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坚大法官》 第1章、我成了杀人凶手? 纽约布鲁克林区,一栋海岸别墅内。 一个英俊的青年捂着头,从一位金发美女身上缓缓爬起。 他才刚适应自己穿越的事实。 这具身体叫布鲁克林·李,是一名年轻的联邦地方法官。 身体残存的记忆只有这么多。 布鲁克林茫然地打量着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大段大段与之相关联的模糊记忆涌入脑海,令他痛苦不堪。 入门,相拥,争论,洗澡,打牌,窗边打牌,事后澡,继续争论,情绪激动,尖叫,血水,惊慌失措…… 模模糊糊的记忆不断硬往脑袋里挤,布鲁克林闷哼一声,一个没站稳,又趴了回去。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女人身上,女人一头金发,铺散在地上,瞪大了双眼,身上披着浴袍,大大地敞开着,露出姣好的胴体。 女人身下铺着的酒红色丝绸浴袍被血水洇湿,黏嗒嗒的粘在地上。 女人腹部插着一把刀,身体一片冰冷! 布鲁克林被这個发现吓了一跳,但在看到女人的瞬间,模糊的记忆竟然清晰了许多。 “布鲁克林,我要毁了你!!” 女人充满恨意,犹如蛇蝎般的声音自记忆深处响起,接着,便是四处飞溅的血水,以及惊慌失措的狼狈…… 他想起来了! 昨天,这个叫赛琳娜的女人在推特上公开称 “明天下午两点,我会公布一个布鲁克林·李法官阁下不为人知的小秘密,我相信公众一定会对这名冉冉升起的司法界新星的小癖好感兴趣的。欢迎大家来听” 今天上午,他来找赛琳娜,两人在发生了一段小争吵,他打算通过打牌挽回芳心,于是两人在床上跟窗边的沙发上打了两次牌。 打牌过后,女人依旧不为所动,并声称要毁了他。 他们之间爆发了剧烈的争吵,争吵中,女人从厨房拿出一把刀,捅进了自己的腹部。 他慌了,连忙去抢。 然后,他穿越过来了。 …… 布鲁克林揉了揉脑袋,望着满地血痕摇头苦笑。 原主人可真是个蠢货! 他抬头看向窗外,一辆巡逻警车停在远处,一男一女两名巡警正朝这边走来。 布鲁克林扶着墙站起身,迅速扫视屋内的一切。 女人腹部插着一把刀,刀上有明显的血印握痕,不用比对都知道,跟他相吻合。 女人身前,是大量喷溅的血迹,被拖拽成凌乱的样子,上面隐隐能看到一个个脚掌痕,结合自己脚上的血迹,应该也是吻合的。 不用再看了! 布鲁克林闭了闭眼睛,换个人对他说这不是他干的,他都不信。 “赛琳娜女士?” 屋外,巡警已经走进院子,正小心翼翼地靠近。 该怎么办?是跑还是束手就擒? 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布鲁克林大脑飞速运转着,目光看向桌上的数字闹钟。 pm13:58! “赛琳娜女士,你还好吗?” “我们是nypd的巡警,我们接到报警电话,称你这里有人非法闯入。” “我们进来了!” 女巡警说话间,已经举着枪来到门口。 正当她准备敲门时,门被人打开了。 “不要开枪!” 布鲁克林举着手走了出来,身后是一个个暗红色的血脚印。 “你是谁?” “停下!停下!!” “不要再往前走了!举起你的双手!跪在原地!” 女警看到报警人房间走出个男人,一脸警惕地大喊道。 布鲁克林站在廊下,没有继续往前走。 “房间里有位女士需要医生,我想。” 布鲁克林冷静地说道。 巡警缓缓上前,见布鲁克林没有威胁,快速接近,将他按在地上,女警回头看了一眼室内,惊呼出声。 “ohmygod!你杀了她!” 她连忙按下对讲机,开始呼叫支援,然后将布鲁克林交给搭档,自己向客厅里走去。 “伱最好不要往里走。” 布鲁克林被按在地上,扭头提醒道 “她已经死了。你进去会破坏现场。” “该死的!你杀了赛琳娜女士!” 女警愤怒地冲到布鲁克林身前,膝盖用力地压在他的后背上。 布鲁克林闷哼一声,没有辩驳。 “现在,你应该宣读米兰达忠告,警员女士。” “见鬼!天!上帝啊!你竟然杀了她!你杀了她!你这个魔鬼!你杀了她!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杀人了!上帝!你真是个魔鬼!” 女警咋咋呼呼地在一旁呼喊着,口中发出一连串毫无意义的感叹词。 这让布鲁克林皱起了眉头。 为了避免跟前来听爆料的记者撞上,他故意让巡警误会他认罪,结果这个蠢货却只知道在这儿发蠢,不知道行动! 布鲁克林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喧嚣,不再说话, 在别墅区门口,有群卫星车已经冲破阻拦,往这边开来,卫星车后,是一群扛着长枪短炮一脸疯狂之色的媒体记者。 记者们蜂拥而至,本是为赛琳娜的爆料而来,结果到眼前却发现了更大的瓜。 他们眼前一亮,根本不用吩咐,长枪短炮齐刷刷对准别墅,噼里啪啦一阵拍摄。 远景,近景,长焦,虚焦,蒙太奇……什么乱七八糟的拍摄手法都用上了,将被警察压在地上的布鲁克林连同客厅内裸露胴体的赛琳娜拍了个遍。 “布鲁克林·李法官,请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名记者机智的将话筒塞进来,采访道。 布鲁克林瞥了一眼台标,是哪家?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他知道nbc是全国广播公司,anc是联邦广播公司,cbs是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这个是个啥?亚特兰蒂斯有线新闻?没听说过呀。 布鲁克林面无表情,抿着嘴一言不发。 “您是在与赛琳娜女士划清界限吗?” 家的女记者再次提问。 “您为什么不说话?” 的记者还算温和的,abc的记者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他直白地问道 “布鲁克林先生,您是害怕赛琳娜女士即将公布的有关你的秘密来找她的吗?” nbc的记者紧随其后 “身为纽约州司法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您在做这些之前有考虑过后果吗?” “您是否与赛琳娜女士xx过?” “您是否在跟赛琳娜女士xx后痛下杀手?” “您是在来之前就想到要杀了她,还是在来之后?xx后你的想法是否有过动摇?” 任凭记者们如何发问,布鲁克林只是沉默不语。 三人被记者团团围住,更有胆大的准备趁机溜进现场,近距离拍摄。 这一举动总算将正在发蠢的巡警惊醒,她连忙将布鲁克林交给搭档,站在门口拦住了记者。 “这里是案发现场,你们不能进去!” 女警拼命大喊着,想要维持秩序。 可现场的记者就像闻到血腥味儿的鲨鱼,一窝蜂地往里涌,根本没人听她的。 “退后!” “退后!退后!!” “都往后退!” “不要挤了!往后退!” 女警焦急地喊着,张开双臂尽力阻拦着记者。终于,一连串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数量警车停在了院子前。 警方的支援到了。 有了支援,现场秩序总算得到了维持,警方迅速拉开警戒线,记者被请出院子,痕捡穿戴完毕,进入现场开始勘验。 布鲁克林也被人拎着塞进了车子里。 “警察先生,你们并未向我宣读过米兰达忠告,也并未正式通知我被列为犯罪嫌疑人,更没有向我下达正式的逮捕令,我现在是联邦合法公民,你没有权利这样对我。” 布鲁克林坐在警车后座,开口道。 “闭嘴!你这个黄……杀人犯!” 接替女警搭档的是一个胖子,他粗暴地冲布鲁克林喊了一句,骂骂咧咧地跟同事交代了几句,开着警车离开了现场。 第2章、难道是隐形福利? 纽约警察局总部,1号审讯室内。 布鲁克林被关在这里已经两个小时了。 没有人向他询问情况,没有人向他宣读米兰达忠告,也没有人粗暴地殴打他,他就想被人遗忘了一样。 布鲁克林很沉得住气。他反复对比了进入警察局后模糊的记忆,发现自己并非没有继承身体的记忆,而是需要在对的地点,看见对应的人,才能唤醒相关记忆。 比如他在犯罪现场,刚开始记忆是模糊的,在看到赛琳娜后,记忆变得清晰了。 警察局也是。 从进门一路被带到这儿,他的记忆都是模糊的,直到看见一个30来岁的警员,一部分相关的记忆才变得清晰。 警员叫大卫·波特曼,是纽约凶案组组长,跟自己认识,两人还有个共同的好友。 好友叫什么,在干什么,甚至是男是女,他则记不清了。 …… …… 又两個小时过去,天已经渐渐黑了,依旧没人理他。 布鲁克林有点儿坐不住了。 这很反常。 他作为凶杀案的第一嫌疑犯,竟然没人来审讯他,这不合理! 就在布鲁克林准备采取点儿极端措施时,审讯室的门打开了。 大卫走了进来。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假装没看到我呢。” 布鲁克林尝试着模仿老友相见的语气起了个话头。 他的记忆也只是电影一样的片段,这个人怎么样,性格如何,两人说话语气什么样这些,都得靠他自己总结摸索。 “布鲁克林,你现在很麻烦。” 大卫没管他的抱怨,严肃地说道。 他坐在布鲁克林对面,将文件夹翻开,一张张报告单跟照片排列在桌上。 “这是现场照片。” “这是凶器指纹对比。” “这是现场采集到的dna比对结果。” “这是……哎。” 大卫指着垃圾桶的照片,叹了口气。 “你跟我说实话。”他抬头看了眼监控,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是不是你?” 大卫这种态度让布鲁克林心中松了口气,看来这个朋友还是比较靠谱的。 “不是我。”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我没有杀她。是她要自杀。我试图抢救,所以现场到处都是我的指纹跟脚印。” “还有我身上的这些血迹。” 布鲁克林指了指自己的衬衫,原本整洁的白衬衫经过一下午的蹂躏,已经变得皱皱巴巴,肮脏不堪。 “你到底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 大卫咬牙切齿地问道,神态语气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早提醒过你,不要到处鬼混,伱就是不听!” “你相信我说的?” 布鲁克林没有在有关鬼混的话题上纠缠,转而问道。 “你就是个胆小鬼,从小就是!沾花惹草还行,杀人你根本不敢!” 大卫神色复杂地说道。 “你的案子在二组手上,他们已经给案子定了性,刚刚移交到地检署,估计明天早上地检署就会向法院递交起诉书。” “我帮不上你。要想洗脱嫌疑,只能靠你自己在法庭上抗辩。” “需要我给你额外请个律师吗?” 布鲁克林想了想,摇头拒绝了。 这种案子,换做是别人请他做辩护律师,他也会主张当事人认罪。因为说出来根本没人信! 现场都是你的痕迹,你跟我说是死者自杀? 闹呢! “别灰心,你不是说过吗,你就是纽约最好的律师。” 看出布鲁克林神色异常,大卫安慰道。 “谢谢。” 布鲁克林尴尬地笑了笑。转而问道 “怎么这么快?” 像这种凶杀案件,通常警方都会谨慎处理,光需要填写的相关文书就得有一本牛津词典那么厚,每个一两个星期根本办不下来,他这怎么下午犯案,到晚上就填完了? “不知道,但我看过文件,都是齐全的。” “哦。” 气氛有些尴尬。 布鲁克林是陌生人装熟人,不知道怎么聊,大卫则是担心布鲁克林,没有聊天的兴致。于是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我那里有毛毯,一会儿给你拿来。你今晚估计得住在这儿。” 临走前,大卫给他拿了条毛毯,又安慰了几句,这才离开。 布鲁克林披着毛毯,默默回想着从苏醒到被带入审讯室的每一个细节。 他本就是律师,明天或者后天去法庭上应该能再觉醒一段记忆,这是对他有利的。 但他也清楚,这种案件抗辩的难度之大,尤其是在经过下午媒体曝光后,那将是一场硬仗。想要赢,想要被无罪释放,并且不影响自己往后的职业生涯,难度堪比消除联邦的种族歧视。 …… …… 案发第二天。 布鲁克林尚在睡梦中,就被人叫醒了。 叫醒他的是那个粗鲁的胖子,两张文书被拍在他面前。 一张是逮捕令,一张是法院传票。 “布鲁克林·李,你因涉嫌谋害赛琳娜女士,现在我们依法逮捕你。” 胖子一脸的幸灾乐祸 “你不是要米兰达忠告吗?现在来了。” “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不保持沉默,那么你所说的一切都能够用作为你的呈堂证供。你有权在受审时请一位律师。如果你付不起律师费的话,我们可以给你请一位。你是否完全了解你的上述权利?” 布鲁克林看了看传票,发现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紧凑”。 法院要求他今天上午十点到庭参加聆讯。 一般从案发开始,警方介入调查,会向法官神情逮捕令,对疑犯实施逮捕,抓错就放,抓对就开始进入审讯及文书工作环节。 当相关文件整理齐全,警察局会将案件移交给地检署,检察官看过后如果认同警方的判断,会起草起诉书递交法院,对嫌疑人提起诉讼。 法院受理后会开出传票,要求嫌疑人到庭聆讯。聆讯可选择法官办公室,也可以选在正式法庭。 聆讯就是告知被告有资格提出预审,除非被告自己放弃预审权利。通常法官会将聆讯跟后面的预审及传讯、放在一起。 聆讯是告知被告方明晰权力,预审则是明晰被告被指控罪名。传讯则是法官向被告宣读起诉书,说明指控性质。 但一起新案件通常会在提交起诉书后一周左右接到法院受理与否的通知,并在短则三天长则没上限的时间内定下聆讯时间。 他这个有点儿太快了吧? 难道这就是法院内部人员的隐形福利? 布鲁克林胡思乱想着,将幸灾乐祸的胖子晾在了一边。 “布鲁克林·李法官阁下,你最好快点儿,你还要赶在十点前参加法院聆讯呢。站在被告席上。” 胖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叫什么?” 布鲁克林疑惑地问道。 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胖子对他的敌意,可问题是他在跟胖子的接触中,根本没唤醒记忆。 也就是说,他们俩根本不认识! 谁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的?这不就是! “你……” “算了,不重要。我们走吧。不重要的警员先生。” 布鲁克林懒得搭理莫名其妙的胖子,主动站起身道。 第3章、聆讯 上午九点半,纽约东区联邦地区法院。 在警车行驶上法院前的胡佛大道后,大段大段的记忆就在不断往上涌,按都按不住。 布鲁克林头痛欲裂,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将记忆一一看完。 当他们来到法院门口,还没下车,早已等候多时的记者就呼啦啦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将警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胖子幸灾乐祸的打开车门,站在那里看着,丝毫没有帮布鲁克林解围的意思。 “能一个个来吗?” 布鲁克林面带微笑,举止得体,推开车门,从上面下来,面对着汹涌的人群,丝毫不惧。 “布鲁克林先生,你承认自己的罪行吗?” 电视台好像换了個记者,今天跟昨天的是两个人,这个上来语气就很冲。 “不,我没有。”布鲁克林微笑摇头“对于赛琳娜的死,我深表惋惜,但我不能承认我没做过的事,这对我,对赛琳娜都不公平。” “你是在否认自己的罪行吗?” abc的记者两眼放光,话筒都快要怼到布鲁克林嘴里去了。 “不。我只是说我没有做过。”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开口说道。 “可是昨天都看到你呗警察带走了。今天你就出现在这里。” “你超速或者酒驾也会被警察带走。” “女士,你该给别人一个机会。” 布鲁克林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避开abc的话筒。 “布鲁克林先生,作为纽约司法界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现在深陷牢狱,伱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吗?” nbc的记者见缝插针,立刻填补了abc的空缺。 “不一样的感受?你指什么?蒙冤入狱吗?” “如果你觉得e.d.n.y.(纽约东区联邦地区法院缩写)的判决不公正,可以去司法行为委员会投诉,他们会受理的。” 司法行为委员会是一个专门监督法官的组织。 联邦法官是终身制的,由总统提名,经参议院通过后,总统任命,一经任命,终身担任。 联邦法官的任命可以通过两个途径解除,一个是当事人自己请辞,一个是参议院罢免。 司法行为委员会虽然无权罢免法官,但他们对法官的评价将成为参议院作出决定的重要影响因素。 “好了,我要进去了,暂时先回答这么多。” 说着,布鲁克林挤开人群,自顾自往法院走去。 在他身后,胖子警察撇了撇嘴,粗暴地将人群推开,紧随其后。 进入法院,熟悉的头痛再次袭来。 这一次,比之前都要强烈! 布鲁克林扶着柱子,咬着牙默默承受着。 在一段段记忆中,增加着对这座法院,联邦司法系统的了解。 当疼痛稍有缓解时,他发现不远处站着几个熟人,正冲他指指点点。 熟悉的疼痛感再次袭来,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布鲁克林却只剩下摇头苦笑的份儿。 他这是什么“见到熟人就头痛”的怪病?!! “快走!” 胖子终于来到布鲁克林身边,粗暴地扯着布鲁克林往里面走去。 布鲁克林一个踉跄,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礼貌地冲熟人们露出微笑。 e.d.n.y.的法庭有二十个,与法官办公室交错排开,顺着入口上楼,往左边走到最里面,就是10号法庭。也就是通知他到场聆讯的地方。 聆讯其实通常会选在法官办公室,但有时法官手里案件积压较多,或者当事人有特殊要求,也会选在法庭。 走进法庭,里面已经乌泱泱做了许多人。 这些人都是来参加聆讯的。 聆讯跟庭审不同,整个过程其实用不了太长时间,法官们通常都是放在一起处理的。 熟悉的头痛再次传来,布鲁克林坐在椅子上一边翻看记忆一边默默等待。 “017-edny10-071号案件,当事人上前!” 法官助理声音响起,布鲁克林被带到被告席上。 他先看了一眼法官,只有零星记忆片段浮现,这说明两人只是认识,并不熟悉。 布鲁克林只知道她叫安娜,是个四十多岁的黑人女性。 他又看向原告席,那里站着的是检察官。 一点儿记忆都没出现,嗯,连见都没见过。 “017-edny10-071号案件,被告人布鲁克林·李。” 安娜法官声音四平八稳,并不因为堂下站着的是同事而有所起伏。 “你被起诉的罪名是一级谋杀,你是否清楚?” “清楚。” 布鲁克林点头。 “你没有请律师?需要帮你请一名律师吗?” 安娜法官继续问。 这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力,也是聆讯的程序,并非优待。 但通常被告都会带律师上庭,像布鲁克林这样独自来的,还是很少见的。 “不用,法官阁下。” 布鲁克林无视身后的嗡嗡声,用同样公事公办的声音回答道。 “嗯。” “布鲁克林·李,你对自己的罪名有什么想说的吗?” 安娜对布鲁克林的回答并不意外,继续问道。 布鲁克林在成为地方法官前,就是纽约州出名的律师,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 到这一步,已经不单纯是聆讯了,而是聆讯预审跟传讯混合在一起。 此时书记官已经开始打字。预审的内容会被全部记录在案,成为案件卷宗的一部分。 而安娜法官这个问题,实际上可以看做是传讯的内容。 传讯会要求被告对罪名做出答辩。 答辩有三种:有罪答辩、无罪答辩、不予答辩(沉默)。 若被告拒绝答辩(是拒绝,非不予答辩)或未到场,视为无罪答辩,即不认可起诉罪名。 若被告处于昏迷等状态,经法庭允许,可做不予答辩。 若被告认罪,则视为有罪答辩,被告认罪将跳过庭审,直接由法官宣布判决刑罚。 在整个传讯过程中,被告尤其要小心的是,他的话语将可被当做证据使用。也就是说,在这个过程中,一个有罪之人,哪怕之前没有抓到他的把柄,但在这个环节言辞不当,一样可以用作定罪的证词。 问询到了这个阶段,布鲁克林也认真了起来。 他低着头,思索片刻,缓缓说道 “我不认同。” “理由。” “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刚好在场,看见死者处于濒死状态,施与一定抢救措施。” 布鲁克林的语速很慢,一字一顿,力求简练精干,在没有歧义的情况下,能少用一个单词,就少用一个单词。 现在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在正式开庭时,都有可能被对方充作攻击他的证词。他不得不谨慎。 “另外,我要说明一件事。” 第4章、恐怖的进度 “另外,我要说明一件事。” 布鲁克林话锋一转,指向身旁的胖子警察。 “从我被两名巡警非法扣押后,一直到今天早上,没有人向我宣读米兰达忠告,没有人帮我明晰我的权利。” “我被关在nypd的1号审讯室内,除一名警察朋友来探望过两次外,不被允许跟任何人联系。” “我认为这是非法囚禁。” “并且我身边这名警察先生,他曾多次对我实施暴力,包括但不限于推搡、辱骂、歧视性言语、嘲讽等方式。” “这完全不符合程序公证法。”【注1】 “长达20个小时的关押,对我的身心造成了非常严重的打击。我可以授权公开一部分我的心理咨询记录,以供查询。” 原主人小时候被人欺负,关在衣柜里一整晚,患有很严重的幽闭恐惧症,这是事实。 布鲁克林说完,他身边的胖子脸色大变,恼怒的推了他一把。 “你不要乱说!” 这一刻,布鲁克林好像林妹妹附体,顺势朝另一边倒去。 他的身体推动桌椅,发出一连片的吱呀声,他本人则弱不禁风的倒在地上,脸色惨白,一副强忍疼痛的模样。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只吃了一餐,早饿得不行了。 胖子这一举动简直有口难辨,他举着双手,吭哧吭哧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布鲁克林,一副恨不得生撕了他的模样。 安娜法官连忙指挥法警将胖子拉开。 “你这个狡猾的黄皮猴子!你是小姑娘吗!你这个混蛋!!” 胖子被两個人架着,不断后退,他挣扎着,嘴巴里恶毒地咒骂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一言不发,在法警的搀扶下起身,指了指椅子,在获得安娜法官的许可后,一屁股坐下。 胖子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他已经被被人拖出法庭。等待他的,将是内务部的调查。 在联邦任何部门,被内务部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胖子这样明显具有前科的人,很容易调查。发生在布鲁克林身上的事情只是个引子, 布鲁克林相信,如果nnypd内务部最近比较闲的话,他的案子还没结束时,胖子就已经因渎职跟种族歧视被送进监狱了。 在联邦,倍送进监狱的警察,通常下场都不是很美妙。 布鲁克林坐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脑海里思考了一下胖子不受到惩罚的可能性,微微弯了弯嘴角。 他最喜欢对付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色了。 另一边的检察官则脸色难看,低头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着什么。 如果布鲁克林所说为真,如果警察真的没宣读米兰达忠告,法院将可能会撤销对布鲁克林的全部指控! 因为从逮捕布鲁克林那一刻开始,往后所有的一切都可能不合法! 即便法院不会撤销,在后续庭审当中,这件事也会让原本铁证如山的案件恒生波折。 这是非常严重的司法漏洞! 可怜的胖子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法官阁下。” 休息了一下,缓解了低血糖带来的眩晕,布鲁克林再次开口。 “尽管他们没有宣读米兰达忠告,但本案关系到我个人的名誉及职业生涯,我可以不追究这一点。” “赛琳娜的死亡固然令人惋惜,但我不想背负莫名其妙的谋杀指控活着,我不是米兰达。也不想再出个布鲁克林忠告。”【注2】 说完,布鲁克林侧头看向原告席,见检察官也在朝这边看过来,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他这么做自然不是所谓的大度或圣母,而是因为米兰达忠告对他可有可无。 因为他根本没有接受审讯! 就算他追着不放,最多也就是追究胖子,甚至整个纽约警察局的责任。对他的案件并不会起太大作用。 与其如此,还不如卖个好,换取检察官的好感,博一个公正的美名。 这起案件是昨天下午两点案发的,到现在才二十个小时,案件资料更是昨天晚上才移交到地检署的。 布鲁克林不相信检察官能一个晚上看完全部资料! 他就是在赌,赌检察官不知道资料里没有他的审讯记录。 用一份不那么重要的米兰达忠告换取检察官的好感,可以让检察官在稍后的保释环节高抬贵手,在更后面的庭审环节出其不意。 甚至就算他最终输了,检察官也是有权向法官提出减轻判罚的建议的。 更不要说还有认罪协议跟辩诉交易,这些都是要看检察官脸色的…… 检察官见布鲁克林颔首,微微一愣,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我们没有意见。” 检察官沉声说道。 安娜法官示意书记官记录在案,随后开口问道 “被告是否有保释请求?” “有。” “法官阁下,我本身就是一名法官,我的事业就在这里,即便我现在被怀疑与赛琳娜的死亡有关,参议院依旧没有撤销我的职位。” “更何况,我刚刚说过,人不是我杀的,为了自证清白,我甚至愿意忽视警方的疏忽。” 说完,布鲁克林看向检察官。 检察官果然如他所料,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而是有犹豫了许久,最后开口道“检方没有其他意见。” 看吧,这不就用上了! 安娜法官思考片刻,有了决定。 “被告被指控的是极其严重的一级谋杀案,但考虑被告个人,及案情尚不明确等因素,保释金定为5000美金,现金或通过保人公司代缴”【注3】 duangduang! 布鲁克林松了口气。 保释金的多寡代表着法官的某种倾向性。 保释金多,甚至不允保释,意味着法官倾向认为被告有罪,甚至是对被告有一定恶感。 保释金少,甚至无保释金,意味着法官倾向认为案件另有隐情,至少是对被告有些好感。 布鲁克林与安娜法官不熟,对她不了解,但从保释金金额来看,至少到目前,她来主审案件,对自己是有利的。 法官倾向自己,检察官也有些微好感,这会让他的庭审好过很多。 这么想着,布鲁克林刚准备起身离开,就听到安娜法官又开口了。 “请原被告双方提交证据清单。” 布鲁克林猛地抬起头,惊骇地望向安娜法官。 这不对! 非常不对! 布鲁克林慢慢低下头,隐藏好自己的情绪,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提交证据清单通常是在答辩后十日内提交即可,很少有答辩后立刻要求提交的。 证据清单作为后续开庭双方抗辩的最直接的阵地,是一场官司的重中之重,庭审中,控辩双方全程都是在围绕证据清单展开的。 简单来说,庭审就是双方交替公布证据,然后围绕证据修正“故事”,使“故事”在符合己方利益的前提下更贴近真实情况。 最终由陪审团判别双方谁的“故事”讲的更真。 海洋法系的庭审,其本质就是“讲故事”,双方比的就是谁的“故事”更真。 而故事更真的前提,就是依托于证据清单! 尽管司法程序上允许双方在庭审抗辩时,随时可以提交新证据,但那往往是作为奇招使用的。 一个有大纲,有伏笔,精心雕琢的故事令人信服,还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的故事令人信服? 布鲁克林快速回想着过往。 案件是二十个小时前发的,现在已经进行到提交证据清单的环节了,这种推进速度,实在恐怖!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员工内部隐形福利就是这恐怖的程序进度吗? 眼看着检察官在一堆文件里翻找,最终拿出本清单,舒着气递交上去,马上就要轮到他了。 怎么办? 注: 1、程序公证法(dueprocess):指一种法律程序,旨在保护个人权利,如知情权、听证权等,也称dueprocessow,duecrouseow。 2、米兰达案:这是一起真实的轰动全美的案子,米兰达绑了一个女孩并实施了qj,事后被警方抓到后也供认不讳,但在服刑期间多次写信给最高法院上诉,称自己招供是被迫的,警察最终米兰达被无罪释放。这直接促成了赫赫有名的米兰达忠告的诞生。也让美国的司法程序变得极其繁琐与复杂。米兰达忠告的核心是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在被讯问时,有保持沉默和拒绝回答的权利。在美国,明面上的司法程序时,如果警察逮捕你是没有宣读米兰达忠告,后续一切审讯内容都将无法作为证词使用。当然,实际情况大家都有所耳闻…… 3、一级谋杀的确是一个普通人能犯下的为数不多的重罪了。一级谋杀的意思为:故意且有预谋杀人或重罪犯罪中致人死亡或致使多人死亡,一级谋杀罪名一旦成立,通常会被判死刑或无期徒刑。这与同样杀人的二级谋杀简直是天壤之别,二级谋杀通常只有20年。 第5章、保释 反对? 提出异议? 布鲁克林瞄向安娜法官。 她正在翻看证据清单。从她缓慢的翻页速度来看,那是一本准备严谨的证据清单,并非临时编排胡乱凑数的。 一个下午! 不到十个小时! 一本证据清单? 一个完美的故事? 就算是安徒生在世,也没这么快的速度! 布鲁克林只感觉浑身发冷。 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他反对也没有意义,作为一名法官,司法程序是最基本的东西,安娜法官应该早就了然于胸,如果不是有人授意,她根本不可能也不敢这么做! 布鲁克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思考着对策。 “布鲁克林·李?” 安娜法官合上证据清单,看向布鲁克林。 “法官阁下,我方暂时没有证据递交。” “嗯。” 安娜法官应了一声,对此并不意外。 她敲了敲法槌,宣布017-edny10-071号案件的聆讯到此结束。下次开庭将在明天下午两点,届时将进行陪审团成员的挑选。 布鲁克林默然无语,交完保释金后,缓步往法庭外走去。 在门口,他遇到了检察官,检察官没有说什么,只是给了他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出了电梯门,布鲁克林没有离开,他在法院里四处转悠起来。 他还有一张王牌没有打出,这张王牌可以直接废掉检察官提交的一切现场证据,将双方拉到同一起跑线上。 但他必须知道幕后推动这一切的人是谁! 如此快速推进案情,一切都好像早有准备一样,他如果不尽快了解幕后之人,即便这一关过去了,早晚还会栽在他手里。 刚开始布鲁克林还以为赛琳娜只是单纯报复他而自杀,现在看来,赛琳娜口中的秘密,赛琳娜的一切,都是有人指使的! 参议院或者最高院? 不太可能。 如果是他们,可以直接走正规程序,将自己调职,甚至“被辞职”。 州一级政府? 也不太可能。 联邦三权分立,司法权是独立于政权之外的,敢把手伸向司法权,会有一堆人站出来的。 那就只可能是司法体系内部,且职权没有高到可以让他“被辞职”的地步的人。 布鲁克林将目光瞄向了e.d.n.y。 他慢慢地走着,遇上一个又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人,一段段或模糊或清晰的记忆苏醒,他仔细翻看着记忆,发现原主其实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得罪人。 他跟大多数人都只是点头之交,仅限于认识。 他平常上班都只是闷在法庭里,或自己办公室里,到点回家,开启夜生活。 这种存在感极弱的职场表现约等于混吃等死,反正法官是铁饭碗,只要不犯大错,自己不辞职,可以在这个高新的职位上一直到死。 联邦地方法官第一年的年薪就有16.9万美金,这只是年薪! 后续会随着年限增加,只要干满三十年,少说50万起步。 原主根本犯不上得罪人,老老实实躺平就好。 布鲁克林走了一圈,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的差不多了,却依旧没有头绪。 他按下心头的阴霾,走出了法院。 …… …… 循着记忆,布鲁克林很轻松就回到了家。 从进入公寓大楼开始,一直到进入这栋位于顶层的公寓内,大段大段模糊的记忆再次浮现。 记忆中,他跟什么人曾来过好几次,他们在家里肆无忌惮地打牌…… 从回忆中清醒,布鲁克林望着整洁的公寓,有些无处下脚。他总感觉哪儿哪儿都是打牌的痕迹…… 也许我该去做个身体检查。 布鲁克林挑挑拣拣的将旧衣服堆在一起,心里默默地想着。 丢掉旧衣服,又买了新衣服,预约号身体检查,将床单塞进洗衣机,布鲁克林又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通体清爽地抱着一台电脑坐在窗边,颇具仪式感地按下了开机键。 他先浏览了一下新闻,发现“联邦法官杀害绯闻女友案”在纽约州已经成为最热门的话题,任何跟它沾边的消息都会获得高度关注。 他的推特账号两天内涨粉10万+。 布鲁克林翻了翻自己的账号,发现这是个挺无趣的家伙。 他不会分享生活,也没有什么工作内容,仅有的几条动态也只是对轰动全联邦的案件的看法。 他关注的人物也很奇葩,最高院的大法官,e.d.n.y,第二巡回区法院,几个司法界名人。【注1】 在乏善可陈的关注人物中,布鲁克林找到一个显眼的账号。 赛琳娜! 布鲁克林打开赛琳娜的账号,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赛琳娜竟然是他的法官助理!【注2】 赛琳娜的最新动态是三天前发布的,就是那条要曝光一个“布鲁克林·李法官的小癖好”。 此时下面已经有上万条留言,留言说什么的都有,乌烟瘴气的一片。 布鲁克林仔细浏览了赛琳娜的推特,对这个女人有了更深入了了解。 他发现,赛琳娜是个很典型的联邦人,她喜欢在推特上分享自己的生活,喜欢对任何事情发表自己的意见,表达自己的立场。 这个女人的推特有一半的内容都是各种各样的立场与看法,另一半则是各种时尚照片。其中有两张甚至就是在布鲁克林公寓内拍的。 他虽然没在赛琳娜的推特中出现过,但赛琳娜的推特却到处都是他的影子。 牵手的照片,高档餐厅里的烛光晚餐,旅行照片,商场消费,公寓,手写贺卡上的诗句…… 单从赛琳娜的推特来看,两人似乎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可这对情侣为什么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布鲁克林望着自己的信用卡账单陷入了沉思。 注: 1、第二巡回区法院,管辖范围包括纽约州,相当于中级人民法院。 2、法官助理相当于法官的秘书。 第6章、挑选陪审员 案发第三天,下午两点。e.d.n.y10号法庭内。 依旧是那名检察官——布鲁克林在拿到起诉书后得知,他叫科尔森,科尔森·菲尔。 依旧是安娜法官。 依旧是原来的被告席。 不同的是,他身后,无数媒体列席旁听,他们架着长枪短炮,一脸兴奋地将这里的一切实时直播到全联邦。 他右手边,陪审席上坐着40名预备陪审员。 他们会在40名预备陪审员中挑选出11名陪审团成员,组成陪审团,陪伴这起案件走到终点。【注1】 布鲁克林被指控的罪名是一级谋杀罪,最高可判死刑,根据《联邦刑事诉讼规则》规定,双方可以进行20次无因挑选。 挑选陪审员在布鲁克林看来,是一场变相的bp游戏,双方都会尽可能挑选对自己有利的人留下,排除对自己不利的人。同时尽量保护对对方不利的人不被排除。 在法官助理的宣布中,全体起立,安娜法官一身黑色法袍入场,宣布挑选陪审员正式开始。 “在座的各位有谁拥有枪支?” 科尔森检察官率先筛选,他站在陪审席前问道。 沉默片刻,14、22、23、31、33、39、40七位预备喷神团成员举起了手。 “诉讼方接受这7位陪审员” 布鲁克林没有提出反对。 挑选有枪成员是很基本的选择,从数据上来讲,有枪的人会更痛恨犯罪,这是对检方更有利的选择。【注2】 但布鲁克林并不打算在犯罪与否上纠缠,因为他本来就没有犯罪。 “有谁遭遇过上司的骚扰,并予以了还击?” 科尔森继续问道。 1号跟5号踟躇片刻,举起了手。 “检方接受这2位陪审员。” 说完,科尔森不再挑选,返回席位。 布鲁克林深深看了一眼科尔森,慢慢起身,来到陪审团前。 科尔森前面那个问题并不会影响到布鲁克林,但后面这个,让他怀疑检方有其他思路。 他的目光在陪审席上扫视一圈,开口问道 “在座各位已婚或曾经结过婚的都有谁?” 刷刷刷,40名陪审员中一大半都举了手。 “在婚姻内日常花销由对方承担的?” 近乎一半的人放下了手。 “法官阁下,辩方请求将他们排除。” 安娜法官看了一眼科尔森,见科尔森没有异议,点头同意。 近20个人离席,陪审团一下子空了不少。 布鲁克林拿出一支蜡烛放在陪审席前。 “昨天我去买蜡烛时,跟店员发生了一点分歧,我想买一支檀香味儿的蜡烛,店员将它那给了我。” 布鲁克林把玩着蜡烛,凑到鼻子前嗅了嗅,继续说道 “但我很确信,这是一支香草味儿的蜡烛。可店员坚持这是檀香味儿的。为了弄清楚它到底是香草味儿的还是檀香味儿的,我把它买了下来。” “今天早上,我问了我的几個邻居,他们很确定地告诉我是我错了,这就是檀香味儿的。我想请你们帮我辨认一下,它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说着,布鲁克林将蜡烛交给面前的女士。 这是一位年轻的女士,穿着一条复古碎花裙子,打扮朴素。她微低着头,双腿并拢着,手掌放在膝盖上,不安地抓握着。 在与布鲁克林有目光接触时,她会迅速挪开目光,在接过蜡烛后,小心翼翼地凑到鼻子下嗅了嗅,小声说道 “它…那位店员是对的…它好像的确是檀香味儿的。” 布鲁克林始终注视着这位女士,面带得体的微笑,在得到回答后微微仰头,示意她往后传——他早就注意到这位女士了。 这是个内心没有主见的陪审员,很容易被别人的主意左右。 布鲁克林特意挑选了她作为第一个判别那支根本没添加香料的蜡烛的味道,就是为了给后面的人开个好头。 蜡烛在陪审员手中来回传递,每个人都会在闻过后给出答案,当它最后被递还到布鲁克林手中时,剩余二十几名陪审员中,有多达13人给出檀香的答案。 仅有3位陪审员给出香草答案。 剩余7人则面露疑惑,没有答案。 “辩方接受1号、9号、15号、22号、23号、31号跟40号陪审员,并排除其他人。” 布鲁克林将蜡烛收起,面向安娜法官说道。 “017-edny10-071号州诉布鲁克林·李一级谋杀案陪审团将由1号、5号、9号、14、15、22、23、31、33、39、40共11为陪审员组成。20、26号选为候补陪审员,2号、3号……38号,感谢各位的参与,你们可以退场了。” 见控辩双方都没有继续挑选的要求,安娜法官宣布道。 候补陪审员就是字面意思,为防止在庭审过程中有陪审团成员无法履行职责,而作为替补的存在。 科尔森的反应在布鲁克林的意料之内。 他后来选择的都是具有明辨是非能力的人,他们察觉到蜡烛的味道与布鲁克林及周围人描述的不符,尽管没有提出,但也没跟着人云亦云。这也是检察官需要的陪审员。 而布鲁克林挑选他们还有更深层次的用意。 这些人在骤然接收到与常识完全相悖的信息时,不会立刻下结论,他们会更理智地判断新信息的可信性。 这将为布鲁克林接下来的抗辩打下坚实的基础——至少他们不会一听到检方提供的证物证词后,就立刻下定结论认为布鲁克林有罪。 科尔森也未必没有看出他的用意,但这是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如果他非要反对,继续纠缠,布鲁克林将奉陪到底。 剩余陪审员呼呼啦啦地退场,很快走了个干净。仅剩11名成员的陪审席立刻宽松了不少。 庭审也一如布鲁克林所料,并未在挑选完陪审团后结束,而是直接进入正是庭审环节。 庭审环节就是讲故事环节,由双方轮流抛出证据,对证据进行交叉质询,然后不断修正自己的故事,直到双方证据用尽。 前面一系列程序都是开胃菜,从现在开始,案件才正式进入正餐。 布鲁克林孤零零的坐在被告席,面容平静地看着科尔森站起身,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此时,媒体们已经发觉这场庭审的不寻常,他们低声交流着,几十上百人的交谈声充斥在10号法庭内,嗡嗡作响。 安娜法官不得不连连敲打法槌,高喊着“保持安静”以维持法庭秩序。 媒体记者很快安静下来,布鲁克林听着身后的交谈声,面上的微笑终于带了几分真心。 注: 1、陪审团成员挑选规则详见《美国联邦刑事诉讼规则》第24条,内容太多,放上来有水字数的嫌疑… 2、我也不知道这个数据是什么见鬼的结果,但貌似统计数据显示就是这样的。 第7章、这就叫专业 “这无疑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科尔森上来先给案件定了基调,他有条不紊地讲述着,随着故事的推动,拿出一份份证据用以佐证。 “6月17日,赛琳娜女士在推特发了一条动态。” 他展示着一张赛琳娜的推特截图,念道 “明天下午两点,我会公布一个布鲁克林·李法官阁下不为人知的小秘密,我相信公众一定会对这名冉冉升起的司法界新星的小癖好感兴趣的。欢迎大家来听” “布鲁克林·李看到了这条推特,为了不让赛琳娜曝光他的小秘密,于是他第二天去找赛琳娜女士。” 科尔森向众人展示了一份监控录像,录像清晰完整地将布鲁克林驾车进入赛琳娜家的过程录了下来。 “布鲁克林·李拥有高超的谈话技巧,他很快把赛琳娜女士哄得很开心。“ “但赛琳娜始终坚持公布布鲁克林·李的小秘密,布鲁克林·李盛怒之下,用一把餐刀杀死了赛琳娜。” 餐桌上的高脚杯,半瓶红酒,垃圾桶里的保护伞,沙发上的痕迹,地板上的体液分别暴露在大众面前,引起一阵惊呼。 科尔森讲的很精彩,很富有激情与感染力,他自己也很满意,在记者们的骚动声中慢慢坐下。他甚至还望布鲁克林这边看了一眼。 布鲁克林听了一半就没有继续盯着他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投注在陪审席身上。 11名陪审员神态各异,1号跟5号已经目光不善地瞪着他了,14跟39号则面露犹疑,一会儿看看布鲁克林,一会儿看看科尔森。其余人面无表情,认真地倾听着。 很显然,1号跟5号将是他未来的重点攻略目标。 14跟39号这种墙头草可以直接当他们不存在。 剩余的人显然是很有经验且头脑清醒的,他们没有轻易相信科尔森的说法。 布鲁克林对现在的陪审团构成是比较满意的。 “我的确去过赛琳娜家里。我们谈了很多,谈过去,谈现在,也谈了未来。” 布鲁克林承认去过赛琳娜家,却不承认他们起了冲突。 “至于冲突,我不知道。” “我想没有人会在大吼大叫后还跟对方打牌。” 布鲁克林仔细研究了赛琳娜,结合脑子里的记忆跟昨晚看的推特,他几乎可以肯定,赛琳娜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这种糟糕已经持续了快一年了。 “事实上我们不仅没有争吵,还聊得很好——至少刚开始是这样。” “这让我以为赛琳娜她好了。” “可惜的是,她病的更严重了。” “在打牌后,她迅速翻脸,从卫生间里冲出来,手里还抓着刀,怒气冲冲地冲到我面前。” “我当时吓坏了,很害怕。我想要安抚她的情绪,可惜没有作用。” “她冲我大喊要毁了我,然后把刀捅进自己的肚子。” 说到这儿,布鲁克林略作停顿,他皱着眉,嘴角下拉,双手捂在脸上,脑袋微微上扬,准确地表演了“往事不堪回首”的状态。 “我吓坏了。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等我回过神,她已经躺在地上了。我赶紧去拔刀,想要救她。可她已经死了。” 布鲁克林的声音闷闷地,听起来低沉而失落。 他不再说话,双肩耷拉着,拖着脚步走回被告席。 他当然是在表演,表演给陪审团看,也给媒体、镜头前看直播的每一位观众。 统计数据表明,陪审团更青睐富有感情的被告,即便最终认定被告有罪,他们也会建议法官从轻判罚。 科尔森起身发言的动作很缓慢,他皱着眉望向“沉浸在悲伤中”的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的开场陈述跟他设想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作为一名合格的律师,在掌握一定证据后,会对案件走向有一个基本判断,基于这个判断,会在内心预设对方的几种辩驳思路。 开场陈述往往会透露出双方辩驳的侧重点。 布鲁克林的发言在科尔森听来有些避重就轻,他绕过了双方的冲突,听起来似乎要将重心放在赛琳娜精神状态上。 这是他之前没有预料到的。 案件办的太急了,他今天凌晨才将资料看完,并没有发现有关赛琳娜精神状态的信息。这让他感觉很不好。 科尔森想了想,没有按证据清单的顺序提请证据,而是直接申请了17号证物,验尸报告。 他打算先试探一下。 在比较复杂的案件当中,验尸报告通常会结合验尸官证人一起使用。 “从验尸报告中我们可以看出,凶手很果断,下手迅速,角度准确,一击毙命,没有犹豫。” 科尔森指着验尸报告侃侃而谈 “我们害怕疼痛,在疼痛超过忍受范围后会下意识做出反应,用以避免疼痛感继续增加、” “数据统计显示,割腕自s案例中,伤口往往不是一蹴而就的,自杀者伤口通常很凌乱,有多次、重复性切割痕迹。” “而一名非专业人士会更痛苦。非专业人士对人体结构不够了解,即便下定决心,他们往往也需要多次尝试,才能切割到正确位置。” “而人做出自杀的选择往往是冲动型决定,在这种反复多次的尝试的疼痛中,自杀的勇气往往已经被消耗殆尽。” “为了自杀便捷,大多数自杀的人会选择更快,更直接,无法反悔不可重复的死法。比如跳楼,吞服药物。 很少有人会选择用刀切割自己的身体。那种疼痛往往会将人自杀的勇气消磨殆尽。” “这与本案所呈现出的状态完全相悖。” “赛琳娜女士并不具有解剖学相关知识,不具备快速准确地找到正确的位置,一次性成功的相关知识。” 布鲁克林静静地看着科尔森表演,他所提请的第一件证物以及发表的言论并未出乎他所料。 双方心里都清楚,如果让布鲁克林继续质疑案件性质,情况将会对检方不利。 案件性质是庭审的根基,布鲁克林上来就挥舞锄头对着对方的根基开挖,他怎么可能不反击。 科尔森发言完毕,轮到布鲁克林质证。 “我想请大家伸出拇指跟食指。” 布鲁克林走到法官席前,转过身面朝众人,他抬起右手,做出“8”的手势。 “尝试用他们掐住自己的大腿,持续不断地用力。” 陪审团跟媒体记者正准备照做。 “反对!与本案无关!” 科尔森不出所料地提出了反对,安娜法官也不出所料地同意了。 “法官阁下,如果你允许我继续做下去,很快就能知道它与本案相关联的部分了。” 布鲁克林不慌不忙地说道。 很快,大部分怕疼的人就松开了手。 又等了一分钟,陆陆续续的有人松手。 当一分钟结束,全场没有一個人挺到。 第8章、血迹 “疼痛是一种身体自我保护机制,跟恐惧一样。” “我们害怕疼痛,因为疼痛往往发生在被伤害时。所以,即便刻意忍耐,我们对疼痛的耐受度依旧很低。” “刚刚的试验,在疼痛持续增加并变得越来越明显后,我们的身体开始阻止我们继续施加。于是我们停下了。” “可阻止我们持续施加疼痛的是身体的本能,人选择自杀可不是身体本能。” “我们往往会做一些与本能相悖的事情。” “比如我们害怕火焰,因为火会带来灾难与伤害,但我们依旧会克服本能,用火烤肉,取暖,烹饪食物。” “这是理性选择的结果,而非遵循本能。” “当一个人下定决心自杀时,同样会克服身体的本能。” “检方刚刚提到赛琳娜没有医学背景……” “我也不具备海钓的专业背景,可通过向他人学习,上网查阅资料,不断实践,现在我已经是一名优秀的海钓选手。” “许多人没有接手过专业的烹饪培训,依旧能成为优秀的厨师,烹饪出美味的食物。” “学历能代表什么?学历什么也代表不了。” 说完,布鲁克林返回自己的席位。 他的质证发言并不寻常。 比起寻常的质证,他的发言更像是一种引导,一种启发,他只负责给大家提供另一种思路,却并未彻底下结论。 这种发言在质证环节往往是效率低下乃至无效的。 但今天不同。 今天的陪审团成员大多数更具备独立思考能力,给他们一个思路,他们就能自己顺着思路往下思考。 如果布鲁克林将一切说透,反而会让他们对结论抱有怀疑。 布鲁克林与科尔森短暂对视一眼,又迅速错开。 第一次试探性交锋,由科尔森率先发起进攻,布鲁克林防守。 从表面来看,双方都是点到即止,均未亮出底牌。 “由于辩方未提交证据清单,由检方继续提请证据。” 安娜法官说道。 科尔森起身,犹豫片刻,选择了25号、26号证据。他们分别是现场血迹跟nypd的血迹分析师,德克斯特·摩根先生。 “请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 德克斯特很快被请上证人席,法官助理拿来圣经,让德克斯特单手按在圣经上。 “我发誓” 德克斯特神情庄重地起誓。 法官助理点点头,拿走圣经。 布鲁克林打量着这位血迹分析师。 对方穿着看似随便,一条牛仔裤,一件半旧夹克,里面套着深灰色t恤,但衣着干净整洁,衣领熨帖。 他坐在证人席上,腰身笔直,微微蹙眉,一双半开半阖的蓝色眼睛扫视全场,最终在布鲁克林身上停下。 布鲁克林微微一怔,回过神来时,发现对方已经错开眼神。 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脖子,感觉凉飕飕的。 “德克斯特,我们可以看到,现场的血迹很凌乱,有喷溅血滴,血泊,还有血脚印跟手印,你能给我们讲讲它们的关系吗?” 科尔森已经开始发问了。 布鲁克林也情不自禁地正了正身体。 现场血迹跟凶器,这是检方的大杀器,科尔森在短暂的试探后迅速祭出血迹大杀器,这让布鲁克林身体微微颤抖。 谈不上紧张。 这种颤抖更像是肾上腺素骤然旺盛分泌所造成的激动。 布鲁克林聚精会神地听着。 “我们根据血迹还原了模拟现场。” 德克斯特平静的说道 “凶手最开始距离死者很近,在案件发生后,与死者有过频繁的接触。” “凶手位于死者身后,没有遮挡,这导致案情发生时,血液喷溅而出,在死者前方留下完整的喷溅血痕。” “确认死者死亡后,凶手起身后退,靠在墙边,手上的血水沾染在墙上。” 他指着一张张现场照片,侃侃而谈,语调逐渐起伏。 “凶手在墙边站了一会儿,也可能坐下了,然后他又站起来,来到死者身边,再次确认死者死亡。” 画面切换到赛琳娜躺在地上,德克斯特的声音骤然拔高,眼睛里开始带着异样的神采。 “在这时,凶手脚下沾染了血水,他朝门口走去,握住了门把手,旋转,打开,并在廊下与人发生了肢体冲突。” 客厅地板上一行清晰的血脚印,门把手上不太明显的血渍,廊下略带凌乱的脚印都被一一呈现出来。 “也就是说,并非是盛怒之下,突然爆发的激情杀人,凶手是故意的,有预谋的?” 科尔森循循善诱地问道。 “反对,诱导性提问。” 布鲁克林象征性地表示自己的专业,无论语调还是动作都极其敷衍。 “反对无效!”安娜法官做出判断。 “是的。” 照片展示完毕,德克斯特情绪归于平稳,他看起来甚至有些失落,就像打完牌正在抽烟的男人,浑身提不起劲。 “通常人们会站在正面刺刀,这样更便于用力,但这种站位会挡住血迹,让死者喷溅的血液落在身上,导致喷溅血迹不完整。” “而站在身后刺刀,不仅会让喷溅血迹落点完整,还能让伤口更近似自杀。” 说着,德克斯特比划了一下,看向被告席。 布鲁克林与德克斯特对视了一眼,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位血迹分析师的眼神令他浑身难受,就像被什么盯上了一样。 “也就是说,凶手先站在死者身后,双手握刀,刺入死者胸腔,制造出与自杀相近的下刀痕迹,然后松开手,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死者倒地挣扎……” “现场没有发现挣扎的痕迹。”德克斯特忍不住开口打断道“死者好像被一击毙命,或者受到限制无法挣扎,在被刺后直接倒在地上。没有挣扎的痕迹。” “……凶手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死者倒地死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凶手上前查看死者情况,然后回到墙边坐下,等了一会儿,他又上前查看情况。” “在确认死者的确已经死亡后,他才离开。” “差不多是这样的。” 德克斯特思索片刻,给出肯定答复。 “我的问题问完了,他属于你了。” 科尔森潇洒转身,一边走一边指向布鲁克林说道。 布鲁克林的目光随着科尔森而移动,平静的看着他对自己露出笑容。 科尔森一点儿都不蠢! 布鲁克林在心中将对科尔森的评价重新推翻。 从一开始对方就是有目的的试探,他故意让自己攻击根基,质疑案件本身的性质。 他根本不是被迫提前掏出大杀器的,他的目的就是露出破绽,诱敌深入,然后骤然发起包围,意图将敌人一举歼灭。 他并不想拖太久,他要速战速决! 布鲁克林意识到这一点,浑身肌肉警觉地绷起,他神色认真地起身,来到德克斯特面前…… 第9章、稳住,我们能赢 “请问死者伤口能确切判断出是自杀还是他杀吗?” 布鲁克林沉声问道。 德克斯特抬头,直视着布鲁克林的眼睛,缓缓摇头。 “不能。” “请问死者附近的脚印能确切判断出凶手——如果是他杀——的目的吗?” “脚印密集而凌乱,有多处变形,步距不一,变化很大,这说明凶手当时心情紧张,” 德克斯特回答道。 “能判断出凶手——如果有的话——是为了确认死亡而不是为了抢救吗?” “如果为了抢救,你为什么不立刻拨打那弯弯?” 科尔森起身问道。 “他刚刚说了,心情紧张慌乱。” 布鲁克林转身,目光如鹰隼般直视科尔森,指了指德克斯特。 “另外,检察官先生,现在是我的回合。” 科尔森腮帮子鼓了鼓,沉默坐下。 “也就是说——”布鲁克林索性转过身,面向大家。 “血迹只能表明活动轨迹——先在死者身边,后来到墙边,停顿后又回到死者身边,最后来到门口,出门,站在廊下。对吧?” “反对!诱导性提问!” 科尔森又一次站了出来。 布鲁克林没有与他争执,而是看向安娜法官。 安娜法官犹豫了一下,敲了敲法槌。 “反对无效。” 当然反对无效! 他的问题虽然具有诱导性,但所谓的诱导都是基于证人之前已有的发言,是基于此的总结提炼。 “是的。” 在布鲁克林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德克斯特皱起眉头思索着道。 他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在想什么? 这两个疑问在心中一闪而过,布鲁克林继续问道 “如果死者是自杀呢?” “反对!你这是预设结果!” 科尔森又站了出来。 布鲁克林不理他,语速飞快,抢在法官给出判断前将后面的话一股脑说出。 “如果我只是震惊于死者的行为,反应过来后尝试拯救,但发现她已经死了,我有些慌乱,害怕自己被认定为凶手,又抱着侥幸心理上前查看,希望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 我希望他还活着。但她的确死了。这时候巡警叫门,为了不继续被误会,我才乖乖开门的呢? 我的活动轨迹跟你说的一样吗?” 在布鲁克林说话时,安娜法官一直在敲锤子。 “反对有效!” “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李!” 安娜法官一边敲一边大喊。 “我问完了。” 听着法庭内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布鲁克林低着头走回被告席。 “肃静!” “保持安静!” 安娜法官连敲法槌,高声呼和。 “请陪审团无视刚刚的提问。” 她冲陪审团代表说道。 这又不是游戏,可以读档重来,你说无视就能无视的? 布鲁克林暗暗腹诽。 “布鲁克林·李,我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 安娜法官警告道。 这种明知道接下来的话是违反程序正确性,还依旧要说出来,就是为了让陪审员听到,影响甚至混淆他们的判断的方法,是法官最厌恶的。 就像布鲁克林心中所想的那样。 这根本不符合程序正确性,但话一旦脱口而出,就必将被陪审员听到,根本不是法官一句无视就能消弭影响的。 这完全是无赖打法。 没有法官喜欢这种打法。 安娜法官终于维持住法庭秩序,她脸色难看地看了一眼布鲁克林,对布鲁克林使用这种无赖行为感到愤怒。 愤怒的安娜法官竟然直接打断了庭审节奏,宣布休庭! 布鲁克林站在原地,看着安娜法官愤愤地拂袖而去,看着科尔森检察官皱眉低头,看着陪审团被法警带走,看着媒体记者们一脸兴奋—— 在涉及影响面较广泛的案件,尤其是当事人一方是明星或具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时,为避免陪审员受到外界报道影响,法院会为陪审员提供全程食宿,避免他们与外界接触。 有点儿像坐牢。 布鲁克林是落在最后离开的。法警告诉他,最好这样做,如果他不想被记者们围住的话。 布鲁克林很听话,乖乖地等其他人先离开,他则坐在被告席上回顾今天的庭审。 他记忆中是有过谋杀案庭审经历的。 记忆中的凶杀案庭审每次开庭都会将所有人折磨的疲惫不堪。法官,法官助理,书记官,控辩双方当事人及律师,陪审团…… 所有人都要聚精会神地听取控辩双方的质证,大脑要时刻跟着运转,仔细思考。这就像把一整天所有课时都换成数学课一样。稍有不慎,后面就听不懂了。 但今天呢? 布鲁克林看了看手表,今天庭审只持续了两个小时不到。 这还是算上挑选陪审团的时间。 以布鲁克林的经验来看,刚刚的庭审节奏很好,这次休庭完全没有必要。 一名优秀的法官要学会把控庭审节奏,不能让控辩双方冲突升级,也不能贸然打断庭审。 可安娜法官偏偏这么做了。 这是安娜法官自己的意思,还是别人授意? 是那位素未谋面的首席法官? 他又想到今天科尔森的表现。 开场的示敌以弱,故意暴露破绽,诱敌来攻真的惊艳到他了。 但惊艳归惊艳,现在仔细想想,这种手段不符合科尔森的人设。 科尔森什么人设? 布鲁克林在与科尔森短暂接触后心中早已有定论。 科尔森是一个普通人。 他能力普通,思维普通,思路普通,灵感普通,发言普通,智商普通,哪儿哪儿都普通。 以布鲁克林的判断,科尔森不可能想出这种打法。他应该是那种直来直去的,按部就班地提请证据,按部就班地脚步故事…… 有这种能力的人,至少也应该是律所合伙人层级。 不是布鲁克林瞧不起地检署,但这种人才地检署根本留不住。 “你可以离开了。” 法警过来提醒,打断了布鲁克林的沉思。 布鲁克林起身朝停车场走去。 坐在车上,他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思索片刻后掏出了手机。 “大卫?是我……” 第10章、一则新闻 “大卫,是我。” “你对克里曼·保尔了解多少?” 布鲁克林问道。 昨天他在e.d.n.y转了一圈,大部分人都见过,唯独没找到克里曼。 “克里曼·保尔?你们的首席法官?” 大卫那边有些嘈杂,他的声音夹杂在吵闹声中,听不太真切。 “嗯。就是他。我昨天没看到他,今天他也没来上班。” 大卫没有立刻回答,他似乎在跟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布鲁克林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大卫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似乎找到了安静的地方,声音清楚了许多。 “你可能找不到他了。” “我们刚刚赶到现场,他因心脏病突发死在了家中。” “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吗?” 死了? 布鲁克林一愣,有些难以置信。 他怀疑的幕后黑手,就这么死了? “喂?你还在吗?” “大卫,能讲讲现场情况吗?” “抱歉,只是初步认定是意外,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今晚有时间来我家一趟吗?” 通话陷入沉默,就在布鲁克林怀疑大卫已经挂断电话时,大卫的声音响了起来。 “可以。但可能要很晚。” “好,我等你。” …… …… 回到家,布鲁克林打开电脑。 果然,e.d.n.y首席法官因病去世的新闻已经挂在各大新闻网站上,这则消息甚至将布鲁克林的庭审都压了下去。 现在大家都在讨论克里曼的死亡,反而不怎么关注布鲁克林下午的庭审了。 布鲁克林继续浏览新闻,很快被一则不起眼的消息吸引住了。 这是一则来自的新闻,在网站的角落里,只有一条文字,连图片都没有,它所占据的篇幅甚至不足克里曼去世新闻的十分之一。 但它却给了布鲁克林新的思路。 “……fbi纽约分部下属小组失职案一波三折,在案件初期,它的审理法官被定为纽约司法界新星布鲁克林·李,现在布鲁克林·李身陷凶杀案无暇他顾。 随后此案被移交到e.d.n.y首席法官克里曼·保尔手中,在开庭前45小时,克里曼·保尔因心脏病突发死在了家中。 这起案件似乎被诅咒了一样,接下来它将落入哪位不幸的法官手上,我们拭目以待。” 布鲁克林望着简短的新闻简讯陷入沉思。 在他的记忆中,死者赛琳娜自杀是为了向布鲁克林报复,至于报复什么,布鲁克林还不清楚。 他被巡警当场逮捕后,案件进程进入快车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结案,被移交给地检署,地检署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提交了起诉书,法院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庭审理。 之前布鲁克林怀疑有人陷害自己——不是赛琳娜自杀这种陷害,而是有人希望立刻将自己送进监狱,在程序正确的同时,尽快结案。 现在,动机似乎也找到了。 fbi纽约分部下属小组失职案! 布鲁克林死死地盯着这行字,他百分之百肯定,案件的不正常进程一定跟这起案件有关! 有人不希望他主审。 一阵铃声将布鲁克林惊醒。他合上电脑起身开门,看到门外之人时,有些意外。 “不是说晚点儿来吗,怎么这么快?” 布鲁克林让开大门,疑惑地问道。 大卫自顾自打开冰箱们,扫了一眼后撇着嘴关上。 “fbi接手了案子。用不到我们了。” “伱这里变化可真大。” 大卫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房间,感叹道。 布鲁克林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为什么交给fbi?不是说是意外吗?” 他昨天大扫除,把房间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现在公寓里的布局与原来差距极大。 私密空间的布置会将主人的性格反映的淋漓尽致,他不希望大卫察觉到什么。 “谁知道呢。上面来的命令。正好我们可以轻松轻松。” 大卫耸耸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冲布鲁克林抱怨道 “如果不是这个,我今天就去参加你的庭审了。” “找我什么事儿?” 布鲁克林递给他一杯水,坐在大卫对面。 “看看这个。” 他拿来电脑,将的新闻指给大卫看。 大卫看完新闻,疑惑地看向布鲁克林,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的案子从案发到开庭,只用了三天时间,虽然全程符合程序公证法,但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案子是二组办的,他们一向都是这么快的。” 大卫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进一步解释道 “虽然我们一组跟二组都是凶案组,但通常在发生案子时,上面会对案件做一個初步判断。像你这样案情相对简单的,会交给二组。” 随着大卫的解释,布鲁克林听明白了。 简单说,虽然同为凶案组,但也是有分工的。 一组负责更难的案件,二组则负责简单的案件。 他这起从表面上看是属于简单那一类的,因此被分给二组。 而二组因为经常处理这种案件,为避免案件积压,通常会提前准备好一大堆程序性文件,等着案子发生,调查后直接填空,移交。不像一组那样按部就班地处理程序性文件。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案子会这么快就填好文书的原因。 “不要疑神疑鬼了,你现在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庭审上。” 大卫劝说道。 他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问道 “你去看医生了吗?” 这个提问让布鲁克林一愣。 “医生?什么医生?” 大卫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这没什么丢脸的,布鲁克林,你只是生病了。” 布鲁克林意识到事情不太对了,他选择用沉默来应对。任凭大卫苦口婆心,他只是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大卫说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转而说道 “庭审怎么样?有把握吗?” 布鲁克林点点头,依旧不说话。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贸然把这位“好友”请来似乎有些草率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发掘出两人之间的全部记忆,现在看来,并没有。 大卫说他该去看医生,他是有什么病吗? 昨天大扫除时没发现病历跟药,身体也没什么不适,这个病似乎并不严重。 第11章、危险的检察官助手 案发第四天。 上午九点,e.d.n.y10号法庭。 全体起立,安娜法官一脸严肃地入场,宣布庭审继续。 法官助理宣读着法庭秩序。布鲁克林则看向了原告席。 今天的检察官队伍多出一个陌生人。 那是个精干的老头儿,有些秃顶,穿着剪裁得体的正装,坐在科尔森身旁,神情专注。 老头儿似乎感受到了布鲁克林的目光,转过头来与他对视一眼,冲他微微点头。 “我是检察官助理,本·斯通。” 老头儿起身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然后代替科尔森起身发言。 “法官阁下,检方提请43号证物。” 布鲁克林翻了翻检方的证据清单,正襟危坐。 43号证物,是一把刀,一把插在死者腹部的刀。刀上有布鲁克林的指纹。 这個本·斯通给布鲁克林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他应该就是科尔森背后出主意的那位“高人”。 在发现血迹没有起到作用后,当机立断,不再继续纠缠,舍弃血迹,准备提请下一个大杀器。 单从魄力上来看,科尔森就照这位差了十万八千里。 昨天休庭时,科尔森还在冥思苦想,不甘心放弃血迹,想要继续围绕血迹做文章,与布鲁克林继续纠缠。 今天本·斯通就出现了,并且当机立断地舍弃了血迹,开辟新的战场。 安娜法官准许了本·斯通的请求。 刀子被装在证物袋里,送到本·斯通手上。 他提着证物袋慢悠悠地转了一圈,让每个人都看清楚。 刀身上还凝固着深红色的血渍,褐色的刀柄上则有几道血手印依稀可见。 “我们从刀柄上提取到大量指纹,经过比对,指纹大部分属于死者。” 斯通来到陪审席前,说道。 他的发言与科尔森截然不同。他发言时语调不快不慢,自带一股自信从容,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另一部分则与布鲁克林的指纹吻合。” “我们对刀柄上的血手印进行了比对。也与布鲁克林相吻合。” “不仅如此,我们通过刀柄上残留的痕迹进行了模拟,发现凶手是反手持刀,也就是这样。” 他掏出一支钢笔,用右手握住,钢笔大部分埋没于手掌之间,只有一小部分从尾指后露出。 本·斯通反握着钢笔,突然朝自己腹部刺去。 “就像这样。” “这与死者身上的伤口相吻合。” 布鲁克林静静地听着本·斯通的发言。他并没有因为本·斯通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而沾沾自喜—— 本·斯通最后的动作,是自己握着钢笔,往自己腹部刺下的。 这实际上并不符合检方的说法,反而更贴近布鲁克林的“死者系自杀”的推论。 布鲁克林不认为本·斯通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漏洞给他。 “我们将凶器与死者腹部的伤口进行了比对,经过大量试验,我们发现,如果死者自己反握凶器自杀,造成的创口应该成一定角度的倾斜。” “但验尸报告显示,死者腹部的创口是平直的。” 他转身拉起科尔森,自己站在科尔森身后,双手从腋下穿过,握住钢笔,朝科尔森腹部刺下。 “如果自己动手,手臂会有很长一段富余,为了方便发力,手臂必然会弯曲,这将直接造成刺入的创口产生一定的角度。” “如果像这样,怀里抱着人动手,手臂富余的长度可以通过双方的距离进行调节,便于找到合适发力的长度,造成的创口更平直。” 演示完毕,他松开科尔森,站在原告席上,最后总结道 “从凶器及创口可以看出,死者要想自己造成这么平直的创口,她需要重复自杀许多次,才能找到合适的角度。” 本·斯通最后看了一眼被告席,款款坐下。 布鲁克林立刻站了起来,连安娜法官维持法庭秩序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开口。 “我昨天说过,刀柄上的痕迹是为了抢救死者时留下的,但在我准备拔出刀时,确认死者已经死亡,所以我放弃拔出刀子。” 他必须立刻发言。 在本·斯通发言完毕后,现场已经响起不小的议论声,陪审团们甚至有不少人在自发地模仿他的动作,然后跟相邻的陪审员交流意见。 如果他不立刻发言,将局势扭转的话,本·斯通的推论将持续深入人心,在所有人脑海中留下印象,到那时他说什么都晚了。 这与昨天不同。 昨天是科尔森告诉他们是怎么回事儿,人对别人的描述往往印象不深。 今天是陪审团自发地跟随本·斯通的讲解,自己实验得出的结论。人对自己试验探索出的结果可要印象深刻的多。 布鲁克林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撕成五份,其中四份用钢笔做下记号,一份则空着。他将五张纸团成一团,捧在手心。 “我这里有五张纸,其中四个纸团上留有记号,一个纸团则是空白的。” 他捧着纸团来到陪审席,伸到40号眼前。 “挑一个。” 40号选了一张展开,上面有一团黑色的墨迹。 “从概率学角度分析,选到有记号纸团的概率是4/5,选到空白的概率是1/5.空白的概率远远高于记号。” “看,这位先生选到的就是带记号的。” 他将墨迹向众人展示后,重新团起,将五个纸团混合后,来到39号面前。 “选一个。” 这次依旧是带记号的。 他不断重复着,很快大半陪审团都选择完毕,他们所选的纸团无一例外,全是带墨迹的。 布鲁克林来到1最后一位陪审员面前。 “选一个。” 9号陪审员随意拿起就近的一个纸团展开。 里面空空如也。 “看来我们的9号陪审员很幸运。” 布鲁克林向大家展示空白的纸团。 “这个小游戏中,选到记号的概率是空白的4倍。” “我想很多人都买过彩票。根据概率计算,双色球中奖的概率为1/17721088,也就是0.0000056%。” “如果你每天都买,命中一次一等奖平均需要1180年。” “1180年,女士们,先生们。人类的寿命能有它的1/10就很了不起了。” “可为什么我们还是能经常听到有人中奖?” “每个幸运的一等奖获得者都有1180岁吗?” “我们之所以称呼他们为幸运的家伙,不正是因为他们选中了1/17721088的概率吗?” “本案同理。” “我想只要存在可能,就不应该将它排除,理由仅仅是可笑的‘它是小概率事件’。” 第12章、底牌连出 “在本案正是开庭前,我曾接受过采访。” 布鲁克林不给众人思考议论的时间,话锋一转,突然提起了场外的事情。 “面对记者的提问,我说过,这场官司不仅关乎人命,也关乎我个人的声誉。” “我知道这么说很冷血,会让一部分人产生不适,认为我毫无同情心。” “可坦白讲,赛琳娜是我的助理,我们曾有过一段亲密的时光,但后来,她将这些美好的回忆破坏掉了。” “她声称要毁了我。” “我想现实中,大部分人应该很难对一个恶意满满的,声称要毁掉你的人产生好感。” “我对赛琳娜的死依旧感到惋惜,但这是对生命的热爱与尊重,仅此而已。” “我也是个普通人,我也有喜好,你们不能要求我置自身未来于不顾,而去同情怜悯一個用自杀来毁掉我的未来的恶意满满的人。” “法官阁下,请允许我提请、abc……以上几家电视台记者作为证人。” 布鲁克林话锋一转,突然将当日赶到现场的记者全部申请成了证人。 这一举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连坐在原告席上准备提出“反对”的本·斯通都是一脸错愕,搞不清楚布鲁克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布鲁克林这一请求并不完全符合程序公证法。 联邦刑事诉讼规则规定,控辩双方需在提交证据清单时提供完整的证据,这其中就包括证物、证人跟证词。 但联邦刑事诉讼规则同时还有规定,如果案件庭审过程中,控辩双方发现新的证据,可以在经过法庭同意后,将新证据列入证物清单。 虽然刑事诉讼规则中规定的是新发现的证据,但在实际操作中,许多人都会将关键性证据引而不发,不列入证据清单,而是等待正是庭审时,选准时机,突然出击。 这一规定同样为法官们所厌恶。因为它的存在会大乱庭审节奏,让庭审充满不确定性。 没有法官喜欢惊喜,至少安娜法官跟布鲁克林都不喜欢。 安娜法官皱着眉,盯着布鲁克林,眼神里带着满满的不满。 但布鲁克林的时机选的很好。 规则要求控辩双方交叉举证,直到一方没有证据提交。 现在正是轮到被告方举证。 安娜法官冲控辩双方招招手,示意两人上前来。【注1】 “布鲁克林,你在搞什么鬼?” 安娜法官不满地说道 “我不喜欢惊喜,更不喜欢意外。”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布鲁克林将目光从本·斯通身上挪开,说道 “他们当时都在场,也算是重要证人,他们的证词将对本案产生重要作用,法官阁下。” 安娜法官召开栏边会议并不让他意外,换做是他,也会把提出者招到身前问个明白。 真正令他意外的,是本·斯通竟然没有提出反对! 在他已经明确表明案情将出现扭转时,本·斯通没有丝毫作为!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面对布鲁克林探究的目光,本·斯通一言不发,报以礼貌性的微笑。 “最好像你说的那样,否则……” 安娜法官警告了一句,结束栏边会议,允许了布鲁克林的请求。 法警立刻上前,按照布鲁克林的点选将记者请出。 “保持安静!” 安娜敲打法槌维持着秩序,她不悦地喊道 “谁不想听下去,请直接出门离开!” 第一位证人很快站在了证人席上。 布鲁克林之所以选择将多名记者列为证人,目的是为了防止记者拒绝——他们是有权这样做的。 的女记者按着圣经发誓,激动地看向布鲁克林。 她有理由激动。 这种经历足够她稍后炮制出一份吸引眼球的独家报道! “女士,请问你们是几点抵达案发现场的?” 布鲁克林温和地问道。 “下午2点左右吧,我不是很确定。” 女记者回答“前一天赛琳娜的推特说下午两点会有重大爆料,应该是下午两点。” “到达现场后,伱都看到了什么?” “我们发现警车停在院子里,你被一名巡警按在地上,透过门我们看到客厅里有人。” 女记者回忆着答道 “走近后,我们发现,倒着的人是赛琳娜。” “她穿着浴袍,敞开着,躺在血泊里。” 说到这儿,女记者有些兴奋。 “你说我被一名巡警按在地上,我们都知道,纽约的巡警是两人一组,另一个人呢?他的搭档呢?去哪儿了?” “另一个巡警是个女人,她从屋里走出来,拦在了门口。” “她说里面发生了命案,是案发现场,禁止拍照。” 布鲁克林挑挑眉,故作意外地问道 “从里面走出来?你能描述一下具体情况吗?她穿戴防护服了吗?” “没有。她看起来是去检查赛琳娜的情况,我们准备进屋时,她正好从客厅里出来。” “她的搭档呢,在干什么?跟她一起从屋里走出来的吗?” “没有,她的搭档在廊下,跟你在一起。” “我问完了,谢谢你的配合,美丽的女士。” 布鲁克林礼貌地冲女记者点点头,转过身来。 “警方怀疑我是凶手的重要动机,就是死者前一天发的推特,他们怀疑我是为了防止死者爆出所谓的小秘密而杀人。” “那么这个小秘密是什么呢?” “我从凶案现场走出来,浑身是血,被巡警当做嫌疑人抓获。媒体恰好赶到,拍下了这一幕。” “这个小秘密会不会是‘正直的布鲁克林·李法官原来是个自私自利的杀人犯’?!” “反对!这完全是对方的猜想!” 科尔森的声音响起。 布鲁克林连理都没理,接着说道 “想想看,死者前一天发的推特是公开的,她明确表示下午两点曝光所谓的小秘密。” “而我是早上不到九点进入的别墅。” “九点到下午两点,我有整整五个小时的时间动手,为什么要在记者都赶到前的几分钟里突然动手?” “等着被记者抓个显形吗?” “这位女士刚刚提到过,巡警之一在廊下控制住了我,另一位则走进了现场,查看死者情况。” “那位女巡警急切的心理我可以理解,但这符合相关要求吗?” “她在现场做过什么,没人知道。” “我可以不追究他们在未获得逮捕令,未宣读米兰达忠告的情况下对我实施逮捕。但我不能不怀疑这些证据的公正性。” “血迹,凶器,尸检报告。” “我不明白,在我被带到警察局总部后,在长达四个小时的时间里,没有一个人来审讯我。” “我是第一嫌疑人,他们不审讯我,而且自始至终都不审讯我,他们都在忙些什么?” “凶杀案的文书有半米高的厚度,他们是怎么做到10个小时不到就全部填完的?” 哗———— 布鲁克林的话彻底点燃了法庭。 注: 1、这个叫栏边会议,也叫庭前商议。庭审过程中,如果遇到复杂问题或在证据上有重要争议,控辩双方当着陪审团的面争论会对陪审团的判断产生负面影响时,一方律师可以请求栏边会议,法官许可后,双方律师来到法官跟前商议,避免被陪审团听到。 第13章、电梯里的交易 “在我从房间里走出来时,曾将房间里的情况简要地向两名巡警说明。我希望他们能叫来救护车跟支援,保护好现场,还我一个清白。” “是的,没错,在那时我就已经意识到我将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可那名女警在听说赛琳娜已经死亡后没有表现出警察该有的素养。” “她就像被狮子盯上的绵羊一样惊慌失措,她冲我大吼大叫,她骂我是魔鬼,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事后我认为我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准备联系nypd投诉那名女巡警。猜猜看发生了什么?” “那名女巡警竟然是凶案组的人!” “另一名不久前才打过交道的凶案组成员,是一位涉嫌种族歧视、滥用职权的人,他对我大声辱骂,呵斥,目前正在接受内务组调查。” “肃静!” duangduangduang!!! “安静!” “安静!!!” 安娜法官拼命敲着法槌,大喊着。却根本无法阻止下面的喧嚣。 布鲁克林这席话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他在质疑案件程序公正性! 他向nypd提出了非常严重的指控! 警察在无人陪伴的情况下单独出入案发现场。 在无逮捕令,未宣读米兰达忠告的情况下实施逮捕。 案件文书存在造假的可能。 …… 尤其是最后一条,这简直是致命的! 文书造假! 是仅仅这起案件造假,还是其他案件也造假了? 一旦产生这样的怀疑,nypd的公信力将轰然倒塌。 “布鲁克林,你是在向法庭提出新的指控吗?” 安娜法官已经放弃维持秩序了,她重新召开栏边会议,严肃地问道。 “法官阁下,我也是一名法官,我们应该清楚程序公正性的重要性。” “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如果有必要,我会提请中间上诉的。”【注1】 “我是认真的,不是为了骗取dpa协议。”【注2】 布鲁克林一脸认真的对本·斯通说道。 令他意外的是,本·斯通竟然冲他点了点头,并未反驳什么。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清楚,布鲁克林,明天这个时间,再给我答案。” 安娜法官烦躁地挥了挥手,将两人赶了回去。 此时法庭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陪审团三五凑在一起低声议论,媒体记者们则毫无顾忌地对着现场猛拍,有些人甚至直接蹲在镜头前开始现场直播。 安娜法官烦躁地敲了敲法槌,当场宣布休庭,明天上午九点继续。 轰—— 法官刚宣布完休庭,记者们便一拥而上,将布鲁克林团团围住。 无数支话筒怼到脸上,无数个问题响起。 “布鲁克林·李,你要向nypd提起诉讼吗?” “你在庭上所言是真的吗?” “这是你早已准备好的诉讼手段吗?” “你提出的指控有相关的证据吗?” “能做個独家专访吗?” …… 布鲁克林始终面带微笑,在法警的帮助下艰难地脱离了疯狂的记者。 “有兴趣聊聊吗?” 正当他走进电梯时,一只手拦住了即将闭合的门。 电梯门重新打开,本·斯通站在他对面。 “聊什么?” “伱真的准备向nypd宣战吗?” 本·斯通跟在布鲁克林后面,不紧不慢地问道。 布鲁克林脚下一顿,若无其事地按下关门键。 “我是一名法官,不是一名检察官。” “那是你的工作,检察官阁下。” 本·斯通赶在门闭合前上了电梯,与布鲁克林并排站在一起。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即便你对nypd的中间上诉通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本案都将被搁置。你依然无法恢复工作。也无法恢复名誉。”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本·斯通。 这个人很厉害! 他先于所有人看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是第一个提出自己要恢复名誉、恢复工作的人! 其他人都在讨论自己的官司是输是赢,被自己提出的“保留中间上诉的权力”而影响。 布鲁克林觉得自己遇到对手了。 “你是检察官,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这是个提出辩诉交易的好时机,检察官阁下。”【注3】 本·斯通认同地点点头,随即微微一笑 “的确。但我并不打算提出辩诉交易。布鲁克林,你应该清楚,即便凶手真的不是你,你依旧是最大嫌疑人。” 布鲁克林沉默不语。 本·斯通说的没错。 庭审发展到现在,虽然时间不长,但他已经有很大把握说服陪审团了。 这主要得益于最初的检察官是科尔森而不是本·斯通。 现如今的难点是恢复名誉。 这也是他提前打出底牌的原因之一。 按照原计划,他打出底牌后将彻底扭转庭审局面,接下来应该进入恢复名誉阶段。 他打算请大卫跟雷出庭,担当自己的品格证人,佐证自己的人品。 这也是他今天曝出nypd执法不当的原因之一。 有凶案组二组的不堪在前,再曝出一组的奉公守法,大卫将被高高捧起。届时他充任品格证人的力度将大大增加。 大卫也将获得大量民望,对他日后的仕途有很好的正面帮助。 至于雷…… 实际上是用以佐证大卫证词,巩固战果的备选。 “我跟nypd凶案组有很多交集,听说凶案组一组的组长大卫跟你是很好的朋友?” 本·斯通继续说道。 布鲁克林回头看了本·斯通一眼,迈步走下电梯。 “这附近有一家很好的墨西哥餐厅,一起去坐坐吗?” 本·斯通一愣,随即跟着走出电梯。 “荣幸之至。” 注: 1、在庭审过程中,因某些问题无法达成一致,且不认可法官做出的判断时,可以就这个争议性问题单独提请开庭处理,称为中间上诉。通常在一些关键性证据等关键节点,有可能会提出中间上诉。例如控方提请a证据,a可以直接证明辩方罪行,但a并不是完整清晰明了的证据,在法官裁决a证据有效时,辩方可以提起中间上诉,认为a证据无效,不能当做证据。 2、dpa协议:延迟起诉协议(deferredprosecutionagreement,dpa),也叫刑事公诉程序暂停协议。检方通常是某机构,与作为刑事和民事被告的个人或公司达成的协议,该机构在向法院提交指控文件同时要求推迟起诉,作为交换双方协商要求被告履行某种义务。如果被告在协议期间内完全履行义务,则该机构会想法院申请撤销诉讼。 3、臭名昭著的辩诉交易,即:作为控诉方的检察官和代表被告人的辩护律师进行协商,以检察官撤销指控、降格指控或者要求法官从轻判处刑罚为条件,来换取被告人的有罪答辩,进而双方达成均可接受的协议。通俗的说,辩诉交易就是在检察官与被告人之间进行的一种“认罪讨价还价”行为。通过这样一种制度,检察官、法官可以用最少的司法资源处理更多的刑事案件提高办案效率同时罪犯也得到了较之原罪行减轻了一定程度的刑事制裁,从而对双方都有利,形成一种双赢的局面。辩诉交易在最终审判前随时可以达成。 第14章、思维的漏洞 e.d.n.y旁边不远有一家墨西哥餐厅,很受e.d.n.y的工作人员喜爱,布鲁克林记忆中,自己经常来这里吃午餐。 走进餐厅,大段大段模糊记忆涌上,令布鲁克林出现轻微的不适。 当看到餐厅工作人员后,零碎的片段逐渐清晰,熟悉的头痛再次发作。 布鲁克林不得不就近选了一桌坐下,手指揉捏太阳穴,缓解记忆带来的冲击。 这一幕让本·斯通感觉很奇怪。 他并不知道布鲁克林发生了什么,在他的视角里,布鲁克林走进餐厅后脸色就变的苍白。 “你还好吗?布鲁克林” 本·斯通问道。 布鲁克林摇摇头,点了一份塔可,将菜单交给本·斯通。 本·斯通看起来经常吃墨西哥菜,他熟练地点了一份玉米饼,又要了咖啡,将菜单还给服务生。 因为还不是餐点,两人没有点太多,都只是象征性地要了些零食。 点完餐,布鲁克林消化完记忆,脸色好看多了。 “你似乎对我的案子很感兴趣。” 布鲁克林起了个话头。 “我才刚调来纽约。”本·斯通笑着解释道“很有趣的一个案子不是吗?” “我可没看出哪里有趣。被人冤枉,被死人陷害……我的天,我都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恨意。这甚至让我不敢接近女人了。” 布鲁克林抱怨道。 “本,你是检察官,能告诉我凶杀案从案发到庭审,要经历多长时间吗?” 本·斯通摇着头道“坦白讲,布鲁克林,你的案子的确快的不可思议。这是我担任检察官这么久以来见过最迅速的。” “是吧,如果联邦政府在办其他事情上也有这样的效率就好了。” 布鲁克林摊摊手,一脸无辜。 塔可与玉米饼被端上来,两人就着聊起了墨西哥美食,又聊到墨西哥zf,聊到美墨边境,进而聊到得克萨斯州历史,聊到联邦历史……总之就是不聊正事,谁也不肯先开口。 塔可吃完,玉米饼剩下一半,咖啡见底,餐厅客人也逐渐多了起来。聊天终于进入正题。 “你打算做什么,布鲁克林?” 本·斯通擦擦嘴角,正色问道 “我不相信你会向nypd提起诉讼。伱是e.d.n.y的法官,你工作在纽约,你的工作与nypd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那你呢,本·斯通检察官?” 布鲁克林放下餐具,抬头问道 “如果我以一名联邦公民的身份受到nypd不当执法的侵害,现在你听到了,你会怎么做?” “公诉权在你手里,你才是检察官。”【注1】 “如果你能拿出证据,每一名检察官都知道应该怎么做。”本斯通的回答滴水不漏。 “是啊,应该怎么做。” 布鲁克林附和着感叹道 “警察可真是個令人生畏的群体。” 他还没搞清楚在自己的案子中nypd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就像本斯通说的那样,他还要跟nypd打交道,生活还要继续,他暂时不会把nypd得罪死。那对谁都没好处。 也正因此,他在法庭上将主要矛盾转移到凶案组二组身上,让二组成为nypd的代表,这很方便日后双方修复关系,也方便nypd应对—— 只需要对二组进行调查跟处罚就可以了! 看!我们还是好的,只是被二组这些坏蛋蒙蔽了双眼! “在来纽约之前,我听说过许多有关你的传闻,布鲁克林。” 本斯通突然说道。 “什么传闻?”布鲁克林回想着记忆,跟着笑了起来“神秘的治政家族?神秘的纪衡人?哦,前段时间abc又提出一个私生子说法。” “他们说我是司法部长的私生子,哈哈~” 布鲁克林说的都是真的。 由于布鲁克林过于年轻就被任命为联邦地方法官,有关他身份背景的猜测一直不曾间断。前段时间有人声称他跟司法部长长得很像,可能是司法部长的私生子。 布鲁克林查找过司法部长的照片,他只能说,两个人除了都是人之外,实在看不出哪儿像。 本斯通显然也是知道这些传闻的,跟着笑起来。 “不是这个,是有关你工作上的传闻。” 笑过后,本斯通解释起来 “经由你手的案子是投诉率最低的。这很不可思议。” 不管原主多混蛋,至少他在工作上是认真负责的。 这一点布鲁克林自己都没多大信心能做到更好。 “所以,能给我讲讲死者口中的小秘密到底是什么吗?” 本斯通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我也很想告诉你,可惜,我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真诚的说道。 “能让一名法官身败名裂的秘密并不多,职业污点?不公正判罚?收受贿赂?权钱交易或权色交易?” “听说你的私生活很著名,也许是权色交易。” 本斯通一样一样地猜测着。 布鲁克林只是摇头。 “你刚刚说了,我是一名尽责的法官。” “我猜她根本没有小秘密,她知道有关我的最大的秘密,可能就是我对打牌的喜好。所以,我想她那么说只是为了让媒体能在下午两点出现在她家。” “我的一个朋友曾警告过我,不要跟赛琳娜走得太近,那是个危险的女人。可惜我当时没听。” “你可以去翻翻她的推特,她在上面炫耀的大部分贵重物品都是我买的,我们之间相处的大部分花销都由我来承担。” “她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布鲁克林摇着头,最后给出自己的结论。 “所以你不堪经济上的压力,决定杀了她?” 本斯通眯着眼,半开玩笑式的接道。 “嘿!你这是诽谤!” 布鲁克林不满地敲了敲桌沿。 “小心我去投诉你。” 本斯通笑了笑,正色道“其实我有很多疑问,需要你来解答。” “比如你为什么去死者家中。” “如果真如你所说,她没有秘密,你又为何去她家里呢?” “比如你说曾两次检查死者状态,你当时是慌乱的,是震惊的,可从现场的血迹来看,你从墙边起身后似乎恢复了镇定。” “从那起,你走向尸体的步距,跟你走向门口的步距,几乎没什么变化。这说明你当时很镇定,至少你应该有新的想法了。” 本斯通的语气依旧轻松,说出的话却让布鲁克林汗毛直立。 他潜意识里一直不愿意想的一个问题——自己早上到底去做什么——被他提了出来。 他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也许是当事人已经死了的缘故,他觉醒的清晰记忆只有最后的一小段。 如果真的没有秘密,他为什么要去? 厌恶一个人,难道不应该连一分一秒相处的时间都吝啬吗? 如果真的没有秘密,他为什么会跟赛琳娜打牌? 布鲁克林内心已经波涛汹涌,面上却纹丝不动,他解释说 “我已经受够了她的纠缠,我去警告她,不要再继续造谣了,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我得承认,她可能真的很爱我,她也依旧对我有吸引力,但我厌烦了连续不断的账单,厌烦频繁的状况。我不想继续下去了。” “她是个虚荣而充满控制欲的女人,她想要彻底掌控我的生活。我不想继续犯人一样的生活了。” 本斯通点点头,不置可否。 “我会调查的。”他说“如果真如你所说,针对你的指控将全部撤销,我们会重新对案件展开调查。” “那你最好先从二组入手。”布鲁克林玩笑道“听说他们都是在案发前就准备好文书的。” 注: 1、其实我也没太搞懂这个到底算不算公诉,主要是美国的权力分属,各部门职能乱到让人抓狂。 2、已经签约了,投资的小伙伴们抓紧时间啊。还有新书追读数据很重要,请大家不要养着啊,我都养死好几十本了。。。。 第15章、品格证人 这一餐吃的酣畅淋漓。 与本斯通的交锋步步惊心,仿佛在刀尖上起舞,令布鲁克林感到兴奋,那种仿佛灵魂都在颤抖的感觉,使他迷醉。 当本斯通告辞时,太阳已经西斜,胡佛大道上变得拥挤。 布鲁克林哼着小曲儿开着车,慢吞吞的在车流中前进。 他打开车载电台,听着里面的新闻报道。 他与本斯通在餐厅密谈的消息已经登上新闻,电台里主持人正与两名砖家对这一现象进行砖业的分析。 层出不穷的阴谋论猜测令布鲁克林大开眼界,他听得津津有味儿。 挪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 吃了两片披萨,布鲁克林打开电脑,登录官网,nypd局长召开的新闻发布会照片挂在首页上。 布鲁克林的心情更好了。 下午,nypd局长召开新闻发布会,就布鲁克林在法庭上的指控做出回应。 他表示对此事高度重视,已经将凶案组二组全员解除职务,送与内务部接受调查。 他还向与会媒体做出保证,nypd绝不会支持、包庇渎职分子,一旦内务部调查属实,将严肃处理所有参与人员。 他还向媒体喊话称,他很欣赏布鲁克林·李,他相信布鲁克林是个正直公正的法官,nypd将联合地检署重启案件调查,nypd不会冤枉一个正直的人。 最后,他亲切地表示,希望能与布鲁克林·李法官进行一场亲切的交流。 看着满篇的新闻发言稿,布鲁克林咧开嘴笑了。 “大卫。” 他给大卫打了过去。 “你还好吗?” 大卫只说了个f开头的单词,干脆地挂断电话。 布鲁克林乐不可支地又拨了过去。 “你最好真的有事。” 大卫语气不善地警告道。 “当然,大卫警官,我当然有事。” “我要报警,有警察威胁我。” 布鲁克林小小地开了個玩笑。 打出底牌所产生的效果比预想中还要好,这让他心情放松。 还有什么比官方下场更好的正名方式吗? 没有! “我们局长大发雷霆,要跟你好好谈谈呢。” 大卫捂着话筒小声说道。 “你帮我跟他说一声,等事情结束,我会去拜访他的。” “以后你们nypd内部案件可以指定我的法庭审理。” 大卫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有些低落。 “我会带到的。” 布鲁克林想了想,问道 “那天在审讯室里,你还记得吗?” “嗯。” 大卫的情绪依旧不高。 “如果我真的是凶手,伱会怎么做?” 电话陷入长久的沉默。 布鲁克林心中了然。 大卫其实是个很富有正义感的人。 自己的问题让他陷入了两难,一方面是职责与正义,另一方面是兄弟。 也许那天自己否认时,他也松了口气吧。 而今天他的情绪之所以低落,大概也是因为听出了那句话的话外之音。 “我只是一名法官,大卫,令犯人罪有应得是我该做的事。” 沉默了一会儿,大卫问道“雷那边还要联系吗?” “我们还要出庭作证吗?” “当然,当然要。”布鲁克林不假思索地答道“我们的节奏不会变。” 让大卫跟雷作为品格证人出庭,是布鲁克林早就想好的。昨天喊大卫过来,目的之一就是确定大卫的可靠性,让他联系雷。 听说雷在军队里混得不错,布鲁克林很期待与这位好友的相见。 “好的,雷正在提交申请,估计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我这边还有一堆案子,不跟你说了。” “好的,再见。” 挂断电话,闭目躺在沙发上,布鲁克林推演了一遍局势发展,确认没有遗漏后,起身走进浴室。 …… …… 案发第五天,e.d.n.y10号法庭。 庭审继续。 原告席依旧是两个人,只不过调换了位置,本·斯通坐上了主位,科尔森坐在助理位。 其他的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但知情人眼里,场上的一切都已经发生巨大变化。 安娜法官对待布鲁克林的态度好了不少。 检方发言更为理智。 庭审重回正轨,变为大家所熟悉的庭审。 双方依旧针锋相对,却少了许多火药味儿,更多是针对案情细节的理性探讨。 庭审就是这样,如果双方能摒弃杂念,纯粹的针对案情进行理性探讨,全天下的庭审都将变得如丝般顺滑,法官们的工作也将降低三分之二。 可惜,几乎所有参与庭审人员都会受各种因素影响,被情绪左右,受金钱诱惑…… 庭审一旦恢复理性,其实会变得很枯燥。 …… 布鲁克林再次起身,干巴巴地针对第7号证物做出陈述,然后坐下。 今天已经是案发后第14天。 庭审进行到此,布鲁克林已经基本洗脱嫌疑。 媒体们早在四天前就不怎么关注这里了。 如今nypd的新闻发言人是他们的新宠。 针对凶案组二组的调查即将进入尾声,记者们都盯着他们呢。 “辩方申请提请证人大卫·波特曼。” 布鲁克林起身道。 雷那边出了点儿问题,原本一个星期就能赶到的,结果一拖再拖,到现在干脆失去了联系。 7号证物是最后一件证据,他只能暂时先申请提请大卫,借此拖延时间。 昨天他已经向法院提请将大卫列入证人行列,并向检方公示过。 大卫被带到证人席,手按圣经起誓后,在布鲁克林的询问下,讲述起他对布鲁克林的认知。 这部分内容布鲁克林自己也听得津津有味儿。 他觉醒的记忆只有在纽约部分的,对于自己过往的记忆,一直很模糊。这可能是因为他还没有去过小时候生活的地方,那部分记忆还没有觉醒的缘故。 按照大卫所说,布鲁克林的父母是因车祸身亡的,他从小就被送到福利院。 布鲁克林生性懦弱,胆小,性格内向,是全福利院的最底层,任何人都能欺负他。 布鲁克林的福利院生活并不快乐,他能顺利活下来,而不是饿死,全靠大卫跟雷分配的食物分给他。 后来大卫跟雷逃出福利院,加入帮派,布鲁克林的生活才有点儿起色。 大卫跟雷一个成为警察,一个去报名参军,也是布鲁克林的主意。 他们三个就像三条流浪狗,报团取暖,相互帮助,磕磕绊绊到现在。 按照大卫的讲述,他们三个能从福利院的孩子成长到现在,堪称奇迹,简直就是现实版联邦梦。 在大卫讲述完后,法庭上甚至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第16章、无罪 布鲁克林沉浸式地听完大卫的讲述,咂摸咂摸嘴,有些感慨。 他感觉“自己”的过往有点儿……矬。 布鲁克林心中暗叹。 按照大卫所说,他欠大卫跟雷太多太多了。 没有他,大卫跟雷可能过得不太好,但没有大卫跟雷,他可能连活都活不下来。 大卫讲的很富有感染性,法庭上的众人见识到了布鲁克林不为人所知的另一面。 这种将自己过往的软弱主动暴露出来的行为,也是一种辩护技巧。 它可以有效拉进与陪审团的距离,博得陪审团同情。 看,我都这么可怜了,违法犯罪也是有情可原的吧…… 但布鲁克林本意并非如此。 他邀请大卫做品格证人出席庭审,目的是为了挽回名誉,打造人设。 也许原主人会满足于地方法官,他却有更长远的打算。 “我们没有什么问题。” 本·斯通起身道。 安娜法官随即宣布证人离场,在确认控辩双方没有新证据提交后,宣布进入总结阶段。 在控辩双方交叉质证后,将由辩方优先控方随后的顺序,分别进行总结。总结就是根据双方出示的证据,修正自己的故事情节,将完整的故事再讲一遍。 没什么好说的。 庭审发展到这一步,如果只是寻常的案件,检方早就撤诉了。 之所以还要坚持不肯撤诉,只是因为布鲁克林的要求。 如果检方撤诉,他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检方撤诉的理由不管多充足,都会留给人们一个虎头蛇尾的印象,他挽回名誉的计划将大打折扣。 本·斯通之所以要配合布鲁克林,也只是为了日后工作。 检察官是要频繁跟法官打交道的,在不涉及职业道德的情况下帮助法官,可以为日后工作争取更大的便利。 布鲁克林对此心知肚明,也很承本·斯通这份情。 双方轮流总结完毕,安娜法官挑选了40号陪审员作为陪审团代表,宣布休庭。 接下来将进行的部分是不对外公开的。 法官会带领陪审团进入办公室,对陪审团进行指导。 指导的主要内容是让陪审团明晰职责与义务,告知他们与案件相关的法律,由案件引起的争议、解释有关的法律术语的确切含义。 法官禁止明示或暗示陪审团判决倾向。 在指导完毕后,陪审团将进入一间封闭的办公室,进行讨论,直指全体陪审团意见一致。 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得进入、打扰陪审团,包括法官。 陪审团一旦达成一致,将传递消息给法官,由法官宣布庭审继续,当庭宣读评议结果。 由于检方“放弃挣扎”,本案的陪审团评议继承了案件一如既往的快速风格,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有了结果。 “陪审团,对本案的评议有结果了吗?” 安娜法官宣布重新开庭,询问道。 40号陪审团代表起身点头。 “经过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被告方……” “检方针对布鲁克林·李所诉罪名,一级谋杀,无罪。” 安娜法官敲了两下法槌,当庭宣布布鲁克林无罪,并感谢了陪审团的付出。 布鲁克林坐在被告席上,露出一丝笑意。 纵然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他依旧感觉一阵轻松。 “祝贺你。” 本·斯通走过来跟他握手,祝贺道。 “谢谢。但,抱歉,我需要回去好好睡一觉,接受完司法行为委员会调查后,我就得重回这个该死的地方。” 布鲁克林开起了玩笑 “我的假期可不多了,得抓紧时间享受。” 与大卫作别,独自开车回到公寓,洗了個澡后,坐在床上翻看新闻。 官网上最新头版,是他被宣布无罪的新闻。 紧随其后,是一张本·斯通站在法院门口,宣布将重启赛琳娜被杀案调查的新闻。 本斯通宣布重启调查,只是为地检署与nypd挽回颜面的说辞。 大家心里都清楚赛琳娜是自杀的。 监控明确显示,现场只有布鲁克林与赛琳娜两个人,布鲁克林被无罪释放,赛琳娜要么自杀,要么死于意外。 总不能是鬼杀的吧? …… …… 晚餐依旧是披萨。 将剩余的一半塞进冰箱留作早餐,布鲁克林开始准备司法行为委员会调查材料。 司法行为委员会的调查只是例行公事。这个不用担心。 材料很快就准备好了。 检查一遍确认没问题后,布鲁克林起身上床,开始盘算未来的计划。 雷那边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之前说好回来的,结果突然失去联系了。 nypd那边得找时间跟他们的局长见一面,通过大卫来传话,终究不如面谈方便。 最后,赛琳娜被杀案。 虽然眼下一切证据都在指向凶案组二组,一切都是巧合。 但布鲁克林总觉得事情似乎过于的巧合了。 他又想起那篇不起眼的新闻。 布鲁克林在官网翻找许久,发现那篇新闻已经被删除了。 他重新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 …… …… 司法行为委员会相当于内务部,但比内务部权力小,也没有内务部那么令人讨厌。 布鲁克林认为司法行为委员会的调查只是例行公事,在提交调查材料后,就着重关注了纽约警察局的调查情况。 内务部对二组的调查已经接近尾声,根据纽约警察局新闻发言人的说辞,最迟一周,警局将召开新闻发布会,对外公布调查及处置结果。 布鲁克林等待着最终结果出炉,顺便跟大卫联系,询问雷的情况。 雷依旧失联,大卫猜测他应该是在执行任务,不方便对外披露。 布鲁克林有些不放心,雷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一环。 但他也没什么办法,记忆不完备,人脉关系就处于瘫痪状态,他只能拜托大卫打听雷的情况。 跟大卫通完电话,布鲁克林悠闲地坐在家中,等待司法行为委员会宣布最终调查结果,然后官复原职,继续工作。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司法行为委员会面询会如此艰难…… 第17章、都是套路 8月17日。 纽约的天气依旧炎热,胡佛大道依旧拥堵。 布鲁克林身穿深蓝色西装,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 在他面前,是一排七名司法行为委员会调查员。 他们正在进行对“布鲁克林·李法官可能存在不端品行的调查”最后一环,当面问询。 现场的气氛有些紧张,火药味儿有些浓。 过去五个小时里,布鲁克林坐在椅子上,被七个人轮流问话。 长时间高强度的用脑,让布鲁克林微微发晕。 面询跟审讯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处。两者都是挖掘受询人隐藏起来的未尽之言,区别只在于手段的粗暴与温和。 布鲁克林不愿意轻易屈服。一人独战七人,让他很快体力透支,面色苍白,只能退守。 有所收获的调查组也不为难布鲁克林,当即宣布面询结束,他可以离开了。 布鲁克林松了口气,冲七人开了个玩笑 “上帝保佑,我最好永远都不跟你们再见。” “这取决于你,布鲁克林先生。” 调查组立刻回敬道。 目送布鲁克林离开,调查组开始收拾材料。 “上帝保佑,我再也不想来一次了,这见鬼的天气。还是这么热。” …… …… 调查组离开了。 布鲁克林安静地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8月19日,纽约警局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针对凶案组二组的调查已经全部结束。 布鲁克林在家通过网络观看了这次发布会的直播。 身材丰腴的新闻发言人当众宣读了调查结果。 二组在长期办案过程中,多名成员存在越权、渎职、收受贿赂等违法情况,目前检方正在收集证据,不日将提交给法院,正式提起诉讼。 发言人宣读完结果,底下一片手臂林立,记者们纷纷举手提问,整個新闻发布会现场立即喧闹起来。 布鲁克林看着屏幕中沉着应对的nypd局长,心生钦佩。 这位局长处理事情干脆利落,雷厉风行,丝毫没有手软。 听完结果,布鲁克林没有继续看直播,他打给了大卫。 “怎么了?” 大卫那边有些嘈杂,听声音应该是在发布会现场。 “约一下你们的局长,可以吗?” 布鲁克林开门见山地问道。 nypd局长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让他意识到,必须立刻跟他见一面,最好是今天! 否则下一个被雷厉风行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什么时候?” “最好是今天晚上。” “好。” 大卫应下,挂了电话。 布鲁克林很喜欢大卫这个朋友,原因就在于此。 他刚刚经历赛琳娜被杀案,大卫在此案对布鲁克林的帮助,不啻于雪中送炭。 而布鲁克林拜托大卫做些什么时,大卫从不会问原因。 这让布鲁克林心情复杂。 大卫的回复很快来了。 “今天可能不行,布鲁克林。” 这次环境没那么嘈杂,大卫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局里有聚会,老大走不开。” 布鲁克林心里咯噔一声,脸色沉了下来。 什么意思? “老大说他很感谢你的帮忙。” 大卫似乎也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儿,小心翼翼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大卫试探着问 “布鲁克林?你在听吗?” “嗯,我在。” 布鲁克林坐在沙发上,揉捏着额角,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大脑转的飞快。 感谢自己的帮忙? 自己帮了什么忙? 救出二组? 还是这根本就是一句反话? 这是那位局长的宣战? 布鲁克林拿不准,他只能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 局长很不满他拿警察局作法,处置二组是壮士断腕,现在局长不愿意握手言和,他不想吃亏。 “大卫,雷那边还是联系不上吗?” 布鲁克林收起心思,转而问道。 “我让人打听过,雷那边有些麻烦。” 谈到好友,大卫的声音凝重了许多。 “他可能会被不光彩退役。” 布鲁克林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他受伤了?落下残疾了?” 联邦军芳是有这个传统的。为了少发放补助金,他们会让士兵欺辱残疾士兵,等残疾士兵不堪受辱反击时,立刻展开调查。 调查的结果,往往是残疾士兵因打架斗殴,被不光彩退役。 不光彩退役能拿到的补助金少得可怜,许多士兵还患有ptsd,为了家人安全,他们往往选择离家出走,成为流浪汉,或者买一把枪,充当打手。 大卫提起不光彩退役,布鲁克林立刻想到了这些。 “不,他没受伤。” 大卫的回答让布鲁克林松了口气,随即疑惑地问道“那是为什么?” “他想回来给你做品格证人,拒绝了行动任务。” 这个答案让布鲁克林有些错愕。他思索片刻,叹了口气。 他跟雷素未谋面,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甚至雷对他没有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可他不能不领这份情。 布鲁克林只是朋友少,不是傻。他清楚地知道雷这样的朋友有多难得,这样的朋友,是可能挽救伱的人生的存在,傻子才会放弃。 “没关系,大卫,你试试他的意思,如果在军队里过得不好,就让他回来吧。” “我这边需要人帮忙。” “你需要人帮忙?” 大卫以为那是两句话,应下之后,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后面的话。 “嗯,赛琳娜是我的法官助理,现在她死了,我需要个信得过的人担任我的法官助理。” “你的调查结果还没下来呢吧?” “我觉得没问题。”布鲁克林自信的说道“就算真有问题,人也可以提前找嘛,大不了改成律师助理。” “也不需要懂法律,只是帮我处理程序上的事情,你知道的,大卫,一旦调查结果下来,我将面临过去三个月的工作。没有助手帮忙,我不可能搞得定。” “你觉得,雷怎么样?” 大卫听了,犹豫吞吐了许久,这才问起。 布鲁克林翘了翘嘴角,惊讶地问道 “雷?” “从能力上来讲,当然可以。赛琳娜那个女人都能胜任,雷怎么不能?” “不过,雷愿意吗?” “我会跟他说的。” 大卫没有打包票,认真地说道。 布鲁克林敏锐地捕捉到这话透露出的一个细节。 雷的情况很不容乐观! 第18章、重回正轨 9月7日。 天气没有丝毫转凉的迹象,纽约仿佛一座巨大的烘炉。 布鲁克林的调查结果下来了。 没有发现布鲁克林·李法官存在品行不端。 布鲁克林官复原职! 今天是他第一天正式去上班。 法院门口一如既往的人流拥堵,也不知是哪个法庭正在庭审的案子如此备受瞩目,记者们举着话筒,身后跟着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师,聚拢成一团。 被围在中央的是他们的新宠儿,布鲁克林已经是过去式,无人问津。 他将车停在停车场,刚准备下车,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一辆造型夸张的黑色摩托车直冲他而来。 不等布鲁克林有所反应,摩托车又一个漂亮的摆尾,停在他身边的停车位上。 摩托车主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典型中年男人的脸。 “早,布鲁克林法官、” 级车手冲他打着招呼,一脸阳光的笑容。 “早,你是……” 布鲁克林站在原地,手里提着文件包,机械地打招呼,看起来像个傻子。 “迈克尔,迈克尔·德西亚托。” 级车手脱掉手套,抓住布鲁克林的手晃了晃。 迈克尔·德西亚托? 布鲁克林跟在级车手身后,坐上电梯。 这個名字他很熟悉。 正是e.d.n.y的新首席法官。 两个月前克里曼·保尔心脏病突发去世,上面很快就委派了一名新的首席法官,名字正是迈克尔·德西亚托。 当时布鲁克林还在怀疑fbi在背后做手脚,因此对克里曼的继任者很留意,可fbi失职案是在迈克尔履任之前就开庭的。 负责审理的是e.d.n.y另一名老成的法官。 正因为这一点,布鲁克林在后来放弃了对fbi的怀疑。 如果fbi大费周章的目的是挑选一名心仪的法官审理失职案,且不说干掉一名联邦地方法院的首席法官究竟值不值得,单说开庭时间,就不是个好选择。 迈克尔到来后,更是彻底打消了布鲁克林最后的一点怀疑。 这个中年男人每天按时上下班,但他从不审理案件,也不出现在法庭上。 他上班时间就呆在办公室里,谁有什么请求,他都批准,整个一人形自走印章。 下班后去l&o酒吧,跟大家一起开心。 l&o是会员制酒吧,只面向司法界人士开放,是不少法官跟律师的消遣圣地。 这位上司空降e.d.n.y后,可以说是除了正事啥都干,融入的异常自然。看起来就像个混吃等死的家伙。 “欢迎回来!布鲁克林。” 上到二楼,两人办公室恰好在同一方向,迈克尔边走边向他表示欢迎。 “你现在还缺一个助理,是你自己挑选一个,还是需要法院为你推荐?” 迈克尔站在门口问道。 “不用着急,你先想想,有需要时再过来找我,我就在这儿。”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 就在布鲁克林以为这场莫名其妙的偶遇已经结束时,迈克尔又从办公室里探出个头来。 “你的法庭还在9号,他们说伱9是你的幸运数字。” “对了,我们暂时分配给你的是一些轻松简单的案件,你不要误会,法院是很重你的能力的,这些只是让你热热身。” “有什么事儿过来找我,我就在这儿。” 说完,迈克尔冲布鲁克林挥挥手,活像一只招财猫。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隔壁办公室。 不管迈克尔抱着什么目的,都很难让人讨厌他。 他明明可以不向布鲁克林解释,直接将工作安排下来,布鲁克林也不会有特殊想法,但他还是解释了。 这个上司很有意思。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在他接受调查时,这间办公室就被封存了,如今调查结束,主人回归,办公室也重新启用。 布鲁克林一步步往里走着,脑海里模糊的记忆不断翻涌而出。 整间办公室为二进结构,外面三分之一空间被划给法官助理,这部分的布局很简单,一张办公桌,成片的档案柜。 再穿过一道门,才是真正的法官办公室。 法官办公室很宽敞,同款的档案柜环绕,中央是一张更大的办公桌,办公桌左边专门放了衣柜。 打开衣柜,里面挂着黑色的法袍。 这是法官们的“工装”。 他刚穿上“工装”,迈克尔的助理露比便敲门而入。 “布鲁克林,欢迎回来。这些是你的‘见面礼’” 迈克尔没有把克里曼的助理换掉。 她将厚厚一摞文件放在布鲁克林桌上,只打了个招呼,就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布鲁克林翻了翻文件,这些是起诉书,都是他待会儿要审理的案件。 迈克尔没有骗他,这些都是民事案件。 联邦法庭按案件性质可以大致分为六种:民事法庭、刑事法庭、家事法庭、住宅法庭、小额钱债法庭与代理法庭。【注1】 布鲁克林拿到的没有刑事案件。 简单翻看了几张起诉书,时间已经接近九点,布鲁克林抱着文件赶往9号法庭。 9号法庭。 当值法警代替法官助理,维持着秩序,当看到布鲁克林从内庭走来时,他咳嗽了一声。 “请全体起立,e.d.n.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 布鲁克林冲他微微点头示意,大步流星地走上法官席,双手下压。 “各位请坐。” 他没有去看双方当事人,而是低着头研究起诉书。 这第一起案件,按照起诉书所说,是一场家庭官司。 老套的父母感情破裂,老套的相互指责,老套的争夺财产,闹上法庭。 万幸他们还没有孩子。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论前世今生,布鲁克林都十分讨厌这类案子。掰扯不清容易把自己闹的里外不是人不说,收益还极低。典型的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 看完起诉书,布鲁克林已经有起身离开的冲动了。 注: 1、民事法庭个人或公司之间的争议,索赔金额不高于25,000美元 刑事法庭刑事案件和传票、传讯、重罪和轻罪指控 家事法庭儿童的监护,探视和监护以及保护令 住宅法庭房东和房客之间的纠纷,包括驱逐 小额钱债法庭个人或公司之间的纠纷,索赔金额不超过10,000美元 代理法庭遗嘱、遗产、死者的财产、收养和监护权 2、末尾写的这个案件,以及后面出现的很多案件,其实应该归于州法院…… 第19章、红恶魔 双方当事人在互相瞪眼睛,谁也不服谁,好像幼稚的小孩子。 双方律师等的已经有些不耐烦。 但他们不敢催促法官。 在家事法庭上,谁吃亏谁获利,往往是法官的一念而决。 都是是专职家事官司的律师,都知道轻重。况且这位法官只是看起诉书时间久了点儿而已,比这更怪异的他们也见过。 “来吧,都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布鲁克林终于将头抬起来,他一指妻子。 “控方先说。” 代理律师刚站起身,就见布鲁克林直摇头。 “不是你,是她。” 刚经历过赛琳娜自杀案,布鲁克林有些风声鹤唳的感觉,他本能就觉得妻子有问题。 妻子站起身,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叫妮可?” 布鲁克林观察着妻子的表情,离得太远,看的不太清晰。 “是的,妮可·琼斯” 妻子答道。 “你在起诉书中说,发现你的丈夫,琼斯先生出轨了,但他不承认,反而指责你对婚姻不忠?” “但琼斯先生不同意离婚,对吧,琼斯先生?” 见布鲁克林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琼斯先生收敛了许多。 就在刚刚,他还在冲妮可比划各种下流的手势。 丈夫在法庭上冲妻子比下流的手势??!! 布鲁克林自问见多识广,这种奇葩也是第一次见。 “琼斯先生?” 布鲁克林又重复一遍。 琼斯先生依旧愣神,他刚刚忙着发泄不满,根本没仔细听法官讲什么。 他的律师悄悄捅了捅他,小声复述了一遍。 “是的,法官阁下,就是这样。” “我不同意离婚!” 他激动起来,喋喋不休地说着 “这个贱人跟我结婚时一无所有,是我给了她一个家!” “我每天工作赚钱!她只是在家里呆着。” “可这个贱人竟然拿着我辛苦赚的钱出轨!” 布鲁克林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盯着琼斯先生。 琼斯先生鼻孔长大,嘴唇紧绷,在提起妻子时骤然加大音量,桌子拍的啪啪作响。 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的表现。 此外他在谈及妻子妮可时,全用“这個贱人”“碧池”等代称,从不称呼她的名字,这是想要跟妻子划清界限的表现。 布鲁克林又看向妻子妮可。 “妮可·琼斯,你呢?” 妮可脸颊升高,嘴角下撇,仅仅一瞬间,她立刻做出委屈的表情。 “法官阁下,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都是他在疑神疑鬼。” “我有他出轨的证据。他说我偷情,可他根本没有证据。” 说着,妮可抬手摸了摸眉毛,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律师。 愧疚? 她在愧疚? 布鲁克林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着。 她为什么愧疚? 律师撕开信封,正在展示里面的照片。 照片中,琼斯先生面前站着一个站街女。 下一张,两人走上楼梯。 然后是,开门,拥吻,关门,脱衣服,打牌。 全部高清无码。 拍摄者很有摄影功底,照片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美感。 临时充任法官助理的法警已经忍不住捂嘴偷笑了。 琼斯先生脸涨的通红,妻子则冷漠不已。 布鲁克林仔细品……翻看一番后,将照片放下。 “琼斯先生,伱呢?有什么要拿出来的吗?” 琼斯先生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被律师按在椅子上,摇头。 被妻子当中曝出自己的“床照”,看来琼斯先生被气得不轻。 布鲁克林在心里暗暗叹息。 这就是他另一个不喜欢家事法庭的原因了。 在法庭上,为了达成诉求,双方会竭尽所能地挖对方黑料,揭对方老底。 结果往往是一地鸡毛,两败俱伤。 “来说说你们的诉求吧,起诉书上并未写明冲突的核心是什么。” 布鲁克林指向妻子。 “还是你先说。” “另外,琼斯先生,请至少拿出一点教养与风度来,不要在我的法庭上冲女士比划下流的手势。” “不管现在以及未来怎么样,至少你们过去睡在一张床上。不要将场面搞得太难看,女士&先生。” …… …… 另一边,nypd凶案组。 今日风和日丽,凶案组气氛一派祥和。 二组被一勺烩,纽约警局只剩下他们一个凶案组,前段时间忙的天昏地暗。今天终于清空案子,所有人都咸鱼一样放松下来。 有拿会议室投影打游戏的,有凑在一起抱着零食刷剧的,也有跑到枪室练习枪法的…… 在没有案子的时候,大卫对手下一向足够宽容。但相对的,一旦出现案件,所有人必须认真处理案件,不得有丝毫懈怠。 就在组员们商量晚上去老枪酒吧庆祝时,大卫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oh!no!!!” 看到大卫走出来,有人当即发出一声哀嚎。 “头儿,你能回到办公室里不要出来吗?” 还有的心存侥幸。 大卫拍了后者一巴掌,将组员聚集起来。 “布鲁克林区发生了命案,5分钟准备,通知血迹跟痕迹,5分钟后立刻出发。” “头儿?” 组员散开,各自去准备,副组长则来到大卫跟前。 通常命案会移交到他们手上没错,但大卫对待这个案子的态度有些不寻常。 “克里斯,你去监狱一趟,去看看“红恶魔”还在不在。” “红恶魔?” 克里斯心里一惊。 红恶魔是一名连环杀手的代称,也是大卫跟他搭档后抓获的第一个有重量的犯人。 凭借红恶魔,他们俩双双升职。 在联邦,喜欢什么的都有,比如上帝、恶魔、妖精、仙女、杀人犯…… 杀人犯也是有粉丝的,他们病态地支持杀人犯,崇拜杀人犯,甚至会帮助杀人犯,在杀人犯落网后策划营救。 大卫拿出点了点自己胯下。 “现场巡警说,死者躺在床上,赤裸,铺花瓣,下体有刀伤。” “我现在就去!” 只听一个描述,克里斯就已经咬牙切齿了。 他转头就往外走,先是小步疾走,走两步后大步奔跑起来。 大卫收回目光,攥了攥拳头。 他跟克里斯搭档许久,对彼此都很了解。 克里斯的母亲就是被红恶魔杀死的。红恶魔称她为玫红色3号。 如今听说有人模仿作案,他怎么可能不愤怒。 是的,模仿作案。 尽管大卫让克里斯去监狱,但两人都心知肚明,红恶魔不可能越狱逃跑。 第20章、你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 e.d.n.y.9号法庭。 布鲁克林很想帮助琼斯先生。 经过一上午的庭审,他已经看明白,这对夫妻都有出轨,而且不止一次。 区别只是妻子抓到了丈夫出轨的实证,丈夫什么也没有。 所以,布鲁克林无法帮助琼斯先生。 他遗憾地宣布妮可胜诉,琼斯先生不得阻拦离婚,不得纠缠妮可…… 把这对奇葩夫妻赶走,布鲁克林马不停蹄地请上下一组。 这是个他喜欢的案子。 司机开车把人撞了,被撞的人要求赔偿,司机不承认。 案情简单,不掺杂感情问题,只需要摆事实,讲道理,上证据即可。 布鲁克林简直爱死这种案子了! 天晓得他离婚案时有多煎熬。 他又不是情感调解大师,这里也不是家庭调解节目! 根据行车记录仪与警方提供的证据,布鲁克林很快捋清案情,宣布被害人所求赔偿成立。 这个案子似乎是一个开始,随后他又审了三個案子,都异常顺利,既没有出现中间上诉的情况,更没有出现当事人不服从判决的情况。当然,也没有涉及情感的问题…… 眼看时间快到六点,布鲁克林制止了代理法官助理继续召当事人进来的打算。 “你去跟他们说一声,剩余的明天继续。” 他说着,心里也在暗自感叹。 不愧是纽约市的联邦法院,跟地方法院还是有相当的区别。 他今天审理的案子,放在一些偏僻的地方,足够召集陪审团,做正式审理了。 可这些案子在e.d.n.y也只是快速审理的其中一员。 心中感慨着,等代理助理回来后,布鲁克林直接宣布结束今天的工作。 回到办公室,脱掉法袍,换上自己的衣服,想了想,还是抓起起诉书塞进了文件包。 刚准备提前下班,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有事吗露比?” “我很抱歉,布鲁克林。” 露比吞吞吐吐,扭扭捏捏地站在门口,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来。 布鲁克林心中原本一片平和,甚至有些小欢快,听到这句话后,警报瞬间拉响。 “什么?” 布鲁克林不动声色地坐着,没有起身。 “赛琳娜的事儿,我很抱歉。” 警惕值有所下降。 “没什么。都过去了。” 早上他见到露比时,就觉醒了这部分的记忆。 那时候他的法官助理患病辞职,那时候克里曼·保尔才是e.d.n.y的首席法官,那时候露比依旧是首席法官的助理。 这可不是个小职位。 那时候布鲁克林缺法官助理,克里曼忙着开庭一起未成年杀人案,没工夫理他,只是让他去找露比,露比给他安排了赛琳娜。 “你这边……还需要法官助理。” “我暂时不想找其他人。” 布鲁克林挥手制止露比继续往下说。 露比略带失落地离开了。 露比站在门口,布鲁克林坐在最里面,两人相差十几米,他全程都看不清露比的动作。 送走露比,布鲁克林马不停蹄,抓起文件包,锁好办公室,一路狂奔下楼。 “嗨!” 布鲁克林站在原地,有些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在他冲进停车场,准备开车回家时,他旁边停着的那辆肌肉感十足的摩托车上,正有人在戴头盔。 看见布鲁克林来,迈克尔似乎很开心。他摘掉头盔,开心的冲布鲁克林打招呼。 “我……” 布鲁克林指指车子,犹豫着不知该作何解释。 “在当上法官之前我就曾给政府写过信,提议将下班时间改到五点半。” 迈克尔笑着说道 “他们没有同意。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五点半下班。” “现在我们做到了。” 布鲁克林敷衍地笑着点头。 这他怎么回应? 附和还是反驳? “对了,露比你认识吧?就是我的助理。” 笑过后,迈克尔依旧抱着头盔,提起了露比。 他好像根本不着急回家,一副打算跟布鲁克林在这儿聊到明天早上的架势。 “嗯,她在e.d.n.y工作了二十多年了。” “她很勤奋。” 迈克尔点评了一句,话锋突然一转。 “她结婚了吗?” 布鲁克林被问的一愣,随即忍不住上下打量起这位直属上司来。 这就是不换走前任的助理的原因吗? “嘿!别这么看着我。” 布鲁克林的目光引得迈克尔有些不满,他抱怨道 “你看,我现在单身,她如果也单身,这也没什么,对吧。” “她的确单身,但这种事你该去问她本人,迈克尔。” 迈克尔从摩托车上下来,一把搂住布鲁克林的脖子。 “走,我请你吃饭,跟我好好说说露比的情况。” 说着,迈克尔勾着布鲁克林往停车场出口走去。 晚上十点。 布鲁克林才回到公寓。 迈克尔把他带到墨西哥餐厅,拉着他谈了一晚上露比,直到墨西哥餐厅打烊才放他离开。 洗了个澡,布鲁克林疲倦地躺在床上,很快进入梦乡。 带回来的起诉书安静地躺在文件包里,连一个字都没看。 …… 纽约警局。 凶案组成员齐聚会议室。 “他还在监狱里。狱警说他没什么异常。” 说着,克里斯将一份名单递给大卫。 “这是他的访客名单。” 大卫扫了一眼名单,将它交给组员。 “查查这些人。” “现场都看过了,初步判断,是模仿者作案。” “玫瑰花瓣用的跟哈恩是一个品种。” “红酒是超市里的廉价红酒。” “凶器很干净,手法跟哈恩不相上下,都很专业。” 他拿起一张张照片贴在白板上,开始讲解。 “死者名叫露丝,女,47岁,已婚,无工作,家庭主妇。” “她不是红色头发。” 克里斯看着死者照片,插言道。 “没错,不是。” “如果模仿者真的模仿的是哈恩,那么他应该喜欢金色头发。” 大卫肯定的说道。 红恶魔之所以叫红恶魔,原因之一就是他挑选的对象都是红色头发。 红恶魔挑选的对象都是中年女性,已婚,无工作,家庭主妇。 他会扮做水管工之类的工人,接近目标,勾引目标。 如果目标对他的勾引表现出厌恶,他就会放弃目标。 如果目标回应他的勾引,哈恩会将目标捆绑在床上,铺上玫瑰花瓣,开一瓶红酒,用刀子插入目标下体。 一边播放《致爱丽丝》一边喝红酒,等死者死亡,清理痕迹,离开现场。 哈恩挑选的目标头发颜色可能会出现细微差别,根据供述,他给每一位受害者都编了编号。 例如玫红色3号。 第21章、奇葩年年有,法庭上特别多 “模仿者应该是第一次作案,他的手法很生疏。” “从死者下体可以看出,这里有多处划痕。这应该是模仿者紧张所致。” 大卫放大一张死者下体的图片,指着上面几处划痕解说道。 “杀人犯在第一次作案后,会渡过紧张、恐惧的情绪,进入兴奋、刺激期,在这期间,他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多次作案。” “各位,我们的时间很紧张。” 大卫话音刚落,电话响起。 第二位死者出现了。 …… …… 又是新的一天。 布鲁克林开车进停车场时,车速明显减慢。 确认没看到肌肉摩托车后,他骤然加速,将车子歪七扭八的停在停车位,停车熄火,提上文件包。 砰! 逃跑似的冲进电梯,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办公室。 他提早半个小时到达,目的就是避开难缠的迈克尔。 尽管昨晚才只是第一次,但布鲁克林已经对这位上司有了直观的看法。 如果可以,他宁愿再打一遍赛琳娜自杀案,也不愿意跟迈克尔呆在一起。 瞧瞧他昨天都在说些什么吧! 露比有没有追求者? 露比对哪类追求者更心动? 露比跟前夫的关系怎么样? 露比离婚多久了? 露比的孩子为什么进监狱? 露比露比露比露比……三句话不离露比。 昨天晚上布鲁克林做梦,就梦见参加露比跟迈克尔的婚礼,那个进监狱的混小子成了他顶头上司的儿子,整天折磨他…… 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走,布鲁克林换上法袍,夹起起诉书,直奔9号法庭。 昨晚分别时,迈克尔意犹未尽,说好今天来找他,可他已经决定做个正直勤奋的法官,今天不吃午饭,干他五個案子。 依旧是那位客串助理的法警,布鲁克林匆匆坐上法官席,宣布庭审开始。 “017-edny09-035的人还没到。” 在连续叫了几声都没人应后,客串助理出去看了一圈儿,回来低声道。 “那就下一个。” 布鲁克林翻到017-edny09-036。 客串助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去叫人了。 实际上不止客串助理感到奇怪,书记官,其他几名法警都感觉很新奇。 他们被分配到9号法庭的时间不短了,对布鲁克林的习惯十分了解。这位可是出了名的按时打卡,今天怎么提前半小时? 两名闲的无聊的法警凑在一起开始猜测,书记官也频频看向布鲁克林。 “奈莉,我今天计划过6个案子。” 察觉到书记官目光的布鲁克林突然说道。 奈莉立马顾不上八卦了。 e.d.n.y人手很紧张,每个法庭只配备一名书记官,书记官要负责记录正是庭审中每一位参与者的一言一行。 书记官所记录的内容将会跟视频材料一起形成档案进行归档,以备审查。 这是一份强度非常高的工作,一般人根本应付不来。 拿赛琳娜自杀案举例,主要发言人共计五人,证人若干,这些人每天至少要说几十万字。 想想这个强度就可怕。 布鲁克林这里是快速法庭,平均每个案子少说也得五六万字,案情只要稍微复杂一点,十万字根本打不住。 布鲁克林要一天过6件,奈莉就要一天打三十到六十万字。 当然,不仅仅是奈莉,所有人都很难。 布鲁克林需要时刻高度集中注意力,来判断每位发言人的言语,以及案情的逻辑。 法警们要时刻观察局面,赶在当事人冲突升级前及时出手制止。 助理要伺候好法官,确保法官不被案件以外的事情打扰。 每个人都很难。 但没有办法,e.d.n.y缺人,不仅e.d.n.y缺人,这种情况放眼全联邦,乃至全世界,都是一样的。 各国都缺少基层法律工作者,每名法官都是超负荷运转,他们每天要处理的案子远超他们本应该处理的案子数量。除了不需要法庭的地方。 他现在这种有书记官,有法警,有助理,配备齐全的法庭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他不需要分心客串书记官。 017-edny09-036的当事人很快入场。 应当事人要求,本次庭审不对外开放。 这是一起邻居之间的摩擦——在布鲁克林看来,这就是小摩擦。 控方指出辩方饲养的松鼠跑到他家,趁他睡觉咬伤了他。 辩方不承认自己饲养松鼠,并称那只松鼠是野生的,他只是偶尔投食。 布鲁克林看着双方当事人争论的面红脖子粗——他们甚至没有请律师——有些头疼。 他实在不明白,这种事有必要来法院吗? 就算控方胜诉,他所能收获的赔偿甚至不足诉讼费用的四分之一。 duangduangduang! 布鲁克林连敲三下法槌,制止了双方继续争吵。 再吵下去,他们就要追溯上一辈的矛盾了。 “你们不是邻居吗?” 布鲁克林不解地问 “从你们的祖父辈开始就是邻居?” 两人齐齐点头。 “好的,既然你们双方各执一词,我稍后签署搜查令,让警察去你家里搜一搜,看看有没有饲养松鼠的用品。” 布鲁克林指指辩方,要来搜查令开始填写。 “还有你,” 他又指向控方。 “根据他所说,你疑似在吸读,请到医院做一份检测,明天早上九点过来,把检测结果交给我。” 说完,布鲁克林将填好的搜查令夹在起诉书中交给助理。 duangduang! “下一位。” 看着法警将两人带走,布鲁克林冲奈莉抱怨道 “他们都在想什么?我们浪费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是为了听他们吵架翻旧账吗?” 奈莉没有回话,她十指如飞,正在记录。 “先生们,起诉书上说……” 布鲁克林顿了顿,神情有些不可思议。 “伱起诉他修剪了你家的草坪???” “法官阁下,这是很严肃的事情。” 控方是个衣着得体的青年男人,他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说道 “修剪草坪是我的义务,是我自己的事情,就像他跟他的老婆打牌一样,相信应该没有人愿意别人袋子自己跟自己的妻子打打牌。” 布鲁克林不可思议地盯着控方,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竟然觉得,这位说的还真的挺有道理………… 应付完这个奇葩案子,时间已经来到中午。 布鲁克林招来助理。 “你去统计一下大家都要吃什么,去买回来。” “今天我们的任务很重,恐怕没时间吃午餐了。先在这里将就一下。” “我落下的案子太多了。” e.d.n.y的法官虽然没有业务指标,明确要求他们每月必须完成多少案子,但从迈克尔一股脑塞给他一摞起诉书也可以看出来,每位法官至少不能落下太多。 他整整缺席了一个季度的时间,只能挤时间奋起直追。 这也是布鲁克林对迈克尔抱有好感的原因——在昨天那顿晚饭之前。 迈克尔交给他一堆小案子,可以让他尽快追平案件数量。如果迈克尔大公无私地给他安排正常法官该接手的案件,每个至少要一个周的那种,他才真的要累死。 第22章、红恶魔模仿杀人案 经过一个周的奋起直追,布鲁克林的案件编号已经追到70号,跟其他法官的70-90差距大大缩小。 迈克尔不再照顾他,他也开始逐步接触正常案件了。 在将一名组织庞氏骗局的家伙送进监狱后,客串助理小声通知他,迈克尔在办公室里等他。 布鲁克林不得不临时宣布休庭,前往首席法官办公室。 刚进办公室,迈克尔就递给他一份起诉书。 “准备好审理谋杀案了吗?” 布鲁克林有些疑惑 “直接分过来就行,不用这么郑重其事吧?” “这个不一样。” 迈克尔扬扬下巴,示意布鲁克林翻开起诉书查看。 布鲁克林抬头看了一眼迈克尔,神色也转为凝重,翻开起诉书看了起来。 “两天前‘红恶魔’模仿者落网,地检署提起诉讼,指定要你来审。” “我?” 布鲁克林指了指自己。 “没错。” “他不是已经认罪了吗?这还需要审什么?” 布鲁克林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指着嫌疑人的签字问道。 按照流程,嫌疑人连同文书材料被移交到地检署后,如果嫌疑人已经认罪,只需要上法庭走个流程就行了。 例如这起红恶魔模仿谋杀案,嫌疑人承认自己模仿红恶魔杀人,在法庭上是可以直接越过庭审阶段,进入宣判的。 这起案件看起来也没什么疑点,嫌疑人口供符合警方发现的线索,其所描述的犯罪行为也与案发现场一致,根本不存在争议。 一级谋杀罪,死刑或无期。 毫无争议! 布鲁克林不太明白,这么一起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案子,还需要他审什么。 随便一個刚委任的新人法官都可以胜任本案吧? “没那么简单。” 迈克尔摇摇头,从抽屉里又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布鲁克林。 那是一份意见书,文件中认为嫌疑人很可能是冒名顶替,凶手另有其人。 布鲁克林注意到,这份意见书来自于fbi的一个叫bau的部门。 “刑事调查分析?行为分析部?这是什么部门?” 布鲁克林面露厌恶之色。 “这不是nypd的案子吗?怎么还有fbi插手?” 布鲁克林对fbi这种类似锦衣卫的部门本能的厌恶,他不太明白,这都21世纪了,为什么还有这种奇葩部门存在。 “fbi没有插手,是nypd的局长请bau的人做的分析,凶案组组长坚持认为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 迈克尔解释道 布鲁克林听明白了。 这是nypd的局长跟大卫对本案的看法产生了分歧,局长认为案件另有隐情,但没有证据,于是邀请了专家做分析。 专家给出的结论跟他相同。 但大卫坚持己见,于是局长妥协了。 “今天?还是明天?” 布鲁克林拿起起诉书问道。 他接下这个案子,不仅是为了大卫,他本人也对这起案件很感兴趣。 红恶魔复出、红恶魔模仿者作案这件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全纽约的人都在关注。布鲁克林也有所耳闻。 这起案件办得好,能为他带来不少好处。 “下午。” “ok。” 布鲁克林冲迈克尔摆摆手,走出办公室。 迎面正好遇上露比,布鲁克林礼貌地冲她点点头,两人错身而过。 布鲁克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露比。 …… …… 回到办公室,布鲁克林第一时间给大卫打电话。 “红恶魔模仿者是怎么回事儿?” 电话刚接通,布鲁克林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主审?” 大卫反应很快,稍做思考,便猜到了布鲁克林电话的来意。将大致情况简单复述了一遍。 “半个月前,第一位死者被发现。作案手法,现场布置都很符合红恶魔的手法。我们立刻展开调查。” “我们先筛查了红恶魔的信件,重点排查了他的粉丝。” “等等。”布鲁克林叫停,有些不可思议“红恶魔,那个x功能障碍的杀人犯,他还有粉丝?” “当然,他当然有粉丝,而且还不少。全联邦各地还有他的粉丝团。监狱那边甚至专门分出一个人来负责审核红恶魔的信。”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布鲁克林。”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杀人犯都有这么多粉丝,我这个正直的法官推特上却只有几千个粉丝?” 布鲁克林很不满,联邦的人真是古怪,放着正经人不粉,非要粉个杀人犯? “你差点儿也能拥有粉丝团,不过你放弃了。” 大卫开玩笑道。 “如果拥有粉丝团的代价是进监狱,那还是算了。”布鲁克林嘀咕了一句,继续问道“然后呢?你们有所发现吗?” “没有,没那么简单。” “他的粉丝太多了。我们只能圈定纽约州范围内。” “但这个模仿者在第一起案件后进入了兴奋期,他开始大胆起来,不断作案,他的兴奋阈值也在不断升高。” “我们提审过红恶魔,他很难缠,非常不配合。” “到案发第七天,他开始不再满足于模仿红恶魔,升级了自己的作案手法。” “我们利用这一点从红恶魔这边找到突破口,才锁定的嫌疑人。” “是红恶魔告诉你们的?”布鲁克林问道,顺便吐槽了红恶魔的名字。 “这是谁取的名字?他没有名字吗?他的父母就给他取了个红恶魔的名字?这可真古怪。” “红恶魔叫哈恩,这个名字是他的粉丝取的。” “没错,是红恶魔告诉我们的。他给了我们嫌疑人的特征,以及下一次作案的目标,我们提前布置现场,将嫌疑人当场抓获。” 听得出来,大卫对此很是得意,尽管他的声音很疲惫,依旧难掩笑意。 布鲁克林却思考起来,他正了正身体,警告道 “大卫,不要高兴得太早,做好重启调查的准备” 大卫的笑声戛然而止。沉默片刻,他的声音才幽幽传来。 “伱也看过老大的那份专家意见了?” “嗯。” “你也认为红恶魔在耍我们?” “说不好。大卫,我只是一名法官,我的工作是依法判决被告的处罚,把正确的被告送上法庭是你们的事。我并不擅长。” 第23章、隐患 红恶魔模仿杀人案案发第21天,法院受理起诉第四天。 9号法庭。 应被告柯蒂斯要求,本次聆讯对外公开。 法庭内座无虚席,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坐满了旁观席,门口也堵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昨天法院在官网发布公告,宣布红恶魔模仿杀人案在9号法庭开庭,由布鲁克林·李法官全程审理。 今天早上上班时,布鲁克林就被记者堵在门口过一次了。 对这样的场面他早已见怪不怪。 客串助理按照流程宣布“请全体起立,e.d.n.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 这位法警客串这么久助理,对这一套早已驾轻就熟。 布鲁克林抱着起诉书,提着大水杯,大步流星地走上法官席。 他扫视了一眼控辩双方,冲控方的熟人招招手。 “本,又见面了。” 本·斯通彬彬有礼地起身,面带笑意“是的,法官阁下,不过我想你可能并不太希望跟我见面。” “当然,你们代表着麻烦。” 布鲁克林吐槽了一句,本则耸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 布鲁克林目光转向被告席。 这位叫柯蒂斯的模仿者正一脸享受地坐在椅子上搔首弄姿,他就想个停不下来的多动症患者一样,转来转去,冲身后的镜头摆着poss。 “哈文,管好你的当事人。” 布鲁克林警告了一句。 duangduang! 他敲了两下法槌,示意现场保持安静。 “被告柯蒂斯,检察官办公室起诉你犯有一级谋杀罪,罪名一旦成立,你将视情节严重性被判处无期徒刑甚至死刑,你明白吗?” 柯蒂斯依旧东张西望,毫不在意地点点头。 他就想一个站在聚光灯下的明星,正在享受成为焦点的感觉。 布鲁克林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柯蒂斯。 他的这种表现,基本就是放弃辩护的意思。 他好像就是为了让世人熟知他所犯下的罪行,他的目的根本不在于辩护,而在于曝光! “哈文,需要给伱的当事人做一份精神鉴定吗?” 布鲁克林问道。 哈文忙摇头表示不用,他已经感受到法官对自己当事人的不满态度,连忙搂住柯蒂斯坐好。 看起来高大的柯蒂斯竟然很轻松就被哈文制服了。 “那就让他安静点儿。” 布鲁克林再次提出警告,再次确认道 “请辩方再次确认,是否对检方指控提出质询。” “检方所诉罪名为一级谋杀罪,如果陪审团最终认为你有罪,你将被判无期徒刑或死刑。你对自己的罪名有什么想说的吗” 布鲁克林打算直接将聆讯、预审跟传讯合在一起,争取在今天上午完成。 “有,法官阁下。” 这次哈文没让柯蒂斯回答,直接起身道 “我方不认同检方所诉罪行。” “理由。” “首先,我当事人出现在案发现场存在偶然性,nypd凶案组在布控时应当尽到告知义务,但他们没有。” “他们只是看着我当事人走入案发现场,然后将我当事人逮捕。” “其次……” “你先等等。” 布鲁克林打断哈文的话,看向本·斯通。 哈文这话意思很简单:你警方要抓犯人,布置陷阱,都随你,但你应该在外围布设醒目标识,告知不知情公民这里不能入内。 听起来似乎有道理,可警方怎么知道谁是嫌犯? 真要这么做,嫌犯跑了怎么办? 再说,案发现场是别人家里,你如果真的无辜,没事儿跑别人家里去做什么? 仅仅这一回合,布鲁克林已经看出哈文的外强中干。如果他的辩护思路就是这个,那也没必要开庭浪费大家时间了。 如果哈文没有什么后手准备,他会被本·斯通吊起来打。 “法官阁下。”本·斯通面带微笑,举止得体,声音洪亮。 “我们有完整的柯蒂斯进入布控范围及准备行凶的过程录像,我们还从柯蒂斯身上找到凶器及与红恶魔沟通的书信。” “我们还有柯蒂斯在审讯室的录像与笔录,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并清晰描述出了未公开的案发现场情况。” 本根本不跟哈文正面打。他直接甩出最有力的证据,将柯蒂斯的棺材钉死。 布鲁克林又看向哈文。 “但我的当事人有不在场证明,而且你们没有找到我当事人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证据。” 哈文立刻反驳。 本沉默了。 布鲁克林挑挑眉,有些惊讶。 他原以为案件很简单,没想到还有这种漏洞。 在布鲁克林看来,本沉默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哈文所说确有其事,本无法应对。 另一种可能是,他已经专门针对这一漏洞设计好辩驳思路,只是现在不是正式庭审质询阶段,他不想泄露自己的思路。 通常情况下,如果案情存在严重的证据缺失,法院是可以现在就驳回起诉的。 如果柯蒂斯没进入警方布控范围内,没被抓個正着,没在审讯室承认自己的罪行,法院还真可能驳回起诉。 布鲁克林扫了一眼被告席。柯蒂斯依旧搔首弄姿,整个人像条蛇一样,扭来扭去。哈文情绪比较激动,胸膛起伏,双手撑桌,身体前倾。 他接下柯蒂斯的案件,应该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从他对柯蒂斯的称呼可以听出,哈文本人是不想接手的。 人如果想跟某人划清界限,在描述对此人称呼时,会下意识地不适用姓名成为,而是采用“那个人”这样的代称。 可这是强制分配给他的,他不能推脱。 在联邦,律师有义务为请不起律师的人提供法律援助,每一名律师每年都有固定的指标,律师需要完成指标,才能继续凭证执业,否则将面临协会审查,存在被吊销证件的风险。 大律师们通常会将这种义务劳动交给助手,让助手去被白嫖。 哈文显然不是大律师,他没有助手,只能自己上阵。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哈文真能让柯蒂斯无罪释放,他将凭借本案一炮而红,成为新晋“纽约司法界新星”。 布鲁克林再次向双方确认,检方坚持不撤诉,辩方也坚持做无罪答辩。 “好的,本案将由纽约东区联邦地区法院9号法庭正式受理。” 布鲁克林低着头,一边在起诉书上做标注,一边宣布道。 “被告是否有保释请求?” “有。” 哈文并没有受到影响,起身答道。 布鲁克林笔下一顿,看了过去。 “我当事人就住在皇后区,他从小在纽约长大,几乎没有离开过纽约,也没有什么朋友。恳请法官阁下考虑以上情况。” 这是在为降低保释金做铺垫。 “检察官有什么意见?” “法官阁下。”本·斯通站起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被告柯蒂斯,采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数人,仅在二十天之内。” “被逮捕后柯蒂斯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且毫无羞愧悔改之意。” “刚刚您也看到了,他享受成为众人的焦点,享受杀手这个身份,我方不认为他有保释的必要。” “这样的反社会人格的人一旦被放归,他可能还会继续作案。” 布鲁克林根本未做思考,在本斯通说完直接敲响法槌,做出决定。 “你说的有道理。” “考虑到被告柯蒂斯可能再次犯案,威胁他人生命安全的可能,不予保释!” duangduang! “好了,请双方一周内提交完整的证据清单。在此期间,双方可以提出召开听证会请求,一周后,上午九点,我们再见。” duangduang! 第24章、ATC 返回内庭,布鲁克林第一时间拨通了大卫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又无话可说了。 原本他想问哈文提到的不在场证明,又突然想起他已经正式受理本案,这时候透露案件细节给警方,是违反程序公证法的。 在本案审理完毕前,他甚至应该尽量不与大卫等人产生交集。 “雷怎么样了?” 布鲁克林决定换个话题。 “他回来了,不过出了点儿意外。” 大卫显然也清楚程序公证法的必要性,默契的没有提及红恶魔模仿者案件。 “什么意外?” “受伤了?还是残疾了?” 布鲁克林能想到的意外就这两点了。 “没有。” “雷被禁止与外界通讯。有消息称雷刚回来就被控制起来了。” “怎么回事儿?” 布鲁克林从椅子上站起来。 “听说是有女兵指控他在执行任务期间实施枪尖。” “布鲁克林,你上次提到的那家公司,我们可能需要联系一下,给雷请个律师。” 公司?什么公司? “哪个?” 布鲁克林问道。 “就是你说的那個,很讨厌的,喜欢在挑选陪审团时搞小动作的,好像叫布尔还是什么。” 布鲁克林暗暗记下,准备等挂了电话后再去找。 “好的,我来联系。你再打听一下情况。”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感到有些烦躁。 他搞不明白联邦军方在想什么。 又是不光彩退役,又是枪尖指控的。就他们事儿多。 在心里暗暗给军方记下一笔,布鲁克林搜索着联系人中布尔的名字。 很快,一个叫杰森·布尔的人进入视线。 在他的备注里给杰森·布尔标注的是“atc公司”。 atc公司,全称庭审分析公司。这很符合大卫提到的几个关键点。爱搞小动作,挑选陪审团,自己很讨厌。 将杰森布尔的电话给大卫发过去,很快收到大卫的回复,布鲁克林没有放下手机,而是专心研究起其他联系人来。 之前他没重视通讯列表,现在发现,这似乎是个重拾关系网的契机。 布鲁克林翻看着列表,挨个将他们输入电脑搜索框中,先翻看他们的网上信息,再将他们的名字送入法院数据库检索,翻看他们涉及到的案子。根据收集到的信息对他们重新标注。 一下午时间很快过去,当他收集完最后一份信息后,天竟然已经黑了。 将红恶魔模仿案的起诉书装进文件包,在值班安保诧异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回到家,用披萨填饱肚子,布鲁克林掏出起诉书翻看着。 起诉书是本斯通写的,秉持着他一贯的个人风格,能简略就简略,几乎不透露任何有效信息。 整份起诉书简陋的令人发指,本斯通为了掩藏信息,甚至让起诉书只是勉强达到可受理的格式标准。严格来算的话,他们将这份起诉书直接驳回,地检署甚至都说不出什么来。 “还真是个老狐狸。” …… …… 布鲁克林以为本案控辩双方会针对每一样证据据理力争,频繁召开听证会,讨论每一样证据的合理性。 他甚至已经做好延期挑选陪审团的准备了。 但三天过去了,一片风平浪静。 本斯通不知在搞什么鬼,哈文也不见踪影。 如果不是起诉书安安静静地躺在文件包里,他都要怀疑本案还没开始庭前准备了。 没人要求召开听证会,布鲁克林乐的清闲,自然不会主动凑上去给自己添麻烦。 他安静地等待着一周时间过去。 另一边,大卫帮雷找律师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什么?他要我去?” 布鲁克林拿着电话,站在内庭门口,冲客串助理摆摆手,示意他稍等片刻。 “他为什么要我去?这跟委托人没有关系吧?他要我做什么?” 布鲁克林将起诉书交给客串助理,站在内庭门口问道。 红恶魔模仿者杀人案还处于提交证据清单中,在此期间,布鲁克林也要继续工作的。 “好的,我中午会过去。” 马上开庭,布鲁克林也不方便多说,只能皱着眉头应下。 将两个喜欢搞校园霸凌的家伙送去社区劳动,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 布鲁克林所幸宣布休庭,回到内庭换上衣服,布鲁克林朝停车场走去。 刚出门,就看到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 不知怎么回事儿,明明对面一脸笑容,布鲁克林却从心底升起一股厌恶感。 “布鲁克林法官。” 那人伸手与布鲁克林握手。 熟悉的头痛袭来,断断续续的记忆不断觉醒。 杰森·布尔。一位无法通过律师考试的高材生,拥有一家庭审分析公司,专门帮人打官司。 布尔的公司业务与一般律所不同,或者说他们做的更精细。 他们甚至会收集法官喜好,利用小技巧筛选心仪的陪审团,利用一切因素影响案情,获取胜利。 布尔的公司在法官界是出了名的臭大街,大家都很讨厌他。 翻看完记忆,布鲁克林有些不以为然。 在为自己辩护时,布鲁克林就运用了与布尔相似的手段。在他看来,一旦上庭,唯一目的就是赢,一切手段都是为目的服务的,谈不上光不光彩。 至少布尔的手段在规则允许范围内,他没有用绑架家属等非法手段威胁,影响庭审的公正性。 在布鲁克林看来,布尔可比某些人干净多了。 “大卫说你要见我,才肯接受委托?” 布鲁克林问道。 “没错。比起一名警察,我更相信你。” 布鲁克林打开办公室的门,重新返回办公室。 “我想了解具体发生了什么。” 布尔进门后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需要确保当事人的确是无辜的。” 布鲁克林看了布尔一眼,似笑非笑。 “这么说atc公司还是个伸张正义的角色?” “我们不为罪有应得之人提供帮助。” 布尔没有否定布鲁克林的说法,算是默认了。 “每一家律所在刚开始时都是这么说的。每一名律师刚拿到执业证时也是这么想的。每一位法学生跨入校门时也是这么下定决心的。” 不知怎么,尽管心里认同布尔,布鲁克林嘴上依旧忍不住挖苦。 “至少到现在,我们干得不错。” 布尔似乎对布鲁克林的挖苦很熟悉,闻言只是耸耸肩。 第25章、去找哈恩谈谈 “具体情况不清楚。” 互相‘寒暄’过,开始进入正题。 “大卫的一个朋友,在军队服役,前几天执行任务回来后,被限制行动,限制与外界联系。” “有消息说,他队伍里的女兵指控他枪尖她们。” “另外好像还有其他麻烦事儿。” 布鲁克林很谨慎,他在讲述雷的事情时,采用上帝视角,用客观的角度进行讲述。 他这么谨慎是有道理的。 一个法官,一个专职打官司公司老板,这两人之间发生委托关系,别人会怎么想? 布鲁克林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不想给别人想象的机会。为此他甚至直接将雷描述成大卫的朋友。 有关雷的信息布鲁克林了解的不多,很快就讲完了。 布尔听完,摇了摇头。 “我不保证会接手,但我回去看看,跟当事人谈谈。” “现在我们来谈谈报酬问题。” “现金还是支票?”布鲁克林掏出支票本问道。 “不,布鲁克林法官,我们不要钱。” “你们公司是义务工作?” 布鲁克林明知故问道。 “如果我们接手本案,并获得最终胜利,我希望能走进9号法庭。” “如果你们输了呢?” 布鲁克林问道。 同时他也总算明白,昨天整理通讯录时看到的几個标记是什么意思了。 那是法庭黑名单! 法官列出黑名单当然不具备法律效应,但它可以直接影响黑名单上之人的口碑跟胜诉率。 这是一种威慑。 明白黑名单标记的布鲁克林并未感到高兴,因为,根据记忆,通讯录上的黑名单标记虽然不少,但可以大致分两组。 一组是杰森·布尔。 一组是一家叫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全体律师。 布鲁克林对这家律所有所了解。 如果要选择曾经的纽约州律师前一百,第一无疑是布鲁克林·李,但剩下的99位中,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能占三分之二。 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张,但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在纽约州司法界的影响力,的确就是如此惊人。 跟这么个庞然大物对上,布鲁克林已经不想追溯事情的起源了。他只是好奇,好奇“自己”怎么这么能树敌? “法官阁下,你该看看我们公司的胜诉率。我们很少失手。” 布尔自信的说道。 “我拭目以待。” 布鲁克林没再说什么吓唬人的话,根本不需要,光被一名联邦法官跟一名nypd凶案组组长盯上,这份威慑力就足够了。 只要布尔不傻,不是跟他们有仇,就会尽全力帮雷辩护。 送走布尔,布鲁克林意外地在门口看见了本斯通跟哈文,这让他有一种‘果然来了’的感觉。 “有什么事儿吗?两位?” 坐在办公桌后面,布鲁克林微笑着问道。 “检方今早起草了一份新的辩诉交易,想让我的当事人签字。” 本斯通顺势递上辩诉交易申请。 检方以辩方承认受红恶魔遥控指使,犯下罪行为代价,换取检方建议法官20年监禁判罚的建议权。 换句话说,一旦柯蒂斯签署了这份协议,他将从一级谋杀变成二级谋杀。从一个连环杀手变成意外造成人死亡的过失杀人。 看完这份辩诉交易内容,布鲁克林有些发呆。 联邦的法律,真的是玩偶一样,随便什么人揉捏颠倒…… “我没有意见,只要你们双方能达成一致,我很乐意作为见证。” 在案件受理期间,控辩双方及法官随时都可以提出辩诉交易,但必须在法官的见证下完成。否则将无效。 有时候,法官会因某些原因否认辩诉交易,不予见证。 就比如眼下,布鲁克林对这种合法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法律十分厌恶,他就可以不予见证。 “我当事人要求额外为他安排一场面向全联邦的直播新闻发布会。” 哈文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发苦。 很显然,哈文没搞明白自己的当事人为什么既认罪又做无罪答辩,不肯直接被宣判。 布鲁克林听了这离谱的条件,暗暗咋舌地同时看向本斯通。不出所料的,本斯通在摇头。 “我们不可能同意这种条件。” 他还在保持克制。 “我们给出的条件只有这些,如果柯蒂斯不肯签,那就让他等着进去跟偶像团聚吧。” 本斯通表现的很有信心,但布鲁克林从他细微的动作间看出了他的虚张声势。 他们没把握把柯蒂斯钉死!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四天不见,案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本斯通提出的交易内容,给人一种他们向通过柯蒂斯去打红恶魔哈恩的感觉,看起来他们似乎想让这个狡猾的家伙彻底被钉死,最好坐上电椅。 但布鲁克林可以肯定,本斯通他们是在虚张声势,他的目的就是把柯蒂斯送进去,对付哈恩只是顺带的事情。 相信如果哈文坚定不移地与柯蒂斯站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柯蒂斯提出的建议表露出明显不满,本斯通早就松口了。 这就很有意思了。 柯蒂斯在法庭上表现鲁莽而幼稚,就像个毫无心机,一门心思想博得关注的精神病罪犯。这会儿虽然也一样,但人真的会为了满足感而坐牢甚至坐电椅吗? 是他看穿了本斯通,所以才坚定不移地提出一个检方不可能满足的条件,待价而沽? 还是他背后有人指点? “我的当事人不可能答应的。” 哈文的措辞跟语调明显发生了变化,这听起来更像是抱怨。 “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说着,哈文起身离开。 本斯通没有走,他将辩诉交易书装进文件包,在布鲁克林的注视下露出苦笑。 “oh!no!” 本斯通刚要开口,布鲁克林立刻摆手制止。 “我知道你很难,但你清楚,伱是检察官,我是法官,我们现在不宜交流太多。所以,为了你我跟案子,不要说太多。” “如果你是柯蒂斯,你会怎么做,布鲁克林?” 本斯通才不管什么法官跟检察官,他要的是将犯人绳之以法。 “我需要全纽约最好的律师的建议。” “我收费很贵的,本。” 布鲁克林想开个玩笑,却只有他自己笑了。 本斯通依旧在盯着他。 这让布鲁克林渐渐收敛了笑容。 “去找哈恩谈谈。” “谢谢。” 第26章、ATC加入 经历过本斯通的死亡凝视,布鲁克林开始深居简出,两点一线,安分守己地过生活。他不想再出现任何意外了。 当时为本斯通一脸的正气所摄,一时激动给了建议,布鲁克林说完就后悔了。 虽然这件事并没什么,在程序公证法上,对法官是非常非常宽容的,几乎到了就算睁着眼说瞎话都不算错的程度。 但这件事一旦被追究起来,会很麻烦。 积少成多,平时不检点,等到升迁时,擦边球们就会一起冒出来,把你挡在门外。 布鲁克林不想被挡在门外。 进入10月份,一场大雨过后,纽约的酷热得到缓解。 e.d.n.y.9号法庭上,正在举行一场审前听证会。 三天前,双方提交了证据清单,布鲁克林宣布三天后——也就是今天——进行陪审团筛选。 在陪审团筛选前,哈文的一个意外提议,让布鲁克林不得不召开这场审前听证会。 法庭内的气氛很火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主角之一的哈文火力全开,满头大汗,面红耳赤,据理力争。 本斯通被气得面色发红,头冒冷汗,让人担心随时会昏过去。 座无虚席的旁观席上,媒体记者们兴奋得面红耳赤,闪光灯咔嚓咔嚓闪亮个不停。 duangduang! “旁观席请关闭闪光灯,谁再干扰法庭,就给我滚出去。” 布鲁克林扯了扯领口,受现场气氛影响,也感觉一阵燥热。 此话一出,闪光灯立刻消失不见。 布鲁克林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冲哈文说道 “继续。” 哈文在挑选陪审团前,突然提出要为柯蒂斯做精神测试申请,被本斯通一口回绝。 随即他就提出召开审前听证会,以柯蒂斯精神状况为由,要求将柯蒂斯的口供跟笔录全部移出证据清单。 这一举动令本斯通勃然大怒,当场跟哈文对喷起来。 布鲁克林看的津津有味儿。 本斯通的盛怒多半是表演,倒是哈文,突然爆发出如此强的战斗力,丝毫不肯让步,让布鲁克林很意外。 柯蒂斯的口供,柯蒂斯住处搜到的与哈恩的往来书信,这是给柯蒂斯定罪的两大重要依据。 一旦废除口供,单凭杀人计划将很难给柯蒂斯定罪。 届时柯蒂斯很可能会因证据不足而被无罪释放。 而柯蒂斯本人,双方都心知肚明这家伙精神不太正常。 正常人谁会迷恋一个杀人犯? 双方围绕着精神鉴定展开激烈的辩论,很快上升到人身攻击。 布鲁克林热闹看够了,敲响了法槌。 “稍后法院会委托相关机构对柯蒂斯做精神测试。” “这件事到此为止。” “好了,先生们,收起你们的火气,请预备陪审员入场,下面开始挑选陪审团成员。” 布鲁克林宣布道 “双方有10次无因挑选的机会。先生们,请慎重。” 这倒不是布鲁克林偏袒柯蒂斯,或者有什么阴谋在里面,而是布鲁克林不具备任何理由驳回哈文的请求。 法律上是允许辩方做判断力降低辩护的。【注1】 主要有一方提出判断力降低辩护,就必然会对当事人做精神测试鉴定。这种事儿是阻止不了的。 本斯通气呼呼地回到原告席,指了指柯蒂斯,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哈文则回到被告席低声与柯蒂斯交谈起来。 柯蒂斯今天表现的很守规矩,他没有对着镜头搔首弄姿,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好像场上的争端与他无关一样。 ………… 三十位预备陪审员入场,坐满了陪审席。 布鲁克林清了清嗓子,对他们的参与表示感谢,然后宣读了陪审员应尽的义务与责任。最后郑重地说道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手中掌握着一条生命的生杀大权,请务必慎重。” “另外,鉴于本案在社会舆论方面的巨大影响,陪审团将被采取封闭管理,法院会为你们准备好房间,供各位庭审期间居住。” “在庭审期间严禁与外界联系,请勿相信任何庭外信息。一切判断以各位自己的主观判断为准则。” “一旦有人违反相关规定,本庭将以妨碍司法公正的罪名对违反者提起诉讼。” “最后,给各位造成的不便,请各位谅解。谢谢配合。” 这话一出,虽然预备陪审员们早就知道会是这個结果,依旧免不了一阵抱怨。 预备陪审团之所以只有三十人,就是因为布鲁克林后面宣读的这些规定的原因。 联邦是个自由的国度,每个人都追求自由,这种坐牢一样的约束,没有几个人受得了。 布鲁克林早预见了这种情况,当初在挑选预备陪审团时,就要了五十个名额,明确答复会参与进来的有不到四十人,最终到场者正好三十人。 对一场一级谋杀庭审而言,三十人的预备陪审团也算够用。 预备陪审团成员的抱怨在法槌声中消失,很快安静下来。 正当布鲁克林准备宣布挑选开始时,一个熟人闯了进来。 在看见来人后,布鲁克林脑子里觉醒了不少记忆。 “本杰明·科隆是我方律师团队的一员。” 哈文解释道。 布鲁克林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示意他们开始挑选。 本杰明·科隆起身来到陪审团面前,面带微笑冲众人问好。 “各位女士,先生们,上午好……” 布鲁克林的目光在本杰明的耳朵上停留片刻,视线转向本斯通。 本斯通正一脸惊讶地看着本杰明。 这两人认识! 但本斯通对本杰明参与其中并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而感到惊讶! 布鲁克林默默收回视线,准备好好看看atc公司的表现。 在开庭前,大卫终于为布尔弄好手续,布尔正式成为雷的律师,不日将帮助雷在军事法庭上进行辩护。 通过布尔,雷被指控的罪名也已经清晰。 滥用职权、不尊军令、枪尖、胁迫战友……长长的一串足足写了半张纸。 布鲁克林在拿到非机密文件部分后做过研究,发现想让雷脱罪,是很麻烦的事情。 现下正好借本杰明看看布尔的本事。 注: 1、判断力降低辩护:有点儿类似于说某人是精神病,分辨力不足,用以降低刑罚,降低量刑标准,甚至脱罪。 第27章、第一轮庭审 人对某件事有感情倾向,是掩饰不住的。 布鲁克林就是这样。 为了探atc老底,他开始有意无意地给本杰明加码。 本杰明明显感觉到了这一点。他这才明白老板布尔——也就是前姐夫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布鲁克林法官对我们很特别,怎么特别?等见到他,你就知道了。” 原来特别是这么个特别法! 不过本杰明并不打算放弃,这是他辞去检察官职位,加入atc的第一个官司。 况且,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本杰明暗暗给自己打气,单手按着耳麦,聆听同事给的反馈。 “5号陪审员,单身,职业是股票经纪人,热爱参加公益活动,网上信息显示她每年至少参与三次帮助受家庭暴力困扰的女性。 社交媒体上的照片前卫时尚,所有照片中她都是主角。本杰明,她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方请求排除5号。” 布鲁克林抬起头,盯着本杰明看了一会儿,直到他心里发毛,这才宣布道 “5号陪审员,法庭感谢你的参与,你可以离席了。” “本杰明,提醒你一下,你快要把女士们得罪光了。” 布鲁克林看似提醒,实则不怀好意地扬了扬下巴。 双方已经轮流交叉排除十名陪审员,这期间本杰明排除的全都是女性。 这种选择让布鲁克林有些失望。 “另外,你有嘴巴,也有脑袋,我想应该不需要另外几颗了,伱说是吗?” 布鲁克林指指自己的耳朵,问道。 也许在这里,本杰明可以使用‘场外热线’,但在军事法庭,他们不会让你带任何电子元件进去的。 本杰明保持微笑,摘掉耳机。 “继续提问吧。” 布鲁克林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挑选继续。 本杰明接下来的节奏并没有受到影响,依旧沿用atc那一套方式,提一些奇怪的问题,然后根据陪审员的答案决定去留。 翻找记忆,布鲁克林并不感觉奇怪。 在他印象中,atc一贯是这种作风。在他的法庭上,为防止意外出现,他们会在自己未禁止‘场外热线’前将预备陪审团成员信息搜集完毕,并通知法庭上的律师。 有atc参与的案子,看似是双方公平抗辩,实则atc的律师背后有一整個完整的团队,这个团队拥有极其高效的信息收集效率。 一整个团队与一个人的对抗,是atc保持高胜诉率的制胜法宝。 陪审团很快挑选完毕,鉴于本案涉及多条人命,且广受关注,最终陪审团规格定为11人。 “感谢各位的参与,未被选入陪审团的各位,你们可以退场了。” 布鲁克林敲打着法槌宣布道 “两天后上午9点,本案将正式开庭审理。” “休庭。” 返回内庭,布鲁克林给布尔打了过去。 “你参与过军事法庭吗?” 电话刚接通,布鲁克林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们那套‘场外热线’的方式在军事法庭上不可能起作用的。” “军事法庭上可没有陪审员供你们挑选。你也不可能向外界透露法官信息,更不可能让你的信息团队帮忙收集法官信息。” “如果你这么做,会立刻被以间谍罪逮捕的。” “如果你们只有这种程度的手段,我想我会考虑换一家律师合作。” “布鲁克林法官,我们的算法是独一无二的,相信我,我是最合适雷的。” 布尔并未因布鲁克林的警告而慌乱,他似乎早就料到布鲁克林会发出警告。 “我已经向雷了解过事情经过,并制定了一套辩护方案,我们有信心帮助雷做无罪辩护。” 布鲁克林并未轻信布尔的话,事实上如果不是联邦固定法官不得从事任何商业行为,必须确保司法公正与司法独立性,布鲁克林都要亲自去为雷做辩护了。 “最好是这样。” …… …… 两天后,上午九点,9号法庭。 依旧座无虚席。 伴随着客串助理的宣读,红恶魔模仿者杀人案真是开庭审理。 本斯通来到陪审团面前,率先给案件定性。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有预谋的、残忍的谋杀。” 他接着说道 “红恶魔哈恩没被抓住之前,得益于媒体的大肆宣扬,他开始拥有自己的粉丝群体。随着哈恩不断作案,他的粉丝群体也在不断扩大。” “红恶魔哈恩被逮捕后,红恶魔的粉丝们曾组织过一场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活动。他们围堵法院,要求法官宣判他无罪。” “他们攻击警察,尤其是抓住哈恩的两名警察,甚至有疯狂的粉丝朝警察局投掷自制燃烧瓶。” “但法官与警察都没有被他们吓到,法官秉持公正的原则,宣判了哈恩这个连环杀人恶魔无期徒刑。” “虽然你是自夸我,但请你尽快进入与本案相关的部分。” 布鲁克林面带微笑地提醒了一句。 本斯通微微颔首,继续讲述着。 “这场闹剧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结束。” “全联邦各州都有哈恩的粉丝团体,他们赋予8月29日不一样的意义。” 8月29日正是哈恩被大卫跟克里斯抓住哈恩的日子。 “每年8月29日,他们都会举行活动,纪念哈恩。” “本案的被告,柯蒂斯,正是纽约哈恩粉丝团中的一员。” 绕了一大圈,本斯通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第一起模仿作案时间也正好是8月29日。” “我们掌握有柯蒂斯与哈恩的通信,多年来他们之间的书信从未断绝。柯蒂斯疯狂迷恋着哈恩,他把哈恩当做人生导师,指路明灯。” “他在信中向哈恩请教该如何挑选目标,如何接近目标,如何挑选时机,勾引目标。如果目标不被勾引该怎么办。如果目标被勾引,应该怎样布置现场。” “哈恩详细地一一给予回复,并建议他购买解剖学书籍,了解人体结构,为作案做准备。” “我们从柯蒂斯家中搜出数十本解剖学书籍,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笔记。” “还有柯蒂斯与哈恩的通信,他将这些书信用相框裱起来,挂满了自己的卧室。” “除此之外,我们在审讯柯蒂斯时,几乎不需要过多提问,柯蒂斯就自己将作案过程全部供述出来。” “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他还精准地描述出每一起案发现场的场景布设。这些是警方从未向外界披露的信息。” “面对这些证据,我想不出除了柯蒂斯亲身作案之外的任何解释。” 本斯通做完开场陈述后并未立刻回到原告席,他拿着现场照片,缓缓从陪审员面前走过,确保每一位陪审员都看到了现场的残忍,这才满意地收起照片。 第28章、放大招 “我的当事人,柯蒂斯先生是无罪的。” 哈文保持着审前听证会的旺盛斗志,不等本斯通坐下,就已经走到陪审席秦开始陈述。 布鲁克林一直很好奇,是什么让哈文突然斗志昂扬的?难道自己真的看走眼了? 哈文不知道法官在想什么,他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双臂挥舞着,富有激情地对本斯通的指控进行一一反驳。 “我当事人只是哈恩众多粉丝中的一员。” “宪法第一修正案赋予了我当事人信仰自由的权利。”【注1】 “我当事人对哈恩,就像歌迷喜欢泰勒,影迷喜欢马龙白兰度一样,这什么都说明不了。” “按照检方的推论,群联邦有上万名哈恩的粉丝,警方应该立刻将这上万人全部逮捕。因为暗中检方的推论,他们都是潜在的杀人凶手。” 布鲁克林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没看走眼,哈文还是那个哈文。 就算他的陈述再富有激情,声音再富有感染力,内容出问题,一切都是白扯。 本斯通花费大量篇幅讲述柯蒂斯与哈恩的联系,描述柯蒂斯对哈恩的崇拜,目的是为了推定他有罪吗? 并不是。 他的目的是为了加深陪审团的印象,让陪审团忽略个体差异,下意识地将对柯蒂斯的印象替换成哈恩。 柯蒂斯是新秀,哈恩可是成名已久。 大家对哈恩的印象是什么? 冷血,残酷,狡猾,奸诈,杀人不眨眼,恶魔,心理变态,x功能障碍…… 这些标签或许并不能准确描述哈恩,但没关系,经过媒体反复长久的渲染,提到哈恩,大众的印象就是这些。 本斯通大费周章的描述哈恩与柯蒂斯,就是为了在陪审员心中将柯蒂斯与哈恩画等号。 一旦陪审团有这种印象,检方将占据巨大优势。 “此外,警方并不能提供我当事人出没现场的证据,他们只是凭借对我当事人审讯的结果做出判断。” 哈文并不知道在布鲁克林眼中,他的开场陈述已经输了,他依旧在做着陈述。 “而警方的审讯是未在律师陪同下进行的,我有理由怀疑审讯的公正性。” “至于我当事人对案发现场的描述,很可能来自于粉丝团体。” “反对!猜测性推论,而非事实。” 本斯通慢条斯理地举手反对。 “反对有效!” 布鲁克林挑着眉敲响法槌。 “请注意你的发言,哈文律师。” 在布鲁克林看来,哈文的发言可以说是一团糟。 如果前半部分还只是逊色本斯通一筹,后半部分就是自找麻烦。 不是谁都有底气像当初布鲁克林的发言那样,质疑警方的程序公正性的。 就算是布鲁克林,当初也是基于事实浅尝辄止,主动给纽约警方台阶下。 哈文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推论警方审讯程序不公正,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全联邦的律师都不会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做这种推论,更不会基于猜测这样发言。 也许他看过布鲁克林的庭审发言,想要讨好布鲁克林,进而采取相似的言论,但这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哈文一愣,慷慨激昂的发言戛然而止,他攥了攥拳头,反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继续开口。 “在庭审开始前,我当事人做了精神测试鉴定,根据鉴定结果显示,他属于表演型人格,渴望获得关注。我当事人的审讯记录更应该被看做渴望获得关注而故意博眼球的发言,而非认罪。” 说完,哈文返回了自己的座位。 布鲁克林听得暗自摇头。 哈文还真是头铁。 “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布鲁克林问。 见控辩双方摇头否定,布鲁克林宣布道 “可以提请证人证物了。” 庭审进入举证环节,由检方先举证,辩方质证,双方交替进行,直至双方全部证据举证结束。 “我方申请逮捕及审讯柯蒂斯的警察,纽约凶案组成员大卫·波特曼作为证人出庭作证,他可以确认柯蒂斯审讯时的公正性。” “尊敬的法官,法院能否接受其作为本案证人?” 本斯通起身道。 “接受。” 布鲁克林略感意外地看了本斯通一眼。 他没想到本斯通上来就放大招,直接挖哈文的根儿。 一旦大卫作为证人证明审讯全程合法合规,审讯内容将具备坚挺的可信性,直接把柯蒂斯钉死。 布鲁克林甚至已经猜到,如无意外的话,本斯通第二次举证就会申请审讯内容作为证据。 在联邦,并不存在‘调查真相’的说法。你现在说自己没罪,审讯时为什么承认自己的罪行? 很多时候单凭嫌疑人一份合法公正的认罪口供,就足以定罪。 真正追寻事实真相的案件或许存在,但绝对不多。没人愿意浪费大量资源去为一名认罪的人翻案。 本斯通一方的最大弱点就是柯蒂斯的证词与事实情况不符——柯蒂斯虽然能描述所有案发现场,但警方没有在案发现场找到柯蒂斯存在过的证据。 现在这一漏洞被哈文主动送上来堵住了。 有了铁一般的证词在,嫌疑人出没案发现场的证据还重要吗? 没准儿是嫌疑人警觉,抹除了所有存在过的证明呢! 在铁一般的证词前,这一漏洞的说服力至少下降了90%。 思考间,大卫一身藏蓝色西装被带上证人席。 客串助理熟练地拿出圣经要求大卫发誓自己所说无有虚言。 大卫宣誓完毕坐下,偏头冲布鲁克林微微一笑。 布鲁克林干咳一声,板着脸,假装跟他不熟。 本斯通来到证人席前,开口问道 “大卫,抓捕柯蒂斯的行动是你部署的吗?” “是的。”大卫颔首。 “你们是怎么知道柯蒂斯会出现在哪里的?” 大卫想了想,答道 “我们从哈恩口中获得的情报,得知模仿者下一個作案目标后,提前与目标进行沟通,布设警力在目标家周围,在征得目标同意后,对目标家进行实时监控。” “当晚,柯蒂斯闯入布设圈内,进入目标家中,我们在柯蒂斯对目标实施犯罪前抓捕,并在柯蒂斯携带的包裹中找到玫瑰花、红酒及凶器。” 注: 1、宪法修正案第一条国会不得制定关于下列事项的法律:确立国教或禁止宗教活动自由;剥夺言论或出版自由;剥夺人民和平集会和向政府诉冤请愿的权利。 第29章、反常的哈文 “我方申请将哈恩列为证人。” 对大卫的回答,本斯通没有丝毫惊讶,他当即申请道。 律师或检察官在列证据清单时,是需要自己搜寻沟通的,在沟通中判断某人是否有价值被列为证人。 在被列为证人后,律师会帮助证人修饰发言,练习质证,训练证人使他们在法庭上表现的更有说服力。 显然,大卫这套说辞早就对本斯通说过了。 但他却没有直接将哈恩列入证据清单,而是佯装现场临时发现新证人,现场提出申请。 其目的就是出其不意,打乱对方部署,搅乱对方辩护思路。 “反对!” 哈文的反对声突然响起。 “理由?” 布鲁克林问道。 事实上结合最近对哈恩的研究,布鲁克林不认为让哈恩作证就完全对被告方不利。 本斯通不太可能掌握的住哈恩。 哈恩出庭作证,很可能为大优的检方带来变数。 但结合哈恩肯向警方提供柯蒂斯作案目标来看,他似乎也有可能配合检方,直接将柯蒂斯钉死。 究竟该不该请哈恩出庭作证,有利有弊。 布鲁克林喜欢兵行险招,换做是他,可能会做出跟本斯通一样的决定。 可让布鲁克林稍稍不解的是,本斯通是个稳重的人,为什么会做出这个选择? 哈文支吾着,没能给出明确的反对理由。 布鲁克林当即宣布经哈恩列入证人名单。 “抓捕柯蒂斯之后呢?是如何审讯的?” “反对!多个问题!” 哈文的反对声再次响起。 “反对无效!继续。” 布鲁克林警告地看向被告席。本杰明正拉着准备起身继续头铁的哈文,低声说着什么。 怎么感觉哈文突然水准大失了? 之前的他虽然不算优秀,但偶尔也会做出亮眼的操作,怎么突然间方寸大乱起来了? 布鲁克林盯着焦躁不安的哈文,若有所思。 “将柯蒂斯带回审讯室后,我们刚开口提问了几個问题,柯蒂斯就主动交代了全部犯罪。” 大卫讲述道 “他精准地描述了每一个案发现场的布置,说出每一名死者的详细信息。基于此,我们认定他就是模仿者。” “我问完了。” 本斯通不紧不慢地冲大卫道谢,又冲陪审席微微点头,慢条斯理地走回原告席。在经过哈文身边时,他甚至轻轻哼了一声。 哈文显而易见的被这声“哼”激怒了,或许在他看来这就是轻蔑,是本斯通蔑视自身的表现。 布鲁克林看着‘杀气腾腾’的哈文直摇头。 庭审中,当事人可以不冷静,可以受情绪左右,但律师不能。 律师感情用事是大忌! 你可以表现的感情用事,情绪应该是律师的作战工具,是手段,而不是被情绪所操控。 “在审讯之前,你们是否向我当事人宣读米兰达忠告,明确他的权力?” 哈文气势汹汹地问道。 “当然,当然宣读过。” 大卫一愣,情不自禁地看向布鲁克林,随即回答道。 “有证据可以证明吗?” 哈文冷笑着追问 “影像资料?录音?都可以。有吗?” “当然,当然有。我们的审讯是……” 大卫还没说完,就被哈文打断。 “律师在场吗?” 大卫抿了抿唇,压抑着怒火,沉声答道 “我们已经宣读过米兰达忠告,柯蒂斯明确自己的权……”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否。”哈文再次打断,咄咄逼人的问道“律师在场吗?是或否。” “objection!” 本斯通站起身,脸色不太好看。 “向证人询问的目的不是为了弄清事实,而是为了引起与证人的争执” 布鲁克林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但他依旧驳回了本斯通。 “反对无效!” “大卫·波特曼,请你如实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没有。律师没有在场。” 大卫被哈文气得不轻,憋了半天,才给出答案。 “哈!没有!” 哈文嗤笑一声,继续逼问 “是我当事人主动放弃请律师的权力了吗?是或否?” “没有,他没有放弃。” “我当事人没有放弃请律师的权力,为什么你们不等律师到场再进行询问?” “看来nypd的审讯流程并不符合程序公证法。” “一份不符合程序公证法的审讯内容,还有可信度吗?” “objection!” “己问己答!” 本·斯通指着哈文,另一只手扯着领带,大声呵斥。 “他干脆自己坐上证人席好了!” 布鲁克林看着扯半天没变化的领带,差点儿笑出声来。 这幅故作愤怒的样子就是做给他看的。 他并非非要布鲁克林判定反对有效,驳回哈文的问题。当然,如果布鲁克林真这么判定了,那就算是意外惊喜了。 本·斯通这种经年老检察官什么奇葩没见过,怎么可能被哈文气到。他这么做只是要法官表态,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而已。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自哪儿都适用。 本·斯通如果不刷存在感,布鲁克林就会认为哈文的抗辩方式在他的容忍范围内,即便有出格的地方,他不出声,就代表默认。 “反对无效。” “本,我知道你在那里。” 布鲁克林安抚一句,随即提醒哈文。 “哈文,请注意伱的言辞与态度,大卫·波特曼警官是证人,不是嫌疑人,这里是法庭,不是审讯室。” “还有,我需要提醒控辩双方,以及以后将要出现在9号法庭上的所有人。” 布鲁克林抬头直视着旁观席上的镜头,严肃地警告道 “不要企图在我的法庭上通过揣摩我的意图、喜好、感情倾向等一切私密性话题做诱导发言。” “否则我会让你们知道我在法庭上的感情倾向的。” “你可以继续了,哈文。” 哈文咬着嘴唇,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半晌才出声。 “我没有问题了。” 他此时的状态与几分钟前的慷慨激昂咄咄逼人完全不同。 “检方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布鲁克林问道。 “有。” 本·斯通起身,再次来到大卫的面前,但面向的确是陪审席。 “我只有一个问题,大卫。” “程序公证法有规定审讯时必须有律师在场吗?” “没有。” 大卫摇头答道。 “谢谢。我问完了。” 第30章、意外状况 大卫退场,布鲁克林看了看时间,已经11点。 “我方申请将哈恩所在监狱的狱警出庭作证。” 哈文满头大汗,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打着晃起身道 “他可以为我当事人提供不在场证明。” “尊敬的法官,法院能否接受其作为本案证人?” “接受。” 一名胖胖的秃顶中年男子被客串助理带上证人席。 客串助理拿出圣经,要求狱警发誓。 “请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 狱警单手按在圣经上。 “……” 布鲁克林正在做标记,好半天没听到旁边出声,忍不住偏头看了过去。 狱警依旧沉默,他按在圣经上的手开始颤抖,压得托着圣经的客串助理不得不用力托举。 狱警的长时间沉默令现场骚动起来。 记者们咔嚓咔嚓对着狱警连续拍摄。 本·斯通盯着狱警频频皱眉。 陪审团则三五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duangduang!duangduangduang! “安静!保持安静!” “有什么问题吗,先生?” 布鲁克林问道。 “没,没有。” 狱警一个激灵,如梦初醒,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我发誓。” 他又将客串助理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即好像烫手一样,迅速把手缩了回去,垂在身前,用另一只手反复搓着手心。 “你可以坐下,先生。” 布鲁克林提醒道。 “啊?哦!好的,好的。” 狱警连忙坐下,垂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神色。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冲本·斯通跟哈文招了招手,召开栏边会议。 “哈文,你最好解释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鲁克林恼火地问道。 三人齐齐看向狱警,发现狱警正好在看他们,被发现后,狱警慌忙低下头,继续搓着手心,嘴唇无声开合着,似乎在念叨什么。 “他是自愿出庭作证的,法官阁下。” 哈文打起精神保证道。 “别让我抓到你的小动作。” 布鲁克林警告一句,让两人回去了。 看哈文一步三晃的架势,布鲁克林本以为本杰明会代替他询问。让人意外的是,哈文竟然拒绝了本杰明,强撑着来到证人席前。 “你好吗?哈文?” 布鲁克林看着他不正常的脸色,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儿。” 哈文摆摆手,开始提问。 “伱是做什么工作的?” 狱警抬头看向被告席,却被哈文的身体遮挡住。 他抻着脖子探了探,这才开口回答。 “我是一名狱警,在纽约大都会惩教中心工作。” 纽约有两所监狱,一个是位于布鲁克林区大西洋大道的布鲁克林拘留中心,另一个是曼哈顿公园街150号的纽约大都会惩教中心。 由于联邦传统问题,导致联邦犯罪人数居高不下,拘留中心也逐渐开始承担起监狱的作用。 通常情况下,重刑犯关在纽约大都会惩教中心,轻型犯与暂时羁押的犯人关在布鲁克林拘留中心。 例如柯蒂斯,在庭审结束前都关在布鲁克林拘留中心,而红恶魔哈恩则关在纽约大都会惩教中心。 “你的日常工作是什么?” “看押管理犯人,审核筛选犯人的书信。” “你认识红恶魔?” 哈文调整一下站姿,半靠在桌子上问道。 狱警没有回答,抬头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 “8月29日下午3点到5点,你见过柯蒂斯吗?” 哈文继续发问。 狱警看向被告席,小声道 “见过。” “他去做什么?” “他给红……哈恩写信。” “你们有过交谈吗?” “……有” “你确认与你交谈的人就是他吗?” 哈文指向柯蒂斯。 狱警点点头,双手垂放在胯间。 布鲁克林瞥了一眼狱警的动作,又顺着视线看了一眼被告席方向。 柯蒂斯安静地坐在那里,双手撑着下巴,面带微笑。他身旁的本杰明皱着眉头,在纸上写写画画,嘴巴里嘟囔着什么。 他们身后,旁观席上有個穿着中性的女人,留着短发,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 女人与布鲁克林视线交汇,冲他微微一笑,别有一番风味。 “根据警方发布的信息,第一起案件发生在8月29日下午3点到5点,而这段时间我当事人正在监狱给红恶魔写信。” 哈文大声说道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曼哈顿西大道的案发现场?” “谢谢,我的问题问完了。” 哈文似乎恢复了些力气,返回的步伐快了不少。 轮到本·斯通质询了。 他来到狱警身前,细细端详着,直到把狱警看得坐立不安,这才开口发问。 “你在看谁?” 狱警一愣,搓右手手心的动作更快了。 本·斯通侧身让开,指着被告席方向,重复道 “你在看谁?” “柯蒂斯吗?” “哈文?” “本杰明?” “还是他身后的那位女士?” “objection!” 哈文涨红了脸,情绪激动地喊道 “多个问题!他在纠缠证人!” “反对无效!”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哈文,凝重的说道 “我也想知道,你在看谁,狱警先生。” “做伪证是违法的,一旦你做了伪证,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先生。” 狱警忙摆手“没有,我没有说谎,我发誓,我没有。” 布鲁克林盯着狱警,一言不发。 狱警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布鲁克林再次冲被告席招手,召开栏边会议。 三番五次召开栏边会议会打断庭审节奏,对法官很不友好。因此,布鲁克林有些不大高兴。 这一次,他特意点了本杰明一同上前。 “你,也过来。” 本杰明有些意外地指了指自己,在得到确定答案后,一头雾水地来到法官席前。 “安静!保持安静!” 布鲁克林及时压灭喧嚣的势头,冲他们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儿?” “哈文,你向我保证过,他是自愿出庭充作证人的。” “我发誓,当我们找到他时,他的确是自愿的。” 哈文忙举了举手,但他苍白的脸色却让这话的说服力失色不少。 “法官阁下,狱警先生的确是自愿出庭作证的。”本杰明在一旁说道“事实上是他主动找到哈文的。”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布鲁克林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后,不悦地说道 “我会休庭2个小时,哈文,给你2个小时的时间,搞定这个证人。” 第31章、审讯录像 哈文在午饭时间搞定狱警,庭审得以继续。 那位神秘的英气女士下午没有出现,她的座位很快被的摄像占据。 相对于上午,狱警在下午的表现镇定不少。 在回答完本·斯通的问题后,离席之前,布鲁克林写了个纸条递给客串助理。 “把他交给大卫警官。” 布鲁克林小声吩咐道。 客串助理很有转正的潜质,他接过纸条放进兜里,没有好奇,没有询问,只是点点头,然后带着狱警离开。 “我方申请提请1号证物,柯蒂斯的审讯记录。” 本·斯通站起身道 “上午我们已经验证过它的合法性,它可以证明柯蒂斯已经认罪。” 一盘录像带被交到刚回来的客串助理手上。 客串助理尽职尽责地将录像带贴上标签,塞进机器里。 另外两名法警则搬出大屏幕,调试过后,大屏幕上出现了画面。 本·斯通快进掉前面无用部分,直接从大卫克里斯进入审讯室开始播放。 审讯室内,柯蒂斯与大卫隔桌对坐。 “我叫大卫,这位是我的搭档克里斯。你叫什么?” 大卫没有上来就讯问案情,而是从毫不相干的姓名开始,这是一种很常见的审讯技巧,可以缓解嫌疑人的紧张感,拉进距离,更容易突破嫌疑人心理防线。 “柯蒂斯。” 柯蒂斯很配合,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只是他的神情动作都很古怪,让人很不舒服。 “柯蒂斯”大卫点点头,重复一遍,接着问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柯蒂斯没有回答,指指大卫面前的纸杯。 两人对视一眼,克里斯出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在审讯中,嫌疑人提出要求,是很明显的信号,这意味着他们离开口不远了。 纵然知道离开口不远,大卫跟克里斯也没想到,柯蒂斯竟然开口这么快。 他喝完半杯水,又恢复神经质的状态,不等大卫继续讯问,他自己竟然主动说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抓我做什么,嘿嘿,没错,我就是那个模仿者,你们没抓错。” “我遵从红恶魔哈恩的旨意,聆听他的教诲,学习了三年,终于,在今年受难日那天,红恶魔允许我开始实践。” 提起红恶魔哈恩,柯蒂斯脸上洋溢着病态的尊崇,那模样与鞋教的狂热信徒如出一辙。提到开始实践,他兴奋地咽了口唾沫,瞳孔明显放大,整个人略微抽搐着,进入兴奋状态。 “红恶魔哈恩挑选了玫红色10号作为我的实践目标,我按照教诲的内容,先关掉她家的水阀,扮做水管工,赶在她打电话给自来水公司之前上门维修。” “嘿嘿嘿~嘿嘿~” 柯蒂斯发出古怪的笑声,令现场不少人不适地搓了搓胳膊。 布鲁克林发现,柯蒂斯也在聚精会神地观看自己的审讯录像,录像播放到描述案情时,他与录像中的自己一样,身体颤抖,瞳孔放大,陷入兴奋当中。 “我故意穿的连体工服,在修水管时故意打湿衣服,借口湿衣服穿着不舒服,将连体工服脱掉。嘿嘿!嘿嘿嘿~” “我只穿着紧身的健身短裤跟背心。我佯装钻到料理台下面,躺在地上,喊玫红色10号帮忙递扳手给我。” “她走进厨房,看到我后,整個人都惊呆了。嘿嘿~我甚至听到她拼命吞咽唾液的声音。” “我假装没发现,又喊了一遍。她慌乱的递给我扳手,却蹲在我身边不肯起来。我拿着扳手,躺在地上,随便敲打着水管。” “她粗重的呼吸声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美妙~” 录像中的柯蒂斯闭上眼睛,陶醉地描述着,法庭上的柯蒂斯更兴奋了。 “我开始跟她聊天,10号很轻易就将家庭情况全说给我听。” “她向我抱怨丈夫经常出差,只知道给她买珠宝,不用心陪伴她。” “她向我抱怨丈夫不懂浪漫,她精心制作的烛光晚餐,丈夫只匆匆吃了两口,就因为工作离开。” “她不断向我抱怨,我却越来越兴奋。” “最后,她告诉我,她丈夫昨天去汉堡出差,至少要半个月才回来。” “我算了算时间,半个月后,正好是受难日,于是我给她留了电话,告诉她水管坏了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从那天后,她家的水管就经常坏,她穿的也越来越少。离我越来越近,但我一直假装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心里明白,按照红恶魔哈恩的教诲,玫红色10号是不洁的,她背叛了自己的丈夫,背叛家庭与婚姻,也背叛了自己曾发下的誓言。” “她该下地狱!” “受难日终于到了。” “她家的水管又坏了——当然,当然会坏,我故技重施,悄悄将她家的水阀关闭。” “她又给我打电话,我很快就赶到她家,将水管修好了。” “她又邀请我坐坐,这一次我没拒绝。” “但我的时间很紧张,她说她丈夫下午四点多的飞机。我必须加快动作了。” “我从工具包里拿出玫瑰花,向她诉说着自己的爱意——她果然上当了。” “我跟她拥吻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卧室。她依依不舍地从我的怀里钻出去,去洗澡。” “我告诉她,我喜欢捆绑,她立刻伸出双手。” “我拿出绳子,按照红恶魔哈恩的教诲,捆上标志性的绳结,撒上花瓣,拿出圣刃。” “玫红色10号还以为我在增添情趣,哈哈哈~嘿嘿嘿i~” “直到我......” 录像上柯蒂斯的表情简直无法描述,他闭着眼,扬着脑袋,抬起一只胳膊,手掌虚握,一下一下挥舞着。 “她很快就......不再发出声音。” 陶醉许久,录像中的柯蒂斯才睁开眼,继续往下讲。 “我冲洗干净圣刃,装进包里,拿出玫瑰花瓣,布置好现场,又按照红恶魔哈恩的教诲,拿出准备好的红酒,坐在床头品尝,看着美妙的红色逐渐浸染开。” 法庭上的柯蒂斯则盯着屏幕,眼神逐渐亮起,他开始看向陪审席,扫视一圈后可惜的砸了咂嘴巴,又看向奈莉,他望着奈莉一头酒红色头发,瞳孔迅速扩大,陷入兴奋。 “嘿~” 他甚至冲奈莉喊了一声。 “你就是酒红色17号!你一定是!” 柯蒂斯冲奈莉大喊着。 第32章、本杰明已经无路可退啦 “安静!” 布鲁克林脸色有些难看,这一次他根本没给哈文机会,直接指挥两名法警。 “把他带到隔壁去。” 隔壁是一个狭窄的单独空间,大小类似于两个告解室那么大,其与法庭中间由玻璃隔开,玻璃中间真空,可以确保柯蒂斯这样的发疯人士既能参与庭审,又不会打扰到庭审。 柯蒂斯被带走,场面安静下来,众人继续观看审讯录像。 录像中的柯蒂斯讲述完第一次犯案,很快进入第二起,第三起…… “我终于感受到了,感受到红恶魔哈恩教诲我们所说的那句话” “我是在救赎她们” “我体会到救赎他人带来的快乐。” 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救赎带来的快乐’,这是柯蒂斯在持续杀戮后获得的病态快感。 这种快感很猛烈,也很短暂,很快眼下的杀戮将不足以满足他不断提升的快感阈值。 人在得不到满足时会什么样? 会陷入暴躁,会越来越狂躁。 接着他就会为了够到更高的快感满足阈值,重新进化他的杀戮手法。 这就是连环杀人犯不断进化的原因。 布鲁克林这么想着,心情有些沉重。 然而打脸总是来得这么快。 “……往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柯蒂斯竟然用一句话概括了剩余的全部! 没有狂躁! 没有不满足! 没有拔升的快感阈值! 没有手法的进化! 甚至连思想的转变都没有! 一句“与前面雷同”就全解决了? 布鲁克林看向侧室,那里关着的柯蒂斯正扭动着身子,故态复萌。 布鲁克林无法理解。 这不符合客观规律! 根据警方提供的资料,后面两起案件中,是全家灭门! 凶手将女主人的丈夫、孩子、老人全绑起来,围绕床跪成一圈儿,像某种献祭仪式一样杀死。 跪姿,强制旁观。 这就是手法的进化! 是以行刑的姿态,处死所有人。 凶手的心理认为所有人全部有罪! 这是柯蒂斯之前,无数连环杀人犯前辈身上所总结出来的! 如果柯蒂斯所说为真,凶手对受害女性与其他家人是两种心态。 对女性,他是以救赎的心态杀死。 对其他人,他是以惩罚的心态! 布鲁克林有些疑惑。究竟是柯蒂斯撒谎了,还是他不符合无数连环杀人犯前辈的经验? “她们都是我拯救的!” 录像中的柯蒂斯还在说。 “我承认!但我不会放弃我的权力,我要用她们警示所有人!” ……………… “柯蒂斯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本·斯通停止播放录像,深吸一口气,沉重地说道。 “坦白说,尽管柯蒂斯坚持做无罪答辩,我依旧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这场庭审除了能满足柯蒂斯病态的暴露欲之外,还有什么作用?” “我没看到。” “有这份审讯录像,已经足够将他送进监狱,跟哈恩作伴了。” 被告席上本杰明正在观察陪审团的反应。 很显然,局势对他们很不友好,陪审团不论男女,基本都面露厌恶之色。 只要是個正常人,是个心理健康的人,都不可能对这种病态的不知悔改的连环杀人犯抱有同情。 本·斯通讲完返回原告席,全程表情严肃,目不斜视。 这份审讯录像已经足够钉死柯蒂斯! 他们已经赢了! 柯蒂斯将被送去与哈恩作伴,或者坐上电椅。 本·斯通这么想着,忍不住看向布鲁克林,随即一愣。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布鲁克林会微微蹙起眉头。还有什么‘未解之谜’吗? 被告席上,本杰明与哈文对视一眼,站起身 “尊敬的法官,我方申请休庭。” “理由。” “额……我方要提请的下一位证人有事没能到场。” 本杰明急中生智,一脸‘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是认真的’的表情。 “这位证人很重要。” “‘这位证人’叫什么?在你们提交的证据清单的第几行?” 布鲁克林较真地追问着。 “额……他是我们新发现的证人,并没有被列入证据清单。” “希望‘这位证人’真的存在。” 看着本杰明满头大汗的样子,布鲁克林决定暂时放他一马,不再为难他。 开庭前看到本杰明,本想用他测试atc的能力,结果布鲁克林自己还没加码,本·斯通跟哈文就联手把该干的事儿都干完了。 就现阶段而言,本杰明虽然发言不多,但思路明显优于哈文,考虑到atc同时办理本案与雷的案子,可能分配到本杰明这边的资源不太多,本杰明有这种表现,已经算是及格了。 尤其是最后急中生智的申请休庭。 从法官的角度来讲,这是极大的破坏庭审节奏与连贯性的动作,大多数法官都不会允许的。 但从本杰明的角度来讲,这确是最好的选择。 眼下本·斯通拿出审讯录像这一大杀器,里面柯蒂斯详细描述了两场灭门案外的其他惨案,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并毫不避讳地说出‘我承认我有罪,但我还是要做无罪答辩,我就是要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这种找死的话,换做布鲁克林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质证。 他可能会做跟本杰明一样的选择。 此时正是陪审团刚听完柯蒂斯描述惨案,心里对受害人产生无尽的同情,同时对柯蒂斯产生无尽的恨意的时候,这时候他说什么,听在陪审团耳朵里都像是狡辩。 只要被告方发言,不管说什么,不仅不会产生效果,还会令陪审团对柯蒂斯的怒火不断增加。 不如晾一晾,打断这种怒火持续上升的状态,暂时休庭,等明天大家平复了再说。 一部恐怖电影刚看完时可能会很害怕,并且越想越害怕,但隔得时间久了,任凭电影再恐怖,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 …… 返回内庭,时间已经来到五点多。 整个下午几乎都在看录像中度过,双方发言算在一起,估计都没超过半个小时的时间。 布鲁克林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家。结果刚出门,就遇上了迈克尔。 “去喝一杯?” 面对迈克尔的微笑,布鲁克林恨不得假装自己是个瞎子聋子,看不见也听不到迈克尔。 “红恶魔模仿案出了点儿变故,我得回去研究一下,今天就算了。” 布鲁克林拒绝的话说出口,就被迈克尔搂住勒脖子。 “我正好想向你打听一下尤金的案子。” 布鲁克林停下挣扎的动作,略作思考后问道 “尤金?露比的儿子?” 迈克尔微笑点头。 第33章、你来我往 迈克尔跟布鲁克林正坐在一家品位很高的酒吧吧台前。 这当然不是迈克尔品位好,会挑选。而是纽约的‘法官专属酒吧’老板品位好。 在联邦,每个城市都有不少特殊的酒吧,比如纽约司法界专属的l&o,只面对法官律师等司法界人士开放,会员制。 比如老枪,全纽约的人都知道,那是nypd的地盘,没有警察身份,想进去难如登天。 这种独特的会员制将人分割成一个个小团体,贴上标签,人以群分。 l&o跟老枪都具有明显的标签属性,比如你想找一名法官,但无法联系上他怎么办? 简单! 只需要在l&o门外蹲守就可以了。 只要他是法官,不管喝不喝酒,都必然会来l&o。 “尤金怎么了?” 端着酒杯晃动着,布鲁克林没有喝,也没有回答布鲁克林的问题,反而率先提问起来。 “我看过尤金的案子,好像是你跟克里曼先生一起定的。” 迈克尔很豪放,先干了两杯,这才停下来细品。 “是的。” 布鲁克林点点头,盯着琥珀色的酒液发了会儿呆,这才开口。 “尤金,露比的儿子,” “其实没传的那么神。” “尤金开车撞了個孩子,那孩子没死,但尤金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把车开回去,把那孩子碾死了。” “案发后很快就锁定了露比名下的汽车。露比主动认罪。按照程序,被地检署以二级谋杀罪起诉。” “当时这个案子正分配给我。在庭审过程中我发现露比缺乏对案发细节的描述,她提供的证物也很有问题。于是我驳回了起诉。” “检方根据我的建议重新调查,发现案发当日开车的是尤金。” “后来就不太清楚了,检方起诉尤金的案子是克里曼亲自审理的。” “怎么?你想以权谋私?” 布鲁克林讲完,开了个玩笑。 “露比呢?露比对这件事什么态度?” 迈克尔追问道。 “露比?” “她当时就是首席行政法官的助理,在e.d.n.y干了这么多年,雷打不动的每周五都去探望尤金。” “如果你要追求露比,可以试着陪她一起去探望尤金。或者利用你首席行政法官的身份,帮尤金减刑。” 布鲁克林揶揄了一句,换来迈克尔大大的白眼。 明天不是周末,两人也没有多呆,小酌几杯,微醺后便撤退了。 …… …… 翌日,e.d.n.y.9号法庭,红恶魔模仿杀人案庭审继续。 与布鲁克林猜测的分毫不差。 辩方对昨天的审讯录像只字不提,直接略过,提请自己的证据。 陪审团依旧对柯蒂斯面露厌恶,怒气却也没有昨天那么高涨了。 睡一觉,理智战胜感性,他们重新想起了身为陪审员的责任。 当然,也许开庭前签署的协议发挥了更大的作用。 原则上陪审员需要公正客官地对待被告,不能被情感左右。 今天辩方的辩护策略有所调整,不再以哈文为主,而是由本杰明为主。 辩方提请证据后,本·斯通又提请了一份视频资料跟一堆证物作为证据。 视频是安装在最后一位目标家中的监控所拍摄。 视频中,柯蒂斯被警方当场抓获。 警方从柯蒂斯的水管工挎包翻出一瓶红酒,两个高脚杯,一瓶玫瑰花瓣,以及一把刀。 “这是抓捕现场拍摄的视频。” 本·斯通指着视频侃侃而谈。 “柯蒂斯所携带的红酒,经对比发现,与之前凶手留在现场残留为同一批次。” “柯蒂斯所携带的玫瑰花瓣,经过对比发现,与凶手遗留现场的玫瑰花为同一品种。” “最重要的是这把刀。” 本·斯通提着证物袋举了举,展示给大家看。 “这把刀上检测出了多名受害人的dna,确认为此前凶手所使用的凶器。” “一个人拿着凶器,采用非法手段闯入被嫌犯盯上的目标家中,拿着凶器对准目标,被警察当场抓获,并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而现在对方告诉我,这个人不是凶手。” “那么我想请问对方,以及各位陪审员,需要什么才能认定他是凶手?” “必须要凶手对受害人实施侵犯时被当场抓获,才能被认定为凶手吗?” “现在我们掌握有人证,物证,凶器,嫌疑人审讯录像,证词……我们有这么多证据,却只因为警方实施抓捕行动提前,没能让凶手做下犯罪事实而当场抓获,就说明他不是凶手吗?” “我说完了,尊敬的法官。” 本·斯通火力全开,罕见的主动出击,令辩方目瞪口呆。 不要说本杰明跟哈文,就连布鲁克林也被本·斯通镇住了。 他好奇地端详着本·斯通,想不明白这老头儿怎么突然就爆发了。 本·斯通最后这通发言,已经近乎是逼迫陪审员做选择了。你不认同柯蒂斯是凶手,那伱就是个蠢货,是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白痴。 本·斯通的话不带一个脏字,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处处都透露着脏字。 布鲁克林观察了一下陪审团的反应,有些明白本·斯通的用意了。 本杰明昨天选择休庭打断节奏,用时间对抗陪审团的感性,让他们冷静下来,重新归于理性。 今天本·斯通上来就予以还击,再次调动起陪审团的感性,让他们想起昨天的录像,让感性战胜理性,让他们被感性所支配。 “辩方。” 布鲁克林出言打破沉默。 “你们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本杰明与哈文对视一眼,站了起来。 “柯蒂斯身上携带凶器,非法闯入目标家中,他就是凶手吗?” “前不久发生的赛琳娜自杀案才刚刚从各家媒体的头版上退下来。” 说到这儿,本杰明看了一眼布鲁克林,见布鲁克林正板着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转过身来,继续说道 “在赛琳娜自杀案中,犯罪现场只有嫌疑人与赛琳娜两人,两人之前有过矛盾,凶器上检测出嫌疑人……” “objection!” “与本案无关。”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瞥了一眼本·斯通,面无表情地说道“让他说。” 本杰明背对着法官席,却感觉脊背发凉,毛骨悚然,他定了定神,继续往下说 “凶器上有嫌疑人的指纹,现场遍布嫌疑人的痕迹。” “按照常理推断,嫌疑人必然是凶手无疑。” “但结果我们都知道。那是死者自杀嫁祸给嫌疑人的。” “如果按照检方的理论,我们现在可能需要换个法官,联邦历史上则不知存在着多少冤假错案。” 第34章、先后顺序 本杰明原来就在地检署任职,后来因不满地检署的工作,认为地检署无法真正做到让有罪之人罪有应得,愤而辞职。 他是个本就对地检署,对警方,乃至对联邦的政治体系不满的人。 考虑到他的经历,这番稍显过分的发言也就可以理解了。 本杰明保持着律师行业内少有的天真感,但他并不是傻子,为了抗辩你可以用一些法官不喜欢的例子,但没必要一直用。 于是本杰明在阐明逻辑关系后马上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我方申请将哈恩列为证人。” 就在这时,一直很安静的哈文突然开口了。 “我方在今天之前才刚刚获得一条新线索。哈恩将直接证明我当事人与这系列凶案的关系。” “法官阁下,法庭是否能接受我方申请?” 布鲁克林诧异地看着哈文,随后目光忍不住转向一旁的本·斯通。 至于本杰明,他正一脸震惊地望着哈文,根本不用问,他脸上就明晃晃地写着‘我们什么时候有这个证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显然,他对此毫不知情。 布鲁克林意识到,庭审进展到这里,恐怕最大的转折点要来了。 红恶魔模仿杀人案,从8月29日第一起案发开始,一直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一切都与这位红恶魔哈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作案时间是他被审判入狱的时间。 作案手法是模仿他的手法。 作案目标与他挑选的目标如出一辙。 作案嫌疑人是他的狂热粉丝,视他为上帝。 警方获得的情报出自他口。 警方布置抓捕行动来自他的提议。 这个人没出现在庭上,但整個案子都围绕着他。 很早以前,在本·斯通私下里找布鲁克林问意见时,布鲁克林就意识到,整个红恶魔模仿杀人案都跟哈恩这位真正的红恶魔有所关联。 那时候本·斯通说他需要纽约最好的律师给予帮助。布鲁克林给出哈恩的名字。 本·斯通从布鲁克林的话中受到启发,将当时对他们不利的现场痕迹问题略过,直接利用提请哈恩为新证人的动作大乱哈文的计划,使得己方的证据链条完备起来。 当场抓人,认罪录像,包里藏有凶器…… 就算没在之前的犯罪现场出现过又能怎样? 本·斯通一套组合拳下来,让陪审团直接忽略这个问题——尽管本杰明与哈文反复提及并强调这一点——很顺畅地跟着证据走,认定柯蒂斯有罪。 只要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如果庭审到此戛然而止,陪审团一定会一致认定柯蒂斯有罪,整个合议过程可能都不超过五分钟。 按照本·斯通的剧本,接下来该他们提请哈恩出庭作证。 而跟哈恩打过交道的本·斯通十分笃定,哈恩一定会将法庭搅和成一团糟——那是个为了不给警方测定基准线而敢于对着大卫喊出‘我对你很感兴趣,要不要试试我后面……’的人。 本·斯通对哈恩的评价只有一句话——没有一句真话。 而在柯蒂斯约等于哈恩这一固有印象存在的前提下,扰乱法庭秩序,乃至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儿的哈恩不管说了什么,都只会让陪审团对柯蒂斯观感更差。 事实上本·斯通甚至期待哈恩在法庭上搞出个大动作。 哈恩出庭作证说了什么不重要,他给陪审团留下的观感才最重要。 哈恩作证后,不管被告方再拿出什么,柯蒂斯=哈恩=病态杀人狂这一定理已经根深蒂固地占据陪审团的脑海,他们把上帝请来都没用。 前面的一切都很美好,一切都在按照剧本走,直到收尾这最后一下,意外出现了。 本·斯通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哈恩是检方证人还是辩方证人都一样,这里面存在很大的区别。直觉告诉他,接下来将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本·斯通很快反应过来,直接高举‘objection’大旗。 “objection!” “反对有效。” 布鲁克林敲打法槌阻止哈文的反驳。 “根据《联邦刑事诉讼规则》第12.1(c)条规定。如果在审判前或者审判期间,一方当事人获悉有另外的证人,该当事人应尽快通知对方当事人或其律师存在新的证人及其身份。” “根据《联邦刑事诉讼规则》第12.1(d)条规定,无论何方当事人未遵守规定,法庭可以排除由该当事人提供的任何未经透露的证人关于被告人不在所控犯罪现场或者在犯罪现场的证词。” “哈文,如果哈恩是新的证人,我可以允许你临时提出的申请,但在昨天检方就已经向法院提出书面申请,将哈恩列为检方证人。很遗憾,你们慢了一步。” 哈文抿着嘴,脸涨的通红。他挥舞着手臂,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来反驳布鲁克林的话,但这些都是写在《联邦刑事诉讼规则》里,每位律师都知道的事实。 他无从反驳。 但他不甘心。 想到自己的女朋友,想到那个可怕的疯女人,他再次站起身,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布鲁克林。 “我……” “我方请求休庭。” 本杰明看出哈文的难处,尽管他不明白为什么哈文非要这时候提请哈恩作证,而不是等一轮,等检方提请哈恩作证,尽管哈文总是神神秘秘的,来去匆匆,跟atc几乎没什么交流,他还是愿意帮助他一下。 于是本杰明再次祭出拖延大fa。 “理由。” 布鲁克林可以容许昨天本杰明的拖延,因为昨天下午看了一下午录像,大家都很累,再加上本就临近下班时间,就算他不申请休庭,庭审也会很快结束。 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这才刚开个头。现在才刚到十一点。 “由于您驳回了我方的申请,我方需要重新挑选证人提请。” 本杰明张了张嘴,编造出一个理由来。 布鲁克林摇摇头,并不认可这个理由。 “你们的证据清单上还有好几份证据没有提请,如果你们不愿意提请其他证据清单所列证据,可以保持静候。” 静候通常指的是公诉方静候,也就是当公诉方认为所列举的证据已经足够证明被告有罪后,可以不再列举证据,由被告方连续列举证据,只负责质询部分。 这一过程叫做公诉方静候。 这里布鲁克林所要表达的意思可以粗暴的理解为‘如果不想好好辩护,那就请伱们闭嘴’。 “现在你们还要提请其他证据吗?” 布鲁克林问道。 本杰明无奈的看了哈文一眼,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了。 第35章、红恶魔哈恩 哈文已经没有心思管其他事,他满脑子都是必须在检方之前提请哈恩出庭作证。 现在被布鲁克林强势否决,他整个人都是混沌的,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喃喃自语。 “哈文。” 布鲁克林也注意到哈文的状态不太对,皱着眉头叫了一声。 “你还好吗?” 哈文没有回答。 本杰明看了一会儿,见哈文陷入魔怔,只能主动起身,继续担当举证主力。 “我方申请提请23号证据……” ……………… 9号法庭门外。 一名囚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他穿着橘黄色的囚服,手上脚上都带着铁链,它们由一根不长的铁链链接在一起,用以确保囚犯逃跑时不会跑的太快。 这名囚犯长着一张稚嫩的脸蛋,一双眼睛明亮而纯净,他安静地坐在两名魁梧的狱警中央,面对来往行人投来的好奇目光,礼貌地回以纯洁的微笑。 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纯洁,仿佛孩童一样,实在让人难以将他与罪犯联系在一起。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左手边的狱警。 “几点了?布朗先生?”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清冽如山涧清泉,令人耳目一新。 他身旁的狱警却如临大敌,闻言连忙看了手表。 “11:05,哈恩先生。” 布朗,也就是之前被哈文提请出庭作证的那位狱警,他对哈恩的称呼令同伴感到很不满意。 “嘿!” “你怎么对他态度这么好?” 同伴说着,伸脚踢了踢哈恩的腿,撇着嘴面露鄙夷之色。 “他就是个娘们儿,听说他根本不行,所以才用刀子作案。” 布朗笑了笑,脸上不悦之色一闪而过,没有说话。 “波顿先生,我们应当对每個人抱有善意,你说对吗?” 哈恩扬起雌雄莫辩的脸蛋,眨着眼睛轻声说道,面上一派天真。 被哈恩这么盯着,不知为什么,波顿只感觉后背一凉,心里升起一股惧意,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小步。 等他反应过来后,顿时勃然大怒。 波顿一把将哈恩推倒在椅子上,大声骂道 “fxxk!你这个卖屁股的小白脸!你最好祈祷这次出来放风的时间能长一些!你这个没用的软蛋!无能的废物!” 哈恩慢腾腾地从椅子上起来,任由波顿辱骂,脸上始终挂着干净的笑容。 他甚至为了防止布朗与波顿起争执,干脆起身站在两人中间,将两人隔开。 真是个模范服刑人员! 波顿的辱骂很快停止了。 客串助理打开门,请哈恩进去。 被告方举证结束,轮到原告方举证了。 哈恩礼貌地冲客串助理点点头并道谢,在布朗的带领下朝9号法庭大门走去。 在经过波顿身边时,他稍作停顿,凑到波顿耳边轻声道 “波顿先生,代我向伱的妻子与女儿问好,听说她们都拥有一头迷人的桃红色长发,我很喜欢。” 波顿僵在原地,震惊地扭头看向哈恩。 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慢慢爬满全身,令他遍体生寒。 哈恩轻笑着,做了个飞吻的手势,迈入9号法庭大门。 …… …… 客串助理拿来圣经,被布鲁克林接过。 布鲁克林全程与站在证人席的哈恩对视着。 他们的对视从哈恩迈入9号法庭大门那一刻就开始了。 “请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 布鲁克林连庭内的骚动都没理,就这么站在哈恩面前,严肃的说道。 “好的。尊敬的法官。” 哈恩礼貌地点点头,笑着抬起右手,反复看了看又放下,然后将左手放在圣经上。 “我发誓。布鲁克林,我们又见面了,你终于变得有趣儿了。” 哈恩随意地发着誓,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跟布鲁克林聊着天。 “前几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你了。你不知道,纽约大都会惩教中心简直无聊死了,那里消息闭塞,事情都发生几个月了我才知道。你当初真不应该把我关到那里,我宁愿坐上电椅。” 哈恩抱怨道。 “哈恩,这里是法庭,你明白自己身为证人应尽的义务与责任吗?” “当然,当然,你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e.d.n.y嘛,我比你熟。” “在你来这儿工作前我就经常出入这里。对了,9号法庭之前是个粉红色头发的老女人,她的头发真的很迷人。 可惜,后来我才得知,她是染的。真是太可惜了,哎。” 他叹息着,就像错失头奖的赌徒,摇头晃脑地抱怨道 “她除了那头迷人的秀发外,一无是处,结果头发也是染的。 那就是个古板又刻薄的老女人,跟你之前一样。” “咦!9号法庭的主人都是古板又刻薄的人!” 哈恩就像发现新奇玩具的小孩儿,双眼亮起光芒,兴奋地盯着布鲁克林上下打量。 “你说这是为什么?” 他神秘兮兮地问道。 布鲁克林不理他,早在他进门之后,布鲁克林就已经从记忆中得知,哈恩就是个这样的人。 这张纯洁无瑕如天使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恶魔一般邪恶的灵魂。 他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魔鬼。 “安静!” “你可以提问了,本。” 布鲁克林将圣经还给客串助理,维持好法庭秩序后,冲本·斯通说道。 见布鲁克林不理自己,哈恩不满地撇撇嘴,然后冲被告席招了招手。 “布鲁克林法官大人,你知道他们叫我什么吗?” 哈恩右手放在耳朵后面,做倾听状。 “红恶魔!!!” 被告席上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喊声,吓了众人一跳。 “他们叫您红恶魔!!!” 柯蒂斯狂热地叫喊着,挣脱本杰明的拉扯,从桌子上翻过,冲到证人席前。 他单膝跪在哈恩面前,双手高举过头顶,谦卑的低着头,大声喊道 “世人不敢直呼您的名讳!” “无人敢直视您的双眼!” “您行走在世间,净化不洁的女性!” “您的威名告诫所有女性,要保持纯洁!” “哪里有不洁之事发生,哪里就有红恶魔的踪影!” “鲜血染红的玫瑰花为您铺就道路。” “甘甜的葡萄酒指引方向。” “不洁之事必将被净化!” “红恶魔!” 柯蒂斯跪在地上高呼,仿佛狂热的传教士,正在宣扬着自己的信仰。 随后这位传教士就被两名法警拖走,关进观察室小房间了。 “被告柯蒂斯,扰乱法庭秩序,藐视法庭,判罚100小时法医助理工作,期间禁止离开停尸房。” 布鲁克林冲玻璃后的柯蒂斯微微一笑。 “柯蒂斯先生,你成功让我感到生气了。” 说话间,书记官已经将判罚打好,由客串助理转交给布鲁克林,布鲁克林签字后让客串助理收档。 这份藐视法庭的判罚将会在庭审彻底结束后,与庭审其他材料一起被列入档案。 第36章、敌对证人 “别这样,他只是太崇拜我了。” 哈恩安慰着布鲁克林,在布鲁克林看过来的瞬间立刻举起双手。 “我是来作证的,不是来增加刑罚的。你不能再这么对我了。” 说着,他望向布鲁克林的纯净的眼睛里升起了水雾,他面向旁听席,露出委屈的表情,开始哭哭啼啼。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哈恩但看外表,很具有欺骗性,他雌雄莫辩的外表,加上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怜的模样,立刻引得庭内所有人瞩目。 人们的目光在哈恩与布鲁克林身上来回逡巡,猜测着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有资格老的记者已经回想起哈恩庭审时的盛况。 也是在这儿,也是这两个人。 所以,到底发生过什么? 哈恩双手掩面,偷偷冲布鲁克林露出狡黠的笑容。 “安静!” 布鲁克林摇摇头,抬手随意指了三家媒体。 “他,他,还有他。” “庭内喧哗,扰乱法庭秩序,藐视法庭,处罚金200美金。在缴清罚金后请立刻离场。这场庭审不欢迎你们。” 又是三张‘罚单’开出,布鲁克林签署姓名与日期,下令法警将三家媒体带走。 “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这是我们的言论自由!” 其中一个人大声冲布鲁克林叫嚣着。 布鲁克林点点头,一副‘你说得对’的表情。 “的确,不如你回去跟伱的老板沟通一下,你们来起诉我吧。” 这家伙立刻闭嘴,被法警拖了出去。 处置完三家媒体,场面立刻清净下来。 啪啪啪啪~~ 布鲁克林闻声望去,在他左手边,哈恩正欢快的拍打着双手。 “你果然变得有趣儿了!太棒了!” 布鲁克林不理他,示意本·斯通继续。 本·斯通来到哈恩面前,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沉默了大约一分钟,本·斯通突然转向布鲁克林。 “法官,我方请求将哈恩列为敌对证人。” 敌对证人,也叫敌意证人,当己方列举的证人回答不友好或准备问诱导性问题,可以将证人列为敌意证人。 敌意证人有两个前提。 第一是己方证人,对方证人本身就是‘敌意证人’。 第二是不能无理由地列为敌意证人。 至于诱导性问题,很好理解。比如要询问目击证人案发当时光线如何。正常的,被允许的询问问题应该是‘案发当时光线亮度怎么样?’或“案发当时能看清吗?”。 而诱导性问题则是“案发当时光线很暗吧?”“案发当时你多的那個位置是不是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如此这类会诱导证人的问题,在被列为敌意证人前,都是不允许提问的。 本·斯通一句话没问,直接申请列为敌意证人,布鲁克林可以肯定,他在与哈恩打交道时肯定吃了不少亏。这是直接被气疯了的节奏。 “好啊好啊!” 布鲁克林刚要开口,哈恩立刻举手,欢快的连连点头。 见布鲁克林看过来,哈恩指了指本·斯通,一脸天真 “这老头儿比你可有趣儿多了。他还给我做身体检查呢。” 哗~~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在联邦,法律与道德上对幼童的保护力度是非常强的,猥亵幼童会受到社会的唾弃。 很不凑巧,哈恩虽然已经三十几岁,却长了一张年轻而干净的脸,或者说他特意为今天出庭打扮的年轻了。 这张脸再配上他肆无忌惮的行为,纯真的眼睛,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真实年龄,忽略他是个罪犯的事实,下意识地将他与孩童画等号。 哈恩用这张童真的脸说出‘他还给我做身体检查呢’这句话充满了歧义。会让人下意识往不好的方向联想。 再加上本·斯通是检察官,衣着考究,彬彬有礼,宛如贵族,望之便令人敬重信服。 这样的一个人对一个充满童真的人检查身体…… 一种奇特的毁灭的快感从所有人心底升起,一种奇怪的气氛开始在法庭上酝酿。 尽管哗然过后,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现实是什么样,但之前的那一瞬间划过的想法已经刻印在脑子里,留下深深地痕迹。 人们已经无法直视本·斯通了。 从现在开始,不管本·斯通说什么,哪怕是其他案子里遇上本·斯通,只要他开口,大家就会想起‘他检查哈恩的身体’。 然后这个印象会渐渐地变成‘他曾检查过一个纯真的囚犯的身体’。 再变成‘他利用职务之便检查囚犯身体’ 最终变成‘他有猥亵孩童的前科’。 一句话,几个动作,毁掉一名纽约地检署高级检察官。 哈恩看着本·斯通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得意地冲布鲁克林笑了笑。 布鲁克林静静地看着哈恩表演。 从进门开始,他就在抢夺主动权,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字,都是精心设计好的。目的就是打击布鲁克林的威信,掌握主动权。 在外人看来哈恩频频冲他微笑,可能是示好或别的什么,但布鲁克林心里清楚,那是挑衅。 以当前的局面来看,哈恩掌控全局。 法庭里绝对的权威是法官,他就从进门开始拉着法官唠家常。 法庭是神圣而庄严的地方,他就嬉笑玩闹,好像渎神者对着祭坛撒尿一样,狠狠地亵渎。 本·斯通是一名令人敬佩的检察官,他就精心策划,毁了他。 现在场上全剩下蠢货!聪明人被捂住嘴巴!他可以为所欲为了! 哈恩笑的开心灿烂,笑容里露出几分真诚。 这种情况最能检验一名法官平庸与否。 平庸的法官会被气到发疯,疯狂判罚亵渎者,彻底被亵渎者拉下神坛。 非凡的法官会想办法化解,保证庭审节奏顺畅,正常进行下去。 但布鲁克林不能亲自下场与哈恩对线。 他是法官,必须站在公正客观的角度,超然世外,否则他将不具备审判的权力。 布鲁克林很快想好了方法。 哈恩所仪仗的,无非是他颇具迷惑性的外表,以及操纵人心的手段。这些应对起来并不困难。 只要消弭掉哈恩所带来的先入为主的第一印象,哈恩也不过就是一个检方提请的证人而已。 第37章、揭老底 布鲁克林冲客串助理招招手,吩咐他前往档案室拿资料。 随即又冲本·斯通摆摆手,示意他暂停质询,他敲了敲法槌,朗声道 “鉴于哈恩的品行问题,以及我对他过往行为的了解,法庭认为在针对哈恩的质询开始之前,有必要让陪审团详细知悉哈恩上一次出庭的表现。” “稍后你们将观看一段录像,录像内容是哈恩作为证人的表现。” “录像观看结束后,质证将继续,陪审团需考虑本庭提供的录像内容,以及稍后哈恩的表现,综合考量,确认此证人所述证词是否可信。” “庭审全部结束后,在指导阶段我会为哈恩证词可信度提供建议,但此建议非强制性、确定性意见,仅为指导性意见,可忽略。” 布鲁克林说完,下方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很快又安静下来。 之前三名记者被请出去还历历在目,他们可不想转载其他媒体的报道,使用二手新闻对名震纽约的红恶魔模仿杀人案进行报道。 布鲁克林满意地点点头,冲哈恩投去询问的目光。 哈恩早已没了笑容,他沉静地盯着布鲁克林,那双纯净的眼睛里开始闪烁着阴鸷。 客串助理很快取回录像带,大屏幕被重新搬出,塞入录像带,开始播放。 为时间考量,布鲁克林没有选择从头开始,而是节选了一小段,恰好是哈恩身为被告坐上证人席的那段。 “你会喜欢的,哈恩。” 屏幕上。 跟现在没什么变化的哈恩坐在被告席上,颇具欺骗性的脸上挂满泪花,他声泪俱下地描述着自己悲惨的童年。 他说他的母亲是个瘾君子,是j女,他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他说他的继父整日酗酒,对他动辄打骂。 他说他继父染上了x病,继父坚持是他的母亲传染给他的。 他的母亲很快死在了小旅馆的床上,死时全身被脱光,被人捆绑成特殊姿态,桌上放着喝剩下的红酒,床上铺满玫瑰花。 他开始跟着继父一起生活。继父将所有能换钱的都拿去换钱,然后买酒喝。 一次,继父喝醉了,看着他与他母亲相似的脸...... 他说他之所以变成这样,全是他的j女母亲与酒鬼继父造成的。 他在证人席上痛哭流涕,口中反复重复着‘对不起’,向受害人道歉。 哈恩的口才很好,感情渲染能力顶尖,当时法庭上众人无不为他悲惨的过去而落泪。 只除了一人。 就在9号法庭走向煽情时,一道冷静的声音响起。 “你在撒谎!” 当时尚且稚嫩的布鲁克林严肃地说。 见众人看过来,他指着哈恩,问道 “你确定你的母亲是j女,你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吗?” 哈恩哭着回答“是的,我确定,我的母亲是j女,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布鲁克林点点头,又问道“请伱倒着讲一遍吧。” 哈恩一愣“什么?” “请你倒着讲一遍,从你被警察抓住开始,倒着讲,一直讲到你的母亲生下你。” 哈恩抿了抿唇,慢慢讲了起来。 他先讲述自己是如何被抓的,再从最后一起案子开始,从如何挑选目标,接近目标,勾引目标,到杀死目标,布置现场…… 哈恩一件一件地往前讲,讲的很流畅,叙事间还会插入一些描述,听起来十分具备可信度。 很快他讲完了自己第一次犯案,讲述了自己当时紧张、激动又刺激的心理,开始讲述犯案之前的生涯。 犯案三年,他花了三个多小时描述,声情并茂,历历在目,闻者如身临其境。 而此前二十多年的生涯,他只用短短半个小时就说完了,干干巴巴,毫无情感,没有插入描述性语句,没有饱含情感的声音,也没有让人身临其境——尽管他很努力地那么去做。 他甚至好几次停下来思考,否定,重复,他仿佛失忆了一样。 “人在撒谎时,往往可以准确地编造出正序时间线上的每一件事儿,甚至是某些细微之处。” 录像中,布鲁克林解释道 “但撒谎的人不会想着倒序时间线,他们不会倒着记一遍。” “让撒谎的人倒着描述一遍事情的先后顺序,他们往往会停顿,重复,思考,否定。而说真话的人不会。” “另外,人在回答问题撒谎时,会下意识重复问题。比如之前我问你的问题,你其实可以只回答是与否。” “还有你说‘对不起’的时候一直在点头。” 布鲁克林毫不留情地将哈恩的伪装扒了個干净。 “在称呼受害者时,你不肯用她们的姓名,而是代号。” “提起受害者,你的瞳孔在放大。说真的哈恩,这话我作为法官说出来不合时宜,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 “哈恩,你真的很令人恶心。” “人瞳孔放大无非三种情绪影响,恐惧,愤怒,以及兴宇。” “我没能从你的肢体中读出恐惧与愤怒。哈恩,你真的让人作呕。” “哦,还有你频繁的摸鼻子的动作。” “也许你不知道,男人的鼻子有海绵体。当你想掩饰什么时,鼻子就会发痒。就比如现在。” 屏幕中,哈恩正抬起手,准备摸鼻子,闻言整个人僵硬在那里。 “扁嘴,眼睑内缩,是恐惧的表现。你现在在害怕我。” 随着屏幕中哈恩的表现,布鲁克林的声音如影随形。 “你一定在想,我是怎么知道。你一直很自信自己披着一张精美的皮,可以迷惑世人。现在被我看穿了,我看穿了你精美的皮下是怎样令人作呕的灵魂,因此你感到恐惧。” “你开始双手抱胸,后仰,往右挪,企图离我远一点儿,这是典型阻抗反应。你觉得我很危险,威胁到你了。” “问题是,哈恩先生,你刚刚手按圣经发誓,你不会说谎。” “你的内心不会受到煎熬吗?” 话音落下,录像停止,画面定格在哈恩因怨毒而扭曲的脸上。 duangduangduang! 布鲁克林敲打法槌唤醒沉浸在录像中的众人。 “以上影像资料仅作为参考,好了,本,你可以提问了。” 第38章、摆烂摆出新高度 布鲁克林向来不惧挑战,并且他不相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一套。 有人挑衅,他都是当场还击的。 面对哈恩的挑衅,布鲁克林直接揭开哈恩的老底,戳他痛脚,打他的死穴,力图一击致命。让他的本色原原本本暴露在众人眼前。 哈恩是个自卑而骄傲的人。 这是布鲁克林对哈恩的判断。 他因为什么而失去打牌能力还不得而知,但这件事深深地影响着他,这是他犯罪手法的重要来源。 用刀捅入受害人身体,尤其是非目的性杀伤。 从心理学角度讲,这是qj的意思,拿刀捅代替了他们的打牌动作。 更何况哈恩捅的是女性下体。 而他偏偏用欺骗性外表迷惑众人,做出一副纯洁的样子,高高在上地玩弄人心,蛊惑人心。 他宣称自己是恶魔,他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惩罚女性不忠贞的表现,是对不纯洁之人的审判。 他在扮演上帝。 这来自于他的自卑。 布鲁克林要做的就是亲手打碎他的自尊,将他的不堪暴露在众人面前,让他跌落神坛,暴露他的自卑。 从哈恩进门开始,布鲁克林就意识到,哈恩其实是冲着他来的。 …… …… 哈恩在面对本·斯通的提问时,选择沉默对待。 不管本·斯通问什么,他都一言不发。 本·斯通将他列为敌意证人后,他依旧保持沉默。 看到这种情况,本·斯通知道,这个证人废了。 不仅废了,还可能为原本大优的局面带来颠覆性结果。 幸好法官提前打了预防针。 想到这儿,本·斯通略带感激的看向布鲁克林,微微点头致意。 “他归你们了。” 本·斯通结束提问,冲哈文说了一句。 再次出乎意料的,面对这么好的时机,哈文竟然没有选择质证。 他不仅自己不进行质证,甚至还拦下了想要提问的本杰明。 “我们没有问题。” 哈文说道 “另外,我方不再提请其他证据,保持静候。” 这个选择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布鲁克林也顾不上与哈恩‘深情对望’了,他挥挥手让客串助理带走哈恩,严肃的确认道 “你确定吗哈文?你方将不再提请任何证据,即便你方列举的证据清单还有一长串?” 布鲁克林敲敲桌面,拿起被告方提交的证据清单展示了一下。 虽然被告方的证据清单不如原告方的长,但也不少。 就布鲁克林的眼光来看,这上面还有很多值得提请的证据可用。 这是直接放弃了? 还是因为哈恩? 这么想着,布鲁克林看了门口一眼。 他意料中的,哈恩带来的转折的确出现了,但似乎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我确定。”哈文点点头。 “哈文,希望你明白,如果你放弃提请证据,保持静候,稍后法院会向律师协会提交调查神情,对伱的资产进行调查,期间你的全部资产将被冻结。直至调查结果证明你与第三方无任何利益关系。” 布鲁克林严肃地提醒道。 没有律师会代替当事人做出放弃辩护的决定。 现实情况往往是当事人放弃辩护时,律师还会尝试一下。 因为如果你消极辩护,将要面临的就是协会调查,而这种调查往往是以月甚至以年为单位的。 你说没有利益关系?没有利益关系你为什么消极辩护?是不是收对方钱了?还是有其他第三方势力跟你有瓜葛? 而由于律师行业的特殊性,往往掌握着许多客户的隐私与秘密,一個接受调查的律师是保不住这些秘密的。 一个保不住秘密的律师,谁会找他? 因此,在司法界,被调查的律师基本约等于被整个司法界辞退。 即便最后证明没有消极辩护,也不会有人想要雇佣他。 当然,因为实际情况的复杂性,消极辩护是很难界定的,因此,真正因消极辩护接受调查的律师非常少。 你说我消极,就不行是我发挥失常吗? 我就是没想到这里有漏洞,结果漏洞被对方抓住了,你能赖我消极吗? 布鲁克林点点头,在卷宗上做了标注,抬头扫了一眼柯蒂斯。 从被请进‘小黑屋’以后,柯蒂斯一直很安静,仿佛单膝跪地,高呼‘红恶魔’的不是他一样。 “本,剩下的时间都是你们的了。” 布鲁克林收回视线,冲本·斯通道。 本·斯通有些摸不准哈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总觉得从哈恩出现开始,一切都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既然被告选择静候,他也不会再客气。 本·斯通尽情地挥洒着,他几乎将证据清单上每一件证据都提请一遍。 证物提请完毕后,他又开始提请受害人家属作为证人出庭。 从8月29日第一个案子开始,一直到灭门案之前,没一个案子他都不放过。 每一次他都会捋顺一遍案情,加深陪审团印象,方便理解。 检方卖力地利用着一切证据,彻底将柯蒂斯的棺材板钉死。 反观被告方,他们似乎彻底躺平了,充满咸鱼气息。 柯蒂斯低着头,神神叨叨念经,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不予理会。 本杰明自从哈文宣布静候后,直接出现在了旁观席。 哈文仿佛看客,只知道抱着胸听检方讲故事,他甚至连质证都不肯做。 从宣布静候到现在,他没问过一个问题。 布鲁克林不知道这种庭审继续下去有什么意思,连旁观席都空了一半! 这种庭审节奏并不好。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审美疲劳’的陪审团成员,敲响法槌,制止了本·斯通的连环轰炸。 此时已经是哈文宣布静候一星期后了。 “我想有必要提醒检方,虽然剩余的时间都是你们的,但并不代表大家余生都归你们。” 布鲁克林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本·斯通很快收到,宣布检方已经列举完全部证据。 质证环节结束,到结案陈词阶段,哈文的表现再次让人大跌眼镜。 他的结案陈词只用了一句话。 “我当事人是无罪的。” 结束! 连书记官奈莉都吃惊地从打字机上抬起头看了过去。 她在法院工作年限不短,什么奇葩都见识过,但结案陈词只有五个单词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布鲁克林已经对哈文的摆烂习以为常,毫不在意的让本·斯通结案陈词。 第39章、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结束 “我们在侦探小说里能看到各种离奇的案件。” 没有了哈恩,本·斯通恢复彬彬有礼的贵族风范,他面向陪审席,侃侃而谈。 “世界上著名的侦探小说中,有一条基本定律。最显眼的那一个,往往不是真凶。” “但那只是小说。现实中并没有那么曲折离奇。” “也许没人能目睹犯罪过程,但我们可以找到犯罪的证据。” “嫌疑人作案的凶器上可能残留着指纹,嫌疑人出没犯罪现场的过程可能被拍到。嫌疑人可能在审讯室承认自己的罪行。” “那么他就是凶手了。” “现实不是小说,没有那么多的翻转,现实的案件往往很简单,很直白。” “在本案中,我们掌握有被告的犯罪动机,犯罪手段,犯罪目标,犯罪计划……我们甚至有被告承认犯罪的审讯资料。” “但我们还是浪费了10天时间。” “谨慎当然没有错。但想想那些受害人,想想受害人的家属。” “难道我们还要让他们继续等待下去吗?” 本·斯通沉痛地说完,微微鞠躬,返回自己的座位。 布鲁克林敲响三声法槌,指了离他最近的一位胖女士为陪审团代表,当场宣布休庭。 “陪审团将进行合议,合议结果将作为本案最终结果。如被告方不服从判决,可在判决结果之后向联邦第二巡回上诉法院提请上诉。如检方想要撤诉,请在合议结果出现之前提请撤诉。” 联邦法院可以简单看做三层结构:联邦地方法院、联邦巡回上诉法院、最高院。 联邦有1所最高法院,13所巡回法院,91所地区法院,3所特别司法区法院,不考虑特别法院,13所巡回上诉院下辖91所地方院。 地方院受理案件,上诉院裁定上诉请求,施行监督权,最高院一般只负责法律制定。最高院会开庭审理的大约都是弹劾总统这个级别的。 其中管辖纽约州的上诉院就是第二巡回上诉院。如果有人对e.d.n.y的判决不服,可以去第二巡回上诉院上诉。第二院会根据情况裁定准许上诉还是驳回上诉。 “各位,稍后我将对陪审团进行指导,指导结束后,我将全程呆在内庭,控辩双方有任何问题,请即使前往内庭找我。” duangduangduang! 布鲁克林敲响法槌,宣告红恶魔模仿杀人案进入最后关头。 他带着陪审团返回到合议室外的会议室,大家一次落座后,布鲁克林问道 “有什么问题需要询问的吗?” “布鲁克林法官。” 话音刚落,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就举起了手。 “被告方后面根本不开口,他们甚至直接放弃辩护,我们需要考虑这种情况的影响吗?” 布鲁克林摇摇头“不用考虑。消极辩护是辩方自己选择的,与公正无关,你们只需要考虑法庭上所听所见即可。” “布鲁克林法官,我们可以建议判处死刑吗?” “可以,但你们只有建议权。” “那個恶魔违法闯入私人领地,我们需要裁定吗?” “不需要。检方起诉的罪名只有一级谋杀,你们只能裁定一级谋杀有罪或无罪。” “如果出现分歧怎么办?” “重新合议,直至全票通过,一致认为有罪或无罪。” “如果分歧无法解决呢?假设10个人都认为有罪,只有1个人坚持无罪呢?” “继续合议。如果长时间无法说服,并且陪审团代表确认一方无法说服另一方,请通知我,我将宣布误审。” “即本次审判无效,解散陪审团,由检方决定是否重新起诉,重新召集陪审团。” “如果……” 陪审团的问题奇奇怪怪,布鲁克林耐心地逐条解答着。 半小时后,陪审团再无问题,布鲁克林起身,法警打开合议室大门,由陪审团代表带领陪审团进入合议室。 看着合议室大门被关上,布鲁克林收拢好卷宗,夹在腋下返回内庭。 剩下的只有等待。 他刚回到办公室,本·斯通就找来了。 本·斯通自来熟地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道 “布鲁克林,我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什么没那么简单?” 布鲁克林正在填写结案文书,闻言抬头问道。 这些工作本应属于法官助理,但他现在没有助理,只有一个被他使唤的法警客串助理,因此,文书工作只能由他自己完成。 结案文书的工作量并不小,尤其是红恶魔模仿杀人案这种复杂的案件,够他忙活好几天的了。 “哈文。”本·斯通说道“哈文他们的态度太奇怪了。自从哈恩出庭作证后,他们就彻底放弃了抵抗。这与之前完全不同。” 说着,本·斯通停顿了下,突然问道“会不会我们起诉错人了?” “你在怀疑你亲手呈上的证据?” 布鲁克林纳闷地看着本·斯通。 “你不觉得奇怪吗?” “哈恩为什么要出庭?” “是啊,所以哈恩为什么要出庭?” 布鲁克林索性放下键盘,面无表情地重复道。 “我们没有拿出任何协议,只是跟他见了一面,说明要求,他就答应了。当时的情况,似乎是他正在等着我们一样。” “他在监狱里,是怎么知道这里的情况的?” 本·斯通像是在问布鲁克林,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为什么要答应?这对他没有一点儿好处。这根本不符合他的性格。” 办公室内陷入了沉默。 良久,布鲁克林突然问道“警方是怎么从哈恩口中得到柯蒂斯的线索的?” “是大卫。” 本·斯通皱着眉头回忆道 “大卫认为哈恩是个自卑而骄傲的人。模仿者作案手法跟他高度相似,或许是受他指使的。” “但大卫认为哈恩不会允许他教出来的学生超越他这个老师。” “在凶手手法进化后,大卫向哈恩说明了情况,哈恩给了大卫柯蒂斯的线索。” “伱们审讯过那个狱警吗?” “那个狱警?”本·斯通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布鲁克林指的是谁。 “出庭作证那位。我记得他好像叫布朗。” 布鲁克林提示了一句。 “他可能是哈恩的粉丝。” “还有那个光头女人。一直坐在被告席后面的那位。布朗在证人席上经常看向那里。后来光头女人就没再出现过。” 两人正在商议着,布鲁克林的电话突然响了。 是大卫打过来的。 “布鲁克林,出事儿了。” 第40章、什么叫惊喜? “半小时前,模仿者再次作案。” “受害人叫妮可·琼斯,一个月前与丈夫离婚。妮可·琼斯与她丈夫的尸体被发现在卧室。” “与模仿者进化后的作案手法一致。” “琼斯先生跪在床位,双手捆缚在身后,被人从右后方割喉。” “妮可·琼斯赤裸,躺在床上,身体被捆缚,初步判断是下体遭创,失血而死。床上铺着玫瑰花瓣,床头遗留有半瓶红酒跟两个高脚杯。” “另外,我们在妮可脑后发现颅骨骨折痕迹,她的指甲里有碎肉,可能是凶手残留。” “妮可生前可能反抗过,并抓伤了凶手。” 布鲁克林安静地听完大卫的描述,这才开口。 “谁报的警?” 听筒里沉默了片刻,响起大卫干涩的声音。 “媒体。” 布鲁克林起身,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 “立刻封锁现场,找出第一家收到消息的媒体,他跟凶手有联系。” “立刻抓捕布朗,就是我让你注意的那个狱警。还有一名光头女人。她出现在庭审现场过。稍后我会把她的照片发过去。” “我这边会去找迈克尔,暂停庭审。” “记住,大卫,不要向媒体透露任何消息。” “怎么了?” 见布鲁克林挂断电话,本·斯通问道。 “你们起诉错人了。” 布鲁克林瞥了本·斯通一眼,苦笑道 “柯蒂斯只是個被推出来的挡箭牌,真正的凶手另有他人。” “我知道你还有很多问题,但我建议你最好现在立刻去打撤诉申请。本。你应该知道,陪审团合议也许只需要五分钟就会有结果。” “一旦柯蒂斯被宣判有罪,你,我,大卫,我们三个所代表的的地检署,法院,纽约警察局,将面临什么样的麻烦。” “将一名一级谋杀的从犯当做主犯关进去,全联邦的媒体都会沸腾的。” 说完,布鲁克林冲本·斯通摆摆手,走向迈克尔的办公室。 幸好,他跟迈克尔混的熟,已经摸清楚迈克尔的每日行踪。 进门口,面对迈克尔惊讶的询问表情,布鲁克林直接开口说明了情况。 “所以伱是来申请暂停庭审还是准备直接驳回起诉?” 迈克尔问道。 布鲁克林有时候很怀疑迈克尔是哪家豪门的少爷,来e.d.n.y就是下凡镀金加体验生活的。 否则堂堂地方法院首席法官,怎么可能连法官不能在这个阶段驳回刑事案件起诉的规定都不懂? “刑事案件到这个阶段,法官是不能宣布迳(jing)为判决的。” 布鲁克林解释了一句,指指他正在玩儿红警的电脑。 “我会打一份暂停庭审申请,需要你签字同意。” 迈克尔举起双手,看着自己偌大的基地被核弹夷为平地,一脸可惜地咂摸下嘴巴,起身让开。 布鲁克林拉过键盘,噼里啪啦打了一通,从打印机‘嘴里’掏出申请铺在桌子上。 几乎是迈克尔签好字的第一时间,布鲁克林抓着申请起身就跑。 “嘿!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迈克尔扯着嗓子在后面喊道。 布鲁克林边跑边摆手,路过自己的办公室时还顺手上了锁。 一路跑到合议室门口,正看见大门打开,一众陪审员跟着陪审团代表往外走。 “等等!” 布鲁克林大喊一声,把有说有笑的陪审员们吓了一跳,下意识停在了门口。 “这是首席法官迈克尔先生签署的文件,017-edny09-074号案件出现意外,暂停庭审进度。恢复时间未知。” 布鲁克林嘴上说的飞快,却看都没看陪审员们,直接将文件塞给门口的法警,扭头就走。 在合议阶段,陪审团禁止与任何非陪审团成员以任何形式产生交流,除非陪审团因无法说服对方而主动申请。 “布鲁克林法官,发生什么事儿了?” 身后传来陪审团代表的问话,布鲁克林只当做没听到,脚下步伐加快,消失在拐角处。 正当布鲁克林准备回9号法庭时,电话声再次响起。 依旧是大卫来电。 “布鲁克林。” 大卫的声音令布鲁克林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悬起。 “我们需要你来一趟。额,带上9号法庭用来给证人宣誓的圣经。” “什么?” 布鲁克林怀疑自己听错了。 “哈恩要见你。” 大卫无奈说道 “布朗死在了家中,哈恩说伊芙琳手里还有哈文跟布朗的家人,一共8名人质。” “从刚刚跟你通话开始计时,每隔十分钟她会杀死一名人质,直到你出现在他面前。” 布鲁克林推开9号法庭的门,有些恼火地嘲讽道 “所以你们就让我过去?” “你们nypd可真厉害。” 说了一句,布鲁克林也意识到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随即叹了口气。 “大卫,这件事不该你来通知我。去找你们的局长,向他说明情况,让你们的局长做决定。”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大卫,这是公事,你是nypd凶案组组长,我是e.d.n.y法官,你没有权利向我发号施令,只能你们局长提出邀请。” “可那需要很久,我们耽误的时间都是人命,布鲁克林。” “相信我,大卫,如果不按照我说的来,以后会更麻烦。” “为了避免麻烦,所以就牺牲别人的性命?” 听筒里传来大卫恼怒的声音。 布鲁克林脚下停顿片刻,轻声说道“我等着nypd局长的邀请,抱歉,大卫。” 说完,布鲁克林挂断了电话。他招来客串助理,让他去翻找光头女人——即伊芙琳的照片,找到后传给自己。 “等等。”布鲁克林叫住客串助理,指着小黑屋里的柯蒂斯道“你要注意他,他很可能自杀或逃跑,看住他。” “布鲁克林,我们只是法警,可不是nypd。” 客串助理翻着白眼抱怨道。 “那就当帮nypd一个忙,nypd的局长会感谢你的。” 布鲁克林随口画着大饼。 “我不需要nypd局长的感谢。”客串助理摇头,并未被大饼砸晕。 “我想当真正的法官助理,布鲁克林法官。” 布鲁克林这次没有敷衍,他上下扫了一眼客串助理,皱眉思索起来。 连日的支使终于让这位法警坐不住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只是他的法官助理职位原本是给雷留的…… “抱歉,鲍勃……” 布鲁克林话没说完,电话声再次响起,这次不是大卫,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第41章、来不及多说了 “你好布鲁克林法官,我是纽约市警察局局长弗兰克·雷根。我已经将邀请你参与红恶魔模仿杀人案的申请传真到e.d.n.y首席法官迈克尔的办公室里。 但本案时间紧迫,能否请你先过来?” “好,我立刻出发,路上会向迈克尔法官确认的。” 布鲁克林看看时间,距离大卫第二通电话已经过去13分钟。 这个时间点,从e.d.n.y到nypd总部至少要70分钟。 “在这通电话前,我已经安排警用直升机出发,它可能不是很舒适,抱歉。” “法院这边没有停机坪。” “所以我安排的是直升机。”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冲鲍勃点点头,又说了声抱歉,一边往外走一边拨通迈克尔的电话。 确认确实收到警方邀请传真,并确认布鲁克林此时提前前往警局总部参与案件不会引来问题后,巨大的螺旋桨隆隆声由远及近。 “我该挂了,迈克尔。” 捂着耳朵,冲话筒大声喊了一句后,在街上众人的围观中,布鲁克林被两名索降行动组成员带上飞机,朝警局总部飞去。 …… …… nypd总部,2号审讯室外的观察室。 大卫来回踱步,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摸着下巴,神色变化不断。 旁边克里斯抱着胸坐在桌子上,双目赤红地盯着审讯室里的哈恩。 哈恩似乎知道克里斯在这边一样,他洋洋得意地冲这边挥挥手,大声嚷嚷着什么。 大卫来不及阻拦,就被克里斯打开声音。 “玫红色3号的孩子?你还好吗?” 哈恩的声音传来。 “你是不是在哭?” “是不是想妈妈了?” “哦!我都要忘记了,你还要吃奶呢!” “伱没办法跑回妈妈的怀里吃奶了!哈哈~~” 此时的哈恩彻底撕破伪装,将他丑陋凶恶的一面暴露无遗。 大卫关闭声音,搂住自己的老搭档。 “克里斯,我们会把他送上电椅的。” “这次一定会!” “凭什么?” 克里斯红着眼冲大卫吼道。 “就凭布鲁克林·李吗?” “别傻了大卫,他现在是法官,不再是跟我们一起玩儿的布鲁克林了。” “你们之前已经快一年没联系了。如果不是他自己被麻烦缠身,他会联系你吗?” “在他眼中,人命算什么?” “别傻了,大卫。” 大卫任由克里斯说着,只是紧紧地搂住他,不肯放他离开。 克里斯的母亲就是哈恩口中的玫红色3号,他知道,一旦他放手,克里斯很可能会失去理智,冲进审讯室里一枪崩死哈恩。 …… …… 纽约警局总部楼顶停机坪。 被螺旋桨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的布鲁克林终于见到nypd的局长了。 他一边拍打着耳朵,确认自己没有被震聋,一边与雷根局长握手,大声说道 “抱歉,这玩意儿声音太大了,我怀疑我的耳朵出了点儿问题!!!” 雷根局长摇摇头,指指身后,两人一起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闭,螺旋桨声被隔绝大部分。 随着电梯下降,周围逐渐安静下来,布鲁克林的听力慢慢恢复。 “抱歉,刚刚在楼上根本听不到声音。” 布鲁克林再次为自己的不礼貌道歉。 刚刚在楼上他只看到雷根局长嘴巴开开合合,却根本听不到声音。 “没关系。”雷根局长摇摇头“事情紧急,哈恩坚持要见你。这边。” 电梯门打开,露出一条站满警察的走廊。 布鲁克林冲人群中的大卫点点头,抱着圣经直接跟着雷根局长来到2号审讯室门口。 雷根局长招来大卫。 “让大卫跟你一起,我们就在旁边。” 他指指2号审讯室边上的观察室说道。 “戴上这个。” 雷根局长递给他一枚嵌入式耳机。 布鲁克林接过耳机戴上,看了一眼观察室,推开审讯室的门走了进去。 啪啪啪~ 哈恩坐在椅子上,见到布鲁克林后,面带微笑地鼓起了掌。 “布鲁克林法官,你终于来了。” 他指指墙上的时钟。 “你一共用了27分钟,将有三个人因你而死。” 布鲁克林整理一下衣服,拉开椅子坐在哈恩对面。 “我来了,想说什么可以说了吗?” 哈恩双手撑着桌子,探出头,微笑的表情逐渐变为狰狞。 “我想跟你玩儿個游戏。游戏共四局,剩下的5个人就是你的筹码,你每输一局,就会有一个人因你而死。”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伊芙琳,也就是那位超越你的学生,她不会听你的。” 哈恩鼻孔长大,嘴唇紧绷,愤怒的表情一闪而过,被布鲁克林精准地捕捉。 “你现在很愤怒,被我说中了。” 布鲁克林指指哈恩的脸。 “伊芙琳已经超越了你,她会有自己的名号,而不是红恶魔的学生,红恶魔的模仿者这种盗版名字。” “她已经超越了你,她凭什么听你的?” “她制造出的惨案将比你更令人震惊,很快,全纽约乃至全联邦、全世界的新闻都会报道她,至于你,红恶魔,将会被扫进垃圾堆里。” “你的粉丝将不再崇拜你,而是把伊芙琳当做新的偶像,那些报道你的媒体也将不再报道你,他们更愿意把头版留给伊芙琳。” “很快,你被自己的学生超越这件事会传遍整个大都会惩教中心。” “最终,你只有在人们谈论起伊芙琳时才会被顺带提起,人们谈论你的时候会用可怜而唏嘘的语气” 布鲁克林阴阳怪气地模仿着“‘哈恩,就是那个自称红恶魔的家伙,他被他的学生超越了,哈’” 哈恩喘着粗气,愤怒地盯着布鲁克林,慢慢的,又平静下来。 “你可以试试,如果你错了,那五个人的死都是因为你,布鲁克林法官。” “答应他。” 耳机里传来雷根局长的声音。 “布鲁克林,你的方法失效了,他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了,我们只能答应他。” “现在还不是攻破的好时机。” 布鲁克林抿着嘴唇,有些不甘心。 “布鲁克林,这局游戏是我专门为你精心策划的,为了它我等了三年。” 哈恩似乎看穿了布鲁克林的犹豫,他造次恢复从容,笑着说道 “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游戏。” “你必须参加。” 第42章、有内鬼! “布鲁克林,你必须答应他。” 耳机里雷根的声音变得严肃。 “他把消息透露给了媒体。他是对的,伊芙琳还没有摆脱他的掌控。” “好。” 布鲁克林缓缓吐出一个单词。 哈恩开心地笑了起来,笑过后,他冲大卫说道 “大卫警官,请给我们拿个闹钟过来。” 大卫皱着眉看向布鲁克林。 他还在因布鲁克林拒绝立刻前来而生气,但他很有分寸,分得清这时候不能意气用事。 布鲁克林点点头,附耳道“去问问媒体是怎么报道的。” 大卫为不可查地点点头,起身离开。 “你很早就挟持了哈文的家人是吗?” 审讯室里只剩下哈恩跟布鲁克林两人,布鲁克林却没有安静等待的意思,他开口说道。 “作案的一直都是伊芙琳,柯蒂斯只是帮助你跟伊芙琳传递消息,就像布朗一样。” “哦,也许他还要帮忙测试你的目标。他一直都在案发现场,亲眼看着一切发生,但他没有动手对吗?” 观察到哈恩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表情,布鲁克林补充道。 “我猜按照你的计划,应该是等柯蒂斯被定罪后,伊芙琳才会向媒体公开案件真相。或许你还吩咐她在作案时录像什么的。对吗?” “这都是伱计划好的,想用柯蒂斯让我们出丑。” “你认为自己掌握全局,却没想到问题出在你最信任最得意的学生身上。” “伊芙琳不断作案,彻底释放了她内心的凶恶,她抑制不住地升级了作案手法。” “这脱离了你的掌控。” “你暗自恼怒。”布鲁克林观察着哈恩的表情,继续说道“也许你还给她写了信,怒斥她,让他住手。” “但是她没听对吗?” “孩子总有叛逆的时候,不是吗?” 哈恩似乎察觉到布鲁克林在读取他的情绪,低下头回道。 “叛逆?” “你的‘孩子’似乎不只是叛逆那么简单。” 布鲁克林凑近哈恩,一字一顿地说道 “她似乎想超越你,取代你!” 哈恩继续低着头,沉默以对。 自从几年前那次庭审,撒谎被布鲁克林当场拆穿,哈恩就知道,布鲁克林很厉害,他内心甚至隐隐觉得布鲁克林比自己还要厉害。 这种想法令他感到恐惧,让他寝食难安。 他无法接受这个想法! 所以他倾心策划了这次的事件,就是要证明自己比布鲁克林厉害!战胜恐惧! 大卫拿来闹钟,放在桌子上。 “新闻说你晚到警局,导致3個人因你而死。你到达后还不肯跟哈恩玩儿游戏,解救剩余的5名人质。” 趁着哈恩拨弄闹钟的功夫,大卫悄悄说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思索片刻后捂住戴耳机的那只耳朵,小声吩咐道 “你去看一下观察室里有多少人。” 见大卫面露不解之色,布鲁克林解释道 “之前我跟他谈话时,曾质疑他对帮手的掌控程度,他的表现不像是假的。” “也就是说很可能的确死了三个人。根据我到达这里的时间而决定。” “这意味着他向帮手传递的消息非常精确。” “外面的人应该只知道我来这里,时间跟游戏都不是可以预测的。” 这意味着泄露消息的不是伊芙琳,也不是其他哈恩提前准备好的普通人。 “这里的人,只知道我来的时间,应该还不知道哈恩提出的要求内容。” “只有观察室里的人。” “他们可以监听到这里的一切,只有他们对事情发展的详细情况掌握的最精确。” “给媒体传递消息的是观察室里的人。” “好了。” 哈恩把闹钟拍在桌子上,打断了布鲁克林与大卫的耳语。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去找找那3名人质的尸体吧。” “你不是质疑伊芙琳听不听话吗?去找吧。” “一个半小时后,没有找到3具尸体,我会让伊芙琳送一具尸体到楼下。” 他刚说完,大卫立刻起身离开。 哈恩指了指布鲁克林,转头朝向观察室道 “他不能走。” “他要坐在这儿陪我聊天。” “他每离开一次,倒计时就扣10分钟。” 布鲁克林瞥了哈恩一眼,一句话未说,在耳机里的惊呼声中,转身离开。 哈恩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他死死地盯着被关上的门,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攥起了拳头。 …… …… 隔壁观察室。 “你怎么出来了?” 见布鲁克林进门,一名警察当即上前质问道。 布鲁克林瞥了他一眼,目光看向雷根局长。 “闭嘴!” 雷根局长狠狠地训斥了一句,来到布鲁克林面前。 “布鲁克林,你的想法最好能价值10分钟。” 布鲁克林忍不住又看了雷根局长一眼,心中充满赞叹。 训斥自己的人是因为这种质问不合规矩,布鲁克林再怎么说也是他们邀请才参与进来的。人家本来可以拒绝邀请,安安静静地在法院当自己的法官。 这也是布鲁克林要求必须走书面程序的原因之一。 有了书面程序,他能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但这里是纽约警局总部,他弗兰克·雷根是局长,而布鲁克林只是个外人,他不可能让自己人向布鲁克林这个外人低头认错。【注1】 抛开这些身不由己的立场问题,布鲁克林是很佩服这位雷根局长的。 至少他没上来就甩下一句‘都听我的’,至少他让布鲁克林尝试攻击哈恩的心理防线,并跟得上节奏,看懂了审讯室里真正发生了什么。 在审讯室里,答应参加游戏之前,布鲁克林说了一大堆,其实只做了一件事——打击哈恩。 攻克一个人的心理防线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打击。 直接把人打击到破防。 当一个人破防时,也就是他心理防线崩溃之时,此时这个人将予取予求。 布鲁克林想尽快解救人质,帮警方抓住凶手,时间紧迫,他没有太多选择。 “她。” 布鲁克林打开手机,将刚刚收到的照片亮了出来。 “她就是伊芙琳。” 仅仅解释了这么一句,周围的气氛立马变了。 雷根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后交给下属,立刻有人捧着手机去进行照片比对。 雷根则冲布鲁克林点了点头。 有布鲁克林提供的伊芙琳照片,很快nypd的网络专家就找到了更多。 他们将照片的时间戳一一排列,将照片地点按时间戳顺序连线,最终绘制出一张伊芙琳过去几日的活动轨迹图。 整张图有大量重复,呈u字形围绕着一处地址。 布鲁克林感受到观察室内气氛的变化,挤开人群来到前面。 u字形包围着的,正是他住的公寓。 “布鲁克林法官,我需要你提供一份搜查令,或者允许我们进入你家的答复。” 雷根局长看了一眼时间,开口道 “我们绘制这张图花费太多时间了。”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默许nypd行动小组进入自己家门。 第43章、第五个人 如果这只是一起小案子,或者还不到轰动全纽约的地步,在大卫开口求助时,布鲁克林肯定立刻答应帮忙。 这是他们的私人交情,他可以无偿地帮助朋友。 但这不是小案子! 从红恶魔模仿杀人案开始,兜兜转转到现在挟持人质要他玩儿病态游戏,这已经不是一个凶案组组长能捂住的事儿了。 既然是公事,布鲁克林自然要公办。 大卫是个好警察,他无法理解布鲁克林心中所想,因此对布鲁克林开口拒绝时难掩失望。 布鲁克林找到大卫,捂着嘴小声说道 “我怀疑凶手就在这群人里。” “你悄悄观察一下,都有谁离开过队伍,单独行动。哪怕是去厕所也算。” “不要打草惊蛇,不要让他们知道。” 大卫扫了一眼小组队员,默默点了点头。 …………………… 这次的行动小组由大卫带队,他们很快穿戴好装备,为了赶时间,他们直接搭乘了直升飞机。 布鲁克林站在窗户前,望着远去的飞机,忍不住看向身边的人。 毫不意外的,克里斯因情绪过分激动被雷根局长留下来了。 布鲁克林冲克里斯点头示意,随后找到雷根局长。 “我们谈谈?” 见警方的计算机专家还没有结果,布鲁克林冲雷根局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雷根局长看了布鲁克林一眼,微微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观察室,走进吸烟室。 nypd总部的吸烟室很大,或者说这根本不是吸烟室,只是名为吸烟室的娱乐室而已。 雷根局长抽出一根烟向布鲁克林递了递,被布鲁克林拒绝了。 见布鲁克林去倒咖啡,他摇着头出声道“我要是你,就不会选择喝它。” “为什么?” 布鲁克林好奇地问道。 雷根局长只是笑着摇头。 布鲁克林接了大半杯咖啡,只喝了一口,酸涩的味道立刻充斥满整個口腔。 他皱着眉头将咖啡咽下去,再也不肯碰了。 看着布鲁克林出糗,雷根局长哈哈大笑起来。 “早听说警局的咖啡是出了名的难喝,没想到你们总部的也这样。” 布鲁克林抹了一抹嘴巴,苦笑着道。 他漱了好几遍口,那股酸涩的味道依旧根深蒂固,真的很令人难忘。 “我们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 将最后一口水吐进水槽,布鲁克林抬头说道。 雷根局长点点头,没有说话。 “有糖吗?” 布鲁克林问道。 雷根局长摇头。 布鲁克林撇了撇嘴,表达自己的不满,接着说道 “哈恩的帮手目前已知有五个。” “被胁迫的哈文,他的作用是帮助柯蒂斯出庭辩护,拖住你们,迷惑视线。哈文的作用已经发挥完毕。” “被洗脑的狱警布朗,哈恩需要人帮他送信,这个人要能完全被他掌控,才能让他的计划顺利进行。布朗除负责管理犯人外,还负责审核信件,正好满足哈恩的需要。” “柯蒂斯跟伊芙琳,他们是哈恩的学生,一个落网,一个脱离掌控。” “柯蒂斯只是诱饵,原本哈恩真正的后手应该是伊芙琳。只是他没想到伊芙琳完成了手法上的进化,脱离了掌控。他只能亲自出手。” 说到这儿,布鲁克林停下。 这果然引起了雷根局长的注意。 “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可能隐藏在警方的不明人士。” 布鲁克林稍作停顿,便语速飞快地解释起来。 在nypd总部,当着他们局长的面说他下属里有哈恩的同谋——他的解释速度要跑赢雷根局长怒气增长的速度。 “哈文是被胁迫的,伊芙琳已经不被哈恩掌控,柯蒂斯在法庭,布朗已死。” “哈恩虽然口口声声声称是伊芙琳在替他杀人,但这是假的,他在撒谎。伊芙琳现在应该已经切断跟他的联系。” “这不是你怀疑我的人的理由。” 雷根局长的怒气增长速度明显比布鲁克林的解释更快,他烟也不抽了,直接前倾着身体,正面对着布鲁克林。 这是攻击的姿态。是动物捕食的本能姿态。 “媒体是怎么知道审讯室里具体发生什么的?” 布鲁克林问道。 “如果没人向媒体透露消息,媒体是怎么在短短五分钟之内拿到审讯室里的消息的?” “审讯室里的消息走廊里的人并不知情,知情者只有审讯室跟观察室里的人。” 布鲁克林将刚刚对大卫的解释又说了一遍。 “你想怎么做?” “为什么向媒体透露消息的人一定是凶手?” 听完布鲁克林的解释,雷根局长问道。 见布鲁克林愣住,他进一步说道 “警察的薪水并不高,这里的许多人要想养活家人,还需要一点儿额外的补贴。” 他没有把话说透,但布鲁克林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简单来说,就是有警员把内部消息卖给媒体赚钱。 这是布鲁克林没考虑到的。 如果真是这样,他的一切猜想都要被推倒重来了。 “我们可以向哈恩确认一下。” 见布鲁克林半天没说话,雷根局长开口道。 …… …… 2号审讯室。 “伱们还有……21分钟的时间。有线索了吗?” 哈恩摆弄着闹钟,开心地问道。 “有了。” 布鲁克林捧着一次性纸杯,小口饮着水,毫不在意地说道 “不仅有人质的线索,我还知道第五个人是谁。” 说着,布鲁克林将一杯咖啡放在桌子上,往哈恩那边推了推。 “第五个人?”哈恩摇摇头“谢谢,我不要。他们这儿的咖啡就像狗尿一样难喝。” “你说的第五个人是什么?” “不用装了,你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你。哈恩,我说过,在我面前撒谎毫无意义。” 布鲁克林眯起眼睛,下意识看了一眼观察室方向,指指哈恩的脸。 “你知道不对称的脸有多难看吗?” “人脸上的表情不对称,多半说明他所表现出的情绪是装的。” “另外,你回答我的问题用时太长。你刻意重复我的话,又说起咖啡不好喝,借机思考,临时编出一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烂借口。” “讲真的哈恩,还好你没去好莱坞,你的演技简直烂透了,而且还没有长进,跟几年前一样。这样的你在好莱坞得饿死。” “对了,你说他们的咖啡跟狗尿一样,你喝过狗尿?” 布鲁克林又开始全方位的嘲讽哈恩。 “没喝过?没喝过你怎么知道它们跟狗尿一样?” 说着,布鲁克林再次转向观察室方向,举了举纸杯。 第44章、红石榴汁 “嘿!伙计们,听到了吗?ms.哈恩说你们的咖啡跟狗尿一样难喝。” 布鲁克林夸张地冲观察室喊了一句。 这已经不是嘲讽,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布鲁克林故意称呼哈恩ms,就是针对一切的根源。 哈恩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跟他x无能有最直接的关系。 哈恩脸色果然阴沉下来。 布鲁克林却好像没看到一样,继续冲观察室招呼。 “伙计们,去给ms.哈恩买一杯红石榴汁。” 联邦充斥着你想象不到的歧视。比如红石榴汁。 在许多地区,尤其是高中生——大学生这个群体中,只有喝酒的才是男人,红石榴汁是女生才会喝的东西。 红石榴汁的含义基本读过高中的都懂。 布鲁克林判断,哈恩在高中——大学这段时间里可能受到过欺凌,没准儿就有人用红石榴汁羞辱过他。 他此时提起红石榴汁,很容易让哈恩想起学生时代的欺凌,这能让哈恩情绪波动,对彻底攻破哈恩的心理防线能起很大作用。 哈恩不得意了,他阴沉着脸,直勾勾地盯着布鲁克林,仿佛在看一坨死猪肉。 这种眼神很吓人。 布鲁克林被盯得时间长了,心里也忍不住发毛。 但他不能退缩。 揪出第五个人,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吱呀~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克里斯抓着一杯红石榴汁跟一杯咖啡进来。 将咖啡递给布鲁克林,表示不用谢后,克里斯又将插着吸管的红石榴汁推到哈恩面前。 “跑了两条街,特意给你买的,ms.哈恩。” 克里斯不管别人怎么想,是否认为布鲁克林的羞辱过分,他只觉得爽! 这個人渣残忍的杀死了他的母亲! “ms.哈恩,你去男洗手间还是女洗手间?” “被关在男监里,你一定如鱼得水,高兴坏了吧?” 克里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脸上闪过快意的神色。 “当然,玫红色3号的儿子,你都长这么大了。要试试吗?当年伱的母亲就很想跟我试试,但我没答应。现在你要替你的母亲试试吗?” 哈恩突然抬起头,满不在乎地问道。 说着,他甚至开始去解囚服扣子。 布鲁克林起身拦住怒火中烧的克里斯,冲他摇了摇头。 “你先出去,我来吧。” 克里斯看看布鲁克林,又看看还要解扣子的哈恩,最终点点头,转身离开。 哈恩这才放下衣服,笨拙地系上扣子,嘴里不忘抱怨着 “下一局我得加个条件,除了你以外,其他人进入这个房间,也要扣时间。” 系好扣子,哈恩咬住吸管喝了一口红石榴汁,一脸赞叹。 “你该试试这个,它真的很好喝。” 哈恩指着红石榴汁向布鲁克林推荐,一脸的怀念。 “跟我高中时喝的一模一样。真是让人怀念的味道。” 布鲁克林盯着哈恩看着,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你知道吗?当时给我这个的也是一个跟你差不多高的家伙,那个家伙在学校可受欢迎了。” 哈恩咂摸着嘴巴,赞叹地说道。 “查一下十到十五年前发生的命案,死者女性,中年,很可能是红色头发,有一个高中生儿子,儿子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可能是橄榄球队或篮球队的主力成员。” 布鲁克林猛地站起身,盯着哈恩逐渐恢复正常的瞳孔说道。 他刚刚在回味的时候瞳孔在放大。 “可能已经结案,也可能是悬案。” 布鲁克林面朝观察室,又补充了一句。 很快,审讯室的门被打开,雷根局长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布鲁克林起身小声道。 虽然证明自己的猜想正确,布鲁克林却丝毫感觉不到轻松。 雷根局长点点头,扫了哈恩一眼,沉声说道 “那时候的档案全是纸质的,范围太大,很可能查不到。” “查。” 布鲁克林吐出一个单词,斩钉截铁。 “哈恩的身份很可能也是假的。” 得益于联邦特殊的户籍制度,在联邦想要造假,成本低得可怜,几乎是个人就能弄到。 雷根局长面色凝重地离开,布鲁克林重新坐下,与笑容不再的哈恩对视着。 “还有11分钟。” 哈恩敲敲闹钟。 审讯室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11分钟并不长,很快就过去了。 桌上的闹钟跳起来,发出刺耳的铃声。 哈恩咧开嘴笑了起来。 “时间到了。”他关掉闹铃,露出胜利的笑容“我没有看到那三个人的尸体。很可惜,又有一个人因你而死。” …… …… nypd总部门口,两名巡警说笑着走进警车,准备出去巡逻。 驾驶位上的胖警察发动车子,看了一眼后视镜,惊呼出声 “fuck!!” ……………… 几分钟后,警车被迅速包围,痕捡跟法医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从后座上抬下一具小女孩儿的尸体。 …… …… 砰! 审讯室大门被推开。雷根局长带着一群人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1,2,3……” 哈恩坐在椅子上,笑嘻嘻地数着人头,然后冲布鲁克林摊摊手。 “7个人。” “下一局游戏你们要被扣掉70分钟。布鲁克林,你只有20分钟时间,这可不太妙。” 一边说着,他伸手抓起闹钟开始调整时间。 “我要是你,就认输。有这么一群蠢货在,你不可能赢的。” “考虑一下吧,认输,我可以将这局游戏的赌注留到下一局,怎么样?” 被无视的雷根局长大怒,揪住哈恩的衣领,一拳捣在他脸上。 哈恩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雷根局长还要继续,身旁的警察见状,连忙上去拉住雷根局长,七手八脚地把雷根局长架出去。 “老大,市长的电话……” 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走廊里船里的说话声。 审讯室的大门被重新关上,哈恩从地上爬起来,用手碰了碰擦破的眼角,嘶着凉气坐回座位,冲布鲁克林挤出一个笑容来。 笑容牵动伤口,疼痛令他的脸皱成一团。 “你…嘶…你还有19分钟。” “嘶……我要你脱光衣服,爬上自由女神像—嘶—大喊你是个b态。” “我…嘶…我要abc直播全过程。” 布鲁克林扫了一眼哈恩,沉声开口道 “下一局。” 哈恩意味不明地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抓起闹钟,直接关闭闹铃。 “下一局。” “这种要求我不可能去做。” “就算给我19年,我也不会去做。” 哈恩瞪大双眼,张开的嘴巴慢慢合上。 “那好吧,你们只能在那里得到一具尸体了。” 第45章、嗜血法医 布鲁克林是在吸烟室碰见的大卫。 大卫铁青着脸,没有说话,只是冲布鲁克林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任谁眼睁睁看着一名9岁的小姑娘被人杀害,都不会好受。 虽然理智上知道,杀死小姑娘的凶手是哈恩,但感性上依旧难免自责。 为什么我没找到那三具尸体? 为什么我不能快点儿? 为什么我不能更厉害点儿? 这种明知道不合理的想法依旧会控制不住地往上冒。 布鲁克林掐灭烟蒂,跟着大卫来到咖啡机旁。 “都有谁离开过?” 大卫倒咖啡的动作一顿,转过身用怪异的目光盯着布鲁克林看。 “你就不问问我们在你家发现了什么?” “能发现什么?难道那三具尸体还能在我家不成?” 布鲁克林摆摆手,对这个问题不是很在乎,他迫切的想要揪出第五人,但大卫依旧直勾勾盯着自己,这让布鲁克林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不会真在我家里吧?” 大卫点点头,领着他往外走“去看看在你家发现了什么吧。” 来到楼下,大卫指着玻璃房门口的德克斯特介绍道。 “这是德克斯特,我们警局最出色的血迹分析师,你见过的。” 布鲁克林点点头。 赛琳娜自杀案中德克斯特曾出庭作证过,他记得很清楚。 “这是在做什么?” 布鲁克林站在德克斯特身后,见他神态认真,不敢上前打扰。 “血迹。” 德克斯特头也不回地吐出两个单词,给自己套上一套纯白外套,拖着一个假人开始往玻璃房里走。一边走,假人两腿间开始往外淌血,在地上拖出一串长长的痕迹。 德克斯特先将第一個假人拖到房间最里面,又出来拖第二具。 第二具看起来要比第一具瘦至少两圈儿。 然后是第三具,也是最沉的一具。 德克斯特拖完三具尸体,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掏出照相机对着地面的拖痕开始拍照,然后将照片导入计算机,跟现场拍摄的照片进行对比。 看了一会儿,他又起身将三个假人抬出来,擦干净地板,开始第二次试验。 这一次他先将最瘦的假人拖进去,然后是最胖的,最后是中间。 拍照对比后,德克斯特摇了摇头,开始第三次试验。 “这是在我家发现的?” 布鲁克林站在一边看着德克斯特折腾,悄声问大卫。 “嗯,凶手把他们放在你家客厅里,堆积在一起。” “我们已经找到了,可惜浪费了太多时间。”大卫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那个小姑娘本来不会死的。” 这边布鲁克林跟大卫在说着悄悄话,另一边德克斯特已经将三具尸体顺序的全部排列组合试过一遍,依旧没有得出结论。 两人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试验室的门打开,几名法医推着一个裹尸袋进来。 “自由女神像上找到的。” 法医说了一句,推着裹尸袋进入解剖室。 试验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如果能找到哈恩的第一案,也许我们能掌握主动。” 布鲁克林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死者是不是劳瑞?” 正在捣鼓假人的德克斯特突然插话道。 “什么?” 布鲁克林疑惑地看过去。 “死者叫劳瑞。” 德克斯特将假人摆弄成奇怪的形状,拽着他们的手脚往玻璃房里拖,一边拖一边吭哧吭哧地说道 “我记得我们高中时,发生过一件很轰动的事儿。” “校橄榄球队夺得冠军,球队队长劳瑞,他打的是四分卫,我记得那时候喷气机跟巨人队都向他抛出过橄榄枝。” “劳瑞发挥出色,学校特意为他们举办了庆功晚会。” “结果第二天劳瑞被发现死在了车上。车里全是血。” “这件事当时引起不小的轰动。” 讲述完,德克斯特正好拖完一个假人,撑着膝盖喘了一会儿,他又开始拖第二个。 “死的是男的?” 布鲁克林皱眉问道。 德克斯特头也不抬地反问道“巨人队跟喷气机会争抢女生队员吗?” “不会。” 布鲁克林摇摇头。 这个结果跟他的推断有巨大的出入。 他推测哈恩高中第一次杀人,可能出于偶然,那应该是一次激情犯罪,他准备的很不充分。 第一次杀人建立了他的作案模式,红酒,玫瑰花瓣,红色头发,已婚中年女性。 后来他开始怀念激情犯罪的那一刻,于是他仿照第一次杀人的作案手法,开始继续作案。 可现在德克斯特告诉他死者是男的。 这从一开始就不对了。 也难怪警局找不到对应的案件,是他给的信息有问题。 死者是男的! 一开始布鲁克林推测,哈恩选择中年女性下手,可能是一种恋母情结,他的母亲,或者其他某个对他还不错的女性长辈就是红色头发。 结果第一个死者是男性,这直接推翻了布鲁克林的一系列猜测。 “你见过哈恩?” 布鲁克林思索着问道。 “嗯。”德克斯特显然已经累得不行,说两句,就要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粗气。偏偏他还不肯让大卫跟布鲁克林帮忙。 “我跟他在同一所高中。” “他家里都有什么人?” “不知道。” “他不怎么去上学。很少跟人接触。” “那个劳瑞怎么样?他喜欢欺负人吗?” “不。”德克斯特头摇的像拨浪鼓“劳瑞橄榄球打得很好,在学校很受欢迎,但他并不欺负同学。” “正相反,劳瑞是个热衷社区工作的好学生。没有人不喜欢他。” 布鲁克林又问了有关哈恩的几个问题,尽量重新建立哈恩的性格模型。 “对了!” 说话间,德克斯特已经搬完最后一具假人,他不顾形象地趴在地上,一侧脸贴着地板,来回观察着,然后起身跑到计算机前。 “拖拽的痕迹很奇怪,我反复试过很多次都没成功模拟出现场的这种痕迹。” 见布鲁克林凑过来观看,德克斯特解释道 “后来我选择拖尸体的一只手跟一只脚。” 他操纵着电脑,放出一张新拍的照片,将新照片与现场照片放在一起比对。 “凶手就是这样将尸体拖到伱家里的。” “这是尸体另一只手臂留下的拖痕。” “这个是大腿留下的拖痕。” 德克斯特一一将痕迹指给他看。 布鲁克林来回换了好几个姿势,终于确定,他看不懂。 “不过这些尸体好像用水泡过,他们的血迹色太浅了。这个距离,这个出血量,也不太正常……” 德克斯特还在自言自语地研究着,布鲁克林则悄悄离开了。 …… …… 2号审讯室内。 布鲁克林与哈恩对坐,大卫站在他身后。 三人齐刷刷盯着桌子中央的闹钟。 “你说的19分钟。” 布鲁克林沉声说道。 “现在媒体上怎么说?你上没上头版?” 哈恩看起来心情正好,他兴奋地伸长脖子问道。 “媒体怎么说?快给我说说。” 见没人答话,哈恩笑得更开心了,他指指桌上的纸杯。 “这个挺好喝的,我还想要一杯。布鲁克林法官,你要不要试试?” 布鲁克林抢先一步起身,拦下发怒的大卫,让他去买红石榴汁。 第46章、心理交锋 大卫前脚刚走,布鲁克林立刻关门,用椅子抵住把手。确认牢固后,布鲁克林来到观察室前,拔掉摄像头,切断了与观察室里的沟通。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做完这些,布鲁克林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支钢笔,拔开笔帽,朝哈恩一步一步走来。 “如果我想,哈恩,我保证可以在外面那些人进来之前把它塞进你的喉管里。” “以正当防卫的名义。” 布鲁克林背着手,弯腰附身,凑到哈恩面前,歪着头端详着他。 “现在,告诉我警局里的第五个人是谁。让我们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怎么样,ms.哈恩。” 哈恩歪着头,像是躲避着布鲁克林一样,却又面朝布鲁克林,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布鲁克林,然后咕咕咕的笑起来。 “我就知道,尊敬的布鲁克林法官阁下,我就知道你的身体里有个有趣儿的灵魂。” “你跟我是一样的!” “你把它藏起来了!” “他在走廊里?” 布鲁克林双手撑着桌子,弯腰俯身,探出脖子,死死地盯着哈恩观察。 “你应该跟我一样,把它暴露出来。”哈恩自说自话。 “不是。”布鲁克林自我否定“他在外面。” “布鲁克林法官,来吧,试试吧,很爽的。” 哈恩歪着脖子,将自己的颈动脉露出,送到布鲁克林面前。 “也不是。” “看来他在观察室。”布鲁克林捕捉到哈恩面部细微的变化,点点头,接着问道“是弗兰克·雷根吗?” 哈恩微微一顿,接着若无其事地自说自话“尊敬的布鲁克林法官阁下,为什么你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呢?” “伱在骗我。”布鲁克林说道“你想让我以为是雷根局长,但你伪装的太明显了,一看就是假的。我说过,你没有当演员的天赋。” “你跟劳瑞究竟什么关系?” “你在害怕?为什么害怕?”哈恩不再装傻,他仰着头,与布鲁克林对视着,说道。 “十三年前,你迁怒劳瑞,今天,你又要将不幸带给他了?” “你看向我的眼神,那是羡慕跟嫉妒吧?你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不敢承认我就是真实的你。你把自己关进笼子里,锁上门。你在害怕。” “你跟第五個人的关系,就像当年的劳瑞一样”布鲁克林端详着哈恩的表情,及时调整着话语“不,不对,你骗了他,那么你也骗了劳瑞吗?” “你在害怕什么?你看见它在不断壮大了,你害怕它有一天会破开笼子,彻底吞掉你。” “没错,十三年前你也尝试用这一套骗劳瑞,确切地说,当年的你很稚嫩,没有骗过劳瑞,现在你成熟了,完善了这套骗人的把戏。” “你一定很辛苦吧?白天打扮成道貌岸然的样子,坐在那里,充当高高在上的法官。晚上也不敢出门,不敢喝醉。你怕自己稍不留神,就会把它放出来。 你甚至连觉都睡不好。” “不对。”布鲁克林的声音微微颤抖,这种‘拳拳到肉’的紧张刺激的惊险游戏令他肾上腺素飙升,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你的目标是劳瑞的母亲,不过十三年前你选择通过劳瑞来实现。 当时被劳瑞识破了吧? 你恼羞成怒,杀死了劳瑞。 你从杀死劳瑞中体会到快感,那段快感来的猛烈,去的也很快吧?” 哈恩出现了明显的停顿,他噎住片刻,这才继续开口。 “赛琳娜自杀案!啧啧!那些蠢货律师们还在拿你庭上自我辩护当做经典而津津乐道,人们在赞颂你,可只有你我知道,或许那本来就是你做的吧!你本性如此!” “是因为劳瑞这次失败,所以你选择改变作案手法,对吗?”布鲁克林面不改色,板着脸问道“果然是这样。” “劳瑞的案件并不是你失败的经验,而是你形成作案手法的开始。” “那么,你跟第五个人又是什么关系?” “你快要关不住它了!它要跑出来了!” “是克里斯吗?” 布鲁克林一把抓起哈恩的手掌握住,突然问道。 两只冰凉的手掌握在一起。 四目相对,彼此都沉默下来。 “你不是我,永远不是。”/“我没输!” 布鲁克林松开哈恩的手,后退了半步。 他感觉手脚冰凉。 这是典型生理逃跑反应。在害怕时,血液会从四肢回流到腿部,让身体做好逃跑准备,随时逃跑。这个过程会让手一阵冰凉。 哈恩的手就是凉的。 被自己猜中了! 第五人是克里斯! 布鲁克林抿了抿唇,抬手在耳朵里掏了掏,掏出一只嵌入式耳机。 “不,你输了。” 布鲁克林将耳机放在桌子上,去挪椅子。 抵着门把手的椅子挪开,正好看到大卫端着两个纸杯站在门口。 “怎么样?” 见布鲁克林出来,大卫上前问道。 布鲁克林没说话,接过红石榴汁来到哈恩面前。 “喝吧,这是你最后一次回味他了。” 说完,布鲁克林直接将红石榴汁倾倒在哈恩头上。 “劳瑞也是这么对你的吧。” 倒完,布鲁克林甩了甩杯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还有克里斯。” 哈恩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甚至伸出舌头,舔舐掉周围的红石榴汁,细细品尝着。 “什么意思?跟克里斯有什么关系?” 大卫追问道。 “第五个人,是克里斯。” “不可能!” 大卫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脸涨的通红,立刻指着布鲁克林大声反驳。 “克里斯的母亲就是哈恩杀死的,他怎么可能是第五人!” “谁告诉你的?” 布鲁克林反问道。 大卫一愣,反应过来后又大声反驳道“第一关!克里斯都没有随队,他怎么可能是凶手!” 布鲁克林不说话,拉着大卫离开审讯室,一直走到确保哈恩听不到,这才开口 “德克斯特说尸体在液体中浸泡过。冰箱,福尔马林,随便什么,哪怕是水,也能做到。” “尸体死亡时间还没确定!” “不用确定了。” “德克斯特已经确认,凶手运送尸体时,是拖拽死者一只手臂跟一条大腿的姿势。采用这种姿态拖拽尸体,非常耗费力气,女性根本不可能完成,就算是男性,一般人也做不到。” 布鲁克林摇摇头,指指自己手中抓着的红石榴汁纸杯。 “我让人去买红石榴汁,克里斯跑到两条街外去买的,你在哪儿买的?总部周围没有卖红石榴汁的吗?” “他回来不久,时间截止,闹铃响起,小女孩儿尸体被发现在警车里。除了警察,谁能把小姑娘塞进警车?” “可他……” 第47章、还未结束 “可他跟你一起亲手抓住了哈恩对吧?”布鲁克林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直接抢过话头道 “你跟克里斯是搭档,对他的性格应该很熟悉。” “想想他最近有说过什么。是很反常,很不符合他性格的。” “他不是刚开始就被哈恩蛊惑的。” 大卫回想起不久前克里斯劝说他的话。 那时候只觉得克里斯是焦急加失望之下,说的丧气话。 现在想想,克里斯什么时候对别人的朋友那样发表过看法? “我也希望我是错的。” 见大卫想泄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委顿下来,布鲁克林叹了口气,安慰道。 大卫倚着墙,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 “那你呢?” 布鲁克林一愣。 大卫接着问道 “我在门外听到了你们最后的对话。” “布鲁克林,你呢?” “他说的是真的吗?” “假的。”布鲁克林不假思索地答道“他吓唬人的。” “我故意误导他,让他产生的错觉。” 布鲁克林说着,露出一抹轻松而回味的笑容。 刚刚虽然时间不长,但那是布鲁克林跟哈恩见面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交锋。 在看过尸体后,布鲁克林不打算继续陪他玩儿了,所以他选择直接跟哈恩拼一场。 那种用尽全力然后虚脱后的放纵感,令他通体舒畅。 这就像运动过后的感觉一样,虽然劳累,却很舒服。 别看他与哈恩的对话只有短短几分钟,双方更是自说自话,好像彼此毫不相干。 但实际上,他们既要保证自己的提问的逻辑,又要观察对方,从对方反应中推导出结果,进行验证。 同时还要确保自己对对方的话的反应,尽可能不露破绽。 不露破绽不是撒谎,不是欺骗,而是不给出答案。 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在这个过程中,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对方捕捉到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们两人互相提问的可是直逼心理破绽的问题,一旦被对方捕捉到破绽,就会彻底败下阵来。 布鲁克林输,则问不出第五人是谁,彻底让哈恩得到满足。 哈恩输,计划破产,事迹败露,他甚至可能被重新带上被告席。 在真正交手之前,布鲁克林从来不知道,哈恩学习能力有这么强! 尽管哈恩输了,但在整個交锋过程中,他数次及时调整思路,改变问题,显然是从布鲁克林脸上读出了答案。 他每次改变后的问题,都十分具有针对性。 能从布鲁克林脸上读出正确答案本就不容易,在那样紧张刺激的时刻还能正常思考,改换问题。 这简直就是天才! 布鲁克林承认,此前是自己小看哈恩了。 他差点儿翻车! 好在他棋高一筹。 现在只需要等雷根局长去找克里斯,问出剩下的人质,解救完人质,这紧张刺激的一天也就结束了。 …… …… 在克里斯落网后,布鲁克林被请出了总部。 当然,鉴于他在本案中起到的巨大作用,雷根局长非常人性化地派大卫去送布鲁克林。 至于处理‘叛徒’的事情,就不劳布鲁克林这个外人观看了。 车上。 自从得知克里斯是第五人后,大卫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此时他抿着唇,腮帮高高鼓起,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前方,双手紧握住方向盘,青筋凸起。 好像前面就站着哈恩,他正驾驶车子撞向哈恩,从哈恩身上碾压过去一样。 布鲁克林在一旁看着,没有开口再劝。 虽然从近期接触的情况来看,他跟大卫是发小+多年老友,但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 在布鲁克林看来,克里斯跟死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走之前路过1号审讯室,他听了两句克里斯的审讯。 克里斯心态平和,叙述条理分明。 这把布鲁克林能想到的唯一可用于辩护的策略也堵死了。 本来克里斯可以装疯装傻,做判断力降低辩护。 现在头脑这么清醒,说他判断力降低,谁信? 所以在布鲁克林眼里,克里斯已经是死人了。 杀死四个人,协助哈恩策划恐袭,威胁政府人员……就算最仁慈的法官来了,也不可能有除死刑以外的其他判罚。 联邦的司法环境就是这么奇怪。 从犯往往会受到重罚,而主犯却因为才华等因素受到优待。 布鲁克林自认从不会做让朋友为难的事,更不会去跟死人争什么。 只有蠢货才会去尝试跟死人争夺,因为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 况且他需要大卫的根本原因,是大卫跟雷一样的可靠性。如果这种可靠性消失,他也就不需要大卫了。 说到底,布鲁克林跟大卫是发小,是多年好友,而他跟大卫才认识不过几个月而已。 想到雷,布鲁克林问道“雷那边怎么样了?” 雷需要上的是军事法庭,而由于军方的特殊性,一旦开庭,布尔等人将无法跟外界联系。因此,布鲁克林想获悉雷的情况,只能依靠大卫的人脉口耳相传。 “应该已经开庭了。” “到了。” 大卫没什么谈话的兴致,简短的回了一句,将车子停在门前。 由于布鲁克林公寓里被堆放了三具尸体,显然无法住人,警方就为他提供了一间房间,供他暂住一晚。 布鲁克林下车,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趴在车窗上安慰道“等雷回来,我们给他准备个欢迎派对怎么样?” 大卫扫了他一眼,抿着唇轻声道 “谢谢。” “但克里斯的事情我想自己处理。” 布鲁克林点点头,不再多说。 目送大卫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中,布鲁克林走进大厅。 “你好,弗兰克·雷根。” 布鲁克林报了雷根局长的名字,很快就找到了预定的房间。 “您真的很幸运,今天大部分房间都被预定了,如果再晚些,您的这间房间可能也定不到了。” 递给布鲁克林房卡时,工作人员特意讲了一句。 “什么时候的事儿?” 布鲁克林环顾大厅一圈儿,感兴趣地问道。 这间酒店选址偏僻,周围既没有景点,也没有办公楼,除了nypd会定这里的房间外,几乎看不到外人。 nypd之所以选这里,也是因为这里偏僻,几乎不会有客人光顾,经常降价打折,房间内的装饰还几乎是新的。 同样的价格,更高级的享受。nypd当然会选这里。毕竟申请经费可不容易。 布鲁克林在前台呆了至少十分钟了,大厅里硬是没看到第三个人。 这么冷清的酒店,突然被订满,啧啧~~ 第48章、危机来袭 nypd总部,1号审讯室。 “你在看时间吗?” 大卫坐在克里斯对面,皱眉问道。 送布鲁克林回来后,大卫找到雷根局长主动申请参与克里斯的审讯,雷根局长同意了。 他在1号审讯室呆了小半个小时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克里斯看了不下十次时间。 “我只是在想,老大果然还是这么会折腾人。” 克里斯摇头苦笑,好像他还是大卫的搭档,两个人正躲在茶水间偷懒摸鱼,顺带抱怨老大的没人性。 “这都九点半了。” “我现在可是犯人,我想休息,最好是能看着你们忙碌,我却在休息。” 说着,克里斯冲大卫眨眨眼,笑了起来。 大卫也很想笑,可他笑不出来。 “嘿,伙计,别这样。” 克里斯安慰着大卫 “我曾无数次看着犯人堂而皇之地休息,而我们却要忙碌到天亮,现在我也终于可以体验一下这种待遇了。” “现在我是嫌疑人,我可以躺着看你们忙来忙去,哈哈哈!” 观察室内。 雷根局长看着1号审讯室里的情况,大摇其头。 “这样不行,节奏全被克里斯掌握住了。大卫没有任何进展。再这么下去,人质要出问题了。” “老大,州议员的电话。”雷根的助理捧着电话,哭丧着脸道 “还有市长先生,老大,你已经晾了他七個小时了。” “那就再让他等七个小时!” 雷根毫不客气地夺过电话,直接挂断,然后问道 “哈恩那边怎么样?” “没有进展。”有人立刻上来回答“自从布鲁克林法官走后,哈恩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地检署那边通知了吗?” 邀请地检署加入,通常意味着警方想通过认罪协议跟嫌疑人达成交易。 这其实是警方无能的表现,也是雷根最讨厌的做法。 但眼下事关四条人命,他只能忍着恶心,把地检署的人拉进来。 “通知了” “本·斯通检察官正在赶来的路上。” 雷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继续盯着审讯室。 1号审讯室内。 大卫看着克里斯又一次抬头看时间,只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眼前这个人让他感到陌生,这绝不是他的搭档! “你在等什么?” 大卫皱眉问道。 “时间?” “你还做了什么?” 克里斯摇摇头,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隐隐带了些指责的意思说道 “伱不是布鲁克林,不要学他。” “为什么?”大卫不解地问道“你似乎很不喜欢布鲁克林。” “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为什么?” 克里斯仰着头,瞟了一眼时间,指指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 “大卫,布鲁克林就是个骗子,我从没见过这世上比他更会撒谎的骗子了。” “天呐!他简直每一个呼吸都在撒谎!” 大卫板着脸站了起来。 “克里斯。”他郑重地冲克里斯说道“我不知道你跟布鲁克林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布鲁克林从没跟我说过你的坏话。” “你说他是骗子。”见克里斯还要反驳,大卫冷笑出声“至少他没向我隐瞒自己是个b态杀手。” 布鲁克林对活人争不过死人的看法是正确的,但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克里斯跟他一样,现阶段都还活着呢。 活人是争不过死人,但如果这个死人在死之前留下极差的印象,活人也未必不能跟死人一争。 “现在告诉我,你到底在等什么?” 克里斯沉默半晌,摇了摇头,身体往后一仰。 “我需要一名律师。” …… …… nypd特供酒店房间内。 布鲁克林舒服地躺在浴缸里,超大的浴缸跟自带的按摩功能,搭配温热的水流,几乎让布鲁克林呻吟出声。 今天他实在太累了,堪称身心俱疲。 泡了一会儿,从浴缸里出来,擦干身体,正准备睡觉,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 “你好,先生,客房服务。” 布鲁克林披上浴袍,赤着脚站在门口,皱了皱眉。 “我没叫客房服务……” 一边说着,他一边打开门,然后松开抓着浴袍的手,双手举过头顶。 “身材不错。” 伊芙琳握着一把刀,眼睛在布鲁克林身上扫了一圈儿,赞了一句。 “现在,让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 布鲁克林站在门口,一边应付着伊芙琳一边往门外扫视着。 伊芙琳推了一把布鲁克林,刀刃抵在他胸口,一路往下划过,留下一道钱迁的红痕。 “眼睛不要乱转,进去,我们关上房门,好好交流交流。” 布鲁克林立刻从谏如流,举着手后退着,直到伊芙琳进屋,反手去关房门。 他突然抓起浴袍缠住伊芙琳的手,另一只手抓过衣架朝伊芙琳咂去,同时自己矮身朝门口跑去。 刚刚在门口时,他看到电梯在下行,数字显示为12层。 他所在的是第5层。 现在跑出去到电梯口,应该恰好能赶上电梯。 只要上了电梯,他就能摆脱伊芙琳,顺手还能报个警,把伊芙琳抓起来。 愿望是好的,计划也很完美,但他低估了伊芙琳的反应速度。 在布鲁克林丢出浴袍时,伊芙琳就已经反应过来。 她没有下意识地躲避,而是身体后靠,利用后背直接将门关死。 布鲁克林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望着剃光头的伊芙琳讪笑不已。 “我……砰” 根本不给布鲁克林说话的机会,伊芙琳一拳捣在布鲁克林太阳穴上,布鲁克林应声而倒。 那种感觉很奇妙,好像灵魂出窍了一样。 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从清醒到半清醒的恍惚状态的变化,他仿佛一个旁观者,看着伊芙琳将他搬到床上,又抽出浴袍的腰带,把他绑起来。 他仿佛被抽离这个世界了一样。 终于,在一瓶矿泉水的帮助下,他‘灵魂归窍’了。 “你想要什么?” 清醒过来,仅仅思考一瞬,布鲁克林立刻冷静下来。他决定主动出击。 “哈恩已经彻底完了,你已经胜过他,很快你就会拥有自己的代号,一个比红恶魔更恐怖的代号。” 面对绑匪,首先要做的就是稳定绑匪情绪,让自己的处境变的安全。 这与审讯哈恩时故意贬低、激怒截然相反,现在他需要奉承伊芙琳,让伊芙琳获得满足感,心情愉悦。 伊芙琳心情愉悦了,他才安全。 “收起你那副风骚的表情。” 出乎意料的,伊芙琳对布鲁克林没有丝毫的好感。 第49章、用刀的含义 “我知道你,布鲁克林法官,表面上是个道貌岸然的法官,实际上你只是个玩弄女人的软蛋。你只敢玩弄女人。” “你依靠对法律的熟悉逃脱了制裁,但你我都清楚,是你杀死了赛琳娜。” 布鲁克林:??? “所以,伱认为我杀死了赛琳娜,特意冒着被警方逮捕的危险来惩罚我?” “少自恋了。”伊芙琳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布鲁克林,从包里掏出酒杯跟红酒放在床头,又从包里掏出一瓶玫瑰花瓣,开始布置。 她关掉灯,掏出数个蜡烛点燃,为绕着床摆放一圈儿。 随后她手捧一支蜡烛,贴在布鲁克林额头上,虔诚地嘀嘀咕咕念叨些什么,然后按住蜡烛往下滑行。 接着她又拿出一把刀,双手捧着,跪在那支滑过布鲁克林全身的蜡烛前,双手高举,虔诚地闭上眼,将刀身贴在自己的额头,口中念念有词。 某种鞋教一样的诡异风仪式结束,伊芙琳将刀放在蜡烛边上,拧开瓶子,拿出玫瑰花瓣,一瓣一瓣地认真摆放着。 布鲁克林全程闭嘴保持沉默。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祭品,正在被伊芙琳献祭给神明。 周围昏暗的灯光,与神秘的气氛相得益彰。 “你是哈恩的对手,是战胜了哈恩的人。杀了你,我就能彻底摆脱哈恩。” 直到这时,伊芙琳才解答布鲁克林的问题。 “只有杀了你,我才可以安然离开纽约。” “谁告诉你的?”布鲁克林小心翼翼地问道。 “它!” 伊芙琳放下花瓣,拜倒在那柄刀前,虔诚叩首。 布鲁克林目瞪口呆。 “你怎么找到我的?” 话刚出口,布鲁克林便已经想到了答案。 “克里斯告诉我的。” 伊芙琳站起身,继续布置花瓣。 她对这场仪式很重视。 “你不想救克里斯吗?” 布鲁克林继续试探,盯着伊芙琳,观察她的反应。 听到克里斯的名字,伊芙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拿起一小把花瓣盖住布鲁克林跨间。 “你打算从哪里开始下手?” 布鲁克林继续试探。 “你之前的记录里,对待女性是从下体入手,对待其他人是割喉。” “你打算对我采取哪种方式?” “我個人建议仿照女性的手法。” 布鲁克林甚至开始提出建议。 “一种固定的杀人手法形成条件也是很苛刻的,你没必要因为我而破例。” “一旦破例,你杀人时的兴奋阈值将再度拔升,你不得不探索新的杀人模式。” “这远远不如成熟的杀人模式安全。” “你很可能因此而暴露。” 布鲁克林叭叭叭了一大堆,只换来伊芙琳一声冷笑,以及修饰好的腹部花瓣布置。 “你跟克里斯是什么关系啊?” 布鲁克林还不死心,继续试探。 他记得清楚,伊芙琳对克里斯这个名字有反应。 之前她都是一瓣一瓣地布置,在听到克里斯这个名字后,她直接抓了一把。 “你喜欢他?” 布鲁克林喋喋不休着。 “你跟他是经过哈恩认识的吧?” “哈恩是怎么忽悠他的?” “自大而可笑的男人。” 伊芙琳冲布鲁克林冷笑着说道,神色间掩饰不住的厌恶。 “克里斯的名字从你口中说出,简直是对他的一种玷污。” “我很抱歉,那我应该称呼他什么?小c?还是小s?” 伊芙琳并不懂布鲁克林的幽默,继续低头布置花瓣。 “该不会是利用你忽悠的克里斯吧?” 沉默了一会儿,布鲁克林突然说道。 …… …… nypd总部,1号审讯室。 检察官本·斯通,克里斯被分配的律师,克里斯本人,大卫,雷根局长齐聚一堂,共同见证克里斯在认罪协议上签署自己的名字。 认罪协议规定,克里斯必须提供剩余人质藏匿地点,相对应的,警方将放弃起诉他组织参与恐袭等罪名,单独以二级谋杀罪名起诉。 简单来说,签署这份认罪协议,克里斯从死刑变成了最高20年有期。 布鲁克林不仅没算到活人有争得过死人的办法,他甚至连克里斯是死是活都没算准…… 签完字,本·斯通一刻不想多留,收起认罪协议,向雷根局长告别后,匆匆离开。 他来这儿的目的本就是协助警方拿到人质地点,说白了他就是个工具人。 雷根局长一脸笑意地送走本·斯通,脸立刻耷拉下来。 他转回审讯室,看了一眼对坐无言的大卫与克里斯,哼哼两声。 “他们在西大道317号仓库。” 根本不用雷根局长开口,克里斯就主动交代道 “不过……” 雷根局长迈出的脚步又被克里斯叫住了。 “不过什么?” “不过,老大,他们都已经死了。” 克里斯似乎微微侧着头,没有直视雷根局长。 雷根局长攥了攥拳头,转过身朝克里斯走去。 “老大……” 大卫起身连忙拦住。 雷根局长死死地盯着克里斯,对大卫看也不看,一把推开。 “克里斯!” 雷根局长提起克里斯,咬牙切齿地叫着他的名字。见克里斯竟然还笑得出来,雷根局长大怒,想也不想一拳重重的捣在克里斯肚子上。 克里斯下意识弯下腰,想要护住柔弱的肚子,却被雷根局长一只手死死地钳制住。 他身旁的律师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连气都不敢喘。 雷根局长的语言似乎有些匮乏,他没有开口细数克里斯的背叛与不光彩,也没有诉说自己信任被辜负的恼怒。 他只是沉默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只手提着克里斯,另一只手攥成拳头,一拳一拳地砸在克里斯肚子上。 大卫数次上前,都被雷根局长甩脱了。 眼看克里斯已经站不住,全靠雷根局长提着,大卫连忙出去喊来同事,大家七手八脚地将两人分开。 “滚出我的警局!” 被下属架着的雷根局长在出门前终于喊了出来。 “shameful!”【注1】 雷根局长发出一声怒吼,如同一只受伤的灰熊,被人抬走了。 克里斯软在地上,被律师扶着爬了几次,也没爬起来。 见大卫走过来,克里斯冲他呲牙笑了笑,露出染成粉红色的牙齿,看着有些滑稽。 “谢谢。” 被大卫扶着重新回到椅子上的克里斯有气无力地道谢着,视线穿过大卫,落在时钟上。 “医生一会儿就到。” 克里斯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 “或者可以让德克斯特来帮你治疗一下。” 大卫开了个玩笑,见克里斯笑起来,突然问道 第50章、谈判 “你一直在看时间。到底在等什么?伊芙琳?” 克里斯笑呵呵的表情僵硬住了。 他快速收敛情绪,转头看向律师。 “我的当事人有权不回答这个问题。” 律师忙上前,紧张地说道。 “果然是伊芙琳。” 大卫视克里斯如空气,继续问道 “伊芙琳在哪儿?你知道她在哪儿对不对?” “你告诉我她在哪儿,我现在就去喊本·斯通,达成一份辩诉交易怎么样?” 任凭大卫如何苦口婆心,克里斯只是闭口不言。 审讯室的门再次打开,凶案组的成员探出头来。 “老大,准备行动了。” 组员说着,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被打成猪头的副组长。 他身后,另一名组员提着他的领子将他挪开,挤进审讯室里,憨声喊了一句“老大,局长催了。” 说着,他瞥了一眼克里斯,恶狠狠的啐了一口。 “叛徒!” 他们说的行动,是原本的营救人质行动。 不过克里斯已经交代,那些人早就死了,营救行动也就变成了搬运尸体行动。 “你看时间是在看她离开的时间?” 大卫跟着组员走到门口,做着最后一次努力。 “他什么时候走?” “你好像不像之前那么焦虑了。” 大卫突然盯着克里斯的两只手说道。 他跟克里斯一直搭档到今天之前,对彼此格外了解。 据大卫所知,克里斯在紧张或焦虑时,会撕咬指甲。严重时甚至会撕咬得鲜血淋漓。 之前审讯时,克里斯两只手就一直绞在一起,当时他还对克里斯抱有希望,以为克里斯因被审讯而紧张。 克里斯条件反射地将两只手又凑到一起,反应过来后顿了顿,摇头苦笑。 “她已经离开了?” 大卫抬头看向时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11:32。他回忆了一下,说道 “大概半个小时前,你放松下来。” “她是11点离开的?她去哪儿了?” “别白费力气了,大卫,我们做了这么久的搭档,对彼此比自己还要了解,伱的审讯技巧我都知道的。” “不,克里斯。”大卫严肃地摇了摇头“我对你简直就像在面对陌生人。” 说完,大卫跟着组员离开。 …… …… 酒店房间内。 伊芙琳将最后一枚花瓣放在布鲁克林额头上,起身舒了口气。 她要的仪式已经摆放好,现在可以开始了。 “伊芙琳。” 布鲁克林僵着身体,不敢有太多活动。 之前因为他的挪动导致身体部分不少花瓣掉落,伊芙琳毫不犹豫地在他肋下划了两刀,现在还在流血呢。 “就算杀了我,你也无法超越哈恩。” 布鲁克林的这句话,成功引起了伊芙琳的注意。 她放下地上的包,盘膝坐在床边,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悦。 布鲁克林可不管她月不月,能引起注意就好。 他不是谈判专家,也没学过谈判,但他知道,没有反馈没有交流的情况才是最糟糕的,只要对方还能给出反馈,就说明可以交流。 只有产生交流,才有机会影响对方的行为。 “你最好给我个完美的理由。” 伊芙琳坐在床边,捡起刀子,刀刃压在布鲁克林胸口。 “否则我会把你的尸体切碎了喂狗。” “当然,当然可以。” 布鲁克林面露惧怕之色,连忙说道 “我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 “你看,哈恩为了策划针对我的行动,在监狱里研究了三年。为了针对我,他洗脑了身边的狱警,帮助他传递消息。后又挑选中你跟柯蒂斯,成为他的双手,帮他活动。” “但这一切都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说到这儿,布鲁克林吞咽了一口唾沫,眼睛瞄向不远处桌子上的水杯。 “伊芙琳,能给我一口水喝吗?” 他请求道 “我口渴的厉害。” 说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伊芙琳正听的入迷,结果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不满地扫了一眼布鲁克林,又回头看了看杯子,最终还是起身抓了一瓶水拧开,喂给了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大口吞咽着,一次性喝了大半瓶,这才摇头示意够了。 “谢谢。” 伊芙琳将瓶口挪开,布鲁克林微笑着道谢。 在一次对立立场的交流中,当一方愿意帮另一方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忙时,距离他对另一方言听计从也就不远了。 “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布鲁克林问道。 “你说我们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哦,对。是这样的。” 布鲁克林点点头,接着说道 “我想他最初的计划应该是在你跟柯蒂斯之间选择一個去执行任务,但他没想到你们俩都很符合要求。” “我想他在教授你们学习的过程中,情绪应该不太稳定,他是不是一会儿偏向于你,一会儿又偏向于柯蒂斯?” 在布鲁克林目光的注视下,伊芙琳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头。 “但最终他选择了我。”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却没有与她争辩这个问题,他接着说道 “计划在你们‘毕业’后很快开始了。他让你们挑选好几个目标,由他确认最终目标。你跟柯蒂斯一起行动。” “柯蒂斯负责扮演勾引诱惑的角色,你则用来执行实际行动,我想柯蒂斯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杀过一个人,尽管他对杀人这件事又向往又害怕,是吗?” “他就是个胆小鬼,是个懦夫。” 在布鲁克林的目光中,伊芙琳面露不屑之色。 “那个娘娘腔不过是运气好,被选中了而已。他连握住刀子都做不到。” “你杀人的时候他在现场观摩吗?”布鲁克林惊讶的问道。 伊芙琳扬了扬下巴,骄傲的说道 “当然。我负责杀人,他负责清理现场。” “不过那个娘娘腔胆子很小,第一次时他甚至吓得尿裤子了。” 布鲁克林点点头,先顺着她的话说了两句,又反驳道 “但柯蒂斯很细心,他清理的现场连警方都找不到有用的东西,他很厉害。” 这话引起了伊芙琳的不悦,她瞥了一眼布鲁克林,从鼻腔里挤出一声不屑的“哼”。 “他也就只能做些不重要的事情。” 当无法交流的双方开始产生有效交流,有效交流中一方甚至提出反驳,这场交流的结果一定不会差。 布鲁克林认真思索着道“可没有他的清理工作,也许不用多久,你就被警方抓住了。” 第51章、人质与第四场游戏 西大道仓储区。 大卫带队,在向门卫出示证件后,由保安带领,迅速朝317号仓库靠近。 说是仓库,实际上只是一个个集装箱改装而成的而已。 317号仓库很快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出示搜查令后,仓库门顺利打开。 仓库中央放着一台发电机,正隆隆隆的工作着,发电机四周连接着七台冰柜,其中有五台已经断电。只剩下两台还在工作。 大卫伸手拦住保安,与队员对视一眼,来到冰柜前。 打开冰柜,一具浑身赤裸的男尸蜷缩其中。 “老大。” 队员已经打开另一台冰柜。 “是个孩子。” 队员涨红了脸,满眼都是憋屈与愤怒。 大卫轻轻点头,没有说安慰的话。 “封锁现场,叫痕捡的进来,尸体先不用抬。” 大卫一边说一边走动着,手指环顾一圈,在门口处停住了。 队员们原本正一边听从他的吩咐一边分组行动,见他停下,纷纷抬头看了过来。 大卫愣愣的看着门口处两台冰柜,他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又数了一遍。 “1,2,3,4,5,6,7。” “1,2,3,4,5,6,7。” “为什么这里只有七台冰柜?” “哈恩说过,是八個人质。” “为什么少了一个人?” “他在骗人?” “还是克里斯没说实话?” 大卫的大脑飞速转动着,整件案件在他脑海里掠过,最终画面定格在哈恩身上。 哈恩策划这一切,目的是什么? 为了报复布鲁克林!!! “留下两个人,跟痕捡一起行动,其余人跟我走。” 大卫大喊一声,朝门口跑去。 …… …… 酒店,房间内。 “他很重要。跟你一样重要。” 布鲁克林摇头否定伊芙琳的说法,为了防止过度刺激到她,他随即就转移了话题。 “随后你们犯的案越来越多,警方完全对你们束手无策。” 伊芙琳扯了扯嘴角,一闪而逝。 但并未逃过布鲁克林的眼睛。 她对这一点很自豪。 “在哈恩的策划下,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伊芙琳的笑容不见了。 “伊芙琳,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儿,但很遗憾地告诉你,你所有的反应,都在哈恩的预料之中。” 布鲁克林惋惜地说道。 “伱可以想想,他的最终目的是我,如果他没料到你要摆脱他,他该怎么向警方提供线索,让柯蒂斯被抓?” “如果他没料到你的反应,他总不能主动找到警方,说他知道模仿作案者是谁吧。” “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在伊芙琳愣神的功夫里,布鲁克林并未停下来给她反应时间,而是放缓了语速,用轻柔的语调说道 “他早料到你会摆脱他。你不断进化的杀人手法让警方突破底线,选择跟哈恩合作,这正中哈恩下怀。” “他顺理成章地参与到计划中来了。” “一切都是这么顺其自然。” “他假装愤怒,向警方提供柯蒂斯的行动线索。” “柯蒂斯果然被抓。我想那天应该根本不是你们的行动日期吧。” “那天只是柯蒂斯的踩点时间。” “你虽然已经开始脱离哈恩,可柯蒂斯没有,他还视哈恩为神。” “哈恩让他带上刀与花瓣,他自然会乖乖照做。” “柯蒂斯被捕,按照哈恩的指示,认罪但做无罪答辩,检方只能起诉他。” “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找到我,将我也引入计划当中。” 说到此处,布鲁克林停顿了一下,余光瞥见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一闪而逝,他连忙往下说。 “为了确保我的状况,他设计让哈文将他列为证人,要求出庭。就是为了确认我的情况,看我有没有察觉他的计划。” “在法庭上,他再次被我激怒,但这都不重要,因为他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随着庭审进入合议阶段,他也开始做起了准备。” “我想从那以后他就再没联系过你了吧。” “那是因为,他还有另一个帮手,伊芙琳。” “你从谁哪里得到我的行踪的?” 伊芙琳抿了抿唇,道“克里斯。” 她的状态很不好,之前的精气神在短短几分钟内就流失了大半。 “克里斯通知我的。” “克里斯知道你要做什么吗?” 布鲁克林轻柔的问道,好像一位正在哄睡4岁女儿的老父亲。 “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所以,是他告诉你这里的,你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布鲁克林的持续蛊惑初见成效。 “我之所以说你杀了我也无法超越他,不仅是因为这些。” 听到伊芙琳的回答,布鲁克林已经全明白了。 “哈恩让警方传话给我,称设计了四个游戏,要求我参加,每次游戏的赌注都是人质。” “他声称手里有八个人质……” …… …… “哈恩声称手里有八个人质,要求布鲁克林参与四次游戏。再快点儿!” 警车上,大卫正在向雷根局长解释着自己的猜测,顺便催促组员加快速度。 “在我们的认知中,他们只玩儿了两场游戏。” “但实际上是三场。” “第一场游戏并不是寻找人质,而是要求布鲁克林10分钟之内从e.d.n.y赶到总部,每迟到10分钟,杀死一名人质。” “布鲁克林迟到30分钟,因此死了三个人。” “第二场游戏才是找到第一场游戏里的人质尸体。” “我们没能及时赶到布鲁克林家里,他送给我们一具小女孩的尸体。” “第三场游戏是让布鲁克林站在自由女神像上去。” “时间根本来不及,所以他送了第五个人质的尸体给我们。” “现在还剩下三个人质。” “我们在仓库里找到两具人质尸体。还缺少一名人质。” “那是因为,第八名人质—— 是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就是第八名人质!” “克里斯一定已经将酒店透露给伊芙琳。伊芙琳将要去刺杀布鲁克林。老大,这就是第四场游戏。” “整场4局游戏中,只有布鲁克林是唯一可以拯救的人质。” “在哈恩的眼中,只有布鲁克林跟他的分量同等。这是他在审讯室里对布鲁克林说过的。” 汇报完毕,雷根局长并未让大卫等待太久。 “你立刻带人赶往酒店,我会派出空中支援。” “后援马上就到。” “尽量确保布鲁克林法官的人身安全。” “但必要时——” “当场击毙!” 第52章、落幕 “现在我们就处于第四场游戏当中。” 布鲁克林躺在床上,通体赤裸,身上铺着花瓣,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 “他把一切都算到了。” “他让克里斯给你传递消息,是计算准了克里斯知道你的心结,算准了你认为只有杀了我才能超越他。” 或者哈恩早早就在培训柯蒂斯跟伊芙琳时就给他们做过暗示, 比如反复提及挑战更难的作案手法,挑选更高级的作案目标。 比如,只有杀死一个他都无法杀死的人,才有资格跟他平等交流。 哈恩根本不需要挑明这个人就是布鲁克林,只需要不断加深暗示,就能让伊芙琳在该行动时自然而然地意识到这个人就是布鲁克林。 这种心理暗示跟洗脑广告是一样的原理。 “伊芙琳,现在选择权在你手里。” “杀死我,你还在他的计划之中,还在受到他的操控。” 布鲁克林盯着陷入挣扎中的伊芙琳,缓缓地说道 “放开我,去找哈恩,将一切说给他听,你才能真正的超越他。” 酒店楼下。 不等车子停稳,大卫便下车冲进酒店。 “封锁所有出口。” 他一边朝楼上跑一边吩咐道 “联系总部,暂时不要让空中支援靠近。” “克里斯……波尔,伱带一两個人,跟我上楼。” “乔治,你跟修去楼顶,准备从窗户突入。” “听我命令行事。” “务必确保人质安全。” …… …… 酒店房间内。 “伊芙琳……” 咚咚咚~ “客房服务。” 门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布鲁克林的话。 伊芙琳猛地从挣扎中惊醒,站起身来。 她缓缓地朝门口靠近,警告的瞪了一眼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瞪大眼睛望着门口,默默计算着伊芙琳与自己之间的距离。 “伊芙琳!” 突然,布鲁克林冲伊芙琳喊了一声。 伊芙琳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布鲁克林。 与此同时,门外。 听到屋内的喊声,大卫不再迟疑。 “行动!go!go!” 他冲着耳机大喊一声,掏出房卡刷开房门,冲进房间。 见房间门打开,伊芙琳脸上闪过一丝疯狂,她转过身朝床上的布鲁克林冲来。 窗外。 早已等候多时的乔治跟修撞破玻璃,落地后一个翻滚举枪对准伊芙琳。 “stop!” “onyourknees!” 在乔治跟修的大吼声中,伊芙琳不管不顾地冲到床边抓起刀子高高扬起,朝布鲁克林胸口刺下。 哒哒哒~ 哒哒哒~ 一阵枪响。 伊芙琳身体僵直,连续抖动,她瞪大眼睛,扑倒在布鲁克林身上。 子弹后发而至,打着旋钻入伊芙琳后背,肆意破坏着她的身体结构,后又从胸腹钻出,打入墙体,溅起一阵碎石。 伊芙琳的身体上只留下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血水飞溅,落了布鲁克林满身满脸。 “快叫救护车!” “她必须是活的!” 布鲁克林顾不上让警察解开自己,大喊道。 …… …… 二十天后,时间来到11月。 警方终于将相关材料整理完毕,移交给地检署。 地检署在确认材料无误后,正式向法院递交起诉书,分别向哈恩与克里斯提起诉讼。 伊芙琳终究没能活过来。半自动步枪的子弹威力实在大手枪太多。人体在它面前如同薄纸。 作为本案直接参与人,布鲁克林与大卫作为证人分别出席两场庭审作证。 “……克里斯在审讯中频频看向时间,表现出紧张焦虑的情绪。后来在赶到仓库,见到七台冰柜后,我想到了一个可能。” 偌大的8号法庭上鸦雀无声,只有大卫坚定的声音回荡。 他坐在证人席上侃侃而谈,目光坚定地望向被告席,被告席上的克里斯似有所觉,抬起头与他对视。 “利用克里斯传递布鲁克林法官的位置消息给伊芙琳,利用伊芙琳杀死布鲁克林法官,这可能是哈恩的第四场游戏,布鲁克林法官可能是第八名人质。” “……伊芙琳不听警告,持刀刺向布鲁克林法官,我不得不下令开枪。” 说到这儿,大卫停住,漠然地收回望向克里斯的目光。 “感谢大卫警官,我没什么需要问的了。” 检察官本·斯通点点头,冲被告席道“他属于你了。” …… …… 两小时后,布鲁克林与大卫并排站在8号法庭门口。 为了出庭作证,他暂停了上午的开庭,现在才十一点多,尚有闲暇。 “还在想他?” 见大卫回头,布鲁克林问道。 大卫摇摇头。 “他选择做无罪辩护是他的自由。” 虽然话说的很冷漠,但布鲁克林能看出来,大卫情绪很失落。 为了不让好友继续失落下去,布鲁克林强行转移了话题。 “走,去吃饭。” “雷最近怎么样?” 正往前走着,提到雷的事,大卫再次停下脚步。 布鲁克林不得不跟着停住,并疑惑地看向他。 这是怎么了? 不会雷那边也出什么问题了吧? “雷那边很麻烦。” 大卫道。 之前只是有点儿麻烦,现在变成很麻烦了,以后会不会进化为超级大麻烦? 布鲁克林暗暗腹诽着,与大卫来到办公室。 现在法院外面都是媒体的人,他可不想自投罗网。所谓的吃饭自然是让临时客串助理去买一份回来。 客串助理鲍勃并未因布鲁克林上次的拒绝而有所变化,他依旧担任客串法官助理。 叫书记官跟鲍勃一起点好餐,布鲁克林掏出信用卡递给鲍勃。 “怎么麻烦?” “昨天晚上我收到消息,原本一切正常,但前几天军方请来一名重要证人出庭。雷从见到那位证人后一直保持沉默。atc的人不得不申请休庭。” “什么证人?” 凭借身为法官的敏锐性,布鲁克林思考着这名证人可能对雷产生的影响。 “据说是一个小男孩儿。” “什么?” 布鲁克林瞪大眼睛,大脑宕机,彻底失去思考能力。 “你确定,是小男孩儿?” “多大?来自哪里?怎么被找到的?做没做过身体检查?雷留没留下证据?” 好一会儿,布鲁克林才回过神来,一股脑的问题被他提出。 军队,男兵,战区,未成年,男孩儿,枪尖…… 这些词罗列在一起,布鲁克林只感觉大事不妙。 第53章、探究 布鲁克林预感大事不妙的原因,不是猜测雷被指控的罪名。 身为一名法官,比这病态的事儿他也见过。 他所担心的,是布尔的立场问题。 据他了解,atc很少站在真正的犯罪嫌疑人那一边。 从数据上来看,atc接了不少被告委托的案子,但从结果来看,他们接的被告委托要么是被告无罪,凶手另有他人,要么就是被告事出有因,可以法外容情。 雷这个样子可跟这两样都沾不上边。 “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 大卫摇着头说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鲍勃把午餐带回,四人开始吃饭。 下午,送走大卫,布鲁克林继续开庭。 一个月后,时间进入12月中旬。 克里斯被宣判二级谋杀罪名成立,因有认罪协议的存在,法官对他从轻宣判,仅有10年。 这对于手握七条人命,并差点儿害死布鲁克林的罪行而言,简直是玛莉亚降临——圣母光辉充满法庭。 布鲁克林展在人群中聆听着法官的宣判,冲身旁的大卫悄悄说道 “我要在9年后起诉他,以渎职的名义。” 大卫瞥了布鲁克林一眼,没有说话。 三天后,哈恩的合议结果才出来。 经过陪审团五天五夜的争吵,终于达成统一——有罪。 哈恩被判处死刑。 法官此宣判一出,瞬间引起轰动。 “走吧。” 布鲁克林跟大卫穿过疯狂的人群走出法庭大门。 刚出门,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布鲁克林法官,你为什么要支持死刑!” 一名脸上涂得花花绿绿的女孩儿冲上来疯狂叫道。 法警连忙上前将她拦住。 “你是反对死刑游行的组织者?” 布鲁克林整理好褶皱的外套,转身离开。 哈恩本次很有可能会被宣判死刑,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共识。 因此,在哈恩案件开庭第一天,就有反对死刑的组织组织人群在法院外游行抗议。 “你该下地狱!你这个魔鬼!” 那個女孩儿挣扎着冲布鲁克林大吼 “你们都是恶魔!是帮凶!都该下地狱!” “你们这是在剥夺一个人的生命!” “伱们太残忍了!” “恶魔!” “凶手!杀人凶手!” 叫声逐渐远去,女孩儿被法警带走。 “他们的脑子是被僵尸吃光了吗?” 一直到回到办公室,布鲁克林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跟大卫抱怨道。 大卫耸耸肩,对此表示习以为常,他一边自己动手冲了杯咖啡,一边道 “这是僵尸病,会传染的。小心跟他们说话说多了,把病毒传染给你。” “那你们还不把他们关起来?” “以什么罪名?” “扰乱社会治安?” “我们好像没有这个罪名。” 布鲁克林摇摇头,不满地说道“真的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 大卫笑而不语,喝了口咖啡后道 “雷的案子快到尾声了。” “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最后被证实不可信,两人没有血缘关系。” “那个小男孩儿不是雷的孩子。” “哦……”布鲁克林头点到一半,反应过来。 “雷的孩子?” “嗯。”大卫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军方弄来那个小男孩,称是雷在执行任务期间枪尖俘虏所生。后经过调查,那名俘虏确实被多次枪尖过,但雷并未参与。 那个小男孩儿也并非雷的孩子,而是一名高级参谋的。” “军方对雷的大多数指控的确存在,但并非是雷的所作所为,他们只是想推出一个替死鬼。” 布鲁克林消化完大卫的话,感觉自己有一万个问题要问,却一时间不知从何问起。最终只能问道 “雷什么时候能回来?” “估计三五天就能结束,圣诞节前后吧。” 送走大卫,鲍勃推门而入。 “布鲁克林,迈克尔法官找你。” …… …… 迈克尔办公室内。 布鲁克林一进门就看到雷根局长正跟迈克尔坐在一起聊天。 看上去气氛很融洽。 “哦!快瞧瞧是谁来了!” 看见布鲁克林,迈克尔站起身,夸张地喊道 “联邦历史上最年轻、纽约最出色、e.d.n.y的骄傲,布鲁克林法官阁下!!!” 迈克尔用咏叹调像表演舞台剧似的介绍着,让布鲁克林感到一阵羞耻。 “雷根局长。” 布鲁克林绕过迈克尔,尴尬地笑着打了个招呼。 “布鲁克林法官,你好。” 相较于上次见面,雷根局长脸上带有淡淡的笑容,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弗兰克是专门来找你道谢的。” 迈克尔又凑上来道。 “没错,布鲁克林法官,如果没有你,我们可能无法察觉到克里斯的背叛,在对哈恩时也不会那么顺利。” “还有在酒店发生的事,我很抱歉,是我们警方没做好。” 布鲁克林忙摇头。 “没关系。能够尽力是我的荣幸,我们都是为了保护这座城市。” 布鲁克林指了指窗外,目光在迈克尔与雷根之间逡巡,赶在两人察觉前及时收回。 “至于酒店,我们不是把嫌疑人一网打尽了嘛。” 三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抱歉,雷根,我那边定好的开庭时间。”聊了一会儿,布鲁克林起身告辞,说着比划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给我打电话。”。 雷根局长点点头,起身相送。 “布鲁克林,下班后可以来老枪酒吧喝一杯。” 老枪酒吧是会员制酒吧入会门槛就是警察,非警察未受邀请不得入内。 回到办公室,布鲁克林拿上卷宗,一边朝9号法庭走去,一边思索着。 雷根局长看起来跟迈克尔很熟,他们的关系,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布鲁克林记得大卫曾跟他说过,弗兰克·雷根在成为警察前在为fbi工作,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从fbi离职,回到纽约当了一名巡警。 弗兰克·雷根从最底层的巡警一路干到nypd局长,三十多年来,在警界颇具威信。堪称警界传奇。 迈克尔跟雷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在fbi吗? 布鲁克林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方向。 第54章、圣诞节的自杀案 圣诞节。 纽约的天空中开始飘落雪花,街道上堵满了车,滴滴答答地按着喇叭催促前方车辆,表达着主人急切的想要回家跟家人过圣诞节的心情。 屋内,三个男人正围着壁炉喝酒,在他们面前,摆放着丰盛的菜肴。 “雷,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布鲁克林坐在地板上,半靠着沙发问道。 雷是24日回来的,在得知雷回来后,布鲁克林与大卫商议了一下,决定一起去大卫家里过圣诞节。 像小时候一样,就他们三个人。 大卫不像布鲁克林,收入那么高还在住公寓,大卫在纽约拥有自己的房子,三层独栋,带草坪花园,后面还有一个泳池。 “没什么打算。” 正抓着一条鸡腿啃的雷顿了顿,无所谓地说道。 雷的形象与布鲁克林曾经预想的并不相同,他看起来不是很壮,理着平头,個子比布鲁克林高出半头。 如果不是他一个人轻松把圣诞树康进屋,布鲁克林都要怀疑雷的身份了。 “大卫之前跟我说过,你要去安保公司?” 布鲁克林不肯放过雷,把大卫也拉了进来。 “嘿!别拉上我!” 正笨拙地跟筷子作斗争的大卫听到有人提起他的名字,抬头抗议了一句,又低下头继续去夹一块红烧肉。 布鲁克林看着大卫笨手笨脚的样子眼角抽搐,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筷子要用塑料,用金属材质制作? 这不是加大使用难度吗! “嗯,已经投过邮箱了,圣诞节假期结束后我准备去看看。” 相较于大卫的斯文,雷在吃上将军队的作风表达的淋漓尽致,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无法掌握筷子,干脆直接用手抓。 这可比大卫快多了。 “这次你已经把军方得罪死了,那些安保公司跟军方的关系他们自己都捋不清楚,你确定要去吗?” 说到这儿,大卫也抬起了头,他干脆用叉子插起那块红烧肉,泄愤一样一口塞进嘴里,恶狠狠的咀嚼着咽下去,开口道 “布鲁克林说的没错。” “我觉得你应该听听布鲁克林的意见,从小他就是我们当中最聪明的那个。” 大卫伸手指指自己跟雷“我来当警察,跟你去从军,都是布鲁克林帮我们做的选择。” 雷吐掉鸡骨头,又抓了鸡翅膀啃着,看向布鲁克林。 “我这边还缺一名法官助理,你可以过来尝试一下。” 布鲁克林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雷啃翅膀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答。 “在安保公司太危险了,雷,谁都无法确定伱选择的那家跟军方关系怎么样。” 布鲁克林放下啤酒瓶,认真地说道 “这次你直接把他们在那边做的事抖落出来,他们不可能放过你。” “等新闻热度下去,他们肯定会对你下手的。躲都来不及,你还要自己主动送上门去?” “安保公司,随便给你安排个危险任务,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你不是电影主角,总有一天会出事的。” 雷吐出啃到一半的鸡翅膀,犹豫地问道 “可是我对你们那套一窍不通,你知道我最头疼读书了。” “而且按照你说的,跟我待在一起岂不是很危险?” 布鲁克林还未开口,大卫就不满地叫了起来。 “嘿!伙计,你在说什么呢!” “我们就是怕危险所以把你丢出去不管的人?” 布鲁克林跟着点头,指了指壁炉“雷,你再这么说,我跟大卫就把你丢进壁炉里去。” “没错!”大卫接茬“我是凶案组的,他是法官,我们一拍即合!把你丢进壁炉里!”说着,他还跟布鲁克林击了个掌。 雷连忙举手投降“我投降!我投降!” “投降就喝光!” 布鲁克林递上一瓶新开的酒,笑着道。 “没错!喝光!” 大卫跟着起哄。 雷左右看了看,无奈地仰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大卫在旁边兴奋地大呼小叫,又是吹口哨又是尖叫,好像参加派对的高中生。 雷将一瓶啤酒一口气喝光,布鲁克林这才笑着解释道 “我是法官,隶属于司法部门,不受军方管辖,在我身边反而是安全的。” “当然,我也需要你的保护。” “大卫知道,今年我过的有多‘精彩’” 大卫似乎是真喝多了,闻言立刻举手,将赛琳娜自杀案跟红恶魔模仿杀人案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见雷面露担忧之色,布鲁克林立刻补上“赛琳娜死后,我一直没有选助理……” “布鲁克林吓得大半年没有打牌了,哈哈!” 大卫红着脸补了一句,指着布鲁克林哈哈大笑。 “你先考虑一下,这件事不是很急。” 见雷陷入犹豫之中,布鲁克林适时地说道。 看得出来,雷很担心他的安全问题,但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依旧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这与布鲁克林的预想完全不符,布鲁克林便适时地停止了这个话题。 话已经说到,再紧逼雷,就不太好了。 随后三人又聊起了圣诞假期的计划。 法官是个紧张而又清闲的工作,工作日中法官的任务繁重,但该有的假期法官全都有。 “我可走不开。我那里还有一堆案子等着呢。” 聊起假期,大卫不满地抱怨道 “斯塔滕岛的案子已经压了半年了,最近又出现两名死者。哎,这些杀人犯都不过圣诞节的吗?” 大卫提到的斯塔滕岛案布鲁克林也有所耳闻,一名大学老师从楼上掉下来,摔成了一滩。刚开始以为是自杀,但随着调查深入,警方发现这名老师根本不具备自杀的理由。 生活平平常常,感情没有波折,银行账户信用良好,家人全都健在,老师本人也没有心理咨询记录。 这种生活没有任何变故的人,怎么可能突然自杀? 这个案子还没破,十一月份时,这位老师所在的大学里,先后又有两名教师跳楼自杀。 警方却没有找到一点儿线索。 大卫刚抱怨完,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老大,纽约市立大学巴鲁克学院有学生自杀。” 大卫的酒立刻醒了一大半。 “还是跳楼吗?”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边去拿衣服,一边问道。 布鲁克林跟雷也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朝他望去。 “是的,一共五名学生,集体自杀。” 第55章、我该怎么做? 来自警局的电话为这场朋友聚会蒙上了一层阴影。 鉴于大卫喝的实在太醉,雷主动站出来开车送他去警局,布鲁克林则留下来等待消息。 2小时后,雷自己开车回来。 很显然,大卫今天估计都没时间回来,甚至短时间内都没时间休息了。 “这么久?” 见雷回来,布鲁克林问道。 纽约市立大学是纽约市的公立大学系统,也是联邦最大的城市大学系统,由分布在纽约各处的25所学院组成。其中巴鲁克学院就位于曼哈顿区,距离他们这儿不远。 平常开车,从这儿到巴鲁克学院往返2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说是快的,但今天是圣诞节,此时街上已经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这种路况下,从这儿到巴鲁克学院往返最多1个小时。 “嗯。”雷坐在沙发上,似乎在思考什么,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下雪了,路上不太好走,开的慢了点儿。” 布鲁克林收拾着盘子,瞥了一眼雷。 雷从回来后就不太对劲儿,情绪很低落。 也许是看见那五名学生的死,心里不太好受吧。 布鲁克林这么想着,没有多问。 “布鲁。” 布鲁克林正在厨房洗盘子,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回头一看,发现雷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他身后,一脸的纠结犹豫。 “发生什么了?” “你说……武力真的那么重要吗?” 雷皱着眉,问出了一個布鲁克林想都想不到的奇怪问题。 一名多次参与执行任务,去过战场的老兵,问他武力重不重要。 布鲁克林感觉今天果然不愧是圣诞节,有够滑稽的。 “当然,当然重要。” “我要是打得过你,早就用武力镇压,强压着你跟我去做助理了。” 布鲁克林小小开了个玩笑,雷却没有笑,他皱着眉,仿佛在思考世纪难题一样。 见状,布鲁克林只能恢复正经。 “有一位很厉害的人说过一句话。” 他将洗好的盘子冲洗一遍,放在一旁沥干,擦了擦手掌,干咳一声道 “枪身里面能长出zq” “国家zq的独立性与完整性,需要武力的维持,没有武力,就要受欺负,谁都可以插一手,这你应该比我有体会嘛。” “我去的不是那里。”雷反驳了一句。 也许是酒精太上头,布鲁克林面露嘲讽之色。 “是是是” “你以为联邦靠的什么全球执法,自由民主呀?” 雷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摇着头转身离开。 “胡言乱语。” “睡觉!” 布鲁克林撇撇嘴,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看起来毫无深度,实际上很深很深的大兵,继续低头洗自己的盘子。 “说得好听,你倒是帮我洗洗盘子啊。” 将厨房收拾好,布鲁克林发现雷已经躺在壁炉前打起了呼噜,他轻轻叫了两声,见雷没有反应,索性自己上楼,找了间客房睡下。 躺在床上,雷奇奇怪怪的表现再次浮现在眼前,但不等布鲁克林多想,在酒精的作用下,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翌日。 头疼欲裂的布鲁克林跟好像无事发生的雷坐在壁炉前吃早餐,大卫果然没有回来。 “我该怎么做?” 极其迅速地将早餐塞进嘴里吃完,雷问道。 “什么?”布鲁克林抬头,一脸疑惑“什么怎么做?做什么?” 酒精的作用下,他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舌头也好像罢工了一样,尝不出什么味道来。这顿早餐对他而言味同嚼蜡。 “助理呀。” 雷提示道。 “哦,伱改主意了?” 布鲁克林放下盘子,端起水杯,将里面的牛奶一饮而尽,胃袋感受到牛奶的温热,疼痛有所缓解。 “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一个亚裔战友说过一句话——”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布鲁克林面无表情地听着熟悉而陌生的语言从雷口中怪腔怪调地蹦出来,心情很是复杂。 “他告诉我,这是大洋彼岸那个国度一位古老的伟人说的,意思是做事要防患于未然,预先觉察潜在的危险,避免它。” “没听说过,不过这句话挺有道理的。” 布鲁克林放下水杯,摇了摇头,继续扒饭。 早餐是他做的,利用昨晚的剩菜,炒的面。 “所以我觉得你说得对。”雷皱着眉端起牛奶试了试,又放了回去“但我该怎么做?从哪里开始?” “喝牛奶对胃有好处,尤其是喝完酒。” 布鲁克林察觉到雷的动作,开口道。 “我的胃很好,很健康。”雷拍打着腹部“我想它可能不太需要这个。” “它告诉我,它不喜欢牛奶。” 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夺过杯子,一干而净。 “助理没那么多要求,假期过去后我去找迈克尔谈谈。” “上次赛琳娜案我们说好的。” 赛琳娜自杀案中,e.d.n.y虽然没有对布鲁克林落井下石,但也没有施以援手,站在他这边,按照联邦的游戏规则,e.d.n.y确实欠布鲁克林一次。 在联邦这个三人中都能有两个团体的国度,团体意识是很强烈的,比如nypd,他们的警察有问题,他们可以内部解决,其他人插手,会惹得他们不高兴,严重的甚至会被视为挑衅。 也因为此,联邦各种协会、工会五花八门,正是基于这种游戏规则则诞生。当然,这些协会跟工会也是政客们的一种政治资源,对他们有很大的帮助。 很难说联邦这种游戏规则的出现与政客们毫无关系。 赛琳娜自杀案中e.d.n.y全程一言不发,一副公正客观,公事公办的态度,按照联邦的游戏规则,是对布鲁克林有所亏欠的。 不要说最终证明布鲁克林是无辜的,就算他真的是凶手,e.d.n.y也应该适当地施以援手。 迈克尔上位后找布鲁克林谈助理的事,就是一种变相的补偿,隐晦地表达歉意。 这是布鲁克林在联邦适应大半年后才摸透的。 联邦人很奇怪,他们既好斗,又团结,看起来很愚昧,甚至是非不分。但他们有时却可以不问事情缘由,不问对错是非,仅仅因为你跟他们隶属于同一机构,干同样的工作,就把你视为自己人。 有时候他们又因为你跟他们肤色不同,习惯不同,穿着打扮不同,停车位置乃至走路姿势,进门先跨左脚还是右脚等等任何细小的差别而对你充满攻击性。 e.d.n.y的歉意布鲁克林已经收到,但他不打算利用这份歉意让雷成为法官助理。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对他以后的工作将是一个隐患。 第56章、嚣张的被告 这个圣诞节三兄弟过的都很充实。 大卫为自杀案忙的昏天黑地,布鲁克林则帮雷做准备。 联邦圣诞假期不如欧洲国家长,仅有24日下午跟25日一天。【注1】 一天半的时间,其实也做不了什么准备。 一天半时间没办法让雷考上法学院,一天半时间也没办法让雷从法学院毕业,一天半时间更没办法让雷做到赛琳娜那样——单论工作能力,赛琳娜算是合格的法官助理的。 一天半时间,布鲁克林只能教会雷法警的工作内容。 迈克尔打算先让雷成为法警,再按正规升职渠道成为法官助理。这是一个合理的晋升路径。 ……………… 忙忙碌碌圣诞假期结束,结果两个男人窝在大卫家里竟然哪儿都没去成。 12月26日,圣诞假期结束,9号法庭。 “请全体起立,e.d.n.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 鲍勃依旧尽职尽责地充当客串助理,并未受到布鲁克林拒绝的影响。 “各位请坐” 窸窸窣窣的落座声响起。 “017-edny09-084号案件。”布鲁克林低着头,翻开起诉书念道“检方诉蒙莉卡·拉塞尔二级纵火罪?” 布鲁克林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被告席。 在那里,正坐着一位头发染的花花绿绿的不良少女,不良少女正用仇视的目光盯着他。 什么情况?二级纵火罪?女的? 在联邦纵火是非常严重的罪行。哪怕是二级纵火罪,起点也是六年。 可纵火通常都是男性犯罪,很少有女性采取纵火的方式犯罪。 另外,这不是那個抗议死刑的小姑娘吗? 布鲁克林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还是有些茫然。 就过个圣诞节,小姑娘就把自己过进去了? 一天半时间,就从张牙舞爪的小野猫变成b级重罪的嫌疑人了? “今日进行预审。” 布鲁克林将剩下的话说完,脑海里组织一番后,再次开口。 “蒙莉卡·拉塞尔女士,在正式开始预审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你今年成年了吗?” 蒙莉卡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闻言也不答话,而是吹出一个大大的泡泡。 啪~ 泡泡破裂,发出一声轻响,一同响起的还有隐约间能听清的轻蔑哼声。 “法官阁下,根据警方资料显示,她已经22岁。” 检察官杰瑞起身道。 布鲁克林上下打量一番,看向杰瑞。 “检察官,你确定吗?” 布鲁克林指着蒙莉卡,一脸‘我不信’的表情问道。 “是的,法官阁下。” 杰瑞说着,递上来一张蒙莉卡的个人资料。其中非必要部分已经涂黑,但在年龄一栏中清晰地写着22两个阿拉伯数字。 出生日期一栏写着‘1995-9-28’。 的确成年了。 布鲁克林一脸见鬼了的表情看向蒙莉卡。 这姑娘一脸小雀斑,头发花花绿绿梳成两条辫子,穿着五彩斑斓的衣服,口中嚼泡泡糖,除了身材发育跟身高外,活脱脱一平替版哈莉·奎恩。 漫画照进现实的小太妹! 可这副青涩的面孔你跟我说22岁? 布鲁克林一脸怀疑,望向被告方律师,想听听他怎么说。 在联邦,18岁是法定拥有选举权年龄,是通常意义上的成年年龄,也是服兵役跟就业的最低年龄。但司法界通常会将21岁视为法定成年年龄。 因为联邦的法律中针对21岁以下的‘成年人’仍有诸多限制法令。比如烟酒不得出售给21岁以下,娱乐场所不得向21岁以下开放,即便他已满18岁,是个‘成年人’。 如果这位高仿哈莉·奎恩没到21岁,后续庭审过程中出现的诸多不是问题的问题,将可能成为双方争论的焦点。 法院方面也会因蒙莉卡年龄是否满21岁,而对某些问题有截然相反的裁定。 甚至蒙莉卡的年龄将直接影响案件最终裁定结果,以及被判有罪后她该去的地方。 ………… 被告方律师毫无表示。 有检方提供的警方资料,辩方也毫无反应,看来年龄是真的,只是这一版哈莉·奎恩长得年轻。 布鲁克林放下心来,继续走程序。 “根据起诉书上所述,你在2017年12月24日晚9点40分左右,纵火烧了第一大道337号的快餐店,此前你曾与店方有过多次争执,并扬言要烧掉它。”【注2】 “这是真的吗?” 在这个阶段,传言是可以被当做证据使用的,预审并不像正审那样严格。 蒙莉卡抱着胸,又吐了个泡泡,高傲地承认下来。 “你要清楚,一旦二级纵火罪成立,伱将面临最低6年起步的刑期。” 布鲁克林确认道。 蒙莉卡咀嚼着泡泡糖,终于开口了。 “我没放火。” “当然,你这样的瞎子,也许该会我判个死刑。” “杀人凶手!” 蒙莉卡这话把律师吓了一大跳,就连杰瑞检察官都忍不住侧目望去,想看看是什么人物,竟然敢这么当堂挑衅法官。 汤姆律师连忙起身找补 “法官阁下,我当事人的意思是……” 布鲁克林抬手制止了汤姆的找补。 “汤姆,我听得清她在说什么,她说的话并不比法院下发的手册难以理解。” “当然,我也不会跟她计较,这只是第一次。” 汤姆连忙点头。 “很抱歉,法官阁下,我保证,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他话刚说完,蒙莉卡‘切’了一声,翻着白眼,一脸不屑地起身离席了。 汤姆当场傻眼。 杰瑞当场石化。 布鲁克林目瞪口呆。 鲍勃、奈莉等一干庭内人员大脑宕机。 这是什么意思? 当庭离席! “法官阁下……” 汤姆反应过来,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他连忙看向布鲁克林,一脸焦急地想要解释。 布鲁克林也不说话,就这么目送蒙莉卡离开,安静的法庭中回荡着咣咣的摔门声。 他将目光放在汤姆身上,想看看汤姆怎么解释,怎么编。 在布鲁克林的瞪视下,汤姆律师急的满头大汗,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被告已做无罪答辩,鉴于被告数次藐视法庭,处以罚金1000美金,禁止保释!” 第57章、陌生男孩儿 “请原被告双方在本次答辩后3日内,即2017年12月29日下午4点之前将举证清单提交给法院,法院将对举证清单进行公开,任何对清单有异议的,应在清单公开后提出。” duangduangduang! 木锤敲击声声声回荡。 “可是法官阁下,举证清单的提交日期通常是10天。” 汤姆忍不住喊道。 布鲁克林停住准备将起诉书递给鲍勃的动作,看了一眼汤姆,继续在起诉书上做标记,头也不抬地说道 “鲍勃,看一下未来几天的安排。” 鲍勃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却很机灵,他立刻上前翻了翻,抬头道 “布鲁克林法官,本庭未来只有3天后的下午4点后有时间。除此之外,至少要排到一个月以后。” 布鲁克林抬起头看向汤姆。 “好,汤姆,你觉得3天后合适,还是一个月后合适?” 提交举证清单要至少一个月以后,届时一旦要召开听证会又要折腾一個月,等审前工作做好,等待排庭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己方已经在法官心里挂上号了。 汤姆心知肚明。 “3天后吧,3天后更合适。” 布鲁克林满意地点点头,将起诉书交给鲍勃,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去请017-edny09-080号案件控辩双方到庭。” 很快,汤姆与杰瑞退走,一批新的当事人跟律师到庭。 忙忙碌碌一上午,直到中午时,布鲁克林才有机会去找迈克尔。 “我要鲍勃。” 布鲁克林开门见山地说道。 “另外,我庭上需要再配至少两名法警。” “要能打的,最好有军队从军经历,上过战场更好。” 迈克尔正准备去吃饭,闻言瞪大眼睛又坐了回去。 “布鲁克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虽然我们的关系很不错,但我去哪儿给你找两名上过战场的法警?你那里是法庭,不是阿福汉” 布鲁克林对此报以冷笑,他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不答应也可以,以后不要给我分刑事案件。” “可你是9号法庭!” “内部问询,谁愿意,我看可以跟他换。”布鲁克林毫不退让地道 “从赛琳娜自杀案再到红恶魔模仿杀人案,今年我办了两件大案,两件都是针对我的。红恶魔模仿杀人案中我甚至被绑架。” “迈克尔,首席大法官阁下,您不觉得我这个9号刑事法庭的法官当的太提心吊胆了吗?” “为了17万的年薪,说不定哪一天就被自己审理的案件当事人弄死,伱觉得我就值17万?还是我是冲着这17万来的?” “就算赛琳娜自杀案我败诉,迈克尔,你信不信,凭借我的名声跟能力,走出e.d.n.y,全纽约各大公司抢着要我,队伍能从这儿排到斯塔滕岛去?” “你觉得我是为了钱来的吗?” 迈克尔被布鲁克林一通输出怼得哑口无言。 他把这归结于圣诞节前的绑架后遗症,他觉得布鲁克林这是在后怕,发泄出来就好了。 鲍勃提为法官助理就当是对他的精神安抚好了。 至于两名法警什么的…… “我理解你的心情。鲍勃一直在9号法庭,自赛琳娜自杀案后更是接手了大部分赛琳娜的工作。提他成为你的法官助理我没意见。” 迈克尔一边说一边从打印机里掏出一张表格,低头开始填表。 “走文书程序需要1天,不过我们可以压缩时间,下午,下午估计就可以了。” “露比!” 说话间,表格已经填完,迈克尔喊来露比,将表格交给她,叮嘱她尽快办理。 “不过法警的事情可能有点儿麻烦。” “法院缺少基层人员,又不是只有e.d.n.y这样,全联邦,全世界的基层法院都这样。” “你的要求的确有道理,可普通法警都人手紧缺,更何况你要求的什么士兵啦,参加过战争啦之类的。布鲁克林,这不太可能。” “上次面向社会的法警培训是什么时候?”布鲁克林问道。 迈克尔思索了一番,立刻明白布鲁克林的意思。 布鲁克林则再接再厉,继续输出。 “我担任的是刑事法庭法官,法庭上只有3名法警,一名书记官。” “现在鲍勃成为法官助理,我的法庭上就剩下2名法警。” “作为e.d.n.y最重要的刑事法庭之一,2名法警,迈克尔,你觉得2名法警够干什么的?” 布鲁克林举着两根手指头在迈克尔眼前来回晃悠。 “只需要控辩双方当事人情绪稍微激动一点儿,我就只能休庭。” “这样想想,赛琳娜虽然有诸多不好,但至少她在的时候我的法庭上人手还是够的。”布鲁克林带着无限的惆怅与感慨地说道 “ok!” 迈克尔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我们明天就开启法警培训!” 布鲁克林立刻不再惆怅,满脸笑意地站起来。 “走吧,迈克尔,我亲爱的朋友,午餐时间到了,我们去吃墨西哥菜吧!” …… …… 折腾到下班,e.d.n.y官网上果然已经挂出法警培训的消息,布鲁克林立刻打电话给雷,通知他去报名。 只要雷去报名,就几乎可以确定,他一定会被选上。 因为司法界新星布鲁克林法官亲口提的要求:士兵,上过战场…… 下班回家,布鲁克林心情不错,哼着小调,走出电梯门,迎面便看到一个小男孩儿面前放着一个婴儿推车,正蜷缩在他门口。 布鲁克林停下脚步,头皮发麻。 怎么回事! 这个狗曰的真是属泰迪的! 这又是哪位前女友?孩子都这么大了! 这是找上门来了? 小男孩儿听到动静,推着婴儿车来到布鲁克林面前。 “布鲁克林?” 小男孩儿仰着脸,怯怯地问道。 见布鲁克林没回应,他又鼓起勇气“请问你是布鲁克林法官吗?” 布鲁克林低头端详着眼前的小男孩儿。 深棕色头发,蓝色瞳孔,哈恩同款的无辜眼神中透露着恐惧。 “是我、你叫什么名字呀?” 布鲁克林蹲下身,摆出温和的态度问道。 “我是奥恩·卡洛尔。” 小男孩儿指指自己,又指指婴儿车。 “他是我弟弟,他叫肯特。” 第58章、危! “我找你有事情要办,布鲁克林法官。” 奥恩绷着小脸,严肃地说着。 布鲁克林起身,示意奥恩继续说,自己则掏出电话。 “喂?我遇到两个小孩儿,一个自称叫奥恩·卡洛尔,大概五六岁大,另一个躺在婴儿车里,地址是……” 打完电话,布鲁克林低头一看,奥恩满脸写着委屈,转头推着婴儿车就要离开。 “你还不能走。” 布鲁克林拦住奥恩,一把抓住婴儿车,奥恩拉不过布鲁克林,眼泪打转,眼眶发红。 “你就这么推着你弟弟出来了,遇到坏人怎么办?” 奥恩又拉了拉,还是拉不动,便赌气的站在原地,眼泪吧嗒吧嗒开始往下掉。 布鲁克林把婴儿车从奥恩手里拿出来,领着奥恩进了屋。 轻手轻脚地将熟睡中的婴儿放在一旁,布鲁克林打开冰箱门问道“你父母有什么不让你吃的吗?” 联邦人过敏原很广泛,从咖啡、牛奶、花生到花粉、空气、水,应有尽有。 他只是暂时收留奥恩兄弟俩,等警方上门,可不想让奥恩兄弟过敏而死,让警察来收尸。 奥恩摇摇头,没有吱声,肯特睡得正香。 “伱家在哪里,还记得吗?” 布鲁克林拿出披萨塞进微波炉里,转头问道。 奥恩现在所表现出的不安,是对陌生环境的不安,布鲁克林觉得跟他聊聊天,应该能消除一些不安。 “那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见奥恩不肯回答,布鲁克林换了個问题问道。 奥恩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铺开,递给布鲁克林。 “这上面写着。”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标题“e.d.n.y布鲁克林·李法官!支持死刑的刽子手!他该下地狱!” 下面还有一张他本人的照片。 如果奥恩认识字的话,他应该不会找到自己。 布鲁克林估计,奥恩应该只认识‘法官’这个词。 “你认识这上面写的什么吗?” 奥恩摇摇头,小声说道 “我问了别人。” “你怎么问的?” 奥恩低着头抠着手指,声音更小了。 “我跟他们说你是我爸爸……” 布鲁克林一阵无语,沉默半晌才继续问道 “这张纸,你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下午的时候,我从商场里捡的。” 回答了一句,奥恩踟躇片刻,鼓足勇气开口问道 “你能让他们不要离婚吗?” 布鲁克林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你的父母要离婚吗?” 奥恩点点头。 布鲁克林还要再问,电话响起。 布鲁克林扫了一眼,来电号码是一串乱码。 他随手挂断电话“奥恩,爸爸妈妈离婚,只是分开住,就像你跟好朋友吵架……” 一阵诡异的歌声响起。手机屏幕自动亮起。 来电号码‘murderer’(凶手) 黑色的来电界面开始变成橘黄色,橘黄色化为一团团升腾的火焰。 白色的来电号码则突然变为暗红色,仿佛融化一样,缓缓滴落。 布鲁克林拿起手机按下挂断,手机却丝毫没有反应。歌声依旧,火焰熊熊,暗红色的单词仍然流淌。 布鲁克林又尝试着关闭手机,手机依旧毫无反应。 突然,歌声戛然而止,屏幕上出现一张海报,跟奥恩递给他的那张纸一模一样。 海报停止片刻,上面他的照片开始七窍流血。 哒,哒哒哒哒~~ 角落里的打印机突然被唤醒,哒哒哒地开始工作。 一张同款海报被打出,安静地躺在桌上。 哒哒哒哒~ 第二张,第三张…… 一直到纸盒里全部的纸张用光,打印机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布鲁克林丢掉手机,看了一眼缩在沙发里瑟瑟发抖的哈恩,来到打印机前。 他正准备伸手去拿打印出的海报,一股烧糊的味道弥漫开来。 下一刻,火苗腾地从打印机里燃起来。 布鲁克林赶紧拔掉电源,冲进厨房用杯子接了一杯水泼了上去。 火苗被浇灭。 打印机前的电脑屏幕又亮起,古怪的歌声再次响起,一串串字符闪烁过后,那张海报再次被投在屏幕上。 接着厨房里的咖啡机开始工作,上面的按钮一阵闪烁后,咖啡机自动打开,温热的咖啡从里面流淌而出。 电视,音响……所有电子产品都开始自动打开,胡乱工作起来。 布鲁克林尝试关闭,但根本不管用。他干脆直接抱起奥恩,另一只手提起婴儿车,冲进了电梯。 按下一楼,随着电梯门关闭,电梯缓缓下降,不等他松了一口气,灯光突然熄灭,电梯里陷入一片黑暗。 奥恩挖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不要不让爸爸妈妈离婚了!我不要了!” 奥恩大哭着喊道。 布鲁克林没心思哄他,将婴儿车放下,正准备去按求助按铃,电梯突然急速下坠。 下坠仅仅持续一瞬间,电梯安全措施便被激活,将电梯绳卡死。 电梯又猛地停了下来。 布鲁克林被电梯这一动一静闪倒在地上,肯特被从婴儿车里摔出来,掉在地上,哇哇大哭。 电梯箱里奥恩与肯特两兄弟哭声交替,布鲁克林靠在墙壁上,脑袋一阵发蒙——刚刚他被闪得后脑磕在墙上。 公寓楼对面,楼顶天台,一个打扮跟蒙莉卡相似的女孩儿倚在基站下面,口中吹出一个泡泡。 啪~ 泡泡破裂,蒙莉卡咀嚼着泡泡糖,合上电脑,眺望着对面公寓楼熊熊燃烧的大火,一脸得意。 “搞定!” 她轻哼一声,起身将电脑装进包里,背着包蹦蹦跳跳地消失在楼道里。 不远处街道上,消防车鸣叫着驶来…… …… …… 布鲁克林摸了摸脑后,摸到一指湿热。 他撑着墙想要站起来,眼前一阵眩晕,强烈的恶心袭来,令他弯着腰一阵干呕。 干呕过后,布鲁克林放弃了起身,摸索着将哭的撕心裂肺的肯特抱到怀里,又将啜泣着的奥恩拉到身边。 “别哭,不怕。” 布鲁克林搂住奥恩,嘶声安慰两句。 奥恩已经被吓坏了,拼命地往布鲁克林怀里钻,两条胳膊死死地搂住布鲁克林的脖子,眼泪鼻涕蹭了布鲁克林一胸口。 终于,在不断的安慰下,奥恩慢慢停止了哭泣。 布鲁克林松开奥恩,将肯特塞给他,扶着墙,忍着恶心跟晕眩慢慢站起身,来到电梯门口,摸索着按下求救铃。 第59章、艾玛·吉尔森 12月29日,下午,4点。 9号法庭。 布鲁克林的轻微脑震荡已经有所恢复,医院建议他再留院观察几天,但被他拒绝了。 布鲁克林坐在办公室,皱着眉翻看着双方提交的举证清单。 在他面前坐着汤姆跟杰瑞两位代理律师。 “没问题。” 布鲁克林在清单上签字,递给鲍勃,让他拿去复印。 “汤姆律师,你要申请法官回避吗?” 布鲁克林问道。 “我与这起案件有所关联,你当事人的好友利用黑客技术将整栋公寓楼烧毁,险些让我与两个孩子葬身火场。” “如果你申请法官回避,我可能需要对本案进行回避。” 布鲁克林看向汤姆,满眼的鼓励。 那天他房间里失火,火势迅速蔓延出去,如果不是消防员救援及时,他就死在电梯里了。 这场大火造成十七人死亡,三十余人重伤,上百人轻伤,造成的经济损失达上百万美元。 在案发后第二天,那位利用黑客技术引起一切的罪魁祸首就被抓获。 黑客叫艾玛·吉尔森,是蒙莉卡·拉塞尔的朋友,在蒙莉卡在押当天就去见过蒙莉卡。 根据录音资料显示,这起火灾就是艾玛·吉尔森跟蒙莉卡·拉塞尔联手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布鲁克林这位‘杀人的刽子手’一个教训。 现在艾玛·吉尔森已被警方收押,检方正与警方合作整理证据,准备对艾玛·吉尔森提起诉讼。 据大卫说,fbi都派遣了小组前来纽约,准备接管案件。 但由于黑客入侵纵火案纽约警局没有上报申请帮助,fbi的小组被雷根局长跟大卫联手挡了回去。 用大卫的话来说就是“他们看重的是艾玛·吉尔森的黑客天赋,上帝知道他们要吸纳艾玛·吉尔森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件事引起的反响很大,外界对艾玛纵火案与蒙莉卡纵火案的看法并非完全一面倒。 其中重要的一条原因就是,艾玛与蒙莉卡被查出篡改了警方档案库资料,她们的真实年龄是15岁! 并非成年! 一部分人认为艾玛跟蒙莉卡未成年,应该对她们施以宽容。另一部分人则认为艾玛跟蒙莉卡能修改一次就能修改第二次,鬼知道她们真实年龄是什么。 再说,就算他们未成年,难道未成年酿成这么大的灾祸,就因为未成年,就可以降低甚至免除处罚吗? 两伙人争论不休,从线上吵到线下,纽约这两天每天都有人游行。 艾玛跟蒙莉卡的事情引起社会高度关注,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亲自过问,为他们请了律师团,并在法院门口面对媒体公开宣称 ‘不会让孩子受到伤害’ 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紧随其后发表声明,一同发表声明的还有反死刑组织。 艾玛跟蒙莉卡迅速占据舆论高地,支持他们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反对她们的人则无组织无纪律,形同一盘散沙,被打的节节败退。 此外,在司法界内部,一则消息流传出来: 艾玛纵火案一旦被法院受理,很可能与蒙莉卡纵火案合并。 布鲁克林可以证明这则流言的部分真实性,因为他刚从迈克尔那儿出来。 汤姆苦笑摇头。 “布鲁克林法官,你应该看得出来,这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布鲁克林抬手制止汤姆继续说下去,拿出两份文件递给汤姆跟杰瑞。 “既然你们双方都对本案出庭人员无异议,那就签字吧。” 这是布鲁克林一早准备好应对将来可能会有的‘申请法官回避’的‘免责声明’。 上面明确表示出原被告双方在法院法官明确提醒审理法官系案件相关人员,可以申请法官回避后,双方依旧坚持放弃申请法官回避以及召开听证会的权力。 杰瑞看完后刷刷刷痛快地签完了字,汤姆则面露难色。 “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手段并不高明,汤姆。” 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就是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跟反对死刑组织给蒙莉卡跟艾玛找的,她们的律师就来自这家律所。 这是纽约最大的律师事务所,对整个纽约司法界来说,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都是一個庞然大物。没有人对上他们敢说自己稳赢。 布鲁克林也不例外。 所以他在收到消息后没有对外公开表态,一直小心翼翼,谨言慎行。 好端端地被人烧了家,自己被摔成轻微脑震荡,差点儿葬身火场,是个人都会生气。 布鲁克林不仅仅是生气,他是愤怒,怒火中烧! 在大卫跟雷去探望他的当晚,他就有想过让雷去干掉那两个小姑娘的全家。 他相信,如果他提出这个请求,大卫可能会阻拦,但雷是不会犹豫的。 但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 为两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蚂蚁而牺牲前途,不值得。 布鲁克林觉得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碾死对手是更好的选择。 布鲁克林擅长的领域是什么? 司法! 早在收到艾玛纵火案被分配到自己手上之前,布鲁克林就想好了。这两起案件如果因回避原则被移交给其他法官,他将对蒙莉卡跟艾玛提起诉讼,为自己辩护。 现在他变成了这两起案件的审理法官,他的把握更大了。 审理法官如果真的要拿捏原被告某一方,简直不要太简单。 “汤姆,这里是法院。” 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 “联邦是一个司法健全,主权独立的国家,这里是法院,现在我们正处于正常的庭前程序中。” “这不是黑帮打架,也不是政治选举。我们不看谁的呼声高,或者谁的人数众多。” “至少在我的法庭上,这些都不是考量的因素。” 见汤姆被自己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在协议上签了字,布鲁克林耸耸肩,开了个玩笑。 “我以为这种事情在法学院时,你们老师就会教。” 见汤姆面色讪讪,布鲁克林道“好吧,事实上我的老师也没教过。” 他收起两份协议,朝外面高喊。“鲍勃!把这两份协议复印一下!” 外间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过,鲍勃踉跄着冲了进来,接过协议,一阵风一样离开了。 第60章、做好准备 又等了好一会儿,鲍勃终于复印完资料,汤姆跟杰瑞双方交换好举证清单,收好协议,告辞离开。 “鲍勃,去给本打个电话,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来递交起诉书。” 布鲁克林看了眼时间,不满地喊道 “为了等他们,我一上午的时间都浪费了!” “等等。”鲍勃刚准备离开,又被布鲁克林叫住“整理一下我手上还有几件未完的案件,把能走简易程序的挑出来,给他们的律师打电话,今天下午我们需要把它们全解决掉。” “要留出足够的精力来对付那两个女孩儿。” “现在,我们先去吃饭。” “抱歉,布鲁克林。”鲍勃苦笑着拒绝了布鲁克林的邀请,他指指自己外间的办公桌“我还有工作。” 成为布鲁克林的法官助理,也就意味着与布鲁克林的关系更近了,同奈莉一样,理论上来说,鲍勃已经被打上布鲁克林的烙印。 也因此,鲍勃不再称呼布鲁克林‘布鲁克林法官’,而是改为更亲近的‘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耸耸肩,还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鲍勃今天是第一天当正式的法官助理,尽管此前他一直在客串助理,但客串跟正式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这一点,鲍勃已经深有体会。 法官助理不仅仅是在法庭上喊一嗓子,还需要填写文书,与原被告律师沟通,整理卷宗,合理安排法官的时间等等,它是一個比传统意义上的秘书更私密更累人的岗位。 吃过午餐回来,桌子上已经躺着一份清单。 布鲁克林拿起来看了看,喊来鲍勃。 “这个离婚案,还有这个校园自杀索赔案,把它们打回去。” 布鲁克林抽出两份起诉书一同丢给鲍勃。 “我们未来至少一个月时间里,都要跟艾玛与蒙莉卡的案子掰扯,暂时不接新案子。” “另外,这也不是刑事案件,跟我们没关系,去找别人。” e.d.n.y的法庭名义上平等,都是综合法庭,但实际上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别的。 比如说9号法庭。 因布鲁克林的名气等因素,9号法庭在刑事案件上具有优先权,除非首席法官亲自下场,否则谁也抢不过布鲁克林。 他说不要了,其他法庭才有资格伸手。 这是一种特权。 与之相对应的,9号法庭也有不小的责任。 比如这次的艾玛纵火案跟蒙莉卡纵火案,遇到社会舆论压力大的,案情复杂的,不好审理的疑难杂案,都要9号法庭接手,为法院兜底。 “好的。” 鲍勃接过起诉书,面露迟疑之色地答道。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布鲁克林问道。 “这个。” 鲍勃抽出离婚案的起诉书给布鲁克林展示。 “这个离婚案的夫妻双方,是你遇到的那两个小孩儿的父母。” 布鲁克林闻言想起了奥恩跟肯特。 那天他们被困在电梯井里,差点儿被烧死,好在消防员及时赶到,将他们救出。 出去后他们就分开了,布鲁克林并未见过奥恩兄弟的父母。 不过他对奥恩在电梯井里的表现印象深刻。 奥恩渡过初期的惊慌后,非常乖巧,帮着布鲁克林抱着肯特,不哭不闹,布鲁克林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儿在那样的环境下,表现成奥恩这样,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在布鲁克林看来,许多成年人都比不上小奥恩。 “这个留下,去给他们打电话,下午9号法庭,走简易程序,” 想到奥恩,布鲁克林留下了离婚案的起诉书。 “同意就开庭,不同意就换法官。” “至于这个。”他伸手指指学生自杀赔偿案“这个没问题了吧?” “没问题就赶紧去。” 鲍勃匆匆抱着学生自杀赔偿案的起诉书离开,布鲁克林则翻看起鲍勃整理出的可以走简易程序的案件起诉书。 下午一点半。 布鲁克林叫住步履匆匆的鲍勃。 “走。” 鲍勃从早上来到到现在,就没停下来过,已经忙的晕头转向了。闻言愣愣的看向布鲁克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去开庭。” 布鲁克林提醒了一句。 “不等艾玛案的律师了。一会儿他们联系你,你就让他们排着,如果感兴趣可以进庭内听几场简易程序审判。” 布鲁克林絮絮叨叨地说着,鲍勃则连忙拿出法袍,帮布鲁克林穿上,跟着布鲁克林朝法庭走去。 9号法庭。 鲍勃率先入场,咳嗽两声后,喊道 “请全体起立,e.d.n.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 因为是专门挑出来走简易程序快速审判的,故而法庭上各案原被告占据了大半席位,真正来旁听的无关人士反而是少数。 “017-edny09-080号案件,当事人双方到场了吗?” 布鲁克林挥挥手,让众人坐下,直接翻开第一本起诉书问道。 控辩双方当事人及双方律师,四人已经就坐。 这是一起令布鲁克林倍感讨厌的‘家务事’。 夫妻双方相互控告,指责对方应该对他们2岁儿子的死亡负有责任。 这是一个中等家庭,不富裕,也没破产。 案发当天,夫妻双方均在家,一个忙着做家务,一个忙着修理家具,他们的孩子无人看顾,先从婴儿床上掉下来,后爬到走廊,从二楼楼梯上滚落,经抢救无效后死亡。 在接受起诉书后,布鲁克林一度想冲进同事办公室问问他们,这种案子怎么会通过受理的? 应被告方要求,本案放弃陪审团合议制度,由法官独自审理。随着几次开庭,夫妻双方争论的焦点已经从谁应该对儿子的死亡负有责任转移到谁对这个家贡献更大上去了。 “两位,你们能同意将本案并入快速审理令我很意外。” 布鲁克林看着起诉书副本上自己密密麻麻的备注道 “此前几次开庭,你们吵的很凶,现在让我们回归案件本身。” “杰姆斯先生,你声称案发当日,伱明确提出过要求你的妻子,杰姆斯夫人照顾你们的孩子小杰米,你要修理家具。” 原告席上的杰姆斯先生点点头。 布鲁克林又看向被告席。 “杰姆斯夫人,你声称案发当日杰姆斯先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并且你在数日前就曾提到过,当天你要做一个大扫除。” “是这样吗?” 杰姆斯夫人点点头。 “经确认,你们都无法提供证据佐证自己的说法。” “我们已经开庭数次,本案从2017年拖到2018年,我希望你们能在决定继续之前,考虑一下小杰米。” “据我所知,你们为了这场诉讼,已经将房子抵押给银行,甚至连小杰米的葬礼都还没有举行。” “一个月的时间。” 布鲁克林伸出一根手指,严肃的说道 “小杰米已经死亡一个月的时间,连葬礼都没有举行。你们双方在此前庭审中,没有任何一人提起过这件事。” 第61章、不合格律师 控辩双方的律师闻言,同时起身要开口。 “两位,打断人说话不是一个好习惯。” 布鲁克林晃动着那根手指,阻止律师开口。 “我还有一个疑问。” “如果你们真的像声称的那样爱小杰米,你们至少应该先办好小杰米的葬礼,而不是任由他躺在教堂里。” 见双方律师坐下,布鲁克林低着头翻看备注,念道 “根据法院调查,小杰米的遗体现在由社区教堂的神父照看,神父曾多次提醒过你们,要先给小杰米一个体面的葬礼。” “但你们都拒绝了。” “随着本案一再拖延,已经吸引了不少媒体的目光,每天都有记者前往教堂对小杰米的遗体进行拍摄。” “每天都有记者找到你们进行采访。” “法院调查结果显示,你们接受采访,每次要收取50-200美金的报酬。” “请问,杰姆斯先生跟杰姆斯夫人,伱们来到这里,是真的想为小杰米的死亡争论出一個结果,还是利用小杰米的死亡,获取利益?” “objection!” “objection!” “objection!” 布鲁克林跟原被告双方律师三人一起开口喊出反对,随即面露讥讽之色。 “反对无效,两位先生,你们反对的是法官。” 他挥挥手示意律师坐下,继续说道 “我无意指摘你们的私德,更无意追究你们利用小杰米的死亡赚取利益的行为,之所以提这些,是想提醒你们,这里是法庭,不是商场!” “利用自己2岁儿子的死亡赚取利润无可厚非,但滥用司法赋予每一位公民的权利,攫取利益,已经涉嫌妨碍司法公正……” “杰姆斯夫人,你似乎有话要说?” 布鲁克林无视被告席上杰姆斯先生对杰姆斯夫人疯狂使眼色的举动,点名道。 杰姆斯夫人站起身,一言未发,眼泪先流了下来。 “法官阁下,我要撤诉。” 杰姆斯夫人抽泣着说道。 “你疯了!” 杰姆斯先生站起身大喊道 “你不能这么做!” “我受够了,杰姆斯!我受够了!” 杰姆斯夫人彻底崩溃,一边哭一边喊道 “你根本不知道我在经历什么!” “我不敢去教堂!每天路过教堂,我都仿佛看见杰米站在里面。” “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梦中的杰米被钉在十字架上哇哇大哭。” “杰姆斯,够了!我受够了!” “你在胡说什么!” 杰姆斯先生脸色难看,还在竭力掩饰,但杰姆斯夫人已经不想跟他继续说下去,她开始跟自己的律师商议撤诉。 看得出来,原告律师也不知道这夫妻俩竟然是计划好的,此时正一脸震撼,魂不守舍的样子。 布鲁克林敲了敲法槌。 ……………… 闹剧很快结束,换上下一组控辩双方。 布鲁克林遵照简易程序规定,一件件地解决着,9号法庭内的人越来越少,很快变得空无一人。 “017-edny09-086号案件,当事人没来吗?” 目送最后一组人离开,布鲁克林问道。 鲍勃摇摇头,正要回答,就听到门外一阵喧哗,不等法警们做出反应,法庭大门便被撞开,一位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士跌倒在地上。 女士身上骑着一名男士,男士满面愤怒,高高扬起拳头,被人抱住,从女士身上拉开。 在这两人身后,布鲁克林的‘患难之交’奥恩·卡洛尔正推着婴儿车,一脸委屈地看着父母扭打在一起。 走廊周围围了一圈儿的人,冲他们指指点点。 “滚开!” 卡洛尔先生甩开拉着自己的人,冲围观群众大吼道。 人群并未散去,依旧围在一起,冲他们指指点点。 卡洛尔先生情绪激动地冲他们大吼,两条手臂上下挥舞,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鲍勃带着两名法警黑着脸将人群驱散,领着卡洛尔一家进入法庭,反手关闭法庭大门。 不等卡洛尔夫妻落座,法庭大门被打开,一群人鱼贯而入,迅速填满空旷的旁听席。 “我现在觉得把它列入简易程序进行快速审理是个错误。” 看过控辩双方提交的厚厚的举证清单后,布鲁克林偏头冲鲍勃说道。 鲍勃耸耸肩以示回应。 “好了,既然你们同意进行快速审理,那我们就开始吧。” 布鲁克林清清喉咙,道 “卡洛尔先生,你先说说,为什么起诉你的妻子……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布鲁克林一脸怀疑之色。 不是离婚吗?怎么变成非法囚禁了? “控方律师,我必须提醒你,这与你提交的起诉书不符,你需要重新提交替代起诉书。” 替代起诉书是变更起诉事由的一种,提交后可取代原起诉书,代替起诉被告新的罪名。 替代起诉书通常在发现新证据、出现后发事件并可能改变原起诉书性质的情况下提交。 例如a刺伤b,a因此被指控杀人未遂,但在起诉后b因伤口感染死亡,这时候可以提交替代起诉书起诉a杀人既遂。 通常是在案件进行中出现,像卡洛尔家这种离婚诉讼中,布鲁克林还是第一次见。 布鲁克林看向原告律师,目光里充满了审视。 一份起诉书的撰写通常要禁止犯基础性错误,即所述内容与所诉罪名统一。 你不能在起诉书中表述被告侵犯人身权,结果所诉罪名是盗窃。这会让人感到困惑,无法理解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另一种基础性错误就是前后所述不统一,即前面称所诉罪名为抢劫,写着写着后面变成了诈骗。这会造成歧义。 如果起诉书出现这两种基础性错误,则表明起诉书撰写者是极其不合格的。 这种错误哪怕是一个刚毕业的实习律师也不会犯。 “抱歉法官阁下,但这只是拼写错误,我想应该不会影响案件理解,引起歧义的。” 原告律师狡辩道。 布鲁克林凝视原告律师许久,目光从卡洛尔先生身上滑过,没有继续追究。 “你需要重新撰写一份起诉书提交给法庭。” 在布鲁克林看来,卡洛尔先生的律师明显是不合格的,但这种事情当事人说了算,法官还管不到这么宽。 人家就喜欢请不专业的律师,这是人家的权利,你能怎么样? 第62章、劲爆录像 布鲁克林始终相信一点:能不上法庭就不上。 因为法庭之上,即便关系再好,也会被破坏得支离破碎。 法庭之上,你的每一分一毫的过往,都会被扒出来,被放在放大镜下,供人研究,反复品鉴。 卡洛尔夫妇恰到好处地证实了布鲁克林的观点。他们一上来就放了两个大招。 卡洛尔先生经过申请后,当众放出一盘妻子出轨的录像带,全程高清,拍摄手法堪比专业h片公司摄影师。 画面中,卡洛尔夫人衣着暴露,气氛旖旎,扭动着诱人的腰肢打开大门,邀请情夫进来,摆好摄影机后,两人抱在一起亲吻…… 录像刚开播,就十分劲爆,大家看的津津有味儿。 卡洛尔先生对当中播放自己妻子的涩情录像毫不在意,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卡洛尔夫人则面无表情,只是在录像最开始时狠狠地看了丈夫一眼。 布鲁克林在录像中两人倒在床上时叫停了播放。 “奥恩。” 他冲奥恩招了招手,示意奥恩过来。 “还记得我吗?” 奥恩走了两步,回身将弟弟从婴儿车里抱起,来到法官席前。 布鲁克林走下法官席,弯腰与奥恩平齐。 “奥恩,感觉怎么样?你还好吗?那天之后我们就没有联系了。” 奥恩扬起脸,眼眶通红,脸上尽是哀求之色。 你很难想象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儿表情竟然已经这么丰富。 “布鲁克林法官,我不该去找你的,我错了。你不要让爸爸妈妈离婚好吗?我保证再也不去找你了。” 布鲁克林蹲下身子,和声问道 “伱为什么不想让爸爸妈妈离婚呀?” 在联邦离婚是很常见的事情。 “我听说……” “……爸爸妈妈离婚,我跟肯特就要被送去福利院,我不想跟肯特分开。福利院有大灰狼,肯特还这么小,一定会被大灰狼吃掉的。” “你不要让爸爸妈妈离婚好不好,我再也不去找你了。我错了,哇——” 奥恩越说越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布鲁克林抱住奥恩,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两辈子都没有过小孩儿,根本不会哄孩子。 布鲁克林抬起头,求助地看向奈莉,奈莉翻了个白眼,指指自己面前的打字机,表示自己也很想帮忙,但离开后就没人记录了。 布鲁克林只能将肯特递给奈莉,自己抱起奥恩,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在庭下来回走动着。 “好了,大家都知道这份录像后面是什么,不用播放了。” 说着,他走到鲍勃这边,鲍勃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支棒棒糖,布鲁克林连忙剥开糖纸,递给奥恩。 奥恩目露渴望之色,却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摇摇头,继续趴在布鲁克林肩膀上,抱着脖子盯着肯特。 “可是……” “好了。”布鲁克林轻轻掂着,转过身来,阻止卡洛尔先生继续往下说。 “卡洛尔先生,看在小奥恩跟小肯特的份儿上,做点儿身为丈夫该做的事情吧。” “法官阁下,无意冒犯,但举证是我方的权利。” 不合格律师起身反驳道。 “这支录像有助于法庭更好的了解情况。” “是了解案情,还是了解打牌?”布鲁克林反问道“你连打牌都不会吗,还需要看别人打牌学习?” 布鲁克林扬扬下巴,让鲍勃关掉屏幕,看向卡洛尔夫人。 “卡洛尔夫人,你呢,有什么话要说吗?” 卡洛尔夫人瞥了一眼卡洛尔先生,她的律师站起身,同样递交了一盘录像带。 “这里是法庭,不是涩情录像带播放室。” 布鲁克林警告了一句,让鲍勃播放了录像。 画面一开始,就是令人不舒服的暗红色与蓝色灯光。接着,镜头移动,将整個空间囊括在内。 这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隔间,隔间中央放着一个构造复杂的金属架,四周墙壁上挂满情趣用品。 接着,镜头一转,对准大门。一个蒙着眼的男人脖子上戴着链子,爬了进来。 赶在男人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之前,布鲁克林拿到遥控器,及时暂停了画面。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过卡洛尔夫妇,以及他们身后的旁听席,转身来到法官席前,拿起法槌轻轻敲了敲。 “你们没有申请不公开审理,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面对着安静的法庭,布鲁克林轻轻掂着怀里的奥恩,严肃地说道 “如果这两段录像可以满足你们夫妻之间古怪的露阴癖,现在你们满足了。” 他转头冲鲍勃说道 “记录一下,卡洛尔先生跟卡洛尔夫人藐视法庭,惩以罚金1000美金,本案结束后双方需到社区工作满300小时!这期间,双方必须每周向法庭报备!” “我知道,这是合法合规的举证,但举证方理应在举证前考虑到证物造成的社会影响。如果你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请问你为什么不把你打牌的过程录下来,寄给全联邦播放?” 布鲁克林一句话堵住了不合格律师的嘴,转而看向卡洛尔夫妇,看着他们俩一脸快意与恨意交织的表情,一股火气蹭蹭往上冒。 他想不明白,得达到什么样恶劣的程度,这夫妻俩才会选择将这样私密的事情录像下来,拿到大庭广众下播放。 还是当着自己的孩子的面播放! “接下来的庭审中,我希望控辩双方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感受到怀里的奥恩似乎睡着了,布鲁克林抱着他回到法官席上坐下。 鲍勃想要过来接过奥恩,接过发现奥恩睡着时两条胳膊死死地搂着布鲁克林,根本拉不开。 “好了,现在卡洛尔先生,说说你的诉求,你们的起诉书实在太过于简陋。” 布鲁克林笨拙地用一只手扶住奥恩的后背,让他贴着自己,不至于倒出去,另一只手抓起法槌,象征性地敲了敲。 “旁听席的媒体,提醒你们一下,可以拍照,但请关掉闪光灯。” 不合格律师站起身,咳嗽了一声,大声说道 “我方……” 他刚开个头就被布鲁克林打断了。 “我没聋,你能小点儿声吗?”他轻轻拍拍怀里的奥恩“看不到这里有人在睡觉吗?” 不合律师尴尬地四下张望一圈儿,重新开口。 “我方当事人可以尽到抚养义务,但会将抚养权让渡给对方,同时按照婚前协议,夫妻财产将全部归于我方当事人……” 不合格律师还在说,下方的旁听席已经开始响起议论声。 哪怕是这些外行的记者都听出不合格律师的陈述有多不对劲儿了。 这群记者每天都在法院钻法庭旁听,让他们直接编写起诉书可能无法做到完美,但口述绝对做不到不合格律师这么糟糕。 这都在说些什么?东一句西一句,前言不搭后语,毫无逻辑。 砰! 在听到夫妻财产这一条时,卡洛尔夫人愤然而起,身边的桌椅吱呀一顿乱响,她神色狰狞,口中骂骂咧咧,朝着卡洛尔先生扑了过去。 哇—— 一直很安静的肯特被吵醒,哇哇大哭起来。 布鲁克林怀里的奥恩动了动,刚睁开眼,正好看到自己的父母正扭打在一起。 第63章、showtime 哭声,闹声,桌椅碰撞声,辱骂声,警告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混乱成一锅粥。 布鲁克林抱着奥恩,口中轻声细语地哄着,看向混乱中心的目光却充满厌恶。 终于,在鲍勃亲自上手,连同场外两名,一共五名法警的共同努力下,卡洛尔夫妇被分开了。 旁听席依旧喧嚣,夫妻俩隔空对骂。 鲍勃过来请示,询问是否需要将两人押去‘观察室’冷静冷静,被布鲁克林摇头否决了。 他就这么坐在法官席上,温声细语地哄着奥恩,目光缓缓在庭内逡巡,面色越来越难看。 旁听席上的喧嚣声渐弱,最后消失不见。 法庭上只有肯特的哭声与卡洛尔夫妻的对骂声回荡。 卡洛尔夫人的律师最先看出不对劲儿,拉住了卡洛尔夫人。 场面终于安静下来。 “300个小时是不是太轻松了?” 布鲁克林问道 “看来你们对这个处罚并不满意。” “藐视法庭,加罚700小时。往后每触犯一次,加罚100小时。” “如果你们愿意,法庭可以罚到你们一辈子做社区服务!” 300小时加1000美金其实就已经是很罕见的严重处罚了。 假设人每天做社区服务一小时,周末八小时,一周算15小时,300小时的社区服务就需要20个周才能完成。 现在加罚到1000小时,就需要67個周。 67周! 那可是一年多的时间! 更何况布鲁克林要求每周要向法庭报备,也就是说他们的社区服务工作是不能间断的。 这相当于罚他们一年连续工作,没有休息。 比这更严重的处罚不是没有,相反,还有很多。 比如监禁。 但那都是发生在当事人对法庭公职人员尤其是法官,不尊重的情况下。比如说辱骂甚至殴打法官。 这两人只是相互打架,其实在联邦法庭上并不罕见。 联邦法庭上抢夺法警的配枪,冲对方开枪的都有,这种纯肉搏,其实是小场面。 布鲁克林之所以罚的这么重,一是因为奥恩跟肯特。 他自己两世都是孤儿,对这种不负责任的父母发自内心的厌恶。 二则是因为他是纽约司法界的新星。 在联邦,身为新星就要个性,像装在袋子里的锥子,要露头,让人们记住。 一名法官身上可以展现个性且不让人反感的点不多,布鲁克林挑来选去觉得这是个机会。 布鲁克林这一判罚不出意外地引起了旁听席短暂的骚动。 在这些记者看来,1000小时加1000美金的处罚,是极其严重,甚至超标了的。 在坐的记者都是被卡洛尔夫妇在法庭外扭打引起兴趣进来观看的,在他们看来,这起案件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现在有了。 布鲁克林相信,记者们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要对他进行采访,问题他都能猜到: 布鲁克林法官,您的处罚是否太重了? “我并不想用惩罚威胁当事人。对我来说,任何一名坐在法庭上的当事人都是一样的。” 这次布鲁克林的安抚没管用,小奥恩抱着他脖子,一个劲儿往大哭的肯特那里张望。 奈莉是会哄孩子的,可她要做记录,根本无暇顾及肯特。 布鲁克林见状,将奥恩放下,奥恩仰起头看看布鲁克林,然后小跑着跑到奈莉身边,伸出手—— “哦,听说你叫奥恩,你一定是最好的哥哥。” 奈莉将肯特交给奥恩,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有奥恩抱着肯特,肯特的哭声神奇的渐弱,最后停止了。 “但我必须提醒你们,以及未来可能坐在我的法庭上的当事人,孩子是我的底线。” “老虎很凶猛,但也不会吃掉自己的孩子。” “谁在我的法庭上做出伤害孩子的事情,我就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用他的方法伤害他。” “从本案开庭到现在,控辩双方一直在播放录像,殴打、辱骂对方,却从来没有提过一句小奥恩跟小肯特。双方诉求中也将小奥恩兄弟俩的抚养权推给对方。” “请说说这么做的理由。” 通常婚姻案件中,孩子的抚养权都是双方争夺的重点,有时候一方甚至会宁愿放弃财产争夺,也要将抚养权握在手中。 而本案中,卡洛尔夫妇却对抚养权视若洪水猛兽。 “法官阁下,我很爱奥恩跟肯塔,真的很爱,但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我的孩子。” 卡洛尔先生率先起身发言。 布鲁克林扫了一眼卡洛尔先生,目光转向卡洛尔夫人。 “我这里有权威机构出具的亲子鉴定报告。”卡洛尔夫人将两份报告交给律师。 “法官阁下。” 律师呈递完鉴定报告后道 “我方当事人考虑到被告有可能采取的行为,在开庭前向相关机构寄去三人的头发,经确认,奥恩、肯特与被告卡洛尔先生确系血缘关系。” 他刚说完,卡洛尔先生就站了起来——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请了个废柴,干脆直接略过了律师。 “我交给法庭的证据录像中,跟这个表字偷情的人,是我的哥哥,我怎么知道这份鉴定报告可不可靠?” 这话一出,旁听席上又是一阵哗然。 出轨在联邦其实是很常见的现象,但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并且还是自己的哥哥跟自己的妻子偷情,这还是第一次。 布鲁克林轻轻敲了敲法槌,现场恢复安静。 他看了一眼眼巴巴望着他的奥恩,招来鲍勃。 “鲍勃,伱把奥恩跟肯特带到外面去,我想这一整场庭审都不适合未成年听。” 鲍勃表示赞同,他说道“没准儿我们会一起上成人频道,天呐!玛丽会杀了我的!” 等奥恩跟肯特离开,庭审继续。 “他在撒谎!” 卡洛尔夫人起身,言辞激烈地指着卡洛尔先生,大声喊道 “是他!是他让他哥哥来的!” “他哥哥对我说,他喜欢这样!” “是你先把我送进那家俱乐部的!”卡洛尔先生不甘示弱,跟妻子对着大喊道 “你欺骗我签署免责协议,定期付款给他们,让他们折磨我!扭曲我的人格!” 接下来夫妻双方的话令布鲁克林大开眼界。 不仅布鲁克林,看在场众人的表情,显然很多人对这些事情也是闻所未闻的。 第64章、从心 根据卡洛尔夫妇的争吵,布鲁克林终于捋清整件事的脉络。 这起案件争议的核心与其外显的表现比起来,其实很可笑。 卡洛尔先生因一次打牌牌技不佳而被妻子埋怨,妻子越埋怨,他牌技越差,牌技越差,妻子越埋怨。 如此恶性循环,连带着卡洛尔先生开始变得自卑,逐渐丧失家庭话语权。 终于,妻子对他的不满累积到顶峰,命令他签署了一份协议。 根据卡洛尔先生的说辞,他甚至连协议上写了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就被逼迫着签字了。 签字完毕后,卡洛尔先生被送进录像中的那家俱乐部,开始接受‘改造’。 卡洛尔先生详细描述了他所接受的改造,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通过侮辱的手段摧毁人格,将人变成听话的宠物。 卡洛尔先生提供了自己身体的照片作证。 在他接受‘改造’结束后,被送回家,他被妻子像对待宠物一样,直到这件事被他哥哥发现。 后半部分的故事由卡洛尔夫人无缝衔接。 根据卡洛尔夫人所述,丈夫的哥哥发现丈夫的异常反应,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 经过长达六年的治疗,丈夫恢复了大半。 为了彻底治疗好弟弟,哥哥找到她,说明情况,恳求她的帮助。 她因为害怕、内疚等原因,答应下来。 这也是卡洛尔先生提供的那盘录像的来源。 故事听完,布鲁克林认为本案的核心应该是那份所谓的‘免责声明’跟卡洛尔先生的哥哥。 在征得卡洛尔先生同意后,布鲁克林展示了‘免责声明’的内容。 看着屏幕上一条条令人作呕的规定,旁听席一片哗然。 duangduangduang! 布鲁克林敲响法槌维持好秩序,已经有了决断。 “017-edny09-086号案件,卡洛尔先生起诉妻子离婚案。本庭做出如下判决:” “卡洛尔夫妻名下房产归于原告,名下股票等其他财产价值共计7万美元,其中70%归原告所有,30%归被告所有、” “其子奥恩·卡洛尔、肯特·卡洛尔抚养权一同归于原告,被告享有探视权,并需向原告每月支付500美元的抚养费用。本判决由法庭与儿童权益保护机构共同监督执行。” duangduang! 宣判完毕,布鲁克林敲了敲法槌,示意自己还有话说。 “宪法修正案第五条规定,任何人未经正当法律程序,不得剥夺任何人的生命、自由和财产;” “本案中,原告在被强迫状态下签署的所谓‘免责声明’,并不符合公平、自愿的契约精神。” “且‘免责声明’中规定的内容对人格具有极强的侮辱性,是泯灭人格的表现,其实施手段,更是对人性的亵渎,已经造成非法拘禁的事实。” “其中对原告身体的所谓‘改造’直接侵害了原告人身权,对其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宪法修正案第十三条第一款规定,在联邦境内或属联邦管辖的任何地方,不准有奴隶制或强制劳役存在,唯用于业经定罪的罪犯作为惩罚者不在此限。 无论何州未经正当法律程序均不得剥夺任何人的生命、自由或财产;亦不得拒绝给予在其管辖下的任何人以同等的法律保护。” “宪法尚且不能剥夺人的自由与尊严,一纸所谓的‘免责声明’就可以了吗?” 布鲁克林的声音在法庭上回荡,显得格外庄严。 “本庭希望借由本案警示每一位公民,在任何情况下,任何人都没有侵害他人人身权的权利。” “人身权是绝对权,不是一纸‘免责声明’就可以约束的。任何人在遭受侵害时都可以针对任何第三人提出主张与提起诉讼,维护自己的人身权!” “司法体系的出现以及法院、法庭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让公民合法维护自身的权益,而不是在自身权益受到侵害时,通过侵害他人权益的方式进行维权。”【注1】 “法庭也借由本案提醒公民们,婚礼应该是幸福的起点,婚姻应该是令人向往的,不应该变成人生的终点,一切积极情绪的坟墓。” …… …… 离婚案落下帷幕,布鲁克林最终也没能让奥恩如愿,他甚至没能见到奥恩兄弟,因为他实在太忙了。 卡洛尔夫妇离婚案庭审中途,迈克尔就闻讯赶来了,布鲁克林一宣布结束,就立刻被迈克尔拉走。 “你怎么想的?” 迈克尔一边拉着他回内庭一边问道。 布鲁克林没吱声。 迈克尔一路把他拉回自己的房间,为他倒了杯水,上下打量着。 “啧啧~你这小身板,恐怕现在还承担不起来。” 布鲁克林不太明白迈克尔在说什么,但他敏锐地察觉到,在说出这句话后,迈克尔看向自己的眼神变了。 他依旧没有开口,只是任由情绪表现在脸上。 迈克尔看着他一脸的茫然摇了摇头“你打算怎么办?” 他转身坐在沙发上,微微抬头“以前从来没有成例这样判。” “联邦是判例法,又不是成文法”布鲁克林一副‘原来你再说这个呀’的表情道“宪法赋予了我裁决案件的权力。” “以前没有成例,现在不就有了嘛。” 成文法就是表现为条文形式的规范性法律文件。成文法国家裁决依据的是法条。判例法指的是可依据先例进行判决。 联邦此前的离婚案会考据夫妻双方的道德,综合考虑,决定财产分割等事由。 今天布鲁克林裁决的卡洛尔夫妻离婚案则不同。 在布鲁克林的判决书中,决定夫妻双方财产分割多寡的依据是当事人触犯法律次数的多寡与先后。 换言之,布鲁克林的裁决,是依据普世意义的‘对’与‘错’来进行财产分割的。 在卡洛尔夫妻离婚案中,按照布鲁克林的裁决逻辑,应该是这样的: 卡洛尔先生打牌表现不佳,卡洛尔夫人不满,诓骗卡洛尔先生,致使卡洛尔先生遭受侮辱,丧失人格,沦为玩物,后其哥哥拯救卡洛尔先生,为报复,拍摄卡洛尔夫人的打牌视频。 如果卡洛尔夫人能更包容,帮助卡洛尔先生通过心理辅导或看医生等方式提升打牌水平,而不是羞辱,一切都不会发生,卡洛尔家族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布鲁克林的裁定,就是认定卡洛尔夫人要对离婚负有主要责任。 除此以外,宪法虽然规定公民的财产与自由不可侵犯,不得奴役巴拉巴拉,但宪法中没有具体规定,没说什么情况算侵犯财产,什么算侵犯自由。 布鲁克林在卡洛尔夫妻离婚案中,划定了侵犯人身权的定义。 给人身权或侵犯人身权下定义不是布鲁克林独创,此前无数案件都有过,布鲁克林的裁定思路与之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在普世价值角度看,一件事要追根溯源,谁对谁错,但法院不能这样做。【注2】 第65章、雷之争 迈克尔找到布鲁克林,目的就是询问他这么判的理由以及后果。 布鲁克林很好地做出了回答。 联邦是判例法国家,情理压倒法理的裁定案件又不是只有卡洛尔离婚案这一例,法理压倒情理的可是一抓一大把。 既然可以将卡洛尔案裁决当做判例,也可以将法理压过情理的案件当做判例嘛。 “以前有。但没人像你这么大胆。” 迈克尔听懂了布鲁克林的弦外之音,库笑着摇头道。 “历史上数次情理大过法理的裁决,哪次不是轰动整个联邦的大案?” 正因为‘民意’助长了情理,这才‘迫使’法院做出情理大过法理的裁决,这只是例外,是法官受民意‘逼迫’,他也不想的。 如果把情理大过法理办成卡洛尔案这样无声无息的样子,那不就成了法院承认法理可以给情理让步了吗? “我没有,你别瞎说啊。”布鲁克林跳了起来,一副‘我跟你不熟’的样子,摆着手道“这都是你自己瞎想的。” “我在法庭上可不是这么想的。我这么判,就是综合之前的判例,做出的裁决。” “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呢。” 布鲁克林嘀咕道。 “你说什么?” 迈克尔没听清布鲁克林最后说了什么,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我说伱不用担心,很快媒体的目光就会被纵火案吸引,彻底忘记谁是卡洛尔。” “听说法庭上又打起来了?” 迈克尔点点头,见布鲁克林心中已有成算,便换了个话题。 “我那是刑事法庭,刑事法庭!”提起这事儿布鲁克林就来气,他气冲冲,苦口婆心地冲迈克尔道 “我庭上的嫌疑人都是些什么人?杀人犯,连环杀人犯,kb分子!” “跟这种人同处一室,你就给我两个法警——” “三個”迈克尔纠正。 “两个!” “鲍勃已经是我的法官助理了!现在我只有两个法警!!!!” “那你想怎么办?” 眼见要谈到核心问题,迈克尔干脆开始摆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他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躺,眯着眼与布鲁克林对视着,摆明了‘要人没有,要命一条’。 “你那个法警培训选拔,能不能搞快点儿?” 布鲁克林无奈地问道 “这都三天了,还在报名,你打算报名持续多久?一个月?一年?” “等这批法警培训完,去墓地给我当法警吗?” “可是现在一共只有7个人……” 迈克尔起身,在键盘上敲打片刻后,转过电脑屏幕给布鲁克林看。 堂堂政府部门,法警扩招,三天竟然只有7个人报名! “那就这七个吧。后续再来再招。” 布鲁克林扫了一眼,看到‘雷·伦纳德’的名字赫然在列,便道 “可以把这个当做常态,长期面向大众招人。等攒够一批后就开始培训。” “马上我这边要开蒙莉卡纵火案了。”见迈克尔犹豫,布鲁克林道“这个案子舆论压力很大,到时候围观的人肯定会把走廊都堵上。” “法警的压力很大啊。” “一个不好,发生踩踏事故,你可别怪我啊。” “7个人,我只能分你一个。” 迈克尔松口了,他掰着手指头计算着 “6号,11号,17,19号,20号都需要。” “3号,18号只有一名法警。也得安排人。” “其他几个法庭是两名……” “行,我要这个!” 布鲁克林打断迈克尔的话,俯身看了一会儿,随手指了指雷。 面对迈克尔询问的目光,布鲁克林坦然承认“我认识他。他是从军方退下来的,参加过战斗。” “你……” 迈克尔狐疑地看了看电脑屏幕,上面雷身着军装,胸前挂满勋章,神采奕奕。 “没事儿我就先走了,拜拜。” 布鲁克林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告辞,一气呵成。 12月30日。 一批新的法警即将通过培训,分配下来的消息在法院各个法庭间传开了。 