，也能够忘掉那个人，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刘教授，你为我们家工作将近二十年了吧，我对你的忠心是肯定的。如果没什么问题，那就开始吧。” …… “哟，我们的许总也有累的时候啊？！”王贤林的声音打断了许铭安的思绪。 “你来了。”许铭安睁开有些混浊的双眼，皱了皱眉头：“瞧你说的，我也是人，又不是机器，总有累的一天。” “嗯，也难怪你现在就开始整肃行动了，这是要为子南接手公司做准备啊！” “呵呵，贤林呐，你跟我还真是心有灵犀啊，毕竟我们做了这么多年老战友了。” 王贤林也哈哈大笑：“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也好，是时候对整个公司来一次肃清行动了，不然积重难返，到时候想挽救都来不及！” 就这样，历时两个多月，许氏集团裁了一批，又换上一批，管理层大多有些变动，或升迁，举杯相庆，或走人，也都没有怨言。 这是一次温和的“换血行动”。 经过这一次的“大换血”，许氏集团的明天好像也变得更加明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