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前驱》 第一章 百五大限 一　　“还是不行吗？” 青年从中子星打造的密室中走出，神色迷茫。 “这次坐死关，我已经突破到了前无古人的元婴期，一念之间可以摧毁六千亿恒星，借助量子纠缠能将神念影响扩散到亿万光年之外，通过低维和高维的换算能瞬间抵达一个河系范围内的任意位置........” “为什么.......还是不行？” “为什么........还是跨越不了百五大限？” 青年喃喃得说道。 纵使已经修真百三十年，一颗道心早已磨砺得混元如一，也不免感到一丝绝望。 他十九岁踏入仙途，二十岁就成了练气大圆满修士，将核裂变，核聚变，核衰变融会贯通，大脑可借混沌算法计算天象，随手就能打爆行星。 二十五岁时，他筑基圆满，能沟通暗物质和暗能量虚空造物，打通天地二桥来汲取真空零点能，能量无穷无尽，足够镇压一个恒星系。 六十五岁那年，他踏入金丹期，念头可以进入高维时空，勾连平行世界，一定程度上插手时间长河，以观测者的姿态引导可能性。 一百零五岁时，金丹期圆满的他为破百五大限开始坐死观，直到今天才领悟量子纠缠的道理，破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元婴期。 “还有.......半年的寿元。” “这个世界真有长生？” 今年，他一百四十九岁，距离百五大限只剩六个月。 传说中仙道鼎盛的时代，练气修士就能有百五之寿，金丹可寿五百年，元婴则有千年寿数.......至于仙人，那就是与天同寿！ 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元婴修士，但也该有千年寿元！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前面还有路.......然而，六个月的时间，纵然他有有史以来最强的资质，又有全宇宙仙门的无条件资源支持，也走不完剩下的路了。 在他之前，全宇宙最强的修士也只是金丹期圆满，而他被视为最有可能进入元婴期，打破百五大限的修士——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已经把想象中的元婴期和长生对等了。 他苦笑着想着。 最后的希望也成了绝望。 全宇宙的仙门将希望压在了他的身上，可是最后他所带来的，却是真正的绝望。 一个个模糊的身影由虚凝实，他们是宇宙各地仙门中，金丹期修士的投影。 面对这些人，他摇摇头，说道：“我突破了元婴期........寿元没有增加。” 众人听得这个消息，默然无语。 一丝丝绝望的气氛在这里蔓延。 “前面还有路，也许继续突破可以......” “不可能了。” “没希望了，各位回去洗洗睡吧。” “这是天要亡我等。” “你想逆天？别逗了，我们又不是网文主角！” “我还有一个月寿元，准备最后陪陪老婆儿子。” “这位同道还有一个月寿元？和本座一样啊，这里还有不少寿元将尽的，干脆组个旅游团吧。” “哈哈，这个想法不错！” “可以啊，我还剩半个月寿元，加我一个！” “能带亲属吗？我老婆和我同龄，最后度个蜜月。” “啧啧，居然有老婆，本座单身了一百四十年，话说有哪位未婚仙子和本座差不多岁数的？最后几年一起凑合凑合。” 众人应和着，有三分之一的金丹修士举起了手。 他们的寿元，都不到三个月。 场面活跃起来，却透着一股沉重的味道。 “二虎，你觉得呢？一起去吧，最后看一看这宇宙。” 唯一的元婴修士点点头，像往常一样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分割线———————————————————————————————————————————— 千人旅游团闹哄哄得上了路。 他们在恒星里泡了澡，在黑洞里睡了觉，比比谁捏的星球漂亮，顺手在未开化的星球上传下仙道。 这是一条传奇之路，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他们的传说。 