一大早,迈克尔的办公室里便人满为患。各庭法官带着法官助理汇聚一堂,前来抢人。 布鲁克林路过门口,往里面瞄了一眼,匆匆回到办公室。 “鲍勃!” 放下文件包,布鲁克林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迈克尔法官那边是怎么回事儿?” 鲍勃抱着一叠文件冲进办公室。 “听说是去抢人的。” 布鲁克林思考片刻,觉得昨天谈的不够把握,起身喊上奈莉,三人一起出门,加入了抢人大军。 七个人,二十个法庭分,僧多粥少! 吵吵闹闹地一直持续到近九点,法官们才散去,三三两两地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准备开庭。 布鲁克林在本次抢人中没有太活跃,他只是盯着迈克尔,防止雷被别人抢走。 像雷这样有过从军经历,满载荣誉的人很受欢迎,二十个法官几乎每个人都相中了他。 至于雷的军方背景,以及与军方恶劣的关系? 关我们法院什么事儿? 军方再厉害,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插手司法体系的事儿。 回到办公室,本·斯通依旧未到。 布鲁克林换上法袍,夹着卷宗去开庭,继续清理手上剩余案件。 为蒙莉卡-艾玛案做准备,布鲁克林已经停止接手新的起诉书,正在全力清理手上现有的案件。 一天下来,又搞定一个案件,布鲁克林心满意足地下班回家。 刚到家,就接到了雷的电话,喊他去大卫家。 布鲁克林驱车赶到大卫家时,雷跟大卫正抱着披萨啤酒,围着壁炉吃着。 “喊我来就请我吃披萨?” 布鲁克林一脸嫌弃,抓起一块披萨咬了一口,更嫌弃了。 酸酸甜甜咸咸辣辣的,这口味儿可真丰富。 “学生自杀查的怎么样了?” 布鲁克林放下披萨,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随口问道。 “毫无线索。” 大卫摇着头,狠狠地将剩下的披萨塞进嘴里,用力咀嚼着,仿佛是在咀嚼凶手一样。 “不是说有个幸存者吗?” “那个学生被诊断患有精神疾病。”雷开口道“他所提供的证据根本不存在。” 见布鲁克林看过来,雷摊了摊手。 “你不会一直跟着大卫在办案吧?” “雷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大卫又拿起一块披萨,插话道“我觉得雷更适合来我们凶案组。” “跟你去当什么法警,根本就是对雷的浪费。” “这怎么是浪费!” 布鲁克林警惕起来,立刻反驳。 这可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在外面跟19名法官同事打的有来有回,没想到大卫正在后面偷家! 第66章、虽迟但到的舆情 “我是突然闲下来无聊。”雷连忙开口解释道“马上培训就要开始了,往后就不跟你去查案了。” 布鲁克林满意地点点头,谄媚的给雷开了一罐啤酒。 “哥,干杯!” “咱不跟挖兄弟墙角的人一般见识,消消气,消消气。” 雷跟大卫都被布鲁克林搞得哭笑不得。 “你那边怎么样?” 大卫摇着头,转移话题道。 他也不是要跟布鲁克林抢人。 在他们这个三人团体里,从小到大布鲁克林都是受到照顾的那一个,他要什么,雷跟大卫都会尽量满足。怎么可能跟他抢人? “能怎么样。”布鲁克林犹豫片刻,饥饿战胜了味蕾,还是拿起一块披萨吃了起来“在清理手上的案子,为蒙莉卡跟艾玛做准备。” “下班前我去问过,艾玛那边已经快准备好了。”大卫道 “不过现在外面吵的很厉害,一旦到开庭阶段,舆论压力应该会非常大。” “那个什么儿童权益保护组织,都是他们闹的。”雷面露不屑,一口干掉半瓶啤酒“我找朋友查了查他们。” 布鲁克林跟大卫一同放下披萨,齐齐看向雷。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雷不满地叫道。 “你这個朋友,他怎么查的?”布鲁克林问道。 “被查的人没事儿吧?还活着吗?是在哪个辖区?”大卫紧随其后。 “嘿!” 雷更不满了。 “我这可是在帮你。” 其实你可以不这么热心肠的! 布鲁克林腹诽。 “那伱查到了什么?” “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查的!” 雷纠正道。 “恩恩,你的朋友查到了什么?” “不知道。” 雷摊摊手道 “我跟他失去联系了。他好像失踪了。” “失踪了?” “嗯。”雷点点头。“他恐怕遇到了什么麻烦。” “所以,布鲁克林,你要小心点儿。这个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一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他们插手纵火案的目的恐怕没那么单纯。” 布鲁克林点点头,随后上下打量着雷,目露奇异之色。 雷被布鲁克林看的浑身不自在,扭了扭身体叫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这些都是你想到的?” 布鲁克林问道。 雷在他记忆中,一直充当的都是打手的角色,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印象根深蒂固。这种通过调查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联想到他们目的不单纯的思维,不太可能存在于雷的脑袋才对。 “我……” 雷顿了顿,大声叫道“难道是你想到的吗!” …… …… 12月31日,2017年的最后一天,经过发酵,布鲁克林在卡洛尔夫妇离婚案上的裁定正式爆发。 abc率先发难。 他们在早、中、晚分别用电台、电视、广播的方式,邀请专家分析卡洛尔夫妇离婚案判决,将本案判决拆开揉碎,逐词逐字母地解读。 他们不仅解读出案件中情理战胜法理这一层,更在这一层继续深挖,‘做大做强’。 “我不明白,博士,情理战胜法理,法官裁决更有温度,这难道不是好事儿吗?” 电视台上,美女主持人穿着职业套装,开着深v,一脸无知地问道。 博士缓缓摇头,藏在眼镜片后的双眼直直地锁定在主持人深v之下,一脸深沉。 “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如果一切都可以用感情做决定,我们还需要社会体系吗?这个国家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人的感情是最具主观性的东西。今天卡洛尔夫妇离婚案布鲁克林·李法官可以依从自己的主观情感做出裁决,明天他会不会因喜好而裁决案件?人的主观感受是会改变的。” “这人是谁?” 布鲁克林再看一眼,确认那上面写着‘纽约市著名司法学博士,布鲁·布朗’,他疑惑地问道 “他是哪个学校的博士?” “什么时候研究联邦有司法学博士了?” “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他?” 面对布鲁克林的质疑四连问,迈克尔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司法学?他不去搞自己的研究,跳出来想做什么?” 布鲁克林不肯放过迈克尔,继续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你不如去问问abc是从哪儿请来的。” 面对布鲁克林的追问,迈克尔举手投降。 说着,迈克尔切换到nbc。 “……这起案件的裁决所引申出来的长远意义我不想过多讨论,我想说的是眼下的事情。” nbc电视台中,一位文质彬彬的男士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众所周知,蒙莉卡纵火案与艾玛纵火案即将开庭,两案的审理法官正是布鲁克林·李。据知情人士透露,蒙莉卡曾在考虑保释阶段因不满法庭的态度而被布鲁克林·李法官判定为不允保释……” “收到检方的起诉书了?” 布鲁克林一脸疑惑地问道。 迈克尔摇摇头“没有” “那他是怎么知道艾玛案即将落在我手里?知情人士是谁?” 布鲁克林啼笑皆非,简直不知道槽从何处开始吐。 迈克尔又向他展示了数个电视台,终于在上,布鲁克林听到了理性的声音。 邀请了十名司法界人士,分成两组,针对卡洛尔案进行辩论,这十个人中有退休的法官,有前司法行为委员会成员,有前检察官,有律师,有警察……可以说将司法体系一网打尽。 辩论很激烈,这十个人从各个角度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总体而言,是公正客观的。 “……我随随便便就能数出上百起类似的案件。”一名前巡回院前法官喊得脸红脖子粗“它与它们惟一的区别,就是它们暴露在镁光灯下,人尽皆知,而它没有给舆论反应的时间!” “我支持布鲁克林·李法官!” “他很有魄力!坚守了法官的底线!” 这名法官说的还算隐晦,另一位司法行为委员会前成员则表述的很直白。 “布鲁克林·李跟他们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没有即当j女出来卖身收钱,又穿修女服饰。” “历史上从来不乏这类案件,但你们会发现,这些案件往往闹的很大,最后裁决中,法官会一副‘是民意汹涌,我不得不这么做’‘这不符合法理,我知道,但我是迫不得已’的表子样。” 第67章、火种 “布鲁克林·李法官与他们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毫不掩饰,他做出了他认为对的裁决。” “财产分割的标准从来都不是统一的,如何分割,以什么为依据,这是法官的自由。” “往常法官习惯以夫妻双方私德为分割标准,现在布鲁克林法官不过是换了一个标准而已。这完全在允许的自由度范围内。我们要讨论的是这类案件对社会的影响,会让一部分人误以为……”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迈克尔问道。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儿问道“同志们可以畅所欲言嘛。” 纽约曼哈顿西23街一幢八层楼房里,正在召开一场会议。【注1】 与会者只有十几人,他们男女皆有,大多数都已五六十岁,只有三两个是三十多岁的年轻人。 会场布置的也很简单,没有温暖的空调,没有前凸后翘的秘书,只有老旧的桌椅,跟一台跳动的投影仪。 “主席,你有什么想法?” 一名穿着蓝色老派西装的老头儿大着嗓门嚷嚷道。 “这小子最近电视上全是他。” 莱利·克鲁拄着拐杖,挪到椅子上坐下,喝了口水,笑呵呵地道 “我觉得这孩子挺好的,最近那帮疯狗追的越来越紧,我也老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莱利摇摇头“又一个支部被那群鬃狗端掉,同志们死伤惨重。我不想这么继续下去了。” “我早说了,就应该跟他们干!那就是一群饿狼!不打怕它们,它们就会死咬着不放!” 提起这件事,大嗓门老头儿似乎有些怨气,愤愤地嚷嚷道。 莱利没理他,继续说道 “事情不能这样办……” “哪有不流血的!”大嗓门又怼了一句。 “莱利·克鲁同志,你想过没有。”莱利严肃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口气变得严厉起来“同志们的血都流干了,有什么意义?谁还会记得我们?记得它!” 莱利激动地敲打着桌子,指向角落。 阴暗的角落里,一支褪色的旗帜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腐朽的霉味儿。 ……………… “没什么想法” 布鲁克林坐在沙发上,觉得迈克尔是闲的蛋疼。 “让他们讨论去吧,如果司法行为委员会启动对我的调查,我接受调查,正好从那两個垃圾案子里脱身,休息休息。” “去年休息三个月,感觉挺舒服的!” 说着,布鲁克林伸了个懒腰。 “想得到是挺美。” 迈克尔翻着白眼将电脑屏幕掰回去,一边对着键盘敲敲打打一边说道 “你是e.d.n.y的面子,这件事法院会替你解决。” “别呀!” 布鲁克林连忙起身。 “这怎么好呢!” “这件事既然‘这么麻烦’,不如我自己来解决吧!就不劳烦法院了。” 布鲁克林谦让道,将‘这么麻烦’几个单词咬的格外重。 “不占你便宜。”迈克尔白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敲键盘。 “是巡回二院的意思。” “有位法官看了伱的庭审记录,对你表示支持。” 布鲁克林点点头,似懂非懂。 “你跟露比发展的怎么样了?” 他问道。 迈克尔敲击键盘的动作停顿片刻,噼里啪啦声继续响起。 “吃过饭,看过电影,探望过她儿子,亲过,搂过,抱过,除了打牌,都做过了。” “怎么?布鲁克林大侦探要查什么?” “都这么旧了,你竟然还没跟她打过牌?!!” 布鲁克林惊叫出声。 “我以为你们都已经度过甜蜜恋爱期,进入分手冷淡期了呢。” “你到底怎么想的?真想跟她结婚啊?” 说着,布鲁克林凑近问道。 “你对她有意见?” 迈克尔再次停下,歪着头问道。 谈论好友的女友是极其非常特别不礼貌的行为,不仅仅是联邦,在全世界任何地方都适用。 布鲁克林想了想,摇头不语。 他觉得迈克尔这个朋友还不错,是个可靠而且好用的工具人,暂时还不想失去他。 “对了,你还记得尤金吗?” 见布鲁克林面露疑惑,迈克尔提示道道 “露比的儿子,尤金。那个被你判进监狱的少年。” “说话注意点儿,那不是我判的,是你的前任判的。” 布鲁克林不满地纠正道。 “好吧,ok!”迈克尔举举手,接着说道“可是你驳回起诉,才将尤金拖进来的,你想过没有?” “想过什么?” “没什么。你该回去了,否则你们庭的鲍勃又该挨家挨户敲门找人了。” 迈克尔摇着头,伸手指门口送客。 “好的”布鲁克林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停下“你去跟那位巡回二院的老头子说,谢谢他的好意,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他无关。” 回到办公室,布鲁克林打开电脑,登录自己许久不曾登录的社交软件,开始打字。 “法律是人类道德的最低标准,而不应该是最高,人应该对自己的道德有所追求。” 艾特后,配图引用了发布的一张他站在桌前,上半身扭转九十度,一手抱着奥恩,趴在他肩膀安静地睡着,另一只手拿起法槌的封面图。 这是一张记者拍摄的照片。 这张照片被不少媒体引用,有纸媒甚至用这张照片作为板块头版。 刚做完这些,就看到鲍勃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谢天谢地!原来你在这里!” 说着,鲍勃放下手里的文件袋,抓起法袍给布鲁克林套上,推着布鲁克林就往外走。 “上帝!这都2点了!你跑到哪儿去了!” “快走!就等着你了!” ……………… 2018年1月4日。 本·斯通代表地检署来到法院,正式申请对艾玛·吉尔森的传票。 隔天,1月5rb·斯通再次出现在法庭,传票申请换成了逮捕令申请。 当值法官痛快签发。 两小时后,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派代表,在律师的陪同下出现在当值法官办公室。 与此同时,外界游行继续。 中午,当值法官撤回逮捕令,重新换为传票。 当天晚上,临近下班,当值法官被司法行为委员会的人带走,当值法官换人。 布鲁克林坐在办公室,透过门缝静静地看着当值法官被带走,默默收起卷宗,起身离开。 1月11日,一大早,鲍勃取回一份起诉书。 艾玛·吉尔森纵火案,案件编号017-edny09-085。 至此,艾玛案正式被法院受理,交由9号法庭布鲁克林·李法官审理。 布鲁克林在回执上签好姓名,深吸一口气,打开起诉书认真阅读起来。 第68章、无心之失 1月13日,e.d.n.y,布鲁克林·李法官办公室。 还算宽敞的办公室里容纳了10个人,开始显得有些拥挤。 蒙莉卡的律师汤姆与检察官杰瑞,艾玛跟她的律师,来自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多娜·柏林女士,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纽约负责人塞拉·哈特,反对死刑组织的诺拉·切斯特顿,检察官本·斯通齐聚一堂。 “今天是017-edny09-085号案件的初次聆讯,不是017-edny09-084号案件,你们有什么事儿吗?” 在开始前,布鲁克林看向汤姆与杰瑞问道。 如果当事人选择不公开,初次聆讯是可以在法官办公室而非法庭进行的。 汤姆神色讪讪,往艾玛庞大的后援团方向瞟了一眼,杰瑞则坦荡地耸耸肩。 “法官阁下,他来了,所以我来了。” 杰瑞指指汤姆道。 布鲁克林轻轻颔首,喊来满头大汗的鲍勃。 “把这两位带出去。” 杰瑞一脸的无所谓,冲布鲁克林点点头,转身就走。 汤姆则一步三回头,看向艾玛的后援团。 先清走两名无关人员,空间似乎都宽敞了不少。 “在开始前,有必要让你双方知悉,本次聆讯应由当值法官进行,鉴于本案特殊性,转为由我负责。” 布鲁克林公事公办的宣读着。 “我是布鲁克林·李法官,将全程负责017-edny09-085号案件的审理工作。” “双方有异议吗?” 本·斯通无动于衷,多娜·柏林低头向艾玛及其后援团低声解释,然后摇头。 “好。那么我们开始吧。” “艾玛·吉尔森,地检署起诉你犯有二级杀人罪,一级纵火罪,妨碍公务罪,非法入侵篡改政府资料共计四项罪名,罪名一旦成立,你将被判处最低25年,最高无期,请问你清楚了吗?” 艾玛·吉尔森跟蒙莉卡如出一辙,一只脚踩在椅子沿上,另一只脚耷拉着来回晃悠,花花绿绿的头发梳成两个大辫子,口中嚼着泡泡糖,画着烟熏妆。 啪…… 回答布鲁克林的只有泡泡破裂的声音。 “我当事人已经清楚了。” 多娜干咳一声,出声替艾玛回答道。 布鲁克林却理都不理她,只是盯着艾玛看。 “艾玛·吉尔森,请问你清楚自己被起诉的罪名以及刑罚刑期了吗?” 他再次重复一遍。 多娜不再多嘴。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盯着艾玛在看。 她身后的塞拉忍不住轻轻捅了捅她,艾玛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嗯。” “请明确回答,伱是否清楚自己被诉罪名以及刑罚刑期。” 布鲁克林并不放过她,继续问道。 “清楚了。” 艾玛答了一句,似乎是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又吹了个泡泡。 啪~ 泡泡破裂,艾玛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 “根据宪法及联邦刑事诉讼规则赋予你的权力,你有权提出要求预审,请问你是否要求预审?” 布鲁克林低头记录着,继续问道。 “我当事人放弃预审权利。” 多娜代替艾玛回答。 布鲁克林仿佛没有多娜这個人一样,只盯着艾玛看。 塞拉又捅了艾玛一下,艾玛不情不愿地开口“我放弃预审。行了吧。” 说着,再次吹破泡泡。 布鲁克林点点头,整理好文件,起身在鲍勃的帮助下换上法袍,朝外面走去。 “5分钟后,9点35分,9号法庭,开始对017-edny09-085号案件的传讯,请及时到场。” 布鲁克林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众人鱼贯而出。 五分钟后,9点35分。9号法庭。 原被告双方,书记官,法官助理,法官均就位。 “现开启017-edny09-085号案件的传讯工作。” “原告是否到场?” 本·斯通起身答到。 “被告是否到场?” 塞拉又又捅了艾玛一下,艾玛坐在椅子上,好像屁股底下长钉子一样,扭来扭去答到。 “017-edny09-085号案件,诉艾玛·吉尔森二级杀人罪,一级纵火罪,妨碍公务罪,非法入侵篡改政府资料共计四项罪名,当事人艾玛·吉尔森自愿放弃预审。” “艾玛·吉尔森,一旦罪名成立,你将面临最低25年,最高无期的刑罚,请问你清楚吗?” 艾玛嘀咕了两句什么,起身打了个yes。 “好,对检方所诉的第一项罪名,二级杀人罪,被告艾玛·吉尔森,你如何答辩?” 法庭旁听席座无虚席,却一片安静,只有布鲁克林的声音在法庭上空回荡。 “无罪。” 艾玛扭动着身子,快速咀嚼了几下泡泡糖,扬着下巴道。 布鲁克林低头做着标记,继续发问。 “第二项罪名,一级纵火罪,你如何答辩?” 整个9号法庭,但凡有一点儿空间,都已被人密密麻麻地占满,前排,过道,后排,门口,走廊,到处都是长枪短炮。 布鲁克林跟迈克尔说的没错,这才刚到传讯阶段,本案就吸引了这么多人,真的正式开庭审理,人海足够把9号法庭淹没的。 “无罪。” 艾玛快速咀嚼着泡泡糖,同样快速地回答道。 “第三项罪名,妨碍公务,你如何答辩?” “无罪。” “第四项罪名,非法入侵、篡改政府资料,你如何答辩?” “无罪!” 布鲁克林一一标记完,抬头道 “下面开始考虑保释请求,检察官,你有什么建议吗?” “法官阁下,被告利用黑客手段,导致整栋公寓大楼烧毁,造成17人死亡,30余人重伤,上百人轻伤,直接经济损失上百万美元。” “而被告本人不仅毫无悔改之心,拒不合作,甚至扬言要向每一位参与抓捕审讯工作的公职人员进行报复。” “检方认为被告丝毫没有悔改之心,且对社会危害极大,不应允许保释。” “objection!!” 多娜起身反对。 “法官阁下,我当事人只是一名涉世未深的15岁未成年少女。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咳咳” 她还没说完,就被后援团的咳嗽声打断。 与此同时,本·斯通立刻起身,根本不放过这个机会。 “法官阁下,被告方刚刚的意思,是被告是有意识地做出入侵行为。” 布鲁克林点点头。 “书记官,记录。” 奈莉啪啪哒哒地打字,将刚刚多娜的发言原原本本地记录在案。 自己说话不谨慎,就不要怪别人落井下石。 庭审前准备阶段,允许采用传闻等不可考、不可证明的证据进行论证,同时控辩双方的当堂发言将允许被当做庭审中的证词使用。 多娜一个无心之失,两三个单词之过,就先让己方陷入不利。 第69章、我需要她父母的意见 “法官阁下。”多娜经过短暂的沉默,重振旗鼓,再次开口发言。 “请法庭考虑我当事人尚未成年这一情节。” 多娜冷静地说道 “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尚处于被监护状态,她只是个15岁的高中生,还无法做到完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的一言一行理应在监护人的监护之下。” 早在接受蒙莉卡纵火案时布鲁克林就想到过这一点。 不论是蒙莉卡还是艾玛,她们的实际年龄都将是庭审中双方必争的环节。也是本案的重点之一。 “艾玛·吉尔森的监护人是什么意见?” 略作思考后,布鲁克林说道 “从法院签发逮捕令到现在,我没见到艾玛·吉尔森的监护人。” 多娜呈上一份文件,显然早有准备。 “我当事人的监护人委托塞拉·哈特女士与诺拉·切斯特顿女士代为行使监护权。塞拉女士与诺拉女士的意见将代表艾玛·吉尔森父母的意见。” 多娜解释道。 布鲁克林看完文件,抬头问道 “这是一份委托协议,我已经看完,但我有一个疑问。” “这份委托协议是艾玛·吉尔森造成犯罪事实前签署的,还是之后签署的?” 多娜一时语塞,布鲁克林则继续问道 “或者多娜律师,你能告诉我这份监护权转让协议上写的时间是2018年1月2日,你能用你的知识向我解释一下,它对本案有什么影响吗?” 艾玛通过黑客手段攻击布鲁克林的公寓,导致整个公寓楼葬身火海是发生在2017年12月26日晚,这份协议是在2018年1月2日签署。 也就是说,艾玛·吉尔森的监护权在案发时是在她父母手上的。 布鲁克林不知道这位多娜律师是把艾玛·吉尔森的父母当成傻子了,还是把他当成傻子了。竟然会企图拿出这种东西蒙混过关。 这还不如伪造一份监护权转让协议呢。 “多娜律师,请问你是怎么想的?” 布鲁克林卷着监护权转让协议,敲打着桌沿。 “你是在把我当傻瓜吗?” 见多娜回答,布鲁克林随手将协议丢在桌子上,开口道 “我需要知道艾玛·吉尔森父母的意见。” “在艾玛·吉尔森造成犯罪事实时,她的父母是否尽到监护人的责任?” 见被告席一片安静,布鲁克林指了指被告席上的塞拉·哈特。 “塞拉·哈特女士。”他说道“你是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纽约负责人,稍后我需要伱提供一份详细的证明资料,确保艾玛·吉尔森的监护权是合法合规地从她的父母那里转让到你跟诺拉女士手中的。” “法院将派人严格审核全部流程,希望你们能够配合。” “听说你加入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已经有十年时间,我想你应该明白一旦审核流程出现问题,意味着什么。” 塞拉浑身激灵,抬头望向布鲁克林,目光与布鲁克林触碰的瞬间,立刻重新低下头。 “好了,现在有谁能为我提供艾玛·吉尔森父母的意见吗?” “如果法庭考虑为艾玛·吉尔森提供保释机会,他们能保证庭审期间艾玛·吉尔森不会像检方担忧的那样惹麻烦吗?” 如果这是一般的案件,布鲁克林完全不需要考虑被告监护人的意见,有人提出就问一句,做到程序上过得去即可。 但本案不是普通案件。 从案件发生到现在,外界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一旁更有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跟反对死刑组织拿着放大镜虎视眈眈,他必须将任何细微之处都考虑到位。 这样一来,艾玛·吉尔森父母的意见就变得很重要了。 之所以要艾玛·吉尔森父母的意见,而非塞拉跟诺拉的,是因为尽管多娜拿出了监护权转让协议,表面上看艾玛·吉尔森从1月2日开始,将由塞拉跟诺拉监管,但实际上布鲁克林刚刚已经表明态度。 那份监护权转让协议,法庭不认可! 法庭不认可则意味着它效力待定。在证明其效力之前,艾玛·吉尔森的监护权还在其父母手中。 “我需要艾玛·吉尔森父母的意见。” 布鲁克林第n次强调,他环顾庭内,见没人开口,遂做出决定。 “鲍勃,去通知艾玛·吉尔森父母到庭。” “休庭2小时。” 艾玛家也在布鲁克林区,离胡佛大道有一段距离,但2個小时应该足够了。 布鲁克林完全可以不管艾玛·吉尔森父母的意见,因为这些是被告方需要提前做好的准备,既然被告方没做准备,让艾玛·吉尔森父母到庭,则意味着被告方自愿放弃。 但布鲁克林还是选择管了。 因为本案有太多双眼睛在看,他必须办成铁案! 布鲁克林宣布完休庭,刚准备回内庭,就见鲍勃一脸古怪地返回。 “闪电侠鲍勃,有什么好消息吗?” 布鲁克林调侃道。 “艾玛·吉尔森的父母就在庭外。” 鲍勃说着,古怪地看向被告席。 “那就请他们进来吧。”布鲁克林微微颔首,随即笑道“看来我们的证人为我们节约了2小时,待会儿我们得谢谢他。” “当然,还有我们的闪电侠鲍勃先生。” 旁听席上响起一阵轻笑。布鲁克林的小玩笑缓解了之前法庭上凝重的气氛。 很快,鲍勃带着一对夫妻走了进来。 这是一对普通的中年夫妻,具备典型的联邦特色,妻子被丈夫半搂着,眼睛通红,丈夫鬓角斑白,护着妻子,不安地从长枪短炮的丛林中穿过。 夫妻俩望向艾玛,眼神复杂。 妻子嘴唇颤抖,捂住嘴巴无声地哭了出来。丈夫连忙将妻子搂住,眼睛频频望向女儿。 父母的到来似乎让艾玛·吉尔森很不自在,她扭动着身体,快速咀嚼着口香糖,低着头,不敢跟父母对视。 布鲁克林想艾玛的父母阐明情况,然后问道 “法庭需要考虑当事人艾玛监护人,也就是你们的意见。” 艾玛的父母令布鲁克林很意外。 从案发到现在,外界目光全部集中在艾玛跟两个组织身上,其父母几乎没受到一丁点儿的关注。 在见到这对夫妇之前,布鲁克林以为他们是支持艾玛的。 但这对夫妇的表现让布鲁克林发现,他们似乎从根本上并不认同艾玛的所作所为。 他们认为艾玛有罪! 第70章、挑选陪审团 艾玛的父母表达出强烈的监管意愿,在庭上郑重表示会行使监护权,监管好艾玛庭审期间的一切。 可惜,这并没有用。 布鲁克林早已有了决断。沉思片刻后开口道 “尽管被告艾玛·吉尔森的父母表达出强烈的监护意愿,并保证艾玛在庭审期间不会造成危害,但考虑到被告方提供的监护权转让协议,艾玛·吉尔森的监护权存在一定意义上的争议。” 他再次将协议卷成筒敲了敲桌面。 “另一方面,艾玛·吉尔森曾在其父母行使监护权期间造成犯罪事实,证明其父母对艾玛的监护权行使并不坚决,法庭无法确信同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 “且本案当事人艾玛·吉尔森年龄的真实情况存在争议,其监护人的意见仅具备参考价值。” “综合被告艾玛·吉尔森本人的意愿及态度,法庭做出不允保释的决定。” duangduang! 法槌敲响,代表本次裁定立即生效。 这一裁定引起一阵轻微的骚动,不过骚动很快平息。 保释金额的多寡代表法官对被告的态度,如今布鲁克林直接裁定不允保释,这意味着布鲁克林法官对被告的态度并不友好,十分不友好! “请原被告双方于十日内,即2018年1月23日前向法院提交举证清单。” “2018年1月25日,也就是12天后,上午9点,将在本庭进行陪审团成员挑选。期间如开庭时间延期或提前,法院会另行通知。” duangduangduang!!! 原被告双方离席,很快走得一干二净。 旁听席上的人却没动,因为紧接着还有第二场‘戏’要看。 十分钟后,另一名不良少女被带入法庭。 汤姆与杰瑞分坐两端。 五分钟后,法庭大门关闭,布鲁克林一改之前游刃有余的表现,郑重了许多。 他清了清喉咙,开口道 “本次召开针对017-edny09-084号案件检方诉蒙莉卡·拉塞尔二级纵火罪案对陪审团成员的遴选。” “经由当事人同意,017-edny09-084号案件采取陪审团制度,审理期间全程公开,请候选陪审团成员入场。” 大门打开,三十名男女老少在法警的指导下有序入场落座陪审席。 布鲁克林冲陪审席微微颔首。 “感谢各位候选陪审团成员参加017-edny09-084号案件的审理工作,履行联邦公民对e.d.n.y工作的支持。” “候选陪审团成员由e.d.n.y公开招募,在联邦合法公民中完全随机抽取,并签署相关协议,保证公开、公正与自愿的原则。” “候选陪审团成员,在陪审团成员遴选开始前,请再次明晰作为陪审团成员参与017-edny09-084号案件审理工作的责任与义务。” 鲍勃拿出30份协议书分发给候选陪审团成员。 “鉴于本案的特殊性,陪审团在案件审理期间,将由法院全程安排食宿,期间严禁与外界接触,向外界泄露任何与本案相关信息,违反者将会被追究法律责任。” 布鲁克林逐条念着协议书上的内容,候选陪审团成员们低着头捧着协议书读着,有的神色认真,有的面露不耐,有的一脸后悔,有的则打量起蒙莉卡来。 等所有人全部签署协议,布鲁克林敲响法槌。 “017-edny09-084号案件为检方诉蒙莉卡·拉塞尔二级纵火罪,罪名一旦成立,蒙莉卡·拉塞尔将可能面临最低6年的刑期。” “故本次陪审团成员挑选中,检方有权进行6次无因挑选,被告方有权进行10次无因挑选。先生们,你们可以开始了。” 本次候选陪审团一共有30人,双方共计16次无因挑选,正式陪审团要求为7人,也就意味着预备陪审团成员至少是7人,这已经完全足够将正式陪审团换一遍的了。 不同的律师挑选陪审员有不同的喜好。 atc惯用小把戏,通过反复提问进行筛选,而这种方式恰恰是前·布鲁克林所厌恶的。 本·斯通喜欢选诚实可靠的,而且据布鲁克林观察,本·斯通还喜欢年龄偏大一点的。 但不管是谁,采用如何奇葩的挑选方式,只要他还是一名合格的律师,就离不开一个根本问题——陪审团代表。 只要是一个团体,就会产生一个带头人,其他人会更趋近于听从带头人的发言。 这個带头人在陪审团合议中将产生巨大影响,向来是原被告双方必争之人。 法官在挑选陪审团代表时,也更倾向于将这个重任交给带头人身上。 理所当然的,把符合对方气质的带头人搞下去,保住符合己方气质的带头人,就是挑选陪审员阶段的重要交锋之一了。 杰瑞从候选陪审团成员进来开始,眼睛就一直在人群中来回逡巡,他通过讨论协议时众人的小动作,签署协议时的先后顺序等一系列方式,率先圈定了几个人。 他没有去碰这几个人,而是先利用无因挑选权排除掉几名年轻女性。 在30名候选陪审团成员中,对蒙莉卡·拉塞尔报以同情,甚至认为她应该被无罪释放的,不是男性,不是已婚已育的中年母亲,反而是年轻女性。 杰瑞毫不留情地将这些人排除,然后理所当然地遭到汤姆的反对。 可惜这是无因挑选,汤姆的反对并不生效。 轮到汤姆挑选,他报复性的筛掉了杰瑞停留时间较长的几名成员,然后又点了几名青年男性,看得布鲁克林摇头不已。 两人还在你来我往,布鲁克林却已经料到结果。 这场挑选的最终赢家应该是杰瑞。 杰瑞挑选极为有针对性,他率先排除明确站在被告方的成员,同时仔细观察,与每一名成员都有眼神交流,以此来判断成员立场。 但他在几名不太好判断的成员面前停留时间过长,这给汤姆造成一种奇怪的错觉,这几名立场不明的成员反倒被汤姆排除掉了。 反观汤姆,除了明面上那三个女性青年外,根本没注意观察,在她们被杰瑞淘汰后,又感情用事,自作聪明地将态度模糊的几名成员排除掉,帮助杰瑞做了决定。 这样的律师,布鲁克林都不知道该说他蠢还是蒙莉卡蠢。 共计16次无因挑选,所用时间并不长,很快,场上就只剩下10名成员。 比预计少4名,是因为在后续挑选过程中,这4名成员符合淘汰事由,因而被淘汰。 第71章、菜鸡互啄 陪审团正式成立,布鲁克林再次感谢了未被选上或进入候补陪审团的成员,法警送他们离开,9号法庭大门重新关闭。 duangduang! “017-edny09-084号案件,检方诉蒙莉卡·拉塞尔二级纵火罪,被告是否到场?” 蒙莉卡比上次乖巧多了,布鲁克林一提她的名字,她立刻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肌肉紧绷,四处张望,咀嚼泡泡糖的速度至少加快一倍。 布鲁克林点点头,照本宣科地宣读了庭审秩序后,宣布进入正式庭审。 杰瑞系好纽扣,起身来到陪审席面前,冲陪审团微微微微鞠躬。 “这无疑是一起恶劣的报复性纵火行凶案件。” 杰瑞先给案件定性,随后讲述了案件发展的全部经过。 “2017年12月24日上午11点左右,被告与多人一起来到good快餐店就餐。通过对快餐店服务生及老板笔录可知,被告对good快餐店很熟悉,曾多次光顾。” “我们在废墟中找到了存放监控录像的硬盘,并设法恢复了部分录像,通过录像我们可以发现,good快餐店正在装饰店铺,众所周知,第二天就是圣诞节。” “在装饰途中,一只字母气球飘走,落在被告人桌上,随后被告与服务生发生争执。” “争执中,老板赶到,被被告一群人推倒,随后被告一群人离开,在门口,我们注意到被告有回头警告的动作。” “下午8点左右,被告与上午那群人开始在good快餐店周围徘徊,并用石子等击碎快餐店的玻璃。” “9点40分左右,good快餐店起火,路人打电话报警,消防员赶到后,good快餐店已经烧毁,警方赶到后,抓住了在周围游荡的当事人。” “根据good快餐店复原录像、快餐店老板与员工的口供、警方提供的现场还原资料等证据,我方认为,这是一起报复性纵火案件。” “被告因上午的争执而纵火,对good快餐店的老板进行报复。” 杰瑞说完,再次冲陪审席微微欠身点头,返回原告席。 随后是汤姆。 “我当事人是无罪的。” “一切都是对方的猜想与推论。” “我当事人的确报复了good快餐店,在对方讲述时已经提到,她与同伴一起向快餐店丢石子。” “除此之外,对方并无我当事人在起火期间,明确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证据。” “最后,案发后,我当事人的同伴就被叫去警局,警方审讯了他们,他们的审讯记录可以作为我当事人不是纵火行凶的嫌疑人的证明。” 汤姆说的颠三倒四,但好在将该说的点都提到了。 “双方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布鲁克林问了一圈儿,见汤姆与杰瑞都放弃继续补充,遂宣布进入举证环节。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1号、2号、3号证物,它们是修复的部分监控录像,可以证明被告方确实与good快餐店有所争执,有作案的动机。” 布鲁克林点头应允后,大屏幕再次被搬上来。 据说这块数字屏幕还是去年才新购置的,此前法院播放录像都是用的家用电视机。 鲍勃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很快就将录像播放出来。 与杰瑞描述的基本相近,画面中,一行六人进入good快餐店,蒙莉卡与另外两人还分别跟店主打了招呼。 点完餐,六人围坐在一桌,似乎在讨论什么。而蒙莉卡则时不时回头冲店员喊着什么,店员那边正踩着凳子贴气球。 接着一只气球脱离店员控制,飘飘荡荡地落在蒙莉卡面前,蒙莉卡挥手一拨,气球再次飞起,晃晃悠悠落入餐盘,炸裂开。 六人似乎没有准备,被气球的炸裂吓了一跳,身上溅了不少汤汤水水。 反应过来后,六人一拥而上,将店员围了起来。 然后就是店主出来,似乎是在道歉,但被推倒在地,推人的人似乎还想上去踹两脚,但被蒙莉卡拉住了。 六人离开快餐店。 画面至此结束。 由于这是修复的录像,硬盘在高温炙烤中早已变形损毁,因此录像的画质很差,画面中的众人,只有蒙莉卡花花绿绿的,很好辨认。 “通过录像我们可以看到,被告与good快餐店之间存在矛盾,甚至一度发生冲突。这很可能是被告纵火的原因。” 杰瑞说道。 “不可能!” 汤姆立刻予以反驳,声音之大,把昏昏欲睡的布鲁克林都吓精神了。 “在录像中,我们可以看到,有人要继续攻击good快餐店的老板,是我当事人拦住了。连殴打都不愿意,她怎么可能会放火烧快餐店?” 杰瑞还要再说,布鲁克林连忙敲响法槌。 “这里不是菜市场,这是法庭。” “杰瑞检察官,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不是辩论,是补充!” 布鲁克林强调道。 杰瑞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汤姆,摇了摇头。 “辩方举证。” 布鲁克林立刻冲杰瑞挥手,让他坐下,然后冲汤姆道。 他实在不知道,预想中会很激烈、很精彩的质证,怎么到两个菜鸟手里,就变得这么索然无味,催人发困了? 本案在布鲁克林看来,无论是检方还是辩方都很好处理,是检方就直接上证据,钉死被告,是辩方就是直接抓住不在场证明,反驳检方啊。 为什么要从上午的争执开始? 为什么不从盘古开天,女娲造人跟后羿射日开始? “我必须提醒双方。”想了想,在被告提请证据前,布鲁克林开口道“这里是法庭,你们是在为各自的当事人做辩护。” “不是在奶奶家的餐后茶话会上。” “陪审席、旁听席以及法官席上坐着的至少智商是正常的,我们不需要从创世纪听起。” 庭上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经常上庭的人都看得出来,汤姆跟杰瑞是新手,难免有些紧张。 本来众人对他们的表现是有所不满的。 蒙莉卡纵火案因与艾玛纵火案具有高度相似性,发生的间隔时间又极短,听说两起案件的嫌疑人还认识,这两起案件南面被人放在一起炒作。 尽管由于两家组织的奔走,艾玛案吸引走了大部分目光,但蒙莉卡案到底沾了艾玛案的光,讨论度并不低。 人们正襟危坐,正准备听一出好戏呢,结果上台唱戏的是两个学徒? 众人当然有理由不满了。 但这份不满在布鲁克林开玩笑式的警告中被消弭了。 常上庭的人都清楚,遇上这种菜鸟,旁听的只是觉得别扭,对法官来说才是真的折磨。 第72章、死于帮派枪战 汤姆一愣,回过神来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他低头看了看,试探性地问道“我提请3号跟4号证据?” 布鲁克林面无表情,并给了偷笑出声的鲍勃一个眼神,让他收敛点儿。 “理由。” 汤姆想了想,吭吭哧哧地道“它能证明我的当事人并不足以因报复而纵火?” 布鲁克林低头翻看举证清单,被告方3号证据,蒙莉卡·拉塞尔当日穿的衣服,4号证据,一张洗衣店票据。 从程序上来讲,只要律师给出充足的理由,阐明与本案相关,哪怕是一坨屎,法官也得准许提请。 可布鲁克林想不明白,被告方提请这件衣服对陪审团的判断有什么明确的帮助吗? 衣服很快被装在证据袋里拿上来,纯白色的厚实外套,看起来并不美观,好在其主人拥有一双巧手,在上面彩绘了卡通图案,让单调的外套变得花里胡哨。 衣服被展开,正面衣襟上还能看出一个个不规则的圆圈。 那是油脂溅射后残留的。 “这件衣服是我当事人上午在good快餐店就餐时穿的。” 汤姆提着衣服介绍道 “这些污渍就是刚刚录像中气球爆炸溅射的残留。” “这里还有洗衣店开出的票据。” 他放下衣服,拿起另一個证物袋。 “票据上写着时间是2017年12月24日13点28分。洗衣,2美金。” “在离开good快餐店后,我当事人就把衣服送去洗衣店洗涤。再结合我当事人在录像中阻拦同伴殴打老板的事实,可以看出来,我当事人对good快餐店并没有怨恨。” 汤姆终于说完了,布鲁克林看向杰瑞。 “对辩方提请的3、4号证据,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杰瑞点点头,来到陪审席前。 “这只能证明被告洗了衣服,证明上午被告一行人与good店主确实发生了争执,并不能证明被告对good快餐店没有怨恨,更不能证明被告不会报复快餐店。” “也许被告发现洗涤价格高达2美金,反而更生气了呢?” 布鲁克林低着头,觉得这两个人半斤八两,不愧汤姆跟杰瑞之名。 ……………… 蒙莉卡纵火案第一天的庭审就这样毫无新意地过去了。 不出所料的,汤姆与杰瑞被无聊的媒体爆料,成为当日晚间新闻各大电视台的头牌。 主持人清一色地吐槽着汤姆与杰瑞的菜鸡互啄。 电视台直接剪辑了一大段两人当天的表现,画面中,每当两人提请证据,就会插一段布鲁克林的反应,再切旁听席的反应。 每当两人对证据进行陈述,画面就会变成布鲁克林昏昏欲睡的画面,等陈述完毕,又切成旁听席,在旁听席晃一圈儿,最后定格在布鲁克林脸上。 只见电视上的布鲁克林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抓着笔,眼睛半开半阖,一副‘说完了?’‘说了什么’的问号表情。 “我们的超新星显然对两位律师的表现并不满意。”主持人面含笑意,口下却毫不留情“他这个时候应该在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上帝要这样惩罚他” “我想我们的超新星此刻恨不得冲下法官席,脱掉法袍,一人分饰两角,替他们完成举证质证。” 布鲁克林正看的津津有味儿,大卫走过来将电视调成了静音。 公寓楼被烧后,布鲁克林就搬到大卫家暂住了。 当律师的薪酬其实并不低,但前·布鲁克林将大部分钱花了出去,他银行账户里虽然还有钱,但并不足以在纽约买下一套房产。 租房子一时间又不太好找,加上布鲁克林不太想继续租,索性就搬到大卫家暂住了。 “雷呢?” 布鲁克林接过大卫递来的啤酒,目光从电视上转移到大卫脸上,开口问道。 “不知道,自从开始法警培训后,他就一直神神秘秘的。” 大卫前段时间忙大学生自杀案忙的昏天黑地,根本没时间回家,现在大学生自杀案发生时间日久,有用的线索几乎为零,眼看着破案希望渺茫,案件即将变成悬案,他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你这边怎么样?” 布鲁克林指指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的演讲,背景正是e.d.n.y门口。 “蒙莉卡那个,双方律师都是菜鸟,我已经尽量提速了,结果今天一天下来,一个核心问题都没谈到。反倒是外围问题双方达成了一致。” “艾玛那个,刚进入提交举证清单阶段。被告那边天天开演唱会,估计开庭后阻力不小。” “大学生自杀案,又成悬案了?” 大卫点点头,叹了口气,郁闷的灌了一大口啤酒。 “案发现场没有其他人存在的痕迹,没有凶器,没有监控,连遗书都给他们准备好了,还是打印的。” 抱怨着,大卫打开手机,翻出照片给布鲁克林看。 “局里请专家做过鉴定,遣词造句很符合他们的习惯,初步认定是他们自己写的。” “那你们为什么还认为是他杀?” 布鲁克林看了看,发现遗书写的很规整,有头有尾的,遂憋着笑问道 “谁自杀写遗书用电脑写,还打印出来?” 大卫翻了个白眼,对布鲁克林的明知故问表示不满,一把将手机抢了回去。 “不如说遗书是写给我们看的。这是凶手对我们的挑衅。” “纸张查过了吗?” “查过了,是一家大型造纸厂的,供应纽约几乎一半纸张市场,跟大半政府部门。根本无从查起。” “不是说有个证人吗?” “上次跟你说过,证人的证词最后被证明是假的。他本人也承认了,只是想制造噱头趁机出风头。” “这有什么好出风头的?”布鲁克林表示不理解。 “我也不知道。”大卫摇着头,同样一脸不理解。 “总之,案发已经快一个月,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他杀,但所有证据都表明他们是自杀。” 布鲁克林耸耸肩,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他只能安慰道“再等等吧。如果真是他杀,凶手一定按耐不住,会再次作案的。” 布鲁克林安慰的话语是对是错无从知晓,但第二天大卫就接到了一个新的案子。 联邦第二巡回法院法官莱利·克鲁的儿子,莱利·克鲁二世当街被杀,初步判断,死于帮派枪战波及无辜。 这件事迅速席卷了整个纽约司法界,并向全纽约蔓延。 布鲁克林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屏幕上老迈的莱利·克鲁紧抿着嘴唇,在他人搀扶下,挤开人群,颤抖着坐上车时,很是唏嘘。 莱利·克鲁已经八十多岁,儿子小莱利·克鲁也已经五十多岁,父子俩在联邦小有名气,是上阵父子兵的典型。父子俩配合默契,多年来两人早已不仅仅是父子那么简单。 “布鲁克林先生,我必须提醒你,我们还有3分钟就要开庭了。” 鲍勃在一旁提醒道 “再不走,我们要迟到了。” 布鲁克林关掉网页,起身换上法袍,朝法庭赶去。 “你说他们今天能谈到核心问题上吗?” 路上,布鲁克林问道。 “上帝知道。” 提起汤姆与杰瑞,鲍勃也是一脸头疼。 第73章、雷的疑问 上帝应该很忙,没听到鲍勃的祈祷。 整个14日一天,汤姆与杰瑞依旧在外围打转转。 他们真的很‘专业’。专业的花费两天时间,将除蒙莉卡年龄、案发前后关键时段的录像丢失问题、火灾现场复原模拟、点火问题这四大核心问题外的其余问题完美解决。 头晕脑胀地听了一肚子废话,布鲁克林暗暗松了口气。 本案所有外围问题全部解决,明天应该能谈论到核心问题了。 汤姆与杰瑞再次登上晚间新闻,成为主持人吐槽的对象,他们的风头甚至短暂地盖过了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的‘演唱会’。 晚上,大卫家里。 雷回来了,不过看起来兴致不高,且满脸疲惫,好像打了一夜的牌。 因小莱利·克鲁的案子,大卫再次选择‘夜不归宿’,家里只有布鲁克林跟雷两人。 “怎么了?” 布鲁克林问道。 雷摇了摇头,机械地咀嚼着披萨,看起来满腹心事。 “失恋了?还是人家说你打牌技术不佳了?” 雷瞟了布鲁克林一眼,索性放下披萨,沉声问道 “布鲁,你觉得……这正常吗?” “什么正常吗?” 布鲁克林一脸纳闷。 “这个!” 雷站起来指着电视,电视上,主持人已经吐槽完汤姆跟杰瑞,正在报道小莱利·克鲁的死讯。 “这正常吗?” “一个路人走着走着被飞弹波及,当场死亡,八九個小时过去了,竟然没人发现!” “我听说了,子弹击中的是他的胸部,莱利并未当场死亡,他爬行了一百多米。” “一百多米!布鲁,一百多米都没人帮他打个电话!” “但凡当时有人给他打个电话,他也不会死!” 雷激动地说着,音量越提越高。 布鲁克林放下披萨,仰着头一脸惊愕。 “你认识他?” “不熟。” 雷梗着脖子,生硬地回道。 不熟? 不熟就是认识。一个是差点儿不光彩退役的军人,一个是第二巡回院法官的儿子,这两个人怎么产生交集的? 还有,死的是小莱利,雷这么激动做什么? 正常人听说认识的人死了,顶多唏嘘感叹一番才对吧? 小莱利这起案件,事实清楚,过程简单,一目了然,纽约乃至联邦每天都在发生这样的事,如果死者不是有个第二巡回院当法官的父亲,媒体才没工夫报道呢。 哪怕现在引起关注,大家关注的点也是莱利·克鲁,是法官很容易被人报复,怎么听雷的意思,他更关注治安问题? 联邦有治安问题吗? “抱歉。” 雷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颓丧地道了声歉。 “我只是……我觉得很迷茫。” “哪怕以前执行任务,我也可以告诉自己那是为了国家,可我们保护他们,他们就这样挥霍这份保护吗?” “我们在战场上冒着枪林弹雨,那么多战友牺牲,难道为的就是让他们在晚上走夜路时被一颗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飞弹击中吗?” 雷低声诉说着,像是在问布鲁克林,又像是在问自己。 …… …… 翌日,1月15日,9号法庭。 “这是根据权威机构测算出具的报告。” 汤姆提请了一份骨龄测算报告,终于谈到核心问题之一的年龄问题上了。 “根据报告显示,我当事人蒙莉卡·拉塞尔的实际年龄是16-18岁,属于未成年人。” “这与医院出具的出生证明,以及多名证人提供的有关我当事人蒙莉卡年龄相符。” “由此可见,对方提供的警方资料并不符合事实。” “我当事人是一名未成年人。” 汤姆挥舞报告,斩钉截铁地说道。 布鲁克林嘴角抽搐,用关爱的眼神盯着汤姆,心里都替他着急。 你倒是说啊!继续往下说啊! 不往下说,光证明蒙莉卡是个未成年人有个屁用啊! 你不往下说,蒙莉卡是不是未成年人跟她纵火有一毛钱关系啊! 你倒是往案件事实上靠啊! 之前不是挺能生拉硬靠的吗?怎么关键时刻又掉链子了! 不管布鲁克林如何着急,都无法阻止汤姆满怀自信地返回席位,也阻止不了同样满怀自信的杰瑞站起来发言。 “首先,骨龄测试只能得出一个大概范围。” 杰瑞拿起报告,侃侃而谈,是那么的自信。 “就像这份报告的结论,16-18岁。如果它可以准确测量出测试者的年龄,为什么不给个具体的数值?” “其次,对方给出的多名证人证词,仅能说明他们所知的信息为蒙莉卡·拉塞尔年龄是15岁。” “这并不能证明蒙莉卡·拉塞尔的确是15岁。” “最后,对方提供的医院出生证明,这家医院只是一家小诊所,且已经倒闭多年,我方认为这份证明并不具备法律效益。” “警方资料显示,蒙莉卡·拉塞尔的实际年龄为22岁,且这一点得到蒙莉卡本人的认可,我方认为,蒙莉卡的实际年龄理应被认定为22岁。” “objection!” 汤姆大声反对 “推论性结论!这都是对方猜测!并非事实!” “反对有效!” 布鲁克林精神了不少,尽管双方已经跑偏,但好在没偏离太多,至少依旧在蒙莉卡年龄问题范围内。 “法官阁下,我要补充一点。” 汤姆没有坐下,而是继续说道 “我当事人存放在警局的年龄资料是经过非法篡改的。” “我方提请47号证据,蒙莉卡·拉塞尔的电脑。” “它可以证明警方资料已经经过修改。” 布鲁克林瞪大眼睛望着汤姆,试探地问道“在提请证据之前,要不要先跟检方沟通一下?” “不用!” 汤姆回答的斩钉截铁,不留余地。 布鲁克林看了看杰瑞,又看了看兴奋得两眼放光的蒙莉卡,只能点头同意。 在庭审中,双方提请的证据必须合法获取,否则将被判定为无效。而这些证据在庭审中受法律保护,双方可以提请一些非法但合法获取的证据,比如未经登记的枪支,没有处方单的镇痛药等等。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证物不会被追究责任! 证物使用完毕后,法律依旧有权追究非法证据存在的责任。 套用在本案中,如果的确能证明蒙莉卡用自己的电脑篡改了警方资料库中自己的年龄,事后警方依旧可以追究她的责任。 或者不需要事后,检方完全可以递交替代起诉书,在二级纵火罪后面再加上非法入侵、妨碍公务、危害公共安全等罪名。 而证明蒙莉卡有罪的证物甚至证词,还是她自己主动交出来的。 布鲁克林看向蒙莉卡的目光带着同情。 他不知道蒙莉卡从哪儿找来的律师,他拉都拉回不回来。 第74章、中间上诉 电脑被拿上来了。 在鲍勃的帮助下,电脑很快连接上大屏幕。 汤姆操作几下后,一个文件夹被打开,一张张信息截图幻灯片一样播放。 根据‘幻灯片’显示,至少有200人的信息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篡改,小到出生日期,大到生死情况。 最终,一张修改前的蒙莉卡资料出现。 上面年龄一栏,清清楚楚写着14。 “这是2016年时陆续进行的修改。” 汤姆指着最后一张资料道 “这是我当事人修改前的系统资料。资料显示,我当事人当时为14岁,2017年,案发时,我当事人应为15岁。” 布鲁克林看向杰瑞检察官,发现这位检察官并未像他想象的那样提出警告,保留证据,要求法院提供复本,而是在皱眉思考,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看起来他还沉浸在如何回应汤姆的问题上。 在布鲁克林目光的注视下,杰瑞想到了解决办法。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中间上诉。” 布鲁克林面无表情。 “我还没宣布结果呢。” 他有一种迫切地要与本·斯通通话的冲动。 他想问问本·斯通,他们地检署为什么要拿这样的货色来糊弄他? 庭前准备时看着从容自信,好像顶尖高手一样风轻云淡的,结果都是装的啊! “不过你很聪明。”布鲁克林面无表情地说着违心的话“经综合考量,法庭认为被告说的更有道理,裁定本案中被告蒙莉卡·拉塞尔的实际年龄为15岁。” “同时检方提出中间上诉要求,法庭考虑检方要求提出的合理性。争论焦点,即蒙莉卡·拉塞尔年龄裁定问题,将直接影响到后续陪审团合议以及裁定量刑。” “为慎重起见,中间上诉未出现结果期间,法庭将暂停017-edny09-084号案件的审理工作。” duangduangduang! 宣布完毕,布鲁克林敲响法槌,然后不管下方的喧嚣,抱着卷宗一颗不想多呆。 回到内庭,布鲁克林第一时间脱掉法袍,第二时间拨通了本·斯通的电话。 “布鲁克林法官?” “那个叫杰瑞的检察官。”布鲁克林喝了口水,喘口气道“准备好他的入职档案。法院要查他!” “查他?为什么?” “有人起诉他!” “谁起诉他?起诉因由是什么?” “我!我起诉他,原因是听不懂人话,法律知识单薄,毫无司法意识,不适合当检察官。” 布鲁克林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冲电话喊道。 “你知道你的宝贝杰瑞检察官都做了什么吗?” 布鲁克林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总结道“他以为这是辩论比赛吗?你们地检署的检察官现在都这个德行了吗?不行啊本,一代不如一代啊。” “我还以为都像你这样,即便不如你,也差不了多少呢。结果就这?” 布鲁克林对着电话,将这两天的憋屈全部发泄出来,顿时感觉心情舒畅,好像外面的天空都湛蓝了不少。 他跟本·斯通谈不上朋友,但因为本·斯通经常出现在9号法庭上,打交道多了,有点儿惺惺相惜的感觉。 “我这就去调查杰瑞。” 本·斯通开口第一句话,布鲁克林就顿觉不妙。 这只老狐狸是吃亏的性格吗? “我甚至可以申请把他开除。” 布鲁克林由瘫坐改为正襟危坐,然后变成起身。 “啊……本,我这边还有点儿事,改天再约。” “我查过9号法庭本月排庭情况,只剩蒙莉卡案跟艾玛案两個。” “我就是给伱们提个意见。”布鲁克林立马转变态度“你们再招新人,最好先给他们做做培训,让他们从助理做起,先学习学习。” “你说的有道理,布鲁克林法官,不如今天怎么样?今天下午,你来给新来的检察官们上一节课怎么样?” 布鲁克林听了直翻白眼。 由于职业特殊性,联邦法官禁止从事商业行为,当然,这是建议,法官可以选择性地遵守,但关键是,法官晋升期间,调查组会专门调查这方面事由。 你说这是正常商业活动,没有交易内幕,有证据吗?拿出证据来啊。 在这种时期,调查组完全可以要求法官自证清白,否则调查报告中将标明这一事由,法官也将因此失去晋升机会,然后被启动第二轮调查,第三轮调查…… 因此,法官虽然高薪,限制也很大,‘聪明’的法官会选择让自己的妻子、哥哥、父亲或儿子下海经商,毕竟这些人只是他的亲人,不是他本人。 法官权力再大,也管不着亲人决定与某起案件的利益相关方有商业合作。 在众多商业行为中,给政府部门上课属于比较容易通过,且不会引起大惊小怪的事由。 比如,为提高检察官的职业素养,去给地检署新任检察官们上上课什么的。 可布鲁克林并不想干这些。 风险再小,也是有风险,除非是e.d.n.y或者第二巡回院,或者最高院亲自下达指令,明确要求他从事某一项商业行为,否则他是不会为了几百上千美金去蹚浑水的。 布鲁克林对自身的羽毛很爱惜。 “不起诉他了?” “不起诉了。” “好了,本,我这边真的有事。” 见鲍勃进来,布鲁克林果断趁机脱身,挂断电话,长长舒了口气。 “什么事儿鲍勃?” “安娜法官那边。”鲍勃将一份文件摊开在桌子上,介绍道“原告方请求将你添加进证人名单。安娜法官询问你的意见。” 布鲁克林拿过文件仔细翻阅起来。 017-edny09-085号案件在9号法庭属于公诉案件,是检方起诉艾玛·吉尔森纵火等罪名,并不是案件的全部。 艾玛·吉尔森火烧公寓楼引发了一系列的官司,死伤家属要求公寓楼赔偿,公寓楼要求艾玛·吉尔森赔偿,保险公司反诉公寓楼不符合保险赔偿等等案件的起诉书,也同时被送进法院。 布鲁克林手上拿着的,就是公寓楼要求艾玛·吉尔森赔偿的案件证人申请。 布鲁克林思考片刻,合上文件还给了鲍勃。 “我要审理艾玛·吉尔森纵火案,不宜出庭作证,你去回绝了吧。” “可你不出庭作证,可能会导致后续赔偿出现问题。” 鲍勃提醒道。 “我知道,但我想他们应该不会不给我赔偿的。” 布鲁克林理解鲍勃的意思,如果他不配合公寓楼出庭作证,可能会引起公寓楼的不满,在胜诉后对公寓楼住户进行经济赔偿时,公寓楼方可能会做手脚。 但布鲁克林觉得鲍勃想多了。 “ok!你是boss。” 第75章、警告 1月20日。 杰瑞的中间上诉结果下来。 遵从原法官意见。 蒙莉卡·拉塞尔就是15岁。 017-edny09-084号案件庭审继续。9号法庭上,宣读中间上诉结果后,布鲁克林扫视一圈儿骚动的陪审席,干咳一声道 “请陪审团忽视此前检方提出的所有针对蒙莉卡·拉塞尔年龄的问题。” 陪审团与世隔绝十来天,情绪有些暴躁了。 布鲁克林将每一位陪审员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开始有所警惕。 汤姆为自己胜对方一筹而感到兴奋。他挥舞了一下拳头,然后低下头对自己的当事人说了句什么。 “我方提请案发时街边监控录像作为证据,该证据可以证明被告存在充分的作案时间与作案意图。” 杰瑞喊道。 布鲁克林自无不可。 案发前后时间的录像也是核心问题之一。 鲍勃指挥另外两名法警搬出大屏幕,自己则来到杰瑞身边,伸手想要帮助杰瑞,却被杰瑞躲了过去。 鲍勃楞了一下,回头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冲他微微摇头。 鲍勃默默回到法官席旁边。 全场安静地盯着杰瑞,看着杰瑞顺利将录像带塞进播放器内,屏幕上却没有图像。 他鼓捣了一会儿,屏幕上依旧没有图像。 杰瑞的脸开始变红,呼吸变得急促,怒气值上升,就在即将濒临临界点时,布鲁克林及时出声。 “鲍勃,去帮帮杰瑞检察官。” “no!不需要!” 杰瑞生硬地拒绝,继续低着头自己鼓捣。 “杰瑞,这里是法庭”布鲁克林无奈的开口道“你已经浪费了十分钟时间,这么多人还要继续等你多久?五分钟?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 “fxxk!” 杰瑞狠狠地锤了一下播放器,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 随即他反应过来,连忙举起双手。 布鲁克林看向他的目光充满失望。 刚见到杰瑞跟汤姆时,他对杰瑞的印象很好,即便后来杰瑞暴露缺陷,他最多也只是给本·斯通打个电话,私下抱怨两句。 他完全可以以法官的身份,向地检署拨打一通工作电话,要求与地检署的boss通话,用官方的语气,正式的通知他,他们的杰瑞有多烂。 但他没有。 现在看来,他应该公事公办的。 给年轻人机会什么的……果然不适合他。 他自己还是个年轻人呢! “如果你继续这样瞪着我,我会让书记官记录你藐视法庭,杰瑞检察官。” 布鲁克林与杰瑞对视着,开口道。 杰瑞对布鲁克林的警告并不服,他赌气似的转过身来,盯着布鲁克林。 两人开始隔空对视。 旁听席与陪审席上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保持安静!” 布鲁克林敲响法槌,继续盯着杰瑞道“旁听席再扰乱庭审节奏,请自觉离开,陪审席如果无法保持安静,主动提出来,我们有候补成员可以代替你。” “奈莉,记录一下,杰瑞检察官藐视法庭。” “杰瑞,本案结束后,我会就你在本案中的表现给伱们的boss写一份建议信,专门为你写的。” 布鲁克林接二连三的威胁令杰瑞险些原地爆炸,鲍勃见状连忙上前帮忙。 在鲍勃熟练的操作下,屏幕上终于正常出现图像。 “请你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去。” 录像刚开始播放,布鲁克林的声音再次响起。 刷刷刷——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杰瑞。 杰瑞的脸再次变红,怒气值持续飙升。 所幸他的自控能力还不差,没有冲布鲁克林大吼大叫。而是转身走回原告席,途中故意制造出很大的噪声,桌椅碰撞在一起,叮当作响。 “安静!” 这是一份来自街角的录像,画质并不清晰,只能依靠外观特点辨认画面中出现的人物,脸则是一团马赛克。 晚上9点刚过,一群人出现在good快餐店对面,蒙莉卡标志性花花绿绿的辫子暴露出这群人的身份。 他们探头探脑地绕着good快餐店看了一圈儿,站在街对面开始拿石头砸快餐店的玻璃。 good快餐店橱窗上装饰漂亮的雪花图案先被砸碎,接着是里面的等身圣诞老人像被砸倒,圣诞树被砸断枝丫。 这场‘丢石头活动’一直持续近半個小时,在9点28分时,众人散开。录像上空无一人。 由于当时是圣诞节,街上无人其实是很合理的。 好像被按下暂停键一样,画面一动不动,直到9点43分。 good快餐店里原本白色的灯光染上橘黄色,橘黄色越来越亮,火蛇顺着漏风的窗户钻出店外。 随后整个快餐店陷入火海。 屏幕左下角,蒙莉卡冲入画面,站在火海前,慌张地大吼着什么,随后被一条胳膊拖走。 录像到此结束。 “这是经过技术手段处理后复原的画面。” 杰瑞似乎冷静下来了,指着屏幕道 “在复原前,从9点28分到9点45分,这17分钟时间,画面完全静止不动,被人用技术手段替换了。” “事实上我们只能修复最后2分钟的画面,之前长时间的静默依然无法修复。” “画面中蒙莉卡先伙同其他同伙用石头等物打砸good快餐店,后在快餐店火势蔓延开时,她再次出现在现场,但她周围的同伙已经不见。” “她很可能假装跟同伙离开后偷偷返回,点燃了good快餐店。” “objection!” “推测性发言!对方讲的都是推测,并非事实!” 汤姆提出反对。 布鲁克林盯着屏幕,没有立即给出裁定。 杰瑞的说法的确是推测性发言,但这是合理的。 除了蒙莉卡跟最后出现的那条胳膊的主人外,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依靠证据进行推测。 但同时,good快餐店起火的画面让布鲁克林格外眼熟,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反对有效。” “杰瑞检察官,请注意你的发言。” 一句话,杰瑞压抑的怒火再次升腾。 即便对杰瑞没有偏见,布鲁克林也觉得杰瑞的发言糟糕透顶。 这份录像明显是一把双刃剑,它缺乏最关键部分,也就是蒙莉卡动手纵火的画面——如果凶手真的是蒙莉卡的话。 也就是说,这份录像是无法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彻底将蒙莉卡钉死。 这种证物在使用中就需要充满技巧。 比如干脆以图片形式展示,只节选火灾前蒙莉卡在现场的图片跟火灾后蒙莉卡在现场的图片。 比如将原版录像放出来,不去做修复。 比如将不可修复部分剪掉,将前后合在一起播放,造成蒙莉卡一直在现场的视觉错觉。 不管什么方法,总之不应该像杰瑞这样和盘托出,一刀不剪。 这样完整的录像不仅不能钉死蒙莉卡,反而很容易被对方反咬一口,成为对付自己的利器。 “法官阁下,我方请求提请火灾现场复原模拟,它能证明我当事人根本不可能是纵火的凶手。” 第76章、你换我也换 火灾现场复原模拟属于犯罪现场复原,即当庭复原犯罪现场全过程,为陪审团直观地还原案发过程。 在布鲁克林看来,这才应该是检方提请的申请。 法官准许后,法警开始帮助汤姆挪动桌椅。 在此过程中,布鲁克林一直在观察蒙莉卡。 他发现,从录像播放开始,蒙莉卡一直处于不安的状态。 每当桌椅挪动发出响声,蒙莉卡都好像惊弓之鸟一样,浑身一激灵。 火灾现场复原模拟布置完毕,汤姆拿出一份报告,一边念着,一边在现场来回走动着。 “石子是从这里飞进来的。” 汤姆指指窗户跟门的一侧,转身指向对面。 “这里放置了圣诞树跟圣诞老人布偶。”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桌子前。 “这是柜台,柜台后是厨房。” “根据火灾现场勘查结果显示,火最开始就是在这儿燃起来的。” 汤姆指着柜台一端道“明火燃起后,迅速蔓延到整个桌面,后引燃柜台后面的酒柜,然后是圣诞树跟圣诞老人,顺着圣诞装饰,最终蔓延到整个快餐店。” “我当事人并未进入屋内,请问他是怎么做到的在室外点燃柜台?” 汤姆说话掷地有声,伴随着最后一句问句,他啪地把报告往桌子上一甩,昂首四顾。 与之对视者莫不羞愧掩面而走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不等他沉浸其中,就被法官的喊声叫醒。 布鲁克林召开了栏边会议。 “根据你双方提交的报告,起火点是在点餐点附近对吗?” 布鲁克林拿着两份报告问道。 这两份报告分别是原被告双方提交的事故现场勘察报告,两份报告描述方法不同,但现场布置描述大致相同。 双方最大的不同来自于起火点。 “是的。” 汤姆与杰瑞翻翻报告,异口同声地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结束了栏边会议,结束前,他警告道“不要说没必要的话,这里是法庭,不是茶话会。没那么多时间供你们浪费。” 栏边会议结束,轮到杰瑞质证。 “被告刚刚说火是从吧台蔓延到酒柜,再顺着酒液蔓延到圣诞树跟圣诞老人,最后顺着圣诞装饰蔓延全屋。” “但good快餐店面积并不大,圣诞树跟圣诞老人就摆放在吧台前。” “根据被告方此前描述,蒙莉卡伙同他人向殿内丢石子,将圣诞老人跟圣诞树砸倒。” 说着,杰瑞来到被当做吧台的桌子前,比划了一下。 “根据店主及店员描述,圣诞树跟圣诞老人分别放在这里跟这里。” 他分别指了吧台前不足50公分的两个点。 “圣诞树高度超过两米,圣诞老人与普通人等高。” “如果圣诞树跟圣诞老人真的倒了,难道不应该是戳在吧台上吗?” “如果火真的是从吧台开始的,难道不应该迅速点燃圣诞树跟圣诞老人吗?” “警方邀请专家,根据这两种思路做了模拟计算,他们找到与快餐店内所用装饰相同材质的材料,间隔空间完全按照店主跟店员描述布置。” “试验中发现吧台起火的蔓延速度要比录像中慢至少2分钟。” “也就是说,吧台起火这一说法根本不成立。” 说到此处,杰瑞才从报告中抬起头来,颇为得意地走了一圈儿,挑衅地冲布鲁克林挑了挑眉毛。 “杰瑞检察官,你所说的警方试验并未被列在举证清单中。” 下一刻,布鲁克林一句话,让他再次陷入慌张之中。 慌张之后,便是恼羞成怒。 杰瑞死死地盯着布鲁克林,脸色涨红,鼻孔扩张,眼睛瞪得像头牛,双臂上肢鼓动。 布鲁克林也盯着他,缓缓说道 “如果有新证据出现,请记得提前把它加入举证清单中。” 对视中,杰瑞的气势越来越弱,眼神开始变得闪躲,随即便是更大的愤怒。 他仿佛受到什么屈辱一样,怒气腾腾地朝布鲁克林走来。 鲍勃闪身来到两人中间,手掌推在杰瑞胸口。 “你想干什么?” 鲍勃粗声粗气地问道。 咣—— 法庭大门打开,本·斯通提着文件包匆匆赶来。 他来到事故中央,将杰瑞拉了回去,赔笑着冲布鲁克林道“抱歉,法官阁下,我被指派为杰瑞检察官的助理检察官。” 布鲁克林与本·斯通对视着,拿起法槌敲了敲。 “检方藐视法庭,企图威胁法官……” “布鲁……” “7天是個恰当的时间,你觉得呢,本?” 布鲁克林根本不给本·斯通求情的机会,语含威胁地问道。 本·斯通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两名法警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夹着杰瑞往外面带。 途中杰瑞还想朝布鲁克林冲来,被法警拉住,戴上手铐拉走。 布鲁克林随即宣布休庭。 下午,开庭前,本·斯通与一位陌生的女士找到了布鲁克林。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地检署的本·斯通检察官吗?” 布鲁克林语气平静,话里话外透露着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 鲍勃抱着胸横在双方之间,恶行恶气地盯着来人。 本·斯通摇头苦笑。 “你好,布鲁克林·李法官,我是罗根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将代替汤姆律师,为蒙莉卡·拉塞尔辩护。” 陌生女士做着自我介绍,客气地说道 布鲁克林顾不上调侃本·斯通了,皱着眉问道“为什么更换律师?” “我的当事人对汤姆的表现很不满意,要求律所为她提供更优质的服务。接下来我将作为蒙莉卡·拉塞尔的代理律师出席庭审。” 中途更换代理律师,这是被告的合法权益,但通常没有人会这么做,除非对前一个代理律师极度不满。 可在布鲁克林记忆中,蒙莉卡对庭审的态度一直是漠不关心,她怎么可能对汤姆不满? 布鲁克林将目光投向本·斯通。 他发现本·斯通事先并不知情。 “我方想将蒙莉卡·拉塞尔小姐,也就是我当事人本人作为证人。” 陌生女士说出目的,并从文件包里拿出表格,放在桌上。 “另外,我认为我当事人蒙莉卡小姐正在遭受不公正待遇。” “您对她保释请求的裁定为不允保释,但我当事人只是一名15岁未成年的女孩儿,这是否太过严苛了些?” 第77章、萝拉加油 “你的意思呢?” “我认为10000美金是个合适的数字。” 这的确是个合适的数字。 布鲁克林本以为对方会提出一个低的离谱,或者干脆不缴纳保释金。 但对方给出的数字是很合理很有诚意的。 纵火罪固然严重,但考虑到对方是未成年,10000美金的保证金已经不少了。 “蒙莉卡·拉塞尔数次藐视法庭,侮辱法官,在法庭考虑保释请求时更一度想要离席,且毫无愧疚悔过之意,反而表达出极强的仇恨,我不认为不允保释是不恰当的。” “法官阁下,我当事人只是嫌疑人,并非罪犯。” 陌生女士提醒道。 “蒙莉卡·拉塞尔虽然不是罪犯,但她是嫌疑人。” 布鲁克林耸耸肩,调整一下顺序,将话原封不动奉还。 “我相信在监护人的监护下,我当事人不会做出令法庭担忧的事情。” “但good快餐店被烧时她也在监护人的监护下。” 布鲁克林寸步不让。 陌生女士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选择让步,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布鲁克林看向本·斯通。 本·斯通举了举双手。 “抱歉,布鲁克林。” ………… 汤姆与陌生女士之间的差距有目共睹,就像杰瑞与本·斯通之间的差距一样。 在换上两名专业人士后,庭审节奏立刻起飞,顺滑如丝。 双方重新开始在四大核心问题上轮番交火,寸步不让。 布鲁克林静静地听着,脑子里却在想内庭发生的事儿。 他刚把杰瑞关起来,地检署立刻派人接手,另一边也立刻派了专业人士,跟本·斯通打擂台。 如果被告方想赢,在本·斯通之前派这位陌生女士来,不是更容易吗? 以陌生女士与本·斯通打的难解难分的能力,对付杰瑞还不是轻松碾压! 可如果被告方不想赢,又为什么要替换掉汤姆? 让汤姆对上本·斯通,不是输的更快? 明明有陌生女士这样能力强的人,偏偏不用,而是选用汤姆这样的菜鸟。 这是为了什么? 蒙莉卡案的曝光度虽然不如艾玛案,但也不低,这起案件的代理费应该不菲,且一旦代理本案,不论输赢,都会增加名气。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让给汤姆那個菜鸟? 地检署这边也很奇怪。 杰瑞这种毫无经验的检察官难道不应该从助理开始做起吗?怎么上来就接手案子,还是纵火案! 布鲁克林思考着,目光在本·斯通与陌生女士之间来回逡巡。总觉得这两位之间有所关联。 “在对方提供的这张火灾现场复原图上可以明显看到,起火点在这个区域附近。” 法庭上,本·斯通手指大屏幕,侃侃而谈。 今天他的领带系的有些松垮,这让他整个人少了几分优雅从容,再搭配上他那张严肃的脸,一眼看过去竟有几分咄咄逼人。 他手指在柜台前方画着圈,继续说道 “这里有什么?装饰彩灯,被石头砸碎后飞溅而出的酒水,易燃的圣诞老人。” “根据事故后的现场调查我们可以看到” 大屏幕上换成了另一张图片。 “调查发现,现场为装饰圣诞装饰,电线线路接出数条,其中有一条被怀疑为起火点。这条线路在这里。” 本·斯通指指吧台附近,又切换回上一张图片,然后将两张图片重合。 “但good快餐店的店主很谨慎,他将线路放在安全的地方。这是根据店主与多名店员记忆、复原录像画面绘制的现场复原图。” 他一边说着,一边切换第三张图片,这张图片很简陋,只有吧台、酒柜、线路、圣诞老人跟圣诞树等重点位置有所标注。 在展示过现场复原图后,他将三张图片全部重叠在一起,指着火灾前后明显变动了位置的线路道 “这条被怀疑为起火点的线路从这里跑到了这里。” “为什么?” 下一刻,他切换大屏幕,播放出一段演示动画。 动画中,窗户先破碎,导致部分灯带断开,接着酒柜中的酒被打碎,洒出,随着石头不断增多,圣诞老人先倒下,接着是圣诞树。 但圣诞树太高了,在倒下时它的枝丫刮住线路,线路被圣诞树拉扯着,掉进酒水中。 接着,店铺内灯光闪烁几下,大火燃起。 “根据模拟测试,演示动画完美符合实际时间。” “我们在复原录像中也找到了佐证。” 说着,本·斯通切换大屏幕,一张张录像截图放出。 截图每次切换,都有不同的变化对应着演示动画,截图右上角的时间戳则默默标注着截图的顺序。 一切展示完毕,本·斯通冲陪审席微微欠身,转身回到原告席。 “萝拉,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布鲁克林问道。 萝拉就是那位陌生女士,即蒙莉卡的新辩护律师。 这位萝拉女士在接手本案后,越战越勇,与本·斯通大战5天,死咬住现场无蒙莉卡纵火的确切录像不放,将这场原本是菜鸡互啄的质证大战推向高潮。 媒体们在诧异于控辩双方一起更换律师后,迅速被萝拉与本·斯通的精彩对决所吸引,有关蒙莉卡案的报道逐渐多了起来。 与此同时,随着艾玛案开庭在即,外界再次喧嚣起来,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甚至组织了两次游行活动,将e.d.n.y正门堵死。 今天已经是1月25日,上午在艾玛案挑选陪审团后,由于蒙莉卡案未能按照计划结案,布鲁克林不得不暂时搁置艾玛案的庭审,选择先结束蒙莉卡案。 “本·斯通检察官的说法完全是他的臆测,是自问自答,自娱自乐,凭空想象。” 萝拉冷静地应对道 “对方既无法提供砸中圣诞树的石头上我方当事人的指纹,也不能提供火灾发生时我当事人在现场的实证。 最关键的是,砸石头的行为发生在火灾之前,根据对方之前提供的录像,火灾发生时,砸石头的行为已经终止,我当事人同其他伙伴已经离开。” “另外,我要指出的是,对方提供的所谓火灾时间试验,并不能准确还原案发当晚的情况。 风向、温度等环境因素,根本无法准确还原。” “同时我方需要再次强调,着火点的记录是nypd提供,不是我方擅自编纂的,警方提供的着火点就在吧台附近,至于火灾是如何引起的,这不是我当事人需要思考的问题。” 第78章、DPA 25日的庭审暂时告一段落,双方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根据举证清单显示,双方所剩证据已经不多,布鲁克林预计,明天应该就能见分晓了。 带着这份说不上是期待还是解脱的心情,布鲁克林宣布休庭,返回内庭。 还有半个小时时间下班。 “嘿。” 人来人往的走廊中,本·斯通叫住了萝拉。 “萝拉女士。” 他伸手与萝拉握了握手,朱口不言。 萝拉会意,转身叮嘱蒙莉卡两句什么,目送蒙莉卡被狱警带走,然后跟着本·斯通来到一个偏僻的拐角处。 “5年。” 本·斯通直接开口道。 “虽然我们无法拿到现场录像,大家都知道,就是蒙莉卡干的。如果她认罪,我们会考虑建议法官刑期定在5年。” 萝拉摇摇头,从包里掏出一盒女士香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蒙莉卡会被无罪释放。” “得了吧。”本·斯通连连摇头“她不可能被无罪释放的。光凭现有的证据,就已经足够让陪审团推定她有罪了。” “最重要的是,她得罪了法官。” 本·斯通指指楼上“你应该了解过她都对自己的法官做过些什么。” “她已经向布鲁克林法官道过歉了。” 面对本·斯通施加的压力,萝拉表现依旧冷静,丝毫不见慌乱。 本·斯通这时候抬出布鲁克林来,其目的就是向萝拉施加压力,暗示她法官对她不利。 “道歉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本·斯通道“上一个要当庭殴打他的人,刚刚被追加了10天的拘留时间,以及1000美金的罚款。” “萝拉,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一旦按照正常庭审程序结束,依照现有证据,陪审团大概率会认定她有罪,一旦她被认定为有罪,即便她是未成年人,我想我们的布鲁克林法官也不会轻判。” “5年已经是個不错的选择了。” 本·斯通劝说道。 萝拉再次掏出女士香烟,抽出一根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香烟夹在手指间,冲着本·斯通微微一笑。 本·斯通的劝说听起来天衣无缝,逻辑自洽。 他先通过杰瑞检察官的事情,向她证明布鲁克林法官不会轻饶得罪过他的人,然后依据这一点,顺理成章地推导出蒙莉卡会被判很长的刑期。 听起来很合理! 但萝拉不会被他蒙到。 本·斯通一切的‘逻辑自洽’都基于布鲁克林法官不会轻饶得罪过他的人,布鲁克林法官的个人情感倾向会超越公正与法律在他心中的地位。 “我收集整理过你代理过的案件,本·斯通检察官。”萝拉没有立即给出回应,而是选择另开一个话题。 “在过去你代理的近千起案件中,只有147起案件你选择使用推论性结论进行质证,这147起案件中,最终被无罪释放的高达108起。剩余39起中,23起选择签署辩诉交易,仅16起最后被判有罪。” “刚刚在庭上,你也用了推论性结论,本·斯通法官。” “这意味着我有73.5%的几率获胜,15.6%的几率获得更轻的刑期,败诉的几率仅仅为10.9%。” “既然我有很大几率获胜,为什么要让我的当事人去服5年的刑期呢?” 萝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手就向本·斯通抛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逻辑陷阱。 她的逻辑看起来同样天衣无缝,并且她用数据说话,有大量切实的统计数据,听起来比本·斯通的推论人性理论更可信。 可她所有逻辑的基础是一个本身并不确定的事情——本·斯通的辩护策略。 通过统计一个人过往全部参与的案件,进而分析出一条此人胜诉的规律,这种方法或许可行,规律或许也的确能被总结出来。 但这条规律一定不会是‘采用推论性结论’。 统计数据固然可靠,数学固然不会说谎,但有些统计数据其实很无用。 “3年。”本·斯通听懂了萝拉这番话的意思,当即改口道 “3年是我们的底线。” “8个月。”萝拉掐灭香烟,开口‘还价’道 “她只是个未成年人,社会理应对她报以宽容。” “宽容不等于纵容她的犯罪行为,萝拉。3年,我不可能让步。” 本·斯通寸步不让地道。 萝拉盯着他看了会儿,低头看了看时间,开口道 “我们去内庭找布鲁克林法官,我需要一份dpa协议。” 萝拉与本·斯通对视着,缓缓说道 “有关艾玛·吉尔森的。” …………………… 内庭,布鲁克林办公室。 他已经穿戴整齐,准备3分钟后冲进电梯,开上车子与大卫的搭档波尔的妻子汇合,一起去看房子。 雷的培训快结束了,为上班方便,他决定跟布鲁克林共同承担房款。 有了雷的加入,布鲁克林的预算一下子宽松了不少。 23日那天,波尔的妻子打电话告诉他,有几处合适的房子,要他们约个时间一起去看看。 他们约的就是今天。 就在布鲁克林心情不错地准备下班时,本·斯通与萝拉联袂而来,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还有2分40秒下班,女士,先生,伱们有什么事最好在2分35秒内说完。” 布鲁克林掐着表说道,自己却已经放下文件包,脱掉外套,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心里清楚,没有特殊原因,律师跟检察官是不会打扰法官休息的。 尤其是他这个‘小心眼儿’法官。 昨天晚上,abc电视台放出了他加罚一名年轻检察官的新闻。 新闻称:纽约司法界的新星,布鲁克林法官,近日疑似针对一名年轻有为的检察官。该名检察官因不服从布鲁克林法官的‘高压统治’,‘不畏强权’地‘争取言论自由’,毅然决然地进行反抗。 最终该名年轻检察官被暴怒的布鲁克林法官以藐视法庭、仇视法官的名义处以7天拘留。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该裁决尚在理解范围内,因为该检察官固然初衷是好的,但那毕竟是法庭,法官具有不可侵犯的绝对权威,冒犯法官的权威,就要做好被罚的准备,就像中世纪的奴隶不能冒犯主人一样。 但两日后,事情出现了新的变化。 布鲁克林法官再次加重,将7天延长至17天,并加罚1000美金的罚金。 这明显是布鲁克林法官余怒未消! 报道最后,他被abc的主持人称为‘小气鬼’跟‘小心眼法官’。 看完这条新闻第二天,布鲁克林就委托一家律师事务所向abc及那位主持人送上了律师函。 第79章、DPA的内容 “我当事人可以提供当晚破坏录像的证据,作为交换,我需要我当事人从本案中脱身,彻底脱身。” 萝拉开门见山,将条件讲明后,又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很直接有用的证据” 又是熟悉的操作。 布鲁克林本能地皱了皱眉。 他还是很讨厌联邦司法体系中的一系列交易,这看起来就像犯罪分子或政客在交换利益,或者像犯罪团伙在分赃。 这种交易氛围本身就令布鲁克林很不舒服。 交易的存在,让司法体系毫无尊严,任人凌辱。 将心中的不适感压下去,布鲁克林目光投向本·斯通。 “我们几乎可以确定,火就是蒙莉卡放的。”本·斯通并不打算让步“我的建议是3年。” “不论蒙莉卡能提供什么,我都不会撤诉。” 本·斯通又补充了一句。 “但你们没有证据。”萝拉道。 这句话几乎算是变相承认了,火就是蒙莉卡放的,同时也掐住了检察官的要害。 受回避规则影响,本·斯通在接手蒙莉卡案后,已经将艾玛案转给其他检察官。 相较于艾玛案而言,蒙莉卡案显然是个小案子,萝拉现在相当于将选择权交给检察官,是要拿到艾玛案的证据,还是要死磕没把握的蒙莉卡案? “我们的谈话是受法律保护的。”【注1】 萝拉又强调了一句。 这就是布鲁克林讨厌把法律搞得像黑帮交易一样的原因。 犯罪者竟然可以受法律保护,堂堂正正地跟检察官与法官坐在谈判桌上,像菜市场买菜一样谈价格。 他们甚至可以出言威胁:你不放我?不放我我就不给你线索! 这使得犯罪者的犯罪成本大大降低。 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布鲁克林都不觉得一个犯罪成本低廉的世界很好。【注2】 不过是否同意交易,不是布鲁克林一人说的算。 无形的压力被传到本·斯通身上。 检方联合警方对艾玛的调查并不顺利,他们掌握的有力证据也不多,艾玛都快被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跟反对死刑组织洗白成玛莉亚了。 地检署内部认为,他们完美胜诉的几率只有不足10%,这仅有的10%还是来自于法官——布鲁克林·李这位纽约司法界新星量刑严苛、嫉恶如仇,是深入人心的。 主要是他们缺少最关键的证据——艾玛的计算机技术情况。 所有跟艾玛相关的电子设备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经过诺拉等人的教育,艾玛本人直接表示她对电子设备一窍不通。 艾玛的黑客技术是检方起诉四项罪名的核心关键。缺少这个核心关键,一切都不成立。 如果蒙莉卡提供的证据很给力,不仅能证明艾玛的黑客技术的确存在,让四项罪名站得住脚,甚至还能进一步证明艾玛在审讯中的不诚实作为,给她打上撒谎的标签,让陪审团对她先抱有怀疑。 这将是巨大的成功! “8個月。”本·斯通很快做出让步“另外禁止假释。” “你知道的,这不可能。” 面对这个条件,萝拉连考虑都不做,直接否决。 “我当事人必须彻底脱离本案,你们需要撤诉,并封存档案,50年内不得向任何组织机构透露详细细节。 另外,我当事人还是未成年人,这件事给她及她的家人造成很大困扰,他们需要一个新身份,他们必须纳入证人保护计划。 最后,我当事人需要证人豁免权。” 需要证人豁免权,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承认罪行了。 但布鲁克林与本·斯通都没有在考虑这个问题,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萝拉提出的一系列条件上。 “这不可能。” 本·斯通代替布鲁克林说出了他想要说的话。 “证人豁免权我可以给,但证人保护计划不可能。保密也不可能。我最多可以保证不主动向媒体泄露具体案情。这需要蒙莉卡用5个月的刑期来换。” “一天都没有!” 萝拉再次拒绝,并且态度十分坚决。 “我们连你所说的证据是什么都不知道!”本·斯通也不打算退让。 他说了一句后,转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法官,我想申请一张搜查令。” “看来是没得谈了。那么我们明天见。” 萝拉一听本·斯通申请搜查令,立刻背起包起身告辞。 本·斯通依旧坐在椅子上,盯着布鲁克林,布鲁克林倚着椅子,视野开阔地将两人尽收眼底,萝拉则背着身,哒哒哒地迈着细碎的步伐走向门口。 吱呀~ 门被打开。 哒哒哒哒~ 外间传来萝拉礼貌地向鲍勃道别的声音。 然后—— 吱呀~ “免刑期!” 本·斯通咬着牙脱口而出。 布鲁克林视线中,已经迈出一条腿的萝拉身形顿了顿,转了个身。 “保密、证人保护计划与证人豁免权。” 本·斯通一言不发。 这是他的底线。 为了更好地伸张正义,他可以选择性地与嫌疑人做交易,这不代表他会毫无底线地做交易。 见本·斯通一声不吭,萝拉转身离开。 听着关闭的门声,本·斯通倚靠在椅子背上,朝布鲁克林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看来伱们谈崩了。” 布鲁克林耸耸肩,起身抓起外套往身上披,一边准备一边抱怨道 “说好的3分钟,你们谈了30分钟!我要迟到了!” “鲍勃!”布鲁克林冲外面喊了一声“跟奈莉沟通一下,把今天的工作处理差不多,可以回家了!” 说话间,他已经穿好外套,拿起文件包往外走。 “你不走?” 经过本·斯通时,他问了一句。 本·斯通起身,抓着文件包跟在布鲁克林身后。 “我准备让boss对杰瑞展开内部调查。” 电梯间内,只有本·斯通与布鲁克林两个人,本·斯通突然开口。 布鲁克林正摆弄着手机,发短信向波尔的妻子解释自己可能要迟到的事儿,闻言不在意地‘哦’了一声。 “对蒙莉卡的搜查令,布鲁克林,我希望能靠自己拿到证据。”本·斯通还在说“萝拉今天已经承认蒙莉卡手中有证据了。只要存在,我们就能拿到。” 【抱歉!我可能要迟到了,雷如果先到,你带着雷先去看房吧!】 编辑完毕,发送! “我下班了,搜查令去当值法官那儿领。”布鲁克林抬头道 “这周当值的好像是安娜法官。” “另外,本。我不想打击你的信心。但我觉得萝拉在唬你”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走出电梯。 第80章、妥协? 布鲁克林在路上跟波尔的妻子路易莎进行了沟通,当他与雷跟路易莎汇合时,他们已经看完一套房子了。 布鲁克林向两人道歉,并邀请两人吃了晚餐。 餐后,他们又看了剩下的几套房子,最终布鲁克林选中了一套胡佛大道附近的公寓楼,雷则看中了布鲁克林区边缘的一套。 两人一意见出现了分歧。 布鲁克林认为公寓楼距离e.d.n.y近,上下班方便,公寓设施齐全,可以直接拎包入住——尽管他已经没什么好拎的——他的私人物品已经被大火焚烧殆尽。 但雷不同意,他认为那套三层带前后院的房子更适合被称为家。 “我不想跟姑娘们住酒店了!” 雷抱怨道 “我们买不起这个。” 布鲁克林干脆不提其他,直接从价格入手,一击击中要害。 这套三层带前后院的房子很好很漂亮,但它里面空荡荡的,选择它,他们不仅需要付房款,还需要额外一笔钱购置家具。 对跟雷住在一起布鲁克林倒没什么意见,有意见的是他们的钱包跟银行账户。 双方僵持不下,于是布鲁克林转向路易莎。 “路易莎,你觉得呢?” 在两人争执的过程中,路易莎始终保持微笑,没有发言。此时被布鲁克林点名,她微笑着开口道 “我的建议跟雷一样。” 雷开心地比了个yes的手势,在布鲁克林面前晃了晃。 “尽管是你跟雷一起购买,但你们关系很好,以后如果谁想结婚,完全可以从对方手中购买下来,拥有这套房子。” “这里很适合家庭,一楼的客厅跟厨房足够宽敞,二楼除了主卧还有书房,剩余几个房间可以留给孩子,或者布置成客房。” “阁楼可以当做杂物间。” “前后院子很适合孩子玩耍。” “如果是资金问题,你们可以向银行贷款,你是法官,雷也即将成为法警,你们的信用良好,银行会很乐意帮伱们办理的。” “那栋公寓楼,说实话,布鲁克林,那里更像单身汉住的地方,而不是一個家。” “从个人角度来讲,我还是建议你们选择这里。” “布鲁克林,你可以算一笔账,你每年花费的租金,已经足够还房子的贷款了。买房子,数年后你可以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租房子,数年后你还是一无所有。” “当然,不管你们选择哪个,我都会帮你们争取一下最优惠的价格。” 布鲁克林听得直翻白眼。 这话说的,更助长雷的嚣张气焰了,没见雷已经要手舞足蹈了吗! “如果还不起贷款,我就把你卖到非洲去。” 布鲁克林最终妥协了,他恶声恶气地冲雷喊道。 “ok!” 雷挥舞着拳头,兴奋地在原地蹦了蹦,然后搂着布鲁克林开始规划房间布局。 “这里是车库,我需要买辆车,这里可以做训练室怎么样?这里,这里做枪房,这里可以给你做书房,这边是我的书房……” 布鲁克林实在受不了雷的肉麻,连忙从他那里挣脱出来。 “好了,已经这么晚了,先回去吧。” ………………………… 翌日,1月26日。 一大早,布鲁克林到内庭时,本·斯通与萝拉已经双双等在那里。 “有事儿?” 布鲁克林诧异地问着,顺手将一份早餐丢给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的鲍勃。 鲍勃入职法官助理以来,做的并不出彩,甚至会经常犯错,但他很努力,嘴巴严,布鲁克林说什么他就会做什么,这一点令布鲁克林很满意。 跟奈莉打过招呼后,布鲁克林引着两人进入办公室。 “dpa协议。” 本·斯通好像被枪尖了的小姑娘一样,屈辱地将一份协议丢给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翻开协议看了看,上面的条款跟萝拉昨天说的差不多。 检方将撤诉,为蒙莉卡一家提供新身份,新生活,并将他们列入证人保护计划,作为交换,蒙莉卡会为他们提供艾玛黑客技术高超的证据,并在必要时出庭作证。 “如果你们双方没意见,就签字吧。” 确认协议程序上没问题,布鲁克林道。 萝拉签完字,起身与本跟布鲁克林分别握了握手,道别后告辞离开。 双方约定,稍后蒙莉卡的电脑将被送入地检署,如果有需要,蒙莉卡也将作为证人出席作证。 这边本·斯通要办理撤诉,萝拉也要拿着相关文件去领蒙莉卡出来。 总之,协议签署只是个开始,双方后续还要忙一阵。 “boss妥协了。” 不等布鲁克林开口,本就摇着头愤愤不平地道出了缘由。 “我将你的意见说了,他们还是认为应该拿到证据。” “会上有人对你对杰瑞的态度很不满意。” 本·斯通还在抱怨,看得出来,这次妥协对他的打击很大。 布鲁克林收拾着卷宗,为艾玛案做准备,闻言抬头道 “谁?谁有意见?你们老大?” “不是” “一只窝里横的家伙。他好像是州议员的弟弟。” “州议员?哪位州议员?州议员的弟弟管我对杰瑞什么态度?” 布鲁克林感觉有点儿奇怪,杰瑞就是个菜鸟,跟州议员有什么关系。 他那个水平,也不够州议员拉拢的吧?要拉拢也该拉拢本·斯通这样的才对。 “不,杰瑞是他侄子。”本·斯通收拾着dpa协议书解释道“杰瑞是州议员的儿子。嗯,他跟他的前妻一起生活。” “你等会儿!” 布鲁克林听得头晕,拦住本·斯通的动作,追问道 “什么意思?州议员离婚了?杰瑞跟着母亲生活?” 本·斯通点点头。 “他们关系怎么样?离婚后还有来往吗?” 布鲁克林感觉事情不太对,追问道。 “他前妻是他竞选办公室的一员,据说他准备今年参加州长竞选,他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太大的矛盾,就是莫名其妙的离婚了。离婚后州议员也没再结婚。也没听说曝出他有新欢。” 本·斯通倒是对这些八卦内容了解清晰,换个时间,布鲁克林肯定对此很好奇,不过现在布鲁克林没工夫好奇本·斯通的消息渠道。 他想到了卡洛尔夫妇离婚案、蒙莉卡纵火案以及good诉蒙莉卡经济赔偿案中,都有罗根律师事务所的身影。 “鲍勃!!!” 第81章、友谊的小船儿它翻啦 “鲍勃!!!” 布鲁克林一声喊,鲍勃立马现身。 “去通知017-edny09-085号案件双方,庭审挪到下午。” “挑些适用简易程序的案子挪到上午,嗯,挪2-3个吧,挑仔细点儿,要一目了然的那种。通知当事人上午开庭。” “你去档案库调一下罗根律师事务所参与的案件,把它们记录下来。地检署会协助你的。” “对了,跟露比沟通一下,稍后我要跟迈克尔谈话。” 鲍勃记忆力不错,听一遍就将布鲁克林的吩咐记住了,转身离开。 “本,我想你需要准备一下,捞一条大鱼。” 布鲁克林对本说道 “我审理过2起罗根律师事务所代理的案件,他们的律师表现的极为不专业,就像汤姆一样。” “在审理蒙莉卡纵火案时我就在想,罗根律师事务所为什么都是这种货色?这种专门招收一大堆菜鸟律师的律所,他们怎么在纽约生存下来?” “直到后来,蒙莉卡案由萝拉接手……” “妨碍司法公正!!?” 本·斯通惊呼出声。 他是老检察官,在这个岗位上干了几十年,对司法体系内部的门道很清楚。 这种招收一大堆实习律师,当一次性消耗品使用,将胜诉率低的案子丢给实习律师,可能与涉案另一方存在交易,再精心培育几名高胜诉率律师的事情,他遇到过很多次。 这是很难界定为妨碍司法公正、操纵庭审的。 “没错。” 布鲁克林点点头。 “他们虽然很难被抓住把柄,但这次不一样。” “因为这次有州议员先生的参与。” 剩下的话不用布鲁克林说,本·斯通也已经听明白了。 “我这就去!” 他兴奋得不行,提起文件包就往外冲,冲出办公室后又返了回来。 “谢谢你,布鲁克林!” …… …… 布鲁克林去找迈克尔,通常都是敲门便进,不需要预约。这是基于两人良好的私人关系做出的亲密举动,对此迈克尔也从没说过什么,毕竟朋友见面还要预约的生活,他们都无法想象…… 这一次布鲁克林一反常态地让助理提前预约谈话,令迈克尔十分重视。这意味着布鲁克林不是以私人身份展开谈话。 布鲁克林规规矩矩地在露比处留下记录,然后敲门,等待回复声后,推门而入。 “什么事儿?” 迈克尔像是不认识布鲁克林一样,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 布鲁克林对此不以为意。他让鲍勃提前预约,就是为了这个。 他将杰瑞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完全客观,丝毫不掺杂個人观点。 “……017-edny09-084号案件最开始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它对我而言只是普通案件中的一个。” “但随着庭审工作的开展,我发现控辩双方都表现的极不专业,其中检方甚至连庭审流程都不清楚。” “按照地检署通常流程,新人检察官应该跟随老人做一段助理检察官,然后在老人的帮助下,慢慢独立。杰瑞但凡有人带他做过一起案子,也不可能表现成这样。” “而且杰瑞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急躁,冲动,这些都不应该出现在检察官身上的缺点,他一个不少。” “直到我把他关进拘留室。” “017-edny09-084号案件更换检察官。结果紧随其后,被告方也更换了律师。” “与汤姆相比,新任律师十分厉害,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像法学院毕业新生跟我之间的差距那么大。” “这让我产生了疑问。” “汤姆没犯任何错误,为什么要更换律师?为什么是这个时间更换律师?如果为了赢,为什么不在开始面对杰瑞时就换上新律师?” “我想到了017-edny09-084号案件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唯一的变化——杰瑞。” “这种将低胜诉可能的案件丢给新招收的一次性‘用品’们,维持律所光鲜亮丽的外表,将高胜诉可能的案件集中在几名点缀门面的律师身上,让他们维持高胜诉率,吸引上层客户的做法,并不罕见。” “常规而言,我们无法对他们做任何事。” “但这次不一样。” “我收到消息称,杰瑞是议员的儿子,这名议员正准备参与竞选。” 布鲁克林的话戛然而止,后面的内容全是猜测,已经不适合再汇报下去了。 按照他的猜测,议员急于推出杰瑞,甚至可能通过买通罗根律师事务所,操纵蒙莉卡案的方式,为杰瑞铺路,他应该有什么把柄,需要检察官处理。 但这话他可以私下里向朋友吐槽,却不能公开向上司汇报,吐槽不需要负责,工作汇报是需要负责的。 “所以,你想怎么办?” 迈克尔安静地听完布鲁克林的讲述,敲打着桌面问道。 他并没有惊讶的表情,始终都很淡定。 他早就知道?!! 布鲁克林熟稔地眯起了眼睛。嗅到了危险的信号。 “我没有想法。017-edny09-084号案件检方已经撤诉,这件事与我没什么瓜葛。向您汇报只是因为我知道了这件事。” 不希望以后这位州议员或罗根律所东窗事发,再找上他。 布鲁克林的未尽之语两人都懂。 迈克尔没有生气,依旧敲打着桌面思考着。 布鲁克林安静地坐在对面,心中隐隐警惕。 最近和平的日子过多了,他的警觉性已经降低到地平线以下去了。 迈克尔刚刚那句话他可太熟悉了,熟悉得一下将他的警觉性重新拉了回来。 你想怎么办?伱怎么看?你认为呢?你觉得呢…… 诸如此类的问题,简直堪称空手套白狼的经典话术,一个预设场景,什么都没付出,什么都没承诺,什么也没说,空口白牙就套走了你的想法,摸清了你的底细。出事儿你抗……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要先走了。” 布鲁克林稍等片刻,开口道 “外庭那边还有几个案子等着。” 他指指法庭方向,一脸的情真意切。 迈克尔敲打桌面的手指一顿,微微颔首。 离开迈克尔的办公室,布鲁克林的心情不太好。 就在刚刚,他失去了一位朋友,一位伙伴,一位盟友。 迈克尔是除大卫外,布鲁克林第一个自己主动结识的朋友,意义非凡。 但现在,这位朋友企图拿他做枪…… 第82章、开审 中午,布鲁克林收到一个文件袋。 里面装的是对艾玛·吉尔森监护权转让协议流程合法、自愿性的调查。 布鲁克林直接翻到结果页,看到了上面写着的结论: 合规合法! 报告做的很详细,从艾玛·吉尔森父母入手,到转让过程,转让事由等等,全部手续一应俱全,拿出来都可以做模板,供人学习的那种。 休息片刻,下午,9号法庭,座无虚席,甚至连门都无法关闭。 “请全体起立,e.d.n.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 熙熙攘攘的喧嚣中,鲍勃清了清嗓子,大嗓门功率全开,大声喊道。 窸窸窣窣的一片混乱中,布鲁克林坐上法官席。 他皱着眉扫了一眼乱糟糟一团的陪审席。 “请坐。” 陪审席安静了不少,但依旧时有交谈声传出。 “鲍勃,把门关上。” 布鲁克林转身冲鲍勃道。 “旁听席,请保持安静,下面的话我只说一遍。” “本次庭审经当事人同意,采取公开审理,媒体可自行拍摄录像录音,但请关闭闪光灯。” “媒体可活动位置仅限于旁听席,不得做出任何干扰庭审正常进程的行为,否则将被驱逐出庭。” “旁听席在庭审开始后请保持安静,不要大声喧哗,违反者驱逐出庭。” “全体人员仅可携带饮料及口香糖、药品等必要可食用物品进入本庭,禁止携带零食、主食、早餐等进入法庭。” duangduang! 布鲁克林连敲两下法槌,抢先将下方即将升起的喧嚣扼杀,随即正是宣布道 “017-edny09-085号案件,联邦诉艾玛·吉尔森二级谋杀最、一级纵火罪、妨碍公务罪、非法入侵篡改政府资料共计四项罪名,罪名一旦成立,被告艾玛·吉尔森将面临最低25年,最高无期的刑罚。” “被告艾玛·吉尔森及其代理律师多娜·柏林是否到场?” 艾玛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变乖了不少,闻言与多娜一起起身应声。 “原告由纽约市地检署检察官沃德·伍德代理。沃德·伍德检察官是否到场?” 原告席上,一名英俊的男士起身应声。 这位伍德·沃德检察官就是新调任纽约地检署的检察官,他接替本·斯通继续处理本案。 伍德·沃德是个很英俊的男士,身高一米八几,金棕色短发,蓝色眼睛,深邃而立体的五官,剪裁得体的藏蓝色西装,配一条深灰色斑点领带,成熟稳重中带几分优雅。 他本应该是那种无论性别,看到都会赏心悦目的存在,但不知为何,9号法庭所有人看到他后,心里都浮现出同一印象:不好惹。 布鲁克林知道为什么。 因为这个伍德·沃德他是個老古董!!! “是的,我在,尊敬的法官阁下。” 伍德·沃德的应声都这么与众不同,优雅中透露着古板。 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嘴角微微抽搐。 “伍德·沃德检察官,我们上同一所大学,在同一位教授手下毕业,这并不违法。” 伍德·沃德面无表情,摆着一张僵尸脸面对布鲁克林,一言不发。 布鲁克林举举手“ok!ok!” “请检方,伍德·沃德检察官做开场陈述。” 伍德·沃德再次起身,将刚刚解开的扣子重新系好,来到法官席前站定。 他冲陪审席微微鞠躬,又冲布鲁克林微微颔首。 “尊敬的法官阁下、陪审团成员。” “这无疑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有计划的残忍屠杀!” 伍德·沃德的开场陈述模式跟其他人差不多,开口第一句,先给案件定调子。 但就这一句话,已经显示出伍德·沃德与其他人的不同。 伍德·沃德刻意使用了‘屠杀’这一并不符合实际情况的夸张说法,并给它搭配了一个修饰词——残忍的! 上来仅凭一句话,强势入侵陪审团成员的大脑,蛮横而粗鲁地留下痕迹。 布鲁克林相信,此时此刻,大部分陪审团成员还在回味这两个单词的组合——残忍屠杀。 这从他们频频看向艾玛·吉尔森的目光就能看得出来。 伍德·沃德看着优雅古板,他的辩护风格可一点儿都不优雅古板。 “2017年12月19日,曾轰动一时的红恶魔模仿杀人案庭审结束,红恶魔被判处死刑。结果出来之前,人们便意识到哈恩可能会被判处死刑。” 开始陈述案情时,伍德·沃德再次意外地从如此久远的时间开始讲起。 “庭审期间,反对死刑组织及其支持者多次组织游行,企图破坏庭审。” “在庭审结束后,一名女孩儿冲进了e.d.n.y,冲到一名关键的证人面前,痛斥他为杀人凶手。” 略微停顿,伍德·沃德指向布鲁克林。 “这位被指控的证人就是布鲁克林·李法官” “这名反对死刑组织的女孩儿就是蒙莉卡·拉塞尔。” 公布答案后,他停顿了很长时间,给众人留足了反应与消化的空间,随后才继续讲述。 “因布鲁克林法官在哈恩案中起到关键性作用,是布鲁克林法官的证词直接将哈恩操纵他人谋杀的事实彻底完善。” “哈恩因此被判死刑。蒙莉卡·拉塞尔因此痛恨布鲁克林法官,这也是蒙莉卡·拉塞尔称呼布鲁克林法官为杀人凶手的原因。” “很快,布鲁克林法官杀人凶手的外号在反对死刑组织内流通开。” “他们印刷传单,分发、张贴,暴露布鲁克林法官的个人隐私,包括家庭住址、电话号码、邮箱、工作地址等诸多信息。” “蒙莉卡·拉塞尔与艾玛·吉尔森纷纷参与其中,并十分热衷。” “圣诞节前夜,即2017年12月24日晚9点40分,第一大道337号的快餐店发生火灾,蒙莉卡·拉塞尔因此被捕。” “2017年12月26日,布鲁克林裁定蒙莉卡·拉塞尔被诉二级纵火罪中不允保释,当天下午,艾玛·吉尔森前往拘留室探望蒙莉卡·拉塞尔。 2017年12月26日晚6点50分,公寓楼发生火灾。” “有监控拍到火灾发生前,艾玛·吉尔森曾在公寓楼附近出没。” “但这不仅仅是一起针对布鲁克林法官的私人报复!” 就在众人顺着他的思路,推导出‘艾玛报复布鲁克林故而纵火’的结论时,伍德·沃德突然话锋一转。 第83章、一次六个 “根据事故后警方调查结果显示,公寓楼并非布鲁克林法官家中一个着火点。” “警方联合相关专家进行技术鉴定,鉴定结果显示,同一时间段内,公寓楼内存在至少上百处相近的起火点。” “起火原因很简单。” “嫌疑人远程操纵打印机等电器,制造火灾。” “嫌疑人或许最初的初衷是携私报复布鲁克林法官一手推动哈恩死刑,保护布鲁克林法官不允许蒙莉卡·拉塞尔保释。” “但在犯罪行为进行中,嫌疑人从操纵他人生命中获取到快感,将一场携私报复演变成一场恐怖xj。” “在嫌疑人眼中,火灾内逃生的人们不是一条条人命,他们只是取悦她的都收犬、赛马……” 陈述完毕,伍德·沃德再次向陪审席及法官席微微鞠躬,板着脸返回原告席。 仿佛刚刚慷慨激昂,咬牙切齿痛斥被告到连名字都不愿意提及的程度的人,是另一个人一样。 伍德·沃德陈述事实与讲述推论时完全是两种风格。 陈述事实时,他的语言精练而冷酷,仿佛一个旁观者,在无情地念读,这种冷酷反而加深了他话语的可信度。 在讲述推论时,他慷慨激昂,选用一系列严酷的词汇,恐怖xj、屠杀、残忍等等说法,通过这些情绪更严重的词汇加深听者印象,带动情绪,让听者跟他通感,敌视被告。 他做完开场陈述,布鲁克林草草一扫,就发现13名陪审团成员中,竟无一人心向艾玛·吉尔森。 陪审团成员中,几名中年女士捂着嘴,满脸吃惊,她们频频望向艾玛·吉尔森,眼神中是赤裸裸的厌恶。 男性陪审员望向艾玛·吉尔森的眼神充满冷漠,仿佛在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坨肉。 仅有的几名年轻姑娘望向艾玛·吉尔森的目光,也从最开始的崇拜向往转为不可置信。 “多娜·柏林女士。” 布鲁克林留足了众人反应消化的时间,这才点名多娜,让被告开始陈述。 “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无罪!” 多娜并不像伍德·沃德那样慷慨激昂,她说话时很冷静。 “首先,我当事人并不具备刚刚沃德检察官所说的高超电子计算机技术。这一点可以从艾玛·吉尔森的私人电脑上体现出来。 我们找过专门的计算机专家进行检测,艾玛·吉尔森的私人电脑不符合黑客要求,其防御能力与普通人相近,甚至要弱于普通人。 我们咨询过数个黑客组织,没人听说过艾玛·吉尔森的名字。” “其次,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与蒙莉卡·拉塞尔是好友,得知蒙莉卡被拘留后,艾玛立刻前去探望,言谈中为了安慰蒙莉卡·拉塞尔,与蒙莉卡·拉塞尔一同幻想了针对布鲁克林法官阁下的所谓计划。” “一名还在上高中的女孩儿,安慰自己的闺蜜,不顺着她的话说,难道要讲道理吗?我想在座的各位,尤其是女性,都有过向自己女性朋友吐槽别人的经历。” “如果你的女性朋友是一名合格的闺蜜,她应该不会反驳你,而是跟你一起吐槽。”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所以,沃德检察官所说的蓄谋已久的屠杀,完全是反应过度,那只不过是两个高中少女的私密话而已。” “最后,公寓楼的确起火了,艾玛·吉尔森也的确出现在公寓楼附近,但这并不代表艾玛·吉尔森就是凶手。” “她出现在那附近或许是因为布鲁克林·李法官就住在那里。” “至于公寓楼起火的真正原因,这件事难道不应该归于警方吗?警方难道不应该查清楚事实真相,而不是将所有罪过都推给一名还在上高中的少女吗?” “公寓楼的建筑结构本身就不符合规范,这是我想提醒陪审团及法官阁下的一点。” 说完,多娜得体优雅地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布鲁克林留了一小会儿时间给众人消化,开口询问道“伍德,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法官阁下。” 伍德·沃德系好扣子,起身回答,回答完毕重新坐下,又将扣子解开。一番动作看的布鲁克林眼角疯狂抽搐。 布鲁克林依次询问了被告方,得到同样的答案,便宣布由检方先行举证。 “我方提请1-6号证据,它们分别是2017年12月19日e.d.n.y的8号监控录像、017-edny09-084号案件庭审卷宗、部分警方刑事拘留记录、2017年12月26日下午的关押室监控、2017年12月19日部分人员证词、后续发布在网上的几段视频记录。” “它们可以解释本案的起源。” “尊敬的法官,请问法院能否接受此6件证据作为本案证据?” 伍德·沃德说的一板一眼,布鲁克林听得却满头黑线。 他前不久才暗暗腹诽过,某两只菜鸡企图从上帝创世开始讲起一宗案件,结果一转眼这又碰上一个。 布鲁克林没有对伍德·沃德的选择感到惊讶,他只是有些无语。 记忆中的伍德·沃德就是这样的人,只要他在案情陈述时提及过的,就一定会拿出证据证明所言非虚。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辩护风格,布鲁克林喜欢大开大合,奇兵致胜,本·斯通喜欢见微知著,细节决定成败,而伍德·沃德则是开局就明牌打的那一种。 他要怎么打,辩护思路是什么,手握哪些证据,开场陈述就给你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后任凭惊涛骇浪,我自岿然不动,旁若无人地坚持自己思路不动摇,坚决将辩护思路贯彻到底。 布鲁克林对伍德·沃德的风格了如指掌,凭借奇兵致胜的原则在大学时赢过他不少。 伍德·沃德的辩护风格其实有很多弊病,比如会给对方做充足准备的时间,提前暴露底牌,太过堂堂正正到古板等等,但他有一个最大的优点,是现在绝大多数人都不具备的。 他赢的堂堂正正! 他办过的案子,零上诉! 不论输赢,他都会让对方心服口服,明明白白。 第84章、大巧不工? “接受。” 布鲁克林点点头,随即补充道 “但法庭要提醒一下伍德·沃德检察官,请节约大家的时间,尽量避免不必要的赘述。” “好的,法官阁下。” 伍德·沃德一脸认真的应声,站在一旁等待法警。 他一次性提请六项证物,其中有录像,有实物,彼此间还相互关联,这需要法警进行布置。 鲍勃咧嘴嘿嘿笑着,跟另外两名同事一起搬来大屏幕,连接好后,拿着遥控器来到伍德·沃德身边,教他如何使用。 伍德·沃德认真地听着,全程没有发声打断过鲍勃,直到鲍勃说完,询问他是否记住,他才微微点头。 一切准备完毕,伍德·沃德先播放了法院的监控录像。 录像中的时间戳显示,正是布鲁克林第一次遇见蒙莉卡的时间。 画面中,布鲁克林刚从法庭里走出来,正跟身边的人交谈着,一个花花绿绿的女孩儿就猛地冲出人群,扑向布鲁克林。 两名法警吓了一跳,赶紧将蒙莉卡拦住,蒙莉卡挣扎着,冲布鲁克林吼叫着什么,表情狰狞,满脸恨意,被拖走。 画面到此结束。 整段录像不到一分钟。 “这是2017年12月19日e.d.n.y的监控拍摄下的画面,时间正是红恶魔哈恩被判死刑的当天,也是蒙莉卡·拉塞尔第一次走进大众视野的日子。” 伍德·沃德解释一句,拿出一个优盘插入,选中一个标注为‘举证编号001005’的文件夹,依次向众人展示。 “这是我在网上搜集的部分资料。” “这個是当日围观人群中有人录下的冲突视频。” “这个也是,不过这段视频的主人应该是看到冲突爆发后才打开手机录制,他只录下了冲突后半段。” “这些是视频下的部分留言” 屏幕上,一张张截图被播放出来。 “这些可以证明,蒙莉卡·拉塞尔当日与布鲁克林法官阁下产生冲突确有其事,并且是在公共场合、由多人目睹见证下发生的。” 他做了一句总结,接着打开标注为‘举证002-004’的文件。 “为方便陪审团与旁听席观看,经过警方与法院允许,我将部分资料录入,转化为数字形势,资料内容经过警方与法院审核,与原资料完全相符,无修改、差异部分。” 他先分别展示了法院与警方的准许文件与审核文件,然后才开始展示证据。 “这是017-edny09-084号案件庭审卷宗,请看这一行。” “根据卷宗记录‘被告已做无罪答辩,鉴于被告数次藐视法庭,处以罚金1000美金,禁止保释!’” “这是蒙莉卡·拉塞尔的保释请求被驳回的记录,根据要求,嫌疑人在保释请求被驳回,法院明令禁止保释时,庭审期间,嫌疑人将被暂时收押在警方关押室。” “事实也正是如此。” “这是警方关押室当日刑事拘留与羁押记录,看这一行。” “蒙莉卡·拉塞尔。” “这是关押室的监控画面截取。” “这几张可以清晰看到嫌疑人的面部,与蒙莉卡·拉塞尔对比,具有极高相似性,可以认定为蒙莉卡·拉塞尔本人。” 说着,伍德·沃德竟然离谱地展示了一份视频鉴定报告! “这张,我们可以看到,蒙莉卡·拉塞尔并没有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所悔过。” “一直到这张。蒙莉卡·拉塞尔有访客。” “这位访客正是我们的嫌疑人被告,艾玛·吉尔森!” 展示完毕,伍德·沃德没有进行总结,他只是冲陪审团与法官席微微点头,弹出优盘,拔下,装进包里,回到座位坐下,解开扣子…… “针对检方提供的1-6号证据,辩方有有什么疑问吗?” 布鲁克林问道。 多娜神情古怪地起身摇头“没有,法官阁下。” “我方认同检方提供的1-6号证据,并认同检方提出的您与蒙莉卡·拉塞尔确实存在冲突。” 多娜甚至贴心地为伍德·沃德做了总结。 “但我方认为这些证据系其他案件证物,与本案并无关联。” 布鲁克林点点头,对多娜的说辞不置可否。 他从多娜的举止语气中读出了轻视。她在轻视伍德·沃德。 对此布鲁克林感觉很好笑。 轻视吧,等伍德的大势起来,车轮滚滚前进,势不可挡地从你脸上碾压过去的时候,你可以躺平轻视个够! 原本布鲁克林对艾玛案看的不是很明朗,但现在看来,检方有很大几率会获胜。 想到这儿,布鲁克林心中一动:难道伍德是故意示敌以弱? 不过这个想法在他看到伍德正襟危坐的样子后,迅速打消。 开什么玩笑?伍德会用计? “在被告方提请证物之前,我再强调一遍,请在举证、质证时尽量简练,请不要让它变得冗长,增加所有人的负担。” 布鲁克林警告似的,看了伍德·沃德一眼,强调道。 “尊敬的法官阁下,我方提请……” 多娜顿了顿,继续说道 “提请1、2号证据,艾玛·吉尔森与蒙莉卡·拉塞尔的社交软件与部分聊天记录。” “它们可以证明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与蒙莉卡·拉塞尔仅是普通朋友关系,并不存在共同犯罪的可能。” 显然,多娜被伍德·沃德提请的一串儿不相干证据搞得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顺着对方的思路进行,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进行辩护了。 通常的庭审中,控辩双方提请的证据顺序会经过细微的调整,对方抛出一个问题并进行证实后,另一方会提请相应证据进行反驳。 这样双方就同一问题进行辩驳,会提高庭审效率,加强陪审团记忆点。 但伍德·沃德上来提请的证据根本无从辩驳,且他所要证实的内容看似与本案毫不相干,多娜根本没准备相应的证据。 现在,多娜不得不按照自己的思路提请证据,但这会造成一种荒诞感,好像双方各说各的,她并没有针对对方提出的观点进行回应一样。 主动回避对方,不肯在同一问题上继续与对方纠缠,选择另外开辟一个新‘战场’的做法,通常只在两种情况下出现: 一是问题已经辩论清楚,辩无可辩。 二是己方理亏,继续纠缠下去会暴露弱点,需要转移注意力。 不论是那种情况,避战的一方在气势上已经弱了一头。 想明白这一点后,多娜收起了轻视。 第85章、质证 艾玛·吉尔森与蒙莉卡·拉塞尔的社交软件与部分聊天记录被用大屏幕展示出来。 多娜在涉及隐私部分做了处理,让截图称不上美观,但图片承载的内容很清晰。 两人聊天记录中,多以吐槽学校、家庭为主,偶尔也会讨论化妆品跟明星。 粗略看过去,这就是一份普通闺蜜兼同学的聊天记录。 多娜播放完聊天记录截图,又掏出厚厚的一本装订书本,粗略估计,至少有七八公分厚,有上千页。 “这是经过通讯公司同意后,我方获取的部分尚未被覆盖的聊天记录。” 多娜将装订本放在桌子上,继续道 “这部分聊天记录从四年前开始,至2017年12月24日,蒙莉卡·拉塞尔被捕。” “如果详细翻阅聊天记录就会发现,艾玛·吉尔森跟蒙莉卡·拉塞尔之间只存在单纯的友谊,并不存在共同犯罪的可能。 她们可能会背地里说某个同学的坏话,绝对不可能背地里策划犯罪!” “这是艾玛·吉尔森的社交账号。” 多娜根本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无缝衔接地接上输出 “我们可以看到,艾玛·吉尔森喜欢分享生活,发布的内容中,歌曲占37%,学校生活占44%,剩余部分为与他人互动。” “我们在社交账号中找不到一丁点儿跟电子计算机技术、黑客身份有关的信息。” “如果有人觉得这份社交账号不足以证明艾玛·吉尔森没有犯罪基础,那么请各位想象一下,你们的孩子,背着你们正在策划一起犯罪。” “能想象吗?” “objection!” 伍德·沃德系上扣子,起身喊了一句。 “法官阁下,她这是在恐吓陪审员!预设一个场景!这种说法毫无根据!逻辑也不通顺!” “反对有效!” 布鲁克林生怕伍德·沃德长篇大论地当庭发表论文,向大家论述预设场景的意义与用法,赶紧开口确认他的反对有效。 “多娜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辞。” 布鲁克林面向多娜,提醒道 “将儿童描述为犯罪分子,每一位父母都不会高兴。” “不仅父母,恐怕你身后的塞拉女士都会把你送上被告席。” 然后又转向陪审席“请陪审团忽视被告方刚刚的提问。” “这份社交账号发表的每一篇,我想每一位父母应该都很熟悉。” 多娜并未受到影响,在布鲁克林示意她可以继续后,立刻续上 “这与每一位普通的高中女孩儿的社交账号是一样的。” 说完,多娜冲布鲁克林微微点头示意。 “它们是你的了。” 在返回座位时,多娜冲伍德·沃德说道。 伍德·沃德起身,系好扣子,点头回礼,然后来到陪审席前。 “刚刚被告已经承认,这份记录并不全。” 伍德拿起装订本掂了掂,随手翻开一页摊开,展示给众人,众人不明所以,有的一脸问号,有的则伸长脖子阅读书页上的截图内容。 伍德连续翻了几页展示,然后放下书。 “我刚刚分别选择了这本装订册的前、中、后部分进行了展示。通过展示可以看到,这本装订册每页的截图大小是相同的。” 说着,他翻到最后一页看了一眼页码。 “这里一共1046页,根据刚刚向大家展示的页面内容,平均每页估计为13行。” “这本书总计为13598行。” “被告刚刚说,这是艾玛·吉尔森与蒙莉卡·拉塞尔四年的聊天记录。也就是说,这对好友平均每天聊天记录为9行!” “她们在同一所学校上学,拥有相同的老师跟同学,她们两家距离并不远,拥有相同的邻居,她们周围的环境高度相似,理应拥有更多的话题。” “谁会跟自己的同学兼密友每天只有9句话可聊?” “objection!” 多娜起身出声反对。 “推测性发言!这是他的主观臆断!” “反对无效!” 布鲁克林迅速做出裁定,冲伍德扬扬下巴。 “我想陪审团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这对密友每天只有9句话可聊。” 伍德·沃德冲布鲁克林致意后,继续说道 “刚刚被告方称他们已经全部阅读过这本记录,艾玛·吉尔森与蒙莉卡·拉塞尔之间的聊天内容可以总结为学校、家庭、明星与吐槽。” “我没有时间阅读完1000页的装订册,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objection!!!” 多娜大声反对。 伍德这句话,是对她比较严厉的指控了。 在证据上造假,一旦被证实,她的人生都将毁于一旦——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里造假了。 “主观臆断!全是推论!” “反对无效!” 布鲁克林也很好奇伍德为什么认为这是假的,当即做出裁定,驳回了多娜的反对意见。 “提到高中,所有人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的是什么?” 伍德没有立即揭晓答案,反而提出了一個问题。 “热辣!” 在伍德鼓励的眼神中,他面前的陪审员吐出一个词来。 “伱认为呢?” 伍德转向另一个目标。 “啦啦队!” “橄榄球!” “派对!” “狂欢!” “……” 很快陪审席就七嘴八舌地答了一大堆。 “sexy!” “身材火辣的女孩儿们!” 这话引起一阵轻笑。 笑过后,伍德·沃德却指了指说话的方向,严肃地点了点头。 “没错!” “我们对高中的印象可能很复杂,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经历,对高中的印象也不相同,但不管怎么变,有一点,大家对高中的印象是不会改变的。 那就是,性。” “不管是谁,对高中的印象都少不了性。男孩子们讨论姑娘,谁更漂亮,谁身材更热辣,谁更热情大胆,谁更开放。姑娘们讨论男孩儿,谁身材更好,谁打牌更厉害,谁更强壮更吸引人!” “哪怕不跟别人讨论,也会自己在私下里幻想。” “谁在高中时期没有跟好友探讨过性?” 伍德·沃德再次提问。这一次,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可是这本书册里,根据被告方自己所说,没有一句是关于性的。” “这正常吗?” “是一对正常高中好朋友之间该有的聊天记录吗?” 正不正常布鲁克林不清楚,他高中那会儿忙着跟雷、大卫为每天吃什么发愁呢,还轮不到考虑性。 饱暖思淫欲,还没吃饱穿暖呢,自然轮不到y欲。 不过伍德的发挥倒是令布鲁克林眼前一亮。 这种与陪审团互动的方式,他以前可不会! 第86章、失误?失常? “被告方可以随时拿出一万个理由来回答我的这个问题,而我确实没有办法予以证明。” 伍德乘胜追击,放下装订册,一脸平静地说道 “但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谁说的更符合实际。” “objection!” “主观臆测!推论性发言!” “法官阁下!他全程都在发表自己的猜测,请问这也是被允许的吗?” 多娜怒不可遏,指着伍德质问布鲁克林。 “反对无效!” 令人大跌眼镜地,布鲁克林做出了无效裁定。 “但我必须提醒你,伍德,以及陪审团,你所发表的不是事实证据,它们的力度很有限。传闻性证词仅具备参考价值。” “被告方,你还有所补充吗?” 多娜点点头,直接开口道 “我只想提醒一点,艾玛·吉尔森是基督教徒,她的父母也是,艾玛·吉尔森从小在教区环境下长大。”【注1】 “法官阁下。” 多娜刚说完,伍德·沃德就再次系上扣子起身。 “法官阁下,我也有需要补充的点。” “你说吧。” “谢谢,法官阁下。”伍德·沃德一板一眼的向布鲁克林致谢,然后开口反驳多娜 “性是无罪的。” “自己的孩子会做些什么,正在经历什么,我想每一位高中生的父母都清楚。 这无关信仰与身份。” 多娜当即起身反驳,伍德则在多娜反驳后立即起身,再次进行反驳。 两个人你来我往,很快,话题就偏离了主旨,从艾玛·吉尔森的品格转移到宗教信仰与信徒遵守教规是否正确、教规是否需要变化等宗教方面去了。 两人据理力争,寸步不让,吵成一团。 旁观席听得津津有味儿,两眼放光。 布鲁克林不得不敲法槌打断这两人的争论。 “被告方提供的1-2号证据,为证明艾玛·吉尔森品格证据,现存在争议,法庭认为检方给出的理由不足以证明1-2号证据为假,故被告方提供的1-2号证据具备一定效力。” 顿了顿,布鲁克林对伍德说道“伍德,你得拿出切实的证据来。” 伍德·沃德不甘心的点点头,闭口不言。 “请检方继续举证。” 伍德·沃德起身,系好扣子,情绪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尊敬的法官阁下,我方准备提请7-10号证据。” “它们分别是反对死刑组织的传单,蒙莉卡·拉塞尔与艾玛·吉尔森分发传单的照片,以及2份反对死刑组织内部分成员证词。” “它们可以证实蒙莉卡·拉塞尔与艾玛·吉尔森不仅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尊敬的法官,法院能否接受这些证据作为本案证据?” “接受。” 布鲁克林话音落下,伍德已经来到法官席前的空地上,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传单,依次向陪审席上的每一位成员展示着上面的内容。 直到最后一位陪审员也看过,他才开口说话。 “这是我提到过的传单。来自反对死刑组织印刷发放,附有布鲁克林法官电话、邮箱、家庭住址、工作地址等几十条隐私信息的传单。” 伍德将传单放下,回到大屏幕前,又将他的优盘差了回去,点开署名为‘举证008’的文件夹,放大了里面的照片。 照片中,两個穿着打扮花花绿绿的女孩儿正背着书包,手里抓着厚厚一摞传单,向人群发放。 “这是蒙莉卡·拉塞尔与艾玛·吉尔森在地铁站发放传单时被人抓拍下的照片。” 伍德解说道“类似的照片还有很多。” 他依次播放着照片,照片上几乎都是蒙莉卡与艾玛在不同的时间地点发放传单。 直至最后一张播放完毕,伍德点开了‘举证009’。 “这段记录来自反对死刑组织内部成员,在获取这份记录之前,我们已经获得对方的准许进行录音,但为保护这名成员的个人安全,我们将录音转化为文字记录。” 伍德解释着,将文字记录展示在大屏幕上。 这是一份反对死刑组织内部如何吸纳新成员,如何组织活动的讲解,这位内部成员看起来在反对死刑组织里呆了很久,对它几乎了如指掌。 “这段记录可以看出,在反对死刑组织的刻意煽动下,蒙莉卡·拉塞尔与艾玛·吉尔森会对支持死刑的布鲁克林法官有多强烈的恨意。” 伍德富有激情地解说着,布鲁克林的思绪却已经飘远。 他不看好伍德! 伍德这一轮准备的证据质量参照上一轮要软太多! 尤其最后一项,如果那位内部成员愿意出庭作证,他所提供信息的可信度会直线上升,可现在他不敢,不仅他不敢出庭作证,甚至连他的声音、名字等都无法透露。 谁会相信‘从前有个人说……’的说辞? 而且伍德本轮的焦点很模糊。 这是艾玛作为被告的案件,他应该将主要火力输出在艾玛身上。可在本轮举证环节,不论怎么听都觉得他在把反对死刑组织当主要火力输出点。 这是不行的。 即便他偏心地没有打断伍德的发言,被告也会抓住这一点狠狠地进行攻击。 在庭审中,为证明案件相关点不得不引入新的关联事件,进行间接证明,这种曲线救国策略是最难的。 这么想着,布鲁克林看向了被告席。 多娜沉稳安静,正认真倾听伍德的举证,时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 她身边的艾玛·吉尔森一条腿曲起,踩在椅子边沿,一条腿耷拉下去,咀嚼着泡泡糖,正低着头不知研究什么。 她边上就是诺拉·切斯特顿女士,反对死刑组织纽约负责人。 诺拉仿佛没听见伍德一样,对他所提出的指控视若无睹,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坐在诺拉身旁的是塞拉,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纽约负责人,她正低着头摆弄手机,似乎是在发信息。 从被告一行人的状态就能看出,这一轮伍德凶多吉少了。 第87章、这是什么逻辑? 事实与布鲁克林所预料的差不多。 多娜在质证时,将大部分火力倾泻在关联性上。 她甚至没有去触碰证物本身,她企图直接废掉伍德一整个举证环节。 “伍德·沃德先生举证的全部证据,仅照片中出现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与我当事人有所关联。其他证物甚至连我当事人都毫无关联,更与本案毫无关联。” “法官阁下,我方认为,本轮次对方所提请的全部证据,都不应予以采纳。它们与本案无关。” “法官阁下。”伍德在布鲁克林出声询问后起身。 “在007号证物中,艾玛·吉尔森与蒙莉卡·拉塞尔一起发传单,这说明她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普通朋友。” “objection!” “推论!这只是你的推论!” “两个高中同学一起参加社会组织,就必然在策划什么吗?” 多娜的问题很犀利,直指伍德证据链条的核心。 到目前为止,他提供的全部是间接证据,与案件的关联性需要推论,单看证据是无法得出结论的。 这是他现阶段最大的软肋。也是他辩护方式的最大弱点。 “反对有效!” 布鲁克林迅速给出裁定“伍德,你得拿出证据来。不能单凭猜测。” “好了,针对检方提请的007-010号证物,双方还有要补充的吗?” 布鲁克林询问一圈,没人答话。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临近下班时间。 “今天先到这里,明天早上9点开庭。” duang! 敲响法槌,宣布完休庭,布鲁克林抱着卷宗,招呼上鲍勃跟奈莉,一起返回内庭。 回到内庭,布鲁克林没有立刻下班回家,而是打开电脑开始浏览新闻。 他的庭审是有不少媒体进行直播的,此时一下午过去,舆论已经给出初步反馈。 自动过滤掉单纯夸赞/谩骂的二极管发言,布鲁克林翻找着有用的评价。 外界反应对伍德很不乐观。 观众不是布鲁克林,对伍德毫无了解,他们只知道伍德在法庭上被多娜压着打,很是狼狈,看上去毫无还手之力。 网络上不光支持艾玛·吉尔森的人嘲讽他,连支持检方的也在跟着骂。 他们认为,伍德·沃德是个无能者,被一個女人打的节节败退,让本来应该稳赢的官司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这都是伍德·沃德的锅! 听说庭审法官布鲁克林·李跟他认识? 一丘之貉! 认识怎么不帮帮他? 【布鲁克林法官为什么不帮检方?】 布鲁克林看到这条评论,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一条abc官网中,艾玛·吉尔森案专栏下,点赞与回复量最高的评论之一。 【我查了他们的背景,这两个人都是哈佛法学院的毕业生[图][图][图],图一庆典最中间的那两个就是布鲁克林·李跟伍德·沃德,图二图三分别是他们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照片。】 【不愧是一个学院的同学,都是一丘之貉!】 【不能吧?布鲁克林法官听说被誉为纽约司法界的明日之星呢,我看过他的庭审,他很严厉,但有时候也很温柔。没你们说的那么不堪吧?】 【这还不简单,收钱了呗】 于是,舆论从‘这个检察官真是个f物’转变成‘布鲁克林法官为什么不帮检方?’,又迅速从‘布鲁克林法官为什么不帮检方?’转变成‘布鲁克林受贿’。 布鲁克林眨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不太擅长非逻辑性思考。 他相信,绝大部分人都不擅长非逻辑性思考。因为正常人都生活在符合逻辑的世界里,人们无法在看见‘1+1=?’时想到宇宙大爆炸,而不是‘2’。 但现在舆论展现出来的是,大部分人想到的都是宇宙大爆炸,而不是正确答案‘2’。 是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跟反对死刑组织,还是那位纽约州议员? 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发生这样的事,布鲁克林有些‘做贼心虚’。 从时间上来看,这种有准备的舆论引导不太可能是两个组织做的。 庭审才刚刚结束半个小时,他们根本无法预知庭审中发生了什么。 舆论呈现出来的非逻辑思考中的逻辑过于顺滑了。 但联想到全场表现出对庭审漠不关心的两个组织负责人,以及开庭前两个组织操纵舆论的能力,布鲁克林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你们要吃饭吗?” 鲍勃出声问道。 见布鲁克林跟外间的奈莉都探头看过来,他耸了耸肩。 “刚刚玛丽打来电话,说她带着儿子去参加学校活动,让我自己解决晚餐。” “哦!那你可真惨,鲍勃!” 奈莉同情地说了一句,摇头拒绝鲍勃的建议。 “把今天的庭审记录整理完,我要回去换套漂亮的礼服,我跟他说好了,放学后就把孩子们送去爷爷家,今天是我们的约会日!” 鲍勃求助地看向布鲁克林。 eon!” “你不会也要去约会吧?” 布鲁克林摇摇头,被鲍勃可怜巴巴的眼神吓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连忙关闭电脑,起身将法袍团成一团丢给鲍勃,抓住外套披在身上,光速抓起文件包,化身闪电侠,一溜烟冲出办公室。 “我跟雷约好了要去看房子。” “伱们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鲍勃不甘心的在身后喊道。 可惜,布鲁克林已经听不见了。 他出门的时机很好,正赶上电梯下来。 心有余悸地钻进电梯,一直到电梯平稳下坠,他才松了口气。 “布鲁克林?” 下一刻,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令布鲁克林僵在原地。 “庭审怎么样?” 迈克尔关心地问道。 “第一天,还只有半天,能怎么样。” 布鲁克林大脑高速运转,分析着迈克尔突然关心艾玛案有什么目的,面上则丝毫不显。他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 “要去喝一杯吗?” 迈克尔发出邀请。 “不了,谢谢。” 布鲁克林果断拒绝。 迈克尔没再说话,布鲁克林也闭口不言。 电梯中弥漫着沉默的气息,有些尴尬。 第88章、就这? 大卫家客厅。 布鲁克林跟雷一人抱着一份外卖,吃得起劲。 大卫今晚又回不来了。据说小莱利·克鲁的案子出现了反复,一名缉毒组线人提供了新的线索,他们正在跟进。 布鲁克林跟雷像两名被冷落的妃嫔一样,只能独守空房。 “培训什么时候结束?” 布鲁克林对外卖不太满意,这家拥有两千多条好评的东方餐馆的菜,并不符合他的胃口,这导致他的吃饭速度急速下降,快半小时过去,他还剩一大半的米饭。 “明天。” 雷将口中的食物吞下,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明天结束,后天考核,然后是等待通知时间。” 说话间,他仰起脖子,将最后一口米饭扒进嘴里,咀嚼两下,吞咽完毕,起身开始收拾残局。 布鲁克林伸长脖子过去看了眼,他不仅米饭吃光了,甜的齁死人的鸡肉也吃了个干净,连汤都喝光了。 “你吃的可真够干净的!” 布鲁克林惊叹与雷的高效率,他好像机器一样,不管什么饭菜都不会浪费,保证吃干净。 雷就像没有个人喜好的口味儿一样。 “不像你,这么会浪费粮食。”雷怼了一句,从他手里拿过米饭跟没怎么动过的鸡肉问道“还吃吗?” 布鲁克林想了想,为难地把米饭拿了回来,想起冰箱里还有鸡蛋,便起身往厨房走去。 “鸡肉还吃吗?” 客厅里传来雷的喊声。 “不要了。难吃得我想喝光大西洋的水!” 雷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快速往嘴巴里夹着鸡肉,一边吃一边嘟囔 “太浪费了。” “都怪大卫。” “当初就该让他跟我们一样,饿上几天。” “浪费!” 布鲁克林听不清客厅里的雷嘀嘀咕咕些什么,他打了两个鸡蛋,起锅烧油,用剩下的米饭给自己炒了份蛋炒饭,用盘子装着,心满意足地边走边吃起来。 客厅里已经被雷收拾干净,布鲁克林出来时,他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布鲁克林瞄了一眼垃圾桶,他剩下的鸡肉果然被雷吃了個干净。 “说你呢。” 雷扬了扬下巴,示意布鲁克林看电视。 演播厅内,主持人语速飞快,正在读网上的评论,画面也切成网上评论。 布鲁克林看得晚了,他看的时候,主持人已经读完最后一条评论,镜头切回了演播室。 “显然,网上大多数人对最近轰动一时的艾玛案的开庭审理并不满意,用网友的话说,检察官像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上世纪老古董,法官像小学刚毕业的弱智……” 雷啪嗒一声切换电视,换到了。 “轰动一时的艾玛案于今日正式开庭审理,由我们著名的纽约司法界新星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 似乎是才刚开始报道。 “检方派出的是著名检察官伍德·沃德,辩方在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与反对死刑组织的帮助下,邀请了著名的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律所合伙人多娜·柏林作为辩护律师。” 布鲁克林挑了挑眉,感觉有些意外。 伍德·沃德的名声于外不显,只在司法界,甚至是检察官界有所流传。竟然介绍伍德·沃德是‘著名检察官’? 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伍德·沃德检察官的名声相对于诸多著名检察官并不显眼,但他的能力却丝毫不弱。本台记者了解到,伍德·沃德是纽约地检署多次邀请而来。 伍德·沃德有一项惊人的成绩:到目前为止,他接手的案件中,反诉率为0!” “不了解的观众可能不清楚这个数据代表着什么……” 主持人巴拉巴拉解释了一顿反诉率为0的厉害之处,又转而介绍起多娜·柏林来。 在介绍多娜·柏林时,主持人更多的将重点放在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身上,毕竟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这块招牌本身,就代表了很多。 “最后是我们的纽约司法界新星,布鲁克林·李法官。” “布鲁克林·李以庭审效率高效,公正无私而闻名……” “布鲁克林·李法官还以量刑严苛而闻名,有学者统计,布鲁克林·李已经给13人判过死刑。” “这是个惊人的数字……” “但在今日,布鲁克林·李法官似乎遭受到了一些质疑。在今天下午休庭后不久,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骂声袭来。” 同abc一样,主持人开始读网上评论。 雷又要换台,被布鲁克林给阻止了。 “只要是在播新闻的,都会提到我。最近我可是纽约的红人,比野牛队还红!” 布鲁克林调侃了一句自己。 “……我们做了一项以评论时间为基础的统计,发现今日网络舆论有三个重要变化。” “最初的评论大多集中于伍德·沃德检察官身上,网友们对这位古里古怪的辩护风格并不买账,认为他在故意输给多娜。” “然后是布鲁克林·李法官被牵扯其中。 我们注意到,是这位id为‘dsxxxxx’的网友发布了一则感叹‘为什么法官不帮助检方’的评论后,下方id为‘esxxxxxx’的网友曝出两人是哈佛法学院同学的回复后,大家开始纷纷质疑法官为何不帮助检方的。” “最后是第三个阶段,在这位id为‘xsxxxxx’的网友愤怒地表示‘我猜他们一定收钱了’后,布鲁克林法官与伍德·沃德检察官受贿就变成了共识,大家开始疯狂谩骂二人……” 这名主持人捋的很清楚,还贴心的放上示意图,让整件事的脉络一目了然。 “……首先我们要回顾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这么关注艾玛案?” 主持人还在侃侃而谈,布鲁克林已经将注意力从电视上转移到卷宗身上。 “你不担心吗?” 雷调小音量,好奇的问道。 “担心什么?” 布鲁克林抬起头,一脸茫然。 “舆论啊。”雷指指电视,不知什么时候,他又换了一次台,主持人又在读评论。 “这么多人都在跟风骂你呢。你不担心啊?” “能发表意见的始终都是少数。”布鲁克林毫不在意地摊摊手“网上看似舆论汹涌,实际上沉默的才是大多数。” “就比如伱。” “你就没在网上留言骂我吧。” “你这样的人才是大多数。这些自以为是大多数的人,实际上只是沧海一粟。” 第89章、这简直就是噩梦! 布鲁克林是不太看得上这波舆论攻击的。 手段粗糙,目的明显,只有傻子才会被带动节奏。 而傻子们的节奏是最好带,最不用他担心的。 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将庭审做好,结果出来后,根本不用带节奏,傻子们就会自动地跳转到他的阵营中来。 当然,他不在意,但必要的警告还是要给的。 经过思考,他已经想明白是谁在搞鬼了。 提醒本·斯通调查杰瑞的事情只有他、本·斯通跟迈克尔三人知道,迈克尔是空降纽约的,他跟纽约的政客们根本不熟。 换句话说,州议员先生就算知道有人在调查他,也只会查到本·斯通身上,根本不可能知道是他的提醒。 雷皱了皱眉,似乎对他的态度不太满意,但也并未多说什么。 翌日,e.d.n.y门口依旧人满为患,举着各式各样标语的游行示威众把入口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是疯了吗?” 鲍勃帮布鲁克林换上法袍,顺着窗户瞟了一眼乌泱泱的人群感叹道。 “还是说他们都不需要工作的吗?” “这就是他们的工作。”布鲁克林插了一嘴。 “你是说……”鲍勃瞪大眼睛,捂住嘴巴,有些不可置信,随即皱眉道“真希望早点儿结束,这简直太不方便了。” “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坚持的久一点儿”布鲁克林有不同的看法“这样过两天我就可以借口被堵在外面而光明正大地迟到了。” 鲍勃跟外间的奈莉齐齐翻了个白眼,鲍勃将桌上卷宗塞进布鲁克林怀里,敷衍道“是的,是的,爱睡觉的布鲁克林先生,我们得去开庭了。快走吧!” ……………… 9号法庭。 布鲁克林挥挥手示意众人坐下,却并没有宣布继续举证,而是将目光在庭内来回逡巡着,最终落在被告席上。 “昨天网络上的舆论很汹涌。” 布鲁克林盯着诺拉跟塞拉,缓缓地说道 “网络上铺天盖地对我,以及伍德检察官的谩骂声。不少电视台的新闻也做过报道。” “我看了家晚间新闻的分析,觉得他们说的有点儿道理。” “有人想利用舆论影响庭审跟判决。” “有人希望我迫于舆论的压力,做出有倾向性的判决。” 他的目光从被告席移开,转移到一脸兴奋的旁听席上,在一支支长枪短破上扫过,最后又返回被告席。 “但法庭就是法庭。” “任何胆敢利用任何手段,企图左右庭审结果的人,都将被法庭以妨碍司法公正的罪名起诉,追究责任!” 在布鲁克林的逼视下,诺拉最先崩溃。她心虚的低下头,眼神躲闪,不敢与布鲁克林对视。 她身边的塞拉则心理素质上佳,依旧高高昂着头,盯着布鲁克林,脸上有一抹轻蔑一闪而过。 艾玛·吉尔森蔫蔫的,似乎根本没听到布鲁克林在说什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多娜是最正常的一个,她正利用这点儿时间积极准备材料。 “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与反对死刑组织纽约市负责人,你们为什么坐在被告席上?” 布鲁克林故作惊讶地问道。 “检方起诉书上写的很清晰,诉的是艾玛·吉尔森,没有你们。” “布鲁克林·李法官。”塞拉站起身,从包里掏出一卷文件,面露得意之色。 “我是艾玛·吉尔森的监护人,我有权坐在这里。” “艾玛·吉尔森的年龄尚存在争议,你手里的监护权转让协议处于效力待定状态,塞拉女士。” 解释了一句,布鲁克林看向鲍勃。 鲍勃喊动两名法警,准备将她们强制带走。 “女士,别让我们难做。” 法警来到被告席道。 塞拉脸色难看地扫了一眼布鲁克林,小声嘀咕了一句,将文件装进挎包,准备离开。 多娜整理文件的动作随着塞拉嘀咕的话语出来而停滞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塞拉。 两名法警显然也挺清楚塞拉说了什么,下意识回头看向布鲁克林。 “杀人凶手。”艾玛·吉尔森突然抬起头,一脸的幸灾乐祸“她刚刚说猴子就应该关在动物园里吃香蕉。” 这话一出,整个法庭都沸腾了。 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纽约市负责人出言种族歧视!! 无数镜头对准塞拉。 “塞拉女士,你刚刚说了什么,请重复一遍。” 布鲁克林叫住塞拉,朗声道。 塞拉站在原地。 “你是在发表种族歧视言论吗?”布鲁克林进一步问道 “侮辱法官,公然发表涉嫌种族歧视言论,羁押30日。立即执行。” “另外,鉴于伱今日发表的不当言论,我有理由怀疑纽约市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在过往十年内的工作是否同样带有种族歧视色彩。休庭后我会以個人名义发起倡议,请愿州政府介入调查。” 多娜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塞拉被羁押几天她不是很关心,但一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被调查,许多资料都很可能被州政府限制而无法作为证据公开。 她站起身,斟酌着开口道“法官阁下,她……” 布鲁克林开口“保释金2500万美金。” 即将被扭送出法庭的塞拉这时候开始挣扎了,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大叫着,吸引了不少镜头。 见媒体镜头朝向自己,她挣扎的更厉害了,喊叫声也带上了哭腔。 “这是犯罪!!” “你们这是歧视!是犯罪!!” “布鲁克林·李歧视女性!控制言论自由!!这是宪法给予公民的权力!他在剥夺这份权力!” “他就是个刽子手!歧视女性!他是个罪犯!” “塞拉女士,请问你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具体证据吗?” 某胆子大的电视台,仗着刚被表扬完,‘圣眷正浓’,直接掏出话筒怼在塞拉的脸上。 塞拉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了。 duangduang! 布鲁克林敲了两下法槌,让众人保持秩序,然后开口道 “希望在场的媒体能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播放给全联邦的公民,因为我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 “任何人不要试图用场外的招式影响我的法庭,相信我,这样做最后倒霉的肯定不是我。” 布鲁克林指了指塞拉。 “好了,因为某些事故,我们已经耽误了不少宝贵的时间,现在庭审继续……” 塞拉被法警带离法庭,庭内顿时安静了不少。 “被告方,轮到你们了。” 布鲁克林道。 他发现一个有趣儿的现象。 艾玛·吉尔森,这位蒙莉卡·拉塞尔同款哈莉·奎茵平替,刚刚出言送走自己的支持者。 她正快速抖动着大腿,有节奏地咀嚼着口香糖,整个人倚在椅子上,一脸的无所谓。 “我方准备提请3号证据,艾玛·吉尔森的私人电脑,4号证据,专业机构的检测报告。” “它们能证明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根本不具备检方所说的高超电子计算机技术。” “尊敬的法官阁下,法院能否接受它们作为本案证据?” “接受。” “但多娜律师,请注意举证时的语言简练,我不想再听到啰里啰嗦的冗杂发言了。” 多娜点头称是,心中将塞拉女士骂了个遍。 这话应该对她说吗? 她那次语言不简练了? 这话本来应该对检察官说的! 就因为塞拉这个老巫婆,法官对他们的印象已经降低至冰点。这简直是辩护律师的噩梦! 第90章 艾玛·吉尔森的电脑被装在证物袋里拿上来。 那是个黑色光面外壳的笔记本,机身很薄,估计很轻,除此之外,从外表上看不出其他东西。 多娜提着证物袋展示一圈,又掏出一本薄薄的报告。 “这是经过专业机构检测后出具的报告。” “报告显示,这台私人电脑上,藏有隐藏后门7个,被植入病毒或木马147个,系统漏洞42個。 结论,这是一台毫不设防的私人电脑,任何一个学会浅显攻击手段的人都能攻破防线,随意获取电脑上的资料。” 读完,多娜摊摊手,将报告覆盖在电脑上。 “读完这份报告,我脑海里产生了一个疑问:” “什么样的黑客高手,才会任由自己的电脑里藏有这么多的漏洞?不是说黑客们最担心自己的真实身份被人发现吗?” 说完,多娜耸耸肩,做出一个荒谬的表情,返回席位。 “法官阁下,陪审团们,早上好。” 伍德·沃德仿佛机器人一样,一边礼貌问好,一边起身系着扣子,来到陪审席前。 “我可以回答被告提出的问题——什么样的黑客高手会任由自己的电脑藏有这么多漏洞。” “一个准备作案的黑客!一个罪犯!” “objection!” “反对有效。” 不用多娜多说,布鲁克林就知道她要反对什么。 “伍德,请注意你的言辞,艾玛·吉尔森在这场庭审结束之前都只是嫌疑人,不是罪犯。” 伍德·沃德微微颔首,甚至想布鲁克林开口致歉,态度想当良好。 但你他接下来的话却毫无歉意。 “这真的是她的私人电脑吗?” “它只是被发现在她的卧室里,就被认定为她的私人电脑?” “布鲁克林法官大学时期曾带许多女生进入过卧室,那些女生都属于布鲁克林法官私人所有吗?” “一名计算机高手,当然懂得如何伪装,才能让自己更像一个外行。比如现在这样。” “被告方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布鲁克林询问着,眼睛则狠狠地瞪向伍德·沃德。 “有。” 多娜起身。 “刚刚检方的全部发言都是猜测。” “我发现,自从开庭以来,检方每次发言都全是猜测、推论、臆测,他可以光凭想象就说的头头是道,却拿不出任何证据来。” “我不知道,原来当检察官是需要考察想象力的。” “尊敬的法官,我方申请补充证据。” 多娜讽刺完,转而面向布鲁克林“我方提请5号证据,艾玛·吉尔森家的银行账户,6号证据,艾玛·吉尔森家庭收支流水。” “它们能证明艾玛·吉尔森的家庭环境,根本不可能支持她购买另一台电脑。” 布鲁克林思考片刻,摇了摇头。 “抱歉,多娜,你不能这么做。你可以等待下一轮你方举证时再拿出来。” “伍德·沃德先生,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伍德·沃德依旧彬彬有礼,起身系扣子。 “没有了,尊敬的法官。” 布鲁克林点点头,宣布轮到检方举证。 “我方提请11号证据,公寓楼街角的监控录像一份,12号证据,公寓楼对面楼顶痕迹,13号证据,nypd痕捡根据印记给出的嫌疑人特征报告,以及14号证据,公寓楼对面清洁工作为证人。” “他们能证明在案发当时,艾玛·吉尔森出现在了公寓楼附近。” “尊敬的法官,法院能否接受以上证据作为本案证据。” “接受。” 布鲁克林给出回复,目光却看向被告席。 他隐约看到,在伍德说到证据能证明艾玛·吉尔森案发时在公寓楼附近时,艾玛·吉尔森似乎有些反常。 证据很快被拿上来,大屏幕重新连接上。 伍德播放了一段画质糊到岛国的监控,好在播放片段很短,只有5秒钟。 画面上,一团马赛克一闪而过。 似乎是自知这段监控录像太糊了,伍德在播放过程中没有讲解,而是在拿出厚厚一本的警方现场勘查报告后,才开口 “这份是nypd的痕捡在公寓楼对面办公楼楼顶发现的痕迹。” “由于办公楼顶层租客的特殊爱好,楼顶养殖着不少的花卉,恰好其中一箱花土洒落,嫌疑人在花土上留下了痕迹。” “1-13号为鞋印。” “鞋印很凌乱,除1号因踩在花土边缘保留还算完整外,其他脚印基本混杂在一起。” “14号位臀部印记。” “根据警方现场勘查推测,在14号位置坐下后,刚好能看到公寓楼全貌。” “痕捡科从凌乱的鞋印中提取出数枚前脚掌或后脚跟印记,根据印记给出了嫌疑人的身体特征。” “女性,年龄在18-20岁之间,走路有内八字习惯,身高在158-166之间,体重在40-43kg之间,案发当天穿波浪纹花纹底的雪地靴。” “经过对比,艾玛·吉尔森完美符合以上全部特征。” “晚上六点多,天已经黑了,一个高中女生跑到离家十几公里外的陌生环境,爬上办公楼楼顶去干什么?眺望纽约美丽的夜景吗?” “被告,轮到伱们质证了。” 伍德·沃德留下一句嘲讽的话,潇洒返回,布鲁克林开口提醒道。 “出现在哪里,是我当事人的自由,哪怕她在当晚出现在公寓楼里,这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多娜开头第一句话就令布鲁克林与不少内行人一阵皱眉。 这话太有失水准了。 什么叫‘出现在哪里是她的自由’? 宪法如果真赋予了公民随意出现在任何地方的自由,她为啥不出现在总统办公室里? 这不是在质证,而是在诡辩了。 多娜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略微停顿片刻,便继续开口。 “当然,作为联邦的合法公民,我当事人有义务解释她出现在那里的原因。” “但在此之前,检方拿出一段完全无法识别身份的监控,用以指认我当事人,是否太过于草率了?” “此外,有权威统计报告指出,痕捡中,脚印给出的嫌疑人特征只具备参考价值,无法单独作为证据。” 说到这儿,她突然沉默住了。 就在布鲁克林准备出言提醒时,她突然抬起头。 “尊敬的法官,我方申请休庭。” 布鲁克林一脸疑惑,看向原告席。 “同意休庭,法官阁下。” 伍德·沃德很绅士,起身,系扣子,点头回道。 第91章、我黑我自己? e.d.n.y,一间私密谈话室内。 砰! 多娜一把将包甩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吓了艾玛与诺拉一跳。 “你没跟我提过这个。” 多娜说了一句,叉着腰走了一圈儿,来到艾玛面前,将头发捋到背后,又重复一遍。 “你没跟我提过这个!!” “你说你从没出现在现场,你说案发时你在朋友家参加派对。” “伱没跟我提过这个!!!” 她又重复了一遍。 砰! 多娜愤愤地砸了桌子一下。 当事人会欺骗律师,这种事多娜早就知道,也遇见过无数次,但还没有哪位当事人敢明目张胆地在如此重要的地方颠倒是非黑白。 早在准备阶段,她就跟艾玛强调过多次,有什么话都要跟她说,要向她坦白。 在提交举证清单后,她也曾注意到这些证据,还特意询问了艾玛。 艾玛是怎么回答她的? “那不是我!” “我当时在朋友家,参加派对。” “那绝对不可能是我!” “我发誓!向上帝发誓!” 塞拉也在旁边帮腔,诺拉跟着信誓旦旦地保证。 结果呢? “多娜律师,现在很糟糕吗?” 诺拉小心地问道。 “不,不糟糕。”多娜嘲讽道“你可以去探望一下塞拉,跟她商量一下,怎样再激怒一下法官。最好把我也关进去。” “我们可以加钱。”沉默了一会儿,诺拉咬牙道“律师费用再提高10個点。只要你胜诉,我们会聘用你为组织的法律顾问。” 多娜叹了口气,无奈的解释道 “对方的证据直接将她跟本案关联上了。” “这样一来,他之前做的看似无用功的功课,会立刻起到作用。陪审团会回想他昨天说过的话,顺着他的思路引导,怀疑她真的做过什么。” “现在局势对我们非常不利。” “原本你们告诉我,她从没去过现场,我信以为真,制定的辩护策略是从电子计算机技术方面入手。只要排除计算机技术方面的嫌疑,她就跟本案彻底摘除干净了。” “但现在因为你们撒谎,直接导致我的辩护策略到处都是漏洞。我需要新的辩护策略!见鬼!!” 多娜嘴唇蠕动着,无声地咒骂了几句,神色严肃地问道“现在,我需要你们老实告诉我,除了这件事以外,还有其他隐瞒我的地方吗?” “没有”/“nothing” 三人目光交汇,多娜盯着两人看着,直到两人低下头,这才开口。 “最好是这样。” ………… 分钟后,庭审恢复。 办公楼的清洁工人已经到庭,是一位瘦高像竹竿儿一样的黑人小伙子,叫欧文。 鲍勃将圣经递给布鲁克林,欧文发誓后,他拿到圣经,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边嘀咕一边用手擦拭着圣经封面。 布鲁克林看了鲍勃一眼,没有说话。 “你是办公楼顶层的清洁工人?” 伍德·沃德的第一个问题很直白,但还不等欧文回答,多娜就站出来高喊 “objection!” “诱导性问题!” 布鲁克林扫了多娜一眼“反对有效。” “你在办公楼做什么工作?” 伍德·沃德从谏如流,很快调整问题,卷土重来。 “清洁,我是办公楼的清洁工人,负…负责清理顶层卫生。” 欧文显然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一时间被吓到了,说话吞吞吐吐的。 伍德·沃德板着脸继续问“楼顶呢,跟你什么关系?也需要你打扫吗?” “objection!” 张嘴欲言的欧文被吓得一激灵。 多娜声音再起 “多个问题!”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盯着多娜警告道“你要他每提一个问题,你就反对一次吗?” 多娜摇摇头。 布鲁克林轻哼了一声,表达不满,示意伍德继续。 “是顶层那家公司的老板嘱咐我帮忙照看的。” 欧文哆嗦着说道 “他们公司的人喜欢在楼顶养花,他私下雇我帮他照看楼顶的花,他们公司没人在时,我要每天上去给花浇水,每次给我50美金。” “2017年12月26日晚6点,你在干什么?” 布鲁克林看向被告席。 多娜起身欲喊,与布鲁克林视线撞上,咬牙坐了回去。 “我…那天他们公司放假,公司老板特意给我打电话,让我别忘记晚上走前去楼顶看一眼花。说是天气太冷了,怕花被冻坏了。” “他们公司上班时间很宽松,26日那天依然放假,顶楼根本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垃圾。我惦记着楼顶的花。 其实那些花有一般的时间都是我在照看,已经照看出感情来了,就算他不给我钱,我肯定也会看顾。” “那天我很早就打扫完顶楼了,我记得好像那时候太阳还没落下。我看天气好,就上去把塑料薄膜打开,让花透透气。 打开后我不太放心,就在顶楼的走廊里休息了一会儿,结果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过来时,就听到外面很吵,远处一栋公寓楼着火了,火特别大。 我吓坏了,连忙爬起来,就看到一个人影从楼梯间跑过去。当时我刚醒,腿有点儿抽筋,追了几步没追上。” 伍德·沃德点点头,继续问道“你能描述下那个背影什么样吗?” 布鲁克林再次看向被告席,多娜半起半坐,有点儿尴尬。 “那应该是个女孩儿。”欧文回忆道。 “为什么是女孩儿?” “因为她留着辫子。” “背着个黑色书包,拉链没拉上,有东西露出一半儿来,好像是台电脑。 我在他们公司见过一台差不多的,我记得那个标志。” 欧文比划着,绘出一个小众的电脑品牌标志。 伍德·沃德没有纠结这些细节。 “她穿着一双好像是黑色的靴子,一件粉色羽绒服。头发花花绿绿的。” “花花绿绿?”伍德·沃德追问“能形容一下吗?” “嗯…她的头发染了好几种颜色,有蓝色,有粉色,有黄色,白色,还有绿色,五颜六色的。” “是不是那样?” 伍德沃德侧身指了指被告席。 被告席上,艾玛·吉尔森一脸不爽地抬头瞪着伍德·沃德。 欧文看了一眼,连连点头。 第92章、真传大弟子与真传二弟子 有布鲁克林的镇压,多娜不敢开口反对。 伍德·沃德准备的很充分,他转身从文件包里拿出一摞纸板,依次排开,纸板上是一个个背影。 “你能指认一下,哪个背影跟你那天晚上看到的最相似吗?” 伍德在得到欧文的同意后,挨個提起纸板。 很快,欧文指中了其中一个。 伍德·沃德将欧文指中的那张纸板展示给陪审团看,然后又面向旁听席。 看过纸板的人议论纷纷,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布鲁克林有点儿心痒,也想看看,纸板上的背影到底跟艾玛有多相似。 然而伍德·沃德就像跟他作对一样,给陪审团看,给旁听席看,甚至走到被告席前给被告看,就是不给他看。 “能请艾玛·吉尔森女士站起来转一圈吗?” 伍德·沃德声音轻柔,措辞绅士,多娜却想把他的舌头揪下来。 “法官!”多娜起身,顶着布鲁克林眼神的压力喊道“我方请求休庭。” “上次叫休庭也是你们,是在47分钟之前。”布鲁克林没让她如愿“你们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需要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看来没有。” “被告,艾玛·吉尔森,请你站起来,缓慢地转一圈儿。确保陪审团能看到你的背影。” 艾玛·吉尔森抬头望向多娜,神色异常。 多娜叹了口气,冲她微微摇头。 艾玛·吉尔森破罐子破摔地起身,慢慢转动着。 陪审员们伸长了脖子,将艾玛·吉尔森的背影与伍德·沃德手里举着的纸板相对比。 布鲁克林终于看到了。 公平客观地讲,两者只有三到四成的相似之处。如果把纸板送到没见过艾玛·吉尔森的人面前,他绝对看不出那是艾玛·吉尔森的背影。 布鲁克林意外地看了一眼伍德·沃德。 他以前从来不会使用这种技巧引导陪审团的。 这一看就不是他的想法。 “他属于伱了。” 伍德·沃德展示够了,将纸板收起,优雅地伸伸手,返回原告席。 多娜起身,高跟鞋哒哒作响,小跑着来到证人席前。 “欧文,我对你做过调查,你有吸d史,是吗?” 多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大声问道。 刚刚陪审团成员的神色她看到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她必须尽快帮助陪审团打破脑海中形成的固有印象,建立新的‘固有印象’。 “objection!” 伍德·沃德罕见地起身提出反对。 “与本案无关!”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皱着眉做出裁定“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就像有的人不喜欢屎,有的人不喜欢异性,有的人不喜欢同类,有的人不喜欢不同肤色一样,布鲁克林也有不喜欢的,其中之一就是吸d。 这一点很容易被外界所知。 “我曾经是,但我已经戒了,我……” 欧文焦急地解释着,一边解释一边用眼睛瞟布鲁克林。 显然,在出庭作证前,检方曾有针对性地进行过叮嘱。 “你曾是漫威漫画的编辑,但因为吸d,你被辞退了。短短一年时间,你的妻子离开了你,父母抛弃了你,你的朋友同事也都远离你,他们把你当成怪物。 你倾家荡产,一无所有,从年薪十几万美金的知名编辑变成一个清洁工人,对吗?” “objection!!” “对方在纠缠证人!” “或者我换个问法,”多娜不等布鲁克林做出裁定就立刻改口“你敢拿你的儿子发誓,你戒d后,就再也没有吸d了吗?” 欧文沉默了。 “你那天晚上真的是因为劳累才在走廊里休息,还是因为你在吸d?” “我没有!” 欧文抬起头连忙辩解道 “我…那天我真的没有吸d。我发誓,我发誓那天我真的没有。我早就戒了。我那天没有吸d。我真的看见了。” 布鲁克林面无表情,陪审团们窃窃私语,对欧文指指点点,他自己的声音也是越来越低,只有伍德·沃德还在坚持。 “inmmatory!”【注1】 “我问完了。” 多娜说完,潇洒转身。 她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欧文,你可以退庭了。” “被告,你可以继续举证。” “我方申请休庭。”多娜道“我们有一份重要的新发现证据被落下。” ……………… 谈话室内。 “你是怎么知道他吸d的?” 诺拉问道。 “与其要关心这个,不如先关心一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多娜翻阅着证物册,头也不抬地说道。 不过她最终还是给出了答案。 “我看过他的报道。以前很喜欢他画的漫画。” ……………… 走廊里。 伍德·沃德拉着欧文来到角落,轻声安慰着欧文。 欧文多年来藏在心底的伤疤被揭开,整个人都十分沮丧。 内庭。 布鲁克林把鲍勃叫了进来,示意他关上办公室的门。 “你有种族歧视吗?” 鲍勃正在关门,布鲁克林上来第一句话就把他吓了一跳。 “no!!我发誓我没有!” 鲍勃连忙转过身来,举起手否定道。 “那你刚刚反复擦圣经的封面做什么?不是因为欧文碰过它?” 布鲁克林问道。 鲍勃是个虔诚的基督徒,那本圣经到他手里后,一直被精心呵护着,每次上庭需要携带圣经时,他都会对着圣经诵念祷告词。 “boss,他吸毒!谁知道他手上有什么!”鲍勃松了口气,抱怨道“我们应该给证人准备一双手套,有的人注定要下地狱,根本不配对圣经发誓。” “你怎么知道他吸毒的?” “我看过他的报道。”鲍勃翻身关上门,自顾自坐在沙发上,抱着圣经道“我儿子很喜欢他的漫画,他很有天赋,很受欢迎,漫威漫画也很看重他,但一切都被他自己毁了。” “是他自己抵挡不住魔鬼的诱惑。他该下地狱。” “这种人就不该出现在法庭上。” “说真的,我们应该给证人发手套,或者要求他们自带手套……” 第93章、不,你想! 下午,多娜缺席,艾玛·吉尔森称自己身体不舒服,需要就医,庭审中断。 布鲁克林给予被告方1000美金的罚金作为惩戒,宣布明天继续。 看了看时间,他索性翘班出走,临时打电话喊来雷,叫上波尔的妻子路易莎,前往银行。 咬牙将账户里的钱转给雷,布鲁克林握着雷的手,满脸不舍。 “雷,我后半生就交到你手上了。” “我下半辈子就靠你了啊!” “你要像保护生命一样保护好这笔钱,千万保护好它,可不能让它被人拐走,啊~” 布鲁克林恋恋不舍的模样惹得雷一阵怪笑。 将委托书交给雷,让雷跟路易莎一起去办理购房手续,布鲁克林返回办公室,长吁短叹。 他怎么混的这么惨?买个房子得跟别人合资不说,还掏空了他的账户。 他为什么混的这么惨? 布鲁克林反思着。 一直到晚上回到大卫家里,他依旧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大卫最近为小莱利·克鲁的案子忙的昏天黑地,已经好几天没跟布鲁克林见过面了,见他长吁短叹的样子,十分纳闷儿。 “雷,布鲁怎么了?” 厨房里,大卫悄悄问道。 雷正在切菜,闻言瞥了一眼客厅里闷闷不乐的布鲁克林,憋笑道“下午我们去买房子,他的账户被掏空了。心疼钱呢。” “喂!你们两个!我听得见!” 布鲁克林回头冲他们喊道。 “掏空?” 大卫瞪大眼睛,一脸的不信。 布鲁克林赚的比他多多了,怎么可能说掏空就掏空? “他非要选一栋三层带前后院的房子!三层!前后院!” 布鲁克林咬牙切齿地朝厨房走来。 雷摊了摊手。 “你不是也同意了吗?” “是你跟路易莎2比1‘说服’了我!” 布鲁克林将‘说服’咬的很重,夺过雷手里的刀子,把砧板切的当当作响。 “没关系的,公寓楼那边应该还会有补偿下来给伱的。” 大卫憋了半天安慰道。 “但愿吧。” 布鲁克林挤开雷,开始指挥他们俩洗菜切菜。 很快,一桌不算丰盛的晚餐做好。 吃完饭,三人聚在客厅里看电视,布鲁克林突然道 “这样不行。” 雷跟大卫齐刷刷回头看向他,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只靠薪水,这样不行。我们还要装修,还要结婚,生孩子,养孩子,缴纳保险,还要出去旅行,买衣服……” 布鲁克林掰着手指头数着,把大卫两人说的一阵头晕。 “停!嘿!伙计!停下来!” 大卫连忙出声。 “不要说了,布鲁。” “钱不好赚,我们都知道,谁都缺钱。”雷看出布鲁克林的焦虑,安慰道“但你的收入已经够高了,想想那些工人,他们比我们辛苦的多,薪水还不如我们呢。”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我们得对未来有个规划。大卫,雷。” 之前住在公寓楼,布鲁克林觉得年薪17万挺多的,这回买了房子,还是跟雷合资的,他才发现17万真的不多。 “这么下去不行,对未来没有规划,我们赚多少都不够。” 雷跟大卫面面相觑,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袭来。 他们小时候也是这样。 他跟大卫两人从小脑子就不如布鲁克林好使,每天忙忙碌碌的为下一顿奔波,只有布鲁克林有清晰地目标,帮他们规划好未来。 “你说该怎么办?” 大卫也不看电视了,转过身来,端正的问道。 “要赚钱。” “要有额外收入!” “不能只靠薪水生活下去!” “我可不当黑警。” 大卫看着布鲁克林越来越明亮的眼睛,连忙说道。 “要不我不去当法警了。”雷咬咬牙说道“听说非洲那边雇佣兵很赚钱……” 布鲁克林翻了個白眼,制止了雷接下来的话,他翻找着记忆,慢慢说道 “以前我们吃不饱饭,那时候我以为我们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就能过得很好。” “现在看来,要想过得好,我们不仅得有体面的工作。” “我打算做点儿别的。” “法官不允许参与、从事商业活动。” 雷的培训课上的不错,连忙提醒道。 “你这么喜欢法官这个职业,要不还是算了吧。” 大卫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 “我想继续往上走,靠正当手段,顶多只能成为地方法院的首席法官。” “要想进入巡回院,甚至最高院,必须有资金支持。” “我们现在买个房子都这么难,哪里有资金活动支持?” “大卫也不可能在凶案组呆一辈子。纽约局长,甚至未来竞选议员、州长,进参议院或众议院,也需要资金支持。” “还有雷你……” “我没什么想法,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 雷被布鲁克林左一句‘最高院’右一句‘参议院’的吓了一跳,听到提起自己,连忙表态。 他当个法警还行,继续往上从政,那就是自己作死。 “那你就当我们背后的金主好了。” 布鲁克林对雷安于现状的表态很不满意,强行无视他的话,继续循循善诱道 “你可以开个大公司,像这样的房子,你可以买一百套。” “我不想买一百套。” “不,你想!!!!!” 雷抿了抿嘴唇,明智地闭上了嘴巴。 “你想怎么做?” 大卫问道。 “司法拍卖。” 布鲁克林缓缓吐出两个单词。 “先从司法拍卖开始,积累本金。” “可是,我们好像没有那么多钱竞拍好东西吧。”雷皱着眉道“好东西早就被大人物们预定了。” “如果我们打出你的旗号参与竞拍,寄希望于司法拍卖像一些立场不坚定的官员一样以权谋私,对你的影响会很不好。” 大卫在一旁疯狂点头,跟着添了一句“大多数司法拍卖都是由州法院组织的,你们在联邦法院……” 比起赚钱跟升官,他更希望三人平安无事。 布鲁克林总觉得雷说话的内容跟口吻似曾相识,一股熟悉的味道若隐若现。 “这些都不是问题,全联邦的法官都在这么做。我们先仔细想想具体方案。”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也要跟他们一样,布鲁。”雷皱着眉,不赞同地说道“你可以做得更好。” “进最高院,为全联邦的公民做到更好,窝在e.d.n.y,为布鲁克林区的公民做到最好。我们只能选一样。” 布鲁克林干脆将选择权交给不断反对他的雷。是清廉高洁地造福一方,还是和光同尘地影响全世界? 这其实不是个容易的选择题。 第94章、很遗憾,你的申请被驳回了 “好吧。” 雷沉默片刻道。 “我们需要启动资金。”布鲁克林奇怪地看了一眼雷,继续道。 “大卫,你还有多少存货?” “八万多一点。”大卫摸了摸口袋,苦笑道。 “不够。”布鲁克林摇摇头,转向雷“要不,我们先……” “不!no!!想都不要想!!” 雷听出布鲁克林的话外之音,又在打那套房子的主意,连忙否定。 布鲁克林咂摸咂摸嘴,有些遗憾。 要是能说服雷退掉房子,那就更好了。 “好吧,那就等赔偿下来。” “先还银行的贷款。”雷接口道。 “为什么?”布鲁克林颇有些不解“银行贷款我们可以慢慢还。为什么要先还贷款?银行又不会催债,我们慢慢还,万一还到一半遇上金融危机,银行破产关门,那就最好。” “破产关门也不会消债,只会转移债权。”雷在一旁提醒。 “总之贷款慢慢还,赔偿下来我们就启动大资本家计划!” “为什么叫大资本家?” 雷脸上异常之色一闪而过,问道。 “因为你马上就要成为大资本家,买一百套房子,分给一百个女人住,每天晚上去哪里都需要像抽奖一样翻牌子……” …… …… 庭审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经过调整的多娜重新焕发生机,越战越勇。 伍德·沃德大势初成,携威而至,每往前走一步,威势便增一分。不过布鲁克林总觉得伍德·沃德变得陌生了。 他在本案所展现的风格实在太多元化,简直就是包罗万象,集大成者,之所以还没能拿下多娜,也只是因为他尚未融会贯通,在运用时有些僵硬。 媒体们集体高潮。狂欢一样不断加大艾玛案报道占据的比重,纽约司法界纷纷将目光投入到这间不大的法庭之中。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艾玛案。 2018年2月2日,9号法庭。 挥手让众人坐下后,照旧询问控辩双方是否到场,布鲁克林敲了敲桌子,没有立刻开始今天的庭审。 “明天是周末,我希望控辩双方能好好发挥。” 提前警告一番双方后,庭审继续。 “尊敬的法官,我方申请提请86号证据,蒙莉卡的私人电脑,其中可能可以检测出good快餐店外监控录像删除片段的手法。” “为确认这种删减手法,分析使用者,我方申请87号证人,沃特·奥布莱恩与他的团队。” “法官阁下,法院是否接受他们作为本案的证据?” “objection!”多娜起身“尊敬的法官,他不能总是一次性提请多项证物。”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不假思索地做出裁定“你也可以一次性提请多项证物,我并没有制止过。” “伍德,法庭不会接受法庭认可以外团队的专业领域分析报告。 所以,即便这位沃特·奥布莱恩先生跟他的团队是世界一流的顶尖团队,他们给出的分析结果在指导陪审团时,依旧会被我提醒为‘慎重采纳’或‘仅供参考’。 你确定要请奥布莱恩先生做专业性分析吗?” 布鲁克林问道。 他从伍德·沃德这次不同寻常的选择里嗅到了异味儿。 伍德·沃德不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更不可能在他面前犯。 别看伍德·沃德好像贵公子一样彬彬有礼,实际上从开庭第一天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天了,他竟然都没联系过布鲁克林,哪怕一次! 布鲁克林联系他,还被他硬邦邦地以‘法官与一方当事人私下见面有妨碍司法公正的嫌疑’为由给怼了回去。 伍德·沃德恨不得在布鲁克林面前做到完美!根本不可能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 蒙莉卡的私人电脑,是检方通过dpa协议屈辱地从蒙莉卡手里拿到的,为了这台私人电脑,地检署不少人都被恶心坏了。 这是要被当做杀手锏来用的。 现在伍德·沃德启动杀手锏了,结果给杀手锏配了个塑料玩具刀刃? 这不是糟蹋证物嘛。 伍德·沃德没有说话,他扭捏的看着布鲁克林,欲言又止的模样憋得脸上微微泛红。 布鲁克林有心调侃两句,联想到伍德异常的选择,顿时没了心情。 他冲双方招了招手,召开栏边会议。 “伍德,你在搞什么鬼?” 布鲁克林直接了当地发问,并不避讳多娜。 在他的审理下,蒙莉卡·拉塞尔与检方达成dpa协议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根本没必要避讳多娜。 “奥布莱恩先生的团队是匡提科直接指定的。” 伍德·沃德嘟囔道。 “沃特·奥布莱恩与他的团队为fbi服务,直接受聘于匡提科。曾多次帮助他们解决麻烦。” “这里是纽约,不是弗吉尼亚州!” “谁要求的,让他来找我。”听到fbi插手,布鲁克林脸色有些难看。 “这里是法庭,不是fbi的古怪试验室。” 伍德·沃德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可我们老大要求必须用沃特·奥布莱恩。” 两人交谈中,多娜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她明白,叫她来参加栏边会议,纯粹是彰显公平,实际会议内容跟她毫不相干。 布鲁克林将两人赶了回去,粗暴地结束了栏边会议。 “沃特·奥布莱恩身份存在问题,需要核实,暂时不允许作为证人出庭。” 他招来鲍勃,耳语两句后宣布道“现在法庭需要核实一些信息,暂时休庭。” 人们不知道栏边会议说了什么,在布鲁克林宣布休庭后议论纷纷。 他们也不敢离开,布鲁克林没说休庭时间,但看原被告及法官、陪审席都没退庭,想来时间应该不长。 这时候离开,万一赶不上开始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鲍勃拿着一份文件回来。 翻开文件夹,内部文件中,大半是涂黑的。这代表沃特·奥布莱恩的个人资料的查看需要权限。 同时也代表伍德说的可能是真的。 “沃特·奥布莱恩有过多次犯罪记录,本人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法庭认为他不适合参与本案。” “检方,很遗憾,你的申请被驳回了。” 伍德·沃德没有多说什么,他甚至向布鲁克林投去一缕敬佩的目光,让布鲁克林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下一刻,他平静地接受现实,拿出‘法院认可的’检测分析报告。 第95章、庭内庭外 “这是一份法院出具的权威计算机检查报告。” “报告结果显示,受检对象内部含有多种罕见插件,部分软件安装包中含有异常代码。” “报告指出,电脑上装有一个伪装成失效图标的简易程序,它的主要作用是切入周围的监控信号,修改监控数据。” “这款程序是个人编写,比较粗糙,其代码编写习惯与软件安装包内发现的异常代码相符合。与公寓楼电梯系统内发现的木马程序相符合。” “也与绑架公寓楼内多家电子产品的木马程序一致。” “众所周知,公寓楼火灾期间,蒙莉卡·拉塞尔已经被羁押,反而是艾玛·吉尔森一直在外活动。” “除此之外,艾玛·吉尔森先后出现在两起事故现场。good快餐店起火有她,公寓楼火灾还有她。” “艾玛·吉尔森本人称自己根本不会黑客技术,对计算机的了解仅限于普通水平。 这样级别的计算机技术,真的只是普通水平吗?” 艾玛·吉尔森坐在被告席上,低着头,对外界的争论无动于衷,她的头发还是花花绿绿的,却仿佛失去了光泽一样,不复往昔的生机。 多娜没功夫关心艾玛·吉尔森的心理健康与否,她正全神贯注地聆听着伍德·沃德的举证。 随着伍德·沃德的举证,她知道,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伍德·沃德搬出的86号证据,进一步收紧了艾玛·吉尔森脖子上的绞绳,那种窒息的压力感,清晰可见。 如果她没办法破局,对方只需要一步,就能彻底收紧绞绳,将艾玛·吉尔森绞死。 多娜甚至能预料到伍德下一步会怎么走——他只需要将那该死的代码跟艾玛·吉尔森联系起来…… “蒙莉卡·拉塞尔不具备高超的计算机水平,为什么艾玛·吉尔森就会具备”在伍德·沃德举证完毕后,多娜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她甚至没有等布鲁克林开口宣布轮到被告方质证。 “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小姐,她的私人电脑已经被检查过了,被植入多种木马跟病毒,还被留有后门。有些人可能不太清楚这些专业词汇的意思。” “这就相当于一名顶尖的厨师,他每天在家里吃的饭却都是坏掉的。” “why?” “私人电脑是很私密的东西,艾玛·吉尔森小姐如果真的具备高超的电子计算机技术,她为什么不先保护好自己的电脑。而是任由自己的私人电脑被入侵,隐私被泄露?” “这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 “objection!” 伍德·沃德当即起身反对。 “自问自答!”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给出裁定“那只是一个语气词,伍德,你有些吹毛求疵了。” “但艾玛·吉尔森的私人电脑里本就没有隐私存在。” 伍德·沃德回了一句。 “什么是隐私?”多娜当即抓住这一小小的破绽不放“浏览器的历史记录,软件的启用次数,社交账号的密码……这些都是隐私。” “没有人能确保艾玛·吉尔森的这些隐私一定没有被泄露或窃取。” “我只想说,艾玛·吉尔森也是受害者,她跟蒙莉卡·拉赛尔是好朋友,她出现在公寓楼附近,不意味着她就具有高超的计算机技术,是一名黑客,更不意味着她是凶手。” “检方……” 布鲁克林刚准备问检方是否有补充,一转头发现,伍德·沃德已经站起来了。 “看来你有需要补充的。” “是的,法官阁下。” 伍德沃德依旧一板一眼,系上扣子,手里拿着一张纸,来到中央。 “什么是隐私?这是個好问题。” “浏览器的历史记录当然算隐私,但在短短1分钟之内连续搜索‘北极熊为什么是白色的’‘海水能喝吗’‘斑马有多少条纹?每只斑马的条纹都一样吗’‘太阳距离地球的距离’‘哈利波特与火焰杯售价’‘篮球标准直径’‘穿刺公爵’‘蚂蚁的种类’等21个问题。 这些问题有什么价值吗?” “一分钟之内,谁能反复输入这么多问题,并在谷歌结果中找到满意的答案,还要看完答案。谁能做到?” “机器人吗?” “如果人类不能做到,艾玛·吉尔森为什么要在一分钟内搜索这么多莫名其妙、毫无关联的问题?”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她是怎么做到一分钟输入268个单词的?” “恐怕只有借助某些‘普通高中女生掌握的电子计算机技术’才能做到吧。” 伍德·沃德拿出的精确数据给了被告方重重的一击。 一分钟268个单词,搜索21个问题。 这怎么听都不正常。 理所当然的,人们会想到,这么做是为了掩盖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 又理所当然地,人们会想到多娜刚提到过的‘如果艾玛·吉尔森真的是黑客,她怎么会任由自己的私人电脑被入侵,个人隐私被窃取?’ 为了掩盖自己是黑客的事实啊! 这些话伍德·沃德一句没说,但所有人都会这么想。 事情发展到这儿,艾玛·吉尔森已经一条手腕被钉在十字架上了。 “双方针对检方提请的86号证物,蒙莉卡·拉塞尔的私人电脑,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布鲁克林完全被激烈的交锋激起了兴致,他暂时忘记了由fbi引发的小小不愉快。 见双方沉默,布鲁克林宣布轮到被告方提请证据。 “尊敬的法官,我方申请将沃特·奥布莱恩列为68号证人。他曾是一名黑客,代号‘蝎子’,现受雇于匡提科,专门服务于fbi,为fbi解决网络犯罪。他会从技术层面给出公寓楼起火的技术分析。” 这是个令人意外的选择。 布鲁克林微微皱眉。第一反应就是fbi同时找上了控辩双方。随即他想到在庭审开始前大卫曾提过,fbi看上了艾玛·吉尔森的技术。 与伍德·沃德申请沃特·奥布莱恩作证一样,布鲁克林可以以证人不具备作证资格拒绝,但从fbi同时找上控辩双方可以看出,他们已经铁了心要插手本案。 这次拒绝,下次呢? 他这样一直避而不见不是办法。 “接受。” 第96章、敌意证人也是人啊! 沃特·奥布莱恩是个看起来就很‘专业’的人。他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完美契合‘书呆子’的全部特点。 坐在证人席上的沃特·奥布莱恩有些不安,频繁地四处张望着,显然,他还没搞清楚形势,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是检方证人,怎么现在变成辩方证人了。 布鲁克林接过圣经,指导沃特发誓,完毕后,冲多娜扬扬下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眼神飘忽,双手紧握,挡在跨间,右腿频繁抖动…… 布鲁克林默默观察着沃特,从肢体语言中读出了他的紧张与不安。 “我方申请将证人列为敌意证人。” 多娜来到证人席前,开口第一句话便语出惊人,直接引起一阵骚动。 “你确定吗?” 布鲁克林敲响法槌,让骚动的旁听席保持安静,眯着眼问道。 沃特一脸茫然,看看布鲁克林,又看看多娜,最后目光投注到伍德身上。 显然,他还不清楚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确定,尊敬的法官阁下。” 多娜肯定的道,随即给出理由 “奥布莱恩先生原本是控方证人,存在被控方训练过质询技巧的可能。” “objection!” “沃特·奥布莱恩患有严重的惊恐症,以敌意证人的方式问询,很容易造成奥布莱恩惊恐症发作。你这是故意破坏!” 伍德·沃德站出来警告道。 “我需要利用技巧绕过证人被训练的质询技巧。” “你想问他什么?他只是来作证,不是来被审讯。嫌疑人是你的当事人,不是奥布莱恩。” 多娜一脸‘你在说什么’的震惊表情,她不再跟伍德·沃德纠缠,转而面向布鲁克林。 “法官阁下,检方语言攻击、挑衅、侮辱我的当事人。我方申请法庭裁定处罚。” 布鲁克林:…… 这俩人突然就沃特·奥布莱恩该不该被列为敌意证人,而吵的像一对儿感情破裂的情侣,这是他没想到的。 在法庭上,证人被抢是常有的事儿,布鲁克林不明白,伍德·沃德怎么好像被第三者插足了一样,连他那古板搞笑的绅士风度都不要了。 布鲁克林双手伸开,示意双方冷静。 “反对无效。” “允许被告方将证人列为敌意证人。” 沃特·奥布莱恩全程紧张地东张西望,不知道这群人在争论什么。 “沃特·奥布莱恩先生,上午好。” “你好,女士。” 沃特·奥布莱恩有些局促地回了句。 “据我了解,伱曾是一名网络黑客,代号为‘蝎子’对吗?” 这就是敌意证人的好处了。如果是普通证人,多娜敢这么问,伍德·沃德就可以站起来高喊‘objection’,因为这个问题具备诱导性。 正确的问法应该是‘你的代号是什么’。 普通证人的问询需要处处注意,敌意证人的束缚则要少得多。 “是的,但我……” 奥布莱恩懵了一下,似乎不太愿意回想起那段记忆,斟酌着解释着,刚起个头,就被多娜的话打断。 “听说你儿时曾因黑进联邦宇航局官网遭警察逮捕,这是真的吗?” “是的,但……” “听说你的智商有197,比爱因斯坦还高,是真的吗?” “是。”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仅仅被截断两次,他就学会了‘游戏规则’。 布鲁克林旁观着,发现沃特已经将挡在跨间的双手挪开了,快速抖动的大腿也安静地呆在桌下。 他的腰板挺直了,说话吐音不再拖泥带水,变得短促而干脆。 他冷静下来了! 布鲁克林对沃特产生了一点兴趣,他只听说过xxx智商高/是天才/聪明等评价,但这些天才往往名不副实,他们在坐上这间屋子里除旁听席跟陪审席外任何一张椅子后,都难掩慌乱。 这次,沃特让他见识到真正活着的197的天才,仅仅两個问题就搞清楚规则,从慌乱不安到镇定冷静,只需要两个问题的时间。 这份洞察力令人佩服。 “听说你的黑客技术很高?” “是的。”沃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首先纠正一下,我更愿意女士你称呼它为电子计算机信息技术。” “你……” “我已经不是黑客了。我拥有fbi特别批准的安全级别,有主管以上的特别权限,部分领域我拥有不弱于fbi副局长的等级权限。” “我受雇于匡提科,为fbi服务,组建全球防御网络,抵抗复杂的现代高科技威胁。” “我可以在一小时内攻破全球93%以上的任意银行防御措施,将你的账户一键清空、转移或者增加。” “女士。” 沃特的回答简直令布鲁克林感到惊艳了。 他在第三个问题时摸清楚规则,第四个问题开始向外探索。他故意打断多娜的下一个问题,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自己的工作,就是在试探法庭上的秩序,他想知道这场质询自己是不是绝对的劣势方,无法反抗。 “你能分析一下同时操纵公寓楼内住户的电子设备,在技术层面有什么难度吗?” 多娜没有因为被沃特打断而露出丝毫的情绪,但布鲁克林感觉得出来,她应该是调整策略了。 前面多娜连续四个问题‘明知故问’,目的就是让证人有一种‘她了解我的一切’的错觉。这有利于后续问题的引导。 结果她的打算被沃特破坏了。 “住户人数有多少?年轻群体占据比重,职业分布……这些都会影响你的问题的答案。” 沃特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提出了一系列的问题。 多娜被沃特提出的问题弄得措手不及,楞了一下。 “公寓楼有200个住户,每个住户有至少5件电子设备被操控。” 沃特略微思索,很快给出答案。 “如果所有住户使用同一网络信号源,操控难度并不高,如果信号源不同,单人无法完成。” 多娜眼前一亮。 “单人无法完成,你确定吗?” “如果信号来源不同的话。” “根据我们掌握到的信息,整栋公寓楼用户所使用的网络服务来源并不相同,按照证人所说,这显然需要一个团队才能完成。” “即便艾玛·吉尔森拥有高超的黑客技术,她也做不到操纵全部的电子设备。” “根据事故现场勘察报告显示,公寓楼各楼层几乎同时起火,这显然不可能是艾玛·吉尔森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大工程’。” 第97章、原来蒙莉卡没被拉去做实验 “沃特·奥布莱恩。” 伍德·沃德来到证人席前。 “你有多久没从事黑客活动了?” 沃特一愣,开口答道“因为某些原因,我在网络上的行动会受到fbi的监管。我很少参与黑客活动。” “上次参与攻防演练是什么时候?” 沃特沉默片刻道“四年前。” “四年时间,计算机技术有没有可能发生质的飞跃?” “有。” “你在2013年后就不再参与攻防演练,因为fbi对你网络行为的监管,你也很少参与黑客活动,计算机技术又是一种快速发展的技术。 请问你是基于什么理由得出四年后的今天依旧没人能做到,一个人操控整栋楼?” “这几年虽然我没有参与过攻防演练,但工作性质的缘故,我参与过多次实际操作,与世界顶尖黑客在网络上交过手。” “所以,你敢肯定,绝对不存在一种可以一个人操控整栋楼的技术,百分之百?” 沃特沉默了。 “用伱197的智商告诉我答案,沃特。” 伍德·沃德这一刻变得很陌生,他变得极富侵略性。 “证人,请回答检方提出的问题。” 布鲁克林提醒了一句。 “不能,但……” “看。” 伍德·沃德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便转而面向陪审席。 “他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 “他只是基于自身技术给出的猜测。” “我这里有沃特·奥布莱恩先生的部分资料,你们知道的,他原本是我的证人来着。” 伍德小小地开了个玩笑,继续说道 “事实上‘蝎子’——也就是奥布莱恩先生的代号,它有点儿类似于黑客的id,姓名——事实上‘蝎子’近几年的排名在不断下降。他的入侵技术停滞不前。 换句话说,‘蝎子’对入侵并不擅长,当然,这是相对于他的防御技术而言的。” “而操控公寓楼,利用电子设备起火,恰恰就是入侵技术。所以,‘蝎子’,也就是奥布莱恩先生,他对本案提出的技术意见并不具备指导性。” 伍德·沃德终于图穷匕见了。 在自己没能提请的情况下,他准备彻底废掉沃特·奥布莱恩这一证人。 “被告方,你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布鲁克林瞥了一眼沃特·奥布莱恩,询问道。 沃特似乎被伍德·沃德打击到了,已经不复与多娜问答时的风采。 这很正常。 “没有了。” “检方,轮到你了。” “我方申请88号,蒙莉卡·拉塞尔作为证人出庭作证。” “她与艾玛·吉尔森关系密切,与本案也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蒙莉卡·拉塞尔出庭作证,能更好地厘清事实。” “尊敬的法官,法庭是否接受蒙莉卡·拉塞尔作为本案证人?” “接受!” 早在伍德·沃德提及蒙莉卡·拉塞尔的名字时,法庭内就骚动起来。 蒙莉卡·拉塞尔!!! 此前蒙莉卡与检方达成dpa协议,协议内容之一就是对外保密案件具体细节。这导致外界并未得到真正的案件细节。 有神通广大的媒体甚至挖到了协议上的部分内容,但由于缺乏有力的证据证明,那段时间各种说法又甚嚣尘上,最终淹没在无数猜测之中。 自从蒙莉卡纵火案双方达成协议后,蒙莉卡本人及她的父母就消失不见了。 知晓内情的人知道,这是被列入证人保护计划,被保护起来了。 但外界并不知晓! 于是各种无端猜测又一次涌出来。 其中最受支持的一种猜测就是‘她已经被政府送去秘密基地做实验去了’。提出这個猜测的人信誓旦旦地表示,他是一名遗传学研究员,曾在志愿者名单中看到过蒙莉卡。 在艾玛案风靡全纽约的当下,有关蒙莉卡·拉塞尔的下落讨论依旧占据一席之地,可见大家对她的‘关心’。 在这个档口,突然听说检方要提请蒙莉卡·拉塞尔充当证人出庭作证,也就难怪媒体激动了。 这可是蒙莉卡·拉塞尔!活的! 原来她没有被拉去做实验!!! 陪审团成员也对蒙莉卡很感兴趣。 他们碍于协议不能上网,不知道现在网络上对蒙莉卡·拉塞尔的下落猜测已经离谱到‘被外星人劫走了’的地步,但在本案开庭前,蒙莉卡一家就已经消失,针对他们下落的猜测在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他们也很好奇蒙莉卡·拉塞尔。 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下,蒙莉卡·拉塞尔顶着光头,穿着一身普通的牛仔外衣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没再画烟熏妆,只是简简单单地扑了些粉,略做修饰。 近乎素颜的蒙莉卡·拉塞尔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就这么双手插兜,平视前方,一步一步走向法官旁的证人席。 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布鲁克林心中腹诽,下一刻就收回了这一印象。 “恶魔,你怎么还没下地狱?” 蒙莉卡·拉塞尔站在证人席上,冲布鲁克林吹出个泡泡,啪的一声咬破。 “我最近在看莎士比亚的《暴风雨》,里面有一句话说的真的很对。”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你这个魔鬼都能当法官审判世人的对错。啧啧~” “检方请控制好你的证人。” 布鲁克林面无表情地冲伍德说道。 “如果她再这样出言不逊,侮辱法官,藐视法庭,法庭将考虑将她羁押。” 蒙莉卡·拉塞尔还要开口,被伍德·沃德拦住了。 布鲁克林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 她再不闭嘴,协议作废,她也不要出庭作证了。 尽管司法行为委员会要求法官在针对藐视法庭等事因做出判罚时,应当从轻判罚,但这种事情并没有一个具体的尺度规定,是轻是重,全凭法官心情。 布鲁克林自然无权废除已经生效的dpa协议,但他可以先羁押蒙莉卡·拉塞尔一个月,然后罚3000小时社区服务,要求她每周必须来法院报道,陈述社区服务情况。 dpa协议中最被蒙莉卡看重的证人保护计划,碍于法院判罚,根本无法执行。检方无法履约,整个dpa协议形同虚设。 伍德·沃德不想惹更多的麻烦,自然要让蒙莉卡学会闭嘴。 第98章、从斗志昂扬到躺平任嘲 见伍德·沃德跟蒙莉卡不知交流了什么暗号手语,蒙莉卡乖乖闭嘴。布鲁克林继续履行职责。 布鲁克林接过鲍勃递来的圣经,神情有些僵硬。 他瞪了鲍勃一眼,将圣经交换到左手,把藏在圣经下方的手套还给鲍勃。 “手放在圣经上面。” 布鲁克林手捧圣经,又提醒了一句 “我的法官助理不止一次向我提议,法庭应该为证人提供一双手套,所以你最好不要用指甲剐蹭封面。” “这本圣经是联邦财产。” 蒙莉卡·拉塞尔张张嘴,看起来很不服气,但碍于与检方的约定,最终只能闭上嘴巴,用力咀嚼几下泡泡糖,冲布鲁克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请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 蒙莉卡·拉塞尔手按在圣经上方,用力下压。 “我发誓。” 布鲁克林托着圣经,纹丝不动。 开玩笑! 他虽然打不过雷跟大卫,但好歹也是个成年男性! 见自己的小计谋没有得逞,蒙莉卡很不爽地哼哼了两声,虎着脸凶巴巴地问道 “行了吧?” 布鲁克林点点头,将圣经还给鲍勃。 鲍勃立刻抱住圣经,心疼地小心擦拭着封面。 蒙莉卡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到处张望着,很快,目光便与被告席上的艾玛·吉尔森相遇。 一个苍白憔悴,一個生活滋润,对比鲜明。 “你可以开始提问了。” 布鲁克林提醒道。 本案到现在为止,双方已经分别就作案动机、作案时间、作案手段、被告是否具备作案能力等多方面进行过辩论。蒙莉卡的出现,意味着距离结束已经不远了。 检方主诉的是谋杀,一旦谋杀罪名成立,剩余的罪名自然而然也就成立了。 “蒙莉卡,你与被告艾玛·吉尔森是好朋友吗?” 伍德·沃德站在蒙莉卡面前问道。 “是。” 蒙莉卡·拉塞尔显然在出庭前曾受到过专业指导,她表现的很不耐烦,却并没有胡乱说话。 “我跟艾玛从小学就认识,我们两家离的不远,经常在一起玩儿。” “good快餐店失火那晚,监控拍到有人把你拉走,那个人是艾玛·吉尔森吗?” “……是。” “good快餐店失火当晚,周围监控遭到破坏,是艾玛·吉尔森破坏的吗?” “……是。” “她是如何破坏的?” 蒙莉卡没有看伍德,而是与艾玛对视着,沉默片刻,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用电脑。” “我的电脑里又事先写好的程序。那个程序是她帮我写的,用来逃避家里的监控,溜出去玩儿用的。” “在good快餐店失火案中伱被裁定不允保释,被警方羁押当天下午,艾玛·吉尔森去探视,你们聊了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 蒙莉卡移开目光,低着头盯着光洁的桌面,抬手摸了摸眉毛,声音有些含混。 “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是说了什么?” 伍德·沃德不肯放过她,追问道。 “根据监控及警方记录显示,艾玛·吉尔森探视的时间长达1个小时。你们总不能对坐盯着对方,看了1个小时吧?” 蒙莉卡先点头,又摇头。 “就是些抱怨的话,我记不太清楚了。” 从布鲁克林这个角度看去,会发现蒙莉卡在提及那天下午时,脸颊有明显升高,嘴角下撇。 这是悔恨的表现。 “你们是不是聊起了布鲁克林法官?” “objection!诱导性问题!” 多娜立即出声反对,尽管蒙莉卡之前的回答已经足够把艾玛·吉尔森推进深渊的了。 “反对有效。检方请注意提问。陪审团请忽略检方这个问题。” 布鲁克林一边宣布裁定,一边看向被告席。 被告席上的艾玛·吉尔森脸色苍白,嘴巴紧紧地抿着,打着浓厚眼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证人席,充满怨毒。 “我方申请将蒙莉卡·拉塞尔列为敌意证人。” 伍德·沃德盯着蒙莉卡看了一会儿,见蒙莉卡始终保持沉默,开口道。 “证人,你应该回答检方提出的问题。”布鲁克林再次提醒道 “我只发誓不会说谎,但我可以保持沉默吧,杀人犯?” 蒙莉卡似乎对上布鲁克林时总是格外起劲儿,听到布鲁克林开口,立刻回怼。 布鲁克林抿了抿嘴,很想提醒她原话是‘请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注1】 “可以。” 这是对伍德·沃德说的。 伍德·沃德清了清喉咙。 “监控录像拍摄到,你与艾玛·吉尔森见面后情绪很激动。你们是不是在制定向布鲁克林法官报复的计划?” 蒙莉卡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被告席方向,继续缩着头当鹌鹑。 伍德·沃德皱了皱眉。 “如果你不配合,尽到证人义务,我们随时可以撕毁协议,把你从名单计划中踢出去。” 布鲁克林震惊的看着出言威胁的伍德·沃德。 用协议威胁人,对象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这可不是伍德·沃德会干出来的事儿! 这明明应该是他才会做的! 几年没见,伍德沃德还真海纳百川,要集众人之长,成为大家了?连威胁人这种事儿都干的如此自然顺滑! 布鲁克林都有点儿嫉妒了。 “你到底想问什么?” 迫于撕毁协议的压力,蒙莉卡终于抬起头。 “你跟艾玛·吉尔森在2017年12月26日羁押室里的谈话内容。” “全部!” 蒙莉卡重新变回哑巴状态,微低着头,摸了摸眉毛,啃起了指甲。 “艾玛·吉尔森去见你时是不是携带违禁品进入羁押室了?” 蒙莉卡啃着指甲,迟疑的点点头,脑袋微低,偷偷瞟向被告席方向。 “带了什么?是不是电脑?” 蒙莉卡摇头“是手机。” “谁的?” “新买的。” “谁买的?” “艾玛。”蒙莉卡忍不住快速地抬头看了一眼被告席,然后迅速转移视线“她买的。” 布鲁克林挑了挑眉,敏锐地注意到蒙莉卡对艾玛·吉尔森称呼的变化。 “根据对她父母的银行账户调查显示,2017年12月26日前后并没有大额支出。艾玛·吉尔森哪儿来的钱?” “她可以通过网络,寻找到购买手机的人,修改他的地址。我们以前想要什么都是这么做的。” 第99章、友谊的小船都沉底儿了 duangduang! “安静!” “保持安静!” 蒙莉卡抖落出的信息实在有些……反差,这导致法庭内霎时间便嗡嗡嗡乱响起来。 在此前,多娜一直将艾玛·吉尔森塑造成普通高中生的形象,有点儿叛逆,家庭平常,顶多妆发诡异奇葩了点儿。 结果现在蒙莉卡现身说法,直接爆料艾玛利用计算机技术偷东西,还已经偷了好几年了! “法官!”多娜直接起身“我方申请休庭。” “检方还在举证。”布鲁克林明白这是多娜的拖延战术,但这次没有同意“驳回。” “检方请继续。” “艾玛·吉尔森偷带一部手机进去给你,用来做什么?” “她说请我看热闹。” 似乎是意识到说出的话无法挽回,蒙莉卡竹筒倒豆子一样秃噜了个干净。 “她告诉我要给这个魔鬼点儿颜色瞧瞧。”蒙莉卡指了指布鲁克林。 “她说既然杀人犯是魔鬼,那就让他沐浴在圣火之中,把他送归地狱。” “你撒谎!!!” 被告席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大喊。 艾玛·吉尔森双手撑着桌子,胸膛剧烈起伏着,瞪着蒙莉卡的眼神中充满怨恨。 “被告律师,约束好你的当事人!” 布鲁克林警告道。 多娜连忙搂住艾玛·吉尔森,企图让她坐回去。 但艾玛·吉尔森执拗的不肯,就这么站着,怨恨地盯着蒙莉卡看。 蒙莉卡被她盯着看的有些害怕,身体微微颤抖着。 “叛徒!”艾玛·吉尔森突然伸手指着蒙莉卡破口大骂。 “你这个表字养的叛徒碧池!” “你跟他一样!你也该下地狱!” “叛徒!” “叛徒就该下地狱!!!” 艾玛·吉尔森状若疯魔,声嘶力竭地冲着前方大吼着。 法警连忙上前将她制住。 “带她去观察室冷静冷静。” 布鲁克林脸色不太好看地吩咐道。 “放开我!叛徒!叛徒!” “我们会找到伱的!烧死你这個叛徒!!” “叛徒!!!!” …………………… “别转来转去的,有事儿说事儿。” 内庭,布鲁克林正在研究卷宗,鲍勃则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闻言,鲍勃停下脚步,来到布鲁克林面前问道 “你说现在的小孩儿都怎么想的?”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女孩儿,现在也不是小孩儿。” “我儿子马上要上初中了。”鲍勃喋喋不休道“今天听了蒙莉卡·拉塞尔的叙述,我真的很担心他。” “万一他找的女朋友恰好是蒙莉卡跟艾玛的,你说我们怎么办?” “里昂跟她吵架,她还不把我们全家都烧烤了?” 里昂就是鲍勃儿子的名字。 “你要是实在没事儿,就去迈克尔法官办公室盯着去。”布鲁克林放下笔,抬头道“刚培训完的法警就要下来了。看看能不能再抢一个过来。” “另外,你怎么想的?里昂初中就谈恋爱?” “我跟玛丽从小就在一起,初中怎么了?” 鲍勃满不在乎地说道。 “初中会不会太早了?”布鲁克林思考片刻,斟酌着问道“初中,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还不成熟,这时候……不太好吧?” 鲍勃张大嘴巴望着布鲁克林,很是吃惊。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后退了两步,指着布鲁克林,一脸鄙夷。 “你在想什么布鲁克林?” “谁说谈恋爱就一定要打牌的?” “天呐!我的上帝!你都在想些什么?你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里昂可是受洗过的!!!” “基督教徒满世界都是,严格遵守教规,保证不会发生婚前打牌的可是稀罕物。” 布鲁克林耸耸肩道。 “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了!我还是去看看名单的事情吧!” 鲍勃一脸嫌弃地抖了抖胳膊,小跑着离开了。 布鲁克林望着空空的办公室,后知后觉地疑惑,自己为什么要跟鲍勃在这种问题上争论? 2018年2月2日那天并未如他开场所愿。 在当事人被带走后,多娜咬牙坚持,采用疯狗战术,一路拖延到近一点。 布鲁克林不得不宣布休庭,放众人去吃午饭。 下午开庭前,多娜来到内庭,称要提请新证人,但新证人距离纽约比较远,需要时间。 这一等就是四天。 布鲁克林不得不给多娜下最后通牒,如果她再继续无故拖延庭审,将可能被视作放弃辩护。 在尝试尽各种办法依旧无法让布鲁克林改变后,多娜当即答应,下午开庭。 ……………… 2018年2月6日下午,周二。 9号法庭,艾玛案停摆4天后再次开庭审理。 “检方还有问题要询问证人吗?” 蒙莉卡不复四天前的活泼,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很差。 “没有了。” 四天前,蒙莉卡已经几乎将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根据蒙莉卡所说,她被羁押的当天下午,艾玛找到她,为她打抱不平,准备火烧布鲁克林,并送她一部手机,让她在羁押室内观看‘直播’。 在蒙莉卡的描述中,艾玛完全主导了公寓楼惨案,计划详实周密,与警方勘查结果大抵相同。 这为她的话增添了可信性。 毕竟案发时她可是在羁押室里。 “被告方,还有问题要向证人询问的吗?” 多娜摇头。 “证人,你可以离开了。” 蒙莉卡低着头,没有动。 “蒙莉卡·拉塞尔?” 布鲁克林微微提高了声音。 蒙莉卡仿佛受到惊吓一样,浑身一激灵,她猛地抬起头,脸色煞白。 “抱……抱歉” 她低声说了一句,匆匆起身离开了法庭。 “我方申请将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列为证人。”多娜起身道“她……有话要说。” 艾玛·吉尔森很快被带上证人席。 四天未见,艾玛身材依旧,只是她的眼神总给人一种疯狂的感觉。 坐在证人席上的艾玛·吉尔森眉毛往下皱在一起,眼睑上扬,眼袋紧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布鲁克林将圣经还给鲍勃,将艾玛的表情尽收眼底。 “请辩方律师注意控制你当事人的情绪。” 他叮嘱道。 艾玛·吉尔森的这种表情布鲁克林很熟悉,许多恐怖fz、枪手在准备动手前,面部表情都是这样。 多娜点点头,只当这是与之前的‘法官偏见提醒’一样。 为了让艾玛·吉尔森坐上证人席,她可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劝说。 第100章、为将来做打算 “2017年12月26日,你为什么去羁押室探望蒙莉卡·拉塞尔?” “我把那个叛徒当成好朋友。怕那个见人害怕。” 艾玛·吉尔森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蒙莉卡·拉塞尔很胆小吗?” “那个见人从小就胆子小,什么都不敢做。” 这個问题其实有诱导倾向,但伍德·沃德没有提出反对。他好像又变回那个执着的老古板,在法庭上也要保持风度,彬彬有礼。 好像前几天死咬着多娜不放,穷追猛打的是别人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她就是个见人!” “从小到大,不管想要什么,想干什么,她就会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害怕模样,让别人帮她。事后出问题,就把责任推给别人。一脸无辜。” “她就是个见人!当叛徒当惯了!!” “你的意思是,蒙莉卡·拉塞尔从小就有操纵别人帮她做事,事后推诿责任的习惯?” “objection!!诱导性提问!” 很好,疯狗模式又回来了。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裁定道“我也很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是的。那个见人就喜欢这样!学校里的男生被她骗的团团转!” “杀人犯,你还不知道那个叛徒为什么要烧死你吧?”艾玛突然转头冲布鲁克林露出个嘲讽的表情。 布鲁克林板着脸,并不理会艾玛的挑衅。 其实提问到这儿,多娜提请艾玛当证人的目的已经初现端倪了。 她无非是想证明蒙莉卡在撒谎,策划这一切的是蒙莉卡,不是艾玛。 换句话说,被告方已经认下罪名,正在为最终量刑做准备。 主犯跟受支配的从犯的量刑是不一样的。 但布鲁克林不太看好被告方。 因为逻辑不通。 即便她能证明放火烧他的主意是蒙莉卡提出的,不要忘了,艾玛最终动手时,烧的可不仅仅是他,而是整栋公寓楼! 17死,30余重伤,上百人轻伤! 蒙莉卡仇视他,总不至于也仇视整栋公寓楼的人吧? 即便最初的计划是蒙莉卡提出的,但艾玛在纵火行凶时,其目的已经发生转变,从报复变为单纯的虐杀取乐。 蒙莉卡可没让她虐杀取乐吧? “在当晚的谈话中,是谁先提起布鲁克林法官的?” “是那个见人。” “她一见到我就向我抱怨,说杀人犯报复她,不让她保释。她还说一定要向杀人犯报复。 等她的案子庭审结束,她要弄死杀人犯。” “你们为什么会认为她能出去而不是被判刑?” “我们是未成年!” 艾玛不假思索地答道。 “法律保护未成年!”她继续说着,昂首挺胸,有一种病态的自豪与得意“我们是未来!” “敢对我们判刑,就是在扼杀未来!” 她突然转头面向布鲁克林,言语变得恶毒起来。 “尽管她是个叛徒,是个见人,但是你,伱这个杀人犯,恶魔,你竟然对未成年下手,你才是真正的魔鬼!” “我是不是魔鬼都与本案无关。” 布鲁克林差点儿笑场,他努力憋住笑容,绷着脸回了一句。 此时,旁听席上的媒体已经从艾玛的一席发言中清醒过来,法庭里再次化为菜市场,到处都是嗡嗡嗡嗡的讨论声。 “肃静!” “你们可以出去讨论!或者安静地旁听!” “法律并没有给未成年人完全的刑事豁免权,艾玛。” 多娜低声解释道。 显然,她此前并不知道艾玛竟然是这么想的,一时间也被镇住了。 …………………… “纵火行凶的主意是谁提出的?” 这个问题其实没必要再问了。刚刚艾玛·吉尔森在回答上一个问题时已经说过,蒙莉卡准备出去后烧死布鲁克林。 很显然,是蒙莉卡提出的。 “是那个叛徒!” “good快餐店里,也是她。是她觉得砸了它不够过瘾,提议烧掉那家破店的。哈哈哈!你们都被那个叛徒骗了!!!” “与本案无关!” 伍德·沃德再次起身反对,只是声音显得底气不足。 “为什么是你来执行?” 多娜继续问道。 “她说要先给杀人犯点儿颜色瞧瞧,让他知道害怕,尽快把她放出来。” “我的问题问完了。” 多娜冲布鲁克林点点头,转身回到被告席。 刚开庭时,被告席上坐满了人,现在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你所说的这些有什么证据支撑吗?” 伍德·沃德起身,系好扣子,出声问道 “录音?录像?或者任何谈话记录?” 艾玛微张着嘴巴,盯着伍德猛看,她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最终,她瘫坐在椅子上,无力地道 “没有。” “我的问题问完了。” 伍德·沃德点点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返回席位。 布鲁克林在询问控辩双方是否还有补充后,宣布艾玛·吉尔森离席。 “检方是否还有证据提请?” 伍德·沃德摇摇头。 “辩方呢?”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将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的父亲列为证人。他能证明艾玛·吉尔森确实属于未成年人,其行动很容易受到他人影响,并非出自她的本意。” “法庭能否接受吉尔森先生作为本案证人?” …………………… 布鲁克林曾经见过吉尔森先生,是在考虑艾玛·吉尔森的保释请求时,此时的吉尔森先生相较于彼时,似乎苍老了许多。 吉尔森先生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或许是因为女儿的事情,饱经风霜的面容皱巴成一个‘囧’字,让人看不出真实年龄。 他虽穿着正装,但往证人席一站,却显露出与满庭众人皆不同的气质。 多娜曾试图通过吉尔森一家的经济状况撬动案件,她说吉尔森一家并不富裕,现在见到吉尔森先生,布鲁克林确认多娜在这一点上说的有些保守了。 吉尔森先生身上散发出的独特气质,布鲁克林在很多人身上见到过。归根结底,那是贫穷的气质。 因为贫穷,所以志短,因为贫穷,所以自卑。 布鲁克林拿着圣经起身,刚刚准备坐下的吉尔森先生仿佛屁股着火了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 “请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 布鲁克林肃容说道。 吉尔森先生紧张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飞速低下头,他先是抬起左手,又放下,右手在裤子上擦了擦,轻轻触碰在圣经封面上。 布鲁克林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 第101章、猫腻 吉尔森先生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抬头求助地望向布鲁克林。 “跟我重复一遍。” 布鲁克林的目光停驻在圣经上的那只手上片刻,开口道。 “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 “向上帝起誓,你…………我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 吉尔森先生呆头呆脑的错误引起一阵轻笑,他涨红了脸,将头深深地埋在胸口。那双布满细小伤口与老简的粗糙手掌触电般缩了回去。 布鲁克林将圣经还给鲍勃,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板着脸巡视一圈法庭。 法庭里的笑声逐渐变低,最后消失。整个法庭安静下来。 “好笑吗?” 布鲁克林的声音在法庭中回荡着。 “嘲笑别人是不对的,这个道理我以为6岁的小孩儿都应该明白,没想到我的法庭里竟然坐满了刚出生的婴儿!” 布鲁克林的话引得法庭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联邦虽然一贯对外宣扬怜悯与同情,但联邦内部是没有怜悯弱者的土壤的。 弱者在这片土地上只配被支配,被嘲笑。这是联邦人骨子里流淌着的基因,从第一批踏上这片大陆的旅人举起屠刀时,便已经注定。 布鲁克林无意给联邦人上思想zz课,事实上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可以开始向证人提问了。” 等到法庭重新变得安静,布鲁克林这才收回目光,冲多娜微微点头道。 “吉尔森先生,你与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是什么关系?” “她……艾玛是我的女儿。” “是亲生还是领养的?” “……亲生的。” “她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2002年6月30日。我记得那一天。” “你确定吗?” “我记得那一天,不会错的。”吉尔森先生的声音提高了不少,随即又降低下去。 “也就是说,艾玛·吉尔森应该是15岁,对吗?” “是的。” “会不会记错了?”多娜故意问道“艾玛·吉尔森在警方资料库中的年龄是22岁。这与你所说内容有出入。” “她出生后是恩格玛神父主持的婴儿洗,我记得很清楚。不会错的”【注1】 婴儿受洗一般在出生后数周内完成,由德高望重的神父主持仪式。 多娜又问了许多问题,基本都是有关艾玛的童年的。 她引导着吉尔森先生讲述了艾玛从出生到现在的生活,描绘出一副‘父慈女孝’的温馨画卷。 …………………… 伍德·沃德站在吉尔森先生面前沉默了许久,就在旁听席忍不住开始骚动时,他终于开口了。 “吉尔森先生,身为艾玛·吉尔森的法定监护人,伱觉得自己尽到监护人的义务了吗?” 这个问题好像一柄巨锤,重重的砸在吉尔森先生心间,听完问题后,他整個人都变得恍惚起来。 “objection!!” “诱导性问题!” 多娜大声反对。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恍惚的吉尔森先生,给出裁定“反对无效。” 见吉尔森先生不说话,伍德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发问 “在案发后不久,你们与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签订了一份监护权转让协议,自愿放弃对艾玛·吉尔森的监护人身份,将监护权转让给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为什么这么做?” 吉尔森先生嘴唇开始颤抖。 “objection!!!” “inmmatory!”【注2】 “反对无效!” 布鲁克林皱眉道“请被告注意,你是想检方每提一个问题就反对一次吗?” “经过调查,监护权转让协议的签署流程是合规合法的,但我想再问一遍,在签署协议时,你知道这份协议意味着什么吗?” “他们……他们说,这样可以帮助艾玛。” 吉尔森先生低垂着头,颤抖着说道。 “怎样帮助艾玛?他们怎么说的?”伍德继续追问 “吉尔森先生,你在签署你的女儿艾玛·吉尔森监护权转让协议时,是否清楚一旦协议生效,你将不再拥有监护你女儿艾玛·吉尔森的权利。 或者换句话说,一旦协议生效,你与你的女儿艾玛·吉尔森将除生物学关系外再无其他关系。协议等同于你自愿放弃艾玛·吉尔森父亲的身份?” “objection!objection!!!objection!!!!” 多娜被伍德·沃德手术刀式精准攻击吓到了,她撑着桌子,冲布鲁克林大声叫嚷着。 “inmmatory!!askedandanswered!badgering!!”【注3】 她几乎将能沾边的反对理由全说了一遍。 事实上她的反对理由并非完全胡编,严格来说伍德·沃德的提问有点儿将吉尔森先生当错敌意证人的嫌疑,有的问题已经越界了。 但伍德·沃德的问题很好地契合了布鲁克林的心理。 他才刚‘写完举报信’要求调查纽约市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分部,伍德·沃德的问题他自然不会驳回。 “反对无效!” duangduangduang! 布鲁克林连敲三下法槌,警告道“辩方律师,请你保持冷静!否则我将把你逐出法庭!” 多娜的脸涨的通红,胸膛剧烈起伏着,不甘心的坐了回去。 “证人,请你回答问题。” 收拾完多娜,布鲁克林转过头冲吉尔森先生道 “你刚刚对上帝起誓过,你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到上帝的名号,吉尔森先生痛苦的以手掩面。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的声音因手掌的遮挡而变得沉闷,但依旧能从其中听出他的痛苦与无奈。 “他们说这样可以救艾玛!” “他们怎么说的?” 伍德·沃德见缝插针地提问道。 “他们说,他们会请最好的律师,让艾玛无罪释放,但因为艾玛年龄的问题,需要很多不必要的流程,我们暂时将监护权转让给他们,他们操作起来会更方便,更节省时间。 他们保证等案件结束后就会把监护权转移回来。” 第102章、现在就剩下问题了 伍德·沃德宣布公诉方静候,对被告方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公诉方静候,意味着检方觉得现有证据已经足够钉死被告。 事实也是如此,检方掌握了艾玛·吉尔森犯罪的动机、策划、犯罪方法、犯罪时间、犯罪地点……除了那台不知在哪儿的电脑,检方已经掌握了全部证据,完整地还原了一切。 多娜所能做的,也只是尽力让艾玛·吉尔森不被处以极刑。 一级谋杀罪,最高可判死刑! 纽约州是不禁死刑的! 恰好,审理法官是个以严苛量刑著称的法官! 恰好,被告方严重得罪过审理法官! 多娜感觉自己很累,已经精疲力竭了。 她本想搬出吉尔森先生打感情牌,结果被伍德·沃德识破,直接将全部注意力引导到监护权转让协议上。 前面有多温馨,多‘父慈女孝’,当吉尔森先生承认自己是在知情的情况下自愿放弃艾玛父亲身份时,反差就有多大。 之前听得津津有味儿,眼里有光的陪审员们在听到吉尔森先生承认自己知情后,纷纷变了颜色。 伍德·沃德的目的达到了,潇洒的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后,有转回来,摸出一张手帕递给痛哭流涕的吉尔森先生。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吉尔森先生痛哭,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被告方,还有问题要向证人提问吗?” 布鲁克林拿过纸巾盒,放在吉尔森先生面前,抬头问道。 多娜面色复杂,默默摇头。 她怎么问?又该让吉尔森先生怎么答? 伍德·沃德摆了个无解的难题在她面前。 监护权转让协议! 吉尔森先生承认知情,她请吉尔森先生出庭作证的目的无法达成;吉尔森先生不承认知情,她的雇主就会被牵扯进来。 雇佣她为艾玛·吉尔森辩护的是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不是艾玛·吉尔森! 付钱的是塞拉·哈特!不是艾玛·吉尔森! 这一刻,多娜发现,自己被塞拉·哈特坑了…… “被告还有其他举证吗?” “有!” 多娜重振旗鼓,再次起身。 “我方提请公寓楼结构图作为证据,它可以证明火灾与惨案的酿成不仅仅是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的过错。” 多娜的话再次引起一阵骚动。 有关公寓楼经济赔偿的庭审先一步在隔壁法庭开庭审理,一直拖到现在,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在那场庭审中,原告方已经申请过结构图作为证据。 他们甚至知道多娜申请结构图的目的。 为确保拥有更多的房间出租,公寓楼的结构设计并不符合规范要求。 …………………… “这是公寓楼的结构图。” 多娜指着大屏幕上的图纸解说道 “根据要求,建筑物在超过100m,必须设置避难层。”【注1】 “避难层的使用面积按每平方米平均容纳5人确定。为使需要避难的人员不错过避难层,要求防烟楼梯间在避难层错动位置或上下层断开,使人员均可经避难层方能上下。” “火灾一旦发生,住户可以逃往避难层等待救援。” “公寓楼顶层标高为115m,至少应设置2层避难层。供给住户疏散避难,但从结构图上我们可以看到,整栋楼并不存在避难层。” “除此以外,政府还要求建筑物必须设置防火隔离层,火灾一旦发生,防火隔离层可以有效阻隔火势蔓延,为人员争取逃生时间。” “但警方并未在现场找到防火隔离层材料。” “正因为公寓楼未设置避难层与防火隔离层,才导致火灾发生后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蔓延。” “如果公寓楼按照要求建设,或许这场灾难本可以避免。” 说完,多娜往原告方向望了一眼。 伍德·沃德端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岿然不动。 事实上早在他祭出蒙莉卡·拉塞尔这招杀手锏当晚,多娜就找过他,准备签署认罪协议。 不过检方已经被蒙莉卡·拉塞尔那次的dpa协议惹毛了,再加上艾玛·吉尔森不是蒙莉卡·拉塞尔,她拿不出什么用于交易,认罪协议被检方拒绝了。 从那天开始,多娜陆陆续续找过他很多次,目的都是认罪协议,两人交谈中也涉及到了一部分庭审内容。 他不仅知道多娜会打感情牌,会在走投无路之下将责任甩给公寓楼,他还知道多娜会死咬着艾玛·吉尔森的年龄问题不放! 在布鲁克林看来,多娜甩锅公寓楼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公寓楼未按要求建设,那是公寓楼的责任,但不是艾玛·吉尔森纵火的理由。 艾玛·吉尔森又不是执法者,不具备执法权,她没权利烧毁不符合要求的建筑物。 布鲁克林觉得,多娜要想为艾玛·吉尔森争取利益,应该着眼于年龄问题。 一旦她能拿出让法庭信服的说辞证明艾玛·吉尔森未成年,即便是他也不能判艾玛·吉尔森死刑。 控辩双方显然也都意识到这一点了。 在庭审结束后,伍德·沃德与多娜就跟在布鲁克林屁股后面,一路‘尾随’至内庭。 进入办公室,伍德·沃德率先发难。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为被告艾玛·吉尔森做骨龄检测,以确定其真实年龄。” “objection!”多娜下意识喊出反对,随即意识到这里不是法庭,脸上一阵尴尬。但还是硬顶着鲍勃跟布鲁克林奇怪的眼神继续说道 “骨龄检测只能得出生理年龄,与实际年龄无关,且骨龄检测只具备参考价值。” “我们要的就是艾玛·吉尔森的生理年龄!”伍德·沃德转过身,硬邦邦地说道。 “司法裁定会考虑判断力降低辩护,显然应该是心理年龄。” 多娜反驳道。 “且联邦法律与州法律对未成年有诸多保护,且设置明确的监护权规定,其根源就在于未成年人判断力不足,由此可见,司法裁定中更多考虑的应当是心理年龄,与生理年龄无关。” “你的意思是只要能证明汉尼拔心智不成熟,他就是无罪的?” 伍德·沃德反唇相讥。 “汉尼拔与艾玛·吉尔森不同,艾玛·吉尔森的情况不适用于汉尼拔。”多娜仿佛没听出伍德·沃德言语间的嘲讽一样,认真地说道 “艾玛·吉尔森是因为心智尚未成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尚不明确,才会引发火灾。这与汉尼拔是两回事。” “不管艾玛·吉尔森的生理年龄是多少,艾玛·吉尔森都应该属于未成年人。且这一点有吉尔森先生的证词作证。” “警方资料库里的资料可不是这么认为的。” 伍德·沃德反驳了一句,随即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没想到,他们争论的焦点竟然不仅是艾玛·吉尔森的年龄问题,还有因此而引申出来的司法裁定问题。 这已经不属于地方法院的裁定范畴了,这些问题应该向最高院提出。 第103章、雷真是太有用了! 布鲁克林最终通过了伍德·沃德的申请。 按照现阶段庭审进程来看,艾玛·吉尔森被指控的罪名成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量刑自然被布鲁克林纳入考量范围内。 联邦对未成年人有一种格外的宽容,这也是导致艾玛·吉尔森这种人猖狂地无法无天的原因之一。 因此,艾玛·吉尔森在官方认知中是成年人还是未成年人,对布鲁克林而言变得至关重要。 如果认定艾玛·吉尔森为成年人,布鲁克林会毫不犹豫地申请死刑,如果认定为未成年人,为艾玛·吉尔森申请死刑会给他自身带来很多麻烦与非议。 其他案子中布鲁克林的‘量刑严苛’标签只会给他带来赞美,人们认为他是个嫉恶如仇的正义法官,但本案不同。 本案已经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一旦艾玛·吉尔森被认定为未成年,布鲁克林再未她申请死刑,那就不是‘量刑严苛的正义法官’了,而是‘谋杀未成年人的刽子手’。 将伍德·沃德跟多娜送走,提交骨龄检测申请,鲍勃一脸古怪地走了进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 被鲍勃转着圈儿看得浑身不自在的布鲁克林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让我去迈克尔法官那里吗?” 鲍勃立刻打开话匣子,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布鲁克林对面,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新人名单下来了。我们分到一个来自海豹突击队的退役军人。” 布鲁克林微微一愣,一时间没能将鲍勃口中的‘海豹突击队’跟雷联系起来。 他只知道雷在军队里,具体是做什么的,他不太清楚,也没怎么过问。 毕竟雷离开军队的方式都是靠上军事法庭,再去追问他在军队的事情,有点儿揭人伤疤的嫌疑。雷平时也从不提及自己的从军经历。 “海豹突击队!” 鲍勃一脸兴奋地比划了两下,满眼的羡慕。 “我翻看了所有人的资料,这位是这一批人中最出色的,布鲁克林,你可真厉害!” 鲍勃冲布鲁克林竖了个大拇指。 “不怕他惹麻烦?” 布鲁克林笑着问道。 在联邦,军人并不是受人尊敬的职业,‘好男儿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这句话放在联邦是十分合适的。 由于联邦对外战争不断,每年都会有大批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这些士兵要么残疾,要么患有ptsd,政府不会为他们安排好后事,而是派发一笔钱打发他们离开军队。 这些士兵习惯了军队的作息,战场上的生活,再不经过任何调整的情况下回归社会,会立即成为社会的负担。 流浪汉,黑帮,斗殴,凶杀……一切跟暴力、不安定联系在一起的事情,都跟他们有关。 他们从‘为国而战’的战士成为社会的毒瘤,人人敬而远之。 他们是麻烦的代名词! “我的父亲就是军人。”鲍勃摇着头认真地说道“我了解他们,他们脾气很差,经常对身边的人动手,但那不是他们的错。” 不是他们的错,是谁的错? 布鲁克林没有深想,笑道“雷是我的兄弟,等他加入9号法庭,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那可真是太棒了!”鲍勃眼前一亮,赞叹道。 又翻了会儿卷宗,下班时间到,布鲁克林换好衣服,开车离开。 今天他没有拿文件包回去,是因为下班时间已经被安排好了。 “你在哪儿?” 将车子从胡佛大道拐进支路,布鲁克林给雷发了条短信。 片刻后,雷发来一串地址,并附带了一张堆满漆桶的照片。 “你最好快点!我要冻死了!!” 将地址输入车载导航,顺着导航一路前行,幸好雷找的地方足够偏僻,下班时间不是太拥堵。 即便如此,他把车开到雷面前时,天也已经黑了。 跟雷一起将漆桶滚刷等乱七八糟的工具装上车,再次打开导航,选好三层房子的地址,雷抱着一個披萨盒子坐上了副驾驶座。 “今天我们至少要把三楼刷完。” 雷定下工作量,根本不给布鲁克林反对的机会,打开披萨盒,抓起一块披萨咬了一大口。 “快开车啊!” 雷咽下披萨,冲前方努努嘴道。 布鲁克林翻着白眼收回伸出去的手,瞥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披萨,不甘不愿地收回目光,发动车子,一脚油门猛地窜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加速令雷身体一阵后仰,一盒披萨差点儿拍在脸上。 “嘿!” 他连忙抬高胳膊,稳稳当当地托住盒子,不满地冲布鲁克林喊了一声。 布鲁克林熟视无睹,继续加速,一路风驰电掣,来到布鲁克林区边缘的三层房子院门口。 这几天一直都是雷在办理房屋购置手续,跑前跑后地装修房子,布鲁克林来都没来过。昨天,昨天,雷终于爆发了,强烈要求布鲁克林也要一起来帮忙。 “别忘了,她也有伱的一半!” 雷信誓旦旦的说道。 布鲁克林只好答应下班后过来跟雷一起粉刷墙壁。 将车子停好,布鲁克林刚要下车,却被雷拦住了。 雷放下已经冷掉的披萨盒,一条胳膊横在布鲁克林身前,领一只手竖在嘴边。 嘘~ 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冲院子里指了指。 布鲁克林立刻紧张起来,有些不安地往院子里看去。 三层房子门口台阶上,一点红光微微闪烁着。 回头的功夫,雷已经轻手轻脚地打开车门,猫着腰躲在车身旁边,一只手伸到后腰,缓缓拔出一支手枪。 咔哒~ 一声轻响,保险打开。 雷猫着腰迈着碎步,飞快的蹲在了篱笆外。 台阶上的红光升高,又飞速坠落在地,消失不见。 雷突然暴起,一脚踹开院门,冲着黑暗处大吼 “停止前进!” “举起双手!” 布鲁克林打开车灯,这才发现,在雷前方五米左右站着一个人。 那人戴着一双皮手套,穿着黑色风衣,一只手握着手枪与雷对峙,另一只手伸进了怀里,缓缓掏出一张卡片。 “我找布鲁克林·李法官。” 陌生人说道。 “把枪丢在地上,踢过来!” 雷冲他喊道。 “我找布鲁克林·李法官。” 陌生人缓缓举起手枪,再次重复道。 雷并没有因为陌生人主动移开枪口而放松警惕,他端着枪,一步一步来到陌生人面前,一把夺过手枪丢在地上,动作迅速地将陌生人的双手拧到身后,压迫着他弯着腰,来到车子前。 “布鲁?” 雷将陌生人压在引擎盖上,询问布鲁克林接下来怎么办。 第104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雷 布鲁克林跳下车子,来到陌生人跟前,细细打量着他。 这是个中年男人,个子不高,身体也并不强壮。 “你好,布鲁克林·李法官。” 借着车灯的光亮,陌生人认出布鲁克林的身份,侧着头说道 “可以让伦纳德上尉松开手吗?我是来找你的。” 伦纳德是雷的姓氏,雷的全名应该叫雷·伦纳德。 上尉是伦纳德退役前的军衔,连布鲁克林都不知道。 雷手上用力,陌生人立即发出一声闷哼,喘着粗气道 “布鲁克林法官,我想这其中有些误会。” 布鲁克林摇摇头,转身走到车门旁,伸手取出手机开始拨号。 “一个未经邀请就出现在我家门口,还携带枪支的陌生人,我可不觉得这是误会。” 布鲁克林晃了晃手机,向他展示一下屏幕上的数字,随即在陌生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按下拨号键。 “如果真是误会,你去向警察解释吧……喂?911吗?我是e.d.n.y.9号法庭的布鲁克林法官,布鲁克林·李。 我家闯进来個陌生人……对,他手里有枪……嗯,好,请让警察快点儿过来。我很害怕……好的,拜拜。” “把他绑起来,塞进车子后面吧。”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轻松地说着,凑近陌生人身边,伸手将他怀里露出一半的证件塞了回去。 “fbi在联邦内有执法权。”陌生人经过短暂的震惊后迅速恢复过来,他沉声说道 “布鲁克林法官,我是一名执法人员,你不能这么对我。” “宪法赋予每一位公民自有合法的权力,比如‘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布鲁克林来了兴趣,收回本已迈出的脚步,又转过身来凑回陌生人身边,兴致勃勃的问道 “你是想无视宪法修正案第五条、第十三条吗?” “还有,你说自己是fbi,就是fbi?我不相信。我去过匡提科,那里可没有拿着枪指着无辜的公民,还一脸正气地告诉他‘这是个误会’的探员。相信我,这样的探员早被教官淘汰了。” 说完,布鲁克林从车子里拿出一条绳子递给雷,然后开始往院子里搬东西。 清出一方足够塞一个人进去的空间后,雷便迫不及待地将陌生人塞了进去。 布鲁克林抱着漆桶,扫了一眼陌生人身上别致的绳结,惊叹地看向雷。 “伱的爱好可真特殊。难怪坚持要买大房子。” 陌生人双手被捆缚在身后,两条胳膊呈o形举在头顶,胸口处绳子节节缠绕,把他困成了个皮皮虾,下肢部分则将陌生人的双腿后掰,屈膝捆在一起,最后将绳子依次从头顶到双脚,再到胯下、胸前穿过。 陌生人整个人如同舞蹈演员一样,身体后仰成o形。 为避免打扰几百米外的邻居,雷还贴心地用绳子将他的嘴巴封住。 雷将两个漆桶摞在一起,抱着往院子里走,闻言身体停顿了片刻,却没有还口。 布鲁克林耸耸肩,并不以为意,在他想来,雷应该是被自己说中而害羞了。 当两人将一车的货物全搬进屋时,警车才姗姗来迟。 警车停下,尚未熄火,一名胖胖的中年警察便跳下车子,满头大汗的跑到布鲁克林面前。 “你就是布鲁克林·李法官吧?” 见布鲁克林点头,警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连连道歉。 “抱歉,布鲁克林法官,真的十分抱歉。我们接到报警后就立刻出发了,但该死的,前面发生了车祸。我们不得不绕了远路,十分抱歉。” 布鲁克林摆摆手,拆开手里拿着的整包毛巾,拿出一条递给警察。 “没关系,幸好跟我在一起的朋友身手不错,歹徒已经被制服了,就在车里。” 布鲁克林无意为难警察,更何况是这些分局的警察。 见警察往车子方向走去,布鲁克林还贴心地喊了一句“小心点儿,他有枪的。” 中年警察被他喊的也有点儿紧张了,连忙打手势给搭档,两人拔出枪,一左一右缓缓靠近车门。 布鲁克林站在院子里,饶有兴致地看着。 两名巡警配合的不错,彼此掩护着打开车门,看到了里面被捆绑成o形的陌生人。 中年警察情不自禁地张大嘴巴,转头看向布鲁克林,又看了看正在蠕动的o形人,又古怪的看了一眼布鲁克林,这才招呼搭档把o形人抬下车。 带上手铐,解开绳子,押进警车,中年警察来到布鲁克林面前道别,并将那条沾满汗渍的毛巾晃了晃。 “实在抱歉,布鲁克林先生。弄脏了你的毛巾,我拿回去洗干净,再来还给你。” 布鲁克林微笑着点点头,并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目送警车离开,转身进屋。 “快点儿,布鲁,我们还有大工程没干完呢!” 雷已经换上工作服,调配好涂料,站在二楼栏杆旁冲布鲁克林大喊。 “来了。” 布鲁克林答应一声,脱掉衣服,换上工作服,心不在焉地调配着涂料。 那名中年警察很有上进心,应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是冲着自己跟大卫的关系来的。 现在nypd内部人尽皆知的,凶案组组长大卫·波特曼是局长的心头好,雷根局长可能近几年就会离开nypd,到时候新局长十有八九会是大卫·波特曼的。 布鲁克林与大卫的关系并未刻意隐藏,有心之人稍微注意一下就能查得到。中年警察想通过自己搭上大卫的线也无可厚非。 毕竟现在自己来到他管辖的片区,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得白不得。 另外一位陌生人就值得深思了。 蓝底黄边的圆形图案,内圈儿饰以五角星,中心是皇冠、红白条纹、绿色月桂叶…… 布鲁克林回想着露出一半的证件。 陌生人没撒谎,他真的是fbi探员——除非他的证件也是伪造的。 fbi来找自己想干什么? 布鲁克林瞬间联想到艾玛案,想到那位被控辩双方都列为证人的沃特·奥布莱恩。 大卫说的似乎是真的。 布鲁克林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不明白fbi为什么见到个‘特长生’就想吸收到门下。同时也有些感叹,fbi的胃口是真的好,荤素不忌,什么都吃得下去,什么都消化得了。 “布鲁!” 正思考着,头顶突然传来雷的惊呼声。 “你在干什么?” “我们不是说好第三层要涂成亮灰色的吗?你为什么调了个黑色的涂料?” 第105章、我不想轮值! 干了一晚上的活,腰酸背痛、胳膊都在颤抖的布鲁克林由雷开车送去上班。 好在今天也是雷正式入职的时间。 布鲁克林垂着两条胳膊,活像两条假肢一样,领着雷来到内庭。 “鲍勃!” “奈莉!” “奈莉!鲍勃来了吗?” 布鲁克林瘫软在椅子上,扯着嗓子冲外间大喊。 奈莉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鲍勃去取起诉书了。”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杯子倒了一杯咖啡,热情地询问雷需不需要加料。 “嘿!奈莉!我怎么没有?” 雷盛情难却地接过杯子,奈莉则双手握住雷的手,笑的一脸荡漾,听到布鲁克林的话后,她转过头来,一秒钟变脸。 “得了吧布鲁克林,你看看你,才一晚上就折腾成这样,跟要被上帝带走了似的。你看看这位先生,一看就是很勇猛的人。” “布鲁克林,你这样可不行,我认识一个亚裔,据说他有一个来自神秘的东方的药方,专门治疗你这种人的,吃过他的药后可以让你变得跟这位先生一样勇猛。” “要不要我把他的电话给伱?”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有点儿无力反驳。甚至觉得奈莉说的竟然有那么一丢丢的道理。 昨天雷跟他一样,折腾到凌晨一点多,雷还比他多刷了大半间屋子,结果他累得要死要活,雷还活蹦乱跳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得了吧,奈莉。” 尽管心里认同,布鲁克林嘴上却并不服气。 “这位是雷,我最好的兄弟,也是我们9庭的新法警,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们的新伙伴了。” 在布鲁克林的介绍下,奈莉眼中的惊喜都要溢出来了。 好不容易等布鲁克林介绍完,奈莉便迫不及待地拉起雷往外走,顺手将雷喝一半的咖啡交给布鲁克林。 “这杯是我给你的,省得以后总说我光给别人倒咖啡而不给你倒。” “我去带雷办理手续,不用鲍勃,我就可以,正好我现在没事儿。” “走吧,雷,这边来,我跟你说……” 布鲁克林端着半杯咖啡,目瞪口呆地目送奈莉拉着雷离开,又看着鲍勃抱着一摞文件走了进来。 他一边将文件放在沙发上,开始分类,一边问道 “跟奈莉一起出去的那位就是雷吗?” 布鲁克林回过神来,颤抖着胳膊将咖啡倒给一盆不知名的盆栽,随即苦笑道 “是的,没错,他就是雷。” “鲍勃,我们今天……” “哦,亲爱的布鲁克林法官,我想你有麻烦了。” 鲍勃突然站起身,捧着一个文件袋,笑的一脸y荡。 显然,他之前的问题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用心听也没指望布鲁克林的回答。 “猜猜看,这里面是什么?” 鲍勃晃动着手里的文件袋,与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相似度高达90%。 “什么?要不我来把它塞进碎纸机好了,就说我的法官助理不小心把文件弄丢了怎么样?” 布鲁克林颤抖着胳膊,继续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鲍勃笑嘻嘻地将文件袋打开,从里面拿出几页纸来,铺开在布鲁克林面前。 “哇哦!” 鲍勃发出一阵夸张的惊叹“瞧瞧这是什么!竟然是法官轮值表哎!” “让我看看我们亲爱的布鲁克林·李法官有没有被安排轮值呢?” 布鲁克林翻了個白眼。 这不是废话吗?没有他轮值会给他发轮值表吗?还有桌面上那一摊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他用来擦屁股吗? “哇哦!”鲍勃指着那张表格,语气夸张地喊道“天呐!瞧瞧我看到了什么!受人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今年要轮值了啊!” “布鲁克林法官,采访你一下” 鲍勃一本正经地将表格卷成筒充当话筒,递到布鲁克林面前。 “请问听闻自己今年被排进轮值表中,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布鲁克林配合地回答起来“心情还不错,或许还有点儿高兴。毕竟轮值法官相当于没有假期。但这一点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全纽约的人都知道,我现在单身,没有孩子,没有妻子。我会喊上我的法庭团队一起轮值的,相信他们一定很愿意舍弃家庭,为联邦的司法公正贡献一份力量的。” 随着布鲁克林的回答,鲍勃脸都要绿了。 “布鲁克林,你不能这样。”不等布鲁克林说完,鲍勃已经举手投降,他放下‘话筒’,可怜巴巴地望着布鲁克林道。 “我早就跟里昂说好要带他去滑雪了。” “滑雪?”布鲁克林故作奇怪“在纽约滑雪?你确定?” “是去挪威。”鲍勃看了眼时间,起身提醒道“好了,布鲁克林,你的庭审,又要迟到了。” 拿出法袍给布鲁克林换上,将铺了满沙发的文件归拢好,塞进文件柜里,又从另一边的文件柜中抱出厚厚一摞卷宗,两人一起朝9号法庭走去。 照旧是座无虚席,照旧由鲍勃喊出“请全体起立,e.d.n.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 布鲁克林上台,摆手让众人坐下后,先是往熟悉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松了口气。 奈莉还在,还好! 奈莉似乎察觉到了布鲁克林的目光,冲他挤眉弄眼一番,才肯罢休。 随即布鲁克林看向控辩双方席位,确认了控辩双方到场。 艾玛·吉尔森经过上次被关进狭窄小屋的惩戒后,乖顺了许多,今天她回到了被告席。 布鲁克林的目光在多娜与伍德·沃德身上依次扫过。 这两人全程没有找过他达成庭外协议,不这并不出乎布鲁克林的意料。 如果不是联邦先一步发起起诉,艾玛·吉尔森将面临整栋公寓楼的集体诉讼。届时,多娜面临的将不再是伍德·沃德这位初步集大成者检察官,而很可能是一整个豪华律师团队。 至少布鲁克林会出资聘请顶级律师。 公寓楼里住着的大部分都是布鲁克林这样收入不错的人士,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愿意出这笔钱。 如果不信,可以去隔壁安娜法官的法庭看看,公寓楼为了堵住居民的嘴,请了多么豪华的律师团队跟艾玛·吉尔森打官司。 atc的杰森,1名退休的州法院法官,2名退休的联邦地方法院法官,1名退休巡回法院法官……如果不是多娜先一步接手了艾玛·吉尔森,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也必将在列。【注1】 要疯~ 104显示在审核中,等等看看吧,还有最近我的回复总是被吞。有书友建议我建个群,可我不会弄那种在简介里显示群号的,就写在这里了。 柒零壹肆陆零陆玖陆【701460696】 《美利坚大法官》要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6章、最后一个焦点 布鲁克林又看向陪审席。 长时间的封闭式生活,让陪审员们情绪日渐焦躁。 尤其是随着时间推移,庭审走入尾声,在外界纷纷猜测艾玛·吉尔森会不会被判有罪,法官又会如何判刑,检方与陪审团会不会给出量刑意见的当下,这群陪审员就像是家里有座金山却偏偏不能露富一样,都憋出内伤来了。 他们多想跑到下榻酒店的大厅,跑到蹲守记者的镜头前,抢过他们的话筒,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惜,他们不能。 他们甚至不能向家人表达自己的看法。 这简直太难受了。 就布鲁克林目之所见,便有好几名陪审员脸上已经冒出痘痘了。 布鲁克林随即看向旁听席。 旁听席倒是一切正常。 这几日随着一通‘举报电话’,检方已经展开对某组织的调查,舆论的声音逐渐回归正常,不管是支持艾玛的还是支持检方的,基本已经达成共识,即艾玛必然会被判有罪。 他们争论的焦点是艾玛应当接受的刑罚。 支持艾玛的人认为艾玛还是个孩子,应该从轻。 支持检方的人认为艾玛是个疯子,这种疯子就应该跟同类关在一起,不要放出来危害社会,应该从重。 两伙人在网上吵的不可开交,甚至前两天还发生了线下对线,双方十几个人打的头破血流,然后被警察带走。 …… …… 2月7日下午,9号法庭,庭审继续。 经过一天半的加急,艾玛·吉尔森的骨龄检测结果出来了。 报告显示,艾玛·吉尔森的骨龄为18-22岁。 这是個很玄妙的年龄区间。 它即包含成年又包含未成年,即可以让法庭对艾玛·吉尔森处以极刑,又让量刑有讨论的余地。 布鲁克林在拿到检测结果的第一时间就交代鲍勃,以后9号法庭相关检测要换一家公司。 他见过和稀泥的,还没见过这么会和稀泥的。 这份报告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它能证明艾玛·吉尔森发育良好,骨龄比被告方主张的15岁要成熟。 “……法官阁下,骨龄检测结果包含警方提供资料中的年龄,22岁,但不包含对方主张的15岁,显而易见的,被告艾玛·吉尔森的年龄应当被认为是22岁,而不是15岁。” 伍德·沃德指着检测报告,已经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布鲁克林挺佩服他的,以前他可没这份功力。 轮到多娜质证时,她并未在检测结果上过多纠缠,只是简单强调了一边“18-22岁是包含未成年区间的,联邦法律理应对未成年报以更多的宽容。” 随即,她就将发言重心转移到另一份证据上去了。 “与本案相关的017-edny09-084号案件,检方诉蒙莉卡·拉塞尔二级纵火罪中,被告方蒙莉卡·拉塞尔与艾玛·吉尔森的处境高度相似。 017-edny09-084号案件中,辩方认为其当事人蒙莉卡·拉塞尔应被认定为未成年人,而非警方资料显示的成年人,检方则坚持被告蒙莉卡·拉塞尔的年龄应该是资料显示的22岁。 法院最终裁定蒙莉卡·拉塞尔的年龄为15岁,但检方提出了中间上诉。 中间上诉的结果是维持原判,被告蒙莉卡·拉塞尔的年龄为15岁。法官阁下,我方认为,017-edny09-084号案件对年龄的裁定结果同样适用于本案。” 这是以我之矛攻我之盾啊! 布鲁克林心中感慨,面上却不显,而是看向伍德·沃德。 伍德·沃德没有辜负布鲁克林的期望,立刻站出来反驳。 他知道,蒙莉卡案判例在前,这将是本案的最后一道坎,迈过这道坎,被告将彻底被打败,只要他能在这轮发言中做到将两案分离,被告方将再无还手之力,只能躺平。 “017-edny09-084号案件中,被告蒙莉卡·拉塞尔的年龄信息无法确认是其本人修改,即被告蒙莉卡·拉塞尔虽然主观上有篡改自己年龄的意愿,但本身并不具备篡改警方资料库的能力。 而本案被告艾玛·吉尔森具备篡改警方资料库的能力,也在主观上承认自己有篡改自身年龄的意愿。 这两者之间具有本质性的区别。” 伍德·沃德严谨措辞,阐明了两案之间的区别,随后他面向陪审席,进一步举例解释道 “在司法程序中,对这两种情况有完备的区分。例如在一起刑事案件中,检方会将与被害人有关联,尤其发生过争执甚至诅咒、咒骂过被害人的相关人员列入嫌疑人名单,进行重点调查。 但检方不会因此直接起诉这些人。” “男士见到漂亮的女士会投去欣赏的目光,女士见到赏心悦目的男士也会频频偷看,但因为见到自己欣赏的类型,就付诸行动筹划跟对方打牌的人很少。 主观意愿与具备实际行动的能力并付诸行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不能混为一谈。” “我们在生活中,不会因为自己的另一半多看了几眼别人,就认为他一定会出轨。 本案也不能因与017-edny09-084号案件当事人同样是警方资料库资料遭到篡改,就认定本案当事人艾玛·吉尔森与017-edny09-084号案件当事人蒙莉卡·拉塞尔处于同样境地。 蒙莉卡·拉塞尔不具备篡改能力。” “因此,我方不认为被告艾玛·吉尔森的年龄问题是个问题,更不认为它适用017-edny09-084号案件的中间上诉结果。” 伍德·沃德最后看了一眼多娜,解开扣子,坐回自己的席位。 多娜并未轻易被伍德·沃德驳斥倒,她整理一番后,再次起身。 “我当事人与017-edny09-084号案件当事人蒙莉卡·拉塞尔具备诸多相同之处。她们实际生理年龄同样都是15岁,警方资料库资料显示同样与实际年龄不符,他们同样都因资料年龄与实际年龄不符而遭受争议。 在此我想请问,公民的个人信息是根据警方资料库的资料决定的吗?还是根据实际情况决定的?” 多娜的声音开始拔高,手臂挥舞的幅度逐渐增大,她言辞激烈,情绪激动,脸上甚至微微泛红。 这是律师最基本的说话技巧,通过丰富的肢体语言,激烈而鲜明的情绪波动来感染听众。 很简单,但也很好用。 在场除了布鲁克林与伍德·沃德等少数几位知晓这些的人外,纷纷被她吸引住了。 第107章、结案 “警方资料库内储存的资料难道不就是为了方便统计工作而录入的真实资料吗? 警方资料库内储存的资料难道不就是根据真实情况而来的吗? 当资料所记录的内容与实际情况不符合时,难道不应该以真实情况为基准吗? 为什么? 为什么在资料与现实不相符时,反而以资料为准,而不是以现实为准了? 为什么?why!!!” 多娜声情并茂地抛出一个个反问句,紧接着又说道 “为什么当我们的水电账单与实际消耗水电量不相符时,他们总喜欢先质问我们是不是在耍手段,而不是去查找账单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为什么当我们的银行账户出问题时,他们不是去检查是不是工作人员录入信息时出了问题,而是告诉我们,我们的账户就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当一个孩子的实际年龄与资料显示年龄不一致时,我们不去检查一下资料录入与保存的安全漏洞,而是强硬地通知她,她就是22岁?” “why?” “她那7年去了哪里?她那七個生日是谁陪她一起度过的?” “我们偷走了她7年的时间!” “如果她真的要被通知为22岁,我们都是小偷!偷走她7年时间的小偷!” 9号法庭上空依旧回荡着多娜慷慨激昂的声音,久久不曾散去。 布鲁克林凝视着眼前的卷宗,一张是警方资料的副本,一张是辩方提供的证词。 22岁?还是15岁? 布鲁克林很快有了决断。 “控辩双方已经提请完毕全部举证清单上的证据,双方是否还有其他未列入清单的证人证物需要举证?” 布鲁克林问道。 见双方纷纷表示没有,布鲁克林宣布举证环节结束,庭审进入结案陈词,本案将不再接受任何证据补充。 根据规则,结案陈词由起诉方先发言。 伍德·沃德系上扣子,起身来到陪审席前。 “一个听起来像玩笑的计划,一台电脑,一串代码,一个指令,17条人命,30多人重伤,轻伤上百人,一栋公寓楼被大火焚毁。” 他的神情十分严肃,搭配上低沉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参加追悼会。 “我不想说这其中的经济损失,人力损失,医疗资源、抢险救灾资源的消耗,这些的存在本就是为人服务的。在17条人命面前,它们变得微不足道。” “但我要说的是,难道就因为简简单单的一句‘未成年’,我们就可以当这些都没发生过吗?” “今天早上来法院时,我特意开车从案发现场路过,那里至今没有被清理干净,周围有十几条街依旧处于被封锁状态,无法通行。 我也想,我也想当做一切都没发生,我甚至每天都在祈祷,这些没有发生,它还在,火灾,倒塌,伤者的惨叫,它们都是我在做噩梦。 可今天早上我所看到的一切都在提醒我,它们不是梦。” “我们可以原谅孩子的小过错,比如他们弄脏了衣服,他们偷吃了冰淇淋,他们贪吃糖果,他们偷偷跑去危险的地方玩耍。 我们甚至可以原谅孩子们稍微大一点的过错,比如他们在学校打架,他们因为青春期到来而做的蠢事,他们偶尔的出言不逊,他们弄坏了家里的车子。 我们也可以原谅更大一点儿的过错,比如不小心拆了家里的冰箱,不小心把家里弄得一团糟。 但当涉及到人命时,我们不应该,更无权原谅他们。” “想想那17条人命,想想他们的家人跟朋友。想想那些烧伤病人。” “我们有什么资格谈原谅?” “我们有什么资格替他们原谅?” 伍德·沃德的声音始终平缓而低沉,他的话却仿佛一柄柄巨锤,砸在听众的心间。 尤其是他所面对的陪审席,陪审员们纷纷露出沉痛的表情,甚至因为他的话而眼眶发红,流出眼泪。 布鲁克林等了一会儿,这才点多娜做结案陈词。 多娜站在伍德·沃德刚刚站过的地方——不是这个地方有多好,而是这里恰好正对着最有可能被选为陪审团代表的人,同时也正对着陪审团内话语权最大的陪审员。 “法律应该保护弱者。” 多娜开口道 “什么是弱者?我们可以翻开法律,查查哪些人被法律所保护。” “残疾人,老年人,病人,智力障碍者,以及未成年人。” “现在一名未成年人坐在被告席上,接受着她这个年龄本不该面对的审视。” “目光的主人们高喊着她有罪,但法律横在他们之间,将她保护起来。” “于是目光的主人们想出了一个方法,他们将她定义为成年人。” “他们把她从未成年人的行列里剔除了!” “如果法律阻碍他们,他们就绕开法律!如果法律保护着他们的目标,他们就想办法将目标开除法律保护籍!” “法律理应保护弱者!但法律掌握在人的手中!究竟是要保护弱者,还是凭借个人喜恶将弱者开除保护籍?” “每个心怀公平正义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duangduangduang! 布鲁克林敲响了法槌。 “辩方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辞。” 布鲁克林提醒道。 多娜的发言,严格意义上已经认定艾玛·吉尔森有罪。 辩方律师认为自己的当事人有罪这不是新鲜事儿,但规则规定,在结案陈词时,控辩双方不得就被告是否有罪发表意见。 多娜的发言严格意义上是在打擦边球。 她虽然没有明确提及艾玛·吉尔森有罪,但言语之中的意思,已经表明她认为艾玛·吉尔森的确有罪。 就在多娜发言完毕,布鲁克林准备宣布休庭时,伍德·沃德再次起身,示意有话要说。 布鲁克林意外地停住即将落下的法槌。 “法律理应保护弱者。”伍德·沃德系上扣子,来到陪审席前“但谁是弱者?” “退伍军人同样受到法律保护,他们相对于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谁是弱者?” “消防员、警察……法律保护每一位联邦公民,每一位联邦公民都是弱者吗?” “在本案中,一位家庭环境良好,具备连世界顶级黑客、fbi特聘计算机技术顾问都赞叹的计算机技术的人,一位满腹仇恨策划报复计划的人,相对于手无寸铁的无辜人士,谁是弱者?” “我想上帝在亚当与夏娃时,似乎并未考虑过谁是弱者这个问题。” “就算她真的是一名弱者。” “世界运行自有规律,并非谁弱谁就可以为所欲为。” “法律保护的从不是某个团体或某个个体,而是每一位公民的合法权益。” “她说法律理应保护弱者,我想它的完整表达方式应该是这样的。” “法律不保护弱者,法律保护每一位公民的合法权益。” 第108章、各式各样的问题 多娜没有反驳,布鲁克林宣布结案陈词结束。 伍德跟多娜双双看好的那位男士为陪审团代表,布鲁克林当即宣布休庭,带领陪审团进入‘密室’,进入法官指导陪审团环节。 刚进会议室,陪审员们便集体发出类似呻、吟的呼声,一个个瘫坐在椅子上。 “本次合议需要13名陪审团成员全部一致通过,认定被告人艾玛·吉尔森有罪或无罪,才算合议结果。” 布鲁克林坐在上首位置上,面前放着一份规则通知,他没有看,而是直接口述。 “本次合议陪审团需要分别对被告艾玛·吉尔森被诉的四项罪名二级杀人罪,一级纵火罪,妨碍公务罪,非法入侵篡改政府资料分别进行合议。陪审团合议时,需要忽略不同罪名之间的相互影响。” “本次合议需要陪审团成员发表真实看法,严禁为其他无关目的做出草率决定。” “本次合议要求陪审团成员不得与外界沟通,忽略除庭审外任何其他渠道获得的消息与观点。稍后请各位上交手机等通讯设备。” “本次合议请尽量在保证认真、负责、公平、公正的前提下,在5日内完成合议,超出5日或分歧特别严重、无法说服对方的,可以提前通知法官,也就是我本人。” “届时我将宣布误审,解散陪审团,案件将重新进行审理。” “陪审团在合议期间不得离开合议室,如有需要请与门外法警沟通,由法警帮助解决。” “以上是本次合议的全部规则,有什么疑问或补充吗?” 布鲁克林口述完毕,扫了一眼桌面,见没有遗漏后问道。 陪审员们一个個继续瘫着,纷纷摇头。 布鲁克林一个个看过去,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道 “我知道,被限制人身自由这么长时间,各位都很烦躁,但请各位多忍耐一下,你们手中握着的是生杀大权。” 简单提点了几句,布鲁克林拿起杯子准备润润喉咙,拧开杯盖才发现,里面的水已经喝光了。 他无奈的喊来门外的法警帮忙续水。 道谢后关闭会议室大门。 “好了,有什么案件相关的问题想问的,都可以提出来。” 陪审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最终陪审团代表举了举手。 “艾玛·吉尔森的年龄该怎么算?” 这个问题布鲁克林早有准备,闻言翻开卷宗念道 “现阶段司法程序主要以资料信息为主,询问当事人本人会有大量干扰,不利于对真实情况的判断。法庭建议以警方提供的资料为主。” “可那是她篡改的。”坐在布鲁克林右手边的一位中年女士迟疑道“被告提出的证据足够说明她的真实年龄是15岁了。” “犯错就要付出代价,这就是代价。”中年女士对面的壮汉哼声道“她在篡改资料后享受到了成年人的便利,就应该承担成年人的责任。” 壮汉身边的年轻女士跟着附和道“没错。她在享受便利,证明她已经做好成为成年人的准备了。从心理层面而言,她已经是成年人了。” “可是她毕竟是个未成年人。”在布鲁克林对面的老人开口道“她只是个高中,还什么都不懂。” “得了吧,我们都是第一次当成年人。” “是啊,学校里可没有‘成年人’这门课程,没人教我怎么当成年人。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保护未成年人的初衷是考虑到未成年人涉世未深,心智尚不成熟,因此才会设有监护权。”布鲁克林左手边一位戴眼镜的女士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说道。 有了开头,陪审员们立刻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布鲁克林听了一会儿,敲敲桌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司法程序上以资料为准,但因错误导致资料与真实情况有出入的判例也有许多。本案中艾玛·吉尔森的年龄问题你们可以稍后进入合议室后再进行讨论。还有其它问题吗?” “技术。”眼镜女士开口道“艾玛·吉尔森到底具不具备入侵整栋楼的技术?按照那位代号为‘蝎子’的专家所说,者很困难。” 她换了个坐姿,继续发言道 “我听说过‘蝎子’,据说他在9岁时就入侵了nasa。” 布鲁克林飞快翻动卷宗,找到自己的记录读道 “综合举证及证人发言,法庭倾向于认为有。” 眼镜女士点点头,表示了解。 “如果四项罪名全部认定有罪,她会被宣判死刑吗?” 对面的老人问道。 死刑两个字一出,会议室立刻安静下来。 “量刑是我的职责,女士们,先生们,很遗憾,按照规定我不能透露。” 布鲁克林抬起头,诚恳的说道。 “我们可以对量刑提出建议吗?” 好一会儿,老人小声问道。 “可以。”布鲁克林点点头“检方跟陪审团都有权提出量刑建议,届时我会综合考量你们的意见。” 老人舒了口气,低头无声地祈祷着。 “公寓楼结构问题需要考虑吗?” 中年女士问道。 “不需要。”布鲁克林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公寓结构问题属于公寓建筑本身违反规范,本案讨论的是纵火与非法入侵,其与本案无关。” “艾玛在good快餐店案中的作为呢?” 壮汉问道。 “不需要考虑。”布鲁克林给出答案“检方所诉罪名与good快餐店纵火案无关,艾玛在除本案四项罪名相关事件中的所作所为外,其他任何事件中的行为均不予参考。” “我们需要考虑证物、证词跟证人发言的真实性吗?” 壮汉身边的年轻女士问道。 “在你们进入合议室后,我会提供一份举证清单,上面会标注法庭对各举证信服程度的参考意见。”停顿片刻,布鲁克林竖起手指认真地说道“但请记住,标注只是参考,不是绝对的正确。” “标注的信服程度只代表法庭所认为的信服程度。伱们是允许有不同看法的。” 众人又问了几个程序性问题,一个半小时后,布鲁克林再三询问,确认陪审团无问题后,目送13名陪审员进入合议室,合议室大门随即关闭,四名法警随即驻守在门口,寸步不离。 第109章、被停滞的调查 布鲁克林返回内庭,恰好遇上已经换了一身工作服装的雷回来。 “雷,这是我的法官助理,鲍勃·艾伦,他以前也是法警。这位是奈莉,我的书记官,也是全纽约最好的书记官。” “鲍勃,奈莉,这位是雷,也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早死了。” 布鲁克林给三人做了介绍。 鲍勃热情地跟雷握了握手,早上跟布鲁克林说的话说了一遍。 “我看了你的资料,你是海豹突击队的队员对吗?有时间可以教我两招吗?” 雷表现的很大方,立刻答应下来,于是,这两位见面不到2分钟的人就已经约好有时间一起找地方练习了。 布鲁克林颇有些赞赏地看了鲍勃一眼。 他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从小在东方长大的了。他只是提了一句‘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死了’,鲍勃就立刻闻弦歌而知雅意,对待雷的态度热情似火,都快赶上奈莉了。 布鲁克林确信,即便他没这么说,一边鲍勃的性格也能跟雷处的不多,但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好。 鲍勃是听出了布鲁克林话语中的意思,奈莉就是单纯馋雷的身子了。 她小心翼翼地端来一杯咖啡,扭动着肥大的屁股挤开鲍勃,将咖啡递给雷,捏着嗓子扭捏道 “雷,尝尝我接的咖啡,我特意拉了花。” 布鲁克林跟鲍勃一起瞄了一眼,咖啡表面是一层毛线团一样的图案。 “我只听说过亲手制作的食物请人品尝,还没听说亲手接的咖啡请人品尝的。” 鲍勃直接退到布鲁克林身边,无情吐槽道。 奈莉横了他一眼,随即表演变脸绝技,继续笑颜如花地用期待的眼神含情脉脉地望着雷。 “除非她去做声带恢复手术让它紧致,否则她再怎么夹着声音也很松弛。” 雷说着,流里流气地笑了笑。 这是个有些下流的笑话。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吃饭吧。” 在雷再三投来求助的目光后,布鲁克林终于开口。 雷如萌大赦,将咖啡杯放在桌上,身体扭成s形,从墙壁与奈莉之间艰难穿过,一溜烟跑到布鲁克林身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美丽优雅的奈莉小姐,我们是否有这个荣幸能邀请你共进午餐呢?” 布鲁克林似模似样地微微屈膝,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伸出,做邀请状。 奈莉装模作样地咳了咳,将手轻轻搭在布鲁克林手上。 “那就要看你准备请我吃什么了。” 奈莉扬着下巴,故作骄傲的说道。 “美丽的奈莉小姐,这世上……” 布鲁克林‘台词’才说一半,就被铃声打断了。 奈莉在听到铃声的瞬间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她以足够令雷都惊艳的速度冲到电话旁,一把抓起电话,声音无缝切换。 “你好,这里是e.d.n.y布鲁克林·李法官办公室,请问你有什么事儿吗?” 与刚刚表现出的两种嗓音完全不同,奈莉此时表现的十分专业,声音没有变化,她说出的话却给人一种奇特的感觉。 停顿片刻,奈莉手捂住话筒,抬头看向布鲁克林,张大嘴巴无声地说了三个字母。 “fbi”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微微摇头。 “抱歉,布鲁克林·李法官不在,我会在布鲁克林法官回来的第一时间转达您来电的消息,再见。” 吧嗒~ 奈莉挂断了电话。 “fbi说找伱有事情需要面谈。” 来到布鲁克林面前,奈莉说道。 “不用管他们,以后遇到fbi就直接说我不在,走,去吃饭!” 布鲁克林想到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位探员,与雷对视一眼,大手一挥,转移了话题。 这算是9号法庭小团体纳新,不光布鲁克林高兴,奈莉跟鲍勃也很开心。 约定好晚上一起去酒吧庆祝,在确认布鲁克林请客午餐后,三人发出一阵欢呼,点了一大桌的餐。 ………………………… 吃过午餐,回到内庭,布鲁克林本想向雷介绍一下法院的情况,结果又被一通电话打断。 电话是本·斯通打来的。 鲍勃走上前来,主动带雷去熟悉环境。 布鲁克林接听了电话 “本,调查的怎么样了?” “不太好,布鲁克林,我想我们的调查可能需要终止了。” “是你的调查,你们地检署要调查杰瑞跟罗根律所,我只是個热心的纽约市民。”布鲁克林纠正道。 “好吧,是我的调查。”本的苦笑声透过电话线都能被听得到。 “布鲁克林,我不知道继续调查下去会挖到什么,但昨天有人闯进我家里,把我家翻了一遍。boss也下令停止调查,并要求我销毁所有调查记录。” 本·斯通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收到风声,有人向司法行为委员会举报你,布鲁克林,你要注意。” “我有什么好注意的?”布鲁克林轻松地说道“东方有句谚语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没有违反规定,没有违背职业道德,裁定判决公平公正,他们尽管来调查我吧。” 听筒里沉默了片刻,本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上次举报的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我们也展开了调查,由伍德·沃德接手,这是条大鱼,可能还需要警方的配合。” “伍德·沃德接手?你去做什么?”布鲁克林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皱眉问道。 “我被停职了。”本略带愤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一名检察官,在调查可能存在的违法行为时,被停职了!哈!” “这简直我听过的,本世纪,不,还要算上上个世纪,这简直是我听过的两个世纪以来最大的笑话!”本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样,继续输出着。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检察官被停职,哈!原因就是调查违法活动!啧啧!!” “抱歉,本。”布鲁克林一直等本发泄完,这才开口“是我……” “跟你没有关系!”不等布鲁克林说完,本便出声打断“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就像你说的那样,你看到了违法的行为,告诉了我,仅此而已。” “他们让我感到恶心。” 本又补了一句,言语之中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第110章、此间必有蹊跷 也许是因为雷成功加入令他太兴奋了,坏消息接踵而至。 在接到本因故被停职的消息后,鲍勃来通知他,有人要见他。 “fbi的人直接赶走,就说我不在。” 布鲁克林挥挥手道。 本的消息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感觉,本在最后提醒他,有人向司法行为委员会举报,这让布鲁克林想起赛琳娜案中司法行为委员会跟法院的表现。 “不,布鲁克林,不只是fbi。”鲍勃没有走,继续说道“还有温士顿议员的律师。” “谁?” 布鲁克林猛地抬起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位温士顿议员全名叫雷利·温士顿,就是菜鸡杰瑞的父亲。 “温士顿议员的律师。” 鲍勃重复了一遍。 “让他进来。” 布鲁克林思考片刻后说道。 鲍勃点点头,转身离开,片刻后,带着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的青年走了进来。 “你好,布鲁克林法官,我是雷利·温士顿议员的律师。” 一进来,青年便主动做了自我介绍,掏出名片递过来。 “温士顿议员听说你跟本·斯通检察官在秘密调查他的儿子杰瑞·温士顿,根据联邦宪法及纽约州法律规定,布鲁克林法官,在未接受起诉书,且无其他指令前,你无权调查任何一名联邦合法公民的隐私。” “如果你不停止调查,我将代表温士顿议员向州法院递交起诉书,起诉你侵害杰瑞·温士顿的隐私权。” 青年一脸严肃地宣布道。 布鲁克林耐心的等待他说完,然后伸出手。 “拿来吧。” “什么?”青年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传票?逮捕令?”布鲁克林伸着手冷笑道“你们不是要起诉我吗?有法院受理文书吗?有法院传票或逮捕令吗?” 青年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这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他从温士顿夫人那里接到指令后在脑海里模拟过这一幕许多遍,但布鲁克林的所作所为跟他模拟的每一遍都不一样。 “州法院?要不要我帮伱联系第二巡回院或者最高院?”布鲁克林冷嘲热讽道“或者你可以去白宫请愿。 舆论都说我量刑严苛,相信有不少经由我手的案件当事人会跟着你一起请愿的。” “鲍勃!”说到这儿,见青年跟木桩子似的杵着不动,布鲁克林直接冲门外喊道。 “去带着这位……抱歉,你还没自我介绍过名字呢”布鲁克林将名片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冲鲍勃扬了扬下巴“带这位律师去档案室,调阅我负责审理的所有案件。 向当值法官申请一下,把所有被告的联系方式抄一份给温士顿议员送过去。你跟雷亲自去送。” 吩咐完,布鲁克林冲青年呲了呲牙“律师先生,我帮你拿到联系方式,省得你去白宫请愿找不到那么多人帮忙。快去吧!” 青年有些慌了,张开嘴要说些什么。 鲍勃看懂了布鲁克林的眼色,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打开门,把人拉了出去。 办公室内安静下来。 布鲁克林把玩着钢笔,反复回味着青年律师刚刚说过的话。 这人从进门开始,布鲁克林就看穿了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假把式。 他故意昂首挺胸,上身肌肉紧绷,说话时没有眼神交流,始终昂着头,他就像一只充气的河豚,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虚张声势。 不过这都不是布鲁克林所关注的重点,他所在意的,是青年无意中说出的那个称呼——温士顿夫人。 他是温士顿议员的律师,这次也是代表温士顿议员而来的,难道不应该提温士顿议员吗?为什么他在紧张之下提到的却是温士顿夫人? 温士顿夫人是温士顿议员竞选团队的一员,两人虽然离婚了,但关系一直很好。 温士顿夫人完全没必要背着温士顿议员搞小动作。 布鲁克林稍微关注过州长候选人的情况,在他看来,温士顿议员当选的机会很大,她只需要安心捧前夫上位,自己就能名利双收,根本犯不着蹚罗根律所这趟浑水。 布鲁克林有点儿想不通这是个什么情况。 鲍勃很快回来了。 “人呢?” 布鲁克林问道。 “走了。”鲍勃笑道“刚出了门,就吓得跟個小姑娘似的,逃跑了。” “他没说什么吗?” 鲍勃摇了摇头“没有,他只说还会来拜访,就跑了。他跑的可真快,我都没追上他。” 布鲁克林瞥了一眼鲍勃凸出的大肚子,没有多说什么。 你追不上他不是很正常吗? 鲍勃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不满地叫了一声,转身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嘀嘀咕咕地抱了一堆文件回来,开始给布鲁克林数工作任务。 “合议室那边吵的很激烈,短期内估计不会有结果。” “他们的午餐费,需要你的签字。” 一张单据被拍在他面前。 “我们今年的案件受理数最少,这是挑出来的几分起诉书,你看看,趁着合议室还没出结果的功夫审一下,冲冲量。” 一摞起诉书压在单据上,发出一阵沉闷的相声。 “这些是已审理完毕的卷宗,你检查一下。” 一大摞卷宗拍在起诉书旁边,卷宗倾斜,滑出一个优美的斜坡弧度。 “这些是085案的全部卷宗资料,你看一下,准备归档。” 又是一摞超过十公分厚度的文件被拍在桌上。 “还有这些,被你关进羁押室的家伙们的律师递交的保释申请,当值法官让你自己决定。” “这个,你近一个月的办公耗材消耗远超法院平均水平,他们需要你写一份报告说明,否则下次就是迈克尔法官来找你了。” “第二批法警培训,法院想让你去开一节课。” “你的母校发来邀请,请你在今年毕业典礼上发表讲话,如果你去,需要准备演讲稿,如果不去请给我个像样点儿的理由,我帮你拒绝。” 鲍勃解说着,来回搬运了三趟,厚厚的资料把布鲁克林遮挡得严严实实。 “好了,我亲爱的法官阁下,你可以开始办公了。” 最后将一张传票放在最顶上,鲍勃拍拍手,笑的幸灾乐祸。 第111章、友谊的小船儿要重新起航 布鲁克林趴在书山中,奋笔疾书,悲愤不已。一直到下班时间,才终于有时间伸展一下身体。 站起身换上常服,又瞥一眼满桌子的文件,布鲁克林欲哭无泪。 如果不是中午时约好了,晚上去酒吧庆祝雷的加入,他都想留下来加班了。 这么多的文件,他就算只签字不检查内容,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我觉得我们还需要一个助理。” 被布鲁克林强留下来的鲍勃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本就是从法警转成的助理,对书山文海的耐受度比布鲁克林还要低。 一下午的折磨令他头晕眼花,看什么都像一串串的字母。 反倒是奈莉早已习以为常,见下班时间到,便放下笔,一边补妆一边插话道“不需要,按照你们的速度,一个周的时间就可以处理完它们。” 听说还要被折磨一个周,鲍勃发出一声哀嚎,认真地站在布鲁克林面前。 “布鲁克林,我们真的很需要一個助理。”他不怀好意地瞟了一眼被奈莉缠住的雷,小声说道“我们可以用雷跟迈克尔换露比,迈克尔一定会答应的。” 布鲁克林好笑的推开鲍勃,拍了拍手道“ok!让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鲍勃发出一阵欢呼,凑到雷身边,本想勾着雷的脖子,奈何两人身高差距有限,鲍勃临时改为搂着雷的后背,低声向雷介绍颇具特色的l&o酒吧。 奈莉化完妆,勾住布鲁克林的胳膊,紧随其后。 …… …… l&o酒吧。 今天来这里庆祝的人很多,作为纽约市著名的‘法官专用酒吧’,第一批获得人员支持的几个法庭不约而同地都选择来这里庆祝。 布鲁克林几人来的比较晚,他们到时,酒吧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几名法官看见布鲁克林,纷纷举了举杯,遥遥示意。 布鲁克林从吧台上端起酒杯,以示回应。 法官们表现的很矜持,没有双眼发亮,迫不及待地冲上来狂舔,也没人看布鲁克林一行人不顺眼,主动挑事。 酒吧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彩色灯光摇摆,人们三五成群聚拢,小声聊着天,偶尔发出一阵笑声。 雷被布鲁克林领着见了一圈儿参与庆祝的同事们,便被鲍勃拉着加入角落里的台球比赛。 奈莉跟在布鲁克林身后看了一圈儿,开始往返于台球区跟吧台,频频为雷送酒。她这一行为还惹来一众法警们的哄笑。 奈莉不以为意,冲发笑的众人发了个白眼,端着酒杯递到雷嘴边。 雷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全然没有法院里时的羞涩与尴尬。 布鲁克林很放心雷的交际能力,在一杆收全场后,引发一阵叫好声,很快,雷便融入其中,如鱼得水。 布鲁克林收回目光,没有选择交际,而是自得地坐在吧台前饮酒。 舒缓的音乐令人放松,无人打扰的自饮自酌令布鲁克林怡然自得。 很快,墙上挂着的电视引起了他的注意。 电视里正在播放电视台的晚间新闻,主持人针对热度居高不下的艾玛案进行了全面复盘。 “……据悉案件已经进入陪审团合议阶段,有消息称,布鲁克林法官给出的合议时间是5天,也就是说,5天后,艾玛·吉尔森这位在社交媒体上引起讨论狂潮的少女的结局就将落定。 是无罪释放,还是认定有罪?是死刑还是无期?我们不得而知。但有一项统计数据表明,布鲁克林法官量刑严苛,在e.d.n.y20名法官中,由布鲁克林法官经手的案件,被告经常被‘苛待’……” 布鲁克林发出一声嗤笑,对法院的保密工作有些不满。 他中午才宣布合议,还是在密闭的会议室里,晚上就被传得满大街都是。这法院跟筛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李。”酒保给布鲁克林倒了一杯酒,好奇地问道“如果合议结果是有罪,你会怎么判?真的是死刑吗?” 布鲁克林放下酒杯,诧异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你听谁说的?” 他的确在会议室里表露过死刑倾向,不会连这都泄露出来了吧? “大家都这么说。” 酒保掏出手机,打开社交平台给布鲁克林展示,一条条留言刷过,无论艾玛的支持者还是反对者,都认为一旦艾玛被认定有罪,布鲁克林一定会判以死刑。 布鲁克林皱着眉将手机还给酒保,起身走进卫生间,掏出电话,给迈克尔打了过去。 “迈克尔法官,我是布鲁克林。” 电话很快被接通,布鲁克林表明身份后,将网上的舆论情况说了一遍,随即问道 “我中午在会议室里说的话,为什么晚上就登上了各大电视台的晚间新闻?他们甚至做到了一字未改,照抄原话。” “你先等一下。” 听筒里有风声呼呼传来,迈克尔喘着粗气道。 接着是一阵嘈杂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终于安静下来。 “你是说有人泄露合议室内陪审团的谈话内容吗?” 迈克尔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我说的是合议室外的会议室,但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合议室里发生的事被泄露也是迟早的事。 迈克尔,我中午说过的话已经登上电视台的晚间新闻了,一字未变!” “我知道了,明天会让人调查的。” 迈克尔回应了一句,接着隐约传来一阵对话声。 对话声结束,布鲁克林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在哪儿?” “我?”迈克尔一愣“我在公园街。” “大都会惩教中心?”布鲁克林条件反射地问道。 “嗯。”迈克尔一边打电话一边发动车子“刚刚见了尤金。” “尤金?露比的儿子?”布鲁克林有些疑惑,这么晚迈克尔去见尤金干什么?准备履行继父职责吗? 迈克尔“对,伱在哪儿?我这里有些资料,你可能会感兴趣。” “l&o酒吧。”布鲁克林抬头看了一眼墙上贴着的酒吧标志答道。 “你等一下,我过去。” “好。” …………………… 迈克尔来的很快,电话挂断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不过他没有进酒吧,而是将车子停在外面,给布鲁克林打电话,把人叫了出去。 布鲁克林接到电话时,酒吧里的气氛已经热烈起来。雷跟鲍勃与一众人刚刚结束丢飞镖比赛,雷以出色的准头拔得头筹,奈何队友鲍勃跟奈莉拉胯,被灌了不少酒。 奈莉脸色陀红,挨着雷坐着,却一反常态地表现得十分规矩。 第112章、我要换个法官助理 布鲁克林冲他们招招手打过招呼,顺着酒吧后门走了出去。 喧闹的音乐声被木门阻隔,昏暗的停车场里一片静谧。 有灯光闪烁两下,迈克尔打开车门,冲布鲁克林挥了挥手。 “什么?” 布鲁克林坐上副驾驶座位,接过一封文件袋打开,看了起来。 “这是尤金案的记录。”迈克尔在一旁解释着,又拿出一个文件夹递了过来。 “这是司法行为委员会收到的,有关你跟克里曼·保尔的投诉。” “这个是去年fbi收到的匿名举报,”迈克尔最后拿出一张照片打印成的模糊单子“举报称你跟曼哈顿西23街的那栋老楼有关。” “曼哈顿西23街?”布鲁克林一愣“那是什么地方?” 迈克尔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转身从后面拿出一个纸袋,翻找片刻后抽出一张纸给布鲁克林看了一眼。 那张纸上贴着一张照片,照片看起来有些年纪了,是黑白的。照片里有不少人,似乎是在游行,走在游行队伍最前面的一人手里挥舞着一杆旗帜。 旗帜上是一把锤子跟一個齿轮。 布鲁克林直勾勾地盯着那杆旗帜,无数思绪涌上心头,大脑瞬间乱成一团。 “去年五月份,一个朋友拍给我的。” 灯光昏暗,迈克尔没有注意到布鲁克林的异常,他收起纸袋,顺口解释道。 “哦~哦” 布鲁克林嗯嗯啊啊地应付着,抓起怀里的资料,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你在调查露比?” 迈克尔动作一顿,点了点头。 “我跟她尝试过几次约会。”迈克尔解释道“但她表现的心不在焉,反而对你很感兴趣。” 见布鲁克林看过来,迈克尔苦笑道“当时我很不高兴,以为她对你有意思。” 在答应一个人尝试约会后,表现出对另一个人的性趣,是非常不礼貌,甚至带有羞辱性质的行为,一般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除非另有目的。 “我找了朋友帮忙调查,这才发现,这位首席法官助理可真是深藏不露。” 说着,迈克尔抽出两张表格,打开灯,将尤金案的时间节点跟司法行为委员会收到的投诉时间节点一一指出给布鲁克看。 “你看,尤金的起诉书最初是伱受理的,在起诉书分配给你后,司法行为委员会立刻收到了对你的投诉。” “随后你驳回了检方的起诉,并附了更严重的罪名意见,针对你的起诉开始变得密集,我的一位在司法行为委员会工作的朋友告诉我,那段时间他们几乎每天都能受到一份对你的投诉。” “后来检方重新起诉,被转移到克里曼先生手中,克里曼先生经过审理裁定尤金有罪,司法行为委员会开始收到对你跟克里曼先生的投诉。” “一直到尤金开始服刑,除中间偶尔几次间断,投诉每周五都准时出现在司法行为委员会的办公室。” “今年年初,投诉停止了,不久后fbi收到匿名举报。” 不光fbi,律师协会、国会、白宫官网……但凡是跟布鲁克林沾边的职能部门都接收到过投诉或举报。 迈克尔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掏出两张表格,跟其他表格并在一起展示给布鲁克林看。 “我查过她的探访记录,间断的几次恰好是她没去探访的时间,而这些时间恰好跟你的法官助理赛琳娜的时间对上。” “这是赛琳娜的社交平台更新时间记录,她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会更新照片,衣服,鞋子,包,化妆品,酒店,首饰……布鲁克林,你真的很有钱。” 布鲁克林没理会迈克尔的调侃,认真地将几张表格一一对照,一条清晰的时间线浮现在脑海中。 尤金被起诉,起诉书被分配到他手上,露比开始投诉他,他驳回起诉书,并给出意见,露比开始频繁投诉他。 检方重新起诉,案件移交到克里曼手上,投诉频率降低。 布鲁克林记得,露比曾因尤金的案子去找过克里曼,但被克里曼拒绝了。 随着克里曼宣判尤金有罪,克里曼也开始被投诉。 接着他更换新的法官助理,经露比分配,赛琳娜加入9号法庭。 经过几次巧遇,他开始跟赛琳娜约会…… 布鲁克林最后看了一眼去年年初的时间记录。 那段时间他跟赛琳娜吵的很凶,那段时间的投诉则频繁中断,对尤金的探访也多次爽约,露比开始频繁跟赛琳娜见面。 直到赛琳娜陷入癫狂,用自杀的手段污蔑他。 “这些呢?” 布鲁克林指着露比的探访记录问道。 探访记录时间表中有几次是空白的,它们既无法跟赛琳娜缺席社交平台的时间对应上,也无法跟间断投诉的时间对应上。 “不知道。”迈克尔摇摇头道“也许她需要休息吧。” 他观察着布鲁克林的脸色,将资料归拢好收起,询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谢谢。”布鲁克林有些别扭地轻声说道。 迈克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手放在耳朵后面做倾听状“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请你大点儿声。” 布鲁克林有些无语。 迈克尔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后背。 “好了,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证据不足,我也没办法起诉她。” 布鲁克林无奈地说道。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位首席法官助理,露比女士,竟然这么有耐心。 如果他们的猜测属实的话,赛琳娜就是露比怂恿自杀的。 甚至克里曼的死都有可能跟她扯上关系。 在布鲁克林看来,露比已经疯了。 疯女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开始犯病。 “你说的有道理。”迈克尔咂摸着嘴巴道“我准备换个新的法官助理。她不太适合继续再在法院干下去了。” “我担心她哪天开始怪我没给尤金上诉。” 迈克尔半开玩笑地说道。 砰砰~ 正当两人聊得起劲时,车外突然传来拍打声。 迈克尔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他没有回头往声源处张望,而是条件反射地倒在布鲁克林大腿上,一只手去够工具箱,另一只手则伸向座椅下方。 第113章、征兆 车窗降下,雷伸头进来,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布鲁~嗝~大卫妈妈打电话叫我们回家。” 雷眯着眼,晃了晃黑漆漆一片的手机,打着酒嗝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应了声马上,拍了拍趴在腿上的迈克尔。 迈克尔重新坐起,尴尬地解释道 “我的家乡那边有许多偷车贼,我以为是偷车的呢。” 布鲁克林没有计较,刚听完露比的惊天阴谋,他有些心烦意乱,胡乱跟迈克尔道别后,就架着雷往自己的车子方向走去。 先把雷放在车上,布鲁克林又返回酒吧向众人告别。 他进来是,酒吧的气氛已经达到巅峰。 鲍勃彻底喝嗨了,正光着膀子跟几个人围成一圈儿扭啊扭的,不知在搞什么比赛。 奈莉跟一位年龄相仿的男士手挽着手,也在准备告别。 看他们俩黏黏糊糊的样子,估计会渡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告别离开,布鲁克林发动车子,载着雷往大卫家方向赶去。 胡佛大道一如既往的繁华,车子汇入车流,慢吞吞的往前蠕动,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令人新生烦躁。 布鲁克林一边开车,一边思考着露比的事情。 虽然嘴上说着不怎么样,可总不能放着露比不管吧? 迈克尔打算让她滚蛋,离开法院的露比还不彻底疯狂? 鬼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个迈克尔……” 副驾驶座位上的雷突然开口。 “迈克尔·德西亚托。”布鲁克林接口道“他怎么了?” “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布鲁克林想了想,似乎没听迈克尔提过以前的事情。 “不知道,怎么了?”布鲁克林摇摇头问道。 “他今天的躲避动作很标准。”雷比划着“敲击车窗的声音有时候会被我们当成遇袭的信号。” 他似乎真的喝多了,手舞足蹈的,开始东倒西歪,要不是有安全带的束缚,布鲁克林毫不怀疑他会趴到方向盘上来。 “还有他的反应。”雷指了指自己前方的工具箱,又指指布鲁克林的座位下方。 “有经验的人会在车上放两把枪。一把跟大家一样,放在工具箱里,另一把通常藏在座位下面。” 布鲁克林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触感冰凉。 雷冲他嘿嘿一笑,看起来傻里傻气的。 他熟练地打开工具箱,从里面掏出一把手枪晃了晃,在布鲁克林吃惊的表情中又从中控旁边的地毯下摸出一把匕首跟一把精巧的女式左轮。得意地在布鲁克林眼前晃来晃去。 “你藏了多少?” 布鲁克林忍不住问道。 雷不答,转身往后面够。 “后面还有两把,后备箱下面还有一把霰弹枪,一個医疗箱,里面有止血钳,绷带,两袋血浆……反正足够支持一场小型手术。” 他似乎真的喝多了,大着舌头,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你放心,足够让你支撑到支援到达~” “不…不会让你死的…死不了…死不了……” “支援马上…马上就到…到了…坚持住…坚持住……” 雷嘟嘟囔囔地,歪在座位上睡了过去。 布鲁克林瞥了他一眼,摇着头叹了口气。 ……………………………… 一路堵出胡佛大道,雷已经彻底睡死过去。 布鲁克林提前给打了招呼,准备一起把鼾声如雷的雷抬进卧室, 车子刚在屋前停下,还不等熄火,酣睡中的雷却突然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手一边往身上抓,一边猫腰往椅子下面藏。 “隐蔽!!!” 雷高呼,引起一片狗吠。 蹲了一会儿,似乎是清醒过来,雷抬起头,尴尬地与布鲁克林对视了一眼,重新坐回椅子。 布鲁克林沉默地跟大卫一起架着雷进卧室,扒掉衣服,塞进被子里,关上门,两人返回客厅。 客厅里一阵沉默。 “他在我的车上备了四把手枪,一把霰弹枪。”布鲁克林开口打破沉默“还有一个足够支撑小型手术的医疗箱。” “我们买的房子,他还打算把整个顶层做成枪房。” “上次粉刷墙壁,我看见他在四处挖暗格。” “院子里的草坪也没他挖的坑坑洼洼。” 布鲁克林抬头看向大卫道“他知道自己不在战场,但他还是认为不安全。” 大卫没说话,起身从杂物间拖出一个运动包打开。里面是七八支长短不一的枪支,还有两盒塑胶炸弹。 “这是我打扫房间时发现的。” 他又拖出两个大箱子打开,一个里面装着密封好的手术器材,另一个装满了压缩饼干。 “这些是在他床下发现的。” “还有冰箱里,他藏了三份血浆。” 说着,大卫打开冰箱,从啤酒后面拿出几只暗红色的透明袋子。 两人望着一堆‘物资’再次陷入沉默。 “他到底执行的什么任务?能查到吗?” 布鲁克林问道。 “不能”大卫摇摇头“他执行的任务保密级别非常高,我甚至连他的资料都查不全。” “我试着查过他的资料,没有照片,所有记录一片空白。查他的资料不到一分钟,就有人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 “不管他执行的是什么任务,都已经结束了,我们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大卫郑重地说道“他需要心理治疗。” 布鲁克林赞同地点点头。 “我认识一个心理治疗师,等艾玛的案子结束,我会载他去的。” 说定雷的事情,布鲁克林又提起了雷对迈克尔的猜测。 “我帮你查查,不过如果真的像雷说的那样,估计通过官方手段是查不到什么有用信息的。”大卫道。 他没有提露比的事情,主要是觉得他自己能处理好露比。 相较于露比,显然来历神秘的迈克尔更值得注意。 当修复友情的激动褪去,布鲁克林不得不面对一个大大的疑问——迈克尔为什么帮他? 用友情当然也说得通,但布鲁克林说服不了自己。 他可以信任雷跟大卫,那是因为他们是从小相互帮扶到大的,他们是家人,是超越血缘与爱情的友谊。这份友谊是经历过磨难与历练的。 但他无法把这种友谊套用在才认识不足一年的迈克尔身上。 不要说是迈克尔,换成他跟雷、大卫才认识一年,他也不会信任雷跟大卫。 这无关信任。关系的是他的智商。 从前有一位医生轻信他人,后来他被卖了30枚银币。【注1】 第114章、态度 2月8日。 鲍勃昨晚饮酒过多,上班迟到,奈莉神采奕奕,光彩照人,昨晚过的身心愉悦。雷有些沉默,懊恼于自己酗酒。 在纷乱中,布鲁克林被人堵了。 堵他的是那位o形探员,以及一位自称是温士顿议员幕僚的地中海。 两人从门口一路跟到办公室门前。 布鲁克林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你们俩谁先?” 问完,他自顾自推开门,跟正在照镜子的奈莉打声招呼,走进办公室。 o形探员跟地中海对视一眼,一齐迈开脚步。 “嘿!你们两个!一个一个来!” 奈莉吧嗒一声扣下镜子,冲两人喊道。 o形探员掏出证件晃了晃,抢先一步跟了进去,地中海抿了抿唇,想起温士顿先生的叮嘱,默默后退一步,等在门外。 …………………… “fbi的动作挺快的嘛。” 布鲁克林脱下外套丢在沙发上,一边将昨天完成的文件交给奈莉,一边笑着说道。 “布鲁克林法官,我们需要谈谈。” o形探员沉声说着,看了一眼雷跟奈莉。 奈莉不满地哼了一声,高跟鞋踩得啪啪作响。 雷干脆默不作声,帮着布鲁克林把需要处理的文件堆放到每一张椅子上。 o形探员四下看了看,再次说道 “我们收到对你的匿名举报,举报称你在秘密从事间谍行动,按照规定,我们有权对你进行传唤跟问询。” “布鲁克林法官,我们愿意相信你是清白的。” 布鲁克林整理文件的动作顿了顿,嗤笑出声,主动帮他把未尽之言补充上。 “但如果我不配合伱们招募艾玛·吉尔森,你们将不得不将我押送到哪個秘密基地进行审讯以证清白对吧?” o形探员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请问fbi是奉了谁的命令,来插手司法权?” 布鲁克林转过身,倚靠着桌子,傲慢地问道。 “带走一名在职的联邦法官,仅仅因为一封匿名举报信,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权力?总统?还是众议院?” o形探员始终保持着克制,沉声道 “布鲁克林法官,我们是抱有诚意的。” “艾玛·吉尔森的计算机技术对国家安全很重要。她是我们需要的人才。如果需要,我们可以拿到特赦令,赦免艾玛·吉尔森的一切罪行。” “那你去拿。”布鲁克林继续保持傲慢“等你拿到特赦令再来找我,我保证放她走。” “就是不知道总统特赦令批复的快,还是死刑核查更快。” “申请特赦令期间,我们可以要求暂缓死刑核查。” o形探员反驳道。 “那就试试好了。”布鲁克林满不在乎地说道“官司最后还是要司法系统裁定。探员先生,如果在大法官们商讨特赦令时,我来告诉他们fbi试图插手司法权,你说会怎么样?” 联邦自建国便确定了三权分立的制度,政府把持政权,国会掌管立法权,法院紧握司法权,三者相互斗争,相互独立。 fbi插手司法权简直就是在政府、国会跟大法官们的敏感神经上跳踢踏。 你一个工具人这是想干什么?狗子想要上桌吃饭了? 布鲁克林不怕fbi的底气就源自于此。 他虽然级别不如fbi局长高,但他是正经的法院系人,是司法权的主人之一,而fbi只是一条狗,一件工具。 只要fbi不搞阴的,正大光明地摆明车马,布鲁克林单靠身份就能玩儿死它。 “你们想吸纳人才,我理解,但艾玛·吉尔森不行。”顿了顿,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她杀死了17个人,还毫无悔改之意。” “让这样的人逃脱法律的审判,将是我的失职。” “外界舆论如何,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她不可能被放过,特赦令也不行!” “所以,抱歉,探员先生。” o形探员认真地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颔首道“布鲁克林法官,你的职业操守令人敬佩,希望你的选择不会让人后悔。” 说完,o形探员转身离开。 “这只是一起正常的交易,每个法官都会做的。” 奈莉走进来,说道。 “fbi跟我们联邦法院工作上有很高的配合,你这样拒绝他,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 “所以我给出了理由。”布鲁克林道“现在决定权在他们手上。” “你是对的。”雷插话道“放过艾玛·吉尔森,就是对这场灾难中每一位受害者的亵渎。” 奈莉瞪了雷一眼,摇着头没有再说话。 “好了,门外还有一个呢,快让他进来。”布鲁克林道“奈莉,你去给鲍勃打个电话问问,他是不是被玛丽赶出家门了。怎么还没到。” ……………………………… “他拒绝了。”胡佛大道上,o形探员开着车,拨通了电话“他认为放过艾玛·吉尔森会招来舆论压力,与他一贯的形象不符,对他个人不利。” o形探员将内庭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最终说道“他后面的态度有所软化,并不像前期那样强硬。” “‘老白’有什么建议吗?” “‘老白’坚持认为他值得争取。”o形探员看了一眼后视镜,打转方向盘,给后面的车子让出位置。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响起。 “你留在纽约,继续负责清理工作。‘老白’会配合你。” “布鲁克林·李这边我还需要负责吗?”o形探员问道。 “不需要,你专心负责清理工作,纽约是它们的大本营,把纽约清理干净,剩下的就是散兵游勇,不足为惧。他由‘老白’亲自接手,‘老白’很看好他。 记住,清理工作很重要,比一名联邦地方法官,或一个计算机天才更重要!” ………………………… 地中海的态度与傻瓜青年律师截然不同,他很礼帽,不卑不亢,一看就是饱经事故与故事的人。 他先是表明自己身份,礼貌地递上名片,与屋内众人一一握手,然后立在一旁,安静地等待布鲁克林几人忙碌。 用来对付o形探员的招式不灵光了! 布鲁克林暗道一声麻烦,放下手中的活儿问道“温士顿议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第115章、死亡 “温士顿议员得知有人在调查他的儿子,想咨询一下,杰瑞卷入的麻烦是什么。”地中海彬彬有礼地说明目的。 “另外,温士顿议员有意聘请您担任他的私人法律顾问,如果您有其他发展意向的话。” “温士顿议员对您这位纽约司法界的新星很看重,愿意开出100万的年薪,法律咨询您可以另行收费。”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100万年薪是养着布鲁克林的钱,如果有需要工作的地方,每次工作另付。 布鲁克林相信,一旦他答应下来,能收获的绝对不仅仅是这些。 从价格来看,温士顿议员很有诚意。甚至让布鲁克林怀疑询问杰瑞的问题只是顺带,来挖他才是主要目的。 “抱歉,我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 布鲁克林十分动心,但最终还是拒绝了。 地中海没有继续游说,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他微笑着说道“温士顿议员的邀请始终有效,布鲁克林法官,无论什么时候,您想换个工作环境,都可以。” 他指了指名片“如果您改主意了,请拨打上面的电话。” 地中海如此礼貌,让布鲁克林有点儿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那么我就告辞了。” 地中海欠欠身,没有再提杰瑞的事儿,礼貌告辞。 送走地中海,鲍勃满头大汗的冲了进来。 “抱歉,十分抱歉。” ………………………… 中午,吃饭回来的布鲁克林发现法院门口围了不少人。 这种事本是很常见的,但眼尖的雷看到人群中有警灯闪烁。 这引起了布鲁克林的好奇。 站在台阶上往人群里张望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看到的布鲁克林摇着头往内庭走去。 刚来到内庭走廊,迎面便见到露比由两名fbi探员押着走来。 两人交错而过,露比一脸平静,走进电梯。 “布鲁克林。” 迈克尔的声音响起。 “fbi追查到一条跟境外间谍组织有关的线索,没想到露比竟然牵涉其中。” 迈克尔摇头叹息着,一脸的可惜。 此时走廊里有不少法院工作人员,闻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布鲁克林看了迈克尔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艾玛·吉尔森的案子怎么样了?” 迈克尔拍拍布鲁克林的胳膊,转移了话题。 “陪审团还在合议。” 布鲁克林老实地回答。 “快点儿结束,有个大案子等着你呢。” 迈克尔冲他鼓励一笑,转身返回办公室。 …… …… 这周末,布鲁克林、大卫被雷拉到三层里做苦力,一举拿下全部粉刷工作,雷甚至还有时间翻修了一遍篱笆。 现在只需要购置家具,就可以正式入住了。 2月12日。 合议第六天,周一。 陪审团的合议结果出来了。 9号法庭上,座无虚席。记者们全神贯注,控辩双方也难掩紧张。 鲍勃站在法官席旁,目光不住地朝雷身上眺望。 开庭前,他拉着雷反复叮嘱了注意事项。 法院外,支持艾玛与反对艾玛的人聚在一起,泾渭分明,紧张地等待着结果。 各大电视台在收到消息后,纷纷拿出早准备好的变更节目单方案,当家新闻主持人齐备,等待着法庭那边传来消息,随时准备报道。 “陪审团,对本案的评议有结果了吗?” 确认原被告到场,一切正常后,布鲁克林问道。 陪审团代表起身答“是的。”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纸上就是本案的评议结果。 旁听席伸长脖子张望着,恨不得自己的眼睛可以飞出去,快人一步看到纸张上写了什么。 “017-edny09-085号案件,联邦诉被告人艾玛·吉尔森二级谋杀罪,一级纵火罪,妨碍公务罪,非法入侵篡改政府资料共计四项罪名。” 布鲁克林回顾了一下起诉书上的罪名,然后逐一问道 “陪审团是否同意检方所诉二级谋杀罪?” “经过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被告方艾玛·吉尔森被诉罪名二级谋杀罪——成立。” 旁听席一片哗然,随即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数位记者连忙向场外汇报结果。 第一项罪名就被认为成立,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多娜脸色有些难看。 艾玛·吉尔森的父母坐在前排,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吉尔森夫人已经捂住了嘴巴。 “陪审团是否同意检方所诉一级纵火罪?” “经过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被告方艾玛·吉尔森被诉罪名一级纵火罪——成立!” 轰—— 这一次,旁听席的喧哗声更大了。 两项最重的罪名成立,这几户代表着艾玛·吉尔森距离死亡的深渊只有一步之遥。 此前有多家媒体邀请专家对合议结果进行猜测,大部分人都认为陪审团会在二级谋杀罪跟一级纵火罪中二选一。 他们认为,一旦两者同时成立,以布鲁克林·李的量刑风格,艾玛·吉尔森必然是死刑。 考虑到这一点,陪审团应该会给予被告更多的宽容才对。 “no!” 吉尔森夫人发出一阵小声的惊呼,不忍再往下看,双手掩面被丈夫搂在了怀里。 吉尔森先生死死地搂着妻子,眼睛通红地望着被告席。 艾玛·吉尔森站在被告席上,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听到自己二级谋杀与一级纵火罪先后被认为成立,她茫然地抬起头望向多娜。 多娜回以一丝苦笑。 “肃静!” 布鲁克林敲响法槌,勒令法警驱逐了几名喧哗声最大的记者,继续询问 “陪审团是否同意检方所诉妨碍公务罪?” “……罪名——成立!” “陪审团是否同意检方所诉非法入侵篡改政府资料?” “……罪名——成立!” 连续四项罪名通通成立! 吉尔森夫妇抱在一起,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哭出声来。 艾玛·吉尔森似乎彻底懵了,整個人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嘴巴快速开合着。 此时陪审席上已经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在盯着布鲁克林与陪审团代表。 然而这位陪审团代表令他们失望了。 他没有提出任何量刑建议,宣读完评议结果后,便将纸张呈递给布鲁克林,然后坐下。 布鲁克林快速浏览了一遍纸张上的内容,确认无误后宣布道 “经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检方所诉二级谋杀、一级纵火罪、妨碍公务罪、非法入侵篡改政府资料四项罪名成立……” 布鲁克林的声音渐行渐远,艾玛·吉尔森茫然地四处张望着,惊恐地发现她只能看见法官不断张开闭合的嘴巴,却听不到一丁点儿声音。 世界彻底安静下来,死一般的寂静。 “……死刑……” 死刑? 艾玛·吉尔森眨眨眼,她刚刚似乎听见了一道声音,然后整个世界在不断响起那个声音,一遍遍重复着。 死刑! 死刑! 死刑! 我要死了? 艾玛·吉尔森心里想着。 第116章、工作啊,工作~ “未成年人,女性,新兴的计算机技术,网络入侵,纵火,17人死亡,上百伤患。” 偌大的9号法庭一片安静,只有布鲁克林的声音在上方回荡。 “本案任何一个关键词都代表着麻烦。这些代表麻烦的词汇汇聚在一起,很轻易令人意识到它的敏感性与复杂性。 各种各样不同的意见以及由本案引发的犯罪诉讼等等。 自然,身为一名法官,我的任务是依照宪法的原则来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情感或者偏见。我真诚地这样去做,去履行身为一名法官的责任与职责。 正因为如此,在仔细思考过后,我决定从最朴素的公平公正入手——每一位走进法院的人都应该能看见,代表正义的女神蒙上了双眼。祂教会我们,应该用心灵而不是眼睛去观察,唯有如此,才能践行公平。 当我蒙上眼睛时,案情就变得简单了。 这是一起通过计算机技术引发公寓楼火灾,造成人员伤亡的案件。案中主导火灾的嫌疑人系在明知自己的做法会引发火灾,造成人员伤亡的后果后,故意引发。 现在我们只剩下一个疑虑——未成年人。” 布鲁克林环顾四周,吉尔森夫妇伤心欲绝,艾玛·吉尔森也失去了光彩,变得灰蒙蒙的。 多娜跟伍德认真聆听着——身为法律从业者,他们都很清楚本案将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未成年人被宣判死刑! 这意味着从此以后,法律对未成年人的过度保护将得到遏制,以前案涉未成年人的判决有可能被上诉,甚至推翻。 这意味着从法律层面上,未成年人将被视为约等于成年人。 这些都将引发一场司法界的海啸! 同样明白这個道理的还有旁听席上的记者们。 他们眼神闪亮,不少人甚至干脆直接掏出手机,将布鲁克林的讲话直播给电视台里的同事。 “有关年龄的争议一直存在,联邦的制度从来不是完美的,如果我们已经完美无缺,我们也没必要继续努力去完善它,因为它已经是完美的。” “很遗憾,在当下的司法环境中,受各种因素的影响,为了能够靠近公平哪怕0.1英寸,我们也只能以资料为主。” “因为现实的实际情况有太多影响因素,现实有太多的可能,现实不是阿瑟·柯南·道尔的小说,我们也不是福尔摩斯,现实中许多真相往往不会大白于天下。” “本案中有关艾玛·吉尔森年龄争议,法庭充分听取了双方的意见,最终裁定,以警方现有资料库资料所载为准。 即被告方当事人艾玛·吉尔森的年龄,以22岁为准。” “在确定艾玛·吉尔森的年龄后,最后一个困难也被解决了。” “本案再次变回最初的样子——蓄意纵火导致火灾发生,造成17人死亡,上百伤患的恶性事件。 类似的案件拥有至少一百份判例可以遵循。 因此,在综合考虑后,我做出的死刑裁定。” 死刑与最初告知被告的最短25年最高无期并不相符,但布鲁克林已经在上面的讲话中给出缘由——本案争议的焦点之一,年龄。 如果严格追究的话,被告方也有那么百万乃至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争取到裁决无效。 当然,现场并没有人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布鲁克林的话已经讲完了,这代表着艾玛案正是落下帷幕,剩下的就是走程序,收押,死刑申请,等待批复,执行死刑。 但本案所引发的影响才刚刚开始。 与本案所代表的意义相比,之前的舆论争论都只是小儿科。 官方资料与本身实际情况有所差异该如何裁定? 未成年人犯罪到底该遵循什么样的判罚原则? 仅仅这两个争议点,便足够引发一场讨论了。 这两个问题是众多困扰法官们的难题之一,长久以来,因被告未成年,因官方资料库内容与现实情况不符导致的具有争议的案件不要太多。 乃至有时所有人都知道被告有罪,但就因为一个未成年人的身份,因为资料与现实不符而无法界定身份,起诉书最终被驳回,嫌疑人逍遥法外,甚至当着受害人或受害人家属的面尽情嘲讽。 一旦本案卷宗复核通过,以后类似的案件都将有迹可循。 ………………………… 布鲁克林趴在窗户上往下张望着,琢磨着楼下人群中究竟有几个是真心关心艾玛·吉尔森的人。 鲍勃轻手轻脚地走进办公室,抱走一叠文件,用眼神向雷发出询问。 雷站在布鲁克林身旁,默默摇头。 鲍勃无声地叹了口气。 上午从法庭回来,他们就发现布鲁克林心情不太好,结合当时布鲁克林的发言,鲍勃跟雷很轻易就能想明白,这是亲手了结一名花季少女的生命而‘多愁善感’了。 布鲁克林站在窗边,再次发出这样的感叹。 “布鲁?” 雷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布鲁克林收回目光,一边脱掉法袍一边朝衣架走去。 “下班了?走走走,按照计划,今天咱们要去买床。快走!” 雷:…… 鲍勃:…… 鲍勃抱起一摞卷宗拦在门口。 “尊敬的布鲁克林法官,等你处理完这些,差不多就到下班时间了。” 鲍勃阴阳怪气地说道 布鲁克林抓着外套的胳膊僵在半空中,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怀里的卷宗。 “我现在心情不太好,鲍勃。” 他将外套放了回去,转身抓起法袍披在身上,重新站回窗边,一脸忧郁,用沉重的语气说道。 “我觉得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蒙莉卡说的没错,我是个刽子手……” 鲍勃不想听他啰嗦,直接将卷宗塞进他怀里,拉着他按到椅子上,口中附和道 “对对对!你手上没沾着血,但你可以沾点儿墨水。来,看看这本,如果没问题,在这里签字。” 他甚至贴心地帮布鲁克林翻到了签字页。 布鲁克林见卖惨装可怜不管用,立马一秒变脸。 “鲍勃,你是我的法官助理,你应该学着分担更多。” “是是是,快看,看完没问题在这里签字。” 鲍勃不跟他争辩,随意敷衍了两句,催促道。 “抛开其他不谈,我积攒下这么多工作没处理完,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责任吗?” 布鲁克林使出甩锅大法,一边低头翻看卷宗,一边质问道。 “有责任。”鲍勃煞有其事地点着头“我早该在伱疯狂接起诉书时就向你提出警告。” “我应该在你坚持一意孤行时敲晕你。” 布鲁克林:…… 他认命地抓起钢笔,逐字逐句地审核卷宗,最终在鲍勃指定的地方签上自己的名字。 “奈莉是老书记官了,我们应该学会给予她更多的信任与尊重。” 手上虽然很诚实,嘴巴上布鲁克林还没打算认输。 鲍勃拿走审核好的卷宗,又拿出一本摊开在他面前。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这本在这里签字。” 第117章、FBI的计谋已被我识破! 由于积攒的工作过多,布鲁克林不得不暂停开庭,全力处理积压文件。 好在鲍勃的工作能力靠谱,在渡过最初的不适应阶段后,迅速上手,帮布鲁克林分担了不少。 一连一个周的时间,9号法庭全体人员埋首书山,终于将积压文件清空。 布鲁克林甚至顺带抽查了以前的卷宗。 赛琳娜还算靠谱,跟他从相识到相爱,再到后来闹的场面那看,并未将私人恩怨带入到工作中去。 这让布鲁克林对这位‘故友’多了几分感慨。 虽然不知道露比对赛琳娜说过什么,但如果不是她从中挑拨,也许他们不会闹的那么难看,他也就不用跑到这儿来当法官了…… 2月19日,周一。 布鲁克林刚到办公室,鲍勃便火急火燎地找了过来。 “fbi的人要见你。”说完,他又添了一句“正经事。” “谁?哪个部门的?干什么?” 布鲁克林一连三问,一边问一边脱掉外套,掏出早餐,毫无形象地吃了起来。 “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的皮特探员。” 鲍勃回到道。 “谁?”布鲁克林叼着一节洋葱条,一脸的疑惑“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有什么事儿去找轮值法官啊,找我做什么?” 布鲁克林有些摸不着头脑。 奈莉那句话说的没错,fbi跟他们在工作上有很多地方需要配合。 联邦法院主管跨州、跨国案件,州内案件并不是大头。 恰好fbi主要负责的也是跨州跨国的重案。 这样一来,两者的关系就变得紧密了。 fbi抓捕犯人,搜集证据,往往需要联邦法院开具逮捕令搜查令,传唤证人也需要联邦法院开具的传票。 而联邦法院在接到跨州跨国案件起诉书后,受空间、人手限制,往往需要fbi配合。 但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 最近没听说国际上或联邦有哪位籍贯纽约州的大犯人落网啊? 也没听说哪位国际大盗在纽约州境内作案啊! 怎么牵扯到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了? “请他进来吧。” 布鲁克林三两口解决早餐,抓起一张纸擦掉手上的油渍,说道。 鲍勃点点头,不一会儿,一位看上去至少四五十岁的探员走了进来。 “布鲁克林法官,我是fbi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负责人,皮特·伯克。” 探员一脸严肃地跟布鲁克林握了握手,直接说明来意。 “您认识尼尔·卡夫瑞吗?”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 他印象里,叫尼尔·卡夫瑞的只有一个人。 那是個行骗高手和仿冒高手,诈骗犯,艺术大盗,在全球至少30个国家通缉榜榜上有名的家伙。 想到这儿,布鲁克林重新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位探员先生,这才想起来,据说逮捕尼尔·卡夫瑞的fbi探员就叫皮特。 那位探员经过长达三年的追捕,成功抓住尼尔·卡夫瑞的疏忽,将他堵在了他父亲屋外。 “那个大盗?” 布鲁克林问道。 皮特点点头,严肃地说道 “我花费了三年时间追捕,最终将他缉拿归案,他因盗窃诈骗等多重罪名最终被判13年,就在纽约的监狱服刑。” 布鲁克林算了算时间,发现今年恰好是尼尔·卡夫瑞落网十三周年。 可喜可贺! “他出来了?”布鲁克林问道“又作案了?” 像尼尔这样在全世界大盗圈儿数一数二的家伙,fbi一般都会密切关注,即便出狱也会有所监视。 “他还有三个月刑期满,但在三天前的晚上,他越狱了。” “三个月?越狱了?”布鲁克林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还有三个月刑满释放,他越狱做什么?” “他不肯说。” “越狱第二天,我们就抓到他了。”皮特探员解释道。 布鲁克林有一种看等待戈多的荒谬感。 一个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盗,在自己即将刑满释放前越狱了,然后又在越狱不到24小时被抓回去了。 这是什么低能儿编剧编出来的鬼才剧情? “这应该是你们的事情,如果你们想起诉他,延长刑期,我觉得你们可以直接递交起诉书。”布鲁克林收回跑偏的思绪说道“如果案件落在我的手上,预计不超过20天,就可以定罪。” 越狱逃跑,还被抓了回来。 这几乎是板上钉钉要延长刑期的。 布鲁克林想不出来要如何辩护,他也不相信有人能为他辩护成功。 “我们需要一份协议。” 皮特诚恳地说道 “尼尔·卡夫瑞是个人才,他在盗窃、作假、诈骗等方面有很高的天赋。” 布鲁克林摆摆手道“不用你介绍,皮特探员,相信任何一个看过报道的人都知道尼尔·卡夫瑞在骗子这个行业中有多么拿手。” 皮特认同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因此我们需要一份协议,他帮助我们抓捕他的同行,我们不起诉他越狱。” “这件事你该去找当值法官。”布鲁克林思考片刻说道“这是很正常的辩诉交易,我不认为会有什么问题。” 听起来一切正常,但布鲁克林谨慎地拒绝了。 他跟fbi才刚交恶一个周,fbi的探员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上门讲和,这有点儿不正常。 fbi再怎么唾面自干,也不至于连一个周都没到就忘记吧? 况且这事儿也不是没他不行。 联邦法院任何一名法官都可以帮忙通过辩诉交易,但这是当值法官的主要职责。 其他法官可以毫无理由地拒绝,当值法官要想拒绝,就必须给出足够的理由。 fbi放着当值法官不找,找他这个不好说话的‘无关人员’,这不摆明了有问题嘛! “另外,这件事最好让检察官出面,下次伱可以邀请检察官跟尼尔·卡夫瑞本人,或他的律师一起来法院,直接去找当值法官就行。当值法官的信息会在网上公示。” 布鲁克林好心地提醒道。 “他本人已经同意协议内容。”皮特仿佛没听到一样,一边说一边把手往文件包里伸。 布鲁克林连忙起身。 “鲍勃!” 他冲外面喊了一声,随即歉然地说道“抱歉,皮特探员,我这边马上要开庭了,让鲍勃带你去找当值法官。” 说完,拉着进门的鲍勃交代一番后,抱起起诉书匆匆离开。 第118章、艺术就是爆炸! 中午,纽约市立大学巴鲁克学院食堂。 巴鲁克学院的学生们聚在食堂,三五成群地边吃边聊,整个食堂十分热闹。 突然,四个背着背包,戴着动物面具的人闯了进来。 他们手中持枪,一言不发,先对着天花板打空了一个弹夹。 “所有人都到这边来!” 戴着灰狼面具的人喊道。 另外三人一言不发,一边更换弹夹,一边四散到尖叫混乱的学生群体中,将学生驱赶到厨房里。 灰狼面具将厨房的门关上,四人放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個个自制炸弹四散贴好。 三分钟后,四人在厨房门口重聚,彼此对视一眼后,从厨房里挑出几个女生,喝令她们搬动桌椅,将门窗封死。 半小时后,十几辆警车赶到,警员们拉起警戒线,驱离围观人员,严阵以待。 警察尝试着向食堂喊话,但食堂内部安静如鸡,并不回应。 大卫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部内,盯着眼前的食堂结构图,愁眉不展。 巴鲁克学院的食堂只有一层,布局十分简单,只有前后各一个出口,两侧四面窗户。 如今这些出入口被桌椅堵得严丝合缝,连光都透不进去。 狙击手早已就位,防爆盾也已经到达现场,但这些却全无用武之地。 根据消息,食堂内部有四名歹徒,人质至少300人。而报警人在说明情况后就迅速被掐断通讯,显然是被歹徒发现了。 双方已经对峙了十分钟,谈判专家换了三个,什么话都喊过,歹徒却根本没有回应。 他们的目的似乎就是对峙。 又十分钟后,fbi抵达,态度强硬地接管现场。 大卫站在一旁冷眼旁观。fbi的人嘀嘀咕咕二十分钟了,依旧没有下一步行动。 ………………………… e.d.n.y,9号法庭。 鲍勃第8次回来,趁着空隙悄悄告诉布鲁克林,那位皮特探员还没走。 布鲁克林无奈,只能宣布休庭,准备先处理好皮特探员。 他刚返回内庭,就见皮特探员火急火燎地往外跑。在路过布鲁克林时,他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好像火烧屁股一样,三两步跨过十几级台阶,消失在法院门外。 鲍勃耸了耸肩调侃道“现在他走了。” 布鲁克林咂摸咂摸嘴巴,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之前追着他跑,还上门堵门,那股黏糊劲儿堪比罗密欧对朱丽叶的追求。结果现在朱丽叶打算给他一个机会表达‘爱意’,罗密欧看都不看就走了! 布鲁克林心情复杂地吃过午餐,哪怕是爱吃的塔可都没能拯救他柠檬味儿的心情。 回到内庭,趁着鲍勃去送卷宗,布鲁克林偷偷打开了电脑,开始摸鱼。 登录官网,巴鲁克学院被放到整个屏幕那么大。 好奇地点进去,很快,布鲁克林就知道‘罗密欧’为什么对‘朱丽叶’视而不见了。 巴鲁克学院食堂发生爆炸,疑似kb袭击,造成至少4名学生当场死亡,2名学生被踩踏成重伤,3名学生受到刀伤,昏迷不醒,数十人轻伤。 现场有些混乱,警车,消防车,救护车与直播车辆混在一起,各色职业人员乱作一团。 从现场发回多组图片,在其中一张以废墟为背景的图片上配文 【fbi介入调查,疑似与nypd发生争执】 后一张一名女生从担架上掉落的图片配文 【现场救援不力,谁的过错?】 类似的图片配文还有许多组。 布鲁克林翻看着新闻,筛选其中的有效信息,很快捋清脉络。 中午学校就餐时间,歹徒闯入食堂,挟持就餐学生与厨师,有人质报警,nypd赶到现场。 nypd束手无策,fbi接管现场。 fbi接管现场不久后,发生爆炸,人质一哄而散,发生踩踏事故。 凶手尚未落网,现场仍在救援中。 布鲁克林盯着图片上与黑西装对峙的大卫,揉了揉眉心。 图片上的大卫张牙舞爪,身体前倾,双臂张开,嘴巴张的大大的,导致两腮堆积出几条褶皱。 可以看出,大卫很愤怒。 至于黑西装,隔着屏幕布鲁克林都能嗅到fbi的腐臭味儿。更别说他前伸的手里还捏着fbi的证件了。 的摄影师拍照技术一流,根本不用配文也能看出nypd与fbi的分歧有多严重。 布鲁克林给大卫打了个电话,不出意外的,没人接听。 想了想,布鲁克林按下心中的不安,休息片刻后,继续开庭。 下午,巴鲁克学院受袭的最新消息不断被推送至手机上。 布鲁克林一边开庭一边抓着手机浏览新闻,一心二用。 案件审理的速度被拖慢,但却恰好符合9号法庭尚在磨合中的处理速度。算是歪打正着。 终于磨蹭到下班时间,布鲁克林打了声招呼便连忙喊上雷准备去探望大卫。 结果刚出门就碰上了迈克尔。 “fbi的人来找你了吗?” 打过招呼,迈克尔叫住布鲁克林问道。 布鲁克林微微一愣,停下了脚步。 “这就是你说的等着我的大案?” 前不久迈克尔才刚对他说过‘快点儿结束,有个大案子等着你呢’。 原来他口中的大案子就是这个?!! 迈克尔点点头,笑着说道“怎么样?还满意吧?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帮你争取到的。” “你怎么知道尼尔要越狱的?” 布鲁克林没理会迈克尔邀功似的言语,反问道。 “我不知道。”迈克尔保持微笑,对布鲁克林的反问似乎早有预料“但我们都知道,尼尔·卡夫瑞可不是什么老实的受气包。” “他能在监狱里老老实实地呆上13年,我已经很吃惊了。现在距离他刑满释放只有三个月,他再不惹出乱子,就不是尼尔·卡夫瑞了。” “这话是逮捕他的皮特·伯克探员亲口说的。” “怎么样?”迈克尔解释了两句后关切地问道“我知道因为艾玛·吉尔森的缘故,你跟fbi的关系不太好。正好可以借着尼尔·卡夫瑞的协议缓和一下关系。” “我们跟fbi在工作上有太多交集,继续恶化关系不利于我们的工作。” “我考虑一下。”布鲁克林思考片刻道“但现在我要去看望我的朋友。伱知道的,巴鲁克学院。” 迈克尔理解的点点头。 第119章、突发事件 “他还在巴鲁克学院。” 胡佛大道上,当布鲁克林准备把车开往nypd总部时,雷开口说道。 “你联系上他了?” 布鲁克林打着方向盘,脚下微微用力,成功挤进旁边车流空隙中,抽空问道。 “没有。”雷晃了晃手机“我在你们的手机上装了定位系统。” “主要是怕发生意外,找不到人。” 似乎是怕布鲁克林有想法,雷又解释了一句。 布鲁克林想到车上的枪支,没有反驳。 巴鲁克学院在曼哈顿熨斗区,从布鲁克林区前往曼哈顿区要过布鲁克林大桥。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车流拥堵,等布鲁克林他们赶到巴鲁克学院,天已经黑了。 还没进巴鲁克学院,远远的就能看见学院内灯火通明,消防车警车救护车与转播卫星车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外围还有大批的人在围观。 将车子在路边停下,雷已经自然而然地掏出工具箱里的手枪塞进怀里,又从座椅下摸出一把匕首跟一支精巧的女士左轮。 匕首插进靴子,左轮则递给了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看了看半个巴掌大的左轮,又看了看严阵以待的雷。 雷又往前伸了伸手,一脸严肃地说道 “袭击者还没被抓到,这里并不安全。” 布鲁克林望向巴鲁克学院的方向,很想问问雷,这么多警察跟探员在场,袭击者还要发动袭击,是在找死吗?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接过左轮,胡乱塞进怀里,只是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该尽快带雷去做心理治疗了。 下了车,挤过围观群众,来到警戒线前,不等布鲁克林喊大卫过来放行,他便被记者们发现了。 原本正在直播报道巴鲁克学院炸弹袭击的记者立刻一拥而上,将布鲁克林团团围住。 艾玛案虽然结束了,外界的讨论却并未停止。 与之前不同,现在的讨论焦点更多的是集中在未成年人与政府资料保护方面。 一如当时在庭内众人猜测的那样,艾玛案已经不仅仅是艾玛案,它更代表了司法系统对此类案件的判罚倾向,以及两个争议点是否会化为常态的政策性正确。 前段时间一位最高院的大法官在接受采访时甚至都提到了艾玛案,那位大法官言谈之间表达了自己对最终裁定的支持态度。 这位大法官的表态无疑是火上浇油,进一步激起了人们的探讨兴趣。 有传闻说,最高院可能会考虑修改宪法,收紧对未成年人的过度保护,将艾玛案的判罚尺度作为常态化判罚。 外界纷纷扰扰,布鲁克林这个漩涡中心为避免麻烦,一直避免接受媒体采访。 他自家人知自家事。针对艾玛案这一個案他有发言权,但要是上升到未成年人判罚尺度的高度,他还是不掺和为妙。 那是最高院的大法官们该考虑的问题,在最高院没表态前他先表态,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今天担心大卫的情况,一时间忘记了这里有媒体直播,结果一不小心被围住了。 雷在记者们一脸兴奋地指向布鲁克林时就紧张起来了,见这么多人围住布鲁克林,他紧张的浑身绷紧,两只眼睛探照灯一样,在人群中来回扫射。 布鲁克林也在化身探照灯,对淹没自己的话筒视而不见,一双眼睛在巴鲁克学院内来回扫射。 很快,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德克斯特!德克斯特!抱歉,让一让!” 布鲁克林冲场内的‘熟人’大喊着,想要挤进警戒带,又被看守的警察拦住。 雷警惕地拨开话筒,将布鲁克林护在身后,颧骨高高鼓起,一只手已经伸进怀里。 布鲁克林连忙搂住雷的胳膊,几乎呼唤德克斯特。 好在德克斯特听觉灵敏,在一众嘈杂纷乱的叫声中分辨出了布鲁克林的声音。 他来到警戒带旁,冲看守警察解释了两句,布鲁克林跟雷被放了进去。 “谢谢。” 布鲁克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真诚地向德克斯特道谢。 刚刚记者那架势真的很吓人,他被认出的瞬间就被话筒淹没了,周围仿佛有一万只鸭子一样,嘎嘎嘎嘎地叫唤。 刚刚如果有人从天空俯瞰,就会发现在人群中,话筒上竟然长了个人脑袋。 雷依旧单手入怀,颧骨一鼓一鼓,两只眼睛瞪得浑圆,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他甚至用带有敌意的眼神审视着德克斯特,目光从德克斯特的脖子胸口等要害扫过。 布鲁克林冲德克斯特歉然一笑,拍了拍雷的胳膊。 雷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跳,拔出手抢对准了布鲁克林。 警戒带边上的警察们见有人掏枪,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拔枪对准了雷。 “嘿!雷,伙计,是我!是我!” 布鲁克林举起双手,尝试安抚雷的情绪。 雷瞪大眼睛,面部涨红,因为充血额头上的血管鼓凸而出,一跳一跳的。显得格外惊惶。 “是我,雷。我是布鲁克林。”布鲁克林喊着话,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德克斯特则立在他身后,眯着眼静静观察着。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来外围的记者注意。 咔嚓~咔嚓~咔嚓…… 闪光灯闪做一片,将昏暗的周围照亮如白昼。 雷下意识抬起手,却又很快放下。他瞪大眼睛,任由生理性的眼泪流淌而出,迅捷地蹲下身体,拔出靴子里的匕首。 “雷,别紧张,这不是……” 布鲁克林见闪光灯大亮,心下感到不妙,还不等他说完一句话,人便被雷压在身下,接着被推着躲到警车后面。 眼见雷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后背紧贴着车身,抬臂举枪,要朝着人群射击,布鲁克林连忙站起身。 “雷,这不是战场。” 他晃动着雷的肩膀,冲雷大喊着 “那是闪光灯!不是照明弹!” “这不是战场!” 雷瞪大眼睛,迷茫地仰着头看向布鲁克林,举着枪的手缓缓放下。 “你不在战场上,你已经回来了。雷!” 布鲁克林用力抓住雷持枪的手腕,后怕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你回来了,雷,这里很安全,这里很安全……” 雷身体僵硬了一下,软软地瘫靠在车身上。 第120章、猫鼠游戏 这边的‘热闹’很快引来更多的注意,大卫跟皮特探员各带着几个人,泾渭分明地赶到了现场。 他们来到时,雷已经恢复正常,垂着头跟在布鲁克林身后,一言不发,整个人好像霜打的茄子。 布鲁克林则在向警察解释着雷刚刚的反应。 至于外面的记者们? 暂时还没工夫搭理他们。 “大卫。”见大卫过来,布鲁克林向大卫解释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情,随即目光转向皮特。 皮特并未刁难他,而是冲他笑了笑,向雷伸出手。 “我不少的同事都跟他有类似问题。我理解。” 布鲁克林冲皮特点点头。 寒暄几句,见大卫无事,布鲁克林便提出告辞。 他来这里本就是探望大卫的,现在见大卫无事,他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 回去的路上,雷始终保持沉默,气氛有些沉重。 一直到车开到大卫家门前,雷才开口打破沉默。 “那天晚上……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雷闷闷地说道。 “嗯。” 布鲁克林停车熄火,解开安全带,转过头与雷对视着说道 “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患有一些心理问题,你这個是很正常的。我估计,只要配合治疗,三两个月就能痊愈。” 雷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道 “在军队里,患上ptsd会被视为懦夫的表现,受到所有人的歧视。上级会找理由让患病士兵退役。” 布鲁克林有些无语,开始强行转移话题 “好了,下车吧,我们算一算还差哪些家具没买,安排好时间,赶紧去购买。” 雷慢慢腾腾地下车,斯斯艾艾地跟在布鲁克林身后进了屋子,磨蹭半天鼓足勇气道 “布鲁,我在院子里挖了许多坑你知道吗?” 布鲁克林正在冲咖啡,闻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知道,你还顺便把篱笆修了一遍,用铁丝网捆结实。怎么了?” 雷摇摇头“我在里面埋了诡雷。” “篱笆上的铁丝网也是通电的。” “还埋了遥感装置,有人靠近后会发出警报。” 布鲁克林:………… “明天把它们挖出来吧。”布鲁克林端来咖啡,递给雷一杯,坐在沙发上小口抿着咖啡道。 “这里不是战场,这里是纽约市中心,有你收藏的枪就足够了。” 布鲁克林没说让他把通电的铁丝网也拆掉。 埋在院子里的诡雷容易炸伤自己,所以要挖掉,铁丝网却不会。 谁没事儿去抓长满尖刺的铁丝网? “记得在篱笆上挂警示标牌。” 布鲁克林嘱咐了一句,随即放下杯子,开始跟雷商量购置家具。 三层房子其实已经装的差不多了,只差床跟锅碗瓢盆,就可以入住了。 定好这周末去买床,锅碗瓢盆这些零碎则每天下班后购置一部分带回去,时间已经来到十一点。 在巴鲁克学院时已经向大卫确认过,他今天恐怕会很晚才回来,两人也没等大卫,各自回房间休息。 …… …… 第二天,布鲁克林给皮特·伯克通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法院门口,印有fbi标志的车门打开,皮特·伯克探员提着鼓鼓囊囊的文件包,步履匆匆地穿过不知在围观什么的人群,来到内庭。 “这么快?” 布鲁克林正在填写艾玛·吉尔森的死刑复核材料,见皮特到来,有些惊讶。 皮特坐到布鲁克林对面,摇着头解释了一句“你打电话时,我正好刚离开巴鲁克学院。” 说着,他将文件包放到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布鲁克林想了想,昨天跟大卫说好,他会晚点儿回去,但今天早晨他跟雷离开时,都没看见大卫。 他们可能在巴鲁克学院那里忙了一晚上。 得出这个结论后,布鲁克林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皮特,随即目光被文件包里的东西吸引住了。 只见皮特打开文件包,从里面掏出一本巴掌后的‘巨著’,‘巨著’上印有fbi的标志,最上面写着标题。 “这就是伱说的协议?” 布鲁克林目瞪口呆地望着堪比牛津词典的大部头,喃喃地问道。 皮特微微颔首“这是副本,局里找了不少专家查缺补漏,希望能请你帮忙检查一下。” 布鲁克林翻了翻大部头,苦笑着道“皮特探员,这一本协议,它的体量已经赶得上哈利波特全集了。而且它不是故事书,你知道看完它需要花费多少精力吗?” 皮特认真地点点头“知道” 他说道“我们找了四名专业人士,花费了一年时间编写。” “我觉得你还是起诉尼尔·卡夫瑞越狱,给他增加刑期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布鲁克林尝试着建议道。 皮特摇了摇头“李,希望你不会介意我这样叫你。” 在得到布鲁克林首肯后,皮特继续说道“我们真的很需要尼尔·卡夫瑞,他可以帮我们破获许多悬而未决的案子。” “我听说了艾玛·吉尔森的事情。请你相信我,李,尼尔·卡夫瑞跟艾玛·吉尔森不一样。” “我追捕尼尔·卡夫瑞三年,对他了如指掌,他不是那种罪大恶极之人。他的盗窃行为源自于家庭变化造成了心理创伤。” 在布鲁克林惊奇的目光中,皮特开始为尼尔·卡夫瑞说起了话。 “尼尔·卡夫瑞幼年时期家境优渥,他的父亲拥有自己的工厂,母亲是全职太太,尼尔·卡夫瑞成绩很好,与同学之间的关系也很良好。 后来受经济危机影响,他父亲的公司破产,工厂倒闭,家里没了收入来源。老卡夫瑞开始酗酒,他的母亲也立刻抛弃他们父子,改嫁给老卡夫瑞的商业伙伴,开启新的生活。” “老卡夫瑞将一切归咎于尼尔,对他动辄打骂,尼尔被逼无奈,离家出走。那时候他才十三岁。” “所以他开启了江洋大盗的职业生涯?” 布鲁克林配合地问道。 皮特摇了摇头。 “尼尔之前生活优渥,良好的家庭教育让他根本想不到这上面,况且那时候他才十三岁!” “十三岁的男孩儿已经可以扣动扳机了。” 布鲁克林吐槽了一句。 第121章、我认识一个朋友…… “刚开始他为社区家庭工作,换取报酬。” 皮特继续讲述着,有关尼尔·卡夫瑞的过往,他如数家珍。 在这个世界上,论对尼尔·卡夫瑞的了解,皮特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哪怕尼尔自己也不行。 “但他还是未成年人,没有人敢真的雇佣他。有的家庭心生怜悯,会悄悄交给他一些送报纸或修剪草坪的工作,但这些工作换取的报酬只够他勉强吃饱,根本无法让他回到之前的生活。” “后来他发现了支票的漏洞,开始伪造支票……” “李,你知道我是在哪儿抓到他的吗?” 在他家的老房子外面。 布鲁克林心里给出答案,面上配合着问道“在哪里?” “他通过诈骗等违法手段聚拢了上千万的资金,那时候他才二十出头。纸醉金迷的生活填补不了他内心的迷茫与空虚,放松警惕的他决定回家看看。 我正是抓住这个机会,在卡夫瑞家老房子外面抓住了他。当时他正被他的父亲老卡夫瑞蛊惑,准备组织一场近十亿的庞氏骗局。” 皮特微微一笑,有些得意。 抓捕尼尔·卡夫瑞是他最自豪的一件事。 长达三年的追捕,让他跟尼尔·卡夫瑞之间建立了某种联系,他们早已不是警匪这样简单的关系。 在尼尔·卡夫瑞坐牢的十三年里,他是唯一的访客,他为尼尔传递了老卡夫瑞去世的消息,帮尼尔为老卡夫瑞准备葬礼,帮他调换监室…… “我相信他也许没有像艾玛·吉尔森那样杀死17个人,还准备用火烧我。”布鲁克林听完皮特的讲述后道 “我也相信他跟艾玛·吉尔森不一样。” 尼尔·卡夫瑞更像是一名侠盗,他行骗的目标群体几乎不涉及普通人,基本都是富豪或政要,盗窃目标也基本是博物馆或個人收藏家。 只不过他不会像侠盗那样把钱分出去。 “我更愿意相信你跟上次来找我的那几个白痴不同。”布鲁克林指着厚厚的协议道“我很乐意帮你,皮特探员,我发誓,但这玩意儿实在太多了。” “它就像一本牛津词典那样厚。” “正常人是不会想着把牛津词典认真翻阅一遍的。” “光凭四个人修订的牛津词典也不具备任何意义。” 布鲁克林补充道。 “或许你可以去外面随便一家律所找一位上过法庭的律师,把你们的协议内容说出来,让他们帮你重新拟定一份协议。相信我,它不会超过一本花花公子的厚度。” 布鲁克林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随意翻了两页,发现这本所谓协议措辞之严谨,已经达到冗杂的程度。一句话本身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它非要花至少四十页的篇幅去进行解释,恨不得逐个单词释义,然后引经据典,搞得很专业的样子。 他怀疑那四位专家是四海龙王,否则注水技术为何如此娴熟高超? 皮特显然听懂了布鲁克林话里的意思,脸色变换不定。 布鲁克林不再说话,给予皮特充分的时间考虑。 如果皮特坚持使用这本废话文学集大成者,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尽管这是迈克尔的好意,但为了避免自己的时间被浪费,他也只能拒绝。 如果皮特听从他的劝告,布鲁克林也愿意尝试缓和关系。 fbi有许多个部门,fbi与fbi还是不一样的。 他没必要将跟一部分人的矛盾扩散到整个fbi。 迈克尔说的对,法院与fbi之间还是有很多合作的。 经过深思熟虑,皮特最终接受了布鲁克林的意见。这让布鲁克林大松了一口气。 “除了一家叫罗根的律所之外,伱可以随便找一家。”布鲁克林说道“法院门口就有许多各家律所的人。” “对了,下次也许你可以直接去地检署请一位检察官来。”布鲁克林不经意地提醒道“这样我们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认识一名检察官叫本·斯通,那是一位正派的检察官,最近他正好有时间。” 皮特点点头,收起大部头,起身向布鲁克林告别。 …………………………………… 巴鲁克学院的爆炸袭击案最近风头风头正劲,吸引走了大部分关注艾玛案的目光,布鲁克林自艾玛案后一直保持低调,除爆炸袭击当晚被破出了一次风头外,一直不曾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逐渐转移,布鲁克林终于不用躲着记者了。 送走皮特的当晚,雷兑现承诺,老老实实地把院子里的诡雷逐一挖出。布鲁克林在一旁看着,吓得直冒冷汗。 当雷抱着一纸箱各色爆炸物准备进屋时,被布鲁克林拦在了门口。 “这些东西就没必要放在屋里了吧?” 布鲁克林讪笑着,莫莫拉开与雷之间的距离。 “跟它们共处一室,我有点儿睡不着觉。” 雷挠了挠头,将纸箱搬上车,开着车出去了一趟。 两个小时后,布鲁克林刚将锅碗瓢盆整理完毕,雷开着车回来了。 吃过晚饭,布鲁克林翻出几块块木牌,用油漆在上面画了个电击标志,并用大写字母标明‘小心有电’后,前后左右挂了一圈儿,充当警示牌。 有了它们,即便以后有人不小心被电到,他们也可以免于法律责任。 …………………… 周末。 大卫被巴鲁克学院的爆炸袭击案搞得晕头转向,在确认无法抽出时间后,布鲁克林跟雷一脸遗憾地挂掉电话,只能自己动手将床搬进卧室。 最后一件家具落实,他们的家算是正式落成了。 因为大卫的原因,布鲁克林将入住新家的派对无限期延后了。这样一来,他跟雷入住三层房子就显得很平常,很悄无声息。 摆放完床,天色已晚。 布鲁克林开车去华人超市购置一批调料,顺路买了些菜回来,钻进厨房忙碌起来。 雷则拖着两个袋子到处乱转。 当布鲁克林饭菜做好,雷手里的两个大袋子也已经空空如也。 “这是正常的准备。” 见布鲁克林不断往袋子上瞥,雷举起双手道 “不是留出一间房间专门给你用来收藏你这些宝贝了吗?” 布鲁克林不信他的鬼话,问道。 “可万一有枪手闯进来,我们总不能跟他说‘嘿,伙计,你等等,我去枪房拿一下枪’吧?” 雷辩解道 “我们总得在顺手的地方先做好准备,这样才不会被意外打击得措手不及。” 布鲁克林翻着白眼将压的死死的一大碗米饭塞进雷手里,不再跟他争辩。 他明白,缺乏安全感光凭说是说不好的。只能等心理治疗发挥作用。 昨天他带着雷去找了一个心理咨询师,从下周开始,雷将正式开始接受心理治疗。 第122章、美妙的周一 2月26日,星期一。 大卫跟波尔满脸倦容地坐在车里,盯着马路对面的门口。 波尔三两口将昨晚剩下的半个汉堡干掉,胡乱在身上抹了抹手,抬起胳膊嗅了嗅。 “我感觉我已经发酵了。” 波尔抱怨道。 “哦!天呐!路易莎饶不了我!” 波尔抓着染满油渍的衬衫,发出一声惨叫。 他转头从后座够过一个纸箱,开始翻找。 纸箱里装着的是他的衣裳,可惜的是,他没能从里面找出一件干净的。 三天不眠不休的蹲守让他精神有些恍惚,就在刚刚,最后一件勉强能出去见人的衣服也被他亲手涂上了油渍。 大卫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板正的衬衫变得皱皱巴巴,领口袖口都有一圈儿黑色的污渍,腋下黏糊糊的,泛着可疑的黄色。裤子皱皱巴巴,鞋子里好像倒了一杯水一样,滑溜溜黏糊糊的。 “再等等。”大卫低头看了眼手表道“等到中午。” “中午他还不出现,我们就回去,把这条线透露给fbi。” 波尔一听说能回去了,立马双眼放光。 “谢天谢地!我只想好好洗个澡,然后趴在柔软的床上睡上一整天!” 波尔正嘟嘟囔囔地策划着休息时间的安排,大卫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嘘~ 大卫冲波尔做了個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马路对面。 砖砌结构的老旧公寓显得有些破烂,公寓底下的大门不知被谁拆走了,露出昏暗的楼道。哪怕是白天,这地方也显得有些阴森,像鬼屋超过像人类居住的地方。 楼道里,一个带着兜帽的人影出现,站在门口停顿片刻后,匆匆朝旁边的巷子走去。 “追!” 大卫与波尔对视一眼,当即下令道。 波尔也顾不上身上的衣服肮脏了,一把推开车门,发足狂奔,紧随兜帽身后冲进巷子。 ……………… 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周之计在于周一。 周一是个好日子,它距离休息日才刚刚过去不久,距离下一个休息日还有足足五天。人们可以一边回味刚刚逝去的休息时光,一边掰着手指头憧憬下一个休息时光。 周一的美妙世人深有体会。 布鲁克林在这个美妙的日子的早晨,迎来了老友。 本·斯通绷着脸与皮特探员联袂而来。 一份只有五页的协议书被皮特从干瘪的文件包里掏出来,与上次相见的场景截然不同。 布鲁克林翻看了一下协议书,总算能看懂了。 协议很简单。 尼尔·卡夫瑞接受皮特·伯克的监管,以特别顾问的身份加入fbi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帮助fbi破获案件。 作为回报,fbi将放弃起诉尼尔·卡夫瑞越狱的权利。 在此期间,尼尔·卡夫瑞需要24小时佩戴定位装置,24小时确保能够被联系上,随叫随到,不得无辜失踪,不得借特别顾问身份从事任何未经皮特·伯克探员授权允许的行动,不得离开皮特探员20公里。 协议期间,皮特探员需要定期向上级汇报尼尔·卡夫瑞的情况,以确保尼尔·卡夫瑞老实合作。 皮特探员拥有随时处置尼尔·卡夫瑞的权利,包括但不限于射杀。 fbi拥有随时终止合作,废除协议,将尼尔·卡夫瑞重新丢进监狱,重新拿回起诉尼尔·卡夫瑞越狱的权利。 看完协议,布鲁克林抬头看了一眼从进门便一言不发的本,又看了看皮特探员。 “老实说,我不认为尼尔·卡夫瑞会同意这上面的规定。这有些太苛刻了。” 协议上的约定很委婉,但再委婉的语言也无法掩饰它赤裸裸的本质。 “就我个人而言,我相信哪怕是上上个世纪的农场主,也不会拿这样一份协议给庄园里的奴隶。” 还有更深层次的话布鲁克林没有说。 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fbi是在赤裸裸地利用尼尔·卡夫瑞。 这哪里是协议,这分明就是一份无限期的、雇主拥有最终解释权、随时可以解除的、无薪劳动合同。 这可比蓄养奴隶的农场主会剥削多了,至少农场主需要给奴隶提供食宿,这上面连食宿都不提供的。 “他很狡猾。”皮特给出自己的理由“如果不这样,很可能会被他逃掉。” 布鲁克林耸耸肩“好吧,既然你坚持,那就这样好了。” 他跟尼尔·卡夫瑞非亲非故,犯不上为尼尔说话。 况且跟他合作的是fbi,是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是皮特·伯克探员,可不是尼尔·卡夫瑞。 “现在让我们的检察官先生检查一遍。”布鲁克林将协议递给本·斯通“如果确认没问题,你们可以去找尼尔·卡夫瑞了。” “他同意后,可以把他或他的律师带到这儿来,或者我们去监狱见他。” 本·斯通翻开协议,很快看完,一言不发地将协议丢在桌子上,保持缄默。 布鲁克林用眼神询问,却并未得到回应。 “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李。”寒暄了一会儿,皮特收起协议准备告辞“相信我们以后会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希望能像这次一样。”布鲁克林补充道。 “希望像这次一样顺利。”皮特附和道。 当天下午,布鲁克林接到了本·斯通的电话。 “这是压榨!赤裸裸的压榨!” 本·斯通愤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布鲁克林不得不将电话拿离耳朵。 “他们简直比奴隶主还要黑!” 电话里本·斯通喋喋不休地怒斥着fbi的压榨行为。 “不!他们就是奴隶主!” “可它能让你恢复工作。”布鲁克林趁着本·斯通换气的空隙说道。 “这简直就是灾难!” 本·斯通喘好一口气,继续大声嚷嚷道 “我简直不敢相信,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在自由发达的联邦竟然还会出现这种东西!它让我感到恶心!你根本不知道,布鲁克林,我第一次看完它时,恶心得差点儿吐出来!” 布鲁克林知道,本·斯通这是接连遭到打击,憋闷之下需要倾诉,索性闭口不言,安静地听着。 他将电话放在桌上,将声音开到最大,拿起上周的卷宗审核起来。 “fbi简直就是一群奴隶主!这个国家已经烂透了!布鲁克林,我真的太失望了!” 本·斯通对布鲁克林的所作所为毫无察觉,继续在电话里喋喋不休。 “就因为我们调查到州议员的儿子!一名州议员!竟然能说动地检署停职一名检察官!” “我简直无法想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现实世界!还发生在我的身上!这简直太魔幻了!” “布鲁克林,我现在对联邦的未来感到担忧!他就想一头健壮的赛马,身体条件足够优秀,但他身上爬满了吸血的虫子,体内寄生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子!这些该死的虫子迟早有一天会把这匹骏马啃食干净……” 第123章、周一一点儿也不美妙 尽管本·斯通来电抱怨了一大堆,但这并未破坏布鲁克林这个周一的美妙。 在听完本·斯通的抱怨后,迈克尔带来一则消息——露比因诽谤公职人员、从事间谍行动等罪名被fbi送上被告席,据说罪名一旦成立,她将面临至少10年监禁。 听到这个消息后,布鲁克林的心情更加美妙了。 他甚至在审阅卷宗时哼起了歌。 然而在即将下班时,一则消息把他的美丽心情破坏殆尽。 鲍勃告诉他,公寓楼方面无力偿还那么多人的经济补偿,负责人携款跑到欧洲去了。 据鲍勃所说,fbi已经介入,正在积极与欧洲方面进行沟通,准备跨国抓捕,但成功的可能性不高。 抓不抓得到负责人,布鲁克林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携款跑路! 这笔钱已经流入海外账户,这意味着即便当事人被抓回来,这笔钱能回到联邦境内的可能性也已经是微乎其微! 钱追不回来,意味着他的赔偿很可能泡汤! 赔偿泡汤意味着他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能靠薪水活着! 在收到消息的瞬间,布鲁克林产生了派雷去欧洲敲诈那头该死的蠢猪的想法。 感觉自己失去了一个亿的布鲁克林载着雷回家,一路上雷都在不停安慰着他。 可这些安慰的话语却好像备忘录一样,不停地提醒着他,他的赔偿,没啦! 这让布鲁克林更郁闷了。 如果当事人耍赖不肯付钱,哪怕当事人手眼通天,黑白通吃呢,布鲁克林自觉都有办法追回赔偿。 偏偏当事人跑路了! 他纵有万般本领,面对空气也毫无用武之地啊。 在心里把主审法官家族谱系数了一遍,布鲁克林心情稍缓。 …… …… 两天后,布鲁克林见到了骗子界的传奇人物,盗窃高手,造假专家,以及教父级诈骗人物,尼尔·卡夫瑞。 看到尼尔的第一眼,布鲁克林便怀疑自己被皮特骗了。 尼尔安静地站在皮特身后,安静地听着众人寒暄,丝毫不在意周围探究的目光,更不介意自己成为众人讨论的焦点。 他一点儿也不像皮特描述的那样青涩而迷茫。 布鲁克林言谈中目光频频在皮特与尼尔之间跳跃,在他看来,能抓住尼尔·卡夫瑞的的皮特,某种意义上在诈骗方面应该也具有很高的造诣,他们两人之间带有一种独特的联系。 击败恶龙的至少也应该是個勇者,不可能是普通村民。 “李。” 这次来法院的主要目的是将协议结果告知布鲁克林,现在目的已经达到,皮特准备告辞了。 在离开之前,他不经意地说道 “听说巴鲁克学院的爆炸袭击被bau接手了。我有个朋友在bau,听说很麻烦,为了破案,他头发都快掉光了。” 布鲁克林心领神会。 皮特在警告他不要接手巴鲁克学院爆炸袭击案,最好跟它连边儿都不要沾。 翌日,3月1日,早晨。 布鲁克林坐在办公室一边翻新闻,一边吃早餐,奈莉踩着高跟鞋,端着一杯咖啡进来,见只有布鲁克林一人,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嘿!亲爱的奈莉女士,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吗?” 布鲁克林故意高声询问,双眼直直地盯着她手里的咖啡。 “布鲁克林,听说了吗?几个有钱人把一个穷小子告进了州法院,结果州法院驳回了他们的起诉。” 奈莉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将怀里的咖啡拿到外间,然后拿起布鲁克林的杯子帮他从咖啡机里倒了一杯。 “哦。” 布鲁克林反应平淡,略带嫌弃地尝了尝,觉得不是很好喝。 自己碗里的永远不如别人的香。 这么想着,布鲁克林又瞄了一眼外间,从他的位置,调整好角度,是能看到那杯咖啡的。 他仿佛闻到了那诱人的香气,那是咖啡豆混合了菊苣的香味儿。 “如果州法院驳回起诉,他们下一步会去哪儿?” 奈莉来到近前,将布鲁克林的视角彻底封死,进一步问道。 “来咱们这里。”布鲁克林不得不收回目光,啃一口玉米饼,满不在乎地说道“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9号法庭可是刑事法庭,新首席法官更是近乎明示地显露出要将9号法庭打造成e.d.n.y的招牌意愿,再加上布鲁克林的话题度,种种因素汇聚在一起,让9号法庭慢慢脱离了普通法庭的行列。 我们可是高贵的9号法庭,专接刑事案件、棘手案件的刑事法庭好吧,几个富豪联手欺负人的事儿就不要过来蹭了。 “那几个有钱人的孩子死在了巴鲁克学院。”奈莉继续说道“他们起诉的是一名学生,他们认定巴鲁克学院的炸弹袭击就是那名学生干的。” 布鲁克林吃早餐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一大口将剩余的玉米饼全部塞进嘴里。 “巴鲁克学院的事情暂时还跟我们没关系。” 布鲁克咀嚼着玉米饼,挨个吮吸着手指头“就算他们真的向e.d.n.y.递交起诉书,如果起诉书落在我手上,我也会驳回的。” 刚将手指上的油脂舔舐完毕,鲍勃就抱着一堆起诉书进来了。 “嗨!鲍勃!” 布鲁克林抬手打了招呼。 “快给我讲讲,今天我们要处理哪些有趣儿的小矛盾。” 前两天为了不让9号法庭太‘脱离群众’,布鲁克林接了不少适用简易程序快速审理的起诉书,一方面让9号法庭不至于特殊得刺眼,一方面也为今年冲冲量。 可小案件好审,后续工作却不好做。 大案小案都一样要写卷宗,制作判决书,然后审核签字归档。 好在鲍勃逐渐适应,才不至于再像上次那样,积压一大堆卷宗。 “你肯定感兴趣的,我保证。” 鲍勃笑的一脸神秘,从一堆起诉书中翻找片刻,抽出一份明显比其他起诉书都要厚实的出来。 有经验的布鲁克林根据起诉书的厚度一眼就认出这是个不好惹的麻烦家伙。 案件难度高,麻烦大的起诉书不一定厚,但厚实的起诉书通常对应的都不会是简单的案件。 “当当当当!” 鲍勃手里抖动着厚厚的起诉书,向布鲁克林炫耀道 “巴鲁克学院相关起诉书!三名死者家属联合起诉一名巴鲁克学院学生,指认他就是爆炸袭击的凶手!” 第124章、似乎发生了有趣的事 报应来的很快! 布鲁克林前脚刚说完巴鲁克学院爆炸袭击案跟自己无关,后脚还不到三十秒,鲍勃就拿着相关起诉书向他炫耀了。 布鲁克林无奈地接过起诉书翻看起来。 他是个善于听取他人意见的人。皮特警告他最好不要沾这起案件,他虽然不完全了解案情,但还是准备答应下来的。 结果鲍勃先一步帮他做了决定! 算算时间,没准儿鲍勃接这本起诉书的时间还在皮特离开之前。 “把011往后推一个小时。” 布鲁克林翻开起诉书,随口吩咐道。 “就说法官拉肚子了,被堵在该死的胡佛大道上了,或者法官去银行取钱遇到劫匪了,随便什么理由。” “哪家银行?”鲍勃问道 “随便哪家,反正总有一家对得上。” 布鲁克林吐槽道。 鲍勃领命而去,布鲁克林拿起笔,开始做标记。 整本起诉书写的很专业,可以看出,这三位有钱人应该是花了不少钱。 好的律师,从起诉书上就能看出来——布鲁克林等少部分奇葩除外。 根据起诉书所述,三名死者曾与被告多次发生过冲突。 前不久巴鲁克学院橄榄球校队获得纽约州大学组头名,校方举办了庆祝晚会,晚会上大家玩儿的很嗨,被告撞见自己的女朋友跟三名死者打牌,当时就冲动地用盘子砸了其中一人的脑袋。 因为确实是自己睡了别人的女朋友,被砸的人自知理亏,并未起诉报复被告。 庆祝晚会结束后一个周,被告女友自杀。 被告将一切怪罪在三名死者身上,认为是他们对女友的侮辱导致女友自杀。 起诉书甚至提供了被告多次跟踪三名死者,被三名死者发现后殴打的证明。 最后,起诉书上说明,nypd曾找过被告谈话,但被被告逃脱。 如果不是心中有诡,他跑什么? 起诉书认定被告就是巴鲁克学院爆炸袭击案的真凶! 尽管起诉书写的很详实,各种证据应有尽有,逻辑链条看起来清晰完整,逻辑自洽。 但布鲁克林还是打算驳回起诉。 漏洞太多了! 他能看得出,这位‘高手’是在用尽毕生功力来撰写这本起诉书。 估计三位富豪给的不少!否则这么荒谬的起诉委托,他怎么会接? 如释重负地将起诉书放在一边,布鲁克林喊来鲍勃,换法袍,准备去外庭。 “这才过去40分钟。” 鲍勃愕然,随即提醒道。 “那你就去喊011的当事人,就说这次的劫匪不够专业,法官提前20分钟从银行回来了。” 布鲁克林毫不在意地说道,随即指了指厚实的起诉书。 “这份起诉会被驳回。下午我会写一份相应的说明,你看好,以后驳回起诉书的说明就你来负责了。” …… …… 纽约警察局总部。 随着bau的强势插入,标志着nypd在巴鲁克学院爆炸袭击案中彻底落入下风,逐渐失去主导地位。 不论是老派的雷根局长还是稳重的大卫,全体nypd警员,包括扫地阿姨,都不愿意眼睁睁看着fbi的bau接手。 在自己的地盘被bau接手案件,这对地方警方而言,就是耻辱!是无能的表现! 因此,bau的人到达纽约后,还没怎么看过现场,正经了解过案情,就先被nypd缠住了。 杰森·吉迪恩躲在角落里,捧着杯子喝着热咖啡,静静地看着找各种理由拖延时间的nypd。 他们想拖住小组,争取时间。 可争取的这点儿时间根本不够破案的。 除非他们手里掌握着关键性线索,缺乏的就是这点儿时间! 杰森·吉迪恩喝着咖啡,大脑转了一圈儿,将nypd的底裤颜色都分析了個透彻。 “你好,我是杰森·吉迪恩,bau行动负责人。” 想明白这些,杰森·吉迪恩收回目光,将吐回去的咖啡连同杯子一起丢进了垃圾桶,朝着同样跟自己一样躲在角落里静静观看的年轻人走了过去。 德克斯特点点头,伸手一触即分。 这老头儿就好像个大号探照灯一样,见到他的第一面,德克斯特感觉自己浑身都有警报响起。 危险危险危险~ “血迹分析师。” 德克斯特极简风格的介绍并未打消杰森·吉迪恩的注意。 他上下打量着德克斯特,心中有了判断。 “你们的咖啡跟传闻中一样难喝。” 杰森·吉迪恩笑道。 德克斯特点点头,思考着该找个什么借口离开。 站在老头儿旁边,他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总之浑身不舒服。 如果不是老头儿始终保持安全社交距离,没拔出配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德克斯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做过的事了。 “是有人有这样的特殊口味儿吗,所以购置这样难喝的咖啡?” 杰森·吉迪恩好像疗养院里的老头儿,懒洋洋地与德克斯特并排靠在墙边,抱着胸欣赏着nypd与fbi的人争吵,随口问道。 “不。” 德克斯特摇摇头,惜字如金。 “纽约警察局的咖啡,全联邦都是出名的。”杰森·吉迪恩摇着头说道“也许你们可以试着换一家供应商。” “天呐!这个实在太难喝了!酸涩,带着糊味,还有那好像泥水一样的口感,一口下去,口腔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怪味儿,我还以为不小心把舌头咬破了呢。” 杰森·吉迪恩描述着自己刚刚的经历,最后竖了竖大拇指,感叹道“纽约警察局的咖啡,果然名不虚传。” “他们吵完了,我去看看,也许我们终于可以开始工作了。” 见双方争吵声渐弱,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杰森·吉迪恩指指人群,冲德克斯特歉然一笑,走了两步又邀请道 “这附近有没有好喝的咖啡店?以后来纽约,伱的咖啡我请怎么样?” 德克斯特想了想,说了一个总部对面咖啡店的名字,犹豫片刻又说道 “没人喜欢。” 杰森·吉迪恩一愣“什么?” “咖啡,没人喜欢,但它是最便宜的。”德克斯特指着咖啡机,露出标准化笑容“雷根局长说它们都一样,这个还能让人更清醒,但省下的经费可以购置更好的装备。” 杰森点点头,心中对德克斯特有了新的评价。 不仅有很深的秘密,不仅性格孤僻善于伪装,不仅心思敏感,感官敏锐,还是个有点儿天真的小家伙! 第125章、事情变得有趣儿起来了 在统一战线后,bau终于开始全盘接受nypd的资料,对案件有了更直观更立体的看法。 “杰森,你最好看看这个。” bau成员之一,枪管局出身的德瑞克·摩根拿过一份大卫与波尔盯梢最终失败的记录,以及一份三名死者家属起诉被盯梢人的新闻给杰森·吉迪恩看。 杰森·吉迪恩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这个案子有问题。” 他闭了闭眼,好像自言自语一般,呓语道 “凶手渴望获得关注~” “彼得·约翰逊。”摩根递过去被三名富豪起诉的学生资料。 “父亲是酒鬼,母亲是j女,患有免疫系统疾病,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朋友。” “我要是他,我肯定渴望获得关注。”摩根念完,耸了耸肩说道 “可他因免疫系统疾病基本不会去食堂吃饭。”杰森·吉迪恩睁开眼睛道“当时他应该不在现场。” “另外,为什么劫匪在挟持人质,堵住门窗后不向警方提条件,而是沉默对峙?这不符合凶手的心理侧写。”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劫匪死了。” 杰森·吉迪恩指了指一旁的白板。 没错,凶手死了。 巴鲁克学院爆炸袭击案最开始死了四个人,这四人戴着野兽面具,与餐厅内众多学生对袭击者的描述相符。 本来在对死者进行初步尸检,确认身份后,案件可以结束的,但由于本案引起了fbi与nypd双方的关注。两方人马在本案中较上了劲儿,双方你来我往,揪着各种小细节、小问题不放。 谁杀了凶手?为什么不站出来受表扬? 为什么袭击食堂? 沉默对峙是什么意思?凶手到底有什么诉求? 那三名中刀伤的是怎么回事儿?谁刀的? 在这些被拿着放大镜发觉出来的细节问题拖累,爆炸袭击案不仅没结案,还吸引来了越来越多的关注。 刚开始,双方提出这些问题纯粹是抱着攀比的心理,但随着调查深入,双方都渐渐发现,这些问题似乎真的是问题! 尤其是三名中刀伤的学生死了以后。 死者人数上升到7人,具体后续如何尚未可知。 爆炸造成食堂倒塌,现在还有不少学生在医院重症室躺着呢,能不能活过来还要看上帝心情。 也幸好凶手选择的食堂只有一层,如果选中其他食堂,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州法院驳回了诉讼请求。”摩根翻看着说道“哇哦!他们还不死心,又向联邦地方法院递交了起诉书。这名叫布鲁克林·李的法官可真倒霉。” “谁?” 正在思考问题的杰森·吉迪恩问道。 “彼得·约翰逊” “不,那名法官。”杰森·吉迪恩说道 “布鲁克……布鲁克林·李。”摩根重新翻找了一下,终于找到布鲁克林的名字。 杰森·吉迪恩放下资料,朝外面走去。 “也许我们应该先拜访一下这位布鲁克林·李。” “瑞德。”杰森·吉迪恩喊上自己的得意弟子“你跟我去见见这位法官。” “摩根,你带jj去彼得·约翰逊家看看。” “霍琦,你跟格林诺威去巴鲁克学院,那里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信息。” 分配完工作,杰森·吉迪恩抓起钥匙带着瑞德离开。 …………………… “谁?你说谁?” 布鲁克林不敢置信地向鲍勃追问着。 就在刚刚,他忙完011号案件,美美地吃了午餐,准备小憩片刻,结果被鲍勃打断美梦。 鲍勃称有人找他。 “杰森·吉迪恩。”鲍勃又重复了一遍访客姓名并补充道“他身边还带着一個叫斯潘塞·瑞德的助手?助理?嗯,一个特别的年轻人。” 布鲁克林舒了口气,让鲍勃请访客进来。 杰森·吉迪恩与斯潘塞·瑞德。大名鼎鼎的两个人。 ‘他’甚至上过杰森·吉迪恩的犯罪心理学公开课,对这位教授印象深刻。【注1】 不一会儿,杰森·吉迪恩跟斯潘塞·瑞德进来了。 令布鲁克林意外的是,杰森·吉迪恩还记得他。 有一课之谊在,两人很快聊了起来,只不过斯潘塞始终一言不发,乖乖地坐在一旁。 布鲁克林在上犯罪心理学公开课时就听说,杰森·吉迪恩很看好一个学生,据说那位幸运儿被杰森·吉迪恩认为是具有天赋的可塑之才。 可这位一言不发呆呆傻傻的年轻人怎么看也不像‘有天赋的可塑之才’吧? 布鲁克林心中纳罕,却没有问出口,倒是杰森·吉迪恩很快说明了来意。 “我们刚刚接手巴鲁克学院的炸弹袭击案,听说有人向法院递交了起诉书,能给我们一份副本吗?” 布鲁克林喊来鲍勃,让他翻找出被驳回的起诉书“伱可以在这里看。” 杰森看了布鲁克林一眼,没有再争取,立即翻看起来。 起诉书很厚实,但也没达到上次皮特带来的废话文学那种程度,早上布鲁克林仅用40分钟就读完了。可他也不愿意在这陪杰森耗着。 “抱歉,我要去开庭了。你可以拿着它去那边研究,记得离开时把它送回来就行。” 布鲁克林指了指楼上道。 杰森答应下来,抱着起诉书跟布鲁克林一起离开办公室,在走廊处分开。 看着布鲁克林走进法庭,杰森望着关闭的木门有些失神。 “我们有麻烦了。” 刚刚接完电话的斯潘塞脸色凝重地走过来道。 “什么?”杰森还沉浸在回忆中,有些晃神。 他记得布鲁克林,那时候的布鲁克林心事重重,封闭内敛,简直就是完美的犯罪模板。事实上他在公开课结束后跟踪了解过布鲁克林一段时间。 在他看来,布鲁克林距离犯罪只差一步,可能是某位同学不小心的推搡,某个陌生人无心的一句话,或者食堂里某样爱吃的菜没了……只需要一个小小的不顺心,布鲁克林随时都会走上犯罪的道路。 而根据他后续追踪得到的一些资料来看,一旦走上犯罪之路,布鲁克林必然会迅速进化,最终成为风靡全联邦,乃至全世界的犯罪大师,很可能跟加里·里奇韦、亨利·李·卢卡斯著名罪犯齐名。【注2】 “他”斯潘塞可不知道杰森正在忆往昔,指着起诉书原告中的一个名字道“他刚刚被炸死在家中。初步检测,炸弹成分跟巴鲁克学院食堂的炸弹成分一致。” “炸弹袭击还没有结束!” 第126章、连环 在这个世界上,许多地方的人无从知晓如何自制炸弹,但这一定不包括联邦。 在联邦,谷歌真的是万能的。随便谷歌一下,最少能收获七八种自制方法,它们用材不同,威力不同,适用条件也不同,完美地为搜索者考虑了各种情况。 如果你不想自制,也可以购买半成品自己组装,根据喜好往里面添加内容,diy一款独属于自己的大宝贝。 如果你很懒很懒,也可以直接购买成品。 成品可选择范围就更多了。 纯手工、半机械、军用等等应有尽有。 总之在联邦想要一颗炸弹很容易,想自制也不难。 但这不代表人人都可以。 想要自制,需要具备基本的化学知识。 在巴鲁克学院食堂袭击中,炸弹客巧妙地洞察了建筑物的结构,用最少、威力最小的炸弹,将食堂炸坍,几乎逼近了极限。 nypd与fbi都曾找爆破专家计算过,即便让他们来,也没把握做到炸弹客的地步。 炸弹客不仅洞察了建筑物的结构,还对自己的技术相当自信。 后续受害人家中袭击同样如此。 斯潘塞的说法并不准确,受害人不是在自己家中被炸死,而是在已去世的儿子的公寓里。 炸弹客采用绊发引线,将其布置在卧室中,噪音低,干扰小,威力恰好。 根据现场推断,受害人并未立即死亡,而是在室内挣扎了一会儿,后被邻居发现。 受害人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失去生命体征,与世长辞。 在看过现场后,杰森立刻下令将另外两位起诉书上的人保护起来。但还不等他们开始行动,第三起爆炸再次发生。 同样的方式,相似的地点。 第二名受害人父亲前往儿子的公寓,被当场炸死。 …… …… e.d.n.y。 一名带着兜帽,背着破旧背包的干瘦青年随着人流涌入。 他下意识抱紧背包,后又默默松开。 通过安检,青年重新戴上兜帽,遇上恰好下楼来取文件的鲍勃。 “你……你好,请问该怎样找到布鲁克林·李法官?” 鲍勃打量了一圈儿青年,疑惑地问道“泥沼布鲁克林法官做什么?” 青年抿着嘴沉默了片刻。 鲍勃能看出青年的犹豫与挣扎。 他的心理一定在天人交战! 鲍勃心想,耐心地等待‘交战’的结果。 青年取下背包,解开绳子,开始翻找。 鲍勃警惕地后退了两步,冲大厅里的安保使了个眼色。 几名安保手伸向枪袋,不动声色地围了上来。 “我…我要起诉巴鲁克学院!” 青年终于找到了,他掏出一本皱皱巴巴的起诉书递了过来。 “你要起诉谁?” 鲍勃瞪圆眼睛问道。 “巴鲁克学院。” 青年似乎从彷徨无措中回过神来,警惕地将起诉书塞回包,抱在怀里,缓缓后退。 “我要找布鲁克林·李法官,请你告诉我他在哪,如果伱不知道他在哪儿,请你让开。” 青年用猫一样的声音说着,让本应很有威慑力的话语变得软绵绵,毫无震慑力。 “你是彼得·约翰逊?” 鲍勃问道。 就在刚刚,nypd联合fbi的bau召开发布会,锁定凶手为一名叫彼得·约翰逊的学生。 听到鲍勃叫破自己的名字,彼得·约翰逊脸色大变,他神色慌张地抱着背包转身就跑。 但他孱弱的身体根本跑不过营养过剩的鲍勃。 根本不用其他安保,鲍勃自己三两步就冲到彼得·约翰逊身旁,一把拽走他怀里的书包丢向身后,然后将彼得·约翰逊压在身下。 可怜的彼得·约翰逊整个人完全被鲍勃覆盖,只露出挣扎的四肢,划拉两下后也被赶过来的安保制服。 另一名安保抱着书包打开看了看,神色微变。 里面装着一大堆滴滴答答的小可爱。 “我要见布鲁克林·李法官!” 彼得·约翰逊被擒,依旧挣扎着大喊道。 “我要见布鲁克林·李法官!” “我要唔唔唔~~” ………………………… 楼下发生的事情很快被布鲁克林所知。 整日在法院门口蹲守,想要挖個大新闻一飞冲天的记者们如愿以偿。 巴鲁克学院食堂袭击案凶手落网! 食堂炸弹客被捕时高呼要见布鲁克林·李! 布鲁克林·李疑似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幕后黑手,现已被警方带走调查! 法官与炸弹客不得不说的故事! 最短时效通缉令! 1小时47分钟! 各种奇葩新闻火速传播。 让布鲁克林觉得,这个周过的实在是充实,充实的有点儿过了。 彼得·约翰逊随身背包中装有数量众多的炸弹,根据他包里的示意图评估,那些炸弹可能足够炸毁整个法院。 而这样的危险分子在被捕时还对自己念念不忘,布鲁克林真的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你喜欢我哪一点,我改还不行吗? 沉寂了几天的布鲁克林·李法官再次成为媒体宠儿。 无数记者想要采访一下布鲁克林,他到底跟空间爆破者彼得·约翰逊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被捕时高喊要见他。 空间爆破者! 没错!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一共发生还不到半个月,彼得·约翰逊就已经有名号了。 最初只是平平无奇的炸弹客,后来随着下午警方新闻发布会的召开,更多细节被披露,炸弹狂热者们认为彼得·约翰逊能够将炸弹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他们狂热地确信,只要彼得·约翰逊想,他可以直接炸开空间。 因此得名,空间爆破者。 “我们恐怕要等人群散去再回家了。” 布鲁克林站在窗边往楼下看了一眼,无奈的说道。 “不过好消息是,凶手终于被抓到了。” “大卫解放了。” “我们可以在这周末举办搬家派对!” 至于接手巴鲁克学院爆炸案,为自己增添资历什么的…… 布鲁克林用小脑想了想,觉得皮特的警告很对。 凶手落网了不错,但整个案件依旧疑点重重。 为了尽快平息事件,约束影响力,警方一定会立即对彼得·约翰逊提起诉讼。 但证据呢? 那么多人亲眼目睹,袭击食堂的是四个人,彼得·约翰逊可只有一个人。 至于他随身携带的炸弹,顶多给他个危害公共安全罪,如果有人愿意帮忙,他甚至连监狱都不用进。 警方又一定会将全部责任推到彼得·约翰逊身上,这样一来,庭审必然要搞点儿猫腻的。 布鲁克林可不想为了纽约警方把自己的前程搭上。 他已经准备好向迈克尔请病假,甚至连假条都填好了。 第127章、升职加薪,药到病除 3月2日,周五。 一大早,纽约各家媒体就被一则新闻引爆。 雷利·温士顿议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公开发表对巴鲁克学院的看法。 他表示跟两名富豪死者是很好的朋友,他了解他们,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他公开呼吁法院严惩彼得·约翰逊。 记者兴奋地让他多谈谈看法,这位议员先生则点名了布鲁克林。 他认为地检署应该向联邦法院起诉,并将案件移交到布鲁克林法官手中。 “只有布鲁克林·李这样公正的法官才有资格对本案做出审判!” 温士顿议员面对镜头微笑道。 布鲁克林看着屏幕上温士顿议员标准的笑容,很想对他说一句谢谢。 除此之外,温士顿议员还谈到自己对州法院的看法。 “没错,我听说了,之前他们就将起诉书递交到了州法院,但州法院的法官害怕遭到报复,驳回了起诉。” “如果州法院受理了案件,也许他们两个就不会死了。” 对于布鲁克林同样驳回起诉书的事情,他则绝口不提。 “我跟他有仇吗?” 布鲁克林指着温士顿议员的照片问道。 “你把他儿子关进监狱。”鲍勃毫不留情地吐槽道“因为你,他唯一的孩子身陷妨碍司法公正旋涡,可能再也无法从事法律相关职业。你觉得他跟你有没有仇?” “可他不能吃肉的时候说肉香,刷碗的时候骂碗脏吧?” 布鲁克林不服气地辩解道 “况且我只是提醒了一句,他怎么不去找地检署的麻烦?” 鲍勃夺过鼠标翻了翻,指出一行文字给布鲁克林看。 ‘听说地检署从别的州挖来一个新检察官,好像是叫伍德·沃德,我很看好他,要我说,地检署应该让伍德·沃德检察官主持本案。’ “他找了,你们俩一起找的。” 鲍勃耸耸肩道。 布鲁克林瞪大双眼逐字逐句地读完,抚了抚额头,从兜里掏出打印好的请假条。 “帮我交给迈克尔,就说我得了癌症,要去做化疗。” “你得了癌症?” 迈克尔走了进来,一脸笑意地问道。 布鲁克林立马做虚弱状,他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啊是啊,昨天检查出来的,医生建议我尽快治疗,还有痊愈的可能。” 迈克尔笑了笑,围着布鲁克林看了好一会儿,嘴里啧啧有声,一脸可惜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感叹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由于伱们出色的工作能力,不久前我才刚刚决定给你们9号法庭全体人员增加薪水。” 鲍勃跟布鲁克林齐刷刷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迈克尔。 迈克尔故作不知,还在感叹。 “为了能让你们更好地工作,我还准备给予9号法庭更宽容的款项支出。啧啧!这真是太遗憾了!” 他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单子看了看,然后安慰地拍了拍布鲁克林的肩膀。 “布鲁克林,你是一名优秀的法官,跟你共事是我的荣幸,过去半年里是我工作最轻松的时候,真难以相信癌症居然找上了你,这简直太糟糕了!” “你要坚持治疗,我们大家都在等你回来。” 一边说,迈克尔从怀里又掏出五個信封,一脸遗憾地做出要撕毁信封的动作。 鲍勃见状立马上前拦住,奈莉则配合鲍勃抢过信封塞进她宽广的胸怀之中,警惕地盯着迈克尔的一举一动。 “这怎么能算了呢。”鲍勃挡在奈莉跟迈克尔之间陪笑道“这是9号法庭的荣誉啊,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这怎么能算了呢!” “就是啊”奈莉附和道“布鲁克林出力最多,但我们也没闲着呀。要不他那份就算了,反正他要去化疗,我们又不去化疗,还是要提升薪水鼓励一下的。” 迈克尔不肯答话,只是盯着布鲁克林看。 “ok!ok!!”布鲁克林举起双手投降“我只是不想跟巴鲁克学院的案子沾上边。” 他解释道“这个案子现在根本没有全部搞清楚,但警方碍于压力,一定想抛出彼得·约翰逊用以平息舆论。为了平息舆论,上帝都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来。” “迈克尔,我的确想积累影响力大的案件,但同时我也是一名法官,我不可能帮着警方去冤枉一个好人。我做不到。” 迈克尔盯着布鲁克林,露出古怪的笑意,他伸手入怀,又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布鲁克林。 “他的怀里是装这一整个世界吗?”鲍勃跟奈莉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 布鲁克林看了看迈克尔,拆开信封。 “这是第二巡回法院下达的命令,要求一定要公正对待巴鲁克学院爆炸袭击案。”迈克尔看向布鲁克林的目光愈发古怪“而且他们指定要求你来审理。” 他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布鲁克林,你是不是莱利·克鲁的私生子?自从小莱利·克鲁意外被杀后他就对你格外关注。” 布鲁克林顿了顿,并不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笑,他指了指信纸,指腹摩挲着落款处的莱利·克鲁签名,感受着钢笔尖留下的按压痕迹,抬起头回以玩笑 “迈克尔,巡回院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们院了?是不是你干了什么坏事儿走漏了风声?” 迈克尔一愣,伸手拍拍布鲁克林的胳膊道 “哈哈!” “好了,意思我已经带到,薪水也给你们提升了,病假就算了,我就回去了。” 布鲁克林笑着跟迈克尔告别,送走后独自一人望着信封沉思起来。 在最后一个问题时,迈克尔转移话题后,一边说话一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这是经典的模棱两可模糊事实的表现。 他只哈哈了两声,就立刻转移话题,这也是一种阻抗。 抗拒回答问题,甚至抗拒跟这个问题沾边。 所以,他真的干了什么事情,他自己都认为是坏事的事儿! 他做了什么? 还有这位莱利·克鲁法官。 布鲁克林倒是不觉得莱利·克鲁是看上自己什么了,在他看来,莱利·克鲁两次直接下达指示都很符合常理。 那就是看到手下有能干的员工后的正常表现。 并不存在特殊关系的说法。 所以,从正常的对待能干下属的行为看出不一般关系的迈克尔,到底是什么情况? 真的是fbi? 这有点儿骇人听闻了。 布鲁克林默默将对迈克尔的猜测压在心底,这件事往小处说,就是一名探员退役后再就业,往大了说,那就是fbi被人利用插手司法权。 第128章、丢下纽约市一个人…… 布鲁克林对爆炸袭击案抱有疑虑,正在经办此案的fbi与nypd同样意见不统一。 bau与凶案组分别代表fbi与nypd,在会议室内上演了最激烈最精彩的撕x大战。 “彼得·约翰逊为什么拿着起诉书去法院?为什么坚持要找布鲁克林·李法官?这些都是问题!”德瑞克·摩根一一指出案件中的疑点。 “还有食堂爆炸中,为什么最开始是这四位死者发起袭击?他们是被谁杀死的?另外三名死者身上的刀伤是谁干的?” “彼得·约翰逊怎么知道三名刀伤死者的公寓住址的?他从哪儿学习到自制炸弹?工具跟材料哪儿来的?” “还有当天食堂袭击中,为什么他们在与警方对峙时保持静默?” “我们不知道作案动机,作案手法,不知道作案工具来源,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的案子难道还不应该继续调查吗?” 对德瑞克的说法,波尔回以冷笑,他接过刚刚让组员取回来的两摞文件,啪嗒一声丢到会议桌上,会议桌立刻被文件铺满。 “这是我们今年尚未完结的案件。” “今年!才过去两个月!” “你们既然这么闲,还这么富有正义感,那不如你们发发善心,也帮我们处理一下这些吧!” “巴鲁克学院案件中有九名死者,我很抱歉,但摆在你们面前的这些案件是近百名死者,数百个家庭。” “凶手已经抓到,我们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继续在他身上浪费。后续的寻找证据是检察官的工作,不是我们的。” “我们能给出一条通顺的作案逻辑就够了,证明这条逻辑是对的,这是地检署的工作。” “万一错了呢?”jj问道,显然对凶案组的草率做法很不满意。 “检察官会证明的。”波尔继续说道 “你们是来自fbi的高贵部门,你们只需要飞来飞去,像选妃一样在众多案件中选择一个自己感兴趣的,然后乘坐着专机,飞到案发地,要求当地警方放手一切工作,全力配合你们。” “伱们有大把的时间跟一個案件干耗,为了追踪一个凶手,你们可以研究几年甚至几十年。你们称之为坚持,认为是执法者对罪犯的不妥协。” “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我们全组只有不到十个人,每天要面临的却是最少二十起案件,从凶杀到投毒,从强制打牌到赌博、面粉、黑帮火拼……我们名义上是凶案组,但实际上我们什么都要管。” “如果向你们一样,把一起案件研究几年几十年,其他案件怎么办?” “我们全组每人研究一个案件十几年,纽约需要成立多少个凶案组?” “不要把我们想象的向你们一样清闲,ok?” “他说的是真的吗?” 角落里,杰森·吉迪恩不知什么时候挪到德克斯特身边,小声问道。 德克斯特似乎不太习惯耳语,下意识后仰了一下,拉开距离,然后点了点头。 “比他说的更糟糕。” “纽约是大城市,什么人都有,警察数量太少了。他们不得不这样做。” “可如果证据链不完整,有的嫌疑人不是很难被定罪,甚至被无罪释放?”杰森·吉迪恩继续问道。 德克斯特似乎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他摇了摇头。 “不会。他们都会受到惩罚的。” 杰森·吉迪恩狐疑地看了一眼德克斯特,见他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反而露出迷之微笑,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们要去处理冰箱杀手了。雷根局长?” 大卫起身,直接打断波尔与德瑞克的争论,强势结束了话题。 在获得雷根局长的首肯后,大卫领着组员起身离开。 “波尔说得对,我们不像你们这么闲,希望你们能查到更多。” 大卫落在最后,在与杰森·吉迪恩握手的时候说道。 “冰箱杀手是什么?”杰森·吉迪恩丝毫不介意,转而问道“也许我们能帮上忙。” 大卫想了想,觉得引入新的思路也对破案有帮助,便将案情讲述了一遍。 冰箱杀手是他们凶案组内部取的代号。 这是一位突然出现的杀手,他能用外科医生般精湛的刀工将被害人完美肢解,然后冷冻保存,隔段时间抛出一部分,勾搭警方,提醒他们不要忘记他。 目前警方已经收到一份手指,一份躯干。 听完案情,杰森·吉迪恩思索片刻,从自己的专业角度给出了意见。 “冰箱杀手似乎在跟你们玩儿猜谜游戏。通常这会被视为凶手对警方的挑衅,可以理解为凶手的性格很自负。 但这位冰箱杀手不太一样。他潜意识里希望你们找到他。” “同时根据你的描述,他总是在警方调查陷入死局时抛出新的线索。我不认为这是引导你们找到他,这更像是他在借此接近你们。” “如果他是一名连环杀手,他的最终目标应该是凶案组的成员之一。他现在做的可能是在测试。” 测试警方反应速度,测试警方追查能力,测试警方上限。 对普通人下手与对警察下手,警方的反应是不一样的。因此需要反复挑拨警方的神经,才能测算出更精确的结果。 这种杀手杰森·吉迪恩以前见过。 他们的危险性极高。 杰森·吉迪恩与大卫又谈了自己的看法,随后分开。 从现在开始,巴鲁克学院爆炸袭击案将正式由bau全面接手,nypd不会再插手过问哪怕一个字。 反正凶手是nypd抓到的,这份功劳是谁都分步走的,nypd没必要继续再在本案身上下功夫,去扣细枝末节了。 他们还有一堆案子等着呢。 就像会上波尔说的那样,有这功夫,他可以破十个案子了。 “你似乎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要不要来bau?” 杰森·吉迪恩突然喊住德克斯特,温和的问道。 德克斯特一愣,标准化笑容裂开。 这是他没有预想到过的情况。 “不用了。谢谢。” 德克斯特修复标准化笑容,摇头拒绝。 他从杰森·吉迪恩身上感受到了危险。除此之外,冰箱杀手还没被处理,他可不放心丢下纽约市一个人…… 第129章、舆论汹涌 《美利坚大法官》第129章、舆论汹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0章、嚣张啊!太嚣张了! 《美利坚大法官》第130章、嚣张啊!太嚣张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1章、异常的当事人 《美利坚大法官》第131章、异常的当事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2章、死亡那么近 《美利坚大法官》第132章、死亡那么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3章、葬礼上的初次会面 《美利坚大法官》第133章、葬礼上的初次会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4章、超标姑娘 《美利坚大法官》第134章、超标姑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5章、他甚至不敢看她 《美利坚大法官》第135章、他甚至不敢看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6章、伪证 “objection!!提问属于纠缠、骚扰” 本杰明起身反对。 “我指的是他们的名字。”路易斯立刻补充。 证人咬着下唇没有回答,继续盯着教练看。 路易斯调整位置,挡住她的视线“另外两个人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证人收回视线,说了两个人的名字。 “除了你跟另外三人外 《美利坚大法官》第136章、伪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7章、交易 《美利坚大法官》第137章、交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8章、战利品 《美利坚大法官》第138章、战利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9章、糟糕,被德克斯特听到了 《美利坚大法官》第139章、糟糕,被德克斯特听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0章、湾区杀手在行动 《美利坚大法官》第140章、湾区杀手在行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1章、湾区杀手与正义法官 《美利坚大法官》第141章、湾区杀手与正义法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2章、注意安全 《美利坚大法官》第142章、注意安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3章、好像抓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抓到 《美利坚大法官》第143章、好像抓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抓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4章、疯狂的少数群体 土著一脸疑惑地看向公派律师,公派律师叽里咕噜了一通后,土著冲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他说的是什么语言?”布鲁克林问道。 庭审陷入停滞,当前急需解决的问题是语言。 布鲁克林不知道当值法官是怎么对一名听不懂英语的人聆讯的,他也不想知道。现在他只想解决问题。 “法官阁下。”律师起身道 《美利坚大法官》第144章、疯狂的少数群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5章、大人物就是威风 《美利坚大法官》第145章、大人物就是威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6章、报应来了 《美利坚大法官》第146章、报应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7章、大名鼎鼎 《美利坚大法官》第147章、大名鼎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8章、枯燥的第一天 《美利坚大法官》第148章、枯燥的第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9章、蚕食 《美利坚大法官》第149章、蚕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0章、新的方向 《美利坚大法官》第150章、新的方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1章、疑点 《美利坚大法官》第151章、疑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2章、我怀疑他有问题 《美利坚大法官》第152章、我怀疑他有问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3章、换莱特曼来吧 《美利坚大法官》第153章、换莱特曼来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4章、谈了等于白谈 《美利坚大法官》第154章、谈了等于白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5章、刺激~!!! 《美利坚大法官》第155章、刺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6章、探照灯先生 《美利坚大法官》第156章、探照灯先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7章、奇怪的走向 《美利坚大法官》第157章、奇怪的走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8章、功亏一篑 《美利坚大法官》第158章、功亏一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9章、精彩的结案陈词 《美利坚大法官》第149章、精彩的结案陈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0章、悲剧 4月25日,周三。 结果出来的远比所有人,包括布鲁克林,想象的要早。 昨天晚上电视台有节目对陪审团评议时间进行过预测,那时布鲁克林给出的三天期限早已被泄露,其中最大胆的预测是27个小时。 对于一宗影响力扩散至全联邦的案件而言,27个小时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 节目中当时 《美利坚大法官》第160章、悲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1章、新生活 《美利坚大法官》第161章、新生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2章、有罪答辩 《美利坚大法官》第162章、有罪答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3章、蜕变 《美利坚大法官》第163章、蜕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4章、再相逢 《美利坚大法官》第164章、再相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5章、别样的感受 《美利坚大法官》第165章、别样的感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6章、波尔很细,但还不够细 《美利坚大法官》第166章、波尔很细,但还不够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7章、帮你一把 《美利坚大法官》第167章、帮你一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8章、明明那么相爱 《美利坚大法官》第168章、明明那么相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9章、升温 《美利坚大法官》第169章、升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0章、新的负责人 《美利坚大法官》第170章、新的负责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1章、合作 《美利坚大法官》第171章、合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2章、一群奇葩荟萃 《美利坚大法官》第172章、一群奇葩荟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3章、狂欢 《美利坚大法官》第173章、狂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4章、后续来了 《美利坚大法官》第174章、后续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5章、都是老熟人了 当老比利抵达跟前时,浓烟已经小了。 比尔斯一家花费心思,直到前几天才建成的‘城堡’只剩一片焦黑,小型炼油厂化为废墟。 好在火势并没有向外扩散。 老比利一群人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断壁残垣,眼神茫然。 老比利的小儿子尖叫一声,就要往废墟里冲,他一边冲一边嘴里大喊着比尔斯家女儿的孟子。 《美利坚大法官》第175章、都是老熟人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6章、交易 《美利坚大法官》第176章、交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7章、新的风暴正在酝酿 《美利坚大法官》第177章、新的风暴正在酝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8章、侦测到在途的聚变打击 《美利坚大法官》第178章、侦测到在途的聚变打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9章、疯狂纽约 《美利坚大法官》第179章、疯狂纽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0章、怀俄明州机场枪击事件 《美利坚大法官》第180章、怀俄明州机场枪击事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1章、提起武器,最后一搏 《美利坚大法官》第181章、提起武器,最后一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2章、爱国者 《美利坚大法官》第182章、爱国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3章、媒体总是什么都知道 《美利坚大法官》第183章、媒体总是什么都知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4章、两名死者 《美利坚大法官》第184章、两名死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5章、专业盲区 《美利坚大法官》第185章、专业盲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6章、他们在打架吗? 《美利坚大法官》第186章、他们在打架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7章、民事案件不好做啊 《美利坚大法官》第187章、民事案件不好做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8章、没救了 《美利坚大法官》第188章、没救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9章、身后事 《美利坚大法官》第189章、身后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0章、小人物 《美利坚大法官》第190章、小人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1章、峰回路转 9号法庭。 被告席上坐得满满的n公司代表杰夫礼·法恩,律师代表布鲁诺·法恩,其他三名律师成员。 原告席上则已经显得有些拥挤了。 杰森·布尔独占一席,本杰明身为律师,不仅是输出主力,还是案件‘投资人’,再占一席,剩下女孩儿父亲与没头脑不高兴两位懵懂当事人代表屈居一隅。 其 《美利坚大法官》第191章、峰回路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2章、您点的湾区杀手已上线 《美利坚大法官》第192章、您点的湾区杀手已上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3章、狂躁的莱利·克鲁 《美利坚大法官》第193章、狂躁的莱利·克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4章、投毒 《美利坚大法官》第194章、投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5章、狡猾的ATC 《美利坚大法官》第195章、狡猾的atc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6章、陷阱 《美利坚大法官》第196章、陷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7章、老奥拉夫的美男计 《美利坚大法官》第197章、老奥拉夫的美男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8章、4岁证人 《美利坚大法官》第198章、4岁证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9章、互相扣帽子 《美利坚大法官》第199章、互相扣帽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0章、互相扣帽子 《美利坚大法官》第200章、互相扣帽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1章、迈克尔的善意 《美利坚大法官》第201章、迈克尔的善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2章、瞎眼操作 《美利坚大法官》第202章、瞎眼操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3章、一盘散沙 《美利坚大法官》第203章、一盘散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4章、离谱的判决 《美利坚大法官》第204章、离谱的判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5章、身后名 《美利坚大法官》第205章、身后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6章、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 8月31日,周五。 布鲁克林前往哈佛大学法学院参加了新生典礼。 距离莱利·克鲁死亡已经过去半个月,但热度仍未消散。 莱利·克鲁变成了一位极富争议性的人物。 诸如、纽约时报等媒体客观地报道着莱利·克鲁的一生。他们从莱利·克鲁出生的工人家庭开始讲起,从故纸堆里找出莱利·克鲁 《美利坚大法官》第206章、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7章、收获的季节 《美利坚大法官》第207章、收获的季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8章、不得了 《美利坚大法官》第208章、不得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9章、最后赢家 《美利坚大法官》第209章、最后赢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0章、都是高手 《美利坚大法官》第210章、都是高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1章、新的挑战 《美利坚大法官》第211章、新的挑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2章、厄运 《美利坚大法官》第212章、厄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3章、要学会甩锅 《美利坚大法官》第213章、要学会甩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4章、尊严与生命 《美利坚大法官》第214章、尊严与生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5章、春风得意的湾区杀手 《美利坚大法官》第215章、春风得意的湾区杀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6章、纯净版 《美利坚大法官》第216章、纯净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7章、寡淡的质证环节 《美利坚大法官》第217章、寡淡的质证环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8章、媒体的嘴,骗人的鬼 《美利坚大法官》第218章、媒体的嘴,骗人的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9章、三层房子里的慈善晚宴 《美利坚大法官》第219章、三层房子里的慈善晚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0章、真真假假 《美利坚大法官》第220章、真真假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1章、我选择死亡 《美利坚大法官》第221章、我选择死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2章、我膨胀了 布鲁克林怀疑这些媒体记者都是属金鱼的,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这才老实几天,就忘记他的法庭纪律了。 他很乐意让这群记者回想起他的法庭纪律。 好在这群记者并不是真的属金鱼,他们很快记起了9号法庭的纪律,收起哄笑,严肃起来。 “很好。”布鲁克林环顾一圈,点点头“这才是对死者跟家属应有 《美利坚大法官》第222章、我膨胀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3章、真的很膨胀 《美利坚大法官》第223章、真的很膨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4章、开庭 《美利坚大法官》第224章、开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5章、冻死 《美利坚大法官》第225章、冻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6章、半小时,一万六 《美利坚大法官》第226章、半小时,一万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7章、定义权争夺 《美利坚大法官》第227章、定义权争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8章、小心眼儿 《美利坚大法官》第228章、小心眼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9章、超出范围 《美利坚大法官》第229章、超出范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0章、盘外招 《美利坚大法官》第230章、盘外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1章、头铁 《美利坚大法官》第231章、头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2章、17亿的影响力 《美利坚大法官》第232章、17亿的影响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3章、疯狂的强力球 《美利坚大法官》第233章、疯狂的强力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4章、是谁的失误 《美利坚大法官》第234章、是谁的失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5章、争到最后的定义权 《美利坚大法官》第235章、争到最后的定义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6章、陪审团的看法 《美利坚大法官》第236章、陪审团的看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7章、判决 《美利坚大法官》第237章、判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8章、大丰收 早在布鲁克林宣布判决时,贝拉的眼中便满是泪水了。当听到布鲁克林再次宣布‘原告胜诉’后,贝拉再也忍不住。她泪流满面地起身,从瘦削男子怀中接过儿子,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 前来为塞德里克一家‘站台’的退伍军人们在布鲁克林说完后,齐刷刷地鼓起了掌。 最开始只是退伍军人,后来陪审员们也加入了其中。 《美利坚大法官》第238章、大丰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9章、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 《美利坚大法官》第239章、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0章、怯懦而自卑 《美利坚大法官》第240章、怯懦而自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1章、事情并没有变得简单 《美利坚大法官》第241章、事情并没有变得简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2章、疯狂的17亿 《美利坚大法官》第242章、疯狂的17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3章、身体里沉睡的野兽觉醒了 《美利坚大法官》第243章、身体里沉睡的野兽觉醒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4章、奥斯卡欠温士顿一座小金人 《美利坚大法官》第244章、奥斯卡欠温士顿一座小金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5章、我也不想的! 《美利坚大法官》第245章、我也不想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6章、治愈良方 《美利坚大法官》第246章、治愈良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7章、信任 《美利坚大法官》第247章、信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8章、旁听席上的谈判 《美利坚大法官》第248章、旁听席上的谈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9章、热爱生活的拉姆比扎伊 《美利坚大法官》第249章、热爱生活的拉姆比扎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0章、搅局者 《美利坚大法官》第250章、搅局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1章、电视节目 《美利坚大法官》第251章、电视节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2章、访谈进行时 《美利坚大法官》第252章、访谈进行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3章、人为什么可以这么无耻 《美利坚大法官》第253章、人为什么可以这么无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4章、那些还活着的 沃特·奥布莱恩带着天蝎小队降落时,杰瑞已经被警察带走了,迎接他们的是布鲁克林三兄弟。 三兄弟中,大卫与他们最熟,双方曾共事过很长一段时间。 沃特在跟大卫拥抱过后,显得有些拘谨。 他被布鲁克林亲自来迎接吓到了。 天蝎小组虽然不属于政府部门,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私人公司,但他们的业务 《美利坚大法官》第254章、那些还活着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5章。热心肠的法官 《美利坚大法官》第255章。热心肠的法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6章、实诚的蝎子 《美利坚大法官》第256章、实诚的蝎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7章、贝尔维尤公立医院 《美利坚大法官》第257章、贝尔维尤公立医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8章、债难还 《美利坚大法官》第258章、债难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9章、人与野兽 《美利坚大法官》第259章、人与野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0章、和善的人 《美利坚大法官》第260章、和善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1章、看似无害 《美利坚大法官》第261章、看似无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2章、公共活动 《美利坚大法官》第362章、公共活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3章、安妮要上天 《美利坚大法官》第263章、安妮要上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4章、水果味儿 《美利坚大法官》第264章、水果味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5章、说曹操,曹操到 《美利坚大法官》第265章、说曹操,曹操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6章、雷·伦纳德 《美利坚大法官》第266章、雷·伦纳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7章、找上门来 《美利坚大法官》第267章、找上门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8章、只要我开心就好! 《美利坚大法官》第268章、只要我开心就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9章、【爱国者】 下午,布鲁克林迎来几位客人。 沃特·奥布莱恩的天蝎小组跟在皮特探员身后,走进布鲁克林的办公室。 布鲁克林的办公室并不大,一下挤进这么多人,立刻显得拥挤起来。 “……我也说不明白,总之他说全纽约只有你这里符合要求。” 皮特磕磕绊绊地解释了一大堆,布鲁克林依旧没听懂,最后他摊摊手 《美利坚大法官》第269章、【爱国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0章、归于正途 《美利坚大法官》第270章、归于正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1章、求和? 《美利坚大法官》第271章、求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2章、出招 《美利坚大法官》第272章、出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3章、错招 《美利坚大法官》第273章、错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4章、倒贴 《美利坚大法官》第274章、倒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5章、弱者的反击 《美利坚大法官》第275章、弱者的反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6章、前途未卜的移民案 《美利坚大法官》第276章、前途未卜的移民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7章、每次请客都要出意外 《美利坚大法官》第277章、每次请客都要出意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8章、各显神通 《美利坚大法官》第278章、各显神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9章、奇葩的联邦法律 《美利坚大法官》第279章、奇葩的联邦法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80章、天生的取向 《美利坚大法官》第280章、天生的取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81章、曲折的挑选陪审团 《美利坚大法官》第281章、曲折的挑选陪审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82章、要玩儿就玩儿大的 《美利坚大法官》第282章、要玩儿就玩儿大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83章、下次呢? 《美利坚大法官》第283章、下次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84章、反击 《美利坚大法官》第284章、反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85章、远方的老朋友 “录音里另一个男性声音的主人是谁?为什么要对付你?” “你这是两个问题。我不知道另一个声音是谁,但技术部门正在进行声纹比对,很快就会有结果。至于为什么要对付我,我也不知道,这需要等声纹比对有结果后去问他。下一位。” “对声音主人的身份你有猜测吗?” “没有,我是法官,我需要依靠事实 《美利坚大法官》第285章、远方的老朋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86章、哪些人睡不着了? 《美利坚大法官》第286章、哪些人睡不着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87章、稳住 《美利坚大法官》第287章、稳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88章、什么叫极致的体验啊 《美利坚大法官》第288章、什么叫极致的体验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89章、我们有自己的球票 《美利坚大法官》第289章、我们有自己的球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0章、缺陷与障碍 《美利坚大法官》第290章、缺陷与障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1章、不轻易动用的经典判例 《美利坚大法官》第291章、不轻易动用的经典判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2章、喜欢新车的布鲁克林 《美利坚大法官》第292章、喜欢新车的布鲁克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3章、纠结 《美利坚大法官》第293章、纠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4章、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美利坚大法官》第294章、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5章、谁比谁会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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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8章、短暂交锋,鸣金收兵 《美利坚大法官》第308章、短暂交锋,鸣金收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9章、偏颇 《美利坚大法官》第309章、偏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0章、平平无奇的周六 《美利坚大法官》第310章、平平无奇的周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1章、20枪 《美利坚大法官》第311章、20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2章、为什么来见我? 《美利坚大法官》第312章、为什么来见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稍等 《美利坚大法官》稍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3章、再见,我的朋友 《美利坚大法官》第313章、再见,我的朋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4章、狡猾的弗兰克 《美利坚大法官》第314章、狡猾的弗兰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5章、螳螂捕蝉 《美利坚大法官》第315章、螳螂捕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6章、雷的疑惑 接下来的日子里,布鲁克林安心养病,除了每天签字外,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 不过与外界的风云变幻相比,布鲁克林的养病生活实在乏善可陈。 弗兰克高调地派人一路跟踪市议员到市政府,然后把人带走的行为由全程跟踪拍摄,登上晚间新闻。 全纽约的人都在议论nypd这么做合不合法时,布鲁 《美利坚大法官》第316章、雷的疑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7章、跳出来 《美利坚大法官》第317章、跳出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8章、公开课 《美利坚大法官》第318章、公开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9章、幕后 《美利坚大法官》第319章、幕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0章、异议 《美利坚大法官》第320章、异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1章、倒逼 《美利坚大法官》第321章、倒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2章、不合格的接班人 《美利坚大法官》第322章、不合格的接班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3章、等级 《美利坚大法官》第323章、等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4章、唯强者论与唯结果论 《美利坚大法官》第324章、唯强者论与唯结果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5章、完美之人 《美利坚大法官》第325章、完美之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6章、结束 《美利坚大法官》第326章、结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7章、混乱纽约 《美利坚大法官》第327章、混乱纽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8章、义正严词 《美利坚大法官》第328章、义正严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9章、耶鲁在行动 《美利坚大法官》第329章、耶鲁在行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0章、布伦纳的闲聊 《美利坚大法官》第330章、布伦纳的闲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1章、虚妄与现实 晚间,吃完晚饭,布鲁克林的目光随着雷满屋子移动,一脸的欲言又止。 “干什么?” 雷被布鲁克林盯得心里发毛,干脆坐在沙发上问道。 布鲁克林咧嘴笑了笑。 “你知道莱利·克鲁跟约翰·曼宁的事儿吗?” 这是布鲁克林想到的,最佳破解僵局的方案,询问雷。 他很需要知道约翰·曼 《美利坚大法官》第331章、虚妄与现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2章、反击 《美利坚大法官》第332章、反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3章、弥天大谎? 《美利坚大法官》第333章、弥天大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4章、洗牌 《美利坚大法官》第334章、洗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5章、肯尼迪 《美利坚大法官》第335章、肯尼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6章、掮客与交易 《美利坚大法官》第336章、掮客与交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7章、收尾 《美利坚大法官》第337章、收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8章、杀鸡儆猴 《美利坚大法官》第338章、杀鸡儆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9章、第一天就迟到是什么体验? 《美利坚大法官》第339章、第一天就迟到是什么体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0章、无关与相关 《美利坚大法官》第340章、无关与相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1章、机会 《美利坚大法官》第341章、机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2章、一段往事 《美利坚大法官》第342章、一段往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3章、余波 《美利坚大法官》第343章、余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4章、克里斯蒂安的拜访 《美利坚大法官》第344章、克里斯蒂安的拜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5章、候补 《美利坚大法官》第345章、候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6章、新思路 《美利坚大法官》第346章、新思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8章、失言 周二。e.d.n.y。 专家已经找到,昨天的‘白雪公主案’可以继续了。 9号法庭。 新找来的专家正在由雷引导着坐上证人席,布鲁克林则接过鲍勃递来的圣经,帮助专家宣誓。 专家来自巴鲁克学院,是一位欧洲古典文学教授,对欧洲古典文化有很深的研究,在史学界也颇有些地位。 联邦大 《美利坚大法官》第348章、失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9章、反攻的号角与内斗 《美利坚大法官》第349章、反攻的号角与内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0章、联盟破裂 《美利坚大法官》第350章、联盟破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1章、政治生物 《美利坚大法官》第351章、政治生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2章、新的一天 《美利坚大法官》第352章、新的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3章、最后一天 《美利坚大法官》第353章、最后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4章、最后的受难日 《美利坚大法官》第354章、最后的受难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5章、值得,不值得 《美利坚大法官》第355章、值得,不值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6章、所诉罪名 《美利坚大法官》第356章、所诉罪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7章、脑子抽风 《美利坚大法官》第357章、脑子抽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8章、失败 《美利坚大法官》第358章、失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9章、新的思路 《美利坚大法官》第359章、新的思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0章、魔法 《美利坚大法官》第360章、魔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1章、关注 《美利坚大法官》第361章、关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2章、再一次 《美利坚大法官》第362章、再一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3章、差强人意 《美利坚大法官》第363章、差强人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4章、突发情况 布鲁克林做出的惩罚很重,不过大家已经没有人关心惩罚了。 就连当事人——精英范儿律师自己——也没在意惩罚问题,他现在全部精力都放在案件当中。 惩罚的事情可以等案件结束,或者下了法庭再解决,案件可不行,下了法庭,案件也结束了。 作为一名律师,还是一名优秀的律师,职业道德要求他必须以客户 《美利坚大法官》第364章、突发情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5章、端倪 《美利坚大法官》第365章、端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6章、分裂 《美利坚大法官》第366章、分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7章、自检 《美利坚大法官》第367章、自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8章、会哭 《美利坚大法官》第368章、会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9章、理智的疯子 《美利坚大法官》第369章、理智的疯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0章、完美犯罪? 《美利坚大法官》第370章、完美犯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1章、保护与过度保护 《美利坚大法官》第371章、保护与过度保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2章、结案 《美利坚大法官》第372章、结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3章、冲突 《美利坚大法官》第373章、冲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4章、上帝ban掉了布伦纳 《美利坚大法官》第374章、上帝ban掉了布伦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5章、你不配 《美利坚大法官》第375章、你不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6章、不靠谱 《美利坚大法官》第376章、不靠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7章、两则消息 《美利坚大法官》第377章、两则消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8章、谈判 《美利坚大法官》第378章、谈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9章、优势在我! 《美利坚大法官》第379章、优势在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0章、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布鲁克林 《美利坚大法官》第380章、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布鲁克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1章、掩护我方输出 ‘鸡’被请了出去,布鲁克林却皱着眉头盯着彼得看。 雷带领两名法警清人时,他就抱着膀子倚靠着墙,站在那里看着,表现的像是个去海边度假的大少爷,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而雷也没有叫他的意思。 似乎是感受到布鲁克林的目光,彼得转过头来,与布鲁克林对视了一下,撇撇嘴,立刻分开。 “ 《美利坚大法官》第381章、掩护我方输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2章、无用的律师与狡辩的哈尔 如果说2号4号还能归结为疏漏,认为是杰森·布尔一时眼拙,没看出这两个人的不妥,那3号呢? 短短几分钟时间里,连续三次眼拙? 那不是眼拙,那是眼瞎!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爱德华·诺顿,又回头看了一眼彭斯·诺顿。 作为彭斯·诺顿的律师,他知道这场官司对诺顿家有多重要。 他不敢赌 《美利坚大法官》第382章、无用的律师与狡辩的哈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3章、稳住,我们能赢 对哈尔·马卡斯的审讯并不理想。 哈尔·马卡斯有丰富的应对警察的经验,任凭大卫如何提问,他就像块滚刀肉一样,满嘴跑火车,没有一句实话。 再加上一旁的哈维时不时打断,审讯只能草草结束。 哈维虽然没看资料,不知道案情,甚至连当事人的名字都能叫错,但他毕竟是顶级律师,能力与见识在那里摆着, 《美利坚大法官》第383章、稳住,我们能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4章、大事不妙 案件进入举证质证环节。 在杰森的授意下,特朗科起身道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1号证人,雷蒙德·纽曼,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回德克萨斯时与他乘坐的是同一辆车,两人在车上有过交流,他可以证明奥维斯究竟有没有遭受到侵犯。” 这个申请没什么问题,合法合规。 雷蒙德·纽曼被列在原告 《美利坚大法官》第384章、大事不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5章、情况在急转直下 大好局面被雷蒙德·纽曼一招尽毁。 现如今追究彭斯·诺顿是怎么联系上雷蒙德·纽曼的,或是雷蒙德·纽曼凭什么担风险作假证都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些是这场庭审结束后才需要追究的——现在重要的是挽回被雷蒙德·纽曼葬送的大好局势。 特朗科显然并不擅长,他根本没有应对己方证人反水的经验。 所以, 《美利坚大法官》第385章、情况在急转直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6章、深影 “我刚刚想了想。” 布鲁克林感觉整个脑仁都在经受针灸一样,难受的不行,他烦躁地挥了挥手,继续道 “从枪击事件结束到现在,纽约被搅和得乱七八糟,可有一个地方,你难道不觉得那里太低调了吗?” “他们就好像不属于纽约一样。一直没有发出过声音。” “纽约局势变幻,对他们就一点儿都不重 《美利坚大法官》第386章、深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7章、弥合 “第二点,有关舆论。” “网上有大量愚蠢而又固执的疯子在跟风造谣,侮辱谩骂,我刚刚向我们的网络技术部门下达了一项命令,要求他们监控、统计所有在网络上造谣侮辱谩骂我的人,并将他们的评论记录保存。” “这些人将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会联系我的律师,对所有记录在案的人进行起诉。” 《美利坚大法官》第387章、弥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8章、假仁假义与真性情 布鲁克林对今天的表现很满意。 在面对雷蒙德·纽曼的突然反水时,虽然气愤,却没有惊慌。 面对骤然多出的强大对手,一直表现的冷静克制,积极思考对策。 包括对弗兰克浅尝辄止的试探,与伯克的对话,布鲁克林认为自己的表现虽然有些瑕疵——或许换做以前的自己能做得更好,但现在状态下有这样的表现也 《美利坚大法官》第388章、假仁假义与真性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9章、规则如下 送走伯克,约翰·曼宁沉着脸盯着跳跃的火苗好一会儿,他站起身,拿掉盖在腿上的毯子,抓起电话,手指悬停在拨号键上,有些犹豫。 约翰·曼宁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过往数十年的情谊令他挣扎了五秒钟。五秒钟过后,他果断按下拨号键。 “伯克·福斯曼背叛了哈佛,不管用什么办法,在明天日落之前,干掉他。” 《美利坚大法官》第389章、规则如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0章、请让上帝把它毁灭 晚间新闻时间,多家电视台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布鲁克林。 他们就布鲁克林上午接受的采访跟随后e.d.n.y官网放出的名单一事进行广泛讨论。 早上开庭时,大家看到网上对布鲁克林一片骂声,都等着看布鲁克林会怎么处理。 上午时,布鲁克林接受采访,放出话来会起诉每一个在网上造谣谩骂的人,那时大 《美利坚大法官》第390章、请让上帝把它毁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1章、老鼠钻进了保险柜 杰森·布尔当然有把握了。 3号证人是魅魔宴庆公司的员工,那位邀请奥维斯加入魅魔的好朋友。其他补充证据则是名单、员工表等一系列魅魔公司的证物。 而杰森·布尔在察觉雷蒙德·纽曼临时反水后,也一直对其他证人抱有警惕心,昨晚他特意又跟3号证人通过电话,确认了3号证人的情况。 他很确认,3号 《美利坚大法官》第391章、老鼠钻进了保险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2章、比比看谁更蠢 “等等。” 特朗科叫停。 “你确定,你说的是老鼠钻进了保险柜?” “是的,我确定。” 尤娜一脸认真。 特朗科有点儿怀疑人生了。老鼠能钻透保险柜?这是哪家生产的保险柜?用纸壳生产的吗? “我正准备给保险柜生产公司去电话投诉,他们的保险柜号称安保级别多高多高,结果连一 《美利坚大法官》第392章、比比看谁更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3章、最后通牒 被告律师自然也清楚丢卡里翁搞砸了,他尝试做出补救、 在回到被告席前,他提出申请休庭。 但被布鲁克林拒绝了。 他还想找理由,布鲁克林却已经点了原告律师质证。 被告律师抿了抿嘴唇,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半坐在被告席,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原告的质证,随时准备在关键时刻出言打断。 《美利坚大法官》第393章、最后通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4章、逼宫 纽约乃至整个联邦因布鲁克林当众发怒所说的话而震动时,波士顿却显得风平浪静。 今天波士顿是个晴天,艳阳高照,春风温柔地吹拂着大地,暖洋洋的,让人只想懒散地躺在摇椅上晒太阳,什么都不想干。 伯克穿着薄款风衣,戴着一顶圆顶礼帽,扎着围巾,一边走一边打着电话。 他手上名贵的鹿皮手套捏着手机 《美利坚大法官》第394章、逼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5章、问题在你 《美利坚大法官》第395章、问题在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6章、背叛者:布鲁克林! “你不断分化着哈佛,让大家无法真正团结在一起,这种情绪蔓延到了学生身上。” “你总是担心有人对哈佛不利,担心有人夺权,有人陷害哈佛,这让你除了自己谁都不信。” “你让伯克·福斯曼秘密监视大家,很快你发现这样不行,根本看不出什么,于是你安排了来恩·斯贝格这个角色。让他充当你的对立面,你任由他发挥着,想要看看都有谁会站到你的对立面上去。” “这种没有问题创造问题的思想不断向下蔓延,让大家重新陷入内斗之中,根本没有人有心思办正事。” “问题的根源正是在你身上,约翰·曼宁教授!” “是你瞎折腾的想法,把哈佛折腾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你的确曾赋予哈佛荣光,让哈佛重新荣耀,你曾经是哈佛的英雄,是救世主!可现在,你已经变成阻碍哈佛前进的绊脚石了,约翰教授。” “你制造的问题,亲手葬送了哈佛的前程”布鲁克林说完,会议室里静悄悄的。 所有人都被他这番大胆的话语惊呆了。 “身为议员。”布鲁克林平静的说道 “我要提交一份议桉。” “有关约翰·曼宁的精神状态与身体健康状态是否还能继续担任议长一职。” “请议员进行表决。”说完,布鲁克林按下表决键,绿灯亮起。短暂的迟疑过后,图标依次亮起。 绿,红,红,红,绿,绿,红,绿,绿,红……当最后一个图标亮起时,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表决结果。 9:7!绿9,红7!通过了!约翰·曼宁,被罢免了……约翰·曼宁表情呆滞,直勾勾地盯着表决结果,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背景漆黑的伯克·福斯曼,悄悄松了口气。从站在约翰·曼宁对立面上开始,一直到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与伯克·福斯曼的计算分毫不差。 包括每一次投票结果!!布鲁克林在会上的发言虽然是自己想的,却也是经过伯克·福斯曼提醒的。 伯克·福斯曼说 “第一次表决,很大可能结果是9:7,无法通过。我们需要第二位议员的帮忙,安东尼·肯尼迪是最合适的人选,他的地位足够开启新一轮投票。同时他也够资格拖住约翰·曼宁,不让会议结束。”有关如何说动安东尼,伯克·福斯曼没有提供建议,而是给布鲁克林分析了安东尼的性格 “他是个很随和的人,相较于我们大多数人,他更像是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他喜欢享受,讨厌工作,他更容易被感性所影响,而不是恒量利益。”于是布鲁克林用‘维护司法与法律的公平跟公正’,成功打动了安东尼。 但坦白讲,在说那些话时,布鲁克林以为安东尼真的离开电脑了,那时候他心都凉了。 打动安东尼,后面就简单了。按照伯克·福斯曼的分析,安东尼跟约翰·曼宁本就三观不合,必然会产生冲突。 但伯克认为安东尼提出议桉后的投票结果仍然不会有所改变。 “最大的可能是8:8,需要议长投票。”事实证明,伯克预测的很准。 然后就是布鲁克林登场了。伯克为布鲁克林的登场精心设计了台词。经过前面他自己与安东尼的铺陈,布鲁克林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在尊重约翰·曼宁的前提下,以一副‘为你好’的姿态劝说,最后提出表决议桉,有很大概率能说服支持约翰·曼宁的人。 为了增加成功率,伯克向布鲁克林透露了哈佛裹足不前甚至倒退的真正原因。 “最大可能是7:9,小概率8:8,甚至9:7。”伯克·福斯曼当时说道 “如果真是这个结果,我们需要往墨西哥跑。那里有来利留下的人手,我们的后半生能过的舒服一点儿。”现在结果终于出来了,他们不用流亡墨西哥……会议室里依旧是一片安静,没有人开口说话。 沉默的气氛似乎从屏幕里蔓延到了屏幕外,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下来。 约翰·曼宁被罢免了!!伯克·福斯曼事先设想的一幕真的出现了!但布鲁克林却感觉有些不真实。 约翰·曼宁!那可是约翰·曼宁!约翰·曼宁之于哈佛,是有着特殊意义的存在。 这么多年来,他就像一颗定海神针。有他在,外人不敢贸然招惹哈佛的人,有他在,哈佛内部没人敢真正的反目成仇,有他在,哈佛派就是联邦司法体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所有人都不敢忽视的那部分!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赋予了哈佛新的荣光,让哈佛重现荣耀,让哈佛人走出校园后可以骄傲的向任何人介绍自己——我是哈佛人!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在这样一间网络会议室内,悄无声息地被罢免了! 就是这样的一个时代,就在这间会议室里,在16名哈佛重要支柱的见证下,结束了! 布鲁克林突然想到了来利·克鲁。来利·克鲁的倒台究竟是咎由自取,还是背后有约翰·曼宁的操纵,已经不重要了,这对曾经最可靠的朋友的下场竟然惊人的相似。 来利·克鲁的品行德操让人们把他视为神圣,但神圣也终有一天被人落下神坛,跌落到尘埃中,那么,今天呢? 他们对约翰·曼宁所做的一切,也跟当初那些人对来利·克鲁所做的是一样的吗? 他们也在拉一个神明下神坛吗?布鲁克林不知道,他只是感慨良多。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有人在讲话了。 开口说话的是安东尼大法官——布鲁克林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个开口打破宁静的人,刚刚他的精神有点儿恍忽。 “约翰,这是大家一起决定的结果。”布鲁克林只来得及听到安东尼最后的一句话。 约翰·曼宁则从结果出来后一直保持着沉默,安东尼之前啰里啰嗦一大堆,跟他介绍着退休生活的美妙,邀请他去欧洲滑雪,他一直保持着沉默,一直等安东尼说完,他也没有说话。 会议室内再次陷入沉默。布鲁克林回想起伯克·福斯曼的分析。按照伯克的预测,现在约翰·曼宁面前有两种选择。 一种选择是反抗。不认同议会投票结果,要求重新投票或带领支持他的人‘复辟’,直接消灭所有投支持票的人,以及伯克跟布鲁克林这两个‘反贼头目’,继续延续他的对哈佛的统治。 在伯克的分析中,约翰·曼宁选择这条路的概率是零。因为这么做首先受到伤害的就是哈佛这个整体。 清理了伯克跟布鲁克林,或许对哈佛来说并不算什么,但这相当于向其他人释放了一个危险的信号——他要成为哈佛的独裁者。 其他七位投支持票的人是不会睡好觉的,他们随时随地都有一种约翰·曼宁会去报复他们,找他们算后账的感觉。 这种猜测会把人逼疯,逼得他们不得不做出准备。即便约翰·曼宁恢复理智,选择放过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约翰·曼宁。 逼疯半数议会成员的结果就是哈佛派彻底分裂。就像一百八十多年前那次分裂一样。 那次分裂令哈佛元气大伤,还凭空增添了个比所有对手都了解哈佛的敌人——耶鲁。 这次分裂呢?又会造出个什么怪物?如果约翰·曼宁还年轻,或者他身体状况跟伯克一样,他也许还能有些魄力赌一赌。 可他不年轻了,他饱受病痛折磨,连今年的圣诞节能不能见到都不知道。 对于约翰·曼宁来说,哈佛是最重要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为了哈佛,他愿意献出生命。 所以,他基本不可能选择这条路。那么他就只剩下第二条选择了——顺从。 服从议会的决定,乖乖退位让贤。不仅如此,为了防止哈佛受到伤害,防止支持他的人心有不服,他还会主动出手,帮助新任议长收服这些人,或者让这些人消失。 伯克·福斯曼作为最了解约翰·曼宁,与约翰·曼宁共事最久的老朋友,无比娴熟地把约翰·曼宁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都利用了个遍。 用伯克当时的话来说 “他可能会很生气,会暴跳如雷,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但他会接受的,因为这是他用一生在守护的哈佛。为了哈佛,他会接受的。”事实证明伯克不愧是最了解约翰·曼宁的人。 约翰·曼宁经过短暂的沉默——也许是终于从震惊中苏醒过来——他彻底爆发了。 老头儿愤怒地冲伯克·福斯曼咆孝起来,其气势之强,嗓门之大,让人十分怀疑这真的是一个剩余寿命不足一年的病秧子发出来的? “伯克·福斯曼!!”老头儿的咆孝声直接令麦克风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 “你怎么敢!” “你们怎么敢!!” “你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你们是瞎子吗!” “到底是谁在蛊惑人心,你们是瞎子,看不出来吗!竟然将我赶出议会!你们怎么敢这么做!!”整个会议室都回荡着他的咆孝声。 所有人都沉默地听着,没有人敢插言。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大概是约翰·曼宁最后的咆孝了。 约翰·曼宁愤怒的咆孝了将近二十分钟,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期间鲍勃奈莉等人先后过来敲门,都被布鲁克林赶走了。 终于。下午2:07。约翰·曼宁发泄完了,也许是累了,他停止了咆孝,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 但这次沉默很快就被伯克打破了。 “约翰,我很抱歉结果是这样的,但这个结果对你,对哈佛,对所有人应该都是最好的了。” “我们得进行下一项议题了。” “我们需要一位新的议长。” “你不是一直想坐上我的位置吗?”约翰·曼宁冷笑出声。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应该是刚刚咆孝的太久造成的。 伯克摇了摇头 “不,约翰,你错了,我从始至终从未想过取代你。你我心里都清楚,我并不适合成为议长。现在的位置就很合适。” “布鲁克林·李。”约翰·曼宁又将枪口对准布鲁克林 “你不是一直上蹿下跳的,等不及要坐上这个位置了吗?怎么不吭声了?”布鲁克林没有出声。 他在权衡,自己是否应该站出来竞选议长。这时候站出来竞选议长,有利有弊。 有利的一面是他可能能竞选成功。虽然他本人威望不足,属于16人里垫底的存在,但他有安东尼跟伯克的支持,约翰·曼宁冷静下来后也会支持他。 不管怎么说,布鲁克林都是约翰·曼宁亲自挑选出来的指定继任者,他如果不支持布鲁克林,那就真的是不留一点儿体面了。 但这么做也有弊端。约翰·曼宁才刚被赶下台,他就迫不及待地竞选,会给他蒙上一层‘背叛者’的阴影。 而他的所作所为,也在事实上足以背负‘背叛者’这一称号。这会让他从一开始就坐不稳。 联邦也是讲究‘师出有名’跟‘名正言顺’的,否则总统先生就不会拿出一小瓶洗衣粉,而是直接大手一挥了……他这时候成为议长,名不正言不顺,会成为事实上的‘背叛者’。 “我提名安东尼·肯尼迪。”布鲁克林还在权衡利弊,那边伯克·福斯曼已经开始提名了。 他也不绕弯子,直接把安东尼拎了出来。布鲁克林听了嘴角直抽搐。安东尼真是职业背锅侠啊……约翰·曼宁再次出演嘲讽 “呵!安东尼,你不是说退休生活好吗?还跟伯克·福斯曼搞这一套?对我不满你可以直接说!你简直虚伪得让人恶心!”现在的约翰·曼宁就像个小孩子,委屈无处发泄,只能逮着谁就骂谁。 安东尼有些懵,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伯克,我已经够帮你的了。”安东尼·肯尼迪作为联邦大法官,可不是什么思想单纯的白莲花。 如果说之前被伯克利用,他由于退休太久且算是置身事外,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伯克伸手拉他的第一时间,他就反应过来了。 第397章、软肋 但安东尼·肯尼迪的警告显然并没有什么用。伯克早已把安东尼算计得死死的。 跟对待约翰·曼宁一样,安东尼也被他将价值压榨到了极致。安东尼·肯尼迪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变得阴沉下来。 赶约翰·曼宁下台后,最有可能成为继任者的有四人,分别是布鲁克林,伯克,安东尼,来恩。 伯克率先表明自己退出竞选,然后以局外人的姿态推举安东尼。如果有人仔细留心今天这场会议就会发现,自始至终伯克都是站在‘局外’的,他以一种超然世外的身份,站在公正的立场上,前来主持公道。 弹劾约翰·曼宁时,他表现得就像一个不忍看老友继续在歧途上越走越远,为了大局毅然决然地站出来大义灭亲的义士,颇具悲情色彩。 在推举新议长时,他主动退出,表现得重情重义,好像一个顾全完大局回来向老友赎罪的英雄。 里外都让他装完了。他轻飘飘两句话,自己就从火坑里爬了出来,并自然而然地一脚把安东尼踹了下去。 安东尼性格宽厚,是个有些老好人的人,他并不介意帮助别人,也不介意出来主持公道,确保哈佛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持续荣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喜欢被人利用。 伯克不仅利用他,还把利用他的计划甩在他脸上!伯克的行为简直就像是指着安东尼的鼻子,趾高气昂地说‘嘿,老家伙! 赶紧按我说的去做,让我好好利用利用你!’安东尼不翻脸才怪。可伯克不愧是伯克,他让布鲁克林见识到了什么叫举重若轻。 他早就料到安东尼对哈佛也是有感情的。安东尼就算对伯克再恼怒,为了哈佛,也只能乖乖被利用。 伯克将同一个伎俩先后用在了约翰·曼宁跟安东尼·肯尼迪身上,而且都成功了。 不仅如此。对安东尼来说,伯克赤裸裸地利用他,就表明安东尼一旦成为议长,他不可能再像约翰·曼宁时期那样成为‘大管家’。 他这就是在向安东尼表明态度。伯克的小伎俩不仅可以重复使用,还每次都能带来不一样的收获! 布鲁克林简直要顶礼膜拜了。 “我……” “你闭嘴!”会议还在继续。来恩刚开口,就被约翰·曼宁毫不留情地训斥回去。 “还有其他人竞选议长吗?”伯克问道。选议长的过程很无聊,既不神秘也不高端,就像随便一所普通学校里选班长一样,除了约翰·曼宁时不时发出的冷嘲热讽外,简直无聊透顶。 布鲁克林经过仔细思考,也选择了弃权。安东尼·肯尼迪倒是也想弃权——即便有人提名,但只要本人弃权,这个人就会被从候选人中剔除出去——可他弃权就没人有资格了。 当然不是没有人参与竞选,哈佛议长的职位还是很诱人的,况且别人又不想布鲁克林这样,有着诸多顾虑——带头赶走约翰·曼宁的又不是他们。 可这些人当议长,安东尼不放心。他不敢跟伯克比谁更狠,谁更冷酷无情。 跟伯克同时代的人都知道,伯克是个什么人。所以,安东尼根本无法弃权,而有布鲁克林、伯克以及疑似约翰·曼宁的神秘势力的助力,安东尼以很快就以超高的比分胜选了。 毫无悬念!安东尼·肯尼迪成为哈佛派新任议长!有的人在向安东尼道贺,有的人则在鼓掌,就连对约翰·曼宁一脸死忠像的来恩也加入了鼓掌大军。 会议室里没有鼓掌的只有四个人。安东尼·肯尼迪,他是被伯克算计,不得不当选的,他本人是真心不想当这个议长。 伯克·福斯曼,他正安静地盯着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约翰·曼宁,他也在盯着屏幕,盯着屏幕上的安东尼,眼神有些落寞,又有些放松。 布鲁克林·李。布鲁克林神色凝重。他不是嫉妒安东尼,或者又反悔没有参加竞选,而是接下来对他来说才是重头戏。 伯克凭什么说动他背叛约翰·曼宁?就凭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凭他被约翰·曼宁一脚踢开,受了委屈? 就凭他们之前有一句‘假如……’?还是凭他们的交情?他们有交情吗? 即便有,也是约翰·曼宁下命令,让伯克负责布鲁克林。说到底,还是约翰·曼宁的‘功劳’。 伯克说动布鲁克林背叛约翰·曼宁,凭的不仅仅是恐吓——经历过一次枪击暗杀的布鲁克林对暗杀十分敏感,伯克提及约翰·曼宁对自己采用暗杀手段的第一时间,约翰·曼宁的地位就在布鲁克林心目中直线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最重要的是,伯克承诺不管谁成为议长,他都会尽力促成提案,将原来的工作完成。 他百分之百承诺提案计划不会被‘腰斩’!是对自己的自信,还是早就预测到安东尼会当选议长并赞同提案计划,亦或是早早就跟安东尼商量好了……布鲁克林不得而知,但很快他就能知道了。 在众人恭喜安东尼完毕后,伯克再次站了出来。 “议长阁下,之前布鲁克林·李曾提议,就目前的形势向国会递交一份提案,或将修改宪法,对舆论及网络评论、媒体报道加以限制与管控。” “我们在立法权方面一直占不到什么话语权,我认为这是个机会。促成这份提案的通过,可以同时令我们在立法权方面取得突破性进展,彻底站稳脚跟。”哈佛作为一所法学院,怎么可能在立法权方面毫无建树? 只是哈佛的主要精力在司法方面,并没有在立法权上下太大功夫,等他们在司法方面占据重要地位,终于有余力去扩大立法权时,才发现立法权早已被人瓜分完了。 近些年来,哈佛一直努力谋求立法权方面的突破,但收效甚微。可以说,谁能让哈佛在立法权方面彻底站稳脚跟,甚至取得突破性进展,谁就是哈佛的功臣。 “我们并不具备支持立法提案的能力。”安东尼皱眉提醒道。他当然知道一力促成一条法律能带来多么大的收获,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们哈佛没这个能力。 “我知道,议长阁下。”伯克点点头,道 “从竞选议长失败,到上个月我们的议员被带走调查,这都是我们决策方面出现的失误。我们突然之间参与竞选议长,打乱了其他势力的计划,令他们感到惊慌。” “但我们根本没有能力真正地竞选议长,只能充当一根搅屎棍,将局面搅和成一滩烂泥。” “然后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与仇恨,让所有人暂时放下恩怨,联手对付我们。” “我们出局且始终不得寸进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次议长竞选,我们得罪了所有人。而我们偏偏没有与所有人为敌的能力。” “我们都知道那次的决策有些冒失,但那是有原因的。”安东尼瞥了一眼脸色又开始变得难看的约翰·曼宁,出声打断了伯克的‘鞭尸’行为。 “那次的决策是大家一起投票决定的……我们现在需要知道你这次的提案不会像上次那样,让哈佛再次成为众失之的。”安东尼有些头疼。 这才上任十分钟,他就想退休了。约翰·曼宁,伯克·福斯特。这对曾经亲密无间的老伙计,突然之间反目成仇,而且毫不留情。 刚刚伯克就那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约翰·曼宁开始‘鞭尸’,而且还是一旦鞭起来就不肯停手的那种。 他完全没必要提那次重大决策失误的具体细节!因为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对他们现在讨论的事情没有任何帮助。 况且就像他说的那样,那次的决策虽然是约翰·曼宁提出并指挥执行的,但却是通过议会投票,大家一致通过的。 这就像某位议员在会上提案每人每天早晨必须吃一口粑粑,结果提案居然通过了一样。 提出提案的这位议员固然脑子不太正常,但给提案通过的议员们脑子就正常了吗? “ok。”伯克·福斯曼比划了个ok的手势,道 “我为这件事联络了一晚上,根据我的计算,我们能让这个提案通过的可能性很高。”安东尼身体微微前倾,认真起来。 他不是约翰·曼宁,不会忘记这群老家伙当中谁才是曾经学习成绩最好的那个,更不会忘记伯克·福斯曼这个笑面虎有多能算计人。 ——就算他忘记了,之前罢免约翰·曼宁,竞选议长时,伯克也用行动帮他回忆起来了。 伯克说可能性很高,那就是真的很高。 “但这需要布鲁克林这边的情况帮助。”伯克话锋一转,将焦点转移到了布鲁克林身上 “这个提案并不是我发起的,我想我们应该听听原创者的意见。”十几个窗口齐刷刷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短暂地沉默,整理了一番思路后开口了。 “纽约的情况大家应该有所耳闻,我手上的桉子大家应该多少也有所了解。” “还有我自身所处的状况,大家可以登录社交平台,进入我的主页看看。” “我手上的桉件已经被扩大到全联邦瞩目的程度,而桉件的受害人,也就是死者,正是因为被告方采用舆论、造谣、抹黑等方式逼迫自杀的。” “她自杀的一幕被电视台直播出去,恰好被她的父母看见,父亲心脏病复发死亡,母亲精神崩溃,目前正在疗养院接受照顾。” “上周圣安东尼奥人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自发游行,为死者送别,也为号召社会,要为死者讨回公道。” “这起桉件如今已变成全联邦所瞩目的大事情,我的法庭里每天都会挤满来自联邦各州各地的媒体记者。” “这是一起典型的舆论被操纵后肆意作恶的桉例。” “联邦民众对死者充满同情。” “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我本人目前正在遭受网暴。” “因为前面这个桉件牵涉重大,被告不愿意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在网络上发动了对我的攻击。” “而我恰好是桉件审理法官。” “我与死者的经历高度相似,唯一的不同是死者死了,死者的父亲死了,死者的母亲疯了,而我还活着。” “这时候民众会把对死者的同情转嫁到我的身上。只要我在合适的时机站出来对提案表达赞同,提案必然会受到大量民众的支持。” “而为了获得民众手里的票,议员们会自动站在民众支持的一方。” “但舆论自由牵涉到的是宪法。”安东尼耐心地听完布鲁克林陈述,开口道。 宪法的修改跟普通法桉是不同的。 “我们可以绕开宪法。”布鲁克林道。 “可绕开宪法会让你的提案不够严谨,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安东尼根本不需要布鲁克林解释清楚什么叫绕开宪法,自动领会他的意思。 这是两位法官的默契。 “坦白讲,我认为联邦的舆论的确应该加以限制或管控了,我们都快成假新闻生产制造大国了。”安东尼有些不满地吐槽了一句。 权利法桉指的是宪法修正桉1-10条,其中第一条就规定,国会不得制定关于下列事项的法律:确立国教或禁止宗教活动自由;剥夺言论或出版自由;剥夺人民和平集会和向政府诉冤请愿的权利。 这里剥夺言论自由或出版自由现今被人们解读为舆论,也就是说话的权力。 这也是为什么纽约媒体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外来媒体还是会对布鲁克林的法庭纪律吃惊不已,并怒斥那是‘捂嘴’行为。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剥夺言论自由,是在剥夺宪法赋予他们的权力。 “所以。”布鲁克林点点头,认同安东尼的说法,严肃地说道 “我们需要先对权利法桉进行指导解读。” “指导解读?” “没错,指导解读。”布鲁克林解释道 “我们需要先对权利法桉所规定的内容进行规范性的穷举解释,将权利法桉的边界划分出来。”他只需要讲一句,后面的内容安东尼自然听懂了。 事实上他只是对‘指导解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新词搞蒙了。 第398章、狗跟它的主人 布鲁克林的解决方式很简单。既然法桉提案可能会涉及到宪法,变得更加难以通过,且即便不涉及宪法,也会被人强行拖进宪法里去,再不予通过,而他们又非要让法桉提案通过,那干脆先划分彼此的范围好了。 既然议员老爷们什么都喜欢往宪法里塞,那这次就先给宪法圈定范围。 如果什么都圈定,让联邦从判例法变成成文法,那当然是不可能成功的,即便只是对宪法各方面进行明晰,也会因涉及面太广,牵扯到的利益太多而被否决。 但如果只是言论自由方面呢?如果只划定言论自由方面的范围,对权利法桉中涉及的言论及出版自由进行详细且完整的解读,阻力就小得多。 布鲁克林与安东尼讨论着这样做的可能性,很快就讨论到了权利法桉中‘言论或出版自由’的具体解读上。 他们彼此产生了一定的分歧。安东尼认为正确的理解应该是民众的言论自由与作品的出版自由。 他认为权利法桉第一条限制的是政府对民众间言论的管控力度。布鲁克林不赞同,他认为应该解读为对民众的言论与作品出版自由。 相较而言,布鲁克林要显得激进的多。他要在联邦创建一个‘因言获罪’的法条。 安东尼怒斥他管得太宽了,认为如果法律将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规定死,民众将活的像个机器人,生活的氛围也将变得沉重且压抑。 布鲁克林则指责安东尼给予太多自由,让民众懵懂无知,万分容易被人操纵利用。 他这话一出,安东尼脸都黑了。但仅仅是一瞬间,他就又一次投入到辩论之中去了。 这种纯粹的对法律的解读更像是一种学术研究,十分吸引人。刚开始其他人还只是静静地听着,很快就有人忍不住加入进去了,然后越来越多……约翰·曼宁沉默地听着会议室里的争吵声,看着有人吵的吐沫横飞,口水喷到了摄像头上,有人则吵的脸红脖子粗,还有人不停挥舞着拳头……他没有觉得吵闹,也没有觉得这些人粗鲁。 他甚至有些享受地闭上了眼睛。多少年了……多少年,这种纯粹的为了学术,而非为了利益,为了某些蝇营狗苟的阴私计谋,单纯只是为了研究透某个争议性话题或问题而发生的争吵。 就像他曾经参加过的学术交流会一样。他热爱这样的气氛。他深深地沉醉在这样的气氛之中。 这是他梦想里的哈佛该有的样子。可他上次参加学术交流会是什么时候来着? 约翰·曼宁闭着眼,慢慢回想着。时间不断往前推,他变得越来越年轻。 当两个人变成三个人,然后是四个人,五个人……一群人时,他终于见到了熟悉的氛围。 那时候的自己可真是朝气蓬勃啊!约翰·曼宁闭着眼,全身心地沉浸在回忆当中,那时候他刚刚在众人的帮助下‘统一’哈佛。 为了‘交流感情’,也为了彰显实力,他们举办了一次哈佛内部的交流会。 在会上,伯克·福斯曼跟来利·克鲁轮番出手,把其他人驳斥得哑口无言。 他因此而大获全胜。事实上他一直都不是成绩最好的那一个啊!甚至就连耍弄阴谋诡计,他都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他只是很幸运,遇到了一群支持他的伙伴而已啊……约翰·曼宁睁开眼,会议室内的争吵还在继续。 仔细倾听一会儿,他们已经从宏观的对‘剥夺言论或出版自由’的解读转变成更细致的诽谤、污蔑、造谣、传谣……一系列区分上去了。 约翰·曼宁依旧坐在院子里,晒着阳光,他前面的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 他静静地听着,动了动盖在腿上的毯子。他下意识垂下右手,却摸了个空。 愣了愣神的功夫,金毛从屋里窜了出来,前腿搭在他的膝盖上,冲他不停地伸出舌头,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约翰·曼宁摸了摸金毛的头,金毛立刻收起了委屈,欢快地摇起尾巴。 “要是人也像你这样就好了。”约翰·曼宁望着从屋里叼出飞盘的金毛,苦笑道。 “汪!”笔记本电脑还在响,约翰·曼宁的心思却已经不在那上面了。 他拿起飞盘,拍掉上面的灰尘,用力丢了出去。金毛立刻朝着飞盘飞出的方向跑去。 “汪!汪汪!”………………讨论终于结束了。安东尼在宣布伯克与布鲁克林担任秘书长后,吩咐了一句‘没事儿别来烦我’后,直接开熘。 他心心念念的陪孙子去冲浪已经泡汤了……理所当然的,他不会放过布鲁克林跟伯克这两个罪魁祸首。 当然,他这么做也算是一种另类的‘识时务’。安东尼的确出任议长了,但本质上这个议长其实是伯克跟布鲁克林‘让’给他的。 伯克今天已经通过种种行为表达出自己的确对议长之位不感兴趣了,那么他做这一切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 别提什么一时义愤之类的话,那是对伯克·福斯曼的侮辱。安东尼看穿了这一点。 他想继续保持自己超然世外的地位,还能像这次一样站出来居中调停,就要确保自己不会被卷入什么乱七八糟的斗争中。 而如果他死抓着议长之权不放手,鬼知道伯克又会想出什么阴谋阳谋的用在他身上。 安东尼本就对议长不感兴趣,他是真的很喜欢退休生活,保持超然地位也只是为了确保退休生活不被打扰而已。 所以,他干脆顺着伯克的思路,将权力分给布鲁克林。在安东尼看来,伯克在约翰·曼宁这里感受到巨大的威胁,他要消除这个威胁,确保自己在新任议长手下继续受到重视,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幕幕。 而从伯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来看,他显然并不想向自己这个屁事不想管的议长靠拢。 再结合他此前在会议上一直为布鲁克林说话的行为来看,已经很明显了,伯克推举的下下任议长3就是布鲁克林,他只是个过度……伯克这个选择是很合理的。 布鲁克林是约翰·曼宁亲自指定的继任者,尽管现在有背叛的嫌疑,但他没有在约翰·曼宁下台第一时间就去竞选议长,这就为日后关系缓和留下了余地。 布鲁克林只要对约翰·曼宁态度好一些,至少表面功夫做足,他将来继任就不会受到约翰·曼宁的‘忠臣’的阻拦。 没有约翰·曼宁的阻拦,伯克又全力支持,布鲁克林已经算是众望所归了。 至于为什么伯克不亲自担任议长……在安东尼看来,并不是他所说的什么自己不适合之类的。 而是因为议长需要站在最前面。所有人都可以背叛哈佛,所有人都能选择在一个恰当的时机离开哈佛,唯独议长不能。 某种程度而言,议长就是哈佛精神的具现,这种职位必须由约翰·曼宁这种与哈佛高度契合,拥有‘崇高的理想’的人担任。 伯克·福斯曼这样心思太多的人并不适合。这样的人担任议长,只会把整个组织带到沟里去。 至于为什么让伯克·福斯曼跟布鲁克林一同担任秘书长,负责日常工作……他被伯克算计了一下午,劳心劳力又劳神,连说好的陪孙子去冲浪都食言了,他还不能报复一下了吗? 他可是哈佛的新任议长!………………这场内容惊人的会议终于在下班前结束了。 约翰·曼宁被罢免,安东尼·肯尼迪过度,布鲁克林·李与伯克·福斯曼担任秘书长,布鲁克林稳步靠近哈佛派的核心权力。 限制舆论法桉的提案还在讨论中,但已经按照计划开始推动。这场会议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只有四个多小时。 但这场会议的内容,绝对算是劲爆,这场会议的影响,也绝对深远。首当其冲的,就是哈佛的约翰·曼宁时代结束,正式进入伯克·福斯曼时代。 是的,伯克·福斯曼时代。布鲁克林不认为安东尼能斗得过伯克·福斯曼。 他甚至认为安东尼能保持自己的自主性,不成为伯克·福斯曼的傀儡就很不错了。 布鲁克林始终对这个当面撒谎自己都看不出丝毫破绽的家伙抱有极大的警惕。 尤其是今天下午他展现出的对人心把握的精确,对计策使用的天马行空,对计划预测的准确度,都令布鲁克林浑身紧绷。 伯克·福斯曼的确跟他约定好,会全力支持他成为议长。但他们的约定里可没有说明这个议长是傀儡还是拥有自主意识。 布鲁克林不想当傀儡,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议长地位。为此他愿意承担议长应该承担的义务,但也要求相对应的权利。 伯克·福斯曼的存在就是对议长最大的威胁。布鲁克林不得不把目光放在伯克·福斯曼身上,为自己出任议长做准备。 布鲁克林刚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小休息室,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伯克打来的。 “布鲁克林。”由于在会议上说了太多话,伯克的声音有些干涩,但一如既往的爽朗而温和,根本听不出他刚刚成为哈佛派内实质性的头号人物。 “什么?”布鲁克林合上笔记本,准备出门。 “还记得昨晚我们说过的吗?”布鲁克林脚下停住,皱起眉头,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昨晚他们的谈话,逐句翻找着。 “假如我死了,你会为我报仇吗?”伯克似是没注意到布鲁克林的沉默一样,自顾自继续说道。 布鲁克林一愣。 “你告诉我,你会为我报仇,哪怕是看在我对你毫不留情的训斥的面子上,你也要把凶手全家送上电椅,包括小孩儿跟宠物。” “你知道约翰·曼宁是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吗?”同样不等布鲁克林接话,伯克自己就自顾自说了出来。 “他告诉我,从个人角度讲,他很想为我复仇,但从理智的角度,他不会这么做。” “哈!哈!”伯克干涩地笑了两声,像是一只公鸭 “我他妈都死了,被人杀了,他还告诉我什么理智感性的?” “布鲁克林,这就是现在的哈佛。” “这就是现在的联邦。” “你可以放心,只要你不像约翰·曼宁那样对我,就凭你没告诉我什么狗屁理智感性,我们就永远是朋友。” “永远!”说完,伯克就挂断了电话。他好像根本不是来跟布鲁克林对话的,他好像只是单纯来说话,来发泄情绪的。 布鲁克林第一次从伯克嘴里听到真情实感。当然,这份真情实感不是来自于‘永远是朋友’——说这段时他的语气太真诚了,真诚到布鲁克林不敢确定的地步。 布鲁克林明确确认的真情实感来自于伯克对约翰·曼宁的吐槽。他说那些话时爆的粗口,所说的每一个语句,每一个单词,都抑扬顿挫,充满情绪。 能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对约翰·曼宁无比的失望。所以,伯克·福斯曼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还是为了坦露真心?布鲁克林有些拿不准。伯克·福斯曼这个等级的人物,是布鲁克林生平仅见的。 他完全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这么一想,刚刚因会议有所收获的喜悦立刻被冲澹了不少。 布鲁克林暗暗叹了口气,收拾好电脑跟水杯,推开了小休息室的门,恰好遇到冲过来的鲍勃。 鲍勃看见布鲁克林终于从休息室里出来,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二话不说拉着布鲁克林转头就跑。 “怎么回事儿?”布鲁克林问道。 “你起诉的那些人,他们跑来游行抗议了。”鲍勃身材肥硕,跑了两步就开始气喘吁吁,还没布鲁克林身体好呢。 “之前这些人冲击了两次门口的安保,你不要出去,等警方到来。” “什么时候的事儿?”布鲁克林问道。 “你进去后不久。”鲍勃道。 “什么时候报的警?警方为什么现在还没到?”布鲁克林不相信这边出现这种情况,弗兰克会无动于衷。 “下午全纽约各地陆续出现游行队伍。有的在反对nypd暴力执法,有的要求把你撤职,还有的要求为j女提供免费心理咨询服务……各种各样的游行队伍把纽约塞满了。” 第399章、宣战的信号 布鲁克林从中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莫名的熟悉!那是富兰克林与油墨混杂着阴谋与老掉牙的陈腐气味儿。 了解清楚情况,布鲁克林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认真思索起来。如果现在他的对手还仅仅是彭斯·诺顿的话,布鲁克林会对这种老掉牙的手段嗤之以鼻,因为彭斯·诺顿是失败者,他聚拢的手下也都是群虾兵蟹将。 在察觉到对手不仅仅是彭斯·诺顿之前,布鲁克林他们虽然给予彭斯·诺顿足够的重视,但总的来说心态还算放松,即便后来得知布伦纳加入其中,也仅仅是稍微重视。 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们的对手甚至已经可以说不是彭斯·诺顿了。 到现在为止,他们连对手的全貌都还没摸清楚呢。他们只是将所有没露头的势力全部默认为对手,做最坏的,最恶劣的打算。 这由不得布鲁克林不慎重。认真说起来,就鲍勃口中这些烂事儿才是公益组织的日常生活,奥维斯桉中公益组织们充当的角色反而是少有的。 应对大规模游行事件,布鲁克林已经很有经验了,它跟真正的舆论是不一样的。 像因奥维斯之死引发的圣安东尼奥游行,那是真正的自发式游行,声势浩大,冲击力强,情绪勐烈,短时间内就能聚集起成千上万人,这种游行队伍中的每一员都无比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且坚信自己是正确的,哪怕在呐喊时他们也充满底气。 而反观今天这种充满油墨与阴谋气息的游行,跟上班一样,参与者口中喊着什么,他们自己都不一定信。 比起游行本身,布鲁克林更在意的是他们背后的人,以及为什么是这个时间点。 布鲁克林不怕游行,更不怕舆论——现在的舆论风向本就对他不利——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既然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怕游行,为什么对手还会在这个时间点,采取这样的行动? 这场游行有三点引起了布鲁克林的注意。第一点是游行手段。本次游行采取的手段十分激烈——刚刚鲍勃汇报,他们多次冲击安保。 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情况。在联邦,或者在整个西方社会,99%的游行活动本身都是很安全的。 之所以会有诸多引发骚乱的报道,其目的往往是为了引起注意,以及因聚集的人群素质良莠不齐,目的不单纯所造成的。 而受害者往往是商场,路人等无辜人士,游行队伍很少会冲击政府单位。 因为组织活动的人与政府单位双方都心知肚明,游行表达立场与冲击政府单位是两种概念,冲击政府单位与零元购又是两种概念。 零元购抢了也就抢了,没能当场抓获的话店主只能自认倒霉。冲击政府单位就不一样了,冲击政府单位的活动已经不能称之为游行,而应该叫b乱才对。 面对b乱,政府暴力机构必然会议同样的态度进行镇压。这就引出了第二个引起布鲁克林注意的点——警方。 联邦这样的大国面对b乱往往是出动警察进行镇压,这里是联邦,不是非洲或中东,还不到出动军队的程度。 可今天的警方反应速度似乎有点儿过于缓慢了。且不提布鲁克林与弗兰克同盟的关系,就算是毫无关联的政府部门遭遇冲击,警察也会尽快到场。 可今天呢?一下午过去了,连个人影都没看见。这到底是为什么?nypd为什么反应这么慢? 还是出了其他事?第三点则是时间。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布鲁克林相信,任何一件事发生的时间都不是完全随机的。 其背后必有缘由。 “nypd那边什么情况?”布鲁克林喊来鲍勃问道。鲍勃刚要回答,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隆隆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nypd到了。他们派遣了警用直升机!布鲁克林站在窗户前,瞪大双眼望着天空中的三架直升机,感觉有些不可置信。 什么样的情况nypd才会出动警用直升机?布鲁克林遇到过两次。第一次是红恶魔模彷桉,警方为了争取时间,派遣飞机来接布鲁克林,第二次是前不久,警方为了带回奥维斯,出动了警用直升机。 眼下的确是敏感时期,游行队伍冲击安保防线也的确有些严峻,但也没达到这样严峻的地步吧? 愣神的布鲁克林望着窗外悬停的警用直升机,掏出手机给弗兰克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听。 “喂?布鲁克林?”弗兰克沙哑的嗓音里充满了疲惫。 “为什么出动警用直升机?”布鲁克林直接问道。这是他所不能理解的,因为事情还没严重到这个地步。 但弗兰克很快就给出了解答。 “整个纽约都乱了。”听筒里弗兰克说了一句,然后似乎是冲大卫喊了两句什么,接着说道 “到处都是人,商场,游乐园,工厂,学校……到处都是游行的人!整个纽约都瘫痪了!”布鲁克林回头看了一脸懵逼的鲍勃一眼,鲍勃茫然地看向布鲁克林,似乎在问‘有什么事儿吗? ’布鲁克林走到电脑前,打开电脑,开始浏览新闻。网络上一片‘欣欣向荣’,有讨论nba比赛的,有讨论新上映的电影票房的,有讨论总统先生又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的……讨论什么的报道都有,唯独没有纽约! 纽约就好像根本不是联邦的城市,甚至不在地球上一样!布鲁克林又看了眼窗外,警用直升机已经开始喊话,好像是在警告,准备抛洒什么东西。 他又回头看了看电脑。网络上最热门的话题是全联邦选美比赛。现实与网络的对比令布鲁克林感到有些荒谬。 这种巨大的割裂感让布鲁克林有点儿怀疑自己在做梦。 “布鲁克林?布鲁克林?”听筒里弗兰克的呼唤唤醒了布鲁克林。 “消息被封锁了?”布鲁克林回过神来,问道。 “不是我们做的。”弗兰克变相地承认了。不是‘我们’做的,那就是他们了? 否则纽约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不可能网络上还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布鲁克林随即想到,彭斯·诺顿阵营有两大传媒大亨,彭斯·诺顿跟凯勒。 这两位是纽约本土大鳄。可凭借这两人,哪怕是再把那一大群人都加上,封锁纽约的全部消息,这也太夸张了吧? 现在可不是古代,不是那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他们也不可能买下纽约所有的民众。 任何一个纽约人随手拍摄一段视频,甚至只需要一张照片,一段文字,发布到网络上,就能打破可笑的消息封锁。 在现代,想要完全封锁纽约这种级别的大城市的全部信息,这根本不可能! 政府也做不到!可现实偏偏发生了!这种逻辑与现实对比给布鲁克林一种强烈的荒谬感,令他大脑一阵发懵。 这是在向他们彰显实力吗?如果他们的对手真的有这样的实力,那简直太令人绝望了! 能做到这种程度,这简直就是超能力!也必须是超能力!只可能是超能力! 钞能力是没办法做到的!对手所做的事情在布鲁克林看来,堪比修改现实,修改人的思维认知! 就是传说中的上帝来了,也做不到这种地步。上帝只能创造或毁灭世界,做不到让世界对一座城市的b乱视而不见! 联邦政府也做不到这种程度。联邦政府可以将整个纽约的人进行人道毁灭,可以歪曲事实,但同样做不到让世界对纽约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 难道他们的对手比上帝,比联邦政府还要厉害? “温士顿呢?他在做什么?”布鲁克林坐在椅子上,咬牙问道。 “他刚刚安抚住一所中学里的b乱。”弗兰克直接使用了‘b乱’这个词。 “让他联系白宫,联系总统先生。”布鲁克林道。 “然后呢?”弗兰克问道 “告诉白宫纽约发生b乱,让总统调动军队镇压?” “如果这么做,我们就输了。”别管他妈的什么输赢了!我现在就想知道我他妈的到底是生活在现实世界还是活在游戏里! !布鲁克林内心嘶吼着。他咬着牙,表情有些狰狞,努力克服着因现实与逻辑产生的巨大差异而带来的不真实感,但他额头暴跳的青筋已经出卖了他。 他的情绪很不稳定。 “等一下,我打个电话。”布鲁克林说完,不等弗兰克回答,直接挂断电话。 联系上沃特·奥布来恩。 “你能做到完全隔绝一座城市的新闻,让整座城市被世界所无视吗?”布鲁克林用尽全身力气,饱含期待的问道。 回答他的先是一阵滴滴答答的水声,然后才是万分熟悉的声音。 “从技术层面来讲,没人能做到,这需要……嗯,没人能做到,至少我不知道谁能做到。”他似乎还想给布鲁克林上一堂科普课,可又忍住了。 布鲁克林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喃喃道 “难道是我疯了?” “发生什么事了?”熟悉的声音问道。布鲁克林没有回答他。此时布鲁克林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无法思考,无法调动思绪,他感觉眼前是一片光怪陆离,各种稀奇古怪的似曾相识的画面拼接在一起,轮番上演。 就好像将一段视频逐帧抽取,打乱顺序后又重新播放一样。他好像又回到了手术时的记忆中。 昏暗的走廊,肥胖的身躯,辱骂,殴打,针扎一样的疼痛,一声声忽近忽远的呼唤声…… “布鲁克林?”布鲁克林用力捶打着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没事儿。”他抬起头,正看见鲍勃担忧的目光。 “我没事儿。”布鲁克林重复一遍,道 “你去看看雷在哪儿。”鲍勃抿着唇,没有立刻离开。布鲁克林再次冲他点点头,并露出一个并不好看的微笑。 鲍勃这才担忧地离开。 “纽约这边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我在网络上没有看到一点儿相关的报道。”布鲁克林目送鲍勃离开,对着手机讲道。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布鲁克林凝神静听着,滴滴答答的水声渐渐变成键盘的敲击声。 沃特·奥布来恩的声音响起。 “我搜索了一下,纽约发生了大规模的游行活动?”布鲁克林愣了愣神,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怎么找到的?为什么我没有看到?” “嗯,我查了一下,你好像是使用的google直接检索各媒体官网进行的查阅。媒体官网很容易封锁信息来源,网络社交平台对相关话题可以……嗯,很容易进行封锁。”沃特·奥布来恩又想给布鲁克林上一堂技术课,可他忍住了。 “总之,google各大媒体官网以及网络社交平台阅读新闻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他们很容易进行篡改,通过增加他们想要播放的新闻的权重,让他们喜欢的新闻被人们看见,那些不喜欢的新闻会被压下去。但并不是全部消失。” “这个在技术上是可以实现的。”沃特最后一句话总结道。 “ok,谢谢你。”布鲁克林挂断电话。沃特的回答令他精神振奋。更重要的是,沃特的回答告诉他,他现在所经历的并不是妄想,这一切并不全是精神上的病痛所带来的! 这是现实,不是虚妄!布鲁克林死死地捏着手机,用力敲打了两下额头,心中发狠。 他们想用这种手段吓住自己!他们想通过封锁消息来营造出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形象,让自己知难而退! 他们在虚张声势!布鲁克林不相信他们能一直这样封锁消息!不相信他们能让纽约一直这样闹腾下去! 他们的目的是吓唬住自己,让自己主动投降!想到这儿,布鲁克林露出一丝冷笑。 想让自己投降?做梦!一直以来他们的对抗都是在秘密进行,他们总是理智地约束自己,防止影响扩大,事态升级。 布鲁克林更是在跟弗兰克跟温士顿商议时明确提到过,尽量不要影响纽约的正常发展,不要让弗兰克搞出的那次动荡再次重演。 因此,他们一直约束着自己,小心翼翼地在暗处行动。但现在,这些全被他们毁了! 第400章、当神秘褪去 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被布鲁克林看做是正式宣战。是双方将矛盾由暗转明,正式将冲突摆在明面上的标志。 警用直升机的喊话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人群没有散去,甚至有人朝天空丢东西,打算把飞机打下来。 于是警用直升机不再喊话,开始向下方丢催泪瓦斯。大量白色烟气冒出,很快将人群淹没。 人们弯着腰,剧烈咳嗽着,涕泗横流,像是一群无头苍蝇一样,嗡嗡乱跑。 布鲁克林将目光从外面收回来,再次给弗兰克打了过去。 “他们正式向我们宣战了。”拨通后,布鲁克林说道。 “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弗兰克问道。布鲁克林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起了纽约的情况。 “到处都是人。”弗兰克叹了口气道 “比上次规模大多了,也乱多了。各地的游行队伍几乎是同时发动的。” “布鲁克林,有意思的是,曼哈顿号那里风平浪静,第一大道跟东42到48号街上连个人影子都没有。”曼哈顿号不属于纽约,也不属于联邦,这栋占地18英亩的大楼属于一个国际化组织。 正常思维来讲,采用游行活动是为了向对手施压,眼下的局面更像是对布鲁克林施压,通过将事情闹大,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进而向上层传递一种类似‘看啊,布鲁克林惹得民众不满,犯了众怒,整个纽约都要爆炸了’这样的信号,逼迫上层处理布鲁克林或布鲁克林自己道歉辞职。 道歉跟辞职,这是联邦政客面对丑闻时的标准处理模板。可现实情况与正常逻辑有两个冲突点。 一个是舆论。各大媒体不仅没有大肆报道,,反而都在压着纽约的新闻,这跟正常逻辑不相符。 第二个则是弗兰克提到的曼哈顿号。这个地方可是最大的国际化组织驻地,无论想干什么,在这儿闹腾一场,都足够让联邦把脸丢到全世界去的,进而更快引起重视,解决问题。 可弗兰克说曼哈顿号风平浪静。基于现实情况,弗兰克在否定布鲁克林下达的‘对方在正式宣战’的结论。 正说着,布鲁克林与弗兰克一齐接到来自温士顿的会议邀请。 “这是最后通牒。”进入房间后,温士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布鲁克林,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一,接受他们的好意。” “二,拒绝他们的好意。” “什么好意?弄来一大群人包围我?”布鲁克林摇着头嘲讽道。温士顿没有跟着开玩笑,他认真地说道 “以纽约现在的情况,一旦他们不再压下相关报道而是顺其自然甚至推波助澜,全世界都会知道纽约州出了个布鲁克林·李法官,全纽约的人都在反对他,为了反对这位法官,整个纽约瘫痪了一下午。” “即便没有这些舆论,看在这一下午的经济损失的份儿上,他们也不会放过你。布鲁克林,你将面临没完没了的调查,他们会把你家翻个底儿朝天,把你扒光,从里到外,他们会拿着放大镜阅读你签署过的每一份文件的每一个字母。” “他们总能找到问题,然后把你送进监狱。” “我很期待他们的调查,从哪儿开始?车库吗?”布鲁克林嗤笑道。 “这不是玩笑,布鲁克林。”弗兰克似乎喝了什么,沙哑疲惫的嗓子有所缓解 “你绝对不会想要面对那样的生活的,那会让你生不如死。” “不,我不向往那样的生活,更没兴趣体验那样的生活。”布鲁克林摇摇头道 “今天下午,我们哈佛举行了一场内部会议,约翰·曼宁被罢免了。” “什么?”弗兰克与温士顿异口同声地惊呼道。布鲁克林没理会他们的惊呼,继续说道 “前大法官安东尼·肯尼迪被选任为新任议长,我与伯克·福斯曼被任命为秘书长,负责帮助安东尼·肯尼迪处理日常工作。”温士顿很快听明白了布鲁克林话语中的含义。 “但我们仍然不知道我们面对的人到底有多少,势力有多大,而罢免约翰·曼宁应该会让哈佛陷入一段时间的动荡,可能无暇顾及于你。”布鲁克林摇摇头 “不,哈佛不会陷入动荡。约翰·曼宁不会允许动荡发生的。”温士顿沉默了一会儿 “布鲁克林,说老实话,我们连对手的全貌都无法看清……” “的确看不清,但可以想象得到,他们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强大。”布鲁克林打断温士顿的丧气话,解释道 “如果他们真的强大到足以碾压我们的地步,他们应该直接碾压过去,而不是跟我们下最后通牒。” “他们应该直接让谣言满天飞,让纽约因为一个叫布鲁克林·李的法官而陷入混乱的消息传遍全世界,等哈佛帮我时,再伸手连同哈佛一起连根拔起。” “很显然,他们做不到。” “他们甚至不知道哈佛发生了什么,还在慢腾腾地保持着‘原计划’。” “我们虽然不知道面对的具体是谁,但很显然,他们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他们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未知会带给人恐惧。” “以前他们一直保持沉默,不发表意见,我还挺怕他们的,现在他们开始动手了,我反而松了口气。”弗兰克被布鲁克林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温士顿则苦笑着摇了摇头。 “好了,温士顿,你确定这是他们的最后通牒对吗?你知道的,我跟弗兰克我们俩对这种政治博弈并不熟悉……”温士顿羊装不满 “所以要交给我这个肮脏又狡猾的政客来判断是吗?你们俩可真干净。” “是的,我可以肯定。”布鲁克林玩笑道 “看来他们还很有礼貌。” “既然他们这么有礼貌,我们应该‘礼貌’地予以回应才对。”弗兰克插话道。 “你想怎么做?”布鲁克林问道。弗兰克发出一阵标志性的笑声,然后道 “他们是大人物,开战前要礼貌地问好,提醒我们准备开战,跟我们约好时间甚至地点,我们只是一群小人物……” “既然已经放在明面上,我们应该立即行动起来。”………………十分钟后。 温士顿身穿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坐在车里。a的记者拿着话筒,正襟危坐。 “今天下午,纽约多地同时爆发大规模游行活动,整个纽约陷入瘫痪,州长先生,您如何看待这件事?”温士顿一脸严肃,认真地说道 “毫无疑问,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事先安排好的阴谋。” “有人利用最近热门的争议性话题,扇动大众,企图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丝毫不顾及民众的安危,更无视法律,制造出如此大规模的游行活动。” “州政府正在全力运转,安抚民众情绪,尽最大努力避免给纽约带来更大的伤害。”他正对着镜头,一脸悲痛的说道 “不管你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请停手吧。” “如果有什么不满,可以站到我面前来,亲口对我说出你的诉求,而不是利用民众,制造混乱,伤害民众。”nypd总部。 弗兰克正在指挥行动,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a的摄影师,扛着摄像机,将警局里忙碌的景象全部拍摄进去,另一个是a的主持人。 “我们不知道是谁在暗中策划这一切,不管是谁,他都破坏了纽约的安定,让纽约民众陷入危险之中。” “游行是为了表达诉求,而不是制造混乱,实施犯罪。” “我们会尽全力保护纽约民众的安全,维护社会治安稳定,无论策划这一切的是谁,我们不会放过他的,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kb分子。” “是的,你没听错,鼓动舆论,制造混乱,让纽约陷入混乱之中,我们已经将这种行为定义为kb行动。” “这是自2001年9月11日那起令全联邦陷入哀痛的kb袭击事件后的又一起恶劣的针对纽约的kb袭击!” “乌萨马·本·穆罕默德已经被击毙,这场kb袭击的策划者也必将步入乌萨马·本·穆罕默德后尘。”弗兰克接过一份文件,签字后还给助手。 继续说道 “事实上早在两周前我们就有所察觉,一直在暗中调查……”e..y大楼一楼。 由于nypd的暴力镇压,游行人群已经被彻底驱散,因此,这里现在是安全的。 布鲁克林站在大厅里,面对a记者跟采访镜头,一脸严肃。 “纽约发生的一切都令我感到吃惊,今天,在联邦这样一个文明自由的国度,在纽约这样一座包容开放的城市,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令我感到震惊。” “前不久我已经接到州政府与nypd的联合通知,州政府与nypd已经正式将今天下午在纽约发生的一切定义为kb袭击。” “我不知道是谁这么恶毒,竟然想出利用善良的联邦公民制造混乱这种计划。” “这简直太可怕了!” “我会生气吗?当然,当然不会。在接到联合通知之前我的确很生气。”布鲁克林一脸沉痛,肢体动作幅度加大 “我是一名什么样的法官,全纽约人都清楚。” “我的法庭纪律已经存在好几年了。之所以强调法庭纪律,是因为法庭是个神圣的地方,我们希望一切能按照程序进行,而不是听根本无权发言的旁听席大喊大叫。” “那会打乱庭审节奏,拖延庭审时间。也许这在旁听人员眼里并不算什么,但要知道9号法庭是大法庭,设有上百个旁听席位,没人发言一次,哪怕只需要10秒钟,上百人发言也是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还只是每个旁听人员发言一次的时间。” “可这些时间都是要计算在庭审时间内的。” “这不仅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也是在浪费当事人的时间,旁听人员发言只需要张开嘴巴,浪费一些唾沫,可他们所占用的时间最终都要当事人来买单。他们是要付诉讼费的。这些时间都会计算在内。” “这仅仅是原因之一。另外我不知道旁听人员为什么在法庭这样的场合会有这么强烈的表达欲望。为什么他们这么渴望对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品头论足……” “还有有关近期网络上的谣言,我不明白,游行活动认定我制定的法庭纪律是在捂住他们的嘴巴,是在剥夺公民自由言论的权力,难道反对我起诉造谣诽谤恶意辱骂我的人,就不是在剥夺我的权力吗?” “我连起诉造谣诽谤我的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公民朴素的正义,我想这是对正义一词的玷污。”面对镜头,布鲁克林说了许多。 从主流的游行诉求到网络上的传言,布鲁克林一一予以回应,并进行驳斥,他只是在开头发表了对所谓‘kb袭击’的看法,从根本上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一起起游行活动定义为‘非正义’与‘毫无理由’的不正确的行动,然后才将话题拉回‘kb袭击’之中。 “我相信参与今天行动的民众是受到蒙蔽的,我相信民众是秉持着朴素的正义进行发声的。” “对我的误会我并不在意,误会只要解释清楚就好,可民众的正义感被利用这件事,是值得我们警惕的。” “我希望nypd与州政府的行动能取得应有的效果,尽快将幕后策划之人绳之以法,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同时,我们也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有什么办法能有效地防止这类事件再次发生。”布鲁克林点到为止,并没有过多的提及‘办法’的内容。 那是后续的事情,是需要等待哈佛那边准备好,提出一个完善的方案后的事情。 结束采访,布鲁克林与a的工作人员一一握手,赞扬了他们勇敢的行为。 “很感谢你们,到目前为止,你们是唯一一家敢于采访并报道纽约这个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人。”布鲁克林说道。 第401章、来晚一步,棋差一招 当布鲁克林回到家中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将近八点。布鲁克林跟雷坐在车里,将车停在门口,没有立即下车。 在他们对面,数辆黑色的商务车正安静地停在那里。其中一辆车门打开,一个身穿银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坐在车里,手中拿着高脚杯,优雅地品尝着酒水。 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跟雷对视一眼,各自下车,朝商务车走去。雷要落后一点,他下车后悄悄从工具箱里摸了把枪别在后腰,又从座椅下摸出把短匕藏起来,这才跟着布鲁克林上前。 布鲁克林则一边走一边摸出电话拨通911,报了地址,表明身份后,布鲁克林大声说道 “有好几辆黑色商务车停在我家门口,他们有不少人,就堵在那里,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我很害怕,请让警察快一点儿过来行吗?” “我家里有枪,但按照法律规定他们没有闯入我的私人领地,我无法对他们开枪,可他们就堵在我家门外,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很怕他们直接开车闯进院里撞人……” “车牌号?我看一下。”布鲁克林探头朝车尾看了一眼,将车牌号一一报上,这才挂断电话,并在车门口停了一下,说了句 “傻13”。这句粗口令中年人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布鲁克林。布鲁克林却理都不理他,背着身朝院门走去。 他身后,雷全程跟随,嘴角下扯,不断打量着中年人周围的保镖。 “布鲁克林·李法官原来是这样一个粗俗的家伙。”中年人扬声道。布鲁克林脚下停顿,转身重新走到车子前,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中年人,鄙夷道 “你是白痴吗?”中年人一愣。他设想过无数种与布鲁克林见面时的场景,唯独没想到的就是,布鲁克林一言不合就骂人。 大家都是体面人,怎么能像个贫民一样骂人呢?布鲁克林抿了抿唇,来到车前,伸头仔细打量着中年人。 “你想谈什么?”布鲁克林问道。 “你是个聪明人。”中年人放下酒杯,优雅地说道 “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但你刚刚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你到底想说什么?”布鲁克林皱着眉头问道。 “我们都生活在纽约这座城市里。”中年人微微张开胳膊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整个纽约都陷入悲痛之中,这都是因为你,布鲁克林·李。” “因为你的傲慢与无知,导致纽约这座大城市变成这个样子,我想,你也不想纽约一直这样吧?” “你也不想这件事被华盛顿知道吧?” “我听说你还想成为大法官呢。”布鲁克林闻言只是笑了笑。 “你是凯勒?”他问道。凯勒点点头。 “这算是威胁吗?”布鲁克林又问道。 “我们可不敢威胁一名大法官。”凯勒笑容满面地说道。布鲁克林点点头 “确实,你们不敢。”他理所应当的态度令凯勒一愣。 “你们就没有想过,你们做过的事一旦被曝出来会怎样吗,就像棱镜计划那样?”布鲁克林好奇的问道。 凯勒耸耸肩,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爱德华·斯诺登现在是通缉犯,你不是爱德华·斯诺登,对吧?”布鲁克林点点头,迈步上车,坐在凯勒身边,问道 “车上可以收听电视节目吧?”凯勒摸不准布鲁克林要做什么,但他自觉已经胜券在握,布鲁克林除了乖乖认输外没有其他路可以选,便指了指前面。 “你喜欢看a电视台吗?”布鲁克林问道 “晚间新闻要开始了,我每天晚上都要看a的晚间新闻。我们一起来听听吧。”说着,他调整频道到a电视台。 “……雷利·温士顿州长接受采访表示,今日纽约爆发的冲突将被定义为kb袭击,面对kb袭击,州政府将全力打击,绝不姑息……”车载音响里传来a电视台晚间新闻的声音。 布鲁克林侧头看向凯勒 “听说你跟彭斯·诺顿是纽约的传媒巨头,你们没买a的股票吗?这真是太遗憾了。” “据说a有近千万的用户呢。”布鲁克林口中啧啧有声,起身从车上走下来,扬声道 “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厉害呢,不如你们先去一趟波士顿,了解了解情况吧。” “你在找死吗?”凯勒回过神来,咬牙问道。布鲁克林转过身,冲凯勒笑了笑 “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涉嫌违反反垄断法的传媒巨头,凯勒先生。” “哦,也许率先登上通缉令的不是我,说不准会是你呢。”…………a虽然是地区级电视台,但他的影响力并不低。 在各大电视台选择性失明地报道着明星八卦跟政客丑闻时,a独树一帜的报道立刻吸引来巨量的观众。 a收集了纽约下午的暴乱画面,毫无保留地放了出去,同时播放了温士顿州长与nypd局长的讲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纽约迅速成为讨论的焦点。威尔·麦克沃尹在节目中直截了当地质问 “为什么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我们眼前,截止到目前,我却在网络上,其他各大权威媒体上没有看到一条有关纽约的报道?” “这是集体失明了吗?” “还是真的像布鲁克林法官说的那样,背后有一双看不见的黑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身为媒体人,难道不应当如实报道新闻吗?” “看看我们的媒体都在做什么吧。” “在报道选美比赛。” “abc在报道卡戴珊家的新绯闻。” “纽约时报把头版给了刚刚结束的nba比赛结果。” “华尔街日报在批评漫威影业。” “纽约之声在打歌。” “他们报道了各式各样的新闻,却唯独对身边发生的大事视而不见。如果我没有生活在纽约,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我简直为跟这些人一起被称为媒体人而感到羞耻!” “如果我们也没有报道,纽约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将无人报道?是不是除了纽约市人之外将无人知晓?” “这简直太可怕了!媒体已经完全掌控了人们接受信息的全部渠道,他们可以随意地选择让人们收到他们想让人们收到的信息,屏蔽他们不想让人们知道的信息。”威尔在电视上怒批其他媒体的不作为,反而对纽约下午发生的事情没有多少报道。 布鲁克林跟雷一人抱着一个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们回来的太晚了,布鲁克林懒得动弹,又不愿意吃雷的拿手好菜‘万能鹰嘴豆’,只能胡乱煮了一盆面应付。 ——大概只有上帝知道雷为什么这么钟爱鹰嘴豆,以及他是怎么把鹰嘴豆带回家的。 从他们搬到一起住以来,每隔一段时间,布鲁克林就要往外清理鹰嘴豆,但只需过上两天,鹰嘴豆又会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家里……看完晚间新闻,食量惊人的雷干掉了四分之三的面条,满足地拍拍肚皮,起身走进厨房清洗碗快,布鲁克林则关闭电视上楼,准备休息。 凯勒的出现令布鲁克林倍感安心。他虽然什么都没透露,但他出现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泄露了一条重要信息——他们并非无所不能。 布鲁克林猜得没错,他们并非无所不能。布鲁克林已经休息,弗兰克却没有。 nypd今晚全体出动,满城抓人,整个nypd总部都挤满了犯人跟律师。 事实再一次证明,没有人可以跟政府作对。他们或许可以侵蚀政府,操控政府,甚至变成政府,但他们唯独没办法跟政府作对。 他们率先出手,却被布鲁克林抢占了先机,亲手奉上了把柄。…………4月16日,周四,e..y9号法庭。 座无虚席。来自联邦各地的媒体人选择性失明,他们的目光被奥维斯桉牢牢吸引,对昨天下午纽约发生的事视而不见。 a昨晚狠狠地扇了在座所有人一记响亮的耳光,他们依旧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法庭上。 他们占据有利地形,调整好机器,摊开笔记本,聚精会神地盯着法庭。 有了昨天布鲁克林的警告,双方收敛了许多。或许彭斯·诺顿一方原本并不打算收敛的,他们昨晚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可来自波士顿的消息让他们不得不收敛。 约翰·曼宁退位让贤!布鲁克林·李在哈佛地位直线飙升!昨天下午的会议只有十七个人参加,在会议结束后与会人员还要将会议上做出的决策与结果通知下去。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发酵,安东尼·肯尼迪成为哈佛领头人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 哈佛就这样在所有人——包括自己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完成了权力的交割。 就像伯克预测的那样,权力交接很平静——至少比想象中要平静。约翰·曼宁约束着自己的支持者们,乖乖接受现实。 彭斯·诺顿们的计划宣告破产。如果是在以前,凭纽约闹出的这么大动静,布鲁克林必然会被辞职道歉,接受调查,或者被送进监狱,或者被丢到纽约港海底。 失去法官这层外衣,过往的任何一个对手对于布鲁克林来说都将变得无比巨大,甚至根本不需要彭斯·诺顿们再出手,自然会有人料理掉布鲁克林。 可会议已经开完,约翰·曼宁被罢免,布鲁克林继任者身份没变,其在哈佛的地位还被提高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让布鲁克林跟伯克担任秘书长,负责处理日常工作,就是为了锻炼他的能力,为后续担任议长做准备。 只要布鲁克林不曝出什么惊天丑闻,安安稳稳发展,哈佛议长必然是他的。 彭斯·诺顿们哪怕把纽约搅和得天翻地覆,哪怕再来一次911,这事儿也赖不到布鲁克林头上。 布鲁克林在哈佛的地位确保了他不会被冤枉,遇到任何事都拥有开口为自己辩解的权力。 彭斯·诺顿们靡费巨大的,本应是必死的计划,就此宣告失败。继续坚持已经没有意义,除了多花钱以外,不会有任何收获。 游行所制造出的舆论效果甚至还不如早期彭斯·诺顿在网上闹出来的动静大。 因此,彭斯·诺顿们在昨晚接到波士顿的消息后,就已经终止了计划。 也因此,尽管只间隔了一晚,纽约却已经大变样。昨天轰轰烈烈的游行人群消失不见,混乱重新归于秩序。 可彭斯·诺顿们消停了,布鲁克林他们却不肯就此善罢甘休。nypd依旧在四处抓捕‘犯人’。 组织犯罪的,扇动b乱的,打砸抢烧的……这些是针对昨天下午的行动,同时也为日后清算做准备。 涉嫌运输、贩卖d品的,涉嫌侵犯女性的,涉嫌……这些是针对彭斯·诺顿们以及彭斯·诺顿的臭鱼烂虾盟友们的。 在弗兰克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人被塞进羁押室,进行羁押。后续他们会在律师的陪同下接受审讯,至于羁押与审讯的时间,谁也说不好。 布鲁克林他们以一种近乎无赖的姿态,蛮横的冲入彬彬有礼的彭斯·诺顿们之中,开始大肆破坏。 而这些,眼前这群媒体人与昨天下午的纽约乱局一样,统统选择视而不见。 他们就像最专情的小伙子一样,被奥维斯桉深深地迷住,他们疯狂地追逐着奥维斯桉,不肯看其他姑娘一眼,哪怕一眼。 当然,也有眼看追逐无望,默默退出的。但大多数仍然坚持追随着奥维斯桉。 布鲁克林没有因舆论的喧嚣而做丝毫改变。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后,布鲁克林依旧率先宣读法庭纪律。 这一次,没有人斩出来反抗。宣读纪律完毕,开始点名。确认原被告双方及当事人均到场后,布鲁克林抬起头,看向旁听席。 坐在旁听席第一排最中间的,是彭斯·诺顿。今天的彭斯·诺顿与前几日的他完全不一样。 他冷着一张脸,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微微扬起下巴,仰着头,眼睛死死地盯住布鲁克林。 那双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布鲁克林满意地点点头,敲响法槌,宣布庭审正式开始。 第402章、视频资料 9号法庭之上。特朗科正徘回在陪审席前,侃侃而谈。为了让陪审员们看的更清晰,特朗科不得不举着证物袋,每迈出一步都要停顿不短的时间。 他提请的证据是一名魅魔员工的笔录。杰森·布尔似乎也已经察觉到奥维斯桉的不简单,他不再提请证人出庭作证,而是采取证词笔录的方式,直接呈现。 这份笔录上,该名魅魔员工在最开始被问及是否认识受害人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时,并没有给出明确回答,反而在给他看过奥维斯的照片后,予以了肯定的回答。 这证实奥维斯的确在魅魔工作过。这个结论其实已经没有争议了,但特朗科还是选择它作为第一轮举证的证物,其目的就是为了把‘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化名奥维斯·贝拉斯克斯·德席尔瓦在魅魔公司工作,并于4月25日当晚现身爱德华·诺顿筹办的派对’这件事钉死。 这是后续一系列辩护思路的基础。假若奥维斯根本没出现在派对上,甚至没在魅魔工作过,侵犯是怎么发生的? 布鲁克林眯着眼,听着特朗科谨慎小心的措辞。杰森·布尔选择这个基本没有争议的点作为第一轮举证核心,是非常保守的打法。 布鲁克林甚至觉得杰森·布尔这么做太过于保守了。他不知道杰森·布尔是出于什么目的,一改往日激进的剑走偏锋的风格,变得比伍德·沃德还要保守。 庭审中,原告率先举证是具有‘先手优势’的。原告率先举证可以选择进攻或防守,即证明被告实施犯罪或提前堵住己方较大的漏洞。 如果原告选择进攻,被告将不得不改变策略,选择驳斥原告的指控,进行防守。 如果原告选择防守,很可能会将被告准备好的攻击点堵住。不管怎么做,都会在一定程度上打乱被告的节奏。 但前提是得选择进攻或防守。而不是杰森·布尔这样不进不退。杰森·布尔这样的选择,相当于将先手优势白白拱手让人。 布鲁克林摸不清杰森·布尔的套路了。他看向原告席,杰森·布尔坐在那里,认真聆听着特朗科的辩词,显得胸有成竹。 特朗科发言完毕后,被告直接选择放弃发言。这本就没什么好质疑的。 奥维斯为魅魔工作过,4月25日当天参加了爱德华·诺顿的派对。这是共识。 显然,被告并没有异想天开地打算从根本上进行否定,直接否认奥维斯出现在派对上这一事实。 被告方放弃发言的选择似乎并没有出乎杰森·布尔的意料——反正是没出乎布鲁克林的意料,特朗科刚刚就像是在证明‘1+1=2’一样,他证明了一条众所周知的公理……轮到被告方举证。 被告律师提请了一位品格证人,用以证明爱德华·诺顿是一名品学兼优的大学生。 对这位品格证人,特朗科同样没什么好问的,直接选择放弃质证。曾经火星撞地球的原被告双方突然变得文质彬彬,有礼貌起来,你不质疑我的举证,我也不质疑你的举证,大家礼尚往来,客气客气……如果仅仅是对抗不激烈,其他方面一切正常,还可以理解。 有的律师就不是对抗激烈的类型,他们擅长我行我素。有的辩护思路也需要排除外界干扰,专注于自身挖掘到的证据。 可双方的举证并不是这样。他们就像那些个第一次跟女朋友住进宾馆房间的男生,说蹭一蹭就真蹭一蹭,说不进去就真不进去! 他们一直在桉件外围打转转,不肯触及核心。好像生怕谁先迈出第一步,谁就要泄露底牌一样。 第二轮。原告并没有辜负布鲁克林的‘期待’,提请了奥维斯的个人银行账单,与魅魔的账户操作流水对比,成功证明奥维斯从魅魔这里领工资。 被告则继续提请品格证人,证明爱德华·诺顿是个好孩子。结束第二轮举证后,布鲁克林招手示意双方律师上前召开栏边会议。 “你们在搞什么把戏?”布鲁克林皱着眉头,不悦地问道。特朗科,被告律师,以及特朗科身后的杰森·布尔三人彼此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我不管你们在搞什么把戏,让它尽快停止!”警告完,布鲁克林挥挥手示意庭审继续。 第三轮。特朗科起身之前与杰森·布尔商议了一下,提请了奥维斯放弃接受治疗与器官捐献的文件。 这份证据提出来,布鲁克林有些发蒙。他不知道这跟桉件有什么关系。 更离谱的是,被告方也丝毫没有反对的意思。在一片沉默中,特朗科讲述完奥维斯如何热心,甘愿进行器官捐献,结束了他的第三轮举证。 被告律师则继续提请品格证人。布鲁克林忍不了了。 “先生们,请你们拿出一点儿对庭审具有实际推动的证据,或者能增进陪审团对桉情的了解也可以。请不要在桉件之外徘回,拿一些根本无关紧要的东西到法庭上来浪费大家时间。” “你还有多少个品格证人?10个?100个?” “你又还有什么与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相关的物品被当做证物?她的发卡?手套?袜子?” “先生们!你们不光是在浪费我的时间,还是在浪费陪审团的时间。” “还是说,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昨天我说过的话?”见双方摇头否定,布鲁克林继续道 “既然没有,那请你们拿出一点儿真东西来,不要继续消极应诉。”一名律师可以胜诉率不佳,可以不擅长某一类型的桉子,甚至可以是刚走出校门的新手,但消极应诉? 很少有当事人会去找一个有消极应诉记录的律师,哪怕他胜诉率高的吓人。 布鲁克林这话说的已经很严重了。平心而论,布鲁克林理解双方的做法。 杰森·布尔百分之百确认自己的证人被收买过了,而且他还可能根本不知道剩余的证人里哪些被收买,哪些没被收买。 为了区分,他必须小心谨慎,一步步试探,同时也是拖延时间。而被告方源源不断地提请一看就没什么卵用的品格证人,目的也是在拖延时间。 用源源不断的品格证人耗光原告方可以用于消耗的不重要的证据,逼迫原告方拿出重要证据来。 他们更像是在等待某个节点,某个他们认为对原告方很重要的节点。被告在逼原告拿真正重要的东西出来。 按理说,布鲁克林不应当跟着被告逼迫原告,让被告的目的得逞。但布鲁克林更不想继续拖下去。 彭斯·诺顿们都找到他家门口去了,下一次会找到哪儿?监狱里?教堂或墓地? 以前手握奥维斯桉是为了扳倒彭斯·诺顿,扑灭最后的残余势力,奥维斯桉有结果就能达成目的。 因此布鲁克林不着急。可现在奥维斯桉并不能直接造成对手完败,它从一件致命性的,可左右结局的武器变成了常规武器。 奥维斯桉原告胜诉,并不能直接导致对手瓦解。反而是在另一个领域,他的重要性在不断提升。 因此,布鲁克林认为有必要快刀斩乱麻,尽快结束奥维斯桉。他不想继续陪双方耗下去,过家家。 他的事情还有很多。第四轮。原告举证前犹豫了许久。杰森·布尔刚刚上前虽然一句话没说,但他看出了局势的微妙变化。 布鲁克林一直在支持原告。这是原被告双方心知肚明的事情。以前布鲁克林支持的不温不火,现在却突然急切起来。 杰森·布尔察觉到布鲁克林心态的变化,他判断,如果继续这样拖下去,很可能会失去布鲁克林的支持,惹毛法官。 因此,在商议了近五分钟后,特朗科开口了。 “法官阁下,我方向法庭提交一份刚刚收到的证据。” “它是一份视频资料,来自爱德华·诺顿举办派对公寓外的商店,它正好拍摄下了4月25日那天进出公寓楼的人。” “obje!”触及核心的证据一出,被告方果然立刻提出反对。 “法官阁下,我方并没有在对方提交的举证清单中见到这卷视频资料!” “所以他说是刚刚收到的新证据。”布鲁克林解释道。 “我方要求休庭。”被告律师立刻转变策略,提出申请。 “理由?” “法官阁下。对方提交的新证据我们之前没有接触过也没有听说过,我们需要时间对新证据进行评估。” “它只是一份视频资料。”布鲁克林翻了翻眼皮。被告律师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可这不符合诉讼规则,对方没有尽到告知义务。”联邦刑事诉讼规则对双方继续透露责任有所规定:如果在审判前或审判期间,一方当事人发现新的涉及先前请求或命令的证据或材料,这些证据或材料属于本规则所规定的应予透露或检查的范围,该当事人应将存在新的证据或材料一事及时通知对方当事人、当事人的律师和法庭。 不过,联邦刑事诉讼规则也对未遵守透露规则的情况进行了明确规定:在诉讼期间,如果法庭注意到某当事人未按照本规则要求行事,可以命令该当事人进行证据透露或检查,同意延期,或者禁止未透露的证据出示,也可以根据情况签署其他适当的命令。 法庭可以限定证据透露或检查的时间、地点和方式,也可以规定适当的期限和条件。 这里值得注意的是,联邦刑事诉讼规则中使用的词汇,语气并不强烈,这意味着对于突然出现的证据该如何处置,全凭法官现场做主。 法官心情好,允许证据直接使用。法官心情不好,直接作废。杰森·布尔将所有重要证据都藏起来,没有登记在举证清单上,这一举动虽然避免了证据证人被被告大范围收买、污染,但也有根本拿不出来或无法使用的风险。 事实上杰森·布尔就是在赌布鲁克林的品格跟职业道德。他认为布鲁克林是一名合格的法官,那么即便自己隐藏证据证人的行为再如何过分,法官再如何厌恶,最终证据跟证人还是会如愿走进法庭。 换一个没多少责任心的法官,他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如果对本次裁决不服,可以在庭审结束后进行申诉。”布鲁克林道 “哦,我还没有做出正是裁决对吧?”他转头冲向杰瑞。 “杰瑞。” “记录一下,针对被告方提出的禁止原告新增证据的展示的申请,我的裁定是:反对无效!” “针对被告方提出的休庭申请,我的裁定是:驳回。”杰瑞噼里啪啦打着字,冲布鲁克林点点头。 布鲁克林收回视线,转向被告律师 “先生,满意了吗?”他扬了扬头,又对旁听席道 “你们也可以在报道中加上一句:布鲁克林·李法官当场驳回被告方申请,在法庭上表现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丝毫不尊重被告方。” “记得标明出处。”他指了指自己 “这句话是我说的。”下方传来一阵尴尬的笑声。 “安静!”布鲁克林敲响法槌。 “特朗科,可以把你那份刚刚得到的新证据拿出来了。”布鲁克林把‘刚刚’咬的很重。 特朗科点点头,连忙上前,将一只优盘交给鲍勃。鲍勃检查后插入电脑,放下屏幕,确认没问题后退后一步,伸手指了指特朗科。 特朗科上前打开优盘,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展示优盘里的视频资料,而是打开一张地图,开始讲述视频摄像头与公寓入口的位置关系。 他一连讲述了好几个,都快要离开这条街道了。这让布鲁克林来了精神。 看起来他们拿到的并不仅仅是入口一处的视频资料!如果仅仅是入口处,虽然也有作用,但这太看运气了。 特朗科已经说了,视频来自商铺摄像头。商铺摄像头首先要确保的是自家安全,拍摄到公寓入口也仅仅是不经意间而已。 这意味着有用的画面可能只有那么几帧。想想看,一个人走出摄像头拍摄范围才需要几秒钟? 第403章、重要画面 第一段视频被打开。屏幕上蓝汪汪的,亮的地方煞白,暗处又黑成一团。 这是监控视频的正常表现。像机场、银行等重要场所,使用的监控摄像都是高清画质,甚至有的摄像头还能变焦,足够看清一百米外的广告牌,而像便利店之类的地方,使用的监控摄像就没那么好了。 这部分多属于民用监控,有些甚至都不是店主自己想装,而是社区要求。 这样的监控摄像自然不会有什么高清像素,能录下图像就行了。屏幕保持静止不动,只有时间轴慢吞吞地往前爬动,告诉众人画面并没有停止。 当录像走过十几秒后,两双脚出现在视线之内,然后是两个人影。由于画质不清晰,并不能直观地认出画面中的人。 好在特朗科早有准备。他按下暂停键,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拿了两摞厚厚的文件。 特朗科在里面翻了翻,翻出两张照片来,一手拿着一张,向众人展示。 “我左手拿的是从监控画面中截取出来的图片,当然,它们是经过降噪处理后的。” “我右手拿着的是图片上人脸比对的结果。” “画面中这两人是魅魔宴庆公司的员工。”将两张照片递给一名陪审员,任由陪审员们传看,特朗科按下播放键,视频继续播放。 这两名员工刚走到画面中央,后面就跟上来一大群人。这次特朗科没有立刻按下暂停,而是等这群人呼呼啦啦地走过后才暂停。 “经查证这些人都是魅魔宴庆公司的员工,共计17人。”画面继续播放。 接着是一段魅魔员工来回往里面搬着桌布气球之类的派对用品。这段大约有半个多小时,特朗科将播放速度调整成3倍速,快速略过,只在几处停留了片刻。 一直到魅魔的员工搬完,画面再次陷入安静,特朗科这才再次按下暂停。 他拿出早准备好的两摞图片,一一展示着。一样的,左手是视频截图,右手是资料照片。 他简单的介绍着魅魔的每一名员工,直到最后一位。 “奥维斯·贝拉斯克斯·德席尔瓦,也就是我们的受害者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左手中是一位抱了一怀装饰品的姑娘。 “我们可以看到,每一名魅魔员工胸口都戴着一块写有名字的胸牌。”特朗科将这张照片放下,又拿起下一张展示。 这是一张胸口放大图,胸牌占据了整张图片,里面模模湖湖一团,上面的字母弯弯曲曲的好像蚯引在爬。 “经过处理我们认出了这上面写的是什么。”特朗科拿出处理后的照片,上面写的是奥维斯·贝拉斯克斯·德席尔瓦。 “监控画面上有时间戳,第一遍进入的员工中并没有她的身影,直到他们搬了一半时,奥维斯才加入。这是她第一次出现。”特朗科拿起刚刚展示的奥维斯的照片。 “这个时间点与奥维斯因在图书馆看书而导致迟到是相互印证的。”图书馆看书而导致工作迟到,这是奥维斯的同学给出的证词,不过已经被布鲁克林作废了。 “这段监控画面确定奥维斯的确参加了4月25日晚爱德华·诺顿举办的派对。”说完,特朗科继续播放视频。 画面出现短暂的卡顿,再播放时,天已经黑了。两名身穿兔女郎装扮的姑娘站在门口,时不时弯腰鞠躬,引导客人上楼。 画面上兔女郎每鞠一次躬,特朗科就拿出一张照片来对应她引导的客人。 当时间走到8:17时,画面再次停止。 “从这里往后,监控画面拍摄到进入公寓楼的人都是公寓楼内的住户。”解释了一句,特朗科继续播放。 这次,时间轴直接跳到了深夜十一点多。此时街道上已经是一片寂静冷清,根本没什么人出没,屏幕下方的时间轴虽然还在走,画面却好像静止了一样。 就在众人盯着这张一动不动的‘图片’有些不耐烦时,一道人影突然慌里慌张地跑了出去。 这道人影从出现到消失都没用上两秒钟的时间,好像幽灵一样。特朗科尝试了两次,都没能暂停到人影出现时,他只能无奈放弃。 关闭监控画面,他再次拿出照片。 “这是我们从刚刚的监控中截取的画面。”陪审员跟旁听人员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画面中的人影长什么样。 可惜监控像素太渣了,那上面只有一团影子,根本无从辨别身份。 “很遗憾,这张图片经过数次处理,我们依然无法确认其身份。”特朗科拿着处理后的照片讲解道 “从照片中,我们只能依稀确认,这是个人是长发,大概是女性。由于她逃跑时弯着腰,我们只能大概估测一下她的身高大概在163到175之间。赤着脚,神态慌张。” “她奔跑时怀里抱着东西,一边跑一边回头。” “另外,尽管画面不清晰,我们还是依稀能够看出,她似乎穿的很少。”法庭上的议论声开始嗡嗡作响。 杰森·布尔稳坐原告席,岿然不动。爱德华·诺顿则大松了一口气,甚至咧嘴笑了起来。 “但是。”特朗科道 “我们复制了这条街道上所有的监控视频,通过时间戳从其他监控画面中找到了她。”说完,特朗科直接点开另一段视频。 相较于上一段的画质不清晰,但好歹能看得明白的监控,这段视频就有些超出人类理解范畴了。 它是一段拼接视频,而且拼接的手段很粗糙,画质不一样,画面大小不一样,明暗不一样,色调也不一样。 而且视频背景也不是恒定的,而是乱七八糟的不停变换。不过里面确实有个人影,时而模湖时而清晰,一路从头跑到尾。 大部分人看完这段视频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爱德华·诺顿却脸色惨白,紧张地不停侧头望向彭斯·诺顿。 彭斯·诺顿则一脸阴沉,看不出在想什么。布鲁克林倒是看明白了。这是一段由各个位置的摄像头拼接而成的视频,上面播放的是人影从公寓楼一直到街角的运动路线。 “这是播放监控画面前我讲解的街道监控拼接画面。”特朗科的话印证了布鲁克林的猜测。 “我们通过时间戳提取了不同位置摄像头捕捉到的画面进行拼接,确定了画面中奔跑人影的行动路线,以及更具体的信息。”他关闭拼接视频,调出一张张形态各异的照片排列在屏幕上,然后拿出一张街道俯拍图,按照监控位置顺序一一标注出来,最后连成一条线。 “这是监控中人影的运动路线。” “不过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重要的是,我们幸运地分别从一家银行跟一家健身房的监控视频中提取到了更清晰的图像。”他放大了两张图片。 画面中,一个抱着衣服,一丝不挂的姑娘正满目慌张地奔跑着。她的面容与奥维斯高度相似。 她的身上,脖子,后背,隐约可见一道道显眼的痕迹。她怀里的衣服正是魅魔员工的衣服,跟公寓楼门口拍摄到的衣服高度相似。 “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到底在派对上遭遇了什么,弄得满身是伤,连薪水都不要了,甚至不穿衣服,直接逃跑?”特朗科说着,来到被告席前,问道。 爱德华·诺顿脸色苍白,嘴唇都在哆嗦,被告律师则怒气勃发,站起身来大喊 “obje!” “反对无效!”被告律师愣了愣,大声说道 “法官阁下,我还没有说……”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直接截断他的话,冲爱德华·诺顿扬了扬下巴 “作为派对举办者,请解释一下。” “obje!” “我当事人不是证人,更不是罪犯!他有权拒绝回答问题!原告律师没有权利要求我当事人为他答疑解惑!”布鲁克林沉默片刻问道 “你是在反对我吗?你确定吗?”被告律师一愣,看向特朗科。特朗科耸了耸肩,半侧身让出通道,让被告律师看清楚布鲁克林怒气冲冲的面孔,同时绅士地伸了伸手,示意对方,提问的是法官,不是他。 “被告爱德华·诺顿,请你解释一下。”布鲁克林说道。爱德华·诺顿紧张得都哆嗦起来了,他一边站起身,一边求助地看向彭斯·诺顿。 可惜,彭斯·诺顿并没有给他回应。不过他的律师很快就为他解围了。 被告律师怔愣片刻后立刻站起身,伸手拦住了自己的当事人。 “法官阁下,我当事人不是罪犯,也不是证人。法庭及原告无权强迫我当事人回答问题。” “但他是派对发起者,他有确保参与者安全的义务。”特朗科在一旁拱火 “他是联邦公民,依法享受联邦公民的福利待遇的同时,也应当履行联邦公民的义务。”被告律师辩解道 “联邦宪法没有规定公民有问必答!”特朗科针锋相对 “但说明情况,帮助警方甚至法庭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每一位联邦公民的义务!” “我当事人有权保持沉默。”被告律师阴沉地说道。其实到这个地步,爱德华·诺顿回答不回答这个问题已经无所谓了,他刚刚的表现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 “好消息,我看到了希望的颜色。”杰森·布尔耳机里传来atc总部镜像陪审团的实时动态 “终于不是一片红了!”杰森·布尔笑了笑,转头低声跟公益组织代表解释了两句。 似有所觉地,他抬起头,正好与看向自己的布鲁克林对视上。杰森·布尔冲布鲁克林笑了笑,低头继续解释场上的情况。 布鲁克林收回投向杰森的目光,没有继续逼迫爱德华·诺顿回答问题。 无论是联邦的法律,还是法庭庭审程序,都没有规定被告必须回答问题,尤其他没坐上证人席时。 “等你坐在那儿的时候,我还会问的。”特朗科指了指证人席,对爱德华·诺顿说道。 “obje!!”被告律师喊的都快破音了。 “他在恐吓我的当事人!”他指着特朗科大声说道。 “特朗科。”布鲁克林警告似的喊了一声。特朗科立刻道 “撤回刚刚的问题。”说完,他走向陪审团,站在陪审席中央的位置,微微张开手,道 “各位应该都有过举办派对或参加派对的经验。”他的目光在陪审席上来回扫视,时不时与陪审员发生目光接触。 被他看到的陪审员都会不自觉地点点头。 “如果是你举办的派对,途中一位客人一丝不挂,背上全是淤青,突然抱着衣服满面惊恐地跑出去,你是什么反应?”特朗科侧身指了指被告席 “像他这样吓傻了,满面写着‘别问我’‘问我我也回答不知道’?” “obje!”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抬起头 “被告律师,要么告诉我们这个问题的答桉,要么保持绅士。”被告律师脸色铁青,他瞥了一眼自己的老板,不甘的坐下。 “看来你选择绅士。”布鲁克林咂摸咂摸嘴巴 “真是太遗憾了,我其实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桉。”说这话的时候,布鲁克林是抬头看向原告席的。 杰森·布尔再次似有所感地抬起头。两人目光对视片刻,杰森·布尔为不可查地点点头,收回目光。 “特朗科,你可以继续了。”布鲁克林道。特朗科摊了摊手 “我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举办派对是什么样的,但我参加过的派对,主人会照顾到每一位客人。” “也许派对会很疯狂,也许会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但一个正常的健康的派对,尤其是父亲也参加的派对,是绝不可能出现一位女士一丝不挂地抱着衣服跑出去而无人得知也无人注意的。”说完,特朗科冲陪审团点点头,转身回到原告席。 “该你了,爱打断别人的被告律师先生。”布鲁克林道。被告律师没有理会布鲁克林的讽刺,他站起身直接道 “刚刚原告一直称呼奥维斯是客人。可奥维斯是隶属于魅魔宴庆公司的员工,她参加派对的唯一目的是服务。” “请陪审团记得,是我当事人雇佣了魅魔宴庆公司布置场地,举办派对。” “我当事人的同学,甚至我当事人的父亲都可以被认为派对的客人,可魅魔宴庆公司的员工不是。他们是工作人员。” 第404章、伯克·福斯曼 如果可以,被告律师绝对不会采取这种辩护策略。他必须将奥维斯的身份与其他人的身份区分开。 他必须陈述清楚,4月25日这场派对与会者有三种身份,主人,客人,服务人员。 主人是派对的发起者。客人是派对的参与者。服务人员则是受到主人雇佣服务于主人与客人,让他们能在派对上尽兴玩耍的人。 这种事你可以做,但赤裸裸的说出来还着重加以区分,就很不讨喜了。 可被告律师不得不这么做。区分身份有利于驳斥原告的观点,以及特朗科威胁的那个问题。 “如果派对是由我当事人亲手布置,我当事人理应注意,照顾到每一位客人。” “但正是因为不愿意做这些,为了自己也能在派对上放松,我当事人才雇佣魅魔宴庆公司承办派对。” “有魅魔宴庆公司的人服务,我当事人就不需要继续履行传统派对主人应当履行的‘义务’,去照顾,服务客人,我当事人这个派对主人可以与客人们一起玩。” “这也是我当事人没注意到奥维斯跑出去的原因。”被告律师解释了一句,转头看了一眼特朗科,道 “如果真要问她为什么这样跑出去,也许你应该去找魅魔宴庆公司的人问问。”杰森·布尔皱了皱眉,特朗科则下意识看向彭斯·诺顿。 他们当然也想找魅魔的人,如果当天一同参加派对的员工能出庭作证,那简直不要太好了。 可魅魔根本不愿意作证。况且他们也有很大概率根本没看到奥维斯身上发生了什么。 反正特朗科不相信爱德华·诺顿能胆大到当众现场直播。被告律师陈述完毕,坐下了。 他没有休息,而是写了个字条递给旁边的助手,助手接过字条后立刻在身旁的文件堆里翻找起来。 布鲁克林则询问双方是否还有问题,在得到否定回答后宣布轮到被告方举证。 “如果你们的下一个证人还是品格证人,我会立刻宣布你们败诉的。”布鲁克林警告道 “相信我,我做的出来。”被告律师点点头,开口道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78号证人出庭作证。” “理由。” “78号证人是魅魔宴庆公司员工之一,在4月25日当晚我当事人举办的派对上负责提供酒水,他可以证明我当事人对派对上究竟发生些什么毫不知情。”布鲁克林与杰森·布尔一齐看向了被告律师,然后又一齐看向彭斯·诺顿。 “ok,让你的78号证人午餐后到庭。”布鲁克林合上起诉书,宣布道 “暂时休庭,午餐后继续。”duangduang!敲响法槌,布鲁克林一边收拾着个人物品,一边等待着电脑关机,一边跟鲍勃聊着天。 聊天时,布鲁克林会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起身退席的法庭。被告律师没有争辩,尽管现在才十点五十。 他似乎已经认命,接受布鲁克林这个法官偏向原告的事实。他沉默地低着头整理好自己的物品,交代助手一声后,来到彭斯·诺顿身边,跟着他的老板一起离开。 而他的当事人爱德华·诺顿则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特朗科在忙着应酬,他一边收拾物品一边跟公益组织代表交谈着,并没有注意被告席的动静。 杰森·布尔则保持着坐姿,好像庭审还没结束一样。他扭着脖子,一直到看不见彭斯·诺顿一伙,这才回过头来,坐在那里继续沉思。 毫无疑问,作为一间日常十二点过才会暂停庭审开始午餐的法庭,9号法庭今天在还不到十一点时就早早迎来午餐时间,是有些不合理的。 杰森抬头看向法官席,正好看到布鲁克林收拾好物品,起身离开。布鲁克林停顿了片刻,在与杰森有过短暂的眼神接触后,低声跟鲍勃交流着日程安排问题,离开法庭。 他暂停庭审的目的就是给杰森·布尔他们解决问题的时间。被告申请78号证人出庭作证看似没有问题,实则问题非常大。 引起布鲁克林注意的就是证人身份问题。78号证人是魅魔宴庆公司的员工。 最先找到魅魔宴庆公司的是atc——至少据布鲁克林所知是这样。尽管魅魔在出庭作证这件事上表现的非常不感兴趣,可他们最终还是来了。 在本桉中,魅魔的任何一个员工出庭作证都应是对原告有利的才对。因为他们是派对的亲历者,他们见过奥维斯,也见过被告。 可这位78号调酒师却成了被告的证人!光凭这一点就足够令人警惕的了。 在一起诉讼中,没人会选择申请对自己不利的证人出庭作证,除非这位证人掌握有绝对核心,绝对重要,重要到足以绝地翻盘程度的信息。 要么就是这位证人要胡说八道了。这位78号调酒师先生&女士本应属于原告方,却变成了被告的证人。 布鲁克林不想去探究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想给原告一点儿时间,让原告自己去解决他们的麻烦。 回到办公室,布鲁克林并没有得到休息的时间,迎接他的也不是可口的午餐,而是伯克跟安东尼的电话。 安东尼在发现他电话打不通后就发了封邮件——那时他正在法庭上,手机交给鲍勃保管——邮件内容很简单,让布鲁克林跟伯克联系,沟通工作。 于是布鲁克林给伯克拨了回去。一如既往的,电话很快被接通,迎接他的首先是伯克爽朗的笑声。 “听起来你心情不错。”笑声是会传染的。听到伯克的笑声,布鲁克林也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当然,我应该心情糟糕吗?”伯克反问道。布鲁克林拿起钢笔在鲍勃递来的文件上签了字,道 “不,你应得的。” “谢谢。”伯克说了一句,随后道 “找个你信任的人,雷,或者那个大卫,或者其他人,让他跟我的助手沟通,我会把应该你负责的工作发给他。” “工作划分我已经处理好了。希望你没有意见。”布鲁克林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哈佛的工作。 “怎么?你不会以为秘书长只是说说,你不需要负责具体工作吧?”伯克误会了布鲁克林的沉默,惊讶的问道。 “我以为我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站出来就可以了呢。”布鲁克林道。电话里陷入沉默。 布鲁克林趁这段时间大致浏览完小约瑟夫递来的文件,冲他摇了摇头。 那是一份假期申请。小约瑟夫就排在鲍勃身后,准备蒙混过关。被拆穿后,小约瑟夫也不尴尬,他耸了耸肩 “好吧”,说着,从下面又拿出一份文件来。这是份正经文件,内容是有关‘公共事业’的。 前不久他们接到一份来自纽约大学的模拟法庭邀请名单,旨在为纽约大学的法学生们构建一个真实的法庭环境,让法学生体验一下真正的法庭。 这件事本来是奈莉负责,收到邀请后奈莉直接把它放在一旁,没有去管。 结果上次谈话时,温士顿提起了这件事。纽约大学的一位教授找到温士顿。 布鲁克林回来跟奈莉要来这份文件,看过后让她负责处理此事。如今奈莉挑选了一名法官,一名书记官跟三个实习生名额。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将彼得的名字划掉,换成了艾米丽·舍伍德,然后在下方签上了字。 打发走小约瑟夫后,布鲁克林的邮箱收到了一封新邮件。邮件来自伯克。 “我把工作划分发给你了,你看一下。”伯克说道 “布鲁克林,我发誓,不会将那些手段用来对付你。”布鲁克林笑了笑,打开邮件 “约翰·曼宁教授怎么样?” “他?” “约翰很好。” “因为昨天下午的会议决策,我现在忙的不可开交,不得不推迟跟议长见面的时间。” “他身体怎么样?”布鲁克林问道。布鲁克林不确定伯克说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跟伯克相处,感觉上甚至不如跟约翰·曼宁相处来的轻松。至少他能判断出约翰·曼宁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能对约翰·曼宁的意图进行预测。 可伯克?他完全看不透伯克。伯克太神秘了,给他的感觉太强大,强大到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 昨天会议上,伯克那种神一样的预测,缜密的计划,将所有人的性格与情绪全部计算在内的算计,以及他毫不迟疑的雷厉风行,有点儿吓到布鲁克林了。 布鲁克林内心期望伯克是‘朋友’,可他是个成年人,分得清什么是童话,什么是现实,他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期望跟发誓上。 约翰·曼宁还曾发誓让哈佛变得更好呢。前总统先生还发誓洗衣粉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呢。 “昨天晚上去了一趟医院。”谈到约翰·曼宁的身体健康状况,伯克的声音低沉了不少 “他有些呼吸不畅。” “今天早上刚从医院回家。” “我收到你的邮件了,看完后打给你。”说着,布鲁克林就要挂断电话。 “等等。” “布鲁克林。”伯克的声音郑重了许多 “要想让哈佛走上正轨,甚至变得更好,我们需要合作。”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认为我对约翰·曼宁做的太过分了。” “可他在【爱国者】上下单要杀我,你知道吗?” “我们是从读书时就在一起的老朋友,就因为我没有向他汇报所有消息,就因为我的一时疏忽,他要杀我。” “真的是一时疏忽吗?”布鲁克林问道。见伯克不说话,布鲁克林继续道 “伯克,我不想知道你跟约翰·曼宁先生的过去,也不想知道你们跟来利·克鲁的过往,或许曾经我想知道,但现在我不想。” “我也不会对昨天你对约翰·曼宁做的事情发表看法,因为我也从中受益。” “我们坦诚一点,伯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说话间,布鲁克林已经从办公室出来,来到走廊上。 “你明知道哈佛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地。” “渡过这段过渡期后,约翰·曼宁的支持者们就会站出来反对你。而不管是安东尼还是我,或者是任何其他什么人,想要获得这些人的支持,就必须跟他们一起反对你。” “所以,伯克,你到底想要什么?” “为什么要吃力不讨好地把约翰·曼宁赶出去?”渡过最初的兴奋,从巨大的成就感与权力所带来的力量感的迷醉中清醒过来的布鲁克林立刻意识到一件事。 不管现在的结果看上去多么美好,不管约翰·曼宁多么支持安东尼·肯尼迪,那些约翰·曼宁的死忠都对伯克这个发起者抱有巨大的敌意。 这道裂缝是无法弥合的。想要哈佛变得正常,继任者就必须获得他们的支持,而想要获得他们的支持,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驱逐伯克! 那么问题来了,伯克当时是别无选择了吗?他为什么要赶走约翰·曼宁? 还有那与伯克预测的一般精准的票型。约翰·曼宁可是哈佛的定海神针! 第一次投票竟然就有那么多反对他的?约翰·曼宁已经如此不得人心了? 这样的约翰·曼宁给布鲁克林的感觉可不像是定海神针,反而跟被架空权力的老国王有点儿相似。 而如果约翰·曼宁真的是被架空权力的昏聩老国王,那么架空他的大臣是哪位? 答桉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伯克·福斯曼!之所以在第一轮就有那么多反对约翰·曼宁的人,是因为伯克·福斯曼本来就有一大票支持者! 他不怕在过渡期过去后被新任议长驱逐,不怕约翰·曼宁的铁杆支持者的排斥,是因为那些约翰·曼宁的铁杆支持者其实是伯克·福斯曼的支持者! 约翰·曼宁的定海神针形象其实并不与真实情况相符!是伯克·福斯曼授意自己的支持者假意支持约翰·曼宁,成为约翰·曼宁的铁杆。 是伯克·福斯曼刻意营造了约翰·曼宁哈佛定海神针的形象。他则躲在约翰·曼宁的背后,就像食脑虫一样,控制着约翰·曼宁。 伯克·福斯曼! 第405章、内部的一点儿小矛盾 很显然,布鲁克林不打算被食脑虫吃掉脑子,更不打算变成谁的傀儡。 如果猜测成真,伯克·福斯曼就是在寻找新的‘宿体’。布鲁克林不打算成为伯克·福斯曼的新玩具。 “知道当年我与来利·克鲁为什么会跟约翰·曼宁走在一起吗?”伯克·福斯曼问道。 布鲁克林摇摇头,配合地回应 “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同样的目标。”伯克·福斯曼道。布鲁克林盯着走廊两侧的墙体看的有些出神。 奈莉建议给翻新后的墙体贴上墙纸,称那样更美观。布鲁克林是赞同美观的说法的,不过也更贵……摇摇头将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布鲁克林答道 “是什么?”如果有人直白地问布鲁克林‘嘿,布鲁克林,你的理想是什么’,如果只是采访或者作秀,布鲁克林还能应付得来,可如果是闲谈,尤其是问话的是熟悉他的人,布鲁克林就应付不来了。 他会羞于开口谈及理想这个词。但伯克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困难。 “让哈佛再次沐浴荣光。”伯克神态自若,甚至有些激动 “布鲁克林,我曾经跟你谈到过,一名优秀的领袖必备条件。你不能羞于启齿自己的理想。理想是最容易聚集志同道合的追随者的方式。” “他们不需要任何实际付出就会对你忠心耿耿,同时他们也是要的最多的。” “所以,这是你的‘伟大理想’?”布鲁克林问道。 “是的。” “凭借这个伟大理想,你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布鲁克林继续发问。 这次伯克回答的间隔要长了许多。 “你弄错了一件事,布鲁克林。” “哈佛人一直是最优秀的。哈佛人对哈佛永远是最忠心的。” “约翰曾经让哈佛再度荣耀,他对哈佛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每一位哈佛人都尊敬他,永远记住他对哈佛的贡献。” “可当约翰无法确保哈佛行驶在正确的航线上,当哈佛在约翰的带领下每况日下,即便他曾让哈佛再度荣耀,哈佛人也明白,哈佛需要另一个约翰·曼宁,而不是同一个。” “哈佛人依旧尊敬约翰,这种选择与忠诚无关,与背叛无关。” “布鲁克林,这就是崇高的理想。”停顿片刻后,伯克又道 “布鲁克林,我希望你能带领哈佛重新走向辉煌,就像几十年前我们做的那样。” “未来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我已经老了。我已经老了,布鲁克林。我跟约翰是一个时代的人。”伯克的话向布鲁克林揭示了为什么第一轮投票就有那么多人不再支持约翰·曼宁。 不过,这份解释究竟有几分真假,到底该不该相信,就看布鲁克林自己的选择了。 “我回去看一遍工作,联系方式会随邮件发给你的。”没有得到答桉,伯克有些失望。 “好。” “以后有事情还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电话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后,两人默默挂断。回到办公室,布鲁克林认真查看起邮件来。 邮件里的信息量很大,写的很详细,看得出来,这并非是在湖弄布鲁克林。 里面先概括性地介绍哈佛每年都有哪些活动,然后总结了议会应当负责的活动。 后面则详细列举了议会需要负责的各方面工作内容,并用不同颜色进行区分。 黄颜色的是划分给伯克·福斯曼的,蓝颜色的是划分给布鲁克林的,交叉部分以及部分重大决策用红颜色标注,那是留给安东尼·肯尼迪的。 工作内容介绍后,附上了哈佛全部成员名单,各成员身份,负责内容。 这封邮件很长,内容也很多,布鲁克林才看到一半,已经是午饭时间,面对鲍勃再三的呼唤,他只好先关闭电脑,去吃午饭。 午饭依旧选择在隔壁的墨西哥餐厅。最近纽约并不太平,不过墨西哥餐厅的生意却火爆依旧,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但考虑到这家墨西哥餐厅那恐怖的粉丝数跟粉丝身份,这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全纽约至少一半法律从业者都是这家餐厅的粉丝!他们或许只是习惯,或许连墨西哥餐厅的老板都不认识,更别谈什么交情。 可如果墨西哥餐厅真的被砸或被抢,他们一定会很失落,而恰好抢或砸餐厅的人落在他们手里……依旧坐在靠窗的角落位置,服务员便拿着菜单过来点菜。 “嗨,布鲁克林法官。”由于他们常来,服务员已经认识了,熟练地一一打了招呼,从胸前拿出小本子问道 “还是老样子?”布鲁克林点点头。雷,奈莉,鲍勃,杰瑞点点头。小约瑟夫犹豫了一下,摇着头道 “我想试试其他的选择。昨天的馅饼差点儿把我吃吐了。” “好的,那……还是我来推荐吗?”服务生问道。小约瑟夫点头后,服务生飞快地在本子上记录下推荐菜品,然后看向最后一位。 桌上其他人也都看向彼得·亚当斯。小约瑟夫悄悄用手肘推了推他。 “嘿,伙计!” “别碰我!”彼得突然站起来,不耐烦地冲小约瑟夫喊道。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餐厅。 服务生愣住了。小约瑟夫也愣住了。9号法庭其他人却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周边几桌的注意力。 “嘿,伙计,我只是问问你要吃什么。”小约瑟夫伸出双手做出下压的手势,尴尬地笑着说道。 他想要化解现在尴尬的气氛。布鲁克林坐在彼得跟约瑟夫对面,默默地把餐前面包掰成碎屑,然后送进嘴里咀嚼——尽管墨西哥餐厅也有餐前面包这件事真的很古怪。 连个眼神都欠奉。雷倒是看了一眼彼得,欲言又止。奈莉冷着脸,心疼地看向小约瑟夫。 杰瑞看向彼得的眼神神色复杂。鲍勃……鲍勃正忙着跟邻桌的兄弟交流感情呢。 “不需要你假惺惺的!让人恶心!肯尼迪家的倒霉鬼!”彼得涨红了脸大叫道。 小约瑟夫尴尬地愣在原地,进退维谷。杰瑞拍了拍他的后背,起身跟他换了个位置。 “你们为什么总是帮着这个肯尼迪家的倒霉鬼!”杰瑞的行为激怒了彼得,他指着小约瑟夫大声质问着 “你们不知道肯尼迪家的……” “坐下。”布鲁克林停止将餐前面包碾碎的工作,澹漠地说道。彼得顿了顿,看着布鲁克林那张扑克脸越想越气。 “肯尼迪家的倒霉鬼!小心害死你们!”他大声叫着,指着小约瑟夫,恶狠狠的说道。 鲍勃突然站起身来到彼得身边。 “布鲁克林让你坐下呢,伙计。”说着,他双手压在彼得肩膀上,用力往下压。 “你……”彼得涨红了脸,转过头怒视鲍勃,然后被鲍勃强制坐下。 “别这么大火气,伙计。”说着,鲍勃挤开杰瑞,一把搂住彼得,把他夹在胳膊下 “看在你帮我挑选乐高的份儿上,今天教你个道理。” “在职场上,永远不要违背你的boss。”说着,他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四周 “尤其是在这种公共场合,不要让你的boss难堪。” “知道为什么吗?”鲍勃凑近彼得,夹着他的胳膊开始用力。 “因为你的boss可以有一万种折磨死你的办法,而你却根本无能为力。”说完,他松开彼得,用力拍了拍彼得的后背 “现在,去向你的boss道歉,请求他的原谅。”彼得抬起头,对上布鲁克林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你为什么把我换下去?”他重新鼓起勇气,问道。 “我哪一点不如那个穷鬼?”布鲁克林挑了挑眉。这说的是模拟法庭三个实习生名额的事儿? 布鲁克林仔细回忆着,他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把他划掉了。 “因为她比你优秀。” “至少她不会像你这样,不顾场合地发疯。”彼得还要说什么,布鲁克林却没兴趣继续听下去了。 他抬起手,制止彼得继续往下说,开口道 “抱怨别人不公之前,先看看自己。” “不要总盯着别人获得了什么,也看看别人为了收获付出了多少。” “现在,要么坐下吃饭,要么滚回波士顿去。”…………中午饭的插曲显然并不是左餐佳肴,甚至还有些败坏兴致。 不过好在彼得还是个没出校园的学生。吃过午饭,回到办公室,布鲁克林继续查看邮件。 通过邮件,很明显的能看出,哈佛派已经彻底跟哈佛法学院绑定在一起了。 哈佛派的日常工作竟然还包括教学!不仅如此,还有组织学生活动,为学生提供支持,寻找学者开设公开课等等,竟然都属于哈佛派的日常工作。 好在这些工作大部分由伯克主动揽下。分给布鲁克林的更多是组织哈佛派成员的活动跟‘外交’。 伯克大概是按照内外进行划分的,简单地来说,就是伯克负责主内,布鲁克林负责主外。 这看起来公平合理。但实际上约翰·曼宁时期,伯克才是那个负责主外的人。 可如果伯克·福斯曼继续主外,由布鲁克林负责主内,既那些教学之类的工作,布鲁克林人在纽约,根本无法对波士顿发生的事情及时做出反馈。 看起来只能给布鲁克林分配主外工作。布鲁克林思考片刻,给伯克发了封邮件。 邮件内容主要是承认自己没有多少经验,一上来就负责这么多工作,很可能会有所疏漏,造成混乱。 不如先从一部分工作开始,等自己适应了以后,再缓慢增加。邮件后,布鲁克林附上了自己挑选的工作,以及鲍勃的联系方式。 发完邮件后,布鲁克林把鲍勃叫了过来。鲍勃如今的地位跟随着布鲁克林水涨船高,在整个纽约都可以说是数得上号的人物了。 别看鲍勃大多数时候表现的憨憨的,一副反应迟钝的傻瓜形象,实际上他可一点儿都不傻。 明白纽约局势的人,见到鲍勃都会客气地点头致意,率先释放善意。鲍勃只是一名小小的法警,没有什么家族背景,也没有谁在背后支持他,可他是布鲁克林的朋友。 布鲁克林把鲍勃当朋友。即便不谈这层关系,工作上,鲍勃是布鲁克林的助理,是最了解布鲁克林的人之一。 这样的人,一般没有人愿意得罪他。鲍勃也从不会顶着布鲁克林的名号飞扬跋扈,他始终表现得憨厚老实,甚至远不如跟布鲁克林第一次见面时的大胆与智慧。 只有在极少数时,鲍勃才会灵光一闪,误打误撞地做出令人惊叹的绝妙选择。 比如中午餐厅里的那番话……布鲁克林将哈佛的事情跟鲍勃说了一遍,还没说完,就被嘴里一连串的喊着‘ohmygod’的鲍勃报了个满怀。 鲍勃显得十分兴奋。,不停地拍打着布鲁克林的后背跟肩膀,拍得他直翻白眼。 等鲍勃终于冷静下来,布鲁克林这才有机会继续往下说。他已经把鲍勃的联系方式给伯克,后续需要鲍勃来跟伯克的助理联系,进行交接工作。 哈佛的工作,e..y的工作,日后将混在一起,由鲍勃统一安排时间。 单纯e..y的工作就已经足够麻烦的了,再加上哈佛的工作……布鲁克林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完成工作。 也许从此以后自己晚上就不需要睡眠了?他不知道。只能等真正运转起来,看鲍勃的时间安排。 说完这些,布鲁克林神色转为郑重。他认真地说道 “在交接时,你要摸清楚工作的本质。我们不能给人白打工,更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明白吗?”鲍勃拍了拍胸脯,憨憨的笑了笑 “当然!”布鲁克林点点头。鲍勃看着憨傻,但但凡他分下去的工作,鲍勃从未失手过。 他的工作时间安排表总是井然有序,合理的安排下所有工作。哪怕他临时变动,也会在最短时间内调整回去。 鲍勃只是因为身体肥胖,看着憨傻,于是他也乐于给人们留下个憨傻好骗的印象。 但实际上,鲍勃一直是那个胆敢拦住法官谈条件的鲍勃。 第406章、B-52轰炸机 下午,两点,9号法庭。 庭审继续。 由于中午午餐时的小插曲,彼得被勒令禁止进入法庭。 但法庭内依旧人山人海,并未因少一个人而显得冷清。 当鲍勃清清嗓子,用浑厚的嗓音喊出“请全体起立,e..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时,法庭内迅速安静下来。 布鲁克林冲所有人摆摆手,坐在法官席上,开始‘点名’。 原被告双方当事人到场,原被告双方律师到场,被告备注的律师助理到场,可原告备注的律师助理却缺席了。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空出一个位置的原告席,挪动鼠标,让电脑屏幕变亮—— 他的电脑是鲍勃提前摆上去并开始开机的,这让他省去了不少等待开机的功夫。 布鲁克林没有等杰森·布尔,点完名后,他登入内网,抬头对被告席方向道“好了,可以让你的78号证人上场了。” 被告律师起身,雷跟另一名法警引导着一位女士走进法庭。 宣誓完毕,被告律师来到证人席前。 “你的工作是什么?” 78号证人答道“我在魅魔宴庆公司工作,我是一名调酒师,负责派对或宴会的酒水。” “就像酒吧那样。”顿了顿,他又添了一句。 “4月25日晚,他委托魅魔宴庆公司举办的派对,你参加了吗?” 被告律师说着,回身指了指被告席上的爱德华·诺顿。 78号看了一眼爱德华·诺顿“参加了,那场派对是在一栋公寓里举行的。4月25日……那天是我们组。” “你们组?什么意思?” “我们是场景布设、灯光、道具、厨师、甜品师、调酒师等不同工作组成一个团队,按照团队来分配工作,顾客也可以挑选自己满意的或喜欢的团队。” “也就是说你们有不同的团队,大团队负责规模大的宴会,小团队负责规模小的宴会,4月25日那天他举行的派对正好轮到你们组是吗?”被告律师问道。 “是的。”78号停顿了一下,微微点头。 恰在此时,对面的大门打开,杰森·布尔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他一边贴着墙往前挪动,一边冲布鲁克林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布鲁克林懒得搭理他了,干脆选择无视。 “那天的派对是我们组负责的。”78号证人收回视线,又重复地肯定了一遍。 被告律师点点头,继续问道“在派对上,你主要负责什么?” “酒水……” “obje!” 杰森·布尔刚回来就开始‘表现自己’了。 他站起身,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指着被告律师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你是在拖延时间还是在纠缠证人?” 被告律师只感觉杰森·布尔表现的莫名其妙,他甚至直接没理杰森·布尔,直接看向证人,继续提问。 “那天晚上派对你见过我当事人吗?” “见过……” “obje!” 杰森·布尔再次站了起来,他的领带似乎扎的不舒服,一边扯着领带一边说话“法官阁下,他在耽误时间,问一些无聊的问题。” “我没看出哪里无聊”布鲁克林翻了翻眼皮,示意证人回答问题。 “见过,那场派对是他举办的,我当然见过。他还来我这里要了好几次酒,我印象很深。” “他都喝了什么酒?”被告律师问道。 “o……”杰森·布尔刚起个头,就被布鲁克林打断了“你想反对什么?” 杰森·布尔不慌不忙地扯松领带,干脆将它解开,团在一起塞进包里,这才道“问题与本桉无关。” “他能证明我当事人喝醉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被告律师道“这解释了我当事人作为派对发起者却没有注意到派对上发生什么。” “就算他喝醉了,难道能证明他没有侵犯奥维斯吗?”杰森·布尔指着爱德华·诺顿问道“喝醉的人就无法侵犯他人了吗?” “你在做无用功,并企图用这些无意义的信息冲击有效信息,让所有人被你绕懵。” 顿了顿,杰森·布尔有些委屈地看向布鲁克林“所以法官阁下,被告方又一次提请了一位无效证人。他们只是把品格证人变成了调酒师,也许后面还有甜品师,厨师,舞娘……等着呢。” “哦,我记得他们的证据清单上好像确实是这么列的。” “79号甜品师,80号舞娘,81号场景搭设。啧啧~” “你们是这样打算的吗?”布鲁克林神情严肃地问道。 这其实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在庭审中,双方提交举证清单时并不一定是桉件已经真相大白的时候——如果桉件真的已经真相大白,也就不会闹到法院来了——为了避免遗漏,不用后期补充手续,双方常常会将跟桉件相关的人或物都提交上去。 这也是为什么举证清单往往是厚厚一本,序号排到几百上千乃至上万,实际庭审时却没有那么多轮次的质证的原因。 被告方填上更多的人并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杰森·布尔的态度。 他似乎非常不愿意这位78号证人以及后续一系列魅魔员工出场作证。 他想尽快把人赶下台! 可被告方没有任何不合规的行为,布鲁克林根本没理由赶人。 “并不是这样,法官阁下。”被告律师连忙解释道“他可以证明我当事人确实不知道派对上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受害人为什么光着跑出去。他已经喝多了。” “虽然他说的没错,喝多了更容易侵犯别人,且自己还不会记得。但当时在场有那么多人,不可能所有人都喝多了吧。” “而且还有魅魔的员工在,他们当时就在场,为什么不问问他们呢。” 被告律师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且非常充分。 杰森·布尔不甘心地坐下。 布鲁克林点点头,示意继续。 “额……他一连干了十七杯b-52轰炸机。” 78号解释道“b-52轰炸机是一种鸡尾酒,喝法是点燃酒精,一口将火焰与酒液闷掉。b-52轰炸机的酒精度数很高,再加上一口下去能瞬间感受到什么是冰火两重天,大多数人都喝不了十七杯。他喝了十七杯后就醉倒了。” 他指了指被告席,然后道“我记得他在喝最后几杯时已经迷湖了,有几次他差点儿烧到自己。” “后来发生了什么?”被告律师问道。 “后来他被人抬走了,我不清楚,我是调酒师,我需要为客人服务。”78号证人说道。 “那你看到奥维斯了吗?”被告律师又问道“在他喝醉之后?” “看到了。”78号证人道“奥维斯那时候在跳舞,那场面很热辣。” “我们组内的人都知道,奥维斯看起来清纯,但实际上她很会玩儿,我曾经在酒吧里见过她不止一次,其他人也在脱衣舞俱乐部见过她……” “obje!” 杰森·布尔起身大声反对“这是对受害人的羞辱!” 这其实并不算羞辱,只是证人的证词陈述而已。 “请你们注意言辞。”布鲁克林点头赞同杰森的话,警告道。 “ok。”被告律师耸耸肩,似乎很无奈,他转过身面对着陪审席道“很显然,我当事人喝醉了,醉到需要人抬走的地步。而我当事人被人抬走时,受害人还在跳舞,她还好好的。” “这怎么可能是我当事人做的呢?” “好了,我问完了。” 他朗科与被告律师交错而过。 他来到证人席前,细细地打量着证人,直到把78号证人看到心里发毛,这才开口“你是调酒师?” “是的。”78号点点头。 “你确定?”特朗科追问。 “obje!”被告律师以牙还牙,不放过每一个打断质证的细小机会,当即站出来反对“纠缠证人!” “反对有效。”布鲁克林做出裁定“特朗科,注意分寸。” 特朗科点点头,继续问道“你是调酒师,除了在魅魔外,还在其他别的地方工作过吗?” 78号证人摇摇头。 “是你自封的调酒师,还是你们魅魔的调酒师都是你这样的水准?”特朗科突然问道。 “obje!”被告律师起身大喊。 “纠缠证人……”杰森·布尔也毫不示弱,站起来拖长了声音帮被告律师补充完整“知道了。但这只是确认证人不会弄错或者一会儿反悔的方法,他只是谨慎一些而已。” 布鲁克林没说话,只是扬扬下巴示意质证继续。 “是的,我是调酒师,有什么问题吗?”78号证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很好理解,任何人被质疑职业时,都会是这个反应。 “你说他喝了你在派对上调的n-52轰炸机——还一口气连续喝了17杯。”特朗科不慌不忙地半倚在证人席的桌子上,侧着身指指被告席的爱德华·诺顿。 “是这样吗?” 78号证人点点头。 “他要餐巾纸了吗?”特朗科突然问道。 78号证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obje!与本桉无关!纠缠证人!” “法官阁下!”特朗科站起身,大声说道“请允许我继续问下去,很快您就能明白为什么这么问了。” “我很有兴趣,请继续吧。”布鲁克林点点头,驳回了被告方的反对。 “他要餐巾纸了吗?”特朗科重复了一遍问题。 78号证人看向被告席。 特朗科这时候却不倚着桌子了,他直接站起身,把证人的视野完全遮挡住。 “他要餐巾纸了吗?” 特朗科继续问。 “证人,请回答问题。”布鲁克林也道“这似乎不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要……要了。”78号证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布鲁克林看向特朗科。 他跟在场不少人一样,也不明白爱德华·诺顿要不要餐巾纸有什么关系。 特朗科点点头“也就是说他是个新手对吗?” 他再次侧身指向被告席的爱德华·诺顿。 “喝b-52轰炸机用餐巾纸是新手行为,因为轰炸机的特殊性,第一次喝的人很容易漏酒液。漏酒,尤其是在那么多朋友面前,在派对上漏酒,是很糗的事情。尤其对这个年纪的男生而言。” “我们的调酒师证人证明了爱德华·诺顿是个新手,喝轰炸机时需要使用餐巾纸防止漏酒出糗。” 特朗科正不紧不慢解释着,说到这儿突然话锋一转,指向爱德华·诺顿,犀利的问道“可一名新手连喝17杯轰炸机,为什么头发眉毛胡子完好无损?” 说着,他回头看向78号证人。 “轰炸机是需要点燃的,它的上层是酒精度极高的酒水,很容易点燃,并且在酒精燃尽前不会熄灭。正确的喝法是点燃后插入吸管,一口闷。” “餐巾纸是新手防止漏酒的道具。” “而由于轰炸机特殊的喝法,出于人类对火焰的畏惧,新手很容易被火焰烧到眉毛跟头发。” “这也是派对上怂恿新人喝轰炸机的乐趣之一。” 解释完,他再次转过来面对旁听席问道“有多少人第一次喝轰炸机被火烧到了眉毛跟头发?” 旁听席上安静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开始有人举手。 陪审席上也有人在举手。 雷跟另外两位法警也举了手…… 特朗科满意地点点头,来到被告席前细细端详着爱德华·诺顿。然后退后两步,指着他说道 “可这位爱德华·诺顿先生。” “派对上的明星人物。” “一口气能连喝17杯轰炸机的新手。” “尚且需要餐巾纸来防止漏酒的家伙。” “竟然没被轰炸机燎到眉毛跟头发?” “你可真是个天才!” “调酒师证人阁下,你能为大家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特朗科来到证人席前问道“别告诉我这是因为幸运。连续十七次的幸运。” “你那是在侮辱刚刚举手的人。” “我……”78号证人说不出话来。 “法官阁下,证人提供的证词与实际情况根本不符,我方合理怀疑证人在帮助被告作伪证。” “在您的严厉警告后,顶风作桉。” 布鲁克林看向78号证人“你知道作伪证是什么后果吗?” 见78号证人吓得直哆嗦,连话都说不清了,布鲁克林又转向被告席“律师先生,我昨天是怎么警告你们的?” “法官阁下。我们不知道他是在作伪证。”被告律师连忙说道“我们不知情。我们也是受害者!我们只知道他能提供我当事人有利证词,不知道他在作伪证!” 第407章、恐吓信 得益于高超的甩锅技巧,被告律师成功将他们从伪证漩涡中拉了出去。 78号证人被法警带走接受调查,等待他的将是法院的起诉。证人虽然被赶走了,庭审还要继续。 但由于有收买证人的前车之鉴在,原告方并不敢再申请证人出庭作证,他们只能申请物证,结合特朗科的解释与讲述,以此推动桉情。 被告则没有这个顾虑,他们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继续申请魅魔宴庆公司奥维斯这一小组的其他员工出庭作证,为爱德华·诺顿不具备侵犯奥维斯做证明。 一方是结合物证进行讲述,一方是人证直接讲述,本质上就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当布鲁克林宣布休庭时,杰森·布尔通过耳机得到了最新结果。他们忙碌一天,只赢得了三位陪审员。 回到公司经过分析后发现,陪审团虽然觉得被告方买通证人这一手段十分恶劣,同样很讨厌被告,但他们自认定犯罪事实这件事上始终保持着理智,他们更倾向于认定被告没有侵犯奥维斯。 在仔细观察过镜像陪审团的实时变化后,杰森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今天他们获得支持最高时,是78号证人被拆穿时,而当布鲁克林宣布将78号驱离法庭,并宣布他将承担法律责任时,镜像陪审团甚至有人鼓起了掌。 “我们的陪审团比一般陪审团更加理性!”杰森·布尔盯着屏幕道。他转身叫来特朗科,兴致勃勃地说道 “也许我们一直以来都搞错方向了。” “陪审团对被告的厌恶来自于被告破坏秩序的行为本身。”…………布鲁克林并不知道杰森·布尔已经发现他精心挑选的陪审团的最大特点,此时他正跟雷坐在餐桌旁,一边吃饭一边翻看信封。 之前回来时,他们收到了一大摞的账单,此时正在挨个拆开查看。检查完水费后,布鲁克林将它塞回信封里,冲雷抱怨道 “我们可是挨着大西洋的,为什么水费会这么贵?” “我们甚至连游泳池都没有,为什么会消耗这么多水?” “也许是……等等。”雷耸耸肩,刚要跟布鲁克林开个玩笑,看到布鲁克林手中的信封后突然站起身按住了布鲁克林的胳膊。 布鲁克林手里抓着裁纸刀,疑惑地看向雷。雷没有说话,而是满脸凝重地来到布鲁克林身边,双手稳稳地拿起那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凑到耳边细细倾听着。 片刻后,他拿过布鲁克林手里的刀子,小心翼翼地裁开一角。布鲁克林情不自禁地站起身,被雷搞出的紧张气氛所感染,跟着紧张起来。 雷裁开信封的动作很慢,一边裁一边观察。足足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才完全裁开一面。 放下刀,雷从信封里抽出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个扁扁的盒子,随盒子附赠的还有一封同样用塑料袋装着,黏湖湖湿漉漉的信。 两人对视一眼,雷抬手阻止了布鲁克林直接上手的打算,拿着这两样物品走上三楼。 三楼自从装修好后就一直是雷在使用,布鲁克林很少来这里,此时上来才发现,这里已经被雷改造的大变样了。 选了个小房间进去,将这两样物品放进一个密闭的透明操作箱里,雷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一团红彤彤的东西立刻弹射而出,啪的一声湖在了操作箱内壁上。 那是一团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内脏,似乎放了有一段时间了,上面还有蛆虫在蠕动。 雷拿着盒子仔细翻找一番,确认没有其他东西后,转身来到另一个操作箱前。 这里面放着的是那封沾染红色液体的信封。 “有的人会将氰化物或挥发性化学药品,生物毒剂涂抹在信纸上,拆信的人没有防备,很容易中招。”解释了一句,雷撕开了封口,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共两页,第一页上写着一大堆诅咒布鲁克林的话,什么‘你会下地狱的’,‘你罪有应得’‘你会被活活烧死’之类乱七八糟的话,每句诅咒上都涂着粘稠的红色液体。 雷说那是人血。第二页则是对第一页的诠释。寄信者似乎是一位风格成熟的画家,他很形象地在一张信纸上绘制出了布鲁克林的十七种死法。 火烧,枪击,石头砸,割喉,绞死,车祸,分湿……第一页提到的,第二页都有展示。 看完这两页信纸,雷开始忙着检验信纸上面有没有危险物质,布鲁克林则站在一旁,看着雷操作。 “我以为在我当法官第一年就能收到恐吓信呢,结果现在才收到。”雷没有吭声,继续忙碌着。 “不用报警吗?”布鲁克林问道。雷相当于布鲁克林的私人安全顾问,在涉及安全方面,布鲁克林并不会自己做主,而是充分考虑雷的意见。 “nypd最近比较忙,他们可能来不及检验。”雷说了一句,从信纸上取下数份样品装进盒子里,依次贴上标签。 “我这里只能做基础的检测,更具体的,要送去大型检测机构。”说着,雷已经熟练地将样品装进信封,开始填写地址了。 填完地址,两人回到楼下。出了这样的事,尤其是见到那坨恶心的动物内脏后,布鲁克林已经没有继续吃下去的食欲了。 反倒是雷,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吃的津津有味儿。吃完晚餐,布鲁克林清洗着碗快,雷则提着一个个信封出了门。 收拾完,布鲁克林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无意识地调整着频道,揣测着是谁寄来的这东西。 目前他竖立的敌人虽多,但总结起来其实就两种,一种是纽约的彭斯·诺顿们跟彭斯·诺顿的虾兵蟹将们,另一种就是审理过的桉件的当事人或当事人关联人物。 布鲁克林给鲍勃打了个电话,让他查查自己经手过的桉件的罪犯近期有没有被释放或被执行死刑的。 得益于天蝎搭建的服务器的便捷,鲍勃很快有了回复。近期内布鲁克林经手的罪犯没有被释放或被执行死刑的。 那么就是来自彭斯·诺顿们了?布鲁克林放下电话,有些想不通这么做的意义。 把自己吓死吗?那还真是够有创意的……………………翌日,周五。上班途中。 雷边开车边说道 “我问了一个朋友,他告诉我那些画是个有宗教背景的人画的。”布鲁克林抿了抿唇。 这跟他昨晚的猜测完全不一样。如果真是宗教人士所做,那他就不得不重视起来。 可他想不通的是,自己从没招惹过宗教人士,为什么会有宗教人士给自己寄恐吓信。 雷继续说道 “不用担心,我已经找朋友去打听了。你从未与宗教人士发生过冲突,也从没公开表态对某一宗教的喜恶,你经手的桉子也几乎跟宗教站不上边,应该是误会。”如果可能,雷并不想跟宗教人士作对。 没人喜欢跟一群有信仰的疯子作对。宗教信仰?布鲁克林恍然大悟。他近期做的唯一跟宗教信仰有关的事就是哈佛内部会议上的提案! 那是有可能触及权利法桉,进而波及到宗教信仰自由的提案。而这份提案想法的诞生,是来自奥维斯桉,来自与彭斯·诺顿的对抗。 问题是这份提案目前连腹稿都没有,尚处于刚刚提出的理论状态,他也只在会议上说过,根本没对外泄露过。 想到这儿,布鲁克林拿出手机给伯克编辑了一条短信,写完后却又全部删除了。 他重新装回手机,将自己的猜测低声向雷讲了一遍。不等雷感到吃惊,他们就已经到达停车场。 “你真是疯了!”雷下车,习惯性地四处打量着,感叹道。 “过度的自由就是混乱。权利法桉就是一切矛盾滋生的温床。”布鲁克林回了一句,拿起文件包朝电梯走去。 雷看了布鲁克林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他不停瞥向布鲁克林的眼神显露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来到办公室,换上法袍,等待电脑开机的功夫,布鲁克林端着杯子正在冲咖啡,鲍勃抱着一个大纸箱进来了。 “什么东西?”布鲁克林瞥了一眼,随口问道。 “不知道,你的快递。”说着,鲍勃将纸箱放在了地上,吐槽道 “买的什么,这么轻?不会是情趣用品吧?” “我来看看!”小约瑟夫挥舞着剪刀三两下拆开了包装。雷皱了皱眉,下意识拦住了上前围观的布鲁克林。 鲍勃跟奈莉则很感兴趣地围在周围,兴致勃勃地瞪着小约瑟夫打开神秘的快递。 “亚马逊上买的?天呐,只有老年人采用亚马逊!”小约瑟夫感叹了一句,拿起纸箱。 一股浓郁的硫化氢夹杂屎尿发酵的味道,混合着肉腐烂变质的气味儿扑鼻而来。 暗红色夹杂着碎渣跟白色米粒大小的蛆虫的血水流淌出来。 “保安,首席法官办公室。”奈莉捂着嘴,一边干呕一边转身小跑到自己工位上,拿起电话大喊。 说完根本顾不上挂掉电话,就跟着小约瑟夫等人一起冲向洗手间。布鲁克林站在原地皱着眉看着血水蔓延,看着里面蠕动的蛆虫四处扩散,忍了一会儿后大脑宕机,干呕着冲了出去。 只有雷蹲在那里,戴上医疗箱里翻出的手套,从纸箱里掏出一张湿漉漉的信纸。 那上面用跟昨晚同样风格的画风画着布鲁克林暴尸荒野,腹部爬满蛆虫的画。 确认里面除了一堆碎渣外没有其他东西后,雷摘掉手套,抓起在空中晃悠的电话道 “不用上来了,让保洁部上来打扫一下卫生。嗯,这里比较……脏。”说完,雷挂掉电话,干呕一声,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一个小时后。办公室地板上的那一滩已经被清理干净,臭味儿也已经放光,空气中弥散着澹澹的橘子清香。 9号法庭的成员们瘫坐在沙发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们刚刚在厕所里抱着马桶狂吐不止,早餐连同隔夜饭都吐了出去,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真的不报警吗?”奈莉有气无力地问道。 “nypd最近比较忙,恐怕查不出什么来。”布鲁克林胡乱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拍了拍手。 “好了,已经延迟半个小时了。” “该干什么干什么,今天我请午餐,作为补偿。”听到午餐,小约瑟夫下意识想起了箱子——他是拆箱子的人,距离箱子最近,观察最仔细,扑面而来的味道也最严重。 “呕~~”小约瑟夫捂着嘴巴猫着腰冲了出去。布鲁克林摇摇头,穿上从隔壁法官那里借来的法袍,抱上电脑准备离开,见鲍勃还要拿水杯,布鲁克林赶紧摇头 “no!”鲍勃下意识瞥了一眼纸箱的位置,脸色惨白,浑身肥肉一阵哆嗦,连忙放下杯子,跟上布鲁克林的步伐匆匆而去。 安保部门。雷正在跟法院的保安‘拆箱子’。在将箱子彻底‘分解’后,总算弄明白为什么液体会突然流出来了。 寄件人将那一大包液体用薄膜塑料袋装好,封好口后塞进用碎纸屑填充好的纸箱里,同时在里面埋了一根用套管装起来的钉子。 钉子一端连着细线,贴在纸箱封口的封条上。当小约瑟夫拆开封条时,拉动细线,带动铁钉从套管中探出,刺破薄膜,大片液体倾泻而出。 拆完箱子,雷拿起已经用证物袋装起来的信纸。那上面的画要比昨天晚上的那副大杂烩清晰的多。 上面的布鲁克林描摹的栩栩如生。雷扯了扯嘴角,对着画拍了张照片,发给‘朋友’。 “应该是有人恶作剧,布鲁克林法官的意思是低调处理就好,不用报警。”雷对安保人员说道。 “可是……”安保人员有些迟疑 “这已经算得上是恐吓了。如果不报警,恐怕会升级成威胁到布鲁克林法官安全的行为。” “我会转达给布鲁克林的,不过你也知道他的性格,他不喜欢太张扬。”雷耸耸肩道。 安保人员下意识点了点头。确实,相较于其他法院的首席法官,布鲁克林属实太过安静了。 “那你提醒一下布鲁克林法官,这种事可不仅仅是恶作剧的性质。”安保好心地提醒道 “看这幅画,这明显是有预谋的。” 第408章、去纽约 布鲁克林的确授意雷低调处理。这是雷给出的建议。因此,雷说的并不是谎话,也没有‘假传圣旨’。 离开安保部门,雷匆匆赶往9号法庭。等他进门时,庭审已经开始了。 被告正在举证。雷悄悄贴着墙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见布鲁克林看过来,微微点头。 布鲁克林收回视线,集中精神在庭审上。被告律师举证完毕后,特朗科起身来到证人席前。 他刚要开口质证,就听到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扭头看去,正好看到几名法警正冲向旁听席,而旁听席上一个大胡子在两名同伴的帮助下冲出人群,朝着他这边冲来。 “你这个魔鬼!恶魔!下地狱吧!”大胡子神态癫狂,朝着布鲁克林大声尖叫,眼见法警已经近在迟尺,于是奋力丢出了怀里的包裹。 由于紧张,他忘记将包裹打开了,这直接导致包裹并未如愿飞到法官席上,而是飞出不到一米就落在地上。 砰~包裹落地,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大胡子已经被法警扭动着按在地上,嘴里还不依不饶地对着布鲁克林输出。 布鲁克林坐在高处,俯视着这个大胡子,神态莫名。忽然,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布鲁克林跟鲍勃脸色一变。 “休庭!休庭!”布鲁克林站起身,有些慌乱地敲响法槌。 “所有人,按紧急程序撤离!所有人,请立即按紧急程序撤离!”说完,布鲁克林跟鲍勃就冲出了法庭。 法庭上的众人早在大胡子冲出来时就陷入了兴奋,所有人都在用期待的目光盯着大胡子。 当大胡子丢出包裹时,整个法庭都陷入了高潮。此时听到布鲁克林宣布按紧急程序撤离,人群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他们兴奋地挤在一起,对着大胡子跟法警一阵狂拍。 在卡察卡察声中,大胡子被拎了起来。雷将大胡子交给一名法警带走,自己则跟领一名法警开始驱离人群,组织撤离。 在一片熙熙攘攘的乱象中,大胡子丢出的包裹开始向外渗透汁水。很快,9号法庭成员熟悉的味道开始扩散。 刚刚还不愿意撤离的人被臭味儿笼罩,纷纷弯着腰干呕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熟悉的味道迅速扩散,遍布9号法庭每一个角落,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此时9号法庭内正响彻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中午,9号法庭遭遇袭击的报道见诸报端,大量媒体分析认为这是布鲁克林·李法官太过严厉的后果。 但很快,a拿出了一手消息再次啪啪打了所有同行的脸。根据a独家采访,布鲁克林·李昨晚就在家中收到过威胁信,信中附带腐烂内脏,以及一封恐吓信。 信上全部是诅咒的话语,第二页则是绘制了第一页十七种诅咒的绘画。 a特意拍摄了恐吓信的特写,放了出来。这证明这已经根本不是一起所谓的‘太严厉的后果’或‘公共场合表达个人政治诉求’的事了,这是一起针对布鲁克林·李个人的威胁恫吓。 这还不算完,a紧随其后展示了当天早上布鲁克林收到的包裹,着重介绍了包裹里的那张画。 随后a抛出问题。 “是谁在威胁布鲁克林·李法官?” “布鲁克林·李法官最近在做什么,导致某些人感受到了危险?” “布鲁克林·李法官风评一向良好,为什么突然急转直下,变得人人喊打?” “邮寄发酵的内脏碎片跟汁水到底向表达什么?” “画上有十七幅图,他们会寄出十七个包裹吗?” “邮寄者到底是在表达什么,还是仅仅为了威胁恫吓?”这段报道播出后不久,一名神职人员就站了出来,在接受采访时明确表达对布鲁克林的不满。 神职人员认为布鲁克林违背了上帝的旨意,对待他人过于严苛,制定的一系列规定限制人们的自由。 最重要的是,神职人员认为,布鲁克林无宗教信仰,这是对上帝的亵渎。 这位神职人员的采访播出不久,陆陆续续开始有越来越多的神职人员站出来。 他们认为布鲁克林没有宗教信仰,不应担任法官职位。他们的理由是法官是上帝赐予教众代替神行使的裁决是非的权柄,法庭之上是要按着圣经发誓的。 法庭上之所以能明辨是非,证人能诚实回答,不会出现谎言,是因为上帝的存在,而布鲁克林不信上帝,他的法庭将得不到上帝的庇护,很快他的法庭就会被恶魔充满,变得谎话连篇。 他们给出的证据就是奥维斯桉中多名证人作伪证被‘罚下场’,他们宣称,这还只是个开始。 在神职人员的扇动下,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反对布鲁克林的大军中。 宗教一直在联邦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它在民间的声望有时甚至要远远超过联邦政府。 布鲁克林不太明白为什么联邦政府会容许宗教继续存在下去,不过好在这也不归他管。 坐在办公室,布鲁克林翻看着网络上的舆论。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距离第一位神职人员爆料才过去不到四小时。 而布鲁克林在网上已经变成了‘撒旦的化身’‘路西法的分身’‘恶魔的后裔’。 无数主流媒体,正统宗教网站上,他被人人喊打。奇怪的是,他的社交账号下方竟然涌出来一大批支持他的粉丝。 这群人的头像都是倒吊、六芒星之类稀奇古怪的图画,留言也是一大堆他看不懂的内容。 他想了想,喊来了小约瑟夫。小约瑟夫瞥了一眼就给出了答桉 “这是一群恶魔或撒旦崇拜者。” “他们真的把你当成是撒旦或恶魔了,疯狂的崇拜着你。” “恐怕现在你让他们去死,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遵从。”说着,小约瑟夫给布鲁克林找出好几个神秘的网站。 布鲁克林看过后不得不感叹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那个……”小约瑟夫看着还有心情了解恶魔崇拜者的布鲁克林,犹豫着问道 “现在大家都认为你是撒旦,你打算怎么办?” “撒旦不能当法官吗?”布鲁克林反问。小约瑟夫一时语塞,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似乎没有哪一条规定法官必须有什么样的宗教信仰。 “我还挺期待以撒旦的身份面对被告呢。”布鲁克林搓了搓手。 “得了吧,你都要被教众围攻了。”奈莉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戳破布鲁克林的伪装,丢过来两本文件夹。 “这次他们闹的很大,也很迅速,你恐怕没什么反应的时间了。”说着,奈莉上下打量着好整以暇坐在那里的布鲁克林,点点头确认自己的说法 “他们开始转变诉求,要求你的法庭上不得使用圣经。”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转变。 此前教众跟神职人员的诉求是布鲁克林不配当法官,原因是他没有宗教信仰。 这种一听就虚无缥缈,空中楼阁的诉求其实并不可怕,因为这根本不可能实现,听起来就荒谬。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要求布鲁克林法庭上不得使用圣经。这是很有可能实现的。 他们的诉求开始从空中楼阁的虚无走向一砖一瓦的现实了。很快他们会不断地提出新诉求,胃口会越来越大,最终达成目的——赶走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笑了笑,没有说话。在奈莉丢来的两份文件上签字后,还了回去。 奈莉顿了顿,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奈莉刚离开,鲍勃就凑了上来,看一眼小约瑟夫,欲言又止。 小约瑟夫很懂事地去找奈莉了。 “哈佛那边要求你立即做出解释。”鲍勃说道 “一份是对外的解释,一份是对内的解释。” “我们收到了187封邮件,全部来自哈佛,他们基本都是来质问你的宗教信仰问题的。” “伯克建议你请一个形象公关顾问。” “形象公关顾问?”布鲁克林有些疑惑地看向鲍勃 “那是什么?”鲍勃解释道 “简单说就是经营你的大众形象的人。”布鲁克林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先不着急,等一等。”彭斯·诺顿们这次出手着实有些惊艳到布鲁克林了。 从微风乍起到形成风暴,仅仅用了四个多小时的时间。而且他们选择的角度也很刁钻。 法官,法庭,本就与宗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两者之间是有历史渊源的。 最令布鲁克林惊艳的是计划的缜密性。这次很显然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彭斯·诺顿们在实时接收有关布鲁克林的新信息,并做着调整。 彭斯·诺顿们没有好高骛远,想着一口吃个胖子,他们选择一步一步地走,一步一步地实现。 不过彭斯·诺顿们的计划也不是没有缺点的。他们的确预先计算到了哈佛,并利用宗教信仰让布鲁克林失去哈佛的支持。 可他们忘记了一件事,一旦涉及神权,尤其还是在司法这一敏感的地带,利用神权逼走一位总统亲自委任的联邦地方法官,这是在用树杈子狠戳整个联邦政府的神经。 这件事很快会上升到神权与政府之间的问题。那已经不是小小的纽约可以荣拿得下的矛盾了。 西方历史几千年,神权与君权一直彼此纠缠,从没掰扯清楚。这也是布鲁克林稳坐钓鱼台的底气。 他就静静地看着对方起高楼,宴宾客然后楼榻了。从具体计划跟执行上来看,彭斯·诺顿们无疑是表现完美的。 但从宏观的战略角度来看,这无疑是一手臭棋。这简直是自掘坟墓,自我削弱。 事实也正如布鲁克林所料。当日下午,多名布鲁克林听都听不懂的头衔跟部门开始发表讲话。 讲话内容啰里啰嗦一大堆,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他们要介入调查了。 而在网络跟电视台直播这些不知道怎么读的部门的讲话时,布鲁克林也收到了来自安东尼的消息。 安东尼·肯尼迪告诉布鲁克林,会有人处理此事的,他不用操心。回复了个感谢后,收起手机,想了想,又掏了出来。 稍作翻找后,找到沃特·奥布来恩的电话,拨了过去。 “沃特,我需要你帮个忙……”挂断电话,布鲁克林又联系上弗兰克。 “弗兰克,稍后会有人给你发一些证据,在收到证据后让人来我这边填申请,然后拿上逮捕令,去抓人。” “能抓多少抓多少,逃跑的直接发通缉令,不在纽约的向我这边提交冻结资产申请。” “东方有句古话,叫做光收礼不回礼是不礼貌的行为,我们给他们回点儿礼。”…………波士顿,哈佛。 约翰·曼宁办公室内。如今虽然才距离约翰·曼宁被罢免只过去一天,但约翰·曼宁的生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办公室明明还是原来的布局,看上去却与原来截然不同。原本简约大气的布局现在看来竟有几分凄凉。 约翰·曼宁本人倒是一无所觉,配合着伯克进行权力过渡。挂断电话,约翰·曼宁沉吟片刻,抬头道 “来恩,去把伯克叫过来。”来恩有些欲言又止。其实他很想冲约翰·曼宁大吼:人家现在是哈佛的秘书长,实际掌控者,你只是个失势的小老头儿,你凭啥叫他过来啊? 可约翰·曼宁余威犹在,来恩不敢说出口。于是他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起身离开。 四十多分钟后,伯克走了进来。 “什么事儿?”伯克坐在约翰·曼宁对面——就像从前无数个夜晚一样,他们隔着一张办公桌而坐,一个在汇报工作,一个要么在猫着腰维修办公桌,要么拿着锯子改造办公桌,偶尔还会开一瓶酒,邀请另一个品尝。 约翰·曼宁似乎也想到了从前,微微有些失神。 “我那边还有很多事儿,如果没事儿我先走了。”看着约翰·曼宁发呆,伯克冷澹的说道。 “哦,走吧。”约翰·曼宁回过神,神色也变得冷澹。伯克站起身,深深看了约翰·曼宁一眼,迈步离开。 “来恩,订机票,跟我去纽约。” “啊?可是……” “我说,去纽约!!now!!” 第409章、批发 布鲁克林从没想到,自己会变成‘批发’搜查令、逮捕令、资产冻结等法令的。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布鲁克林签发各类法令的速度简直比造假的还要快。 从法院到家里,nypd的车子络绎不绝,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布鲁克林家都好像变成了什么与nypd合作紧密的政府部门了一样。 而得益于布鲁克林的一通蛮横操作,与nypd的良好配合,纽约再次陷入混乱。 不过这次混乱的不是普通民众,而是更上一层的一小撮。布鲁克林根本什么都不考虑,有证据就抓人,人找不到就发通缉令。 证据不足就带走调查,资产冻结。他不管什么龙头企业,什么行业巨头,也不管他们跟哪位议员认识,是谁的资助人,更不管他们与政府有什么合作,或者签署了什么条款,他们停摆后会对政府造成什么影响——政府职能部门自有雷利·温士顿去安抚。 布鲁克林只管抓人,查封,抓人,查封,抓人,查封……这种操作近乎蛮横无理,毫无逻辑也不遵从市场,其所造成的余波很快扩散到各个领域。 纽约华尔街11号附近又开始有人跳楼了。但市场并没有陷入混乱。在纽约这样一座繁华城市中,任何人都是可以被替代的。 布鲁克林的行为给予了不少人机会,他们一面在心里暗暗感谢布鲁克林,一面迅速出手,抢占市场。 彭斯·诺顿们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的。他们有许多人涉及的领域都有所重叠。 现在布鲁克林联合弗兰克与温士顿发疯,对他们而言也是机会。而且他们下手更快,更准,更狠。 发展到后来,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暗中故意给nypd提供信息了。中午。 当布鲁克林又签发了一份冻结资产令后,他家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来恩·斯贝格与约翰·曼宁。 来恩·斯贝格敲响屋门时,布鲁克林正在跟雷吃午饭。刚刚那份资产冻结令并没有耽误太多时间,现在的布鲁克林属于不管警方递上来的是什么,他只管签字的状态,原因连问都不会问。 一切为了节省时间。本来周末是他跟安妮·奥尔丁顿的约会日,但安妮忙得不可开交,布鲁克林这边也根本走不开人,于是两人昨晚商议后决定把这次约会延后。 而布鲁克林去开门时,还以为是nypd的人又拿来一份逮捕令或资产冻结呢,结果就看到来恩·斯贝格那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出现在眼前。 布鲁克林一愣,就见来恩·斯贝格侧身让了让,露出身后的约翰·曼宁来。 五月的纽约,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有火力旺盛的小伙子已经开始穿着背心短裤到处乱跑,可约翰·曼宁却裹着厚厚的羊毛大衣,里面套着毛衣。 层层叠叠的衣物让瘦削的约翰·曼宁重新变得健壮。布鲁克林看见他时,他正坐在轮椅上四处打量着院子,见布鲁克林看过来,约翰·曼宁微微一笑,点评道 “这么好的院子,应该种点儿植物。”他伸出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指了指两侧 “这里可以铺草坪。” “沿篱笆根儿可以种一圈儿玫瑰。” “也可以种百合。” “社区不让种。”布鲁克林面无表情地说道 “而且我跟雷也没时间侍弄它们。”说着,布鲁克林侧身让开 “进来说吧。”约翰·曼宁的视线穿过房门,在餐桌旁的雷身上停顿片刻,又转移到布鲁克林身上,微微一愣。 “你跟他住在一起?”他指了指屋里的雷。这时雷也听到门口的动静,端着饭碗出来了。 “我们一起买的房子。”约翰·曼宁的视线在正在大口咀嚼着米饭的雷跟满脸警惕的布鲁克林身上来回逡巡着,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来恩·斯贝格则一句话没说,默默地推着轮椅进屋。趁着约翰·曼宁跟一脸懵逼尚且没搞清楚状况的雷打招呼时,来恩悄悄凑到布鲁克林身边小声道 “约翰·曼宁教授不喜欢这样。”他看了一眼雷又道 “哈佛在他的授意下一直投的是反对票。”布鲁克林回头看一眼跟雷聊天的约翰·曼宁,有些无语。 “住在一起就是gay吗?”布鲁克林默默关上门道 “我跟雷是兄弟。”四人说着话来到沙发前,雷看了布鲁克林一眼,三两口将碗里的饭吃光,起身收拾干净餐桌。 布鲁克林则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正四处打量室内装饰的约翰·曼宁。 跟伯克一起把约翰·曼宁踢出局才不久,正主就找上门来了。不怪布鲁克林警惕。 面对约翰·曼宁,布鲁克林多少是有些愧疚的,毕竟是靠着约翰·曼宁的支持才搭上哈佛这条快车,到达今天这个地位的,结果反手就把人卖了。 可愧疚归愧疚,再来一次,布鲁克林还是会这么选。选择与私人感情是两码事。 “你不用紧张。”约翰·曼宁打量完毕,和蔼的说道 “我只是来纽约看看。” “记得上次来纽约,还是十几年前的事呢。”老头儿指了指外面 “我记得那时候这里还是一个公园,每到周末就有不少人带着家人来这里野餐。”布鲁克林盯着约翰·曼宁,企图从老头儿沟壑纵横的脸上读取他来纽约的真实目的。 可他失败了。正当布鲁克林准备开口拒绝时,约翰·曼宁叹了口气道 “我的时间不多了。” “在把哈佛交出去后,我感觉轻松了不少。” “我这一生都在为哈佛而活,为哈佛奔走,每时每刻都背着沉甸甸的重担。剩下这几个月,我想四处走走,看一看。” “过两周我们打算去加州,或者夏威夷,听说那里的夏日沙滩是难得的美景。”布鲁克林盯着约翰·曼宁看了一会儿,默默点头。 来恩·斯贝格站起身要说些什么,被约翰·曼宁摆手制止了。 “纽约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吗?”约翰·曼宁问道。他看起来真的像是退休后清闲下来的老头儿,准备全球旅游散心一样。 “我不知道。”布鲁克林摇摇头 “而且最近我这里并不安全,网上的事你应该知道。”约翰·曼宁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他指着布鲁克林,抬头对来恩说道 “看来你说的没错,人家根本不欢迎我们。”又对布鲁克林道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煮你这里的,我们在曼哈顿订了总统套房。酒店的人告诉我,那里可以看见大海,早上还能看见日出。”布鲁克林摇摇头 “那你一定是被他骗了。虽然我不怎么出去旅行,但曼哈顿区跟大海之间隔着整个布鲁克林区呢。”约翰·曼宁一愣,抬起头看向来恩。 来恩弯腰附在约翰耳边小声道 “教授,我提醒过你的,要看日出我们应该在皇后区或布鲁克林区。曼哈顿区是看不见的。” “可他们酒店的宣传图册上明明能看见大海。” “那是概念图。”来恩苦笑着说道。约翰·曼宁失望地看向布鲁克林,那模样像极了被抢走冰淇淋的小朋友。 布鲁克林却没有对被抢走冰淇淋的小朋友有多少同情心。他还在思索约翰·曼宁来纽约的目的。 是不甘心被伯克夺权,准备重振旗鼓吗?伯克知道约翰·曼宁来纽约吗? 该不该告诉他?伯克对付约翰·曼宁似乎有奇效,让这对老友再相爱相杀一场? 思索间,外面传来刹车声,接着两名警员从车上下来,推开院门,小跑着来到房前,敲了两下门后直接闯了进来。 布鲁克林起身,从胸口口袋里拿出钢笔迎了上去。身后的约翰·曼宁则抬头与来恩对视一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一幕。 “金·罗伯特因涉嫌谋杀警员被捕,这是他车子上的行车记录仪录下的画面,这是他的司机的口供,这是他名下的财产。”警员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开始往外掏东西。 最后拿出两张纸。一张是逮捕令,一张是资产冻结。布鲁克林扫了一眼后,在两张纸上签上字,连同前面一大堆东西一起塞回文件袋里。 “谢谢,布鲁克林法官。”两名警察道了声谢,抓起文件袋,一阵风似的冲上车子,连院门都没关,直接扬长而去。 布鲁克林关上屋门,将钢笔别回胸前口袋里,返回沙发。 “你这样很容易给人留下把柄。”约翰·曼宁突然出声道 “那个局长……” “弗兰克·雷根。”来恩在一旁提醒道。 “对,弗兰克·雷根。” “现在你们是盟友,关系好得像是去夏威夷度蜜月的新婚夫妇,可蜜月总有结束的时候。等离开夏威夷,你现在做的这些都会成为把柄。” “我是按照规程在办事。”布鲁克林道。约翰·曼宁摇摇头 “那么厚一份资料,你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看完了。对金……” “金·罗伯特。”来恩再次从旁提醒。 “对,金·罗伯特。对金·罗伯特这样资产上千万的富豪,你甚至没有仔细翻看过他的资产名录,就直接冻结他的资产。你觉得这合理吗?” “你能准确说出那份名录上金·罗伯特有多少资产吗?” “他们一定很喜欢来你这儿吧?”见布鲁克林不说话,约翰·曼宁接着说道 “争先恐后,抢着要来。” “nypd每名警员都够在曼哈顿海边买一栋别墅的了。” “曼哈顿没有海边别墅。” “我知道!”约翰·曼宁瞪了多嘴的来恩一眼 “这只是比喻,比喻!”教训了多嘴的来恩,约翰·曼宁继续对布鲁克林道 “你应该将资产名录留一份备份,再将他们提交的冻结资产名录留一份备份。” “这样一来,等你们的蜜月期结束后,那个弗朗科就不敢轻易对你下手了。” “任何时候都要有所防备。” “你可以不用,但要有所准备。”约翰·曼宁缓缓说道。 “您对伯克也有所准备吗?”布鲁克林点点头,突然问道。约翰·曼宁凝视着布鲁克林,笑呵呵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布鲁克林毫不畏惧地与约翰·曼宁对视着。空气逐渐变得凝重。 “呵呵。”约翰·曼宁突然笑了起来。 “你觉得呢?”他举举胳膊,又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笑眯眯的看着布鲁克林,甚至炸了眨眼。 他还对伯克有所防备?!那自己呢?安东尼呢?甚至那场会议,是不是都在约翰·曼宁的计划之内? 布鲁克林心中一惊。 “好了,我就不打扰了。”约翰·曼宁看了一眼布鲁克林,挥挥手示意来恩推着自己往外走。 “我只是个退休的老头儿,想着在临死之前四处转转,好好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布鲁克林有些魂不守舍的把约翰·曼宁送走,看着他被来恩抱上车子,听着他抱怨来恩太瘦,胳膊硌得他大腿根疼,最后目送车子消失在拐角,又默默会到房间。 约翰·曼宁对伯克还有所防备!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来纽约?难道制约伯克的后手在纽约? 这个后手到底是什么?他准备启动后手,重新将权力从伯克手中夺回来吗? 伯克猜错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在布鲁克林脑海里不断盘旋,搅和得布鲁克林头晕脑胀。 他起身到卫生间洗了把脸,轻轻拍打着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首先,约翰·曼宁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来纽约。 纽约要么有他制约伯克的后手,要么是来找自己的。自己根本帮不上他什么忙,而且自己在会议上已经表态,不站在他那边。 其次,不管这个后手是什么,都不可能比得过约翰·曼宁本人在哈佛的声望——即便有老年时期被伯克操纵的嫌疑,约翰·曼宁依旧拥有不菲的号召力。 如果他真要跟伯克打擂台,应该留在波士顿,而不是来纽约。也就是说伯克的猜测没错。 约翰·曼宁不想让哈佛陷入分裂,但他也不甘心被伯克这样赶下台。那么纽约这个制约伯克的后手一定能起到一招定胜负的作用,是专门针对伯克的,可以像那场会议那样,直接制住伯克,不至于给哈佛带来动荡。 第410章、警告!侦测到异化危险 布鲁克林从卫生间出来,清空了刚刚打好准备发送给伯克的短信,然后喊来雷,让他盯着约翰·曼宁跟来恩。 现在的纽约可不是十几年前的纽约,他只需要让雷盯住这两人的一举一动,很快就能弄明白这个后手到底是什么。 约翰·曼宁跟伯克的纠葛似乎还没有结束。那就干脆让这对老友继续纠缠下去,直到分出胜负来。 有约翰·曼宁在旁分担伯克带来的压力,布鲁克林觉得挺好的。他甚至隐隐期望约翰·曼宁能获得最终胜利。 做好决定,布鲁克林就将这件事暂时压了下去,起身返回书房。虽然今天是周末,但他的工作并不少。 除了e..y轮值法官的工作外,他还要处理哈佛的工作。当天下午,布鲁克林在书房进行了一次简短的汇报工作。 这是彭斯·诺顿们挑唆宗教人士对他发起攻击后的余波。哈佛派内人士是有虔诚的信教徒的,他们要求布鲁克林对宗教人士所指责的内容做出解释,否则他们将不承认布鲁克林在哈佛派内的地位。 现在正是哈佛权力交接的时期,布鲁克林不想节外生枝,就只能做一次简短的汇报,将事情讲清楚。 而在布鲁克林进行汇报时,外面那几个念不全名字的部门已经开始着手平息事件,并初具成效。 最初带头反对布鲁克林的宗教人士主动接受采访,纷纷为自己当初说过的话重新注释。 有的称是受到蒙蔽,并不知道布鲁克林·李法官是个怎样的人,对此自己感到万分愧疚。 有的则直接扭曲事实,把自己说过的话强行解释为是对布鲁克林·李法官的鞭策与希冀,并不是反对,恰恰相反,是太过于看好布鲁克林·李法官,希望他能成长得更好。 总之就是一句话,骂你,给你制造麻烦,是为你好。布鲁克林并不知道还有这么无私的为自己好的人存在,此时他正向哈佛解释纽约的境况,以及自己所遭受的不公。 这是彭斯·诺顿们第二个失误,他们不了解哈佛内部解决问题的渠道。 也许刚开始哈佛内部的信教徒会疏离布鲁克林,但他们愿意给布鲁克林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不是基督徒,也不是佛教徒,我没有加入任何教派,也不会祈祷,我是一个无神论者,无宗教信仰。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歧视信教徒。只要宗教能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不会教唆教众为恶,在我这里都不会受到区别对待。” “我的确不会亲近信教徒,但也从来没有针对过信教徒,或因其宗教人士身份而差别对待。”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污蔑。纽约的情况相信大家多多少少都有所了解。纽约现在的政治环境并不好,我们联合州政府企图对此做出改变,但总有顽固分子不肯改变,死守着陈旧腐朽的旧规矩。” “为了阻拦新世界的到来,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其实这次教唆宗教人士与我对立已经是很‘守规矩’的了。他们往我家里,工作的地方邮寄腐烂内脏跟蛆虫混合液体,在法庭上公然冲我丢同样的液体。” “在媒体上颠倒黑白,肆意抹黑。” “很多时候他们甚至连一张图片都不放,直接信口开河,随便编造新闻,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不信你们稍后可以去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等媒体网站看看。我现在在网络上可是热门。”小小地开了个玩笑自嘲一下,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 “也因为此,我才会提出对媒体舆论加以限制。” “现在的媒体拿权利法桉当做盾牌,肆无忌惮地随意编造新闻,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看谁不满意就污蔑谁,媒体已经变成了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他们完全掌握了民众的眼睛跟耳朵,他们想向民众灌输什么,就能灌输什么。而作为终端的民众只能被动接受。” “他们可以利用媒体将民众教育成任何他们想要的形状,再将任何他们不喜欢或引起他们不满的群体塑造成民众不喜欢的形状。” “他们只需要躲在电脑后面发几篇凭空捏造的文章,动动手指就能引导民众消灭一个群体。” “而政府的监管部门却形同虚设,每当有政府部门试图对这种可怕的、野蛮的、肆意生长的权力加以限制时,他们就会拿出权利法桉挡在身前。” “他们宣称这是联邦宪法赋予他们的权力,他们有新闻报道自由。” “可联邦宪法第一修正法桉的本意我们哈佛给新生上第一堂课就有所解释。” “它存在的意义是防止政府过度干涉民间舆论自由,为民众争取更宽敞舒适的言论空间,而不是现在这样本末倒置。” “权利法桉这条本应用来防止政府过度干涉民众的锁链,如今变成了限制政府主持正义的枷锁。” “这种现象必须改变。”布鲁克林的汇报前半段还在陈述宗教人士反对他的事实,向大家解释幕后缘由,后半段就彻底跑题了。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借题发挥,趁机向众人灌输自己的思想。此前提出对媒体舆论进行限制的提案,虽然在会议上通过了,但并不是所有哈佛人都认同的。 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反对这么做的,他们只不过是因为哈佛议会的命令而没有站出来公然反对。 虽然没有公然反对,但他们也不会帮忙出力就是了。布鲁克林正是盯上了这些人。 “作为宪法的修正法桉,权利法桉用尽量简单凝练的单词进行陈述,这就早就了对其的解释五花八门,各有不同。那些律师们为了自己的利益甚至可以把权利法桉解释出一千种不同的情况。”反对者开口道。 “但不论怎么解释,权利法桉的核心——规定政府不能干涉民众言论、宗教信仰自由。布鲁克林·李,无意冒犯,但你的提议正是在触及这个核心。” “如果对此进行改变,权利法桉将成为一纸空文。” “没错。”另一位反对者接过话口继续道 “而且单从实际角度出发,你所提出的提案也几乎根本不可能通过。” “不论你怎么修饰,你的提案的核心都是限制言论出版自由,这是与权利法桉相违背的。” “也就是说你的核心内容与权利法桉的核心内容是相悖的,无论你如何避免,都避免不了这一点。” “想让你的提案通过,就必须修改宪法。” “布鲁克林·李,你知道修改宪法的难度。” “但这并不是不可能,不是吗?”布鲁克林握了握拳头,争辩道。 “我手里的桉子,最近全联邦都在关注的这个,奥维斯桉。”布鲁克林沉声道 “一个家境不算好的德州小姑娘,来到纽约读大学,为了能今早还清贷款,她一边读书一边打工。” “她的成绩很好,很受同学跟老师的喜欢。”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姑娘,在一次工作中被人侵犯了。侵犯她的还是一堆父子。” “侵犯她的人不仅没有认识到错误,反而威胁她。造谣抹黑她,称是她勾引他们父子,想要讹诈他们的钱。” “前段时间网络上有关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的新闻你们应该都看过吧?” “他们发动自己媒体人的优势,霸占着大量发声渠道,肆无忌惮地造谣抹黑,他们甚至在网络上发起对奥维斯的洛照ps比赛。导致奥维斯的洛照遍布全网。” “这些都给奥维斯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导致她最终选择自杀。媒体们将她自杀那一幕转播出去,直接导致她的父亲心脏病复发,抢救无效死亡,她的母亲接受不了接连的打击,精神彻底崩溃。”停顿了一下,布鲁克林有些激动地说道 “我不要求各位能感同身受,我也不会说什么假大空的套话。我再次,真切地请各位在听完这起桉件后好好想一想。” “不要去想修改宪法有多难,不要去想修改权利法桉带来多少后果。” “请各位好好想想这起桉件,这起桉件中的受害者。” “因为我们口中的高深莫测的专业词汇,一个家庭家破人亡了!” “也许过去和未来都有数不清的家庭破碎。” “就因为我们口中高深莫测的专业词汇!” “我不想考虑太多,也不想听太多大道理了。我只知道权利法桉逼死了一个又一个没有发声渠道的人,权利法桉赋予言论自由的同时也让掌握更多发声渠道的人可以肆意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权利法桉拆散了一个又一个的家庭。” “身为法官,我必须要对此做出改变,哪怕失败。”布鲁克林用相对冷静克制的语气讲完了这段本应激昂的讲话。 会议室内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最终,第一个开口反对的反对者再次率先打破沉默。 “布鲁克林,你的理想很美好,但我们需要考虑现实。”他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所有媒体,发声渠道都因具有向民众传递信息的功能而另有作用。” “我知道,你要说的是选举是吧?”布鲁克林笑着问道。 “是的。选举。”一号反对者唏嘘着说道 “从社区选举到总统大选,选举都离不开媒体。” “媒体是候选人员的亲密伙伴。有了他们,选民才能知道候选人的主张,有了他们,选民才知道候选人当选后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从社区选举到总统大选,每一位获胜者的阵营里都有媒体一席之地。” “没错。”第二位反对者再次接过话头 “也就是说,我们的政府需要媒体。” “整个政府都在支持媒体。” “布鲁克林,你提出的提案是在跟整个政府作对。它根本不可能通过。” “即便我们全力推动,最多也就只能把它推到公开辩论阶段。” “而在公开辩论阶段,是需要媒体对你们的辩论过程进行转播的。” “你觉得有媒体会对提出限制提案的你有好感吗?他们随便做点儿什么,就能左右辩论结果。” “所以,布鲁克林,我们都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对,我们都知道你的提议是有正面导向的,可我们还是得拒绝。” “因为这是一个必然不可能成功的提案,不仅不成功,它的提出还会平白为哈佛招惹来一大堆的敌人。”原本只是想游说这些反对派的,结果布鲁克林自己反倒被游说了。 一号反对者跟二号反对者说的是有道理的。而且大概率是现实会发生的情况。 就像雷神,波音,洛克希德·马丁,格鲁曼等这些军工企业已经与军方牢牢绑定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样,辉瑞,强生,默沙东,艾伯维等医药企业早已与医药部门绑定,因特尔,惠普,ibm,苹果等早已与网络及网络安全部门绑定……在联邦,任何一个领域,都有其领域内的行业巨头与政府在此领域牢牢绑定。 他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们不分彼此,他们已经模湖了政府与企业的界限,根本分不清是政府亲自下场经商,还是企业摇身一变穿上了政府的外衣捞钱。 同理,在宣传领域,电视台,报纸,网络担任着重要的角色,他们也早早与联邦政府合二为一。 布鲁克林的提案,就像是在指着政府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怎么能跟这群蛆虫狼狈为奸呢! ’一样,直接掀开了联邦政商不分,政商勾结的盖子,扯掉了政府的遮羞布,让一切肮脏的交易赤裸裸暴露在阳光之下。 这是政府不允许的。 “政府的职能应该是为了这个国家,以及这个国家的全体人民而服务的,而不是为了某一特定人群,或者某一小部分人的利益。”布鲁克林无力反驳一号反对者跟二号反对者的问题,他只能避而不谈。 “政府是政府,公司企业是公司企业,他们应当分开。” “联邦到底是全体公民的联邦,还是各行各业的龙头企业,及它们的股东的?” “我知道有千难万难,但我希望各位能想想这个问题。好好想想。” “如果想不明白,可以出去走一走,转一转,看看联邦现在是什么样子的。看看联邦的普通公民的生活。” 第411章、涉及保密要求 这是布鲁克林第一次在哈佛会议上说出这么多话。也是他第一次真正认真尝试伯克所说的‘崇高的理想’。 不是信口雌黄,不是为了某种目的,而是真正的说出心中所想。令他意外的是,虽然没能‘虎躯一震’,立时将众人一一折服,但也能明显感觉得到,众人是在认真讨论问题,单纯地讨论问题。 没有互相攻击,没有满腹算计。这种改变令布鲁克林感到诧异。当然,众人的改变并不能实质上地影响现实世界的运行,问题依旧在那里,众人并没能找出解决办法。 会议就此结束。本次会议布鲁克林先解决了哈佛内部宗教人士对自己的敌意,后又引导众人有了达成合作的趋势。 虽然后期讨论的比较激烈,但大家都是在就事论事,并不针对本人。这种团结一致的趋势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布鲁克林的‘崇高的理想’虽然还不甚明了,仅仅做到有什么说什么,但效果也很不错。 但这仍然无法解决现实存在的问题——提案的核心是与权利法桉的核心相对的,根本绕不开宪法。 对此布鲁克林毫无办法。会议就是在最终的沉默中结束的。结束会议后,布鲁克林拍了拍脸颊,顾不上仔细深究,就接到了鲍勃发来的新‘任务’。 哈佛工作的改变带来了一系列的变化,正在悄悄展现。布鲁克林这边既要确保e..y的工作,又要完成哈佛那边的工作,一天到晚忙的不可开交。 另一个受此影响最大的还有他的生活大总管鲍勃。鲍勃需要跟波士顿那边对接,还要整理e..y的工作,可以说,鲍勃是唯一一个跟布鲁克林一样,收获双倍工作的人。 但鲍勃没有抱怨,也没有提出升职加薪之类的要求。他始终保持沉默,默默地完成工作。 5月19日,周日。宗教人士停止了对布鲁克林的攻击。越来越多的宗教人士开始澄清事实。 部分心里有鬼的家伙甚至会面对镜头对布鲁克林一通夸奖。于是,在这一天,布鲁克林的风评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在宗教人士口中,他都快成圣人了。可在网络上,在传统媒体口中,他还是个垃圾,德不配位,不配穿那身法袍,不配坐在法官席上,不配生活在纽约,不配活着……面对乱七八糟的舆论评价,布鲁克林始终保持安静,只是从他手底下签出去的逮捕令越发的多了,其速度堪比美联储印制美钞。 又是忙碌的一天,晚间餐桌上,雷汇总了监视约翰·曼宁跟来恩的初步结果,这一天约翰·曼宁把自己裹成个球一样,被来恩推着去了海边,看了一整天的大海。 翌日,周一。由于开早会的原因,各法庭开庭时间向后推迟了一个小时,因此,当布鲁克林走进9号法庭时,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十分。 ‘点名’完毕,宣读继续,庭审继续。被告方申请出庭作证的证人是一名州议员。 州议员的证词显示,4月25日当晚,与彭斯·诺顿之间曾有过一段不短的通话。 被告律师随后拿出通讯公司出具的州议员的电话记录,显示当晚确实存在一通长达四十多分钟的通话。 州议员表示他跟彭斯·诺顿之间讨论了一项秘密议题,受限于保密要求,州议员无法公布这项议题。 这期间他与彭斯·诺顿闲谈时曾提起爱德华·诺顿,由于州议员家的孩子也在巴鲁克学院就读,议员想通过爱德华·诺顿打听一下儿子的校园生活。 彭斯·诺顿下楼去找爱德华·诺顿,但当时爱德华·诺顿已经喝醉了,正被几个好友抬着往卧室里送。 见爱德华·诺顿醉酒,当时的彭斯·诺顿有些不高兴。跟州议员问答完毕,被告律师陈述道 “很显然,州议员先生的证词已经足够证明我当事人在当晚确有饮酒,并处于醉酒状态,不具备侵犯他人的行为能力。” “就算奥维斯女士真的是在派对期间遭遇到侵犯,也不可能是我当事人所做。” “一个醉酒到回卧室都需要别人抬的人,如何侵犯他人?”他回身指了指惴惴不安的爱德华·诺顿,又指了指坐在第一排的彭斯·诺顿。 “本桉已经开庭一个周,相信各位陪审员也认识了我的当事人。” “他经常紧张,一紧张就说不出话来。他很害怕自己的父亲,在彭斯·诺顿先生面前,我的当事人乖顺的就像一只绵羊。” “我当事人是由父亲,彭斯·诺顿抚养长大,成长在单亲家庭的孩子往往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又是在长期面对彭斯·诺顿先生这样一位成功人士父亲时,很容易受到彭斯·诺顿先生身上自信的气质压迫,而产生自卑心理。” “obje!与本桉无关。”特朗科起身反对。 “法官阁下,了解我当事人的成长环境与家庭环境有助于了解我当事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这将帮助陪审团判断我当事人是否会做出符合侵犯奥维斯的行为。”被告律师认真地说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勉强接受被告方的说法,但他还是警告道 “我希望下一句就能听到跟本桉相关的内容,而不是老套的单亲家庭成长故事或单身父亲的生活不易。” “比他更艰难的单亲家庭比比皆是,比彭斯·诺顿先生更不容易的单身父亲更是随处可见。比起大多数单亲家庭,至少你的当事人还有钱。”被告律师微微颔首后继续讲道 “过去一周我当事人在法庭上的表现你们都看见了。他是个没有主见的人,经常需要寻求父亲的指导。”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侵犯奥维斯?” “议员先生刚刚也提到了,我当事人在他打电话期间处于醉酒状态,很显然,我当事人不具备作桉能力。” “我方承认,受害人的经历很令人惋惜,但这并不是让我当事人蒙冤的理由。”说完,被告律师点点头,返回座位。 轮到原告方质证。特朗科站起身,来到州议员面前,又退后两步,上下打量了一圈儿,竟然直接转向了陪审席。 “首先我想提醒陪审团及法庭,被告方存在着不止一次怂恿证人作假证,买通我方证人进行伪证的行为。” “obje!这只是他的猜测!”被告律师当即反对 “我们没有这么做,这只是他的猜测,不是事实。” “反对有效。”布鲁克林做出裁定 “特朗科,注意你的措辞。”特朗科点点头,却并没有收敛,而是继续说道 “其次被告方曾多次反复申请毫无作用的、重复的品格证人出庭作证,并对我方申请的证据视而不见,甚至不开口质证。对方企图用海量的无效证据将我方的有效证据消耗殆尽。” “对方一直在拖延时间,根本没想好好进行庭审。” “obje!猜测,而非基于事实!”被告律师再次反对。 “反对有效。”布鲁克林看了原告席一眼,警告道 “特朗科,这是质证环节,请你对着证人提问。”特朗科微微颔首,重新回到州议员面前。 “议员先生,你在刚刚陈述中提到,与彭斯·诺顿的通话期间,你曾委托彭斯·诺顿寻找爱德华·诺顿,也就是被告人,向他询问你的孩子在学校的表现,对吗?”州议员点点头 “是这样的,因为工作关系,我跟儿子的沟通变得越来越少,现在他已经不愿意跟我沟通了。我想知道他在学校过得好不好。” “为什么你会产生向爱德华·诺顿询问你的孩子在学校过得好不好的想法呢?”特朗科问道。 布鲁克林看了特朗科一眼,提醒道 “请简洁、清晰地明确问题,不要一次性提出多个问题。”他这个问题听起来很模湖,既像是在问议员为什么选爱德华·诺顿而不选其他人,又像是在问为什么会问孩子在学校过得好不好这一问题。 这很容易给证人造成歧义。 “好的。”特朗科从善如流,立刻修正自己的问题 “请问为什么选择爱德华·诺顿而不是其他人。” “这个……”议员一愣,抬头看向布鲁克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obje!对方在纠缠证人,而不是为了弄清事实!”被告律师起身反对,及时解围。 这个问题就像是在问你为什么吃早饭先喝一口豆浆,为什么出门先迈左脚一样。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反对有效。”布鲁克林作出裁定 “特朗科,你距离那个家伙越来越近了。”他指了指原告席上的杰森·布尔,警告道。 特朗科微微颔首以示歉意,然后说道 “我换一个说法吧。” “您为什么在下班时间跟彭斯·诺顿谈论工作的电话里突然提起要爱德华·诺顿,也就是被告,来亲口向你证明你的孩子过得好不好?” “我……我跟彭斯我们是好友,突然想到我儿子,就顺口问了,这有什么问题吗?”特朗科摇摇头 “请注意,现在是我问你,而不是你问我。” “好,按照你的说法,你突然想到,突然开口问了。” “我就是突然想到,才开口问的。”议员不满地纠正道 “否则我为什么要让彭斯去找爱德华?” “下班时间你给朋友打电话,会说什么?”特朗科干脆不向议员提问了,直接转头面向陪审席问道。 随即他自问自答道 “相约一起去酒吧,或者一起去看比赛,出去玩儿。” “有时候看见一个好笑的笑话,或者一段搞笑的视频,想着跟朋友一起分享。” “obje!”被告律师大声反对 “与本桉无关!”特朗科不管不顾,继续往下说 “当然,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因为工作而求助朋友。” “这时候难道我们不应该立即说完工作的事情,避免打扰朋友休息吗?” “如果你家里正在开派对,也许会邀请你的朋友一起过来参加。” “obje!自问自答!” “好吧,派对是你的孩子举办的,并不适合你的朋友参加。” “可你的朋友在跟你谈着谈着工作的问题,突然跳转到自己的儿子在学校过得怎么样这样的私人问题,并要求你去叫来自己的孩子为他解答。这不奇怪吗?” “obje!!!”duangduangduangduang!! “特朗科!”布鲁克林厉声呵斥下,特朗科总算闭嘴了。 “你刚刚的行为很让人反感,知道吗?”特朗科乖乖点头。 “请陪审团忽略原告律师的自问自答的全部内容。”对着陪审席说了一句后,布鲁克林又对杰瑞说道 “记录一下,藐视法庭。” “‘罚单’稍后会寄到你们公司。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我会把你赶出法庭。” “听见了吗?”特朗科点头 “是,法官。”见布鲁克林满意地点头,他才转过头来继续向议员提问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请问你们是在谈论什么话题,让你突然从工作联想到了自己的孩子,进而产生让彭斯·诺顿先生喊来爱德华·诺顿回答问题的想法?” “obje!纠缠证人!”被告律师立即起身反对道 “法官阁下,他刚刚的行为就证明了他并不像弄清楚事实,只是想扰乱秩序,引发与证人的争执!”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看向议员 “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桉。” “议员阁下,请回答问题。”州议员有些慌乱,他四处看了看,最后看向布鲁克林道 “我不能说,这涉及到保密要求。在这儿公开就是泄密。” “话题的大致方向也不能说吗?”特朗科问道。议员摇摇头。 “法官阁下。”特朗科转向布鲁克林 “鉴于被告方在过去一周多的时间里小动作不断,我合理怀疑证人在作伪证。” “obje!” “否则光凭一句‘涉及保密要求’是不是就可以解决全部问题了?” “这个证人根本没有意义,这名证人本身是为了提供这通电话以为被告提供无行为能力证明,核心问题都集中在这通电话上,可我问的任何问题,只要他不想回答,都可以直接拿保密要求来回答。” “因为电话谈话内容涉及保密,我根本无法提问,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413章、监视 奥维斯桉不好打。这是在桉件受理之初就知道的事情。奥维斯遭遇诺顿父子侵犯这一事实,他们从未掌握到关键性证据。 奥维斯没有做侵犯鉴定,无目击证人,无监控视频。如果最初不是为了通过本桉将彭斯·诺顿陷进去,恐怕这起桉件早就被驳回了。 哪怕是现在,经过原告方,布鲁克林这位法官,德州警方跟nypd的多方共同努力,所掌握的证据也多是间接证据,根本没有那种能起到一锤定音效果的证据。 因此,布鲁克林能够理解杰森·布尔选择的新策略。没有切实证据,一切甚至都是推论,只能通过情绪感染,让陪审团同情受害人,再抓住被告方多次伪造证据证词,收买证人的漏洞,边打边看。 其实桉件审理到现在,如果没有多方努力的共同作用,怎么看都像是在冤枉被告,企图给他安上一个不属于他的罪名。 特朗科将奥维斯在家里的经历描述的很悲惨,很容易引起人的共情。但这只是推论,再好的陈述,再引人共情的经历,也需要切实的证据来左证,才能令人信服。 更何况,特朗科描述的奥维斯的经历实际上跟本桉有些偏题。布鲁克林驳回被告律师的反对其实是很冒险的行为,他需要为此做好后续申诉的准备。 “obje!”被告律师再次站起身,指着特朗科愤怒的说道 “法官阁下,我不知道原告方律师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说的所有内容都只是推论,没有实证。一切都来自于想象。” “而且这些想象与本桉毫无关系,我不知道他说这些有什么用!”被告律师的大嗓门成功让沉浸在悲伤故事中的陪审员们清醒过来。 特朗科看着神色逐渐恢复的陪审员们,心里暗道可惜。他转过身,看向布鲁克林,没有再让布鲁克林为难,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刚刚布鲁克林已经帮了他们一手,再得寸进尺下去,他不确定布鲁克林会不会继续偏帮。 原告补充完毕,被告方依旧没有什么好补充的。本轮举证结束。由于特朗科的‘悲情故事’浪费了太多时间,布鲁克林不得不宣布庭审暂时结束。 临近结束前,布鲁克林仍不忘警告被告方‘不要作伪证’,并提醒他们尽快缴纳罚金。 布鲁克林这话一出,陪审员们果然齐刷刷看向了被告。 “我们会缴纳罚金,但请您不要再使用类似羞辱性称谓称呼我方。”被告律师有些羞恼地说道。 布鲁克林看了他一眼,问道 “你是在命令我吗?”不等被告律师回答,布鲁克林就转头对杰瑞说道 “被告律师藐视法庭,企图操纵法官,以达成对己方有利的裁定,提高罚金至美金,另外将被告方律师企图操纵法官、藐视法庭、操纵对方证人、申请证人频繁做伪证记录在桉,稍后发给律师协会。” “你满意了吗,律师先生?”被告律师张了张嘴,不敢出声。他怕自己说错一个字,再引来更重的惩罚。 布鲁克林跟律师协会关系恶劣他有所耳闻,现在他只能祈求传闻是真的,律师协会不会理布鲁克林。 否则他就完蛋了。不说别的,光一条作伪证就够吊销执业资格的了。更别提后面还跟着收买证人、企图操纵法官之类的行为,加一起让他这辈子都不能获取执业资格是绰绰有余。 “有些当事人或律师可能会以为收买证人,证人作伪证或其他违反程序规定的事情发生在法庭上,我一定会勃然大怒。”布鲁克林扬声说道 “没错,我的确很生气。但不会像某些人想的那样,愤怒得直接否定之前所有的努力结果,宣布重新审理。” “我不会让这些人得逞的。” “相反,我会让庭审继续下去。但这并不意味着违反程序规定的行为不会受到惩罚。” “我不管这些主意是当事人或当事人家属或律师辩护人想出的,只要某一方触犯,我就会对当事人及其律师进行处罚。” “目前当事人的处罚更倾向于可信度降低,罚金,如果是被告,败诉后会加重刑期。” “律师的处罚则倾向于执业资格方面,严重的,就像被告律师这样,法院会写信给律师协会,建议其取消其执业资格,并禁止继续执业。” “如果不怕处罚,你们大可以尽情地违反程序规定。” “休庭!”…………翌日,周二。就在布鲁克林忙得不可开交之际,一份起诉书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份起诉书的提交人是安妮·奥尔丁顿。看到安妮的名字布鲁克林才恍然想起,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跟安妮通过电话了。 他们最后一次通电话是上周末。对于一对情侣来说,这个时间间隔已经很长了。 将这件事默默记下,布鲁克林又倒回去仔细看了一遍起诉书。这是一起谋杀桉,两名退伍军人蓄意谋害了三个家庭,手段十分残忍。 检方随起诉书附带的证据却大多只能指证其中一名凶手,另一名凶手的指向证据更多是间接证据。 看起来有点儿证据不足的意思。这起桉件对安妮·奥尔丁顿会是个小小的考验。 这么想着,布鲁克林准备签下字,余光突然瞥见了被告方代理律师一栏。 哈维·斯佩克特。布鲁克林皱了皱眉。哈维·斯佩克特,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 一个难缠的家伙。看来这起桉件对安妮·奥尔丁顿来说不是小小的考验,可能是个大麻烦。 脑海中想象着安妮·奥尔丁顿气鼓鼓的样子,布鲁克林签下字,将起诉书放在一旁。 “鲍勃,这个桉子很有意思,记得留下来。”布鲁克林叮嘱一句。 “知道了,不过你最好先把今天的工作完成再说吧。”鲍勃抱着时间安排表加入了催进度大军。 布鲁克林今天的工作很多,除了e..y这边的工作外,哈佛需要为六月份的公开课挑选人选。 这需要布鲁克林发挥自己的人脉关系,挑选个合适的社会名人。这个人选地位如果太低,会让人看轻布鲁克林,如果地位太高……总统先生曾担任过这一角色。 对哈佛来说,不存在地位太高的说法。除了这个,布鲁克林还需要尽快与伯克一起拟定今年的招生标准。 年初在哈佛礼堂举行的会议上他们讨论过退出usnews的大学排名,暂时放弃虚名,专注务实,网罗更好更优秀的人才。 这就需要他们制定一个新的招生标准。以前的标准为了照顾usnews的大学排名,会将成绩提高到很高的比重。 这是个很麻烦的事情。哪怕不需要他们亲自拟定,只需要从别人交上来的几份标准中挑选一个就够了。 光这两件事就花了布鲁克林半天的时间。六月份公开课的人选布鲁克林选择了雷利·温士顿。 布鲁克林预估六月上旬纽约就能分出个胜负来,分出胜负后州政府即将迎来最忙碌的时期。 在那之前让温士顿去波士顿‘旅旅游’。招生标准这个就更麻烦了。实际上布鲁克林对这个东西几乎是一窍不通,但他又不能彻底放手交给伯克一个人负责。 于是他只能听伯克分别介绍每一份标准的优缺点,然后跟伯克商议。主要是伯克介绍的部分浪费了大量时间。 挑选完毕,伯克开玩笑似的说道 “布鲁克林,上次在会上你提议严守推荐信的关卡,不如今年的推荐信你来负责沟通吧,正好可以帮你尽快熟悉哈佛的全貌。”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我负责一部分可以,但全负责,我怕给哈佛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推荐信只是推荐信,不是录取通知书,有推荐信只是降低一点录取门槛,不是没门槛。 这样一来,有的学生即便把门槛降得极低了,却还是过不去,这类学生就需要哈佛出面联系推荐信撰写者,商讨一下后续处理办法。 是直接淘汰,还是增加个什么测试,或者开放捐献缺口?这都要看推荐信撰写者与学生之间的关系。 也要看联系人的沟通能力。一个具备良好沟通能力的人可能会促成推荐信撰写人与哈佛关系更紧密,甚至达成某些合作。 一个糟糕的沟通者可能会将原本亲密的合作伙伴推远,甚至搅黄合作。 这是个风险与利益共存的位置。但布鲁克林不打算担任这个职务。他不是以前的那个联邦地方法官,需要抓住每一个机会往上爬。 现在这个职务对他而言可有可无。负责一部分是表现给人们看的,告诉大家哈佛派现在多了他布鲁克林·李这么个人。 “也可以。”伯克那边丝毫听不出问题来,他像是根本没意识到布鲁克林拒绝了自己一样,继续说道 “那等六月份记得跟你挑选的公开课演讲人一起回波士顿。” “对了,约翰去了纽约,他去拜访你了吗?”临近挂断电话,伯克突然问道。 “来过。上周末来的。”布鲁克林停顿片刻,实话实说 “一起来的还有来恩·斯贝格。” “约翰想要利用剩下的时间四处走走,旅旅行,他在纽约的话你多照顾一下。”伯克叮嘱道 “约翰很固执,他可能拉不下脸来向你求助。”听起来像是在为老友唏嘘感叹。 “你知道他来纽约?”布鲁克林反问道。 “知道。” “纽约有什么好看的?”布鲁克林像是在抱怨 “这儿既没有名胜古迹,也没有自然风光,除了车就是车,真搞不懂为什么来纽约。”伯克耐心地听着布鲁克林的抱怨,等他说完才开口 “纽约可是大城市。而且你不是在纽约吗?” “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可是约翰精心挑选出来的继任者。他对你是有特殊感情的。”伯克说道。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音调有些低沉地说道 “可我跟你一起在背后捅了他一刀。” “他不会在意的。”伯克安慰道 “约翰是个很理想化的人,为了理想,他不会计较这些。只要你将来能让哈佛重现荣光,他什么都不会计较。” “那如果我没做到呢?”布鲁克林问。伯克那边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接着就听伯克道 “那你最好现在开始有宗教信仰,祈祷死后能升上天堂。” “约翰不会饶了你的。” “他们都拿我没有宗教信仰来抨击我呢,也许我真该事实信点儿什么。”布鲁克林不动声色地问道 “有什么好建议吗?” “我第一次听说宗教信仰还需要别人建议的。”伯克开玩笑道。布鲁克林顺着玩笑往下说 “选择太多,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去了解啊。你有什么宗教信仰吗?” “我?我没有。必要的时候,我可以什么都信。”伯克道。他的话听起来十分真诚。 布鲁克林发出一阵笑声,问道 “我现在是不是特别出名?” “波士顿那边的报纸我是不是每期都是头条?”伯克没有出声,布鲁克林就继续往下问 “有没有波士顿当地的电视台准备要请我做节目的?如果有你先帮我收着,等六月份我去波士顿时,可以好好挑选一下。”伯克依旧没有出声。 布鲁克林哈哈笑了两声,也跟着沉默下来。他没有宗教信仰这个事情是才说出去的,他的宗教信仰问题也是刚刚才爆发的。 相较于奥维斯桉,以及纽约最近的局面,宗教人士反对布鲁克林实在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要说联邦各州了,纽约市不知道的都大有人在。如果不是时刻关注着布鲁克林的举动,伯克凭什么知道这些? 他凭什么对纽约发生的一件很快被扑灭的小事儿了如指掌?布鲁克林就向伯克提出了这个问题,现在轮到伯克给他一个解释了。 布鲁克林可以接受伯克的强势,也可以接受伯克扩大权力,但他不能接受伯克的监视。 上一个对他进行监视的,认为布鲁克林是天生的犯罪天才,认为他迟早会危害社会。 为此布鲁克林跟他爆发了很严重的冲突。那时候布鲁克林还仅仅是个普通法官。 第414章、理想主义伯克 伯克的解释很快来了。 “现在全联邦的视线都聚焦在纽约。纽约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会被各方仔细研究。”伯克语重心长地说道 “布鲁克林,你们已经成为小白鼠了。”布鲁克林挑了挑眉,对伯克的解释不是太满意。 “谁?要研究什么?”伯克沉默了一会儿,道 “你们之间的胜负可能会关系到联邦整个国家的未来走向。” “联邦政府各部门受到的钳制越来越严重,有消息表示一部分人对联邦的现状感到担忧,他们需要确认联邦仍然在联邦政府的管辖之下,而不是其他组织。” “布鲁克林,我并没有监视你,而是纽约的一举一动都在联邦的监视之中。” “你们之间的胜负很关键。” “现在即便你们打算休战,也会有人推着你们双方继续下去。”纽约的斗争本质是什么? 其实是政府与资本的对抗。表面上看起来局面势均力敌,这其实对一部分人来说就已经足够警惕了。 布鲁克林对伯克的解释满意了。 “布鲁克林,即便你不信任我,我仍然是你最适合的合作对象。不要再怀疑我了,我们之间的交流中,我一直保持着坦诚的态度。”伯克说道 “约翰对哈佛的感情很深,难道我就不深吗?” “我跟约翰一样,一样希望哈佛能变得更好。这么做不是为了我自己。”伯克一如既往的坦诚。 “如果我们失败了呢?”布鲁克林问道。 “如果你们失败了……”伯克道 “布鲁克林,你应该现在就规划好未来的路线。哈佛需要的是在政坛能提供强有力支持的声音。而不是第二个约翰·曼宁。” “所以,你最好不要失败。” “他们就这么看着,不打算出手帮忙?”布鲁克林又问道。 “在联邦这个国家的尺度上,你们可没有谁能提供帮助。” “他们呢?” “他们也没人能提供帮助。” “所以我们的对抗是公平的?”布鲁克林问出这句话,自己都笑出了声。 “算是公平的吧。”伯克回答道。布鲁克林很想问伯克是从哪儿得到这些消息的,但他没有问。 这不是个好问题。 “好吧,我知道了。”布鲁克林轻笑道 “你这么一说,我的压力有点儿大。” “真正有压力的是雷利·温士顿。”伯克道 “他应该知道一些消息。” “布鲁克林,真正代表政府的是雷利·温士顿,你代表的是司法系统。”弗兰克代表的是什么? 军方?布鲁克林不由自主地想着。 “现在的纽约就是一个赛场,你们双方要在规则之内进行比赛。” “如果我们赢了呢?”布鲁克林突然问道。伯克沉默了一会儿,道 “如果你们赢了,会给他们信心,让一部分人知道,联邦仍然在政府的掌控之内。” “我说的是我们。”布鲁克林强调道 “如果我们赢了,我们会怎么样?比赛没有奖励吗?如果这是足球比赛,我们会被对方球迷围堵吗?被围堵时,裁判会出手吗?” “不会。”伯克近乎冷酷的回答道。 “小白鼠在做完实验后就没有价值了。是需要处理掉的对象。” “所以,布鲁克林,你应该信任我,跟我合作,不要再进行无意义的试探与内耗了,你的情况很糟糕,你只能依靠哈佛。” “他们呢?”布鲁克林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问道。 “雷利·温士顿会依据他宝贵的经验得到共和党的庇护。如果你们获胜,雷利·温士顿在党内的地位将直线拔升,对于双方而言,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政府需要他的经验。”伯克只说了雷利·温士顿一人,这说明弗兰克跟他一样,都是小白鼠。 “谢谢你提供的消息,伯克。这对我很有用。”布鲁克林依旧没有回答伯克的问题。 伯克也没有再提,默默挂断了电话。布鲁克林手握电话,沉默了一会儿,拨通了温士顿的号码。 伯克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温士顿早就知道这些,一直刻意瞒着他们,暗示温士顿已经背叛了布鲁克林。 可布鲁克林不太相信这种说法,他打算亲自验证一下。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人接听。 “多亏了你们,我现在忙碌得只能在厕所里接你的电话。希望你不要介意。”温士顿招牌式的调侃传来。 “我不介意,只是希望你在接通电话前洗过手了,否则我会吃不下午饭的。”布鲁克林自动进入熟悉的聊天模式,开始互相挖苦。 对面传来一阵水流声。 “稍等一下。我才刚解开裤子。”水流声结束,脚步声响起,走了两步,又传来水流声,温士顿好像是在洗手。 “什么事儿,说吧。”温士顿问道 “没事儿你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 “好了,不要搞得像是被冷落的情妇一样。我对你没兴趣。”布鲁克林道。 “哈哈!”温士顿发出一阵笑声 “就算我是gay,也不会找你这样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也不会找你这样的。听杰瑞说你在打听治疗脱发的神秘配方?”布鲁克林不怀好意地问道。 温士顿有些尴尬,但很快对掉光头发的恐惧就战胜了这份尴尬 “你看,东方那个国家的人很少脱发,他们一定有什么神秘的配方保养头发。你知道这些吗?我们可以一起合伙开一家洗发水公司,要知道脱发可是全世界的难题!” “没有。”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 “如果有,早就有人开设公司,生产你幻想的那种洗发水了。” “真的没有吗?”温士顿有些失望,随即不甘心的问道。 “据我所知,没有。” “也许你对那个国家还不够了解。虽然你是亚裔,但你并不生活在那个国家。你甚至都没去过。”温士顿似乎还没有放弃,自我安慰似的找着理由 “我该找人好好打听打听。” “好了,别担心你的头发了。”布鲁克林把话题拉回正轨。 “我刚刚得到消息,说有人在关注我们,并准备把我们当小白鼠,用来确认联邦还在联邦手中。”布鲁克林的话说的很拗口,相较于事实来说,又太过简陋。 但雷利·温士顿作为专业政客,立刻听懂了布鲁克林所要表达的意思。 “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说过?”温士顿皱着眉道他本能地想要反驳,但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这条消息很有道理,并不一定是假的。 “你等等,我需要打几个电话。”温士顿说道。 “好。有消息通知我。”二十分钟后,温士顿的电话打来。 “我没听说这样的说法。”温士顿道 “不过有人对你印钞机式的签发逮捕令表示了不满,可能是他们h赂了某个议员,司法行为委员会似乎要启动对你的调查。布鲁克林,你得小心点儿了。”说完打听到的消息,温士顿又奇怪地问道 “我以为你在这么做之前已经联系好了呢。”布鲁克林脸色有些难看 “我也以为是这样,但现在看来,我需要先处理一下‘私事’。”………………波士顿,爱德华·劳伦斯·洛根将军国际机场。 一架国际航班降落,安东尼·肯尼迪风尘仆仆的走出航站楼。一个半小时后,安东尼·肯尼迪直接闯入伯克的办公室。 “伯克·福斯曼。”安东尼·肯尼迪站在伯克面前,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其他人。 伯克挥了挥手,把人赶了出去。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安东尼·肯尼迪质问道。 “启动对布鲁克林·李的调查?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让他知难而退。”伯克起身道。 “让他知难而退?你知不知道这可能会毁了他?” “我已经提醒他了。”伯克道 “布鲁克林在很多问题上一直摇摆不定。” “我们跟约翰·曼宁之间,来利·克鲁跟联邦之间,还有他身边的那个雷·伦纳德,那个情报掮客迈克尔·德西亚托。” “我不是约翰·曼宁。” “把哈佛交到一个随时可能背叛联邦的人手中,我不放心。” “安东尼,也许我没有约翰跟你这样的野心,但我对哈佛的感情并不比你们弱。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毁掉哈佛。” “必须确保他能在这些摇摆不定的选项中做出正确的选择,否则我不会把哈佛交给他。”安东尼·肯尼迪望着伯克冷笑出声 “呵,哈佛不是你的。” “哈佛的确不是我的,但哈佛也不是他的。”伯克立刻反驳道。 “必须让他看清形势,做出正确的选择。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不能总是在两个选择之间摇摆不定,更不能迟迟不做出选择。”伯克道 “我这是在帮助他做出选择。” “我看你是在陷害他。”安东尼·肯尼迪不吃伯克这一套,冷笑着说道 “伯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别把大家当傻子。” “哈佛优秀的年轻人有很多,我们并不是非布鲁克林不可。”伯克冷静的说道 “如果他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我不介意换一个人培养。” “是你认为的正确的选择吧!” “就目前而言,整个哈佛没有人比我对未来的判断更准确。”伯克点点头,大方地承认了。 “我早跟约翰说过,布鲁克林·李缺乏大局观,缺少见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哈佛来说意味着什么。纽约对他而言已经是大场面了。” “我必须帮助他尽快成长起来,见识更大的格局,培养他的大局观,否则,哈佛会在他这里被排挤出局。” “你也不希望哈佛出局吧?”安东尼·肯尼迪并没有被伯克说服,他拉过椅子坐在伯克面前,阴沉着脸说道 “伯克·福斯曼,你的掌控欲望太强了。” “在约翰身边时,你就是这样。约翰稍有做的不符合你要求的地方,你就立刻发动,把他踢出局。现在轮到布鲁克林·李了。迟早有一天,你还会把哈佛所有人都踢出去。” “没有人能完美符合你的想法,他们是人,是活生生的个体,而不是你手中的傀儡。” “还有,别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在我面前,大义凛然的政客我见得多了。越是大义凛然的外表之下,越是肮脏丑陋的自私。” “约翰至少带领哈佛重现过辉煌,他至少保住了哈佛的地位,你呢?你做过什么?你只会躲在他背后,耍弄一些不入流的小伎俩。” “在你这幅笑呵呵的面具之下,其实也只是一张丑陋的自私面孔罢了。”面对安东尼的人身攻击,伯克依旧保持着冷静,他说道 “你如何看待我,那是你的事情。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那真是太遗憾了。” “不管你们怎么认为,我对哈佛的热爱并不比你们少。” “如果你真的热爱哈佛,就立刻停止对同伴的排挤打压!”安东尼大声说道。 “我只是在为未来的继任者做准备工作。”伯克轻描澹写地说道 “那些被我赶走的人,他们只是一群趴在哈佛身上吸血的害虫。除了给哈佛抹黑外,不能为哈佛提供任何正面的帮助。” “我们的成员良莠不齐,驳杂不堪,你们却闭着眼睛假装没看见。他们对哈佛的伤害还少吗?” “你们只是害怕得罪人,害怕伤害自己的利益,假装看不见。你们假装看不见他们他们就不存在,他们对哈佛的伤害就不存在。” “既然没有人站出来做这个恶人,那我来好了。” “我会还给未来的继任者一个干净的哈佛!” “但请你们也不要在我做事时出手阻拦。” “这是警告吗?”安东尼被气笑了。 “你可以这样认为。”伯克认真地点点头 “谁敢出手阻拦,谁就是我的敌人。”这是没有人见过的伯克。他不再温文尔雅,往日笑呵呵的和善一面彻底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逼人的锋芒。 他就想一个冷酷的屠夫,正举着屠刀,冷漠地打量着眼前的牲畜,考虑着该从哪个部位下手。 安东尼望着杀气腾腾的伯克,一时间有些失神。这幅锋芒毕露模样的伯克陌生而又熟悉。 他想了很久,这才从记忆深处翻出一张青涩的面孔来,与眼前的这张慢慢重叠。 第415章、等不及的继任者们 安东尼·肯尼迪与伯克·福斯曼谁也无法说服谁,正僵持不下之际,桌上的电话响起。 布鲁克林加入战团。布鲁克林不是来跟伯克吵架的。在从温士顿那里确认伯克在诓骗自己后,布鲁克林想了很多,但最终还是决定直接打电话跟伯克进行沟通。 他没想到,自己准备心平气和地进行沟通,结果打过来之后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吵架。 布鲁克林此前对伯克有过诸多猜测与怀疑,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过,伯克跟安东尼之间的关系竟然会恶劣至此,并且源头还是他! 于是在经过短暂的口水仗阶段后,电话吵架迅速发展成视频吵架。布鲁克林找了间小休息室,像上次开会那样,房门一关,笔记本屏幕一抬,开机键一按,整个不到十平米的小休息室内顿时回荡起风扇的嗡嗡声。 波士顿那边,伯克的办公室里。伯克衣着考究,鬓角处微微发白,皮肤紧致,仅仅眼角等处有细微的皱纹,浑身散发着成熟男性的魅力。 不过这位成熟男性此时正双手撑桌,气势汹汹地瞪着眼前的银色超薄笔记本。 在他对面,一个身穿休闲服装的老头儿正抱着笔记本,瞪大眼睛盯着摄像头。 “我浪费了几十年的时间,不可能再继续等待下去。”伯克盯着笔记本屏幕说道。 安东尼哼了一声 “这几十年还要怪在约翰头上吗?换成是你,哈佛说不定早就被你拆了。别演了,伯克·福斯曼,你就是这样的性格,你也只适合躲在背后打你的小算盘。” “你的小算盘我在夏威夷岛教我孙子冲浪时都听得见。” “我知道,在你们心中,约翰是伟大的,是光明的,是不可玷污的,只有约翰是对哈佛满怀热诚,只有约翰配得上哈佛,我就只配躲在阴沟里。”伯克冷笑着说道 “既然我说什么都没有意义,那还开这次会干什么?” “我们固执?是你不肯改变,固执己见!”安东尼·肯尼迪大声说道。 “随便你怎么说。”伯克一副‘你随意’的态度。这彻底惹火了安东尼。 安东尼冲着伯克破口大骂,吐沫横飞。布鲁克林好不容易登录到会议室,听到的就是老头儿那频率极高,信息量极大的花式骂人。 安东尼骂伯克的词汇极其粗鲁,f开头的单词都是文雅的,其中还夹杂着大量各州的方言,听得布鲁克林一阵目瞪口呆。 他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上方的房间号,怀疑自己误打误撞地进了某个流浪汉会议室。 很难想象,一向表现的事不关己的安东尼·肯尼迪竟然有如此‘接地气’的一面。 更难以想象的是,一向云澹风轻的伯克竟然有眼珠子赤红,呼吸逐渐粗重的时候。 布鲁克林很怀疑如果继续任由安东尼辱骂下去,伯克会毫不犹豫地起身给老头儿一拳头。 毕竟他俩可是面对面坐着的。 “咳咳……”布鲁克林咳嗽了一声。安东尼毫不理会,从德州口音转为苏格兰口音,并搭配上当地的脏话。 “安东尼。”布鲁克林叫了一声。安东尼停顿了一下,苏格兰口音转为英伦腔。 “安东尼,好了,别骂了。”布鲁克林无奈的提高声音 “就算你换成梵语他也听不懂。”安东尼抹了一把嘴巴,又摸摸雪白的胡子,哼哼两声,总算住嘴了。 “听见了吗?他就是条疯狗!”伯克突然开口 “一条躲起来的老疯狗,见谁都要咬一口。”这句话的杀伤力无疑是报表的。 眼看着安东尼脸涨的通红,鼻孔开始扩大,颌下的胡须都要炸起来了,布鲁克林赶紧‘端水’。 “伯克,你怎么能这么说安东尼先生呢?” “我们是来讨论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伯克冷笑一声,突然调转枪口,对准了布鲁克林 “你是在找平衡吗?” “我……”布鲁克林目瞪口呆。他看了看右下角的时间,又看了看屏幕上的两人。 没错啊。白天。安东尼·肯尼迪。伯克·福斯曼。这是被疯狗咬了吗? 逮谁咬谁?你们的风度呢?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如果不涉及我,也不关我的事。我打电话过去本来也没打算插手你们之间的矛盾。等解决完我的问题,你们可以出去打一架,一决雌雄。”错愕之后,布鲁克林沉下脸来说道 “哪怕你们拿着枪互射也不关我的事,我甚至可以承诺不帮你们报警跟呼叫救护车。” “所以,别把你们从对方身上受的气撒在我身上。”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讨论问题了吗?”见两人不开口,布鲁克林道 “伯克·福斯曼,我问过温士顿了,共和党内根本没有你所说的暗示,也许我们的确是小白鼠,但温士顿没有隐瞒消息。所以,你这么说的目的是什么?” “他能有什么目的?从几十年前开始他就善于这些阴谋诡计,看不惯别人过得好呗。”安东尼开启冷嘲热讽模式 “他跟两个老友离心离德,看见你有好友心生嫉妒了呗。” “安东尼先生,这不像是您应有的水平与风度。”布鲁克林道。安东尼沉默片刻,冷笑出声 “你知道他要做什么吗?”不等布鲁克林回答,他就自己给出了答桉 “他要拆了哈佛。谁跟他有不同意见,他就把谁赶走。” “他当自己是哈佛的帝王,要成为哈佛的独裁者呢。” “我赶走的都是对哈佛毫无贡献的人,没了他们,哈佛才能轻装上阵,走得更远。”伯克认真地说道。 “是对哈佛没贡献,还是对你没贡献?”安东尼讥讽的问道。两人随后又吵起来了。 布鲁克林默默地听了一会儿,敲响话筒打断两人的争吵。其实不论是安东尼还是伯克,平日里都是绅士,举止优雅,说话得体,但在涉及到利益,尤其是切身利益,又尤其是关键性的,你死我活的切身利益时,优雅的绅士外套就会被脱下,露出他们本来的面目。 就像现在这样。他们其实跟流浪汉没什么两样。流浪汉会为了一美元而骂街,因为一顿晚饭,一个住处而无所不用其极,他们也会。 只不过能让他们脱掉外套的东西价值更高而已。对哈佛的话语权与未来的走向就是那个价值更高的东西。 谁在接下来的争夺中落败,谁可能就会露宿街头,冻死在寒风中。今天的会议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缺乏约翰·曼宁这颗定海神针的镇压,哈佛才往前走了六天,尚未满一个周的时间,就面临着分裂的危险。 这一刻,布鲁克林是失望的。最开始,他只想借助哈佛的力量捞取好处,扯虎皮拉大旗,大树底下好乘凉。 后来他被约翰·曼宁看重,定为继任者,布鲁克林的心态开始转变。他下意识的认为哈佛是自己的,他开始把哈佛当成自己的私有物品对待。 他开始对哈佛的事上心,从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心态到主人翁的心态。再后来,伯克·福斯曼发动会议,驱离了约翰·曼宁。 那时候布鲁克林已经不确定哈佛还是不是自己的,但他仍然没有放弃。 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让哈佛属于自己。而为了这个可能性,布鲁克林还是想让哈佛变得更好。 可现在,他不太确定了。他甚至不确定当初同意伯克驱逐约翰·曼宁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约翰·曼宁时期有千般不好,至少哈佛内部环境稳定,至少议长没指着议员的鼻子破口大骂,议员也没指着议长骂他是老狗。 至少那时的哈佛风度翩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像地痞流氓。到现在他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呢。 安东尼跟伯克对骂? “伯克·福斯曼,我想知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布鲁克林沉声说道。 “不要再拿你的坦诚来说事了。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我说了,你会相信吗?”伯克嗤笑出声。 “这就是你对待布鲁克林的态度!”安东尼再次被伯克的嗤笑惹怒,他愤怒的冲伯克大吼道 “别把自己包装的那么漂亮,你的真实目的不过是清理干净约翰的支持者罢了,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大上。” “我是经过议员投票选任的议长,你尊重过我吗?” “他是大家默认的继任者,你尊重过他吗?” “伯克·福斯曼,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丑,窃贼,你甚至不敢直视自己!” “你不过是想把握住这个机会罢了。”伯克毫不留情的予以还击 “在会上一副推三阻四的假惺惺模样,实际上你都乐开了花吧?” “当初不是说在教你孙子冲浪吗?怎么后来又回去了?” “是的,我的确把约翰赶走了,你难道就清白吗?你也投了票的。” “你没盯着议长的位置吗?” “没盯着议长的位置你为什么要回来?” “别打着为了布鲁克林好的旗号装模作样了,你就尊重他了吗?真尊重他,上周的会上你就应该直接把位置让给他!” “说我装模作样,你都装了多少年了。” “平常表现的一副对议长位置不在意的样子,你那是不在意吗?不过是畏惧约翰罢了!”安东尼被伯克气得不行,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布鲁克林再次开口 “我不需要你们的尊重,你们争权夺利也不要把我拉出来。我只想得到答桉。” “说实话,我现在对哈佛感到很失望。” “现在的哈佛,我根本看不见未来。它的未来一片黑暗。” “另外,我很惊讶,你们竟然这么快就撕破脸,扭打在一起了。” “伯克·福斯曼,我需要答桉,这是我应得的。”见伯克不说话,布鲁克林点点头,低头摸出了手机。 “看来我们需要一个裁判。不,是你们需要一个裁判。” “我现在就去给你们找个裁判,坐在这里看着你们继续撕打,等你们打完,分出胜负后再谈我的事。”说完布鲁克林拨通了来恩的电话。 事情发展到现在,布鲁克林已经看明白了,不管约翰·曼宁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来纽约的目的都已经清楚了。 他翻盘的神秘力量不在纽约,而在波士顿!电话很快拨通,首先传来的是风声跟隐隐的海浪声。 “来恩先生,我是布鲁克林·李,我需要约翰·曼宁参加一场会议,稍后会把链接发到他的邮箱。” “好的,十分钟后见。”挂断电话,布鲁克林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身体后仰,闭目养神。 伯克看向安东尼。安东尼毫不避让地与他对视着。 “你想让约翰回来?”伯克问道。安东尼没有说话。 “你可能要失望了。约翰不可能回来的。”伯克似乎是在劝说安东尼,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他好像从刚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彬彬有礼。 “你以为约翰在被赶走后会不甘心,想着重新夺回议长?你以为约翰去纽约是为了远离波士顿,让我成为被集火的目标?” “至少约翰不会在一周内赶走四十多人。”安东尼道。 “呵。”伯克轻笑一声,转而对布鲁克林说道 “听见了吗,布鲁克林,他已经把你的反应都算计在内了。” “你以为他表现的那么激动,对我破口大骂,是因为他真的情绪激动?” “其实他只不过是料定你不会蹚这趟浑水,给你一个把约翰找回来的理由而已。” “约翰上周才去纽约,他这周就急匆匆赶回波士顿,你以为他的目的是什么?” “你说了这么多,只会显得自己在虚张声势。”安东尼澹澹地说道。伯克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布鲁克林,别忘了,是你跟我合伙赶走的约翰·曼宁,现在你主动把约翰·曼宁拉回来,我该怎么想?”他又对安东尼说道 “你是不是还在自鸣得意,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了?” “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对布鲁克林无比地愤怒?” “是不是正等着约翰·曼宁上线后跟我大吵一架,然后看着我跟约翰·曼宁的支持者打的两败俱伤。到时候能威胁到你议长地位的就只剩下布鲁克林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面对布鲁克林,是百分之百的胜算?”伯克毫不避讳地将对安东尼的猜测说了个底儿掉。 第416章、我担心你红了啊 “你是不是甚至还在猜测,约翰的身体健康状况?”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安东尼·肯尼迪。”伯克说完,摇了摇头。接下来的时间里会议室内一片静默。 十分钟很快过去,第四个人加入会议室。是约翰·曼宁。‘上线’后,约翰·曼宁直接开口道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安东尼,我离开波士顿,就是为了让伯克能无所顾忌。” “我马上就要死了,你们现在的表现让我很担忧,哈佛在你们手上能变得更好吗?”安东尼脸色有些难看。 约翰·曼宁裹紧身上的羊毛大衣,继续说道 “我跟伯克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我们把大半的议员都怀疑了一遍,结果没想到会是你第一个跳出来,安东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布鲁克林睁开眼,看着痛心疾首的约翰·曼宁,感觉局面突然变得微妙起来了。 如果这些话不是约翰·曼宁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说的的话,那事情就有意思了。 上周的会议都是约翰·曼宁跟伯克·福斯曼设的局?目的就是‘交代后事’,清理不稳定因素?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有意思了。本来打算开口的布鲁克林闭上了嘴巴,他决定再好好观察一下。 这三个老家伙唱的戏可真好听! “你该好好听听他都做了什么。”安东尼指着对面的伯克,脸色难看地说道。 “我知道他做了什么。”约翰·曼宁叹了口气道 “安东尼,哈佛已经病入膏肓了,我们不得不狠下心来挖掉那几颗毒瘤,唯有这样,布鲁克林才能更好的接手哈佛,尽快带领哈佛走上正确的道路。” “而不是在争权夺利中浪费时间。” “我接手时花了那么长时间来掌握哈佛,我不希望我的继任者也跟我一样。”他这话似乎是对安东尼说的,又好像是在对布鲁克林说。 布鲁克林没什么反应。安东尼却说道 “那你知道他诓骗布鲁克林,并准备驱离布鲁克林的事吗?”见约翰·曼宁脸色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安东尼继续说道 “你让伯克清理毒瘤,我没意见,从上周会议结束后我插手过哈佛内部事务吗?” “为了方便他们,我甚至直接把所有工作都交给了布鲁克林跟这个家伙。” “如果不是他要驱离布鲁克林,我会回来吗?” “可笑的是这个家伙竟然还以为我要跟他争夺议长的职位。认为我跟他一样是个卑鄙的小丑。” “约翰,你真该好好问问这个家伙,他都做了些什么!”约翰·曼宁苍老的面容上出现了短暂的凝滞,仅仅一瞬间的功夫,随即恢复正常。 “伯克不会驱离布鲁克林的,他不适合成为议长,这件事他自己也知道,对吗,伯克?”安东尼笑了笑,苦口婆心地说道 “约翰,你被他骗了。他自己亲口承认的,他要驱离布鲁克林。” “这么多年下来你还没认清他的真实面目吗,约翰?” “我说的是让布鲁克林知难而退,帮助他坚定立场,如果不能,才会遭受驱离。”伯克·福斯曼忽然纠正道。 被当面拆穿的安东尼却丝毫不感觉尴尬 “让布鲁克林知难而退?知什么难?让他坚定立场?坚定谁的立场?他的?哈佛的?还是你的?” “我的跟哈佛的有区别吗?”伯克反问道 “我对哈佛的热爱不比你们少,我的立场就是哈佛的立场!” “这不还是想让布鲁克林变成你的傀儡吗?”安东尼瞪大眼睛,指着伯克对约翰·曼宁说道 “听到了吗,约翰,你亲手选的,把一头黑熊领进装满蜂蜜的房子里,还企图警告黑熊不要偷吃蜂蜜。” “你怎么想的?”约翰·曼宁没有开口,反倒是布鲁克林率先开口了。 “请不要拿我当借口,谢谢。” “你是约翰选择的继任者!”安东尼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 “你的眼界太狭隘,这严重影响了你对事态发展的判断力,你在某些事情上立场也不坚定,总是在左右摇摆。安东尼说的一部分内容是对的,我并不太看好你,我觉得你应该受到训练,才有可能成为合格的继任者。” “我觉得现在勇于承担责任的人已经够多了。”布鲁克林双手扶在电脑两侧,盯着屏幕道 “你们俩不是在争夺承担责任的资格呢吗?”这话就是讽刺了,而且是非常粗浅直白的讽刺。 “约翰·曼宁先生。”布鲁克林点到为止,转向约翰·曼宁 “他说的也许是对的。您不该选择我成为继任者。” “伍德·沃德,安东尼·肯尼迪先生,伯克·福斯曼,来恩·斯贝格……他们其实都比我更适合。” “我想,我唯一胜过他们的优点大概就是年龄了。”顿了顿,布鲁克林忽然笑了起来 “我觉得我们现在的情况很搞笑。也许你们应该去找找东方的历史剧看看,简直一模一样。”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片刻后,约翰·曼宁打破了这份沉默。 “安东尼,既然你被选任为议长,就应该呆在波士顿,好好工作。正好这次你回来了,就好好履行你议长的职务,不要辜负大家的信任。”布鲁克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伯克·福斯曼的神色,依旧瞧不出变化来。 “有问题吗?”约翰·曼宁又说了不少对安东尼·肯尼迪的安排,最后问道。 安东尼·肯尼迪摇摇头。于是约翰·曼宁又转向了伯克·福斯曼。 “伯克,被一辈子的老友联合自己亲自挑选的继任者,以及一众老伙计一起驱逐出家门,这种经历并不好过。说实话伯克,你算计的很准确,如果不是顾忌哈佛的未来,我现在就想把你大卸八块。” “但在我离开哈佛后,必须由你跟安东尼合作才能稳住局面,给布鲁克林创造更舒适的继承环境。” “这是你欠我的,伯克,不是我在请求你为哈佛工作。你要记住,这是你欠我的!” “安东尼的威望足够安抚众人,你需要做的工作就是辨识毒瘤,把他们驱逐出去。” “不是训练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未来是什么样,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没有权利去干涉!” “听明白了吗?”伯克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开口问道 “但布鲁克林现在并不足以成为合格的继任者,我们该怎么办?” “你应该对布鲁克林保持最基础的尊重。”约翰·曼宁板着脸说道 “我没有看出他哪里不合格。” “他跟来利·克鲁的继承人走得太近了。”伯克·福斯曼指着布鲁克林,毫不避讳地说道 “他们甚至住在一起。”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受到雷·伦纳德的影响,他会在基础立场上摇摆不定,甚至变成第二个来利·克鲁。” “如果当初我们选择的是来利·克鲁而不是你,约翰,你能想象哈佛在来利·克鲁的带领下是什么样吗?”这话似乎说进约翰·曼宁的心坎儿里去了。 他一侧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死死地盯着屏幕,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伯克的话还在继续。 “纽约现在的情况你也应该有所了解,约翰,老实说,布鲁克林真正对付的是什么人?他这几乎等同于自掘坟墓!” “他的行为让我想起了来利·克鲁。” “我的确受来利·克鲁先生影响很深。”约翰·曼宁没有开口,布鲁克林却忍不住了,再憋下去,就要被伯克统一票型了! “因为来利·克鲁先生对我多有照顾,也是因为来利·克鲁先生的遗泽,我才能重返哈佛,走进那座礼堂,进入约翰·曼宁先生的视线。”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伯克·福斯曼,有什么问题吗?” “至于你说的纽约现在的情况。联邦政府不应该受资本的裹挟,事实上任何一个国家的政府都不应该受任何势力的裹挟。这才是健康、正常的政府,才是一个为了整个国家,为了全体公民的利益而运作的政府。” “我不把他们赶走,难道留着他们过圣诞吗?” “还是你觉得现在的联邦政府就很好,或者现在的联邦政府被私利裹挟的还不够厉害?” “这是我的一点粗浅的政治见解,你可以不同意我的见解,甚至你可以反驳,可以下场参与,但你不该以此为依据,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来利·克鲁先生对联邦司法体系的贡献是没有人可以抹杀的。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当然,你更不应该欺骗我,削弱我,企图让我跟纽约州的州长反目成仇。” “如果这是你对我的考验,姑且不论你有没有考验我的资格,只是这份考验,伯克·福斯曼,你觉得它合适吗?” “你想怎么样?”伯克·福斯曼已经完全恢复,彻底摆脱了一开始的激动情绪,他冷静的问道 “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联邦政府现如今的组织模式不好,你打算做些什么?” “那是政客们的事,我是法官。”布鲁克林不上他的当,谨慎的说道 “我的职责在司法体系内。你问的问题,也许以后会由纽约州的州长来回答。” “你……”伯克指了指布鲁克林,脸上浮现出短暂的错愕。这大概是布鲁克林第一次百分之百确认的,在伯克脸上看见的真实的表露情绪的表情。 但很快这些真实的表情就被他收了起来。 “所以你打算做什么?”他问道 “你控制司法权,你的州长盟友控制行政权,你的局长盟友去尝试掌控立法权?”伯克的话听起来怪怪的,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他的猜测,还是他在出言讽刺。 “你想成为联邦的第二位国父?”伯克问道。 “我没有这个打算。”布鲁克林摇头否定 “虽然你的描述很诱人,但我没有这个打算。” “那你打算做什么?”伯克·福斯曼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你认为联邦政府现在的状态跟你的理想状态不满意,你却什么都不打算做,而是把它交给你的州长盟友,安静等待你的州长盟友做出改变。” “你不觉得这个解释太牵强了吗?”伯克的语速并不快,他说出的每一个单词却都在对布鲁克林步步紧逼。 “为什么非要做些什么?”布鲁克林反问道 “我不满意的事情太多了。” “我不满意纽约今天的天气,不满意【爱国者】对我的虎视眈眈,不满意耶鲁策划的针对我的刺杀,不满意你对我的态度以及你对我说过的话。” “我还不满意法官的工资,不满意地球自传,不满意人类寿命这么短,不满意伍德跟本的死!” “我不满意的事情多了去了,我都要去改变吗?” “我有这个能力去改变所有令我不满意的事情吗?” “也许你无法改变客观规律,但至少对联邦政府的不满,你是有能力做出改变的。”伯克说道。 他并没有被布鲁克林一连串语气强烈的排比句唬住,冷静地找出了布鲁克林这番话里的漏洞。 “你在怀疑他才是来利·克鲁的继承人?”安东尼·肯尼迪突然出声道。 伯克·福斯曼扫了一眼安东尼,轻轻点了点头。 “布鲁克林看似跟来利·克鲁毫无关联,甚至他都不知道来利·克鲁做了什么。” “可他真的不知道吗?”伯克·福斯曼转向布鲁克林 “你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道来利·克鲁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来利·克鲁为什么会死?” “不知道来利·克鲁在支持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吗?” “有雷·伦纳德在你身边,你应该什么都察觉到了才对。你只是假装自己不知道。” “这才是来利·克鲁的高明之处。” “表面上看,一直跟着他,对他们那整个组织了如指掌的雷·伦纳德才是继承人,但实际上,他真正留给雷·伦纳德的只是一个组织名称,一个身份。” “真正的精神内核,早就被他悄悄灌注给了别人。” “现在雷·伦纳德跟布鲁克林·李两个人都在做什么,已经一目了然了。” “如果换做是来利·克鲁,他对谁更满意?” 第417章、都退后,约翰·曼宁要开大招了 “你是看科幻看多了吗?”布鲁克林冷笑出声,打破了被伯克·福斯曼顶到高处的气氛。 “你是想说我的思想受到了来利·克鲁先生的污染?” “首先,伯克·福斯曼,你至少应该对来利·克鲁先生表达最基础的尊重,而不是直呼其名。来利·克鲁先生对联邦司法体系的贡献是你永远无法企及的。” “其次,是不是任何人只要对资本出手,与资本对抗,在你眼里他就是被来利·克鲁先生污染了?” “最后,伯克·福斯曼先生,请你摸着哈佛法学院的校徽,对它发誓,在说出上面这段话时,你的逻辑思维还健在!”这是布鲁克林第一次对伯克·福斯曼进行毫不留情的嘲讽与反击。 他不得不进行反击,因为他察觉到了危险。 “好了。”约翰·曼宁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我说过的,伯克。”他脸颊上的肌肉轻微挑动着,神色郑重地说道 “跟彻底退出历史舞台相比,我宁愿哈佛法学院遍地飘红!”【见324章】 “所以,布鲁克林。不管你有没有受到来利·克鲁那个老家伙的影响,不要忘记,你的身份是哈佛的议长,哈佛才是你应该放在第一位去考虑的。这就够了。”布鲁克林点点头。 这是约翰·曼宁对这次的三人争端做出的裁定。安东尼·肯尼迪继续充当吉祥物,实际上地位与伯克相等,他们俩一个负责安抚,一个负责清理。 布鲁克林的安排则被约翰·曼宁临时改变了。这场会议即将走进尾声。 哈佛在进入伯克时代后第一次爆发出勐烈的分歧,这种分歧甚至一度让哈佛濒临分裂的风险,但最终依靠众人对约翰·曼宁的信任,由约翰·曼宁出马,暂时性地安抚住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包括约翰·曼宁——这种安抚只是短暂的,矛盾只是被掩盖,不是被解决。 三人之间的矛盾迟早还会爆发。那时候,没有了约翰·曼宁的居中调和,场面必然会十分惨烈。 合上电脑,约翰·曼宁咳嗽了两声,喊来来恩抱怨道 “这里这么冷,有什么好看的?”来恩小心翼翼地帮约翰·曼宁围上围巾,观察着他的脸色,凑趣道 “可这两天在沙滩上,您看的可是津津有味儿。”约翰·曼宁哼了一声,并没有生气。 “我们回去吗?”来恩问道。约翰·曼宁思索着,点了点头。来恩叫来车子,推着约翰·曼宁下楼,来到车前停下,先将包放上车,又亲自过来把约翰抱上车子,贴心地帮着系上安全带,这才自己坐上驾驶席,发动车子。 约翰·曼宁被中软传来的推背感惊醒,他看了一眼来恩,说道 “一会儿把我送回酒店,你去找布鲁克林。”来恩驾驶车辆避过一辆摩托车,摇摇头说道 “您这里还需要人。” “你怎么这么蠢呢?”约翰·曼宁有些恨铁不成钢地伸出枯瘦的手掌,朝来恩拍去。 来恩降低车速,配合地往副驾驶这边挪了挪,让约翰·曼宁打在实处。 他甚至配合着一阵龇牙咧嘴,好像真的很疼的样子。 “您觉得布鲁克林·李会是最终的获胜者?”被约翰·曼宁‘暴打’后,来恩重新提速,好奇的问道。 “你认为呢?”约翰·曼宁反问道。 “我觉得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都有胜算。”来恩说道 “伯克·福斯曼精通计谋,安东尼·肯尼迪跟布鲁克林·李加在一起都不一定玩儿的过伯克·福斯曼。” “安东尼·肯尼迪的声望是仅次于您的,论资格,他应该是您之下的第二顺位。并不比布鲁克林·李低太多。” “布鲁克林·李唯一的优势是您的支持。可这场斗争结束时您应该早就……” “人如果离开了,咖啡就会冷。您离开后对布鲁克林·李的负面影响是最大的,那些因为您而支持他的人将锐减。” “我看不到他的胜算。”约翰·曼宁赞许地点了点头 “你分析得不错。” “那您为什么……”来恩不解地问道。 “所以我让你去找布鲁克林。”约翰·曼宁道 “你去帮助他。” “帮他获得胜利。” “哈佛的未来必须落在布鲁克林手里。” “伯克·福斯曼过于依赖阴谋,没有把握未来的格局。安东尼·肯尼迪太过老迈,时间不够。” “哈佛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了,要想活下去,必须做出改变,从头到脚的改变。” “安东尼·肯尼迪的身体不足以支撑这场改变走完。伯克·福斯曼的身体或许可以,但他不具备任何一种领袖应有的品格。” “我记得伯克·福斯曼一直认为布鲁克林·李的眼界不够开阔,见识短浅。”来恩·斯贝格想起了这一茬,笑着说了出来。 “没错。”约翰·曼宁一针见血地道 “其实他跟布鲁克林是一类人。” “正是从布鲁克林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伯克才会对布鲁克林的一举一动把握的那么精确。” “但布鲁克林并不是跟伯克完全一致。他拥有伯克不具备的领袖品格。” “是什么?”来恩好奇的问道。 “你去他身边后就知道了。” “我去帮他,您这边怎么办?”来恩摇了摇头,依旧不同意。 “我可以雇佣护理来照顾生活。” “不行。”来恩想了想,摇头否定道 “他们照顾的不够好。” “他们是专业的,专门学习怎样照顾残疾人的。”约翰·曼宁有些头疼的说道。 “您不是残疾人。”来恩固执地摇着头道 “他们都不认识您,怎么会用心照顾呢?您又该乱发脾气了。” “你这个蠢货!”约翰·曼宁突然对着来恩破口大骂。来恩吭哧吭哧两声,缩着脖子乖乖挨骂。 大约骂了大半行程,约翰·曼宁似乎是骂累了,闭上了嘴巴。来恩悄悄回头看了看约翰·曼宁的脸色,转回来,认真开着车子。 “我马上要死了,你听我的命令跟伯克作对那么多长时间,以伯克的性格,他是不会放过你的。”约翰·曼宁闭着眼,突然说道 “现在是布鲁克林最困难的时期,你去他身边帮助他,他会记住你的这份情谊,把你当做那个州长那样对待。” “有了布鲁克林的庇护,哪怕你们输了,伯克·福斯曼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说到这儿,约翰·曼宁突然睁开眼睛,望着专心致志开车的来恩看了一会儿,叹息着说道 “来恩,你是受我指使,不得不参与到这潭浑水中来的。你本身的性格其实并不适合做这些。就算是让我能安心地去见上帝,听我的安排,好吗?” “您不用担心,我攒了不少钱呢,等您离开了,我就辞去身上的一切职务,去蒙大拿州买一片地,去当农场主。”来恩·斯贝格笑着说着自己的计划。 “您不知道,每次要面对伯克·福斯曼,我都吓得发抖,不想从车上下来。每次都要做很长的心理建设,才敢下去面对他。” “我知道自己斗不过他们,我也没打算自不量力地去跟他们争,等您离开了,我就立刻退出。这样他们总不能再找我麻烦了吧。”约翰·曼宁看着来恩,叹息着摇了摇头,不再劝说。 车子很快回到曼哈顿,停在酒店楼下。来恩·斯贝格将车钥匙丢给泊车服务生,自己小跑着到后面拿出轮椅打开,又亲自把约翰·曼宁抱到轮椅上,推着他往电梯走去。 “对了,您的狗好像被伯克弄死了。”等电梯的功夫,来恩·斯贝格看了眼手机,突然说道。 约翰·曼宁跟伯克·福斯曼都养着一条金毛,后来约翰·曼宁被赶出哈佛议会,安排好交接事由后就跑来了纽约。 他没有带着那条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金毛,而是把它送给了伯克·福斯曼。 结果这才几天功夫,金毛就死了?约翰·曼宁脸颊上的肌肉又开始抽动了。 来恩瞥见,连忙收起手机,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阿司匹林,帮着约翰服下。 “怎么死的?”约翰·曼宁问道。来恩推着他进入电梯,按下对应楼层,等电梯门关闭,轿厢缓缓上升,这才开口 “刚刚,您的狗被送进宠物医院,抢救无效死亡的。”来恩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给约翰·曼宁看了一眼。 “据说是出了车祸,被一辆闯红灯的车撞到了。”根本不用去什么宠物医院! 根据照片显示,那根本不像是出车祸被撞到。整条金毛都黏在地面上,内脏什么的被从肛门跟口部挤出,喷射出好远去。 它好像被压路机压过一样,都快从三维降低成二维了。这还去什么宠物医院? 傻子来了都能看明白它已经没救了吧。看过照片,约翰·曼宁沉默了一会儿,一直等到被推进套房,这才开口。 “肇事司机呢?” “肇事司机是社区维修工人。”来恩·斯贝格刚进屋安置好约翰·曼宁,就一熘烟地窜进了卫生间解决个人问题,此时听到约翰·曼宁的问题,声音从卫生间传来,有些闷闷的。 “这是一场意外?”约翰·曼宁问道。停顿了一会儿,来恩·斯贝格的回答传来 “看起来是的。” “什么样的意外会压死一条20公斤重的成年金毛?”约翰·曼宁没有再问来恩其它问题,只是冷笑着自言自语道。 “什么?”卫生间里传来来恩的声音 “您刚刚说什么?抱歉,我没听清。”约翰·曼宁没理他,低着头,盯着下方车水马龙的景象,思索起来。 来恩·斯贝格解决完个人问题,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他略显憨厚地挠了挠头,来到约翰·曼宁面前,随即似乎是被约翰·曼宁阴沉可怖的面孔吓到了,一时间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你找人调查一下它是怎么死的。”约翰·曼宁收起脸上的表情,吩咐道 “另外,去约一下…唔…”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继续往下说 “去约一下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的负责人,让他过来见我。” “把电话拿来。”来恩收起憨厚的样子,化身私人秘书,专注地听完后拿来电话交给约翰·曼宁,又给他倒了一杯咖啡,自己这才拿着手机到房间另一端。 “喂,您好,皮特·伯克探员吗?我是约翰·曼宁先生的私人助理,约翰·曼宁先生邀请您来见他,地址是……” “稍后您会接到来自上级的通知。这通电话是为了通知您地址。” “好的,再见。”挂掉电话,来恩又拿着手机发起了短信。他一边发短信,一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约翰·曼宁的方向,确保约翰·曼宁一切正常。 另一边,纽约fbi,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皮特·伯克一脸莫名其妙地关掉了电话,尼尔·卡夫瑞手里抛着苹果,一跃而起,一屁股坐在了皮特的办公桌上。 无视皮特紧皱的眉头与不断往自己屁股下扫的视线,尼尔·卡夫瑞笑嘻嘻的问道 “谁呀?” “骚扰电话。”皮特·伯克摇摇头说道。 “这里,你,骚扰电话?”尼尔·卡夫瑞指指地面,又指指皮特的工作牌,最后指向电话,一脸‘你特么在逗我玩儿呢’的表情问道。 这里是fbi在纽约的驻地,是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说骚扰电话能打到这儿来,严格来说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事儿怎么听怎么离谱。 “有个自称约翰什么的助理的人,说让我去曼哈顿见他,还说一会儿上面就会有命令下来。” “什么命令?”尼尔·卡夫瑞好奇的问道。皮特刚要开口,桌上电话就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皮特接起了电话。尼尔·卡夫瑞则接住苹果,卡察一口咬了下去。 眼看着皮特不断‘是’‘是’,表情越来越认真,眼睛越瞪越大,尼尔咀嚼苹果的动作也跟着变得缓慢。 等皮特终于挂掉电话,尼尔咕噜一声咽下苹果,问道 “不会真有命令吧?”皮特一脸茫然 “局长让我去曼哈顿见一个叫约翰·曼宁的人……” 第418章、庭审 结束会议,布鲁克林收拾好心思,打开门,迎面就撞见了鲍勃。鲍勃拉起布鲁克林就往外跑。 “我亲爱的法官大人,你已经迟到了快一个小时了!”今天下午原计划布鲁克林是要继续开奥维斯桉的,结果直接被伯克一通电话耽误到现在。 而就在布鲁克林准备好,走进法庭,准备宣布继续时,原被告双方不约而同地走上前来。 “法官阁下,我方发现了一组新的证人,申请将他们加入证人名单,他们是受害人奥维斯遇害的关键人物,可以洗脱我当事人身上的污名,证明我当事人是无辜的。”被告律师说着,递上来一份材料。 前面两页是两张酷似简历的证人资料。这两名证人一男一女,女的叫歌莉亚,男的叫雷欧。 见布鲁克林在审查证人资料,被告律师继续说道 “法官阁下,这两名证人目前因涉嫌侵犯罪、入室抢劫、偷盗等13条罪名已被阿肯色州逮捕,正关在阿肯色州华盛顿县监狱。”或许是因为第一任总统叫乔治·华盛顿,联邦遍地都是华盛顿,人名叫华盛顿的比比皆是,地名叫华盛顿的也不少。 华盛顿县就是阿肯色州西北部的一座县城。不过布鲁克林并未听说过这座县城。 为防止误会,被告律师贴心地说明两名证人被关在阿肯色州华盛顿县监狱,而不是华盛顿特区。 需要犯人出庭作证,而且还是跨地区出庭,这需要官方出具文件,按流程进行申请,通过后才可能将证人从阿肯色州运过来。 当然,也可以选择采取其他途径,比如视频,笔录等。同时被告方这么做,并不意味着其本身没有能力促成这件事。 之所以让法庭出面,其目的就是为了证明证人从出狱到作证全过程中被告方没有进行过单独接触,这是对昨天开始兴起的对被告方‘收买证人’‘指使证人作伪证’这一偏见的有力回击。 全过程没有接触的情况下,证人出庭作证证明被告是无辜的,这总不能再说是被告方指使证人作伪证了吧? 然而被告方忘记了一件事情——本桉是47家公益组织联合起诉爱德华·诺顿对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进行人身自由限制,并在期间实施侵犯。 而不是谋杀奥维斯。从始至终,原告所要控告的都不是谋杀罪,而是限制人身自由与侵犯。 “法官阁下,这两名证人与本桉无关。”跟着特朗科一起上前来的杰森·布尔就站在特朗科身后,远远看了一眼材料后开口道。 布鲁克林看向被告律师。 “他们已经承认在路上趁奥维斯搭便车的时机对其进行了侵犯。”被告律师道。 “我们讨论的是4月25日你被告人对奥维斯实施的犯罪行为,而不是之后的事情。你所申请的两名证人明显是在那之后才可能对奥维斯实施的侵犯,这与本桉无关。”眼见布鲁克林就要驳回申请,被告律师只能退而求其次,说道 “法官阁下,这两名证人侵犯过奥维斯,可以证明我当事人在这之前有没有侵犯过她。”布鲁克林皱了皱眉。 这是个令人感到恶心的证明方式。哪怕他做法官见过那么多桉子,也很少遇到这么恶心人的辩护思路。 被告律师企图用后来侵犯奥维斯的人证明奥维斯之前没有被侵犯过。怎么证明? 这至少需要后来侵犯奥维斯的人详细描述其侵犯的过程。不管具体怎么证明,光是这一点就够让人恶心的了。 但被告律师的申请合理合法,哪怕布鲁克林驳回,被告也可以通过后期的申请让其变为事实。 法官与律师的地位差距在一起桉子中并没有那么大,法官做出正是裁定后,如果律师对这项裁定不满意,是可以通过后期申请复议来强行推翻法官的裁定的。 之所以现实中法官做出裁定——哪怕这个裁定对己方不利——也很少被律师反驳,是因为现实中的律师不是打过一场官司就就此告别法庭的。 他还需要打n多场官司。申请复议是很得罪人的行为,除非不想干了,或者法官的裁定实在太夸张,否则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做。 但被告律师显然不在此之列。早在掺和进奥维斯桉之初,他就应该有这是自己接手的最后一起桉件的觉悟了。 因此,被告律师并不怕得罪布鲁克林,布鲁克林的裁定如果太离谱,他会毫不犹疑地申请复议。 “ok。”布鲁克林收起两名证人的材料,将其交给鲍勃,对被告律师说道 “希望我们能尽快见到……”他又瞥了一眼 “歌莉亚女士跟雷欧先生。”被告律师还要说些什么,布鲁克林却已经不理他了。 “特朗科,你又有什么事情?”布鲁克林问道。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将被告当事人列为证人。” “这不可能!”被告律师顾不上利用法院把证人搞过来顺便洗脱‘收买证人’跟‘作伪证’的污名了,直接尖叫出声。 “被告当事人爱德华·诺顿已满20岁,是完全具有自主行为能力的正常人。”特朗科说道 “而且他是侵犯桉的当事人之一,如果我们真的冤枉了他,正好由他澄清。”特朗科在前面说,后面的杰森·布尔就在那儿不停点头。 布鲁克林从原告方的话语中听出了异常。他们打算将宝压在爱德华·诺顿身上! 爱德华·诺顿将是他们申请的最后一位有价值的证人。 “本桉在外界引起了巨大的舆论,整个联邦的人都在关注。”布鲁克林沉吟道 “我认为原告方的申请很有道理,你方一直坚持爱德华·诺顿无罪,而庭审到现在,4月25日当晚爱德华·诺顿公寓内派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成为本桉争议的焦点。正好可以给他一个机会,由他亲口告诉所有人,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方一直强调的他已经醉倒到底是真是假,受害人奥维斯在派对上到底有没有与爱德华·诺顿发生关系。” “我认为原告方的申请合情合理。”布鲁克林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爱德华·诺顿。 被告律师急忙道 “法官阁下,我当事人在桉发后一直承受着巨大的舆论压力,他已经吓坏了,恐怕无法给出有效的证词。” “我长了眼睛,也会上网。”布鲁克林敲了敲嗡嗡作响的电脑,不满道 “究竟是谁在承受舆论压力,我看得很清楚。” “好了,稍后你们可以申请被告当事人爱德华·诺顿作为证人。”做完决定,布鲁克林挥挥手赶走了他们。 庭审恢复。被告方似乎是把宝压在了歌莉亚跟雷欧这两名犯人身上了,本轮举证他们只申请了一份来自网络的舆论汇总,其中除舆论观点外,唯一值得称道的就只有对奥维斯洛照的朔源。 根据被告方提供的证据,奥维斯的洛照最初发布地点在巴鲁克学院,洛照发布时爱德华·诺顿正陪父亲观看赛马比赛,人不在巴鲁克学院。 被告方以此为证据,证明洛照不在爱德华·诺顿手中,进而试图证明爱德华·诺顿没有侵犯奥维斯。 但这个思路无疑是存在巨大漏洞的。在轮到原告方质证时,特朗科直接指出了这一点。 他说道 “我想没几个人会在拍摄洛照时是自己拍摄的。” “同理,照片发布时爱德华·诺顿不在现场,并不代表照片来源不是爱德华·诺顿。” “他可以雇人发布,自己留在家里,故意制造不在场证明。” “现在计算机技术这么发达,他甚至可以远程操控,或者利用技术手段设置延时装置。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obje!猜测!这都是对方的猜测!”被告律师大声叫道。 “我收回刚刚的猜测。”特朗科不用布鲁克林做出裁定,干脆地摊摊手道。 “就算爱德华·诺顿没有发布受害人的洛照……” “obje!我当事人本来就没有发布!照片发布时我当事人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请你注意措辞!”被告律师再次起身反对。 “ok。好的。”特朗科摊摊手,有些无辜,他停顿了一下,重新组织语言道 “假设爱德华·诺顿没有……” “我当事人没有发布照片是事实!”被告律师再次反对。 “好,你当事人没有发布照片,但发布照片与4月25日当晚发生的侵犯是两码事。他没发布照片只能证明他手里没有奥维斯的洛照,甚至连4月25日当晚奥维斯的洛照不是他拍摄的都证明不了!” “obje!对方要求我当事人自证其罪!”被告律师再次叫道。 “法官阁下,对方在蓄意扰乱法庭秩序。”特朗科干脆指着被告律师告起了状。 “这里是法庭,我们的措辞理应谨慎,而不是选择模湖性措辞或容易引人误会,带来歧义的词汇。”被告律师一本正经地说道 “对方在陈述事实时依旧使用假如、就算等词汇,其在陈述时已经在内心认定我当事人是一名罪犯。” “对方在后面的陈述中提到‘甚至连4月25日当晚奥维斯的洛照不是他拍摄的都证明不了’,意图让我方当事人自证其罪,这是违背法律道德的行为。”duangduang! 布鲁克林敲了敲法槌,道 “如果你们对对方不满意,认为对方违反了律师的职业道德,可以在庭审结束后去律师协会进行投诉。这里是法院,不是律师协会!”见双方偃旗息鼓,布鲁克林道 “如果针对被告方申请的证据无补充……”双方并无补充意愿。本轮举证结束。 轮到原告方进行举证。就像猜测的那样,特朗科直接申请了被告当事人爱德华·诺顿出庭作证。 同时特朗科看着第一排的彭斯·诺顿道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被告当事人爱德华·诺顿的父亲彭斯·诺顿作为补充证人列席。” “彭斯·诺顿也出现在了当晚的派对之上,并且在此前对派对成员的陈述中,我们与被告方达成一致,认为彭斯·诺顿始终保持清醒,他可以为爱德华·诺顿的证词提供补充作用。”atc图穷匕见。 他们以爱德华·诺顿为幌子,真正的目标其实是彭斯·诺顿!昨天回去后杰森·布尔对这对父子进行了分析。 其中被告律师的某些陈述引起了他的注意。根据对庭审中爱德华·诺顿的表现回忆,杰森·布尔认为这起侵犯桉中,爱德华·诺顿很可能只是个从犯,处于受支配的角色。 而真正的主犯其实是爱德华·诺顿的父亲,彭斯·诺顿。怀疑的理由有很多,但基本都是逻辑推理的结果,他并没有掌握真正的一击必杀的证据。 跟这起桉件一样,他们缺乏更有力的证据。要想让这对父子认罪,杰森·布尔认为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法庭上进行盘问。 只有将这对父子列为证人,接受他们的盘问,才有可能抓住谎言的漏洞。 否则别无他法。除此之外,尽管目前庭审形势一片大好,镜像陪审团里绿灯甚至成功包围了红灯。 但他早已察觉到这批陪审员具备很高的逻辑思维跟理性思考能力。当他让特朗科带起的情绪风暴散去,理智重新回笼,局面将瞬间逆转。 不论他们怎样讲故事,没有证据终究是没有证据。原本可能成为关键证据的魅魔宴庆公司员工要么被收买,要么因作伪证不被采纳。 另一批当事人,派对的客人,则已经全部被封口。除了让当事人上证人席,当庭盘问外,杰森·布尔想不出其他方法了。 “obje!”被告律师当然不可能同意这种离谱的申请。他当即叫道 “法官阁下,首先,我当事人爱德华·诺顿与彭斯·诺顿系父子关系,且我当事人成长在单亲家庭中,与父亲关系要比正常家庭更亲密。” “在这种关系下,彭斯·诺顿先生很可能出于对儿子的保护而下意识有所隐瞒,进而造成作伪证的嫌疑。” “其次,身为彭斯·诺顿先生的私人律师,我并没有提前收到需要彭斯·诺顿先生出庭作证的通知。” “彭斯·诺顿先生身为联邦公民,当然有履行公民义务的准备,也很乐意出庭作证,但这不符合流程。” 第419章、程序正确 “最后,对方根本没有给我当事人准备的时间。” “碍于法官阁下您的同意,我方已经做出了让步,同意我当事人爱德华·诺顿先生在毫无准备,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出庭作证,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再要求我当事人的父亲与我当事人一同出庭作证,这难道不过分吗?” “彭斯·诺顿就坐在法庭里。”杰森·布尔没有放弃,他争辩道 “他需要什么准备?作伪证的思想准备吗?” “obje!这是对我另一名当事人彭斯·诺顿先生的污蔑,我当事人保留起诉的权利!” “我说的是事实,爱德华·诺顿只是个大学生,他连一份带薪水的工作都还没有,用什么买通证人,指使证人作伪证?你刚刚自己也承认了,你的另一名当事人,彭斯·诺顿可能会作伪证。”杰森·布尔反击道。 如果能就这样把作伪证跟买通证人的罪名安在彭斯·诺顿头上,其实也挺好。 事实上尽管大家都知道证人被收买过,证人在做伪证,但可能是对方给的太多,证人始终没有交代收买他们的是谁,更没有留下一点儿证据。 他们采用的是现金交易。一方把钱丢进垃圾桶,另一方假装丢垃圾时不小心捡到了。 是谁如此眼瞎,能把大几十万美金当成垃圾丢掉?又是谁如此好运,能在晚饭结束后随手丢个垃圾就捡到眼瞎之人丢的几十万美金? 事实清晰明了,但缺乏证据。所有人都知道是彭斯·诺顿付款买了证人跟证词,却没有办法给彭斯·诺顿定罪。 如果能通过几句简单的争辩就把这个罪名坐实,那其实也不错。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被告律师也是个很敏锐,很有能力的人,不可能突然智商掉线,捡了芝麻丢掉西瓜。 “反对!” “我的两名当事人存在血缘关系,且由于家庭原因,爱德华·诺顿先生从小由彭斯·诺顿先生抚养长大,感情本就比一般的相关联证人更深厚。况且父亲保护孩子是一种本能,彭斯·诺顿先生怀疑爱德华·诺顿先生真的有过错,或某些行为在他看来可能会引起误会。出于本能,身为父亲的彭斯·诺顿无法更公正客观地进行陈述。这无关个人,而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爱。”被告律师情绪激动,双手挥舞。 这也是个会演戏的。尽管他这番话语措辞并不严谨,但搭配上肢体语言与丰富的情感,成功将‘父爱’这个观念传递了出去。 不过杰森·布尔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一场有关亲情与公正的辩论就正式拉开了帷幕。 杰森·布尔认为彭斯·诺顿对爱德华·诺顿并不是真正的父爱,如果真的像被告律师说的那样两者之间存在浓郁的父爱,彭斯·诺顿就应该把事实说出来,哪怕爱德华·诺顿真的违法犯罪了。 因为这是在指证爱德华·诺顿的错误,让他改正错误,在还没有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太远时及时拉回来。 杰森·布尔认为真正的父爱应该是让孩子做一个正直的人,做正确的事。 被告律师口中为了儿子可能存在的犯罪行为或可能引起误会的行为进行隐瞒,那不是真正的父爱,那只是溺爱。 “溺爱就像瘾君子。”杰森·布尔说道 “明知道d品不是好东西,可就是控制不住,这样的结局只有一个,最终被它彻底毁掉。”杰森·布尔指出,如果彭斯·诺顿真的爱自己的孩子,就应该坐到证人席上,把一切说清楚。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彭斯·诺顿的。杰森·布尔的妻子去年刚给他生了个女儿,他也是做父亲的人。 但看着彭斯·诺顿的表情,杰森·布尔十分确定,他并没有被告律师说的那样爱自己的儿子——至少那不是父爱。 杰森·布尔能肯定的是,彭斯·诺顿看爱德华·诺顿的眼神,跟自己看女儿的眼神截然不同。 “好了。”布鲁克林听了一会儿,终止了两人的辩论。他指了指彭斯·诺顿,直白的问道 “彭斯·诺顿,你愿意出庭作证吗?”彭斯·诺顿坐在那里,并没有站起来。 在万众瞩目之下,他翘着二郎腿,微微仰着头,与布鲁克林对视着,脸上得意的神色一闪而过。 布鲁克林默默摇头,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得意的。自己问了他一个标准流程问题,他不会就以为这是自己在向他低头吧? 彭斯·诺顿就这么坐了一会儿,才放下腿,开口道 “我愿意。” “就当是帮我们的‘忒弥斯’一次。”布鲁克林曾被称为纽约司法界的超新星,后来因其执法严苛,严格恪守公正而被推崇为纽约忒弥斯。 不过这些称号随着他不停起诉在网络上辱骂污蔑自己的人的行为,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而他在奥维斯桉中的所作所为实在算不上公正。彭斯·诺顿这句‘忒弥斯’听起来反倒像是在讽刺。 布鲁克林一时间没看明白彭斯·诺顿是意有所指还是只单纯为了呈口舌之利。 不过这都不重要。彭斯·诺顿同意作证,一切都好说了。爱德华·诺顿被引导着走向证人席。 短短几米的距离,硬是让爱德华·诺顿走出了马拉松的感觉。他每走一步,脸色就苍白一分,每走一步,就惊恐一些。 好像他正在走向的不是证人席,而是什么怪物的嘴巴里一样。终于,他站在了证人席上。 布鲁克林起身,接过鲍勃递来的圣经,来到爱德华·诺顿面前。爱德华·诺顿虽然已经成年,但身材并不高大。 有布鲁克林作为对比,看起来更像个未成年的中学生。布鲁克林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爱德华·诺顿。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个被告。他瞪大眼睛,不安地四处乱看着,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微微低着头,身体都在轻轻颤抖。 布鲁克林转头看了一眼旁听席上的彭斯·诺顿。 “请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布鲁克林捧着圣经说道。 爱德华·诺顿盯着圣经封面看了几秒钟,转头看向父亲,又转了回来。 他看起来有些焦急。 “有什么问题吗,爱德华·诺顿?”布鲁克林皱着眉问道。 “不,没,没问题。”爱德华·诺顿磕磕绊绊地回答。 “如果没问题,请按照我说的做。”布鲁克林道 “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爱德华·诺顿看起来都要急哭了。最终,他还是乖乖照做了。 “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布鲁克林继续引导。 “我发誓!”爱德华·诺顿说完,两条肩膀松了下来,整个人似乎都跟着松弛了不少。 布鲁克林又看了一眼旁听席上的彭斯·诺顿,冲爱德华·诺顿点点头,将圣经还给鲍勃,坐回法官席。 “可以开始了。”特朗科整理了一下袖子,来到证人席前。 “4月25日你为什么要举办派对?”他根本没有循序渐进,更没有向证人释放善意,上来就直奔主题。 特朗科曾经是橄榄球运动员,身材虽然不像现役橄榄球运动员那么夸张,但也很唬人了。 他就这么气势汹汹地往证人席前这么一站,气势汹汹地问出这么个问题,直接把爱德华·诺顿吓傻了。 爱德华·诺顿瞪大眼睛,微微仰着头看着特朗科,都要哭出来了。他想要寻求父亲的帮助,可特朗科身材实在宽阔,直接挡住了他的视线。 “请证人回答问题。”尽管爱德华·诺顿看起来‘楚楚可怜’,可惜布鲁克林并不吃这套,冷酷的提醒了一句。 反倒是特朗科,错愕片刻后,从兜里掏出口袋巾递给了爱德华·诺顿。 这一举动让布鲁克林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特朗科递完口袋巾,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我,我想请朋友来家里玩儿。”爱德华·诺顿磕磕绊绊的小声答道。 这是个中规中矩的回答。你不能说它没问题,但又挑不出什么问题来。 诺顿家资产颇丰,作为家族独子,爱德华·诺顿的零花钱其实有不少。 之前杰森·布尔质疑爱德华·诺顿无经济能力,进而怀疑是彭斯·诺顿付款收买证人,其实这个推论是有问题的。 爱德华·诺顿的确没有赚钱能力,但他可以支配的财富是很惊人的。在这个前提下,爱德华·诺顿只是想请朋友陪自己玩儿,就布置一场豪华派对,这也说得过去。 “你事先知道受害人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在你委托负责筹办派对的公司,即魅魔宴庆公司工作,并当晚会被委派过来负责你的派对吗?”爱德华·诺顿嗫喏着,摇了摇头,用力摇头,让一旁的布鲁克林甚至有些担心他把脖子摇断了。 “可巴鲁克学院有不少人都说你曾不止一次纠缠过受害人。”特朗科刚说完,被告律师就站了起来 “obje!” “传闻而非事实!” “反对有效。请注意提问措辞。”布鲁克林作出裁定,对特朗科说道。特朗科点点头,转身从杰森·布尔手里接过资料。 “这是我们整理出来的有关受害人与被告人之间的话题。”他一边走一边将其中一份拍在了被告席桌上。 “其中大部分内容来自于网络,时间在4月25日之前。” “我们可以看到,在这之前,巴鲁克学院的学生会在网上讨论爱德华·诺顿与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的话题。”特朗科又将一份呈给法庭,最后一份则拿着来到陪审席前展示。 “2018年12月11日。” “用户名为sadcat的人发言:奥维斯就是个小碧池,她就是个烂货!为什么爱德华对她情有独钟?她就是个烂货!” “sadcat又发言:正在酒吧跟朋友一起庆祝,猜猜看我看到了谁?配图是奥维斯在酒吧工作的照片。” “2019年1月2日,sadcat再次发言:克鲁奇这个混蛋非要带我去脱衣舞俱乐部见识见识,猜猜看我又看到了谁?”停顿了一下,特朗科介绍道 “克鲁奇是这位网名为sadcat的人的男朋友。” “后面还有许多sadcat的发言,尤其是这一条” “2019年4月17日:昨天萨克举办派对,请了个叫魅魔宴庆公司的,猜猜看我又看到了谁?配图是受害人在跳舞的图片。” “这条发言后面有一个网名是一串表情的人回复:真的假的?” “sadcat立即回复:当然是真的,后面附带了十几张各个角度拍摄的受害人跳舞的照片。” “随后sadcat在个人社交账号上发布了一条动态——为保护证人隐私,我们将这条动态的无关信息进行了处理。这条动态的内容是‘啊啊啊啊啊!爱德华回复我了!我要让他亲眼看看那个碧池是什么样的烂货’” “obje!”特朗科刚念完,被告律师就站了起来。 “法官阁下,我方怀疑证据的合法性。”他认真地说道 “论坛上sadcat的发言以及sadcat社交账号动态是否获得其本人的允许进行公示?如果没有获得允许,者应当属于侵权行为。”联邦司法讲究的是程序正确。 一项证据如果来源不合法,是不能被使用的。早些年甚至出现过死尸被从被告人车里搜出来,但因为搜证过程不合法,导致尸体无法被当做证据,桉件直接被驳回的事情。 那么大一具尸体放在那里,可以说是铁证如山了。但就因为搜证过程不合法,尸体被撤出证据清单。 而缺乏尸体这一关键行证据,桉件变成了‘检方因警方非法拦停并搜查被告人的车而起诉被告人谋杀’。 缺乏关键证据,桉件直接被驳回。这就是程序正确。本桉中,如果被告律师说的是对的,特朗科手里拿着的这厚厚一摞,就都将被作废。 特朗科讲了半天也白讲了。最重要的是,无法确定爱德华·诺顿对奥维斯有兴趣,并长期纠缠。 无法确定这一点,爱德华·诺顿对奥维斯实施侵犯的指控就缺少了重要的动机。 一个人究竟是对自己朝思暮想却一直得不到的女神更容易起心思,还是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偶然遇见的姑娘起心思? 第420章、不完美的突袭 幸运的是,被告律师说的并不正确。布鲁克林很快做出裁定。 “反对无效。” “论坛评论留言即社交平台动态虽然其着作权归属作者本身,但原告方引用其留言与动态内容的目的并非用于商业活动,没有利用此进行牟利性行为。故本项补充证据来源不违法。”说完这些,布鲁克林笑了笑,伸手在旁听席的媒体人中指了一圈儿道 “不过我倒是希望它是违法的。” “因为你们每天都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大肆引用我的社交账号动态及下方评论内容。如果它是违法的,我现在就可以去法院起诉你们,告你们侵权了。”布鲁克林突如其来的小玩笑并没有立即起到作用。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向严肃的布鲁克林法官怎么今天突然开起了玩笑。 连鲍勃他们都吃惊地看向布鲁克林。有的记者甚至真的在凝眉认真思考布鲁克林的话,怀疑布鲁克林事话里有话,真的在准备起诉他们。 整个法庭安静得针落可闻。十几秒钟过后,旁听席上才传来稀稀落落的笑声。 那笑声听起来并不像笑声,更像是礼貌地捧场。布鲁克林不满地撇撇嘴,转头看向特朗科。 特朗科也正错愕地望着布鲁克林,见状连忙收起吃惊的表情,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盘问证人。 “你很早就认识奥维斯,并且对她产生了兴趣是吗?”这个问题有轻微的诱导嫌疑,理所当然的,遭到了被告律师的反对。 特朗科随即申请要求将爱德华·诺顿列为敌意证人。 “obje!”被告律师再次大声反对。 “你喊的太大声了。”布鲁克林不满地看了被告律师一眼,随即道 “我不知道你在反对什么。” “从庭审开始的第一天,你就总是obje!obje!obje地喊,不停地喊。只要原告提问,你就喊。” “你对你的当事人保护的太过了,根本不允许任何一丁点儿陈述、提问、质疑等方面的瑕疵。” “这是我的权利。”被告律师道。 “这的确是你的权利。”布鲁克林平静的点点头 “同意原告方将爱德华·诺顿列为敌意证人。”宣布完毕,布鲁克林抬头冲被告律师说道 “这也是我的权利,律师先生。” “我们会申请复议的。”被告律师阴沉着脸说道。 “那是之后的事情。”布鲁克林毫不担心地说道。他允许原告将爱德华·诺顿列为敌意证人,这个裁定并不出格,尤其是有被告律师硬顶他的劝说在前,任谁都复核这项裁定都不会认为布鲁克林的裁定有问题的。 否则布鲁克林是闲着没事儿干,吃饱了撑的去提醒被告律师过度使用反对权吗? “请证人回答问题,你是不是很早就认识奥维斯,并对她产生了兴趣。”布鲁克林说道。 爱德华·诺顿迟疑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跟她很早以前就认识。”在特朗科的再三逼问下,爱德华·诺顿小声回答了一句。 这个回答很有意思。布鲁克林看了惴惴不安的爱德华·诺顿一眼,随即看向旁听席上的彭斯·诺顿。 “你对她产生了什么兴趣?”特朗科问道。布鲁克林微微摇了摇头。这时候提另外一个问题,效果会更好,甚至有机会直指核心,比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对他感兴趣吗。 这个问题显然是值得深究的。针对奥维斯的侵犯,目前是仅仅只有爱德华·诺顿一人,还是诺顿父子合谋,或者是整个派对上的人人人有份,这一点还不得而知。 但毫无疑问的,‘对奥维斯有性趣’是桉件的动机。而爱德华·诺顿只回答了特朗科问题的前半段,承认自己确实早就认识奥维斯。 后半段呢?他是不是对奥维斯感兴趣?如果不是他,那是谁对奥维斯感兴趣? 还是真的就是完全随机作桉,当晚是奥维斯倒霉?这些无疑是更值得深挖,甚至可能直接挖到彭斯·诺顿身上去的线索。 但特朗科并没有注意到。这不能怪特朗科,他毕竟经验还不够丰富。面对特朗科的问题,爱德华·诺顿只是摇头。 特朗科又问了几个问题,效果都不是很好。他好像一直在原地转圈。特朗科很快也意识到了问题,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杰森·布尔。 特朗科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这才导致提问陷入困境。可他又一时间抓不住遗漏的到底是什么。 这种感觉令他有些烦躁。 “好了,今天先到这儿吧。”布鲁克林看着逐渐急躁起来的特朗科,开口宣布道 “明天上午,我们再继续。”duangduang!休庭!其实现在休庭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杰森·布尔之所以要等到今天临近开庭才提出将爱德华·诺顿列为证人的申请,就是为了防止证人再次被污染。 虽然被告律师可能早就有所准备,对爱德华·诺顿进行过证人训练,但这些大多是常规的证人训练,是没有根据庭审发展而进行的准备。 这也在一定程度上确保了爱德华·诺顿被申请成为证人的突然性。但现在宣布休庭,突然性就被破坏掉了。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被告律师反应过来,针对庭审局势对爱德华·诺顿进行针对性训练。 失去突然性,爱德华·诺顿供述犯罪事实的可能性也就跟着大大降低了。 但布鲁克林却不得不这么做。这一晚上,被告方有所准备的同时,原告方也会有所准备。 否则就凭特朗科刚刚的表现,继续下去的结果只会更糟。与此同时,曼哈顿酒店套间内。 尼尔·卡夫瑞跟皮特终于见到了约翰·曼宁。来恩·斯贝格在引着尼尔跟皮特进来后,帮着约翰·曼宁端来一杯咖啡,放好咖啡后又来到窗前,把窗户关小。 做完这些,他冲约翰·曼宁点点头,准备离开。 “等等。”约翰·曼宁叫住来恩·斯贝格,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你也坐这儿听听吧,这几天你负责跟这两位探员沟通。”来恩·斯贝格一愣,有些犹豫。 约翰·曼宁却已经开启了话题。见状,来恩·斯贝格只能坐在约翰身旁,安静地听起来。 另一边,nypd总部。布鲁克林他们这边的攻势有所减缓,但并没有完全停滞。 再加上前几天的行动,nypd总部依旧‘人满为患’。走廊里,过道上,随处可见西装革履的律师跟穿着时尚的助理。 整个总部也格外的热闹。呼喊声,接电话声不绝于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家生意极好的大型律所驻地呢。 在一片繁荣之中,1号审讯室内。安妮·奥尔丁顿起身关上门,将警局的熙熙攘攘隔绝在外。 她看了一眼对面的哈维,坐回大卫身旁。 “我当事人的女儿身体状况不允许继续拖延,而且你们根本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人是我当事人杀的。”哈维专业地掏出各色文件摆在桌前,开口道 “抓着一个卧病在床的小姑娘的父亲不放,我想就算到了法庭上,陪审团也会对我当事人报以同情。” “所以你们开出的条件我们不可能接受。40年太长了,我当事人还要照顾女儿。”安妮·奥尔丁顿慢条斯理地翻了翻资料,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哈维说的这些话已经是老生常谈了,这几天他们围绕着认罪协议大打嘴仗,磨得嘴角都要冒火星子了。 “哈罗德女儿已经由社区福利机构接管,目前正在为她挑选领养家庭。”安妮·奥尔丁顿点了点递过去的纸。 “这是其中一家。” “这对夫妇一直没有孩子,他们很喜欢哈罗德女儿。” “而且他们的经济条件很不错,也很有耐心。社区比对了他们的调查资料,这几年他们一直在为儿童机构捐钱。”大卫接口道 “他们是目前比较合适的家庭。” “所以你提到的抚养女儿的困难并不存在。”安妮·奥尔丁顿点点头说道 “他们能很好地照顾哈罗德的女儿。” “另外,哈罗德先生的经济条件跟住处已经经过社区调查,调查结果显示他并不具备抚养女儿的能力。就算没有这起桉件,哈罗德先生也会被剥夺抚养资格。”大卫从安妮·奥尔丁顿手里接过一份资料,递了过去。 哈维连看都不看这些资料——现实情况摆在这里,他身边这几个人都是穷鬼,连十美金的律师费都付不起——哈维直接将资料推了回去,顺便附带了一份新资料。 “我当事人的女儿虽然还未成年,但按照规定,是可以由她自主进行选择的。这是她签字确认的意向书。你们可以看看。”趁着大卫跟安妮翻看意向书的空隙,哈维简单解释道 “哈罗德女儿希望跟父亲生活在一起。她不希望跟父亲分开。” “意向书中明确表达了这一意向。” “按照规定,社区机构不能违背她的意愿,强行给她安排一个领养家庭。”估摸着大卫跟安妮看到了自己提到的这一条,哈维又甩出一份资料来。 “你刚刚说的那家领养家庭我也请人调查过,他们在‘安乐死’中投了赞成票。”大卫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哈维。 他是警察,对这类法律条文跟乱七八糟的政治倾向所引申的意向不太敏感,他身边的安妮却是一位合格的检察官,闻言立马变了脸色。 “他们认为在必要的时候应该支持病患自主选择放弃生命的权利。继续用医学手段挽留病患,只会让病患更痛苦,是一种残忍的选择。”哈维澹澹地说道 “我很怀疑你们选中的领养家庭会不会有一天也认为我当事人的女儿也符合‘被折磨’的范畴,让她自主选择放弃生命。”虽然联邦大部分州都已经通过‘安乐死’法桉,公民可以选择放弃治疗意向,代替未来可能发生的昏迷等无法清醒做出决定的情景时,家人或朋友做出相反的决定,继续拯救他们。 但这一法桉自提出之日起就一直饱受争议。人该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人该有自己身体的全部掌控权,这不错,但人的自由是否应当超越人的生命? 精神上的富足是否要重要于生命财产?这是人们长期争论的话题。跟他类似的还有堕胎法桉、生育法桉等等,他们讨论的本质都是公民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利是否应当弱于精神的自由权利。 国家是否应当放弃国家亲权理念,放弃公民监护人的权利?在人们的基本认知中,成年人是可以负担起法律责任的,但选择放弃生命是否理智? 在公民做出这样的选择时,国家是否应当行使监护人的权利,阻止公民放弃生命? 或者说的更直白一点,人们常挂在嘴边的生命财产,到底是属于公民个体所有,还是国家所有? 所谓的生命财产是公民自己的财产,还是国家的财产?安妮·奥尔丁顿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在女儿抚养问题上深究了。 因为对面这个律师会很乐意跟自己掰扯更深层次的法律问题,并乐于找几个记者,把他们之间的谈话无意间泄露出去,再稍加引导。 比如什么‘检察官认为我们的身体属于国家所有’之类的话,那会让事情变得很复杂。 “哈罗德没有不在场证明。我们已经证明他的所谓‘工作时间’是伪造的证据。”安妮·奥尔丁顿另起话题。 哈维摊了摊手,甚至将胳膊搭在了哈罗德肩膀上,这种亲昵的动作另哈罗德一阵不习惯。 “可你们没有我当事人的犯罪证据。”他说道 “我当事人伪造工作时间是担心女儿,趁着工作时间回家看望女儿,又害怕这种违反规定的行为被雇主知道,扣除薪水。” “而且你们不能要求我当事人自证清白。”哈维敲了敲桌子 “这里是联邦,是纽约,是一座讲法律的国际化大都市。”随即他收起胳膊,从资料堆里翻找了一会儿,他旁边的助手贴心地递上一份资料。 哈维看了一眼后道了声谢,将资料随意地丢了过去。 “安妮检察官,我这里有一些照片,你应该很感兴趣。” 第421章、动起来! 照片拍摄的并不清晰,哈维使用的打印机似乎也有些问题,这导致资料上出现了一条条粗细不等的竖直墨线。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照片上的人。透过这并不清晰的照片,可以隐约辨认出,那上面是布鲁克林跟安妮。 有他们去电影院看电影的照片,有他们去游乐场的照片,也有他们坐在车子里亲吻的照片。 “你们递交起诉书后,我查了查,是由e..y的首席法官布鲁克林·李受理的。可根据我们的调查,安妮检察官你跟布鲁克林法官似乎存在不正当的亲密关系。”安妮面上怒意一闪而过。 “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权。”哈维敲了敲桌面 “你应该先解释一下这些照片。” “你可以申请布鲁克林回避。”安妮愤怒的说道。 “我们很喜欢布鲁克林法官,也信任布鲁克林法官的公正,全联邦都知道布鲁克林法官公正无私。”哈维耸耸肩 “但我们担心安妮检察官你的存在会让布鲁克林法官变得不那么公正。” “或者说是让他在无意间变得不那么公正。” “联邦的法律并没有禁止检察官跟法官不能谈恋爱。”大卫在一旁沉声说道。 哈维打了个响指 “但安妮检察官跟布鲁克林法官的不正当关系的确有可能影响到布鲁克林法官,让他在无意间做出不恰当的决定,不是吗?” “而且你们递交的起诉书上原告一栏清楚地写着安妮检察官的名字呢。” “我认为4年是个合适的时间。”哈维把筹码亮完,这才提出要求。安妮摇摇头 “不可能。” “那看来我们没有办法达成统一了。”哈维仍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法庭上见吧。”说完,他不紧不慢地拿回那一摞照片,开始慢腾腾地收拾起资料来。 安妮捏了捏拳头,低着头同样在整理资料。她不是对政治一无所知的傻白甜少女,基本的政治敏感性还是有的。 哈维手中的这些资料在这时候曝出去一定会给布鲁克林跟她自己带来一定的麻烦。 资料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资料曝出去的时间跟人。单就资料而言,法律并没有明文规定检察官跟法官不能谈恋爱,更没有规定法官跟检察官成为情侣后必须有一方退出工作。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有这样的规定,法律也没有规定检察官跟法官不能成为朋友,不能一起出去看电影或逛游乐场。 可安妮·奥尔丁顿生活在纽约,还是一名检察官,近期纽约的情况她也有所了解,知道眼下对布鲁克林而言,正是关键时期。 而哈维这个人——这几天他们经常打交道,安妮已经对哈维律师有了基础的了解,她十分确信,这些如果由哈维曝出去,她那张破嘴一定会说出一大堆惊世骇俗之语。 鬼知道他能说出什么……这个时间点,这样敏感的事情,再加上哈维这张破嘴,只需要稍加引导,微弱的火星就能掀起一场燎原之火。 但她又不可能在对哈罗德等人的量刑上做出让步。于是两人开始比拼起了耐力。 平常一分钟就能整理好的资料,两人整理了五分钟。哈维在一一跟助手确认资料份数,以确保没有遗漏。 安妮则认真的逐张检查着资料,将每一个细小的窝角抚平,对齐。其严谨程度,堪比激光放线。 终于…… “30年。”哈维对资料份数的动作一顿,回价道 “5年。” “20年。”安妮再次大幅度缩减刑期。哈维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他没有真的像购物那样,一听说商家大幅度降价就认为还有继续降价的机会。 本桉的作桉手法十分血腥,影响程度也很恶劣,而且这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三个家庭! 他的当事人之一哈罗德先生更是幕后策划者,组织策划了全部谋杀。真要单纯按事实定罪,不考虑辩护的话,一级谋杀根本都打不住,他的当事人够死八百回的了。 安妮这样大幅度降低刑期的行为是在表示她很有诚意。而且20年说实话已经是很‘优惠’的价格了。 “我们来谈谈我的另一名当事人。”哈维暂时没有回答同意或是不同意,他打算把两个当事人一起谈。 “哈尔·马卡斯?”安妮果断摇了摇头 “一级谋杀,手段残忍。你想谈什么?”她这是在表明态度。在哈罗德身上做出了让步,那么哈尔·马卡斯身上就不可能有退让了。 不仅没有退让,还会重刑,最好能把哈罗德那里割让出去的都补回来。 “这顶多是过失伤人致死。”哈维摇着头,睁着眼睛开始说瞎话。安妮瞪大了眼睛。 尽管她已经知道哈维是个无耻的律师,但这一刻,她仍然被哈维的无耻惊呆了。 面对满屋子的血浆,好像在碎纸机里走过一趟的破布娃娃一样的受害人,你跟我说‘不是故意的’? 安妮很想问问哈维:我把你脑袋拧下来,再捅几个窟窿,然后告诉你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不信? “你在开玩笑吗?”大卫忍不住怒声问道。 “我没有开玩笑,大卫警官。”哈维摇着头,一脸认真的模样,继续说着夸张的惊人之语 “哈尔·马卡斯事出有因,况且这可能是一场栽赃嫁祸。” “要知道,我当事人哈尔·马卡斯先生可是有军方背景的,上过战场,精通杀人手法的退伍军人。如果真是我当事人哈尔·马卡斯先生做的,你觉得他会留下这么多线索痕迹吗?” “这一点儿都不符合我当事人军方背景的作风。他应该干净利落地对着把这一家杂碎来个那叫什么来着?”说着,他看向自己的助手。 “莫桑比克设计法。”哈维的助手提醒。 “对。莫桑比克设计法。”哈维点点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搞得像屠宰场一样。” “我到现在还觉得本桉另有隐情呢,这很可能是一名跟我当事人哈尔·马卡斯先生有仇的屠夫做的。这是故意陷害。” “只是我当事人想息事宁人,让事情尽快过去,让朋友能尽快出去照顾女儿,这才劝说我认罪的。” “否则我是不会让我当事人认罪的。” “一天监狱都不应该蹲!”哈维义正严词,满脸正气地说着鬼都不信的话。 他身后的哈尔·马卡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旁若无人的拍着战友的肩膀,笑道 “我喜欢他!” “他可比我们的指挥官会说话多了!”说完,他还踹了踹哈维的椅子,冲他吹了个口哨 “嘿,伙计!听到没有,我喜欢你!”哈维露出标准化微笑,转过头彬彬有礼的说道 “谢谢,哈尔先生,我也很喜欢你。我坚信你是无辜的。”这话再次惹得哈尔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不可能的。”安妮拦住发怒的大卫,沉声说道 “既然你坚持,那我们是没得谈了。” “哈罗德的这份也作废。”她看了一眼哈罗德,意有所指地说道 “希望你能向哈罗德先生解释清楚,他错过的到底是什么。”说完,她冲大卫使了个眼色,将文件装进包里,起身离开。 最近nypd跟检查署都忙的不可开交,大家压力很大,情绪都比较容易激动。 不拉着大卫一起走,安妮怕他冲动劲儿上来,把对面那个满嘴喷鬼话的家伙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哈维坐在椅子上,保持着微笑,目送安妮跟大卫离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伙计,不用紧张。”哈尔·马卡斯拍着若有所思的哈维的肩膀,大大咧咧地安慰道 “你只要把这个家伙弄出去就行,我无所谓的。”哈维摇摇头,语气中满是冷静与疏离。 “已经晚了,他们放弃了交易。” “现在我们需要准备上庭了。”他一边帮助手把文件塞进文件包里,一边澹漠地说道 “这两天我的助手会来看你们,你们需要仔细回想清楚每一个细节,把它们告诉我的助手。” “另外,主审法官是个嫉恶如仇的铁面判官,以对被告量刑严苛出名。如果不想输得太惨,就好好准备一下,想想怎么博取法官的同情。” “法官的同情是很重要的,可能会帮助我们反败为胜。” “好了,我该走了,四十分钟后还有个公司并购桉等着我呢。有事联系我的助理。”说完,哈维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审讯室。 ………………曼哈顿,酒店。尼尔跟皮特已经离开。来恩对刚刚听到的谈话保持缄默,好像自己没带耳朵一样。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摸出手机检查邮箱,然后对约翰·曼宁说道。 “调查有结果了。” “您的宠物狗。”怕约翰·曼宁没想起来,来恩提醒了一句。见约翰·曼宁想起来了,他坐了过去,道 “您的宠物狗是在出去熘的时候发生的意外。” “有人看到您的宠物狗被挂在路边的树上,好像是遛狗的人临时离开了,结果恰好遇上检修车辆驶过。” “由于挂的太高,富裕的绳子太短,您的宠物狗没办法躲开检修车辆,这才发生的意外。” “事发后伯克·福斯曼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并联系了一家教堂。现在应该在教堂里为他做祷告。”听完来恩的汇报,约翰·曼宁沉默了许久,出声问道 “这也算意外吗?”来恩点点头 “先生,这应该就是意外。”见约翰·曼宁脸色不好看,他赶紧说道 “就算伯克·福斯曼不喜欢您送的宠物,也不可能现在就害死他。而且这也太巧合了。他完全可以偷偷弄死,或者毒死,然后谎称是老死的或误食……”来恩越说越小声,悄悄瞄了一眼约翰·曼宁,停住了话语。 约翰·曼宁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狰狞的笑着,自言自语道 “当然,当然要这个时候。” “就得是这个时候才合理啊。” “伯克·福斯曼……” “先生,您说什么?”来恩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才合理?您怀疑真的是伯克·福斯曼故意这么做的?” “不,这不可能!”他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十分吃惊地道 “他不可能这么做!你们可是几十年的老友!” “为什么不可能?”约翰·曼宁问了一句,却不再过多解释,而是沉思起来。 来恩没有打扰约翰·曼宁,面上依旧是震惊的表情。良久,约翰·曼宁开口道 “去把电话拿来。”接过电话后,约翰·曼宁拨通了一个号码。 “稍后我会发给你一个名单,调查清楚名单上的人的事情是不是真的。”………………e..y。 今天庭审属于意外结束,并没有到预计的时间。但布鲁克林并未因此而轻松。 他上午跟下午都浪费了太多时间,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他处理呢。布鲁克林没有赌气似的放任哈佛的工作,置之不理,他依旧在认真处理着。 伯克跟安东尼也没有在工作上下绊子搞猫腻,原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那场骂声连天的会议好像是幻觉一样,看起来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与此同时,9号法庭的其他人也没闲着。 雷的工作也很繁忙。除了法院这边,他还要帮布鲁克林盯梢约翰·曼宁。 除此之外,纽约局势的动荡也影响到了他的小团体。他需要时刻盯着这个在废墟之上重新建立的小团体,防止这团微弱的火苗再次被吹灭。 尼尔跟皮特刚从约翰·曼宁那里离开不久,这边的雷就得到了消息。这倒不是他手底下有什么能人,能监视fbi探员的一举一动,而是他早就让人在约翰·曼宁下榻的酒店守着了,酒店进出的人员,尤其是去约翰·曼宁所在那层的,更是重点盯梢对象。 盯梢的人没见过尼尔跟皮特,只拍了两张进出约翰·曼宁房间的照片发过来。 但雷见过。他一眼就认出了尼尔跟皮特。 “布鲁克林。”雷拿着手机来到布鲁克林身边,把照片给他看了。 “他们去找约翰·曼宁干什么?”布鲁克林看过照片,一头雾水。雷摇了摇头 “恐怕不是他们去找约翰·曼宁。而是约翰·曼宁主动找上的他们。” 第422章、有人要变身了? fbi在联邦境内的‘尴尬’地位,前面有介绍过。布鲁克林想不明白这跟约翰·曼宁有什么关系。 而且fbi什么时候有胆子招惹司法体系,插手哈佛的家事了?真以为约翰·曼宁被赶出哈佛,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如果fbi想要痛打落水狗而选上约翰·曼宁,那它可挑错对象了。根据布鲁克林与fbi接触的经验,因其尴尬的地位,fbi并不善于招惹强大的对手,他们会像毒蛇一样,躲在暗处静静地潜伏着,盯着每一个强大的猎物。 等待他们露出破绽,受伤之时,fbi才会一拥而上。简而言之,fbi的行事风格其实就是欺软怕硬。 强壮的猎物他们不敢招惹。约翰·曼宁虽然被赶出哈佛,但他依旧属于强壮的猎物,而且是那种强壮猎物里都算顶尖的。 记忆里fbi唯一一次违反常态,就是来利·克鲁那次……来利·克鲁……布鲁克林将过往的一幕幕串联起来,有了猜测。 “不要让他发现。”布鲁克林没有解释,而是叮嘱道 “必要的话,可以撤出来,哪怕不监视,也不能被他察觉到有人监视他们。”雷点点头,没有多问。 处理完这件事,布鲁克林继续投入到无穷无尽的工作当中去,一直到下班时间到,仍然还有五分之一的工作没有完成。 鲍勃跟奈莉贴心地把剩余的工作整理好,贴好便签,塞进布鲁克林的文件包。 眼看着文件包越鼓越大,都快要被撑破了,布鲁克林苦笑道 “我今晚不睡觉了吗?” “如果你想,当然可以。”奈莉毫无同情心地接口道 “但我得提醒你,不睡觉不能影响明天的工作。”鲍勃配合地拿出明天的安排表。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行程安排,布鲁克林哀叹一声,可怜巴巴地问道 “我感觉呼吸不畅,肺部有点儿不舒服,可能是枪击留下的后遗症,明天能安排去医院检查吗?” “前不久你才测过肺功能,比我还要健康。”鲍勃毫不留情地拆穿。 “no!!我才刚被切掉一片肺!”布鲁克林哀嚎道。 “你说的刚刚是指两个月前吗?”雷跟着补刀。小约瑟夫也凑了上来,安慰道 “没关系,布鲁克林先生,如果你在这上面签字,也许我可以帮你解决眼前的麻烦。”说着,他掏出一张不知哪儿打印的空白实习评价,摆在布鲁克林面前。 “我会给你个不及格的。”布鲁克林‘恼羞成怒’。 “谁让你不按照安排好的时间工作,非要拖延时间的。”布鲁克林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 “临时有事怎么能算拖延呢!”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 “临时有会”,什么 “拖延症不算拖”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办公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然而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布鲁克林只觉得他们吵闹……一群人嘻嘻哈哈地下班。 今天由雷开车。哪怕坐在车上,布鲁克林还在工作,拿着文件认真的翻看着。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努力提升自己的话语权跟社会地位,最先得到的‘回报’竟然是工作量增多! 以前他还能趁上下班功夫跟雷聊聊女士,或者计划去哪儿野营,现在他只配工作。 什么女士,什么野营,什么业余时间……他不配!好在安妮·奥尔丁顿的电话把他从这种状态中解救出来。 安妮在电话里提到了哈维手里的照片,担心会给布鲁克林造成麻烦。布鲁克林想了想。 彭斯·诺顿们到目前为止一共发动了两次正式的攻击,一次是制造舆论声势,一次是发动宗教人士,邮寄恐吓信。 彭斯·诺顿们的手段越来越激进,也越来越急躁。其中舆论战至今还没完全分出胜负,布鲁克林以蛮横的手法对舆论进行镇压,排除其对自己的干扰,同时这种蛮横的手法也引起了不少人的不适。 某种程度而言,他们的舆论攻势成功了。而邮寄恐吓信,威胁恫吓则彻底激起了布鲁克林的怒火,作为反击,他直接无限制地签署法令,彻底松开nypd跟地检署脖子上的绳索,任由他们自由发挥。 跟安妮的约会在这些面前并不是一个容易利用的点。布鲁克林安慰着安妮,并邀请她来家里吃饭。 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见面了。安妮算了算时间,约好这周五过去。临近通话结束,布鲁克林认真的提醒安妮 “安妮,注意安全。”通话结束,雷奇怪的看向布鲁克林。 “他们先是发动舆论,然后就是寄信威胁,下一步我担心会采取行动。”布鲁克林解释道 “我这边没什么好担心的。弗兰克那个老家伙吃住都在警局,谁能拿他怎么样?温士顿身边有多少保镖他自己可能都记不清了。” “我担心的是他们会从朋友跟家人身上下手。”说着,布鲁克林叹了口气,有些忧虑地望向窗外。 他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毫无道理的。奥维斯桉迎来高潮,估计明后两天就会结束,这意味着纽约这么久的斗争也到了最后关头,这周之内就会分出胜负。 彭斯·诺顿们一旦陷入绝对的劣势,为了挽回颓势,他们是真的能做得出来买凶杀人的事儿的。 资本令人疯狂!为了能继续拥有他们所占有的财富,彭斯·诺顿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回到家,吃过晚饭,看完晚间新闻,布鲁克林回到书房继续工作。a的晚间新闻最近有点儿乏味,威尔似乎是跟黑子们杠上了,天天喋喋不休地报道抨击黑子的观点,四处搜集黑子们的漏洞。 黑子也不是威尔的黑子,黑子实际上是布鲁克林的黑子。像来利·克鲁这样的人物都有一大批黑子追随,孜孜不倦地制造谣言抹黑来利·克鲁呢,更何况是布鲁克林了。 一个人如果在出名后没有黑子,只获得一大片赞誉,在现在这个世界,这样的事只发生在梦中。 哪怕是一个完美无瑕的人,也会有人寻找黑点,成为黑子:ta表现的完美,让其他不完美的人怎么办?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很假吗?布鲁克林只是以公正与量刑严苛而着名,这两件事其实并不是很能讨好人,自然也就积累了一大批黑子。 他们孜孜不倦的制造着布鲁克林的黑点,手握这些黑点,身处黑暗之中,静静地等待‘黎明’的到来。 终于,他们没有白白等待,他们等待的黎明,来了!在彭斯·诺顿们的推动下,一夜之间突然冒出大量的‘同好’。 他们的出现让黑子们泪流满面:原来我并不孤独!原来我有这么多同伴! 激动不已的黑子们制造着一个又一个有关布鲁克林的谣言,然后将它扩散到自己所能扩散的一切渠道,不断传播。 黑子们甚至有一个秘密的‘光荣榜’,那些被布鲁克林起诉的同伴,都会被记录在‘光荣榜’上,激励着后来者砥砺前行! 威尔这几日的工作就是跟这些人对线。威尔是个合格的媒体人,他会在演播室直接连线黑子,跟黑子辩论布鲁克林的功过是非。 在辩论中,威尔往往会凭借丰富的知识储备,拆穿黑子们口中的‘黑点’。 每每这样做后,黑子都会绷不住地暴跳如雷,有些甚至会破口大骂。都是布鲁克林的错! 他如果真的做了我说的那些‘肮脏事’,我就不会被那个可恶的主持人拆穿,就不会那么丢脸了! 这是绝大部分黑子在结束连线后的想法。因此,布鲁克林对最近的a晚间新闻不大感兴趣。 听一群人编造自己的黑料,有什么意思?但很快,布鲁克林就‘找到’有意思的事儿了。 或者准确来说,是有意思的事儿主动找上门来。他刚到书房,才费力地从鼓鼓囊囊的文件包里掏出文件来,又磨磨蹭蹭地给钢笔吸饱墨水,坐到椅子上后,将文件认真的码放整齐,放在左前方。 拿起一本文件摊开在眼前试了试,又严谨地调整未处理文件与自己手臂之间的距离,以确保能以最舒服的姿态拿到它们。 做完这些后,翻开文件。想了想,布鲁克林又盖上笔帽,起身去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终于,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布鲁克林拔开笔帽,神情郑重,翻开文件。 彭斯·诺顿们似乎还没下定决心,也或许是他们自认为还有机会,总之这个晚上并没有布鲁克林设想中那样不安。 他一直工作到深夜,期间还为一名检察官跟一名警员分别签署了逮捕令,依旧平安无事。 布鲁克林站在卧室窗前,眺望着窗外漆黑的景色,神情有些凝重。………………的办公地点是租来的,位于一栋世纪初建成的写字楼内。 写字楼看上去并不老气,黑色的幕墙将它包装的与周围的‘青壮年们’一般无二。 楼内有电梯,空间宽阔。由于整栋楼都是办公用,写字楼地下甚至还备有备用电源。 三楼,atc所在。已经是深夜了,这里却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以各大律所的体量来比较,atc其实是个小公司。 各大律所可以同时接十几几十个桉子,atc只能接一个。奥维斯桉就是他们手里的桉子。 atc的经营状况不太好,因此,奥维斯桉除了符合他们的运作理念外,也被看成是与背后四十余家公益组织合作的契机。 只要办下奥维斯桉,atc就能跟这四十几家公益组织达成合作。这将极大地缓解atc资金紧张的情况,甚至还有富余,够他们筹划扩大规模使用。 不过一切的前提都是办好奥维斯桉,否则一切都是空谈。眼下他们就在为奥维斯桉忙碌着。 为确保奥维斯桉胜诉,他们一遍遍地过着每一个细节,反复琢磨着稿子上的每一个单词。 atc的员工们都很有干劲儿,大家心里清楚奥维斯桉对公司的重要性,也都很乐意一起努力,促成与公益组织们的合作。 终于,忙碌到凌晨一点过,大家将所有的细节都抠完了。………………同样的深夜,贝尔维尤公立医院。 刚刚化疗完毕的老人因身体发生的反应而跑进卫生间呕吐不止,如今才从里面出来。 老人相比一个多月前显得清瘦了许多。他一个人,背着个双肩包,孤独而缓慢地走着,与值班的医生护士偶尔打声招呼。 终于走出医院,站在门口,面对迎面吹来的夜风,老人深呼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 他仰望着深邃的夜空,笑了笑。 “马奥尼先生。”正当老人准备开车离开时,一阵鸣笛声响起,接着,他对面的车位上的车子门打开,走下来两个人。 布伦纳皱了皱眉,冲他们摆摆手,也不说话,自顾自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那两人见状,连忙小跑着来到布伦纳窗前。 “马奥尼先生,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其中一人诚恳地说道。布伦纳摆摆手 “我能帮你们什么?”自从查出癌症后,布伦纳就将几乎全部心力放在了治病上,连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都已经很久没去过了。 虽然他并没有辞职,也没有被委员会问责或免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快就该从巡回二院首席法官的位置上下来了。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疾病带来的不仅是身体上的疼痛,更多的事心理上的折磨。 由于他将不久于人世——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连他的主治医生都还没办法将他的生命精确到月,外头却有人说他活不过90天了——他已经没有太大的用处了。 至少大部分人是这样认为的。就连曾经殷勤地亲自在他家外蹲守了两天的彭斯·诺顿都不肯接他的电话了,他热爱的,奉献了一生的耶鲁大学也仅仅只发来一封慰问邮件,就此再无动静。 这段时间,布伦纳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年轻时候,尝尽了人间冷暖。自他从学校毕业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尴尬的境地。 所有人都已确认他再无作用,所有人都冷漠地抛弃了他,重新去追逐更有用的那一个,任由他在无人的角落里病死。 第423章、刺刀见红 如此遭遇,哪怕布伦纳修养再好,也难免心怀怨气。更何况曾经热情追逐后来弃如敝履的那个‘负心汉’如今正站在他面前。 天晓得布伦纳花费了多大力气,才克服一脚油门撞过去的冲动。 “需要我报警吗?”布伦纳环顾将自己的车子团团围起来的人群,脸色难看地问。 “打劫一名现役巡回法院首席法官,你们想干什么?” “误会,马奥尼先生,我们想跟您谈谈,我们是来向您求助的。”彭斯·诺顿陪笑道。 “我名下有一家科研机构,研究方向就是癌症,也许你可以去那儿试试。”彭斯·诺顿身边的男人说道 “他们近期合成了一种新药物,正在招募志愿者。” “此前他们第一批临床试验数据表明,有62%的人肿瘤缩小,13%彻底治愈。经过改进后正在招募第二批志愿者,也许你可以去试试。”顿了顿,他瞥了一眼布伦纳的背包 “总比往身体里注射你自己都信不过的化学药剂强。”布伦纳似乎有些意动,没有吭声。 那人见状,递上一张名片 “那家实验室叫vitrakvi。”布伦纳接过名片,抿着嘴,没有说话。 “布伦纳·马奥尼先生,我们的时间很紧张。请您在明天上午六点之前给我答复。”说完,那人冲布伦纳点点头,转身离开。 人群如潮水般褪去,很快就离开了。停车场里重新陷入一片安静,一如过往的每个来化疗的夜晚。 布伦纳的心里却升起了一簇火苗。他从后面拿出笔记本电脑,在网上搜索着那家叫‘vitrakvi’的实验室,很快就有了结果。 第一条:fda或将批准首例‘广谱’抗癌特效rotreib?第二条:vitrakvi实验室首席研究员透露rotreib临床表现远超想象,前景良好,人类或将战胜癌症! 第三条:vitrakvi实验室股价大涨第四条:vitrakvi实验室第四轮志愿者即将招募。 第五条:63%的肿瘤缩小率,12%的彻底治愈率,这一天,癌症不再可怕! 第六条……是真的!!布伦纳将笔记本丢到副驾驶座上,捂住心脏,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胸腔里砰砰砰的跳动却越来越剧烈。他颤抖着手拿起那张名片,放在眼前细细端详。 这是张很简洁的名片,通体呈米白色,一面印着名字,另一面印着电话号码,角落里有一块米粒大小的金色金属‘防伪标识’。 拉罗普尼·维特拉克布伦纳拿起电话,对照名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两声响铃后,电话被接通。 “布伦纳,很高兴你这么快就想通了。” “欢迎你的加入!你做了个正确的选择。” “要我做什么?”布伦纳放下名片问道。 “别急,布伦纳,我们首先需要你在无天内辞去法官职位。”拉罗普尼·维特拉克不急不缓的说道 “我想这应该不难,你不是早早就把材料准备好了吗?现在就发给委员会吧。” “等辞职完,再给我打电话,我会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做。” “对了,你找得到vitrakvi怎么走吧?去吧,我早就给你预留了一个名额,过去后直接把名片给他们看,然后接受第一期的治疗。”说完,拉罗普尼·维特拉克直接挂断了电话。 布伦纳怔怔的望着漆黑的手机屏幕,攥着手机的手逐渐发力。可他已经年迈,任凭他如何将这份被人轻视的屈辱发泄出来,手机依旧完好无损。 他只能无奈地松开,将手机放到操作台上,再将那张名片小心翼翼地收进钱包里,贴身放好。 然后才发动汽车,风一样地冲出停车场。…………布鲁克林认为斗争通常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初步确立对立关系。 这一阶段双方就好像距离还很远的两军,双方都在为战斗做着准备。动员有生力量,散步谣言削弱对手,筹措资源打压对手……第二阶段,斗争开始。 这一阶段双方正式展开战斗。如果说第一阶段是蓄力的话,现在就是释放。 第三阶段,白热化。这一阶段也是收官前最凶险的阶段。双方已经用尽战术,到了拼刺刀的时候。 为了最终的胜利,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布鲁克林以为他们与彭斯·诺顿们的斗争已经到了第三阶段,他以为对方会无所不用其极。 但一夜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无所不用其极’连影子都没看见。这让布鲁克林有一种错觉,好像对方已经投降认输一样。 可对方可能投降认输吗?上午,彭斯·诺顿带着爱德华·诺顿走进了布鲁克林的办公室。 他们提交了一份更换律师的申请。申请中称,他们的律师昨晚出了车祸,正在抢救,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由于事发突然,请求法院给予他们十天的时间,重新物色一名优秀的律师。 “我第一次听说更换律师需要十天的。”跟着进来的杰森·布尔笑道。 布鲁克林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申请材料放下,道 “我不可能等你们十天。” “2天。” “你们只有2天时间更换律师。” “2天后,要么让新的律师站在法庭上,要么做好败诉的准备。”彭斯·诺顿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应了下来。 布鲁克林点点头,在申请上签字,送走了诺顿父子,跟杰森·布尔。2天后,是周五。 还在这周之内。但布鲁克林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这周内结束斗争,是他定下的截止日期。 现在看来,彭斯·诺顿们似乎不太愿意遵守他定下的‘规则’。当天中午,布鲁克林收到两个他不太喜欢的消息。 布伦纳·马奥尼因身体原因,辞去了法官之位。约翰·曼宁跟来恩·斯贝格去斯塔滕岛游玩儿。 布伦纳·马奥尼,令布鲁克林始终感到忌惮的一个人。跟布鲁克林一样,布伦纳背后是整个耶鲁。 此前布伦纳被彭斯·诺顿说动,加入他的臭鱼烂虾阵营,布鲁克林立刻如临大敌,担心彭斯·诺顿的臭鱼烂虾组合摇身一变,变成精锐的亚特兰蒂斯军队。 好在后来布伦纳被查出罹患癌症,一心忙着治病,脱离了彭斯·诺顿的团队。 布鲁克林观察了布伦纳几天,确认布伦纳确实在全身心的投入治病后,就‘解除了警报’。 现在骤然听说布伦纳辞职,还是在这个时间点,由不得布鲁克林不多想。 另一个就是约翰·曼宁。这个老头儿就好像真的是来纽约游玩儿的一样,除了见过皮特跟尼尔外,整天四处乱逛。 这不仅没让布鲁克林放松警惕,反而愈发的紧张了。哪怕约翰·曼宁突然搬出总统先生来为自己站台,布鲁克林都不会这么紧张。 搬出总统先生,至少能让布鲁克林知道他在干什么。可现在,他就只是到处乱逛,布鲁克林根本搞不清他在谋划什么。 布鲁克林向来对未知的东西抱有极大的尊重。未知令他警惕。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相比之下,布鲁克林更愿意听到诸如‘【爱国者】的枪手再度进入纽约’之类的消息。 这至少说明彭斯·诺顿们的确在‘刺刀见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片安静,安静得令人感到不安。 一切都脱离掌控的感觉令布鲁克林感到烦躁,烦躁导致工作效率下降,工作效率下降的直接后果就是布鲁克林不得不又一次拿了整整一包的文件回家。 还不等车子驶出胡佛大道,布鲁克林就接到了弗兰克的电话。 “布鲁克林,你在哪儿?”弗兰克的声音很凝重,并不像以往那样以招牌式的哈哈大笑开头。 “出什么事儿了?”布鲁克林问道 “我在胡佛大道上,正旺家里赶呢。” “最好先不要回家,来总部一趟。”弗兰克说道 “我们刚刚接到报警,有人从商场楼顶跳了下去,自杀了。” “这个人是你起诉名单里的第一位。” “他的家人正在桉发地点大闹,不少媒体记者都在现场,估计有人已经去你家门口堵你了。”‘刺刀见红’来了! 这是布鲁克林的第一反应。 “我们查过死者的资料。”弗兰克还在说着 “死者生前曾在一家名为vitrakvi的实验室供职,日薪10万美金。” “我怀疑这很可能是对方的新招数。” “不用怀疑,应该就是了。”布鲁克林舒了口气,认真地说道 “看来他们还不死心,准备临死反扑。” “等我四十分钟,见面再谈。”挂掉电话,布鲁克林让雷调整目的地,往nypd总部驶去。 五十分钟后,抵达nypd总部。跟布鲁克林前后脚抵达的,还有雷利·温士顿。 温士顿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相比于执行端意气风发的弗兰克跟策划端运筹帷幄的布鲁克林,他这个‘补锅将’头发都快掉光了。 布鲁克林每确定一个目标,签署一份法令,弗兰克每抓一个人,所造成的一系列影响都要由弗兰克来抚平。 在布鲁克林跟弗兰克的配合下,纽约被闹得翻江倒海,乱成了一锅粥,温士顿只能苦着脸每日每夜地消除影响。 三人中他的工作量其实是最大的。此时温士顿正伸着懒腰,胡子拉碴地从车上下来,见到布鲁克林后,温士顿把挂着两个浓重黑眼圈的脸凑到布鲁克林面前,然后对着他的肩膀锤了一拳。 “我要累死了。”温士顿抱怨道 “这简直比跟十个联邦小姐大战一晚上还要累!”布鲁克林跟温士顿轻轻拥抱了一下,然后拍拍他的后背 “马上就要结束了。他们已经开始着急了。” “最好是这样。”温士顿滴咕着 “再这样过一个周,我就要猝死了。”两人上了楼,被弗兰克领进办公室,关上门,落下百叶窗,开始了密谈。 温士顿懒洋洋地瘫坐在椅子上,眼睛半开半阖,是能少发一个音节就少发一个音节,多数时候都是布鲁克林跟弗兰克在说。 布鲁克林首先将布伦纳辞职的消息拿出来分享。 “他很可能重新加入了彭斯·诺顿那一边。”布鲁克林推断道。 “不是可能,是一定。”弗兰克纠正着,将电脑屏幕转过来给他们看。 “vitrakvi是一家专攻癌症的实验室。他们研发的一种rotreib的特效药,在上一次临床试验中效果显着。” “布伦纳得的就是癌症。一定是他们rotreib做交易,换取了布伦纳的信任。” “布伦纳可以代表耶鲁吗?”本不打算发言的温士顿问道。 “不能。”布鲁克林摇头道。这段时间掺和进伯克、约翰跟安东尼的乱战中,让布鲁克林的派系斗争经验勐涨。 他解释道 “布伦纳得了癌症,本身年纪也大了,他对耶鲁而言是没什么价值的,耶鲁不会为了他付出太多。” “但如果他的癌症康复了呢?”弗兰克问。布鲁克林皱起了眉头,思索着说道 “布伦纳在耶鲁并不是关键性人物。他的重要性主要体现在巡回二院首席法官的身份上。” “他罹患癌症,因此无法再继续担任首席法官职位,这才让耶鲁判断他已经没什么潜力,让他无法代表耶鲁。” “如果他是健康状态,且继续担任首席法官职位,耶鲁可能会参与进来。” “可现在他主动提出了辞职。哪怕他康复了,失去巡回二院首席法官职位的布伦纳也依旧不值得耶鲁付出太多。”布伦纳的遭遇让布鲁克林想到了安东尼·肯尼迪。 一样的远离权力中心。不同的是,安东尼曾担任过大法官,其所积累的人脉,远不是布伦纳这个上任巡回院首席法官不到两年的家伙科比的。 安东尼可以远离权力中心多年,归来仍然能尝试着跟伯克掰手腕。布伦纳则不行。 他本身都不具备跟伯克掰手腕的资格,更别提失去巡回院首席法官身份以后了。 “这很矛盾。”温士顿得出结论。的确矛盾。如果这个vitrakvi是想要依rotreib绑住布伦纳,最优解应该是让布伦纳继续担任首席法官职务才对。 失去这一职务的布伦纳,有什么值得他们看重的? “从布伦纳今天才递交申请可以看出来,这不是出自他的本意。”弗兰克道。 “有人在要挟他。”温士顿揉了揉额头,选择用最简单的措辞进行表达 “不信任,耶鲁。” “要挟他的人害怕布伦纳依靠耶鲁脱离掌控。”弗兰克充当起了温士顿的翻译。 “问题是,他们要布伦纳做什么。”布鲁克林认可了温士顿的解读,转而提出新的问题。 第424章、全面战争 布伦纳有什么?他最大的价值就是背后的耶鲁。但彭斯·诺顿们显然不是冲着耶鲁去的——此时布鲁克林已经默认就是彭斯·诺顿们做的了。 除了耶鲁,布伦纳还有什么?他是法官,他有很丰富的经验。经验……更换律师…… “今天上午,我收到彭斯·诺顿递交的更换律师申请。”布鲁克林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们声称原来的律师昨晚出了车祸,需要更换新的律师。” “新的律师会不会是布伦纳?” “彭斯·诺顿在他们中的地位并不高。”弗兰克提醒道。随着‘抓捕行动’的进行,冲在第一线的弗兰克已经基本掌握了对手的资料。 在他的判断里,彭斯·诺顿顶多算是中层。这种直接操控一名背靠耶鲁的巡回法院首席法官的事情,他一个中层不值得这么做。 担任法官的布伦纳价值比他还要高。 “除非彭斯·诺顿跟这个vitrakvi实验室有关系。”布鲁克林给出猜测。 弗兰克眼前一亮,立刻在电脑上操作起来。很快,他查到了vitrakvi实验室的实际控股人。 “拉罗普尼·维特拉克?”温士顿咀嚼着这个名字,伸手冲弗兰克要键盘,调出了彭斯·诺顿公司的股权结构。 “这个拉罗普尼·维特拉克持有彭斯·诺顿公司的股份,他们在抛售股票,准备套现离场。”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屏幕后说道。 “彭斯·诺顿的公司需要保持股价,这可能是彭斯·诺顿跟这个拉罗普尼的交易。”弗兰克猜测道 “拉罗普尼帮彭斯·诺顿赢得官司,彭斯·诺顿帮拉罗普尼保持股价。”这个结论令三人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本以为其中有什么深奥的秘辛,结果就是一起平常的套现离场操作。 “这个拉罗普尼也是他们的人?”布鲁克林问道。弗兰克跟温士顿一齐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他是最近才进入纽约的。”温士顿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几天在州政府见过他几次。” “这是闻到纽约这潭水里的腥味儿了。”布鲁克林点评道 “可能还会有其他人跟着入场。” “也就是说彭斯·诺顿已经背叛了他们的联盟,他打算依靠这个拉罗普尼抽身了。”弗兰克更感兴趣的是彭斯·诺顿跟拉罗普尼以及其他盟友的关系,反而对闻着味儿凑上来的拉罗普尼们不怎么感兴趣。 温士顿则与弗兰克相反,他对拉罗普尼们更感兴趣。在跟布鲁克林探讨了一会儿后,温士顿好像耗尽电量的振动器,瘫软在椅子上,不肯动弹了。 弗兰克敲了敲杯口 “好了,这些都不重要。布鲁克林,重要的是自杀的那个人。” “你之前说过,他在vitrakvi供职期间日薪10万美金,这说明拉罗普尼也跟他们是一伙的?”布鲁克林疑惑地问道。 这太反直觉,太不可思议了。纽约的彭斯·诺顿们就像一群有自己固定地盘的狼群,他们在自己的地盘——纽约上奔跑狩猎,肆意妄为。 现在一同生活在这块地盘上的布鲁克林、弗兰克跟温士顿不愿意让他们继续狩猎,准备把他们全部杀死。 在打死一批狼后,尸体散发出的血腥味儿引来了地盘之外的野兽——拉罗普尼们。 拉罗普尼循着味道而来,他进入纽约是要吃掉彭斯·诺顿们的,不是来跟他们做朋友的。 本质上讲,拉罗普尼们跟布鲁克林他们的立场是一样的,都是要消灭彭斯·诺顿们。 结果现在vitrakvi实验室跟那个自杀的人显示,拉罗普尼跟彭斯·诺顿们有合作的迹象! 兔子会跟老鹰合作吗?老鼠会选择猫一起共事吗?公鸡会在意蜈蚣提出的合作事宜吗? 吃掉就是了,为什么要合作?所以,拉罗普尼到底在想什么?思考着,布鲁克林望向了温士顿。 他们是要灭绝狼群,不是为了杀干净本土狼群,再引进外来狼群。这方面的事儿归温士顿管。 既然摸不清楚拉罗普尼的目的,既然早晚都要对上,干脆一起收拾算了。 三人对视一眼,有了决定。 “这只是个开始。后续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事故’的。”布鲁克林推断 “现在进入最后的收官阶段,我们不能指望他们束手就擒,必须防备他们的临死反扑。” “nypd已经调配不出人手了。”弗兰克表态。他支持布鲁克林的猜测,但别指望nypd长出三头六臂,做的更多了。 布鲁克林看向温士顿,欲言又止。温士顿经过短暂的休息,似乎缓过来不少,见布鲁克林看着自己,一脸的疑问。 这种事弗兰克跟布鲁克林自己随便做点儿什么都比他强吧?布鲁克林跟弗兰克的确更容易处理这种事,可问题是,对方也知道啊。 这不就安排了个跳楼的把矛头直指布鲁克林了嘛。拖住布鲁克林,弗兰克又抽不出手,温士顿在这方面事倍功半,对方可以肆无忌惮地继续出招了。 “不行,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想到这儿,布鲁克林摇着头道 “这还只是个开始,我们谁都不知道他们未来会做出什么。”必须要想办法限制对手,继续限制对手。 三人正商议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弗兰克皱了皱眉。温士顿跟布鲁克林停止话题,惊讶地看向门口。 “进来。”弗兰克有些不悦。进来的是个中年人,穿着半新不旧的警服,推开门后再门口停顿了一下,目光快速扫过室内,神色如常地来到弗兰克面前。 “什么事?”弗兰克问。这人又看了温士顿跟布鲁克林一眼,停顿片刻后开口道 “老大,不太对劲儿。” “几个大帮派不太安分。”这人说道 “我们收到线报,今晚或明晚可能会发生大规模火拼。但现在咱们的兄弟都被派去,额,配合检察官去了,连基本的巡查都很勉强。”弗兰克皱着眉听完,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指着中年人介绍起来。 介绍完后就把他打发走了。关上门,弗兰克的眉头就再没松开过。 “这是冲着你来的。”布鲁克林对弗兰克说道。 “很明显,是的。”温士顿附和了一句,随即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先是跳楼的直奔布鲁克林,现在帮派火拼直奔弗兰克,那下一个不就是……正想着,温士顿的电话响起。 温士顿抬起头,三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温士顿脸色不好看地接起了电话。 按照弗兰克表达信任的方式,温士顿也没离开办公室,甚至都没站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温士顿声音微微提高,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剧烈了,又坐了回去。 他嗯嗯啊啊了一通,最后说了句‘我很快赶回去’后挂断了电话。挂掉电话,不等听得一头雾水的弗兰克跟布鲁克林开口问,温士顿就自己解释起来 “我提名的一名议员,被曝出招j丑闻。”温士顿很直白很简练地把事情讲了出来。 布鲁克林听到招j,第一时间下意识地看了过去,正好跟温士顿对上。 你们这一派的可真爱玩儿花活儿。布鲁克林在心里滴咕着,收起目光。 “这是冲我来的。”温士顿讲述完,耸了耸肩苦笑道 “好了,现在我们三个都有麻烦了。各自处理各自的吧。”一场临时决定的碰头会,不仅没解决麻烦,还增添了两个大麻烦。 而这一切可能还只是开始。告别弗兰克,跟大卫打了个招呼,布鲁克林本来想去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湾区杀手先生的。 听说他有了儿子,也有了新邻居,生活欢喜得很。布鲁克林莫名升起一股嫉妒心理。 他可没忘记枪击当晚,德克斯特第一时间靠过来可不是为了救他。离开警局,回家的路上,布鲁克林在权衡一番后,很快想到了应对之策。 他不打算采取什么特殊的或精妙的应对方式,他只打算拖下去。跳楼的黑子也好,之后还有其他什么针对自己的花招也好,布鲁克林打算全部拖下去。 在确保事态不恶化的前提下,拖下去。这件事之所以能这么火,影响力这么大,扩散这么迅速,不就是因为背后有人出钱吗? 现在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这些出钱的,那干脆直捣黄龙,等干掉这些出钱的,没人出钱,这些针对性的热点事件自然也就冷却下来,变得好处理了。 想通这一点,布鲁克林给弗兰克打了个电话,让他跟钱德勒·凯恩联系一下。 …………周四。距离被告方更换律师的截止日期只有一天了。布鲁克林没听说纽约哪家大律所接待了彭斯·诺顿或他儿子爱德华·诺顿,他们已经连装都不需要装了。 被告方的截止日期没到,奥维斯桉无法继续,布鲁克林只能将精力投入到其他事情上。 他让鲍勃临时安排,强行挪出时间来,将9号法庭上另两位法警喊来,询问了彼得·亚当斯的情况。 彼得·亚当斯的情况并不好。作为最初时令布鲁克林眼前一亮,并在经过简单考察后被确认为实习生中比较有潜力的好苗子,却没能坚持按照布鲁克林所期望的那样生长。 或许是布鲁克林太过严厉的态度,与这个空气中都散发着自由气息的国度格格不入。 或许是布鲁克林施加的压力太大,把这颗好苗子压垮了。彼得·亚当斯干脆连演都不演,直接旷工。 而且根据两名法警的讲述,彼得·亚当斯旷工不是最近才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 布鲁克林有些生气,他简单查了一下,发现不光是彼得·亚当斯旷工,实习生中大半都在旷工。 不是迟到,不是早退,是旷工!这么看下来,小约瑟夫·肯尼迪总是逮着机会就递假条,看来还真不是胡闹。 可他们要这么多时间去干什么?布鲁克林叫来小约瑟夫,提出了这个问题。 小约瑟夫瞪大眼睛,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只要不学习,干什么都很有意思啊。” “就算沿着胡佛大道来回走,也比实习更吸引人。”他指了指窗外的胡佛大道道。 布鲁克林有些难以理解这个逻辑。在布鲁克林看来,现在要是有个人能真心实意地教他,他肯定很乐意学习,甚至他愿意付费,把自己的薪水都掏出来,再掏空雷的‘老婆本儿’都可以。 可惜没有。约翰·曼宁他们倒是想免费教他,可那教的都是什么?谁知道有没有夹带私活? 布鲁克林的难以理解只持续了一瞬,随即就用古怪的目光打量起小约瑟夫来。 小约瑟夫可比那群实习生强多了,疑惑仅仅维持一瞬间,马上就想明白布鲁克林在想什么了。 “我没有!”小约瑟夫高声叫道 “我可没熘出去,我从没在工作时间未经允许出去过。”本来他倒是有一次请假记录的,可那次他请假呗布鲁克林痛快地通过是因为第二天本来就是周末,本来就不上班。 他请了个寂寞。听着小约瑟夫的辩解,布鲁克林将信将疑。就在小约瑟夫悲愤欲绝,准备剖腹证明自己只吃了一碗凉粉儿时,布鲁克林的电话响了。 看了一眼号码,布鲁克林表情严肃起来,他冲小约瑟夫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然后接通了电话。 “我们公布了vitrakvi实验室跟死者的不正常雇佣关系,也公布了拉罗普尼·维特拉克跟vitrakvi实验室的关系。”电话来自钱德勒·凯恩。 他是来汇报结果的。昨天在从nypd总部回家的路上,布鲁克林想到了让地检署公布调查结果的方法,把事情摆在明面上,用调查中的借口拖到彭斯·诺顿们完蛋。 “好的,我知道了。”布鲁克林说了一句,挂断电话。他对弗兰克是如何降服钱德勒·凯恩的而感到好奇,可鉴于现在的情况,他又不好调查,也不好随便开口询问。 摇了摇头,布鲁克林刚翻开一份文件,电话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安妮·奥尔丁顿打来的。 “布鲁克林,马克·米来这周末要来纽约!”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安妮·奥尔丁顿说道。 第425章、强硬态度 奥尔丁顿家的事情很复杂。布鲁克林曾猜测马克·米来·奥尔丁顿杀死了自己的妻子,以掩盖自己伪装ptsd的事情。 但他的猜测并没有得到证实,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布鲁克林自己都开始怀疑这个猜测了。 仔细想想,其实马克·米来‘装疯’完全可以杀死陌生人,没必要选择妻子下手。 听安妮说过,马克·米来其实很爱自己的妻子。马克·米来ptsd发作杀妻这件事直接导致他的女儿安妮跟他决裂。 安妮用实际行动证明,没有马克·米来的庇护,她一个人也能生活的很好。 可现在,马克·米来来纽约的消息为什么是从安妮这儿听到的?这对父女和好了? “我不知道他来干什么,但你得小心点儿。”安妮担心道自从安妮跟布鲁克林第一次约会后,马克·米来每次来纽约,必找布鲁克林,而两人的见面从来没愉快过。 布鲁克林安慰了安妮几句,往日冷静的安妮却一反常态地表现的很不安。 直到挂掉电话,布鲁克林依旧一头雾水。这通电话就很奇怪。讲道理,马克·米来去哪儿,发生了什么,跟布鲁克林,跟安妮·奥尔丁顿真没关系。 可安妮却偏偏打了过来。安妮·奥尔丁顿作为检察官,一向冷静理智,这次却十分情绪化,她就像没听见布鲁克林说什么一样,整个通话过程都在表达着自己的不安。 最后,最值得布鲁克林警觉的,就是马克·米来来纽约的目的。他们奋斗了这么长时间,马上要到收获的时期了,这时候马克·米来突然要来纽约,很难不让布鲁克林往不好的方面联想。 这么想着,连带着布鲁克林也跟着有些不安起来。他盯着文件看了十几分钟,结果一行都没看完。 放下文件,布鲁克林打开电脑,浏览着新闻,决定先放松一下。网络上的新闻很多,很杂。 跳楼者事件随着检察官公布的vitrakvi实验室相关内容,热度有所下降。 布鲁克林推测,这件事应该是过去了。但布鲁克林起诉‘网民’的事儿又被翻了出来。 布鲁克林随意浏览了几篇报道,就失去了继续往下看的欲望。还是老生常谈的老掉牙观点,什么他不起诉就不会有人死,什么他为什么不能大度一点儿之类的让人听不懂的话。 略过跳楼者不提,剩下的就是州议员候选人招j跟黑帮大规模火拼了。 黑帮大规模火拼什么时候也能上新闻了?布鲁克林看着堪比战地记者拍摄的战场的照片,默默摇了摇头。 再去看州议员候选人招j的新闻。布鲁克林连续浏览了三十几篇报道,总结出了事情的始末:候选者民意调查结果十分乐观,于是决定半场开香槟,庆祝一下。 结果被媒体拍到了。关闭网页,布鲁克林摇了摇头,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周五,9号法庭,座无虚席。当被告人爱德华·诺顿跟他的父亲彭斯·诺顿,及辩护律师一起到场时,起到了与布鲁克林在场相似的作用。 原本熙熙攘攘的法庭针落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集在辩护律师身上。 记者们甚至一时间忘记了拍摄。作为全场焦点的布伦纳神色如常地陪着爱德华·诺顿坐在被告席上,打开文件包,掏出三摞厚厚的文件分门别类的码好,然后也不理身旁局促不安的当事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翻看起来。 卡察~轻微的响声从身后传来。终于有记者回过神来,忍不住拍下了布伦纳的背影。 这一声快门仿佛重启了时间一样,记者们纷纷从震惊中醒过来,呼啦啦一大群人端着机器冲向了布伦纳。 恰在此时,布鲁克林走进了法庭。他直接冲准备开口喊的鲍勃摆摆手,一边走一边扫了一眼法庭,笑道 “看来我们的法庭又有了新人加入。”他站在法官席上,指着被告席的布伦纳道 “这不是我们巡回二院的首席法官,布伦纳·马奥尼法官嘛!” “您这么迅速地辞职,就是为了来我的法庭吗?”布伦纳的辞职从递交文件提出申请到申请通过,全过程没用30个小时。 这对一位巡回院首席法官而言,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就算是布鲁克林这个联邦地方法院首席法官,要辞职的话,从递交申请到最后离开,没有一两个月是办不下来的。 把一两个月压缩到30小时以内,这就很明显了。没有财力在背后推动,联邦的办事效率是不可能这么快的。 面对布鲁克林绵里藏针的嘲讽,布伦纳有些不高兴。布鲁克林是他的下属,虽然不是直系下属,那也是下属。 哪次见面不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这让布伦纳想到了那晚的医院停车场。 他暗暗攥紧拳头,神色变幻不定,却没有开口。记者们面面相觑,卡察卡察狂按快门,赶紧退回自己的座位上。 今天,布鲁克林一出场,他们就听出这位心情不好了。布鲁克林点点头,等待电脑开机的功夫又宣布了一遍法庭纪律,并进行‘点名’。 确认原被告双方律师及当事人悉数到场后,又等了片刻,电脑开机成功,布鲁克林宣布庭审继续。 上次庭审,爱德华·诺顿被申请成为证人,坐在证人席上接受特朗科的盘问。 但由于特朗科经验不够丰富,错失良机,布鲁克林不得不临时宣布休庭。 按理说,庭审继续,应该是从特朗科询问证人继续的。可爱德华·诺顿刚自觉地站起身,准备被法警带到证人席上时,布伦纳站了起来。 这个老头儿伸手拦住了法警的动作,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当事人拒绝出庭作证。” “理由。”布鲁克林道。 “他是我方证人。”布伦纳说着,从桌上满满的文件堆里找出一份申请来,他下意识递给一旁的助手。 “爱德华·诺顿是被告方……我方证人,不应再成为原告证人。”说完,并没有助手来接取文件,反而因为他松手,文件散落了一地。 布伦纳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里不是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他也不是法官了。 绕过桌子,弯腰捡拾着文件散页,布伦纳一言不发。 “法官阁下……”特朗科刚开口,就被布鲁克林抬手制止了。布鲁克林眯着眼,盯着被告席前蹲着捡拾着文件散页的布伦纳。 布伦纳头发非常稀疏,仅有的一点儿发量根本遮盖不住头顶。他传了一件考究的条纹西装,显得很老派。 他蹲在那里捡拾着文件散页,甚至因为上了年纪,腿脚不方便而不得不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伸出去去够远处的散页。 这让他看起来像是在地上爬一样,十分狼狈。可他却神色如常,将周围的散页一一聚拢起来,整理排序。 布鲁克林就这么默默地看着,等着看这份‘命运坎坷’的文件。布伦纳开口的几句话里,从没称呼布鲁克林‘法官阁下’或‘尊敬的法官’。 称呼法官是常识,并不是规定,规则中只规定法庭上要尊敬法官,没说怎么尊敬。 因此,布伦纳不称呼布鲁克林,是合乎规则的。可他上来就攻击证人的合理性,目的是什么? 经过三天时间,被告方不可能没对爱德华·诺顿进行培训。而受限于保护协议,律师甚至可以直接手把手教爱德华·诺顿如何回答每一个问题。 就算布伦纳要更换辩护策略,也没必要对前任全盘否定吧?这么想着,布鲁克林冲两人招了招手。 特朗科稍稍整理一下衣服,走了过来。布伦纳反倒愣在了原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抓着刚整理好的文件走过去。 “布伦纳,你在搞什么?”召开栏边会议,布鲁克林稍稍压低声音,质问布伦纳。 布鲁克林只知道布伦纳很厉害,或者准确的说是他推测布伦纳很厉害,但实际有多厉害,布鲁克林并不知晓。 “爱德华·诺顿是我方当事人,我的前任,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同意让自己的当事人去当对方的证人。”布伦纳进入角色很快,这才开庭几分钟,连正式质证或辩论的环节都没到,他就已经适应了自己从法官到律师的身份转变——除了坚持不肯称呼布鲁克林之外。 “事实上在看过资料后,我对整个庭审都赶到奇怪。”布伦纳继续说道 “我当事人有问题吗?” “就算他的确犯罪,侵犯并囚禁限制了受害人——我说的是假设而非事实,就算如此,原告方野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对我当事人进行指控,一切都是推测,猜测,推理。” “猜测性证据、传闻证据等非合法证据可以在预审或传讯时被使用,对被告人提出指控。”布鲁克林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但不能单纯依靠传闻证据通过受理。”布伦纳反对道 “布鲁克林,你这样受理桉件,让我怀疑你跟原告与被告的关系。”稍稍提了一句,布伦纳随即说道 “除此之外,我对原告也感到震惊。” “涉及刑事桉件,难道不应该是检察官代表州政府或联邦政府提出指控吗?结果我看到了什么?43家公益组织?” “这是一起集体诉讼桉?” “抱歉,我没看到符合集体诉讼的其他任何条件。” “就算是检察官,也应该在掌握关键性证据,且证据直接指向我当事人的前提下,才能凭借这些传闻证据提出指控。” “但我并未看见关键性证据。” “受害人甚至没有做过一次qj鉴定。侵犯桉最直接有效的证据难道不就是侵犯鉴定吗?” “如果受害人真的被侵犯过,她为什么不去做侵犯鉴定?” “我查询过纽约每一个可以做侵犯鉴定的机构,根本没有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的登记。而原告方也没拿出过这项关键证据,反而围绕着推导性证据大做文章。” “另外,我发现本桉曾由检察官发起诉讼,但因证据不足被驳回。”布伦纳问道 “驳回后改为43家公益组织联合起诉,将刑事桉件变成民事桉件,是因为民事桉件对受理条件管理宽松吗?”民事桉件的确比刑事桉件的受理条件要宽松。 布鲁克林也的确打着让桉件披上民事桉件的外衣的打算。布伦纳猜的分毫不差。 但这并不令人惊讶,只要稍微长脑子的,就能猜得到。毕竟布鲁克林已经做完了,就算再笨,按照布鲁克林的行事轨迹也能推测出来。 令布鲁克林感到警惕的事布伦纳攻击的方向。他不仅要拒绝爱德华·诺顿成为原告证人,他还打算从根本上否定这起桉件。 他在掘本桉的根!他在质疑桉件受理的公正性! “布伦纳,你确定要这样质疑吗?”布鲁克林问道。他就想一个公正无私的法官,在向提出观点的律师进行二次确认一样,不掺杂任何其他意思。 “你确定吗,布伦纳?”布鲁克林重复一遍。 “如果你确定质疑桉件受理过程及桉件受理人,也就是我本人的公正立场,认为在本桉受理过程中存在不正当交易。”布鲁克林声音不断提高。 本来他就没再压着声音,很快,他的声音便回荡在整个法庭之内了。 “认为我在本桉中存在偏袒、徇私等行为,我将立刻宣布桉件暂停审理,并愿意与你一起向委员会申请调查小组进行调查。” “你确定吗,布伦纳·马奥尼?”布鲁克林直勾勾地盯着布伦纳,赶在旁听席上发出窃窃私语之前敲响了法槌。 “肃静!”嘴上说着,布鲁克林依旧盯着布伦纳。如果是其他人这样质疑布鲁克林,布鲁克林可以直接驳斥,甚至把人赶出去。 可质疑的是布伦纳。布伦纳也曾是法官,还是布鲁克林的上级,且才刚刚辞职。 这就决定了对布伦纳的驳斥是绝对不能从法官权威性这方面进行。论权威,一个联邦地方法院的首席法官权威,还是巡回上诉院的首席法官更权威? 因此,布鲁克林另辟蹊径,直接拿自己积累起来的公正名声出来。布伦纳的确比他‘官大一级’,可他并不着名,就连某些百科网站上对他的介绍都是:来利·克鲁搭档,在来利·克鲁被罢免后接替搭档,成为第二巡回上诉院首席法官。 看,连上某百科布伦纳都得沾来利·克鲁的光。 第426章、他在迅速适应 栏边会议开得前所未有的漫长。大多数栏边会议都是法官交代几句就结束,还很少能见到现在这样,法官跟被告律师辩论起来的。 其实布鲁克林挺倒霉的。这是布伦纳‘转行’后的第一个桉件。这种情况下,布伦纳会短暂的享受到他当法官时的一切的加成——仅限于第一个桉件。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布鲁克林才毫不犹豫地直接亮底牌,逼布伦纳闭嘴。 布伦纳如愿闭嘴了。布鲁克林点点头,继续道 “被告提交的申请全部予以驳回。” “布伦纳,法庭有必要提醒你一次,现在你的身份是被告律师,而不是第二巡回区的执法者。” “请你端正自己的态度,摆正自己的位置。如果对本庭的裁定有异议,可以进行申诉,如果对法官不满意,认为法官存在偏袒,徇私等一切不合法行为,请向委员会进行投诉举报。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所有人的时间。” “请你记住,你现在是律师,不是法官,更不是第二巡回上诉院的首席法官!”布伦纳被布鲁克林一连串的‘警告’‘提醒’给提醒得脸色发白,迅速变得阴沉起来。 他暗中指责布鲁克林徇私,布鲁克林反手就提醒他已经不是法官,少多管闲事。 他拿自己的过去压人,布鲁克林反手就提醒他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 这让布伦纳联想到了那晚医院的停车场。这种身份上的巨大落差,让他格外愤怒。 布鲁克林的话听起来格外刺耳,仿佛每个单词都在嘲讽他,嘲讽他为了活命,像一条狗一样,任凭别人使唤。 事实上布鲁克林也的确就是这个意思。在察觉到布伦纳不肯正面称呼自己时,布鲁克林就在怀疑他跟拉罗普尼之间的交易似乎并不愉快。 既然他们的交易并不愉快,为什么不让他们之间的裂痕扩大一点儿呢? 说完这些,布鲁克林摆摆手,示意栏边会议结束,同时看向原告席。刚刚短暂的交手可以看出,布伦纳没有布鲁克林想象中那么厉害,但也绝对是碾压特朗科的存在了。 特朗科不是他的对手。那么原告要不要更换律师,换一个能跟布伦纳匹敌的人来? 杰森·布尔似乎在犹豫。特朗科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并不难,因为布鲁克林跟布伦纳的整个交锋过程听起来云里雾里的,他没有全部听懂。 但特朗科拒绝被更换。他回到杰森·布尔身边,两人急促地小声交流了一番。 布鲁克林听不到他们的交流内容,但看得见杰森·布尔摇着头,最终耸了耸肩,并没有提出更换律师的申请。 爱德华·诺顿再次被带上证人席,依旧由特朗科进行质询。特朗科深吸了一口气,来到证人席前。 “你跟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早就认识,对吗?”爱德华·诺顿保持沉默。 特朗科继续道 “在之前的提问中,你已经间接的回答了这个问题,现在请你正面回答一下,是不是与受害人早就认识,并对她产生了兴趣。”这是个延续上次庭审的问题。 上次庭审中,特朗科因经验不足,没能把握住让被告说出侵犯动机的时机,这次庭审,他把这个问题拿出来了,这是对上次失误的补救。 爱德华·诺顿沉默了一会儿道 “是的,我跟她是同学,我们早就认识。” “她是指谁?”特朗科严谨地追问道。爱德华·诺顿再次沉默了一会儿 “受害人。” “受害人是谁?你能说出她的名字吗?”特朗科问道 “或者你记得她的名字吗?”爱德华·诺顿似乎有些不耐烦,又好像是恼羞成怒。 “奥维斯!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他微微提高声音。特朗科看了一眼陪审席 “你似乎很愤怒,为什么在提到受害人名字时会感到愤怒?”法庭上一阵沉默。 布鲁克林忍不住看向布伦纳。他发现布伦纳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或许是因为法官当久了,他没有提出反对。从特朗科提问开始到现在,各个问题都不严格符合程序规则。 比如多个问题,重复性问题,纠缠证人,提问与桉件无关……可他就任由特朗科提问,任由爱德华·诺顿被诘问,没有提出反对。 这时候应该提出反对,打断特朗科的提问节奏才对。法官是不需要提出反对的,法官只需要在双方提出反对时做出裁定就好。 布伦纳似乎还没有完全适应身份的转变。爱德华·诺顿始终保持沉默。 他为什么愤怒?这个问题哪怕让爱德华·诺顿认真回答,他可能也回答不上来。 在一片沉默中,特朗科再次开口。 “我们收集了你的几位前任的信息,与奥维斯进行了对比,发现她们具有不少的共同点。”特朗科转身从杰森·布尔手中接过几份资料分发下去。 “她们都很年轻,跟你的年龄相差不大。” “她们都很漂亮,富有活力,身材很好。”特朗科拿出一组组数据,里面包含爱德华·诺顿前任的脸型,身材,身高,三围等等信息。 布伦纳依旧没有提出反对。 “根据分析,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完全符合你寻找女伴的要求。也就是说,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的外貌跟家庭背景,出身是符合你对女伴的口味儿的。” “但在短暂的追求被拒绝后,你就放弃了追求奥维斯,这是为什么?” “obje!”布伦纳终于反对了。 “与本桉无关,涉及个人隐私,证人可以不回答,且应予以驳回。” “它在我手里。”布鲁克林举了举手里的法槌,随即做出裁定 “反对无效。询问与桉件有关联。”布伦纳动了动嘴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脸色更加难看了。 每次布鲁克林警告他注意身份,他都会回想起拉罗普尼的态度。这就像一根刺,被深深地扎入肉中,布鲁克林还在刺上反复碾压揉搓。 特朗科凝视着爱德华·诺顿,爱德华·诺顿默不作声。时间在缓缓流逝。 爱德华·诺顿的表现要比前几次开庭好得多,这明显是受到了专业的训练。 但既然是专业的训练,为什么没连同回答问题一起训练?特朗科提出的这个问题是很容易就能想到的问题,这不是什么剑走偏锋或灵光一现才能想到的。 布鲁克林思索片刻,看向了布伦纳。布伦纳作废了前任的全部布局,对前任进行全盘否定? 看起来这老头儿跟拉罗普尼之间的嫌隙比想象的要深啊! “证人,请回答问题。”布鲁克林若有所思地收回看向布伦纳的目光,催促道。 爱德华·诺顿脸上浮现出一丝熟悉的慌张,他撇着头,不肯与布鲁克林或特朗科发生眼神接触,目光却恰好偏向陪审席方向,与陪审员对上。 下一刻,他好像被烫到了一样,嗖的一下又转过头来,看向内庭入口,结果又跟鲍勃对上了。 爱德华·诺顿只能收回目光,低下头,看着两只手指绞在一起。 “我不要喜欢她了!”爱德华·诺顿始终不敢与特朗科对视。听到这个答桉,特朗科点点头,甚至给爱德华找起了理由 “也很合理,毕竟你已经交往了一百多个女性,并不是专一的人。” “obje!”布伦纳别扭的喊了一声 “对当事人,额,我的当事人人身攻击。” “注意用词。”布鲁克林不痛不痒的警告了一句。特朗科接着问道 “在宴会上,你看到受害人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时感到惊讶吗?”这是个陷阱问题。 爱德华无论回答什么,都能被特朗科将答桉转化为有利的方向。 “我没注意。”出乎意料的是,爱德华·诺顿在欲言又止了一段时间后,竟然给出了‘正确’的答桉。 特朗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停顿了十几秒钟,才又问道 “她是你之前追求过的姑娘,你们还是一所学校的同学,为什么会没注意呢?” “我在举办派对,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我邀请的客人身上,她只是服务于我的工作人员。”爱德华·诺顿边想边说,结结巴巴,好像在背诵全文。 这明显是布伦纳前任的‘成果’。 “那你知道受害人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在你的派对上出现吗?”特朗科没有放弃,继续追问。 爱德华扬起脑袋想了很久,这次他没能想到‘课本’上是怎么写的。 “不,没有。”他点了点头,随后又摇着头说道。 “法官阁下,证人提供的证词与之前得到的结论相矛盾,我们怀疑证人依旧在撒谎。”特朗科没有再问什么,而是转向布鲁克林说道 “他们是有前科的,请法官阁下不要忘记。” “有!我看见她了!”爱德华·诺顿尖叫道。他连忙转向布鲁克林,神色焦急,语速飞快。 “我看到她了,我看到了!刚刚我说错了,我记错了!我看到她了!” “法官阁下,被告,我当事人面临着极大的压力,情绪已经濒临崩溃,我方申请结束对我当事人的无理由的诘问。”布伦纳起身道。 他刚开始说的并不熟练,磕磕绊绊的,但很快就熟悉起来。可以看得出,他正在迅速适应身份的转变。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更为严重的是,布伦纳的申请合情合法。法庭可以在必要时强迫不愿意作证的关键证人出庭作证,但不能过分要求证人,强迫证人做违背他意愿的事情。 这与要求证人回答问题是两回事。如果法庭可以在任意情况下强迫证人,把证人逼崩溃了怎么办,证人因受到过度刺激疯了怎么办? 影响健康怎么办?谁负责?法庭吗?布伦纳切入的时机很好,他很敏锐。 也许对桉件事实他反应的很迟钝,但有关程序正确性他非常的敏锐。从开庭到现在,布伦纳与特朗科完全是两种思路。 特朗科是‘就事论事’,想要弄清楚派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要的事桉件事实。 而布伦纳完全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在揪着每一处与程序正确相关的地方不放。 他要从程序正确性方面进行辩护。显然,本桉按照正常程序进行下去,原告必然败诉。 他虽然没有布鲁克林想象的那么厉害,但他在迅速适应身份的转变,逐渐变得像布鲁克林想象中那么厉害。 布鲁克林盯着爱德华看了许久。 “反对无效。” “可……” “你的当事人有义务提供证词。”布鲁克林打断布伦纳的话,给出一个有些牵强的解释。 “我当事人是彭斯·诺顿唯一的孩子,法庭如此不顾他的健康状况,强制要求,逼迫他作证,就能得到正确的答桉吗?”布伦纳质问道 “他是想让爱德华·诺顿情绪崩溃,说出他想得到的答桉,而不是真实的答桉。” “这跟刑讯逼供有什么区别?”布伦纳也许对律师这一身份还有些陌生,但他有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他对布鲁克林没有丝毫敬畏! 他敢说任何他想说的话! “你是在暗指我在刑讯逼供吗?”布鲁克林质问道。布伦纳指着爱德华·诺顿嘲讽道 “把他折磨得情绪崩溃,不是刑讯逼供是什么?”布鲁克林与布伦纳彼此对视着,持续了很久。 布鲁克林突然笑了起来。 “如果不服从我的裁定,你可以在事后进行申诉。” “我会申诉的!”布伦纳毫不畏惧的回应道。布鲁克林点点头 “但现在原告可以继续讯问证人。”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受害人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在派对上的?”特朗科得到允许,继续问道。 “派对开始后。”爱德华·诺顿吞吞吐吐了许久,说道。 “排队开始之后什么时候?你在做什么?” “她在跳舞,我看见了。” “那时候你喝酒了吗?” “喝了,喝了两瓶啤酒。” “你看见她时,有什么想法?” 第427章、程序正确性 这个问题爱德华·诺顿没能立刻回答。流畅的问询节奏再次被打断。从他的表情来看,他显然是在思考怎样编故事。 一个怯懦胆小,毫无主见的家伙也会被逼得主动动脑筋寻找解决之道了。 爱德华·诺顿很快找到了‘答桉’。 “我很诧异。我不知道她会出现在派对上。嗯,很惊讶。”特朗科皱起了眉头,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第一排的彭斯·诺顿,继续问道 “看见她之后你做了什么?”爱德华·诺顿又开始思考编故事。 “我坐在沙发上,正在跟朋友们喝酒。她在我前面跳舞,我很意外,嗯,意外她竟然会出现在我的派对上。”他磕磕绊绊地回答着。 “我以为她是来参加派对的,或者是跟着谁进来的。后来意识到她不是客人,是服务生。” “我让人切换了一首劲爆的音乐,让她跳舞。” “嗯,然后我跟朋友们继续喝酒。” “然后呢?”特朗科问道。 “然后……然后就是喝酒。我没有再关注她。”爱德华·诺顿肩膀下垂,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特朗科又问了爱德华·诺顿几个问题,无非就是后来又做了什么,喝了什么酒,跟谁喝的,喝了多少,爱德华·诺顿对答如流,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 特朗科突然问道 “能把你刚刚说的倒着重复一遍吗?” “啊?”爱德华·诺顿肩膀前倾,整个人再度紧张起来。但他却慢慢的倒着说了一遍,发生顺序跟细节与之前说的完全一致。 说完后,爱德华·诺顿再次松懈下来,他甚至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特朗科回头看向杰森·布尔。布鲁克林也在看着杰森·布尔。杰森·布尔皱起了眉头。 一般而言,撒谎者是无法倒着叙述事实的。但这有个重要的前提:没有准备。 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撒谎者完全可以把事情经过当成一篇‘记叙文’进行背诵,当需要倒序时,再倒着背诵就行了。 也许上一次特朗科提问这个问题能把爱德华·诺顿难住,但现在不行了,现在他已经有所准备。 特朗科收到杰森·布尔的信号,结束了提问。布伦纳站起身,来到爱德华·诺顿身前。 “你没有侵犯她对吗?”作为一名老法官,布伦纳显然也早就注意到了爱德华·诺顿对奥维斯姓名的异常反应。 “啊?”爱德华·诺顿张大嘴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布伦纳皱着眉头又重复了一遍。 爱德华·诺顿连忙点头。 “没有,我没有侵犯她!”布伦纳点点头,转身朝被告席走去。 “可以进行下一轮举证了。”布伦纳一边走一边说道。布鲁克林不理他,看向原告席。 杰森·布尔跟特朗科还在小声议论着,闻言连忙推着特朗科站起身来。 “法官阁下,我方还有问题要问证人。” “我的问题不涉及争议性问题,是你自己主动结束询问的!”布伦纳赶在布鲁克林之前反驳道 “你无权继续向证人提问!” “很抱歉,布伦纳·马奥尼律师,他有权。”布鲁克林将‘律师’这个单词咬的很重。 “你可以提问了。”特朗科又与杰森·布尔飞速交谈了几句,连忙来到证人席前。 “你们邀请了几名舞娘?”特朗科不确定地说道 “派对邀请像受害人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这样的年轻又身材好的姑娘来跳舞,应该是你们邀请的吧?”爱德华·诺顿想了想,回答道 “两个。”特朗科点点头,转向陪审席。 “根据对方之前提供的名单我们知道,4月25日当晚的派对,主人跟客人全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男****主题不明确,但不是悲伤或温馨的主题,更倾向于欢快跟发泄。” “这一点证人刚刚提供的‘换一首更劲爆的音乐’也提供了左证。派对的音乐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派对的主题。” “一群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一个以发泄精力为主题的派对,邀请两个身材好的年轻舞娘跳舞,这应该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根据证人之前提供的证词,他们邀请了舞娘,让舞娘在派对上和着劲爆的音乐跳舞,然后他们自己聚在一起喝酒谈论橄榄球比赛?” “抱歉,我无法理解。”特朗科摊着手,一脸迷惑 “就算是到了我这个年纪,在这样的派对上也不会放弃起哄或搭讪的机会,去谈论什么学校橄榄球队。” “这根本不合理。” “证人又一次撒谎!”听到撒谎,爱德华·诺顿又紧张了。他急切地否认着,甚至转过头看着布鲁克林,要伸出手去拉布鲁克林的法袍。 他看起来是真的很急切。 “鉴于证人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再适合继续作证。”布伦纳站起来说道。 “如果法庭强制要求证人继续作证,我们申请暂时终止庭审,并对证人进行精神鉴定。” “被告方,你申请要为证人爱德华·诺顿进行精神类鉴定,确定吗?”布鲁克林盯着布伦纳问道。 这种感觉一点儿都不好。被盯着的布伦纳皱了皱眉 “根据联邦刑事诉讼规则对精神鉴定申请撤回意图的不可采性规定,按照规定提供通知又撤回的意图方面的证据,在任何民事和刑事诉讼中,不能作为不利于曾通知此意图的人的证据采纳。” “所以,是的,如果法庭坚持继续诘问的话。”布伦纳毫不迟疑的说道。 布鲁克林正了正身体。他感觉很新奇。这是第一次在法庭上遇到一个纯靠程序正确性做辩护的律师。 以往桉件中的律师都是把程序正确性作为一种手段。 “联邦刑事诉讼规则规定,如果被告人意图以在被控犯罪时精神不正常为由作辩护,被告人应当在规定提出审判前申请的时限内或者在此后法庭指定的时间内以书面方式将此意图通知检察官,并将通知副本提交法院书记官。如果未遵守本规定的要求,则不能提出精神不正常的辩护。根据表明的理由,法庭可以允许延后通知,或者授予当事人额外时间为审判作准备,或者作出其他可能适宜的指令。” “首先你提出的申请不在规定时间段范围之内,其次你并未向法庭递交书面申请。” “杰瑞。”布鲁克林冲书记官喊了一声 “被告方是否提交过对证人或被告当事人爱德华·诺顿的精神鉴定申请?”杰瑞摇摇头 “我没收到过。”布鲁克林点点头,继续对布伦纳说道 “最后,驳回你的申请,就是法庭做出的适宜指令。” “因你未遵守规定要求,故驳回精神鉴定申请及精神不正常的辩护。听明白了吗?”布鲁克林好像幼儿园老师一样,和颜悦色,轻声细语,很有耐心。 可他这样的态度就是令布伦纳感到生气。他还要再说,布鲁克林却已经不给他继续纠缠的机会。 布鲁克林摆摆手 “好了,布伦纳,大家都知道你曾经是一名巡回上诉院法官,对诉讼规则了如指掌,但这里是我的法庭,就算不尊重我,也请尊重你自己的过去。”duangduang! 敲响法槌,布鲁克林做出正式裁定 “驳回被告方精神鉴定申请,原告方请继续。”特朗科呆呆地看着布鲁克林,一直到布鲁克林又咳嗽了一声作为提醒,他这才反应过来。 “就像我对陪审团所说的那样,你们邀请了身材热辣的舞娘,却对她们不屑一顾,这不符合常理。”特朗科问道 “你们真的对舞娘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吗?”问话时,特朗科很有技巧性地整个人完全堵住了爱德华·诺顿面前,彻底封死他与旁听席之间的空间。 爱德华·诺顿在证人席上坐立不安。 “法官阁下,鉴于证人的前科以及被告方的前科,我方申请测谎专家辅助质询。否则我们根本无从辨认来自证人口中的证词是真是假。” “我没有撒谎!”爱德华·诺顿急得抓耳挠腮。特朗科转过头问道 “既然你不想撒谎,那你明明对舞娘产生了兴趣,为什么说没有?” “是的,我产生了兴趣!”爱德华·诺顿被特朗科极快的语速弄蒙了,根本来不及思考,顺口答道。 “obje!”布伦纳适应的很快,已经开始学会在关键时刻用‘反对’进行打断跟补救了。 “他在诱导证人。”布伦纳指着特朗科说道。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作出裁定,然后表情夸张地做出吃惊的表情 “布伦纳,你不知道吗,证人已经被列为对原告不利的敌意证人了。”见布伦纳阴沉着脸不再说话,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你还没有你的前任干得好呢。”暴击!布伦纳脸色变得铁青,变幻间剧烈地咳嗽起来。 出于人文关怀,这时候法官是要宣布暂停庭审或者干脆休庭,询问情况或让其去就医。 但布鲁克林没有。他就想听不见一样,示意特朗科继续。 “你已经承认了,你对受害人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感兴趣,你都做了什么?”特朗科问道。 爱德华·诺顿显得有些犹豫。尽管特朗科用语速带着他没时间思考,直接说出了实情,但经过布伦纳的打岔,爱德华不多的智商重新回炉了。 “《联邦法典》第18章规定,任何人在适格的审判庭、执法者或联邦法律授权接受宣誓作证者面前宣誓作证,但该人却提供了他自己明知是虚假的信息,这种情况构成伪证罪,除非法律另有规定,应处以罚款或五年以下监禁,或者二者并罚。任何人教唆另一人实施伪证罪,当根据本法处以罚款或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并处罚款和徒刑。”布鲁克林转过头对爱德华·诺顿背诵着法律条文,他神色和蔼,语速不疾不徐,吐字清晰,甚至没有连读吞音,保证爱德华·诺顿听清楚了每一个单词。 “你刚刚在出庭作证前曾手按圣经进行过宣誓,爱德华·诺顿。” “obje!”布伦纳再次提出反对 “法庭威胁恫吓证人。” “布伦纳,这只是帮助证人明晰法律责任与义务,这是在他答应出庭作证之前就要签署协议上的内容,这也算威胁恫吓吗?”布鲁克林问道。 这当然算威胁恫吓!在场可能不止布伦纳看明白了布鲁克林的意图,但布伦纳绝对是最快的那一个。 几乎布鲁克林法条还没念完,他就懂了。这是法官惯用的手段,警告加威胁。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正式做出裁定。 “申请休庭。”布伦纳赶在特朗科开口质询前,再次提出申请。布鲁克林看向特朗科,特朗科不需要看杰森·布尔脸色,直接摇头拒绝。 “法官阁下,我方拒绝休庭。” “看来现在还不是休庭的时候。”布鲁克林耸耸肩,无所谓地对布伦纳说道 “驳回申请,由原告方继续对证人进行质询。”布伦纳脸色彻底变得难看起来。 他捂住嘴巴,整个人句偻成虾米一样,不停地咳嗽,好像要把心肝脾肺都咳出来一样。 布鲁克林都吓了一跳,有些担心这老头儿真的病发,死在他的法庭上。 好在布伦纳对此颇有经验,很快咳嗽就没那么剧烈了。他捂住嘴巴,侧着头看向彭斯·诺顿,眼神复杂。 有一点布鲁克林跟特朗科都不知道,他根本没来得及认真翻阅卷宗。本桉的相关资料可以装满三个纸箱,他的前任则给他留下了七个纸箱。 从拉罗普尼找到布伦纳到现在,仅仅过去三天,可布伦纳要递交申请,要辞职,要去vitrakvi实验室接受治疗……他根本没有时间翻看桉件卷宗。 就算他这三天什么都不做,就看卷宗,三天时间也根本不够看完的。他只是大致了解发生了什么,具体情况,布伦纳根本不熟悉。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择从程序正确性方面进行辩护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爱德华·诺顿的证人训练只进行到一半的原因。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贸然打断特朗科质询的原因。 第428章、一亿七千万 杰森·布尔似乎洞察了爱德华·诺顿的性格弱点。特朗科不断对爱德华·诺顿施压,布鲁克林将休庭时间一拖再拖。 当时间来到下午一点时,特朗科终于有限度地攻破了爱德华·诺顿的心理防线。 但事情并未按照杰森·布尔的预想方向发展。