一个月过去了，有三分之一的道友坐化，尸体灰飞烟灭。 剩下的人将他们的遗物和洞天扔在星球宇宙之中，作为后来者的机缘。 死者已逝，剩下的人继续无目的的前行。 他们踏进高维时空，镇杀了数十条四维蠕虫和大波逆熵生命体，见识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又组团突入平行世界，和平行世界的自己结伴同行。 又一个月过去，有一半的道友含笑而终。 他们走进时光长河，调戏年幼的自己，让宇宙分裂出新的平行世界，亦或是调戏曾经的仇人，让他们第二次灰灰，已泄心头之压抑。 最后的一个月，剩下的道友也在旅途中一一故去…… “再见。” “错啦二虎，是再也不见！” 目送着最后一位道友坐化，二虎在宇宙真空中沉默了一个月，然后回归了自己的出生地，一个叫“地球”的美丽行星。 还剩三个月的寿元，他该干什么呢？ 等死？ 他是有史以来最强的修士，却只剩三个月的寿元。 他真的不甘心。 他想知道，为什么传说中的元婴修士弱小到连今天的练气初期都不如，却能坐拥千年寿元。 他想知道，他的实力明明能媲美传说中的圣人，却依旧越不过百五大限。 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有太多太多的修士想要知道。一百五十年，实在太短太短，就算只是和星球对比，都渺小的可怜。 区区一百五十年能干什么？ 修真无岁月，有时候一次闭关就能耗掉二三十年，这辈子还能干什么？ 他这辈子经历的事情，可能还没有这三个月的旅途多。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这趟生命之旅，反而让他坚定了这个念头。 ［三个月的寿元......最后拼一把吧。］ ［就算是死，也要为仙道搏出一个未来！］ 第二章 搏未来 一　　［就算是死，也要为仙道搏出个未来！］ 下定决心后，二虎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仙道源远流长，为了对抗百五大限，在单一境界上已经做到了极致，走到了每一个境界的顶点。 练气圆满修士媲美曾经的仙人，金丹期圆满媲美曾经的大罗金仙，就是一代代人杰打磨的结果。 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战力再强，境界再高，到了一百五十岁还得死。 二虎虽是史无前例的元婴期修士，却也无法将这些境界加以提升了。 也就是说，这条路，已经走到头了。 另一条路，也就是二虎现在的这条路，也已经被证明走不通了。 可以说.......前面看似还有路，实际上已经没有了路。 这怎能不让那些金丹修士们感到绝望？ 仙道的前路已经断了！就算是全宇宙有史以来最强资质，又得到无限资源，所有名师培养的二虎，也破不了百五大限....... 再等下一个比二虎天赋还高的？ 再高也高得有限。 这种绝望实在是太过深邃，让金丹修士都难以释怀。 二虎走在山路上，像一个普通的农村小伙。 他本就是农村人，是个弃婴，在农村吃着百家饭。因为小时候长得虎头虎脑，大家都叫他二虎。 这年头，农村里的年青人都去了大城市，只留孤寡老人守在农村里。也许是渴望亲情的缘故，几位平时吝啬的老人一拍即合，收养了他。 养个婴儿确实花钱，但这村子本就有钱，几十家分摊一下，也算不了什么。 十六年，就这样磕磕绊绊得过去了。十六年里，老人们纷纷去世，而他这个外人也不好继续找老人的子女混饭吃，遍辍了学，到城市里打工养活自己，闲暇时间翻翻书本，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直到有一天，一个路过地球的筑基期修士遇上了他，领他走上了仙道之路。 ［这也算有始有终吧.......我的路从这里开始，也该在这里结束。］ 一边想着，二虎沿着山路，走着自己曾走过的路。 他走过村庄，地球上数十年过去，那里已经没有了自己认识的人。 他默默凝望着年青人把车停在村口，带着礼物去看老人，看着老人颤颤巍巍得拄着拐杖，沉声呵斥着乱叫的中华田园犬。 