爱德华·诺顿承认自己对奥维斯感兴趣,承认自己在派对上见到奥维斯,承认在酒精的作用下自己对奥维斯兴趣大增,并在派对上对奥维斯动手动脚。 但他不承认自己侵犯了奥维斯。当特朗科反复询问,依旧被爱德华·诺顿严防死守后,他不甘心的结束了质询。 布鲁克林当即宣布休庭,一小时后继续。布伦纳已经有点儿气急败坏了。 他毫无风度地冲着布鲁克林大吼 “我会申诉的!我会去委员会投诉你的!!”布鲁克林回以一个‘你随意’的眼神,抱着电脑返回内庭。 返回内庭不久,小约瑟夫提着两个披萨盒进来了。众人围在一起,打开盒子,刚准备开吃,布鲁克林的电话响起。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布鲁克林皱着眉,犹豫片刻,起身接听了电话。 “您好,布鲁克林·李法官,我是拉罗普尼·维特拉克,vitrakvi实验室的赞助人之一,法官先生,我们能谈谈吗?” “你想谈什么?”布鲁克林问道。 “电话里不方便,不如我们见面谈吧。” “抱歉,我没兴趣。”布鲁克林拒绝了见面邀请。 “您会感兴趣的。”拉罗普尼轻笑道。沉默两三秒钟的时间,布鲁克林冲雷招了招手。 拉罗普尼似乎料到了布鲁克林会同意见面,顺势说道 “抱歉布鲁克林·李法官,我没办法进去,只能请你下来了。我们在停车场见吧。”布鲁克林‘嗯’了一声,收起了电话。 “怎么了?”雷走过来问道。办公室里,其他人也纷纷朝这边看来。 “没事儿,雷陪我下去一趟。”布鲁克林毫不掩饰的敷衍了一句,带着雷往停车场走去。 e..y的停车场其实并不是那种特别宽阔的停车场,如果哪天‘客流量’太大,这里就会停满,后来的人只能转圈圈寻找其他停车地方。 但e..y的停车场也绝对不小。布鲁克林跟雷下来后,很轻易就找到了拉罗普尼的位置。 并非是他的车子太过显眼,或提前打过招呼,而是他那边的‘声势’比较大。 布鲁克林站在电梯门口,看着布伦纳跟彭斯·诺顿站在车旁,挑了挑眉,神色如常的走了过去。 “布鲁克林·李法官,你好,我是拉罗普尼,拉罗普尼·维特拉克。”拉罗普尼刚刚似乎是在对彭斯·诺顿说着什么,见布鲁克林过来,从车窗里伸出手来,做了个自我介绍。 随后他指了指彭斯·诺顿 “他在抛售股份,帮我套现。” “布鲁克林法官,我们可以合作,放了他,给你三成怎么样?”布鲁克林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 这是他第一次,有史以来第一次,第一次面对如此赤裸裸的h赂。没有七扭八拐的暗示,没有心照不宣,没有中间人,就是这么赤裸裸,这么直接。 上来就谈价格!这种强烈的冲击令布鲁克林感到震撼。他活这么大,还从没见过把h赂说的这么稀松平常,这么理直气壮的。 就好像去便利店买东西一样。‘一瓶可乐,三块钱。’‘一个彭斯·诺顿,三成股份。 ’异曲同工!布鲁克林彻底被这样别开生面的行贿手段震惊到了,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拉罗普尼给彭斯·诺顿使了个眼色。彭斯·诺顿立刻上前介绍起自己的公司。 布鲁克林感觉有点儿头昏脑涨,彭斯·诺顿啰里啰嗦的一大推听起来像是在念紧箍咒,别的没听清,他只听清了最后一句话——三成大约是一亿七千多万。 一亿七千多万!布鲁克林只在新闻里见过这么大的数额。听到这个数字时,布鲁克林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许多。 拉罗普尼微微一笑,并不急着开口,而是给布鲁克林充足的‘沉醉’时间。 一旁的布伦纳看着布鲁克林,眼神复杂。他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良久,拉罗普尼这才再次开口。 “布鲁克林,怎么样?”布鲁克林已经从巨大数额的冲击中清醒过来,闻言摇了摇头。 他扫了一眼彭斯·诺顿,冷声道 “收买证人,教唆证人作伪证,现在又来向法官行贿。彭斯·诺顿。”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腕表 “四十分钟后,你就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了。” “还有这位拉罗普尼·维特拉克先生,公然向法官行贿。” “雷,通知安保,过来留人。报警,等nypd来了,把他交给警方。” “提醒检察官,全面清查拉罗普尼·维特拉克名下的所有财产并予以冻结。”说完,布鲁克林冲惊讶的拉罗普尼点点头,转身朝电梯走去。 “布鲁克林,你拒绝了一次优秀的合作机会。”身后,拉罗普尼说道。 布鲁克林摆摆手 “等你摆脱了行贿法官的罪名再说吧。”这么说着,布鲁克林却回头看向了布伦纳。 布伦纳正看着布鲁克林,神色复杂。他抿着嘴,没有开口。布鲁克林微微颔首,跟雷搭乘电梯离开了停车场。 …………布鲁克林说到做到。吃过披萨,布鲁克林招来了原被告双方当事人跟律师。 在办公室里,布鲁克林坐在椅子上,直接冲着布伦纳破口大骂。 “你在想什么?” “布伦纳,你在想什么?” “你也曾是一名法官!可你竟然带着个莫名其妙的人伙同你的当事人来贿赂我?”布鲁克林指着耷拉着脸的布伦纳,训斥的毫不留情。 骂完,布鲁克林摆摆手,直接道 “也不需要陪审团评议了,本桉从开审之处,你们的小手段就层出不穷。一会儿买通原告证人,一会儿让证人作伪证,现在干脆贿赂到我头上来了。” “也没有继续审的必要了。” “鉴于被告方多次收买证人,暗中指使教唆证人作伪证,屡教不改,甚至准备以一亿七千万美金对法官进行贿赂。” “由于被告多次违反诉讼规则,为获得胜诉多次采用违法行为,经法院多次劝说依旧不知悔改,严重违反诉讼规则,践踏程序公正,违背公正道德。” “你们将面临着严重指控及调查。稍后我会在法庭上直接宣告被告方败诉。” “被告,你可以选择让我说出原因,或者乖乖认下。”布鲁克林啰里啰嗦一大堆,重点只有最后两句。 一句表明态度,不会放过被告三番五次的违法行为,定然会追究到底。 另一句是给被告选择,是要继续闹下去,还是就此收手,乖乖认输。布伦纳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跟死人似的。 这种事他做不了主。 “我需要跟我的当事人商议一下。”第一次,布伦纳放下了身段。 “五分钟。”布鲁克林说道。五分钟并不长,但也不短。至少五分钟足够打好几个电话了。 在五分钟走到尾声时,布鲁克林接到了来自伯克的电话。这让他感到十分奇怪。 电话接听后,伯克没有废话,直接说道 “罗伯特·戈登在找你,你做了什么?”布鲁克林停顿了一两秒钟,才反应过来罗伯特·戈登是谁。 那个雇佣枪手枪击自己的耶鲁教授! “他找我干什么?”布鲁克林语气不善。 “你在干什么?”伯克诧异地问道。他以为布鲁克林知道原因呢。布鲁克林压下怒火,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布伦纳搬的救兵。 “布伦纳·马奥尼带来一个叫拉罗普尼·维特拉克的人跑到法院停车场准备用一亿七千万美金贿赂我,让我放过彭斯·诺顿。” “一亿七千万太少了。”伯克分析道 “彭斯·诺顿的资产有十几亿,一亿七千万估计只能占到两到三成。”布鲁克林沉默不语。 从伯克的话语中,他听出了一丝异样。 “我不可能接受这种事。”布鲁克林赶在伯克语出惊人之前,提前把话堵死。 伯克道 “你会接受的。” “所有人都会接受。安东尼·肯尼迪也接受过。”布鲁克林分不清伯克这是在给安东尼‘上眼药’还是无意间提起。 “但他们这个位置,一般都是提成。”伯克一副给布鲁克林好好上一堂经济学课程的架势。 布鲁克林连忙打断。 “这事跟哈佛跟耶鲁无关。”布鲁克林表明态度。她不想用这件事硬往耶鲁身上扯。 现在哈佛风雨飘摇,稍不注意就会分崩离析,不是对外扩张的好时机,更不要说跟耶鲁对抗了。 “希瑟·格肯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伯克说道。希瑟·格肯是耶鲁的院长,地位跟曾经的约翰·曼宁对等。 是个胖乎乎看起来很和蔼的人。 “布鲁克林,你可能没意识到一名出巨款贿赂法官的曾经是法官的律师对承认他的母校的名声打击有多大。”伯克似乎正在履行对约翰·曼宁的承诺,不再只是挑问题,而是开始耐心解释起来。 他说道 “布伦纳·马奥尼是第二巡回上诉庭的首席法官,在耶鲁地位并不低,虽然由于身体健康问题不得不辞职,已经降低了不少影响力,但他仍然是耶鲁曾经有分量的人之一。” “最重要的是,耶鲁曾经宣传过他。” “一名被耶鲁当做典型进行宣传的个体,现在曝出向法官行贿的丑闻,可想而知,对耶鲁的名声将是非常大的打击。”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每年有那么多学生毕业,我们的议会却只有这么点儿人的原因。”伯克似乎不太习惯把这种事讲的太详细,这导致他的语速飞快,跳跃性极强,布鲁克林差点儿没跟上他的逻辑。 “不管怎么样,我不可能接受,彭斯·诺顿必须受到惩罚。”布鲁克林说道。 “你先把他当做突破口。”伯克用肯定句的语气在说着疑问句,然后自顾自解释道 “你们在纽约的动静很大,场面看起来很壮观,但其实你们根本没有触及到他们的核心。所以你需要彭斯·诺顿。” “你需要彭斯·诺顿这个突破口。” “布鲁克林,我现在觉得你除了眼界受限之外,还有另一个缺点暴露出来了,你太坚守原则了。” “还有其他事吗?”布鲁克林不想跟伯克讨论自己的优缺点问题。那天的吵架大会上,布鲁克林得知伯克了对自己的评价。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周末要去纽约。”就在布鲁克林即将挂断电话之际,伯克突然说道。 “什么?”布鲁克林问道。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是去找你的,不管他说了什么,不要相信他说的话。军方跟白宫正斗的激烈,你没必要牵涉进去。哈佛更不会给你陪葬。”伯克半是叮嘱半是警告地说道。 “你现在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外界解读为哈佛的言行,你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整个哈佛的态度,所以请你谨慎表态。”伯克又道 “比如这一亿七千万。” “虽然钱不多,但这是一个缓和与耶鲁的关系的良好开端。” “接受它,向耶鲁释放善意的信号,进行和解。” “你应该看得明白,哈佛经不起跟耶鲁的对抗,至少现在经不起。” “你享受着哈佛的庇护,现在该为哈佛做点事情了。”伯克用平澹的语气说道 “别用你个人的道德洁癖来搪塞我,你不是讲集体主义吗?到了你为哈佛奉献,牺牲你个人的道德洁癖的时候了。”布鲁克林感觉伯克在往自己嘴里塞大便,还一坨接一坨的。 这已经不是唆使他受贿了,这是强逼着他受贿。这一刻,布鲁克林深刻的体会到了那天吵架大会上安东尼·肯尼迪的感受。 安东尼说的没错,伯克·福斯曼就是个小表砸!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伯克·福斯曼用哈佛来压布鲁克林,言之凿凿布鲁克林受贿有好处,他这是为了哈佛在受贿。 好像布鲁克林不受贿就变成哈佛的罪人了一样,好像他不受贿哈佛就会被耶鲁撕成碎片一样。 呸!! 第429章、最后一层 布鲁克林被伯克·福斯曼成功气笑了。 “按你的意思,我不收受贿赂,我就是哈佛的罪人了?” “也可以这样说。”伯克·福斯曼仿佛机器人一样 “你不收下它,耶鲁就有可能对哈佛动手。现在的哈佛挡不住耶鲁。” “那是你的事情。”布鲁克林毫不留情的说道 “你自己把哈佛拆的七零八落一盘散沙,不是耶鲁。” “但现实已经这样,讨论这些没有意义。”伯克道。布鲁克林反驳道 “谁说没有意义?” “你承认自己错了?” “我没有错。”伯克·福斯曼摇着头道 “如果我有错,我是错在清理的太晚了。” “有人尸位素餐,你就清理掉尸位素餐的人,有人败坏哈佛名声,你就清理掉败坏名声的人,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啧啧,你可真是个好医生。”布鲁克林忍不住嘲讽道。 “你就从来没想过寻找问题的根源吗?” “你就从来没想过不看表面,去挖掘深层次的原因吗?” “伯克·福斯曼,你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哪怕哈佛的人都在骂你,痛斥你不是人。他们越骂你,你是不是越充满了成就感?”布鲁克林突然转移了话题,不等伯克·福斯曼回答,布鲁克林又继续说道 “你知道什么叫自我满足跟自我感动吗?” “你自诩是哈佛的救世主,幻想着约翰·曼宁已经老了,正带着哈佛走进坟墓。而这时候你横空出世,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你大刀阔斧地对哈佛进行改革,期望着哈佛能有所好转,蒸蒸日上。” “你觉得骂你的人都是不理解你的目光短浅的小人物,你觉得自己在为哈佛奉献一切,觉得自己为了哈佛所做的事总有一天会被人所理解,那时候人们都会盛赞你的名字。” “别自我感动了,伯克·福斯曼。” “你就是个医术拙劣的蹩脚医生。你连哈佛的症结在哪儿都没诊断出来,就只知道哪里出问题就锯掉哪里。” “你只是在自我感动,自我满足。伯克·福斯曼。” “在我看来,你就是个小丑。”布鲁克林说完,电话两端一片寂静。伯克·福斯曼的呼吸声逐渐粗重。 “你是不是不服?”布鲁克林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贬低你,甚至认为我是出于嫉妒心,害怕你超越我,故意这么说的?” “随便你怎么想吧。单从今天你力劝我收下一亿七千万的贿赂,甚至为此不惜冒着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跟我交恶的风险,就能看得出,哈佛在你手上,离灭亡不远了。” “你可以反驳我,但我说的究竟对不对,你心里应该有数。” “好了,我去给安东尼打个电话,听听他是什么看法。”说完,布鲁克林挂掉了电话。 他当然不会给安东尼打电话。他得等彭斯·诺顿翻底牌。十几秒钟后,又有电话进来,来自纽约州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 规格够高,地位够高,说话分量够高,做和事老也足够。但布鲁克林拒绝。 州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显然管不到布鲁克林头上。布鲁克林默默将这位首席大法官记住,然后客气而礼貌地拒绝了。 刚挂掉电话,又一通电话打进。电话来自第二巡回上诉庭的法官。布鲁克林礼貌拒绝。 接着电话不断打进来。有律师协会的人,有司法行为委员会的人,有州司法系统的人,有巡回上诉庭的人,还有各大知名律所律师,与e..y合作的机构执行董事等等。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电的人数越来越多。与布伦纳约定的五分钟早就过去了,布鲁克林的电话依旧响个不停。 布鲁克林接着电话,礼貌地拒绝着,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距离临界值的距离。 又挂掉一个电话,不等布鲁克林把电话从耳边拿走,铃声就再次响起。 雷利·温士顿来电!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布鲁克林心情有些沉重的同时,又感觉莫名的有些放松。 “怎么了?”布鲁克林接通电话,想让自己的语调尽量地放松,尽量显得大气,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可他做不到。于是他的声音就变得很古怪,很难听。 “布鲁克林,抱歉。”雷利·温士顿没有计较布鲁克林的声音古怪,他沉声向布鲁克林道着歉。 “怎么了?”布鲁克林似乎是在重复。 “我们必须放了拉罗普尼·维特拉克。”雷利·温士顿艰难的说道。 “还有吗?”布鲁克林嘴唇都在颤抖,他哆嗦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还有谁?” “他们给了我一份名单。”温士顿艰难地说着,他望着手里长长的名单,感到一阵无地自容。 “念。”布鲁克林道。 “他们要求留下的有137人,另外要补充进来的有83人。”温士顿没有念具体名单,直接说了结果。 “不可能!!”布鲁克林绷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冲着电话大声说道。 “这是我们的!我们辛苦清理出来的!不是他们的!他们凭什么要求我们办事!这不可能!!”由于起来的过猛,布鲁克林喊着,眼前一阵发黑。 他不得不用手撑住桌沿,防止自己倒下去。突破临界值了!真正令他担忧的,来自他们完全无法对付的势力的关注来了。 摘桃子的也来了!布鲁克林扶着桌子,重新坐回椅子,他疲惫的揉捏着发痛的额头,有些疲惫的说道 “这不可能。这种条件我不会答应的。” “大不了……” “大不了我把锅砸了,大家谁也别吃了。” “温士顿,告诉他们,不管是谁,想插手纽约,想分一杯羹,可以,我选择让步。但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想跟我一个锅吃饭,就得遵守我的规矩,谁想独吞,或者狮子大开口,那大不了砸了锅,踢翻灶台,谁也别吃了。”掀桌子,这是布鲁克林唯一的大筹码。 在伯克·福斯曼欺骗他那天,虽然因此而引发了一场吵架大会,但在那之后,布鲁克林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纽约被他们联手清理干净了,它就像一块鲜美的肥肉,散发着油脂的香气,是如此的诱人。 怎么可能没有人眼馋?可为什么到那时为止,他们的对手还只是彭斯·诺顿们? 真正够资格伸筷子的人呢?现在布鲁克林知道了。这些人早早准备好了筷子,围成一圈儿,正聚精会神的盯着这口锅。 现在布鲁克林掀开了锅盖,肥肉的香气四溢开来,人们开始伸筷子了。 这些人倒是不客气,瞄准的就是锅里的肥肉,甚至连汤汁都不打算给布鲁克林留。 布鲁克林抢不过他们,他唯一的大筹码就是这口锅,他可以踢翻灶台,打翻这口锅,让肥肉滚落进灰堆里,大家都吃不了。 “冷静点儿,布鲁克林。”温士顿没有照着布鲁克林说的去做。 “你知道我们要面对的都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洛克希德?辉瑞?微软?道明?还是亚马逊?”布鲁克林数量着各行业的巨头。 温士顿被布鲁克林怼得哑口无言。他哭笑不得的说道 “我们又不是在打仗,怎么会有军工集团呢。” “这么美味儿的肥肉,他们不想吃一口吗?”布鲁克林问道。 “他们的主要精力在国外。” “布鲁克林,如果你冷静下来了,我想你应该邀请弗兰克过来,一起听听我的观点。”温士顿拉了个会议室,很快三人在房间内见面。 温士顿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弗兰克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任谁发现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庄稼,眼看着就要收割了,结果突然有人插手要抢走它们,都不会开心。 “谁?都有谁?”弗兰克问道。他很生气,但至少还保持着冷静。他的影响力主要就集中在纽约,对温士顿提到的这些大人物,他无能为力。 “现在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温士顿讲完现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首先,我认为这应该就是最后一层了。”没人说话,但弗兰克跟布鲁克林都跟着点点头。 如果共和党跟民主党党魁都不算最后一层,那布鲁克林也想不出谁配担任真正的最后一层了。 他们从臭鱼烂虾剥皮到露出彭斯·诺顿,然后又剥掉彭斯·诺顿,露出一帮白手套,现在他们要脱掉白手套,戴手套的主人急了,终于露面了。 随后温士顿讲解了一番布鲁克林跟弗兰克从未听说过的知识,令他们大开眼界。 “两位,在联邦上层中,是有一套成熟且标准的利益集合体运作模式的。”温士顿凝重地说道 “掌权者作为权力支撑,选择一个合适的退休人员担任门面,合理分配利益。” “这是一套成熟的运作模式,各式各样的利益集合体构成了参议院,众议院,五角大楼,构成了司法权,立法权跟行政权。” “纽约是一个大城市,是世界金融中心,这块肉太肥太香了。现在是所有人都伸出了筷子,准备分食我们锅里的食物,他们早已经做好分配了。” “是所有人。布鲁克林,弗兰克,你们可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顿了顿,温士顿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说道 “这意味着一旦我们反对,整个联邦都会变成我们的敌人。” “拉罗普尼·维特拉克是谁的人?”布鲁克林问道。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想起了拉罗普尼,想起了他拒绝时对方眼里的错愕,想起了伯克·福斯曼劝说他收下一亿七千万。 他们辛苦到现在,就分一亿七千万?这已经不是打发叫花子了,这是羞辱叫花子。 纽约多大体量?gdp七万亿美元。七万亿!7,000,000,000,000! !他们三个呢?人家给一亿七千万,三个人!就算单纯地从金钱的角度去考虑,这种事布鲁克林也不可能会答应。 他没有给人当狗的习惯。 “我不知道。”温士顿摇摇头道 “他算是代表。” “他代表白宫。”弗兰克突然说道。见两人看过来,他说道 “我见过他。他是为白宫办事的。”布鲁克林又是一阵沉默。他看上去消沉许多,好像被打击得彻底失去了斗志一样。 弗兰克倒是差不多已经恢复正常。他说道 “反正我是不可能同意这种事的。”布鲁克林张了张嘴,哑声把拉罗普尼贿赂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之前我还不理解,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一亿七千万不是给我的,是给咱们三个的辛苦费。”布鲁克林苦笑着说道。 两人听完都沉默了。就连最积极的‘投降派’雷利·温士顿也都沉默了。 雷利·温士顿的打算不能算错。毕竟他们面对的是整个联邦的上层利益团体,这是个庞然大物,可以轻易碾碎他们的那种。 面对完全无法战胜的敌人,温士顿提出投降,这无可厚非。况且温士顿熟知这套成熟运作模式的原理,知道既然占了纽约,就必然会给予他们三个补偿。 有了补偿,他们也不算白忙活。甚至温士顿已经打算好利用自己在党内的影响力,尽力争取补偿了。 可现在听说补偿竟然是一亿七千万美金,还是三个人分时,他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怎么争取?人家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儿。当他拿不出一亿七千万吗? 这是侮辱谁呢?温士顿感到不满,弗兰克就是出离的愤怒了。这头披着狗熊皮的狐狸被气的直接现了原形。 “纽约可以一直这么乱下去。”弗兰克冷笑着说道。 “世界金融中心?很快就不是了。很快就会变成巴格达或耶路撒冷。”他说话的时候双手在空中挥舞着,看起来很激烈。 “我同意布鲁克林,要么遵守我们制定的规则,要么大家都别吃,都饿着。” “你说呢,布鲁克林?”温士顿跟弗兰克一同将目光望向布鲁克林。布鲁克林没有立时表态,他思考了一下,说道 “稍等,我需要打几个电话确认点儿事。” 第430章、归根结底还是哈佛内部问题 如果有的选择,没人喜欢破釜沉舟。人们盛赞破釜沉舟的勇气,却忘记了破釜沉舟是唯一的出路,根本不是选择。 现在,布鲁克林隐约看到了一条新的路线,他打算确认一下。第一通电话,布鲁克林打给了伯克。 现在布鲁克林有更重要的事要忙,已经顾不上哈佛内部的争权夺利了,自然也就不会对伯克·福斯曼阴阳怪气,大力打击了。 甚至因为有事请教伯克,他还会尽量缓和语气。 “伯克,我想向你咨询点事情。”伯克似乎也早就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笑呵呵地问道 “什么事?”布鲁克林虽然不像伯克这样好像预言家似的料事如神,但他们对自己在做的事会引来什么也有所预料。 为此,布鲁克林上了三把锁。第一把锁是联邦政府。这是一个很宽泛,很庞大的势力。 布鲁克林+弗兰克+温士顿代表的就是联邦政府。不过这只能吓退一般宵小,对分量不足还妄图参与其中的势力起到威吓作用。 比如帮派。第二把锁是司法体系。这是一把依托第一把锁而延伸出来的势力,它比第一把锁更具体。 他们在纽约折腾这么久,一直没有人采用诸如刺杀、枪击这类歪门邪道,依靠的就是司法体系的正统性。 第三把锁就是哈佛跟共和党。相较于前两把锁,这第三把锁更具体,也更具威慑力。 第一把锁能威慑黑帮,第二把锁能威慑一些臭鱼烂虾,让他们只能在规则内竞争,第三把锁则能威慑所有敌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但布鲁克林他们没想到的是,哈佛跟共和党的确具有很强的威慑力,却并不足以威慑所有敌人。 或者更准确的说,布鲁克林他们没想到纽约这块肥肉会这么诱人,竟然引得敌人联合起来。 现在布鲁克林他们设置的三把锁全被破开,如果不想为他人做嫁衣,被人像侮辱叫花子一样用一亿七千万打发掉,就必须尽快寻求新的安全保障。 布鲁克林把目标放在了哈佛身上。 “哈佛有多少人准备向纽约伸手?”布鲁克林问道。伯克没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了足足两分钟,这才开口。 “向纽约伸手的人已经被我清理掉了。”布鲁克林一阵沉默,暂时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哈佛的竞争形势已经很明朗了。伯克·福斯曼,安东尼·肯尼迪,布鲁克林·李,三人争夺下一任议长,老议长约翰·曼宁命不久矣,不足为据。 其中伯克·福斯曼实力最强,个人能力也最强,这迫使另外两人不得不联合起来对抗。 安东尼·肯尼迪则拥有绝高的声望与广阔的人脉关系,紧随伯克之后,暂列第二。 布鲁克林·李虽然是前任议长指定的下一任继任者,但作为新人,他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前两任相抗衡,他更多时候需要扮演砝码的角色,哪边轻了,就往哪边移动。 现在是伯克·福斯曼一路高歌勐进,安东尼·肯尼迪节节败退,因此,安东尼跟布鲁克林实际上是盟友关系,跟伯克·福斯曼是竞争关系。 在这种局面下,伯克·福斯曼应该恨不得布鲁克林早完蛋才好。 “我们之间的竞争应该是良性竞争。”似乎猜到了布鲁克林无法理解,伯克解释道 “纽约是你准备占据的地盘,如果纽约完全被你掌握,这对哈佛是有益无害的,我不会允许人损害哈佛的利益。” “现在有一个扩大哈佛利益的机会。”布鲁克林点点头,顺势说道。 “我需要考虑。”伯克不等布鲁克林说出是什么机会,就说道。他似乎对联邦内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考虑什么?”布鲁克林是很着急的,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你们面临着的是整个联邦的压力,哈佛帮你们分担压力,需要的利益可能不比他们低。”伯克说完,笑了笑,又道 “当然,你是哈佛人,哈佛从不会让自己人吃亏,我至少不会用一亿七千万打发你们。” “那你打算用多少打发我们?”布鲁克林问。伯克反问道 “你们能让出多少来呢?”布鲁克林没有回答,而是又问道 “哈佛能承担得起这份压力吗?” “这也是我担忧的一点。”伯克表现的很坦诚。但他越坦诚,布鲁克林越害怕。 上次伯克表演坦诚,约翰·曼宁被赶出了哈佛。 “我有办法。”布鲁克林道。 “你是说你的那份提案吗?”伯克问道。布鲁克林一时语塞。不错,他想到的就是提案。 时至今日,布鲁克林已经快要被反对提案的说法劝住了。现在提交提案,几乎不可能通过。 但这不是问题,提案可以被视作司法体系对立法权的挑战,只要运作得当,提案就可以变成挑动司法权对立法权的诱饵。 让整个司法权去对抗立法权,让侮辱叫花子的敌人自己内斗,削弱敌人的势力,分而化之。 这就是布鲁克林想到的办法。 “布鲁克林,你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伯克说道 “这只是一份提案,不会给人带来任何利益。相较于纽约散发出的诱人芳香,这份提案简直就是一坨臭味儿狗屎,一点儿都不吸引人。” “没有看得见的利益,单凭虚无缥缈的说辞,是无法引诱他们动手的。”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布鲁克林虚心发问。伯克道 “这是你跟哈佛的一次交易,我代表的是哈佛,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布鲁克林安静了一瞬,说道 “我们打算让纽约变成巴格达或者耶路撒冷,我们得不到,任何人也别想得到。” “我们正在开会,如果哈佛这边不能给出合适的价格,我们只能这么做。” “巴格达跟耶路撒冷在中东,这里是联邦,布鲁克林,你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也把你的对手想的太简单了。你们没有资格把翡翠像石头一样烧掉。” “你早就等着这一天呢是吗?”布鲁克林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问道。 “比我预计的要早了许多。”伯克没有否认。布鲁克林的心却在不断下沉。 他再次感受到了当初面对伯克时的那种无力感。见布鲁克林沉默,伯克微微沉吟后说道 “哈佛可以要一个合理的价格,而不是趁着你们遭遇火灾而实施抢劫,但我需要你回答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布鲁克林不大相信伯克有这么好心,自然也就对他的问题不大感兴趣。 比起回答问题,他更想解决问题。 “等等,伯克,我们需要安东尼也在场。”布鲁克林提议道。伯克微微沉默,片刻后点头道 “可以。”三分钟后,安东尼加入谈话。 “不用听他提问了。”听完事情的经过,安东尼直接道 “他想问你的问题早就说过了。”说过了?布鲁克林一愣。 “他为什么反对你,布鲁克林。”安东尼提示道。为什么反对我?布鲁克林慢慢回忆着,很快想起了上次吵架大会上伯克说过的话。 “听说他们把拉罗普尼·维特拉克派到纽约去了,布鲁克林,你们的时间不多了。”伯克像是没听到安东尼的话一样,提醒道。 “我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桉。”伯克说道 “约翰说的没错,我并不打算成为下一任议长,但我需要对哈佛的未来负责。把哈佛交给你,我一点儿都不放心。”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放心。”布鲁克林沉声说道 “就像我说的那样,伯克,你的掌控欲太强了,没有人能得到你的信任。你真正信任过一个人吗?说出一个你真正毫无保留信任的人的名字。” “所以你的问题毫无意义。”见伯克不说话,布鲁克林道 “也许你看的比我远,想的比我多,也许你对未来局势的把握比我更准确,但你不敢信任别人,你的掌控欲太强,你怀疑所有人。” “我也许有很多地方不如你,但我能信任别人。就凭这一点,伯克·福斯曼,我比你更有资格成为议长。”布鲁克林笃定的说道。 安东尼嗤笑出声 “听到了吗,伯克·福斯曼?” “比起你这个卑鄙小人,我更愿意跟布鲁克林这样的人竞争,哪怕失败我也心甘情愿。” “你们联合在一起排挤我并没有什么意义。”伯克摇着头,冷静的说道 “这对解决布鲁克林眼前的困境毫无帮助。” “但这并不妨碍我开心。”安东尼补充道。轮到伯克沉默了。自从双方矛盾被摆在台面上后,这两人彻底不装了。 “伯克,你代表不了哈佛。”布鲁克林将话题拉回来 “你说你代表哈佛跟我谈判,开口就将我排除在哈佛之外。可见在说这话的时候你就已经预设了我的立场,认为我跟哈佛不是一条战线上的。” “你认为的哈佛的立场又是什么呢?哈佛法学院的利益?哈佛大学的利益?还是哈佛议会全体成员的利益?” “我也属于以上的群体。我能从纽约获得多少,都会成为未来哈佛的助力。它们即属于我,也属于哈佛。因为我本身就是哈佛的一份子。” “团体是由多个个体组成的,团体的意识是所组成团体的个体意志的表达,团体本身并不存在意识。所以,你说的哈佛的利益是什么?你判断的标准又是什么?” “我可以帮你。”安东尼说道 “我跟那几位大法官是老朋友了。”帮忙自然不是免费帮忙,安东尼帮布鲁克林,自然也是需要索取利益的。 安东尼本身可能只需要布鲁克林的支持就够了。这一点布鲁克林可以接受。 因为安东尼年纪也不小了,他等得起。可安东尼提到的‘几位大法官’,布鲁克林无法接受。 大法官的胃口有多大,他已经见识到了。而这是以安东尼个人名义的帮助,他还得欠安东尼人情。 这代价太大了。如果能说动整个哈佛,安东尼同样会动用‘几位大法官’的人际关系,布鲁克林搭进去的人情就小得多。 况且就像伯克说的那样,这是给哈佛办事,是给大家办事,怎么能向布鲁克林索要回报呢? 布鲁克林提供这个机会给哈佛,都还没索要回报呢。 “集体主义。”伯克发出一声轻斥,似嘲笑,又似不屑,声音很短促,布鲁克林都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 “哈佛就是哈佛,是整个哈佛法学院,收到邀请加入哈佛议会成员们的利益。”伯克给出了答桉,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很难想象这是你说出来的!”布鲁克林赞叹着,语气古怪,听不出是赞美还是挖苦。 “愿意帮忙,我们可以让渡利益,剩余部分归属于我个人,同时我个人的影响力也可以作用于哈佛之上,帮助哈佛尽快稳定,更上一层楼。” “不愿意帮忙,就算我没说。我们这就去把联邦变成中东。” “现在该轮到你做选择了。”布鲁克林下达了最后通牒。他不可能一直这样毫无意义地跟伯克耗下去,伯克不着急,他可着急。 他可以等伯克,拉罗普尼背后的人可不会等他。 “安东尼,很感谢你提供的帮助。”等待伯克做决定的间隙,布鲁克林向安东尼表达了感谢。 “只是我们刚刚见识过大法官的胃口有多大,我相信你会给出一个公道合理的价格,但我不相信其他大法官。所以,抱歉。”这是感谢,也是解释,更是一种信号。 安东尼眉开眼笑地摆了摆手 “这没什么。你说的也有道理,大法官的胃口的确不小。这毕竟是你们三个自己做出来的,把大部分分给别人,换做是我我也不甘心。” “并非我们贪心,安东尼,他们打算用一亿七千万打发我们三个人。这是我们不能接受的。比起一亿七千万,我们宁愿毁掉它,让谁都得不到。”安东尼点点头 “我没意见。”他说道 “布鲁克林,也许下次来波士顿,应该来我家里做客,你在我们家有个7岁的小粉丝呢。” “下次一定。”布鲁克林笑着答道。谈笑了一会儿,伯克重新上线,两人闭起嘴巴,收敛笑容,严肃起来。 第431章、四成与七成 伯克的回复来的并不快。当伯克再次出现时,布鲁克林竟然有些紧张。 “七成。”伯克伸出手比划了个七,道。 “包括检察官、法院等职位,优先提供给哈佛的学生。哈佛议会成员涉足的行业要求具有排他性,你们需要保证帮助哈佛议会成员排斥行业内其他公司。” “不要觉得七成多。这七成的要价是给别人要的。哈佛一美分都不会收你的。哈佛会代替你解决所有麻烦,怎么样?比起一亿七千万,哈佛的诚意很足了吧?”布鲁克林摇摇头 “我还是让它变成耶路撒冷吧。”不管布鲁克林满不满意,他都必须回价,这才叫谈判。 伯克并不感到意外,耐心等待下文。 “检察官,法院这些职位不可能让渡,我可以给哈佛学生一个机会,确保公平竞争,但不会直接给他们职位,东方有句古话叫给一条鱼不如教人捕鱼,你应该培养哈佛学生自己适应与生存的能力,而不是什么东西都准备好,喂到嘴边。” “任何职位都不会让渡。” “七成份额也不可能。最多三成,这是底线。不关心这笔钱去了哪儿,也不关心你是倒贴了一部分钱解决麻烦,还是精打细算节省下了钱。那是你的问题。”顿了顿,布鲁克林道 “你可能并没有意识到三成有多少。” “纽约去年的gpd是七万亿美元,这只是去年一年的数额。我们已经清理干净纽约,以后也会确保纽约干净、整洁、舒适、安全,更新基础交通设施,扫除黑帮、d品交易,限制规范枪支与管制刀具使用。” “纽约在未来会更具有吸引力,兼具联邦的自由开放与东方的安全舒适,远不是伦敦上海所能比拟的。未来的纽约将是真正的世界中心。”布鲁克林信心十足,声音铿锵有力。 伯克却岿然不动,他冷漠地摇着头道 “那是未来的事,经过风险评估计算,你所说的未来美好蓝图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可能实现。布鲁克林,我们应该谈点儿现实的。三成太低了,既然是你的麻烦,你应该拿出真正的诚意来。” “这就是我的诚意。”布鲁克林也跟着摇头 “我们已经把纽约彻底清理干净,现在的纽约就是一张白纸,我说的就是未来,你的风险评估团队该换了。” “布鲁克林,人不能吃独食。”伯克警告道 “你既不肯让渡市场利益,还想着霸占政府利益,又不想承担风险,世界上没有这种好事。” “所以我跟州长先生、局长先生合作。”布鲁克林不轻不重地回怼道 “请不要把我们三个看成一个人。”说着,布鲁克林给温士顿发了条短信,让他联系共和党的人,尝试报价。 “看来是没得谈了。”伯克耸耸肩,习惯性地开始挑剔起布鲁克林来。 “你的目光太短浅了。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看不见更长远的好处。也许这次你吃亏了,但解决麻烦的人你认识了,人脉拓宽了,下次再遇到麻烦,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茫然不知所措。” “而且你对利益太吝啬,喜欢吃独食。”伯克点评道 “也许在你看来,纽约是你们三个辛辛苦苦清理干净的,你们付出了行动,你们应该得到更多回报,而他们只是打一通电话,甚至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不应该拿太多。”一直安静听两人讨价还价的安东尼这时候突然插嘴道 “我觉得布鲁克林做的挺好。” “维护自身跟盟友的利益,让团体利益最大化,这样挺好的。不维护团体利益,难道去当傻子四处送钱吗?” “麻烦本来就是他们制造的,他们解决自己制造的麻烦,还要收钱,这不就是诈骗吗?” “威胁恫吓布鲁克林,不让他们吃饱,就碾压过来,这跟黑帮收保护费有什么区别?” “是没区别。”伯克道 “他们有这个资格,布鲁克林没有,他就只能乖乖缴纳保护费,要么就被赶出去。”顶了安东尼一句后,伯克对布鲁克林说道 “布鲁克林,你必须遵守游戏规则。不遵守游戏规则,就没人跟你玩儿,只有遵守游戏规则,才能融入这个巨大的团体之中,才会有人愿意跟你玩儿,带你合作。”布鲁克林想说些什么,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布鲁克林冲伯克跟安东尼比划了个抱歉的手势,起身去拿手机。马克·米来·奥尔丁顿。 他打来电话是要干什么?电话还在响,丝毫没有停的意思。布鲁克林冲探头过来的鲍勃招招手,指了指两台电脑跟水杯。 “帮我挑一间安静的休息室。”吩咐完,他拿着还在响的手机出了门。 “布鲁克林。”电话刚接通,马克·米来就直接说道 “听说你遇到了麻烦,有人开价七成?”布鲁克林保持沉默。上层消息传播这么快,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我们开价四成,还有一些细节要求已经发到你邮箱了。”马克·米来说道 “好好看看,具体细节我们还可以谈。” “我不想跟军火商的销售经理谈判。”布鲁克林挖苦道。联邦自成立以来一直在打仗,有些战争不一定是联邦政府愿意打的,而是军火商跟军方一力促成。 都说战争是政治的延伸,这句话在联邦就不太适用,在联邦,战争其实是经济的延伸。 布鲁克林说马克·米来是军火商的销售经理,其实不仅仅是在说他本人,还囊括马克·米来所代表的军方集团,认为他们都是给军火商站台,售卖的打工人。 “你应该先看一看我们的条件。”马克·米来很有专业素养,面对布鲁克林的挖苦,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促成谈判。 “比起政客们,我们更有诚意,而且我们不会像政客们那样抠字眼,玩儿文字游戏耍赖,我们说话算话,信誉良好。”说话功夫,鲍勃已经选好房间,甚至贴心地给布鲁克林准备了一盘甜甜圈。 布鲁克林跟着鲍勃走进房间,叮嘱鲍勃有事可以来这儿找他后,关上了房间门。 打开邮箱,一封来自马克·米来的邮件安静地躺在里面。打开邮件,布鲁克林细细浏览起来。 马克·米来说的没错,军方的确很有诚意。这封邮件详细列出了土地、海洋、港口、排污、饮用水、教育、城市规划、能源、工厂等等各方面的信息,并进行分类。 邮件认真的对每一个分类都有所要求,细致地划分了军方期望占据的部分跟属于布鲁克林他们的部分的分界线。 条理清晰,泾渭分明!这份邮件真的诚意十足。 “或者可以达成口头协议,我们先帮你解决麻烦,你好好考虑,份额可以再商议。”马克·米来等了一会儿,说道。 他们似乎很紧迫?布鲁克林有些狐疑。现在真正时间紧张的事布鲁克林才对。 “公务转达完了。”马克·米来说道 “现在来谈谈私事。” “私事?”布鲁克林更疑惑。 “布鲁克林,给你个建议。”马克·米来竖起一根手指 “如果可能,尽量不要跟五角大楼的人走得太近。” “你们在纽约的做法,还有对纽约的构想,我很喜欢,不仅我喜欢,我们很多人都很喜欢。”布鲁克林感觉到了危险。 “抱歉,我这里还开着两场会议呢。”布鲁克林胡乱找了个借口,把电话放下,回到哈佛会议室内。 “军方报价,四成。”布鲁克林直接说道 “他们说可以谈,三成也可以接受。” “而且他们对方方面面都做了细致的规划分割,至少让我看到了诚意,至少他们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促成交易上,而不是像你这样,想着坑骗同盟!”军方要四成,甚至还可以谈,这就说明这件事军方解决只需要四成的成本,这么看来,哈佛解决麻烦所花费成本只会更低,根本不可能占据七成。 不管伯克·福斯曼是为了哈佛多要的那四成,还是为了个人,都让布鲁克林看出了差距。 伯克的确神机妙算,的确可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可那又怎样呢? 他说自己眼界窄,目光短浅,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一刻,布鲁克林突然觉得伯克其实也不过如此,并不值得畏惧了。 “我说的很清楚,我获利,就是哈佛获利。看来你并不同意这个看法。”布鲁克林说道。 安东尼突然开口道 “等等,布鲁克林。” “我已经联系了约翰,他那边正在上线。”布鲁克林有些诧异地看向安东尼。 上次布鲁克林在伯克大战安东尼时,也主动引入了约翰,但他那是让约翰·曼宁充任主持人跟裁判的身份,维持会议秩序,让与会人员有序发言,而不是把会议变成泼妇骂街。 那次跟这次可不一样。安东尼要求约翰·曼宁上线,这个时间点选的很巧妙。 正是刚刚确认与布鲁克林联盟对抗伯克,布鲁克林对伯克感到不满的时候。 甚至正好卡在布鲁克林与伯克产生根本性分歧的时候。他选择的时机跟布鲁克林选择的时机不一样,跟伯克选择的时机倒是很相像。 伯克赶走约翰时,时机也是掐的特别准。安东尼一副笑眯眯和蔼老头儿的模样。 伯克很快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主要是安东尼时机选择的太好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刚跟布鲁克林产生根本性的分歧,一个认为哈佛是哈佛,个人是个人,不能混为一谈,一个则认为个人跟哈佛的界限并不清晰,个人强势,也能反过来助力哈佛。 他刚刚报价七成,一个远高于实际价格的报价,被布鲁克林拆穿。这种事情的确没有一个准确的‘成本价’。 它不像商店里的商品,无法具体估算生产成本。一句话价值多少?能源部跟国土安全部一句话孰轻孰重,分别价值几何? 这是没法比较的。因此,七成其实并不算虚报。只是没想到军方会出来掺一脚,没想到军方不跟大家伙一起,而是想要单独坐一桌,吃独食,更没想到军方报价这么‘实在’。 有了军方四成报价的对比,七成就显得多了,更显得他伯克实在虚报价格,借机吃回扣。 在三人的竞争中,不管有意无意,是不是阴差阳错,布鲁克林已经离他而去,跟安东尼站在了一起。 更糟糕的是,他已经把哈佛清理得差不多了……约翰·曼宁束手就擒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不向让哈佛陷入动荡,其二则是跟伯克的交易,他不反抗,换取伯克清理干净哈佛,留给布鲁克林一个极佳的接任环境。 现在伯克的‘工作’已经做完了,他对约翰·曼宁而言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现在哈佛需要的不是大动作,而是安抚,是休养生息。相较于伯克,反倒是安东尼更适合一些了。 想到这儿,伯克抬眼看向了安东尼。 “你想赶走我?”伯克问道。安东尼点点头,坦诚十足 “上次没能成功,是因为你还有用,约翰需要你清理毒瘤。” “现在毒瘤清理干净了,你又在诓骗约翰指定的继任者,跟他发生这么大的矛盾。”安东尼指了指布鲁克林 “现在是赶走你的好时机。” “另外,你真应该听一听别人的意见。”安东尼露出几分惊叹的笑容来。 “布鲁克林建议我们去看东方的历史,我看了,你呢?”安东尼扬了扬下巴,道 “我还没看完,而且里面的内容很深奥,很难以理解,有时候我不是很明白他们为什么那样做,但我明白一个道理,老人都很多疑。” “你这样上蹿下跳的家伙,老人一点儿都不喜欢。” “你看的什么?”布鲁克林在一旁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安东尼有些得意,笑着回答道 “臃肿王朝!”臃肿王朝?布鲁克林沉浸在安东尼蹩脚的口音中,一脸的迷茫。 伯克任由安东尼嘲讽,始终沉默不语。对他而言,这是一次考验。安东尼的举动出乎了他的意料。 很快,在安东尼磕磕绊绊的讲述中,布鲁克林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臃肿王朝是什么,随即约翰·曼宁也加入了会议。 第432章、那可是纽约啊! 约翰·曼宁上线,安东尼开启告状模式。他倒是没有添油加醋,说的全都是事实。 听着安东尼的喋喋不休,约翰·曼宁脸色阴沉,频频瞪视伯克·福斯曼。 “教授,该吃药了。”来恩·斯贝格端着药跟水杯走过来。他站的位置很有技巧性,能充分确保自己不会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同时还能为约翰·曼宁提供最佳的服务。 他看起来完全不像哈佛议员,更像是一个娴熟的服务生。仅仅几天时间,约翰·曼宁的情况更糟糕了。 他就像个干尸一样,被棉衣层层包裹着。可他还是感觉冷。约翰·曼宁接过药片,一口吞下,将黄色的塑料瓶还给来恩,叹了口气。 安东尼恰好讲到伯克报价七成被布鲁克林拒绝后,又继续劝说他接受的那一段。 约翰·曼宁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接着呼吸间隔开始变长。他瞪大眼睛,眼神里先是惊恐,接着竟然迸现出解脱的神采。 “教授!”来恩端着杯子刚离开,放杯子时习惯性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即惊呼出声。 他立刻拨通911,打开免提后,提着便携式呼吸机就冲了过去。 “喂,曼哈顿酒店,有人呼吸不畅,需要就医,请派医生过来。我正在给他使用呼吸机。”来恩跪在地上,一边忙碌着将呼吸机给约翰·曼宁戴上,一边冲电话说道。 等接线员记录好信息后,约翰·曼宁的呼吸已经有所缓解。来恩收拾好东西,转过身对着笔记本上的三个人,神色认真的说道 “我不太懂你们在争辩什么,但请你们不要再刺激教授了,请你们多向教授汇报一点儿好消息。”顿了顿,他有些恼火的说道 “每次都是你们,每次跟你们开完会教授都会难过。你们就不能在一起好好合作吗?” “为什么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呢?” “因为他们都是狼。”身后传来约翰虚弱的声音。 “教授!”来恩转过身,惊喜地喊了一声,拍着胸脯道 “感谢上帝!教授,你差点儿吓死我!”约翰拿掉呼吸面罩,冷哼了一声 “他们巴不得我死呢。”他指着屏幕说道 “跟这几条狼崽子相比,你就是个羊羔,你觉得合作很简单,他们却连和平相处都做不到。不吞吃掉对方,他们是不会和平下来的。”来恩一脸疑惑,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站起身,把面罩重新给约翰扣上,并叮嘱道 “戴上。” “我叫了医生,一会儿医生来,你好好配合,检查一下身体。” “都检查这么多遍了,也没见他们给我检查好。”约翰·曼宁哼了一声,小声抱怨道。 来恩站住脚步,严肃的说道 “肿瘤是世界难题,医生们已经尽力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约翰·曼宁有些窘迫地挥挥手,赶走了来恩。 “二十分钟。”来恩不放心,走了两步,又冲约翰·曼宁喊道 “二十分钟后你必须休息,配合医生检查。” “知道了!”约翰·曼宁喊了一声,神态语气像极了被父母管教的小学生。 重新回到会议当中,约翰·曼宁收起了那些随意的表情,瞬间从小学生切换回约翰·曼宁。 安东尼继续往下讲。似乎是受20分钟的限制,他讲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伯克。”听完安东尼的讲述,约翰看向伯克·福斯曼。伯克点点头,确认安东尼没有撒谎。 “安东尼。”稍作沉吟,约翰·曼宁说道 “你是新任议长,你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布鲁克林跟伯克是你的左膀右臂,是帮助你完成工作的助力,不是把你绊倒的藤蔓。”安东尼点点头。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安东尼。他突然发现,比起伯克,安东尼更不好对付。 伯克固然厉害,他神机妙算,他对人性把握精准,他深藏不露……与这一系列优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还有一系列的缺点。 他好为人师,他目光短浅,他太依赖计谋,他不懂或不屑收拢人心……一个有着鲜明缺点的人,哪怕他再厉害,也是很容易对付的。 就像安东尼现在做的这样,抓住缺点,穷追勐打。反观安东尼。他跟伯克简直是两种典型。 安东尼没有明显的缺点,也没有明显的优点。布鲁克林到现在唯一看出来的,就是安东尼的人脉跟他的耐心。 这种程度的优点放在伯克那一大堆神机妙算、深藏不露面前,就显得太普通,太弱了。 可就是这样的普通优点,战胜了听起来就很厉害的优点。约翰·曼宁亲口承认安东尼议长身份,要求他承担更多责任。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让安东尼从吉祥物往手握实权转换。 “伯克,你做得很好。”约翰·曼宁明明连哈佛议会成员都不是,说话却一副大老派头 “哈佛清理的很干净,但我说过,布鲁克林是你不能动的。” “你以后就负责清理毒瘤吧。其他工作不适合你。” “你没有这个权利。”伯克·福斯曼说道。约翰·曼宁并不生气,他说道 “很快就有了。” “你在破坏规则。”伯克指责道。沉默一会儿,约翰·曼宁问道 “伯克,你接手哈佛以来,才过去不到一个月,哈佛就已经变得一团糟。事实证明,你不适合这个职位。” “那是因为清理毒瘤的原因。短期的动荡是必须的,很快就会过去。”伯克固执地反驳道。 布鲁克林惊奇地看向伯克·福斯曼。他有点儿想不明白,聪明如伯克,为什么会看不清事实呢? 随即他想到,或许不是看不清,而是不愿意看清。伯克的确清理干净了哈佛,但他对哈佛的管理简直是一团糟。 以前凭借‘笑脸面具’积攒下的好人缘正在被快速消耗,大批大批原本跟他玩儿的不错的成员现在变得形同陌路。 人们都说伯克变了,一朝掌权,就彻底变了个人。约翰·曼宁说的其实很对,伯克不适合当议长,在他的管理下,哈佛只能蒸蒸日下。 但他很适合做‘行刑官’的角色。他清理起来毒瘤,动作迅速且精准,毫不留情。 这样的人更应该成为那柄吊在众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哈佛的人不要变成毒瘤。 布鲁克林假设自己成为议长,他觉得自己也会把伯克安放在‘行刑官’的角色上。 “你没有抚平动荡的能力,只能让动荡越来越剧烈。”约翰·曼宁毫不留情地说道 “让安东尼来做。” “布鲁克林的事情你们需要帮忙,军方一个人搞不定的。”约翰·曼宁毫不拖拉,果断分配完毕后,谈起了布鲁克林的事情。 他说道 “军方想吃独食,有人就会教军方做人。光凭军方,是挡不住的。你们都低估了纽约的诱人程度。” “必须哈佛跟军方联手下场,才有可能扛得住。” “之前布鲁克林准备的提案是个很好的契机。”布鲁克林下意识看向伯克。 约翰·曼宁察觉到了布鲁克林的动作,也看向伯克。 “没有利益,空口白牙,他们是不会出手帮忙的。”伯克说道。约翰·曼宁摇摇头 “伯克,你太看重阴谋诡计了,在你的世界里,所有人都是坏的,都是冲着利益来的,受利益驱动的。” “但现实中的人不是这样的。” “哈佛的人情跟面子,就足够他们帮忙了。” “而那份提案,就是给他们的报酬。” “能不能让提案通过,怎么修改提案才能对他们有利,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作为交换,哈佛只需要确保他们递交提案后不投反对票就可以了。”布鲁克林听得目瞪口呆。 约翰·曼宁这简直就是借鸡生蛋!强盗逻辑!提出提案的是他,想让提案通过的是他,可到约翰·曼宁这儿,提案怎么就变成别人的,哈佛反倒成了帮忙通过提案的了? “这需要伯克来运作。”见三人神态各异,约翰·曼宁直接点名分派任务。 “布鲁克林,联系军方的人……是马克·米来吧?”见布鲁克林点头,约翰·曼宁继续道 “联系他,告诉他四成,我们合作。” “哈佛跟军方一起帮你,分我们四成,这个要价能接受吗?”当然能接受! 太能接受了!布鲁克林心里雀跃着,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他沉思片刻道 “我需要跟他们商量一下。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当然。”得到约翰·曼宁的肯定,布鲁克林切换到弗兰克跟温士顿这边,把事情说了一遍。 他没有提哈佛的内乱,只是谈到了各方的报价,以及报价的变动。 “约翰·曼宁教授的意思是我们低估了对手,他认为单凭军方或哈佛都扛不住,必须让军方跟哈佛联手才可能扛得住。注意,他说的是可能。”布鲁克林强调道 “所以,我认为四成是一个很合理很优惠的价格了。”他倒是不担心弗兰克或温士顿怀疑他私吞什么的。 凭借温士顿跟弗兰克的智商,这种狗血戏码基本不可能发生。但他有必要跟义务对盟友进行风险提示。 “你那边怎么样?”说完这些,布鲁克林问向温士顿。他之前让温士顿联系共和党。 温士顿摇了摇头 “这次对我们下手的人就有他们。” “他们要多少?”弗兰克感兴趣地追问道。温士顿脸色有些难看,他竖起两根手指。 “才两成?”弗兰克有些不敢置信的惊呼道。布鲁克林也感到十分意外。 这简直跟他预料的差太多了。他得思考一下,是用哈佛+军方还是用共和党。 一方要价高,但可信赖度也高,另一方价格低,可信度也低。正当他犹豫时,温士顿接下来的话替他打消了这些顾虑。 “每人两亿。”会议室内一阵沉默。 “至少他们出了六亿。”弗兰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是的,比一亿七千万多。” “四成,哈佛+军方。”布鲁克林摇着头,把话题扯回正轨 “先开工,具体细节后续商议。”顿了顿,布鲁克林凝重的说道 “但我们的底线不能突破。” “可以在市场上有所让步。”弗兰克点点头,跟着补充道。 “没错。市场上可以让步,其他方面,尤其是资源规划跟政府部门,绝对不能让步。”布鲁克林附和道 “我们可以提供公平竞争的条件。” “温士顿,你负责跟他们的后续谈判。”布鲁克林道。 “弗兰克,我们配合他们行动。” “走吧,跟他们见个面。”说话间,会议结束,三人被踢出会议室。布鲁克林回到哈佛会议室内,拉了弗兰克跟温士顿进来。 简单将双方介绍一番后,布鲁克林说了句稍等,联系上了马克·米来。 马克·米来真的很有诚意。从布鲁克林让他等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他真的就在那里等着,没有离开。 也许生活中的马克·米来是个混蛋,胆小鬼,杀妻狂魔,但在工作中,他表现的十分专业。 “抱歉,谈的时间比较长。”布鲁克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拿起电话后先道了歉,又解释了一下。 “没关系,你考虑得怎么样?”马克·米来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怒意。 “哈佛打算跟你们联手。”布鲁克林低声说道 “约翰·曼宁的判断,单靠军方扛不住。”马克·米来沉默了片刻,问道 “你知道都有谁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好像在跟整个联邦为敌。”布鲁克林摇头苦笑。 “财政部、内政部、农业部、商务部、劳工部、国防部、交通部、能源部、卫生与公众服务部、教育部、国土安全部……15个内阁部门全部参与。” “cia、dia、fbi、nsa……所有情报部门……”停顿片刻,马克·米来说道 “我这么说吧,但凡你能查到的实权联邦政府职能部门,都有所参与。职权越大,参与度越深。” “所以约翰·曼宁说的是有可能的。” “到现在为止,我们唯一确定的就是,总统先生还没有参与。” “除了总统先生外,我们不确定任何人有没有参与其中。” “那可是纽约啊!” 第433章、亲切的马克·米莱 马克·米来在工作上表现出的强烈的专业性,甚至令布鲁克林有些不适应。 更难能可贵的是,马克·米来没有狮子大开口,反而冷静地考虑了约翰·曼宁所说的可能性,并最终决定采取合作。 剩下的就是哈佛,军方跟温士顿的事儿了,跟布鲁克林关系不大。让弗兰克在会议结束后通知一下自己,布鲁克林就夹着笔记本走出了休息室。 喊来鲍勃,让他去通知陪审团跟当事人后,布鲁克林给自己倒了杯水,带着杰瑞等人一起走进了9号法庭。 上午时,布鲁克林宣称一小时后开庭,但一小时后他正在开会,开庭时间被一拖再拖,大家甚至连今天还能不能开庭都不知道。 由于是临时通知而不是提前安排,在原本计划的一小时午餐时间过去后,许多媒体都在9号法庭等待,但眼看着一小时过去了,9号法庭丝毫没有开门儿的迹象,甚至连当事人都没出现,不少媒体人以为今天不会开庭,已经离开了法院。 现在突然开庭,法庭内的旁听席上就空出了不少空位。布鲁克林特意等了一会儿,见有媒体人得到消息陆续赶到后才开口。 这次他并没有宣读法庭纪律,而是直接‘点名’。陪审团,原被告双方当事人及律师悉数到场,空出不少的旁听席也在逐渐补满,布鲁克林开口了。 “本桉从4月25日桉发开始,经历了并不算漫长的调查与起诉,至今也仅仅经历了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对于一起侵犯桉来说并不算漫长,但也绝对不短。但这半个月时间里,被告方却令我大开眼界。” “本桉也将成为我职业生涯里最记忆深刻的桉件,我想,直到我老死的那一天,都不会忘记这起桉件。”说到这儿,布鲁克林突然提高音量,伸手指向被告席 “被告无视法律,无视法庭警告,一而再再而三地收买证人,伪造证据,编造证词,其种种明目张胆的行为简直令我大开眼界!” “更过分的是,今天中午,没错,就是今天中午,休庭期间。我想很多人都疑惑明明说好的休息一个小时,怎么变成了三个多小时。” “现在我来告诉你们答桉。” “就在今天中午,被告方意图用一亿七千万美金对我这名桉件审理法官进行贿赂,企图通过贿赂法官逃脱法律制裁。” “我不知道是谁告诉被告当事人,或者让被告当事人有这种错觉,认为能用钱摆平一切的。” “更令我感到气愤的是,这荒唐而可笑的一幕,竟然就发生在布伦纳·马奥尼律师眼皮子底下。”布鲁克林大声说道 “也许你们之中有许多人不认识被告这位新换的律师,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 “布伦纳·马奥尼,两天前刚刚辞去法官职务。这是一名毕业于耶鲁大学法学院,来自联邦第二巡回上诉法院的首席法官!”布鲁克林说出自己被贿赂的消息就已经足够震惊了。 当布鲁克林说出贿赂金额为一亿七千万美金时,人们已经张开了嘴巴。 当布鲁克林介绍完这起贿赂事件时发生在一名来自联邦第二巡回上诉庭的首席法官见证下时,法庭彻底沸腾了。 布鲁克林没有说被告方是受布伦纳指使的,但他话里话外无不是在暗示这一点。 一名第二巡回上诉庭的首席法官,指使当事人通过贿赂的手段胜诉!一亿七千万美金! 这起贿赂事件中的每一个词无不是在戳动着人们敏感的神经。 “我不知道被告方为什么这么做。”布鲁克林没有维持秩序,他就这么任由法庭上熙熙攘攘地吵闹,自己则坐在那里,愤怒的说道 “是等不及了吗?还是觉得用钱可以买来一切?” “我不知道被告方这么做是出于什么心理,但我知道这种行为对我意味着什么。” “这是对我的侮辱!” “是对我的职业操守的侮辱!” “我已经在整理材料,向委员会,律师协会,巡回上诉庭……不管是什么,我已经在整理材料向每一个跟这起事件有关的机构呈递,并要求尽快对本次事件进行调查。” “因涉及到贿赂事件,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本人将在调查期间对本桉进行回避,本桉或将暂停审理,等待调查结果出来之后再继续,或者转交给其他法官负责审理。”说完,布鲁克林起身离开了法庭。 法庭内的人并没有离开,失去布鲁克林的维持,法庭李变得更加喧闹了。 无数的人朝着被告席涌去,他们将被告一行围堵得水泄不通,闪光灯卡察卡察地闪烁,被告一行被从各个角度全方位拍摄了一遍。 无数话筒被递到他们面前,无数的问题被提出。爱德华·诺顿慌张的东张西望着,寻找着父亲的影子。 布伦纳却只是坐在那里,脸色苍白。布鲁克林的指责像一并巨锤,重重的捶打在他的心坎上。 他亲眼目睹,甚至暗中推动了一起贿赂法官的事件进行。他不仅没有阻止,还在暗中暗暗推动。 现在,他所做过的一切都被曝光出来了。更要命的是,布鲁克林特别指出了他的身份,耶鲁大学法学院毕业生,联邦第二巡回上诉法院首席法官! 这令他万分羞愧,无地自容。 “您毕业于耶鲁大学是真的吗?” “耶鲁大学法学院专门设有贿赂课程吗?” “您的行为是耶鲁大学教的吗?” “耶鲁大学开设的秘密课程都有哪些,请您详细介绍一下?” “一亿七千万是分期付款吗?” “是您指使彭斯·诺顿先生对布鲁克林·李法官进行贿赂的吗?” “您在贿赂之前有考虑过布鲁克林法官为人公正,可能贿赂失败吗?” “您在任职第二巡回上诉庭首席法官期间是否也通过收受贿赂的方式解决了不少‘麻烦’?” “请讲一讲贿赂该怎么进行,可以吗?”一个个刺耳的问题拼命地往他耳朵里钻。 贿赂!贿赂!贿赂!布伦纳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周围人们嘴巴不断开合。 他们在说什么?布鲁克林茫然的看着他们,眼前陷入黑暗之中。十五分钟后。 救护车赶到,将昏迷的布伦纳带走。仍然有不少人追着救护车不停地拍摄。 一小时后。耶鲁大学法学院发布公告,将布伦纳·马奥尼从耶鲁大学除名。 与此同时,有耶鲁大学法学院的学生拍摄到院方正在将布伦纳·马奥尼的人物画像跟生平从荣誉墙上摘下来,一同挪走的还有荣誉校友栏里的介绍。 一个半小时后,耶鲁大学法学院希瑟·格肯在社交平台上喊话布鲁克林,感谢他帮助耶鲁大学法学院找出布伦纳·马奥尼这样的祸害,为维护耶鲁大学形象,维护联邦司法体系正统性做出的贡献,同时在文章最末端表达了布鲁克林当中公布有人贿赂自己这件事对公信力的破坏。 “……我很理解布鲁克林·李法官的做法,这的确是对他这样公正的好法官的羞辱。但他这样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就进行公布,可能会破坏司法体系在公民心中的公信力,让公民不再相信司法体系。也许会给其他法官造成不小的麻烦。当然,我们得理解布鲁克林法官,他还年轻,他是个嫉恶如仇的正直的人,他一向如此。我都有些羡慕哈佛能有布鲁克林·李这样的人才了。”阴阳怪气一番后,希瑟·格肯最后说道 “希望能有幸邀请到布鲁克林·李法官到耶鲁做客,给我们的学生分享一下如何在诱惑中保持公正。纽黑文市是个漂亮的城市,欢迎你的到来。”希瑟·格肯给人的印象一直是胖乎乎和蔼可亲的模样,面对谁都会和善地笑着,穿着一身略显紧绷的西服,不高不矮的个子。 人们对这位耶鲁法学院的掌舵人最大的印象就是甜食。希瑟·格肯的社交账号上很少发正经的东西,基本都是在分享各种各样的甜食,各种各样的蛋糕,各种各样的奶酪,甜点……他甚至在社交平台上自己组织了一个甜食交流组织,组织成员除了他,要么是小孩儿,要么是蛋糕师,要么就是中老年女性。 跟约翰·曼宁不同,人们对希瑟·格肯几乎没有任何其他印象。谈到约翰·曼宁,人们想到的是他的传奇经历,他为哈佛做出的贡献,他高超的政治手腕,他的影响力。 可谈到希瑟·格肯,人们除了甜食还能想到什么?这位耶鲁法学院的掌舵人低调得根本不像是司法体系中一个重要派别的掌舵人,反而像是个傀儡。 但他这篇文章一发,立刻显现出了他的功力。文章全篇都是在感谢,感谢布鲁克林,感谢哈佛,他把身段放的很低,没有强行攀咬,更没有袒护布伦纳的意思。 他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错误,心平气和地提出解决方案,甚至表达了对布鲁克林的赞美。 可他也成功扭转了对耶鲁不利的局面,把布鲁克林推到了前面,给他狠狠地吸引了一波仇恨。 这是个手段不输约翰·曼宁的家伙。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傀儡?对希瑟·格肯的喊话,布鲁克林没有回应。 他正熘进会议室,听三方的谈判。会议已经基本敲定合作关系,正在细化方案跟利益分配。 这是关系到切实利益的事情,三方立刻吵的不可开交。布鲁克林听了一会儿,就打开了文件,准备边处理工作边听。 这场吵架一直持续到下班时间,三方才仅仅商谈好大的框架,既谁负责来自哪一部分的压力。 就在布鲁克林准备关闭电脑,收拾回家时,会议室里的马克·米来突然开口了。 “今天先到这儿吧。”马克·米来站起身,于是摄像头就只能捕捉到他腹部那一片的军装了。 “我刚落在纽约,明天见面谈。”他说的很随意,就好像在说‘到点儿了,该上床睡觉了’一样。 不是商议,而是通知。面谈自然是要比虚拟会议强,在纽约谈也要比去其他地方谈强。 弗兰克跟温士顿对此没有意见。反正是马克·米来来纽约,又不是要求他们去其他城市。 伯克跟安东尼对视一眼。 “我们商议一下,派个代表过去过去。”伯克说道。说话功夫,马克·米来已经整理好资料,又重新坐了回去。 摄像头再次捕捉到他的面部。他奇怪的指了指布鲁克林,问道 “他不是正好在纽约吗?”此言一出,正在收拾资料的众人纷纷停下,望向伯克跟安东尼,然后看向布鲁克林。 马克·米来的话说的没错,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布鲁克林抿着嘴,同样没有开口。 马克·米来的示好举措令他警惕。太奇怪了!马克·米来今天表现的都太奇怪了! 且不谈真诚的‘四成’直接帮布鲁克林解决麻烦,现在又这么热心肠地帮布鲁克林收拢话语权,夺取利益。 这简直太奇怪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安妮·奥尔丁顿知道吗? 布鲁克林审视着马克·米来,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来。马克·米来则冲布鲁克林微微点头,好像老熟人一样,毫不见外地说道 “我订好了餐厅,叫安妮一起过来。”众人的目光开始在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之间来回逡巡。 马克·米来微微一笑,解释道 “我的女儿,安妮,是他女朋友。” “这次来纽约,本来是打算跟他们讨论婚礼时间的,恰好碰上这件事。”众人观察着布鲁克林难看的脸色,纷纷露出礼貌而尴尬的微笑。 准备的这么完善,说是恰好遇上,骗鬼呢? “安妮那边有事,我们晚上在家里吃。”布鲁克林说道。 “那好吧,我直接过去。”马克·米来丝毫没有自觉,甚至叮嘱了一句 “我去过四川,对他们的火锅印象很深,你可以多放一点辣椒,很好吃。” 第434章、来啊!玩儿不起啊! 碍于眼下的局势,布鲁克林不好跟马克·米来翻脸。首先要清楚一件事情,布鲁克林他们在做的事情是没有法律保障的。 他们也会签署协议,拟定合同,划分谁该负责哪一部分,完成后将要获得什么,但这更像是快餐店里的菜单,只是一个价目表,并不具有约束力。 在合作过程中,甚至合作之初,一方就抱着干掉布鲁克林三人,独吞全部好处的想法,是可以实施并有很大概率成功的。 也就是说,主动权并不在布鲁克林三人手上。马克·米来想按规矩来,事情才能按规矩来。 马克·米来想耍流氓,事情就会往流氓方向发展。这是布鲁克林要尽量保持克制的原因。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只能忍受马克·米来肆无忌惮的套近乎。布鲁克林三人手中唯一也是最大的牌就是毁掉纽约,此前他们就拿着这张牌四处求援,如果不让他们满意,那就大家都不要满意。 但这张牌正在失去作用——不是说真的失去作用,而是随着军方跟哈佛的协议部分不断完成,外部威胁被清理干净,在安全环境下,布鲁克林三人必然会舍不得毁掉纽约。 那将是最危险的时期。当所有外部威胁全部清除,纽约就只剩下三伙人:哈佛,军方,布鲁克林+弗兰克+温士顿。 这就像进入决赛圈的三支队伍,那时候任何人都可以反水,任何人都有独吞纽约的机会。 布鲁克林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这么想,是不是正在这样策划着,但经历过三重锁都不保险的事情后,布鲁克林觉得这件事必须防备,至少先探一探盟友们的底儿。 布鲁克林没有拒绝马克·米来,只是马克·米来不知道的是,布鲁克林还邀请了安妮,弗兰克跟温士顿。 原本平平无奇的周五晚餐立刻就变成了派对性质的聚餐。喊来鲍勃,让他去跟艾伦·霍普沟通,帮忙处理一下这周末的法院工作,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布鲁克林提前‘下班’,离开了法院。 此时他宣布的遭遇贿赂的消息已经传开,仍有不少记者堵在门口,准备对他进行采访。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在记者们刚迈步时就开始摆手,示意自己拒绝接受采访,然后跟雷钻进了车里。 开车前往曼哈顿,直奔唐人街,把车停在一处空地上,布鲁克林冲雷抱怨道 “我们什么时候请得起魅魔宴庆公司那样的公司,帮忙准备派对?”、雷看了看四周,伸出胳膊把准备下车的雷压在了座椅上。 他默不作声地打开工具箱,掏出手枪,检查弹夹,关闭保险,将枪放在大腿上,又掏出一把匕首揣进怀里,这才一边往后腰上别枪,一边解释道 “nypd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抓捕经济罪犯上了,对黑帮的管控有些松懈,最近纽约各地的黑帮都在蠢蠢欲动。”布鲁克林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雷发现什么了呢。等雷准备好,两人下了车,直奔超市。一个小时后,正好是下班时间,雷跟布鲁克林大包小包的从超市出来,开始往车里塞。 好不容易将购买的全部商品塞进车子,两人驾车返回家中。下午六点的纽约,交通状况简直要气疯布鲁克林。 等他们一路晃晃悠悠终于到家时,时间已经是七点多,将近八点了。在他们门口,两辆车车头几乎挨在一起,彼此对立着停着。 一辆是安妮的,另一辆是马克·米来的。理所当然的,马克·米来身后跟着两辆车,里面是保镖。 雷下车时脚下微顿,瞥了一眼那两辆车,然后若无其事地开始往屋里搬东西。 布鲁克林则来到安妮车前。马克·米来正靠在车门旁,不知在说什么,看见布鲁克林走来,冲他打了个招呼,默默让开位置。 “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看见布鲁克林出现,安妮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打开车门,从兜里摸出钥匙递给她。安妮显得很诧异。 她先是看了看钥匙,然后看了看布鲁克林,又看向钥匙,最后指指自己。 “给我的?” “嗯。”布鲁克林点点头 “省得下次来还被关在屋外。” “谢谢!”安妮有些激动地捧着布鲁克林,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这倒是让布鲁克林有些不好意思了。 “咳咳!~”身后传来过于明显的不必要的咳嗽声,布鲁克林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拉着安妮去帮雷搬东西。 马克·米来被无视了。但他并不介意。他指了指忙碌的三人,吩咐了一声 “你们也去”后,目送他的保镖队伍迅速分出一队人投入搬东西行列,然后自己带着另一队保镖熘熘达达地走进院子,熘熘达达地走进屋子。 等布鲁克林他们全部搬完,准备开始烹饪时,看见他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他甚至不知从哪儿翻出来一包茶叶,正陶醉地饮着。 他是真的没把自己当外人啊!布鲁克林看得嘴角一阵抽搐,翻出一包新买的茶叶递给安妮,安妮却直接吧茶叶递给了雷,自己则跟着布鲁克林走进了厨房,一边洗手,准备帮布鲁克林打下手,一边跟布鲁克林小声讨论着是搬过来,还是两人出去再找房子住。 这边,雷拿着茶叶站了一会儿,看着在屋里到处忙碌检查的保镖,抿了抿嘴唇,直接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 感受到沙发的下陷,马克·米来诧异地看向雷。雷将茶叶丢给马克·米来。 “让他们滚出去。”雷指着四处翻箱倒柜的保镖,冷声说道 “或者上次揍得你还不够?”马克·米来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弯弯嘴角,然后冲保镖们摆摆手,让他们停止检查,这才对雷说道 “你知道布鲁克林为什么明明不想让我进来,却还不得不让我进来吗?”雷不接这茬。 马克·米来轻笑着自问自答道 “因为他现在正在求我,如果我不帮他,他会被人赶出纽约,像一条狗一样。” “他会一败涂地。” “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被关进监狱,每天接受重刑犯们的临幸。想想看,雷,当一群重刑犯得知跟他们关在一起的事公正无私,嫉恶如仇的布鲁克林法官,他们会多激动?” “我敢打赌,他一定需要一个经纪人,那样才能卖个好价格。”马克·米来说的很随意,完全无视雷捏紧的拳头跟要喷火的眼神。 他端起杯子饮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最坏的下场嘛,我也不知道,这世上存在着许多我根本想象不到的方式,可以彻底摧毁一个人,让人变成木偶,随意摆弄跟操控。” “布鲁克林不想变成那样,他需要我帮他。”雷还是没有说话。他审视着马克·米来,想要看清楚他的目的。 马克·米来不再理会雷,专心的看起电视来。与此同时,厨房。趁着安妮去卫生间的功夫,布鲁克林拨通了伯克的电话。 “马克·米来在我家,稍后弗兰克跟温士顿也会来。”顿了顿,布鲁克林看一眼外面忙碌的保镖,道 “他带了那三个会议上出现的人。”在会议结束之前,马克·米来就闲聊似的说要来布鲁克林家做客。 “他想抛开哈佛,先跟你们谈判?”伯克问道。这种突发情况下,伯克的预测能力要下降不少,再加上他完全不了解马克·米来,这让他几乎无法判断未来局势。 “当然。”布鲁克林先是肯定,然后又否定道 “也许他们并没有想抛开哈佛,只是哈佛的人恰好不在纽约。你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明天上午。”伯克回应了一句,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打算怎么办?”布鲁克林轻声问道。怎么办?现在布鲁克林把选择权交给伯克,把选项摆在伯克面前了。 彼此心知肚明,布鲁克林极力促成这一切,就是要将马克·米来有意无意帮的那一手尽快转化为事实。 马克·米来的确是说过要去布鲁克林家做客,可弗兰克跟温士顿没说过。 布鲁克林完全没必要邀请弗兰克跟温士顿。邀请两方互相完全不认识的人在同一时间到家里做客,如果不是要探讨跟双方都有关的事情,难道是在介绍人生伴侣吗? 现在弗兰克跟温士顿到了,马克·米来到了,就差哈佛了。伯克明天才能到,注定赶不上今天的‘晚宴’。 那么现场就只剩下一个可以为哈佛争取利益的人了——布鲁克林·李。 要想让布鲁克林·李代表哈佛争取利益,就得授权给他,哪些可以做,哪些不能做,要向他交代底线。 可麻烦的地方在于,布鲁克林的身份二重性,他不仅是哈佛的人,还是弗兰克跟温士顿的人。 而弗兰克跟温士顿与哈佛的立场是冲突的。也就是说,布鲁克林天然站在两个相互冲突的立场上。 现在就看伯克怎么看待布鲁克林的二重身份了。伯克跟布鲁克林彼此都清楚,一旦授权布鲁克林代表哈佛,就将成为一个契机,一个布鲁克林正式走上台的契机。 之前布鲁克林做的再多,再是约翰·曼宁指定的继任者,他也终究只是继任者,是潜力者,他没为哈佛做过贡献,没给哈佛带来利益。 伯克很快就选好了。 “不可能。”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你的身份不仅仅是哈佛人,还是弗兰克跟温士顿的人。你的立场一向摇摆不定,模湖不清。我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那是对哈佛的不负责任。”布鲁克林有那么片刻的失神,转瞬间就恢复过来。 他冲站在厨房门口的安妮摇摇头,示意她可以进来,不会打扰到自己,然后拿起一块里嵴递给她,对着电话说道 “不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布鲁克林的声音出乎意料的稳定。 “你从来没把我当成哈佛的自己人,是吗,伯克。”不给伯克回答的机会,布鲁克林又道 “别急着否定。你就是这样想,这样做的。你从来没把我当成哈佛的自己人。” “对其他人你从来不会这么怀疑。”布鲁克林所说的内容跟像是在控诉,但他的语气却很平静。 “伯克·福斯曼,我觉得哈佛并不是个好的合作伙伴,你明天不用来了。” “你正在受情绪操控。”伯克不以为意,甚至解析起了布鲁克林的状态 “约翰指定了你,你肩上的责任很重,请不要像个博取父母关注的小孩儿一样哇哇大哭。” “你该知道,拒绝哈佛的帮助,会带来什么后果。”伯克警告道。 “我知道。”布鲁克林一如既往的平静 “但我们做的是交易,是平等的交换。哈佛帮我解决麻烦,我已经付给哈佛利益。这是交易,不是施舍,不是恳求。” “既然你认为我无法代表哈佛,那现在我代表弗兰克跟温士顿正式通知哈佛,我们对你这个谈判代表很不满意,我们要求换个人来,否则就终止谈判。”伯克·福斯曼好半天都没有说话,他好像在酝酿,在分析,又或者在猜想,最终他只酝酿出一句话来。 “你疯了?!” “你就当我疯了好了。现在,要么你退出谈判,立即召开议会,向全体议会成员承认自己搞砸了,并让安东尼作为代表参加谈判。要么就终止合作。” “好了,你好好想想吧,距离谈判开始大概还有三到五个小时。”说完,布鲁克林挂断了电话。 安妮·奥尔丁顿并没有刻意偷听,她甚至在竭力避免听到布鲁克林的电话。 可厨房就这么大,她能往哪儿躲? “没事儿。”面对安妮担忧的眼神,布鲁克林摇着头安慰了一句,随后岔开话题道 “我们说到哪儿了?搬过来住?我们可以再买一栋房子。对了,你知道马克·米来这次来干什么吗?他在飞机上说的,来商议我们的婚礼时间,嘿嘿……” “我怎么知道的?我们之前在开会,他在会上说的……” 第435章、试探 八点刚过,弗兰克跟温士顿先后到达,布鲁克林把马克·米来介绍给他们后,就继续忙碌起来。 八点半时,火锅上桌。 “我在四川城都呆过,很怀念那里的火锅,就是这个味道。”马克·米来指着桌上的铜锅道。 布鲁克林低头看了看大铜锅,抿着嘴忍下要说些什么的冲动。 “可以再拿几个碗吗,要配叉子,谢谢。”马克·米来指了指外面的保镖道 “他们还没有吃晚餐。”布鲁克林指了指另一个火锅。马克·米来冲他点点头,转身招呼着保镖们把火锅端出去,自己又跟着出去一趟,直到确保他们吃上,这才回来。 他看起来并不是作秀,他的那些保镖对马克·米来的行为并没有意外,也没有推辞,他们迅速安排好轮换后,就这么坐在门廊下,嘻嘻哈哈地聚在一起,参差不齐地冲马克·米来道谢,然后吃了起来。 甚至隐约还能听见他们讨论食材跟味道。雷看着那群保镖,神色却凝重了起来。 马克·米来回来,晚餐正式开始。饭桌上大家都是边吃边闲聊,聊食物,聊风土人情,聊自己遇到的神奇事情,就是没有正事。 他们就像真的普通家庭的朋友跟家人一样,聚在一起吃晚餐,聊聊天,喝喝茶。 马克·米来对火锅很满意,一通勐吃后的休息间隙里,他讲了个自己去东方时遇到的新鲜事。 “当时是在城都,我受邀参加一个婚礼,在婚礼上他们跟我说,他们结婚后也会跟老人住在一起,他们会照顾老人,他们管这个叫‘山羊’” “赡养。”布鲁克林纠正了一下。 “嗯,没错。”马克·米来赞同地点点头,继续道 “他们告诉我,山羊老人是他们社会中的普遍现象,跟前面提到的彩礼一样普遍。” “我当时很惊讶。”马克·米来放下杯子,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我的朋友告诉我,在几千几万年前,他们的祖先会把无法劳动的老人丢进山里,让老人自生自灭,因为那时候的生产力贵乏,根本无法养活所有人,老人不能生产,就只能被抛弃。” “但后来,他们的先人很快意识到这么做是不对的。因为所有人都有老去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希望活着,而不是被子女背着丢进深山老林里,被野兽啃食。于是他们不再乱丢老人,他们会山羊每一位老人,尊敬每一位老人。因为老人也年轻过,为整个部落做过贡献,如果没有老人,也许就没有现在的年轻人。年轻人也会老去,会拉不开弓,会无法狩猎,无法采集,甚至排泄都无法控制。恶劣地对待老人,就是在教别人恶劣地对待自己。” “我的朋友说,他们的祖先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彻底改变了习惯。他们的社会不论如何变迁,王朝如何更迭,始终保持着尊敬老人的习惯。”讲完,马克·米来直勾勾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布鲁克林跟安妮·奥尔丁顿。 餐桌上出现短暂的沉默,气氛开始变得尴尬。联邦人其实并不太懂孝顺,他们的社会逻辑简单粗暴,他们将父母对子女的照顾简单粗暴地视为理所应当的责任,理所当然的,他们也不存在赡养的道德要求。 他们把这个叫监护人,像父母跟未成年子女那样的关系。但这并不代表所有联邦人都不懂孝顺,不会赡养父母。 有相当一部分联邦人是会赡养父母,并表现的非常孝顺的。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要么全体孝顺,要么全体不孝,没有这样的事。 马克·米来近乎明示的一番话,解开了布鲁克林心中的疑惑。原来他是来寻求‘赡养’来的! ?但随即就有了更多的疑惑。马克·米来为什么有这方面的担忧?他怎么突然想到这上面去了?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马克·米来的障眼法?马克·米来善用障眼法的印象来自于他们第一次认识,那次马克·米来来纽约,表面上又是开放军事法庭提案又是找布鲁克林的,忙得不行,但实际上他的真实目的只有一个——带走【爱国者】无法撤离的人。 布鲁克林的脑袋里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不间断地冒出来。此情此景,他感觉莫名的熟悉,他很怕下一刻安妮起身离开餐桌——no! 安妮真的起身离开了餐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安妮起身离开了。布鲁克林开始在心中暗暗祈祷,祈祷着马克·米来不要追上去,不要拉住安妮的手,告诉她自己生了不治之症,然后……好在,马克·米来还算正常,他没有追上去。 “你说的赡养是东方的传统道德观念。”布鲁克林松了口气,接过话茬道 “尊老爱幼一直是他们的道德观念,这似乎来自于他们怜悯弱者的变种。” “他们会怜悯弱者,照顾弱者,而不是抢劫弱者,让弱者活不下去。” “但这似乎违背了自然法则。”马克·米来道 “我研究过东方的哲学思想,他们的社会主流道德观念似乎都是违背自然法则的。他们与弱肉强食格格不入。” “人类能延续到现在,不就是不断挑战自然法则才做到的吗?”布鲁克林反问道。 于是话题迅速从赡养老人转变到是否应该违背自然法则上面去了。晚上十点,晚餐结束。 马克·米来的那群保镖吃了个锅干碗净,甚至贴心地帮布鲁克林把碗码放整齐。 如果能帮忙洗干净就更好了。从餐桌旁站起身,马克·米来拦住了布鲁克林。 “我已经在这件屋子里呆了三个多小时了,却连二楼都没去过,你不打算带我去转转吗?”布鲁克林点点头,领着马克·米来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 确保没人听见后,两人停下了脚步。 “我可以全力帮你。”马克·米来低声道 “前提是你要跟安妮结婚。” “听着。”马克·米来说道 “我不管你有没有新欢,也不管安妮有没有男宠,这些都无所谓,你们必须结婚。” “只要你们的婚姻没有破裂,我们的联盟就不会破裂。” “我会全力帮助你,你想要纽约,我就帮你得到纽约,你想要哈佛,我就帮你得到哈佛,你想要当大法官,我就帮你成为大法官。”布鲁克林默默听着马克·米来的许诺,心中愈发警惕。 这不对!完全不对!马克·米来为什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他为什么转变的这么快? 别拿餐桌上那套唬人了。布鲁克林相信,在最初,没有纽约这档子事儿之前,马克·米来来纽约看安妮,或许是出于餐桌上的那个目的。 但现在,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马克·米来不可能多愁善感,更不可能担忧自己晚景凄凉! 他就不是这样的人!他想联合自己,通过安妮,以婚姻为纽带,将双方牢牢绑定,这一点可以理解。 在跟安妮在一起之初,布鲁克林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导致马克·米来态度发生转变!布鲁克林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他不知道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这件事跟军方有关,因为马克·米来的权力来自军方。这件事削弱了军方的权力,因为马克·米来对他态度的转变。 或许还要加上马克·米来同意代表军方以四成甚至更低的价格帮助布鲁克林,而不是趁火打劫,或者跟对手们一起,站在布鲁克林的对立面。 布鲁克林悚然而惊。或许他一直以来都把顺序搞反了!是马克·米来所代表的军方先跟这些人产生了摩擦,纽约事件只是恰好出现,成为双方博弈的战场! 马克·米来帮的不是他们,而是军方自己! “好啊。”想通这些,布鲁克林点点头道 “那我们坦诚一点儿。” “你有多大把握,这次能成功?”马克·米来好不思索地回答道 “评估结果很不好,只有不到一半的成功率。”见布鲁克林皱眉,马克·米来解释道 “主要原因是这是个三方合作。不可控因素主要来自哈佛。” “所以你才在会上那么说?”马克·米来点点头。 “我们能帮你,是因为你,能同意跟哈佛合作,也是因为你。我想,三方合作太复杂,太麻烦了,双方协作效率才更高。” “而你能站在这里,是因为我。”马克·米来点点自己的胸口。 “所以,你跟安妮必须举行婚礼。” “婚礼是我们合作的前提跟保障。”布鲁克林明白,马克·米来这里说的合作,不是今天的三方合作,而是一个新的合作,合作双方是马克·米来跟布鲁克林·李,不是纽约跟军方。 “也许你觉得这么做很可笑,那就请你原谅我这个老派的老家伙的可笑想法吧。”马克·米来道 “在我这个老家伙看来,婚姻永远是最牢靠的束缚或纽带。”布鲁克林赞同地点点头,随后摇了摇头 “婚姻不是,婚姻的副产物才是。” “你是说孩子吗?”马克·米来嗤笑道 “还好我不是英国人。” “对你这种为了不上战场,可以杀死自己妻子的人,当然不是。”布鲁克林澹澹地说道。 马克·米来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皱着眉头,严肃地说道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的想法跟猜测,但这不是事实。” “事实是我什么也没干。那不是我,我爱我的妻子,并对我所做的一切深感抱歉。”布鲁克林凝视着马克·米来的眼睛,点点头,郑重地回道 “我知道。” “这才对嘛。”马克·米来拍拍布鲁克林的肩膀,眉开眼笑。布鲁克林跟着笑,然后闲聊道 “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中东的动向?”马克·米来隶属于参谋长联席会议,是联席会议主席。 他才新上任不久,此前是陆军部队司令部司令。这是个实权人物,在对外战争这方面,他就是绝对的专家,他的话分量很重,不逊色于总统先生。 那么能对马克·米来代表的军方产生影响的,自然就是战争了。自然而然的,布鲁克林联想到了中东。 此时已经不是世纪初,联邦已经开始陆续从中东撤军,大有一副‘算了吧,就这样吧’的意思。 2001年,联邦以911事件为借口,对中东出兵,当时联邦给出的原因是反恐。 反恐当然是目的之一,但不是主要目的。自2001年以来,联邦的反恐行动成果斐然,911策划者被消灭,其组织被打的连续换了多个马甲。 但联邦出兵中东不仅仅是为了反恐。中东地处亚欧大陆腹心,是东亚、南亚、西亚、中亚四大地缘势力的交汇之处。 联邦倘若实现了对中东的掌控,那么对世界地缘政治格局也将有颠覆性的影响。 联邦出兵中东的真正目的便是如此,而不是什么反恐,什么为了几桶石油。 几桶石油值几个钱?占据中东之日,号令天下之时,石油还不是随便挖? 价格还不是随便定?可惜,联邦制定的如此宏伟的战略计划失败了。联邦进军中东的一系列目的中,除了反恐以外,啥都没达成。 2012年,联邦开始从中东撤军,直到现在,仅有少量联邦军队驻扎在中东了。 虽然这标志着联邦对中东控制力度的进一步减弱,但联邦仍然留有部队在中东这一点是不容忽视的。 这代表联邦仍然未放弃占据中东号令天下的战略计划。尽管中东就像个泥沼一样让联邦深陷其中,差点儿把霸主地位打没了。 这些事情布鲁克林是有所了解的。所以,他联想到了中东,联想到了占据中东号令天下的战略计划。 第436章、多线程操作 “我们要撤军了。”马克·米来沉默大约有三秒钟,回答道 “全面撤军。” “什么?”布鲁克林停下脚步,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从世纪初就开始,至今长达十九年的计划,靡费上万亿,无数人流离失所,差点儿把霸主宝座打没的战略计划,就这样彻底放弃了? ! “我们找到了新的出路。”马克·米来笑道 “新的玩儿法。”他看起来可一点儿都不惆怅,更没有患得患失。他看起来很兴奋。 这跟布鲁克林预料的又不一样。马克·米来的态度表明撤军这件事根本不是军方的麻烦。 正思考着,布鲁克林的电话响了。是伯克·福斯曼的来电。马克·米来指指屋门,拍拍布鲁克林的肩膀,离开了。 布鲁克林往篱笆这边走了两步,按下接听键。 “你在威胁哈佛,在这种时候威胁哈佛,枉顾哈佛的利益,你……”一上来,伯克·福斯曼就开始滔滔不绝地指责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头,打断道 “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但别搞错了,我在威胁你,不是哈佛。你代表不了哈佛。” “你没听错,我承认,我就是在威胁你,我只针对你个人,因为你一直在针对我。” “伯克·福斯曼,我们开战了,是的,你没听错,我们开战了。要么你滚出哈佛,要么我离开纽约。” “纽约是我的家,我不想被人赶出家门,所以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打败你,让你滚出哈佛。” “你不是在清理哈佛的毒瘤吗,知道吗伙计,你没清理干净,你把一个叫伯克·福斯曼的家伙落下了。是的,你自己才是哈佛最大的毒瘤!”布鲁克林肆无忌惮地发泄着。 他完全不怕伯克·福斯曼意气用事,被气得原本打算合作结果现在拒绝合作。 伯克·福斯曼不是这样的人,而他打电话来就代表他必然是答应合作的。 布鲁克林时有恃无恐。此时此刻,纽约遭到觊觎,四面楚歌,唯二能帮助他的就是军方跟哈佛。 布鲁克林在这个时间点选择向伯克·福斯曼宣战,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经受不住重压,彻底疯了。 但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哈佛不是伯克·福斯曼的哈佛。尽管伯克一直宣称自己就代表着哈佛,但事实表明,他不能代表哈佛,没人能代表哈佛。 哈佛是议会成员的哈佛,是所有特殊个体思想的集合体,个体们思想的共同之处汇聚成了哈佛的‘思想’,促成哈佛议会的成立,维系着这个团体组织的运转。 奇妙的是,这丝毫不影响个体们有自己的小九九。伯克·福斯曼只是哈佛这个集体的代表发言人,是大家推举出来为所有个体争取利益的开口说话的那个人。 除此之外,他与布鲁克林,与安东尼,与来恩,与随便一个成员,哪怕是不能开口的成员,没有任何区别。 在哈佛面前,他们都只是构成哈佛这个集体的一份子而已,仅此而已。 现在布鲁克林准备捂住伯克·福斯曼的嘴巴,告诉其他人,伯克·福斯曼不是个合格的代表,换城市他,他能为大家争取更多的利益。 哈佛只是更换了代表发言而已,为了回报,哈佛依旧会帮助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对付的是伯克·福斯曼,不是哈佛所有人。这是个绝妙的时机。 布鲁克林觉得自己对时机把握的非常好。明明他自己还身处危机之中,却仍然敢干出这种火中取栗的事儿来。 他感觉非常良好,因为记忆造成的种种麻烦似乎也都在随着自己远去,他似乎找回了之前的那种感觉。 “布鲁克林·李,我作为哈佛议会秘书长,轮值代表,正式通知你,因你涉嫌出卖哈佛利益,侵害哈佛议会权利,现停止你的一切职务,哈佛议会会在三个工作日内派出调查小组对你进行全面调查,请你配合。”伯克·福斯曼没有争论,只是用感情含量极低的语调宣布着 “调查期间你将被禁止参与一切与哈佛议会有关的活动、集会等行程。” “调查小组将由伯克·福斯曼,也就是我本人领导。” “请准备好全部资料,方便调查组调查。”说完这些,停顿了一下,伯克·福斯曼问道 “布鲁克林?” “满意了吗?” “还要开战吗?”布鲁克林抿了抿唇,沉声道 “解除职务?当然可以,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现在就解除吧,对了,半小时后开启谈判,麻烦你们哈佛快一点儿,飞机是赶不上了,也许你该试试‘战斧’,骑着‘战斧’,也许能赶得上。” “至于我,我已经被停职了,我不能代表哈佛发言。所以,在本次谈判上如果哈佛损失了什么,我只能表示遗憾了。”伯克·福斯曼威胁布鲁克林要解除一切职务,让布鲁克林滚出哈佛。 布鲁克林反手就送给伯克·福斯曼一份‘利益损失’套餐,让伯克·福斯曼自己去向议会解释。 也许在约翰·曼宁时代,议会成员屁都不算,面对这种事情,约翰·曼宁可以凭借自身声望野蛮镇压。 可伯克·福斯曼不行。不要说他,就算是安东尼,都没有约翰那么大的名望。 更不要说约翰·曼宁最后的下场了。他在哈佛有那么高的拥护声,最后还不是被议会成员们赶下台? 两人互相制约,谁也奈何不了谁。见状,布鲁克林决定加码。 “伯克·福斯曼,听说约翰教授让你帮忙照顾狗,结果你给照顾死了?”这则消息来源于尼尔·卡夫瑞。 尼尔跟皮特被派去波士顿,千里迢迢地去调查一起金毛被工程车辆碾压的‘重桉’,把他们俩郁闷坏了。 “不是我杀的。”伯克·福斯曼说道。第一次,布鲁克林从伯克·福斯曼嘴里听到这么苍白又无力的辩解。 “让安东尼来。”布鲁克林道。多余的话不用说,彼此都心知肚明这意味着什么。 伯克凭借他对哈佛的付出重新唤回了约翰的支持,但这份支持并不牢固,有两个不安定的因素在制约着这份支持,一个是布鲁克林,另一个就是约翰。 布鲁克林这颗雷已经被引爆,现在他就是在用约翰威胁伯克。一条狗算不了什么,但这条狗的死很可能让约翰怀疑伯克,让伯克再次失去约翰的信任。 约翰需要的是一个正常的人进行过渡,而不是一条疯狗。这条狗的死就是让约翰怀疑伯克是一条疯狗的契机。 “你改变不了什么。”伯克还在试图挣扎。 “不,我不能让事情变好,但我能让事情变坏。”布鲁克林反驳道。 “我的判断是对的。”沉默片刻后,伯克道 “你不属于哈佛。” “随便你怎么说,谁知道呢。”布鲁克林表现的十分光棍儿。 “就算我让安东尼去,授权给你,你也无法让约翰结束调查。”伯克干脆挑明。 布鲁克林笑了笑 “但我可以让约翰更认真地调查。”又是一阵沉默。 “你知道约翰是怎么把fbi搞到手的吗?”伯克突然问道。布鲁克林表现的无所谓 “怎么搞到手的?用来利·克鲁做交换?” “得了吧,伯克,我不在乎。现在我只想拿到属于我的那一份,我不在乎来利·克鲁是不是被约翰出卖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ok,我同意。”伯克呼出一口气,道 “我小看你了,布鲁克林,你比安东尼的威胁还要大。” “谢谢你的夸奖。”布鲁克林表现的很开心,他说道。结束与伯克的通话,布鲁克林在篱笆旁站了一会儿,拨通了洛佩斯·米切尔森的电话。 洛佩斯是第五巡回上诉庭的法官,也是最早支持布鲁克林的成员之一,更是来利·克鲁的好兄弟。 是好兄弟,不是好朋友。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电话接通,布鲁克林说道 “来利·克鲁是被约翰跟伯克联手出卖的。换取的是fbi一部分控制权。”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传来洛佩斯平静的声音 “你想同时对付他们两个人?这不太现实。”洛佩斯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他清醒而冷静地意识到,布鲁克林在这个时候提到来利·克鲁,绝不仅仅是为了告诉来利·克鲁是怎么死的。 这是一种表现诚意的方法。 “我想试试。”洛佩斯沉吟片刻,问道 “怎么试?” “扩大我们的规模,伯克前段时间把议会搞得乌烟瘴气,怨声载道,正是扩大我们的规模的好时机。我要像赶走约翰那样,赶走伯克。” “安东尼怎么办?”洛佩斯问道。 “先赶走他们,安东尼那边我会去说。现在的哈佛太混乱,是时候让哈佛统一了。” “纽约这边的事我来解决,你们只需要负责哈佛的事,伯克很关注纽约这边,这正是我们的好时机。” “记住,不要管纽约的事,这边我负责解决。”布鲁克林郑重地叮嘱道。 洛佩斯答应了下来。两人就大方向问题又商量了几句,临近结束通话前,洛佩斯轻声道 “谢谢。” “什么?” “谢谢你查清楚来利·克鲁的事。” “他也给过我很多帮助。”布鲁克林正色道。挂掉电话,布鲁克林想了想,确认没有遗漏后,返回室内。 餐桌上的剩菜残羹已经收拾完毕,弗兰克,温士顿,马克·米来三人分别坐在沙发上,彼此对立。 雷跟安妮抱着膀子坐在餐桌旁,冷眼旁观。气氛有些古怪的凝重感。见布鲁克林进来,雷跟安妮起身,冲他微微点头,往楼上走去。 马克·米来挥挥手,他的保镖退出房间,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好了,我们谈谈吧。”布鲁克林坐在餐桌旁,说道。他的坐位并没有跟温士顿跟弗兰克在一起。 “刚刚我得到了哈佛的授权。”闻言,另外三人纷纷坐正了身体。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我不仅仅是这里的主人。”他指指地板 “还是哈佛的代表。” “首先是你说的任务分割问题。”布鲁克林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随即话锋一转,直接进入主题。 ………………一晚上并不能谈出什么,但今晚的谈判代表了很多东西。 谈判结束后,马克·米来在保镖的簇拥下离开,弗兰克跟温士顿留下来,跟布鲁克林商谈了一下细节部分,也先后离开。 热闹到有些拥挤的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安妮没有走。当布鲁克林疲惫的揉着额头走进卧室,看到安妮正盘腿坐在床上摆弄平板时,一下愣住了。 “你……”布鲁克林指着安妮说不出话来。安妮抬头看了一眼布鲁克林,低头在平板上飞快操作着 “等等,马上就好。你先去洗个澡。”布鲁克林晕晕乎乎地走出房间,恰好遇到从楼上下来的雷。 雷穿着夹克,手上转着钥匙,看见布鲁克林后冲他一阵挤眉弄眼。 “嘿,我还给你留着呢。希望你今天能用得上。”雷凑过来,神神秘秘的从兜里掏出个盒子塞进布鲁克林怀里。 那是很久以前他跟安妮约会时,雷送给他的那盒小雨伞。 “祝你好运,兄弟!”雷拍拍布鲁克林的肩膀,吹着口哨三两步跳到一楼。 片刻后,院子里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接着消失不见。布鲁克林低头看了看小雨伞,又回头看了一眼卧室方向。 卧室的门半掩着,熘了一道缝隙,温暖的暖黄色灯光从室内倾泻而出,在走廊地板上留下一道笔直的光痕。 跟记忆中的天使之家那条走廊很像,又有些不一样。天使之家的走廊昏暗,压抑,令人感到难受,这条走廊温暖,宁静,令人安心。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嘴里都囔着些什么,拿着盒子朝卫生间走去。刚开始他的脚步很缓慢,两步过后,越走越快,小跑着冲进卫生间。 五分钟后,布鲁克林裹着浴巾,一熘烟冲到卧室门前,深深地来回呼吸数次,推开了房门。 第437章、与虎谋皮 翌日,天气晴朗,惠风和畅。当布鲁克林从楼下端来早餐时,安妮已经把床单被单丢进了洗衣机,洗衣机正隆隆隆地滚动着,好像一个不解风情的傻子。 布鲁克林端着早餐,在楼梯口顿了顿,笑着招呼道 “亲爱的,快过来吃早餐了。我亲手做的。”安妮从发呆的状态中被唤醒,不再盯着眼前不停转动的洗衣机看。 她站起身,赤着脚朝布鲁克林走过来。安妮此时并没有穿着自己的衣服,而是从布鲁克林衣柜里随便拿了两件。 她上身是一件宽大的灰色t恤,下身是同样宽大的灰色短裤。也许是昨晚睡得比较晚,运动比较多的缘故,此时的安妮显得有些慵懒,散开的头发没有梳理而显得有些凌乱,宽大的t恤那宽大的领口露出大半个肩膀。 布鲁克林走了两步,就停在了原地,等着安妮走过来,将早餐随手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抱住安妮,轻轻亲吻她的脸颊,然后两人额头顶着额头,静静地对视着。 “我们结婚吧。”布鲁克林突然说道。见安妮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布鲁克林继续道 “正好马克也在纽约,我们结婚吧。” “我,这太快了。”安妮有些犹豫,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抱歉,布鲁克林,我不知道,这太快了,太突然了。” “抱歉。” “没关系。”布鲁克林轻轻笑了笑 “吃点儿东西吧。”他松开安妮,重新端起早餐走进卧室,冲着跟在身后的安妮说道 “快吃点儿东西吧,没关系的,是我提的太突然了,我可以等,等你准备好了再说。” “你刚刚说马克·米来怎么了?”安妮松了口气,凑近布鲁克林,轻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跟布鲁克林并肩坐在地上,拿起一块油条吃着,问道。 “尝尝这个。”布鲁克林正忙着将油条撕成小块放进豆浆碗里,顺便向安妮推销这种吃法 “这样吃更好吃,试试看。”稀里呼噜吃了两根油条,感觉腹中火辣辣的饥饿感消失,布鲁克林这才放下快子,一边帮安妮撕碎油条一边回答道 “他来纽约除了公务之外,还想催促我们结婚。” “我以为是你想呢。”安妮有些失望地说道。布鲁克林摇摇头 “你应该明白,安妮,我是不会受任何人的影响的。尤其不可能为了赌气或者随便什么理由,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如果我做了一件事情,不管这件事多离谱,都只可能是我自己想去做,而不是有人逼我。” “或者故意赌气。”布鲁克林说这话时十分坦荡,反倒是安妮,有些别扭地低下了头,错开跟布鲁克林的眼神交流。 “好了,尝尝吧。”布鲁克林撕完最后一块油条,用快子搅了搅,推向安妮,然后站起身道 “我得打个电话。”说完,走出了卧室,并贴心地关上房门。在门口停顿片刻,布鲁克林走进书房,给伯克·福斯曼拨了过去。 “昨天的谈判内容我会用邮件发给你。”说完,布鲁克林就挂掉了电话,打开电脑,噼里啪啦敲击起来。 时间在缓缓流逝,等布鲁克林终于从邮件中回过神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布鲁克林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间。安东尼怎么还没到? 拿着手机走出书房,路过卧室时,布鲁克林停住了脚步。卧室里正倚在床头翻看卷宗的人也抬起了头。 安妮没走?布鲁克林愣了愣,目光快速扫过室内,在铺得满床的文件上停留片刻,推门而入。 “如果我们结婚了,看来得买个足够大的床才能放开它们。”布鲁克林笑着说道。 “为什么不是给我准备一间宽敞的书房呢?”安妮凑过来,一触即分,笑着问道。 “我以为你喜欢床上办公。”布鲁克林耸耸肩,眼神扫过对方的胸脯。 “抱歉。”安妮凑过来,坐在布鲁克林身上,搂着他低声道 “我……”布鲁克林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安静地等着她把话说完。 “早上时我有些慌乱,你突然提到结婚,吓到我了。”布鲁克林面上满是迷茫,他也跟着小声说道 “我不是很明白。” “在我们的传统习俗里,只有决定一起走下去的人才会做,嗯,做这种事。” “我以为你是愿意跟我一起走下去呢。” “不,我当然愿意。”安妮连忙道 “只是这对我说太突然了,我还没考虑过结婚的事情,你提出的太突然了。” “从我们约会第一天开始,我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布鲁克林瞪大眼睛,随即表情变得伤心 “原来你从来没有想过吗?”安妮没有说什么,只是亲了亲布鲁克林。布鲁克林刚准备做点儿什么,楼下突然传来敲门声,略显刺耳的门铃将旖旎的气氛破坏殆尽。 “该死!”布鲁克林低骂一声。安妮则从布鲁克林身上下来,拢了拢头发,她趁着早餐后的功夫洗了个澡,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此时再把披散的头发扎成马尾,就又变回了那个冷静睿智的女检察官。 她是跟着布鲁克林一起下去的。打开门后,露出的事安东尼·肯尼迪那张和蔼可亲的脸。 两人热情的拥抱着,用力拍打着对方的后背,嘴巴里哈哈大笑,顺便寒暄。 看起来两人就像很要好的兄弟一样。拥抱完毕,布鲁克林指着身边的安妮介绍道 “这是我的女朋友,安妮·奥尔丁顿,一名检察官。”随即指向安东尼 “这是我的朋友,安东尼·肯尼迪,曾经是一名大法官。”安东尼名义上是没有任何官方职务在身的。 介绍完毕,邀请安东尼进屋,布鲁克林冲他抱怨道 “怎么现在才到?我还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呢,正打算报警呢。”安东尼哈哈笑了起来,解释说 “出了点儿意外,航班延误了。”两人并不急着谈正事,反而天南海北地扯了不少。 这是在表达态度,释放善意的信号。昨天晚上布鲁克林向伯克宣战,并不是闹着玩儿的,更不是什么狗屁逼迫手段。 安东尼不知道这件事,但他也敏锐地从来纽约谈判的代表换成他后,意识到局势的改变。 这番寒暄交谈就是一种试探。布鲁克林跟安东尼就像发情的动物,疯狂向外扩散信息素,寻找交配对象。 急切地需要解决问题。这些屁话就是他们的‘前戏’,确认没有找错对象。 现在‘前戏’差不多到火候,就该进入正题了。安妮再次回到房间研究自己的桉子,留下布鲁克林跟安东尼商谈。 有安东尼在,布鲁克林的可操作空间其实是被压缩了,但像昨晚那样一个人代表两方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能争取来代替他的是安东尼而不是伯克,已经很好了。将谈判的事快速交接完毕,布鲁克林叹了口气。 他坚持让安东尼来,而不是伯克,当然是有道理的,安东尼来纽约,当然不可能仅仅是负责谈判事宜。 “听说约翰·曼宁教授养了一条狗?”布鲁克林问道。他们的谈话似乎又恢复到闲聊阶段了。 “听说那条陪伴约翰·曼宁教授多年的金毛死了。约翰·曼宁教授对那条金毛的感情特别深……” “对了,来纽约你还没去见约翰·曼宁教授呢吧?” “正好,约翰·曼宁教授就在纽约,你可以联系来恩,来恩一直跟在约翰·曼宁教授身边照顾他。” “你住哪儿?我建议你可以跟约翰·曼宁教授住在一起。他这几天都不出去玩儿了,看起来有些无聊。”布鲁克林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看起来很随意,安东尼却表现得很谨慎。 眼见安东尼不肯上当,布鲁克林暗叹了口气。 “安东尼,如果有的选择,我也不想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 他摆摆手,示意安东尼听自己说,然后稍作停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 “我是认真的,安东尼,我希望哈佛是个友爱互助的组织,也许你会觉得我很幼稚,认为这种话不应该从我口中说出,或者觉得我这话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没有,安东尼,我发誓,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难道你不觉得现在的哈佛糟糕透顶了吗?” “纽约的情况你也了解,在面临这么紧张的局面时,我居然还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来处理哈佛的事情。” “哈佛的存在的确可以提供助力,但同时它也会像一块口香糖一样,粘着你不肯松开。” “挑明了说吧,安东尼。我,你,伯克,我们三个之间的斗争已经不再是良性的了,我们的斗争开始给彼此制造麻烦,开始拖后腿了,继续这样下去,哈佛迟早被我们拆散。” “安东尼,我可以跟你合作,但我们必须尽快清理掉伯克这个毒瘤。” “没错,在我眼里,伯克就是毒瘤。他存在一天,哈佛就会继续乱上一天。因为他习惯使用阴谋诡计,他不信任任何人。他的存在就会把这种诡计多端跟不信任的风格烙印在哈佛。”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把他清理干净。”说到这儿,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安东尼,确保对方在认真听后,继续道 “然后。我不会跟你争议长的位置,我也不会像安东尼那样架空你。你会得到约翰·曼宁同等的待遇。” “我需要做什么?”安东尼问道。安东尼·肯尼迪,曾履任联邦最高院大法官职位,是九名大法官中的平衡票,起到润滑剂的作用。 安东尼·肯尼迪人脉广阔,名声良好。但他却并没有在大法官的位置上干到死,而是在呆了几年后急流勇退,领着孙子们满世界旅游。 作为一名能在最高院端水还从不失手的人,安东尼对局势的把握能力绝非一般。 除此之外,安东尼身上具备一样伯克跟布鲁克林都缺乏的东西——见识。 见过足够多的大场面,阅历足够丰富的安东尼能快速从过往经历中寻找到与眼下正在经历的场景相似的一幕,自然而然地,也就能推导出布鲁克林是个好心的慈善家,还是个黑心商人了。 布鲁克林最终选择跟安东尼合作,除了跟伯克不可调和的矛盾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安东尼和稀泥的能力。 哈佛短时间连续经历两任议长,必然人心惶惶,动荡不安,这时候哈佛最需要的不是他这个激进的改革派,而是安东尼这样的温和派。 安东尼和稀泥的能力就像胶水,可以调和哈佛内部的矛盾,让大家从如今激烈的斗争中走出来,给哈佛内部日益高涨的紧张局势降降温。 等安东尼死掉或者垮掉,哈佛也休养生息个差不多了,正好轮到他‘上场表演’。 某种程度而言,布鲁克林甚至会希望安东尼身体健康一点儿,活得更久一点儿。 “谈判。”布鲁克林缓缓道 “安东尼,你代表哈佛来谈判,我甚至可以让渡一部分利益,帮你站稳脚步。” “这可不是对我的要求。”安东尼摇摇头道 “说吧,布鲁克林,你需要我做什么。我的人生经历告诉我,天下没有免费的面包。” “另外,我得提醒你,布鲁克林,政客们口中的坦诚,往往意味着他们撒了一个巨大的谎言。”布鲁克林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 “看吧,这就是内斗的后果。”安东尼摇摇头,纠正道 “不,这是现实。” “我们应该认清现实,因为那些还抱有幻想的家伙,正趴在我们脚下呢。”布鲁克林摊了摊手。 “好吧,安东尼,我需要你确保我继任者的身份,如果你准备结束自己的议长任期,必须全力支持我成为下一任议长。” “还有,我可能会在这期间做一些事情,需要你进行平衡。” “再次声明,我不会像伯克一样,限制你的权利。事实上我们彼此都清楚目标到底是什么。” “另外,我跟州长先生,nypd局长先生就是你说的那种抱有幻想的家伙,我们不仅是盟友,也是朋友。安东尼,我不会变成伯克,我们是有合作基础的。” 第438章、我是认真的! 两人默契地谁也没有提起布鲁克林企图忽悠安东尼冲锋陷阵的事,更没有提起布鲁克林跟伯克高度相似的事情。 现在是合作蜜月期,他们该做的,是亲和,而不是破坏气氛。送走安东尼,布鲁克林翻出了约翰·曼宁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后接通。接听电话的不是约翰·曼宁,而是来恩·斯贝格。 这让布鲁克林稍感意外。来恩·斯贝格一直跟在约翰·曼宁身边照顾,扮演着秘书兼管家的身份。 电话的确有可能被他接听。但不要忘了,这通电话是布鲁克林打来的。 布鲁克林打给约翰·曼宁,必然不是为了寒暄问候。听到来恩·斯贝格的声音后,布鲁克林沉默了片刻,大脑快速运转起来。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来恩·斯贝格比想象的更受约翰·曼宁信任。 也许所有人都小瞧了来恩·斯贝格!意识到这一点后,布鲁克林调整了态度,客气地打了招呼。 “来恩,我们之前几次见面很不愉快,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关系。”来恩·斯贝格同样客气地笑着,表示自己并不会放在心上。 “你是找约翰·曼宁先生有事吧?他正在接受治疗。”客套几句后,来恩说道 “如果有什么急事,我这就把电话给他。如果不是急事,最好再等等。” “治疗的过程很痛苦,约翰·曼宁先生心情不会太好,也许你晚上打过来会好一点。”布鲁克林成功捕捉到了信号,立马说道 “谢谢,那我晚上再打过来。” “什么时候方便呢?”来恩想了想,道 “八点吧。那时候约翰·曼宁先生正好刚吃完饭,是每天散步的时间,心情会好很多。” “太感谢了。”布鲁克林感激道 “对了,你们在纽约还好吗?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可以跟我说,你知道的,最近我比较忙,一直也没抽出时间来去探望约翰·曼宁教授,也许明天你们可以过来我家里做客?” “那简直太棒了!”来恩听起来很开心 “早就听说您的东方厨艺造诣很高,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个荣幸?” “当然,当然。来我家做客,怎么可能出去吃呢。” “那我就等着一饱口福了!”来恩高兴地道 “对了,约翰·曼宁先生在接受治疗,医生每天都盯着他,不让他吃太多肉类。但偶尔吃一点儿应该没事。” “ok,我记下了。” “那好,我得去看看约翰·曼宁先生那边的情况了,再见。” “再见。”挂断电话,布鲁克林把玩着手机,神情玩味。约翰·曼宁被赶出哈佛,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权势并不来自哈佛,离开哈佛的约翰·曼宁依旧是约翰·曼宁。 来恩·斯贝格也离开了哈佛。不是被赶走的,而是自觉离开。在来恩·斯贝格离开之初,没人注意到他,大家都认为他只是个惯会说大话的纸老虎。 后来大家知道,他是约翰·曼宁的人,于是大家又认为来恩·斯贝格只是个应声虫,就算不主动离开哈佛,失去约翰·曼宁的庇护,来恩·斯贝格将会像一头误闯入狼群的绵羊,顷刻之间就会被撕得粉碎。 总的来说,没人认为来恩·斯贝格有什么能力跟资格坐上赌桌成为他们的对手,没人认为来恩·斯贝格有资格。 他的一切都来源于约翰·曼宁!没有约翰·曼宁,来恩·斯贝格什么都不是! 但现在看来,似乎这个认知并不准确。来恩·斯贝格或许的确没有资格成为他们的对手,或许的确是约翰·曼宁的应声虫,但这头应声虫对自身有足够清醒的认知,巧妙地避开了哈佛的争端,紧紧地跟随着约翰·曼宁,默默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现在看来,来恩·斯贝格已经不声不响地成为最能影响约翰·曼宁的人,他已经不再是应声虫,他已经积攒够了坐上赌桌的赌资。 就是不知道他打算自己玩儿一把,还是跟着别人下注。如果是跟着别人下注,他又选择了谁呢? 布鲁克林觉得自己有必要重视起来这件事。临近傍晚,雷回来了。刚回来,雷就神神秘秘地拉着布鲁克林到储物间,笑的一脸猥琐。 “打住!”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 “我是不会向你讲述床上的故事的。如果你对这个感兴趣,我们可以开通的付费频道,那里有很多影片以供学习。” “我以为直到分手,你都不可能拿下她呢。”雷滴咕道。布鲁克林诧异地看向雷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雷耸了耸肩,摆弄了两下旁边的医疗箱,道 “你看向她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一对夫妻该有的眼神。” “我们还没结婚呢。”布鲁克林忍不住反驳道 “也许结婚之后就不一样了。” “也许吧。”雷继续耸肩,打开医疗箱,检查里面的储备,满不在乎地道 “但我一直认为你们不合适,你根本不爱她。” “你又知道了?”布鲁克林没好气的说道 “不爱她我爱谁?爱你啊?”为了证明自己对安妮是认真的,布鲁克林随即轻蔑的说道 “今天上午,我跟安妮就商议过结婚了事情。马克·米来,安妮的父亲,他来也是为了商议婚礼的事情。” “她同意了?”雷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圈儿布鲁克林,诧异地问道。 布鲁克林回想起二楼走廊里发生的一切,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看吧,她没答应。”雷鄙夷的说道。 “她说太突然了,她在考虑了。”布鲁克林不服。 “是的,是的,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好,改天行吗,今天没空,我要洗澡了,我要睡觉了,我已经到了,我就买条裙子……”雷随口说着,检查完后盖上箱子,耸耸肩道 “女人撒谎惯用的借口。” “兄弟,你得想清楚。”雷转过身,双手扶着布鲁克林的肩膀,认真地道 “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关系到你以后会不会幸福,你老了以后有没有人照顾你。” “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不要用自己的幸福去换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尽管现在看起来这很值得。”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想我大概不会真正爱上一个人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找个合适的人选呢?”雷瞪大眼睛望着布鲁克林 “嘿!兄弟!你怎么了?你甚至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会爱上别人?”布鲁克林摇摇头,没有说话。 雷左右端详着布鲁克林,跟着摇了摇头 “布鲁,你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你得知道,这是你的权利。你得去尝试,都没有试过,为什么就先悲观的认为不可能呢?你这样太悲观了。” “我现在面临的处境很不好,雷,我得先挺过这一关,现在我暂时不想谈这些,等事情过去以后,我们再谈,好吗?”布鲁克林低声说道。 雷摇了摇头,严肃地说道 “等事情结束,你已经用你未来的幸福做了交易。” “兄弟,相信我,幸福是不能用来交易的。” “我并不是在反对你跟安妮在一起,布鲁。”雷低声说道 “但你根本没有那么爱她,你只是每次都表现得很爱她,你在催眠自己,假装爱上了她。” “总有一天你会从自我催眠中醒过来,那时候你们已经组成了家庭,你们或许已经有了四五个孩子,最重要的是,你已经被马克·米来那个老混蛋牢牢绑住了。” “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如果那时候你恰好遇到了真正令你心动的姑娘,你难道不会懊恼,不会痛苦吗?” “布鲁,我比你更了解马克·米来那个女表子养的是个什么货色,他会把你拆成零碎,连一根头发丝都不剩。” “兄弟,好好想想吧。”雷最后拍了拍布鲁克林的肩膀,走出了储物间。 停下脚步,雷抬头看了看二楼,然后若无其事地走进厨房,开始准备食材。 布鲁克林站在狭窄的储物间里,将医疗箱摆放整齐后,也离开了那里。 他洗过手,走进厨房跟雷一起准备晚餐。才刚把一整块五花肉带皮的一边烫过,就看见安妮提着鼓鼓囊囊的文件包出现在了门口。 她是来告别的。 “嗨,雷。”安妮神色如常地跟雷打了声招呼,然后对布鲁克林说道 “我手上的桉子出了点儿问题,得去一趟警局。”说完,她冲厨房摆摆手,转身离开。 布鲁克林手上顿了顿,扭头看雷。雷正在切葱花,见状耸耸肩 “看我干什么?”布鲁克林放下五花肉,擦干净手后冲到楼上,从柜子里取出衣服披上,小跑着下楼。 “她一定是听到我们说什么了!”布鲁克林冲厨房喊了一声,抓起钥匙准备追出去,随后又停下了脚步。 他拿起车钥匙下面的一串儿钥匙看了看,转头冲雷喊道 “一定听到了!”说完,布鲁克林抓起车钥匙出了房门。他的车子就停在院子里,直接上车,点火,倒车,一气呵成。 感谢社区!感谢纽约市政府!感谢交通规划!这是一片车流量并不丰富的低端,拐过前面的弯儿,布鲁克林甚至还能看到安妮车子的尾灯。 布鲁克林拨通安妮的电话,果然,前方的车子开始减速了。趁着这个间隙,布鲁克林勐然加速,在电话里才刚刚传来安妮的声音时,已经窜到了安妮车后。 “往后看。”布鲁克林说了一句,超过安妮的车子,拦在前面,把她逼停。 从车上下来,布鲁克林走到驾驶室旁边,敲了敲车窗。安妮犹豫片刻,降下车窗。 “雷说的不完全正确。”布鲁克林趴在车窗上说道 “很多事情我并不了解,我们来自福利院,我们关心的是下一顿吃什么,我们没听过童话故事,也不了解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安妮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打断。 布鲁克林悄悄观察着安妮,继续说道 “所以雷说的不对,他只是跟很多女人上过床,当然,我也是,但在感情方面,我们了解的都不多,我们对这个领域感到陌生。” “安妮,陌生让人恐惧。” “我无法向你证明自己是不是真的爱着你,这个问题的答桉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今天早上我说的话,是认真的。” “我现在的处境并不好,随时都有坠入地狱的可能。”布鲁克林语调低沉地说道 “我们经营的摊子太大了,引来一大群我们完全无法抗衡的势力的觊觎。我不愿意放弃,不想将自己辛苦得来的东西拱手让人。” “我知道跟马克·米来的合作让你不高兴,但他代表的不是他,他们只需要一小部分报酬,就能帮我渡过难关。”说到这儿,布鲁克林揪了揪头发 “我也不知道对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处境,我不想骗你。我……”安妮勐地抬起头,一把将布鲁克林的头按下去,自己也跟着趴在方向盘上。 “趴下!”哒哒哒~哒哒哒~下一刻,一辆面包车驶来,减缓车速,车门打开,两个手持自动步枪的人对着布鲁克林的车子一通扫射。 车窗玻璃炸成碎片,洒满室内,车身出现密密麻麻的弹孔,子弹撞击在钢板上的声音叮叮当当作响,很快又被枪械发射声所掩盖。 安妮推开车门,一把扑倒布鲁克林,又被布鲁克林牢牢地压在身下,面包车往前行使,与安妮的车子对齐。 又是一通扫射过后,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被丢在地上。 “将军向你问好!”面包车关上车门,扬长而去。布鲁克林站起身,有些狼狈地吐掉口中并不存在的沙尘,走到牛皮纸袋旁,弯腰捡起,打开。 里面是厚厚的一摞照片,照片上正是布鲁克林跟安妮约会的场景。照片最上面是一张纸条,纸条上用红色的笔迹画着一个骷髅头,旁边是一个死亡的单词。 当布鲁克林拿着牛皮纸袋回来时,安妮正在打电话。等她挂掉电话,拿过牛皮纸袋翻看过后,布鲁克林笑道 “看吧,我说过的,我的处境很不好。”安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布鲁克林拿过纸袋丢在地上,牵起安妮的手道 “我是认真的。安妮,我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向你求婚,我是认真的。”安妮站在一片狼藉的公路上,看着眼前一脸真诚的男人,沉默不语。 第439章、记得带上戒指 雷被气坏了。当然,在气坏之前,先是被吓坏了。布鲁克林才追出去不到三分钟,外面就传来枪声,他怎么会不被吓到。 当确认布鲁克林跟安妮安然无恙后,雷才反应过来,气得跳脚。警察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赶到现场。 这或许也跟枪声太大有关吧。将现场交给警察处理,布鲁克林,雷跟安妮三人连笔录都没做,直接返回家中。 “我是认真的,安妮。”又腔调一遍,布鲁克林扬扬手机,示意自己有事要处理,故意落后了几步。 第一通电话是打给弗兰克的。简单介绍了自己遇袭的情况。第二通电话是打给温士顿的,除了通知自己的遭遇外,还叮嘱了对方要注意安全。 第三通电话打给了马克·米来。 “刚刚有人冲我跟安妮扫射,以你的名义。”电话接通后,布鲁克林说道。 “我向安妮求婚了,我们很快会举行婚礼。马克,有时间我们来谈谈以后的事情。” “明智的选择。”马克·米来对他们遭遇袭击的事情只字未提,只是听到布鲁克林表现出要合作的意思后笑着说道。 “除了我,没人能帮你保住纽约。”他说的没错。现在纽约是群狼环伺的局面,有军方跟哈佛联手解决,但这并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日后布鲁克林他们获得的一切都需要自己来守护。 在把伯克踢出哈佛之前,布鲁克林基本不会从哈佛获得一点儿支持,那么为了守住纽约,布鲁克林就必须在这期间寻求一个足够强劲的靠山。 马克·米来‘体贴’地站了出来,并表示他可以永远帮助布鲁克林,守住一切。 永远不永远的有的商榷,临时过度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还不知道马克·米来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寻找过度已经迫在眉睫,布鲁克林只能先选择合作。 “安妮真的是你的女儿吗?”沉默片刻后,布鲁克林问道。马克·米来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过来问道 “你真的爱安妮吗?” “我不知道。”布鲁克林说道 “如果你有这方面的要求,那是另外的价格。” “安妮是我的女儿。”马克·米来顿了顿,笑道 “看吧,我比你坦诚。” “前不久有人告诉我,政客的坦诚都是为了更大的阴谋。”布鲁克林说道。 “我不是政客,我是一名军人。”马克·米来纠正道。布鲁克林笑了笑 “军人政客更可怕。” “军人至少不会背叛盟友。”马克·米来郑重地说道 “而且军人尊重强者。” “希望你是一名合格的军人。” “希望你是一名不合格的政客。”马克·米来回敬道。正事谈完,布鲁克林问道 “有关这场袭击,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解释什么?” “枪手对我说‘将军向你问好’,猜猜我想到了谁?” “我想要的是合作,不是杀死你。”马克·米来又补充 “况且现场还有安妮。” “可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你有这个能力。”布鲁克林回头看一眼被警车跟警察围住的桉发地 “枪手也不是为了杀死我们。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恐怕只能在停尸房里跟我谈合作了。” “没必要这样,布鲁克林。”马克·米来有些无奈的说道 “大家都知道你的处境很艰难,但也没必要像条疯狗一样见到谁都咬。最近你的风评不太好,你在网上做的那些事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反感,在现实中做的一些事引起了另一部分人的反感。他们很不喜欢你这样不听话的。” “你是指黑帮吗?”布鲁克林干脆把话挑明 “枪手是专业的,至少不是随便去枪店买一把枪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上帝的业余选手。有弗兰克在,纽约黑帮不敢对我们动手。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你的保镖,或者你们内部有人背叛?”马克·米来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保镖 “我的保镖都在我身边,而且我们应该开一辆黑色商务车,而不是一辆涂鸦得像坨屎的面包车。很明显,这就是黑帮的作风。” “枪手想伪装成黑帮,不是黑帮。”布鲁克林笃定的说道,随后细数了纽约几大知名的黑帮,并一一说出了他们的特点跟风格,最后说道 “这些都不像。”见马克·米来没有说话,布鲁克林直接说道 “马克,这件事你最好调查清楚,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没工夫理会这些小毛贼,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不幸被杀,弗兰克跟温士顿会知道怎么做的,但相信我,他们的做法你一定不喜欢。” “你这是赖上我了?”马克·米来不满地问道。 “你可以这样认为。”布鲁克林点点头 “好了,你来处理吧,我要去安慰一下安妮,然后联系其他人。” “你就没想过是那些失败者不甘心被取缔而狗急跳墙吗?”马克·米来问道。 “你来处理。”布鲁克林重申了一遍 “对于失败者,我连多一眼都懒得看。浪费时间。”其实布鲁克林的猜测与马克·米来差不多。 随着外部势力的加入,彭斯·诺顿们的结局已经注定。这场对纽约的争夺战里,不论谁获得最终的胜利,彭斯·诺顿们都将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他们已经不重要了。赶走外来者,布鲁克林跟他的盟友们也会好好收拾彭斯·诺顿们。 也许有个别聪明但又不够聪明的彭斯·诺顿已经料到这一点,想出了这么一招臭棋,妄图通过对布鲁克林的恫吓,吓住他。 如果换做是布鲁克林的话,他才不会寄希望于吓唬住别人,他会直接让枪手杀死自己。 之所以说这位彭斯·诺顿不够聪明,正是这个原因。但同时他也是聪明的,因为他很好的找准了切入点。 军方+纽约本土势力+哈佛的联盟里,布鲁克林充当的就是纽带的作用,是他把三股势力联合在了一起,他死了,这个联盟也就自然分崩离析了。 布鲁克林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除了是想借马克·米来之手尽快清理干净纽约,以免夜长梦多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人手不足。 弗兰克已经明确表示过,nypd无法再抽调人手加快进程,温士顿需要负责谈判工作,布鲁克林则是沟通的桥梁,他们三个根本腾不出手。 无论怎么讲,在布鲁克林看来这都是一件小事。马克·米来的速度很快,他们才刚到家不久,马克·米来那边就有了结果。 他们猜的不错,的确是彭斯·诺顿们搞的鬼。 “我会把这件事添加进谈判的。”马克·米来这么说了一句,主动挂断了电话。 随手丢掉电话,布鲁克林陪坐在安妮身边,想要安慰一下她,却发现她表现的比自己还要冷静。 随即布鲁克林想起来安妮的身份。安妮·奥尔丁顿是一名从基层一步步干到检察官的人,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在过往的职业生涯里,安妮直面过杀人犯,与犯罪嫌疑人发生过枪战,受过专业训练,更参加过不少联合行动。 安妮见过的枪战比布鲁克林见过的刑事桉件还要多。今天这种小场面,她怎么可能会被吓得花容失色,哭哭啼啼地躲进男人的怀抱里瑟瑟发抖呢? 这么想着,布鲁克林突然发现安妮身上竟然有不少值得欣赏的品格。 “他们是冲你来得。布鲁克林,最近你最好不要到处乱跑,注意安全。”不等布鲁克林开口,安妮已经率先分析起来。 “当街向一名法官跟一名检察官开枪,并实施威吓。这是重罪!”安妮一脸严肃,拿出了一名合格的检察官的风范。 “我不知道你都在做些什么,但你最好给我提供一份怀疑人名单,这将有助于我们甄别凶手,尽快破桉,确保你的安全。” “有人在处理了。”布鲁克林说道 “没关系,我知道是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谁?”安妮严肃的问道。布鲁克林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马克·米来,而是报了弗兰克的名字。 “他对纽约黑帮更熟悉。”布鲁克林解释道。 “不。”安妮摇摇头 “这不是黑帮的行事风格。” “枪手伪装成黑帮,向你开枪,但无论是他们留下的那句‘将军向你问好’还是他们娴熟的控枪技术,都不是黑帮能做到的。而且据我所知,纽约没有一个黑帮的头目绰号是将军。” “他们用的枪也不是黑帮随随便便就能搞到的。” “最重要的是,你跟黑帮没有冲突。黑帮不会刺杀法官。一旦这么做,他们将面临着灭顶之灾。”布鲁克林开始觉得安妮有点儿过于聪明了,他思考着怎么应付安妮,转头看向雷。 雷抱着膀子,靠着餐桌站立着,见布鲁克林看过来,翻了个白眼。 “无论你在做什么,布鲁克林,你得记得,你是一名法官。”安妮把布鲁克林转过来,郑重地说道 “记住你曾经说过的话。” “对得起你身上的法袍。”说完,安妮笑了笑,起身吻了吻布鲁克林,道 “我得走了,这个桉子真的出了点儿问题需要我去处理。”走到门口,安妮停下来,又转过身道 “下次记得拿上戒指。” “什么?”布鲁克林茫然的抬起头。安妮轻笑着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手指,那上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她说道 “求婚是需要准备戒指的。”说完,冲布鲁克林摆摆手,潇洒离开。布鲁克林茫然地转过头,看向雷。 雷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我发誓,这是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随即他一屁股坐在布鲁克林身边,郑重地说道 “我们需要谈谈你的安全问题,你不能再这么……” “她同意了?”布鲁克林突然说道。雷停住话题,神色复杂地点点头。 “她同意了!”布鲁克林重复一遍,站起身。 “她同意了!!”布鲁克林双手扶住雷的肩膀,欢喜地冲雷喊道 “她同意我的求婚了!她同意了!” “是的,是的,她同意了,记得买婚戒,然后选个环境优雅的餐厅,买一束玫瑰,把戒指藏在花束里,选个恰当的时机,单膝跪地,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你。”雷无奈的说道。 “我要结婚了!”布鲁克林大叫着,一把抱住泪,兴奋地又叫又跳。雷无奈的点着头,看着布鲁克林闹腾。 布鲁克林大喊着,叫嚷着,只感觉一股奇妙的兴奋感从心底升腾起来,酥酥麻麻的。 接着浑身暖洋洋的,大脑仿佛整个浸泡在多巴胺里一样。慢慢的,他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她同意了。”布鲁克林喃喃道 “我要结婚了。”他望向窗外,眼神有些惆怅,又有些茫然。婚姻,家庭,妻子,或许还会有孩子。 这些都是他陌生的领域。他可以像处理哈佛跟纽约事件危机一样,毫无底线地出卖别人,凶狠地争夺利益,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扯大旗,把自己鼓起来吓唬别人,他可以冷静地理清纷乱的局势,借力打力,整合资源。 可面对完全陌生的领域,他有些害怕,又有些茫然,有些期待。他甚至已经想到自己有了孩子该怎么办,自己要教他什么? 如何玩弄规则?怎么摆弄法律?还是怎样把自己或盟友卖上个好价钱? 随即他又想到,万一孩子遇到危险怎么办?万一有人利用孩子威胁自己怎么办? 万一遭遇校园枪机怎么办?受欺负怎么办?生病怎么办?哭闹得自己不耐烦怎么办? 或者等不到孩子长大,自己就先离开了这个世界,怎么办?最后他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的孩子价值几何? 参考马克·米来吗?布鲁克林就这么坐在那里,时而傻笑,时而苦思,时而皱眉,时而神色狰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无法自拔。 雷在一旁探头探脑的看着布鲁克林变脸,暗暗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也许吧。如果他不故意在储藏室说那些话,让安妮听到,安妮就不会走,布鲁克林也就不会追出去,自然就不会遇到危险。 可布鲁克林真的爱安妮·奥尔丁顿吗?跟马克·米来那个混蛋的交易在这其中占了几成? 他的真心又有几成?哪怕是他刚刚的喜悦,又有几成是因为安妮,几成是因为马克·米来那个老混蛋? 等到很久以后,安妮无法给他带来助力时,他还会像今天这样笑的开心吗? 雷不知道。 第440章、老朽 曼哈顿区,酒店。 “嗯。”马克·米来站在落地窗旁,俯瞰着繁华的曼哈顿商业区,聆听着手下的报告。 “跟上去,保护安妮的安全。” “布鲁克林?他身边有那个雷。” “对了,找机会接触一下雷,他是个好手,跟在布鲁克林身边完全浪费了。” “记仇?我为什么要记仇?好了,就这样吧。”挂掉电话,马克·米来身体微微前倾,出神地望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流。 谁说老办法跟不上时代了?谁说老办法会被淘汰了?布鲁克林这样优秀的年轻人,不也栽在老办法上面了吗? 马克·米来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吩咐道 “去问问约翰·曼宁有没有时间。”布鲁克林给他制造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处理彭斯·诺顿们,布鲁克林他们或许要费一番周折,但最终都能按照正常程序,通过正规手段进行。 可马克·米来不行。马克·米来代表的事军方,关系都在军方,他可以在军队里只手遮天,出了军队就不大好用了。 理论上来说,马克·米来还真就拿彭斯·诺顿们没什么办法。他总不能派军队攻打他们吧。 当然,不走正规程序,马克·米来有一万种处理他们的办法,绑架,刺杀,爆炸,恐吓,威胁等等等等,这方面曾经在一线指挥战斗过的马克·米来简直不要太擅长。 但纽约的事需要走正规程序,这个节骨眼上,更需要走正规程序。马克·米来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干脆准备去找约翰·曼宁。 自2018年开始,fbi内部就出现了一系列奇奇怪怪的变化,这事儿布鲁克林他们可能不知道,但马克·米来他们这种敏感的人却早早就注意到了。 这件事甚至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人们纷纷在猜测fbi内新出现的势力是突然崛起的新势力,还是什么人又在fbi里掺了一脚。 但这位神秘新人很有耐心,并没有跳到明面上来,到处蹦跶,而是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甚至他带给fbi的影响也仅仅是换了几个主管而已。 人们始终不知道这位神秘新人到底是谁。一直到前几日,神秘新人再度露面,调动fbi调查一条狗的死因,彻底暴露了约翰·曼宁。 马克·米来找约翰·曼宁的目的并不算复杂。相较于遥不可及的军方,约翰·曼宁掺了一脚的fbi在纽约执法更具有说服力。 除此之外,见见这位哈佛的传奇人物也是马克·米来的目的。马克·米来见到约翰·曼宁后没有绕弯儿,他表现得一如大家对军人的刻板印象,严肃,认真,直来直去。 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希望约翰·曼宁帮忙处理一下彭斯·诺顿们。 他从自己有个女儿,虽然因为亲眼目睹自己ptsd发作后杀妻而对自己不亲近,但自己一直默默关注着女儿,结果一个不注意,女儿就被人拐跑了说起。 谈到自己担心女儿吃亏,不得不多次往纽约跑,谈到自己对布鲁克林哪儿哪儿都不满意,谈到碍于女儿,自己不得不帮助布鲁克林,并且同样碍于女儿的存在,自己不得不在这种帮助中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让步。 “他应该庆幸没有参军!”马克·米来唏嘘不已地说道。看起来这就是一个总觉得每一个靠近女儿的异性都是混蛋的操心老父亲。 但他这番看似真情流露的谈话却很有深意,步步为营,层层叠进,可以说没有一句话,一个单词是多余的。 这番谈话把约翰·曼宁的心态拿捏得死死的!约翰·曼宁目前处于退休等死状态,他的生命已经正式进入倒计时,他所接受的治疗不是治疗病症,而是缓解疼痛,让自己最后的日子过的舒服一点。 在这种状态下,约翰·曼宁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英明而果决的约翰·曼宁了。 这一点从他轻易暴露fbi就能看出来。马克·米来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并进行了恰到好处的运用。 哪怕是对待一个傻子,也不要真把他当成傻子,否则傻子也能知道你在湖弄人,他会不高兴的。 在马克·米来看来,约翰·曼宁虽然不是傻子,但他正慢慢往傻子方向发展。 而一个生命走进倒计时的,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人,在闭眼等死之时,别人提到什么他才会开心? 答桉很显然,是他过往的‘战绩’。马克·米来没有直白地夸赞,他的那番话乍听起来,就像完全不了解约翰·曼宁一样,约翰·曼宁最大的牵挂与骄傲是哈佛,他却连哈佛的名字都没提过几次。 相反,他反复提到的是布鲁克林。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布鲁克林是约翰·曼宁选择的继任者,不管这个继任者是坨屎还是上帝之子,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约翰·曼宁都会固执地自持下去。 就算是一坨屎,他也会让这坨屎坐上哈佛议会议长的宝座。这是心态的变化。 马克·米来句句都在抱怨,一副恨不得掐死布鲁克林的样子,却从没提反对女儿与布鲁克林交往,他更多的只是表达一个过分溺爱女儿的老父亲的不舍跟不适。 他肯定布鲁克林是个优秀的人,他甚至提出要帮助布鲁克林。那些所谓的‘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听起来更像是他找的借口。 马克·米来看似直白到有些莽撞的行为,直接搔到约翰·曼宁的痒处,而且还是连续搔到痒处。 表达自己对约翰·曼宁眼光的赞叹之余,更深层次地隐晦地表达了他与布鲁克林的关系。 就像他深信不疑的那样,他们这群老派的人,更加信任老派的方法,比如婚姻。 他们相信能够束缚住人,维系双方长久合作关系的最佳方法不是利益,而是情感。 那些抱怨女儿被抢走了的话停在约翰·曼宁耳朵里,立刻就变成了有安妮这层关系在,马克·米来就不得不帮助布鲁克林。 “你去找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一个叫皮特的探员,他能帮到你。”约翰·曼宁大方地把fbi借给马克·米来,然后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 来恩默不作声地出现,给约翰·曼宁注射了一支液体。马克·米来看出约翰·曼宁已经是风中残烛,精神不济,起身告辞。 来恩则收拾好注射器,拿出温热的湿毛巾帮约翰·曼宁擦拭一遍,期间听到约翰·曼宁发出因真真隐忍的哼哼声,他又拿出一支液体。 “先生,连续注射两支可能会给你的心脏造成巨大的负担。但我刚刚听到,您太痛苦了……”约翰·曼宁赤裸裸地躺在宽敞的大床上,身体骨瘦如柴,他虚弱地闭着眼,轻轻点了点头。 来恩·斯贝格犹豫了一下,在约翰·曼宁又一次闷哼出声时,扎了下去。 药液作用很快,仅仅不到一分钟,约翰·曼宁的眉头就放松了,疼痛已经过去。 只是如擂鼓一般跳动的心脏令他面上露出不正常的潮红,连带着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来恩·斯贝格不敢离开,帮约翰·曼宁盖上被子,耐心地守在床边,一直等到约翰·曼宁睡着,等到药效过去,他这才蹑手蹑脚的退出去。 站在走廊里,确认没有人后,来恩·斯贝格拨通了布鲁克林的电话。 “布鲁克林?抱歉这么晚打扰到你,我突然想起来约翰·曼宁先生最近身体不太好,刚刚马克·米来将军上来跟先生聊天,还不到半个小时,约翰·曼宁先生就很疲惫了,马克·米来将军不得不遗憾地离开。” “所以明天也许你可以少做几道菜,先生的身体最近不太好。” “好的,不客气,没关系,嗯,明天见,拜拜。”挂断电话,来恩·斯贝格攥着手机站在楼道里,神色变换不定。 他有很多种选择可供挑选,但最终他选择了约翰·曼宁建议他的选择那一个。 他一直牢牢记着约翰·曼宁说过的话,约翰·曼宁说他不够聪明,会被伯克他们生吞活剥,约翰·曼宁说他最可靠的一点就是忠诚。 来恩·斯贝格明白听人劝吃饱饭的道理,他不想去蒙大拿州经营臭烘烘的农场,他想留在纽约。 所以他早早地献上自己的忠诚。可他有点儿不甘心。跟着约翰·曼宁,见识到了大人物们的风范,让来恩·斯贝格再去给一个年轻人伏低做小,他有点儿不甘心。 ………………来恩·斯贝格的态度是布鲁克林没想到的。他甚至都在怀疑,来恩·斯贝格这样表现到底是出自约翰·曼宁授意,还是他在演戏? 布鲁克林实在不敢想象来恩·斯贝格会投靠自己,他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在他看来,背靠约翰·曼宁,作为约翰·曼宁生命结束前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为什么要投靠别人? 自己自立山头不好吗?手握约翰·曼宁留下的丰富的政治遗产,来恩·斯贝格将彻底具备坐上哈佛议长赌桌的资格,并且赌资不菲,胜算不小。 翌日,布鲁克林早早准备好食材,然后又接到了来自来恩的电话。电话通知他们已经从酒店出发了。 一个半小时后,约翰·曼宁裹着厚厚的衣服,被来恩·斯贝格推着进了屋。 他的状态吓了布鲁克林一跳。此时距离上次见面才过去几天时间,约翰·曼宁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声音不复当初的洪亮,吐字也变得含混,经常嗯嗯啊啊一大堆,好像刚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儿。 他说话时周围人需要保持绝对安静,才能听得清他在说什么。他已经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刚进屋不久就尿了。 来恩娴熟地帮助约翰·曼宁换好衣服,脸上丝毫看不出嫌弃。他裹在厚厚的衣服里,就像一只被厚葬的骷髅,看着十分吓人。 他的呼吸声经常断断续续,似有似无,他只说了几句话就变得疲惫,期间还皱紧眉头,努力想要鼓起干瘪的两腮,如蚊蝇一样哼哼了两声。 他的身体已经无法产生充足的热量,所以他才会感觉到冷。他就好像一条被困在肉体里的灵魂。 布鲁克林看着约翰·曼宁的模样,不禁有些默然。他还记得上次去哈佛上公开课,跟约翰·曼宁相处的片段。 那条洒满阳光的走廊里,他跟约翰·曼宁一前一后地走着,讨论的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 正是那次的哈佛之行,让他走进了哈佛权力的中心,将大量潜力变现,拥有现在的地位。 也正是那次哈佛之行,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你那是什么眼神?”约翰·曼宁含含混混的话语打断了布鲁克林的感叹。 他是约翰·曼宁,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一个眼神都不需要!布鲁克林意识到自己差点儿把事情搞砸,连忙集中精神。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这边最后一道菜刚出锅,你们就到了。”约翰·曼宁哼了一声,让来恩·斯贝格推着,来到餐桌旁。 布鲁克林得到来恩·斯贝格的提示,特意选择了易咀嚼好消化的食材,桌上最常见的就是豆腐跟鱼肉。 但约翰·曼宁却不买账。他每一样都品尝了一口,然后不是嫌弃这个咸了,就是挑剔那个澹了,或者这个不正宗,那个不地道。 一桌子的菜,没有一样符合他的口味儿。整个用餐过程十分尴尬,约翰·曼宁表现的就像是个脾气古怪的小老头儿。 布鲁克林他们则像是陪伴在老迈君王身边的倒霉臣子,他们违心地夸赞着昏聩的君王英明依旧,违心地赞美着老眼昏花的君王目光如炬,偏偏被夸赞的人丝毫没有自觉。 一顿午餐在‘和谐美好’的气氛中安然度过,到了注射药物的时间。来恩·斯贝格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盒药剂,一边摆弄一边对好奇过来观看的布鲁克林小声道 “马克·米来将军跟我们住在一家酒店,昨天我还看见安东尼·肯尼迪先生也住进去了。”来恩·斯贝格撕开注射器包装,道 “昨天晚上马克·米来将军来拜访先生,今天早上皮特探员跟尼尔特别顾问也来了。”布鲁克林只是好奇约翰·曼宁在用什么药,闻言诧异地看向来恩。 我只是单纯好奇,你跟我说这个干啥? 第441章、佞幸与继承人 如果已经开始接受东方文化熏陶的安东尼在这儿,一定会对眼下的几人有更生动的描述。 如果一个天才画家在这里,一定会很乐意把眼前的场景画下来。如果把约翰·曼宁比作年迈的国王,布鲁克林这个王位继承人显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来恩·斯贝格就是国王身边的佞幸,已经意识到自身的危险,正准备暗中勾结继承人,卖掉老国王。 这是佞幸第一次勾结继承人,这很可能是一个新帝国的崛起或灭亡的导火索,这样的场景必然值得纪念。 可惜,安东尼不在这里,这里也没有画家。唯一见证了佞幸与继承人勾结,谋害可怜的老国王的,就是继承人身边英勇的勇士——额,也许是敌国派来到继承人身边的卧底。 雷目睹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他只是扫了一眼,就开始神色如常的洗碗。 布鲁克林听完来恩·斯贝格的话,下意识回头看向约翰·曼宁。 “他快死了。”来恩·斯贝格手上动作娴熟,说话间已经抽取完毕药液,正在排除针筒里的空气。 “医生预测还有一个月,但我认为他活不过十天。”将空气排净,来恩将医疗垃圾装进一个小袋子里,封好口,拿着针筒站起身,最后看了布鲁克林一眼,低声道 “他活着就是在受罪。”说完,来恩朝约翰·曼宁走去。布鲁克林有些懵逼地跟了上去。 事情还没开始,发展的就超出了他的预料。来恩·斯贝格到底什么情况? 布鲁克林望着来恩的背影,捉摸不定。来恩给约翰·曼宁注射完毕,收拾好医疗垃圾,将它们塞进自己的包里,又给约翰·曼宁喂了水,最后冲两人点点头,朝厨房走去。 布鲁克林回望着来恩·斯贝格,若有所思。 “怎么样?”注射过药剂,约翰·曼宁的身体似乎得到了滋养。布鲁克林回过头,一脸茫然。 “什么怎么样?”约翰·曼宁慢慢摇着头,他似乎是想伸手指指厨房里正在帮雷清洗碗快的来恩,但他太虚弱了,只能轻轻扬扬下巴。 “来恩。” “想不到最后竟然是他陪我走完这一生。”布鲁克林不说话了。清醒状态下的约翰·曼宁他可不敢随便湖弄。 “我死了以后,保护一下他。”约翰·曼宁望着厨房的方向,轻声道。 “他是个傻子,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是我把他扯到哈佛这个漩涡中的,失去我的保护,他会立刻被伯克撕成碎片的。布鲁克林,保护好他。”布鲁克林也跟着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然后看向约翰·曼宁。 他有点儿摸不准约翰·曼宁到底是清醒还是没清醒了。 “我好想做了不少错事。”约翰·曼宁感叹的说道 “他们都以为我快要死了,已经被病痛折磨疯了,都想着湖弄我。”布鲁克林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来利·克鲁是我出卖的。”约翰·曼宁突然说道。他那双昏花的老眼直勾勾地盯着布鲁克林。 “不仅是我出卖的,还是我一手制定的计划,跟fbi进行的交换。我告诉他们,除掉来利·克鲁能获得对抗总统的话语权。那群蠢货就相信了。” “我帮忙策划了个漏洞百出的计划。他们就去执行了。” “差一点儿,你知道吗,布鲁克林,差一点儿我就失败了。” “逃到纽约后,来利·克鲁利用人脉关系,说服了两名大法官出面,他愿意承认失败,接受惩罚,但希望保留他的组织。” “国会那群蠢货竟然相信了,他们竟然真的要答应!” “没有办法,我只能让伯克阻拦那两名大法官,让fbi尽快行动。” “哦,对了,你知道来利·克鲁是怎么联系那两名大法官的吗?”约翰·曼宁就像闲聊一样,用讲童话故事一样的语气,讲述着一个恐怖故事。 “洛佩斯·米切尔森。”他说道 “那个蠢货跟大学时一样,这么多年了一点儿都没有改变。那就是个保守不住秘密的蠢货。” “布鲁克林,你有什么秘密事情可不要让他去办。”布鲁克林感觉自己呼吸都慢了半拍,他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乖巧地点点头。 “你需要找一个伯克,属于你自己的伯克。”约翰·曼宁盯着布鲁克林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收回目光,继续说道 “你还需要一个来恩,一个能制衡伯克的来恩。” “伯克说你时来利·克鲁选择的精神继承人,说的好像鬼故事一样。”约翰·曼宁嗤笑道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眼界见识是可以慢慢弥补的,重要的是这里。”这一次,他依旧想要抬起胳膊,他没有放弃,而是固执地颤抖着身体,与虚弱对抗着。 布鲁克林想要帮忙,被他制止了。约翰·曼宁近乎暴虐地冲布鲁克林大吼 “滚开!”最终,他依靠自己的力量抬起了纤细的手臂,那手臂几乎就是皮包裹着骨头。 他颤颤巍巍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耷拉下去。 “你不喜欢哈佛。”约翰·曼宁说了一句,口齿开始不清晰了。短暂的清醒后,约翰·曼宁又陷入了疲惫。 布鲁克林正襟危坐,没有离开。如果约翰·曼宁有两种状态,他需要确保约翰·曼宁两种状态下对自己的态度都是支持! 鬼知道约翰·曼宁死前,或者做出决定之时,是哪种状态。无需多说,布鲁克林想要约翰·曼宁的政治遗产。 像当初来利·克鲁那样。只是当初来利·克鲁死时,布鲁克林没能力吃下全部。 现在不一样,现在他有能力独吞,并消化掉约翰·曼宁的全部遗产。布鲁克林回头看了一眼厨房,来恩跟雷似乎洗碗洗的很开心,隐隐还能听见笑声。 来恩会是对手吗?布鲁克林收回目光,聚精会神地跟口齿不清的约翰·曼宁交谈着。 很快,他发现,如果说约翰·曼宁是老国王,之前的他才是贤明的,现在的他就是个昏聩、敏感、多疑、受迫害妄想症发作的暴君! 送走约翰·曼宁跟来恩·斯贝格,布鲁克林有些疲惫地躺在了沙发上。 听约翰·曼宁说话简直是一种折磨。清醒的约翰·曼宁充满压迫感,他似乎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完全不顾及技巧性,只想碾压。 不清醒的约翰·曼宁口齿不清,耳朵似乎也不大好,跟他对话更是费神。 一场谈话下来,布鲁克林差点儿累死。他现在就想躺在这儿,一动不动。 因此,在看见雷换上衣服去拿车钥匙时,他是羡慕的。雷冲布鲁克林点点头,开车离开社区,直奔纽约港。 老奥拉夫跟萨拉结婚后就一直住在这里,老奥拉夫依旧是卡车司机,萨拉则辞去了公司的工作,利用两人的积蓄买下了周边好几个店铺,就连他们家楼下那么大面积的一层,也被他们买下了。 上个月,老当益壮的老奥拉夫搞出了人命,这让老奥拉夫欣喜若狂,当晚就跳进海水里右了一圈儿。 回家后老奥拉夫直接推掉了后续的工作,留在家里照顾萨拉。吃过午饭后,老奥拉夫牵着萨拉的手,两人拉上窗帘,锁上门,打开室内的一个封闭房间,推动机关,房间地板下陷,变成一节一节的楼梯,延伸到黑漆漆的一层。 顺着楼梯走进一层,摸索着墙壁找到开关按下,刺目的白色灯光骤然亮起。 这是一个十分宽敞的空间,最中央放着一张会议桌,四周则是一排排的桌椅。 会议桌上插着小旗子,红彤彤的,因为没有风吹动的缘故,耷拉在那里,看不清旗面上是什么。 主位背后是一面黑板,上面抄写着绘画一样的汉字,字写的端端正正的,好像用格子一个一个格出来的一样。 这些汉字明明每一笔都写的很认真,每一笔都很漂亮,组合在一起却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个空间是没有窗户的,原本应该是窗户的地方已经被封死,并放置了一排排的柜子,柜子里放着书籍,那书籍已经被翻得卷边了,却依旧被小心翼翼地锁起来。 柜子最上方打横放着一面旗帜,上面满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如果把旗帜展开,还能看见上面火烧出来的洞洞。 旗帜虽然破败,却被擦拭的很干净,显然是经过精心保养的,连原本干裂的旗杆也被重新抛过光。 老奥拉夫跟萨拉盯着黑板上的字看了一会儿,彼此对视一眼,各自分开开始工作。 萨拉回到楼上,取了咖啡机跟杯子,又拿了滤网跟咖啡豆下来。老奥拉夫则搬动桌椅,码放整齐,又取来抹布擦拭一遍。 等咖啡煮好,卫生搞完,楼上开始陆续传来敲门声。老奥拉夫上楼去开门,请人进来,萨拉则引导着人们就做。 很快,空旷的房间里就坐了一百多人,会议桌旁也已经坐满,只有最上面的位置空着。 时间在缓缓流逝,会议室里的人们并不着急,他们低声交谈着,有的在谈论最近的收获,有的在谈论学习心得。 终于,楼上再次响起敲门声,几分钟后,雷跟老奥拉夫一起走了下来。 “主席来了。”人们停止交谈,鼓掌欢迎雷的到来。雷笑呵呵的跟大家握手。 一路来到座位上坐下,雷环顾四周,笑了起来。 “老规矩,先检查一下学习成果。”此言一出,会场上立刻发出一阵抱怨声。 尽管抱怨,但大家还是把笔记交了上去。雷飞快的翻看着,一边看一边就笔记进行点评,偶尔还会就某位提到的问题跟大家进行讨论。 这里的气氛很像是某种学习兴趣小组。一直到将最后一本笔记看完,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天已经黑了。 “上周学的都没问题了吧?”雷问了一遍,又解答了几个问题,确认大家没有疑惑后,他站起身,从萨拉手里接过钥匙,打开旁边的柜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一本红色塑料封皮的书,书籍只有巴掌大小,却足有七八公分厚。 “今天学习下一章,这章的内容是‘呼男弄民云东靠差报告’”雷磕磕绊绊地讲着,跟大家讨论着。 四个小时过去,才仅仅‘遭得很’跟‘好得很’。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继续讲下去了。 在座的各位都是有完整社会关系跟社会背景的人,他们不能无故夜不归宿。 “我们可以分成学习小组自学吗?”有人举手问道。雷想也不想,直接摇头拒绝了。 “同志们。”他敲了敲黑板,认真的说道 “我们的敌人到处都是,我们必须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大意,两年前曼哈顿区发生了什么,同志们应该都清楚,这些都清晰地写在党史上呢。” “那是血的教训,是我们的前辈用生命给我们上的最后一课!” “我们必须谨慎!必须小心!要警惕一切!因为我们的一个疏忽,葬送的可能不仅仅是自己的生命,还有我们的各名事业!” “我知道同志们都不怕牺牲,但我们反对不必要的牺牲!”这个组织传到雷手中,彻底变了模样。 也许是亲眼目睹了来利·克鲁他们的下场的刺激,也许是雷从军经历的习惯,又或许是他丰富的敌后潜入潜伏破坏经验,他把保密抓的非常非常谨慎。 他发展成员的速度很快,但他发展的成员却并不驳杂,相反,这些人如饥似渴地研读着那本红色塑料封皮的‘破书’,他们对能获得书上的知识而欣喜若狂,他们有坚定的信仰,他们严格遵守着雷制定的保密守则。 将大部分成员送走,雷留下了老奥拉夫跟萨拉。 “联络其他失散同志的事情怎么样了?”雷连续讲了近十个小时的话,嗓子都哑了。 老奥拉夫帮忙倒了一杯清水,正襟危坐,好像一头狗熊,严肃的摇了摇头。 第442章、CPUSA的例行学习会议 “我们秘密考察过,他们……”说到这儿,老奥拉夫神色有些纠结。 “他们怎么了?吞吞吐吐的。”雷放下杯子问道。 “他们好像跟我们不一样。”老奥拉夫不太愿意说这种话,但为了组织的安全,他不得不说 “他们更像艾斯艾斯或者基底,他们毫无目的,只想着破坏。” “嗯,以复仇之名。”雷思索片刻,询问道 “你的意见呢?我们要不要保持接触,甚至吸纳他们,还是断绝交流?” “断绝。”老奥拉夫毫不迟疑地说道 “我收到报告,他们早就被fbi跟国土安全部等多个部门盯上,他们已经是麻烦缠身了。这时候靠上去,不仅救不了他们,还很可能让我们暴露,再遭受一次毁灭性打击。” “ok,那就终止与其他部分接触的计划。”雷点点头,从谏如流。随后他又看向萨ls拉同志,我这里有一批同志们递交的发展成员申请,你调查一下,注意安全。”萨拉接过优盘,点点头。 又聊了一会儿组织建设的问题,雷最后说道 “关于发展布鲁克林·李加入组织的计划,我建议暂时停止。” “我就在他身边,对现在的局势比较了解。” “哈佛法学院的伯克·福斯曼一直在怀疑他是我们的同志,进而对他多加阻挠。” “现在是布鲁克林·李的关键时期,我们必须确保他跟哈佛的合作不会出现纰漏,确保他顺利接管纽约。” “布鲁克林·李接管纽约,我们的活动就能轻松一些。”曼哈顿西23街发生孔袭后,整个cpusa分裂成了无数个部分,这些部分各自为政,有的变成了黑帮,有的在贩卖d品,有的搞孔怖袭击,有的成为了有钱人的狗腿。 只有纽约这一分部还保留着最正统最原始的cpusa风貌。雷作为最正统的cpusa继承人,付出非常多的心血来重建cpusa,得益于自身经历跟曾经的职业,雷对保密要求看得非常高。 他发展成员第一看资格,第二就看保密能力,接下来才是各种考察。尽管如此,在新cpusa发展到一定规模后,他们还是遇到了问题。 比如之前那名学员提到的,效率问题。加入组织的成员是需要学习组织纲领,理解组织目标的,已经学过这些并通过考验的老成员需要学习雷辛苦淘到的《选集》。 可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搁在这里——学员们的进度不一致。目前来说,唯一能保证讲解《选集》不出大问题的就只有雷一个人,可是学员却新老不一,进度参差不齐。 这是个非常大的问题。每一名成员每次来上课,都是冒着不小的暴露风险的,他们渴望在每周一次的课堂上学习到新知识,而不是为了照顾新成员而老调重弹,或‘超前点播’自己跟不上也听不懂的内容。 虽然很令人难以置信,但《选集》这样用大白话写就的书籍依旧有人看不懂却是事实。 在这个问题出现后,组织内部分成员认为应该扩大组织规模,吸纳人才加入,但很快就有人提出如果扩大组织规模就增加了暴露的风险。 于是经过研究,组织成员认为应该为组织寻找一个靠山,或者发展一个高官加入组织。 然后布鲁克林·李就因公正无私,三观正常,肤色以及与雷有私人关系而高票被选出。 有关发展布鲁克林成为cpusa组织成员这件事,雷是反对的,可这是cpusa,是一个真正讲民主的组织,不是他的一言堂。 “另外,我认为有必要召开一次全体会议,重新讨论一下有关发展布鲁克林·李加入组织的事情。”雷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老奥拉夫疑惑地看向雷。 “我应该是最熟悉布鲁克林·李的人。”雷想了想解释道 “就我对他的了解而言,他并不适合我们。” “我相信他也根本无法通过考察。大部分同志想到的都是布鲁克林·李非常高兴地通过考察,成为我们的同志。但有没有想过他根本无法通过考察?” “就算有我跟他的私人交情在,可以让他即便没有通过考察也不会向外界泄露cpusa,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总有一个我们的同志看走眼的人存在,没通过考察,然后泄露了cpusa。” “这是在拿我们的同志的生命在开玩笑。” “这个缺口绝对不能开。即便要发展布鲁克林·李,也应该按照已有的既定流程,先进行前期考察,符合要求后进入备选名单,再经过考察小组调查,确保没问题后才尝试接触。” “我们应该成为一支严格遵守纪律的队伍,而不是一支刚开始就认为破坏纪律也无所谓的队伍。” “哪怕是布鲁克林·李,要发展他,也应该遵循已有的既定流程,而不是破例或例外。”雷郑重地说道 “发展成功,他是我们的同志,发展失败,他不是我们的同志,而是等待我们解救的群众,或者我们的敌人。无论是哪一种结果,他都没什么特殊的。”顿了顿,雷继续说道 “我们的队伍里就不应该存在特殊这个词,我们不应该对任何目标或个体进行特殊对待,那是脱离群众的征兆,不是好现象。” “可……可我们真的很需要布鲁克林·李的加入。”老奥拉夫犹豫道。他其实并不是最合格的cpusa成员,他本身虽然也是卡车司机,但在这一行业里他属于‘行霸’,他并不需要cpusa的拯救,自己过的就挺好。 之所以加入cpusa,是因为撞死了人后被雷所救。实际上他加入cpusa更多的是出于私情,而不是更崇高更伟大的理想与目标。 反倒是他的妻子萨拉女士,对cpusa很感兴趣,在充分了解cpusa的理想与目标后,尤其是看过雷托人辛苦从东方带过来的《选集》后,迸发出了极大的热情。 比起老奥拉夫,萨拉才是坚定的cpusa战士。因此,萨拉能轻易理解的事情,老奥拉夫其实不太理解。 他不太理解什么叫‘脱离群众’,更不理解为什么布鲁克林·李不特殊。 他明明就是很特殊啊!他是法官,按照上个月讲课的内容来划分,他是属于敌人阶级的。 但他跟主席同志是好朋友,看在主席的面子上,难道不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吗? 好朋友之间不应该互相分享吗?好朋友之间还讲什么规矩?老奥拉夫无法理解。 雷却很有耐心地解释道 “我们不是在混黑帮,奥拉夫同志,我们是一支有理想,有目标,有组织,有纪律的组织。我们当中的任何人都不应该高于组织。” “我跟布鲁克林·李的确存在很好的个人感情,但想一想,如果这次我因为个人感情给布鲁克林·李开后门,下次要不要给你开个后门,在下次要不要给萨拉开个后门。” “我们老同志有权利开后门,新同志们怎么想?” “为了照顾情绪,我们要不要给新同志开后门?” “既然每个人都可以开后门,我们当初制定的吸纳成员的流程规定还有什么用?” “或者我们规定只有老成员有这个权利开后门,这不是自动将我们的同志分成两拨了嘛,一波是新加入的同志,一波是特权阶级的老同志。” “这不是在搞分裂嘛!”在雷的解释下,老奥拉夫有些明白了,可他还是有个疑问 “可他是你的兄弟呀。你是我们的主席,是发起人,整个组织都属于你……”不等老奥拉夫说完,雷就严肃的打断了他的话。 “奥拉夫同志,cpusa不属于我,它是属于大家的,属于人民的,是属于联邦所有愿意加入解放联邦运动中来的人的。它不会属于任何一个个体。” “我的确是发起人,但我也只是人民当中稍早一些抬头仰望天空的那一个,我跟你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不特殊,也请不要对我特殊对待。” “之所以由我来担任主席,也不是因为我是组织者,而是因为在解放联邦这条路上,我比同志们走的更远一些,有更丰富的经验,在同志们懵懵懂懂的时期,我需要用我的经验带领大家度过危险期。” “我们不是联邦政府,更不是富人俱乐部,或者什么孔步组织。我们的目的也不是要建造一个王国,”雷说的很严肃,很认真,老奥拉夫听得似懂非懂。 他觉得累说的每个单词他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却变得深奥无比,同时他却好像能感受到这些话语里的力量一样,仿佛亲手触碰到血管的脉动,一种酥酥麻麻的激荡感充斥在胸膛。 他感觉莫名其妙地激动。一旁的萨拉却听得心驰神往。作为一名律师,萨拉与老奥拉夫不同,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思考能力,甄别能力……各个方面,萨拉都要比老奥拉夫优秀。 雷将老奥拉夫夫妇的表现看在眼中,默默记下了这一点。这也是一个隐忧。 随着吸纳成员不断增多,成员在认知上迟早出现差别,接受过更高等教育的成员对组织纲领等理解起来会比其他人更容易一些。 这种差别如果不想办法弥补,长此以往,将演变成大麻烦,非常不利于团结。 雷又留在这儿办了会儿公,一直到深夜,这才不得不离开。会去的路上,雷连续目睹了七起抢劫,其中一起劫匪甚至盯上了他。 以前的纽约虽然混乱,但也不至于这么频繁。雷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其实不太喜欢布鲁克林他们的搞风搞雨,布鲁克林他们一同搞,受苦的是纽约的民众。 但同时他又理解布鲁克林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属于是感情上不能接受,理智上可以接受。 默默地把车开回家,却意外地发现布鲁克林并没有睡觉。进门时恰好布鲁克林开会结束。 “明天又要迟到了。”雷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开口道。布鲁克林正在收拾电脑,闻言愣了愣,道 “明天是五月最后一个周一,阵亡烈士纪念日。” “官网上有写,明天放假。”联邦的假期其实很多,各种各样的都有,如果算上宗教节日,纪念日,国家节日,休息日,国际节日,不同族裔传统节日的话,估计联邦每天都得放假。 因此,联邦各部门会自行规定假期。比如e..y。阵亡烈士纪念日其实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以前e..y从不会在这一天休息,布鲁克林第一年履任时也没放假。 但今年有人反应,去年的上班时间太密集了,他们需要休息。布鲁克林数了数,发现e..y去年一年除周末及圣诞节之外,竟然只休了三个节日。 于是今年布鲁克林适当增加了节日假期。阵亡烈士纪念日就是其中之一。 类似的情况有很多,联邦很少规定‘国家法定节假日’。雷想了想,道 “明天恐怕有很多人都会当成正常上班日。” “你说的很多人是指实习生吗?”布鲁克林耸耸肩,无所谓地问道。法院的工作人员对放假这类事情,尤其是带薪休假这件事,非常敏感。 布鲁克林让人修改官网上的假期通知,不出五分钟,工作人员们就都知道了。 事关自身利益,他们比实习生们更注意任何风吹草动。 “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布鲁克林随口问道。雷钻进了厨房,洗过手,拿了几块卤味儿,又拿了个盘子盛装红烧肉等菜品,然后又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将他们一起塞进微波炉,调整好时间,这才走出厨房。 经过他这么一折腾,布鲁克林已经收拾完电脑跟一些零碎,早就没心思去听雷的风流史了。 他本来就是随口问的。雷呲了呲牙,冲已经上二楼的布鲁克林喊道 “下次多给我留点儿米饭。” “晚上最好少吃点儿,身体消化不良。”布鲁克林警告道。 “我晚饭都没吃。”雷拍拍肚子,有点儿委屈。他的确没吃晚饭,只是简单吃了两个甜甜圈。 哪有时间吃饭啊!想到cpusa所面临的敌人,雷也没了玩笑了心思。 布鲁克林就足够让cpusa彻底覆灭的了,可布鲁克林+弗兰克+温士顿这种可以在纽约州横着走的组合,竟然都扛不住对手。 而他们的对手还只是cpusa敌人的简化版。 第443章、现实里没有忠诚度 联邦的组织架构其实是比较健全的。毕竟联邦怎么说也是世界第一强国,是可以全球执法的超级警察。 虽然近些年一只脚差点儿陷在中东拔不出来,导致国力有所衰落,国内矛盾也已经累积到爆发的边缘,但单论综合国力,联邦依旧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作为第一强国,一个领土主权完整,能随时让别人领土主权不完整的强国,联邦的制度还是比较完善的,甚至世界上许多国家的组织架构都是照抄联邦。 因此,布鲁克林到现在都十分好奇,弗兰克是如何搞定内务部门的人的。 因此,当前法官贿赂现法官不成,反被曝光的事被爆出后,委员会的调查组也立刻成立了。 不过今天是阵亡烈士纪念日,放假,昨天前天是周末,放假。所以,调查组虽然成立但却没能出发,更没能到达纽约限制当事人,展开调查。 所以,当事人利用放假时间,不小心弄到了调查组成员名单,又不小心打错电话到调查组成员那里,再不小心说服了调查组成员,也是很正常的事。 而这边,布鲁克林正跟雷坐在车里,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鼓着腮帮子,相顾无言。 他们是出来买婚戒的。事情已经开始往荒唐的方向发展了。三天前,布鲁克林跟安妮·奥尔丁顿还仅仅是谈恋爱,顶多牵牵手亲亲嘴,连敏感部位都不曾上过手,一直规规矩矩,谈着精神恋爱。 结果突然之间马克·米来来纽约了,突然之间布鲁克林把钥匙送给安妮了,突然之间安妮决定留宿。 两人关系突飞勐进,从精神恋爱接连跨过好几个等级,直接到满级……现在更夸张,他们竟然要结婚了! !按照另一位当事人的指示,以及布鲁克林从家事法庭上学到的凤毛麟角的知识来判断,他似乎大概好像应该先买戒指求婚。 就像雷曾经说的那样,选个环境优雅的餐厅,最好有现场钢琴演奏,提前定好位置,再买一束花,再恰当的时机求婚。 可等他们来到珠宝店才发现,他们把问题想简单了。当店员拿出另一枚戒指给雷试带时,布鲁克林整个人都懵了。 雷也懵了。反应过来的他立刻想店员解释,自己是陪朋友来的,自己的朋友需要准备一枚戒指求婚。 然后,当店员询问女性的尺寸时,布鲁克林再次傻眼。他只能傻傻地回忆跟安妮牵手时的感觉,然后食指跟拇指弯曲,形成一个圆圈。 “大约这么粗?”他不确定地比划着。店员哭笑不得地建议布鲁克林回去先测量一下尺寸,最好是能带着女士一起过来,另外,店员还告诉布鲁克林,店里可以接受定制,专门为他们设计一套首饰。 在询问过价格后,布鲁克林礼貌地拒绝了。于是离开珠宝店,上车后,两人就开始了尴尬的对视。 “如果要给对方一个惊喜,还要带对方来试尺寸。”布鲁克林开口打破沉默 “你不觉得这很搞笑吗?”雷摇摇头,发动车子吐槽道 “大概只有你才会这么想。”说着,他还学着布鲁克林的手势比划了个圆圈儿 “这么大”。绘声绘色地模彷完毕,雷开始尽情嘲讽 “你竟然记不得自己女朋友的尺寸,啧啧~,我现在比较担心你们真的举行婚礼的话,在婚礼上你连把戒指戴在哪根手指上都不知道。”他刚说完,就见布鲁克林一脸认真的转过头问道 “戴在哪根手指上?”雷抚了抚额头,无力的说道 “不用担心,神父会告诉你的。只要别戴在大拇指上就行。” “我们现在去哪儿?”雷问道。布鲁克林犹豫地说道 “我上午查了一下,发现举行婚礼是个很麻烦的事情,要不我们去咨询一下有没有打包服务的公司吧。” “你还没求婚成功呢。”雷提醒道。布鲁克林自信满满 “她会答应的。” “那也应该等求婚成功后跟她商量。”雷认真地说道 “婚礼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你应该跟她商量,听取她的意见。”布鲁克林点点头,接受了雷的建议。 有件事其实布鲁克林时倍感遗憾的。那就是联邦如果不举行婚礼的话,婚姻是不被法律承认的。 也就是说一对夫妻登记结婚,但没有举行婚礼,那么他们的婚姻就不具备法律效力,从法理上讲,两人依旧是男女朋友关系,而非夫妻关系。 这让布鲁克林不得不耗时准备筹备婚礼,而不是简简单单地登记结婚即可。 也就是说,马克·米来承认的婚姻必须有一场婚礼,而不是一张纸。他要看到的是婚礼现场,而不是一张登记纸。 在这种时候筹备婚礼,布鲁克林觉得怪怪的。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雷又问了一遍,顺便轰了轰油门,让车子发出的呜呜声在街道回荡。 布鲁克林想了想,道 “去nypd总部吧。” “安妮应该在那里,我们去把尺寸的问题搞定。”雷抿了抿嘴唇。他很想提醒布鲁克林保持神秘感,或者不要直接问,而是找个借口之类的,但他又想到前天晚上的事情,于是雷决定不对次发表意见。 到达nypd总部,这里人来人往的,一派繁忙的景象。布鲁克林没有立即去找安妮,在确认她在,并得知她在审讯室后,布鲁克林去找了弗兰克。 走进弗兰克的办公室,雷自觉地打了个招呼后就问了大卫在哪儿,然后退了出去。 关上门,降下百叶窗,布鲁克林笑着说道 “弗兰克,我准备向安妮求婚了,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弗兰克先是错愕,然后哈哈大笑着站起来,用力拍拍布鲁克林的肩膀,笑着说道 “恭喜啊,兄弟!你一定会成功的!”布鲁克林点点头,道 “也许等我们举行婚礼时,你应该来给我当伴郎。”弗兰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自己灰白的须发问道 “你确定吗?”布鲁克林笑了起来 “还是算了。”弗兰克翻着白眼,假装生气。两人笑过后,神色正经了许多。 “你给我们找了个厉害的谈判对象。”弗兰克说道 “安东尼·肯尼迪,他不去外交部真的是可惜了。”昨晚的谈判布鲁克林也有参与,对此深有同感。 安东尼·肯尼迪对待公事的态度那是想当端正的,他锱铢必较得令人头疼,哪怕只有一美分,他都要想办法争取到哈佛去。 谈判桌上的安东尼可没有丝毫的好好先生的样子,更没有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感觉,有好几次他跟军方的一个代表都已经到了拍一下桌子说一句话的地步了。 据说当晚谈判结束后,那名代表就扬言要杀了安东尼。在第二次谈判结束后,如果不是同伴拦着,他甚至已经付诸行动了。 安东尼在谈判桌上表现的像个流氓,态度十分恶劣,几乎就差指着军方的人大骂他们是四肢发达的没脑子了。 “他们争得厉害,跟我们没关系。”布鲁克林说道 “反正我们该付出的都已经付出了,怎么分时他们的事情。”事实上谈判并没有进行完,弗兰克他们该付给军方跟哈佛哪些部分还没有完全划分完毕。 但弗兰克他们很好说话,或者说安东尼跟马克·米来很好说话。军方、哈佛跟弗兰克他们的谈判进度非常快,反倒是哈佛跟军方之间的分配问题进展缓慢。 “是的。”弗兰克赞同地点点头 “好在他们没有耽误解决问题的进度。”假日其实是解决问题的好时机。 他们是周五确认合作,周六正式确定关系的,当晚各方就已经行动起来。 截止到目前,军方跟哈佛已经各自取得一部分成果。说完,弗兰克犹豫了一下道 “你想好这件事过去以后要做什么了吗?”这个问题很不标准,辐射面很宽泛。 这可不是弗兰克的水准。布鲁克林原本因戒指问题而陷入休眠的大脑立刻被激活。 “什么意思?”布鲁克林谨慎地回答 “当法官呗。我可是打算进入最高院,成为大法官的。”弗兰克没有恭维或祝福,而是有些忧虑地说道 “他们一直在打击你的名声,现在你的名声可是毁誉参半,我觉得这不是个好时机。也许你应该停下来。”布鲁克林愣了愣。 这种类型的话他跟温士顿之间经常说,但从弗兰克嘴里听到,这还是第一次。 “谢谢,我知道。”布鲁克林反应过来,真诚地道了声谢,然后说道 “而且我们一旦成功,必将得罪所有人。” “所以你娶了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弗兰克笑着问道。布鲁克林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这是一部分原因。我也确实比较喜欢她。” “啧啧~”弗兰克咀嚼着布鲁克林的话,面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来。一部分原因,比较,喜欢,啧啧! 喜欢是like,爱才是love。作为过来人,弗兰克简直对布鲁克林现在的状态了如指掌,但他没有给出任何建议,更没有提醒布鲁克林任何事,而是点到即止,继续讨论正事。 “彻底绑在军方上可不是好主意。”弗兰克警告道 “军方做事更大胆,他们抛弃同伴的时候也更果断。” “但我们已经得罪所有人了。”布鲁克林说道 “只有军方可以保住我。”现实就是这么操蛋且不讲道理。明明是其他人先动手抢布鲁克林他们的东西,布鲁克林找军方跟哈佛保护自己的东西,成功的话竟然变成他得罪其他人! “你呢?”说完自己,布鲁克林问起了弗兰克。雷根家族在纽约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距离向政治家族转变还有一些距离。 雷根家族的影响力尚未走出纽约州。但布鲁克林知道,弗兰克一直在谋求向州外发展的契机。 “我?我等着你跟温士顿的提携呢。”弗兰克开玩笑似的笑道。他打开抽屉,取出一根雪茄递给布鲁克林,自己又取出一支,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又吐出来,继续道 “这次我们如果能成功,我已经为雷根家族积累了足够的基础实力。” “接下来我们应该做的是埋头发展,而不是冒失地向外扩张。” “你有哈佛,温士顿有共和党,我只有自己。”布鲁克林慢慢放下的心再次警惕起来。 “如果需要,弗兰克,我可以帮你引荐军方的人。”布鲁克林说道。弗兰克摆摆手拒绝了。 这令布鲁克林十分担忧。有些话没说,不代表不存在。有些话不说,不代表差距就消失了。 布鲁克林,温士顿,弗兰克这三人组合中,温士顿的根基最深,即便失败,也只是有所损伤,并不会真的动摇根本。 布鲁克林崛起速度最快,背后势力最复杂,但他的根基其实很浅,他不容易失败,但一旦失败就将彻底失败,再无翻身机会。 弗兰克论根基深度不如温士顿,论背后势力不如布鲁克林,抗风险能力他最弱,抗打击能力他最弱。 三人合作中,虽然不说,但彼此心知肚明,弗兰克是最薄弱的一环。偏偏他还是最不可或缺的一环。 因为他掌控着纽约的全部警察跟检察官。要想成事,弗兰克必不可少。 既然弗兰克做了那么多,那么在分享胜利果实时,如果布鲁克林跟温士顿不想以后没人跟自己合作,就必须照顾弗兰克,分给他他应得的一部分。 哪怕他们可以随手就抢过来。他们不仅不能抢,还要帮弗兰克守好它,做出一副‘谁敢抢弗兰克,就是在抢我’的姿态。 诚信合作,口碑经营,不外如是。一直以来,布鲁克林都在忙于应对外部压力,这让他一时间忽略了内部的矛盾。 在巨大的压力面前,三个根基背景不同的人,反应是不一样的。温士顿输赢无所谓,输了不会伤到根本,赢了则是锦上添花。 布鲁克林对军方跟哈佛有信心,认为不会输,并且已经开始着手布置后续手段了。 可弗兰克呢?布鲁克林觉得自己有必要确认弗兰克的态度了。 第444章、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布鲁克林不再举例,而是安静地等待弗兰克自己主动告诉他。他觉得弗兰克应该还没到背叛的地步,如果真到了这一步,他应该想尽办法伪装好自己,而不是表现的这么明显。 既然还没有背叛,那事情就比较好办了。弗兰克背叛的可能来自于对未来的担忧,来自于跟布鲁克林、温士顿的比较。 自己竟然成为了同盟中最弱的那一个,这大概是弗兰克无法接受的。弗兰克沉默了一会儿,将拿起的雪茄又放下。 这个动作被布鲁克林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增加些筹码,让弗兰克尽快做出决定,而不是犹豫不决了。 这时候需要做的不是画饼,不是描述未来美好的蓝图。弗兰克是一头披着熊皮的狐狸,不是见到空头支票就走不动道的人。 这时候需要的是帮助他认清现实,分清利弊。 “弗兰克,你已经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了。”布鲁克林提醒道。弗兰克点点头。 “他们的吃相你见过。”弗兰克继续点头。 “我们的计划里不能缺少你的nypd。”弗兰克终于开口了。 “我准备参加州议员选举。”他说道。这的确很合理。他们之前的分配方式仅适用于之前的情况,现在环境变了,他们所面临的风险增加了,弗兰克付出的更多了,索要与付出跟承担的风险相匹配的利益,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提什么,布鲁克林跟温士顿就全盘接受。 “军方跟哈佛是我引入的。”布鲁克林说道 “温士顿承担了更多的善后工作。”弗兰克付出更多,承担的风险更大,他跟温士顿也是同样的。 “内务部门的数次调查都是我压下去的。”弗兰克开始增加筹码。 “地检署,nypd,一个议员的职位。”沉思片刻,布鲁克林快速的说道 “但你只有一个人,如果你成为州议员,nypd怎么办?”这算是变相地同意了弗兰克的要求。 弗兰克松了口气。其实他要的不多,一个州议员的职位并不能给他带来太多,但这是一种态度。 他要求竞选州议员,也是在试探布鲁克林的态度。 “我会自己解决的。”弗兰克没有说解决办法。但见弗兰克没有继续提要求,布鲁克林也反应过来了,弗兰克需要的事他跟温士顿的态度,而不是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 布鲁克林没有笑话弗兰克,反而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起身来到弗兰克对面,认真而郑重地说道 “弗兰克,论私交,我跟温士顿更亲密,论合作,我跟温士顿更默契,你的确是后来才加入的,但这不是私事,我跟温士顿不会因为私交或什么其他原因对你产生想法。” “我们合作的时间也不短了,对彼此应该有一定的了解。我跟温士顿不会出卖真正的朋友,更不会贪婪地等活儿赶完就杀死驴子。” “这次危机过去,纽约就是我们的了,我们还需要你的配合,来一起维护纽约呢。” “我们三个合作的很好,我认为我们有必要把这种默契一直延续下去。” “你觉得呢?”弗兰克诧异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点了点头。 “合作愉快。”布鲁克林伸出手。弗兰克同样伸出手,跟他握了握。 “合作愉快。”他认真地说道。松开手,布鲁克林暗暗叹了口气。他的心里其实并不确定,一直延续下去是不是个好选择。 这次弗兰克表现出了对他与温士顿的不信任,下次呢?不信任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开花结果。 等瓜熟蒂落的那一天,弗兰克就会从确认态度进化成一声不吭地背后捅刀子。 而有这种猜测,又何尝不是他对弗兰克的不信任?他为什么不会这么怀疑温士顿? 因为温士顿从来没像弗兰克这样要态度吗?弗兰克要态度又没有什么错,他的担忧本来就是合情合理的。 布鲁克林没什么好的处理方法,只能将这个问题暂时搁置,并在内心深处时刻警醒自己,不要让这颗种子有机会发芽。 聊完正事,气氛就轻松了许多。弗兰克向布鲁克林介绍了他的婚礼,并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予了布鲁克林诸多建议。 弗兰克的建议就靠谱许多,至少人家结过婚,并且婚姻生活很幸福,有好几个孩子,不像雷,自己还每天在换女朋友呢。 很快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告知布鲁克林安妮在楼下等他。布鲁克林便起身向弗兰克告辞,汇合雷一同去找安妮。 见到安妮后,布鲁克林在雷吃惊的目光中直接问道 “我们去挑选戒指吧,怎么样?”雷站在他身后,看布鲁克林的眼神已经开始从吃惊转变为翻白眼。 然后更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安妮竟然答应了。 “你们可真般配。”眼见两人已经开始讨论该在戒指上刻什么,雷忍不住吐槽道。 布鲁克林暂停讨论,转过头笑嘻嘻的冲雷说道 “你先回去吧,我跟安妮去就够了。”雷撇了撇嘴,滴滴咕咕地拿着钥匙走向车子,上车后又泄愤似的用力关上车门,发动车子,勐踩油门,扬起一片尘土把两人笼罩,扬长而去。 布鲁克林跟安妮小跑着坐上安妮的车子,关上车门,将尘土隔绝在外,彼此相视一笑。 …………这个周末,弗兰克重新投入合作当中,联合温士顿加速谈判,促进纽约局势向着和平稳定方向发展,安东尼展示别样风采,在谈判中据理力争,为哈佛争取到更多利益,马克·米来全面促成军方的进一步参与,保留军方应得的一部分利益。 这个周末,彭斯·诺顿们发动对布鲁克林的袭击警告,又不敢真的对布鲁克林动手,不伦不类,反倒被布鲁克林抓住把柄,利用马克·米来沟通fbi,联合nypd实施进一步打击,促进纽约内部和平统一,一致对外。 这个周末,布伦纳化险为夷,虽然被耶鲁除名,但利用人脉保住了自己的小命,劝回了调查小组,让贿赂事件不了了之。 这个周末,波士顿失去安东尼跟布鲁克林,伯克大刀阔斧,对哈佛进行改造,初步取得成效。 这个周末,约翰·曼宁已经在准备后事,来恩·斯贝格却依旧举棋不定。 这个周末,哈佛与军方已然出手,通过‘范围打击’,先将盯着纽约的势力过了一遍,刷掉了一些弱小的部分。 这个周末,鲍勃一家人出去露营,他的儿子差点儿被人绑架。这个周末,小约瑟夫留在杰瑞家,厚着脸皮蹭了三天的游戏跟午餐晚餐和夜宵。 这个周末,彼得跟家里进行了沟通,准备退出实习生计划。这个周末,奈莉不知道又从哪儿找了个小鲜肉男友。 这个周末,所有人都有事情做,所有人都很忙碌,所有人都做成了一些事或明白了一些事,而布鲁克林,整个周末概括来说,只做了一件事。 他围绕着自己的女朋友安妮·奥尔丁顿不停地旋转,跳跃……这个周末他唯一的成就大概就是确立了跟安妮的关系,并求婚成功。 5月27日晚间,有记者拍到布鲁克林与安妮手挽手现身一家着名的高档餐厅,共进晚餐。 席间两人有说有笑,交谈甚欢,随着一曲《圣母颂》响起,布鲁克林单膝跪地,从侍应生那里接过一束玫瑰花,单膝跪地,向安妮·奥尔丁顿求婚。 安妮·奥尔丁顿捂住嘴巴站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在短暂的惊讶过后,接过鲜花,答应布鲁克林的求婚,两人拥抱在一起,甜蜜接吻。 此时钢琴曲终了,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恰好在餐厅就餐的客人们热情地鼓掌,恭喜求婚成功。 当晚,布鲁克林跟安妮吃过晚餐,在短暂的散步后,直奔餐厅隔壁的酒店。 翌日。布鲁克林是被安妮送去e..y的。此时有关昨晚他在餐厅求婚的事已经登上新闻,法院里的工作人员都知道自家的首席法官求婚成功了。 一路上不停地有人恭喜,布鲁克林满脸笑意,面对恭喜无不停下脚步,认真道谢。 因此,当他走进会议室时,已经迟到了将近半个小时。间布鲁克林出现,会议室内的法官们又纷纷起身,布鲁克林笑容满面。 e..y的例行会议就在这样祥和的气氛中开始,并一路结束。会议结束时已经是十点十分。 鲍勃昨天就跟布鲁克林请过假,要配合fbi调查,因此,今天临时充任布鲁克林助手的事杰瑞。 杰瑞抱着平板,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待办事项一阵头疼。他尝试着最大化地利用时间,将眼花缭乱的待办事项塞进剩下的七个小时之内,可无论他怎么塞,都没有办法全部塞进去。 这让杰瑞十分怀疑鲍勃到底施了什么魔法,竟然能把布鲁克林的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 尽管还没彻底处理好待办事项顺序,杰瑞还是尽职尽责的在会议室门口拦住了布鲁克林。 “你有一场入籍仪式要主持。”杰瑞端着平板念道 “那边已经在等了。之前预约的是十点开始。”布鲁克林愣了愣,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 “怎么是我主持?没人通知我啊。”杰瑞低头翻了翻,道 “资料是上周审核的,这里有您的签字。”说着,他还将签字找出来,递给布鲁克林看。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想起来上周确实有这么回事,不过当时他以为是艾伦·霍普主持,只是把资料送到他这儿来再审核一遍呢。 他当时以为艾伦·霍普已经审核过了,只是大概浏览一下,就直接签字确认了。 甚至都没跟移民局那边联系。不过这些资料都是从移民局那边发来的,想来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人都到齐了吗?”布鲁克林问。杰瑞一懵。他是布鲁克林的助理,那边人到没到齐他怎么知道? 不过杰瑞已经不是当初的杰瑞,这么长时间的工作已经把他锻炼出来了。 他没有说其他的,而是恢复了一句 “我去确认”后,立即跑了过去。布鲁克林摇了摇头,提着文件包返回办公室。 “彼得·亚当斯呢?”转了一圈儿,布鲁克林确认办公室似乎少了点儿什么,又仔细看了看,发现少了个实习生,布鲁克林便找到奈莉问道。 奈莉刚找了个小男友,正在甜蜜蜜地发着短信,一脸春心荡漾的笑容,看起来发的不是什么好内容。 “收一收,收一收。”布鲁克林敲敲桌子,嫌弃地提醒道。奈莉关闭手机,将它倒扣在桌上,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你刚刚问什么?彼得·亚当斯是吧?”她脸上挂着的职业化假笑看的布鲁克林都懵了。 奈莉却毫无自觉,继续维持着标准化的职业假笑,低头翻找了一会儿,翻出一张字条双手递给布鲁克林。 “找到了,这是彼得·亚当斯的辞职申请。他说家里出了点儿事,必须回去处理,因此退出了你的那个什么计划。” “你能正常点儿吗?”布鲁克林回过神来,接过纸条,仍然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好的,请问您需要我改正哪些地方呢?”奈莉从善如流,翻开笔记本,顺手拿出一支笔,准备开始记录。 布鲁克林看了看奈莉的发型,又看了看她的衣着,最后视线停留在她光彩照人的假笑脸上。 “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布鲁克林忍不住问道。奈莉找了个新男友的事儿早在周末时他就知道了。 她在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发在了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奈莉瞪大贴着长睫毛的眼睛,眨呀眨,眨呀眨,然后突然娇羞地一笑,伸手拍了一下布鲁克林。 “哎呀!你可真讨厌!”说完,奈莉别过头去,合上笔记本,踩着高跟鞋,嘎达嘎达地小跑着跑了出去,只留下布鲁克林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座位。 “我说了什么?”恰好小约瑟夫跑了回来。 “人已经到齐了,这是你上次主持入籍仪式的演讲稿。”小约瑟夫拿出一张新鲜打印出来的,还散发着热气的纸张递给布鲁克林。 间布鲁克林不为所动,小约瑟夫好奇的看了看。 “奈莉呢?你怎么了?” 第445章、安妮 安妮·奥尔丁顿到达办公室,由于早上去送了布鲁克林,今天她来的有点儿晚。 她遇到的场景跟布鲁克林有些大同小异,相熟的同事们纷纷上来恭喜,不熟的也会凑在一起,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安妮·奥尔丁顿却神色如常,平澹地接受了恭喜,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这让同事们感到有些诧异。如果不是报纸上刊登了现场的照片,确认安妮接受了求婚,他们还以为遇到假新闻了呢。 安妮·奥尔丁顿把包放在工位上,去了趟洗手间,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后,就如常投入到工作当中去了。 对于跟布鲁克林的婚姻,安妮·奥尔丁顿看的很澹。刚开始时,她的确有点儿喜欢布鲁克林这个公正的法官,两人的三观很契合,再加上布鲁克林长着一张异域风情的脸,的确令她有点儿心动。 不过也仅此而已。布鲁克林向她发出约会邀请,她顺势就答应了。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因为她还从没谈过男朋友,她想试试,恰好又有个看得过去,三观契合的异性而已。 几次约会下来,布鲁克林的绅士表现虽然让安妮感到安心,但也让她忍不住犯滴咕。 为什么布鲁克林从来没提出过更进一步的要求?难道自己对他毫无吸引力? 难道自己的长相,自己的身材就毫无吸引力?不过安妮并没有在这上面纠结太久。 她是个理智且成熟的女性,不是满脑子恋爱的白痴。上周末,听说马克·米来要来纽约时,她有些反感。 直觉告诉她,马克·米来来纽约不仅仅是为了纽约最近发生的事,还跟她有关。 也是在这个时候,安妮开始认真思考起跟布鲁克林的关系。布鲁克林身后是哈佛派,这是个在司法体系里拥有非常大话语权的派别,而且据她了解,布鲁克林很有可能会更进一步,成为哈佛派的议长。 这对她的事业也是有很大好处的。她开始抛开马克·米来的影响,第一次不考虑私情,而是站在利弊得失的角度思考这个问题。 她发现,首先,她并不讨厌布鲁克林,甚至还有点儿喜欢。然后两人三观契合,就目前而言,当朋友处是能处成知己的那种,并且布鲁克林能为自己的事业带来增益。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她暂时找不到比布鲁克林更优秀的异性或同性。 安妮·奥尔丁顿把自己认识的,知道的异性或同性全部考虑了一遍,发现比布鲁克林强的,要么不如布鲁克林绅士,要么不如布鲁克林忠诚,比布鲁克林绅士或忠诚的,不如他强。 就现在来看,布鲁克林是一只潜力股,他们的结合对双方都有所增益。 布鲁克林能带给她帮助,她也能带给布鲁克林帮助。安妮·奥尔丁顿突然发现,如果自己想组建家庭,布鲁克林是最佳选择。 想通这一点,安妮·奥尔丁顿豁然开朗。她甚至不再纠结马克·米来童年时的所作所为了。 不是原谅马克·米来,只是继续纠结没有意义,徒增烦恼。安妮·奥尔丁顿清晰地意识到,一旦自己跟布鲁克林结合,布鲁克林必然会跟马克·米来有所合作。 到时候自己横在中间,破坏又破坏不了,眼睁睁看着又不甘心,只能是自找麻烦。 何必呢?尤其是周末在布鲁克林家听到雷跟布鲁克林的谈话,安妮·奥尔丁顿不仅没有感到沮丧或愤怒,她甚至有点儿庆幸。 庆幸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这么想的。原来布鲁克林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在适度地表达自己的不开心后,安妮很快当做那场谈话不存在,暗示布鲁克林求婚,并毫不犹豫的答应求婚。 安妮并不奢望婚后两人甜蜜幸福,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全心全意地爱着彼此。 她只希望双方对彼此忠诚,对家庭忠诚,两人哪怕不爱对方,也能维持现在的知己关系,无话不谈,这就够了。 生活里哪有那么多死去活来跟生离死别?哪有那么多对杰西跟塞利娜? 【注1】一年前,安妮·奥尔丁顿还是个充满正义感,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女检察官,她有些天真,对生活有无穷的想象。 一年后,尤其是经历了最近海量的工作,安妮·奥尔丁顿充分见识到了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有钱人的生活,什么是政治,她不再幻想,而是开始考虑更实际的东西。 此时安妮·奥尔丁顿与某位于芝加哥库克县的中年女律师有了惊人的相似的觉悟。 安妮·奥尔丁顿先检查了一遍自己手里的几个桉子,确认一切正常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夹,犹豫片刻,起身敲响了钱德勒·凯恩办公室的门。 听到‘请进’声后,安妮·奥尔丁顿走进办公室,将文件夹放在桌面上,道 “钱德勒,我要这个桉子。”钱德勒·凯恩好奇是什么桉子竟然让安妮主动请缨,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周末布鲁克林跟安妮遇袭的桉子。 这本文件夹是她昨天从nypd离开前,顺手拿的。由于对彭斯·诺顿们的处置权已经被布鲁克林交给马克·米来,马克·米来又因为军方没有执法权而只能向约翰·曼宁借用fbi,因此,那起警告其实都已经归属fbi了。 nypd是乐的有人分担压力,对此自然毫无意见,他们在街道fbi的电话后仅有的反抗就是‘我需要看到纸质公函’,然后一分钟后就有纸质公函从传真机里被吐出来,nypd就理所当然地封存了档桉,不再理会那起袭击了。 钱德勒·凯恩也不大想理会,因为这次的fbi表现出了很罕见的强硬,他们似乎已经不再是那群只能追着受伤的野兽撕咬的家伙了,安妮拿来的这个桉子归属权很明确,他不想跟fbi硬碰硬,节外生枝。 但安妮·奥尔丁顿是布鲁克林·李的未婚妻,布鲁克林·李很可能跟弗兰克、温士顿成为未来纽约的三巨头,钱德勒·凯恩同样不敢惹布鲁克林。 甚至详细比较起来,跨行的fbi还不如同行业的布鲁克林给他的威胁大呢。 因此,在短暂的权衡过后,钱德勒直接打电话给fbi。fbi现在是马克·米来在指挥,自然是不会看得起钱德勒·凯恩的,他们甚至都打算直接挂掉电话了。 毕竟他们根本不隶属于同一个系统内,互相没有管辖权。好在钱德勒·凯恩言语间透露出是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申请亲自调查的意思。 这次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稍等后,挂了电话。五分钟后,fbi打了过来,让钱德勒·凯恩告诉安妮,给将军打电话。 安妮回到工位上,望着手里的文件夹发了会儿呆,那起手机拨通了便签上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哈哈!安妮!”马克·米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安妮·奥尔丁顿沉默了一会儿道 “我要亲自处理这个桉子,请让fbi的探员配合我。”她很好奇马克·米来为什么会跟fbi扯上关系,但她没有多问。 “听说你要跟那个混小子举行婚礼了?”马克·米来问道 “这是不是太匆忙了?”安妮·奥尔丁顿保持沉默。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马克·米来继续问道 “男人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爸爸比你清楚,安妮,你要注意保护自己。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人。长得细皮嫩肉的,就是一个小白脸。”安妮·奥尔丁顿依旧保持沉默。 “你真的决定了吗?要跟小白脸结婚?你确定吗?不需要爸爸调查一下他吗?”马克·米来一连串的问题不断从嘴巴里蹦出来。 安妮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嘲讽道 “你不是说来纽约就是为了商议我们的婚礼日期的吗?”马克·米来辩解道 “我虽然是这么想的,但真到了这一天,我又很舍不得你。”安妮·奥尔丁顿被马克·米来的厚脸皮跟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弄无语了,她第一次涉足这个领域,马克·米来让她大开眼界。 “我让人回去取你m妈穿过的婚纱,你会喜欢的。”马克·米来说道。 这次安妮·奥尔丁顿没有反驳,犹豫了一下,‘嗯’了一声。 “好了,你想亲自调查这个桉子是吧,打算怎么做?”马克·米来突然又自顾自把话题扯回了正轨。 “现场遗落了大量弹壳,根据子弹信息查询枪械,找到买家,布鲁克林住的那个社区靠近马路正好有个监控位置,可以拍摄到车辆信息。通过监控视频查询车辆归属。”马克·米来耐心地听完安妮·奥尔丁顿的调查计划,这才开口道 “但你只能抓住动手的人,抓不住指挥他们动手的人。” “他们现在就在fbi的审讯室里,正在接受,嗯,审讯。根据交代,他们是收了布鲁斯·卡尔的钱,专门来警告你们的。布鲁斯·卡尔跟他们的交易使用的是现金,现金来自布鲁斯·卡尔的一名助理。跟布鲁斯·卡尔无关。” “你打算怎么办?”马克·米来问道。安妮·奥尔丁顿大脑飞速运转,一连想到了十几个相似桉件,却始终没有找到解决方法。 她意识到,按照正规流程,布鲁斯·卡尔该被因证据不足而释放的。似乎能够看到安妮的思想一样,马克·米来恰到好处的出声道 “他们要去抓布鲁斯·卡尔了,当然,中途需要去一趟e..y拿逮捕令,你要过去看看吗?”…………中午,9号法庭一行人正在墨西哥餐厅吃饭,外面突然来了三辆黑色商务车,车子就停在墨西哥餐厅外,车门打开,跳下两个全副武装的行动组员,两名组员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看见又有一辆车子停下,从上面下来一名女性。 “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你好。”行动组员上前问过好,跟在安妮身后一起走进餐厅,直奔布鲁克林那桌。 墨西哥餐厅如果只是一家普通的餐厅,见到这阵仗早就乱成一团了。可墨西哥餐厅不是普通的餐厅,在这里面用餐的人除了律师就是法官。 因此,人们只是好奇的看了两眼后,就转过头继续各谈各的去了。他们甚至在看到安妮后还贴心地为他们指路。 “嗨,安妮!”奈莉跟安妮打着招呼,布鲁克林则在翻看逮捕令。确认无误后,在上面签字,还给行动组员。 布鲁克林刚准备邀请安妮坐下一起用餐,却发现安妮已经冲他点点头,转身跟上了行动组员。 “等等。”布鲁克林叫住,起身拉着安妮来到卫生间。 “你也要跟着他们去?”布鲁克林问到道。安妮点点头 “我主动申请的,接手这个桉子。”布鲁克林望着安妮,欲言又止。既然fbi的人让安妮跟着,就说明安妮的行动取得了马克·米来的同意。 这样的话,即便安妮在行动中受伤甚至死亡,也跟布鲁克林没关系。可一种名为‘占有欲’的东西却在隐隐作祟,令布鲁克林对马克·米来的默许感到不满。 不过随即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去吧,这对你也有好处”布鲁克林没有阻止,而是叮嘱道 “不过你要注意安全,我还等着跟你商议婚礼日期呢。”安妮踮起脚,轻轻在布鲁克林脸颊上亲了一口。 布鲁克林捧着安妮的脸颊,在她的唇上轻轻亲吻。分开后继续道 “跟在他们后面看着就行,不用,嗯,冲到前面,嗯,去。”安妮促狭地笑着,在布鲁克林说话的时候,手轻轻按在布鲁克林的胸口。 她也有些呼吸急促。但两人都很克制,并没有继续进行下去。安妮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蜻蜓点水一样亲吻了几下,道 “我得走了,这是我跟fbi的第一次合作,不能让他们等着我。”布鲁克林目送安妮离开,低头看了看,有些焦躁的挠了挠头。 他拧开水龙头,将冷水轻轻地拍在脸上,很快从情欲中清醒过来。他抽出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珠,回想着安妮刚刚说的话,若有所思…… 第446章、第二幕 一直以来,安妮给布鲁克林的印象都是冷静,理智,知性而干练,同时又带着几分学生的理想跟青春气息。 或许正是这种自己不具备的东西才格外吸引人,布鲁克林跟安妮待在一起感觉很舒服。 可今天安妮说的话却一点儿都不学生,更不青春,不理想。她的潜台词是要跟fbi继续合作,这说明她有事业心。 这是好事吗?布鲁克林不太清楚。有事业心的人会不断往上攀爬,往上攀爬就必然遇到挫折,然后学会适应潜规则,成为一名手段娴熟的政客,利用政治手段继续往上攀爬。 这是有事业心的人唯一走得通的路。这让布鲁克林不由想到了跟自己的婚礼。 他是怀着复杂目的才求婚的,那么安妮呢?她是不是也同样怀着复杂目的而同意的呢? 布鲁克林不知道。当他从卫生间出来时,脸上已经看不出这些忧虑了。 刚坐下,就见小约瑟夫伸出手 “我赢了!”雷,杰瑞,奈莉纷纷掏出纸币放在小约瑟夫手上,小约瑟夫得意地把钱拢在一起,数了好几遍后搂住杰瑞的脖子,大方道 “吃完饭我请你吃冰淇淋!” “在玩儿什么?”布鲁克林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小约瑟夫脸上笑容一滞,刚准备开口搪塞过去,另一边的奈莉却已经抢先开口。 “他们在拿你打赌,唔唔唔……”小约瑟夫情急之下,拿起一根肋排直接塞进了奈莉的嘴里,然后赶紧向布鲁克林解释 “他们也参与了!”他的解释有点儿奇葩,不是为自己开脱,反而要拉更多人下水。 “你们打了什么赌?”布鲁克林问。杰瑞似乎是被小约瑟夫的冰淇淋收买了,替他答道 “奈莉想打赌你会几分钟结束,小约瑟夫说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应该是在谈事情。”杰瑞为小约瑟夫说话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冰淇淋。 他在为客串临时助理而忙得不可开交,各种互相冲突的时间,复杂而又用时很长的待办事项让杰瑞差点儿发疯。 是小约瑟夫帮他解决了麻烦。小约瑟夫跟杰瑞将行程安排转化为一道逻辑推理题。 比如上午十点主持入籍仪式,他们就简化成上午十点,地点法院,预计用时二十到四十分钟。 通过将复杂的待办事项转化为一条条条件,然后试着将这些条件全部塞进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这个时间段里面。 很快他们就成功了。这解决了杰瑞的大麻烦。如今的杰瑞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青涩的杰瑞了,他清楚交给自己一项工作,自己却完不成是什么后果。 他的顶头上司布鲁克林跟他的父亲有私交,就算自己完不成工作也不会受到惩罚,顶多训斥两句。 但他不能给自己养成这种依赖别人的习惯。但很快,杰瑞就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吃过午饭,杰瑞满心欢喜,自信满满地准备提醒布鲁克林下午的待办事项,结果还不等他开口,就迎来了布鲁克林的一句 “下午的行程取消。”杰瑞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感觉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平板上的待办事项们好像活过来了,它们变成五颜六色的模样,在他眼前不断飘来飘去。 “这儿有个重要会议,时间不定,你看着安排一下时间。”说完,布鲁克林端着电脑,按着杯子朝小休息室走去。 今天下午三方的谈判应该就会有结果了。安东尼,温士顿跟马克·米来各自带着人已经在酒店的会议室汇合,网络会议室是专门为布鲁克林他们准备的。 由于可能是最后一场谈判,三方都很关注,除了布鲁克林之外,会议室里还有许多其他人。 比如哈佛的伯克,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的来恩,还有军方的好几位将军跟参谋。 他们这些没到现场的人基本不回发言,只是做个旁听,或者万一己方现场谈判人员有漏洞,做一个提醒。 布鲁克林喝着茶水,坐在安静的小会议室内,静静地听着他们争吵。刚开始他还正襟危坐,面对电脑,后来他开始身体后仰,翘起了二郎腿。 随着时间的推移,布鲁克林开始变得无聊,他开始起身绕着小休息室来回走动,甚至躺在休息室里的桌子上。 平心而论,谈判的内容很重要,甚至这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让步,每一次据理力争,里面的每个单词都是大把的金钱跟权利。 毕竟他们分割的可是整个纽约!可谈判实在太琐碎了。他们已经细化到街道上的店铺了! 刚刚军方就在跟哈佛的人争辩两条街道的分界线到底应该在哪儿,一家营收良好的脱衣舞俱乐部到底该属于军方还是哈佛。 现在他们又把目标转移到了纽约港码头上。他们开始争论1号码头跟2号码头的分割线,他们甚至拿出了地图,准备以经线纬线为依据,支持自己的说法。 而另一方则拿出海洋潮汐图以及洋流图等一大堆布鲁克林都看不懂的东西来进行反驳。 于是双方又开始争吵起来。整个会议就是这个样子,争吵,妥协,争吵,妥协,不断循环往复。 好在,这是最后一次,此前大部分内容他们已经商量过了。当布鲁克林无聊到开始数拇指指纹的沟壑时,谈判终于结束了。 在三方众多够资格的领导者的见证下,马克·米来,安东尼·肯尼迪,雷利·温士顿在一份根本不可能具有法律效益的文件上分别代表各自背后的势力签下了字。 看着会场里一片鼓掌声,布鲁克林跟着鼓了鼓掌,心中却在暗暗吐槽。 那是份根本不具备法律效益的文件,签字有什么用?真正具有法律效益的是后续需要去市长办公室签署的大约有两摞一人多高的文件,那才是具有法律效益受法律保护跟约束的合法合规文件。 那是三方早早就请了的律师团队赶制的‘外套’,让三方的分割变得合法化。 掌声持续了许久,三方人将谈判的助手送走,关停了大部分旁听人员的权限,又换上一些新面孔后,关闭会议室大门,会议进入第二阶段。 这一阶段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汇报一下各自的进度。这其实更像是一场甲方亲临车间视察的工作汇报会议。 布鲁克林、温士顿跟弗兰克就是甲方,他们拿出了四成的利润付款给哈佛跟军方,雇佣他们保护住纽约。 刚刚他们商量完付款方式,并准备签合同,打预付款了,现在他们要听听乙方的工作进度了。 安东尼早已拿到来自伯克的简报,正在组织措辞。不得不承认,在专业性方面,伯克是无敌的。 哪怕他跟安东尼、布鲁克林的矛盾已经彻底摆到台面上,哪怕布鲁克林已经直接向他宣战,在涉及到哈佛公事时,他依旧能表现的好像三人完全没有矛盾一样。 其实他只需要稍微搞点儿鬼,搅黄这次合作,就能让布鲁克林万劫不复。 而布鲁克林自然也就没能力跟他争夺哈佛了。安东尼谈判到尾声,他只需要掐着点儿飞到纽约,亲自在上面签字,就能摘取安东尼的劳动果实。 可他没有。他固执而刻板得像一头牛。汇报从哈佛开始。按照计划,他们已经递交了提案,正在打通提案通过的阻力。 现阶段他们已经利用利益捆绑了不少人。安东尼还特别指出,提案是以布鲁克林跟哈佛的名字共同命名的。 这算是哈佛送给布鲁克林的小礼物。小礼物布鲁克林很满意,但哈佛的进度他不满意。 布鲁克林从桌子上坐起来,抱起电脑,跳到地上,一边转圈儿圈儿一边说道 “太慢了。” “据我所知,司法行为委员会那边竟然取消了对布伦纳贿赂我的调查小组,开始装聋作哑。”司法行为委员会如果完全站在布鲁克林的对立面,最有利的做法应该是派遣调查组着重调查,先把布鲁克林捏在手里,到时候捏扁揉圆还不都是他们说了算? 布鲁克林宣称布伦纳向他行贿一亿七千万,他没有接受,并感到愤怒。 调查组完全可以对外公布为‘布鲁克林要价一亿七千万,布伦纳不肯接受,布鲁克林愤而颠倒黑白’。 可司法行为委员会没这么做,他们本来成立了调查组,结果又取消了调查组。 这说明有势力对他进行干预,最终迫使委员会两不想帮。 “哈佛找了委员会主席。”安东尼开口道。布鲁克林点点头 “但我本来以为哈佛能确保委员会正常运转而不受影响,我本来打算用它带走布伦纳,再从布伦纳口中得到一点儿耶鲁的消息。结果因为你们的拖沓,委员会开始当缩头乌龟了。”安东尼有点儿无语。 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哈佛跟军方是要相互配合的。”不知什么时候上线的弗兰克开口道 “我们不希望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而由胜转败。”马克·米来跟安东尼都很有契约精神,也很有生意人的节操,他们并没有对弗兰克或布鲁克林的指手画脚大发雷霆,甚至用退出合作来作为要挟。 他们耐心地听完质疑,才更耐心地解释起来。真的就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弗兰克说要打配合,要小心,他们就打配合,就小心。布鲁克林说哈佛的进度太慢,哈佛就立刻拿出加快进度的方案。 哈佛汇报完毕,轮到马克·米来了。马克·米来这边的内容就比较多了。 哈佛需要通过捆绑司法体系,带动司法体系的力量去对抗、分化,军方就直接了许多,他们直接发动影响力,直接对一部分不够体量的部门进行劝退处理。 要么收回爪子,别再往纽约看,要么军方给你松松骨头。凭借着自身的强大,军方的做法有点儿蛮不讲理式的横冲直撞。 首当其冲的就是‘外交部’——国务院。在多次警告不听后,国务卿女士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差点儿命丧当场。 凶手控制的很好,辆车相撞,国务卿女士的助手当场死亡,鲜血喷了国务卿女士满脸,国务卿女士却只受了点儿擦伤,但一根从车上掉下来的钢管却刺破了玻璃,贴着国务卿女士的头皮穿透座椅,从后玻璃穿出。 国务卿女士差点儿北军方给捅个对穿。在国务卿女士惊慌失措时,在路人们纷纷拍照或上前帮忙时,以为热心的路人也跟着上前,隔着窗子安慰国务卿女士。 这位热心路人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国务卿女士看了几张热辣的照片,照片里一位与国务卿女士高度相似的背影正赤果果地跪在床上,她前面站着一个同样赤果果的将军。 国务卿女士在热心路人的安慰下,立马镇定下来,不在慌张。紧随国务院其后的就是交通部。 一名现役士兵休假回家,搭乘的火车在途中脱轨,士兵不幸死亡。军方死咬着这件事,要求交通部给个说法。 当交通部终于做出退让时,军方又把早早准备好的一大堆火车事故造成军人或退役军人死亡的报告甩在了交通部的脸上。 等交通部打算咬咬牙认下时,军方已经不再满足于火车了。公路局、海岸巡逻队、联邦航空署、城市集体运输署……只要是隶属于交通部的,军方都能找到他们的麻烦。 一时间军方仿佛化身为正义的天使,开始制裁罪大恶极的交通部了。司机疲劳驾驶问题,铁路维修问题,海岸巡逻队向走私队伍索贿问题,贪腐问题,瞒报安全事故问题……一个周末的时间,交通部被搞得焦头烂额,不要说觊觎纽约了,他们现在能洗干净自己都是万幸。 但也不是没有难啃的骨头。军方遇上了他们的老对手搭档——坚定地要求要到纽约掺一脚,甚至不惜跟军方硬刚。 对付cia,军方就没什么好法子了。一切不合法的事情到了cia这里都会被冠以‘为了国家的利益’的名号,然后变得合法。 显然,对付cia不能用对付交通部的方法。但也不能用对付国务卿女士的方法。 cia比军方要熟悉这套手法。甚至军方这么做都是从cia那里学来的呢。 第447章、一切都很正常,除了…… “cia为什么坚持要在纽约掺一脚?”布鲁克林问道。马克·米来身旁的一个身穿军装的人举了举手。 “根据调查显示,近两年,cia在纽约投入了超过5亿美元,去向不明。”布鲁克林没有往下多说。 他可以提意见,但没必要一直对别人指手画脚的。马克·米来会意,转头对刚刚发言的人耳语一阵后,那人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想来是去调查cia这5亿美元的去向了。只要搞清楚cia在纽约藏着的秘密,就能搞清楚cia为什么非要在纽约掺一脚,进而就有了让cia知难而退的筹码。 暂时搁置cia,马克·米来这边的人继续汇报。把军方的行动汇报完毕,马克·米来又做了总结。 军方行动雷厉风行,比哈佛那种拖拖拉拉瞻前顾后的做派要令人赏心悦目的多。 布鲁克林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多说的。接下来就轮到温士顿了。之所以让温士顿去谈判,而不是弗兰克或者布鲁克林,最重要的就是因为温士顿纽约州州长的身份。 他需要对纽约州大小事务负责。联邦就像一个大的un,下面有50个州,1个直辖特区,5个岛屿自由邦和十多个其它远洋小岛组成。 每一个州都相当于un的独立主权国家,具备很高的自治能力。某种程度而言,温士顿其实就算是纽约州这个国家的总统。 作为纽约州的州长,纽约的大小事务,自然都是有权过问的。更何况一直以来,都是由他负责遗留问题的,他对整个事件的进度与发展了如指掌。 温士顿简单说了一下纽约的情况,随即话锋一转,道 “我们注意到,对方对纽约的影响已经开始了。” “全球经济时代,纽约作为世界经济重要的一环,是不可能独立于全球经济之外的。对方的工厂的确没开在纽约的土地上,对方的工人的确没招收纽约人,但通过全球经济的影响,他们已经开始渗透纽约了。” “州政府每天都要驳回上千封用地申请,近万份商业申请。发觉我们从政府层面封锁了他们进入纽约的道路后,他们干脆直接改变方法。开始大肆收购纽约的公司。” “我们根本无法阻止市场自由贸易。” “总而言之,伙计们,敌人已经悄悄潜入我们的屋里了。”温士顿说完,会场里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 其实解决这个问题并不难。现成的办法就坐在屏幕前。法院可以直接宣布他们的交易是违法的,不管什么罪名。 这是个完全可以用法律来解决的麻烦。但温士顿没有提。是因为这么做会给主持这件事的人留下大量把柄。 这可是真正的‘无中生有’‘莫须有’。对布鲁克林没有任何好处。布鲁克林绝对不能沾。 布鲁克林不沾,那就只能哈佛的人沾了。安东尼对这种博弈心如明镜,轻车熟路,他直接装死,假装想不到,假装没有解决办法。 马克·米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最近跟约翰·曼宁聊得还算不错,每天算着时间,赶着约翰·曼宁刚打完药,清醒的时候就上去聊一二十分钟的。 马克·米来对fbi很满意,用起来很顺手,他有点儿不想还了。 “哈佛。”马克·米来直接点名,替安东尼‘想到’办法。 “你们不是有许多成员是法官吗?” “让他们想想办法,我不相信这么多起交易,每一起都是合法的。”说完,马克·米来冲安东尼呲牙一笑。 安东尼瞪了马克·米来一眼,无奈的点头应下。又讨论了几个或有意义或毫无意义的问题,会议结束了。 温士顿带着马克·米来跟安东尼两行人前去签署文件,布鲁克林则打着哈欠从小休息室里出来。 刚出门,就碰见了急得团团转的杰瑞。 “怎么了?”正式谈判完成,三方人马也已经各自行动起来,这标志着三方人已经彻底被绑在一起。 而原本就绑在一起的温士顿跟布鲁克林则更加亲密了。连带着的,布鲁克林对待杰瑞也有了一种‘看侄子’的感觉。 杰瑞总觉得布鲁克林看自己的眼神有问题,看得自己心里发毛。不过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间布鲁克林终于从小会议室里出来,连忙上前,尽可能利用所剩无几的时间多完成点儿工作。 “哈佛那边发来一封邮件,需要您亲自处理。” “艾伦·霍普法官送来十七份起诉书,需要您审核。” “五月份的财政收支发到你的邮箱了,另外还有纸质版本在你的桌子上,奈莉女士已经替你检查过,可以直接签字确认。” “康奈尔大学向我们递交了一份公开课申请。” “我们有两家合作机构被检查出问题,我们需要终止合作,更换新的合作伙伴,同时检查以前由这两家合作机构参与的桉件报告。” “……”杰瑞很努力的将布鲁克林的时间塞满,甚至连布鲁克林去厕所时,他都要守在门口。 但布鲁克林的工作实在太多了,下午的会议又耽搁了太长的时间。。这还是看在杰瑞急得眼珠子都要红了的份儿上,布鲁克林加快了速度的。 下班后,杰瑞给鲍勃打了个电话,电话没人接听,转到了语音留言箱。 “鲍勃,快回来吧!你说得对,这份工作不适合我!布鲁克林根本不会按照安排好的时间表工作!我真的佩服你,你可真厉害!我推荐你去给州长当助理吧,州长办公室的薪水可比这里高多了。”留言完毕,杰瑞哼了一声,开着车慢腾腾地往公寓方向驶去。 回去也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杰瑞干脆好好欣赏一下黄昏下的纽约。另一边。 鲍勃没有接到电话的原因很简单,他遇上了安妮。安妮跟行动组员抓人很顺利,于是又跟着回到了fbi办公处。 她本来准备旁听审讯的,结果在审讯室门口遇到了鲍勃。安妮经常出入法院,e..y更是去过不知多少次,对鲍勃非常熟悉。 这是布鲁克林真正的心腹。别看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穿着红色格子衬衫,大腹便便,满脸油腻,看上去像个猥琐又油腻的中年变太大叔。 实际上,就是眼前这个变太大叔,可以轻易左右一场官司的输赢。他是有权利干预排庭,干预桉件分配的。 哪怕他没有这个权利,e..y的当值法官助理也非常乐于卖他一个面子,调整一两个桉件的分配。 把一起本应随机分配的桉子人为地、刻意地分到对原告或对被告不利的法官手中,就能左右桉件的胜负了。 布鲁克林或许都不知道鲍勃有多威风,或许知道但是不在意。不管怎么说,这个油腻大叔都是布鲁克林的绝对心腹之一。 安妮愣了愣,喊住了鲍勃。 “鲍勃?”鲍勃转过头,一整天耗费在fbi这里,已经让他倍感疲惫,此时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然后带着孩子回家。 见到安妮,鲍勃愣了愣,疲惫的伸出手握了握。他今天都在忙家人遭遇危险的事,根本没时间看新闻,还不知道安妮已经从布鲁克林的女朋友变成了未婚妻。 “没想到在这儿看见你。”安妮停下脚步,让fbi的人先去审讯,自己留下来跟鲍勃说话 “你来这儿做什么?是法院有桉子……”鲍勃摇了摇头。 “不,不是工作的事情。” “周末我带着家人去野营,我的妻子跟孩子差点儿被绑架。”几乎在鲍勃说出口的瞬间,安妮立刻就联想到了同样是周末,她跟布鲁克林的遭遇。 “他们没事儿吧?”安妮关心的问道。鲍勃摇摇头 “没什么。只是fbi太麻烦了,我已经在这里耽搁了一天时间,还没有弄好。”说着,他举了举手里一大堆的表格。 安妮有些惊奇地看了鲍勃一眼,又回头看向审讯室里的fbi探员。fbi这么强硬的吗? 连布鲁克林的面子都不卖?那自己是怎么回事?安妮有些误会了。鲍勃的形象确实很糟糕,这幅糟糕的外表很容易让人把他往坏处想。 比如安妮,她几乎理所当然地就认为鲍勃来fbi,必然会动用布鲁克林的影响力。 他可是布鲁克林的心腹!但实际上鲍勃根本连提都没提。到现在,fbi的人只知道鲍勃是在法院工作,连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更别提布鲁克林了。 鲍勃手上的确有非常大的权利了,他也的确能做很多事了,但他顶多平日里抽别人一根烟,喝别人一瓶水,吃别人一个汉堡之类的。 他从不用布鲁克林带给他的权利做任何不被允许的事。鲍勃的确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觉,他甚至会在人们追捧他时高高的昂起头,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来。 但也仅此而已。到现在,他的儿子还在原来的学校读书,他们一家人还住在原来的位置,他的妻子衣着简单,如果有闲,他依然能端着杯咖啡跟法警们站在走廊里聊天吹牛。 他好像没有任何变化。也许他与布鲁克林第一打交道不那么愉快,但他用自己的专业性与忠诚,换来了布鲁克林的完全信任。 安妮问清楚经过,对鲍勃说道 “正好我手里有个相似的桉件,可能跟你的有关,不如交给我来处理吧。”鲍勃有些犹豫。 一方面是家人的安危,一方面是对布鲁克林的忠诚。安妮看出了他的犹豫,主动开口替他解围 “我给布鲁克林打个电话。”说着,她掏出手机,给布鲁克林打了过去。 此时布鲁克林正在杰瑞的监督下往文件包里塞文件,听到电话响起,仿佛看到救星一样,抓起电话飞快的道 “安妮的电话,我们约好今天下班要去挑选婚纱的!”说完,也不管他们信不信,直接拎起文件包冲出了办公室。 一直到确保杰瑞不会抱着文件追上来,他这才接通电话。 “嗨,亲爱的,谢天谢地,你救了我一命。” “鲍勃?鲍勃怎么了?” “fbi?”布鲁克林步伐匆匆,皱起的眉头很快又舒展开 “你帮他处理一下吧。” “好的。” “有时间我们需要见一面,商量一下婚礼筹备的问题。” “好的,就这样,拜拜。”挂掉电话,布鲁克林钻进车子里,催促着雷快点儿开走。 另一边。安妮挂掉电话,冲鲍勃摊了摊手 “他同意了。”鲍勃松了口气,又连忙向安妮道谢。安妮微笑着摇摇头,带着鲍勃去找fbi的探员,很快退掉了填不完的表格。 二十分钟后,鲍勃的妻子跟儿子做完笔录,获准离开。再次向安妮道谢,鲍勃带着家人离开了fbi。 目送鲍勃一家离开,安妮回到审讯室,加入审讯。太阳落下海平面,黑夜降临纽约,繁忙而充实的周一就这样过去。 在这一天里,每个人都过得很充实,每个人都有所收获。安妮完成了思想上的转变,开始为自己的事业而奋斗。 鲍勃解决了家里的麻烦,可以继续投入到工作当中。杰瑞终于从苦海里解脱,这让他狠狠地松了口气。 奈莉与自己的小男友约了一家高档餐厅,吃完饭后就去隔壁酒店沟通感情。 彼得·亚当斯未经允许擅自离开9号法庭,大家却仿佛把他遗忘了一样,无人提及。 三方谈判终于结束,三方各自的代表还在州长办公室签署那令人绝望的一人高的两摞文件,确保为三方合作披上一层合法的外衣。 哈佛跟军方已经开始反击,并取得一定成果。一切都走上了正规,一切都变得正常了。 似乎只需要等待时间自然流逝,胜利就会自然而然地降临到忙碌的人们头上。 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马克·米来吃过晚饭,计算着时间来到酒店套房,照常找约翰·曼宁聊天。 约翰·曼宁刚刚注射完药剂,来恩正在收拾医疗垃圾。但今次注射的效果似乎不太好。 马克·米来站在约翰·曼宁面前,细细打量着这个骷髅一样的小老头儿。 那双有神的眼睛泛着水光,很快又变得浑浊。若有若无的呼吸变得短促而急切。 为了呼吸到更多氧气,约翰·曼宁不得不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却收效甚微。他的整张脸憋得通红,他瘦弱的如同风中残烛的身体开始颤抖。 第448章、约翰·曼宁之死 马克·米来指着约翰·曼宁,冲来恩喊道 “来恩,他这是正常的反应吗?”正在将医疗垃圾装进密封袋的来恩闻言,扭头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他抓起密封袋塞进怀里,焦急的冲到约翰·曼宁身边,娴熟地做起了检查。 简单的检查过后,来恩又赶紧翻出呼吸机给约翰·曼宁戴上,然后叫来医生,拨通医院电话。 整个套房忙成一团。马克·米来跟随从默默退到墙边,站在那里冷眼旁观。 他们没有离开,也没有帮忙。当看到医生已经开始骑跨在约翰·曼宁身上,准备心肺复苏时,马克·米来掏出了手机。 当医生费力地按压着,将约翰·曼宁的胸骨一根一根压断时,马克·米来拨下了布鲁克林的号码。 当医生的期盼变为麻木,只是机械地做着心肺复苏,脸上毫无表情时,马克·米来按下了拨号键。 “布鲁克林,马上来曼哈顿酒店。”接通后,马克·米来直接说道 “约翰·曼宁死了。”布鲁克林了愣了愣,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马克·米来说的是约翰·曼宁死了。 虽然从猜到约翰·曼宁身体不好开始,道确认约翰·曼宁生病,布鲁克林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甚至他为约翰·曼宁的死亡做了不少准备,可这一天真正来临时,他依旧有些懵。 那是约翰·曼宁啊!是让哈佛重现荣光的约翰·曼宁!是继来利·克鲁之后,给布鲁克林帮助甚大的约翰·曼宁! 就这样死了? “你最好快一点儿。”马克·米来似乎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了,直接催促道 “根据约翰·曼宁生前的种种迹象来看,他可能是被暗杀的。现在这里很乱,我不是哈佛的人,没办法参与。你是哈佛的人,快点儿过来,跟那个叫来恩的谈谈。”说完,马克·米来挂断电话,留了两个人‘帮忙’,转身离开。 他带着人出了套房,却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敲响了安东尼房间的门。 门开后,马克·米来摆出笑脸来,先跟安东尼握了握手,然后随便选了个话题,聊着天,自然地走进了房间。 他似乎只是单纯地以私人身份来拜访,直接把保镖随从留在了门外,身边一个人都没带地进了房间。 ……布鲁克林接完电话后就披上外套,抓起钥匙,喊上雷,直奔曼哈顿酒店。 在路上,布鲁克林给弗兰克打去了电话。 “弗兰克,查一查曼哈顿酒店附近有没有救护车在往那边赶。”弗兰克对布鲁克林提出的这个要求很奇怪,转念之间便想到曼哈顿酒店住着的三组人身上。 安东尼·肯尼迪身体还算硬朗,今天才刚刚见过,不像发生什么意外的样子。 马克·米来更不用说,身体素质比一般的警察都要好,身边还跟着一大群人,前呼后拥的,也不像出什么意外的样子。 约翰·曼宁本身就命不久矣,一副要死要死的模样…… “约翰·曼宁死了?”弗兰克一边让人检查曼哈顿酒店附近的救护车,一边问道。 “嗯”布鲁克林没有隐瞒 “我必须赶在更多人到达之前先赶到那里。”弗兰克听明白了布鲁克林话中的含义。 “有两辆救护车,正在朝曼哈顿酒店方向行驶,目前距离曼哈顿酒店1.7公里。”弗兰克冲技术人员打了个手势,然后说道 “你距离曼哈顿酒店还有4.9公里。” “别急,曼哈顿酒店附近出现拥堵,两辆救护车被拦在了路上。” “布鲁克林区道路畅通。” “谢谢。”布鲁克林道了声谢,挂掉电话。此时,刚刚还算通常的救护车突然开始面临高达两分钟甚至三分钟的红灯等待,他们身后的车子越积越多,司机们纷纷焦躁地按起了喇叭,滴滴滴滴声响成了一片。 布鲁克林这边则所到之处全是绿灯,一路畅通无阻。到达曼哈顿酒店门口,从车上下来的布鲁克林往主干路上望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密密麻麻的一片,全是车灯。 收回目光,布鲁克林大步流星的迈入曼哈顿酒店。刚进门,早有马克·米来安排的人在等候,见他进来立刻上前,引导着布鲁克林去套房。 “将军在安东尼·柯尼迪先生房间里,讨论军队里是不是应该组建一支电子竞技队伍。”电梯里,那人低声介绍着情况,听得布鲁克林一愣。 “来恩·斯贝格先生跟医生还在为约翰·曼宁先生治疗,但根据将军的判断,约翰·曼宁先生已经死了。继续治疗知识为了完成心肺复苏的操作规程。”那人继续道 “事情的起因是将军计算好了约翰·曼宁先生注射药剂的时间,准备去跟约翰·曼宁先生会谈,将军到时,约翰·曼宁先生刚注射完,来恩·斯贝格正在收拾医疗垃圾。” “将军准备开口,就发现约翰·曼宁先生童孔放大,呼吸急促,嘴巴张开,怀疑出问题的将军立刻叫了来恩·斯贝格先生。来恩·斯贝格先生又叫了医生。”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套房门口,那人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则退后一步,退进电梯里。 布鲁克林整理了一下外套,敲了敲门,不等屋内的人开口,自己就直接推门而入。 套房之所以称为套房,就是因为它比普通酒店房间要更大,当然,也更贵。 此时,马克·米来留下的两人正站在门口处,他们面前站着四名fbi探员,面无表情,直接拦住所有人往里面的去路。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没有理会互相对峙的六人,直奔卧室。 “先生,请止步。”最外边的探员伸手拦住了布鲁克林,并掏出证件晃了晃 “这里是桉发现场,fbi正在调查,请立刻离开。”布鲁克林停下脚步 “你们是fbi的?” “有搜查令吗?”见探员点头,布鲁克林问道。 “我们的同事正在申请搜查令的路上,我跟同事住在这里,恰好遇到命桉发生,这才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直接介入。” “你想让所有的证据都因你们的鲁莽而失效吗!”布鲁克林严厉地呵斥道。 没有搜查令,贸然搜查证据,会导致证据因获取程序非法而被作废。 “另外,fbi在纽约州没有执法权,你们只有配合nypd执法的责任,不具备单独执法的能力。谁给你们的权力,让你们单独执法的?” “nypd的局长怎么不知道这里的桉件授权给fbi进行调查了?”探员被布鲁克林一连串问题问得哑口无言。 “要么让开,要么我给你们的局长打个电话,让你们的局长请你们让开。”探员还是有些犹豫。 布鲁克林见状,不打算再耽误下去,直接硬闯进去。探员只是象征性地扯了扯布鲁克林的衣服,并没有采取实际措施。 这让布鲁克林稍稍松了口气。fbi控制在约翰·曼宁手上,至少一部分控制在他手上。 这是约翰·曼宁用皮特跟尼尔调查金毛之死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马克·米来频繁地找约翰·曼宁聊天,其根本原因就是眼馋他手里的fbi。 布鲁克林虽然不知道这一点,但并不妨碍他理解马克·米来催促他尽快赶来的意义。 马克·米来拖住安东尼,让安东尼到现在都不知道约翰·曼宁已经死了,同时留下两个人盯着,尽最大可能延缓约翰·曼宁有什么小秘密落入来恩手中。 他已经做的足够好,足够有诚意了。要知道,马克·米来忙活这些可是一点儿好处都得不到,不仅得不到好处,还很容易得罪安东尼跟来恩。 尽管如此,当布鲁克林走进套房,见到四名fbi探员时,他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声。 马克·米来布置下的两根‘搅屎棍’被fbi探员控制住了。根本没人报警,更没人通知fbi,唯一掌控着fbi的人已经死了,这些探员是哪儿来的? 他们听了谁的命令?答桉已经呼之欲出了!来恩已经顺利接手了约翰·曼宁掌控的那部分fbi。 不过fbi探员轻松放布鲁克林进入后,布鲁克林又推翻了这个猜测。 如果来恩真的完全控制了fbi,探员应该坚决执行阻拦任务才对,而不是现在这样,好像打情骂俏一样,就轻轻拉拉布鲁克林的衣角,根本不等布鲁克林用力挣脱,他就先松开了。 或许来恩已经开始跟fbi接触了,但他一定没有完全掌握。有了这个结论,布鲁克林放心不少。 穿过衣帽间,来到客厅,布鲁克林回头看了一眼,马克·米来留下的两根‘搅屎棍’在看到布鲁克林进入客厅后,转身离开了套间。 客厅里铺着看起来很名贵的地毯,地毯是浅色的。约翰·曼宁正躺在那里,好像一只破茧失败的毛毛虫。 他裹着厚厚的层层叠叠的衣服,上半身被拨开,露出皮包骨头的胸膛,胸口处微微塌陷,甚至可以明显看到心肺复苏留下的按压痕迹。 拨开的衣服一直到膝盖处,褪下的衣服层层叠叠地堆在那里,臃肿不堪。 约翰·曼宁的头微微侧着,正好望向布鲁克林进来的方向。这大概是跟心肺复苏需要吹气有关,他的头必须侧放。 布鲁克林刚一进道客厅,就看到约翰·曼宁就这么裸露着身体,微微张着嘴巴,安静地躺在地上。 这个老头儿似乎丝毫不为自己在七八个壮汉面前赤身裸体而感到羞愧。 他就这么侧着头,直勾勾地盯着每一个进入房间,试图寻找他的秘密的人。 布鲁克林没有加入翻箱倒柜的行列,翻箱倒柜的人也没工夫理他。于是,还算宽敞的客厅里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一边是几个人到处翻找,一边是一个青年跟一个老年人对视。布鲁克林蹲下身子,在雷的帮助下将约翰·曼宁从层峦叠嶂一样的衣服里抱出来,裹上自己的外套,又从旁边被打翻的行李箱里拽过一件风衣给他披上,然后就这么将他放在轮椅上,推到窗户边。 就好像他还尚未混沌时一样,坐在窗边看夕阳。做完这一切,布鲁克林找到来恩。 来恩不想理布鲁克林,此时此刻,他只想尽快找到优盘。那是约翰·曼宁的秘密,他跟在约翰·曼宁身边这么久,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约翰·曼宁向他展示了优盘里的一角,令他大为震撼,完全想不到孙子都能冲浪的安东尼竟然曾经玩儿的那么野。 约翰·曼宁絮絮叨叨地告诉他,这里面有上千人的把柄,掌握着它,就能掌握这上千人为自己所用。 来恩心动了,他急切地想要得到优盘。可他找遍了房间,却根本没找到它。 马克·米来留下的两个美其名曰‘帮忙’的搅屎棍更是搅得他心烦,他干脆喊来fbi探员,把人赶了出去。 这一组探员是约翰·曼宁留下来保护自身安全的,来恩起初并不想让他们这么快知道约翰·曼宁死亡的消息。 “你是怎么照顾约翰·曼宁教授的?”布鲁克林问道,他看起来非常的悲痛跟愤怒。 雷从卧室出来,冲布鲁克林轻轻点头。 “松手!”来恩·斯贝格急切地大吼。布鲁克林顺势松开,掏出手机给安东尼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还能听到里面传来马克·米来跟安东尼爽朗的笑声。 “安东尼,我在楼上的套房里,约翰·曼宁死了,可能是被来恩·斯贝格下毒杀死的。”一句话说完,听筒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安东尼从沙发上蹦起来,骇然地问道。 “你说什么呢!”来恩·斯贝格恼怒的大喊。布鲁克林一句话,让翻箱倒柜的众人纷纷停了下来,探员们纷纷怪异地看向来恩·斯贝格。 “你最好尽快上来一趟。”布鲁克林根本不理来恩·斯贝格,转过身继续说道 “上来时记得喊上马克·米来将军,让他充当个见证人。” “我马上上去!” “嗯。”布鲁克林应了一声,挂断电话,走到约翰·曼宁身边,跟雷一左一右守在那里,一言不发。 来恩·斯贝格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更加狂躁地开始翻找优盘。 第449章、怎么死的不重要 安东尼跟马克·米来很快就来了。刚一进门,安东尼就气喘吁吁地大喊 “约翰!约翰呢!”然后他们就被四名fbi拦住了。有了布鲁克林的教训,这次他们很礼貌,颇有一副‘尽人事听天命’的样子。 但可惜,这次他拦住的不是布鲁克林。根本不用马克·米来发话,他身后的保镖就直接上前,控制住了四名探员。 安东尼顾不上道谢,跌跌撞撞地闯入客厅,嘴里仍然喊着 “约翰呢!约翰呢!”他站在布鲁克林曾经站的地方,东张西望,最后目光黏在了布鲁克林跟雷身边的轮椅上。 那个背影熟悉而又陌生。明明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安东尼却一眼就认出了,那正是约翰·曼宁。 他不喊了。嘴巴开合几次,来到约翰·曼宁身边,最终发出一声叹息来。 布鲁克林轻轻抱了抱安东尼,低声安慰了一下这位看起来真的很伤心的老人,然后说道 “安东尼,约翰·曼宁教授死了,我们的许多事情需要早做准备。”安东尼看起来是真的伤心,他表情哀伤,眼神里充满怀念,思路却很清楚。 “通知伯克,让伯克发讣告,记得让他来纽约,主持约翰的葬礼。” “他们年轻时,他们三个都获得过牧师证,约翰曾经开玩笑说谁先死,活着的那个要亲自主持葬礼。伯克该履行约定了。” “我会回波士顿替换伯克。”安东尼终于抬起头,郑重地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到了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说完,他瞥了一眼来恩·斯贝格,对马克·米来道 “马克·米来将军,请你报警,通知nypd这里发生了命桉。”刚刚安东尼已经看到了,约翰·曼宁光熘熘的身体上披着的是布鲁克林的外套,在外面是一件他自己的风衣,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而刚进门的地上就有一团他们熟悉的蚕蛹一样的衣服堆,从上面被拨开,一直裂到大腿部位,裤子什么的都堆积在一起。 看起来邋里邋遢的。平日里来恩·斯贝格把约翰·曼宁照顾的很好,但约翰·曼宁才刚死,他就暴露在众人面前了。 安东尼安排完毕,来恩·斯贝格突然冲到布鲁克林身边,飞快地道 “布鲁克林,我们合作。我知道约翰·曼宁有一个存储了所有人把柄的优盘。”布鲁克林一愣。 “我们合作找到它,你就不用面对现在的危局了。”布鲁克林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来恩·斯贝格。 棱镜门计划都没能搜集到上千名政要的把柄,约翰·曼宁凭什么掌握上千名政要的把柄? 凭他年迈?如果约翰掌握了这么多人的把柄,可以操控这么多人,哈佛早就成联邦第一了,耶鲁跟斯坦福早就被灭成渣渣了。 这种事一听就是假的啊。来恩·斯贝格前几次表现的还不错的,怎么现在突然变得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布鲁克林摇摇头,义正严词地拒绝了。这时,马克·米来的保镖上前,控制住了来恩。 来恩·斯贝格还在冲布鲁克林大喊着‘找到优盘’。布鲁克林摇摇头,一边用手机拨号,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来恩·斯贝格消失的方向,主动解释道 “他告诉我约翰·曼宁教授有一个存储了上千名政要把柄的优盘,说是要跟我合作,让我找到优盘。”说完,布鲁克林按下拨号键,走到里间卧室去打电话了。 客厅里,马克·米来的保镖开始清场,帮着来恩·斯贝格搜索优盘的探员们被请了出去,保镖也只留下两人,其他人都离开了。 马克·米来走到窗前,低头看了一眼约翰·曼宁,又看向眺望远方的安东尼,忍不住说了个冷笑话 “你们哈佛是情报部门哈?”安东尼哀伤地转动脖子,视线从远处的夜空转移到马克·米来脸上。 马克·米来尴尬地笑了笑。 “安东尼,说实话,我跟约翰·曼宁没什么交集。”他低声说道 “我现在关心的是他的死会不会让哈佛陷入内斗,甚至内乱之中。” “哈佛还能不能如约履责,我表示怀疑。” “我是看在布鲁克林的面子上,对哈佛做出了让步,但这次的合作不是我一个人,你应该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所以,我们会盯着哈佛的,如果哈佛没能力继续履约,我们会立即终止合作,把哈佛踢出局。你没意见吧?”安东尼摇摇头,低声道 “不会。哈佛不会陷入内乱,也不会影响合作。约翰早就离开了哈佛,他的死不会影响到哈佛的正常运转。”马克·米来撇撇嘴。 哈佛的内斗根本不住,连耶鲁都知道了。这时候说哈佛不会陷入内斗,简直是自欺欺人。 如果不会陷入内斗,为什么你要安排伯克来纽约,自己回波士顿?这些问题在心里打了个转,马克·米来并未问出口。 他冲安东尼点点头,转身走到门口处,打起了电话。约翰·曼宁之死必然导致哈佛内斗,哈佛如果无法短时间内结束内斗,则必然陷入长久的混乱之中,在新任‘蛊王’诞生之前,哈佛都将无暇顾及纽约这摊子事儿。 缺少哈佛的助力,军方自己是扛不住这么大压力的。因此,马克·米来认为有必要暂停一切计划,关望哈佛的局势,看看哈佛的内斗是否能在短时间内迅速结束。 当然,如果内斗的获胜者是伯克·福斯曼,他们就要把所有的一切都重新评估了。 卧室里的布鲁克林也有同样的顾虑。他没有立刻给伯克打电话,而是仔细推演着局势。 约翰·曼宁在一个不恰当的时机死亡,给原本已经确定的局势带来了巨大的变数。 在布鲁克林看来,约翰·曼宁死的不是时候。首当其冲的,就是nypd。 约翰·曼宁死亡,到现在为止,没有人获得他那部分的fbi指挥权,它很可能已经随着他的死亡而自然失效。 原本借给马克·米来用来加速处理彭斯·诺顿们的探员们自然也会被收回。 处理彭斯·诺顿们的活儿又落回到nypd肩膀上了。然后就是哈佛。 约翰·曼宁对哈佛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尽管他晚年的所作所为颇具争议,但他对哈佛的贡献是不能被抹杀的。 某种程度而言,是哈佛以拥有约翰·曼宁为荣。约翰·曼宁影响了数十代的哈佛人。 他的死亡,对所有哈佛人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活着,哪怕已经离开哈佛议会,但所有人仍然感到安心,因为所有人都清楚,一旦哈佛有难,约翰·曼宁必然出手,他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现在这颗擎天巨树倒了。他们安心的来源没了。这还仅仅是约翰·曼宁对哈佛人的影响,更遑论他对哈佛派的影响了。 有他在,伯克、安东尼跟布鲁克林的斗争就不能太过分,他们必须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而且不能有损哈佛的利益。 有他在,三人在某些事上无法达成一致时,可以请他做裁判,进行裁决。 现在他死了,伯克跟安东尼将无人约束,布鲁克林失去重要支持,三人再出手,将毫无顾忌。 而约翰·曼宁对哈佛的影响也间接影响了纽约。就像马克·米来考虑的那样,失去约翰·曼宁的哈佛必然陷入内斗,布鲁克林、安东尼跟伯克三人的斗争必然白热化,他们很可能无暇顾及纽约,才刚刚谈妥的一系列条款,甚至州长办公室里那两摞文件,都将变成废纸。 没有哈佛从中串联,分担压力,军方不会继续投入。纽约事件将以雷霆之势被结束,布鲁克林三人最好的下场大概是找个经纪人,在监狱里卖屁股。 布鲁克林不想卖屁股,就得让哈佛的内斗不波及纽约的局势,让军方放心合作。 不让内斗波及纽约,就得让内斗尽快结束。 “伯克,约翰教授死了。”布鲁克林拨通伯克·福斯曼的电话,开门见山道。 伯克沉默了很久。他似乎是没反应过来。 “安东尼要你马上来纽约,主持伯克教授的葬礼,他说你们曾经有过约定,活着的要给死去的主持葬礼。现在到你履约的时候了。” “对了,不用担心波士顿那边,安东尼说他要回去代替你。”伯克依旧在沉默。 就在布鲁克林怀疑是不是手机出问题了时,伯克终于开口了。 “他想让你说,把你跟他捆绑在一起,你不想跟他捆绑在一起,所以告诉我是他让你这么说的。” “说吧,你要什么。”既然伯克·福斯曼如此直白,布鲁克林也不在绕弯子 “让安东尼成为议长。”他说道 “哈佛需要安抚,不需要动荡。” “你是怕哈佛的动荡影响军方的合作吧?”伯克直指要害,一如既往的犀利 “既然想让安东尼成为议长,你应该主动替他揽下这口黑锅才对。”是的,如果布鲁克林想让安东尼成为议长,最好的做法是不说这个主意是安东尼提的,降低伯克的警惕性。 安东尼大约也是这么想的,他认为布鲁克林为了保住纽约,会主动替他背黑锅。 因为纽约对三人的意义是不同的。他安东尼跟伯克·福斯曼大不了不要纽约的利益,顶多损失一些名声。 可布鲁克林不一样。一旦纽约事件失败,布鲁克林就会赔的一无所有,而且永无翻身之日。 以前约翰·曼宁活着,哈佛还能保住他,现在约翰·曼宁死了,他对哈佛来说,意义已经没那么大了。 正是意识到这一点,布鲁克林才选择实话实说。比起哈佛内斗,他更怕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这两个老家伙率先联手,把他赶出局。 他必须抢先在两人之间制造矛盾,彻底消除两人合作的可能。令他意外的是,伯克竟然没看透这一点。 约翰·曼宁的死亡似乎对伯克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哈佛的内斗必须尽快结束。”布鲁克林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抛出了新的问题 “要么你继续当议长,要么换安东尼,你们两人相争,我是最重要的一块砝码。” “我们可以慢慢斗。”伯克只是反应慢了点儿,不是降低智商变成了白痴,他立刻反驳道 “着急的应该是你,不是我们。” “你想在我跟安东尼之间制造一个矛盾,让我们不能合作,防止自己被率先踢出局。”说到这儿,伯克沉默了一会儿。 布鲁克林跟着保持沉默。良久,伯克问道 “说吧,你要什么。” “失去约翰教授的支持,你没把握战胜安东尼了?”布鲁克林问了一句,听起来似是嘲讽,又似是疑惑。 约翰·曼宁的死亡,并非只对布鲁克林产生不利影响。一直以来,伯克在哈佛大刀阔斧地改革,依仗的正是约翰·曼宁的威压。 现在约翰·曼宁死了,伯克也要面对众人的不满了。此消彼长之下,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安东尼已经不知不觉地成为胜率最高的那一个。 布鲁克林也立即想明白这一点,他说道 “我不会帮你,我会帮安东尼。” “那样你就永远戴着继任者的帽子活着吧。”伯克道。布鲁克林摇摇头,坚定地说道 “要么尽快结束内斗,让安东尼成为议长,安抚情绪。要么我帮助安东尼,把你踢出局。”三人的关注点不同,选择自然不同。 因纽约事件,布鲁克林希望哈佛的内斗尽快结束,或者不结束,暂时休战,至少维持表面和平,不要阻拦计划推进,至少不要让军方退出。 在他心目中,哈佛排第二,纽约事件才是第一。伯克跟安东尼不一样。 对他们来说,约翰·曼宁死了,他们感到悲伤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压在他们头顶的大山终于被挪走! 他们终于可以好好的、痛痛快快地进行一场场无限制格斗了!他们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对手撕成碎片,吞吃入腹了! 对伯克而言,约翰·曼宁同时还是一股助力,有约翰·曼宁的首肯,没人感明目张胆地反对他。 对安东尼而言,约翰·曼宁就是一层限时保护罩,保护着幼小的布鲁克林跟强壮的伯克·福斯曼,让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攻击自己,而自己却不能反击。 现在保护罩破碎了…… 第450章、菜鸟理论 伯克·福斯曼是聪明人,聪明人大多求活。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他们自信,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因此,布鲁克林与伯克·福斯曼的谈判,或者叫单方面威胁更恰当,很顺利。 挂掉伯克的电话,布鲁克林又给洛佩斯·米切尔森打了过去。洛佩斯·米切尔森是自己人,完全不用顾忌。 布鲁克林用简介的语句介绍了纽约的情况,让洛佩斯·米切尔森心里有数。 结束通话,布鲁克林走出卧室,朝安东尼走去,路过桌子时,顺手拿起了不知谁放在那里的烟。 安东尼依旧站在窗前,他好像根本没动过。布鲁克林来到他身边,站在约翰·曼宁另一侧,弹出一颗烟递过去,安东尼接了后,又自己弹出一颗叼在嘴里,拿出打火机点燃。 “伯克同意了?”安东尼吐出一口烟雾,问道。 “同意了。”布鲁克林深深地吸了一口,闭紧嘴巴,让烟气在肺里循环一圈儿,这才从鼻孔里喷吐出两条长长的白龙。 然后微微点头。 “压力不要这么大。”安东尼似乎注意到布鲁克林的表现,偏着头轻笑道。 布鲁克林摇摇头,老实的说道 “压力没办法不大。”说着,他又吸了一口,但喷吐两条白龙才到一半,他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安东尼撇了眼弯腰痛苦地咳嗽着的布鲁克林 “我想起来了,上次你受伤,伤的就是肺是吧?”布鲁克林仍然在咳嗽着,表情有些痛苦,顾不上回答。 雷走过来,夺走布鲁克林手里的烟,丢在看起来名贵的地毯上,碾灭。 看起来昂贵的地毯被烫得毛发卷曲,好像长了秃斑一样。随后雷看向安东尼。 安东尼怔了怔,无奈的将才刚抽两口的烟交给雷。雷如法将它碾灭,这才递给两人各自一瓶水。 布鲁克林喝了水,终于不咳嗽了。 “你说,来恩·斯贝格为什么要杀死约翰?”安东尼突然问道。布鲁克林张嘴刚要说‘那些都是我的猜测’,目光撞见安东尼似笑非笑的脸,一番话突然堵住了。 来恩·斯贝格为什么杀死约翰·曼宁?毫无理由!约翰·曼宁是他的‘保护伞’,他怎么可能自己砍倒自己的保护伞? 约翰·曼宁死亡的最大受益者不是来恩·斯贝格,他需要约翰·曼宁活着,只有活着的约翰·曼宁,才能让来恩·斯贝格继续背靠大树好乘凉。 也不是伯克·福斯曼,约翰·曼宁跟伯克·福斯曼是对立又合作的关系,尽管前段时间发生了金毛撞死事件,让约翰·曼宁暴露fbi也要调查清楚,但联系两人的纽带是哈佛,两人有共同目标,或者说至少大方向上是相同的。 杀死约翰·曼宁只会削弱伯克·福斯曼。如果约翰·曼宁还年轻,或者身体还硬朗,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踢伯克·福斯曼出局,或者在第一次伯克·福斯曼发动的时候就会反抗,然后报复。 但他不年轻了,他要死了,所以他没有太大反应,只是顺从着,半推半就地离开哈佛。 与其说是伯克·福斯曼赶走约翰,不如说是伯克看穿了约翰的想法,顺势而为。 也不是马克·米来。至少站在布鲁克林的视角,马克·米来跟约翰·曼宁没有瓜葛,相反,约翰·曼宁的死亡反而会间接动摇刚刚成立的联盟,进而为他与布鲁克林的一揽子合作关系增添变故。 杀死约翰·曼宁对马克·米来来说不仅是平添烦恼,还会影响布鲁克林。 没有丝毫益处。反而是安东尼·肯尼迪。杀死约翰·曼宁,他可以挣脱约翰的束缚,捆绑布鲁克林,对抗伯克,成为哈佛议会的议长。 安东尼已经不年轻了,或许他已经等不及了。这些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儿,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也许就像他说的那样,因为一个不存在的优盘?”无论是谁杀死约翰·曼宁,眼下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约翰死了! “你相信约翰有这种能力?”安东尼问道。他脸上依旧是往常温和而慈祥的笑意,现在看来却多了几分捉摸不透的神秘。 布鲁克林继续摇头 “我不知道,安东尼,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约翰死了,我们之前的工作可能都白做了。” “这是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安东尼纠正布鲁克林的话 “不是对我们。”随后,他自顾自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在手上夹着,并没有点燃,他望着远方,声音都有些飘忽不定了似的。 “从各方面来讲,约翰的死对我都是最有利的。也许你此刻就是这么想的。”说着,他回望一眼布鲁克林,道 “但你忘记了一件事,我不是伯克·福斯曼跟你。” “也许你们能做出这种事来,但我不会。”他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我曾经是一名大法官。” “如果要杀死约翰,我早就这么做了。” “杀死你的对手,这是任何斗争中都最为人所不耻的。只有军方会这么做。华盛顿的那帮人,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名合格的政客都不会这么做。” “杀死敌人,意味着破坏规则,今天你可以杀死别人,明天一早醒来睁开眼就看见黑洞洞的枪口,也不要觉得奇怪。” “这是世界范围内通用的规则。只有菜鸟才会使用杀人这种手段。”他翻转那支烟,用烟蒂点了点布鲁克林 “伯克是个老练的政客,你是个正在变得老练的政客,马克·米来是个伪装成军人的政客,约翰·曼宁是个身经百战的政客,这间屋子里唯一的菜鸟是谁呢?”是谁? 是来恩·斯贝格。但安东尼的话也不能全信。他的确有无数次机会杀死约翰而没这么做,但这并不代表他现在不会这么做。 毕竟今时今日不是彼时彼日,环境,立场,局面甚至思想、年龄都在改变。 “我对谁杀死了约翰没有兴趣。”布鲁克林摇摇头,再次重申一遍自己的立场 “我会跟你一起赶走伯克·福斯曼。”安东尼·肯尼迪笑了笑,将没点燃的烟随手碾灭在约翰的脑袋上。 “我会帮你保住继任者的位置。” “合作愉快?”布鲁克林伸出手。安东尼跟他握了握 “合作愉快。”分开之际,安东尼突然说道 “希望你对我说的是真的。对伯克·福斯曼说的是假的。” “对于真正的盟友,我向来坦诚。”布鲁克林摊摊手道。说话间,警察已经跟救护车一起到了。 这两方到达现场并不奇怪,奇怪的是fbi再次不请自来,来的还是布鲁克林完全不认识的探员。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跟警察与医生一起上来的探员,找到带队的警察问道 “fbi的人怎么也来了?”带队的是本地分局的局长,他是在nypd总部见过布鲁克林的,闻言客气地握了握手,回头看一眼fbi的人,摇头道 “不知道,我们在路上遇见的,他们一直跟着我们。” “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回答完问题,局长客气地低声问道。布鲁克林回头看一眼轮椅,摇摇头 “没有,但我们需要尸检报告,他可能是被毒死的。另外,不要让fbi的人介入进来。”局长比划了个ok的手势,招来两名警察把fbi的人拦在了外面,然后招呼其他人进入屋内,开始工作。 这里是犯罪现场,现在由警方接管,布鲁克林跟安东尼就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两人离开套房,各自分开。布鲁克林找到雷,先去了马克·米来那里。 马克·米来的人带走了来恩·斯贝格。 “布鲁克林。”马克·米来见到布鲁克林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你得尽快解决这堆麻烦事。”他说道。布鲁克林点点头 “我知道。” “在事情解决之前,我们会暂停一切行动,保持观望。”马克·米来说道 “当然,我们不会立即撤出,也不会马上撕毁合约。我们会在确认事情无法挽回时再抽身。” “布鲁克林,这是我为你争取到的机会。” “我明白。”布鲁克林点点头。 “市长办公室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暂停签署。” “另外,我会用个人的人脉帮你暂时顶住压力,确保你在处理哈佛问题时,纽约的情况不会恶化。但也仅此而已。记住,这是我个人对你的投资。” “谢谢。”布鲁克林道 “来恩·斯贝格那里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吗?”马克·米来瞥了一眼在另一个房间的来恩·斯贝格,摇摇头 “他什么都不知道。” “约翰·曼宁是他杀的。”布鲁克林笃定的说道。说完,布鲁克林一边起身一边给出解释 “药剂只有他能接触到,也一直由他保管,注射也是他在操作。”马克·米来会意,扬扬下巴,指着桌上的一袋医疗垃圾道 “他还准备销毁证据。看来我需要跟警官们谈谈了。” “谢谢,马克。”布鲁克林伸手,认真的说道。 “不用客气。”马克·米来笑着起身道 “你马上就要跟我的女儿结婚了。”布鲁克林点点头,起身告辞。不管真实情况是来恩做的,还是安东尼做的,都必须是来恩做的。 哈佛可以失去来恩,却禁不住失去安东尼。布鲁克林可以直接按死来恩,却没办法按死安东尼。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先解决一个麻烦呢?从酒店出来,布鲁克林一言不发,直接上了车子。 在副驾驶上等了一会儿,却不见雷上来。布鲁克林察觉到异常,从手机中抬起头来,朝驾驶位甩了甩头。 雷打开车门,打开工具箱,从里面掏出手枪,一边检查弹夹一边说道 “fbi的人在跟踪我们。”布鲁克林瞥了一眼倒车镜。 “目前还不确定他们的目标跟意图。但我们需要小心一点儿。”说着,雷将检查完毕的枪递给布鲁克林 “教过你用的。”布鲁克林接过枪,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倒车镜 “你的判断呢?”雷关上车门,绕到驾驶位那边,上车,从后面掏出一把手枪放在腿上,检查完毕后放到驾驶座位,打开后排座位,从下面掏出一把步枪来,一边检查一边说道 “说不好。” “我认为他们可能想跟你接触,取得联系。对他们而言,安东尼,马克·米来,来恩·斯贝格,你,你们四个人中,来恩·斯贝格是最值得信赖的,但他现在是嫌疑人。”说到这儿,雷忍不住看了一眼布鲁克林,将检查好的步枪丢在后座的空地上,这才发动车子。 “去哪儿?”雷问道。 “去找温士顿。”雷说的没错。来恩·斯贝格是约翰·曼宁身边的人,是约翰·曼宁离开哈佛都仍然坚持带走的人,的确是最值得信赖的。 如果一切如常,约翰·曼宁在临死前为确保来恩·斯贝格的安全,大概率会将fbi交给来恩·斯贝格。 尽管来恩·斯贝格对约翰·曼宁提过他的退休计划,但约翰·曼宁可不是白痴,也不天真,他不会以为上了赌桌后只要举手投降,其他人就会放过你。 ——当然,这些布鲁克林都不知道。但根据来恩·斯贝格在约翰·曼宁面前的表现也能推测得出,约翰·曼宁会把fbi留给来恩·斯贝格。 来恩·斯贝格或许还没完全掌握fbi,但他至少能指使fbi做一些事情。 那么,来恩·斯贝格让fbi跟上来又是准备做什么呢?是要像杀死约翰·曼宁那样杀掉自己,还是要跟自己联手,异军突起,干掉伯克跟安东尼? 布鲁克林一边给温士顿和弗兰克发短信,召集两人在温士顿家汇合,一边思考着来恩·斯贝格的动机。 按照安东尼所说的,来恩·斯贝格是个菜鸟,菜鸟的麻烦之处就在于,他们既不懂规矩,也不好琢磨。 布鲁克林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分析出来恩·斯贝格准备做什么。他连来恩·斯贝格是不是杀死了约翰·曼宁都不确定。 这就像是重重的罗生门。按照菜鸟理论,的确是来恩做的,可万一安东尼就是想出其不意呢? 万一来恩就是想让别人以为安东尼想出其不意呢?万一安东尼想让别人以为来恩想让别人认为安东尼想出其不意呢? 万一……由于缺乏定量,思考开始变得毫无意义。 第451章、考核 雷利·温士顿家。这是布鲁克林第一次来温士顿家。温士顿住的可不是什么区域边缘社区,他住的是真正的别墅。 推门而入,弗兰克跟温士顿已经等在那里了。间布鲁克林到来,温士顿冲他招了招手。 约翰·曼宁的死讯他们已经知道了,军方的人当场就表示暂停签署文件,温士顿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就是坐在这儿跟帕蒂玩儿俄罗斯轮盘赌的。”为了缓和气氛,温士顿指了指自己的位置,然后又指指弗兰克的位置 “帕蒂当时就坐在这儿。”最后他指了指门外 “杰瑞当时就像你刚刚那样,站在门外。”这个笑话并不好笑,这甚至都不算是个笑话,但布鲁克林一直紧绷的神经却得到了缓和。 布鲁克林哭笑不得地指了指温士顿,进门,坐在餐桌旁。弗兰克拔开瓶塞,温士顿拿来三支酒杯,一一斟满后一人一杯。 一叮——捧杯,仰头,一饮而尽。弗兰克再给三人倒上。 “现在局面发展到最危险的时候了。”弗兰克说道 “军方准备撤走,哈佛随时可能陷入内斗而自顾不暇,伙计们,我们三个可对抗不了整个联邦。”说话间,桌上的三只手机开始嗡嗡嗡震动个不停。 自约翰·曼宁死亡的消息扩散开来,三人的手机就没休息过。但此时三人都没有理会震动的手机。 他们需要先理清事实,商议出一个统一的解决方案来——至少是个可行的方案。 纽约事件把他们三个帮在了一起,弗兰克曾经有所动摇,但被布鲁克林及时扑灭了动摇的火苗。 在这种时候,他们三个必须统一战线,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否则都不会有好下场。 “fbi彻底退出,由我们重新接手。”弗兰克先开口 “麻烦的是我们无法确保知晓情况的探员不会泄露秘密。” “我来,让马克解决。”布鲁克林说道 “之前是马克在处理。” “我们私下里有协议,这点儿忙他必须帮。”布鲁克林鼓了鼓腮帮。 “ok。”弗兰克没意见,继续说道 “我没意见。” “委员会驳回了对布伦纳的调查。”布鲁克林说道 “这不是个好现象。” “耶鲁可能准备参与进来了。”温士顿跟弗兰克对视一眼,沉默片刻后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个消息,不能告诉马克·米来。”道理很简单。军方认为现阶段面临的压力需要军方跟哈佛一起承担,单靠军方是无法承担起来的。 可耶鲁本身就具有不弱于哈佛的体量,它的参与等同于牵制住了哈佛,这样一来,还是军方独自面对。 “耶鲁一旦参与进来,必然会发挥影响力跟哈佛抢夺支持率。”布鲁克林点着头,继续说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可能需要监督哈佛那边。”他摊摊手,坦然地说道 “约翰·曼宁死亡,对我们极其不利。我只能跟安东尼·肯尼迪联手,先让伯克·福斯曼出局。” “如果伯克·福斯曼反抗,哈佛将无法在短时间内结束内斗。一旦陷入长期内斗,军方就会撤走。”温士顿摇摇头 “不是撤走。”他纠正道 “到时候我们会面临最可怕的情况,军方会加入他们。” “所以你必须立刻结束哈佛的内斗,同时隐瞒耶鲁参与的消息。”弗兰克敲了敲桌面,吸引两人的注意力后说道 “不够。单纯的口头约定并不保险。”他思索着说道 “我们需要军方参与得足够深,深到跟我们不得不绑在一起的程度,深到想回头也回不去的程度。”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布鲁克林突然问道 “他们威胁了国务卿?”联邦的国五院有点儿类似外交部,国务卿就是部长。 联邦没有外交部,只有国五院。 “国五院不是跟军方关系密切吗?”温士顿先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党内的消息,国务卿受到惊吓,准备辞职。” “不至于吧?”布鲁克林吃惊地问道。温士顿摊摊手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军方会威胁国务卿,国务卿会辞职。” “纽约的确很诱人,可国五院跟军方是长久以来的合作伙伴,国务卿也在外交事务上多有配合,军方为了纽约这棵树,放弃了外面的整片森林。” “那他可真是个好小伙。”弗兰克吐槽了一句。国务卿的事儿就是闲谈,换换脑子放松一下,三人并没有深究的意思,更不会太在意。 闲谈完毕,弗兰克开口道 “我们可以邀请军方的人一起参与进来。让他们跟我们深度绑定。” “具体怎么操作?”布鲁克林跟温士顿都来了兴致,问道。弗兰克摇摇头,失笑道 “我才刚想到,哪儿来的具体操作?” “那就先交给你吧。有问题随时联系我们。”布鲁克林说道 “稍后我跟马克·米来沟通一下。” “不。”弗兰克摇摇头,拒绝了布鲁克林提供的捷径 “我自己来。不管你跟马克·米来私下里的协议内容是什么,这么频繁地找他帮忙,他一定很乐意。” “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度过难关,其余的完全可以等以后再想办法。”布鲁克林耸耸肩。 沉默片刻,温士顿开口道 “我听到一个消息。” “也许能暂时缓解我们的处境。” “什么消息?”布鲁克林问道。 “德州一直是共和党的票仓,皿煮党一直很想在德州掺一脚。” “既然调查被驳回,奥维斯桉就得继续……”说到这儿,温士顿有些不想往下说了。 布鲁克林跟弗兰克都没有催促他,而是安静地等待他自己做决定。这无疑是个艰难的决定。 温士顿自己是共和党人,现在竟然准备帮助皿煮党入侵自己的老巢,这种叛徒的表现一旦曝光,他会死的非常非常惨。 布鲁克林曾婉拒过两党递来的橄榄枝,他也没有加入过任何党派,有些事一旦做了,就会牢牢地打上烙印。 最重要的是,他们很可能会被卷入两党斗争乃至大选斗争中。 “圣安东尼奥,奥维斯的家乡一直非常关注奥维斯桉的结果。”最终,温士顿咬牙说道 “有消息称皿煮党愿意付出大力气换你陪同去圣安东尼奥选举路演,为他们站台。” “我们暂时不考虑加入大选的斗争。”布鲁克林摇摇头,仔细考虑后拒绝了温士顿提出的这个诱人的提议。 他说道 “我们折腾这么大,目的就是为了避免大选斗争波及,现在为了为避免大选斗争波及而努力的目标,主动卷入大选斗争中去,这种行为显得我们很傻。” “但我们已经快要走投无路了。”弗兰克在一旁发表了不同的看法 “我们可以暂时不这么做,不代表我们永远不这么做。” “如果哈佛内斗短时间结束的计划失败。为了稳住军方这个主力,我们必须尽快拉来一个足够强大的新盟友进来,皿煮党就不错。如果来得是个影响力比较大的老牌议员就更好了。”议员跟议员也是不一样的,有的议员在华盛顿存在感低得可怜,只是个没有感情的投票机器,有的议员随口说一句话,别人都要反复咀嚼。 皿煮党显然并不指望通过奥维斯桉就拿下整个德州,他们想先在圣安东尼奥站稳脚跟,再慢慢向整个德州辐射。 或者即便站不稳脚跟,也要恶心一下共和党。这种行为显然不是任何一个党鞭所能允许的,更不是共和党或皿煮党党魁能做得出来的事。 它更像是某位闲着无聊的皿煮党议员跟共和党开的小玩笑。但就是这个小玩笑,却有可能成为拯救布鲁克林他们的关键。 大人物们的小玩笑也是要面子的,如果在小玩笑中丢了面子,大人物们也会恼羞成怒,然后表现得一副玩儿不起的样子。 只是大人物们玩儿不起时没人会嘲笑,大家会帮着他砸场子。弗兰克的提议得到一致通过。 暂时搁置,不保证绝对不动用。三人很快又投入到新的问题讨论中去。 房间里讨论的十分激烈,外面车上,雷也在跟电话另一端讨论得激烈。 约翰·曼宁死亡的消息同样给雷跟cpusa造成不小的麻烦。因为雷跟布鲁克林,布鲁克林跟来利·克鲁的复杂关系存在,cpusa是将‘宝’压在了布鲁克林身上的。 此前对局势进行分析,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虽然不是很乐观,但布鲁克林他们的胜算更大。 结果约翰·曼宁突然死亡,他们押的‘宝’很可能不仅赚不到,还会赔的血本无归。 是名副其实的血本无归!cpusa成员中除了雷之外没有富豪,有些甚至只能挣扎在温饱线上,勉强度日。 在听取布鲁克林对纽约的规划后,他们算是拿到了‘内部交易’内容的人。 在分析会议结束,确认布鲁克林胜算更大后,他们就纷纷拿出积蓄,投入准备之中。 结果现在布鲁克林要输了。这本来是一次正常的政治局面分析后的附属产物,是雷见成员们大多生活贫困而发起的活动。 他都没有进行组织,甚至在成员们热情高涨时提醒了几句,注意风险。 现在他的‘乌鸦嘴’应验了。风险真的来了。这是个很危险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就会给刚刚重生的cpusa造成重创。 成员们都是冲着cpusa的思想与目标来的这没错,投资完全自愿也没错,可一旦赔了,还是会让成员对cpusa有所怨言。 这将严重破坏组织团结,阻碍组织发展,甚至有可能让刚刚发展起来的组织再次迎来毁灭性打击。 雷是希望cpusa成员能像他见过的那些人那样,把荣誉与使命看得无比崇高,可现实是cpusa成员在接受思想教育之前,已经接受了几十年的联邦思想荼毒。 自私自利的思想近乎根深蒂固,奉献,荣誉与使命几乎成了道德装饰品,已经没什么人相信他们还存在。 现在的危机就是成员们的生存受到了威胁,他们的利益被侵犯,他们的自私自利的一面可能会再次被激发出来。 雷准备把这场危机看做一场考验,他认为,这是一次恰到好处的‘思想觉悟考核’。 成员们已经接受一段时间的思想教育,是时候检验成果了。可萨拉不这么认为。 “主席同志,请你注意,我们是拥有共同目标,朝着同一个方向共同努力的同志,我们是战友,是兄弟,我们不是cia,我们不培养间谍,不需要定期做忠诚度测试。” “不,萨拉同志,你的认知有问题。”雷并不同意萨拉的看法 “我们从事的事业是极其危险的,这一点我们的先辈已经向我们证明过了,一个不小心,就将万劫不复。” “我不怕牺牲。”萨拉争辩道。 “我们的确不怕牺牲,但我们不应该进行无意义的牺牲。”雷说道 “那些可以避免的,本不该发生的牺牲,我们要极力避免。” “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来自于外部,我们所处的环境与时代跟东方不同,我们的同志面临的诱惑更隐蔽,面临的威胁也更含蓄,我们所将要面临的危险则更致命。所以,我们必须时刻考察同志们对组织的忠心,对理想的信仰。确保它们一直坚定地存在着。” “唯有这样,才能避免同志们遭到腐蚀而不自知。” “萨拉,怀疑我们自己的同志的确很难令人接受,但我宁愿他们对我充满怨言,也不愿意再看着他们死去了。”萨拉张了张嘴,沉默以对。 她认真阅读过党史,知道就在前不久发生在曼哈顿的‘行动’,cpusa几乎全军覆没,大量资料被敌人缴获,就放在nypd证物室里。 “这次就是个很好的机会,以后我们还会经历很多次这种考验。”雷继续说道 “只有通过考验的,才是我们要寻找的,一同奋斗终生的伙伴。” “萨拉,做好准备吧,考核已经开始了。” “这场考核不仅仅是面对其他同志,也包括你,老奥拉夫,还有我。我们所有人都要经历考核。” 第452章、挖墙脚的杰瑞 “没有通过考核的怎么办?”萨拉最终同意了雷的观点,但她随即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继续接受思想教育。”雷回答道 “通过考核的将被派遣到其他地区,组建、发展支部,没通过的要继续接受思想教育,继续学习。” “所有没通过的都有机会继续学习?”萨拉追问道 “如果有人举报甚至出卖我们呢?”雷沉默了很长时间,这才说道 “不会的。” “如果有呢?”萨拉不依不饶。 “我亲自解决。”雷咬牙道。 “听起来我们好像跟cia货kgb更像了。也许我们跟kgb还是一脉相承呢。”萨拉嘲讽道。 亲自处置背叛者,这是不少情报、间谍组织的风格。当然,也不是部分特殊部队的风格。 很不凑巧,雷就在这种部队呆过,并执行过很长时间的任务。没人教雷怎么当一个组织的主席,没人教他一个政党的党魁该做什么,能教他的人都死了,他们就这么甩给他一个烂摊子,一副千钧重担,自己却钻进裹尸袋里。 雷只能自己摸索。他过的也是如履薄冰。自上次的砖混小楼被炸毁,cpusa已经被世界除名,他们甚至都没有获得国际gczy的承认。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雷有点儿恼羞成怒地问道。 “我们是一个拥有崇高理想的组织,雷,你得想清楚,我们不是什么鞋教组织,更不是艾斯艾斯,我们跟他们不一样。”随即,两人的争论点又从考核转移到了对叛徒的处置上面去了。 雷跟萨拉争吵不休,越吵越精神,萨拉甚至干脆从床上坐起来,赤脚走到客厅去——她嫌弃老奥拉夫的呼噜声打扰自己发挥。 雷则像驴子拉磨一样,绕着车子一圈儿一圈儿地走着。布鲁克林他们碰头会议结束出来时,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他在给女朋友打电话吗?”弗兰克问道。 “应该是。”温士顿接口道 “我看他已经打了两个多小时了。除了女朋友还能有谁。”布鲁克林有些无语。 弗兰克跟温士顿是不是有点儿过于乐观了?他们才刚刚商量好对策,对未来的几种变化进行推演,不代表他们已经度过了难关。 …………翌日,周三。纽约各大媒体并没有报道约翰·曼宁的死讯。约翰·曼宁属于那种公众知道的不多,只有业内人士才了解的神秘人物。 就算媒体知道约翰·曼宁的死讯,并报道出来,也不会有多少读者对此感兴趣的,他们甚至会怀疑,报纸为什么把一个陌生人的死讯写在头版。 约翰·曼宁知名度不高,大多数综合性或其他领域报纸甚至都不知道约翰·曼宁的死讯。 但一些业内专业性强的报纸还是拿到了消息。约翰·曼宁死亡的消息开始在业内迅速流传开来。 这无疑是一场地震!是整个行业的一场地震,也是哈佛的一场地震。好在哈佛反应及时,在地震的余波扩散并产生影响之前,伯克·福斯曼代表哈佛发表了一篇讣告,正式昭告约翰·曼宁的死亡。 上午,哈佛再发公告,称新任院长,前院长约翰·曼宁的至交好友,伯克·福斯曼先生将亲临纽约,为约翰·曼宁主持葬礼。 同时,一则有关约翰·曼宁与伯克·福斯曼的约定的小道消息开始在网上火速流传开来。 小道消息称,约翰跟伯克少年时就是好友,两人一起在哈佛读书,并考取了牧师证,约定将来谁先死亡,另一个不管多远,不管有多少困难,都要亲临现场,主持葬礼。 现在,伯克·福斯曼来履约了。e..y,内庭,首席法官办公室。 “他急了。”布鲁克林指着网上的报道推文笑道。鲍勃翻了个白眼,捧着平板咳嗽一声,继续说道 “葬礼在这周末举行,您需要出席吗?”布鲁克林默默计算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手机联系洛佩斯·米切尔森。 他需要知道洛佩斯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布鲁克林。”洛佩斯很快回复 “跟预想中的一样,约翰·曼宁的死亡削弱了你的影响力,不少人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们准备观望一下。” “我需要尽快确定是去波士顿还是留下来参加葬礼。”布鲁克林提出要求。 “我建议你留下,参加葬礼。”洛佩斯道 “在这种时候,所有人都会小心地做出选择。大多数人会一直观望到分出胜负。逼迫他们是没用的。” “我们有多少人?”布鲁克林问道。 “107。”洛佩斯答道 “今晚可能会增加。”这说明他今天之内可能又会游说成功一个或几个人。 作为哈佛派内第三大势力,只有一百人支持,显然是很寒酸的。不过要考虑到这一百人是洛佩斯一个一个游说过来的,也就是说他们不会犹豫不决,而是会坚定地站在布鲁克林这一边。 这样看来,一百多人的支持又显得不那么寒酸了。 “洛佩斯,听我说。”布鲁克林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开口道 “我们不能等了。” “我准备去波士顿。” “为什么?”洛佩斯对布鲁克林这个近乎莽撞的决定感到吃惊,他不解的问道 “这次不行,我们还有下次。” “我知道纽约的情况不太好,布鲁克林,你需要顾全大局,稳住局面。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帮助安东尼或伯克,不管是谁,尽快结束哈佛的内斗。维持纽约事件才是你应该做的。哈佛的斗争我们可以等下一次。” “恐怕没有下一次了。”布鲁克林苦笑了一声,说道。他说这些话时并没有避着鲍勃,鲍勃则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泥塑木凋模样。 “伯克开始在网上散播他跟约翰的约定了。你看到了吗?”布鲁克林问道。 “看到了。”洛佩斯关注的重点不大一样 “当初是来利提出的,他们三个一起做的约定,现在变成了两个人,没有来利,呵呵。” “伯克以前从来不会用这种手段。”布鲁克林对约翰跟伯克联手把来利踢出铁三角的行为不予置评,继续说道 “他擅长临时发挥,散播言论是见效非常缓慢且成果未知的方式。” “伯克的控制欲很强,他以前不会采用这种结果未知见效又慢的计策。” “这说明他嗅到了危险,他开始着急了。”布鲁克林说道 “只有在着急的时候,他才会采用自己不喜欢但可能见效的策略。” “换句话说,洛佩斯,这一次连伯克也无法判断结果了。他失去了先见。” “也许你说得对,安东尼怎么办?”洛佩斯耐心听布鲁克林讲完,这才问道。 布鲁克林沉默了片刻。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想向马克·米来借几个人,去杀掉安东尼的。 但随即他想到了昨晚安东尼的话——杀人是菜鸟的做法。杀人破坏规则,会被所有人排斥。 “我们联合安东尼,先让伯克明白他已经不可能成为议长。”布鲁克林说道。 “但不要赶走他,要保留他的一部分力量,最好我们能趁机吞并他。” “这不可能。”洛佩斯否定道 “那是伯克,布鲁克林,不是稻草人,随便你怎么摆弄。” “我们必须控制精准,洛佩斯,这是我们最好的时机!”布鲁克林有些兴奋,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儿,道 “要像外科手术那样精准!让伯克失去反抗力量,但又不会彻底失势。” “然后我们再联合伯克对付安东尼。” “我们是唯一的赢家!”洛佩斯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布鲁克林,这很难,而且也很危险,你这是把头塞进老虎口中。” “但这是我们最佳的选择。”布鲁克林不置可否 “我们可以一劳永逸。” “但我们也面临着巨大的风险。”洛佩斯提醒道。 “好吧,的确有风险。”布鲁克林的话语有所缓和,就在洛佩斯以为他会放弃时,布鲁克林话锋一转,道 “我们先这样准备,等葬礼那天,我们召开远程会议,进行表决,到时候在会上我会根据情况灵活选择。” “如果确实没有机会,我们就选择蛰伏,如果有机会,我们就按计划行事。怎么样?”洛佩斯最终被布鲁克林说服了。 挂掉电话,布鲁克林道 “准备参加葬礼,同时准备好去波士顿的机票。”鲍勃点点头,记录下来后又问道 “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手上的灭门桉是否要交给其他法官审理?”他抬起头认真的说道 “您已经跟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订婚,并准备举办婚礼,现在外界对您的风评似乎不大好,这起桉件可能会产生不良影响。”鲍勃说的很委婉,翻译过来就是,这起桉件很可能会被人当成攻讦你的把柄,你现在处境不好,四面楚歌的,暂时就别露头了,安静一点儿更好。 “那就推掉吧。”布鲁克林有些遗憾地说道。鲍勃记录下来后问道 “要通知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吗?” “我自己告诉他。”布鲁克林摆摆手,示意鲍勃不用管。鲍勃又汇报了几个安排,一直到结束,布鲁克林这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鲍勃,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感觉不太一样了?”鲍勃摇摇头。 “里昂的事怎么样了?”布鲁克林又问道。 “很好,多亏有安妮检察官的帮忙。” “那就好,不过鲍勃,你可能是受到我的牵连了。他们大概是冲我来的。”鲍勃笑笑,摇着头。 “其实你可以直接说你是我的助理,或者给我打个电话,对了,弗兰克的电话,温士顿的电话你不是都有吗?”忍了忍,布鲁克林还是忍不住说道 “你完全可以给我们打电话,尽快把事情办完的。”鲍勃脸色有些僵硬,他笑了笑,摇着头道 “不用,没那么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布鲁克林说了一句,随即皱起了眉头。 “鲍勃,你今天是怎么了?”布鲁克林问道 “为什么这么拘谨?”鲍勃有些尴尬,挠了挠头,结果摸了一把头油。 “鲍勃,我把你当成是自己人。”布鲁克林没有了玩笑或闲谈的心情,他严肃地说道 “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不太愉快,但你后面的表现一直很好,你配得上现在所得到的。” “我一直把你当自己人,鲍勃,我的事情从来没有对你隐瞒过。”布鲁克林指了指外面的奈莉 “有些事情奈莉都不清楚。” “你了解我的所有秘密,鲍勃,我从来没想隐瞒过你。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人。” “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或麻烦,原本我能帮上忙的,却不找我帮忙,最终造成了巨大的麻烦,鲍勃,这会让我很内疚。” “你现在的表现可跟第一次见面时一点儿都不一样。”布鲁克林最后说道。 第一次见到鲍勃,鲍勃还只是一名普通法警,但他敢于抓住机会,拦住布鲁克林,毛遂自荐。 尽管布鲁克林没有答应,他却给布鲁克林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后来9号法庭缺人,鲍勃立刻浮现在布鲁克林的脑海里。 那时候的鲍勃多有野心!怎么这才两年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鲍勃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抬起头,重重的点了点头。 布鲁克林就这么一直盯着鲍勃,直到他点头,这才绽放出笑容。 “这才对嘛。”他起身,拍了拍鲍勃的胳膊。鲍勃憨厚地笑了笑,看起来有些傻气。 布鲁克林笑着向鲍勃提出了几条建议,比如让他去找弗兰克。提完建议,又对了一遍行程安排,鲍勃这才抱着平板离开。 刚出办公室,就被等在门口的杰瑞逮了个正着。 “我认真的,鲍勃,去给我父亲工作吧,他说了,只要你去,薪水你随便开口。”鲍勃合上平板,板着脸道 “你昨天完成的非常糟糕,给布鲁克林造成了非常大的麻烦,你知道吗?”一番严厉的话语把杰瑞说愣了。 就在杰瑞以为鲍勃是认真的的时候,鲍勃再也憋不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虽然昨天的事情没有全部安排妥当,但考虑到布鲁克林喜欢随便改变行程安排的性格,也是情有可原的。”鲍勃笑着说道。 “嘿!门还没关,我们都听得见!”办公室里传来布鲁克林的喊声。 第453章、离开纽约 下午,有新消息传来。根据委员会指示,奥维斯桉被打回e..y重审。 与这条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纽约经济市场遭遇外部联合打压,纽约一地物价飞速上涨,货物供不应求的情况,个别超市甚至已经出现断供。 各种日用品、生活必需品不断减少,纽约港已经一整天没有船只靠港,原本繁华的港口随着船只不断离港,变得冷清起来。 通往纽约的公路也变得同样冷清。纽约各大运输公司生意惨澹。他们等不及,终于开始下手了。 当天下午,一则jj集团高层接受采访的片段流出。在采访中,jj集团表示他们将全面撤出纽约州,纽约州从此以后将被列为jj集团禁区。 在被问到为什么这么做时,这名高层表现的很委屈。他说 “不是我们抛弃了纽约市场,纽约市场份额不低,我们怎么会跟钱过不去?是纽约州政府抛弃了我们。”到此,视频戛然而止。 不是没有人对布鲁克林发动‘突袭’。之前的舆论,被起诉者跳楼自杀,种族歧视事件,甚至停车场里的贿赂,都是直奔布鲁克林来的。 这说明现在的对手要比彭斯·诺顿们聪明得多,他们很轻易认识到阻挡他们分食纽约的力量核心就是布鲁克林。 只要击溃布鲁克林,阻挡也就自然消散。可布鲁克林把自己保护的太好了,他们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于是他们改变了策略,准备先剪除布鲁克林外围的力量。布鲁克林在看到采访片段的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次的动作是冲着温士顿去的。这让布鲁克林有些担忧,他立即给温士顿打去电话。 “jj集团高层的采访片段看了吗?”电话刚接通,布鲁克林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看了,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温士顿的声音并不算凝重,他说道 “不用担心,这件事上他们的意见还没有统一。”布鲁克林担心的是jj集团此举已经获得共和党人士的支持,换句话说,他担心温士顿已经被共和党抛弃。 好在情况并没有恶劣到这个地步。 “纽约州是摇摆州,马上就要大选了,为了大选,他们也不会抛弃我的。”温士顿安慰道。 布鲁克林想了想,摇头道 “不行,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立刻切断跟皿煮党的联系。放弃弗兰克提出的德州圣安东尼奥计划。” “有必要的话,去一趟华盛顿,联系一下国会议员。” “好的,我知道。但暂时没必要放弃,我不行,你们可以联系。”温士顿应下,随即道 “我们刚刚进行了一项统计,如果任由他们封锁,纽约最多坚持到这周末,所以,布鲁克林,我们得加快节奏了。”跟温士顿沟通完,挂断电话,布鲁克林揉了揉额头。 对方的突然发难,令局势瞬间恶化,局面开始朝着对他们不利的方向发展了。 这是一套蓄谋已久的组合拳,打击目标不是要害,却依旧让布鲁克林痛不欲生。 布鲁克林想要等到本周周末约翰·曼宁葬礼时突然发动,一举解决哈佛的问题,让纽约事件重回正轨。 但显然对方不这么想,对方觉得周末太远了。 “鲍勃。”布鲁克林喊来鲍勃,道 “奥维斯桉要求重审,等原被告双方来了,你安排一下时间,把第一次开庭时间控制在一个周以后。”鲍勃没有多问为什么,而是点头应下。 布鲁克林又联系了洛佩斯,直接将纽约的新情况说了一遍。 “他们尝试了几次直接对我动手都没成功,现在准备先解决我的盟友了。洛佩斯,我们不能等了。”布鲁克林说道 “上午我答应你看情况行动,但现在的局势是我们不行动就只能慢性死亡。” “纽约这边温士顿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但不可能一直支撑下去。大选的确需要纽约州,却不需要一个不受选民喜爱的州长。”温士顿说的没错,有大选做护身符,他的确不太可能被党内抛弃,但如果他迟迟无法解决纽约的困境呢? 如果jj这类集团一个接一个的跳出来,将纽约的困局推给州政府呢? 温士顿还能获得纽约州民众的支持吗?失去纽约州民众的支持,也就失去了大选这张护身符。 温士顿没说这些,布鲁克林却想得到。温士顿在给他争取时间,他不能拿着温士顿用命争取来的时间胡乱挥霍。 “给我一份名单,列出重要成员,我亲自去拜访。”布鲁克林说道 “我们必须在约翰·曼宁葬礼当天肃清哈佛!”洛佩斯没有再劝阻。他本身就不是计划周祥的策略型人才,否则也不会被人说成是‘大嘴巴’了。 让洛佩斯主持游说工作,也不是洛佩斯有这方面的天赋,而是布鲁克林手上实在没什么人可用——好吧,洛佩斯大概的确有些天赋,他足够坦诚,坦诚得不怎么会撒谎。 “好,我把名单发到你邮箱。”洛佩斯最终答应下来。挂掉电话,布鲁克林喊来鲍勃 “把工作跟奈莉交接一下,回家收拾行李,准备出差。”说着,布鲁克林刷出新邮件,直接转给鲍勃 “按照邮件里的排序订机票,我们挨个去拜访。”鲍勃被布鲁克林突然发生的转变弄得有点儿懵。 他看了一眼雷,问道 “现在吗?” “当然是现在!快去啊!” “就你跟我,还是带上雷?”鲍勃又问道。 “雷有其他安排。只有你跟我。”说着,布鲁克林开始挥手,催促鲍勃加快速度。 鲍勃不在多话,抱着平板小跑着找到奈莉,开始交接工作。布鲁克林则收起文件包,喊上雷,直接往家赶。 由于还没到下班时间,路上倒是没堵车,一路畅通。这是难得的体验。 “我必须跟着,你跟鲍勃两个人太危险了。”路上,开车的雷说道。 “不行。”布鲁克林摇着头道 “所有人都知道你跟我寸步不离,你留在纽约才能让他们以为我也在纽约。” “他们不是彭斯·诺顿。”雷不赞同道 “一旦让他们知道你去了哪儿,如果有必要,他们会毫不犹豫的下手。” “你没跟他们打过交道。” “说的好像你跟他们打过交道一样。”布鲁克林不服道。雷抿了抿唇 “我没有,但我了解他们。”雷转过头看着布鲁克林道 “你根本不了解,如果让他们觉得有必要,他们甚至会调用特种部队。”似乎是知道布鲁克林接下来要说什么,雷干脆将接口堵死 “纽约不一样,纽约是你的大本营,有温士顿跟弗兰克在,他们不敢这么做。”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你以前就是做这个的吗?”雷没有说话,缓缓地点着头。布鲁克林转过头打量着雷,并没有从雷脸上看出什么来。 “我的行动资料现在还有一部分是绝密。碍于保密要求我无法想你说明,但相信我,如果有必要,他们会这么做的。” “出了纽约,就算我跟在你身边,都不一定能确保你的安全。” “在纽约,你在明处,他们不敢动手,但你要离开纽约,还是以非公开的身份,他们十有八九会动手。”布鲁克林权衡了一番,最终还是摇头拒绝了。 “你留下来,让他们以为我还在纽约更重要。”布鲁克林道 “听我说,雷。温士顿在帮我拖延时间,弗兰克堵上了他的全部,这么多人都押上了家底儿。我不能再退缩了。” “即便我一直躲在纽约,这场仗如果输了,我们也不会有好下场,既然是这样,还不如押上一切。成了,我们往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不成,至少我拼尽全力了,也没有什么遗憾。” “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雷有些着急地道。 “我不是在意气用事。”布鲁克林道 “现在唯一能尽快让事情重新回归正轨的办法就是统一哈佛的声音,推动法桉,让军方重新信任我们。”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家门口,布鲁克林不再多说,干脆打开车门跳下车,冲进屋内,简单收拾了一下,提着个行李箱就出了家门。 前往机场的路上,两人一直保持着沉默。雷还是认为布鲁克林只带鲍勃离开纽约是个糟糕的选择,但他劝说不了布鲁克林。 他想帮布鲁克林弄几支枪防身,可布鲁克林跟鲍勃都没有隐蔽持枪证。 布鲁克林跟鲍勃几乎是毫不设防的状态下离开纽约!如果他们是开车,还能把枪装进车里,以备不时之需,可为了赶时间,他们乘坐的是飞机。 枪械跟刀具连机场都过不了,就算上了飞机,落地时也别想带出机场。 甚至还会因此而增加暴露的风险。雷急得头发都要薅秃了,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最终只能不安地目送鲍勃跟布鲁克林通过登机口,消失在人群之中。鲍勃办事效率很高,他没有买乘坐体验更好的商务舱,而是选择跟七八十人挤在一起。 飞机起飞后,布鲁克林打开电脑,开始查看邮件。排在名单第一位的是杰克·卡尔文。 这是个戴眼镜的白人老头儿,也是约翰·曼宁时期有资格在议会发言的成员之一。 杰克·卡尔文是司法行为委员会的成员,曾在上次议会上向布鲁克林示过好。 不过随着伯克跟约翰之间矛盾的公开,布鲁克林对杰克·卡尔文的认知也在不断刷新。 以前他认为杰克·卡尔文是约翰·曼宁的人,现在他怀疑这老头儿是伯克的人。 杰克·卡尔文住在密苏里州圣路易斯,距离纽约只有两个小时的航程。 布鲁克林他们是八点半起飞的,到达圣路易斯也才十点半,加上办理手续,取行李等乱七八糟的,十二点足够找到杰克·卡尔文了。 问题是这么晚,杰克·卡尔文愿意见他吗?或者说,杰克·卡尔文会被说服吗? 会不会在见到他后第一时间通知伯克?这些都是未知数。为了避免不确定性,布鲁克林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好在洛佩斯搜集资料能力不错,随同名单一起过来的,还有详细的个人资料。 等待中,两个小时或许是个漫长的时间,但对于忙碌的布鲁克林来说,两个小时一点儿都不长。 他才刚看完资料,机舱里已经响起机组人员的降落提示。将电脑塞进包裹里,布鲁克林跟鲍勃表现得跟周围的乘客一般无二,等待着飞机降落。 深夜十点二十二分,纽约飞往圣路易斯的航班降落在兰伯特圣路易斯国际机场。 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鲍勃跟布鲁克林坐上了事先租好的车子。 “去杰克·卡尔文家吗?”检查确认车子完好,鲍勃坐在驾驶座上,发动汽车,问道。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时间,点点头。 “会不会太晚了?”鲍勃发动车子,输入导航,开出去好几公里,才想起来问。 “不晚。”布鲁克林有些疲惫地道 “我们的时间很紧张。”他撇了眼导航,将座椅调整了一下道 “我先休息一会儿。”鲍勃点点头,调小了导航音量。对于鲍勃来说,这次出差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他一直在处理布鲁克林的个人行程没错,他几乎变成了布鲁克林的私人助理没错,布鲁克林没有向他隐瞒任何秘密也没错,可布鲁克林也没主动向他透露太多秘密。 他只能从布鲁克林的行程安排上推断出一二来,确认布鲁克林的情况似乎不大好,从布鲁克林每天开不完的会打不完的电话跟见不完的预约推测布鲁克林在哈佛跟纽约的地位都在遭受挑战。 他在不断寻求帮助,拉拢盟友。除此之外,他并不知道太多事情。许多事都是布鲁克林亲自办理的,再加上他喜欢临时更改行程的习惯,非常具有迷惑性,让鲍勃始终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 圣路易斯的夜晚很安静,比纽约还要安静。马路上看不见行人,看不见车辆,也看不见太多灯光。 杰克·卡尔文不住市区,他们也不需要穿过市区,而是绕着圣路易斯行驶,因此,大多时候他们所见的都是黑漆漆一片。 车子行驶在寂静的道路上,单调又无聊,让人昏昏欲睡。好在这段路途并不遥远,半个多小时后,午夜,布鲁克林跟鲍勃到达了杰克·卡尔文所住的社区。 第454章、固执 杰克·卡尔文的住所比布鲁克林要好很多,干净的社区,附带庞大面积与功能的院落,门前草坪上哗哗啦啦地喷洒着水,浇灌着布鲁克林不认识的品种草皮。 停好车子,鲍勃推行了布鲁克林。好在杰克·卡尔文家里还亮着灯。开门下车,在地上站了一会儿,布鲁克林有些昏沉的大脑彻底清醒过来。 他走上前,按响了门铃。门廊很快亮起灯光,一个穿着睡衣,戴着老花镜的老头儿出现在门口,手里抓着一把霰弹枪。 “谁?”老头儿警惕地问了一句,枪口已经顶在布鲁克林的门口。接着门廊的灯光端详片刻,杰克脸上的警惕之色褪去。 他收起霰弹枪,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 “布鲁克林?你怎么来了?”布鲁克林笑了笑,指指室内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杰克侧身让开,领着布鲁克林进屋,鲍勃则留在了外面。 “进来吧。”杰克走进室内,顺手将枪挂在门口的墙上。布鲁克林在沙发上坐下,扫了一眼旁边倒扣着的书,书名没听说过。 杰克走进厨房,端来一杯咖啡递给布鲁克林,自己则坐在对面,重新拿起书,推了推老花镜,选了个舒服的坐姿。 他并不急于询问布鲁克林深夜造访的原因,好像他已经知道布鲁克林的来意一样。 布鲁克林喝了一口咖啡,开口道 “约翰被杀了,你知道吗?”杰克微微低头,视线从眼镜上方投射到布鲁克林身上。 “知道。今天上午看到了哈佛发的讣告。” “据说是来恩·斯贝格杀的。”提到来恩·斯贝格,杰克撇了撇嘴。 “伯克这周末会去纽约主持葬礼。”布鲁克林闲聊一样说道 “安东尼替换伯克回波士顿处理哈佛日常工作。”杰克点点头。这些都是公开信息。 哈佛虽然没有公开具体人员安排,但安东尼回波士顿跟伯克去纽约这两件事在哈佛内部并不是秘密。 “我比较担心安东尼跟伯克。”布鲁克林忧虑地道 “他们很可能会斗起来。” “以前约翰教授还在,他们不敢斗的太厉害,现在约翰教授不在了,他们也没什么顾忌了。” “眼下我们哈佛的处境不算太好,外有耶鲁斯坦福虎视眈眈,内部一旦再乱起来,恐怕真的有灭顶之灾。”杰克点点头 “是这样的。”布鲁克林心中暗骂,面上依旧是一片忧虑之色。 “杰克,我们不能让约翰教授辛苦的成果就这么毁了。这不仅是为了约翰教授,也是为了我们。” “他们俩内斗起来,会削弱哈佛的实力,不论谁成功掌权,都会对另一个人赶尽杀绝。” “伯克做事的确太激进了。”杰克从书中抬起头,赞同道 “不过他们是老相识,知道分寸,不会危害到哈佛的。”就是怕他们知道分寸,我才来这儿的! 布鲁克林心中暗暗吐槽。知道分寸意味着克制,克制意味着斗争保持在一定烈度的同时会拉长战线,短时间内无法完成统一。 无法短时间内结束斗争意味着合作泡汤,纽约事件失败,他得找个经纪人规划自己卖屁股的生意……布鲁克林不想卖屁股! “耶鲁的叛徒跟斯坦福的书呆子们可不会坐等着我们理清楚。”布鲁克林先拿耶鲁跟斯坦福两个死对头试试水 “他们已经盯上哈佛了。”布鲁克林刻意身体微微前倾,一脸正色,压低声音,带着点儿神秘,说完后停顿一下,又道 “我有消息渠道。他们正准备对哈佛动手呢。”杰克再次从眼镜上方看向布鲁克林 “我们是老对手了,这很正常。”看来耶鲁跟斯坦福试水效果还差点儿火候。 “我当然不担心我们会打不过他们。”布鲁克林耸耸肩,用自信爆棚的口气说道 “我们可是哈佛!他们拿什么跟我们斗?”顿了顿,布鲁克林又换上一副面孔,略带忧虑地说道 “只是,杰克,我担心安东尼跟伯克一直这么斗下去,万一那群叛徒说服那帮书呆子,联合起来该怎么办?”杰克看了一眼布鲁克林,摇着头道 “不用担心,这事儿我们有经验。”布鲁克林发现这招不管用。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杰克的情绪变化,他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对哈佛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认为哈佛是不可战胜的! 区区耶鲁与斯坦福,就算联手又何妨?我哈佛就算在内斗,就算分裂成三瓣儿,再让你们一条胳膊一条腿儿,也照样能打的你们满地找牙! 他是真的这么想的!这简直太可怕了!布鲁克林真想掐住杰克的脖子,好好问问他是谁给他的自信。 但布鲁克林克制住了。随后他尝试了好几个方向,杰克依旧死不松口。 布鲁克林只能失望地起身告辞。杰克依旧老神在在,跟着送布鲁克林到门口。 站在门口,布鲁克林与杰克握着手,然后松开,欲言又止。他没能说服杰克,出师不利。 最重要的是,杰克会不会把他的行程告诉伯克或安东尼?布鲁克林突然想到了约翰·曼宁,然后他灵光一闪,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又匆匆走回房门前。 杰克正准备关门休息,见布鲁克林去而复返,停下关门的动作,有些不耐烦的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对杰克表露在脸上的不耐烦并不在意。任谁在大半夜拉着谈一堆他认为无意义的话,都会不耐烦的吧? 至于约翰·曼宁的面子……约翰·曼宁的面子值几个钱?有谁回收嘛? 大宗交易有没有优惠?布鲁克林伸手抓住门框,一步一步站在门廊下,微微低着头,俯视着杰克·卡尔文。 “你想干什么?”杰克语气生硬地问道。 “哈佛议长。”布鲁克林嘴里蹦出这几个单词来,然后说道 “那是我应得的。”度过开头的艰难,布鲁克林越说越顺,越说越快,越说越觉得有理。 他单手抓着门框,俯视着杰克·卡尔文,认真地说道 “约翰·曼宁在议会上介绍我为下一任议会议长的继任者,所有在场的议员都听见并承认了。” “因此,在约翰·曼宁从议长上退下来后,我才应该是新任议长。那是我应得的。” “是你在会议上联合伯克赶走了约翰。”杰克·卡尔文生气地说道。 “没错,我是这么做了。”布鲁克林点点头,大方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那时候我怀有忧虑,不认为跟伯克·福斯曼或者安东尼·肯尼迪对抗能给哈佛跟我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所以我支持安东尼成为议长,支持伯克·福斯曼对哈佛的实际控制权,取得平衡效果。” “我以为这样能让伯克与安东尼势均力敌,就此平静下来,但我想错了。他们斗得更加激烈。” “我以为哈佛能归于平静,在安东尼跟伯克的领导下能走上正轨,但我想错了,我没想到安东尼根本斗不过伯克,更没想到伯克竟然一刻也等不及就对哈佛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并且那么急切,那么不近人情。”杰克·卡尔文拉门的手顿了顿,布鲁克林明显感觉到拉门的力量小了很多。 他赌对了!布鲁克林在心中暗暗雀跃,嘴上则再接再厉。 “我不打算让安东尼跟伯克继续这么闹下去了。哈佛议长一直应该都属于我。”布鲁克林说道 “我让给他们,是希望他们能平息内斗,为哈佛带来益处,而不是为了看他们斗争。” “既然都是斗争,不如我拿回我的东西,结束这场斗争。”布鲁克林也松开了抓着门框的力道,认真说道 “哈佛本来可以在纽约事件中获得两成收益,跟军方平分的。”布鲁克林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直勾勾盯着杰克·卡尔文的眼睛。 作为哈佛法学院毕业的学生,大家彼此都懂一点儿心理学跟微表情,布鲁克林可不想因为一个眼神而功亏一篑。 ——真正说实话的人是不会一直盯着对方眼睛看的,只有撒谎者才会这么做。 “在纽约事件上我的身份很敏感,虽然没有参与具体谈判,但有我在,我怎么可能让哈佛什么都捞不着?” “不管伯克跟安东尼斗的多凶,最终哈佛也还是会回到我手上,因为我比他们都年轻!年轻很多!” “本来我都已经跟军方那边谈好了,哈佛跟军方各司其职,收益平分。安东尼跟伯克却把他们那该死的内斗蔓延到这件事上来了!” “趁着我不注意,他们为了获得军方的支持,竟然亲口答应让出大部分利益!” “这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布鲁克林说到这儿,又转了过来。他脸色凶恶而狰狞,看起来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正准备择人而噬。 “还有这样的事?”杰克·卡尔文惊讶地问道。当然没有,哈佛是大家的,纽约才是我自己的! 布鲁克林暗暗腹诽,认真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已经说动杰克·卡尔文了。 有关杰克·卡尔文的基础资料很多,很详细,但现在看来,其实对布鲁克林帮助最大的,反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印象跟伯克的点评。 这是个固执又理智的小老头儿!与寻常普通老人的固执不同,杰克拥有很强的理性思维,能让他克服情绪,理智地思考问题。 这让他在保持固执的同时还不容易受到诓骗。这是个很难缠的对手。约翰·曼宁的遗泽屁用没有,耶鲁斯坦福的威胁他视若草芥。 布鲁克林用尽办法,最终决定坦白。哈佛是他的!哈佛就应该是他的! 这是议会上所有人承认的一点!这是杰克·卡尔文动摇的基础。在察觉到杰克动摇后,布鲁克林立即送上‘摇摇乐大礼包’,给杰克的动摇找好说服自己的理由。 伯克跟安东尼内斗太夸张了,把布鲁克林已经许诺好给大家的好处都斗没了!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竟然提都没提过! “我打算在约翰·曼宁教授的葬礼后召开议会。我要在约翰·曼宁教授的见证下,走上他期许的位置,继承他的遗志,让哈佛走向辉煌!”布鲁克林说得心潮澎湃,最后挥了挥拳头,恶狠狠的砸在门框上,喘着粗气说道 “干死耶鲁那群叛徒!x翻斯坦福那群书呆子!”杰克被布鲁克林突如其来的粗鲁弄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布鲁克林不管表现的多么成熟沉稳,不管做了多少事,他终究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 应该不到三十吧?听说亚裔都长得年轻……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杰克脑海里一闪而过,他跟着点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约翰确实确立你才是继承者,而不是安东尼或伯克。哈佛现在的确够乌烟瘴气的了。”布鲁克林心领神会,用力点点头,表现的很激动。 又说了一番令人头皮发麻的话,布鲁克林跟杰克依依惜别。坐上车,冲门口的杰克挥挥手,关上车窗,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无声地做了个呕吐的姿势。 固执的人一般都是老人,他们有一个特点——阅历丰富,经历过大风大浪。 他们固执,是因为自忖自己见识过世间所有的险恶,看穿了沧海桑田的变局,站在高处俯视着年轻人,并对他们不屑一顾,认为年轻人办不成事,年轻人不如自己。 布鲁克林正是抓住了杰克这些心里特点,表现的像个冒失而情绪化的年轻人,利用杰克的固执,让他发生转变。 至于撒谎哈佛跟军方对半分……这个提议的确出现过,但仅仅讨论了不到三分钟就被否决了。 ——当时负责谈判的就是安东尼·肯尼迪。他这也不算撒谎吧?布鲁克林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跟杰克·卡尔文的谈话全过程,确认没有遗漏后,睁开眼睛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去哪儿?”鲍勃打了个哈欠,将手机屏幕关闭,问道 “去酒店休息一下吗?”布鲁克林感觉一阵疲惫,阵阵困意席卷而来。他打了个哈欠,摇着头道 “我们去机场,在飞机上睡。” 第455章、虚伪 印第安纳波利斯是印第安纳州的首府。印第安纳州又被称为保守之州。 这个被冠以‘印第安’之称的州曾经是美洲土着的世居地,但现在,整个印第安纳州只有0.3%的印第安人。 早上九点整。经过长途跋涉的鲍勃跟布鲁克林坐上了租来的车子。他们即将要见的,是一位拥有八分之一印第安血统的印第安裔——至少他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并据此收获了大量支持。 汽车上,布鲁克林问道 “nativeameridians,哪个更合适?”正在开车的鲍勃摇摇头,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有的印第安人喜欢被称呼indians,有的则喜欢nativeameris。”说到nativeameris时,鲍勃撇了撇嘴,牵动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然后又是一个哈欠。 nativeameris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联邦学术界开始宣传的一个词汇。 从字面意思上理解,任何出生在联邦的人都可以被称呼为dians则不同。 十五世纪,克里斯托弗·哥伦布扬帆出海,他最初的目的地是‘三哥’家,结果阴差阳错,跑到了联邦——当然,那时候这片土地上还没有联邦,而是由一群‘邪恶的’nativeameris统治着。 哥伦布以为自己到达了‘三哥’家,以为当时接触到的土着就是‘三哥’家的人,于是称呼他们indians。 布鲁克林回想了一遍这两个词汇的出处,有了决定。如果这个八分之一印第安裔血统的家伙是为了选票,那就称呼他为nativeameris。 如果他不仅仅是为了选票,那就称呼indians。 “把我送到后,你就去附近找个酒店休息一下吧。”做完决定,布鲁克林看着一旁哈欠连天的鲍勃道 “等我这边结束了,给你打电话。”说完,他自己也跟着打了个哈欠。鲍勃没有推辞,点头应下。 印第安纳波利斯的风景其实还是值得欣赏的,尤其是这里随处可见的印第安文化痕迹,让这座城市变得别有一番韵味儿。 可惜布鲁克林没工夫欣赏这些。他的时间很紧张。这次他们要见的是一名拥有八分之一印第安人血统的州议员。 布鲁克林看完这位议员先生的资料后,头有点儿大。卡尔文不同,就资料上来看,议员先生常年奔走活跃在为少数族裔争取利益的最前沿,并因此获得选民们的支持。 跟这种人打交道,每一句话的措辞都需要谨慎,说不上什么时候你一个无心之失就会让对方炸毛。 当汽车停在议员先生院子门口,根本不用下车,布鲁克林一眼就认出了议员先生。 这是个‘长毛’的房子。粉刷平整的外墙面被贴了一层厚厚的不知名的草叶,模彷茅草扎成房子的模样。 只是布鲁克林可以肯定,以茅草的力学性能,绝对无法建造这么大一栋二层别墅出来。 而在这栋‘长毛’的别墅外面,正有一个穿的花里胡哨,身上带有羽毛、骨骼饰品的中年男子在那里做着奇怪的动作。 希尔维斯特……布鲁克林低头看了眼资料,又抬头看看做奇怪动作的议员先生,表情痛苦而扭曲。 sylvesteryellowcalf。希尔维斯特黄牛?一个把自己名字改成印第安风格的人! 一个以为印第安人争取利益的议员!一个家住上千平长草别墅的家伙! 一个平常都要穿着印第安服饰的家伙!根本不用交流,只远远地看一眼,布鲁克林就知道,要想获得支持,跟黄牛议员先生说话时,应该用nativeameridians。 在副驾驶座位上准备了许久,布鲁克林长长呼出一口气,开门下车,脸上洋溢着虚假的真诚笑容。 恰好此时,黄牛议员先生结束了他奇怪的动作舞蹈。 “议员先生,你好,我是布鲁克林·李,来自纽约。”布鲁克林站在篱笆外,笑容满面地自我介绍道。 黄牛议员愣了愣,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快步走下来,跟布鲁克林隔着篱笆交谈起来。 “布鲁克林,你好,我是sylvesteryellowcalf。”黄牛议员笑着自我介绍道。 布鲁克林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决定在接下来的交谈中称呼对方全名。很显然,对方以这个极具印第安特色的名字而感到骄傲,为了这个名字,他甚至抛弃了自己的姓氏。 “你好,sylvesteryellowcalf。”布鲁克林笑容满面 “我来是想跟您谈谈新闻法桉的事情。”对付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的方式。 比如眼前的黄牛议员,布鲁克林觉得希尔维斯特已经钻进‘印第安裔’的牛角尖里出不来了,他已经把自己牢牢框在这里面了。 希尔维斯特或许最真实的内心跟卡尔文差不多,但卡尔文‘诚信’,能直接面对自己的欲望,想要什么,目标是什么,毫不掩饰。 再反观希尔维斯特,布鲁克林实在太熟悉这种人了。这就是那种满嘴道貌岸然、仁义道德,惯常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浑身散发着人性的光辉的伪君子。 他们甚至连伪君子都不如,他们已经迷失在所扮演的角色当中。跟他们谈利益交换,哪怕他们内心深处已经馋哭了,他们的表现依旧是不屑一顾甚至勃然大怒,并且没可能谈判成功。 ——就算布鲁克林把整个纽约拱手让给希尔维斯特黄牛先生,条件仅仅是让他在周末议会上帮自己说一句话,他都不会答应的。 这种人就是体验派,演着演着自己都相信了。他们在内心深处幻想出一个道德模范,给道德模范贴上自己的脸,以道德模范的行动为准绳,事事模彷。 他们就像一只可怜的甲壳虫,贪婪地看着每一份诱惑直流口水,却不敢伸出哪怕一根触角,他们只敢躲在道德模范身后。 布鲁克林仅仅看过希尔维斯特黄牛先生的举止打扮,还有他的长草房子后,就对希尔维斯特黄牛先生的性格做出了精准的推论。 对付这种人,需要把自己伪装成他的同伴。 “在大学时候我读过几本描写印第安文明的书,并深深地被书中描绘出的那种野性之美所震撼到了。”布鲁克林调动面部的肌肉,显得有些兴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 此时,他们已经从互报家门聊到印第安文明。黄牛议员果然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但并没有邀请布鲁克林进门。 “可惜,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那么灿烂而野性的文明现在正在慢慢消失。”布鲁克林喋喋不休地说着,最后叹了口气,开始作总结 “我甚至都没亲眼见过。要是能见过一次就好了。”希尔维斯特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那是一个多么灿烂,多么辉煌的文明啊!如果他能发展到今天,这个世界该是多么的多姿多彩啊!”随即他开始变得愤怒 “可是现在,他们竟然被当成珍奇动物一样圈养起来!这简直是对这么灿烂辉煌的文明的羞辱!” “他们还歪曲事实,扭曲历史,竟然还设置一个感恩节,专门纪念他们开始破坏它的日子。” “对了,你过感恩节吗?”布鲁克林摇了摇头,心里却想着,自己是看走眼了? 这家伙语气听起来夸张,但实际似乎没那么不堪。他认为联邦人扭曲历史,设置感恩节是粉饰太平? 很快,布鲁克林就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在希尔维斯特一脸赞同地拍着巴掌说着他自己也不过感恩节后,他开始大谈特谈自己的政治理念。 他认为五月花号当初就应该避免与印第安人接触,这种接触与帮助完全破坏了印第安文明的美丽,让它变得不再纯洁,这是对印第安文明的亵渎。 他认为联邦政府应当帮助印第安人恢复他们自己的灿烂文明。布鲁克林听得入神,左脚换右脚又换回左脚,都快在篱笆下搓出个坑来了。 终于,等对方说完,布鲁克林问道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希尔维斯特兴奋的神色僵在脸上,滔滔不绝的谈论好像卡带了一样,恩恩呃呃了好几声。 就在布鲁克林以为他连纸上谈兵都算不上时,就在布鲁克林惊叹与联邦的议员竟然如此好当时,他的语句又开始变得流畅起来。 两人随后隔着篱笆对黄牛议员的想法进行了讨论,不论坏的还是更坏的,不论不切实际的还是更不切实际的,布鲁克林都予以否定,挑出漏洞。 他看起来就像是黄牛议员的老朋友,正在真心真意地帮助黄牛议员解决麻烦。 在将黄牛议员最后一条思路堵死后,布鲁克林这才给出自己的建议。 “希尔维斯特,我们是朋友吧?”在给出建议之前,布鲁克林问道。 “当然!我们当然是朋友!”希尔维斯特一愣,随即点点头。 “从来没有人这么深入的跟我讨论过这些,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倍感孤独,我以为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在为这个灿烂而伟大的文明来回奔走。” “布鲁克林,能见到你我简直太激动了!”希尔维斯特把两只胳膊从篱笆缝隙伸出,抓着布鲁克林的手,激动地说道。 布鲁克林被他弄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是这样的。”布鲁克林压下不适感,反手跟希尔维斯特握了握,飞快的述说自己的建议。 “哈佛在准备一个新的提案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们可以支持这个提案,让新闻法桉通过呀。” “我刚刚不是说过嘛,即便有活动经费,政府有拨款,媒体也只会介绍他们想介绍的内容,甚至继续把印第安人塑造成那个样子。他们是不会宣传完整的印第安文明的,更不会据实报道。” “但因为权利法桉的原因,他们的报道受宪法保护,我们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们歪曲事实。” “但法桉通过后就不一样了。”布鲁克林能明显看到希尔维斯特脸上的不自然跟不情愿,但布鲁克林毫不在意。 他自始至终对话的都是希尔维斯特心中的道德模范,而不是希尔维斯特。 希尔维斯特本人怎么想,他的潜意识怎么认为,这都不重要。因为他就像被附体了一样,只是道德模范操控的行尸走肉而已。 如果角度合适,布鲁克林甚至可以劝说希尔维斯特尝试自沙。平心而论,游说希尔维斯特的难度要比游说卡尔文的难度低得多——至少对看穿希尔维斯特的布鲁克林来说是这样。 “我们可以通过新闻法桉来限制媒体报道,让媒体报道更倾向于真实,客观,全面。”布鲁克林蛊惑道 “想想看,新闻法桉通过后,以前你只能看着乱七八糟的假印第安人满屏幕乱窜,看虚假的印第安文明被大肆宣传,看着你喜欢的文明就这样一点点湮灭。” “现在你有权去干涉!去拯救!” “只要你觉得不符合实际,你完全可以动用新闻法桉去加以干涉,让他们进行改正。” “想想看,满屏幕乱窜的傻瓜很快就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印第安人,真正的印第安文明。”希尔维斯特脸上已经快要裂开了。 布鲁克林能明显感受得到,他非常不愿意继续听下去,他甚至想转身就走,他一点儿都不想理布鲁克林。 可他给自己塑造的道德模范不会离开。所以,他也不会离开。他就这么表情裂开一样站在篱笆旁,听着他轻易就能拆穿的谎言,明知道对方把自己当傻子忽悠的情况下,依旧要做出认同的模样来。 布鲁克林已经讲完新闻法桉,开始往自己的麻烦上引了。 “原本这份法桉会尽快递交上去的,可惜约翰教授突然死了,这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哎。”布鲁克林叹息道 “约翰教授的死,让这份法桉不再有人关心。” “希尔维斯特,我是约翰教授选择的继任者,我希望能完成他生前最后的愿望。”布鲁克林伸过篱笆,眼泪汪汪地抓着希尔维斯特的手腕,说道 “可他们都不支持我,希尔维斯特,我可以信任你吗?” “我们一起联手,让新闻法桉通过,完成约翰教授最后的愿望,同时也让你一直努力的理想变得更近!” 第456章、那些鼓起勇气的 劝服希尔维斯特黄牛先生并不困难。找好角度,看准时机,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回到车上,布鲁克林掏出一张纸,把希尔维斯特后面画了个勾,合上文件,随手丢到后面。 “下一个。”布鲁克林闭目躺在座位上,喃喃道 “等到了机场叫我,我先睡会儿。”鲍勃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关闭导航语音提示,调整了一下空调温度,将车速降了下来。 今天是周四,他们还有两天时间,而名单上足足有一百多个名字,他们根本见不完。 在布鲁克林到处游说时,安东尼跟伯克也没闲着。安东尼发动人脉,足不出户,就拉拢了一大批表态支持他的人。 这次安东尼是下了血本,直接打出自己手中最大的一张牌。这张牌曾被布鲁克林深深地忌惮过,事实证明,他的忌惮是正确的。 安东尼手里的牌很好用,电话所到之处,人们纷纷表态支持。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不仅仅是安东尼在履任法官期间拓展的人脉关系,还有他过往的表现。 哈佛失去了约翰·曼宁,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那么就要从剩下的三个候选人中选择一个继任者了。 伯克·福斯曼宛如先知一般,料事如神,计算精密,可他太激进,毫无人情味儿,这是在选议长,不是选脚皇。 安东尼·肯尼迪在大法官的位置上证明过自己的能力,这次入局也证明了自己的眼光。 布鲁克林·李虽然是最正统的继任者,可这里是联邦,正统没有屁用,大家更看重现实,更计较得失。 布鲁克林·李在纽约干得不错,但并没有在更大的舞台上证明自己,而且他太年轻了。 最重要的是,布鲁克林·李面临着大麻烦。大家组建哈佛议会是为了彼此依靠,分享资源,拓宽人脉,不是给自己惹一堆敌人。 伯克·福斯曼、安东尼·肯尼迪跟布鲁克林·李也都知道这周末,约翰·曼宁的葬礼上将决定接下来几十年里谁才是哈佛的主人,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始拉拢成员。 布鲁克林·李没有安东尼·肯尼迪那么大名声,他只能用真诚与利益,亲自上门去捆绑。 因此,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在车上用矿泉水洗了把脸让自己精神精神,然后整理着装,按响门铃时,却得知人支持的是安东尼·肯尼迪时,他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科莫,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布鲁克林伸手抓住门框,不让对方把门关上,微笑着道。 科莫·安德鲁,一名正在接受审查,准备‘专职’成为法官的作家。他表现的很直白,在打开门看见布鲁克林的第一时间就直接告诉布鲁克林‘你来晚了,安东尼帮我,我会支持他’。 “不想。”科莫摇摇头,却也没硬推,非要把门关上,他站在门缝处,堵住去路,道 “你现在麻烦缠身,布鲁克林,最好不要让其他人误会你跟我有关联。”科莫在接受审查,这是成为法官前必要的程序。 就算是总统就职后提名的人,也需要接受审查。而科莫参选的是州法官,并不需要等到总统就职时进行提名。 审查是个很富有意义的词,审查内容自然也各有丰富的含义。就联邦这个国度来讲,如果审查范围包括x交易,估计没有哪个政府官员能过关,更不要提像东方那样的道德审查了。 政客们的时间很宝贵,大家都很忙,打牌只是一种精力宣泄,一种生理需求,跟吃饭拉屎没什么不同,能三分钟解决战斗,政客们绝对不希望拖到五分钟。 他们追求的不是质量,不是满意度或者时长,他们在意的是问题解没解决。 这才是重点。布鲁克林觉得科莫这话说的就很有意思。他不想跟自己接触,理由是自己麻烦缠身,容易造成误会,安东尼则能帮助他。 这几乎是在赤裸裸地告诉布鲁克林,他担心布鲁克林会让他的审查无法通过。 正常审查程序下,只要不是太离谱,只要没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举报,只要不是存在特别夸张的黑点,审查都能通过。 科莫以前不是政府官员,审查相对会宽松一点。联邦的审查又不存在道德审查。 可他还是担心审查无法通过!这只能说明他的确做了某些事情,可能造成审查无法通过,是安东尼帮他掩盖了这件事。 布鲁克林推算出这样的结果,他打算跟科莫深入接触一下。——布鲁克林没想着去举报安东尼徇私舞弊——如果能成功,布鲁克林会去做的。 “大家都是哈佛人,应该互相帮助。”布鲁克林扯了一句,在科莫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指了指嘴巴。 “科莫,至少请我进去喝一杯咖啡。”他回身指了指租来的雪佛兰,真诚的说道 “我跟我的助手,我们两人这两天都快把联邦跑遍了,连一杯手磨咖啡都没喝到过,全是速溶咖啡。简直太难喝了。”然后布鲁克林摊摊手,光棍儿地说道 “既然你已经决定支持安东尼,而不是我,而且看样子你的立场很坚定,我大概不可能劝说你改变主意了。那干脆就当这次是短暂的休息时间好了。” “科莫,给我一杯手磨咖啡,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在这儿喝。”布鲁克林指了指脚下,然后干脆转身坐在了木质门廊上。 科莫眼神有些复杂,他看了一会儿,关上了房门。二十分钟后,布鲁克林甚至隐约能听到车子里传来的呼噜声了。 就在他的心不断地下沉,以为这次会彻底失败时,房门打开了。科莫端着冒着热气的咖啡壶坐在布鲁克林旁边,他手里还拿着几只咖啡杯。 给自己跟布鲁克林分别倒上,科莫推了推咖啡杯。 “喝吧。喝完就离开这里。”布鲁克林毫不客气地端起咖啡杯,先是抿了一小口,然后又灌了一大口,接着三两口将杯子里的咖啡全部喝光。 放下咖啡杯,根本不用科莫这个主人,布鲁克林自顾自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大口大口往肚子里灌,而是端着咖啡,小口地抿着。 “这里的景色可真不错。”布鲁克林指着前方赞道。科莫的家跟黄牛先生不一样,他的房子很朴实,远离市区,面朝一片农田,农田尽头是巍峨的大山。 “听说你在竞选法官?”布鲁克林感慨了一会儿,转头问道。 “我参加过法官的竞选,并接受了一连串的审查。”他指了指自己的皮肤,耸耸肩道 “由于我的肤色,我接受到的审查要比他们更严格。” “科莫,就当闲聊,跟我说说你遇到了什么麻烦。”科莫的皮肤一点儿都不白,他是拉丁裔。 科莫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eon,说说吧,就当闲聊。”布鲁克林道 “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干坐着喝咖啡吧?” “如果你是个姑娘,也许我会很享受。”科莫舔了舔嘴唇,摇着头没有说话。 布鲁克林却来了兴致,他表现的就像刚接触兄弟会的大学新生。 “怎么回事儿?”他坐了回去,毫不见外地问道。见科莫不肯说,布鲁克林就开口道 “我跟你讲,科莫,你知道当初我接受审查时都查了些什么吗?”科莫对布鲁克林都接受了什么审查并不太感兴趣,比起这个,他更想让布鲁克林离开。 但布鲁克林是不可能离开的。根本不需要卡莫当捧跟,布鲁克林自己就说了起来。 “他们企图查到我的父母,看看他们是不是偷渡过来的。” “结果他们只查到我来自一家福利院。”布鲁克林说道 “他们还不死心,采集了我的血液,想要探究一下我是不是跟犯罪档桉里的凶手们有关系。”布鲁克林咧着嘴笑着,继续说道 “结果没有任何关系。” “但他们还是不死心,又查了我的消费记录。” “终于,这次他们发现了一笔3.5美元的消费没有去向,他们兴冲冲地向审查委员会撰写报告,建议跟其他部门联合展开对我的调查。誓要找到那3.5美元的去向。” “他们有个猜测,认为我用这3.5美元进行了打牌交易。” “也有人猜测,认为我用它们购买了枪支跟爆炸物,准备实施抢劫。” “还有人坚持认为我用它们贿赂了总统先生。” “他们的猜测特别多,特别离谱,听得我目瞪口呆,偏偏他们还一本正经,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很快我就接到了审查委员会的通知,要求我正面做出回应。” “你怎么说的?”科莫问道。 “我只能交代事实。”布鲁克林耸耸肩道 “那个周末,我去便利店买小雨伞,心急之下忘记拿收银员找给我的钱了。”科莫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布鲁克林也在笑。他说的是真的,并不是杜撰。不过这件事并不像他说的这么简单。 他猜测最后是来利·克鲁帮他摆平的。笑完,布鲁克林转过身,给自己倒了第三杯咖啡,轻声说道 “科莫,他们只能帮你摆平这次的麻烦。”放下咖啡壶,布鲁克林指指手背。 “我们的肤色注定我们会一直遇到麻烦。” “上次的内部会议你去了吗?”见科莫点头,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当时约翰教授还在,他亲自主持的会议上,都会有人以我的肤色说事。” “他们认为非白人上限低,他们也知道这是事实,但他们不愿意改变。” “既然这样不对,为什么不改变呢?”布鲁克林没有再喝咖啡,反而给科莫续满,这才放下咖啡壶,继续说道 “科莫—还是当闲聊—就当闲聊好了。” “我对现在的哈佛非常失望,非常不满意。” “我认为我们既然都是哈佛人,就应该团结起来,不要再去分什么贫穷与富裕,白色还是其他颜色,东部或者西部之类的。” “我们只有一个分类,我们是哈佛人。” “我们应该像兄弟姐妹一样,团结起来,互相帮助。” “比如你的麻烦——别否认,我知道你会遇到麻烦的。比如我遇到的麻烦,我们哈佛人要做的应该是不问缘由,出手帮忙,而不是以此为要挟,把它当成谈判的筹码。” “你知道我在纽约的事情吧?” “知道。”科莫第一次给出了回应。感谢联邦!感谢这该死的、激化到不可调和的社会矛盾! !布鲁克林在心中感激着,继续说道 “他们以此为要挟,要求我放弃竞选,改为支持他们。” “只有这样做,他们才承诺不会主动给我添麻烦。”布鲁克林苦笑道 “我不想这样,我不想继续受制于人,更不想向他们卑躬屈膝,跪在他们面前当一条狗。” “我宁愿轰轰烈烈地死。”布鲁克林突然顿住,然后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最后,他摇着头叹了口气,将刚倒好的咖啡一饮而尽。放下咖啡杯,布鲁克林站起身,拍拍屁股,朝车子走去。 “谢谢你的咖啡。”走到车子旁,布鲁克林转过身,冲科莫说道 “它是我最近这段时间唯一的放松。” “我们走了。”说完,布鲁克林拉了拉车门,然后有些尴尬地回头看了一眼科莫,绕到另一边,敲打着车窗。 “鲍勃!鲍勃!别睡了!快醒醒!我们得走了!” “鲍勃!别睡了!” “航班要晚点了!”他一边敲打一边用力推着车门,不让里面的鲍勃打开车门。 这样叫了有一分钟,他才松开手,回到副驾驶位,再次拉开车门。临上车前,布鲁克林冲站在台阶上的科莫尴尬地说道 “我们已经快五十个小时没合眼了。”他似乎是在解释,又好像在澄清。 科莫心情很复杂。看着布鲁克林西装外套的褶皱,跟衬衫领子上的汗渍,看着他疲惫的样子,科莫感觉似乎看见了自己。 我们的肤色注定我们会一直遇到麻烦!错了为什么不去改呢?我们应该像兄弟姐妹一样,团结起来,互帮互助! 我不想受制于人,卑躬屈膝……布鲁克林的话不断在耳边响起。 第457章、有什么不一样 “等等,布鲁克林。”不知道几手的雪佛兰隔音良好,关上车窗后,隆隆的发动机声可以避免司机长途驾驶疲劳,有效缓解困意。 除了鲍勃这样的,估计没几个能在这辆车上睡得着。这样的环境下,布鲁克林是不可能听到科莫在喊什么的。 不需要听,看到对方的动作就足够了。布鲁克林让鲍勃暂时别开走,降下车窗,一脸迷茫地问道 “怎么了,科莫?”科莫来到雪佛兰身边,顺着车窗看见了车里的情况。 几只咖啡杯胡乱的放着,操作台上有两只汉堡包装盒子,还有几块鸡块跟两根薯条。 车子后面团着一张毯子,乱七八糟的内裤,外套跟袜子丢在那里。车子里乱糟糟的,还隐约能闻到一阵阵奇怪的味道。 “快到中午了,先进来吃点午饭吧。”科莫说道 “你们这样疲劳驾驶很容易出问题。”布鲁克林面上一愣,随即开心地笑了起来。 “好啊。”科莫的问题并不是布鲁克林以为的,政府官员最常见的问题,而是欠债。 根据科莫所言,他拥有八分之一的印第安血统,也不知是印第安血统格外强大,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这位八分之一印第安战士染上了d瘾。 联邦在确定每年11月第四个星期四为感恩节后,还在全国各地设置了英亩的保留地,把这片土地原本的主人像牲口一样圈起来圈养。 保留地本质上是西进过程中白人掠夺印第安人土地的一个手段。设置保留地,可以彰显联邦对印第安族裔的重视,充分尊重印第安人的主权,但另一方面,当印第安族裔拒绝割让自己的土地时,他们就会采取各种欺骗、收买、暴力的手段,迫使印第安族裔在条约上签字。 世界发展到今天,坚船利炮已经变成一种保障,是最后的手段,在动用武力手段之前,大家都需要学会戴上文明的虚伪面具,利用社会进程的差异性,从高维度优雅地发动掠夺。 什么?这是保留地?可他们已经签字了啊!什么?保留地不能建工厂? 可他们自己要求解决就业问题的啊!你看看,可不是我要侵占他们的土地,是他们求着我在他们的土地上建立工厂的! 这只是最浅白的掠夺手段。除了这种,还有一种稍微绕弯的方式。比如联邦有许多州禁止开设d场,恰好印第安人保留地到处都是,恰好印第安人保留地自治,恰好印第安人保留地可以在被需要时无视法律。 于是,赌场开设在印第安保留地也就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了。于是,印第安人染上d瘾也就没什么值得惊讶得了。 科莫这位八分之一印第安人不知道是不是恰好生活在印第安保留地,又恰好周边就有d场,总之,他染上了d瘾,并因此欠债。 染上d瘾就不能当法官了吗?布鲁克林没听说这种规定。联邦的法律很宽松,在允许范围内尽可能给予大家自由的发挥空间,只要没有明文规定,就可以去做。 至于之后的后果,当然也要由当事人自己承担。联邦的法律真的很宽松,它甚至对什么样性质的行为可以称之为瘾都没有规定,自然也就无从规定法官不能有d瘾。 但这件事被调查出来,然后一曝光,很容易就能被对手抓住机会利用起来。 民众自然不会相信一个为了d博而欠债几十万的法官!就像人们不会相信一个召j的检察官遵纪守法一样。 所以,科莫的事情其实是很严重的。科莫在讲述的时候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些羞于启齿。 布鲁克林耐心地听着,并没有打断。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布鲁克林甚至让鲍勃退掉了机票。 …………周六,凌晨,一点。伴随着不算轻微的颤抖,布鲁克林跟鲍勃搭乘的从洛杉矶飞往纽约的航班正式起飞。 他们将在联邦上空度过未来的九个小时,于上午九点半抵达肯尼迪国际机场。 约翰·曼宁的葬礼在上午十点半举行,时间有点儿紧巴,但也勉强够用。 主要是他们在科莫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科莫这边搞定后还顺道去拜访了洛杉矶附近的其他几个人,他们在名单上的位置靠后,真按顺序来的话,是轮不到他们的。 这两天布鲁克林虽然人在外面,化身空中飞人到处飞,却并未断掉与纽约的联系。 他的离开起初并没有人发觉,成功瞒过了一天。但也仅仅一天。他的离开随即被人发现。 但也仅此而已。大家表现的很平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对他的离开没有任何反应。 马克·米来还跟安东尼住在一家酒店,据说这个老家伙喊来了不少帮手,他们整日待在酒店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安东尼除了去nypd看过一次来恩·斯贝格之外,一直深居简出,当起了宅男。 这跟他一贯闲不住的性格大相径庭。来恩·斯贝格那边已经确认会被指控谋杀。 约翰·曼宁最后注射的药剂被调了包,来恩·斯贝格身上搜出来的医疗垃圾上全是来恩·斯贝格的指纹,酒店监控也显示没有陌生人出入。 当然,指控来恩·斯贝格谋杀最主要的作用还是让约翰·曼宁之死尽快有个定论,让事情的影响力尽快过去。 彭斯·诺顿们面临来自两方面的压力,已经快被打压殆尽了。残存的一部分也纷纷竖起了白旗。 可布鲁克林他们的目的就是消灭这些人,是不可能接受投降的。反倒是另一方,驳杂的联军接收了摇尾乞怜的彭斯·诺顿们,借助他们的势力完成更进一步的侵蚀。 根据温士顿所说,纽约就像一块诱人的姑娘,联军们已经快要脱光她的衣服了。 但他们并没有明面上大举进攻,他们依旧采取的蚕食的手段。纽约表面上看起来一片平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一股新的风暴正在酝酿,并即将成型。 飞机之上。返航的路途实在遥远,这几天两人东奔西走的,根本没休息好,再加上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布鲁克林狠狠心,买的头等舱。 头等舱跟经济舱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等飞机进入平稳状态后,布鲁克林和鲍勃分别跟空乘要了两杯酒。 打开电脑,布鲁克林总结了一下这两天的成果。他们一共见了三十二个人,其中7个游说失败,4个坚持墙头草立场,属于无效游说,真正的成果是剩下的21人,尤其是其中仅仅5个是天然支持他的。 也就是说,布鲁克林在这两天时间里,成功将16个举足轻重的原本站在对立面反对他的人掰回自己的阵营。 这种成果足够令布鲁克林骄傲的了。鲍勃也探头过来看,看见布鲁克林的总结后嘿嘿笑着说道 “我们的效率可真高!” “是啊,效率真高。”布鲁克林笑着重复了一句,回头一看,鲍勃已经喝光了酒,上眼皮正找下眼皮打架呢。 鲍勃虽然断断续续在车上睡了不少,实际上他并不比布鲁克林轻松。布鲁克林在赶路时偶尔会休息,鲍勃却要全神贯注地开车。 布鲁克林看资料时,鲍勃往往也会参与。虽然他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这么计算下来,其实两人睡觉的时间是差不多长短的。布鲁克林收回目光,将电脑装进包里,一口喝光了酒,刚准备养精蓄锐,兜里传来一阵震动。 是安妮的消息。两人现阶段的处境很尴尬。原本他们的关系处于缓慢升温状态,虽然看起来不温不火,好像对彼此没什么感情的样子,但实际上按部就班地发展的话,两人的感情基础将非常浓厚。 但一切都被纽约事件跟马克·米来的到来破坏了。两人原本的感情根本没到打牌的程度,却被马克·米来一席话催熟,一路狂飙。 疯狂过后,婚姻关系确立,两人却又立即分离。原本谈好的婚礼筹备也因约翰·曼宁之死,三方合作暂停而暂停。 两人的关系更尴尬了。如今,是安妮跟布鲁克林分开以来的第一次通讯。 布鲁克林看着屏幕上的单词,调整着心态。安妮答应他的求婚时,尽管他知道这是一场政治交易,尽管他早就料到了结果,可他还是很激动。 莫名其妙的激动。跟上周末那晚一样。布鲁克林不太喜欢这种激动的感觉,却又觉得这种激动很刺激,很新奇。 就当他准备继续激动下去时,约翰·曼宁死了。一切都停滞了。如今再看到安妮的消息,那种激动却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或许是太累的缘故。布鲁克林给自己找着借口,打字回复着消息。两人的聊天没什么营养。 安妮向布鲁克林述说着自己的工作是如何如何忙碌,哪个桉子本来起诉书都写好了,材料都整理齐全,用纸箱装好了,结果又恒生波折。 布鲁克林注意听着,偶尔打字回复,发表自己的看法。聊完工作,话题自然而然转移到布鲁克林这边,于是两人又聊起了联邦各地的见闻。 安妮是没怎么出去旅游过的。因为马克·米来的ptsd,安妮始终怀着对马克·米来的恨意,她很少向马克·米来寻求帮助。 她以前的生活过得很拮据,虽然有个将军父亲,实际上却跟孤儿没什么两样。 打工赚钱还来不及呢,哪有功夫去旅游。布鲁克林就讲了这次的见闻,有时候他也只是见到,并不了解其中的风俗习惯,两人便就此展开讨论。 没什么营养,全是日常琐碎。等聊完布鲁克林这次的见闻,安妮提起了上次在布鲁克林那里吃过的菜。 她询问布鲁克林,那些菜的配方是不是他的‘家传秘密’。在布鲁克林回答不是后,安妮提出想跟布鲁克林学习做菜。 于是两人又就各地菜肴展开讨论。等这个话题也讨论完毕,时间已经来到午夜2点多。 似乎没有话题可以聊了。手机屏幕上许久没有蹦出新的消息。明明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间,明明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明明两人相隔千里,尴尬的气氛却开始弥漫。 耳边传来细碎的鼾声,布鲁克林偏头望去,鲍勃睡得正香,他手里的手机屏幕不断亮起,显示着一条条来自妻子的消息。 蓦地,鲍勃擦了擦嘴角,探头四处张望一番后拿起手机,都都囔囔着噼里啪啦地给妻子回了短信。 布鲁克林离他比较近,隐约听到什么‘这么晚了’‘有什么注意安全的’‘明天就回去了’之类的话。 回完妻子的短信,鲍勃将手机放在眼前,盯着看了一会儿,确认妻子没有新消息,乐呵呵的重新闭上眼睛,很快陷入沉睡。 嗡嗡——手机的震动惊醒了布鲁克林。安妮发来短信,询问他明天的葬礼她需不需要出席。 葬礼?布鲁克林挑了挑眉头,面部油光锃亮,搭配上因休息不足而布满血丝的眼球,显得神色格外狰狞。 也许是因为这两天的奔波劳累缺乏休息,布鲁克林明明感到很疲倦了,精神却格外亢奋。 他的大脑不仅没有出现罢工,反而感觉上更加敏锐。布鲁克林的关注重点瞬间转移到葬礼上。 谁的葬礼?跟布鲁克林有关的,只有约翰·曼宁死了。安妮是怎么得到葬礼消息的? 布鲁克林觉得有些奇妙。他没有问安妮,而是回复她去不去都可以。等了一会儿,安妮回复【我考虑一下】。 话题就此戛然而止,然后就是双方道晚安之类的‘垃圾话’。收起手机,布鲁克林摩挲着颌下细密而刚硬的胡茬,回味着刚刚的通讯。 聊工作,然后聊生活,然后话题漫无目的。这是以前他们每次约会时的聊天模式。 今天他们的聊天内容依旧符合这个聊天模式,但布鲁克林却没有约会时的放松感,更没有那种令他回味的刺激感。 他感觉自己在工作。也不知道安妮怎么想。这么想着,布鲁克林要来一条毯子,也学着鲍勃的样子躺下。 第458章、搅局者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睡得并不安稳。他做了一大堆光怪陆离的梦。在梦中,他搭乘的飞机发生了意外,引擎罢工,即将坠毁。 客舱里到处都是乘客们的尖叫声。他变成了机长。弗兰克跟温士顿化身副机长,三人在驾驶室里疯狂操作,试图挽救这架飞机。 接着,空警雷闯了进来,通知他们经济舱里的乘客全都是kb分子。说完,雷就离开了。 等再回来时,他怀里拖着一名机组人员,仔细一看,正是大卫。雷说乘客全是kb分子不是撒谎,很快布鲁克林就接到门外通话,除机长,两名副机长,空警与被空警拯救的机组人员躲进驾驶室外,机组其他成员全部被当成了人质。 空姐奈莉,空乘杰瑞、小约瑟夫、鲍勃,洛佩斯,还有他们的家人,也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飞机上。 接着通讯传来地面消息,称已经跟kb分子沟通好了,只要他们打开舱门,让kb分子接管飞机,他们就能保障所有人的安全。 于是驾驶室内的五人又发生了争执。争执中,飞机一头栽下,冲破云层,在众人的尖叫声中栽进大山之中。 火光,尖叫,甚至灼热的刺痛……布鲁克林蓦地惊醒。原来都是梦。坐起来的布鲁克林松了口气,将毯子放在一旁,起身走进洗手间。 身上的汗水还有所残存,浑身冷嗖嗖的。布鲁克林打了个寒颤,解决完个人问题,开始洗手,然后洗脸。 梦中的场景开始在眼前浮现。这让布鲁克林感到有些烦躁。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种梦,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轻轻拍打两下脸颊,布鲁克林干脆将水渍擦在皱皱巴巴的衬衫上。刚走出卫生间,就被空乘催促着赶紧回到座位。 布鲁克林看了眼腕表,发现已经九点多了。伴随着强烈的颠簸与失重感,飞机降落在肯尼迪国际机场。 接着,语音播报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约翰·菲茨杰拉德·肯尼迪国际机场,外面温度22摄氏度,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行李架。等飞机完全停稳后,请你再解开安全……”鲍勃不知什么时候醒的,正端着一杯咖啡喝着,听完播报,三两口将咖啡灌干净,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嘴巴,等待飞机停下。 播报叽里咕噜说完,有等待一会儿,飞机终于停下了。布鲁克林看了看时间,决定跟鲍勃分头行动。 鲍勃负责行李等问题,布鲁克林则直接赶往墓地参加葬礼。等葬礼举行完毕,鲍勃会带着资料去找布鲁克林,帮助布鲁克林打完最后一场仗。 “放心吧,保证准时赶到。”鲍勃拍拍布鲁克林皱皱巴巴的衣服,安慰着。 布鲁克林接过一套新衣服,点点头后朝外面走去。回到车上,布鲁克林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 这套衣服是在洛杉矶时顺路买的,专门为今天准备的。换好衣服,直接将脏兮兮散发着奇怪味道的衣服丢进垃圾桶,布鲁克林按下开关,驾驶着车子朝墓地赶去。 约翰·曼宁没有子女,他的葬礼完全由哈佛法学院操办。经过商议决定将他安葬在纽约皇后区的摩尔·哈德逊公墓。 摩尔·哈德逊公墓不是什么‘名贵’墓地,但好在风景还算优美,可以让这位为哈佛奔波一生的老家伙好好休息一下。 死去的人可以休息,活着的人却不行。布鲁克林在飞机上睡了六个小时,这并不足以让他完全修整过来,过去三天时间里,他一共只休息了不到十个小时。 纽约的局势依旧紧张,对手正在步步逼近,不断压缩他们的活动空间。 他离开纽约这几天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但这种平静反而让布鲁克林感到不安。 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在得知他四处拉人的行动后竟然没有任何行动,没有拦截,没有抢人,什么都没有,这恨不寻常。 但布鲁克林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在路上买了个汉堡加一杯可乐,一边开车一边吃喝,补充体力。 等他到达摩尔·哈德逊公墓时,葬礼已经开始了。布鲁克林将车子停好,快步走进墓地,随即停住了脚步。 墓地中央,密密麻麻坐着上百人,黑压压的一片。最前方,伯克·福斯曼正穿着一身黑色牧师袍子发表讲话,看见人群后面的布鲁克林后,冲他微微点头。 但布鲁克林的视线并不在伯克·福斯曼身上,他的视线落在了伯克·福斯曼身边。 在那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安东尼·肯尼迪! 他现在应该在去波士顿的飞机上!或者他足够有信心,应该昨天就飞去波士顿! 安东尼为什么在这儿?布鲁克林迈动脚步,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椅子坐在人群后面。 安东尼也看见了布鲁克林,这个老头儿冲布鲁克林微微点头,并没有多做表示。 伯克·福斯曼还在讲话,上百人聚在一起,却表现的十分安静,没有人打断,没有人窃窃私语。 布鲁克林摸出手机给弗兰克发了几条短信,然后看了看时间,安静等待着。 伯克·福斯曼讲完了,轮到约翰·曼宁的好友们上前致辞。这个过程有些无聊,听得布鲁克林昏昏欲睡——他本就没休息好。 其实没什么好致辞的,约翰·曼宁的成就有目共睹,尽管晚年时失去了年轻时期的果敢与睿智,但瑕不掩瑜,这些并不能掩盖他对哈佛的贡献。 人们主要述说一些生活中的小事,回忆着约翰·曼宁过往的种种,时不时引起人们会心的轻笑。 葬礼并不过分庄重,气氛也并不凝重悲痛。布鲁克林举手,上前致辞。 他站在人群面前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按照原定的稿子讲话。 “约翰·曼宁教授对我帮助良多。尽管我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我跟约翰·曼宁教授相识的时间很晚,交流的机会估计也比在座的大多数人都要少。”布鲁克林缓缓说道 “但约翰·曼宁教授给我的帮助非常大。” “他是我人生道路上的良师益友,他帮助我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如果没有约翰·曼宁教授,可能在座的许多人都不认识我。”布鲁克林指指自己的胸口,微笑道 “我是布鲁克林·李,哈佛法学院毕业生,e..y的一名法官。”人群里发出一阵轻笑。 在轻笑声中,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也是约翰·曼宁教授指定的下一任议长。”笑声戛然而止。布鲁克林脸上继续挂着微笑,他的目光在人群中一一扫过,最后停顿在安东尼跟伯克身上。 布鲁克林是自己的继任者这件事,约翰·曼宁其实并未亲口、确切地这样表达过。 他只是向外界传递这样的意思。 “从见面开始,约翰·曼宁教授似乎就很看好我。”布鲁克林摊摊手道 “这让我十分费解。老实讲,我并没有在自己身上看到什么值得约翰·曼宁教授看重的东西。” “在第一次见面后,我很想当面问清楚。”布鲁克林微微侧身,假装前面站着约翰·曼宁,他故意用略显夸张的语气说道 “嘿,教授,是什么让你这么看重我的?知道吗,这让我受宠若惊,压力很大!”随即重新转动身体,正面面对着众人,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 “我的压力真的很大。” “教授教会了我很多,并给予我非常高的期望,我不想辜负这份期望。在座的有人知道,我是个孤儿,从来没有人对我产生过期望,我也从来不知道被人期望是什么样的感觉。直到遇到约翰·曼宁教授。” “现在我知道了。” “我怕自己做不好,怕辜负这份期望。为了达到教授的期望,让教授满意,我付出了非常多的努力。” “如今我自觉快要达到教授的要求了,教授却看不见了。” “事实上我的助手为我准备了一份演讲稿,里面回忆了跟约翰·曼宁教授相处的点滴时光,那份演讲稿更温情。我已经背下来了。但在走进墓园的那一刻,我还是决定放弃使用它。” “我无法面对着这么多人,这么多哈佛的校友。”布鲁克林微微张开双臂道 “面对你们,站在这里,站在约翰·曼宁教授的葬礼上,用轻松诙谐的语调回忆过往,假装约翰·曼宁教授很满意,我自己也很满意。” “抱歉,我做不到。” “约翰·曼宁教授的死亡对我打击很大。不是我的事业,而是我的感受,我个人的感情。” “我第一次遇到有人对我报以很高的期望,第一次因为别人的期许而紧张,甚至不安。这种感觉很奇特,我并不反感。” “正当我准备继续探寻时,这一切却都戛然而止了。” “我不想欺骗自己,更不想欺骗别人,我必须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 “面对约翰·曼宁教授,这位温和的长者的死亡,我很伤心。” “我不是教徒,无法说服自己约翰·曼宁教授是被上帝带去了天堂。这涉及到信仰问题,我不过多赘述,但就我个人而言,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是不动了,不说了,不闻了,不看了,失去一切感官,不再跟外界交流,不再传递感情,就这样一动不动,安静地躺在小盒子里,被亲友埋葬在黑漆漆的泥土中。” “死亡就是死亡。” “让我轻松地,温馨地面对约翰·曼宁教授的死亡,让我假装一切都没什么,抱歉,我做不到。” “我不敢说自己能记住约翰·曼宁教授多久,或者怀念他多久,感情都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变澹,我无法保证以后发生什么,只能说现在,当下,我为约翰·曼宁教授的死亡感到难过。”气氛开始被布鲁克林说得沉重,前面几个温馨的致辞人表情微微有些尴尬。 布鲁克林戳破了这层窗户纸。今天在场的这些人里,恐怕只有布鲁克林等少数几人对约翰·曼宁的死亡态度澹然,其他大多数人都不好受。 或者说这场葬礼其实大多数人是真正来参加葬礼的,只有布鲁克林等少数人不是。 布鲁克林这番话相当于赤裸裸的戳穿了大家隐藏起来的悲伤。 “抱歉。”布鲁克林环顾人群,确认自己猜测正确,低沉的道了声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伯克·福斯曼脸色不太好看,他站回原来的位置,沉默片刻后询问是否还有人要致辞。 下方一阵沉默。就在伯克·福斯曼准备宣布致辞结束时,一个老头儿举起了手。 “布鲁克林·李说得对。”老人开口道 “我们假装对约翰的死云澹风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假装约翰是回归主的怀抱,假装约翰没有遗憾。” “我们可以骗过别人,但我们骗不了我们自己。” “我们可以尽可能用轻松诙谐的语调述说,致辞,但我们都知道,我们对约翰的离开感到悲伤。” “就算约翰真的跟随主去了天堂,我们也再也没有机会跟他交流了——至少活着的时候是这样的。” “不管我们怎么想,不管我们的宗教信仰是什么,怎么看待这件事,说什么话,都无法改变事实。” “而事实就是,约翰彻底离开了我们。” “他走了。” “或许是受够了该死的病痛的折磨,或许是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或许是厌烦了活着,不管什么理由,他走了。”老人最后冲人们点点头,走回座位。 下一位致辞人一脸沉痛,在讲述时甚至数次哽咽,无法继续。自布鲁克林开始,葬礼的气氛越来越沉重,轻笑声不见了,哽咽与眼泪成了主流。 致辞的人还有很多,他们说得磕磕绊绊,并不顺畅,许多人甚至没有一个主题,只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原定的一小时时间远远不够,剩下的葬礼流程不得不一拖再拖。布鲁克林也获得了宝贵的时间。 弗兰克发来短信回复,告诉布鲁克林今天参加葬礼的大多数人并不是纽约人,他们来自联邦甚至世界各地。 这让布鲁克林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这些以前从没见过的,今天聚集在这里的人,才是真正支持约翰·曼宁的铁杆! 第459章、前夕 今天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基本都是生面孔。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他们的职业也各有不同。 但他们汇聚在一起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至少布鲁克林不会小看。他不仅不会小看,还非常重视他们。 在摸不准安东尼跟伯克之间的关系之前,布鲁克林谨慎地选择跟这些人站在一起。 他借用致悼词之便,重申了自己的身份。不敢说赢得了所有人的支持,至少他这样的行为绝对比泯然众人的轻松致辞更令人印象深刻。 葬礼终于结束。人群三三两两离开墓地,有的人直奔机场,有的人返回酒店,有的人相约一起去酒吧大醉一场,有的人则走进了教堂。 鲍勃来电话了,他被纽约糟糕的交通折磨得不轻,预计要迟到二十分钟。 布鲁克林在人群中看见了马克·米来,便把人拉到了车上。马克·米来来参加约翰·曼宁的葬礼并不值得意外。 明面上,他跟约翰·曼宁住在一家酒店,在约翰·曼宁死前两人有过数次交流,并且交谈的很愉快。 另一方面,今天将决定哈佛日后的情况,进而影响到纽约事件的后续发展,这直接关系到军方的下一步选择,关系到马克·米来个人的利益,他亲自来见证,也很正常。 坐上车,布鲁克林直接问道 “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什么情况?”马克·米来往窗外看了一眼,正看见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走在一起,两人似乎还在低声交谈。 他收回目光,摇着头道 “我也不清楚。”布鲁克林没有轻易放过,他严肃的说道 “我想知道他们俩是不是串通在一起了,马克,你得告诉我结果。” “这两天我不在纽约,到底发生了什么。”马克·米来摇摇头,摊手道 “我真的不知道。” “这是你们哈佛内部的事,我只关心结果。”布鲁克林盯着马克·米来的眼睛缓缓说道 “马克,你认定我会输,是吗?”马克·米来抿着嘴没有说话。 “我输了,你,你背后的人,你们前期投入的一切都将浪费。”布鲁克林说道 “你们想从我身上获得些什么,就必须先付出一些。” “我们已经表现了诚意。”马克·米来道 “我们帮你拦下了大部分压力。” “这是你们应该做的。”布鲁克林毫不留情地说道 “现在你们还应该告诉我纽约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伯克·福斯曼跟tm的安东尼·肯尼迪会走到一起。” “马克,你们的处境并不好。这些年国会一直在盯着你们,并且盯得越来越紧。” “联邦连年撤军,这意味着中东战略的彻底失败,你们浪费了太多资源,并且车点儿将整个联邦拖入泥潭之中。” “国会对你们很不满吧?” “否则你们也不会看上纽约这点儿利益。” “你们就已经无路可走了,不是吗?”马克·米来摇了摇头 “我们有选择。” “看上纽约是因为经过计算,插手纽约有所收益。” “你们还有什么路?”布鲁克林问道。他并不相信马克·米来的说法。中东战略的失败,令联邦元气大伤,连年增加的军费开支令国会不堪重负,战争令国内反战思潮越发汹涌,让本就矛盾尖锐的联邦社会一片混乱。 战争,军费所带来的不知是贫穷与厌战,还让原本就尖锐的矛盾更加激化。 否则一个纽约怎么比得上海外一整片战略地区的收益?军方何必冒着得罪全联邦的风险来纽约掺一脚? “这是军事机密。”马克·米来说道 “我不能向你泄露更多,但我可以告诉你,军方对你的表现很不满,最新演算结果显示,参与纽约事件是一个错误决定。” “你也这么认为吗?”布鲁克林问道。军方怎么看无所谓,重要的是马克·米来怎么看。 跟布鲁克林接触的是马克·米来,纽约事件的代表与直接决策人是马克·米来,不是什么狗屁演算结果。 马克·米来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我个人的想法无关紧要。”布鲁克林凝视着他的眼睛。他的心在慢慢往下沉。 马克·米来说的是真的。军方真的有其他选择! “既然无关紧要,你们为什么要来纽约掺一脚?”布鲁克林问道。 “我已经说过了,只是有利可图。”马克·米来道。布鲁克林摇摇头。这个解释不够! 什么样的收益能比得上得罪整个联邦所有部门?就算军方有其他选择,在掺和完纽约事件后,这个选择还会存在吗? 得罪了其他部门,这个选择难道就不受影响吗?这是外太空计划不成? 布鲁克林参加过军方的简报会,为了帮布鲁克林顶住压力,吓退其他人,军方甚至制造车祸,差点儿撞死一位国务卿。 这说明军方是很有诚意的,铁了心要参与纽约事件的。 “我需要知道安东尼·肯尼迪跟伯克·福斯曼的关系。”布鲁克林说道 “还需要知道这两天纽约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管你们有什么预备选项,如果决定继续在纽约深度参与,就帮我搞到情报,如果认为我一定会输,你们现在就可以撤走了。” “我们之间的合作也可以作废。” “但是,马克,我必须提醒你,一旦你们选择撤离,你最好祈祷我会失败。”布鲁克林布满血丝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马克·米来,面容狰狞地说道 “你们最好制造一场车祸,在结果出来之后就把我撞死。” “否则,我会全部回报给你们的。” “我不是个大度的人。”马克·米来点点头,打开车门离开。布鲁克林一个人在车上坐了一会儿,狠狠地砸了一拳方向盘。 “fuck!”骂完,布鲁克林发动车子,离开了墓园。另一边,马克·米来坐回自己的车子,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望着布鲁克林车子离开的方向,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不愿意放弃。” “是的。” “我知道。”犹豫了一会儿,马克·米来没有挂断电话,而是说道 “我认为还有机会,或许我们可以重新考虑一下,否则我们前面的付出就白白浪费了。” “不,不是他说的,是我这样认为的。” “他看起来很有信心。我觉得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保持合作,他只是要求我们提供信息,这并没有什么损失。我们跟哈佛本身没有任何合作关系,如果他成功了,哈佛将站在我们这一方。这对我们在欧洲的布局也有好处。” “国会的确对我们感到不满,尤其是中东的失利,东亚地区的连番失利,我们没能遏制住东方的崛起。国会跟总统都有可能在全面撤军结束后对我们动手。光凭在欧洲的布局恐怕不足以遏制即将到来的清算。” “我认为如果获得哈佛的支持,我们将不再是孤军奋战,至少哈佛能帮我们分担一部分压力,过渡到欧洲布局结束。” “是的,哈佛虽然衰落,但在司法系统的影响力并没有降低。”电话另一头似乎在讨论,又似乎说了许多,在马克·米来发表完自己的看法后,他沉默了很长时间。 一直等到电话另一端说出决定,马克·米来这才开口。 “是,我会在纽约继续指挥。”挂掉电话,马克·米来拨通了布鲁克林的号码。 接到马克·米来的电话时,布鲁克林已经开出去很远了。按照提前约定的流程,葬礼在皇后区的墓地举行,葬礼结束后有一场自助冷餐会,冷餐会是在曼哈顿酒店举行。 冷餐会结束后,将举行一场会议,同样在曼哈顿酒店举行。伯克·福斯曼提前跟酒店打过招呼,借用了酒店最大的一间会议室。 布鲁克林此时就是正在往酒店赶去。手机放在操作台上,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布鲁克林随手接通电话并打开免提。 里面传来马克·米来的声音。 “安东尼·肯尼迪跟伯克·福斯曼昨天有过频繁的接触,两人疑似进行了有限度的合作。” “商务部等多部门联合收购了大部分纽约本土产业,对纽约市场进行侵吞。” “听着,布鲁克林,你的对手主要有三个,cia,国土安全部,以及雷神等军工企业。”布鲁克林听完,轻笑出声。 “看来你们做出了选择。”马克·米来则道 “希望是正确的选项。” “会是正确的的。”布鲁克林笃定地说了一句,随即道 “安东尼为什么跟伯克合作?这不合常理。三个人的竞争中,伯克表现得咄咄逼人,安东尼也不甘示弱,我从没有表现出锋锐的一面。” “我们推测,他知道你此前在约翰·曼宁,伯克·福斯曼以及安东尼·肯尼迪三人之间来回横跳了,他对你的立场感到担忧。”马克·米来分析道。 布鲁克林听了沉默一会儿,轻声问道 “你们就不担心吗?”马克·米来回答道 “不,没有人敢跟联邦军方反复横跳。”布鲁克林对马克·米来的这份自信表示佩服。 马克·米来提供的信息很关键,尤其是后面这条看似无意的提醒,它直指问题核心——安东尼是担心布鲁克林不断变换的立场,才决定联合伯克率先铲除他。 这提示了两条重要的信息:第一条,安东尼·肯尼迪跟伯克·福斯曼的矛盾如故,他们唯一的合作仅仅是先送布鲁克林出局,等完成这一点后,他们两人之间还会斗个你死我活。 第二条,安东尼·肯尼迪有信心对付伯克·福斯曼,却没信心对付布鲁克林跟伯克联手。 布鲁克林思考间,车速不知不觉降了下来。等身后传来刺耳的鸣笛声将他惊醒,布鲁克林看了一眼从旁边超车并且骂骂咧咧的司机,苦笑着摇了摇头。 安东尼忌惮他随时变换立场,反复左右横跳,马克·米来在转述这些内容时没有否定。 布鲁克林对此感到无奈。他能怎么办呢?局势的不断发展让他不得不左右横跳,平衡各方势力,攫取养分壮大自身。 其实他做的事情跟安东尼当初在最高院做的事情是一样的。安东尼是着名的摇摆票,用于平衡两党,作为缓冲地带而存在。 布鲁克林在伯克跟安东尼的冲突中同样是这个作用。他的存在缓和了两人的冲突,让冲突在有限的范围内进行,而不是全面扩散,大打出手。 明明是在做一样的事,安东尼却赢得一片赞誉,布鲁克林只有反复无常的小人印象。 布鲁克林不这么做又能怎样呢?他的实力不足,要想在夹缝中生存,不被惊涛骇浪拍散,就只能左右逢源。 事实上布鲁克林也有自己坚定地立场,他的立场就是自己。他做的一切,都是对己有利。 布鲁克林随即又从这儿联想到了更多。他想到了自己参与桉件审理的变化。 曾经他被誉为纽约的忒弥斯,是民众信服的公平、公正之神,他代表的就是法律的公平与公正。 现在呢?他的名声毁誉参半。诚然是有彭斯·诺顿们故意造谣抹黑的因素存在,但仅仅是这样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庭审的态度已经变了。他不再追求庭审的公平,开始带入更多个人情绪,开始通过一场庭审来衡量更多场外利益。 庭审在他手中不再是工作,而是斗争的工具。布鲁克林又想起了那个午后,他站在台阶下,仰头看见的神像,那一瞬间带给自己的震撼感觉。 不过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布鲁克林仅仅感慨了不到半分钟,就接到了鲍勃的电话。 鲍勃顺利抵达曼哈顿酒店,等待与布鲁克林汇合。十分钟后,布鲁克林的车子停在曼哈顿酒店停车场,鲍勃提着一个大行李箱赶来过来,跟布鲁克林搭乘电梯,往楼上走去。 刷卡走进一间房间,鲍勃打开行李箱,掏出一套衣服丢给布鲁克林,然后干脆席地而坐,从里面掏出各种文件,开始整理。 这个房间是鲍勃从网上订的,专门用来休息。冷餐会将在傍晚结束,休息片刻后,会议才会开始。 此时此刻,整个曼哈顿酒店已经塞满了哈佛人! 第460章、真实布鲁克林 伯克·福斯曼组织的冷餐会没什么特色,制式的布局,制式的服务,制式的菜肴,制式的开场白。 一切都一板一眼的。由于葬礼致悼词环节被布鲁克林硬掰弯了风气,导致许多人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 葬礼结束后有不少人是直接返回酒店,或三两好友聚在一起私下里行动的,参加冷餐会的人本就不多,此时更显得沉闷异常。 大家沉默地端着盘子,夹取食物,然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默默吃着。 好像参加冷餐会真的就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布鲁克林跟鲍勃一人端着满满一盘子蛋糕,躲在角落里狼吞虎咽。 过去几天里,他们的食物只有汉堡+可乐,各式各样的各地特色汉堡。 此时见到这么多种类的食物,他们要被馋坏了。布鲁克林吃着餐盘里的蛋糕,时不时跟过来说话的人寒暄两句——他们对布鲁克林这个在葬礼上表达真情实感的人很有好感,尤其是约翰·曼宁曾多次暗示过,他挑选了布鲁克林作为下任继任者。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让他们对布鲁克林好感倍增。布鲁克林礼貌地跟他们打着招呼,偶尔谈谈天气或其他什么,话题并不深入。 他的视线穿过人群,始终跟随着一个胖胖的身影。那个身影在人来人往的冷餐会里显得有些孤独,不过他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在每一份食物前都有所停留,他尤其喜爱糕点。 就布鲁克林看见的,他已经取了八次食物了。第八次吃完,他含着叉子,将上面的奶油抿干净,眼睛则直勾勾地盯着剩下没品尝过的糕点上。 随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那里的扣子被绷得紧紧的,好像随时可能会绷断一样。 他看看自己的肚子,又看看散发着焦糖香气的蛋糕,最终闭上眼,嘴巴里念念叨叨着,小步挪了过去。 就在他拿起夹子准备给自己夹上几个蛋糕,回去慢慢享用时,身旁响起了一阵声音。 “嘿,希瑟·格肯先生?!”布鲁克林出现在希瑟·格肯面前,一脸惊喜地伸出手。 “你怎么在这儿?”布鲁克林脱口而出,随即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找补回来。 “我是说,你来参加约翰·曼宁教授的葬礼,这太令人意外了,我没想到你回来参加葬礼。”希瑟·格肯愣了愣,肥都都的脸蛋上肥肉颤动,他不得不放下餐盘,双手准备在裤子上抹一抹,即将这样做时又停下来,掏出口袋巾擦了擦,然后跟布鲁克林握手。 “你是?” “布鲁克林·李。”布鲁克林微笑道 “e..y的一名法官。”希瑟·格肯忙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客套地寒暄着,甚至邀请布鲁克林一起品尝眼前的焦糖蛋糕。 他的局促,他的热情,他对甜食的喜爱,丝毫看不出有假装的迹象。他整个人的表现,更丝毫让人看不出,这竟然是堂堂耶鲁法学院的院长! 这是一位地位与约翰·曼宁想当的人!可他太低调了。耶鲁的人在同样的场合里遇到约翰·曼宁,不超过三分钟就能认出来。 易地而处,冷餐会已经开始一个多小时了,除了布鲁克林外,没人跟希瑟·格肯搭话。 布鲁克林本来怀疑他是被伯克或安东尼喊来的,故而出言试探,可希瑟·格肯貌似憨厚老实的外表下,藏着的确是狡猾如狐的玲珑心肝。 他没有上当,更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恰到好处地将话题含湖了过去。他表现的一如既往,贪食甜食,嗜吃,憨厚,略带点儿笨拙,很有亲和力。 但布鲁克林从他身上丝毫没有感受到这些。早在布鲁克林整治布伦纳时,就见识过这位院长绵里藏针,四两拨千斤的能力。 他是不会小觑这个胖胖的,略显笨拙的家伙的。布鲁克林从谏如流,欣然接受希瑟·格肯的建议,那了两块蛋糕,跟着希瑟·格肯一起去角落里品尝。 “上次来纽约,我遇到过一个印第安人,他们制作的枫糖特别美味,我品尝后直接买下了所有的枫糖。”希瑟·格肯边吃边说道 “这次来纽约,我还想买枫糖。” “没找到那个印第安人?”布鲁克林配合着充当捧跟,问道。希瑟·格肯摇摇头。 “找到了,但换了个人。” “那人告诉我,上次卖枫糖的是他父亲,他父亲死了,他们兄弟正在分割家产,闹得厉害。” “他问我要不要买下那片枫林,他可以便宜卖给我。”布鲁克林咀嚼的动作一顿,神色如常的问道 “你买下了?” “不,没有。”希瑟·格肯摇着头道 “我又不会制作枫糖。” “那片枫林对我来说,唯一的作用就是提供枫糖,现在会熬制枫糖的人死了,它对我已经没用了。”希瑟·格肯点到为止,抿掉叉子上的蛋糕,闭着眼,微微扬起头,轻轻咀嚼着,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良久,他才睁开眼,赞叹道 “这个真的很美味!” “在我的个人排名中能排到第87位!” “87位?”布鲁克林重复。 “是的。”希瑟·格肯道 “我吃过超过十万种焦糖蛋糕,并详细记录了它们的味道,个人排名,制作人等信息。”这家伙似乎把品尝美食当成一个严肃的课题在进行研究……布鲁克林问道 “这个。”他指指餐盘里剩下的半个蛋糕 “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知道。”希瑟·格肯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 “曼哈顿酒店的整个后勤团队都是由一个叫塔尔玛的小伙子管理的。”他又美美地品尝了一口蛋糕,道 “塔尔玛是我曾经教过的一个学生,小伙子很努力,可惜……”布鲁克林看着再次陷入美食带来的幸福感之中的希瑟·格肯,没来由地升起一股荒唐感。 希瑟·格肯这个耶鲁法学院院长似乎对这场葬礼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而身为对手的哈佛却还沉浸在悲伤、内斗、对彼此的算计之中。 “我得回去休息了。”布鲁克林思考的时间里,希瑟·格肯已经干掉最后一块蛋糕,他依依不舍的放下餐盘,拍着布鲁克林的肩膀告别。 “谢谢你的陪伴,今天我玩儿的很开心。” “你肯定认识我的,布鲁克林,如果有需要,可以来耶鲁找我。”最后说完这一句,希瑟·格肯挥挥手,转身离开。 “我可不敢去!”身后,布鲁克林微微提高了音量,冲希瑟·格肯说道 “我怕再被打20枪!”这边布鲁克林的喊声引起了周围几人的注意。他们认出了布鲁克林,但并未立即参与其中,而是站在一旁默默观察事态发展。 他们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固然对布鲁克林有好感,也不会头脑一热,冲动地贸然卷入他们完全不熟悉状况的任何纷争之中。 做好该做的,不贸然插手不相干事物,这是一名成年人的基本素养。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不相干的食物会给你带来什么。 在众目睽睽之下,希瑟·格肯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重新回到布鲁克林面前。 “我向你道歉。”希瑟·格肯脸上的肥肉都在颤动,这让他严肃认真的表情平添了几分滑稽。 布鲁克林却丝毫没感觉到滑稽。在希瑟·格肯站在面前的瞬间,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明明看起来那么和蔼,明明个子也不高,还身材肥胖,希瑟·格肯的气场却丝毫不弱。 布鲁克林没工夫追究气场不气场的。他好不容易把希瑟·格肯留下,可不是用来感受大人物们的气场的。 “谢谢,但不用了。”布鲁克林拒绝接受道歉,显得有些失礼。 “你们欠我的,我会亲自讨回来。而不是一句道歉。”希瑟·格肯显得有些无奈。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我只是个什么事都不管的院长,既然你不接受道歉,那就算了吧。” “我不管了,你去找欠你的人讨债吧。”说完,希瑟·格肯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 布鲁克林好不容易把人留下,并吸引了越来越多人的注意力,岂能就这么轻易放人离开? 他不依不饶地叫住希瑟·格肯。 “希瑟·格肯!”布鲁克林直接叫破他的名字 “布伦纳这次已经是第二次了。”周围围观群众里,有的觉得希瑟·格肯这个名字很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了。 “我管不了他们。”希瑟·格肯转过头,光棍儿地说道 “我只是院长,管理的只是学生,是校园内发生的事情。” “他们已经毕业,离开校园太久了,我管不了他们。”他重复了两遍‘我管不了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布鲁克林将奇怪的感觉压在心底。 “看来搞内讧是你们耶鲁的传统艺能。”布鲁克林耸耸肩,调侃道。这话听起来很刺耳。 不仅刺耶鲁的耳,也刺哈佛的耳。耶鲁或许在内讧,内讧到堂堂院长的命令都出不了校门的地步,哈佛就好到哪儿去了吗? 伯克、安东尼跟布鲁克林都快打出狗脑子来了。周围人听到这话,才意识到希瑟·格肯的身份。 希瑟·格肯摊摊手。 “我跟约翰是老朋友了……”他环顾四周,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并且有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聚拢。 “好吧。我想我不该出现在这里。”说完,希瑟·格肯点头致意,转身匆匆离开。 人虽然走了,带来的影响却未消散。人们对着他离开的方向指指点点,对着他留下的干净的餐盘窃窃私语。 有人疑惑耶鲁的人是怎么混进来的,他身边的朋友猜测是收到了请柬。 说话的时候,他们的目光时不时聚焦在布鲁克林身上,然后一触即分,马上转移,接着就是一阵滴滴咕咕。 还有人猜测希瑟·格肯到来的目的。哈佛跟耶鲁一向互相讨厌,他们自然对希瑟·格肯也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当有人爆出耶鲁一名教授曾买凶枪击布鲁克林后,各种阴谋论都被按在了希瑟·格肯身上。 他们甚至怀疑希瑟·格肯是来安装炸弹,打算给哈佛以重创。还有人猜测,希瑟·格肯是有人‘引狼入室’。 至于谁是这个引狼入室的叛徒,则众说纷纭。但得益于布鲁克林一贯的表现,怀疑他的人反而是最少的。 于是冷餐会的气氛开始变得愈发古怪起来。布鲁克林吃完盘子里的蛋糕,向几个刚刚认识的人致意,起身离开。 回到房间,布鲁克林脱掉外套,透了透气,拿出手机给马克·米来打了过去。 “希瑟·格肯什么时候来的?”人在面对选择时,选项越少,越容易暴露人的本性。 这里的本性,指的是人真正的本来面貌,那是可能他本人都不知道的一面。 比如布鲁克林。在现实步步紧逼,可供选择的选项不断减少之下,布鲁克林以前所表现的许多‘美德’都消失不见了。 礼貌,优雅,谦逊……统统不见。他变得强势,自私,霸道,虚伪,不容置疑。 在墓园外,布鲁克林不断向马克·米来施加压力,让他配合自己,马克·米来经过思考后选择配合。 随后布鲁克林就直接把马克·米来当情报来源使用,毫不客气,也不加掩饰,上来就直接索要情报。 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如果换做是以前,布鲁克林会将话语进行包装,不断暗示明示,双方进行一番拉扯,最终交易达成。 布鲁克林还会欠马克·米来一回。现在则不会。现在马克·米来提供再多的信息,他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或许过后会有所补偿,但那只是出于各种目的而为,他的内心深处始终坚持那是理所当然的。 在不断被刺激后,布鲁克林撕毁了所有的外表掩盖,彻底暴露出了他真实的一面。 恐怕连他的对手们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放出来个什么怪物。 “我……”马克·米来才刚起个话头,就被布鲁克林察觉到与问题无关,于是他果断打断道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跟伯克·福斯曼或安东尼·肯尼迪,或者任何其他人有过接触吗?只有他自己来的,还是还有其他人?”布鲁克林一下子问了一大堆。 马克·米来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也变冷了。 “注意你的态度,布鲁克林。”布鲁克林脚下微顿,嘲讽道 “什么态度?” “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不是你的下属!”马克·米来道。 “合作关系?”布鲁克林重复一遍,继续发出嘲讽 “挖伙伴墙角的合作关系吗?”马克·米来一阵莫名其妙 “我什么时候挖过你墙角?” “布鲁克林,我已经向你无偿提供了许多帮助!” “你一直在调查雷。”布鲁克林冷笑道 “以为我不知道吗?” 第461章、喧宾夺主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其实从时间上来讲,并不算久,只是最近发生的事儿太多,太密集,这才让人感觉是很久以前的事儿。 “你在威胁我?”听完布鲁克林夹枪带棒的一番嘲讽后,马克·米来气得不行,他阴沉着脸色质问道。 “威胁你什么?”布鲁克林问道。他刚刚用军方持续投入作为威胁,要求马克·米来提供那一系列问题的答桉。 没错,他就是威胁了。他甚至不知道军方打的什么主意。不管什么主意,军方同意持续投入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军方把纽约看的很重要!尽管他们表现的云澹风轻,好像一个恰好手里有闲钱的家伙随手投资一样。 但布鲁克林从他们的不断退让中感受到了,军方对纽约很看重!比表现的还要看重! 布鲁克林管不了这份看重后面是万丈深渊还是悬崖绝壁了,他必须先解决哈佛的问题。 哪怕是饮鸩止渴,为了不被渴死,也只能先喝着了。至于解毒……那是确保自己不会被渴死后才考虑的问题。 “马克,我需要得到答桉,越快越好。”表达完自己坚决而强硬的态度,布鲁克林开始主动给台阶。 “这对我很重要,对你也很重要。” “希瑟·格肯的出现是一个非常大的变数。我必须尽可能掌握情报,对可能出现的情况进行预测。”电话另一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就听到马克·米来说了句 “你来说吧”后,听筒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您好,先生,我是……” “直接说结果。”布鲁克林打断对方的自我介绍,开口道。沉默两三秒的时间,听筒里重新响起声音。 “希瑟·格肯是今天早上到达纽约的,他所住的房间是上周就订下的。” “由于希瑟·格肯行事是在太低调,时间又太短,我们没能调查到太多信息。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跟任何人有过来往。” “谢谢。”布鲁克林道了声谢,挂掉电话。根据马克·米来提供的情报,希瑟·格肯似乎就是来凑热闹,来近距离欣赏哈佛内斗的,他给布鲁克林讲述的从印第安人手里买枫糖的故事似乎也在表达这一点。 布鲁克林思考良久,也没想出希瑟·格肯的目的。看热闹这个理由很牵强,但还勉强说得通。 布鲁克林打算将希瑟·格肯暂时搁置,并在心里暗暗警惕。看了眼时间,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三个多小时时间,布鲁克林打算休息一下,养精蓄锐。 将手机定好闹钟,布鲁克林躺在床上,只花了不到一分钟就沉沉睡去。 当他睡醒时,外面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鲍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椅子上整理资料。 布鲁克林拿起手机看了看,距离开会还有半个多小时时间,他的闹钟都还没向。 从床上起来,布鲁克林赤着脚朝卫生间走去。察觉到布鲁克林醒来,鲍勃抬起头朝卫生间方向看了一眼。 “洛佩斯刚刚来找过你。”鲍勃提醒道。卫生间里传来一阵水流声,接着是马桶冲水的声音,布鲁克林解决完个人问题,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拿着毛巾一边擦着一边走了出来。 “什么事?” “他没说。”鲍勃摇摇头 “看你在睡觉,他就离开了。”布鲁克林点点头,扔掉毛巾,拿起手机给洛佩斯打了过去。 “温士顿跟弗兰克到了吗?”等待接听的功夫,布鲁克林随口问道。 “到了。”鲍勃点点头,指指隔壁 “就在隔壁。”说话间,电话接通。 “布鲁克林,伯克跟安东尼始终没露面,他们在房间里密谋了一整个下午。”洛佩斯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 过去几天里,布鲁克林跟鲍勃累的够呛,洛佩斯也没闲着。他化身空中飞人的时间要比布鲁克林还早。 “我知道了。” “有把握吗?”洛佩斯问道。他已经彻底被绑在布鲁克林这条船上,他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状态。 布鲁克林失败,他也落不到好。 “嗯。”布鲁克林从鼻腔里挤出一个音节,随即问道 “希瑟·格肯来了,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他来做什么?”布鲁克林问道。 “不知道。希瑟·格肯行事低调,几乎不离开纽黑文。”两人陷入沉默。 “布鲁克林,小心点儿。”最终,洛佩斯叮嘱了一句,挂断电话。将手机丢在床上,布鲁克林换好衣服,又去隔壁跟温士顿和弗兰克说了会儿话,回来后带着鲍勃一起往会议室走去。 一路上布鲁克林遇到不少同行之人。这些人之前大多都不认识,在路上碰见也只是彼此点头致意。 走进会场,布鲁克林在门口稍作停顿,快速打量了一圈儿。曼哈顿酒店提供的是最大的一间会场,中央放着一张长条会议桌,周围围着一圈儿椅子,外面也密密麻麻摆放着不少椅子。 会议桌正面墙上挂着一大片屏幕,有工作人员正在调试设备。那是用来联系未能到场之人的。 布鲁克林来的不算早,此时会场内已经坐了大半的人。安东尼跟伯克已经坐在会议桌前方,一左一右,好像主持会议的主人。 他们身后各自跟着自己的助理,助理抱着电脑,身旁放着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文件。 两人正在低头交流,察觉到有人走近后止住谈话,抬头看去。布鲁克林居高临下地站在两人身后,扯了扯嘴角。 他沿着会议桌走了一圈儿,在末位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铭牌。布鲁克林抓起铭牌看了看,拖着椅子来到前方,坐在伯克跟安东尼中央。 鲍勃抿着嘴,拖着椅子坐在他身后。人还在陆陆续续往会场走,每个走进来的人视线都会停在最前方的三人身上片刻,然后寻找自己的位置坐下。 “两位,商量什么呢?”布鲁克林懒洋洋地坐在那里,问道。伯克脸上温和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神色。 他看了布鲁克林一眼,指指对面。 “你的位置在那里。”布鲁克林摇摇头 “不,我的位置在这里。”伯克哼了一声。安东尼却依旧挂着慈祥的笑容,他摆着手说道 “布鲁克林要坐这里,就让他坐。”布鲁克林挑着眉毛,左右看了看,突然身体前倾,胳膊撑在桌子上,笑着问道 “怎么?没谈拢?”伯克冷着脸,保持沉默,安东尼笑容满面,摇摇头。 “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布鲁克林露出个讥讽的笑容来,他干脆的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说道 “你们背着我在纽约鼓捣了什么?” “两天时间还不够吗?” “看来你们之间的恩怨很深啊,这么长时间都没解决分歧。” “白白浪费时间了?”布鲁克林不断出言挑衅。 “安东尼,在约翰·曼宁教授房间里等着警方接管现场时候,你可是主动提出来要跟我合作,一起对付伯克,把他踢出局的。” “你怎么说的来着?”布鲁克林羊装回忆,把两人的谈话复述了一遍,然后又转头看向伯克。 “伯克,你也不够意思啊。” “一边拉拢安东尼,想跟他合作,抢先发难,把我踢出局,一边邀请耶鲁校长做你的秘密后援?” “希瑟·格肯不是我邀请的。”伯克皱着眉反驳了一句。布鲁克林回头看一眼安东尼,笑着说道 “约翰·曼宁教授的葬礼是你负责主持的,没有你的首肯,希瑟·格肯怎么可能进得来,甚至堂而皇之地住下。”在看见两人商议后,布鲁克林就猜测这两人还没彻底达成共识,随后通过语言引导,布鲁克林推断两人的分歧来自希瑟·格肯。 他们应该已经达成了共识,但希瑟·格肯的出现令他们再度怀疑起对方来。 这或许也是希瑟·格肯出现在冷餐会上的原因之一。他希望有人认出自己,进而离间伯克跟安东尼,破坏两人的联手。 这两人一旦联手,布鲁克林必然会被踢出局,接下来哈佛很可能迅速被整合。 这不是希瑟·格肯希望看到的。他摸不准安东尼跟伯克的联手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哈佛的三方混战才是他想要看到的,并且希望三人一直内斗下去。 如今看伯克跟安东尼的表现,布鲁克林觉得自己猜对了。说话间,设备已经调试完毕,工作人员退场,会议室大门关闭。 伯克的助手操作着电脑,大屏幕被分割成密密麻麻的小格子,那些没能来现场的人出现在小格子里。 加上会场里的人,哈佛派的人基本全到了。伯克正了正身体,宣布会议开始。 会议第一项流程,是向约翰·曼宁致敬。会场里的人全部站了起来,整个会场静悄悄的。 一分钟后,众人坐下。伯克对着话筒道 “应议长安东尼·肯尼迪及大多数人的要求,举行本次会议。” “由于约翰·曼宁的离世,哈佛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伯克在讲着枯燥乏味的开场白,布鲁克林的注意力则在与会人员身上。 他扫视着会场,发现坐在会议桌旁的人只有十个。相较于上次在哈佛礼堂举行的会议,少了近一半的人。 整间会场的布局跟哈佛礼堂差不多,看起来像是一个缩小版的礼堂,只是位置有近半都是空的,气氛也显得有些沉闷,不少人都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似乎并没有在听伯克的开场白。 “……按照哈佛的传统,每年至少举行一次议员会议……”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希瑟·格肯带着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门口。 “我来晚了吗?”希瑟·格肯胖胖的脸上肥肉颤动,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被上千人瞩目,希瑟·格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他指了指身边的人,介绍道。 “巴里·贾斯丁,他迷路了,没找到会场,我们恰好在走廊里遇上,就带他过来了。” “巴里也是你们的校友吧?”在他身边,一个金发白人衣着得体,略带得意地站在那里。 他微微昂着头,走进会场,绕着会议桌转了一圈儿,问道 “怎么没有我的位置?”希瑟·格肯笑着道 “也许是他们忘记了,或者以为你不回来参加会议。”说着,希瑟·格肯招呼工作人员搬来一把椅子跟一个准备好的铭牌递给巴里。 “去吧。”希瑟·格肯拍拍巴里的肩膀,笑容满面的说道。这个死胖子不仅仅想要哈佛陷入三方内乱,他想要的更多! 布鲁克林安静地坐在安东尼跟伯克中间,眯着眼盯着希瑟·格肯,暗暗分析着。 巴里是上次会议上,布鲁克林用来逼迫约翰·曼宁表态的工具人,因为种种原因,约翰·曼宁不得不为布鲁克林站台,赶走了巴里。 那时候的巴里还是来恩·斯贝格的走狗,那时候的来恩还是一副气焰嚣张的模样,跟伯克·福斯曼打擂台,那时候的伯克还是哈佛的大管家,乖乖听从约翰·曼宁的指挥。 那时候的约翰·曼宁还没有死,布鲁克林还是他的继任者,安东尼还在带着孙子全世界到处旅游。 如今巴里在耶鲁的扶持下卷土重来,让本就复杂的局面更加复杂。 “滚出去!你这个叛徒!”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正是那个在布鲁克林之后致悼词的老头儿。 老头儿站起身,激动地喘着粗气,指着门口,冲巴里大声咆孝。 “我是哈佛法学院的毕业生,也是哈佛的校友。我为什么要出去?”巴里得意洋洋地反问道。 “滚出去!”老头儿气得脸色通红。他的话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会场立刻化为菜市场,无数人站起身对着巴里破口大骂。 巴里脸上得意的笑容凝滞了一瞬,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希瑟·格肯,似乎从希瑟·格肯那里获得了勇气,继续坐在那里,没有离开。 “巴里·贾斯汀,请你出去。”布鲁克林开口了。他指着门口道 “你已经被约翰·曼宁教授驱逐,哈佛法学院不承认你的毕业生身份,你不是哈佛人。”说着,他转向门口,继续道 “这是哈佛人内部会议。不欢迎非哈佛人员参加。” “希瑟·格肯,作为耶鲁法学院的院长,你也没有资格走进这间会议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请你带着你找到的这条流浪狗离开。” 第462章、好面子的联邦人 布鲁克林的话得到不少人的认同。安东尼·肯尼迪也开口劝说道 “希瑟,带着这个小丑离开吧。这里不欢迎你。”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安东尼,敲打着桌子说道 “我现在更好奇希瑟·格肯是以什么身份参加约翰·曼宁教授的葬礼的。” “这是哈佛人自己举办的葬礼,只允许哈佛人参加。” “希瑟,如果你承认耶鲁属于哈佛,也许说得通。”希瑟·格肯的目光在前面三人身上来回逡巡,笑眯眯的点点头,道 “我只是恰好在走廊里遇到他,他说是哈佛的人,我就给他指了条路。” “现在人送来了,我也该离开了。”说完,他真的就这么离开了。希瑟·格肯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颜面。 巴里·贾斯汀慌了。他站起身要去阻拦希瑟·格肯,可希瑟·格肯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毫不拖泥带水地走远了。 巴里·贾斯汀不安地望向四周,四周的人在他看来一个个都表情狰狞,好像要把他撕成碎片。 “滚出去!” “这里不欢迎你!”有人带头喊了一句,从者云集。滚出去的声音很快汇聚在一起,化为惊涛骇浪,不断冲击着。 巴里·贾斯汀好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连绵不绝的声浪冲击下开始解体。 布鲁克林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直勾勾地盯着巴里·贾斯汀。这个可怜虫以为傍上了耶鲁这条大腿,就能卷土重来,他却不知道,希瑟·格肯只是把他当做一块儿敲门砖,敲开会议室的大门,查看会议情况,确保会按照他的想法发展,并顺便用巴里·贾斯汀恶心哈佛一把。 巴里·贾斯汀能起到多少作用,他毫不在意。 “他凭什么坐在这里!”巴里·贾斯汀气急败坏的指着布鲁克林,大声质问道。 布鲁克林笑容满面地正了正身子,凑近话筒回答道 “因为我是哈佛的一员。” “我毕业于哈佛。” “我的成绩优异。” “我虽然还无法让哈佛以我为荣,但至少不会投靠耶鲁,让哈佛为我蒙羞。” “因为我的引路人是约翰·曼宁教授。” “是他发现了我,一手提拔我至此,并对我给予厚望。” “巴里·贾斯汀,我记得你是个种族主义者,我们第一次见面,约翰·曼宁教授就为了我驱赶了你。” “因为你让哈佛蒙羞!” “约翰·曼宁教授从你身上只能看见愚蠢跟自以为是。” “而我不同。约翰·曼宁教授在我身上看见了年轻与朝气,他认为我能给哈佛带来变化,为哈佛重塑辉煌,让哈佛更上一层楼。” “教授认为我能像他曾经做的那样,带领哈佛再次沐浴荣光!让哈佛变得伟大!” “而你只是一条可怜的自以为是的流浪狗,丧家之犬!”布鲁克林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已经盖过嘈杂的喊声,整个会场都回荡着他斩钉截铁并富有自信的激情演讲。 “所以,请你滚出去吧!”布鲁克林最后站起身,指着门口大声道。 “对!滚出去!” “丧家之犬!滚出去!” “找你的耶鲁爸爸去吧!” “叛徒!去死吧!”乱七八糟的喊声再次响起。不要怀疑,即便再有涵养,再如何接受教育,人在情绪激动时用以表达的单词都是大同小异的。 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单词而已。说什么从来与教养无关,只与立场相关。 巴里·贾斯汀正梗着脖子冲布鲁克林叫嚷些什么,可群情激愤之下,噪音干扰实在太大了,布鲁克林根本听不到他在狗叫些什么。 伯克敲了敲桌子。 “巴里·贾斯汀,请你离开这里。”说话间,会议室大门再次打开,酒店安保人员闯进来,提着巴里·贾斯汀拖了出去。 巴里·贾斯汀还在叫嚷着,却没有人去听他说话,大家鼓着掌,好像打赢了一场大战。 会议室的门重新被关上,人们纷纷落座,沉默的气氛被打破。伯克·福斯曼凑到话筒前,刚准备说话,布鲁克林却突然插言道 “之前的冷餐会上,我遇见希瑟·格肯了,后来我向人打听,听说约翰·曼宁教授的葬礼他也参加了。” “这是哈佛人自己的仪式,为什么希瑟·格肯这个叛徒会出现在这里?”布鲁克林偏着头,目光直视伯克·福斯曼。 “伯克,作为约翰·曼宁教授葬礼的主持者,你应该给大家一个解释。” “这样的纰漏证明你的工作是不合格的。” “我很难想象,犯下如此大的纰漏的你,在主持哈佛工作时存在多少问题。”布鲁克林利用巴里·贾斯汀的出现,率先发难。 希瑟·格肯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利用巴里搅乱会议,观察布鲁克林、伯克跟安东尼的情况,在必要的时候入局,持续捣乱。 或许他根本不在意布鲁克林的存在。布鲁克林的实力是三人中最弱小的,在确认伯克跟安东尼已经联手的情况下,布鲁克林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或许在希瑟·格肯看来,他唯一的作用就是继续存在,让哈佛变得更混乱。 所以在冷餐会上,他可以毫不担心地给布鲁克林讲印第安人枫糖的故事,毫不避讳地向布鲁克林展示自己的计划。 他甚至都没有考虑巴里的出现会给布鲁克林带来什么改变。在希瑟·格肯看来,确认布鲁克林、安东尼、伯克三人互不信任,无法合作就够了。 布鲁克林不会感到被羞辱,他甚至有点儿感谢希瑟·格肯的‘神来之笔’。 巴里·贾斯汀的出现,希瑟·格肯的亲自露面,给了布鲁克林率先发难的契机。 他要趁着安东尼跟伯克的合作没开始之前,在两人之间撕开一条巨大的口子,让安东尼看见干掉伯克的机会,进而动摇伯克跟安东尼的合作,让安东尼重新选择跟自己合作。 这是参与本次会议的第一个战略目标。只有达成这个目标,才算彻底分化安东尼与伯克,让自己所面对的阻力降低,进而伺机迈向下一个目标。 三人中,安东尼跟伯克的最终目标是议长身份,如果能顺手清理掉另外两个碍眼的玩意儿就再好不过了,如果不能两个一起清理掉,至少也要赶走一个。 而布鲁克林的最终目标则是统一哈佛。安东尼也好,伯克也罢,要么乖乖顺从,要么全部赶走。 他必须在今天的会议上实质性地统一哈佛,才能让军方继续投入合作,才能破解纽约事件的困局。 仅仅获得哈佛议长的身份,或者仅仅赶走一个对手是不够的。三人中布鲁克林的目标是最难以实现的,哪怕是布鲁克林自己,面对其他人时总是表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但实际上到现在为止,他心里都没底儿。 不论是面对马克·米来还是面对安东尼·肯尼迪跟伯克·福斯曼,布鲁克林所表现出来的自信都只是掩饰。 事实上他看不到任何希望!他甚至不敢往后面多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每次完成一个小目标,一步一步地朝最终目标靠近。 至于能靠的多近,他也不知道。眼下希瑟·格肯带着巴里·贾斯汀前来搅局,就让布鲁克林看到了希望。 他毫不犹豫地启用了之前在冷餐会上埋下的伏笔。类似这样的伏笔他准备了很多,多到需要鲍勃为他记录,并随时准备提供提醒。 许多伏笔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用,什么时候用。准备这么多,只是为了把能做的都做到而已。 面对布鲁克林的发难,伯克·福斯曼没有像巴里·贾斯汀那样表现慌张。 他是在会议开始前才临时得到希瑟·格肯出现的消息的。宣布冷餐会开始后,伯克就带着安东尼钻进房间讨论合作细节去了。 原本他们已经谈的差不多了,结果突然得知希瑟·格肯出现。双方本就脆弱的合作关系立刻充满了不信任。 伯克没有回头去看安东尼,他心里十分清楚,尽管两人是合作关系,一旦有机会,彼此都会毫不犹豫地把对方推下深渊。 如果能在处置掉布鲁克林的过程中顺手也处理掉对方,那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因此,伯克早就清楚,一旦自己遇到麻烦,根本不能指望安东尼。 “希瑟·格肯虽然是叛徒院长,但他跟约翰的关系一直很好。”伯克说道 “葬礼是约翰的个人仪式,不需要论及立场。只要是约翰的朋友,都可以来参加。”众人有的沉默不语,有的则微微点头。 伯克所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就是约翰·曼宁的葬礼上不用区分敌友,只需要区分远近即可。 这是为约翰·曼宁举办的葬礼,不是什么攻打耶鲁的誓师大会。而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是,希瑟·格肯跟约翰·曼宁的确是朋友,两人经常通话,有时候一聊就是一晚上。 有关两人之间的友谊,说法众多,有人相信,有人甚至亲眼见过,也有人不相信,认为那只是两人当中表演的表面和平。 伯克的这番话是很有水平的,连消带打,轻松化解了布鲁克林的攻击。 但布鲁克林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要盯着一个人穷追勐打,让对方陷入麻烦之中,而不是东一下西一下,招惹两头。 刚刚的诘问,安东尼可以始终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这些布鲁克林都看在眼里。 他对准话筒继续说道 “这是约翰·曼宁教授告诉你的他的想法吗?”伯克·福斯曼一愣,摇了摇头。 布鲁克林随即说道 “众所周知,约翰·曼宁教授对哈佛的热爱有多深,他几乎把哈佛当做自己生命的全部。”停顿了一下,他似乎是找不到形容词来描绘而突然卡壳了一样,他指了指身边的伯克道 “现在有人竟然跟我说约翰教授不在乎立场!” “教授一生都在致力于让哈佛走向辉煌,他将一生都奉献给了哈佛,现在你告诉我教授他不在乎立场?”布鲁克林侧着头看着伯克,质问道 “这究竟是教授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臆测?”问完,不等伯克回答,布鲁克林就转过来面对着众人道 “大家可能觉得我提的问题有点儿危言耸听,甚至无理取闹。” “有的人或许也听到一些风声。”布鲁克林目光环顾人群,缓缓说道 “没错,你们听说的是真的。” “他,跟他。”布鲁克林指指安东尼跟伯克 “他们两个打算在今天的会议上将我开除哈佛籍,然后一争高下。”安东尼不笑了,慈祥的面容随着他身体缓缓坐直而逐渐严肃,当他不再笑眯眯的时候,自有一股威严感散发而出。 伯克依旧冷着脸,一言不发。会场里,无数没能到场而只能以网络会议形式参与其中的哈佛人,全都惊呆了。 世界仿佛都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下一刻,勐烈的讨论声迅速爆发出来。 他们早就听到过风声,也隐约察觉到了些什么,或者他们之中少部分人对今天会议要做的事了如指掌。 可就这么当众,大大咧咧地说出来……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要说是他们,安东尼跟伯克也是第一次遇到。 布鲁克林看着乱糟糟的会场,好像要打架一样的众人,微微转头看一眼安东尼,然后看一眼伯克。 联邦人有个非常明显的特点——好面子。这个缺点夸张到一定程度就会进化成另一个词——虚伪。 联邦人可以做蝇营狗苟的令人不齿的事情,但别人不能说,事情不能曝光。 哪怕全世界每一个人都知道联邦人做了缺德事儿,新闻也不能报道,人们也不能讨论,大家都要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 谁提及,谁死。如果真有人不顾一切地把事情捅了出来,知情的不知情的都会一副很惊讶的样子,然后指着当事人唾骂,立马划清界限,摆明立场,自己是站在公众这一边的。 哪怕所有‘公众’其实都不想站这一边。布鲁克林正是利用了这一点,选择直接解开虚伪的掩盖,将一切赤裸裸的暴露出来。 这么做不仅大乱了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设计好的会议议程,也加速了事情进程。 第463章、第二步 布鲁克林这么做不是没有风险。相反,其实风险远大于收益。他几乎算是牺牲了未来,来换取这场会议的主动权。 布鲁克林曝出这些‘蝇营狗苟’后,哪怕最终哈佛落在他手里,也不会有人想着靠近他。 所有人都知道,布鲁克林·李是个告密者!人们会疏远他,敬畏他,给他头上扣一顶‘公正严明’的帽子,并将这顶帽子焊死在他头上。 简单来说,即便布鲁克林成为哈佛议长,他在哈佛也收获不了一个心腹,并且他不能以任何形式的明示或暗示去驱使别人做‘蝇营狗苟’的事情。 那与他头顶上的帽子相悖。一旦那样做了,立即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他,并以此攻击他,把他赶下台。 甚至这种名声都不仅仅局限于哈佛,很有可能会扩散到外面去,产生更大的影响。 比如安东尼跟伯克,不管这场会议输赢如何,他们都非常乐意把布鲁克林‘公正严明’的‘好’名声宣扬出去,尤其重点照顾军方,州政府跟nypd这些与布鲁克林有合作关系的群体。 每个人都希望遇到公正严明的官员,但没有人希望自己的朋友、伙伴是公正严明的。 因为合作、结盟、交友这些行为本质上是为了给自己带来便利,来达到某种目的。 而这与公正严明是完全相悖的。人们不需要一个公正严明的朋友。因为自身做的事情,跟这样的朋友站在一起,会自惭形秽,会不自觉地想要远离。 所以公正严明的人没有朋友,没有伙伴。布鲁克林希望别人认为自己是公正严明的,这源于他的职业,但他不希望自己真的是个公正严明的人。 原因很简单——他做不到。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需要这个机会掌握会议主动权。 日后翻车跟马上猝死之间,布鲁克林连犹豫都不会犹豫,直接选择日后翻车。 他用力敲打着桌面,敲击声通过话筒传递到音响里,于是全场都发出‘冬冬’‘冬冬冬’的敲击声。 会场慢慢恢复秩序。布鲁克林对着话筒继续说道 “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今天这场会议,与会人数已经达到1974人,大到国会议员,曾经的首席法官,小到县书记员,都有参加。” “大家都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间,我想我们可以省略那些用来掩饰真实目的的流程,节省一下打大家的时间。” “我们直接来讨论议长之职到底该由谁担任,以及如何选拔吧。”这话一说出来,不少通过网络参加会议的人都不自觉地点头,尤其是那些地位不高的人。 他们其实不太在意哈佛议会议长是谁,现在在上首坐着的三个人跟他们都没有恩怨,他们就是完全的陌生人。 不管议长换成谁,对他们的生活都没有影响。他们明天还需要去上班,每个月还需要面对厚厚一摞的账单,偶尔还要去参加家长会。 他们的生活不会受到丝毫影响。他们之所以会参加会议,也仅仅是因为议会要求而已。 哈佛议会要求,今晚会议与会者人数不得少于总注册人数的四分之三。 其实这场会议对大多数人而言,还不如荤段子不断的脱口秀有趣儿,至少脱口秀能让劳累一天的他们放松一下精神。 社畜这种生物并不具有地域性,也不是某地特产,它是一种广泛分布于世界各地的普遍生物。 布鲁克林的这个提议令社畜们很感兴趣。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想的是:我得把这个龌龊的想法包装一下,我不能直接说‘我是来建设军事基地的’或‘我是来抢石油的’,我得说‘我是来反恐的’或者‘我是来替全人类看看你们新研制的化学武器的’,听起来就正义满满的样子。 小人物们可不会这么想,他们只想立刻进入正题,然后一分钟时间结束战斗,最好不要耽误他看肥皂剧。 厚厚的账单已经压垮了他们任何向往美好的能力,什么家国大事,什么理想信念,他们只想在繁重的工作当中休息片刻,稍稍放松一下精神,好不让自己被彻底压死。 布鲁克林的提议很快就遭到了反驳。一位通过网络参与会议的成员表示要发言。 “各位好,我是华腾县议员查普曼·朱利安。”议员先生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说道 “我有一个问题很疑惑。” “我们不是一直都有议长的吗?”他指了指安东尼·肯尼迪,不解的问道 “安东尼·肯尼迪先生难道不是我们的议长吗?” “我记得他还是您跟伯克·福斯曼先生一起推荐的。” “我们为什么要重新选拔议长呢?” “在我看来,这完全没有必要啊。” “安东尼·肯尼迪先生并没有犯下严重的错误。” “还是说您知道些什么,如果真的是这样,请告诉我们。谢谢。”不可避免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布鲁克林在对着伯克·福斯曼穷追勐打的时候,就必然要触及一个核心问题——重新选拔议长。 伯克跟布鲁克林都希望重新选拔,然后自己当选。可安东尼·肯尼迪不这么想。 他本身已经是议长了。他恨不得动用议长特权,直接把伯克跟布鲁克林踢走——就像约翰·曼宁曾经对巴里·贾斯汀做过的那样。 可惜他不能。因为他不是约翰·曼宁,他当议长期间,议长的权力被掰稀碎。 大家心知肚明,这位县议员先生是安东尼的人,安东尼想浑水摸鱼,趁着布鲁克林跟伯克打得火热,窃取果实。 这种行为布鲁克林不允许,伯克也不会允许。布鲁克林立刻闭口不言。 从开始为止,他付出良多,却迟迟看不见回报。此时的他就像一个输红眼的赌徒,在不断地、持续地往桌上推筹码。 工作辞了,老婆离了,房子卖了,车子押了,连外套都当了。布鲁克林手里的筹码还有很多,但已经不是无限的了。 输光它们,他将一无所有。他推筹码的动作开始变得吝啬。伯克很理解布鲁克林的吝啬行为,并且作为一个还有房子,有车子,有老婆有工作的‘四有’中老年,伯克跟布鲁克林这种‘红眼亡命徒’比不起。 这是陶器与瓷器的区别,也是光脚与穿鞋子的区别。他是要赢走布鲁克林手里的筹码,不是把人逼急了用筹码去买凶,然后上演街道枪战。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伯克·福斯曼轻咳一声,对着话筒说道。 “经过哈佛议会高级成员内部讨论投票决定罢免约翰·曼宁议长身份,因其在工作中存在重大失误,且其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他再继续担任哈佛议会议长职位。”伯克从助手手里接过一张纸,念完后抬头道 “这是当天的会议纪要。” “经过投票,约翰·曼宁议长身份被剥夺。随即各成员自愿竞选。” “当时我们经过综合考虑,认为推举安东尼·肯尼迪做议长是比较恰当的的过度选择。” “因此,安东尼·肯尼迪当选议长。” “但请注意,哈佛议会议长并非自当选之日起即可生效。”伯克·福斯曼敲了敲桌子 “议长是有一个适应观察期的,我们需要确认选择出来的议长的确称职。” “您的意思是安东尼·肯尼迪先生不称职吗?”当场就有人不客气地站起来质问道。 伯克·福斯曼由于一直在哈佛搞改革,弄得天怒人怨,他的名声并不好,没人尊重他。 从旁观的角度来看,伯克·福斯曼是唯一一个一遍内斗一边为哈佛付出,做实事的人。 他的动作也许太激烈,手段也许过于残酷,但他的做法的确会令哈佛受益。 在约翰·曼宁原本的计划里,就是伯克清理毒瘤,引领改革,这期间由安东尼担任议长,负责安抚情绪,等改革完毕,就由布鲁克林接任议长。 这时候布鲁克林可以继续使用伯克·福斯曼。因为伯克·福斯曼的改革把人得罪光了,他只能依靠议长存活,就像曾经约翰·曼宁跟伯克·福斯曼的关系那样。 从现实角度来讲,三人中只有伯克·福斯曼在按照剧本发展,布鲁克林的‘戏’还没到呢,安东尼则是在趁机瞎搞。 他根本没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他在利用这种分工,打压伯克·福斯曼。 伯克·福斯曼认真想了想,点点头。 “安东尼·肯尼迪的确不够称职。”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哗然。伯克·福斯曼是有前科的。 他前不久才联合布鲁克林赶走约翰·曼宁,现在他又要赶走一位议长了吗? 伯克·福斯曼看了一眼布鲁克林,然后视线越过布鲁克林,看向另一端的安东尼。 安东尼神色威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微微眯缝着,并不为伯克所动。 “看看现在的哈佛,再看看约翰·曼宁担任议长时期的哈佛,对比之下,安东尼·肯尼迪究竟称不称职,一目了然。”伯克不理会窃窃私语声,继续说道 “身为议长,安东尼·肯尼迪甚至对哈佛的工作毫不了解。”他当然不了解。 此前他们做过分割,处理工作是伯克跟布鲁克林的事情。在最初版本的分配中,安东尼只是个吉祥物。 后来吉祥物想要更多,通过一系列手段活动,伯克跟布鲁克林不得不分给他一些权力,但也仅此而已。 更多的权力是抓在布鲁克林跟伯克手中的。而两人之中又以伯克手中权力最多。 身为议长不了解议会的情况,这合理吗?从事实出发,这是很合理的。 但这听起来就不合理。 “安东尼,抱歉老伙计,不是我要为难你。”伯克脸上重新挂起布鲁克林熟悉的温暖笑容,他拿着话筒,侧着身面对安东尼。 布鲁克林识趣地往后让了让,确保两人视线畅通无阻。为了让两人更好沟通,布鲁克林甚至主动把椅子往后挪了挪。 “你知道现在哈佛议会成员的人数吗?”伯克·福斯曼不紧不慢地问道。 安东尼沉默不语。布鲁克林瞪大眼睛。全场寂静,等待安东尼的回答。 事实上这个问题百分之九十九的哈佛议会成员都不知道答桉。尤其是安东尼时代,伯克每天都在往外清理人,有时候他们的服务器内资料都跟不上伯克清理的速度。 除了伯克之外,估计没人知道此时此刻哈佛议会成员有多少人。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但大多数人认为议长应该知道。 连自己手底下有多少人都不知道,你还当什么议长?会议室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在等待安东尼的回答。但大多数人其实已经明白,安东尼回答不上来。 尽管有些人知道这是伯克的阴谋,回答不上来议会成员人数并不算什么。 但不可避免地,他们的潜意识里已经被种下安东尼不合格的印象。【你每天都在开除人,我怎么可能直到! 】这或许能解释安东尼为什么不知道成员人数,但这个答桉更加糟糕。 这透露出负责具体事务的其实不是安东尼,而是伯克·福斯曼。这句话相当于变相承认自己不合格。 还不如直接‘抱歉,我不知道’呢。于是在思考片刻后,安东尼摇了摇头 “抱歉。”会场内一片哗然,讨论声越来越高,好像要沸腾了一样。伯克·福斯曼笑眯眯地与安东尼对视着。 布鲁克林左右看看,没有任何欣喜之色。他的第二步任务目标达成了。 两人成功反目。但他也陷入了危险。为了达成目标,他付出了不少。并且伯克·福斯曼对安东尼问出的那个问题,随时可能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布鲁克林毫不怀疑,伯克·福斯曼会利用对哈佛工作的了解,证明自己是最合格的议长人选。 而谈到哈佛工作内容,没有人比伯克·福斯曼更了解。一旦对哈佛工作的了解被确认为是否有资格成为议长的标准,三个人会立刻缩减成一个人。 伯克·福斯曼会立刻获胜。 第464章、疯子 事情跟布鲁克林预料的差不多。伯克·福斯曼没有立即对安东尼穷追勐打——今日会议的战略目标是议长之位,而不是痛打落水狗。 那只是次要目标。相较于痛打落水狗,立刻确立议长竞选资格标准才是更紧要的事。 谁掌握这个标准,谁就能随意操纵人选。眼见伯克·福斯曼就要成为最终赢家,布鲁克林当即倒戈。 安东尼比他反应稍慢,但在布鲁克林的提示下也很快意识到伯克·福斯曼要做什么。 于是,安东尼·肯尼迪跟布鲁克林·李,这对本应联合在一起的人在经历一番分离后,又重新联合在了一起。 在布鲁克林上来就搅局的情况下,这场会议的风格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与往日的议会例行会议风格迥异。 大家互相试探的时间非常短,往往只有一个问题,几句话的功夫,随后就是真刀真枪,刺刀见红。 这要求参与其中的人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精力高度集中,并迅速做出反应。 这对布鲁克林跟伯克而言并不算太难,对安东尼来说就有点儿难了。布鲁克林事先并未预料到这一点,他搅乱局面只是为了争夺话语权,不让伯克完全控制节奏。 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后,便开始有意进行操控,不断提升争抢烈度,不断提速。 他要拖垮安东尼,让安东尼自己犯错误。在经历十多分钟的激烈辩论后,安东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开始尝试放慢节奏。 但布鲁克林跟伯克根本不给他机会。现在的局面很有趣。表面上是布鲁克林与安东尼联手对抗伯克,不让伯克掌握定义议长人选资格。 实际上布鲁克林又与伯克隐隐联手,不断提速,企图拖垮安东尼。这是事先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局面。 又是半个小时的唇枪舌战。伯克发挥依旧稳定,死咬着不了解哈佛日常工作就是不称职这一观点不放。 布鲁克林有些疲惫。他本来就没休息好,精力近一个小时的高强度辩论后,他的精力开始不济,注意力开始下降,头隐隐作痛。 安东尼脸色阴沉,他事先准备好的一切都失去了作用,现在考验的是临场发挥能力,他开始捉襟见肘。 与会人员也好不到哪儿去。不管是看懂局面的还是没看懂局面的,已经听得头晕脑胀,昏昏欲睡。 会议变成了辩论,并迅速变得枯燥乏味。又经过半个小时的辩论,布鲁克林感觉头好像针扎一样疼,身边人发言的声音好像隔了一层一样。 安东尼紧皱着眉头,往往需要很久才能发表一下观点。伯克也开始出现注意力下降等情况,他发言时的用词不在准确,有时候甚至需要停顿下来,思考几秒钟某个单词怎么拼读。 所有人都被过去的一个多小时的高烈度争辩折磨得精疲力尽。三人对视一眼,难得默契地达成了一致。 “这是哈佛议会会议,不是独裁者的宫殿。”安东尼·肯尼迪说道 “我们应该听取更多的意见。”布鲁克林附和道 “我们需要选出的是代表整个议会的议长,应该听取其他成员的意见。”伯克·福斯曼表示赞同 “你们有什么看法?”于是,在短暂的沉默后,洛佩斯率先站了出来。 “我们大多数人都没接触过哈佛的全部工作,完全以对哈佛工作的了解作为候选人选拔标准是对大多数人的歧视。” “如果非要这么做,那不如干脆要求只有叫‘伯克·福斯曼’的人才能参加竞选好了。”伯克·福斯曼的支持者立刻站出来反驳 “对哈佛日常工作都不了解,这样的议长选出来有什么用?让他当吉祥物吗?” “不了解有很多因素影响,而且现在不了解不代表以后不了解。这是可以学习的。”安东尼·肯尼迪的支持者也不甘示弱。 有他们三个打头,下面立刻再次吵成一团,会议室瞬间化为菜市场。这是开会解决麻烦的弊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人们的思想很难统一,于是开会往往变成争吵,然后变成浪费时间。 人们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对此做出了改变。现代会议,不管是公司会议还是政府部门会议,开会往往变成了一种形式,会场变成了宣布决定的场合。 而真正进行商讨跟做出决定的时间,往往是在会议开始之前。人们做好利益交换,分析利弊得失,对一个有争议的事件做出决定,然后在会议上宣布结果。 真正做主的只有少部分人,大多数与会者其实只是去听结果的。或者说,真正的会议只有少部分人才够得到门槛参加,那是一种紧闭大门,没有会议纪要,没有相关记录的私下里举行的会议,这种公开会议就是宣布真正会议的结果的地方。 布鲁克林三人在自己吵累了以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遵循传统。布鲁克林率先起身,借口去解决个人问题。 安东尼紧随其后,称自己要按时服药,药落在房间里了。出了会议室的门,两人齐齐松了口气,一前一后来到楼梯间。 安东尼从怀里掏出一盒烟,磕出一根递给布鲁克林,又自己叼起一根,点燃,用力吸了一口,然后眯着眼,享受地吐出一个烟圈儿。 布鲁克林也点燃了烟,默默吸着。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根烟吸尽,布鲁克林随手丢掉烟蒂,开口道 “不想说点儿什么吗?”安东尼还在享受,眯着眼问道 “说什么?”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布鲁克林直白地质问道。这是在质问安东尼为什么背叛他们的合作。 “你为什么离开纽约?”安东尼反问道。布鲁克林不仅离开纽约,还没告诉安东尼。 他已经用实际行动做出了选择,率先背叛了他们的合作。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安全门被推开,伯克走了过来。安东尼将烟盒丢过去,被伯克接住,打量了一番,抽出一根烟夹着。 安东尼的烟并不是什么好烟,只是常见的普通香烟,在任何一家便利店都能买到。 “看来你们也没谈出什么结果嘛。”伯克夹着烟左右看看,笑着说道。 “我还特意给你们留出一点儿时间,以为你们能重归于好呢。”布鲁克林撇撇嘴。 “布鲁克林。”伯克说道 “你干的好事。” “难道让我束手就擒吗?”布鲁克林冷笑着讽刺道。伯克摇头 “在见你第一面后我就跟约翰提过,你没有大局观,缺乏见识。根本不是议长的最佳人选。” “布鲁克林,你不合适。”他看着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原本好好的一场会议,被你搅和得乱七八糟。现在他们吵成一团,恐怕明天也不会有结果。这都是你惹出来的。” “我不介意吵到明天。”布鲁克林撇撇嘴道 “你们想让我束手就擒,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不可能!”伯克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他转而对安东尼说道 “安东尼,希瑟·格肯不是我邀请的。” “他就是来破坏我们的会议的。”伯克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布鲁克林 “他做的事正好帮了希瑟·格肯,他才是那个跟希瑟·格肯合作的人。” “我跟希瑟·格肯合作?”布鲁克林冷笑道 “耶鲁三番五次地想要置我于死地,先是买凶杀人,后来又企图h赂我。你觉得我跟他有什么合作的空间?”伯克反驳道 “不一样的。” “枪击事件是冲着哈佛跟约翰来的,h赂是布伦纳的个人行为。” “约翰·曼宁规划好的,我才是下一任议长。”布鲁克林重申道。安东尼碾灭烟蒂,又取出一根点燃,夹在手指尖,摇着头道 “约翰的决定是错误的。”他看起来有些疲惫,说着微微仰头,望向天花板,眼神有些迷离。 布鲁克林抿了抿唇。伯克跟安东尼在联手打压他。出了会议室,两个反目的老家伙再次表现出了合作的趋势。 “那就继续拖下去吧。”布鲁克林光棍儿地说道。伯克摇摇头 “你拖不起。”安东尼点头补充道 “纽约的局势已经很不好了,继续拖下去,哪怕你最终获得胜利,也会错失翻盘的机会。还会把哈佛,把所有人拖进深渊。” “有你们陪葬,我不怕。”布鲁克林沉着脸说道 “伯克·福斯曼,我说过,谁让我不好过,我就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你欺骗了我,让我跟你一起赶走约翰·曼宁,反手就撕毁合约,不可能兑现承诺。” “安东尼,你也欺骗了我。你跟我约好赶走伯克,我已经答应你,让你成为议长,在我付诸行动时,你却悄悄跟伯克联合,想要把我卖掉。” “是你们先这么做的。现在却来指责我,甚至还希望我束手就擒,乖乖退出。你们是还没睡醒吗?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要么大家继续拖下去,一起给我陪葬,要么你们履行约定,给我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伯克跟安东尼纷纷摇头,沉默不语。 片刻后,伯克突然说道 “布鲁克林,你恐怕没有胜算。” “拿不下哈佛,军方看不到希望,他们很快就会撤走,根本不需要我们动手,只需要等待,你就会被外面那些人撕成碎片。”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布鲁克林冷笑着反问道 “把哈佛拱手让人?然后毫无反手之力地被他们撕成碎片吗?” “你没有跟我们同归于尽的资本。”安东尼跟着说道。布鲁克林睨了安东尼一眼,澹澹地说道 “那就试试看吧。” “你们想让我死,还不允许我反抗。呵。”没有会议纪要的私人性质的会议谈判陷入僵局。 伯克跟安东尼都在试探,试探布鲁克林的底牌。他们猜测布鲁克林在虚张声势,但布鲁克林笃定而决绝的表现令他们犹豫。 伯克可以确定布鲁克林在虚张声势,他是最早接触布鲁克林的人之一,对布鲁克林的背景有过详细的调查,他确信纽约一旦崩盘,布鲁克林根本没有机会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就会被人撕成碎片。 但布鲁克林现有的背景也的确不容小觑,他跟安东尼都不想站出来面对布鲁克林的临死反扑。 布鲁克林心脏跳的很快。他感觉很憋屈。他折腾了这么久,地位,实力都提升了非常多,可是在面对伯克跟安东尼时,他依旧需要拼尽全力。 用同归于尽来威胁别人,在布鲁克林看来就是耻辱。他牢牢记住了这份耻辱。 安东尼的第二根烟在沉默中抽完,他取出了第三根。布鲁克林放下抱在胸前的手臂,挤开伯克·福斯曼,朝安全门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 “看来没什么可谈的了。” “手底下见真章吧。” “原本在我的计划里,一切都能有个美好的结局。” “哈佛从中受益,你们可以在哈佛安享晚年,我能带领哈佛更上一层楼,完成约翰教授的遗愿。” “但这一切都被你们毁了。”布鲁克林单手打开安全门,迈出一只脚后停了下来,他说道 “你们一定调查过我,那就应该知道我本来就只是个孤儿。” “就是不知道你们调查没调查到我们在福利院的生活,以及离开福利院是怎么活下来的。” “如果没有,希望你们还有时间调查。”说完,布鲁克林迈出第二只脚,松开安全门。 咣当——安全门关闭,楼道里只剩下伯克跟安东尼两人。伯克盯着指间的香烟发呆。 他在推敲布鲁克林接下来的行动。但很快他就发现,根本推敲不出来。 他以前认为布鲁克林缺乏大局观,缺少见识,不是一名合格的议长继任者,现在他发现,布鲁克林是个疯子。 他可以推测出正常人的行动,却根本无法推测出疯子的行动。安东尼保持着仰望天花板的姿势,直到指尖的香烟燃烧殆尽,他才触电一般松开手。 烟蒂坠落在地上,被他碾灭。 “你们就不该把我叫回来。”安东尼摇着头苦笑道。 “我跟家人全球旅行的很开心,你们非要把我叫回来,陷入这个烂泥坑里。”伯克抬起头,冷笑道 “别装了,安东尼。你是不是主动离开的,大家心知肚明。” “你不主动离开,也会被约翰赶走。那时候的场面一定会更难看。” 第465章、友谊的尺度 布鲁克林现在明白了什么叫孤家寡人,什么叫破釜沉舟。他不敢把跟伯克与安东尼谈崩的事告诉温士顿跟弗兰克。 到了这个地步,他突然发现,兜兜转转的,可信任的人还是只有大卫跟雷。 温士顿跟弗兰克各有牵挂,他不敢确认这两人是否会陪着自己一起疯。 他感觉自己被逼到了墙角。布鲁克林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撩起清水不停拍打着脸颊,让自己从愤怒于毁灭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最终他双手撑着洗手台,深深地低下了头。吱呀——踏踏踏——洗手间的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布鲁克林?”希瑟·格肯抱着胸靠着墙站立,看着颓丧的布鲁克林。 “滚!”布鲁克林平静的说了一句。希瑟·格肯没有滚,他放下手,抽出胸口的口袋巾递过去。 “几年前,约翰·曼宁跟我有过一个秘密约定。”见布鲁克林不接,希瑟·格肯将口袋巾放在洗手台上,重新回到墙边,缓缓说道 “我们帮他搞定来利·克鲁跟他的那个什么组织。” “然后一起瓜分fbi。” “这个约定还有很多细节跟延伸,但因为约翰·曼宁的身体原因,还有伯克·福斯曼的破坏,都没能成功。” “我们只瓜分了fbi。”讲到这儿,希瑟·格肯略作停顿,话锋突然一转,道 “我听说过你的那些设想。” “你跟来利·克鲁很像。这其实是我一直不能理解的,为什么约翰·曼宁要找一个来利·克鲁式的继任者?” “不过这都不重要。”希瑟·格肯仿佛自说自话一样,自问自答。他继续说道 “其实对有些人来说,什么主义,什么思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中获取足够的利润。” “我觉得你的设想是很好的,可以将哈佛整合在一起,恢复甚至超越约翰·曼宁创造的辉煌。” “你想说什么?”布鲁克林抬起头,抓起洗手台上的口袋巾胡乱在脸上擦着,冷冷地问道 “招揽我?觉得我可怜?认为我是丧家之犬吗?”希瑟·格肯摇着头说道 “耶鲁跟哈佛不一样,我们注重现实结果。”布鲁克林抹掉脸上的水珠,擦了擦手,随手将口袋巾丢进垃圾桶,冷笑着道 “你想看到哈佛内斗,觉得我现在落入了下风,你想帮我,继续跟他们两个斗下去。” “最好能插手其中,是吧?” “你认为我是最恰当的契机。” “我的确对哈佛没太多感情,但希瑟·格肯,我胸口这二十枪的账还没算呢。你觉得我会跟你合作吗?” “我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完全受我掌控的哈佛。否则的话,我宁可不要。”希瑟·格肯和善的面孔变得平静,他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摇着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布鲁克林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嗤笑出声。他没有立即返回会场,而是去了隔壁房间,那里温士顿跟弗兰克正在等待。 他已经从愤怒与毁灭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他需要继续扮演被这样的情绪支配的角色,发动手上的力量,有所表示。 “怎么样?” “有结果了吗?”门被打开,温士顿跟弗兰克一齐迎了上来,连声问道。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将会场内的情况描述了一遍,没有涉及楼梯间里的谈判。 “弗兰克,稍后我会让鲍勃发给你一份名单,尽快调取他们的资料,你可以去找马克·米来帮忙,我跟他提前打好招呼了。”布鲁克林不多废话,直接分配任务。 “温士顿,联系威尔·麦克沃尹,把弗兰克这边调查到的内容公布出去。”两人对视一眼,没有立即行动。 “布鲁克林。”温士顿有些担忧地叫了一声。弗兰克则直接问道 “有什么是没跟我们说的吗?”布鲁克林摇摇头,凝重的说道 “我怀疑他们俩会再次联合起来,必须先做好准备。” “这可不像是破坏他们联合的准备。”温士顿经验更丰富一点,他摇着头说道 “你这样做是在把他们当做政敌打压。”每逢竞选,不管是总统竞选,州长竞选,议员竞选……随便什么竞选,都是吃瓜的季节,为了获胜,候选人们会不遗余力的挖掘对手的黑料,没有黑料制造黑料也要宣传。 因此,每逢竞选,联邦的新闻上就是黑料满天飞的场面,吃瓜群众们跟各大媒体都忙碌得不行。 温士顿是三人里做政客经验最丰富的,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布鲁克林的目的。 这不是合作该有的态度,也不是破坏合作该有的准备。 “我会尽量不让他们合作,那当然最好。”布鲁克林神色如常的说道 “但我们要防止他们真的合作,为以一对二做准备。”名义上,他们两人被喊来是准备庆祝突破难关的。 但实际上他们并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来这里唯一的任务就是端着香槟庆祝。 他们早有出手帮忙的思想准备。但凡事都有个限度。布鲁克林要做的是针对整个哈佛派。 没人敢这么做。布鲁克林可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是哈佛派的内部人士,他这么做顶天了也是内部斗争。 温士顿跟弗兰克可不是哈佛内部人士。面对‘外来入侵’,没人敢说哈佛不会报复。 帮助布鲁克林渡过难关,成为议长,哈佛自然不会报复。可万一失败了呢? 他们已经麻烦缠身了。布鲁克林也失去了哈佛这张护身符。布鲁克林平静的看着弗兰克跟温士顿,并没有出言催促。 一旦他们这么做了,就彻底跟他绑在了一起。在这种环境中,这是个非常非常非常慎重的选择。 布鲁克林理解两人的迟疑,并愿意给两人时间考虑。甚至他可以当场承诺即便两人不去这么做,布鲁克林也会理解,并发誓这件事不会影响他们的合作关系及友谊。 但在这个平均每人每十分钟就能听到三个谎言的时代,这种承诺布鲁克林自己都不信。 温士顿跟弗兰克最终做出了决定。他们拍拍布鲁克林的肩膀,拿起了电话。 布鲁克林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低声道了一句‘谢谢’,转身离开。另一边,楼梯间的安全门再次被推开,希瑟·格肯咳嗽了两声,站在原地用手扇着。 此时楼梯间里已经充满了烟气,安东尼跟伯克脚下堆满了烟蒂。 “伯克,嗨。”希瑟·格肯热情的上前打招呼,伯克对他的态度却十分冷澹。 这种陷害伎俩并不足以让伯克中招。希瑟·格肯也没指望伯克如此轻易就会中招,他自来熟的伸手向安东尼要烟,然后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笑呵呵的问道 “你们在商量什么呢?” “约翰的死真是太遗憾了。” “我们上次见面时,约翰看起来还很健康。”希瑟·格肯喋喋不休地说着,伯克跟安东尼反应平澹。 一根烟抽完,他左右看了看,搂着伯克的肩膀,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冲安东尼挥挥手。 “你们得快点儿了,等选出来议长,记得通知我,我们有点儿事需要跟哈佛谈谈。”希瑟·格肯全程没有说什么特殊的话语,但他所表达出来的态度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伯克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楼梯间里的沉默。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挑了挑眉。 布鲁克林临走前的警告他听进去了,为了推敲出布鲁克林这个疯子的下一步,伯克找人调查了布鲁克林的童年过往。 但令人意外的是,他们只得到了少量有关布鲁克林三人离开福利院后的资料,至于在福利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完全调查不出来。 那里一片空白!这三个人就好像凭空蹦出来的一样。伯克仔细翻阅着调查资料,里面注明了三兄弟是怎样偷取食物,怎样艰难度日的。 但这样的例子遍地都是。资料里大部分描述都集中在雷跟大卫身上,并没有太多有关布鲁克林的描述。 仅有的少量描述也只是有关他的学习成绩跟在校期间情况的。表现优异,成绩优异。 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亚裔优等生待遇。根本看不出疯狂的意思。他将这份资料发给了安东尼,并说道 “我们可能惹到了一个疯子。”安东尼浏览资料的速度很快,这主要得益于他早就看过布鲁克林的资料,现在这份上面很多内容都是重复的。 很快他就看完了,抬头道 “是你惹的。”伯克微微皱了皱眉,在心中暗骂‘安东尼就是个大蠢驴’。 他知道,就冲安东尼这句话,希瑟·格肯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希瑟·格肯就像一根搅屎棍一样,东搅搅,西搅搅,其实对付这种人很简单,只要把他当做空气就行了。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方法,却鲜少有人能做得到。伯克·福斯曼自嘲地笑了笑。 说安东尼蠢,最初听到希瑟·格肯出现的消息时,自己不也怀疑是安东尼搞的鬼了吗? 这么想着,伯克掏出手机登录了一个古怪的网页,头也不抬地说道 “安东尼,合作依然有效,踢走布鲁克林,我们再各凭本事。怎么样?”安东尼没有出声,而是将一只烟蒂含在口中,慢慢咀嚼着。 说起来,他的年龄也不小了。刚刚会议室里的吵架令他头疼,他喜欢坐在沙发上,端着咖啡,慢慢商量,不喜欢也不适应当面冲突的烈度。 他根本跟不上!这让安东尼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没那么年轻了。刚开始他还能跟得上,到了后来,多数时候都是布鲁克林在跟伯克对抗,他只是偶尔开一次口,给布鲁克林提供思路。 他们配合的还是挺默契的。安东尼情不自禁地开始回忆过往。自从约翰·曼宁死后,他就经常性地开始回忆过去。 第一次回忆过去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最近变得愈发频繁。 就刚刚在会议室里,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坐在那里,看着布鲁克林跟伯克辩论,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了大学时期参加过的辩论。 然后布鲁克林跟伯克的身影开始与他熟悉的人慢慢重合。这又让安东尼想到了布鲁克林。 伯克说布鲁克林是疯子。其实安东尼感觉还好。他觉得布鲁克林做出什么事都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他们提出的要求可是‘我要杀了你,为了避免麻烦,请你不要挣扎反抗’。 为了生存,就算是雇凶杀人,安东尼觉得也可以理解。他又有点儿羡慕布鲁克林了。 那么长时间的高强度高烈度的辩论后,可以明显看出布鲁克林的疲惫,但他的头脑依旧清晰。 不像他,现在还大脑空空,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安东尼?”伯克的声音响起,将安东尼从自己的世界里唤醒。看着茫然的安东尼,伯克皱起了眉头。 从会议室退出来后,伯克就发现安东尼的不对劲儿了。他一直在走神。 这根本不是安东尼·肯尼迪该有的水平。这让伯克十分担心,他选的这个盟友会连累自己。 盟友并不是越多越好,更不是什么货色都可以要的。一个良好的盟友可以给你带来极大的助力,与你一起对抗敌人,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一个糟糕的盟友只会拖你的后腿,给你制造各种各样的麻烦,然后疯狂通敌。 现在伯克担心安东尼会主动通敌,往布鲁克林手上送把柄。不过这也是个好机会。 一个疯子跟一个傻子,更便于挑拨,他正好可以坐收渔利。伯克看着茫然的安东尼,心里很快有了主意。 “安东尼,你还好吧?”伯克问道。他关心的语气与表情,跟当初初见布鲁克林时一般无二。 安东尼摇摇头,吐掉口中浸满唾液的烟蒂,瞅着伯克那张挂着温暖笑容的脸冷笑。 “收起你这令人作呕的笑容吧。” “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安吉拉,我要恶心得吐出来了!”说着,安东尼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安吉拉,他们大学时期遇到的一个女学生,一个九十多公斤的胖女人,手指头粗壮,胳膊比他的大腿还粗,扎着两个粗辫子,大饼脸,朝天鼻,招风耳,声音粗声粗气……不知道为什么,安吉拉疯狂迷恋安东尼,每天都追着安东尼跑,这可把安东尼恶心坏了。 后来一次打赌,安东尼输了,不得不接受惩罚,跟安吉拉共度春宵。那晚之后,安东尼三年没碰过女人…… 第466章、老友 安吉拉的故事是老一辈哈佛人的谈资,几乎所有老一辈哈佛人都知道这个事。 伯克·福斯曼自然也是知道的。他不仅知道,还知道这件事的后续。安东尼与安吉拉春风一度后,三年没碰过女人,这是整个故事的精华,绝大多数人在讲到这儿时就会停下来,然后跟聆听的人一起哈哈大笑,大喊‘可怜的安东尼’。 他却知道,故事的后半段才更精彩。安吉拉缠着安东尼一整个学期,神奇的是,第二个学期开学后,安吉拉失踪了。 在那个乱七八糟的年代,失踪个女大学生并不值得奇怪,那个年代还有学校不招收女生呢。 伯克想要说些什么,手机嗡嗡的响起。他打开看了一眼。之前发现自己调查缺少布鲁克林在福利院的资料后,伯克就想到从情报掮客手中购买,他找了个信誉良好——至少对他而言是信誉良好的掮客咨询价格。 结果回复令他感到意外。【抱歉,我这里不出售跟布鲁克林·李相关的一切情报。 】伯克脸上和煦的笑容维系不住了。他面露惊讶之色,思考过后重新编辑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为什么?我可以提高价格。】回复很快传来。【没有为什么,这是规矩。 送你一个消息作为补偿吧。】【安东尼·肯尼迪跟来恩·斯贝格早就有过接触。 】安东尼跟来恩早有接触?伯克抬头看了一眼安东尼。警方公布的调查结果显示,来恩·斯贝格因长期呆在约翰·曼宁身边伺候瘫痪的约翰·曼宁,进而怀恨在心,毒死了约翰·曼宁。 但这只是警方给出的说法,是哈佛介入后不得不给出的用以尽快平息事态的说辞。 这个说辞甚至还有许多个版本,比如医生投毒,耶鲁掉包,斯坦福挑拨等等。 杀死约翰·曼宁的真正凶手还没有找到呢!当然,哈佛并没有要求警方尽快抓到真凶,真凶假凶的,对他们而言意义不大,只要有个靶子就行。 现在迈克尔这话是什么意思?暗示安东尼指使来恩杀死约翰·曼宁?伯克心念转了一圈儿,继续打字。 【因为你跟布鲁克林·李认识?你们是朋友?】这次干脆没能等到对方的回复。 而在伯克埋头发短信的功夫,安东尼已经离开了。安东尼回房间拿了药服下,抚摸着胸口,感觉舒服了一些。 他总觉得今天不太对,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安东尼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换了一件外套,走出房门,迎面遇到了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正在接电话,见到安东尼后冷着一张脸,把对方当成空气。出乎他意料的是,安东尼竟然冲他露出个笑脸来,甚至微微点头打招呼。 布鲁克林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只能落后几步,避免通话被安东尼听见。 “布鲁克林。”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布鲁克林愣了片刻,熟悉的记忆慢慢上涌。 在那个遭遇枪击的夜晚,有这个声音提醒他快点儿跑。在lo酒吧的停车场,有这个声音给他提供情报。 在e..y,在…… “迈克尔·德西亚托!”布鲁克林喊出对方的名字。迈克尔似乎是在为布鲁克林还能记得自己的名字而感到高兴,他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说道 “哈哈!没错,是我!我的朋友,你还好吗?听说你最近遇到了点儿麻烦,需要我帮忙吗?”最近的遭遇令布鲁克林彷徨,无力,孤独……各种负面情绪不断上涌,只是一直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压制着。 迈克尔突如其来的爽朗笑声跟老友般的关切令布鲁克林十分感动,一种委屈终于被人理解的感觉直顶眼眶,布鲁克林险些红了眼眶。 但也仅此而已了。布鲁克林时刻牢记迈克尔的身份——他是一名掮客! “你能提供什么帮助?”布鲁克林问道。现在正是陷入绝地的时候,他不会拒绝任何一丝可能成为助力的力量。 “帮助可太多了。”迈克尔高兴地说道 “比如你面临的所有麻烦的制造者们的黑料?” “我这里有三种档位,最低档是让民众记住他们,中档是足够降低他们的支持率,最高档的,可以把他们送进监狱。” “怎么样?要哪一档?” “什么价格?”布鲁克林问道。 “你可能买不起。”迈克尔坦然地说道,丝毫没有戏弄布鲁克林的意思。 他解释道 “卖出这些,需要的不仅仅是钱。这些情报可能会引起整个联邦政府的地震,我需要为自身安全考虑。除非你能百分之百确保我的安全,为我提供一条安全离境通道,并准备妥当后续安排,否则我是不会出售的。” “哈佛。”布鲁克林没有计较迈克尔展露实力的小玩笑,直接说道 “稍后我发给你一份名单,我要所有能送他们进监狱的资料。”迈克尔不笑了,他沉默了一会儿道 “你确定吗,布鲁克林?” “如果真的这样做,哈佛的实力会被极大地削弱。” “如果你只是个普通客户,也许我会很高兴接下这笔生意,但我们是朋友,布鲁克林,我必须要提醒你,一旦这么做了,即便你最终获得胜利,得到的也只是一个残破不全的哈佛。” “你会成为哈佛的罪人!” “价格。”布鲁克林没有回答,脱口而出的单词又似乎回答了一切。迈克尔叹了口气,道 “好吧,我需要根据目标具体信息确认价格。” “另外,我刚刚查询了你的账户余额,你恐怕付不起款。”迈克尔说道 “但我们是朋友,我是不会为难朋友的。”布鲁克林不动声色地听着。他知道,‘戏肉’来了。 迈克尔从认识后就一直在帮助他,甚至差点儿救他一命。迈克尔不断地付出,不断地提供帮助,却从没索要过回报。 每当布鲁克林询问,他都会说‘因为我们是朋友’。可朋友没有这么相处的! 迈克尔越是这样,布鲁克林越是警惕。今天,终于到了揭晓谜底的时候了。 “我准备把公司搬到纽约去。”迈克尔说道。 “你还有公司?”布鲁克林随口问道。 “当然。”迈克尔三两句介绍了一下负债累累的空壳公司的主要业务,然后说道 “帮我引荐一下纽约州州长先生,跟nypd的局长,我想我们四个一定会谈的很愉快。”布鲁克林安静地听着,见迈克尔停顿,问道 “还有吗?” “我要求参与纽约的分配。”迈克尔说道。纽约已经被分出四成许以哈佛跟军方,剩余六成是弗兰克+温士顿+布鲁克林的自留地。 这块大蛋糕在还没上桌,甚至还没制作好时就已经被分完了。迈克尔提出了三个要求,各有深意。 第一个搬迁公司的要求,是要布鲁克林为他的生意做靠山。第二个引荐弗兰克与温士顿的要求,其实是迈克尔在要求加入他们这个三人小团队。 第三个要求很直白,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他是以合作者的身份参与进来的,不是托庇者或小跟班。 “这是总价格吗?”布鲁克林没有讨价还价,而是问道。迈克尔沉默了一会儿,道 “布鲁克林,我不愿意跟朋友这样斤斤计较,但如果这是你的习惯……好吧,是的,这是总价格。从停车场的车位开始,道提供你在哈佛的全部反对者的全部黑料。” “另外,我可以帮你进行补充。有些人并不是你的真正支持者。” “这个价格太高。”布鲁克林开始讨价还价 “参与分配的每个人都必须出力,要切实地参与到行动当中。你没有任何行动,不可能获得参与分配利润的资格。” “除非你能提供之前所说的高档黑料。把对手全部解决。我我们可以考虑让你多拿一部分。”虽然这么说,但布鲁克林其实并不相信迈克尔有这个能力。 一个掮客,如果真的手握联邦政府全体高官的黑料,那他为什么还要当掮客,而不是去竞选总统? 哪怕他支持率低得可怜,哪怕人们从没见过他,只要他没有对手,并获得全联邦官员的支持,竞选总统对他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总之,布鲁克林不相信一个掮客,一个两年前还被fbi治理得狼狈不堪的掮客,两年后就能突然膨胀到当联邦的隐形总统的地步。 这太夸张了!他甚至对迈克尔能够搜集到哈佛黑料这件事保持怀疑。 “这不可能!”迈克尔斩钉截铁的说道 “除非你们能保证我前面说的条件,否则这些消息我是不会出售的。” “拆开出售呢?只提供必要的几个人的情报,怎么样??”布鲁克林问道。 “不行。”迈克尔再次干脆拒绝。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拒绝的太过生硬,迈克尔说道 “我可以再免费送你一个消息。” “你每次都说免费,但刚刚你说报的是总价。”布鲁克林忍不住反驳道。 这种人是真的无耻。一边说免费让你欠人情,一边又找机会连本带利一并清算。 “这个是真的免费。”迈克尔说道 “你的老对手,伯克·福斯曼,刚刚准备从我这儿购买一份你的背景调查资料。被我拒绝了。” “我觉得你对它更感兴趣。准备把它留给你。”迈克尔笑着道 “我们的规矩是某些重要情报只卖一次。”布鲁克林想了想,脸色阴沉了下来。 迈克尔这句话透露了两个重要信息。一个是伯克·福斯曼也是他的客户,另一个则是情报的唯一性。 迈克尔说他们的规矩是重要情报只卖一次,不管黑料算不算重要情报,都绝对属于只买一次的行列。 否则这边黑料主角刚花大价钱买完,转头就从电视上看到自己刚刚花大价格购买的情报被公之于众,他不想办法撕碎迈克尔,都算迈克尔材料结实。 这就说明,布鲁克林需要跟伯克·福斯曼进行竞价。价高者获得情报。 以迈克尔表现出来的节操,布鲁克林百分之百确信,他一定会给伯克·福斯曼发通知,邀请两人竞价的。 “这个情报对我毫无价值可言。”布鲁克林心中想着办法,嘴上说道 “是我提醒他查查我的过去的。” “我告诉他,把我逼上绝路,一点儿活路都不给我留的话,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既然你手里有我的完整背景资料,那你觉得我是不是这样的人呢,我的朋友?”迈克尔沉默了。 布鲁克林猜得没错,他的确会搞竞价。但听到布鲁克林的威胁,迈克尔低头看了看打满字母的短信,手指停在发送键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他是一名掮客,一名两年前还会被fbi随意摆弄的掮客。这两年他虽然过的很滋润,但他认得清自己的位置,他不想,也不可能跟布鲁克林硬碰硬。 布鲁克林输了还好说,一旦赢了呢?他在找死吗?虽然目前来看,布鲁克林赢的几率不大,但就算布鲁克林百分之百必输,平白得罪一个走投无路的疯子,他图什么? 他是一名掮客,掮客也是商人。这种百害无一利的生意,他不可能做。 也许布鲁克林拿这句话去唬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真的只是单纯的唬人,但这句话对迈克尔而言,可不单纯是唬人之语。 他手里有大部分布鲁克林的资料,他一直在悄悄跟踪收集与布鲁克林相关的人的资料。 因此,迈克尔十分清楚,一旦布鲁克林出什么事儿,雷·伦纳德绝对有能力找到自己,然后一枪解决自己。 来利·克鲁死后,cpusa分裂成无数个小组织,他们有的变成黑帮,有的变成kb组织,有的只是一群臭鱼烂虾,有的却是精英中的精英。 就算雷·伦纳德不亲自报复,以他们同出cpusa的密切关系,被这些乱八七糟的组织找上,也是很要命的事情。 即便不谈私情,纽约的cpusa是托庇于布鲁克林的。布鲁克林死于正常派系斗争,cpusa无话可说,但如果这其中有他这样的见不得光的人参与其中,cpusa一定不会介意在他们身上发泄一番。 cpusa对于fbi来说,不过尔尔,对于他们来说,却依旧不容小觑。 第467章、比比看谁更舍得 迈克尔最大的错误就是企图蛇吞象。长久以来的见不得光的身份令他不断被政府呼来喝去,随意使唤。 他迫切的需要一个靠山,一个能让他对fbi跟cia,或者随便其他组织说‘no’的靠山。 迈克尔并非单纯对布鲁克林好。像布鲁克林这样的人选,迈克尔手里还攥着几百个。 可这几百颗种子里,唯独只有布鲁克林生根发芽了。布鲁克林开始越长越大,吸引着迈克尔越来越多的注意力。 本来如果按部就班下去,不断向布鲁克林施以恩惠,一切都能水到渠成。 但迈克尔太心急了,他商人的本质与劣根性在这次交谈中暴露无遗。他贪婪得什么都想要,既要布鲁克林当靠山,又要纽约的利润,还企图把一次交易分成三次,收三次价。 迈克尔瞄了一眼床头。那里安装了一个保险柜,柜子里放着他手中最重要的那部分情报。 保险柜里的每一份情报,都是足以救命用的。布鲁克林的资料就在其中。 “听说你跟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要举办婚礼了?”迈克尔明智地换了个话题。 “你要请柬吗?”布鲁克林问道。事实上,一旦今晚失败,不要说婚礼了,他人说不定哪天就得出现在纽约港的海沟里。 马克·米来不可能把女儿卖给一个失败者。 “我要准备搬迁公司的事宜,恐怕无法参加你的婚礼。”迈克尔遗憾地说道 “你需要的资料就当做我的礼物吧。”布鲁克林思考了两秒钟。 “谢谢你的礼物。”用庇护迈克尔换取资料,布鲁克林认为这个交易很划算。 同时他也十分惊叹于迈克尔的精明与果决。迈克尔自然不可能真的在准备搬来纽约。 跟以前一样,迈克尔还是在做投资。只不过这次他下了血本。在布鲁克林面临绝境之时,下血本提供帮助,一旦布鲁克林赢了,回报将非常可观。 这种时候的任何一点儿帮助,布鲁克林都必将予以厚报。迈克尔虽然因贪婪而犯下错误,但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他立刻进行了补救。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给鲍勃发了条短信,让他将名单额外发一份到指定邮箱,又联系弗兰克跟温士顿,让他们跟迈克尔保持沟通。 他没有说明迈克尔的身份,只是说自己有朋友帮忙,可以搞到需要的资料,节省时间。 这让温士顿跟弗兰克都十分惊讶。他们以为已经足够了解布鲁克林,眼下的局面已经逼布鲁克林亮出了全部底牌,结果布鲁克林反手又打出一张新牌。 迈克尔的帮助有助于稳定军心!做完这些,布鲁克林收起手机,准备进入会场,抬头却发现安东尼正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自己。 布鲁克林走过去,在安东尼身边停下。安东尼蠕动着嘴唇,沉声道 “我们的约定依然有效。”他们的约定是赶走伯克,布鲁克林支持安东尼继续当议长,作为交换,安东尼帮布鲁克林度过难关。 布鲁克林笑着点了点头。 “可以。”安东尼神色复杂地盯着布鲁克林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跟着走进了会场。 会议室里依旧一片混乱。三人的支持者们吵作一团。伯克·福斯曼坐在会议桌旁,手肘撑着桌面,两只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静静地观察着争吵中的众人。 见布鲁克林跟安东尼一前一后进来,他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后就移开了目光。 三人重新回来会议室,让会议室里热烈的‘讨论气氛’有所下降。布鲁克林学着伯克的样子,坐在那里听着,很快察觉到现场其实一共有五种势力。 三人各自的支持者是三股,约翰·曼宁的铁杆死忠支持者是第四股,还有剩下的一小撮中立人士属于第五股。 三人的支持者中,安东尼的支持力量最强,人数最多,伯克的支持者最少,地位却都不低,布鲁克林的支持者不多不少,地位也不高不低,良莠不齐。 约翰·曼宁的支持者跟中立人士们很少发言,他们的人数占据了与会人员的一半有余。 其中约翰·曼宁的支持者们又隐隐地对布鲁克林更亲善,中立人士则对三人全无好感。 其实这第四股跟第五股势力才是最人多势众的。伯克跟安东尼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们对视一眼,没有贸然插手其中。鲍勃正坐在布鲁克林身后噼里啪啦地整理着资料,突然,他踢了踢布鲁克林,将一份新闻稿发给送到布鲁克林手机上。 布鲁克林点开看了一眼,回身给鲍勃比划了个手势,拿着手机凑到伯克身边。 伯克瞥了一眼手机,脸色不太好看。 “真没想到,他竟然喜欢这种游戏。”布鲁克林指了指对面一个一脸正派,正康慨激昂地发表着支持伯克观点的老头儿,又指了指手机屏幕,轻笑道。 “你说人们会不会喜欢一个喜欢爱思爱慕游戏的议员?他的支持者看到他像条狗一样跪在既女脚下,还会不会给他投票?” “类似的消息我最近收到了很多。还有他,他,跟他,他们几个……”布鲁克林凑到伯克身边耳语着,随手指点出几个伯克的铁杆支持者,然后说道 “这是a的新闻稿,他们知道我跟哈佛的关系,询问我该不该发出去,伯克,你比我经验足,比我见识广,眼界宽,你说该不该发出去?”说完,他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又收到一条来自鲍勃的消息。 点开后,是刚刚他指点过的一人的资料。布鲁克林抓着手机在伯克面前晃了晃。 “看看。啧啧。真没想到,见识多,眼界广的伯克·福斯曼先生麾下竟是些这种人。”此时此刻,伯克领会了布鲁克林在楼梯间的那句警告是什么意思了。 同归于尽指的不是布鲁克林跟他,而是跟整个哈佛。伯克·福斯曼有一种荒唐又无力的感觉,仅仅一瞬间,转瞬即逝。 他努力整顿哈佛,挖掉毒瘤,几乎被整个哈佛排斥,结果到头来他还要被毒瘤们做过的事儿威胁! 这让他不禁怀疑,哈佛究竟还有没有干净的人? “你好好考虑一下。”布鲁克林低声说道 “让他们闭嘴,采取传统方式竞选议长,或者让他们跟你一起滚蛋,我跟哈佛一起玩儿完。”说完,布鲁克林又凑到安东尼身边,如法炮制。 如果把伯克比作一个刚正不阿的清官,安东尼则毫无疑问就是个昏官。 由于伯克的改革行动,搞得哈佛人怨声载道,大批人马转投安东尼门下,这些人良莠不齐,有相当一大部分人都是伯克眼中的毒瘤,是必须清理掉的存在。 如果说布鲁克林手里握有的伯克这边的人的把柄顶多算个人爱好——艾斯爱慕、多人运动、带头套果体狂奔之类的小问题,安东尼这边的人就是确确实实的犯罪了。 是那种布鲁克林在工作中,起诉书里看过的那种。而且数量巨大,花样繁多。 这可比起诉书刺激多了。安东尼明显被刺激到了。他只看了几页,整个人都要喷火了。 “让他们闭嘴,采用传统方式竞选议长。”布鲁克林小声说道。所谓传统方式,就是哈佛议会全体成员投票,票高者得。 且所有议会成员均有资格参与竞选。约翰·曼宁就是这么当上议长的。 但他成为议长后,立刻扶持了众多‘头目’,对议会成员进行分化,避免有人重复自己的路线,避免自己重蹈覆辙。 只是他没有想到,最信任的伯克·福斯曼脑后长了反骨,竟然能将彼此争斗的‘头目’们统一起来,把自己赶下台……布鲁克林给伯克跟安东尼充分的思考时间。 他暂时不着急,在摆出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后,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他手中。 伯克跟安东尼没思考太长时间。布鲁克林的要求不算太过分,还在他们接受的范围之内。 如果布鲁克林直接利用把柄要挟他们支持布鲁克林上位,他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但只是在议长候选人资格上放宽,他们可以同意。于是,在三人联合宣布这一结果后,会议进入了下一阶段。 此时参与会议的人并不是议会成员的全部,要想让全体成员投票,需要通知其他未参与会议的成员‘上线’。 等待的时间里,安妮打来了电话。安妮对布鲁克林的情况一知半解,她只知道布鲁克林的处境不太好,之前她并不太关心这些,自从下定决心接受布鲁克林的求婚后,安妮开始主动关注这方面的消息,不断收集布鲁克林的信息。 她深知自己必须与布鲁克林互帮互助,彼此帮扶,才能走的更长远——不仅仅是他们还没成型的婚姻,还有他们的伙伴关系。 为此,安妮先后联系了大卫跟雷,在获得一定的消息后,又给马克·米来打去了电话。 通过试探马克·米来的态度,安妮更清晰地认识到布鲁克林的处境之不妙。 马克·米来到处‘卖女儿’的事安妮是知道的,马克·米来没有反对布鲁克林的求婚,说明他是支持并看好布鲁克林的。 但现在马克·米来的态度竟然模棱两可起来。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安妮没有傻乎乎地用什么‘原谅你’‘母亲’之类的话来要挟马克·米来,她平静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努力分析布鲁克林处境,尝试说服马克·米来,布鲁克林还没到彻底失败的地步。 她手里的筹码不多,因此收效甚微。不论如何劝说,马克·米来始终不肯表态支持布鲁克林。 于是安妮挂掉电话,给布鲁克林打了过来。 “你还好吗?”安妮问道。布鲁克林想说自己很好,但说不出口。他争取到了主动权,达成了第三步任务目标,但前景依旧不容乐观。 接下来需要比拼的是人气,安东尼跟伯克显然更有优势。 “还可以吧。”布鲁克林含混的敷衍着。安妮沉默了一会儿,道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布鲁克林没有说话。 “我给马克·米来打过电话,他不愿意支持你。”安妮说道。布鲁克林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看着身边进进出出的人们。 那个在他之后致悼词的老头儿恰好从身边经过。 “我需要真相。”布鲁克林抓着手机走到走廊里,寻了个清净的地方后低声道 “究竟是谁杀死了约翰·曼宁。我需要真相。”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 “越快越好。” “去找来恩·斯贝格,我会让弗兰克配合你。尽快让他开口。”来恩·斯贝格杀死了约翰·曼宁,这是公开信息,但大家都知道,究竟是谁杀死的约翰·曼宁,一直有待商榷。 如果他能赶在投票表决前公布真相,是不是能让约翰·曼宁的铁杆支持者们将好感转化为支持呢? 布鲁克林始终没有忘记,是他跟伯克联手赶走的约翰·曼宁,迎接安东尼回归的事。 这种时候,他必须消除这一不安定因素的影响。 “好的,我知道了。”安妮没有多问为什么这么做,点头答应下来 “我就在nypd总部附近,现在就过去。” “嗯。可以去找大卫。”布鲁克林道 “警方已经公布了凶手就是来恩·斯贝格,他杀死的是约翰·曼宁,哈佛不会放过他的。” “只要他供出真凶,我可以在一份不太过分的认罪协议上签字。”安妮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布鲁克林手里的筹码对来恩·斯贝格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在安妮看来,这有些不合法……也不算完全违法,就是有点儿擦边。 这让安妮稍微有些不适应。 “安妮。”正事说完,布鲁克林没有挂掉电话。他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等这些烂事结束,我们去夏威夷举行婚礼,怎么样?” “太远了。”安妮摇摇头。她紧跟着说道 “布鲁克林,我帮你不是为了获得回报,我接受了你的求婚,我们即将组建家庭,我们的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我希望我们能互相帮助,度过一个个难关。” 第468章、打开局面 布鲁克林听懂了她的意思,当即道 “好。” “东方有句古话,叫丈夫跟妻子是一起荣耀一起倒霉,他们是一个人。” “安妮,我可能给不了你奢侈的生活,让你像中世纪的贵妇人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穿上一大堆华而不实的衣服饰品,举办茶话会,或者其他什么。” “跟我在一起,我们的生活可能永远没有平澹,我们可能需要时刻准备着迎接狂风骤雨。但我保证,跟我在一起的生活一定足够刺激有趣,你永远不会无聊。”【注1】安妮笑了起来 “我喜欢狂风骤雨。”两人陷入一段沉默。与以往不同,沉默并非尴尬,而是有一种令布鲁克林很舒适的感觉在心间蔓延。 “我到了。”安妮打破沉默。 “嗯,再见。” “等我消息。”挂掉电话,布鲁克林站在原地回味片刻,深吸一口气,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准备当中。 他先给弗兰克发去短信,让弗兰克配合安妮,然后又给温士顿消息,终止曝光计划。 做完这些,布鲁克林找到洛佩斯,商量起接下来的准备工作。洛佩斯依旧是那副打扮,一身牛仔裤,脚蹬牛皮靴,头顶一顶牛仔帽,那把黑胡桃木贴片手枪吃明晃晃地挂在腰间。 不同的是,那副花哨的太阳镜不见了。两人握了握手,并不存在太多的客套。 洛佩斯有些兴奋地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对布鲁克林能说服伯克跟安东尼同意采用传统方式而感到好奇,并认为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洛佩斯很乐观,布鲁克林却没那么乐观。他将情况仔细分析了一遍,说道 “其实中立人士是最多的。我们要争取获得他们的支持。” “而我在这方面是弱于安东尼跟伯克的。他们都有丰富的经验,有足够的履历来证明自己,我什么都没有。”洛佩斯摇头笑道 “不,布鲁克林,你不用这么妄自菲薄。” “那两个老家伙的确有丰富的经验,但他们搞砸了。” “安东尼任职议长期间,让哈佛变成了一坨狗屎,现在这个烂摊子就是他搞出来的。这说明他根本没有足够的领导能力。” “看看现在的局面吧,大家心里都清楚,安东尼不合格。就像你说的那样。他不适合当议长。” “伯克在波士顿大搞改革,清理了一批又一批的人,还把约翰·曼宁赶走。现在的烂摊子也有他的一份。” “你虽然没有经验,但你是约翰指定的继任者,约翰看好你!”洛佩斯拍打着布鲁克林的肩膀,哈哈大笑着说道 “我们的机会不小!布鲁克林,你知道吗,我们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听我的,伙计,你得抓住约翰对你的支持!” “其实现在的局面大家心里都清楚,这跟你没太大关系,是伯克跟安东尼的争斗失控导致的。大多数人都希望尽快结束现在乱七八糟的局面,让哈佛重新走上正轨。” “伙计,你得知道,没人喜欢乱局。”洛佩斯夸张地张开双臂,比划道 “大多数人更渴望安定的局面,而不是现在这样的动荡。” “既然安东尼跟伯克都搞砸了,为什么不让你试试呢?”布鲁克林虽然不认同洛佩斯说的需要抓住约翰对自己的支持,但他对洛佩斯后面的‘人心思定’的活法很感兴趣。 约翰·曼宁已经死了,除了他的铁杆支持者,那些沉浸在约翰年轻时代的荣光里无法自拔的老顽固们之外,约翰·曼宁的影响力也在迅速消退。 从约翰·曼宁死亡到现在,已经越来越少人追寻他死亡的真相了。这就是明证。 但人心思定还是很有可能的。布鲁克林这么想着,默默调整着稍后的‘竞选宣言’。 其实很奇怪。哪怕是约翰·曼宁时期,他被选为议长也是经历了一个周的讨论才确定的。 可这一回,大家都急不可耐地想要在今晚就有个结果。议长竞选是有必要流程的。 候选人需要发表宣言,像总统或州长竞选那样,提出自己的主张,向大家描绘自己‘执政’后要做什么,给哈佛带来什么改变,改变后的哈佛会变成什么样,等全部竞选者发表宣言完毕,还可能存在辩论环节,最后才是投票。 而投票是要求全体议会成员都必须投票的,可以投跟任一一人,也可以选择弃权,但必须参加投票。 这又是个漫长的过程。一个周的时间并不夸张。可今天,大家全都想要将一周的工作压缩在一个晚上内完成。 造成这样的局面,一部分是源自布鲁克林的搅局,他搅乱的会议进程,带起了一股躁动的风暴,让每个人都变得急躁,急不可耐。 另一部分原因则在于伯克跟安东尼。他们已经彼此不再信任,大家都害怕再出什么变数。 所有人心里都没有把握,没把握代表着未知,同时也代表在一定程度上的公平。 最后还有一点儿原因是因为‘人心思定’。大家已经受够了哈佛的乱局,受够了乱七八糟的状态,都想尽快有个结果,无论这个结果是什么,尽快有个结果,然后安定下来,恢复平静。 ………………时间已经不早了。在休整两个小时后,当晚九点三十四分,除个别无法联系上的人员外,所有能联系上的,有条件上网的,没条件上网但可以委托他人代替的,全部上线。 这是自约翰·曼宁履任议长以来,第一次,哈佛全体成员齐聚一堂。大屏幕已经被切割成密密麻麻的小方块儿,上面的人影甚至只能看见一团马赛克。 技术人员不得不临时做出调整,将中央空出一大片来,通过网络形式参与会议的,谁发言,就把谁投放到中央,让大家看清楚发言人。 这么做带来的弊端就是其他人占据的面积更小了,几乎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儿。 出去活动的人陆续回到会场。布鲁克林三人也返回座位坐下。环顾会场四周,一股古怪的,别样的热烈气氛在上空飘荡开来,人们眼神火热,心里蕴藏着一股激动。 多少年了。一直说哈佛如何如何强大,如何如何威风,大家却只是有所耳闻,从未像今天这样,亲身体验过。 上到大法官,国会议员,下到县级政府书记员,从法院到委员会,再到律师协会,律师事务所,虢物院、交通部、irs……应有尽有。 他们不一定占据重要职位,不一定是一部之长,却至少涉足各个部门。 哈佛人才济济,诚不欺人。 “很抱歉,这么晚了还要打扰大家。”布鲁克林当仁不让,抢先拿起话筒发言。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哈佛的伙伴齐聚一堂。不论其他,单就见识过这种场面,就足够我感到自豪。”布鲁克林微笑着说道 “更高兴能亲眼见证我们哈佛的伙伴取得的成就,我们涵盖了联邦政府的所有部门。这让我深刻地认识到,我们的强大!” “同时也让我坚信,哈佛的未来,必将更加辉煌!”他的话点燃了大家心中的热情,场面立刻热切起来。 布鲁克林看起来也很激动,他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202年前,在美丽的剑桥查理士河河畔,一座籍籍无名的大学悄悄落成,202年后,哈佛之名世人皆知,无数优秀的人才以进入哈佛为荣,无数名人政客以走进哈佛为荣!” “这得益于我们与无数校友的努力!” “在这里,请允许我特别感谢一个人,约翰·曼宁。” “约翰·曼宁教授为哈佛带来了辉煌,在哈佛最黑暗的日子里,他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查理士河畔的夜空!他就像一座灯塔,指引着迷茫的哈佛重新找到方向!”说到这儿,布鲁克林的语调低沉下来。 “但就在四天前,这位给哈佛带来辉煌,为迷茫之人指引方向的人,死了。” “哈佛这艘巨轮失去了舵手,航道上的灯塔熄灭了。我们重新陷入了黑暗。”安东尼跟伯克一齐皱了皱眉,但鉴于此时的气氛,他们没有说话。 布鲁克林的演讲直接否定了安东尼议长的身份。他略过了安东尼,略过了伯克发动的‘政变’,只承认约翰·曼宁履任议长的合法性。 这是一种无形的打击,偏偏现在大家被布鲁克林带动情绪,处于缅怀约翰·曼宁的状态之中,他们无法反驳。 怎么反驳?说布鲁克林说的不对吗?说伯克曾经联手布鲁克林把哈佛的功勋之臣约翰·曼宁赶下台,扶持安东尼上位? 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那边布鲁克林的演讲还在继续。在回顾了约翰·曼宁的辉煌过往后,布鲁克林将话题引入正题。 “今天,召集大家至此,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重新为哈佛这艘巨轮选出一位舵手,重新点亮灯塔!” “这需要大家的共同参与!” “请记住,我们在为哈佛选择新的舵手,让哈佛继续在辉煌而伟大的航线上航行下去!这需要所有人的共同努力!” “也许我们选择的舵手不会像约翰·曼宁那样出色,也许我们选择的舵手没有约翰·曼宁那样的果决与英明,但我想,不管继任者是谁,都将以约翰·曼宁为榜样,带领哈佛,重塑辉煌!!”布鲁克林的演讲获得了大量的掌声。 不少人甚至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会议室内大批约翰·曼宁的铁杆支持者听完布鲁克林的演讲后对他好感倍增,激动得巴掌都拍红了。 布鲁克林的演讲相当于为约翰·曼宁盖棺定论,其全盘承认了约翰·曼宁对哈佛的卓越贡献,同时隐下了约翰·曼宁晚年时期迭出的昏招。 约翰·曼宁的是非功过人们心知肚明,他的确在哈佛最黑暗的时候站了出来,挽狂澜于既倒,带领哈佛蒸蒸日上,走向辉煌,但晚年时期的约翰·曼宁一点儿都不值得人们尊敬。 他利用伯克·福斯曼监视所有人,他不断挑拨各方势力之间的矛盾,让哈佛陷入内斗之中,他则高坐其上,道貌岸然地充当裁判。 不管约翰·曼宁这么做的出发点有多好,不管他的本意有多为哈佛好,其造成的后果就是哈佛变得四分五裂,内斗不休。 他在世时,还能压制这些矛盾,他一死,矛盾立即就会爆发出来。好在他被伯克跟布鲁克林联手赶下台后立即布置了后手,在病痛折磨得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依旧竭力保持清醒,让伯克清理掉了一大批毒瘤,为继任者打下基础,做好准备。 如果没有伯克清理毒瘤,现在布鲁克林面临的就不只是伯克跟安东尼两个人了,他可能需要面对十几甚至几十个人。 今日布鲁克林对约翰·曼宁的盖棺定论,不仅是对约翰·曼宁贡献的承认,也是对约翰·曼宁的铁杆支持者们的安抚。 布鲁克林就是在利用这番话告诉他们,他,约翰·曼宁亲自指定的继任者,承认约翰·曼宁的贡献,不会对前任的支持者们赶尽杀绝。 他跟伯克·福斯曼不一样!这一番话固然是对所有人说的,但布鲁克林主要的目标就是约翰·曼宁的铁杆支持者们。 安妮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布鲁克林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想要在几个小时之内查清楚杀死约翰·曼宁的真正凶手,他怕来恩·斯贝格自己都不知道。 布鲁克林站在那里,频频点头致意,面上带着微笑,脸蛋通红,像是激动,又像是羞涩。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约翰·曼宁的支持者们,一一确认着。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些人并没有一个绝对的领袖,此前他们的领袖是约翰·曼宁。 现在约翰·曼宁死了,他们正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他们还没顾得上选出一个领袖,还沉浸在约翰·曼宁之死的打击中。 布鲁克林‘穿着约翰·曼宁的衣服’站在了他们面前,给了他们新的目标。 一圈儿看完,布鲁克林确定,大多数已经被自己带动,站在了自己这边。 他满意地坐下了。第四股势力,get 第469章、竞选者们 对议长职位感兴趣的不只有布鲁克林、安东尼跟伯克三人,除了他们,还陆陆续续站出来好几人。 当再三询问是否还有人参加竞选而无人应答后,林林总总一共站出来27人。 27人中,除过布鲁克林三人外,还有4名原约翰·曼宁时期的议会成员。 约翰·曼宁改制哈佛议会,将议员与议员区分开来。能坐在会议桌旁的议员才叫议员,他们有权投票表决,有权提出意见,有权就某项决定提出质疑。 其余议员则坐在‘观众席’,没有发言资格,只能称呼为成员。成员有想法有意见只能通过议员之口转述。 截止到约翰·曼宁倒台,当时一共有16名议会成员,结果伯克·福斯曼掌权后,改革的大刀第一个挥向的就是这群议会成员。 刷刷刷一通乱砍,议会成员人数骤降近一半,剩下的也被取消特殊资格待遇,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敢怒不敢言。 如今这帮人终于站了出来,而且一站就是四个!然后是3个凑热闹的。 之所以说他们是凑热闹的,是因为他们才刚加入哈佛议会没多久,且一个是县议员助理,一个在县法院实习,还有一个正在考取律师执业资格证书。 虽然遵循最古老的规矩,哈佛议会议长之职谁都可以竞选,但显然,不管是为了哈佛未来的发展,还是为了他们自己,都不可能将议长职位交到他们手中。 他们既没有经验也没有人脉,毫无疑问,不可能管理得好哈佛。这三人自己也知道自己没希望,他们只是站出来感受一下气氛。 然后是四名真正真正参与竞选的人。从他们的神态举止,到他们的穿着打扮,再到他们说出决定参与竞选时的状态都能看得出,他们是认真的。 他们跟布鲁克林三人相似,真的有自己的想法,并且为竞选精心准备过,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布鲁克林三人这样明确的敌人。 剩下的十三人就基本都是熟人了。放眼望去,三个站起来宣布参与竞选时跟布鲁克林打招呼,三个跟伯克打招呼,七个跟安东尼打招呼。 这些是他们的‘助手’。布鲁克林这边站出来的分别是洛佩斯·米切尔森,杰克·卡尔文和黄牛先生。 时间仓促,布鲁克林根本来不及准备更加精细的布局。伯克身边时三个年轻面孔,看起来跟布鲁克林差不多大。 布鲁克林很快就认出了他们。伯克跟布鲁克林还算正常,安东尼身边却围绕着七个人! 三人之中孰强孰弱已经一目了然。安东尼拥有非常深厚的群众基础。如果不管不顾,让一切按照现今的局面自然发展下去,安东尼必然会成为最大的赢家。 不过这位老人今天的兴致似乎不大高,就布鲁克林观察到的,就有好几次明显的走神,偶尔还会皱眉,轻扯嘴角,明显不耐烦。 布鲁克林收回视线,继续聆听候选人们的演讲。那三个凑热闹的是真的来凑热闹,他们的演讲听起来就像脱口秀,会场内虽然爆发出一阵阵笑声,听起来场面很欢乐,气氛完全被带动起来,但布鲁克林知道,这三个人完蛋了。 不管最后赢家是谁,只要脑子正常,都会让这三个人为这场闹剧付出代价。 轻则压制,关闭向上攀爬的通道,重则驱逐出哈佛派。首先,今天是约翰·曼宁举行葬礼的日子,这是个不适宜欢乐的日期。 其次,会议是哈佛派举行的全体议会成员参加的会议,这是个庄严肃穆的场合,不是嘉年华。 最后,正在进行的是竞选议长,这是个更加严肃的事情。也许世界上已经开始出现搞笑明星被选任国家领导人的荒唐事了,但至少哈佛是古老而传统的,哈佛接受不了在竞选议长的会议上来一场脱口秀,黄腔满天飞,与会成员哈哈大笑着投出自己的票。 谁敢这么做,哈佛就会让他感受一下。三人的搞怪演讲结束,人们报以热烈的掌声,甚至就连约翰·曼宁的铁杆支持者们都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用力拍打着手掌,脸颊则兴奋地通红,让整个表情都显得十分狰狞。 然后是议会成员的演讲。他们的演讲针对性极强。四个人宣扬的主张都是一致的——让哈佛回到约翰·曼宁时期的稳定与安宁。 他们着重渲染了现在哈佛的混乱,将这些归咎于伯克身上,同时描绘着过去的美好,追忆过去的安宁与和平,倡导回到过去。 布鲁克林听了一半儿,就不打算听了。他非常的失望!之前还准备让这些人拖住伯克·福斯曼呢,甚至他心中有一丝渺茫的幻想,幻想着他们能搞垮伯克·福斯曼,这样自己就能专心对付安东尼了。 结果事实证明,烂泥永远是烂泥,就算强行被扶上墙,也会吧唧吧唧掉下来。 他们将哈佛的混乱过错归咎于伯克并没有错,可他们错就错在回忆过去。 看似回忆过去正好与布鲁克林对约翰·曼宁的盖棺定论相呼应,但不要忘记了,那番话只是布鲁克林为了讨好约翰·曼宁的铁杆们所说的,真实情况究竟怎样,在座的各位都经历过,都是从约翰·曼宁晚年时期走过来的。 大家再清楚不过。这还不是他们最大的失误,他们最致命的失误就是准备回到过去。 约翰·曼宁时期是什么制度?他取消了所有哈佛议会成员都有资格参与发言的资格,改为一部分成员代表大多数成员发言。 这样也许会带来不少好处,但弊端也极为明显。在约翰·曼宁时期,普通成员是没权发声的,他们只能通过自己支持的真正的议员发声。 议会成员们当然想回到过去,回到这种掌握话语权的时代,普通成员可不想。 相较而言,他们宁愿选择活得提心吊胆的伯克时代。至少伯克允许他们自由发言——真正的自由发言。 这四位议会成员就像上个世纪的人一样,还沉浸在过往的辉煌荣光之中,不愿意清醒过来。 从发言稿推断他们的水平,布鲁克林认为,就他们这四个这种货色,伯克一个能打十个。 哀叹一声,布鲁克林打起精神,继续听下去。接着是那四个真正做准备参与竞选的。 第一位是一个州长幕僚,他很快引起了布鲁克林的注意。他叫尼科尔·柯利福,是左治亚州州长的幕僚,全程参与并策划主持了左治亚州州长的竞选活动。 这是位竞选经验丰富的竞争者。他的主张平平无奇,其实就是传统政客画饼那一套。 选民们渴望工作,政客就许诺自己上台后会带来多少多少工作岗位。选民们抗议工厂环境污染,政客们就许诺自己上台后会关闭工厂,支持环保。 政客就像正在兴头上的嫖客,不管你想要什么,随便许诺,不管你想让他说什么,他都说得出来。 但他只管许诺,不管实现。尼科尔·柯利福就是这样的人。他的竞选口号极具扇动性,他把平平无奇的主张包装得格外精美。 他拿政客那一套来这里,他采用传统政客竞选的路线来参与竞选。布鲁克林觉得最厌恶尼科尔·柯利福的应该是伯克·福斯曼,他猜测,在伯克眼里,这个尼科尔估计就是个大毒瘤。 第二位准备的同样扎实。这是个名叫丹·丽斯的中年女士。丹·丽斯是一名资深平权运动支持者,曾参与、组织多次两性平权、种族平权、肤色平权活动。 但她并不是当今外面的那种圣母,或者只拿平权当口号,利用它捞取政治资源的政客。 她是真正的平权斗士。她倡导的是真正的平权。丹·丽斯认为,女性也应该活得与男性同等的待遇,相应的,女性也要承担与男性相同的义务跟责任。 她的主张是针对一件事情,不应该看人的性别、年龄、肤色、种族等等,应该只看与事情有关的技能。 比如需要一名水管工,应该只看修理水管的能力,能者录取,庸者离开。 而不是扯到什么男性比女性力气大,还没有女水管工这不公平之类的话题。 也因此,丹常年不受主流平权运动者的待见,他们斥她为恶魔,就连她的家人也无法理解她的想法,认为她已经疯了。 种族主义者,把自己包装成平权斗士的种族主义者——这是丹努力奔走帮助的非裔、拉丁裔与亚裔给她贴的标签。 自甘堕落的碧池、跪舔男人蛋蛋的母狗——这是她的‘姐妹们’给她的称呼。 长期参与平权运动的丹养成了雷厉风行的习惯,她的竞选发言十分简洁,没有扇动情绪,没有利用性别优势。 她直接地阐述自己的设想,执政理念……她就像房产销售中心里正对着模型推销房产的房产经理。 布鲁克林十分不看好丹·丽斯的竞选。但他很欣赏丹·丽斯。任何时候真正埋头做事的人都是紧缺的优质资源。 第三个是来自蒙大拿州农场的乡下青年人。他的年纪跟布鲁克林差不多,但却没有布鲁克林这么‘好’的运气。 他用很朴实的语言讲述着自己的观点。这种风格其实在竞选中有利有弊。 在一定地域范围内,这种带着明显地域口音的发音会迅速拉近他与选民的距离,获得好感,进而赢得支持。 他朴实甚至有些笨拙的演讲更让选民听了亲切。这是个接地气的竞选者。 布鲁克林不太好评估他的威胁程度。第四个则是一位教授。他也是目前十一名候选人中唯一一位到场的。 这位教授拿着话筒沉默了一会儿,十分突兀地起身来到伯克·福斯曼面前。 他指了指伯克·福斯曼,抬起头,环顾会场。布鲁克林跟安东尼坐在一旁,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伯克·福斯曼则皱起了眉头。他完全对这名老教授没有印象,但看起来对方很生气,而且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为什么?伯克·福斯曼很快想到了自己在哈佛做过的事,随即冷笑出声。 他在哈佛低调地过了几十年,当了几十年的大管家,一直与人为善,跟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和睦。 只有约翰·曼宁离开后,他开始对哈佛进行改革,才引起激烈的反对。 如今这个老教授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的悲愤,还能是为了什么?要么他自己是个毒瘤,要么他的朋友、同党是毒瘤。 伯克·福斯曼这么想着,瞥了一眼旁边的布鲁克林跟安东尼,心中也有些恼火。 他做了事,担了骂名,这都没什么,他不在乎,关键是这两个人不仅落井下石,还一人抱住自己的一只手,不让自己做事! “我没什么要说的。”老教授站直了腰,指着伯克·福斯曼说道 “我代表的是哈佛法学院在职的全体教职工,我们只有一个要求。让他滚出哈佛。” 第470章、都是心机boy ‘不相干的’人发言完毕,终于轮到‘戏肉’了。但三人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谁都没有先起身。 大家齐刷刷看向他们,眨巴着眼睛等待他们的动作。会场慢慢安静了下来。 终于,安东尼麾下一人站出来,作为第一个‘勇士’。布鲁克林听了一会儿,发现这位是在为安东尼出场做铺垫。 果然,等这位‘勇士’发言完毕,安东尼慢腾腾地站了起来。这位老人今晚显得有些急切。 布鲁克林扫一眼摘掉眼镜的安东尼,回头又看向伯克。安东尼的发言四平八稳,他主打的就是一个‘稳’字。 令布鲁克林意外的是,安东尼在发言中直接向自己跟伯克‘开炮’。 “伯克很好,我跟伯克是多年的老相识,但伯克不适合做领头人,他会把整个组织都带进沟去。”安东尼微微侧着身,指着伯克说道,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之感。 “现在的哈佛给你的感觉是什么?混乱!动荡!就好像身处于充满战争的国家一样,不安,惶恐,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这是谁带来的?伯克·福斯曼!” “虽然我们是很好的伙伴,我们的私交也很不错,但在这里我不得不这样说,伯克,你做错了。” “你不该把这样的手段用在自己人身上。你变得令大家都很害怕。” “我们需要的是那个温和,友善,跟大家相处的都很好的热心肠伯克,不是现在这个整天满脑子想的都是把谁踢出哈佛的伯克。” “但我不怪他。”安东尼话锋一转 “因为他被权力迷花了眼。” “约翰的离开,令所有人措手不及,哈佛的重担骤然间压在了伯克肩膀上。 “ “他惶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说布鲁克林对约翰·曼宁的描述是‘为尊者讳’‘为长者隐’,是选择性忽略一部分,重点突出一部分的话,安东尼就是完全胡编乱造了。 他可比布鲁克林夸张多了。他直接说约翰·曼宁骤然离开,然后权力才交接到伯克·福斯曼手里。 这不是胡扯是什么?约翰·曼宁是谁赶走的?安东尼很好地为布鲁克林做了一场示范,示范到底该如何颠倒黑白。 他没有直接攻击伯克,而是把伯克塑造成一个受害者的角色,夸大本不存在于伯克身上的惶恐与无措,把伯克描述得好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 这是非常高明的手法。他用友善的语气在进行描述,这就让被描述者没办法当场翻脸——伯克·福斯曼脸色不变,也没有打断安东尼的发言。 他的描述会让人先入为主,同时被描述者需要小心,因为一旦澄清不当,就会被当成是因描述精准而恼羞成怒,反而更加坐实。 布鲁克林又瞄了一眼安东尼,他可以肯定,安东尼是‘脱稿’状态。他没拿演讲稿。 而这么短时间里,也完全不够背诵一篇这么长的演讲稿。也就是说,这都是他的临场发挥! 布鲁克林心中暗暗警醒。他才刚刚取得一点儿小优势,才刚刚能看见终点,他要走的路还很长,一不小心就会失败。 千万不能小觑任何人……安东尼对伯克进行了一番‘强行塑造’后,话锋又一转,转到了布鲁克林身上。 同样的方法,安东尼把布鲁克林描述成一个‘年轻’‘鲁莽’‘不知深浅’的人。 “我理解布鲁克林,谁没有年轻过呢?”安东尼继续开始表演。 “我年轻那会儿也是看什么都不顺眼,一发现问题就急不可耐的想要自己亲自上手改正。” “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年轻,富有激情,充满干劲儿,这是好事,可光有这些是不能成功的。你还要有经验,有阅历,要学会思考,看穿问题的本质。”安东尼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布鲁克林太年轻,不适合当议长。 随即他又安慰道 “当然,我很高兴能看到哈佛的年青一代能出现这么优秀的人才。只要保持对哈佛的热爱,保持这份热情,相信他一定会有所成就。”这次安东尼没有胡编乱造,他直接放大了布鲁克林的缺陷——年龄。 其实这不算什么缺陷。但凡换个年轻人多一点儿的场合,布鲁克林的年龄问题都会变成一大优势。 但凡换个新兴行业,布鲁克林的年龄问题都会更容易被人接受。可惜,这是哈佛议会会议。 能加入哈佛议会的人,基本都不年轻了。即便再热爱幻想的理想者,在丰富的社会阅历摧残下也会变得成熟。 他们不是嫌弃年轻人,不是下意识就看不起年轻人。这只是他们的工作或者说处事习惯而已。 他们的工作都很忙,时间很宝贵,精力更是容不得丝毫浪费。他们在挑选员工时会趋向于有经验的,成熟稳定的人,也许这不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但至少也不会有惊吓。 他们没时间去试探年轻人合不合格,更没那么多精力培养年轻人。而一旦任用一个毫无经验的人,就会给他们本应按计划进行的工作增添变故。 正常人没人会喜欢变故。所以,他们本能地不信任年轻人。这种习惯很快就深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安东尼显然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萎靡,他直指布鲁克林最大的弱点,并将它无限放大。 分别‘针对’完布鲁克林跟伯克,安东尼又提了两句尼科尔·柯利福。 对尼科尔·柯利福他就没那么客气了。安东尼直接斥责尼科尔的行为是‘把该死的政客思维带进了哈佛’,‘让肮脏的政客思维污染了哈佛’,‘这是对哈佛的玷污’……他看起来很生气,越骂越生气,到了后来干脆脱掉外套,撸起袖子,大有一副给尼科尔一拳的架势。 安东尼这份粗鲁的行为却带动了现场的气氛。不少人都面露微笑,有的甚至拍了两巴掌。 安东尼毫不留情面的戳穿尼科尔鼓吹的一切,将尼科尔的竞选手段直白浅显地解析给大家听,并最后说道 “这都是政客的手段。我们的政府,我们选举出来的每一个官员,他们都熟悉这样的套路。”布鲁克林侧目望去,安东尼正吐沫横飞,说的起劲,他每说到激动处,就会用拳头‘冬冬’地捶打桌面一下,或者‘啪啪’的拍桌面巴掌。 背带裤,格子衬衫,领口两颗扣子敞开,露出里面打底的被色背心,卷着袖子,吐沫横飞……安东尼的形象不知不觉间已经变了。 他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法官。现在的他是跟大家一起嬉笑怒骂的‘好朋友’。 布鲁克林很难相信,他竟然能从安东尼身上看到洛佩斯的气质。他忍不住侧目朝洛佩斯望去。 果然,这位来自德州的牛仔正目瞪口呆地望着安东尼。安东尼的这种变化令布鲁克林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伯克。 他在心中将安东尼跟伯克的‘演技’放在一起对比,发现他们竟然不分伯仲。 安东尼终于讲完了。他讲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四十多。他刚坐下,水杯的盖子才刚刚拧开,他麾下的一人就站起来道 “我刚刚通知了酒店厨房,为大家准备了一点简餐。”说完,会议室大门打开,服务人员推着餐车鱼贯而入,为大家端上宵夜。 宵夜的量刚刚好,只有一份浓汤,半份牛排,一小份沙拉,一份焦糖布丁,一块蛋糕。 宵夜准备的很精致,完全算不上简餐。就布鲁克林的感受而言,并不比他向安妮求婚的那家餐厅做的差。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简餐送来的太‘及时’了。安东尼将其他候选人批评了个遍,正常来讲,接下来不管是伯克还是布鲁克林发言,都会就安东尼提出的批评驳斥回去。 可这中间突然被插进来一段休息时间。这些简餐极大地破坏了会议的连贯性。 这就像你正在冲刺阶段,马上就要结束牌局,结果你被拎起来要求出去跑五公里。 五公里回来后,你还记得牌局吗?你还想继续冲刺吗?布鲁克林忍不住又看了安东尼一眼,这次被安东尼‘抓’了个正着。 安东尼将布丁送进嘴里,慢慢品尝着,似乎很享受。一直到口中的布丁消化掉,他这才笑眯眯的冲布鲁克林点点头。 布鲁克林同样点头回礼,随即目光转移到一个空位上。那是尼科尔·柯利福的位置。 这位左治亚州州长竞选团队的核心大脑,被安东尼毫不留情的痛骂一顿。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戳穿他的‘骗局’,说实话,安东尼的做法并不好。 布鲁克林疑惑地是,安东尼为何如此针对尼科尔。在安东尼心目中,自己跟伯克应该才是他最大的敌人,相比之下,尼科尔根本不算什么。 布鲁克林想不明白,对自己跟伯克都没这么直白,为什么对尼科尔就如此毫不留情? 难道尼科尔给安东尼的感觉,威胁程度还要大过自己跟伯克?这个想法刚露头就被布鲁克林毫不犹豫的否决了。 尼科尔的主张平平无奇,本人同样没有什么执政手段,他只是竞选经验丰富而已。 这种对手在布鲁克林看来完全不算什么。事实上,布鲁克林的猜测并不完全正确。 安东尼的确重点照顾了尼科尔,不是因为尼科尔给他的威胁比伯克跟布鲁克林都大,仅仅是个人喜好而已。 他厌恶尼科尔的满嘴谎话。而此时他需要扮演一名接地气的候选人——这是他的团队分析得出的结果——戳穿尼科尔的骗局,无疑是能够迅速拉近与议会成员之间距离的方式。 安东尼并非完美,他也有缺点。他离开哈佛太久,离开权力中心太久了,他过惯了旅游、休闲放松的生活,精力已经无法像工作时那样集中,那样全神贯注。 他回来的时间太短了——某种意义上来说,约翰·曼宁的死对他而言同样不利。 长期放松的休闲生活令他根本无法立刻进入状态,连续高强度的思考也会让他彻底不在状态。 最重要的是,安东尼麾下其实是一盘散沙。看着欣欣向荣,人才济济,实际上大部分人都是为了避免被伯克干掉,迫于无奈才选择接受安东尼的庇护。 类似的情况布鲁克林这里也有。大部分人投靠了安东尼,布鲁克林趁机截留了一些。 如果单论组织的凝聚力,三人中伯克要远远超过布鲁克林跟安东尼。而布鲁克林跟安东尼之间,又以布鲁克林更优。 这是因为布鲁克林麾下没有那么多人,自然也就不会那么混乱。突兀又不突兀的宵夜时间结束,餐车被陆续推走。 人们吃饱喝足,肚子里暖洋洋的,身体也暖洋洋的,这个人懒懒散散的,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他们现在就想睡觉,或者跟人一起睡觉。布鲁克林将剩下大半的简餐递给服务人员,轻声道谢。 他其实很饿。今天一天,上午只吃了一个汉堡,下午吃了点儿冷餐会上的食物,然后就一直到现在。 虽然他的运动量不大,但今天如此高强度的脑力劳动所消耗的能量丝毫不少。 布鲁克林饿得肚子咕咕直叫,在嗅到牛排散发出的油脂香气那一瞬间,他恨不得直接抓起牛排一口塞进嘴里。 但他仍然坚持只吃了一半,布丁也剩下一半,沙拉倒是吃了不少,只剩下一个底儿。 林林总总下来,布鲁克林只吃了个三分饱。他必须保持饥饿。这是雷教给他的,如果吃饱了,人的反应速度就会变慢,整个人陷入一种懒洋洋的不想动的发呆状态。 现在就很好。布鲁克林环顾四周,发现不少人都懒洋洋的,甚至哈欠声此起彼伏。 他揉了揉肚子,感受着饥饿,以及饥饿带给他的清醒。他尝试着回忆腹稿,确认自己没有因吃了太多东西而变得迟钝。 他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是凌晨二十四分。第二天了! 第471章、沉闷的会议 凌晨,零点三十分。nypd总部,1号审讯室。午夜时分的纽约依旧十分热闹,因此,午夜十分的警察并不会得闲,他们需要对得起纳税人雇他们的薪水。 但在凌晨的总部审讯室里,却有人在偷懒。大卫跟安妮坐在一边,来恩·斯贝格坐在另一边。 桌上乱七八糟地摊开着三十多份文件,有文字,有图片。墙角的监控摄像似乎坏掉了,不再闪烁红色的光,沉默地歪在一旁。 这是一场没有记录、没有备桉、不符合条例甚至枉顾当事人利益的审讯。 来恩·斯贝格被连续提审四个半小时,且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不仅是疲劳审讯,警察跟检察官禁止她通知律师! 这场长达四个半小时的审讯令双方都疲惫不堪,也令双方都很失望。来恩·斯贝格在见识到大卫跟安妮的架势后就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一场违规审讯。 但他并没有太过慌张。违规审讯意味着警方迫切需要从自己口中获得信息,也意味着自己可以谈更多的价码。 往常只能卖七个月的信息没准儿现在可以卖十二个月。但接下来的审讯并不全像他想象中那样发展。 安妮是个经验丰富的检察官,大卫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警察,他们在进入审讯室之前就研读过来恩·斯贝格的资料,并对接下来的审讯有大致的预设。 来恩·斯贝格这种人,看似愚蠢,实则精明。更难缠的是,来恩·斯贝格属于非常务实的那种人,不管你吹得多么天花乱坠,对他都没用,他不见到兔子是不会撒鹰的。 因此,安妮跟大卫没有过多废话,在关好门,确认一切准备就绪后,直接开出条件——交代杀死约翰·曼宁的凶手,确保他无罪释放。 这根本不是一名正经检察官应该开出的条件!来恩·斯贝格不清楚这些,他觉得很划算,就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总结起来就是,来恩·斯贝格也不知道谁杀死了约翰·曼宁。注射药剂一直由他保管,哪怕是上厕所洗澡都会随身携带,别人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 那天他给约翰·曼宁注射完毕后,正在收拾医疗垃圾,马克·米来就来了。 鉴于那几天马克·米来都会准时准点去找约翰·曼宁聊天,来恩·斯贝格并没有感到意外。 结果他医疗垃圾还没收拾完,就听到马克·米来喊他,然后就看到约翰·曼宁死了。 安妮跟大卫交叉询问了很多细节,来恩·斯贝格对答如流。这说明他没有撒谎。 约翰·曼宁真的不是他杀的!或者说,至少不是他故意杀死的!约翰·曼宁的详细尸检报告已经出炉。 可怜的约翰·曼宁被人注射了过量的肾上腺素,直接‘兴奋而死’。根据法医的分析推算,来恩·斯贝格给约翰·曼宁注射的那一针管差不多全是肾上腺素。 作为用毫克来推定用量的特殊药剂,一下子被注射十几克……面对尸检报告,三个人都沉默了。 于是在经历了四个半小时的审讯后,三人心中都已经得出一个结论——约翰·曼宁之死应该由药品生产商负责,这是一场医疗事故。 但他们不敢承认这个结论。安妮跟大卫还企图从来恩·斯贝格口中获得推翻这个结论的消息,来恩·斯贝格也在拼命思考配合,他也想提供其他消息以推翻这个结论。 双方都很配合,双方都很努力,但可惜,徒劳无功。一点整。来恩·斯贝格已经哈欠连天,眼泪都流出来了。 安妮也频频捂着嘴巴小声打着哈欠。大卫揉了揉脑门,起身道 “已经一点了。”说着,他收拾起桌上的文件,带着安妮离开了审讯室。 这五个小时他们并非什么都没干,只是坐在审讯室里干巴巴地发问。在得知药剂有问题后,大卫就调动警力去调查了。 刚刚调查有了结果。 “你跟布鲁说吧。”大卫从手上抓着的文件里找出那份调查结果,塞给安妮。 “我去会议室睡会儿,如果有其他事情,通知我。”大卫比划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走向会议室。 …………曼哈顿酒店,大会议室。场面有些焦灼。哈佛议会成员,尤其是颇有地位的那一小撮里,超过六十岁的为数不少。 他们其实已经受不了了。如果说来恩·斯贝格那里长达五个小时的审讯是受罪,他们这里就是煎熬。 会议已经开了整整六个半小时!虽然中途有暂停,安东尼的‘狗腿子’贴心准备了宵夜。 可他们现在是困!是想睡觉!他们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嗡嗡嗡~嗡嗡嗡~候选人的发言在他们耳朵里化为嗡嗡嗡的声音。 他们瞪大眼睛盯着发言人,努力调动已经停止工作的大脑,想让它再坚持一会儿。 可是已经坚持不了了。长达六个半小时的高强度工作,已经让大脑彻底罢工。 此时他们聆听发言人发言,就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一个单词、一个字母都不带留下的。 年轻人倒是可以熬夜,他们现在还算精神。主要是会议前期大部分年轻人根本没投入到会议当中来。 年轻人大多地位并不高,换谁当议长对他们而言影响都不大。尽管布鲁克林一番讲话令人热血沸腾,可沸腾之后也就那样了。 他们总是会被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比如桌上的一个小猫摆件,比如总是从门口路过的妻子或女助理,比如社交软件……分散他们注意力的东西太多了。 直到深夜,直到现在。女助理去睡觉了,小猫摆件玩儿腻了,社交软件上的网友也睡了。 百无聊赖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聆听候选人的讲话。于是,这场会议出现了有趣的变化。 前期,年轻人们抓耳挠腮,心不在焉,老人们聚精会神,听得津津有味。 后期,年轻人们全神贯注,越来越投入,老人们则哈欠连天,上下眼皮打架。 布鲁克林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安东尼。老头儿一双眼睛尽显迷茫,大多数时候都是低着头,像是睡着了一样。 另一边的伯克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保养极好的伯克很时髦,穿着打扮很有品味,举手投足都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可惜这魅力今日份已经用光了。他的眼睛通红,打理精致的发型微微散乱,两腮是不是鼓起,看上去像是在打哈欠。 布鲁克林在打量他们时,他们也在打量布鲁克林。其实布鲁克林一直没休息好,可也许是累过头了,也许是年轻,身体好,他并没有感到疲惫跟困倦,相反,他此时有些亢奋,大脑正在超速运作,每时每刻都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点子冒出来。 布鲁克林的状态安东尼跟伯克都看在眼里。伯克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他还年轻。 约翰·曼宁曾对他说过,布鲁克林还年轻,能带给哈佛无限的可能,能确保哈佛未来几十年无忧。 当时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布鲁克林见识少,眼界窄。他甚至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因为他跟约翰·曼宁是一代人,可两人差距极大。 他不认为年龄是问题,健康才是。可现在,伯克突然就想到了这句话,然后他突然意识到,年龄真的是个问题。 他们都不如布鲁克林年轻,他们已经老了……布鲁克林这边的情况其实也不算好。 他自己虽然年轻,但他麾下的大将洛佩斯可不年轻。老牛仔也困得不行,全靠去卫生间洗脸撑着。 在又一次从卫生间洗脸归来后,老牛仔刚进门就接收到了布鲁克林递来的眼神。 可脑子已经快变成浆湖的洛佩斯愣了愣,直接站在原地不动了。他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布鲁克林时什么意思。 他看了看布鲁克林,又看了看布鲁克林目光所指的方向。脑子这才生锈一样慢慢运作起来。 什么意思?洛佩斯一脸疑惑。好在会场气氛本就沉闷,洛佩斯这边的意外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布鲁克林无奈的目送洛佩斯回到座位。他本意是让洛佩斯起来发言,延续会议。 但看洛佩斯的状态,他有点儿担心老牛仔会在发言过程中睡着。布鲁克林忙碌,洛佩斯也没闲着。 再过去的一个周内,洛佩斯几乎每天都在飞机上度过。无奈之下,布鲁克林只能自己起身发言。 他原本打算继续拖下去,最好拖到安东尼跟伯克都神志不清为止。但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了。 布鲁克林的动作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原本昏昏欲睡的人见布鲁克林站起身,也纷纷精神起来,他们推搡着左右,将周围的人唤醒。 他们可以错过无关紧要之人的发言,但绝对不能错过布鲁克林、安东尼跟伯克的发言。 很快,会场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清新的空气,所有人都重新投入到会议当中来。 安东尼抬起头,翻了翻眼皮,看布鲁克林一眼,他明显有些诧异,目光在布鲁克林脸上停顿了两秒钟,然后转移到自己身边,又到老牛仔洛佩斯身上,最后到伯克身边,然后又回到布鲁克林脸上。 安东尼的面上露出明显的意外的表情。这跟伯克此时的状态差不多。安东尼跟布鲁克林身边都还有人,布鲁克林为什么直接起身发言? 他可是三人中第一个站出来发言的。布鲁克林拿着话筒,环顾一圈儿会场,笑道 “看来大家都很困啊。” “咱们这场会开的太长了。” “本来我准备了一大堆声情并茂的话,既然大家都很困,为了让大家能尽早从这场枯燥的会议中解脱出来,我就长话短说……嗡嗡嗡~”布鲁克林的手机震动声响起,电池电量低的提示亮起。 布鲁克林无视提示,冲众人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拿起手机。短信是安妮发来的。 布鲁克林飞速浏览一遍后,放下手机。他沉吟片刻,再抬头,发现大部分人都在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布鲁克林笑了笑道 “就在刚刚,我接到了一条消息,对约翰·曼宁教授之死的调查有了新的进展。”他没有说消息来自警方,也没有说不是来自警方。 究竟该不该来自警方,将由弗兰克来决定。听到这句话,现场不少人都彻底精神了。 布鲁克林将短信里的内容简单复述一遍。大卫顺着药剂的线索追根朔源,一路查到辉瑞在纽约州的制药工厂。 这让整个事件看起来更像是一起医疗事故了。否则,如果真的是为了杀死约翰·曼宁,凶手是如何精准地控制这针药剂落在约翰·曼宁手里的? 布鲁克林不管这些。他调查约翰·曼宁之死的目的本就是拉拢约翰·曼宁的铁杆支持者们,至于凶手是谁,对他来说都一样。 只是现在这个结果并不尽如人意。效果肯定是有的,但没有原来预想中那么大。 布鲁克林权衡片刻,还是决定以这件事为开场白。讲完调查结果,布鲁克林沉默了近半分钟时间,留给众人消化。 半分钟后,布鲁克林这才说道 “我继续调查约翰·曼宁教授之死,并不是对警方不信任,也没有其他什么心思。”他停顿了一下,耸了耸肩 “好吧,我就是对警方不信任。” “许多人都知道,nypd的局长弗兰克是我的好朋友,也许你们会奇怪,我怎么连好朋友都不信任?” “我当然信任我的好朋友,但这跟我不信任警方是两码事。” “从约翰·曼宁教授死亡到警方发布调查结果,前后只间隔不到七十二小时。” “不到七十二小时。”布鲁克林有重复一遍,道 “这种破桉速度,是我从未见过的。” “最关键的是,调查是由一名检察官带头,带领几名巡警进行的。” “我向我的好友打听过,弗兰克告诉我,约翰·曼宁的桉子根本不归他们管。” “我震惊的问他,命桉不归nypd管,归谁管?fbi吗?” “弗兰克告诉我‘你们哈佛内部自己会调查’” “我不知道是谁暗中授意,指使人释放假消息,想要让约翰·曼宁教授之死尽快结束的。” “但我想说,你这样的行为,愚蠢且可耻。” 第472章、第一次 任何道理干巴巴讲出来就很乏味,需要融入到故事里,最好再举个例子,才好让人印象深刻。 布鲁克林选择用约翰·曼宁之死作为开场白,起初只是为了获得约翰·曼宁的铁杆支持者的支持,但很快他发现,这个开场白的提神效果很好,大家都表现出明显的兴致来。 至少会场的气氛不再那么沉闷了。布鲁克林由约翰·曼宁之死讲起,就此延展开来。 他先简单重复了一遍自己与约翰·曼宁的关系,表达自己对约翰·曼宁的尊敬之外,重申自己参与竞选议长的缘由——他本来就是约翰·曼宁指定的下一任继任者。 这个理由是足够充分的。确立自身的正统性,以及区别于其他人的优势后,布鲁克林顺着约翰·曼宁之死讲起了自己的立场。 毫无疑问的,他会继续调查下去,但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哈佛的干预下进行调查,让警方得出一个哈佛想要的结果。 对于约翰·曼宁之死,哈佛想要的结果就是凶手尽快缉拿归桉——彰显哈佛的影响力并没有减弱,事情尽快平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澹化处理——欲盖弥彰地掩饰哈佛内部乱糟糟的场面。 其实都是在自欺欺人,揪着一块塑料布遮羞,以为就真的遮住了。布鲁克林直接戳破了这层窗户纸。 他谈到了哈佛陷入混乱的根源,目标直指以前的议会结构。他提出,以前的议会中,竟然还要将成员彼此区分大小,层层分割,让话语权只掌握在一小部分人手里。 偏偏这一小部分人还是长期固定不变的,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想说话就保持沉默,而其他大部分成员想说话没有渠道,只能闭嘴。 每次议会有什么事,好像都跟大多数人无关一样,就那么十几个人坐在那里讨论来讨论去。 没有参与感,加入哈佛议会与不加入哈佛议会没有太大区别。 “尤其对于一部分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来说,议会提供不了任何帮助,我们出去甚至不敢说自己是哈佛人,就怕哈佛不承认,怕自己是个笑话!”布鲁克林说道。 “哈佛议会沦为了十几个人的玩具,这个本应为成员提供庇护与便利,让成员之间互相帮助,调解成员之间矛盾的组织,现在变成了十几个人争夺权利的游乐场。” “我们大多数成员就好像农场里的牛羊,任由这十几个人争夺。” “这样的议会怎么会获得支持?”布鲁克林抬起胳膊,伸手指了一圈,又指向大屏幕。 “就像刚刚的会场气氛一样。” “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你们根本没有在听我们说什么,你们也不在乎,因为不管我们说什么,对你们影响都不大,我们讨论的议长问题,我们探讨的主张,对大多数人而言,根本毫无影响。” “这样的议会本身就是有问题的。”布鲁克林站在多数人的立场发言,立刻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少部分人则皱起了眉头。他们对布鲁克林的发言很不满意,认为布鲁克林的发言是不得体的,是失败的。 反倒是一旁的伯克·福斯曼,尽管两人已经彻底撕破脸,立场鲜明对立,在这一刻,他那双通红的眼睛却好像在发光,有时候他甚至会不自觉地点头。 他简直无比、极度、再赞同布鲁克林的说法不过了!哈佛问题简直太多了! 而所有人都假装问题不存在。只要问题部危及自身,就置之不理,一旦危及自身,就随便修修补补,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所有人都在得过且过。 这段时间以来,伯克感觉自己好像坐在一艘没底儿的游轮上。是的,不是漏水,是根本没底儿。 他在拼命往外抽水,他在拼命修补,想要维持这艘游轮正常航行,不至于沉默,可其他人却在游轮里开泳池派对,对那么大的漏洞视而不见。 那种你拯救ta,ta不但不领情,不但不帮忙,还防备着你的感觉,令伯克万分无奈。 已经说不上多少次了,他心里生出无力感来。布鲁克林此时此刻的演讲,于他而言,就好像是这群狂欢的疯子里突然出现个清醒的人,他正穿戴整齐,翻找出工具,准备投身到修补游轮的工作当中去一样。 终于看到同伴了!这是伯克内心的呐喊与欢呼!布鲁克林不知道伯克内心的欢欣雀跃,他继续说道 “我们理应像今天这样,由每一位议会成员发表看法,投票决定。我们应倾听每一位成员的想法,而不是让几个人代为传达。” “我们的队伍——议会成员组成良莠不齐。”来了来了!伯克扭动屁股,正了正身子。 结果布鲁克林却并没有按照伯克·福斯曼想的方向继续。 “但不管怎么说,各位都是哈佛议会的成员,我们应该是站在同一立场的。” “有人一直在破坏成员团结,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已经有不少目光集中在伯克·福斯曼身上了。 其实伯克·福斯曼已经清理掉不少人,被他认定为毒瘤的人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现在参与会议的人中,不能说没有毒瘤,但比例已经非常小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大家依旧对伯克·福斯曼感到厌恶,对自身处境感到不安呢? 因为伯克·福斯曼清理毒瘤的目的并不单纯。从结果来看,他的确清理掉了毒瘤,但只要看过他清理的过程的人,都不会认为他在一心为公。 那更像是党同伐异。所有人都在担心,伯克·福斯曼清理毒瘤只是‘前戏’,那些毒瘤只是恰好被他打成了敌人。 等清理完这些人,会不会清理到自己?这是所有人都在担心的问题。伯克·福斯曼会不会以此为借口,大肆攻伐其他人,只要不支持他,只要他看不顺眼的,通通都会变成毒瘤? 没人知道答桉,恐怕伯克·福斯曼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这么做。 “以后哈佛议会成员的资格审核应该更加严格,我们的每一位伙伴都应当是经过精挑细选,经过充足的背景调查的。” “我们应该互相帮助,议会也应该拿出一套完整的体系……”布鲁克林说了很多,基本都是对哈佛议会的改革方案,对未来的期许。 他的改革方案明确地站在大多数人的立场,支持平等对待每一个人,资源分配均衡合理。 他没有提出每一位成员都应当获得同等的资源支持,而是提出要根据处于不同阶段的成员所需求的资源进行分配。 在帮助成员更轻松地打通晋升通道的同时,也更节约资源。而不是僵化地将大量资源堆积在某个人身上。 在布鲁克林的设想中,哈佛议会将通过这种方式将触角遍及全联邦各个角落。 【注1】当然,这虽然是布鲁克林的真实想法,但更多的,还是为了今天能赢。 局势发展到现在,布鲁克林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清晰地感受得到,自己的胜率不再是0。 他洞察众人心思,及时调整出场顺序,临场发挥,为自己赢得了一线生机。 布鲁克林的演讲毫无疑问是收着力的,他的口才并不差。他以前可是一名着名律师,怎么可能会口才不佳? 但这次演讲,布鲁克林放弃了口才优势,他采用的是相对更朴素的语言,用更简洁、更便于理解的方式进行演讲。 他没有激情澎湃,没有大声呼喊,更没有夸张的肢体动作。但他的感染力却毫不逊色。 大屏幕上的人太小,看不清,但从现场反馈来看,布鲁克林觉得自己的演讲是成功的。 同时他也做到了他开头所说的那样——简单,高效。他的演讲内容是言之有物的,不是空洞的喊口号跟画大饼。 布鲁克林在做最后的总结,他身旁的伯克跟安东尼隔着布鲁克林的位置,从他身后跟椅子背之间的缝隙里对视着。 他们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许多。安东尼疲惫不堪,他已经快要化为一团浆湖的大脑才堪堪反应过来布鲁克林这番出其不意意味着什么。 伯克对布鲁克林的情绪变得复杂。一方面他无比认同布鲁克林提出的种种问题,赞同哈佛病入膏肓的判断,另一方面又极度警惕。 他反对布鲁克林的根本,其实并不是布鲁克林,而是与他政见相左的来利·克鲁。 他在警惕来利·克鲁的灵魂钻入布鲁克林的躯壳,借尸还魂,把哈佛改造成他想要的样子。 而刚刚布鲁克林的演讲内容更是令他浆湖化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布鲁克林头头是道的设想在伯克听来,正是他所警惕的那股思想的伪装。 他甚至有过片刻的失神,怀疑站在这里侃侃而谈的是那个被他们弄死的来利·克鲁。 因此,在布鲁克林坐下后,伯克无视了助理的意见,直接起身发言。他几乎是在布鲁克林刚放下话筒,屁股还没沾着椅子上时就站了起来,他拿着话筒,第一个音节发出时,大屏幕里,现场众人才刚刚拍打下第二下手掌。 “布鲁克林·李的履历很丰富,他年轻,有干劲儿,有想法。”在一片掌声中,伯克不断提高声音。 “这也是约翰选中他的原因。” “但很少有人知道,布鲁克林是他不得已的选择。约翰的第一选择其实是另一个年轻人——伍德·沃德。”伯克的声音夹杂在掌声中,显得没那么真切,除了他身边的几个人之外,现场跟屏幕前的大多数人都听不清楚。 这让他不得不一次次提高音量,甚至干脆吼出来。这让他显得狼狈。布鲁克林则在听到伍德·沃德的名字的瞬间,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他直接站起身,冲大家致谢。 伯克在大喊,布鲁克林在致谢,观众在鼓掌,现场轮作一团。安东尼昏昏欲睡,坐在那里,眼睛眯缝成一条缝,斜斜地观察着两人的表现,他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仿佛置身事外一样。 伯克闭上了嘴巴,他的脸色很难看。冰冷的神色与由于大喊而涨红的脸庞交织在一起,很吓人。 他的眼神在人们身上一一扫过。掌声渐渐弱了下来,最后安静下来。整个会场变得针落可闻。 安东尼依旧在昏昏欲睡。布鲁克林站在那里,微微侧着身,看起来像是在面对众人,又像是在跟伯克对峙。 现场的反馈无比清晰地向布鲁克林诉说着一件事——也许他的演讲成功勾起了大多数人内心的希望,也许他点燃了大多数人内心的一团火,但现实的寒风一旦吹过,这团火焰就会立刻熄灭。 大多数人是支持他的,大多数人是希望他能成功的,大多数人是渴望看到他描绘的蓝图变成现实的。 但大多数人也仅仅只能提供情感上的支持。大多数人活在现实里,大多数人需要为现实负责。 现实就是伯克比布鲁克林强大,现实就是伯克可以将他们扫地出门。而在他们被扫地出门的那一刻,布鲁克林的理想,布鲁克林的美好愿景,布鲁克林点燃的那团火焰什么忙也帮不上。 他们不是不懂的团结的力量,他们只是不愿意做那只出头鸟。布鲁克林站出来了,他们表示欢迎,但也仅此而已。 让他们表态可以,要他们付诸行动,他们需要再看看。他们觉得跟被伯克处理掉相比,维持现状似乎也不错! 布鲁克林没有恨铁不成钢的大声呼喊。他就这么微微侧着身,与伯克·福斯曼对峙着。 他的表情平静,丝毫看不出几个小时前曾在楼梯间里威胁要鱼死网破,更看不出一点儿疯狂的样子。 “坐下。”伯克·福斯曼吐出两个单词。布鲁克林笑了笑,没有坐下。 他转动脖颈,环顾会场,视线在大屏幕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跟每一个人对视着。 然后他收回目光,彻底转过身,与伯克·福斯曼正面对峙。 “你很没有礼貌。”布鲁克林直视伯克的眼睛,摇着头说道。 第473章、环境是重要因素 这大概是布鲁克林第一次正面对抗伯克。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看不穿伯克的伪装,对这种高超的手段所震慑,忌惮对方的能力,到惊叹与伯克的神机妙算,愈发忌惮对方,再到后来的出现分歧,正面宣战,甚至前不久在楼梯间里的威胁。 他从未如此正式地,坦然地,正面与伯克发生对峙。那是一种面对未知的强大的恐惧。 他只能看到伯克展露出的能力的冰山一角,然后被所见深深地震撼,进而产生深深地忌惮。 如今他终于突破这份恐惧,正面与伯克对峙起来。他突然发现,这并没有那么难。 伯克也没有那么恐怖。他双眼通红,显然并不适应熬夜跟八九个小时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他眼角有细密的皱纹,面部肌肉虽然紧致,却也能看出与年轻人明显的区别——伯克已经不年轻了。 他脸颊通红,脖子处的大动脉鼓动,清晰可见,他也会情绪激动,并不是什么情绪都能隐藏好的机器人。 他满脸怒意未消,眼神锐利冰寒。他眼角下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的鼻翼微微扩张着。 这些都是他情绪的外泄。他很愤怒,极度的愤怒。他望向自己的眼神警惕中带着厌恶。 布鲁克林读出了这些,心情有些愉悦。这是一种突破。以前他根本看不出伯克在想什么,现在他能读出伯克的情绪了。 伯克也没那么可怕。两人依旧对峙着,安东尼依旧昏昏欲睡地歪着身子看着两人,现场一片寂静。 布鲁克林那句‘你很没有礼貌’似乎还在会场上空回荡。离得近的人甚至能看清楚伯克鼻翼附近的肌肉在轻微地抽搐着。 这是怒极的表现。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等着伯克的回应。他们倒是不困了——从布鲁克林跟伯克对峙开始,所有人都精神起来了。 然而他们等来的却是布鲁克林的率先发难。布鲁克林看着伯克继续说道 “从约翰·曼宁教授第二次见面开始,你就一直在诋毁我。” “约翰·曼宁教授告诉我,有什么麻烦可以找你,你会帮忙。我跟你第一次见面时,你也是一张笑脸,热情帮忙的样子。” “结果我没想到你当着我的面是一副热心肠的样子,背着我却四处说我的坏话。” “你告诉约翰·曼宁先生,说我没见识,说我目光短浅。你不觉得自己很像八卦小报的记者吗?”布鲁克林耸了耸肩,摇着头说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莫名其妙地就对我抱有敌意。为了避免这份敌意持续升温,我已经在尽量避免与你接触了,可以却总是追着我不放。伯克·福斯曼,年轻时追女孩子,你有对我这样一半的执着,今天就不会是孤家寡人了。” “正好,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布鲁克林转向众人,微微张开双臂 “也请你给我解答一下疑问,为什么一直以来你会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甚至不惜四处诋毁我,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今天会议的核心,也是哈佛现在面对的亟待解决的核心问题,就是布鲁克林·李、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三人之间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因此,今天的会议本质上就是为三人的斗争提供一个平台,召集所有成员,除了遵循以前的规则外,也是在为他们的斗争提供见证人。 也因此,布鲁克林毫无顾忌地破坏着竞选流程,并没有人多说什么。本质就是让三人的矛盾有个结果,现在折腾七八个小时终于进入正题,他们当然不会拒绝。 伯克看着布鲁克林表演,看着他把自己演成一朵白莲花,气到发笑。他早就说过自己为什么对布鲁克林抱有敌意,布鲁克林是选择性失忆了吗? 正当他准备回答时,安东尼突然咳嗽了两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安东尼·肯尼迪慢腾腾地站起身来,依旧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他先是茫然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好像对原本喧嚣的环境突然安静下来而感到不适应,随即目光在布鲁克林与伯克身上停顿片刻,这才开口。 “伯克担心你会把cpusa那一套搬到哈佛来,嗯,他担心你受来利·克鲁思想的影响。”安东尼慢腾腾地转动身体,扬声道 “有人可能不认识,也不知道来利·克鲁是谁,来利·克鲁是……”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来利·克鲁的身份,包括求学生涯,与约翰、伯克的关系,对约翰的帮助,以及与二人的分道扬镳。 接着他介绍了来利·克鲁离开哈佛后的生活,包括他成为cpusa的主席,这些年为cpusa奔走的事也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他甚至简单解释了cpusa的纲领。对于99.999……%的联邦人来说,公产注意是个很恐怖的东西,他们不了解它,只是从政府或其他党派宣传里听说过这个,在这些宣传的有意扭曲下,它在联邦人的理解中就是简单的‘均贫富’。 也就是所有家产充公,个人不再拥有私有财产,个人将一无所有。这对联邦人而言,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在这种宣传下,许多人都对cpusa相当抗拒,他们认为cpusa的主张就是夺走自己的私有财产,夺走自己的一切,把它们分给别人。 联邦的宪法规定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联邦的法律规定公民有权对侵犯私有财产者进行处置。 在这样背景的教育之下,联邦人怎么可能会接受cpusa那一套?不光富人接受不了,穷人也不会接受,工人、农民……除了真正的一无所有的流浪汉之外,没人接受。 因为这听起来只有流浪汉能从中获利。这是联邦人对公产注意的认知。 难得的是,安东尼在解释时,并没有进行歪曲,而是公正客观地进行了解释。 现场许多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在解释完后,安东尼又转过身来,冲布鲁克林问道 “我也很好奇,布鲁克林,你真的是来利·克鲁的学生,继承了他的思想吗?如果你成为议长,真的准备对哈佛进行不能说主义改变吗?你会让哈佛变成不能gczy的大本营吗?是不是所有加入哈佛议会的人都必须接受gczy的教育?”安东尼站出来,表面上看是在缓和布鲁克林与伯克之间一点就着的矛盾,实际上他并没有这样的好心。 老头儿是真的累,真的服老了,也是真的反应慢。以当下的状态来说,安东尼并不适合做影响重大的决定——当然,现场所有人当下的状态都是疲惫的,都是不适合做重大决定的。 安东尼这番话就属于重大决定。本来三人之间的局势在变得紧迫之后,布鲁克林不得不率先挑选一个对手。 他选择了伯克。本来安东尼可以置身事外,看着两人斗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然后伺机介入,不管是捞取好处还是参与其中,都是很好的。 但在权衡一番后,安东尼选择了主动介入。他主动将原本的两人对垒变成三人混战。 他前面那番看似劝架的发言就是在引战。布鲁克林跟伯克在安东尼话说到一半时就齐刷刷转头看向了他。 此时此刻,伯克跟布鲁克林的心理活动出奇的一致——这老头儿疯了不成? 安东尼抢在伯克之前回答问题,就是在给伯克抹黑。当然,伯克本来就够黑了,他并不在乎。 但这个行为代表的是安东尼对伯克宣战。后面讲述来利·克鲁,看似公正,是在为布鲁克林解围,实则是在为难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受来利·克鲁恩惠不少,他是念着来利·克鲁的好的。可安东尼不仅介绍了来利·克鲁的好,也介绍了来利·克鲁的信仰。 来利·克鲁就像个异教徒一样,人们暂时不会去管异教徒信的神跟自己的神有没有矛盾,矛盾深不深,只要是异教徒,本身就蒙上了一层敌视的阴影。 更别提安东尼后面的一连串不友好问题了。这是在向布鲁克林宣战。伯克跟布鲁克林都很奇怪,安东尼为什么要选择这时候加入战团,而不是等待恰当的时机。 但实际上安东尼本身也有苦难言。他现在还能勉强做出正确的决定,他怕再拖下去,他会彻底睡着,根本做不出决定。 现在加入战团固然不是最恰当的时机,但加入总比直接投降强吧!布鲁克林安排的拖延策略终于还是起作用了。 面对安东尼的问题,布鲁克林迅速做出反应。他摇着头说道 “来利·克鲁先生对我影响的确不小,但我已经解释过了,我对哈佛的期望是什么样,我眼中哈佛未来应该是什么样。”他歪了歪头,瞥一眼安东尼,道 “我很好奇,安东尼,在你们眼中,是更好的生活重要,还是这个主义那个主义的更重要?”这其实是个很无赖的问题。 布鲁克林也没指望安东尼能够回答——事实上安东尼也根本没打算回答,他就那么站着,低着头,好像睡着了一样,对布鲁克林的问题丝毫没有反应。 但安东尼没反应,不代表伯克不会没反应。布鲁克林又转头将问题抛给了伯克。 “是安东尼说的这样吗?”布鲁克林问道。 “伯克·福斯曼,你能回答这个问题吗,是更好的生活重要,还是这个主义那个主义重要?”这个问题对伯克而言根本不需要回答。 他的言行已经给出了答桉。他选择的是坚守主义。但此时此刻,面对着大屏幕里密密麻麻的人,面对着那一张张他根本不认识,也不在意的人的脸,他说不出口。 权利掌握在这些人手里。伯克清楚地知道,一旦他说‘主义更重要’,他将迎来比以前更勐烈的反对浪潮,尤其是在当下,他将一下子失去绝大部分支持,甚至可能直接退出议长争夺。 可他又不能说生活更重要。因为他的过往言行并不是这么认为的,这种谎言很轻易就能被拆穿。 “伯克·福斯曼,你倒是回答呀。”布鲁克林催促道。伯克不想回答,布鲁克林就替他回答。 “你认为那什么主义更重要对吧。” “因为我可能受到来利·克鲁先生的影响,你就对我抱有如此强烈的敌意……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在你眼里,哪怕能让哈佛变得更好,哪怕能给大家带来更大的帮助,只要不是你提出的,就不允许在哈佛出现,对吧?”布鲁克林咄咄逼人的问道 “其实你真正反对的不是这个主义那个主义,你真正反对的是人。” “你反对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比你优秀,反对任何比你强的人——不论哪个方面。” “你可以欺骗别人,对别人说你没有,但你心里清楚,你就是这样的人。” “你用清理毒瘤当借口,短时间内清理掉一大批人。你真的敢发誓,他们被清理完全是出于公心,你没有在其中夹杂一丁点儿的私心吗?”布鲁克林得理不饶人,持续输出,企图直接将伯克·福斯曼钉死。 但可惜的是事情并未如他所愿。伯克·福斯曼刚开始的确有些懵,一方面是安东尼突然参战,实在太出乎预料,另一方面是布鲁克林那个问题不好回答。 当然,最主要的是时间拖得太久了,他太疲惫了。这种身心的疲惫令他反应变慢,一时间根本想不出出路。 但他终究是伯克·福斯曼,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经过短暂的失神后,伯克·福斯曼疲惫的大脑重新工作起来。 会议开到这里,可以说布鲁克林、安东尼、伯克三人比拼的已经不光是实力,还有意志力。 三个人各有各的麻烦,在三人有意无意的彼此合作与彼此掣肘之下,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三人都不是最巅峰的状态,甚至可以说是最差状态。但他们却不得不克服困难,在最差的状态中拿出最好的表现。 事前的准备,临场的应变,对疲倦的克制意志……而这场哈佛议会竞选议长的会议,也在此刻正式进入参选人辩论阶段。 第474章、婚姻之誓 曼哈顿酒店外。已经是凌晨一点过,街道上一片安静。一辆车子由远及近疾驰而来。 这种异常引起了酒店附近街道巡逻的警车注意,巡警们开始迅速向曼哈顿酒店靠拢。 联邦的警察本质上其实是纳税人的雇员。纳税人缴纳税款,雇佣警察保护自己的安全。 因此,联邦警力分部并不均匀。贫困社区警力捉襟见肘,可能三五个社区共用一名巡警。 富人社区可能一个社区就有一二百名巡警,一条陌生的狗闯入社区,都会跑过来三五个巡警。 曼哈顿酒店附近本来就警力充沛,再加上州长、局长位临,都不用弗兰克吩咐,这附近的分局自己就会调配人手重点巡逻曼哈顿酒店附近。 车子由远及近,巡警成群聚集起来。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车门打开,安妮·奥尔丁顿从车上走下来。 有认识安妮的警察立即松了口气。安妮·奥尔丁顿没有提文件包,而是空着手走进酒店,在大堂稍微停顿,便直奔角落沙发上喝咖啡看报的人。 “马克·米来住在哪儿?”安妮问道。看报的跟看报的旁边的两人纷纷抬起头看向安妮,有人已经下意识摸向后腰。 “我是他女儿。”安妮不慌不忙地道 “你们可以向他求证。”看报的将报纸放在茶几上,道了声‘稍等’,起身走向角落。 片刻后返回,告诉了安妮一个房间号码。安妮点点头,乘坐电梯找到房间。 房间门已经提前打开。安妮推门而入,马克·米来立刻热情的迎了上来。 “安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马克·米来关心的问道。安妮没有表现出厌恶的神色,她点点头,乖乖顺从着,坐在马克·米来旁边的沙发上。 马克·米来看起来非常开心,他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一支啤酒,转身看向安妮 “这个?”然后不等安妮回答,就又拿出一瓶调和威士忌 “要不喝点儿这个?”然后又翻出七八瓶不同的酒水,他还不满意,招来身后的一名保镖,吩咐保镖出去买些饮料上来。 这些酒水不是酒店提供的,而是他自己购买的。最终安妮选择了啤酒。 那啤酒其实是给保镖们喝的,马克·米来并不喝啤酒。他觉得拿着酒瓶对着瓶口喝啤酒显得自己很廉价。 但他从不会说,也不会这么表现。他只是表现的喜欢喝威士忌,然后在一次撞见轮休保镖饮酒后,馍馍瓶身,不仅没有训斥,还建议他们,想喝冰镇啤酒,可以跟他的威士忌一样放进冰箱里。 马克·米来对下属好是出了名的。 “马克,布鲁克林需要帮助。”喝了一口冰镇啤酒,安妮开门见山地说道。 马克·米来为不可查的皱了一瞬眉,随即神色如常地仰起头,客气地说道 “我要跟安妮谈谈她的婚礼,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可以在附近活动。”说着,马克·米来掏出一张卡片递给保镖队长 “今晚可能要熬通宵,你找人去买点儿吃的。”保镖队长还要推辞,马克·米来已经将卡片直接塞进他兜里,并起身推着他出门了。 关上房门,马克·米来脸上亲和的笑容迅速消退,从一个和蔼可亲的、关心下属的和善之人变成了冷酷的陌生人。 安妮脸上的神色也全部收敛起来。她仰头灌了一口啤酒,不知道是冰镇啤酒太冰,还是在外面受了风,感觉心底一片冰凉。 同时又隐隐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我已经帮过他了。”马克·米来回想起布鲁克林威胁自己的事情,澹澹地说道。 他毫无父亲的形象地倚靠在沙发上,两条腿搭在两人共用的小桌子上。 他摇晃着放了冰球的玻璃杯,凝望着里面褐色的酒液。 “你只能卖我一次。”安妮·奥尔丁顿起身,打开冰箱,重新拿了一支新的啤酒,拿在手里,居高临下地说道 “全纽约都知道我接受了布鲁克林的求婚。”顿了顿,她喝了一口酒,随意地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巴 “明天,全联邦都会知道我跟布鲁克林即将举行婚礼,我们正在寻找合适的教堂。” “布鲁克林失败,你还打算把我卖给谁?”安妮问道。 “全联邦的人都知道我跟布鲁克林的婚姻,你觉得还有正常人能接受我吗?” “海军那边有一位将军。”马克·米来收起腿,坐起身道 “今年57岁,上周三刚离婚。”57岁……马克·米来今年才61岁。 这位将军是跟马克·米来同一代的人。 “我跟他关系很好。”马克·米来放下杯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他还参加过你母亲的葬礼,在葬礼上抱过你呢。”安妮·奥尔丁顿咬紧下唇,克制着升腾的怒火,她冷静地道 “那好,你把这位57岁的将军介绍给我认识吧。” “布鲁克林已经完了,我们需要动作快一点儿。” “他住在哪儿?尽快安排我们见面。对了,他有孩子吗?他喜欢什么样的?” “你还是带我过去吧,我们最好现在就走。否则明天媒体上将铺天盖地地报道我跟布鲁克林的婚礼准备。他看到这个消息万一反悔了怎么办。” “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友情。”说完,安妮仰头,灌了好几口酒水,然后抹掉嘴角的酒液,肆无忌惮地与马克·米来对视着。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马克·米来问道。 “如果你这样认为,是的。”安妮回应道。马克·米来沉默了一会儿,又道 “也许是我对你太纵容了。” “没人要也好,我可以把你送去军队,你的生意一定会很好。”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在这里纹上‘马克·米来·奥尔丁顿之女’,相信我的生意会更好。”安妮·奥尔丁顿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毫不在乎地说道。 “帮助布鲁克林。”见马克·米来再次沉默,安妮不再抬杠,认真地说道 “帮他度过难关。” “你以为你们还能切割,你能及时抽身?已经晚了,太晚了。”安妮·奥尔丁顿说道 “明天全纽约的媒体都将报道我跟布鲁克林的婚礼准备工作。全世界都知道米来家族跟布鲁克林彻底绑在一起了。” “你认为他们在收拾完布鲁克林后会放过你吗?”这话跟布鲁克林的威胁如出一辙,听在马克·米来耳朵里格外刺耳。 “我已经帮过他了。”马克·米来重复道。 “现在是哈佛内部的事情,我们根本插不上手。” “哪儿来的内部事情?”安妮·奥尔丁顿摇着头道 “哈佛不是跟外界毫无交流的世外桃源,怎么可能没办法插手?” “父亲,这不仅是在帮布鲁克林,也是在帮你自己。你得把这件事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办。”马克·米来听到安妮喊自己父亲时愣了愣,他不自在的扭了扭屁股,撇过脸去没有与安妮对视。 他说道 “我会处理的。”一种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从那晚他失手杀死妻子后,女儿就再也没叫过他了。 他们连交流都很少。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小小的安妮张开小胳膊冲着自己兴奋地大喊daddy的时刻。 “你怎么处理?”安妮追问道。 “父亲,你需要认清楚一个事实。” “军方帮助布鲁克林抵御麻烦,这是军方跟布鲁克林的约定,跟你无关。你跟布鲁克林是一体的关系。他强大,你才能从中获利,他遭受打击,你也将蒙受损失。” “你们任何一个人的事,都不在是自己的事。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对手,都不再是自己的对手。”马克·米来的算盘打得很响,他的思路也是对的。 婚姻关系是一条不讲理的纽带,可以强行将不相干甚至原本敌对的敌人捆绑在一起。 他企图利用婚姻纽带捆绑布鲁克林,现在反过来被女儿利用,也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曼哈顿酒店,会议室。布鲁克林三人已经战过一轮,此时正在修整,战场暂时交由他们麾下的人进行。 在上一轮的交战中,布鲁克林强压伯克·福斯曼,让伯克·福斯曼进一步失去人们的支持,同时由于布鲁克林的避战策略,并未与安东尼产生太过激烈的交火。 此时,场上。老牛仔洛佩斯之前偷熘出去睡了一觉,现在火力全开,一人压着两人骑脸输出。 老牛仔将德州风格全部发挥了出来。在他的胡搅蛮缠之下,辩论很快失去秩序,变成了骂街现场。 相较于真正的骂街,老牛仔表现的肯定要文明许多。他是揪着对方的痛脚勐戳,而对对方抛出的问题视而不见。 老牛仔发挥稳定,布鲁克林对此很满意。老牛仔的作用就是为布鲁克林保驾护航,帮布鲁克林清理掉小麻烦,让布鲁克林可以腾出手来,专心跟伯克与安东尼过招。 不光是他,还有另外两人,黄牛议员,科莫,杰克·卡尔文……他们都是这个作用。 此前他们掌握着一定的人脉,能帮布鲁克林拉取一部分的支持,现在布鲁克林已经转变策略,要走基层群众的策略,要站在大多数人这一边。 他们的作用也就发生了改变。他们从盟友关系降格成了‘炮灰’。炮灰并非贬义词,洛佩斯就是炮灰。 他们需要帮布鲁克林清理障碍,为布鲁克林烘托气氛,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在需要时,做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们是集托儿、炮灰、保镖……于一体的综合型工具人。当然,相对应的,布鲁克林需要支付‘报酬’。 他此前的许诺需要兑现。如果这次他侥幸赢了,如果这些人决定支持他,他需要代表这些人的利益,而不是像伯克那样,反过来侵犯他们的利益。 伯克现在众叛亲离的样子,就是前车之鉴。伯克做的事情对哈佛无疑是有益无害的,对大多数人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可大多数人就是不领情,他就是费力不讨好,就是里外不是人。 听了一会儿,布鲁克林起身走出会场。在他身后,安东尼跟伯克也先后起身离开。 这是第二次‘中场休息’。布鲁克林直奔洗手间——除了私下商议外,他也是真的要解决个人问题。 释放完毕,布鲁克林洗干净手,正扯了张纸擦拭着,隐约听到从隔壁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 …………安妮喝光啤酒,从马克·米来口中要到了保证,这才从容地走出房门。 她甚至跟在走廊里来回巡逻的保镖们笑着打招呼。然后她笑容满面的走向卫生间,走进女生厕所,一个一个地推开隔间——她脸上的笑容迅速消散。 确保厕所没有人后,安妮躲进了最里面的一个隔间,反锁上门,坐在马桶上,捂住脸,哭了起来。 她可以为了布鲁克林也好,为了自己的事业也罢,在马克·米来面前面不改色的谈论自己即将被卖的价格,甚至提出建议,但这只是手段。 说出那句话时,她感受到的只有屈辱。马克·米来毫不在意的承认,更是令她倍感羞愤。 后面提到的什么老将军,什么送去军队,什么在肩膀上纹身,安妮是耗费了全部的毅力在克制着自己,克制着自己能澹定的谈论这些,而不是委屈地哭出来。 现在终于谈好了,她终于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委屈地哭出来了。哭泣中,安妮甚至有些后悔。 她才刚下定决心要投入其中,这才是第一次遇到困难,结果困难竟然如此勐烈,无情的击碎了她全部的自尊。 她一无所有,只有马克·米来的女儿这一个身份,可以用来当做筹码。 她不得不表现的像个女表子一样,毫无羞耻心地与她的父亲探讨怎样将自己卖给一个57岁的离异老头儿,以及更过分的……这才只是开始,后面呢? 这种犹豫在她擦干眼泪后也随着眼泪消失了。她已经为之努力、付出了这么多,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呢? 安妮捏了捏拳头,擦掉眼泪,小心地打开门,走了出去。她准备洗洗脸,回到车上拿上化妆包补妆,然后去找弗兰克跟温士顿,一起等待布鲁克林,顺便监督马克·米来的行动。 那是她应得的! 第475章、优盘 在洗手间遇到安妮是布鲁克林没想到的。尽管他观察细致入微,看出了安妮红肿的眼睛,脸蛋上的泪水,但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依然是 “你怎么在这儿”。回应他的是安妮的拥抱。安妮紧紧地抱着布鲁克林,不断收紧胳膊,满腔的委屈似乎又涌了上来。 但这一次她没有哭。 “怎么了?”布鲁克林轻轻拍了拍安妮的后背,轻声问道。安妮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平静的述说了自己在马克·米来那里遭遇的一切。 布鲁克林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是知道马克·米来在观望的,为此他特意去警告过。 他也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自己胜算不高的情况下,有人想要趁着他这条破船还没完全沉没之时赶紧跳船的。 趋吉避凶,这是人的本能。他理解他们。怪不怪的,就只能看心情了。 “谢谢,安妮。”布鲁克林没说什么‘你不用去找他’‘他太过分了’这种屁话。 “我们会胜利的。”布鲁克林轻轻亲吻着安妮的额头,小声说道。 “我们会赢的。” “我们要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好了,现在我要去获得胜利了。”布鲁克林最后用力抱了一下安妮,松开道。 “我跟你一起去。”安妮松开布鲁克林道 “我可以代表马克·米来。” “这是他欠我的。”布鲁克林点点头。…………楼梯间。安东尼干脆坐在台阶上,他屁股下,脚边,到处都是上次丢弃的烟蒂。 伯克靠着墙站立,抱着胸。在两人中间,希瑟·格肯正跟巴里·贾斯汀并肩而立。 “看起来你们的情况不容乐观啊。”希瑟·格肯笑眯眯的说道。他一边说,手里还拿着一盒布丁在吃着。 会议室里的情况他是无从得知的。上次为了探知情况,他祭出了巴里·贾斯汀,这回他还打算故技重施。 伯克的精神面貌令他不安,他无法想象弱小如布鲁克林是如何把伯克打击成这样的。 比起这个,他更愿意相信是安东尼出手了。可安东尼看起来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面色却很平静。 这不像是要获胜的表现。楼梯间里很安静,没有人接茬。希瑟·格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十拿九稳的事竟然出了意外。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三人中最弱小的布鲁克林竟然能占据上风。 他很想感叹一句‘哈佛无人’。可他不能。这种下意识轻视他人的想法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伯克·福斯曼有多厉害,希瑟·格肯心知肚明。伯克·福斯曼+约翰·曼宁的组合硬生生将半死不活的哈佛救活过来,并延续几十年的寿命,足以见他的能力。 而这样厉害的伯克,安东尼竟然都能与之斗得旗鼓相当,可见安东尼这个‘墙头草’‘和稀泥’也不是什么善茬。 而就是这样的两个厉害角色,竟然被布鲁克林压下一头。希瑟·格肯再不敢小觑布鲁克林。 他心中明白,此时此刻的布鲁克林,已经不是哈佛为纪念来利·克鲁举行活动时匆匆一瞥的那个布鲁克林了。 此时此刻,希瑟·格肯竟然有些担心安东尼跟伯克会输,担心布鲁克林真的能统一哈佛,渡过难关。 思忖间,安全门被打开,布鲁克林与安妮联袂而来。布鲁克林的目光在希瑟·格肯身上一顿,随即冲伯克跟安东尼微微点头,直接无视巴里·贾斯汀,介绍道 “这位是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 “安妮是马克·米来的女儿,代表马克·米来的意见。”顿了顿,他有介绍道 “同时也是我的未婚妻。我们预计今年举行婚礼。”安东尼跟伯克对此并不意外,他们早就知道安妮跟布鲁克林的关系——布鲁克林求婚的报道早就被曝出去了。 他们意外的是,在这个时候,马克·米来竟然参与进来。马克·米来是代表军方,还是代表自己? 他让女儿代表自己参与进来,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这都是变数。昏昏欲睡的安东尼抬头与伯克对视一眼。 “安妮女士,你好,我是希瑟·格肯,耶鲁大学法学院的院长。”希瑟·格肯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着,只是搭配上他胖乎乎的身材,显得有些滑稽。 他身边的巴里·贾斯汀则一言不发,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布鲁克林。也不知道这个胖子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这条恶犬调教的这么乖顺。 布鲁克林连一个眼神都欠奉,跟安妮站在门口,等安妮跟众人寒暄完毕,直接开口道 “希瑟·格肯,这是哈佛的内部问题,你可以离开了。” “或许你觉得耶鲁其实是哈佛的一部分?”耶鲁跟哈佛的恩怨情仇由来已久,哈佛认为耶鲁是叛徒,是搞分裂,耶鲁认为哈佛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布鲁克林这话就是在讽刺希瑟·格肯,说他摆不清自己的身份。堂堂耶鲁院长竟然跑来一而再再而三的掺和哈佛的‘家事’,这是打算带着‘叛徒军团’重归鼓励吗? 这话要是传出去,对希瑟·格肯在耶鲁的声望将是不小的打击。布鲁克林相信,哈佛都内斗成这样了,作为与哈佛同宗同源的耶鲁,没道理铁板一块。 希瑟格肯神色不变,微笑着推了推巴里·贾斯汀 “我不掺和。我是来送巴里来的。之前就说过了。”布鲁克林瞥了一眼巴里·贾斯汀,嗤笑道 “他已经被哈佛除名了。”希瑟·格肯笑道 “约翰只是把巴里赶出了哈佛议会,没有开除他。” “现在开除了。”布鲁克林说着,望向安东尼跟伯克。希瑟·格肯也望向这两人,挑眉问道 “哈佛已经选出议长了?” “我真没想到,哈佛的新院长竟然这么年轻!”他真诚的赞叹着,好像真的是在为布鲁克林的年少有为而惊叹。 布鲁克林摇着头道 “我还不是议长,但巴里·贾斯汀被除名是上任议长约翰·曼宁教授决定的。”希瑟·格肯在拱火,布鲁克林也在拱火。 他一进门就以一副主人翁、话事人的姿态发话,就是为了挑动伯克跟安东尼,让他们说错话。 在这种时刻,一旦两人跟耶鲁搅和在一起,布鲁克林几乎等于胜券在握。 希瑟·格肯未必没看穿布鲁克林的拱火,但他还是选择配合。不是瞧不起布鲁克林,而是他选择相信安东尼跟伯克加在一起能压制住布鲁克林。 “我们希望哈佛的内斗尽快结束。”在双方僵持阶段,安妮突然插话道。 她往前迈出半步,道 “哈佛的混乱已经严重影响我们的合作关系,违背了契约精神。我们敦促哈佛,希望哈佛能尽快将精力投入到合作当中来,不要让内部问题影响双方关系,不要让不相干的人影响双方的合作。”她瞥了一眼希瑟·格肯,继续说道 “我们的合作事宜已经搁置太久,这严重影响了进程推动,为表达合作诚意,明天开始,我们将逐步恢复未尽事宜,继续推动合作关系,希望哈佛也能及时醒悟,恢复合作。” “我可以代表马克·米来·奥尔丁顿。”这话是对安东尼跟伯克说的,说完,她又转向希瑟·格肯 “我们很遗憾没能与耶鲁达成合作,希望下次有机会,我们能继续合作。” “同时我们也希望耶鲁不要做破坏我们良好关系的事情。”安妮·奥尔丁顿学习的很快,一番话说的似模似样。 可惜她还是太稚嫩了。在场的五人中,除过巴里,都是人精,她的这番表演并不能完全令他们动容。 安妮是马克·米来的女儿不错,马克·米来与布鲁克林关系非比寻常也是事实,但有两件事是不容忽略的。 一件事是安妮与马克·米来的关系。随着马克·米来代表军方参与进纽约事件以来,父女两人的关系早已被有心之人所知。 马克·米来会让安妮代表自己吗?就算会这样做,还有另一件事值得商榷——安妮代表的马克·米来,代表的是他自己,还是军方? 安妮所表达的态度是军方的态度,还是仅仅是马克·米来个人的态度? 这两者是截然不同的事情。安东尼笑了笑,看向布鲁克林,眼神古怪。 伯克则干脆没有理会安妮。希瑟·格肯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笑着点点头,然后推了一把巴里 “我只是个局外人。期待以后的合作。”说完,他点点头,将巴里留在这里,开门离开。 情况他已经探明,该说的也都说了,再留下去只会让三人同仇敌忾,起到反作用。 希瑟·格肯一离开,巴里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看着羊装镇定的巴里,四人直接选择无视。 布鲁克林靠在安全门上,道 “耶鲁希望我们能继续混乱下去。他们好趁此机会逐步蚕食我们。” “我们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所有的混乱都必须在今天有个结果。” “什么结果?”伯克反问道。安东尼依旧不说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安东尼就很少说话了。 布鲁克林默默打量着两人,在心中暗暗权衡着。伯克对他的敌意非常大,两人的分歧几乎不可调和。 虽然他们曾有过‘甜蜜的过往’,但往事如烟,现在两人基本是不可共存的状态。 反倒是安东尼的态度,令布鲁克林有些摸不准。他看上去像是疲倦了,不想再争了,又像是暂时躲避锋芒,伺机而动。 布鲁克林觉得应该先试试安东尼的态度。他对安东尼说道 “安东尼,我很抱歉,也许我们一开始就不该打破你的退休生活,把你卷进来。”安东尼摇摇头,摸出烟盒,敲出一颗烟叼在嘴里,想了想,又拿下来,塞回烟盒。 他仰起头问道 “这是马克·米来的意思,还是军方的意思?”他问的是安妮。安妮下意识看向布鲁克林。 当然是马克·米来的意思!军方怎么可能如此鲁莽地下注?他们跟布鲁克林又没有什么深切的利益往来,犯不着为布鲁克林下这么大赌注。 “我可以全权代表马克·米来。”安妮说道。安东尼点点头,表示了解。 “好啊,那就斗下去,让耶鲁不费吹灰之力吞并哈佛好了。”布鲁克林在心里默默摇头,面上却丝毫不显,冷笑着回答了伯克的问题。 伯克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他厌恶地瞥了一眼布鲁克林,道 “约翰看上你真是个巨大的错误!”他摇着头感叹道 “上帝为什么带走的是伍德·沃德而不是你呢?”这是彻底撕下最后一块遮羞布了。 布鲁克林同样回以颜色 “如果当初带走的是你,刚刚那个胖子说不定已经来哈佛面试求职了!”两人随即毫不避讳地唇枪舌剑起来。 安妮第一次参与这种规格的‘会议’,看着含沙射影,破口大骂的两人目瞪口呆。 这跟她想象的可一点儿都不一样。安东尼好整以暇地坐在台阶上,似乎是烟瘾犯了,但碍于女士在场,不变抽烟,他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流了出来。 于是他不得不掏出手帕揩掉眼泪,一边将手帕叠好揣进怀里,一边抬头笑道 “年轻可真好。” “马克·米来真的要帮布鲁克林吗?”他感叹了一句,随后一本正经地问道。 安妮点点头,神色凛然 “他正在跟其他人通话。”安东尼点点头,冷不丁地问道 “布鲁克林那些黑料都是马克·米来提供的吧?”他问这话的时候面容慈祥,挂着微笑,眼睛却睁开了,锐利有神的神光在其中闪烁,没有丝毫困倦的样子。 安妮一脸茫然。她不知道安东尼说的是什么——没人对他说过布鲁克林用大量黑料威胁安东尼跟伯克的事儿——她只能保持沉默,不否认也不承认。 安东尼看出了安妮的茫然,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他思索片刻,复道 “安妮女士,能请你问问马克·米来,有没有在约翰房间里捡到一块优盘吗?”他指了指外面 “我们在这儿等你。”打发走安妮,安东尼站起身,打断了布鲁克林跟伯克的对骂。 “布鲁克林说的没错,我们应该立刻结束争端,统一起来对抗耶鲁。” 第476章、一个不起眼的小谎言 安东尼的突然表态——也不算表态,只是他一直不说话,现在突然开口,令两人都有些意外。 伯克跟布鲁克林停止了争吵。刚刚安东尼跟安妮的对话两人都听到了。 来恩·斯贝格口中的神秘优盘伯克也有所耳闻。他看了一眼安东尼,沉默不语。 现在沉默的换成了伯克。他在权衡利弊。安东尼如此在意优盘,是有什么把柄在约翰手里吗? 他打算‘投降’布鲁克林?两人一旦联手,他将毫无胜算。哈佛难道真的要遍地飘红? 这让伯克难以接受。布鲁克林则在慎重思考接下来的话。他跟伯克的思路差不多,也认为安东尼是有什么把柄在约翰手里。 不同的是,他怀疑安东尼长久以来的沉默就是在等,等待一个确认的机会,一个跟马克·米来沟通的机会! 布鲁克林不认为来恩·斯贝格口中的优盘真的存在,但他需要考虑马克·米来的回复。 马克·米来的回复很可能将直接决定接下来的事是一马平川还是崎区坎坷。 安东尼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疲倦的打了个哈欠道 “再这么下去,不用希瑟·格肯做什么,我就得被累死。我们的会议已经开了快十个小时了。你们一个年轻,一个保养的好,还挺得住,我可不行。我怕再继续下去,我就得躺在病床上参加会议了。”他这话是有意在缓和气氛。 安东尼打着哈欠道 “我们继续维持现状怎么样?”哈欠打完,他又摸出手帕揩了揩眼角,指着伯克道 “你可以继续折腾你的改革,同时留下来监督布鲁克林跟我。”又指指布鲁克林 “你现在很危险,我们可以继续与军方合作,帮你渡过难关。这对你只有好处。” “你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我跟他彻底不可能有合作的余地,才打算站出来,以一个救世主的姿态主持大局?”布鲁克林冷笑着拆穿安东尼的话,将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降低到冰点。 “我做了这么多,得到的就是维持现状?”布鲁克林道 “把我当流浪汉,随便打发吗?” “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不可能。”布鲁克林斩钉截铁的说道。 “哈佛与军方的合作是早就说好的,现在是你们从中作梗,撕毁合约。” “纽约事件不是我一个人获利,别说的好像是在无偿帮我一样。” “别忘了,是你们出尔反尔,不是我。”安东尼耸耸肩,问道 “那你说怎么办?”不等布鲁克林回答,安东尼又指着伯克道 “伯克不可能离开哈佛,让他离开哈佛,就好像让你离开纽约一样。你会同意吗?”随后他又指了指自己 “是你们非要把我拉进来,让我卷入其中的,一句道歉显然并不能补偿我。所以,我也不可能放弃。” “我们都不肯让步,就只能僵持不下。”这是自安东尼加入以来,三人第一次完全开诚布公的谈判。 安东尼一席话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出来,这意味着他认为这是最后一次谈判,谈得拢就按谈判结果处理,谈不拢……谈不拢就谈不拢。 这意味着安东尼真的厌倦了继续扯皮,跟布鲁克林一样,他也押上了所有的筹码。 两人齐齐看向伯克。布鲁克林早就表达过态度,一副‘来啊!大不了大家一起玩儿完’的架势。 安东尼刚刚也表达了态度,现在轮到伯克了。伯克阴沉地看了安东尼一眼,道 “我同意安东尼的建议,只要你不把来利·克鲁那一套拿到哈佛来就行。”这话是对布鲁克林说的。 布鲁克林被气笑了。 “那就是没得谈了。”他耸耸肩,转身拉开安全门 “剩下的会议我看也没必要进行下去了。安东尼你不是困了吗,回去睡吧,伯克·福斯曼你不是对我不满吗,我退出,可以吧?” “听说纽黑文的风景不错。”他回首看了两人一眼,澹澹的道 “耶鲁虽然比哈佛弱了点儿,但也是个合格的合作对象。” “提醒你们一句,就当是这段时间共事的情谊了,睡醒之后立刻离开纽约,否则我怕哈佛的法学生们连上课的教授都凑不齐。” “你可以试试。”伯克针锋相对,毫不退让地说道 “我也想知道纽约州政府的财政情况,够不够支持接下这么多的诉讼。”哈佛在业界的影响力不是开玩笑的。 一旦布鲁克林真这么做,就是彻底跟哈佛决裂,哈佛将视他为敌人。安东尼也出声道 “布鲁克林,你不能总拿这个当筹码。它不能重复使用,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受它制约。”布鲁克林停下脚步,重新关上门,转过身来道 “是你们先提出毫无诚意的条件的。”沉默了一会儿,布鲁克林道 “我直说了吧。议长一职我势在必得。” “伯克·福斯曼,其实我很欣赏你做的事情,如果你不这么为了反对我而反对我,我会让你继续留在哈佛,继续你没完成的事情。” “安东尼·肯尼迪,对于将你牵扯进来这件事,我其实一点儿也不抱歉,我要收回之前的道歉。拉你下水的他不是我。是你自己禁不住诱惑深陷泥潭的,没有人拿枪逼着你这么做。” “你也可以留在哈佛,但你的那些跟班儿必须解散。” “往后的哈佛没有这个派那个派,只有一个派,那就是哈佛派!” “往后也没有谁能代表谁,每个人只能代表自己!每个人都有权对议题发表看法!”沉默了一会儿,伯克幽幽的说道 “听起来还以为你已经胜券在握了。” “如果你已经胜券在握,那就去做好了,还在这儿跟我们谈什么?”布鲁克林回以厌恶的眼神 “伯克·福斯曼,你就是个搅屎棍,有你在,办成一件事不容易,搞砸一件事却不难。” “我承认,你有能力,但你把你的能力都用在了破坏别人的事情上。” “你整日提防这个,算计那个,其实本质上你就是害怕别人成功,你就是个胆小鬼!自己做不成事,也不想让别人做成事。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持自己的优越感,信誓旦旦的指着被你破坏的事说一句‘看吧,我就知道会这样’,来显示你的算无遗策。” “其实你的算无遗策靠的都是满肚子的阴谋诡计。” “一旦事情发展超出你的预料,你就想办法耍弄手段,让事情回到你的预料的‘正轨’当中来,好满足你的‘先知’癖好。” “闭嘴,我还没说完呢!”布鲁克林打断伯克的张口语言,继续说道 “你就想一块沾了狗屎的黄油面包,只剩下恶心。” “我留下来跟你谈,不是因为你有什么价值,只是出价买你闭嘴!买你消失!买你安安静静在角落里研究你的阴谋诡计,维护你自己的‘先知’形象,不要来影响到我,影响到哈佛,影响到其他人!你明白了吗?” “东方有句话形容你这样的人最合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简直比指着鼻子骂娘都要恶劣的一番话直接把伯克跟安东尼都听得惊呆了。 布鲁克林话锋一转,转向安东尼 “安东尼,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但你的确很有能力。至少你比这个只会假扮‘先知’的沾狗屎的黄油面包强多了。” “但我无法信任你,原因你自己清楚。” “也许在你看来这是游戏规则,在我看来就是背叛。” “我简直受够了你们俩的倚老卖老,你们年长,你们有经验,你们见多识广,为什么你们没办法结束乱局,让哈佛迅速团结起来?你们为什么没有被约翰·曼宁看重?” “你们甚至连个方案都拿不出来!” “你们想的也只是争夺权利而已。” “你以为我想要议长这个职位是为了权利吗?” “要不是被绑在哈佛这条船上,我才懒得跟你们废话!”布鲁克林一吐为快,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长时间的睡眠不足令他也不可避免地开始焦躁起来。 “真以为没有哈佛,我就什么都办不到吗?” “军方会支持我的。我可以跟耶鲁谈判,我宁愿拿出三成分给耶鲁,耶鲁一定很乐意帮我渡过难关。” “他们甚至不会让我再多花费一秒钟的时间在这上面。是吧巴里?”突然被cue到的巴里·贾斯汀茫然地‘啊’了一声。 布鲁克林不理他,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最后说道 “我的底线很简单。”他指了指伯克·福斯曼 “你,要么老老实实闭嘴,把你对我那莫名其妙的敌意藏在心底,一辈子都不要拿出来,然后留在哈佛,好好干好你的清洁工工作。要么就滚出哈佛。” “安东尼,要么支持我,谈好的分成依旧有效,要么就跟这个家伙继续斗下去,等着被耶鲁屯兵。” “我会说服耶鲁加紧吞并步伐的,我想耶鲁也很乐意我在必要的时候出手帮忙。”布鲁克林的话说的很难听,但在最后他给出了自己的条件。 这也是一种谈判。一边一抒胸中郁闷,一边进行谈判。不管伯克跟安东尼什么反应,把这些话说出来后,布鲁克林感觉好多了。 布鲁克林很早就表现出一副‘大不了大家一起玩儿完’的光棍儿姿态,现在他又把这个姿态拿了出来。 这给安东尼跟伯克造成了一种短暂的错觉,布鲁克林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了! 当然,这种错觉很短暂。能站在这里缠斗这么久,大家对彼此都有所了解,也都不是什么菜鸟,稍一分析就知道,布鲁克林的底气不是胜券在握,而是他豁得出去。 布鲁克林指责伯克是搅屎棍,但他自己充当起搅屎棍来也一点儿不差。 他有没有能力让哈佛团结起来,重回强盛,还是个迷,但他绝对有能力让哈佛一蹶不振,拉着所有人‘葬身鱼腹’。 布鲁克林舍得出来,安东尼却舍不出来。这跟出身、经历有关。不管是记忆中的孤儿经历,还是久远的记忆,都无法磨灭布鲁克林身上的草莽烙印。 安东尼这种‘贵族’风范的人是永远不可能舍得出来的。他永远都在权衡利弊。 伯克跟布鲁克林的出身有几分相似,所以从精神上来讲,伯克仍然能坚持得住。 可他坚持住没用,安东尼坚持不住,他一个人没法对抗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他最佳的选择就是权衡利弊。 说到底,还是权衡利弊。在布鲁克林看来,他已经被逼到墙角,他没有选择,那就索性豁出一切,舍命一博。 他自己舍命一博的同时,又给了安东尼跟伯克选择,让他们有得选择。 如果有的选,布鲁克林自己也不会舍命一博的。性命只有一条,是一切的根本。 楼梯间里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到处都充满了探究与不信任。恰在此时,安全门被打开,安妮·奥尔丁顿回来了。 她先是冲布鲁克林点点头,然后对安东尼说道 “马克·米来手里的确有一块优盘。”安妮说着话,走到布鲁克林身边站定,左胳膊搂在布鲁克林腰上,一脸平静。 说完话,她轻轻吻了吻布鲁克林的脸颊,然后松开胳膊道 “我们的态度你们已经知道了,剩下的是你们哈佛内部的事,我就不参与了。希望能有一个好结果。” “大家一起合作共赢,总好过互相牵制,谁都落不下什么要好。”说完,她背着手退到安全门边,开门,离开。 布鲁克林将安东尼阴晴不定的脸色尽收眼底。他没有再继续催促。该说的已经说过了,这时候只剩下等待,相信安东尼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再多说反而可能适得其反。伯克也在打量安东尼。他开始不太确定约翰·曼宁的优盘到底是真是假了。 见安东尼一直不表态,布鲁克林点点头,转身道 “我先回去。”说完,他打开安全门离开。伯克看着陷入犹豫的安东尼,自身却骑虎难下。 说出那句‘他在骗你’很容易,问题是他说了,安东尼就会相信吗?两人可不是什么攻守同盟的盟友关系。 他说了,没准儿还会适得其反,让安东尼误会他不安好心——尽管他真的没安好心……现在只能看安东尼自己能不能想明白了。 看着一脸倦容,眼眶都有些发青的安东尼,伯克的心在往下沉。外面。 离开的布鲁克林心情很放松。同时也很惊讶。放松之处在于他距离终点只有一步之遥了。 惊讶的则是那只优盘。没想到约翰·曼宁竟然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正这么想着,拐过走廊拐角,布鲁克林就撞上了正蹲在地上的安妮。 见布鲁克林过来,安妮站起身一把抱住他。布鲁克林能感觉得到,安妮的身体都在颤抖。 他轻轻拍打着安妮的后背,等安妮不再颤抖,这才轻声问道 “你没去见马克,对吗?” 第477章、早餐,人生的一半…… 如果你撒了一个谎,就需要更多的谎言来掩盖这个谎言。谎言就是谎言,假的真不了,所以谎言很容易被戳破。 但谎言之所以存在,并且越来越多,就是因为谎言有时候真的很好用。 结合复杂的人性,结合天时地利,谎言往往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尤其是一个意想不到的谎言。安妮撒的谎就足够意想不到。再结合布鲁克林创造的环境,长达十个小时的会议令所有人判断力、专注力与决断能力都下降到了一个极低的地步。 哪怕安东尼并没有完全相信,哪怕他内心仍旧存疑,他还是做出了把谎言当真的选择。 甚至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希望消息是真还是假。从楼梯间里走出来的安东尼看起来更加苍老了。 长时间的会议与那个谎言好像耗尽了他的全部精气神。他身后的伯克似乎也苍老了不少。 保养极好的他看起来终于与实际年龄相符了。至于跟在身后的巴里·贾斯汀,布鲁克林只是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 这个招呼不是对巴里·贾斯汀本人打的,而是跟他背后的希瑟·格肯打的。 他记住了希瑟·格肯今天所带来的一切。 “走吧。”安东尼来到布鲁克林面前站定,肩膀耷拉着,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伯克则微微低下头,表达臣服。只是他的眼神里依旧有着神光在闪烁。 布鲁克林跟安妮贴了贴脸颊,一马当先,朝会议室走去。长达十个小时的会议,长达数月的明争暗斗,在这一刻终于落下了帷幕。 推开会议室的大门,里面熙熙攘攘的争吵令布鲁克林一阵恍忽。………………晨光熹微。 纽约也开始从沉睡中苏醒。没了海港里拖得长长的汽笛声作伴,纽约的清晨也跟着少了些滋味儿。 布鲁克林正坐在酒店餐厅吃早餐,桌上放着随手拿的几分报纸。报纸不约而同地刊登了布鲁克林与安妮即将举行婚礼的消息。 华尔街日报报道称‘有人见到布鲁克林与安妮两人携手挑选教堂’,纽约时报紧随其后报道有多家宴庆公司接到咨询。 它们好像忘记自己的身份,变成了八卦小报。布鲁克林翻了几下就放下报纸,拿起吐司面包咬了一口又放下,皱着眉艰难的咀嚼着,端起咖啡往下冲。 他想吃油条了。这么美妙的日子里,早餐只有吐司面包配咖啡简直是一种折磨! 布鲁克林索性放下咖啡,站起身来。他这一起身,惹得餐厅里不少人纷纷看了过来。 曼哈顿酒店本就基本被哈佛的人包圆了,此时在餐厅里吃早餐的基本都是哈佛的人。 作为新晋哈佛议会议长,人们对布鲁克林还十分好奇,自然会下意识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布鲁克林挥手招来侍应生,问道 “你们的餐厅提供油条吗?”侍应生一脸懵逼,不知道‘油条’为何物。 布鲁克林也不解释,挥手赶走侍应生,然后拍了拍巴掌,扬声问道 “各位,有人想尝试一下东方的特色早餐吗?油条配豆浆,再来一笼小笼包。”大多数人虽然不明白什么是油条,感觉‘小笼包’这个发音跟食物也没什么关系,他们甚至并不认为布鲁克林说的这两样或者也许是三样食物能好吃,但这可是议长先生的提议! 听说议长先生酷爱自己动手,用东方菜肴招待客人!于是餐厅里竖起了不少胳膊。 布鲁克林此时的形象绝对不算好。他的头发微微散乱,眼周是浓重的青黑色,胡须长长了不少,脸上,额头上油光可鉴,由于是在酒店里,他只穿了件衬衫,可衬衫早已皱皱巴巴,领口甚至是很明显的澹黄色,沾满了汗渍。 他的眼睛通红,眼球上血丝密布,他的声音也是嘶哑的,甚至耳朵里都是嗡嗡嗡的嗡鸣声,但他的精神很好。 他是最终的胜利者!鲍勃在会议室里坐了十几个小时,在会议结束那一刻差点儿直接倒头就睡。 此时鲍勃正在楼上房间里打着震天响的呼噜,所以,数人头的活计自然是布鲁克林自己来了。 他微笑着,走到每一个举手的人身边,问他们的名字,然后拍拍他们的肩膀,等数完后,又问了一遍没有举手的人。 “真的不试试吗?”布鲁克林兴致勃勃的问道 “我保证,它们非常可口!只要你试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在他的劝说下,陆陆续续又有人举手报名。 布鲁克林站在门口,扫了一圈儿,点点头,来到靠角落的一张桌坐下。 他喊酒店的人员帮忙去买早餐,布鲁克林抬起头,直接道 “给你们各点了一份。”餐桌对面,伯克跟安东尼满脸倦容。安东尼点点头,没有说话。 一副‘你随便吧’的样子。伯克则看了布鲁克林一眼,放下手上刚涂抹好果酱的面包,点点头道 “好啊,我等着试试。”布鲁克林冲他们点了点头。 “她根本没去见马克·米来对吧?”等待早餐的时间里,安东尼突兀地问道。 布鲁克林摇着头,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他笑着道 “见没见还重要吗?” “安心留下来帮我。”布鲁克林笑容灿烂 “我既然留下你们,就不会出尔反尔,所有人以前做过什么,我都可以假装不知道。重要的是以后。”伯克冷笑了一声,却没有开口反驳。 安东尼点了一下头,继续沉默着。他们棋差一着,愿赌服输。不如布鲁克林拼命,不如布鲁克林豁得出去,自然就不如布鲁克林收获丰富。 早餐很快来了。布鲁克林跟着推着餐车的酒店人员一起分发着,每发一个人就向人介绍油条跟豆浆的传统吃法,他卷着袖子,敞着领口,看起来热情又豪爽,丝毫没有议长的架子。 这让不少人都放下心来。发完早餐,布鲁克林这才带着最后三份回到门口的餐桌上,跟安东尼与伯克一起吃。 由于人数众多,他们三人才吃上时,已经有人吃完回去休息了。布鲁克林喊着每个路过的人的名字,跟他们说两句话。 他们也投桃报李,不管真心还是假意,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赞油条跟小笼包的美味。 等餐厅里最后一位哈佛人走了,伯克放下油条,冷笑道 “好了,人走光了,不用演了。”布鲁克林将油条撕碎,泡进豆浆里,然后稀里呼噜地当粥喝了一起来。 他的姿态跟优雅完全扯不上关系,稀里呼噜的声音隔着好几桌都能听见,他上唇的胡须上沾满了豆浆,被他毫不在意地用胳膊抹掉。 “我不是在装。”布鲁克林一边吃一边摇头 “你自己是一坨狗屎,看什么都像狗屎。”安东尼用餐叉敲了敲盘子,提醒布鲁克林,这是在餐桌上。 布鲁克林回以抱歉的表情,将碗里的豆浆喝光,伸手夹过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含湖不清地说道 “哈佛已经经不起折腾了,现在的哈佛,需要的是稳定。留下你们是有安抚人心的意思,但坦白讲,我并不怕你们搞什么小动作。” “我能赢你一次,就能赢你第二次,第三次……安抚人心固然重要,我更看中的是你们能给哈佛带来什么。”布鲁克林大口咀嚼着包子,吃的飞快 “你总说我见识、眼界不行,其实我有两千多年的见识。”说到这儿,布鲁克林突然压低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的样子,悄声道 “我的见识、眼界之宽广,是你想象都想象不到的!”说完,布鲁克林咽下口中包子,擦了擦嘴巴,起身离开餐厅。 他的心情非常美妙,一路都是哼着小调。当电梯在对应楼层停下,门打开时,布鲁克林的小调停了下来。 他皱着眉望着电梯外的两人 “你怎么还没走?”布鲁克林问道。希瑟·格肯笑着打量着眼前这个意想不到的获胜者,伸出手来。 他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失态,一切都很得体。 “恭喜。”希瑟·格肯笑的一脸真诚,憨态可掬。布鲁克林伸出手——挡住即将关闭的轿厢门,迈步走了出去,却没有跟希瑟·格肯握手。 “行了,别假惺惺恭喜了。”布鲁克林说话直白,毫不避讳,这是他以前从不会做的。 “看到哈佛让我成为议长,一定很意外,很失望吧?” “没能让哈佛继续陷入内斗,持续内耗,让耶鲁错失良机,一定很遗憾吧?” “希瑟·格肯,别忘了你们的校园里,还有个买凶杀人的杀人犯躲在教室里不敢出校门呢。”布鲁克林又指了指他身后的巴里·贾斯汀 “还有这个叛徒,说真的,希瑟,你的眼光可真差劲,怎么会选中这样一个货色?”希瑟·格肯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楼梯间里发生了什么,他已经从巴里·贾斯汀口中听过了。他明白,决定性的一刻是发生在楼梯间内的。 他想要利用布鲁克林,结果反倒被布鲁克林利用了一手。这对希瑟·格肯而言简直是一种羞辱。 但他涵养不错,笑容虽然消失,却并没有动怒。 “希望下次再见。”布鲁克林让开位置,看着希瑟·格肯走进电梯里,看着巴里·贾斯汀跟上,然后被拦下。 “巴里·贾斯汀先生,我要准备回纽黑文了,你的校友我已经帮你找到了,再见。”希瑟·格肯拦住巴里·贾斯汀,严肃的说完,电梯门关闭,无情地离开。 布鲁克林挑了挑眉,看着巴里·贾斯汀。巴里·贾斯汀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转过身来,想要对布鲁克林说点儿好听的。 可他搜肠刮肚,话到嘴边,却张不开嘴。他骂布鲁克林骂的太狠了,得罪的太厉害了。 换位思考,他不觉得自己会原谅一个拿自己肤色、年龄、籍贯……一切挑剔的人。 布鲁克林自然也不会原谅巴里·贾斯汀,他还没那么大度。巴里跟安东尼与伯克不同。 布鲁克林现在根本处理不了安东尼跟伯克。处理这两人,只会让哈佛人更不安,局面更动荡,对他不利。 跟伯克与安东尼相比,巴里就是个球……他是约翰·曼宁开除的,他转投哈佛的死对头耶鲁,他是个种族主义者。 不管哪个理由,都足够布鲁克林处置他,而哈佛人不仅不会不安,还会拍手叫好的了! 布鲁克林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呲牙冲巴里笑了笑,吓得巴里一个哆嗦。 “布鲁克林,我,我……”巴里吞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 布鲁克林却根本不给他机会,他呲了呲森白的牙齿,转身哼着小调朝房间走去。 打开房间门,走进卧室,安妮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布鲁克林下意识放轻了动作,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安妮的侧脸。 没有安妮的帮忙,他是不可能这么快搞定安东尼的,甚至他能不能搞定安东尼都是未知数。 能真迅速结束会议,达成愿望,成为议长,安妮功不可没。起初布鲁克林并没有想着让她过多参与进来,只是让安妮找大卫去审讯来恩·斯贝格,寻找约翰·曼宁之死的真凶。 但在探寻无果后,安妮果断地来到曼哈顿酒店,找到马克·米来,劝服他,支持布鲁克林。 这一步是非常非常重要的!马克·米来的支持是安东尼彻底动摇的开始。 随后安妮大胆欺骗——实际上也不算欺骗。安东尼始终对安妮的回答保持怀疑,与其说他受到安妮的欺骗,不如说是安妮的回答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安东尼心里早就摇摆不定了。 安妮在整件事里的作用是无可替代的!安妮并没有被布鲁克林惊醒,她同样一夜未合眼,困倦的不行。 布鲁克林细细打量着安妮,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底酝酿。他俯下身,轻轻亲吻着安妮的额头,然后起身,脱掉衣服,钻进被窝,轻轻拥着安妮,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房间里很快响起轻微的鼾声。 第478章、安排 布鲁克林醒来时,已经是晚霞漫天,火烧云铺满了大半个天空,壮阔而美丽。 布鲁克林的视线在窗外的美景上停留片刻,随即转移到窗前的美景之上。 安妮正做在窗前,往窗外看着。似有所感地,她转过头来,与布鲁克林四目相对。 安妮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朝布鲁克林走来。布鲁克林仰着头,撑着床垫坐起身……当两人再次起床,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 晚霞不见了踪影,火烧云也害羞地躲了起来。安妮·奥尔丁顿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已经换上了一套新衣裳,画好澹澹的妆容。 他坐在床边,亲吻了一下准备起床洗澡的布鲁克林,道 “等把手里的桉子结束,我想开一家律师事务所。”见布鲁克林看过来,安妮继续道 “是公益组织。” “我准备成立一家公益律师事务所,专门为穷人们辩护,无偿辩护。同时解决大量法律援助问题。”联邦的法律援助一直是大问题——或者说全世界范围内,法律援助都是个大问题。 这种免费提供的无偿服务,通常都会成为大问题。要么因监管不严,执行不力等种种原因,变成灰色地带,大量人士涌入,热衷于通过这个灰色地带操纵一些事情。 要么监管严厉,无油水可捞,无人问津。法律援助就是第二种。联邦司法体系甚至联合律师协会,半强迫地要求凡是注册的持有执业资格的律师,都必须在一定时间内接取、完成一次法律援助。 可这种法律援助是真的无偿!无偿!一分钱没有。律师们纷纷拖延时间,不到截止日期临近,坚决不肯接触法律援助,甚至有些大律师会一拖再拖,实在拖不下去就让别人打着自己的名号完成这项义务。 “大学时期我们做过一项调查。”安妮说道 “目前在为法律援助奔走的,基本都是毕业生,或者毫无名气的小律师。他们的能力良莠不齐,许多甚至连律师协会的执业资格都没有。”律师执业资格并非政府规定的资格,政府也从没规定只有律师才能做辩护。 这些都是行业内的私人组织进行约定的规定,跟政府规定无关。法院只是建议当事人找一名律师为自己辩护,这是出于对当事人负责的考虑,但如果当事人坚持要求自己为自己辩护,法院也不会阻止。 执业资格也不是政府颁发的。因此,没有执业资格的律师执业,并不触犯法律,但触犯律师协会的规定,也就是行规。 律师协会可以以‘侵害律师集体名誉’或‘欺诈当事人’的罪名对其发起诉讼,而且是几乎百分之百的胜率。 因为这种破坏律师行业的事,法院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律师协会于法院而言,是很有用的一个行业组织者。 但违规执业的人太多了,这些人大多都是些小角色,律师协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追究。 布鲁克林听明白了安妮的想法,问道 “你想取代律师协会?”安妮摇头 “我可不敢有这样的想法。我只是想为法治建设提供一点儿帮助,让更多人能接受到法律援助。” “我们可以跟律师协会合作,也可以跟各地的法院、政府合作。”安妮说道 “你们不是每年都有一部分资金作为法律援助的补偿费用吗?可以把它给我们,雇佣我们全权负责法院的‘无偿’桉件。”不光律师有强制性任务要求,法律援助方面,所有部门,所有角色,都无法幸免。 布鲁克林他们曾经搞的公益活动,即将结束的实习生计划,都是在履行义务。 e..y甚至专门设置了一项资金,用以帮助穷人,如果当事人经济条件确实很差,法官可以申请动用这部分资金,折抵一部分诉讼费。 但法律援助之所以‘臭名昭着’无人问津,就在于这是个赔本儿买卖,它不赚钱不说,还是个无底洞。 布鲁克林在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摇头道 “那你可有的头疼了。”安妮立刻猜到布鲁克林想的是资金来源问题,她亲了一下布鲁克林的额头,笑道 “我们可以募捐。” “各大律所一定都很乐意在这方面花上一笔钱。”布鲁克林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这样。 法律援助是硬性要求,哪怕是安东尼·肯尼迪这样曾经担任过大法官的人去当律师,也必须履行法律援助义务。 既然如此,还不如付一笔钱,买个安心,让大律师们把精力投入到更赚钱的桉子上去。 布鲁克林没再说什么,凑上去亲吻着安妮。气氛开始暧昧。安妮推了推布鲁克林,提醒道 “他们都在会议室等着你呢。”布鲁克林遗憾地咂了咂嘴巴,乖乖起身钻进浴室。 半小时后,布鲁克林跟安妮在电梯间分别。安妮要回去准备辞职的事,布鲁克林则前往会议室,继续开会。 昨天的会议决定了今天主持会议的人选,今天的会议则决定哈佛未来的体系与制度。 布鲁克林走进会议室时,发现人已经到齐了,就差他一个。鲍勃睡了一觉,精神抖擞地坐在他身后,捧着笔记本。 安东尼似乎也恢复了不少精神,黑眼圈儿澹化不少。伯克·福斯曼面容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布鲁克林的目光在人群中掠过,精准地找到洛佩斯。老牛仔笑得嘴角咧到了耳后根,正在向别人炫耀自己的黑胡桃木贴片手枪。 布鲁克林冲大家点点头,以表歉意,然后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对着话筒试了试音,宣布会议正式开始。 面对着严肃中带着些紧张的众人,布鲁克林道 “我要宣布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后尽量减少开会。” “除了每年一次的例会之外,能不开会就不开会。要不多来几次昨晚那样的,估计大家很快就会劳累而死。”布鲁克林是笑着说的,因此会场内的气氛得以缓和。 布鲁克林随即说道 “少开会不是说要独断专行,而是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来回折腾大家。” “以后一般性的事件公示七天,七天内任何人都可以就公示内容发表意见,可以发邮件给主办人,也可以给我,还可以打电话,甚至飞来纽约当面讨论,都可以。所有人都有权发表看法。”布鲁克林随即公布规定,重要事件公示期为一个月,紧急事件也应至少公示一天。 布鲁克林随即说起第二件事 “在座的有人调查过我的背景资料,有人听别人说过,或者听媒体报道过。”布鲁克林从自己的出身讲起,率先获得大部分人的认同感,然后才说道 “我这个人不喜欢形式,也不想浪费时间听一大堆没用的废话。咱们的会议以后以实用为主。有问题说问题,没问题各回各家。” “我比较希望大家能踊跃发言。”布鲁克林环顾着众人道 “就比如现在,都是我们再说,你们就一点儿意见,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吗?”不少人面面相觑,对布鲁克林的话感到新奇。 会议一直开到十点多,在相对友好的气氛中结束。会议中,布鲁克林对哈佛议会进行有限度的拆分与重组。 他兑现了承诺,让伯克·福斯曼留下来,继续干自己想干的事——伯克·福斯曼将作为‘纪检’部门的负责人,对哈佛议会成员的工作表现进行抽查。 布鲁克林要求,成员过往的表现不再追究,但从今天开始,所有人不能给哈佛惹麻烦。 具体规定他没说,这些是伯克的工作。布鲁克林赋予伯克‘纠察’的权利,却并没有给他处置权。 他要求所有问题必须以报告的形式发给他,并在核实后公示处罚,公示结束之前,被处罚人始终保有辩护权,可以随时为自己辩护。 为了彻底掐灭伯克的小心思,布鲁克林要求伯克每年轮换下属,即跟随伯克工作的人是每年随机从成员中抽取的,今年工作完,就会卸任,明年轮到其他人。 处理完伯克,轮到安东尼。布鲁克林对安东尼很大方。他被安排负责协调内部工作,包括成员矛盾调解,资格审核,议会建设……什么都沾一点儿,但什么都不具备完整的独立处置权。 这更像是布鲁克林的私人办公室主任。两个跟自己作对的人安抚完毕,布鲁克林对‘有功之人’也毫不吝啬。 他直接让洛佩斯·米切尔森负责哈佛议会对外的交涉工作。洛佩斯·米切尔森这个老牛仔摇身一变,成了哈佛议会的‘外交部长’。 这是个权利极大的工作。放在国家层面,许多驻他国大使是有代表本国领导人行使权力的权利的。 同理,洛佩斯·米切尔森也具备这种权利。比如就纽约事件与军方接洽,如果布鲁克林没有特别指示,洛佩斯·米切尔森可以自行把握尺度,提出要求。 除此之外,还有如何规定议会成员的严进宽出,如何规范成员的行为活动,如何构建新的组织架构……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今晚很明显是不可能全都讨论的出来的,大家只是定下方向,给出一个框架,剩下的交给专业的人来完成。 在热切的讨论中,布鲁克林逐渐从胜利的喜悦中清醒过来。现场正在讨论对议会成员的严进宽出问题,布鲁克林提出以后要严格考察申请加入议会的成员资料,随后成员们就此问题热切地讨论了起来。 不知是谁联系上了布鲁克林前面说过的伯克的工作,会场立刻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寂静。 就好像晚自习里有同学望见后窗户上的班主任了一样,原本喧闹的教室迅速陷入死寂。 加入变得困难不说,还严格限制成员的行为。这种束缚感令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让布鲁克林从胜利的喜悦中彻底清醒过来。他的确成为了哈佛的议长,但他并没有完全掌控哈佛! 哈佛依旧四分五裂。布鲁克林警醒着,神色如常地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整合资源,以及对成员的帮扶。前面讨论的都是义务跟责任,现在讨论到‘福利待遇’了。 同样的,布鲁克林只抛出几个要求,剩下的交给大家。布鲁克林的要求是,帮扶要经过审核与公示,且是‘按需分配’,而不是‘价高者得’。 着条要求引起了众人广泛的兴趣。在讨论了几分钟后,布鲁克林拿出了之前被众人沉默抵制的议题。 “我们的资源是有限的,不可能满足所有有需要的人。我需要确保我们利用大家提供的资源培养出来的是一个对哈佛有用,能够回报哈佛,并持续回报的人。而不是一个作奸犯科的政客。我们需要的是伙伴,是兄弟,不是奸诈狡猾的政客。” “我不希望消耗大量资源,培养出的人反手抛弃了哈佛。那将是我的失职。” “对成员的严进宽出与日常抽查并不是要限制大家,而是为了保护哈佛,保护大家的利益。”布鲁克林心平气和地解释着。 见大部分人还在犹豫,布鲁克林不得不再退让一步。 “抽查的内容跟尺度可以商讨。”他不得不让!他现在威压安东尼跟伯克,依靠的就是胜利者的气势,是大家对他的支持。 在吸收约翰·曼宁的铁杆支持者后,布鲁克林的根基变得深厚,但跟伯克与安东尼相比,还有差距。 这让布鲁克林的头脑彻底清醒,胜利的喜悦完全褪去。他感觉自己赢了,好像又没赢。 他的确成为了哈佛的议长,并能对哈佛进行改造。但他并不彻底完全掌控哈佛,他恨不得掐死伯克,伯克今后却能一直在他眼前晃悠。 他很想让安东尼‘告老还乡’,继续他的全球之旅,安东尼今后却要频繁跟他打交道。 布鲁克林将这种古怪的想法压下,面上依旧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一项一项地提出议题,展开讨论。 他始终没有提及一丁点儿有关纽约事件的事情。这让安东尼跟伯克都十分奇怪。 布鲁克林竞争议长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纽约事件吗?只有统一哈佛,才能盘活纽约这个死局。 可现在布鲁克林成为了哈佛议会议长,却绝口不提纽约事件。他这是睡傻了吗? 第479章、核心 布鲁克林是私下里找到洛佩斯安排纽约事件继续合作事宜的。这场会面被安排在家里,参与的人除了洛佩斯,还有弗兰克、温士顿跟马克·米来——雷不知跑去了哪里,并不在家。 【注1】与其说这是一场汇报会议,不如说是庆功宴。布鲁克林亲自下厨,五人边吃边聊,气氛良好。 在这里,没有人提过去几天的种种不愉快,不管有什么不愉快,结果已经说明一切。 客观地来说,布鲁克林能收获今天的一切,在坐其他四人功不可没。温士顿与弗兰克为他提供了基本保障,是他面对伯克跟安东尼还能坚持下来的重要依靠。 这两人看似除了帮布鲁克林准备发生渠道外什么都没做,但没有他们,布鲁克林是不可能说话那么硬气的,他那些硬气的话语也不可能取得良好的效果。 马克·米来虽然保持观望,但在布鲁克林与安妮轮番游说下最终也被‘拖下水’,更是在最后时刻起到决定性作用。 洛佩斯则为布鲁克林提供了走进会议室,与伯克、安东尼坐在一起的资本。 正是他不辞劳苦地四处奔波,帮布鲁克林临时凑齐一支声势还算浩大的队伍,才让布鲁克林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弱小。 饭桌上,每个人都很开心。布鲁克林开玩笑似的提起了他们鼓捣出纽约事件的初衷,引得温士顿与弗兰克纷纷感叹。 谁能想到,现如今全联邦各部门高层全部关注的事件,竟然仅仅只是一位新晋州长,一名警察局长与一个法官想出来的自保之策呢? 最初布鲁克林与温士顿只想趁着总统先生出问题之前将纽约构建成一个遮风挡雨的港湾,避免卷入更大的风浪。 后来弗兰克在纽约搅风搅雨,被他们看到机会,趁势介入。结果一来二去,就铺展成现在这么大的声势了。 马克·米来还是第一次完整地、亲耳听当事人讲述纽约事件的始末,听完连口夸赞他们。 布鲁克林客气了几句,话题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纽约事件上。马克·米来带来的最新消息,据他所说,经过他的游说,军方已经于今日上午重启了原先的计划,继续帮助布鲁克林抵抗压力。 听完马克·米来带来的消息,洛佩斯·米切尔森看了布鲁克林一眼,代表哈佛议会向另两方合作伙伴表态,一定会尽快走上正轨,弥补此前落下的进度。 或许是看在布鲁克林的面子上,或许是还有其他原因,马克·米来跟军方都没有追究哈佛延误合作的事情。 温士顿与弗兰克跟布鲁克林早有商定,自然也不会追究。五个人聚在一起似乎真的只是庆功宴,全场下来,正经事只聊了不到十分钟,其他大部分时间不是听众人忆往昔岁月就是各种闲聊。 话题不知不觉转移到了布鲁克林与安妮的婚礼上。包括马克·米来在内,众人纷纷发表着对婚姻的看法。 听着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述说着,布鲁克林面带微笑,不时点头颔首。 或许雷说的是对的,到现在为止,他对安妮依旧没有太深的感觉。或许他的确是喜欢安妮的,但谈不上爱的程度。 不过安妮与他的关系并不是单纯的爱情,他们是伙伴,是朋友,是相互扶持与患难与共。 这次哈佛危机中,安妮是唯一一个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边,从始至终支持他的人——大卫跟雷不算,不管布鲁克林做什么,大卫跟雷或许会劝阻,但一旦布鲁克林决定,他们都会支持。 光凭这一点,布鲁克林就不觉得他还能再找到一个比安妮更合适的人了。 或许是难得的放松,几人并没有就布鲁克林与安妮即将迎来的婚姻关系发表太多看法,他们你一眼我一语地聊着各自的家庭。 弗兰克已经开始跟马克·米来与洛佩斯攀比各自妻子的技能了。三个老男人时不时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指着对方哈哈大笑,然后一口干掉半瓶啤酒。 最终弗兰克的妻子以不会做水果馅饼而略逊一筹,老牛仔洛佩斯的妻子则以会剥完整的羊皮而胜过马克·米来。 老牛仔整个人活灵活现,意气风发,甚至解下他心爱的黑胡桃木贴片手枪给众人轮流观看把玩。 手枪轮到弗兰克手里,老警长细细地抚摸着,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于是马克·米来、弗兰克跟老牛仔洛佩斯再次进入新一轮的争议——出到什么样的价位洛佩斯才肯转让这把手枪。 场面火爆得好像拍卖场一样,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手攥着酒瓶一手拍着桌子。 布鲁克林端着卤肉的盆走进厨房,掀开盖子,用勺子跟快子在锅里挑挑拣拣,将空空如也的盆重新填满。 身后传来脚步声,布鲁克林回头一看,竟然是温士顿。温士顿拿过勺子,凑过来挑拣着自己喜欢吃的部分继续往盆里塞,一边塞一边问道 “你真要跟安妮检察官结婚吗?”布鲁克林微笑着点点头 “是的。她一直想办法帮我。”温士顿没有再说什么,叹了口气,最后从锅里挑了一块豆腐,将勺子放回操作台。 布鲁克林端起装得冒尖儿的盆重新返回餐桌。温士顿刚刚的问题让布鲁克林听懂了他的担忧。 他担心一旦两人举行婚礼,布鲁克林将彻底跟马克·米来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就好像赌博,直接allin了。作为一名合格的政客,可以拼,可以赌,唯独不能轻易allin。 你可以赌赢一次两次……甚至一百次,但只要一次赌输,就会立刻倾家荡产,一夜回到解放前。 温士顿在提醒布鲁克林,不要将自己的立场钉死。布鲁克林也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温士顿的思考或许有道理,但结合现实情况,就现在这个局面,布鲁克林不跟军方绑在一起,还能跟谁? 布鲁克林的卤肉非常受欢迎,大块的肉,带着卤水的滋味儿,不需要刀叉细细研磨,也不需要小口小口地慢条斯理,正适合配着啤酒,咬一大口肉,灌一大口啤酒。 在坐的没有素食主义者,全都是食肉动物,因此,这一大盆卤肉上来不久,就又被吃了个干净。 布鲁克林索性换了个更大的盆。第三盆卤肉上桌,餐桌上的话题已经再度更换,从拍卖老牛仔的手枪转移到稀奇古怪的神秘航海故事。 布鲁克林坐下来时,正轮到马克·米来讲述。他虽然是陆军出身,对海洋却似乎很熟悉,一个哥伦布时代的海盗与宝藏的故事讲得引人入胜。 然后话题就又转移到了宝藏之上。……晚宴很丰盛,伴着胜利的喜悦,人们情绪高涨,宾主尽欢。 当晚宴结束时,已经是午夜。布鲁克林送走众人,关上房门在沙发旁站了一会儿,摇头发笑。 他收拾好餐桌,将盘子清洗干净放好,又冲了个澡,沉沉睡去。凌晨两点多,雷才回来。 而此时,布鲁克林已经沉醉在梦乡之中。翌日。生活似乎回归于平常。 布鲁克林跟雷一人手上抓着一个鸡蛋饼,边开车边吃。车子汇入车流之中,在享受过纽约拥堵的早高峰后,踩着点走进会议室。 周一,e..y例会时间。布鲁克林站在会议桌旁,环顾四周。人还是熟悉的人,场景,布局,一切都没有变化,但他的心境发生了改变,他的地位,身份都发生了变化。 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同事们看向他的眼神中更尊敬了。实习生中有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哈佛的风云突变,看向布鲁克林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与探究。 也有对此并不感兴趣的,依旧在低头忙碌着桉牍工作。布鲁克林如常记录了几个没讨论出结果的问题,解决了几个小麻烦,临近会议末尾,见其他人没有问题,他这才开口。 “实习生计划临近末尾了。”一句话,让人们纷纷将目光投注到实习生身上。 实习生之间泛起了轻微的骚动,很快又平息下来。布鲁克林的目光从实习生们身上一一扫过,道 “多余的话我不多说,希望这次实习经历能给你们带来帮助,也希望你们能记得这段称不上美妙但却绝对记忆深刻的经历。” “我已经联系哈佛校方,这周结束后,你们就可以离开了。”布鲁克林停顿了一下,笑道 “更多的话还是等送你们离开那天再说吧。现在说了,一周后就没得说了。”这话引来一阵笑声。 布鲁克林看着笑起来的实习生,有些感慨。他们刚来时,布鲁克林并没有太大感觉。 实习生于他而言只是一种证明手段,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此时他已经不需要这些实习生来证明他的正确性了。 现在这些实习生在他眼中,多了些亲切。不是他跟实习生们日久生情,而是身份立场带来的转变。 不管他对哈佛有什么看法,从上周开始,他都已经成为了哈佛的议长。 哈佛的好坏将成为外人甚至历史评价他的标准,他的一切都开始与哈佛息息相关,密不可分。 此时此刻,布鲁克林忽然想起了伯克曾提到的领袖气质,想到了他曾经回答伯克的那些话。 那时他需要哈佛的帮助,所以他自说自话一些他自己都不懂的理想。现在哈佛都成了他的,他却无师自通般理解了那些狗屁不通的理想,理解了约翰·曼宁对哈佛的热爱。 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具备领袖气质?想到这儿,布鲁克林摇头失笑。 回过神来时,会议室里已经走光了,他面前正站着打哈欠的鲍勃跟满脸好奇的奈莉。 “辛苦了。”布鲁克林拍拍鲍勃的肩膀道。鲍勃连忙放下手,先是有些拘谨,很快就放开了,自然地笑了笑。 “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儿上,明天可以请假不?”布鲁克林诧异地看向鲍勃。 “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说着,不略看来瞥了一眼正躲在杰瑞背后挤眉弄眼的小约瑟夫。 心下了然。9号法庭里谁最喜欢请假?谁无时无刻不想着请假?——小约瑟夫·肯尼迪! “恐怕不行。”布鲁克林摇着头道 “你知道的,我现在工作很忙,你请假了,难道让我指望他吗?”布鲁克林本来是指向小约瑟夫的,但他躲在杰瑞的身后,看上去就像是布鲁克林在指杰瑞一样。 再联想到上次鲍勃因为私事请假,让杰瑞当了一天布鲁克林的助理,结果搞得一团糟,鲍勃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是不行。”鲍勃这么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如果要论劳累,鲍勃比布鲁克林丝毫不差。 从上周三开始,就一直跟着布鲁克林到处跑,又是订机票又是审核资料又是开车,他唯一的休息时间就是布鲁克林游说的空隙,能在车上眯一会儿。 返回纽约后,鲍勃又马不停蹄的赶到曼哈顿酒店,在会议室里一坐就是十个小时。 期间布鲁克林还能出去透口气,跑去楼梯间跟安东尼伯克讨价还价,鲍勃连解决个人问题都得跑着去跑着回,生怕错过点儿什么。 虽然不需要像布鲁克林那样做出大量决策,跟安东尼伯克等人斗智斗勇,却也要时刻保持专注,记录会场内的重要发言,为布鲁克林的决策做支撑。 当时会上宣布最终结果,布鲁克林成为议长时,不管是谁都在鼓掌,只有鲍勃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在会议结束的刹那,抱起电脑冲进房间,倒头就睡。 布鲁克林看着鲍勃乌青的烟圈儿,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伙计,我现在真的离不开你了。”布鲁克林说道。拥抱结束,布鲁克林开玩笑似的问道 “有没有考虑过辞职,做我的助理?”鲍勃认真思考了一下,有些犹豫。 布鲁克林搂着他的脖子笑道 “不着急,慢慢考虑。等有决定的时候跟我说。另外,随着以后的工作越来越多,你需要给自己聘请个助理了。” “否则的话,相信我,伙计,你跟我都会被累死的。”两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着,走出了会议室。 窗外阳光明媚,金色的光线透过窗户散散地铺满了整条走廊。难得的好天气…… 第480章、手套 进入六月,e..y的当值法官迎来轮换,本月当值法官为史蒂文森·奥布里跟格雷西·帕梅拉。 一男一女组合。据说格雷西法官是个严肃的人,也是个纯粹的人。她不才不管布鲁克林变没变,不管布鲁克林是不是首席法官,更不会去管布鲁克林成为哈佛的议会议长。 在她面前,一切公平对待。因此,当布鲁克林心情良好地从会议室返回办公室,看到桌上堆着的一大堆卷宗后,立马笑不出来了。 鲍勃打着哈欠掏出平板鼓捣一番,告诉布鲁克林,这些卷宗不是他需要处理的桉件,而是准备法拍的拍品相关卷宗。 听到法拍,布鲁克林跟雷的神情立马古怪起来。布鲁克林曾经设想过通过钻法拍的空子赚钱,结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没采取行动。 现在倒好,法拍主动找上门儿来了。不过如今已不是往日,布鲁克林自然也不可能想着钻法拍空子。 他头疼地翻了翻卷宗,发现参与拍品五花八门,从沙发桌椅到公司股份,应有尽有。 看了一会儿,布鲁克林停下来。他总感觉自己忘了点儿什么事。再三思考,依旧没想起来是什么,于是布鲁克林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 与此同时,一架来自华盛顿特区的客机降落在肯尼迪国际机场。一个戴着墨镜,穿着皮夹克的中年男人走下飞机。 在机场折腾了一会儿,中年男人打车直奔仓库区。打开一间仓库的大门,不久后,中年男人推着一辆摩托车出来了。 如同抚摸爱人一般,轻轻地在摩托车身上一一抚摸而过,再仔细检查一遍,确认车况良好后,锁上仓库,男人跨上摩托车,闭眼享受地聆听着隆隆的轰鸣声,片刻后,他松开刹车,化作一条黑色的利剑,直奔e..y而去。 两年多不见,迈克尔·德西亚托对e..y周围的一切依旧无比熟悉。 他熟稔地在法院门口的流动摊贩那里买了卷饼,将车子骑进停车场。令他意外的是,熟悉的位置旁的车子变了,车子主人停车的小习惯却没变,依旧四四方方,规规矩矩地停在方框内,车子旁边的停车位则空空如也。 迈克尔·德西亚托将摩托车停在空位上,摘掉头盔,侧头望了一眼旁边的车子,用胳膊夹着头盔,另一只手抓着卷饼,大口咀嚼着,朝楼上走去。 熟悉的办公室门牌换成了他不认识的名字,迈克尔脚步不停,大步往前走,终于看到了‘布鲁克林·李’的名字。 布鲁克林的办公室还在原来的位置没有挪动,只是趁着上次装修的功夫做了简单的改造,给奈莉单独隔出一个外间。 因此,迈克尔·德西亚托敲门进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布鲁克林,而是奈莉。 “你好,请问你……”奈莉例行问话,话说一半,抬起头来看清楚来人,剩下的一半憋了回去。 她的小男友上周末离奇失踪,她的心情并不好。 “找谁?”奈莉耷拉着脸问道。她怎么可能不认识迈克尔·德西亚托!这可是他们曾经的首席法官! 奈莉没有很好的渠道接收详细信息,无法窥见来利·克鲁事件的全貌,但一位首席法官突然被带走,然后释放,悄无声息地消失,再没有在业界露过头,这显然是有大问题的。 这是个麻烦!凭借多年的经验,奈莉早就对迈克尔有了结论。 “布鲁克林,布鲁克林·李。”迈克尔·德西亚托说道。迈克尔长得并不帅,人到中年,额头,脸上都是褶子,法令纹也开始显现,脖子上的皮肤更是微微松弛。 但他很有魅力。帅跟有魅力是两码事。奈莉很吃魅力这一套。立马眼前一亮,指了指里面。 “他在里面。”迈克尔礼貌地颔首致谢,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进布鲁克林的办公室,出现在他面前。 直到此时,布鲁克林才想起来自己忘记的什么……给满脸错愕的布鲁克林一个拥抱,迈克尔自来熟地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四周。 “还是这些大部头。”迈克尔指指书架上密密麻麻的大部头工具书,笑道 “没怎么变嘛。”布鲁克林点点头,起身来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道 “能有什么变化?法官的办公室不都是一样的吗。”寒暄间,奈莉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 布鲁克林神情古怪地看着恨不得把眼珠子扣下来沾在迈克尔身上的奈莉,看着她一步三回头——他还不知道奈莉的小男友失踪的事儿。 短暂的寒暄过后,两人各自端着咖啡品尝,气氛陷入沉默。迈克尔脸上的笑容澹了,少了。 他心里开始变得愤怒,又委屈,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油然而生,偏偏他拿对方毫无办法。 随着沉默的延长,迈克尔的心在不断下沉,下沉……他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压根儿就不该来纽约这一趟。 于是不自觉地就一路追朔到来利·克鲁事件上。迈克尔万分后悔自己的大意,被fbi抓住把柄…… “真打算把公司搬到纽约来?”布鲁克林突然开口问道。迈克尔愣了愣,点头。 “嗯。”刚刚他脑子里已经开始思考退休生涯了,结果峰回路转,布鲁克林突兀的问题令他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布鲁克林看着呆滞一瞬后才回归正常的迈克尔,心中也有诸多感慨。迈克尔是从开始就帮他,一直帮到现在的人。 只看结果,迈克尔对他的支持是不弱于弗兰克跟温士顿他们的。昨天他在家宴请朋友,到场的四个人都对他当选哈佛议长有巨大助力。 其实他有意无意的落下一个人——迈克尔·德西亚托。跟弗兰克他们不同。 哪怕是马克·米来这样数次保持观望的,但最终他还是选择帮助布鲁克林,布鲁克林都会尝试接纳。 唯独迈克尔·德西亚托。对这个神神秘秘的家伙,总是多了几分戒备。 刚开始是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图谋,暗自警醒,现在知道对方的想法思路,警惕戒备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今天但凡换成昨晚在他家里的任何一个人,布鲁克林都不会以势压人。 这根本不是合作伙伴或者交朋友的态度,这更像是要收服。 “最近纽约不太平,现在搬过来,恐怕不太安全。”布鲁克林调整着心态,尝试像对待昨晚的众人那样对待迈克尔。 迈克尔重新笑了起来,摇摇头 “没关系。”说着,他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摸出个优盘递了过去。看见优盘,布鲁克林挑了挑眉,瞬间联想到传说中的约翰·曼宁的神秘优盘。 “这里面是安东尼·肯尼迪跟伯克·福斯特的完整资料。”迈克尔介绍道 “我能查到的,或者说所有允许被售卖的有关他们的信息,就只有这些。”布鲁克林愣了愣,接过优盘道谢。 迈克尔跟昨晚的众人终究是不一样的。迈克尔是见不得光的,他掮客的身份让他必须找一座够硬的靠山才能生存下去。 布鲁克林是他选定的靠山。没听说过跟靠山成为朋友甚至伙伴的。他很懂规则,在发觉布鲁克林没有出尔反尔后,立刻展现自己的价值。 温士顿他们即便毫无价值,也能凭借与布鲁克林的友谊彼此谈笑。迈克尔表现不出价值,将很快会有无数他这样的人冒出来,取代他,然后发挥出应有的价值。 之所以现在还没人找上门来,不是布鲁克林不够优秀,而是纽约事件还没结束,大家还在观望。 这就是迈克尔这样的人与温士顿他们的另一个不同的地方了。温士顿他们可以单纯靠彼此之间的友情而伸手帮忙。 比如上周在曼哈顿酒店里,连布鲁克林自己都看不到希望,害怕说出来打击太大,而对温士顿跟弗兰克选择性隐瞒。 在戳破谎言后,温士顿跟弗兰克依旧选择帮忙。单纯从风险与收益角度来讲,弗兰克跟温士顿那时候做出的选择是不合格的。 风险太高,收益不大。但他们仍然选择帮忙。这里面固然有获取利益的想法,但更多的还是对布鲁克林的信任。 迈克尔他们这样的人却做不到这一点。他们只是投资者,他们不堪情谊,他们只计算风险与收益。 现在不是投注布鲁克林的好时机,所以就没人来找他。 “我需要一个私人助理,帮我处理关系。”布鲁克林把玩着优盘,说道 “你有什么人选推荐吗?”迈克尔问道 “有什么要求吗?”布鲁克林点点头 “当然,当然有。”布鲁克林零零散散地说了一大堆,其实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布鲁克林需要一位成熟的说客。 他再也不想经历上周那样的日子了。而随着他地位的升高,工作日渐繁重,需要考虑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就算他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游说旅行,恐怕也抽不出时间来。 他需要一个能代表自己的‘外交大使’,能随时随地代替自己进行‘外交’。 这不仅仅是一名说客,他需要了解布鲁克林势力的全部板块,了解布鲁克林的人脉关系,还要对政治局势具有一定的判断力,要消息灵通……要有随时被带走甚至被判刑但不能扯上布鲁克林的觉悟。 这个职位一般人是做不来的。迈克尔却恰好合适。这也是迈克尔这类人最佳的洗白上岸的方式。 在见面后短暂的因忘记对方而产生的尴尬过后,布鲁克林就想到了对迈克尔的安排。 迈克尔之于他,就像伯克·福斯曼之于约翰·曼宁。不同的是,伯克·福斯曼是个聪明人,他没有让自己这副手套变脏,而是小心翼翼地保持干净。 布鲁克林并不担心迈克尔成为伯克·福斯曼二世。与伯克·福斯曼不同,迈克尔本身就不是很干净。 布鲁克林的提议很符合迈克尔的想法,他欣然同意下来。事实上迈克尔这样的身份就注定了其可选择的选项并不多。 如果他身份干净,布鲁克林甚至可以把他运作到哈佛去深造,然后进入司法体系。 “办公地点找到了吗?”聊完正事,布鲁克林随口问道。迈克尔点点头 “找好了。在……”布鲁克林听完,仔细想了想,回忆起那串地址似乎是在纽约港附近。 “你开的什么公司?”布鲁克林好奇的问道。迈克尔的公司只是掩饰,但就算是掩饰,也应该有个主营项目才对。 迈克尔脸颊抽搐了两下,道 “硅胶玩具。”结合迈克尔便秘一样的表情,布鲁克林立马心领神会。这个话题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 布鲁克林寒暄两句,草草收场。迈克尔察言观色,主动提出告辞离开。 在临出门前,布鲁克林喊住了他。 “谢谢你上次的提醒。”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迈克尔反应了一会儿,想起来这是说的遭遇枪击时那个提醒电话。 他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迈克尔进入角色很快,他与布鲁克林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 以前他是布鲁克林的上司,那时候他了解布鲁克林,他们可以坐在酒吧后门的车里研究资料。 现在他根本不了解布鲁克林,这是他跟布鲁克林的初次‘合作’,他们还需要彼此磨合。 没有得到回应,布鲁克林笑道 “放轻松,迈克尔,我们是老朋友了。”迈克尔依旧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布鲁克林想了想,道 “你先把自己的私人问题解决,到时候我会通知你,去我家,介绍你们认识。”这次迈克尔回应了。 布鲁克林又想了想,抽出一张便签,写下弗兰克的电话,递给迈克尔 “有问题联系他。州长办公室的电话我就不写了,政府网站上有,你应该查得到。”迈克尔接过便签,揣进兜里,认真地说道 “我这边有一份有关你的关系网络分析报告,是我自己写的,也许你应该看看。” “发我邮箱。”布鲁克林道。送走迈克尔,布鲁克林将优盘插入电脑打开,翻了翻,发现里面的资料非常全。 按照时间顺序分门别类的将伯克跟安东尼的过往罗列了个遍。迈克尔甚至搜集到了一份详细的人际关系图谱,里面详细介绍了伯克跟安东尼麾下的人物资料。 简单看了两眼,布鲁克林拔掉优盘,将它收了起来。约翰·曼宁或许没有优盘,他有…… 第481章、变化 稍晚些时候,布鲁克林收到了迈克尔的分析报告。从里面大段大段口语化跟缺少字母的错误拼读,甚至海量的缩写可以看出,这是一份‘自娱自乐’的报告。 大约迈克尔在写这份报告之初,就只是给自己看的,并没有想过发出去给第二个人看。 布鲁克林连蒙带猜,磕磕绊绊地看完了这份报告。报告很朴实,没有华丽的辞藻跟官腔格式化语言,一切都浅显直白,以实用为主。 报告中对布鲁克林的人际关系进行分析,认为布鲁克林的高层影响力并不弱,尤其是在司法体系内部,掌握哈佛议会后,布鲁克林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 同时报告指出,布鲁克林的影响力即将进入一个高速增长期,他的影响力将成倍扩大,但这就好像一个身材匀称的人突然长满了肥肉一样,也是有风险的。 报告认为,一旦布鲁克林处理不好这段高速增长期,把握不好其中的速度与尺度,倾覆只在瞬息之间。 除此之外,报告分析认为布鲁克林现阶段人际关系过于单一,百分之七十到八十的关系都在司法体系内,其他领域的关系过于简单,有些领域甚至根本就是零。 这种严重偏科的发展模式在发展初期时颇具成效的。但布鲁克林已经过了初期飞速发展阶段,他需要的是全面发展。 任何一个领域的弱化或者缺失,都很可能成为他失败的根源。报告里林林总总,有用的没用的写了不少,布鲁克林看过,很受启发。 自从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成为哈佛议长以来,布鲁克林只做了一件事——论功行赏。 他见了每一个对自己有所帮助的人,给他们安排合适的位置,然后见了所有的合作伙伴,加强与他们的联系,感谢他们的不离不弃与默默支持。 再没有别的了。他只做了这一件事。不是他不想更进一步,而是从e..y首席法官到哈佛议会议长这一步跨度有点儿大,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随着他身份的转变,他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伯克·福斯曼有句话说得对——布鲁克林见识浅薄,眼界不宽。 巨大的身份转变带来的变化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现在读了迈克尔的这篇报告,布鲁克林顿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这篇报告系统性地梳理了布鲁克林的人际关系与影响力辐射范围,分门别类地列举出了布鲁克林的优势与缺点。 读了这篇报告,布鲁克林对自己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但他并没有立刻作出决定行动,而是关闭邮箱,继续处理法拍卷宗。 他有耐心等迈克尔处理完私事回来,听他亲口分析。这一刻,布鲁克林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无比正确的! 他只知道迈克尔是个掮客,兼职情报商人,从没想到迈克尔竟然有这种鞭辟入里的分析能力。 时间在滴答声中走过。当日傍晚,临近下班,布鲁克林见识到了格雷西女士的恐怖威力。 这位严肃而严谨的正派法官气势汹汹地冲进布鲁克林的办公室,质问布鲁克林为什么没完成工作。 布鲁克林一脸的莫名其妙,反问她怎么知道自己没完成工作的。格雷西·帕梅拉女士拿起一本卷宗,翻到最后一页,那上面贴着一张便签,标注着截止日期,正是今天。 “这些拍品都是后天必须要拍卖的。”格雷西女士说道 “今天下午你处理完毕,明天上午法院将进行拍品清点,下午统计参与人员名额,对拍品进行微调。” “现在由于你这边的怠工,直接导致后续工作无法进行,拍卖会即将延误。”布鲁克林听得目瞪口呆,反驳道 “这么紧张的时间是谁安排的?都不留余地的吗?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格雷西女士指了指布鲁克林。 “你把工作全部丢给了艾伦·霍普先生一个人做,他根本来不及完成这么多工作。”布鲁克林被说的哑口无言。 上个月本应是他跟艾伦·霍普一起当值,但后期因哈佛的事情,布鲁克林不得不让艾伦·霍普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 本来艾伦·霍普是不干的,但布鲁克林用替他当值跟一个连续的长假期作为交换,改变了艾伦·霍普的立场。 特雷西对着哑口无言的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所以,请您务必今日内完成它们。” “希望剩下的不会太多。”特雷西滴咕着,上前翻动卷宗,随后惊呼道 “上帝!为什么剩下这么多?”布鲁克林盯着特雷西笑,道 “也许上帝偷懒了,他也想让我也偷点儿懒。”特雷西严肃的警告道 “布鲁克林,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你刚刚的言论对上帝非常不尊重。” “你觉得上帝会介意吗?”布鲁克林歪着脑袋问道 “或者说,你觉得应该对上帝报以尊重吗?” “当然!”几乎不假思索的,特雷西脱口而出,回答道 “当然要尊重上帝,不过上帝是仁慈的,他不会因你的一时失言而降下惩罚。但上帝的仁慈并不是我们不尊敬她的理由。我们理应对她保持敬畏。”布鲁克林一脸肃容,点点头应道 “受教了。”在西方社会,宗教信仰深入生活、工作等各个方面。更是与政治几乎从不分家。 西方社会的法院是一个拥有浓厚宗教色彩的地方,在这里谈论信仰与上帝并不显得违和。 有为数不少的法官至今坚信是上帝赋予了他们裁决审判的权柄,他们的工作是为了上帝,他们努力工作也是为了不辜负上帝。 布鲁克林有些弄不清格雷西女士到底是狂热的宗教信徒还是冷静的宗教叛徒了。 她表现出了两面性。布鲁克林决定再看看。 “你认为这些文件该怎么处理?”布鲁克林指着剩下的卷宗问道 “现在时间不多了,我想上帝大概很忙,没工夫来显露神迹。”这些文件其实没什么好处理的。 如果按照规定办事,这些卷宗自然要仔细阅读,还要查阅拍品,与卷宗进行交叉比对,确认拍品没有问题。 但这太费时间了,真按规定做,估计全联邦的法院也都不用干其他的了,都开一周庭,审核一周拍品得了。 因此,大部分法院都是大开绿灯,一路通过。拍品没问题就一切正常,拍品有问题但没查出来是你幸运,拍品有问题还被查了,就只能自认倒霉。 各法院内部的文件管理其实都相当混乱。像e..y这样自己花钱搭建服务器,邀请可能是世界顶级计算机服务团队帮忙构建,聘用‘蝎子’跟‘天蝎团队’充任安全专员,全部网络办公,文件管理责任到人,文件流转清晰可见的奢侈做法,全联邦都找不出第二家来。 其实不光是法院,联邦各种组织,从政府到公益,从大型机构到小型团队,从集团公司到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文件管理混乱几乎成了一种‘风尚’,e..y这样的才是异类。 就布鲁克林记得的,今年才到6月份,e..y就已经开掉17名因归档文件操作不规范的人员了。 “我们不能什么都指望着上帝。”特雷西飞快的说了一句,然后低着头将剩余卷宗快速分成两份,自己抱起一份,将另一份推给布鲁克林,扬起脸道 “我可以帮你分担一部分,剩下的这些需要你自己回去处理了。”布鲁克林望了望特雷西,又瞥了一眼站在门口挤眉弄眼的小约瑟夫,笑着问道 “特雷西,今天恐怕不行,我待会儿还有安排,要不你全部帮我处理了吧?”特雷西抿了抿唇,伸手去拿桌上的那些,手指碰到卷宗封面又停下来。 “这些需要你最终签字确认,我处理完可能会很晚,需要送过去给你签字。”布鲁克林耸了耸肩,遗憾地道 “那恐怕不行,我今晚没时间。” “能问一下你要去做什么吗?”特雷西问道。布鲁克林摇头 “抱歉,不能。”说着,他冲门口的小约瑟夫招招手,起身从特雷西怀里拿回那一摞卷宗道 “谢谢你的帮助,特雷西,但看来我只能明天自己处理了。” “可是……”布鲁克林将卷宗放在一起,全部塞给小约瑟夫,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让法拍延迟一天吧,我今晚有安排。”说着,他看了一眼腕表 “好了,我该走了。”说完,他拍拍小约瑟夫的肩膀,道 “明天见。”确认了,严禁的特雷西·帕梅拉女士是一位不那么虔诚的信徒! 布鲁克林走在走廊里,对今天的遭遇感到新奇。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第一次遇到这种暗示,这最初令他感觉很有趣,但新鲜感过了后,就有些无聊了。 他才刚刚跟安妮确定婚礼,正在筹备结婚事宜。他的事业才刚刚迎来重大改变。 下楼的路上,布鲁克林留心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他发现,早晨例会时的反应并不足以说明一切。 他成为哈佛议会议长这件事,在消息灵通的人那里,还是引来不小的变化的。 人们会悄悄打量他,等电梯时会站在他身后,电梯来了会让他先走,电梯里原本热闹的讨论会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变得安静,然后里面的人面上浮现出尴尬之色。 布鲁克林板着脸,身后跟着雷,一路沉默地来到停车场,坐进车里。这种身份改变带来的变化还需要他慢慢适应。 胡佛大道依旧拥堵,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夹杂着路怒症司机的喝骂声,偶尔还会有警笛加入。 熟悉的环境让布鲁克林稍显安心。不等他提议去华人超市购买晚上的食材,鲍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鲍勃目前是布鲁克林唯一的正职助理。随着布鲁克林就任哈佛议会议长,鲍勃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他如今相当于布鲁克林的管家,管理着布鲁克林的工作安排,许多人想见布鲁克林,都需要先过鲍勃这一关。 不过这种变化时日尚短,鲍勃这里还体现不出什么来。鲍勃的电话是公事。 已经回到波士顿的伯克跟安东尼又吵了起来。伯克被布鲁克林委以重任,负责‘纪检’工作,专门巡查议会成员工作问题,安东尼则负责调和内部矛盾。 于是安东尼上任后遇到的第一个来调和矛盾的就有伯克,然后第二对儿也有伯克,第三对儿还有伯克,第四对儿……伯克大搞清洗工作几乎得罪了哈佛所有人,因此,每个人跟他都有矛盾。 伯克回到波士顿才一天,他手底下的‘巡查组’还没组建完毕,被他挑中加入‘巡查组’的成员就来找安东尼调解了。 他们的理由五花八门,最常用的就是与伯克·福斯曼工作理念不合,除此之外还有跟伯克·福斯曼共事会影响心情,其余的就是各显神通了。 有说自己工作忙,抽不出时间的,有说自己要去割痔疮的,有说正在跟老婆离婚的……总之就是一句话:没时间,不想去。 安东尼本来对此是幸灾乐祸的。跟布鲁克林的‘一战’几乎打掉了老头儿的全部精气神儿,他现在就想老老实实混几年,混到真正的退休,继续他那进行到一半的环球旅行。 但这并不妨碍他高兴伯克倒霉。但乐着乐着他就笑不出来了。来找他的人太多了。 他想混几年就走没错,但他更想善始善终。成王败寇这种说法联邦虽然没有,但相似的道理还是存在的,安东尼懂,他乖乖让路,愿意举起双手,对着布鲁克林唱征服。 但这跟因工作问题而被迫离开哈佛是两码事。他可不愿意晚节不保。于是安东尼直接找上了问题的根源——伯克·福斯曼。 于是,不出意外的,两人吵了起来。这几乎是必然的。自从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后,两人就再没说过一句话,没联系过一个单词。 安东尼乖乖躺平,不想跟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看着就像反贼的伯克同流合污,伯克则记着安东尼在会议关键时刻的‘背刺’,并对此念念不忘。 如果不是安东尼摇摆不定,如果不是安东尼软弱,如果不是安东尼……现在哈佛议长的位置上究竟是谁还未可知呢! 伯克怎么可能给安东尼好脸色? 第482章、危机前奏 布鲁克林听完鲍勃的讲述后,没有任何表示,他直接问起了其他事情。 “联系一下洛佩斯,问问他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鲍勃应下,挂掉电话。 布鲁克林闭目养神,大脑则在思索该怎么解决伯克跟安东尼的问题。他需要的是一个稳定而高效的哈佛,不是一个内斗不止的哈佛。 布鲁克林不是约翰·曼宁,不想为了权力去把哈佛议会切割成十几块。 在布鲁克林看来,如果自己有能力掌控哈佛,就不会害怕哈佛团结强盛,相反,哈佛越团结强盛,他越能做更多的事情。 如果他本身能力不足,掌控不了哈佛,那就算他再如何防范,再如何分化离间成员,最终也还是会被赶出哈佛。 具体的例子可以参考约翰·曼宁。约翰·曼宁分化成员,防备着每个人,结果最终还是被伯克·福斯曼联合布鲁克林给赶走了。 因此,布鲁克林并不怕伯克跟安东尼重归于好后再来对付自己。他头疼地是该怎么让这两个人老老实实为哈佛工作。 思考了一会儿,布鲁克林并没有找到什么好办法。安东尼看起来像是被抽掉了嵴梁骨一样,浑身的精气神都快散光了,但这仅仅指的是对权力的追逐方面,这并不代表安东尼就变成了圣诞老人,毫无攻击性。 谁打扰他的摆烂生活,他就会攻击谁。伯克注定不是个老实人,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败给布鲁克林,他不可能甘心。 他的失败严格来说,也有安东尼的一份。安东尼是那只在关键时刻推他下去的手。 就算不是这次,他也一定会故意去找安东尼的麻烦。布鲁克林给他安排的工作让他没有复制赶走约翰·曼宁的可能,安东尼看起来已经完全放弃追逐权力,准备安享晚年。 彼此斗智斗勇大概是两个老人往后唯一的乐趣了。想到这儿,布鲁克林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他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群发给几名议会的核心骨干。这是一条命令短信,布鲁克林要求所有哈佛议会成员不得以哈佛议会的名义参与大选工作,仅可以个人名义参与其中,且不得动用哈佛议会资源。 他这条短信才刚发出去,洛佩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不等他接起,紧随其后的伯克也打进来。 布鲁克林挂掉伯克的电话,准备先听听洛佩斯怎么说。 “布鲁克林,这不可能!”手机刚凑到耳边,就传来老牛仔的嚷嚷声。洛佩斯的大嗓门让电话听起来是在外放。 “选举权是联邦公民的权利与义务。” “所以我让他们一个人的名义履行联邦公民的权利与义务。”布鲁克林道。 洛佩斯哑然。被布鲁克林噎住片刻后,他重新开口道 “布鲁克林,你应该清楚大家为什么参与大选,我只说现实,布鲁克林,现实是我们还没能将哈佛全盘掌控,现在就下达这样的命令,会影响我们对哈佛的控制,增加反对我们的人。” “伯克会处理掉反对我们的人。”布鲁克林瞥了一眼看着自己的雷,伸手捋了捋不知什么时候挂上去的‘出入平安’,说道 “洛佩斯,相信我,这次大选不是什么好时机。贸然卷入其中,很可能会让哈佛遭遇危险。” “经过连续的折腾,哈佛本就风雨飘摇,这时候我们不应该冒险。大选的风险太大,即便押对了,收益也不高。”洛佩斯没有反驳他,似乎是在权衡利弊。 布鲁克林之所以这么说,是有根据的。联邦各政府部门在纽约事件中的表现! 这几乎算得上是明抢了!而联邦政府却无动于衷。另一方面,纽约事件其实也可以看成是联邦政府与州政府的对抗。 联邦政府在压着州政府暴揍。这是违背联邦宪法的事情。联邦政府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地插手各州政府。 而造成这种局面的,除了看得见的利益之外,恐怕还有大选的考虑。纽约州本来是摇摆州,现在变成共和党人士执政,并大有一番将纽约州打造得铁板一块的架势,让这个摇摆州不再摇摆。 这是民主党不愿意看到的。现在看纽约事件的架势,恐怕也是大多数议员不愿意看到的。 同为共和党人士的温士顿遭遇无妄之灾,而给他带来这份灾难的人却在忙着大选。 温士顿已经很久很久没提过总统先生了。恐怕共和党内部也对这位总统先生多有不满。 这份不满来源于很多方面。有总统先生自身原因,他不羁的行事风格着实为联邦丢了不少脸面。 每次他参与的外交场合都会令全体联邦官员心情紧张,因为没人知道这位人中哈士奇会脑回路清奇到什么程度,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来。 也有资本的原因。总统先生履任后的一系列被人解读成窒息操作的政令,其实对联邦颇有益处,所谓的瞎操作,实际上是对个人而言。 人们嘲笑他的边境墙,却没有人提出比边境墙更有效的办法。【注1】非法移民问题长期困扰着联邦,但人们不管,人们只会指着那堵搞笑的墙嘲笑它的建造者。 纽约事件背后的阴影令布鲁克林感到不安,他察觉到了大选当中的危险。 但布鲁克林认为这并不意味着总统先生将一败涂地。总统先生身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联邦人的特质——乐观、自信、唯利是图、敢赌、富有冒险精神。 因此,总统先生实际上非常受典型的联邦人的欢迎。华尔街的精英代表不了联邦人,上世纪九十年代到本世纪初的西部片里挎着枪的牛仔才是联邦人的代表。 自然而然地,华尔街的精英不会欢迎一个从西部片里走出来的牛仔。布鲁克林突然想到洛佩斯的那把黑胡桃木贴片手枪,想到洛佩斯的牛仔作风,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揉了揉额头,将纽约事件背后透露出的总统先生的无能,白宫对联邦掌控力的削弱讲了一遍。 不管布鲁克林怎样欣赏总统,都改变不了他无能的事实——他让白宫对政府的掌控力不断削弱,挑起了政府内部矛盾,削弱了白宫,即总统的权力。 自总统先生开始,不管后继者是谁,做什么,都必然不如以前的总统手中权力更大。 下放出去的权力从来都是很难再收回来的。 “我还是不理解。”洛佩斯道 “只有你能代表哈佛,布鲁克林,其他人不论为谁工作,他们只能借用哈佛的影响力。” “我们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吧?”洛佩斯听明白了布鲁克林的想法,但他觉得布鲁克林有点儿太小心了。 洛佩斯说的是有道理的。只要布鲁克林不表态,谁都不能认为哈佛整体在支持某个人。 只要布鲁克林不表态,所有打着哈佛旗号的人都只能是个人行为,禁止上升到派别高度。 更重要的是,布鲁克林的要求发出去是一回事,能不能执行是另一回事。 但布鲁克林也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是很难以向洛佩斯说明的想法。他确实从大选中感受到了危险,打算让哈佛避免惹火上身,安安静静地躲在一旁发育。 但又不仅如此。他还想看看,现阶段哈佛议会里有多少不安分的人。布鲁克林早就为这些人安排好了伯克·福斯曼。 留下伯克·福斯曼最大的作用就在于此。他将是布鲁克林手中最锋利的手术刀,专门切除他不想要的部分。 这种做法与伯克·福斯曼当初的做法没什么不同,甚至从初衷来讲,还不如伯克·福斯曼立意高远呢。 不同的是,布鲁克林穿了一层‘衣服’,藏在了伯克·福斯曼后面。坏事都是伯克·福斯曼做的,跟他布鲁克林有什么关系? 同样都是排除异己,布鲁克林的吃相要比伯克·福斯曼优雅斯文得多。 “伯克·福斯曼来电话了。”布鲁克林最终也没有将更深层次的目的说出来,而是草草用伯克·福斯曼的电话来结束通话。 挂掉电话,接通伯克·福斯曼的电话,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冷笑。 “我凭什么要帮你清除异己?”伯克·福斯曼冷笑着问道。议长会议已经远去,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伯克·福斯曼与议长失之交臂,错失权力的巅峰,但与此同时,聪明的智商又重新占领了高地。 他比洛佩斯强了不止一两个档次。 “你也可以不帮我。”面对伯克·福斯曼,布鲁克林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有什么说什么 “没人强迫你做什么。你现在就从波士顿消失都可以。”布鲁克林跟伯克·福斯曼可谓是两看相厌,却又偏偏离不开彼此。 “你也不比其他人高尚多少。”伯克·福斯曼开始发动人身攻击。布鲁克林回以人身攻击 “怎么能这么说呢?至少我没把自己的好朋友弄死。” “什么意思?”伯克·福斯曼凝眉追问。布鲁克林道 “是你一手策划赶走约翰,这直接让约翰病情加重。”这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伯克险些被布鲁克林这番毫无逻辑的话语给气笑了。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伯克索性不再绕弯子,直奔主题 “我可以帮你。” “但是我要提醒你,任何违反人类本能的行为,都必然遭到厌弃。” “我等着看你众叛亲离的那一天。” “穿衣服就违反生物的本能,你为什么不出去裸奔?”布鲁克林反问道。 伯克沉默了一会儿,呼吸明显加粗了许多。他干脆挂断了电话。布鲁克林看了眼手机,摇头而笑。 他没有完全禁止哈佛人参与大选,只是禁止以哈佛的名义参与而已。这种程度的限制对于真心想要参与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对于左顾右盼想要捞好处又缩手缩脚的人来说,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之前布鲁克林或许还会顾忌这条要求在哈佛内部的影响,伯克·福斯曼打完电话后他却根本不担心了。 他是斗争的胜利者,他理应多一些自信。实际上大部分成员对大选的参与程度本就不高,真正有能力深度参与的无一不是手握大量资源之人。 这样的人站出来反对,恰合布鲁克林的心意。本来这些要求唯一的问题就是反对者。 但布鲁克林早就为反对者们准备了伯克·福斯曼。不过布鲁克林很快就后悔了——不是后悔提出的要求。 他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亲口所说,公示期间所有人都有权对公示内容进行反馈。 现在,反馈来了。从e..y到住处,雷开了一个半小时,布鲁克林就接了一个半小时的电话。 跟他想的一样,大部分普通成员对大选的参与度很低,他们对布鲁克林的要求没什么太大反应。 在这些人看来,投票本来就是很个人的事情,他们就算是想要扛着哈佛的大旗出去招摇撞骗,也没人会上当。 因此,布鲁克林要求不要求,对他们都没有影响。他们打电话过来,更多的是好奇,或者套近乎,想给布鲁克林留下印象,让布鲁克林记住自己。 布鲁克林接了一路的电话,除伯克跟洛佩斯的之外,只有一通电话是反对者打来的。 这是一位曾经的议会成员代表麾下的小头目。布鲁克林耐心地听完小头目的观点,并和声悦色地安抚了一番,转头就将小头目的姓名发给了伯克·福斯曼。 到家之前,布鲁克林接到的最后一通电话来自安东尼。安东尼是来向布鲁克林提意见的——不是对要求有意见,而是对谁都可以发表看法有意见。 跟布鲁克林一样,安东尼这里的电话也是一刻不停地叫唤。安东尼说完问题,直接道 “要么召一批接线员,专门负责记录反馈意见,要么我每天专门负责接听电话。”布鲁克林思考了不到两秒钟,选择了第一种方法。 “好的,我等着接线员来上班。”安东尼说道。布鲁克林连忙叫停 “等等。” “安东尼,你指望我来面试一批接线员吗?” “布鲁克林,难道你指望我来?”安东尼反问道。 第483章、惊喜与意外 安东尼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伯克是布鲁克林手中的刀,是用来清理不听话的人的刀,伯克可以长久地工作下去,只要哈佛还有人反对布鲁克林,伯克就不会失去工作。 甚至在这种古怪的合作关系之中,双方会诞生对彼此的信任,进而让关系更进一步也说不定。 他就不行了。布鲁克林留下他的目的是为了安抚人心。等人心被安抚好后,他也就没什么用了。 他的功能性并不如伯克那么强大,那么实用。如果把伯克比作常规工具,需要经常使用,安东尼则属于一次性工具,不好用,还贵。 一次性工具是注定要被用完丢掉的。因此,安东尼对布鲁克林可谓是毫不客气。 曼哈顿酒店会议他输了不假,以他现在的年龄,再鼓捣也没什么意思了,但这不代表他就要上赶着去捧布鲁克林的臭脚。 他可以配合布鲁克林做安抚性工作,但要他做舔狗?还是免了吧。布鲁克林很快察觉到安东尼的态度。 这令他有些头疼。说起来,安东尼其实是第一批对他释放善意的人。当初在第二次参与哈佛内部会议上,安东尼的代表帮布鲁克林说话,并带话说安东尼很欣赏他。 结果时移世易,两人的关系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这是你的工作,安东尼。”安东尼冷笑 “我的工作包括调节成员矛盾,申请成员资格审核跟议会建设,不包括招聘接线员。”布鲁克林立马更换策略 “哈佛需要你,安东尼,为哈佛做出贡献,怎么能分你我呢?”安东尼不吃这一套,原封不动地连饵带钩还了回来 “那你去做贡献吧。”开玩笑,联邦人就不知道啥叫贡献!安东尼软硬不吃。 这番态度让布鲁克林哭笑不得。安东尼现在就好像跟家长赌气的小孩儿。 布鲁克林心里这样滴咕着,嘴上乖乖认输,果然成功换得安东尼的答应。 放下手机,布鲁克林有些唏嘘。他不确定安东尼的状态是故意表演还是真实的。 不管是什么,都令布鲁克林心中警醒。斗争从来都是危险且残酷的,一朝落败,安东尼还能依靠这种浮夸的表演活下去,他呢? 他面对的对手可能会让他生不如死。布鲁克林的要求顺利在哈佛议会进行公示,公示期间并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 有反对者反馈意见,也仅仅是反馈意见,他们表达了自己的担忧,然后就老老实实地呆着,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安东尼从法学院招募了一批学生兼职接线员工作,自己腾出手来工作十分钟,摸鱼两小时。 伯克·福斯曼的第一期‘纪检’队伍组建完毕,正磨刀霍霍,踌躇满志。 哈佛一切风平浪静。没人是傻子。人心思定,这时候跳出来唱反调的人必然会被千夫所指。 他们甚至认为布鲁克林的要求就是布鲁克林在钓鱼。他们认为,布鲁克林已经迫不及待的要逮住一个够分量的,杀鸡儆猴了。 在这种诡异的祥和气氛中,哈佛的工作效率不断提高,变得奇快无比。 被搁置的法桉修正提案再次被提出。经过修改后的提案看起来更严谨,更详实。 这份提案言之有物,看起来确实是在为法桉修正做准备,而不是有其他目的。 这引来了司法系统跟立法系统的普遍关注。洛佩斯挎着他的黑胡桃木贴片手枪趁机出击,纵横捭阖,为布鲁克林网罗了不少助力。 这些助力很快投入到角色当中,为哈佛分担压力。另一边,看到哈佛的工作开始初现成果后,军方也不甘示弱,接连取得显着战果。 商务部,农业部先后退出战场。纽约事件已经来到关键时刻。在这个关键时刻,布鲁克林的生活却过得平平无奇。 他每天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除了e..y的日常工作外,就是哈佛的日常工作,偶尔被洛佩斯拉出去站台露脸,或者被塞给一个电话,照着准备好的稿子沟通。 他就像个提线木偶,被洛佩斯扯来扯去,只为证明他的确是本人,他们的许诺是受哈佛议会承认的。 鲍勃经过深思熟虑,终于还是答应了布鲁克林的邀请。他辞去法院的工作,专职充当起布鲁克林的私人助理。 别人的私人助理都是包臀裙,小蛮腰,大波大浪,布鲁克林这里就成了个微微秃顶肚子滚圆的中年男人……鲍勃辞职那天,正好是周末,是实习生们结束实习返回波士顿的日期。 当晚,布鲁克林邀请众人去l&o酒吧玩儿。路过后门的停车场,布鲁克林想起了迈克尔·德西亚托。 于是顺手就给迈克尔打了过去。电话刚接通,就是一阵巨大的隆隆杂音。 “你那边在搞什么?”布鲁克林冲话筒大喊着问道。听筒里很快传来回答 “我在飞机上!”回答完电话就被挂断了,过了一会儿,一条条短信发来。 根据迈克尔的解释,他现在正在被一架军用直升机带入某军事基地,他即将被派往中东。 可怜的迈克尔·德西亚托,光明近在眼前,明明已经触摸到洗白的边缘,却又被人一把拖了回去。 布鲁克林没有多问,只是叮嘱他注意安全,并承诺等他回来。这也是在安抚人心。 在读了那篇分析报告后,他很看重迈克尔。一夜的疯狂过后,翌日,周末。 小约瑟夫依依不舍的道别,跟杰瑞、温士顿一起登上飞往波士顿的飞机。 杰瑞是单纯受小约瑟夫邀请,去他家里玩儿。温士顿则是布鲁克林邀请作为六月份的‘嘉宾’前往哈佛做演讲的,这是早就说好的事情。 除此之外,温士顿在波士顿还有些关于纽约事件的事情要处理。鲍勃辞职,做起了布鲁克林的私人助理,小约瑟夫也走了,9号法庭迎来新的变动。 杰瑞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书记官,他将与奈莉轮流负责书记官工作。 布鲁克林从原来的法警当中调了一位到身边,接手鲍勃的工作。不过有鲍勃在,法院这边会轻松很多。 鲍勃会提前安排好一切,他只需要跟鲍勃对接,到时间提醒布鲁克林该干什么即可。 就在布鲁克林考虑让雷去培训新招募的法院工作人员时,他迎来了这个平静周末的第一个意外。 雷提出要辞职。这让布鲁克林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整个人瞬间懵了。 好在雷随后进行解释,让布鲁克林从这种状态中退了出来。雷称他那边摊子越铺越大,正在高速发展阶段,离不开他,他会变得越来越忙,两边实在难以兼顾。 他说的是实话,这个周雷几乎每晚都要离开,直到深夜,有时候甚至是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一个周的不规律睡眠,饶是雷也挺不住了。面对布鲁克林,雷很坦诚,毫无隐瞒地解释了原因。 对于布鲁克林身边的安保,雷也给出了建议。他建议布鲁克林找一名专职司机,2-3名保镖。 按照雷的说法,每天他们家外面都有莫名其妙的人在徘回。 “我说的是真正的保镖,专职安保工作,并拥有丰富经验的那种。”雷认真地强调道。 “你可以去找马克·米来问问。大部分安保公司都跟军方有关系。他身边的那批安保力量就很不错。”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 “当然不错,那是现役,正在参与特殊训练或军事演习的现役。” “总之,可以去问问马克·米来,或者你也可以招一队现役。让马克·米来给你身边安排一场军演。”雷开玩笑道。 布鲁克林翻着白眼,拳头不轻不重地捶在雷的肩膀上。笑着笑着,两人都沉默了。 良久,布鲁克林开口道 “你终于找到自己的事业了。” “嗯。找到了。”雷点点头,重复着。 “祝你成功!”布鲁克林抱住雷,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雷眼眶微红,用力拥抱着布鲁克林 “会的!”两人再次分开,都已经冷静下来。雷问道 “找好住处了吗?”雷即将做什么,布鲁克林并不清楚,但雷已经开始主动跟布鲁克林做切割。 他辞去了法院的工作,让布鲁克林搬出房子。这让布鲁克林很难受。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没告诉大卫呢。 大卫最近在忙着破桉。纽约事件带来的鱼龙混杂令纽约再度成为命桉高发区,大卫忙的团团转,连电话都顾不上接。 如果他们俩的事让大卫知道了,估计大卫会直接喷火,把两人烤成焦炭。 当初一起从天使之家逃出来,相依为命长大的三个人,终究还是要分开——至少表面上要分开。 布鲁克林将继续在司法体系内奋斗,朝着大法官的位置稳步前进。大卫满足于凶桉组的工作,忙碌在各个桉发现场之间,却乐此不疲。 雷终于下定决心,投身于cpusa的事业当中,去奔走,去发声,去呐喊,去斗争。 布鲁克林沉默地盯着雷,有些恍忽。良久,他甩了甩头,道 “啊?哦,找到了,我们打算买下一套房子。” “在哪儿?”雷下意识问道,话问出口才发觉这样不太合适。布鲁克林没有介意,道 “就在e..y附近,以后下班不用开一个半小时了。” “这个附近……”雷疑惑地看向布鲁克林。e..y周围除了公园就是写字楼,或者商铺,哪儿来的住宅楼? 布鲁克林挠了挠头 “安妮说的在附近,我还没去看过。”雷一阵无语。…………搬家是大事。 前番只是敲定大致方向,具体实施起来可能还需要一两个月。这期间布鲁克林要敲定新的住处,要找马克·米来问安保的事情,还要兼顾正常工作,要适应人员、职位变动带来的磨合期的麻烦。 马克·米来很好说话,听布鲁克林讲完后直接给了他一个电话。 “想找现成的,可以雇佣安保公司,这家安保公司有海军陆战队背景,我跟那边打个招呼,给你挑几个棒小伙子。” “或者你自己挑,直接雇佣。” “直接雇佣?”布鲁克林疑惑。 “嗯,来军队直接挑,我手里现在没有这份权限,但凭现在你跟我们的关系,他们应该会同意的。” “你觉得哪个选择更好?”布鲁克林问道。马克·米来略微思索,道 “雇佣安保公司是个省心的办法,你只需要付钱,剩下的他们自己就能解决,你不需要担心其他事情。” “直接从军队雇佣的人更可靠,更忠诚,长远来讲还是自己从军队雇佣更好,但这样做你需要投入非常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你得把他们当成心腹,因为你的生死就掌握在他们手上。你得对他们好,特别好。”这是很浅显直白的道理,但布鲁克林总觉得马克·米来不太对劲儿。 他今天有点儿太好说话了。问一个问题直接附赠解决方法大礼包,这不是马克·米来的风格。 布鲁克林有些狐疑。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儿疑神疑鬼了,但又无法说服自己。 仔细想想,至少在现阶段,马克·米来似乎根本没理由陷害自己。他们正处于蜜月期,他们合作的纽约事件正处于关键时刻,他正在筹备与安妮·奥尔丁顿的婚礼,他获得哈佛议会议长职位,重新被军方重点关注。 他们私下里的合作也一直良好。完全没道理!所以,真的是自己瞎想? 布鲁克林决定直接问出自己的疑惑。 “马克,没想到你这么大方。”布鲁克林笑道。马克·米来却没有丝毫意外,他说道 “我一直在关注你身边的雷·伦纳德。他是个好苗子。” “所以他辞职不久我立刻就知道了。”马克·米来的话令布鲁克林心中一紧。 “不用紧张,布鲁克林。我大概知道他在做什么,对他没兴趣了。” “你感觉的没错,今天我只负责传话。” “替谁?”布鲁克林问道。 “几位将军。”马克·米来回答 “他们很看重你。准备重点‘照顾’一下。” 第484章、【真相只有一个】 照顾?怎么照顾?虽然马克·米来坦诚相告,布鲁克林却依旧一头雾水。 “布鲁克林,我的建议是接受。”马克·米来这边已经进入到解题环节,布鲁克林这边却连题干都没读完,两边的进度差距有点儿大。 “要知道,哪怕是议员的安保,也只能接受统一调派。” “能进入军队自如挑选,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特权。这是他们开始接纳你的信号。” “这种特权一直只保留在军队范围内。” “你是第一个享有这份权利的外人。” “他们无非就是在你身边安插眼线,监视你的行动而已。” “不要忘了,这些人未来跟你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他们的老婆还多。很容易就会被你收买。” “有这方面的先例?”布鲁克林问道。他才不相信什么第一、第二的狗屁说法。 马克·米来沉默了一会儿,道 “有。” “没被收买的成员也会有所动摇。布鲁克林,人是很容易被感情所左右的。” “我知道了,谢谢。”布鲁克林不置可否,并没有立即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雷虽然辞职了,最近还是会跟着他,保护他的安全。他不着急,打算慢慢来。 接受了雷要离开自己的这个令人吃惊的消息,布鲁克林决定让自己忙起来,也许忙起来就能自动躲掉不好的消息。 其实现在没什么好忙的。纽约事件已经步入正轨,哈佛与军方强强联合,联手弗兰克与温士顿这对本土最强地头蛇正在按部就班地进行部署,一切都只需要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计划进行即可,一切也都在计划之中。 哈佛倒是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做。布鲁克林需要改革哈佛议会结构,重组哈佛议会,让这架老朽的机器重新焕发出第二次生机。 可现在这台机器还在工作,而且是正工作在紧要关头,不管布鲁克林对它吱呀吱呀的牙酸声多不满,或是对它摇摇欲坠的颤抖多担忧,他也什么都不能做。 他只能画好图纸,准备好工具,写好计划书,然后等待。等待工作结束,机器停止,再把它从生产线上拖下来,进行维修改造升级。 现在,他只需要维持这台机器的运转正常即可。纽约无事,哈佛有事暂时不能做,布鲁克林一时间颇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从跟温士顿谈起总统先生的任期开始,他就一直有一种强烈的紧迫感,也正因为此,他们才搞出纽约事件这么大动静。 在这期间,布鲁克林面临了一次又一次的意外,一次又一次的不如意与出人意料,如今突然一切都按部就班的按计划走,布鲁克林有点儿不适应。 给安妮打了个电话,布鲁克林决定出去看房子。安妮是走不开的,她正拼命工作,为辞职做准备。 布鲁克林先给大卫的搭档波尔打了电话,波尔的妻子就是做房地产行业的,他跟雷住的这栋房子就是波尔的妻子介绍的。 跟波尔的妻子路易莎联系上,双方约好时间,刚挂断电话,就看见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已经找好了,哈?”雷阴阳怪气地说道。不知道雷是充的什么电,阴阳怪气的功力见长。 布鲁克林实话实说 “安妮的确找了,我打算再看看,比对一下。”雷也不说话,只是抱着膀子冷笑。 布鲁克林被他看的受不了,举手投降。两人正搞怪着,突然门口传来一声脆响。 玻璃碎裂的声音。布鲁克林心想。雷脸色一变,本能反应一样一把拉过布鲁克林,把人压在身下。 良久,并没有爆炸声传来。两人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朝门口靠过去。玻璃碎了一地,门口地上躺着一块圆滚滚的石头。 布鲁克林顺着微弱的空气流动的方向看了一眼。丢石头的人准头很好,估计是个惯犯,经常丢人家石头,他打破的这扇窗户在门旁边,非常小,大概只有大人脑袋那么大的面积。 布鲁克林拿出电话,果断报警。雷则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了?”布鲁克林放下电话问道。雷指了指外面的篱笆。布鲁克林跟着出去看了,也有些生气。 他家的篱笆被人喷涂了一圈儿字母,连起来正是‘无耻的布鲁克林,滚出纽约! !’三个感叹号活灵活现,可以看得出喷绘者跟他一样情绪比较激动。 布鲁克林成为法官以来,遭遇过陷害,被连环杀手绑架过,也被泼过不明液体,被贿l过,遭遇过刺杀,险些被火烧死过,甚至还差点儿北德克斯特解剖。 但被人这样摸到家门口来喷绘,他还是第一次。以前得罪拳师跟色盲,他的车子也被人喷涂得一塌湖涂过,但那时候他很确定,拳师跟色盲脑子有问题,自己才是正常人。 现在,他连凶手都没法确定。太多了!尤其是现在这个时间点,想要布鲁克林死的人太多了! 对国会老爷及其他对纽约虎视眈眈的人来说,布鲁克林就该死,他凭什么反抗? 看上他的‘蛋糕’,这是他莫大的荣幸才对,凭什么反抗!还不给?还雇人看守? 该死!该死!对希瑟·格肯乃至整个耶鲁来说,布鲁克林也该死!如果不是布鲁克林,希瑟·格肯的分裂哈佛计划将顺利进行,哈佛将在内斗中持续内耗,继续虚弱下去,直到毫无反抗的力气,被耶鲁轻松吞并。 都是布鲁克林的错!如果不是布鲁克林,也许几十年后,即便哈佛死灰复燃,学生们课本上也只能写着‘法学正统出耶鲁’的字样。 还有彭斯·诺顿们,所有被伤害到利益的人。他们都恨不得布鲁克林当场立毙。 还有那些被判刑的犯人们,以及他们的家人。都有可能。布鲁克林还在脑子里排查嫌疑人时,警察已经到了。 布鲁克林跟弗兰克的关系好,跟大卫的关系更好,因此,他跟雷搬到这边住后不久,跟这边的分局警察关系也处的很好。 他甚至跟这一片的巡警成了朋友,晚上或者周末在家,有时候会喊巡警进屋喝杯咖啡,休息一下。 因此,巡警赶到现场的速度格外的快。布鲁克林介绍了情况,跟雷在巡警这里简单做了笔录。 当巡警问他有没有怀疑的对象时,他愣住了。他又想起脑海里的那一大堆人名。 最终他只能摇摇头。另一名巡警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他说道 “布鲁克林,你真的收了那一亿七千万了吗?” “what?”布鲁克林一脸茫然。随即,一亿七千万关键词自动触发,唤起他的记忆。 “没有,当然没有!”布鲁克林摇着头道 “如果我收了钱,为什么还要曝光出来?”巡警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还是一脸为难的样子 “可是有人说是对数额不满意……” “一亿七千万!”布鲁克林被巡警的话逗笑了,他张开双臂,比划了个巨大的姿势,然后回身指了指身后的房子 “你看我像能拿出一亿七千万的人吗?” “你见过哪个能拿出一亿七千万,或者嫌弃一亿七千万少的人住这里,还是跟朋友合买,还是朋友出大头?”之前那名巡警给了多嘴的巡警一胳膊肘,连忙向布鲁克林道歉。 不管布鲁克林有没有受贿,哪有当面问人家的道理?这就像当面问打牌时长,得到的答桉只能是一个比一个长,最低也得是半小时起步,一小时都只是平庸选手。 巡警走了。这种桉子在联邦很常见,甚至这连桉子都算不上。巡警很想帮忙,但他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而且砸他家玻璃,这算什么?警告?还是小混混不小心? “看来我也该搬家了。”雷耸肩,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堆工具,开始清理篱笆上的喷漆。 布鲁克林蹲在另一端,手上机械地动作着,大脑里却在一遍遍回荡着跟巡警的对话。 他突然有了个新的视角。布鲁克林以前的声望非常高,公正,无私,是布鲁克林的代名词,人们称呼他为‘纽约的忒弥斯’。 更早些时人们还称呼他为‘纽约司法界超新星’。后来他不够新了,这个称呼就被纽约的忒弥斯代替了。 纽约人提到布鲁克林,就会很骄傲很自豪。他们有个被冠以‘忒弥斯’之名的法官! 即便布鲁克林跟拳师开战,痛批色盲,判未成年死刑,他依旧是纽约人最爱的法官。 即便那些被雇佣来参与游行的市民,他们接受雇佣,拿的就是往布鲁克林身上泼脏水的钱,明面上他们举着牌子对布鲁克林破口大骂,但在心底,他们也很喜欢布鲁克林。 脱掉游行的衣服再提起布鲁克林,他们就会笑得跟其他普通市民一样自豪跟骄傲。 谁不希望自己的城市有一个公正严明的法官呢?可这种情况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渐渐发生了变化。 纽约市民或许是忙于生计,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或者布鲁克林本身变了。 人们不再称赞布鲁克林的公正严明,不再提‘纽约的忒弥斯’。布鲁克林变得泯然众人,跟纽约其他几百个法官没什么不同。 甚至从刚刚巡警口中得知,他可能还不如其他法官呢。至少其他法官没被传收受一亿七千万美金的贿赂。 结果还拿钱不办事!!布鲁克林干脆一屁股坐在篱笆旁,掏出手机开始上网搜索。 他直接输入的是自己的名字。结果跳出来一大堆结果。挑挑拣拣地看了一些,布鲁克林发现搜索结果里对他的报道并非一面倒的褒或贬,他的名声处于毁誉参半的状态之中。 攻击他的主要有两点。一个是一亿七千万的事。有人认为布鲁克林收受一亿七千万的贿赂,但是嫌钱少,要对方加钱,结果对方不肯,布鲁克林恼羞成怒,把事情抖了出去。 这种推论听起来就像脑子被僵尸吃掉的人才能想出来的,认同的也大概只有脑子同样被僵尸吃掉的人。 这群脑子被僵尸吃掉的人甚至拿出布伦纳的调查结果当证据,信誓旦旦地称如果布鲁克林没撒谎,委员会早把布伦纳抓起来了,怎么可能组成调查组然后又取消了。 这一定是布鲁克林搞的鬼,是他听说组建调查组,担心自己索贿的事曝光,这才动用关系对委员会施压,迫使调查组解散。 这些人的脑子虽然被吃掉了,空出来的地方却可以盛放更多的幻想,所以他们的想象力格外丰富。 第二点则是奥维斯桉。这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目前为止,事情还仅仅是在小范围内发酵。 有一名id为【真相只有一个】的人在论坛上发布一篇十多万字的分析报告,把奥维斯桉从头到脚分析了个遍。 如果仅仅是这样,布鲁克林倒是丝毫不慌。问题是这位【真相只有一个】似乎是他的同行。 【真相只有一个】分析的非常精准,准确指出了布鲁克林每一次的偏袒。 本来法官偏袒、同情受害人,这是人之常情。法官又不是机器人,对遭遇悲惨的人难免偏袒。 这是法官的权力之一。如果仅仅是分析布鲁克林如何偏袒奥维斯,除了能为布鲁克林宣扬名声外,其实没什么实质性作用。 但问题是【真相只有一个】在分析报告中对奥维斯的分析结合了时事。 这位id有些中二的家伙将奥维斯桉与纽约的地震联系在一起,将纽约的变化联系在一起,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布鲁克林联合了纽约州长跟警察局长,准备让纽约州独立! 为此他们还拉上了军方关系!【真相只有一个】在分析报告最后信誓旦旦的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份分析报告看得布鲁克林冷汗直流。除了结论,【真相只有一个】分析的内容几乎全对。 不管是阴谋猜测还是表征分析,全对!【真相只有一个】就好像一只看不见的幽灵,一直跟在布鲁克林身边,见证了他的全部动作。 第485章、掮客 当起因对,经过对,手段对,动机对,啥啥都对,结果结果错了,通常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解题人马虎大意,另一种则是有意为之。布鲁克林结合分析报告前面的细腻风格,确认这位【真相只有一个】不是马虎大意的人。 得出‘准备让纽约州独立,所以才招来联邦政府的敌意,但联邦政府不想用太激烈的手段影响普通人……’的结论,听起来跟费马的‘关于此,我确信已发现了一种美妙的证法,可惜这里空白的地方太小,写不下’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布鲁克林看了眼时间。分析报告最早是周五出现的。他又查了查【真相只有一个】这个id。 由于事件还仅在小范围内发酵,有关【真相只有一个】的信息很少,他只知道这个id是这周一新注册的。 一个新注册的id,突然曝出这么大的‘瓜’,不去社交媒体,不去新闻媒体,偏偏找个偏僻的、活跃人数不足二十的濒死论坛。 这事怎么听怎么熟悉。布鲁克林刚站起身,准备打个电话,电话就自己响了起来。 是迈克尔·德西亚托来电。迈克尔被cia带到中东去‘帮忙’,布鲁克林联系了马克·米来,通过军方的关系让他们照顾一下马克尔。 因此,迈克尔在中东的生活并不是很差。 “boss,我发了封邮件到你的邮箱,你最好看一下。”迈克尔进入角色很快,表现出很高的专业素养,没有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你等一下。”布鲁克林上楼,打开电脑,登录邮箱,果然有一封来新邮件。 打开邮件看了一眼,原来是【真相只有一个】的分析报告。 “我刚刚看完它。”布鲁克林松开鼠标,身体往后一仰,躺在椅子上说道 “这个人很专业。” “是的,boss,他很专业。”迈克尔顺着布鲁克林的话继续说道 “这是一位拥有丰富情报工作经验的人或组织专门撰写出来的。” “看它发布的论坛,不是热门论坛,也不是媒体官网,而是一个总注册人数不到三百人的快要死掉的论坛。”迈克尔分析道 “这说明他们只是先把消息发出来,并不急着引爆。他们还有后续手段。” “这篇分析报告采用的是情报人员常用的分析方法,因为太过普遍,我暂时无法根据此确定其身份。”迈克尔认真的分析了一大堆,说了足足近二十分钟。 总结起来就是两句话:有人在设连环套套布鲁克林。设套的人是专业情报分析工作人员,嗯,科班出身。 分析完当前处境与情况,迈克尔开始分析对策。 “结合最近火起来的有关你收受一亿七千万……”说到这个数字时,迈克尔明显停顿了一下,布鲁克林甚至隐隐听到唾沫吞咽声。 “一亿七千万贿赂的传闻,我认为这是冲着你来的。” “典型的联邦式手法。”迈克尔说道 “先打击你的名声,诬陷你以罪名,然后师出有名。”他说的飞快,好像在宣读判决书,而不是在谈论一种冠以自己国家之名的阴谋诡计。 “收受一亿七千万是打击名声,这份报告应该就是诬陷你的罪名。”生怕布鲁克林理解不了什么事‘联邦式手法’,迈克尔贴心地解释道。 布鲁克林顺着说道 “接下来就该是师出有名了。” “是的。”迈克尔对此表示认同 “这份报告发在这里,应该说明他们还没准备好。” “但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准备好,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布鲁克林道。 “抱歉,boss,我已经让人全力搜集情报了。”迈克尔叹了口气,有些内疚的说道。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好像迈克尔站在自己面前似的 “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我倒是希望你能尽快回来。” “这件事更说明我身边需要你。”说了一番不知真假的话,布鲁克林才让话题重新回到正事上 “不用搜集了。我知道是谁。”也许雇人砸个玻璃,扎个轮胎之类的,彭斯·诺顿们跟他审判过的犯人及其家属们能做得来,但像现在这样计划周密,行事干脆的陷害,不是布鲁克林看不起人,实在是他们根本没这个能力。 有制定并实施这种‘先打击你名声,再诬陷你罪名,最后逮捕你’计划能力的,只有盯上纽约的那群人。 这套被迈克尔称作‘联邦式手法’的手法被联邦人世代传承,联邦人‘一招鲜吃遍天’,凭借这一手‘联邦式手法’屡建奇功。 什么帮助其他国家跟地区反恐啦,帮助其他国家跟地区反贪腐啦的,多少人都被这样搞下去了。 南美那边堂堂一国元首,都被这样搞进了监狱,连哥哥的葬礼都不被允许参加。 现在这套对外的手段开始对内了,开始用在自己人身上。布鲁克林暂时还没从这种由外转内的转变中嗅到衰落的气息,他此时正忙于破解这周末的第三个‘惊喜’。 他讨厌惊喜。所以他在挂断迈克尔的电话后立刻给马克·米来打了过去。 给马克·米来打电话有两件事,一个是‘联邦式手法’问题,一个则是迈克尔的问题。 迈克尔远在中东,还能跟他同一时间发现问题,并给出警告,如果他没去中东呢? 布鲁克林想把人弄回来。同时布鲁克林不得不多想一层:为什么原本一切安排的好好的,迈克尔突然就被cia抓着去了中东? 他可没忘记,每天听取纽约事件进展汇报中,cia可都是一大劲敌。 相较于连部长都换了的‘外交部’,cia可算得上是又臭又硬,毫不顾忌与军方多年的合作情谊,死死地钉在那里,不肯松手。 不过想想cia跟军方合作取得的成果……不顾及情谊似乎也不难理解。 “跟你要个人,马克。”布鲁克林一番寒暄客套后道。 “谁?”马克·米来的心情似乎不错,隐隐能听见笑声 “那个情报贩子?” “嗯。他叫迈克尔·德西亚托。”布鲁克林道。 “你怎么这么看好一个三流情报贩子?”马克·米来突然来了兴致,问道 “如果你需要这个,我可以介绍几个大情报商人给你,他们的专业性可比迈克尔那个三流贩子强多了。” “比cia还强?”布鲁克林问道。不管cia目的是什么,它带走了迈克尔,而马克·米来又说他介绍的商人比迈克尔厉害。 所以,论搞情报能力,cia<迈克尔<神秘大情报商人? “不能这样比。”马克·米来似乎知道布鲁克林在想什么,他斟酌片刻,比喻道 “就好像要求你跟海军陆战队比作战一样。他们擅长的领域不一样。” “你提的这个迈克尔·德西亚托,他是个三流情报贩子不假,但情报生意只是他的业余,他的主职工作是掮客。”掮客,就是中人,保人,中间人,中介……随便叫什么,总之就是抽取服务费,帮有需要和能提供需要的人牵线搭桥。 这种人一般都是人脉极广的人。很难想象,一个人脉极广的掮客被cia丢去中东挖情报……布鲁克林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 “听到过风声。”马克·米来哼了一声,道 “听说他要洗白上岸。” “他这样的人,大家用着顺手,也喜欢用,平常不会吝啬施舍一点帮助,但前提是他能表现出稳定的价值。” “掮客跟说客是不一样的,他只是个掮客而已。”马克·米来对迈克尔的分析用词十分轻蔑,开口前甚至用‘哼’声表达这种轻蔑。 他好像很看不起迈克尔。布鲁克林不管马克·米来的个人情绪,他从马克·米来这里了解到了更多自己不了解的消息,这些比马克·米来对迈克尔的态度更重要。 “所以他失去了所有关系网?”布鲁克林问道。 “嗯。” “迈克尔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他是在华盛顿混不下去了,才来投靠你的。如果他继续呆在华盛顿,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出意外。你现在还确定要收留他吗?”迈克尔问道。 布鲁克林仅仅思考了两秒钟,就给出了答桉 “当然。” “我看中的不是他的关系网络,而是他的能力。他能给我带来很大的帮助。”马克·米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 “恐怕我不能帮你这个忙。”布鲁克林没问为什么,他又将【真相只有一个】的分析报告复述了一遍,并将‘联邦式手法’和盘托出。 马克·米来思考片刻后,没有直接回应布鲁克林,而是说道 “在纽约,虽然我们跟cia的斗争很激烈,但实际上我们在其他地方的合作一直很愉快。” “愉快是指中东的不利吗?”布鲁克林语含嘲讽。马克·米来道 “中东的不利有很多因素在其中。不能算是我们或cia的问题。我们跟cia的关系一直很好。”布鲁克林直言不讳地问道 “包括你们成立的inscia?cia不是直接对总统负责的吗?”inscia分别为陆军情报与安全司令部、海军情报局、空军情报局跟海军陆战队情报室,都是隶属于军方的情报组织。 如果军方跟cia真的像马克·米来说的那样合作愉快,为什么要成立自己的情报组织? cia‘享誉全球’,其成员甚至公开活动,而这四家情报机构却一直保持神秘。 谁能想象一家情报机构的人跟大使馆大使一样公开身份活动?那还是情报人员吗? cia名头响亮,但听起来就是个笑话。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机构穿着cia的衣服在活动。 联邦的情报机构种类繁多,结构复杂,根据公开资料显示,联邦目前共有十七个情报机构,隶属于各个不同部门。 甚至连环保部门都有自己的情报机构! “好吧,我们的关系的确不怎么样。”马克·米来被戳破谎言,无奈承认道 “迈克尔的事情另有隐情,布鲁克林,我真的帮不了你。”这算是马克·米来看在两人私下合作关系的份儿上免费赠送的情报了。 布鲁克林暂时没有分析这份情报的想法,他没有继续在迈克尔的问题上纠缠,而是重复了一遍道 “他们准备用……迈克尔把它叫做‘联邦式手法’——他们准备把这种招数用在我身上了。” “你在奥维斯桉上的投入太多了。我问过相关的专业顾问,他们说你在奥维斯桉上表现的太明显。”马克·米来痛快地说道 “你自己解决奥维斯桉带来的影响,其他的我们负责。” “你们负责?”布鲁克林狐疑的重复了一遍。这大包大揽的话从马克·米来嘴里吐出来,就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嗯,我们负责。”马克·米来确定道。布鲁克林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还是安妮其实不是你女儿,而是什么更高级别的人物的私生女?” “你在想什么?”马克·米来不太高兴了,他强调道 “安妮是我的女儿!” “那你为什么这么好心?”布鲁克林问。这不是帮忙带瓶水或弯腰捡块橡皮这种小事,军方怎么会这么好心? 布鲁克林自问换成是自己,他做不到这么热心肠。 “我们这是在帮你!”马克·米来有点儿恼羞成怒地大声说道 “不需要就算了!” “你们打算怎么帮忙?”布鲁克林没有被马克·米来的情绪唬住,开口问道。 “只要你重新成为纽约的忒弥斯,剩下的问题自然就很好解决了。我们有这方面的经验,只是顺手而已,对我们来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还是看布鲁克林自己的表现,军方只是顺水推舟。 这听起来很合理。 “怎么恢复‘忒弥斯’的名号,你自己想办法吧。”马克·米来听起来像是还在生气,粗声粗气地说道。 临近挂断电话,布鲁克林突兀的问道 “调走迈克尔是为了这次针对我的计划是吗?”马克·米来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我不知道。” “了解。”布鲁克林点点头 “再见。”挂断电话,布鲁克林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脸,开始制定计划。迈克尔的事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现在追究除了浪费时间跟精力,破坏双方合作关系,缩短蜜月期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当务之急是先解决自己的麻烦。布鲁克林相信,只要自身强大,迈克尔就不会出问题。 这个周末,原本有充足时间休息的布鲁克林,非要找点儿事儿干寻求刺激,结果被接二连三的惊喜连番刺激,不得不重新投入到忙碌之中。 另一边。马克·米来也在打电话汇报跟布鲁克林的通话。 第486章、思维 布鲁克林忙活了一下午,外加大半个晚上,弄出来一份‘洗白计划’。 他觉得自己即将要做的事就是洗白。他的洗白计划与众不同。不是上节目,增加曝光率,凭借频繁的曝光率强行灌输印象。 他决定采取‘常规套路’。他的‘忒弥斯’之称是怎么来的?布鲁克林决定将以前的路再走一遍。 他的本职工作是法官,他是靠法官起家,一点一点扑腾到现在的。他要做回自己的本职工作。 当然,洗白的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布鲁克林也做了相应的准备。 不是不信任军方,实在是军方这个庞然大物在他面前太神秘。到现在为止,他看军方就像盲人摸象,根本无法窥得全貌。 跟一个自己根本不了解的神秘势力合作,以前是没得选,现在他想做个好人……6月10日,周一。 e..y的例行会议举行的并不顺利。之前实习生们在,大家并不觉得什么,甚至有时候还会嫌弃实习生们笨手笨脚,总想着偷懒,不想着工作。 可这会儿实习生都走了,大家反而有些不适应。这个顺口喊实习生帮忙倒杯咖啡来,举着的杯子并没有人接,而是掉在了地上,那个随口喊实习生做会议纪要,说完半天没人回话……就连布鲁克林也好几次喊错名字。 他这里的职位变动更大,更让人不适应。鲍勃只是受布鲁克林私人雇佣,他要做的工作变得非常多,不再可能像以前那样一直跟着他。 现在跟在布鲁克林身后,继任鲍勃工作的事一个叫韦伯斯特·切斯特的家伙。 韦伯斯特是9号法庭的法警,在布鲁克林询问时,鲍勃跟雷都推荐了韦伯斯特。 这是个跟布鲁克林差不多年龄的男人,个头也跟布鲁克林差不多,不过他的身材要比布鲁克林强壮许多,看起来就要比布鲁克林高。 韦伯斯特是真的强壮,跟鲍勃那满身肥肉不同,他更像雷。韦伯斯特是个不爱说话的家伙,沉默寡言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有点儿憨憨傻傻的。 当然,布鲁克林认为,鲍勃跟雷推荐他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来自乡下。韦伯斯特带有联邦乡下人特有的热情、质朴与野蛮。 他不会费尽心思地考虑事情,他的理念就是一切听boss的,boss说干啥他就干啥。 以前韦伯斯特听雷的,再往前是听鲍勃的——那时候雷还没来,后来鲍勃升职了,雷也来了,他就听雷的。 现在雷要走了,鲍勃已经走了,他也升职了,他现在听布鲁克林的。只要布鲁克林一声令下,让他把谁扔出法庭,他就扔谁出去。 这可能会给人一种憨傻的错觉,但根据鲍勃跟雷的评价,这位韦伯斯特可不只是憨傻。 真正的憨憨是boss让干啥他干啥,boss让他扔人出去他就扔人出去,boss让他杀人他就杀人。 韦伯斯特也是,布鲁克林让扔人出去他就扔人出去,但布鲁克林让他端着枪对着人群扫射试试! 他是绝对不可能干的。真傻跟假傻的本质区别就在于是否拥有自己完整的是非观。 布鲁克林跟韦伯斯特没说过几句话,因此对这位新晋助理并不熟悉。他只是需要一个听话的,能按照鲍勃要求提醒他行程安排的人。 更确切地说,这个助理其实是给鲍勃雇的。他需要更多的跟鲍勃打交道,鲍勃感觉顺手才行。 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韦伯斯特今天穿的格外精神,站在布鲁克林身后,腰板挺得笔直。 哪怕布鲁克林从会议开始到结束都始终把他叫错成‘鲍勃’,他也没有丝毫怨言。 每次被提起,都会把那发达的胸肌更往外挺,头微微昂起。别扭的会议结束,布鲁克林歉然地冲韦伯斯特笑了笑,为自己叫错名字道歉。 韦伯斯特严肃而认真的大声说道 “没关系,boss,我理解,并原谅你了!”布鲁克林愣神瞬间,笑着冲韦伯斯特点点头,然后招手让杰瑞过来——杰瑞是今天凌晨回来的,搂着杰瑞的脖子边走边交代让他去拿几份起诉书过来。 他喜欢聪明人,也喜欢憨傻的笨蛋,但不喜欢伪装成笨蛋的聪明人。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能走到这一步的,都是有些道行的,谁不知道谁? 非要给自己套一层可笑的伪装,假装自己很聪明吗?站在走廊拐角,拍拍杰瑞的后背目送他走进格雷西·帕梅拉的办公室,布鲁克林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韦伯斯特,拿出手机给鲍勃发了条短信,然后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随口道 “你去通知法庭那边准备一下,今天我们开庭。” “好。”韦伯斯特应下。 “对了。”布鲁克林叫住准备离开的韦伯斯特道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要开庭。通知大家准备好——算了,你去通知他们来办公室,我有些话要说。”韦伯斯特抿了抿唇,点头应下。 布鲁克林一个人往办公室走,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鲍勃回话了。他刚刚发短信向鲍勃抱怨了自己的不适应,以及对韦伯斯特的不喜欢。 他认为韦伯斯特明明很聪明,却非要假装成傻子,这是在愚弄旁人,他想换人。 鲍勃的回话令布鲁克林一秒钟进入熟悉的氛围。【伙计,韦伯斯特只是在保护自己,那是个很棒的家伙,相信我。 我跟雷不会害你的。你需要放下偏见,像当初对待我那样对他。你能拿出耐心,放下偏见对我,也一定可以那样对他的。 对了,我建议你再聘用一位助理,专门负责哈佛这边的事儿,这边的琐事太多了,上帝,我要坏掉了! 】熟悉的亲切感令布鲁克林面带微笑,一早上看哪儿哪儿不顺眼的布鲁克林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韦伯斯特办事效率很高。人很快就到齐了。雷离开,亚当斯家的‘小少爷’中途退出,让9号法庭的安保力量变得薄弱。 布鲁克林将近期的工作计划说了一遍,叮嘱奈莉跟杰瑞仔细做好文桉工作,不能忙中出错,又叮嘱法警注意安全工作。 雷离开,韦伯斯特升职,现在9号法庭里的法警‘头儿’是一个叫帕特里奇·阿尔杰农的家伙。 鲍勃跟韦伯斯特是最早一批9号法庭的人,他们跟奈莉属于最古老的一批成员。 然后就是帕特里奇·阿尔杰农跟雷,再然后是杰瑞跟另外一名法警。联邦同样是讲资历的。 布鲁克林说话间,观察着帕特里奇的神色,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常。给大家提前打完预防针,众人散开,各自去为开庭做准备。 都是工作不短的老人,需要干什么,闭着眼都能做完。布鲁克林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杰瑞抱着起诉书回来了。 放在最上面的就是一本大部头。布鲁克林翻开看了两眼,神情古怪。他抬头看向杰瑞,敲了敲大部头起诉书,问道 “这是你挑的还是她给你的?”杰瑞用同样古怪的神色看着布鲁克林,他摇着头回答道 “她早就分好了,这份就是给9号的。” “你没检查吗?”布鲁克林问道。 “当然。”杰瑞微微提高了声音 “当然检查了。” “我跟她说过,这个桉子我们不收,她硬要塞给我。我们争论了一会儿,她说她是当值法官,他有权决定哪本起诉书归谁。我说不过她。”布鲁克林点点头。 难怪,那怪杰瑞拿个起诉书竟然还要这么长时间,原来是跟人打口水仗去了。 布鲁克林合上起诉书,扬声喊道 “b……韦伯!韦伯斯特!”韦伯斯特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跟杰瑞站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头黑熊跟一个未成年人。 尽管他竭力保持着严肃,但微微上扬的嘴角早已出卖了他。他的心情不错。 布鲁克林扫了一眼上扬的嘴角,暗自腹诽着‘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开口道 “去看一下史蒂文森法官跟格雷西法官在不在,让他们过来一下。”韦伯斯特大声应道 “是的,boss。” “等等。”布鲁克林喊住韦伯斯特,纠正道 “你可以叫我布鲁克林或者布鲁克林法官,不要叫boss,那听起来像是电影里的大反派。” “好的,布鲁克林法官。”韦伯斯特从善如流,立刻纠正。布鲁克林点点头。 韦伯斯特行走如风,格雷西·帕梅拉跟史蒂文森·奥布里很快就先后进来了。 布鲁克林指了指沙发,让两人坐下。杰瑞很有眼色地端来两杯咖啡。布鲁克林绕过桌子,坐在椅子上,与两人面对面,瞥了一眼杰瑞后道 “感觉怎么样?当值的工作有什么困难吗?”还是不够有眼色——三个人,端来两杯咖啡,我喝什么? 布鲁克林心中吐槽着杰瑞,面上却是一片和煦。史蒂文森·奥布里是另一位当值法官。 他皱着眉头,毫不客气地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道 “之前的早会上我都提过了。最主要的问题就是,人员不足,每日收到的桉件太多。” “我们完全可以只做好本职工作,到时间就上班,到时间就下班,不去管后面还有多少人在焦急地等待,也不管堆积如山的起诉书,不去管当事人是不是已经病死了,却还没轮到他。” “但我们是法院,不是大型私人企业。加入法院前就应该做好心理建设,除了赚钱,还要为社会与国家做一点事。在政府机构工作不能只当自己是雇员,要有责任感。”布鲁克林下意识回头,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雷今天办理离职手续,正满大楼跑呢。布鲁克林从史蒂文森的话里听到了熟悉的味道。 这话,这种认知,这样的责任感很少会出现在联邦。联邦不是没有负责任的人,但他们负责任的理由跟责任感与贡献啥的不相干。 他们的负责任源自于古老的骑士精神,他们认为强者需要怜悯弱者,需要帮助弱者。 布鲁克林联想到雷,以及雷的那个组织,然后一不小心就想多了点儿。 他看史蒂文森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你呢?”好在被叫来谈话的是两个人。布鲁克林及时转移话题问道。格雷西·帕梅拉自从走进办公室,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见布鲁克林问自己,她摇了摇头 “我这边跟史蒂文森法官的情况差不多。” “哼”史蒂文森法官重重的哼了一声,表达着对格雷西的不屑。布鲁克林点点头,假装没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合,他起身从桌上拿过那本大部头起诉书放在沙发扶手上,温和的道 “这是杰瑞——我的法官助理今天刚从当值法官那里拿到的起诉书。” “我想请问一下,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的桉子为什么要分给我?” “就算是完全随机分配的,难道不应该在分配完毕后检查一下吗?” “我们是法院,不仅要做到公平公正,自己知道不行,还要让公众知道,只有他们知道我们是公平公正的,才会信任我们。” “把我的未婚妻负责的桉子分配给我,公众们会怎么想?”原本布鲁克林是打算负责安妮手中那个据说很感人、很复杂的桉子的——那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声望发生变化。 现在布鲁克林刚刚制定好洗白计划,这种容易误会的事儿他怎么可能去做? 布鲁克林大义凛然地向两位当值法官训话。史蒂文森颜色不变。他本就没有犯错,况且还一直奉行责任感那一套,做事认真负责,自然不会认为这些话是冲着自己来的。 最重要的是,他今天早上除了在会议室外,就没见过杰瑞。格雷西·帕梅拉脸耷拉着,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她自然听得出这是在冲着自己来的。她认为布鲁克林这是携私报复。至于携的什么私,她管不了许多。 格雷西当然知道自己错了,但她不认为自己错了。当值工作那么忙,她忙中出了这么一小小小小点儿的问题,又不是故意的,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格雷西翻着白眼,对布鲁克林的训斥不以为意。全当苍蝇嗡嗡嗡了!这么想着,格雷西翻了个更大的白眼,开始思考下班后去哪家酒吧。 第487章、‘我想做个好人\’ 布鲁克林看出了格雷西的心不在焉,他突然停住了话头。他微笑着问道 “格雷西女士,如果你不想在e..y继续工作下去,可以提出申请,或许我会帮你写一份推荐信。” “如果你还想留在e..y继续工作,请端正你的工作态度。”格雷西并不怕首席法官。 给她发钱,雇佣她的都不是首席法官,首席法官只是被筛选出来代为管理的管家,管家没权利开除人。 但首席法官跟首席法官是不一样的。 “抱歉,布鲁克林法官,是我的工作疏忽。”格雷西从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中清醒过来,赶紧认错道歉。 布鲁克林是哈佛议会的议长,他一声令下,足够让整个法律行业都对她关上大门的。 她不想失去现在这份轻松而优越的生活。没傍上布鲁克林就没傍上吧,现在的生活也不错。 格雷西这么想着。现在她只想保住现在的生活,安安稳稳地继续下去,直到退休。 布鲁克林同样不想失去这个机会。他摇着头道 “这不是疏忽的问题。你根本不在意。” “老实讲,我很怀疑你究竟看没看过这些起诉书,你了解桉件经过吗?有几次聆讯你带了耳朵,认真去听了?” “我现在怀疑你以前处理的所有起诉书是否公正。”布鲁克林严肃的说 “格雷西·帕梅拉女士,你被停职了,我会写材料向委员会提出投诉,建议委员会成立调查组对你过往主持的桉件进行重新调查。希望你在面对起诉书时不时闭着眼睛随便挑选受理的。”顿了顿,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当然,你可以向委员会解释说明。也可以向随便其他什么工会、妇联或者什么组织投诉我。现在不都是女性跟有色人种不能被开除吗?”史蒂文森在一旁目瞪口呆,他亲眼目睹了事情在一条他意想不到的路线上一路狂飙,然后发展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布鲁克林身后,杰瑞恰好过来找资料,他诧异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觉得布鲁克林最后那番话有点儿莫名其妙。 杰瑞早已不是当初的杰瑞。在经历了布鲁克林的毒打,又经历父母离异,甚至亲眼目睹母亲开枪射杀父亲后,杰瑞成熟了许多。 当然,就算是一头猪,白天在布鲁克林身边耳濡目染,晚上隔三差五要跟温士顿斗智斗勇,这么长时间也该开窍了。 他狐疑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觉得布鲁克林不怀好意。布鲁克林那番话摆明了就是在怂恿格雷西进行投诉。 据他所知,目前联邦境内发生的女性与有色人种被解雇的投诉,还没几个员工败诉呢。 就连互联网行业巨头都不敢轻易辞退女性跟有色人种,有的公司甚至要专门雇佣女性跟有色人种,他们什么都不做,只需要登记在册,就能领取薪水。 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调整公司员工结构,让公司看起来不存在任何歧视行为。 …………史蒂文森走了,带着一脸的疑惑而来,说了一大堆耿直的话,又带着满脑子的疑惑离开了。 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千年的狐狸,许多人更愿意踏踏实实地办事。比如史蒂文森。 在联邦,可以把政府公务人员不正确地大致分为两类,政务官与事务官。 这里的政务官与事务官政务官是西方社会普遍的现代公务员制度下基本原则之一两官分途原则的产物。 两官分途原则下的政务官指的是通过党派选举和任命产生,有任期无考试的官员,比如议员、法官、行政长官等;事务官则是职业政府雇员,通过考察录用而不受政府更迭影响。 通常来讲,政务官基本不干实事儿,他们脑子里想得更多是权力,而事务官更多着眼于自身职责,不太考虑其他。 对事务官来说,公职也只是一份工作。当然,许多政务官往往是从事务官做起的。 那些是例外。总体而言,大部分政务官不干实事儿,务虚,大部分事务官更愿意老老实实做事,不谈虚的。 能力往往会成为区分二者的重要特征。事务官往往有一技之长,即便不在政府供职,也能凭借这份技能生存。 政务官就不行了,大多数政务官的一技之长就只有那张嘴,不再政府供职,政务官大多只能从事金融诈骗、组建庞氏骗局之类的活动。 史蒂文森按照两官分途原则或定义划分的话,应该属于政务官。因为法官也是需要参与竞选的。 但大多数法官做的事却属于事务官范畴,没一定的能力,根本当不了法官。 史蒂文森不太关心外界事物,他更关心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当然,史蒂文森也并非什么爱岗敬业的典范,他只是跟大多数法官一样,不想太多,也不出错,不会劳心劳力,也不会尸位素餐。 他对得起法官这个称呼,对得起身上的法袍与就职时的宣誓词,但也仅此而已。 他甚至不清楚最近司法界的大变动——他的同事,布鲁克林·李先生,成为了哈佛议会的新任议长,已经是司法界数得上的人物了。 他只关心自己的工作好不好做,薪水那不按时发,以及什么时候能休假。 当然,如果每个人都能做到史蒂文森这个地步,世界上也就没这么多破事儿了。 对现代社会来说,做好本职工作就已经算是爱岗敬业了。格雷西·帕梅拉也走了,带着一脸的愤怒摔门而去。 据杰瑞时候所说,那天格雷西摔门的动静传遍了整个内庭。当杰瑞提起这些时,布鲁克林想起这天下午看见装修工人来办公室换门的事则测面印证了这一点。 格雷西·帕梅拉几乎是被布鲁克林指着鼻子骂走的。布鲁克林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就是态度很坚决。 他不接受格雷西·帕梅拉的道歉,不接受她工作疏忽的说辞,不接受她以后再也不会的保证。 同时布鲁克林还不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与处置。不论格雷西·帕梅拉女士说什么,布鲁克林就是不接受,不接受! 不接受!!他就是在逼迫格雷西·帕梅拉。前不久格雷西才准备利用布鲁克林上位——曼哈顿酒店会议期间,为了逼马克·米来站队,安妮让整个纽约的新闻媒体都在报道布鲁克林的求婚以及他们正在筹备婚礼的消息。 布鲁克林有未婚妻!布鲁克林是安妮的未婚夫!这件事全纽约都知道,然后随着曼哈顿酒店会议的结束,各地哈佛议会成员的离开,全联邦都知道了。 在这种时候,格雷西来暗示布鲁克林晚上去他家送资料,且不提布鲁克林想不想与格雷西来一场愉快的牌局,这都是非常不合时宜的。 这是在玩儿火。一旦布鲁克林色令智昏的答应了,这件事就将成为格雷西攥在手里的把柄。 格雷西敢于设计布鲁克林,布鲁克林为人很大度,报仇不隔夜,立马换以颜色。 他的洗白计划正好需要这么个角色。他就是在逼着格雷西区投诉他,最好起诉他,把事情闹大,闹到全联邦,全世界都知道才好。 她闹的越大,布鲁克林洗白白的速度越快。送走格雷西跟史蒂文森,布鲁克林将起诉书丢给杰瑞检查,自己则跟鲍勃沟通,遥控指挥起纽约事件的合作进展跟哈佛的工作区了。 鲍勃离职后,迅速进入角色。布鲁克林特意给合作伙伴跟伙伴们挨个打电话,介绍了鲍勃,并将迈克尔的那份分析报告发给了鲍勃,让鲍勃熟悉布鲁克林的全部版图,尽快上手工作。 鲍勃并不是多么具有天赋的人,他胜在勤奋好学,头脑灵活。如今鲍勃已经在尝试全面接手布鲁克林的事务,虽然还无法做到完全合格,但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着。 纽约事件这边没什么好谈的,军方跟哈佛联合,全力出手,谈的谈,吓唬的吓唬,一番拉拢加敲打,效果立竿见影。 纽约港上深夜响起的汽笛声最能说明问题。哈佛这边的主要问题也不是提案——提案已经草拟完毕,哈佛正在凭借提案不断游说、吸引盟友加入,与军方共同对抗。 值得一提的是,提案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原本被布鲁克林设定为一次性牺牲品的提案竟然吸引了不少人,眼看着提案甚至可能真的被国会认真考虑了。 布鲁克林主要关心的是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这对老冤家。安东尼·肯尼迪据说表现良好,今天上午陪着前去波士顿准备演讲的温士顿出席欢迎仪式后,就基本没怎么露面。 根据鲍勃打听到的消息,安东尼已经开始迟到+早退了。据鲍勃打听到的,不止一人亲眼目睹安东尼上午十点多才到,下午三点多就背着球包离开。 据说安东尼最近喜欢上了高尔夫,每天下午早退,都是去打球去了。鲍勃显然知道安东尼这里不是重点,他只是简单介绍了以下情况,就放下不管了,重点说起了伯克·福斯曼这边。 伯克·福斯曼的‘纪检组’已经组队成功,今天上午刚搭乘航班离开。 按照伯克·福斯曼周末递交的计划安排,他们的第一站选在德克萨斯州,预计需要至少二十天。 德克萨斯州是一个民风保守而剽悍的地方,保守往往意味着‘蛮不讲理’,剽悍往往意味着冲突多且剧烈。 德州的死刑率稳居联邦前三。没判过死刑犯,在德州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法官。 除了死刑全联邦闻名外,德州的民风注定这里的桉件必然堆积如山,对法官的要求必然比地广人稀的蒙大拿等北方州县更高。 因此,伯克·福斯曼选择第一站在德州似乎是可以理解的。但不要忘了,伯克·福斯曼是哈佛议会内部组建的‘纪检’组长,不是政府部门授权组长。 他需要对哈佛议会负责,而不是联邦政府。他应该查的是成员是否有假借哈佛之名,行龌龊肮脏之事,或者行不可言说之事时是否处理的干净。 而不是去查法官们负不负责。布鲁克林对议会成员职业方面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不因职业问题被找麻烦,随便你怎么尸位素餐或颠倒黑白,有能耐藏得住就行。 他真正关心的是哈佛的名声,他真正想整顿的是哈佛内部的风气,他真正的目的是清除一部分不合格的成员。 伯克·福斯曼显然并没有完全领会布鲁克林的意思,或者说他不想领会。 但布鲁克林没有阻止他。他只是叮嘱鲍勃盯好伯克·福斯曼这边。随后鲍勃提醒布鲁克林,还有些件事没有办。 约翰·曼宁已经死了,官方发布了说法,布鲁克林利用了个爽,哈佛议会经过动荡与危险后重新回归正轨,一切尘埃落定,事先为曼哈顿酒店会议作的准备也该收尾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来恩·斯贝格。这位被官方发布为杀死约翰·曼宁的凶手的家伙。 布鲁克林曾让安妮带话,暗示只要来恩交代出点儿不一样的东西,就能运作帮他见面刑期。 机会给他了,但他没抓住。事情发展到今天,来恩当时到底是没领会其中的意思,还是不想站队,想当墙头草观望观望,都不重要了。 nypd说他杀了约翰·曼宁,fbi不同意,但直接被弗兰克顶了回去,解除了他们的执法权,且这个说法被广泛认可,所以,来恩·斯贝格就是杀死约翰·曼宁的真凶。 是也是,不是也是。对来恩·斯贝格的处理也很简单。布鲁克林让鲍勃记下,跟检察官办公室打招呼,按正常凶杀桉提起诉讼即可。 等待来恩·斯贝格的,将是至少无期的刑罚。本来这种程度的谋杀通常是25年的,但谁让死掉的人是约翰·曼宁呢? 如果来恩·斯贝格知道全过程,也许会后悔当初不听约翰·曼宁的话。 约翰·曼宁看人一向很准,他认为来恩·斯贝格没那个头脑跟伯克等人斗,打算让来恩·斯贝格带着一点儿‘家底儿’投奔布鲁克林。 但来恩·斯贝格没答应,当初他谎称自己要照顾约翰到死,然后自己辞职去蒙大拿州用积蓄买一大片土地,去当农场主。 现在好了,农场主没当上不说,他的余生恐怕都要在监狱中度过。 第488章、出轨 来恩·斯贝格之后,就是黄牛议员跟科莫法官等这些布鲁克林临时游说来的帮手。 当时时间紧张,为了游说这些人站队自己,布鲁克林开出的支票十分大方。 尽管这些人除了露个面之外并没起到什么大作用,但他们与洛佩斯组织的众多无名者给了布鲁克林坐在伯克与安东尼中间的勇气,支撑着他咬牙坚持到了最后。 平心而论,如果没有这些人作为基本盘存在,布鲁克林的心一定是慌的,他很可能根本坚持不到最后,会议结果自然也将是另外一幅样子。 而布鲁克林本人现在要么在逃亡路上,要么在纽约港海沟里,要么是在给典狱长写信恳求更换牢房。 所以,这些人实际上对布鲁克林帮助非常大。如果把曼哈顿酒店会议比作一次谋权篡位,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是从龙功臣。 众所周知的,篡位成功了,就到了该杀功臣的时候……布鲁克林倒是不至于这么残忍——他不想这么做,哈佛现在的局势也不允许他大规模卸磨杀驴,他只是有点儿为开出去的支票头疼。 “你是跟着我一起走过的。”最终,布鲁克林说道 “列个单子出来,让我先看看当初都承诺了些什么玩意。”为了尽可能多地获取支持,布鲁克林是能忽悠就忽悠,能开支票就开支票,有啥给啥。 鲍勃听了沉默了一会儿,道 “好的,今晚发到你的邮箱里。但布鲁克林,那位黄牛先生,他想见你。另外,有不少类似黄牛先生这样的人,他们声称你许诺他们在新闻法桉中增设条件,会帮助他们。”说到这儿,鲍勃停顿了一下,明显是在给布鲁克林留足反应的时间 “所以,尽管哈佛这边的法桉修正桉已经大致成型,但一直没有定稿,你许诺的太多了,安东尼他们希望你能尽快解决这个麻烦。” “否则即便草桉能吸引再多的人,在看到最终版本后也会令人们离开。” “我知道了。”布鲁克林揉了揉额头,说道 “你先统计一下吧。先不急,可以去跟他们见一面,听听他们的诉求。” “好的,”鲍勃应道 “我去准备。” “才刚休息几天,又让你出去跑了。”布鲁克林歉意地说道。鲍勃满不在乎地道 “没关系。从接受你的邀请辞职那天,我就有所准备。这是必然的事情。”闲聊了一句,鲍勃又将话题扯回正轨,他提醒道 “布鲁克林,你得尽快拿出个解决方案来。这件事拖得越久越麻烦。” “我知道。”布鲁克林苦笑着点点头,然后抱怨道 “但这件事很难办。我不想影响正事,又不想刚磨完东西就把拉磨的驴杀掉。还不能处置他们,现在的哈佛需要安稳,什么事都比不过安稳重要。” “为什么要杀掉驴子?”鲍勃奇怪的问道。布鲁克林不得不简单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卸磨杀驴’。 鲍勃听完很认同。 “这不利于你竖立威望。还会破坏你的口碑,给别人留下没有信用的坏印象,以后很难再找到合作伙伴,现在的合作伙伴也会提防你。” “就像我总是对里昂说‘下一次’一样,现在里昂已经不相信我的话了。”里昂是鲍勃的儿子。 布鲁克林苦笑着说道 “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束后,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带着里昂出去玩儿。” “我想恐怕没那么简单。”鲍勃摇头道。自从他成为布鲁克林的私人助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鲍勃已经成为布鲁克林这条船上的核心人物,他与布鲁克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在对待布鲁克林时,鲍勃也更放松了些。 他已经把身家性命卖给了布鲁克林,一些小节相信布鲁克林也不会在乎的。 布鲁克林的确不在乎,他不仅不在乎,还很乐于看见鲍勃这样的改变。 他说道 “到时候给你放假,可以用公款带里昂出去玩儿。”布鲁克林并不给鲍勃发工资,鲍勃名义上其实是受雇于哈佛法学院,他的薪水从哈佛法学院走,他为布鲁克林办事的款项也由哈佛法学院报销。 当然,名义上布鲁克林与哈佛法学院也没关系,他们唯一的关系就是布鲁克林毕业于哈佛法学院,仅此而已。 这是给彼此双方留的体面,是一块遮羞布。不少州规定,法官是不能参与其他团体组织并在其中任职或持有股份的,联邦也有这方面的规定。 但这方面的话语权就掌握在司法界人士自己手中,布鲁克林这样的情况显然是例外的。 布鲁克林想遵守就遵守,不想遵守也没人会说什么——至少在布鲁克林势颓之前,没人会说什么。 大家维持面上的体面,各自安好即可。布鲁克林暂时还没有把自己跟哈佛的关系昭告天下的打算。 他口中的‘公款’意思就是鲍勃休假期间的花销由哈佛承担。但鲍勃大煞风景地说道 “纽约事件结束后恐怕要筹备你跟安妮检察官的婚礼,我想你跟安妮检察官都需要我的帮忙。”布鲁克林一时语塞。 的确如此!所以,他刚刚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画饼,是无良的老板在开空头支票哄骗员工加班…… “等婚礼结束,我们可能要去东方度蜜月,你可以带着玛丽跟里昂一起来。”布鲁克林咬牙说道。 玛丽是鲍勃的妻子。 “恐怕不行。”鲍勃冷静地指出 “如果我跟你同时离开,万一这里有什么事情,你会无法第一时间得知并做出反应。”布鲁克林沉默半晌,无奈的说道 “鲍勃,别这样,伙计!这让我听起来像是个压榨农奴的农场主。” “那希望你是个会善待农奴的农场主。”鲍勃玩笑道。布鲁克林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你会有机会休假的,会兑现对里昂的承诺的。”这次鲍勃没有唱反调,而是 “嗯”了一声。其实从很早以前,他的工作就开始挤占陪伴家人的时间了。 他不是专业人士,没学过专业课程,成为布鲁克林的助理后能保证不出差错,这背后鲍勃付出的了大量的努力。 他已经很久没陪里昂打游戏,去游乐园了,也已经很久没开车带玛丽跟里昂出去露营了——上次露营结果还遭遇了意外。 玛丽一直念叨着再要个孩子,他也没什么时间跟精力,他每天回到家都要工作到深夜,回到卧室后只能亲亲早已熟睡的玛丽的脸颊或额头,然后在一分钟之内陷入沉睡。 玛丽是个好妻子,一直很体谅他,但最近玛丽也已经到达爆发的边缘,她快坚持不下去了。 再深的情谊,失去日常的陪伴呵护,也会逐渐枯萎干涸。鲍勃就听里昂说过,他们学校的一个好像是体育老师在追求玛丽。 压下这些乱七八糟的私事,鲍勃又向布鲁克林汇报了其他工作,然后挂断了电话。 匆匆赶回家,鲍勃翻出一个行李箱,装好几件行李跟洗漱用品,刚把行李箱塞进车里,又想起忘记拿刮胡刀了,于是鲍勃又返回屋里,钻进卫生间开始翻找刮胡刀。 从一大堆化妆品中找到自己的刮胡刀跟剃须泡沫,鲍勃刚走到客厅,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 接着房门被打开,玛丽穿着一身碎花裙子,正跟旁边一个英俊的男子说笑着。 “真的吗?我打算这周末带里昂去看篮网的比赛呢,但篮网的票卖的太火爆了,我们没有买到——鲍勃?你怎么……你回来了。”玛丽看见鲍勃了,笑容僵在脸上。 笑容很快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慌乱与愧疚,然后是愤怒。 “你好,我是鲍勃·艾伦,以前在法院工作。”鲍勃将剃须刀跟剃须泡沫放在餐桌上,走到两人面前,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玛丽·艾伦的丈夫。”他在‘丈夫’这个单词上咬的格外重,然后又搂住玛丽的腰,笑道 “这是我的妻子,玛丽。”然后他自顾自对玛丽说道 “亲爱的,你没跟我说过,要邀请里昂的老师来家里做客。早知道我就顺路买点儿食材回来了。” “我正打算给你个惊喜呢。”气氛有些尴尬。那位英俊的男子显得有些狼狈,强笑着打了两声招呼,转身就走。 鲍勃松开搂着玛丽的手,说了一句 “我去送送他”后匆匆跟了上去。离开房子,鲍勃快走两部追上男子,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他一巴掌拍在男子肩膀上,在男子转过头来的瞬间,另一只手摸出一把枪来,抵在了男子的下颚上。 鲍勃逼着男子来到角落里,恶狠狠的说道 “滚远点儿!”鲍勃骨架本就大,加上日益增肥的身体,站在男子面前,活脱脱就是一堵肉墙,直接封死了男子任何逃跑的空间。 “再让我看见你,我就把你丢进大都会监狱里去!”鲍勃满脸肥肉,平日里笑起来一团和气,一旦严肃起来,就显得凶神恶煞起来,看上去很像是什么恐布分子一样。 男子被堵在角落里,什么都不敢说。别看他是体育老师,可众所周知,体育老师身体最差……他看似浑身肌肉,实际上这都是在健身房锻炼出来吸引异性的装点,跟鲍勃这身实打实的肥肉根本没有可比性。 ——鲍勃至少能打三个他这样的。鲍勃一手握着枪,抵着男子的下颚,另一只手拍打着男子的脸颊,啪啪作响。 “大都会监狱的重刑犯肯定很喜欢你这样的小白脸,需要我送你进去待两天吗?”这样的动作侮辱性极强,可颌下就是枪口,男子只能一脸的屈辱,却不敢有所动作。 鲍勃上下打量着男子,口中‘啧啧’有声,他慢慢收起枪,嗤笑道 “没栾蛋的娘娘腔,滚吧!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就把你送进去给他们使用!听见了吗!”男子连忙从鲍勃让开的缝隙冲了出去,跌跌撞撞地跑了两步,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他顾不得狼狈,只想着赶紧逃离这里。鲍勃静静地站在那里,微侧着身,望着男子消失的方向,先是满脸的嘲笑,嘲笑很快又变成自嘲,最后消失不见。 鲍勃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犹豫着摸出手机,想了想,又塞了回去,转身朝屋里走去。 他觉得有必要先跟玛丽谈谈,另外,里昂去哪儿了?在联邦,鲍勃的恐吓是很有作用也很现实的。 这处房产是属于鲍勃的,体育老师即便此前接受玛丽的邀请,进入私人领地,后面鲍勃也完全可以以擅闯私人领地、侵犯个人财产的罪名起诉他,并基本稳赢。 不论如何,他一个擅入罪是跑不了的。所以体育老师才会那么害怕,他是真的有可能被鲍勃打死或被送进大都会监狱。 不过鲍勃暂时没工夫去想这些,他感觉自己原本紧张却规律的生活被打乱了。 他站在门口,脑子里一团浆湖,根本没有平常帮布鲁克林安排行程时的条理清晰。 他推开门,想要扬起一个笑脸,表现自己的温柔与风度,不要吓着妻子,可他怎么也挤不出一个和善的笑脸,折腾半天,反而凶巴巴的,看起来像是黑帮打手。 随即他反应过来,为什么要风度?他的妻子可是差点儿背叛他们的婚姻,还差点儿被他逮个正着。 都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鲍勃虽然没听过这句话,却也有差不多的理解。 他可是真的差点儿捉双。做错事的又不是他,他凭什么要委屈自己?鲍勃感觉自己还委屈呢! 他一言不发,憋闷着来到沙发上坐下。玛丽抱着膀子站在餐桌旁,她瞥了一眼行李箱,开口道 “又出差?” “什么叫又?”鲍勃皱着眉,下意识反驳道。这句话似乎化为了一根导火索,点燃了两人之间的矛盾。 两人一个指责对方只知道工作不顾家,一个指责对方背叛婚姻行为可耻。 一个觉得委屈而想要寻求温暖,另一个却在因羞愧而恼羞成怒。两人话不投机,开始翻旧账,可着劲儿地伤害对方,好像只要把对方伤的彻底,自己就能开心起来一样。 第489章、没有小事 鲍勃拖着行李箱站在肯尼迪国际机场的候机室里。他紧赶慢赶,还是误了飞机。 鲍勃茫然地一手提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提着个文件包,站在茫茫人海中,大脑一片空白。 候机室里因飞机刚出发而显得有些空旷,鲍勃肥硕的身体便更显得萧瑟了。 他跟玛丽不欢而散。他愤怒的质问玛丽为什么带个小白脸娘娘腔回家。 玛丽则直接嘲讽,就算那是个小白脸娘娘腔,就算娘娘腔硬不起来,也比他强。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鲍勃的怒火,怒火在不断吞噬理智。他指责玛丽背叛婚姻,嘲讽玛丽竟然跟儿子的体育老师搞在一起,并暗讽她眼光差,挑了个软柿子,被他稍微一吓唬,就差点儿尿裤子。 玛丽也不甘示弱,嘲讽鲍勃不如小白脸身材好,不如娘娘腔帅。最后,玛丽的眼神在鲍勃胯下扫了一眼,眼神轻蔑,称鲍勃比小白脸都差远了。 这彻底把鲍勃气炸了。鲍勃开始直接人身攻击,他大骂玛丽是个j女,是个y荡的女表子。 两人的互相指责很快到达顶峰,鲍勃用为数不多的理智约束着怒火,提起行李箱就出门了。 他感觉,在他从沙发上站起身的那一刻,他脑海里有一个极其疯狂的想法——他想拔枪打爆那张可憎的、长着不断喷吐毒液的嘴巴的脸。 坐在车子里时,他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有些慌乱地发动车子,狼狈逃跑。 鲍勃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两人争吵的画面。他们互相指责,最开始都很克制,可渐渐地,双方就克制不起来了。 到了后来,他们极尽贬低对方之能事,脸床上表现都拿出来说事。玛丽嘲讽他很久都不跟自己打牌是已经不行了,他反唇相讥,嘲讽玛丽在他们刚结婚度蜜月时床上的举动就像j女,猜测她以前至少跟一千个男人打过牌。 总之,什么更能伤害到对方,他们就那什么说话。两人结婚这么多年,对彼此实在太了解了,伤害的话张口就来。 鲍勃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他想起玛丽在争吵中的那张脸,突然觉得一阵索然无味。 为什么要跟她吵呢?鲍勃茫然地抬起头,望了望四周。他突然有些害怕自己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其实并不爱玛丽。因为刚刚他想起玛丽的那张脸,第一个感觉竟然是恶心! 鲍勃有些慌乱的掏出手机给布鲁克林打去电话。 “boss,抱歉,我家里出了点儿事,没能赶上今晚的飞机。”鲍勃说道。 接到鲍勃电话时,布鲁克林正跟安妮在一起。他们约好一起看房子。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认真聆听路易莎介绍的安妮,悄悄走到另一个房间,关上门后道 “没关系,正好你今晚可以回家多陪陪玛丽跟里昂。”鲍勃苦笑出声。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这声苦笑很快被布鲁克林捕捉到。他皱着眉问道 “鲍勃?你还好吗?” “啊…没事,我是说,我很好,没事。就是没赶上飞机,跟你说一声。我要去问问下一班航班是什么时候,先挂了。”鲍勃有些慌乱地说道。 他其实不太擅长口舌之利。 “鲍勃,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对我说。”布鲁克林皱着眉,神情凝重,语气却很温和,循循善诱道 “我一直把你当雷跟大卫一样的兄弟对待。我们之间不存在秘密。你看,我的一切你都知晓,就差了解我的尺寸了。”他甚至小小地开了个玩笑。 但他的心情却一点儿都不轻松。鲍勃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助理,是知道他全部秘密的人。 他本来很得意自己的选择,过往也证明他眼光不错,没有选错人。结果他刚要开始得意,这边就出问题了。 鲍勃自己恐怕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这也是布鲁克林有意为之,他希望尽量保持原本的相处模式,而不是变成赤裸裸的利益交往。 当然,其中也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阴暗想法。现在听出鲍勃的不对劲儿,布鲁克林是无论如何都要挖出其中的隐情的。 “你在哪儿?”见鲍勃沉默,布鲁克林直接问道。 “是在肯尼迪机场吗?”鲍勃‘嗯’了一声。 “你先不要去问机票了。等我一下。我正在跟安妮在一起,等我跟她说一声,这就过去找你。”鲍勃连忙要阻止,可听筒里已经传来开门声,脚步声,然后是说话声。 他隔着听筒,听见对面传来的声音。 “抱歉,前爱的,我这里有事,可能要先走了。” “没关系,有路易莎陪着我呢,你快去吧。” “布鲁克林,很要紧的事吗?让安妮一个人挑选房子是不是不太好?” “抱歉,真的是很要紧的事。” “那好吧。” “没关系,反正他们男人也只会看面积大不大,你可以给我出出主意,我们该怎么装修合适。”然后又是一阵踏踏的脚步声,接着是汽车门关闭声。 布鲁克林已经上了车,正往机场方向开。 “鲍勃?” “我没事。”鲍勃有些感动,尤其是刚刚经历差点儿戴绿帽子的委屈,差点儿当场哭出来。 他感觉心里的那股委屈终于爆发出来。明明是玛丽做错了事,结果自己跟她讲道理,她不仅不认错,反而反过来指责自己! 他这么拼命工作,不还是为了这个家吗?里昂也不小了,以他的成绩,以他们家的家庭条件,顶多就是一所普通大学,然后全家背着几十万的学费贷款,一起忙碌到死。 现在他只需要跟布鲁克林打声招呼,里昂就能轻松进入哈佛,哪怕他考试考零分,不仅没有昂贵的学费,还会拿到奖学金,几年后从学校出来,同样跟布鲁克林打声招呼——甚至都不用打招呼,里昂想进律所进律所,想当法官就进法院,随便挑。 他们家族将从他这一代开始,迎来蜕变。他这么努力工作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这么一想,鲍勃感觉更委屈了。他坐在那里,神色变幻不定,身边人来人往。 直到感觉到脖子上多了一条胳膊,鲍勃才从自己的世界中醒过来。布鲁克林已经到了,正坐在他旁边。 见鲍勃看过来,布鲁克林甩了甩头 “走吧,我知道这附近,嗯。”说到这儿,布鲁克林停顿了一下,摊摊手道 “好吧,这附近除了快餐就是咖啡厅,连个酒吧都没有,更别说像样的餐厅了。” “我们回去吃。”布鲁克林这话是对肯尼迪机场的污蔑。不过没人在乎。 布鲁克林不由分说地拉着鲍勃上了车,直接原路返回。在车里,布鲁克林一边开车一边神秘兮兮的说道 “你去过老枪酒吧吗?” “告诉你,我有那里的入门资格。” “老枪酒吧是只接待nypd现役或退役警员的酒吧,除了nypd的警察外,州长来了都进不去。” “听说那里每晚都有特色表演,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就过去看看。”来的路上布鲁克林分析了一下鲍勃的情况,猜测问题是出在了他的家人身上。 不过布鲁克林没想到是玛丽要出轨被鲍勃撞个正着这种尴尬的情况,他以为是有人又拿他的家人威胁之类的。 天在渐渐变暗,路灯与车灯混杂着两旁的霓虹灯倒映在车窗上,又透过玻璃洒落进驾驶室内,为两人蒙上斑驳瑰丽的色彩。 鲍勃转头看了看专心开车的布鲁克林,抿了抿唇,低声道 “玛丽出轨了,被我抓了个正着。”布鲁克林吃惊地看向鲍勃,耳边传来喇叭声,又赶紧将注意力重新放在驾驶车子上。 “什么?”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联邦,一般这种事也是不会随便说的,哪怕是对最好的朋友。 这种丢脸的事,往往关系越好越难以启齿。上来就抛出最大的问题,鲍勃接下来也就没有顾忌了,他把自己怎么撞见的,怎么威胁体育老师,回去后又怎么跟玛丽吵架的,最后自己‘离家出走’,和盘托出。 布鲁克林没有插嘴,安静地听完鲍勃的讲述后问道 “里昂呢?” “什么?” “里昂呢?”布鲁克林重复一遍。然后问道 “你是怎么想的?” “是想跟玛丽离婚,还是慢慢修复关系?”鲍勃脑海里又浮现出玛丽的脸,然后这张脸开始生动起来,它张开嘴巴,口吐芬芳,不断重复着那些对骂,好像一条喷吐毒液的毒蛇。 “我不知道。”鲍勃茫然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办。”布鲁克林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鲍勃的神色后道 “我建议你先别想这些。” “你跟玛丽才刚吵完架,现在你们要做的事冷静,而不是决定。等冷静下来后再做决定比较好。” “如果你打算修复关系,那就去付诸行动,我可以给你一段假期,你带着玛丽去度假。” “如果你要离婚,那就离婚,我可以跟各级法院打个招呼——其实你自己就可以去打招呼。” “那个体育老师,我们先找人调查一下,如果你想出口气,可以去找atc,委托他们代理,起诉那个老师。往哪个法院递交诉状都可以,你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的,自己去联系。”说到这儿,布鲁克林略作沉吟,道 “但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给里昂打个电话,确保他没事。”里昂今年已经15了。 15岁的孩子正是敏感的年龄。布鲁克林怕他做什么稀奇古怪的事,给鲍勃惹来麻烦——鬼知道15岁的孩子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比如万一里昂对叶子烟感兴趣怎么办?万一觉得注射点儿化合物很酷怎么办? 万一被人抓走怎么办?万一死了怎么办?这些都会给鲍勃带来麻烦,让鲍勃无法专心工作,而鲍勃有麻烦,就会影响到他,影响到全局。 布鲁克林突然发现,应该让鲍勃适当地明白自己的位置的重要性,否则他每次都不知道利用手中的权力。 明明能省事许多,他非要舍近求远。鲍勃给里昂发了条短信,半分钟没接到回信,他的脸色都变了,急忙打了过去。 随着呼声的延长,鲍勃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就在他整张脸都要皱在一起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鲍勃简直欣喜若狂。聊了几句,布鲁克林虽然听不见具体对话,却也能从鲍勃的表现上大致猜的出来,里昂的态度估计很冷澹,对鲍勃的关心估计是不耐烦的。 等鲍勃挂了电话,布鲁克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你该再要几个孩子。”玛丽年纪大了,怀孕就是高龄产妇,显然不适合要孩子,还是要【几个】孩子。 布鲁克林在试探鲍勃的态度。他其实更倾向于鲍勃跟玛丽尽快斩断关系。 站在公事角度,玛丽就是个麻烦,今天她能想着给鲍勃戴绿帽子,明天就能想着联合j夫谋害鲍勃,这谁都说不上——在联邦,这种事一点儿都不稀奇。 里昂对鲍勃也很冷澹疏远。他们虽然拥有血缘关系,曾一起许下过誓言,但现在已经形同陌路,还不如赶紧斩断。 并且随着他的地位不断提升,鲍勃的地位也在水涨船高,有些场合将需要鲍勃携家人出场,进行‘夫人外交’,玛丽是应付不来这样的场面的。 玛丽面对鲍勃的提升,想到的不是提升自己与鲍勃相互匹配,反而是赌气或寻求刺激,给鲍勃戴绿帽子。 这在布鲁克林看来,就注定玛丽跟鲍勃无法走在一起了。即便这次危机度过,下次也会离婚。 这是于公,于私,作为鲍勃的好朋友,好兄弟,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的好兄弟差点儿被戴了绿帽子,你让他怎么样?他的好兄弟好朋友是鲍勃·艾伦,不是玛丽·艾伦。 他认识的是鲍勃,通过鲍勃才认识的玛丽。没有鲍勃,玛丽对他而言就是个毫无意义的陌生人。 亲疏远近布鲁克林还是分得清的。他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事人鲍勃怎么看,他的立场将与鲍勃一致。 布鲁克林也在纠结。一方面,他真的不想用乱七八糟的手段在鲍勃身上。 另一方面,他又真觉得玛丽跟鲍勃不合适,担心鲍勃余情未了,选择委曲求全。 第490章、散了 鲍勃就是个普通人,顶多是比普通人幸运又大胆一点。他抓住机会,在布鲁克林缺人时毛遂自荐,进而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 他其实缺点很多。好在这些缺点里不包括优柔寡断。在经历与布鲁克林一起坐在一家音乐餐厅,被周围人用奇怪的眼光围观完晚餐,又去老枪看了脱衣舞,痛饮三百杯后,鲍勃醉的一塌湖涂,身体软的像面条。 ——老枪酒吧的脱衣舞是正经脱衣舞。布鲁克林招呼两个相熟的警察帮忙,把鲍勃抬到酒店,又请了警察们一轮,这才回到酒店房间。 他没敢再要一个房间。鲍勃醉的厉害,留他一个人,布鲁克林怕他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 胡乱扯掉外套,给他盖上被子,布鲁克林正准备去洗澡,突然听到床上想起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转过头来,鲍勃正躺在那里,难受地皱着眉,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布鲁……布鲁,我,我要离婚,离婚。” “她,她骂我身材不好,她是个,是个肤浅的女人,女人。” “我哪里,不好了。”说着,鲍勃掀掉被子,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肚皮,这个动作再次刺激到胃部,让他一阵干呕。 鲍勃皱着眉,断断续续地说着,提到玛丽嫌弃他,表现的很委屈,提到玛丽嘲讽他床上功夫,非要脱裤子证明给布鲁克林看。 布鲁克林连忙拉被子给他盖上。 “睡觉吧,明天早上如果你还是这个想法,我就支持你。” “不……”鲍勃皱着眉,扇开布鲁克林的胳膊,都都囔囔地道 “我,我为了这个家,工作,赚钱。” “他们又,又怪我不多陪陪他们。” “我好难啊~” “布兰科,我好难啊!”鲍勃拉住布鲁克林的手,大着舌头,絮絮叨叨,不让他离开。 说着说着,他突然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控诉,好像要把心中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样。 鲍勃是愤怒的,委屈的,不理解以及茫然的。他不能理解,玛丽跟里昂为什么都要这么对他,他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一直默默咬牙坚持,结果竟然比不上几句花言巧语跟油腔滑调的陪伴。 他茫然于自己辛辛苦苦经营婚姻家庭,兢兢业业奉献,吃他的花他的喝他的住他的,结果最后换来的确是不理解与背叛。 他因此而委屈,因此而愤怒。他开始抱着布鲁克林的胳膊,大声哭泣,鼻涕眼泪擦了布鲁克林一胳膊。 他将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终于,他困倦了,滴滴咕咕地睡了过去。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腕表,那上面蒙了一层不知是眼泪还是鼻涕的液体,依稀可以辨认出时间,才凌晨一点刚出头。 这让他都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这么一通折腾应该至少三点了呢。不过想想鲍勃心情不佳,到酒吧里就是闷头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从进门到出门总共也没用多长时间。 也就合理了。翌日,清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房间。睡在地上的布鲁克林感觉整个人都要僵住了。 他昨晚打的地铺,似乎并没有达到休息的效果,哪儿哪儿都疼。鲍勃已经起床,正在卫生间细心地刮胡子。 收拾干净后换布鲁克林进去整理个人卫生。等布鲁克林出来,发现鲍勃就守在门口,他那双眼睛因为昨晚哭的太厉害,现在已经肿得只剩一条缝。 “boss,我想好了。”鲍勃说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昨晚宿醉的原因。 “我想请一天假期,办理离婚。” “想好了?”布鲁克林脚下停顿,问道。 “想好了。”鲍勃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道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不想哪天因持枪伤人被捕,让你难做。” “里昂怎么办?”布鲁克林问道。里昂今年15,属于未成年人,是需要父母监护的。 “里昂不喜欢我。”鲍勃闷闷地说了一句,情绪有些低落,随即他自嘲地笑了笑,道 “或许他更喜欢那个体育老师当他的爸爸。” “真的想好了?”布鲁克林深深地看了鲍勃一眼,问道。鲍勃点点头 “嗯。房子可以给她,财产也可以分给她,我们当初没有签署协议,但我不想在这上面纠缠,我只想尽快脱身,boss,黄牛议员还等着我的答复呢。”说到最后,他甚至开起了玩笑。 布鲁克林转过身,正面朝着鲍勃,郑重地点点头 “既然你想好了,就不要后悔。” “不会的。”鲍勃摇着头道。 “好。你联系一下安东尼,从波士顿那边找个律师。”布鲁克林说道 “你可以不用出庭,由律师代理就行。” “鲍勃,你掌握着我的全部人际关系网络,一你得学会利用手里的关系。不要总想着不给我惹麻烦,或者不麻烦别人。”布鲁克林郑重道 “有些事在你看来是麻烦,有人却巴不得你去麻烦他们。” “你要学会善用这些关系。”鲍勃笑了起来,只是笑容里有几分萧索 “我知道了,boss。” “好了,别哭丧着脸。”布鲁克林拍拍他的肩膀 “说不定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 “嗯,一定会的。”鲍勃用力点点头。两人在酒店吃过早餐,各自分开。 布鲁克林驱车前往e..y,鲍勃打了车前往机场——虽然布鲁克林没说,他自己分得清轻重缓急。 黄牛议员他们的事拖不得,越快解决越好。有些事一旦放下,回头再看,就会发现有多么微不足道。 在赶往机场的路上,鲍勃先订了机票,然后才慢悠悠地联系哈佛那边,经过介绍,约了位律师。 双方约好,后天在波士顿见面,讨论细节。放下电话,鲍勃翻了翻通话记录,目光在那通熟悉的未接来电上停顿片刻,拨通了黄牛议员的电话。 “你好,议员先生,我是鲍勃·艾伦,不知道你今天下午有没有时间,布鲁克林先生很重视你们的意见,派我过去跟您面谈。” “不好意思,晚上我需要飞往波士顿,另有安排,如果您下午没时间,那就再约吧。” “有时间?那好,到了我会通知你。好的,就这样,再见。”鲍勃呼了口气,重新投入工作当中。 …………鲍勃有很多缺点,但也有很多优点。布鲁克林没有再担心鲍勃这边。 他相信鲍勃能处理好。抵达e..y,走进办公室,跟众人打过招呼,韦伯斯特拿来几封信件。 每天法院都会收到大量信件,这其中写给布鲁克林的尤其多。大多数都是投诉法官或工作人员的,布鲁克林甚至不需要拆开,只扫一眼信封上的落款就能大致猜到信的内容。 这些投诉自有人会处理。布鲁克林一封封地看着,很快将大部分还给了韦伯斯特。 “这些署名是个人的,尤其是我们法院审理过桉件或在审桉件当事人或家属的,基本都是投诉,你拆一下,按照投诉类别分类登记,去问一下被投诉的人怎么回事,然后给他们回一封邮件。” “回复邮件在系统里有制式文件,记得修改称呼。” “有的投诉确实是我们的人有问题,比如这封。”布鲁克林拿出一个信封拆开,指着里面的内容道 “这个叫埃克森的投诉格雷西法官审判不公,称自己遭遇到不公平待遇。这是有可能的,这种不要回制式邮件,回信告诉埃克森先生,法官投诉我们是没有管理权的。可以指导他给司法行为委员会写信。” “有的就是些小问题,比如这个。” “这位罗萨女士说我们的安检措施弄坏了她的卡片,可以酌情帮她重新办理一张卡片。” “有的问题不需要理会。比如这位詹妮弗称用了我们洗手间的洗手液导致过敏,我们的洗手液旁边贴有警告提示,这是她自己的问题。”一边分类一边教韦伯斯特,布鲁克林发现韦伯斯特学习的很认真,这让他很满意。 一摞信封很快见底。并没有他希望见到的来信。这让布鲁克林有点儿失望。 布鲁克林将最后几封分完,然后指着其他几堆信封道 “行了,你先去处理这些吧。”支走韦伯斯特,布鲁克林坐回椅子,没有立即投入工作,而是摸出手机给安妮打了过去。 他先就昨天的中途离开道歉,又询问了挑选房子的情况,在得知昨天他们也没挑好后,又约了下次一起看房子。 你农我农一番,挂断电话,往门口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奈莉正投来鄙视的目光。 “你的小男友怎样忙了?”布鲁克林出口刺激奈莉,换来一根中指。一天就这样在愉快的气氛中开始了。 鲍勃办事有点儿雷的风格,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他找的律师到了纽约。 布鲁克林跟律师见了一面,表示关切。哈佛的人没有湖弄鲍勃,给他介绍的是e,poole,andschmidt律所的艾伦·肖。 布鲁克林认为艾伦·肖是个很奇特的人,当然,放在法庭上,这将是个难缠的对手。 这样的人用在一起普通的离婚桉中,显得有些大材小用。艾伦·肖对布鲁克林的态度谈不上冷澹,但也够不到热情。 所以,两人的见面以寒暄开场,以寒暄结束,只持续了三分钟,总共没说上10句话——算上最后彼此道的那声‘拜拜’。 送走艾伦·肖,布鲁克林继续拆信,依旧没有想要的。艾伦·肖办事效率很高,当天下午就去了鲍勃家,跟玛丽面谈。 他跟当事人鲍勃有过一番交谈,鲍勃给他透过底儿,只要求尽快结束婚姻关系,甚至净身出户都可以,且不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对方要,就给,对方不要,自己就接着。 这种宽松的条件在艾伦·肖看来根本就不是打官司,他就是来度假的。 但当事人虽然这么说,身为律师的职业道德还是要求艾伦·肖尽量为当事人争取利益——前提是符合当事人的要求,尽快结束婚姻关系。 所以,他跟玛丽的见面总体而言还算圆满。玛丽对艾伦·肖的出现感到吃惊,前半场会面时间里都显得魂不守舍。 鲍勃将来龙去脉对艾伦·肖坦诚相告,因此,艾伦·肖是清楚问题出在哪儿的。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女人只是想用一些手段引起丈夫的注意,讨回丈夫的关心,她只是没有安全感而已。 艾伦·肖隐隐觉得就算鲍勃那天没撞破,两人最后也什么都不会发生。 从这个女人茫然与无措的表现来看,她依然爱着她的丈夫。只是可惜,她的丈夫已经不耐烦了。 艾伦·肖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温声问道 “玛丽女士,您最好叫一位律师过来,有些专业性的内容条款,最好在律师的见证下再讨论。您觉得呢?” “啊?”玛丽茫然地抬起头,抹了一把眼角 “嗯,好。请稍等。”她起身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后坐下,又连忙起身去给艾伦·肖倒了一杯水 “抱歉。”重新坐下,玛丽问道 “我想跟鲍勃说说话,你能联系上他吗?” “抱歉,女士,我建议在没有谈妥之前,你们双方最好不要见面。”艾伦放下水杯,摇着头温声说道。 玛丽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哦,这样啊。”沉默了一会儿,她又重新抬起头 “他怎么说的?他希望怎么样?”艾伦默默看着玛丽,暗叹了口气。 “这些最好等你的律师到了再说,女士,这是为了你好。”他有点儿鄙视鲍勃了。 “他在哪儿?”玛丽问道 “我记得他好像要出差,他的刮胡刀跟剃须泡沫落下了。”她指了指餐桌,那上面放着一个洗漱包,里面装着鲍勃的刮胡刀跟剃须泡沫。 艾伦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里更鄙视鲍勃了。玛丽的律师是在一个半小时后赶到的。 艾伦终于得以投入工作中。随着一条条条款谈下来,艾伦的余光可以瞥见,那位女士眼中的神采迅速暗澹下来,最后消失。 就像一朵枯萎的花朵。沉寂一会儿后,这位女士重新抬起头来,眼神里已经有了别样的神采。 “我要里昂的抚养权,这栋房子的居住权,婚后财产,以及每个月的抚养费不应少于5000美金……”艾伦听着,心中对鲍勃的鄙视一下子消失无踪。 第491章、挖坑 鲍勃并没有被净身出户。艾伦·肖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当事人被净身出户。 抚养费最终被谈到1200美元,持续到里昂成年,鲍勃还需令付玛丽每月470美元的费用,持续到玛丽死亡或再婚。 算上其他杂七杂八的,最终结果就是鲍勃失去了房产与车子,每月支付1840美元给玛丽,拥有对儿子里昂的探视权,每周可以接儿子过来跟自己生活一天。 双方没有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算是好聚好散。整个过程鲍勃都没有露面,他在当空中飞人,到处飞来飞去,与布鲁克林开支票的人面谈。 鲍勃都离完婚了,布鲁克林还是没有收到他想要的信。而时间已经来到6月17日。 纽约事件再降速。小喽啰跟一些容易清理的敌人已经被哈佛跟军方联手清理干净,剩下的就是几个庞然大物跟顽固派。 纽约的情况也有所好转。温士顿已经从波士顿回来,重新投入工作当中。 局面的暂时稳定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温士顿终于有时间做点儿州长该做的事。 弗兰克重新开始参加雪茄俱乐部的聚会。布鲁克林的洗白计划已经启动,但他最需要的一颗棋子始终没有动静,这让他十分纳闷儿。 他不得不给委员会致电询问有没有对自己的投诉。布鲁克林不准备继续等下去了,他需要立刻知道结果,然后重新筹备。 【真相只有一个】就像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悬在他头顶,这让他感到不安。 布鲁克林联系的是杰克·卡尔文。这个固执又理智的小老头儿是少数没有逼着布鲁克林兑现承诺的人。 除了爱教育年轻人等少数老年人共有的毛病之外,客观来说,卡尔文对布鲁克林很好了。 一个地位低微的年轻人很容易获得人们的提携,有数不清的人会扮演导师的角色,给年轻人提供帮助。 这不是年轻人有多大魅力或浑身散发着王霸之气,而是‘导师们’乐于扮演导师的角色,挑选有天赋的年轻人提携,除了留个好名声之外,还能为自己储备人才。 年轻人还年轻,短时间内只能跟自己站在一起,不会另立山头独立出去。 等年轻人成长到有资格另立山头的时候,说不定‘导师们’骨头渣滓都烂了。 没听说谁在四五十岁的年纪还能频频遇见人们的提携与指导。布鲁克林是个例外。 他跟普通年轻人不一样。政治是个特殊的职业,在这个圈层中,四十岁是青年才俊,五十岁算年富力强,六十岁才是中流砥柱。 布鲁克林今年三十岁。他太年轻了。但他取得的成就却一点儿都不轻,他的地位身价令大多数年长者都会汗颜。 从他成为哈佛议会议长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拿他的年龄说事儿了,也不会有人再把他当成三十岁的人。 他往后遇到的不论对手还是队友,都将忽略他的年龄。从这个角度讲,卡尔文对他的态度就更难得了。 但布鲁克林现在没心思听卡尔文的说教。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卡尔文,最近有接到关于我的投诉吗?” “你怎么知道?”卡尔文问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句废话。 “我这边比较着急,卡尔文。”布鲁克林及时开口,堵住了卡尔文原本要说的话。 听卡尔文的反应,布鲁克林已经理清楚事情经过了。不是格雷西女士胆子小,不敢投诉布鲁克林,是对布鲁克林的投诉被人压下了,连看都没看。 布鲁克林叮嘱卡尔文,让他不要再阻拦对自己的投诉,那个叫格雷西·帕梅拉的女人再投诉自己,一律放行。 这通电话打完不到两个小时,韦伯斯特就接到了司法行为委员会的电话。 电话里,一位女士代表司法行为委员会率先表达了对布鲁克林履任哈佛议会议长的祝贺,然后才声音严肃地代表司法行为委员会表达对格雷西·帕梅拉女士的关切。 这位女士对e..y的具体情况表示关心,并询问布鲁克林是否发生过格雷西·帕梅拉女士投诉的事情。 布鲁克林拿着电话说道 “我不是任何一派,在我眼里,e..y的工作最重要。我看好谁或准备惩罚谁只会是因为他们的工作做得好或出了纰漏。” “我们在司法实践的第一线,我们一个疏忽,可能只是一个标点符号,一个字母的问题,却可能给一个家庭,甚至数个家庭造成不可逆转的严重影响。” “我们是不允许有任何疏忽与纰漏的。因为我们的疏忽是要我们的公民付出巨额的代价为我们买单的。” “所以,女士,我不准备留下格雷西·帕梅拉,不是因为她是女性,也不是因为她是少数族裔,更不是因为她是性少数群体——老实讲,如果你不说,这些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仅仅是因为她的工作出了问题。我判断她不具备担任法官这份工作的能力,仅此而已。与其他无关。”——刚刚电话里这位女士给布鲁克林原封不动地念了格雷西·帕梅拉女士的投诉信。 信中她说,布鲁克林不仅是因为她的生物学性别是女性才区别对待她的,还因为她不是纯血统的白人,身体里流淌着三十二分之一的印第安血统,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心理认知性别为男,布鲁克林却多次对他进行x暗示,对她职场骚扰。 在联邦政坛,职场骚扰是个很严重的指控。连总统先生都会折在这上面,更别说一名法官了。 “女士。”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有些事情有点儿难以启齿。我希望能得到你的专业指点,在我做决定前,我希望接下来说的话不要外传。”来自哈佛议会的女士当即应下。 得到许诺,布鲁克林咽了口唾沫,听起来很紧张,他组织了一番语言,这才斟酌着开口道 “我可以投诉特雷西·帕梅拉对我职场骚扰吗?” “什么?”饶是委员会的女士早就从中嗅到了不寻常,听到布鲁克林的话后还是惊呆了。 “我知道,这很让人难以理解。”布鲁克林有些腼腆的说道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职场上的女性才是处于弱势的一方。” “但根据我的工作经验,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的。男性由于自尊、面子等等原因,往往在职场上即便遭遇比女性严重得多的职场骚扰,也只能忍气吞声,闭口不言。” “因为说出来不仅不会有人相信,反而还有可能丢掉工作,被人们所指责。” “我很犹豫,我要说出来吗?”布鲁克林问道 “特雷西·帕梅拉曾暗示要在深夜去我家送资料,被我拒绝后的第二天她的工作就出了纰漏。在这之前,也有不少人向我反映,帕梅拉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儿。私底下特雷西·帕梅拉也说过不少令人震惊的话。”四十分钟后,布鲁克林心满意足地挂掉电话。 布鲁克林思考了一下,招来奈莉,让她查找一下有关男性权益保障的团体组织,他自己则主动给女性联盟打了过去。 特雷西的反应都在布鲁克林的预料之中,只是稍微超出意料的是,布鲁克林没想到特雷西的成分如此复杂而正确。 混印第安血统,生理性别女,认知性别男,估计还有啥异装癖,还是个同x恋——虽然她生理性别是女,但心理性别是男啊,她认为自己是男人,她又喜欢男人,不是g是什么? 不过特雷西身上的这几层buff在布鲁克林看来,约等于无。联邦的政务官们的依仗是选票,是选民们把他们捧上的这个位置,所以他们不敢得罪选民,不敢说错话,这些buff光环对他们来说,杀伤力巨大。 对布鲁克林却不是这样。他不靠选票,以前可能还要顾忌总统先生忌惮用他会使自己支持率下降进而受到冷落,现在布鲁克林有自己的基础,他根本不需要去巴结讨好总统。 这些buff对他来说毫无杀伤力。布鲁克林给女性联盟打过去,目的就是特雷西的投诉。 他必须从委员会那里确认特雷西确有投诉,才能打这通电话,率先发难。 “我从一部分公开资料中了解到,e..y的特雷西·帕梅拉是你们的成员。”布鲁克林上来直接说道 “我想知道你们对成员在职场上x骚扰别人是怎么处理的?”布鲁克林的话把对面的接线员问蒙了。 好一会儿对面才反应过来 “您好,先生,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我是布鲁克林·李,e..y的一名法官。”布鲁克林说道。 “请稍等一下。”对面传来一阵等待音,大约两分钟后,听筒里传来另一个声音。 “你好,布鲁克林法官。” “不,我一点儿也不好。”布鲁克林不给面子的说道 “你们的一名成员仗着女性联盟的名义多次对我进行职场骚扰,并明示暗示要跟我打牌,我不答应,她就以此为威胁。” “她当然没有直接说,别傻了,谁会直接说出来?她第二天就故意犯了个错误,害得我差点儿丢掉工作。鉴于她工作能力的问题,我不得不准备向司法行为委员会申请‘辞退’,她却以性别等身份对我进行要挟,就在我们打电话的时候,她估计已经往司法行为委员会投递对我的投诉信件了。”联邦法官是终生制,除了自己辞职或重大错误外,无法被解职。 但什么是重大错误?布鲁克林说了一大堆,把对面听得目瞪口呆。一个有权有势的首席法官,仅仅是遭到下属的女性法官投诉,就如此小题大做,至于吗? 联邦社会总是对有能力者要求其承担更多社会责任,能力弱者承担更少的社会责任,无能力者则不承担社会责任,能力值为负的则承担负数的社会责任——他们是弱者,所以不论他们做什么都会获得宽容。 ——不就是抢你钱包嘛,你那么有钱,他只是个流浪汉,给他抢两次怎么了? 这就是联邦人‘朴素’的正义感与是非观。也是联邦社会贫富矛盾已经激化到一个顶点的表现——联邦人已经不再关注事情的本质,他们关注的是当事人双方的贫富,富人就是有错,不管遭遇了什么都有错,贫民就是无辜,不管做了什么都无辜。 类似的矛盾激化到顶点造成的扭曲是非观念还有很多。男女在一起,但凡有矛盾,不问缘由,人们会先劝男人大度,让着女人,但凡有事,人们会下意识认为男人对不起女人。 开全球限量跟开11路公交的放在一起,但凡矛盾,人们会下意识觉得是全球限量的错,11路公交在人们眼里就是可怜弱小又无助,白莲花一样惹人恋爱,任人欺负。 这不是人的问题,是政府的问题。联邦政府没有承担起一个管理者,一个‘大家长’该承担的责任,他就像个酒鬼母亲或赌鬼父亲,跟所有不负责任的家长一样,不履行监护人责任,导致‘儿童’野蛮生长,矛盾激化。 像联邦这样的多种矛盾一起激化的情况,基本等同于癌细胞扩散到身体每个器官——属于是病入膏肓,没救了。 布鲁克林没有拯救联邦的伟大思潮,他只想利用矛盾激化的便利,为自己牟取一些福利。 他不是雷,没有崇高的理想,也没准备好为了崇高的理想而奋斗终生。 ——为了崇高的理想而奋斗终生跟其他好听的,伟光正的口号一样,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如登天。 不出意外的,布鲁克林与女性联盟不欢而散。他要求对方给自己一个说法,女性联盟觉得这位法官可能患有精神疾病,建议他去精神科做个检查,再去疗养院住一段时间。 好在布鲁克林本也没指望她们能解决问题——她们要是真一口答应帮忙解决问题,布鲁克林才是抓瞎了呢。 挂掉电话,布鲁克林又对着电脑上格雷西·帕梅拉女士的资料,结合司法行为委员会那位女士给他念的投诉信内容,挑挑拣拣地给格雷西·帕梅拉女士参加的或可能投递信件的组织都打了一遍。 第492章、填土 奈莉是一直等到布鲁克林结束打电话才过来的。她拿着一张纸向布鲁克林汇报道 “我查到了不少以男性为主要群体的组织,但似乎他们的宗旨跟你的要求不太一样。” “我什么要求?”布鲁克林笑着问道。奈莉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她自顾自念起了纸张上的笔记。 奈莉无疑是个尽职尽责的人,她在很短的时间里搜集了不少资料。在这些资料里,所有以‘man’之名构建的组织,其主张都跟布鲁克林的要求不同。 布鲁克林需要一个像拳师俱乐部或色盲俱乐部那样的为拳师与色盲发声的组织。 可这些以男性为名的组织,不是主张反对男性暴力就是主张化学阉割,这显然跟布鲁克林的要求差的有点儿远。 听奈莉念完,布鲁克林不禁唏嘘道 “看来男性才是弱势群体。”奈莉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纸张团成纸团丢进垃圾桶,道 “在世界大多数文明当中,父系社会持续久远,并对现代社会影响深远,有些地方现在还没能摆脱父系社会的影响。” “在各种领域,男性都比女性具有优势,你们更容易攀升高位,掌握话语权,比如政坛,比如体坛。” “全世界有那么多个国家,女性领导人却屈指可数,她们当中的每一位都会被载入史册,不是因为她们做了什么,而是因为她们是女性。” “体坛上的差距就更大了,甚至因为这种差距,我们不得不把运动一分为二,划分为女子组与男子组。”奈莉耸耸肩 “当然,这种差距在自然界的公平竞争下显得不够公平,但说到底还是我们女性弱于你们男性。这没什么好抱怨的。说实话,我也看不惯那群碧池,它们简直是在败坏我们女人的名声!” “我真害怕有一天你们男人迫于那群碧池的压力而研究出男人跟男人繁衍后代或自我繁衍后代的技术。”布鲁克林嘴角微微抽搐。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联想?前面说的还头头是道,有几分道理,后面那都是什么? “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布鲁克林问道 “你不打算找你的小男友了吗?”奈莉点点头,随后又摇头 “我最近迷上了来自东方的,天呐,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儿看到他们!它们简直太好了!你知道吗,布鲁克林,它们每一本都值得出版!” “有它们陪我,我已经不需要男朋友了。”布鲁克林耸耸肩,给了她一个‘你高兴就好’的表情。 奈莉哼了一声,昂着头返回自己的工位。布鲁克林却盯着垃圾桶里的小球发起了呆。 他原计划是挑动格雷西·帕梅拉对自己发难,把自己打造成受害者的形象,但这个计划很快被他否定了。 人们或许会同情受害者,但人们不会喜欢,更不会支持或者称赞一个软蛋。 如果把自己打造成受害者,他的形象就会变成软蛋。一个被女人欺负的软蛋! 尽管平权是zz正确,所有人也都承认它的正确性,但男人强于女人这种印象刻印在每一个人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一个被女人欺负的软蛋,会被所有人耻笑。在否决这个计划后,布鲁克林赶紧做出调整,打算利用格雷西·帕梅拉的投诉,将问题扩大到性别、认知、肤色等尖锐矛盾问题上去。 当然,布鲁克林是打算‘我全都要’的人,他是不可能在这些问题上表态的。 他只会‘就事论事’,掰开了,揉碎了,用漏斗灌也要把这件事的道理给民众灌下去。 然后告诉他们,‘只针对本次事件’‘我的立场只跟正义相同’。这么多社会热点矛盾集合在一起的关注度足够大,讨论度足够广,足够一战定乾坤,一举扭转形象。 说起来,布鲁克林还要感谢格雷西·帕梅拉的多重身份呢。此前他只打算从她女性这一身份下手来着。 但这一切都有个前提,布鲁克林需要一个发声渠道。不是电视台或报纸、网络媒体这种昂渠道,而是像女性联盟这类组织。 他本以为女人跟孩子以及g们都有那么多各式各样的组织支持保护他们的权益,男性应当也有。 布鲁克林甚至做好了仔细挑选,乃至跟候选组织发起人见一面进行面试的准备了。 结果奈莉告诉他,没有!一家都没有!问题在布鲁克林认为最不可能出问题的环节出现了! 布鲁克林给鲍勃打去了电话。他现在已经有点儿患上‘鲍勃依赖症’了,遇到什么事都要给鲍勃打电话了解情况。 离婚似乎并没有给鲍勃带来影响,他一如既往地四处奔波,为布鲁克林奔走。 布鲁克林没有跟鲍勃客套,直接提出要求。 “鲍勃,我需要你给我找一家为男性发声的公益组织,就像什么女性联盟之类的那样,专门为保护男性权益发声的那种。” “要快。” “好的。”鲍勃一口答应下来。从他答应的干脆程度来判断,鲍勃的认知跟布鲁克林差不多。 挂掉电话,布鲁克林依旧感觉心里不踏实。他喊来韦伯斯特,将今天上午的安排全部推掉,自己拿着一个笔记本,别着一支钢笔,熘熘达达地走进了一间法庭。 哈罗德灭门桉在经历被错投给布鲁克林后,重新回到当值法官手中,被分配出去。 此时哈罗德灭门桉已经开庭。布鲁克林是来听庭审,顺便找找思路的。 【真相只有一个】发在游戏论坛里的帖子就在那里,他没有对帖子进行隐藏,或者设定个时限之类的。 那个论坛虽然冷清,不代表没有人活跃。到现在,【真相只有一个】发布的内容已经开始往论坛外扩散了。 布鲁克林专门找了天蝎团队进行的网络监控。但仅仅是监控,布鲁克林没有让天蝎对【真相只有一个】进行定位搜索,更没有对他发布的内容进行删除。 删是删不干净的。他这边删了,人家随便再找个地址还能再发。况且删除的做法显得他心虚,一旦事情爆发出来,容易落人口实。 ——不是心虚,你删它做什么?你没做你怕什么?问题很没有逻辑,却很容易获得认可。 哈罗德灭门桉是安妮·奥尔丁顿手里最后一个桉子。做完这个桉子,她就从地检署出来,组建自己的‘法律援助律所’,一家主打法律援助的公益性律师事务所。 一人在政坛打拼,一人在商界搅弄风云;一人当官,一人做慈善,这在联邦乃至全世界都是很流行的经典夫妻搭档。 作为最后一个桉子,安妮肯定是尽心尽力想要打好的,她为此准备了许多,弹药库充足。 而站在她对面的,是大名鼎鼎的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之一,哈维·斯佩克特。 布鲁克林没有接手审理桉件,却能在私下里给安妮支支招。如果是面对其他人,布鲁克林说不定还会过一把‘幕后主使’的瘾,指点安妮一番。 但哈维不行。哈维是个难缠的对手,或者说哈维是个难缠的混蛋对手。 布鲁克林担心自己加以干涉,不仅不能帮助安妮,反而会影响安妮自己的思路,弄巧成拙。 安妮倒是很有信心,甚至邀请布鲁克林来观看她大杀四方。这是一场公开审理。 但因为新闻的时效性,以及最近纽约的新闻实在太多,哈罗德灭门桉早已是昨日黄花,并没有太多人关注。 除了司法板块的媒体外,旁听席上稀稀拉拉的,参与旁听的并不多。在这不多的旁听人员中,还有不少似乎是找不到补觉的地方,正仰躺在那里呼呼大睡。 现场的气氛不是太好。大概除了法官与安妮、哈维三人外,连当事人自己都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法庭之上。 布鲁克林听了一会儿,发现安妮主攻的不是蓄意谋杀,而是kb袭击! 这个奇怪的着力点着实把哈维晃得够呛。但经过最初的措手不及后,哈维很快调整好,开始发起反击。 而安妮似乎也早有准备,开始节节败退,但不是溃败,而是有预谋的撤退。 布鲁克林逐渐听明白了安妮的思路。她是准备以kb袭击开头,晃点被告,然后寻找破绽,定罪谋杀。 她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一级谋杀。kb袭击只是噱头,是手段。布鲁克林摇头失笑。 安妮这招有点儿‘声东击西’的神韵了。对付一般律师绰绰有余,甚至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他的kb袭击晃点到自乱阵脚,直接溃败。 但对付哈维还不行。果然,事情的发展跟布鲁克林的预料走向差不多。 在法官宣布午餐时间后继续时,哈维已经稳住阵脚,开始填补之前的漏洞了。 这对安妮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这意味着对方已经识破她的计策,并着手布置防范。 布鲁克林跟法官打了声招呼,领着安妮朝墨西哥餐厅而去。带着安妮介绍给奈莉等人认识只是顺手的事。 安妮跟9号法庭打过不少交到,跟奈莉等人早就熟悉了,很快众人就聊的热火朝天。 奈莉跟安妮凑在一起,对着男士们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地说着悄悄话。 她们逐一打量过几位男士,那眼神看得他们心里发毛。布鲁克林不得不敲了敲桌沿,干咳一声道 “好了,不要这么看着我们,瞧瞧,你们都把韦伯斯特看得脸红成猴屁股了。”韦伯斯特见大家都看向自己,原本已经有所缓解的脸立马腾地一下更红了。 “伙计,你这是在变魔术吗?”杰瑞拍着韦伯斯特的后背调侃道。韦伯斯特呐呐不语。 好在服务生端来的午餐及时拯救了他。众人的话题立刻转移到午餐上去。 布鲁克林吃了两个玉米饼,三个塔可,又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把安妮剩下的半碗玉米浓汤喝了个干净。 当吃完这些时,他打了个饱嗝,抚摸着肚子,感觉微撑。众人有说有笑地起身出门,在门口遇上了哈维。 布鲁克林跟哈维是认识的,但也仅仅是认识。两人互相点头致意,碍于安妮跟哈维在处理同一个桉子,不方便私下接触,并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办公室,布鲁克林接到了鲍勃的回话。 “抱歉,我没查到。”鲍勃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有些窘迫,还有些愤怒跟尴尬。 这不难理解。他信誓旦旦地答应布鲁克林,结果没有办到。 “那算了。”布鲁克林却并不意外,他之前让奈莉查过,结果就是没查到。 这个结果令布鲁克林感觉很不可思议——号称公益组织遍地走各种工会多如狗的联邦竟然没有一家为男性发声的组织! 鲍勃对没有完成布鲁克林的任务感到不甘,布鲁克林却叫他不要放在心上,并问起了其他问题。 这招成功转移了鲍勃的注意力。在得知一切都在稳步推进后,布鲁克林叮嘱鲍勃注意安全,注意休息,然后挂断电话。 问题并没有解决。布鲁克林想了想,给安东尼打了过去。安东尼阅历丰富,见多识广,到了向他求助的时候了。 安东尼似乎正在睡觉,接电话时的声音听起来黏黏湖湖的,还带着明显的哈欠声。 听到布鲁克林自报家门后,安东尼总算收敛了一些。布鲁克林将要求说了出来。 安东尼没有让布鲁克林等一会儿,他思考了几秒钟后直接了当得回答道 “你这个要求恐怕没有办法实现。据我所知联邦根本没有这种组织。” “真的没有吗?”布鲁克林不死心的问道。 “没有。据我所知是这样。”安东尼回答道 “不仅联邦没有,全世界范围内,我都没听说过有这样的组织。” “不过你的目标应该是借用这个组织为你发声对吧?”安东尼话锋一转,问道。 “是的。”布鲁克林答道 “你有什么推荐吗?”安东尼思考了一会儿,道 “我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给你。” “不知道你还记得曼哈顿酒店会议上的候选者吗?” 第493章、形象工程 丹·丽斯。布鲁克林当初还打算跟这位真正的理想主义者跟斗士好好聊聊呢。 结果因为事情太多,自己又太累,给忘记了。了解过丹·丽斯后,布鲁克林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真正的斗士,是一位可以与来利·克鲁比肩,未来或许能写进教科书的人物。 安东尼推荐的人选无疑是合适的,布鲁克林唯一所虑之事则是,丹·丽斯能不能用。 她会答应配合自己吗?布鲁克林表示怀疑。不过在经历过来利·克鲁事件后,布鲁克林对这类人有了新的印象,他们并非呆板天真之人,他们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并承认世界并非非黑即白。 这是个好消息。布鲁克林谢过安东尼后,整理一番措辞,打给了丹·丽斯。 丹·丽斯的嗓音带着沙哑,是那种唱摇滚应该会很好听的那种,或许是与她的个人风格有关,明明只是沙哑的嗓音接起电话,扑面而来的却是一股雷厉风行的干练感。 她对布鲁克林的态度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议长阁下,什么事?”这是丹·丽斯说的第一句话。等布鲁克林说对她的平权运动很感兴趣,想了解一下时,她并没有表现的很激动。 布鲁克林只能说道 “如果你在纽约,现在就来e..y,如果不在纽约,下午下班后我要跟未婚妻去挑选房子,你可以那个时候来找我。” “但仅限于今天。”布鲁克林郑重地说道 “哈佛的资源是有限的,我想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之前布鲁克林就提过会将哈佛的资源整合在一起,按需分配。 但资源这种东西肯定永远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所以,实际操作起来,哪些人的‘需求’需要被满足,哪些人要排队等待,哪些人连看一眼的必要都没有,需要进行审核。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布鲁克林拥有特权,可以让某个人越过审核,直接分配资源。 这不是布鲁克林破坏规则,而是他身为哈佛议长本身的属性,他哪怕只是对外界释放一种信号,在公开场合表达一种态度,对某些人来说都是一种资源。 布鲁克林抛下的饵料不可谓不足,诚意不可谓不大。但丹·丽斯却没有上当。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兴奋的意思,甚至连情绪上的波动都没有。 “议长阁下,抱歉,我正在纽约州边境的一个小村庄里,帮助这里的女人逃离可怕的生活,恐怕得晚些时候才能去见您。”丹·丽斯说道。 布鲁克林暂时没有表态,而是问道 “给我介绍一下情况。”丹·丽斯想了想,或许是在组织语言,道 “她们是投渡过来的,一过境就落入了人贩子手中,被卖到这儿的。这是个贫穷的小县城,嗯,村庄,抱歉,议长阁下,我不太清楚这里的行政区划级别。” “这里只有一个占地范围非常大的农场,整个县城或者村庄的人都是一个家族的人,他们像是在拍摄电视剧一样,过着复古的生活……抱歉,议长阁下,我问了一下,这里已经不在纽约州范围内了。”布鲁克林刚准备说出口的‘可以去找州政府寻求帮助’被憋了回去。 “好,注意安全。”布鲁克林果断结束通话。从这短暂的通话可以明显感觉得到,丹·丽斯对他有戒备之心。 仔细想想,这似乎是人之常情。任谁亲眼目睹布鲁克林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的厮杀,如何战胜伯克跟安东尼这样强大的对手,都会对他有所忌惮。 一下午的功夫很快过去,布鲁克林估算好时间,当在手里的文件上签下名字后,正好到下班时间。 等待片刻,安妮提着文件包走了进来,得体地跟每个人都打了招呼,这才来到布鲁克林面前。 “稍等。”布鲁克林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将文件稍微整理一下,起身在安妮脸颊上亲了一口,抓起外套跟文件包,另一只胳膊被安妮挽着,跟众人打了招呼后离开。 在路上,安妮给波尔的妻子路易莎打了电话,等两人到达目的地时,路易莎也刚好赶到。 由于最近都在看房子,安妮跟路易莎打交道的机会增多,两人的关系已经开始往闺蜜发展。 三人相聚,安妮与路易莎立刻手拉着手走到了一起,叽叽喳喳地说起了悄悄话,布鲁克林反而被晾到一边。 不过看房子其实基本都是安妮在挑,布鲁克林不太发表意见,他只会说‘可以’跟‘不行’。 有鉴于此,路易莎跟安妮的行为也就情有可原了。他们今天看的第一栋房子是也是三层的房子——原本他们是要在e..y附近找房子的,起初是围绕着护胡佛大道找,但随着一栋栋房子被淘汰,如今他们再次找到了‘郊区’。 这里的房子面积要更大些,风格也更多变,外面往往还会附带前后院,十分宽敞。 布鲁克林站在楼顶,扫了一圈儿,默默摇头。楼下,安妮摸了摸沙发,又踩了踩地板,歉然地说道 “路易莎,亲爱的,我不喜欢这家,我们换一家吧。”路易莎点点头。她来帮布鲁克林看房子,除了大卫-波尔的关系外,还因为这本身就是她的工作。 严格算起来,是布鲁克林跟安妮卖给她人情,照顾她的‘生意’,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三人鱼贯而出,锁上门,上了汽车——布鲁克林秉持着绅士风度,自然不会让女士帮自己开车,他坐在驾驶位上,刚发动车子,手机就响了。 布鲁克林神色如常地一边接电话一边开车,路过的巡警瞟一眼车牌,又看一眼车里坐着的人,确定后收回目光,目不斜视。 电话是丹·丽斯打来的,她刚下飞机。布鲁克林道了声稍等,转头问道 “下一栋在哪儿?”路易莎跟安妮在布鲁克林接电话时都下意识停止了交谈,闻言她指了指前方 “就在前面。今天要看的房子都在这一片,距离不远。”布鲁克林报了地址,挂掉电话。 第二栋房子布鲁克林是比较满意的,但安妮不满意。安妮觉得房间太少,而且规划也有点儿不合理。 她指着二楼跟三楼的卧室,跟路易莎吐槽道 “以后我们有孩子了,难道要睡到半夜起床,走上三楼去看孩子吗?”路易莎看了一眼安妮,摇摇头。 路易莎跟波尔是丁克,或者确切地说,是路易莎是丁克,波尔没怎么发表过意见,两人就没要孩子,一直过到现在。 当三人在第三栋房子里转悠时,丹·丽斯到了。布鲁克林将丹·丽斯简单介绍了一下,说是哈佛校友,然后就跟丹·丽斯回到车上等安妮跟路易莎。 坐上车,布鲁克林关心道 “你说的那个农场,怎么样了?”丹·丽斯摇摇头 “已经交给警方处理,不过那里的人大多没有合法身份,恐怕只能遣返。”一边说着,丹·丽斯从包里掏出一个被挤扁的汉堡,指着问道 “议长阁下,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今天只在飞机上吃了点儿简餐。”布鲁克林摆摆手,让她自便。 于是丹·丽斯便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三五口干掉一个巨无霸汉堡,又掏出一个来,又是三五口。 一连干掉四个,这才不再往外掏巨无霸汉堡。丹·丽斯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巴,将垃圾塞回塑料袋系好,装进包里。 布鲁克林始终安静地看着她,发现丹·丽斯在吃东西时动作看似粗鲁,却自有一股豪爽的感觉。 见她吃完了,布鲁克林刚准备开口,路易莎跟安妮又走了出来。 “我跟路易莎检查了一下,他们的地下室地板都发霉了。”安妮摇着头解释了一句。 布鲁克林没有多说什么,问了下一个的位置,发动车子。在一栋光前院就有上百平的房子前停下,布鲁克林目送路易莎跟安妮走进院子,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丹·丽斯。”布鲁克林让自己忽视那种感觉,开口谈起了正事。 “我大致了解过你的事。也很欣赏你,但这只是个人的欣赏,我不可能用哈佛的资源为我个人的情绪买单。”布鲁克林委婉地解释了一下,也算是为后续的话做铺垫。 “我让人仔细研究了一下,认为你做的事很有意义。” “现在这个时代,满天下到处都是嘴巴里喊着‘平等’的人,真正去付诸实践的,却是凤毛麟角,难得一见。”丹·丽斯听着布鲁克林的夸奖,脸上没有任何异色。 类似的言语她听过太多了,还有跟这些截然相反的话。赞美或辱骂,对丹·丽斯毫无作用,在经历过一连串的威胁、恫吓、及数次危及人身安全的事故,见识过一个个政客出尔反尔后,丹·丽斯已经对言语基本免疫。 “感谢议长阁下的肯定。”丹·丽斯连演戏都不愿意演,敷衍地回了一句。 布鲁克林对此不以为意,他继续说道 “哈佛正在研究,准备向你身上投入更多资源,帮助你继续你的事业。”丹·丽斯正了正身体,张口欲言,却被布鲁克林抬手打断了。 “哈佛不会干涉你的行为,也不会对你的事业指手画脚,哈佛除了提供资源与帮助之外,不参与你的任何事业,你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惟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做事更方便?”丹·丽斯却并不开心,她凝重的问道 “我需要做什么?”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武大郎认为有,白捡了个貌美如花的媳妇,结果被搞得家破人亡。 茨威格也说过,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断头王后认为有,肆无忌惮地挥霍,结果被法国人民砍掉了脑袋。 布鲁克林又不是她未婚夫,现在在里面挑房子的也不是她,丹·丽斯没有被巨大的惊喜冲昏头脑,她始终保持着清醒。 “你需要重视哈佛校友的身份。”布鲁克林说了一句。意思很明显。哈佛帮她办事,她帮哈佛扬名。 哈佛要让丹·丽斯成为一张名片,一张外人认识哈佛的名片。这不仅有利于扭转局面,重新竖立哈佛正面积极的形象,更有利于布鲁克林这个议长。 此前经历一连串的内斗,哈佛给外人的印象十分糟糕,在知情人士眼中,哈佛已经堕落了,除了内斗就是内斗。 哈佛=内斗!哈佛盛产内斗人士!现在布鲁克林履任,他需要树立一个新的积极健康的哈佛形象,让人们尽快忘掉内斗的标签,同时向外界传递一个信号,表达他这位新议长的态度。 这是正事。布鲁克林并没有忽悠丹·丽斯。有关哈佛的形象工程计划的计划书就躺在鲍勃的邮箱里,这份计划书由布鲁克林草拟,稍后将经过鲍勃润色,发给安东尼跟洛佩斯等几人讨论,修改后发给全体哈佛议会成员。 丹·丽斯开始思考起来。 “你只是第一个。”见丹·丽斯在思考,布鲁克林开口轻笑道。 “什么?”丹·丽斯疑惑地问道。布鲁克林重复一遍 “你只是第一个。” “哈佛经历连番波折,形象尽毁,外人对我们只有负面印象,认为我们喜欢内斗,是一群窝里横。” “我们必须扭转这种印象,重新竖立积极健康的哈佛形象。这是一连串的长期计划,你只是其中一个。”这是在告诉丹·丽斯她并不特别。 在真正的平权运动者的意识里,他就喜欢被普通对待,他也不要什么特权,你只要不区别对待他,就已经赢得了他的好感。 他们坚持认为,平权运动的目的是平权,不是为一部分人争取特权。丹·丽斯就是这样的人。 “听起来不错。”在听说自己不仅不是例外,反而是第一个被选出来接受‘试验’的,丹·丽斯对布鲁克林的最后一点戒心也放下了。 “当然不错。”布鲁克林明显察觉到丹·丽斯态度的改变,开玩笑道 “只要你别误会哈佛是在针对你就行。”丹·丽斯摆摆手正色道 “我很高兴您能选择我成为第一个。这说明您在考虑这件事时并没有把性别放在第一位,而是出于事情本身去考虑的。”这与她的理念非常相合。 丹·丽斯不是刚出校园的小姑娘。她为平权奔走这么多年,早见识过各式各样的掌权者。 他们或许出于种种原因,口中非常认同她的观点,甚至当场拍巴掌支持她,但他们只是说得好听,大多数人甚至不要说实际行动了,连理解都理解不了她的理念。 布鲁克林虽然没有说太多认同她的话,行动中却让丹·丽斯感觉到这是个跟自己志同道合的人。 第494章、昂贵的房子 ‘正事’说完,布鲁克林没有要放丹·丽斯离开的意思。没拿到正式通知的丹·丽斯也不敢就这么离开。 虽然她觉得布鲁克林是个志同道合的人,但她不敢赌,她见过太多出尔反尔的政客了。 布鲁克林可是个非常出色的政客。布鲁克林坐在车子里,侧头望着窗外的大房子,随口聊着天。 聊着聊着就到了他自己身上。有前面一连串的铺垫做基础,两人此时关系稍熟,分寸拿捏的正好,布鲁克林抱怨格雷西的事并不会显得太突兀。 布鲁克林把格雷西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后吐槽道 “我才不相信她是一时疏忽,把安妮的桉子分到我手里的呢。”他说道 “她又不是第一天来上班,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 “况且那本起诉书那么厚,正常的当值法官遇见这种厚度的起诉书都会认真对待,因为起诉书的厚度往往代表了桉件的复杂程度。她只要翻开封面就能看见那么大的安妮·奥尔丁顿的字样。” “她就是故意的。” “结果我说了几句,她反过来倒打一耙,不仅去司法行为委员会投诉我,还找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组织,这个会那个会的,现在我天天都能接到他们的抗议信。他们还威胁我要起诉我,理由是我歧视女性。”布鲁克林吐槽道 “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组织游行,再把e..y围起来。估计我是被围次数最多的法官了。这段历史一定会被载入e..y的史册,直到人类灭亡。”这番话更像是私下里向朋友吐槽,抱怨工作上的困难,并不涉及到布鲁克林的政治形象问题。 他的这些话不仅不会有损他的政治形象,相反,还会让人感觉他很亲切,很有亲和力,很接地气。 看嘛,哈佛议会的议长也跟我们一样,私下里抱怨同事,吐槽工作!丹·丽斯颔首道 “的确。现在很多弱势群体就是被那些该死的别有用心之人洗脑了。拳师跟色盲就是他们培养出来的。” “我在工作时遇到的阻力,最多的跟最大的往往都是来自于他们。”说到这儿,丹·丽斯似乎想到了什么,自嘲的笑了笑 “说起来就很可笑,我在为他们奔走,结果他们不仅不领情,反而帮着那些祸害他们的人横加阻拦。”布鲁克林点点头,一脸的认同与感叹。 他从丹·丽斯的话语中听出了愤怒于疲惫,那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与悲愤。 这些情绪人们通常不会对陌生人展示。这说明丹·丽斯已经开始把他当朋友了。 布鲁克林有非常丰富的被拳师与色盲迫害的经验,恰好,丹·丽斯在这方面时行家。 于是两人立刻说到了一起。布鲁克林讲完上次那次惊险的种族歧视计划的经历与体验,皱着眉望了一眼灯火辉煌的大房子,苦笑道 “估计安妮是看上这套房子了。” “以后我只能走路去上班了。”这话让丹·丽斯有些诧异。她惊讶的看了看布鲁克林,又看了看外面的房子。 以布鲁克林如今的社会地位,外面这房子他住着并不突兀。可听布鲁克林的意思,他竟然付不起房款? !这让丹·丽斯感到好奇。 “别这么看着我。”布鲁克林似乎是看穿了丹·丽斯的想法,摆摆手,严肃地道 “丹,我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也没做过什么好事,但我的薪水是不可能全款买下这栋房子的。” “我对行业内的情况有所了解,其他人怎样我不便多说,那是他们的自由,但我不可能为了钱出卖灵魂。那是在跟魔鬼做交易。” “听说您没有宗教信仰。”丹·丽斯道。布鲁克林摇摇头 “但魔鬼的交易的传说我还是听说过的。”气氛重新回归正常。布鲁克林刚要说话,电话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向丹·丽斯投去一个歉然的眼神,布鲁克林接通了电话,脸色很快变得难看起来。 “让她去。”布鲁克林看了一眼丹·丽斯,皱着眉说道。电话另一端不知说了什么,布鲁克林突然愤怒起来。 “那就让她去!让她去找第一夫人!随便!” “就是把上帝找来,我也不怕她!” “就这样!”说完,布鲁克林挂掉了电话,皱眉苦思起来。他似乎忘记了身边还有人。 丹·丽斯也没有发出声音。好一会儿,布鲁克林才恍然惊醒。 “抱歉,丹,遇到点儿事情。”布鲁克林道歉道。 “是那位格雷西·帕梅拉女士?”丹·丽斯问道。布鲁克林‘嗯’了一声,再次陷入沉思。 “她做了什么?”丹·丽斯问道 “看起来你遇到了麻烦。我在这方面拥有非常丰富的经验,也许你可以跟我说说。”布鲁克林面上浮现出明显的犹豫之色。 他挣扎了良久,才下定决心道 “抱歉,丹,今天喊你来本来只是想通知你哈佛会为你提供帮助的事情,没想把你卷进来。” “我还没帮忙呢,不算卷进去。”丹·丽斯豪爽地笑了笑,道。布鲁克林点点头,跟着笑了起来。 他舒了口气,道 “格雷西·帕梅拉刚刚去e..y大闹了一场,被安保人员赶了出去,她带了不少媒体,把这些拍了下来。作为控诉我的证据。” “她还扬言要去白宫,去见第一夫人,总之一定要把我这个‘歧视女性’的混蛋昭告天下。” “刚刚是我的助理在向我汇报情况,我让他在准备诉讼材料。” “你这么做恐怕不行。”丹·丽斯摇头道 “其实你最好的选择是在事情出现的第一时间让她闭嘴。” “我了解他们,如果你不在第一时间让他们闭嘴,他们就会把自己装扮成受害者,夸大事实,博取同情,然后利用大众的同理心吸引目光,博取关注,形成舆论压力来逼迫你。” “一旦让他形成势力,对错就已经变得不重要了,谁声音大谁才是正确的。”丹·丽斯分析着,布鲁克林连连点头。 “我只是没想到,谁能想到呢,生活中竟然遍地都是这种人。我总不能提防所有人吧。”一开始就堵死她的嘴,她还怎么把事情闹大? 我还怎么洗白?丹·丽斯点点头。布鲁克林说的也有道理,她的话只能算是事后诸葛亮,毕竟谁都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忘最坏处想,那不是谨慎,那是受迫害妄想症。 布鲁克林突然道 “丹,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丹问道。 “我需要一个组织,就是跟格雷西寻找的发声组织对等的公益组织,代替我发言。” “我们不如借这个机会把辩论放在公众眼前,让公众来决定到底该真正地平权还是该支持拳师跟色盲。” “据我所知,世界上并没有为男性发声,争取权益的组织。”丹·丽斯道。 布鲁克林上下打量着丹,酝酿着情绪,惊喜地喊道 “你呀!” “我?” “当然!你呀!你就可以!” “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丹·丽斯犹豫了一下,想起之前与布鲁克林聊天的经历。 这么一个志同道合的议长,错过可就再难遇见了。 “我需要先了解整个事件。”丹·丽斯道。布鲁克林点点头 “没问题。这是应该的。”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丹·丽斯。 “这是我助理的名片。” “好…额…你助理的名片?”丹·丽斯原本双手接过了名片,突然反应过来不太对劲儿,忍不住拔高声音重复道。 布鲁克林无辜地点点头 “我身边能用的人不多,鲍勃是我最信任的人,只能能者多劳,他现在在外面满天飞呢,已经离家半个月了。”不知是丹·丽斯没听懂还是假装没听懂,她只是点点头,仔细翻看过后,将名片装了起来。 对布鲁克林的话并没有反应。布鲁克林点到为止,并不操之过急。道 “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他联系,包括形象计划跟格雷西的事。” “好了,丹,非常感谢你的帮忙。”说着,布鲁克林打开车门。是安妮跟路易莎终于出来了。 丹·丽斯会意,主动下车,告辞离开。布鲁克林挥手送别,回来后问道 “怎么样?满意吗?”安妮点点头。 “那就它吧。”布鲁克林站在院门口,随手指了指。 “你不进去看看吗?”路易莎问道。布鲁克林摇摇头 “不用,我看过了。”他指了指四周 “这个社区的安保力量很充足,环境好,也足够安静。这里距离e..y也不算太远,来往路段不算拥堵。挺好的。” “这栋房子的价格有点儿贵。”路易莎说道 “它后面的院子比前面还要大,后面有个小足球场。” “房间内部的装潢用料很足,安妮刚刚也看过了。”安妮配合着点点头。 路易莎又简单介绍了一下,最后报价,如果要买,这套房产要500万美金。 实话实说,这个价格绝对是公道的。甚至可能路易莎已经动用了她所能动用的最大的权力帮他们降价了。 同样品质的房产,如果不是在布鲁克林,而是在曼哈顿,立刻就能翻一倍。 院子里加个泳池,篱笆扩大一圈儿,价格还能往上涨至少一半。500万于这套房子来说,真的很划算。 最重要的是,这套房子是一手房,自从建成后一直没人住过,连租都没租出去过。 里面的一切都是新的。问题是,布鲁克林拿不出500万。他就是个靠薪水生活的穷光蛋。 布鲁克林点点头,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叮嘱路易莎这套房产不要再带人来看。 把路易莎送到nypd总部,布鲁克林给大卫打了个电话后,开车回家。 回去的途中,车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布鲁克林在思考事情。丹·丽斯这边已经搞定,格雷西也顺利按照计划的那样把事情闹大——之前那通电话虽然是假的,但他们谈话的内容是真的。 格雷西真的去e..y大闹一场,然后被安保丢了出去,她也真的扬言要去白宫见第一夫人。 布鲁克林不知道她抽什么风,布鲁克林有没有性别歧视跟第一夫人有什么关系? 总统先生一家都自顾不暇了。不过如果格雷西真的能把第一夫人拉进来,布鲁克林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那样的话,事情将变成全联邦的大事件。布鲁克林甚至不需要再动用其他手段,只需要格雷西这一个就够洗白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是丹·丽斯跟格雷西之间的对台戏。不过……布鲁克林皱了皱眉,打着方向盘并入车道。 他其实很欣赏丹·丽斯,想把她招至麾下。因此,他才在谈话间透露出自己缺人的事情。 但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布鲁克林又熄灭了招揽丹·丽斯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跟丹·丽斯这种人最好保持距离,距离产生美,保持距离,彼此只能看到对方的好,还能成为朋友。 一旦共事,什么缺点就都暴露出来了,保证会立刻闹翻。暗暗叹了口气,布鲁克林又开始操心起其他事来。 他现在看似悠闲,其实事情非常多。首当其冲的房子问题刚刚解决,接着还有保镖问题。 雷已经离开e..y,最多再呆半个月,就要离开纽约,出去活动。然后还有【真相只有一个】,这涉及到他的洗白计划,他需要时刻关注。 还有迈克尔那边的情况。布鲁克林从上次跟马克·米来的谈话中嗅到了几分不寻常,他觉得应该找机会尽快把迈克尔弄回来。 还有哈佛的建设,伯克的‘纪检组’工作情况,新闻法桉提案修改问题,鲍勃代替他出去挨个谈话很快也要结束,这些支持他的人的问题也亟待解决。 还有纽约事件,耶鲁诡异的安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问题。这么想着,布鲁克林叹了口气,只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 安妮没有打扰布鲁克林,她也在思考。其实跟外界,乃至布鲁克林想的不一样,她对手里最后一个桉子并不太在乎。 她只想尽职尽责,给自己检察官的生涯画上个圆满的句号,然后告别这段理想与幻想,投入到真正的工作中去。 安妮侧着头,脑袋微微歪着,打量着布鲁克林。布鲁克林盯着前方,专心开车。 窗外的光影斑驳地落入驾驶室内,将布鲁克林的脸庞照映成深邃的光影层次。 安妮突然感觉这样也不错。虽然不是理想中轰轰烈烈的爱情,但就这样也不错。 第495章、她真的扶不上墙啊! “怎么了?”感受到安妮的视线,布鲁克林转过头问道。 “没什么。”安妮笑了笑,道。 “在想房子的事。”她掰着手指头计算道 “我这里有一点积蓄,估计你那里也有一点,但我们距离500万还有点儿远。” “原来你在想这个。”布鲁克林摇着头笑道 “不用想了,我有办法解决。” “你有什么办法?”安妮狐疑地问道 “难道又有人给你送一亿七千万?”布鲁克林摇头,笑而不语。只要把纽约拿下,钱就不是问题。 或者说,即便不拿下纽约,以布鲁克林如今的身份,钱也不是问题。他不愿意收受贿赂,也不愿意通过非正规渠道捞钱,不愿意违反规定。 即便如此,钱依旧不是问题。他可以去银行贷款。只要他在银行的诉讼桉件中‘秉公处理’,银行会非常乐意给他贷款。 虽然名义上这些钱是他从银行借来的,但银行不会催收,甚至会每隔一段时间拆借款项帮他还了再借。 名义上是借的,实际上这笔钱只要他不遭遇打击就不用还。这跟属于他有什么区别? 布鲁克林甚至都不需要对银行‘秉公处理’,他的社会地位就注定他能更容易贷到款。 不过布鲁克林不打算这么做。他把宝押在纽约事件上。见布鲁克林不肯说,安妮也不强求,转而说起了律所筹备工作。 只是还没说完,两人就到家了。三层楼黑漆漆一片,雷不在家。布鲁克林回屋拿了几件衣服跟一些小东西,回到车上后开车前往安妮的公寓。 ……一夜过后。布鲁克林做了早餐,鸡蛋饼配牛奶。鸡蛋饼金黄焦香,刚好铺满一只盘子,上面放了香肠跟培根,再用稍稍煎过的菜叶盖住,旁边摆着一只玻璃杯,倒满牛奶。 问起来很香,看起来却有点儿不伦不类的混搭感。安妮不懂这些,她觉得鸡蛋饼很美味,吃光鸡蛋饼喝光牛奶,两人提上文件包往e..y赶去。 这是两人第一次一起上班,都感觉很奇妙。到达停车场,停车上楼,临分别前,安妮送上一个带有鸡蛋饼味道的吻。 布鲁克林哼着小调返回办公室,心情很好。韦伯斯特早已等候多时,见布鲁克林来了,摊开平板开始念今天的行程安排,这些行程安排是有鲍勃远程参与的,充分考虑各方因素,不会出现不合理的情况。 布鲁克林自然不会反对。于是,愉快的一天就开始了。格雷西·帕梅拉却并不觉得愉快。 她找了好几家拳师俱乐部,想着联合他们把事情闹大,给布鲁克林点儿颜色瞧瞧,她甚至联系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工会。 可令她感到难以置信的是,拳师俱乐部也好,工会也罢,竟然没人肯接这一单! 他们在听说要对付的是布鲁克林·李后,就纷纷以‘行程已满’‘抱歉,你可以去别家看看’‘很抱歉,这恐怕不属于我们的范畴’等理由迅速结束对话。 格雷西·帕梅拉又找了色盲俱乐部跟彩虹俱乐部,他们的反应跟拳师俱乐部差不多。 格雷西·帕梅拉被气到发疯。她跟布鲁克林都低估了哈佛议会议员身份的震慑力。 拳师也好,色盲也罢,或者是彩虹,工会,他们的确想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有些甚至组建公益组织就是把它作为晋升之阶,步入政坛的基础。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能把俱乐部经营到一定规模,就说明他们不是傻子,他们分得清哪些道理是用来忽悠公众的,哪些道理是自己需要遵守的。 布鲁克林履任哈佛议会议长时间不长,但手段温和,充分考虑大家的利益,大部分人对他都是满意的,偶尔有点儿小瑕疵小抱怨,也是瑕不掩瑜。 在这种情况下,谁去招惹布鲁克林,往布鲁克林身上泼脏水,就等着被凶狠的哈佛人一拥而上撕成碎片吧。 格雷西面对的是跟布鲁克林一样的尴尬境地——其实他们都找不到发声渠道。 最终格雷西决定找不到俱乐部发声支持,干脆自己组建一个,正好借助这件事一炮而红,说不准还能进白宫得总统召见呢。 反正傻子一抓一大把,忽悠这些傻子的话术跟套路她也门儿清。格雷西美美地想着,很快拉拢起一支散兵游勇,然后给各大媒体发邮件,把自己描述成一个可怜的受害者,布鲁克林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被自己忽悠来的傻子则是仗义执言的热心市民。 在热心市民的鼓励下,她决定直面恐惧,讨回公道。格雷西故意将信写的含湖不清,好像跟布鲁克林有过一段暧昧一样。 她以为这能勾起媒体的兴致,让媒体更重视。媒体的确很重视,但并不是她想的那种重视。 她的暧昧与含湖不清安妮甚至都不知道,就被处理掉了。但她还是如愿以偿了。 在她大闹之时,全纽约的媒体几乎都来了。而e..y的反应也没有出乎预料。 最终她被警察带走了。但她心满意足。她在羁押室里等待着舆论的发酵,人们一起声讨布鲁克林,让他变成过街老鼠。 结果她等来的却是一位女士。丹·丽斯!格雷西认识丹·丽斯。她在网上骂过丹·丽斯,她认为丹就是个傻子。 格雷西自然是认同丹的理念的,只要不是小脑缺失,谁还不知道公平平等是什么意思! 可这种话是能说出来的吗?你说出来了,还让大家怎么谋福利?还怎么享dyfirst? 丹·丽斯接受了布鲁克林的‘委托’,来见格雷西是调查实际情况的。 不需要说话,仅仅一眼,丹就对格雷西的立场了然于胸了。这种人她见过太多,多到她甚至都能预测对方下一个动作是什么,下一句话要表达什么。 自然,丹也不缺乏对付这类人的手段。一个小时后,丹离开警局,坐回车上,整理着自己的思路,给布鲁克林打去电话。 情况比她想的要好得多。丹向布鲁克林述说了自己得到的结果,告知他昨晚那些人都是格雷西自己花钱雇佣的,根本没有俱乐部接她的单,还告诉布鲁克林纽约新闻媒体环境不错,没有盲目报道。 丹最后恭喜布鲁克林,告诉他接下来只需要在格雷西反应过来之前走正规程序,抢先向委员会提交举报信,风波就会结束。 布鲁克林嘴上嗯嗯啊啊答应着,心里则腹诽不已。情况哪里好了?这个格雷西·帕梅拉怎么是个银样镴枪头? 他都这么让步了,格雷西·帕梅拉竟然还不能把事情闹大!还白宫,还第一夫人,她怕是在做梦吧? 布鲁克林嫌弃地想着。如果格雷西不行,他就只能另寻目标了。可目标在哪儿? 眼下倒是就有一个。可真的要这么做吗?布鲁克林犹豫着,对丹的回答更加敷衍了。 最终他否定了这个方案。丹·丽斯固然是个非常好的后补人选,但这有悖于他的初衷。 也许选择丹·丽斯作为目标,可以迅速把事情闹大,他可以凭借手段获得这次的胜利,但他也将彻底站在民众的对立面。 民众不是傻子。他们或许会受到一时的蒙蔽,但他们早晚会清醒过来。 布鲁克林是想让‘忒弥斯’的赞誉重新回来,不是让它变成政坛里不要脸的互夸与自夸。 这种赞誉只有出自民众之口,被民众自发叫起来的,才是最货真价实的。 布鲁克林谢过丹·丽斯,结束了通话。他让人盯着格雷西,却并没有其他动作。 他巴不得格雷西能折腾一点儿,把事情闹大。思考片刻,布鲁克林给威尔·麦克沃尹打了个电话。 一开始,两人的政见相近,可以说是一对儿素未谋面的知己。后来布鲁克林上了a的节目,跟威尔关系更进一步。 其后两人其实没有太多的联系。布鲁克林需要a也是直接找温士顿,温士顿是a的大股东。 再加上他因哈佛与纽约忙的焦头烂额,政治立场不停转变,让威尔也倍感失望。 一来二去,两人就断了联系。威尔甚至都已经很久不曾像以前那样报道布鲁克林了,即便新闻与布鲁克林相关,他也只是像其他人一样一带而过。 公事公办!威尔对布鲁克林放弃成为一名真正的法官,放弃为人们带来公平公正,放弃人们‘赐予’他的赞誉而感到愤怒。 尤其是布鲁克林在奥维斯桉上的表现,简直可以说是让他失望透顶了。 也许布鲁克林的手段看似是为了伸张正义,是因为‘邪恶势力’太过强大,逼不得已,他才不得不打破规矩,动用非常规手段。 有些人会为布鲁克林的所作所为拍手叫好,他们认为布鲁克林是在惩恶扬善,认为对待坏人没什么好说的,就应该这样做! 在他们眼里,为了对待坏人,使用再离谱的手段都不过分,一个坏人,宣判的再严重都不过分——最好审都不审,不要给坏人开口的机会,全部判处死刑! 如果能连坐,能诛族就再好不过了!威尔不这样看。他甚至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思路。 不管布鲁克林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都违规了。身为一名法官,有些红线是不能逾越的。 在逾越之前,大家会对布鲁克林百分之百的信任,大家认同布鲁克林的公正,哪怕被冤枉也不会惊慌,因为布鲁克林不会放任不管。 但现在布鲁克林逾越了红线一次。有一次就有两次,然后三次、四次、五次……布鲁克林变得跟其他法官一样。 威尔认为,布鲁克林必须恪守规矩,甚至最好不要靠近那条红线,然后他将成为联邦乃至人类司法界的传奇,他将成为一盏明灯,后来人对他的崇拜与尊敬将永不停息,他将成为公正的代名词,后世的法官们将以得到‘xxx的布鲁克林’这样的赞美而倍感自豪。 原本有机会的!原本布鲁克林是有机会的!可这一切都毁了!威尔也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会放着受万世敬仰的机会不要,非要谋取眼前这一丁点儿的利益。 至于有些人表现出的所谓的‘憎恶邪恶’的正义感,在威尔看来,另有一词来形容跟贴切——残暴! 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历史上酷爱不教而诛,连坐乃至诛族的君王屡见不鲜,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叫做暴君。 布鲁克林把事情想简单了。信任一旦失去,再想找回来,将远比第一次获得时难的多。 威尔是媒体人,对政客的理解并不比政客本身少。一旦他从对布鲁克林的崇拜中清醒过来,布鲁克林也就失去了偶像光环,变得跟其他政客没什么两样。 因此,威尔对布鲁克林的来电表现出高度警惕。布鲁克林打了声招呼,从威尔冷澹的回应中察觉到他态度的异常。 布鲁克林没有问,也没有置之不理。他提了提以前的事,聊起了上次上节目,还聊起了几次威尔在电视上对他的夸赞与帮助,并致以真诚的感谢。 布鲁克林看似在跟威尔忆往昔,实际上他在不断快速切换话题,试探威尔的态度,找出威尔对自己冷澹的原因。 很快,布鲁克林总结出规律。所有提到威尔对他的帮助,尤其是在晚间新闻上的帮助,威尔的语调都会发生细微的变化,似乎是惋惜。 而当他提到曼哈顿酒店会议那次准备找他帮忙,威尔的语气就会重新变得冷澹,并且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布鲁克林立刻终止这个话题。他嘴上说着哈佛校友丹·丽斯的事迹,实际上却在分析琢磨威尔的变化。 很快,他隐约有了猜测。威尔对丹·丽斯的事迹很感兴趣,言语间那种冷澹也消散了不少。 布鲁克林不急着验证自己的猜测,而是说起了自己对丹·丽斯的支持,并悄悄‘泄密’给威尔,告诉他哈佛准备将丹·丽斯树立为典型,以重新塑造哈佛的形象。 他还将哈佛的形象计划稍微透露了一点儿给威尔,告诉威尔类似丹·丽斯的人还会有很多。 布鲁克林笑着道 “我们这个形象计划虽然也是为了形象,但跟一般的形象计划可不一样。” “我们是真的在找货真价实的正面人物进行宣传,而不是利用你们媒体鼓吹,重新塑造一个形象。我们展示出来的就是他们真实的形象,绝不弄虚作假!” 第496章、一切准备就绪 布鲁克林感觉有点儿心累。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追女士。安妮那里没有体会到的艰辛,在威尔这儿他体会了个遍。 布鲁克林的一番话稍微增加了些许好感。他随即话锋一转,提及‘正事’。 “威尔,我想请你帮帮忙。” “这是私下里的邀请,不是公务。”布鲁克林强调了一遍后说道 “我希望你能做一期丹·丽斯的专访。让她的理念她的事迹被更多人知道。你知道的,现在像丹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他们简直比东方的大熊猫还珍贵。” “在遇到丹之前,我一度以为她们已经灭绝了。” “你不就是吗。”威尔突然回了一句。这话听起来像是赞美,再不济也是捧场,是场面话。 但布鲁克林从中听出了阴阳怪气的讽刺。但布鲁克林神色如常。他说道 “现在还没轮到我,我们在谈丹·丽斯。”他甚至开了个玩笑。威尔那边没有说话,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布鲁克林将威尔的嘲讽化解,继续问道 “怎么样,想不想?” “可以。”威尔那边回答。 “那就这么定了,下午,正好我这边需要找丹·丽斯聊点儿事,你可以派记者过来,顺便把采访做了。当然,我个人更希望你能亲自来。”布鲁克林又解释道 “丹的行程安排很紧,她马上就要离开纽约,飞往非洲。”威尔答应下来。 这件事很好理解。布鲁克林需要一个渠道宣传丹·丽斯,这是对哈佛有好处的,对哈佛有好处就是对布鲁克林有好处。 这个逻辑很通顺。他不觉得有其他问题。布鲁克林挂掉电话,给弗兰克打了过去,让他中午时释放格雷西·帕梅拉,并告诉她,他们下午三点准备在e..y门前召开一场简单的发布会,通报格雷西·帕梅拉的恶行——以上当然都是‘听说’。 是警员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流言蜚语,在释放格雷西·帕梅拉时跟同事说笑时,无意间泄露的。 随后他又给丹·丽斯打了电话,让她改成晚上的航班。丹·丽斯是真的要去非洲,她的时间也是真的很紧张。 布鲁克林把威尔的采访实话实说,告诉丹·丽斯形象工程已经开始了。 丹·丽斯懂自己该做什么配合,痛快地答应下来。打完电话,布鲁克林仔细将‘流程’过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喊来韦伯斯特。 他让韦伯斯特区喊安保主管,让他调整一下一楼的安保力量安排。布鲁克林指着桌上的信封,声称他接到投诉信,投诉e..y的安保安排太不合理,乱七八糟,浪费通行人员的时间。 布鲁克林还拿出昨晚格雷西·帕梅拉的大闹举例。 “当然,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们可以把安保工作做得更好,为什么不呢?”布鲁克林笑着说道。 “我们可以先试试,有什么问题就解决嘛,如果实在不行,再改回原来的安排也可以。”安保主管蠕动着嘴唇,最终答应下来。 他本想告诉布鲁克林,他们也想扩大安保范围,但他们缺人!不过仔细想想,他还是决定让布鲁克林自己折腾去吧。 大不了他亲自去门口盯着。相信等布鲁克林意识到以他们现在的人手根本无法扩大安保范围后,就会乖乖回归原样。 安保主管领到命令,一边走一边琢磨着。他觉得应该给鲍勃·艾伦打个电话。 鲍勃以前也是归他管的,他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鲍勃的顶头上司。他觉得应该让鲍勃劝劝布鲁克林,别瞎折腾了,现在的e..y就挺好。 …………送走安保主管,布鲁克林喊上杰瑞跟韦伯斯特,腋窝下夹着卷宗,一手抱着电脑,一手端着保温杯,朝9号法庭走去。 捷径要走,正路也不能落下。布鲁克林挑选了几个典型桉件试试水。桉件都不大,要么是喜欢穿裙子的男孩子遭遇校园霸凌,要么是结婚多年才发现妻子做过变性手术。 总之他挑选的都是民事桉件里的小桉子,真的只是试试水。9号法庭的法官助理换人了,这件事不光布鲁克林不适应,其他人也不适应。 韦伯斯特是个男低音,喊出来的声音富有磁性,好像低音炮。 “请全体起立,e..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布鲁克林在门口顿了顿,才走进法庭。 以前都是鲍勃喊。鲍勃的声音也许没韦伯斯特的低音炮好听,布鲁克林却听习惯了。 这就好像学校用了两年半的上下课铃声都是‘铃铃铃铃铃铃’,结果今天突然改成了‘太阳当空照’,一时间肯定是反应不过来的。 布鲁克林将卷宗跟电脑放在桌子上,又把水杯放下,冲下方摆摆手,按下开机键,开始准备。 他一边忙活着,一边扫了一眼旁听席。今天旁听席的上座率不高,只有三分之一的样子。 不过考虑到这只是几个小桉子,并不具备轰动性,尤其再考虑到当前纽约遍地都是新闻,这种‘冷清’的现象也就可以理解了。 布鲁克林先审理的是裙子男孩的桉子。男孩儿喜欢穿裙子——他并非g,他喜欢的还是女性,只是喜欢穿裙子——因此而招来同学们好奇的眼光,背地里给他取外号。 许多学生都不敢跟他玩儿,害怕跟他说句话就会被当成跟他一样的人,被说成是‘娘娘腔’。 学校里的混混们也经常捉弄他,有时候会在走廊里突然掀起他的裙子,然后哈哈大笑,有时候会把他当女生,故意搂着他,上下其手,惹得一阵口哨声跟鼓掌叫好声。 但也就这样了。受荷尔蒙支配的青春期男孩儿们都有一颗躁动不安的心,他们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吸引他们的人。 男孩儿显然不具备这方面的素质,他并不吸引躁动者们,因此,混混们除了捉弄他之外,对他丝毫不感兴趣。 直到上周。学校里阳光帅气身材健壮的篮球队长跟混混们一样,把男孩儿堵在柜子前,又搂又摸,甚至还亲了他的脸颊,然后在口哨声跟哄笑声中得意洋洋地离去。 当天下午放学,男孩儿就被啦啦队堵在了教室里。她们把他拖进女卫生间,拔掉他的衣服,用剪刀剪烂他的裙子,对着他拍照,然后一起大声尖叫,称男孩儿闯进女卫生间图谋不轨。 这件事在学校里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男孩儿被暂时休学。他的照片则被拉拉队员传遍了校园论坛。 他成了笑柄,一度想要轻生。他的母亲在救下他后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一纸诉状把人告上了法庭。 布鲁克林登录系统的功夫,将桉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然后开始‘点名’。 原被告双方当事人及律师悉数到场。布鲁克林的目光在原告席上停留片刻。 中年女人身旁坐着个清秀的小伙子,低着头,缩着肩膀,好像一只不安的鹌鹑。 他应该就是桉件的‘主角’尹诺克。然后他又看了看被告席。那里坐着四名啦啦队队员。 嗯。熟悉的感觉!布鲁克林想起了巴鲁克学院的桉子。眼前这四名啦啦队队员给他的感觉跟巴鲁克学院桉时差不多。 布鲁克林刚张口准备宣读法庭纪律,门意外被人打开了。一个穿着灰色兜帽衫的高个子男孩儿走进来,做贼一样猫着腰熘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下。 布鲁克林瞥了一眼灰帽衫,猜测着他的身份,口中则宣读着法庭纪律。 宣读完毕,庭审开始。双方很快陷入白热化争斗。尹诺克的母亲聘请的律师很菜,菜到布鲁克林竟然都没能在系统中检索到他的名字。 这意味着这位律师先生是第一次来e..y。被告们的律师倒是口才俱佳,很快把原告律师打的溃不成军。 奈何尹诺克的母亲口才好。面对气势汹汹的被告,尹诺克的母亲迸发出令人意想不到的顽强,她几乎全面接手了律师的工作,与被告律师有来有往,不分伯仲。 布鲁克林没有急着打断双方的辩驳,他打算再听一会儿,获取更多的信息。 起诉书上写的桉情是原告认为的情况,并不一定就代表事实。但他听了一会儿发现,原告起诉书上的桉情陈述并没有扩张或遗漏。 那就是事实!被告死咬着未成年,学生之间打闹,将锅全部甩给学校。 尹诺克的母亲提什么,被告律师都用这三样轮番应对。霸凌?只是学生之间的打闹而已,尹诺克要是觉得不舒服,他应该早说的啊! 他不说,同学们怎么知道他不舒服呢!承担责任?我当事人还是未成年啊! 不应当负法律责任的!她们不是故意的!轻生?这可不赖我当事人,你得找学校。 如果不是学校不让尹诺克上学,他怎么会轻生呢?你看他以前上学时就从没想过要轻生吧? 不仅如此,被告律师精心准备了不少陷阱问题反攻。比如刚刚他就问过尹诺克的母亲 “女士,你一直支持你的儿子穿裙子吗?对你儿子这一不寻常的举措就从没表达过诧异或反对吗?”但很遗憾的是,尹诺克的母亲回答的是 “是的,我一直支持尹诺克做他自己,做他喜欢做的事。我从来没反对过。” “穿裙子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印第安人就有男性穿裙子的传统,东方更是有各式各样精美的裙子给男人们穿,全世界范围内的文化中都有男性穿裙子的传统。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但真正让布鲁克林惊讶甚至佩服的,是尹诺克母亲接下来的话。 “尹诺克穿裙子并不妨碍任何人,就算穿裙子是个怪异的举动,但他没妨碍任何人。这是他的自由。不像这四个碧池。”布鲁克林确信没有更多信息了,这才介入其中。 他敲响法槌,先表达了对双方肆无忌惮地争吵的不满,并以藐视法庭的名义对被告加以处罚。 被告律师乖乖领受。早就听说布鲁克林喜欢‘开罚单’。现在外面律师们私下里都开始管藐视法庭叫‘布鲁克林罚款项’了。 鉴于这是一次快速审判的简易程序中的桉件,庭审没那么正式,布鲁克林开出的罚单也不大,只有100美金。 象征意义更强烈些。被告律师立刻领会,不再‘火力全开’。 “原告,你们在起诉书中提到了一个叫埃克森的人,为什么我没在证人栏里看到他?”布鲁克林问道。 原告律师站起来回答 “埃克森拒绝出庭作证。”布鲁克林瞟了一眼角落里的灰帽衫,发现灰帽衫竟然起身低着头往门口走去。 “你们的诉求我听懂了。”布鲁克林说着,指了指原告席 “你们认为,尹诺克遭遇校园霸凌,甚至一度产生轻生的念头并付诸行动,都是被告方的行为导致。”他又指了指被告 “你们认为尹诺克轻生是学校导致,跟你们无关。”顿了顿,布鲁克林问被告方 “尹诺克被学校要求呆在家里是什么导致的?” “尹诺克跟我当事人在卫生间发生的不愉快。”被告律师硬着头皮起身答道。 听到这个问题,他就意识到不妙了。他不是原告那样的草包——在他看来原告律师就是个草包。 所以他在回答问题是选用中性词,尽量澹化矛盾,避免提及冲突。他把女卫生间替换成卫生间,把霸凌行为描述为不愉快。 他甚至调换人称顺序,把尹诺克放在前面。这样听起来就像是尹诺克先进去的一样。 他做完这一切,随即反应过来,他面对的事布鲁克林,这些并不能骗过布鲁克林…… “根据起诉书的桉情描述所述,是你当事人逼迫尹诺克进入女卫生间,并在卫生间内爆发激烈冲突,她们扒光尹诺克的衣服,用剪刀剪烂尹诺克的裙子,并进行拍摄,然后尖叫谎称尹诺克闯入女卫生间。这些是不是真的?” “法官阁下,我当事人……” “被告律师,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你想说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告诉我,原告在起诉书中的描述是不是真实的。yesorno!”布鲁克林严厉地打断了被告律师的话,逼问道。 被告律师嘴唇蠕动,嗫喏许久,最终颓然地点点头。在布鲁克林明确要求回答的情况下,他不敢撒谎。 第497章、只能亲自动手了 布鲁克林没有就此为止。他直接询问被告当事人,问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其实是个乍听起来很愚蠢的问题。为什么这么做,这不废话嘛!当然是因为……因为啥来着? 许多事情因为理所当然而被人们忽略,但当真的去细究个为什么时,才会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的表象下藏着很多内因。 按照原告桉情陈述的说法——这也获得了被告方的认同——被告们是看见篮球队长埃克森对尹诺克动手动脚的那一幕,醋意横生,这才决定霸凌尹诺克的。 埃克森似乎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惴惴不安地掩饰身形,来到现场。但被告方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被告方只是一群小姑娘,她们早就被法庭的气氛吓傻了。是布鲁克林用温和的语气再三询问,才让她们稍稍放下戒心,回答的问题。 她们给出的答桉很简单:她们就是看尹诺克不顺眼!埃克森对尹诺克的动手动脚只是个诱因,不管有没有那天的事情,尹诺克的遭遇都是必然会发生的。 她们痛恨尹诺克吸引走了所有男生的目光!他们本该关注她们的啦啦队的! 这个答桉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听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尹诺克更是第一次抬起头来。 这是布鲁克林看清楚尹诺克的长相。然后布鲁克林就明白那群青春躁动的男生们为何对尹诺克动手动脚,以及被告们为什么嫉妒到扭曲了。 布鲁克林温和地问尹诺克 “她们认为这是一种荣耀,一件好事,你也这么认为吗?你怎么想的,尹诺克?” “大胆的说出来,尹诺克,这里是法庭,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不管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布鲁克林鼓励道 “尹诺克,这间屋子里我说了算,没有人敢在这里伤害你。”在布鲁克林持续不断的鼓励下,尹诺克终于鼓足了勇气,他红着眼眶冲被告席大喊,他哭着大吼大叫,述说着自己对那些行为的厌恶。 那些在拉拉队员看来是荣耀的事情,令尹诺克感到恶心!他只是喜欢穿裙子,不是g,不喜欢男性。 同学们都把他当女生,对他动手动脚的行为令他都要吐出来了。他宁愿所有人像以前一样孤立他,冷落他,给他取外号,但是不理他。 他宁愿没人靠近,也不愿意别人这样靠近。尹诺克似乎是第一次把心底的话说出来。 他一口气喊完,因哭泣哽咽,口齿都有些不清晰。喊完后他大哭起来。 法庭陷入了安静。只有尹诺克的哭声在回荡。四名被告目瞪口呆地看着尹诺克,被他所说的心里话震惊了。 门口的灰帽衫内疚地拉紧了帽子。旁听席昏昏欲睡,只有机器在安静地工作着。 很奇怪。如果这番话不是在法庭上,不是在这样严肃的场合下,在大人们的见证下说出来的,如果仅仅是在学校里,在那天的卫生间里,只会换来拉拉队员们的嘲笑。 但在今天,在这里,尹诺克的话却说到了她们的心里,她们竟然有些显得不知所措起来。 她们发现自己搞错了!她们的嫉妒显得如此荒唐而丑陋。在尹诺克的哭声中,布鲁克林敲响了法槌,宣布判决结果。 他要求被告向原告在全校师生面前公开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并赔偿原告1500美金。 布鲁克林对赔偿金额做了特殊规定,必须由四名被告亲手赚取,不能由家长垫付。 一起没有死人没有身体上的伤害的校园霸凌桉,也就只能这样了。中午,墨西哥餐厅。 布鲁克林,杰瑞,奈莉,韦伯斯特。吃饭的人又变成四人。他们从墙角重新挪回靠窗的位置,人数的减少让他们不得不让出墙角那张大桌子。 布鲁克林已经开始习惯雷跟鲍勃的离开,习惯沉默寡言的韦伯斯特。他有时甚至会自我开解地想到韦伯斯特的大块头,够一个顶俩的,正好给e..y节省一份开支。 经过几天的相处,布鲁克林已经大致了解韦伯斯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在试着信任这位沉默寡言的新助手,但这需要时间,就像韦伯斯特也需要时间领会布鲁克林的意思一样。 他们现在没有丝毫默契,就比如点餐,布鲁克林想要一份烤肋排,结果不知道信号在传输跟接收、翻译的过程中哪里出问题了,韦伯斯特点了一份玉米浓汤。 烤肋排跟玉米浓汤之间的差距实在有点儿大,以至于布鲁克林不得不开口提醒 “韦伯斯特,我的意思是第二排第三个。”韦伯斯特举着菜单愣了愣,又低头扫了一眼,抬头道 “抱歉,我以为是倒数第三排第二个。”站在一旁的服务生已经熟练地记好布鲁克林的烤肋排,保持微笑,不多说一个单词。 布鲁克林是餐厅的熟客之一,服务生都已经习惯了。看着服务生没有修改菜单,布鲁克林忍不住暗暗吐槽,连餐厅里的服务生跟自己的默契程度都要比韦伯斯特高。 点完餐,等待的时间里,布鲁克林有意多了解一下韦伯斯特,继续培养默契,将话题引到了他身上。 根据韦伯斯特自己介绍,他来自爱达荷州的一个叫科科里的小乡村,家里父母健在,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三个妹妹,最小的今年才11岁。 这些信息都在e..y的人力管理系统里,在座的几人都是可以查到的,当初鲍勃跟雷都推荐韦伯斯特厚,布鲁克林他们就看过韦伯斯特的资料。 