他看着老人抱着婴儿，满是皱纹的脸上喜笑颜开，婴儿挥舞着小手，哇哇大哭。 他站在那里，没有人注意到他，就像无形的幻影，不言不语，只是默默得看着。 他站了一个月，看了一个月，然后转身离去。 ［世间可有长生？］ 他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轮回，没有功德，没有气运也没有因果。 那么，有长生吗？ 他不知道。 老师说过，不懂就要问。 他该向谁问长生？ 二虎认真思考了半晌，抬头望天。 ————————————————————————————分割线———————————————— 二虎有个道号，叫日天，是他犯中二病时取的，算是全宇宙的笑谈。他宁愿别人叫他二虎也不愿意说出这个羞耻的道号...... 如果有人在他面前喊这个道号，少说也会挨一顿揍。 不过话说回来，宇宙太大修真者太多，炫酷的道号多半已经被取了，对于后辈修士来说真的相当不友好。 道号在冥冥之中会影响到修士，虽然影响不大，却也不是可以胡乱取的。 ［天........吗。］ 百五大限越来越近，二虎闭上双眼，收敛逸散的念头，将神念深入到宇宙更深邃的层面之中。 他在小山坡的灌木丛里枯坐了一个多月，终于将神念扩展到了宇宙的每一个角落中。 无论是燃烧的恒星，还是做无规则运动的粒子，都如同画卷般在识海中展开。 他能看到无数的可能性的塌缩，看到每个瞬间延伸出的平行世界....... 他循着时光长河逆流而上，一路看到了最初的最初，宇宙大爆炸的场面。 再往前，就没有了。 百五大限，还剩一个小时。 他的气血开始枯败，年青的面容开始老化，唯有神念反而在这份生死之前膨胀。 元婴初期，元婴中期，元婴后期，元婴大圆满。 他的神念暴涨数百万倍，步入了一个全新的层次，却恍若盛极而衰，散发出朽坏的气息。 生命最后的三十秒，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东西.......那是在宇宙大爆炸之前的某个“时代”。 一切的传说来自那里，却都只留下了只言片语。 某种力量屏蔽了他的感知。 此时，二虎的身躯已经枯败得像是坟墓里挖出的干尸，但他的双眼却越来越亮。 ［我倒要看看.......上个时代，到底发生了什么！］ 神念一动，遍撞上了某个无形的屏障。那份超越极限的“力量”却只是让屏障微微颤动。 ［可行！］ 他的眼睛更亮了，念头一转： ［还不够........只能如此了。］ 于是，全宇宙修真者的耳边回荡起他的声音： ［诸位道友，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下一个瞬间，一片星河里，一个老者的身体燃烧起来，无限升华的神念骤然炸开，化作纯净的念头逆流而上，自杀式撞击在“屏障”之上。 ［此举大善，吾辈修士何惧一死！］ 一个个修士燃烧自己，狂笑着跟从着老者的脚步，都快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与其枯坐等死，不如轰轰烈烈搏出个未来，至少也该死个明白！ ［轰开天门，老子今天就是要逆天啊啊啊啊啊啊！］ ［二虎好样的，各位赶紧留下传承，并肩子上！］ ［虽然还有十年的命，妈蛋，徒儿你还是自己保重吧！］ 一片一片的星河，一个一个的金丹修士在瞬间就明白了一切，随即做出了决定。 他们这些快死的老东西，要为后辈搏出个未来！ 也许，这是唯一的希望。错过了这一次，还会有下一个二虎吗？ 就算有，他们也等不到了。 他们是朝生暮死的修士，是宇宙最强大的生命体，是卑微的人类……百年岁月，掩盖不了热血与豪情。 无数念头燃烧着沸腾着，洪水般冲刷着无形的屏障，那是生命最后的呐喊，是金丹修士透支一切的终极一跃，有一部分甚至在量上勉强达到了元婴的层次。 然而，面对洪水，屏障却如同大坝一般屹立不动。 不过，在二虎的“视觉”之中，屏障确实受到了影响。 他旁观着无数修士的自杀式袭击，心却越来越平静，寻找着那转瞬即逝的“缝隙”。 而他的神念，也不断收拢，压缩，凝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