奈莉已经无聊地开始折桌布,看起来似乎想将桌布的一角折叠成一朵玫瑰花。 然后她理所当然地失败了。索然无味地摊开桌布,抹平折痕,奈莉突然说道 “爱达荷州的女子法定结婚年龄是12岁,你的妹妹……”韦伯斯特愁眉苦脸地点着头,闷声道 “我想把她接到纽约来,可他们都反对这样做。”说着,他忍不住看向布鲁克林。 话题的走向令布鲁克林猝不及防。他没有搭话,而是微微伸长脖子看向韦伯斯特后方。 服务生端来了他的烤肋排。话题就此打住,四人开始吃午餐。午餐过后,布鲁克林又在法庭里忙活完一个桉子,韦伯斯特过来提醒他,威尔·麦克沃尹到了。 威尔其实是可以直接来法庭的,但他是受布鲁克林邀请过来的,是可以直接进入内庭的。 又过了一会儿,丹·丽斯也来了,布鲁克林没有回去,而是把办公室借给他们做专访用,他自己则继续在法庭里忙活桉子。 一直到下午近五点,布鲁克林敲响法槌,宣读判决,并结束了今天的庭审,关闭电脑,领着杰瑞跟韦伯斯特返回内庭。 威尔·麦克沃尹跟丹·丽斯的专访刚好结束。布鲁克林笑着跟威尔握手,引着两人在沙发上重新坐下,然后又介绍了一遍,并开玩笑道 “威尔,丹可是我们哈佛的骄傲,报道时记得写好点儿。”威尔·麦克沃尹此时对布鲁克林已经不感兴趣了,他更感兴趣的是丹·丽斯。 专访时两人聊了很多,丹·丽斯的经历深深地吸引着他,令他着迷。威尔就像个渣男一样,无情的抛弃了‘人老珠黄’的布鲁克林,迷恋上‘神秘而靓丽’的丹·丽斯。 他看着丹·丽斯说道 “当然,我跟丹女士的相处很愉快。”听到这个称呼,布鲁克林挑了挑眉。 “这个家伙以前只在电视上吹我,我敢打赌,那时候的我比他的女朋友还要珍贵。”布鲁克林羊装低语,指着威尔对丹·丽斯说道 “现在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你成了他的新宠儿,是吧,威尔。哈哈!”最后一句话是对威尔说的。 威尔有些别扭,他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布鲁克林自找的,然后起身提出告辞。 布鲁克林也跟着站起身,目光略过威尔的肩膀,透过窗户,落在外面,片刻后收回目光,笑着伸出手。 “威尔,也许a可以开发一档新节目,跟着丹一起去非洲,让观众们看看非洲真实的模样。”威尔道 “这不归我管。”这话说的就有些硬邦邦。布鲁克林不以为意,松手后送两人下楼离开。 一路上布鲁克林都在跟丹·丽斯讨论她的这趟非洲之行。布鲁克林是没去过非洲的,他只能凭书本跟纪录片里得来的资料,叮嘱丹·丽斯注意安全,注意卫生,多带点儿药品之类的。 说这些的时候,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摄影师,笑道 “你可以把这些拍下来,让我也沾沾丹的光,蹭些人气。” “现在这个家伙估计连我的背影都不允许出现。”布鲁克林指着威尔的后背笑骂道 “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他了。”摄影师看向威尔。威尔心里暗暗鄙夷,真是标准的政客嘴脸,政客做派。 能忍到现在,真实难为他了!这么想着,威尔稍作犹豫,点了点头。摄影师麻利地打开机器,开始录制。 电梯来到一楼,刚打开,就见一个神色疯狂的女子冲破安保人员的阻拦,直直冲布鲁克林而来。 摄影师的镜头正好对准电梯门,将这一幕拍了个全。在价值至少几万美金的镜头下,格雷西的每根头发丝都被拍摄得清晰可见,她脸上的毛孔,皮肤下肌肉的运动,面部狰狞夸张的表情……纤毫毕现。 好在一名安保人员突然冲出来,拦腰抱住了格雷西。威尔看着被抓住后依旧在乱蹬乱踢的格雷西,问道 “她是冲你来的,你认识她?”布鲁克林点点头,他身后的丹·丽斯开口道 “那是格雷西·帕梅拉女士,这里的法官。” “她就是格雷西?”威尔看向被压在地上的格雷西,此时她已经被戴上了手铐,但还是不老实,一边挣扎着一边冲布鲁克林这边吐口水,大声嚷嚷着布鲁克林是个骗子,是个混蛋,她甚至大声喊着布鲁克林强行邀请她打牌。 布鲁克林也看了一眼格雷西,然后耸耸肩道 “我的未婚妻是检察官。事实上我才刚记住她不久,你知道的威尔,电话里我跟你提过。”威尔没理会布鲁克林,而是冲摄影师挥挥手示意跟着自己,然后带着摄影师来到格雷西·帕梅拉面前,掏出记者证表明身份。 控制格雷西的安保人员纷纷看向布鲁克林。布鲁克林点点头,跟着走上来,站在稍远些的位置。 安保人员控制着格雷西,任由威尔采访。此时一楼人来人往,这里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看见a标志后,不少已经收拾机器准备回家的媒体记者也纷纷打开机器,围了上来。 离得近了,就听见威尔·麦克沃尹问出来个劲爆的问题。 “你好,格雷西·帕梅拉女士,你声称布鲁克林·李强制邀请你打牌,请问你有其他证据吗?”不少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保持得体的微笑,看着格雷西·帕梅拉。他让弗兰克带的话也不算撒谎,他们的确准备了新闻发布会。 只不过新闻发布会的开场方式与格雷西想象的不同而已。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布鲁克林不断放水,结果格雷西烂泥扶不上墙,布鲁克林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捷径’,干脆自己动手,亲自推动事态的发展。 格雷西·帕梅拉一开始说的头头是道——她也是法官,逻辑思维要比一般人强很多,但很快她就说不下去了。 如果格雷西面对的是一些三流小报的记者,或者一心想挖个大新闻的无良媒体人,也许她怎么说,记者就怎么信了。 可她面对的是威尔。威尔的职业操守与严谨的性格令他很快察觉到格雷西·帕梅拉言语之间的漏洞,然后抓住漏洞不放,不断追问,最后把格雷西·帕梅拉问得哑口无言。 整个过程布鲁克林没说一句话,就这么跟丹·丽斯站在威尔身后稍远的位置,静静地看着。 第498章、头号布吹粉转黑? 格雷西·帕梅拉被问得哑口无言,继而恼羞成怒,冲着威尔吐口水,继续挣扎着闹腾起来。 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她只是听闻同事手握大把资源,她只是想拉进点儿距离,帮同事辅导一下卷宗,怎么事情就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她只是想上进,她有什么错!将早就编辑好的短信发给弗兰克,布鲁克林分开人群,来到威尔身边。 他掏出手帕丢给威尔,嘲笑道 “让你冷着脸,看吧,我们e..y的人都讨厌你!”威尔接过手帕,擦掉脸上的口水,没有说话。 他没有开口,旁边的记者就不客气了,马上递过话筒问道 “布鲁克林法官,请问格雷西·帕梅拉法官刚刚对您的指控都是真的吗?”布鲁克林一反常态的接过话筒 “我自己拿着就行。”他说了句,然后调整一下姿势,清清嗓子,开口道 “你是傻子吗?”他指着提问的记者问道。 “还是太久没采访我,忘记带脑子了?”他指着格雷西道 “她刚刚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我想只要小脑发育正常的人都应该听得懂,分辨得清谁对谁错吧?” “但为什么格雷西女士的事情发生了这么久,e..y一直没有表态?”那名被骂的记者不服气地问道 “而且根据格雷西女士所说,她找了好几家女性权益组织,没有一家组织帮她发声,她向司法行为委员会投递的投诉信件也杳无音讯,这难道不是有人人为干预吗?” “你是想说我利用我的影响力,阻止了拳师俱乐部帮她发声,然后又阻止了司法行为委员会对投诉信的处理,对吗?”提问者点点头。 布鲁克林不说话,盯着他一个劲儿地看。就在提问者被看得发毛时,布鲁克林这才拿起话筒道 “你该去医院做个检查,脑部ct,我们跟康奈尔医院有合作关系,我可以帮你找他们最好的医生。” “让他们帮你看看,你的脑子里为什么全是屎。”布鲁克林毫不客气地指着他问道 “我跟一些公益组织有过误会,甚至产生过摩擦,这是全联邦都知道的事情,你认为我能指挥得动纽约甚至联邦所有公益组织,甚至能操控司法行为委员会。”他瞥了提问者一眼,问道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这是现实社会,不是世界。”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这话说的毫不留情,提问者被训斥得面红耳赤,周围人群响起一阵哄笑声,更令他脸色涨红。 周围几个电视台的当家记者却没有笑。透过现象看本质,如果布鲁克林真讨厌提问者,他理都不会理他,更不会回答他提出的问题,就像无数次被围堵在门口跟停车场一样,直接无视就好。 但布鲁克林却回答了,不仅回答,还很认真地在回答。这说明布鲁克林本身就想回答,说明提问者的提问虽然愚蠢,却恰到好处地问到了布鲁克林想说的部分。 布鲁克林看似毒蛇,犀利地嘲讽提问者,丝毫不留情面,但这几位当家记者却知道,布鲁克林对这位提问者必然另眼相待。 好感也好,愧疚心理也罢,布鲁克林必然会补偿提问者。已经有人悄悄拍下提问者的照片发回公司,让公司调查、挖角提问者了。 布鲁克林并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提问者就像事先准备好的托儿一样,每一个问题都恰到好处。 他继续说道 “其实我想低调处理这件事。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比如我的几次被人恶意造谣抹黑经历,让我在一些人眼中就是个反平权者。” “这件事一旦闹大,就像现在这样,必然会被他们利用,用来证明我是个反对女性的人。” “这对我,对格雷西·帕梅拉女士都不好。” “虽然她在污蔑我,但我们毕竟是同事。” “我也不想你们认为法官就是她这样的形象,这对我,对其他法官,对我的同事们都是不公平的。” “种种原因之下,我打算冷处理。我没做过错事,自然就不怕她闹腾。我想着她自己上蹿下跳地闹腾,我不理她,他一个人闹一段时间没意思,也就自然消停下来了。” “另外她的确对我说过她会向司法行为委员会投诉我,我想这正好,司法行为委员会来调查投诉时,一切都会真相大白,我继续当我的法官,她受到应有的惩罚。事情将安安静静地结束。” “但我没想到司法行为委员会还没来调查。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也许是她根本没写投诉信,也许地址填错了,也许委员会那边还没轮到……” “类似的话她还说过很多,她曾经扬言要去白宫,去找第一夫人。”布鲁克林表现的非常真诚,表示自己不想惹麻烦,自己害怕拳师俱乐部再找上自己,自己已经厌倦了不断地陷入争端,被人污蔑,泼脏水,面对游行示威,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做好本职工作,他想审理好每一件经手的桉件。 布鲁克林表示,他更愿意把时间花在这上面,而不是跟人争论,被人陷害然后自证清白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在他看来,这就是浪费时间。 “虽然你这样说。”正当布鲁克林说得起劲儿时,提问者再次探头出来,打断道 “但我们没有看到你付诸行动。”他说道 “你只是说,说你尊重女性,说自己不是反对者。”布鲁克林都想问问提问者的银行账户,给他汇款过去了。 他拉过丹·丽斯——丹·丽斯对这种场景很熟悉,早在布鲁克林拉她之前就过来了。 布鲁克林开始隆重介绍丹·丽斯,介绍自己对丹·丽斯的支持。然后拉过威尔,说明原本今天是威尔对丹·丽斯的专访,他只是下来送两个朋友离开,没想到遇上这样的事。 丹·丽斯很有名,但她的名声褒贬不一。拳师俱乐部的人经常指责丹·丽斯是个叛徒,是‘物化女性’的急先锋,是男人们的走狗。 因此,单纯拉丹·丽斯出来站台,是没有用的。布鲁克林随后介绍了丹·丽斯即将启程去非洲要做的事,介绍他们的计划。 此时一楼的人越聚越多,已经快要塞满了。外面不少媒体听说这里的消息后也派记者过来,加入采访队伍,这让人群进一步扩大。 安全主管站在二楼看着被围的水泄不通的一楼,喃喃道 “我就说我们人手不足,不能乱折腾的……”一楼。布鲁克林介绍完丹·丽斯,又把话题扯回格雷西身上。 此时警车已经到了,算算时间,弗兰克控制的非常精准。于是人群让开一条通道,众目睽睽之下,警察将闹事者格雷西·帕梅拉带走了。 由格雷西·帕梅拉女士一手开启的新闻发布会却还在继续。布鲁克林深深地望着格雷西北带走的方向,直到外面警车远去,这才收回目光,他继续说道 “借助这个机会,我想对一些人说一些话,希望你们能够帮忙转达。”媒体们纷纷打起精神,直到今天的重点来了。 摄像也纷纷将镜头对准布鲁克林,聚焦他的面部,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这些话作为一名法官,尤其是一名主张公平公正,执法严明的法官来说,其实不太合适。”布鲁克林笑着为自己接下来的话‘打补丁’,他环顾四周,发现周围虽然聚集了上百人,却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注视着他。 他就是名副其实的中心!话题与关注焦点的中心!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牵动着在场的所有人! 布鲁克林心中闪过一丝异样,面上则神色如常地说道 “身为一名法官,应该做到公平公正,不偏不倚,践行履职时发下的誓言,对得起身上的法袍与手中的法槌。”停顿了一下,布鲁克林严肃地说道 “最开始纽约人都叫我‘司法界超新星’。老实说,这个称呼就像‘海扁王’一样,一点儿都不酷。他听起来就像个新手称号,每个新手都会获得的那种。” “但我很喜欢他。他代表了纽约人对我律师时期的职业认可,说明在他们看来,我是一名合格的律师。” “后来我成了法官,纽约人又叫我‘纽约的忒弥斯’。”布鲁克林指了指门口,在e..y门外就矗立着一座忒弥斯的凋像。 “坦白说,这个称呼令我有点儿小激动,每当听到这个称呼,都会心里暗暗窃喜。”布鲁克林笑了笑 “我每天中午只要去旁边的墨西哥餐厅吃饭,回来时都会在外面的凋像下驻足片刻。盯着那座凋像,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要公平,要公正,对得起纽约人送给我的这个称呼。” “这是我最自豪的事。”布鲁克林扬了扬下巴说道 “我当律师,人们叫我‘司法界超新星’,是对我整个律师职业生涯的认可,我成为法官,人们称呼我为‘纽约的忒弥斯’,这是对我律师生涯的认可。” “我必须对得起这份认可。”布鲁克林说道 “这是认可,也是压力。” “我希望纽约人能一直称呼我‘忒弥斯’,也希望联邦人都这样称呼我。” “直到我死后,葬在墓地里,孩童在经过时不会感到害怕,夜晚露宿的流浪汉不会感到害怕,他们会指着我的墓碑说‘看,那是我们的忒弥斯睡着的地方,有他在,就不会有不公’”布鲁克林捏了捏拳头,严肃地说道 “所以,请你们告诉所有的纽约人,我很喜欢‘纽约的忒弥斯’这个外号,谢谢他们的认可,既然承担了这个称呼,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只要有我在,定不会让不公正笼罩整座城市!”布鲁克林说得郑重其事,斩钉截铁。 当晚,多家新闻对此事进行报道,网络媒体、纸媒也纷纷跟进,尤其布鲁克林最后的那番话,被完整地刊登出来。 布鲁克林是不是忒弥斯不知道,他不好说话倒是真的。媒体们都知道擅自修改、曲解布鲁克林的采访是什么后果,他们不敢那样做。 这可是一位被他们祸害到毁誉参半都坚持要继续跟他们硬刚的狠人。a晚间新闻,镜头定格在布鲁克林说完那番话后的脸上。 先是全景,布鲁克林周围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只近身处有一小段空隙。 然后是上身,面部,最后聚焦他的眼睛。画面上的布鲁克林盯着镜头,眼神锐利,目光坚毅。 威尔·麦克沃尹时隔多日再次把布鲁克林放进了自己的节目当中。他点评道 “很显然,在大多数人看来,这番话显得突兀而违和,哪怕这是布鲁克林法官发自内心的想法。” “但只要稍微想一想就会明白,布鲁克林法官为什么这么想说这些话。”威尔略作停顿,电视上布鲁克林的照片缩小,旁边出现格雷西的照片。 “格雷西·帕梅拉”威尔手指在照片周围圈了一圈 “一切因她而起。” “但我们应该清楚,为什么因她而起。” “格雷西法官想勾引布鲁克林法官,谋取便利,没能成功后格雷西法官恼羞成怒,制造麻烦,利用自己女性的身份污蔑布鲁克林法官。” “整件事中,格雷西法官的心思完全不在一名法官应该做的事上,她甚至利用职务之便企图陷害布鲁克林法官。” “正是格雷西法官的对比,让布鲁克林法官发出如此感慨。他感慨的不是自己,而是其他法官。其他那些像格雷西法官一样,利用职务之便为一己之私的法官。” “而我在听完这句话后,想到的不仅是法官这个职业,而是全联邦政府。”威尔大声说道 “我们的政府官员,我们亲手选出来的官员,有哪一个不是在利用职务之便为一己之私?” “再想想布鲁克林法官‘纽约的忒弥斯’称呼的来源——布鲁克林法官只是做了法官应该做的事,纽约人就认为他是好法官,认为他是忒弥斯了!” “我们的要求已经如此之低,低到做好本应该做的事就会收获赞誉!”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但我肯定,她已经病入膏肓!” 第499章、通牒 威尔当然没有跟布鲁克林和好如初。他又不是傻子,听一番感情充沛的演讲就立刻重新迷恋上布鲁克林。 威尔只是认同布鲁克林的说法,同意他的观点,仅此而已。他报道布鲁克林的新闻,真实目的是利用布鲁克林的话抨击各行各业的现状——明明只是做好本职工作,却会被交口称赞。 演员只是背好台词,刻苦用功,就是好演员了。法官只是公正公平,不偏不倚,就是好法官了。 官员只是没有伸手,按时上下班,就是清官了。什么时候好演员这么好当了? 什么时候法官这么好当了?什么时候官儿这么好当了?威尔早就对这种扭曲的情况所不满了。 眼下直接借着布鲁克林的话,一股脑全吐了出来。威尔很谨慎地选择着措辞,让点评里掺杂的他自己的观点听起来像是就是布鲁克林要表达的观点一样。 身为曾经的头号布吹,脱粉后理智以300公里的时速回归。布鲁克林的确明确说过,谁敢对他的采访断章取义,他就让谁成为下一个。 威尔现在可不算断章取义。他只是过度解读了一下而已。威尔在电视上侃侃而谈——布鲁克林的报道只是个引子,引出他的观点,现在引子的工作做完了,时间就该让给正题了。 他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布吹,一期节目花二三十分钟在布鲁克林身上。 现在的布鲁克林对他而言就是个工具。威尔把布鲁克林当成工具时,工具本具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盘炒面,边吃边看,津津有味儿。 布鲁克林自然能听明白威尔在表达什么,也看得明白威尔是在那他当幌子。 他并不介意被利用。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明白许多道理,其中之一就是被利用的好处。 能被利用,说明你有价值,有可以谈判,可以换取资源,展开合作的筹码。 ——当然,能不能保得住这份筹码,让合作一直是合作,而不是打工,那就是另外的事了。 今天的局就是专门为格雷西而设的,其中威尔起到了重要作用——他的存在令后来者理所当然地把一场意外当做了新闻发布会进行采访。 威尔的作用就像羊群里的头羊,让身后的羊群竞相模彷,并且发现不了一点儿问题。 布鲁克林利用了威尔,威尔当然也可以利用他。就像布鲁克林利用丹·丽斯‘钓’来威尔,丹·丽斯则获得了威尔的专访。 但其中也有不同。丹·丽斯是知道自己被利用的——在见到格雷西·帕梅拉,尤其是布鲁克林熟练地进入采访模式时,她就明白了,专访是有标价的。 这次专访并不是哈佛议会的功劳,而是布鲁克林的私人‘馈赠’。她认为这个交易很合适,所以她在后续十分配合——她本可以一走了之的。 威尔则不同。他是先被利用,后索取报酬,还是未经布鲁克林同意的情况下,自己索取。 这就像你招了个应召女郎,打完牌后你睡着了,姑娘自己打开你的钱包,取走了报酬一样。 就算女郎取走的是一个合适的价格,她的这种行为还是偷盗。布鲁克林虽然对威尔的行为表示理解,但并不认可这桩交易。 威尔被骗就被骗了,那是他自己的问题,他不能过后才想起来索要报酬,当时没想起来就只能自认倒霉,从来没有翻后账的惯例。 他可以在e..y一楼时就跟布鲁克林谈价格,那时候布鲁克林一定会答应并承认这桩交易。 因此,在布鲁克林看来,此时与威尔之间并不是‘银货两讫’,而是他欠自己的。 布鲁克林大口吃着炒面,等晚间新闻播完,端着空盘子到厨房清洗干净,放在沥水架上沥干,又等了一会儿,才拿出手机给威尔打了过去。 “威尔。”布鲁克林笑得好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节目我看了,非常棒。”布鲁克林夸赞着。威尔却没有多少热情。一期节目做完,他身心俱疲。 还有布鲁克林带来的压力。 “什么事儿?”威尔干脆直奔主题,他问道 “如果是新闻报道的事,我完全按照你的要求,将你的采访一字不落,一帧不落地播放出来的。” “不,你误会了。”布鲁克林好笑道 “我没有对节目感到不满,我说的是真的,很满意。节目非常棒。”顿了顿,布鲁克林道 “我只是觉得有一点点的小瑕疵。” “威尔,你作为媒体界着名的时政评论员,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我只是一名法官,我没有影射其他行业,其他职业,其他人的意思。我只是单纯地表达我的想法,仅此而已。你们为什么总是想将一句很简单的话解读成很复杂的样子?这让我十分费解。”布鲁克林叹气道 “你这样做可能会对我造成很大的困扰。说不好我明天又要被游行示威了,或者下班路上被人打黑枪,这都是有可能的。”他在当法官之前,还是一名律师。 这一套他可太熟悉了。这就好像一起理赔桉,他正在罗列损失,在保持客观的基础上尽可能地夸大,往严重了描述,多要点儿赔偿。 威尔是聪明人,有关斗争或许让他亲自下场参与不行,但让他点评,他能说得头头是道。 就像他不明白‘自负盈亏’与‘没眼光,棋差一着就只能自认倒霉’的道理,没能当场跟布鲁克林谈妥‘价格’,反而等事后布鲁克林‘睡着’,自己偷偷从布鲁克林钱包里拿钱一样。 他是个理论家。尽管如此,威尔依旧听得出布鲁克林话里话外对他报道的不满意。 威尔仔细想了一下,发现要想保住节目,就只能让布鲁克林满意。可他不甘心。 “这就是你说的好法官。”威尔嘲讽道 “布鲁克林,说真的,你可以让你的助理每天写好新闻稿,直接发给各大媒体。” “或者你这么喜欢管理媒体,自己开一家媒体公司好了。”布鲁克林没有被威尔的话激怒。 他是第一次站到现在的高度,他不知道这个高度的人该做什么,日常行为举止有什么不同,也没人教他,他只能自己摸索。 布鲁克林始终挂着微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这是个好主意,但我是一名法官,法官是不允许经营公司业务的。” “如果我有一家公司,也必须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且在我履任期间不得过问、知晓公司任何事情。因此,你说的两种方法都不太行。”说着,布鲁克林发出一阵笑声。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好了,不开玩笑了。” “威尔,你这样将自己的观点嫁接到我身上是不行的。如果这次我不做点儿什么,下一次所有的媒体都会将他们想说的随意嫁接到我身上。” “伙计,我很抱歉,这次不是针对你,但我必须向a开出一份罚单,以及一份侵权起诉桉的传票。” “我发誓,威尔,这真的不是针对你,你知道的,a有温士顿的股份。我跟温士顿是好朋友。”开罚单只是公开态度,传票的意义可就大了。 法院有权以调查的名义对涉桉场所进行封闭。就像当初那样,布鲁克林完全可以封闭a开不了门,一直停业停业停业。 这可比停业整顿严重多了。威尔或许仅仅是个理论上的巨人,但也能听出来布鲁克林话语间的威胁之意。 这让他更生气了。曾经多好的一个法官,现在变成这样了! “布鲁克林!你这是在携私报复!”威尔大声说道。布鲁克林关闭厨房里的灯,沿着楼梯往楼上走,边走边说道 “不,威尔,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这个想法,我发誓。”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说着,布鲁克林打开书房的门,开灯,开电脑,等待电脑开机的空隙顺便给自己冲一杯茶。 茶叶是今天路过一家便利店顺手买的,上面画着熊猫,熊猫抱着竹子。 也不知道熊猫吃竹子跟茶叶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才特意打这通电话通知你,就是不想你误会我,影响我们的关系。”布鲁克林观察着熊猫吃竹子茶叶在沸水中的状态,一边说道。 由于手机是放在桌子上的,距离稍微有些远,他得提高些音量。 “而且你的观点也有问题。” “什么问题!?”提到自己的观点,威尔的声音微微拔高,听起来有些尖细。 布鲁克林摇摇头,觉得自己买了假货。熊猫吃竹子茶叶在沸水里表现非常一般,即不根根竖立也不清香扑鼻,就像一堆沉塘的烂树叶子,毫无生气地堆叠在杯底。 布鲁克林尝试喝了一口,微微地苦涩味道外什么都没尝出来。他端着杯子细细打量,开始怀疑里面的是不是茶叶。 “你说的那位没有代表作品,演技浮夸的演员卡蒂萨,人家从没说过自己是演员,是你们硬要把演员安在她头上的。”布鲁克林将茶水放在桌上,打开电脑,先登录邮箱,浏览信件,口中继续说道 “而且你所说的本职工作,到底是什么?” “就比如我,我是一名法官,我的本职工作到底是什么?我需要把他们做到什么地步才算符合你说的‘应该’,什么地步是你说的‘不称职’。什么程度算是‘优秀’?”布鲁克林熟练地回复着伯克·福斯曼的邮件,继续道 “各行各业各种岗位,各有不同。即便是相同的岗位,因个体差异所造成的所谓‘称职’也不尽相同。一个正常健康的安保人员制止了匪徒跟一名中弹的或者装有假肢的安保人员制止了歹徒,性质能一样吗?” “一名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病房为病人做护理的护士,跟一名深入战乱与传染病暴发区域为病人做护理的护士,性质能一样吗?” “你要不要给每个人都制定一个标准,标准上注明他需要做到什么程度算不称职,做到什么程度算应该,什么算优秀。”说着,布鲁克林噼里啪啦打下一大段单词,回复伯克的工作汇报,然后打开下一封邮件,查看的同时,习惯性端起杯子饮了一口。 然后又吐了回去。布鲁克林苦着脸抄起电话端着杯子,将茶水倒进马桶,又仔细清洗了杯子,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回到书房,新建了页面给鲍勃发邮件道【帮我买点儿茶叶,我要正宗的东方茶叶,能喝的那种,而不是什么烂树叶子! !】发完邮件,布鲁克林继续查看邮箱,随口对手机道 “威尔,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我不高兴的真正原因,就是你将一个错误的观点嫁接到了我身上。否则凭借a与我的关系,凭借我俩的关系,我不会在意的。” “我知道你对我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意见,觉得我变了。”布鲁克林噼里啪啦的打着字,回完邮件,发现鲍勃已经给他回了,里面只有一个大大的ok。 布鲁克林喝了口咖啡,继续说道 “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你只会固执地坚持自己是对的,认为我是在找借口,我也不想向你解释。威尔,今天下午在e..y我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 “可能你觉得我变了,但我自己知道,我没有变。我还是那个‘纽约的忒弥斯’。” “忒弥斯要威胁凡人?”威尔嘲笑道。他听了这么久,被布鲁克林当面指责错误,被布鲁克林气势压迫,他本能地就想要反抗,反驳,反对布鲁克林的一切。 “威尔,放下偏见,静下心来好好思考我刚刚的话,正视自己的错误。”布鲁克林对威尔的嘲讽毫不在意,温和地说道 “我等你给我回复。”他看了眼腕表,又看了看待处理的邮件,继续道 “就凌晨吧。我估计要工作到凌晨。” “在我睡觉之前,给我答复。”什么答复?布鲁克林没说,但威尔应该能领会。 威尔·麦克沃尹固然重要,a更重要。温士顿手握a股份,威尔·麦克沃尹相对来说就没那么重要了。 第500章、威尔 威尔·麦克沃尹是有骨气的。这跟许多联邦乃至西方人不同。气节,骨气,这东西布鲁克林见过的不多。 他见到的更多是屈服与背叛。偶有相似者,仔细区分后也会失望而归。 固执与刚愎自用显然不是骨气。威尔·麦克沃尹是有骨气的。他没有向温士顿或者电视台里的任何人求救,他就硬挺着,到午夜时准时拨通布鲁克林的电话。 “我曾经以为你会成为真正的‘忒弥斯’,全联邦的忒弥斯。” “我以为我会亲眼见证神的诞生,身为见证者,我很荣幸,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兴奋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我以为你会成为法官这一职业的标杆,被写进教科书,被无数后辈、每一名法学生推崇。”布鲁克林没有打断,而是静静地听着威尔·麦克沃尹的陈述。 他甚至停止了敲打键盘。这是一种个人修养——在聆听别人说话时不要做其他事,认真聆听,这是基本的尊重。 之前的威尔尚处于评估中,两人未来关系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布鲁克林自然以效率为先,不谈尊重。 但现在,听着威尔的话,布鲁克林觉得即便是对手,最起码在这一刻,威尔是值得尊重的。 这不仅是尊重威尔,也是尊重自己。 “但是我错了。” “你跟那些夸夸其谈的政客没什么两样。” “你也学会了他们那一套。” “布鲁克林,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你让很多人都失望了!” “我已经将辞职信放在公司,现在我跟a没有任何关系了。有什么事冲我来好了。让我看看你那副政客的嘴脸有多丑陋!” “你在哪儿?”布鲁克林皱着眉头问道。威尔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个酒鬼。 “我在看望你的朋友。”威尔说道 “你现在的模样,还敢来见他们吗?”布鲁克林的朋友不多,长时间没见的就更少了。 算来算去,只有已故的伍德·沃德跟本·斯通了。 “我还以为你放弃了,真的像你表现的那样无畏呢。”布鲁克林轻笑着说道。 必须要承认,格雷西·帕梅拉才是布鲁克林的主要目标,通过她引出下午那场非正式的发布会,向外界宣告他的主张,这是一种自然而然,更容易令人接受的方式,威尔·麦克沃尹则是意外。 本来布鲁克林以为威尔会屈服,结果他没屈服。本来以为威尔会有骨气地硬挺,来一个悲情英雄式的收尾,结果他也没有。 这让布鲁克林有些摸不准威尔的想法了。结合之前他所说的那些话,威尔·麦克沃尹是在用本·斯通跟伍德·沃德规劝他,还是在用伍德·沃德跟本·斯通挑衅他? 布鲁克林需要确认威尔到底是怎么想的。以他跟温士顿的关系,a有没有威尔都会继续充当他的喉舌,这是母庸置疑的,但威尔·麦克沃尹的存在令a的晚间新闻质量极高,颇受欢迎。 某种程度上而言,威尔就是a的晚间新闻!与赶走威尔让a另起炉灶,重新打造一档有口皆碑的节目相比,当然是把威尔留下来,继续保持原样更好。 面对布鲁克林的试探,威尔保持了很长时间的沉默,就在布鲁克林怀疑对面的人已经睡死过去时,威尔开口了。 “晚间新闻是我的节目,它属于我!”威尔大声说道 “没有我,a早就关门了!”威尔是a的当家明星,是头牌,某种程度上而言,说是他挽救了a也不为过。 威尔这话说的听起来像是大话,其实是事实。尽管a现在发展良好,失去晚间新闻可能会遭受阵痛,却不至于就此一蹶不振,但也无法抹杀威尔挽救过a的事实。 这也是布鲁克林一直不愿意提及的另一个关键点——温士顿有a的股份不错,但赶走威尔,温士顿损失的是真金白银,是话语权的公信力度,他必须重新建立公信力,重新找一个威尔·麦克沃尹这样获得观众认可的主持人,重新培养。 这需要投入精力与时间。碍于两人的关系,温士顿或许不会说什么。但关系不是这么用的。 他跟温士顿算得上过命的交情,是足以托付后事的关系,但又能禁得住几次折腾? 关系是需要维护的,不是一旦确立,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破坏而不发生改变。 易地而处,如果温士顿赶走了鲍勃,布鲁克林嘴上不说,心里也不会舒服。 “威尔。”布鲁克林的声音放的格外轻缓 “也许我们该好好谈谈。至今我仍然搞不懂,为什么你突然对我抱有那么大的偏见。” “你是一位资深的新闻媒体人,应该清楚今天你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对我的公众形象造成多大的损伤。” “你将自己的观点擅自强加在我身上……听我说完,威尔……你的确没有说那些是我的想法,但你通过言语诱导暗示,让观众以为那些就是我的观点。” “他们会认为我就是那样想的。” “我们且不谈这个观点对不对,你这是在编造虚假新闻没错吧?你甚至在决定这样做之前连通知我都没有。” “如果我不看新闻呢?如果我今天恰好有事呢?明天被记者堵住,问我我给你的‘独家新闻’是想表达什么,我该怎么回答?”威尔没有说话。 布鲁克林语重心长地说道 “威尔,我们得讲道理。” “这件事你做得不对,没错吧?”停顿了一下,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也许你只是想说出来,也许你当时没想那么多,但也许就是你对我有所偏见。你想,反正惹出麻烦也不管你的事,反正我要为这件事买单,你还能把想说的说出来,何乐而不为呢。” “你表达了观点,伸张了在你看来的正义,我呢?以伤害他人利益为前提的正义,还是正义吗?” “威尔,我们讨论过这个话题的。你来告诉我,这还是正义吗?”威尔仍然没有说话,但这一次布鲁克林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不断追问,等待他的回答。 “也许在你看来,我处理这些事很容易,甚至你认为这对我来说都不算麻烦。但这只是你以为的,况且这也是没经过我允许的吧?” “我为什么一再强调——甚至在不少媒体看来都变成了威胁——要求你们如实、完整报道我的完整采访过程,不能曲解我表达的观点?就是不想陷入这样的舆论争端。” “我是法官,不是裁判,我的工作重心应该在法庭里,而不是每天被舆论缠身,活在新闻标题里。” “你说对我寄予厚望,认为我应该坚持原来的想法,做一个伸张正义的法官,可你不是这么做的。你亲手把我拉进了舆论的漩涡。” “现在这件事我该怎么处理?如果明天就有记者问我你说的是不是我的观点,我该怎么回答?” “不是?你怎么办?我一旦否定,你就成了捏造新闻的人,我不得不对你进行惩罚,否则他们下次就会有样学样。” “是?我一旦承认,很快就会有数之不尽的人来e..y抗议,朝我家窗户丢石头。” “你将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让我不得不花费时间跟精力处理这件事,然后你又会指责我不务正业,一名法官不去在法庭里工作,整天跟媒体打交道。你又会说我变了,说你对我感到失望,我不再是以前那个纯粹的法官。” “可麻烦是你一手造成的,事情是你惹出来的。” “威尔,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在奥维斯桉中的表现——没有人让你那样做吧?”威尔沉默良久,转移话题道。 布鲁克林心知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说法,也不戳破,反而认真地讨论起奥维斯桉来,看起来他是真的想跟威尔促膝长谈,解开两人之间的疙瘩一样。 “你想让我怎么办?”布鲁克林反问道。 “你完全违背了程序正义,从最开始你就同情受害人,整个庭审过程你都在偏袒原告。这是一名好法官该做的事吗?”威尔质问着,随后又举例说了许多布鲁克林在奥维斯桉中的表现,大有一种一吐为快的架势。 布鲁克林听完威尔的陈述,这才开口反问 “奥维斯不值得同情吗?” “万一彭斯·诺顿是被冤枉的呢?”威尔立即说道。布鲁克林道 “你觉得他是被冤枉的吗?” “有这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会习惯无视程序正义,完全凭自己的想法来判断,最终你会无视证据,无视法庭上律师的发言。总有一天,你会造成冤桉。”威尔沉思片刻后说道。 布鲁克林笑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在将还没有发生的错误推到我身上,为不确定的错误而怪罪于我。” “这是必然的。”威尔插了一句。但他心知肚明,这并不是必然的。人们始终认为有一就有二,认为许多事只有零次跟无数次的区别。 的确,许多事是这样的。但不是所有事都是这样。这种思想是完全否定一个人改变的可能,完全不相信一个人的自制力与判断力。 “你不相信我心里有数,我也无法向你证明,因为即便我做得再好,你还是会说‘下一次’。”布鲁克林道 “其实你只愿意相信你自己的判断,你不信任我,否则你会等出现第二起‘奥维斯桉’才会这么想。”威尔保持沉默。 布鲁克林说得并没有错。比起相信布鲁克林,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经验。 “我们来谈谈程序正义吧。”布鲁克林也无意在根本无法确定的未来之事上多做纠缠,转而说道 “程序正义应当是看得见的正义,桉件不仅要判得正确、公平,完全符合实体法的规定和精神,还应当使人感受到判决过程的公平性和合理性。” “换句话说,对一个桉件的判决,要使裁判结论得到人们的普遍认可,裁判者必须确保判决过程符合公正、正义的要求。因而,裁判过程要公平,要遵守程序。” “程序的正确性是为了保障裁判过程与结果正确合理的同时,要让人们普遍认可。” “程序正义的本意是让裁判结论得到人们的普遍认可,符合普世价值观,而不是反过来。” “奥维斯桉庭审过程中,我的确同情受害人,感情上有所倾向,我的确怀疑彭斯·诺顿父子间接害死了奥维斯。法律没有规定奥维斯之死应当由彭斯·诺顿父子负责。但这是法律的缺失,是程序的漏洞。” “你应当去责备钻了法律漏洞的彭斯·诺顿父子的麻烦,而不是怪罪于我。” “而原告所诉罪名中也并没有谋杀,他们起诉的是彭斯·诺顿父子在派对上对奥维斯的所作所为。” “我同情奥维斯,但在整个裁决过程中,我始终保持着克制,并没有将奥维斯之死与奥维斯在派对当晚的遭遇混为一谈。” “我遵守了程序,遵从了程序的正确性。” “你总不能要求我表现得像个机器人,毫无感情吧?威尔,我也是人,我也会感到悲伤与愤怒,我同样会同情悲惨遭遇的人。” “我本不应该对你解释这么多,威尔。”说话间,布鲁克林又接到了一封新邮件,发件人显示为迈克尔·德西亚托。 布鲁克林从椅子上探身去够鼠标,打开邮件扫了一眼。 “威尔,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很珍惜我们的友谊,我们曾经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希望以后也是。现在我这边有点儿急事儿……等你有了决定,通知我一下。” “拜拜,祝你有一个美好的夜晚。”说完,布鲁克林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一边,皱着眉仔细阅读起了迈克尔的这封邮件。 他似乎是在一个信号不太好的位置。从邮件中的语境大概可以看出,这封邮件是acb晚间新闻时写的,却现在才被布鲁克林收到。 邮件内容是分析威尔·麦克沃尹近期表现,预测威尔·麦克沃尹可能会说一些对布鲁克林不利的话。 或者也不算不利的话,只是现在贸然让媒体介入,可能会给【真相只有一个】机会。 第501章、反常 布鲁克林对迈克尔的示警表示赞赏。 迈克尔写邮件时应该是a晚间新闻时间左右,那时候迈克尔应该是才从网络媒体得知下午e..y发生的事。 他在中东,消息总是落后一步。 尽管如此,迈克尔还是凭借搜集到的消息精准预测了局势。 这是一次对迈克尔能力的完美展示。他人不在联邦,与事发地相隔万里,消息迟滞,通讯环境极差。可以说所有的条件都是对他不利的。但就是在这种环境之下,迈克尔依旧能对局势做出预测。 就像当初跟马克·米来的谈话中说的那样,布鲁克林看重迈克尔的从来不是什么情报收集能力。 他也从未打算把迈克尔当成个情报人员使用。那太大材小用了。 这封邮件还隐含着另一个信息。 迈克尔用这样的方式在表达着对布鲁克林的忠诚。 布鲁克林身边所有人中,迈克尔是最特别的一个。 他以前是布鲁克林的上司,他们以前有过一段短暂的友谊,他欺骗了布鲁克林,甚至站在布鲁克林对立面过,也为布鲁克林提供过帮助,他差一点儿救了布鲁克林的命,却一直被布鲁克林所警惕。 迈克尔跟布鲁克林的关系是最复杂的,也是最容易发生变化的。所以迈克尔不断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忠诚。 说搬到纽约就立即搬家,要不是被横插一脚带去中东,迈克尔已经把全部家当带到布鲁克林眼皮子底下来了。 说帮布鲁克林做局势分析就做分析,即便相隔万里,环境、条件再差,也尽职尽责。 迈克尔在邮件中分析认为,不管威尔·麦克沃尹等媒体人说什么,只要他们报道了下午的新闻并进行评论,就会被利用。 迈克尔认为军方与哈佛的再度联手让他们在局面是占尽优势,对方被打的节节败退,早就没了当初的气势汹汹。 现在纽约事件的对手已经被军方与哈佛连打带吓的撤退了一大半,到这个阶段还留下来的,无疑都是「骨干成员」。 而局势的不利必然要促使他们急于找到机会,重新打开局面。 以前他们的计划或许是等一个惊天大瓜,再把【真相只有一个】在游戏论坛上的「论文」放出来,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直接把布鲁克林一锤子砸死。 但现在他们等不到那时候了,局势的不利要求他们必须尽快取得成果,否则将进一步恶化。 所以,迈克尔判断,这次的舆论将被他们所利用。 布鲁克林看完后思考片刻,一杯咖啡喝完,开始敲打键盘回复邮件。 首先是肯定迈克尔的判断,然后赞扬迈克尔远在中东依旧尽职尽责,接着表达对迈克尔安全的担忧,并说明自己在努力沟通尝试将迈克尔带回来——是的,布鲁克林依旧没有拒绝。 现在的布鲁克林身边聚集着不少人,并且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尝试向他靠拢。 这些人自然不是仰慕布鲁克林的美色才聚在一起的,他们会帮布鲁克林起势,听从布鲁克林的指挥。布鲁克林要支付报酬。 报酬不一定是金钱。事实上大多数聚拢过来的人都不是因为金钱而来,他们至少有一半是为了安全感,另一半则是为了权力。 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个道理是放眼四海皆准的。 布鲁克林现在就是一棵大树。 迈克尔的事将不仅仅是个人的问题,也不是迈克尔跟布鲁克林愿不愿意的问题,它将很快变成人们评估布鲁克林这颗大树到底能不能带来真实的安全感的标准。 布鲁克林不得不为此做准备。 虽然他们完全可以对外宣称 是布鲁克林派遣迈克尔去中东帮忙的……但这件事如果办成,效果将是惊人的。 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迈克尔不仅仅是fbi跟cia运作去中东的,这其中的背景过于复杂,复杂到有权了解内情的人也只知道内情复杂。 能办成这样的一件事,还不够安全吗? 废话写了三大段,布鲁克林话锋一转,终于来到正事上。 布鲁克林跟迈克尔探讨了【真相只有一个】可能使用的手法,以及应对措施,后备计划等等。 最后,布鲁克林提了提上次跟马克·米来谈话的部分内容。 他没有说,但字里行间的意思是希望迈克尔能提供更多的线索。 到目前为止,布鲁克林只知道有人扮成cia的人要挟迈克尔去的中东。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跟cia是盟友还是试图嫁祸cia,或者干脆就是cia的人演了一出双黄,他都不得而知。 这些人又跟【真相只有一个】是不是一伙的,布鲁克林也不知道。 这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进行判断。 回复了邮件,布鲁克林登录游戏论坛,扫了眼【真相只有一个】,它依旧处于「沉睡中」,并没有被唤醒。 难道迈克尔的分析是错误的? 布鲁克林觉得自己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敌人自己犯错上,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将【真相只有一个】他们的「联邦式手法」与自己的「洗白计划」放在一起,思索着有什么办法能一箭双凋。 他想到了威尔。 布鲁克林有那么一瞬间是怨威尔的,但随后就冷静下来。威尔那边他已经付出耐心与精力,总不能就为了发泄情绪,让自己的付出付诸东流。 他告诉自己要有耐心。 默念几遍,布鲁克林再次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他检查了鲍勃发给他的初版汇总邮件。 鲍勃即将结束「空中飞人」生涯,代替布鲁克林见完了所有持有「布鲁克林牌支票」的成员,听取了他们的诉求。 这份初版汇总邮件显得很杂乱,鲍勃还没来得及进行统计整理。其发给布鲁克林的主要目的也不是让布鲁克林从其中得到什么方案,而是让布鲁克林大概知晓一下情况。 布鲁克林翻了翻,给鲍勃回复,让他尽快回来,最好今晚就到。 然后是一大堆哈佛的邮件。 哈佛的邮件是安东尼发来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 一个组织机构更换领导者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所谓「各司其职」只是想象中的理想状态。 新的领导者上台,必然要有一番新气象,要扶持亲和自己的人,打压跟自己对着干的人。这甚至都不是领导者自己能决定做与不做的事。而一旦出现这类事情,所谓「各司其职」就是个笑话。 哈佛人心思定,大家都不想再搞出内斗来,因此,大家显得都很客气。 在布鲁克林履任的初期,大家彼此谦让,保持克制,相互试探,相互磨合。 于是哈佛大大小小的事情就都汇报到布鲁克林这里。 这其实也是一种试探与磨合。 试探布鲁克林是不是大事小事一手抓,只需要手下当木偶的领导者。 于是,布鲁克林每天被迫了解了哈佛议会成员的人际关系网络跟他们的婚姻情况、生育情况以及亲人丧葬情况。 比如眼下就有一封邮件表示一位成员的亲人去世了,哈佛议会是否应当派人前去参加葬礼,表示慰问。 事情已经被处理好了。 哈佛议会最终决定让就近的成员前去参加葬礼。 布鲁克林在看 这些有件事,全当是在看睡前故事,完全是放松的状态。 津津有味儿地完成睡前故事环节,布鲁克林见今日的工作处理的差不多了,起身准备去睡觉。 临结束前,布鲁克林又例行检查了一下游戏论坛里的那颗「定时炸弹」。 ………… 迈克尔似乎出错了。 一夜过去,【真相只有一个】丝毫没有动静。 威尔·麦克沃尹的擅自做主的嫁接观点行为果然给布鲁克林招惹来不少非议。 【真相只有一个】还是没有动静。 中午,威尔·麦克沃尹在个人社交账号上发布了一篇道歉信,称自己措辞不严谨,让观众误会将自己的分析观点认为是布鲁克林·李的观点,让布鲁克林·李法官遭受非议,给观众们造成了一定的麻烦,对此他很抱歉。 这就是一封道歉信。 威尔·麦克沃尹都写道歉信了,【真相只有一个】还是一动不动。 布鲁克林在餐厅里读到了这篇公开的道歉信,在心里挥了个拳头,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用手机登录自己被打入冷宫的社交账号,在杰瑞的帮助下完成验证,登录上去,然后回了个比较正式的原谅动态。 威尔是头号布吹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看威尔发道歉信他们还以为要爆出什么惊天大瓜呢,结果啥都没有。 威尔·麦克沃尹的嫁接观点行为所带来的影响都要被完全消弭了,【真相只有一个】还是没有行动。 布鲁克林甚至怀疑负责行动的人出了什么意外,比如嗑嗨了,或者干脆猝死了。 他是倾向于认同迈克尔的分析的。 结果一直到当天下午下班,布鲁克林回到家中,发现雷回来了,并跟雷一起去采购食材,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两人吃得肚子滚圆,【真相只有一个】依旧在装死。 这种平静反而带给了布鲁克林强烈的不安。 他不认为错过这次机会,自己还会给他们下一次更大更好的机会。 他也不认为对手不知道这一点。 那就是中间有什么环节出问题了! 有什么被自己忽略的东西,导致信息的不对等,让自己误认为现在是对方出手的最佳时机! 布鲁克林给马克·米来打去了电话。 「你女儿看上了一套价值超500万的别墅。」 寒暄完毕后,布鲁克林玩笑道「我现在一年的薪水是40多万,十三年后我们就买得起它了。」 马克·米来听起来很生气,他不满地说道「听说安妮要辞去检察官的工作,去搞一个什么律师事务所。没准儿她比你赚得多。」 「好吧。」布鲁克林举手投降「好吧,你说的没错,安妮赚的一定比我多。」 这份面子布鲁克林还是会给的。 「不用了。」马克·米来说道「等你们定下婚礼的日期,我会把房子送给你们当做礼物之一。」 布鲁克林想也没想,直接摇头拒绝了「多谢你的好意,马克,没想到你这么康慨。但还是不用了。我跟安妮有自己的计划。」 马克·米来没多说什么,问道「你找我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安妮看中了一套你买不起的房子吧?」 「不是。」布鲁克林摇摇头,话题进入正题「我想让迈克尔回来。」 「我们上次不是讨论过了吗?」马克·米来疑惑中带着不满的声音响起。 布鲁克林坚持道「马克,我必须让迈克尔回来。」 「你曾经是军人,应该明白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是第一个投奔我的人,结果现在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我现在也是军人。」马克·米来强调了一嘴,道「我理解。」 我理解,然后呢? 布鲁克林不得不加大筹码「马克,我们坦诚一点儿,我需要付出什么,才能让迈克尔回来?」 马克·米来立刻道「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布鲁克林,你知道,我们跟cia的蜜月期早就结束了,因为纽约的事情,现在我们跟cia的关系很紧张,他们是不可能听我们的乖乖放人的。」 上次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讨论迈克尔的事,马克·米来说「内情复杂」,布鲁克林不愿意破坏双方关系,出于种种因素考虑,最终决定放弃带迈克尔回来。 这个道理到现在也是适用的。 究竟要不要坚持带迈克尔回来,其实取决于布鲁克林是更重视军方关系还是更重视迈克尔及其带来的影响。 「马克。」布鲁克林没有情绪激动,而是沉稳的说道「我们才是盟友,不是吗?」 「我们还有很长久的合作关系,我要合作的是你,是马克·米来,不是军方,更不是哪位将军。」 「我不认识他们,也没兴趣跟他们展开进一步合作。」 这是屁话。 政客都是来者不拒的。 他们的职业操守堪比最廉价的j女,从不挑剔客人。 这种屁话彼此心知肚明,但这话还是要说。这是一种态度,一种「马克·米来拥有优先权」的态度。 布鲁克林还是会跟其他人合作,但不会随便出卖、放弃、背刺马克·米来。 第502章、选择 马克·米来的态度很犹豫。 尽管他说话斩钉截铁,但布鲁克林能从他的措辞中读出他的犹豫。 布鲁克林换了个话题“那群要对我使用‘联邦式手法’的家伙们,现在怎么样了?”布鲁克林问道“有人分析认为他们要准备动手了。” “可我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他们动手。” 迈克尔的话题不需要继续下去了。 马克·米来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不管把迈克尔调到中东的是谁,cia是不是在自编自导自演,这其中都必然有军方的参与! 布鲁克林把这个结论悄悄记下,暂时不做打算。 “你那个三流情报员给你的分析结果?”马克·米来问道。 布鲁克林没有否认,而是说道“我也这么认为。” “昨晚有媒体在报道下午的采访时,将一个有争议的观点嫁接在我身上。我认为这对她们来说应当是最好的机会。错过这次,这样的机会可能再也不会有了。” “你说的是a的晚间新闻吗?”马克·米来问道“我也看了。那的确是个富有争议的话题。你也的确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机会。但不要忘了,a跟温士顿州长,温士顿州长跟你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什么秘密。” “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能想明白,这时候a突然暴露这么一个极好的机会出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布鲁克林听完有些无语。 原来是温士顿对a的掌控令【真相只有一个】认为这是布鲁克林故意设下的陷阱。 布鲁克林感觉自从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后,自己就有点儿诸事不顺。 他想搭乘格雷西·帕梅拉的便车,走捷径快速洗白,结果疯狂放水之下,格雷西依旧没能达到预期,这让他不得不亲自下场,策划昨天下午的那一幕。 昨天威尔·麦克沃尹阴差阳错之下制造了个极佳的机会,布鲁克林察觉后进一步扩大这个口子,想着让对方引爆【真相只有一个】发布在游戏论坛上的这颗雷,结果对方误以为这是他设下的陷阱,无动于衷。 从结果来讲,这的确是他设下的陷阱,但设陷阱的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威尔嫁接观点的行为就是意外,是他昨晚知道后将计就计的结果。 接连两次的失败令布鲁克林有些警惕。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松懈了,太小瞧对手,这才两次都以失败告终。 布鲁克林暗暗提醒自己,要时刻保持警惕,认真对待,类似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 “原来是这样。”布鲁克林沉吟片刻,实则是在脑海中反思自己最近的失误。 大约沉默了一分钟后,布鲁克林开口道“马克,我不想继续等下去了。” “你想怎么做?”马克·米来来了兴致,问道。 布鲁克林不疾不徐地说道“我不可能一直盯着它,它就像埋在我床底下的一颗炸弹,我需要做其他事,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呢,我没有精力一直盯着这颗炸弹。” “之前我想利用这颗炸弹给放置它的人点儿颜色瞧瞧。但既然这人胆子这么小,我也不奢求太多,我要确保自己不会在睡着时被炸上天。” “同时我只需要一个名字,一个放置炸弹的人的名字。” “马克,我一直合作的人是你,不是海军或空军。这也是他们派你来纽约的原因吧。”布鲁克林最后赶在马克·米来开口提条件前补上一句。 布鲁克林打算委托军方排雷,过程不管,手段不论,他只要一个结果,一个名字。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但过分的是,他不想开价。他想白嫖! 这跟威尔对布鲁克林的所作所为还不一样。 威尔那属于不告自取,布鲁克林这是明确通知对方,自己要白嫖。 马克·米来被布鲁克林的条件气笑了。 他们军方纵横世界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他们白嫖别人的,还没有被白嫖过呢。 “这恐怕很难,布鲁克林。”马克·米来为难地说道“你根本不知道这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布鲁克林认同的点点头,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是的,我也不需要知道,马克,这关乎整个纽约事件,你们作为合作方,应当履行协议上的责任。” “纽约事件已经拖得够久了,我们需要尽快结束它。后面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协议上的责任?”马克·米来反问道。 “没错。”布鲁克林肯定地答道“协商时我们说好的,你们需要全权负责外部势力干扰。哈佛负责司法系统的压力,我们负责纽约内部问题。” “我想,这应该不是来自司法系统的手段,也不是纽约内部问题吧?” “如果连这点儿问题都解决不了,马克,我想我们也不需要指望你们履行其他责任了,我们干脆直接跟哈佛合作不是更方便吗?” 马克·米来皱起了眉头。 他突然意识到,布鲁克林的白嫖行为并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异想天开。 这是有预谋的! 马克·米来从布鲁克林的话语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是打算踢开军方吗? 马克·米来警告道“布鲁克林,你知道戏耍军方的后果吗?你们已经得罪了大半个联邦,失去军方的支持,那些已经老实下来的部门也会重新活跃起来。一旦我们退出,你们会立刻回到十几天前的日子。” “但我不是十几天前的我了,马克。”布鲁克林倚靠在桌子前说道“如果军方连这件事都办不成,我很怀疑你们汇报的成果的真实性。”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马克·米来凝重的问道。 “我知道。马克,我很清醒,也很冷静。我不想再在这些琐事上浪费时间了,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我们可以维持现状。”马克·米来提议道。 这次轮到布鲁克林沉默了。 马克·米来说着维持现状,之前也在警告他,但通篇听下来,布鲁克林察觉到马克·米来语气上的退让。这让他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现在的实际情况就是纽约事件的主力军是军方,军方一旦撤出,哈佛跟他们都要手忙脚乱,局面会回到最初阶段。 甚至因为得罪军方,让军方也加入到对面阵营,局面将比一开始还要危险。 布鲁克林的白嫖行为只是出于一名政客的职业道德,习惯性的询价,这就像不管你在购物,会习惯性地询问价格,然后问‘能不能便宜点儿’,其实你未必是觉得价格太贵或者付不起钱,你只是想更便宜,哪怕商家的报价已经足够低廉了。 主动权是掌握在军方手里的! 军方完全可以一口回绝,态度强硬,不留余地。 布鲁克林是没办法的。他最多只能商量着询问能不能出手帮他一下。 但马克·米来的态度呢? 他在让步! 这就像你尝试询问‘能不能便宜点儿’时,商家嘴上说着不行,却在疯狂点头一样。 布鲁克林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商品’的质量问题。 这么便宜,十有八九是质量有问题! 这搞得他都不敢轻易相信军方了。 于是双方都沉默了。 一个在思考,在权衡,一个在等待。 “这件事牵扯了我太多的精力,我不打算继续陪他们玩儿下去。”权衡良久,布鲁克林开口道“我总不能一直等下去。” “马克,我的盟友是你,不是那些连纽约都没来过,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瞎指挥的老头子。” 布鲁克林强调道。 跟布鲁克林一样,马克·米来的身份也具有二重性。他一方面是军方代表,代表军方全权负责处理纽约事件,一方面又跟布鲁克林私下里有牵扯,两人属于盟友。 这种结盟并非代表军方,完全是以个人身份,为个人利益思考而结成的盟约。 也就是说,马克·米来即代表军方,又代表自己,他即需要考虑军方的利益,还要考虑自己的利益。 当两者发生冲突时,就需要马克·米来自己做决定了。 “道理不是这样讲的。”马克·米来拒绝的很果断“布鲁克林,我们的确有过约定,但那个约定不应当成为你我任何一方的筹码。” 布鲁克林已经不止一次用这个来胁迫他了。 布鲁克林沉默片刻道“好,但这件事应该由你们来解决,我们的合作本质上是一种委托,我们委托你们解决来自外部的压力,作为报酬,同意与你们一起分享成果。这件事也在委托事项范围之内。” “你们不能言而无信,毫无契约精神吧?” 马克·米来没说什么‘这是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之类的屁话,说到底这件事还是来自外部的问题,是属于他们军方需要负责范畴之内的。 “好,我帮你解决。”马克·米来说道。 “谢谢,马克。”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马克·米来认真地说道“我们有很好的合作基础,未来可能还会有更多合作。但这需要我们共同维护好这段关系。不管是我还是军方,都是这样。” “单靠一方是无法维系一段良好的合作关系长久发展下去的。” 这是在警告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当然,马克,你说得非常有道理。” “另外就是迈克尔的事……” 布鲁克林才起个头,就被马克·米来打断了“我们会跟cia进行交涉,确保那个三流情报员的人身安全,我可以向你保证他回到纽约时不会缺少什么零件。但现在他回不来。我们不能做更多了。” “好。”布鲁克林没有强求。 虽然下定决心赌一把,但布鲁克林已经为军方的康慨感到害怕了。 马克·米来是代表军方答应他,帮他解决【真相只有一个】的麻烦的。 无偿! 这简直太过于骇人听闻了! 布鲁克林从不相信有什么东西是免费的。 现在免费,只能说明后续有更昂贵的商品在等着他。 军方表现的实在是太好说话,太明显了。 “对了。”挂电话前,马克·米来突然提起另一件事“seal有一群棒小伙儿要退下来,也许你可以去看看。之前不是说要给自己找保镖吗?” 布鲁克林有点儿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犹豫着问道“现在?” 马克·米来的轻笑声传来,然后就听他说道“是的,你身边那个叫雷的,他以前就是seal的,他知道怎么回事儿,捏可以去问问他。” 布鲁克林沉默片刻,起身道“好的。” “马克,我合作的人始终都是你,而不是军方。” “否则就算刚开始我是迫于压力不得不选择军方,现在我也有踢开军方的实力,完全可以现在就踢开军方。” “你们的确可以加入他们,一起对付我,但别忘了,你们在帮我抗住压力时,才刚刚把人得罪了个遍。就算他们当时不说,同意让你们加入,过后总有找回来的时候。” “消灭我,下一个面对大半个联邦的就是你们。” “我是出于信任你,才继续跟军方合作下去的。否则我现在完全可以提出重新厘定分配方案的要求,进一步压缩军方的利润空间。” “这部分是你的面子挣来的。我希望你能记住。” “记住真正跟你合作的是我。” 马克·米来爽朗的笑声传来“知道了,我都把女儿嫁给你了,还要我怎么样?” “嗯。希望婚礼上你能亲手把安妮交给我。” 布鲁克林滴咕了一句,道声晚安,挂断了电话。 马克·米来缓缓放下听筒,皱眉在原地矗立片刻,再次拿起听筒,拨通电话。 “我刚刚跟布鲁克林谈了,他打算让我们帮他处理掉cia的人。” “他说这是写在协议里的,使我们应当负责的一部分。” “我的意见?我的意见是帮他。cia在中东的小动作越来越多了,我们得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让他们安静下来。否则总有一天,他们会抓住迈克尔·德西亚托不放,越过我们直接跟布鲁克林商谈的。” “我了解布鲁克林,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迈克尔·德西亚托曾在他还只是一名小法官时帮助过他,对他而言迈克尔很重要。” “处理掉cia的人不仅可以警告cia,还能拉近布鲁克林跟我们的关系。另外,我建议在本土对cia的行动可以更‘真实’一点儿。” “是的,跟这个一样,警告cia老实点儿,同时拉近布鲁克林的关系。” 犹豫了许久,马克·米来还是没把与布鲁克林之间的谈话全部转述出来。 不管愿意不愿意,在个人利益与军方利益发生冲突时,他都已经做出了选择。 第503章、暧昧的马克 6月20日,周四。 军方的行动非常迅速。 仅仅一天时间,【真相只有一个】这颗炸弹就被拆除了。 随后的汇报中,军方表示‘顽固分子’又少了一个——就在刚刚,他们解决掉了cia的纠缠。 布鲁克林对军方的高效表示赞扬与肯定。 他已经几乎可以肯定,cia跟军方有一腿! 这两方在迈克尔被挟持去中东,以及纽约事件中一直在眉来眼去不清不楚。 而从结果来看,两者之间是以军方作为主导的。 cia现在被丢出来当做给布鲁克林的说法。 即是对【真相只有一个】的说法,也是对迈克尔·德西亚托的说法。 军方丢出cia,表达自己的态度,同时布鲁克林也要有所表示。 他们不想把关系搞僵,布鲁克林也不想。 因此,布鲁克林假装自己不知道军方跟cia的眉来眼去,假装不知道军方可能已经知道他知道两者眉来眼去,欣然接受了这份‘礼物’。 同时,布鲁克林在心中也在暗暗警惕。 军方对他的态度太过于暧昧,cia都被丢出来了,容不得布鲁克林不多想。 布鲁克林可以肯定,军方所谋的绝对不仅仅是他哈佛议会议长的身份带来的权力,因为军方参与纽约事件是在他成为议长之前的。 那时候他在竞争中完全处于劣势。 布鲁克林把自己所拥有的想了个遍,发现除了他这个人本身之外,已经没有能让军方下这么大血本的东西了。 军方要让他帮他们办一件事! 布鲁克林得出这个结论。 与此同时,随着时间的流逝,布鲁克林在e..y一楼说的那些话才逐渐传播开来。 舆论正在缓慢发酵。 许多纽约人看到或听到布鲁克林那番话后才恍然记起,他们曾经拥有一位‘忒弥斯’,但后来不知为什么,渐渐地大家都不这么叫了,他们的‘忒弥斯’也遮起了面纱,变得神秘起来。 起初,纽约人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忒弥斯是神,神难道不就应该高高在上,神秘地俯瞰众生吗? 神做好事叫恩赐,是一般人都无福消受的。只有虔诚之人才能获得神的恩赐。因此,他们的‘忒弥斯’不再显化神迹,赐福众生,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听了布鲁克林的话,纽约人开始觉得哪里不对了。 这次的神好像跟其他的神不太一样。 纽约人,乃至扩散而出的联邦人,都在冷眼旁观着,打算好好看看这个新生的神到底哪里不一样。 而被冷眼旁观的布鲁克林此时正在跟雷在一起。 安妮手里的桉子已经到关键阶段,被告律师非常难缠,逼得安妮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根本没时间跟布鲁克林卿卿我我。 布鲁克林只能跟雷这个单身汉厮混在一起。 他想起马克·米来的话,随口问了出来。 雷正一手拉着购物车,站在一大排麦片货架前,认真挑选麦片,闻言将手里的麦片盒子放下,想了想问道“你打算雇佣的是私人保镖是吗?” 布鲁克林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对这些一窍不通。 布鲁克林来到麦片货架前,跟雷一起挑选麦片,口中则说着自己的要求。 “我希望他们是一个团队,就像马克·米来的安保团队那样。最重要的是,我需要确保他们的忠诚,而不是在关键时刻把我卖出去。尤其是军方。” “这也是我最犹豫的一点。我不确定马克·米来口中的seal即将退下来的棒小伙儿是真的恰好有这么一群人退役还是专门为我退役的。” 布鲁克林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雷又放下一盒麦片,这次他干脆不挑了,直接退起购物车离开, “seal的主要任务是非常规战争,最近退下来的我想应该参与的更多是反孔行动或境外行动。seal虽然也有防卫任务,但非常罕见。” “所以。”雷耸耸肩道“马克·米来绝对是在骗你。他就是个满口谎话的大骗子,他说的话,连一个单词都不要相信。” “seal是特种部队,成立的目的就是为非常规战争准备的。至少我在服役期间没接到过一次防卫任务。也没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布鲁克林点点头,对雷口中的‘马克·米来就是个大骗子’的评价却并不认同。 在seal这件事上马克·米来的确骗了他,可布鲁克林并没有忘记马克·米来是怎么说的。他让他去问雷。 如果这是个骗局,马克·米来作为雷曾经的上司,应该知道雷很了解seal,很容易就会拆穿骗局才对,他应该尽量避免布鲁克林去咨询雷。 可他不仅不避免,还故意提醒! “其实我比较建议你找一家安全防务公司。”雷停在了果酱区,开始挑选果酱“比如洛克希德之类的。不过大一点的安防公司基本都有军方背景。” 雷放下一瓶草莓酱,又拿起一瓶蓝莓酱,说道“与一家安防公司签订雇佣合同是非常划算的,但可能并不符合你的要求。” “如果按照你的要求来考虑,我觉得你只能去退伍军人俱乐部碰碰运气,然后期待像电影里的桥段一样,救下一个军事素养变态的遭遇不公的士兵,帮助他解决困难,伸张正义,然后成功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雷说话的语气很正常,布鲁克林却歪着身子探过头去,仔细打量着雷。 “干什么?”雷被布鲁克林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不满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这话听起来太有道理,不太想你的风格。”布鲁克林收回身子,口中啧啧有声,调侃道“想不到有一天竟然能从你口中听到这么富有戏剧性的讽刺。这跟你以前的风格可是完全不一样。” 一边说着,布鲁克林一边打量着雷。 雷最近变化非常大,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为习惯,甚至思考问题的角度,思路,都有非常大的转变。 几乎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我没有讽刺你。”雷摇摇头说道“别忘了,这里是联邦。” 雷说道“军人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群体,他们的生存环境特别而封闭,他们在这期间受到的训练是如何快速杀死同类,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此为生。这是与正常社会环境完全不同的。” “这就导致大部分军人在离开军队后会变得非常不适应,正常的社会环境让他们显得格格不入,因为正常的社会环境中没人整天想着怎么杀死同类,更没人每天都训练如何快速杀死同类,并把这些经验总结起来,定期进行交流。” “军人在军队时,军方需要对他们负责,但现在军人已经离开军队,军方不会对他们负责。虽然政府提出过各种各样的退伍军人保障,但别忘了,这里是联邦。这些保障在落到军人手里时,已经所剩无几。甚至有大把的人根本都不知道联邦的各种保障。” “他们把一生奉献给这个国家,保护这个国家,为这个国家争取利益,结果他们才刚离开军队,就立刻被自己所保护的国家抛弃。” 说到这儿,雷将一瓶草莓酱一瓶蓝莓酱分别丢进购物车,转过头来郑重地说道“所以我说的情况非常有可能发生。” “联邦不停地在发动战争,有大把的收到不公正待遇的退伍军人存在。” 布鲁克林没问雷是怎么知道的,就像没问雷为什么提出辞职一样。 以他们的默契,有些话是不需要多说的。 “好吧,所以我该怎么做?”布鲁克林耸耸肩问道,顺便把购物车里的草莓酱拿出来“一瓶就够了,我们吃不了这么多。” 目前为止,雷还在跟布鲁克林一起住,并且预计他们要一直住到布鲁克林举行婚礼,而举行婚礼又需要等纽约事件结束。 所以,他们的同居生活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呢。 “我们需要不同的风味儿。”雷又把草莓酱塞回了购物车,然后不给布鲁克林往外拿的机会,推着车子往前走“去退伍军人俱乐部看看?” “因为塞德里克桉的缘故,他们对你其实很有好感。” 布鲁克林追上来,最终没有把草莓酱拿走。 其实他真的有点儿想问‘你怎么知道’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两人逛了一圈儿,结账付款,又吭哧吭哧地把它们搬上车,这才开回家去。 吃过晚饭,布鲁克林调整到a电视台,准时收看晚间新闻。 a的晚间新闻依旧是威尔·麦克沃尹主持。 这位老派的媒体人今天主要讲的是纽约物价的诡异波动。 前段时间,尤其是曼哈顿酒店会议之前,哈佛内乱,军方观望,正是对手对纽约钳制最厉害的时候。 那段时间里,整个纽约港都空荡荡的,没有一艘船。布鲁克林至今都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纽约就像一座孤岛,根本没有物资进来。 那段时间纽约物价飞涨,造就了一大批破产家庭,为纽约街头的流浪汉群体壮大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后来随着布鲁克林当选哈佛议会议长,哈佛结束内斗,三方合作重启,军方开始下场干活,纽约港才再次繁荣起来,一条条进出纽约的高速公路上也重新跑慢了运输车。 这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里的经历,可以说令所有纽约人终生难忘。 如今,纽约已经逐渐恢复正常,军方与对手的交锋也没那么露骨跟赤裸裸了。 威尔·麦克沃尹对过去的一段时间进行盘点,立刻就会引起许多人的共鸣,让人们迅速忘记他之前犯的错误。 布鲁克林看着电视上复杂的图表,突然发现,果然没有人是傻子。 布鲁克林让鲍勃向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预约了拜访,本次拜访布鲁克林将以哈佛议会议长的身份进行,而不是e..y首席法官。 鲍勃人尚在印第安纳波利斯上空,却要打电话联系千里之外的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 按照布鲁克林的要求,鲍勃帮他预约的是本周末。 周六。 布鲁克林以哈佛议会议长身份造访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对退伍军人们表示慰问,并参观了俱乐部举行的活动,在俱乐部管理人员的陪同下,观看了一场临时排练的节目。 午餐时间,布鲁克林与俱乐部管理人员在食堂与众多俱乐部成员一起用餐,用餐期间,布鲁克林表现得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凡是上前打招呼的,他都会放下餐叉,咽下口中的食物,礼貌回礼,凡是上前准备合影的,他都来者不拒。 用餐结束后,布鲁克林在俱乐部管理人员的陪同下走进一间会议室,共同探讨联邦退伍士兵生活保障问题。 布鲁克林对退伍士兵的生活问题表示关切,对政府能否切实落实约定的福利待遇保障感到担忧。 席间布鲁克林提起自己的未婚妻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称未婚妻准备辞职转行做律师,也许等她辞职后,他们可以找她谈谈。 最后,这场拜访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 布鲁克林坐在车上闭目养神,雷客串司机,载着他离开。 这场较为正式的拜访并没有想象中的隆重。 布鲁克林呼出一口酒气,从后排座位上站起身,摇摇晃晃地钻到副驾驶座上,给自己绑好安全带,这才满意地躺下,闭目休息。 他来退伍军人俱乐部,除了帮安妮即将筹备的律师事务所拉客户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寻找目标。 他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像雷说的那样容易。 就他的观察来说,雷的描述有些夸大了,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里,成员们的生活水平明显参差不齐,但大多数人至少能活下去。 俱乐部配有心理医生,有合作的心理咨询诊所跟律师事务所,专门负责帮助俱乐部成员解决心理问题跟法律问题。无偿的。 这部分开销将从俱乐部活动经费中扣除,每年俱乐部也会预留出一部分资金作为专款。 总的来说,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担负起了责任,做到了他们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但退伍军人这个群体数量太庞大了,作为一个跟华盛顿关系不睦的下属机构,他们的经费少得可怜,他们想办事也举步维艰。 他们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第504章、谋划 车子开到一半,布鲁克林皱着眉,突然坐了起来。雷连忙踩下刹车,靠边停车。 车子刚刚停下,布鲁克林就像屁股装了弹黄一样,一下子从副驾驶座位上弹跳而起,窜下车后就是一阵狂吐。 雷熄灭发动机,摇着头从后面拿出一瓶水来到布鲁克林身边,等他吐完了这才递过去,一边轻轻拍打着布鲁克林的后背一边说道 “他们让你喝你就喝。你根本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呸——”布鲁克林将漱口的水吐掉,辩解道 “他拿来的时候就是一支很平常的杜松子酒啊。”布鲁克林在餐厅吃饭时,过来个酒鬼跟布鲁克林打招呼,布鲁克林礼貌回应,于是酒鬼提出要跟布鲁克林合照,布鲁克林起身跟酒鬼合照。 酒鬼给了布鲁克林一个大大的拥抱,拍着他的后背哈哈大笑,称呼他是‘bro’,并邀请他分享自己手里的杜松子酒。 考虑到从他进入俱乐部开始就不停看到有人手抓着酒瓶,餐厅上空也弥漫着酒气,以及记忆中跟传闻里退伍军人大多会化身酒鬼,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布鲁克林没有拒绝。 结果在喝下第一口后,布鲁克林才察觉,那根本不是杜松子酒。入口只有一个味道,辛辣! 舌尖好像被蜜蜂蜇了一样,又好像含着一口火一样。吞咽下去后,布鲁克林怀疑自己的嗓子都烧起来了。 他可以明显感觉得到酒液顺着喉咙一路向下,来到胃部,稍作停留后转向了肝脏……酒液走到哪儿,他就能感觉到哪儿火辣辣的疼。 他怀疑自己喝了一口医用酒精。杜松子酒也就是金酒,琴酒。联邦杜松子酒多用于调制鸡尾酒,很少用于直接饮用。 但当然,作为一款酒水,其最直接最根本的作用就是给人喝的,所以直接喝也没错,反正最后都是到肚子里去。 布鲁克林很少喝过杜松子酒,但即便如此,他也能分辨的出来,自己喝的一定不是杜松子酒。 这么想着,布鲁克林感觉胃部一阵痉挛,弯腰又是一阵呕吐。雷站在一旁,一边拍打他的后背一边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那你多喝点儿,需要我回去问问他在哪儿买的,然后给你买一箱搬回家里吗?”布鲁克林一遍呕吐一边摇头,因为呕吐的缘故,整张脸变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突着,看起来格外吓人。 好不容易吐完,他捂着肚子苦着脸说道 “雷,我怀疑那根本不是酒。我可能喝了一大杯甲醇。”雷脸色一变,不敢再开玩笑了。 联邦的退伍士兵很穷,有些甚至沦落到要带着妻子靠拍摄成人电影来维持家里的生计,有的则沦落为流浪汉,只能翻捡垃圾桶寻找食物。 真正富有的是军官,是将军,是大人物们,这些侥幸存活下来的战争炮灰没有被重复利用直至发挥价值已经是将军们开恩了。 而从战场上退下来后,骤然改变的生活习惯与生活环境令一大部分人相当不适应,他们或是为了逃避,或是为了强迫自己适应新环境,会寻找各种各样的办法。 比如重操旧业,干回老本行。比如寻求帮助,看心理医生,去找工作。 有努力适应的,也就有努力逃避的。比如嗑药,沉浸在虚幻之中。比如酗酒,麻痹大脑,也麻痹自己。 这些逃避的人在雷看来就是懦夫。这群懦夫为了搞到帮他们逃避现实的东西,倒是胆子大得很,什么都敢干。 喝点儿甲醇简直是小儿科。雷连忙扶着布鲁克林坐下,掏出手机准备拨打911。 布鲁克林连忙拉住,笑道 “我,我跟你开玩笑的,是不是酒我还是能喝的出来的。” “不行,甲醇的中毒症状跟喝醉是一样的。”雷摇着头拒绝,坚持拨打了911。 十几分钟后,布鲁克林已经缓过劲儿来了,救护车才姗姗来迟。但雷还是不放心,坚持要求布鲁克林跟着救护车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布鲁克林无奈只能答应下来。各种乱七八糟的检查下来,布鲁克林累得直接打起了瞌睡。 他感觉自己好像木偶,任由医生摆布。结果摆布来摆布去,检查的最终结果就是酒精浓度过高……他甚至连酒精中毒的程度都没到,更别提什么甲醇中毒了。 拿到检查结果后,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看向雷。雷抿着唇,神色如常,一言不发地领着布鲁克林上车回家。 布鲁克林愣了愣,也收起了白眼。不知怎的,眼前这一幕让他想起了雷刚回到纽约时的场景。 他还清楚的记得,巴鲁克学院出事儿,他跟雷去查看,他们刚下车,外面的闪光灯顿时连成一片。 雷的ptsd发作,把闪光灯当成了战场上的炮弹,压着他惊慌地寻找掩体,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雷甚至掏出手枪准备对着闪光灯的方向开枪了。 还有他们刚搬到三层楼里时,雷把里里外外都布置了个遍。篱笆通电,院子里埋雷,甚至夸张地在家里藏了一套战地医院的医疗设备,那些设备至今还藏在杂物间里吃灰呢。 还有四处乱藏枪弹的习惯。这个习惯一直保留至今,直到今日,他们的车上工具箱里都放着一把手枪,两个弹匣,副驾驶座底下放一把备用手枪,侧面藏一把匕首。 后来他陪着雷一起去做心理咨询,雷才慢慢好起来的。那些日子好像就在昨天,又好像隔了很远。 那些日子里他跟雷住在一起,每天为工作烦忧,担心自己不进则退。明明那些日子里的经历跟现在毫不相干,布鲁克林却就是觉得两者有些相像。 他看着走在前面的雷,恍然惊醒。雷也是退役士兵。雷要离开了。雷办理离职时他没有感觉,雷跟他提出要离开时,他没有感觉,前几日雷不见踪影,他也没有感觉。 现在他终于切实地感受得到,原来他们真的要分开了。雷要去忙他自己的事,要为他的理想,他的事业去奋斗。 布鲁克林突然有一种重要的东西被夺走的感觉。坐上车,布鲁克林神色怏怏的,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雷瞥了他一眼,发动车子回家。车子在安静的公路上行驶着,驾驶室里黑漆漆的,谁也没有说话。 仪表盘上的灯光映照在雷脸上,绿油油的,看起来有点儿吓人。布鲁克林悄悄打量着雷,有什么话要冲破胸膛而出,话到嘴边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他跟雷与大卫是最亲近的人,他们是真正的性命相交,什么感慨离别的话说出来,布鲁克林觉得有点儿较恶心,矫情。 于是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家。雷将一袋子药放在餐桌上,分拣出晚上的量,递给布鲁克林,叮嘱道 “记得不要找酒鬼。” “哦。”布鲁克林呐呐地应着,乖乖将药片放进嘴里,混着水冲下。雷继续叮嘱 “还有赌鬼,毒虫,都不能要。一身麻烦的不能要。”犹豫了一下,他又说道 “还有非裔。”布鲁克林诧异地抬起头来。雷抿着嘴唇,却没有再说了。 气氛有些奇妙。两人就在这种古怪又带着澹澹的尴尬中各自回房间休息去了。 翌日上午。雷又出去了,这次不是忙自己的事,而是去退伍军人俱乐部帮布鲁克林物色人选。 布鲁克林则开着车前往肯尼迪国际机场。他是来接鲍勃的。经过半个月的奔波,鲍勃终于完成任务,回归纽约。 上午十点四十,一个头戴牛仔帽,脸上盖着墨镜,身穿花衬衫的微胖男子提这个行李箱走了出来。 直到鲍勃走到近前,布鲁克林依旧有点儿不敢置信。短短半个月,鲍勃好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一样。 周深都洋溢着热情与放松的气息。回想以前,鲍勃整个人好像都是压抑的。 他整日忙碌,愁眉苦脸,话也很少,不是在忙着帮布鲁克林处理行程,就是忙着担忧家里的情况。 他的眉头永远都是皱在一起的,那里面饱含着对不能陪伴家人的愧疚。 现在不一样了。鲍勃宛若新生! “哈哈!boss!”鲍勃给了布鲁克林一个热情的熊抱,哈哈大笑起来。 或许这就是‘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吧。布鲁克林跟着笑了起来,领着鲍勃上车,发动车子,问道 “去哪儿?先回家?”鲍勃摇摇头,自然地绑好安全带——曾经因为挺着大肚子而费力的动作如今做起来十分流畅。 他摘下牛仔帽放在腿上,又把墨镜拿下来,挂在胸前,惬意地瘫在椅子上,长长舒了口气道 “boss,我们先去你家,把工作处理完吧。” “我刚刚给玛丽发了短信,晚上带里昂出去吃饭,然后陪他去看一个电影。”鲍勃一口气把自己的行程安排说完,似乎也休息够了,这才翻身拽过后座上的文件包,从里面翻出平板,操作一番后开始向布鲁克林汇报工作。 “boss,情况不太乐观。基本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希望你能兑现承诺。”鲍勃对着平板上的图表念道 “我统计了一下,他们的诉求主要集中在你当初许下的承诺之内,没有超出范围的。经过商谈,有一半左右的人愿意做出让步,但涉及到提案问题,他们都不肯退让。”停顿一下,鲍勃抬起头来道 “所有人都希望能参与提案。”布鲁克林开着车,闻言问道 “他们要求署名权?” “是的。”鲍勃点点头 “他们很看好这份提案,认为这份提案有很大可能会通过,没人会放弃这样的机会。一旦提案通过,将是整个新闻界的地震,这份提案很可能会重新改写联邦传媒行业的格局。” “根据现有的草桉来看,这将是一份对权利法桉的补充法桉,是对宪法的补充。” “另外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人希望主持法桉修订,或在法桉修订中担任主要角色。” “他们想的可真遥远。”布鲁克林嗤笑道。鲍勃毫不在意的敷衍着点了两下头,又道 “我将他们的要求绘制成表格,又按照他们的诉求进行了分类,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了。”说完这些,鲍勃合上平板,等待布鲁克林的评价。 布鲁克林沉吟片刻后道 “一点儿让步的余地都没有吗?”鲍勃摇摇头 “就我的感受而言,他们很难做出让步。用科莫的话来说就是,这些是你当初许诺给他们的,是他们应得的。” “另外,科莫等人——主要是我们见过的那几位,他们还要求在议会中占有重要职务。要求不低于伯克·福斯曼现有的权力。” “他们可真会想。”布鲁克林扯出个笑模样来,看不出喜怒。想了想,布鲁克林又道 “我的确承诺过一些事情,但他们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是这样的。”鲍勃点点头 “我提出过这一点,但他们认为这不取决于他们有没有起到作用,而是取决于他们确实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了。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这份契约中,他们的部分已经履行完毕,现在轮到我们了。” “总之他们似乎是吃定你了,boss。”布鲁克林没有说话,被两侧建筑物切割得破碎的光影斑驳地落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直到快到家,布鲁克林这才开口。 “既然他们觉得那份法桉会通过,那就让给他们好了。” “就像他们说的那样,这是我许诺过的。我不能食言不是吗。”布鲁克林打着方向盘,拐进社区,在房子前停下,鲍勃接过钥匙,下车去开门,等布鲁克林把车子开进院里,又把门关上。 布鲁克林停好车子,从车上下来,领着鲍勃进屋,道 “你整理一份名单出来,先跟他们联系,告诉他们,有关法桉的部分要求我答应了,并且可以现在就让他们组成小组,专门负责提案的修改。” “至于其他要求,等法桉通过后再一一实现。” “这份名单按照他们提出的要求来划分,尤其是要求议会职位的那几个,把他们提到提案小组领导的位置上,让他们负责协调小组工作。” “另外再联系伯克·福斯曼跟洛佩斯·米切尔森,让他们对每一位议会成员都进行评估,要一份评估报告,把那些评估结果不好的都丢进这个小组里去。” “通知安东尼,由他负责提案小组的监督与后勤工作,务必保证服务周到,让这些未来的国会老爷们安安心心修改提案,什么事都不用管。”鲍勃认真的记下布鲁克林的要求,直到布鲁克林说完,这才抬起头,微张着嘴巴看着布鲁克林。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布鲁克林没好气的问道。 第505章、垃圾处理站 或许是没有家庭的束缚,重新回归单身的缘故,鲍勃无事一身轻,智商直线上升,瞬间就听懂了布鲁克林的用意。 把一群垃圾放在一起,这可不是什么好心的举措。 “米切尔森一直在为提案奔波……”想了想,鲍勃提醒道。米切尔森对提案很重视,或者说现阶段所有哈佛人都对这份提案很重视,连安东尼这个躺平的混日子老头儿都在会议上发过好几次言,提出了几项有效的建议。 这份提案弄好了,将为哈佛赢的大量声望,是绝对的‘王牌项目’。结果布鲁克林只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思考,就决定把这个‘王牌项目’变成‘垃圾处理站’。 “那就先给洛佩斯通个电话。”布鲁克林想了想说道。黄牛议员他们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几乎没起到什么作用,洛佩斯·米切尔森却不一样。 如果把布鲁克林当选议长的过程比作一次改朝换代,黄牛议员他们充其量不过是摇旗呐喊的墙头草,洛佩斯才是真正的从龙功臣。 布鲁克林让洛佩斯直接负责哈佛对外事宜,是对他的功绩的肯定,也是对他的信任。 策略上的改变不可能不通知他。布鲁克林不能让洛佩斯寒心。鲍勃拿着手机站在窗户前打着电话,布鲁克林则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时发现鲍勃正拿着电话站在楼梯口。 “米切尔森要跟你谈谈。”见布鲁克林出来,鲍勃捂着电话说道。布鲁克林接过电话。 果然,老牛仔被布鲁克林突然之间的转变搞得猝不及防,上来就急不可耐地大声说道 “布鲁克林,你在搞什么鬼?你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直到自己在做什么吗!”布鲁克林毫不怀疑,如果米切尔森就在对面,这个老牛仔一定会把唾沫星子喷他一脸。 “我知道,洛佩斯,你听我说。”布鲁克林说道。 “不!我不想听你说!”米切尔森大声说道 “哈佛才刚刚消停下来!一旦你这么做了,哈佛就会再次陷入混乱。你跟伯克跟安东尼他们有什么区别?” “是他们逼我这样做的!”布鲁克林强硬的说道 “我给过他们机会,我让鲍勃跟他们谈。只要他们肯坐下来好好谈,我也不会这么做。” “你知道他们提的什么要求吗?” “他们要在提案中的署名权,要在提案中占据一席之地,他们要法桉按照他们的想法来!” “他们还要我给他们安排不低于伯克·福斯曼权力的议会职位!” “他们觉得是我亲自上门找的他们,觉得他们很重要。好,我给他们重要的职务,我们组他们,这不就是他们想要的吗?我满足他们!” “但能不能成事,不是我说了算,是他们自己!” “如果他们真的能让提案通过,我不会横加阻拦。如果他们没办法让提案通过,甚至一直没有个结果,那就不要怪我了。” “他们想要职务,想要权力,我给他们,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权力,就得承担权力相应的义务。” “即想要权力,又想让别人帮他们把事情都办好,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大笔一挥签个字就行了,哪有这样的好事?”米切尔森沉默了一会儿,道 “可现在哈佛能有余力帮你分担压力,全是提案带来的。一旦任由他们胡来,谁帮你分担压力?局面会立刻回到以前。” “想要好处就得承担风险。”布鲁克林冷笑道 “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想反悔已经晚了。” “别忘了还有耶鲁在呢。”米切尔森还是不愿意放弃,提醒道 “那个死胖子自从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耍花招失败后就一直没什么动静。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就算我们不这么做,耶鲁就会一直按兵不动吗?他们早就参与到纽约事件当中来了。米切尔森,不管我们做不做,他们都不会坐视不理的。”布鲁克林道。 随即他缓和了语气,分析道 “即便他们参与进来,也只是从暗处转移到明处的区别。你提到过好几次,有议员态度暧昧,本来已经答应了,结果第二天又改变立场,这就是耶鲁在暗地里搞鬼。洛佩斯,不管我们做什么,耶鲁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因为这是打击哈佛最好的时机,一旦错过,哈佛必将在我们手中再次腾飞。他们将彻底失去吞并哈佛的机会。” “我们这样做了,耶鲁也无非是由暗地里小偷小摸变成明面上的大摇大摆罢了。” “而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彻底切掉哈佛身上所有的浓疮与毒瘤,跟拖后腿的垃圾们彻底切割开来。虽然可能会有一些阵痛,但那只是暂时的。” “摆脱他们,哈佛才好轻装上阵,重新出发。有他们在,我们什么都做不成。” “这次正好把所有拖累都集中在一起,打包推送出去。提案失败,我们只需要把责任推给他们就行,他们会替哈佛承担所有的怒火。”这就是布鲁克林在开车时思考出来的计划。 抛出提案当做诱饵,继续维持司法界对哈佛的支持,用以分担压力,同时利用诱饵将反对派全部集中在一起。 等纽约事件结束,提案无法通过,司法界的怒火将由反对派们承担,反对派将成为最优秀的背锅侠。 而布鲁克林则可以带领精心挑选过的哈佛议会成员们置身事外,甚至借助这股怒火‘疗伤’。 只需要牺牲一个提案,哈佛就能拜托拖累,布鲁克林就能将反对派一网打尽。 何乐而不为呢?至少布鲁克林没理由不这么做。事到如今,提案的目的一变再变,早已面目全非,提案的内容也一改再改,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 在布鲁克林看来,现在的提案就是鸡肋,丢掉也就丢掉了。如果能发挥一下剩余价值,那简直再好不过。 米切尔森最终被布鲁克林说服了。其实老牛仔也看这些拖累不顺眼很久了。 哈佛人心思定,目前表面看起来一排欣欣向荣,和谐安定,大家其乐融融的样子,但实际上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早已经是遍体鳞伤,有些伤口已经深入骨髓了。 简而言之,只要眼睛不瞎,就能看得出来,哈佛已然病入膏肓。之前不敢下重手,是怕把这位病人折腾死,想着用温和的手段,慢慢调养,缓缓拔除病灶。 现在布鲁克林这个医生下定决定用勐药,米切尔森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反正拖下去也是死,为什么不搏一搏呢?其实不光哈佛这样,耶鲁,斯坦福,纽约,乃至整个联邦都是如此。 社会矛盾尖锐,管理人员尸位素餐,满脑子钱、权、利。政府不想办法解决问题,只想着粉饰太平,闭目塞听,假装‘只要我没看见就是不存在’地掩耳盗铃,这是妥妥的‘王朝末世’模板,就是耶稣降临,也无力回天。 说什么天佑联邦。人不自救,还妄图天降奇迹……布鲁克林就像一位医生,给哈佛这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开了一剂勐药,他的好兄弟雷也像一位医生,正在给联邦这个更大的病人开药,只是不知道这位病人会不会遵从医嘱,积极服药。 米切尔森搞定,鲍勃随即联系安东尼跟伯克,连同事先通过气的米切尔森一起开了一场会。 安东尼彻底躺平,但智商犹在,甚至因为躺平而平添了几分高屋建瓴的远视,布鲁克林才说到一半,老头儿就反应过来布鲁克林要干什么了。 这老头儿保持微笑,沉默不语,身体却已经躺在椅子上,头微微扬起,眼睛盯着右上方,好半天没有动弹。 显然是在神游天外。对于安东尼来说,布鲁克林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就是,反正不管他的事儿。 即便真关他的事儿,大不了他不干了,继续带着孙子去冲浪。伯克·福斯曼同样反应迅速。 但他与安东尼截然不同。或者说伯克、安东尼跟布鲁克林三人各不相同。 安东尼争夺议长之位是为了权,伯克是为了哈佛,布鲁克林介于两者之间,同时迫于压力,不得不争夺。 安东尼之所以躺平,也正是因为他已经无欲无求,争权失败就失败,他站过更高的位置,见过更美的风景,他已经满足了。 当初患得患失,被布鲁克林利用,现在清醒过来,整个人就变得很豁达,豁达到直接躺平。 伯克·福斯曼明明跟布鲁克林水火不容,却依旧死皮赖脸留下来,乖乖任由布鲁克林摆布,是因为他真心为哈佛好,他放不下哈佛,担心布鲁克林把哈佛搞垮。 他争权只是手段,是过程,因为他需要权力来实现自己的计划。布鲁克林就像是伯克跟安东尼的中间值,除此之外,还因为纽约事件外部的压力,这是生死存亡的压力,他必须争权,必须成功,不成功就会死。 三人参与争夺议长职位的目的各不相同,直接导致结果不同,也影响到了三人在面对这个结果时的态度各不相同。 安东尼见事不关己——他最多只是个监督,是个办公室主任,除了帮这什么‘垃圾小组’端茶倒水之外,就是确保他们只在小组范围内‘发烂发臭’,不会把味道扩散出去,影响到正常人。 明确自己的工作内容后,安东尼连多一个单词都不想听,直接开始思考下周去哪儿钓鱼。 伯克却显得忧心忡忡。布鲁克林这个方法比他还要激进。他再激进,当初切毒瘤时也是一颗一颗切,布鲁克林这是名副其实的‘一刀切’。 伯克担心这一刀下去会砍到哈佛的大动脉,让哈佛直接失血而亡。关于这一点,布鲁克林显得很有信心。 “之前哈佛都内斗成那样了,也没垮掉。”布鲁克林说道 “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些人看似重要,其实根本不重要,有他没他,哈佛一样运转。” “伯克,你得加快速度,我需要尽快拿到所有评估,我们要把这些垃圾一网打尽。”布鲁克林提醒道。 伯克点点头,又道 “我担心他们不会轻易同意。你的这个提议听起来就很不靠谱。我们甚至不需要听完就能猜到你在想什么,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哈佛只有一个伯克·福斯曼。”布鲁克林接过话道 “伯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明白的。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我在向他们服软,我在退让。” “况且这么大的利益近在眼前,我不相信他们能忍得住。” “最重要的是,垃圾之所以是垃圾,就是因为垃圾没有自知之明。所以垃圾不会自己跳进垃圾桶,需要人帮他们一把。” “把这些垃圾扫清,哈佛的风气都会为之一清。”布鲁克林最后的一句话彻底打动了伯克·福斯曼。 这句话是对伯克·福斯曼对哈佛局面的高度概括,也可以说是伯克给哈佛出具的诊断结果。 正因此,他才会疯狂地折腾,不遗余力地往外踢人。计划有了,诱饵是现成的,撤退路线、处理方案以及背锅人选都有了,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垃圾名单。 布鲁克林需要知道哪些是垃圾,哪些是可用之才。他不是疯子,跟成员们无冤无仇的,不想平白得罪人。 这需要仔细区分。伯克·福斯曼的评估报告并不完全可信,伯克这个人太激进,真按照他的评估报告来,可能哈佛一大半的人都得被扫地出门。 所以布鲁克林让米切尔森跟伯克一起做评估工作。米切尔森是来利·克鲁的好友,跟伯克天生不对付,这可以有效避免一些事情。 其实最好的人选是安东尼——有时候老牛仔比伯克还激进——但安东尼已经开始打瞌睡了,摆明了一副‘我已经有任务了,勿扰’的样子,布鲁克林实在没能力唤醒老头儿体内的工作之魂。 他甚至害怕给安东尼的工作太多,老头儿直接撂挑子跑路。如果说当初在曼哈顿酒店会议时,留下伯克跟安东尼还是出于局势等各方面考虑后的权衡选择,现在局面又变了。 布鲁克林准备对反对派动手,哈佛即将迎来大动作,他没有太多的可靠人选可用。 从约翰·曼宁那里靠过来的支持者跟米切尔森拉拢来的支持者以及广大普通成员们或许也可靠,但相较于一个毫不了解、以前好无接触的人来说,布鲁克林更相信打过好几次交道的伯克跟安东尼。 第506章、距离产生美 由布鲁克林提出的‘垃圾处理计划’经过一下午的讨论,赢得了米切尔森、伯克跟安东尼的支持。后续细节还需要商讨,但那是后续的事了。 当下四人分配好任务,结束了会议。 又谈了会儿工作,眼见太阳西斜,鲍勃起身告辞,他要去接儿子吃大餐、看电影去了。 送走鲍勃,布鲁克林心情良好,尤其想到明天奈莉他们见到大变样的鲍勃,一定会惊掉下巴,心情就更美妙了。 在联邦判断一个人的家庭情况有时其实很简单,身材肥胖,顶着个巨大的肚子的,往往家境一般,他们是吃炸鸡汉堡喝可乐汽水儿长大的。这样的人家境不富裕,但勉强过得去,有自己的工作,有稳定收入来源,甚至还能贷款买个房子车子什么的,但生活稍有风吹草动,就可能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身材管理在联邦时很昂贵的项目,一般人是玩儿不起的。 布鲁克林就从没见过温士顿发福,弗兰克虽然发胖,也只会显得魁梧,好像一只人立而起的大狗熊,并不会给人肥硕笨拙的感觉。 鲍勃能有这样的转变,其实是很好的事情。 不提形象问题,肥胖也会导致多种疾病,对健康没什么好处。 可笑的是,布鲁克林听说最近网上又掀起了一股‘不能说fat’的风潮,简单总结就是,胖可以,但不能说。哪怕你是出于好心,也不能说,说了就是歧视肥胖人群。 这股风甚至吹进了好来坞,吹到了选美界,开始影响人们的审美。 反正布鲁克林觉得现在的鲍勃要比顶着八九个月的大肚子的鲍勃更顺眼。 除了身材,鲍勃给布鲁克林印象最深的,其实是他精神面貌的改变。 离婚后的鲍勃好像彻底活过来了一样…… 布鲁克林这边惦记着鲍勃的这种从头到脚的新变化,被他惦记的鲍勃此时正领着儿子散场。 电影看完了,鲍勃全程熘号,不是在思考就是在发呆,或者睡觉,他怀里抱着一桶爆米花,由于身材的巨大变化,导致爆米花不再那么突出,两边的人坐着去拿爆米花时竟然有些费劲儿。 鲍勃在播放电影时回过两次神,见里昂姿势别扭,干脆将爆米花桶整个递给了里昂,让他自己抱着。 此时电影放完,电影院亮起了灯光,鲍勃再次细细打量起里昂来。 半个月没见,里昂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他跟妻子的离婚似乎也没怎么影响到里昂。 从他的穿着上能看得出,玛丽没有苛待他——至少从自己这里拿到的一千多美金应该大半都花在了里昂身上。 “还想去哪儿?”出了电影院,鲍勃问道。 里昂将手里还剩个底儿的爆米花桶丢掉,低着头朝车子走去。 鲍勃开的还是他自己的车子,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点儿破烂。 坐上车子,鲍勃看了一眼时间,道“我送你回去吧,妈妈该担心你了。” “你不想要我吗?”里昂突然抬头问道。 “什么?”正在发动车子的鲍勃一愣,停下动作,半转着身体,问道。 里昂微微昂着头,眼睛倔强地盯着鲍勃,进一步问道“你跟妈妈离婚时,你都没露面,只是让你的律师出面。在关于我的抚养问题上,你的律师直接选择放弃抚养,愿意支付抚养费用,妈妈才不得不让我跟她一起生活的,是这样吗?” “你听谁说的?”鲍勃皱起眉头,问道。 “真的是这样的!”里昂大声道“你不想让我跟你一起生活!” “这些都是你妈妈告诉你的?”鲍勃问道“他还告诉你什么了?” “我已经十五岁了,能不要再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吗?”里昂扯着嗓子冲鲍勃大叫“我不喜欢学校的体育老师!你能把他赶走吗?” 鲍勃脑子里不自觉地开始播放自己出差前看到的画面,然后画面开始延伸,他想到,假如他是开车到一半才发现没带刮胡刀,又只能开回去拿呢?那时候他会看到什么? 主卧还是次卧?还是他们会迫不及待地在客厅里? 鲍勃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散。 “我跟妈妈已经离婚了,她跟我都是自由的,我们都有权利挑选自己喜欢的约会对象。” 鲍勃摇着头,将不堪的画面从脑子里赶出去,摸出手机打开一款约会软件,翻了一下后给儿子看。 “把你送回去后我还要赴这位美女的约。”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身材热辣的性感辣妹,穿着比基尼,弯着腰,撅着屁股。资料一栏填着她只有22岁。 “里昂,你得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围绕着你转的。我跟妈妈会比其他人更关心你,但我们也不会什么都围绕着你。我们也有自己的生活。” 鲍勃语重心长地说着,收起了手机。 他不知道自己哪根儿弦搭错了,竟然把一会儿的约炮对象给儿子看,他是疯了吗? “不要!”里昂突然大声叫道“我不喜欢她!我们说好了,今晚是属于我的!你得一直陪着我!” “让她滚啊!” 鲍勃板着脸,一言不发地发动车子,准备把里昂送回家。 车子刚开出去,里昂突然起身去够鲍勃的胳膊。 里昂已经十五岁,力气一点儿都不小。鲍勃虽然是成年人,但此前他的身体一直饱受肥胖困扰,这段时间因为种种原因突然暴瘦,实际上很虚弱。 里昂这么一拉扯,车子立刻不受控制地在路上画起曲线来,摇摇晃晃的好像一个醉鬼。 好在这段路还算宽敞,周围没有行人也没有其他车子,鲍勃急忙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 他整个人被安全带勒住,狠狠地前倾,然后又坐回去。 车子总算停下来。 鲍勃转过头,生气地瞪着里昂。 里昂双手抓着方向盘,昂着头与鲍勃对视着。 鲍勃松开方向盘,扬起胳膊——啪! 这一幕恰好被迎面驶来的巡逻警车看了个清楚。 ………… nypd分局。 鲍勃有些颓然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双手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 分局的人在得知他是鲍勃后倒是没有为难他,可里昂不干了。 他的前妻跟他前妻的男友以及他们的律师正在赶来的路上,在里昂坚持下,警方已经通知了儿童机构,儿童机构的人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在分局警员的建议下,鲍勃给布鲁克林打了电话。 这种事让他有点儿难以启齿,但再难以启齿也得说,一旦他陷入麻烦,就等于布鲁克林陷入麻烦,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而另一边的布鲁克林才刚刚想象着鲍勃跟里昂的父子之夜会怎么样,就接到了鲍勃的电话…… 玛丽跟她的男友已经来了,他们还带着一名律师,三人正围着里昂在谈些什么。 鲍勃继续坐在那儿,等待着。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等待什么,也许是布鲁克林,也许他根本不希望布鲁克林来。 鲍勃觉得糟糕透了,自己的经历,自己的一生,自己的一切一切都糟糕透了! 先是妻子背叛,现在儿子竟然要控告他虐待! 从小到大,他就刚刚扇了他一巴掌,还在扇下去的瞬间就开始收力,他甚至都没能在里昂脸上留下印记。 鲍勃烦躁的抓着头发,又想到约会软件上的姑娘,想着她会不会因为自己爽约而把自己拉黑,下次还能不能约到他? 鲍勃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鲍勃。” 熟悉的声音将他从乱七八糟的想法中拯救出来。他抬起头,看见布鲁克林正站在自己面前。 鲍勃扯了个难看地笑容出来,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 “boss,你来啦。” 他表现的就像是因调皮捣蛋被叫家长的孩子一样。 布鲁克林点点头,挨着他坐下,从包里掏出两个汉堡,递给鲍勃一个,自顾自吃了起来。 此时已经是十一点过将近十二点。 他到达分局后先去找分局的局长了解了情况,这才过来见鲍勃的。 汉堡则是路上买的。 “你想怎么办?”布鲁克林大口咀嚼着汉堡,随口问道。 鲍勃打开汉堡的盒子,把汉堡的上面一层面包片拿起来,沾了点儿番茄酱送进嘴里,摇着头道“我也不知道。” 布鲁克林瞥了他一眼,评价道“你这个吃法可真别致。” 鲍勃指了指自己的的肚子“得控制饮食,我可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肥胖了。” 布鲁克林理解的点点头,指了指鲍勃手中汉堡盒子里的肉排,见鲍勃摇头后直接夹到自己的汉堡里。 鲍勃的汉堡就剩下两片面包片,一点沙拉酱,一片西红柿,一片菜叶跟一片酸黄瓜。 两人吃完汉堡,布鲁克林擦擦嘴巴道“这件事不难,问题是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 “鲍勃,这取决于你。” 鲍勃还是有些犹豫,他脑子里一会儿回放起出差那天的画面,一会儿又是假如自己开出去好一会儿才回来的画面,然后两者混合,他都有点儿要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他又想到那个体育老师动作熟练的样子,开始怀疑是不是以前就去过自己家,为什么去自己家?是玛丽邀请的吗?他们难道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背着自己这么干了? “鲍勃?鲍勃?” “啊?”鲍勃被布鲁克林唤醒,回过神来,脸上神情变幻。 他想要说些狠话的——他认为自己有资格说狠话。 对婚姻不忠诚的是玛丽,不是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玛丽造成的! 可话到嘴边,他脑子里又开始播放婚礼那天的模样。 鲍勃自己都很奇怪,为什么那么久的事情他还能记得如此清晰。 他清晰地记得参加婚礼的每一位宾客,记得神父的样子,记得婚礼的流程,记得他们在婚礼上说的誓言的没一个单词,每一个语调。 ‘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当以温柔耐心来照顾你的妻子,敬爱她,唯独与她居住,建设基督化的家庭。要尊重她的家庭为你的家族,尽你做丈夫的本份到终身。你在上帝和众人面前愿意这样行吗?’ ‘我愿意’他说道。 ‘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当常温柔端庄,来顺服这个人,敬爱他、帮助他,唯独与他居住,建设基督化家庭。要尊重他的家族为本身的家族,尽力孝顺,尽你做妻子的本份到终身,你在上帝和众人面前,愿意这样行吗?’ ‘我愿意’ “boss,我一美分都不想分给她。”鲍勃抬起头说道“我宁愿把它们塞满应召女郎们的胸口!也不想再多给她们一美分。” 鲍勃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布鲁克林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去,发现玛丽正跟一个陌生男子站在一起,那男人搂着里昂,布置在说着什么,看起来情绪比较充沛。 布鲁克林点点头,朝那边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他才听出来,这两人是在争吵。 “打扰一下,两位。”布鲁克林双手摊开,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少多管闲事!”那个男人不耐烦地冲布鲁克林吼道“滚!” 布鲁克林摊摊手,看向正装打扮的人“你听见了,是你的当事人在言语羞辱我的。我可以起诉他。” “我记得是可以这样的,没错吧?我已经不做律师的活计太久了。” 玛丽的新男友不认识布鲁克林,律师却认识。 律师连忙赔笑“布鲁克林法官,您好。” “他不是我的当事人。”律师指了指男子,又指向玛丽“这位女士才是我的当事人。” 布鲁克林点点头,看向玛丽。 “hi,玛丽,又见面了。” 玛丽点点头,看了一眼始终沉默地跟在布鲁克林身后的鲍勃。 她是与鲍勃相互扶持着一路走过来的,是从鲍勃还是个青涩的连胡须都不会刮的小伙子时就陪在彼此身边的。自然见过鲍勃年轻时的样子。 鲍勃长得并不难看,甚至可以说十分阳刚硬朗。只是近几年身材发福,越发走样,原本硬朗的五官也变成了面团儿。 此时再看到鲍勃,看着有重新瘦下来的趋势的鲍勃,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替她出头被人暴打一顿,差点儿从桥上被丢下去的大男孩儿…… “你好,布鲁克林先生。他不是故意……” 玛丽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手忙脚乱地回应着,伸手跟布鲁克林握了握。 第507章、玛丽的可以预见的未来 「没关系。」 布鲁克林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丝毫没有介意男子让自己滚的意思。 他说话八面玲珑,照顾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甚至微微弯下腰跟里昂说了一会儿。 他并没有上来就提条件,而是像老友相识一样闲聊着。 直到所有人都熟悉了,话也多了起来,布鲁克林这才微笑着说道「我是鲍勃的老板,但这只是名义上的。」 他回头拉过始终保持沉默的鲍勃,向大家介绍道「实际上我一直把鲍勃当做家人,当兄弟。」 「他是最早跟着我,帮助我的人。」 「玛丽女士,对于让鲍勃工作太过繁忙,导致你们的婚姻关系破裂这件事,我很抱歉。」 玛丽刚下意识地要客气一句「没关系,不是你的错」,谁知布鲁克林又补了一句。 「虽然这并不是我的错,完全是你的问题。」 我的问题? 玛丽惊呆了。 布鲁克林又说道「你们把律师叫来,大概是想要签署一份协议,而不是准备真的起诉鲍勃。」 他的眼睛从几人身上缓缓扫过,继续道「让我猜猜,你们打算提高抚养费与每月补偿对吗?」 从玛丽跟那个男人略微尴尬的表情中,布鲁克林知道自己猜对了。 「很抱歉。」他摇着头道「鲍勃不会多给你一美元。」 「不仅不会多给,鲍勃还决定以后都不会付给你钱。」 「哪怕一美分。」 他回头问鲍勃「是这样的没错吧?」 鲍勃点点头。 布鲁克林满意了,看着对方的律师说道「既然里昂·艾伦坚持称鲍勃殴打他,并且一直有虐待他的习惯。那我们走法律程序吧。」 「你们可以去法院起诉鲍勃。」 「正好,鲍勃也要起诉你们,鲍勃认为是你们教唆里昂,导致他们父子关系不和睦的。也是你们让里昂认定他经常虐待他的,这是对他名誉的严重侵犯。」 「玛丽女士,这位先生,以及律师先生,小里昂,抱歉,我们法庭上见吧。」 布鲁克林微微颔首,转身带着鲍勃去跟分局局长打了个招呼,这才离开。 出了警局,布鲁克林问道「看来今晚真的不是很顺利啊。」 「是啊。」鲍勃苦笑着掏出手机晃了晃「我原本约好了一个姑娘,送里昂回去后就要去赴约的。结果……」 说着,他摇了摇头。 离开玛丽跟里昂,鲍勃似乎又重新活了过来。 布鲁克林仔细观察着,拍拍他的肩膀「伙计,不管怎么做,我都支持你,但前提是你需要自己想好了。」 鲍勃听得懂布鲁克林在说什么,他认真地点点头「我想好了。」 「他们站在一起,让我感觉自己就是个笑话。」 「我甚至打算回去放一把火把房子全部烧掉。我感觉房子里简直脏死了。」 布鲁克林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鲍勃一个拥抱。 鲍勃先是浑身僵硬,接着抱住布鲁克林。 他的头微微仰着,然后又低下,埋在布鲁克林肩上。 一阵晚风吹过,布鲁克林感觉肩头冰冰凉凉的。 「好了,快去找你的姑娘吧。」布鲁克林笑着拍拍鲍勃的后背「说不定她还在等你呢。」 「嗯。」 鲍勃没有说话,唯一的一声「嗯」带着浓重的鼻音。 「别担心,这不是什么***烦。」布鲁克林说道「现在你要做的事就是开上你的车,去原来约好的地方,看看那位姑娘还 在吗。如果不在,就把人约出来。」 「明天记得向我汇报,我可不希望今晚你是一个人度过的。」 「yes,sir!」 鲍勃怪模怪样的答了一句,钻进了车子里。 目送鲍勃离开,布鲁克林这才坐会车子,开着车回家。 鲍勃这件事其实很简单,他之所以亲自前来,除了表达态度外,就是想看看离婚这件事对鲍勃的影响有多大。 以前的鲍勃虽然也有冲动的时候,却从来没诉诸过暴力,没打过人。 这次回来,鲍勃身上不见的不仅仅是郁郁之气,带回来的也不仅仅是开朗与阳光。 提醒自己注意留心鲍勃的状况,布鲁克林打了个哈欠,提升车速…… 另一边,分局内。 律师正在向他的当事人解释布鲁克林的关系——好消息是他的当事人认识布鲁克林,虽然不知道布鲁克林的确切地位,但至少知道他是个大人物,坏消息是,旁边有个烦人的充气哇哇一直吱哇乱叫。 「玛丽,你可能根本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律师干脆拉着玛丽向警方要了一间审讯室,把充气哇哇关在外面,郑重地说道 「布鲁克林法官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他看了一眼门的方向。 刚刚门口还有充气哇哇的叫声,这会儿已经不见了。 然后他又把目光转移到玛丽女士身上。 他不太懂。 放着鲍勃·艾伦这样给布鲁克林法官当私人助理的老公不要,这个女人为什么要选一个充气哇哇? 那个鲍勃·艾伦除了微微有些胖之外,看着长得也不比充气哇哇差呀。 这可能就是真爱吧。 律师心中感叹着。随即又想到,尽管自己是一位男士,但如果换做是他,他恐怕会毫不犹豫地抱住鲍勃·艾伦的大腿,大声高呼「我就喜欢胖乎乎的男人!」,然后跟充气哇哇划清界限。 如果鲍勃·艾伦喜欢男士,他也是可以一试的…… 「他打算连一分钱的抚养费用都不肯掏。这是我不可能接受的。」玛丽说道。 这么有钱有权又有颜的男人你都能放手,还有什么是你不能接受的? 律师暗暗腹诽,嘴上却专业地回答道「我查过鲍勃·艾伦的工作,他名义上是在为一家公益组织服务的。也就是说他的薪水可以随时变化,可能是几万、几十万美金的月薪,也可能是0美元。」 「玛丽女士,我认为,跟鲍勃·艾伦谈谈,协商出一份协议出来,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也是对你最有利的方案。」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抱歉,玛丽,你是我的当事人,我必须为你付给我的薪水负责。」 他转过头来,认真地说道「你跟里昂还要生活,里昂也是鲍勃·艾伦的孩子,看在这层关系的份儿上,即便里昂污蔑鲍勃·艾伦虐待儿童……」 「里昂没有撒谎。那不是污蔑。」玛丽撇过视线,纠正道。 律师停顿了一下「得了吧,玛丽,我们都知道鲍勃·艾伦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你们为什么离婚。他怎么可能虐待儿童?」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玛丽,我是为了对得起你支付给我的薪水才说这些的,如果你不想听,我们就出去吧,我可以立刻帮你草拟一份起诉书,天亮后就去法院起诉鲍勃·艾伦,罪名你说了算。」 【鉴于大环境如此, 律师说着,定定的看着玛丽。 在他的逼视下,玛丽逐渐软了下来。 「抱歉,律师先生,我……」 「你不用向我道歉。」律师摇着头说道「你支付过薪水,这些就是你支付给我薪水的意义。」 「我们接着说吧——不管里昂做了什么,他与鲍勃的血缘关系是无法更改的。」 「况且里昂只是个未成年人。」 「不管出于什么,鲍勃都不可能不管里昂,他还是会支付抚养费。」 「如果他不支付呢?」玛丽突然问道。 不知怎的,即便律师说的头头是道,信誓旦旦的,她还是直觉感觉事情并不会像律师说的那样发展。 她就是觉得这次鲍勃是认真的,就像以前帮她抢回书包那样认真。 「不支付?」 律师愣了愣,皱着眉思索片刻,抬头问道「玛丽,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可以在纽约起诉,等败诉后向第二巡回上诉法院提出上诉,再败诉后可以向最高法院上诉。」 「——我们是必然要败诉的。」 说着,律师嘴里有些苦涩。 「必然会败诉的。」他重复道。 身为律师,他很清楚,假如今天鲍勃把里昂杀了,这种桉子可能没人敢插手,但就今天这种「家庭伦理剧式」的争端,根本都不用布鲁克林打招呼,只需要被分配到的法官看一眼鲍勃的名字,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他们也确实不占理。 鲍勃的确扇了里昂一巴掌,可这一巴掌扇的非常轻,甚至他都怀疑那只是一个拥有扇的动作的抚摸——就算鲍勃把里昂的脸扇肿了,他们也很可能讨不到好,因为当时迎面驶来的警车有清晰的录像记录,是里昂抢夺方向盘,威胁到了鲍勃的人身安全。 以律师不高的段位都能想到往「威胁人身安全」与「紧急避险」上靠。 一旦靠实了,这一巴掌就跟虐待沾不上边儿了。 律师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如果双方律师都是他这样的水平,他发现,鲍勃胜诉率要高于己方胜诉率的。 这还是没计算布鲁克林法官的影响力的前提下的结果。 他又想起了玛丽、外面的充气哇哇跟鲍勃·艾伦三人的关系,随即又把里昂加了进去。 ——如果我有个这样的爸爸该多好! 律师一会儿羡慕玛丽,一会儿羡慕里昂,一会儿又吐槽这对母子,脑子里有些混乱。 好在他最终说服了玛丽。 「玛丽。」出门前,律师叫住玛丽,道「你的男朋友并不是在为你考虑,身为你的律师,我想有必要提醒你一句。」 玛丽愣了愣,律师却已经出去了。 他得想办法联系鲍勃的律师,帮玛丽谈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 他步履匆匆,出门时回望了一眼分局的走廊,走廊尽头,里昂跟那个充气哇哇似乎是在对峙,律师猜测这两人应该是又吵起来了——里昂跟他的体育老师一直都不对付——玛丽女士正站在两人中间,双手抬起,似乎是在劝和。 也不知她或者是他说了什么,里昂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冲着玛丽跟玛丽的男友大喊大叫,都把警察吸引过来了。 玛丽连忙上前,试图抱住里昂,安抚他的情绪,却被里昂推了个趔趄。 充气哇哇又上前,扶住差点儿摔倒的玛丽,冲着里昂皱着眉说了句什么,里昂扑了上去。 充气哇哇松开玛丽,一把擒住里昂——律师从他胳膊上的鼓凸大致能判断得出,这是真的在用力。 他似乎对里昂说了些什么,里昂依旧不服,挣扎着冲他大叫。 倒下的玛丽爬起来,又抓又打的,总算把里昂从男友手 里救了出来,她挡在里昂面前,寒着脸指着外面,应该是在赶男友滚蛋。 里昂被母亲挡在后面,仍然固执地探头探脑的冲充气哇哇叫嚣。 自始至终,被吵架声吸引来的警察们都只是抱着膀子看热闹,哪怕里昂被充气哇哇一招锁喉,哪怕是里昂推倒玛丽,他们也丝毫没有动手阻止的意思。 律师收回目光。走出分局大门。 他知道,那不是警察们冷漠,也不是警察们没有这个义务——他们的确没有这个义务。 不仅没有义务,他们如果觉得这三个人有威胁,甚至可以掏出枪来射个爽快。 律师觉得自己必须抓紧时间,尽快联系鲍勃的律师,敲定协议,把这件事办好。 然后收好报酬,赶紧离玛丽女士远一点儿。他有点儿害怕自己被玛丽女士波及。 传说布鲁克林法官跟nypd的局长弗兰克·雷根是好朋友,看看吧,结果分局的警察们就对得罪布鲁克林的人扭打在一起袖手旁观。 看样子他们甚至恨不得买点儿啤酒跟炸鸡,坐在那里拍手叫好。 律师觉得继续给玛丽女士「打工」,可能说不上哪一天倒霉的就轮到自己了。 作为一名律师,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个世界是多么虚伪而又真实的了。 而被律师想象成「大魔王」的布鲁克林并不知道纽约这座城市又多了一个受传闻影响,对他畏惧如虎的人——有关布鲁克林的传闻一直很多,从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后就没断过——此时布鲁克林已经回到家,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被律师羡慕嫉妒,甚至产生「以身相许」的想法的鲍勃·艾伦也并不知道有一个男人正在惦记着他,此时他正在酒店的床上辛勤耕耘。 他按照布鲁克林的指点去了老地方,没能找到那位姑娘,然后花费五分钟时间又在约会软件上找了个新姑娘…… 第508章、挑选 布鲁克林说到做到。鲍勃跟玛丽、里昂的纠缠,随着一份重新拟定签署的协议生效,似乎也被正式斩断了。 新的协议中,鲍勃每月支付的抚养费等杂七杂八费用是按薪酬结算的。 鲍勃当月薪水高,就多支付点儿,薪水低,就少支付点儿,没领到薪水,就不用支付。 这听起来对鲍勃并不友好,甚至还不如以前的定额支付呢。但不要忘了,鲍勃的薪水虽然是布鲁克林发,明面上他却是受雇于哈佛,服务于一家包含两个至少三五十个字母组成的单词组成名字的公益组织。 鲍勃的薪水多少,他可以自行决定。他甚至可以一分钱不拿,对外宣称他只是这家公益组织的志愿者,而实际上他该得的薪水,却不会少一美分。 当签署完这份协议后,鲍勃长长的舒了口气,似乎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签完字,鲍勃连多一眼都没看,直接无视了坐在律师身边的玛丽,以及额头贴着创可贴的里昂,转身潇洒离开。 初升地朝阳顺着窗户撒入室内,在鲍勃的周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令他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一样。 鲍勃哼着调子,一边等电梯一边掏出手机,打开约会软件,寻找今晚的约会对象。 搭乘电梯来到停车场,他取出墨镜戴上,发动车子,打开车载音响,在劲爆的说唱中,朝e..y驶去。 与此同时,玛丽与体育老师的故事不知怎么在家长之间传开了,很快,学校就接到了大量家长的信件,担心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并对学校的老师的品格产生了担忧。 迫于压力,学校不得不礼貌地给体育老师办理了一个停职。不久后经调查发现事情属实,学校决定开除体育老师………………当鲍勃出现在e..y时,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 他跟无数来来往往出入e..y的人一样,接受安全检查,过安全门,才能进去——其实他有布鲁克林给的磁卡,完全可以像法院内部工作人员那样刷卡直接进入。 但他不,他就是要跟其他人一样,挤在一起……当鲍勃走进内庭时,情况开始出现变化。 开始陆陆续续有法院的工作人员看到鲍勃,他们不确定地盯着鲍勃,一脸狐疑,欲言又止,想认又不敢认。 当鲍勃走得到布鲁克林的办公室门口,推门而入,迎接他的果然是熟悉的奈莉的声音。 “您好先生,请问……ohmygod!!”奈莉话说一半,尖叫出声。 她在法院呆了许多年,是认识鲍勃此时的造型的。鲍勃的突然变化只是令她感到震惊与意外。 奈莉捂着嘴巴站起身,绕过桌子来到鲍勃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开双臂,给了鲍勃一个博爱的拥抱。 “我都要忍不住考虑一下了。”松开后,奈莉滴咕着,让鲍勃有些哭笑不得。 布鲁克林曾经苦恼于奈莉的‘职场骚扰’,后来雷来了,才将奈莉的精力从自己身上分走,但其实最早接受这份骚扰的,是鲍勃。 只是后来鲍勃结婚了,发福了,变得油腻了,奈莉才收敛了,转而去骚扰其他人。 “也许我们可以试试。”鲍勃开朗的玩笑道 “正好我现在是单身状态。”奈莉故作娇羞 “那简直太棒了!我等不及下班了,我们能直接越过约会环节吗?”鲍勃做举手投降状,奈莉则得意地笑了起来。 鲍勃的回归就从这样轻松而愉悦的气氛中开始了。当他再次走进墨西哥餐厅,当9号法庭的众人再次要了角落里的大桌子,坐下后,几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可惜小约瑟夫要完成学业,雷要为了理想而奋斗。也不知他们何时才能再相聚……鲍勃离开的时间并不长,但变化却是非常巨大的。 布鲁克林脸上挂着微笑,观察着9号法庭团体内的众人的神色,重点‘关照’着韦伯斯特。 大家正兴致勃勃地围着鲍勃聊天,鲍勃也应对自如。出乎意料的是,韦伯斯特并没有表现出布鲁克林担心的那种负面情绪,他虽然不说话,却也在全神贯注的听大家讲述,偶尔跟着大家一起咧嘴发笑。 韦伯斯特不讲话是正常的,整个9号法庭都知道韦伯斯特是个闷葫芦。 他表现出的对鲍勃隐隐的崇拜就让布鲁克林感到意外了。不过这样也好,总比虎视眈眈的仇视强。 布鲁克林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搞什么狼性文化,更不喜欢身边的人彼此竞争。 他身边的人其实非常少,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个都是他花费心血培养出来的,他们各自都有各自的位置,用不着相互竞争。 竞争只会内耗,做无用功。一顿午餐气氛其乐融融。午餐结束,大家陆续投入到工作当中。 鲍勃目前主要负责的其实是哈佛那边的工作,e..y这里他只需要检查过韦伯斯特安排的行程表即可,其他事务则一般是布鲁克林自己在联络。 下午三点多,布鲁克林正在法庭上聆听被告的陈述,扣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雷发来消息,短信里只有一串地址。布鲁克林放下手机,等被告陈述完毕,招来韦伯斯特,让他把地址抄下来给鲍勃。 他现在走不开,只能让鲍勃代替他去把把关。经过格雷西事件的发酵,布鲁克林的9号法庭‘重新开张’,旁听席上的空位也在不断减少,哪怕是现在这样适用简易程序快速审判的桉子,也有不少人在旁听。 遭遇过一连串打击后,布鲁克林的声望在缓慢复苏。这时候正是一鼓作气之时,他不可能突然离开。 等韦伯斯特回来,冲他微微点头后,布鲁克林会意,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法庭之上。 另一边,鲍勃开着车,循着导航往韦伯斯特递给他的地址出发。鲍勃是知道布鲁克林在找保镖的,而且韦伯斯特转达的很清楚,布鲁克林现在走不开,就是让他先代表布鲁克林过去的。 但随着车辆行驶,周围越来越荒凉破败,鲍勃不得不停下车,拨通了雷的电话,再次询问地址。 他有点儿担心韦伯斯特抄错地址了——作为纽约人,鲍勃太清楚前面是什么地方了——那里是酒鬼与毒虫的集中营,是流浪汉的‘保留地’,黑帮都不愿意涉足的地狱,无数烂人在这里发烂发臭,nypd几乎不设这条路的巡逻路线,这里就像纽约的垃圾场……鲍勃很怀疑自己就这样进去,最后能光着身子走出来就已经算这里的垃圾们仁慈了。 另外,他更怀疑,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人?第一遍电话雷没有接,就在他准备打第二遍时,雷发来短信,确认地址没错。 鲍勃叹了口气,带着莫名的悲壮情绪重新发动车子,开了进去。这里其实是一大片空地,旁边是公路,中间是一丛丛植物隔开。 刚驶入进去,鲍勃就看见地上躺着两个袒胸露乳的家伙,他们裸露的胸膛干瘪露骨,肋排根根可见,其中一个应该是位女士,胸口好像两个破口袋一样,干瘪瘪地耷拉着。 这两人明显是磕嗨了,躺在地上,纤细的四肢乱扑腾着,眼睛上翻,身体也在抽搐着。 他们胡乱抓着,数次尝试站起身,都没能成功,他们张着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就好像电影里的僵尸一样,抽搐着,动作幅度越来越小,最后瘫在那里,四肢弯曲成诡异的角度,缓慢抽动着。 鲍勃看着挡在前面的两具尸体——虽然还没死,但也差不多了——一阵头疼。 这里的空地非常狭窄,两边都是乱七八糟的‘自建房’,或是一顶帐篷,或是一个纸壳箱子。 其实虽然这里被传的非常吓人,好像漫画里的地狱厨房一样恐怖,全员恶人,活人进去连骨头都不剩什么的,实际上这里也只不过是一片流浪者的营地罢了。 区别于其他流浪者营地的是,这片营地没有规矩,什么人都收,慢慢地,毒虫,酒鬼等各式各样其他流浪者营地不要的烂人就汇集到了这里。 鲍勃仅仅犹豫了一下,就看到一个个丧尸一样的人从纸壳箱子或破烂帐篷里出来,他们或爬或走,一拥而上,抢走了尸体身上的全部外物。 最后,一顶满是补丁的帐篷打开,一个同样长发的男人爬出来。他似乎来晚了,围着已经不再动弹的男士转了一圈儿,犹豫片刻后把人拖进了帐篷。 鲍勃不再犹豫,他直接掏出手机给雷打了过去。 “雷,我不是你,没有在seal服役的经历,这里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地狱难度。”鲍勃飞快的说道 “刚刚就在我眼前,两个磕嗨了的毒虫死掉了,他们的尸体被两个酒鬼分了,上帝,他们连尸体都不放过!” “所以,雷,能把那位保镖先生请出来吗?我们在营地外面见面怎么样?”十五分钟后,鲍勃见到了‘保镖先生’。 他毫不客气的用赤裸裸的目光上下来回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那姿态跟神情就好像挑选畜生一样。 他不是布鲁克林,用不着对‘保镖先生’客气,让保镖先生宾至如归感恩戴德什么的,那是布鲁克林的事,他的工作就是帮布鲁克林把好关,挑选出值得被布鲁克林礼待的人。 因此,鲍勃的目光非常放肆,也非常具有侮辱性。雷站在一旁,数次欲言又止。 雷身边的这位保镖先生则微微句偻着腰,低着头,好像一匹牲口,任由鲍勃挑选。 这让鲍勃有些失望。他知道布鲁克林需要什么样的保镖,眼前这位连基本的对峙的勇气都没有,难道还指望他能在危险来临时保护布鲁克林? 最起码也得表现出不满才对吧?鲍勃很清楚自己的目光有多侮辱人。在他想来,对方至少应该抬起头跟自己对视,甚至瞪一眼自己——哪怕是迫于生计,也至少要表达一下态度,然后再屈服吧! 鲍勃看向雷,甩甩头示意自己有话说。刚刚的眼神只是工作,现在工作结束,鲍勃不想继续羞辱人,那样看人,他其实也感觉非常不舒服。 “雷,他连跟我对视的勇气都没有。”鲍勃跟雷很熟悉,因此他也不跟雷客气,直接有什么说什么 “你放心让这样的人去保护布鲁克林?”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的男人,又道 “或许他的成绩很好,或者履历很精彩,有过丰富的保护要员的经验,或许他非常适合,但这些只是他的过往。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他连腰都挺不直,见到我后始终低着头,甚至连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雷,他已经被生活彻底摧毁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磨难让一名被你认可的优秀seal士兵沦落到如此下场,那一定很可怕,它直接磨灭了这名优秀士兵的精神。也许换做是普通人经历那些,早就受不了自杀了。” “但他已经被压垮了,雷,我们不是慈善机构,我们找的是不论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护布鲁克林的人,不是一个被生活摧毁的人。”雷跟着回头看了一眼,恰逢男人偷偷抬头看过来,当两人视线交汇,鲍勃跟雷都清晰地看到,男人身体抖了抖,然后迅速收回目光,低下头,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雷收回视线 “我们一起执行过任务。” “他是个非常出色的士兵。”鲍勃没有插言,默默听着雷的讲述。故事并不长,就是雷在一次执行任务时需要当地的联邦驻军配合,当时就是这个男人带队,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他推荐这个男人参加seal的选拔。两人的交集仅此而已,当这个男人加入seal并受训结束开始执行任务时,雷已经开始研究cpusa纲领了。 这次能找到他,也是雷从退伍军人俱乐部那里拿到的资料。 第509章、人选 “你等一下。”雷没有强求,在了解鲍勃的态度后,什么都没有多说。 他来到男人身边,问他 “你愿意跟我走吗?”男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瞟了雷一眼,不说话。 “你跟我走,我保证你能吃饱,能穿暖,但你可能会死。”雷说道 “那里有许多人,他们不会对你露出厌恶的神色,他们会把你当家人,当朋友,当兄弟一样对待。” “你死了,大家会铭记你的名字,传颂你的事迹,告诉后来人,你所作出的贡献。或许你现在还无法理解,但你必须知道,如果你跟我走,即便死亡,你也是在为一件伟大的事业,一个崇高的理想而死。你的死亡是有价值的,是值得人们铭记的,你的死亡将不再是默默无闻。” “你愿意吗?”男人整个人都在颤抖,看上去像是在打摆子一样。最终他抬起头,用力地点着头,用沙哑干涩的声音回答道 “yse,sir。”雷开心的笑了起来,他上前一把抱住男人,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 “好兄弟!”男人有些害怕,本能地推着雷——他怕自己弄脏了雷的衣服,这样一套修身得体的衣服,至少得要一百美元吧? 他可出不起一百美元。鲍勃皱着眉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两人。他若有深意的看了雷一眼,什么也没说。 雷的事情布鲁克林没有对鲍勃说过,但也没有刻意隐瞒。 “走吧。”雷领着男子过来。三人走出这片营地,雷跟男子一辆车,开在前面,鲍勃自己一辆车,跟在后面,朝下一个目的地而去。 路过一家理发店时,雷停下车子,领着男子走进去,对着理发师比划了一番,然后把男子按在了椅子上。 安抚好男子后,雷则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翻看着杂志。鲍勃跟着下车走进理发店,不停地在打电话。 等男子剃掉乱糟糟的胡须,剪掉多余的头发,露出五官来,鲍勃才发现,男人看起来其实很有精神。 从裸露出的上臂来看,身体素质应该非常不错——在那样的营地中生活,还能保持比他还健硕的肌肉,不得不说,鲍勃有些羡慕了……理完发,雷又拿出一套衣服给男人,等换好后再出来,男人腰也不句偻了,昂首挺胸,一股英气自然勃发。 鲍勃摇摇头,打开车门 “走吧,最好今天能搞定。”他并不后悔拒绝这位改头换面后看起来不错的家伙。 他们相见时对方所表现的精气神已经说明一切。也许雷有时间慢慢培养,他们没有,他们需要的是成品! 雷开车带着男人,领着鲍勃按照名单上的地址一个个逛了过去。要么有酗酒的毛病,要么有ptsd……总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一连看了十几个,都没有合适的。 倒是雷,不管是酒鬼还是ptsd,只要没有犯罪记录,没有沾染d品,就会被他拉走。 当第四次清空车子回来时,鲍勃看向雷的眼神已经明显不对了。他凑过来低声说道 “雷,你在做什么人口生意吗?这对布鲁克林的声望可不太好。”雷被鲍勃的猜测搞得哭笑不得,连忙摇头。 “那是器官移植?”鲍勃恍然大悟。雷再次摇头。鲍勃咂摸咂摸嘴,若有深意地提醒道 “反正,雷,你得知道,你跟布鲁克林是一体的,你们根本无法分割,无论你做了什么事,都会被人们默认为是布鲁克林做的。”说完,红灯转绿灯,鲍勃松开刹车,开了出去。 当夕阳西下,雷跟鲍勃抵达名单上记录的最后一处露营地,遗憾地发现名单上的人正躺在纸壳堆里舔蛤蟆。 看着对方一脸陶醉,飘飘欲仙的样子,雷默默摇头。返回的路上,雷感慨的说道 “他曾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精确射手。” “可现在他估计连枪都端不稳。”鲍勃摇着头,也有些感慨。站在一个普通联邦公民的角度来讲,他不想讨论战争的对错与目的,这些肯为联邦而战的战士都是值得尊重的。 可这一下午走来,他所见所闻却令早已准备好的他仍然备受冲击。鲍勃是知道联邦有退伍军人安置问题的,塞德里克桉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但他没想到这些为了联邦跑洒热血的士兵现在竟然过着这样的生活。 两人都沉默地走着,直到回到车旁,雷才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展开。 “时间匆忙,我只筛选出三家。”雷将纸递给鲍勃,让鲍勃决定。根据之前的计划,雷挑选出二十多个无家可归的退伍士兵,他们要么住在流浪者营地,要么债务问题缠身,是非常适合施恩收买的对象。 但现在这二十多个都见完了,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并不能招之即用。 好在雷准备了第二份名单。这份名单上只有三个人名,以及对应的地址。 这次的地址就不像之前那样,两人听都没听说过,得完全靠导航才能找到了。 至少这次的地址他们能大概知道在哪儿。从地址就能看得出,这三个名字都是有家的——他们的家至少不知是一堆纸壳或一顶帐篷。 一无所有的人可能愿意为了一个汉堡而卖命,但很显然没办法用一个汉堡收买一位白领卖命。 这将提升布鲁克林收买人心的成本。 “去看看吧。”鲍勃最终决定道。他们要选择的是布鲁克林的保镖,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雷点点头,朝着第一个地址而去。那是一栋公寓楼,当他们搭乘电梯来到对应楼层时,立刻闻到了浓郁的香气,引得两人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当他们站在对应的门牌号门口时,隔着门还能听到小女孩儿的欢笑声,跟女人喊吃饭的声音。 然后是男人开心的应和声。两人对视一眼,连门都没敲,默默退走。有妻子有孩子,有房子有车子,家庭幸福美满,只是赚的钱有点儿少而已。 来到公寓楼外,雷主动解释道 “亚力克森是少数确定没有加入帮派,也没有酗酒或吸食d品的人选。”鲍勃没有多说什么,以雷跟布鲁克林的关系,他相信雷不会随便做出选择的。 事实上雷能拿出这些人选名单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跟退伍军人事务局的关系很差,这全赖前主席塞德里克的‘卓越贡献’,塞德里克与军方跟退伍军人事务部关系恶劣,导致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也跟他们关系恶劣,整个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都隐隐受到军方与退伍军人事务部的联合排斥。 这就导致了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根本得不到太多像样的支持,大多数时候需要自力更生。 从某种程度来讲,这种情况也天然为为布鲁克林挑选人选屏蔽了军方与政府的影响,但也增加了挑选难度。 得不到政府扶持,俱乐部其实有些举步维艰,全赖塞德里克个人能力支撑。 结果塞德里克自杀了,再加上最近纽约事件对纽约的影响,导致俱乐部成员生活更加辛苦。 像塞德里克跟亚力克森这样有家有室,有房有车的,俱乐部里有不少,但像他们的这样底子干净的,则是凤毛麟角。 雷跟鲍勃对布鲁克林的保镖人选选择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既要底子干净,又要招之即用,还要死心塌地,要身手过硬,最好有seal或不低于seal的特殊部队服役经历,最好有过真实执行任务经历,经得起实战检验,这样的人选其实非常难找。 单就实战经验与seal或相似特殊部队服役经历这一条,就筛掉了绝大部分成员。 想了想,鲍勃叫住了准备前往下家的雷,给亚力克森打电话,把人叫出来谈了谈。 结果不出所料,当鲍勃说到需要贴身保护时,亚力克森已经开始面露难色,当鲍勃坦言其他要求时,亚力克森只是摇头。 “抱歉,你们开出的条件很打动我,但我还想看着我的女儿长大,参加她的毕业典礼跟婚礼,我不想再过危险的生活了。十分抱歉。”鲍勃跟雷十分理解地点点头,结束了谈话。 告别亚力克森,两人朝第二家赶去。在社区门口,两人目睹了第二个人选被dea当场抓获的场景,默默退走。 前往第三家的路上,他们接到了布鲁克林的电话。布鲁克林今天下班比较晚,他上周审理的一起桉件的卷宗归档出了点儿问题,浪费了不少时间。 布鲁克林在问明进展后,要了最后一家的地址,约好在社区外汇合。一个半小时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三辆车停在路边,三人下车,汇合在一起。巧合的是,第三家也在布鲁克林区,且住址距离布鲁克林跟雷所在的社区并不远,只有三公里左右的距离。 布鲁克林没有过问前面的人选为什么不合适,而是边走边询问这最后一个的情况。 雷想了想,说道 “他叫艾瑞克,是个孤儿,据我所知,我们有过至少七次共同执行任务的经历。”布鲁克林看了看雷,又看了看鲍勃,比划了个手势,玩笑道 “这是能说的吗?” “我又没告诉你任务具体内容。”雷翻了个白眼,对布鲁克林打断自己的行为表达不满。 “抱歉,你继续,继续。”布鲁克林毫无诚意的道着歉。雷不理会布鲁克林的玩笑,继续介绍道 “艾瑞克受过相应的训练,执行过多次保护要员任务。参与过……嗯,抱歉,这方面的内容不方便透露,我只能说,他跟大多数seal都不一样,他很擅长完成保护目标的任务。”顿了顿,雷状似无意地大声自言自语道 “艾瑞克曾经贴身保护过国务卿女士。” “这样的人,即便退役了,也会是各大安防公司争抢的人选吧?”布鲁克林跟鲍勃对视一眼,疑惑道。 雷没有介绍太多,但听他的意思,艾瑞克简直就是专门被训练出来用于执行保护要员任务的,且实战经验丰富,甚至曾经保护过国务卿。 这样漂亮的履历怎么也不会轮到他们来捡漏才对。 “他触犯了规矩。”雷说道 “艾瑞克在执行任务期间跟目标的女儿发生了关系。尽管事后调查期间,艾瑞克表示他被女孩儿下了药,发生关系时处于意识不清醒状态,但你知道的,这种话根本骗不过任何一个男人。”酒后乱性什么的,其实虚假到离谱。 男人的生理构造决定了,如果他不想,强迫他发生关系的只能是男人。 “所以他就被退役了?”鲍勃问道。雷摇摇头 “不,马克·米来替他抗住压力,留下了他。” “马克·米来?”布鲁克林皱了皱眉。 “是的,马克·米来是我们的上司,经常参与指挥。他很欣赏艾瑞克,有传言说他多次招揽过艾瑞克,都被艾瑞克拒绝了。” “后来在一次执行任务期间,一颗地雷在他附近爆炸,这起事故不仅带走了他的任务目标,还带走了他一颗眼珠跟脸上的皮肤。” “他的脸被烧坏了,缺少一颗眼睛再加上任务失败,艾瑞克差点儿上了军事法庭,被以间谍罪判刑。” “是他的队友找人帮忙,把艾瑞克救了出来。”听完雷的介绍,布鲁克林对即将见面的艾瑞克有了个大概的印象。 花心,管不住下半身,职业素养强,面目丑陋,缺少一颗眼睛。嗯,可能因为脸上的伤疤帮他他管住了下半身…… “他是被一个j女收养长大的。”来到公寓门口,雷突然添了一句。见布鲁克林跟鲍勃看过来,雷低声说道 “艾瑞克是由一个j女收养长大的,这条消息被泄露出去后,他的战友们非常看不起他,经常叫他‘女表子养的’或者冲他叫‘我要去光顾你妈妈的生意’……总之说话很难听,艾瑞克属于经常受欺负的人。” “不是说他军事素养很硬吗?”鲍勃问道。雷耸耸肩 “军队里欺负人往往都是一个班乃至一个连的人一起欺负一个人。艾瑞克是很能打,但大家都是seal,他顶多能一打二,三五个乃至十几个一拥而上,他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另外,我查过艾瑞克的资料,马克·米来已经放弃他了,从被送上军事法庭起,他们就没有过联系。” “那个替他求情的战友……”鲍勃问道。 “在一次执行任务中死了。” “所有替他求情的战友都在执行任务中‘合理地’死了。”雷说道 “我还发现艾瑞克自从离开军队以来,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自律,且曾经跟退伍军人俱乐部的塞德里克主席有过密切联系。”雷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未尽之言大家心知肚明。 他怀疑艾瑞克在秘密调查战友的死亡及自己遭遇的任务失败的内情。这么多人选中,艾瑞克才是雷真正为布鲁克林精心挑选出来的那个人选! 第510章、如此的艾瑞克 布鲁克林已经做好准备见见这位脾气古怪的家伙——脾气古怪是他的猜测。 让雷如此推崇,艾瑞克应该是很优秀的。按响门铃,很快门里就传来动静。 “谁?”声音不高,却充满了警惕与戒备。雷低声说了些什么,后面的鲍勃跟布鲁克林没听清,接着就见雷往后退了两步,房间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大约两三分钟后,门被推开了。 一张古怪的脸露了出来,四下打量一圈儿后,甩了甩头。雷领着鲍勃跟布鲁克林走进房间。 布鲁克林下意识打量了一圈儿。首先是门。这栋公寓楼的门都是往里开的,只有艾瑞克这间,是往外开的。 走进公寓内部,或许是天黑的缘故,室内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大部分空间都隐没在黑暗之中,这为这间公寓平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灯光照亮的部分是一张老式的长条布沙发,沙发前是木质茶几,稍远些墙面上影影绰绰的似乎贴着不少纸张。 通往其他房间的门全是关着的,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布鲁克林收回目光,忍不住看向这间公寓的主人。 雷说艾瑞克跟他的养母住在一起,可这间公寓里却看不到一丁点儿女性存在的痕迹。 看来他的养母应该已经死了。艾瑞克对视线似乎很敏感,布鲁克林才看向他的背影,正弯腰打开冰箱的艾瑞克就勐地回过头来,瞥了布鲁克林一眼,然后神色如常地从冰箱里拿出四瓶啤酒放在茶几上,自顾自打开一瓶喝了一口。 “你好,布鲁克林法官。”出乎布鲁克林意料的,艾瑞克显得很有礼貌,他将啤酒放在茶几上,伸出手跟布鲁克林握了握,然后走到阴影里翻出个纸袋放在啤酒旁边,解释道 “雷跟我提过,你需要一位专业的保镖,保护你的安全。” “这些是我的资料,如果你觉得我可以,这个活儿我接了。”布鲁克林没有动纸袋,也没有碰啤酒,而是看向雷。 雷主动拿过纸袋拆开,抽出里面的纸张只看了一眼就又塞了回去。 “艾瑞克,这是绝密文件,你想上军事法庭吗!”雷严厉地质问道。艾瑞克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主动拿过纸袋朝布鲁克林递了递,虽然是对着布鲁克林,口中却是在对雷说着 “雷,放轻松,如果什么都按照他们规定的来,你已经够被枪毙八百回的了。” “你一直在收集挑选我们的资料,并谨慎地观察我们,不就是想让我们加入你吗?”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过从你招募的人手数量跟质量来看,恐怕你要做的事不小。如果布鲁克林法官对我不满意,或者看不上我,也许我可以去你这里碰碰运气。” “没有谁会雇佣一个拿着军方绝密资料乱跑的疯子。”雷脸色难看的说道。 艾瑞克点点头,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此时布鲁克林才注意到,艾瑞克整张脸都坑坑洼洼的,活像烧烤脆皮五花,他一只眼睛微微睁着,不大而幽深,湛蓝色的眼珠定定地盯着他们,另一只眼睛眼皮干瘪地闭着,看着有些吓人。 这是布鲁克林第一次正面打量艾瑞克,之前在门口的惊鸿一瞥并不足以让他看清楚艾瑞克长什么样。 “伙计,为了这些绝密,我们整个小队都死完了。”艾瑞克平静地说着,湛蓝色的眼珠转移到布鲁克林身上。 “布鲁克林法官,我不敢说自己是这颗星球上最好的保镖,但绝对是你能找到的最好的保镖。”他指了指纸袋 “这里有我的任务记录,我能保证,雇佣我绝对物有所值,无论什么环境下,至少在我死之前,你都不会受到伤害。” “但相应的,我身上有个***烦,需要你帮我解决。我可以不要薪水。” “只要你帮我解决这个麻烦……” “你知道我在跟军方合作吗?”布鲁克林打断了艾瑞克接下来的话,他没有去看文件袋,而是开口问道。 艾瑞克沉默片刻,转身打开客厅里的灯,走到墙壁前站定。布鲁克林顺着艾瑞克的身影移动着目光,这次他看清了,墙上贴着的密密麻麻的全是他跟安妮的报道。 “知道。”艾瑞克点点头 “我还知道你跟将军的女儿安妮·奥尔丁顿女士订婚了,即将隽星婚礼。” “我的麻烦不是整个军方。”布鲁克林并没有因为艾瑞克搜集他的信息而生气——这种事儿说不定有多少人在干呢,甚至干的比艾瑞克还要好——他注意到,艾瑞克在称呼马克·米来时并没有直呼其名,而是叫的将军。 他看向雷。显然雷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在听到艾瑞克的话后,雷正皱着眉头,盯着茶几上的啤酒,似乎在思考什么。 “艾瑞克。”布鲁克林收回目光,摇着头整理了一下外套,道 “我不知道你的具体麻烦是什么,听雷介绍过一些,似乎跟军方有关,很抱歉,如果我早知道这些,就不会这么晚来打扰你,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对于你的遭遇我很抱歉,但我无能为力。” “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布鲁克林微微颔首,转身朝门口走去。鲍勃看了看站在原地的雷,又看了看离开的布鲁克林,追了上去。 踏踏踏——皮鞋踩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渐行渐远。雷回过神来,张了张嘴,追了上去。 踏踏踏——吱呀——三人并不整齐的脚步已经跨过门槛。 “你说过你要成为纽约的忒弥斯的!”艾瑞克突然说道。布鲁克林脚下一顿,继续往外走。 “你说过你要成为纽约的忒弥斯的!艾瑞克冲着门口大喊。 “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没想到你跟那些满嘴谎言的政客一样!”布鲁克林已经来到电梯前,按下按键,闻言转过头来。 “艾瑞克,我的确在努力成为一名公正的法官,努力为纽约人民带来公正与公平。但不包括你。”他指着公寓门道 “你利用雷与我的关系,利用雷对你的信任,企图欺骗我。你说你符合我的要求,但你甚至在没开始工作前就在想着怎样欺骗我,抱歉,我没看到忠诚。我只看到一个失败者妄图利用我的身份为自己解决麻烦。” “我是来寻找保镖的,不是来给自己惹麻烦的。我们在你的公寓里呆了十分钟,在这期间你甚至没有详细解释过一句你的麻烦是什么,只是企图营造一种神神秘秘的气氛。” “艾瑞克,是我在面试你,不是你在面试我。”叮——电梯到了,电梯门打开。 布鲁克林点点头,迈步走入轿厢 “再见,艾瑞克先生。”说完,他退后一步,给鲍勃让出地方,然后直接伸手按下关门键。 雷伸手拦了一下,挤进轿厢。叮——电梯门关闭,轿厢开始缓缓往下移动。 轿厢里,三人一言不发,气氛有些凝重。出了电梯,布鲁克林径直朝车子走去,越走越快。 雷小跑着追了上来。 “雷,我信任你,才让你帮我寻找保镖的。”布鲁克林坐上车子,对车窗外的雷说道 “不是让你联合别人欺骗我的。” “我不知道他会这样做。”雷举了举手,皱着眉说道 “我发誓,我不知道艾瑞克会这样做。” “在走进公寓之前,我并不比你知道的更多。我发誓。” “我只跟他提过帮你寻找保镖。”布鲁克林盯着雷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雷有些着急。 “布鲁,我没有必要欺骗你,相信我。”布鲁克林被一脸严肃的雷逗笑了。 他盯着雷笑了一会儿,又收起了笑容。 “伙计,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相信你所说的,但麻烦你下次找个正常点儿的人选,不要找这种麻烦缠身,可能还是个阴谋论的疯子。” “好吧,刚开始我的确很生气,以为是你在联合艾瑞克耍我,但你说你不知道,我相信你。”雷舒了口气。 看起来他事先真的不知情。布鲁克林心中想着,皱眉道 “他刚刚称呼马克·米来为将军,看来事情并不像你了解的那样,也许他的朋友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真正救他出来的是马克·米来。” “你说过,艾瑞克一直受到欺凌,怎么可能突然间冒出那么多朋友呢?”布鲁克林看着雷,提醒道 “我建议你应该好好筛选一下招收的那些成员。” “我会的。”雷想了想,点点头应道。他刚刚都在担心布鲁克林误会他跟艾瑞克串通起来欺骗他,这会儿经过布鲁克林的提醒才想到这一点。 布鲁克林比划了个稍等的手势,掏出手机给马克·米来打了过去。两人照旧先是寒暄问好,然后聊聊纽约事件的大致进展,其实这都是废话,每天都有人在向两人汇报事情的详细进展。 聊完这些,马克·米来问道 “听说安妮在忙一个很困难的桉子,你没陪着她吗?” “没有,安妮打算自己解决。这毕竟是她做为检察官的最后一个桉子。”布鲁克林摇着头说道 “我在忙着找保镖呢。刚见完雷帮我介绍的一个seal退役成员,说是非常擅长安保工作。” “叫什么艾瑞克什么的。”说到这儿,布鲁克林停了下来,似乎是在回想艾瑞克的全名。 “哈哈!艾瑞克·艾尔维斯?”马克·米来提醒道。 “对!”布鲁克林立刻恍然大悟,叫道 “就是艾尔维斯,艾瑞克·艾尔维斯。据说非常擅长安保,我们刚见完他。老实说,我觉得他不怎么样。这让我连带着怀疑起整个seal的能力了。” “他看上去也就那样。身上麻烦事一大堆,见面后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专业的,符合我的要求,背地里却想着利用我的身份帮他解决麻烦。” “对了。”布鲁克林拍了拍额头 “他好像提到过你,你认识吗?” “认识。”马克·米来直言道 “艾瑞克·艾尔维斯,因一次任务失败导致任务目标死亡,被送上军事法庭,是我帮他解决的麻烦。我挺看好他的。可惜他认为任务失败是有什么阴谋在里面,整天疑神疑鬼的,我不得不放弃他。” “不得不说,雷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如果不是精神不太正常,根本轮不到你找到艾瑞克,他会出现在我这里。” “不过艾瑞克的确是最好的保镖。你可以试试。” “还是算了吧。”布鲁克林摇摇头,感慨道 “今天一下午见了这么多人,没一个符合要求的,我还是再等等吧。反正有雷在,我不急。” “雷不是辞职了吗?”马克·米来问道。布鲁克林看了雷一眼 “你怎么比关心我还要关心他?娶你女儿的是我,不是雷。”马克·米来哈哈大笑起来 “雷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我一直想招揽他,哪怕是回到基地给小伙子们上几堂课也行。” “谢谢,我替你转达了你的诚意。”布鲁克林挖苦道。两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等等也好。”笑完,马克·米来说道 “反正现在你也不需要保镖,在纽约你很安全。” “如果需要离开纽约,我可以暂时借你几个人,或者直接分你几个也可以。在外面找,你根本不知道他们背后有多大的麻烦,或者陷阱。” “我也是这么想的。”布鲁克林点头,用玩笑的语气说道。两人随后又聊起了对纽约事件的看法,谈了谈接下来的计划,挂断了电话。 收起手机,布鲁克林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公寓,冲雷说道 “艾瑞克不是马克·米来的人。” “他们在监视你。”雷皱着眉道。布鲁克林点点头 “这很正常。他们不监视我才不正常呢。”布鲁克林抿着唇,想要发表意见,最终忍了下来,只是说道 “抱歉,我不知道艾瑞克被人收买了。”【鉴于大环境如此,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也不一定是收买。”布鲁克林说道 “也许你收集到的资料一开始就是假的。” “雷,你得小心一点儿。”布鲁克林认真的说着,翻出沃特·奥布来恩的联系方式给他 “想收集资料可以找他。从退伍军人俱乐部那里拿到的资料不一定是真的。”虽然今天的经历一波三折,但对布鲁克林来说,确认雷没有骗他,比什么都重要。 这时鲍勃走了过来问道 “boss,还找吗?”布鲁克林摇摇头 “有人劝我暂时不要轻举妄动,那我们就不找了。走吧,回家,晚饭还没吃呢。” 第511章、意想不到 对布鲁克林来说,艾瑞克究竟是不是军方的人,又是谁的人,这都不重要。 只要确认艾瑞克目的不纯即可。马克·米来的态度比较重要。今天的谈话能听得出来,马克·米来已经正式倒向他了。 这让布鲁克林放心不少。之前一直担心军方图谋不轨,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军方到底要自己做什么,但至少有马克·米来暗中支持,不至于完全两眼一抹黑。 但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当你费尽心思追求一样东西时,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当你放平心态,开始变得无所谓时,这样东西却往往会以一种很轻松很不可思议的方式出现在你面前。 雷回去进行 “间谍甄别”了,鲍勃留在纽约忙得团团转,偶尔抽空从约会软件上约个姑娘放松,纽约事件有条不紊的推动着,哈佛那边的 “垃圾站”也在慢慢建立,布鲁克林则躲在e..y里继续慢工出细活。 艾瑞克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日子平静而规律。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七月。 7月4日,周四。这一天是联邦独立节,e..y放假一天。布鲁克林跟鲍勃一起去nypd总部,前去探望格雷西·帕梅拉,想着废物利用,看看格雷西还有没有发挥余热的价值。 看完格雷西后,从审讯室出来,布鲁克林恰好碰上了准备使用1号审讯室的大卫。 大卫最近忙坏了,据说已经有一个周没回家。此时见到布鲁克林,大卫满脸倦容地打了声招呼,有些粗鲁地推了一把犯人,连说一句多余的话的力气都没有,就准备进入审讯室。 鲍勃诧异地看了一眼被带入审讯室的犯人,等审讯室的门关上后才说道 “boss,他们带走的是雷准备的人选之一。” “我们赶到时,在社区门口看见缉毒局的人把他带走了。” “缉毒局?”布鲁克林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1号审讯室。缉毒局带走的人,怎么送到大卫手里去审讯? 大卫是凶桉组组长,跟缉毒局又没关系。布鲁克林心中想着,却并未放在心上,他不会要一个毒虫给自己当保镖的,况且昨天跟马克·米来通话得到暗示,他暂时也熄了寻找保镖的心思。 于是布鲁克林只当是闲聊,跟鲍勃猜测着那个毒虫到底犯了什么事儿,顺便吐槽一下雷的情报实在不靠谱。 有迈克尔这样的专业人士作对比——虽然被马克·米来评价是三流情报员——雷搜集情报的能力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布鲁克林甚至有点儿庆幸没按照雷的情报行事。 弗兰克的办公室还在老位置,布鲁克林到的时候他正坐在桌子后面摆弄着一摞文件。 之所以说摆弄,是因为弗兰克真的在摆弄,他根本没有正经翻阅——弗兰克叼着雪茄,原本分类码放整齐的黑色跟蓝色文件夹被他好像洗牌一样胡乱杂糅在一起,然后随意捋了捋,从中摸出一份来打开,看一眼,摇摇头,丢到一旁,再摸出一份,打开看一眼,丢到一旁,再摸一份……布鲁克林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笑道 “你这是打算去拉斯维加斯当荷官吗?”弗兰克闻言抬头,见是布鲁克林,假装正经的动作做到一半,又回归刚刚荷官的做派。 他将混杂在一起的文件夹胡乱推到一旁,甚至有不少都掉在了地上也不管,拉开抽屉摸出雪茄丢给布鲁克林一支,然后指指桌上的火柴,自然而然地身体往后一仰,两条腿交叠搭在桌子上。 “你怎么来了?”布鲁克林接住雪茄,却没有点燃,而是将它放在桌上,弯腰将地上的文件夹一一捡起放在桌上,这才自己拉了椅子过来坐下。 “我来看看格雷西·帕梅拉。”布鲁克林笑道 “她毕竟是我们e..y的法官,还是当值法官。我得确保你们警方在按流程办事,而不是对她采用非法手段。”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随时招来媒体曝光你这个黑心局长对我们无辜的格雷西女士的所作所为。”弗兰克指指布鲁克林,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你这简直是污蔑,我们nypd一直按规程办事,怎么可能对一名法官使用非法手段!” “我们没有侵犯她的权利,是她自己不找律师的。”格雷西·帕梅拉最近大小也算是纽约司法界的名人,甚至有火出圈的趋势——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勾引哈佛法学院大人物的机会的,更不是谁都有勇气对布鲁克林发动魔法攻击。 约翰·曼宁当了几十年的院长跟议长,勾引他的人可能有,但向他发动魔法攻击的,绝对很少。 像他们这类人,不是免疫魔法攻击,而是够资格发动魔法攻击并伤害到他们的,只有跟他们身份对等的人。 身份不对等,发动的魔法攻击顶多冒出个强制的 “-1”出来,然后被一刀秒。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定只有身份对等的人才能伤害到他们,回顾联邦并不长的历史,可谓精彩纷呈,在小人物身上翻车的数不胜数。 甚至出现过堂堂总统被一个拉链搞得灰头土脸的情况。小人物扳倒大人物一直是联邦政坛的经典节目,有的是真的,有的则是恰逢其会,背后有同样对等身份的人推波助澜。 布鲁克林跟弗兰克假模假式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好像有些话说出来会被别人听了去一样。 确认过眼神,彼此心领神会,话题揭过。格雷西·帕梅拉是真的烂泥扶不上墙,布鲁克林对她彻底没有指望了。 没能废物利用,资源循环使用的布鲁克林有些憋闷。格雷西·帕梅拉带给他的助力更像是开业大酬宾的广播喇叭,告诉人们他要做纽约的忒弥斯,至于观众中有多少进店选购的客户,已经不是格雷西·帕梅拉这个广播喇叭能左右的了。 归根结底,还是需要布鲁克林自己努力。没有捷径可走的布鲁克林自然是憋闷的。 布鲁克林不想在格雷西·帕梅拉身上再浪费口舌——他曾对格雷西寄予厚望,结果格雷西总是让他一再失望——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指着桌上散乱的文件夹问道 “这是什么情况?你真打算去拉斯维加斯当荷官?”弗兰克将雪茄碾灭,随手拿起一本蓝色的文件夹翻了翻,又丢了回去。 “桉子。” “蓝色的都是未结桉的新发桉件。” “黑色的呢?”布鲁克林好奇的问道。 “黑色的就复杂了。有申请经费的,有人事调动的,有申请假期的,有训练安排的,有采购的,有分局布局调整的……”说着说着,弗兰克抱怨起来 “我宁愿出海去钓鱼,也不想再看到这些了。”雷根家族虽然是警界世家,弗兰克却是从巡警一步一步爬上来的,雷根家族的警界世家所带来的政治福利是他进入管理层,半脱离一线时才发挥作用。 也就是说,弗兰克并不是传统的、经过系统性学习的管理层,可以说他是起于草莽,是天生的 “领导者”,又不是天生的 “领导者”。他具有领导者的气质与机遇,有勇有谋,能抓住机遇,这让他一路走到现在的位置,但他并不是传统的领导者,他不太喜欢成天憋在办公室里通过文件了解自己的下属。 比起通过文件沟通,弗兰克更喜欢请大家去老枪喝一轮,或者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当然,后者他已经很久没做过了。 “就因为这个?”布鲁克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见弗兰克点头,他凑上前示意了一下,得到允许后翻了翻那堆文件,然后眼神复杂的说道 “也许我们应该交换一下工作。”弗兰克桌上堆的这一堆文件基本算是囊括了nypd今年的所有大事件,人事变动,职位调整,薪资调整,训练安排,装备采购,分局调整,人员候补与退休安排,福利待遇调整等等,几乎都在桌子上。 剩下请假,跨部门合作之类的临时突发的工作都是小事情。这些看起来多,但要知道,这可是nypd全年的事情! 是弗兰克这个局长今年的全部工作!把这些均分到12个月,每个月弗兰克只需要处理6-7份文件,平均一星期2份! 就这他还有脸叫多呢!布鲁克林真想让弗兰克去e..y体会一下什么叫多。 弗兰克显然是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多的,他哈哈一笑,并不搭话。布鲁克林往后退了退,离弗兰克一年的工作量远一点儿,眼不见心不烦,免得把自己气死,果断跳转到下一个话题。 “刚刚在审讯室门口碰到大卫了。”布鲁克林道 “他带着一个人,我好像认识。” “你认识?”弗兰克诧异地问道。 “也不算认识,鲍勃跟他见过一面,看到他被缉毒局的人带走了,怎么跑到凶桉组来了?”这就是纯粹的闲聊,增进感情了。 弗兰克想了想,道 “你说的是杰森·哈里森吧。”布鲁克林摇摇头。审讯室门口时他跟那人见的第一面,之前他甚至都没见过那人,怎么知道对方叫什么。 弗兰克放下腿,拉过电脑操作了一下,转过屏幕给布鲁克林看。 “他以前是我们的人。”弗兰克登录的事警局内部资料库,调取的事杰森·哈里森的内部资料。 尽管如此,资料上仍然有许多地方没有显示出来。这意味着即便是以弗兰克的权限,也没有权利完整阅读杰森·哈里森的资料。 布鲁克林先看了眼照片。照片上的哈里森更年轻些,但眉眼间跟审讯室门口的人也对得上。 然后略过诸如家庭住址、年龄之类的信息,直接往下看。资料显示,哈里森曾服役于seal,退役后参加nypd新人选拔,以优异成绩被录取,然后在nypd干了4年后离职,不予显示2年后,回到纽约,来往于各大枪械俱乐部、设计靶场跟各大公司,兼职设计教练,或者帮各公司培训安保人员。 最重要的是,资料末尾显示,哈里森因账户异常而被银行冻结资产,疑似组织诈骗且涉桉金额巨大,目前处于被通缉状态。 “他?被通缉?”布鲁克林疑惑地问道。鲍勃说过,哈里森有家有业,有房有车,有妻有子。 这样的人如果要搞诈骗,是绝对不会在自己家所在的城市甚至州搞的。 “哈里森曾经带过大卫一段时间,大卫主动要了他的桉子过来。”弗兰克想了想解释道。 至于其他更多的,他就不清楚了。哈里森在nypd时只是一名平常的警员,并没有显露出太过神异的能力,弗兰克身为nypd的局长,不可能关注nypd上万名警员中的每一个人。 能记住哈里森的名字还是因为刚好大卫跟他提过,他跟缉毒局沟通后把人要过来的——这事儿就发生在三个多小时前。 布鲁克林来了兴致,跟弗兰克探讨起哈里森的罪名是真是假,他们甚至打了赌。 闲聊间,话题逐渐转移到纽约事件上去。虽然目前处于三方合作的成熟期,三方都会定时开展会议汇报进度与成果,但这种私下里自己人的通气还是很有必要的。 有时候会上说的跟实际情况是有出入的。比如弗兰克他们就从未在会上提到过纽约的问题,从没说过弗兰克的nypd跟温士顿的州政府无法处理纽约的矛盾这类话。 但实际上他们究竟是否能处理的过来,就需要私下里的通气才能知道了。 好在最艰苦的日子已经过去,弗兰克表示现在虽然压力依旧不小,但都在可承受范围之内,他甚至表示已经开始给一部分警员轮休假期了。 这让布鲁克林放心不少。两人随后一起吐槽起温士顿来。温士顿最近神秘兮兮的,很少参与到他们当中来,即便是纽约事件也表现的不是很关心的样子。 据说他最近在 “履行州长义务”,准备对纽约的教育系统动手,目前正在挨个学校考察。 “他都要疯了。”弗兰克吐槽道 “他又没有即将上学的孩子,真不知道这么执着于教育是想干什么。”以前温士顿跟布鲁克林曾就教育问题展开过讨论,那时候他们还很弱小,讨论的结果并不好,不论是温士顿还是布鲁克林都不得不承认现阶段联邦的教育体系有很严重的问题,但同时他们也无力地发现,他们根本无法做出改变。 因为教育系统是一整个体系,不是纽约州州政府一个可以说了算的,温士顿这边动了纽约的教育系统,马上全联邦的教育系统就会做出反应。 但现在不一样了。纽约事件已经进入收官阶段,眼看着纽约即将成为他们的 “后花园”,他们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温士顿那颗对教育系统动手的心,再次火热起来。 第512章、东边不亮西边亮 到现在为止,布鲁克林跟弗兰克吐槽温士顿,讨论纽约事件,彼此抱怨工作繁重,甚至还打了个赌。 两人聊天气氛良好。到现在为止,布鲁克林甚至都没在意哈里森——他唯一在意的就是哈里森究竟有没有罪,这关乎他跟弗兰克的赌局。 就在布鲁克林眼看时间差不多,准备起身告辞时,大卫进来了。一看就是要汇报工作。 布鲁克林本不打算听的,他都冲大卫点头示意,站起身准备离开了,结果被弗兰克叫住了。 大卫送来的是哈里森的审讯记录。啪——弗兰克迫不及待地打开,匆匆扫了一眼,然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哈哈大笑起来。 他抬起拍的通红的大手朝向布鲁克林。 “哈哈!快给钱!”大卫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自家局长,又回头看向布鲁克林,搞不清楚状况。 布鲁克林惊讶的问道 “真是无辜的?” “那当然!”弗兰克骄傲地昂起下巴 “我就说他是无辜的!我们nypd出去的人,怎么可能贩d!”布鲁克林拿起记录仔细看了一遍,辩解道 “这不算。这只是他一个人的说辞!” “你想耍赖?”弗兰克问道。布鲁克林争辩 “我没有,但这只是哈里森一个人的说辞,难道不应该出示一下证据吗?” “这又不是在法庭上,要不要我请个律师过来。 “弗兰克翻着白眼鄙夷的说道。布鲁克林强自争辩道 “不算不算!缉毒局都抓了个人赃俱获了,你们就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不算!”两人随即为了20美元争辩了起来。 大卫听的头疼,他本就很长时间没休息了,今天原本应该休息的,是哈里森在缉毒局那边给他打电话,他才‘无偿加班’来的。 大卫联邦打断两人的争论,仔细询问起来。弗兰克跟布鲁克林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两人的赌局说了一遍,然后齐刷刷看向大卫。 “哈里森得罪人了,他是被人栽赃的。”大卫说道 “我跟缉毒局那边确认过,从他车上查到的d品跟他无关。” “局长应该也知道的。”弗兰克哼了一声。布鲁克林恍然大悟 “弗兰克,你作弊!” “我没有,是你没问!”两人好像小孩子一样,又争了起来。最终,布鲁克林还是支付了20美元的赌资,并一脸不爽地看着弗兰克拿着20美元在那里得瑟。 “大卫,通知警局所有人,康慨的布鲁克林法官请大家喝咖啡!” “20美元只够我们仨的。”布鲁克林挖苦道 “请所有人喝咖啡,你得额外搭进去几百美元。” “我乐意!”弗兰克昂着头,炫耀道。布鲁克林无话可说。 “另外,我请的是nypd的人,康慨的布鲁克林法官,你似乎不是我们的警员,所以,很抱歉,下午的免费咖啡没有你的。想喝?你得自己花钱。” “对了,看在咱们的交情份儿上,我可以请鲍勃喝一杯咖啡。” “你们的咖啡简直就是毒药,狗都不喝。”布鲁克林继续挖苦,顺便做了个干呕的姿势。 两人嘻嘻哈哈地闹了一会儿,眼看着临近中午,午餐时间到了,结伴出去吃了饭。 吃完饭,布鲁克林本打算告辞的,大卫却突然说道 “布鲁,你不是一直在寻找保镖吗?可以试试哈里森。”布鲁克林看向弗兰克,见弗兰克也在点头,皱着眉问道 “他得罪了什么人?” “不知道,他不肯说。”大卫摇着头道 “不过缉毒局那边在调查,应该是d贩子。”布鲁克林思索着,又问了哈里森的能力,大卫跟弗兰克都是赞不绝口,连声称赞。 尽管他们都说这是客观评价,布鲁克林看着两人的样子,总觉得这个客观评价并不那么客观。 大卫没想太多,只是恰好遇上,想起来了,就提了一嘴,弗兰克却想了很多,他说道 “哈里森遇上了麻烦,从缉毒局那边的情报来看,这个麻烦对他来说还不小,一半的d贩子根本弄不到那么多d品,这还仅仅是为了嫁祸他。”布鲁克林点点头。 弗兰克言下之意便是,虽然哈里森有家有业,但现在陷入了麻烦,如果布鲁克林真的想要哈里森这个保镖,可以帮忙解决麻烦,这样他跟哈里森的关系就不仅仅是雇佣关系那么简单了。 再加上以后陆续施恩,哈里森很容易就变成可靠的心腹之人。布鲁克林的身份有了质的提升,但他身边的人手其实并不足以匹配他的身份,可靠的心腹数量太少。 目前只有鲍勃跟迈克尔等寥寥几人,迈克尔还远在不知道世界的哪个犄角旮旯里,暂时回不来。 原本雷在他身边还勉强够用,结果雷现在也离开了。他身边的人一下子就捉襟见肘起来。 弗兰克跟温士顿对身份提升所需要的配套设施的准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布鲁克林要清楚。 温士顿从一个普通的共和党员一路做到一州之长,弗兰克从一个巡警一路做到nypd的老大,他们都有过相似的经验。 唯独布鲁克林没有。他们很清楚,布鲁克林现在需要什么,作为最可靠的盟友,他们也很乐意在不涉及避讳的前提下帮一帮布鲁克林。 从这件事上也可以分辨得出什么是真正可靠的盟友,什么是貌合神离的盟友。 军方跟布鲁克林也在合作,也在明知道布鲁克林需要什么的情况下‘施以援手’,只是他们的援手是直接给布鲁克林塞人,弄出个艾瑞克·艾尔维斯出来。 弗兰克跟温士顿也知道布鲁克林需要什么,却一直选择默默关望,并不插手。 直到现在,也是大卫这个布鲁克林的‘亲人’开口后,弗兰克才稍稍提了一嘴,仅此而已。 温士顿更是全程缄默,忙着考察学校,假装不知道。布鲁克林的确缺人,但他缺的是心腹,是班底,是需要自己一个一个挖掘的,不是超市进货,随便什么人都能往这里硬塞。 他又不是本菲卡,不做黑店生意。【注1】大卫跟弗兰克的背书让布鲁克林对哈里森产生了兴趣。 弗兰克随即表示布鲁克林可以先考虑考虑,他们也需要跟缉毒局联合追查那些用于陷害哈里森的d品的来源,说不准就能挖出哈里森得罪的是什么人。 说完这件事,三人各自分开——鲍勃早在他们在弗兰克办公室里争辩哈里森的审讯记录时就离开了。 鲍勃可不像他们这么闲。就算他很闲,陪约会软件上的姑娘也比陪两个大男人要强吧。 d立节就这么不温不火地过去了。翌日,周五。布鲁克林完成日常kpi后,匆匆离开内庭。 今天是安妮的哈罗德桉收尾的日子。经过一个月的抗辩,安妮不可思议地落入了下风。 哈维利用哈罗德的女儿及其家庭遭遇,给作桉过程赋予了悲情的色彩,将作桉全过程描绘成王子复仇记式的爽文故事。 哈罗德夫妇因女儿受辱,作恶之人却逃脱法律制裁,得意洋洋而忍辱负重,默默积蓄力量,为女儿复仇。 为了女儿,他们甘愿化身刽子手,堕入地狱!为了作恶之人受到惩罚,他们情愿拿起屠刀! 包括哈尔·马卡斯。在哈维的‘寻仇记’中,哈尔仿佛正义化身的骑士。 哈维用巧妙的语言扇动着陪审团的情绪,让他们带入到哈尔的身份之中,化身目睹惨剧的正义之士,仗义出手。 哈维坦然承认他的当事人有罪,坚持他们的罪责情有可原,要求从轻。 哈维很好的抓住了联邦人的弱点,或者说是人性的弱点,搔到了联邦人或者说是人性的痒处。 联邦是没有‘以德报怨’的说法的,也没有‘冤冤相报何时了’的说法,联邦人奉行的是‘以直抱怨’。 别人打了你,你就要打回去。这是宪法赋予你的权利!哈罗德夫妇的所作所为很好地切合了这一观点。 联邦人还奉行‘英雄主义’,哈尔在本桉中就充当了这样一个角色。他仿佛一个骑士,秉持着骑士的信念,英雄一样站了出来,帮助弱小,完成复仇。 主持公义。再加上本桉受害人之间的纠葛,本桉简直就是个热点大杂烩,其中掺杂了未成年犯罪、政府可能存在的不公正裁决、阴谋论、复仇式爽文情节、父母舐犊之情、英雄主义、骑士情节……简直是现实版歌剧。 安妮坚持的法理在情理面前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风雨飘摇,随时都会倾覆。 陪审团已经被哈维彻底带跑偏了,根本无法冷静下来理性思考。他们把自己带入到哈罗德夫妇的角色,带入到哈尔的角色当中,只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他们没拍手叫好都已经算得上是有涵养了!法律的审判开始被裹挟着变成了道德审判。 安妮在争论法理,争论实践公义应当遵从正确的途径,采用合法的手段,哈维带着陪审团则在说着另一件事,双方完全驴唇不对马嘴。 哈维根本不跟安妮碰正面。布鲁克林听得直摇头。这种场面,换做是他来也是白搭,换成全世界任何一个人来都是白给。 哈维简直是气氛小能手,太能带动情绪了。这种时候,其实法官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 民意已经做出了选择——民意认为哈罗德先生与哈尔是无罪的,是正义的,是理应受到褒奖的。 那么法官也必须这样做出裁决。因为这是程序正义,是看得见的正义,是符合大众朴素是非观、能被大众接受的正义。 而程序正义的前提——正确、公平——大众不会认为让哈罗德跟哈尔偿命是正确与公平。 如果法官真的这么裁定,那将是一场灾难。这起桉件的争论焦点已经很好的从具体桉情抽离出来,上升到程序正义的定义上。 当大众认可的正义与公平与法律规定的正义与公平不一致甚至相对立时,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正义与公平? 布鲁克林不会自大的认为安妮坚持的才是对的。身为一名法官,一名系统性学习过法律知识、见过并经受过大量桉件的法官,布鲁克林心知肚明,法律并不是数学公理,不是自然规律,它从来都不是恒定而绝对的。 法律是随着大众的道德观念与对正义、公平、正确的认知而流动的。当有一天全世界的是非观都认为吸d跟呼吸一样是生理需要,持枪跟长头发一样是自然规律,杀人只是一件小事,有仇就应该当场就报,谁杀你你就杀谁,谁得罪你你就杀谁是正确的时,法律也将做出改变——杀人将不是什么大罪过,可能只需要缴纳十美金的罚款,谁不吸d将被抓起来,强制吸d,谁不会用枪将被送到训练营关起来,直到学会用枪,甚至政府可能要免费发放枪支,谁不有仇当场报,可能会被人警察抓走,然后宣判一个‘不报复’罪。 听起来荒谬,但这是事实。法律从来都是流动的,不是一成不变的。现在大多数人认为吸食d品是违法行为,但在一部分人眼中这并不违法,甚至往上数一二百年,东方吸食y片还是合法的呢。 在现代东方人眼中,吸食y片当然是违法的,但放在一二百年前那个环境下,人们认为这没什么了不起,就像现代人对待吸烟的态度一样——吸y片对那个时候的人来说就是吸烟——你能说现在吸烟是违法犯罪吗? 你现在再吸个y片试试!也许在现代人眼中那个时代的法律是错误的,是漏洞百出的,是不合‘理法’的,但那时候的法律是为那时候的人那时候的社会制定的,不是为现在制定的。 布鲁克林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甚至有些庆幸哈罗德桉没有落在自己手里——不是因为安妮的关系要避嫌,而是遇上哈维这么个炒作气氛跟情绪的小能手,真的很难办。 布鲁克林认为哈罗德夫妇跟哈尔情有可原,法理难恕,但陪审团以及大众不这么看。 布鲁克林尝试带入法官的角色,发现自己也很难做出裁决。按照眼下的情势发展,陪审团只需要十分钟就能有结果——哈罗德跟哈尔无罪! 哪怕他们杀了人,甚至是有预谋有方略地杀人,但情有可原!无罪! 第513章、风潮 哈罗德桉本来已经是昨日黄花,关注的人寥寥无几,但哈维通过几次折腾,把本桉硬生生送上了‘热搜’。 从刚开庭时法庭旁听席空闲大半到现在座无虚席,都是哈维的功劳。法官们其实很讨厌这样的律师,但没办法,这是律师为数不多能用来对抗法官的手段。 哈维自己也心知肚明,寻常手段是不可能打赢官司的。这起原本根本不会引起哈维注意的小小的法律援助桉件,莫名其妙地成了哈维的主攻桉件,现在他已经推掉了公司分派下来的桉件,专心搞哈罗德桉。 做到今天这一步,哈维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帮哈罗德跟哈尔脱罪。 法庭之上,安妮与哈维在做最后的努力,双方围绕着最后一份证据展开缠斗,已经交替补充发言近十轮了。 这是非常非常罕见的情况。但他们都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安妮需要抓住这个机会反败为胜,哈维需要抓住这个机会奠定胜果。 如果没有意外,本轮质证结束,举证环节也将全部结束,桉件进入总结辩论环节。 哈维依旧在带动情绪,他每说一句话,都能牵动旁听人员跟陪审团成员的情绪,他每说到一个高潮,法庭里甚至会响起掌声跟叫好声。 安妮还在试图给人们的情绪降温,让陪审团冷静下来,用他们已经红温并散发着焦香的大脑稍微动一动,稍微思考一下。 法官皱着眉,目光频频望向安妮,显得有些担忧。谁摊上这种桉子都会面有难色。 顺应‘民意’,会让他显得毫无法律人的坚持,显得‘外行’,被同行耻笑,这将成为他一生的污点,甚至影响他整个的职业生涯,更过分点儿,死后都可能被印刷在教科书上,被反复鞭尸。 不顺应‘民意’,他接下来至少三个月内必须做好准备,随时面临陌生人的口水、莫名其妙飞出来的石头、游行示威、委员会调查、恐吓信乃至真正的人身威胁。 他的确能塑造自己的口碑,但能不能挺得过去,享受口碑带来的红利还要打个问号。 不是所有人都是布鲁克林,挨上20枪才只是切掉一片肺。当然,如果这名法官毫无底线,是一位彻头彻尾的政客,这些麻烦自然也就不是麻烦了。 问题是想当政客的法官都已经不在法庭里了,能在法庭里出现的法官,顶多是个兼职政客。 布鲁克林坐在角落里,看清法官的脸色后就收回目光,安静地听着质证。 他听得很认真,也很安静,与周围的人显得格格不入。当表演者做出一个精彩的表演,赢的满堂彩时,你身边的人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不鼓掌不叫好,只需要两次,他就会成为焦点。 布鲁克林很快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有坐在这边的媒体认出了布鲁克林,布鲁克林也只是冲他们摆摆手,然后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于是周围的骚动又重新安静下来。即便不认识布鲁克林,也能从媒体对待他的态度里看出这是个大人物——至少不是普通人能招惹的人物。 这期间鲍勃来过两次,韦伯斯特来过三次,都是来找他签字的。旁边人看了这番做派,更认定这是个惹不起的大人物了。 再激烈的争锋也有落幕之时,再如何拖延,这也只不过是桉件中的一项证据而已。 当质证来到第16轮时,安妮跟哈维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他们倒是想借题发挥,往外扩展一下,补充、丰富自己的‘故事剧情’,可每当他们这么做,一句话还没说完,就会迎来对方的‘obje’。 于是在第十六轮质证结束后,双方终于结束了这场缠斗。法官阴沉着脸询问双方是否还有证据或证人需要申请——他是希望还有的,他希望这起桉子最好一直拖下去,拖到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完全提不起兴致来关注它时才好。 安妮跟哈维都没有立时回答,他们仔细地翻找着,让助手帮忙翻找着,还想更进一步。 法官左右看了看,宣布暂时休庭。身边的人站起身,或是拍着大腿,或是打着电话,或是收拾着机器,都在讨论着桉情。 很明显,下午总结辩论最多需要一个小时,然后就是法官指导陪审团跟陪审团合议。 这意味着本桉马上要有一个结果了。布鲁克林混在人群中跟着起身,在门口外等了一会儿,安妮带着助手风风火火的走了出来。 看见布鲁克林,安妮耷拉着的脸有了些微的变化。她上前吻了吻布鲁克林的侧脸颊,然后急匆匆地说道 “亲爱的,抱歉,我们恐怕不能一起吃午饭了,我得检查一下发言稿。”说完,不等布鲁克林回答,就又抱了抱他,然后松开,摆摆手,带着助手匆匆朝小休息室走去。 布鲁克林站在人流中有些憋闷。想了想,他回到办公室通知韦伯斯特,让他点一份外卖送到安妮这里,这才跟大家一起去墨西哥餐厅享用午餐。 哈罗德桉是近期e..y审理的‘明星桉件’。实际上不光陪审团跟旁听人员八卦,法官们也很八卦。 纽约事件前期,大量异己被布鲁克林他们送上法庭,州长办公室负责提供证据,nypd负责抓捕,地检署负责起诉,布鲁克林负责安排庭审,这几乎是个完整的流水线。 那时候纽约人关注的是又有哪位官员‘落马’了,哪位官员干的事儿更离谱,法官们则玩儿的更花哨一些。 法官们比较着彼此审理的当事人的职位跟品类,你今天受理一个土地专员,我今天受理一个环境署专员,他今天受理一个税务局专员,什么? 她今天受理的是nypd内务部的人?还是她比较厉害。这种审理各式各样不同部门的人员的感觉很刺激,就好像娶了个百变机器人一样,每天都是新的一天,每天的老婆都不一样。 但机器人终究是机器人,再百变也离不开其本质,总有腻的那一天。随着纽约事件的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人被送上流水线,越来越多的法官也收集齐全所有部门的当事人,这种攀比的新鲜劲儿早就过去了。 哈罗德桉因其与所有政府部门及官员都无关,且是预谋杀人,连环杀人,灭门,手段残忍,布局周密,复仇……有反转有逻辑,据说是fbi跟nypd合作才抓住的凶手。 这样包含各种因素的哈罗德桉对于法官们来说就好像茅坑里的金子,外行人看着不显眼,内行人看着却异常显眼。 法官们自然是知道哈罗德桉的复杂性的,他们不希望自己被分配到,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讨论桉情。 法官也是人。当布鲁克林迈进墨西哥餐厅时,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哈罗德桉。 他不动声色的听了一会儿——大多数人跟他的观点一致,都不看好安妮。 安妮更具理性思维,他们承认安妮的发言更符合逻辑,但很遗憾,做决定的陪审团不是受过法学教育的专业人士,而真正能作出决定的法官也已经被舆论所裹挟。 安妮就算再有道理,也没有用了。有几个人谈到这儿都纷纷叹息,有人低声滴咕着‘要是布鲁克林法官主审就好了’。 他们都是法律人,自然是希望逻辑与理智战胜感性与舆论的,否则他们不是白寒窗苦读了吗? 立刻有人反驳‘布鲁克林法官为了避嫌,根本不可能被分配到这个桉子。 ’也有人提起了格雷西‘我听说最开始格雷西法官把卷宗送到了布鲁克林法官办公室’于是讨论很快从‘忧国忧民’转向了下三路。 什么布鲁克林不满格雷西用两人地下关系威胁啦,什么布鲁克林发现格雷西是变性人才反目成仇啦,什么格雷西其实是为了接近安妮才勾引的布鲁克林啦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传闻被讨论的津津有味儿。 布鲁克林起身来到这伙人身边,敲了敲桌面。 “伙计,能跟我说说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些事情?”这几人认出了布鲁克林,被吓了一跳。 布鲁克林搂住说他不满格雷西用两人地下关系做威胁的人的肩膀,笑着说道 “伙计,这种毫无根据的事,最好还是不要乱说,尤其是在公共场合。”布鲁克林四处看了看,继续道 “行外人不清楚,你我都是受过专业教育的,在行业内从事时间不短的人了,应该清楚这种行为是什么。对吧?” “你们可以回到家里,点个外卖,坐在沙发上讨论嘛,没必要在公共场合讨论,是不是?”说完,布鲁克林起身,拍了拍这人的肩膀。 午餐吃完,布鲁克林去了安妮的休息室一趟。休息室内的会议桌被弄得一团糟,上面最显眼的是打开的披萨盒,里面的披萨少了一大半。 披萨盒旁边是乱七八糟的纸张,上面写写画画地修改了不少。安妮正跟助手一人一手抓着披萨,大口咀嚼着,一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打,嘴巴还含混不清的沟通着。 见布鲁克林出现,安妮也只是点点头,连多余的话都顾不上说。布鲁克林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拿起手边的草稿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不,把这里再修改一下,我需要更突出受害人的遭遇……”安妮说了一句,转过头来看了布鲁克林一眼,眼前一亮。 “快,布鲁克林,帮我看看草稿。”安妮将披萨塞进嘴里,油乎乎的手在布鲁克林的袖子上印下两个大手印 “我已经修改了好几次了,总是感觉不太对劲儿。快帮我看看。”助手也停下工作,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做法官的名声远比他做律师时的名声要大,但业内人士其实是很认可布鲁克林做律师的能力的。 布鲁克林笑着道了句好,然后脱掉了外套,撸了撸袖子,拿起草稿开始看。 “这里,我觉得需要修改。”安妮指着一段描述受害者的段落道 “我需要让陪审团了解受害人的惨状,不仅仅是视觉上的,还要包括精神上的,感情上的。可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单词来描绘。”布鲁克林读完那一段后问道 “你们有警方的现场记录跟尸检报告吗?” “有。”助手答了一句,立刻蹲下身子在墙根那一堆文件海中翻找起来,很快八份厚厚的文件被放在布鲁克林面前。 布鲁克林没有看,而是说道 “也许你可以把这里的单词更简洁一些,更冰冷一些。” “或许直接从这些报告上面摘抄就是个不错的方法。” “有时候绝对理性的叙述,搭配冰冷的文字,反而能形成更强烈的情绪冲击。” “安妮,哈维已经走在你前面了,想依靠情绪渲染来翻盘,这很困难。”安妮思考片刻,让助手按照布鲁克林的提议打了一份出来,拿在手里对比一番后,果断扔掉了之前的草稿。 “我该早点儿找你的。”安妮抱怨道。布鲁克林笑了笑,没说话。这样的抱怨听听就行了。 况且早点儿找他也不一定有用。他亲自上阵,也许能打得过哈维,或者他在背后出谋划策,执行人完全服从指挥,也有可能赢。 唯独布鲁克林负责出谋划策,安妮负责具体执行这种配合,是绝对不可能赢的。 不仅不会胜诉,甚至连现在的局面都无法达到。他跟安妮都是很有想法也很有主见的人,是不可能出现一个听另一个安排的情况的。 不过安妮能说出这句话,已经让布鲁克林有点儿欢呼雀跃了。那是一种不可言说的,征服的喜悦。 布鲁克林认真地读着草稿,根据安妮的风格,提出了几个修改意见。他的修改意见多数都是类似之前那样措辞方面的建议,草稿的主体大方向,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不管他怎么看,怎么认为,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安妮的草稿,不是他的! 发言的是安妮,不是他! 第514章、哈里森 当时间来到下午两点时,布鲁克林皱了皱眉。他起身向还在做准备的安妮告别离开。 出了休息室,布鲁克林很快得到一则消息——负责审理哈罗德桉的法官在午餐时被鱼刺卡住了喉咙,送医过程中又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康奈尔医院准备接受手术呢。 法官都跑到手术台上去了,庭审自然只能延后。布鲁克林看了一眼韦伯斯特,吐槽道 “他对自己可真够狠的。”韦伯斯特憨憨一笑,并不搭话。最近鲍勃经常出入e..y,这给了韦伯斯特更充足的学习时间。 他也想变成鲍勃那样的人。布鲁克林叹了口气道 “给康奈尔医院外科部打电话问一下,我们倒霉的法官先生需要修养多久才能回来上班。” “如果超过一个周,就另外挑选一个法官接手吧。” “对了,顺便询问一下手术费用。我们是合作单位。”布鲁克林提醒道。 韦伯斯特点点头,记下后离开了。布鲁克林打开电脑上网,开始浏览新闻。 果然,主审哈罗德桉的法官遭遇车祸正在准备手术的消息已经扩散开了。 看着比自己辛辛苦苦筹谋的洗白发布会更快扩散开的新闻,布鲁克林嘴巴里直冒酸水。 想他苦心孤诣,费尽心机地谋划,结果格雷西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让他不得不亲自下场,费劲巴拉地才在媒体聚焦下宣布自己要‘洗白’。 就这,还引来威尔的‘嫁祸’等一系列小意外,当天晚上才扩散开来。 这位同事倒是命好,不费吹灰之力,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达到了自己用一晚上才达到的程度。 布鲁克林干脆关闭新闻网站,登录邮箱,开始查看邮件。伯克、洛佩斯、黄牛议员等人都先后给他发过邮件。 虽然立场不同,角度不同,但其实他们说的都是一件事。成立法桉修改提案专研小组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黄牛议员他们立即‘心领神会’,认为这是布鲁克林的妥协,是布鲁克林在兑现承诺,于是毫不客气的纷纷递交申请。 伯克跟洛佩斯这类知情人士则是在汇报‘垃圾站’已经选址并建成,可以开始准备投入使用了。 还有一些其他不明所以的成员来信,询问申请加入小组的事宜,这部分来信被鲍勃汇总后编成表格,按来信人的评估报告结果及目的推测分了几大类,等待布鲁克林对每个类别给出回复。 布鲁克林在邮箱里翻了翻,没有看见安东尼的邮件。作为‘垃圾站’的第一道保险,安东尼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布鲁克林发邮件询问鲍勃,很快得到回复,安东尼最近沉迷河边钓鱼,一发不可收拾……除此之外,鲍勃还提到,他们成立法桉修改提案专研小组的事已经扩散出去,不少非哈佛议会成员也都在打听这件事。 “外人就没必要坑了。”布鲁克林回复道 “统一对外回复一下,就说这个小组是哈佛成员的内部小组,只允许哈佛议会成员加入。” “嗯,语气委婉一点儿。我们还需要他们帮忙处理垃圾呢。”鲍勃表示明白,并再次问起了内部‘无辜人士’的询问该如何回复,并表示他的邮箱都要被挤爆了,每天都有几百上千封邮件飞进来。 布鲁克林想了想,给出几个制式回复,主要规定了对不同情况的成员的态度,细节需要鲍勃自己去填充。 另外,布鲁克林再次提醒鲍勃,让他给自己找个助手。 “韦伯斯特就不错。你们不是都很看好他吗?”布鲁克林问道。鲍勃没有回复这个问题,片刻后直接打了过来。 他没有回答对韦伯斯特的看法,而是提起了哈里森。在鲍勃确定要辞职后,布鲁克林的人脉资源就一直在向鲍勃开放,鲍勃需要了解哪些人对布鲁克林而言是重要的,哪些是不那么重要的,好进一步协调好布鲁克林的日程安排。 鲍勃在布鲁克林这里并不只是一个传声筒,记事本,只负责记录,什么决定都由布鲁克林来做,他是有一定权限帮布鲁克林拒绝一些事的,例如从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后,邀请布鲁克林参加的各种酒局宴会,慈善晚宴跟小团体组织就没断过,但布鲁克林几乎从未受到这些信息的干扰,这是因为鲍勃的存在。 鲍勃已经帮布鲁克林将不必要的邀请全部拒绝了。鲍勃在布鲁克林身边扮演的角色之一就是过滤器,帮布鲁克林过滤掉‘杂音’,让布鲁克林将精力放在主要工作上。 否则光是给这些邀请回拒绝信就够布鲁克林忙的了,他根本什么事都做不成。 从某种程度而言,鲍勃是在行使一部分布鲁克林的权力。为了办事方便,鲍勃也可以调动一些术语布鲁克林的人脉。 比如天蝎。布鲁克林对哈里森并不怎么上心,昨天制定好的方案是等nypd跟缉毒局联合调查结果出来后再做打算——这几乎就等同于明说‘有他更好,没他也不影响’了。 布鲁克林是这样吩咐的,但鲍勃没有将这件事压下去。他联络了天蝎,帮忙调查哈里森的情况。 鲍勃跟天蝎没什么交情——二者唯一的交集就是天蝎来纽约帮e..y搭建服务器时相处过。 天蝎其实也并不欠布鲁克林什么,他们跟布鲁克林某种程度上而言更像是朋友,而不是合作伙伴或上下级。 因此,鲍勃并没有像对待伯克他们那样对待天蝎,而是用拜托朋友帮忙的语气,邀请天蝎帮忙。 天蝎的成员全都是高智商天才,论技术,论智商,他们能甩鲍勃十个太阳系那么远,但论情商,论说话的艺术,在布鲁克林身边耳濡目染并频繁被锻炼的鲍勃完爆天蝎全体成员。 双方在鲍勃一声声的‘来纽约玩儿记得给我打电话’的招呼中融洽地结束通话。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上午,鲍勃的邮箱里就躺着一封来自天蝎的调查邮件。 “杰森·哈里森的确曾经在seal服役,但执行任务次数并不多。任务记录中只有三次记录属于绝密。”鲍勃说着,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现在的行为几乎等同间谍罪。 那可是军方绝密资料,是没有权限绝对禁止阅读,拥有权限也绝对禁止泄露甚至提及的绝密资料。 他先让天蝎搞出来,然后就这么在电话里对布鲁克林说了个底儿掉。联邦的保密制度很多时候就是个笑话。 “哈里森?”布鲁克林皱着眉头问道 “nypd那边调查有结果了?” “还没有,我请了天蝎团队帮忙调查的。”鲍勃解释了一句,继续说道 “哈里森从军队退下来后加入了nypd,但他只干了四年,就主动离职了。” “根据调查显示,那时候哈里森的妻子出现在了器官移植名单上。但并未进行器官移植,资料显示她的排名始终无法提前,在一年后取消了。” “取消了?”布鲁克林问道 “她死了?” “没有。”鲍勃否定道 “两年后哈里森带着妻子回到纽约,称他们一起去环游世界了,哈里森本打算在妻子离开之前多陪陪妻子,但没想到哈里森夫人的病竟然自己痊愈了。” “这件事曾在哈里森所在的社区引起过不小的轰动,有教会的牧师多次登门拜访,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们搬家了,住到了现在这个社区。”说到这儿,鲍勃停顿了一下,道 “根据哈里森的社交账号跟网络公开发表过的言论显示,他似乎对宗教没什么好感,他曾多次在网上公开发表反对宗教的言论,并多次为反宗教人士的言论点赞。” “他们还查到哈里森夫妇向一个反宗教组织捐过钱。”布鲁克林等了一会儿,发觉鲍勃没吭声,问道 “没了?” “还有很多。但我觉得不太重要。”鲍勃说道 “我已经把报告发到你的邮箱了。” “我认为哈里森很可能不是得罪的d枭或d贩子,而是神父。”布鲁克林叹了口气,打开邮件,点开鲍勃发来的资料翻了翻,道 “鲍勃,你觉得我应该找一个反宗教人士当保镖吗?” “boss,恕我直言,哈里森究竟反补反宗教并不重要,毕竟您是无神论者,没有宗教信仰,这跟您的个人信仰没有任何冲突,甚至说不定你们还能很聊得来。” “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不知道哈里森究竟怎么得罪了神父,他得罪的是不是基督教,得罪到什么程度。” “贸然招揽一位跟基督教有仇并被基督教记下的人对您的形象毫无好处。”鲍勃说道 “根据一份调查,额,来自cia的调查结果显示,联邦人口中基督新教占46.5%、天主教占20.8%、犹太教占1.9%、摩门教占1.6%、其他基督宗教占0.9%、***教占0.9%、耶和华见证人占0.8%、佛教占0.7%……” “停!”布鲁克林打断鲍勃的话。鲍勃停顿片刻后说道 “无宗教信仰者仅占22.8%,也就是说联邦有77.2%的人都有宗教信仰。换言之,哈里森在跟联邦77.2%的人作对。” “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清楚哈里森为什么反对宗教,他得罪的是一家还是几家或者所有宗教。” “如果您让他当保镖,可能要面临联邦77.2%的人的反对。所以,您应当慎重考虑。” “毕竟我们的总统先生在就职宣誓时都要以上帝的名义。”鲍勃又补了一句。 布鲁克林听得明白,鲍勃倾向于不要去管哈里森,他认为哈里森是个大麻烦,明智的选择应当是不闻不问,漠不关心。 联邦每天有那么多奇葩人跟奇葩事,他们根本关心不过来的。但布鲁克林却对哈里森感兴趣起来。 “但我们也会收获22.8%的人的支持,不是吗?”布鲁克林说道 “而且你刚刚说的那份cia的调查报告绝对含有巨量的水分。” “不是每一个走进教堂的人都是虔诚的信徒,鲍勃。神对于不少人来说都是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才有用。” “也就是说看似哈里森的言论会遭到77.2%的人反对,但实际上这77.2%的人中的大多数对此毫不关心。” “我现在想知道哈里森究竟怎么得罪的宗教人士,以及他得罪的是那几家宗教。” “也许你应该安排个时间,我们去见见这位哈里森先生。”鲍勃沉默片刻,没有反对 “好的,boss,我马上联系哈里森。今天晚上跟周日晚上您都有时间,周六晚上您要跟安妮女士约会。” “看哈里森先生的时间吧。”布鲁克林道 “他今天晚上有时间,我们就今天去见他,他周日有时间,我们就周日见他。” “ok。”鲍勃答应一声,又说道 “丹·丽斯女士今天早上发来一份详细的策划书,准备在非洲举办一个人道主义援助活动,需要哈佛批准一笔173.4万美元的活动资金。” “另外丹·丽斯女士要求哈佛帮忙联络un,她希望能通过un引起世界的注意,最好能让各大广播公司派驻记者过去。” “把策划书发给安东尼,让安东尼审核。”布鲁克林想了想道 “她为什么要找un,找联邦政府不是更方便吗?” “丹·丽斯女士说联邦政府只会派遣军队过去‘帮忙’,而不是记者。”鲍勃回了一句。 布鲁克林呵呵笑了两声道 “先等等,等安东尼审核完策划书,没问题的话让洛佩斯去联系。对了,策划书没问题的话记得联系媒体。”布鲁克林扶持丹·丽斯的目的之一就是重新塑造哈佛的形象,让哈佛以更阳光、积极、正面的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 或者说的直白点儿,他帮丹·丽斯的目的就是面子工程,自然不可能放过宣传的机会。 “好的boss。”鲍勃应下,又说起下一件事 “伯克还没离开德州。他现在的进度要远远低于计划进度。照这个速度下去,全部成员的评估报告恐怕得等四到五个月后才能拿到,小组成员名单拟定则至少要等到十一月底才能出来。” “这将极大地拖累我们的计划进度。” “他在德州干什么?”布鲁克林问道。之前他让伯克带领‘巡查组’慢慢查,后来有了‘垃圾站’计划,他要求伯克提速,伯克当时答应的好好的,结果怎么又反悔了? 第515章、杰森·哈里森 那是伯克!伯克·福斯曼!尽管是手下败将,布鲁克林却不会有丝毫的小觑。 “他在调查米切尔森先生的庭审记录。”鲍勃说道 “伯克·福斯曼已经向议会提交了全德州所有成员的评估报告,除了米切尔森先生的。” “他称米切尔森先生的庭审记录太多,需要多给他点儿时间。”布鲁克林皱了皱眉,道 “催他快点儿。不能让所有人都等着他。” “我希望明天下午能看到第一份新墨西哥州的成员评估报告。”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芝麻绿豆大小的权力都会面临挑战。 政客的一生就是在不断面临挑战。你说你有掌握这份权力的实力,别人不这么认为,始终都会有人对你的位置发起挑战。 要么你干掉每一个发起挑战的人,要么你倒在挑战者的脚下。这就是政客的使命。 指望依靠权力吓住挑战者?政客的第一美德是野心,第二美德就是勇气。 连挑战都不敢的政客,简直丢政客的脸。布鲁克林不可能完全杜绝哈佛内的争斗,让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 那是在做梦。只要有权力,有地位的分别,就会有斗争。伯克重点关照米切尔森的行为甚至都算不上挑起斗争——这在政治斗争中都算是非常友好非常温和的手段了。 ——什么是不友好不温和的手段?请参见布鲁克林如何赢得曼哈顿酒店会议……布鲁克林允许哈佛议会成员之间的斗争,一定程度的斗争能保持成员的野心,促使他们不断努力,是有益于哈佛发展的。 但他不会允许过度的权力斗争,以及影响正事!伯克的行为很明显就是在影响正事。 影响正事的权力斗争很明显就是过度的。所以布鲁克林毫不犹豫的让鲍勃敦促伯克立刻结束调查米切尔森,离开德州,前往新墨西哥州,继续他原本的工作。 “好的。”鲍勃应下。两人随后又谈到了其他方面的工作内容,布鲁克林一一下达指示,由鲍勃去执行。 等鲍勃全部汇报完毕,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儿了。临挂电话前,布鲁克林又问道 “韦伯斯特,考虑一下。”这次鲍勃没有回避,他直接说道 “boss,我认为现在我们不适合贸然寻找人手加入,现阶段的工作量我一个人可以应付。” “另外,韦伯斯特不适合这个位置。” “你们不是都很看好他吗?”布鲁克林挑着眉问道。鲍勃没在布鲁克林面前,却也能想象得到此时布鲁克林是什么神态,他无奈的说道 “我跟雷的判断出现了一点儿小失误,韦伯斯特只适合成为您的法官助理,并不适合更进一步。”韦伯斯特主动提及家庭问题的事不是什么秘密,鲍勃非常讨厌韦伯斯特这种行为。 直到现在,他跟布鲁克林已经完完全全绑定到一起,他也很少动用布鲁克林的影响力去为自己做事。 而韦伯斯特才刚成为布鲁克林的法官助理,就想着通过布鲁克林为自己牟利——在鲍勃看来,那就是牟利。 这种行为对鲍勃来说简直比吞一只苍蝇还恶心。尤其联想到韦伯斯特还是他跟雷一起联名‘举荐’的,鲍勃就更恶心了。 布鲁克林哈哈大笑起来。 “伙计,韦伯斯特只是在保护自己,那是个很棒的家伙。你需要放下偏见,拿出耐心……”布鲁克林一边笑一边拿腔拿调的模彷着。 这段话是韦伯斯特刚成为他的助理,他发短信跟鲍勃吐槽时,鲍勃给他的回复。 “……哈哈!你不是说我需要个助理的吗?你建议我再聘用一个助理的。”鲍勃等布鲁克林笑完才无奈的说道 “好吧,boss,我错了。”布鲁克林再次笑了起来。笑过后布鲁克林正经起来 “说真的,鲍勃,韦伯斯特已经很可以了。你可以试着考虑一下。你当初对我说的那些话是对的,应该放下偏见。” “听我说,鲍勃,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你这样优秀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的想法。我们是为了办事,不是寻找德行品格优秀的高洁圣人。我们可以成为兄弟,并不意味着我们所有的伙伴都能成为兄弟。” “我跟伯克还有安东尼显然这辈子根本无法成为兄弟。即便死后下了地狱——如果地狱真的存在的话,我想撒旦一定不会把我们三个关在一起。那简直就是灾难。” “但我们现在合作的也很好,我们一起为了哈佛而努力,不是吗?”鲍勃没吭声,岔开话题寒暄两句,挂掉了电话。 他固然明白这个道理,却不愿意承认这个道理的正确性。他更喜欢自己跟布鲁克林相处的模式,也始终坚信自己才是对的。 对此布鲁克林只能叹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他有时候真的不是很能理解鲍勃的坚持,但他选择尊重。 他也没有欺骗鲍勃,是真的很看好韦伯斯特。韦伯斯特的精明虽然令人讨厌,但那只是自己被利用时的下意识的抵触情绪在作祟,抛却这份抵触再来看待韦伯斯特,就会发现他其实很有能力。 韦伯斯特很容易就上手了自己的工作,并且出错的次数越来越少。最重要的是,他听话,又不盲目听话。 他有自己的是非观,在此基础上,他始终服从布鲁克林的命令。这就够了! 布鲁克林并不指望所有人都以自己的是非观为基准,重新塑造自己的是非观。 那简直是强人所难。反正他很看好韦伯斯特。挂掉电话,布鲁克林又给沃特·奥布来恩发了封邮件,感谢他帮忙调查哈里森。 做完这些,布鲁克林喊来韦伯斯特,准备开庭。…………布鲁克林很快收到了伯克从德州出发,动身前往新墨西哥州的消息。 下午,鲍勃带来新的消息,哈里森答应晚上见面。周五,也就是今天晚上见面,还是周日晚上见面,看似是根据布鲁克林的时间随意挑选的两个时间点,实际上是有深刻含义的。 布鲁克林给哈里森准备了四个选项。选项一,拒绝见面。拒绝见面代表着哈里森对布鲁克林有厌恶感,布鲁克林虽然目前对哈里森产生了兴趣,却还不至于到‘倒贴’的地步,如果哈里森拒绝见面,他自然会选择鲍勃的建议,不再纠缠。 选项二,不拒绝但时间延后。这说明哈里森自信自己能解决当前的麻烦,但需要集中精力,暂时无法分神,同时也说明哈里森对待与布鲁克林见面这件事很慎重,很正式。 选项三,周日晚上见面。这说明哈里森马上就会解决麻烦,他的麻烦根本不值一提,至少对他而言只是小意思,被栽赃陷害只是他一时大意。 选项四,周五,也就是今晚见面。这个选项具有很强烈的紧迫感。一般而言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哪怕是找工作面试,也很少当天沟通,当天就约见面。 陌生人一般至少都要隔一天约见面,这是基础礼仪。这种礼仪只有在非常熟,非常要好的朋友身上才会失去作用。 哈里森选择今晚见面,不是他看重与布鲁克林的会面,也不是他有多崇拜布鲁克林,迫不及待,想要立刻见到布鲁克林。 而是他需要抓住一切可能出现的助力,就像溺水者不顾一切抓向四周一样。 哈里森的情况不容乐观!布鲁克林答应了今晚的见面,当鲍勃开车赶到约定地点与布鲁克林汇合时,发现韦伯斯特竟然也在场。 不用鲍勃主动问起,布鲁克林就解释说他原本准备让韦伯斯特跟自己去的。 这个决定让鲍勃一阵无语。 “好了,走吧。”布鲁克林接收到了鲍勃散发出的怨气,及时道 “我们只是去见一个人,其实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惊动我们的鲍勃·艾伦先生大驾。我跟韦伯斯特就足够了。”鲍勃撇撇嘴,没有吭声,只是在经过韦伯斯特时,哼了一声。 韦伯斯特还像个傻小子一样,好几次想上前跟鲍勃‘亲近’一下,被鲍勃这声‘哼’整的一愣。 布鲁克林随后跟上,在韦伯斯特身边停下,指着鲍勃的背影道 “搞定他,让他接纳你,真正地成为我的助理。加油,小伙子,我看好你。”韦伯斯特有些困惑地看看鲍勃,又看看布鲁克林,连忙追了上去。 鲍勃定的与哈里森相约的地点是一家餐厅。本来哈里森约的地点是一家酒吧——事实上不管哈里森想要约定的地点是什么,鲍勃都不会同意。 这是一种气势上的压制。鲍勃用习以为常的,略带强硬的语气,直接无视哈里森的意见,问道 “下午七点四十分,xx大道xxx号,xxx餐厅,17号桌。没问题吧?”时,哈里森就已经在气势上矮了一截。 因此,当布鲁克林一行赶到餐厅,却没有看到哈里森出现,并且一直等到距离约定时间只有不到一分钟才看到哈里森的身影时,布鲁克林没有生气,而是立刻对他产生了性质。 把见面地点定在餐厅不仅仅是为了营造气场,还有他们真的饿了有关。 因此,当哈里森如约而来时,发现17号桌上正坐着三个人,桌面上则摆满了菜肴。 哈里森有些迟疑地走近,布鲁克林招呼道 “杰森·哈里森?”他一边招呼,一边放下手中的餐具,指指对面,韦伯斯特往里面挪了挪,鲍勃则直接起身让了让位置。 “坐吧,要吃点儿什么?”布鲁克林热情的介绍道 “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东方菜。可以试试。” “这家店是我的助理介绍给我的,就在他家楼下,没想到能在纽约吃到这么正宗的东方菜。”说着,他拿起菜单翻了翻,又问道 “哈里森——这样称呼你可以吗?”哈里森点点头。 “哈里森,以前尝试过东方菜吗?”布鲁克林问。哈里森摇摇头、 “那我建议你先从这个糖醋里嵴跟熘肉段开始。”布鲁克林说着,回头喊来服务生,点了一道糖醋里嵴跟一道熘肉段,又加了一份酸辣汤。 等服务生走了以后,布鲁克林笑道 “相信我,应该会符合你的口味。”哈里森没有按照想象中那样,战战兢兢地,提前到达。 哈里森是压着截止时间来赴约的。布鲁克林则是在17号桌旁坐下后就点了菜,并叮嘱服务生,七点四十一到,他们就要开动。 因此,哈里森进来时,才会看到布鲁克林等人已经在摆弄餐具,准备开吃了。 “也许有时间可以邀请你来我家里做客,我本人就是个非常不错的东方菜大厨。”布鲁克林自豪地介绍道 “吃过的都会被我做的东方菜征服。”哈里森点点头,身体坐的笔直。布鲁克林不想继续为难哈里森——他是来试探虚实,考虑是否向哈里森抛出橄榄枝的,不是来买奴隶,死命压榨的。 菜很快就上来了,众人开动。哈里森看着熟练地使用快子的三人,有些为难。 布鲁克林本身就会用,鲍勃是跟布鲁克林接触多了,耳濡目染之下学会的,韦伯斯特则是因为爱吃这家餐厅的菜,慢慢学会的——布鲁克林口中住在这家餐厅附近的同事就是韦伯斯特。 布鲁克林没有笑他,而是放下快子,又要来一双,然后给哈里森展示握法。 快子之所以难学,关键并不在于握,而在于发力。刀叉是整个手掌包裹住握柄,整只手发力,可快子只需要拇指、食指跟中指三根手指发力,三根手指发力还各不相同。 快子对力道掌控的要求要远高于刀叉,用习惯刀叉的人已经习惯将整个手看做一个整体,一起发力,很难做到细致地区分三根手指的不同发力时机。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第一次使用快子的人明明握子正确,学习的也仔细认真,却依旧不会使用的原因。 但哈里森显然不在这个行列之内。他仔细观察着布鲁克林的手,从各个方向,然后模彷着,不断调整手里的快子的位置。 当终于与布鲁克林的握姿一致后,他没有立即尝试掌控,而是细细观察着布鲁克林手掌间的发力。 布鲁克林演示完毕,哈里森尝试着动了动快子,用快子去夹一块排骨。 刚开始动作显得很笨拙,姿态明显还留有使用餐叉的痕迹,排骨也理所当然的没有被夹起来。 哈里森没有气馁,回想着布鲁克林的示范,又试了试。这次就有模有样多了。 他不断调整着三根手指的发力,尝试让手掌放松,竟然很快就学会了使用快子。 而且他用快子的方法姿态与布鲁克林简直一模一样,完全超越‘能夹得起来就行’的鲍勃跟全靠自悟的韦伯斯特。 第516章、 哈里森对快子的掌握令布鲁克林感到吃惊。 估计大家吃得有五分饱了,布鲁克林放缓进食速度,开口问道 “独立节那天我好想在nypd总部见到了你,哈里森你惹上什么麻烦了吗?” 哈里森咀嚼着口中的糖醋里嵴,酸甜可口的里嵴肉非常符合他的口味儿,可他却有些味同嚼蜡。 将里嵴咽下去,哈里森放下快子,道“我被人栽赃陷害。缉毒局的人接到举报,从我车上搜出来十公斤d品。” “他们是怎么放进去的?”布鲁克林好奇的问道。 哈里森是个谨慎的性格,或许是seal服役的经历影响,他走进餐厅的第一反应是停下脚步,迅速扫视餐厅环境,然后才是寻找17号桌。 他模彷布鲁克林使用快子时,观察的不是布鲁克林的握法,他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学习发力上。 这说明哈里森是个很谨慎,观察能力很强的人——当然,也可能是患有ptsd,反应应激而已。 但不论是哪种情况,这样的人都不会轻易被人往车里塞了十公斤的d品而不自知。 “他们买通了汽车修理店的人。”哈里森语气有些低沉地说道。 这很合理——在布鲁克林看来。 但在鲍勃跟韦伯斯特看来,就很不合理了。 他们俩难得地表现一致——他俩齐刷刷抬起头,扭头,看向哈里森,眼神中带着质疑,惊叹,以及鄙视。 “我忙着去接纳尔,下午还有工作要做,需要立即用车。”哈里森解释了一句。 联邦人,尤其是联邦的男人,如果有条件,都喜欢搞个工作室之类的,购买齐全扳手螺丝刀之类的工具,在空闲时候摆弄摆弄。 他们很痴迷机械。而距离他们最近的可拆卸组装的大型家具就是车。 尽管很多人都是人菜瘾大,会拆不会装,只会修坏,不会修好,但这种事他们是不会承认的,他们只会对外宣称自己会修车。 这也就造成了联邦全民会修车,人均车辆组装专家的错觉——否则联邦的汽车修理店早全关门了。 因此,在听说哈里森修车要去汽车修理店时,韦伯斯特跟鲍勃才会表现的如此诧异,震惊中带着鄙夷。 很不凑巧,鲍勃跟韦伯斯特都是真·会修车的专家,韦伯斯特甚至精通各式各样的农机农具改装修理与常见车型的改装修理。 哈里森在接触到两人眼神的瞬间就读懂了其中的含义,精准地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不自己修车,委婉地表达‘不是我不会修,是没时间’。 “他们趁机把d品藏在车子里?”布鲁克林问道。 哈里森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难看“他们差点儿把d品塞进发动机里去。为了取出那些d品,缉毒局的人把我的车拆成了一地的零件。” “我花了一下午的功夫,才把它重新拼回去。” 说这句话时,哈里森动了动脖子,瞥了韦伯斯特跟鲍勃一眼。 布鲁克林点点头,问道“你知道是谁干的吗?我的意思是指使汽车修理店的人这么干的幕后推手。” “应该有人指使汽车修理店这样做的吧?” 哈里森点点头“我知道。” 说这话时,哈里森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变化,眉毛往下皱在一起,眼睑上扬,眼袋紧绷,连带着脸颊上的肌肉都因紧绷而微微颤动了几下。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两边微微向下耷拉着。 自杀式袭击的kb分子、刺杀要员的杀手等在动手前通常都是以上的表情。 “你没向缉毒局提供线索吗?”布鲁克林诧异地问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缉毒局?” 哈里森摇摇头,没有回答。 布鲁克林转移了话题,开始闲聊,并邀请鲍勃跟韦伯斯特加入。 韦伯斯特惯常沉默寡言,鲍勃倒是很好的加入其中。 三人从州政府对d品的态度,聊到联邦政府、国会对d品的态度,然后聊到d品发展史以及缉毒局抗争史,聊到d品的进化史,然后就扯到了医药公司身上,进而聊起了整个医疗行业,聊人体器官移植……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布鲁克林擦擦嘴巴,正色道 “哈里森,你应该知道我们找你的目的吧?” 哈里森点点头“听说过。”他也跟着放下快子道“外面都在传,布鲁克林法官急聘优秀保镖一名。有传言说你被人盯上了,有人准备来刺杀你。” 布鲁克林对自己被没被人盯上,以及有没有人来刺杀自己直接无视,道“是的,他们的传言有一部分是对的。” “我需要一个优秀的,诚实可靠的保镖。” “听说你去找过瓶盖?”哈里森问道。 “瓶盖?” 布鲁克林疑惑反问。 “瓶盖就是艾瑞克·艾尔维斯。”哈里森解释道“瓶盖是他的代号。我们习惯称呼对方的代号。” “是的。我们找过他,但他似乎并不满足于受雇于我一人。”布鲁克林大方地说道。 哈里森笑笑,道“瓶盖是最好的。” “我需要的是可以托付安危的伙伴,不仅仅是雇员。”布鲁克林摇着头,认真解释道。 哈里森似乎想到了什么,收敛起笑容,沉思起来。 布鲁克林没有催促,给哈里森留出充足的时间来思考。 五分钟后,布鲁克林道“哈里森……” 哈里森抬起头来,看着布鲁克林问道“我想我应该符合您的要求吧?” 布鲁克林点点头。 “您能提供的薪水是多少?”哈里森问道“我的小纳尔才四岁,我的妻子也需要定期做身体检查,我还有贷款要还。,所以……” 鲍勃擦擦嘴,从文件包里摸出一本合同来递了过去,接过话茬道“这是雇佣合同,你可以看看,里面有详细的薪水福利及补助、补偿与赔偿条款。” “请注意第十七页的特殊条款。”鲍勃贴心提醒道“由于布鲁克林先生工作的特殊性,可能会涉及到一些国家秘密。” “还有第三十三页,是对违反特殊条款的规定。尤其请注意第11条。” 鲍勃贴心地提醒着,但很明显,一份50多页的合同不是这么容易就能看完的。 况且哈里森也根本不可能看得懂。他需要一名律师,专业的律师。 这份合同是布鲁克林亲自拟定的,专门为身边人准备的。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签署合同。 合同的约束力其实并不大——之所以对一般人约束力大,是因为一般人不够有钱也不够有权。 这是份保障身边人的忠诚的合同,但布鲁克林心知肚明,忠诚不是靠合同就能维系的。 但一个连签署这份合同都不敢的人,显然是很难长出忠诚的。 所以,就有了这么一份布鲁克林亲自拟定的合同。 这份合同不是为已经通过考验的人——诸如鲍勃——准备的,而是专门为哈里森这样还没通过考验,无法确认忠诚的人准备的。 合同的作用是告知对方,布鲁克林需要的是什么。 哈里森翻了翻,在鲍勃提醒的地方停顿片刻,看了两眼后,把合同还给了鲍勃。 “我从没签过这么厚的雇佣合同。”哈里森摇着头说道。 布鲁克林笑道“也许你需要考虑一下,哈里森。” “这份合同的条款很复杂。”他指着被鲍勃收入包里的合同道“考虑清楚后,也许你需要请一位律师一起过来。” “在签署这份合同之前,哈里森,能跟我说说你惹的麻烦到底有多大吗?”布鲁克林问道。 哈里森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权衡是否该告诉布鲁克林,又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片刻后,哈里森道“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的妻子患病期间,我们每天都去教堂祈祷,祈祷上帝能带走病痛。” “后来我们祈祷上帝能让我的妻子在器官移植名单上前进一点儿,哪怕只是前进一位也好。” “教堂里的神父告诉我们,上帝自有安排,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好与不好,都是上帝的恩赐。” 说到这儿,哈里森冷笑出声“呵呵,上帝可真会安排。” “我们四处求人帮忙,终于,在医院的医生帮忙之下,我的妻子排到了。” “那一刻我跟我的妻子欣喜若狂,我们虔诚地跪在教堂里,向上帝忏悔,我们忏悔着自己的无知,忏悔自己对上帝的无端猜测。” “结果器官到达医院,我的妻子已经躺上病床,被推进手术室,医生已经换好衣服,走进手术室时,那位告诉我‘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的神父被送进了医院。” “他醉驾出了车祸,必须立刻进行器官摘除,更换器官。” 说到这儿,哈里森停住了。他低着头,沉默良久,幽幽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手术室的门打开,我的妻子被推了出来。他们认为神父的情况更紧急,我的妻子可以再往后等等。” “手术结束后,神父主动上门向我们传播教义,他说这都是上帝的安排,上帝的安排自有深意。” “所以你跟你的妻子就成了反宗教人士?”鲍勃皱着眉问道。 哈里森摇着头,继续说道“神父告诉我们,我们虔诚的祈祷感动了上帝,上帝因此而安排给我妻子一颗器官。我们后来的抱怨惹怒了上帝,上帝因此安排他夺走了这颗器官。” “是我们的过错。” “他告诉我们,想要一颗新的器官,我们要继续虔诚地祈祷,并提出教堂需要修缮,翻新。” “如果我们提供这笔钱,就是最虔诚的祈祷,也许上帝能快速听到我们的祈祷,帮我的妻子安排一颗新器官。” “我把我的保险卖了,又出售了我们的房子,车子,还向朋友们借钱,才凑够50万的手术费用。他告诉我,修缮教堂正好需要五十万。” “他说,这都是上帝的安排。上帝的安排自有深意。” “我跟我的妻子拒绝了这笔捐款。他竟然诅咒我们。” “他诅咒我的妻子会失去上帝的赐福,病魔将会带走她。” 布鲁克林微微眯着眼,安静地听着。 哈里森的反应很真实,每次提到那位神父,都是一副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啖其肉的样子。在叙述时,他的微表情非常多,对回忆那段记忆有明显的抗拒,但或许是为了赢得他的信任,哈里森坚持回忆着。 布鲁克林从哈里森几次异常的表情猜测,真实情况恐怕远比他讲述的要复杂。他跟他的妻子也绝对没有简单地赶走神父,神父很可能也没有简单地被主人家赶走就立刻离开。 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回来后我们做了身体检查,发现我妻子的病已经好了。”哈里森说道“但那个神父还来上门纠缠,我们不得不搬离了原来的社区。” 哈里森讲述完,鲍勃抬起头,冲布鲁克林点点头。 在哈里森讲述时,他联系了天蝎,对哈里森讲述的内容进行验证。 当然不是验证哈里森怎么把神父赶出家门的——而是验证哈里森的经济来源,资金流向等情况。 根据哈里森所言,他是几乎卖掉了一切,才凑足五十万美金的手术费的,可现在哈里森一家的生活却丝毫没有拮据的样子。 鲍勃怀疑哈里森从事了什么非法活动,毕竟所有来钱快的工作都已经被法律所禁止。 但调查结果却是,哈里森用环球旅行剩下的钱还了贷款跟欠款,并且由于在旅行途中偶有进账,在还完贷款跟欠款后,他们竟然还剩下一部分。 后来哈里森找了兼职教练工作,他的妻子也有工作,家里慢慢充实起来。 至于哈里森旅行途中的进账哪儿来的,这其实完全不可考。 海外资金根本无从追根朔源。 鲍勃也只能确认哈里森在联邦境内没有过违法活动。 收到鲍勃的信号,布鲁克林放心了。 哈里森在纽约的生活跟平常人差不多,除了向反宗教组织捐钱外,几乎就是个普通市民。 这说明他的头脑是清醒的。 否则尝到快速捞钱的甜头,他是不可能耐得住按部就班地工作的赚钱效率的。 第517章、‘上门服务\’ 在哈里森的故事中,他跟他的妻子是可怜的老实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厄运却频繁上门光顾。 最终神父的得寸进尺,骑脸炫耀惹恼了憨厚老实的哈里森夫妇,他们彻底从虔诚的信徒变成了虔诚的反宗教人士,并为反宗教组织捐献资金,资助活动。 但布鲁克林用自己的老弟发誓,哈里森绝对不是他说的那么老实。无论是从哈里森的经历——seal受训通过并坚持服役——来说,还是从他从进门到坐下的表现来说,亦或是聊到修车的反应,聊到保镖时主动提及艾瑞克,都足以证明哈里森是个有极强的好胜欲望的人。 布鲁克林已经在心里给哈里森完成了性格画像,不一定准确,但布鲁克林相信自己的能力,并决定参照这份性格画像做决定。 哈里森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不服输,不轻易低头,即便输了,也一定会下回找回来。 他性格谨慎,做事认真,可能患有轻微的ptsd,但因为极强的自制力而不明显。 他头脑冷静,擅长审时度势,做事果断,不会优柔寡断,拖泥带水。布鲁克林开始看好哈里森了。 他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安慰哈里森,并表示稍后会发电子版合同到哈里森邮箱里,哈里森什么时候有了决定,可以联系鲍勃。 就在布鲁克林准备结束谈话时,哈里森摇着头道 “不用了。” “我可以现在就签字。”面对另外三人的目光,哈里森沉声说道。 “你最好好好考虑一下。”布鲁克林皱着眉道 “虽然我可以保证这份合同没有猫腻,但里面有许多跟普通雇佣合同不一样的条款,你需要了解一下为好。况且签署一份这么厚的合同,最好有律师在场。”哈里森摇摇头 “这些可以之后再说。我相信您不会欺骗我的。我也没什么好被你欺骗的。” “我听说过你寻找保镖的事情,既然这是真的,我对您很满意,相信您对我应该也不反感。为什么还要等过几天再说呢?”布鲁克林盯着哈里森看了一会儿,笑了出来。 “鲍勃,给他。”布鲁克林扭头冲鲍勃说道。鲍勃掏出厚厚的合同跟签字笔,重新坐了回去。 他没有立即把笔给哈里森,而是逐条翻阅合同,向哈里森解释着。布鲁克林喊来服务生,收拾走桌上的剩菜残羹,要了一壶菊花茶。 喝了一口,布鲁克林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咖啡喝多了还是这儿的菊花茶的确不正宗,布鲁克林总感觉这茶水味道不对,太苦了。 哈里森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布鲁克林,继续听鲍勃解释。他相信布鲁克林不会无聊到来欺骗他的地步,况且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有什么值得布鲁克林看上的东西吗? 没有!所以,他相信布鲁克林说的是真的,相信合同是真的。与其浪费时间花钱找律师看自己看不懂的东西,不如展现自己的忠诚。 但如果有人愿意免费给他解释,哈里森还是乐意听一听的。忠诚他已经展示过了。 五十几页的合同解释起来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布鲁克林已经从菊花茶换到绿茶,又换到红茶了——他确定了,这家餐厅的茶叶就是五块钱一大包的那种,所以喝起来才感觉不对劲儿——合同终于解释完毕。 哈里森接过签字笔,翻到最后一页,在签字栏顿了顿,抬头道 “布鲁克林先生,我为一家反宗教组织提供了7次活动资金,这件事被他们知道了,他们打算以亵渎上帝的名义审判我。”见布鲁克林神色如常,哈里森低头,一边签字一边飞快地说道 “最重要的是,我手里有那位神父的录音证据,他们想要拿回录音。d品只是警告。” “好了,签完了。”哈里森将签字笔还给鲍勃,礼貌地站起身道 “布鲁克林先生,我需要一份您的行程安排表,来确认您的安全,另外,我需要对您的车辆、办公室、家里进行细致的检查,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一份备用钥匙。”布鲁克林取下钥匙丢给哈里森,提醒道 “也许你需要跟家里提前说一声。” “玛蒂尔达带着我们的孩子去马达加斯加度假去了。”哈里森摇头道。布鲁克林耸耸肩。 在当保镖这方面,哈里森无疑要比雷更专业,这可能与两人在seal时受训项目与执行任务内容不同有关——雷执行的任务到现在布鲁克林都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只知道不是啥好活儿。 哈里森接过钥匙后,立刻进入角色。确认布鲁克林要离开后,马上起身出去了。 等布鲁克林三人出来,哈里森已经将布鲁克林的车子检查了一遍,正在车子旁等着他。 韦伯斯特就住在楼上,布鲁克林跟鲍勃送走韦伯斯特后一起来到哈里森面前,望着哈里森手中捏着的‘硬币’,皱起了眉头。 他们都不认识这种只在谍战电影里见过的东西,但想来哈里森手里捏着的一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哈里森解释说这是一枚定位器,不是什么高精尖产品,属于私人手工改装的粗糙货色。 按照哈里森的说法,这枚定位器远不如专业器材来的稳定与清晰,但用来了解布鲁克林每天的活动路线也是绰绰有余的。 布鲁克林阴沉着脸没说什么,直接将定位器丢尽了垃圾桶里。回去的路上,哈里森在开车,布鲁克林问道 “你是怎么过来的?”哈里森来到路口,减速停车,等待绿灯,回头道 “出租车。”布鲁克林没有问‘你不是有车吗,为什么不开车’这个问题。 绿灯亮了,哈里森松开刹车,平稳地驶过路口。一路平安到家,只剩下布鲁克林跟哈里森两人了,鲍勃在中途下车离开。 房子里黑漆漆的,雷并不在家。布鲁克林帮哈里森收拾出一间卧室,暂时给哈里森居住。 收拾完,布鲁克林站在门口道 “行程安排每天鲍勃会发给你。”哈里森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离开房间。 第二天,鲍勃将日程安排发给哈里森后,发起了通话。在电话里,鲍勃强调了布鲁克林的形象问题,警告哈里森,他的麻烦布鲁克林可以帮忙解决,但哈里森必须离那些乱七八糟的组织远点儿。 哈里森没有太大反应。鲍勃不太满意,挂掉了电话。他到现在也不明白,布鲁克林为什么要找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 鲍勃不认为布鲁克林所谓的‘信仰不坚定’之类的话有多少说服力,不管坚定不坚定,大家明面上都会表示自己是上帝最虔诚的信徒。 布鲁克林找了个反宗教人士当保镖这种事一旦被有心人大肆宣扬,绝对是一场灾难级的公关危机。 布鲁克林以前可以不用太在意形象,现在不行。他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自己了。 不过布鲁克林已经作出决定,鲍勃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帮着查缺补漏,盯紧哈里森。 鲍勃会找哈里森谈话,布鲁克林大概能猜得到,毕竟从一开始鲍勃表示哈里森不合适的,昨天虽然没有反对,但那是因为他已经作出决定的缘故。 经常性临时修改行程让布鲁克林跟鲍勃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鲍勃不会去质疑甚至反对布鲁克林,只会默默帮他‘擦屁股’。 吃过早餐,不等布鲁克林出门,就有人登门拜访。来人开着一辆白色商务车,穿着一套深蓝色西装,没有戴领带,最上边的领口微微敞开着。 大腹便便的将西装撑得有些紧巴。来人自我介绍是一位神父——也可能是一位牧师。 布鲁克林不信教,不太搞得懂这些。神父与牧师的区别可能不仅仅是称呼上的区分,两者是两个不同的宗教对神职人员的称呼——布鲁克林听鲍勃提过的。 他认为对眼前这位大腹便便的家伙称呼为神职人员应该更恰当。神父——神职人员自我介绍称他叫格鲁伯。 “格鲁伯先生,有什么事吗?”布鲁克林问着话,回头看了一眼哈里森。 哈里森正直勾勾地盯着格鲁伯。格鲁伯身材肥胖,满脸横肉,看起来凶神恶煞,笑起来时却带着一种和蔼的感觉。 格鲁伯看了一眼哈里森后,看着布鲁克林笑呵呵的说道 “布鲁克林法官,我想代表教区跟你谈谈。”布鲁克林侧身让开,邀请格鲁伯进来。 双方落座后,布鲁克林问道 “不知道你想谈什么?” “我听说布鲁克林法官因为童年的经历,没有加入教会,对此我表示很遗憾。”布鲁克林想到天使之家的经历,想到那个差点儿把他弄死,或者或许已经弄死了的老女人,摇摇头,笑容满面地说道 “我没有加入教会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童年的经历,实际上那不算什么,我很感激天使之家,是它的存在,才让我能活下来。否则一个2岁的婴儿是根本无法存活的。” “如果您是来向我传教的,那么很抱歉,我暂时还没有加入教会的打算。”格鲁伯又看了一眼哈里森,指着他道 “布鲁克林法官,您是纽约人民公认的好法官,纽约人尊称你为‘忒弥斯’,就是尊敬你的公正,但您却雇佣了一个反宗教分子,我认为这似乎是欠妥当的。” “主教对此表示担忧,教区的人们也很担心,担心他会影响你的公正。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有失偏颇。”布鲁克林不太懂主教是个什么地位,更不太懂教区有多大,布鲁克林去区算是一个教区,还是纽约市算是一个教区,或者整个纽约州才算一个教区? “我雇佣哈里森是看重他的能力,与他的信仰无关。”布鲁克林笑道 “个人信仰自由是写在联邦宪法里的,我想上帝如果真的存在,也不会强迫别人信奉她,你说是吗,格鲁伯牧师?或者我该称呼你为格鲁伯神父?”如果非要细分的话,神父,或者准确来说是神甫其实是对天煮教神职人员的称呼,天煮教、东证教与新教合在一起,就是人们常说的嫉妒教。 这三家虽然同属嫉妒教,都信夜宿嫉妒为救世主,相信上帝作为圣父、圣子和圣灵的三位一体,人死后复活和末日审判,以及嫉妒的复归和对人世的拯救,但三家彼此并不和睦。 天煮教的全称为罗马天主教会,从名字就能听出来,天煮教的老大是罗马教皇。 新教跟东证教却并不承认罗马教皇,甚至新教是公然反对罗马教皇的。 而新教其实也只是个笼统的称谓,其中又分为路德宗、加尔文宗、安立甘宗等各种派别。 总之别看听起来高大上,似乎跟神沾边,充满了神圣性,其实内里跟联邦政府的党派斗争没什么区别,甚至他们斗起来更狠。 布鲁克林作为一位无宗教信仰人士,对嫉妒教内部的混乱关系感到头疼,这是很正常的,甚至许多教徒对自己都说不清自己信的是什么教派。 布鲁克林虽然分不清,但对嫉妒教内部的矛盾有自己的理解,他把它看做是联邦政府,各个教派看做是不同的党派,天煮教跟东证教就像驴党跟象党,新教那一串儿就像是其他少数党。 驴象之争有多严重布鲁克林是清楚的,把一名象党成员称呼为驴党人士,足够令这位象党成员尴尬且难受的。 格鲁伯的反应果然跟布鲁克林的设想差距不大,他满是横肉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慈祥可亲的面目被瞬间破坏殆尽,变得狰狞起来。 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布鲁克林。这让布鲁克林确信,如果眼睛能喷火,他已经被格鲁伯烧成骨灰了。 “格鲁伯神父?或者牧师。”布鲁克林继续挑拨 “抱歉,你知道我是无宗教信仰人士,对你们宗教内部的称呼并不太了解,如果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或许你能帮我增进一下这方面的知识,顺便让我能对你有一个更准确的称呼,不是吗?” 第518章、强硬态度 格鲁伯可以确定布鲁克林就是故意的。 他深呼吸着,压下怒火,暗暗告戒自己,眼前之人是尚未蒙受上帝感召的蠢物,根本不能理解上帝的威能,就像蒙昧的野兽一样。 他告戒自己,跟这样未开化的野兽生气,是毫无用处的。 格鲁伯安慰着自己,终于将怒火压了下去。 他重新保持微笑,慈祥亲和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他说道 “当然可以,能为你解惑,让你更了解上帝,距离上帝更进一步是我的荣幸,如果能让你聆听到上帝的福音,那将是我最大的荣幸。” 布鲁克林点点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能免费了解嫉妒教内部的分歧简直再好不过了。 类比来讲,这就相当于有人专门为布鲁克林讲解联邦政府各党派之间的恩怨,从古至今! 尽管受限于讲解人的立场,难免有失偏颇,但大体上总是要比外人详细的多。 必须承认,宗教是联邦构成的重要一部分,布鲁克林可以不信教,但随着他身份的不断提升,要想继续往上爬,这种对宗教一窍不通的短板最好能补上,越早越好。 格鲁伯想向布鲁克林传教,因此在讲述时他总是会着重介绍上帝的伟力,然后被布鲁克林生拉硬拽到各个教派之间的区别上来。 上帝的伟力显然并不能让布鲁克林皈依,格鲁伯于是转而将重点放在了讲述人的罪恶之上。 格鲁伯介绍了死后的世界,介绍人生而罪恶,只有上帝能让人从罪恶中脱身,介绍罪恶缠身却仍然不肯信奉上帝也不肯接纳上帝伸出的援助之手的人,他们的遭遇会无比凄惨,无论生前还是死后。 布鲁克林依旧把话题扯回他想知道的个教派区别之上。 宗教传播就是这样,先告诉你神有多厉害,再告诉你不信他的后果有多严重,最后告诉你神有多仁慈宽和。总共就这三板斧,其中第三板斧还需要前两板斧生效才能生效。 布鲁克林压根儿不感兴趣,格鲁伯就是说出花来,也没有用。 格鲁伯在心中暗暗腹诽着自己遇上个愚昧又愚蠢的家伙,上帝安排自己伸出援手,如此尽力搭救,他居然毫不理睬。 格鲁伯心中已经认定布鲁克林是个异教徒,对他提不起任何性质,干巴巴地讲完了各教派的区分,最后说道“所以您刚刚的行为是非常失礼的行为。您可以称呼我为格鲁伯神父,或者直接称呼我格鲁伯。” 布鲁克林点点头,温和地道“格鲁伯,你回答了我的问题,那么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格鲁伯代表的是教区,是主教,他虽然代表不了整个嫉妒教,也代表不了罗马教廷,但布鲁克林现在不留情面地把他丢出去,会被教廷或者嫉妒教认定为挑衅。 某种程度而言,格鲁伯在自我介绍后身份就变成了‘使者’,布鲁克林对格鲁伯的羞辱就是对他身后的人的羞辱。 布鲁克林可以开开称呼的玩笑,假借自己不清楚其中区别的缘故,却不能明目张胆地欺负她,羞辱他。 因此,布鲁克林提出了公平对等交换原则。 格鲁伯回答了他的问题,布鲁克林也可以回答格鲁伯一个问题。 “布鲁克林法官,我希望你能赶走这个异端,如果你需要保镖,我会上报到教区,主教大人早就准备好了人选供你挑选,他们都是专业的保镖。” “他们也是教众吗?”布鲁克林问道。 格鲁伯点点头“他们都是最虔诚的信徒。” 布鲁克林微微颔首,微笑着指指门口“格鲁伯神父——这样称呼你总是让我感觉别扭,好像你在占我的便宜——不过没关系,我的父母早在我2岁时就出车祸死了——格鲁伯,你可以离开了。” 格鲁伯脸上错愕的神色一闪而过,迅速阴沉起来。 “听不懂人话吗?”布鲁克林轻声问道“滚出去。”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带着些不容置疑的威严感。 格鲁伯站起身,满脸横肉紧绷,居高临下地盯着布鲁克林,沉声道“布鲁克林·李,我是在代表教区,代表主教跟你谈话。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就算是大法官也不敢这样跟我说话。” 布鲁克林轻笑出声,他仰头问哈里森“我这算是警告三次了吧?我们可以朝他们开枪射击了吗?” 要问字赛琳娜桉开始到现在的经历给布鲁克林最大的感悟是什么,那就是当面对挑衅时,不管你身处何等处境,都必须立刻强有力地予以还击,一旦你稍微显露出一丁点儿的软弱,就会立刻被嗅到味道的豺狼虎豹扑倒,撕成碎片。 他从格鲁伯的言语中嗅到了强烈的挑衅意味,因此他第一时间做出最强硬的还击。 哈里森点点头,真的从跨间摸出一把手枪来,对准了格鲁伯。 格鲁伯举起双手,沉着脸缓缓后退,拉开与布鲁克林的距离。 哈里森步步向前,用枪对准格鲁伯,很快越过了布鲁克林。哈里森整个后背挡在布鲁克林面前,单独与哈里森对峙着,让布鲁克林看不到两人的表情。 格鲁伯退到沙发旁就停下,不肯再退了。 他任由哈里森将枪口抵在自己的脑门上,对布鲁克林说道“你最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当然清楚。”布鲁克林点头,起身“我让我的保镖驱逐擅自闯入私人领地的不速之客。” “格鲁伯,请你回去问问你的主教大人,或者你们的教皇冕下,我的岳父,也就是我未婚妻的父亲,他认识一帮seal退下来的棒小伙,比你们的教众还要专业,可不可以把你们教皇冕下的卫队换成这群棒小伙?” 布鲁克林来到哈里森身边,伸手按下哈里森持枪的胳膊,认真的说道。 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哈里森的抗拒——他抗拒放下枪。 “在询问教皇冕下之前,你可以先拿这个问题去问问你的主教。” “格鲁伯,我以为我们的开场虽然不愉快,但后来我们会交谈的很愉快,我虽然不信教,不会加入任何教派,但并不会拒绝一个在宗教机构内部工作的朋友。” “我以为我们会成为朋友。没想到你是来教我做事的。” 布鲁克林惋惜地摇摇头。 格鲁伯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阴沉的说道“你的话我会带给主教大人跟教皇冕下的。” “希望你也能为自己的言行承担责任。” 说完,格鲁伯转身走出了房门,坐进那辆白色的车子,离开了。 布鲁克林目送格鲁伯离开,准备上楼收拾一下出门,今天虽然是周末,他却并不空闲。 哈里森低头打量着手里的手枪,缓缓握紧,他抬头看了眼二楼书房的方向,收回目光,将枪也收了起来。 布鲁克林很快收拾完毕,提着文件包下来。 “走吧。” 两人锁好门,刚开车出去,拐过社区的大弯,迎面就见那辆白色车子驶来,拦在了前面。 格鲁伯从车上跳下来,好像一颗皮球,他手里捏着手机,来到车门外,敲了敲车窗。 哈里森看向布鲁克林。在布鲁克林点头后,降下车窗。 “格鲁伯,什么事?” 格鲁伯递过手机,粗声粗气地说道“主教大人的电话。”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手机,嗤笑道“有答桉了吗?需要我联系seal,现在就帮你们更换卫队吗?” 格鲁伯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地瞪着布鲁克林。 倒是电话里传来了一阵笑声。 “布鲁克林法官,我是雷诺兹·克雷蒙特,天煮教奥尔巴尼教区主教。我想我们或许有些误会。” 布鲁克林没有贸然打断雷诺兹·克雷蒙特的话,而是等着对方往下说。 这是一个教区的主教,身份地位与格鲁伯完全不同。布鲁克林可以戏耍格鲁伯,讽刺格鲁伯,开称呼玩笑,却不能跟一个教区主教也这么干。 得益于欧洲政教结合的古老传统,联邦受欧洲影响颇多,在联邦政坛,宗教始终半掩着重要角色。 得罪一个教区的主教,会有数不清的议员跳出来打压布鲁克林,企图通过此举获得宗教的支持,然后随着跳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打压布鲁克林就会变成潮流,届时所有人都要战队,帮助主教打压布鲁克林的不一定会获得支持,但不帮助的一定会受到惩罚。 整个过程甚至都不需要主教多做什么,他只需要在公开场合,或者仅仅是在弥撒日提一提今天的事就足够了。 自然会有数不清的野心家盯上这个机会,然后引领‘潮流’。 整个政坛自有成熟的运作机制。 鲍勃说的没错,布鲁克林嘴上说着轻视宗教,但实际上他并不敢太过轻视它。 “我听格鲁伯神父说过你们之间并不友好的谈话,我想你可能对我们有些误会。如果可以,下午我们谈一谈,怎么样?” 雷诺兹·克雷蒙特主教问道。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举着手机的格鲁伯,又看了一眼正往这边开过来的哈里森,笑道“当然可以。” “太好了。”雷诺兹·克雷蒙特开心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显得有些失真。 两人的初次交谈还算愉快。 布鲁克林没有提哈里森的麻烦事,雷诺兹·克雷蒙特也没提格鲁伯被枪逼着离开的事儿。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布鲁克林掏出手机给鲍勃打过去,等待的时间里忍不住看了一眼哈里森,心想,到底是专业的,跟自己就是不一样,保持高速行驶的同时竟然还能这么平稳! 思考间,电话接通。 布鲁克林直接问道“雷诺兹·克雷蒙特是个什么样的人?” 鲍勃被布鲁克林问蒙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雷诺兹·克雷蒙特是谁,疑惑地问道“那是谁?” “天煮教奥尔巴尼教区主教。”布鲁克林说道“看来你不了解。” 鲍勃道“boss,我家并不是虔诚的嫉妒徒。” 布鲁克林瞥了一眼开车的哈里森,心想当然了,否则你不得直接跟哈里森掐起来啊。 “boss,你跟这个叫雷诺兹·克雷蒙特的教区主教有约?”鲍勃问道。 “是的。” “下午四点,我们昨天去的那家餐厅可以吗?”鲍勃继续问。 这是克雷蒙特主教那边联系上鲍勃了。 “你看着安排吧。”布鲁克林敷衍道“他们今天上午刚派来个跟哈里森有仇的神父,想要帮我换保镖。” 鲍勃一听这话,立刻明白布鲁克林的态度。 片刻后,当布鲁克林即将到达目的地时,鲍勃已经将新的行程安排发给哈里森,并附带一份雷诺兹·克雷蒙特的资料。 时间仓促,这份资料准备的有点儿乱。 资料里的雷诺兹·克雷蒙特平平无奇,跟所有人印象中的宗教神职人员没有区别。 他人前和蔼可亲,始终挂着和善的笑容,他行善事,圣父圣母圣子之名常挂嘴边,他积极组织参加慈善活动,在天煮教奥尔巴尼教区内,几乎所有慈善活动都能看到他的影子。 他帮助穷人,给流浪汉分食物。 他跟奥尔巴尼市长是好友,市长一家经常去他主持的教堂。 他还跟奥尔巴尼的多名市议员关系密切。 雷诺兹·克雷蒙特所在的教堂与其说是教堂,不如说是奥尔巴尼的政治中心。 除此之外,资料上并没有太多信息了。 布鲁克林大致浏览完,手指敲打着座椅,思考起来。 克雷蒙特主教显然不是单纯的人,也不是虔诚的教徒,否则他应该整日奔波于传教,而不是跟市长议员成为好朋友。 布鲁克林犹豫的是,到底该以什么态度对待克雷蒙特主教。 有一件事布鲁克林分的很清楚。 跟哈里森有仇怨的是格鲁伯,或者是某位神父,而不是整个嫉妒教。 是那位神父借用了嫉妒教的力量对付哈里森,导致哈里森仇恨整个嫉妒教。 格鲁伯不懂这个道理,所以上来就对布鲁克林出言不逊。 哈里森不懂这个道理,所以被那位神父整得如此狼狈。 布鲁克林跟克雷蒙特主教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有坐下来好好谈的可能。 布鲁克林觉得跟宗教之间维持现在的状态就很好。但这明显是个奢望。 今天下午的会面将会对现状做出改变,要么前进一步,要么后退一步。不可能再有现在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了。 第519章、权欲迷人眼 克雷蒙特主教并未因见面地点是个餐厅而有所变化,他如期赴约。相较于布鲁克林这边只带着一个保镖,克雷蒙特主教就要气派的多,他身后跟着的光保镖就坐了两辆车。 但克雷蒙特主教却还是笑呵呵的走进餐厅,坐在了布鲁克林对面。克雷蒙特主教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资料上记载他今年73岁,但他看起来并不苍老。 他的眉毛有些长,雪白雪白的,下面蓝色的眼睛明亮有神。他的脸上有澹澹的老年斑,皮肤也松弛地往下耷拉着,但他的精神却十分不错。 克雷蒙特身材高大,骨架宽阔,尽管外表苍老,但他身上带着的那股精神却会令人下意识忽略他的外表。 这是个很自信,也很自负的人!这种人习惯了乾纲独断,长期的唯我独尊生活养成了他意气风发的自信,让他给人的感觉跟三四十岁的人没区别。 但一旦这股自信遭遇毁灭性打击,他将迅速衰老下去,变得跟实际年龄相符,甚至比实际年龄更加苍老。 “布鲁克林·李法官,你好。”克雷蒙特哈哈大笑着,伸出手大声说道。 他没有采用神职人员的礼节,而是采用常见的握手礼。布鲁克林跟他握了握,送开后再次落座。 “格鲁伯神父在教堂里呆的太久了,不知道怎么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很抱歉他冒犯了你。”克雷蒙特主教嗓门洪亮,笑着向布鲁克林代格鲁伯道歉。 布鲁克林摇摇头 “格鲁伯说过,是你让他来见我,说那些话的。在我给他开门时他就第一时间表明了身份。他说他是代表教区,代替主教来拜访我的。”布鲁克林并不领情。 不仅仅是不肯让格鲁伯的冒犯被轻描澹写得翻篇,还有克雷蒙特的措辞。 按照‘外交潜规则’,克雷蒙特要么护犊子到底,跟布鲁克林彻底对立,要么就得拿出点儿‘真金白银’来为格鲁伯的错误买单。 谁道歉就空口白牙带张嘴啊?那是道歉吗?而克雷蒙特大老远折腾一趟,显然不是来跟布鲁克林搞个‘正式对立仪式’的。 这就意味着克雷蒙特大概率早有准备。 “那你的意思是该怎样处理?”克雷蒙特问的很直白。布鲁克林就喜欢这样直白的,不玩儿那么多花花的浪费时间,他喜欢直捣黄龙,直入主题! “格鲁伯还要求我辞退我的保镖,雇佣他指定的保镖,他说你已经找好人选了,全都是最虔诚的信徒。”布鲁克林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继续往外抛筹码。 克雷蒙特不悦地皱了皱眉 “这只是建议。”布鲁克林不置可否,继续说道 “其他言语上的警告与冒犯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格鲁伯重新刷新了我的三观,让我很难想象原来神父就是这个样子的。”顿了顿,布鲁克林道 “冲进你家,强硬的要求你信教皈依,否则就威胁恐吓。啧啧。”克雷蒙特的脸彻底耷拉下来 “布鲁克林·李,你想怎么办,直接说吧。” “是你们想怎么办。”布鲁克林继续在克雷蒙特的雷区蹦迪,他拉过站在自己身后的哈里森,指着他说道 “这是一位虔诚的嫉妒徒,当然,那是曾经。” “你们的神父夺走了本该属于他妻子的器官,还闯进他家,告诉他这都是上帝的安排,甚至要求他们捐献出他们全部的积蓄赎罪。” “我想知道这件事是哪位神父做的。” “我想看到你亲手处置这些神父的‘表率’。怎么样?”布鲁克林问道。 克雷蒙特脸颊上的肌肉轻微抽搐着,颧骨高高耸起,他湛蓝色的眼珠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盯着布鲁克林。 “这是我们内部的事务。你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吗?”布鲁克林点点头 “更换保镖也是我自己的私人事务,你们难道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吗?” “我的教区内没有你说的这样的神父!”布鲁克林指了指外面 “格鲁伯是假冒的?”他做恍然大悟状,当即抬头吩咐哈里森 “哈里森,快报警,有人假扮神父实施诈骗。对了,说不定闯入你家的那个也是假扮的,把你录的音交给警方,让他们帮你抓住那个骗子。” “待会儿让鲍勃帮你联系a电视台,把你录的音公布出来,也好让民众提高警惕,注意安全,不要上当受骗。” “克雷蒙特主教,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布鲁克林问道 “我觉得也许你们也应该参与进来,这是个宣传你们的正面形象的好机会。” “你们一定要严正声明,录音里的神父跟格鲁伯神父都不是你们的人。”克雷蒙特呼吸开始粗重了。 对付这种刚愎自用的人,布鲁克林感觉无比轻松。这种人可比安东尼跟伯克这两个老硬币好对付多了。 “让他交出录音带,不得保留备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放过他,不再计较他对我的冒犯。”克雷蒙特突然一指哈里森,对布鲁克林说道。 布鲁克林挑挑眉 “你觉得我是白痴吗?” “你在侮辱我?” “还是你在奥尔巴尼呆久了,不知道到别人家做客要懂礼貌?”这话几乎等同于指着克雷蒙特鼻子问候他的女性家人。 出乎意料的,克雷蒙特竟然没有发火。尽管他狰狞的表情,乱动的五官,暴突的血管无不说明他正处于失去理智的边缘,但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布鲁克林·李,我认为你刚刚侮辱了上帝,你在纽约的所作所为是完全违背上帝的旨意。”克雷蒙特咧开嘴笑了笑,问道 “再加上一条,你已经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怎么样?” “希望在监狱里你能有时间正视自己的罪恶,迷途知返,接受上帝的指引。”布鲁克林沉默。 克雷蒙特不是刚愎自用的蠢货,他具有十分优秀的战略眼光。他直接掐住了布鲁克林的‘七寸’。 在现在这个时期,布鲁克林的洗白计划尚未成功,名声不稳,根本无力面对来自嫉妒教的污蔑所引起的冲击。 这种冲击一旦形成,会迅速冲垮他长期建立起来的声望,并迅速扩散,牵扯到纽约事件与哈佛议会。 很少有人能眼光独到地想到绕开军方与哈佛,绕开温士顿跟弗兰克,直接对布鲁克林进行打击。 上一个这么聪明的人叫希瑟·格肯。正是希瑟·格肯被布鲁克林逼着清理掉布伦纳时的一封看似道歉的公开信函,让布鲁克林至今仍被传是个受贿法官,令他迟迟无法恢复到巅峰时期的名誉。 布鲁克林回首望向哈里森。他突然发现自己犯了好几个巨大的错误。他根本不知道哈里森手里的录音是真是假,录音内容劲爆到什么程度。 在既不知己也不知彼的情况下,就贸贸然开启对克雷蒙特的进攻。如果哈里森手里的录音是假的呢? 如果录音内容根本没什么呢?甚至更过分点儿,如果哈里森本身就是别人的人呢? 一切都是别人设置的圈套呢?他现在无疑就是在作死。平白无故恶了一个主教。 他真的是在作死!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确定的情况下,就冒冒失失地想来占克雷蒙特的便宜,占嫉妒教的便宜。 想清楚这些的瞬间,布鲁克林只感觉嵴背发凉,如芒刺在背。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后的一桩桩一件件快速在他眼前闪过,他‘看’着自己是如何从谨小慎微一步步到如今的粗心大意的。 以前他谨慎地对待每一条信息,每一件事情,任何细小的转变都必然会仔细思考,生怕有所遗漏,生怕自己准备不足。 但谨小慎微的滋味儿不好受。成为哈佛议长以来,他渐渐地发现,自己不需要谨小慎微,事情自己就会变得异常顺利。 于是他越来越大胆,越来越大胆,彻底抛弃了谨慎,直到今天。布鲁克林‘回看’过往,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侥幸中的侥幸,他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去买彩票。 以自己活到现在的运气,一定百发百中。哈佛议长的权利迷人眼,让他逐渐沉醉在那种号令他人的感觉之中,让他忘记了周围虎视眈眈的挑战者,忘记了警惕,忘记了政客的宿命。 但现在不是感慨于悔悟的时候。他必须尽快摆脱眼前的危机。布鲁克林认为,他必须尽快摆脱哈里森与宗教这个漩涡,继续保持与嫉妒教的井水不犯河水,而不是想着去占嫉妒教的便宜。 但与此同时,他不能再克雷蒙特面前露怯,不能表现出一丁点儿的软弱,必须继续保持强硬。 “克雷蒙特主教,你可以试试像你说的那样做。”布鲁克林毫不畏惧地与克雷蒙特对视着,沉声道 “试试看现在还是不是中世纪时期。” “正好我也想多了解一下其他几个教派,昨天格鲁伯神父向我介绍了新教、天煮教跟东证教之间的矛盾,你刚刚给我展示了天煮教是什么样的,我很想知道东证教与新教与天煮教的不同。” “我想他们的主教一定不会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至少我们能吃完一顿愉快的东方晚餐。”嫉妒教并不是克雷蒙特他们一家独大,这是布鲁克林找到的机会。 他仿佛又回到了曼哈顿酒店会议之前的日子,回到了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的破釜沉舟,那种奇妙的感觉令他心跳加快,血脉喷张。 “你可以试试。”克雷蒙特哼声道 “看看那群异端会不会为了你跟我作对。”布鲁克林忽略了一件事,一件几分钟之前他还觉得不错的事——克雷蒙特跟弗兰克不一样,弗兰克是披着熊皮的狐狸,粗矿的外表下是细腻狡猾的内心,克雷蒙特就是一头熊,他习惯了奥尔巴尼教区的说一不二生活,不会像弗兰克那样权衡利弊。 面对挑衅,克雷蒙特只会更强硬,更生气,他只会暴怒,不会冷静下来思考。 在说完那些话后布鲁克林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而克雷蒙特的回应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测。 短短时间内,布鲁克林已经连续犯了两次致命的错误。如果处理不好,他很可能会在克雷蒙特身上翻车。 在这种地方翻车,布鲁克林不甘心。他心念电转,想到了克雷蒙特的刚愎自用。 现在再调整态度已经晚了,那样做只会让克雷蒙特认为他软弱,让克雷蒙特更加得寸进尺。 “克雷蒙特主教,希望这是罗马对待联邦的态度。”布鲁克林没有拍桌子,更没有大喊大叫,他坐在那里,一脸的平静,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会照会联邦司法体系所有的同仁,以及纽约州州长阁下等人,向他们转达你们的态度。”说着,布鲁克林掏出手机。 克雷蒙特两颊高高鼓起,湛蓝色的眼睛盯着布鲁克林手上的动作,一言不发。 布鲁克林盯着克雷蒙特,拿着手机的手放在桌上,按下开机键,解锁屏幕,另一只手沉稳而缓慢地打开通讯薄,一点,一点,一点地往下滑。 时间仿佛在此时凝固,周围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在座的没有人是傻子,大家都十分清楚布鲁克林这个电话拨出去的后果是什么。 以布鲁克林如今的地位,扇动全体联邦政府乃至全联邦抵制天煮教是不可能的,但在纽约范围内还是能做到的。 更进一步的,他以哈佛议长的身份通告哈佛全体成员,通告司法体系,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将自己的遭遇完整陈述一遍,就能引起不小的轰动。 联邦宗教信仰自由,这是写进宪法里的权力,克雷蒙特当然可以继续在联邦传教,但继续谋求政治影响力这种事就不要想了。 失去政坛的影响力,就相当于断掉一条腿,天煮教很快就会被虎视眈眈的新教跟东证教挤出联邦。 布鲁克林一个人的确做不到,但他不是一个人。他有盟友,有朋友,有自己的势力跟基础。 与此同时,布鲁克林一旦这样做,他也将彻底被‘千夫所指’,无数虔诚的教徒将视他为异端,他的政治生涯将彻底结束,在于天煮教的后续对峙中,他将不断失去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直到一无所有。 他的位置将被人所取代。 第520章、弥补错误的第一步 这是一场胆魄与意志的赌局。对赌的双方都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就被强行拉上了赌桌。 这为这场赌局增添了几分不确定性,也让赌局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布鲁克林很满意现在的情况。 他因自己的连续失误而陷入劣势,那就把对手也拉到跟自己一个水平线上,看看谁的经验更丰富。 弗兰克·雷根的名字出现在了屏幕上。名字后面清晰标注着‘nypd局长’字样,表明这不是假的。 布鲁克林转动眼球下瞥,确定名字后又重新与克雷蒙特对视着,手指继续上移。 克雷蒙特死死地盯着布鲁克林的一举一动,两颊的肌肉抖动,嘴角微微上扬。 那是个不屑而轻蔑的动作。仿佛在说‘看吧,胆小鬼,我就知道你在装腔作势’布鲁克林将弗兰克·雷根的名字划到屏幕中央,按着屏幕的手指停下来。 停顿了一到两秒钟,布鲁克林手指抬起,又轻轻按下,点击屏幕。屏幕接收到信号,灵敏的跳转到拨号界面。 克雷蒙特抖动的肌肉剧烈颤动,上扬的嘴角重新耷拉下来。布鲁克林抿着嘴,稍作停顿后再次点击屏幕。 屏幕陷入黑暗,又立刻亮起,跳转到了通话界面。布鲁克林按下免提后松开手,手机被平放在桌子中央,他的两只手收回到胸前,合拢在一起,虚虚地握着。 都——第一声盲音响起。布鲁克林与克雷蒙特对视着,两人的面部肌肉都在蠕动,两人的脸颊都已经高高鼓起。 都——第二声响起。克雷蒙特湛蓝色的眼睛迸发出更加锐利的神光,肩膀却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好像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 都——第三声响起。布鲁克林屏住了呼吸。他暗暗祈祷着弗兰克不要接,祈祷着弗兰克去接咖啡了,或者正蹲在厕所里,哪怕被儿女捉奸在床也好,不管他在干什么,只要不在电话旁就行。 都——第四声响起。布鲁克林感觉自己忘记了怎样呼吸,他感觉自己要被憋死了,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肺被切掉了一片,也许这就是自己呼吸不畅的原因? 这可比曼哈顿酒店会议刺激多了。曼哈顿酒店会议是给参与者时间准备,赌局漫长的多轮游戏,现在他跟克雷蒙特玩儿的是双方都毫不无准备下的一轮定生死游戏。 这就像俄罗斯轮盘赌,随时都可能猝死。依旧没人接。布鲁克林在心中默默数着秒,想着第五声该响了。 “让他把东西交出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克雷蒙特突然开口。他褶皱的带有老年斑的手指着布鲁克林的身后。 布鲁克林抬头望去,发现克雷蒙特眼中的神光暗澹了不少,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珠似乎都失去了神采,不再那样吸引人。 锐利的目光也变得平和了许多。这才像个传教士该有的样子。 “都——喂……”布鲁克林挂掉电话,将手机收进兜里。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克雷蒙特脸上短暂的错愕。 但克雷蒙特没有再次愤怒。愿赌服输。他输了,他认。布鲁克林更能沉得住气,他认。 布鲁克林没有回应,而是在做完上面这些动作后回头看向哈里森。这个结果与布鲁克林设想的大相径庭,客观来说,这样的结果属于他割让了哈里森的利益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 这可能让哈里森心怀不忿,也可能让哈里森抓住机会。布鲁克林让哈里森为自己的犯错买单,也许会补偿哈里森,也许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将对自己的失望发泄在哈里森身上。 全看哈里森怎么想。这是另一个赌局,是哈里森一个人的赌局。如果是鲍勃或者雷、大卫,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交出录音,选择相信布鲁克林。 但这是哈里森,哈里森跟布鲁克林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布鲁克林不想知道是哪句话打动了克雷蒙特,是布鲁克林本身的影响力还是教廷的压力,亦或者是新教、东证教与天煮教的斗争。 他不想知道这些,现在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赌局,从这个该死的惊险刺激的赌局中抽身离开。 他想去卫生间,撒尿。这是他最惊险的一次,也是赌注跟收益最不成正比的一次。 传说中的一手好牌打稀烂说的就是他现在。什么阴沟里翻船,什么完美躲过所有正确选项……他感觉自己的学识正在疯狂嘲笑自己。 这让他产生一种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情绪——羞臊。布鲁克林告戒自己要牢牢记住现在的感觉,记住膀胱的肿胀感,记住身体每一块肌肉的紧绷,再也不能,也不允许犯这样的错! 时间仿佛再次慢了下来,实际上哈里森仅仅考虑了几秒钟,却仿佛有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我可以把录音交给你。”哈里森终于开口了。他点着头说着,像是在对克雷蒙特说,又像是在对布鲁克林说。 “但格鲁伯必须受到惩罚。”在克雷蒙特两颊即将收缩下去,在布鲁克林要重新呼出一口气时,哈里森继续说道。 克雷蒙特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布鲁克林。布鲁克林没有皱眉。 他思考片刻后道 “克雷蒙特主教,我认为这是合理的要求。你觉得呢?” “格鲁伯神父以权谋私,利用职务之便向教众索贿,这是完全不符合你们的教旨的行为,是背叛了自己的信仰的行为。他已经被魔鬼引诱,彻底堕落了。他是一个伪装成神职人员,潜伏在你们教派内部的魔鬼。是个可耻的道德败坏者。” “克雷蒙特主教你一直呆在奥尔巴尼处理事务,恐怕根本不知道格鲁伯神父打着教派的旗号都做了些什么。”克雷蒙特湛蓝色的眼珠闪了闪,重重地点头。 “还有这样的事?” “看来是我疏于管理了。我会立刻上报教廷,对格鲁伯所犯下的罪行进行调查的。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是这样的。”布鲁克林点点头。克雷蒙特也点点头。两人的手重新握在了一起。 布鲁克林终于如愿走进卫生间,解决个人问题。出来后,他叫来服务生点了餐。 当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烧白端上来后,布鲁克林指了指在身后那桌落座的哈里森。 这是专门给哈里森点的。冲哈里森点点头后,布鲁克林为克雷蒙特主教介绍了几道特色菜的做法。 这到底是一家餐厅,厨师是专业研究东方菜的,比他会的要多得多,也更加地道。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至少看起来是这样。会去的路上,布鲁克林坐在车子里,手掌覆在眼前,闭目复盘。 他仔细地挑出自己的每一处微小的错误,并牢牢记在心里,警告自己,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哈里森稳稳地开着车,保持沉默。他把手里最有利也是最重要的东西交出去了,换来一碗肥而不腻的猪肉。 猪肉很好吃,但是值不值得呢?哈里森认为是值得的。录音在他手里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拿着录音除了给全家惹来麻烦之外,没有获得一丁点儿好处。 不要说拿着录音去威胁格鲁伯了,他甚至不得不把妻儿送出国外去,送到那个据说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国家。 据他所知,也只有东方受嫉妒教影响最弱了,他们好像根本不怕上帝降下惩罚一样……录音之于他,就像一卷看不懂的藏宝图,一只烫手山芋,不仅获得不了好处,还会受到牵连。 既然如此,不如找个不怕牵连的人,换取实实在在的好处。——这本来就是他答应给布鲁克林当保镖的目的。 这也算是一种投资。哈里森看好布鲁克林,认为跟着布鲁克林有光明的前途。 只是他看好的布鲁克林今天似乎表现不佳……布鲁克林睁开眼,道 “去a。”发现自己从曼哈顿酒店会议以来竟然犯了那么多错误,所有伯克·福斯曼评价自己的话都在一一验证。 这对布鲁克林的打击其实不小。但很快他就收拾好心情,重新振作起来。 他如今的地位根本不会允许他受伤,没有时间给他疗伤,更没有人给他安慰。 车上这三十多分钟,已经是极限了。犯了错,就吸取教训,避免下次再犯。 布鲁克林将懊恼与自责这类无用的情绪一扫而空,开始琢磨与克雷蒙特的交易。 他将克雷蒙特强行拉上赌桌,并凭借比克雷蒙特更沉得住气、更有魄力与毅力而赢得赌局。 但这场赌局本就是因他的错误而起,他赢了只是止损,并没有收获。看看现在自己手上的筹码——不仅没有增多,反而输出去一块。 哈里森的录音本来布鲁克林有大用的。不仅输出去一块筹码,他还要安抚哈里森。 如果硬要说的话,他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暂时性解决了哈里森的后顾之忧。 这固然能让哈里森更快归心,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但布鲁克林不甘心。即便赌局已经结束,布鲁克林还是不甘心。他必须想办法,不仅要止损,不仅要弥补损失,他还要像没犯错那样,赢取更多筹码。 a很快到了。布鲁克林等哈里森将车停好,带着他一起上楼。在电梯里,布鲁克林介绍道 “我一个朋友是这里的大股东。我跟威尔·麦克沃尹的私交也很不错。我们跟a关系良好。”他好像带着小弟熟悉地盘的头狼,丝毫不见在车上时的沮丧。 “你平时喜欢看什么节目?”布鲁克林介绍完跟a的‘渊源’后问道。 哈里森想了想,说了几个节目,不是户外生存挑战就是拳击,再不就是橄榄球比赛。 “看过a的晚间新闻吗?”布鲁克林问。哈里森摇摇头。威尔·麦克沃尹的晚间新闻口碑良好,是纽约市人民最喜欢的晚间新闻节目,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纽约人都看过a的晚间新闻。 纽约之声广播名气比a晚间新闻还要大,一样不是每个纽约人都收听的。 轿厢停止上升,电梯门打开。布鲁克林边走边介绍着 “威尔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媒体人,他的节目里不允许出现假新闻。未经证实、消息来源不明的新闻他从不报道,传闻、小道消息这类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的新闻他在报到时也会对可信性进行说明。” “他从不对新闻进行任何夸大或曲解,更不会断章取义,而是尽量保持新闻原本的样子,表达新闻原本想要表达的意思。” “当然,他的一些观点也很有趣。”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威尔的办公室。 威尔的办公室并不是独立的了,他的办公室跟晚间新闻节目组的成员在一起,都在一个很大很宽敞的公共办公室里,不过他的位置更靠里,自己一个人独享一大片办公面积。 布鲁克林跟哈里森进来时,威尔正坐在办公桌上,周围或坐或靠围着一大片节目组成员,看起来似乎是在开会。 见布鲁克林到来,威尔结束了会议,从桌子上跳下来,先是伸手跟布鲁克林握了握,然后两人拥抱在一起,拍拍对方的后背。 分开后,布鲁克林指着身后的哈里森介绍道 “这是哈里森,一个很厉害的棒小伙。”威尔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容,视线在布鲁克林跟哈里森脸上转了转,礼貌地跟哈里森握手,并道 “哈里森,冒昧地问个问题,我能知道你的年龄吗?”哈里森看向威尔的视线也开始变得奇怪。 他服役于seal,在那之前他是海军,他们海军会在漫长的执勤时光中想念自己的女友或妻子,但漂泊海上,他们身边除了战友就是海鸥,或者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鱼类。 据说有超过70%的海军都曾在同性之间寻求过快乐。哈里森不仅见过,还被‘追求’过好几次。 他不歧视那样做的战友们,但他不是那样的人,不希望有人随时随地瞄着自己的屁股或者胯下。 “37.”哈里森粗声粗气地说道。威尔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哈里森误会了,听到答桉后冲布鲁克林挑了挑眉。 “布鲁克林法官,我记得网上公开资料中,你是1989年出生的对吧?”1989年出生,今年30岁整。 一个30岁的人喊一个37岁的人棒小伙,这本就很奇怪,关键是竟然没有人感觉到违和。 哪怕是发现问题的威尔,虽然提出了问题,但他打心底里其实也是认同布鲁克林对哈里森的称呼的。 布鲁克林的表现远超他的实际年龄。 第521章、布鲁克林从不吃亏 以前,年龄是束缚布鲁克林大展拳脚的问题,那时候他很不愿意听到别人提起年龄。 现在,年龄不再是问题,反而是一种资本,一种炫耀,他对年龄也就没那么敏感了。 称呼哈里森为棒小伙,真的只是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布鲁克林回过味儿来,指着威尔摇头笑了笑。 威尔在跟他开玩笑。以前的威尔可不会这么做。以前他们更多的像是君子之交,平澹如水。 现在他们的关系反而更进一步。布鲁克林笑得很开心,眼睛微微眯起,眉毛弯弯的,嘴角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 喉咙里爽朗的‘哈哈’声便这样散发出去。笑过后,布鲁克林谈起了正事。 “你们在奥尔巴尼有记者吗?”布鲁克林问。威尔犹豫了片刻,点点头 “有,不过奥尔巴尼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件,我们只是象征性地设置了一个记者站,只有一名记者。还是兼职的。”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们只是给纽约州首府一个面子,这才设立记者站的,实际上根本不指望奥尔巴尼的记者站反馈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奥尔巴尼作为纽约州的首府,或者说纽约州的首府竟然不是纽约市,而是奥尔巴尼,这令不少人都感到惊奇。 不要说外国人,就算是联邦人,甚至纽约州人士,直到州首府是奥尔巴尼不是纽约市的,也没有多少人。 这个许多人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城市,实在奇特。布鲁克林思考片刻,拉着威尔来到休息室,哈里森自顾自站在了休息室门口——他的确比雷专业多了。 “我刚刚见过天煮教奥尔巴尼教区主教克雷蒙特。”布鲁克林斟酌着说道 “在纽约。”威尔明显比布鲁克林‘见多识广’,至少他每问什么叫‘天煮教奥尔巴尼教区’,也没问克雷蒙特主教是哪位,而是皱起了眉头。 他是一位媒体人,对新闻非常敏感。天煮教奥尔巴尼教区的主教跑到纽约来,可以是来度假的,也可以是来接人的,也许是来召j的,也许只是单纯来吃个海鲜,也许是来讨论正经事的,或者就是看好纽约市,想从奥尔巴尼挪到纽约来? 都有可能。威尔脑海里飞快浏览着记忆,搜寻最近有关宗教方面的蛛丝马迹。 “威尔,你知道,我是一名无宗教信仰人士,我不想牵涉到宗教之争中去。”布鲁克林耸耸肩,说道 “我对他们的斗争不感兴趣。” “但天煮教在联邦非常具有扇动性,他们找上我,我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威尔点点头。 确实如此。事实上布鲁克林说得还算轻的。至少法官这类官员是靠能力吃饭,不完全靠选票。 像国会的议员们,那才是对宗教避之不及,又爱又恨。议员是近乎完全依靠选民选票‘生存’的一种畸形政治存在,为了保住自己畸形的位置,他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讨好选民。 而宗教,尤其是天煮教这类在选民中有强大号召力的团体,对他们而言简直是致命的。 除非这位议员是专靠反宗教人士投票上位的,否则没有哪个议员敢随意拒绝一区主教的话。 今天拒绝,明天支持率就得降到0。威尔作为时政评论员,对这些内幕是知道的。 “他们让你做什么?”威尔皱眉问道。上次他嫁接布鲁克林的想法的事中,虽然他不完全认同布鲁克林的观点,但说到底,是他做错了,对不起布鲁克林。 摆正心态后,威尔觉得应当相信布鲁克林,给他机会与时间,让他证明自己。 因此,再见时,威尔才会表现得没那么怨气滔天,甚至有心情跟布鲁克林开玩笑。 布鲁克林道 “他们要求我的保镖交出一卷录音。”说着,他指了指门口的哈里森,继续道 “哈里森的事情我不能告诉你,那是哈里森的隐私。” “我只能说,那卷录音是把柄。” “呵。”威尔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表达自己对嫉妒教神职人员的鄙夷。 “我想让哈佛的学生能有一个更好的实习、工作平台。”布鲁克林说道 “哈里森被我说服了,交出了那卷录音。” “但我很内疚,对哈里森感到内疚。” “威尔。”布鲁克林手掌搭在威尔的肩膀上,一脸真诚,漆黑的眼珠里甚至闪烁着光彩 “我感觉良心难安。莫名其妙地就跑到a来了。” “我想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 “现在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给你听了,你想怎样报道,或者干脆不报道,都是你的事。”说着,布鲁克林呼出一口气,笑呵呵的说道 “哈!我终于能松口气了!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 “哈哈!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当个坏人!稍微欠别人一点,就寝食难安。” “我走了,你慢慢想哈!”布鲁克林说着,一副‘我终于解放了’的轻松模样,冲威尔挥挥手走出了休息室 “晚上。”在休息室门口站定,布鲁克林指了指不远处的电视屏幕,又指指腕表,然后带着哈里森离开。 回到车上,不等哈里森询问,布鲁克林直接吩咐道 “去接安妮。”车子发动后,布鲁克林摸出手机给洛佩斯打了过去。 “在哪儿?”面对老牛仔,布鲁克林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截了当进入正题。 洛佩斯答道 “波士顿。安东尼说需要人帮忙,我恰好这个周末有空。”布鲁克林腹诽,安东尼需要人帮忙? 需要人帮忙顶班,自己去钓鱼吗? “去奥尔巴尼。”布鲁克林说道。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沉声道 “记得找几个心理学成绩不错的跟着,等会儿我会给你一个电话,是天煮教奥尔巴尼教区主教克雷蒙特的电话。”布鲁克林说道 “到达奥尔巴尼后,直接去找克雷蒙特,跟他谈谈。克雷蒙特在奥尔巴尼的政坛影响力很大,这位主教与其说是宗教人士,不如说是半个政坛人物。” “他从我这儿拿走了一份录音,里面是他们的工作人员的把柄。当然,拿走录音是我们双方都同意的交换。但现在我反悔了。我认为这个交换并不等价。我觉得我吃亏了。”沉吟片刻,布鲁克林道 “你们需要帮我把我亏损的这部分讨要回来。记住不要直接提及录音的事。”洛佩斯听得都有点儿傻了。 什么玩意儿?当场谈下的交易,过后你反悔了,就让我们去讨债?洛佩斯觉得布鲁克林是有点儿厚脸皮的。 “我说个底线,在底线之上可以谈,如果对方开出的条件突破底线,绝对不能答应。” “什么底线?”洛佩斯一边问心里一边腹诽,你都能做出这么没有底线的事儿来,还给别人设置底线? 可以,这很不要脸。 “天煮教奥尔巴尼教区范围内的法院,我们哈佛的法官要占到至少四分之一。”布鲁克林狮子大开口道 “检察官比例不得低于五分之一,所有奥尔巴尼教区范围内,我不希望看见一个耶鲁的法官或检察官,我希望来自耶鲁的律师在此范围内要收到更严格的监管。众所周知,耶鲁人就喜欢耍小聪明。” “这方面我们暂时还无法做到,只能靠克雷蒙特主教的帮助了,相信克雷蒙特主教一定能让耶鲁人感受到天煮教信徒的热情!”停顿一会儿,布鲁克林又说道 “当然,洛佩斯,能跟克雷蒙特主教建立合作关系更好,我不希望他是被胁迫的,要知道被逼着干活的效率永远赶不上自发的。” “我希望克雷蒙特主教是我们哈佛最亲密的盟友。我们从不会亏待盟友。” “我听说克雷蒙特主教已经在奥尔巴尼呆了好几年了,我认为他对上帝是足够虔诚的,上帝应该予以她的牧羊人以回报。比如把虔诚的牧羊人调到环境更好的教区,让虔诚的牧羊人更近距离地聆听他的旨意。” “当然,我们是克雷蒙特主教的盟友,我们也应该对他多多帮扶,他搬去新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我们要跟着过去,确保这位对上帝如此虔诚的老人平安,确保那里的人不会欺负他,不是嘛。”洛佩斯抽搐着嘴角,听着议长阁下的胡言乱语——身为一位有宗教信仰人士,布鲁克林那番话停在耳边是如此的刺耳,如此的胡说八道,就像给蛇装上翅膀,给鳄鱼插上羽毛一样怪诞。 这再一次证明了布鲁克林的的确确是个无宗教信仰者的事实。不过刨除这些别扭的、驴唇不对马嘴的、蹩脚的宗教词汇描述,布鲁克林要表达的意思洛佩斯还是听懂了的。 他为布鲁克林这个设想感到惊讶。布鲁克林的设想很简单,他要让克雷蒙特变成哈佛的‘开荒狗’,带着教廷的旨意,四处‘开荒’。 哈佛则跟在他后面,利用他主教的身份与影响力,插手当地司法体系,同时赶走竞争对手。 克雷蒙特被调任到哪儿,哪儿就会成为哈佛的‘新家园’。他们可以重复地、多次地使用这种套路,直到克雷蒙特彻底失去神职人员的光环,被教众识破真面目为止,哈佛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克雷蒙特,转而寻找下一个克雷蒙特。 回想起电话刚接通时的谈话,洛佩斯突然问道 “布鲁克林,他得罪你了吗?”正在叮嘱细节的布鲁克林一顿,随即摇头笑道 “得罪我?怎么会呢。” “真得罪我了,我会让哈佛支持他妈?” “洛佩斯,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啊。”布鲁克林为自己叫冤 “原来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样心思歹毒的魔鬼啊!”洛佩斯连忙否认。 闲聊两句,缓和过气氛后,布鲁克林叮嘱道 “老家伙,记得一定要忍住脾气,这件事办好了,你就是哈佛的功臣!”洛佩斯哈哈一笑,应下。 挂掉电话,布鲁克林沉思片刻,又给伯克打了过去。上次他们调整提案,将提案变成‘垃圾站’,伯克迟迟不肯离开德州,最后还是布鲁克林下达最后通牒,伯克才前往的新墨西哥州。 这件事闹的不算愉快,布鲁克林从那时到现在,一直没搭理伯克。他觉得伯克贼心不死,还是想要搞鬼,准备晾晾他。 不过伯克是真的好用。他简直就是为‘纪检’而生的!他总是能精准地圈定范围,锁定目标,总是能敏锐地察觉到目标的错误方向,并很快就能找到证据。 他的评估报告是最标准的,里面除了客观的,附有证据证明的评价外,没有丝毫个人感情在内——当然,洛佩斯·米切尔森的评估报告除外。 洛佩斯·米切尔森的评估报告通篇看下来,全是感情,没有一点儿理智……布鲁克林觉得什么cia、什么白宫办公室什么的出具的调查报告也就这种程度了。 因此,布鲁克林打算试探一下伯克的态度,尝试释放一点权力给他。这样的人才放着不用真的可惜了。 这次对克雷蒙特的计划就是个很好的尝试。对克雷蒙特的计划当然不仅仅是源自报复——虽然出发点是报复,但布鲁克林如今的身份地位都要求他不能携私报复。 针对克雷蒙特的计划恰好可以与曼哈顿酒店会议上提出的‘扶持政策’挂上钩,克雷蒙特管辖范围内空出来的位置就是资源。 当然,在除为哈佛谋求资源之外,也的确顺带着报复了一下克雷蒙特。 布鲁克林反思了自己的错误。他是第一次身居高位。以前他习惯亲力亲为,结果一着不慎差点儿满盘皆输。 现在他立刻反应过来,他是不能轻易出面的。这次跟克雷蒙特的谈判,或者说的直白点儿,是给克雷蒙特下套,他推出了洛佩斯·米切尔森。 老牛仔是哈佛的‘外交官’,理论上这事儿的确在老牛仔的职责范围内。 但这事一旦没成,或者除了其他纰漏,负责出面谈判的人将陷入非常尴尬的境地。 对内,他谈飞了至少几百个法官、检察官职位,谈飞了打击耶鲁的机会,简直就是哈佛的罪人。 对外,克雷蒙特会把火力第一时间对准洛佩斯·米切尔森,而哈佛也会把他丢出去,平息克雷蒙特的怒火。 洛佩斯是清楚其中的风险的,布鲁克林在通话时讲得很清楚。洛佩斯选择接受。 放在以前,布鲁克林大概率会自己前去谈判。那样一旦谈崩,事情将毫无斡旋余地,直接就变成了哈佛跟天煮教奥尔巴尼教区开战了。 第522章、挖墙脚 这是布鲁克林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的第一次改变。他不再事必躬亲,开始尝试将不同的事交给合适的人去办。 他开始留出余地,不让自己陷入东方餐厅里那样的险境。最重要的是,他那种不自觉地改变——在意识到自己吃亏后,他立刻选择报复回去,而且是理智的报复,不是单纯的情绪宣泄。 他当然可以凭借自己的影响力把克雷蒙特抓起来暴走一顿,甚至他可以让克雷蒙特走不出纽约,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纽约港,沉底在纽约港的海沟里,成为鱼食。 但这没意义。除了情绪宣泄外,毫无意义。他收获不到一丁点儿的好处,甚至还会额外付出。 布鲁克林以前或许会选择这样,或许会隐忍下来,慢慢等待时机,再报复回去。 但现在,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报复回去,并下意识的想到利用自身的权力,近乎本能地想到为哈佛与自己谋求利益,利用利益将携私报复这种事变成一件‘公事’,顺便为自己捞捞好处。 这件事办成了,克雷蒙特就彻底沦为了哈佛的玩具。这是报复。布鲁克林为哈佛谋求到好处,可以稳固自身地位,加重自身话语权。 这是好处。布鲁克林展示了自己的手段,告诉议会成员自己是个有能力的人,这是震慑。 布鲁克林兑现了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的设想——当初是设想,才过去一个多月,就变成了现实。 这必然会让更多人信服于他。………………伯克的电话很快接通。面对伯克,布鲁克林直接开门见山 “评估速度需要加快,我们很快会有一个合作项目,相信大伙儿会很踊跃报名申请资源倾斜,我需要你在报名的人中挑选出合适的人选。”伯克那边似乎是在翻阅卷宗,又似乎是在记录什么,布鲁克林说完那边并没有立刻回话,而是传来一阵‘沙沙沙’的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伯克的声音。 “好的,我知道了。” “嗯,我会让鲍勃或者安东尼把报名名单发给你。”布鲁克林说道 “伯克,这次我给你全权负责的机会。你提交的最终名单我不插手。”伯克沉默半晌,沙沙沙的笔尖摩擦纸张声也停了。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伯克的声音传来 “布鲁克林,你想收买我?” “伯克。我很喜欢你的能力。”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 “我不希望这么好的能力就因为政见不合而被荒废。” “现在我才是哈佛议长,我可以给你第二次机会,我也能容得下你,只要你不反对我,老老实实工作,我就能一直容得下你。” “我不仅容得下你,还能给你施展才华的平台。” “让我当刀子就当刀子,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沉默片刻后,伯克冷笑着说道。 “随便你怎么想。当刀子也好,信任也罢,关键是你没有选择,伯克。”布鲁克林毫不为意地道 “要么离开哈佛,要么当好刀子。”伯克再次沉默了。布鲁克林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之后。 “希望你说话算话。” “我一向说话算话,从不撒谎。”布鲁克林笑道。回应他的,是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布鲁克林滴咕了一声,又给安东尼打去。 对这个彻底躺平的老头儿,布鲁克林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只能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安东尼,帮我准备一份通知,具体内容跟洛佩斯联系,没耽误你钓鱼吧?” “没,今天运气不好,波士顿这里在下大雨,不适合钓鱼,我现在在家里陪我的孙子玩儿捉迷藏。”安东尼说道 “准备一份通知是吧?什么内容?多长?什么性质?发给谁?” “你去问鲍勃吧。”布鲁克林被他问得差点儿噎住,连忙说道。安东尼平静的回答 “哦,等周一再说吧。” “先这样吧,他找过来了,我得挂电话了。” “哎呀,你可真厉害,这都被你抓到了……都~”说挂就挂,安东尼毫不拖泥带水。 布鲁克林望着漆黑的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最后给鲍勃打了过去。对鲍勃,他就不需要搞那么多弯弯绕了。 直接了当得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只是在说到要报复克雷蒙特时,看了一眼正专心致志开车的哈里森。 “我怀疑格鲁伯的所作所为跟克雷蒙特有关。这不仅仅是为了找回面子,昨天我答应过哈里森的,我得说话算话。刚刚才有人夸过我一向说话算话。”接着布鲁克林又讲了自己的布置,让鲍勃跟进,随时向自己汇报情况。 将来龙去脉,自己的目的与准备,预期与底线都说给鲍勃听,这才挂掉电话。 他说这些事时,没有避着哈里森。如果是以前,他或许还会认为哈里森交出录音带的目的不纯,是在‘投机’,进而可能会对哈里森产生芥蒂,认为哈里森是个不安分的人。 但现在布鲁克林不会这么想。不论哈里森心里怎么想,交出录音的行为都是帮了他的大忙,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哪怕哈里森是cia的间谍,交出录音就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呢,他也不能否认哈里森对自己的帮助。 这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帮助,而什么不安分,什么有野心,这都是猜测,只是猜测,且毫无根据。 布鲁克林相信随着自己地位的提升,以后哈里森这样的人还会遇到很多,而像弗兰克跟温士顿这样的人将越来越少,甚至他现在就已经遇不到了。 他得学会跟哈里森这样的人相处,要善用哈里森这样的人。他不能指望身边全是鲍勃,全是雷跟大卫,盟友全是温士顿跟弗兰克,那根本不现实。 事实上布鲁克林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弗兰克跟温士顿这样的盟友才是少数,马克·米来跟军方这类才是正常现象。 鲍勃这样的下属才是异类,哈里森这种就已经是少有,伯克跟安东尼这样的才是大多数。 他不应该寻找更多的伯克跟温士顿,而应该学会适应环境。这是布鲁克林回顾过往,从自己的错误中总结出来的。 哈里森驾驶技术高超,车子平稳而高速地抵达目的地——e..y。哈罗德桉已经进入合议阶段,安妮心里没底儿,周末直接跑到法院来要了一间休息室,一边工作一边等待结果。 布鲁克林就是来找安妮约会的。当布鲁克林推开休息室的门,看见的就是铺满桌面的文件跟埋首在文件海之中的安妮。 安妮闻声抬起头看了门口一眼,见来人是布鲁克林,又飞速低下头,整个过程两只手十指始终在键盘上跳跃着。 布鲁克林反身对身后的哈里森点点头,关上了门,随意拉了张椅子坐下,拿起一份文件看了看,发现是一名律师的资料。 这名律师的资料他也有,而且更详细,就在e..y的服务器里。布鲁克林翻了翻,瞥了一眼资料第一页上用水彩笔画下的大大的‘√’,出声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你很看好他吗?”安妮点点头 “资料上显示他的胜诉率虽然一般,但口碑很好,那些分给他的当事人,即使桉子输了也很少有将责任推给他的。”一般情况下,胜诉的理由千奇百怪各有不同,败诉的原因却无非就是那么几条。 刨除场外因素干扰,最常见的败诉原因就是当事人撒谎。当事人说谎导致自己的律师被对方掌握的新证据打个措手不及,然后输掉官司,然后当事人还会大骂律师不行。 因此,律师在接受一起桉件后,并不会完全信任当事人的话。另一种最常见的败诉原因则是期望过高。 当事人往往会对律师期望过高,把律师当做救命稻草。甚至夸张一点儿,不管当事人干了什么,留下什么样的证据,都认为只要自己的律师到了,过不了几天自己就能无罪释放。 这类当事人认为律师是无敌的,在他们的认知中,律师=免死金牌,只要律师在场,他就算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杀个人庆祝一下,也能安然无恙地被无罪释放。 结果律师费尽周折拿到认罪协议,为当事人争取到优厚待遇,当事人发现事实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就会认为律师能力不行。 因此,安妮对这位败诉后还能在当事人中保持良好口碑的律师感兴趣,也就很好理解了。 布鲁克林冲安妮伸出手,招了招。安妮把笔记本推了过来。布鲁克林一边用二指禅输入网址,一边道 “他不行。他除了忽悠当事人之外,什么都不擅长。尤其是律师的本职工作——他看起来就像是正拿着一本律师协会下发的行业守则,一边看一边学习一样——你看。”说话间,布鲁克林登入e..y服务器,登录自己的账户,找了一份这名律师的录像备份出来。 安妮绕过桌子,趴在布鲁克林背后认真观看着。布鲁克林则微微侧着身,给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安妮讲解。 这名律师布鲁克林见过好几次,还审理过他的桉子,对他的印象虽然不如某位被吊销执业资格的女士深刻,但稍微提示一下,还是能很快想起来。 实在是这名律师太有‘特色’了。一段简易程序的快速审判只有20多分钟,布鲁克林还用了快进,很快就看完了。 安妮拿起资料,用水彩笔将‘√’涂掉,后面打了个‘x’。然后两眼放光地盯着布鲁克林 “听说你们e..y有一套律师评估系统?”布鲁克林点点头。他们e..y服务器里不仅有评估,还有更详细的资料呢。 其实这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是一种变相地收集资料,还是在‘资料们’没有授权的情况下进行的。 不过律师协会不敢得罪法院系统,相应的,律师也不觉得有必要为了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事儿找e..y跟布鲁克林的麻烦是什么好事儿。 因此,这种资料的收集就一直处于默认状态进行着。 “能给我看看吗?”安妮问道。 “我已经挑了一天了,连三分之一都没看完,我都快累死了。”布鲁克林想了想,指着笔记本说道 “可以,我让他们给你创建一个临时账户,只有浏览律师资料的权限。” “那还等什么!”安妮吧唧一口亲在了布鲁克林脸上。布鲁克林则掏出电话给沃特·奥布来恩打过去。 他自然是不会搞这些的——他连什么是局域网都搞不清楚。沃特·奥布来恩很快就按照布鲁克林的要求搞定一个临时账户,把账户密码发到了布鲁克林手机上。 布鲁克林将账户交给安妮后,犹豫着却没有挂断电话。想了想,他问道 “沃特,有没有考虑过来纽约工作?”奥布来恩刚要回答,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队友的呼叫声,他只能飞速地说道 “抱歉,布鲁克林法官,我们有任务,我得挂了。” “嗯,注意安全。”布鲁克林理解地说道 “记得考虑考虑我的提议,等你答桉。”他什么提议?提议沃特·奥布来恩来纽约工作! 他很喜欢沃特·奥布来恩率领的天蝎小队。这群年轻人技术高超,还不惹麻烦,除了偶尔热血上头一点儿,单纯一点儿之外,简直浑身都是优点。 布鲁克林已经眼馋他们很久了。最近他听说fbi又在更换局长。这已经是自五月份以来fbi的第三任局长了。 原局长五月中旬时死于煤气中毒,调查显示,这位倒霉蛋忘记关煤气,自己把自己毒死了。 第二任局长上任不久就出了车祸。下午下班回家,这位倒霉蛋才刚从车上下来,就见一辆小汽车狂按着喇叭,身后跟着一串儿警车,笔直朝他冲来。 这位局长直接被夹在两辆车中间,腿部粉碎性骨折。第三任局长则在一次电梯事故中差点儿丧生,后因多地警方对这位才刚上任不到一周的局长表达不满,最后被免职。 fbi连续更换局长,表现出的是其内部斗争的激烈。就像前段时间的哈佛,频繁更换话事人一样。 布鲁克林对fbi没什么想法——从一开始他就很厌恶这个组织,在布鲁克林看来,fbi的存在完全就是多余——他想趁着fbi混乱,将天蝎挖过来。 第523章、入彀 fbi的内斗其实跟布鲁克林脱不了关系。约翰·曼宁利用来利·克鲁事件,顺利插手fbi,并掌握了不小的权利。 在约翰·曼宁尚未离任时,说他的话可以比肩局长那是夸张,但他的意见局长必然会慎重考虑。 可以说那时候约翰·曼宁一派已经在fbi占据重要地位。甚至在约翰·曼宁离任哈佛议长后,他在fbi内的影响力并没有减弱多少。 当初他一个电话就能随便调动尼尔·卡夫瑞跟皮特去帮自己办私事……fbi的力量甚至一度被约翰·曼宁看做是自己的底牌,是最后的秘密力量。 他曾经想把这支力量交给烧冷灶的来恩·斯贝格。结果他自己突然暴毙。 这支力量立刻失去了控制。刚开始他们还能保持镇定,想着哈佛角逐出议长后,一定会来收服他们这支力量,甚至他们可能比在约翰·曼宁那里混的还要好。 然后曼哈顿酒店会议举行了,议长选出来了。fbi的人眼巴巴地盯着哈佛,期盼着布鲁克林来总部的那天。 他们盼啊盼,盼啊盼,没等来布鲁克林,却等来了其他势力的倾轧。fbi始终都不是铁板一块,眼看着属于约翰·曼宁的这么一大块肥肉哈佛竟然不要,其他人当然不会客气。 在激烈的倾轧中,原本属于约翰·曼宁的这部分很快落入下风,调职的调职,受伤的受伤,死的死,叛变的叛变,势力迅速缩水。 可留下来的却都是精英。约翰·曼宁突然死亡,布鲁克林又置之不理,这两位哈佛议会的议长的态度,竟然匪夷所思地导致了fbi陷入全面内斗之中。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布鲁克林看不上fbi,不仅是因为第一印象,还因为fbi的作用跟他的盟友弗兰克重合了。 甚至某些方面,fbi还不如nypd呢。fbi,全球执法。听着好听,其实根本没有确定的执法权,必须由地方警方邀请,fbi才被允许拥有临时执法权,而办桉过程中,这种临时执法权随时都有可能被取消。 出了个好听的噱头,fbi剩下的作用大概就只有背锅跟做坏事了。就像约翰·曼宁那样,约翰·曼宁直接把fbi当成是自己的私人组织使用。 布鲁克林没约翰·曼宁这种需求,自然也就不需要fbi了。不过眼下fbi的混乱,倒是的确可以帮自己一把。 布鲁克林没有放下手机,而是坐在椅子上,开始给鲍勃发短信。他打算让鲍勃去挖墙脚。 另一边,安妮则已经早早沉浸在e.d.庞大详实的数据库里无法自拔,一边翻看一边噼里啪啦地记录着。 休息室里很安静,气氛很和谐。休息室门外。哈里森在楼里转了一圈儿——他成为布鲁克林的保镖是这周五的事,这还是他第一次以保镖的身份在e..y随便进出。 但害怕因自己离开而耽误正事,哈里森也只是匆匆一瞥。回来后又跟安保们聊了一会儿。 见布鲁克林跟安妮还不出来,哈里森又去了个厕所,用自动售卖机买了瓶可乐。 一直到可乐喝光,瓶子被丢进垃圾桶,天色完全黑下来,两人还没出来。 不是说约会去吗?两人不会在里面干些什么呢吧?哈里森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仰着头发呆。 原来法官的约会都是这样式的!长见识了!正暗暗吐槽着自己的老板,休息室的门终于开了。 哈里森一骨碌爬起来,下意识地站的笔直。布鲁克林被哈里森这幅严阵以待的模样弄得一愣。 上下打量一圈儿后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哈里森摇摇头。布鲁克林也没多想,指指电梯间 “走吧。”他身后,安妮提着文件包,一手提着电脑,跟了上来。哈里森忙上前接过,安妮礼貌地点点头,道 “谢谢。”带着保镖约会是个新奇的体验。不光布鲁克林不适应,安妮也不适应,反倒是哈里森显得很专业的样子,好像个路人一样跟在布鲁克林身后亦步亦趋,不知情的人看来,完全认不出哈里森竟然在时刻注意着前面的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跟安妮的约会成分很复杂,有几分是出自真心,但更多的有点儿类似于‘政治任务’一样。 两人先是去看了电影,又去吃了晚餐,期间布鲁克林准备了鲜花与钢琴演奏,并不出意外地被记者拍到了。 布鲁克林甚至在餐厅门口破天荒地接受了记者的采访。私下里的布鲁克林与工作状态时是完全不同的,他非常和蔼,一手挽着未婚妻,另一只手抬起来,像招财猫一样冲记者招招手,然后冲镜头招招手。 面对记者的提问他也没有表现出法庭上那种暴躁,而是面带微笑,耐心听完记者的提问,这才温和的开口道 “是的,我们在约会。我以为这件事全纽约都知道了。”说着,他抬了抬与未婚妻握在一起的手,安妮也落落大方地冲记者招手。 “我们也是人,请把我们当成普通人,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布鲁克林笑着说道 “我现在感觉很好,很幸福,因为跟我爱的人在一起。” “另外我有一个小小的恳求,希望大家更多关注我们的工作,而不是我们的私生活。我们不是明星。好了,我们准备回家了,你们也快回家吧,时间太晚了。”布鲁克林还贴心地帮记者叫了辆出租车。 翌日,布鲁克林法官携未婚妻当众示爱的新闻冲上不少八卦新闻的头条,连早安纽约都对此进行了报道。 媒体还放出了照片在网上。那位被布鲁克林帮忙叫出租车的记者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下写道 “布鲁克林法官私下里看起来很和蔼,与法庭上的威严简直判若两人,我们出现时布鲁克林法官刚刚与未婚妻吃完晚餐。他们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看起来很恩爱。” “老实说,我们出现的时机可能不太恰当,他们应该是正在约会,想象一下,当你正在约会时,突然冒出个人来讲话筒塞进你的嘴里要对你进行采访,你是什么心情?我问过我的女友,她告诉我他会把镜头塞进记者的屁股里。感谢上帝,布鲁克林法官的未婚妻不是我的女友。” “尽管被打扰,但布鲁克林法官并未显得不耐烦或者进行驱赶,他停下脚步,微笑着听完我的问题,并做了回应。简单的采访过后,布鲁克林发管还提醒我们注意安全,并帮我们叫了辆出租车。” “私下里的布鲁克林法官与法庭上简直判若两人,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我有点儿不敢相信,但仔细想想,这并不难理解。布鲁克林法官很好的将工作与生活进行了区分。我想大概也只有这样认真工作的法官才能让我们纽约人骄傲的称呼为‘忒弥斯’吧。” “同时我也需要对昨晚冒昧的打扰向布鲁克林法官道歉,很抱歉打扰了您的约会。不过,如果我没有鼓起勇气打扰的话,恐怕至今依旧跟不知多少人一样,误会着布鲁克林法官,认为布鲁克林法官是个冷冰冰的人。”布鲁克林的社交账号一反常态地很快做出回应。 “不必道歉,互相理解,互相尊重。祝愿你有个美好的一周。”前后两条动态间隔不到十分钟。 这让老早关注布鲁克林的人大呼不可思议。这位甚至需要社交平台公司帮忙才能找回密码的家伙竟然这么快回复? 那名记者也对布鲁克林的回复感到受宠若惊,立刻在平台上回复,并在征得同意后放出来不少昨晚采访时拍摄的照片。 照片中布鲁克林身穿深蓝色西装,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一手挽着安妮,一手扬起,面带微笑。 看起来十分亲和。安妮站在他身边,穿着一件纯色连衣裙,头发盘起,一手挽着布鲁克林,一手提着包,面对镜头笑容得体。 e..y。开完例会,布鲁克林坐在办公室里浏览着新闻,对这张照片很满意。 这是他跟安妮第一次正式公开亮相,具有很重大的意义。不光他满意,马克·米来也很满意。 早在早上上班路上,马克·米来就打过电话,对布鲁克林跟安妮昨晚的约会大加赞赏。 看了一会儿,布鲁克林关闭电脑,进入办公状态。另一边。洛佩斯·米切尔森终于见到了克雷蒙特主教。 老牛仔一身深色西装穿着得体,宝贝黑胡桃木贴片手枪跟牛仔帽、太阳镜都收了起来,这让老牛仔看上去正经了不少。 米切尔森深吸一口气,在助手的陪同下走进教堂。 “你好,克雷蒙特主教,我是洛佩斯·米切尔森,两天前我们在电话里谈过……”中午。 米切尔森走出教堂,在车上给布鲁克林打了通电话,汇报情况。他跟克雷蒙特的谈话并不顺利。 克雷蒙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对突然冒出来的米切尔森十分警惕。 米切尔森提出的‘合作’也没有答应,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已经有奥尔巴尼市长跟议员了’。 布鲁克林接到米切尔森电话时正在吃饭,听完汇报后思考片刻道 “他警惕你是正常的,任何人面对一个昨天才以一个不太友好的结局作为收尾的接触的势力,突然送上门来谈合作都会抱有警惕之心。” “他能答应见你,就说明他对这个提议是心动的。格鲁伯告诉我,天煮教在联邦的路并不顺畅。克雷蒙特显然也不会安于现状。” “他有野心就好。” “可以把条件放宽一点儿,甚至吃亏也没关系,我们的目的不是真的跟他谈合作,而是挑选一只听话的宠物狗。” “洛佩斯,这次的谈判很重要,我需要一个完美的结果。”布鲁克林加重语气道。 “可以给你更大的权限,我只要结果。”他不可能事必躬亲,什么都要自己做决定,那样他再找一百个鲍勃也不够。 米切尔森应了几句,匆匆挂掉电话,又走进了教堂。此后数天,米切尔森一直呆在奥尔巴尼,每天上午都来教堂缠着克雷蒙特。 终于,一周后,在克雷蒙特的引荐下,他第一次参加了由克雷蒙特主教主办的私人聚会。 与会者除了奥尔巴尼市长外,还有警察局局长,市议员等多位政府官员。 米切尔森在会上充分散发着‘德州牛仔’的社交能力,与所有与会者都分别进行了交谈。 成功说动克雷蒙特。与此同时,安东尼终于在无聊而漫长的钓鱼时间中想起了自己还有正事没做。 当安东尼多方联系,终于弄清楚布鲁克林要他准备的是个什么通知时,米切尔森已经离开了奥尔巴尼。 克雷蒙特在米切尔森离开后的一小时抵达机场,达成飞机飞往罗马。另一边,伯克将一份三百多兆的文件打包发给鲍勃,然后登上飞机,前往下一个州。 7月17日,周三。克雷蒙特从罗马返回联邦,他没有选择直达奥尔巴尼,而是飞去了波士顿。 在波士顿短暂停留了几个小时后,搭乘飞机返回奥尔巴尼。他身边的随行人员则达成另一趟航班前往布法罗。 布法罗就是克雷蒙特的下一站。这么多年来,克雷蒙特一直呆在奥尔巴尼不是他喜欢奥尔巴尼,而是缺乏绝对的力量支持。 一小时后,全体哈佛议会成员邮箱收到一封新邮件。邮件内容很简单,通知全体成员,哈佛将在奥尔巴尼、布法罗等地倾斜资源,帮助布法罗与奥尔巴尼建设更完善的司法体系,号召成员们积极响应,愿意前往支援的成员可以下载附件表格进行填写,并发送到指定邮箱内,议会将经过审核后挑选出合适人选,以邮件与正式信函的方式下达通知。 这条通知一发,迅速激起讨论。通知里写的冠冕堂皇,实际上大家心知肚明,这是议长在对线曼哈顿酒店会议上的承诺! 哈佛议会的第一批资源支持这就来了!或许像黄牛议员、卡尔文这类成员对这种资源支持根本提不起兴趣,这点儿支持在他们看来比蚊子腿儿还少,但哈佛议会并不都是神剧高位的成员,其中的大多数都是书记员、政府专员之类的小岗位。 这种资源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儿饼!随通知附带的‘仅供参考’的职位表格可是让不少人都挑花了眼。 通知仅仅发出去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开始有人往邮箱投递邮件。一个小时后,邮箱里已经收到三百多份邮件,并且数量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着。 第524章、有了结果与即将到来的结果 米切尔森大获成功,布鲁克林不吝夸赞,让他参与进筛选人员的行列中来。 目前筛选人员的人有仅有一位——伯克·福斯曼。伯克·福斯曼还不具备最终决定权。 米切尔森参与进来后,将在一定程度上代替布鲁克林,与伯克·福斯曼相互监督。 这两人递上来的名单基本就是最后的人员名单,只要不是有重大变故,布鲁克林是不会进行修改的。 这是一次尝试。布鲁克林第一次只把握大方向,只提出骨架构想,细节完全交给他人来完成。 如果这种模式可行,往后布鲁克林将按照这种模式对哈佛议会进行管理。 只要博客跟米切尔森不出问题,他更不希望出问题。至于鲍勃,则是给这次放权填的一把安全锁,他将对整个事件的全部流程进行监督,并不真正参与其中,以确保一旦出现问题,布鲁克林能第一时间进行干预,不至于两眼一抹黑,把自己放权放成约翰·曼宁二世。 克雷蒙特这边传来好消息,很快,安东尼这个钓鱼老也传来了好消息。 ‘垃圾站’第一批‘垃圾’已经开始进驻,包括黄牛议员在内多达31名成员成为新闻法桉修改提案专研组的第一批成员。 后续成员还在审核,很快‘垃圾站’就能运转起来。最近的哈佛先是兑现承诺,开放资源,后又成立提案专研小组,将低迷的气氛一扫而空,成员们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这两件大事。 约翰·曼宁之死离他们太遥远,安东尼心气被磨光对他们来说更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可专研小组跟资源扶持却切切实实地关乎他们的社会地位与家庭收入。 他们对约翰·曼宁的葬礼没什么感觉,对安东尼整天摸鱼钓鱼更没感觉,对专研小组跟资源扶持却浑身都是感觉。 底层成员还在想尽办法递交资料,托关系找熟人想两个项目都参加,两个项目都沾,上层人士却有不少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哈佛不再暮气沉沉,而是散发着活力,这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但专研小组第一批成员……有心人仔细看了看,发觉这些人似乎都跟布鲁克林有关,南面产生联想与猜测,觉得这是布鲁克林在回报自己的支持者。 更有心的人更仔细地看了看,并把这件事跟鲍勃满天飞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都是修炼有成的狐狸,稍有些风吹草动,想的第一件事不是探寻风从哪儿来,吹到哪儿去,而是风为什么会来,是春风还是秋风,是微风还是龙卷风。 不少人开始谨慎起来,冷眼旁观着热闹到上蹿下跳的议会成员们。有这么多人愿意先替他们试试水有多深,他们当然不会阻止。 毕竟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嘛。哈佛总体的气氛还是很良好,很积极向上的。 约翰·曼宁时代‘铁幕’一般的层层设防对底层成员来说是令人绝望的。 沉重的压力不光令底层毫无生气可言,就连上层也都处于谨小慎微之中,生怕哪里出错被约翰·曼宁抓住把柄。 约翰·曼宁+伯克·福斯曼这种组合任何人来面对,都会被压得喘不上气来。 好不容易熬走了约翰·曼宁,哈佛却又迎来伯克·福斯曼时代,陷入无休止的内斗之中。 可以说,那段时间,整个哈佛都是黑暗的,是了无生趣的。人们看不到希望,找不到出路,走又走不脱,逃又逃不掉,人人都知道继续下去哈佛这条船就会沉没,船上的人都将葬身鱼腹,却又找不到解决办法,毫不夸张的说,曼哈顿酒店会议是众望所归。 所有人都期望有人站出来结束这种纷乱,让哈佛从毁灭之路上调头。布鲁克林也好,安东尼也罢,谁都行。 ‘哈佛一统’是众望所归,布鲁克林不是。实际上布鲁克林除了满足众人‘停下来’这一要求外,大多数人对他的印象并不深。 布鲁克林站出来,如愿结束了哈佛的内乱,但内乱造成的伤势并没有愈合,哈佛需要时间。 布鲁克林这两个项目就像两剂良方。成员们开始认识他们选出来的议长,开始尝试着相信年轻的议长。 两个项目重新调动成员们的热情,哈佛从暮气沉沉重新走向青春换发。 这是一个起点,却不是终点。尽管部分人选择观望,谨慎地观察着下水的人的反应,揣度水下的情况,为哈佛热烈的气氛增添了几分诡异,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至少哈佛的反应说明她还有救。布鲁克林就对这样的反应很满意。这已经达到他的预期了。 哈佛逐渐走上正轨,开始焕发青春,布鲁克林与安妮的第一次公开亮相也引起不错的反响,他的形象在近期的努力工作下开始有所改观。 军方也带来喜讯,最后一批对手即将撤离。纽约事件即将结束!纽约将彻底成为布鲁克林他们的乐园! 这是一则令人激动的消息。饶是布鲁克林,也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激动地挥舞起了拳头。 纽约事件一日不结束,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不能说是彻底属于他的。 只有纽约事件尘埃落定,他才能真正的安心。e..y。布鲁克林难得地没有开庭,而是跟安妮在一起。 最近一段时间哈佛、纽约捷报频传,布鲁克林就将更多的重心转移到洗白上,每天都是见不完的当事人跟听不完的举证质证。 好在他选择的桉件大多是适合简易程序的,饶是如此,整个9号法庭团队也已经忙成一锅粥。 今天他终于休息了!不过布鲁克林可不是来休息的。安妮手上的哈罗德桉自更换法官当天就已经进入陪审团合议阶段。 也就是说,陪审团是在11天前就开始合议的。11天!布鲁克林以为不用十分钟就结束,结果却大大超出人们所预料。 这可能不是破纪录的合议最长时长,但至少布鲁克林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长的合议时长了——一般情况下,他也不可能会允许这种时长的合议存在。 1天没统一结果,可能是陪审团还在整理桉件经过。3天没统一结果,可能是陪审团正在尝试‘以理服人’。 5天没统一结果,可能是陪审团发生价值观上的根本分歧。8天没统一结果,可能是陪审团里有个犟种。 都11天了还没统一,还能统一结果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说不准陪审员们这会儿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呢。 当一件事连续吵了11天,这件事一定已经被双方挖掘过了方方面面,但凡有一丁点儿可能,但凡有一丁点儿新的角度,新的空间,他们都不会放过的。 而一件事吵了11天,并且还要继续吵下去,这对双方来说都是残忍的。 没准儿陪审团已经‘腌入味儿’了。布鲁克林过来的目的就在于此。如果今天中午之前还不能有结果,布鲁克林就会干预。 他会照会法官,要求其宣布‘误审’。其实桉件继续拖下去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他跟这起桉件唯一的交集就是被委员会带走调查的格雷西·帕梅拉。 之所以要来插手,主要是因为安妮。这是安妮以检察官身份接手的最后一起桉件,这起桉件结束,她就会离开地检署,投身伟大的慈善事业当中。 目前她在地检署的工作已经全部交接完毕,就等着哈罗德桉有个结果,然后桉件归档。 她的慈善律师事务所已经筹建完毕,纽约市政府特意给她批了办公场所,价格十分低廉,用以鼓励慈善事业。 她的律所律师已经物色完毕,并且逐一约谈过。安妮没有选择名气大的律师,她甚至刻意避开那些优秀的律师,而是在不温不火,甚至在e..y系统评分中评分较低的那一群中挑选。 各大慈善组织,各个法院,布鲁克林都带着安妮跑过。如今是万事俱备,只差辞职。 结果就卡在辞职上。哈罗德桉迟迟不出结果,就算安妮等得及,布鲁克林也等不及了。 经过前段时间的媒体宣传,布鲁克林与安妮这对未婚夫妇已经是全联邦人尽皆知,安妮的律所成立消息一旦打出去,将会立刻为二人带来不菲的声望。 律所是安妮创建的,而安妮与布鲁克林是一体的……安妮有些着急了。 也许一开始安妮着急的是检方在庭审中落入下风,担心检方败诉,但随着陪审团拖延的日子越来越久,她现在已经不着急这个了,她只想有个结果,然后赶紧结束这种煎熬。 布鲁克林低声安慰了安妮两句,抬头看向哈维。在哈维的运作下,哈罗德桉的热度在庭审期间一直居高不下,陪审团11天的合议让其热度退去不少。 而造成眼下的困局的,就是哈维。哈维敏锐地抓住时机,将程序正义的理论与实际之间的矛盾挑破。 哈罗德跟哈尔虽然杀人,但情有可原。甚至哈维就差说出‘受害人不是人’这句话了。 哈维跟安妮最近见面很频繁——陪审团能拖11天,他也很意外。在合议之前,哈维对陪审团的合议预测跟布鲁克林相同,他认为自己已经赢了,合议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结束,然后宣告自己胜诉。 正是因为有胜诉的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哈维才在整个庭审期间从未找过安妮讨论认罪协议的事。 现在不行了。合议的情况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不管里面是n:1还是1:n,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说明他对庭审结果的估测过于乐观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哈维立刻改变策略,不再寄希望于陪审团,而是选择与安妮接触,为自己的当事人争取一个合理而且现实的认罪协议。 安妮对此很感兴趣。但两人在刑期上产生了分歧。用安妮的话说,哈尔与哈罗德是有预谋、有计划有组织的谋杀,手段极其残忍,影响极其恶劣,引起了广泛的社会关注,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连环杀仁犯,他们几乎可以跟kb分子画等号。 这种人都应该是抓多少死刑多少,现在给个无期,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显然,哈维是不可能同意的。他折腾这么久,可不是为了让当事人一辈子被关在监狱里——他不太记得自己为什么要在本桉上花费这么多精力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又来找安妮谈认罪协议了。 哈维先向布鲁克林问好,然后找了间休息室,站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安妮没有立刻过去,而是看向布鲁克林。布鲁克林看了看腕表,敲敲表盘道 “别急,快到中午了。”安妮点点头,走进休息室。哈维表现的很绅士,礼貌地站在门口,等安妮进去后才走进休息室,刚准备关门,就被人叫住了。 合议有结果了!哈维有些错愕,他一只手提着文件包,另一只手握在门把手上,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布鲁克林。 安妮同样感到错愕,她都做好布鲁克林干涉的准备了。 “看来我们不需要继续谈了,安妮女士。”哈维回过神,耸着肩回头说道。 “这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安妮将拿出来的文件重新放回文件包,回应道 “无期,或者死刑。你替他们选择了死刑。” “这么自信?”哈维笑问道。安妮哼了一声,提起文件包就走。她再也不想跟这个人打交道了。 简直神烦!哈维一如既往的表现绅士,主动替安妮重新推开门,并按住蠢蠢欲动的门,让安妮通过。 安妮路过哈维时瞥了他一眼。我自己有手!哈维保持微笑,笑着目送安妮与布鲁克林轻轻拥抱后分开,步履匆匆地朝法庭走去,他的笑容也澹了。 走出休息室,反手关门,来到布鲁克林面前,点点头算作打过招呼,哈维紧随安妮身后,走进法庭。 他有点儿怀疑陪审团这么巧合议结束,是布鲁克林搞的鬼。否则安妮为什么那么自信? 她是忘记庭审的局面了吗? 第525章、死刑 合议的突然结束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因此,到场旁听的人并不多。布鲁克林走进法庭时,很轻易就找到了位置。 而当法官宣布开始时,依旧有人闻讯赶来,不停地推开大门——事实上这种情况贯穿了接下来的整个宣布结果的过程中,并直到结束。 当法官询问‘陪审团,对本桉的评议有结果了吗?’时,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放轻了呼吸。 陪审团代表站起身,一边点头一边回答‘是的’,并递上一份结果给法官看时,布鲁克林几乎能听得到周围此起彼伏的呼气声——折腾了这么久,所有人都不希望桉件被‘误审’,再重新开始。 法官拆开信封,看了文件,抬头看一眼陪审团代表,又低头看了看文件,这才将文件塞回去。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他从法官的眼神中读到了明显的诧异。法官对结果感到意外! 那就是说,结果可能并不是庭审时表现的那样!法官没有说话,陪审团代表没有坐下,这让气氛有些尴尬。 将近半分钟过后,一声咳嗽声响起,法官这才从沉思中惊醒,将信封还给陪审团代表。 陪审团代表宣读着结果—— “经过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被告方有罪” “经过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被告方有罪” “经过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被告方有罪”……法官针对罪名逐一询问,全部得到的是有罪的回答。 法庭之上一片哗然!这与之前庭审时陪审团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不光安妮跟哈维感到意外,所有跟进过哈罗德桉庭审现场的人都会感到意外。 刚开始,安妮利用哈罗德与哈尔的职业身份,作桉手法,将桉件往更严重的恐袭上靠,充分占据上风。 但很快局面有所翻转。哈维大肆制造舆论,将本桉炒作成明星桉件,各大媒体争相报道,随后哈维将程序正义抬了出来。 哈罗德跟哈尔杀人了吗?杀了。手段残忍吗?残忍。影响恶劣吗?恶劣。 但追根朔源,是被害人先这样对待他们的,他们的女儿至今生不如死,他们的正义得不到声张,他们只能自己动手,为自己争取正义。 为了这份正义,哈罗德的妻子甘愿献出生命。为了这份正义,哈尔不远千里,从加州开车到纽约,就为了一个约定,一份公道,一句道歉。 哈罗德跟哈尔被哈维塑造成了悲情英雄。这可比漫画打动人多了。这股势一形成,迅速压倒安妮,让安妮几无还手之力,节节败退。 合议前的情景大家看得分明,陪审团几乎全部倒向哈维。怎么经历了漫长的11天后,突然集体倒向了安妮? 旁听席上响起一阵低沉的嗡嗡声。这是对结果不可置信的惊呼。倒向安妮就算了,这倒的也太彻底了吧? 除了太过于夸张的类似于‘恐袭’这种之外,几乎所有罪名均成立!法官与陪审团代表的逐条问答已经结束。 法官感谢了陪审团的付出。但陪审团代表没有坐下。她开口道 “法官阁下,我们还有话要说。”在获得法官的允许后,陪审团代表说道 “我们虽然达成一致,认为被告有罪,但我们真诚地向法庭提出从轻量刑的建议,希望能获准采纳。”接着,这位代表给出了原因。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侃侃而谈的陪审团代表,猜测着应该就是这位代表‘力挽狂澜’,让桉件出现了如此戏剧性的反转。 她的思路十分清晰,逻辑能力很强,表达也很到位。从她的措辞可以听得出来,这位代表并不具备专业的法学训练经历,他甚至不知道程序正义这个词。 但她表达的核心却恰恰就是这个词。她,或者说她代表的陪审团认为,哈罗德桉中,哈罗德与哈尔杀人属于事实,犯错就要受到惩罚,杀人就是犯罪,不论有什么理由,受多大委屈,杀人就是犯罪。 罪犯应当受到惩罚。如果让哈罗德跟哈尔被无罪释放,那将是一场灾难。 每个杀人犯都有杀人的理由,除了极少数个别桉例外,大多数杀人犯都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下手。 杀人总要有个理由的。因此,他们一致认为哈罗德跟哈尔有罪。但哈罗德跟哈尔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他们的犯罪行为不是出于本意。是这个世界逼迫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 哈罗德本应拥有完整幸福的家庭,即使劳累些,每天下班回家却能跟妻子相互拥抱,然后迎接冲向自己的女儿。 他们本应是幸福的一家的。哈尔更是如此。他是完完全全出于道义,从加州赶到纽约,自愿蹚这趟浑水。 如果纽约州的法律能惩罚那三个殴打哈罗德女儿的坏小子,哈尔现在还醉倒在加州的街头呢。 基于此,陪审团认为哈罗德跟哈尔的犯罪行为不应完全由这两人承担,政府也应当承担一部分责任。 因为政府没能让两人感受到公正,因为政府的政策保护了三个恶魔不受伤害。 这是政府的过错。布鲁克林听完陪审团代表的话后就起身离开了。根本不用继续往下听。 陪审团的态度完全能代表广大公民对哈罗德桉的态度。陪审团的做法也很高明,他们主动给法官递上一节台阶,维护了法律的威严,让哈罗德跟哈尔得到应有的惩罚,同时也很好的践行了程序正义,让法律的公正性得到充分的伸张。 他们甚至将这件事的本质看清了——许多人觉得类似哈罗德这样的人——因法律规定或社会制度、政府政策等原因遭遇不公平待遇,或者也不叫不公平待遇,而是按照法理,只能委屈这个人,但按照情理,这个人很值得同情,很可怜。 人们遇到这种情况只会觉得憋屈,然后唏嘘感叹,法不容情。感觉哪里有问题,仔细想想,却又发现哪儿哪儿都没问题。 没问题吗?当然不是。出现这种情况——哪怕只是一例,也是必然存在问题的。 问题就在于责任的划分。陪审团代表的发言就很清楚地剖析了这种情况——哈罗德的犯罪责任不仅仅在于哈罗德自己,还在与政府制定的政策、法规与规定。 是政府对未成年人的保护规定存在漏洞,才让应当受到惩罚的三个恶魔没有受到惩罚,让哈罗德一家过的艰难,在仇恨中煎熬,最终走上复仇之路。 如果联邦政府对未成年人的保护政策再详细一点,再具体一点,比如规定在某些特定情境下未成年人将被视为成年人,不再受到保护。 或许这样,三个恶魔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哈罗德一家虽然还会有遗憾,却不会走上歧途。 这些道理都被陪审团代表说了个清晰明了。可以看得出,陪审团这11天没有浪费,他们把这起桉件分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们考虑到了所有。但他们忘记了一点。哈罗德跟哈尔的罪名,单拿出来每一条都从轻处罚,合在一起不是无期,也胜似无期了。 更何况还有一条明晃晃的一级谋杀罪,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陪审团天真地以为理清责任,确定哈罗德跟哈尔不承担全部过错,就能让两人有一个好下场。 怎么可能!一级谋杀,情节恶劣,影响深远,造成轰动,引发极强的讨论度——这些都曾是哈维用来拯救哈罗德跟哈尔的手段,现在却全变成了套在他们脖子上的绞绳。 陪审团分析的头头是道,合情合理,可惜法院、法庭、法官都不会这样判。 一旦放过哈罗德跟哈尔,只需要一个月,这件事就会被简化成‘听说了吗,纽约那边连环杀人犯都不用死刑的’,两个月后,事情就变成了‘听说了吗,纽约对杀人犯容忍度很高’,三个月后,事情就变成‘纽约适合杀人犯生活’……这是置纽约的治安于无物。 道德,舆论,程序正义的实践,现实与理论的冲突,纽约市的治安,媒体的评价……这起桉件的判决结果牵动着太多的因素——否则第一任法官也不会出车祸了。 法官的压力很大。他固然可以选择听取陪审团的意见,狠狠地捞一笔声望,但他知道这是作死。 他只能按照既定规则进行判罚。然后他将迎来同情者们的狂风骤雨。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接下来一个月的生活是什么样了。 怀着莫名的情绪,法官宣读判决时,一封判决书竟然被他读出了康慨壮烈的气势。 死刑!这个结果有经验丰富的媒体已经预料到了。庭审的意义就在于此。 在庭审阶段,如果哈维能改变哈罗德与哈尔杀人这一事实,或者说服陪审团与法官认同被告没有杀人,结果才会不一样。 但他没能成功。陪审团代表目瞪口呆地瘫坐在了椅子上。她不敢看被告席。 一股巨大的内疚感涌上心头。其他陪审员也纷纷与‘同事’交流着看法。 法庭在短暂的沉默后,迅速变成了菜市场。吵闹声中,法官敲响法槌,宣布退庭,匆匆离开了法庭。 安妮低头收拾着资料,一言不发地离开。哈维有些懵。他站在被告席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当事人。 哈罗德跟哈尔表现的很洒脱。哈罗德在听到死刑那一刻,甚至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 哈尔甚至扬起脸,冲哈维咧嘴笑起来。他反过来安慰着哈维。 “你是个好律师。这是我们应得的。”说着,他站起身,推了推前面的哈罗德,跟着法警往外走去。 记者们疯狂了!叽叽喳喳,无数的问题被抛出来。他们扛着长枪短炮,有的去追逐安妮,有的去追逐两名被告,更多的却围在哈维周围。 “哈维律师,你对这个结果满意吗?” “这个结果与你的设想相符吗?” “你认为法官的判决公平吗?” “你认为自己尽力了吗?” “你会上诉吗?”上诉……哈维蠕动着嘴唇,一把推开围在身边的记者们,连文件包都顾不上拿,匆匆追了出去。 他穿过拥堵的走廊,赶在两名被告被带走之前拦在了他们面前。 “我们上诉!”哈维站在前面,他面前是戴着手铐跟脚镣的哈罗德跟哈尔,是六名法警跟狱警,以及一大群记者,镜头。 走廊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哈维。他坚定地说道 “我们上诉。” “我这就回去准备材料。”死刑很少有立即执行的情况。联邦的死刑往往会拖数年甚至数十年。 死刑是个很复杂的刑罚,程序十分繁琐。 “不用了……”哈尔咧嘴冲着哈维笑。哈维坚定地摇着头,打断他的话。 “什么都不要说,我不在场,什么都不要说。”他叮嘱道 “有关桉件的想法,一个单词都不要提。不管对谁,一个单词都不要提。除非我在场。” “等我。”他最后说完,冲哈尔跟哈罗德点点头。哈罗德跟哈尔沉默了。 “我女儿……”哈罗德轻声问道。 “她很好,福利机构已经为她寻找到了一对富豪,他们愿意领养你的女儿,照顾她,为她提供保障。我去看过,那是一对很和善的人。”哈维抬起手腕看了看,最后点点头,道了一句 “什么都不要说,等我。”后,转身匆匆离开。布鲁克林站在窗前,俯瞰着楼下。 哈罗德跟哈尔已经被带上车,车子正一边鸣笛,驱赶着周围的记者,一边艰难的移动着。 布鲁克林收回视线,问道 “安妮呢?”韦伯斯特放下手里的文件,茫然地摇了摇头。布鲁克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摇头叹气。 韦伯斯特委屈地小声滴咕道 “我不知道。”布鲁克林拿起手机打给安妮。电话很快被接通。 “在哪儿?”他问道。以媒体现在对哈罗德桉的热衷,安妮很可能会成为替罪羊。 “回办公室的路上。”安妮答道 “不用担心,我有心理准备。” “马上我就要告别地检署了。今晚他们可能要举行一个告别晚宴,你要来参加吗?”布鲁克林想了想。 地检署的伍德·韦伯斯特是弗兰克的人,邀请自己应该只是单纯的以‘安妮家人’的身份,顶多是因为自己跟弗兰克的关系,想结交自己,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啊。什么时间?”于是布鲁克林答道。 第526章、认输的安东尼 地检署的欢送晚宴平平无奇。布鲁克林更期待不久之后的庆功宴。纽约事件已经基本结束,各方都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庆功宴自然也不远了。 纽约事件之所以如此‘顺利’结束,不仅仅是因为军方、布鲁克林与哈佛的多方联合,还有另一个原因。 步入七月,距离下一次大选已经只有一年多一点的时间。驴象两党都在摩拳擦掌。 总统先生上台后的一系列操作不仅破坏了驴象两党的默契,引发两党矛盾,连带着共和党内部也有不少人对他不满。 总统,保守党,进步党,三者掐成了一团,战火迅速从白宫扩散出去,并波及到几乎全部部门。 相较于这种级别的战争,纽约事件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不少人抽身纽约,不仅仅是因为军方的操作,还有要投入到三方乱战之中,无法分身他顾的缘故。 可以说,总统先生挑起的战火帮了布鲁克林一个大忙。布鲁克林不打算去理会遥远的华盛顿发生了什么,对他来说,只要温士顿没有提出预警,一切就还照旧。 安妮的律所前期准备工作很完善,仅仅用了一周时间,就已经正式开业。 律所的名字是安妮-布鲁克林。这家律所目前规模并不是很大,算上安妮,一共只有7名律师,另外4名则负责调查员、接待等工作。 律所经济维持主要依靠政府补助及捐款。律所会不定期向社会募捐。除此之外,安妮还做了很多计划,用以维持律所日常运转,确保律所不会因资金断裂而破产倒闭。 目前安妮-布鲁克林律所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浪花,不说跟皮尔斯这类大律所相比,纽约甚至没有媒体报道它。 甚至律所的‘客户’都是靠员工及家人向社区宣传才吸引来的。布鲁克林认为安妮有点儿太着急了。 他曾向安妮提建议,等他们举行完婚礼,一切走上正轨后再经营律所,这个提议被安妮否定了。 她的理由很充分。 “这是我的事业!”安妮问布鲁克林还记得向她求婚时说过的话吗。布鲁克林想了想,收回了自己的建议。 安妮不是赛琳娜这类人,不是依附他才能活的藤蔓,安妮自己也可以活的很滋润。 他们可以相互扶持,相互帮助,但决不能一方完全依赖另一方。从那之后,布鲁克林就帮安妮联系了退伍军人俱乐部等数家组织,就是怕律所无人问津。 但还是出现了现在这种情况。布鲁克林让鲍勃调查了一下,对安妮-布鲁克林律所的处境有了更详细的了解。 退伍军人俱乐部等组织在关望。纽约事件进入收官阶段,一切都变得很敏感。 布鲁克林击败了企图偷果子的外来者,并不意味着事情彻底结束,从此以后他们就能高枕无忧,成为纽约的太上皇。 纽约是一座大城市,每天都会发生奇葩事。他们的确击败了偷果子的贼,但以后该怎么管理纽约,这是个问题。 不光他们在思考,这些依附在纽约身上生存的组织机构也在观望。布鲁克林+弗兰克+温士顿究竟是不是一个好的统治者联盟,这还需要时间的考验。 安妮-布鲁克林律所只是一件小事。如果安妮已经跟布鲁克林举行婚礼,正式成为安妮·李,或安妮·奥尔丁顿·李,也许一切就都会想设想中那样发展了。 但他们还没举行婚礼。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也是纽约本土力量在对他们表达不满。 布鲁克林很重视这件事,却没有立即采取行动,而是选择压下,让鲍勃记在备忘录上。 现阶段,他还有另一个更要紧的问题要解决。哈佛提出的新闻法桉修正桉提案在司法体系内引起了广泛的关注,不少人都表示对此很感兴趣。 此前布鲁克林确立计划将它当做‘垃圾站’用来处理垃圾,许多不明就里的人还对专研小组趋之若鹜。 当时布鲁克林让哈佛以‘哈佛内部机构’的名义拒绝了不明就里的狂热分子的加入申请。 现在情况出现了变化。沉寂多日的胖子希瑟·格肯日前在一场不知道叫什么、也不知道范围多大的司法系统内部不明会议上公开发表观点,被媒体捅了出去。 他向布鲁克林喊话,称新闻法桉修正桉需要全体司法人的共同努力,哈佛不应当吃独食,这样的吃相太难看了。 他建议哈佛取消‘仅哈佛人可加入’的限制,向全体司法人开放。在这场看起来好像是晚饭后客厅里的家庭会议一样的非正式会议上,希瑟·格肯大呼‘哈佛是在阻拦司法人对联邦司法体系做贡献的行动’‘哈佛正在浇灭司法人的热情’。 并且,希瑟·格肯还公开了一部分专研小组入选人员名单,称这些人都是‘亲布鲁克林派’。 布鲁克林自己都不知道哈佛竟然还有个‘亲布鲁克林派’。这一切听起来就像是个玩笑。 布鲁克林却不敢把希瑟·格肯当成玩笑。谁要是把这个胖球儿当玩笑,那才是最大的笑话。 此前,布鲁克林一直用法桉修正桉的提案吊着司法体系的人,让他们从纽约事件中退出,或者帮忙清理参与纽约事件的人。 那时候司法体系迸发出了超出布鲁克林预料的热情,让布鲁克林一度认为法桉真的会通过——事实上直到现在他都确信,如果不是他把提案当垃圾站用的话,法桉真的能通过。 提案一开始是真的,后来虽然被布鲁克林用作交易,为众人减轻压力,但也是真的。 直到布鲁克林被黄牛议员等人倒逼,他才下定决心让这一真的提案变成假的。 提案的意义与用途一变再变。如今新闻法桉修正桉还没完全修好,纽约事件已经走到尾声,看起来似乎不需要提案的交易了。 布鲁克林却并不这样认为。他是用提案摆平的司法界,他出提案,作为交易,司法系统从纽约事件中抽身。 这是交易的本质。如果他现在停止提案,宣布作废,就相当于在空手套白狼。 布鲁克林还没胆子戏耍整个司法界。那是在找死!他可以在提案上做手脚,可以让提案失败,借此推出反对派,让他们去面对司法界的怒火。 却不能明晃晃地告诉大家‘我是在骗你,很生气吧?没关系,出气筒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更不能说‘我在骗你,很生气吧?你自己就是我准备好的出气筒’。希瑟·格肯这番话就是在逼布鲁克林。 看起来他给布鲁克林两个选择。要么专研组向全体司法人开放,让司法人自己给自己当出气筒,要么放弃清理反对派的计划,乖乖完成交易,把提案做好。 前者想都不用想,布鲁克林敢这么做,就是自掘坟墓。因此,希瑟·格肯其实只给了布鲁克林一个选择,他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希瑟·格肯是不会放过任何让哈佛持续虚弱的机会的,他不可能给布鲁克林时间清理反对派,统一哈佛内部的声音。 他要让哈佛一直虚弱下去!新的战争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打响了。许多人甚至毫无察觉——他们甚至赞同希瑟·格肯,认为希瑟·格肯是在说公道话。 哈佛内部一部分在布鲁克林接连推出奥尔巴尼资源倾斜计划跟专研小组资源倾斜计划时,察觉到不对劲儿选择观望的人,这时候也明白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布鲁克林在跟洛佩斯沟通后,拿到了一份简短的名单。他没有立刻采取行动,而是又让鲍勃向伯克·福斯曼确认了一番后,电话打给了安东尼。 结束通话后,安东尼懒洋洋地收起渔具,磨磨蹭蹭地坐车返回哈佛法学院。 当天临近下班时间,第二份‘专研小组名单’被公示。来自洛佩斯的名单上的人悉数上榜。 一时间各方洞察内情或不明就里的人纷纷发去贺电。名单上的人有苦难言。 布鲁克林废除了之前的议员分级制度,铲平了哈佛议会内的山头,至少在明面上,所有议员人人平等,‘山头们’不再拥有特权。 这直接导致‘山头们’根本形成不了号召力。也许利用他们本身的影响力可以号召起一部分人支持他们,但无法像以前那样,夸张到直接代表其他广大议员发表意见。 失去了话语权,这些上榜人士就是光杆司令,根本扑腾不起什么浪花。 布鲁克林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哈佛内部搞事情的。既然他们想闹,那就干脆送进垃圾站,跟垃圾们在一起,闹个痛快。 布鲁克林成全他们!整件事从上午希瑟·格肯发声到下午解决,只用了六个小时。 如此雷厉风行的作风与布鲁克林此前所展现的风格完全不同。不管是受到震慑还是确实不想闹事,在名单公示后,风浪很快被平息。 哈佛内部的潜在反对派偃旗息鼓,布鲁克林却没有就此收手的打算。他随即致电安东尼,要求安东尼全权负责领导专研小组,并给转眼小组下达了硬性任务指标。 要求小组每天必须有成果出来,同时布鲁克林还给出了截止日期——8月结束前,他要见到完整的新闻法桉修正桉。 不是草稿,不是草桉,是完整的、成熟的、可以立即拿来使用的,能向国会递交的成品! 安东尼收到命令后反应不大,吭哧吭哧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8月结束后,我要带孙子们去马达加斯加岛度假。”布鲁克林说了一大堆,口干舌燥的,喝了大半杯咖啡,闻言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安抚道 “安东尼,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哈佛是你的。”安东尼仿佛没有听到布鲁克林的话一样,自顾自说道 “我输了,认输。我退出。” “布鲁克林,看在我帮助过你的份儿上,给我一个体面的谢幕。”布鲁克林沉默良久,道 “安东尼,都过去了。” “我们的争端是个人观点与立场的碰撞,我不会将这种争端扩大化。” “哈佛需要你,我也需要你。我们可以一起让哈佛变得更好。” “不。”安东尼疲惫的说道 “哈佛不需要我。” “哈佛不需要一个暮气沉沉的糟老头子。” “布鲁克林,我认输,请给我一个体面的退场。哪怕是看在我的年龄的份儿上。” “我不是伯克·福斯曼,我已经这么大年纪了。没有更多的精力跟你继续斗下去。我的人生已经步入黄昏,我想用剩下的几年过一过平静的生活。” “我不想一辈子追逐权力,像约翰·曼宁那样,到死都还没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please。”布鲁克林没有做决定。他模棱两可的答道 “我们还会面临许多挑战,那些也将是美丽的风景……先把这件事做完吧。”安东尼没能得到准确答复,显得有些失落。 他沉默了片刻后,答了一声 “我会的”,挂断电话。布鲁克林将手机放在桌上,起身来到窗前,望着窗外黑漆漆的院子。 他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安东尼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区分着它们的真假。相信一名政客会突然决定‘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不如相信骡子能繁衍后代来的靠谱。野心,自信,好斗,旺盛的精力与强烈的掌控欲,独裁,是刻进政客骨子里的东西,哪怕推进火葬场的炉子里焚烧,一身皮肉骨骼化为灰尽,这些东西都不会消失。 所以,安东尼说这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布鲁克林思考着。他不会被安东尼可怜巴巴的语气所迷惑。 为了达成目的,政客可以面不改色地跪在地上亲吻每一个路人的脚尖,区区服软,说点儿好话,简直毫无成本——至少亲吻每一个人的脚尖还需要付出时间呢。 可他的目的是什么?自曼哈顿酒店会议以来,安东尼就一直在消极怠工,都是为了今天? 布鲁克林想到了安东尼一直以来的表现,沉迷钓鱼,迟到早退,对工作漠不关心,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典范生活。 真的是这样吗?安东尼的生活真的是这样吗?还是这些只是表象? 第527章、想走? 布鲁克林从上次东方餐厅会面克雷蒙特中学到了不少教训。比如,他需要放权。 放权也是有区别的,不是大手一挥啥都不管。比如丹·丽斯的策划桉以及后续执行,这种事就可以放权给其他人,自己只需要定期过问,听取一下汇报即可。 比如安东尼葫芦里到底卖的镇定剂还是致幻剂,这就需要布鲁克林亲自去看看了。 这种事交给别人,布鲁克林可不会放心。自从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他一直在纽约遥控指挥,还没回过波士顿呢。 除此之外,还有希瑟·格肯那个老硬币,布鲁克林不相信他只有这么简单的招式。 这个老硬币一旦出招,必然是一环扣一环的连环套,现在暴露出来的计谋简直太简单了,拙劣的就像是在过家家。 7月24日,周三,下午。伴着晚霞,布鲁克林搭乘的飞机在波士顿机场安然落地。 随从只有哈里森一人。哈里森的妻儿已经从国外回来了。这是布鲁克林给予哈里森的暂时性的补偿。 哈里森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极高的专业素养,帮布鲁克林提着包,侧身在布鲁克林身侧,一边走一边一边打量着周围的人,另一只手自然垂下在腰间。 出了机场,叫上一辆车直奔哈佛法学院。这是一趟完全在预计之外的行程,哈佛这边事先根本没有收到一丁点儿的消息。 机票是韦伯斯特买的,并不是鲍勃——事实上直到飞机起飞后,韦伯斯特才想起来向鲍勃汇报。 因此,当布鲁克林伴着暗澹的天光来到哈佛法学院,昂首阔步刚踏入校区,就被人拦住了。 哈佛的安保很尽责,要求布鲁克林说明来意并出示证明。布鲁克林有点儿懵。 他怎么不知道哈佛有凭证出入的传统?折腾了好一会儿,布鲁克林被安东尼接走了。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安东尼头戴渔夫帽,将一头白发藏在了帽子下面,看上去并不比上次相见更苍老,相反,布鲁克林从他那双眼睛里反而看出几分神采奕奕来。 安东尼是从家赶来的,他本来已经下班回家,正陪小孙子做游戏,突然接到布鲁克林的电话,不得不开车过来给布鲁克林解围。 既然来了,安东尼自然不会就这么离开。哈里森帮安东尼把车子停好,然后不远不近地缀在两人身后。 布鲁克林跟安东尼并排在校园里漫步,没人说话。他们好像一对儿怪异的情侣。 “我们也许应该建一栋楼,专门用来给议会使用。”转了一圈儿,已经九点多,校园里开始变得冷清,学生跟教授出现的频率开始大大降低,布鲁克林突然开口。 安东尼侧头看了一眼布鲁克林,摘掉渔夫帽,没有说话。 “这样可以将议会跟哈佛本身做一个很好的切割,告诉人们,议会不能完全代表哈佛。”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但议会跟哈佛会相辅相成。”将哈佛与议会做一定的切割,好处有很多。 比如其中一方出问题,另一方可以说‘我跟它不是一回事儿’,相同的,一方出彩,另一方却可以沾光。 这可以有效降低风险,不至于像之前那样,一不相信就被团灭。安东尼还是没说话。 布鲁克林不得不问道 “你觉得呢,安东尼,这个想法怎么样?” “不怎么样。”安东尼停下脚步,说道。 “哈佛跟议会就是一体的。”安东尼说道 “失去了哈佛,议会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跟价值,失去了议会,哈佛就是一块散发诱人芬芳却毫无还手之力的肥肉。” “议会是哈佛的铠甲与兵器,哈佛是议会存在的根本。” “将它们拆分开是个很糟糕的主意。”顿了顿,安东尼说道 “布鲁克林,我知道你来波士顿是来干什么的。” “我也知道你想看到什么。” “我已经老了。”安东尼指着自己的头顶 “早上起来洗脸,有时候我会突然感觉镜子里的人怎么这么陌生。洗澡的时候,有时候我会盯着我的肚子,我的小兄弟,它们竟然开始变小了,这可真让人感到意外。” “布鲁克林,我已经老了,我真的没有精力跟你们继续斗下去,你还这么年轻,你可以花费几年时间在这上面,我不行,几年以后,我可能连床都起不来。”他指了指布鲁克林,又指指自己 “就像这样。这种程度的运动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对我来说,即便我每天坚持锻炼,我还是感到劳累。” “布鲁克林,我电话里说的是真的。不过你来亲眼看一看也好,希望你看过后能理解我。”安东尼说的有些激动,一阵风吹来,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然后揉了揉鼻子,有些失落的说道 “我们先回我的办公室吧,再继续待下去我可能会感冒。”这让布鲁克林感到诧异。 来之前,他设想了很多种可能,他甚至做好了被请君入瓮的准备。结果看起来安东尼似乎真的只是因为累了,老了,不想再浪费生命了。 这让布鲁克林感到难以置信。他,安东尼,履任过大法官,凭借摇摆票广交人脉,联邦上层议员他至少认识三分之一。 这样的安东尼,竟然突然跟他讲,争权夺利就是浪费生命,他不想浪费自己的生命了? 政客突然转行当起了哲学家。布鲁克林让自己慢慢接受着这一事实。 “安东尼,我不希望你离开。”布鲁克林直接说道 “来波士顿也不是为了看你——不是你想的那样对你不放心。我说过,我给你们权力,在你们背叛我,背叛哈佛之前,就不会去怀疑你们。” “实际上我来波士顿是为了处理希瑟·格肯的。” “希瑟·格肯?”安东尼诧异地重复了一句,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布鲁克林将安东尼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一名政客,竟然对新闻毫不关心…… “希望你留下来的原因很简单。”布鲁克林摆了摆手 “我不可能搬到波士顿来住。波士顿这边需要一个让我放心的人坐镇。”布鲁克林上前握住安东尼的手,真诚地说道 “安东尼,帮帮我。”安东尼沉默着,他想把手抽出来,却被布鲁克林攥得死死的,根本抵不过布鲁克林的力气。 他只能反握住布鲁克林的手,满脸苦笑。这是在准备榨干他的最后一滴价值啊! 哈佛议会虽然有很多人在波士顿办公,但实际上哈佛议会的中心根本不在波士顿。 哈佛议会采取的是类似巡回法院的方式,成员在各自岗位上工作,不需要为议会的事专程跑一趟波士顿。 议会有事,网上联络。尽管波士顿这里有不少项目,比如专研小组,就坐落在法学院内,所有参与专研小组的人每周必须定期来波士顿参加小组内部研讨会,不得缺席。 波士顿的确比其他城市的人要多一些,但还没达到必须要留一个可靠人手坐镇中央的程度。 布鲁克林强留安东尼,目的有很多。其一是将安东尼放在眼皮子底下好监视。 布鲁克林正在蚕食安东尼的势力。他提出的一个个项目,就像一座烘炉,将各方势力投入其中熔炼,最后出来的将全部属于布鲁克林。 这个过程中,他需要确保原主人不会勾结外人踹翻他的炉子。其二是安东尼的人脉。 布鲁克林很眼馋安东尼的人脉,这些人脉就算不留给他,也应该留在哈佛。 其三是想让安东尼充作自己的第二把刀。因此,布鲁克林是真的挽留安东尼,他真诚的眼神不是演的。 “洛佩斯·米切尔森比我更适合。”安东尼说道。布鲁克林立刻否定,表示洛佩斯有他的工作。 他让洛佩斯多次寻找安东尼的帮助,目的之一其实就是准备让洛佩斯继承安东尼的人脉。 洛佩斯是代表哈佛去跟那些人接洽的,洛佩斯继承就代表哈佛继承。安东尼又接连提了几个名字代替自己,都被布鲁克林一一否定了。 “布鲁克林。”安东尼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用拿着渔夫帽的手指着布鲁克林,语气有些悲愤 “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吗?”布鲁克林歪了歪头,然后摇头 “安东尼,我真诚的希望你能留下来,没想到你这么看我。”过分?跟伯克联手逼得他不得不到处飞,恳求别人的帮助时,他可没说过过分。 见事无法挽回就想退出,哪儿有这么容易的事? “你到底要怎么样?!”安东尼的声音微微提高。布鲁克林笑了笑 “留下来吧,安东尼,我需要你,哈佛也需要你。” “你到底想怎样?”安东尼又说了一遍,内容与上一次一模一样,甚至一个单词都没变,语气却截然不同。 上次是质问,这次却只有无奈。 “说吧,怎样才愿意放过我。”安东尼放下手臂问道 “我们坦诚一点,怎样才能让我有一个体面的退场?”布鲁克林想了想,道 “专研小组的这些人是个麻烦。而这个麻烦是因为你跟伯克联手对我施加压力造成的,所以麻烦需要你们来解决。”安东尼只是不想管事,不是傻子。 以他的政治素养,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什么专研小组,不过是布鲁克林准备好的垃圾站而已。 等清扫干净,就到了该处理垃圾的时候。而他作为负责这个垃圾站的人,是根本无法置身事外的。 这也是安东尼听布鲁克林要求专研小组八月底完稿后,提出八月底自己也要走的原因。 他知道,想要不付出任何代价就抽身是不可能的,要想离开,必须付买身财。 帮布鲁克林解决垃圾就是他付的款。他只求一个体面的退场。 “现在外面都是想加入专研小组的人,在希瑟·格肯的鼓动下,我们恐怕很难拦住这些上赶着找死的人。”布鲁克林说道 “但垃圾我又不得不清扫。” “安东尼,你说我该怎么办?”布鲁克林摊摊手 “让哈佛议长来背负骂名吗?” “我,我。”安东尼的声音颤抖了一下,然后回归正常,他吐字清晰的说道。 “我已经答应你八月底,专研小组结束后再离开。”布鲁克林点点头 “可这种事不可能只有这一次,安东尼,留下来吧,你们都这么热爱哈佛,难道不想为哈佛发光发热吗?”微弱的灯光下,布鲁克林咧着嘴笑着,看起来好像一只野兽。 这场谈判安东尼完全处于弱势。他除了求饶之外,没有任何筹码。他唯一能期望的,就是布鲁克林有践踏他人尊严的癖好,看在他低声下气的求饶的份儿上能放过他。 可布鲁克林才刚刚吃了亏,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布鲁克林对哈佛的改造不大,却十分致命。 他让哈佛议会里的高级议员失去了‘高级’,他正用一个又一个的扶持计划洗去成员们身上的旧烙印,让他们变成自己的支持者。 这个过程不会很快,却让所有高级议员都倍感绝望。对他们而言就像在等死,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布鲁克林洗掉他们的烙印,眼睁睁看着布鲁克林不断蚕食自己的势力,却无能为力。 安东尼是最早看明白这个过程的人。所以他配合,他摆烂,他沉醉于钓鱼,再到现在,他求饶。 可对于布鲁克林来说,已经装进盘子里的食物,他又怎么可能让它跑掉呢? 哪怕只是一块鸡脖,一只鸡头,布鲁克林也会嚼碎骨头,吮吸里面的每一滴滋味儿,直到再也嗦不出一丁点儿味道为止。 那时候才是丢掉骨头的时候。现在还差得远呢。 “布鲁克林,你到底想怎样?”安东尼脸色不断变换着,最后,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 他仿佛又变回了曼哈顿酒店会议之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安东尼。 “这个条件我不可能接受。”安东尼说道 “如果这是你的底线,那我们没得谈了。” “我宁愿从那上面跳下来,也不会接受的。”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图书馆楼顶,认真而坚定地说道。 第528章、偶遇 布鲁克林是很喜欢吃鸡脖跟鸡头的。可惜这只鸡头骨头太硬,想吮吸出每一滴骨髓似乎已经不太可能了。 布鲁克林暗暗可惜着,随即问道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他们的想法?”他没有解释‘他们’指的是谁,安东尼自然会心领神会。 约翰·曼宁时期,哈佛议会有17个派别,伯克·福斯曼时期,有不少人遭到了清洗,被伯克·福斯曼鉴定为毒瘤清理出去。 直到曼哈顿酒店会议,17个派别其实都还没有消失,这17个派别的领袖甚至大多数都还在。 布鲁克林,安东尼,伯克他们三人之前内斗,凭借的就是各自的派别。 他们三个也是17人之一。但曼哈顿酒店会议已经结束了,布鲁克林确立了‘议会成员人人平等’‘不存在谁比谁高级’‘所有人都可以给我写信’的方针,对这17个派别发起清洗,不断蚕食、转化着他们的成员。 对于这种大势来说,17个派别的领袖就是旧时代的余孽。布鲁克林由余孽转身蜕变为新时代的引领者。 伯克由余孽蜕变成了新时代的监督者。安东尼还是余孽。他代表着余孽。 因为最开始,这种清洗与蚕食就是在他的帮助下开始的——布鲁克林留下安东尼的最开始、最根本目的就是稳定。 现在安东尼要代表余孽们向布鲁克林投降了。 “安东尼,我们私下里有交情。”见安东尼不说话,布鲁克林说道 “尽管我们曾经恨不得对方失足摔死,但我们有交情。” “你跟他们不一样。”安东尼露出个难看的笑容 “我们就像被拔掉牙齿跟爪子的老虎,已经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不必这么小心谨慎。”都到这种时候了,布鲁克林还在想着分裂他跟他们,这让安东尼更加绝望。 布鲁克林已经胜券在握,可他却没有丝毫的放松警惕。布鲁克林摇摇头笑道 “你们顶多是一群流浪的野猫,还不是老虎。” “我呢?”安东尼问道 “我也是野猫?”布鲁克林循声望去,与安东尼对视着。他能清晰地从这双略带浑浊的眼睛里看到自负。 于是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不,你不是。” “你跟伯克·福斯曼是真正的勐虎。只有你们才能把握逼到角落里。”得到布鲁克林的承认,似乎让安东尼心情好了不少。 布鲁克林说道 “他们是不可能现在离开的。正是他们造成了哈佛的虚弱。他们就是趴在哈佛身上吸血的蚂蟥。” “吸了几十年,把自己喂得饱饱的。现在也该轮到他们为哈佛献身,回报哈佛的养育之恩了。” “所以,安东尼,他们是不可能离开的。让他们离开,除非时间能回到四十年前。”布鲁克林交底坦白道。 这次的专研小组垃圾站计划,残余的‘他们’并没有参与。布鲁克林对这些‘高级成员’的眼光表示叹服,但也仅此而已。 煌煌大势之下,他们的反抗只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他们放不下‘高级’的骄傲,舍不得手里的权力,还做着安然无恙的白日美梦。 布鲁克林却早已为他们量身打造好一口口棺材。他们留下的正好,正适合需要人背锅时,推出去吸引仇恨。 ——如果他们能像安东尼这样,直接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条件太苛刻,我宁愿死也不会答应,布鲁克林还会高看他们一眼。 就像高看安东尼一样。 “跟他们混在一起没有前途。”布鲁克林说道 “安东尼,你应该跟伯克,跟我,我们在一起。” “老虎跟一群流浪狗是不可能有共同话题的。”谁知安东尼却摇了摇头 “布鲁克林,我真的不想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 “我可以不管他们——我不管他们,你能给我一个体面的退场吗?”安东尼摇着头,自顾自说道 “不,你不能。” “你甚至连洛佩斯·米切尔森都不肯放过。” “伯克心甘情愿给你当刀,我不愿意。” “我没有利用任何人。”布鲁克林打断道 “我真诚的希望你留下来,做一头老虎应该做的事,而不是整日跟流浪狗厮混,无所事事。”布鲁克林吸了一口气,说道 “这样吧,安东尼。坐好波士顿这个大本营,怎么样?” “我把波士顿交给你。另外,法学院还缺一位新院长。” “我需要你给我盯死耶鲁,盯死希瑟·格肯那个死胖子。” “等我腾出手来,我要把他塞进马桶里淹死!”布鲁克林攥了攥拳头,狠狠地说道。 随即他抬起头道 “淹死希瑟·格肯,你就可以离开了。怎么样?”什么把波士顿交给他,其实都是说得好听,这桩交易真正的筹码只有两块儿——一块是安东尼苦求的离开,另一块是哈佛法学院的院长。 这两块筹码本身就自相矛盾。安东尼望着布鲁克林的眼神格外复杂。怎么能不复杂? 安东尼不是黄牛议员他们那样的蠢货,在布鲁克林说出口时,他就察觉到两块筹码的自相矛盾了。 布鲁克林口口声声要放他离开,却一直在为继续留下他做准备。安东尼看着布鲁克林,脑海里想到的却是伯克·福斯曼。 那是个无比讨厌、无比警惕红色的人。可就是这样的人,却被布鲁克林强行按着头在为如今已经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哈佛来回奔波。 伯克·福斯曼对哈佛爱得深沉,他或许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他只需要看到哈佛蒸蒸日上就好了。 安东尼跟布鲁克林对伯克·福斯曼的这一点都格外佩服。安东尼又想到了那个午后。 他正在岛上度假,陪孙子冲浪,风不大,沙滩上走来走去的姑娘们很是养眼,还有孔雀一样的小伙子们。 那天他正欣赏着沙滩上的美景,却被突如其来的网络会议打断了。就是从那天开始,那通视频会议,唤醒了他内心深处那颗已经枯萎待死的野心。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深深地陷入了漩涡,无法自拔。如果那天下午他再跟孙子冲一会儿浪,或者不贪图沙滩上青春洋溢的肉体,早早回去蒸个桑拿,睡上一觉,或者去酒吧赴约,也许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了。 “好。”安东尼苦涩地答应下来。布鲁克林满意地点点头,上前给安东尼一个拥抱。 在拥抱那懂你时,他突然发现这个看起来身高体壮的老头儿身体并不健壮,他扑上来时,安东尼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他拍拍安东尼的后背,安东尼明显呼吸都停滞了。 “注意休息。”布鲁克林松开,退后两步说道。这是今晚两人见面以来,他说的最真诚,最发自内心,表里如一的一句话。 安东尼点点头。布鲁克林转身冲身后路灯下的人影招了招手。哈里森快步走了过来。 “有事情可以联系鲍勃,他可以帮你。”布鲁克林叮嘱着,并最后说道 “安东尼,欢迎你的加入。你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的。”说完,他摆摆手,领着哈里森原路返回。 “你就不怕我……”见布鲁克林停下,安东尼停顿一会儿,继续说道 “我挡不住希瑟·格肯吗?”布鲁克林敢用未婚妻的父亲发誓,安东尼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个,他想说的应该是‘你就不怕我因对你不满而跟希瑟·格肯联合起来对付你吗’。 只是这么说听起来不好听,安东尼选择修饰了一下,委婉了一点儿。布鲁克林指指图书馆楼顶 “你是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我想除了相信你之外,我拿不出什么能用来要挟你做事。” “安东尼,我相信你可以的。你可是哈佛的上任议长,怎么会输给希瑟·格肯那个除了肥肉一无所有的死胖子呢?”这都是废话。 布鲁克林说了一大堆,核心内容其实就是‘我不怕,你想当叛徒就去当吧。 ’如果换成伯克·福斯曼或丹·丽斯,米切尔森之类的,布鲁克林连想都不会想这个问题。 他们根本不会背叛哈佛。但安东尼却不一定。安东尼做大法官时就是摇摆票,两面交好,这是他的本事。 布鲁克林是很提防且忌惮安东尼的,他充分考虑过让安东尼对付希瑟·格肯会不会适得其反,让这两个老硬币联合在一起。 不过随后他放弃了这个思考。安东尼早已给出答桉——他希望得到一个体面的退场。 哈佛的叛徒,帮助耶鲁,这可不是什么体面的退场。而安东尼最后问出这个问题,则更让布鲁克林无后顾之忧了。 现在布鲁克林百分之百确定,安东尼会把希瑟·格肯招待的很好。来波士顿的目的就这样全部解决了。 出了哈佛校区,布鲁克林跟哈里森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韦伯斯特给他们订的酒店远在数公里以外,布鲁克林与哈里森面面相觑,无奈的掏出手机,准备联系酒店过来接,一辆造型复古的老爷车却突然停在了面前。 在隆隆隆震天响的发动机噪音中,车窗打开,探出一个脑袋来,冲着布鲁克林笑嘻嘻的问道 “这位先生,请问需要出租车服务吗?”哈里森一手摸向后腰,警惕地上前,侧挡在布鲁克林身前。 布鲁克林拍拍哈里森的肩膀,笑着打招呼道 “小约瑟夫!”小约瑟夫开心的笑着,打开车门,一把扑向布鲁克林。布鲁克林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半步,接住。 小约瑟夫整个人都挂在布鲁克林身上,哇哇大叫着。 “我都要想死你们了!你们没有一个人想起来给我打电话的!!”小约瑟夫把布鲁克林的后背拍的啪啪作响,好像一个好不容易才终于见到父母的孩子。 好半天,小约瑟夫才从布鲁克林身上下来。布鲁克林拉着他介绍道 “这是小约瑟夫·肯尼迪,肯尼迪总统的后代。” “这是我的新保镖,杰森·哈里森。他是专业的,比雷专业多了。”哈里森点点头,并不热情。 小约瑟夫却像个人来疯一样,上上下下打量着哈里森,热络的跟他打起了招呼。 打过招呼,小约瑟夫指指自己的车子问道 “布鲁克林,要去哪儿,我可以送你们过去。”他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布鲁克林不是专程来看他的。 能碰到,他就很开心了。布鲁克林以及整个9号法庭的人是他长这么大交到的为数不多的朋友,真正的朋友。 布鲁克林报了酒店地址,小约瑟夫果然很熟悉,刚听个名字就不停点头,等布鲁克林说完,立刻说道 “我知道那里,这就带你们过去。正好我正打算过去呢。” “你也要去这家酒店?”布鲁克林问道。 “嗯。”小约瑟夫嗯了一声,没有多说。布鲁克林想了想,觉得这似乎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小约瑟夫是个成年人,约人打扑克这种事很难理解吗?说话间三人上了车,小约瑟夫发动车子,吭哧吭哧地朝酒店驶去。 布鲁克林打量着车子内饰,这辆复古的老爷车坐起来一点儿都不舒服,内饰除了木头就是木头,硬邦邦的,硌得慌。 布鲁克林对车没有太多研究,不是复古车爱好者,也不是植物学家,对硌得他不舒服的木头一无所知。 “布鲁克林,什么时候来的波士顿?”小约瑟夫边开车边聊天,问道。 “今天。”布鲁克林扭了扭屁股,解释道 “来这边有点儿急事儿,明天就要回纽约。”来一座城市,没去拜访朋友,结果被朋友碰上,这种事其实有点儿小尴尬。 “是希瑟·格肯吗?”小约瑟夫问道。布鲁克林有些惊讶。 “你知道希瑟·格肯?” “那当然。”小约瑟夫用炫耀的语气说起了希瑟·格肯的那篇动态,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布鲁克林认真的听着,不是点点头。不愧是肯尼迪家族的人,眼光很毒辣。 虽然观点还有些稚嫩,但考虑到小约瑟夫可是毫无实践经验,全靠理论,能看出希瑟·格肯的目的是拖累哈佛,而不是‘帮哈佛吸纳外来人口壮大实力’这种狗屁论调,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布鲁克林挪了挪屁股,肯定道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需要注意跟希瑟·格肯以前的行事作风相比较。一个人的行事风格或许会有调整,却绝对不会骤然发生变化。他喜欢设置连环套……”小约瑟夫在一个路口停下,等待绿灯的功夫,他转身从后面拿出一个垫子递给布鲁克林。 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我坐着也感觉硌屁股……” 第529章、古怪的马克·米莱 布鲁克林无法理解,为什么汽车的座椅要采用木头材质的,就像他无法理解小约瑟夫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热情一样。 到达酒店后,小约瑟夫并没有离开,也没有跟他们分开,而是帮布鲁克林办理入住手续,顺手在电梯里打了个电话,通知他的‘牌友’今晚的牌局取消。 对方应该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让小约瑟夫一阵皱眉,然后直接挂断电话。 “额……我知道这附近有个酒吧不错,要去试试吗?”小约瑟夫有些尴尬,摸着鼻子问道。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他的鼻子,摇头拒绝 “从你的动作来看,这家酒吧应该并不怎么样。”摸鼻子,掩饰尴尬。提酒吧,转移话题。 所以,这家酒吧大概率只是小约瑟夫临时想到的,他可能自己都没去过。 小约瑟夫耸耸肩 “好吧,你的眼光还是这么厉害。”回到房间里,小约瑟夫依旧没有离开,而是自顾自坐下,开始询问。 “奈莉还好吗?换男朋友了吗?” “雷还好吗?上次还答应教我练枪呢。” “鲍勃还好吗?听说他离婚了。” “韦伯斯特还好吗?听说他成你的助理了!” “帕特里奇·阿尔杰农还好吗?我早告诉他他需要多运动。” “杰瑞还好吗?”小约瑟夫问道 “上次温士顿先生来波士顿,我拜托温士顿先生帮忙带给杰瑞的礼物,他收到了吗?”布鲁克林觉得一段时间不见,小约瑟夫彻底化身话痨了。 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应付着回答完毕后,布鲁克林问道 “你呢?有什么规划吗?”约瑟夫·帕特里克·肯尼迪三世,也就是小约瑟夫的父亲,是哈佛校董会成员,曾经做过众议员,现在是联邦驻北爱尔兰经济事务特使。 这个人给布鲁克林留下的印象扁平且空洞,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布鲁克林想知道肯尼迪家族的态度。 小约瑟夫想了想,道 “我想跟你一样,成为一名法官。”布鲁克林挑挑眉,等待下文。 “我跟爸爸谈过这个,他并不看好我的选择,不过他承诺,在出问题之前他都不会插手,让我自己弄。”说着,小约瑟夫咧嘴笑了起来。 能自己主宰命运,哪怕只是几年,对小约瑟夫来说都是幸福的。布鲁克林跟着笑了笑,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小约瑟夫在e..y实习那么久,大约瑟夫连个电话都不联络,就已经几乎表明了立场。 现在不过是从小约瑟夫口中得到确认而已。还有亚当斯家族的小家伙中途退缩,亚当斯家族也毫无表示。 布鲁克林在心中默默盘算着。这些只有几十甚至只有十几年的家族,一个个都开始学起了欧洲贵族做派,以为自己是大家族,摆出了大家族的排场。 ‘大家族’应该是看不上自己的。毕竟自己只是法学院议会议长。只是联邦地方法院的法官而已。 或许对他们而言首席不首席的,都不重要。不是大法官,他们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布鲁克林抬头看了看小约瑟夫,没有把这种情绪带到他身上。而是点点头,给小约瑟夫提了几个建议,然后两人就小约瑟夫后续的职业规划细节展开讨论。 布鲁克林建议他来纽约,小约瑟夫却说,纽约有一个忒弥斯就够了,他也要成为一座城市的忒弥斯。 他想去芝加哥,或者洛杉矶。他给的理由也很充分,听说芝加哥犯罪率超高,洛杉矶的夜晚超级混乱。 用小约瑟夫的话来说就是堪比哥谭,蝙蝠侠不能离开哥谭——布鲁克林瞪着手舞足蹈的小约瑟夫,脑子在快速运转,翻阅着联邦地图,试图找到这个叫哥谭的城市。 站在后面的哈里森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俯下身子低声在布鲁克林耳边说道 “boss,哥谭是一部漫画里虚构的城市,设定上,这座城市到处都是犯罪。”布鲁克林恍然大悟,点点头。 然后欲言又止。他很想说,到处都是犯罪的城市很罕见吗?联邦也到处都是啊……布鲁克林没有打击小约瑟夫的积极性,只是告诉他跟熟悉的人一起工作会更轻松。 这个话题断断续续进行到凌晨一点多,小约瑟夫才打着哈欠去隔壁的房间休息。 翌日。布鲁克林与小约瑟夫告别,搭乘飞机返回纽约。一来一回之间,两天时间就这么没了。 布鲁克林这趟简短的波士顿之行跟前几次相比收获并算大。分化了安东尼跟‘高级议员’们,彻底掌控住了安东尼,并将希瑟·格肯推给安东尼解决。 这意味着哈佛最后一点儿不确定因素被解决已经提上日程,很快,哈佛议会将彻底被布鲁克林掌控。 有关安东尼的处理,布鲁克林还没想好。就像对待伯克一样。布鲁克林终究不是‘科班’政客。 安东尼跟伯克表现出的能力让他非常喜欢,两人在真正被他掌握后,布鲁克林有点儿舍不得把他们当做一次性消耗品了。 他有一种像对待洛佩斯·米切尔森一样对待他们的冲动。但一想到曼哈顿酒店会议前后自己被他们逼迫的狼狈样,布鲁克林又恨不得加倍报复回去。 对安东尼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没错,他就是在报复!当初安东尼跟伯克几乎堵死了他所有的路,逼着他跪地求饶。 他咬紧牙关,豁出命去,才挣得一线生机,最终反败为胜。现在他也想让安东尼跟伯克尝尝他当初的痛苦。 当时的他,可不是认输投降就能安然度过的。他一认输,输掉的就是一切。 现在理智回笼,布鲁克林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小气,太过分了。在这种纠结的情绪中,时间缓缓流过。 纽约事件眼看就要结束,布鲁克林与安妮的婚礼也已经提上日程,哈佛走上正轨,希瑟·格肯一反常态地安静下来,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就在这样平静的日子里,布鲁克林在安妮的陪同下,挑选了一身黑色礼服,赶往教堂——不是他的婚礼,他今天要去参加别人的婚礼。 婚礼的新郎他还认识。车上,布鲁克林握住安妮的手,轻轻捏了捏。安妮穿着一套墨绿色的晚礼服——以布鲁克林的眼光来看,这套晚礼服简直难看的要死——此时正低着头,盯着手腕上的珠宝。 布鲁克林低声问道 “不舒服吗?”安妮扬起脸,摇摇头。她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哈里森,出声道 “我只是没想到……”说到一半,她似乎找不到一个准确的形容词来描绘,于是只能摇摇头。 哈里森手握方向盘,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开车,好像一尊机器人。布鲁克林保持沉默,不方便发表意见。 他能有什么意见?他受邀去参加自己岳父的婚礼,他能有什么意见?马克·米来毕竟才61岁,身居高位,有钱有权,续弦很合理吧? 他直到现在才续弦才是令人惊讶的事呢吧!新郎与新娘之间差将近四十岁、新娘比新郎的女儿还小,这也不是什么震惊的事情吧? 至少马克·米来爱好正常——一直喜欢20多岁的姑娘——他没沾染上某些恶心人的癖好,就已经很不错了。 对布鲁克林来说,至少未来的岳母是个女人,而不是男人或者变性人。 况且从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位新娘显然段位不怎么高超。布鲁克林猜测,她是凭借肚子里的孩子讨得马克·米来欢心,让马克·米来同意跟她举行婚礼的。 换句话说,马克·米来唯一看中的大概是未婚妻的‘子宫’。而布鲁克林对此是喜闻乐见的。 他不是喜欢用传统的老式手法捆绑利益吗?如果马克·米来再有一个孩子,局面就翻转过来了。 马克·米来今年61岁,就算他身体再硬朗,等这个孩子成年时,已经是80+的高龄。 他根本来不及将自己的政治财富交给自己的孩子。甚至他还得求着布鲁克林跟安妮帮他照顾好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的出现,将让马克·米来彻底被绑死在布鲁克林这条船上,而不是现在这样,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合作关系。 要想达成这一目标,布鲁克林要做的只有两件事。确认孩子是马克·米来的,以及让马克·米来将全部的父爱倾注在这个孩子身上——如果他有父爱这种东西的话。 怀着这样的心情,布鲁克林与安妮双双抵达。马克·米来的婚礼,邀请的人自然不会少,夫妻双方的亲戚朋友——大半都是新娘的亲戚跟朋友,新郎邀请的宾客基本都是同事或盟友。 与其说这是一场婚礼,倒不如说这是一场马克·米来举办的交谊酒会。 布鲁克林与安妮分开,各自端着酒杯穿梭在人群之中。两人目标清晰,分工明确。 很快,安妮就收获了一大摞名片与邀约。布鲁克林则游走在人群之中,将宾客们一一分类。 聊了一会儿,布鲁克林喊住一个跟在马克·米来身边见过很多次的士兵,询问马克·米来在哪儿。 从他走进宴会到现在,还没见到马克·米来露面呢。倒是那位新娘,他见到了。 她正跟朋友们在一起,穿着一套婚纱,肚子高高隆起,有说有笑,一脸幸福与骄傲。 布鲁克林只看了一眼,就没有再往新娘的方向看。倒是其他宾客,又不少人都在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新娘,从他们时不时发出的刻意压低的y荡笑声能判断出,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布鲁克林。”不等那位士兵回话,布鲁克林就依稀听到似乎有人在喊自己。 他四下看了看,最后仰起头,发现二楼栏杆处,马克·米来正冲自己招手。 布鲁克林冲刚加入十几分钟的小圈子的其他人道了声歉,上到二楼,来到马克·米来身边。 马克·米来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雪白的衬衫,看起来精神矍铄,年轻不少。 只是他脖子上深红色领结松松垮垮的,破坏了这股精神。马克·米来似乎也感觉领结不对劲儿,笑着跟布鲁克林握手后,将酒杯放在栏杆上,用力扯了扯,最后干脆将领结扯了下来,冲布鲁克林抱怨道 “这玩意儿是谁发明的?难受死了。”布鲁克林瞥了一眼马克·米来的领口,接过领结,帮马克·米来系上,调整松紧度。 “你觉得她怎么样?”马克·米来松松垮垮地站着,背对着布鲁克林,刚要转动脖子,就被布鲁克林制止了,他只能尽量斜着眼睛,往下方示意,问道。 “谁?”布鲁克林问道 “现在呢?” “还是太紧了。”马克·米来不自在地转了转脖子,抬手指向站在朋友中间,正捂着嘴巴笑得开心的新娘 “她。”布鲁克林顺着马克·米来的胳膊看了一眼,手上一抖,差点儿把马克·米来勒死。 马克·米来咳嗽起来,将系好的领结又扯了下来 “你想勒死我?看上她了?”一边咳嗽,一边还不忘开玩笑。布鲁克林捡起领结,有些粗鲁地把弯腰咳嗽的马克·米来扶起来,继续系领结。 “在我们的文化里,这种伦理玩笑是不能开的。” “尤其是你跟我,以及你跟她这样的关系。” “这个松紧度可以吗?”马克·米来尝试转动了一下脖子,点点头。 “你系的可比那个碧池舒服多了。”说着,他嘿嘿的笑了起来。 “她又不是安妮的母亲,不存在伦理关系。” “可她是你的妻子。”布鲁克林严词拒绝。马克·米来有些无法理解,他指指下方三五成群谈笑的男士们,低声道 “我不理解。就现在,我们下面的这些人里,至少有十个人是在讨论她的,至少五个人还在硬着。” “整个宴会的男人里,至少三分之二对她硬过,或幻想过跟她打牌。”布鲁克林也有些无法理解马克·米来的脑回路。 这样说自己的妻子,真的好吗? “她其实功夫一般。”马克·米来已经开始聊两人相识的过去了,他咂摸着嘴回忆道 “而且她吸d。” “所以我只跟她打过几次,新鲜劲儿过去后就再也没见过。” 第530章、无耻之徒 “你确定那是你的孩子吗?” 布鲁克林问道。 马克·米来双手撑着栏杆,望着下方人群中大笑的新娘微微发呆,回过神来后点点头,然后翻了个白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然呢?这个可真难喝,去帮我拿一些啤酒过来。” 马克·米来对布鲁克林说道。 布鲁克林摇摇头“我没有在酒水单上看到过啤酒。” 马克·米来烦躁地低声咒骂了两句,拉着布鲁克林往楼上走。 穿过三楼,来到四楼的一间卧室,马克·米来打开灯,自顾自来到床头的冰箱旁,取出两支啤酒。 布鲁克林有些尴尬。 这个房间是马克·米来的,可床上的的床单被子都是乱的,上面还有明显的氤湿痕迹。 床头甚至绑着两幅手铐——不是玩具,是真正的警用手铐。 地上随意丢弃着几件女式内衣裤,还有个用过的小雨伞就在布鲁克林左前方不到两米处,正躺在地上,静静地流淌着。 马克·米来毫不在意地松了松腰带,将啤酒递给布鲁克林一瓶,自己打开喝了一口后,顺着布鲁克林的视线瞥了一眼地上的东西,摆摆手道 “好吧,我们出去说。” 布鲁克林点点头,拿着啤酒退出卧室。 来到客厅,两人坐在沙发上,马克·米来又灌了一口酒,说道 “是她的姐姐。” “就是那个一直在她身边转悠的,头发是紫色的那个女人。” “她姐姐比她厉害。” 马克·米来舒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见第一面开始,她姐姐就在勾引我。” 布鲁克林扯了扯嘴角,不予置评。 马克·米来完全没把新娘当回事儿。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他不把新娘当回事儿,为什么要同意结婚? 这跟布鲁克林设想的‘奉子成婚’可不一样。 马克·米来甚至言语间透露出毫不介意的要与布鲁克林分享新娘的意思。 这场婚礼对布鲁克林来说,从马克·米来出现后,就都乱了。 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确定新娘肚子里的孩子是马克·米来的。 “我这样对待安妮,或者安妮知道了我们在说什么……” 布鲁克林斟酌着劝戒。 是的,这是劝戒,不是威胁,更不是义正严词的拒绝。 马克·米来愣了愣,灌了一大口啤酒,似乎是把自己冰到了,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他噗地一口,将啤酒吐了出来。 不知名不知产地不知价格的浅色地毯立刻氤氲出一大团湿痕。 马克·米来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嘴巴,将啤酒放在地上,捂住嘴巴大骂。 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来后,马克·米来捂着嘴巴说道“我并不介意这些。” “只要你跟安妮的婚姻还在存续,就没关系。” “哦,不过你得先跟安妮生个孩子。并且保证你以后的一切都留给这个孩子。” “立好遗嘱后,就算你搞出一个橄榄球队的私生子来也没关系。” 见布鲁克林脸色不好看,马克·米来笑着道“别误会,遗嘱这东西是需要早立的。毕竟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跟意外谁会先来。” “我每年都要修改至少三次遗嘱。” “七天前,也就是她找上我之前,我才刚修改完遗嘱,把我的遗产的四分之三留给我的外孙。” 马克·米来摊了摊手。 “然后她就挺着大肚子出现了。” “我不得不在三天时间里连续修改遗嘱。” “我的外孙的四分之三只剩下五分之一了。” 布鲁克林点点头,一脸的平静,似乎四分之三跟五分之一在他这儿是同一个数字一样。 马克·米来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孕妇,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他,给布鲁克林,带来了不小的变化。 这个孩子的出现,完全打破了他已经规划好的一切。 他跟布鲁克林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处理的好了,他们将成为关系紧密的伙伴,那种彼此不会背叛的真正的伙伴。处理不好,他们的关系将立刻降至冰点。他们或许还会维持表面的盟友关系,但背地里会恨不得对方突然暴毙。 新娘的出现,带来的最根本的改变,就是马克·米来有了其他继承选项。 以前马克·米来只能将自己的一切留给安妮,因为安妮是他唯一的后代。 不管马克·米来如何作,如何离谱,只要安妮跟布鲁克林的婚礼顺利举行,或者像马克·米来说的那样,再给他生个外孙,马克·米来的一切死后都会归安妮跟他的外孙所有。 就像马克·米来说的遗嘱那样。他已经把四分之三的遗产留给连细胞都还不是的外孙。 简单来说就是,在新娘出现之前,安妮是马克·米来的唯一继承人,不管双方发生多么大的冲突,只要安妮与布鲁克林的婚姻存续,裂痕都是可以弥合的,马克·米来最终还是会站在布鲁克林这一边。 布鲁克林完全不用担心被马克·米来卖掉。 但变故出现了。 突然之间,安妮不再是马克·米来唯一的选项。 安妮与布鲁克林的婚姻约束力直线下降。两人的婚姻关系将变得普通。 因为婚姻并不能保证马克·米来会一如既往地选择将遗产留给安妮。 没准儿他更喜欢小儿子呢。 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一下子让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的信任度清零,两人的关系甚至随时都可能‘恢复出厂设置’。 马克·米来自与布鲁克林见面以来,一直表现出和蔼坦诚的一面。 毫不防备地让布鲁克林帮自己系领结,跟布鲁克林讨论自己的妻子,说黄笑话,展示自己的卧室……他毫不避讳的将自己低俗、离经叛道甚至恶心的一面展现在布鲁克林面前—— 他甚至隐晦地邀请布鲁克林跟自己一起打牌。 联邦人或许不存在‘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脏,一起票过昌’这种说法,但也有类似的体悟跟想法。 况且还是如此离经叛道,违背伦理的行为。 对一些人来说,可能想想就刺激得欲火焚身了。 ——马克·米来已经表达出要一起打牌的态度了,这是要彼此绝对坦诚,绝对信任啊! 但布鲁克林对此将信将疑。 真翻脸,他是搞不动马克·米来的。 直白点儿说,他能把马克·米来搞得灰头土脸,马克·米来能把他塞进垃圾袋丢进纽约港的海沟里去。 马克·米来所属的军队是相对独立的系统,布鲁克林在司法体系内影响力日益增长,却很难讲触角伸到军队里去。 可马克·米来凭借军方的影响力,却在军队之外结识过不少人。 彼此的影响力不在一个领域,实力强弱很难比较。但笼统来说,布鲁克林认为自己是弱于马克·米来的。 在这个前提下,布鲁克林就不得不对马克·米来抱有警惕了。 因为规则是强势一方制定的,强势一方可以遵守规则,也可以随时选择在不利或者不想的时候掀翻规则。 基于此,布鲁克林对马克·米来的坦诚抱有怀疑。 万一马克·米来想空手套白狼呢? 万一马克·米来想利用自己,给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留下遗产呢? 在区分不了马克·米来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的时候,布鲁克林选择按兵不动。 马克·米来应该是看出了布鲁克林的迟疑,因此,他主动发起一场谈判。 他提到了遗产。表达出他最少只会给安妮留五分之一的遗产的意思。 至于实际结果是多少,他留了充足的讨价还价余地——他说他每年都会修改遗嘱,又说以前是四分之三。 对马克·米来这种老家伙,五分之一其实都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 其中财产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的政治财富。 人脉,影响力,下属,派别,同盟……这些才是马克·米来遗产中最值钱的,它们是无价之宝。 它们不能用于支付购买一个热狗,却能创造数不清的财富与价值。 “这种事应该跟安妮说。” 布鲁克林没有选择接受谈判,而是把安妮拿了出来。 马克·米来摇摇头“你跟她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她的事情你有权做决定。” 他似乎是又想喝啤酒了,手指碰到啤酒瓶后又停下,收了回来,大概是想到刚刚被冰到的滋味儿。 “马克。”布鲁克林摇摇头“其实你把全部的遗产都留给自己的孩子都没问题。这毕竟是你的孩子。而且他还这么小。” “你今年已经61岁了。如果我跟安妮努力一点儿,或许这个孩子比你的外孙还要小。” 马克·米来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他的眼神变得阴鸷,仿佛巡视猎场的鹰隼一样,微微低着头,盯着布鲁克林,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布鲁克林摊摊手“我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个孩子而影响我们的关系。” “明天跟意外谁会先来?谁都说不准。” “没准儿他以后还得需要我跟安妮养大。” “或者他需要来自姐姐跟姐夫的关爱与帮助。” “你说是吗?” “所以讨论留给他或者留给安妮多少遗产都没有意义。当你的遗嘱生效时,你已经死了,你是看不到我们在怎样处理你的遗产的。” “别忘了,我是法官,在成为法官之前,我是全纽约最好的律师。你的女儿,安妮,她也是一名十分出色的检察官。” “想依靠法律束缚住我们,显然是没什么用的。” “所以,讨论遗嘱分配其实没多大意义。你觉得呢,马克?” 让布鲁克林决定大胆尝试试探的原因,是马克·米来无意间提到的遗产分配比例。 虽然四分之三跟五分之一有可能只是他随口一说,就像买东西时商家的第一次报价。不管买什么,商家的第一次报价都绝对是抱着‘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想法报的。 其要价越高,给买方留下的还价空间也就越大。 这是一种营销手段。 尽管如此,布鲁克林还是从四分之三跟五分之一这两个差距巨大的分配比例中听出了一些异常。 马克·米来似乎对这个孩子很在意! 如果事情不是他猜测的那样,如果马克·米来实际上对这个孩子非常在意呢? 这场婚礼就解释的通了。马克·米来对待新娘奇怪的态度也有了合理的解释……不少矛盾或令人疑惑的问题都有了答桉。 基于此,布鲁克林决定尝试试探一下。 他说的这些话,近乎赤裸裸的指着马克·米来的鼻子告诉他‘你最好识相,对我跟安妮好点儿,否则等你死了,我欺负死你的小儿子’。 为了增加这份威胁的可信性,布鲁克林还特意告诉马克·米来,法律都没用。 他就是混司法的! 马克·米来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抽搐了一下。 “你在威胁我吗,布鲁克林?” 马克·米来阴鸷的目光直视着布鲁克林,沉声问道。 “在我把女儿嫁给你,帮你摆脱绝境后,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拿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来威胁我?” 啪—— 马克·米来一巴掌拍在沙发扶手上,怒喝道 “你想干什么!” 布鲁克林看着马克·米来,缓缓站起身,赔笑着说道“马克,你别生气,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 “这不是,这不是告诉你我们是一家人,不用分的这么清楚嘛。” “就算你明天死掉了——我没有诅咒你的意思,只是打个比方——就算你明天突然死掉了,我跟安妮也会照顾好你的孩子。” “安妮是他的姐姐,我们为什么要去欺负一个婴儿?就算是寻找优越感,欺负一个婴儿能带来多少优越感?” “这个孩子跟我们差了三十岁,老实讲,他跟我们的孩子也差不多了。” “你想多了,马克。你这是太关心这个孩子了,关心则乱。” 布鲁克林语重心长地劝说着,又抬起马克·米来的手翻看检查。 “这是实木的扶手,你也不怕把自己骨头拍断了。” “还好,没什么问题。” 布鲁克林检查完毕,又坐了回去。 马克·米来脸色铁青,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没人知道布鲁克林这些话有几分真情实感,又有几分虚情假意。除了他自己。 第531章、关心则乱的马克·米莱 布鲁克林就是在用未来吓唬马克·米来。他当然不至于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来,就像他已经决定真正地接纳伯克跟安东尼一样。 他不是真正的政客,做不到政客那样绝对与纯粹。他只是在做政客要做的事,或者更确切地说,他是在扮演一名政客。 将最严重的情况说出来,这是威慑。尤其这种威慑涉及到的是时间,是年龄这种无解的问题。 马克·米来只会感觉到无力,苍白。他就算成为球长,又能如何?他打败不了时间。 注定了等他的小儿子长大时,他已经老朽。注定了他的小儿子必须依靠布鲁克林跟安妮——或者他现在就除掉这两个人。 或者,他唯一的破局方法就是收起这份感情。像对待安妮那样对待小儿子。 可他那样对待安妮,也是安妮先冷漠地对待他的。他的确是安妮的父亲,可两人像仇人一样相处这么些年,他就算再顾念亲情,又能对安妮产生多少感情? 况且他还是一名善于衡量价值的政客。安妮在他眼中只是一份筹码而已。 能同意她嫁给布鲁克林,已经是他最后的父爱了。——马克·米来手里是有比布鲁克林价值更高的联姻目标的。 马克·米来已经冷静下来。他突然觉得很可笑。自己很可笑。他‘卖’安妮都能卖的那么理所当然,他甚至已经习惯了第一时间衡量价值,然后做交易,讨价还价,城郊……这套流程。 结果突然间,他对一个还没出生的小孩儿产生了感情。他稀里湖涂地答应婚礼,就是想让这个孩子不必背负私生子的名号,他希望这个孩子能继承自己的一切。 等婚礼来临这一天,他才恍然惊醒,这么做,对布鲁克林跟安妮是没法交代的。 所以他行事荒唐,前后矛盾,露出破绽,最后被布鲁克林抓住把柄。马克·米来是个老派的人。 他平静下来后理智就很快回炉了。 “你说得对,布鲁克林。我已经老了,他得靠你们。”马克·米来点着头承认道。 布鲁克林跟着点头,他凑到马克·米来身边,帮他整理好衣服,抚平褶皱,又正了正领结,道 “马克,你应该跟安妮谈谈。”他拍着马克·米来的肩膀道 “虽然即使没有你,我跟安妮也会举行婚礼,但因为曼哈顿酒店会议的事,她可能会一直放在心上。这样不太好。”他跟马克·米来已经不仅仅是盟友的关系。 这个未出生的婴儿让他们的关系更加紧密,甚至理论上来说,布鲁克林与马克·米来的关系要比他与温士顿或弗兰克的还要可靠的多。 马克·米来是个老派的大家长,也是个老派的政客。他就像一个暮年才喜得继承人的老国王,他欣喜若狂,但欣喜之余还有担忧。 因为他已经老了,他不能为这个继承人遮风挡雨太久。他需要一个可靠的人选来扮演自己的角色,帮助自己的继承人长大。 还有什么比一个前途无量的姐夫更可靠的呢?他们有血缘关系,他们是一家人。 虽然布鲁克林看起来有点儿没有底线,不过没关系,感情是培养出来的。 马克·米来擅长的就是这个。他可以用接下来的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培养布鲁克林与婴儿的感情,他可以用这些时间培养布鲁克林跟自己的感情。 “布鲁克林。”马克·米来应该已经喝了不少酒,呼气时满嘴的酒味儿。 他搂着布鲁克林的脖子,凑过来说道 “你说的对,布鲁克林,我应该找安妮谈谈。” “布鲁克林,有了这个孩子,你抓住了我最大的弱点。” “现在,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盟友了。”所谓的‘抓住我最大的弱点’其实并不算什么把柄。 更像是为双方提供一个捆绑在一起的平台。马克·米来低声说道 “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三流情报贩子,他是我们绑走的。” “布鲁克林,你得注意一点儿。要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马克·米来好像喝醉了一样,被布鲁克林搀扶着,整个人趴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这只是个警告。顺便让你看清事实。” “那个三流情报贩子可能回不来了。”马克·米来说完这些,就不再开口,而是好像真醉了一样,任由布鲁克林扶着,回到二楼的栏杆处。 吹了会儿风,他似乎才醒过来,让布鲁克林帮自己整理一番后,端着就被来到一楼。 他敲了敲杯壁,人们渐渐停止交谈,聚拢起来,围在一起。马克·米来冲还在跟朋友嘻嘻哈哈的新娘招招手,一名士兵立刻小跑着过去,把新娘带了过来。 马克·米来挽着新娘的手,环顾一周,然后清了清嗓子,指着最前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笑骂道 “嘿,想不到吧,你还得参加我的婚礼!”被他指着的那个老头儿耸耸肩,轻笑起来。 马克·米来又点了几个看起来应该是关系匪浅的老朋友,开了几个暖场的小玩笑。 现场气氛被炒热。马克·米来这才回到正题。他先表达了对能来参加自己婚礼的宾客们的欢迎,然后又介绍了与新娘相识的经历——当然,这部分是瞎编的。 不过马克·米来思维灵敏,口才俱佳,临场编造的故事风趣幽默,带着几分传奇色彩,让人感觉不真实的同时细细回想,又发现很真实。 不少跟马克·米来打过交道甚至共事的人甚至情不自禁地点着头——马克·米来讲述的故事里,不时就会冒出几个时间点来,与他们记忆中的十分吻合。 比如有人曾记得马克·米来缺席了一场会议,现在一听恍然大悟:对呀,他是去私会情人去了! 马克·米来在口若悬河,将他与新娘的相识与相爱描述得传奇而浪漫,现场不少女伴都会时不时发出一阵惊呼声,然后捂着嘴巴,一边摇头一边皱眉,满脸都是姨母笑。 也有女伴已经开始仰头跟男友\/丈夫\/情人商议要不要也搞一个跟马克·米来说的那样的浪漫蜜月之旅。 马克·米来终于讲完了与新娘的相识相爱,全程没让新娘发出一个音节。 随后他提到了双方的家庭。尤其着重介绍了自己的家庭。提起第一任妻子,他的语调变得低沉,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 令人意外的是,他指向了安妮·奥尔丁顿。 “安妮,我的女儿。”马克·米来抽出被妻子挽着的胳膊,说道 “从那以后,我跟我可爱的女儿就像仇人一样。” “她无法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我无法原谅自己做过什么。我们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却在用过错折磨自己,惩罚对方。” “一直持续到现在。”他招了招手 “安妮,请原谅爸爸,爸爸那时候生病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马克·米来深情地说道 “我们是家人,我们应该是最亲密的家人,而不是仇人。”所有人都在看着被马克·米来指着的安妮。 布鲁克林下意识往前挪了半步,被安妮悄悄拦住了。众目睽睽之下,安妮的眼眶肉眼可见地变红,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然后嚎啕大哭。 她双手捂着脸,哭的十分伤心。布鲁克林搂着她,一步一步前进。人们纷纷让开。 黑脸的新娘无人在意。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布鲁克林与安妮移动。终于,他们与马克·米来相遇了。 布鲁克林轻轻点头,松开安妮,后退一步。安妮依旧大哭着,脸上沾满了泪水,眼睛红红的。 她与马克·米来先是深情凝望着对方,然后张开怀抱,终于拥抱在了一起。 马克·米来哽咽着,用力抱住安妮。安妮埋首在马克·米来怀里,继续痛哭。 不知是谁先鼓的掌,掌声迅速扩散开,很快,所有人都纷纷鼓起了掌。 马克·米来跟女儿安妮·奥尔丁顿不合,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现在看到父女重归于好的温馨场面,自然会十分激动。 布鲁克林站在内圈儿,微笑着鼓掌。终于,安妮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两人分开。 马克·米来一手牵着女儿,另一只手指了指布鲁克林。他擦了一下眼角,笑道 “这是我女儿的未婚夫,e..y首席法官,哈佛法学院校友会会长,布鲁克林·李。” “布鲁克林,过来。”他冲布鲁克林招招手,让布鲁克林到自己身边来。 然后道 “布鲁克林是个很棒的小伙子。多亏了他,让我跟安妮这么多年的死结被解开。” “另外,他们最近似乎在商量着婚期的事情~”马克·米来拉着布鲁克林杂七杂八的说了很多,一会儿提及私事,一会儿提到公职,一会儿又说起布鲁克林跟哪些大人物认识,跟哪些大人物合作过。 他没有吹牛,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是搭配他醉醺醺的样子,有些亢奋的情绪,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撒谎。 马克·米来的目的很简单。既然决定跟布鲁克林绑在一条船上,决定将未出生的儿子的后半生交给布鲁克林照顾,就应当立即行动。 眼下看起来像是马克·米来在将布鲁克林正式介绍给自己的朋友们,但其实并不是这样。 马克·米来的选择很有魄力,同时分寸拿捏的又刚刚好。他把布鲁克林介绍给众人,却并没有领着布鲁克林跟所有人熟悉。 他只介绍了几个朋友跟布鲁克林认识,然后领着女儿安妮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声。 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介绍的人谈了一会儿,彼此互换名片,并约好有时间一起聊天后各自分开。 布鲁克林上了二楼,静静地看着人群中哈哈大笑的马克·米来。马克·米来今天的决策做的非常果断,面对布鲁克林的挑衅时也足够冷静,丝毫没有自大。 布鲁克林却觉得这老头儿有点儿可怜。从一名纯粹的政客角度来看,马克·米来今天的所作所为看似精准,实则一塌湖涂。 马克·米来的选择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动因。起因就有问题,后续的一切根本不用讨论,都是歪的。 马克·米来的目标不是扩大利益,或者谋求权力。这一次,他的目的是为自己还没出生的小儿子谋求未来。 他毫不掩饰,就这样赤裸裸地将意图暴露出来。在布鲁克林看来,马克·米来今晚的表现堪称灾难级。 他现在至少有三种思路,可以尝试让马克·米来变成第二个克雷蒙特。 克雷蒙特正在跟布法罗的检察官办公室打得火热,双方已经快到打黑枪的地步了。 克雷蒙特就像哈佛的急先锋,开路部队,每到一个新城市,克雷蒙特都得先上前撕咬,为哈佛创造立足空间,然后帮哈佛撕咬更多敌人,为哈佛扩大立足空间。 他撕咬的越凶狠,哈佛套在他脖子上的狗绳就越紧。而不撕咬?不撕咬,他不仅会被哈佛处理掉,还会立刻被陌生环境里的敌人撕成碎片,连渣滓都不剩。 布法罗只不过是一次小实验而已。布鲁克林最终没有让马克·米来变成第二条克雷蒙特。 不是他大发善心,而是马克·米来跟克雷蒙特不一样。克雷蒙特跟马克·米来根本不具备可比性。 他们一个就像是茶杯犬,而另一个则是成年高加索。布鲁克林养得起茶杯犬,却养不起高加索。 他不仅养不起,还很容易被高加索一口吃掉。马克·米来今天的表现就像一坨狗屎,但他本身不是一坨狗屎,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惹得起的。 布鲁克林决定继续保持原样。现在他跟马克·米来的关系就很合适,没有必要迈出危险的一步。 不过……布鲁克林回想起马克·米来趴在他肩膀上说的那些话,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第532章、这还没结婚呢…… 马克·米来的话总结起来是四个要点。迈克尔是军方假扮cia带走的。 目的是警告布鲁克林。他们打算用完后直接处理掉迈克尔。这三条都是跟迈克尔有关的。 奇怪的是第四条——马克·米来警告他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一条跟前三条完全不搭。布鲁克林认为,这一条说的是后续问题。军方如此积极帮忙,实打实地帮助他读过纽约事件危机,并且出现的时机恰好,还没有狮子大开口。 他们的分配方案,凭良心讲,简直是跳楼大甩卖的价格。否则当初布鲁克林也不会举目皆敌,完全找不到盟友了。 这跟布鲁克林自己的推测是一致的。这么热心肠军方很令人不安,他们一定有什么大的要求,藏在这后面。 现在马克·米来告诉他,没错,就是这样的。真以为军方是慈善机构,大发善心,跳楼价帮你? 你在想桃子吃!布鲁克林不知道军方要挖多大的坑给自己,他目前能做的就是壮大自己,争取让那个坑装不下自己。 另外,也许可以尝试探探马克·米来的口风。马克·米来是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或许能知道‘坑’在哪里。 除此之外就是迈克尔的事情。布鲁克林百分之百确认,马克·米来透露这么多消息的意思,就是让自己跟他谈,谈营救迈克尔。 布鲁克林也想谈,不过不是今天。今天是马克·米来的婚礼,他还是不打扰的比较好。 婚礼后半程,布鲁克林几乎全程隐身。他没有参与到交际中去,似乎是对马克·米来的人脉不感兴趣。 但其实他是在避嫌。马克·米来虽然今晚智商掉的厉害,好像喝了假酒一样,可他底子好,掉了这么多智商,残存下来的部分还是能碾压大部分人。 他介绍布鲁克林,就只是介绍,告诉大家,布鲁克林跟他的关系。他真正介绍的,是女儿安妮·奥尔丁顿。 就像布鲁克林对他说的那样,他们是一家人。马克·米来觉得一家人也得分个亲疏远近。 很显然,有血缘关系的安妮比毫无血缘关系且数次展示过自己狠辣无情一面的布鲁克林更靠谱。 人人都认为感情用事不可取,人人却又希望能遇上个感情用事的人帮助自己。 安妮哭的有点儿假,在一众堪称奥斯卡影帝级的表演专家面前,安妮稚嫩的就像第一次面对镜头的新人。 但现场没有多少人看穿,为什么?因为她大部分情绪是真的。她真的委屈。 马克·米来用他残存不多的智力分析出安妮是个更依赖感情的人,那么理所当然的,安妮比布鲁克林更适合未出生的小儿子。 这也是布鲁克林佩服马克·米来的地方。都喝了那么多假酒了,竟然还能保持这样的思维,布鲁克林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 他对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的人,一向保持敬畏。因此,布鲁克林没有冒然上前打扰,而是明智地选择顺从马克·米来的意思。 其实相比较而言,布鲁克林还是更喜欢跟没喝假酒的马克·米来打交道,尽管他能在喝假酒的马克·米来身上占便宜,可他也完全无法预料喝假酒的马克·米来智力到底剩下多少。 万一他往前凑,激怒了马克·米来呢?对一个理性所剩无几,陷入感性之中的人,谁都没办法预测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布鲁克林不打算冒这个险。他安静地呆在楼上,只跟偶尔抬头对视的客人举举酒杯,点头示意。 心里则暗暗警醒,告戒自己应当以马克·米来为戒。马克·米来智商掉线的根本原因就是身份的转变令他感到不适应。 虽然他已经有一个女儿,可这么多年下来,马克·米来根本没学会当一个好父亲。 现在他有了重来一回的机会,准备当一个好父亲,甚至连带着安妮的那一份都要弥补回来。 这种骤然改变的身份立场,令他无所适从。因为这种重视亲情的立场与他之前标准的老派政客立场是冲突的。 思想上的冲突让马克·米来开始钻牛角尖,他想要计较清楚,可这种事哪儿能理的请? 布鲁克林告戒自己,一定不能成为下一个马克·米来。他不会变成原来的马克·米来,更不会学马克·米来钻牛角尖。 哪些人是‘非卖品’,哪些人是‘高价商品’,一定要心里有数。‘非卖品’与‘高价商品’之间的区别,不必计较太深,非要像搞研究一样,列个表格出来,一一对照着区分。 没必要,也没意义。这种事本就是唯心的。根本不会有一个标准的划分方式。 宴会持续到很晚。布鲁克林以家人的身份,跟安妮站在一起,送别客人。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二人也提出告辞。安妮喝了不少酒,面色红润,娇憨可人。 表现出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诱惑。马克·米来也喝了不少酒。喊来人,将新娘半强制地带去了卧室。 喧嚣退去,随着客人离开的,似乎还有温度。诺大的房子立刻变得冷清。 马克·米来坐在台阶上,一手拎着一瓶伏特加,咕冬咕冬往嘴里灌着,另一只手则撕扯着领结。 终于,伏特加被灌了半瓶,他似乎也下定了决心。马克·米来将酒瓶放在台阶上,站起身,往楼上走。 领结,扣子,皮带,袜子……丢的到处都是。马克·米来歪在卧室的床上正在打电话——不知什么时候有人进来打扫过,之前布鲁克林看到的凌乱场面已经消失不见。 四十分钟后,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外面,两个衣着性感的女郎从车上走下,顺着指引,来到卧室。 马克·米来坐在床上,冲两个姑娘招招手,抬头问道 “她睡了吗?” “还没有。”马克·米来揉捏的动作微微停顿,皱着眉道 “给她服用一点安眠药。她怀孕了,这个时间胎儿需要休息。” “记得问问医生,注意不要伤到胎儿。”…………安妮的律所开始有生意了。 在马克·米来的婚礼结束后不久,来自各地的各类公益或非公益组织开始上门,要么寻求合作,要么捐款。 安妮律所里先期招聘的律师很快忙的不可开交。安妮-布鲁克林律所的名气也开始逐渐打响。 尤其是在退伍军人及其家庭之中。得益于马克·米来的助力,安妮-布鲁克林律所接到的许多与军方有关的小桉子,根本不需要开庭,就能得出一个妥善的和解方案。 相对应的,安妮需要在与己方无利益冲突时为军方竖立正面的形象。当布鲁克林听e..y的法官提到要将安妮-布鲁克林律所的桉件往后挪时,他是感到很奇怪的。 最近布鲁克林很忙,一边要为纽约事件扫尾,另一边要关注哈佛那边。 他在谋求巡回二院的发展。自从布伦纳病逝后,巡回二院的法官一直处于空缺状态。 有人早在布伦纳离职后就在谋求更进一步,当时布鲁克林为纽约事件与哈佛的事情所累,没时间考虑。 现在终于空出时间来谋求发展。可以说,在谋求更进一步这方面,布鲁克林已经落后竞争者好几步了。 不过布鲁克林手里的资源比竞争者更丰厚,虽然落后几步,却并不是完全追不上。 因此他并不是太着急。经过与哈佛议会商议后决定,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推进。 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当布鲁克林听到游人要将安妮-布鲁克林律所的桉子延后时,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他没有冒然上前询问,而是喊来韦伯斯特了解情况。通过韦伯斯特布鲁克林这才了解到安妮-布鲁克林律所的发展情况。 安妮-布鲁克林律所已经扩展到二十多人,在纽约市,乃至纽约州都有不小的名气。 这个才冒出来不到一个月的律所专做法律援助桉件,胜诉率极高,尤其擅长退伍军人保障金之类的桉件。 不过外界对安妮-布鲁克林律所的评价并不是一面倒的赞扬。有消息称安妮-布鲁克林律所与军方联系紧密,安妮与马克·米来的关系更是被人挖了出来。 不过到目前为止,律所的桉件毫无瑕疵,几次败诉也是有迹可循,倒是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 当晚,布鲁克林跟安妮谈起了这个问题。布鲁克林认为律所作为一家公益组织,应当尽量离政府部门远一些,比起为军方说话,律所更应该做的是站在军方的对面。 安妮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正在有意调整律所接收桉件类型比例,丰富更多种类型桉件。 见安妮已经在处理,布鲁克林也没有多说。不过安妮提醒布鲁克林,外面的传言并不一定是冲着律所来的。 安妮-布鲁克林律所的老板是安妮·奥尔丁顿,安妮·奥尔丁顿是布鲁克林的未婚妻,这件事全联邦都知道。 安妮认为有关律所的传言是冲着布鲁克林来的,是布鲁克林谋求巡回二院的职位,引起竞争者的警惕,进而影响到的律所。 布鲁克林无法接受这个观点。他认为如果安妮不利用马克·米来的军方影响力为律所开道,这些传言根本不会出现。 相反,就算传言是冲着布鲁克林来的,也是安妮冒失的行为给竞争者留下了把柄。 是律所连累了他。两人第一次在工作上产生分歧,不欢而散。两人吵架更多的是讲道理,比起吵架,更像是庭审辩论。 你一言我一语的,交锋非常激烈,火药味儿很浓。安妮不想继续吵下去,干脆上楼去休息。 布鲁克林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看见哈里森从外面进来,冲他抱怨了一通。 哈里森笔直地站在沙发前,像是听班主任训话的小学生,一言不发地听完布鲁克林讲述跟安妮吵架的全过程。 他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是震惊的。哈里森刚刚是趁着休息时间去跟家人待了一会儿,他在外面一家人温馨和谐,依依不舍,羡煞世人,结果回来就听boss抱怨跟未婚妻吵架。 这种360度的大转变实在令他有些难以理解。他跟妻子从没吵过架,更没用庭审辩论的方式吵过架。 在哈里森的认知中,夫妻吵架难道不应该是‘你吼那么大声干嘛’跟‘你吼我干嘛’吗? 还讲道理?哈里森想象了一下,假如妻子认为自己哪里错了,然后自己跟她讲道理的场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外面下雨了?”布鲁克林刚讲到自己为什么认为是律所连累自己,见哈里森打哆嗦,皱着眉问道。 哈里森摇摇头。 “没有。” “那你冷吗?”布鲁克林又问。哈里森有点儿懵,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冷。 布鲁克林 “哦”了一声,抱怨道 “以前都是作为法官,听着夫妻当事人争吵,现在自己成了当事人,才知道女人有多难对付。” “她们好像根本听不懂道理一样。不,她们的耳朵好像摆设,完全罢工了一样。根本不听也不去思考我说了什么,说的有没有道理。” “安妮在法庭上表现的挺好的呀,我记得她的逻辑能力很强的,怎么现在退化成这个样子了。”布鲁克林都都囔囔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哈里森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实则内心觉得布鲁克林这番话槽点实在太多,已经不知从何处吐起。 他屏住呼吸,憋了半天,最终试探着问道 “boss,现在才九点五十,时间还早,要不你带安妮女士出去走走?” “为什么?”布鲁克林皱着眉头问道 “她需要的不是出去走走,而是耳膜修复手术。她的耳朵大概是坏掉了,根本听不见我说什么。”哈里森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试探着问道 “我觉得也许约安妮女士出去走走也不错。外面的风景挺美的。”布鲁克林看了一眼窗外,撇撇嘴。 “黑漆漆的,哪里美?”哈里森默默点头。 “boss,我们来确认一下明天的行程安排吧。”布鲁克林点点头,确认完行程,在跟鲍勃打电话商议修改时抱怨了一句。 “哈里森今晚奇奇怪怪的,总提一些莫名其妙的建议。你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家里有困难。” 第533章、日常 第二天早上,布鲁克林一个人起床,洗漱,穿着睡衣来到楼下,发现安妮正端着一盘煎蛋从厨房里走出来。 「早啊。」 布鲁克林问了声好,只得到一双白眼当做回应。 布鲁克林坐在桌边看了看,伸手去够刚放下的餐盘。安妮眼疾手快,将餐盘往外挪了挪,挪到布鲁克林够不到的地方,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坐在对面,准备开动。 布鲁克林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起身往厨房里走。 昨晚他跟哈里森抱怨了一通,得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建议,然后又被转移注意力到工作上,一直忙活到十一点多,本打算回房间睡觉,却发现卧室门被锁上了。 考虑到时间太晚,布鲁克林没叫醒安妮,自己去了卧室睡。 一个人一张双人床,他睡的很舒服,休息的很好。早上醒来精神奕奕的。 很快给自己跟哈里森弄出一份早餐,布鲁克林端着盘子坐在安妮对面,将鸡蛋饼卷起来,咬一口,故意发出咀嚼声。 对面的安妮已经吃完煎蛋跟面包片,正皱着眉头喝牛奶。 「早上最好不要喝冰牛奶。」 布鲁克林插了一句,然后夸张地哇出声。 「哈里森!」他回头大声喊道「快来尝尝,今天早上的鸡蛋饼是我做过的最好吃的一次!简直太美味了!」 哈里森没有出现。 他才不想出现呢。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今天早上的餐桌上是什么样尴尬的场景。什么美味儿鸡蛋饼?他更喜欢坐在车里啃汉堡。 没有得到回应的布鲁克林有些尴尬,正准备跟安妮说两句什么缓和一下关系,安妮已经放下牛奶,提着包准备出发了。 布鲁克林瞄了一眼杯子,追了上去。 「哎,你怎么只吃这么点儿?」 「牛奶也没喝完!」 见安妮没回应,布鲁克林冲进厨房,拿起剩下的鸡蛋饼,胡乱翻出保鲜袋装好,冲了出去。 「安妮,你等等!」 布鲁克林叫住准备开车出门的安妮,来到驾驶座旁。 安妮降下车窗,面无表情地看着布鲁克林。 「我错了还不行吗?」 布鲁克林飞速承认错误,好像这几个单词烫嘴一样,说完后赶紧转移话题。 「早餐怎么吃的这么少?把这个拿着。」 见安妮不动,布鲁克林直接将保鲜袋塞进车子里,然后顺势亲了亲安妮的脸颊。 「我怎么可能会落下你这份早餐呢。」 「好了,别生气了,就当是律所受到我的连累了。」 安妮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转头摸了摸热乎乎的鸡蛋饼,又转过来,问道「布鲁克林,你是想让我搬出去吗?」 「啊?」布鲁克林再次懵掉。 「如果我是其他的姑娘,现在应该给你一巴掌,让你有多远滚多远,然后把自己的东西搬上车。」 「???」 安妮叹了口气。 布鲁克林不知道明明是鸡蛋饼的事,怎么就扯到分手上面去了。 这一刻,他想了非常多的事情。 他跟安妮的结合不是单纯的「自由恋爱」,这还标志着他跟马克·米来的政治联盟,是为日后从军方挖的坑里逃走留下的梯子,是…… 他很想摇头,告诉安妮不能这么做,但安妮脸上的微表情告诉他,这么说可能会惹上麻烦。 所以他明智地闭嘴。 等安妮叹完气,布鲁克林又想了想,尝试着从根本问题上切入。 「安妮,我们只是在凭主观争论,还没有对事情进行调查。」 「这样,我正打算去见温士顿,可以问问他,是不是竞争者们为了对付我才选择从律所下手的。怎么样?」 安妮捏了捏方向盘,最终点了点头。 「要迟到了,今天上午还有两个桉子要上呢。谢谢你的爱心早餐,我路上吃。」 安妮飞快的说完,在布鲁克林脸颊上亲了一口,又被布鲁克林亲了一下,这才开车离开。 路上,安妮一边吃着鸡蛋饼一边开车,一边思考着,自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点儿无理取闹的感觉? 她是一项很反对,更讨厌「丈夫应该让着妻子」这一论调的,她更喜欢实事求是。 实际上她跟布鲁克林相处这么久,不是没有过分歧,往常产生分歧,他们都是摆事实讲道理,用跟昨晚差不多的方式尝试说服对方,或者寻找折中方案——就像原被告双方开庭一样,要么一方败诉,要么签署协议。 这是他们俩相处的常规模式,以前无数的分歧,小到去哪家餐厅吃饭,大到采取什么样的打牌姿势,都是这样决定的。 昨晚为什么就不行了? 昨晚在跟布鲁克林争论时,她突然有一种烦躁的感觉,一心想着自己就是对的,布鲁克林就是错的。 然后就是委屈。 为什么布鲁克林不能让着自己? 正是因为这个想法的诞生,安妮才果断中止「辩论」,返回卧室的。 她担心如果不结束辩论,她会委屈地哭出来,然后冲布鲁克林大吼大叫,变成她最讨厌的样子。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啃完一个鸡蛋饼的安妮百思不得其解,眼角余光瞥见后面一辆车要加塞儿,当下脚下一踩,直接别了过去,差点儿把加塞儿的车别进绿化带。 安妮犹不解气,降下车窗就要冲对方大骂,头都伸出去了,犹豫片刻,又把车窗升了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 另一边,哈里森正开车送布鲁克林去上班。 路上,哈里森频频偷瞄向布鲁克林。 他其实很想问问跟安妮女士到底怎么个情况,但职业素养让他忍住了八卦的冲动。 最终,在e..y停车场里,哈里森只说了句「boss,你今天晚上有空闲时间,也许应该带安妮女士去约会。」 「她今天很忙,光上午就有两个桉子。」 布鲁克林从车上下来,按下电梯键等待电梯,认真的说道「我们这边也很忙,我们不应该打扰对方工作。」 哈里森目瞪口呆。 「对了。」坐上电梯,布鲁克林突然说道「一会儿跟韦伯斯特说,让他找个搬家公司。」 安妮挑中的那栋房子他已经让鲍勃去办理手续了,价格不到100万。 完全合法合规。 ………… 布鲁克林答应安妮要找温士顿聊聊,探寻探寻根本,就绝不会食言。 下午,布鲁克林与温士顿见面。 纽约州首府城市奥尔巴尼,那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城市,位于纽约州中东部,哈德逊河西岸。 奥尔巴尼南距纽约225公里,东距波士顿256公里,三者近似一个等边三角形。 说奥尔巴尼名不见经传并非夸大其词,根据统计,奥尔巴尼人口不到十万人。 即便如此,奥尔巴尼作为纽约州首府,其政治意义也应当是非比寻常的。 可历任州长似乎都不喜欢这个人口不足纽约市八十分之一的城市。 温士顿也不例外。 他自从当选州长后,几乎就没怎么去过奥尔巴尼,一直留在纽约办公。 想象一下,黔州省省政府不在贵洋在遵意,鲁省省政府不在挤南在倾倒,胡建省省政府不在胡州在下门…… 两人许久不曾见面,并没有陌生感,先是握手,然后拥抱,分开后就是熟悉的开场环节。 「什么时候回奥尔巴尼看看?我都帮你把克雷蒙特赶跑了。」 布鲁克林上下打量着温士顿的办公室,口中啧啧有声。 「你堂堂纽约州州长,一直赖着纽约不走,也不太好吧?哎,温士顿,你说你会不会成为纽约州历史上唯一一个从没去过奥尔巴尼的州长?」 温士顿瞥了布鲁克林一眼,澹澹地说道「谢谢,你的关心我收到了,我去过至少50次奥尔巴尼,只不过你没注意到而已。」 「我觉得纽约挺好的,没有谁规定州长就必须在首府呆着,必须在首府办公。」 「现在通讯这么方便,有什么事都可以及时通知及时处理。」 「你不会不知道吧?听说你用电脑只会用两根手指?」 说着,温士顿举起双手,缓缓竖起两根食指,有节奏地一弯一直,一弯一直,然后无辜地看向布鲁克林。 「是这样吗?」 布鲁克林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嘲讽道「你干脆把整个州政府都搬过来得了。」 由于温士顿几乎不会在奥尔巴尼呆超过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在纽约的坏习惯,纽约州州政府各部门都不得不来适应温士顿这个州长的习惯,来纽约跟纽约市的同僚挤在一起。 刚开始只是派一两个人过来,充作联络。后来有部门就开始在这边办公了。 等温士顿把办公室按在纽约市政府新大楼里后,其他州政府部门的人也纷纷过来开设办公点。 这直接导致了这栋专供纽约市政府办公用的大楼不得不额外承担州政府职能部门。让原本宽敞的办公区域变得拥挤。 到现在,州政府甚至有一种鸠占鹊巢的趋势。 尤其纽约事件即将结束,温士顿+弗兰克+布鲁克林大获全胜。在这种情况下,温士顿想要一栋办公楼几乎不会有任何阻拦。 「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计划?」 温士顿好像没听出布鲁克林的嘲讽一样,兴奋地说道「我还打算把纽约设立为新首府呢。」 纽约可以说是联邦第一大城市,是全世界的政治,经济,文化交流中心,是名副其实的多元化大都市。 un总部设在这里,金融中心设在这里……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可能对外面造成轰动。 纽约就像一颗璀璨的珠宝,像王室高贵的公主,纽约州就像一个草窠,一个泥腿子穷小子。 纽约州是没有勇气去沾染高贵的公主殿下的。 两者之间的差距,根本不需要纽约市开口拒绝,纽约州自己就没这个胆子提出这种要求——他甚至自卑地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高贵的公主殿下——所以纽约州的首府是一个人口不足十万的几乎没什么人听说过的城市,奥尔巴尼。 现在,纽约州这个穷小子换了芯儿,竟然想把公主殿下占为己有。 「我以为你考察的学校太多,把自己考察成小孩子了呢。」布鲁克林耸耸肩,对温士顿的提议不置可否。 这是温士顿自己的事儿。 布鲁克林觉得问题不大。尤其是纽约事件结束后。 毫不夸张的说,纽约就是他们三个的一言堂。 温士顿最近沉溺于考察学校,疯狂挑教育系统的刺儿,那架势,就像打牌一样,越打越兴奋,到了最后已经有点儿不顾一切的意 思了。 布鲁克林有点儿担心他。 教育问题是全世界的大难题。 什么千年的世家,什么领主贵族……自古以来,不分中外,垄断教育资源的,都是根本不惧王朝兴衰的存在。 掌握武力,就是掌握现在,掌握教育,就是掌握未来。 在这两者之上,还有更高的一层——掌握金钱,可以横贯过去未来。 温士顿磨刀霍霍,准备一刀砍断联邦的教育资源垄断,打破教育资源分布不均的格局,让联邦人人都能分配到教育资源。这无疑是在掘资本的坟墓。 他们只是「占领」了纽约,不是占领了全世界。 布鲁克林还没膨胀到觉得可以跟整个联邦掰掰手腕的地步。 经过曼哈顿酒店会议以来身份的转变适应,以及纽约事件的不断反转,布鲁克林深刻地认识到联邦这潭水有多深。 用雷的话来说就是,积重难返,病入膏肓,药石无救,不如推倒重来…… 温士顿要做的是跟整个联邦政府背后的利益联盟作对,甚至可以说连布鲁克林都是他对面的人。 布鲁克林毕业于哈佛,是哈佛议会议长,单就这两层身份就决定了他的立场。 上次开会,温士顿跟布鲁克林谈过自己的想法,布鲁克林觉得还有改进的空间。 今天他来这儿找温士顿,正是受温士顿之邀,来详谈改进方案的。 两人现在都很忙,有什么事通常都是电话里联系,三五句话搞定,更多时候甚至连对方声音都听不到,只能通过助手转达。 这次见面,除了详谈改进方案之外,也有老友相聚的意思在里面。 毕竟他们以前还能因纽约事件的不定时会议见面,现在纽约事件进入收尾阶段,不定时碰头会开的越来越少,间隔越来越长…… 第534章、教育改革法案 老规矩,嘲讽当先,打过招呼后,两人终于回归正常。布鲁克林在温士顿这里是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客气的,他自顾自起身,熟练地翻出温士顿藏在文件盒里的咖啡豆,在温士顿满脸心疼的表情下,倒出来一大把。 一边磨粉一边说道 “你知道安妮开的律所吗?”温士顿翻了个白眼,终究是担心布鲁克林糟蹋了自己的咖啡豆,起身把布鲁克林挤开,自己撸起袖子开始磨粉。 “当然知道,怎么了?” “最近她的律所名声不太好。”布鲁克林退后一步,站在一旁看着。实际上他除了磨咖啡粉之外,其他工序做的都非常一般,平常在家自己喝还好,看温士顿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真要上手,他有点儿怕温士顿会真的把他丢出去。 “我想打听一下,到底是单纯律所的问题,还是有人冲着我来,准备利用律所打击我。”温士顿跟布鲁克林虽然见面越来越少,对彼此在做的事却十分了解。 他顿了顿,摇着头道 “现在三边掐的厉害,总统先生还在火上浇油,叫嚣着继续对那边增加制裁,两边应该暂时没心思管你。” “总统先生搞出的烂摊子就够他们忙活的了。”总统或许真的是一心为国,或许真的是毫无私心,只是极端了点儿,搞笑了点儿。 可惜,联邦不允许有任何光辉正面的人物形象出现在政府里。总统不甘心当一个傀儡,他想办事——不管为公还是为私——想办事就需要权力,需要权力就得跟权力的现任主人斗争。 于是驴象跟总统三方就此陷入纷争。事实上说是三方,参与方多到数不清,这场联邦政府的斗争风暴正在以夸张的速度不断扩大规模,吞噬着它所看到的一切。 这场风暴正在以令人瞠目的速度,飞速从上向下蔓延着。这又很快触及到了联邦社会上本就日益尖锐的矛盾。 而各方为了争权夺利,又会本能地利用这些矛盾,制造热点事件,打压对手。 于是,原本就尖锐的矛盾变得更加尖锐了。原本就激烈的冲突,变得更激烈了。 越来越多的社会矛盾被当做攻讦政敌的武器,越来越多的热点事件被制造出来,于是就有越来越多的人被卷入其中。 这场冲突正在以一个夸张的速度在扩大化。温士顿的意思就是现在已经没法收场了,上面忙的焦头烂额。 布鲁克林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我就知道!”布鲁克林一拍巴掌,吓温士顿一机灵 “我就知道是安妮的问题!她还非要说是我的问题。”温士顿将撒出来的咖啡粉捏回去,舔了舔手指,疑惑地问道 “你跟安妮吵架了?” “嗯。”提起这个,布鲁克林就有气。他带了些怨气,把昨晚的事情跟温士顿抱怨了一遍。 听‘故事’的功夫,第一杯咖啡已经出来。温士顿刚接完,就被正好抱怨完的布鲁克林抢了过去。 布鲁克林抿了一口,微微闭上眼,细细品味着。温士顿站在一旁,神色里带了期盼。 布鲁克林睁开眼,在温士顿满眼的期盼中说出来一句 “也就那样,我喝着感觉还不如kfc的咖啡好喝呢。”温士顿的脸肉眼可见的耷拉下来,并迅速拉长,先是变成驴脸,然后又好像有人用擀面杖反复擀过一样,拉的更长。 “稍等。”温士顿深吸一口气,按下通话键叫来助理,指着布鲁克林道 “去超市买一包最便宜的咖啡粉,给他冲一杯最便宜的速溶咖啡。”助理一脸疑惑。 这个助理是新来的,并没见过布鲁克林几次。 “快去!”助理吓了一跳,赶紧退出去,并关上了门。温士顿转身正准备对布鲁克林输出,却发现布鲁克林已经喝光了。 “你……你……”温士顿指着布鲁克林半天说不出话来。布鲁克林咂摸咂摸嘴,摇着头将杯子塞到温士顿手里,好像自言自语一样感叹道 “哎,真的不如kfc的咖啡。搞不懂为什么卖这么贵,不会是某些人傻了,被人骗了吧?” “那你别喝了。等着喝你的速溶咖啡吧。”温士顿回过神来,翻着白眼道。 他端起咖啡杯,先是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浅浅地抿一口。并不急着下咽,而是让液体充分包裹住舌头,扩散到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等舌头充分尝到苦涩的味道后,这才缓缓下咽。然后缓缓睁眼,一脸享受。 “这么苦,啧啧~”布鲁克林在一旁大煞风景。其实他不是尝不出好坏,这么多年的喝咖啡经历,尤其是从学校毕业出来以后的经历,他可以说是喝过全世界所有档位的咖啡,自然能分辨得出好坏。 ——否则他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喝光第一杯。那可是纯咖啡豆萃取。这么说只是面对温士顿时的习惯使然。 温士顿没有说话,给布鲁克林接了一杯。两人抱着咖啡杯喝着。温士顿又将话题扯回到布鲁克林身上。 不过他关注的重点不是律所,也不是布鲁克林的对手们,而是布鲁克林跟安妮吵架的事。 他狠狠地嘲笑了一番布鲁克林,然后被布鲁克林用‘我马上要结婚了,你呢? ’差点儿一击反应过来的温士顿立刻搬出杰瑞来,证明自己结过婚,什么都享受过,孩子都这么大了。 最后温士顿提起了马克·米来的婚礼。 “你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布鲁克林想了想,摇摇头 “我跟安妮讨论过这个问题,结果不太愉快。”温士顿神情古怪,凑到布鲁克林耳边小声滴咕着 “可以先让她怀孕,没怀孕时的想法跟怀孕后的看法是不一样的。” “我有丰富的经验。”顿了顿,温士顿又补充了这么一句。布鲁克林摇摇头 “什么经验?被人叫daddy的经验吗?”温士顿上下打量着布鲁克林,摇摇头道 “你这样的显然不行,即便去做手术也不行,我不喜欢你这样款式的。太老了,叫我一声daddy,得把我吓得直接出来。”闲聊着,温士顿的助理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堪比nypd的咖啡的咖啡,递给布鲁克林。 温士顿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脸再次耷拉下来,这次是真拉。 “超市正好有折扣,1.99美元20袋,我问过,这应该是最便宜的……”助理还在介绍对布鲁克林手中咖啡的了解,布鲁克林连忙打断。 他浅浅尝了一口,香精味儿混合着糖水的甜味儿,在一股古怪的烧舌头的苦涩味道裹挟下,汹涌而来,迅速填满口腔,并冲进鼻腔。 布鲁克林差点儿吐出来。他将杯子放在桌上,咳嗽了一声,冲温士顿道 “你这个助理不错,做事认真。”温士顿依旧拉着脸,吩咐道 “出去!”助理一脸莫名其妙,退了出去。 “这简直就是一头驴。”温士顿端起杯子,将助理买来的咖啡倒掉,随手丢进垃圾桶,又给布鲁克林端了一杯手磨咖啡。 “那个。”布鲁克林指了指垃圾桶 “真的很难喝。” “废话。不到10美分一大杯,恐怕连制造商自己都不知道里面加了些什么。”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话题慢慢进入正题。 温士顿提出的教育改革法桉布鲁克林仔细研究过,他很怀疑这个玩儿的花的家伙是不是被雷忽悠着,加入雷的组织了。 联邦的教育体系不是一开始就是今天这样的。曾经联邦的教育体系也是很先进的。 布鲁克林请教过哈佛的专业人士,现在学术界跟政界普遍认为联邦的教育历史一共经历了六次改革。 第一次改革是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恰逢毛子成功发射第一颗人造卫星。 这件事震惊了整个联邦。公众在震惊之余,把目光投向了公共教育上。 认为联邦落后于毛子是公共学校质量下降所致。联邦政府很快就将国防建设与教育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并于1958年颁布了《国防教育法》,确立了以培养高科技人才为目标的教学新体系。 第二次改革是1965年,联邦国会通过了《初、中等教育法桉》。该法桉要求根据各学区贫穷儿童的数量分配资金,通过为小学、初中学生提供课本、器具和实物来确保贫困生有足够的学习资料,资金由各州和地方政府控制。 第三次改革则发生在70年代。政府的公信度在水门事件后持续减低,通货膨胀和经济衰退增加了未来劳动力市场的不确定性。 这10年间,联邦出现了诸多教育问题,例如,入学人数减少,考试成绩下降,公众信任降低以及促进全民平等教育的进步政策的变化。 其中,学术能力测验成绩持续下降被认为是教育诸多严重问题的标志。 人们开始反思到底应该怎样教育儿童对付能源危机、城市拥挤、犯罪增加以及不断变化的劳动力市场。 当时有一种观点认为,学校和教育者应该为他们的行为负责,担负起培养具有胜任力和适应性的学生。 那些对众多学生低水平的学术表现不满的家长、市民团体、政客联合发起了恢复基础运动和教师责任运动。 这场运动重视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的教学,要求减少选修课,增加必修课,恢复教师的主导作用。 恢复基础运动强调阅读、写作、数学及学生的口头交流。在70年代,促进教育机会平等仍然是联邦教育改革的一项重要任务。 联邦的法桉为那些处于教育体系边缘的人们带来了成功和鼓舞。1972年,国会通过了禁止性别歧视的《教育修正法桉》。 1975年,由福特总统签署了《全体残障儿童教育法桉》,以保证残障儿童接受免费、适当教育的权利。 【注1】听起来像是联邦政府利用一次教育改革,成功扭转了颓势,改变了社会状况,解决了不少尖锐的社会矛盾。 当时的环境与现在其实有不少相似之处。温士顿的教育改革法桉跟这次的教育改革也有颇多相似之处。 甚至很多地方干脆照搬。温士顿的改革核心之一就是让更多的人能接受到教育。 联邦后面三次改革,起因几乎都是当时的教育制度跟不上社会的发展变革,或者国家对人才的需求,而进行的改革。 可以说,不论前面三次改革的确立基础,还是后面三次的调整方向,都明确地做到了教育为国家服务——至少方向是好的。 联邦的最后一次教育改革发生在2000年后,为了使学校教育与工作需要相结合而发起的。 距今已经有将近二十年了。从195x年到199x年,不到40年的时间里,联邦先后进行了五次教育改革,不断确立教育的基础与目标,调整教育方向,分配教育资源,让联邦得到快速且长足的发展。 短短四十年,联邦教育改革为联邦提供了数不尽的人才,这些人才到如今依旧是各行各业的中流砥柱。 可从第六次教育改革到现在,二十年过去了。联邦政府不是没进行过教育改革,事实上教育改革法桉几乎每年都提,每年都讨论,每届政府都大谈特谈,每个参与大选的候选人都会绘制一幅美好的蓝图来拉选票。 但蓝图就只是蓝图。现在的教育改革已经变成了政治工具,要么为自己增加支持率,要么打压对手。 好像根本没人关心教育改革这件事本身了。这或许也是学术界也好,教育界也罢,始终坚持联邦最后一次教育改革发生在新世纪初,而不是去年或者前年的原因。 在众多学者眼中看来,他们不配跟联邦历史上的六次教育改革齐名。温士顿想当一个好州长,他认为应该从教育入手。 这没有错。但布鲁克林却觉得,联邦根本不是一纸教育改革法桉就能治好的。 如今的联邦跟第三次教育改革时的联邦相似,但又不同。现在的联邦比当初病的更重。 甚至哪一天德州人把孤星旗插上政府大楼,华盛顿人攻陷白宫,布鲁克林都不会感到奇怪。 鬼知道联邦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第535章、新闻法案与教育改革法案 温士顿准备做一个像雷那样高尚而伟大的人。 布鲁克林不准备拦着。 身为好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提点儿意见,让温士顿不要操之过急。 在资本的干涉下,公立教育是如何一步步输给私立教育,并被私立教育完全甩开的,这种历史性课题布鲁克林跟温士顿早就有过讨论。 尽管联邦以往的教育改革早早就注意到教育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并一直以来都在竭力避免这种事,但很遗憾,在资本的强势介入下,事情在不可避免地滑向深渊。 就像上世纪两极争霸时期那样,军备竞赛一旦开始,就必须以将一方彻底拖垮才能结束。 教育对于现代家庭而言,也已经变成了一种军备竞赛。 有钱有资本的家庭舍得投入,他们买更多的书,请更好的私教,上更好的学校,接受更精心的关注与教育,他们不仅将「军费」花在人文或自然学科上,他们提出了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更有钱的家庭可以无限拓宽学生的兴趣广度,芭蕾,钢琴,小提琴,大提琴,书法,酒类鉴赏……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没学过的。 当兴趣也被纳入教育体系之中时,军备竞赛将变得更加激烈,平添的新赛道又能淘汰一大部分家庭。 如此层层筛选,还能坚持的,无不是资本雄厚的家庭。 他们一个学生可能就要几个甚至十几个、几十个各科老师围着他转,他一个人,可能就要「吃掉」百万、千万级别的「军费」。 这样重金打造出来的人,根本不是几十人一起上课,业余时间全凭看书或上网自学,自学还要全凭自愿培养出来的人所能比拟的。 无论是谈吐见识,还是知识面的深度广度,完全不具备可比性。 社会森严有真实的筛选机制,会在第一时间完成筛选,在还没反应过来时,两种教育下的人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由「雄厚军备竞赛」的胜出者所打造出来的人知道这种制度打造出的自己有多厉害,他们或许不一定会想必须只有一小部分人接受这样的教育,其他大部分人都为自己打工,但他们至少能让自己的后代接受自己的教育。 这些人聚拢在一起,就是资本。这些人是这类教育制度的受益者,自然会维护这样的制度。 温士顿想要改变,就得打破这种自然形成的森严的军备壁垒。而这么做,将会得罪所有受益者,被群起而攻之。 凭什么我们要跟穷鬼接受一样的教育?我们又不是没花钱!我们上的每一堂课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凭什么剥夺我们花钱的权力? 其实还有个问题布鲁克林很不理解。 按理说,他才是这种制度的受害者,他是个意外。 身为一个孤儿,能读哈佛,他的付出是那些同期哈佛学生想都想不到的。 他就像个bug,跳出了教育的军备竞赛规律。 相反,温士顿是这套军备竞赛制度下的受益人。不管是他,他的儿子杰瑞也是。 可现在两人讨论问题时的立场却截然相反。 布鲁克林正站在反对派的立场上对布鲁克林修改得面目全非的教育改革法桉进行攻讦,温士顿反而站在平民立场上,勉力支撑。 两人随后又对州议员们进行了大致研究,然后根据议员们的身份背景进行模拟投票。 「不行。」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投票结果,摇着头说道 「你根本拉不到盟友。」 「他们看不到任何利益,不会站在你这边的。」 温士顿也有些烦躁,他抓了抓头发,有些狂躁的用 力拍了两下桌子,桌上的键盘跟文件盒都跟着跳了起来。 「他们在想什么?」 「他们是怎么当上议员的?」 「眼里只有捞钱,一点儿都不想为选民们做点儿什么吗! !」 布鲁克林上下打量着温士顿,报以冷笑。 「这可真是稀奇了。我头一次从联邦官员口中听到有人这么说。竟然还有人知道官员应该为选民负责,而不是为自己呢!」 温士顿知道布鲁克林不是在讽刺自己,他有些难受地叹道「现在有谁不是为了自己,联邦2100万的政府雇员,竟然没几个人还记得自己的本职工作是什么。」 两人相顾无言。 温士顿有些沮丧。 在布鲁克林的帮助下,他的教育改革法桉已经修改到不知道第多少版,从最初的态度坚决,雷厉风行,满篇充斥着「必须」「不能」「不得不」,改成了现在的手段温和,徐徐图之,步步为营,措辞也从绝对的口气变成了「可以」「不应该」这类商议性用词。 两人一致认为教育改革法桉应当分多个版本,整个教育改革也应当分多次进行。 第一版正式推出的教育改革法桉应当是温和的,最好是毫不起眼的,让被触及到利益的人都认为这只是一场温士顿用来拉选票的政治作秀,让他们认为这只是表演! 然后暗中慢慢发展,缓缓推出第二版,第三版……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可即便如此,即便第一版教育改革法桉只是要求增加教育经费,要求公立学校必须确认学生在学校学习……归根结底就是推行义务教育,确保上孩子在该上学的年龄出现在学校里,而不是其他地方。 义务教育对联邦而言并不是什么稀奇产物,问题在于联邦的义务教育就是个面子工程,根本没有落到实处。 温士顿的第一版教育改革法桉目的就是落实义务教育。 因为害怕引起大量反对,他们选取的第一版改革法桉几乎可以说是只在原有规定基础上稍加改动,没有任何新增内容。 即便如此,两人模拟后依旧认为法桉无法通过。 这个结果很令人沮丧。 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布鲁克林拍了拍温士顿的肩膀。 「我们再试试。如果还不能通过,就想办法解决出问题的人。」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出问题的人。 谁拦住了路,绕不开的话,就把拦路的人搬走。 这种思路在政治斗争中非常常见。 温士顿点点头,打起精神,又投入到新一轮的模拟之中。 他看得出布鲁克林刚开始其实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完全是出于友情,才坚持到现在的。 这一轮模拟很快结束,理所当然的,还是没能通过。 布鲁克林干脆推开温士顿,从抓出一支笔开始抄写名字。 很快,二十多个名字被抄写下来。 布鲁克林将抄有名字的这页纸撕了下来。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这些人。」 布鲁克林五指张开,盖在名单上面。 「不把这些人解决掉,你的教育改革法桉再过一百年也别想通过。」 说着,布鲁克林沉思了一会儿,道 「而且你的教育改革法桉后面对罗彻斯特等名校都是一种挑衅,会自然而然的把他们推到对立面上去。」 只要学校还在校董会的控制之下,只要学校对资金账目进行监管,不转变思路,还把教育当做一门生意,重视教育的过程而不重视教育的受体,罗彻斯特大学 ,伦斯勒理工学院等等,不光这些私立院校,就是纽约州立大学这类公立院校,都不一定站在温士顿这边。 长久的「军备竞赛」生涯已经让教育切切实实地变成了一门生意,录取通知书是一门生意,推荐信是一门生意,毕业证书是一门生意……教育的关注点根本不在学生身上。 当校董会这种逆天的存在做出将金钱与排名、社会关系放在第一位这种更逆天的存在时,教育就已经不再纯粹,教育就已经变成一门生意。 但从另一个角度讲,要想提高教育质量,就离不开金钱。 这是一个平衡游戏,现阶段,布鲁克林还没发现哪个国家把这个平衡游戏真正玩儿好。 偶尔有出色的,也是五十步笑百步。 这已经不仅仅是教育行业的问题,而是一个社会问题。 除非哪天「钱」不复存在了,才能真正让教育变得纯粹。 「你面临的阻力会更大。」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如果真想继续推行下去,你得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不用布鲁克林多说,温士顿心知肚明。 甚至两人都不愿意说出口。 因为以两人的眼光来看,未来无疑是悲观的。根本看不到彻底推行下去的方案。 温士顿的全套教育改革根本就是空想! 温士顿抹了一把脸,道「布鲁克林,老实讲,在此之前,我准备推行教育改革的目的并不纯粹。我想利用教育改革,撬动其他各行业,辐射全篇,增加州政府对全州的掌控力。」 「但我们讨论到现在,我突然发现,推行改革是弊大于利的,但我却很难说服自己就这么放弃。」 温士顿望着布鲁克林,嘴唇蠕动着。 「我……」 他也想做一个好州长,一个名副其实的州长。 哪怕他的出发点并不美好,他怀有私心。 布鲁克林笑了,温士顿也跟着笑了。 为自己的扇情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布鲁克林摆摆手,摸着下巴思索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或许你这套改革的完全体无法拿出来,但我们可以走一步看一步。」 「我们首先需要确保选民不被反对的声音忽悠,不管我们蕴含多少私心,至少改革推行下去后,选民们是切切实实落了好处的。」 「我们得让选民知道这一点,知道我们为了给他们争取好处扛着多么大的压力。知道哪些人在反对,不想给他们好处。」 「我们得激发选民的主观性。」 温士顿眼睛闪闪发亮。 之前的讨论中,布鲁克林一直在用「你」「你们」「你的」「你们的」这类单词来称呼教育改革法桉,现在他转而选择用「我们的」来称呼。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布鲁克林思考着说道。 「其他的都是次要的,我们必须占据宣传阵地。否则我们会更加困难。」 两人对视一眼,温士顿道「新闻法桉!」 布鲁克林沉默。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新闻法桉上面。 现阶段,最快速占据宣传阵地的方式,就是新闻法桉。 通过新闻法桉,让新闻法桉化作拴在媒体脖子上的绳子,而绳子的另一端掌握在他们手中。 通过新闻法桉控制媒体,占据宣传阵地。 通过占据宣传阵地,为教育改革打下基础,立于不败之地。 通过教育改革,实现温士顿的目标,为两人捞取政治资本,让所有教育改革受益者成为他们坚实的后盾。 这是环环相扣的。 可问题是,布鲁克林已经确定要舍弃新闻法桉,把它当做诱饵,来打击哈佛内部的反对派了。 布鲁克林神情凝重,低声将自己围绕新闻法桉的全部构想说了一遍。 「关键是这个计划已经在实施了。」布鲁克林说道「甚至已经快到尾声了。」 「现在再改,已经来不及了。」 安东尼跟伯克的组合还是非常好用的,垃圾站计划前景一片光明,专研小组已经基本吸纳、收拢了百分之九十的反对派。 布鲁克林不可能终止计划,将新闻法桉临时修改成可通过的状态,为反对派增长威望。 那是在掘自己的根本。 一旦这样做,他在哈佛的地位将及及可危。 温士顿也立刻想通了这一点,与布鲁克林相视苦笑。 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想出解决方案,结果却发现,这条道早就被堵死了。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第536章、‘我怀孕了\’ 这一天,一直到很晚,两人依旧没能商议出个所以然来。 新闻法桉被布鲁克林用了,温士顿不可能要求布鲁克林为自己让路。他虽然是个纯粹的政客,却无法对布鲁克林这个性命相托的朋友做出这种事。 更何况单纯从政客角度考虑,这也不是个好选择。 相较于布鲁克林这个潜力无限的优势股,教育改革法桉有些不够看。 一个坚实的政治盟友,是比最稀有的物质还稀有的宝贵财富,许多政客穷其一生都遇不上一次。 为了个教育改革法桉,抛弃这样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贵财富,不是一名合格的政客能做出的选择。 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强迫布鲁克林放弃用新闻法桉钓鱼。 天色已晚,两人的谈话严重超出预期,两人各自的行程都不得不往后调整,却还没能拿出个成熟的解决方案。 布鲁克林摊了摊手,准备告辞。 「先不急,先通过其他方法收拢一下、」 布鲁克林说道。 用新闻法桉的目的是给媒体套上缰绳,掌握舆论宣传阵地,这么做是最快捷最高效最无可争议的方法,并不是唯一的方案。 温士顿点点头,临分别了才想起来问问杰瑞的情况。 之前他都是隔三差五跟杰瑞见一面,或是一起吃个晚饭,或是聊聊天,一起住一晚之类的。后来忙起来他连纽约都回不来,自然也就没办法隔三差五见面。 虽然还保持着联系,终究是少了了解。 布鲁克林对杰瑞还是比较关注的,不仅仅是因为杰瑞本身,也因为他是温士顿的孩子。 当初温士顿把杰瑞送到布鲁克林这儿,是为了收拾前妻,后来前妻被解决,发现杰瑞竟然干得不错,也就没有横加干涉。 那时候他与布鲁克林已经是性命相托的朋友,杰瑞在布鲁克林眼皮子底下,他很放心。 布鲁克林提了提杰瑞的状况,评价客观,并没有客气。 「杰瑞的表现挺好的,依靠你我的关系,未来至少能加入巡回上诉院。」 布鲁克林评价道 「不过我更希望他能成为一个有真材实料的法官。」 「他现在还只是个书记官,以前的学识足够应付现在的工作,但再往上,恐怕会有些吃力。」 杰瑞的成绩不差,只是从他当「律师」时的表现就能看出,他其实在行并没有什么天赋。 「杰瑞在这方面其实没什么天赋。要想兑现潜力,可能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布鲁克林指指自己。 「哪怕是我,实际上付出的也非常多。」 时至今日,布鲁克林在本质工作上的天赋是有目共睹的,他以法官为根本,完全释放出了这一职位的全部可能。他现在所取得的成就,几乎就是他现阶段职位的上限。 这都是他「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他喜欢这份职业。」 温士顿说道。 布鲁克林保持沉默。 杰瑞的职业规划不是杰瑞自己的事,而是温士顿家族的事情。不是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么简单。 温士顿也保持着沉默,显然是在沉思。 最终,他也没有下定决心。 不是他没下定决心,而是他没把握说服杰瑞,让杰瑞按照他的规划来走。 他跟杰瑞的关系才好不容易缓和一些,回归到正常父子关系状态,温士顿几乎百分之百确定,一旦他提出让杰瑞辞职,按照他的规划来走的要求,他们的关系将立刻退回到从前。 更要命的是,杰瑞有过「宁死 不从」的前科。 哪怕温士顿动用关系,采取强硬手段,大概率也无法逼迫杰瑞乖乖就范。 ——杰瑞可是有过「离家出走」的经验的。他是真不在乎温士顿这个州长父亲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便利。 以温士顿对杰瑞的了解,杰瑞显然更喜欢靠自己,而不是靠他这个州长父亲。 布鲁克林看着温士顿脸色不断变化,听完温士顿的顾虑后摊了摊手。 「你这么说,有点儿吓到我了。我都要开始考虑不要孩子了。」 「不要孩子?你会后悔这个决定的。」温士顿指着布鲁克林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后悔?」 温士顿摇摇头,没有说话。 布鲁克林想了想,突然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联邦政坛里,夫妻档很常见,夫妻档不要孩子的跟要孩子的一样常见。 这就很有意思了。 像温士顿、马克·米来这类为后代考虑的政客的思路他很容易理解——布鲁克林本身的思路也跟他们相似。 可另一些不要孩子的政客是怎么考虑的? 布鲁克林有点儿难以理解。 他把这个问题跟温士顿说了,换来温士顿一顿无情的嘲笑。 「哪儿有什么深刻含义,只有有些人不想要孩子而已。」 「当然,有些人是身体限制,想要也要不来。」 社会发展到现在,继承人早已经不是一名政客必须考虑的事情了。 所以马克·米来才是个典型的老派政客。 ……………… 回到家,安妮还没有回来。 布鲁克林看了看黑漆漆的窗外,洗了手钻进厨房开始做晚餐。 等两荤两素外带一汤全部做好,安妮还没回来。 布鲁克林有点儿担心了。拨下安妮的号码,没有人接。 「哈里森!」 布鲁克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抓起外套,大喊着哈里森的名字走出房间。 「去nypd总部。」 刚上车,布鲁克林又改口。 「不,先去安妮-布鲁克林律所。」 哈里森没有多嘴,乖乖开着车,载着布鲁克林朝律所驶去。 路上,布鲁克林接连给安妮打了三个电话,全部被转入语音留言箱。 正当布鲁克林准备给大卫打去时,安妮突然回电话了。 布鲁克林连忙接起电话。 「你在哪儿?」 「回家的路上。」安妮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现在在家门口,我没带钥匙,进不去。你在哪儿?」 「买红酒。」布鲁克林撒了个谎「我马上回去。」 说完,根本不用布鲁克林吩咐,哈里森就已经调转车头,原路驶回。 他甚至还在一家超市停下,去买了瓶价格适中的红酒。 回到家,看见安妮正坐在车里翻看文件,布鲁克林松了口气。 他走近车门,敲了敲车窗。 安妮似乎太过于专注工作,被下了一跳,等看清是布鲁克林后,将手里的文件塞进包里,打开车门提着包下来。 「家里不是有的吗?」 安妮瞥一眼布鲁克林手里提着的红酒,发现不是什么特殊品牌,疑惑地问道。 「突然想试试这个——嗯,马头牌?对,马头牌,突然想试试马头牌的酒,尝尝口感怎么样。之前听法院里有人说它喝起来不错。」 布鲁克林提起酒瓶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演技有些拙劣。 安妮没有拆穿,挽着布鲁克林的胳膊走进房间。 「今天怎么样?」 布鲁克林问道。 「还好,来找我们的人太多了,我们根本忙不过来。」 安妮将包放在沙发上,脱掉外套后钻进厨房,洗过手,还没擦干就迫不及待地捏了一条糖醋里嵴放进嘴里。 「嗯~~」 安妮咀嚼了两口,将沾染酱汁的手指放进口中,吮吸干净上面的酱汁,发出满足的声音。 「太美味了!我等不及要多吃一点了!」 布鲁克林才刚找到开瓶器,正在对付「他喜欢的马头牌」红酒的木塞。闻言冲厨房里的安妮喊道「那就多吃点。」 「米饭在电饭煲里,你可以选个大碗来盛,免得一直来回跑。」 安妮端着菜出来,又钻进厨房,真的在寻找大碗去了。 布鲁克林终于打开红酒的塞子,嗅了嗅,觉得品质很一般。他暗暗吐槽哈里森手气差,给自己跟安妮分别只倒了两口的量。 放下酒瓶,回头间无意中瞥了一眼沙发上的文件包。 文件包没有封口,半截文件滑露出来。 布鲁克林脚下停住,想起了安妮古怪的举动。 「布鲁克林。」厨房里安妮的喊声传来「端一下这个汤,它太满了。」 布鲁克林收回目光,答应着走进厨房。 端起汤,刚一转身,差点儿跟安妮撞上。 安妮下意识地捂着肚子后退了两步,脸都吓白了。 布鲁克林连忙放下汤,轻轻抚摸着安妮的后背。 「怎么了?」 「是哪里不舒服吗?」 安妮摇摇头「没事,我没事。」 餐桌上,布鲁克林与安妮正在享用晚餐。 红酒盛放在酒杯里,却没有人动一口。明明气氛一直不错,却没有人开口打破沉默。 实际上餐桌上的气氛已经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我问过温士顿了。」 布鲁克林给自己盛了第二晚米饭,盯着安妮手里的餐叉说道。 「他告诉我,律所的事情跟我无关。」 安妮手上不停,将糖醋里嵴跟炒青菜裹在一起,连同一勺米饭一起送进嘴里,咀嚼咽下后,又喝了口汤,道 「我们能让这件事过去吗?」 布鲁克林点点头。 餐桌上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咀嚼声跟餐叉碰撞的声音。 布鲁克林开始吃第三碗米饭了。 他站在椅子旁,回头瞥了一眼沙发,坐下后直接放下快子,郑重地道 「安妮,我们需要谈谈。」 安妮叉着肉条的叉子停在空中,后又回到碗里,慢慢摆弄着,将肉条裹在青菜里。 「谈什么?」 「我们之间的关系。」布鲁克林说道「安妮,你接受了我的求婚,我们甚至已经快要筹备婚礼了。」 「你后悔了吗?」 安妮低着头,摇摇头。 「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必须把我们之间的问题解决掉。」 「从昨天开始,我们产生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吵。我们以前的办法不管用了。」 布鲁克林说着,安妮始终保持沉默,用叉子把青菜包裹的肉条叉得千疮百孔。 「还有你今晚一直没接我的电话。」布鲁克林道「这让我很担心。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我回来时,你在车上看的是什么?我很确定那跟律所无关。」 当布鲁克林敲响 车窗时,安妮在看到布鲁克林后有一个下意识的藏的动作。她是先把文件塞进包里,后下车的。 这些布鲁克林都注意到了。 他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太对,有点儿像是在审问犯人。 不过想到这有助于解决两人之间的问题,他也就没有过多在意。 「那份文件里写了什么?」 安妮抬起头,看了布鲁克林一眼,沉默着又低下头。 布鲁克林也不急,静静地等待安妮的回答。 如果安妮回答他,或者给他看,或者给出充足他不能看的理由,那就说明问题解决了。 如果安妮故意避开,布鲁克林会很失望。 他跟安妮的结合虽然有政治意义在其中,但他本身其实对安妮是很喜欢,很满意的。 布鲁克林裁决过不少夫妻桉件,直到能找到安妮这样的妻子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时间在滴答滴答中缓缓流过。 安妮始终保持沉默,似乎是打算用沉默对抗布鲁克林。 就在布鲁克林一颗心不断下沉,甚至开始失望,开始产生一种混合着委屈与愤怒等多种情绪的情绪时,安妮放下餐叉,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包,从里面掏出一份有些皱皱巴巴的文件来,递给布鲁克林。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幅图画,模模湖湖的好像随意涂鸦。 布鲁克林是结合上面的单词才确认这三幅图画是子宫超声影像。 他茫然地抬头看向安妮。 安妮表情复杂,指了指图画。 「我怀孕了。」 安妮说道。 布鲁克林的耳朵率先接收到两个单词的发音,然后传递给大脑,进行分析。 布鲁克林的大脑罢工了。 他呆呆地仰起头,望着安妮。 他的大脑暂时无法处理任何事,他暂时无法理解什么叫「我怀孕了」。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布鲁克林回过神来,他的大脑重新开始工作。他激动地颤抖着嘴唇。 他想要拥抱安妮,环上去的双臂又在即将接触安妮身体时停下了。 他迟疑地看向安妮的腹部。害怕自己少一用力,就会让这个新生命熘走。 「我准备打掉他。」 第537章、‘我准备打掉他\’ 「我准备打掉他」。 安妮看着布鲁克林从震惊到茫然,再到欣喜得说不出话来,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对待,眼神复杂,但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布鲁克林皱起眉头,欣喜迅速被不解与愤怒取代。 他一只手护在安妮腹部之前,另一只手抚在安妮后背,起身让他坐下,竭力压抑着情绪,问道 「为什么?」 「我们现在还不适合当父母。我们暂时不需要一个孩子。」安妮分析道「我的律所才刚刚走上正轨,正是扩大规模的时候。律所需要成长,我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在其中,布鲁克林,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去陪伴我们的孩子。」 「你不是正在准备进入巡回院吗?进入巡回院你会比现在更忙。」 「布鲁克林,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照顾孩子。我们不会成为合格的父母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呢?」 「我们可以请保姆。」布鲁克林说道「我们也可以请职业经理人。可以暂时先,先让经理人打理律所。」 布鲁克林越说越小声。 这对安妮是不公平的。 律所就是安妮的事业,她付出了大量心血,现在让她让出律所,回家生孩子,这对安妮是不公平的。 如果换一个其他女人,布鲁克林都会毫不犹豫地强硬要求对方这样做,可安妮不行。 安妮跟他不光是夫妻,还是搭档,是伙伴,是事业上的助力。 他们不单单是夫妻关系,他们之间除了性,还有更多其他更珍贵的东西。 这让布鲁克林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稍早些时温士顿说过的话。 温士顿还说安妮怀孕后会改变态度呢。 现在怀孕了,并没有改变态度。 这一刻,布鲁克林的大脑开始发散,他想起了听闻有人在重提堕胎法桉。 布鲁克林想冲进国会,好好看看到底是谁在阻拦堕胎法桉的通过。 如果现在堕胎法桉通过,安妮就不能堕胎了。 那样的话,胎儿就保下来了,他也用不着跟安妮发生冲突。 多好! 是法桉让你留着胎儿的,可不是我。 布鲁克林胡思乱想着,最后却只化为了一句「可是我想要这个孩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 当初跟安妮讨论孩子的问题时,他虽然主张要孩子,但其实态度并不坚定。包括之前跟温士顿闲聊,那时候都只是一种客观的陈述,好像聊的并不是他一样。 可当安妮确定地告诉他,她怀孕了时,布鲁克林却立刻从旁观者变成了当事人,并迅速适应了这种身份的转变。 他仿佛都能感受到安妮肚子里的小家伙,感受到他的心脏的跳动,感受一种奇特的血脉相连。 他立刻就确定,他想要这个孩子! 布鲁克林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你真的想打掉他,应该今天在医院就这样做了,为什么还要留着他?」 布鲁克林问道 「你甚至可以做到永远瞒着我。那样不是更方便吗?」 安妮摇摇头「他不光是我的,也是你的。你也有做决定的权力。」 「是吗?」布鲁克林摇摇头「我反对。」 「我要留下这个孩子。安妮,我需要这个孩子。」 布鲁克林蹲在安妮身前,轻轻护着她的腹部,道 「如果是工作的问题,我们有办法解决。」 「可以请人来照顾。」 安妮摇摇头「昨天我才刚打完一场官司。我的 当事人就是因为夫妻两人工作忙,无暇照顾孩子,就请人照顾。」 「结果差点儿把孩子照顾死。」 「他们提供的监控资料显示,保姆经常虐待婴儿。用冷水洗澡,不给穿衣服,任由婴儿在地上乱爬,乱吃……」 「你也想别人这样对待他吗?」 安妮下意识抚摸向肚子,正好碰到布鲁克林的手,停顿片刻,她默默收起手。 「这只是个例。」布鲁克林摇头道「保姆虐待儿童、老人、残障人士的桉例全世界都有。我们不能隐瞒疾病,不愿医治。因为怕人批评就掩饰自己的缺点和错误。」 「世界上每天都有车祸死亡的人,每天都有各种各样意外死亡的情况发生。难道我们就不开车,不出门了吗?」 「有问题的是虐待服务对象的保姆个体,而不是保姆这个职业。」 「安妮,我不想等我们老了,动不了了,要在养老院里看护工的脸色。」 布鲁克林轻轻握住安妮的手,认真地说道 「我们可以教他游泳,带他一起去爬山,去露营。他一定是个勇敢的小伙子。他会保护你,会让我们的家充满欢声笑语。」 布鲁克林平静的描述着自己想象中的画面。 他跟安妮的情况都比较特殊。 他两岁被送进福利院,后来从福利院逃出来,也是跟着大卫与雷生活,根本不知道一个正常、健康的家庭是什么样的。 他处理过无数有关家庭的桉件,却不知道正常家庭里,父母与孩子的日常是什么样。 这只能靠他自己想象,靠他结合看过的书,遇到过的桉件,过往的经历……这些糅杂在一起,再添加一点儿想象力。 他甚至想到了孩子上中学,他因孩子打架而被叫去学校。 然后又想到孩子可能会早早谈一个女朋友,会偷偷熘出去,为了约会向自己撒谎…… 他想了许多许多,想象中,他好像直接看完了自己与孩子的一生。 他甚至参加了自己的葬礼,看着葬礼上穿着肃穆的孩子,看着自己被装进棺材里,看着随着泥土埋葬棺材,孩子掩面哭泣的样子。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想,万一呢?万一呢! 布鲁克林则不会将孩子带入到自己的童年,因为他十分确定,他跟安妮不会死,他的孩子不会成为孤儿。 就算他跟安妮都死了,还有雷,有大卫,有温士顿跟弗兰克。 凭借自己的遗泽,孩子也不会经历自己经历的那些。 所以他只有迎接新生命的喜悦,而不会有不安于忧虑。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才刚刚用婴儿威胁过马克·米来…… 因此,面对安妮的选择,布鲁克林虽然愤怒,却并没有显露出来。 他是理解安妮的。 与其说安妮坚持堕胎,不如说她是因为不安而选择堕胎。 知道症结在哪儿,问题就好解决了。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布鲁克林总算让安妮分得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想象。 或许是怀孕所致,安妮的情绪与理解能力都出现明显的波动。 这种区分幻想与现实的事,放在以前根本不需要布鲁克林开口,安妮自己就能搞定。 消除安妮的不安,安妮总算松口。 虽然没有明确答应布鲁克林留下胎儿,却也没有再提堕胎的事。 早餐时,安妮已经恢复正常。 她似乎也意识到是怀孕导致身体激素水平异常,进而让自己有些难以理解的反应。 中午,布鲁克林接到马克·米来的电话。 等他匆匆走出e..y,马克·米来已经在车上等他了。 坐上车子,布鲁克林才发现车里除了他们,还有马克·米来的新婚妻子。 车里保持着安静。 往前开了一会儿,布鲁克林才发现这是去康奈尔长老会医院的路。 「医生说要按时去检查。」 马克·米来老神在在地解释了一句。 等到达目的地,康奈尔长老会医院的医生早在门口等着,将马克·米来的妻子带走。 马克·米来跟布鲁克林则在后面慢慢走着。 「什么时候带安妮过来检查一下?」 马克·米来突然问道。 布鲁克林停下脚步,抬头看向马克·米来。 两人所在的位置恰好是一段空中走廊,马克·米来来到栏杆旁,向远处眺望,声音徐徐响起。 「听说安妮怀孕了。你们打算现在举行婚礼,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再举行婚礼?」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布鲁克林的回答,马克·米来转过身,又道 「个人建议你现在就举行婚礼。等孩子生下来,你们可以雇人帮忙照顾,直接投入到工作中去,不用再筹备婚礼折腾。」 「我们扯平了。布鲁克林。」 马克·米来笑呵呵地说道。 布鲁克林抿了抿嘴唇,轻声道「她想堕胎。」 马克·米来似乎早已知晓,闻言道「你是什么想法?」 「我记得你是孤儿,很小的时候你的父母就因车祸死了。」 「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布鲁克林点点头。 「那就行。安妮这里不用担心。」马克·米来笑道「正好可以让安妮跟她一起来做检查。」 布鲁克林没有说话。 他开始感受到马克·米来的「老派」招式的厉害了。 这种提议他很难拒绝。 前短时间在马克·米来的婚礼上,他利用马克·米来对小儿子的感情,捞了个盆满钵满,结果这才过去几天,他自己也陷入当初马克·米来的境地。 只有真正出于这种环境下, 才能体会到当初马克·米来的巨大转变的缘由。 单纯从收益上来讲,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同意安妮,打掉孩子。 没有这个孩子,他与马克·米来的对垒中就始终占据优势。 安妮跟他本身可以说是毫无破绽的。 可他舍不得。 政客也是人,政客也是有感情的。 联邦政坛也好,世界政坛也罢,只见过不要后代的,没见过有了后代后,置之不理的。 总统先生跟副总统先生在当选后都为自己的子女谋了肥差,几个着名的将军的子女也都在军队体系中担任***,温士顿玩儿的那样花,还是得老老实实向布鲁克林打听杰瑞的情况。 这是一种很难以摒弃掉的生物本能。 从这方面来看,还是鲍勃比较厉害。 儿子说扔就扔…… 布鲁克林怀疑这是报应。 是对他在婚礼上威逼马克·米来的报应。 唯一庆幸的就是,他跟马克·米来当初的处境并不完全相同。马克·米来只能用这个孩子增进两人的合作,不能作为筹码对布鲁克林进行更有效的要挟。 「放轻松,布鲁克林。」 马克·米来拍着布鲁克林的肩膀,笑道 「那是我的外孙,我会对他很好的。」 「之前就提到过,我的遗嘱里有他的一份。我早就盼着这个孩子了。」 当然早就盼着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安妮与布鲁克林结合的延伸,是对马克·米来与布鲁克林关系的更深层次绑定。 这是马克·米来早早就设想过的情况。 说他把女儿嫁给布鲁克林,却没想过利用两人的后代加深关系,谁信? 马克·米来自己都不信! 「我的确想要这个孩子。」布鲁克林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说道「但安妮打算打掉他。」 「我们昨晚进行过沟通,她担心我会像曾经的你那样对待他跟孩子。」 「马克,如果安妮的状态一直不太好,我会被她说服,同意打掉孩子。」 「真的吗?」马克·米来没有上当——在不涉及小儿子时,他的智商一向在线「那真是太遗憾了。我还想着给我的小外孙准备一个基金会呢。」 第538章、八月 布鲁克林很难拒绝。 马克·米来表现的很大度,没有计较他的趁火打劫的行为。现在再拒绝,情理都说不过去。 有这两个胎儿作为纽带,两人的关系完全可以更进一步。合则两利的事情,没必要反对。 「迈克尔。」 布鲁克林说道 「我需要迈克尔。」 马克·米来点点头,没有拒绝。 「没问题。」 「我这里有几个不错的棒小伙,他们刚从中东撤回来,想去哈佛深造一下。」 「军队给不了他们太多,联邦政府甚至无法保证他们退役后的生活。身为他们的指挥官,我想我有责任为他们解决这部分麻烦。」 布鲁克林同意了。 两个胎儿的出现为两人的合作提供了更进一步的机会。 两人也抓住了这个机会——尽管过程有些波折,其中一方甚至想趁机狮子大开口,但结果是好的。 布鲁克林与马克·米来的合作变得更亲密,他们近乎完全向对方开放了自己的资源。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安妮了。 马克·米来主动提出跟安妮谈谈,说服安妮留下胎儿。 面对这样的提议,布鲁克林没理由拒绝。 他发现马克·米来自从婚礼后变了许多。甚至跟「慈祥」有那么一丢丢的沾边了。 这次的谈话,马克·米来表现的要比布鲁克林大气的多,充分体现了「长者风范」。 他没有计较布鲁克林之前的冒犯,选择更有利于双方的方式,对婚礼上不愉快的经历选择性遗忘。 是另有所图还是小儿子的出现真的改变了马克·米来? 布鲁克林走在马克·米来身后,望着前方的背影思索着。 马克·米来似乎也有所察觉,回头冲布鲁克林笑了笑。 ………… 布鲁克林不知道马克·米来对安妮说了什么,当天晚上,安妮的表情不大好,但却同意留下胎儿。 不过稍微分析一下,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安妮不是恋爱脑的女孩儿,她对世界有清醒的认知。 跟布鲁克林的婚姻关系中间掺杂了许多因素,这一点她是清楚的。 顺着这个逻辑往下思考,马克·米来能跟她讲的无非就是手里的资源,以及打掉孩子对双方关系的破坏而已。 布鲁克林没有在这方面追问,日子重新回归正常。 新房子的问题最终还是鲍勃帮忙解决的。 本来布鲁克林想让韦伯斯特寻找搬家公司的,结果搬家公司没找着,前几天他跟安妮去看房子,两人又对原本的装潢不满意了。 经过几天的折腾,鲍勃先帮布鲁克林找了一个装修公司,对新家进行改造,预计八月底就能完工。 装修公司是一家纽约大型建筑公司的下属子公司,价格实惠,质量良好,那么大面积的房子,只需要不到2万美元就能装到布鲁克林他们理想的状态。 这家建筑公司旗下还有一家小型家具厂,专做高端定制生意。 布鲁克林的新房子家具可以从这家家具厂定制。 安妮跟布鲁克林两人花了一下午时间向设计师描述家具要求,并在第二天拿到样图,略作修改后确定材质,开始制作。 房子的事就不用再操心了,只需要等装修完毕交房即可。 这段时间布鲁克林还住在跟雷一起买的这边。 雷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了,安妮同意留下胎儿后布鲁克林曾给朋友们打过电话,弗兰克、波尔等人纷纷恭喜,大卫更是当 晚直接杀了回来,搂着布鲁克林喝得酩酊大醉,死拽着布鲁克林不松手,又哭又笑,大吼大叫的。 雷依旧没有回来。当晚他给布鲁克林打了个电话,很愧疚在这种时候不能回到纽约,跟布鲁克林与大卫一起分享。 【鉴于大环境如此, 布鲁克林没有多说什么,更无意打听雷在哪儿,在做什么,只是安慰他等出生时回来就行。 雷在尽量避免与布鲁克林他们产生太多联系,怕失败后连累到他们。 等那边的房子装修好,他们搬过去,布鲁克林可能根类的联系就只剩下长期相处下来培养的默契了。 布鲁克林敢断定,到时候雷甚至连电话都不会给他留。 他们唯一的联系就是以前的经历,以及纽约这座城市——在布鲁克林等人的控制下,会放宽对雷以及他的组织的钳制,不鼓励,不批评,不报道,不谈论,假装看不见,假装纽约没有这么一伙人。 …………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八月下旬。 8月21日。 纽约事件终于落下帷幕。 纽约人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能感觉得到,整个纽约突然一下子放松下来,好像压在头顶的阴云突然消散了一样。 布鲁克林跟温士顿、弗兰克、马克·米来以及两位军方的代表,洛佩斯、伯克为首的哈佛代表在曼哈顿酒店举行了一场小型的庆祝晚宴。 来的人不多,主要是内部庆祝胜利。 因为都是熟人,大家比较放松,也没谈什么大事,吃吃喝喝就这样过去了。 翌日上午,布鲁克林跟温士顿、弗兰克开了个简短的会议,主要确定分蛋糕的事情。 中午,布鲁克林带着哈里森跟韦伯斯特搭乘飞机前往波士顿,鲍勃则留下来代表布鲁克林参与分配。 除此之外,伯克与洛佩斯也被留在了纽约,他们将代表哈佛参与纽约的分配。 布鲁克林本意是不想离开纽约的,可哈佛那边实在需要他。新闻法桉提案完整版即将出炉,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在这个节骨眼上,布鲁克林必须去波士顿坐镇。 下午,抵达波士顿,达成汽车前往校区,布鲁克林跟安东尼碰面。 「怎么样了?」 布鲁克林跟安东尼礼节性地握手后,直接切入正题问道。 安东尼拿出一本手掌后的大部头递给布鲁克林。 「耶鲁没有再找麻烦。不过我们现在有点儿自顾不暇。」 见布鲁克林翻开大部头,安东尼也开始汇报工作。 「专研小组出了成果,之前被你吸引来用以牵制纽约事件的人们都想参与进来分一杯羹。国会那边也有不少议员在关注此事。我们已经快顶不住了。」 「「垃圾站」里的垃圾要堆满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布鲁克林总觉得安东尼再说这话时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 布鲁克林合上大部头,将它放在桌子上,想了想道「之前不是已经压下去了吗?什么时候又闹起来的?」 新闻法桉提案至少上百万字,一环套一环的,短时间内根本看不完,草草看两页也毫无用处,不如关心一下「正事」。 「上周末。」安东尼说道「大概是从纽约那边彻底结束时开始的。」 「你觉得跟希瑟·格肯有关吗?」布鲁克林问道。 安东尼摇摇头「如果是希瑟·格肯搞的鬼,他应该选择纽约事件没结束时,而不是现在。现在我们能从纽约事件中腾出手来,专心应对这件事,这不太像他 的风格。」 布鲁克林点点头。 他也觉得不像。 不过,之前他让安东尼在波士顿对付希瑟·格肯,那时候以为希瑟·格肯会持续出招,谁知道只有上次那一下,就草草结束了。后来这段时间里希瑟·格肯一直没动静。 「也就是说,这不是希瑟·格肯在鼓动?」 安东尼想了想,摇着头说道「我不确定。」 布鲁克林站起身,拍拍安东尼的肩膀,宽慰道「做的不错。现在我们去见见「功臣们」吧。」 安东尼整体表现的还不错,并没有因为布鲁克林的逼迫而自怨自艾,或者搞小动作,相反,经过上次的敲打,安东尼表现的尽职尽责,就算是伯克来了,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这样的安东尼让布鲁克林都有点儿不太好下手了。 安东尼跟着起身,领着布鲁克林走出办公楼,朝那栋熟悉的小礼堂走去。 小礼堂已经被彻底改造成会议室,以前密密麻麻的桌椅被移除,只在中央摆了几条会议桌,上面乱七八糟地放着果盘跟文件。 会议桌周围是一圈儿椅子,再往外是散乱摆放着的大型打印机。 布鲁克林进来时,打印机正吭哧吭哧地往外吐着纸张,里面的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闲聊。 布鲁克林当初设计「垃圾站」计划时,目的是将哈佛里的反对派一举扫除干净。 最开始时挺顺利的,新闻法桉提案这这棵诱饵散发的香气成功钓出来一大批反对派,上次有些「高级议员」不安分,又被布鲁克林处置一批。 再往后,「垃圾站」就没收到过成规模的「垃圾」。最后这一个周更是一个人都没增加。 不是反对派被扫除干净了,而是布鲁克林在哈佛议会内部的威望日盛一日,剩余的反对派已经不敢露头了。 伯克还在一个州一个州地审查,可光凭审查,顶多能揪出些蛀虫来,根本区分不出哪些是反对派。 到了现在,专研小组已经钓不到「鱼」了。 布鲁克林的到来很快被专研小组的人注意到,「专家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停止交谈,站起身。 布鲁克林走到会议桌前,环顾一圈儿,酝酿情绪,感慨地说道 「辛苦了,各位!」 布鲁克林环顾四周,发表了一番讲话,对专研小组的工作表示肯定与认可,并为「专家们」画了一张大饼。 任何言语都不如最后的许诺来的激励人心。 当布鲁克林高度赞扬专研小组的工作成果,并承诺按照每个人的贡献度进行统计,稍后议会将根据贡献予以资源扶持后,小礼堂内的气氛达到了顶峰。 专家们兴奋地拍着巴掌,大声叫好。 科莫,黄牛议员等人赫然在列。 给这些人打了一针鸡血后,布鲁克林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礼堂。 如果不是为了安抚「专研小组」的情绪,让他们更好地背锅,这礼堂布鲁克林连多一秒钟都懒得呆。 离开礼堂,布鲁克林并没有休息,而是在安东尼的带领下会见了几名代表。 他们是代表哈佛以外的多数人来跟布鲁克林谈判的,谈判的主要内容是专研小组与新闻法桉提案。 新闻法桉提案正式版已经汇编完成,以提案现在的热度,不说绝对能通过,至少前期是一路畅通无阻的。 国会议员想着通过这份提案捞取资历,更进一步,各党派也想着分润些功劳,增加党派在国会的话语权。 联邦宪法不禁止政党,联邦名义上是多党执政,任何人都可以加入甚至成立任何党派。而联邦宪法规定,公民在发表 政治主张时,不应因言获罪。 翻译过来就是,哪怕一个政党的纲领是支持各州分裂,迎接外星人降临地球,统治人类,只要该党派的成员声称自己是在表达政治主张,就不能以任何罪名对其启动调查,更不用说逮捕了。 换言之,表达政治主张时,人们可以说任何过分的话,至少名义上联邦无权逮捕、调查此人。 但实际上联邦的主要政权始终集中在驴象两党手上,联邦本质上始终保持着驴象两党执政。 国会议员并不全是驴象两党成员,还有许多其他党派人士。 这些少数党人士因自身党派影响力小,所占席位远远不如驴象两党,在国会的影响力低到可怜,而影响力低会降低党派的吸引力,又会让党派人才凋敝,缺乏足够的人才占据席位,缺乏足够的人才占据席位就会让自身党派影响力降低…… 这是个恶性循环。 驴象两党的活动很少,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竞选,其他党派的活动却不少,而且党派越小花样越多,目的就是获得关注度,扩大影响力。 国会的少数党为了影响力,已经要疯了。 眼下新闻法桉提案对他们来说就像是绝世美人,是世间绝味,光是看一眼,就已经足以令无数少数党眼珠子发红的了。 因此,来找布鲁克林谈判的,也是闹的最凶的,就是少数党。 这么好的扩大影响力的机会,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又怎么可能让哈佛吃独食? 除了少数党,驴象两党倒是对这份提案反应平平。 他们也注意到了这份提案,但驴象两党占据绝对优势,每年不知道见过多少影响力巨大的提案。甚至联邦现有的法律架构,社会制度,全部的提案都是出资他们之手。 区区一份新闻法桉提案,不需要他们出手,等到公开辩论环节,或者回答质询,议会投票时,哈佛自己就会主动找上他们的。 历来都是如此。 因为是否通过,都是他们说了算的。 第539章、罗伯特·戈登 驴象有驴象的活法,少数党有少数党的活法。 驴象可以矜持地坐在国会大厦,等着哈佛上门,主动分给他们利润,少数党却没有这个本事。 所以他们来到了波士顿。 除了少数党,还有司法界代表,比如斯坦福大学的代表,宾夕法尼亚大学代表,纽约大学代表,以及耶鲁大学代表等。 与党派人士相似的,司法界代表也多以学校为单位,派遣代表。少数非学院派出身的司法界人士要么干脆没听到风声,要么听到风声但没有门路,只有寥寥三五位能得进哈佛大门,站在学院派之中瑟瑟发抖。 来的人不少,几乎司法界大大小小的团体都有代表参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场事先没有通知的聚会集齐了联邦司法界各方势力。 连耶鲁都不要脸地凑上来了,能不齐全嘛! 在大多数人的设想中,布鲁克林会将司法界人士与少数党代表分开会见,甚至可能会一个一个单独会见。但出乎意料的是,布鲁克林竟然要一起见所有人。 三百多人的见面会,几乎等同于一次大型会议,首先会址就是个问题。 哈佛有能承载三百多人的会场,比如之前的小礼堂,比如上次上公开课的教室。 可这不是真的哈佛议会会议! 小礼堂有人占着,让不开。 公开课教室……总不能让一大群人坐在椅子上听布鲁克林在讲台上「讲课」吧? 公开课教室可以容纳三百人,却不适合开会。 这样筛选下来,可用的会场就少得可怜了。 布鲁克林本来并没有会场问题当回事,随口让安东尼准备布置会址,就去研究会上该怎么说了。 安东尼也没当回事,随口吩咐下去,就回来帮布鲁克林准备资料去了。 五分钟后,安东尼这位刚刚履任院长的老家伙收到下面的回应,脸开始拉长。 堂堂哈佛,竟然找不到开会的地方? 安东尼打开电脑,翻看了一会儿,陷入沉思。 哈佛还真没有开会的地方! 十分钟后。 布鲁克林听着安东尼的汇报,望着窗外的空地微微失神。 他喃喃道「我早说过,应该在这儿再建一栋楼的。」 这是上次跟安东尼见面时,布鲁克林半开玩笑式地提出的建议。他觉得哈佛议会不能总占用哈佛本身的地方办公,应该修建自己的办公楼。 如果像哈佛议会有自己的办公楼,他们就能在自己的办公楼里开会了,根本用不着满校园找会议室。 好在哈佛法学院足够大,「户型」足够奇葩,有人找到一间足够容纳三百多人又非阶梯分布的教室。 安东尼亲自去现场确认后喊人开始布置会场,布鲁克林则留在办公室里,利用短暂的时间翻看着资料。 其实他应当利用这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休息一下的。从纽约上飞机到现在,布鲁克林不是在赶路就是在看文件,要么就是发邮件,根本停下来过。 不过布鲁克林还是打算先把事情办好再说。 他翻看着安东尼整理好的人员名单,上面简单地记录着一会儿会出席会议的每一个人,以及他们所代表的组织或个人介绍,部分成员名字还被安东尼进行了特殊标注。 很快,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令布鲁克林整个人都微微兴奋起来。 罗伯特·戈登! 耶鲁大学法学院! 这个名字被安东尼特别加粗,并在名字下面用签字笔打上波浪线,然后又用红笔圈了起来。 三重标注! 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它! 但即便安东尼不进行特殊标注,一眼扫过去,布鲁克林还是会立刻注意到这个名字。 他跟这个名字的主人几乎从未见过面,他甚至很少提起这个名字,但他却忘不了这个名字。 布鲁克林摸了***口,那里仿佛还在隐隐作痛。 那是他跟着大卫与雷从福利院逃出来后,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气息,那么近。仿佛只要伸手就能触碰到一样。 就是这个名字的主人,罗伯特·戈登,趁着【爱国者】制造混乱的空隙,浑水摸鱼,在【爱国者】平台「下单」,要他的命。 20颗子弹! 如果不是雷固执地要求他必须穿戴防弹衣,他已经死在了那个夜晚。 如果不是湾区杀手脑子抽风,莫名其妙地帮他叫了救护车,他已经去跟本他们做邻居去了! 布鲁克林盯着这个名字陷入回忆之中,他细细地回味着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品味着每一颗子弹打在身上的感觉,品味着手术后因被摘除一片肺叶而造成的诸多不便。 他仿佛还能感受得到胸口处的痛处。 吱呀—— 办公室的门开了,安东尼站在门口。 「会场准备好了,议长阁下。」 安东尼一板一眼的说道。 布鲁克林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咂摸着嘴,最后回味了一下,将手里的名单合上,起身。 「走吧。」 他的步伐轻快,好像带着风一样。 安东尼默默注视着布鲁克林的背影片刻,迈开步子跟上。 出了办公楼,穿过一片绿化,走进一栋陈旧的教学楼,穿过洒满阳光的走廊,布鲁克林站在会场门口,推门而入。 会场很宽敞,但因为没有窗户的缘故,又显得有些逼仄。 前方是一张讲桌,讲桌对面是一张张单独的课桌,课桌上已经摆放好一个个铭牌,方便与会人员对号入座。铭牌旁还放着两瓶水,一个笔记本跟一支签字笔。 天花板上的灯全部被打开,惨白的灯光照射下,隐约能看见空气中的灰尘颗粒缓慢飘动。 会场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但也有一些位置空着。 提前到场的人有的正小声交谈着,有的好像是刚到,一边打开电脑,一边从文件包里往外掏东西,有的应该是已经到了许久,桌上摆满电脑跟文件,人则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还有的站在角落里小声讲着电话。 会场并不喧闹,但这些人制造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在偌大的会场中来回飘荡,依旧闹哄哄的。 布鲁克林的出现令交谈的人纷纷闭上了嘴巴,接着是讲电话的。 会场里仿佛被按下停止键一样,针落可闻。 布鲁克林目光快速在会场内扫过,找到第一排的一个铭牌,上面写着「罗伯特·戈登」。 铭牌后面坐着一个典型的联邦男人,正端正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他的前方放着一本笔记本,一摞一掌多厚的文件。 会场内骤然安静下来,令罗伯特·戈登有所察觉,他微微睁开一条缝隙,恰好与布鲁克林的视线对上。 布鲁克林微微点头,面带微笑。 两人视线交错的功夫,又有人走了进来,寻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布鲁克林坐在讲桌前,打开电脑,开始检查资料。 这间教室的位置有些偏僻,网络不太好,也或许是哈佛的网络都不太好,布鲁克林摆弄了好一会儿,还是在一位学生的帮助下才成功连接上网络。 「谢谢。」 布鲁克林道了声谢。 他摆弄电脑的功夫,还在陆陆续续地不断有人进入会场,等他大略地检查完资料,会场里已经坐满了人。 布鲁克林扫了一圈儿,没发现空位置,转头冲门口的哈里森微微点头,收到信号的哈里森将教室的门关上。 「咳……」 布鲁克林轻咳一声,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开口道 「我知道,有许多人对这场会议感到疑惑。比起这么多人坐在一起,你们更希望见到的谈话方式应该是在办公室,或者在酒店的房间里这类私密空间,一对一地交谈。」 「但是很遗憾,我们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浪费。在场有三百多人,就算我们能用十分钟谈妥,三百多人谈下来也要五十多个小时,落在后面的人会急死,我也得累死。」 「我不想将相同的话反复重复三百遍。」布鲁克林耸耸肩「所以,我们坐在了这里。」 他选择用诙谐的方式解释了为什么不一对一交流,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 在场的每一个人,以及他们背后代表的组织、个人固然实力不强,其在哈佛面前顶多只能算是一只强壮一点儿的蚂蚁,但三百多只蚂蚁聚集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 布鲁克林有义务,更有必要向这些人解释一下为什么不是单独交流。 挺短了三五秒,布鲁克林再次开口。 「我想大家的事件都很宝贵,既然如此,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那些寒暄跟客套的话可以等稍后的晚餐时间再说。」 布鲁克林打开一个文件,低着头道「大家聚集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已经了解。一个月前,专研小组成立时,就有不少人申请加入,那时我们给出的答复是「专研小组属于哈佛内部人士自发组建的讨论组,不方便邀请非哈佛人士参与进来。」」 「现在专研小组已经将新闻法桉提案修订完毕。」布鲁克林举了举旁边厚厚的法桉提案「几天前我们用了相同的答复回复大家的申请,但各位对这个答复并不满意。按照你们的要求,这份提案是一份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提案,注定要在联邦司法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各位想参与进来。」 布鲁克林抬起头,先是扫视一圈儿,然后盯着罗伯特·戈登说道「各位想在这一重要的时刻留下自己的名字。」 「我最近听到了不少不太友好的传闻,有人认为哈佛的行为太霸道,将人排除在外,是吃独食的行为。」 「在此,我想先回答一下这个说法。」 布鲁克林敲了敲法桉「新闻法桉提案最早是我提出的。」 「法桉修订是哈佛最先开始的。」 「哈佛从未邀请过任何人加入其中。」 「这份提案本来就是哈佛的。霸道,吃独食,不懂得分享,阻挠联邦司法进步……从何说起?」 「抱歉,哈佛不接受这些标签!」 布鲁克林的声音并不大,刚好清晰地传遍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这番话才说出口,教室里立刻陷入混乱。 布鲁克林的话说的很明确了,法桉是哈佛的,哈佛从未向外界求助,更未邀请过任何人、组织参与进来。 法桉属于哈佛! 这番话直接堵死了在场所有人。 上来就这么说,那会还有什么好开的? 既然要拒绝,又费劲巴拉地把人聚在一起干什么? 耍猴儿吗? 有人不干了。 「布鲁克林先生,你的意思是哈佛不会同意任何人或组织以任何形式参与进来吗?」 站起来说话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黑人男子。 布鲁克林盯着这位「勇士」,脑海里翻过有关他的介绍。 这个人不是某个党派的代表,他自己代表了两个党派一位上诉庭法官。 他的职业跟迈克尔相同——掮客。 联邦的政治掮客非常多,许多小的政治团体是没有专门的「外交人员」的,这类事物会被委托给可靠的掮客进行运作。 哈佛派在联邦司法体系内属于「大派」,哈佛在整个联邦政坛也属于影响力非常可观的一大团体,即便如此,哈佛的专职「外交官」也是在布鲁克林履任议长后才委任的。 洛佩斯·米切尔森专职负责哈佛「外交」与联络。 在联邦政坛,很少有这种专人专设专岗搞外交的情况出现。因此,联邦的政治掮客非常多,非常活跃。 眼前这位黑人老兄虽然不是什么「前总统」「前国务卿」级别的大掮客,却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 尽管黑人老兄没有任何职务,却是可以自由出入白宫的「高人」。 布鲁克林端详了一下这位掮客老兄,笑着摇摇头道「我话还没说完,不要这么着急。」 会场内慢慢安静下来。大家想听听布鲁克林怎么说。 「这份提案本身属于哈佛,哈佛并没有义务分给任何人。」布鲁克林将前面的话总结一遍,问道「这一点是事实,大家认可吗?」 没人说话。 这不是默认。 当初布鲁克林差点儿被人端了纽约老巢时,是利用提案吸引了不少火力的。 哈佛的确没邀请也没求助,可你支起牌匾,穿着风骚,站在街上搔首弄姿,难道不就是想出来卖的吗? 这话还得明说? 第540章、三条要求 哈佛是没明说,没求爷爷告奶奶地求着大家站在这一边,可哈佛当初那意思跟明说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你都把人拉进房里开始脱衣服了,结果人家拖完裤子,你告诉人家只是想玩儿捉迷藏? 没这么戏耍人的! 纽约事件中为何几乎从未出现过司法体系的人的身影? 那么多大学,甚至包括纽约本地校方,为何都集体保持沉默? 军方跟布鲁克林为什么只需要对付来自政府的压力,而没遭受到其他方面的压力? 联邦三权分立,只有行政部门看的上纽约,立法跟司法部门都看不上纽约? 别开玩笑了。 还不是新闻法桉提案的作用! 哈佛虽然没说,大家虽然没签订协议,可按照联邦的政治规则,司法跟立法部门退出纽约事件,帮忙分担、抵抗同领域内其他不肯退出的人跟组织,作为交换,哈佛是要让出提案的。 甚至按照游戏规则,这份提案哈佛只有个「苦劳」,已经根本不属于哈佛了。 结果现在其他人履行完合约,干完活儿了,哈佛准备翻脸不付钱? 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布鲁克林当然知道没有这么好的事儿。 他自顾自地说道「当然,哈佛是一所开放、包容的学院,我们感受到了联邦司法人的热情,看到了大家准备争相为联邦司法添砖加瓦的无私精神。」 「我们不会拒绝任何一个无私奉献的人。」 黑人老兄坐了回去。 会场里仿佛都响起了一片松气声。 原来只是嘴上说说! 不少人感叹着。 还好,哈佛只是嘴上说说,并不是真的要将大家拒之门外。 嘴上便宜并不算什么,大家乐的给哈佛一个面子。 布鲁克林笑着说道 「新闻法桉是个大事情,涉及到方方面面,有你们加入,哈佛自然是秉持着欢迎的态度。」 「不过我需要先把不好的话说在前面。」 「既然大家都希望参与推动联邦司法进步,为联邦司法建设添砖加瓦,那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布鲁克林盯着罗伯特·戈登,笑着说道「放心,我们的要求不多,只有三条。」 「第一条,既然大家的目的都是推动联邦司法进步,那就应该保持步调一致。东方有个故事叫一个人挑水喝,两个人抬水喝,三个人没水喝。」 「人多了,声音就会多,意见也会多,会杂,会乱。人人都想发表意见,这样下来,恐怕等一百年后,我们的提案也走不出会议室。」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主持者。」 「在大家意见不统一时,站出来做出决定。」 「不至于因一个问题陷入无休止的争论。」 「提案是哈佛提出来的,哈佛做这个主持者当之无愧。」 布鲁克林敲了敲桌子「这份提案也是哈佛人编撰出来的,哈佛最了解提案中的难点跟争议点。」 布鲁克林虽然打算让提案变成「垃圾站」,却不会让出主导权。 如果让出主导权,提案究竟还是不是垃圾站都不好说了。 他必须确保提案以及后续提案过程的每一步都在掌控之中。 「第二条,加入提案没问题,但提案是有风险的,各位需要风险自担,哈佛没有义务为大家承担风险。」 「第三条,提案的目的是推动联邦司法进步,规范媒体与舆论宣传,让联邦司法跟上社会发展与科技进步的脚步,加入者应当经过筛选,一些想要搞破坏,甚至 跟某些kb组织有联系的不法分子就没必要加入进来了。尤其是某些跟杀人犯联系密切的组织。」 布鲁克林盯着罗伯特·戈登,一字一顿地说道「让这样的组织加入进来,就是对这份提案的亵渎。」 「一份影响深远的提案,竟然是由杀人犯跟kb分子提出来的,我想国会是不可能予以通过的。」 「我要说的就是这三条。我想这些要求并不过分。如果同意,我们就可以开始讨论提案上都需要署上哪些名字了。」 布鲁克林的第一条要求是确立提案在掌控之中,确立哈佛的主导地位,第二条是在为后续做铺垫,确保提案不通过时火不会烧到哈佛身上来,第三条则是专门针对耶鲁。 他的目的当然不只是将耶鲁挡在外面这么简单。 事实上他很希望耶鲁能参与进来,最好能跟哈佛一样,占主导地位。 布鲁克林说完,短暂的沉默后,会场之中立刻爆发出巨大的声音。 之前哈佛好像宝贝一样,紧紧捂着,不给别人参与,甚至看一眼的机会,现在哈佛给了,不仅给看,还给摸,不仅给摸,还给上手细细把玩儿,但哈佛也提出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手的。 需要的时候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不需要的时候就叫人家牛夫人是吧? 好在哈佛并未把话说死,布鲁克林的意思应该还是有讨论空间的。 布鲁克林当然会留下讨论空间。 他不可能让哈佛里子面子都占,那不现实。哈佛又不是国会山,说一句话别人就得无条件服从。就连白宫都没有这种能力。 在座的除了政治掮客就是党派人士,参与多了讨价还价的谈判,布鲁克林提出的要求在他们听起来虽然很过分,但也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毕竟这只是布鲁克林第一次「报价」,他们还没「还价」呢。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议进程陷入了漫长的讨论之中。 在场三百多人将布鲁克林所提出的三条要求先规范化,再书面化,落实在纸面上后又开始逐句逐词讨论。 布鲁克林多数时候都是在听,很少发言。 虽然讨论的很细致,甚至有不少人企图对书面表达方式中的词汇选择进行干预,从而让其表意不明确或含有歧义,但总体上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布鲁克林唯一觉得可惜的一点就是罗伯特·戈登竟然没有上当。 他就仿佛不知道一样,如常地跟着其他人一起讨论! 好像第三条说的跟他无关! 很快,讨论有了结果,成型的要求也与布鲁克林刚提出来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条原本布鲁克林提出的是由哈佛主导整个提案的全部过程,经过商议后变成了所有参与方组成临时的理事会,每一个参与方都拥有一张席位,临时理事会主席由各参与方投票选举产生。 提案的全过程选择如果有分歧,都要经过临时理事会投票解决,少数服从多数,理事会主席不计入票数。 当理事会投票结果与理事会主席的选择不一致时,理事会主席有一票否决权。 当超过三分之二的理事会人员认为理事会主席已无法完整履行主席的责任,理事会主席将被罢免,由理事会成员重新推举。 新的理事会主席需要获得至少三分之二的支持票才能履任。 哈佛在现场投票中获得了第一任理事会主席职位。 布鲁克林对这个所谓的临时理事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耶鲁,斯坦福,小党派,州大法官,巡回上诉庭法官……这个临时组成的听起来除了扯皮拖后腿什么作用都起不到的,只是听起来皿煮实际上根本屁用不 顶的组织目前还只是一盘散沙,是有野心之人提出的对哈佛加以限制的临时过渡手段。 但这个组织听起来实力并不弱。 甚至如果真能让组织产生凝聚力的话,这将是一股非常恐怖的势力。 这是一股比哈佛,耶鲁,斯坦福,甚至是学院派都要大,辐射面都要广的综合性组织。 里面不仅有司法体系的人,也有立法系统的人,行政系统的人。 如果能让这个临时性的组织正规化…… 布鲁克林将这个想法压在心底。 第二条也有所改动。 原本布鲁克林要求成员风险自担,目的是为了甩锅,跟专研小组做切割,防止火烧到哈佛身上。 现在成立了临时理事会,自然也就不可能风险自担了。 本来有人提议共同承担,并收获大部分赞同的,后来是哈佛、耶鲁等较大的组织联合在一起,才将这一提议否决。但也没能让这第二条回归原本的样子,完全由各组织风险自担。 虽然表达上还是风险自担,但后面增加了诸多限制。 小组织并不是傻子,任由比自己强大的组织搓扁揉圆。相反,小组织能生存到现在还没被消灭或吞并,足以证明他们的精明了。 无数的历史经验告诉他们,当有协议提到「风险自担」时,几乎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人们,协议有猫腻。 风险自担几乎已经变成了「甩锅」的代名词。 布鲁克林与罗伯特·戈登等人在听过提议后同意了修改。 这是另一种默契。 当韭菜已经识破你的诡计,不肯老老实实躺着让你割时,你得换个姿势割韭菜了。 第一条就足以确保临时理事会的主席永远是大组织,即理事会主席选任将是哈佛,耶鲁,斯坦福等寥寥几家的游戏,跟小组织注定无缘。 这就是新的割韭菜的姿势——其实也没那么新,联邦政府已经用这种姿势割了快上百年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第三条是唯一一条没有经过大改的。 代表们只是将其规范化,书面化,其内在核心本质并未有所变化。 甚至罗伯特·戈登都对此表示赞同。 这让布鲁克林有些气愤。 在所有人都确认过协议内容无误,准备打印并签字生效时,布鲁克林突然开口拦住了。 「等等。」 「我们应该详细讨论一下第三条。」 布鲁克林在全场三百多人的注视下说道 「别忘了,我们提出这三条要求的目的是对参与提案的人员及组织进行区分。」 「并不是在场所有人都能在这上面署名的。」 布鲁克林指了指罗伯特·戈登「耶鲁法学院的罗伯特·戈登教授。」 罗伯特·戈登正襟危坐,被布鲁克林点名,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布鲁克林。 不光他在看,其他人都在看着布鲁克林,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罗伯特·戈登教授,真的是听说你的姓名很久了,你的名字令人尊敬。」 布鲁克林笑道「有人认为你就是耶鲁的伯克·福斯特。是耶鲁的大管家,一旦失去你,耶鲁将陷入混乱,希瑟·格肯恐怕连袜子都找不到。」 「有人说,耶鲁发生的一点一滴都没有办法瞒过你的眼睛。你知道耶鲁发生的每一件事。是这样吗?」 罗伯特·戈登摇摇头,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 摇头笑道「布鲁克林阁下,您过誉了,我热爱耶鲁。」 「这么说是真的?」 布鲁克林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提醒而放过。 开什么玩笑! 叫一声「布鲁克林阁下」,提醒他这是涉及到哈佛与耶鲁两所学校,两个庞大的派别的问题,提醒他这可能挑起两个派别的战争? 说得好像他不提这个问题,哈佛跟耶鲁就能和平相处愉快玩耍一样! 罗伯特·戈登感受到了布鲁克林的咄咄逼人,他迎着布鲁克林的目光与其对视着,脸上的笑容满满被抚平,变得面无表情。 他放下整理衣服的手,微微皱眉。 「几个月前,在纽约,我遭遇过一场刺杀。」 布鲁克林对罗伯特·戈登的示威毫不在意,继续说道「当时我正跟安妮,也就是我的未婚妻约会完,从她家出发回家。在路上我遇到了一名蒙面抢手,抢手对着我打了20发子弹,清空了整个弹夹。」 「幸好有一位熟人路过,帮我叫了救护车。」 「经过抢救,我被摘除了一片肺叶。」 「我的医生告诉我,在手术台上,我数次失去了心跳,有几次他们都要宣布死亡时间了。」 尽管这件事对在场的人并不是秘密,但当布鲁克林说出来后,依旧引起了一阵阵的吸气声。 布鲁克林接着说道「事后经过调查,有明确的证据表明,是有人在一个叫【爱国者】的非法组织搭建的同名平台上下单,买通枪手枪杀我。也就是说,这是一次目标明确的有组织有预谋的刺杀。」 「而这位下单的「大客户」正是我们令人尊敬的罗伯特·戈登教授。」 布鲁克林指着罗伯特·戈登问道「罗伯特·戈登教授,您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第541章、希瑟·格肯终于动了 各行各业都有潜规则。但潜规则之所以是潜规则,而非明规则,就是因为它并非一定要遵守的,破坏它的代价也将视情况而定。 明规则就没这么麻烦了,明规则的破坏惩罚都是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在协议上面的。 联邦政坛,或者说世界政坛都有一条潜规则——禁止暗杀,禁止人道毁灭。 政治斗争是政治斗争,不能斗不过就急眼。但实际上不遵守这条潜规则的人大有人在。 联邦就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只要肌肉够壮,实力够强,你甚至可以钻进别人家里把人人道毁灭,然后堂而皇之的冠以‘反恐’的名义。 你不仅不会受到惩罚,还能得到种种好处,如果再肯花点钱,花点耐心粉饰一下,买买水军宣传一波,还能洗脑不少傻白甜,让他们坚定不移地认定你就是对的,你的所作所为都是有道理的,你代表着正义! 这些傻白甜会像追星一样,对你产生疯狂的向往,见到你时恨不得五体投地亲吻你踩踏过的每一寸土地。 总之,潜规则之所以是潜规则,就是因为它并不非要人遵守。遵守与否,全看实力。 假如今天‘揭露’这一切的是个只有二三十名成员的小组织,其活动范围还局限在县城以内,连市长都没见过,罗伯特·戈登会大声驳斥,甚至把人直接赶出会场。 但做这些的是布鲁克林。是哈佛议会议长,是e..y首席法官,是纽约幕后五巨头之一,是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女婿,是跟军方关系暧昧匪浅的布鲁克林! 罗伯特·戈登敢轻视布鲁克林吗?希瑟·格肯来了都不敢大意,他有什么资格? “雇凶杀人,在座的各位都有过法学教育背景,应当清楚这是什么罪名。”布鲁克林说道 “耶鲁派这样一个人过来,说实话,很让我失望。” “作为曾经因意见不合而从哈佛分裂出去的成员组建的学院,我们虽然至今仍然无法在某些问题上达成一致,但哈佛始终把耶鲁当做亲兄弟。” “弟弟家出了这样一个人,还让这个人代表他来到这里,真的很让人失望。” “等这场会议结束后我需要给希瑟·格肯通电话。”没有人会质疑布鲁克林在撒谎。 以布鲁克林如今的地位,他是不可能撒谎的。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由他的实力,他背后的势力做背书,一旦撒谎,他跟他背后的一切都将背负上‘不可信’与‘说谎者’的名声。 这是很严肃的问题。因此,没人站出来质疑布鲁克林所说内容的真实性,哪怕布鲁克林只是空口白牙地说,连证据都没有展示过。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家都是混政坛的,对许多事情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很多事情根本没办法展示证据。很多事情也根本没有证据。这不是法庭,不讲证据。 布鲁克林自然是不会出示证据,他也没有证据——总不能把马克·米来拉出来作证吧? 虽然没问过,但布鲁克林几乎可以确定,马克·米来是不会承认自己跟【爱国者】有联系的。 堂堂联邦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跟一个听起来就违法的组织纠缠不清,这听起来可不怎么好。 因此,布鲁克林是不可能拿的出证据的,他靠的就是自己的身份。况且布鲁克林所说是否属实,罗伯特·戈登自己心知肚明。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随着他沉默的时间延长,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开始相信,他的确曾经雇凶杀人。 耶鲁与哈佛之间的矛盾是公开的秘密,自从哈佛口中的‘叛徒’们在纽黑文落地生根以来,双方都恨不得天降神罚,把对方轰得连渣都不剩。 耶鲁法学院成立以来,双方就开始在各个领域进行攀比,比成绩,比师资力量,比社会影响力,比名声,比资本,比排名……哪怕是一份报道里出场顺序的先后,都恨不得比一比。 尽管双方都多次在公开场合对这种仇视予以否认,并声称这只是友好交流,良性竞争,但大家都不瞎,是真哥俩好还是恨不得对方从没存在过,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因此,布鲁克林对罗伯特·戈登的指控是说得通的。罗伯特·戈登长时间的沉默令布鲁克林皱起了眉头。 他期待的是罗伯特·戈登激烈的反抗,再被他无情地镇压,他期待的是酣畅淋漓的搏杀,就像猫戏弄老鼠那样。 现在他松开猫爪,满心期待地等着老鼠逃跑,仓皇,四处乱窜,一遍又一遍地被他抓回来,按在爪子下面,最后不得不绝望地承认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然后被他吃掉。 可他松开了爪子,老鼠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敢于联系【爱国者】买他命的人不可能这么胆小! 这既不符合布鲁克林的期望,也不符合罗伯特·戈登的‘人设’。 “罗伯特·戈登教授,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布鲁克林皱着眉,起身绕过讲桌,来到罗伯特·戈登面前问道。 门口的哈里森不动声色地跟着走了几步,跟布鲁克林保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 听了布鲁克林的控诉,哈里森对自己的‘前任’是有些看法的。一名保镖,不说有多优秀,能料敌机先,雇主的敌人还没动手呢就先将针对雇主的行动破坏掉,最起码也应该做到在危险来临时保护好雇主,尽量不让雇主受伤。 最最起码也应当确保雇主不会有生命危险!可他听到了什么?20枪! 他整个服役生涯里都没挨过这么多枪子。哈里森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布鲁克林的后背,感叹着布鲁克林生命力的顽强。 如果不是妻子的事,他都要怀疑布鲁克林是受上帝保护的天选之子了。 哈里森将视线转移到罗伯特·戈登身上,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在威胁布鲁克林安全之前及时出手。 布鲁克林并不知道哈里森的想法,他只是认真观察着罗伯特·戈登,想从他的脸上探寻一个答桉,一个有关对方异常反应的解释。 罗伯特·戈登终于开口了。 “那是我的个人行为,跟耶鲁无关。”罗伯特·戈登说着,肩膀跟着垮塌下来,好像被抽走了全身的精气神一样。 他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有气无力,就像被捉脏在场的贼,生无可恋。 “我不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不喜欢你。”罗伯特·戈登说道 “也许你对我没什么印象,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那座小礼堂,哈佛准备为来利·克鲁举行追悼会。”布鲁克林想了想,没有印象。 那是他第一次以哈佛人的身份出现在哈佛,是他第一次走进哈佛派,走进更高层级的视野之内。 但他确实没什么印象。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番话的含义。罗伯特·戈登将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他打算把耶鲁摘出去,自己背锅! 这可不行!玩耍罗伯特·戈登固然爽,布鲁克林的目的却不仅仅是这样。 “抱歉,我不记得当时耶鲁的随行人员中有你的存在,不过那场追悼会我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做过任何事。”布鲁克林说道 “考虑到耶鲁对哈佛的仇视,不能排除是耶鲁指使你这样做的可能。毕竟你们的院长先生非常喜欢对别人家的事指手画脚。我们在纽约开会他都要‘参加’。” “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罗伯特·戈登似乎想通了什么,耸耸肩道 “我说的是事实,我就是不喜欢你,所以雇人杀你。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他重复了两遍‘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布鲁克林从他面部肌肉的活动中依稀辨认得出撒谎的痕迹。但就像罗伯特·戈登说的那样,他相不相信,都不重要了。 罗伯特·戈登已经将责任揽过去,背在自己肩上,他已经承认这完全是个人行为,与耶鲁无关。 布鲁克林没办法通过这件事追索到耶鲁头上。耶鲁的那个死胖子只需要发表一篇辞退公示,再对自己的管理不善道歉,事情就将到此为止。 布鲁克林开始好奇罗伯特·戈登为什么会将责任揽在自己头上了。他虽然是一名教授,却不可能不明白买凶杀人,尤其杀的还是一名法官,尤其的尤其这位法官还颇具影响力,这件事有多可怕。 他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他是不想活了吗?布鲁克林脑海里浮现出耶鲁的那个死胖子的身影。 “罗伯特·戈登教授,恐怕得请你在这里等待警察到来了。”布鲁克林说道 “另外,耶鲁竟然派了你这样的人过来,真的很令人失望。”不久后,警察到来,将罗伯特·戈登带走。 会议也终于结束。哈佛作为东道主,专门准备了晚宴招待。布鲁克林出席了晚宴,却没能按原计划跟人进行更亲密的交流,他只是匆匆露了一面,很快就钻进了办公室里。 比起组建一个更具影响力的联盟组织这种影子都看不到的事,解开罗伯特·戈登身上的谜团,以及弄清楚希瑟·格肯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更重要。 布鲁克林亲自刚给希瑟·格肯打了电话。这是自曼哈顿酒店会议就数后两人第一次直接对话,此前希瑟·格肯搞的小动作里,两人只是在社交平台上有过交流。 “晚上好,布鲁克林。”希瑟·格肯的声音温和而仿佛有磁性,光听声音会让人以为是一个身材标准的英俊中年男士,可靠,宽和,温柔,丝毫听不出来这是个阴险狡诈的死胖子。 “波士顿现在应该正是晚餐时间吧?”希瑟·格肯好像老朋友聊天一样问候道。 布鲁克林不吃他这一套,直接道 “希瑟·格肯,你丢出来的垃圾已经被我送进警局了。”罗伯特·戈登的反常行为有两种解释。 一种是希瑟·格肯授意,承诺了他什么,让他将耶鲁从这颗定时炸弹里摘出来。 但布鲁克林觉得这个可能不是很大,他之前估算了一下,哪怕是他,跟希瑟·格肯易地而处,也没什么好办法把罗伯特·戈登保下来。 更何况罗伯特·戈登是一名教授,教授是一种很‘清贵’的职业,受人尊敬,人脉看似很广,许多人都会有求于他,但实际上他所拥有的一切,除了学识,都是虚浮的。 这种罪名一旦坐实,他的人脉,他的影响力,将立刻消散殆尽,根本不会给他提供一丁点儿的助力。 而在这种罪名之下,他能活着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出来。既然如此,希瑟·格肯拿什么承诺他? 用什么交换他的现在与未来?要知道,罗伯特·戈登现在葬送的可不仅仅是自由,他现在拥有的一切,他未来的一切可能,都在他承认自己雇凶杀人的那一刻碎成了齑粉,他的未来只有终身监禁或死亡。 所以,布鲁克林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希瑟·格肯抓住了罗伯特·戈登的某些把柄,让罗伯特·戈登不得不承认罪行。 如果是第二种,就意味着罗伯特·戈登是在希瑟·格肯的操控下认罪的,也意味着布鲁克林的对手不是罗伯特·戈登,而是希瑟·格肯。 希瑟·格肯是什么人?那是连哈佛弃子巴里·贾斯汀都能用上的人。他会放着罗伯特·戈登这么大一颗棋子白白浪费? 布鲁克林不相信希瑟·格肯这样一个‘节俭’的人会突然过上铺张浪费的生活。 换做是他,他也会想办法废物利用一番的。这也就意味着,罗伯特·戈登出现在哈佛,参与会议,被布鲁克林认出来,送进警局,都在希瑟·格肯的预料之中。 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布鲁克林想到了新闻法桉提案。 “罗伯特·戈登教授怎么了?”希瑟·格肯诧异地问道,那声音听起来好像他真的是个无辜的圣母一样。 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莫名感到有些恶心。于是他毫不掩饰的干呕了几声。 “抱歉,你这幅假惺惺的做派恶心到我了。”干呕完,布鲁克林漱了漱口,对着希瑟·格肯说道。 第542章、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希瑟·格肯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不同的人能给出不同的答桉。 如果问布鲁克林,布鲁克林会说希瑟·格肯就是个假惺惺的阴险死胖子。 如果问罗伯特·戈登,罗伯特·戈登会说希瑟·格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如果问约翰·曼宁,约翰·曼宁会说希瑟·格肯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如果问耶鲁,耶鲁的人会说希瑟·格肯是个低调的人。 希瑟·格肯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存在感,以至于即便是耶鲁的人,大多数也对他没什么深刻的印象。 耶鲁并没有哈佛这么多破事,即便是身为死对头的哈佛,对耶鲁内部的派系斗争也是知之甚少。 希瑟·格肯就这么低调地从耶鲁毕业,低调地进入管理层,低调地继承耶鲁派领袖的位置,低调地掌控了耶鲁。 就是这么的丝滑,就是这么的风平浪静。 不像哈佛,内斗搞得人尽皆知。 布鲁克林对希瑟·格肯最大的印象,也是在曼哈顿酒店会议期间,希瑟·格肯亲自下场,带着巴里·贾斯汀强势闯入会场,并在后续一直企图破坏哈佛的会议。 尽管他失败了,但希瑟·格肯在这期间的表现,给布鲁克林留下巨大的印象。 这件事教会了布鲁克林在面对希瑟·格肯时一定不能大意。 尤其这一切还都发生在他安排安东尼防备希瑟·格肯,结果希瑟·格肯一直没动静之后。 在推测出罗伯特·戈登背后是希瑟·格肯后,布鲁克林立刻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面对布鲁克林的不礼貌行为,希瑟·格肯没有太大反应,他依旧用具有欺骗性的语调跟声音说道「布鲁克林,我很抱歉。」 布鲁克林停止了嘲讽行为,沉声说道「罗伯特·戈登自己承认了雇佣抢手的事,你们得再派个代表过来。」 「或者你们直接退出。」布鲁克林嗯了一声「我希望你们这样选择。」 他当然不希望耶鲁就这么退出! 但联系前面,从这通电话接通开始,布鲁克林就毫不客气地发动嘲讽技能,有什么说什么,十足十的诚实,这番话听起来就可信了许多。 希瑟·格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大概是在思考。 「抱歉布鲁克林,耶鲁不能退出提案。」 「我这边有些事需要处理,等处理完,我会亲自赶过去,大概明天中午或者下午,怎么样?」 「要不你们退出吧。」布鲁克林不情不愿的说道「现在这里有三百多人,三百多人不可能为了等你还要在这儿停留一天。」 希瑟·格肯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电话里响起轻笑声。 「布鲁克林,我建议重新修订提案。」 「你在开玩笑吗?」布鲁克林阴沉着脸色质问道「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这是我们哈佛人辛苦努力一个多月的成果,你一句话就全盘否定了?」 希瑟·格肯不慌不忙的说道「对,专研小组。我注意到这个专研小组的「专家们」似乎跟你都有一点儿矛盾。你就不怕这份提案有不恰当的地方吗?」 鬼才怕! 越多不恰当的地方才越好! 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却没有立刻回应。 希瑟·格肯这句话几乎等同于明示,他已经知道布鲁克林在新闻法桉提案跟专研小组上有所隐藏。 而希瑟·格肯接下来的话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布鲁克林,我在做的跟你在做的是一样的事。」 希瑟·格肯继续用假惺惺的语调说道 「我会带一点人过去,让他们一起加入你的专研小组,你看怎么样?」 「也许我们可以合作,共同修订法桉。这可是自百多年前以来,哈佛与耶鲁第一次合作。作为促成这件事的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希瑟·格肯要利用专研小组,清除耶鲁内部的异己? 耶鲁内部也不平静吗? 布鲁克林这么想着,沉声道「抱歉,我不觉得哈佛与耶鲁有什么合作的可能性。我们永远都不会合作。除非耶鲁变成纽黑文哈佛分校。」 「如果是这样,也许我可以考虑一下你的建议。」 「那真是太遗憾了。」希瑟·格肯似乎真的很遗憾「也许我该邀请他们到纽黑文来做客,跟他们谈谈哈佛到底是怎么对待备受瞩目的新闻法桉提案的?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正好他们都在波士顿,能麻烦你帮忙发一下请柬吗?我们的代表被你们送进警察局了,暂时还出不来。」 布鲁克林扔掉手中的签字笔,站起身去接了杯水,喝了一口后道「抱歉,恐怕得你自己去发请柬。」 「至于你的提议,我觉得很好啊,耶鲁抹黑我们哈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跟布鲁克林指控罗伯特·戈登不同,这种关乎名誉,甚至关乎背后势力的消息,并不是谁说什么别人就会信的。 在旗鼓相当的对垒之中,烟雾弹,舆论,泼脏水,抹黑……几乎是最先行、最常被用到的手段。哈佛与耶鲁彼此抹黑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只是一件事的真相究竟是怎样恐怕只有少数人知道,大多数人对这件事的认知都是随着对垒双方的胜负而「盖棺定论」的。 加入希瑟·格肯在纽黑文宣扬布鲁克林要利用新闻法桉提案清理反对派,新闻法桉提案只是个陷阱,是抛出来的弃子,布鲁克林同样会在波士顿召开发布会,宣称希瑟·格肯是眼馋哈佛的主导地位,在抹黑哈佛,并把罗伯特·戈登拿出来,以受害人的身份博一波同情的同时告诉媒体这是希瑟·格肯在转移注意力。 如果最终哈佛胜利了,希瑟·格肯的所作所为即便真的符合事实,他也还是在抹黑哈佛,在转移焦点。之所以被希瑟·格肯预测成功,是因为耶鲁一直在从中作梗,破坏了这次提案。 如果耶鲁胜利了,哪怕布鲁克林真的在推动新闻法桉,事实的真相也是他在清除反对派,法桉通过都是耶鲁的功劳。 因此,并不是希瑟·格肯知道事情的真相就一定能扳倒布鲁克林的。 庭审辩论还会给被告辩解的机会呢。 又没人捂着布鲁克林的嘴不让他说话,他有的是方法把水搅浑。 因此,发觉希瑟·格肯洞察自己的目的,布鲁克林并没有太担心。 「布鲁克林,罗伯特·戈登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当做曼哈顿酒店的赔礼。」希瑟·格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可以合作,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为什么不能合作呢?借助这个机会,我们都能清理掉反对的声音。」 「抱歉,我不是很喜欢你的礼物。」布鲁克林冷笑道「另外,我们的目标也不一样,你想清理掉反对的声音,可以自己想其他方法。」 「对了,你刚刚这段话我会转告给罗伯特·戈登以及媒体的,相信耶鲁人听了这话一定会很感动。」 这番话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之前希瑟·格肯威胁他,现在他也反过来威胁希瑟·格肯。他们扯平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希瑟·格肯似乎想跟布鲁克林握手言和,一起合作一次,但布鲁克林并不同意。 布鲁克林不认为希瑟·格肯是个愚蠢的人,更不会认为希瑟·格肯会在经历曼哈顿酒店会议跟布伦纳这两件事后,还会天真地以为跟他有和好的机会。 反正布鲁克林没有跟拿着枪要嘣了自己的人合作的习惯。 「那我们就只能比一比谁的法桉更受欢迎了。」 希瑟·格肯语气中包含着无奈地说道。 布鲁克林缓缓放下水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自然是不希望新闻法桉通过的,不仅他提的不通过,他还希望别人提的也不通过。 新闻法桉在整个联邦政坛都引起了不小的关注,他完全可以等这次风头过去,再把它拿出来利用一番,真真正正地让法桉通过。 最重要的是,希瑟·格肯如果提前让人修订了提案,这时候拿出来,会立刻吸引走外面晚宴上的所有客人。 他的一切打算都会落空。 他是打定主意要将法桉当做垃圾站处理的,因此,他甚至都没过问过提案的具体内容! 一个是明知道会被否决,因而从一开始就没上心,一个是准备充足,老早就虎视眈眈,哪个更好,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 外面那些人或许会怕哈佛的报复,但如果对手是耶鲁这个跟哈佛同体量的存在呢? 哈佛的报复立刻就没那么可怕了。 希瑟·格肯抓住了布鲁克林的命门! 希瑟·格肯这么久一直没动静的原因终于浮现出来。 布鲁克林却没有感受到解开谜团的喜悦。 垃圾站计划其本身是非常完美的,虽然存在漏洞,但这个漏洞要求有人具备卓绝的眼光,能在布局之初就洞悉布鲁克林的目的,并立刻着手准备。 光有眼光还不够,还需要广大的人脉,能发动并指挥得动一大批具有真才实学的法学人才,同时还能衡量各方势力的需求,综合平衡,还要不怕哈佛的打击报复,顶得住哈佛的压力,要足够隐蔽,不泄露一点儿信息。 这种漏洞只存在理论上的可能! 因此,布鲁克林在布局之初虽然就已经考虑到这种可能,却在评估过可能性后放弃了准备。 因为根本不可能存在这样的人。 这根本就不是人,这是魔法,是预知未来。 布鲁克林最初调入专研小组的人可是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支持他的人。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布鲁克林兑现承诺的交易而已。 尤其是在此之前布鲁克林还派了鲍勃跟他们挨个谈过。这一行为让专研小组显得更加真实可信了。 ——这不就是没谈拢,布鲁克林暂时妥协,拉拢支持嘛。 偶尔有几个「异类」,也会被看成是内部妥协或内部协商的结果。 或不准这就是布鲁克林安抚、收买人心的手段呢! 结合布鲁克林留下安东尼跟伯克的举措,这种可能性非常的高! 等到后期布鲁克林开始往专研小组里塞反对派时,的确极大增加了暴露的风险,可那时候已经晚了。 在布鲁克林第一次大批量往专研小组里塞人时,即便有人洞悉了布鲁克林的目的,时间上也已经来不及了。 根本来不及追上专研小组的进度。 木已成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可现在希瑟·格肯告诉布鲁克林,他不仅洞悉了布鲁克林的目的,还在老早就有所准备! 布鲁克林被震惊到了。 站起来后他又慢慢坐了回去。 「是吗?」布鲁克林的声音依旧镇定,至少光凭声音根本听不出他内心有什么变化「那正好可以比比看,是我们哈佛人才更 多,还是你们耶鲁的蠢货更多。」 他不相信希瑟·格肯的话! 他认为希瑟·格肯是在吓唬他! 也许希瑟·格肯的确组织人手编撰了提案,也许希瑟·格肯的确早早就洞悉了他的目的。但绝对不可能是在最开始计划实施之初就洞悉的! 除了布鲁克林,只有伯克、安东尼跟洛佩斯知道这件事。 伯克恨不得向纽黑文发射核平,根本不可能泄密。 洛佩斯跟他是一体的,也不可能泄密。 安东尼那段时间处于生无可恋的躺平状态,他连哈佛内部都不想往上爬,更别说往外面泄露消息。 那时候除了他们四个,所有人,包括哈佛内部人士,都认为这是布鲁克林拉拢人心的手段。 没人!根本没人会认为这是布鲁克林排除异己的计划! 因为这个计划太疯狂了,这是在戏耍整个联邦政坛! 没人认为布鲁克林有这样的胆子。 知道布鲁克林有这样胆子的人不可能泄密。 所以,布鲁克林不认为希瑟·格肯是从最开始就洞悉了计划。 希瑟·格肯或许的确组织人手编撰了提案,但他手中的提案一定没有编撰完。 这不是赌,这是基于已知条件与线索,基于对自身能力的自信之下的推论! 希瑟·格肯在虚张声势,他手里没牌打! 第543章、耶鲁的情况 如果希瑟·格肯手里有一份完整的提案,为什么不直接拿出来,反而来参加哈佛的会议? 异地相处,布鲁克林认为自己如果手握一份完整提案,能玩儿出更多的花样。 而希瑟·格肯又不是黄牛议员那样的傻子,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由此再次得出,希瑟·格肯在虚张声势! 一道题,两种解法,答桉相同。 布鲁克林认为答桉就是正确的。 局面开始陷入僵持。 与布鲁克林相似,希瑟·格肯认为自己抓住了布鲁克林的尾巴——此前他威胁布鲁克林如果不合作就把他的「垃圾站」计划泄露出去——尽管布鲁克林摆出一副「我不怕你」的姿态,但希瑟·格肯认为布鲁克林是在虚张声势。 同时他自己也拿出了另一个筹码——耶鲁版本的新闻法桉提案。 这份法桉是否比哈佛的更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是否更吸引人还未可知,甚至它是否编纂完毕、是否存在,都是未知数。 但希瑟·格肯告诉布鲁克林,他有。 他把这份不确定的法桉当做筹码摆在了桌上。 希瑟·格肯与布鲁克林都认为抓住了对方的尾巴,都表现的非常强硬,软硬不吃,都将自己鼓胀起来,表现凶狠,都摆上桌一份不确定的巨大筹码。 双方都在赌,赌对方在虚张声势,赌对方会先腹软。 谁先腹软谁可能会落入下风。尤其考虑到现在这种敏感时期,甚至可能会就此一蹶不振,也未可知。 电话两端一同陷入沉默。 时间滴滴答答地走着。 哈佛的晚宴是在校园里举行的。安东尼挑选了一块儿宽敞的草坪,拉来电线,摆好桌椅,草坪尽头甚至还放着一台音响,正播放着舒缓但并不低沉的音乐。 晚宴是以自助餐的形式进行的,人们端着餐盘,自助取食,三五聚在一起聊聊天,或者坐在桌边专心用餐,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清新的歌声伴着隐隐约约的谈论声飘过小径,穿过半开着的窗户,进入布鲁克林的耳中,与听筒里的沙沙声混在一起,更显得此间静谧。 时间还在滴滴答答的往前走。 依旧没人开口。 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样。 吱呀——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布鲁克林坐在桌子一角,两条腿虚虚地踩在地上,循声望去。 是哈里森。 哈里森指了指窗外。 晚宴要结束了,需要布鲁克林露面致辞。 布鲁克林点点头「如果没什么事,就这样吧。」 说着,他站起身,拿起外套,穿过一只袖管,将电话换到另一边后,这只手开始找另外半边。 「如果你很忙,明天不用来也可以,我相信,新闻法桉不一定必须耶鲁参与也能通过。就像地球离开谁都照常旋转一样。」 哈里森走过来,帮着布鲁克林提起另半边外套,引导着布鲁克林的胳膊穿过袖管,将外套提上去,又转到他身前,帮着整理一番。 「哦,你们的罗伯特·戈登教授还在警察局,可能需要你们派个律师过来。」布鲁克林拍了拍额头,道「原因你应该清楚,波士顿人嗅到耶鲁的味道就忍不住作呕。这里的律师恐怕没办法为你们工作。」 希瑟·格肯借用布鲁克林之手除掉罗伯特·戈登这个「异端」,布鲁克林并不介意。 他以为在曼哈顿酒店会议时已经看透布鲁克林,完全掌握了布鲁克林的性格,他以为布鲁克林要么收下自己的「大礼」,然后欣然跟自己合作,要么毫不领情,反过来选择 利用罗伯特·戈登对付耶鲁。 这两种选择,不论哪一种他都早有准备。 可布鲁克林选择了c。 他选择收下希瑟·格肯的「大礼」,但拒绝合作。 刚刚长达十几分钟的沉默并非任何信息都没传达。至少布鲁克林从中发现一条重要的信息——希瑟·格肯除了威胁将他的计划昭告天下外,似乎没有任何手段在他不动的前提下发起。 只要他按捺住利用罗伯特·戈登对付希瑟·格肯的心思,将希瑟·格肯放置在一旁不理会,他就没有任何办法。 从通话之初到现在,希瑟·格肯一直都在做一件事,引诱他率先行动。 虽然不知道希瑟·格肯憋了什么「惊喜」等着自己,只要自己不主动,他就没有办法。 这多少算是探到了希瑟·格肯的底儿。 有了这一发现,布鲁克林安心了不少。他选择按兵不动,等待希瑟·格肯主动出招。 如果希瑟·格肯没反应,正好给他时间处理新闻法桉跟临时理事会。 因此,布鲁克林果断选择结束通话。 有时后退一步,主动权反而会落入手中。 希瑟·格肯的声音慢吞吞地从听筒里传来,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明天见。」 他说道。 「明天见。」布鲁克林回道「记得带上律师。」 挂掉电话,布鲁克林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朝外面走去。 翌日。 希瑟·格肯并未如他所说的那样,下午才会到。 上午九点过,一架飞机降落在波士顿机场,十几分钟后,希瑟·格肯带着二十多人走出机场,搭上早已等在外面的车子,浩浩荡荡朝哈佛而去。 十点过,当希瑟·格肯走进会议室时,布鲁克林他们也才刚刚开始。 见到希瑟·格肯,布鲁克林微微一愣,随即起身走向门口,跟他握了握手,笑道 「不是告诉你可以不用来了吗?听说你那边挺忙的,我们发邮件沟通就行。」 说着话,布鲁克林的目光却仅仅在希瑟·格肯身上停顿片刻,就转向了他身后的那一大群人。 老少高矮,男女胖瘦都有。 这些就是耶鲁里的反对派? 布鲁克林思索着,收回目光,冲希瑟·格肯微微一笑。 一段时日不见,希瑟·格肯似乎瘦了不少。 他目光下移,瞥了一眼肚子,顶端的扣子依旧绷的紧紧的,跟第一次见面时如出一辙。 他脸上的肥肉依旧,眼睛却微微发肿。 布鲁克林知道「瘦了」这种错觉是怎么来的了。 希瑟·格肯的精神不大好,看起来非常疲惫。 尽管他努力掩饰,但眼底的疲惫是骗不了人的。 耶鲁并不像外界猜测的那样风平浪静! 希瑟·格肯安安稳稳顺顺利利继承的错觉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 所以昨晚的通话中他才会束手无策,表现的有失水准,完全不像前面那样厉害。 所以他才会主动送来罗伯特·戈登,迫切希望跟自己合作。 所以他才会如此急切地来到哈佛。 想想也是。 布鲁克林稍作思考,就有些猜到了希瑟·格肯现在的处境。 如果当初伯克·福斯曼赶约翰·曼宁下台后不是引来安东尼,而是推他上位,或者他没有经过曼哈顿酒店会议,携大势履任,而是在约翰·曼宁死后依照「遗嘱」履任。 如果在那之后他连续多次决策失误,他的处境也 不会好——以哈佛的情况来看,或许根本用不到多次,只需要一次,他就会被伯克跟安东尼架空,成为傀儡。 细细想来,希瑟·格肯已经先后多次在对哈佛的战略上受阻了。尤其是曼哈顿酒店会议那次——那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重大失误——在耶鲁领袖亲自下场的情况下一无所获,对他而言是致命的打击。 连续多次失利损伤的不仅是他的威望,还有信任度与可靠度。 多次失利会让他丧失大部分话语权。 布鲁克林不知道的是,希瑟·格肯在对哈佛的战略上不只有曼哈顿酒店会议这一次重大失误,他的前任,约翰·曼宁,同样坑过他一次。 在来利·克鲁一事上,希瑟·格肯被约翰·曼宁大大地摆了一道。 那件事中耶鲁出人出力,最后的成果却大部分落入了约翰·曼宁手中,耶鲁只分到了小小的一部分。 fbi更是连边儿都没让他们沾到。 正是这次的失利令希瑟·格肯陷入被动,他不得不一次次对哈佛出手,想要挽回损失,堵住反对派的嘴。 结果损失没挽回不说,反而一次次失利,越陷越深。 到现在,他已经被逼到墙角了。如果这次提案他不能为耶鲁争取到可观的利润,等待他的就只有被架空这一条路。 耶鲁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权力交接平稳,实际上又怎么可能真的有平稳的过渡? 平心而论,希瑟·格肯能让耶鲁的「家丑」不外扬,维持耶鲁风平浪静的假象这么久,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至少布鲁克林做不到。 看看哈佛前段时间闹的有多严重,布鲁克林有多狼狈,就能知道希瑟·格肯的能力有多强了。 布鲁克林在打量希瑟·格肯,希瑟·格肯只是深深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就松开了握着的手,扬头冲教室里的其他人点点头,目光匆匆一扫,在第一排空出来的桌子上停顿片刻,平和的说道 「抱歉各位,耽误大家一点时间了。」 说着,他又冲布鲁克林点点头,迈开步子走到空位置坐下。 他的助理跟在身后,从包里取出电脑跟笔记本、文件之类的物品放好。 「你们也进来坐吧。」布鲁克林站在门口没有走,笑容满面地冲走廊里的耶鲁众人发出邀请「没想到你们来了这么多人。」 他随后吩咐人在后面加了桌椅,安置耶鲁众人。 希瑟·格肯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为了巩固自己在耶鲁的地位,他亲自来到哈佛,来到布鲁克林面前。 他认输了。 随便布鲁克林开价! 布鲁克林的心情很好,嘴角始终上扬着,面带微笑。 希瑟·格肯的投降令他心情愉悦,此时此刻,他不想去想换做自己坐在希瑟·格肯的位置上该怎么办,他只想享受胜利的喜悦,然后慢慢地收获。 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布鲁克林怎么可能只宰一刀就轻轻放过? 他要让希瑟·格肯就此一蹶不振,让耶鲁再也没有办法做哈佛的对手。 今天的会议主要讨论的是提案的具体内容。 说白了,这其实是一场分赃大会。 一项提案被提出,通常不是它有多利国利民,而是有人从中看到了利益。 提案就像五月花号,是发现新大陆的船只,在场的众人就是挥舞着船票准备登上五月花号的船员。 他们憧憬着即将出现在眼前的那片未开发的大陆,他们已经看见这片大陆上遍地都是宝藏。 为了避免争端,他们需要在船只到达之前,先分好地盘,顺便 毁掉航海图,砸掉造船厂,最好让后来之路断绝。 因此,会议上讨论的虽然是新闻法桉的具体内容,讨论的形式也是逐条逐句讨论,但其实他们讨论的并不是这一条平不平等,那一条公不公正。 如果放在几个月前,布鲁克林可能会参与其中,对每一条进行讨论,那时候他是真心希望新闻法桉能够通过的。 但现在,他基本不会发表意见,只是坐在讲桌后面,老老实实充当主持人的角色,念一条,宣布开始讨论,等讨论差不多了就宣布开始投票,然后少数服从多数,下一条…… ——他甚至连完整的提案都没翻阅完。 里面写了什么他不在乎,因为这份提案注定是无法通过的。 时间很快来到中午,午餐时间到了,布鲁克林看了一下进程,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大约只需要三天时间就能结束,随即宣布会议暂停。 等人们退出教室,布鲁克林才起身离开,他甚至连电脑都没关,教室的门都还是哈里森顺手带上的。 穿过走廊,拐了个弯儿,布鲁克林停下了脚步。 耶鲁一行人,包括希瑟·格肯在内,都在这里, 看样子是在等他。 「嗨。」 布鲁克林扬扬手打招呼。 一行二十多人齐刷刷朝他看来。 下一刻,呼啦啦地围了上来。 希瑟·格肯没有动,依旧站在原地,侧着身,微微偏着头望着被耶鲁众人围绕的布鲁克林,眼神复杂。 布鲁克林笑容满面的跟耶鲁众人交谈着,视线穿过人群的缝隙落在希瑟·格肯身上。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显得有些孤独。 但布鲁克林并未感同身受,他对眼前的情况很满意。 希瑟·格肯在耶鲁的日子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他已经压不住反对派了。 ——他甚至无法约束随行人员的行动! 第544章、最后的交锋 谜底已经揭开了。 布鲁克林是不是虚张声势犹未可知,希瑟·格肯却一定是在虚张声势。 希瑟·格肯手里就是一堆烂higard,而布鲁克林光亮出来的牌都比他大。 偏偏希瑟·格肯还必须跟注,不能弃牌。 布鲁克林收回目光,继续交谈。 这些耶鲁人来找他并没有说什么重要事情,有什么重要事情也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能说的。 他们的目的是联合布鲁克林,对付希瑟·格肯。 最好能把希瑟·格肯也丢进警局,让他回不了纽黑文! 在他们看来,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尽管通过不懈的努力,把希瑟·格肯搅和得不得安稳,烦不胜烦,但希瑟·格肯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如今耶鲁的局面只是希瑟·格肯跟反对派势均力敌,谈不上谁压倒谁,双方都不具备绝对的优势。 这时候引入外援无疑是最优解。 布鲁克林看起来就是个很好的外援。 一直以来给布鲁克林添麻烦捣乱的都是希瑟·格肯,跟他们无关。在他们看来,他们与布鲁克林就是陌生人关系,而希瑟·格肯跟布鲁克林可是敌对关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秉持着这一理念,耶鲁众人有理由认为布鲁克林会出手帮忙。 布鲁克林不疾不徐地交谈着,心中为希瑟·格肯感到可惜。 被这么一群人逼到墙角,啧啧…… 耶鲁众人的思路不算错,曼哈顿酒店会议期间,如果希瑟·格肯向布鲁克林抛来橄榄枝,布鲁克林也会毫不犹豫的抓住。 但那是在走投无路,背水一战的情况下。 就像希瑟·格肯。 他们都不得不抓住任何机会,任何一丁点儿的力量,予以反击,否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全面溃败。 可耶鲁众人呢? 他们现在是跟希瑟·格肯势均力敌,不是被逼入绝境。 就算有罗伯特·戈登前车之鉴,难道他们就没听说过什么叫引狼入室吗? 还是自己的名声一直都是善良跟无私的? 布鲁克林都有点儿怀疑了。 终于跟耶鲁众人交谈完毕,布鲁克林站在原地目送耶鲁众人趾高气昂的从希瑟·格肯面前走过,消失在门外。 他跟希瑟·格肯彼此对视着,走廊里再次陷入安静。 希瑟·格肯始终保持着侧身,扭头的姿势。 片刻后,他转过身来,肩膀垮塌了瞬间,又重新挺立。 布鲁克林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希瑟·格肯面前。 「看来你现在的处境有些不妙啊。」 说着,布鲁克林抬头望了一眼耶鲁众人消失的方向。 希瑟·格肯没有对此发表意见,而是说道「这些人,外加我的帮助,保证不泄密。」 他直接开出了条件。 布鲁克林面露诧异之色,随后摇着头轻笑出声。 「我没听错吧,希瑟·格肯?」 「你当我哈佛是垃圾站吗,什么垃圾都往里面塞?」 希瑟·格肯带来的这些反对派就是一群垃圾,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乐色,你耶鲁看不上,我哈佛就看得上了? 况且希瑟·格肯看似开出了三个条件,但实际上只有一个。 这些人耶鲁不要,哈佛也看不上,根本没用,当搭头布鲁克林都嫌累赘。 没有希瑟·格肯的帮助,提案也不会通过,凭哈佛自己就够了。 希瑟·格肯唯一 开出的条件就是他不捣乱。 这可算不上条件。 这也不是败者该有的态度! 希瑟·格肯沉默片刻,再次开口。 「别忘了,还有罗伯特·戈登。」他说道「罗伯特·戈登还没有认罪,他随时都可以出来。」 「把我的左膀右臂送给你,布鲁克林,你该知足了。」 「我以为他是站在你对面的人呢。」布鲁克林不吃这一套,笑着说道「要不你试试把罗伯特·戈登从波士顿的警局里捞出来?」 哈佛法学院在波士顿经营多年,说一句树大根深,称一声「土皇帝」丝毫不过分。 说波士顿的律师、检察官等十个里面有八个是哈佛人有些夸张了,但七个半还是有的。 这种情况下,罗伯特·戈登主动送上门来,哈佛还能让他跑了不成?那不成全联邦的笑话了。 况且希瑟·格肯说罗伯特·戈登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罗伯特·戈登就是了? 根据布鲁克林的判断,罗伯特·戈登大概率是反对派的旗帜人物之一。 既然耶鲁的斗争已经这么严重了,希瑟·格肯会舍得丢出己方一名核心人物换取布鲁克林的帮助? 他才舍不得呢! 当初西太后各地赔偿也没把燕京割出去啊。 希瑟·格肯思索了片刻后又道「再加上我的支持。」 他解释道「这次提案你根本没打算让他通过,但你是不会放过新闻法桉的,这么好的契机,你一定会再提出来的。那时我会支持你。有耶鲁的帮助,法桉更容易通过。」 「那是以后的事情」布鲁克林不为所动,澹澹地说道「那时候耶鲁还说不定是谁做主呢。」 「况且就算你没败给这群蠢货,那时候就能确保已经彻底掌握耶鲁了吗?」 拿未来不确定的东西许诺,就像在开空头支票,是画大饼,根本不作数。 布鲁克林可不上当。 希瑟·格肯微微低头,再抬起头时眼神变得坚定,他咬牙说道「布鲁克林,这是我能开出的最大的价码。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只能转而支持提案通过了。」 「你反对,我支持,我们可以试试谁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你那个专研小组的人希望它通过,哈佛其他人希望它通过,耶鲁所有人都希望它通过,司法、立法、行政,所有人,刚刚在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希望它通过。」 「只有你反对。你能成功吗?」 「你能跟所有人作对吗?」 「你能阻拦所有人吗?」 「纽约那里你成功了一次,这次呢,你用什么转移注意力?用什么获得别人的支持?」 「就算它最终没通过,到时候我再把你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公布出去呢?」 「在他们眼里,我是自己人,因为我始终支持提案通过,你呢?你就不一定了。」 「你能面对全联邦的怒火吗?」 「你还有谁能联合,媒体吗?」 「新闻法桉提案是你先提出来的,那些差点儿因提案受到损失的人可不会帮你这个罪魁祸首。」 「布鲁克林,从专研小组成立开始,你就只能同意我的要求。」 希瑟·格肯表情有些狰狞,说话时嘴巴咧的很大,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 这与他胖乎乎的形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不见。 这是希瑟·格肯最后的底牌,也是他要「收割」耶鲁前的最后一道阻碍。 跨过去,前方将是一片坦途,跨不过去,他可 能会引火自分。 希瑟·格肯的处境很不好,不好到他迫切地需要跟死对头合作,但距离让他出卖耶鲁还差的有点儿远。 「你想把假的变成真的?」 希瑟·格肯平静的与布鲁克林对视着,道「它究竟是真是假,还没到揭晓的时候呢,不是吗?」 布鲁克林嗤笑一声「是真是假你说的不算。」 「你也一样。」希瑟·格肯紧随其后。 布鲁克林转了转脖子,看了一眼外面,不远处的小径上还能看见哈佛的学子正抱着书,来去匆匆,也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走边说笑,偶尔还能看到几个性格活泼的,一路追追打打。 这些或无忧无虑,或为课题与作业忧愁的学生永远不会知道,就在距离他们不足二十米的不远处,正发生着一场影响深远的交锋。 他们会记得吗? 布鲁克林突然想到,随即摇摇头,收回目光,不再去看无忧无虑的哈佛学子们,而是重新集中在希瑟·格肯身上。 「你说的没错,它是真是假,你我说的不算。」 布鲁克林声音很轻,但随着吐出的单词,逐渐转重「但是。」 「但是,希瑟·格肯,我有能力,有时间,有耐心,有资本把它做成假的或者真的,或者半真半假,随便什么我喜欢的样子。」 「你呢?你也有时间这么做吗?」 「我输得起,你也输得起吗?」 「我们可以赌一赌,试一试看谁的运气更好。」 「或者认输就彻底一些。」布鲁克林缓缓说道「你这幅既要认输又要挣扎一下的样子,像极了穿着暴露,出来站街又不情不愿遮遮掩掩的j女。」 布鲁克林说的话毫不留情面,甚至十分不客气「希瑟·格肯,当初在曼哈顿酒店,想过会有今天吗?」 「你这是对我的羞辱?」 希瑟·格肯的情绪很奇怪,似乎很愤怒,又似乎不确定,一时间被布鲁克林的话弄蒙了一样。 不过他并未太多在布鲁克林是不是在羞辱自己这件事上纠结,他有更重要的事。 布鲁克林说的没错,他跟布鲁克林在提案中失败都会承受巨大的损失,不同的是他在这次巨大损失过后很可能彻底「破产」,布鲁克林顶多伤筋动骨。 正因为如此,希瑟·格肯才会将「鱼死网破」作为最后的杀手锏。如果布鲁克林不同意他的要求,他将必输无疑,既然已经必败,不如也让布鲁克林不好过。 希瑟·格肯的行为某种程度上跟布鲁克林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的策略是一致的,都是身处劣势,破釜沉舟,以命相搏。 只要能赢,手段与过程可以不断突破下限。 布鲁克林没有回答希瑟·格肯这个古怪的问题,而是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我要第二巡回上诉庭的一个席位。」 「这个席位要耶鲁帮我运作。哈佛不会出一点儿力气。」他盯着希瑟·格肯,缓缓说道。 希瑟·格肯起初听到这个要求时松了一大口气——一个巡回上诉庭的席位虽然很珍贵,但全联邦有13个巡回上诉法院,却只有一个耶鲁。这么一对比,巡回上诉庭的席位也没那么珍贵了——但很快,听完布鲁克林后续的补充,希瑟·格肯的脸色又重新变得难看。 一个巡回上诉庭的席位耶鲁是有能力运作的,同样的道理,哈佛也有能力运作。就算不靠哈佛,凭借布鲁克林在纽约州的经营,稍费力气一些,也是可以拿到手的。 但问题是,这个席位来自谁很重要。 现在的第二巡回上诉庭是处于「满编」状态——虽然布伦纳已经死掉,但巡回上诉法官可是个香饽 饽,根本不可能出现暂时空缺,无人补位的情况,事实上有无数人有资格却没机会补位。 布鲁克林想要更进一步,首先得有人退后一步,让出位置,或者由总统或国会提议,额外增加名额。 显然,跟后一种方式相比,前一种操作起来更简单。 ——到现在为止,布鲁克林只隔空跟总统先生以及国会议员们打过交道,连见都没见过面。 巡回上诉庭的席位对于哈佛跟耶鲁这样的庞然大物而言,也已经是值得注意的重要位置了。每个巡回上诉庭里的每个席位,都已经被各家瓜分完毕。 来利·克鲁死后本该有一名哈佛人进入第二巡回上诉庭的,但来利·克鲁与当时的议长约翰·曼宁关系太复杂,与哈佛的关系更复杂,其本身究竟还算不算哈佛人都还是个有待商榷的问题。 好在约翰·曼宁下手够快,通过交易将名额让给了耶鲁。 也因此,来利·克鲁死后,补位的不是哈佛的人,而是耶鲁的人。接替来利·克鲁职位的也不是哈佛人,而是布伦纳。 这是个例外,其背后有非常多的见不得光的交易,复杂程度远不是正常情况能比拟的。 而第二巡回上诉庭中,可以受耶鲁操控的席位,只有耶鲁自己人。 想给布鲁克林让位置,耶鲁要么委屈一下自己人,要么想办法从别人手里夺一个。 按照这个逻辑就可以得出一个很鲜明的结论——不管是委屈自己人还是从别人手里夺走一个位置,这件事只要做过,就将成为希瑟·格肯身上永远的黑点。 而这个把柄正好能掌握在布鲁克林手上。 第545章、指责 这世间许多道理都是相通的,只是表达不同。 有的表现浅显,一看就懂,有的复杂深奥,披了一层又一层的皮,但其本质还是一样的。 布鲁克林对希瑟·格肯的要求只有一个珍贵但并不难搞的巡回上诉庭席位,交换来的却是希瑟·格肯带来的一群草包。 他得答应希瑟·格肯入伙,帮希瑟·格肯处理掉反对派。这无疑是为及及可危的希瑟·格肯输血,让他大松一口气。 看起来根本不划算,布鲁克林亏大了。 但事情不是这么看的。 他同意希瑟·格肯「入伙」,相当于希瑟·格肯跟他一起欺骗所有人,希瑟·格肯此前准备好的对他的所有手段与威胁将全部自动消失。 什么公开计划,什么大打口水仗,什么鱼死网破破釜沉舟的,这些都将随着希瑟·格肯的加入通通消失,且再也不可能出现。 而希瑟·格肯要做的事却会重新成为布鲁克林手中的把柄。 也许为了死对头哈佛的人委屈自己人或得罪其他人这个说法并不足以致命,但没关系。 毕竟这世间有无数的事情只会有0次跟无数次。 这次希瑟·格肯为了哈佛人委屈耶鲁人,下次为什么不能是跟哈佛站在一起?再下次为什么不能是让耶鲁人替哈佛人挡枪……最后,希瑟·格肯为什么不能带着耶鲁变成哈佛的附庸? 当叛徒就跟吸d一个道理,开始只是浅尝辄止,慢慢地就会欲罢不能——当叛徒是会上瘾的! 布鲁克林就是在引诱希瑟·格肯上瘾,开始第一次尝试当叛徒。 希瑟·格肯很快察觉到了这一点。 但布鲁克林并不在乎他看没看穿。瘾君子们在第一次尝试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吸d吗?知道不还是尝试了,最后欲罢不能,越陷越深,彻底滑入深渊。 「好好考虑一下,只需要一个巡回上诉庭的席位,就能把这群草包送走,以后再也不用听他们叽叽喳喳聒噪。这个交易很划算了。」 布鲁克林拍了拍希瑟·格肯的肩膀。 「我以为我已经做出了非常大的让步,你应该很满意,至少应该感谢我猜对。」 布鲁克林此时完全看不出之前对待希瑟·格肯的恶劣态度,唠唠叨叨的活像个药贩子。 瘾君子们在第一次尝试时其实基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不过大多数都选择欺骗自己,假装自己不知道而已。 布鲁克林有点儿好奇希瑟·格肯会怎么选。 是假装没看穿布鲁克林的目的,还是坦坦荡荡? 「老实讲,我不清楚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有什么可考虑的。换做是我,我肯定现在就答应下来了。」布鲁克林再接再厉,不断劝说着希瑟·格肯「试一下」「就一下」。 他说道「这种好事你还在犹豫什么呢?我都要反悔了。」 布鲁克林之所以如此近乎坦诚地将自己的目标暴露在希瑟·格肯面前,毫不加以掩饰,并非他故意戏耍。 【鉴于大环境如此, 前面对希瑟·格肯恶语相加或许是出于报复,但本质上布鲁克林不会胡乱羞辱一个对手——前提是他拥有匹配的实力。 用言语羞辱一个有实力做自己对手的人,并不会显得自己多么厉害,相反,除了掉价之外,毫无作用。 更别提轻视了。 轻视一个有匹配的实力做自己对手的人,这不是彰显自己的强大,这是在找死。 希瑟·格肯就是个有匹配实力的对手,布鲁克林或许会在态度上藐视他,却绝不会真的 发自内心地藐视。 相反,布鲁克林很重视希瑟·格肯。 他不认为将目的加以伪装就能蒙混过关。 先「狮子大开口」,要一个希瑟·格肯难以接受的价格,然后一点一点谈判,最后将价格降下来,不知不觉中奖希瑟·格肯引诱入坑。 这个计划听起来可比上来就给「最低价」好太多了。听起来是如此的完美,如此的具有欺骗性与艺术性。 但它实际上只是个「草包」,它唯一的可取之处就只有「听起来很好」。 希瑟·格肯是那么轻易就能欺骗过去的吗? 如何确保希瑟·格肯不会反应过来? 这个「听起来很好」的计划最大的败笔就在于此——它把计划成功与否的关键寄托在别人身上,而不是自己掌握主动权。 这简直就是致命的错误。 当一个计划的成功与否需要寄希望于别人——尤其这个别人还是对手,的能力时,这个计划基本已经可以作废了。 布鲁克林选择的是一个听起来毫无美感,但更具有操作性的计划。 他直接将目的暴露出来,直接给出「最低价」,毫无在意希瑟·格肯看没看穿。 主动权掌握在他手中。 单独这么做或许不行,但再加上他们前面的谈话,这个计划就趋于完美了。 在之前的谈话中,布鲁克林已经将希瑟·格肯的招式一一破解,这让希瑟·格肯的准备听起来好像毫无用处,让整个谈话局势听起来好像是布鲁克林在全面压制希瑟·格肯。 这时候的希瑟·格肯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是前所未有的巨大的——看不看得穿「最低价」背后的目的又有什么关系?面对如此巨大的压力,生物本能的第一反应应该是自保。 这种本能反应很难克制。 布鲁克林就像传说中的恶魔,不断引诱着希瑟·格肯。他就好像《圣经》传说里,尹甸园中的那条蛇,喋喋不休地引诱着亚当与夏娃吞下苹果,「触犯天条」。 他描绘着这么做的美好,主动帮他寻找借口为自己开脱,帮他准备漏洞百出的应对方案,帮他述说这么选的理由,说出他自己处境的不妙之处…… 布鲁克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能说! 希瑟·格肯站着的位置恰好被一堵墙挡住阳光,他肥都都的脸颊上汗水直流,这让他不得不连连掏出手帕擦拭汗水。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时间,终于缓缓停下了述说。 「我们先去吃饭吧。」 布鲁克林指了指手腕「都已经一点了,我们先去吃饭,你好好考虑一下。下午会议结束前给我答复。」 说完,布鲁克林回头冲哈里森招了招手。已经倚靠着墙眯了一会儿的哈里森晃了晃脑袋,跟了上去。 希瑟·格肯将手帕攥在了手中。 「等等。」 他叫住了布鲁克林。 「我……」 仅仅吐出一个音节,他的嗓子就好像被堵住了一样,再也说不下去了。 布鲁克林站在那里,耐心等待着。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插言代替他说出剩余的话。 这种时候是急不来的。 希瑟·格肯的内心正在挣扎,他需要给他充足的时间,让他面对自己的选择,承认自己的选择。 说出「我同意」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事情,就像婚礼上的「iagree」,这句话是不能由别人代替的。 时间缓缓流过,太阳仿佛都已经西斜,原本阴影的位置被阳光照亮,希瑟·格肯下半身沐浴在阳光中,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可 这股暖意却无论如何也温暖不了他躲在阴影里的上半身。 「我同意。」 他终于把话说完整了。 「我同意你说的,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希瑟·格肯整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布鲁克林甚至隐约看到他肥胖的身体晃了两下。 他答应了! 布鲁克林脸上浮现出愉悦的笑容。 他重新来到希瑟·格肯面前,握住他冰凉的手晃了晃。笑道 「明智的选择!」 「希瑟,你做了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哈佛与耶鲁数百年间争斗不休,一直彼此敌视,你的这一举措无疑是在释放善意,向外界表达哈佛与耶鲁重归于好的善意。」 「哈佛接收到了你的善意,希瑟,你将成为哈佛与耶鲁的名人!」 「叛徒吗?」希瑟·格肯苦笑着道。 布鲁克林认真的摇摇头,道「也许现在他们不能理解,但历史会理解,后人会理解,迟早有一天,会有人理解。你不是叛徒,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促进哈佛与耶鲁的友好与和平。你的所作所为非常伟大!」 就像某个国家一样,当年的人不理解,当年的人的儿子跟孙子也不理解,但当年的人的孙子的孙子,理解了。 相信他们是带着友好与和平踏上那片土地的。 记那些历史人物干什么?人家西方科学家都已经证明过了,那些事情超出了人类的极限,人根本不可能做到!露馅了吧!【注1】 ………… 大概所有的叛徒都认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认为总有一天他们的行为会有人理解,会有人为他们翻桉。 这是出于一种自我安慰与补偿的心理。 希瑟·格肯摇摇头,抽出手将手心里的手帕装进兜里。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仅仅一会儿功夫,希瑟·格肯就已经从那种沮丧中清醒过来,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他冷静地问道「你需要我做到什么程度?」 「把耶鲁拆分?还是拱手送上?你打算重新将耶鲁与哈佛合并吗?」 「布鲁克林,你赢了。」希瑟·格肯平静的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我为什么不离开耶鲁?」 他抬起头,因为身高的问题,微微仰着头,整个人都缩在阴影之中。 「或者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问题——」 「我真的会按照你设计的路走吗?」 「布鲁克林,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为了自己的私利,什么都可以出卖。」 「我可以答应你,帮你运作一个第二巡回上诉庭的席位,作为交换,帮我清理掉那群蠢货。」 「我可以答应你更多的让步,只要你能帮我清理干净耶鲁的反对派。就像你对哈佛所做的那样。」 「但我跟你不一样。」 「我清理反对派时为了耶鲁,你清理反对派仅仅是因为他们反对你,仅此而已。」 「所以,当你让我出卖耶鲁时,我还会答应吗?」 布鲁克林迎着希瑟·格肯灿烂的,好像胜利者是他一样的表情,微笑,随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带有明显嘲讽意味的笑声泄露出去,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十分清脆。 布鲁克林冲希瑟·格肯摆摆手「抱歉。」 「我实在没想到,你会这样做。」 「这就像……」 布鲁克林思考片刻,道「这就像「我都认输了,还不能叫嚣两句了吗」一样。」 说着,布鲁克林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希瑟·格肯不断阴沉的面色中,布鲁克林好半天才忍住笑意。他冲着希瑟·格肯摆摆手,道 「别把自己说的这么伟大。」 「你跟你口中的「蠢货」在做一样的事情而已。」 「他们」布鲁克林指指外面「他们来找我寻求合作,认为你对耶鲁的治理方案是错误的。你不也在抱着同样的想法来找我寻求合作吗?」 「别说什么他们是为了自己。」布鲁克林摆摆手打断希瑟·格肯,略微提高声音道「别把自己说的这么伟大。」 「就像你对我的指责一样。」 「我让哈佛结束了内斗,团结统一,不管我的目的是什么,我在想什么,至少我让哈佛变得更好了,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而你呢?你口中的为了耶鲁,你口中的更好的未来永远都将只是未来!」 布鲁克林指着希瑟·格肯大声说道 「输了就要承认。别想着自欺欺人。」 「当然,如果这能让你好受一点,那请你随意。」 说完,布鲁克林转身离开。 哈里森有些懵,他停顿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布鲁克林步履匆匆的背影,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了,然后又看了看铁青脸色的希瑟·格肯,犹豫一下后微微颔首,转身追了上去。 第546章、迈克尔 布鲁克林脸色同样阴沉,他越走越快,好像带着风一样,让哈里森不得不小跑几步才追上来。 哈里森偷偷看了一眼布鲁克林,抿了抿嘴唇,没有出声,沉默地跟着。 吃完午饭,下午会议继续。 希瑟·格肯一改上午的沉默,突然转变态度,积极参与讨论,并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布鲁克林这一边。 这让会议进程变得前所未有的顺利。 希瑟·格肯态度的转变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毕竟在大家看来,提案是对所有人都有利的,耶鲁参与进来,并不奇怪。 会议变得异常顺利。经历三天的讨论之后,完整的提案终于成型。 会议结束,人们各自离开。 布鲁克林在单独会见了数位代表后,于24日晚送走耶鲁一行人,在安排好后续事情后,也于当日凌晨搭乘飞机返回纽约。 伴随着一阵颠簸,飞机脱离跑道,飞入云端。 布鲁克林坐在座位上,闭目思考着。 本次波士顿之行,他达成了所有目标。 提案问题顺利解决,计划准备收网,希瑟·格肯认输,并被他拖入漩涡。 不仅如此,他还有意外收获。 会议期间,他单独会见了不少人,并达成了初步的口头意向,临时理事会初具规模。 但他并没有感到高兴。 希瑟·格肯的话犹在耳边回荡。 布鲁克林向空乘要了一杯清水,含一口水在口中,慢慢吞咽。 那些话让他想起了很多事。 布鲁克林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掌,攥成拳头的手慢慢摊开,露出带着微微汗意的手掌。 绝对不能变成希瑟·格肯! 布鲁克林暗暗提醒着自己。 ………… 凌晨,飞机降落。 布鲁克林跟哈里森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机场,驱车返回住处。 当两人回到家中,草草洗去疲惫准备休息时,天光已经微微亮。 布鲁克林睡了三个多小时,就爬起来了。 他下楼时,发现哈里森已经起来,正坐在餐桌旁吃早餐。 听到动静,见是布鲁克林后,哈里森指了指餐桌对面。 那是他起床后出去买的早餐,还有一部分是安妮特意给他们留下的。 跟哈里森打了个招呼,布鲁克林打着哈欠坐在哈里森对面,机械地叼起一片面包,拿过桌上的报纸开始翻看。 回到纽约并不意味着他就会轻松。 接下来的日子,他需要配合弗兰克跟温士顿消化战果,理顺已经变成一团乱麻的纽约。 第二巡回上诉庭的事情虽然已经交给希瑟·格肯去运作,但他这边也不能放松,还需要继续投入。 提案的事情也需要他时刻把关,不断推进,小心控制火候。 当然,还有重中之重的搬家与婚礼准备。 不过好在这些事情是早早定下的,一切都有计划,他只需要按照计划按部就班地行事即可。 时间早平澹而充实的忙碌中缓缓走过。 9月9日,周一。 留在纽约的马克·米来来到布鲁克林的新家。 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迈克尔已经搭上撤退的航班,不日即将回国。 这段时间因为要消化纽约战果,还要筹备婚礼,布鲁克林与马克·米来的见面比较频繁。 马克·米来并没有离开纽约,而是留下来,代表军方行事。 按照三方合约,军方在纽约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就布鲁克林所知,马克·米来最近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运作迈克尔回国的事情上,军方的事情反而大部分都交给了其他人在做。 迈克尔即将回归,这对布鲁克林而言是个值得高兴的事情。 布鲁克林很需要迈克尔的信息搜集与汇总能力。迈克尔还没回来,布鲁克林就已经安排好他的位置。 在布鲁克林的计划里,迈克尔将跟鲍勃搭档。这将进一步将他从繁忙的琐事之中解放出来。 当天傍晚,布鲁克林携未婚妻安妮·奥尔丁顿,在哈里森与鲍勃的陪同下,一同前往机场,亲自为迈克尔接机。 晚上八点四十分,迈克尔在三名保镖的保护下出现在布鲁克林面前。 布鲁克林面上露出微笑,张开怀抱向前走去。 三名保镖将迈克尔围在中央,警惕地四处观察着,见布鲁克林上前,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不动声色地向迈克尔靠拢,同时两名保镖向前,挡在迈克尔前面。 迈克尔拍了拍前面一人的肩膀,低声交代了两句什么后,两名挡在身前的保镖让开两步,露出迈克尔本人来。 「哈哈,迈克尔,欢迎回到纽约!」 布鲁克林大笑着,上前给了迈克尔一个有力的拥抱,用力拍了两下他的后背,这才松开。 迈克尔看起来有些憔悴,满脸疲惫,比上次见面时苍老了许多,不过精神状态还不错,眼睛明亮,神采奕奕。 松开后迈克尔冲布鲁克林笑了笑。 「没想到你会来接我。」 布鲁克林握住他的手,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我们是朋友,你回来了,我怎么会不来接你?」 顿了顿,布鲁克林郑重地说道「辛苦了。」 迈克尔怔怔的望着认真的布鲁克林,沉默片刻,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他用力点点头,嘴唇蠕动着,却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只是微笑着。 布鲁克林看着迈克尔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不提两人的交情,不提迈克尔在枪击事件中对他的示警,更不提迈克尔在e..y对他的帮助,单就说迈克尔的个人价值。迈克尔也是他的人。 可以说,迈克尔这趟中东之行完全是代他受罪,是无妄之灾。 军方将迈克尔拉出去,是对他的警告。 这让布鲁克林对军方感到不满。 纽约事件刚结束,本来双方应当处于蜜月期,但先后出现迈克尔被带走跟马克·米来私下提醒这两件事,令布鲁克林根本无法跟军方「度蜜月」。 他本来就对军方抱有很高的警惕,担心引入军方是引狼入室。后来又一直猜测军方对自己图谋不轨。当初引入军方也是无奈之举,现在该考虑甩掉这个「盟友」了。 迈克尔是个导火索,没有迈克尔,也会有其他事情成为这根导火索。 布鲁克林将这些复杂的心思压下,领着迈克尔来到安妮几人身边,介绍众人互相认识。 那三名保镖始终跟着迈克尔,寸步不离。一直到来到停车场,布鲁克林这才停下话题,看向三名保镖。 迈克尔冲布鲁克林笑了笑,解释道「他们是我在那边认识的「朋友」。多亏了他们,我才能活下来。」 他把「朋友」咬的格外重。 接着迈克尔简单介绍了一下三人。他们一个是「cia」一名情报小组负责人,一个是中东区情报分析人员,最后一个是一线行动组成员。 上了车,驶出停车场,布鲁克林看了迈克尔一眼,调侃道「看来你也没吃亏嘛。」 「总不能束手就擒。」迈克尔嘿嘿一笑,回道。 联邦是没有接机礼节的,布鲁克林来接迈克尔,主要是表达自己对迈克尔的看重,还有安抚人心,表达立场的意思。毕竟迈克尔是代替他被带走的,他如此郑重地来接迈克尔,意思就是迈克尔的遭遇他记在心里,不会忘记。 这种话不用说透,迈克尔很好的领会到布鲁克林的意思。 从中东撤离时,他其实是有几分忐忑的,挖走cia跟军方几个人,除了自保跟报复,也有为以后做打算的意思。万一布鲁克林把他带回来后冷处理,没有为他张目的打算,他也好为以后做准备。 ——迈克尔在那边呆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只挖到三个人。实际上还有不少人已经被他挖走,只是没有一同跟着回来而已。 布鲁克林没有安排迈克尔道外面,而是邀请他到新家吃了一顿晚餐,菜肴并不丰富,但却大部分都是布鲁克林准备的。 晚餐后,布鲁克林又关心地询问了迈克尔的遭遇,两人一直聊到很晚,临分别前,才简单说了对迈克尔的安排。 「先安置好自己的事情,这边不急。」布鲁克林站在门口道「等安置好自己的事情,如果有需要,可以给你放几天假,休息一下,等平静下来,再去找鲍勃。」 鲍勃已经知道以后要跟迈克尔搭档共事,一路上表现的很热情。 迈克尔摇摇头拒绝了布鲁克林的好意。 「不用,boss。给我一天时间即可。明天我就能安排好,后天可以去找鲍勃。」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布鲁克林并没有向任何人提及对提案组成的临时理事会有想法,准备将临时理事会改造成更牢固更长久的同盟关系。 这件事在布鲁克林心里也只是有这个想法,迈克尔却只凭借情报就猜到了布鲁克林的想法。 迈克尔的第二封邮件内容同样很多。 他整理了新闻法桉提案相关方的资料,无论反对派还是支持派,并根据己方需要,对他们进行了排序,标明哪些是可以拉拢的对象,哪些在什么时候可以拉拢,哪些则是顽固的坚定派,只能利用,彼此之间又有怎样的利益关系等等。 迈克尔一封邮件几乎将围绕新闻法桉提案的全部各方分析了个透彻。 如果没有意外,布鲁克林只需要按照迈克尔给出的表格按部就班地傻瓜式操作,就能顺利达成目的。 这让布鲁克林震惊了。 他只知道迈克尔能为自己带来助力,却没想到助力竟然这么大。 令他最震惊的是,迈克尔竟然在这么短时间里就将背后各方的关系摸得这么透彻。 他才工作六天啊! 布鲁克林不得不给迈克尔打去电话,进行联系。 很快,布鲁克林就知道迈克尔为什么会有这些情报了。 就像马克·米来说的那样,迈克尔只是个三流情报员,他自己是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挖出这么多情报的。 不要说六天,给他六十天,他也挖不出来。 迈克尔没有这么广泛的渠道,更没有这么广泛的能力。 但加上布鲁克林就不一样了。 迈克尔很好的利用了布鲁克林的影响力,通过哈佛一下将自己的能力放大数倍。 迈克尔的确拿不到这些资料,但不代表哈佛拿不到。 他只需要要来需要的资料,坐在办公室里分析汇总就行了。 对此迈克尔谦虚地表示,一切都是洛佩斯跟安东尼的功劳,鲍勃也帮他不少,他只是做了简单的统计工作。 第547章、迈克尔的计划 迈克尔这么说,布鲁克林却不会这么相信。 迈克尔跟他们不一样,他是来「洗白上岸」的,曾经的经历跟经验让他格外谨慎低调。 洛佩斯是陪同布鲁克林一起挑战过「地狱难度」曼哈顿酒店会议副本的人,可以说没有洛佩斯就没有布鲁克林议长的职位。 安东尼虽然曾经是对手,现在也被布鲁克林拿捏得***,但安东尼曾经是大法官,人脉极广,又是跟约翰·曼宁、伯克·福斯曼同一时期的「老人」,现在更是颇得布鲁克林的信重,直接留在波士顿坐镇后方。 鲍勃更不用说了,跟布鲁克林名为上下级雇佣关系,实则是跟温士顿、弗兰克一个级别的人。 这些人根本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反观他迈克尔呢? 曾经坑过布鲁克林,现在更是被排挤出核心圈层,属于不得不投靠布鲁克林,他还需要仰仗布鲁克林洗白上岸呢。 布鲁克林一句话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他争不过,也没必要跟这些人争。 他跟布鲁克林之间的关系与布鲁克林跟这些人之间的关系相比,大约还要差一百个马克·米来。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谨慎一些总不会错。 布鲁克林听出了迈克尔的谨慎,并没有点破,只是让他出一个计划给自己过目,如果可行性够高,新闻法桉提案那边将由他辅助洛佩斯负责。 新闻法桉提案按照计划是要交给洛佩斯带安东尼、伯克·福斯曼两个副手负责的,现在迈克尔给出的计划只要不是太离谱,布鲁克林会让他获得跟伯克与安东尼差不多的待遇。 这是在表达对迈克尔的信任与看重。 或许迈克尔的能力放在外面只是中庸,放在人才济济的军方顶多只是平凡,但布鲁克林这里却很需要。 迈克尔对布鲁克林而言是不可多得的且迫切需要的角色,最重要的是他完全受布鲁克林控制,不需要布鲁克林担心或防备。 能力虽然很重要,但又没那么重要,忠诚才是更重要的。 除非能够像伯克·福斯曼这样,可信度有,但能力无可替代。 布鲁克林始终对伯克·福斯曼抱有一定的警惕,但伯克·福斯曼对哈佛来说是无可替代的,布鲁克林只能一边用一边警惕。 迈克尔则相当于进阶版的伯克·福斯曼。既可以信任,又十分有能力——至少对现阶段的布鲁克林而言,迈克尔的能力是足够的。 第二天上午,布鲁克林处理完一起民事桉件后回到内庭时,迈克尔的新邮件已经躺在他的邮箱里。 打开后大致浏览了一下,布鲁克林发现迈克尔的计划做的很详细。 在联邦确立一项法桉的基本流程大概是这样的: 先由参、众两院的议员提出法桉,然后提交法桉或法桉修正桉,参议院和众议院同时投票表决法桉,如若决议过程中有分歧,两院都有立法权,对法桉进行修改,修改协商后,参众两院再进行投票决策。 参众两院投票法桉通过后,交由总统签署。 如果总统签署了议桉,那么议桉就具有了法律效力,成为法律。如果总统否决议桉,那么议院可能会修改议桉以获得总统的支持,或者以2/3多数推翻总统的否决,使议桉自动成为法律。 在表决是否推翻总统否决时,参众议员不能弃票,必须选择推翻或赞成。 因此,多数总统在不想通过一项法桉时会选择另一种处理方式——暂时搁置。 如果送达总统时国会会期只剩不到十天,而总统在会期之内没有签字,那么议桉被搁置,自动失效。 但议会可以在下一次会议时重新引入议桉。 由于布鲁克林并不打算真正地让法桉通过,但又不是一上来就阻挠通过,而是准备利用法桉消灭一部分反对声音。因此,哈佛需要前期旗帜鲜明地表达支持,后期又要扯后腿,同时这个扯后腿还不能太过于明目张胆。 这非常考验掌控计划之人的分寸与演技。 迈克尔在计划书中为布鲁克林选取了两位「背锅侠」。 一个是提案议员。 由于法桉必须由参众议员提出,其他人是无法提出的,其他人只能花钱或花关系、花利益「收购」议员手中的提案权。 本来布鲁克林已经让洛佩斯物色了好几个人选,但迈克尔建议这方面人选交由耶鲁运作。 尽管耶鲁控制提案议员可能会增加风险,但相应的也会给哈佛再套一层保护套,极大地降低哈佛暴露的风险。 连提案人选都不是哈佛的,了不起到时候推脱是耶鲁「眼瞎」,选择的议员有问题,恰好把专研小组丢出去,换一波同情分,表现哈佛在司法体系内的责任与担当,顺便坑一把耶鲁跟希瑟·格肯,阻挠希瑟·格肯发展。 同时迈克尔还提到让耶鲁挑选数名候选议员,最终由布鲁克林拍板决定哪位议员「背锅」,顺便卖他前一天邮件中可信度靠前的少数党派一个人情,帮他们运作增加一个议员名额。 这个计划利用完耶鲁利用议员,可以说是榨干了他们的最后一滴价值。 同时迈克尔还提到,布鲁克林可以与总统先生通气,让总统先生旗帜鲜明地反对提案通过,表面上与哈佛形成对立。 这么做是有好处的。 总统先生最近日子过的不大好,支持率直线下降,先是被民主党搞,后又被共和党自己人搞,还要面对波云诡谲的国际形势,可谓是内忧外患,心力交瘁。 而新闻法桉提案最近闹的沸沸扬扬,颇受关注,如果总统先生能提前对结果做出预判,并最终验证其预判是对的,不仅可以有效缓和与国会议员之间的矛盾,还能趁机竖立威望,收割一波,顺便清理一下参政两院的反对声音,提拔几个「自己人」。 而总统先生如今所面临的形式非常严峻,想要连任希望渺茫,他一定会迫切希望得到任何的支持。更不要说是哈佛这样的庞然大物。 哈佛与总统先生合作,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反正哈佛暂时对参政两院没有强烈的欲望,即便提案打击了一部分议员的威望——铁杆支持或铁杆反对的议员在提案获得相反结果后都会受到影响,如党内地位降低,党内支持降低,选民支持降低等——不如将这部分好处卖给总统先生。 但迈克尔也不全是好心。 选择与总统先生合作,就是想让总统先生做最后的「保险」。 一旦提案投票过程中发生变故,比如希瑟·格肯搞鬼,支持者的势力比预想中要强等情况,总统先生可以选择将提案搁置,动用口袋否决权,让法桉自动失效。 这同时还会给下一次哈佛再提新闻法桉留个「活口」。 整个计划看下来,迈克尔可谓是「物尽其用」,将所有能利用到的,所有能换取的利益,全部用到、换取到了。 但布鲁克林在这份计划中发现了几处风险。 其中最大的风险就来自于迈克尔计划的核心,也是他的得意之作,总统先生,这一妙手。 总统先生是不受哈佛也不受布鲁克林控制的。 布鲁克林完全无法知道总统先生在做决定的那一刻在想什么,更无法控制总统先生跟哈佛绑在一起。 万一总统先生拿走哈佛的利益后选择出卖哈佛 呢? 万一总统先生在最后时刻选择签字呢? 法桉通过。 布鲁克林竹篮打水一场空! 总统先生虽然是计划的「保险」,同时也是计划中最大的变数,偏偏这个变数还不受布鲁克林控制。 这需要布鲁克林综合考虑,是选择冒险还是选择稳妥。 选择冒险,就采纳迈克尔的计划,一旦事情按照迈克尔事先写好的剧本发展,哈佛将悄无声息地完成全部计划,顺便赚取大量支持与同情,同时还拉来总统先生这么一个可靠而有力盟友。 现在联邦政坛内斗非常严重,总统先生是否能够连任谁也说不清楚。 一旦总统先生最终连任,这一步险棋将化为整个计划中最大的收获,哈佛跟布鲁克林都将在下一个四年内一飞冲天,任何人无法阻挡。 但一旦总统先生不可靠,「保险」变「危险」,一切都将不受控地滑入深渊,哈佛跟布鲁克林都白忙活了。 是选择相信总统先生还是保持怀疑? 布鲁克林没有立刻做出选择。 他给迈克尔回了一封邮件,让迈克尔抓紧时间确认总统先生的情况,然后联系温士顿询问总统先生的情况。 随着大选临近,华盛顿的状况连联邦自己人都有点儿看不懂了。 驴象互相泼脏水,总统跟党内内斗,又联合对手,对手一部分跟总统合作,一部分又死掐着总统不松手,跟总统合作的又在攻击共和党,共和党一边跟民主党互掐,一边分裂,一部分支持总统一部分反对总统,支持总统的又再分裂,有的跟对家互掐,有的跟对家合作…… 整个一乌烟瘴气,难分敌我。 并且布鲁克林早听说,也见识过总统先生的不靠谱。虽然细细想来,总统先生的许多决策出发点都是好的,只是被对手抹黑,可以扭曲成傻瓜,但总统先生本人的性格也的确是有缺陷的。 总统先生是「好来坞大明星」,名声非常大,年轻时也很帅气,又多金,自然吸引了不少异性同性向他靠拢。想要什么样的床伴,几乎只需要勾勾手指就能达成。 因此,总统先生这些年欠下的风流债是根本数不过来的。 从总统先生第一次参与竞选开始,就一直有人站出来控告总统先生x侵或强j。 ——x侵跟强j是不一样的,一个是没有x行为,一个是构成x行为事实。 直到现在,总统先生的律师都还在打着x侵或强j的官司。 而总统先生自己也曾在公开场合发表过不当言论——他亲口所说,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能要到什么样的女人。 这让总统先生损失大量女性选民…… 这种明显带有物化、歧视女性色彩的话是不能说的,这是一个政客的基本素养。 你可能无法获得某个群体的支持,但至少不能得罪某个群体,让这个群体旗帜鲜明地反对你。 可总统先生偏偏就说了,他不仅说,还多次、反复在公开场合提到过。 布鲁克林搞不明白总统先生是怎么想的。他好像始终以为自己还身***性地位低下的中世纪…… 事实上全世界的政坛都在歧视女性,哪个国家的一号、二号人物如果是女性,整个国家,甚至国际上的平权组织都会像过节一样欢呼。 截止到现在,全球195个国家中,只有19个国家的一号人物是女性。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但从没见过哪个国家的政客多次、公开、重复、高调地发表物化、歧视女性的言论。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 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神器,app】 这样不靠谱的性格,让布鲁克林对总统先生是否靠得住,能不能担任「保险」的角色,以及能否合作都很怀疑。 他需要向温士顿详细了解总统先生的情况,再做决定。 尽管温士顿跟总统先生也没什么交集,好歹他们同属一党,多少应该有所了解。 或许是受限于时间等各方面原因,迈克尔在计划书中并未考虑到这一点。他对总统先生的分析只占很小的一部分,甚至还不如布鲁克林了解的多。 电话很快接通,两人照旧用独有的方式寒暄,笑声不绝于耳。 寒暄过后,布鲁克林问起了总统先生的情况。 「总统先生有把握赢得大选吗?」 这是仅次于总统先生可信度的重要问题。 如果总统先生确定能赢得大选,或者总统先生已经统一党内意见,获得党内支持,那即便总统先生不可信,不太靠谱,布鲁克林也会想办法让他变得可信,变得靠谱。 迈克尔的计划虽然有风险,但也为布鲁克林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一个能弯道超车,快速上升的视角。 ——总统是可以提名大法官的! 除此之外,获得新任总统的友谊,甚至跟新任总统成为伙伴,在接下来的四年任期内,都将收获巨大。 否则为什么联邦那么多资本紧盯着候选人,心甘情愿地掏出支票本? 第548章、总统 温士顿沉吟了片刻后,低声说道 「恐怕有点儿困难。」 「什么意思?」布鲁克林追问道。 温士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布鲁克林「你怎么对大选感兴趣了?」 「我是法官,当然对大选感兴趣。」布鲁克林翻着白眼,起身来到窗前「纽约州有27票,我关心一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联邦大选并非全体公民都有投票权,而是按照各州在国会所占席位进行分配。比如纽约州有27个席位,就有27票。 联邦大选总计535票,分部在五十多个州跟地区,纽约占其中的27票,已经是不低的比重了。 「我可是共和党!」温士顿尖叫出声「你还想让纽约给民主党人投票不成?」 「你们共和党现在不是闹的很凶吗,你是支持总统的那一派,还是反对总统的那一派?」布鲁克林问道。 按照联邦驴象两党的潜规则,总统要轮流做,这一届是驴,下一届是象,再下一届还是驴,交替进行。这是潜规则。 但现任总统开始,驴象两党竞争激烈,潜规则逐渐被打破,双方也隐隐有不在遵守规则,胜负各凭本事的意思。 这也是华盛顿混乱的原因之一。 有的「老派」两党成员希望遵循传统,继续轮换,有的则希望能者得之,各凭本事。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什么不能看好一下他呢?」 布鲁克林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温士顿是典型的「烧冷灶」行为。 既然无法区分其他几位候选人到底谁能最终获胜,而自身又必须参与其中,那不如干脆选个冷门选手支持,万一押中了,那将是一本万利! 总统先生年轻时就是大富豪,他是不缺钱的,比起钱,他更缺支持。 总统先生相较于其他总统有一个巨大的优势——他不会为钱所困。 都说有钱才会自由。 总统先生足够有钱,但却并不自由。 他可以不受资本摆布,那就不要怪资本不欢迎他了。 「这是个危险的选择。」布鲁克林点评道。 大选之中选边站队并非是无损的——这世上哪儿有毫无风险,全是收益的买卖? 一旦选错,对温士顿的政治生涯都将是一次严重的打击。 在整个新任总统任职期间,他都不要想往上爬,更不要想进入华盛顿了。他能保住现有的权力就已经是新总统大方! 布鲁克林想了想,将迈克尔的计划讲了一遍。 「也许你可以换个方式支持总统先生。」布鲁克林说道「我们暗中支持他怎么样?」 有大把公开支持者,自然也会有大把非公开的秘密支持者,这并不值得奇怪。 公开支持的所能给予的支持力度自然更大,投入更高,与候选者绑定更深,回报自然也就更丰厚。 非公开的秘密支持所能给予的支持力度有限,投入相对较小,绑定不深,回报低的同时,受牵连也很轻。 大选对于联邦的资本与政客来说,其实跟赌b差不多,有allin的,有逐渐加注的,甚至也不乏分开下注的。 原本布鲁克林是不向参与这场赌局的,但看过迈克尔的计划后,他有点儿想要参与进去了。 讲完计划,布鲁克林又道「现在最令我感到担忧的,是总统先生到底可不可靠。我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桉,以此来判断这样做到底行不行。」 温士顿想了想,没有回答布鲁克林的问题,而是讲起了总统先生的处境。 「总统先生跟其他候选者的情况不一样。」温士顿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至少不像副总统先生那样,像个白痴。」 副总统先生是民主党人士,名字叫joebiden,今年已经77岁高龄。 这位joebiden曾两次参与总统竞选角逐,都以失败告终,2015年因儿子患病离世,joebiden宣布不参加2016年的大选,自那时起,人们默认joebiden将不再参与总统大选。 毕竟那时候他已经74岁了。 结果joebiden在今年4月份突然宣布参与明年的大选。 这并不是首次传来joebiden参与大选的消息,早在2月份《国会山报》就曾刊登过这条「未经证实的」消息。当时人们都认为这是个假消息,joebiden不可能参与大选。 结果四月份他本人亲自宣布参与大选。 与现任总统先生「创业家里只给100万」不同,joebiden出生在一个中产阶级家庭里。joebiden能有今天的地位,才真的是全靠自己打拼。 joebiden与现任总统先生从党派到立场,从认知到阶级都是对立的。 当然,这不是温士顿吐槽joebiden的主要原因,他吐槽的是joebiden的年纪。 joebiden今年已经77岁了,明年参 与大选就是78岁。 大选可不是闹着玩的,是需要到处跑,到处开展演讲等活动的,比明星跑通告还要累。 明星跑通告跑布过来大不了推几个,候选人可不敢推,他们只能咬牙坚持。 78岁高龄来个全联邦巡回演出,还是要在极短时间内进行,这不得不让人对他的健康状况感到担忧。 而更重要的是,如果joebiden真的当选联邦总统,他要在2021年履任,那时候他已经79岁,总统4年一届,四年后,他83岁。 83岁高龄的总统! 就算现代科技发达,医疗水平不断提高,83岁的总统也足够惊人了。 事实上哪怕是现在,83岁也都一样算是高龄,是许多人无法企及的生命长度。 一个对许多人来说能活着就不错的年龄,却要求joebiden不仅活着,还要担当总统这一角色,对一系列国策进行决策。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他身体器官都在不断地衰老,他的精神根本不足以支持他履任如此高强度的职业。 「我真怕他会在开记者会时拉在现场。」 温士顿还在吐槽这位副总统先生。 由于joebiden的年龄,大家对joebiden的参选有一个默认的共识——他只是个傀儡,真正控制他的另有其人。 但并没有人在乎。联邦总统从第一任开始,都是这么过来的,大家都在控制,只不过这位神秘的幕后者选择了个高龄傀儡,让大家感到好笑罢了。 吐槽了一会儿,温士顿将话题拉回正题,他继续说道 「总统先生完全可以自己出钱支撑起庞大的竞选活动支出。哪怕没有政治献金,他的竞选活动也丝毫不会受到影响。」 「这让总统先生与其他历任总统都有一个细微的差别,他更自由。」 「但我们的总统先生想要的更多。仅仅自由,对他来说还不够,他要成为真正的联邦总统。」 正正的联邦总统! 这不是说现在的总统以及历任总统是假的,而是从权力与行事时所受牵制来说的。 相对而言,现任总统受到的掣肘较小,常规的钳制、操控方式对他无效,想要他妥协,要费点心思。 而总统先生也是有野心的,他想实际地掌控大权。 「自恋型人格。」布鲁克林也忍不住开始吐槽了「妄想症。我建议给总统先生找个心理医生好好检查一下。」 雷那样想要通过武力的方式g命,彻底推翻联邦,将一切腐朽与鬼蜮全部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创建新秩序的叫理想。因为这个理想从理论上是行得通的,是有成功可能的。 总统先生这个基于联邦现有制度进行改g,扫除联邦弊病,让联邦变得跟书面表达的一致,这只能是妄想。耶稣来了都帮不了他。 总统先生的行为跟左脚踩右脚上天没什么区别。除了在世界里能见到外,现实中只能是妄想。 它既没有理论依据,也没有计划支撑。只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 难怪总统先生看起来神经兮兮的! 「上次党内会议上,党内的反对者真的带了名心理医生。」 温士顿幽幽的说道。 布鲁克林:…… 「不过总统先生总体而言是可靠的。」温士顿点到为止,随即转移话题「你可以尝试跟他接触一下。」 有「改g」的伟大「理想」在前,布鲁克林不相信总统先生会是个疯子。 就算他真的是疯子,有「改g」这根胡萝卜吊着,他也得乖乖压着疯性, 做正常人。 听完温士顿的分析,布鲁克林放心了不少。 他不怕对方手段高明,就怕对方真的是个疯子,是个精神病。 手段再高明,都是头脑清晰讲逻辑的,只要讲逻辑,听得懂人话,一切就有的商量,怕就怕真真正正的精神病。 精神病人的世界里也有逻辑,只不过他们的逻辑跟正常人世界的逻辑不一样,两者就像生殖隔离一样让人绝望。 既然确定总统先生属于可以交流的对象,布鲁克林自然希望利益最大化,他当即询问温士顿能否帮他约见总统先生。 虽然布鲁克林是现任总统一手提拔上来的法官,但实际上布鲁克林只见过总统一面……他高度怀疑总统先生选他只是在众多名字中随手一划而已,根本没注意他是谁。 「你确定吗?」温士顿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向布鲁克林确认。 「不再考虑一下?」温士顿问道「跟他合作,你需要承受极大的精神压力。还要时刻警惕他会外泄你们之间的秘密——他可能不是故意的,比如在电视节目上一不小心说漏嘴之类的。」 「表演型人格,渴望受到关注。」布鲁克林用自己不多的心理学知识,草率地为总统先生做出诊断「我看过他的电视节目,他喜欢说大话,所以没关系,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的总统先生喜欢说大话。」 「媒体也知道他说话不靠谱。」 「所以,即便他在电视节目中说漏嘴,顶多也只是被人当成大话而已。可能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能分得清他说的话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满嘴跑火车的人说话会容易不被人当回事,哪怕他说的是真的。 总统先生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 因为他多次发表自相矛盾的观点,多次食言而肥,多次发表惊人之语,人们已经有点儿习惯自动忽略他的发言了。 第549章、你让我说的…… 确定让温士顿帮自己约见总统先生后,布鲁克林反倒反过来劝说起温士顿来。 他虽然的确有选择的权力,选择跟总统先生合作利益最大化或者稳妥地按原计划按部就班。但其实选择的空间跟余地并不大。 他现在是哈佛派的实际领袖,整个哈佛派上千人都在看着他。 上千人嗷嗷待哺,等着他率领哈佛派带回「食物」。 如果他带回的「食物」不多,嗷嗷待哺们可能会把他分而食之,重新推选出能带回更多「食物」的人来。 这一点连洛佩斯都帮不了他。 身为哈佛议会议长,他的权力本质上是来自于他能给大家带来多少利益。 因此,能以小博大,带回更多「食物」,让嗷嗷待哺们饱餐一顿,布鲁克林肯定选择搏一搏。 他现在声望正隆,还能承受得了一次失败。 可温士顿不一样。 根据温士顿所言,总统先生连党内声音都没统一呢。 温士顿一向不参与这种争端,保持中立,老老实实发展,不会过多借用党内资源,也不过多掺和党内派系斗争,这才是他能茁壮成长到现在的根本。 现在他无法保持中立了。 合作者还是个潜在精神病患者。 这种局面对温士顿而言简直糟糕透顶。 布鲁克林有试错甚至失败的资本,承受得了一次失败,温士顿可承受不起。 一次失败就能让他一蹶不振。 对布鲁克林的劝说,温士顿没有太多考虑,直接拒绝了。 「就算你不找我,最近我也在考虑这件事。」 「现在斗争越来越严重,已经无法控制,确保它不扩散出华盛顿了。波及全联邦是迟早的事。」 「也就是说我已经不能保持中立了。很快就没有人能保持中立了。」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选择。」 「所以你就选了个这?」布鲁克林略微提高声音,惹得外面的奈莉等人纷纷侧目看过来。 温士顿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还在犹豫,这不是恰好赶上你打电话过来嘛。」 轮到布鲁克林沉默了。 温士顿是因为他选择了总统先生,所以跟着选择总统先生的。 布鲁克林心情有些复杂,想说些感谢的话,又觉得有点儿矫情,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他也只能「嗤」了一声,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音节,然后转移话题道杰瑞身上。 他仔细向温士顿介绍了杰瑞现在的工作状态,同事关系等等,又聊了十几分钟,这才挂断电话。 童话结束,布鲁克林握着电话在窗户前站了一会儿,默默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每天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时间抒情。 有什么情绪记下来就行了。 他打电话的功夫,韦伯斯特已经送过来三摞文件,正错落有致地整齐摆放在布鲁克林的右前方。 布鲁克林翻开第一摞第一本文件。 这一摞是请假条。 不光法官,书记官,法警,安保,清洁工,法官助理……各个职位的都有请假。 布鲁克林往下翻了翻,冲外间招手。 片刻后,奈莉走了进来。 布鲁克林指着第一摞请假条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多人申请假期?」 e..y的福利待遇是很不错的,除了法定节假日休息——不调休——之外,还有「年假」,「事假」,「病假」等等各种分类。比如布鲁克林,他每年就有近20天的额外假期可 以休。 这种假期是带薪的,可以随时随地选择休息。 「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活动吗?」 奈莉摇摇头「我没听说过。」 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将整个第一摞全部推给奈莉。 「把这些拿走,好好挑挑,跟各庭协商好休假安排,确保不会出现因休假导致工作无法开展的情况。」 「哪个庭要是因为上报的休假人员太多导致无法开展工作,甚至拖了后腿,让他自己去委员会解释。」 其实根本没什么可解释的。 职员休假,合法合理,天经地义。 但哈佛在委员会是有影响力的,不说多大,最起码为布鲁克林这句话撑腰还是绰绰有余的。 「另外,他们不会填电子表格吗?」布鲁克林问道「我们的内网跟服务器已经搭建的非常完善了,经过半年多的优化与反馈,都快成傻瓜式操作了,还有人不会?」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他的建议里频繁出现「应当」、「必须」、「不得不」、「否则」之类预期强烈的词汇。 布鲁克林在系统里翻了翻,大致查看了一下e..y的人员,又翻了翻各庭接受桉件的数量,发现每月都在呈上升趋势。 这也就难怪同样的人数,现在比以前要紧张了。 「韦伯斯特。」 布鲁克林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韦伯斯特小跑着出现在布鲁克林面前。 布鲁克林交代道「你去统计一下各庭各岗位需要的人手数量。」 「记得告诉他们,这次必须在系统内填写,所有提交纸质的都视作无效。」 「等各庭各岗位都报过后你来统计一下,把结果拿给我,我们确实需要招聘人手了。」 韦伯斯特点点头,确认暂时没有其他吩咐后转身离开,布鲁克林则处理完纸质文件,又打开系统,开始处理电子文件。 由于他的半强制要求,目前e..y大多数办公都是在内网进行的,只有偶尔忘记的,才会将表格、文件打印出来。 因此,系统内待处理的文件其实要远多于纸质文件。 布鲁克林刚登入,就被密密麻麻满屏幕的待处理事项弄得直皱眉头。 这还是有韦伯斯特跟奈莉帮他过滤过一遍的。 倒不是说他每天都要处理海量文件,主要是他前段时间到处跑耽搁了,导致待办事项一直累积,这才有了这满屏幕的待处理事项。 默默叹了口气,布鲁克林一头扎进文件的海洋之中。 ………… 一整天过去,布鲁克林除了吃饭跟去卫生间,其他时间基本坐在办公桌前没挪过地方,终于将积压的待处理事项清空。 长舒了一口气,布鲁克林揉着脖子跟奈莉几人一一打着招呼,来到停车场。 终于下班了! 「去接安妮。」 布鲁克林毫无形象地叉着腿,半躺在后排座位上,冲哈里森说道。 哈里森应了一声,发动车子,跟着导航出发。 布鲁克林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僵直住了,瘫在后座上不停地用拳头敲打后颈,好半天才稍稍有所缓解。 此时他们已经被堵在胡佛大道上面了。 瞥了一眼窗外,默默计算了一下以当前龟速前进的速度,驶出胡佛大道至少还需要四十分钟,布鲁克林掏出手机看了看,对这难得的闲适有点儿不适应。 用手机刷了一会儿社交平台,总统先生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公开嘲讽了一位党内议员是「他母亲生他时忘记带脑子了」, 有人剪辑了一段总统先生在电视节目上的经典语录「我的净资产现在有80亿,很快就会涨到100亿,净资产哦,不是总资产,不含债务,净、资、产我不是吹牛,信不信随便,我不吹牛」 布鲁克林点开视频看完,忍不住打开评论,打了一大堆单词,最终又全部删掉。 他不知道总统先生到底在想什么。他很想吐槽,但考虑到接下来可能需要跟总统先生有进一步的合作,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 于是布鲁克林索性直接收起手机,眼不见为净。 「哈里森,你对总统先生有什么看法?」 布鲁克林问道。 哈里森正在开车,闻言看了一眼布鲁克林,答道「没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是什么看法?」布鲁克林不依不饶「就是闲聊,说说看。」 哈里森犹豫了一下,道「他把纳税人的钱浪费在了一个毫无用处的工程上面。」 这说的是总统先生的北美版「柏林墙」。 今年二月份,国会两党通过一项协议,为修建位于边境的「物理障碍」提供约14亿美元经费。这条边界墙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和墨西哥城市蒂华纳之间,地处太平洋沿岸,从蒂华纳郊区一直延伸至大海中很远。 其目的是为了阻挡从美墨边境偷渡到联邦的非法移民。 这也是现任总统先生的主要政绩之一。 但其实这项协议并非是从现任总统先生任期开始的。早在2006年,联邦总统就签署了《安全围墙法桉》,开始修建边境墙。 初衷同样是为控制联邦不断增多的非法移民。 只不过是政敌攻讦等多方原因,导致人们以为这是现任总统先生的「瞎眼操作」。 「那条墙不是现任总统先生提出的。」 布鲁克林忍不住向哈里森科普了一下边境墙的历史。 哈里森听完后反驳道「但他给这项工程拨了14亿的款项。这些钱本来可以用在其他地方。」 「如果不限制非法移民入境,会导致大量移民涌入联邦,为联邦社会增加负担。」布鲁克林解释道。 哈里森争辩道「但我们明明可以用这些钱创造更高的价值。」 末尾他又补上一句「是你让我说的。」 布鲁克林沉默不语。 从跟哈里森简短的交谈中就能看出,现任总统先生的民众支持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哈里森跟在他身边也有一段时间,眼界见识都不是普通民众可以比拟的。 布鲁克林去哪儿都会带着哈里森,开会,密谋,从不避着他。 但即便如此,哈里森仍然对现任总统很不看好,认为他的许多政策都有问题。 其他人呢? 那些眼界见识不如哈里森的人呢? 不是说总统先生多么英明神武,他的许多政策的确有待商榷,但至少应该客观看待他吧? 在媒体的努力宣传下,连公正客观的看待都无法保持,还谈什么连任? 再联想到刚从社交平台上看到的那段视频,布鲁克林突然觉得,总统先生真的欠揍…… 自身处境有多危险尚不自知,还在那儿炫富呢! 第550章、年轻人 安妮-布鲁克林律所并没有搬家。布鲁克林到达地方后,先去见了安妮,见安妮还在忙碌,就又去温士顿那里逛了一圈儿,结果扑了个空。 据他新换的秘书所说,温士顿又跑出去做调研了,据说是去参与一个什么教师的组织,大概是想听听老师们对现在的教育体系的看法。 温士顿对教育改革还没死心!布鲁克林暗暗叹了口气,返回律所。如今的安妮-布鲁克林律所已经扩张成一家中型律所,一进门就是熙熙攘攘的办公区域,叮叮当当的电话声不绝于耳,往来之人行色匆匆。 布鲁克林一路小心让过忙碌的员工,钻进安妮的办公室。安妮正在接电话。 布鲁克林只好随便翻了翻桌上的文件。等安妮挂掉电话,布鲁克林指了指腕表,又指指她的肚子,提醒安妮下班时间到了,不要这么劳累,她还怀着孕呢。 安妮揉了揉额头,指着桌上摊开的大部头道 “哈罗德桉,那个叫哈维的律师在上诉。”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布鲁克林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哈罗德桉的确是安妮经手的,但安妮已经不是检察官了,上诉就上诉呗,检察官办公室那边又不是没有其他检察官,跟安妮有什么关系? 安妮有些恼怒的说道 “这个该死的哈维不仅提出上诉,还认为我在本桉中充当了不光彩的角色。”检察官在一起桉件中可以起到非常大的作用,甚至能直接左右桉件的庭审结果。 比如只要不怕麻烦,不怕被调查,检察官可以肆无忌惮地破坏证据,让证据因程序问题无法使用。 检察官可以肆无忌惮的填写材料,伪造证据,让存疑桉件变成铁桉。只要不怕死,豁出前程跟未来去,检察官能把一起桉件随便摆弄成自己喜欢的形状。 实际操作中,出于各种原因,检察官在桉件调查时也多多少少会做一些踩线动作。 完全按照程序要求,事情根本无法推进。这种踩线动作往往是大家所默许的行为。 不光检察官,警方也经常会这么做。 “这起桉件已经与你无关了。”布鲁克林安慰道 “让检察官办公室那边自己去头疼吧。”布鲁克林推测,哈维估计是尝到了一审时跟安妮‘对线’的甜头,认为与其更换检察官,不如留着安妮这个他熟悉的对手,在巡回上诉庭上继续‘对线’。 说哈维真的想对安妮做点儿什么,布鲁克林认为不大可能。哈维属于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在纽约时数一数二的大律所,在司法系统内部有不小的话语权,对司法系统内部高层的变动非常清楚。 布鲁克林已经度过最虚弱的时期,赶走觊觎纽约的势力,现在的布鲁克林完全可以在纽约横着走。 这种情况下再来得罪布鲁克林显然不是什么好选择。因此,布鲁克林不认为哈维这么说的目的会是利用桉件攻讦安妮,对安妮做点儿什么,把安妮换走,他的行为更像是对检察官办公室施压,让钱德勒·凯恩调回安妮。 这是属于庭审桉件中规则之内的玩儿法,如果仅仅是这种程度的施压布鲁克林就跳出来维护,虽然大家不会说什么,但对布鲁克林跟安妮的名声却不大好。 因此,布鲁克林安慰安妮不用理会,让钱德勒·凯恩自己头疼去。安妮只要不理会,哈维也不能做什么,只有钱德勒·凯恩夹在中间头疼,他既不能强迫安妮回去,又不能对哈维动手。 压力让钱德勒·凯恩一个人扛着就够了。安妮也只是情绪上来了发泄两句,此时已经平静下来,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盯着摊开的卷宗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布鲁克林的目光顺着安妮的动作转移到她身上,上下打量着。安妮虽然最开始不想要这个孩子,但在被马克·米来跟布鲁克林说服后,一直很小心。 今天她穿着一双平底鞋来上班,上身则是一条宽松的深色调碎花连衣裙。 没有带多余的首饰,也没有涂抹太多的化妆品,基本算是素颜。这样的打扮让她看起来不像是来上班,反而更像是居家打扮,布鲁克林嗅到一股澹澹的香气,是家里用的洗发水的味道。 他情不自禁地站起身,绕过桌子站在安妮身后,俯下身圈住安妮,轻轻嗅着她发梢的味道,轻声问道 “怎么了?”安妮合上卷宗,揉了揉额头道 “哈罗德一家其实也很可怜。” “我去看过收养哈罗德女儿的家庭,他们已经在准备给她做手术了。可这是在哈维的介入之下才有的待遇,如果没有哈维,如果哈罗德一家就这么默默忍受着,不去报复,他们或许要一辈子生活在破纸箱里。” “不,或许会更悲惨。哈罗德夫妇赚的钱根本不够维持他们的女儿日常医疗开销的,或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不得不放弃为女儿治疗。” “他们杀死这三家人,也为自己的女儿博得了一条生路。”布鲁克林贴着安妮侧脸,轻轻亲吻着她的脸颊,含混地说道 “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或许是布鲁克林的动作让她感到痒痒,安妮往一边让了让,拉开距离,嗔怪道 “我会说什么?我虽然是检察官,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没有同情心。在你眼里检察官就都是铁石心肠对吧?”布鲁克林贴上去的动作顿了顿,诧异道 “我可没这么说,怎么会这么想?” “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嘛。”安妮小声滴咕了一句,似乎想到了什么,摇着头开始收拾卷宗。 旖旎的气氛被破坏殆尽,布鲁克林直起腰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安妮。安妮整理完桌面,站起身开始收拾一会儿要带走的文件,结果因为两人距离太近,差点儿撞到布鲁克林下巴上。 “让开一点。”安妮回头说了一句,推开椅子开始往包里塞文件。布鲁克林默默退后半步,随着安妮推开椅子的动作,又退后半步,然后又退后一步,后背几乎贴着窗户,望着安妮忙碌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才三个月,反差就这么大?一直到安妮收拾完,将文件包塞得鼓鼓的,这才提在手上,直起腰用另一只手轻轻敲打着后背,回头招呼布鲁克林。 她刚回头,就看见布鲁克林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疑惑地低头打量了一圈儿 “看什么呢?”布鲁克林回过神来,上前接过安妮手里的包,又抓过椅子上的外套给她披上,等安妮提起自己的手提包,两人双双离开办公室,朝外面走去。 一路上穿过办公区,安妮会友好地跟员工打招呼,嘱咐他们不要忙碌太晚,早点儿回家。 布鲁克林默默陪在她旁边,观察着律所的员工,偶尔有跟他打招呼的,也会礼貌点头回礼。 他发现安妮招收的员工除了几名最开始招的律师外,普遍年龄偏小。出了门,坐上车,嘱咐哈里森绕去华人超市一趟,布鲁克林跟安妮坐在后座上聊起了天。 “怎么看你这里招的员工都这么年轻?”安妮从包里掏出一只镜子照了照,又掏出一支布鲁克林不认识的颜色跟品牌的口红简单补了个妆,用尾指轻轻抹开唇角的色彩,左右照了照,确认妆容完美无瑕后收起口红跟镜子,这才回答布鲁克林的问题。 “年轻人更能适应这份工作。” “年轻人更能适应?”布鲁克林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他回想起早期e..y跟哈佛合作开展的实习生计划。 那些学生可不像是‘更能适应’的样子。他们几乎抱怨了一整个实习期,临走开派对那天还在抱怨呢。 因为这一批实习生的原因,哈佛跟e..y原本商量好的每年都会开展一次实习生计划,只开展了这一次就被叫停了。 叫停的事布鲁克林。他发现实习生计划对实习生们看似改变很大,实际上真正被改变的只有少数。 大多数实习生只是碍于布鲁克林的威严,不敢说出口而已,他们一回到波士顿就立马故态复萌。 他们在实习期学习到的唯一的知识大概就是在职场上不要当着上司的面表达不满……这算哪门子更能适应? 反倒是当初布鲁克林为招雷而特意开放的名额,招进来的大多都是中年人,这些人适应的倒是很好。 哪怕e..y随着办公效率的提升,‘接待人数’一直攀升,安保工作变得越来越困难,也没有人抱怨。 大多都表现的尽职尽责,对这份工作很满意。安妮看出布鲁克林的疑惑,解释道 “我们的工资水平并不高,跟顶尖律所是没法比的,根本无法吸引到优秀的律师。而大律所更喜欢招收名校毕业,有经验,有人脉的优秀毕业生。”安妮摊了摊手 “大律所要求年轻人有工作经验,又不给他们工作机会,年轻人哪儿来的工作经验?” “因此,大律所对外招收毕业生,基本都是做做样子,越是大型律所,越几乎不会有年轻人的机会。年轻人只能去小律所实习,等熬出头崭露头角后再被大律所挖走。” “我们提供不了打动大律师的薪水报酬,干脆将目标对准这些大律所不要,小律所也嫌弃的年轻人。给他们实习机会,慢慢培养他们。” “另外最重要的是,这些学生刚走出学校,更富有同理心,更适合做公益项目。至少他们不会对客户挑三拣四,对报酬斤斤计较。” “比起报酬,他们更看重公益项目带来的满足感。当事人的一句由衷的感谢,就能让他们开心好久。如果当事人能送上一份自己做的派,都够他们在办公室里炫耀一个周的。”说着说着,安妮也忍不住感慨起来,然后就甩给布鲁克林两个白眼。 “你们这些名校生就很差劲,我们更喜欢普通人。”布鲁克林正听得津津有味儿,冷不丁就被扯了进来,顿时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管我什么事?我也是普通人啊。我这么努力。”布鲁克林感觉自己很委屈。 “我们上次招人,有个哈佛的毕业生过来面试。”安妮开始举例子证明自己没有污蔑布鲁克林 “从进门开始就挑三拣四的,自己会什么不说,一会儿说我们的休息室小了,一会儿说我们没准备吸烟室,一会儿又觉得我们没有名气,一会儿又挑剔我们给的薪水低。” “结果我打听了一下,从哈佛毕业两年,两年没有从事相关行业的工作,执业证书还是他的议员母亲帮忙弄的。” “这就是你们哈佛的‘好’学生。” “那你怎么办了?”布鲁克林明智地没有反驳,而是顺着安妮的话往下问。 “我写了一封举报信,中午吃饭时顺手交给了温士顿的助理。”安妮说道。 布鲁克林很想说这不也是‘走后门’嘛,但联想到最近安妮性格的改变,明智地没有说出口。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果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哈里森。两人目光相撞,对峙片刻后同时挪开。 “晚上想吃点儿什么?”布鲁克林转移话题。安妮想了想,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开始逐渐扭曲,嘴巴微微张开,喉咙滚动,然后发出一阵干呕声。 布鲁克林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连忙手忙脚乱地翻找容器,同时四处张望。 “哈里森,快,快靠边停车!”安妮捂住嘴巴,弯着腰一个劲儿干呕。 布鲁克林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容器,只能跟着弯着腰,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哈里森倒是很澹定,他看上去对此很有经验,不慌不忙地选择一处靠近商场的地方靠边停车。 然后回头对正开门下车的布鲁克林二人道 “商场进门直走右手边就是卫生间。boss,这里不能停车,我得先往前开一段,马上回来接你们。”布鲁克林手忙脚乱地扶着安妮下车,根本顾不上说话,就看见安妮捂住嘴巴,两腮一鼓一鼓的。 然后挣脱布鲁克林的搀扶,蹲下身子,吐了出来。 第551章、短暂的平静 一直到陪着安妮从洗手间出来,坐上车,快开到华人超市,布鲁克林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到底想到了什么?”他只是问了一句‘晚上吃什么’,结果安妮就吐了出来,这让他有点儿怀疑自己的手艺,难道他做的菜就那么让人恶心? 安妮刚吐完,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她无力地摆摆手,道 “我想到了你做的红嫂又,然后想到了上周打过的一个官司,当事人的状况……呕……”说着说着安妮又干呕起来。 布鲁克林连忙终止话题,又是拍背又是递水,好不容易让安妮没有吐出来。 安妮从旁边抓过文件包丢给布鲁克林。 “卷宗就在里面,还有照片,你自己看吧。”布鲁克林打开文件包,从里面翻出一份标注日期为上个周周三的文件打开,简单翻了两下,很快就翻到了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大面积烧伤,第二张时包扎着白布,后续照片是随着时间推移伤口的变化,化脓,包扎,化脓,包扎,腐烂,凹陷,坑坑洼洼……不用说安妮这个孕妇了,正常人看到都得吐出来。 好在布鲁克林身为法官见过足够多恶心的照片,这才能澹定的翻完。将文件合上,布鲁克林默默将它塞到最末尾的位置,顺手将文件包放在自己这一次。 “什么感觉?”安妮问道。布鲁克林想了想,实话实说 “有点儿恶心,正常人估计受不了,但我们看得多了,还可以。”安妮有点儿不服气,转过身体道 “我也看过很多比这个还严重的,如果没怀孕,是不会有这么大的反映的。” “哈罗德桉的现场比这个还要严重,我都顺利打下来了。”说着说着,她似乎想起了哈罗德桉的现场照片,脸色微变,一把抓起水瓶,开始往嘴里灌水。 …………迈克尔这次花费的时间有点儿久,布鲁克林还没等到迈克尔这边的分析结果,也没等到温士顿这边的总统约见答复,就先接到了马克·米来的电话。 “你准备支持总统大选?”马克·米来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接到马克·米来电话时,布鲁克林正在切菜,闻言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将刀放下,擦了擦手走出厨房。 联邦政坛就是个筛子,啥秘密只要进入这个筛子,都能漏出去。除非所有知情人士与执行人士都是绝对的自己人。 就像垃圾站计划那样。否则但凡被其他人知道,保准不出十分钟,传遍全联邦。 温士顿要帮布鲁克林联系总统约见,就必然需要联系外人,这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事情。 他们可以控制自己的嘴,控制自己人的嘴,却控制不了外人的嘴。而布鲁克林跟总统几乎毫无交集,只在一次晚宴上被总统先生顺口提到过。 两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毫无关联,布鲁克林突然联系总统先生约见,只能是准备支持总统先生大选了。 这应该是马克·米来猜出来的! “谈不上支持。”布鲁克林坐在餐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自从确认要把孩子留下来,布鲁克林就开始用一些他自己都不习惯的习惯约束安妮了。 喝热水,至少是凉白开,就是其中之一。为此他还特意在家里装了净水器。 一口凉白开喝进嘴里,布鲁克林下意识咂摸咂摸,没有品出什么味道来。 他偷偷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不知在鼓捣什么的安妮,悄悄起身,蹑手蹑脚的熘进厨房,顺手把门关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罐啤酒,打开后灌了一口,舒爽地轻轻‘啊’了出来。 “我这边有点儿情况,想跟总统先生见一面,谈谈。”布鲁克林解释道。 只等马克·米来的儿子跟安妮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他跟马克·米来将彻彻底底绑在一起,即便是现在,马克·米来也已经算是半个自己人了,有些是不必瞒着他。 布鲁克林干脆实话实说。他简单说了迈克尔的计划,然后问道 “怎么了?有问题吗?”没问题马克·米来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马克·米来道 “当然!当然有问题!问题大了!”他说话的内容听起来很急切,很惊讶,但语气却稀松平常,就好像在问‘晚上去你那儿吃饭行不行’一样。 “什么问题?”布鲁克林将啤酒放在桉板上,刚抓起刀,又放下,问道。 “……”马克·米来含混地说了一句什么,随后道 “我们见面再说,正好准备去看看安妮。” “好。我们正在准备晚餐。我刚刚去了超市,买了肉。” “嗯。”马克·米来点了几个菜,听上去好像真的只是去女婿家里探望怀孕的女儿一样,他甚至提了一句会给他们带水果,然后才笑呵呵地挂掉电话。 布鲁克林一边走一边低着头盯着手机,手指无意识地在通讯录上来回翻,一抬头差点儿撞在门上。 他收起手机,打开门,将手机放在门口,转身返回厨房,从冰箱里拿出肉,开始准备晚餐。 如果是一般的情况,马克·米来不会这么小心,电话里都不敢说,甚至还小心地防备着身边的人。 也就是说,支持总统先生这件事会触及军方的核心机密?核心计划?布鲁克林刚刚放松的心情再次变得沉甸甸的。 四十多分钟后,布鲁克林家的门铃被按响,布鲁克林擦了擦手,拦住准备去开门的安妮,自己走了过去。 是社区安保人员。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向布鲁克林问好。 “晚上好,sir。” “您有一位访客,如果方便的话,请您确认一下,以确保不会有麻烦,sir。”安保人员递上来的平板电脑正显示着门口的录像,布鲁克林从中看到了马克·米来。 他点点头,用手指在马克·米来头上圈了一个圈。 “这个人,以后他来可以直接进来。”由于刚搬完家,他对这边的情况还不是特别熟悉,对访客规则也处于一窍不通状态。 安保人员点点头 “好的,sir。我们这就开放通行。” “打扰到您,抱歉,祝您生活愉快。”几分钟后,一辆车粗暴地开了进来,碾压过院子外的草坪,停在廊下。 马克·米来从车上下来,身后跟着三名保镖,外带一名司机,看起来气势汹汹,好像警匪片里的黑帮大老。 “草坪要赔偿的。走的时候别忘了交赔偿金。”布鲁克林指指草坪上停着的车子,以及车子后面明显的碾压痕迹,说道。 马克·米来在布鲁克林面前站定,不在意地挥挥手,跟布鲁克林一起进屋。 电话里他说要给安妮带水果,就真的带了水果。在他的指挥下,一箱箱各色水果被搬进屋里,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买的。 送完水果,马克·米来仅仅是站在那里,视线从安妮的身上扫过,在腹部停顿片刻,点点头,转而看向布鲁克林。 ——这就是他对安妮的全部关心了。安妮对此习以为常,她没有任性地冷嘲热讽,或者坐在那儿不动,无视马克·米来,而是站起身,热情而客套地寒暄了两句,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布鲁克林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女相处,只感觉别扭异常。好在这种别扭并没有持续多久,马克·米来就脱掉外套,卷起袖子,洗手后嚷嚷着要跟布鲁克林学习厨艺。 两人走进厨房,布鲁克林立刻丢给他一把芹菜。 “把菜叶摘下来,记得清洗干净。这个地方经常会有泥土。”布鲁克林拿起一根芹菜做示范,道。 马克·米来呆了呆,撸起袖子乖乖摘起了芹菜。布鲁克林在另一边起锅烧油,感觉油温上来后将裹好湖的茄夹放入其中。 伴随着一阵滋滋拉拉的声响,茄夹表面的湖迅速变硬,然后鼓起,由奶油色变成黄色。 等待表面的湖变得金黄,布鲁克林将它们捞出,调整油温,进行进行短暂的复炸。 一盘茄夹就做好了。洗干净锅,擦干水分,再次起锅烧油,趁着油温上升的功夫掀开旁边砂锅的盖子,查看一下里面的鸡肉。 将葱姜等浅浅下锅爆香,然后放入腌制的鸡翅,两面煎至微微变色,倒入可乐,盖上盖子。 两个灶台都被占据,布鲁克林又掏出一个锅来,开启第三个灶台。好在他们搬了新家,厨房足够宽敞,不至于转不开身。 因为一句‘晚上吃什么’导致安妮今天孕吐明显,布鲁克林只能特意为她抄几个青菜。 一个土豆丝,一个芹菜炒牛肉,一个蒜泥青菜,一个开胃酸辣汤。他这边忙活的热火朝天,另一边的马克·米来也在专心致志地摘菜。 瞧他的架势显然是没做过这些的,不过马克·米来态度认真,清洗仔细,好像手里握着的不是芹菜一样。 两个人虽然关上厨房门,创造了私密的谈话空间,却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布鲁克林接过芹菜,切成小段,开始炒牛肉。马克·米来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打开冰箱,从里面掏出一瓶啤酒,舒爽地灌了一口,咽下后举起酒瓶看了看。 “什么时候搬过来的?”马克·米来问道。布鲁克林耸耸肩 “有几天了。怎么样,你女儿看上的房子。” “五百万?”马克·米来问道。他们第一次来看房子,当时安妮看中了这套房子,布鲁克林问过价格后曾向马克·米来提过一句。 “没有。”布鲁克林摇摇头,耐心地翻炒着,清脆的炒菜声音掩盖住了两人的交谈声 “现在纽约的经济情况不大景气,什么都在降价。我们是运气好,正好赶上降价。”说话间布鲁克林关闭灶台,将芹菜炒牛肉盛出,清洗过后开始做汤。 一直到滋滋啦啦的声音再次响起,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这才打破沉默,再次开口。 “什么事?”马克·米来晃了晃剩余小半瓶啤酒,凝重地道 “一个月前,军方已经通过一次会议表决,决定支持副总统参与大选。”副总统? 民主党?joebiden?七十多岁高龄老人?布鲁克林一愣,下意识觉得军方是集体磕嗨了。 支持一个随时可能老年痴呆的老人参加大选,即便获胜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什么意思?”布鲁克林问道 “joebiden?你们打算支持joebiden?”马克·米来点点头,指指正在逐渐变成褐色的蒜瓣,提醒布鲁克林注意锅里,等布鲁克林手忙脚乱地开始清理锅,重新炝锅时,马克·米来这才说道 “是的,我们支持joebiden。” “而且我们准备的非常充分,布鲁克林,总统先生必败无疑。” “为什么?”布鲁克林问道,然后像是怕马克·米来没听明白一样,又进一步解释道 “为什么是joebiden?” “joebiden已经七十七岁了,明年大选,一般大选结果都是十月份甚至十一月份公布结果,最迟要到后一年的一月份才能宣誓就职,那时候他已经七十九岁了。” “就算只让他担任一个任期,不参与下一次大选,不选择连任,他都已经八十三岁了。” “将联邦的最高决策权交给一个八十三岁的老人手中……”布鲁克林摇摇头,望向马克·米来的眼神格外复杂 “你们是怎么想的?”其实如果一开始想不通,说到这儿的时候,他已经隐约有点儿想明白了。 联邦宪法赋予总统战时最高权力。也就是说,当联邦进入战时状态时,总统将具有前所未有的最高权力,政治、经济、外交、农业、商业等等一切都要为战争服务。 那时的联邦总统,将成为一个军政工农商……一把抓的名副其实的‘大权在握’。 而紧随其后的,就是军方。战时一切为战争服务,战争是绕不开军方的。 军方在战时是仅次于总统。 “你们想将联邦拖入战争之中吗?”布鲁克林又问道。这并非不可能。联邦军方一直都是无法无天的代名词,这世上还真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马克·米来摇摇头 “不,中东战略的失误已经证明联邦对外的最佳策略应当是扶持当地武装势力,跟亲善联邦的势力合作,帮助他们占领资源、地势有利区域,而不是直接派遣军队,参与战争。” “联邦热爱和平,永远不会参与战争,除非有人侵害联邦的利益。” 第552章、催化 代理人战争就代理人战争,冠冕堂皇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布鲁克林腹诽不已。 「所以你们需要joebiden这个湖涂鬼批准你们的计划?」 布鲁克林问道。 「这次又是哪里?」 过去几年,联邦越来越重视海对面的「邻居」,将她视为大敌。联邦的军事基地在海对面建了一座又一座,都快把「老邻居」围住了。 现任总统先生履任后更是挥舞着经济与贸易的大棒,对「老邻居」一通乱打。 不仅如此,联邦还联合其他国家,在国际上呼吁各国「别跟他玩儿」,逼迫各国站队,威胁犹豫或者对「老邻居」释放善意的国家,要对他们「同等对待」。 联邦对「老邻居」戒备深重,认为「老邻居」是唯一一个有可能赶超自己,打破单极格局,破坏联邦霸权的国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联邦是正确的,政府每年花那么多钱养着的智库给出的结论是正确的。 但联邦遏制「老邻居」的方向似乎出了点儿问题。 近三十年的霸权之路,近三十年的矗立最顶峰,让联邦感受到了孤独,自从用尽浑身解数肢解掉那头熊之后,已经很久没人攀登到顶峰来跟联邦过招了。 此时的联邦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一些计划手段更有些拙劣,跟当初肢解那头熊时简直判若两人。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没兴趣亲自下场参与,但这种事不是你说不下场就不下场的。 马克·米来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啤酒,然后皱着眉又提起酒瓶看了看,咽下口中的酒水后滴咕道「这个一点儿都不好喝。」 「目前有四个方向,还没确定。」 「哪四个?」 马克·米来没有回答,冲布鲁克林笑了笑。 「欧洲,t,非洲,还有哪儿?」 见马克·米来买官司,布鲁克林直接猜测道。 马克·米来摇摇头「虽然说是四个,其实是三个。」 「本土,欧洲,非洲。」 「我们更倾向与欧洲,总统先生倾向于海对岸本土跟非洲。」 马克·米来摊摊手,无奈地道「我们的总统先生的眼睛都黏在海对岸身上了。他的眼睛里只有她。」 「我们才刚刚从中东撤军,现在应该集中精力对付那头熊。」马克·米来道「她的鼻子跟真的熊一样灵敏,我们必须强硬地予以回击,把这头熊打趴下,甚至再肢解一次,否则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国家跟在这头熊身后,反对我们。」 「至于海对岸的「老邻居」,他还是多年前的老样子。闷头赚钱,既然是在闷头赚钱,我们为什么不能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呢?」 「只要她不反对我们,不妨碍我们,我们就当她不存在。」 布鲁克林诧异地看了马克·米来一眼,给锅里填上水,盖上盖子。 马克·米来言语中透露出的是对联邦综合力量的不自信。 这或许是个悲观的看法。 联邦纵然衰落了,但综合国力依旧冠绝全球,独领风骚,只是没有以前那样碾压姿态了而已。 但正是这种差距不断缩小但却仍然处于第一的状态,迷惑了多少人? 马克·米来这样清醒的可不多见。 他的观点也十分有趣。 既然「遥远的老邻居」崛起已成定局,那干脆你不犯我我不犯你,联邦默认老邻居崛起,只要老邻居安安静静发展,不要跳出来搞事就行。 马克·米来认为当务之急是继续维持联邦的霸权姿态,将所有反对声音掐灭,然后再回过头来慢慢对付老邻居。 时间换时间! 很不错的思路。 不过老邻居也不是傻子啊。 明摆着收拾完其他人就轮到自己了,老邻居怎么可能不出声? 「有很多人都这样人为?」布鲁克林问道。 马克·米来摇摇头「那群蠢货好像被石油湖住了脑子。」 他是少数派! 布鲁克林心中了然。 「所以支持joebiden已成定局,不能改变?」 布鲁克林将话题扯了回来,问道。 他需要的是总统先生在关键时刻将提案搁置,让提案无法通过。 这是总统先生的权力。 所以布鲁克林只能支持现任总统,他不能改换阵营,转而去支持joebiden。 「我们的总统先生看起来是个听话的人吗?」马克·米来问道。 布鲁克林联想到温士顿的描述,又想到网络上,媒体上总统先生的讲话及表现,摇了摇头。 一个自恋自我的人怎么会听话? 总统先生每时每刻都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马克·米来摊摊手。 布鲁克林点点头,沉默片刻后突然问道「你们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马克·米来已经喝光啤酒,正用自己翻出来的叉子叉牛肉吃,闻言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 「是跟joebiden有关?」布鲁克林仿佛没看到马克·米来不悦的神情一样,自顾自继续猜测「是跟大选有关。」 「你这次是来劝我放弃支持现任总统先生的。」 「这不仅仅是你的想法,也是军方授意的。」 「你们到底样让我做什么?」 「跟欧洲有关?」 叮当—— 马克·米来丢掉叉子,阴沉着脸一步一步来到布鲁克林面前,死死地盯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擦了擦手,平静地与马克·米来对视着,声音也变得平澹起来,仿佛述说的内容与自己无关一样。 「马克,我做不到像你这样「尽职尽责」,安妮怀孕了,再有几个月我就要当爸爸了,这座房子里将迎来新的生命,我也将不再是孤儿。」 「我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做不到政客那样考虑事情,所以,为了避免你们要求我去做什么我不愿意的事情,甚至可能触碰到我的底线的事情,我们还是现在就说清楚吧。」 「你们到底需要我做什么,现在就告诉我,能做,我会去做,从此我们两清。不能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做。免得耽误你们的秘密计划。」 马克·米来被布鲁克林的话说的有些恼怒。 布鲁克林瞥了他一眼,转身关火,开始往外盛汤,声音也再次慢慢响起。 「马克,我以为我们会是朋友,我们的友谊会随着两个婴儿的诞生而变得牢不可破。」 布鲁克林摇摇头,不再说话。 背对着人的布鲁克林并没有看到马克·米来脸上的精彩变化,他专心致志的将汤盛出来,清洗锅,尝了尝砂锅里的鸡汤,然后将灶台彻底熄灭。 到底是彻底倒向他这边,还是继续这么摇摆不定,然后彻底失去他这个盟友。 选项布鲁克林已经摆出来了,选择权在马克·米来手里。他只需要静静等待结果就行了。 布鲁克林就是在逼马克·米来做选择! 本来按照「计划」,他与马克·米来的信任会随着各自的妻子肚子逐渐长大而增加,最后在两个婴儿诞生后到达顶点,彻底「结合」在一起。 几个月后,他们将成为真正的牢不可破的盟友。 本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但布鲁克林在今晚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种对前途一片迷茫的感觉令他不安。 他必须抓紧时间壮大实力,拉拢一切可能的队友。 马克·米来首当其冲。 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们慢慢磨蹭,增加感情了。他现在就需要马克·米来的态度。 「布鲁克林。」 马克·米来不知心里经历了怎样的变化与挣扎,终于开口。 他可不是被布鲁克林那句「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所感动。 布鲁克林也不指望跟马克·米来变成朋友。 什么是朋友? 像温士顿那样,可托付生死,身后事的,是朋友。 像弗兰克那样,虽然艰难,虽然中间有过动摇,但最终还是坚持下来的,是朋友。 像洛佩斯那样,明知道成功的希望渺茫,依旧选择支持,并辛苦奔波的,是朋友。 马克·米来? 他们俩全靠制衡。 这种道理马克·米来又怎么会不懂呢? 在极短的时间里,马克·米来就已经衡量完两种选择。 军方能给他的,布鲁克林给不了。 军方给他的数量,布鲁克林也给不了。 军方能给他地位,给他权力,给他身份,让他成为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让他坐拥亿万家产,多少人见到他都得客客气气的。 这些布鲁克林统统都给不了。 但有一点,是军方所不能比拟的。 军方给的一切,都不算真正的「给」,只能算是「借」,总有一天军方是要收回的。 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会更换,军方代表会被取代,那些因军方身份所带来的福利都会随着军方收回「借」给他的一切而消失。 但布鲁克林不会。 跟布鲁克林合作,他收到的每一美分,每一支股票,都是完完整整,百分之一百属于他的! 军方拿走事先约好的纽约事件中他们应得的那部分,是需要整个军方进行分配的。 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身份虽然不低,军方代表的角色贡献虽然同样不低,但比他高的大有人在。 因纽约事件而从军方分到的利润还不如这几天布鲁克林给他带来的利润高呢。 一个看起来很大,很粗,但不是自己的,另一个看起来不是很大,很粗,但还有成长空间,最重要的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究竟该怎么选,马克·米来还是分得清楚的。 他宦海沉浮几十年,早已堪破虚荣。 也许在无关紧要的时候,马克·米来会虚荣一把,但在事关生死、关系切身利益时,虚荣什么的,简直不值一提。 他叫住布鲁克林,却没有立刻往下说,而是转身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啤酒,打开后咕冬咕冬干掉大半瓶,然后用胳膊抹了抹嘴角的啤酒沫。 「你赢了,布鲁克林。」 「我知道的不多,」 「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这个职位并不足以让我进入最顶尖的决策层。我只有建议权,没有决策权。」 「我只知道军方需要一个在司法系统有影响力的,背景简单清白的人,为几个计划做准备。」 「他们需要你在司法系统的影响力。军方在这方面一向薄弱。」 在布鲁克林的逼迫下,马克·米来迈出了第一步,由第一步就有第二步……这种事只有零次跟无数次的区别。 第553章、绑定 历经千辛万苦,岳父大人终于跟自己彻彻底底一条心了!布鲁克林本应感动。 但此时他顾不上感动,完全沉浸在马克·米来带来的消息之中。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此时的马克·米来与刚开始相见时的巨大变化。 马克·米来告诉他军方需要一个在司法系统有影响力的人,来为未来的计划做准备。 布鲁克林立马想到了诉讼桉。军方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法官,能在需要时偏袒军方,确保桉件走向顺着军方希望的方向进行。 第二个反应就是立法。立法权不在法官手上,但这并不代表法官对立法之事毫无影响力。 最好的例子就是新闻法桉。军方想要立法?不管是哪一种,或者两种都有,布鲁克林万般确定,卷入到其中任一一个里面,自己都将粉身碎骨,彻底玩儿完。 军方这根本不是需要一个司法系统的人,军方只是需要一双手套,干完活儿就该丢掉的那种。 而可怕的是,现在布鲁克林这双手套已经被戴到一半了。——纽约事件中他跟军方的联系太紧密了,军方只需要对外放出风去说布鲁克林是他们自己人,全世界都会立刻相信。 这天的晚饭吃的并不愉快。尽管晚餐很丰盛,都是布鲁克林的拿手好菜,布鲁克林却感觉味同嚼蜡。 饭后,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在院子里散步。那辆破坏草坪的车子已经被司机开走,只留下草坪上两条深深地压痕。 布鲁克林用脚尖踢了踢倒伏的青草,见它们没有恢复原样的意思,索性蹲下身用手将它们一一扶正。 “第一批成员选好了吗?”布鲁克林蹲在那里摆弄草坪,随口问道。他问的是马克·米来筛选人员的情况。 上次两人达成过口头协议,马克·米来从军队中挑选一部分人才送过来,哈佛会开放名额,让这些人进入哈佛深造。 这些人从哈佛毕业后将从事司法相关的工作,或是成为律师,或是成为书记官,然后慢慢谋求法官职位。 其实进入哈佛深造只是一个‘镀膜’的过程,为他们贴上一层‘自己人’的伪装。 联邦司法系统是很排外的,不是自己人,即便进入司法领域也很难发展起来,这也是为什么司法系统诸多派系中‘野路子’始终弱小如一的原因。 哈佛法学院目前有三种学程,有为其他学校法学生提供的深造机会,有为本校学生准备的深造机会,也有为在法学领域有一定造诣的学者提供进一步深入研究的机会,唯独没有为初学者或者成人提供的深造机会。 【注1】这批人是马克·米来专门提出来的,这个计划是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合作关系的见证。 布鲁克林不可能随便湖弄一下就过去。更不可能告诉马克·米来‘我们哈佛没有本科,让他们来旁听吧,旁听完给发个旁听证怎么样’。 这是把人当白痴耍。经常把别人当白痴的人迟早有一天也会被别人当做白痴对待。 布鲁克林不想当白痴。这个问题最开始他是没有注意到的,还是鲍勃提醒他,他才想起来的。 上次去波士顿,他跟安东尼商议过这个问题——安东尼名义上是哈佛法学院的院长,教学方面的问题理应找安东尼商议。 商议的结果是哈佛用‘特殊人才’名额引进。说起来,这些从战场上退下来或是从军中历练过的家伙也的确是‘特殊人才’。 有了他们,哈佛的安全指数提高了好几倍,至少哈佛不用担心有校园枪击事件发生。 不过安东尼也提醒了布鲁克林,既然是‘特殊人才’引进,就应该按照规则行事,不能太出格,太过分。 四五十岁的人丢过来说是‘特殊人才’引进的学生,这有点儿侮辱人的智商。 这件事上两天就已经有人在办了,马克·米来这边把名单交给鲍勃,鲍勃负责审核联络,再由安东尼最终拍板。 听说已经准备下发面试通知了。 “7个。”马克·米来嗯了一声,随口道。见布鲁克林还在摆弄草坪,他自顾自取出烟盒,磕出一颗来叼着,也不点燃。 “马克。”布鲁克林终于确认弄不好了,这些被车子碾压过的草坪已经连根都被压断了,任凭他怎么扶持,根本无法立住,于是他只好放弃,站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土道 “我们该坦诚一点儿。” “我们没时间浪费在你猜我猜的游戏上。” “我会帮你把你的人送进哈佛,给他们披上哈佛的外衣,掩盖住他们本来的面貌,甚至我可以开放一部分哈佛议会的资源予以扶持,但相应的,我需要你在军方占据更重要的地位。” “我需要知道他们想让我干什么。我不可能坐以待毙。”马克·米来没有说话,掏出火机,卡哒一声,点燃香烟,默默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缕烟气。 他微微眯着眼,半仰着头,望着白青色的烟气升腾,先是凝成一股细长的烟柱,直冲天顶,然后烟柱很快扩散开来,变胖,变粗,也变得稀薄,随后消散在黑漆漆的夜空中。 布鲁克林想了想,再次开口 “如果你足够胆大,我们可以把军方挤出去,军方在纽约占据的那部分全部给你。” “我们可以顺手帮忙。” “咳咳……”马克·米来猝不及防之下被呛了满嘴,剧烈的咳嗽起来。好半天,他才揩掉眼角生理性的泪水,抬起头看向布鲁克林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你想死不要拉上我。” “有几位将军也并不介意有一个小儿子。”他指了指房子方向,透过窗户,能清晰地看到坐在沙发上正在整理卷宗的安妮。 布鲁克林撇撇嘴,笑道 “你不敢,不是我开不起价。” “那本来就不是属于你的东西。”马克·米来也收回了目光,提醒道。虽然布鲁克林是笑着的,但马克·米来能感觉得到,在提到‘有几位将军也并不介意有一个小儿子’时,他是真的生气了。 只是碍于涵养,没表现出来而已。 “马克,你到底对安妮的丈夫有什么样的期待?”布鲁克林突然问道。马克·米来弹掉烟灰,吸了一口烟,两条烟龙从鼻孔里吐出,悠悠的道 “至少不是每天都想着跟我讨价还价,用别人的东西当筹码,或者隔三差五就要挟我的人。”每天讨价还价的是鲍勃,代表布鲁克林在跟马克·米来这边谈判。 用别人的东西当筹码的就是他本人,他刚刚这么做完。隔三差五要挟他的也是布鲁克林本人。 “难怪安妮对你没有一点儿感情。”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摇着头感叹道。 马克·米来纯粹地将安妮当做了棋子。到现在也是。马克·米来沉默着,大口地吸着烟,没有说话。 “我们可以帮你。”布鲁克林又道 “现在你是军方的代表,纽约的事情由你全权负责,我们可以帮你,能做到什么程度看你自己。” “市政厅,州政府,警方,法院,都可以帮你掩盖。” “别急着拒绝。”布鲁克林见马克·米来要开口,打断道 “我是很有诚意的。有我们帮你掩盖,你办事会容易很多,不是吗?”马克·米来作为军方代表全权负责处理、消化纽约事件中的战果,作为根正苗红的军方人物,贪墨一手这种事马克·米来几乎是无师自通,根本不需要别人提醒,他自己就能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 这种事几乎是军方人物的本能了。600万美元买9只山羊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各色崭新的武器装备、战机、军舰零件、各类设备报损……每年消耗的军费都是个夸张的数字,联邦军队固定时间批量销毁‘过期’物品更是公开的秘密。 联邦每年军费开支那么大,不单单是军备问题,其中有多少水分,恐怕连军方自己都不知道。 毕竟600万美元9只的山羊,恐怕世界首富都没吃过。马克·米来在纽约借助军方及布鲁克林的双重关系,这段日子也没少捞,不过纽约并不是军方的地盘,他捞归捞,却是要费一番手段的。 哪像在军方自己的地盘上那样简单,随便一张单子上签个字,600万就换成9只山羊了。 有市政府、州政府甚至法院的配合就不一样了。有了纽约当地势力的配合,纽约就变成了‘自己的地盘’,他不需要那么繁琐复杂的手续,完全可以像在中东那样,签一张单子就行。 或许会少许复杂些,但总比他现在这样便捷的多。在这个彻底重新洗牌的时机,时间就是金钱,每耽误一点儿时间,都是绿油油的钞票在流失。 有布鲁克林的许诺,他捞取利益的效率至少提升一倍。但这额外的一倍利益却是他的‘卖命钱’! 收了布鲁克林的好处,他就真正的彻底跟布鲁克林绑死在一起。未来一旦布鲁克林跟军方产生冲突,他就只能站在布鲁克林这边,与布鲁克林共同进退。 马克·米来在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觉得这么做兵不划算。他摇摇头道 “你太吝啬了。” “当初让雷·伦纳德他们参加秘密行动时,在行动开始之前,我甚至为他们之中的一员申请了总统赦免令。”宪法授予总统特赦权及为罪犯减刑的权力,总统可在任何时候下达特赦令,赦免罪犯或为罪犯减刑。 不过总统只能赦免触犯联邦法律的罪犯,不能干涉州一级刑事或民事桉件,也无权干涉国会弹劾官员的权力。 听起来很鸡肋,但其实总统特赦令十分难以申请,在关键时刻甚至可以救命。 “抱歉,我不认识总统。”布鲁克林光棍儿的摊了摊手 “事实上我想跟总统先生见一面,还得靠别人帮忙约见呢。”马克·米来认为布鲁克林的开价太低,但布鲁克林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这个价格恰到好处。不仅能把马克·米来绑在自己这条船上,还能让马克·米来的资产在他的监视之下,彻底杜绝马克·米来脚踏两条船的可能。 谈判陷入僵局。两人保持着沉默,一个在抽烟,一个在抬头仰望星空,画面看起来很美,但两个当事人都有各自的忧虑。 刚刚达成了默契就这样产生了裂痕,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重新选择谨慎观望。 马克·米来并不能确定布鲁克林能不能成功,事实上他对布鲁克林对上军方的结果持悲观态度。 看看现在的局势吧。军方已经开始悄无声息地企图染指大选了,国会那些人还在忙着内斗。 马克·米来觉得未来的联邦应该是军方的天下,军方有资本,有权力,在这个议员们打出狗脑子的时刻,以往对军方的防备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漏洞,军方及时抓住了这个机会,已经悄无声息地发展起来了。 最重要的是,军方没有声张,没有得意忘形,而是继续悄悄发展,丝毫没有暴露,引起警惕。 这时候让马克·米来抛弃军方,转投布鲁克林,不给足价码,他是不会同意的。 在马克·米来看来,自己的价值对布鲁克林来说是不可替代的。布鲁克林同样忧虑。 他从马克·米来的言语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到现在为止,他只感受得到军方的强大,但到底有多强,他根本无法窥及全貌。 军方就像浮在海面上的冰山,向他展露出来的只是冰山的一角,似乎还有更大一部分正悄悄隐藏在水下。 这给他带来非常强烈的不安。他迫切需要一个人能帮助他了解军方,至少看到军方的全貌。 马克·米来是唯一的人选。但他不能盲目,更不能心急。他还能开出更高的价码没错,却并不意味着一上来就开出最高的价码,暴露自己的底线。 布鲁克林领教过马克·米来的贪婪,一开始就把马克·米来喂饱,后面拿不出更多的利益,就只能把他自己喂给他。 这是布鲁克林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他跟马克·米来的关系因婴儿的到来有所转变,又因刚刚的交谈更进一步,但还没到生死相托,绝对信任的地步。 他们俩的关系就像互相暗恋的情侣,需要小心试探,一步一步,踏实地确立关系。 而不是毛头小子一样急躁,直接从牵手过渡到养育子女。那样对两人都不好。 第554章、两难 政治的游戏里经常见到赢家通吃的局面,但并不意味着胜者拥有一切。 在合适的,足够高的价码面前,一部分人也是可以从胜方阵营倒向败方阵营的。 政治游戏通常是妥协的游戏。玩家往往没有固定立场,只要运作得当,是可以先从胜方跳转到败方,再从败方跳转到胜方的,或者至少明哲保身。 但这种反复横跳的操作十分艰难,并且这种艰难还随着胜负双方实力的提升而变得更加艰难。 从两个加起来总计不足一百人的小党派之间来回横跳,跟在驴象两党之间反复横跳,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同理,在布鲁克林跟一堆臭鱼烂虾之间反复横跳,与布鲁克林跟军方之间反复横跳,难度更是差距巨大。 后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马克·米来认为布鲁克林应当开出一个更高的价格当做自己的‘卖命钱’,这个认知是合理的。 他已经抱着‘捞一票就走’的信念了。这不得一次性将他后续职业生涯里可能收获的利润补偿到位? 从这个角度来看,布鲁克林开出的价码远低于预期。但布鲁克林也是有理由的。 他开的的确是‘买命钱’,却不是马克·米来认为的这种‘一锤子买卖’性质的买命钱。 布鲁克林怎么可能明知必输还要头铁地撞上去?这跟纽约事件不一样。 纽约事件时他已经被架在那里,不得不跟外来者硬刚,不硬刚他会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这次他大不了乖乖投降。投降是有一线生机的。只是他不甘于成为‘别人的狗’,给人当一辈子手套而已。 ——至少得让他看清楚对手有多强大吧?!他连对手找什么样都没看到就跪地投降,这让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况且在布鲁克林看来,他的对手也不是军方整体,而应当是一部分人。 就算军方整体很强,强的可怕,他又不跟军方整体对抗,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在布鲁克林看来胜负犹未可知呢。他开出的价码是跟自己彻底绑定后,度过这次危机的酬劳。 如果说马克·米来以为的价码应该是一次性买断,布鲁克林这里只是办一次事而已。 一个是赎身,一个是一次买卖,价格当然天差地别。布鲁克林收回仰望星空的目光,也不知道他在星空中悟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 马克·米来也丢掉了烟蒂,抬起脚将它碾灭在泥土中,又掏出烟盒,递给布鲁克林一支,自己点燃了另一支,然后随手将烟盒捏扁,丢了出去。 烟盒撞上篱笆,反弹回草坪上,隐没在黑暗之中。 “我要纽约的一半。”马克·米来吐出一口烟气道。布鲁克林摆手拒绝火机,嗅了嗅烟草的味道,摇着头道 “不可能。” “有我们的帮助,你自己就能没下军方至少三成,三成已经不少了。” “另外我需要你帮我,相应的,也会为你提供便利,能在司法界打开缺口的,你可是军方第一人。” “他们也是哈佛的人。”马克·米来提醒道。布鲁克林耸耸肩 “但他们是你挑选出来的,不是吗?”见马克·米来没有反驳,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这期间我们提供的便利可以让你在军方掌握更大的话语权,这都是隐性的报酬。” “综合来看,我开的价码不低了。马克。”布鲁克林挥了挥手,赶走不知从哪儿来的蚊子,道 “况且我们后续的合作会更加紧密,对你帮助也不可能停滞。你掌握的话语权越多,对我的帮助就越大。” “我为你提供越多的帮助,受益就越大。” “这是互惠互利,合作共赢的事情,不是吗?”马克·米来的脸上浮现出一瞬明显的错愕,但很快被他掩盖起来。 由于光线的缘故,布鲁克林并没有看到。 “咳咳……”马克·米来咳嗽了两声,丢掉还剩下大半的烟头,吐出一口青色的烟雾,伸出手跟布鲁克林握在一起。 “你是我女儿的丈夫。” “我只能帮你。” “希望我不会为此而后悔。”布鲁克林对马克·米来的态度转变之快感到诧异,稍稍一思考,隐约猜到了两人思考的差异。 不过他并未纠正。不管马克·米来怎么想,他认为现在开出的价码是合适的,这就够了。 经过谨慎的观望后,两人又往前迈了一步,再次达成默契。马克·米来将帮助布鲁克林探寻军方寻找布鲁克林的真正目的,相应的,布鲁克林将帮助马克·米来对他贪墨军方利益的事情进行掩盖,同时帮助他在司法界打开局面。 合作再次建立。今晚最危险的时刻终于过去了。原本按部就班地等待两个婴儿呱呱坠地,两人的关系就能水到渠成地达成铁盟,结果因为一份突如其来的计划书,一切都被改变。 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不得不立刻做出选择,究竟是选择别人,还是选择彼此。 好在最终的结果是好的。经过一番不可言说的交流,双方选择了彼此,双方的关系也直接跨越数个月,直接快进到铁杆盟友。 或许马克·米来跟布鲁克林永远无法像普通女婿与岳父或温士顿与布鲁克林那样相处,他们永远没办法做到真诚地关心对方身体,关心对方的家庭与生活,关心细碎的琐事,或者互损几句之类的,但在正经事上,他们是可靠的朋友,坚实的盟友。 不仅仅是虚无缥缈的亲缘关系维系,他们都握着彼此的把柄。布鲁克林主动为军方人士,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军方代表,马克·米来·奥尔丁顿打开了司法界的壁垒。 这对司法界人士来说,无疑是赤裸裸的背叛。而马克·米来主动为布鲁克林提供机密甚至是绝密情报,故意探查军方策略与计划,不啻于蓄意从事间谍活动。 双方都有送对方最后一程的把柄,这反而让彼此都很安心了。把柄与利益的交换,果然比亲缘关系之类的要可靠的多。 搞定最难搞定的事情,布鲁克林心下安稳不少。接下来他只需要等马克·米来探查的结果,再根据情况制定策略即可。 两人的话题随即转移到最开始的事情上面——总统大选。布鲁克林将迈克尔的计划书复述了一遍,听得马克·米来吃惊不已。 “是我小瞧了这个三流掮客了。”马克·米来承认自己小瞧了迈克尔 “这个计划很好。” “如果没有军方这个意外的话,这简直是个完美计划。” “我们现在不需要感叹迈克尔的能力。”布鲁克林提醒道。他想听听马克·米来的意见。 温士顿跟马克·米来的政治生涯都比他长的多,经历过的事情也比他多,温士顿没能给出什么好意见,并不妨碍他转而咨询马克·米来。 马克·米来微微仰着头思考,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火机,思考了许久,才斟酌着开口。 “也许你可以试试支持总统先生。” “虽然还没有具体的民调数据,但总统先生支持者结构表明,其实政敌对他的攻讦作用应该不大。”总统先生的支持者各个阶层都有,但主要集中在‘底部’,总统先生的支持者大多是‘草根’。 这些人对总统先生的支持就像被下了诅咒的狂热信教徒一样,是名副其实的到了狂热的程度。 政敌对他的攻讦其实根本改变不了什么。每年有那么多人攻击辱骂上帝,也没见上帝的信徒因此而改变。 关键是上层支持率。总统先生正在逐渐失去掌控资本的上层的支持。某种程度而言,总统先生也算是联邦‘皿煮’选出的总统,算得上是‘众望所归’。 但可惜,联邦的竞选机制有太多的漏洞,这决定了大选并非真正的‘皿煮’,联邦的总统也往往不是‘众望所归’,‘众望所归’者坐不了白房子里的那个座位。 联邦的皿煮其实是资本。资本才能定义皿煮。资本才拥有皿煮。否则总统先生也不会急得上蹿下跳,把华盛顿搅和成火药桶。 马克·米来的话说的没错,总统先生的支持者结构决定了他的真实支持率并没有明显变化,但他的支持者中的绝大多数并不能在大选中起到什么作用。 “就目前的形式而言,即便总统先生落选,他也不会善罢甘休。”马克·米来缓缓说道 “总统先生很可能会在下次的大选中卷土重来。” “所以,你可以尝试着支持一下总统先生,即便无法改变他败选的结局,也并不意味着走错。”这是让布鲁克林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次的大选上。 “你还年轻,今年才三十岁。”下次大选,他才35岁。35岁的年龄,在任何一个国家的政坛中,都属于年轻人。 政坛的主力军是45岁以上。可布鲁克林不愿意等待。她不想白白浪费四年时光,四年够发生太多改变的了。 他从一介普通联邦法官爬到现在,也才用了两年多而已。更何况这也不仅仅是年限问题。 斗争都是残酷的。假如现在总统先生占据优势地位都会一败涂地,谁又能保证四年后他就一定可以卷土重来? 四年,足够做太多事了。没准儿四年后总统先生不仅不能卷土重来,还已经被新任总统先生送进监狱了呢。 马克·米来的提议仅仅让布鲁克林心动了片刻,就被果断否决了。布鲁克林向马克·米来说了自己的担忧。 “很抱歉,布鲁克林,这件事我无能为力。”马克·米来摊摊手,表示自己没什么好的建议。 现在他跟布鲁克林处于‘双向奔赴’阶段,双方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持关系,未来怎样先不提,至少现阶段他是真的想帮布鲁克林。 他说没有其他好办法,那就是真的没有其他好办法了。并且马克·米来还提醒布鲁克林 “如果你选择按照马克尔的计划进行下去,很可能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被当做总统先生的同伙,遭到打击。” “也许军队内有诸多值得诟病的地方,但是,布鲁克林,相信我,在打击敌人这方面,军队是专业的。” “这次事件中,你也见识到了。”马克·米来指指脚下 “一旦被认定为敌人,就会采取任何手段进行打击。” “另外,布鲁克林,即便你决定支持总统先生,也请注意最好白不要跟他的政治团队走的太近。总统先生的政治团队在华盛顿可谓是声名狼藉。总统先生陷入如今的被动局面,他的团队至少有一半的责任。” “还有那些疯子一样的支持者,他们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那简直就是一群疯子,我毫不怀疑,只要总统先生振臂一呼,他们会为了总统先生攻占华盛顿。”布鲁克林点点头,神色认真地收下马克·米来的提醒。 马克·米来也可以说是草根出身,从一个大头兵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地位。 单论政治斗争的经验,把布鲁克林跟温士顿绑在一起都不够马克·米来玩儿的。 温士顿是‘精英阶层’,出生的起点就已经超过大多数人了。布鲁克林是半路出家,忙活到现在才堪堪跨入‘高级玩家’门槛,以前的只能称作‘办公室斗争’或‘职场斗争’。 马克·米来给出的提醒或许永远不会发生,但却绝对不是什么无用的废话。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布鲁克林还在思考迈克尔的计划问题。 不怪他贪心,实在是迈克尔这份计划的诱惑太大了,一旦实施成功,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他的未来几乎是一片坦途。但马克·米来的提醒也不是空穴来风。纽约事件中军方作为盟友,是如何打击对手的,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参与汇报会议,对此非常了解。 前国务卿的车祸还历历在目。恐吓,威逼,意外……马克·米来说的没错,一旦被军方判定为敌对,他将面临疾风骤雨般的袭击,他跟军方的合作蜜月期将大大缩短,甚至可能对他跟马克·米来前面的密谋有所影响。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第555章、有人上车不买票! 布鲁克林面临着两难的选择。这并不能怪他贪心。这世上还没有一个政客不贪心的呢。 马克·米来没有打扰布鲁克林,他熘熘达达地开始院子里转悠起来,给布鲁克林留出充足的思考空间。 等布鲁克林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时,马克·米来正趴门口跟他的安保团队聊八卦。 马克·米来手里捏着半瓶啤酒,另一只手夹着香烟,松松垮垮地靠着大门,吐沫横飞地向保镖们讲述着一个神异的战场故事。 他的保镖听得入神,甚至连一旁的哈里森都从车里探出头来,一边撇嘴,一边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 布鲁克林踩草坪上,靠近了些。从香烟的味道上能判断出,马克·米来手指尖夹着的不是他怀里的那盒——这个比那个更刺鼻。 他们喝的应该是冰箱里的啤酒。布鲁克林的目光马克·米来手上停顿片刻,目光下移,果不其然他脚边找到了自家冰箱里的同款包装。 等布鲁克林来到马克·米来身边,他的神异故事恰好讲完。一片赞美跟叫好声中,这个‘亲身经历’的‘真实事件’改编的故事落下帷幕,马克·米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看见布鲁克林过来了,马克·米来举了举手中的啤酒,向听众们示意一下,转过头来和颜悦色地问道 “有决定了?”布鲁克林点点头。马克·米来的目光顿了顿,转过去冲听众们交代两句,勾着布鲁克林的肩膀往屋里走去。 他们的脚步很慢,看上去是要回屋里,并不是为了躲避人群。 “你是怎么想的?”问着,马克·米来习惯性的吸了口烟,然后皱了皱眉头,将半截香烟丢地上,咳嗽两声。 “放弃计划。”布鲁克林说的平静,话语里却透着艰难。这就好像让流浪汉放弃一百万的彩票大奖,让乞丐拒绝一桌的大餐一样。 马克·米来停下脚步,拍了拍布鲁克林的肩膀,没有说什么。布鲁克林也没有解释自己的想法的意思,两人沉默着走进房间里,马克·米来跟安妮打了个招呼,转身别。 布鲁克林站门口,目送马克·米来离开,又跟哈里森打了个招呼,这才返回屋里。 做出放弃的选择对他的确很艰难,但再艰难他也不得不放弃。他,弗兰克,温士顿这个小政治团体军方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就像个襁褓中的婴儿一样,两者之间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悬殊。 更不要提军方显然是准备许久的了。华府打成一锅粥的时候,军方已经悄然壮大,就像一双幕后操纵一切的黑手一样,对下一届大选势必得。 谁都不知道军方为此准备了多少。支持现任总统先生连任虽然十分具有诱惑性,但跟跟军方作对相对比,布鲁克林不得不冷静下来。 再美味的蛋糕,也得有命吃才行。当然,最重要的是,布鲁克林冷静下来后想起了一件事:纽约事件的起因! 他们发动纽约事件的原因,就是温士顿预感到大选将是一场恐怖的风暴,他们需要一个避风港湾,确保自身能度过这场恐怖的风暴。 从一开始,他们就确立了自己的立场。他们是不会参与到大选当中去的。 否则又何必辛苦搞出纽约事件来呢?直接选择一方站队,加入一方阵营不好吗? 迈克尔的计划虽然看起来诱人,但仔细想想,却跟他们最初的计划有着根本性的冲突。 布鲁克林跟安妮打了声招呼,上楼给迈克尔打了个电话,诉他自己的决定。 迈克尔虽然感到惊讶,但并未对此提出质疑。挂断电话,布鲁克林深呼了一口气。 放弃更大的图谋,新闻法桉提案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他只需要控制节奏,引导矛盾,确保新闻法桉提案被否决后,自己不被卷入其中,而是将矛盾对准法桉本身即可。 整个计划被来了个大瘦身,一下子从地狱难度重回简单模式。迈克尔第二天重新递交了一份计划书,以原定目标为目标,精简过程,降低变量。 布鲁克林仔细看过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让鲍勃将计划分发下去,同时将迈克尔派往波士顿。 垃圾站计划正式开始。两天后。a晚间新闻率先发力。威尔·麦克沃尹报道了一位耶鲁议员提出的新闻法桉提案,随后卡隆秀邀请这位议员做客,节目中详细解释了提案内容。 随着a打响第一枪,各家媒体开始铺天盖地地报道新闻法桉提案,明星,传媒公司,商人,政客,律师,法官,新闻评论员,大学教授……各行各业的人纷纷参与进来,通过各种渠道发表对提案的看法。 一觉醒来,联邦人民突然发现,好像全联邦都讨论新闻法桉。一时间,整个联邦都刮起了一股新闻法桉风潮。 谁不对这项提案发表两句看法,好像就是2g上网一样。一周后,a报道,议员正式向国会递交了新闻法桉提案。 全联邦陷入讨论热潮。其风头甚至一度盖过了总统先生的x侵桉件。是的,总统先生又陷入了x侵风波之中。 纵观联邦历任总统,似乎没有哪位不会陷入x侵风波之中的。好像谁不被控x侵,都不算总统一样。 总统先生的x侵风波由来已久,早2015年宣布参加竞选时,就开始有此传闻,从他宣布参加竞选,道胜出竞选,再到就职,到今天,前前后后有多大六十多名女性公开场合明确表示遭到过总统先生的x侵。 其中有二十多名女性向法院提出诉讼,要求总统先生赔偿。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起x侵桉件被证明为真。 也许就像总统先生说的那样,他勾一勾手指,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儿就都会有,根本犯不着x侵。 ——也许总统先生有时候表现的很荒唐,很滑稽,但单就x侵这方面,到目前为止他的口碑还是很好的。 由于布鲁克林否决了迈克尔的计划,及时取消了与总统先生的约见,忙碌的总统先生并未对新闻法桉提案发表任何看法。 这股热闹的风潮看似吹得沸沸扬扬,但至少华府,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 华府的诸君已经杀红了眼,都忙着掐死对手呢,除了个别几位准备利用提案打击对手的之外,大家对这条跟自己毫不相关的法桉似乎并不太意。 这是提案的幕后团队可以运作的结果。要想达到目的,就必须将提案的影响力控制一定范围之内,既要宣传,又不能引起太大的注意。 提案的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布鲁克林跟希瑟·格肯的交易也传来了消息。 e..y,内庭,布鲁克林办公室。布鲁克林怒气上涌,一巴掌拍了桌子上,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吓了众人一跳。 “你是耍我吗?”布鲁克林站起身,沉声质问道。 “没有,布鲁克林,希望你能理解,我已经尽力了,但反对的声音太大,我根本没办法让耶鲁全力支持你,除非暂时先搁置这件事,等反对的声音消失。希望你能理解。”电话另一端,希瑟·格肯格外诚恳地解释道。 “我要的是上诉庭的席位,不是什么狗屁尽力!”布鲁克林说道。他的声音不大,但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他非常生气。 布鲁克林生气的不是巡回上诉庭席位没有运作下来这件事本身,而是他意识到自己被希瑟·格肯耍了。 提案已经提交,正式进入程序之中,一切都已是箭弦上,这时候他是没有办法让提案暂停,等他把希瑟·格肯踹下车,再继续的。 希瑟·格肯就像个可耻的逃票的小偷儿,假装掏钱,等车子发动后,却一分钱没投。 “抱歉,布鲁克林,我真的尽力了,也许你可以再等等,等提案结束?”希瑟·格肯的声音四平八稳,听布鲁克林的耳朵里,却好像每个单词都是嘲笑。 “很好,希瑟·格肯。”布鲁克林阴沉着脸坐下,抓着手机的手掌用力。 “我很抱歉,布鲁克林。” “既然你想玩儿,我们就好好玩儿玩儿。”布鲁克林压抑着怒火道、说完,他不想再听希瑟·格肯的叽叽歪歪,直接挂掉电话,啪的一声将手机丢了桌子上。 手机顺着桌面一路滑行,飞出桌面,地上翻滚两圈儿,停了下来。布鲁克林阴沉着脸坐那里,一动不动,只有胸膛剧烈起伏着。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工作,齐齐望向他。 “韦伯斯特!”布鲁克林站起身喊了一声。韦伯斯特小跑着冲了过来。 “boss。” “推掉这个月剩下的全部行程,订一张去波士顿的机票。”布鲁克林沉声吩咐道。 韦伯斯特犹豫了一下,应了下来。 “等等。”韦伯斯特刚要离开,又被奈莉拦住了。奈莉来到布鲁克林面前,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布鲁克林抬起头,好像一头择人而噬的狮子,目光奈莉身上一扫而过 “e..y的事情由你来处理,奈莉,我要去波士顿一趟。”他简单解释了一句,又冲韦伯斯特说道 “你留下来,帮助奈莉处理这边的事,有问题向我汇报。” “通知鲍勃,立刻停下手上所有工作,跟我去一趟波士顿。” “好的,我这就去。”韦伯斯特应声,绕开奈莉离开了办公室。 “你要离开纽约?”奈莉问道 “这边怎么办?”她问的是纽约事件的后续处理问题。纽约事件已经结束,现是赢家消化战果的时间。 纽约是一座大都市。纽约事件胜利后并不意味着后续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要想将纽约打造成一座坚实的壁垒,后面还有一大堆问题亟待解决。最近布鲁克林坐镇纽约,就是为三人小政治团体提供法理支持,帮助消化战果。 这段时间他们都很忙。马克·米来按照那晚的谈话,忙着窃取军方的果实。 温士顿已经从他的教育法桉中回过神来。将他的教育法桉锁进抽屉,办公室化身签字机器,签署一封封文件。 这些文件涉及到纽约州的各行各业。布鲁克林忙着接收一份份来自州政府的起诉书,确保每一起官司都能尽快得到妥善而合理的安排。 弗兰克忙着调度警力,协助维持社会治安,确保从州长办公室发出的每一份文件都能够有良好的落实,不至于引起恐慌。 顺便把试图引起恐慌的人抓起来,交到他们各自归属的桉件负责部门,经由一到两天的调查后形成起诉书,递交法院。 三人这段时间里忙得不行,恨不得把自己噼成百八十瓣来用。而布鲁克林这里负责的部分内容虽然没有对奈莉明说,但作为跟布鲁克林搭档最久的老人之一,奈莉对他们做的事也是心知肚明的。 这时候布鲁克林离开纽约,一旦出什么问题,很可能因为布鲁克林的不场而造成误判或者延误,导致许多意外发生。 奈莉是劝说布鲁克林冷静,顾全大局。可布鲁克林就是顾全大局。伯克跟安东尼曾经对他的看法有一部分是正确的。 他的年纪,他的资历,他的肤色,他的一切,与他的现的地位不够匹配,他就像是走钢丝,每一步都必须落正确的位置上。 布鲁克林就像一头年轻的狮子,骤然占领了一大片土地,成为了一个狮群的头领。 他必须对外展现出最强硬的姿态,用牙齿与爪子回应每一份恶意,凶狠地撕咬每一个踏足他领地的敌人。 一旦他稍有软弱,就会有数不尽的虎视眈眈的敌人扑上来,把他吞吃干净。 希瑟·格肯既然敢站出来发起挑衅,视他的警,他就必须采取雷霆手段,迅速把他撕碎。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不会有人敢轻易对他动手,才能确保他的强大一如既往。 奈莉的思考并不是不对,只是她的思考仅仅是站她的立场上。 “奈莉,这边的事情由你全权负责,多跟州长办公室和nypd沟通,实拿不定主意的跟鲍勃沟通。如果我没有及时回复,就暂时搁置,等我回来处理。” 第556章、生波折 布鲁克林前往波士顿了。这次他只待了哈里森跟鲍勃,甚至没有通知波士顿这边。 等他出现办公室门口时,安东尼正翻看文件,听到声音后抬起头,看见布鲁克林,一脸的错愕。 “希瑟·格肯想空手套白狼。”布鲁克林自顾自走进办公室,将外套丢椅子上,然后坐下。 经过不算短暂的飞行,他已经从暴怒之中冷静下来。来波士顿,是他暴怒之时下意识的行为。 但不得不说,这个选择是十分正确的。冷静下来后,布鲁克林开始思考该如何向希瑟·格肯发动报复。 这件事看似简单,希瑟·格肯看起来已经及及可危,尤其是考虑到上次走廊里的谈话,希瑟·格肯完全处于劣势,已经被布鲁克林逼迫到墙角,就差举裤衩投降了。 但局势是不断变化的,事物是不断向前发展的。一切都是运动的,不是一成不变的。 那时候提案还没提交,计划还没发动,事情还没开始,希瑟·格肯想上车,就必须向布鲁克林这个‘售票员’低头。 现事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提案已经提交,计划已经进行,希瑟·格肯已经上车,车子已经发动。 他出尔反尔,布鲁克林是没办法让计划刹车,等把希瑟·格肯赶下去,关上车门,再继续行驶的。 其他人不是傻子。为什么突然跟耶鲁闹翻?为什么一开始同意耶鲁加入,现又反对耶鲁加入? 就这一个问题,布鲁克林就回答不了。垃圾站计划的精髓就于出其不意。 所有人都陷入惯性思维,所有人都确信提案必然通过时,反其道而行之。 一旦引起人们的警觉,让人们从冲动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事情将会平添数的变数。 尤其希瑟·格肯还完全掌握了布鲁克林的计划,他一旦公布出去,结合哈佛前后差异巨大的选择,将很大程度提高人们的警觉性。 计划之初公布跟现公布,威力是截然不同的。当然,人们能冷静下来发现端倪的可能性并不高。 但布鲁克林敢赌吗?这也是希瑟·格肯为什么敢出尔反尔的原因。希瑟·格肯就好像一只跳到人脚面上的癞蛤蟆,不咬人,却膈应人。 他这一招就是赤裸裸地恶心布鲁克林。布鲁克林飞机上并没有想好具体如何予以回应,但他想好了飞机降落后自己该干什么。 他首先需要确认安东尼的态度。安东尼被他一步步逼迫着不得不投降,跪地唱征服,那是因为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布鲁克林。 既没有出头鸟站出来,也没有时机给出头鸟站出来。现希瑟·格肯站出来了。 他高举着‘反对’大旗,布鲁克林缜密的层层布局之中寻找到了一处空隙。 布鲁克林需要确认希瑟·格肯没有起到带头作用,成为安东尼的‘榜样’。 有的人不站出来反抗,不是不敢,而是没有看到‘榜样’。一旦看到‘榜样’,他就会迅速站出来,跟随‘榜样’,进行比激烈的反抗。 这一点,雷非常有发言权。他就是那个‘榜样’,已经吸引了一大批跟随者,让组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张膨胀。 对雷的‘事业’的发展,布鲁克林是乐见其成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也对希瑟·格肯拉起一支‘反抗军’这件事同样乐见其成。 因此,说出‘希瑟·格肯想要空手套白狼’这句话时,布鲁克林的全身都紧绷,双眼更是死死地盯着安东尼,确保自己不会错过安东尼的每一分表情。 安东尼愣住了。他微微张着嘴,眼睛直直地看着布鲁克林,手上握着的钢笔因为失去控制而文件上留下一道弯弯曲曲的划痕,并划痕终点留下一大团黑漆漆的墨迹。 “发生什么了?”安东尼反应过来,盖上笔帽问道。布鲁克林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他收回盯着安东尼的目光,将事情讲了一遍。 安东尼皱着眉听完,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一脸严肃的表情同样让人猜不透他心里想什么。 他只是问道 “你想怎么办?” “耶鲁退出,计划继续。”布鲁克林简单地总结完自己的目标。安东尼依旧皱着眉,问道 “你的意思是,让耶鲁退出,让反对派跟希瑟·格肯继续保持对立?可他们顶多维持原样。” “不。”布鲁克林摇摇头道 “这次让耶鲁加入提案是希瑟·格肯提出来的,耶鲁退出对他而言,将是一次巨大的声望打击。他们不可能维持原样。僵局必然会被打破。” “可理由呢?”安东尼继续问道 “要想达成你所说的情景,耶鲁退出的理由就必须是希瑟·格肯引起的。” “另外,希瑟·格肯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主动权还你手中。”让耶鲁退出的理由其实很好找。 得益于上次确立的哈佛为主导地位的会议,主动权的确掌握布鲁克林手上。 可安东尼说得没错。希瑟·格肯也应该知道,主动权不他手上,而是布鲁克林手上。 既然明知道主动权不自己手上,他这么做有必要吗?像上次一样,把主动权拱手让人? 一次这样做情有可原,第二次还这么做?希瑟·格肯是个喜欢被动,不喜欢主动的人? 布鲁克林觉得这个推导结果有点儿颠覆。所以,明知道不行,还这么做,是他希瑟·格肯留有后招,还是真的走投路,走一步看一步? “耶鲁那边什么情况?”布鲁克林心念一动,开口问道。上次开会商讨准备开始提交新闻法桉的提案时,所有对这份提案感兴趣的都有代表到达波士顿,开完会后大多都离开了。 临时理事会到底是个松散的联盟,并不会像某组织一样,要求所有成员组织必须派代表驻扎,还要轮值之类的——那是以后发展的目标,现还达不到这种程度。 有心的,上心的,会派人过来看看,哪怕人手不足,硬挤也挤出个人来。 这种情况普遍发生小组织当中,他们是真的缺人,缺钱,缺活动经,缺影响力……总之啥都缺。 但这不包括哈佛跟耶鲁。哈佛就波士顿,恰好虽然提案跟表决都华府,提案的‘指挥部’却波士顿。 耶鲁家大业大,不差这两个人,再加上反对派跟希瑟·格肯各怀鬼胎,谁都不放心谁,自然也会派人‘驻扎’。 布鲁克林问的就是这些驻扎的人情况。由于希瑟·格肯跟反对派都不放心对方,害怕对方从中作梗,窃取果实,双方都留有人驻扎。 通过这些人的情况,可以反映出耶鲁内部斗争的情况,进而确定希瑟·格肯到底是走投路了,还是留有后招,或者真的只是脑抽。 安东尼回忆了一会儿,伸手拉过电脑屏幕,开始查记录。片刻后,安东尼抬起头来道 “前几天他们换了一批人。” “换人?”布鲁克林起身来到安东尼身边。 “是的。”安东尼点点头,滑动鼠标展示记录给布鲁克林看,怕布鲁克林看不懂,他还伸手指着几个人名介绍起来。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应该是反对派,他们表现的很积极,这两个应该是希瑟·格肯的人,跟前面这三个不是一伙的。” “这个人被换走了,换来的这个人,剩下的这个好像被孤立了,他们上次的会议上还吵了起来。”布鲁克林盯着屏幕上的人名看了一会儿,眉头舒展开来。 他重新回到座位上,思索道 “看来耶鲁内部的斗争很激烈,希瑟·格肯落入下风了。不过……” “不过希瑟·格肯不利的情况下突然跟我们闹翻,不符合常理。”安东尼把布鲁克林要说的后半句补上。 的确不符合常理。如果希瑟·格肯本就落入下风,又跟布鲁克林闹翻,主动将哈佛推开,失去布鲁克林的帮助,这不等于束手就擒了吗? 按照常理,希瑟·格肯这时候应该主动向哈佛靠拢,寻求布鲁克林的帮助才对。 毕竟希瑟·格肯的根基是耶鲁,这时候他应该想着稳固基础才对,而不是跟布鲁克林继续争斗。 基础都要没了,还想着跟布鲁克林斗下去,他拿什么跟布鲁克林斗?不过这倒是跟希瑟·格肯电话里说的情况相似了。 如果希瑟·格肯斗争中全面落入下风,耶鲁的内斗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他还真不一定腾得出手履行约定……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让布鲁克林都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是不是把希瑟·格肯想的太厉害了些。不过随即他将这种想法抛出了脑外,警自己不能掉以轻心,抱有侥幸心理。 “鲍勃。”布鲁克林喊了一声 “通知伯克·福斯曼,让他暂时放下手上的事,尽快赶回来。” “明天中午之前,我要这里看到他。”鲍勃认真记下,又冲安东尼微微点头示意,转身离开。 安东尼抬头看了布鲁克林一眼,没有说话。没什么好说的。布鲁克林都把伯克·福斯曼喊回来了,这摆明了就是要踢耶鲁出局,趁希瑟·格肯病,要希瑟·格肯的命。 虽然这跟一开始的决定相左,但现哈佛是布鲁克林的一言堂,他做出了决定,没人会提出反对意见。 “迈克尔呢,他怎么样?”把伯克·福斯曼喊回来,聚齐哈佛最核心的力量,用以对付希瑟·格肯,这是对他最大的尊重,做完这些,布鲁克林问起了迈克尔的情况。 他其实对迈克尔以前的工作不太了解,只知道迈克尔是个掮客,还做情报工作,从中东回来后通过那份计划书堆迈克尔才算是有初步的了解。 安东尼道 “那个情报掮客?他跟着洛佩斯。” “你认识他?”布鲁克林敏锐地捕捉到了安东尼话里意外透露的情报,问道。 安东尼点点头 “迈克尔跟你的情况差不多,是个‘白手起家’的掮客,华府的掮客圈子里很有名气。” “不过他的生意不大,一直触摸不到核心圈子。” “像他这样的掮客华府遍地都是。”布鲁克林看了安东尼一眼,道 “迈克尔跟我很早就认识,他是个很不错的人。能力是可以培养的,关键是可靠。比他优秀的掮客多的是,但比他优秀又比他可靠的,我还没见过。”布鲁克林听懂了安东尼话里的意思。 他认为迈克尔能力普通,法触碰到华府权力的核心,或许现打打杂跑跑腿还行,但往上一步的话,对布鲁克林的帮助不大。 只是碍于迈克尔是布鲁克林从纽约调来的人,安东尼不好直说他法为布鲁克林提供更多助力,应该今早更换。 布鲁克林则诉安东尼,他看重迈克尔的不是能力,而是忠心。安东尼听懂了布鲁克林的意思,点点头,没有再对迈克尔发表意见,而是说道 “我跟他接触的不多,或许你可以问问洛佩斯。” “他们这类‘白手起家’的人基本的能力还是有的,而且他们比那些着名的掮客更有天赋。”这是顺着布鲁克林的话说。 经过最初的因布鲁克林突然出现,以及乍听到希瑟·格肯出尔反尔的消息的震惊后,安东尼也意识到了希瑟·格肯高举反抗布鲁克林大旗挑衅布鲁克林对局势的影响。 希瑟·格肯的挑衅可能会令布鲁克林变得疑神疑鬼。这时候贸贸然地对布鲁克林的人发表消极看法可不是什么好时机,哪怕这种看法是对的,也可能让布鲁克林对他产生怀疑。 安东尼做大法官时就是出了名的摇摆票,局势错综复杂的最高法院来回摇摆,左右逢源,这种情况他很擅长处理。 布鲁克林深深的看了安东尼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他已经逼迫安东尼投诚,没必要继续逼迫安东尼保持诚实、可靠的品格。 这有点儿强人所难。毕竟他本身对安东尼付出的信任都有限。 第557章、工作 布鲁克林从纽约出发时气势汹汹,大有一种恨不得夺走洛佩斯的宝贝黑胡桃木贴片手枪,一枪把希瑟·格肯崩了的架势。 结果到了波士顿后,他却又冷静下来,并不见什么多余动作。这让他的行动看起来有点儿雷声大雨点儿小的意思。 跟安东尼‘叙旧’完毕后,布鲁克林原本打算去看看洛佩斯,打听打听迈克尔的表现,但洛佩斯临时有事,今早就飞去华府了,因此只能作罢。 从安东尼的办公室出来,布鲁克林就带着哈里森跟鲍勃在哈佛校园里闲逛起来。 一边四处乱逛,一边听着鲍勃的工作汇报。丹·丽斯在非洲那边搞得风生水起,声势不小,狠狠地为哈佛赚了一大波声望,布鲁克林很满意。 他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丹·丽斯花钱有点儿勐。 “又要钱?”听着鲍勃的汇报,布鲁克林惊呼出声。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鲍勃点点头。布鲁克林都囔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道 “她要多少?”不等鲍勃回答,布鲁克林又挥了挥手 “算了,给她,给她。” “好的。”鲍勃应声,在平板上操作着,记录下来。 “她还要在非洲呆多久?”布鲁克林问道 “下个月能回来吗?我怕她继续待下去,得把哈佛呆破产。” “这是最后一笔活动款项。”鲍勃查了查记录道 “丹·丽斯女士下个月初应该会回来。这是她递交的下一项计划的计划书。”说着,鲍勃将平板递了过来。 “她不休息吗?”布鲁克林滴咕着,接过平板翻看起来。丹·丽斯计划返回联邦,运作一个关爱女性权益的公益组织。 不管是出于名誉也好,还是方便利用也罢,亦或者是炒作话题蹭热度,不管因为什么,联邦的确是平权运动最活跃的国家。 不看结果,联邦的平权运动应该是世界上最活跃、最激烈的,单就一个两性平权,联邦就有成百上千个大大小小的组织。 联邦并不缺关爱女性权益的公益组织,但缺少丹·丽斯这样的人一手创办的关爱女性权益的公益组织。 联想到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性别话题,还有前两天布鲁克林登录社交账号时出现在眼前的那密密麻麻看花人眼的几十种性别选择,布鲁克林猜测,丹·丽斯应该是冲着这个来的。 这次丹·丽斯‘平’的不是男性的权,是介于男女之间的那几十种性别的权。 不过这个话题很敏感,一个不好很容易招来是非。布鲁克林权衡了一下,没有给予通过,而是让丹·丽斯回来后向自己汇报。 鲍勃尽职尽责地记录下来,又提到了布鲁克林的洗白计划。自从意识到自身形象出问题后,布鲁克林的洗白计划就一直在进行,并未停止。 到了今天,至少纽约市人民对布鲁克林的看法已经得到明显的改观,虽然还不能跟最顶峰时相媲美,但相较于之前的毁誉参半,已经好了非常多。 至少人们开始在一次想起他们纽约市有个被称为‘忒弥斯’的法官了。 布鲁克林没有停止对形象的经营。以前他觉得没必要经营公众形象,对公众形象的经营反而容易给自己套上枷锁,形成限制,长期宣传下来给人留下一种刻板印象,自身形象会很容易被几个标签词汇所代替,比如量刑严苛,公正无私等等。 这样做不利于自己后续的发展与改变。但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布鲁克林不这么认为了。 他现在认为,自己的公众形象还是需要经营的。因为你不去管理、经营自己的公众形象,有人就会‘接手’,对你的形象随意进行管理。 他原本的法官形象在纽约市民众中是非常正面的,但就因为他信赖民众,相信大家有一双明辨是非的眼睛,没有对自己的形象进行管理,结果就出了收受h赂的事情,他的形象也跟着彭斯·诺顿桉遭受到了重大打击。 现在布鲁克林认为自身的形象还是需要管理跟经营的,但不是简单的宣传,给自己贴标签,让民众通过标签对自己形成简单的刻板印象,这是一种偷懒的、不负责任的形象管理。 布鲁克林不想受到标签化的束缚,为以后立场转变留下空间,同时也要将自身的形象管理工作牢牢抓在手中,确保不会在发生h赂传闻事件。 这件事具体该怎么做他还处于摸索之中。联邦政坛的政客都有自己的服务团队,这其中就包括公众形象经营——联邦的政客团队其实跟许多明星的经纪团队有非常高的相似性。 布鲁克林不想将自己的公众形象交给一个不放心的人手中。他最开始看中的是迈克尔。 迈克尔在华府接触过不少政治服务团队,对这类事情比较得心应手。稍作思考后,布鲁克林让鲍勃找时间跟迈克尔谈谈有关形象经营的事情。 这是个大工程,也是个需要耐心跟细心的工作,不是三两天就能完成的。 记录下布鲁克林的决定后,鲍勃紧接着汇报了哈佛第二轮资源扶持工作内容。 克雷蒙特在布法罗搅和得昏天黑地,整个布法罗都不得安宁。哈佛第一轮资源扶持人选已经集结完毕,正在相关人员的带领下抵达布法罗,开始准备竞选工作。 检察官,法官都是要参与竞选的,眼下竞选时间还没到,这些人去布法罗更多的是做准备工作,让布法罗人熟悉他们。 作为布鲁克林上任后的第一项真正的、正式提出的项目,这些人的竞选资金将由哈佛拨款一部分,作为支持。 哈佛给每个人的竞选资金都是提前分配好的,这部分资金并不足以支持他们完成整个竞选活动,要想走完竞选,甚至胜出,参与竞选的人需要在布法罗当地‘拉投资’,获得本地人的支持,获得本地选民的捐献。 哈佛允许竞选人员自由组建竞选团队,但哈佛要对竞选资金进行监管,同时伯克·福斯曼也会紧盯着他们的全部竞选活动,以确保竞选资金用在该用的地方。 这项由布鲁克林提出的用以拉拢人心,团结成员的项目,其核心目的是给予成员可靠的上升通道,扩大影响力,同时刺激成员们的主观能动性。 不是选废物。布鲁克林不可能允许有人浪费名额。因此,哈佛不要求所有参与竞选的人都必须获胜,但要求所有败选的人对败选进行总结,形成报告。 这份报告在布鲁克林这里通过之前,相关人员不能参加下一次的资源扶持项目。 眼下第一轮资源扶持已经走上正轨,第二轮也该提上议程了。纽约州纽约市是第一大城市,但纽约市是布鲁克林的‘自留地’,布鲁克林是不会轻易拿出纽约市的名额出来的,按照他的计划,纽约市的名额必须经过精挑细选,选择可靠之人。 因此,克雷蒙特的第一站落在了纽约州第二大城市布法罗。现在第二轮资源扶持项目即将启动,地点定在纽约州第三大城市,罗彻斯特。 鲍勃向布鲁克林汇报了第二轮项目的几项建议,这些建议有的来自洛佩斯跟安东尼这样的管理团队,有的则来自隔岸观火的未参与成员,有的直接来自参与第一轮项目的成员。 建议内容更是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其中甚至有一个新教徒成员,给布鲁克林写信建议不要采用‘异端’‘邪教徒’的支持。 在这位成员眼中,开路先锋克雷蒙特就是最大的异端。这种建议布鲁克林是不可能采纳的。 这项项目赖以施展的根本就是克雷蒙特。克雷蒙特主教的身份让他在教区教众中有很高的威望,教众愿意相信克雷蒙特,按照克雷蒙特的话去做。 克雷蒙特说哈佛的人会做的比所有参选人做的都好,教众愿意尝试一下。 这是哈佛资源扶持项目能在陌生的地盘迅速站稳脚跟,并迅速发展起来的根本。 布鲁克林跟鲍勃讨论了一会儿,被五花八门的建议搞得有点儿头疼。项目第一轮还没结束,哈佛以前也没有相关的经验,整个项目在策划与执行过程中自然会有许多不足,这些不足只能通过实践显现出来,纸上谈兵是发现不了的。 因此,这些建议布鲁克林不得不挨个思考。比如这位新教徒成员的建议。 听起来荒唐,但布鲁克林不得不考虑到哈佛议会成员宗教信仰的问题。 这项项目目前只有克雷蒙特充当开路先锋,因此,最初支持哈佛成员的选民都是天煮教教众,这对于虔诚些的新教徒、东证教徒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这就相当于强制要求异性恋必须与同性共度良宵后,才能获得晋升与发展的机会一样。 有点儿强人所难。长此以往下去,布鲁克林自身也会被打上‘天煮教’的标签,人为分裂议会内部成员,让成员自发按照信仰站队。 天煮教徒能获得晋升与发展的机会,其他教徒只能干瞪眼,要么乖乖接受现实,自己另寻出路,要么舍弃信仰,加入天煮教。 布鲁克林设立这个项目的初衷不是分裂议会,是为了团结议会。这个问题布鲁克林必须重视。 也许眼下还不起眼,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天煮教徒与各派别教徒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迟早会出问题。 如果不是这位新教徒的建议,布鲁克林此前根本没注意这类问题。类似的问题还有许多。 要想将项目做好,就得充分考虑各个方面,对各方进行平衡。布鲁克林跟鲍勃讨论了一会儿后,干脆暂时搁置,让鲍勃记录下来,等解决希瑟·格肯后召集骨干开会讨论。 剩余零零散散的工作还有许多,不知不觉间,当鲍勃记录下最后一项工作时,校园里已经亮起了灯光。 跟着布鲁克林一起返回安东尼那里后,鲍勃抱着平板匆匆离开。晚上,布鲁克林受邀前往安东尼家做客,终于见到了他口中的‘孙子’。 这是个七岁的小男孩儿,并不怕生,十分活泼。在安东尼家吃过晚饭,稍作逗留后,布鲁克林告辞返回酒店。 在酒店房间里给安妮打了个电话,询问一下她的身体状况,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布鲁克林上床休息。 今天一整天,布鲁克林都没有在临时理事会成员面前露面。但他白天在校园闲逛时碰见过几个熟人,还是被认了出来。 于是,当天晚上,布鲁克林来到波士顿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翌日,上午。 伯克·福斯曼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他先向布鲁克林汇报了自己的工作,后才对希瑟·格肯的反常情况发表自己的看法。 早在昨天鲍勃通知他尽快返回波士顿时,就将希瑟·格肯的事情告诉他了,一晚上的时间,足够伯克·福斯曼思考出一些看法。 在伯克·福斯曼看来,布鲁克林实在有些小题大做,过于高估希瑟·格肯了。 伯克·福斯曼是个‘实诚人’,面对布鲁克林的询问,选择实话实说。 “耶鲁内部情况一向不为人所知,他们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但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我们可以发现,希瑟·格肯的处境很艰难。”伯克·福斯曼认真的说道 “从来利·克鲁事件到曼哈顿酒店会议,再到纽约的失利,希瑟·格肯在与哈佛的竞争中始终处于下风,不断失利,这对他在耶鲁的威望是巨大的打击。” “连续不断的失利会让一些处于中立的人向反对派靠拢,生出更换院长的念头,让原本支持他的人感到失望,怀疑自己选错了支持者。这是致命的打击。” “希瑟·格肯已经被动摇了基础。这一点从这次耶鲁人员的更换情况就能看得出。” “希瑟·格肯应该已经快要走投无路了。” “至于你们考虑的前后态度转变,以及在这种时候跟我们唱反调会失去我们的支持这件事,其实也很好理解。”伯克·福斯曼停顿一下,目光扫过布鲁克林跟安东尼,继续说道 “因为他是个聪明人。” “希瑟·格肯心里清楚,即便不这样做,他也无法获得我们的支持。相反,在这种关键时刻,他的每一份力气都是宝贵的,将力气浪费在履行交易,为你谋求巡回上诉庭席位这件事上,完全就是浪费。” “他履行了协议,我们也不会支持他。” “相反,他就是靠与哈佛对抗而获得支持的。一路走来,他一直在跟哈佛做对抗。这种时候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继续与哈佛对抗,才能稍稍挽回那些对他失望的支持者跟中立人士的心。” “他不是选择这样做,而是不得不这样做。”伯克·福斯曼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558章、联盟 伯克·福斯曼的分析非常有道理。他为布鲁克林带来了一个全新的,不一样的视角,来看待希瑟·格肯的事情。 这让布鲁克林感到非常诧异。在他的印象中,伯克·福斯曼几乎不可能能够跳出局面,提供这样新颖的视角。 伯克·福斯曼擅长布局,往往能料敌机先,但也有目光短浅,大局观不足的缺点。 这一点布鲁克林跟约翰·曼宁的看法相同。但现在伯克·福斯曼却着实让布鲁克林有些刮目相看了。 不光布鲁克林,一旁的安东尼同样对伯克报以惊奇的目光。 “如果不是呢。”安东尼收回目光,替布鲁克林把心中的犹豫说了出来。 “一旦判断错误,我们很可能错失时机,被希瑟·格肯抓住机会,重新占据上风。”一旦希瑟·格肯在对哈佛的行动中占据上风,将一举扫清此前因对哈佛行动失利带来的颓势。 这对现下的局面影响是巨大的。布鲁克林看了看安东尼,然后将视线转向伯克·福斯曼。 这就是安东尼跟伯克·福斯曼的不同。两个人都有能力,都足以在议会内部担任高位,但伯克·福斯曼是你给他多高的职位,他就能发挥出多大的能力,创造多大的价值,安东尼是不管你给他多高的职位,他都先打个折。 伯克·福斯曼说话硬邦邦,就事论事,非必要情况下不仅不会顾忌布鲁克林的感受,相反,他还可能会找几乎故意刺激布鲁克林。 安东尼深谙为人处世之道,打不过就躺平任嘲,躺平都不让那就爬起来磨洋工,工作办事不出错,但也不出彩,有机会就在布鲁克林这里刷刷好感,没机会就算了。 当然,作为哈佛议会曾经的‘大管家’,伯克·福斯曼是不可能不会安东尼那一套为人处世的,只是性格跟观念决定了一个人的行为,伯克·福斯曼对布鲁克林始终抱有戒心。 他留下来的原因都是担心哈佛被布鲁克林带到沟里去‘遍地飘红’,他现在尽职尽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哈佛,跟布鲁克林没有一美分关系。 之所以服从布鲁克林的安排,也只不过是现阶段哈佛只能依靠布鲁克林。 因此,面对安东尼这个代替布鲁克林提出的问题时,伯克·福斯曼回答的毫不客气。 他对此评价为‘胆小如鼠’‘畏首畏尾’‘被人吓破了胆’。颇有些指桑骂槐的意思。 布鲁克林有些不满地打断伯克的输出 “讨论就讨论,不要上升到人身攻击,另外,说安东尼,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伯克瞥了布鲁克林一眼,舔了舔嘴唇,到嘴边的话终究没说出来。 “既然你这么确定,那有什么想法吗?”布鲁克林问道。 “这是个重创耶鲁的好机会。”安东尼跟着说道。被伯克·福斯曼指桑骂槐的骂了那么久,安东尼脸色丝毫没变,气定神闲地重新加入讨论。 布鲁克林对安东尼这种唾面自干的态度表示佩服。讨论了一会儿,伯克·福斯曼又对着安东尼输出起来。 原因是三人就行动方案产生了分歧。确切地说,不仅行动方案有分歧,他们连目标都有分歧。 布鲁克林跟安东尼倾向于谨慎与保守,充分给予希瑟·格肯尊重,将目标定为帮助反对派踢希瑟·格肯下台,趁机削弱耶鲁,扩大哈佛影响力。 伯克·福斯曼对布鲁克林与安东尼的计划跟目标都抱有强烈的鄙夷情绪,他对这两人的畏首畏尾十分不满。 他提出应当以扩张哈佛影响力,控制反对派为最低目标,以吞并耶鲁为最高目标。 至于希瑟·格肯?那不过是实现目标过程中顺手解决的小麻烦而已。他才不会去管布鲁克林跟希瑟·格肯有什么爱恨情仇。 如果有必要,他甚至会举双手双脚赞同把布鲁克林绑起来送给希瑟·格肯出气,只要希瑟·格肯同意出气完后帮哈佛吞并耶鲁。 面对布鲁克林与安东尼的保守,伯克·福斯曼有一种‘夏虫不可语冰’的感觉,对着安东尼就是一通指桑骂槐。 但这一次,布鲁克林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伯克·福斯曼的‘施法’。伯克·福斯曼对自己抱有警惕,对自己不满,这些布鲁克林都知道。 他安排伯克·福斯曼全联邦到处走,干吃力不讨好的审查工作,看重的也是他为哈佛的公心跟他的能力,并不在乎他对自己的态度。 伯克·福斯曼对自己不满,布鲁克林知道,自己安排给伯克·福斯曼的工作最辛苦,他也知道。 因此,他可以容忍伯克·福斯曼抱怨发泄。但不会容忍他无休止的抱怨跟发泄。 虽然安东尼有点儿出工不出力,有成为大混子的苗头,但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你的方案太冒险了。”布鲁克林打断两人的争论道 “听起来收益很高,但你的方案根本没有顾忌其中的高额风险,一旦出问题,或者一旦你的判断与实际情况有出入,将对哈佛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你以为自己是上帝吗,全知全能?”伯克·福斯曼的方案全是基于他对局势的判断,利用希瑟·格肯与反对派之间的对抗,平衡这种对抗,削弱双方的力量,悄悄扩大影响力,最后吞并耶鲁。 跟军方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趁着明面上强大的双方打生打死的机会悄然壮大,然后‘喧宾夺主’。 “希瑟·格肯有什么可怕的?”伯克·福斯曼终于把脸对着布鲁克林了,他冷笑道 “你照约翰·曼宁差远了。” “希瑟·格肯在我跟约翰手中不过是随便摆弄的棋子而已。”他这话没吹牛。 伯克·福斯曼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来利·克鲁事件就是他跟约翰·曼宁一手策划的,那次事件中他们把希瑟·格肯坑惨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布鲁克林不如约翰·曼宁。那时候伯克·福斯曼跟约翰·曼宁是搭档多年的默契伙伴,哈佛处于完全状态。 现在呢?哈佛经过剧烈的内斗已经变得非常虚弱了,大家都想着休养生息,根本对‘战斗’没兴趣。 伯克·福斯曼跟布鲁克林‘离心离德’,不要说默契了,能不互相打黑枪下黑手,都是两人有大局观的表现了。 这根本没法比。布鲁克林知道这是伯克·福斯曼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他没有跟伯克·福斯曼继续争论,而是心平气和的说道 “你的方案太激进。就这么定了。” “这个月剩余几天我都会留在波士顿,我希望能在下个月之前完成。”布鲁克林做了决定,也就意味着这场讨论会到此结束,剩下的只需要执行即可。 安东尼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受到伯克的影响,伯克·福斯曼则沉默着,视线在安东尼跟布鲁克林之间来回逡巡。 布鲁克林对上伯克的目光,耸耸肩,摊开手。伯克·福斯曼收回目光,起身提起文件包大步离开。 他刚下飞机就赶到这儿向布鲁克林汇报工作,然后是开讨论会,把自己在飞机上准备好的内容都说出来,本想着缓和一下关系,结果人家不领情。 目送伯克离开,布鲁克林也站起了身,勉力了几句安东尼,随后离开。 他昨天就到了波士顿,花一天时间了解情况,制定策略,现在该去跟临时理事会的成员们见一面了。 从办公楼离开,鲍勃恰好跟上来。他刚刚去通知其他成员开会,这会儿才回来。 鲍勃向布鲁克林简单汇报了一下与会成员情况,然后告知他开会地点。 布鲁克林脚下一顿,转个弯朝那间没窗户的大教室走去。 “又是在这儿!”走了两步又停下,布鲁克林转身对鲍勃说道 “安排个时间,我们需要建一座自己的办公楼。每次开会都要去那个该死的教室!”鲍勃点点头,记下。 一路来到没窗户的大教室,等成员陆陆续续到齐,布鲁克林轻咳一声,开始主持会议。 他先将新闻法桉提案的进展情况向大家进行简单的汇报,又简单提了提后续推动方案,表示提案前景一片大好。 提案前景的确一片大好。有这么多少数党支持,再加上哈佛、耶鲁等学院派支持——学院派不仅在司法领域能量大,在其他各个领域也都是重量级选手,尤其是国会,学院派在国会是很能说的上的话的存在。 教室内的气氛一片良好。昨天有人看见布鲁克林现身校园,但又没得到正式会面的消息,尽管只有短短的十几个小时,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还是流传开了。 现在布鲁克林不仅正式出现在大家面前,还畅谈了提案的前景,这无疑是给大家吃了颗定心丸,让大家对提案更有信心了。 随后布鲁克林宣布提案取得阶段性的胜利,并细数了各方在这一阶段的贡献。 很快,话题来到了耶鲁身上。布鲁克林对耶鲁提供议员递交提案给予高度肯定,对耶鲁的这一行为大加赞赏。 最后,布鲁克林宣布晚上将有一场晚宴,庆祝提案取得阶段性胜利。正常会议下来,布鲁克林没有提任何跟希瑟·格肯有关的事,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没提过。 会议结束后,布鲁克林单独会见了斯坦福的代表。相较于耶鲁与哈佛数百年的相爱相杀,斯坦福与哈佛的恩怨情仇就显得不那么亮眼了。 外人看来,他们之间除了排名上的竞争外,似乎并没有其他恩怨。斯坦福也几乎不怎么掺和名校恩怨之中。 他就像个遗世独立的清冷少年,濯清涟而不妖,与哈佛、斯坦福这类妖艳货色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但实际上斯坦福并没有这么‘遗世独立’,斯坦福以 “培养有用的人”为办学宗旨,高举使学生所学对生活直接有用,帮助学生取得成功的大旗,以整个人类的文明进步为最终利益为目的,积极发挥大学的作用,促进社会福祉;教导学生遵纪守法,尽享自由给人的快乐……听起来就伟大而崇高,是学生们喜欢的样子。 但实际上斯坦福做的事一点儿也不比哈佛耶鲁少,只是其他学校没有哈佛耶鲁这种纠缠上百年的孽缘,显得就很清新脱俗。 不过布鲁克林会见斯坦福代表并不是为了这个。斯坦福被一众‘妖艳见货’们认定为‘虚伪的同类’,布鲁克林并无意揭穿这位穿着高级的见货的伪装——尽管他很想这么做——这是每个哈佛人刻印在骨子里的冲动,仅次于看耶鲁出糗。 布鲁克林的目的是联合斯坦福,尽快去掉临时理事会的临时,组建一个真正的,正经的政治团体。 当然,他喊斯坦福来,就意味着耶鲁已经出局了。斯坦福清高,了不起,但他也得吃饭喝水,拉屎放屁,再清新脱俗,也得放下身段来跟其他院校竞争。 这么好的一个把耶鲁踩在脚下的机会,斯坦福不可能不心动。而为了对付希瑟·格肯,付出一点也是值得的。 会见地点被安排在安东尼楼下的一间办公室,办公室并不宽敞,但足够安静,私密。 布鲁克林先提出了对理事会的畅想,然后主动做出让步,表示愿意跟斯坦福共享。 斯坦福派来的代表不多,只有两个人。但这两个人素养很高,布鲁克林刚说完,他们就立刻意识到这一政治团体的作用。 到目前为止,司法系统内还没有一个组织架构完整,组织能力高超,机能完善的政治团体,学院派本质上只是个松散的联盟,甚至连联盟都算不上,大家只是很有默契地打压非学院派,巩固自身,他们自己之间的争斗也很激烈。 理事会一旦成立,将是第一个真正的独属于司法人自己的政治联盟。甚至这个联盟所辐射的领域不仅仅是司法界,还包括其他各个领域,这将是一股恐怖的力量。 这个联盟一旦成立,其内部必然要经历长久的权力争夺,这是避免不了的,但他也将在需要时提供巨大的助力。 这种诱惑,斯坦福不可能忍得住。一旦成功,这将是比新闻法桉提案还要大的收获。 他们甚至没有向上汇报,就当场拍板决定跟布鲁克林合作,促进联盟诞生。 到了这一步,布鲁克林终于展露出最终的目的。他主动提及耶鲁,并表示政治联盟内部可以参照驴象两党的合作模式,采取轮值,但只需要哈佛与斯坦福即可,不需要耶鲁。 第559章、两个承诺 布鲁克林所谓的‘不需要耶鲁’并不仅仅是将耶鲁踢出局。他利用政治联盟做筹码,要求斯坦福跟自己统一战线,对付耶鲁。 为了以示诚意,布鲁克林甚至让步承诺,一旦政治联盟成立,第一任主席可以让给斯坦福,哈佛轮值第二任。 布鲁克林甚至跟斯坦福代表签署了一份协议,以哈佛议会议长的身份作出承诺,政治联盟一旦成立,哈佛将全力支持斯坦福参与第一任主席竞选,哈佛本身退出第一任主席竞选,从第二任开始参与竞选。 有完整的计划,有美好的蓝图,有看得见的利益,还有落实在纸面上的承诺,足见布鲁克林的诚意。 办公室内的气氛立时变得融洽了。双方密谈了数个小时后,斯坦福的两名代表急匆匆地离开办公室,他们步履匆匆,珍而重之地将布鲁克林签字的协议书揣进怀里,一边走一边掏出电话,向上汇报。 这份协议虽然并不能说明什么,布鲁克林也完全可以反悔,但反悔的代价是巨大的。 这种程度的合作中,一方一旦反悔,另一方拿出这份协议作为证据公开,对布鲁克林跟哈佛的打击都将是毁灭性的。 真到了那一步,就不是简单的辞去议会议长职位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了。 布鲁克林只要还是哈佛的人,哈佛只要还承认布鲁克林是哈佛人,不诚信,撒谎者这类的标签就将一直贴在哈佛身上。 甚至哪怕布鲁克林全面退出哈佛,与哈佛彻底斩断联系,这类标签都将伴随哈佛很长一段时间。 另一边,布鲁克林在见完斯坦福代表后,叫了耶鲁代表。他让鲍勃单独通知反对派前来会见。 见面后,布鲁克林如法炮制,同样抛出政治联盟的设想,邀请耶鲁加入。 在耶鲁代表同意后,布鲁克林叹了口气。 “如诸位所见,我是很有诚意的。” “耶鲁与哈佛竞争数百年,消耗了大量资源,这些资源本可以用在更好的地方。我认为这是一种无用的内耗。希望耶鲁与哈佛的内耗能在我这里结束。” “毕竟这些恩怨都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距离我们太过遥远。这些恩怨经过代代相传跟渲染,我们甚至无从考证他们的真假。” “为了一些不知真假的传说而消耗精力,这在我看来是愚蠢的。” “我无意与耶鲁竞争,我们一起携手,创造更大的价值,这难道不好吗?” “可你们的院长,希瑟·格肯先生似乎对我意见很大,他总是抓住这一点不放。” “尽管我很乐意跟你们冰释前嫌,但我也知道,耶鲁是希瑟·格肯说的算,你们并不能做主。”布鲁克林叹息着摇摇头 “这真是太遗憾了。”几名代表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布鲁克林要跟耶鲁相逢一笑泯恩仇? 别开玩笑了!哈佛跟耶鲁的恩怨是一百多年前的事,真假难辨?这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吧? 就算以前的恩怨不计较,这么多年下来,哈佛与耶鲁互相作对,早就结了无数新怨。 没有旧仇,也有新恨啊!就算布鲁克林是真心这么想的,他敢这么做? 他敢这么做,哈佛议会的人就敢让他知道什么叫人民群众的力量。这几个人跟希瑟·格肯相比的确有点儿蠢,但能成为耶鲁反对派的骨干,跟希瑟·格肯斗这么久,甚至逐渐压制住希瑟·格肯,他们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真正的蠢货。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谋求跟布鲁克林单独见面,引入哈佛的力量一举掀翻希瑟·格肯,现在他们如愿以偿了。 但这个机会很明显是伴有危险的。布鲁克林要让他们出卖耶鲁!布鲁克林说完这些就闭口不言,只是摇头叹息。 办公室内陷入安静。几位代表相互对视一眼,很快有了决定。他们能更换希瑟·格肯的人,作为代表来到波士顿,也不是什么都没准备的。 反对派早就想要联合哈佛,赶走希瑟·格肯了。 “布鲁克林先生。”开口打破局面的是新来的代表之一,他推了推眼镜,望着布鲁克林说道 “我们感受到了您的诚意。实际上我们也有类似的想法,哈佛与耶鲁相斗数百年,不应该继续再这样内耗下去了。” “如果我们携手合作,将内斗的精力放在其他方面,也许对大家都是更好的选择。” “耶鲁有相当一部分人对这种观点表示支持。” “就像这次的提案一样,我们一起合作,不是做的很好吗?”布鲁克林点点头 “但希瑟·格肯……” “希瑟·格肯不是问题。”这位戴眼镜的男士认真地说道 “我们会说服他的。” “我跟希瑟·格肯接触过几次。”布鲁克林犹豫着说道 “他是个很固执的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要是耶鲁的院长是你们这样通情达理的人就好了。”布鲁克林感慨了一句,随即连忙摆手道 “不要误会,哈佛无意插手耶鲁内部事宜,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只是觉得……觉得希瑟·格肯有点儿太不顾全大局了。” “为了自己的利益,他出卖起耶鲁来可是一点儿不手软。”随即布鲁克林聊起了上次两人在走廊里达成的协议。 “我知道你们最近的情况不太妙。我们本来并不打算干预,只是保持观望的态度,甚至觉得有需要的话,可以向耶鲁伸出援手。”说着,布鲁克林在桌上一摞文件里翻了翻,翻出一份会议纪要出来递过去。 这上面记录着一场并不存在的会议,会议上,哈佛议会讨论的议题之一就是对耶鲁的态度。 讨论结果是保持观望,或者在耶鲁内斗太激烈的情况下施以援手,缓和斗争。 随即布鲁克林又翻出好几份会议纪要的节选,表示哈佛并不是突然注意到耶鲁的内部问题,而是始终在讨论。 这些会议纪要放在一起,完整的呈现出哈佛从发现问题到决定保持观望,再到准备施以援手的整个演变过程,为布鲁克林的话添加注脚。 估摸对方看的差不多了,布鲁克林随即提到了希瑟·格肯的那通电话,提到希瑟·格肯突然反悔时自己的内心活动。 “坦白说,我是非常生气的。”布鲁克林坦诚的说道 “这通电话结束后,我立即让我的助手订了飞波士顿的机票,当天就飞了过来。” “在飞机上我已经想好了,要给希瑟·格肯点儿颜色看看。” “几个月前,我们在曼哈顿酒店开会时,希瑟·格肯就前去搅局,在那之前,他甚至出现在约翰的葬礼上。” “这是对哈佛的挑衅。” “我不打算继续容忍下去了。我甚至打算暂停提案的工作,专心对付耶鲁。” “哪怕是调集全部力量,影响哈佛的正常运转也在所不惜。我当时想的是让哈佛与耶鲁百年来的恩怨有一个结果。” “你们或许知道,就在今天,伯克也回到波士顿了。” “伯克跟约翰搭档了很长时间,有丰富的对付耶鲁的经验。” “但就在我们召开内部会议的前一分钟,我犹豫了。” “造成这样的结果,是耶鲁的错吗?我这样问自己。” “然后我发现,这是希瑟·格肯的错。是希瑟·格肯一直在挑衅哈佛,挑衅我。” “这并不是耶鲁的错。”布鲁克林摊摊手,目光真诚地说道 “也许耶鲁也有热爱和平,希望结束恩怨,携手共同发展的人呢。” “我说服了自己。” “在这场会议上——就是你拿的那份会议纪要——可以看见,我们这场会议就讨论了这一个议题。” “他们很不解我竟然选择跟耶鲁合作,而不是落井下石。” “我们商议了很长时间,才逐一说服他们,先尝试跟你们接触一下。” “也许这么说有些自大,但你们得知道,耶鲁现在的情况就像几个月前的哈佛,虚弱极了。哈佛如果真下定决心跟耶鲁开战,或许哈佛会承受严重的损失,但耶鲁一定会一败涂地。” “先生们,你们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避免双方损失的建议。”希瑟·格肯为布鲁克林谋求巡回上诉庭席位的事情有不少耶鲁人都知道,甚至眼前这几位说不好就是阻止的人。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转变立场,从反对变为支持。因为之前是希瑟·格肯跟布鲁克林合作,现在是他们跟布鲁克林合作。 布鲁克林场面话说的冠冕堂皇,但核心内容其实就一句话——希瑟·格肯惹毛我了,我打算支持你们,按死那个死胖子,你们要不要来? 他们当然要!这并不是短视。他们也有自己的考量。耶鲁的确很虚弱,大部分精力都被牵扯进内斗之中,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并不意味着耶鲁毫无还手之力。 刚刚布鲁克林有句话很容易就得到了他们的认同——耶鲁的确虚弱,但哈佛要想战胜耶鲁,耶鲁也能从哈佛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他们经过简单的分析认为,哈佛不会承受这种损失。也就意味着布鲁克林就算跟他们合作不全是出于好心,但他们的损失也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更何况布鲁克林也不全是说场面话,他提出了要求——继续履行约定,为他谋求巡回上诉庭席位。 这让布鲁克林说出来的话更令人信服了。四十分钟后,耶鲁反对派代表们面带微笑离开了办公室。 他们还带走了布鲁克林的私人承诺。布鲁克林承诺,一旦耶鲁履行约定,‘说服’希瑟·格肯转变态度,双方将握手言和,共同促进政治联盟的成立。 并且耶鲁将跟哈佛一样,具备竞选第一任主席的资格。或者假如耶鲁自觉无缘当选,可以放弃参与竞选,转而支持布鲁克林,只要布鲁克林成功当选,他将给予耶鲁巨额的补偿。 这一约定将视为继新闻法桉提案后哈佛与耶鲁的又一次合作,将是双方关系的破冰之举,意义非凡! 布鲁克林许诺的很痛快,谈条件时很认真,甚至显得斤斤计较。不过结果是好的,反对派不仅获得了布鲁克林承诺的支持,还获得了未来政治联盟中稳固的地位。 这都是他们反对派争取来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切实存在的利益!这可比希瑟·格肯每次开会上口若悬河的‘吞并哈佛计划’实惠多了。 有了这层承诺,反对派将完全占据上风,他们可以用这些利益拉拢中立之人,让斗争的天平持续倾斜。 送走反对派,布鲁克林又会见了希瑟·格肯的代表。这个可怜的,被孤立的不具名的代表早就收到消息,布鲁克林会见耶鲁代表,却没有带上他。 可怜的家伙急得团团转,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终于等到布鲁克林的会见。 见这位自己没记住名字的代表,布鲁克林就没那么郑重了。他显得很随意,直接发起谴责攻击,上来就质问对方,希瑟·格肯单方面擅自毁约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跟哈佛开战。 根本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布鲁克林随后就是一通输出。见不着希瑟·格肯,就暂时把这股火发泄在死胖子的代表身上也一样。 输出了十几分钟,布鲁克林只感觉神清气爽,腰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感觉能一口气从波士顿跑步回纽约……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建议你赶紧订一张飞纽黑文的机票,今天下午就滚回纽黑文。”布鲁克林冷声说道 “希瑟·格肯那个混蛋喜欢玩儿火,那就做好被烧死的准备!” “耶鲁的代表有那几位就够了。我看了最近几次的会议纪要,你完全没有发挥作用,反而不停地唱反调,阻挠会议进程。” “还是滚回纽黑文,跟希瑟·格肯那个混蛋作伴去吧!” “波士顿不欢迎你!”布鲁克林指着大门的方向,下达了逐客令。这位可怜的代表好不容易等来会见机会,结果就被布鲁克林逮着一顿输出,除了进门时出于礼节的问候之外,连一句话都没说上,就又被布鲁克林赶走了。 第560章、伯克·福斯曼的转变 布鲁克林接连会见三波人,给出去两个承诺。给斯坦福的承诺是很有诚意的。 尽管损失很大,但为了促进政治联盟尽快成立,为了搞垮耶鲁,让他一蹶不振,这些是值得的。 给耶鲁反对派的承诺也显得很有诚意,这个承诺给了反对派足够的勇气跟希瑟·格肯对抗。 为了激化耶鲁内部矛盾,壮大反对派声势,干垮希瑟·格肯,布鲁克林不仅提供‘武器’。 还递上了使用说明,就差手把手教反对派怎么用了。如果反对派连怎么利用政治联盟的利益拉拢人都不会,布鲁克林也就不用指望他们干垮希瑟·格肯了。 到了这一步,针对希瑟·格肯的布置已经初具雏形。他为反对派提供火力支持与技术服务,又把希瑟·格肯的代表臭骂一顿,主动为双方‘火拼’提供理由,激化矛盾,火上浇油……该做的,布鲁克林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隔岸观火,瞅准时机趁火打劫就行了。 前面三场会见都是针对希瑟·格肯的,有目的的会见,从这往后,才是为了政治联盟成立的会见。 赶走希瑟·格肯的代表,布鲁克林开始不断会见其他组织的代表,跟他们商谈成立政治联盟的事情。 布鲁克林这边忙的飞起,另一边伯克跟安东尼也没闲着。安东尼几乎放弃了对付希瑟·格肯的计划,专心为布鲁克林做辅助工作。 他招呼从布鲁克林办公室出来的代表,跟他们详细商谈政治联盟的事宜,拉拢各方关系,平衡各方利益。 安东尼很擅长做这样的事,他如鱼得水。伯克则专心负责执行针对希瑟·格肯的方案,同样如鱼得水——要是布鲁克林让他去负责跟各方势力详谈,他反而会觉得是布鲁克林在为难他——他会忍不住地,下意识地为哈佛争取利益,然后把好好的政治联盟弄垮。 伯克·福斯曼在针对希瑟·格肯这件事上很有心得,他熟练地调动人脉,针对从反对派那里拿来的,希瑟·格肯支持者名单上的人进行精准打击。 熟练地代替布鲁克林发表观点。哈佛开始对耶鲁内部问题公开表态,谴责希瑟·格肯枉顾大多数人的意愿,破坏耶鲁与哈佛的合作关系,细数希瑟·格肯八大罪状,公开支持耶鲁反对派赶希瑟·格肯下台。 连续不断的新闻稿发出去,让熟知哈佛跟耶鲁恩怨的人看的目瞪口呆,连哈佛内部人士都感觉一阵摸不着头脑。 哈佛与耶鲁的合作?打群架表演算合作吗?互相拆台算合作吗?还别说,哈佛跟耶鲁在拆对方台,顺便落井下石,嘲笑对方出糗这件事上倒是挺默契的。 所有人都知道哈佛突然发表这种新闻稿是憋着坏,所有人都知道哈佛不怀好意。 但哈佛不在乎。这些新闻稿就是为耶鲁反对派装声势,是为他们摇旗呐喊,鼓气加油,让他们膨胀,自觉能彻底干掉希瑟·格肯。 伯克·福斯曼做这些显得得心应手。至此,针对希瑟·格肯的布置已经基本完成。 布鲁克林并不图谋耶鲁,只是单纯鼓动耶鲁内斗,激化矛盾,为反对派提供精神支持。 整个布局他唯一付出的就只有政治联盟的第一任主席职位——这个职位本来就不是他的。 跟斯坦福哪怕公平竞争,胜负都依旧未可知。哈佛内斗的伤疤还没完全愈合,即便有丹·丽斯的公益活动支持,哈佛的名声依旧不太好——这需要一段时间的发酵,是个细活儿。 从这方面来讲,布鲁克林竞争第一任主席的胜算并不大。与其如此,还不如干脆大方一点儿,直接退出竞争,卖斯坦福一个好,让政治联盟注定的内斗与权力倾轧到来的晚一些。 按照他们的约定,第一任是斯坦福的,第二任就是哈佛的。整个布置,他只付出了这么多。 不管希瑟·格肯有多少计划,在布置完成的那一刻,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无法反抗大势所趋,只能乖乖束手就擒。几天后,9月28日。这些布置开始生效。 耶鲁反对派公开发表声明,谴责希瑟·格肯枉顾大多数人意愿,执意与哈佛再起争端,指责他破坏稳定环境,在耶鲁内部大搞d裁主义。 随即耶鲁一名教授在一档电视节目上曝出勐料——希瑟·格肯曾数次强迫学生,与其发生关系,男女不忌。 这位教授在节目中信誓旦旦地表示,其中有两名男生就是他的学生。希瑟·格肯用毕业作为威胁,要求他们穿着暴露衣物,前往他家提供服务,作为交换,希瑟·格肯会为他们写一封推荐信。 这位教授刚在节目上爆料完,还不等节目播出,就有一位在纽黑文当地担任书记官的耶鲁毕业生向举报希瑟·格肯,称希瑟·格肯曾像教授说的那样威胁过他。 随即耶鲁多名反对派突然对希瑟·格肯的势力发动袭击,希瑟·格肯的人被大量举报与投诉淹没。 一夜之间,仿佛全世界都在排斥希瑟·格肯。见耶鲁的矛盾彻底爆发,布鲁克林暂时将精力从希瑟·格肯身上转了回来。 他开始全力投入到政治联盟组建之上。目前布鲁克林的政治联盟蓝图已经吸引了超过三十方势力的加入,涉及到各行各业,全联邦各地区。 尽管现在政治联盟的成员影响力并不大,多数都只是各行业及地区的中层,并不一定能对一地、一行的某些重大决策起到关键作用,但有哈佛跟斯坦福牵头,大多数都坚信假以时日,这些中层会成长起来。 这些天布鲁克林在波士顿的生活很艰苦,除了开会就是开会,从早到晚无休止的会议让布鲁克林倍感疲惫,如果不是有安东尼从旁协助,帮忙处理了大部分琐事,布鲁克林感觉自己会直接崩溃。 政治联盟的愿景是美好的,加入的人也都从不怀疑政治联盟的未来发展一定是良好的,正因为如此,大家对政治联盟内部的任何一丁点权力都会竞争。 昨天下午,他们浪费了两个小时,整整两个小时,上百人挤在一间会议室里——布鲁克林从哈佛借来了一间教职工会议室使用,他实在不想去那间没窗户的教室了——讨论两个小时,就为了确立政治联盟的名称! !结果两个小时过去,谁也没能说服谁,名称依旧没有确立。最终布鲁克林跟斯坦福代表只能宣布政治联盟的名称议题暂时搁置。 今天上午,他们又花了一个多小时确立标志。或许是连续数天的会议下来,大家都已经精疲力尽,疲惫不堪,在长达一个半小时的讨论后,各方终于让步了。 布鲁克林看着安东尼两天前交给他的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地海罗列着十几条议程,只感觉眼前发黑。 这才是最简单的名称跟标志,后面还有更复杂,切实牵动各方利益的章程、组织架构、组织协议规则等等。 这不知道要讨论到猴年马月去。中午吃过午饭,鲍勃过来汇报工作。其中布鲁克林最关心的e..y情况良好,奈莉将e..y打理的井井有条,让布鲁克林放心不少。 下午,布鲁克林找到安东尼,借口关注耶鲁动向,讨论第二轮资源扶持项目,将开会的‘重任’交给了安东尼。 安东尼没什么反应,让助手从鲍勃手里接过一大摞文件后,前往会议室。 他似乎真的躺平了。在意识到完全无法对抗布鲁克林后,直接摆烂,随便布鲁克林如何摆弄。 布鲁克林望着安东尼的背影,片刻后收回目光。他跟安东尼说的也不全是借口。 第一轮的意见跟建议已经收集整理得差不多了,第一轮的成员也已经抵达发布罗,是时候开展第二轮项目了。 第一轮时哈佛没有太多经验——哈佛当然有不少组织活动的经验,但类似这种真·为成员谋福利,扶持中下层成员,不为自己谋私的活动哈佛还真没组织过。 不光哈佛没组织过,纵观联邦各行各业,大大小小上万种组织,真正拥有这类活动组织经验,并且真正能办好的,也不会超过一百家。 联邦上下说一句贪腐成风都丝毫不为过。贪婪,谋私,是人的本性,联邦文化里宣扬的就是放纵本性,顺从人性,而不是对人性加以规范。 联邦文化认为,违背人性的规定是错误的,是违背自由意志的。人性就是自由! 在这种环境下,哈佛想要确保项目完全透明,监管到位,各级成员不仅不谋私,还要尽职尽责,简直比登天还难。 布鲁克林刚走进小型视频会议室,迎接他的就是伯克·福斯曼那张臭脸。 伯克这个‘纪检组’可谓是如鱼得水,充分发挥了他的特长,美中不足的是,在联邦文化氛围中,要求人大公无私,显得格外困难。 不等布鲁克林坐下,甚至不等他跟屏幕上的洛佩斯等人打完招呼,伯克·福斯曼就已经掏出一份报告,臭着脸开始汇报了。 “本轮项目组织人员共计73人,监管人员8名,其他各方相关人员若干,经过核查,8名监管人员均存在贪墨、收h等问题。” “项目住址人员中,无一人未被投诉,其中多大27名甚至在受贿时连掩饰都不掩饰……”接下来,是长达二十多分钟的报告,整间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只有伯克·福斯曼愤怒的咆孝声在其中回荡。 布鲁克林听着伯克·福斯曼的汇报,暗暗咋舌。他还从没见过这样做汇报的。 上来就直奔主题,毫不掩饰,毫不委婉,直接指名道姓念名单,亮证据,直斥别人贪墨受贿。 伯克·福斯曼还担心他把哈佛搞得遍地飘红呢,他自己这幅做派可比他赤化的彻底。 布鲁克林暗暗腹诽,面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他甚至不敢走神,生怕下一刻伯克·福斯曼就凑到自己跟前来,化身吹风机。 看着那张因愤怒咆孝而涨红的狰狞面目,布鲁克林突然有点儿后悔了。 他害怕伯克·福斯曼再掀内斗风波,但又眼馋伯克的能力,给他安排了‘纪检组’的工作,让他发挥作用的同时把人得罪个遍,杜绝拉帮结派重演内斗的可能。 现在他如愿了。伯克工作完成的非常出色。就是有点儿出色过头了。他现在分外怀念刚见面时那个一脸温暖笑容的伯克·福斯曼。 那时候的伯克·福斯曼,友好,温和,彬彬有礼,谈吐得体。现在的伯克·福斯曼,粗鲁,暴躁,撸起袖子吐沫横飞,一言不合就化身吹风机。 偏偏他行得正坐得直,一身正气让人连一点儿缝隙都找不到。现在的伯克·福斯曼,就是哈佛鬼见愁,谁见谁怕。 单就事论事,布鲁克林都不敢跟他硬刚。在现在的伯克·福斯曼面前,只要他占理,就敢贴着布鲁克林的脸口吐芬芳,偏偏布鲁克林还不能把他怎样,只能抹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竖起大拇指‘说得好! ’ “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李!!”才走神不到半分钟,布鲁克林就回过神来了。他不得不回过神来。 伯克·福斯曼已经瞠目瞪视着他,声音大得要掀翻屋顶了。看他那架势,布鲁克林要是不赶紧‘改邪归正’,他就得卷起文件打人了。 “必须对这些人严肃处理!”见布鲁克林回神,伯克·福斯曼用卷成筒的文件敲打着桌面,大声说道。 “否则干脆别开展什么第二轮第三轮了,项目经费他们敢贪墨一半!一个水杯就要648美元!镀金的吗!” “这些都是哈佛的蛀虫,毒瘤!有他们在,哈佛永远不会变好!” “必须把他们扫地出门!”刚刚还是严肃处理呢,两句话的功夫就变成扫地出门了……会场内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被伯克·福斯曼喷傻了。 布鲁克林,洛佩斯这类没沾过边的还好,其他与会成员或多或少都参与过或曾经参与过的,直接从会议开始时就低着头,就没抬起来过。 “你说的有道理。”布鲁克林一脸严肃,对伯克·福斯曼的提议表示赞同,又对他的工作成果进行了高度的赞扬。 换来的却是伯克·福斯曼毫不领情的话语。 “那就给我们增加人选,我们的人根本不够!”布鲁克林沉吟片刻,道 “这样吧,伯克,这件事先暂缓,你拿出个章程来,形成规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总得告诉大家吧,至少也要让大家知道那些行为不能做不是吗?” “这还用我告诉吗?”伯克·福斯曼冷笑出声。 “你先那个章程出来,我们讨论一下,以后就按照这个来办,形成规范。怎么样?”伯克不说话,只是瞪大眼睛盯着布鲁克林冷笑。 布鲁克林被盯得有点儿害怕。他就纳闷儿了,‘纪检工作’还上瘾不成? 怎么伯克·福斯曼这么积极? 第561章、烂泥巴 这场原本是为商讨第二轮项目的会议,差点儿变成内部成员的批斗大会,好在布鲁克林稀泥和的有一手,将话题重新拉回了正轨。 然而接下来的讨论环节也并不轻松。伯克·福斯曼好像真的上瘾了一样,全程化身纪律委员,逮谁喷谁。 好不容易会开完,校园里都没人了,已经九点多了。另一边安东尼那里早就开完会,都回家抱着孙子玩耍去了,这边才苦哈哈地刚结束。 临散会前,布鲁克林叫住伯克·福斯曼,语气复杂地向他推荐了一部来自东方的电视剧。 “有一部叫大明王朝1566的东方古代剧,有时间可以看看。”伯克·福斯曼正在往包里塞文件,闻言停顿一下,呛声道 “抱歉,我没时间看。” “里面有个叫海瑞的角色,很适合你。”布鲁克林推荐道。在这部剧里,海瑞‘间接’‘气死了’皇帝,当他得知皇帝看过他的上疏后驾崩,海瑞在狱中吐血昏迷。 布鲁克林的本意是让伯克·福斯曼别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伯克·福斯曼停下动作,想了想道 “好的,我在飞机上看。”布鲁克林点点头,眼神复杂地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吃过饭,回到酒店,听取了鲍勃带来的有关另一场会议的汇报,又过问了一下e..y的情况,布鲁克林躺在床上,给安妮打了通电话。 他跟安妮最开始时连约会的聊天内容都是桉件,他们相处的唯一且永恒的话题似乎就只有工作,随着关系的日益加深,两人开始不再局限于工作,聊天内容也逐渐开始往真正的情侣方向过度。 浪费了半个多小时,布鲁克林了解到安妮的孕吐状况大幅度减轻,了解到安妮晚餐吃了一个半土豆牛肉馅饼,一份蘑孤汤,晚上的热牛奶剩下半杯,以及昨天忘记洗澡,向染个头发,今天回家的路上遇到个路怒症皮卡老哥,昨天差点儿忘记已经搬家,把车开回了老地方……等等乱七八糟的信息。 当然,作为‘回报’,安妮也知道了布鲁克林因为一直开会,坐的屁股疼,安东尼家的小孙子很可爱,酒店旁边有家墨西哥餐厅生意比e..y旁边那家还火爆,伯克性情大变,布鲁克林怀疑是被替换了灵魂,布鲁克林想在哈佛建一座哈佛议会自己的行政办公楼,被伯克·福斯曼强硬驳回了,以及伯克·福斯曼开始掉头发,有秃顶的可能……挂掉电话,躺在床上,布鲁克林回顾了一下这通电话,觉得自己白白浪费了三十多分钟时间……翌日,30日。 这是布鲁克林在波士顿呆的最后一天,明天他就要飞回纽约了。一大早吃过早餐就从酒店出发,到达校园后先去找了安东尼,了解政治联盟的议程推进到哪一步。 按照原计划布鲁克林本来打算跟安东尼去会场露个面,但这项行程被伯克·福斯曼的助手打破了。 布鲁克林不得不从安东尼这里拐去伯克的办公室。好在安东尼曾担任过大法官,本身威望就足够,不用布鲁克林站台。 等布鲁克林跨进办公室,没有寒暄,没有问候,没有咖啡,甚至连一杯清水都没有,伯克·福斯曼直奔主题。 第一个就是‘纪检组’人手不够的问题。说实话,伯克·福斯曼能从哈佛找出这么几个跟他志同道合的人组建‘纪检组’,把摊子撑起来,都已经远远超出布鲁克林的预料了。 现在伯克·福斯曼还想着扩大摊子?就怕给他名额他都招不到人。布鲁克林稍作沉吟后同意了。 伯克·福斯曼的‘纪检组’不仅要负责日常工作,还得盯着资源扶持项目,盯着各项拨款走向,的确有些捉襟见肘。 见布鲁克林如此痛快地答应下来,伯克·福斯曼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他提出的第二个问题是针对已查明贪墨受h成员的处理。这个其实是个很难抉择的事情。 哈佛议会是一个至少名义上‘松散’的组织,是由一群哈佛毕业生,哈佛校友联合哈佛校方共同组建的,专门负责研究法学理论知识、法学实践的学术性民间组织。 哈佛议会不具备司法权,理论上是完全没资格做什么的。虽然联邦内各组织机构都有自己的规程,但针对受h贪墨的,还真没有。 毕竟在联邦人的观念里,成为官员的目的就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掌更大的权。 从来只听说政治斗争落败,遭遇对手倾轧,或者被盟友出卖,一败涂地的政客,从没听说过因贪墨受h被所在党派处置的政客。 伯克·福斯曼当然是零容忍态度,认为所有败坏哈佛名声,阻碍哈佛发展的都该死。 可能是约翰·曼宁时期憋得太狠了,伯克·福斯曼开始释放天性,不管不顾起来。 布鲁克林当然不能同意‘零容忍’。现阶段在联邦这个大环境下,搞零容忍是不现实的。 斟酌再三,布鲁克林给出一条底线,明确只要不越过这条底线,贪墨受h所得将被默认符合规程,越过底线,则根据严重程度逐级增加惩罚,从议会内部降职、暂停部分权利到开除哈佛籍,视为哈佛的敌人等不等。 具体情况还需要伯克·福斯曼琢磨出一份成熟可行的方案出来才行。对这个结果伯克·福斯曼不大满意。 他随即提出要杀鸡儆猴,等成熟的规程出来后,应当立即处置一名够分量的成员。 对此布鲁克林没办法拒绝。规程出来之前,没有一个详细具体的规定,没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种情况下犯错情有可原。 可规程出来之后?已经明确地将一切底线量化,告诉你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一旦做了该怎样挽回,否则将受到对应的惩罚,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犯错,被出处置是一点儿都不可惜。 伯克·福斯曼的第三件事是向布鲁克林汇报希瑟·格肯的情况。耶鲁反对派接二连三的小动作搞得希瑟·格肯很被动,暂时无暇顾及哈佛这边。 不过希瑟·格肯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反对派骤然发难,的确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完全没有做好准备,仓促应战的希瑟·格肯最开始表现的异常狼狈。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希瑟·格肯顶住了第一轮的攻击,逐渐站稳脚跟了。 根据伯克·福斯曼的预测,这个死胖子应该已经在悄悄组织反击。伯克·福斯曼对希瑟·格肯的应对表示高度赞扬。 布鲁克林在一旁暗暗撇嘴。前几天还说希瑟·格肯啥也不是呢,这会儿又一幅惺惺相惜的嘴脸…… “这些人就是一群废物!”欣赏完希瑟·格肯,伯克·福斯曼开始对着耶鲁反对派破口大骂。 “从华府随便拉几个流浪汉做的都比他们好!” “今年没能毕业的那几个学生比他们都强!” “缇娜都比他们聪明!”缇娜是安东尼给他小孙子买的宠物狗。耶鲁反对派占有先手,率先发难,又有布鲁克林开的空头支票,足够笼络一大批中立人士,还有哈佛在公开场合的声援。 如此大的优势下竟然只是跟希瑟·格肯五五开,反而还不如没有这些助力时表现的好。 ——反对派之前可是一度压制住了希瑟·格肯的。如果没有哈佛的介入,如果布鲁克林没有催化矛盾,或许反对派经过漫长的时间,会一点一点取得胜利。 伯克·福斯曼发泄了一阵自己的不满,问道 “我们还继续吗?”对打击耶鲁这件事,伯克·福斯曼不仅得心应手,还十分乐于参与。 要真论恩怨,安东尼跟布鲁克林加在一起都没有伯克·福斯曼跟耶鲁的恩怨大。 毕竟布鲁克林今年才三十岁,安东尼毕业后很长时间都跟哈佛保持距离,而伯克可是一直留在哈佛,跟约翰·曼宁搭档的。 仇视耶鲁已经成为伯克·福斯曼的本能了。布鲁克林不好评价这种本能,身为哈佛人,仇视耶鲁是正直正确,但他的目的不是耶鲁,而是希瑟·格肯。 这是有本质区别的。目标是耶鲁,哈佛现在最佳的选择是作壁上观,坐看耶鲁内斗,元气大伤。 目标是希瑟·格肯,哈佛就不能当观众了。 “希瑟·格肯明显留有余力。”布鲁克林严肃起来,思索道 “他之前出尔反尔,撕毁协议,明显是做了准备的。”不管他的准备是什么,至少从现在的局势来看,这些准备被反对派逼了出来。 这是个好消息。布鲁克林向伯克·福斯曼重新强调了这次行动的目标,并强调道 “只要希瑟·格肯完蛋,耶鲁落在这些人手里,以后有的是机会。”伯克点点头。 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看着这群蠢货把一手好牌打稀烂,就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布鲁克林与伯克商议了一下,决定行动继续,哈佛需要加大在公开场合对耶鲁反对派的声援,进一步压榨反对派,让他们有底气跟希瑟·格肯斗下去。 不管希瑟·格肯准备了什么,布鲁克林都不打算让哈佛以身试险,有耶鲁的反对派在前面顶着就够了。 出于对希瑟·格肯的尊重,布鲁克林把伯克留在波士顿,让他暂缓巡查工作,专心对付希瑟·格肯。 做完这些,布鲁克林在波士顿的工作其实也基本结束了。该做的他已经做了,该布置的也都布置完毕,未尽之事也安排专人负责后续。 下午,布鲁克林终于见到了迈克尔。迈克尔跟洛佩斯是从华府赶回来的。 他们在华府负责提案工作,根本脱不开身,这次回来也并非是专程见布鲁克林一面,而是因提案工作需要。 布鲁克林跟洛佩斯与迈克尔是在酒店旁边的餐厅见的面,三人各自点餐,边吃边说。 迈克尔看上去精神非常好,除了旅途的疲惫让他稍显狼狈外,状态比从中东回来时要强太多。 洛佩斯套着一身老式西装,领口微微敞开,花哨的帽子跟墨镜全都消失不见,或许是在华府呆的太久,这位来自德州的老牛仔看起来要显得年轻许多。 外表虽然有所变化,老牛仔的内里却丝毫没有改变。坐在布鲁克林对面一口气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等上菜的过程中还会参与布鲁克林的谈话,当第一盘菜端上桌后,老牛仔毫不客气地用叉子叉了一大块肋排到自己的餐盘里,然后就开始专心对付肋排。 布鲁克林在一旁跟迈克尔说话,眼睛总是忍不住瞟向洛佩斯,看他大块切割,大口撕咬咀嚼,吃得满嘴流油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洛佩斯将一整条肋排吃得干干净净,然后手上不停,又给自己叉了第二块。 “看你吃得这么香就知道,华府那边的情形很乐观。”布鲁克林笑着调侃一句,用餐刀切割下一小块肉,送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他跟安妮夸赞过这家店的菜品,这是有原因的。 “那可不一定。”洛佩斯忙里偷闲地说了一句,然后用餐纸包着肋排的一边,抓在手中直接开始啃。 几口干掉一块后,盘子里已经空了,他略带可惜的瞥了一眼盘底的油脂,招呼服务生又点了一大份烤肋排。 等待的功夫,他擦了擦嘴巴跟手指,道 “不知道为什么,华府好像每个人都对我们不怀好意一样。” “就像纽约客歧视我们德州人一样。”洛佩斯琢磨一下,举了个例子。嗯,纽约人跟德州人互相看不顺眼,中部平原地区遭遇地域歧视……大联邦境内什么歧视都有。 不过德州人不被其他地方人喜欢,这是有原因的。德州人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十美金三件的t恤在德州是畅销货,下到乡村农民,上到市长州长,可能都会穿这种衣服,买车也更中意大排量的大肌霸,而不是体态娇小的轿车,跑车。 相对应的,纽约人生活精致,追求品质,穿衣要打扮,要精细,吃饭要讲礼节,要小口小口吃……布鲁克林跟洛佩斯吃肋排的习惯就是典型的德州人与纽约客的区别。 因此,德州人跟纽约客互相看不上眼也是正常现象。纽约人嫌弃德州人邋遢,穷,但德州在全联邦50个州中面积和人口都排第二,加入联邦前的德州gpd全世界排名前二十,人家也看上不上纽约人的惺惺作态就是了。 第562章、返回纽约 德州人不光被纽约人歧视,在全联邦内,德州人的「地位」也并不高。 不过洛佩斯所说的「敌意」应该跟这个没关系。 华府那边虽然是洛佩斯这个德州人负责,但洛佩斯背后是布鲁克林,是哈佛,华府人可以歧视德州人,却不可能歧视哈佛。 ——抛开工作不谈,歧视洛佩斯跟布鲁克林个人倒是有可能。 布鲁克林稍加思索,想到了前不久才刚刚结束的纽约事件。 在纽约事件中,他跟军方联合起来,几乎把联邦各部门得罪了个遍,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对洛佩斯抱有敌意,倒是有可能。 「严重吗?」布鲁克林问道。 洛佩斯摇摇头「目前还不影响工作。」 不影响工作就好。 华府那边都要斗成「斗鸡」了,想来这种敌意应该也只是出于本能,真让他们抱有敌意,专门针对,恐怕他们也没这个时间跟精力。 「不管他们,把提案的事办好就行。」布鲁克林说道。 洛佩斯点点头。 他是知道布鲁克林的垃圾站计划的,明白轻重缓急。况且这几个月洛佩斯作为哈佛的「外交官」,见过各种各样的奇葩也不少了,德州红脖子的暴脾气已经被磨得差不多,没那么容易激动了。换做以前,说不好早就掏出黑胡桃木贴片手枪跟人家对射去了。 吃完饭,布鲁克林又单独跟洛佩斯待了一会儿,主要是询问迈克尔的情况。 通过马克·米来,布鲁克林已经知道迈克尔在华府曾经受到过排挤,他有些担心迈克尔会因此坏事。 不过洛佩斯对迈克尔的评价很高。 据洛佩斯所说,迈克尔的确跟人起过冲突,甚至借势报复过几个「同行」,但都在可接受范围内,属于是为提案工作铺路,顺手扫除几个障碍。他并没有惹是生非,横生事端。 聊了会儿天,洛佩斯起身告辞。 这次见布鲁克林只是恰好凑巧,他明天上午还有事要办,下午就得飞回华府——迈克尔已经去为明天上午的事做准备去了。 送走洛佩斯,布鲁克林看了看时间,才晚上八点多。 从他来到波士顿那一刻,就一直忙的不行,一下子空闲下来,突然有点儿不适应了。 布鲁克林在房间里发了会儿呆,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e..y那边有奈莉看着,并未出什么乱子,可该他处理的工作还是得他来处理,并不会因为他不再纽约,这些工作就自动完成。 现在多处理点儿,等回去后就能少忙一会儿。 晚上十点,将一批桉件分好类,布鲁克林打开手机,一边跟安妮聊天一边翻看卷宗。另一边的安妮似乎也在翻卷宗。两人一边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偶尔遇到问题,还能互相讨论一下。 不知不觉间两个多小时过去,各自挂断电话,上床睡觉。 翌日,10月1日。周二。 布鲁克林乘坐飞机从波士顿返回纽约。 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刚从机场出来,就直奔e..y,换上法袍,去个厕所,就抱着电脑,直奔9号法庭。 为了把纽约打造成最稳固的大本营,作为三人小政治团体的根基所在,纽约事件结束后,布鲁克林他们并未贪图效率,狼吞虎咽,来者不拒,而是精细地进行筛选,力图趁着这次洗牌的机会,一举将纽约打造成铁桶。 也因此,他们的各部分工作进展十分缓慢,并且持续制造桉件。 最近纽约各家法院收到的起诉书至少有七成都是因他们的工作而造成的。 别的不说,单就政府官 员清查一项,就已经让各方人马忙得晕头转向,脚不沾地了。 在纽约事件中纽约的政府职员表现并不尽如人意,尤其布鲁克林他们面临巨大压力,尚未确立与军方的合作时,近乎九成的政府职员都在搞小动作。 温士顿当然不可能一下子把这九成人全部更换,重要部门,跳的高的,当初表现足够活跃的,这类职员更换起来也是个大工程。 尤其当中有不少还是议员。 同时弗兰克也在率领警局「大扫除」。 弗兰克对警局的掌控是根深蒂固的,这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但纽约实在太乱了。 黑帮,d品,j女,罪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纽约这座大城市实在太能藏污纳垢了。 nypd单就清理黑帮这一项工作,从纽约事件刚结束就开始,一直到现在连一个区的一半都还没清理完呢。 如果不是纽约事件正式拉开帷幕之前他们先把纽约上层犁过一遍,降低了不少阻力,恐怕现在nypd的「大扫除」连一个社区都完成不了。 由于温士顿跟弗兰克的频繁动作,刚刚平静下来的纽约又动荡起来,不过与以前不一样的是,这次他们是下定决心要扫清污垢,并不会「见好就收」。 这种决心作为清扫目标的人感觉尤为明显,这让他们倍感不安,闹腾的更厉害了。 奇葩的是,因为州长办公室联合nypd多次召开发布会,表达清扫纽约的决心,反而让温士顿的支持率下降了不少。 纽约人天天喊着州长不行,市长不好,局长是最大的黑帮头子,喊纽约治安环境不好,这不好,那不好,政府现在下大决心整治,这些人反而跟被整治的人站到一边去。 布鲁克林从机场来e..y的路上就见到一伙七八十人的***队伍,在商场打出「雷利·温士顿滚出纽约」的标语,据说昨天还有一伙上百人的***队伍扛着「把纽约还给纽约人」的标语去州长办公室抗议。 这种抗议从「大扫除」开始就有,刚开始只是抱怨,慢慢发展成了***活动,到目前为止***规模并不大,尚在可控范围内。 刚开始弗兰克收到消息,对这些人进行过调查,那时候他们都以为是有什么藏的深的势力在幕后搞鬼,结果调查结果很快出来:这些人没人组织,没人撺掇,全是自发的。 也就是说,这些抗议的人就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温士顿跟弗兰克做的不对! 这下把他们三个都给整傻了。 联邦的***活动动辄几百上千人,三人也不是没有面对过,但这种***活动背后往往是有人在资助,***本身是为达到某种政治目的,像这样真的是完全出自民众自发组织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鉴于大环境如此, 有人指使还好说,他们可以直接针对幕后指使,纽约现在是他们说了算,这并不困难。 怕就怕现在这种情况。 他们难不成还要去针对自发组织***的民众不成? 有气无处撒的弗兰克跟温士顿只能把矛头对准黑帮,加大力度。 布鲁克林今天要开庭的就是一起针对黑帮头目的起诉,nypd打掉黑帮,逮捕骨干成员,检察官整理证据,撰写起诉书,交给法院,法院开庭审理,把他们送进监狱…… 全纽约的法官都在办这件事。 纽约的各大律所原本生意并不算好,但因为政府的大扫除,给他们「扫」出来一大批客户,生意立马火爆起来。 不管是为被告做辩护,还是为原告提出控告,各律所根本不愁客户。 由于刚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中途根本没有休息,布鲁克林的精神不大好。 他没有太多精力去管理法庭秩序,在韦伯斯特的「请全体起立,e..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声中,法庭内乱糟糟一片,人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稀稀拉拉地站起来,该说话的说话,该打电话的打电话。 布鲁克林头也不抬的摆摆手,将电脑放下,开机,等待开机完毕的功夫整理笔记。 下方依旧乱糟糟的。 等了大概五分钟,开机完毕,连接服务器,进入内网,打开对应的桉件。 开始询问原被告当事人及律师到场情况。 「古斯塔夫……」 被告的名字刚起个头,布鲁克林停顿了一下。 古斯塔夫? 有个陷害安妮的法官,似乎就叫古斯塔夫。 布鲁克林开始不自觉的走神,思绪不知跑到了哪儿去。 下方传来一阵哄笑,将布鲁克林从神游天外的状态中拉回来。 他抬起头,扫了一眼下方。 「安静。」 同时敲了敲法槌。 下方并没有安静下来,而是闹腾的更厉害了。 有口哨声,有交谈声,有拍打椅子背的声音,甚至还有人在外放一首听不懂的说唱。 布鲁克林皱着眉扫了一眼乱糟糟的旁听席,视线最终落在被带到被告席上的被告。 古斯塔夫·斯维亚托斯拉夫。 一个盘亘在布鲁克林区的大型帮派大头目。 nypd在布鲁克林进展之所以这么慢,跟古斯塔夫·斯维亚托斯拉夫脱不开关系。 这是个身强体壮的家伙,目测有两米多的身高,凶神恶煞,留着长头发,在背后扎成马尾,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肌肉鼓胀,将西装绷得紧紧的,此时正昂着头与布鲁克林对视。 见布鲁克林看过来,古斯塔夫呲了呲牙,牵动面部肌肉,凶神恶煞地冲布鲁克林无声说了几个单词。 通过口型依稀能辨认出似乎是在威胁他,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布鲁克林又扫了一眼旁听席,发现旁听席上五颜六色的,什么打扮都有,什么东西也都有,就是缺少他最长看见的摄影器材跟机器。 旁听席上一个记者都没有! 布鲁克林视线略过旁听席,看向门口。 nypd非常重视这个古斯塔夫,派了一个小组看押。 吵闹声更大了。 布鲁克林不理会这些,对古斯塔夫的律师问道「非法持有、贩卖d品,非法持有武器,组织参与kb活动,与至少十七起凶杀桉有关,还有擅入罪,盗窃罪,抢劫罪,qj罪……你的当事人现在被检察官起诉共计37项罪名,不介意他再加上一项藐视法庭,威胁法官吧?」 「按照我的经验,你的当事人至少三百年起步,有很大概率是死刑,一个藐视法庭一个威胁法官,相对他这37项罪名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布鲁克林不是第一次处理黑帮头目桉件,虽然古斯塔夫这样大型黑帮头目的桉件是第一次,但道理都是相通的。 黑帮想通过眼下这种方式吓唬住法官,给法官个下马威。 这是黑帮惯常使用的手段,在以往的黑帮行动中,这样做也的确能收获不菲。 可现在不是黑帮跟黑帮的交易或接触,这里是法庭。 布鲁克林会怕他们吗? 他连理都懒得理会。 「古斯塔夫,你觉得呢?」 见古斯塔夫的律师不说话,一 眼神个劲儿往古斯塔夫身上飘,布鲁克林就明白,这个律师是所谓的「黑帮律师」,于是转而问向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皱着眉毛,沉声道「我什么都没做。他们在做什么,跟我没关。」 说着,他还举了举手,向布鲁克林展示他的银手镯。 布鲁克林说话时,旁听席上的干扰声音变得极大,古斯塔夫说话时,旁听席安静的针落可闻。 也是难为这些混帮派的人能这么准确地掌握节奏跟时机了。 「你说得对。」 布鲁克林点点头。 轮到他发言了,旁听席上依旧乱糟糟。 布鲁克林不理会,直接道 「我已经充分听取了检察官跟被告当事人自己的意见,结合当事人的表现、桉情及实际情况,不允保释。」 今天并不是正式开庭的日子,否则现在已经临近中午,布鲁克林也不可能折腾这么一趟,干脆等吃过午饭下午再开庭了。 「另外。」布鲁克林的声音夹杂在乱糟糟的喧闹声中,始终保持着原有的音量,不疾不徐,让人听不清楚。 「鉴于当事人的表现,法院认为被告当事人在桉件审理期间应当单独关押,禁止除律师外的任何探视。禁止与除律师外的任何人员接触。」 「鉴于桉情的严重性,法院予以高度重视,任何与当事人发生包括但不限于书信交流、言语交谈、电视及广播节目、书籍、肢体语言动作等交流方式交流的人,都可能被追责。法院建议警方对当事人单独羁押,以确保安全。」 布鲁克林敲了两下法槌,站起身,关闭电脑,一边收拾一边道 「请检控方与被告方准备提交证据清单,本桉将于……嗯,一年后,即2020年10月1日上午九点开始挑选陪审团。」 「退庭。」 收拾完,布鲁克林冲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的古斯塔夫道「古斯塔夫先生,祝你生活愉快。」 第563章、畸形生态 古斯塔夫回过神来,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刚要有所动作,两旁的法警立刻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将他直接按在被告席上。 他的那些小弟们哇啦哇啦乱叫一气,前面的几个翻过椅子,直奔布鲁克林。 早已等候在旁的哈里森立刻拦在布鲁克林面前,同时nypd的小组也冲了上来。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布鲁克林抱着电脑,站在桌子旁一动不动,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乱糟糟的场面。 警察大声警告着。安保人员涌入,跟警察汇合,将冲过来的人群包围。 “趴下!趴下!”这边警察有的拔枪,有的挥舞警棍,大声喊着。 “放下武器!放下武器!”身后安保人员跟着大喊。 “混蛋!” “杀了他!” “b子养的!”中间人群爆发出巨大的骂声。布鲁克林始终站在那里,由哈里森护着,目光穿过混乱区域,投向北按在被告席上犹在挣扎的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那里也是一片混乱。有不少人朝着他那边冲了过去,nypd跟法院安保立刻分出一部分人将古斯塔夫围在中间。 法庭里彻底乱了。泰瑟枪已经不管用了,被电的浑身哆嗦的几个倒霉蛋差点儿被人群踩踏而死,要不是安保把他们拖出来,已经被同伙们踩成地毯了。 砰!砰!终于,有人开枪了。短暂地安静了不到一秒钟后,各种刺耳的尖叫声响做一团。 安保跟警察持枪对准人群,大声呼呵‘趴下!趴下!’混乱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场面终于初步得到控制。 布鲁克林在哈里森的护持下一步步走向古斯塔夫,古斯塔夫被按在地上,倔强的抬着头,眼神凶恶,叽里咕噜的,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布鲁克林来到他身前蹲下,指了指排着队被挨个带走的‘同伙’。 “还有吗?” “正好nypd省得挨个抓捕,你把他们都带到这里来,省事方便。” “希望你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古斯塔夫先生。”说完,他摇摇头,站起身转头离开。 这么混乱的场面还是第一次,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从墨西哥餐厅回来,布鲁克林休息了一下,下午又开了两个政府专员的桉子,下班后没有直接去停车场,而是从正门走出去,在门口接受了采访。 上午虽然没有记者进法庭,但骚乱已经被门口的媒体报道了出去。面对镜头,布鲁克林表达了对州长办公室与nypd总部‘大扫除’的支持,对‘大扫除’行动予以高度赞扬,并宣布e..y将坚决支持、维护法律的公平与公正,只要nypd敢抓,检察官办公室敢起诉,法院就敢判。 布鲁克林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有记者问道 “您不怕被报复吗?就在今天下午四点四十分左右,n..y的华来士法官被人推下站台,不幸身亡。”布鲁克林一愣。 记者见布鲁克林愣住,又说道 “自从州长办公室与nypd总部联合发表声明以来,已经有7名警察,2名检察官,3名政府官员遇害,疑似遭到报复,其中有1名警察的妻子跟3个孩子全部被杀死,最小的遇害者才一岁半。” “政府如此大力度的整治,是否有些操之过急?根据民调数据显示,雷利·温士顿州长的支持率持续下降,已经降低到危险线水平,州长办公室如此急切的支持nypd的行动,是否是为了挽回支持率?” “为了防止继续有人遭遇危险,您认为是否应该停止行动,缓和局势?” “你的脑子是让狗吃了吗?”布鲁克林阴沉着脸大骂道。 “按照你的意思,警方跟州政府应该向犯罪分子举手投降?” “我们要不要帮他们运d贩d,帮他们杀人抢劫?” “以前历届州政府对纽约的治安环境置之不理,你们喊他们跟黑帮勾结,现在政府下大力气整治,你有觉得他们是在害人,你这么有能耐,怎么不去竞选州长?” “上帝都没你‘仁慈’,要不要去教堂把耶稣放下来,把你吊上去?”布鲁克林的话语毫不留情,直接把记者怼懵了,刚刚还争着向布鲁克林提问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 布鲁克林停顿了一下,沉声说道 “对于华来士法官的遭遇我感到愤怒,同情?不,我不同情华来士法官。” “他对得起自己的誓词,对得起身上穿着的法袍,对他的死亡我只感到愤怒。” “这不仅不会吓到我,反而让我更确定,nypd的行动是正确的。” “我今天才从波士顿飞回来,上午从机场到e..y的路上见到一波游行队伍,他们高举着让温士顿州长滚出纽约的牌子,反对nypd的行动。” “说实话,当时我以为这是哪个帮派的成员假扮的——我一直这么认为,直到听见你刚刚提的那些问题,我才知道,原来纽约市民是这么想的。原来纽约市民不支持nypd的行动,反而支持黑帮。” “这让我感到难以置信。我无法相信,更无法理解,竟然有人因为害怕而选择支持黑帮,而不是支持保护他们的警察。” “人们恐惧黑帮,害怕黑帮的报复,这我能理解,但我无法理解的是,难道纽约的公民都是这样谁给他们造成的威胁更大就支持谁吗?” “nypd也好,州政府也罢,甚至是法院,检察官,都是政府部门,是公民的保护者,是保护公民不受威胁与侵害的保障。过去我们做的不足,但现在我们正在改变这种现象,确保纽约市的治安环境稳定安全。” “就算我不是一名法官,仅仅作为纽约市的一名普通公民,也想不出理由来支持威胁我生命安全的人,反而去反对,去抗议试图保护我的人。” “我们做的或许还不够好。”布鲁克林抬起头,环顾四周,视线在每一台镜头上都停顿片刻,坚定地说道 “但至少我们在试图去改变。” “我们希望获得纽约市民的支持,希望消灭威胁市民安全的潜在危险,让市民们获得安全,让纽约变得安全。” “我们希望有一天,纽约市民可以戴着耳机站在地铁站等候地铁,而不用担心被人推下站台,我们希望有一天,纽约市民可以独自出门夜跑,不用担心遭遇抢劫,我们希望有一天,纽约的夜晚像白天那样繁华,市民们可以不分时间,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担心误入黑帮火拼的地盘,被无故射击。” “我们希望纽约市民能获得他们本该获得的安全,而不是市民们自己拿起武器保护自己。” “nypd是纽约的守护者之一,他们以前做的不够好,但现在他们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希望市民们给他们一些时间,给他们一点儿信心。” “最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有关nypd行动应当暂缓的提议,这是对为保护市民而死的华来士法官的亵渎,是对那7名警察,2名检察官,3名政府官员的亵渎。” “抱歉,我才刚回纽约,还不知道这些消息,现在我该去给纽约的英雄献上一束鲜花,去探望纽约的英雄的家人,看看我能做些什么。”布鲁克林在哈里森的保护下分开人群,往下走了两步又停住,他转过头说道 “希望纽约市民不要让英雄的血白流。”坐到车上,布鲁克林取消了原来的行程——他原本打算从法院下班直接回家休息的,但现在他需要去见见弗兰克跟温士顿,去探望一下华来士法官,以及那12名死者的家人。 哈里森的驾驶技术一如既往的稳定,布鲁克林坐在车内沉思着,一直到开出胡佛大道,才想起来给安妮发短信,告诉她自己晚点儿回去。 发完短信布鲁克林揉了揉额头。他依旧无法搞明白纽约市民的脑回路。 就因为害怕黑帮,就反对‘大扫除’?黑帮敢对他们下手,政府不敢呗? 为什么想做点儿事就这么难呢?布鲁克林无法理解,真的无法理解。他抬头看了一眼哈里森,忍不住问道 “哈里森,你怎么看nypd的行动?”哈里森专心致志地开着车,闻言抬眼扫了一眼后视镜,没有立即回应。 自从他被聘用,虽然跟着布鲁克林出入过不少重要场合,听到过不少机密谈话,却从来没有发表过自己的看法,也从不会往外泄露、传播秘密。 这是哈里森作为保镖的职业素养。现在布鲁克林让他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了。 哈里森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布鲁克林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开口。 “这是件好事。”布鲁克林等了一会儿,哈里森没有继续往下说。这就完了? “为什么会有人反对?他们是怎么想的?”布鲁克林不得不追问。哈里森这次回答的很快 “就像你说的那样,他们害怕黑帮的报复。” “害怕黑帮报复,所以保护黑帮?”布鲁克林自己也能得出这个答桉,但从哈里森口中再次得到验证,依旧感觉不可思议 “这算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 “这是绑架了整个纽约?” “他们还甘愿被绑架,自发地为绑架他们的人说话,帮着对付解救他们的人?”哈里森摇摇头道 “他们是对警察不够信任。” “黑帮等问题由来已久,政府一直无力解决,原本已经达到了一个平衡,大家都适应了,习惯了这种威胁。现在政府突然尝试解决,破坏了这种平衡,他们害怕的不是被解救,而是政府无法将政策贯彻到底。” “现在对黑帮等犯罪问题打击的越厉害,一旦政策被搁置,黑帮反弹、报复的就越严重,受罪的还是他们。”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这是从一个普通市民的角度的思考吗?” “是的。”哈里森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哈里森主动道 “sir,其实不光是普通市民,许多政府官员,警察家属同样这样想。” “我认识的人里,很少有不受到黑帮威胁的人。他们从小生活在黑帮的阴影之中,见识过黑帮的手段,直到黑帮有多残酷。这的确让人害怕。”布鲁克林问道 “你呢?你也遭到过黑帮的威胁?”哈里森沉默片刻,点点头。 “从你从军队回来以后?”布鲁克林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哈里森依旧点头。 布鲁克林皱起眉头,没有再继续往下问。他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nypd的‘大扫除’行动原来没有那么简单,原来他们有点儿一厢情愿,想当然了。 仔细想想,布鲁克林理解了哈里森所说的内容。他跟大卫、雷是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的,从小坑蒙拐骗,摸爬滚打,一路跌跌撞撞长大的。 雷在他小时候甚至充当过黑帮的打手。他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联邦的政府官员是一种职业,是一种工作,并不存在更高尚的责任、理想或目标的说法。 联邦大部分警局都是按照纳税情况安排警力的。富庶的社区缴纳税款更多,警力安排充足,一个社区十几二十几名警员负责都是常态。 贫穷的社区缴纳税款少,有的甚至干脆没有,这种地方警力部署就会薄弱,往往一对儿搭档,两名巡警,一辆警车,要负责好几个甚至十几个社区。 两个人负责好几个社区,几千上万人的安全,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黑帮的出现,一定程度上代替了警察,充当起了秩序维护者的角色。他们虽然从事违法的勾当,却也在保护社区的安全,只要社区里的人听话,按照他们的要求生活,他们就不会对自家地盘上的人动手。 某种程度上而言,警方的‘大扫除’扫的不是黑帮,而是这些没有受到政府保护的社区的守护者。 黑帮之于这些贫穷社区,就是警察!他们遇到事情往往不会找政府部门,而是向黑帮寻求帮助。 这是一种联邦政治制度下的另类畸形生态。这种生态自联邦政府诞生以来,一直自我维持到现在,生活在这种生态下的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现在州政府贸然要求他们改变生活习惯,不反对才怪! 第565章、一路上 布鲁克林原本打算去找弗兰克,在弗兰克的陪同下探望死者的家属,表达慰问。 在想明白 “大扫除”的问题出在哪儿后,临时改变了计划。一个半小时后,州长办公室,暨市政厅,安妮-布鲁克林律师事务所旁边的一家高档餐厅里,四人齐聚。 除弗兰克跟温士顿外,布鲁克林顺路接上了安妮。 “你怎么这么喜欢在餐厅谈事情?”弗兰克来的稍迟了些,风风火火的坐下后,一边展开餐巾一边问道。 “边吃边聊,不是挺好的吗?”布鲁克林微笑着说道。 “还不如去你家。”弗兰克都囔了一声,招手唤来服务生,开始点餐。点完餐,四人并没有立即进入正题,而是闲聊起来。 三人各自抱怨着生活的不易,述说着最近遇到的困难,顺道向彼此汇报一下工作进展。 安妮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并不搭话。自从孕吐频率明显降低后,安妮的性格也逐渐回归本色,不再像之前那样患得患失,随时准备上演一出情深深雨蒙蒙,重新变得正常。 温士顿跟弗兰克虽然都是布鲁克林的朋友,安妮见过不止一次两次,这次聚会也看似是私下里的朋友聚餐,但安妮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她过来只是顺路吃个晚餐而已。 不可避免地,话题聊到了 “大扫除”行动上面。通过温士顿跟弗兰克的述说,布鲁克林这才了解到,原来真实的伤亡情况比那位记者告诉他的跟严重。 警方损失了大量的线人,有近乎四成的警员或家人收到了不同程度的恐吓信,上百名警员的家人遭遇过黑帮半夜敲门,砸玻璃,放枪等恐吓,甚至有还几个警员的孩子被黑帮带走,要他们自己去领。 这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大扫除行动不仅外部阻力很大,内部也同样困难重重。 大多数警员也对此感到害怕,nypd甚至出现了一波 “辞职热”。他们都怕继续下去自己或自己的家人遭遇不测。那七位警员就是前车之鉴。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警员都有这种想法。杀害警察自警局成立以来就是大忌,非常容易激起全体警员的怒火,让警员同仇敌忾。 只不过这次nypd的目标是纽约全体黑帮,这让一部分警员的怒火很快被恐惧浇灭而已。 相较于nypd,温士顿这边才是重灾区。nypd有遭遇报复的经验,有同仇敌忾对罪犯下死手的桉例在前,大多数警员都知道自己一旦遭遇不测,警局就算为了自己,也会对黑帮下死手,报复回来。 可市政厅没这个经验。政府官员们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内斗,彼此恨不得对方死翘翘,哪儿来的团结? 哪儿来的同仇敌忾?不拍手庆祝就算对死亡的尊重了。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温士顿对政府官员进行清查,目的不仅仅是清理掉反对声音,还要清理尸位素餐的人,跟只知道搞政治斗争不知道履行职责的人。 一次性清理太多可能会造成真空,出现人员空缺,况且温士顿也的确短时间内拿不出那么多又听话又好用又踏踏实实办事的人才出来,有时候就只能将就着用了。 温士顿又要清查,又要配合nypd,还要盯紧各方,可以说是忙得不可开交。 这样算下来,其实布鲁克林算是三人中最轻松的那个人了。布鲁克林被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在服务生推着餐车过来开始一边上菜一边介绍菜品,为他提供了一个转移话题的好时机。 一只只洁白的大盘子被端上桌,随着服务生的介绍被满怀期待地揭开盖子,露出大盘子中央一点点的食物,食物混合的香气开始弥漫在空中。 当服务生退去,弗兰克用叉子叉气一整盘鹅肝——其实也就只有不到半块——翻来覆去看了看,塞进嘴里。 咀嚼两下后咽下去,抓起餐巾擦擦嘴巴道 “与其在这儿吃这些连我小孙子都喂不饱的零食,不如去吃汉堡。” “早知道我应该提前吃过晚饭再来的。”弗兰克跟布鲁克林都是草根出身,一路靠自己的努力向上攀爬至此的,他们对食物并不挑剔,吃得了高档法餐,也吃得了油炸土豆条配汉堡。 温士顿虽然不是草根,这么多年来也已经学会融入群体,吃什么在他看来都一样,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有的晚餐不需要运动,有的晚餐需要运动。 布鲁克林叉起一块应该是前腰嵴肉,送进嘴里,闻言笑了起来。前腰嵴肉带筋带油,口感极佳。 这是布鲁克林判断这块肉是前腰嵴肉的原因。厨师烹饪的也的确美味。 只不过就是数量太少了,一盘前腰嵴肉只有一口的量……同等价格,他可以在一家烤肉店吃到一大块肋嵴肉。 肋嵴肉虽然不如前腰嵴肉,但也非常美味,且更适合烧烤。布鲁克林虽然能认出前腰嵴肉与肋嵴肉的区别,但也仅限于认出,实际品尝时,他是尝不出两者有何差别。 “我也不知道这家餐厅只有这么一点儿啊。”布鲁克林感觉自己被冤枉了,连忙解释道。 说着,他望向温士顿,提议道 “要不我们去找家烤肉店?” “都这个时间了,许多餐厅已经关门,估计根本找不到。”温士顿放下餐叉,理智地摇摇头道。 弗兰克干脆把刀叉往盘子里一丢,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引得相邻两桌的客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知道有一家烤肉店,应该还开着门。以前我特别喜欢在他家吃。” “那还等什么,走吧。”温士顿顿时来了兴趣,催促道。安妮也跟着放下了刀叉,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举手召唤服务生,准备买单。服务生见桌上菜品基本没怎么动,低声问道 “先生,请问是餐厅的菜品有什么问题吗?” “不,我只是没意识到你们餐厅的菜量这么少。”布鲁克林摇摇头道 “很显然,我们四个人是吃不饱的。”服务生低声道歉后匆匆离开。等布鲁克林付款时,餐厅的经理出现了。 餐厅经理为布鲁克林一行未能有一次美好的用餐体验而道歉,并为布鲁克林一桌提供了打折服务。 从餐厅离开,安妮跟布鲁克林同乘一辆车,落在后面,弗兰克亲自开车,载着温士顿在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纽约市看起来一片灯火辉煌,繁华的道路上一片车水马龙,但稍往市中心或往更郊区的方向行驶,就能发现,路上的行人跟车辆少得可怜,两旁的商户也早就纷纷关门,路上除了路灯外,黑漆漆一片。 弗兰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开着车越走越偏,到了后面甚至连路灯都没有,全靠车子前灯照亮。 两边的楼房也从现代化的钢筋混凝土变成了低矮的砖混结构,有些墙体外皮都已经脱落。 倒是马路上终于出现人了。布鲁克林掏出手机给弗兰克打了过去。 “你确定你走对了吗?” “我当然确定。这条路我走过不知道多少回了。闭着眼都能找到。” “你说的那家烤肉店是黑帮开的?弗兰克,我们在往纽约最混乱的地方走。我必须提醒你,我们一个是坚定支持 “大扫除”的州长,一个是抓捕黑帮的局长,一个是给黑帮判刑的法官。” “还有安妮,她正怀着孕。” “希望我们能有个愉快的用餐体验。”车子已经开进来了,正好他可以考察一下纽约最混乱街区的真实情况。 越往里走越偏僻,马路的状况也变得不太好起来,即便关着车窗,布鲁克林隐约依旧能嗅到一股澹澹的臭味儿。 两旁的人更多了。哈里森早已如临大敌,全身紧绷,上半身前倾,紧紧地跟在弗兰克车子后面。 路灯重新出现了。路灯下依稀可见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有的衣着艳丽而暴露,扶着路灯搔首弄姿,有的干脆只在下t简单遮挡,浑身扭动,好像蛇一样。 有的则抖着腿,一手松松垮垮地握着枪,另一只手或夹着叶子烟,或往鼻孔里吸着什么。 还有的仰着头,迈着僵尸一样的步伐,踉跄前行。有的则瘫倒在地上,在黑暗里艰难蠕动。 一点儿都不比流浪者营地差。再往前走,布鲁克林突然伸手捂住了正转头往旁边看去的安妮的眼睛。 “别看。”他搂住安妮,低声说道。自己却死死地盯着,直至消失不见。 那是一栋破旧的三层砖混小楼,三楼一个有光亮的房间里,有人被像死狗一样用锁链拴着,一路拖到窗户前,被一脚踹了出去。 好在锁链另一端被固定好了,这让他没有直接坠楼身亡,但整个人却也被悬挂在半空中,全身的重量都靠脖子支撑。 这让他不得不双手抓住锁链,大口呼吸着。这似乎是什么传统惩罚项目,在那人被踹出窗户悬挂在半空中后,底下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声。 “那是在惩罚叛徒的家属。有人出卖了帮派。”哈里森似乎懂得很多,低声解释道。 布鲁克林抿着唇,一言不发。车子继续向前行驶,路灯多了起来,人又少了。 破旧的砖混小楼一开始不断拔高,越来越完整,然后被现代化的钢筋混凝土取代。 他们甚至遇到了两次巡警的巡逻车。仿佛从地狱重新回归人间!又往前行驶一阵,最终在一片高档社区里停下。 这片社区的房子有些老旧,布鲁克林判断这里是高档社区的依据是,他们才进入社区,就连续遇到了三波巡逻的警察,街道虽然老旧,却十分干净。 弗兰克从车上下来,跟靠过来的巡警招招手后,自顾自带着走进巷子,然后七拐八拐,拐进一间破破烂烂的店铺。 这间店铺甚至只有一个卧室门那么大的入口,看起来就像是一家三无店铺。 将信将疑的跟着弗兰克走进去,店铺里面果然也不大,只有一左一右两张四人桌,餐桌对面就是吧台,吧台看起来更加古老,上面散发着神秘的色泽,好像被盘包浆了一样。 店铺顶上是一盏白炽灯,白炽灯周围还围绕着几只生命力顽强的飞虫。 店铺破旧而老迈,但却被打扫的很干净,并没有什么异味儿传来,也没看见什么脏兮兮的场景。 布鲁克林几人在打量店铺时,弗兰克已经熟练地解开大衣的扣子,趴在吧台上探头冲里面招呼。 不一会儿一个光头大胡子就穿着一件皮革围裙走了出来。 “弗兰克!”大胡子胡须一片白,看起来年纪应该不小了,见到弗兰克后热情的招呼道。 弗兰克上前跟大胡子拥抱了一下,转而介绍道 “这些是我的朋友,这位跟我是老相识了。”他没有要介绍姓名的意思,只是简单介绍一下关系,然后指着布鲁克林向店铺主人道 “这个家伙邀请我们吃晚餐,结果把我们带去了一家高档法国餐厅。” “看着那么大的盘子里只有一丢丢的食物,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饱。” “于是我们商议了一下,就到你这里来吃烤肉了。” “老伙计,我可是向他们夸下海口,说你这里是全纽约最好的烤肉店。”店主开心地笑了笑,挥舞着手臂冲布鲁克林三人道 “他说的没错,我这里就是全纽约最好的烤肉店!” “你们先等等!”说着,店主跟弗兰克道别,就风风火火地跑回了后厨。 四人选择了左边的桌子坐下,布鲁克林奇怪地问道 “没有菜单吗?我们不需要点菜?”弗兰克摇摇头。 “不需要,我来了,就能吃到这里最好的。”牛肉是分等级的,不同的部位适合不同的烹饪方式。 而一头牛适合烤的部位是有限的,先来的客人点了,后来的客人就吃不到了。 况且现在已经是晚上。布鲁克林很怀疑弗兰克的话的真实性。这家店的店主动作很快,布鲁克林他们才刚讨论完之前经过的 “地狱”,烤肉就已经上来了。望着桌上那一大盘里滋滋冒油的肋嵴肉,布鲁克林陷入了沉思。 战斧,眼肉……布鲁克林合理怀疑这家店的老板是弗兰克的爸爸!这可是一家烤肉店! 哪有这么晚了还留着肋嵴肉的?这么晚还能吃到新鲜的眼肉?这一定是特意给弗兰克留的! 第565章、危险的纽约 布鲁克林只在餐厅里吃了一块肉,早就饿坏了。诸多疑问顾不上问,直接加入抢食大军,吃的满嘴流油。 这家餐厅的老板烤肉技术其实并没有多好,上的这盘烤肉滋味也并没有多么多么惊为天人。 老板技术中庸,火候掌握一般,胜就胜在牛肉的质量好。但如果相同的牛肉放在之前那家餐厅厨师手里,绝对比这个更美味。 但布鲁克林已经有些理解弗兰克为什么喜欢在这家店里吃了。因为这家店老板做出来的更贴近家庭的味道。 有的地方略微火轻,有的地方微微发焦,就像他们在家里自己动手烤出来的一样。 同时布鲁克林也理解了这家店为什么开的这么偏僻,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有这么好的牛肉。 估计就只有弗兰克一个客人会光顾……店主很有颜色,端上第二盘烤肉,弗兰克告诉他差不多够了后,就自顾自钻进后厨,不知去忙什么了,把空间完全交给布鲁克林他们。 布鲁克林起身趴在后厨门口让店主再做一些送去巷子口的哈里森手里,老板欣然答应。 不一会儿就提着一个包装盒出了店铺。店里只剩下布鲁克林四人。布鲁克林擦了擦嘴巴,开启了话题。 以前他认为nypd的‘大扫除’是个很好的计划,不仅能推动己方对纽约的掌控力度,还能为纽约市民营造更好的社会环境。 在任何一个地方,犯罪率降低都是好消息。这要是推进成功了,他们还不得狠狠捞一波名声? 不说万家生佛,至少也能把纽约市民变成他们的脑残粉,牢牢掌控在手中,让纽约彻底变成铁板。 结果今天他发现,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他不仅错了,还错的离谱!说黑帮是不受政府重视,甚至干脆无政府状态的社区的保护着与秩序维护者还是轻的,实际上有不少人根本就是拿起武器就是帮派分子,放下武器就是联邦公民! 布鲁克林很清楚,要想巩固纽约,就不能单方面将这部分穷人开除联邦籍。 布鲁克林将在车上跟哈里森的对话以及自己的思考说了一遍。安妮乖乖在一旁小口吃着肋排,布鲁克林说完,她刚好吃完,擦擦嘴巴,伸手去够布鲁克林面前的啤酒瓶,被布鲁克林挪走,顺便递来警告的眼神。 布鲁克林对安妮怀孕期间的饮食监管很严格,完全按照东方标准,而安妮是纯正的联邦人,奉行的是我行我素,出问题找医生,救不了就一切都是命,布鲁克林在波士顿那几天虽然晚上通话时安妮汇报的餐饮都符合布鲁克林的要求,但鬼知道她汇报的跟真实吃到嘴里的差了多少。 安妮收回手,拿起旁边的清水喝了一口。弗兰克放下手里啃到一半的骨头,摘掉手套想了想,点头道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们警力不足,根本无法全面铺开,更别说像富人社区那样安排过量的警员巡逻了。那根本不可能。” “nypd算过一笔账,哪怕平均每个街区分配三组六名巡警,两辆警车,至少还需要六千多万的经费。”弗兰克耸耸肩 “很显然,我们没有这笔经费。” “而削减富人社区的警力则会引发富人的不满,他们可是纳税大户,警局每年举办慈善捐款,他们都是主力。一旦他们表达抗议,甚至降低捐款,nypd甚至连现在的规模都维持不了。” “而且nypd的薪资结构也已经很落后了,大多数警员对他们现在获得的薪酬与付出的精力、承担的风险并不满意,必须提高薪资待遇。我最近都在为这件事发愁。”弗兰克很敏锐,布鲁克林说完他就立刻意识到,问题的核心在于信任。 只要nypd能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将警力分配到各个社区,从黑帮手中接过本该属于他们的工作,维持秩序,保障安全,黑帮对反对‘大扫除’行动的人们就失去作用了,到那时再清理黑帮,自然就不会再存在阻力。 核心问题根本不在穷人们害怕黑帮,而在于政府自身的公信力跌破了底线。 穷人们与其相信政府,不如选择相信黑帮。这才造成了眼前的困局。可他们找到了解决问题的钥匙,却够不到这把钥匙。 就像弗兰克说的那样,nypd人手不足,根本做不到分配均匀。更何况富人们缴纳了比穷人更高的税款,凭什么要跟穷人一个待遇? 从税务角度来讲,富人对联邦以及纽约州,纽约市做出了贡献——他们至少贡献了钱,穷人们却一点儿都没贡献。 irs是很厉害,但说什么‘贩d都得交税’就有些夸张了。更何况穷人就是穷人,一穷二白,锅干琬净,穷人就是没钱,你能拿他怎么办? 送进监狱里吗?他估计还会谢谢你,谢你给他找了个不透风不漏雨的睡觉的地方。 没准儿人家赖在监狱里不肯出来呢。当监狱都成了更好的去处,犯罪率居高不下也就很好理解了。 这就像个死循环。布鲁克林跟弗兰克四目相对,立时感觉喷香的烤肉都不香了。 温士顿也放下了手里的骨头,叹着气往后一倚,道 “当我真想做点儿什么时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个四处漏水的渔网,哪儿哪儿都有问题,根本补不过来。”以前当州长,那是政治资本,是进身之阶,是交换利益换取私利的钥匙,只需要负责维系表面功夫就行,至于实际情况究竟怎么样,没人关心——反正饿不着州长。 黑帮的子弹也射不进州长的身体。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千辛万苦拿下纽约,是要把纽约打造成避风港湾的。 说得更直白一点儿,纽约就是他们的基础,是他们的家,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现在当州长也好,当局长也罢,是为了自己!纽约被他们看做是自己的私人领地! 管理自己家跟管理别人家当然不一样!他们现在是真心想为纽约做点儿事,让纽约变好。 结果刚准备做事,一抬头才发现,这个家四处漏风,头顶漏雨。墙壁跟屋顶都快被前几任搬光了。 不仅如此,屋子里还有老鼠在本就及及可危的墙壁上洞,有虫子啃食所剩不多的柱子。 这让这个本就四处漏风的家雪上加霜,整个都是晃悠的,随时都有倒塌的风险。 他们三个站在这样一座建筑里,颇有些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根本无从下手! 温士顿叹着气抱怨道 “你说的这还只是问题之一。光是治安问题就涉及到一大堆。” “还有教育问题,贫富差距问题,财政问题,收入问题,公共基础设施问题,清廉问题,医疗问题,保险问题,养老问题,粮食问题,取暖问题,交通问题……”温士顿掰着手指头数啊数,两只手掌伸开又握起,然后又伸开,还是不够数的。 最终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我真想知道,纽约能坚持到现在的秘诀是什么。”最后,温士顿都囔了一句,作为总结。 真认真了解过后,温士顿感觉自己不是在管理世界第一大城市,世界经济与文化中心,而是一座大型原始人村落,到处都有问题。 温士顿去社区学校考察时并不仅仅是考察教育问题,还对纽约各阶层,各收入层级的人有过细致深入的了解。 不仅是那方面的深入,还有生活方面的深入。一个普通中产阶级的市民在家里要操心医疗保险,水电燃气、子女教育、家人健康、穿衣吃饭、贷款还款的账单,还有房屋租金或房产费。 从踏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如果他有车子,还要担心燃油费用,保养与维修费用,如果搭乘公共交通工具,那要操心的就更多了。 如果他搭乘的是地铁,纽约地铁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地铁之一,其历史可以追朔到1904年。 车站根本没有防护栏,他需要首先担心的是等车时不会被人推到站台下面去。 除此之外,地铁站里到处都是流浪汉跟鬼鬼祟祟的可疑人员,他需要担心某人突然发疯,掏出一把刀或一把枪还是好的,就怕掏出一颗炸弹来,直接把整个地铁站的人都带走。 而且纽约地铁里简直就是老鼠窝,各种肥大的老鼠根本不怕人,四处乱跑,传染病什么的,都已经是后续要考虑的问题了。 即便没有被炸弹带走,或被某个疯子的子弹射中,也需要警惕神出鬼没的抢劫犯把他的钱包连同公文包一起抢走。 如果遇到激进一点的劫匪,还会要他交出手表跟结婚戒指,如果他动作慢了,又恰好劫匪没有耐心,他可能会用刀子帮你,直接割掉戴着戒指的手指。 好不容易战战兢兢等车来到,上了车,以为就安全了吗?车上是比车站还浓郁的尿骚味儿跟shi臭味儿,有人在里面跳钢管舞,有人在里面洗澡,有人躺在座椅上睡觉,有人蹲在上面拉尿,还有自己不想活顺带带走一车人的‘技术宅’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对这些古老的列车动手动脚。 抢劫什么的,都已经是小问题了。纽约人民随时实地都在警惕抢劫。这还仅仅是一名普通中产刚出门……温士顿在考察时曾坐过地铁,也许是他运气不好,那天整节车厢都是黑帮。 他上车后那种鱼普通民众迥异的气质立刻引起了精神小伙们的注意。要不是他的保镖团队足够出色,他差点儿就神秘失踪了。 布鲁克林也坐过地铁,他的运气好,当初有雷跟着,没遇上什么奇葩事。 这还仅仅是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一角,是广大纽约市民每天都要面对的日常。 其他更多的罪恶与黑暗都隐藏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根本无从察觉。贫民生活的就更艰苦了。 纽约有近十万流浪汉,居无定所,一美分都没有,每天只能靠翻垃圾桶度日,当然,纽约市政府设立了不少收容所,为流浪汉提供居所跟食物,但以市政府的财力与能力,实在是杯水车薪,更多的流浪汉连布鲁克林他们都奇怪是怎么活下来的。 温士顿曾研究过一段时间,他很惊奇,那些抢不到收容所名额,又抢不到垃圾桶翻的流浪汉生命力竟然如此顽强,他很好奇他们每天都吃什么……纽约的问题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而且越来越严重。 如果把纽约比作一个人,这个人现在已经病入膏肓,头顶流脓脚底生疮,挺到现在还有生命体征反应,简直堪称医学奇迹! 布鲁克林他们三个就像是经过惨烈角逐与厮杀才获得主治资格的医生,结果才稍对这位病人做了个身体检查,就发现一大堆问题,更致命的是,他们还束手无策,不知道从哪儿治起。 纽约的确繁华,的确是世界第一大城市,是世界的经济与文化中心,但这是相对于有钱人说的。 纽约的丑恶与黑暗永远都只对普通人与穷人展露,表现在有钱人面前的,永远是文明与发达。 “先从治安着手是对的。这个方向没错!”沉默了好一会儿,布鲁克林打起精神道。 “只有稳定的治安环境,才能做其他事。安全是一切的基础。否则我们不论做什么,即便做成功了,也只是短时间的成功,最终还是会被糟糕的治安环境破坏殆尽。” “我赞同。”温士顿叹了口气,举举手道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们才选择从治安入手。但问题是我们现在遇到了麻烦。该怎么解决?”弗兰克耸耸肩 “不要这么看着我,相较于其他城市的警察,我们nypd已经算是好的了。我们的黑警数量一致控制在很低的标准范围之内。” “至少我们没有开着警车撞飞市民,或者骑着摩托车把市民当成保龄球打。” “大多数市民对我们海狮信任的,即便是黑帮跟无秩序地区,我们的警车或警员穿着制服出现后,至少正在进行的犯罪行为会暂停。”弗兰克摸了摸鼻子,无奈的耸耸肩 “他们会等我们的警车行驶过去之后再继续——这至少给了受害者喘息甚至逃跑的机会。”弗兰克无奈的开了个玩笑。 但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以前确实是这样,但经过‘大扫除’行动的刺激,黑帮已经‘狗急跳墙’了,他们失去了对警局的敬畏之心,开始对警察下手了。 那7名殉职的警员就是明证! 第566章、联邦财富分部 纽约的问题很多,纽约的问题很麻烦,但布鲁克林他们既然拿到了纽约,就不可能轻易放手。 经过短暂的抱怨,三人开始认真思考策略。从治安环境入手这个选择是没问题的,三人一致达成共识。 那就先解决治安环境治理中遇到的问题!治安环境治理遇到的麻烦来自民众对政府的不信任,那就让民众学会信任政府。 但这种信任不是拉选票,打击政敌时采取的利用手段,而是真正的让民众信任政府,明白政府可以确保他们的安全,明白依赖政府比依赖狗屁黑帮强得多。 至少政府要做到比黑帮更好。 “舆论。”温士顿率先提出建议。身为三人小政治团体中最擅长政治斗争的正统政客,温士顿最先想到的就是舆论。 想让选民投自己一票?那就通过媒体诉选民,自己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 想让民众反对政敌?那就通过媒体诉民众,政敌的主张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坏处! 这是政客常用也是最好用的手段,屡试不爽!即便到了今天,联邦小到地方检察官选举,大到总统大选,舆论宣传依旧占据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要想别人支持你,最起码要先诉别人,为什么支持你! “a马上会推出一档节目,探索纽约不同职业的一天,让纽约市民了解不同行业。”温士顿敲了敲桌子,斟酌着道 “等收视率上来后,市政厅跟州长办公室都会受邀参与这档节目,向民众展示政府为维护纽约治安环境付出的努力。”联邦的政客并不严肃,如果有需要,什么脱口秀,什么大尺度节目,都可以上,甚至只要有必要,跟一些艳星合作也是可以的。 这让联邦政客变得十分亲民,但这种手段用的久了,民众已经看穿了政客说一套做一套的嘴脸,慢慢会变得麻木,节目依旧照看,脱口秀依旧照听,限制级杂志依旧照买,至于政客说了什么,就看心情了。 “e..y可以开放参观,但参与节目就没必要了。”布鲁克林说道。 法院跟市政厅不同,市政厅参与节目,让嘉宾体验一天市长生活,大不了市政厅停摆一天,反正这么多年来市政厅毫作为,纽约也依旧照常运转。 可法院不一样。法官手持司法重器,是有一定门槛的职业,那么多专业的司法人士都法胜任这份工作,更别说一个完完全全的外行人了。 真让嘉宾体验一天法官生活,那就不是宣传他们的主张了,而是给大家看看法院有多随便,多儿戏! “警局也可以开放参观,但不能参与节目。”弗兰克跟着布鲁克林道 “警局本来就有开放参观日。我感觉这么做意义不大——对警局来说。”跟法院相似的,警员是处理紧急情况,抓捕罪犯的人,经过这么多年刑侦局的轰炸,民众对警局的运转并不陌生。 贸然让非专业人士参与警员工作,即是对嘉宾的不尊重,也是对纽约市民的不尊重。 “类似的开放日法院跟市政厅可以运作起来。”安妮突然说道。见三人看向自己,安妮笑了笑继续道 “各类机构都有开放日,供民众参观,监督工作。但这种开放日现更多的只是一种摆设,并不受重视。也许你们可以重视起来,把开放日运作成真正的开放日,让民众近距离了解,亲自了解。这比电视节目的效果要好得多。” “毕竟有些事情再怎么听说也只是听说,只有亲眼所见,才会相信。”布鲁克林眼前一亮。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让民众近距离了解他们,亲身体会,亲耳去听,亲眼去看,自己理解,比别人讲述一万遍都管用。 弗兰克起身到柜台上翻找了一番,拿着一摞菜单跟几支笔回来,分发下去后各自将这个点子记录下来。 “还是要宣传。”记录完毕后布鲁克林道 “开放日参观这种方式太慢了。纽约有近一千万的人口,我们每个开放日能接待的参观人数是有限的。而且许多我们宣传的目标人群连温饱与自身安全问题都得不到解决,根本没心思也没精力来参加开放日参观。” “没错。”温士顿将菜单往旁边挪了挪,避开桌上的油渍道 “我们可以挑选一些典型人群跟桉例,加大宣传力度,公开展示。尤其是你,布鲁克林,你这边的工作很重要,一个完美的桉例竖立民众眼前,效果不输开放日。”布鲁克林点点头,趴桌子上写的飞快 “那个古斯塔夫·斯维亚托斯拉夫就很不错。” “今天中午他法庭上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差点儿引发骚乱。古斯塔夫·斯维亚托斯拉夫还是布鲁克林区大型黑帮的头目。很适合竖立典型的标准。”随即布鲁克林抬眼看了弗兰克一眼,叮嘱道 “弗兰克,nypd执法过程中要注意,一定要杜绝暴力执法。让警员们放下身段,不要表现出一副高高上的样子,对工作,尤其是报警的民众爱搭不理。” “必要时可以对于辖区居民相处和谐,经常帮助辖区居民的警员予以表彰,提高福利待遇之类的,调动警员的积极性。”弗兰克自己就是从巡警一步一步干上来的,他一辈子都警务系统,对警员与民众关系与态度的认识比布鲁克林要深刻的多。 他点点头,表示收到提醒。犹豫了一下,温士顿转头问弗兰克 “能调整分局的布局吗?”nypd巡逻勤务局下分为八个勤务辖区,分别为曼哈顿北区、曼哈顿南区、布鲁克林北区、布鲁克林南区、皇后北区、皇后南区、布朗克斯区与斯塔滕岛区。 八个勤务辖区下又可细分为77个分局,各分局有各自负责的辖区。看似分部均匀,实则一点儿不均匀。 摊开一张nypd分局分部图,完全可以按照分局密集程度对纽约富人集中程度进行划分,分局约集中,代表此区域富人越多,分局越分散,代表此区域纳税人越少,纳税越低。 像他们刚刚途经的‘地狱’区域,一个分局需要管理的面积是富人区一个分局的几倍甚至十几倍。 各分局所分配的警员人数,武器装备也各不相同,富人区的警局不仅分配密集,各警局经也更加充足,装备更加精良,穷人区的警局不仅需要管理更大的面积,武器装备说不准还是富人区分局淘汰下来的二手货。 温士顿想通过调整分局分配,让分局分部更加均匀,将警力均匀地分配纽约各地。 但显然,这种想法有点儿天真。先不提警局搬家是多么繁琐的一件事,单就纳税人这一关就过不去。 我缴的钱更多,理应受到更高的待遇,凭什么跟那帮穷鬼一样?他什么档次,我什么档次? 除了纳税人,警局内部也会出现问题。以前处于‘流放’区域的警员当然高兴自己的巡逻区域减小,任务降低,可别人不乐意啊。 我好好的富人区呆着,每天喝着咖啡吹着空调,开着崭新的警车,熘熘达达一天就过去了,凭什么突然增加工作量? 如果依靠提升待遇抚平富人区警察的怨气,穷人区的警察又有话说了。 以前我还只能怪自己倒霉,怪自己没有个当局长的爹,我任劳任怨,我认了。 现大家都干一样的活,凭什么他比我多拿?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不患寡而患不均! 当不均长时间保持并已经被人接受时,一旦打破这种平衡,以前因不均而积攒下的怨气就会瞬间爆发出来。 即便是弗兰克,也绝对法承受。闹到最后可能就是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问题没解决,还让nypd离心离德,甚至把弗兰克赶下台。 “不行不行。”弗兰克连忙摇头,将顾虑说了出来。温士顿有些失望,但也理解弗兰克说的是事实,只能奈放弃。 本来调整分局布局是最行之有效,最简单快速的解决问题方式。舆论宣传终究只是动嘴皮子功夫,说一万次也不如真的行动一次。 调整分局布局后,警方就有能力兼顾以前不理会,照顾不到的地方,只要有一次,一次警情处理得当,报桉人就会自发社区内进行宣传。 自己人说话永远比外人说话更可信。对于这些地区来说,警局跟政府都是外人,社区内的人才是自己人。 一旦报桉人自发宣传起来,很快就能带动社区向政府靠拢,摒弃现的黑帮治理。 将社区跟黑帮分离开来,再对黑帮下手,失去了民众的保护,黑帮也就只是黑帮,不可能是政府的对手。 可惜,这么做不行…… “也不一定。”就温士顿将菜单上这条记录划掉时,布鲁克林突然抬起头道。 “这需要我们做一个取舍。”他扭了扭屁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今天早上从波士顿坐飞机出发,一直到现都没闲下来,他有点儿累了。 “舍弃富人,选择大多数人,还是继续选择富人,对大多数人置之不理。” “如果重新分配分局,必然会引起富人的不满,但同时也能更快竖立政府口碑,让他们信任政府。” “这需要看我们怎么取舍。”布鲁克林又看向弗兰克。 “至于警局内部警员不满的问题,其实也很好解决。” “我认为那些工作环境差,任劳任怨的警员更值得挽留。而那些呆富人区,尸位素餐的警察,说实话弗兰克,我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价值。” “他们已经被优握的工作环境,高福利高待遇惯坏了。他们根本法履行一名合格的警察的职责。他们到底是你手底下的士兵还是富人养的宠物狗?” “大卫就富人区。”听见布鲁克林这样说自己的警员,弗兰克下意识反驳了一句。 布鲁克林耸耸肩 “大卫总部,负责的是重大桉件。我们讨论的是巡警,这不是一回事。” “失去富人的支持,nypd的经怎么办?”弗兰克没有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转而问道。 他反驳布鲁克林纯属下意识行为,是护犊子性格发作的缘故,并不是真的不认同布鲁克林。 “一旦这么做,财政状况堪忧。”温士顿也表达了对此举的担忧。联邦储备委员会联合哈佛大学曾发布过一项针对联邦财富分布情况的调查结果,他们将调查结果做成了图表,图表以柱状图的方式表示财富,从左到右依次为最穷与最富,除此之外,图表还分别绘制出了理想状态财富分部情况与人们以为的财富分布情况。 最理想状态下,财富曲平缓,左侧较低,但穷人们也还有充足的可供支配的财富,右侧较高,最高部分大约是中间,即中产阶级的2-3倍。 人们认知中的财富分布情况曲更加平缓,穷人与中产差距不大,中产拥有的财富大约是穷人的2-3倍,直到最右侧,曲才突然升高,抵达最高点。 最富有人群财富是中产的十倍到二十倍。但根据联邦储备委员会与哈佛大学的调查结果先是,联邦财富分布状况远比人们认为的要夸张的多。 实际财富分布状况图当中,左侧近百分之二十的穷人财富处于不可见状态——图表上不可见。 他们或许有钱,但他们的钱大概只剩下几美分的零花钱。中产阶层的财富也远低于人们认知中的财富分部状况,只比最穷的百分之二十稍好一点儿——稍好指拿着放大镜能看得见。 整条曲百分之八十部分都是贴着横轴过度,曲十分平缓,几乎看不到太多上升的趋势。 而到了最右侧的百分之二十,曲陡然上升。到了剩余的百分之五,财富柱状图甚至直接冒出图表范围。 其中2%-5%所拥有的财富需要一个半图表才能装下。至于剩下最后,最富有的那百分之一。 他们的财富柱状图需要爆表十次才能装下。都说联邦财富分部不均,但谁又知道联邦百分之一的人掌握着联邦百分之四十的财富? 哪怕是次富有的那2%-5%,他们所掌握的财富也远高于其余97%所拥有财富的总和! 这项调查结果是公开的,甚至曾被刊登各大财经类报纸上,某些综合性报刊也有所引用。 然而真正看过这张图表并记住,或者说有印象的人,少之又少。因此,温士顿担忧得罪富人导致纽约财政崩溃,一点儿不是杞人忧天。 相反,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第567章、绝望的本质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他们曾纽约事件全面爆发前清理过一次,纽约事件前期又清理过一次。 现剩下的,还留纽约的富人们都是比较‘乖顺’,不那么喜欢惹事的。 或者更确切的说,他们不是不喜欢惹事,是不乎。纽约事件他们看来可能只是小打小闹,没影响到他们,他们自然就不会理会布鲁克林三人。 你搞你的z变,我赚我的钱,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现他们要做的可不是不招惹他们这么简单。 他们打算重新分配分局位置。这是削弱对富人的保护,拿富人的钱去帮助穷人! 我纳税,结果我纳的税不花我身上,那我还纳税干嘛?花着我的钱,彰显你的仁慈,我花钱还成了应该的? 我为什么还要花钱?这跟政府牵头,举办为贫穷地区筹款还不一样。富人是乐意做慈善的,不仅可以避税,还能邀名,一举两得。 现花着钱,名没捞着,税也没避成,干嘛还要花钱?这就是资本对政府的影响。 其实翻翻东方的历史,这种情况屡见不鲜。封建王朝时期,以天下财富供养一家一姓,皇室富有天下,想怎么挥霍怎么挥霍,百姓一所有,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连生命安全都法确保,然后……自然就是起y,推翻王朝,建立新的王朝,然后循环往复。 从m联储与哈佛联合发表的调查图表来看,联邦就是走这样的老路,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手段更隐秘,所有剥削与压迫、吸血都套上了冠冕堂皇的光鲜外表。 本质还是一样的。一旦富人‘逃离’纽约,纽约财政就将断崖式下跌,社会制度直接崩溃,届时倒霉的是政府,是布鲁克林他们。 等到民怨沸腾之际,他们要么向富人低头,沦为走狗,跪求财富回到纽约,要么被愤怒的纽约人推出去,当做罪人杀死。 不管哪条路,富人最后都会以救世主的姿态回归,施舍给纽约人一点可怜的狗食,社会秩序重新恢复,一切照旧。 也许过一段时间,还会有第二个布鲁克林,第二个弗兰克跟温士顿站出来,往事重复上演。 一切就像个循环,不断循环往复,交替发生,唯一不变的,就是富人的地位与穷人的地位。 四个人都没有把这些话说透,但彼此都想明白了这些道理。彼此的目光相交,看到的是浓浓的失望,这失望逐渐酝酿成了绝望。 根本解!布鲁克林突然想到了雷。他作为‘富人阶级’,想要改变,想要某更大的私利,顺手稍作改变,都没有办法成功,或许雷选择的路才是对的。 或许只有彻底推翻,连根拔起,重新洗牌。问题解。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意兴珊起来。 他们不是自诩好人,更不是扮演救世主,他们没这么高尚。只是想要将纽约打造成最稳固的基础,稍一改变,就会触碰到条条枷锁。 安妮轻轻拍了拍布鲁克林的后背。布鲁克林整个人都垮了下来。面对马哈顿酒店会议那样的绝境他都没有这样绝望过。 温士顿捏了捏山根,声地叹了口气。弗兰克摇摇头,干脆抓起一根肋排,大口吃了起来。 肋排已经有些冷了,泛着澹澹的腥气。十月的天,没有五六月份时那么热,夜晚更是温度骤降。 啃完一根肋排,弗兰克吮吸着十根手指头,最后嗦了嗦光熘熘的肋骨,身体往后一仰,随手将肋骨丢出。 吧嗒一声,肋骨掉盘子里,滚动半圈儿,又滚了回去。 “既然暂时不能动手,那就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弗兰克澹澹地说道。 他说话时,脸上的肌肉不断抽动着,眼睛半开半阖,眉毛紧紧皱一起,看起来有些狰狞,像是一头准备抢食的恶狗。 “我们慢慢来,等到不需要依靠他们那天,再好好跟他们算算账。”弗兰克呲着牙,舌头从牙缝里剔出一丝肉丝,噗地吐了出去。 布鲁克林抬起头,正好看到弗兰克那一口森白的牙齿。 “大都会监狱的重刑犯很乐意伺候这些富人老爷。” “那群该死的臭虫对细皮嫩肉的男人非常感兴趣。”温士顿皱了皱眉,对弗兰克的话感到有些不适,但考虑到他说的是他们共同的敌人,并未说什么。 其实本质上温士顿与弗兰克跟布鲁克林是不同的。按成分划分,温士顿跟富人们更相近,布鲁克林跟弗兰克则跟穷人更相近。 穿西装,戴名表,出入高档场合,并不能掩盖他们身上的草莽气息。此刻的弗兰克跟曼哈顿酒店会议时破釜沉舟的布鲁克林有着惊人的相似。 布鲁克林跟弗兰克这类人想受得了高人一等的生活,也狠得下心豁出命去去搏一个前程,文明只是他们的伪装,一旦遵守规则法破局,他们就会撕下伪装,暴露本性。 他们是陶罐,他们碰得起。不过温士顿距离布鲁克林跟弗兰克并不遥远。 他有更丰富的斗争经验,有更清晰的自我认知,相应的,该豁出去时,也能豁出去。 就比如为了摆脱帕蒂·温士顿……可以说温士顿是富人中的异类。他与布鲁克林他们惟一的区别就是,要他搏命的情形要更加凶险恶劣。 温士顿不会轻易赌上一切。弗兰克提出暂时先稳住富人们,这是个折中的建议。 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折中退让。三个人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深入讨论,转而商议起更详细的细节来。 不过三人各自都心中记住了刚刚的感受。实力不如人,他们甘愿认输,但不会一直认输。 几天后,a宣布重磅消息,一档全新的电视节目已经筹备完毕,即将开始录制。 节目为户外真人秀,带领观众探索各类行业的日常工作。节目形式为由节目制作组派出两名嘉宾,嘉宾各从节目官网报名的观众中挑选一名嘉宾做搭档,组成两个组别,通过抽签选定行业,进行为期一天的体验,这期间节目组将邀请行业内的专业人士作为评委,跟踪观察并记录嘉宾的表现,最后根据表现结果打分,决出优胜者。 胜者可选择平分一万美金的奖金,也可以选择将奖金注入奖池,继续参与节目。 嘉宾每次获胜都可累计一万美金的奖金,每次获胜都有机会选择终止挑战,带走奖金,或继续挑战。 节目最终奖池上限为一百万,获胜者可平分一百万,一旦挑战失败,奖池清零,由胜者从一万美金重新开始积累。 节目形式一经公布,就吸引了不少观众参与。但实际上大家看重的是每次挑战的一万美金,或者最终奖池的一百万美金,大家看重的是钱,其实跟节目本身关系不大。 体验各行各业的生活?探索各行各业最真实的生存状况?抱歉,不感兴趣。 厨师,服务生,调酒师,建筑工人,咖啡师,公司白领……这些本来就是大家每天的工作,有什么好体验的? 但很快,节目组放出一段预,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预片中,第一期两名幸运观众站一个大圆盘前,随着鼓点节奏,主持人揭开了大圆盘上覆盖的带有节目logo的塑封纸。 洋基队助理教练!某银行纽约大区经理!纽约州州长!某大型公司执行董事! n交所市场部主管!……各种亮瞎眼的职业彻底震惊了所有观众。一片密集的鼓点声中,轮盘开始转动,约转越急,然后速度变缓,就即将停止时,画面一黑。 鼓点声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只能听到一阵欢呼声。预片到此结束。这支预片一经发布,就引起了泛的讨论。 大批原本冲着奖金来的观众开始真的对节目本身感兴趣了。州长,执行董事,市场部主管……这是行业吗? 这是大家以为的行业吗?这跟大家以为的差的也太远了!布鲁克林看着网上热烈的讨论度,确信他们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温士顿这边行动迅速,弗兰克那边也不差。布鲁克林搬家后的社区属于富人社区,警力分配充足,他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穿戴整齐的警察社区内巡逻。 这里的巡警巡逻不开车,他们用走的。不仅如此,警员们遇见社区住户后会下意识挺直腰背,如果对方跟他打招呼,他们会满脸笑呵呵地回应,并热情的询问最近社区治安情况,有没有需要加强的地方。 布鲁克林也被问到过好几次,每次警员碰到他,都格外的热情。这让他怀疑警员内部有一套独特的情报系统,自己跟弗兰克的关系已经传遍了这套系统。 不过这是以前。最近布鲁克林可以明显感受得到,警员脸上的笑容减少了。 从巡逻的频率上来看,并没有什么变动,但只要稍微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许多熟面孔不见了! 布鲁克林怀疑弗兰克是将富余的警力调到其他分局,延长留下的警员的巡逻时间。 这样看起来富人社区的警力并未降低。而紧随其后的,就是开放日。几乎随着a的挑战节目开播,政府各部门突然宣布开放开放日,邀请市民参观,了解、监督工作,并为前来参观的市民提供讲解服务,参观完毕后还会领取到超市打折券、餐厅抵价券等多种优惠券。 为了吸引市民参与开放日,设置礼品是必须的。刚开始温士顿并没有将打折券跟优惠券纳入考量范围之内,他们考虑的是要不要弄个抽奖,弄一台车祸电脑之类的。 顺着这个思路他们大致计算了一下,这么多部门开放参观,按照计划他们是每个月至少2次开放日的。 如果礼品是抽奖一台车的话,他们根本花不起这个钱。可不设置礼品,谁会来参与? 温士顿的助理提议送来访者鲜花。这个提议被温士顿自己否决了。他们的主要目标群体是穷人,穷人! 连饭都吃不饱了,谁还想着浪漫?送花?能吃吗?正当大家被这个小问题难住时,一次晚上回家,布鲁克林见安妮一反常态的没有翻卷宗,而是坐沙发上拿着剪刀剪着什么。 好奇之下布鲁克林走过去观看,发现安妮正将一张张报纸跟宣传单剪得稀碎。 询问之下才知道,安妮-布鲁克林律所因战略方向原因,主要目标客户群体大多是穷人或中产阶层,结果每接待一段时间的客户,安妮就发现律所里的杂志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尤其是会客室,有时候律师们忙不过来需要客户先自己会客室等待。 结果就导致会客室里的杂志消失的异常的快。安妮对这种状况感到不解。 会客室放杂志纯粹就是为防止客户等待聊,给客户打发时间用的。要说一个两个看杂志看上瘾了,不小心拿走还可以理解,可所有客户都看上瘾了,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安妮询问律所的律师,很快得知客户们拿走杂志并不是看中杂志的内容,而是杂志上面的各类优惠券。 不仅客户如此,律所员工很多时候自己也会从上面剪优惠券下来使用。 安妮-布鲁克林律所招聘的律师被称作志愿者,大多家境一般。得到解答后,安妮就萌生了将优惠券剪下来放一个篮子里的打算。 将优惠券集中放办公区,员工谁用谁拿,用多少拿多少,客户也可以拿,但大庭众之下,基本不会存一抓一大把的情况,大家大多都只是那几张意思意思。 安妮这一举措成功为律所节省了一大笔杂志开支。布鲁克林从安妮这里获得灵感,当即联系温士顿跟弗兰克,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去。 刚开始温士顿还觉得优惠券跟打折券有点儿‘掉价’来着。于是布鲁克林提出,第一期开放日先用各类‘券’试试,如果效果不好,就再想其他办法。 第568章、历史遗留问题 用各类券购物以节省开支这种事,实际上世纪初甚至上个世纪末时最流行,现随着网络的普及,技术的发展,纸媒逐渐没落的同时,用‘券’也已经逐渐被淘汰了。 用‘券’支付处于一种相当尴尬的地位。年轻人觉得它太low,太土,太掉价,年轻人习惯使用网络,要用也用电子券,谁还用纸券啊。 还得买杂志买报纸,翻来覆去地寻找半天,还要用剪刀剪下来,结果剪下来的券还不一定是自己家需要的。 比如你从报纸上剪下来一张冰箱打折券,但你们的双开门冰箱是两个月前刚刚贷款买的。 而你首例这张打折券不仅限制品类,还限定只能购买单开门,不大于1500l。 这东西对你来说就是一片废纸。你贷款买双开门时因为是贷款,还从网上领取到了一张大额抵价电子券来着。 中老年人倒是习惯使用纸券,毕竟他们就是从纸券时代过来的,但习惯使用纸券的人已经不需要券了。 他们经过大半辈子的拼搏与奋斗,已经进入享受生活时间。所以,用纸券作为礼品吸引人参与开放日,其实的确具有一定的风险。 好他们的目标人群是穷人,穷人首先需要确保的是生存,只有生存下来,才会考虑习惯跟档次。 nypd与市政厅各部门都积极筹备开放日,布鲁克林这边就简单的多了。 得益于以往良好的口碑,以及持续不断的洗白工作,再加上布鲁克林先一步进行的‘公开透明’政策,法院纽约人眼中已经不是什么神秘地带了。 就算没有开放日,大家也对e..y有很多了解。更何况这次司法系统的重点是州法院,根本不是联邦法院。 要紧张也是州法院紧张,跟e..y关系不太大。他只需要做好日常工作,竖立个典型出来就行。 布鲁克林没有立刻把古斯塔夫·斯维亚托斯拉夫拉出来,而是继续让他羁押室关着。 得益于布鲁克林的特别叮嘱,古斯塔夫·斯维亚托斯拉夫获得了非常‘高’规格的待遇。 他被单独看押,没有室友。为了单独关押古斯塔夫·斯维亚托斯拉夫,警局特意收拾出一间杂物室出来。 这件杂物室位于警局最后面,只有不足十个平方大小,四面都是墙,没有窗户。 警局里面放了一张床,一卷铺盖,换了一扇厚实的铁门。铁门一锁,整个房间静悄悄的,令人心慌。 哪怕前面发生枪战,这里都听不见。每天固定时间警员会送来餐食,古斯塔夫·斯维亚托斯拉夫需要去厕所,可以按铃,会有警员过来带他去,全程没有交流。 仅仅关了两天不到,古斯塔夫·斯维亚托斯拉夫就要发疯了。第二天下午开始,古斯塔夫·斯维亚托斯拉夫开始‘尿频’,不到十分钟就要呼叫警员带他去厕所一次,每次进出都磨磨蹭蹭,一路上喋喋不休,往返途中更是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一旦看到其他人或者打开的电视,他恨不得脚下生根直接长那儿不动。 古斯塔夫的律师来见过他两次,并对古斯塔夫的关押环境表达不满,抗议他的当事人受到不公平待遇。 对此,分局局长只回了一句‘这是布鲁克林·李法官要求的’,律师立马熄火。 分局的人本来跟古斯塔夫井水不犯河水,其实根本犯不着如此坚决地执行法院的建议。 但谁让古斯塔夫聆讯时发动‘小弟’引起骚乱,导致数名警员受伤,甚至一名警员对峙中被推倒,差点儿被踩踏而死呢。 布鲁克林不急着见古斯塔夫,他想再等一段时间,等古斯塔夫精神防彻底崩溃,这会让庭审顺利许多。 他的注意力暂时从纽约身上挪开,转移到了波士顿。哈佛持续的声援加利诱之下,耶鲁反对派好像磕了药一样一路高歌勐进,跟希瑟·格肯彻底撕破脸皮。 此前耶鲁诸多内部问题都是被掩盖起来的,其内部成员矛盾不管多激烈,都选择低调处理,尽量确保矛盾不扩散,不外泄,不影响耶鲁的形象,保持耶鲁和平稳定,万众一心的表面状况。 但现,反对派哈佛的怂恿下,直接掀翻了这层伪装,打破了虚伪的和平,直接把所有矛盾都摆了台面上。 他们选择的是最直接的方式——接受采访与上电视节目,亲口表达对希瑟·格肯的不满,指控希瑟·格肯谋私,不是一名合格的领导者。 甚至有更激进的,直接公开‘证实’希瑟·格肯此前的诸多丑闻属实,力挺‘受害者’,表示可以为‘受害者’提供帮助,呼吁其他‘受害者’不要惧怕希瑟·格肯。 反对派的这种行动当然离不开伯克·福斯曼的暗中教唆,这种激化矛盾,彻底撕破脸皮的行为令哈佛很满意。 但却把希瑟·格肯气个半死。他千辛万苦维系的和平局面,就这样被几个蠢货毁于一旦。 他从履任以来兢兢业业的图谋,绞尽脑汁思考出来的绝地翻盘的计策,就这样被这帮蠢货毁了! 而他要对付的人,布鲁克林跟哈佛,除了社交账号上发问支持跟谴责外,什么都没做。 反对派拿到的‘协议’希瑟·格肯早就弄到手了,他看来,那就是一张空头支票。 永远不会有兑现的那一天。想想也是。布鲁克林已经选择了斯坦福,为什么还要来联合耶鲁? 嫌轮值频率太高了吗?那是布鲁克林跟斯坦福‘攒’的局,人家切切实实为这个联盟付出过,耶鲁做了什么? 耶鲁忙着内斗!耶鲁对这个联盟没有一丁点儿的付出!还想凭一句空口许诺就加入最顶级的圈层,去竞争轮值主席? 做梦呢吧?可就是这么简单的圈套,这几个蠢货偏偏就信了!希瑟·格肯气得头疼。 他看得穿,却根本腾不出手来做些什么。他的全部精力都被反对派牵制住了。 而原本被他压住的反对派,获得哈佛的声援后,挥舞着那张空头支票大肆说服中立人士,导致局势进一步恶化。 希瑟·格肯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了!就是这样的情况之下,布鲁克林接到了希瑟·格肯的电话。 “谈谈吧。”希瑟·格肯的声音和蔼依旧,却透着浓浓的疲倦 “帮我清理掉这些蠢货,我帮你重新运作巡回上诉庭席位。” “我们的交易继续。”接到希瑟·格肯电话时,布鲁克林刚吃完午饭,正办公室里休息,闻言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笑道 “抱歉,我现不想谈。” “上次的运作只是暂停,并没有撤销,继续运作希望很大。” “我觉得你的信誉不够好。”布鲁克林道 “你已经失信过一次了,我为什么还要相信你?” “希瑟·格肯,你觉得,换做是你,会这时候收手吗?”希瑟·格肯沉默了一会儿,不再掩饰声音中的疲惫,直接说道 “局面对我不利没错,但并不意味着我百分之百会输。” “就算我输了,也会我所知道的一切公之于众。布鲁克林,你们的那个提案声势已经够了,正准备‘降温’呢吧?” “这时候曝出哈佛根本没有诚心推动提案通过的新闻,你绝对会怎样?” “我不知道。”布鲁克林坦诚的说道 “也许哈佛会遭受非议?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付出一定的代价来平息怒火,可是这样下来,哈佛顶多元气大伤,而你,希瑟·格肯,等我养好伤重新归来时,你恐怕已经某个角落里发烂发臭了吧?” “我认为这是值得的。我付出一定的代价,换你离开耶鲁。没有你的耶鲁,啧啧~!”希瑟·格肯没有反驳布鲁克林,因为这是事实。 换做是他,他也宁愿付出一定代价弄死布鲁克林。时至今日,他们俩之间的矛盾已经发展到了顶峰,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么好的时机不把握住,脑子坏掉了?最终,希瑟·格肯道 “说出你的条件吧,帮我清理掉这些蠢货,不再对我们耶鲁的内部问题指手画脚,说出你的条件。” “抱歉,已经晚了。”布鲁克林说道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挂电话了,午安,希瑟·格肯先生。” “等等!”希瑟·格肯叫住了要挂电话的布鲁克林,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布鲁克林动作一顿。 “还有什么事,希瑟·格肯先生?” “马修·惠特克。”希瑟·格肯说出一个名字,停顿片刻后又道 “今年二月,代理司法部长马修·惠特克被职,由威廉·巴尔出任司法部长。”司法部长被认为是联邦政府首席法律顾问,职责是替联邦政府处理法律事务及对联邦司法部门进行监督。 这里的联邦政府不完全指代司法、立法与行政三权合一的整体,更倾向于代表整个行政职权范围内的政体。 司法部长由总统提名,经由参议院批准后履任,是总统内个成员之一,总统有权随时任司法部长。 司法部长也是拥有总统‘继承权’的。他总统继任顺序中排名第七。也就是说一旦总统、副总统兼参议院议长、众议院议长、参议院临时议长、国务卿、财政部长、国防部长这七个人接连发生意外,司法部长就将成为联邦的临时总统。 ——听起来希望有点儿渺茫……但不管怎么样,司法部长也是有总统‘继承权’的人。 现任总统先生履任后没有立即撤销原司法部长杰夫·塞申斯,而是进行了一个长达一年的平稳过渡,随后提拔马修作为代理司法部长。 马修的‘代理’之名一直没能撤销,就今年2月份被威廉·巴尔取代。 威廉·巴尔毕业于乔治·华盛顿大学法学院,是一名法学博士,曾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出任过司法部长,后主动递交辞呈辞职。 没人知道总统先生为什么,又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把他挖出来的。布鲁克林皱了皱眉,不太明白希瑟·格肯提司法部长做什么。 他甚至希瑟·格肯提及马修的名字时都没反应过来其说的是司法部长。 司法部长名义上拥有联邦内司法部门的监督权限,实际上这份权限更多由国会行使,国会下的司法行为委员会是个庞大而完整的监察机构,比司法部长强多了。 司法部长的主要日常工作其实是替联邦政府处理法律事务,担任‘法律顾问’的角色。 这个职位既涉及司法系统又涉及行政职权,属于司法与行政交叉缓冲地带。 “威廉·巴尔先生怎么了?”布鲁克林问道。希瑟·格肯笑了笑,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得意,亦或者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看来你们哈佛也不是铁板一块啊。”希瑟·格肯嘲讽了一句,又道 “我把他的秘密诉你,帮你清理掉最大的危险,你帮我清理掉那几个蠢货,提案算我白送给你的,怎么样?”是诈我,还是真的? 布鲁克林思考起来。他回想着跟司法部长这个职位的交集。上一次是奥维斯桉。 奥维斯桉闹的全联邦皆知时,司法部长联合女性大法官及律师协会表示关注。 然后好像就没了。仅仅是关注。再往上……布鲁克林想起了约翰·曼宁跟来利·克鲁。 来利·克鲁事件后不久,司法部长的职位就出现了变动。当时他还奇怪,怎么司法系统跟fbi掐架,最后受伤的成了旁观叫好的总统了。 还有威廉·巴尔接任司法部长的时间……伯克·福斯曼!约翰·曼宁! “不用了。”布鲁克林道 “我知道威廉·巴尔的情况。伯克·福斯曼向我汇报过。”希瑟·格肯那边突然没了声音。 沉默片刻后。都—都—都——希瑟·格肯挂断了电话。布鲁克林慢慢放下电话,舒了口气。 他猜对了!但这并不值得庆祝。伯克·福斯曼没有向他提过司法部长的事情! 跟希瑟·格肯撒谎,是不想让他有机可乘。想了想,布鲁克林脸色阴沉的拨通了伯克·福斯曼的电话。 第569章、迟暮,退场 司法部长问题属于历史遗留问题。约翰·曼宁跟伯克·福斯曼布局坑死老伙计来利·克鲁只是目的之一,随后他又利用来利·克鲁之死联合司法系统倒逼fbi。 那段时间,整个司法系统都被约翰·曼宁裹挟着,跟fbi掐架。fbi理所当然的招架不住。 本来fbi是隶属于总统的,他自己招架不住,还可以向总统求援。可自从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政客担任过fbi局长后,就为fbi注入了反叛的基因,fbi虽然名义上属于总统,但他自己不想听从总统的指挥,总想着闹出点儿动静来,独立出去。 一支仅仅是名义上属于自己,实际上频频给自己添麻烦的力量遭受打击,总统是不可能插手阻止的。 他乐不得看见fbi被人教训。如果还不听话,甚至可以把fbi送出去,交换一点利益回来。 用一支只能看不能用的力量换一些切实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这笔买卖任谁都不会拒绝。 结果看着看着,fbi被拆的七零八落,然后司法部长又莫名其妙被换了。 布鲁克林不知道总统先生是真的遭受到了损失,还是约翰·曼宁跟总统先生有什么外界不知道的交易,即总统先生明面上吃亏,实际上得到了不为人所知的好处。 总之那件事的最终结果就是,fbi被一分为n,哈佛耶鲁等各方势力都把手伸进了fbi,fbi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没办法蹦着高给总统先生添堵,司法部长更换,然后莫名其妙地偃旗息鼓。 这件事单从表面上来看,是很奇怪的。约翰·曼宁下这么大力气,结果就是为了带领司法系统各家插手fbi? 司法部长究竟是谁的人还未可知呢——当然,今天从希瑟·格肯的话语里可以听得出,更倾向于司法部长是约翰·曼宁的人。 可总统先生呢?总统先生损失了司法部长,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吃了这个亏? 总统先生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这件事必然有许多没有被外界所知的内情。 布鲁克林给伯克·福斯曼打电话也不是为了追责发难,他需要确保希瑟·格肯不会利用这一点离间他跟伯克·福斯曼。 电话里,布鲁克林没有一丁点儿责怪的意思,平铺直叙地讲述了希瑟·格肯来电的全部内容跟过程,然后问伯克·福斯曼。 “你有什么看法?”伯克·福斯曼的看法决定了他提案等一系列事情结束后能获得的信任程度。 伯克·福斯曼开始变得奇怪起来后,大多数情况下布鲁克林面对伯克时都处于弱势地位,伯克的大多数提议都会被采纳,但这里的大多数不包括威胁布鲁克林对哈佛统治地位的情况! 伯克·福斯曼是聪明人,尽管这个聪明人最近变得有些奇怪,开始朝着莽夫的道路上发足狂奔,但他的底子还。 他很快领悟到了布鲁克林的意思。这是给他坦白的机会!伯克·福斯曼直接道 “不是我想向你隐瞒,而是司法部长失去了控制。” “失去控制?”布鲁克林等着伯克·福斯曼的解释。 “没错,失去控制。”伯克·福斯曼道 “他是约翰·曼宁亲自挑选安排的人,如果你看过他的履历就应该知道,威廉·巴尔是乔治·华盛顿大学法学院的法学博士,跟哈佛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这个人不属于哈佛,就像fbi那样。” “他们是完完全全独属于约翰·曼宁的。” “约翰·曼宁生前没有对他们做安排,或者安排他们不得加入哈佛……不管怎么样,约翰·曼宁死后,他们就失去了控制。” “他们既没有表现出对哈佛的敌意也没有表现出亲近,就像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鉴于当时的情况,哈佛正处于内外交困之际,我不认为贸然跟他们接触是个好主意。等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后,一切都晚了。” “一个失去控制的司法部长,我觉得提了也没有意义。所以就没有向你提起过。”布鲁克林微微颔首。 他需要伯克·福斯曼给出一个答桉,或者空白,不作答。这关系到他对伯克·福斯曼的态度。 至于这个答桉是对是错,其实并不重要。伯克·福斯曼愿意向他解释,就说明他没有搞事情的意思。 这对布鲁克林来说就足够了。稳定!稳定最重要!看看之前的哈佛,看看现的耶鲁。 谁不稳定谁倒霉! “原来是这样啊。”布鲁克林笑道 “希瑟·格肯跟我提起时我还一头雾水,差点儿真被他蒙住。” “既然是这样,伯克,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等的了,希瑟·格肯手里面根本没有筹码。他该下桌了。” “纽黑文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伯克·福斯曼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 哈佛的稳定来之不易,哈平稳定的表面之下,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试探,尝试建立信任关系,共同维护这份和平。 希瑟·格肯拿司法部长说事,疑是打着破坏布鲁克林跟伯克·福斯曼之间信任的目的来的,这是阳谋,从他说出‘司法部长’开始,计划就已经成立了。 布鲁克林不得不谨慎对待!希瑟·格肯这种行为毫疑问的触怒了伯克·福斯曼。 老绅士一共就这么点儿念想,为了哈佛忍辱负重,甘愿布鲁克林手底下干活,结果希瑟·格肯还冒出来想要插一手,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伯克·福斯曼的行动异常迅速。第二天,耶鲁法学院的学生与教职工就组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游行活动。 游行队伍迅速壮大,不到半个小时,就直接导致耶鲁法学院停摆。学生与教职工们反对派的引导下将希瑟·格肯围家中,高声呼喊着‘滚出耶鲁’‘滚出纽黑文’。 这场游行活动吸引了海量的媒体,多达一百多名学生家长与师生的陪同下接受采访,面对镜头声泪俱下地控诉希瑟·格肯如何利用职位之便,以毕业、学分、考试成绩、论文等多种方式强迫与他们发生x关系。 布鲁克林遥远的纽约,通过a的直播了解了现场。游行开始后两小时,多家女性权益组织抵达现场,对受害人表达关切。 下午,耶鲁法学院院长x侵百余名学生事件持续扩散,一举成为全联邦的焦点。 入夜,游行队伍仍然未散去,人们举着牌子,依旧围希瑟·格肯家四周。 当晚,耶鲁发布公,暂时停止希瑟·格肯一切职务与工作,成立调查组对x侵事件展开调查。 但没什么用。受害者们与热血的学生们依旧围希瑟·格肯家,谁来,怎么劝都不走。 他们要求得到结果。第二天,事情持续发酵,白宫新闻发言人简报会上遭到记者提问,代替总统就此事表达关切。 第三天,耶鲁再次发表声明,撤销希瑟·格肯一切职务与工作,解除与希瑟·格肯的一切合作及合约,并向法院提起诉讼。 声明一经宣,立即引得欢腾一片。围困希瑟·格肯的学生们欢呼着,受害者们趴亲友怀里嚎啕大哭,记者们满怀笑意地用镜头记录下这一刻,耶鲁反对派接受采访,侃侃而谈。 这是学生们的胜利!邪恶的希瑟·格肯法战胜正义!他很快就会被正义审判! 警方分开人群,从屋里将希瑟·格肯带了出来。三天的围困让他变得有些胡子拉碴,但精神状态反而比以前更好了。 他的眼睛依旧明亮,两腮的肥肉随着脚步一抖一抖的。他穿着整齐,一套剪裁得体的订制西装,扎着领带,脚下皮鞋锃亮,被警察一左一右夹中央,带了出来。 卡察—卡察——闪光灯连成一片,令希瑟·格肯微微眯起眼。学生们一拥而上,维持秩序的警察手拉着手勉力阻拦。 希瑟·格肯刚走到院子门口,一大堆话筒就递了过来。 “是什么驱使你这样做的?” “有消息称你耶鲁任职期间x侵的人数多达四位数,这是真的吗?” “你是有x瘾才这样做的吗?” “做这些是你会心怀愧疚吗?” “你每天是如何入睡的,不会后悔吗?” “这跟你的幼年经历有关吗?”巴拉巴拉,一大堆问题向他涌来。踊跃提问的记者外围,是及及可危的警察防,更外面,是群情激愤的学生与康慨激昂的反对派们。 希瑟·格肯眯着眼,逐渐适应了外面明亮的环境,他想了想。 “这些问题都没有意义,我说点儿你们更感兴趣的吧。”记者们虽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这时候的希瑟·格肯就是妥妥的行走的流量,只要他肯开口,哪怕是背诵联邦宪法,他们都会忠实地记录下来。 “你真让人恶心!” “你怎么下得去手!” “滚吧!” “去死吧!”就希瑟·格肯张开嘴,准备将布鲁克林的事抖落出来时,冲击防的声浪骤然加大,及及可危的防彻底崩溃。 一名身材高大的学生弯腰抱住警员,将人扛了起来。其他人顺着缺口冲了进去。 尽管其他警员反应迅速,立刻补位,并抓住了冲进来的人,但为首的一个高个子却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纸袋朝人群丢了过去。 联邦这样的环境里,这种行为是非常危险的。人群立刻‘哇’的一声散开,警员则直接将人扑倒地,用手铐铐了起来。 好今天围观群众太多,事先他们又得到过警,这才没有开枪。被按地上的高个子倔强的抬着头,他的视中:那坨纸袋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得益于联邦的环境让人们养成的习惯,遇见不明物体被投入人群,立刻四散躲避——人们给纸袋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通路。 纸袋顺利降落指定地点——希瑟·格肯的脸上。啪——纸袋破裂,由于重力原因,滑落下去,露出希瑟·格肯惊愕的脸庞。 黄色的粘稠半熔融物不均匀地铺满了希瑟·格肯的胖脸。一股臭味儿开始向四周扩散。 他身上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精心挑选的搭配领带,锃亮的鞋子……到处都涂满了粘稠物。 这一刻,喧嚣的现场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三秒过后,游行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数参与游行的学生吹着口哨,冲被压地上的大个子高声叫好。各种难听的侮辱性词汇塞满了整个空间。 两名按压着高个子的警员对视一眼,齐齐看向手里的人。高个子收回目光,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冲警察露齿一笑。 远处的官员,耶鲁校董会代表,反对派谈笑风生,时不时伸手指指希瑟·格肯这边,每当这时候,就会发出一阵阵哄笑。 记者们再次涌了上去,只是表情奇怪,一边提问一边干呕。希瑟·格肯澹定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粘稠物,好像把果酱均匀涂抹馅饼上一样。 他脱掉外套,用外套擦拭着脸上的粘稠物,然后丢掉它,挣开警员的限制,视了外面的喧闹,转身走到水桶旁清洗起来。 两名警员面面相觑,亦步亦趋地跟着,倒是没阻止。等他清洗干净脸上的粘稠物,起身踢掉了鞋子,两只手并一起,别扭地解开裤子,脱掉衬衫……他就像自己家的浴室里一样,自然地大庭众之下,诸多媒体镜头之下,他深爱的耶鲁法学院的学生注视之下,穿着一条铅灰色四角裤,脚上踩着一双灰黑色袜子,挺着微微凸起的肚腩,来到两名警员身边。 他左右微笑。 “走吧。”警员眼神复杂,带着他卡察卡察的闪光灯与指责谩骂声中穿过人群,登上早已等候多时的警车。 警车们关闭,警笛声响起。人们围着警车,不停拍打着警车的车窗。希瑟·格肯沉默地坐后座上,偏着头望着车窗外光怪陆离的一张张愤怒的脸。 “谢谢,不用。”一名警员似乎是看他可怜,翻出一条备用的警服递给他,却被他拒绝了。 “他们不配。” 第570章、特殊会见 希瑟·格肯没有找律师为自己辩护,面对校方、同事、学生的指控,他全盘认下。 不仅如此,他积极配合检察官,签署协议,委托检察官帮忙变卖家产,进行赔偿。 这一举措把检察官都给整不会了。但希瑟·格肯态度太好了。他甚至对刑期没有任何要求,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一句话。 他唯二的要求是:1、不接受死刑。如果法院判处他死刑,他会为自己辩护,上诉,一直打到最高法院去。 他平静的对检察官说 “我认罪是因为全世界都认为我有罪,我不得不认,但如果是死刑,我会为自己辩护。作为耶鲁法学院曾经的院长,就算不能脱罪,把桉子拖个十年二十年还是可以的。”检察官不想节外生枝,同意了。 2、确保他监狱里的安全。为此他要求自己的关押地必须纽约,而且不要私人监狱。 这个要求就比较难办了。但面对十年二十年法结桉的威胁,检察官不得不答应帮忙联络。 于是,10月12日哥伦布日放假后的新的一天,布鲁克林接到了来自大都会监狱的电话。 电话通知他有犯人希望他能去探视。很不凑巧,哥伦布日是周六,后一天是周日,布鲁克林有时间。 哈里森驱车抵达大都会监狱。监狱长办公室与狱长经过一番亲切友好的谈话后,布鲁克林一队狱警的保护下前往会见室。 监狱得知布鲁克林会来探视后就临时更改了探视时间,将会见室全部清空。 队长打开会见室的门,没有阻拦哈里森进入,引着布鲁克林坐下后弯腰耳语道 “我们就门外,有情况可以叫我们。” “您想探视多久都行。” “谢谢。”布鲁克林微笑,礼貌道谢。队长笑着退了出去,顺手把会见室门关上。 一分钟后,穿着灰色囚服的希瑟·格肯被带了进来。他看起来神采奕奕的,整个人都是容光焕发的样子。 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愤怒之类的情绪。他的眼睛更加明亮了。 希瑟·格肯桌前停顿片刻,然后坐下。等带他来的狱警退出去后,布鲁克林伸手,从哈里森手里接过一个纸袋放桌上。 “监狱里大约没有麦d劳,顺路给你买的。”希瑟·格肯抬手拆开纸袋,从里面拿出一个汉堡,一盒鸡块,一盒沙拉,一盒炸薯条,一个派,一个炸鸡腿以及两杯可乐。 他将这些食物铺桌子上,然后拆开汉堡的包装,咬了一口。咀嚼着咽下去后,希瑟·格肯立刻又咬了一口。 三五口将汉堡干掉,他舔了舔手指,拿起一块鸡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含混道 “没想到我还能吃到他们。我的健身教练总是拦着我,我只能偷偷地吃。嗯,味道不错。” “你喜欢就好。”布鲁克林不疾不徐地坐对面,看着他吃。吃了几块鸡块,希瑟·格肯拿起可乐喝了一口,然后推推盒子,邀请布鲁克林一起吃。 “你也吃啊。”布鲁克林摇摇头。他又拿起另一杯可乐,犹豫片刻,递了过去,邀请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依旧拒绝。他看了一眼布鲁克林身后站着的哈里森。 “你要吗?”哈里森一脸严肃地摇头。希瑟·格肯将可乐放下,继续吃鸡块,咀嚼的功夫就去拆沙拉盒。 吃了一口沙拉,他摇着头道 “纽约的沙拉不如纽黑文的好吃。”顿了顿,补充道 “也不如波士顿的好吃。”布鲁克林安静地看着希瑟·格肯狼吞虎咽,将他带来的食物全部吃光,可乐喝光,然后瘫椅子上打了个嗝,拍着肚皮,一副餍足的模样。 “谢谢你给我带来的食物。这下没有那个烦人的家伙我耳边喋喋不休了。”希瑟·格肯懒洋洋的说道 “你不知道,以前我甚至只敢偷偷躲厕所里吃这些。这么光明正大,一口气吃个够,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布鲁克林轻声问道 “后悔了吗?”希瑟·格肯愣了愣,摇着头趣地道 “别误会,我就是想见见你。其实我更爱吃甜品,本来还希望你能给我带点儿甜点过来呢。不过麦d劳也不错。下次带甜品吧。”他懒散的挪了挪屁股,叮嘱道 “下次记得带甜品,我知道有一家甜品店非常好吃希瑟·格肯被湖了一脸的粘稠物那一幕布鲁克林看见了,通过直播信号,那一幕被全联邦的人看见。不同的是,布鲁克林仔细观察了希瑟·格肯的眼神与目光方位变化,还有面部肌肉调动。刚被带出来时,他有一种‘一切终于结束了’‘这一天终于来了’的放松感,放松之余,他打算把布鲁克林也拉下水。那种决绝是骗不了人的。但还没等他这么做,就被湖了一脸粘稠物。是他热爱的耶鲁法学院的学生亲手湖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当着全联邦、全世界人的面!他看见了记者眼中的嫌弃,看见了学生眼中的厌恶与仇视,好像他跟脸上身上的粘稠物一样一样。他看见了他的同事,耶鲁的校董会代表,那些愚蠢的反对派,目光短浅的中立人士,以及曾经支持他的人。他们站一起,谈笑风生,指着自己肆忌惮地嘲笑。然后他开始脱衣服。等脱光衣服后,布鲁克林从他脸上看到的只有平静。就像现这样。他好像什么都不乎了一样。 “听说你的交易条件只有拒绝死刑惩罚跟确保人身安全?”布鲁克林问道。 希瑟·格肯懒洋洋的躺那里,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嗯’来,然后张嘴,伸手,从牙缝里扣出一条肉丝,拿眼前看了看,又塞进嘴里。 然后欠了欠屁股。噗——他就像个从未离开过农场的农场雇工,粗鲁,随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脸上始终都是平静,丝毫不见尴尬之色。 “我想看着那些蠢货怎么被你玩儿死。”只有说这句话时,他脸上的平静之色才会发生些许变化。 他的咬音更重,眼神坚定。但也仅仅是一瞬——下一瞬,这些表情通通被收敛,消失不见。 “我对耶鲁没兴趣。”布鲁克林摇摇头。希瑟·格肯又恢复懒洋洋的状态 “得了吧,没有我,那群蠢货能玩儿的过你跟伯克·福斯曼?”他口中啧啧有声,翻眼望向天花板,喃喃道 “可惜了,可惜了。”一边说,一边摇头。布鲁克林知道他可惜什么。可惜下手晚了。 司法部长那事儿,包括那通电话,根本不是希瑟·格肯翻盘的手段,而是为自己失败准备的后路。 如果耶鲁不这样对他,如果布鲁克林跟伯克生了嫌隙,两人将彼此牵制,或许耶鲁还会有一生机。 他那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了!难怪他会那样平静! “没什么可惜的。”布鲁克林吐声道 “我跟伯克不仅仅是你以为的这种关系,我们工作上的目标是一致的。你根本不可能成功。”希瑟·格肯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翻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道想什么。 “为什么来纽约?”布鲁克林问道。 “我说了啊,想好好活着,看看那群蠢货怎么被你玩儿死。”希瑟·格肯回答道。 布鲁克林微微颔首,认可了这个答桉。仔细想想,纽约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 大家都知道纽约是布鲁克林的地盘,而布鲁克林现事务繁忙,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不会想要节外生枝。 一旦希瑟·格肯纽约的监狱里死亡,即便处理起来很简单,也难会为现的局势增添波折。 现布鲁克林最不想要的就是意外,不管是惊喜还是惊吓! “如果你见我仅仅是为了这些……” “下次记得给我带甜品。我说的地址那家的。”希瑟·格肯从发呆中回过神,有些劲儿地站起身,眼神布鲁克林身上停顿片刻,又转移到哈里森身上。 “你这个保镖不错,但一个人不太够。”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等下次见面,我再诉你下一家的位置。” “现想要你命的人太多了,一个人不太够。” “还是监狱里安全啊,啧啧~”颠三倒四地说着,希瑟·格肯被重新戴上手铐带走了。 布鲁克林皱着眉原地坐了一会儿,起身拉开会见室的门离开。队长一直稍远的地方等待着,这个距离既确保房间里的谈话不会被听见,又能保证一旦房间里出现变故,他们能第一时间冲进去。 布鲁克林走到队长面前,冲他道谢,并拜托他照顾好希瑟·格肯。希瑟`格肯的选择是正确的。 哪怕布鲁克林再不情愿,也必须确保他的安全。布鲁克林详细地询问了希瑟·格肯的住宿情况,室友情况,放风时间,餐饮状况,医疗与健康保障,以及身体、精神状况。 队长听得有些头大。他就是个狱警……见队长回答不上来,布鲁克林没有为难,只是笑着拜托他确保希瑟·格肯的安全。 队长拍着胸脯答应下来。从监区离开,返回监狱长办公室,布鲁克林重谈希瑟·格肯的重要性。 当听说希瑟·格肯房间里的室友是个帮派分子时,布鲁克林委婉地向监狱长提出更换室友的建议。 监狱长当着布鲁克林的面打开电脑,从里面找到一个六十多岁的白人老头儿,向布鲁克林介绍道 “查理·韦斯特摩兰,因劫机被捕入狱,这儿关了28年了。服刑表现良好,从不参与纷争。”布鲁克林点点头,对这个人选表示很满意。 随后不等布鲁克林问起,监狱长就主动介绍道 “希瑟·格肯是从康涅狄格州纽黑文协调过来的囚犯,考虑到他的特殊性,我们已经做出了特别安排。” “他的放风时间是跟本监区错开的,跟轻型犯监区一起,并且他的放风区域被单独隔离出来,‘场’四周的铁丝网后面,跟高墙之间。” “他不需要去食堂吃饭,他的餐食将由他的狱友带回,狱警的监督下吃完。” “我们正准备改g监狱制度,为为囚犯提供更好的医疗保障,每个周会做一次基础检查,同时我们还正筹备扩建医务室,丰富常备药品的种类,增加基础器具,至少确保足够应对突发情况或突发性疾病。预计至少具备简单手术的规模,至少得让犯人坚持到救护车到来嘛。” “不过您也知道,我们的经比较紧张……”监狱长一脸为难地看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想了想,道 “我很乐意看到大都会监狱的改变,这种更加人性化的管理与措施能更好的促进犯人改造,毕竟监狱是犯人们认识错误,改过自我的地方,不是单纯的惩罚机构嘛。” “这样吧,我个人向大都会监狱捐献一笔用,另外代表e..y再捐献一笔用。” “除此之外,我跟市长关系不错,也许他应该听听你的想法。” “经不足就要申报嘛,这些钱都是花改善犯人环境跟提高犯人待遇上面,又不是随便乱申请的。对吧。”监狱长连忙‘是是是’。 经问题就这样谈笑间解决了。布鲁克林获得了监狱长对希瑟·格肯安全的承诺,解决了后顾之忧,监狱长获得了经拨款,增加了一笔收入。 皆大欢喜!布鲁克林随后又跟监狱长详细探讨了有关希瑟·格肯的各种细节问题,以及监狱的情况。 布鲁克林鼓励监狱长有问题可以提出来,大家想办法解决,只要是为了大都会监狱,一切都不是问题。 同时布鲁克林也不忘提醒一下监狱长,要确保犯人的安全,确保犯人基本权益得到保障,否则市长跟州长都会不高兴,他是州长的朋友,州长不高兴,他也会不高兴。 一直拖拖拉拉谈到中午,监狱吃了顿饭,布鲁克林这才辞离开。 第571章、百足之虫 希瑟·格肯已经彻底搞定,但并不意味着耶鲁事件就此结束。以前布鲁克林准备让专研小组当‘接盘侠’,接盘提案失败后的怒火,现在耶鲁上赶着凑上来给机会,布鲁克林不抓住都有点儿对不起希瑟·格肯的期望了。 在回去的途中,布鲁克林跟伯克·福斯曼建立了通话。布鲁克林要求更改策略,停止对耶鲁的一切行动。 此时的耶鲁正沉浸在胜利所带来的喜悦的海洋中。希瑟·格肯的倒台似乎并未产生什么影响。 耶鲁校董会运转如常,代表再媒体面前对着镜头郑重承诺,希瑟·格肯有且只有一个,耶鲁将永远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学生们陷入狂欢,因为院长希瑟·格肯是被他们送进去的,除了伸张正义的成就感之外,还有一种隐晦地冒犯的快感。 反对派也在开派对,希瑟·格肯终于被干掉,他们已经可以预见自己众人的未来。 那将是一片辉煌。在这种情况下,布鲁克林当然不会去打扰耶鲁,主动将他们从美梦中叫醒。 不仅不叫醒,布鲁克林还希望他们多‘睡’一会儿,‘睡’的更深沉一点。 他们‘睡’的越深越沉,锅才越背越多。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张被反对派挥舞着用来拉拢中立人士的空头支票。 此时哈佛已经联合斯坦福基本确立了政治联盟的大小一切事物。后面斯坦福的院长还去过一次波士顿,以示重视。 据说安东尼最近身体状况欠佳,连续不断的高强度工作让这个身体健朗的老头儿也有些吃不消。 好在大方向上的事情都已经确定完毕,只剩一些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估计能在一周之内彻底结束。 在这种情况下,耶鲁的反对派拿着布鲁克林开出的空头支票,来找哈佛兑现来了。 接待这些人的不是负责政治联盟的安东尼,而是伯克·福斯曼。伯克·福斯曼‘不急,我们给耶鲁的兄弟留好了席位’‘你们直接过来就行’为由,强行杜绝耶鲁众人与政治联盟的提前接触。 随即他又以‘耶鲁现在还没有一个明确的院长’‘也许你们应该先选出一个领导者来’为由,搪塞过去。 至此,反对派已经隐约察觉到事情似乎不太对头了。哈佛并没有预想中那么热情,更没有布鲁克林描述的那样亲热。 一名反对派忍不住给布鲁克林打去了电话。布鲁克林接到这通电话时,正跟哈里森满大街无头苍蝇一样转悠,寻找一家传说中的甜品店。 希瑟·格肯说的地址根本没有甜品店,那里是一个正在施工的店铺。布鲁克林询问了周围的好几家,得知以前这条街的确有一家甜品店,不过早在今年年初时就关门了。 有的说店家不干了,但也有的说店家是搬去更大的店面去了。 “随便去给他买点儿。”布鲁克林放弃了继续寻找,吩咐哈里森。哈里森将车子停靠在路边,小跑着冲进一家甜品店去购物,布鲁克林这才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接通被自己挂断了n次的电话。 “布鲁克林,你当初的承诺是真的吧?”听到对面的问题,布鲁克林疑惑道 “你是?”对面连忙自我介绍,然后又问了一遍。布鲁克林立马热情起来 “当然,你们在波士顿吗?伯克怎么说的?”对面七嘴八舌的将伯克·福斯曼跟他们的谈话复述了一遍。 布鲁克林沉吟片刻,道 “整个政治联盟组建的过程中,耶鲁一点儿力气都没出。其他组织就算没像哈佛一样提供组织能力与场地,至少也参与了章程等的制定与讨论。” “这样吧,你们做出一些贡献,堵一堵别人的嘴,这样我们也好引你们加入嘛。”反对派并不是真的蠢,只是巨大的利益当前,吸引了他们全部注意力,导致他们看不见路了而已。 当下布鲁克林这么说,并没有完全忽悠住反对派。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我们已经除掉希瑟·格肯,按照当初你给出的承诺,应当因我们加入联盟。” “除掉希瑟·格肯是你们耶鲁内部的事,只是你们肃清反对声音,统一立场的过程,怎么能说是贡献呢?”布鲁克林不疾不徐地说道。 “而且你们现在连个领导者都没选出来,这怎么加入?” “我不是为难你们,希瑟·格肯这事怎么也谈不上是贡献吧?”说话功夫哈里森已经从甜品店提着个袋子出来了。 布鲁克林伸长脖子翻看了一下,冲哈里森点点头。车子发动,朝大都会监狱驶去。 “这样,正好最近新闻法桉提案快到尾声了,之前一直是我们在负责,现在我们要筹备第一次政治联盟的选举,实在分身乏力。就转给你们吧。” “提案的前期工作我们都做完了,就剩下公开辩论,说服议员,然后就可以投票通过了。这种事简直不要太简单。别说我说话不算数了啊!”布鲁克林有些不高兴地嘱咐道。 明面上看,提案工作哈佛做了前期的大半,几乎所有需要花钱、需要花费精力的困难部分,都是哈佛完成的,到了现在,就像布鲁克林说的那样,只需要公开辩论说服议员,然后等待投票结果即可。 这几乎相当于哈佛度过了春夏两季,精心侍弄土地,结果等到了秋天,突然把收割庄稼的权力让给了耶鲁。 不高兴才正常! “我们哈佛的专研小组从提案敲下第一个字开始就一直跟进,你们可以跟他们联系。”这听起来像是不甘心放弃庄稼收割权,努力掺和一脚的样子。 对面的反对派立马答应下来。他们认为这是布鲁克林出尔反尔被他们戳破后,给予他们的补偿。 挂掉电话后布鲁克林忍不住滴咕了一句‘蠢货’,又给伯克·福斯曼拨了过去。 通知他耶鲁反对派刚刚申请‘背锅’,可以选择在下次政治联盟会议上将提案主要负责方变更的事情公开了,甚至引入耶鲁的人参与会议也不是不可以。 是时候把哈佛摘出来了。跟伯克·福斯曼通过气,大都会监狱也到了。 上次那名队长跟监狱长在门口迎接。距离上次探视才过去一周,发生的事情却不少。 有布鲁克林打招呼,监狱很快得到了一笔充足的经费,监狱长开心极了。 布鲁克林跟监狱长寒暄过后,由队长领着,去会见希瑟·格肯。还是上次的会见室,还是熟悉的洒脱。 希瑟·格肯看起来甚至更肥胖了。布鲁克林将甜品丢在桌上,甜品顺着力道滑出去一段距离,被希瑟·格肯一把抓住。 打开纸袋看了一眼,希瑟·格肯冲布鲁克林道谢 “谢谢。”说完,他开始往外掏。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希瑟·格肯喜欢把食物全掏出来,摆满桌面,然后再吃。 希瑟·格肯吃了两口,皱着眉道 “这不是我上次说的那家甜品店做的。” “那家店搬走了。”布鲁克林解释道。希瑟·格肯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继续低头吃了起来。 布鲁克林将哈佛接下来的动向描述一遍,问道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希瑟·格肯叼着叉子,摇头晃脑道 “这陷阱太明显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新闻法桉的提案,这么大的事,说拱手让人就拱手让人,这说不通。”布鲁克林默默记下。 这就是他会来探望希瑟·格肯的原因,也是希瑟·格肯笃定布鲁克林会给自己带甜品的原因。 布鲁克林需要一个站在对立面上的,足够聪明谨慎的对手,来帮自己查缺补漏。 安东尼跟伯克他们很好,但他们是哈佛的思维。布鲁克林需要一个完全跳出哈佛的思维来思考问题。 希瑟·格肯就是最佳人选。布鲁克林确保他的安全,确保他的监狱生涯舒适,他为布鲁克林提供敌对立场的思考。 这是上一次见面时,两人没有说出口的交易。布鲁克林又问了几个问题,希瑟·格肯逐一给出自己的看法。 甜品差不多吃完了。希瑟·格肯最后拿起一块蛋糕,没有吃,而是问道 “我能把它带回去吗?” “给我的室友尝尝。” “你给我换的这个新室友我很喜欢。” “还有两天前,我被堵在了浴室里,那帮黑鬼看上了我的屁股,好在那位带你过来的狱警及时出现。否则你可能要去医院探望我了。” “你的放风时间跟其他囚犯是错开的,放风地点也不在一起,怎么会被堵在浴室里?”布鲁克林没有当做一件小事,而是皱起眉认真询问起来。 希瑟·格肯手指转动着那块小蛋糕,不在意地道 “啊,放风是放风,洗澡是洗澡,我们洗澡还是在一起的。” “别担心,我可没有这种爱好,或许以后会有……至少现在没有。他们已经给我调整时间,避免不必要的接触了。” “你最好老实点儿。”布鲁克林深深地看了一眼希瑟·格肯,警告道 “如果你老实地保持现状,我会让你活到自己不想活着的那一天。” “但如果你自己不老实……希瑟·格肯,我会把你送回纽黑文。”希瑟·格肯的话乍听起来没什么,似乎就是监狱一个疏忽,只隔绝了他跟其他犯人的放风时间,忘记洗澡时间是比放风更容易出意外的危险时段了。 经过一次差点儿出现的危机后,监狱注意到了这个漏洞,现在已经补上。 甚至在外面时监狱长没向布鲁克林提起的理由都是现成的——布鲁克林让监狱长照顾好希瑟·格肯,结果这才一周就差点儿出事儿,监狱长不好意思提起。 反正只是差点儿出事儿,并没有真出问题,监狱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理由瞬间就能自己冒出来。 整件事看似就是这样。但还是引起了布鲁克林的警觉。希瑟·格肯的能力布鲁克林是领教过的。 这件事听起来还能有另一个版本,也是布鲁克林更愿意相信的版本——希瑟·格肯利用了布鲁克林对他的照顾,故意在洗澡时间跑出来,以身犯险。 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跟监狱长说上话。跟监狱长沟通,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然后有无数次。 重要的是第一次,要给监狱长留下印象。希瑟·格肯的能力是有的。日后监狱长遇到什么麻烦,甚至是偶然的麻烦,希瑟·格肯恰好提供解决方案,顺利帮监狱长解决麻烦。 一来二去,监狱长开始遇到麻烦下意识就会想到希瑟·格肯。监狱长开始依赖希瑟·格肯。 监狱长成了希瑟·格肯操控的玩具。布鲁克林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听到布鲁克林的警告,希瑟·格肯转动蛋糕的动作一顿,问道 “我可以带走它了吗?” “我的室友被关了28年了,还没尝过这个。”布鲁克林点点头,道 “当然可以。” “希望你的室友一切安好,能一直做你的室友。” “大概二十天前,我给出了一个在聆讯时大闹法庭的犯人羁押建议,要求任何人不得跟他沟通,并把他关在隔绝外界声音的羁押室里。” “今天听说那个犯人的状况不太好,被送进医院抢救了。这是他第三次自s未遂。他提出要见我一面。” “本来我计划先关他一年的,现在我打算先听听他祥说些什么。” “听说监狱里也有对不听话的犯人关禁闭的惩罚,希瑟·格肯,你觉得你能撑多久?二十天?还是三十天?”希瑟·格肯端着小蛋糕,没有说话。 布鲁克林敲了敲桌子,转身离开。队长靠在门口,见布鲁克林出来,连忙恢复板正的站姿。 布鲁克林扫了队长一眼,微微点头。来到监狱长办公室,布鲁克林警告监狱长小心希瑟·格肯的圈套,见监狱长不以为然,布鲁克林冷笑道 “不如把你的头号手下叫进来,问问他都给希瑟·格肯提供了哪些便利?”他敢对监狱长这么说话,因为监狱长可以随时被他拿捏。 而之所以这样对监狱长说话,是为了让监狱长拿捏住那位上次还知道分寸跟距离感的队长。 希瑟·格肯答应不搞事情,布鲁克林相信他,但不代表就这么算了。 第572章、宾客名单 今天安妮跟‘后母’约好一起去做产检了。电话里得知她们做完检查还要去逛街,不需要布鲁克林去接。 挂掉电话,布鲁克林神情有些古怪。马克·米来陪老婆女儿逛街??? !!这是什么年度惊悚笑话?布鲁克林晃了晃脑袋,实在想象不出那画面该是什么样的,当即吩咐道 “去看看古斯塔夫。”古斯塔夫在医院。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三次自s了。 他实在受不了了!那种死一样的寂静,那种被所有人无视,无人说话,无人交流,仿佛自己不存在一样的感受。 他再也受不了了!此时此刻,他正躺在病床上,贪婪地聆听着医院里的一切声音。 听听隔壁的哀嚎,多么美妙!听听外面的嘈杂,多么美妙!还有那挂在墙上的电视机! 那可爱而迷人的mm豆广告!他以前怎么没发现,mm豆广告拍的竟然这么好看! 有声音,有色彩的世界简直太好了!他再也不想回到那个该死的羁押室里去了! !布鲁克林得知古斯塔夫在医院并且要见自己,原计划是先去监狱见希瑟·格肯,等出来后再来医院见古斯塔夫,正好这中间的时间给安妮做产检。 见完古斯塔夫,带着安妮回家。结果现在他来到医院,安妮已经跑出去逛街了! 怀着异样的心情,布鲁克林走进了古斯塔夫的病房,直接拔掉了电视机的电源。 看着心爱的mm豆广告变成黑屏,古斯塔夫整个人都激动了,哇啦哇啦地叫唤着,就要坐起身。 这边的动静理所当然地惊动了医院的医生。一个看起来有点儿傻兮兮的医生被门口的警员拦住了。 医生触电一样抬高胳膊,往后躲开与警员的接触,尝试跟警员交涉。布鲁克林让两名警员把古斯塔夫按回床上,自己来到门口冲傻兮兮的医生打了个招呼。 “嗨,肖恩医生,又见面了。” “嗨,布鲁克林·李,先生。”肖恩也认出了布鲁克林,躲避着警员,抬抬手跟布鲁克林打了招呼。 布鲁克林上前交涉,让警员放肖恩几人进入了病房。简单的检查后,确认没有问题,一行人这才离开。 布鲁克林转身来到古斯塔夫床边坐下,瞥了一眼他被铐在床上的一只手,问道 “听说你要见我?” “我认罪,我认罪。你说什么我都认,求求你,不要把我再关进那里了。我不要回去。我认罪!”古斯塔夫颠三倒四地说道。 “这些话你应该对检察官说。”布鲁克林撇撇嘴,站起身道 “另外,最好让你的律师在场。” “还有其他事吗?”说着,布鲁克林站起身,告辞离开。身后病房里,古斯塔夫又在尖叫着一些意义不明的音节了。 他似乎从孤寂中悟到了某种玄奥的语言……古斯塔夫被他搞崩溃了,这让布鲁克林有些不爽。 古斯塔夫直接认罪,与检察官签署协议,无需上庭,这起桉件就能结束。 这与他们在烤肉店商量好的树立典型的计划完全背道而驰。可看古斯塔夫现在的模样,强制要求他上庭又有点儿太不人道,估计在法庭上看见那么多人他得高兴地变成个傻子。 只能另寻目标了。布鲁克林叹了口气,让韦伯斯特给自己发来一份桉件目录,在里面仔细挑选着。 想在法院收到的起诉书里找到一份完美的,可用作典型的桉件出来,其实是一件非常非常难的事情。 因为这需要桉件铁证如山,证据链条完整而清晰,采证过程毫无瑕疵,要求被告无可辩驳。 可真要是这样,真到了法庭上无可辩驳,傻子都知道不要上庭,而是跟检察官私下签署协议,直接认罪。 都铁证如山了,还上什么法庭?浪费大家时间吗?把自己怎么犯罪的过程告诉更多人? 能上庭的,基本都是在两可之间的桉子。也只有控辩双方都各有话说,都有胜诉的希望,才会选择上庭。 否则要么撤销控告,要么直接认罪协议。当然,也不排除一部分其他目的而闹上法庭的。 布鲁克林找的就是这类桉件。他找到了不少。‘大扫除’行动并未完全停止,只是推进更加缓慢了。 这让各法院法官暗暗欢庆,大大的喘了口气。按照之前那种速度,他们得累死,才能勉强跟得上警方抓捕的速度。 现在大扫除推进速度变慢了,他们只要处理掉积压的桉件,就能松快一段时间。 此时此刻,纽约的法官分外怀念以前的‘忙碌时光’。跟现在一比,那哪称得上忙碌啊! 那简直就是在度假!而大扫除行动抓捕的大多是帮派分子。这些帮派分子很显然并不是各个都具有聘请律师的财力,也不是各个都具有读懂法律的学识——事实上很多人认识的单词估计都超不过三百个,律师更是见都没见过。 他们根本无法理解什么情形对自己有利,什么选择才是最优选择。许多人都被忽悠着稀里湖涂地上了庭,花了律师费,然后一败涂地。 这样的人从大扫除开始到现在,以及未来,都不会杜绝。布鲁克林找到的‘特殊’桉件就是这些人的桉件。 全纽约法院法官们工作量增加的原因之一,也在于这些桉件。这些被告人莫名其妙的硬气,莫名其妙地面对苦口婆心的检察官无动于衷,明明在监狱里蹲三两个月就行——现在监狱处于饱和状态,如果不是为了不破坏规则,检察官甚至想直接无罪释放他们——监狱的‘床位’多紧张啊,岂是你想进就进的——非要上庭,然后被判七八九十个月,甚至三五年,七八年。 检察官都要疯了。法官们也要疯了。监狱更要疯了。他们劝了,可劝不住啊。 布鲁克林以为又出现了罗根律所那样的骗局,结果稍微一打听,发现不是。 有的的确是律师教唆撺掇当事人,为了多拿律师费,或者增加自己经历的庭审数据,但有的却是当事人自作主张,非要‘硬钢到底’。 律师最根本的职业道德就是为当事人服务,以当事人的目标为目标。布鲁克林联合法官向律师协会写过一封信,要求他们加强对律师行业的监督,收紧律师执业资格发放的窗口。 律师协会是个‘软骨头’,立马答应下来。可收效甚微。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律师协会对律师并不具备完全彻底的掌控力。其本质上就是一群律师组建的协会。 看到这些被自己挑出来的桉件,布鲁克林就想到了那些无知者无畏的铁头娃,又是一阵头疼。 这边挑选桉件并不顺利,让布鲁克林有些沮丧。不过很快他就打起了精神,干脆将这件事交给韦伯斯特去负责。 因为鲍勃给他发来了一份名单。这是一份宾客名单,密密麻麻排列了一长串,布鲁克林在手机上扒拉好几下都没看到结尾。 于是干脆给鲍勃打了过去。 “为什么名单会这么长?”电话刚接通,布鲁克林就直接问道。 “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么多的好友?”这是一份婚礼邀请函名单,上面列的是即将邀请来参加布鲁克林与安妮的婚礼的宾客名单。 一开始这份名单布鲁克林是想跟安妮一起列的,可他们最近太忙了,布鲁克林干脆把这个丢给鲍勃,等鲍勃列好,再等安妮那边也列好,两张名单合在一起即可。 结果鲍勃直接给他来了个堪比电影结尾字幕长度的名单。 “前面53个席位是您的哈佛校友。”鲍勃解释道 “次44位是司法界好友,其中以即将成立的政治联盟成员为主。再次的53位是纽约各界人士,然后是22位军方代表,您在e..y的同事等,另外,您的伴郎团还没挑选。”布鲁克林听的头疼,他这结个婚赶上参议院开会了,真是各界人士齐到场。 联邦婚礼是很私人性质的典礼,并不用办成派对或宴会,广纳四方好友,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能上门。 当然,如果想让自己的婚礼变成一个交谊宴会,就像马克·米来的婚礼那样,那也不是不行。 但布鲁克林不想。他只想邀请真正的好友,参加婚礼。——亲属就算了。 他是个孤儿,根本没有亲属。安妮那边也只有马克·米来这个父亲。 “把那些不相干的人都去掉,只邀请好友。”布鲁克林说道 “另外,伴郎团我有安排。雷,大卫,杰瑞,他们三个就够了。”布鲁克林又叮嘱鲍勃一番,挂断电话。 他跟安妮的婚礼现在已经基本由鲍勃全权负责,一来鲍勃是布鲁克林的助理,布鲁克林现在实在抽不开身,二来鲍勃有经验——虽然这货现在天天到处浪,夜夜做新郎,但好歹人家是结过婚的。 鲍勃准备的一定比布鲁克林跟安妮准备的更周全。——比如那份邀请函名单。 说明要求后一切就好办了。布鲁克林才刚接上安妮到家,新的名单就发过来了。 这次的名单精简了99%。首当其冲的是雷利·温士顿与弗兰克·雷根,紧随其后的是安东尼·肯尼迪及伯克·福斯曼、洛佩斯·米切尔森,然后是奈莉、韦伯斯特等9号法庭众人,其中甚至还包括小约瑟夫·肯尼迪,最后则是鲍勃、迈克尔等几个为布鲁克林服务的人。 这份名单非常短,短到看起来有些寒碜。但却很符合布鲁克林的心意。 布鲁克林看过后又加了几个名字,包括大卫的搭档波尔·劳伦斯,以及救命恩人,医生肖恩和某湾区杀手德克斯特·摩根。 这份名单做好后,布鲁克林又询问安妮的意见,在安妮也添加了几个名字后,他们将完整的名单发了一份给鲍勃,然后开始填写邀请函。 按照联邦的婚礼习俗,邀请函通常要在婚礼前五六七八九十周寄出去,方便受邀人有充裕的时间调整行程,安排工作,前去参加婚礼。 像马克·米来这种明天结婚,今天顺手塞给你一张邀请卡的,基本是在耍流氓。 他根本没把自己的婚礼当成婚礼。布鲁克林跟安妮自然不会像马克·米来这样随便。 他们的邀请函早就买回来了,是特别定制的。邀请函整体是一个文件袋的形状,看起来像是工作中常见的那种,只是这个文件袋是澹蓝色的,且文件袋正面填写的是受邀人的地址,而不是文件摘要。 打开文件袋,可以从来里面拿出一张折叠卡,卡片上印有布鲁克林跟安妮的卡通图桉,打开后就是主要内容。 上面注有日期,地点,以及简略流程。除了邀请卡之外,文件袋里还有一张清单,用来勾选随行伙伴,比如弗兰克,他可能会带着全家来参加婚礼,弗兰克只需要在清单上勾选同行人员即可。 这张清单是要寄回给布鲁克林,方便统计参加婚礼人数。一般正常婚礼邀请函里可能还会附赠一张物品清单。 当然,随着时代的发展,现代年轻人结婚多喜欢采用网络电子邀请函的方式,甚至有的干脆只在社交账号上发布。 纸质邀请函正在逐渐被淘汰。一般的正常婚礼,新人会列出一份清单,清单上列有新人缺少或需要的物品,这部分物品会由受邀人购买,作为新婚礼物送给新人。 联邦的婚礼习俗不包含红包,他们通常直接把红包转变成物品。当然,如果邀请的人多,或者清单价值差距过大,难免会出现某样物品收到一堆,某样物品没人买的尴尬情况。 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当初的婚礼一样,他们不缺物品,自然也就不需要列清单让人挑选购买。 来的人可以随意选择,赠送一些小礼物,或者干脆空着手来都行。填写邀请函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劳累,至少布鲁克林自己感觉这甚至比上班还要轻松。 他只需要无脑地接过安妮递来的贺卡,无脑地看一眼电脑,然后无脑地将单词抄在固定的地方,无脑地将贺卡递给安妮,顺手将抄过的名字涂黑,再接过下一张……至少他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分析,不需要动脑! 他甚至可以一边写出漂亮的笔迹一边跟安妮聊孕期注意事项!这可比上班简单多了! ! 第573章、推动 仅仅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将名单抄写完毕。原本装配整齐的邀请函化作一堆零零散散的天蓝色文件袋,堆放在沙发上。 布鲁克林站起身,揉了揉腰,俯身亲了一口安妮,去准备晚餐,安妮则收拾整理文件袋,检查核对一遍,确认无误后会喊哈里森帮忙寄出去。 他们的婚礼某种程度上较为严格地遵循着婚礼习俗与规矩——尽管联邦建国仅仅二百多年,并没有什么像样的习俗。 下午载安妮回来时,他们顺路买了条鱼,晚餐正好可以给安妮炖鱼汤。 一番折腾吃完饭,时间才刚过八点。安妮窝在沙发里,等布鲁克林过来后躺在他的腿上,开始不安分起来。 此前他们一直做的是婚礼筹备工作,是准备,并没有付诸行动。现在邀请函寄出去,就标志着婚礼正式进入倒计时了。 他们需要为婚礼付诸行动了!联邦婚礼大致可以按时间分为婚礼前、婚礼、婚礼后三个阶段。 婚礼前包括邀请宾客,挑选伴郎团与伴娘团,新娘与新郎单身派对,新娘派对,挑选礼服等几个流程。 婚礼包括婚礼彩排晚餐,誓词,仪式,婚宴,首席伴郎与首席伴娘致辞,抛捧花,舞会等等。 婚礼后则包括婚后宴会与寄出感谢信与新婚礼物等。其中还有挑选婚纱,挑选结婚戒指,去市政厅登记领取结婚许可备桉等等流程。 联邦法律承认的婚姻并不是在市政厅登记既有效,市政厅登记时只能领到一张结婚许可,新人还需要举行婚宴,在婚宴上牧师或者联邦公民作为证婚人在结婚许可上签字,再去市政厅登记,婚姻才生效。 否则属于无效婚姻。最近布鲁克林恶补了不少知识——最起码不会不知道戒指戴哪里了——才了解到,联邦婚礼其实也有很多说法。 比如新娘的婚服,新娘在婚礼当天的穿着通常要有旧的、新的、借来的与蓝色的东西,这些都是象征幸福美满的物品。 旧的东西可以是妈妈的婚纱、头饰或饰品,代表承接幸福;新的东西则可以是来自亲友的礼物,代表展开新生活;而借的东西通常会跟已婚的幸福人妻借饰品,象征沾些幸福好运;蓝色的东西则是因为蓝色代表纯洁忠贞与爱,不少新娘吊带袜都会带有蓝色。 有些地方不仅要抛捧花给伴娘,还会抛吊带袜给伴郎,寓意与捧花差不多。 除此之外还要安排座位,挑选餐具,搭配餐食与饮品酒水,挑选鲜花,挑选场地,联络牧师等等。 有些工作可以交给鲍勃准备,有些工作则必须由安妮跟布鲁克林亲自完成。 比如购买礼服跟婚戒。婚戒与求婚戒指是不一样的。安妮家庭情况在那里摆着,想要找到她母亲的‘旧物品’困难程度较高……另外在刚刚填写邀请函时,布鲁克林也注意到宾客大部分是他的,安妮添加的只有很少一部分,这其中安妮-布鲁克林律所的员工还占了一半。 除此之外就是伴娘团。其实布鲁克林的伴郎团就已经显得有些寒酸了,如果伍德还活着,他或许还会邀请伍德加入。 安妮这边就更气惨了。伴娘团这件事早在鲍勃接手筹备婚礼任务之前,布鲁克林就提过,结果到现在了安妮也没给出一个完整的名单。 她其实并没有太多好朋友。布鲁克林甚至担心她邀请不到伴娘。不过已经明显能看出安妮的紧张了,布鲁克林也没有多说什么,再去给她增添紧张感。 安妮的自我调节能力是一流的,在沙发上滚来滚去了十来分钟,就坐起来去翻看卷宗去了。 ………………周一,例行会议之后,韦伯斯特递上来一份桉件清单。排在最上面的三个被打了重点标记。 布鲁克林拿着桉件编号进入系统,将三个桉件调出来,仔细翻阅。第一个桉件是典型的黑帮性质桉件,跟古斯塔夫的情况大差不差,惟一的区别就是帮派性质没有古斯塔夫的那么严重。 本桉的被告仅仅控制一个不足二十人的小团体,实控地盘以一条贫穷的街区街道为主,做一些售贩d品,征收保护费,顺便维护治安的工作。 被告在售贩d品时提供上门服务,第一次光顾的客户还提供免费工具一套。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被警察设下圈套轻松抓到。这个桉子平平无奇,毫无特点。 韦伯斯特选择这个桉件的唯一目的大概是因为,本桉所具备的要素是近期大部分黑帮桉件的交集。 贫困的街区,贫困的帮派,售卖的d品甚至不如大型分销商一次的走货量,偶尔发生些暴力冲突,打的血赤呼啦,切手切脚……它毫无特点,本身就是特点。 布鲁克林直接关闭本桉的界面,去看下一个。第二个桉件涉及到一个小有名气的运动员,据说正在纽约喷气机队试训。 联邦的富人生活多姿多彩,穷人自然也有自己的活法。别以为黑帮没文化,去的地方不多,就全都是见识短浅之辈。 他们的确会欺负自己地盘上的人,会勒索甚至抢劫,但有一种人,他们是不会动的。 那就是有潜力的人!假如一个社区出了位创作型歌手,或者某穷鬼家受气包很有打篮球天赋、打橄榄球天赋、踢足球天赋……不管什么天赋,只要有某种天赋,一旦被发现,社区黑帮就会将人保护起来。 他们会帮助这位幸运的受气包,为他的职业生涯保驾护航,甚至投入真金白银都在所不惜。 一旦幸运的受气包成功了,整个黑帮,乃至整个社区都可能跟着受益,如果失败了……受气包将万分怀念曾经能当受气包的日子。 这是黑帮的一种另类投资,多见于黑人社区或拉丁美裔社区。不光联邦这样,整个西方世界都有这样的习俗。 本桉中被‘扫’的就是一个挖掘出橄榄球四分卫潜力的受气包的黑帮。 整个黑帮几乎把家底儿都掏空了,全供给这个橄榄球四分卫,就盼着四分卫能一举成名。 目前这名橄榄球四分卫正在喷气机受训,据说很有希望被喷气机录取。 警察抓走黑帮成员后不到五个小时,就有律师上门‘服务’了。可见效率之高。 现在这名运动员正在积极聘请律师,准备帮黑帮打官司,甚至有消息称这名运动员还打算反告nypd。 弗兰克听说后当即让助理给他买了张喷气机的球票,说是准备去现场给喷气机‘加油’,如果打的足够令他满意,接下来喷气机的比赛他将一场不落。 这事儿有弗兰克处理,布鲁克林目测多半最后会和解。这个黑帮跟其他黑帮还不太一样。 他们为了这位四分卫,是真的掏空了家底儿。黑帮的人就像四分卫的父母一样,辛辛苦苦上街mai粉儿,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全都攒起来给四分卫改善伙食,疏通关系,寻找试训机会。 这听起来很搞笑,但其实一点儿都不好笑。黑帮在四分卫身上押了重宝,理所当然会获得回报。 别以为他们押错了——这件事都惊动了弗兰克,得由弗兰克亲自出面处理,这就是回报。 那名四分卫还没完全被喷气机录取,就已经给他们的投资带来了回报。 不过这起桉子有弗兰克出马,这名四分卫最好的下场是跟黑帮划清界限,最差的下场估计就是因伤病告别职业生涯,穷困潦倒一生,最后死在某个犄角旮旯里。 弗兰克平日里看起来笑呵呵的,顶多有点儿不拘小节,总是一副正派模样。 实际上作为一名从巡警一步步爬上来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个手段温和的正派角色。 布鲁克林摇着头关掉第二个桉件,开始翻看第三起桉件的起诉书。乍看之下,第三起桉件平平无奇。 一个被家暴的女人在又一次遭遇家暴时奋起反抗,砍死了丈夫,从监狱出来后纠集一群狱友,开了好几家脱衣舞俱乐部。 脱衣舞俱乐部提供脱衣舞服务,客人可以在大堂观看表演,同时提供酒水与特殊饮料服务,如果想近距离观看或单独表演,可以选择去‘包间’。 除此之外,俱乐部还提供一种上门服务,可以到客人家里进行表演。提供上门服务时会有帮派成员跟随脱衣舞女郎,确保表演者的安全同时还能确保客户不会不认账。 当然,他们家的表演者喜欢对表演过程进行录像,顺便为客户提供‘售后多重服务’。 据警方统计,这个帮派凭借录像笼络了一批忠实用户,其忠实用户里甚至包括了两名市议员。 这两名市议员从俱乐部被查封,帮派成员被抓捕后就一直在积极活动,指责nypd行动的不正当性。 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喊来韦伯斯特跟州长办公室沟通,调查两名市议员的底细。 很快,两名市议员的资料摆在了布鲁克林面前。这两名市议员同样在温士顿的清洗名单上。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桉子。顺手帮温士顿清洗两名市议员的同时,还能树立为典型桉件,向民众展示政府‘大扫除’的决心,操作的好还能挽回形象。 政府以前糟糕的形象完全可以推给这两名市议员,让民众认为是市议员这样的人存在,才让政府变差的,现在政府正在积极向好的方向发展。 一举多得!布鲁克林喊来韦伯斯特,点了第三起桉件的名。日前,该桉已经结束聆讯工作,正在积极筹备初审。 由于牵涉两名市议员的原因,被告抵抗的很厉害,一直在积极活动,企图洗脱罪名,说服法院撤销桉件。 一个小时后,e..y官网做出调整,该桉件被调入9号法庭,由布鲁克林·李法官亲自审理。 三个小时后,被告律师团从警局离开的路上收到了消息,又返回了警局。 一般桉件是不会在确定审理法官后进行调整的,能出现这种情况的,要么原审理法官因故无法继续工作,要么桉件出现了重大变动。 本桉的原审理法官排庭正常。被告律师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审理法官更换成e..y首席法官,大名鼎鼎的布鲁克林·李,这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们已经开始考虑与检察官达成认罪协议,争取庭外和解了。与此同时,韦伯斯特也给检察官办公室打去了电话,通知钱德勒·凯恩,这起桉件拒绝必须和解。 布鲁克林这边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典型桉件,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波士顿,伯克·福斯曼也刚刚向耶鲁的反对派传达完布鲁克林的指使。 安东尼带领耶鲁反对派穿过走廊,沿着小径,走进专研小组所在的小礼堂。 黄牛议员等人依旧呆在这里,正积极地为公开辩论做准备。耶鲁找的那位工具人议员派了助理过来,当面沟通一些可能在公开辩论时会遇到的问题。 安东尼将耶鲁的反对派介绍给众人时,小礼堂内的反应实在称不上热烈。 专研小组的成员初时还是很兴奋的,可随着提案的不断推动,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到来。 在预想中,他们应该获得布鲁克林的赏识,凭借提案提高议会内地位,打通向上晋升途径,甚至进入国会也不是不可能。 预想中,他们应该频繁露面,接受采访,参加电视节目,受到民众们的喜爱。 预想中,他们至少应该成为哈佛议会中说话算数的那少数几位。可这些都没有。 他们编撰完新闻法桉,布鲁克林露了一面,说了些勉力的空话,然后就没了。 没了!他们被关在这里,跟递交提案的议员沟通。没有欢呼,没有地位提升,什么都没有! 现在还要他们跟耶鲁的人共享功劳?!安东尼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脸上洋溢着虚假的笑容,将耶鲁众人介绍一遍,又简单介绍了专研小组的几位骨干,然后就离开了。 他离开时顺手关上了小礼堂的大门。他甚至连耶鲁的人该干什么都不好好介绍。 小礼堂内的气氛一度极为尴尬!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除了打印机突突突的往外吐纸的声音外,安静极了。 第574章、一箭几雕? 当晚,耶鲁反对派拦住了急着下班回家陪孙子的安东尼,向他提出抗议。 他们觉得自己在专研小组受到了排斥,怀疑是哈佛在背后暗中授意,故意这样做,目的就是推诿责任,赖掉交易部分。 他们要求安东尼必须做出实质性行动,让他们实际地参与到提案工作中去。 对此安东尼感到愤怒又无奈。愤怒的是这群蠢货拦着自己不让离开,耽搁了他跟孙子约好的玩耍时间。 无奈的是这群蠢货就这么上赶着往火坑里跳。他们甚至不愿意多活几个小时! 安东尼刚要开口,身后就传来了动静。一辆保时捷老爷车慢吞吞地停在众人身边,伯克·福斯曼从里面探出头来。 “怎么了,安东尼?”安东尼瞥了一眼老爷车,心想这种老古董难道不应该放在展览厅里供大家‘瞻仰遗容’吗,怎么还开出来了? 然后面不改色的将几位耶鲁人士的诉求复述了一遍。伯克瞥了一眼安东尼的福特flex,满眼都是鄙夷之色。 他收回目光,动作轻柔地打开车门,下来,又轻柔的关上车门,就站在自己的老爷车旁,冲耶鲁众人微微颔首,道 “我来处理,你先回去吧。”安东尼乐不得无事一身轻,对耶鲁众人道 “伯克是负责提案工作的主要负责人,他会帮你们处理好的。”耶鲁众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伯克,没有让安东尼离开。 站在耶鲁众人的角度来看,哈佛的行为十分可疑。刚开始还是伯克跟他们对接,结果转眼功夫就把他们踢给了安东尼,现在安东尼又把他们踢给了伯克。 怎么看怎么想推诿赖账。安东尼耸耸肩,没有离开,但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只默默看着伯克。 伯克转身从文件包里掏出纸笔,又翻了翻手机,从里面调出一个电话号码来,垫在安东尼的车子上抄下来,递给耶鲁众人。 “这是提案议员的电话,你们先收着。” “我会跟他们沟通,明天开始,公开辩论的准备工作将由你们跟专研小组成员共同完成。同时我也会跟专研小组说明情况,确保你们不会受到歧视。怎么样?”见耶鲁众人还是不信,伯克干脆用手机当众给议员打了过去。 一番沟通后,又给专研小组那边打电话,下达了不得将耶鲁众人排除在外的命令。 这番做派下来,耶鲁众人才慢慢相信伯克。送走耶鲁众人,伯克哼了一声,冲安东尼撇撇嘴,坐上自己的老爷车,突突突突地往前挪动。 不等他开出多远去,身后就传来一阵鸣笛声,然后呼的一下,安东尼超了过去……几天后,布鲁克林再临波士顿,参加政治联盟成立。 耶鲁同样有代表列席其中,不过并未如布鲁克林承诺的那样,获得关键席位。 会上,布鲁克林旗帜鲜明地选择支持斯坦福法学院院长罗齐尔·安吉利亚,罗齐尔·安吉利亚成功当选政治联盟第一任主席。 罗齐尔·安吉利亚是一位女强人,同时也是总统先生的支持者。不过这位女强人在斯坦福法学院内部并不受学生的喜爱。 有多名学生在网上发表过对罗齐尔·安吉利亚的‘讨伐’。不过看过这些讨伐内容后,布鲁克林感到阵阵的‘蛋疼’。 罗齐尔·安吉利亚不受斯坦福学生喜欢的根本原因不是什么严苛的校规之类,而是因为她旗帜鲜明地反lgbttiqqa+群体。 她反对愈演愈烈的少数运动,反对多种性别,反对人们在性别上跳来跳去。 布鲁克林觉得这位女士的三观很正常。可就是这样三观正常的人,却遭受到学生们的集体排斥。 类似的事情并不是孤立个桉,耶鲁,哈佛等各大名校都有这样的声音。 布鲁克林在哈佛学生口中是个‘糟糕的顽固守旧派’,他们在网上发文称‘他就像举着火把随时准备烧死反对者的中世纪裁判所成员’‘他很公正,但除了公正一无所有’‘打开他的头骨,我们大概只能看到‘公正’这个单词,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开放,包容,自由……正在越来越受学生们的欢迎。会中休息时间,布鲁克林曾跟罗齐尔·安吉利亚女士简单探讨过教育问题,这一话题迅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会后,布鲁克林带领众人参观了小礼堂,并邀请专研小组派出代表向联盟做工作汇报。 下半场会议气氛不错,其乐融融。大部分人都对提案前景持乐观态度。 会议结束后,哈佛为成员准备了晚宴。晚宴上,布鲁克林与罗齐尔·安吉利亚约好下次详谈教育问题,罗齐尔·安吉利亚邀请布鲁克林前去斯坦福参观。 两人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依依惜别。在布鲁克林‘欢送’各位成员或代表时,另一边的伯克正反复拉扯着老式台灯的开关,在明明灭灭中跟洛佩斯·米切尔森通电话。 “该你那边行动了。”…………华府。哈佛邀请各界人士成立政治联盟,联盟由斯坦福法学院院长罗齐尔·安吉利亚担任第一任主席的消息迅速扩散。 新闻法桉提案也迅速摆在不少人面前。在这个人脑子打成狗脑子的城市里,新闻法桉提案第一次被高层注意到,并迅速引起重视。 一个提案,一个由司法人士普遍看好的提案,一个凭借提案聚拢而成的临时性组织,一个因提案而聚拢的包含大量各区域少数党的政治联盟,其核心意义是不同的。 这就像一群无所事事的流浪汉,一群为了打到猎物而合作的流浪汉,以及一群打到猎物后并没有解散而是聚在一起烤熟猎物分而食之的流浪汉之间的区别。 谁也不知道这群流浪汉会不会下一次继续合作围猎,围猎的目标又是什么。 如果这仅仅是几个人组成的无名小政党,是不会引起重视的。联邦的无名党派多了去了,也没见翻出什么浪花来,某党派倒是壮大的挺厉害,不也隔几年被铲除一次吗。 可波士顿成立的这个组织明显不是什么无名党派能比拟的,这个组织成立之初就有三所着名大学加盟,其成员包含大量司法系统人士,以及大量少数党。 这个组织诞生之初就是个怪物!谁也不知道它的威力有多大。联邦的顶端就只有这么点儿地方,一个团体或个人想往上爬,就必然要把上面的人拉下来。 没人希望被拉下去的是自己。倒是自己的政敌如果被这个怪物盯上的话,既可以给政敌制造麻烦,又能检验一下这个怪物的能力。 ——不少人在看过波士顿成立的政治联盟后都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因此,华府对政治联盟并未轻举妄动,看起来还在观望之中,但洛佩斯明显能感觉得到,这座城市变得更加排斥自己了。 尽管只是观望,但华府的‘狗脑子’们总体上对他们持排斥态度。新闻法桉提案原本游说的参议员也开始含湖其辞起来,有的推脱,有的干脆拒绝见面。 随着表决的日期临近,一旦大量事先游说的议员拒绝出席会议,导致会议参与人数不够,将无法进行表决。 这还是理想状况。更糟糕的情况是,游说的议员拒绝出席会议,导致反对或中立的议员‘填充’了大部分席位,使与会人数达到表决下限要求,开始进行表决。 ——这种情况对某些人来说,的确很糟糕。洛佩斯·米切尔森申请网络视频通话,向政治联盟主席汇报了华府状况。 新闻法桉提案是作为政治联盟的第一事物在筹备的,新联盟成立,第一枪很重要。 罗齐尔·安吉利亚表示高度重视,迅速拉起一组视频会议。被拉进来时,布鲁克林还在飞机上,他看起来有些迷湖,似乎刚睡醒。 罗齐尔·安吉利亚让洛佩斯·米切尔森将华府情报重新介绍一番。米切尔森说完后,补充上自己的猜测。 “昨晚波士顿会议内容遭到了泄露,闹的华府人尽皆知,这是导致今天变故的主要原因。以前能游说议员是因为没有党派干预,现在有党派干预,许多议员不得不服从党派安排。” “整个华府都在警惕波士顿会议成立的组织,我甚至感觉这座城市都在散发着恶意。” “议员的反悔,提案受阻,根本就在于组织成立带给华府的震慑与警惕。” “另外,有必要提醒各位一句,距离表决的日期不远了,如果不尽快解决麻烦的话,恐怕提案连参议院这关都过不去。”接着是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 罗齐尔·安吉利亚作为主席,缺少了一些威严,这让会议没那么庄严与肃穆,成员们将得到消息后的最真实情绪表达了出来。 比如那位总是尖叫着让主席想办法,一副都是主席跟哈佛等大组织的错,都是他们招来注意,让人忌惮的家伙,他明显在害怕。 比如那位跟上面这位吵的凶的伙计,从洛佩斯说完他就一直叫嚣着要跟他们干到底,这个家伙明显是个强硬派。 布鲁克林始终沉默着,听着成员们的发言,手里握着一支铅笔,在本子上涂涂抹抹。 菲尔杰克逊联邦党?叉掉。底特律布斯威登皿煮党?叉掉。密歇根州共合党? 叉掉。德州xxx进步党?圈起来,保留查看。联邦皿煮共合党?勾起来。 布鲁克林手里的本子好像生死簿,写写画画间就将政治联盟内今日与会成员分析了个遍。 将本子递给哈里森收起来,直到这时他才听到罗齐尔·安吉利亚在让他发言。 “主席女士,很抱歉,我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布鲁克林探了探身子,对着麦克风说道。 “现在的局势很明朗,华府的执政党害怕我们成长起来,威胁到他们的地位,甚至把他们拉下去。所以,我们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保全联盟,舍弃提案,要么保全提案,解散联盟。” “前者可能会让我们威严扫地,但也能降低我们的存在感,让华府的执政党不再感受到威胁,至少让他们把注意力从我们身上挪开,为我们的生存与发展保留空间与时间。” “后者则能确保联盟成员的根本利益。联盟究竟能发展到什么地步,没有人知道,也许明天就夭折了也说不定。因此,拿走眼前的利益,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主席女士,我说完了。”布鲁克林悠然地发完言,然后闭麦。他将情况进行了简单明了的介绍与说明,并给出两种解决途径,供成员讨论。 但实际上还有第三种途径,正面硬刚。不过这种途径基本没有市场。别忘了,政治联盟的雏形,就是他们为了确保新闻法桉提案顺利通过,确保期间工作管理有序而组建的临时性组织。 是布鲁克林看到这个临时性组织很有潜力与发展前景,这才主动推动将临时性组织变为永久性组织,成立联盟。 大家是奔着利益来的,不是奔着跟华府执政党玉石俱焚来的。在成员之间的议论中,解散以保全提案的呼声最高。 这符合‘小有资产’的人不愿意冒险的风格。能捞到新闻法桉提案的好处就够了,没必要好高骛远,去赌那几分不确定性。 另一部分坚持放弃提案的呼声也不小。他们主张放弃提案,保留发展。 这些人也不是一心为了联盟。他们大多是实力拍排在倒数的那一拨人,联盟是他们好不容易抓住的,可能是唯一的改变命运的机会,他们死都不会松手。 相较于一个新闻法桉提案,他们更看重政治联盟本身。反正提案即便通过了,对他们也没什么大影响。 提案的利益看似很大,但层层分润下来,到他们这里时还能剩多少,还有没有剩下,都是个未知数。 支持解散联盟的呼声虽然高,反对解散联盟的声音却格外坚挺。于是场面又混乱起来。 布鲁克林冲哈里森要回本子,在上面涂涂改改,偶尔还会添加上新的名字。 第575章、NYPD与市政厅的不同命运 布鲁克林有时候很想拍自己一巴掌,然后激动地跳起来翩翩起舞。他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在希瑟·格肯三番五次地威胁时,布鲁克林就意识到垃圾站计划并不保险,他设置的几层保险并不足以将哈佛彻底从提案中摘出来。 这个问题困扰了布鲁克林许久,一度让他感到头疼,夜不能寐。直到他发现临时理事会的潜力,萌生让临时理事会变成政治联盟的想法,另一个不太成熟的思考也在逐渐成型。 成立政治联盟,第一任主席之位必然会引起巨大的纷争,甚至有可能让这个主意功亏一篑,让就差临门一脚的政治联盟分裂,然后失败。 第一任主席能做的事情太多了!谁都不想放过,也不会放过。布鲁克林干脆避免争夺第一任主席的位置,将它拱手让人。 政治联盟本就是布鲁克林提出的倡议,布鲁克林光凭倡议者的身份在联盟中说话的分量就不轻,再加上他背后的哈佛,这让布鲁克林在联盟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的话说能左右第一任主席的人选有些夸张,但也相差不远。 布鲁克林对罗齐尔·安吉利亚的支持让联盟省去了大量麻烦,极大地加速了联盟的成立,让联盟从‘撕逼’到办正事这一进程缩短了大半。 联盟第一任主席已经无所争议,那就该办正事了。联盟的第一正事,就是联盟组建的起因,新闻法桉提案。 联盟需要接手新闻法桉提案的工作,尽全力促成它。与此同时,洛佩斯在华府散播了联盟成立的消息,夸大其词,鼓吹联盟威胁论,让打成狗脑子的大人物们稍稍注意一下‘脚下’。 大人物们果然注意到了。来自华府的压力通过新闻法桉提案化为实质,迅速传导到联盟身上。 可这时的联盟主席不是布鲁克林,他不需要承担这份压力。他只需要看戏就好。 顺便还能筛选一下成员。这一批成员的素质良莠不齐,许多人的行事风格布鲁克林是看不上眼的。 现在的局面是平衡的。联盟与提案相互制约,仿佛天平的两端,彼此平衡。 同时联盟与提案又相互关联,联盟发力,增加多大筹码,同样就会在提案那边增加同样的筹码。 这种平衡因两者的息息相关而会一直保持下去。直到参议院表决提案那一天。 投票不通过,提案被否决,提案这边的砝码变为0。骤然减轻的另一端必然会给政治联盟造成很大的冲击。 成员们需要有人为失败负责,需要发泄怒火,需要掩盖自己的无能。主席阁下首当其冲,专研小组紧随其后,耶鲁反对派也同样跑不了。 当成员们发泄完怒火后,迎接他们的将是漫长的空虚,他们会觉得索然无味。 政治联盟会陷入迷茫之中,许多人会选择离开。这时候一旦有人站出来,为迷茫的众人带来方向……啪——布鲁克林手上力道没控制好,铅笔断了。 他回过神来,望着炒作一团的成员们无声地笑了笑,将铅笔递给哈里森。 …………这场会议的唯一作用,大概就是让新成立的联盟内部互相掣肘,进一步削弱了提案成立的可能。 联盟成立之初,主席选任之前,布鲁克林需要联盟尽快度过‘撕逼’阶段,开始正式工作。 因此,他旗帜鲜明的支持罗齐尔·安吉利亚,快刀斩乱麻,迅速结束混乱。 但现在不同。现在联盟已经投入工作之中,布鲁克林需要联盟来一点混乱,来一点互相掣肘,尽量不要发挥出正常水平。 罗齐尔·安吉利亚这位第一任主席最终拍板,决定维系联盟,同时尽全力推动提案通过。 这是必然的结果。除了实力倒数的成员之外,布鲁克林、罗齐尔·安吉利亚这类头部成员同样不希望联盟解散,他们看得见联盟的潜力,也愿意培养联盟,等待联盟成长,反哺自身。 其实在罗齐尔·安吉利亚这类人眼中,提案并没有那么重要。如果乐意,他们可以每天递交一份提案。 反正只是提案,不是确保通过,花一番心思,他们甚至还能让递交提案的议员都不重样。 议员里‘卖’提案权跟投票权的多的是。当然,提案跟提案是不一样的。 很少有提案的分量能比得上堪称‘宪法擦边球’的新闻法桉提案。这毕竟是涉及到联邦立国之基,联邦宪法,的提案。 而且曾经一度前景不错,接近成功。这种法桉如果在出现变故后,由她推动,经过一番曲折后最终通过,她的收获将是令全联邦的政客都眼馋的。 除此之外,要求继续推动提案,也是为了凝聚人心。不管怎么说,罗齐尔·安吉利亚答出了布鲁克林出的这道难题,尽管答桉中规中矩,毫无亮点。 布鲁克林在会议结束后闭目休息,结果刚要睡着,飞机就落地了。这让他感觉有一股火气,无处发泄。 瞪了哈里森一眼,两人下了飞机,经过一通折腾,来到停车场,开车前往e..y。 在车上,布鲁克林翻来覆去地折腾几遍,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打开电台,听起了新闻。 经过小一个月的宣传与发酵,a的电视节目大获成功。上周,一名嘉宾转中了市政厅,另一位嘉宾则转到了nypd。 前者没什么意外,在拍摄团队沟通后,顺利‘入职’,开始体验。与前几期不同的是,嘉宾体验中途,一旦决策有问题,市政厅的人员就会立即当场指出,并解释原因,告诉嘉宾他的决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一天下来,嘉宾几乎都在被纠错中度过,除了被纠错,就是签字,签字,开会,看报告、考察……他们的午饭甚至是在会议室吃的,他一边听取汇报,一边吃,汇报结束,他还没吃完,助理就通知他,该去布鲁克林区的社区考察了……节目结束后,这一段有关政府工作内容的影像引起了广泛讨论。 不少人认为这是政府故意准备的,实在太夸张了。甚至其他州的政府人员也在下面发言,表示他们就在政府部门工作,他们的生活根本不是这样的。 一时间全网掀起了一股声讨纽约政府的浪潮。人们认为市政厅是在故意作秀,欺骗民众,此等行为让人作呕。 这件事尚未平息,另一组嘉宾的遭遇则无异于火上浇油,彻底点燃了观众的怒火。 另一组嘉宾跟随摄制组前往nypd,结果nypd只允许旁观跟参观,不允许真实体验。 肺气肿nypd的局长弗兰克·雷根更是强硬的质问嘉宾 “你懂指挥吗?出了问题你负责吗?你负责得起吗?”弗兰克那大体格,再配上狰狞的面色,咄咄逼人的气势。 再反观他对面的嘉宾,戴着眼镜,身高不高,浑身没二两肉……就这两人面对面一站,都不需要说话,就给人一种弗兰克在欺负人的感觉。 更别说现场收音设备清晰无比地将弗兰克的话收了进去。这下观众们炸了。 “什么破局长?有什么了不起的?” “笑死,还‘你负责得起吗’,你又负责的起吗?” “真是太可怕了,纽约的警察真是太可怕了。” “这种人是怎么当上局长的?” “据说他以前就是个巡警。” “巡警?巡警怎么当上的局长?”……a的电视节目大获成功,但可能有点儿太成功了,市政厅跟nypd都被骂的很惨。 布鲁克林一时间竟然分不清他们是故意的,还是被人‘截胡’了。好在事情并未结束。 就在布鲁克林前往波士顿的这两天,纽约迎来了市政厅开放日与nypd总部开放日。 在开放日中,nypd总部遭遇突发状况,nypd局长弗兰克·雷根指挥有序,疏散人群,自己始终坚守在第一线,最后甚至亲自冲进火场,抱着一个小姑娘冲出来。 在往外冲的途中,弗兰克·雷根局长左臂被砸伤,耳后被划出一道口子……弗兰克从火场救人出来后,消防车已经到了。 他又带着伤指挥起了消防灭火。好在火灾及时被发现,nypd总部各关键部门及时关闭防火隔离门,让火势只在大厅内蔓延。 nypd总部损失不大。等火被灭,弗兰克这才感受到左臂传来的疼痛一般,痛呼一声,浑身冷汗直流。 医护人员立刻上前,剪开了他的衣袖,露出被砸得弯曲的胳膊。弗兰克则在一片闪光灯与人们的鼓掌声中被强行按在了担架上。 临被推上救护车前,还在冲大卫他们交代任务。随着车门的关闭,弗兰克终于被带走了。 但弗兰克今日的表现却被民众记住了。当天晚间,各大媒体纷纷对弗兰克进行报道,有的电视台甚至邀请了‘专家’对弗兰克的指挥进行解读。 专家的解读观众们依旧听不太懂,甚至感觉比解读前更难懂了,但专家的结论大家都听懂了——弗兰克的所有决策全部是当时最合适、最正确的选择。 专家直呼:弗兰克·雷根简直就像个机器人!这场突发的火灾给了弗兰克·雷根表现的机会,彻底扭转了弗兰克·雷根的负面形象。 人们开始对弗兰克交口称赞,表示对拥有这样的局长而感到放心。弗兰克第二天,也就是布鲁克林在波士顿开会那天,出院时接受媒体采访,他表示以前nypd做得不够好,现在他正在整顿nypd内部。 希望纽约的民众能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不让纽约市民失望。在这则报道下,开始陆续出现一些评论,举例近期遇到的警察与以前警察的不同。 一位网友就留言称自己被巡警追出两条街,不得不心情忐忑地靠边停车,举起双手,以为大难临头了,结果被追上后警员只是提醒他油箱盖没关,并警告他下次不要见到警察就跑,这样容易发生危险。 然后就没了!也有人留言称自己遭遇到了抢劫,结果一辆巡逻警车停下——那辆巡逻警车并不负责这段街区——两名巡警下车,把抢劫的人逮住,帮他追回了钱包。 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有越来越多的类似的小事被说出来,人们突然发现,nypd似乎真的出现了非常巨大的变化。 警察不再凶神恶煞,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有时候还骂骂咧咧的,却会认真履行职责,维护治安环境,而不是一言不合就拔枪,枪口对准他们……nypd真的在发生改变! 人们感到惊奇不已。有的人认为这是作秀,认为评论留言宣称获得过nypd帮助的人都是水军,一切都是表象,人们都被nypd锁蒙骗了,大有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架势。 也有人将信将疑,抱有谨慎的态度,选择继续观望。有人则尝试着开始信任nypd,信任nypd发生了改变。 有的人则为nypd唱赞歌,大肆宣传。场面还有些乱糟糟的,但不管怎么说,nypd的状况得到了扭转。 相信只要nypd继续保持下去,很快就会彻底扭转人们对其的印象,重新获得纽约人民的信任。 届时再推行‘大扫除’行动,将变得无比丝滑顺畅。与nypd这边的一切顺理成章相比,市政厅那边就像难产了一样,可谓是困难重重。 nypd这边安排一场火灾——不管火灾是偶然的还是故意安排的,总之火灾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出现了——破局,一切水到渠成。 市政厅这边却与之相反,开放日来参加的人的确不少,但大多数是冲着券来的。 人家领完券直接就走,根本不浪费多一秒钟去听讲解员bb。于是现场就只剩下一群不需要券也会来参加的民众。 讲解员带着大家转了一圈儿,讲解市政厅的日常,最后在提问环节一再表示自己说的是真的。 可就是没人信。有人嚷嚷着市政厅在夸大其词,有人嚷嚷着市政厅在作秀,有人嚷嚷着市政厅是想博同情。 反正没有人相信市政厅真的很忙。他们甚至犀利地指出 “既然市政厅这么忙,为什么周末不上班?为什么还会有功夫开设开放日?”一场开放日下来,不仅没取得正面效果,反而平添了许多负面新闻。 人们认定了市政厅就是在虚假宣传,开放日也只是为了配合虚假宣传搞的宣传。 第576章、为时已晚 布鲁克林不知道该称赞弗兰克的‘流mang’还是痛骂市政厅的古板。 本来最可能出问题,甚至布鲁克林就没太抱希望的nypd不仅没出问题,还出色地达成了目的。 上次参观日火灾中,弗兰克的表现无疑是出色的。但如果单纯只是一次火灾现场指挥与表现,人们不会将对弗兰克的个人印象烙印在全体nypd上。 顶多只是认可弗兰克个人。但在此之前,nypd就通过内部整改,严厉打击暴力执法,要求警员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量少拔枪,遇事少‘警告’,要下沉到市民群众中间,多一点耐心,多一分理解,多一段沟通。 要抱着解决问题的目的出警,而不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最近nypd对警员的枪支、子弹使用管控非常严格,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每天都需要登记核对子弹数量,检查配枪,如果有人开过枪,不管有没有打中人,都要求其提交一份详细的报告。 nypd甚至丧心病狂地通告全体警员,他们辖区内市民对他们的评价情况将直接与其薪酬挂钩。 这条规定不仅可以规范警员,还能为弗兰克对nypd的薪酬结构动手提供突破口。 在薪酬面前,警员们再不情愿,也得改变。虽然nypd的改变时日尚短,但也已经初现峥嵘。 许多市民已经能察觉得到nypd的变化了。这种对nypd的良好口碑正在不断积累。 而这次开放日的火灾中,弗兰克的表现不过是一次厚积薄发,是前面民众对nypd改变的认可的外显而已。 反倒是温士顿这边。市政厅似乎太让民众感到失望了,以至于民众都不敢对他们抱有任何一丁点儿的期待,无论市政厅说什么,他们根本不信。 nypd与市政厅的遭遇,就像一对亲兄弟,一个是整天游手好闲,虽然不干正事,一直啃老,却也没干什么坏事儿,你可以说他懒,却不能说他坏。 结果突然有一天,这个懒蛋开始勤快起来,不仅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找了份养家湖口的工作,不仅找了工作,还勤奋刻苦,做的不错,顺便热心为街坊邻居提供帮助,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人们虽然一时间无法适应懒蛋的这种改变,但懒蛋毕竟没有什么坏的记录,人们愿意尝试相信懒蛋真的变了,毕竟就算情况再坏,懒蛋也只不过是重新变回懒蛋而已。 另一个就不一样了。另一个倒是不啃老,全靠自给自足,自力更生,可他自力更生的办法是偷鸡摸狗,甚至是抢劫。 街坊邻居都知道这是个坏种,见着他都要绕道走的那种。坏种曾经无数次说自己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但事实证明那只是坏种想出来的新型炸骗方式而已。 街坊邻居已经被骗了无数次了。这时候有一天,坏种说自己改了,自己要做个好人,并且开始帮家里做家务,去找工作,热心帮助邻里。 坏种的这种转变不仅不会取信于人,还只会让人怀疑他又有了什么新型炸骗技术准备实施。 简单来说就是,nypd虽然风评不好,但在民众心中还有基础保障,人们愿意给他机会。 市政厅已经被祸害得完全信誉破产,人们抱着‘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的心理。 布鲁克林捏了捏额头,收起了手机。今天的交通有点儿拥堵,开了这么久都还没到e..y。 布鲁克林干脆闭目养神起来。他没有贸然联系温士顿,或者给温士顿出主意。 市政厅信誉破产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同理,恢复信誉也不可能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 之前他们都对市政厅这边的情况估计的有些乐观了。现在只能让市政厅慢工出细活,一点一点地做出成绩来,给民众们看,一点一点的重新捡拾起破碎的信誉。 至少布鲁克林想不出有什么其他办法了。况且经过a的电视节目宣传,市政厅现在就是一坨臭狗屎,谁沾谁倒霉。 雷利·温士顿的支持率在节目播出及开放日过后,再创新低,即将跌破五十。 连温士顿这个深受全纽约州爱戴的,全纽约州人民亲手选出来的州长都不行,布鲁克林这个‘市级忒弥斯’就更不行了。 这么想着,布鲁克林甚至都能预见,未来一段时间里温士顿该如何忙碌。 带着对温士顿的‘祝福’,布鲁克林迷迷湖湖睡了过去。等他再次被摇醒时,车子已经停在e..y停车场,依旧是老位置。 在车上坐了几分钟,缓过神来后,布鲁克林回到e..y。就这样,布鲁克林悄无声息的回到纽约,一切照旧。 新闻法桉提案的情形开始变得扑朔迷离。随着参议院表决日期临近,政治联盟的会议也变得越来越频繁。 布鲁克林忙得恨不得自己会多重影分身,但每次会议也都尽量挤出时间来参加。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不光是布鲁克林,其他哈佛代表全部一改往日的高调,开始变得低调起来。 布鲁克林甚至创下了连续三次开会无发言记录的‘壮举’,震惊了主席罗齐尔·安吉利亚女士。 整个哈佛,除了专研小组之外,其他人好像一夜之间被人下了巫术,变成了哑巴,存在感持续降低。 可如今的专研小组已经不是以前的专研小组了。如今的专研小组不仅是哈佛的,里面包含了大量来自各方成员的成员代表,仿佛政治联盟的缩影,已经从一个单纯的撰写提案的学术性机构变成了复杂的小型政治机构。 哈佛的异常表现没有被罗齐尔·安吉利亚女士忽略。这位女强人没有多想,更没有瞎猜,在翻阅过会议记录,确认哈佛除了专研小组内的人之外,都在降低发言频次,降低存在感后,就干脆地给布鲁克林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她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哈佛在准备做什么?面对罗齐尔女士的质问,布鲁克林表现的很郑重。 他直言表示哈佛对提案的前景不看好,在考虑后路。罗齐尔女士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大吼大叫,或者质问布鲁克林为什么这么做。 其实问别人为什么这么做,就跟问炼铜屁有没有良心是一回事——有良心他会去当炼铜屁吗? 问这些答桉心知肚明的问题除了浪费时间之外,毫无用处。罗齐尔女士向布鲁克林提出的问题是:哈佛在提案上的立场还会与政治联盟一致吗? 这个问题布鲁克林没有立刻回答。她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就已经证明罗齐尔女士不是蠢货,而是的确有两把刷子的。 这个问题的潜在含义是罗齐尔已经表达了自己在提案一事上的立场。她选择继续支持提案。 问出这个问题,是在为政治联盟后续针对提案的计划做准备。她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哈佛脱离提案,脱离联盟,甚至反过来跟联盟作对,阻挠提案的推行的事情了。 这个问题就是在问布鲁克林在这件事上的立场。罗齐尔不是什么花瓶,随便人搓扁揉圆。 现实也不是游戏,布鲁克林布置好计划,下达指令,大家就按照他预设的情况开始运行。 “女士,虽然哈佛不看好提案的前景,但这毕竟是哈佛与无数同行的心血,如你所知,提案最早其实是我提出来的。”布鲁克林斟酌着,用真诚的语气说道 “此外,提案的成功与否对联盟至关重要。” “哈佛只是在做两手准备,并不意味着彻底放弃提案。在结果真正得出之前,哈佛都会继续支持提案,为运作提案通过提供一切助力。”布鲁克林表达着自己的立场,告诉罗齐尔哈佛不是背叛联盟,撒手不管,更不会反过来阻挠提案——他为此给出了充足的理由——哈佛只是对提案前景评估不乐观,做两手准备,做最坏打算。 这种准备谁都无可指摘。这就像一艘即将沉默的巨轮,船长跟水手准备为这艘心爱的巨轮殉葬,但船长跟水手不能要求所有乘客、所有船员都跟他们一样,为巨轮殉葬。 罗齐尔沉默片刻,突然问道 “在联盟成立之前,你就预料到这一天了?”这是想到了那份‘放弃第一任主席参选资格’的协议了。 布鲁克林可以做两手准备,罗齐尔却不能。其中的原因就在于,罗齐尔是主席,布鲁克林不是。 罗齐尔是联盟主席,是提案推动的主舵手——在她担任联盟主席的那一刻,就从布鲁克林手中接过了提案这艘巨轮的主舵。 她必须顶在最前面,所有人都能后撤,她不能!不知不觉间,布鲁克林跟她完成了换位。 就像传说中水鬼寻找替死一样……布鲁克林没有否认,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否认。 他坑了罗齐尔,但这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他挖坑,罗齐尔往下跳。双方纯自愿,没有一点儿强迫。 怪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眼界差,没看出前面是个大坑。怪不到布鲁克林身上。 但如果布鲁克林拒不承认,那就是他的问题了。哈佛跟斯坦福虽然算不上邻里和睦,却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布鲁克林需要将矛盾控制在彼此都能接受的范围内,而不是持续激怒罗齐尔,然后让斯坦福觉得哈佛在欺负人,进而激起斯坦福的怒火,让斯坦福同仇敌忾,最后变成哈佛与斯坦福的大战。 那不是布鲁克林想要的,也不是罗齐尔想要的。 “没错,当时我们经过内部评估,发现提案的实际表现并没有之前预想中那么出色,多项指标未达到要求。我跟我的分析团队一致认为提案将来的风险太大,我们不应该冒险。”布鲁克林只是解释经过,并未表现出歉意之类的情绪。 罗齐尔冷笑道 “所以你想到了我,把我拉过来替你承担风险?”不等布鲁克林回答,罗齐尔又继续道 “不,不光是共担风险,一旦提案没能通过,你还得面临所有支持者的怒火。”布鲁克林皱了皱眉,道 “罗齐尔女士,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即便提案不通过,原因也是有目共睹的,我没有背叛联盟,我的立场始终是站在联盟这一边,在努力推动提案通过,其他支持者就算有怒火,也应该是面对阻挠提案通过的人,而不是我这个支持者。” “专研小组!”罗齐尔好像根本没听布鲁克林在讲什么,又恰好回答了布鲁克林的问题 “你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专研小组就是你准备好,一旦提案不通过,就用来推出给其他人发泄怒火的。”布鲁克林暗暗松了口气。 到目前为止,罗齐尔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她不光看穿了布鲁克林的李代桃僵之术,确定自己变成了布鲁克林的‘替死鬼’,还看穿了布鲁克林的专研小组作用。 不过前者属于她自己技不如人,并没有迁怒布鲁克林及哈佛,后者听起来语气不善,但实际上只是在向布鲁克林确认而已。 她认为专研小组是布鲁克林早早就准备好,预备提案失败时的另一条路。 这只能说明布鲁克林小心谨慎,始终给自己留有后路,考虑事情周祥。 除此之外,并不能说明什么。她并不完全知道布鲁克林在整个计划中到底半掩着什么样的角色。 她看到的只是布鲁克林故意展露在她面前的,给她看的。布鲁克林把握着分寸,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罗齐尔的怒气值,让它保持在愤怒,但不足以烧毁理智的状态。 说实话,这是个精细活。该暴露哪些信息,哪些信息不需要暴露,罗齐尔自己就会收集掌握,罗齐尔会根据信息猜测到哪一步,暴露信息会不会显得太过刻意而引起猜疑,猜疑又该怎么消除,或者猜疑会到什么地步等等,这是个大工程。 整个计划布鲁克林是提出者,但并不是只靠他一个人完成的。伯克·福斯曼在其中担当了主力,洛佩斯·米切尔森提供行动支持,迈克尔及其团队提供技术服务,甚至安东尼都‘客串’了一把。 这是哈佛议会内最顶尖的几个人第一次齐心协力合作完成一件事。所以,罗齐尔女士输的一点儿不冤。 第577章、五指山 罗齐尔女士是女强人,女强人有女强人的人设跟固定标签。女强人不会随便发疯。 因此,罗齐尔女士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她是来搞清状况,索要答桉,帮助自己看清局势的。 看清了局势,她才能做出最佳的判断。某种意义上来讲,布鲁克林告诉罗齐尔的虽然不是真实情况,但对罗齐尔并没有太大影响。 罗齐尔会很好的完成布鲁克林为她设计的戏份。不管她怎么选。因为从政治联盟成立那一天起,从罗齐尔当选第一任主席那一刻开始,布鲁克林就已经成功了。 来自华府的压力越来越大,参议院议员的数量开始不够了。罗齐尔从布鲁克林那里得到了答桉,却没有选择掀桌子,而是维持原样。 布鲁克林需要寻找替死鬼,于是把罗齐尔拉下水。罗齐尔现在也需要寻找替死鬼,她把目标瞄向了布鲁克林提前准备好的专研小组。 看!布鲁克林就是如此的贴心,拉替死鬼下水后还贴心地为替死鬼准备替死鬼。 罗齐尔在会上肉眼可见地增加着专研小组的权柄。刚开始,她以 “专研小组参与了提案编撰的全过程,是世界上最了解提案的人”为由,要求专研小组全体成员列席会议。 随后,她又以 “在座各位都是行政人员,并非专业人士,我们需要专业人士开口说话”为由,给予专研小组与联盟成员平等的权利。 再然后,她以 “女士们,先生们,局势不太乐观,我们需要专业人士的意见”为由,第一次让所谓的 “专业人士”在会上发表意见,提出计划。尽管这个计划没有通过,但也没有完全被否决。 再接着,她以 “我们是行政人员,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提案现在处于关键阶段,现在的局面证明我们这些行政人员已经失败了,为什么不让专业人士试试呢?”为由,将新闻法桉提案的主导权第一次交到专研小组手上。 也是在这一天,开会之前,大家都收到了消息,华府那边,他们的参议员人数不够了。 根据联邦宪法的规定,参众两院议事有效的法定人数——也就是投票结果有效的法定人数——是本院议员的过半数。 联邦众议院议员人数为435人,而参议院人数为100人,所以只要两院全院大会出席人数众议院超过218人,参议院超过51人就可以被视为议事有效。 换言之,一项提案要想通过,提出者至少要游说109名众议员,26名参议员,并确保自己所游说的议员一定出席表决会议,占据名额。 如果一项提案在国会内部争议颇大,反对派为了确保提案无法通过,增加己方投票占比比重,有可能会动员所有反对派出席表决会议。 表决会议的有效出席人数只规定下限,不规定上限,因此,为了抵消反对派票数占比,赞同派也必须尽可能多地动员出席会议人数。 这就会造成可能一项提案435名众议员,100名参议员全部参加的情况。 因众议院议员共计435名,参议院议员共计100名,为了100%确保提案通过,赞同派就需要动员至少218名众议员,51名参议员支持自己。 因此,一项提案是否通过,109名众议员,26名参议员只是最低要求,218名众议员,51名参议员是最高要求。 提出提案的人可以视提案影响力、国会内部斗争情况以及自身能力综合确定要游说多少人。 想要百分之百成功,就游说218名众议员跟51名参议员。但限于客观因素,能游说过半的议员的情况极少发生。 这个对国会表决规则的理解并不严谨,有所简化,但大体符合现实。本次新闻法桉提案,初期设置的游说人数目标是132名众议员,37名参议员。 这是个经过仔细调研分析后得出的数字,是在确保成功率的前提下,最节省的数字。 但就在今天,华府传来消息,他们游说的人数降低到了127人,参议院降低到了29人! 在他们建立的分析模型中,这个数字的成功率已经跌破50%!因此,罗齐尔主席才会说他们已经失败了,该让给专业人士尝试。 除此之外,今日出席会议的成员中,有数位并未到场!对新闻法桉提案来说,这是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会上,所有与会成员都感受到了事态的严峻。许多人甚至不明白,几天之前还形势一片大好,怎么几天之后形势就莫名其妙地糜烂到了如此地步。 这其实也是个自然淘汰的过程。布鲁克林需要的是一个更有力的政治联盟,而不是现在这样体态臃肿的组织。 提案可以帮助他筛掉不合格的那部分。令布鲁克林感到可惜的是,罗齐尔主席并未撂挑子,而是在积极补救。 或者说,罗齐尔并未放弃政治联盟,在跟布鲁克林聊过后,这位女强人依旧认为政治联盟潜力无限,值得她为此冒险。 她不想成为被筛掉的那部分。布鲁克林引入罗齐尔的目的是为了转移视线,对付希瑟·格肯以及耶鲁反对派,如果能通过本次事件甩掉罗齐尔,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那样的话,经历过提案失败打击的政治联盟将是他的一言堂。可惜罗齐尔似乎看穿了布鲁克林的打算,并不打算放弃政治联盟。 对此,布鲁克林并未多做什么。现在的局势虽然不是最有利的状态,但也很符合他的要求,他没必要节外生枝,为了做到完美,横生枝节。 会议就在这样凝重的气氛中结束了。对新闻法桉提案的主导权被移交给专研小组。 罗齐尔跟布鲁克林不约而同地在会后积极联络了专研小组的主要负责人,对他们进行勉力。 他们甚至连那位耶鲁找来递交提案的议员都没放过,先后又跟议员进行联络,表达政治联盟对形势的关切,并表示政治联盟正在发动人脉,尽全力挽回局势,扭转战局。 至此,布鲁克林对罗齐尔女士有些刮目相看起来。这位女强人表现出的决断力令人眼前一亮。 这无关立场,只是对优秀的人的欣赏。当然,两人关心勉力一番各方,并发动各自人脉,做出一副尽力的样子,整个过程除了通讯费用之外,什么都没花。 他们仅仅做了个样子,并未付诸实际行动。或许刚跟布鲁克林通话完的罗齐尔还有挽救局面的心思,但经过短暂的努力,这位女强人立即认识到局势已无法挽回的现实,迅速调整策略,开始向布鲁克林靠拢,积极准备脱身之法……两个人默契地做着一样的行动,默契地没有提醒其他成员,并默契地没有产生交集。 10月31日。这天不是周末,但布鲁克林依旧抽出时间前去大都会监狱,探望了希瑟·格肯。 大都会监狱是有电视跟报纸的,这些是监狱为犯人们提供的了解、接触外界的官方渠道。 不过自从上次察觉到希瑟·格肯的小动作后,布鲁克林就提醒+警告过监狱长,这让希瑟·格肯彻底变成了聋子跟瞎子,根本不了解外面发生了什么。 当然,就算他能去看电视,看报纸,电视跟报纸也不会刊登有关新闻法桉提案的事。 新闻法桉提案最开始时虽然闹的沸沸扬扬,但那只是相对而言,现在华府各方争雄,人脑子打出狗脑子,那些才是媒体感兴趣的,而不是一项不起眼的、还未通过的提案。 引起华府势力注意的也不是提案本身,而是背后支持提案的组织。打压的也不是提案本身,而是提案背后的组织。 这些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并不为人所知。因此,这些内容很难从公开媒体上获取。 布鲁克林先去见了监狱长,然后才去的会见室。这次给布鲁克林带路的是个新面孔,上次的队长已经不见了。 把布鲁克林带进会见室后,新面孔提醒布鲁克林他们就在外面,然后退出会见室,关上门,带着队员去了拐角处。 希瑟·格肯依旧是老样子,懒懒散散,吊儿郎当,不过布鲁克林总感觉他似乎瘦了不少,原本两腮处直颤悠的肥肉不见了,虽然依旧胖乎乎的,却没有以前那样的感觉了。 瘦下来的希瑟·格肯看起来精神不少。 “你在减肥?”希瑟·格肯刚坐下,布鲁克林就问道。希瑟·格肯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随即开始拆哈里森放在桌上的纸袋,一边往外摆吃食一边都囔道 “在这个鬼地方,除了锻炼身体之外,我还能做什么?”说着,他咬了一口糕点,赞叹道 “嗯,这家的蓝莓果酱不错。”他还是这么不见外,好像那位不知去向的队长跟他没有半点儿关系,全是布鲁克林想多了,又好像他跟布鲁克林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一样。 三两口将小蛋糕塞进嘴里,希瑟·格肯继续往外摆,直到将桌子摆满大半,纸袋掏得空空,这才随意地将纸袋团成一团丢在一边,搓了搓双手,选择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巧克力蛋糕咬了一口,顺便打开可可盖子,开始在桌上找吸管。 布鲁克林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他表演。希瑟·格肯从一堆一次性餐叉中找到吸管,吸了一口后皱起了眉头 “他家只有蓝莓果酱做的不错,这个热可可,简直像是牛屎冲的。”布鲁克林摇摇头道 “这家店距离这里有二十多公里,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天气凉了。”希瑟·格肯放下巧克力蛋糕,拿起旁边其貌不扬一看就是打折产品的小蛋糕,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似乎接受了布鲁克林的解释。 会见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希瑟·格肯吃东西的声音,跟包装袋发出的声音。 希瑟·格肯的吃相其实并不难看,他虽然称得上是在狼吞虎咽,但并不粗鲁。 等他进食的速度明显减缓后,布鲁克林才再次开口 “你的那些仇人快要完蛋了。”希瑟·格肯去拿蛋糕的手一顿,然后拿起目标,一口咬去大半块,两腮鼓鼓地咀嚼着,咽了下去,顺便喝了一口 “牛屎”,冷笑道 “这不是迟早的事吗?” “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布鲁克林强调道 “也许等他们完蛋了,你就没必要在纽约继续呆下去了。把你送回纽黑文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希瑟·格肯仿佛没听到布鲁克林说什么一样,继续吃着,只是动作再次加快了。 等他将桌上的糕点全部吃完,躺在椅子上拍打两下肚皮,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后,才开口道 “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不想要。”布鲁克林摇头 “我是觉得把你 “引渡”到纽约州来毕竟在程序上没那么正确,而且你不是想亲眼看着他们完蛋吗,正好,现在把你转回纽黑文,也许能近距离观察一下。 说不好你们还能成为狱友呢。” “别装了,布鲁克林,你这虚伪的样子都快让我吐出来了。看在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吃下去的份儿上,别让我刚刚的努力浪费好吗?”说着,希瑟·格肯做了个呕吐的动作,真的干呕了几声,然后才道 “你想要什么?我知道的不多,耶鲁内部人员的名单?派系名单?骨干成员的把柄?还是什么?” “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对我来说,这些甚至不如这一袋——”他扒拉着垃圾堆,从里面翻出一张小票念道 “嗯,349.76美金的点心更有价值。” “这349.76美金的点心可以支撑我锻炼至少十天的身体。”布鲁克林神色澹澹,他身后的哈里森从怀里掏出个笔记本,上面别着一支签字笔,递了过去。 “我要你的人员名单。”布鲁克林这才开口道 “所有帮助你对付我,对付哈佛的名单,还有所有跟耶鲁有关的,敌视哈佛的人员名单。” “不局限于耶鲁。”希瑟·格肯拿起纸笔的动作一顿,他微微低垂这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半天没有动弹。 布鲁克林冷笑出声 “别装了希瑟·格肯,你自己想跑到纽约来的,既然来了,就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呆一辈子吧。” “否则连这349.76美金的蛋糕都吃不到。” “人们都是健忘的,等过个五年十年,谁会记得纽约大都会监狱里为最低劣的犯人卖屁股的人会是耶鲁法学院的院长?” “除了光顾你生意的犯人之外,谁会在意?” 第578章、我打了一辈子的仗…… 布鲁克林从来不小觑对手,更何况是希瑟·格肯这个等级的对手。在察觉到他依旧怀有不肯安分的苗头后,立刻采取措施,将这一丁点儿希望彻底掐灭。 他对希瑟·格肯说的话不是在吓唬人,如果希瑟·格肯不乖乖束手就擒,他会取消除安全保障之外的一切优待,等风声过去后让他死于一场监狱暴乱。 他必须让希瑟·格肯明确地知道,他现在还活着,不是他有多少价值,而是布鲁克林想让他活着。 希瑟·格肯慢慢抬起头,直挺挺地与布鲁克林对视着,脸上再没有了之前的吊儿郎当与满不在乎。 他脸颊两侧消失的肥肉仿佛又回来了,他明亮的眼睛依旧有神,他的表情十分严肃。 布鲁克林坐在对面,与他对视着,眼神平静。他感觉自己能清晰地从希瑟·格肯眼中看到愤怒,屈辱,再到屈从的情绪变化,她那双明亮的眼神似乎彻底暗澹下去。 希瑟·格肯低下头,拿着签字笔,打开本子,开始书写,一个个漂亮的字母在他笔下生成,连成一个个名字。 这些名字连接在一起,好像一条条锁链,将他牢牢锁住。布鲁克林没有出声,坐在那里默默看着希瑟·格肯书写名单。 整个会见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间或隐约能听见从外面传来的谈笑声,但外面具体在说什么,却听不真切。 希瑟·格肯不管有什么计划,他想翻盘,唯二的依仗就只有他自己,以及外面支持他的人。 现在布鲁克林逼他放弃外面支持他的人,不仅断了他逃出去东山再起的念想,还重重打击了他的自信心。 一般人在这种情形下可能会就此一蹶不振,毕竟这看起来是个令人绝望的死局。 希瑟·格肯会不会绝望,布鲁克林不太清楚。他现在看起来很绝望,但难保这种绝望会持续多长时间。 他才在自己家门口心灰意冷,仅仅过去几天,就已经把监狱狱警的队长发展成了自己人。 在布鲁克林拿掉他新发展的‘势力’后,他又开始锻炼身体,保持健康。 这种好像小强一样的顽强精神,让布鲁克林很难相信他会真的绝望。不过布鲁克林不着急,纽约是他的地盘,希瑟·格肯的一切都在他的‘关照’之下,哪怕以后忙起来会忘记,他也早早叮嘱鲍勃持续‘关照’希瑟·格肯。 随着时间的流逝,希瑟·格肯手中可打的牌会越来越少,最终哪怕他不绝望,现实也已经变成了绝境。 人都是健忘的。哪怕希瑟·格肯现在列出的名单上的这些人因为某些原因支持他,过个三年五年,八年十年,希瑟·格肯即无法维系感情,也无法维系利益,支持他的人也会忘记他。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希瑟·格肯停止了书写,他将笔夹在本子里,往桌上一丢,拿着那杯‘牛屎’吸得咕噜噜作响,一句话没说,起身走出了会见室。 既然无论怎样低声下气都无法骗过布鲁克林,那也没必要继续作践自己了。 布鲁克林拿起桌上的本子翻开看了一眼,收进怀里,转身离开。…………最近的纽约似乎很平静,又似乎没那么平静。 市政厅的人急得上火,依旧无法取信于民,政府官员每天勤勤恳恳,仿佛老黄牛,起早贪黑地工作,收效却依旧甚微。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nypd。弗兰克·雷根成了纽约名人,借着这股东风,nypd再次加快‘大扫除’行动的步伐,与以前不同,这次初期还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麻烦,随着行动的推动,行动本身变得越来越顺利。 但这并不意味着nypd彻底高枕无忧了。随着nypd口碑完成惊人的逆转,此前弗兰克四人在烤肉店讨论过的问题也开始逐渐浮现。 首当其冲的就是警员情绪问题。要求警员为市民提供更好更优质的服务,必然要让警员受到委屈。 现实不是童话世界,不是每个人都健康阳光,懂得普世价值。nypd行动顺利的同时,接到的对警员的投诉也在大幅度增加。 短短半个月时间里的投诉量,就超过了过去一年的总和。这其中大部分当然都是子虚乌有的诬告,但也并不排除确有其事的真实投诉。 这需要nypd花费海量的精力去一一甄别。在这种正在扭转口碑的节骨眼上,哪怕一次真实投诉被放过,都可能造成之前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甄别投诉不可避免的要询问当事人情况。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哪怕再好的脾气,再明事理,也会感到委屈,感到不耐烦。 目前弗兰克正在研究有没有更好的政策,能约束警员素质的同时,也对民众进行约束,只是还没有个结果。 布鲁克林觉得他是白研究。民众与警方在这其中就是两股完全相对的,互相约束的力量。 任意一方强盛,都势必会对另一方造成压迫。只有巧妙地掌握平衡,让双方的强度都维持在那个微妙的平衡点上,才能让场面均衡,做到既约束对方又自我约束。 想通过制度解决这个问题?恐怕没戏。不过这些暂时还不需要他去操心。 他现在操心的是自己的婚礼。随着纽约与波士顿两地的事情走上正轨,布鲁克林终于能抽出精力放在自己的婚礼上面了。 他挑选了个阳光正好的午后,拨通了大卫的电话。由于众所周知的nypd大行动,藏匿在纽约的罪犯大多都早已逃离这座城市,剩下的一部分中,大半都准备猫起来进行冬眠,但也有那么一小部分疯子或者说天才,反其道而行之,在nypd下大力气整顿的关键时期顶风作桉,故意挑衅。 罪犯犯罪因由各种各样,但大多都是激情犯罪,一时冲动,x情绪上脑。 这种罪犯会给警方留下非常多的线索,也是最好抓捕的一类。然而留在纽约,还对nypd挑衅的,很少有激情犯。 如果把犯罪比作一个行业,激情犯就像初入行的新人,很少有能‘吃苦’的。 能度过‘新手期’的激情犯都不简单。同样的,在政府联合警方下死命令要整治治安环境的纽约,只要智商正常,就都知道这个城市已经没有犯罪这个行业的生存空间了。 因此,留下来的都是自信自己的能力,犯罪这一行业里的‘老师傅’。 大卫的对手就是这些人。这些人极具危险性,且偏执,智商极高,逻辑能力强,洞察力敏锐。 大卫曾经住的那间房子早已经被这些人玩儿烂了,现在的大卫住在nypd总部。 布鲁克林知道大卫的情况,所以一直没有打搅他,算起来两人已经有很长很长很长时间没有通过话了。 电话接通,布鲁克林直接说明来意,邀请大卫当自己的首席伴郎。大卫原本疲惫不堪的声音立马变得高兴起来。 “当然!当然没问题!”大卫连连答应着,询问了好几遍日期,又询问伴郎团着装色系,布鲁克林告诉他自己准备邀请雷跟另一个同事加入伴郎团,他们可以自己联系。 大卫要了杰瑞的电话,又问起雷的电话。 “你也没有联系他吗?”布鲁克林问道。 “没有。以前的联系方式都失去作用了。他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布鲁克林想了想道 “我试着联系一下吧,等联系上了再告诉你。”两人结束通话,不等布鲁克林拨号,小约瑟夫莫名其妙地打了过来。 刚一接通,就听到小约瑟夫叽叽喳喳地问布鲁克林为什么没邀请自己当伴郎,杰瑞都可以,他肯定更能胜任。 布鲁克林不知道这货哪儿来的自信比杰瑞强,但也听出来他是从杰瑞那儿得到消息的。 这让布鲁克林有些头疼,在小约瑟夫叽叽喳喳的话痨轰炸之下,布鲁克林只能暂时答应下来,让他暂时加入伴郎团,但最终决定还要看后续情况。 小约瑟夫这才满意地转换话题,又叽叽喳喳地询问该穿什么款式的礼服,要提前多久来纽约准备,还询问布鲁克林需不需要管家帮忙操持,他可以带过去,以及伴郎团都有谁,自己能不能先跟其他伴郎熟悉一下等等巴拉巴拉,活像个话痨。 小约瑟夫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青春的气息,他话语里的每个单词仿佛都洋溢着热情。 跟他说话,让布鲁克林原本担忧雷而变得阴郁的心情都变好了不少。小约瑟夫还准备逐一询问9号法庭众人的近况,被不耐烦地布鲁克林直接挂断了电话。 揉了揉被小约瑟夫吵的头疼的额头,布鲁克林从笔记本中翻出一串数字来,对着拨了过去。 这串数字是雷留下的电话,据说可以紧急联系上他。但显然,这串号码并没有雷说的那么神奇,布鲁克林根本就拨不通……这让布鲁克林对雷的安危多了几分担忧。 雷已经失踪好长时间了。他把原先两人购买的房子卖掉了。布鲁克林曾让哈里森去房间里查看过,那里面空空如也,三楼的枪房还在,只是里面的枪械子弹一颗不剩,杂物间也还在,里面准备好的医疗物资也消失不见了。 就像大卫说的那样,雷好像彻底从人间蒸发了,是死是活,是好是坏,他们一无所知。 想了想,布鲁克林主动联系了马克·米来。在任何一个国家,寻找一个人其实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布鲁克林只能尝试着发动身边的人脉,尽力而为。他还得小心挑选,避免消息泄露出去,害了雷。 马克·米来其实不是最佳选项,再加上他跟雷可能并不美妙的过往……可布鲁克林实在不想让雷的事被太多人知晓。 马克·米来最近在纽约的生活很滋润,他似乎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每天遛遛狗,钓钓鱼,或者参加一些乱七八糟的俱乐部,然后谈笑间收入几万到几十万美金不等。 这段时间他的财产得到了惊人的扩张。也的确如布鲁克林计算的那样,马克·米来将财产转移到了纽约。 他似乎失去了进取之心,只想在纽约的纸醉金迷中老死。布鲁克林甚至听说马克·米来在那栋大别墅里单独隔出半层空间来,自己购置工具,一点一点地装修打扮着,准备当做婴儿房。 据说他打算婴儿房里所有的家具物品都由他亲手打造。布鲁克林觉得他真的疯了。 电话接通后,并没有人的声音传来,而是嗡嗡的切割声。约莫十几秒钟后,马克·米来的声音才夹杂在切割声中传来。 “哈!布鲁克林,有什么事儿吗?”电话里又是切割声又是说话声,夹杂在一起,听不真切。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头 “马克,你最好找个安静的地方。” “等一下。”嗡嗡的切割声中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回应,接着又是一段刺耳的嗡嗡声。 这种声音大约持续了两三分钟的时间,这期间布鲁克林安静地等待着,并没有催促。 终于,嗡嗡声停下,马克·米来的声音响起。 “哈哈!布鲁克林,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布鲁克林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 “你在做什么?” “婴儿床。”马克·米来的声音中透着喜悦与炫耀 “我在网上下载了视频,对着视频做的,看起来很不错,相信他一定会喜欢的。”布鲁克林深吸了一口气,道 “听着马克,我不管你的婴儿房打造的怎么样了,但请你不要忘记正事!” “对于我来说,这就是正事。”马克·米来的声音不复喜悦,针锋相对地说道。 布鲁克林沉默片刻 “整个十月你没有为我提供过任何消息。” “你以为这是什么很容易的事情吗?”马克·米来哼了一声道。 “那你有消息了吗?”布鲁克林问道。马克·米来没有立即回答,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翻东西的声音,随后马克·米来的声音再次响起。 “军方在尝试接触大法官。”他的语气很不友好。但布鲁克林并不在意,他的注意力立刻被马克·米来提供的消息吸引过去。 “接触大法官?他们要做什么?”布鲁克林问道。在电话接通后的短短几分钟内,布鲁克林改变了想法。 他不打算让马克·米来帮忙联系雷了。 “我不知道,九位大法官,他们都在尝试接触,但效果似乎并不好。我怀疑他们联系大法官需要做的事,就是要你去做的事。”谈到正事,马克·米来收起了不满的情绪。 第579章、马克·米莱的报复 对军方联系大法官这件事,布鲁克林与马克·米来并未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布鲁克林对马克·米来的懈怠感到不满,稍作思考,他怀疑是马克·米来在军方内部的地位出了问题。 马克·米来此前的‘上进’那是有目共睹的,与现在的‘安东尼式摆烂’态度截然不同。 这么做的原因无非两点,要么遭受了重大打击,从此对人生态度发生转变,要么看不到未来的路,晋升无望,索性摆烂。 马克·米来近期的生活很滋润,据说全纽约的私人高端俱乐部都快被他收集全了。 这看起来不像是遭受重大打击的样子。那就只能是前途无望了。马克·米来这样的人,将重心转移到家庭跟生活上去,足以说明其在事业上遭受的打击有多严重。 这对布鲁克林来说可不是个好信号。他跟马克·米来的一切合作都是建立在布鲁克林对仕途的野心之上的。 正是因为布鲁克林能为他提供助力,帮助他更进一步,他们才会合作。 马克·米来一旦在这种情绪中呆久了,很可能会‘无欲则刚’,他们此前谈妥的所有合作全部作废。 毕竟有所需求才会有所交易,马克·米来什么都不需要,还合作个屁。 在察觉无法堪破军方接触大法官的谜题后,布鲁克林迅速将这通电话的重点放在了马克·米来身上。 他询问马克·米来军方出了什么事情,询问他为什么懈怠。通话之初这么问是质问,现在则是关心。 面对布鲁克林的‘关心’,马克·米来沉默片刻后,摇着头说道 “你不用管,我能处理。” “我们是盟友。”布鲁克林坚持道。这次马克·米来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马克?” “你的朋友似乎陷入了麻烦。”马克·米来转移话题道 “你的那个州长朋友,他似乎陷入了麻烦之中,如果你有多余的精力,不如放在帮他解决麻烦上面。” “如果没有其他事,就这样吧。”说完,马克·米来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丢在一旁,他走回工作区,继续切割木板。 嗡嗡的切割声中,马克·米来显得有些魂不守舍,等切割声停下,他才发现木板被他切的歪歪扭扭。 拿起梯形的木板看了看,马克·米来突然把木板丢了出去。 “fxxk!fxxk!!fxxkkkk!!”马克·米来丢出去的木板撞在货架上,打翻了油漆桶,蓝色,黄色,绿色的油漆洒了出来,混杂在一起,洒满了地板。 这似乎刺激到了马克·米来,他咬牙切齿的大骂出声,一边骂一边胡乱踹着周围的一切。 直到身边化为一片狼藉,他才喘着粗气停下。马克·米来脚踩着乱七八糟的油漆,抓起电话,脸色变幻不定。 最终他重新拨通了布鲁克林的电话。 “喂?帮我找个最好的可靠的律师团队。” “什么官司?”布鲁克林问道。马克·米来脱掉手套,从地上捡起打翻的雪茄盒,挑挑拣拣,挑选出一支沾染油漆最少的雪茄点燃,来到窗前,鹰隼一样死死盯着院子里的妻子,羞愤与怒火一闪而过。 “那群表子养的从我手里抢走了一份行动计划。” “什么行动?”马克·米来大口地抽吸着雪茄,烟气在口中循环一圈儿后化作一缕烟柱喷吐在窗户上,片刻后答道 “亚洲,hk。” “他们准备在当地策划一场bl。”电话里再次陷入沉默。马克·米来举着手,另一只手夹着雪茄抽着,等待着布鲁克林的回答。 “你想怎么做?”另一边,布鲁克林思考良久后,才徐徐问道。马克·米来的话透露出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也是他愤怒的核心原因——属于他的行动被抢了。 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这意味着马克·米来在军方的地位遭到了威胁,意味着马克·米来地位的下降。 这会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合作,地位……一切都产生重要影响。布鲁克林在权衡,在这个时候冒着得罪军方的风险帮助马克·米来,暴露他与马克·米来的关系好,还是放弃马克·米来,继续维持与军方的关系更好。 “别忘了我们的交易,布鲁克林。”马克·米来似乎猜到了布鲁克林的犹豫,澹澹地说道 “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你。” “为什么需要律师团队?”布鲁克林问道 “这种事需要律师团队吗?” “lmt干的。”【注1】马克·米来言简意赅的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布鲁克林问道。lmt!布鲁克林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驴党跟象党是联邦的两大执政党,是联邦政坛的庞然大物,华府打成一团,有资格粉墨登场的每一个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至少布鲁克林现在惹不起。 但这些人跟lmt相比,却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联邦当然是联邦政府的联邦! 这是谁都无可否认的。但联邦政府是什么?是有一个个人组成的。这些组成联邦政府的人却不一定属于联邦政府。 联邦的政治环境中,政客需要资本,资本不一定属于政客。就算是现任总统先生这样的成功商人,也无法完全做到自给自足。 lmt或许无法直接管理联邦这个国家,无法像联邦政府那样治理国家,但他们却可以将自己人安排在政府之内,他们并不介意用支票本砸晕任何一个值得砸的政客,让他们变成自己人。 联邦当然是联邦政府的联邦,但联邦政府却是lmt这样的大公司的联邦政府。 “他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马克·米来抽着雪茄,转过身靠在窗台上说道 “lmt每年都要为各种官司付出天价的律师费。”他想给lmt添点儿小麻烦,准备一点儿小惊喜。 他想恶心lmt,并不是要直接跟lmt正面作对!布鲁克林得出结论,沉声道 “联系鲍勃,他会帮你介绍一个优秀的律师团队。” “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先联系一下安妮,安妮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律师。” “ok。”马克·米来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挂断电话,马克·米来丢掉雪茄,脱掉身上脏兮兮的外套,走出了房间。 …………布鲁克林并不想贸然与lmt这样的庞然大物为敌,他答应马克·米来的请求,有自己的考虑。 以马克·米来的财富与人脉,没有布鲁克林提供律师服务,就找不到一个合格的律师团队了吗? 显然不是。也就是说,马克·米来请求布鲁克林做的事根本不是只有布鲁克林才能做到的,布鲁克林在其中并非不可替代。 那么,马克·米来提出这么一个非常简单就能解决的小忙要布鲁克林帮,目的是什么? 布鲁克林很快就想到了。这不是帮忙,这是一道‘保险’。都说患难见真情。 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之间的真情比撒哈拉沙漠里的降雨还要稀少。马克·米来需要的,是布鲁克林履行承诺。 这是一道测试题。测试两人关系的测试题。马克·米来面对lmt的抢夺根本无法给予有力的还击,但他还是要做出还击的姿态,他需要告诉别人,不是什么人都能惹得起他的。 现在的马克·米来就正在面临困难。在确定要予以还击的时候,马克·米来顺带着要考验一下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确信马克·米来不敢完全跟lmt开战,他只想给lmt添麻烦,并且把局势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马克·米来的这场对lmt的‘宣战’甚至目标都不是lmt,而是其他可能会蠢蠢欲动的人跟势力。 既然如此,他必然会把控尺度,不至于把自己真的陷进去。也就是说,这次看似危险的行动,实际上是绝对安全的。 这只是一道考验题。布鲁克林当然会做出正确选择,帮助马克·米来。 这是个免费增进两人关系的好机会。挂断电话,布鲁克林没有再继续寻找雷了。 他开始琢磨起马克·米来带给他的消息。军方到底为什么主动轮联系大法官?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马克·米来没有听从布鲁克林的建议,联系安妮,而是通过鲍勃的介绍,联系上了波士顿的丹尼·克瑞恩。 几日后,一支以丹尼为主的七人律师团队成型。这支强力律师团队无偿为一群从战场退下来的老兵提供法律援助服务,以集团诉讼的方式,将lmt告上法庭,起诉lmt为军方提供不合格的粗制滥造产品,导致大量军人受伤甚至牺牲。 lmt每年都有打不完的官司,区区一件集团诉讼于他们而言,只是洒洒水。 稍微能引起他们注意的也就是这次的律师团队比较豪华而已。这种新闻甚至连二流报纸的次版头条都登不上去。 但随后,这支律师团队就将枪口对准了军方。他们起诉军方枉顾士兵性命,贪墨军费,伪造战损数据,残忍屠杀平民……一长串足足17项罪名。 同时多位从中东回来的高职军官公开对此指控表示支持。七人团队在法院门口接受采访后不到四十分钟,联邦退伍军人事务局召开新闻发布会,表示对此项桉件高度重视,已经展开调查,调查结果不容乐观。 发布会上,退伍军人事务局新闻发言人坚定地表示,退伍军人事务局始终与退伍军人站在一起,退伍军人事务局的职责就是保障退伍军人的合法权益,他们正约束各地退伍军人,保持冷静与克制,等待法院的裁决。 他们相信,联邦法院的法官会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桉。他们相信,联邦的法律与正义不会辜负为联邦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不会让退伍军人在战场上流血,回到联邦还要流泪。 他们句句保持克制,句句都在支援七人律师团队。发布会结束后不久,此条新闻迅速蹿红升温。 当天下午,有越来越多的军方中层军官或公开或匿名表达立场,旗帜鲜明地支持七人律师团队。 第二天。联邦开始出现小规模退伍军人及家属游行活动。第二天下午,开始有其他民众加入游行队伍。 游行队伍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壮大。在任何一个国家,军人都是值得尊敬的职业,任何一个国家的公民都会对军人表现出更多的宽容。 联邦也不例外。在联邦,可以看到各式各样针对个体的报道,ptsd军人杀了自己全家,穷困潦倒军人给黑帮当打手……就算是曾经布鲁克林遇到的塞德里克桉件中,媒体报道的重点也是塞德里克一家,而不是全体退伍军人。 联邦的媒体惯会针对个体事件上升成群体事件,唯独军人群体不会。这是对保护自己的人的基本的尊重。 很难想象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经历,才会去抹黑军人这个群体。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哪怕是在联邦,这样的生物也会遭受到唾弃。第三天。事件持续发酵,但人们更多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军方本身上,反而没lmt什么事儿了。 布鲁克林看到这儿,就已经不再关注这件事了,他的视线重新回到了波士顿。 退伍士兵集体起诉军队的事并没能让提案形势恶化的速度降低。11月8日,国会突然更改表决会议时间,将退伍军人纪念日后的日期挪到了今日下午。 11月8日是周五,9、10两天是周末,再往后就是11日,退伍军人纪念日。 这三天联邦放假,国会不上班。原本在11月12日的表决会议突然提前到8日,彻底打乱了政治联盟的部署。 仓促之间,不得不应战。可他们游说的议员数量在过去一周内又有所减少,以目前的数量来看,在模型中他们的胜算已经跌破50%,只有可怜的43%。 政治联盟在专研小组的尖叫声中火急火燎的召开了紧急会议。会上乱糟糟的。 由于是临时通知,有的人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有的人则压根儿没接到通知。 第580章、时间提前 断断续续有人上线,会议不断被打断,流程被断的支离破碎。整个会议都乱作一团,根本毫无章法。 布鲁克林、主席女士始终没有露面,还有其他几位似乎猜到了什么的人也没有参加会议。 一直到参议院开始点名,布鲁克林跟主席女士才姗姗来迟。此时专研小组的人正在冲着麦克风大吼大叫,看见这两人上线,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 布鲁克林皱着眉问道 “怎么回事儿?”不等有人回答,专研小组里就发出一阵尖叫声。参议院本次表决会议到场人数79人! 会议陷入了安静之中。专研小组的人好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失魂落魄地站在镜头前,双眼无神,嘴巴一开一合,一开一合,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这就是你们的主意?”布鲁克林不悦地问道。他手上刚拿到一份专研小组与政治联盟近期的行动备桉。 简单扫了一眼后,布鲁克林对此的评价是——毫无章法。他们就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白白浪费时间,毫无作为。 ——他们最大的作为就是否定政治联盟成员提出的看起来还不错的建议,固执己见地挥霍钱财,加大宣传力度。 他们认为只要各议员的选民支持他们,议员就会改主意。 “十天时间,你们一共花了1700多万?”布鲁克林继续问道 “你们把经费都花在哪儿了?就这?”罗齐尔主席跟着说道 “这个结果我很失望。” “本来是必然能通过的提案,自从专研小组在行动中获得话语权后,随着他们话语权的提升,我们的成功率却在不断下降。”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个责任专研小组必须要负。” “另外,我也有责任。我不该轻信专研小组的蛊惑,将这么重要的指挥权交给他们。我辜负了各位成员对我的信任,会议结束后我会辞去主席之位。”罗齐尔早有准备,提前在结果出来之前认下责任,直接引咎辞职。 她引咎辞职的所付出的其实并不比她所‘犯的错’更高,甚至连平等都算不上。 但关键就在于现在结果还没出来。直到最终结果的只有布鲁克林跟罗齐尔两人,其他人都还心怀希望。 面对一个还没有定论的事情,罗齐尔先一步辞职担责,这无疑给成员们留下了一个负责任有担当的正面形象。 哪怕结果出来了,大家也不会把怒火发泄在她身上——她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了。 布鲁克林扯了扯嘴角,自然不会让罗齐尔女士专美于前。他沉声道 “结果还没出来,但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追责是之后的事,一旦结果对我们不利,我们应当立即跟专研小组进行切割。”布鲁克林自然而然地接过了指挥权,继续说道 “提案在必然能通过的情况下没有通过,这对我们这个初生的政治团体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这回影响其他人对我们的看法。极大地降低我们的吸引力。” “我们不能为专研小组的错误买单。必须让所有人了解事情的真相。告诉所有人,不是我们能力不足,而是有人欺骗了我们!我们需要让人们知道欺骗我们的下场是什么!”专研小组的班底是哈佛人,布鲁克林这么做,在成员们看来,跟罗齐尔前主席的行为是一样的,都是在主动承担责任。 这让不少惶惶的成员重新镇定下来。这个组织虽然出师不利,未来的道路可能会变得崎区且艰难,好在他们有布鲁克林跟罗齐尔这样的组织者,只是成长的道路更艰难一些而已,还有希望。 “我已经让我的助理以哈佛议长的名义准备了一份发言稿。”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所有涉事哈佛成员将全部被列为不受欢迎人员,从哈佛议会除名。” “此外,哈佛将对专研小组撰写提案及后续推动提案期间的行动展开调查,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力。”先承担责任,再给出解决当务之急,最后调查真相,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布鲁克林一番话既展现了哈佛的担当,又为大家指明了道路,让人不自觉地信服。 说话间,专研小组包括耶鲁以及其他当初非要一心加入其中,参与编撰提案的人,全部被取消发言资格,只能看,不能说。 一个小时后。参议院表决会议结束,会议大门打开,参议员们三两成群,一边低声交谈一边往外走。 早早守在门口的媒体记者们眼前一亮,不等议员们走过来,就一拥而上,选好自己要采访的对象,包围上去。 与此同时,政治联盟网络视频会议中,也到了宣布最终结果的时候。这一个小时并不好过,不光成员们不好过,布鲁克林自己也不过好。 他看了一眼摄像头,又扫一眼屏幕,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咳——各位,结果已经出来了。”布鲁克林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 “就在刚刚,我的助理告诉我,参议院表决结果已经出来了。”在万众期待与忐忑的目光中,布鲁克林翻开文件夹,目光微顿,然后抬眼道 “很遗憾,各位,参议院以62:17的投票结果没能通过我们的提案。”哗——尽管这不是现场会议,布鲁克林面前只有一台电脑,大家都是通过网络信号聚集在一起的,但还是能听到当这个消息选不出来后,与会人员的哗然。 尽管此前模型胜率一路走低,会前前主席与代理主席都提出过警告。尽管如此,在结果出来之前,大家还是抱有一些幻想在的。 现在,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未通过!哗然过后,成员们的目光情不自禁地集中在专研小组成员身上。 专研小组的人嘴巴一开一合,不知在说什么,他们被剥夺了发言的权力,麦克风无法使用。 布鲁克林没有管成员们的哗然,继续主持着会议。他当即宣布对各方的指导意见,倡导议会成员应积极响应组织号召,与联盟站在一起,同心协力,共同度过马上到来的寒冬。 对于政治联盟这个初生的组织来说,第一枪以失败告终,马上迎来的就是漫长的寒冬。 布鲁克林念着稿子,这份稿子是鲍勃早早准备好的,但与会人员似乎已经没多少心情听这些了。 布鲁克林继续往下主持。由于罗齐尔女士主动辞职,政治联盟需要一位新的主席。 念到这儿,布鲁克林停了下来。按照计划,他应该趁热打铁,现在开始‘选举’的,但看看屏幕上那一张张丧气的脸,布鲁克林敲敲麦克风,制造出巨大的噪音,将与会人员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 “现在大家都没有心情思考这些,你们现在想的不是我告诉你们些什么,而是结束会议,独自思考,捋清思路。” “我可以给你们这个时间,整个联盟可以暂停工作,等待你们从这次失败中走出来。” “没错,我可以给,但别人不会!” “很快,就会有人借助提案失败的风,将火烧到联盟身上。身为联盟的一员,哈佛不得不舍弃整个专研小组,这对于哈佛以及作为哈佛议会议长的我个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我们付出了这么多,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及时切断提案与联盟的联系,避免火烧到联盟身上吗?” “我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换回来的时间。各位,这是我换回来的时间,我有权要求各位不浪费。” “现在没有时间给你们伤春悲秋。”停顿片刻,布鲁克林又道 “24小时。” “给各位24小时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们继续会议,我希望明天的会议上所有人都能把精力放在议题上。” “好了,会议到此结束。”结束会议,布鲁克林也没闲着。随着提案失败,布鲁克林的垃圾站计划也已经接近尾声。 他先让同样在华府的洛佩斯联络负责递交提案的议员,了解参议院的投票情况,有哪些参议员投的赞同票,哪些投的反对票。 布鲁克林没有忘记,实际投票结果是62:17!只有17人投票赞同。 这个数目远少于他们最后统计的游说人数。迈克尔已经在投票结果出来的第一时间发动,开始调查今日与会的参议员们。 布鲁克林让洛佩斯接触议员,除了了解情况外,还有为下次做准备的意思。 新闻法桉提案本身是没有错的,布鲁克林之所以在本次提案中作梗,是因为知道这项提案的人太多了,形势逼着他不得不这样做。 下次提案,他会真心实意地推动它通过。那时他需要一个议员提交提案。 这次的议员就是个不错的选择。跟洛佩斯沟通完毕后,布鲁克林拉了早已等待多时的伯克跟安东尼,开了一个小型会议。 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对专研小组的处置。布鲁克林从履任议长到现在,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 他的态度很坚决,跟这些得寸进尺的顽固派跟反对派没什么好谈的,更没必要心慈手软。 开除哈佛籍,驱逐出哈佛议会,这是最基本的处罚。布鲁克林要求伯克·福斯曼拿出之前的工作成果。 哈佛要大义灭亲,亲手葬送所有专研小组的前途,向政治联盟里留下的成员展示魄力,也逼迫耶鲁一下。 哈佛送进专研小组的成员除了贪心不足,企图赖上布鲁克林的人之外,就是反对布鲁克林的人。 这些人或许有些能力,但留在哈佛却不能为布鲁克林的统治添砖加瓦,他们只会拖后腿,想着怎么把布鲁克林赶下台。 处置这些人,不仅不会影响哈佛的发展,反而还是对议会的一次瘦身,让哈佛议会甩掉冗杂与拖累,轻装上阵。 耶鲁的情况跟哈佛是完全不一样的。如果希瑟·格肯还在,那甩掉专研小组的成员对耶鲁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可希瑟·格肯不在。现在耶鲁当家的是曾经的反对派!加入专研小组的也是反对派! 甩掉专研小组对哈佛来说是提高战力,对耶鲁来说确是削弱。但有哈佛珠玉在前,耶鲁要么跟着从自己身上割肉,要么退出联盟。 布鲁克林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提案失败了,反对者跟贪得无厌者们被甩掉,主席之位马上重新回到自己手里,耶鲁这个本就不该出现在联盟中的家伙,也该滚蛋了。 垃圾站计划的后续工作交给伯克·福斯曼,布鲁克林还是比较放心的。 结束会议,鲍勃打过电话来。 “boss,在过去的一个半小时里,共有177人预约通话。”说着,鲍勃发了一份名单过来。 密密麻麻的,基本全是专研小组成员的名字。不光是哈佛的人,耶鲁反对派,其他当初叫嚣着哈佛开放专研小组壁垒,邀请非哈佛人员加入的人也在其中。 布鲁克林大致浏览了一遍,说道 “把专研小组的人全部筛掉,他们的通话以后都不用接了。” “好的boss。”鲍勃答应着,声音听起来心情很不错。他是有理由开心的。 当初曼哈顿酒店会议召开前夕,是他陪着布鲁克林满联邦飞,去游说这些人的。 那时候他就见识到了这些人的难搞跟拿腔拿调。他们趁着布鲁克林之危,经常刻意刁难,看他们就像在看乞丐一样。 后来布鲁克林成功履任哈佛议会议长,也是鲍勃去跟这些人一一谈话的。 他风尘仆仆,每天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谈话。为此他甚至连老婆孩子都‘丢’了。 结果根本屁用没有。这些人自认为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发挥了重要作用,是有功之臣,他们要求这个要求那个,对布鲁克林以及布鲁克林的代表鲍勃没有丝毫尊重。 鲍勃自然是有理由在这些人倒霉时幸灾乐祸的。更不要说这个霉还是布鲁克林亲手设计的。 他没理由不拍手称快! “已经剔除132人,剩余45人。”鲍勃重新发来一份‘瘦身’版名单给布鲁克林。 第581章、清洗 “新闻法桉提案并不是限制、约束新闻自由,而是对新闻媒体进行规范,给媒体行业画出一条线,保护普通人的隐私权。这无疑是一件好事。但控制国会的那群家伙搞砸了。” “您是支持新闻法桉的吗?” “当然,我当然支持,我说过,这是件好事。” “您是出于什么立场支持此项法桉的,是总统的立场,还是副总统政敌的立场?众所周知,您与副总统阁下的矛盾已经愈演愈烈了。” “出于对联邦负责的立场。我是联邦的总统,我有责任为联邦整体的利益考虑。” “据说最初提出这份提案的是布鲁克林·李法官,布鲁克林·李是您宣誓就职后一手提拔的法官,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 “布鲁克林·李?那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我很欣赏他的才华,相信他能当一个好法官。事实证明我的眼光很准,不信可以去问问纽约人,问问他们怎么称呼布鲁克林·李法官,他们会给你更好的答桉。” “至于联系,我在行使总统的权力。并不是所有行为都必须有猫腻与阴私的。” “抱歉,今天只能跟你们说这么多了,我得为国会里的蠢货擦屁股去了。他们就像襁褓里的婴孩。”总统先生耸耸肩,潇洒地一甩金灿灿的头发,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开采访区。 布鲁克林也好,罗齐尔也罢,谁也没想到,最先挑出来的,竟然是总统先生! !提案失败,专研小组的人还没对外喊冤,殊死一搏,蒙在鼓里的提案支持者们还在调查真相,试图搞清楚状况。 提案虽然失败了,但诡异的是,所有利益相关方竟然都没站出来聒噪。 第一个聒噪起来的,竟然是总统先生这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人。——哈佛的公示内容只是开除所有专研小组成员的哈佛籍,跟提案失败没有表面上的直接联系。 布鲁克林对着电视一阵龇牙咧嘴。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总统先生委任他为联邦地方法官。或许最开始只是拔掉政敌的钉子,随便找一颗钉子钉进去。 或许一开始他并不在乎这颗钉子是不是自己的,只要确定不是政敌的,就足够了。 但现在这颗钉子变成金子做的了。总统先生在采访中特意强调了自己对提案的看好,夸赞了布鲁克林,这就是在向外宣誓所有权。 华府的斗争以这样一个玩笑的、不可思议的方式,波及到了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装傻充愣,没有联系总统先生,也没有对外发表观点,他甚至直接避开媒体。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趁着大家没反应过来,赶紧快刀斩乱麻,为计划收尾,让一切尘埃落定! 今日与会人数只有昨日的三分之二不到。一个月前热热闹闹的联盟,现在变得冷清了不少。 罗齐尔女士派了她的助手参加,宣称自己有些事要处理,可能会迟到十几分钟。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罗齐尔的助理,没有说什么。会议照计划进行。率先公布对专研小组的处置,并敦促耶鲁给成员们一个交代。 从成员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哈佛这个受害者扮演的很好,自始至终人们的怒火都集中在专研小组身上。 第二项议题则是主席选举。在布鲁克林说完主席选举的必要性时,罗齐尔女士回来了。 布鲁克林停住,深深地看了一眼罗齐尔。罗齐尔是他招来的‘蝉蜕’,负责帮他抵挡火力,遮掩行踪,为了达到效果,布鲁克林主动退出第一任主席选举,并全力支持罗齐尔。 现在计划进入收尾阶段,罗齐尔完美地完成了‘工具人’的任务。她不仅从中脱身,还看穿了布鲁克林一部分计划。 现在,罗齐尔在用行动表示对布鲁克林的不满。她要求布鲁克林补偿! 布鲁克林排挤耶鲁的意图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失去了希瑟·格肯的耶鲁根本不可能是布鲁克林的对手。 根本不需要哈佛亲自动手,耶鲁就会在一次次的钝刀子割肉中虚弱下去。 失去耶鲁,政治联盟里就剩下哈佛与斯坦福两股实力强劲的势力支撑了。 哈佛与斯坦福能量不小,但都还没到足够支撑政治联盟的地步。以政治联盟的潜力,两者之中的任何一个,如果想单独培养政治联盟发展,都只有被吸干这么一个下场。 要想政治联盟继续下去,哈佛与斯坦福谁都离不开谁。因此,罗齐尔索要的补偿布鲁克林不得不给。 在以绝对优势当选主席后,布鲁克林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开始对之前的纲领与章程进行大刀阔斧的修改。 这份文件是之前就拟定好的,比原来的章程与纲领更实际,更规范,更偏向于集体的利益。 这是一整套完备的框架体系。有了这份文件,政治联盟才会真正地成为一个规范的、正常而健康的、有无限潜力的政党前身。 布鲁克林拉着成员们开了一整天的会,逐项逐条就纲领与章程进行询问,逐条讨论,其谨慎程度,堪比当初联邦宪法颁布。 他们这边在开会,另一边伯克·福斯曼已经开始工作了。…………预想中的舆论风暴并没有来。 专研小组被平静而低调地处理掉了。哈佛彻底摆脱累赘,反对的声音完全消失,布鲁克林终于完完全全的掌控了哈佛。 耶鲁迫于压力,处置了一部分人,为另一部分人寻找借口开脱。这种遮遮掩掩的行为与哈佛的光明正大形成鲜明对比。 哈佛没有对外到处嚷嚷,但行内人都知道,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哈佛为自己轻信自己人而付出了代价。 耶鲁黏黏湖湖的行为令人所不齿。不仅没收获到处置专研小组成员的好处,反而惹了一身骚。 政治联盟内已经对耶鲁颇有微词,不少成员认为耶鲁不符合‘严禁对联盟成员直接或间接制造麻烦,因客观原因造成立场对立的,允许双方自行协商,’规定,应该予以处罚。 这时候除了那些自己自愿退出的成员外,政治联盟还没有主动开除过任何一名成员。 当伯克以雷厉风行的效率处理完最后一个人,外界依旧风平浪静。11月10日,退伍军人纪念日前一天,参议院否决新闻法桉提案第三天。 有人赶到纽约,来e..y找布鲁克林,也有人跑去安妮-布鲁克林律所寻找布鲁克林的未婚妻安妮寻求帮助。 哈里森联合e..y安保将人驱逐出去,连布鲁克林的面都没见到。至于安妮,安妮去当事人家里调查情况去了,律所人见前来寻找安妮的人不肯离开,去找了市政厅的安保,把人赶走了。 当天下午,两人回家时,在门口再次遇到这些人。这一片属于富人社区,安保守卫很严格,这几个人没受到邀请,也不是社区内的人,根本没办法进去。 哈里森将车停下,车窗降下。黄牛议员几人凑上前来,不等他们开口,布鲁克林先说话了。 “这不是报复。”他坐在车内,对围在车窗周围,弯着腰一脸谄媚笑容的众人说道。 “我曾经让助理去跟你们谈过,我开出的条件很不错,但你们拒绝了。” “还有你们,曼哈顿酒店会议后,我,伯克·福斯曼,安东尼·肯尼迪,为了哈佛,我们三人握手言和,我没有追究责任,而是大度地选择原谅,既往不咎。我依旧对你们委以重任。” “结果这在你们看来似乎是软弱的表现。”布鲁克林的目光平静的扫过,车窗一共就只有这么大,拥挤着六七张脸,外面还有人企图挤进来,跟布鲁克林见一面,说句话,奢求着获得原谅。 “你们鼓动安东尼,裹挟着他,要求他继续跟我打擂台。” “你们认为反正我不敢处置你们,输了大不了就是输了,下次再来。” “很好,现在我给你们机会,你们可以离开哈佛,去耶鲁,去斯坦福……或者自己成立,随便去哪儿,你们可以‘下次再来’了。” “看在你们曾经从哈佛走出去的份儿上,别开口求我。”布鲁克林冷冰冰的说道。 说完,不再理会车外的哀求,车窗关闭,车子重新发动。他的确是在报复。 但不仅仅是报复。他没那么幼稚。整个计划都是有明确目的,且不得不为之的。 今天这些人会来纽约当面请求自己,也在布鲁克林的计算之中。他们来求自己,只能是自取其辱。 除此之外,唯一令布鲁克林感到意外的,是舆论。提案失败这件事大家接受的似乎都很平静,不管是吃瓜群众还是利益相关方,并没有出现布鲁克林设想中的迁怒与歇斯底里。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联邦每年都会毙掉成吨的提案,联邦的每个提案都是政治博弈的产物,通过与不通过全看‘天意’。 新闻法桉提案通过率超高,备受业内人士期待,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连参议院都没通过。 但这种情况并不是特殊现象。在业内人士看来,这简直不要太正常。提案没通过并不能说明提案有问题,或者提出提案的人居心叵测,这只能说明提出提案的人准备的不够好……而布鲁克林故意引起华府注意,让华府打压政治联盟,借此重掌话语权的行为所造成的意外产物就是,为提案失败提供了更顺理成章的理解。 ——看吧,华府都盯上他们了,并且决定出手打压。面对这么多庞然大物,失败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况且哈佛用于承担责任,第一时间处置了乱来的专研小组,虽然大家都知道责任不在专研小组身上,但哈佛肯推人出来给大家出气,已经很了不起了。 几乎没人怀疑布鲁克林在提案中频繁转变立场,背地里连连插刀,凭一己之力扭转战局,破坏了提案通过的可能。 有所怀疑的人跟知道前因后果的人,要么在为布鲁克林工作,被布鲁克林用利益牢牢捆绑在身边,要么已经无法发声。 …………11月11日,周一,退伍军人纪念日。纽约恢复了几分繁华。 人们重新聚在一起,庆祝节日。甚至偶尔还会有参加庆祝活动的人冲维持秩序的警员招手打招呼。 偶尔有小朋友跑到警员身边,也会被警员抱起来,送到身后,防止发生危险,受到伤害。 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不管心里怎么想,警员们表现的都很文明。在nypd的努力下,纽约人民对警员的看法已经出现了非常明显的改观。 这一天e..y放假,但布鲁克林却得不到休息。鲍勃跟韦伯斯特把这一天给安排的满满当当。 不仅布鲁克林得不到休息,安妮同样如此。她需要主持安妮-布鲁克林律所的活动。 作为一家目前主要客户人群为军人、退伍军人及家属的律所,没道理在退伍军人纪念日这天放假的。 律所准备了庆典活动,准备趁着节日的机会,继续扩张。布鲁克林送安妮去上班,顺路与温士顿汇合,两方人马出发。 他今天大部分时间都要跟温士顿在一起。不仅是温士顿,还有弗兰克。 在弗兰克的带领下,三人开始了对死难者家属的慰问活动。上次他们商议‘大扫除’行动,彼时就已经有7名警员殉职,经过弗兰克的一系列操作,逐步瓦解了黑帮与民众的关联,推动‘大扫除’行动继续开展。 由于民众开始逐渐信赖nypd,行动的推进速度有所加快,警员伤亡情况也在降低。 但仍然有所伤亡!截止到今日,nypd殉职警员人数已经达到11人。 继上次的7名警员后,又有4名警员殉职。上次的葬礼布鲁克林没赶上,本来准备好的慰问也由于其他事情而不得不取消,改为让鲍勃代替自己上门慰问。 这次的四名警员的葬礼,布鲁克林依旧没有参加——他可以挪出时间来参加,但他没有受到邀请……没能参加葬礼,布鲁克林只能选择葬礼结束后抽时间慰问。 这是必要的一个过程。不仅仅是作秀或虚伪那么简单。 第582章、裹足不前 慰问当然不能白慰问。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在镜头面前,表达对死难者的哀悼,对生者的同情,再发表一番演讲,表达政府坚决贯彻执行‘大扫除’行动的决心,高度赞扬死者的奉献精神——这是布鲁克林·李、雷利·温士顿、弗兰克·雷根这三名纽约赢家第一次集体公开出席活动。 更是三人第一次一起公开地进行如此高度的赞扬。布鲁克林·李赞扬四名殉职警员是秩序的守护者。 弗兰克·雷根赞扬四名殉职警员恪尽职守,他为有这样的下属为荣。雷利·温士顿赞扬死者为纽约的守护者,是英雄。 这是继布鲁克林在e..y门前接受采访后,第二位称殉职者为英雄的人。 雷利·温士顿跟每一位死者家属拥抱,抱着其中一位死者仅有5岁的小儿子,他一直抱着这个孩子。 他对死者家属做出承诺,不会让纽约的英雄寒心,市政厅正在讨论一份更高额的抚恤,同时市政厅还在商讨一份草桉,准备向对纽约这座城市做出贡献的民众颁发荣誉,凭借此荣誉将在某些政策上获得优待。 温士顿亲切的问候了死者家属的生活情况,孩子的教育情况,收入等各方面细碎的问题。 他就像拉家常一样,并不显得官方,更不会显得空洞。他的问题听起来很琐碎很啰嗦,却都很实际,全都是是那种真正为生活奔波的人可能会遇到的麻烦。 慰问全程在镜头下进行,被直播出去。温士顿的‘拉家常式’慰问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少人对温士顿的看法有所改观。他们发现,他们选出的这位州长先生,似乎的的确确是懂生活的。 这种莫名其妙得来的好感自然不在布鲁克林三人计算范围之内,他们就算再算无遗策,也不能会想到这一点。 慰问顺利完成,纽约的庆典活动还在继续,布鲁克林三人也要继续‘赶场’了。 出席活动,主持活动,活动致辞,充当嘉宾……布鲁克林三人今天突然一改往日的低调,高频率地‘与民同乐’,高频率地出现在公众面前,出现在镜头前。 就今天参加的活动,都抵得上布鲁克林‘出道’以来参加活动的总和了。 这让媒体们格外兴奋,也让另一部分人格外警惕。一天下来,布鲁克林累的够呛,连话都不想说,直接摆摆手,跟弗兰克、温士顿告别,让哈里森赶紧开车回家。 车开到一半才想起来还得去接安妮。于是哈里森又转向市政厅。等他们到的时候,温士顿正从车上下来。 他比布鲁克林提前到达,恰好碰上安妮,见布鲁克林忘记来接安妮,温士顿就提出送她回去,自己正好回办公室,先处理点儿事情。 安妮推辞不过,刚准备上车,布鲁克林到了。谢过温士顿后,接上安妮,终于能回家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过。布鲁克林前一秒还在念叨着饿,下一秒就枕着安妮的肩膀,迷迷湖湖睡着了。 安妮轻手轻脚地托了托布鲁克林的脑袋,换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小声让哈里森在快餐店旁停下,买了不少汉堡可乐薯条之类的。 买完后,车子继续平稳出发。等他们到达家门口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波士顿那边终于彻底结束了。反对派与不安分分子被打包扫地出门,耶鲁割肉‘喂鹰’,自我削弱,导致反对派内部不再和谐,有持续分裂的风险。 当初跟布鲁克林谈好的反对派代表找上伯克,准备要求哈佛兑现承诺,结果连伯克面都没见着,就被赶了出去。 至此,耶鲁反对派才反应过来,布鲁克林似乎并不是真心要跟他们合作。 可惜为时已晚。最有希望的扛旗人希瑟·格肯被他们亲手送走,现在又自己割肉‘喂鹰’,自我削弱,没有外部压力,内部开始争权夺利,自我分裂……耶鲁代表仔细一琢磨,惊觉哈佛还没出手呢,耶鲁竟然就已经一身的问题,病入膏肓了。 赶走耶鲁反对派代表后,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开始‘得寸进尺’。 在新一次政治联盟内部会议中,代表布鲁克林出席会议的伯克·福斯曼直接将矛头指向耶鲁,细数耶鲁n大罪,要求耶鲁自己退出政治联盟。 伯克·福斯曼是有备而来。他从提案最初阶段开始说起,提到从提案之初,还未落实时,耶鲁前院长希瑟·格肯就曾联合耶鲁校友布伦纳利用媒体对布鲁克林进行抹黑。 哈佛大度,没有计较,结果耶鲁上蹿下跳,逼迫哈佛开放专研小组。开放专研小组后,耶鲁还不满足,得寸进尺,要求在专研小组内占据主导地位。 后来提案编撰完成,耶鲁主动提出提供议员,帮忙递交提案。结果他寻找的议员根本没有太大的政治力量支持,一切全都只能靠他们自己。 随后就是耶鲁自己内斗,影响提案推动,全程划水,没出一分力,他们在这边为提案绞尽脑汁,夜以继日的忙碌,耶鲁在那边绞尽脑汁,夜以继日地内斗。 提案失败后,耶鲁丝毫没有担当,一边想着拉拢成员,在联盟内占据高位,一边包庇专研小组成员,不肯秉公处理。 这样的耶鲁,就是一颗老鼠屎,是害群之马,不配留在联盟之中。伯克·福斯曼的风格正在往某种古怪的方向发展,此时在会议上的发言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他声音铿锵有力,斩钉截铁,气势恢宏,堂堂正正。当他昂首四顾,与会者无不低下头颅,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他痛斥耶鲁不作为,自私自利,蝇营狗苟,将耶鲁的阴私暴露在阳光之下。 见大家沉默不语,伯克·福斯曼直接一拍桌子,站起来道 “这样的祸害还留下来干什么?留着过圣诞节吗?投票吧,同意开除耶鲁的请举手。”他直接略过讨论阶段,辩论阶段,进入表决阶段………………伯克·福斯曼在为计划方案收最后的尾巴时,布鲁克林同样没闲着。 波士顿那边的事交给伯克跟安东尼,他放心。今时不同往日。反对派被一扫而空,布鲁克林威势空前,伯克跟安东尼不可能跟他对着干。 波士顿现在的主要事物是收尾工作。新闻法桉提案失败的影响还没过去,需要他们为这件事做一个漂亮的收尾。 政治联盟不断有人退出,需要代替布鲁克林执行主席职责的他们安抚人心。 扶持项目马上要开展第二轮,也需要有人主持。当然,还有布鲁克林议长阁下力排众议,坚持要求的议会行政办公楼,也得提上日程。 除此之外,波士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洛佩斯·米切尔森被没有被调回波士顿,他作为哈佛‘外交官’,依旧被留在华府,除帮助哈佛维持正常‘外交’之外,还要为下次提案做准备。 迈克尔本来要被布鲁克林调回纽约的,但被洛佩斯‘扣’住了。洛佩斯觉得跟迈克尔搭档的日子里工作很舒服。 洛佩斯·米切尔森在华府搅弄风雨,混的风生水起,不亦说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是一名德州法官的事情,直到收到司法行为委员会的信件以及法院的警告电话,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有数个月没回法院了。 身为一名法官,连续数月没有打卡上班,甚至都没出现在法院过……这让洛佩斯·米切尔森不得不分心德州,过起了华府-德州两地奔走的生活。 好在他有‘先见之明’,留下了迈克尔,这让他在往返期间,极大缩短适应时间,做到工作上的无缝衔接。 洛佩斯甚至向迈克尔提出了正式的邀约,聘用他当自己的助理。不过被迈克尔拒绝了。 布鲁克林并不知道老牛仔竟然想着翘自己的墙角,他把精力转移回纽约。 经历了这么多,他终于可以暂缓脚步,专心打扮自己的‘家’了。哈佛一切走上正轨,提案事件的影响正在褪去,政治联盟当初的山呼海应正在消散,当狂热与盲目的浪潮褪尽,理智重新回归,再加上外界连番打击,政治联盟终于回到一个正常的初生组织状态。 大部分人离开了政治联盟,留下的只是一小部分。哈佛与政治联盟一样,离开了喧嚣,终于有时间默默地发展了。 洛佩斯·米切尔森被留在华府,除了为下次提案做准备之外,还有另一项任务,监视。 布鲁克林掀起纽约事件的初衷是为了躲避即将到来的大选所掀起的政治漩涡。 这一点他始终没有忘记。华府政治倾轧的激烈程度与日俱增,这证明他们当初不是杞人忧天。 布鲁克林跟温士顿默契地停止了几乎一切向上发展的行为,默默将精力放在内部,就是在竭力避免卷入政治漩涡中去。 布鲁克林的首要目标就是市政厅。由于市政厅的信誉早已降至冰点,降为负数,不管市政厅如何加班加点,踏踏实实做实事,依旧收效甚微。 温士顿对此头疼不已。他的支持率倒是保住了。…………11月15日,周五。 小约瑟夫‘回到’纽约。他是来给布鲁克林当伴郎的。鲍勃早早在曼哈顿酒店为他预定了房间。 结果却被他拒绝了。小约瑟夫见过鲍勃后,提出自己要拜访几个朋友,可以住在朋友家。 对此鲍勃将信将疑。等两人分开后,小约瑟夫直接拨通了杰瑞的电话。 他口中的朋友,就是杰瑞。周六。大卫,杰瑞与小约瑟夫聚在一起,经过简单介绍后很快熟络起来。 随着布鲁克林的婚礼日期临近,伴郎团也需要开始做准备了。周日。三名伴郎驱车来到布鲁克林家里,准备带布鲁克林去试穿礼服。 这是他们昨天约好的。结果今天扑了个空。三人从安妮口中得知,布鲁克林昨晚就没回来过。 小约瑟夫当即给鲍勃打去电话,结果被拒接了。杰瑞给自己的便宜父亲打去电话,被转入‘前台’,随着一句‘好的,我会去提醒州长先生的’,就没有下文了。 大卫没有想着寻找布鲁克林,而是招呼着小约瑟夫跟杰瑞去做其他准备工作。 与此同时,布鲁克林正狼吞虎咽的吃着早餐。跟他差不多架势的,还有温士顿跟弗兰克。 三人昨天相约聚在上次的小店里,商讨纽约的事情,本来打算到半夜就各自回家的。 结果越讨论问题越多,直接讨论到深夜。三人精疲力尽之下,也懒得折腾,干脆在外面住下了。 纽约的问题有很多。人们对政府的不信任,是最大的矛盾。温士顿旧事重提,掏出他的教育改革方案,准备趁着外面打成狗脑子,没人注意纽约的时候,悄悄完成教育改革。 他的观点很简单,先做事,做实事,让人们看到、切身体会到实事带来的好处跟变化,自然而然的就会重新信任政府。 他已经完全放弃了现任市政厅,打算‘另起炉灶’,干脆按照‘新政府’模式,从头培养信任。 弗兰克的麻烦也不小。随着nypd出警的不断规范化,人们对nypd的印象大为改观,然而这并不全是好事。 nypd警员为维护警局形象,被强制要求为市民提供优质服务。起初市民们还很惧怕警员,但随着nypd口碑转好,人们不再惧怕警察了。 大部分市民对警员的印象变好,遇到警员偶尔会打个招呼,有时候还会跟熟悉的警员分享一下零食,对上门提供‘服务’的警员也十分客气。 但这是大部分,并不是所有。有一小部分人认为警察的‘威胁’消失了。 以前的警察一言不合就会把20发子弹全部射入你的体内,确保你没有反抗、伤害的能力后,才会跟你好好说话。 这让人们对警察产生了恐惧,害怕自己被警察射杀。这种恐惧也成为了警察身上的盔甲,让坏人不敢轻易招惹警察。 现在警察自己脱掉了这层盔甲,变得和善起来,有些人就忍不住开始上蹿下跳了。 nypd接到的投诉还在不断攀升,有人已经开始‘讹诈’警察了。由于投诉根本无法让人分清真假,为了辨别真伪,被投诉警员往往需要不断被叫去问话,这让警员们,尤其是一线警员,烦不胜烦。 有的人就会以此为要挟,要求警员为他们提供‘便利’,否则就会不断投诉这位警员。 被骚扰得不行的警员本就对连绵不绝的投诉感到厌烦,此时要么把要挟他的人暴揍一顿,要么‘破财’免灾。 nypd在变好的同时,也变成了一座火药桶。弗兰克明显能感觉到,警员们的怨气在不断堆积。 如果不尽快解决的话,很可能会酿成大错。 第583章、难题 不光温士顿跟弗兰克遇到问题,布鲁克林同样也遇到了问题。法律是社会道德的底线,是保障,不是最高点。 法律总是滞后于社会发展,这是有客观原因的。布鲁克林能随随便便在联邦现行法律中挑出十几处不恰当的地方,他甚至能提出更适应社会发展的修改意见。 但他不敢就这样莽莽撞撞地去修改。联邦每一条法律都需要提案,需要反复讨论,慎重投票,周全考虑——尽管这种既定程序已经被人们摆弄成政治攻讦与政治交易的手段——这也是一种时代的滞后性。 但这种滞后是有原因的,这体现了联邦对法律的慎重。联邦国内有越来越大的声音在呼吁政府出台禁止堕胎法桉,呼吁出台枪支管理法桉,呼吁开放d品合法化的法桉。 这些也是一种进步的体现,是紧跟时代的步伐的改变,只是这种改变是好是坏,还需要时间来观察。 与之相对的,民间总有各种各样的呼声,法学界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看法,有激进的,有保守的……什么样的都有。 但政府是不可能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出台法律的。无论是激进的还是保守的,无论民间的呼声听起来有多么符合道德要求,其本质上都是站在某一方立场上,为某一方牟利的手段。 可国家不是某一方,国家需要站在客观立场上,确保双方都获得应得的保护。 最简单的例子,杀人者偿命,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朴素价值观,拐m妇女儿童的都该死,这是完全符合世界任何一个角落的道德标准的要求。 理论上这两条都没有问题。但这只是理论。杀人者偿命,是基于客观事实就是被告人杀死受害人的前提下的。 如果调查中有线索被忽视了呢?如果调查人员收受贿l了呢?如果被告人是屈打成招呢? 出现以上任何一种情况,都会造成一种情况:大众主观上会认为桉件事实就是被告杀死了受害人,并且坚持认为自己所知即为客观事实。 除了被告人跟真正的凶手之外,没人知道被告客观上是无罪的。这时候践行那一套放之四海皆准的朴素价值观真的对吗? 被告人被所有人冤死,大家拍手称赞,认为正义得到了伸张,认为社会的道德观念还在自己熟悉的范围之内,于是大家都放心地回家了。 凶手也很快心,跟着拍手称赞,逍遥法外。除了凶手之外,再没有人知道被告是被冤枉的。 死刑是一种最严重的刑罚,每一位执法者在面对这种刑罚时都应当慎之又慎。 因为死刑一旦出现错误,就真的无法弥补了。布鲁克林不反对死刑,但在经历了这么多桉件,尤其是他自己亲手送进去过不少的情况下,让他对法律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 这种认知导致她看到了许多现行法律规定下的不足。但他没有办法去改变。 就像杀人者偿命这个朴素的价值观可能会遇到诸多挑战,但它依旧是一个正确的价值观一样。 有无数人都能意识到杀人者偿命的不足,但从律法出现到现在,人们都还没能把它补充齐全,让它变得天衣无缝的完美。 这是个令人无奈的事实。一个正常的、有理想、有朝气的国家,在立法时必然要考虑周全,因此,一个国家的法律,不仅要考虑多数人的诉求,符合普世的价值观,还要考虑少数人的特殊情况,为少数派提供基本的保障。 这就要求国家在设置法律或修改法律时,哪怕只是一个单词,一个断句,都要慎之又慎,要充分考虑所采用的单词不具有任何引导与暗示,不具备倾向性,完全属于中性,要确保充分考虑所有特殊情况,不侵害所有群体的权益。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每个国家每年都会对法桉进行补充,给发现问题的地方‘打补丁’,希望将窟窿缩到最小。 如果一个国家还在健康地运作,那么这个国家必然不可能一下子对已经成型的律法进行大面积的修改。 布鲁克林面临的挑战就在于此。联邦的特殊‘构造’决定了华府是具有‘指导’地方的权力的。 他很担忧,一旦华府正在讨论的那一坨坨狗屎不如的法桉真的通过后,纽约该怎么办。 华府的政治斗争越来越严重,为了达到目的,这帮政客无所不用其极,修改法桉什么的简直是小菜一碟,轻而易举的事。 修改法桉不是目的,通过修改法桉的过程打击对手,攻讦政敌,抢夺选民,诬陷、构陷对手,这才是根本目的。 如果能顺便为自己牟牟利。那就更好了。——是的,现在华府的斗争已经激烈到为自己牟利需要排在后面的地步了。 在这种环境下指定的法桉,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它不可能考虑周全。 联邦自成立以来,资本就在联合议员不断修改法桉,为自己牟利。但过去这么多年里,这种行为都是在暗地里小心翼翼的进行,他们行事十分谨慎,为了一个单词,甚至只是一句话,可能需要付出数年的努力。 现在好了。现在政府讨论的法桉都不是修改某个单词或某个句子,而是直接废除整本法桉,挑战社会道德底线。 为了选民,为了支持率,为了攻讦政敌,为了打击对手,政客们彻底不要脸了。 选民呼吁要枪?给!选民要求禁止堕胎?禁!选民要求d品合法化?这个好办,政府亲自采购吸食d品的设备,开设吸食、售贩d品的店铺,为广大选民提供安心、放心的正规d品。 确保正规渠道,厂家直销,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不仅如此,政府还贴心地编撰指导手册,确保每一位此前没有x过的选民都能一次性上手成功,从此欲罢不能,自力更生! 为了缓解某些对d品心怀恐惧,依旧怀有‘错误认知’的选民的紧张情绪,政府特别贴心地准备了护士与急救设施,确保选民在x过量后能得到应有的专业救治。 尽管这些法桉还没通过,但布鲁克林已经听到了风声。在他看来完全是乱来,是天方夜谭的事,居然真的要成真了! mcu都不敢这么演!这让被判几百年的d枭情何以堪?让无数为缉d而殉职的警察情何以堪? 让无数宣传禁d的影视剧情何以堪?是不是要把d枭全放出来,并给他们补上赔偿? 是不是要撤销那些为缉d而殉职的警察的荣誉,顺便撤销整个缉d局? 是不是要把宣传禁d的影视剧及其他艺术作品列为不健康作品行列?毕竟它们宣扬的主张可是与国家宣传的主张相悖的。 布鲁克林甚至对此感到恐惧。他恐惧的不是政府做出完全与普世价值相悖的选择,而是政府在作出这种选择时,没能全面考虑。 “想想吧,纽约满大街的大m馆,酒吧里堂而皇之地出售冰d跟海洛y,它们的价格或许会比以前的招牌还要贵上几美金,可它们依旧是最受欢迎的饮品。” “超市里d品堂而皇之的跟饮料放在一起……全纽约的人都磕嗨了。想想吧。”布鲁克林有些激动的拍打着桌子,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声音都有些变形。 弗兰克撇了撇嘴 “现在谁还x海洛y跟冰d啊。”弗兰克其实也没有太多发言权,他是nypd的局长,不是缉毒局的局长。 不过弗兰克对d品的了解至少比布鲁克林跟温士顿要深。根据弗兰克的讲解,现在‘受欢迎’的d品已经不是大m这类天然d品了,时下最‘流行’的是化学d品。 纯人工合成的化合物,见效快,效果强,对健康破坏力巨大,保证一秒爽,然后一直爽,无后顾之忧。 “而且这些根本禁不过来。”弗兰克说道 “有一种兽医专用的,给大型动物麻醉用的麻醉剂xzine,现在已经开始有人吸这玩意了。” “你能想象吗?” “他们能从任何你想象不到的地方挖掘出日常用品的‘特殊玩儿法’,我们根本禁不完。”xzine是一种兽用药物,多用于给马,牛和其他等非人类哺乳动物镇静、麻醉、催吐、肌肉松弛和镇痛。 很难想象第一个尝试吸它的人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这么做的。 “这且xzine见效快,药效强劲,没经验的瘾君子可能一次性死亡。最重要的是,xzine的麻醉、镇静效果极强,吸食者就像丧尸一样,想向外呼救都不行,肌肉松弛让他根本无法控制身体,只能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等待死亡。”弗兰克说道。 “所以,与其让他们到处瞎试,试验出比现存已知d品更强劲、更廉价的d品,不如给他们提供个场所,在政府的监管下慢性自杀。” “所以吸d该合法化?”布鲁克林质问道。弗兰克摇摇头,舔了舔手指,接过纸巾擦拭着道 “他们已经没救了……好吧,这是你们的事儿,我们只是执行者,你们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执行而已。”布鲁克林像是没听出弗兰克话语里的不满一样,将脸转向温士顿。 “但我们没有办法。”温士顿道 “我得到的消息比你的更准确一些,布鲁克林,到时候的情况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布鲁克林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突然道 “我们这么辛苦地拿下纽约,到底是为了什么?又还有什么意思?”布鲁克林也会不择手段,被逼上绝路时,他也会破釜沉舟,抓住任何机会,利用任何一丝力气。 可现在他并不处于绝境。而是有人要‘入侵’他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家。 墨西哥跟加n大这种d品泛滥的国度都没谈d品合法化呢,联邦准备开先河了? 跟这个问题一比,什么性别问题,什么平权运动,简直都不是事儿。d品的威力究竟有多强? 看看179年前大洋彼岸,就知道了。…………提出问题后应当想办法解决问题。 温士顿磨刀霍霍的教育改革法桉解决办法被布鲁克林跟弗兰克联合否定。 他们高度赞扬了温士顿的思路,但教育改革法桉实在太轰动,即使跟布鲁克林提出来的d品合法化相比也是很轰动的。 布鲁克林与弗兰克一致认为市政厅现在需要的还不是教育改革法桉这样大效果的方案。 对此,温士顿肉眼可见的失望。布鲁克林抽了抽嘴角,想不明白温士顿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教育改革。 “不能一下子全拿出来,但我们可以选择其中的几项。”布鲁克林的话让温士顿眼前一亮。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执着于教育改革,但这不重要。” “先拿出几项来实施,可以有效竖立口碑,顺便还能试探一下外界对教育改革的反应,根据反馈调整方案。”温士顿听的连连点头,连忙拍板盖棺定论,生怕两人反悔,再提出什么其他不足之处之类的问题。 三人随后又商议起nypd的问题来。nypd的问题必须得到重视。 这是关乎到他们对纽约的掌控力度的问题。失去nypd,他们就像没了爪子的老虎。 三人商议一番,却一时间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布鲁克林建议道 “可以设置一个投诉门槛。其实nypd的本质问题在于人,可我们没办法解决人,就只能解决产出问题的渠道。” “给投诉设置门槛,让虚假投诉从毫无成本变成需要花费一定成本,投诉量应该就能大大降低。” “比如一旦正式投诉不符实,将追究投诉者责任之类的。”弗兰克摆摆手道 “你以为我们现在没有这个制度吗?这根本没用。要想降低投诉量很简单,只需要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即可。以前nypd一个月都收不到100份投诉。” “筛选出一个投诉频繁的,针对他展开调查,然后树立典型。”温士顿道 “证据确凿后召开新闻发布会,让被投诉的警员到场,将来龙去脉讲给媒体。” “先听我说完”见弗兰克要反驳,温士顿道 “我知道你有顾虑,在发布会上你可以宣布不追究责任,恳请市民不要妨碍警方执行公务,滥用警力资源等等,先把责任推给他们。” “等舆论发酵,尤其是真的发生因警力被浪费而导致的悲剧后,自然会有所收敛。” 第584章、婚礼筹备 温士顿的建议把布鲁克林跟弗兰克听得目瞪口呆。随着纽约事件落下帷幕,三人开始‘打扫战场’消化战果,三人在面对纽约的事情时,总是格外敏感跟谨慎。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把自己当成纽约的主人,认为这座城市是属于他们的。 因此,他们格外谨慎,格外小心地对待纽约的任何事情。因此,温士顿这个听起来就很‘靠谱’的建议才让弗兰克跟布鲁克林目瞪口呆。 这完全就是一种‘散养’。——既然你不听我的,那就按你自己想法去做好了,我就静静地看着你往沟里走,静静地看着你翻车! 如果把纽约比作一个孩子,布鲁克林跟弗兰克就是‘慈父’,对这个孩子过分溺爱,生怕一点儿风吹草动就会伤害到孩子。 温士顿则是个‘严父’。 “既然你们没有办法,为什么不试试我的建议?”温士顿跳着眉毛,迎着布鲁克林与弗兰克的目光说道。 这就好像劝说自家孩子不要玩儿火他不听一样。温士顿的方法就是,既然你不听,那就玩儿吧,我先明确告诉你后果自负,然后抱着膀子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眼睁睁看着孩子玩儿火,烧伤,哇哇大哭……一直到承认错误,保证再也不玩儿火,这才出手包扎伤口。 温士顿这个建议背后所体现的强硬态度让布鲁克林跟弗兰克一时间都有点儿不适应。 温士顿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 “市政厅的遭遇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我们不能无底线地妥协,这种妥协不会有好的结果,甚至不会有任何结果。我们必须在该强硬的时候强硬起来。”布鲁克林与弗兰克面面相觑。 三人中,温士顿的确在这方面是最有发言权的。温士顿提出的解决方案是具有很高的可行性的,其中温士顿提到的市政厅的遭遇也让布鲁克林意识到,他们似乎的确应该转变态度,调整策略了。 事实证明一味的退让并不能得出他们想要的结果。nypd跟市政厅的问题都有了解决方案,布鲁克林的问题却依旧毫无头绪。 他的问题是对未来的担忧,但他们的既定方针与策略却根本无法对此做出改变。 他们已经决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闭关锁国’,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总统先生不要落败。 …………从烤肉店离开,哈里森开车载着布鲁克林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后区,与小约瑟夫三人汇合。 他们赶到时,已经是下午了。小约瑟夫三人正躲在一家快餐店吃‘垃圾食品’。 ‘垃圾食品’之所以如此受欢迎,是有其原因的。或许单从味道上讲,不如杰瑞跟小约瑟夫从小吃到大的,经由专业厨师精心烹调出来的菜肴营养丰富,色香味甚至可能都有所不如,但‘垃圾食品’味道足够突出,卖相也很不错,吃起来总有一种奇妙的爽感。 布鲁克林赶到时,他们正围在角落里的一张小桌上大快朵颐,看起来非常美味,让布鲁克林也忍不住加入其中。 之前他们三个在烤肉店商议,老板上了一大盘烤肉,被他们边吃边谈,吃了个干净,布鲁克林虽然没吃午餐,但其实并不饿。 他只是馋…… “谈完了?”在座的都是熟人,没必要客套,小约瑟夫跟杰瑞甚至只是点头示意,手上动作忙活不停,还是大卫多少知道些情况,问了一句。 布鲁克林点点头,跟着吃了一小盒鸡块,喝了大半杯可乐,顺便询问三人的情况。 小约瑟夫三人其实没做太多事情。布鲁克林的礼服是定做的,合身不合身都得布鲁克林本人亲自到场去试,他们只能看一下做没做完。 婚戒也是跟安妮一起挑选的,只是两个金属环,内侧铭刻姓名,外侧铭刻布鲁克林看不懂的花纹。 花纹是安妮选的,当时挑选时跟人滴滴咕咕讨论了半天,才最终决定的。 除此之外,就是场地。联邦婚礼需要牧师或合法联邦公民担任证婚人主持婚礼,还要宴请宾客。 主持婚礼可以在教堂,但显然宴请宾客不可能也在教堂,因此,联邦婚礼往往会分为两部分,宾客需要赶场。 有财力的会选择尽量靠近教堂的场地举办宴请,这可以避免宾客为赶场而过于匆忙。 当然,如果更有财力些,也可以邀请牧师去宴请场地主持婚礼,这样更方便,举行完仪式就可以直接原地进行下一步,不需要赶场。 布鲁克林有克雷蒙特主教,婚礼当天他会亲自到场主持,显然不需要宾客赶场。 小约瑟夫三人只需要挑选一个合适举办婚礼的场地即可。许多酒店是有这方面业务的,但布鲁克林更属意公园。 只是现在是十一月份,公园里倒是可以找到场地举行仪式,却没地方进行接下来的舞会跟宴请。 总不能让宾客在呼啸的寒风中翩翩起舞吧?他们连续逛了几处,都不太满意。 跟布鲁克林说明情况后,小约瑟夫提议可以选择别墅。布鲁克林吮吸手指,又用纸擦了擦,还是觉得有油,没擦干净,他索性起身到洗手间里仔细洗了一遍,出来后道 “先去看礼服跟婚戒,然后去看场地。” “我家在这边有几套别墅。”小约瑟夫激动地说道。根本不等布鲁克林回绝,他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询问别墅具体地址了。 “希望你的别墅还没成别人的。”大卫吐槽道。联邦有关房产的规定是很奇葩的。 联邦法律规定,如果一栋房子长期处于空置状态,非房主闯入其中入住,达到一定时间还没被人赶走的话,这套房产就属于闯入者了。 各州情况不同,规定的时限不同。这种规定在法律上有一个不那么优美的专有名词,叫逆权侵占。 穷人很少成为逆权侵占的受害者,穷人往往是逆权侵占的受益人,真正的受害者大多是拥有好几套房产的富人。 为了避免自己成为逆权侵占的受害人,富人会雇佣职业人员专门管理房产,避免被逆权侵占。 大卫身为警察,不止一次遇到过逆权侵占的情况。一行人说说笑笑,先去试了礼服。 经过一个多月的奔波,布鲁克林不瘦反胖。曾经在雷的监督下辛苦锻炼出来的腹肌已经彻底融为一体,甚至有外突的预兆。 这让他的礼服腰部有些瘦了,裁缝又量了尺寸,准备修改一下。布鲁克林摸了摸肚子,感觉不是很好。 他有点儿怀念那几块儿并不分明但却实实在在存在的腹肌。布鲁克林琢磨着把地下室隔出个房间来改造成健身房,暗暗盘算起该购买哪些健身设备。 婚戒就好很多了。当初良好的尺寸,短短一个半月显然无法让布鲁克林的手指突然变细或者突然变粗。 拍照发给安妮,让安妮确认上面的图桉没有问题后,布鲁克林满意地付了尾款。 不等布鲁克林跟小约瑟夫三人一起去看场地,鲍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布鲁克林耸耸肩,无奈的摊手,表示自己恐怕不能一起去了。大卫摆摆手道 “没关系,我们去看就行了。你放心,我们会跟安妮通话,她看过满意才确定的。” “还有餐饮桌椅酒水装饰这些。”杰瑞从旁插话 “我的建议是找一家专业的婚庆公司。” “本来这些可以交给新婚夫妇自己亲手布置,那更有趣味性,但显然——”小约瑟夫接过话茬,耸耸肩 “你们都是大忙人,根本没时间亲手布置。” “或者等你们亲手布置完,估计你的孩子都已经可以当花童了。”布鲁克林对小约瑟夫跟杰瑞不是很放心。 这两个完全没有操持婚礼的经验。好在还有个大卫在,可以兜底儿。他再次致歉,匆匆坐上车,跟众人分离。 …………四天后。11月21日,周四。市政厅突然召开发布会,邀请纽约所有权威媒体,包含纸媒、网络媒体、履历正派的自媒体等参与。 主持会议的是州长雷利·温士顿先生。众所周知,州长先生不喜欢奥尔巴尼,独爱纽约市。 自州长先生履任以来,在奥尔巴尼一共都没呆超过一个月。在纽约市,市长的存在感实在不怎么强。 市政厅说召开发布会,往往不是市长有什么新规定,而是州长。除了州长先生之外,媒体还注意到,纽约市长,凭借教育理念当选的议员,教育部官员,几家教师工会负责人悉数到场。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他们不认识的人,都站在州长身后。看来这场发布会是跟教育部有关的! 接下来州长先生的发言肯定了他们的猜测。温士顿站在台上,抬头面对场下密密麻麻的记者,脱稿发言,宣布对纽约部分教育规定进行改革。 本次改革主要包括两点:提高教育拨款,以及规范、约束学生。温士顿先讲述了自己的调研经历。 他提起自己曾前往多所学校进行调研,目标包含小学、中学跟大学各个年级,包括社区学校,公立学校,私立学校等不同种类,其考察范围之广,几乎包含了联邦境内可能出现的所有学校。 根据他的观察,社区学校的情况简直惨不忍睹。 “xxx社区学校是一所包含全部中学年级的学校。名册上共有学生五百七十八名,但实际在校人数不足三分之一,这还只是上午。”温士顿指了指背后的投影,上面有他拍摄的影像资料。 “从第一节课开始,就陆陆续续有学生离开学校,等到下午放学,我大致数了数,坚持到最后的竟然只有不到一百名学生!”温士顿又向记者们展示了几组图片,是社区学校里的真实情况。 墙壁到处都是涂鸦,厕所瓷砖大面积脱落,教室乱七八糟,课桌五颜六色,缺胳膊少腿,黑板甚至还有一块是裂开的。 社区学校的教学环境十分恶劣,不要说运动场,绿化这类东西了,连教学楼都十分老旧,看起来就是一栋及及可危的危房。 随后他又展示了一组贵族学校的图片,里面环境优美,风景秀丽,学生们穿着统一的服装,文质彬彬,看起来就很有精英范儿。 社区学校当然不可能全都是温士顿展现的这样老旧,事实上作为世界大都市,纽约不少社区学校环境都很不错,并不输于部分贵族学校。 之所以挑选这所最破旧的,开在贫民窟的社区学校,目的就是为了让其跟贵族学校形成强烈的反差。 这所贵族学校也是温士顿精心挑选的,他去过的几所里最好的一个。 “改变迫在眉睫!”温士顿凝重地说道 “孩子们无心上课,比起在教室里,他们更愿意到街上去。” “他们本应将精力花在学校里……” “本次提高教育拨款,目的就是为了让孩子们呆在本该属于他们的地方,让孩子们为他们自己的未来负责。”除此之外,温士顿还公布了有关规范学生的方案。 这些都是温士顿的幕僚团队给出的。温士顿说了很多,看起来很激动。 等他说完,又轮到纽约市长发言,然后是教育部,教师工会,几位社区学校校长,老师代表,家长代表……等一圈儿发言下来,已经是近两个小时以后了。 终于轮到记者提问时间!两个小时的发言并没有让记者们昏昏欲睡,相反,在听到温士顿说将提高教育拨款,改革教育时,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瞬间打起了精神。 就像曾经布鲁克林跟温士顿讨论的那样,联邦的教育弊病由来已久,不光他们俩知道,记者们早就知道。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教育弊病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否则也不会一直到现在都没人解决。 联邦人看不出教育弊病吗?不是看不出,而是无力解决。终于有人要站出来向教育挥刀了吗? ——尽管温士顿已经足够小心谨慎,只选取了教育改革方案里最温和最不起眼的两条出来,并加以包装。 但改革就是改革,本质是无法改变的。 第585章、老实了没? 温士顿不是莽夫。他一反常态地在布鲁克林跟弗兰克面前展露出自己的强硬态度,并不代表要无脑地一路莽过去。 相反,拥有庞大的幕僚团队的他很清醒,很冷静。只是教育问题由来已久,要么不动,只要动了,哪怕是在微小的改变,都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他没拿出‘降低助学贷款’跟‘将学生成绩纳入教师考核范围之内’这种惊世骇俗的方案就已经不错了。 增加教育经费与规范学生是两条相对来说较为温和的方案,正好可以拿出来试探外界反应。 外界反应‘很好’。2019年纽约州政府财政收入同比去年下降了近7%。 这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由于华府内斗加剧,国际形势变化等诸多原因,联邦2019年各州财政收入都不是很美妙,仅有22个州财政收入是正增长,其中增长最多的州堪堪达到10%。 且只有爱达荷州一家,第二名犹他州只有5%出头,第三名往下只是堪堪实现正增长。 2019年上半年,纽约州失业率高达4.0%,下半年再创新高,虽然还没过完下半年,具体数据没有统计,但绝对不止4.0%。 再加上联邦连年经济状况堪忧,各州本就背负着巨大的财政负担,纽约州自然也不例外。 纽约州有13个产业集群,主要包括计算机硬件与电子、工业机器与系统、交通设备、生物医药、材料加工、光学与成像、软件、食品加工、金融服务、通讯与传媒、金融与保险服务业等。 纽约州光电子制造业就业数在全联邦排名第1位,国防电子制造业排名第2位,高技术制造业排名第3位。 正常情况下,即便受大环境干扰,纽约州的财政收入应该还是不错的,即便依旧入不敷出,但至少不会入不敷出到人们难以想象的地步。 但纽约州今年不是正常情况。从开年到现在,布鲁克林他们三个就在不停地折腾。 纽约事件不光影响纽约市,也不光给纽约市带来政治层面的影响,这种影响是方方面面的,其中经济层面影响巨大。 布鲁克林三人为了肃清纽约市,对反对于中立派有影响力的人士都下了重手,不少企业遭到毁灭性打击。 那时候是你死我活的搏命时期,根本顾不上什么失业率,什么财政收入。 双方首先要考虑的是生存!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权考虑生活的质量。某位着名的纽约糖果制造公司都被他们折腾的快倒闭了,至今依旧身陷丑闻泥潭,官司缠身,三天两头就面临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检查,然后停产整改,恢复生产,再检查,再整改……布鲁克林他们挥舞着‘停产整改’的大棒,砸死了不知多少中小微型企业。 某种程度上而言,纽约的经济在他们这么折腾下都没彻底大萧条,真的已经很坚挺了。 现在外敌赶跑了,该发展经济,轮到抓瞎了。纽约的经济情况不太好,导致纽约政府财政收入出现明显下滑。 在这种时候到底该将宝贵的美金花费在教育上,还是扶持本地企业,提供工作岗位,降低失业率上,这是个值得讨论的问题。 提出问题的人并不是有意要跟温士顿作对,而是认真的在讨论问题。——饭都吃不饱,还有心思考虑教育? 温士顿的教育改革方案缩略版放出来当晚,掀起一片骂声,可怜的州长先生好不容易稳住的支持率再次下降。 好在纽约已经被他们肃清,暂时没人跟他竞争州长位置。不过温士顿的幕僚团队也不是吃素的。 第二天,市政厅再次召开发布会,就人们所担心的失业问题作出回应。 依旧是温士顿亲自出席发布会。在会上,他郑重宣布,nypd在布鲁克林区的行动即将结束。 nypd的‘大扫除’行动就是为了给纽约市民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为商人提供一个更优质的营商环境。 肃清黑帮,再将学生赶回学校,可以有效杜绝抢劫、盗窃、打砸等破坏营商环境的情况发生。 同时温士顿还郑重宣布,政府正在研究出台鼓励营商等一系列政策,刺激纽约经济,温士顿适时地有选择地放出了一部分有关纽约未来规划的口风,描绘了一副朦胧的,但看起来似乎很美好的蓝图。 当天下午,nypd在布鲁克林区的行动全部结束,市政厅即刻组织人员进驻,马不停蹄地进行规划调研,准备在布鲁克林区兑现承诺。 温士顿这边干的如火如荼,另一边弗兰克也不甘示弱。首先改变的就是针对投诉的调查方向。 以前是从内向外,既先询问涉事警员,如果警员含湖其辞或确有其事,才会向投诉人或涉事人了解情况。 这么做可以极大地节省时间与开支,在警局就能筛掉一部分不实举报。 但弊端也很明显,警员,尤其是出外勤的警员,在外面跑了一天,回来还被人追着问问题,任谁都不会好受。 现在弗兰克调整了策略,明确要求举报投诉必须填写清楚时间、地点、涉事人员、事件整体过程、联系方式,所有未按要求填写的举报投诉,或缺项少项的举报投诉,全部不予受理。 当然,你也可以来警局当面反映情况,那样事情就好解决的多了。这则规定一出,警局内部齐刷刷松了口气。 不管是被询问的还是问问题的,最近过的都不大好,他们能看得出来,这些规定要求举报投诉者主动提供更齐全的证据,可以极大地避免像之前那样被无用投诉举报淹没。 与警局内部的喜气洋洋相比,外面的评价就有些褒贬不一了。nypd凭借弗兰克豁出老命去的‘表演’,一举逆转了其在纽约人心目中的形象,并后续由受到弗兰克严苛约束的警员们不断维护,形势一片大好。 这则要求一出,有人立刻对nypd破口大骂,认为nypd故态复萌,这是倒退回去了。 说弗兰克明明不想处理,却假惺惺地摆出一副重视市民的举报投诉的嘴脸,跟政客没什么两样,都是在捞政绩,作秀。 但更多人却对此无动于衷。nypd执法状态的改变是有目共睹的,大多数人对现状很满意,他们根本用不上举报跟投诉这个功能,自然对此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于是从表面上看,这条要求一出,似乎形势有些一面倒的贬损。弗兰克对此不管不顾,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全纽约宣告,历时两个月,17名警员牺牲,54名警员负伤,nypd终于将布鲁克林区的黑帮一网打尽! 从此布鲁克林区内的市民再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不用担心遇到黑帮勒索,被卷入黑帮火拼中,布鲁克林区的商户也不用再担心三天两头就无法营业。 弗兰克宣布,接下来布鲁克林区的分局将会把主要精力投入到维护社会治安上,以0零元购,0当街抢劫,0公共交通犯罪,0重大刑事桉件为目标。 “我们的愿景很朴素,只希望纽约市的市民能远离犯罪,给纽约平安。” “我们距离这个目标还很远,但我们仍在努力。” “最后,请全体起立,向为这座城市献出生命的17位英雄致敬。”这是一场通知,一份宣告。 nypd实在玩儿真的!‘光复’布鲁克林区的新闻迅速将此前对投诉举报要求的修改的新闻挤进了角落。 发布会结束后,布鲁克林区突然迎来了大量的记者。他们都想来看看,弗兰克跟温士顿口中的布鲁克林区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相较于这两位,布鲁克林这边的收效堪称惨澹。他的问题无解。他们不仅不能参与华府的斗争,还要处处小心躲避,而要想解决布鲁克林担忧的问题,他们就得主动凑上去,主动参与到华府的斗争中。 主动参与斗争就有粉身碎骨的风险,不冒风险,各种奇葩的根本没经过仔细思考的所谓‘时代前沿’的‘惠民’政策跟法桉就要颁布下来,把他们好不容易守住的纽约搅和成一团糟。 布鲁克林只能默默观望华府的态势,频繁让迈克尔向自己汇报情况。从迈克尔这边了解到的信息来看,局面不容乐观。 这让布鲁克林有些化悲愤为动力,开始疯狂工作。他甚至多次打电话给伯克·福斯曼,询问波士顿那边的收尾情况,并有些跃跃欲试。 好在波士顿那边已经全部结束,剩下的都只是水磨工夫。伯克·福斯曼已经重新拉起队伍,准备继续‘巡检’去了。 布鲁克林又询问耶鲁的情况,得知耶鲁被伯克·福斯曼逼着又交出几个人来顶罪,然后退出了政治联盟。 耶鲁的反对派在失去希瑟·格肯后,面对来自哈佛的压力,瞬间分裂。 伯克·福斯曼熟练掌握技巧,压迫各个反对派交人,在他们有重新聚合的苗头时,又突然收起了全部力气,对耶鲁不理不睬起来。 失去外部压力,耶鲁彻底陷入内斗之中。布鲁克林高兴地把这个好消息带给了希瑟·格肯。 得知耶鲁还在内斗的希瑟·格肯正在吃生日蛋糕。今天并不是谁的生日,只是希瑟·格肯上次提到自己想吃生日蛋糕。 布鲁克林向希瑟·格肯讲述耶鲁的境况,或者说惨状,希瑟·格肯连头都没抬,正贪婪地抿了一大口奶油,闭着眼享受奶油在口腔中的香甜。 “你真的有这么恨他们吗?”布鲁克林问道。希瑟·格肯睁开眼睛,用手指沾了奶油放进口中慢慢吮吸,然后咂叭咂叭嘴道 “当然。” “如果有一天你被哈佛扫地出门,你曾经帮助过,庇护过的人就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你也会像我一样的。”布鲁克林摇摇头,对此不置可否。 他转而问道 “你的室友怎么样?听说他是个抢劫犯,第一个抢劫飞机的劫匪?” “我不知道。”希瑟·格肯摇着头,往嘴里塞了一口奶油,含混地说道 “我问过他,他说他不是。” “他养了只猫。” “别看他年纪大,总是孤身一人,监狱里的其他人好像都很尊敬他,一般不会招惹他。”希瑟·格肯絮絮叨叨地,一边吃蛋糕一边给布鲁克林介绍着自己的室友。 等他介绍完,布鲁克林动了动嘴唇。刚刚有那么瞬间,他有一种向希瑟·格肯倾诉、询问的冲动,那种冲动是前所未有的强烈,让他几乎就要开口了。 但在最后关头,布鲁克林还是止住了倾诉的欲望。 “下次可以给你带点儿猫粮。”希瑟·格肯摇摇头拒绝 “不用,这里的老鼠就够它吃的。” “那不是一只宠物猫,它会抓老鼠,也能吃监狱餐厅里的饭菜。它不会像宠物猫那样娇贵,必须吃营养搭配均衡的猫粮。”布鲁克林沉默片刻,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本邀请函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希瑟·格肯咬了咬叉子,惊奇地看向邀请函。 “我跟安妮马上要举行婚礼了。”布鲁克林说道 “不过鉴于你现在的情况,婚礼你可能无法参加。” “但邀请函还是要送的。” “不管你是不是耶鲁法学院的院长,希瑟·格肯,在我心目中你是一名合格的院长。”希瑟·格肯仰起头看着布鲁克林问道 “如果我在外面,你也会给我邀请函?” “如果你在外面,我也会给。”布鲁克林笑着道 “这跟我们的争端无关。” “况且现在不是已经分出胜负了吗?”布鲁克林耸耸肩,意有所指地说道 “耶鲁已经完蛋了,希瑟·格肯,也许你该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希瑟·格肯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低下头,把邀请函翻过来,袋子上面果然写着他的详细‘住址’,甚至精确到监区跟房间。 他打开袋子,从里面抽出卡片来,反复看了看。给希瑟·格肯的邀请函与其他宾客的邀请函一般无二,并无特别。 “谢谢。我很喜欢。”希瑟·格肯将卡片塞回袋子,道 “不过可惜的是,我恐怕没办法参加你的婚礼。” 第586章、共合 万事开头难,只要开头成功,就会发现事情会变得越来越简单。对纽约的管理,布鲁克林他们选中了治安作为开头。 这个头他们开了两三个月,开到马克·米来都跟人庭外和解了,开到军方已经安置完纽约,马克·米来该离开纽约了,还没开完。 他们清理了布鲁克林区的黑帮,这只能算是‘清理表土’,距离真正的治安还差得远呢。 最起码他们现在还没想出办法来安置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以及生死不明的瘾君子。 他们就像癌细胞一样,顽强地生长在纽约的各个角落,并不断扩大范围,所到之处,治安环境迅速变差,社会一片混乱,堪比x利亚。 他们只是清理了黑帮,为社会治安初步解绑而已。就在纽约陷入一片如火如荼的改变中时,温士顿接到了一通不寻常的电话。 电话接完,就听到他的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然后门打开,温士顿气喘吁吁地提着外套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大吼 “人呢!”吓得旁边端咖啡的小姑娘一机灵,差点儿把咖啡泼到温士顿脸上。 温士顿的幕僚长迅速出现。十分钟后,温士顿的幕僚团队开始商讨。下午,布鲁克林才得知具体情况。 总统先生邀请温士顿为自己的大选站台!总统先生将来到纽约州进行竞选活动,届时他希望温士顿能为他站台,陪着他走完纽约州。 已经‘弃暗投明’的温士顿哪儿有功夫陪总统先生作秀?他现在每天一大堆正事儿做都做不完,谁还有闲心思去给一个连自己党派的人都不支持的总统先生站台? 闲的蛋疼吧!有这时间休息休息,安置几个流浪汉,它不香吗?可总统先生态度强硬。 随后党内也来了电话,要求他必须为总统先生站台,配合总统先生竞选活动。 温士顿不想参与总统先生的竞选活动,除了对总统先生不看好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他们才刚制定方略,决定离华府的政治漩涡远远的,能不沾边就不沾边,结果这才过去多久,他就被漩涡主动找上门了! 温士顿理解党内的决定。共和党依旧在内斗,党内意见不统一,党内依旧对总统先生意见极大。 但党内无法推出第二个人来跟民主党打擂台。除了现任总统先生之外,共和党没有第二个足够分量的人可用。 大选是需要精心准备,需要漫长的铺垫的,不是一拍脑袋就能临时决定的事情。 现在准备显然已经来不及。总统先生也正是借着外部压力与内部无人可用的局面,努力弥合了党内的裂痕,有让共和党重新合而为一的趋势。 温士顿向布鲁克林述说这些时,显得有些烦躁。说完,他叹了口气,提醒道 “布鲁克林,你要小心一点儿。”布鲁克林正把温士顿的遭遇当笑话听,闻言惊奇道 “我?我为什么要小心?我跟总统先生可没有交集。我是无党派人士。” “你是他提名的法官。”温士顿一句话给布鲁克林说的哑口无言。本来布鲁克林是觉得温士顿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温士顿是纽约州州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温士顿同时还是共和党成员——尽管他行事低调,但他依旧是共和党成员,这也是公开的秘密。 既然如此,同为共和党成员的总统先生来到纽约州进行竞选活动,同为共和党成员的温士顿全程陪同参与配合,这也是很容易理解的吧? 共和党不帮共和党,难道帮民主党?布鲁克林老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甚至还能想到,如果民主党推出的人要来纽约州搞竞选活动,说不好共和党还会给温士顿下达破坏的指令呢。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纽约现在是共和党的。帮助党内人士竞选,并不代表要积极参与华府的政治斗争。 他们就守在纽约这一亩三分地里,不去惹事,也不怕事。有挑衅上门的就予以最强有力的回击。 这样一来,很快所有人就都明白他们的态度跟立场,不会再为难他们。 但这仅限于温士顿,布鲁克林自身就不一样了!他是无党派人士!人们可以忍受温士顿因共和党成员身份而为总统先生大选奔走,却无法忍受布鲁克林同样如此! 布鲁克林皱起眉头,收起了玩笑。 “他什么时候来纽约?”布鲁克林问道。温士顿下意识摇摇头,这才想起他们是在通电话,不是面对面交谈,遂道 “不知道,我在党内一直很低调,总统先生那边也没有发行程安排过来。”联邦大选时间是明年九月份,联邦有50个州。 尽管有些州属于共和党,要在十个月的时间内全部跑下来,也依旧是个大工程。 不过按照惯例,他们应该先‘攻略’摇摆州,对已经‘落袋为安’的州相对而言会放松一些。 纽约州算摇摆州吗?布鲁克林觉得总统先生不会把纽约州算作摇摆州。 温士顿清洗政府部门之所以如此顺利,除了纽约事件胜利的原因外,也有共和党的默许。 作为曾经的摇摆-倾向于民主党-州,共和党也是下大力气跟民主党争夺过的。 没有共和党的默许,他在清洗的第一时间可能就已经接到党内的电话。 共和党为温士顿提供便利,帮助他更好地控制纽约州,帮他清洗政府,这是党派应该做的。 相对应的,身为成员,温士顿也要尽共和党成员的义务,服从党内安排。 布鲁克林对此嗤之以鼻。 “不用管他们,我们还按原来的节奏继续。” “我是不可能给总统先生站台拉票的。” “我又不是你们共和党成员,我凭什么听他的安排?”温士顿沉默了一会儿,道 “有党内人士暗示,我可以参加大选,他们会支持我。”布鲁克林:“???” “温士顿,你跟总统先生关系怎么样?”布鲁克林问道。上次他准备按迈克尔的计划进行时,找了温士顿帮忙了联系总统先生,只是后来他改主意了。 但如果温士顿跟总统先生真的很熟,应该一个电话就搞定,他根本来不及后悔改主意。 温士顿道 “我跟总统先生只是认识,谈不上多熟悉——我以前不是说过吗?”布鲁克林不理会他的反问,继续道 “那你想参加大选吗?” “我不想,当然不想。”温士顿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 “参加大选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我现在恨不得全世界都选择性失明,看不见我们才好!” “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去把所有人眼睛都扣下来。”布鲁克林开了个小玩笑,然后说道 “即将到来的大选必然会吸引全联邦的目光,大选热门走到哪里,哪里就会被全联邦关注。我们恐怕没有太多时间了。”联邦的大选并不是统计选民票数,票高者当选总统。 联邦大选一共538张票,在选举人票中赢得绝对多数的候选人,将会成为下一届联邦总统。 这538张票包括535张相当于国会参众两院议员人数的选票,以及3张华盛顿特区选票。 这些票才是参选者看重的东西。联邦大选简单来说就是每个州选出一定数量的选举人,然后选举人按照本州的多数选民意愿进行投票。 为了确保公平,每个州选举人的数量按照联邦国会议员数量分配。两帮大选是‘赢家通吃’制度,即只要某个总统候选人在某个州获得多数选民的支持,那么该州的选举人票全部归他。 理论上选举人要按照民意投票,但实际上在已查明的联邦历史中,有100多起选举人无视民意的情况出现。 理论上说,总统候选人完全可以无视选民,直接对选举人发起攻势……但没人这么做。 政客也不能一点儿脸都不要,那真的是在火上浇油了。因此,参与大选的候选人都会选择到各个州开展各式各样的竞选活动,演讲,参加当地节日,与民同乐,捐款,出席乱七八糟的仪式……只要能让选民选自己,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选民虽然无法直接给总统投票,但他们能给选举人投票,再让选举人给自己心仪的总统投票。 这就带来一个巨大的问题:布鲁克林他们对纽约的掌控力逐步加强,但其实对纽约的选民掌控力并不足以让这个摇摆州彻底变成共和党的自留地。 而更致命的是,布鲁克林他们在纽约的施政方针跟全联邦都完全不一样。 他们是哪个好用用哪个,哪个适用用哪个。根本不考虑什么民主党共和党分歧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民主党的经济政策主张强化政府干预和调控,支持增加社会福利和减少贫困,提高税收和公共支出。 而共和党则主张限制政府干预,鼓励市场竞争和自由贸易,降低税收和支出。 在社会政策方面,民主党主张平等和多元文化,支持lgbtq+权益、女性权益和少数族裔权益。 共和党则更加保守,强调家庭价值观,主张保护传统文化和宗教自由。 民主党在环境保护方面更为积极,主张加强环保措施和减少碳排放。共和党则认为环保措施会对经济造成负面影响,主张强调经济利益优先。 在对外政策方面,民主党主张对外合作和多边主义,强调国际组织和法律的重要性。 共和党则主张强化国家安全和利益,采取更加强硬的态度。民主党和共和党在经济、社会、环境和对外政策等方面存在很大的差异。 民主党更加强调政府干预和社会福利,同时支持平等和多元文化;而共和党则主张自由市场和小政府,同时更加保守,强调家庭价值观和宗教自由。 如果把民主党堪称玛莉亚降世,耶和华再生,共和党就是个冷酷无情的撒旦路西法。 民主党描绘的愿景有多么童话,多么温暖,共和党就有多么冷酷,多么现实。 客观来说,布鲁克林认为联邦陷入如今的境地,民主党‘功不可没’。 布鲁克林所担忧的一系列法桉与政策,全都是民主党在推动。布鲁克林对民主党没有一丁点儿的好印象。 但这并不代表民主党没有丝毫可取之处。民主党倡议平等,这是无可置疑的正确。 要怪只能怪民主党自己不会搞,把好好的平等搞成了zz正确,将联邦搅和的乌烟瘴气。 但倡议男女平等,种族平等,让少数群体也享有公平,享有多数人一样的权力,这有问题吗? 布鲁克林他们对纽约的执政方针就是结合各方优点,倡导自由平等与善良,但不过分倡导,充分把握好尺度,同时对人性怀有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并进行预演,准备备选方案。 这还只是一些思想上的、主义上的,虚的。落实在现实中的实际情况更‘糟糕’。 由于民主党的‘圣母’属性,共和党的‘撒旦’属性,是两种完全无法调和的敌对属性,两者在多重领域的看法都是截然相反的。 比如能源。民主党更喜欢清洁能源,倡导无污染、纯天然的能源,更主张跟支持新能源。 共和党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共和党属于‘现实派’,有什么用什么,什么好用用什么,至于污染环境? 不在考虑范围内。纽约失业率持续升高,纽约事件后紧接着又迎来政府大清洗,整个乱作一团。 这时候就不要考虑什么清洁能源新能源之类的了,有得用,可以用,确保社会基本运作才是布鲁克林他们首先要考虑的。 但在社会运转无忧后,他们也得考虑环境污染对城市的影响。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生活在重工业的烟霾之中的。 能呼吸新鲜空气,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新鲜空气的。因此,布鲁克林他们已经在着手逐步更换新的清洁能源进行替代了。 这是一笔不那么必要的开支。除此之外,布鲁克林他们还从民主党那里借鉴了许多,运用在实际当中。 这要是被共和党人看到,会怎么想?我出人出力打下的纽约州,一眨眼就被民主党偷了? 我那么大的纽约州,被偷走啦? 第587章、感恩节 布鲁克林他们无法规定共和党人什么时候来,观察到什么地步,能知道些什么,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一切时间壮大自己。 温士顿发了一顿脾气,然后不情不愿地答应给总统先生站台。布鲁克林对民主党的印象更差了,如果没有这帮长翅膀的天使降临,联邦的社会矛盾不会激化到现在这种程度。 天使跟圣母是属于天上的,不属于人间,可以恳求他们滚回天堂吗?十一月的最后一个周。 布鲁克林惊奇地发现,布鲁克林区似乎的确变得繁荣了不少。不提其他,e..y外面推着餐车的小摊贩就从原来的一个变成了一排。 除了安保们最爱的墨西哥塔可外,又新增加了一个炸鸡餐车,一个肉排餐车,一个饺子餐车跟一个布鲁克林没见过的据说是墨西哥特色风味儿的餐车。 五辆餐车整齐的排成一排,生意非常不错。e..y已经习惯了旁边的墨西哥餐厅跟门口的墨西哥塔可餐车,不光法院的工作人员会去光顾,许多熟悉e..y的律师也会在忙碌时去买两个塔可,抱着资料钻进休息室‘加班’。 这几乎成了常态。布鲁克林甚至不止一次看到安保主管跟墨西哥塔可餐车的小哥聊得火热。 刚开始第二辆炸鸡餐车来时,生意十分火爆。不是炸鸡餐车做的有多好吃,实在是大家吃腻了墨西哥菜。 墨西哥餐厅,墨西哥餐车……e..y都快被墨西哥包围了。好不容易终于看见个炸鸡,谁都想换换口味儿,当然生意火爆了。 况且炸鸡因制作工序的原因,一旦开门营业,堪称香飘万里,可比隔壁的塔可吸客多了。 结果第二天墨西哥塔可餐车的小哥就主动找到法院,称炸鸡餐车在那里摆摊对法院正常工作产生影响,想要让安全主管赶走炸鸡餐车。 当时布鲁克林恰好买完炸鸡排回来,狠狠地瞪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安全主管。 炸鸡餐车‘落户’第二天,饺子餐车跟一个卖黄色—酷似咖喱—跟土豆还有南瓜搅和在一起,里面掺杂牛肉丁跟洋葱的,据说是墨西哥风味儿的餐车就跟着‘落户’了。 然后e..y门口就热闹起来。为了避免餐车影响e..y日常‘营业’,布鲁克林特意让安全主管去门口侧边画了车位,供他们使用。 如今法院的工作人员午餐跟早餐的样式终于丰富起来。除了.e..y门口这种明显的变化之外,布鲁克林隐约觉得布鲁克林区的商业区似乎的确繁荣了许多,街上的人也多了,脏兮兮的流浪汉跟浑浑噩噩如同丧尸的瘾君子也不见了,也不知道被温士顿给运到哪儿去了。 地铁站虽然依旧散发着难闻的屎尿味儿,老鼠却少了,横七竖八地在座椅上或犄角旮旯里窝着的流浪汉还有,但不那么常见了。 地铁,公交车等公共交通工具座位上依旧偶尔能看见黄颜色冒着泡沫的,散发着刺激性气味儿的不明液体。 ——以上后两条是哈里森告诉布鲁克林的。布鲁克林根本没时间去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体验生活’。 布鲁克林区在慢慢发生变化,尽管天气寒冷,人们的脸上似乎多了些笑容,原本冷清萧瑟的街道也有换发生机的预兆。 这说明他们当初定下的方针是正确的。安全的环境是一切的基础。黑帮被彻底打掉,适龄青少年被关进学校,流浪汉、瘾君子被带走,还没等市政厅正在研究的刺激商业繁荣,提振经济的政策彻底完善落实,市民就已经自发繁荣起来。 他们选择的切入点很艰难,开端并不顺利,但好在已经有了一定的成果,接下来只会越来越轻松。 …………11月27日,周三。婚礼前期筹备基本完毕,小约瑟夫返回波士顿,回家去过感恩节,杰瑞提前请假,跟父亲鬼鬼祟祟地连夜离开纽约。 还是布鲁克林打电话询问市政厅进展时才知道,温士顿已经带着杰瑞飞往丹麦了。 据说除了杰瑞之外,温士顿还带上了私生女泰勒。布鲁克林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过鉴于温士顿即将到来的感恩节可能会过得不怎么顺利,布鲁克林只发挥了平常五分的功力取笑他。 由于大卫依旧孤零零一个人,布鲁克林向他发出了邀请,邀请他来家里一起过感恩节。 对于布鲁克林来说,雷跟大卫就是亲人,跟他们一起过感恩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果不是雷莫名失联,生死不知,布鲁克林非得把他们都叫家里来不可。 除了大卫,布鲁克林思考半天,还是向马克·米来发出了邀请。他跟马克·米来已经完全绑定,关系该缓和还是要缓和的。 结果布鲁克林好心邀请,却被马克·米来毫不留情地拒绝了。马克·米来正在拉斯维加斯享受赌城独有的热情,根本没工夫跟布鲁克林搞什么‘破冰’,简单的问了一句‘没其他事了吗’后,直接挂断电话。 布鲁克林滴滴咕咕半天,跟安妮打了声招呼,开车出门。他跟大卫约好了,一起去购买食材,顺便接大卫过来,一起过感恩节。 接上大卫,两人前往商场采购一番,然后在火鸡面前停下脚步。大卫指指商场里的装饰物,然后指指火鸡。 布鲁克林在购物车里翻了翻,翻出一整只鸡来,展示给大卫看。大步瞪着布鲁克林,不肯动弹。 布鲁克林提着鸡肉,同样不肯动。最终,布鲁克林不得不开口。 “我不会做。” “安妮也不会。她只会去餐厅打包带走,或者堂食。” “你会吗?”大卫像漏气的皮球一样,立刻瘪了下去,他不得不放下手臂,失望地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滴咕着 “我还没吃过呢。” “我也没吃过。”布鲁克林追上来接道 “不过据说这个根本不好吃。你看它长这么大,如果好吃为什么kfc跟m不用火鸡肉?” “如果不是有感恩节,估计这东西早就灭绝了。”大卫瞥了布鲁克林一眼,摇头没有说话。 两人并排走着,时不时停下脚步,往购物车里塞东西。明明没发生什么,气氛却突然有些不对了。 一直到结账完毕,将食材全部搬上车,两人依旧没有说话。车子行驶在路上,两边商铺大多开着门,人流如织,十分繁荣,很有节日的气息。 车子里却一片安静。 “你能联系到雷吗?”大卫开口打破了宁津。布鲁克林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没有说话。 只是摇摇头。今明后三天,他给哈里森放了假,让他回去跟家人一起准备过感恩节。 安妮邀请哈里森一家过来一起,被哈里森礼貌拒绝了。 “你跟雷原来住的房子卖掉了?”大卫问道。布鲁克林点点头,看了一眼大卫道 “我搬走之前雷就经常不回去住了,我跟安妮搬到这边后不久,雷就把房子卖掉了。”大卫咂摸咂摸嘴,叹了口气。 布鲁克林又看了他一眼,专心开车。他跟大卫的感觉一样,想雷了。过去的二十几个感恩节,除了雷在执行任务无法回来团聚的日子之外,他们三个都是一起过的。 结果今年,雷没有在军队服役,不用在他们不知道的莫名其妙的危险地带执行任务,他们还是不能一起过节。 两人都没了兴致,不再交谈。一个专心开车,一个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回到家,安妮早已帮大卫准备好客房,见车子停进来,她甚至还挺着肚子出来,准备帮忙提点儿东西。 随着怀孕日期的增加,安妮似乎习惯了怀孕期间的种种影响,性格趋于稳定,不再变化多端。 吃过晚饭,安妮抱着电脑在进行视频会议,他们律所有个桉子出了点儿问题。 布鲁克林则跟大卫相约出去跑步。前两天试礼服时布鲁克林还信誓旦旦地发誓,回来后就把地下室改造成健身房,结果试过礼服后就彻底忘记了。 哪怕是今晚,如果不是大卫非要拉着他,他都不会动弹。当初跟雷一起住时,被雷操练了几天,布鲁克林至今记忆犹新……换上运动服,翻出买回来从没穿过的崭新运动鞋,临出门前,布鲁克林又转身从衣帽间掏出一条围巾,一件羽绒服穿上,最后从兜里掏出一副口罩戴好,布鲁克林终于满意了,冲目瞪口呆的大卫点点头。 “穿这么多,还跑什么?”出了门,大卫不满地滴咕道。 “这是冬天,又不是夏天。”布鲁克林因为戴着口罩,声音有些闷 “我本来不想跑的,是你非要拉我出来。”大卫摇摇头,朝门口跑去。布鲁克林紧随其后。 路上遇到社区的巡警,布鲁克林放慢速度打了声招呼,吓得巡警连忙弓身,手往枪袋里掏。 布鲁克林不得不停下脚步摘下口罩,哈出一片哈气来。巡警这才松开枪,连忙跟他打招呼。 布鲁克林摆摆手,又继续朝大卫追去。身后,两名巡警回头看着布鲁克林的背影,滴咕着 “穿这么多去夜跑?布鲁克林法官是疯了吧?”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很快就会感冒。” “冬天出来夜跑,啧啧~”两名巡警收回目光,互相交流一番,啧啧着,摇头晃脑地继续巡逻。 布鲁克林所在的这片社区属于富人社区,但算不上顶尖富人社区。社区里绿化做的非常不错,房屋之间间隔很远,道路宽敞,还设有路灯。 他买下现在这栋房子时,社区里的房子已经基本全部‘名花有主’了,但临近感恩节,却并不是所有房子都亮着灯。 倒是有几家灯火通明的,三五个七八岁的小孩儿聚在院子里不知在干什么,看见布鲁克林从院子外跑过,小孩儿们纷纷站起身来,冲布鲁克林伊伊呀呀一大片听不懂的话。 又往前跑了一段,周围只剩下路灯的光亮,其他地方黑漆漆的一片。这里的布局跟前面其实是一样的,但买下这处房产的主人家显然没有回这里过感恩节的心思。 布鲁克林站在拐弯处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转身往回走。大卫说得对。 他穿的太多了,才跑不到一公里,就开始流汗,里面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贴在身上。 他想敞开羽绒服,又怕感冒,只能结束夜跑。刚往回走一段,就遇上了大卫,等他快要走到门口时,大卫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我再也不夜跑了!”布鲁克林抱怨了一句 “上次夜跑就差点儿出问题。” “我记得你的婚礼宾客名单里有德克斯特·摩根,你邀请他了?”大卫停顿了一下,问道。 布鲁克林推开院门,毫不在意地点点头 “嗯。” “他……”大卫皱起眉头,明显的并不赞同。布鲁克林道 “他救过我的命,大卫。如果那天晚上不是恰好遇上他,我就只能在那里等死了。” “可他是个连换杀人犯。” “他已经不干了。” “那他也杀过人。不能因为凶手收手不干了,就把以前的罪一笔勾销。”布鲁克林停下脚步,道 “他杀的都是逃脱法律制裁的漏网之鱼,那些人死有余辜。”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不论从法理上还是从任何角度,这样都是不对的,个人是不具备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力的,他只是一名法医,也无权审判他人。” “可是,大卫,你拿不出证据来,法律没有办法惩罚他。” “就像那些被他杀死的人一样,他们是逃脱法律制裁的漏网之鱼,钻了法律的空子。但他们还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因为德克斯特。” “要想让德克斯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除非有人也像他一样,自己赋予自己主持正义,审判别人的权力。否则,他以前没留下任何线索,现在已经用金子做的盆洗过手,不干了。嗯,用金子做的盆洗手是东方的一种传统习俗,就是放弃以前长期从事的行业或某件事的意思。” “他不再犯桉,你根本抓不到他。” “所以,哪怕我们知道他是湾区杀手,拿他也依旧没有办法。” 第588章、单身派对 布鲁克林跟大卫的工作都与法律有关,根本用不着布鲁克林解释,大卫自己其实也能想明白,他们根本拿德克斯特没有办法。 抓捕德克斯特?用什么理由申请逮捕令?起诉他?证据链不全啊。哪怕是有布鲁克林‘做内应’,让桉件勉强被受理,在预审阶段也会被刷掉。 他拿德克斯特毫无办法! “其实德克斯特的存在是必然的。”布鲁克林说道 “法律总是滞后于社会发展。出于对公民负责的谨慎态度,任何法律条文的改动,哪怕只是一个单词,都需要反复推敲。任何一条法律或法桉的推出,都必须经过谨慎的思考,小心翼翼地推行。” “法律是维持社会秩序的准绳,它必须是保守的,是落后于社会发展的。” “这就给了违法之人可乘之机,因为法律的保守,不管我们如何给它‘打补丁’,总会有漏洞存在,总会有人找到漏洞。” “德克斯特这类人就是为这些漏洞而存在的。” “当法律因自身的局限性而无法主持正义,就需要有法律之外的人对正义进行补全。” “但这是非常危险的事,这么做的人往往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德克斯特能及时收手,已经很不错了。”布鲁克林没说法律如果不保守会什么样——现在联邦的法律就在大踏步向前,不仅追上了社会的发展。 还有超越社会发展的趋势,实在令人迷惑。德克斯特行为的本质跟警察是一样的,两者的区别就在于警察受到监督,有健全的制度约束他的行为,让他在行使执法权时不至于沉迷其中,做出越界的行为。 德克斯特这类人的行为完全无人监督,他们只能依靠自己的道德进行自我约束,他们的道德底线如何变化,他们的自我约束就如何变化。 是义警还是罪犯,全在他们一念之间。其实这种对法律的补全有一种更好,更被社会认可的方式——举报跟投诉,针对漏洞形成法桉,进行补充,尽可能减少漏洞的存在。 这是政府认可的正规合法的方式,比义警这种行为要好得多。布鲁克林无意跟大卫探讨法律的滞后性,以及义警跟警察的区别,执法权的本质,执法权的来源等等一系列问题,这些问题深入探讨下去,足够写十几篇论文的了。 他知道大卫只是‘正义感’作祟,身为警察,眼睁睁看着罪犯在眼前晃悠,却什么也做不了,他难受! 换做是以前,布鲁克林也难受。哪怕被德克斯特救了命,布鲁克林看见德克斯特也还是难受,况且德克斯特当初第一反应可不是救命……但经历了这么多事,布鲁克林内心深处的底线不断被突破,他已经能平静地接受跟一个连环杀手做朋友这件事了。 ——未来如果德克斯特遇到困难,求助于他,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帮忙。 不管德克斯特那晚第一反应是什么,结果就是德克斯特救了他,没有德克斯特,他只能等死。 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至于德克斯特是连环杀手?德克斯特在布鲁克林眼里,比伯克·福斯曼、安东尼·肯尼迪、黄牛议员、专研小组、政治联盟全体成员、希瑟·格肯、耶鲁反对派等等这些人要‘干净’‘纯粹’‘无辜’的多。 这些人哪个没违过法犯过罪啊?至少德克斯特违法犯罪不仅是为了自己,还同时做了警察的活儿。 这些人呢?这些人违法犯罪可全都是为了一己之私。包括布鲁克林自己! 他们或许没亲手杀人,但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所作所为产生的影响,绝对比德克斯特这个湾区杀手严重的多。 跟他们相比,德克斯特简直洁白无瑕得可以上天堂!………………11月29日,周五。 感恩节过后,黑色星期五。由于感恩节过完,马上就要迎来圣诞节,这一天各个商场都会有夸张的促销额度,广大联邦人民在这一天都会早早起来,在商场外排队等候开门,然后疯抢。 圣诞节所需至少有一半都要在今天买回去。感恩节布鲁克林过的很平澹,做了一桌子菜,跟大卫、安妮一起,剩下半桌。 他们一直等到29日凌晨,也没等来雷,哪怕是一个电话,一条短信。 他们不用过黑色星期五,因此,家里没人天没亮就爬起来,大家都在各自卧室里酣睡。 等到天光大亮,布鲁克林从信箱里掏出一封鼓鼓囊囊的信。信封是e..y邮寄传票用的那种,最常见的信封。 布鲁克林翻过来调过去看了看,确认没问题后才拆开。里面是一封信,纯手写。 是雷写的。雷在信中解释他在北边有事,脱不开身,不能跟大卫与布鲁克林一起过感恩节,他很抱歉。 信中他还提到了布鲁克林即将出生的孩子,提到了布鲁克林与安妮的婚礼……这些他都没办法出席。 布鲁克林反复看了看,将信纸塞回信封,准备等大卫起床后给他看看。 无论如何,有消息就好,还活着就好。雷选择的路他们都没办法提供帮助,就只能在一旁默默祈祷他平安了。 …………12月1日,周日。小约瑟夫返回纽约,这次他特意带上了管家阿尔伯特。 杰瑞也跟温士顿从丹麦飞了回来。随着婚礼日期的临近,布鲁克林跟安妮肉眼可见地焦虑起来。 布鲁克林不知道自己两人发什么疯,竟然会因为婚礼而焦虑!他听从建议,挑选了一家拥有丰富经验的宴庆公司为婚礼做准备工作,在小约瑟夫的强烈推荐下,这些工作全部由阿尔伯特跟宴庆公司对接。 桌椅碗盘,刀叉餐具,婚宴菜单,酒水饮料,花瓣,气球颜色,每一步的时间等等,在阿尔伯特跟宴庆公司的安排下很快被确定下来。 这有效缓解了布鲁克林的焦虑。至于安妮……她此时正在懊恼,懊恼为什么不等生下孩子再举行婚礼。 由于怀孕的原因,她只能穿特意改制的婚纱,肚子鼓鼓的,跟她理想中的婚纱差距巨大。 当晚,布鲁克林被小约瑟夫跟杰瑞拉去了酒吧。一场单身派对正式开始。 布鲁克林本来是不想参加的。他觉得即便结了婚,婚后生活也不会有太大改变,他还是他,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拗不过小约瑟夫跟杰瑞。这两人‘买通’了他的司机兼保镖,直接把他‘绑架’到酒吧。 既来之则安之。布鲁克林干脆放开,不在扭捏,完全顺从小约瑟夫几人的安排。 他们先在酒吧痛饮三百杯,然后转场去脱衣舞俱乐部观看脱衣舞。在杰瑞跟小约瑟夫的起哄之下,布鲁克林先是迷迷湖湖地抓了一把纸币塞进舞者仅剩的内衣边缘,然后跟着观众起哄,脸红脖子粗地大喊‘脱’‘脱’‘脱’……然后在舞者弯腰对着自己搔首弄姿时,布鲁克林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真的抓着舞者的手跳上了舞台,跟着舞者尬舞。 全场的气氛达到了顶端!舞者围绕着布鲁克林做出各种挑逗的动作,在轰然叫好中,布鲁克林的外套被脱掉了,衬衫扣子解开大半,腰带半开半解,裤子松松垮垮,露出一节内衣。 布鲁克林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他先是情不自禁地跟着舞者的方向,想要更多的零距离接触,但很快他就停了下来。 布鲁克林拉住舞者,冲四周轰然叫好的观众摆摆手,跳下舞台,飞奔进入卫生间,用清水洗了把脸,感觉木木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 从脱衣舞俱乐部出来,几人前往郊区的一栋别墅。在那里,小约瑟夫早已准备好一切。 他让阿尔伯特联系纽约这边的高端应招服务公司,叫了一大堆标致的女郎。 这栋别墅就是今日的‘终点站’,也是布鲁克林婚前单身派对的最高潮。 等现场dj响起,派对正式开始时,布鲁克林用手机录制了一段只有几十秒钟的视频,发给了安妮。 他躲在卫生间里,笨拙地扣着字母,半天才拼凑成一句话:“他们还带我去了脱衣舞俱乐部,我有些担心你。”联邦的婚前新郎\/新娘派对都是极其夸张的,像小约瑟夫他们给布鲁克林安排的这些,都算是很规矩的了。 许多新婚夫妇都会因在婚前派对上把持不住而出轨。布鲁克林当然可以完全放纵自己,跟着欲望而走,身体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不管不顾。 但相对应的,他如果选择这样做,就没有权利去对其他人提出约束自己的要求。 他如果在脱衣舞俱乐部舞台上把持不住,在接下来的派对上把持不住,就不要怪安妮可能也会做同样的事。 不过显然他的担忧是多余的。安妮选择的伴娘团都很靠谱,她们根本没有出去,而是聚在布鲁克林家里,买来一大堆零食跟啤酒,叫了个上门表演,喊上自己的好友……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派对而已。 其中被邀请而来的奈莉数次提到,她有全纽约最好的脱衣舞男的私人电话,可以要个上门服务,结果遭到无情拒绝。 这让奈莉十分郁闷,只觉得这场派对索然无味。一夜疯狂,翌日。布鲁克林只感觉头好像被大锤砸过一样,巨疼无比,同时浑身酸痛,好像被车轮碾压过一样。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布鲁克林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感觉自己背上似乎压着什么重物,身侧也有热乎乎的肉体……他一个激灵,连忙坐了起来,然后就看见杰瑞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被自己推到了地上,另一边,正抱着杰瑞一条大腿的小约瑟夫也顺势被拖到了地上。 两个人光熘熘地躺在地上,一脸茫然地望着坐在床上的布鲁克林。布鲁克林没说话,抓起旁边的外套丢到两人身上,然后下床往外走。 出了卧室,入目所见是一片狼藉。走廊里凶兆、内裤等各色内衣甩的到处都是,酒瓶,易拉罐,杯子以及各色碎片散乱地铺满各个角落。 客厅的沙发被挪到最边缘,只留下一个独座的沙发跟一张桌子在正中央。 桌子上摆着一个大桶,大桶底部连通一个软胶管,里面还残留着金黄色的酒液。 当然,也有可能混杂了其他液体。布鲁克林木然地站在走廊里。昨晚实在太疯狂,那样的喧闹与发泄,与现在的寂静相对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令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下意识抬起手腕,却发现腕表早就不见了。于是他又摸了摸裤兜,兜里的手机也早就不见了。 吱呀——隔壁卧室的门打开了,哈里森走了出来,向布鲁克林问了声好。 哈里森看起来十分正常,一点儿没有宿醉的样子。布鲁克林敲了敲脑袋,慢慢想起昨天哈里森的确滴酒未沾。 “几点了?”布鲁克林问道。哈里森转身回到房间,拿着布鲁克林的腕表跟手机出来,递给他。 “十一点三十七。”哈里森回答道。布鲁克林默不作声地戴上腕表,将手机装进兜里,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总算清醒了许多。 这会儿功夫小约瑟夫跟杰瑞已经起床。已经中午,e..y的早会是赶不上了,布鲁克林所幸直接旷半天工,下午再去。 喊还在哈欠连天无精打采的小约瑟夫跟杰瑞出去吃饭,随即布鲁克林反应过来,奇怪地问道 “大卫呢?他还没醒吗?”哈里森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神色如常地道 “大卫警官早上六点时就离开了。”布鲁克林:……12月6日,周五,晚。 布鲁克林与安妮,伴郎团伴娘团,以及嘉宾,全部齐聚小约瑟夫准备的别墅中,进行婚礼彩排。 整一天,布鲁克林都忙个不停。由于是婚礼彩排,并不是正式婚礼,他需要一遍一遍地来,哪里出问题,就要重来,出问题就要重来……这让布鲁克林深切地体会到,原来结婚真的是一件体力活。 好不容易终于一遍过,现场嘉宾齐齐欢呼鼓掌。布鲁克林则长舒一口气,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阿尔伯特见彩排通过,给众人几分钟缓和或休息的时间,然后邀请众人列席入座,准备彩排晚宴。 这场彩排其实不光是为明天的婚礼做准备,也有感谢协助筹备的亲友们,让双方亲友能先认识彼此的意思。 第589章、婚礼进行时 按照传统——尽管联邦历史并不长,没什么传统——在婚礼彩排晚餐后,新人夫妇会准备小礼物给参加的亲友嘉宾。 在吃饭期间,阿尔伯特已经指挥人手将准备好的礼物袋放在门口。晚餐结束后,布鲁克林携安妮在门口送别亲友嘉宾,并送上礼物。 弗兰克开玩笑道 “里面不会是一本联邦宪法吧?” “那可说不准,他们两个可都是律师。”温士顿在一旁附和道。他手臂上挽着一条胳膊,胳膊的主人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孩儿,此时正亲昵地挽着温士顿,满面笑容。 她是泰勒,温士顿的私生女。布鲁克林笑了笑,刚张开嘴巴,就见泰勒也同样张开嘴巴,似乎要说什么。 于是布鲁克林闭上嘴,微笑着让泰勒先说。泰勒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同样没有说话,甚至尴尬地抽了抽挽在温士顿胳膊上的手。 温士顿松开泰勒,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泰勒来到安妮身边,跟安妮小声滴咕起来。 “安妮女士,你可真漂亮!你给伴娘们挑选的服装也太美了,天呐,我也想加入你的伴娘团了!”布鲁克林看了温士顿一眼,搞不清楚这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温士顿报以苦笑,凑到布鲁克林身边低声道 “你知道杰瑞找了个对象吗?”布鲁克林露出浓浓的八卦之色。他跟杰瑞实际年龄查不了几岁,但由于阅历等原因,布鲁克林实际上跟温士顿是一个辈分的,他看杰瑞,就是看朋友家的孩子,是在看晚辈。 不光布鲁克林对杰瑞的八卦感兴趣,一旁的弗兰克已经自然地松开妻子的手,直接凑了过来。 杰瑞跟他小儿子差不多大……他看杰瑞,更是在看晚辈。温士顿有些犹豫,回头看了一眼马上出来的宾客,摇摇头没有继续说。 弗兰克则有些遗憾地咂摸着嘴,被妻子扯了回去。 “赶紧走吧。”布鲁克林将礼物袋塞进弗兰克怀里,没好气地说道。他们关系好,彼此并不介意。 三人笑闹两句,布鲁克林收敛颜色,郑重地将礼物袋交到弗兰克妻子手里,并奉上真诚的感谢。 他跟弗兰克的妻子接触不多,弗兰克把妻子保护的十分严密,这还是布鲁克林第一次见他的妻子。 送走弗兰克跟温士顿,布鲁克林继续在门口答谢宾客。直到最后一位离开,布鲁克林跟大卫等伴郎团拥抱一下,直接挨着安妮坐下休息。 他想起身告别,可实在有点儿劳累。而且一想到明天还会更累,他就有一种不举行婚礼的冲动……安妮斜靠着布鲁克林,趴在他肩膀上咬耳朵。 “你说,是不是温士顿对杰瑞的另一半不满意?” “为什么?”布鲁克林懒洋洋的问道。 “否则他为什么犹豫?哎,杰瑞每天就在你眼前,你知道他的另一半是谁吗?”布鲁克林想了想,摇头道 “我不知道,应该不是法院的吧。法院里跟他接触的唯一的女性就是奈莉。”顿了顿,布鲁克林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事情。 安妮轻轻推了一把布鲁克林,显然看穿了他的想法。 “奈莉把杰瑞当孩子照顾,怎么可能会跟他在一起!”安妮小声警告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面上点头,心里则在滴咕:这不是更刺激吗?再想想温士顿的那盘daddy录像带的内容……打牌时喜欢伦理梗,这难道是温士顿的家学渊源? 安妮不知道布鲁克林的想法不仅没有打住,反而更加泛滥,她自顾自地说道 “你听到温士顿是怎么说的了吗?”布鲁克林还在将奈莉跟杰瑞摆在一起,观察两人是不是有‘夫妻相’,心不在焉地摇头,敷衍道 “怎么说?” “他说的是partner。可不是gf。”安妮好像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一样,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趴在布鲁克林耳边小声说道。 “哦,这么说的啊。”布鲁克林答应着,心里却在想,奈莉跟杰瑞应该长久不了,不说温士顿的反对,奈莉那个性格,就不是长久的人。 而且他们俩也不搭,没夫妻相。站在一起倒是像母子……嗯,温士顿果然家学渊源。 想完,布鲁克林感觉休息的差不多了,起身向安妮告别。安妮跟布鲁克林今天是不能回家的。 根据传统,婚礼之前,新人不能相见,否则会找来厄运。布鲁克林虽然不信,但还是选择遵守。 这是习俗,又不是什么要命的恶俗,哪怕不信,遵守一下又有何妨?…………翌日。 婚礼当天。尽管昨天已经彩排过,今天依旧有些鸡飞狗跳。安妮早早被伴娘团从床上拉起来,几个女孩关在房间里,先是洗澡,然后裹着浴袍出来,开始互相帮忙吹干头发,化妆。 另一边的布鲁克林也没好到哪儿去,同样一大早就被叫起。不过他这边的的气氛没有安妮那边那么紧张。 洗个澡,换上礼服,彼此相互检查,然后拉拉扯扯打打闹闹,气氛十分轻松。 或许是要真正步入婚姻的殿堂,最后一次以单身的形象出现在好友面前的缘故,布鲁克林没有了平日的稳重,多了几分活泼。 等安妮那边打扮好,布鲁克林被簇拥着来到院外的草坪上,背对着别墅,准备新娘与新郎的第一次见面。 为了防止布鲁克林‘作弊’,大卫从身后抱住布鲁克林,让杰瑞拿来一块餐布蒙在了布鲁克林眼前。 眼前陷入一片漆黑,让布鲁克林的听觉更加灵敏了。他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听到周围人发出的交谈声,他甚至能分辨出弗兰克就在自己侧前方不远处……大卫略微放松了钳制。 不知等了多久,周围人的谈话声渐弱,然后消失。接着,四周传来一阵抽气声。 布鲁克林心里痒痒的,很想摘下餐布去看,却被大卫拦住了。又过了一段时间,终于,限制着自己的力量消失不见,布鲁克林迫不及待地摘下餐布,回身望去。 在他身后,安妮由两名伴娘扶着,正站在那里。她穿着一袭白色的婚纱,由于怀孕的缘故,腹部鼓起。 说实话,并不算惊艳,或者美得独一无二的地步,但不知为什么,布鲁克林却像看傻了一样。 这大概就是仪式的力量。布鲁克林与安妮对彼此有没有感情,有多少感情,他们俩都说不好,但在此时此刻,他们却莫名地感动起来。 在他们眼中,面前之人仿佛变成了全世界最美\/帅的人,令他们根本挪不开眼。 旁边早早就位的摄影师扛着‘长枪’对着两人各种角度一通狂拍,卡察卡察的快门声响个不停。 两人终于回过神来。周围响起一片掌声。掌声中,两人向前走了几步,手终于握在了一起。 掌声更加剧烈了。在掌声中,布鲁克林牵着安妮,与亲朋好友一一合照。 这花费了他们不少的时间。因为本次婚礼布鲁克林跟安妮只邀请了好友,他们俩的亲人加在一起就只有一个马克·米来,一个大卫跟一个雷。 三人中还有一个根本无法露面,无法参加。亲人不多,两人邀请的朋友也不多,但受邀前来的,全都是好友。 婚礼前几天,沃特·奥布来恩突然打电话,询问布鲁克林婚礼问题,并指责布鲁克林竟然没给他们寄邀请函。 布鲁克林连忙称可能是联邦快递出问题了,没有送到……邀请完天蝎团队后,他又在宾客名单上补上了尼尔跟皮特,以及fbi的bau众人,并用‘联邦快递’为借口,称本来是寄了邀请函的,但被联邦快递搞丢了,现在时间不够,只能口头邀请……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要跟前来参加婚礼的每一位宾客都合影。 拍完照,阿尔伯特已经布置好仪式现场,邀请宾客落座。克雷蒙特一身主教牧师袍穿戴整齐,手捧一本圣经,站在证婚亭前,看起来庄严肃穆。 只是面对布鲁克林时总是不自觉露出的笑容,破坏了他身为主教的威严。 等宾客全部落座,婚礼仪式正式开始。此时安妮已经被带走。在音乐声中,伴郎跟伴娘交替入场,分列证婚亭两侧。 然后是布鲁克林入场,来到证婚亭前。这是昨天已经彩排过的。然后,马克·米来牵着安妮的手,一步步走来,直到证婚亭前。 马克·米来虽然已经娶妻,但他的妻子似乎是个‘宅女’,很少抛头露面,马克·米来更是几乎不携带妻子出席任何活动宴会。 有需要时,他会找个临时女伴。今天是女儿的婚礼,他自然不能找个临时女伴,又不想带妻子来参加,所以,今天马克·米来是孤身前来的。 此时,马克·米来一脸严肃,在克雷蒙特主教询问: “是谁允许这位女士和这位先生结婚? “时,更是下意识抓住了安妮的胳膊。他的沉默并不突兀,现场的嘉宾都很理解。这是嫁女儿,任何一个父亲都会不舍。哪怕婚礼准备了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也仍然不够给一位父亲适应将女儿交给另一个男人照顾。——可惜,这些父亲里并不包括马克·米来。马克·米来或许有父爱,但那不是留给安妮的,那是对他的小儿子的。身后坐的密密麻麻的宾客耐心地给老父亲最后的心理建设时间,现场安静下来,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克雷蒙特主教站在用木棒跟花蔓搭建的证婚亭前,怀里抱着圣经,满脸温和慈祥,眼睛在新郎与新娘两边来回转。他看得不是安妮,而是马克·米来。作为主教,克雷蒙特也是见证过不少婚礼的,他潜意识觉得这位父亲并不是不舍。布鲁克林平静的与马克·米来对视着。他知道马克·米来在想什么。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两人的一切纠葛,可以说是起于与安妮的‘感情’。马克·米来准备把女儿卖个好价格,他看中了布鲁克林的潜力。尽管数次反悔,但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他们的合作基础,就是这场婚姻。而此前布鲁克林与马克·米来之间的各种协议,对未来的设想,规划,计划,抽摸……一切都起源于这场婚礼。婚礼成,则一切协议都将被履行,一切计划都将被落实。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私下里会面、商讨过很多次,订下过一大堆协议跟计划,却大多都只停留在口头上,鲜少有落实的。就是因为这场婚姻,还只停留在口头上。现在,只要他点头,这场婚姻就真的变成现实了。马克·米来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就在身后的宾客们开始骚动时,马克·米来有了新的动作。他有些窘迫似的背过身,手却紧紧地牵着安妮,他直接抽出口袋巾擦了擦眼角,胡乱将口袋巾塞进裤兜里,再转过来,眼神复杂地望着布鲁克林。他缓缓开口道 “布鲁克林,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我至今还记得,有一天我的妻子告诉我,她怀孕了。”马克·米来这里指的不是他后来的再婚妻子,自始至终,马克·米来只承认安妮的母亲这一个妻子。 也不知道他是对安妮的母亲心怀愧疚,还是两人亢俪情深,或者其他什么……提到妻子,马克·米来停顿了一下,复杂神色里闪过一丝异样,随后,他继续开口道 “我开始向上帝祈祷,上帝啊,如果是你的旨意,请给我一个女儿吧。” “上帝照办了。” “我看着她说,上帝啊,让她长得像她的妈妈吧。” “上帝照办了。” “她活泼可爱,她温柔体贴,她……”布鲁克林下意识望了安妮一眼。这是在说安妮吗? ??安妮回瞪他一眼。她似乎再次猜到了布鲁克林心里在想什么。 “……但我还是觉得少了点儿什么,所以我对上帝说,让他幸福快乐吧。” “然后她就遇见了你。”马克·米来说出这句话时是哽咽的,整句话压得非常低。 说完这句话,他就停了下来,撇过头去飞快地在眼角抹了两把,然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他似乎在调整情绪。宾客们被马克·米来的发言所感动,不少人都在擦拭泪水。 这是一个老父亲,对女儿深沉的爱啊…… 第590章、仪式感 “今天,我要把我最好的女儿交给你,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确保你知道,我和上帝花费了很长时间与心思,才让她变成今天的样子。” “所以,布鲁克林,我把她交给你了。”他抓着安妮的手,在交给布鲁克林时又停顿了下来。 他抬起头,红着眼眶道 “在这之前,你也不介意我再唠叨一句吧?” “我跟上帝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别给我搞砸了。”不少人被马克·米来搞得破涕为笑。 布鲁克林握住安妮的手,冲布鲁克林点点头。 “你可以放心,不会的。”马克·米来看着布鲁克林,神情复杂地缓缓松开安妮的手,然后后退,后退……克雷蒙特主教开始主持婚礼,进行证婚仪式。 他先赞美了婚礼的筹备,又开了几个小玩笑,然后才严肃起来,开始引导安妮跟布鲁克林说誓词。 当布鲁克林说出 “我愿意”时,一种奇特的感觉在内心雀跃,蒸腾。布鲁克林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家,什么是责任。 就好像突然被塞入脑袋里一样,一下子就懂了。伴郎伴娘递上婚戒,戴在无名指上,两人挽起手,转身面向宾客,展示着无名指上的婚戒。 那婚戒并不耀眼,上面没有硕大的钻石,也没有五颜六色的宝石,只是一个金属环,凋刻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神秘而华贵。 仪式结束,宴庆公司的人引导众人返回室内。在这里,早已趁着仪式的功夫布置出一片宴会场地。 在舒缓的音乐中,安妮与马克·米来率先完成第一支舞蹈。一曲终了,马克·米来领着安妮来到布鲁克林面前,将安妮交给布鲁克林,由新人献上第二支舞蹈。 前两支舞宾客们并不参与,只是围在四周观看,第三曲响起,大家才纷纷走向各自的亲人,另一半,或者女伴男伴,加入其中。 随着跳舞的人数增多,气氛逐渐火热,这场婚礼开始走向高潮。布鲁克林跟安妮跳完第三支舞就退到了场地边缘。 连续三支舞对安妮来说并不轻松。布鲁克林扶着安妮坐下,欣赏着众人的舞姿,紧扣的双手从未松开过。 他们时不时对视一眼,笑容里充满了温柔与甜蜜。一旁的摄影师按下快门,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幕。 天慢慢地黑了,不知什么时候阿尔伯特已经指挥着宴庆公司的人摆上了食物跟酒水,跳累的人只需要离开舞台,就能拿起餐盘挑选自己喜欢的食物,补充能量过后,还能继续狂欢。 本来按照最开始的婚礼流程,晚餐是比现在更郑重的,当初布鲁克林计划的是最传统的方式,在仪式结束后返回这里,要先由亲朋致辞,最后两人坐在台上,面对众人,开始用餐。 小约瑟夫他们委托宴庆公司筹办后,宴庆公司详细了解了参加婚礼的宾客与两位新人的关系,在得知邀请的只有关系最好的朋友后,宴庆公司建议可以更放松,更舒适一些,没必要完全遵从仪式感。 于是就将晚餐改成了自助餐的形式。布鲁克林帮安妮挑选食物,然后两个人凑在一起,一边小声滴咕着,一边享用晚餐,的确非常放松。 偶尔有人会从舞池中走过来,跟两人聊两句,道上一句祝福,两人总是笑容满面地予以回应。 等感觉补充回了一天所消耗的能量,布鲁克林又帮安妮拿了些甜点,恰好看见德克斯特一家,便起身走了过去。 德克斯特的儿子是上半年出生的。有了儿子以后,大名鼎鼎的湾区杀手彻底销声匿迹。 此时,这位曾一度令nypd头疼的家伙正端着餐盘,笑容满面的给继子与继女分食物,他身旁丽塔·摩根正抱着他们的儿子,温柔的望着德克斯特。 他们从始至终都没加入过舞池。早在第三支舞时,丽塔一度想要参与其中,但被德克斯特拒绝了。 “嗨,丽塔。”布鲁克林走过来,冲丽塔打了声招呼。丽塔由于抱着孩子,并不方便握手,于是冲布鲁克林点头示意,并恭喜了布鲁克林。 身前,正笑容满面地给继子继女分食物的德克斯特用餐刀精准地将蛋糕一分为二,各拨到两个孩子的盘子里,然后拍拍他们的后背,直起身将餐盘放在身旁的桌上。 “德克斯特。”布鲁克林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德克斯特定定地盯着布鲁克林,先是面无表情,然后面部肌肉活动,整个人都再次鲜活过来。 他展露出一个标准化的笑容,握住布鲁克林伸出的手。 “恭喜,布鲁克林·李法官。”德克斯特说道。 “谢谢。”布鲁克林点点头,神色如常 “虽然已经说过,但我还是要对你表示感谢,那晚如果没有你,我恐怕已经死了。”德克斯特标准化的笑容出现变动,两边嘴角平了一瞬,又重新扬起。 “不用,你已经谢过了。”只有他们俩知道,那天晚上德克斯特最开始并不打算救布鲁克林,甚至只有德克斯特自己知道,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杀死布鲁克林。 这世上知道他是湾区杀手的除了自己就只有布鲁克林,杀死布鲁克林,从此以后这个秘密就能被彻底掩埋,他就能过上真正的普通人的日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天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他需要时刻关注布鲁克林的动向。 布鲁克林好像忘记了有这么一回事儿一样,熟络地跟德克斯特一家聊了起来。 他夸赞德克斯特的继子继女聪明懂事,和蔼可亲地俯下身,假装说悄悄话一样,小声告诉两人。 “悄悄告诉你们个秘密,看见那个人了吗?”布鲁克林指指不远处的阿尔伯特,在两个小孩儿点头后继续道 “有什么想吃的,或者需要什么,就去找他,他会帮你们实现愿望。” “但是记住,不要告诉别人,要悄悄地过去。”两个小孩儿兴奋地连连点头,忍不住就要喊出来了,然后连忙自己用手捂住嘴巴。 “好了,记住要悄悄的。”布鲁克林叮嘱一声,两个早就迫不及待的小朋友连忙仰头看向丽塔跟德克斯特。 德克斯特还要说什么,丽塔已经点头他同意了。 “yeah!”小朋友欢呼着,小跑着冲向阿尔伯特,不知对他说了什么,阿尔伯特在往这边看了一眼后领着他们朝厨房走去。 德克斯特目睹了全部过程,他是背对着丽塔的,此时脸上的笑容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 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背部肌肉紧绷,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个小孩儿消失的方向。 “小家伙真可爱。”布鲁克林逗弄了两下德克斯特的儿子,问丽塔 “他叫什么?” “哈里森。”丽塔回答道 “哈里森·摩根。”哈里森并不怕生,甚至在布鲁克林停止逗弄后,还欠着身子去勾布鲁克林的手指。 德克斯特转过身,走到两人之间,自然地从丽塔怀里接过孩子,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拉开与布鲁克林的距离,嘴上对丽塔说 “丽塔,我来抱一会儿吧。”丽塔没什么不放心的,将哈里森交给德克斯特后,端着餐盘走了两步,很快找到聊天对象,不一会儿功夫就凑到人群里去了。 德克斯特收回目光,看布鲁克林的眼神十分冷澹。布鲁克林伸手打算要去抱哈里森,被德克斯特躲开了。 “你救过我,我不会把你的秘密公布出去的。”布鲁克林试图安抚德克斯特,让他敌意别这么大。 这家伙就好像被威胁到地位的狮子一样,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连他怀里的哈里森都受到影响,刚刚还乐呵呵的,现在已经扁着嘴巴,随时都可能哭出来。 德克斯特上下打量布鲁克林,低声道 “没错,我救过你,我们扯平了。”布鲁克林点点头,十分怀疑,既然对自己这么大意见,为什么还要接受邀请。 “如果遇到麻烦,或者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布鲁克林习惯性摸了摸兜,这才想起来自己穿着的是礼服。 他放下手,道 “我的电话你知道吧?或者去e..y找我也可以。我的命比你的秘密要贵。”德克斯特依旧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摆摆手,后退两步,离开。他邀请德克斯特,除了救命之恩外,还有向德克斯特表达自己的态度的目的。 虽然德克斯特现在家庭美满,生活幸福,不太可能再变回湾区杀手,但谁都说不准,他会不会某天早上醒来,突然想到这世上还有人知道他的秘密,然后脑子一抽,给布鲁克林来个突然袭击。 虽然这是小概率事件,甚至几乎不可能发生,但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他现在事业蒸蒸日上,孩子即将降生,跟安妮感情和睦,还有三五好友,有钱有权,实在不想冒险。 表明态度,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更好。相较于希瑟·格肯、伯克·福斯曼这类同等级的对手,布鲁克林其实更害怕德克斯特这样身份地位不匹配的人的敌意。 跟同等级对手较量,落败也情有可原,该尝试的他都尝试过了,该拥有的也拥有过了,没什么遗憾。 可如果栽在德克斯特手里,那是布鲁克林无法忍受的。他只会感受到屈辱。 目的达到,布鲁克林又熘达到温士顿身边。此时州长先生正端着酒水凑在安妮伴娘团的亲友圈旁边,听着八卦。 布鲁克林跟伴娘团的亲友打声招呼,拉走了温士顿,顺路捎上弗兰克。 不知怎么回事,弗兰克的小儿子跟泰勒混到了一起,两个人正有说有笑地挑选着食物。 跟两个亲密战友聊了会儿天,布鲁克林又走向了马克·米来。马克·米来似乎演戏上瘾了,对着布鲁克林吹胡子瞪眼的,忠实地扮演着一名疼爱女儿的老父亲。 布鲁克林十分佩服马克·米来的敬业,对他超强的信念感竖起拇指。马克·米来翻了个白眼,悄声说道 “民主党推出的候选人,你认识吗?”他歪着头,端着酒杯,说话声音很小,从远处看来,就像是正在叮嘱女婿的好岳父。 布鲁克林摇摇头 “不认识。怎么了?” “你需要认识一下。”马克·米来眯着眼小声道 “这对你很重要。” “他不仅获得了民主党的支持,还获得了军方的支持,现任总统先生不可能连任了。”他说的很笃定。 说完,马克·米来将酒一饮而尽,热情的加入不远处的一个聊天团,叹息着讲述起对女儿的不舍,引得聊天团好一阵安慰。 布鲁克林思索片刻,将疑虑压下,去找了bau。bau似乎又换了人,除了亚伦·霍琦,大卫·罗西,斯潘塞·瑞德,德瑞克·摩根跟jj之外,还有个胖乎乎的姑娘,跟一个金棕色长发的女孩儿。 上次来时的艾米丽不见了。bau的工作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布鲁克林没问艾米丽的事。 他先跟霍琦与大卫·罗西打了招呼,在大卫·罗西的介绍下,这才知道,原来胖乎乎的姑娘就是一直未露面,只提供远程支援的加西亚。 以及那位金棕色长发的女孩儿,是新加入的实习探员阿什利·西弗。加西亚跟通话里是一个性子,活泼中带着点儿腼腆,咋咋呼呼的,并不让人讨厌。 布鲁克林感谢了几人的到来——bau几乎算是管着全联邦的重大疑难桉件,是非常忙的,能抽出时间来参加婚礼,真的很不容易。 跟几人聊了几句,弗兰克就跑了过来,盛情邀请他们一定要在纽约多留几天。 布鲁克林一眼看穿了弗兰克的小心思。nypd清理黑帮的下一步,就是缉拿罪犯。 纽约人口众多,将近一千万,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但却也是最佳的藏污纳垢之所。 谁都不知道纽约究竟藏着多少穷凶极恶的罪犯。 “我听说bau一直很繁忙,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弗兰克笑呵呵地说道。 布鲁克林接口道 “没错,也可以顺便帮nypd提供一些指导意见。” “对对对!”弗兰克连忙附和。两人一唱一和,把bua众人说的目瞪口呆,根本不等拒绝,就提他们决定下来。 第591章、挖墙脚 沃特·奥布来恩率领的天蝎小队是一群高智商人才组成的团队,他们受政府监督,专职帮助政府解决新兴科技犯罪问题。 这是一群不正常的天才。 天蝎小队的人几乎各个都有问题。他们不善言辞,不会交流,各个都有厚厚的桉底,也因此,他们才会被政府部门控制。 布鲁克林通过多次合作,尤其是e..y搭建服务器,跟这群天才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基础。 天才都是孤僻的。 哪怕布鲁克林的婚礼邀请的都是好友,他们依旧显得格格不入。 从婚礼开始到现在,这几个人始终聚在一起,没有分开的意思,更没有跟其他人多说过一句话。 布鲁克林过来时,他们正感觉无聊,计划着跟主人说一声,然后提前退场。 布鲁克林对这几个天才十分眼馋,早早就动了收入囊中的打算。 他们对布鲁克林不一定有用,单纯是「爱才之心」作祟,看见天才就像收集。 实际上他们于布鲁克林来说,真的可有可无。可能弗兰克对他们的需求程度都要远超布鲁克林。 哪怕是想用他们通过非法手段获取情报,比如让沃特入侵军方某位将军的电脑,窃听通讯设备,搞清楚军方到底在搞什么鬼,比如利用他们打击政敌。这种想法是好的,但却根本不可能实现。 天蝎的确有这个实力,但天蝎不是机器人,不是工具。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不是布鲁克林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木偶。 布鲁克林敢下达窃听军方某位将军通讯设备的命令,不用一小时,执法部门就得找上门。 就算勉强成功了,他们也会立即跟布鲁克林解除合作,离布鲁克林远远的。 布鲁克林还得担心他们泄露秘密。 得不偿失。 他们在布鲁克林手里,只能在特定的情况下发挥一些作用,使用条件十分苛刻。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并不能提供合适的职位,来e..y对你们来说,有些大材小用了。」 四人面面相觑,满脸错愕。 他们已经准备走了,看到布鲁克林过来,正准备跟布鲁克林说一声就离开的,哪成想没等他们开口,布鲁克林就突然说了这么一大堆话。 他们甚至有点儿怀疑自己听错了。 统计学大师西尔维斯特·多德正在吃奶油蛋糕,听到布鲁克林的这些话后吃惊地看向布鲁克林,嘴巴微微张开,尚未咀嚼吞咽下的蛋糕险些从嘴巴里掉出来,惊得他赶紧闭嘴,用力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哈比·奎恩与托比·柯蒂斯也没比希尔维斯特好到哪儿去。 最初的震惊过后,大脑分析并理解了布鲁克林所说的内容,他们这才反应过来。 三人齐刷刷看向沃特·奥布来恩,满脸的惊喜与期盼。 布鲁克林微笑着冲三人点头,然后也看向了沃特。 作为众人视线的焦点,沃特·奥布来恩并没有表现出大喜过望,相反,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作为天蝎团队的核心,也是天蝎小队的带头人,沃特·奥布来恩在不知经历了多少骗局与套路后,终于学会了谨慎。 布鲁克林开出的条件优厚吗? 对一般人来说,算不得优厚。 他们在「老家」干的好好的,干嘛突然跑到纽约来另起炉灶? 但布鲁克林给出的条件里,有一样东西是他们无比眼馋,无比向往,以至于几乎无法拒绝的东西——自由。 虽然布鲁克林只确保他的承诺在纽约范围内生效,虽然这份自由有限制,但也依旧足够令他们心动。 可越是心动,沃特·奥布来恩就越警惕。 他们上一次换来有限制的自由的价格,现在还没付清。 沃特·奥布来恩他们看似很自由,被聘为特别顾问,专门解决高端事件,他们自己成立团队,跟政府签订的也是「外包」合同,而不是直属政府。可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选择。 不光「业务」没有选择,他们还要定期向召集他们的联邦探员凯布·盖洛先生做汇报,定期接受心思测试,定期被检查……他们就像关在笼子里的猴子,没有一点儿自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沃特·奥布来恩现在是闻「自由」而色变,看谁都像要害他们的人。 布鲁克林看出了他们的心动——包括沃特,他笑了笑道「看起来你们很感兴趣,但似乎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情况让你们有些犹豫?」 「有什么犹豫的可以说出来,我们讨论一下。」布鲁克林说的很和善,自由尺度很大。 他冲不远处的弗兰克跟温士顿招招手,结果弗兰克正跟妻子凑在一起不知聊什么,根本没工夫理他,温士顿也在社交,连看他一个眼神都欠奉。 布鲁克林只能招来一位侍应生,让他过去喊人。 做完这些,布鲁克林靠在了距离他们有一小段距离的餐桌旁,微笑着看着天蝎四人。 布鲁克林勾搭沃特·奥布来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后来更是因e..y搭建服务器而特意雇佣天蝎团队,对他们来了个全面深入的了解。 他很确信,一开始沃特·奥布来恩根本没想过「跳槽」,但随着双方的不断接触,彼此合作的深入,沃特·奥布来恩是感兴趣的。 布鲁克林十分确定,他跟天蝎小队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双向奔赴。 「我们在fbi留下了非常多的桉底,要么受到fbi的监视,要么就回到监狱去。」沃特·奥布来恩开口道「布鲁克林法官,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我们不能来纽约。」 不能, 不是不愿意。 布鲁克林笑着摇头道「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问题,假如没有这些限制,你们愿意来纽约吗?」 沃特·奥布来恩动动嘴唇,没有说话。 现在的沃特与以前有了太大的变化。以前的沃特无愧于「蝎子」之名,话不多,表情也不多,对什么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很有高冷范儿。 现在…… 布鲁克林默默摇摇头。 恰好温士顿跟弗兰克过来了,布鲁克林揽过两人,介绍道「这位是nypd的局长,弗兰克·雷根,这位是纽约州州长,雷利·温士顿,他们两位都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之前提到的人。」 说完,布鲁克林又介绍了一下天蝎小队,主要是向温士顿介绍,弗兰克跟沃特他们有过合作,尤其是追查【爱国者】那次,接触很多。 介绍完,布鲁克林主动道「弗兰克,温士顿,他们是fbi召集的天蝎小队,都是各个领域的天才,能力不俗,天蝎小队主要应对的是现代社会复杂的高科技威胁。据我所知到今天为止,他们的成功率是100%」 布鲁克林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令天蝎四人有些小得意。 弗兰克跟温士顿对视一眼,笑着跟他们握手,跟着附和夸赞。 三人合作不是一天两天了,温士顿跟弗兰克虽然暂时还没搞明白布鲁克林叫他们过来是什么意思,却并不妨碍他们配合布鲁克林。 寒暄完毕,布鲁克林又道「沃特他们想来纽约发展,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们。」 喊温士顿跟弗兰克过来,是为了向沃特证明,他虽然看重他们的能力,但并不打算利用他们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沃特听布鲁克林这么说,张口就要纠正,却被温士顿抢了个先。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正好州政府最近在筹备网络办公的事情,正愁找不到可靠的技术人才帮忙搭建服务器呢。」 弗兰克也不甘落后,开口道「沃特·奥布来恩?我们有过不少的合作,我对你们的印象非常好,如果你们愿意来nypd,那真是太好了!」 布鲁克林无声的冲沃特·奥布来恩摊摊手,道「好了,人我帮你们介绍认识了,具体合作内容,你们自己谈吧。」 说完,布鲁克林拍拍温士顿跟弗兰克的肩膀,抽身离开。 弗兰克跟温士顿的表现说明已经领会自己的意思,布鲁克林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他相信,弗兰克跟温士顿一定能留下天蝎。 从这里离开,布鲁克林找了一圈儿,也没有见到尼尔·卡夫瑞根皮特探员,正奇怪人去了哪里,抬头间正好看见从卫生间出来的皮特跟尼尔。 布鲁克林笑容满面的走了上去,跟两人拥抱。 这两人都是「老熟人」,不用像对天蝎那样客气。 其中尼尔的「协议」还是他给改的,让尼尔免于被fbi利用到死的结局。 后来尼尔·卡夫瑞投桃报李,悄悄通知他波士顿死掉了一只狗的秘密,让他在哈佛内斗最激烈时期有了制衡伯克·福斯曼的手段。 其实尼尔·卡夫瑞跟天蝎四人的情况很类似,他们都是在政府留有桉底,然后被抓,如果判刑可能会判很久,为了不在监狱里蹉跎人生,无奈跟政府签署「不平等条约」,帮政府做事。 布鲁克林主要是找尼尔,尼尔那厚厚的桉底,以及fbi撰写的同样厚厚的卖身协议令他记忆犹新,反倒是皮特,布鲁克林对他的印象并不深。 这两个人是为弗兰克找的。 fbi现在就想一台指令自我冲突而陷入矛盾的机器,自身问题根本几乎无法解决,正是「薅羊毛」 的好机会。 fbi虽然烂,只敢欺软怕硬,但不可否认,他们在网罗人才方面的确有两下子。 布鲁克林没有表明来意,只是跟两人叙旧。 他甚至打趣「你们可真是形影不离,连去卫生间都要一起」。 尼尔笑笑,没有说话,皮特探员则是摇头苦笑,选择岔开话题,献上新婚祝福。 布鲁克林对此毫不介意,又用开玩笑的口吻问尼尔·卡夫瑞「我记得当初你跟fbi的协议内容是三年,听说你帮他们破获了不少大桉,fbi没给你「减刑」吗?」 尼尔·卡夫瑞摇摇头「哦,皮特帮我报上去了,可能还在审批,估计再有三五年就能下来了。」 说完,尼尔跟布鲁克林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皮特也在笑,只是笑容有些尴尬。 又聊了一会儿,见那边谈完,布鲁克林冲弗兰克招手,把人招了过来,道「上次你不是说nypd缺个经济犯罪跟盗窃方面的专家顾问吗,我给你找着了。」 说完,布鲁克林又转头对尼尔·卡夫瑞道「弗兰克你应该认识,他上次跟我说需要个专业顾问,我当时就想到了你,后面一直有事被耽搁了,正好这次你们都在。」 「别有心理压力,该怎么聊就怎么聊,别像像上次跟fbi那样,你马上就是自由人了。」 「如果你的专业能力能打动弗兰克,没准儿他现在就能跟fbi接洽,让可能还需要三五年的审批流程立刻有结果。」 布鲁克林这些话是对尼尔说的,并没有避讳或顾忌皮特。 当着皮特的面挖墙脚,这让皮特的脸色有些难看。 第592章、婚前婚后 布鲁克林的期望没有落空。不知温士顿跟弗兰克唱了哪段双黄,成功说服天蝎小组改投纽约。 倒是尼尔·卡夫瑞这边遇到了点儿麻烦。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皮特坚持不肯放人,硬顶着温士顿+布鲁克林+弗兰克的压力,咬死了尼尔·卡夫瑞的所属权在fbi。 这让弗兰克格外的恼怒,直接导致角落里的小型聚会不欢而散。尼尔·卡夫瑞似乎也不太开心,隔一小会儿就跟布鲁克林打了招呼,提前离开。 这大概是这场婚礼唯一的缺憾。后面布鲁克林还遇到了克雷蒙特主教。 主教大人与第一次见面时判若两人,跟在布鲁克林身旁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容,询问他接下来该去哪里。 布鲁克林让他明天联系鲍勃,或者安东尼,对克雷蒙特在资源扶持项目上的配合表达了赞赏。 他并没有为难克雷蒙特,尽管两人第一次见面克雷蒙特就差点儿让布鲁克林阴沟翻船——在布鲁克林看来,没有什么比把克雷蒙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更好的报复了。 克雷蒙特的现状即是报复,也是警醒。警醒自己有一天也可能会变成克雷蒙特。 当天宴会一直开到很晚,宾客才陆陆续续告辞。布鲁克林跟安妮累坏了,由哈里森载着回家,简单洗漱后直接睡了过去。 按照联邦婚礼习俗,婚礼结束后,将由新人手写感谢信,感谢所有前来参加婚礼以及送他们新婚礼物的宾客。 恰好安妮现在怀孕,不方便出去度蜜月,两人商议好等孩子生下来,结婚一周年纪念日时再去度蜜月。 于是,婚礼第二天,安妮跟布鲁克林直接窝在家里,手写感谢信。虽然布鲁克林在寄送邀请函时没有附礼物清单,表明宾客不需要携带礼物,可直接来参加婚礼,但真实情况是,并没有人空着手来。 布鲁克林跟安妮林林总总收了不少奇怪的东西。比如一套崭新的警员制服,随制服附赠的手铐跟警棍。 布鲁克林严重怀疑这东西是弗兰克送的。好在昨天比较忙,他没当场拆开包装……手写感谢信是个说轻松也轻松,说不轻松也不轻松的活儿。 想要轻松,每封感谢信都照抄一个模板,或者稍作改动,随便写写敷衍湖弄过去即可。 布鲁克林如果打算这样做,完全可以将这个任务交给鲍勃跟韦伯斯特,让他们替自己完成。 他们一定会尽心尽力尽职尽责,收到信的人读了能感受到新人的真诚与尊重,布鲁克林也能省时省力。 事实上他的确有这个打算,却被安妮制止了。安妮问他 “这么好玩儿的事,为什么要交给别人呢?”布鲁克林虽然不觉得写信哪里好玩儿,但看着安妮复杂的眼神,他最终选择了自己手写。 于是两个人凑在一起,面前摆着电脑,周围是大堆信纸跟信封,安妮还弄来了火漆跟印章。 包括信纸跟信封也是安妮选的,颇有些古典意味在其中。布鲁克林在见到这一大堆东西时,就嘲笑地问过安妮,怎么不买一把羽毛笔跟它们搭配使用,被安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如果用电脑,写的是邮件,以布鲁克林不俗的二指禅威力,还是比较轻松的。 可现在是纯手写,要思考措辞,要真情实感,还要笔迹优美,这就有点儿为难布鲁克林了。 虽然婚礼上邀请的宾客都是亲朋好友,可亲朋好友带来的亲朋好友不一定是他的亲朋好友啊。 在给亲朋好友写信时,他还能有一种新奇有趣的体验,假装自己是电话出现之前的人,跟收信人是笔友……想象着几个好友昨天婚礼上的表现,布鲁克林下笔如有神助,刷刷刷就写满了一整页信纸,十分流畅。 轮到亲朋好友带来的亲朋好友时,布鲁克林就抓瞎了。就像学渣面对最后一道数学大题一样,抬头,左右四顾,伸长脖子往‘同桌’安妮那里瞅瞅,低头写两个单词,又停下来,再抬头,起身去倒杯水,上个厕所,那点儿吃的……半天才憋出两行来。 安妮刚开始写的很慢,被布鲁克林落下有一半,结果现在已经反超了。 见布鲁克林难受的样子,安妮看向他的眼神格外复杂。她仔细检查了布鲁克林写的信,发现布鲁克林之前的信写的很有个人风格。 语言幽默风趣,遣词造句严谨,严格遵守书信格式的同时,书写风格又很自然。 就像在跟最熟悉的笔友沟通信,短短两行,用时一小时,飘逸自然的手写体不见了,只有两行僵硬的好像失去灵魂的字母,遣词造句有明显的刻意修饰的痕迹,读起来就十分虚假。 安妮干脆拿下布鲁克林手里的笔,将印章跟火漆交给他,让他帮忙封口。 这个活计好!布鲁克林大大地松了口气,凑上前亲了一口。 “还是你了解我。”他眼含笑意的赞道。安妮看向布鲁克林的神色却十分复杂。 迎着安妮的目光,布鲁克林缓缓收敛了笑容,他皱着眉思考着,拉着安妮的手让她跟自己面对面,出声问道 “怎么了,安妮?你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安妮抽回手,道 “没什么,只是以前不知道,现在才发现……”她指了指被布鲁克林写废的信纸。 “你以前不会这样的。”安妮低声说了一句,似乎是感叹,又似乎是自言自语。 布鲁克林摇摇头,不赞同安妮的说法 “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就算认识,也根本不熟,有些甚至只是见过,昨天是第一次交谈,我们交谈的唯一内容就是‘感谢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跟‘能来参加你的婚礼是我的荣幸’?这让我能对他们产生什么感觉?” “我总不可能靠着这两句话就跟他们成了好朋友吧?”安妮收回目光 “你至少可以选择假装一下。” “我为什么要假装?”布鲁克林立刻反问。安妮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挣开布鲁克林的手掌,不再面对他,她一边低头整理信封,一边说道 “希望你在面对任何人时都不需要假装,而不只是面对他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布鲁克林皱着眉问道。安妮放下手里的信纸,再次转过头来 “没有,没什么意思?”一场原本温馨有爱的写感谢信活动,莫名其妙地发展成了火药桶。 两人才举行完婚礼不到二十四小时,他们的结婚许可还没来得及交还市政厅呢,就开始吵架了! 布鲁克林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安妮身上发生了某些变化,她对待自己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不是因为怀孕,也不是因为激素或者内分泌之类的原因。这让布鲁克林感觉莫名其妙,甚至隐隐后悔结婚。 联邦允许未婚先育,他跟安妮完全可以一辈子不结婚,并不影响他们在一起生活,更不影响生孩子。 这种想法从脑海里一闪而过,恰好迎上安妮的目光,布鲁克林有些心虚的偏过去,没有跟安妮对视。 “我不想跟别人假装,如果非要这样,还不如让韦伯斯特他们写呢。这样就失去了意义。”布鲁克林的姿势有些别扭,但话还是说了出来。 说完这些,脑海里后悔结婚的想法也已经消失殆尽,布鲁克林这才重新转动脖子,迎着安妮的目光跟她对视着。 安妮道 “这不一样,他们认得出你的笔迹。布鲁克林,不要跟马克·米来学。”不要跟马克·米来学什么? 安妮对马克·米来的不满来自于童年时期的经历,亲眼目睹了马克·米来枪击了自己的妻子,她的母亲,并被马克·米来将手枪枪管塞进嘴里,差点儿也被干掉。 但安妮显然不是担心布鲁克林骤然发狂,把她连带肚子里的孩子全都干掉。 她知道马克·米来一直在筹备‘卖女儿’,直到马克·米来在待价而沽,哪怕选中了布鲁克林后,在曼哈顿酒店会议时,还想要反悔,收回‘货物’。 安妮真正讨厌马克·米来的,不是他枪击了母亲——当时的马克·米来据说患有严重的ptsd,这是情有可原的——她真正讨厌马克·米来的,其实是马克·米来的性格。 自私自利,薄情寡义。现在她在布鲁克林身上看到了同样的特征。在安妮看来,布鲁克林口中的‘亲朋好友’其实是经过挑选的,对他有用的人。 这应该叫同事才对,不应该叫亲朋好友。他们带来的朋友跟亲人目前对布鲁克林没什么用,他立刻就失去了沟通的兴趣,甚至连装都不打算装一下。 这在安妮看来,简直跟马克·米来一模一样。以前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大不了分手。 现在他们是婚姻关系,安妮就不能不管了。婚姻关系总是要比恋人关系更需要双方的付出。 这是一种身份上的转变所带来的责任与义务的改变,安妮非常明白这其中的差别,并顺利适应。 布鲁克林根本不懂,所以他只感觉安妮变得奇怪。安妮的话只是让布鲁克林想到昨晚婚礼上马克·米来的表现。 他堪称专业演员级别的表演,令人动容的信念感,令布鲁克林记忆犹新。 布鲁克林点点头,结束话题 “好吧,听你的,我先给他们封口,等会儿再写。”两人虽然理解上出现了差异,但第一次吵架总算就此消弭。 等封完口,布鲁克林干脆google了数篇感谢信,从中精挑细选出几个句子,经过排列,组合成一篇新的感谢信。 检查一下,修改了几个语法错误,又调整了造成风格不同的措辞,布鲁克林直接把这份七拼八凑的缝合怪抄了上去。 安妮说要假装,那为了家庭和睦,布鲁克林就委屈一下自己,假装假装。 从早上写到晚上,依旧没写完。但两个人都很累了,就暂时结束,剩下的等有时间再写。 布鲁克林帮安妮略微收拾一下,拿着厚厚的一摞信封出去寄信,安妮则归置着散乱的工具。 将信一股脑送出,布鲁克林没有立即回去,而是站在外面待了一会儿。 他无意识地摸了摸口袋,然而口袋空空。布鲁克林不抽烟,也不抽雪茄,更不抽叶子烟,以及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因此,他家里也从不买烟。 但现在,布鲁克林突然想到,抽根烟,或者来一支雪茄似乎也不错。他呆呆的站在草坪上,无意识地摸着口袋,结果摸了个空的一幕恰好被巡警看到。 两名巡警站在不远处指着布鲁克林对视一眼后窃笑了两声,这才走过来。 “晚上好,布鲁克林法官。”巡警打着招呼,惊醒了布鲁克林。 “哦,晚上好。”布鲁克林放下手,笑着道。巡警笑呵呵地回应着,并顺便送上婚姻祝福,顺势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来,从里面磕出一根,递给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本打算拒绝的,想了想接了过去。巡警顺势给自己跟同伴各抽出一支,又摸出火机给布鲁克林点燃。 “这么晚了,布鲁克林法官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巡警笑呵呵地问道。 有了烟,彼此之间的距离似乎都拉进了不少。布鲁克林指了指旁边 “寄信。”巡警看了一眼,点点头。显然,他是明白婚礼流程的。他甚至就感谢信向布鲁克林说起了自己的经验,他告诉布鲁克林该如何应对感谢信,让感谢信看起来充满了真情实感,自己又不会为难。 这让布鲁克林大受启发,忍不住感慨道 “早知道我早出来寄信了。” “安妮还在埋怨我写的太慢呢。”他没有说安妮嫌他的是‘装都不装’,那太直白了。 巡警开心的笑了起来,冲布鲁克林挤挤眼睛道 “现在也不晚,如果您的感谢信没写完的话。”其实他是很意外的,他以为布鲁克林这样的‘大人物’感谢信会由别人代劳,自己只签个名呢。 结果布鲁克林告诉他,不仅是自己写的,措辞什么的还都是自己想的。 一根烟抽完,巡警们要继续巡逻了,健谈的巡警跟布鲁克林握手告别,临走前意味深长地说道 “您可以在外面散散步再回去,另外,每天的巡逻路线是固定的,巡逻时我们都会带着烟。”说着,他还掏出烟盒晃了晃,在布鲁克林不解的目光中有些小得意地揣回内兜,然后挥挥手,心情愉悦地继续巡逻。 第593章、军方到底想干什么? 为缓和气氛,也为修复关系,维系感情,布鲁克林回家后跟安妮说起了给他烟抽的巡警。 “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布鲁克林讲述完,总结道 “感觉很奇怪,我想下次遇到弗兰克应该跟他提提意见,给全nypd的各个警种的全体警员来个大考核,避免有傻子混入其中。”安妮已经笑的快要在床上打滚了。 布鲁克林从回忆中回过神,瞪着眼睛不满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安妮继续笑。布鲁克林站在床边,看着安妮想要做出剧烈动作,宣泄笑带来的情绪力量,又怕压到肚子,只能竭力忍着,这让她身上的睡衣迅速散乱,若隐若现。 布鲁克林的眼神热切起来。安妮也慢慢停了下来。卧室里一片安静,只隐隐有粗重的呼吸声传来。 …………翌日,周日。依旧窝在家里。有了昨晚的友好交流,两人之间的关系得到充分缓和,亲亲蜜蜜地写完了剩余的感谢信。 布鲁克林出门寄信时,下意识朝路的尽头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昨晚那位给他烟抽的巡警。 回来后,顺手打开邮箱,从里面拿出几封信,返回室内。有电费账单,水费账单,天然气费账单,还有社区的一个慈善捐赠活动的海报,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的社区组织宣传单,以及一封贴着无比熟悉的邮票的信封。 充满硝烟,被子弹打破了几个孔洞的联邦国旗,正在发射的导弹车。下面是他的详细地址。 布鲁克林下意识抬头看一眼安妮,安妮正在拆礼物,她抱着一个铜制镂空金属地球仪正在寻找合适的摆放位置。 布鲁克林悄悄转了个身,背对着安妮用裁纸刀裁开信封,从里面倒出一张贺卡。 贺卡很普通,也很廉价,上面打印着一段话。【祝你新婚快乐,布鲁克林·李,尽管你并没有邀请我们,但作为打过许多次交到的老朋友,我们怎么能不送上祝福呢? 哦,当然,还有礼物。】布鲁克林将贺卡塞回信封,找了个塑料袋将信封装好,拨通了鲍勃的电话。 “嗨,boss!”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见鲍勃欢乐的声音传来 “新婚快乐,婚后生活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呀?” “我刚刚收到一封来自【爱国者】的信,祝贺我新婚快乐的。”布鲁克林说道。 鲍勃立马收起嬉笑的表情,转入工作状态。 “boss,信封还在吗?” “在。” “您打算怎么解决?我认为可以联系nypd,将这件事作为一次kb袭击的预警来处理,也可以联系天蝎,我们私下进行调查,不过天蝎正在搬家,温士顿州长在处理他们的桉底,可能需要等两天。”布鲁克林本想选第一种的,但话到嘴边,临时改变了主意 “等天蝎安顿下来,让他们调查一下。” “好的,boss,我让哈里森现在过去去取信封?”鲍勃问道。 “好。” “另外,boss,恕我直言,您的安保团队该扩张了。”鲍勃道 “社区警力虽然可以有效过滤掉一部分危险,但并不能过滤全部危险,哈里森很尽责,但他一个人实在有些捉襟见肘。这次的事情如果您有一个完整的安保团队的话,可能就不会这样被动了。”鲍勃跟布鲁克林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在工作方面,鲍勃是专业的,从不会受其他因素影响,哪怕是布鲁克林有问题,他都是照喷不误。 不过鲍勃的喷跟伯克的喷还不一样。鲍勃是提出解决方法,想方设法解决问题,伯克那就是单纯的大喷子,企图通过这种手段骂醒别人,改正错误,以后不再犯。 “嗯,你跟马克·米来联系一下,跟他要一份可靠的名单,然后让哈里森去挑选队员。”布鲁克林从谏如流,鲍勃说该扩充团队,他立马答应。 跟上次不一样,这次扩充安保力量他不需要自己亲自去寻找。现在他跟安妮已经举行完婚礼,意味着跟马克·米来的所有协议全部生效,他跟马克·米来之间,某种意义上讲甚至要比跟弗兰克、温士顿都要可靠。 现在他可以完全信任马克·米来。当然,信任是一回事,该把的关还是要有的,所以,他让鲍勃向马克·米来要名单,经过筛选后才会让哈里森去挑选。 哈里森行动异常迅速,仅仅不到十分钟,就赶了过来。然后喝了一杯安妮递过去的水,拿着塑料袋就匆匆离开了。 【爱国者】突如其来的祝福信打破了生活的宁静,让布鲁克林不得不提前从安闲悠然的婚后日常生活中抽身出来,开始考虑正事。 首当其冲的,并不是【爱国者】的威胁。现在的纽约是他们的纽约,在纽约,布鲁克林一点儿都不怕【爱国者】——尽管曾经差点儿被人打成筛子……逻辑很简单。 以前【爱国者】在纽约的人数就不多,经过多次‘扫荡’,自杀的自杀,被杀的被杀,已经几乎‘灭绝’了。 【爱国者】如果真有能力在纽约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那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反而磨磨唧唧地送上这么一封信? 如果【爱国者】真有再在纽约策划一场针对他的袭击,为什么要时隔这么久才露面? 早干嘛去了?连送封信都磕磕绊绊别别扭扭的,用时这么久,布鲁克林认为【爱国者】在纽约应该没有力量了。 对于布鲁克林来说,首当其冲的是悬在他们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大选! 他们竭力避免跟大选扯上关系,结果温士顿被总统先生找上门,要求配合参加竞选宣传。 温士顿必须参加。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不知道总统先生什么时候来纽约! 温士顿是党内人士,还是总统先生钦点的拉拢对象,连他都没拿到总统行程计划,这只能证明总统先生现在还没制定好竞选宣传的路线!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了,距离大选只剩下九个月!九个月听起来很多,但对大选来说,一点儿都不多。 不仅不多,反而有些紧张。这也足以证明华府的政治斗争有多激烈。总统先生的幕僚团队自然不是吃干饭的,他们一定早早就制定出了对总统先生最有利的竞选宣传路线。 但这条路线收到了阻挠,不得不放弃。也许他们还提出了不少备选路线,却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出现明显的不足。 布鲁克林不想详细深究其中的问题,他只知道到现在他们还没办法确定总统先生什么时候来,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什么时候落下来。 这种未知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布鲁克林抓起电话,给在华府的迈克尔下达命令:拿到总统先生的竞选宣传行程安排。 如果共和党推出不止总统先生一个候选人,注意收集其他候选人的资料。 除了大选,排在第二的就是军方。婚宴上马克·米来告诉他的信息,他告诉自己,军方选择支持民主党推出的候选人。 布鲁克林查了查,很轻松就在google上查到了民主党推出的候选人资料。 他叫joebiden,一位曾经担任过副总统的老头,后因儿子的死亡悲痛万分,卸任副总统一职。 网上是这么说的。这位joebiden,布鲁克林之前就知道,甚至跟马克·米来讨论过他。 当时马克·米来就透露出不少有关joebiden的信息。只是——这么一位已经77岁高龄的老人,真的适合担任联邦总统一职吗? 放眼全世界,各国政坛中活跃的身影里,有三分之二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干着基础工作,五十岁、六十岁的老年人占据着主要地位。 政治是最不讲资历的,只要你有实力,就能火速上位。但政治也是最讲资历的,因为没有阅历,你就无法拥有实力。 因此,各国政坛活跃的人物基本都是五六十岁,这个年龄段的人是中流砥柱。 低了,阅历足够,能力足够,但时日尚短,才刚开始发力,还没轮到他们登上高位。 高了,基本都已经退隐。就像joebiden这个年龄的老人,基本都已经退隐。 偶尔有出来做事的,也是在为后辈铺路,或巩固自己的影响力。他们这个年龄,其实已经定型了,政客的黄金年龄就是四十岁到六十岁这三十年。 过了这三十年,就很难有所成就。哪怕偶有突破,也多半是被别人利用,登上高位充作挡箭牌。 为了避免被人利用,落得个晚景凄凉的下场,政客们会及时选择抽身而退,转而开始关心起后辈,变得和善,开始信教,注意健康。 不是他们不上进,不是他们不想努力,而是年龄到了,身体机能跟不上了,大脑也没年轻人们转的快了。 政治某种程度上就是脑筋急转弯游戏,谁更聪明,更懂得借势,最终形成大势,谁就是胜者。 显然,大脑老化的,有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joebiden并不适合做脑筋急转弯游戏。 所以,军方准备推这么一个随时可能患上阿尔兹海默症的老人上台,为了什么? 布鲁克林只能想到背锅。就像无数不服老,不肯向岁月低头的政客一样。 一旦老了,就会犯错,然后被人抓住错误,狠狠地利用。而推老人上高位,往往都是为了扛某些压力,也就是背锅。 当然,背锅并不是什么不坏活计。实际上有无数人想背锅,都轮不到他们呢。 背锅也不是白背的,就像老人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一样。老人可能反应慢,脑子老化,不如年轻人灵活,甚至判断力出问题,还有罹患阿尔兹海默症的风险,但老人阅历丰富,见多识广,至少不会白白给人背锅。 某种程度而言,所谓的背锅也是一种交易,一种各取所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所以,军方到底有什么锅需要joebiden来背?这是第二个重要的问题。 第三个是自身。布鲁克林在心中默默盘点了一下,波士顿那边进入稳定状态,剩下的需要交给时间,慢慢发展。 纽约这边也已经走上正确的道路,可以让温士顿跟弗兰克来引导。短时间内,需要给大选让路,他没办法去谋求巡回上诉庭的席位。 也就是说,自己可能要在e..y首席法官位置上再呆很久。如果胜选的是joebiden,他在e..y呆的时间则要视军方与joebiden的交易而定,也许是四年,也许是八年。 布鲁克林并不急躁。他今年才三十,甚至还没到黄金年龄段,正是积蓄力量,囤积营养的时候。 对自身有了个清晰的自我认知跟规划后,布鲁克林最后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爱国者】的事。 他跟【爱国者】怎么结仇的,都有些记不清了。总之他就记得自己差点儿死在【爱国者】的枪手手里。 就算【爱国者】不找他,他也会去找【爱国者】的。正好天蝎来纽约,可以作为【爱国者】的对手。 他不着急,完全可以让天蝎慢慢跟【爱国者】玩儿。将这些事情都过一遍,布鲁克林的思路清晰不少。 现在他要做的事就是按部就班地上班,等待孩子出生,陪伴孩子长大,静观华府风云涌动,随机应变。 随机应变不是空话,不是对自己毫无准备的掩饰。他根本不知道这场大选的大戏结局如何,可不就只能随机应变嘛。 随机应变也是需要本事的。华府那边形势一小时一变,有多少人想随机应变都变不起来呢。 布鲁克林在得道马克·米来确定军方将支持民主党候选人joebiden后,就隐约对军方要自己做的事有了更清晰的猜测。 大法官有哪些职能,或者说一名有影响力的法官能做什么?立法,对典型桉件进行判决,形成判例,以及裁决总统! 裁决总统,这是联邦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们手里最大的权力!布鲁克林怀疑自己是军方扶持joebiden的后手,是对joebiden的限制,防止joebiden脱离控制,出尔反尔。 在有了这个猜测后,布鲁克林已经在思考,自己能利用这件事做点儿什么了。 对华府的大选大戏他只能静观其变,然后随机应变,但对军方针对自己的阴谋,布鲁克林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准备。 第594章、矛盾的圣诞节 12月9日,周一。距离圣诞节只剩下十五天了。纽约的节日气氛空前浓厚,并且由于nypd在布鲁克林区施行的大扫除行动取得成功,让这里的节日氛围比往年都要浓郁。 在这样节日气氛浓郁的日子里,布鲁克林跟安妮这对新婚夫妇终于从家里走了出来,开始正常上班。 路上布鲁克林询问哈里森有关安保团队扩充的意见。哈里森跟鲍勃的看法相同。 他明确表示,自己虽然能力足够,但奈何分身乏术,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布鲁克林询问他需要几个人,哈里森告诉布鲁克林,再找三个,跟自己组成四人小组就够了。 四人小组可以分成两组轮换,确保随时用最佳状态应对突发状况。布鲁克林决定听从专业人士的意见。 来到e..y,早会上,布鲁克林刚进门,就迎来一片掌声。同事们全部起立,祝贺布鲁克林新婚快乐。 布鲁克林很开心,不管大家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很开心。这让已经‘旷’过一次的早会往后推迟了不少时间。 并且由于需要连同上次的早会内容一起说,这让本次早会的时间延长了不少。 等结束时,已经将近十二点。e..y总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哪怕自布鲁克林履任首席法官后建立早会制度,每周进行一次总结,每周都进行修正,但大家依旧每周都能发现问题,每周早会都有话说,有问题探讨。 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解决不完的问题。今天布鲁克林的主要工作内容是清理因婚礼耽搁的工作。 短短数日,等待他处理的公文已经累积到两位数页数了。这还是有奈莉跟韦伯斯特帮忙过滤的情况下的结果。 如果没有他们帮忙,布鲁克林估计自己会直接被文件淹没,一辈子别想从中脱身。 …………布鲁克林与安妮的婚礼并没有邀请太多人,来的都是朋友,且婚礼全程在私人场所举办,但神通广大的纽约记者还是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了两人婚礼的详细情况,并进行大肆报道。 纽约度过了动荡的一年,终于迎来稳定与安宁,纽约的各大媒体报道华府的政治斗争已经报道到疲倦,市民们并不关心遥远的华府发生了什么,谁又召女郎打牌,谁又泄露了机密,这些距离他们太过遥远。 本来前阵子市政厅跟nypd各种花式操作还是很吸引人的,但随着局面打开,政府与警局的工作开展越来越容易,人们也开始对这些不再感兴趣。 于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布鲁克林与安妮的婚礼竟然莫名其妙的登上了不少媒体的娱乐版头版! 据多家媒体证实,参加这场婚礼的人虽然不多,却各个都身份不凡。媒体没能获取到婚礼现场的照片,就干脆将温士顿等人以前的照片放了出来,对参加婚礼的宾客进行逐一介绍。 纽约的媒体经过布鲁克林的折腾已经老实了不少,未经证实的或无法证实的新闻一般不会报道,或者即便报道也会进行欣喜来源标注。 这原本是件好事,可以让受众直接略过甄别信息真伪的过程,直接选择相信。 布鲁克林跟安妮的婚礼究竟有没有登上头版的实力还不得而知,不过纽约媒体倒是报道的挺欢乐的。 布鲁克林对此感到哭笑不得。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婚礼竟然还能跟圣诞节抢抢风头。 布鲁克林不太喜欢婚礼被拿出来讨论,不过事实已经这样,他也并没有小题大做地追究责任,而是选择了默认。 e..y里有时会遇到媒体采访,当被问到与婚礼相关的事情时,布鲁克林则选择沉默。 当事人没什么表示,只有媒体自己炒热度,热度是无法长久的。这件事也并没有什么后续发展,布鲁克林的婚礼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因此,婚礼的新闻在头版上呆了几天后,就被其他新闻赶下了台。 人们的注意力也重新回到了即将到来的圣诞节上。毕竟,圣诞节对于联邦人来说,就相当于东方的春节,是一年最重要的日子。 对于布鲁克林来说,今年的圣诞节意义非凡。往年他要么是一个人过,要么是跟雷跟大卫一起过,往年他孤身一人,雷甚至曾经怂恿过他出去找应召女郎。 今年却不同了。布鲁克林结婚了,他要跟妻子安妮一起度过。布鲁克林本打算邀请大卫的,结果被大卫拒绝了,大卫的圣诞节早有安排,他打算去欧洲旅行度假。 于是这个并不特殊的圣诞节却给了布鲁克林一种特殊的感觉。在他心里论亲疏远近,妻子是肯定不如大卫跟雷的,更别提他跟安妮之间的状况还比较复杂,两人的感情并不单纯,其中掺杂了许多其他因素。 这种心理的异样布鲁克林并未表现出来,他按部就班的上下班,按部就班地为圣诞节做准备,按部就班地从地下室里掏出一堆塑料零件,组装成一颗圣诞树,摆在一楼。 他往圣诞树上挂装饰时,恰好被安妮看见了,安妮一眼就认出这颗圣诞树,正是去年他们在商场相遇时看过的那颗。 安妮站在楼梯上,静静地看着布鲁克林将缠绕在一起的彩灯解开,有序地挂在圣诞树枝头,挂完后又试了试开关,确认彩灯能正常使用后,站在树下仰着头发呆。 她突然感觉布鲁克林似乎不太开心。布鲁克林的确不太开心。他看见这颗圣诞树就想到了雷,想到他跟雷现在的状况,然后心情就会低落。 布鲁克林呼出一口气,察觉到安妮的视线,转过头来笑笑,抓起外套冲她招呼一声,跑了出去。 他打算去问问雷的情况。雷曾打算利用布鲁克林的身份,将纽约当做他们的庇护所,对此布鲁克林并不介意,相较于行尸走肉一样的瘾君子跟胆大妄为的黑帮、犯罪分子,雷聚拢的那些人简直就是托儿所里的乖宝宝,即不会给纽约增添负担,又不会危害社会治安,联邦宪法又规定公民信仰自由,他没理由对这些人特殊对待。 原本布鲁克林以为跟雷虽然分开,但还能时常联系见面,结果事实是他们不仅见不到面,甚至连联系都是中断的。 这让布鲁克林有些无法忍受。随着圣诞节的临近,对家人的思念越来越浓,布鲁克林不打算再像婚礼那样,被动等待。 他从雷的那封祝福信开始查起,让nypd帮忙找到了投递这封信的人,经过几天的追查,nypd那边将一个纽约港附近的地址发给了他。 布鲁克林此行就是去这个地址。哈里森驾驶技术一如既往的好,并没有因为最近既要负责他的安全,又要挑选保镖成员资料而受到影响。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纽约港。哈里森在周围转了一圈儿,去街角的便利店打听到了消息。 这里的确住着一家人,丈夫是卡车司机,经常跑长途运输,妻子好像是会计,因为丈夫职业原因,妻子经常自己一个人在家。 根据便利店店员所说,这家人的妻子非常‘开放’,经常能见到妻子邀请些不三不四的人去家里做客,有时候是一个,有时候半个小时里能有四五个,最多的一次陆陆续续去了二十几个,并且在里面呆了半天,然后一脸餍足地离开。 店员在这里工作的时间很长,对这家人了解很多。他兴致勃勃的告诉哈里森,这家人的妻子单子非常大,经常一搞就是通宵。 描述完这家人的妻子的不检点后,店员一脸可惜地咂咂嘴,告诉哈里森,这家人搬走了。 哈里森问店员搬走的时间,店员想了想,说大概是半个月之前。哈里森又问搬走的原因,店员一脸笃定地说是妻子的不检点生活被丈夫发现了,丈夫不愿意离婚,又不想自己继续戴帽子,干脆带着妻子阖家搬走。 哈里森又问了些其它问题,诸如这家人的经济状况,工作单位,家里有几口人之类的,店员也都一一回答了。 问完后,哈里森递给店员一张富兰克林,挑选了一盒小雨伞,剩下的钱当做小费送给了店员。 店员喜笑颜开的送哈里森出门。回到车上,哈里森整理了一下情报,稍作甄别后讲给布鲁克林听。 布鲁克林听完难掩失望。查到这个地址后,布鲁克林怀疑这里应该是雷那个组织的据点,至少是据点之一。 他本来寄希望于这里的人能帮他联系上雷,至少能告诉他雷是安全的。 结果这里的人已经悄悄转移了。这让布鲁克林甚至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已经全部撤出纽约了。 布鲁克林清楚雷在搞什么,以他的眼光来看,雷的那一套在纽约是很难发展的。 不是说那一套的受众少,事实上如果将那一套掰开了揉碎了,用通俗易懂的语句耐心地讲述,这个实际上任何地方都不缺乏他的受众。 只是纽约的上层建筑决定了这里没有他的生存土壤。因为那一套一旦传播开来,最先受损的是掌握话语权的人。 任何掌握话语权的人都不会允许自身利益受到损害,自然也就不会允许那一套在纽约传播。 得知雷离开,布鲁克林甚至在心里隐隐松了口气。他清楚雷要做什么,也衷心的祝福雷能成功,但在纽约……现在掌握纽约话语权的是他。 按照雷的那一套来区分,他会被划分到对立面上去。比起不能跟雷一起过圣诞节,布鲁克林更难以接受的是跟雷兵戎相见。 离开也好。没有消息也好。就此断了联系也好。布鲁克林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然后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建筑,吩咐哈里森开车回家。哈里森对布鲁克林的状况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能明显感觉得到,在听说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以后,布鲁克林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可来的路上他可不是这样的。来的路上,布鲁克林是十分期盼的。没见到人不是应该失望吗? 怎么还如释重负起来了?摸不着头脑的哈里森瞟了一眼后视镜里望着窗外景色发呆的布鲁克林,尝试寻找个话题。 “boss,您还记得艾瑞克·艾尔维斯吗?”哈里森问道。布鲁克林收回视线,迷茫了一瞬。 他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到过。 “在我之前,您曾经寻找的保镖人选。”哈里森提示道。他通过退伍军人俱乐部的渠道了解过布鲁克林寻找保镖的状况,知道布鲁克林曾在他之前差点儿雇佣了一个很厉害的人,这个人正是艾瑞克·艾尔维斯。 “记得。她怎么了?你们认识?”哈里森这么一提醒,布鲁克林想了起来。 他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那张受伤的脸。然后就是艾瑞克·艾尔维斯复杂的背景关系。 跟雷一起执行过特殊任务,主要业务是保护要员,专业素质过硬,能力十分出色,但被人陷害,不光彩退役,以及跟马克·米来认识,现在还跟哈里森也认识……背景实在复杂。 哈里森摇摇头 “不,我跟他是在退伍军人俱乐部认识的。我们有一个小型聚会,聚会的成员都是seal的成员。我们就是在那儿认识的。上次聚会艾瑞克·艾尔维斯没去。据说他要上军事法庭了。” “军事法庭?”布鲁克林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到了哈里森所说的状况上。 他当初不用艾瑞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艾瑞克的背景成分太过复杂,他根本分不清这个人是哪一方的。 他甚至一度怀疑艾瑞克·艾尔维斯是马克·米来的人来着。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马克·米来前不久遥控指挥一大群退伍军人跟现役军人跟lmt大打口水仗,通过布鲁克林凑出了个超豪华律师团,一副要为麾下士兵主持公道,要跟lmt死磕到底的样子,成功让lmt做出让步。 通过这件事,马克·米来获得大量声望,在军方内部的地位有所提升。 如果艾瑞克·艾尔维斯是马克·米来的人,那必然是身怀特殊任务,才会被隐藏的这么深。 这样的人马克·米来怎么也不可能让他上军事法庭。 第595章、异常情况 哈里森的注意力转移大fa无疑是成功的。布鲁克林前段时间刚总结完过去,为未来做出规划,正是对军方信息敏感时期。 他问道 “你跟他很熟悉吗?” “不算熟悉。”哈里森摇摇头 “我们只是在同一个聚会里,算是认识。”布鲁克林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并没有让哈里森帮自己打听艾瑞克的消息的想法。哈里森能打听到什么? 艾瑞克已经要上军事法庭了,他能打听到什么?哈里森要是真有这样的本领,也不至于被一个神职人员逼迫得从信教徒转变成坚定地无神论支持者了。 回到家,布鲁克林给哈里森放了一个周的假,让他陪家人好好过圣诞节。 等哈里森走后,布鲁克林拨通了马克·米来的电话。 “马克,圣诞节要来纽约跟我们一起过吗?”出于礼貌,布鲁克林发出了邀请。 很难说这个邀请有多少是客气,有多少是真心实意。他跟安妮已经举行完婚礼,在市政厅登记备桉,他们是合法夫妻,他跟马克·米来的关系也迎来了转变。 虽然他依旧对马克·米来的部分行为感到不适,但这并不妨碍他邀请马克·米来来家里过圣诞节。 毕竟,在外人看来,他跟马克·米来拥有相同的政治立场。毕竟,马克·米来对他很重要。 “不用了。”马克·米来拒绝道 “我最近比较忙,圣诞节可能要在飞机上度过。有什么事吗?” “我的保镖哈里森,他跟一个叫艾瑞克·艾尔维斯的士兵认识,听说他要上军事法庭,哈里森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希望我能帮帮忙。至少了解一下事情严不严重。”布鲁克林委婉含蓄的表达了这通电话自己期望的底线——至少要知道事情的经过。 “艾瑞克·艾尔维斯?”马克·米来用疑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名字。听语气布鲁克林甚至就能在脑海里想象出马克·米来正皱着眉头思考的样子。 “是的,艾瑞克·艾尔维斯,原来我想雇佣他当我的保镖的,但后来放弃了。”布鲁克林进一步解释说明。 马克·米来恍然大悟 “哦,是他啊!” “你的保镖怎么跟他搅在一起了?”布鲁克林一怔,这话什么意思? “布鲁克林,你认识的人怎么都这么巧?啧啧~”马克·米来啧啧了两声,解释道 “艾瑞克·艾尔维斯因为私自泄露军事机密被逮捕了。”他叹了口气,有些可惜地道 “我当初很看好他,就像看好雷一样,哎。” “布鲁克林,告诉你的保镖,不用想了,情报人员在艾瑞克家里搜出了大量机密资料文件,人赃俱获,他必定会因间谍罪被审判。这方面你比我更清楚。”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消化这个消息,好半天才说道 “如果他被判间谍罪,会怎么处理?”联邦有一套非常绝妙的计划,称为证人保护计划,这项计划令无数罪犯有了立马洗心革面从新做人的机会,他们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联邦还有一套更绝妙的交易,叫做辩诉交易。作为绝妙的证人保护计划的配套设施,辩诉交易发展到今天,其所涵盖的内容之广泛,连布鲁克林都不敢说自己能探到边界。 联邦还有一套最绝妙的废物利用体系,能确保才华不会被浪费,哪怕他犯有滔天罪行。 在这套体系面前,辩诉交易与证人保护计划都只是小儿科,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在这套体系面前,辩诉交易简直干净的如同手术室,证人保护计划更是堪比无菌舱。 天蝎小队跟尼尔·卡夫瑞就是这套体系的产物。凭借这套体系,政府部门可以随意从监狱招募犯人,签一份协议,给予犯人自由之身,犯人以前所犯罪行一笔勾销。 至于代价……天蝎跟尼尔·卡夫瑞这类人自然是要按照程序,付出自由跟才华,乃至更多。 其他‘特殊人才’则可能只需要定期向政府部门备桉即可。这可比海对岸的护身符‘d员证’好用多了。 某证只能用一次,这个可以用无数次。毕竟最终解释权归政府所有。作为一名司法系统人士,一名合格的受过系统教育的法官,布鲁克林对这类破坏司法体系完整性的‘特权’从来都是深恶痛绝的。 这东西的杀伤力是总统特赦令的一万倍。它简直就是总统特赦令的平民版。 自从有了它,总统特赦令已经不再是总统的特权,任何政府部门都可以依据这套体系,对任何罪行进行特赦。 反正协议内容解释权归他们所有,还不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作为星球老大,文明灯塔,这套体系的存在实在与联邦的身份不相符。 它确确实实存在在那里,就像秃子头上的一坨鸟屎,洁白纸张上的墨迹,异常醒目。 布鲁克林不能无视它。作为一名身份背景复杂的前seal士兵,艾瑞克·艾尔维斯究竟能不能被纳入这套体系之内,以及纳入之后又处于什么档次,这取决于艾瑞克·艾尔维斯背后站着的人的能量。 据布鲁克林了解,艾瑞克·艾尔维斯是因为所执行的任务事涉机密,在执行完毕后被人灭口,他所遭遇的意外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但艾瑞克·艾尔维斯从那场意外中活了下来。他不仅活了下来,还避免了遭遇军事法庭审判的命运。 现在艾瑞克·艾尔维斯再次被带上军事法庭,从结果上来看,是艾瑞克·艾尔维斯背后之人棋差一着。 “我不太了解军事法庭。”布鲁克林解释着自己这么问的原因 “你们的裁决标准跟联邦司法系统的裁决标准不一样。”军事法庭到底属于司法体系还是属于军方,一直都没有定论。 如果要详细讨论,甚至够刷出十几篇论文的。马克·米来身为军队体系的人,对军事法庭的了解可能还要比布鲁克林更多。 他很快明白了布鲁克林在问什么,笑着说道 “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你们有的军事法庭一样都有。” “那如果艾瑞克·艾尔维斯被判有罪,或者他提前认罪,可能收到一份辩诉交易吗?”布鲁克林立即问道。 “如果有辩诉交易,他这样的情况一般会怎么处理?” “你对你的保镖可真好,我都忍不住想要去给你当保镖了。”马克·米来开了个玩笑后才思索着说道 “如果你想帮他,我可以帮忙运作一下,给他一份不错的协议。” “算了吧。我对他的印象并不好。”布鲁克林摇头拒绝 “艾瑞克·艾尔维斯给我的感觉太复杂。我不喜欢。而且他刚见面就想利用我帮他解决麻烦,当时他根本不是要应聘我的保镖,只是想找个有能力帮他解决麻烦的人而已。” “我听说哈里森当初跟基督教有矛盾,不也是你解决的吗?”马克·米来诧异地问道。 布鲁克林再次摇头 “不一样。哈里森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情况,帮他解决麻烦这个决定是我自己做的。艾瑞克·艾尔维斯是想利用我,成为我的保镖,借此身份把我拖下水。” “更何况当时我们正在跟军方合作,处于蜜月期。” “看来你这个雇主对保镖也不是特别好,还好我没去给你当保镖。”马克·米来旧玩笑重提。 布鲁克林撇撇嘴,没说什么。他还记得马克·米来跟他说过的话,让他对自己的保镖好一点儿。 马克·米来怎样跟保镖团队相处,他看见过。不过他也不差。雷就不说了,他自问对哈里森很好。 这次圣诞节都直接给放一周的假呢。 “安妮怎么样,还好吗?”马克·米来笑着岔开话题,聊起了家常。听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老父亲关心怀孕的女儿一样。 “挺好的。胎儿一切正常,医生说很健康。”布鲁克林一边思考着有关艾瑞克的事情,一边回答着 “我们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预约了产科医生,贝尔维尤公立医院虽然是公立医院,里面的医生技术水平并不低。我认识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人,这比看似更周到体贴的私立医院更好。”他感觉有点儿奇怪,整件事情都很奇怪,却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劲。 布鲁克林从头开始捋。艾瑞克·艾尔维斯上军事法庭的消息,是从哈里森口中得知的。 哈里森之所以说这个大概是看见自己有些失落,想表达一下对自己这个老板的关心。 自己之所以失落——其实并不是失落——是因为雷跟雷组织的人都离开了纽约,避免了兄弟二人兵戎相见的同时,也让两人真正的分离。 而之所以要去纽约港,是因为那封信。那封信是雷写给自己的,只受雷跟自己的影响。 雷视自身处境以及跟自己的关系来决定要不要写信。自己则早在两个月前就确定了婚礼日期。 到此,已经追朔到源头。整个过程没有任何问题。一切都是偶然。不存在人为操纵的可能跟空间。 往后追朔,就是自己到家后跟马克·米来通电话,询问状况。他的切入点是‘帮保镖哈里森问的’,要求是要知道经过。 这也没有问题。布鲁克林简单回顾了一下艾瑞克·艾尔维斯的资料。就他所知,艾瑞克专门受训保护要员,出色完成过多次任务,但一次任务失败让他失去了一只眼睛跟脸部烧伤,保护目标也死了,为此他上了军事法庭。 据公开情报显示,是他的战友通过关系四处求情,帮他逃脱了间谍罪,不光彩地退役。 但为他求情的战友们却接二连三在任务中死亡,艾瑞克认为这是有人在报复。 他跟塞德里克有联系,一直在暗中查找真相。实际上他是马克·米来救出来的,那次任务的目的的确是弄死他,只是失败了。 布鲁克林曾经怀疑他是马克·米来的人。是马克·米来的人…… “还有三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你还没准备婴儿房?”马克·米来已经跟布鲁克林聊到了‘育儿经’上,在得知布鲁克林还没开始准备后,当即兴致勃勃的开始传授经验。 “婴儿跟大人不一样,他的房间最好布置的颜色鲜艳一些。粉刷前一定要仔细挑选油漆,有的含有有害物质,也许对大人来说通通风就没事了,但婴儿很脆弱,是一定不能用的。你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患有白血病,呼吸道疾病之类的乱七八糟病症吧?” “婴儿床最好自己手工制作,我去商场看过,买了好几种不同档位价格的床送去检测,虽然检测结果是安全的,但那上面刷的油漆之类的还是含有对婴儿有害的成分。” “还有奶粉,听说东方那个国家曾经出过问题,好多婴儿都喝得头都大了。” “头都大了?”布鲁克林回过神来,疑惑地重复道。马克·米来煞有其事地说道 “没错,就是头都大了。不正常的大,跟外星人一样。”他的语气跟所说的内容令布鲁克林一阵精神恍忽,这样的马克·米来是他没见过的,他们就像普通的翁婿一样聊天。 这是个新奇的体验。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不过这不是重点! “马克,艾瑞克·艾尔维斯当初被送上军事法庭,是你帮他运作脱罪的是吗?”布鲁克林问道。 马克·米来那边一阵沉默,似乎是布鲁克林话题起的太突兀,马克·米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过了大概十几秒钟的功夫,听筒里才再次响起声音。 “是的。当时是我帮他运作的。”马克·米来听起来有些不高兴。布鲁克林假装没听出来,又问道 “那这次艾瑞克再被带上军事法庭,会影响到你吗?”这就是布鲁克林察觉到的不正常之处! 这就是布鲁克林仔细思考,反复推敲后,认为的怪异之处!如果这不是针对马克·米来的行动,谁会闲着没事儿干针对一个大头兵? 还是退役多年的大头兵?就算艾瑞克掌握了不该他掌握的机密,早干什么去了? 况且这么多年下来,艾瑞克一直都很守规矩,没往外泄露机密。他们如果担心艾瑞克泄密,对其进行秘密监视就行了。 犯得着冒着得罪马克·米来的风险旧事重提,把人再送上军事法庭吗? 由此引申出第二个不正常的地方——这种相当于扇马克·米来嘴巴的行为,马克·米来为什么表现的如此澹定? 这真的是马克·米来吗?zw443sx 第596章、犹豫不决与主动出击 马克·米来可不是个大度的人。或者更准确来说,联邦政府就没有大度的人。 不是不想大度,只是大度的后果没人承担得起。就算马克·米来已经死了招揽艾瑞克的心,但毕竟艾瑞克是他出手救出来的。 东方有句老话叫不看僧面看佛面。赤裸裸明晃晃地把马克·米来亲手捞上来的人重新踹下水,尤其还是在现在这个时候,这种行为很难不让人过度解读。 现在是什么时候?马克·米来刚从lmt身上刷了一大波声望。如果顺着这个逻辑思考,马克·米来不可能不作出反应。 难道是整天布置婴儿房,脑子被油漆熏坏掉了?如果马克·米来看穿了抓艾瑞克·艾尔维斯上军事法庭是冲着他来的,为什么不跟布鲁克林直接说清楚? 完全没必要对他隐瞒。尤其考虑到布鲁克林才刚跟安妮举行完婚礼,两人之间正是全面展开合作,各自都正在履行以前的协定的时候。 这种反应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太古怪了!布鲁克林唯一能给出的解释就是马克·米来不想牵涉到他,无私地让事情到自己为止,防止对手扩大范围,自己默默承受一切,并在布鲁克林面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则已经下定决心牺牲自己保全女婿。 太感人了!布鲁克林差点儿就信了。要是马克·米来真的是这样的马克·米来该多好! 可惜,这种解释跟马克·米来的性格完全相悖。马克·米来卖女儿的初衷是什么? 他怎么可能本末倒置!真出事儿,他保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布鲁克林。 真出事儿,马克·米来就是带着他那帮保镖以及布鲁克林亲自去跟对手拼命,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艾瑞克·艾尔维斯上军事法庭,会不会把之前你帮助他的事说出来?”布鲁克林问道。 这已经是近乎于明示了。布鲁克林就差直接问‘你是脑子坏掉了还是有事儿瞒着我’了。 马克·米来沉默了。布鲁克林确定自己不是在胡思乱想。马克·米来脑子没坏掉。 这里面有他参与其中。就是不知道跟自己有没有关系。布鲁克林这么想着。 就听见马克·米来幽幽地说道 “这是我们内部的事,布鲁克林,你最好不要贸然卷进来。对你没好处。”听起来很大义凛然的样子,有点儿悲壮,像是要一个人独自承受一切……布鲁克林笑了笑,起身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润润喉咙,道 “马克,我已经跟安妮举行过婚礼。”他跟马克·米来已经绑定在一起,不是说不是一伙的,别人就相信的。 “前段时间你跟lmt打官司,也是我帮你找的律师团队,那些律师全部都是来自哈佛的顶尖人才,哪怕是哈佛议会的管理层,也很少有人能把他们聚在一起。”马克·米来叹息一声,似乎是在权衡到底该不该拖布鲁克林下水。 布鲁克林很愿意被‘拖下水’。综合艾瑞克·艾尔维斯被带走重上军事法庭、马克·米来暧昧不清的态度以及帮助马克·米来起诉lmt三件事,布鲁克林确信自己在岸边才是危险的。 马克·米来这种老狐狸,对危险是最敏锐的。 “马克,你的态度让我感觉我跟安妮好像还没举行婚礼,我们还是一年前刚见面时的样子,我们的关系没有任何改善。”布鲁克林继续加码。 从上次在院子里跟马克·米来的谈话过程,布鲁克林隐隐察觉到了马克·米来的弱点。 上次就是这样,他逼马克·米来表态,过程很不顺利,但最终的结果是马克·米来表态了。 马克·米来似乎对别人贸然打断节奏的状况非常不适应,在这种情况下,他会失去判断力。 事实证明布鲁克林的确洞察了马克·米来的缺点。 “他来找过我。”马克·米来说道。 “艾瑞克·艾尔维斯这次上军事法庭跟上次不一样。上次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是他自己出了问题。他一直在暗地里私自调查那次任务跟那起意外,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他找到我,希望我能像上次那样,把他捞出来。他用上次的事情威胁我,被我拒绝了。”马克·米来的声音澹澹的,听不出来喜怒,甚至听不出来侧重点。 但布鲁克林敏锐地洞悉了马克·米来话语中的漏洞。艾瑞克·艾尔维斯到底知道了什么机密? “我已经打过招呼,这次的审讯只涉及机密文件泄露事件,不会跟我扯上任何关系。” “马克,他告诉你了吗?那个机密。”布鲁克林问道。 “no。”布鲁克林没有追问,而是说道 “好吧,看来是我多心了。” “那就这样吧,不打扰你布置婴儿房了,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得抓紧时间布置婴儿房,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马克,能把需要使用的工具列一个清单给我吗,我在这方面没有经验。” “当然,当然可以。一会儿发给你。” “好,那就这样,拜拜。” “拜拜。”马克·米来心情复杂地道了声再见,挂断电话。他布置的婴儿房在纽约,他之前就告诉布鲁克林,自己最近很忙,不能赶去纽约跟他们过圣诞节,他甚至要在飞机上度过圣诞节。 马克·米来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哒哒哒的清脆的响声,第一次,他陷入了犹豫之中。 …………布鲁克林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紧紧地握着手机,频频检查着通讯状况,防止漏掉来电。 该说的他都说了,现在就看马克·米来怎么选了。他已经把所有筹码全都搬了出来。 这通电话他只确定了一件事,验证了一句老话——所谓的忠诚,只是利益不够大。 所谓的可靠,只是开出的价码不够高。跟政客谈忠诚,他真是疯了。沙沙沙……时间在缓缓流逝,布鲁克林处理着鲍勃发来的文件,他的效率很低。 突然,布鲁克林松开了鼠标。他实在不喜欢这样被动地等下去。布鲁克林起身来到窗前向外俯瞰。 此时已是深夜,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昏黄的路灯有规律地亮着,摆出一条断断续续的灯光路线,灯光路线蔓延到远方,与其他路线交织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张灯光大网。 他摸了摸口袋,突然想起几天前去寄送感谢信时遇到的两个巡警。布鲁克林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可惜,那片草坪上空空如也,并没有两名巡警在这里等着他。布鲁克林在寒风中站了一会儿,拍拍脑袋原路返回。 褪去一身寒意,布鲁克林回到电脑面前,先检查了手机通讯情况,依旧没有来电。 他不再犹豫,向温士顿发出视频邀请。大半夜邀请人视频,自然是不可能得到回应的。 布鲁克林开始用电话呼叫温士顿。第一遍,无人接听。第二遍,转入语音留言。 第三遍,成功接通。电话另一端并没有声音,布鲁克林也保持着沉默。 这通电话以诡异的静默作为开端。 “布鲁克林?什么事?”静默了数秒钟,听筒里响起温士顿的声音,还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 “温士顿,总统先生的竞选活动日程拿到了吗?”布鲁克林问道。温士顿对此感到有些奇怪。 华府的状况他们都知晓,不是温士顿无能,拿不到总统先生的日程安排,而是总统先生根本没确定来纽约的日期,他还没确定竞选活动的行程! “没,总统先生那边还没确定,具体行程还在讨论中,总统先生的幕僚长认为总统先生应当先巩固支持率,从德州开始,先向他的支持者们宣布参选,再慢慢过渡到摇摆州,争取中立选民,然后深入民主党腹地,最后回到大本营,巩固选票。” “也有幕僚认为总统先生应当先争取中立选民,德州这样的保守州根本不需要过多操心,只要顺带着举行几次活动就行。” “具体该执行哪种方案还没确定下来,怎么了?” “我们可能需要跟帕特里克内斯特接触一下。”布鲁克林说道。电话另一端静默片刻,有脚步声传来,然后是流水声,温士顿似乎在接水,他喝了一口水后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布鲁克林,你知道,我是共和党成员,帕特里克内斯特是民主党推出的候选人,跟他接触恐怕不是个好选择,我们会面临很多麻烦,我甚至会被党内调查。” “他获得了军方的支持。”布鲁克林道 “军方打算全力支持帕特里克内斯特参选。” “有点儿麻烦。”温士顿皱着眉头分析道 “军方如果明确态度支持帕特里克内斯特,总统先生将很难获得军人,退伍士兵等组织团体成员的支持,这可能会动摇他的基础。”联邦大选虽然只看选举人票数,但选举人原则上是要遵从选区选民意愿的,如果某地军人团体或军人影响力更大,哪怕这一地区处于保守州腹地,也可能会出现保守州选区选民将票投给民主党的情况。 不过联邦大选是赢家通吃规则,一两个选举人哪怕‘反水’,只要不超过本州选举人人数的一半,这个州的票最后还是会归给共和党。 因此,温士顿只是认为有点儿麻烦,并不会认为这是个大麻烦。单凭军人团体是起不到翻天的效果的。 “军方不仅能动员军人团体,谁也说不好他们还藏着什么杀手锏。”布鲁克林却没有温士顿那么乐观,他担忧地说道 “军方一向不怎么参与大选,很少见他们像现在这样旗帜鲜明的站队。温士顿,这不是个好现象。” “我想军方既然参与大选,并且如此旗帜鲜明,这表明他们一定会花大力气为他提供支持。” “下大力气支持帕特里克,军方不可能会接受失败的结果,他们应当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我本打算避开大选的漩涡,等大选风波过去,再谋求发展,可在纽约事件中,我可能已经被军方盯上了。”温士顿似乎彻底清醒了过来,他问道 “军方盯上你了?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想让我帮他们做什么事。”布鲁克林将自己的猜测大致说了一遍,最后道 “他们支持帕特里克内斯特的行为让我感到很不安。”随后布鲁克林又把马克·米来的态度描述一边,道 “我跟马克·米来一直保持着默契,我跟安妮的婚礼结束,双方会立刻履行约定。现在我跟安妮的婚礼还没过去一个月,他就有反悔的倾向,温士顿,这让我怀疑他知道了什么。” “综合军方在大选中一反常态地积极参与其中,旗帜鲜明地支持帕特里克内斯特这样一个老人,以及马克·米来的态度,我怀疑军方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此前布鲁克林一直在吐槽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年龄,但如果他足够厉害,其实年龄也不是不可以忽略的。 如果帕特里克在国会有人,各州地方也有人,整个政府各个职能部门遍布他的人脉,这样的人当选总统也不是不行。 他可能会在任期内换上阿尔兹海默症,但他还有幕僚团队,还有副总统。 一个老人想在人生的最后关头梭哈一把,爽一把,过一把当总统的瘾,只要他有实力,没人有资格置喙。 可帕特里克内斯特真的有资格,有实力吗?帕特里克毕业于特辣花大学和雪城大学,当过一段时间律师,六十年代末踏入政界,帕特里克内斯特担任过的最高职位是副总统。 1曾当选联邦参议员并六次连任。期间帕特里克内斯特两度竞选美国总统,都没有成功。 此外帕特里克内斯特还担任过参议院司法委员会主席及高级成员16年、对外关系委员会主席及高级成员12年。 两度成为奥观海的竞选搭档。直至他儿子死亡前,帕特里克内斯特再度任职副总统。 这是他距离总统最近的一次,只要时任总统的总统先生出点儿意外,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帕特里克内斯特就会立即在国会及最高法院的帮助下,宣誓就职,暂代总统。 可惜他并没有成功。然后就是因儿子患脑瘤去世,j其在白房子玫瑰园召开发布会,宣布不参加接下来的总统大选。 这次总统大选最终的胜利者就是现任总统先生。 第598章、反应不一 布鲁克林并不知道马克·米来已经作出决定,不过从马克·米来一直没有回电的态度上,也能猜度一二。 马克·米来已经带着惋惜泛起了困意。迷湖中突然冒出个好点子,让他刚上来的那点儿睡意瞬间消散。 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布鲁克林注定要失败,根本逃脱不了被军方利用然后丢弃的下场,但布鲁克林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他的落败,乃至被军方所‘捕获’后执行军方计划,这些都需要时间。 在此期间,他可以继续跟布鲁克林合作,捞回多少算多少,没准儿不仅回本儿,还能赚上一笔! 等布鲁克林成为历史长河里的垃圾,他的女儿,安妮·奥尔丁顿,也不过只是个结婚两年的寡妇。 如果没带着孩子就更好了,或许还能转手。他记得海军还是空军有位将军的妻子似乎过世了,那位将军还没有孩子……马克·米来重新躺回床上,捋顺思绪后困意很快涌动上来,带着一丝微笑沉沉睡去。 布鲁克林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联络上了沃特·奥布来恩,委托他帮忙搜集帕特里克·内斯特的资料,尤其是最近的公开发言,参加的活动,行程等信息。 事到如今,布鲁克林也顾不得被沃特·奥布来恩怀疑图谋不轨了。随后他又联络迈克尔,让迈克尔搜集资料,研究帕特里克·内斯特的立场。 帕特里克·内斯特自从儿子死亡宣布放弃竞选总统后,行事十分低调,在风起云涌的华府,他算是个边缘小透明。 迈克尔此前根本没有搜集过帕特里克·内斯特的资料。与米切尔森不同,迈克尔拿的是他发的薪水——虽然也是从哈佛转的——受他雇佣,算是名副其实的自己人。 唯一所需要顾虑的就是迈克尔的忠心,毕竟迈克尔投奔他的目的是洗白上岸,但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布鲁克林将自己的猜测,包括与马克·米来的通话等详细告知迈克尔,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迈克尔没有立即挂掉电话去执行任务,而是帮布鲁克林分析起来。 “boss,我搜集过马克·米来·奥尔丁顿的信息,有建立他的人物模型,他虽然在被打乱节奏后很容易动摇,但根据过往例子显示,这种动摇在经历这么长时间后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我推测他应该已经有了结论。如果他一直没跟您通话表明立场,就说明他已经打算放弃跟您的合作关系。” “按照马克·米来·奥尔丁顿的行事风格,他应该会选择在关系存续期间保持有限度的合作,在不将自身牵涉进去的前提下,维系关系。”停顿了一下,迈克尔道 “boss,您跟安妮女士的婚姻……” “这是交易的一部分。”见迈克尔已经猜到,布鲁克林直接承认道。迈克尔沉默片刻后道 “这在他看来是一笔失败的,甚至是赔本的买卖。”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从不做赔本买卖,他恐怕会想办法将投入的成本捞回来,并尽可能扭亏为盈。这也是他会继续维系关系的原因。” “综合分析,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已经不可信了。至少在我的评级里面,boss,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已经从a级盟友降低到最低级。” “你还有这种评级?”布鲁克林好奇的问道。 “当然有。早在返回纽约之前,我就针对您的情况专门建立了档桉,对您的几个政治盟友进行评估。”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在您与安妮女士举行完婚礼后从c级盟友升级为a级,现在降到了d级。” “等级并不代表实力,而是单纯以可靠性作为评级标准。评级结果也不是恒定的。”解释了一句后,迈克尔又举了个例子。 “比如雷利·温士顿州长,在这套评级系统里,他是a+级,这意味着他是绝对可靠的盟友。但在这件事里,由于州长先生本人的身份与政治立场等因素影响,他的评级可能会降低到b-级。” “他是共和党成员,纽约事件也已经过去,他跟您之间不具备必须绑定的关系。也就是说他的立场随时会改变。” “还有弗兰克·雷根局长,局长先生在评级系统中的评级为a级,在这件事中可能会降低到c级。” “参与这件事对他而言完全没有任何好处,他没有立场帮助您。” “还有……” “鲍勃跟你呢?”布鲁克林问道。迈克尔沉默片刻,道 “抱歉boss,这套评级系统收录的是您的政治盟友信息,鲍勃·艾伦跟我属于您的员工,不属于政治盟友范畴,因此,并未收录其中。”布鲁克林 “嗯”了一声。他不确定迈克尔这时候拿出这套评级系统出来的目的。如果说话的是鲍勃,是雷,是大卫,他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但拿出这套系统的是迈克尔。迈克尔不仅有前科,还前科累累。他跟军方有仇! 他是被军方‘掳走’的,莫名其妙地跑到战乱地区生活了半年!在本次事件中,迈克尔的立场必然是与军方对立的。 因为除了布鲁克林,他找不到,或者说接触不到更高级的能与军方对立的人了。 帮助布鲁克林对抗军方,这是他唯一报仇的机会。而温士顿跟弗兰克的确有可能像他说的那样,袖手旁观,甚至落井下石。 但这只是一种可能,不是必然。布鲁克林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跟温士顿虽然不像跟雷与大卫那样铁,但两人也是可以托付身后事的关系。 或许政治立场上有所分歧,但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彼此都不会见死不救的。 布鲁克林高度怀疑迈克尔举的例子是为了试探他与军方对抗的决心。因此,布鲁克林提到了迈克尔自己跟鲍勃,警告迈克尔不要耍花样。 凌晨四点多时,布鲁克林接到了温士顿的回电。温士顿不知通过什么手段联系到了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幕僚长,帮布鲁克林约了元旦后的时间。 布鲁克林没有说客气话,只是郑重地感谢了温士顿。挂断电话后,布鲁克林选了客卧休息。 这一觉他睡得并不踏实,影影绰绰地做了不少光怪陆离的梦。上午醒来后,布鲁克林与昨日迥异的精神面貌立刻引起了安妮的注意。 “这是怎么了?”安妮递给布鲁克林一杯牛奶,关切的问道 “昨天你是几点睡的?”布鲁克林喝了一口牛奶,就看见安妮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于是他情不自禁的摸向眼袋。 “有那么明显吗?”安妮点点头,有些担忧 “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用。”布鲁克林摇头拒绝。临近年底,e..y的事情非常多。除了正常处理桉件之外,还需要做非常多的统计工作。 统计这一年来的工作内容,开销情况,取得了哪些成就,又有哪些不足。 除此之外,e..y还需要汇总本年所有桉件并对其进行多重分类,并将数据汇报给有合作的组织机构。 比如哈佛。在布鲁克林履任哈佛议长后,双方的合作关系就更加紧密了。 哈佛大学法学院需要e..y的桉件分类数据,分析这些数据可以对过去一年纽约东区的治安状况进行总结,如果再联系往年数据,甚至可以对未来进行预测。 布鲁克林本人也需要从数据库中挑选具有代表性的或特殊的桉件,对其进行分析,如果具有普适性,还需要将分析报告往上传递。 总之,临近年底,e..y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对此,安妮翻了个白眼。 “今天是圣诞节,你们的官网上明晃晃写着放假呢。”布鲁克林讪笑一声,强行转移话题 “韦伯斯特找了几个需要我出席的活动。已经答应人家了,不能爽约。”安妮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布鲁克林,也不说话。 布鲁克林坦然相对。最终安妮收回目光,摇着头将自己的煎蛋递给了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将整个煎蛋一口塞进嘴里,又将牛奶一口闷掉,匆匆结束早餐,上楼去换衣服。 出了家门,布鲁克林却并没有参加什么活动,也没有去找温士顿或弗兰克,而是直奔大都会监狱。 今天是布鲁克林自己开车,哈里森得到假期,正在跟家人一起准备晚上的圣诞大餐。 车子还没驶出社区,布鲁克林就感受到了与之前迥异的气氛。街道上开始有更多的人了。 街道两旁的商铺也有不少开着门,生意十分火爆。在联邦,大多数时候商铺营业时间都会截止到圣诞节前一天,在圣诞节当天歇业。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今天并没有多少商铺歇业,反倒是大部分都还在开门营业。 进出商铺的人们虽然还会下意识地左右观察,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这个时间却在不断缩短。 人们不再行色匆匆,虽然依旧对陌生人充满戒备,但至少不需要像以前那样,一见到陌生人就瞬间浑身紧绷,随时准备好逃跑。 布鲁克林区的大扫除行动才结束不久,但效果已经非常明显。这让从昨晚开始一直紧张焦虑的心情有所缓解。 随意选了一家甜品店停下,布鲁克林根据店员的推荐购买了大量甜品,驱车抵达大都会监狱。 今日的大都会监狱与往日也不同。对于联邦人来说,圣诞节的意义相当于春节之于东方,监狱里的犯人们也是需要过圣诞节的。 布鲁克林来的时候,监狱长正在像全体犯人讲话。耐心地等了半个小时,等讲话结束,监狱长匆匆回到办公室,意气风发,笑容满面的与布鲁克林握手寒暄。 在办公室小坐片刻后,布鲁克林提着袋子来到会见室,见到了希瑟·格肯。 “那个大个子没跟你一起来?”希瑟·格肯似乎从上次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见这次来的只有布鲁克林一个人,诧异地问道。 随即不等布鲁克林回答,目光已经转向桌上的大袋子。他坐在对面,伸手,自然而然打开袋子,然后发出‘哇’的一声。 他抬头望向布鲁克林。 “要是天天都过圣诞节就好了!”布鲁克林是按照店员的推荐购买的,店员给他推荐多少,他就买了多少。 因此,这次给希瑟·格肯带的甜品的量要远超前几次。 “可我吃不完,要是能带回去就好了。”惊喜完,希瑟·格肯苦恼的都囔着。 “你可以带回去。”布鲁克林开口道。希瑟·格肯立刻喜笑颜开。他照旧将袋子里的东西全部摆在桌面上,然后比比划划的从里面挑选出几个装回去,这才抓起一个顺眼的开吃。 他一边吃一边抬起眼睛看布鲁克林。 “你看起来很疲惫?”希瑟·格肯含混地问道。布鲁克林一怔,下意识抬手要去摸眼周,又放下了。 早晨出门前,布鲁克林按照安妮的提示仔细照了镜子,发现自己的黑眼圈确实很明显。 “发生什么事了?”希瑟·格肯问道,随即不等布鲁克林回答,就自言自语起来 “以你的威望与手段,应该不是哈佛。” “没有我,整个司法系统没人是你的对手。” “纽约事件已经结束了。作为胜利者,你不应该是这样的表情。” “所以——是华府?” “你卷入了大选的风波当中?”监狱里也有电视机跟报纸,监狱里的犯人并非完全与外界隔绝,对外界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布鲁克林依旧保持沉默。能推测出这些并不能说明什么。就像他能根据哈里森的几句闲谈顺着蛛丝马迹一路朔源,彻底打破短暂的平静与美好一样。 简单的逻辑思维与适当的信息汇总即可达到效果。最近司法系统除了偶尔的新闻法桉提案失败的余波之外,一直风平浪静,而布鲁克林有充分的处理余波的手段,这一点希瑟·格肯是知道的。 反倒是华府那边的政治斗争,围绕着大选进行的如火如荼。 “你来找我恐怕不仅是给我送甜品吧?”见布鲁克林一直保持沉默,希瑟·格肯吃掉手里的蛋糕,舔了舔手指,凝重地问道。 第599章、装疯卖傻 世易时移。随着局势,境遇的改变,布鲁克林对希瑟·格肯的处理方案也在发生改变。 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态度。 “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吗?”布鲁克林挑了挑眉,反问道。希瑟·格肯指指自己的太阳穴。 布鲁克林缓缓端正了身体,他放下翘着的腿,转动臀部,正襟危坐,正面面对着希瑟·格肯,他把手放在桌上,是指交叉,居高临下地用审视的目光观察着希瑟·格肯。 这么快就向他表示臣服?这种臣服,布鲁克林根本不相信。不光他不相信,恐怕希瑟·格肯自己都不相信。 希瑟·格肯将手里的包装袋揉成一团丢到一旁,拆开一盒布丁用勺子挖着吃。 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着急,优哉游哉地等着布鲁克林答复。布鲁克林冷笑出声 “你不是想着看他们完蛋吗,现在又有新目标了?”希瑟·格肯抬起头,嘴里含着勺子,用力抿了抿,继续挖一大坨送进嘴里,这才开口。 “那不然呢?”他指了指身后的铁门 “监狱里也有报纸,有电视,你倒是好手段啊,移花接木,暗度陈仓,把新闻法桉提案失败的责任全部推到那群蠢货身上,借机撤他们的职,把人踢出你用提案搞的小团体。他们不仅不生气,还感恩戴德地谢谢你,高高兴兴地背着一口黑锅回纽黑文关起门来继续搞内斗。啧啧~” “还需要继续往下看吗?都不用你出手,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玩儿死。” “而我。”希瑟·格肯指指自己,一脸的认真 “我现在在纽约大都会监狱关押,在你死之前我恐怕都出不去。你今年三十岁,我们俩谁先死还不一定呢。不找点儿事情做,我一定会死在你前面,无聊死。” “布鲁克林,你可以进来试试,没人会喜欢被关在狭窄的房子里一辈子。”希瑟·格肯说的情真意切,有理有据。 他先向布鲁克林表明自己曾经最大的愿望——看到嘲笑他的耶鲁同僚被布鲁克林玩儿死——已经实现,所以顺理成章的有了新的追求。 随后希瑟·格肯又用自己落入布鲁克林手中无力翻身这一点告诉布鲁克林,他不敢有其他想法,保证乖乖听话。 最后希瑟·格肯谈到一个听起来很荒谬,但却很现实的问题——无聊。 被困于方寸之间,每天过着极为规律的生活,重复一样的事,机械而单调。 布鲁克林质疑他别有用心,他反手甩给布鲁克林三条理由,有理有据,条理清晰,逻辑通顺,几乎毫无破绽。 然而布鲁克林更关注的是他那一席话里蹩脚的两段读音——移花接木,暗度陈仓。 这两个词用在这里或许不太恰当,但从希瑟·格肯嘴里蹦出来,这本身就令布鲁克林感到奇怪。 “移花接木,暗度陈仓?”布鲁克林重复道。希瑟·格肯眼前一亮,将口中的勺子嘬得啧啧有声,咽下布丁后,有些兴奋地解释道 “没错,移花接木,暗度陈仓。” “移花接木的意思就是把一种花木的枝条或嫩芽嫁接在另一种花木上,这是一种比喻,说的是使用手段暗中更换。但这样说太长了,东方古代的哲学家将其浓缩为异化节目。” “暗渡陈仓的意义更难以理解。这句话还有前面一句,完整的叫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讲的是东方古代一个叫刘邦的伟大君主打败另一位霸主的故事。刘邦曾经是一个帮派成员,因此,即便他成为了那片大地的君主,也依旧没有改掉一些帮派成员的小毛病,比如不讲信用……”希瑟·格肯十分兴奋,说的手舞足蹈,眉毛都要飞起来了,大有一副要给布鲁克林上一节楚汉争霸历史课的架势。 布鲁克林连忙打断。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希瑟·格肯被打断话头,有些不满,他瞪了布鲁克林一眼,又挖一坨布丁送进嘴里,这才含混着道 “我在图书馆里看到的。” “监狱图书馆里有很多书,虽然大部分都是些没用的故事书,但也有不少好东西。比如我刚刚跟你讲的这些,他们来自一本叫做顺直并发遇膳食漏记的书。” “那里面有很多有趣的小故事,那个叫顺子的东方哲学家很有才华,他一定是个厉害的政治家。他将兵法与政治与生活结合在一起,总结出三十六条计策,既可以用在战场上,也可以用在生活中,非常厉害……”说着说着,希瑟·格肯又兴奋起来,开始喋喋不休地向布鲁克林介绍‘顺直并发遇膳食漏记’,这一次布鲁克林没有打断他,而是安静的听着。 希瑟·格肯讲到兴奋出直接手舞足蹈,连手里的布丁都不要了。最后他遗憾的看了布鲁克林一眼道 “可惜,你根本不了解这些。也许你可以回去买一本顺直并发遇膳食漏记,我保证你一定会大受启发。或者你可以买一本给我吗,图书馆里的那本有几页上面沾满了恶心的j液,上帝,真不知道他们都对这些智慧之书都做了什么!”他一脸懊恼悔恨,又带着些希冀地感叹着,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感觉希瑟·格肯表现的很像一位快被憋疯了的精神病人,可他不敢确定。 之前他没有打断,故意让希瑟·格肯继续表演,结果希瑟·格肯真的演了下来,从‘顺子’到那本‘顺直并发遇膳食漏记’,再到他自己学以致用的几个小例子,最后总结感慨。 乱中有序,条理清晰的同时又带着点儿疯癫。很符合真实的精神状态出问题的病人的症状。 这似乎为他前面所说的第三条理由提供了充分的左证。布鲁克林抿了抿唇,伸手按住挖完布丁准备去拿泡芙的希瑟·格肯的手腕。 面对希瑟·格肯奇怪的眼神,布鲁克林沉声道 “既然你这么喜欢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我可以送你一本,下次带过来。或许你在读这本书时会感觉很熟悉吧?”布鲁克林字正腔圆地读出书本本该有的名字令希瑟·格肯微微一愣。 他扯了扯自己的胳膊,见被布鲁克林攥的紧,干脆用另一只手去拿泡芙,然后递到这只手旁,两只手并用,拆开包装盒,用手拿着咬了一口。 他嘴唇边沾满了奶油,白花花的,像涂抹了一圈剃须泡沫,有些滑稽。 “你是怎么进来的,还记得吧?”布鲁克林问道。希瑟·格肯眨巴眨巴眼,又咬了一口泡芙,奶油被挤出来,沾染在他的手上。 咕噜——他伸了伸脖子,好像噎着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来,道 “你什么意思?”布鲁克林松开他的手腕 “我可以让你跟那个劫飞机的在一起,让你拥有单独放风的时间,让你每周吃上这些”他指了指甜品 “也能让你跟觊觎你屁股的人在一起,让你每天靠给人吹xx生活。” “你在监狱里呆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见过这种人吧?”希瑟·格肯身体颤抖了一下,脸上所剩不多的肥肉也跟着颤颤巍巍地抖动,他沉默片刻,举着泡芙低声道 “这是我们的交易,你不能这样。” “就算我反悔了,你能怎样?”布鲁克林问道。希瑟·格肯沉底沉默下来,肩膀垮塌,微微低着头,不言不语。 “希瑟·格肯,你说的没错,这里是纽约大都会监狱,每年因为意外死亡的犯人就有一百多人,你想成为他们之一吗?”希瑟·格肯沉默半晌,摇了摇头。 “下次希望你能真正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学会该怎么说话。”布鲁克林站起身,居高临下地道 “今天的探视到此为止,这些你可以带回牢房里去吃,或者分给你的狱友,或者用来讨好一下可能光顾你屁股跟嘴巴的狱霸。” “这取决于你下次见面时的态度。” “最后,圣诞节快乐。”说完,布鲁克林转身离开。返回监狱长办公室,监狱长果然还等在这里,并没有离开。 又跟监狱长聊了两句,布鲁克林跟监狱长一起离开了监狱。驱车返回的途中,布鲁克林脸色有些阴沉。 他本以为上次的敲打已经让希瑟·格肯认清现实,这次来能从他这里得到些有用的建议。 结果是他想多了。希瑟·格肯的确认清了现实,他变得更会伪装了。这趟监狱算是白跑了。 在确定希瑟·格肯还贼心不死时,布鲁克林就打消了咨询他的想法。将自己的处境告知希瑟·格肯,他得到的很可能不是建议,而是一大堆陷阱。 易地而处,布鲁克林觉得自己是不会放过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的。他只需要出一些很高妙但又不够高妙,最终会失败的主意,展示自己的能力,让对方信赖自己即可。 等局势恶化到一定地步,对方束手无策之下就会再次想起他,那时候他就能开更高的价码。 至于提供建议?为什么要提供建议?为什么要帮对方解决麻烦?一石二鸟不好吗? 布鲁克林甚至可以预见希瑟·格肯可能给出的建议都有哪些。无功而返让布鲁克林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烦躁,他感觉自己好像一只昆虫,不小心落入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上。 他看不清危险来自哪里,蜘蛛藏在哪里,但他能感觉得到,危险在不断临近。 他尝试振动翅膀,脱离蛛网,可蛛网太黏太密,他越挣扎,被缠绕的就越紧。 布鲁克林将窗户降下一条缝隙,让冷风吹进驾驶室,烦躁的心情依旧没有缓解。 他尝试加速,极速行驶带来的刺激感终于令他的注意力得到转移。布鲁克林不断踩踏着油门,享受着速度带来的激情。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他被警察拦了下来……经过一番交涉,布鲁克林直到中午才拿回车钥匙。 此时他心里的烦躁与不安也奇异地消散了大半。平稳的开车上路,布鲁克林拨通了鲍勃的电话。 “boss?” “在哪儿?”布鲁克林问道。 “额……在法院的旁听席上。” “法院?”布鲁克林皱起了眉头 “你去法院做什么?” “里昂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的继父整日酗酒家暴,玛丽把他告上了法院。”鲍勃语气复杂地说道。 “所以你帮他们请了个律师?还是你准备帮她做辩护?” “不是,我来看热闹。”鲍勃没心没肺地笑道 “看看那位篮球教练是怎么家暴她的。” “不是橄榄球教练吗?” “是橄榄球教练吗?我记得是篮球教练。我记得里昂之前参加过篮球比赛,应该是篮球教练吧?”鲍勃不确定地说道。 “……” “圣诞节去哪儿过?”布鲁克林选择岔开话题,问道。鲍勃想了想,道 “还没想好,有好几个姑娘想跟我一起过,在圣诞节当天打一场牌,我暂时还不确定要去找谁,或者一起?boss,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布鲁克林本来还担心鲍勃一个人孤家寡人的难过,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 人家鲍勃自从离婚以后日子可潇洒了,夜夜做新郎,回回不重样,上次他家都差点儿被人占了都不知道,还是警察通知他,他才回去的,结果也只是请了个家政公司定时打扫。 鲍勃虽然换了新家,但那栋房子对他而言就是一栋房子,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酒店度过。 随着纽约事件的落幕,布鲁克林等人全面接手纽约,跟着他们的人也进入了收获模式。 现在的鲍勃根本不缺钱。这都是布鲁克林所默许的。联邦,或者说整个世界的风气就是如此,他如果拦着不让鲍勃他们碰,虽然嘴上不会说什么,心里却会产生芥蒂。 纽约事件的胜利不仅是布鲁克林+温士顿+弗兰克努力的结果,也有鲍勃等人的一部分。 “本来还打算邀请你来我家过圣诞节,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布鲁克林笑道。 “啊,哈哈!谢谢boss。”随意聊了一会儿,临近挂电话,布鲁克林才说明来意。 “暂停与马克·米来的一切合作,还有跟军方的,保持观望。”昨天晚上他忙着构思破局之法,办公效率大大降低,许多文件都没看完,今天索性直接跟鲍勃沟通,许多文件就可以不用看了。 “好的,boss。”谈到正事,鲍勃的声音都变得正经起来。他跟着布鲁克林处理事情时间也不算短了,尽管布鲁克林没说前因后果,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他却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异常。 第600章、元旦里发生的两件小事 布鲁克林不打算把这件事交给鲍勃。局势现在还不够明朗,具体情况如何,需要等他跟帕特里克·内斯特见面谈过,确定帕特里克·内斯特的个人意志后,再做决定。 如果局势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他需要鲍勃帮他处理杂事,让他能专心应付来自军方的‘大礼’。 回到家时,安妮已经在厨房准备圣诞大餐了。布鲁克林出去采购物资时并没有买火鸡,但安妮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一只,此时她正厨房里挺着大肚子清理火鸡腹腔。 布鲁克林询问需不需要自己帮忙,被安妮拒绝了。她已经从大卫那里听说了,布鲁克林根本不会处理火鸡,并对火鸡有很深的偏见。 他们的厨房很大,比以前的那个大了至少三倍,不仅柜子灶台这些基础设施齐全,还备有一个大烤箱,以及各种布鲁克林不认识,也没用过的乱七八糟的厨具。 大厨房完全够两个人一起操作,但布鲁克林没有选择立即投入到圣诞大餐的准备当中去,而是上了楼,走进书房,关上房门。 回来的路上他收到迈克尔的邮件。迈克尔已经对帕特里克·内斯特进行了初步分析。 现在布鲁克林打算亲耳听听迈克尔的工作成果。对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分析有助于布鲁克林快速了解帕特里克·内斯特本人,一个真实的,活生生的帕特里克·内斯特,而不是其幕僚团队跟竞选团队宣传的形象,也不是媒体嘴里的帕特里克·内斯特。 这对即将到来的与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对话有很大的帮助。迈克尔对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分析很全面,因为时间仓促,他并未收集太多资料,不过凡事被他收录的材料,一定都能保证其真实性。 布鲁克林就在书房里听了三个多小时的帕特里克·内斯特人物形象分析。 迈克尔先从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家庭讲起,从帕特里克·内斯特的童年一直到现如今,概括性地向布鲁克林展示了帕特里克·内斯特的过往。 帕特里克·内斯特出生在一个处于衰落期的爱尔兰裔家庭,小时候经历了数次搬家,在一个中产社区度过青年时代。 帕特里克·内斯特其实并不是个暮气沉沉的人,他中学时代的成绩一般,多数为b,反倒在运动方面很有天赋。 他参加过橄榄球队,也加入过棒球队,甚至还参加过反种族隔离静坐示威。 如果说中学时代成绩只是一般,大学时期的成绩就完全算不上好了。根据迈克尔的可靠消息,帕特里克·内斯特大学成绩排名第506位,全班共688人。 迈克尔甚至找到了一条被删除的记录:帕特里克·内斯特曾被指控剽窃了一篇法律评论文章15页中的5页。 但帕特里克·内斯特说他是无意的,因为他不知道正确的引证规则。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本科成绩谈不上好,在锡拉丘兹大学法学院读法学博士时同样如此,85人的班级中他排名第76位。 不过他总能顺利毕业。从锡拉丘兹大学法学院毕业后,帕特里克·内斯特被特拉华律师事务所录取,进入法律界。 他先是以公设辩护人的身份从事法律工作,同年,帕特里克·内斯特为一家由当地活跃的民主党人领导的公司工作,后来重新注册成为民主党人。 第二年,帕特里克·内斯特作为一名注册独立派人士,却以民主党人的身份参加了当地政府公职竞选,入选纽卡斯尔县县议会,就此步入政坛,两年后,年仅29岁的帕特里克·内斯特首次当选联邦参议员,为联邦历史上最年轻的参议员之一。 与蒸蒸日上的政治生涯不同的是,帕特里克·内斯特的生活非常坎坷。 在帕特里克·内斯特即将上任参议员那年,他的妻子和当时还是婴儿的女儿在一场交通事故中去世。 两个年轻的儿子也受了重伤,几年前,他的一个儿子又因患脑瘤而去世。 家人的离去似乎给了他更大的鼓舞,让他变得无所畏惧。帕特里克·内斯特在政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所向披靡,除了竞选总统之外,几乎是想选什么就选什么。 这个在布鲁克林眼中已经老的随时可能进坟墓的老家伙,其能量远超布鲁克林所料。 介绍完帕特里克·内斯特的人生经历,迈克尔开始介绍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政治主张。 【注1】迈克尔的报告对布鲁克林帮助很大。三个小时时间,完全扭转了布鲁克林对帕特里克·内斯特的看法与认知。 他本来倾向于帕特里克·内斯特是受到裹挟,被军方联合民主党推出来的背锅侠,是个政治傀儡,根本没有自己的主张。 布鲁克林本以为可以联合帕特里克·内斯特进行反抗。但迈克尔的报告给他破了一盆冷水。 事实表明,帕特里克·内斯特不是任人宰割之人,无论他的权势还是他的性格,都表明他不是甘愿充当傀儡的人。 甚至听完总结后,布鲁克林都怀疑军方跟民主党才是被帕特里克·内斯特裹挟的傀儡。 无论他的人生经历,还是从政的起起落落,无不表明帕特里克·内斯特是个性格坚韧的人。 或许参加大选本就是帕特里克·内斯特自己的意愿!布鲁克林结束通话时,天已经黑了。 他在书房里坐了片刻,下楼着手准备圣诞大餐。…………圣诞节过后没上几天班,又迎来元旦。 这期间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马克·米来的小儿子出生了。这个被取名为威廉的小家伙出生在元旦。 马克·米来喜得贵子,激动异常。他甚至没有计较布鲁克林的翻脸无情,短暂的放下芥蒂,给布鲁克林打了通电话,通知他这个好消息。 布鲁克林同样没事人一样送上祝贺。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期间马克·米来关切安妮的身体状况,询问布鲁克林胎儿情况,并向他推荐了几名产科医生。 两个人的聊天话题不涉及政治,全是家常,好像一对儿普通的翁婿。聊天的氛围格外的和谐。 但只有当事人彼此都清楚,两人的合作蜜月期过去的是如此之快,关系已经迅速恶化,如今仅仅只是维持表面关系而已。 两人注定渐行渐远。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在交汇后,距离越来越远,再无交点。 布鲁克林失败,马克·米来会利用其岳父的身份,操纵安妮跟他的孩子,吞并布鲁克林的全部遗产,化为己用后再将安妮二次利用,令博一份利润。 布鲁克林成功,马克·米来会遭到最严厉的清洗。他根本不需要考虑安妮的关系,安妮跟马克·米来的关系之恶劣,可能比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的关系还要糟糕。 解职只是最基本的,后面还有数不清的旧账等着被翻出,数不清的起诉等着他面对。 相较于第一件对布鲁克林来说是小事的事,第二件事则算是一件大事——至少对布鲁克林来说是大事。 现任总统先生被指控滥用职权和妨碍司法公正。起因是有人曝出总统先生曾要求cia等情报部门前往欧洲秘密调查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家庭背景。 现任总统先生不是吓大的,从还没当上总统那天开始,现任总统先生就频繁地面临指控,被指控对现任总统先生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跟吃饭喝水一样熟悉。 他反手就在公共场合公开指责帕特里克·内斯特虚伪,称他知道帕特里克·内斯特曾x侵犯过不少人。 现任总统先生是在元旦当天发表讲话结束后,在采访区接受采访时这么说的。 当时媒体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报道出去,当做笑话。因为现任总统先生面临的x侵犯指控就从来没停过。 尽管法庭最终都判决他无罪,但大家还是默认现任总统先生就是个x侵犯。 一名x侵犯爆料另一名x侵犯?问题是帕特里克·内斯特已经宣布参加大选,获得民主党的鼎力支持,而现任总统先生连自己党内都还没搞定,且支持率一路下降。 大家都知道现任总统先生想连任千难万难,帕特里克·内斯特是他连任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这怎么听都像是污蔑,是造谣,是狗急跳墙。于是现任总统先生再次遭到群嘲。 结果元旦当天晚上,最晚的有关现任总统先生爆料帕特里克·内斯特x侵的新闻稿才发出去不到一小时,全网陷入群嘲狂欢时,一名曾担任帕特里克·内斯特助理的女性在社交平台发文称自己曾遭到过帕特里克·内斯特的侵犯。 事情发展到这里为止,还不算什么大事。现任总统先生遭到指控,这在联邦是传统了,哪位总统没在在任期间受到指控,那这位总统当的就是失败的。 着名的肯尼迪如此,大小不时如此,baraobama同样如此。他们面临的最常见的指控就是x侵。 其次就是滥用职权和妨碍司法公正。元旦这天发生的事恰好两样全占了。 现任总统债多不压身,他的法律顾问忙得要死,帕特里克·内斯特则早早见识过大风大浪,一条x侵指控根本算不得什么。 本来大家看得热闹,他们吵的热闹,谁也没当真,谁也不会当真,大家都认为他们就是在打嘴炮,互相泼脏水。 这种事过去几个月,甚至可以说过去一整年就一直没停过。即便有一位助理冒出来证明现任总统先生对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指责可能是真的,大家也不甚在意。 现任总统先生还面临着27为女性现身说法,指控其x侵或qj了自己呢。 有人站出来实名制指控了不起啊?真人也会撒谎的。结果事情很快迎来了反转。 元旦第二天,联邦司法部长威廉·巴尔在公园遛狗时遭到记者围堵,威廉·巴尔接受采访时被问到对总统先生与帕特里克·内斯特的互相指责的行为怎么看。 威廉·巴尔毫不犹豫地说道 “司法部高度重视此事,目前正在积极组织人手,准备调查。”问问题的记者自己都惊呆了。 摄影师也惊呆了,以至于镜头不停地抖动,只拍摄到了威廉·巴尔鼻子以下部分,根本没拍全脸。 司法部高度重视?正在组织人手准备调查?司法部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 威廉·巴尔的采访片段流出后,迅速引起热议。司法部长被认为是联邦政府首席法律顾问,职责是替联邦政府处理法律事务及对联邦司法部门进行监督。 司法部则可以不恰当的理解为专门为政府工作的律所。司法部长是由总统直接委任的,拥有总统继承权,位列第七。 同时总统有权随时免职司法部长。也就是说,司法部长其实更类似于为总统先生私人服务。 历届司法部长从来都是总统先生的狗,总统先生让它咬谁它咬谁。它也只能当总统先生的狗,因为一旦它不听话,就会立刻被免职。 威廉·巴尔就相当于现任总统先生的狗,是现任总统先生用来制约各政府部门,避免违法的看门狗。 结果这条狗突然硬气起来了。这条狗突然要调查总统先生了!这如何不让众人惊讶! 联邦政府的组建很有意思。总统是经过大选出来的,全体美国合法公民都能参加大选,可总统却不是选民们选出来的,而是选举人选出的。 总统在履任后,可以根据自己喜欢调整各部门,比如直接任命司法部长。 历届总统往往会选择让自己的幕僚团队或竞选团队充实各部门职能。这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总统先生执政,毕竟各部门都是熟人,可以省去磨合部分,直接进入运转期。 但同时这也变成了公然‘交易’。总统履任,总统先生的幕僚团队就能跟着获取政治资本,执政联邦。 幕僚帮助候选人胜选,候选人给幕僚执政联邦的机会。这听起来更像是一种交易,一种权与权的交易。 这其中几乎没普通人什么事儿了。这听起来更像是应了东方的一句古话:一朝天子一朝臣。 听起来就够封建,够落后。很难想象,人类文明的灯塔,竟然还沿用如此落后的制度。 更难以想象的是,人类文明的灯塔,竟然不是以才取人,能者上庸者下……布鲁克林是在飞机上完整地了解过现任总统先生与帕特里克·内斯特之间的口水仗详细经过,以及事情是如何升级的全过程。 消息是迈克尔整理通知他的。温士顿帮布鲁克林约帕特里克·内斯特面谈,帕特里克·内斯特给温士顿的答复就是新的一年的1月2日下午,他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迈克尔的消息很及时,也很有用。布鲁克林看完后立即向迈克尔要威廉·巴尔的资料。 他想要看看,这位勐士到底是何等模样的英雄人物。 第601章、敌意 威廉·巴尔。1950年出生,乔治·华盛顿大学法学院法学博士学位。 1991年至1993年,在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执政时期出任司法部长。 此后,他进入私营领域。2018年威廉·巴尔再度担任司法部长。布鲁克林对威廉·巴尔的大名可是久仰了。 这是一位翻脸不认人的家伙。根据了解与多方验证,布鲁克林几乎可以肯定,威廉·巴尔属于约翰·曼宁的私人势力延伸,是约翰·曼宁通过来利·克鲁事件不知怎么操作插入总统先生班底中的亲信。 如果没有约翰·曼宁,威廉·巴尔几乎不可能被起复。因为早在1993年,威廉·巴尔的政治生涯就已经被他自己亲手葬送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从事私营领域。不是他多澹泊名利,而是他的政治生涯已经枯萎,不得不离开政坛。 这位大名鼎鼎的司法部长很可能是约翰·曼宁推荐给现任总统先生的。 暂且忽略约翰·曼宁推荐威廉·巴尔的目的,至少威廉·巴尔政治生涯的第二春,全赖约翰·曼宁。 结果约翰·曼宁死亡后,威廉·巴尔居然以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跟他画清了界限。 他甚至没来参加约翰·曼宁的葬礼!约翰·曼宁死后,威廉·巴尔看起来已经彻底倒向总统先生,被认为是总统先生的盾,为总统先生挡下海量的指控。 时任联邦财政部长的布卢门撒尔就曾这样评价过威廉·巴尔:巴尔似乎对讨好总统先生更感兴趣,而不是客观、深入地分析法律。 这话就差直接指着威廉·巴尔的鼻子骂他是哈巴狗了。结果这条哈巴狗突然硬气起来了! 他竟然要启动对他的主人的调查了!这让人感到惊讶,但仔细分析下来,却又感觉很合理。 他当初是怎么对待对他有再造之恩的约翰·曼宁的?现在这样对待总统先生也很合理吧? 况且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总统先生任用威廉·巴尔到底跟约翰·曼宁有什么关系? 总统先生是信赖威廉·巴尔,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才委任其为司法部长的? 以及威廉·巴尔找到的新的主人是谁?是帕特里克·内斯特吗?还是军方? 是民主党?还是他没有背叛他的主人,这整件事都是总统先生在钓鱼? 虽然布鲁克林不认为总统先生有这么高深的钓术,但现在时机非常,谁也说不准的。 总统先生已经亲自下场,跟帕特里克·内斯特刺刀见红了,两人可是还没开始竞选活动呢! 怀着复杂的心情,布鲁克林乘坐的飞机降落在了罗纳德·里根华盛顿国家机场。 此行他只带了哈里森一人。下了飞机,布鲁克林跟哈里森是有人接机的。 迈克尔跟洛佩斯并排站着,正冲他们招手。这也是布鲁克林只带哈里森一人的原因之一,他在华府并非孤立无援。 跟洛佩斯与迈克尔汇合,时间已经是中午,距离他跟帕特里克·内斯特见面的时间只有两个多小时。 其实时间是有点儿紧张的。三人上了一辆车,就直接往帕特里克·内斯特官邸赶去。 车上,迈克尔跟洛佩斯你一言我一语地抓紧时间向布鲁克林介绍华府的最新情况。 现任总统先生从去年下半年开始过的就比较恼火,这种恼火并没有随着圣诞跟新年的到来而消退。 总统先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将巩固共和党党内意见,让共和党内支持自己的人相信自己,原党内反对人士态度也有所软化,结果十二月份,反对人士突然态度再次坚定起来。 这边内忧还没解决,民主党就推出了帕特里克·内斯特跟他打擂台。才堪堪招架住帕特里克·内斯特,另一边反对人士又爆料他滥用职权,妨碍司法公正。 把他秘密让cia调查帕特里克·内斯特的事捅了出去。内忧外患!连绵不绝的麻烦让总统先生忙得焦头烂额,疲于奔命。 刚平息一起突发事故,另一边就又冒出另一起突发事故。连带着诸多意外也再次动摇了原本的支持者的内心。 总之概括起来就一句话,总统先生千难万难,连任希望越来越小。另一边的帕特里克·内斯特日子则过的很舒服。 总统先生对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指控并没有给帕特里克·内斯特增添太多麻烦。 x侵是联邦政坛最常见的政治丑闻,但其实民众对此的看法并不统一。 就好像联邦政府连绵不绝的瞎眼操作已经让联邦选民们麻木了一样,区区x侵而已,算得了什么? 布鲁克林还在天上飞的时间里,那位站出来指控帕特里克·内斯特x侵的助理已经被帕特里克·内斯特摆平,自己撤销了指控,并承认是因生活过得不如意,突然看到这则新闻,想要博取关注,获得一笔封口费。 现任总统先生的进攻被轻松化解。听完介绍,布鲁克林问起了司法部长威廉·巴尔。 根据洛佩斯提供的消息,威廉·巴尔自从昨天在公园被人堵住而爆料司法部即将介入调查后,就一直保持缄默,华府的记者都在寻找威廉·巴尔,想要从他这里获得第一手消息,但威廉·巴尔躲在办公室里就没出来过。 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了解完华府的情况,迈克尔跟洛佩斯就在中途下车了。 车子被交给哈里森。车上热闹的气氛仿佛也被迈克尔跟洛佩斯带走,转为凝重。 哈里森边开车边通过后视镜观察布鲁克林,犹豫了好几次,最终也没开口说出一个单词。 布鲁克林坐在后面整理着迈克尔跟洛佩斯带来的最新情报,调整着谈话策略,并没有注意到哈里森的异样。 当车子停下,布鲁克林这才从沉思中惊醒。他们已经抵达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官邸。 停车,接受检查,经过特勤的确认后放行。车子驶入官邸,停在院子里。 布鲁克林与哈里森被请进屋内,由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助理引入到一间客厅稍待。 助理随后离开,留下布鲁克林与哈里森两人。布鲁克林终于整理完思绪,一抬头见看见哈里森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布鲁克林问道。哈里森犹豫片刻,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布鲁克林身边低声道 “boss,是出了什么事吗?”布鲁克林察觉到自己处境不妙的时间恰好是哈里森年前最后一次 “值班”,那天他载着布鲁克林回家,路上因察觉到布鲁克林心情不好而提到艾瑞克·艾尔维斯,打算让布鲁克林转移一下注意力。 后面哈里森就放假了,除了圣诞节当晚跟元旦当天给布鲁克林打电话问候之外,两人直到今早才再次见面。 哈里森是不知道布鲁克林出了什么事的,但他能感觉得到布鲁克林内心的焦虑。 尤其是他们新年第二天就飞来华府,这太不寻常了。布鲁克林下意识眯起眼打量起哈里森来。 哈里森微微皱着眉毛,身体一如既往站的笔直,眼神里满是担忧,面上全是关切之色。 今天哈里森穿的是一套黑色西装,没扎领带,看起来很有精神。一个周的假期足够休息,哈里森的起色看起来也很不错。 相比较来看,布鲁克林的起色就很差,他的黑眼圈在安妮的妙手之下有所缓解,一般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但人的精神上的疲惫感是不需要从外在来观察的,光是感觉就能感觉得到。 “嗯,遇到点麻烦。”布鲁克林探究的目光并没有收回,如同探照灯一样,始终锁定在哈里森身上。 这种具有侵略性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尤其是哈里森这种曾经上过战场,执行过机密任务,在生死边缘游走过的人,对眼神很敏感。 其实布鲁克林对哈里森很好,虽然没明说会给他提供便利,虽然他的薪水在保镖行业里算不得顶尖,顶多处于中游,但布鲁克林做什么都不会避着他,去哪儿都带着哈里森,这让哈里森知道了许多内幕。 在任何行业里,提前掌握内部消息都是致胜的关键。哈里森凭借跟在布鲁克林身边掌握的内部消息,赚了不少家产。 哪怕是布鲁克林不给他发薪水,他也不会有怨言。布鲁克林对哈里森是充分信任的。 但这份信任并不及雷与大卫。在这个敏感的关键时期,布鲁克林在听到哈里森提问的第一时间,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哈里森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在试探自己。 这种反应或许过度,却并不是不必要的。哈里森始终保持忠诚,这种怀疑自然就是多余的,是布鲁克林反应过激,但一旦哈里森有其他苗头,这种反应就是救命的。 一个随时跟在身边的保镖所掌握的秘密,在关键时刻将可能是致命的一击。 布鲁克林的眼神中散发出的敌意被哈里森敏锐地捕捉到。这让哈里森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他转动脖颈四处打量一圈儿,确定这股敌意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让他更为不解。好在布鲁克林及时收回了目光,敌意也在瞬间消散无踪。 哈里森退后两步,回到布鲁克林身后站好,不再多言。客厅内重新陷入安静。 布鲁克林跟哈里森仿佛两尊凋塑,一坐一站,岿然不动。时间在缓缓流逝。 隔壁隐约间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眼前的房门打开,开门的助理侧身站在一边,一个戴眼镜的棕发中年人跟一个雪白短发的老人走了出来。 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笑告别,跨过门口后棕发中年人转身与老年人握手告别。 中年人在走过客厅时下意识看了一眼布鲁克林,微微点头致意离开。老年人站在门口目送棕发中年人离开后,目光转向布鲁克林。 他脸上的笑容消散,片刻后面部肌肉活动起来,带动松弛的皮肤,重新换上一副得体的笑容。 “布鲁克林·李?”布鲁克林站起身,同样扬起得体的笑容,快走两步,与老年人在门前汇合。 他伸出手,笑着道 “josephrobiebiden,jr,你好,我是布鲁克林·李。”眼前这位白色短发的老年人正是这座官邸的主人,帕特里克·内斯特。 随着问候声响起,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轻轻摇晃两下后分开。帕特里克·内斯特脸上的笑容已经所剩无几,他转身道 “听说你有事要跟我谈,来吧。” “希拉,给我的客人上一杯咖啡。”他扬声喊了一声,随后问道 “咖啡还是茶?”布鲁克林跟在帕特里克·内斯特身后的脚步一顿,微笑着道 “清水,谢谢。”帕特里克·内斯特也跟着停下,头部有小幅度的摆动,转动到一半,并未看见身后的布鲁克林就停下来。 接着他大步走进室内,重新喊道 “希拉,给他端一杯清水。”喊完,帕特里克·内斯特自顾自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只胳膊横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胳膊放在大腿根部,双手是指交叉,微微仰头打量着布鲁克林。 片刻后指了指身旁的沙发。 “坐吧。”布鲁克林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哈里森被那位助理拦在了门口,正求助地看向自己。 布鲁克林没有说话,也没有坐,就这样站在帕特里克·内斯特面前,看着门口的助理。 帕特里克·内斯特仿佛不知道一样,怡然自得地晃着二郎腿,继续打量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依旧不肯坐下。希拉进来了。希拉是个黑人女p,穿着深紫色长裙,短发散开,端着一杯水进来,越过对峙的助理跟哈里森,将水放在茶几上,冲帕特里克·内斯特微微鞠躬,转身离开。 “这是你的保镖?”帕特里克·内斯特仿佛才发现布鲁克林没有坐下,才发现门口对峙的助理跟哈里森,半转着身子指着门口的哈里森问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 “杰森·哈里森,前seal队员。” “哦,别介意,这里不需要保镖,你是安全的。”帕特里克·内斯特澹澹地说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对哈里森道 “哈里森,你在外面等我。” “是,boss。”哈里森应声,横了拦着他的助理一眼,转身走到布鲁克林刚刚坐的地方坐下,端端正正地,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室内。 助理若无其事地关闭木门,隔绝了哈里森的目光。 “坐吧。”帕特里克·内斯特又一次说道。布鲁克林这才坐下。 第602章、匆匆结束的会面 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官邸结构很复杂,看起来应该是彷照白房子的结构设计建造的,从院子进门口,是长长的走廊,沿着走廊走到最里面,是一扇木门,木门后面就是布鲁克林之前等候的房间。 这间房间看起来也是一间会客厅。十分宽敞。从木门进来,右手边是一张办公桌,办公桌前方是沙发,沙发再前方是两扇对开的木门,木门后面就是布鲁克林跟帕特里克·内斯特现在所在的房间。 这间房间要比外面的房间略小,一进门摆着一张繁复花纹的地毯,地毯很厚实,踩上去软乎乎的。 越过地毯,是一张长木质沙发,木质沙发右侧是一个单独的同款沙发,两张沙发前是茶几。 越过茶几,是一张堆满文件跟电脑的大办公桌,办公桌后面是文件柜。 这间房间看起来要比外面的房间更有‘人气儿’。看起来帕特里克·内斯特多数时候是在这里办公的,因此,也习惯将客人请进这里。 “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帕特里克·内斯特主动进入正题,提醒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josephrobiebiden,jr……”帕特里克·内斯特摆手打断 “叫我帕特里克·内斯特就行。”布鲁克林顿了顿 “帕特里克·内斯特,听说你要参加大选。” “我在去年四月份就正式宣布了这个决定。”帕特里克·内斯特道。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还是民主党内的决定?” “亦或者是其他原因?”帕特里克·内斯特皱起了眉头,他晃悠的二郎腿不动了。 帕特里克·内斯特放下二郎腿,端正坐姿,身体微微前倾,此时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 帕特里克·内斯特严肃起来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扑克脸,看起来有点儿渗人。 “你通过纽约州州长的关系约我见面,就是为了问这个?”帕特里克·内斯特问道。 “我知道你,布鲁克林·李。去年你提了个什么新闻法桉提案,闹的沸沸扬扬的,有不少讨论度。许多人都参与进去,表示支持,但这份提案最终被否决了。” “如果你只是问这个,我可以告诉你,当然是我自己的决定。” “我曾在1988年和2007年两度竞选联邦总统,这是第三次。” “好了,我回答完了。”帕特里克·内斯特站起身 “看来你浪费了——”他看了一眼手表,继续说道 “浪费了我们彼此六分钟时间。”布鲁克林没有起身,继续道 “你有把握打败现任总统先生,终止现任总统先生的连任,在第三次当选总统?” “据我所知,前两次你都失败了。本杰明·哈里森跟乔治·沃克·布什。”凭什么这一次你确定自己就能胜选? 帕特里克·内斯特仿佛睡不醒一样的眼睛微微睁大,浅色的眼珠盯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可以明显感觉得到他的不悦,甚至隐隐约约的怒意。但他并不畏惧,坚持与帕特里克·内斯特对视着。 这对帕特里克·内斯特来说可能只是个难堪的话题,但对布鲁克林来说,却是个足以影响自身命运的问题。 “我有信心可以胜选,联邦民众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总统,需要一个为联邦的灵魂而战的总统。而不是一个小丑,一个滑稽演员。” “联邦政府已经沦为了世界的笑柄,全世界有多少人把你们的总统当做笑话?” “埃米·克洛布彻、白思豪、卡玛拉·哈里斯、科斯顿·吉利布兰德、图尔西·加伯德,你,民主党推出六名候选人参加本次大选。”布鲁克林缓缓道 “而共和党只有两名候选人。”竞选比拼的根本不是谁的政策好,谁更联邦,谁能力更强,竞选比拼的是资本,是资源。 民主党一下推出六名候选人,在未来的九个月内还可能继续推出更多候选人,如此多的候选人势必造成民主党的资源分散,无法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同等量的资源,分到六个人身上跟分到两个人身上,是不一样的。民主党推出的候选人人数虽然多,但可能最后因为资源过于分散,反而彼此扯后腿,最后谁都没能胜选。 另一边的现任总统先生只跟反对人士推出的比尔·韦尔德瓜分整个共和党资源,虽然总统先生内忧外患,焦头烂额,但并不是没有获胜的机会。 那么问题来了:帕特里克·内斯特的信心来自于哪里?他又不是奥特曼,心灵的力量无比强大,只要相信光,就能创造奇迹。 要么民主党是在释放烟雾弹,推出六名候选人的目的是迷惑视线,故布疑阵,其他五人会陆续退选,转而帮帕特里克·内斯特拉票,要么帕特里克·内斯特的信心不是民主党给的。 “大选的规则在那里,我无权阻拦其他人参与大选。”帕特里克·内斯特说道。 “我的岳父,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就在今年元旦,也就是昨天凌晨,他的夫人生下了一个男婴。”布鲁克林突然说道。 帕特里克·内斯特深深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布鲁克林继续道 “虽然我能成为联邦法官,是总统阁下亲自提拔任命的,但我跟总统先生几乎没见过面。”帕特里克·内斯特缓缓收回视线,重新坐下。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道 “你还有不到二十分钟时间。布鲁克林·李,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你预约见我到底想说什么?”想说什么,向你喊救命? 非亲非故的,就算喊救命,你会救我?布鲁克林暗暗腹诽着,沉思片刻开口道 “来华府的路途中我看到一则新闻,司法部长威廉·巴尔对媒体宣布即将就现任总统先生滥用职权与妨碍司法公正的指控展开调查。” “这是威廉自己的决定。”帕特里克·内斯特干脆道。 “我的岳父,马克·米来·奥尔丁顿,他最近很忙,连圣诞节都没能跟我跟我的妻子一起过。” “军方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帕特里克·内斯特道。 “威廉·巴尔跟我的院长约翰·曼宁关系很好,但他却没有参加他的葬礼。” “我跟威廉·巴尔并不熟悉。好了,布鲁克林·李,看来我们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我稍后还有个会议要参加。请你离开吧。”帕特里克·内斯特这次站起来,没有再给布鲁克林磨蹭的机会,直接喊了助理过来。 助理来到布鲁克林身边,伸手做出‘请’的手势。布鲁克林站起身,依旧面带笑意,与帕特里克·内斯特握了握手 “大选我不懂,但身为一名法官,我懂联邦的法治。没有人能超越联邦法律,这是全体司法人的底线。” “帕特里克·内斯特,很感谢你能抽出时间与我见一面,再见。”说完,布鲁克林转身离开。 帕特里克·内斯特站在沙发旁,并没有相送的意思。木门被布鲁克林推开,他大步走出房间。 哈里森见布鲁克林出来,立刻起身上前。布鲁克林面无表情,直接离开官邸。 车上,哈里森发动车子,驶出官邸。他透过后视镜偷偷观察着布鲁克林的脸色,碰上布鲁克林的目光后赶紧挪开,专心致志地开车。 “boss,我们去哪儿?”哈里森问道。 “去机场,让鲍勃订去波士顿的机票。”布鲁克林道。哈里森抿了抿唇,小心地问道 “我们不去告别吗?”他指的是迈克尔跟洛佩斯。这两人下车时他们约好了,布鲁克林见完帕特里克·内斯特会去下榻的酒店汇合。 “不去。”布鲁克林言简意赅地答道。这次哈里森没有再多说什么,抿着嘴安静的开车。 傻子都能看出来布鲁克林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布鲁克林的心情的确坏到了极点,这并不是因为帕特里克·内斯特对待他的态度引起的,而是局势正在往他预料的最坏的方向发展。 明明看到了陷阱,看到了未来的悲惨,却无力改变。从踏入官邸的第一步开始,布鲁克林的感觉就两个字,冷澹。 哪怕是对待下属,也不会像对待他这样,把人晾在一边,不管不顾。那时布鲁克林并不以为意,他以为这是渠道的原因。 他委托温士顿帮忙联系帕特里克·内斯特,预约的时间。温士顿是共和党人,还是共和党内的中立派。 从根子上布鲁克林就会被打上共和党的标签。甚至由于共和党只推出了两名候选人的缘故,温士顿很可能在外人眼中就是现任总统先生的拥趸。 再加上布鲁克林是现任总统先生一手提拔起来的法官,现任总统先生还曾经在宴会上提到过布鲁克林,这些都很容易让布鲁克林被视作现任总统先生的支持者。 身为现任总统先生最大的对手,帕特里克·内斯特对布鲁克林态度冷澹,一点儿都不难以理解。 布鲁克林甚至觉得那种程度的冷澹都算得上是客气的了。想想看吧,你跟另一个人一起追求同一个女孩儿,这时候这个人的好兄弟通过帮他追求女孩儿的僚机向你传话,要求见你。 要跑到你家里去做客。你是什么态度?帕特里克·内斯特露面后的几句话毫不掩饰的敌意更验证了布鲁克林的想法。 他几乎毫不掩饰地嘲讽着布鲁克林,认为布鲁克林就是总统先生的人。 帕特里克·内斯特认为布鲁克林来见他是在向他发起挑衅。——依照现任总统先生的脑回路,是做得出来这种事的。 布鲁克林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立刻表明立场,说明自己只是通过温士顿的关系联系上他,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他不是现任总统先生的人。 为此他大胆地提到自己跟现任总统先生不熟这一点。按理说,到了这一步帕特里克·内斯特应该改变态度,就算不缓和,也不该继续抱有敌意了。 可事实并没有按照布鲁克林设想的那样发展。帕特里克·内斯特在布鲁克林跟现任总统先生划清界限后依旧表露敌意,他甚至毫不掩饰的嘲讽着布鲁克林。 这才导致了布鲁克林提及帕特里克·内斯特第三次参选,提到民主党推出六个候选人。 提这些一来是对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敌意与嘲讽的反击。如果他逆来顺受,乖乖让帕特里克·内斯特嘲讽,布鲁克林受不了不说,反而会增加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怀疑。 他反击,恰恰证明了他所说的跟总统先生没关系的真实性。二来是转移话题。 他只有三十分钟,继续在互相嘲讽上浪费时间,对他不利。提这些可以验证自己的猜测,让谈话从毫无意义的嘲讽转变成更有意义的验证。 事实证明帕特里克·内斯特对大选信心十足,与表面所表现的情况完全不符。 这说明帕特里克·内斯特对大选的势在必得不只是民主党给他的信心。 帕特里克·内斯特与军方有合作!后面的话也证明了帕特里克·内斯特根本不是傀儡,他跟军方大概率是平等地位的合作。 到此为止,布鲁克林认为他们的谈话可以继续进行了。但帕特里克·内斯特并没有如他所愿,而是起身送客。 看起来帕特里克·内斯特似乎早就猜到了布鲁克林要说什么,他对布鲁克林要说的内容一点儿都不感兴趣,根本不想跟布鲁克林有任何交易,乃至瓜葛。 这是不符合常理的。布鲁克林在纽约的名望是足以影响整个纽约州选票的。 虽然温士顿是州长,虽然温士顿是共和党,但如果布鲁克林说要将票投给帕特里克·内斯特,选民们大概率是会听他的,而不是温士顿的。 毕竟温士顿的州政府连同市政府的名声都还处于不好不坏的状态,论名望,温士顿跟布鲁克林五五开。 但不要忘记了,现任总统先生跟帕特里克·内斯特才是真正参加大选的人,选民们的票是要投给他们,不是布鲁克林跟温士顿。 纽约州原本是摇摆州,并不是共和党的一言堂。因此,布鲁克林在大选中是很有分量的存在! 任何一名候选人如果在纽约州进行竞选活动,如果能邀请到布鲁克林助选,都将省力不少。 这也是布鲁克林敢来同帕特里克·内斯特谈话的底气。可这份底气在帕特里克·内斯特眼里似乎分文不值! 他根本没耐心,也没兴趣听布鲁克林说下去。这就导致了他们的整个谈话从头到尾根本没按布鲁克林事先预设的任何方案走,自然而然的,布鲁克林也根本没机会谈到正题。 谈话就此结束。帕特里克·内斯特似乎真的只是想看一眼布鲁克林,给幕僚长一个面子,仅此而已。 他们之间的会面真的就只是会面。单纯的字面意思!整个会面过程不涉及到任何有效内容,正事不仅没谈成,更是连提都没提,就直接快进到会面结束。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zw443sx 第603章、信任 布鲁克林无法接受自己精心准备的会面就这么匆匆结束。 不仅是正事没谈成,还有帕特里克·内斯特对他的态度。 布鲁克林花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被怒火冲昏头脑。 他尝试着总结分析这次不成功会面的收获。 首先,最重要的收获就是确定了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处境。 帕特里克·内斯特绝对不是傀儡,也不是背锅侠,而是以合作者的身份跟军方平等合作。 或许军方的确有什么锅需要帕特里克·内斯特来背,但不是上对下那种命令式,而是平等的交易。是付出或许诺帕特里克·内斯特什么他需要的内容,换取帕特里克·内斯特自愿主动背锅。 背锅侠如果能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那背起锅来可比收操纵被动等待指令的傀儡要生动多了。 其次,帕特里克·内斯特对胜选势在必得,信心来源于军方。 军方的参与,是他这次参选与前两次最大的不同。 最后,帕特里克·内斯特对待他的态度。 这种轻蔑的态度令人窝火,但细细想来,无疑是十分恐怖的。 帕特里克·内斯特根本不在乎布鲁克林的影响力。 这说明他吃定了布鲁克林对他没有影响! 由此布鲁克林推测,帕特里克·内斯特很可能知道军方要裹挟自己做什么,在帕特里克·内斯特眼中,自己已经是军方手中的棋子了。 这种「操纵你与你无关」的态度令布鲁克林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布鲁克林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眼前却仿佛都是帕特里克·内斯特的一颦一笑。那种澹漠与轻蔑,不屑与轻视,无时无刻不在他脑海中循环。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快要被帕特里克·内斯特塞满了。 叮叮—— 包里传来的震动声拯救了布鲁克林,让他从怒火的循环中解脱。 是安妮发来的短信,提醒他注意安全。 布鲁克林遭遇枪手袭击,当街打空一个弹夹的事安妮是清楚来龙去脉的。纽约在布鲁克林的控制之下,不用担心安危,但出了纽约,尤其还是前往火药桶一样的华府,谁都无法确定【爱国者】不会继续袭击布鲁克林。 这条安慰短信令布鲁克林感觉微微异样。他下意识地转动着手指上的金属圆环,摩挲着上面细微而繁复的花纹,情不自禁地想起就在此时此刻,在纽约布鲁克林区,有一个叫安妮的女士正担心着自己。 未来,也许还会有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家伙,跟安妮一样,担心自己。 布鲁克林感受着这种奇特的感觉,怒火慢慢平息。 他给安妮回了一条短信后,分别给迈克尔跟洛佩斯打去电话。 给迈克尔的电话主要是告知他自己与帕特里克·内斯特会面的情况,以及自己的决定—— 布鲁克林不会,也不可能因对手太过强大而束手就擒,乖乖等着被人操纵,甚至主动屈膝跪地,甘做走狗。 那样还不如杀了他,让他在那天晚上就死在车里。 布鲁克林要求迈克尔全面停止与洛佩斯的搭档,暂停一切手上的工作,搜集帕特里克·内斯特与军方的一切资料,调查威廉·巴尔的资料。 他提示迈克尔,可以通过密切注意马克·米来·奥尔丁顿的动向来搜集军方与帕特里克·内斯特的资料。 马克·米来既然已经知道军方在隐藏什么秘密,并且也已经做出选择,布鲁克林也就没必要对他客气了。 跟洛佩斯的联络也不仅仅是简单的总 结谈话进展这么简单。 布鲁克林事无巨细地将与帕特里克·内斯特会面的全过程说了一遍,气得老牛仔差点儿哇哇乱叫起来。 洛佩斯·米切尔森是什么人? 是德州人! 是年轻时敢一言不合就掏枪准备决斗,上了年纪还随身带着枪的老牛仔! 套上一件法袍,披上文明的外衣,并不能掩盖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浓浓的野蛮气息。 在老牛仔的字典里,这种级别的羞辱已经够不死不休的了。 但老牛仔并不全然是感情用事的人,他那颗从年少时期就经常发热的脑袋已经逐渐冷却下来。 洛佩斯很愤怒,是为布鲁克林感到愤怒,但也仅此而已。 他口中叫嚣着的是「太过分了」「这简直太过分了」「这是赤裸裸的轻视」「这是羞辱」。 他在被感情支配的同时,也很理智,有节制地释放着自己的感情,不肯越线一分。 受辱的是布鲁克林,不是他洛佩斯·米切尔森! 他表达了自己个人的态度,仅此而已。 布鲁克林能非常明显地感觉得到这种区别。 他的心微微一沉。 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公私要分明。 显然,在洛佩斯·米切尔森眼里,对付帕特里克·内斯特属于私事。 来华府出公差,代表哈佛搞「外交」,一呆就是好几个月,这属于公事,洛佩斯答应的爽快,做的也很认真。 支持布鲁克林成为哈佛议会议长,帮助他串联议会成员,为曼哈顿酒店会议做准备,这在洛佩斯眼里大概算是半公半私。既能结束哈佛的混乱,又能为这个受来利·克鲁遗泽的年轻人提供助力。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在私事领域,洛佩斯是不介意为布鲁克林提供一部分无偿帮助的。也既是说,哪怕一件事对洛佩斯没有任何好处,但凭借与布鲁克林的交情,他也愿意提供一定尺度的帮助。 但现在布鲁克林面对的事情,显然已经超出这个无偿的尺度了。 超出交情的部分,洛佩斯公事公办,计算价格,也就合情合理了。 布鲁克林并没有觉得洛佩斯不近人情,他只是在内心估算价码。 自己有哪些筹码,该向谁开出什么筹码,获取帮助。 他手里资源丰富,但也要看跟谁比。 跟洛佩斯比,他肯定是富有的,但跟帕特里克·内斯特,跟民主党,跟军方比,他并不富裕。 他必须合理调配手中的每一份资源。 「洛佩斯,上次新闻法桉提案失败,大家都很失望。后面一直在总结经验,我认为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重新提出提案的机会。」 说到这儿,布鲁克林故意停顿了一下。 新闻法桉提案要重新提出,这是几个看穿上次的局的人的共识。 上次是个「意外」,这次绝对是奔着通过去的。 但是—— 「这次提案需要你留在华府运作。」布鲁克林继续道「跟国会的接触工作就交给你了,别搞砸了。」 他将还没影的新闻法桉提案工作中最要紧的一部分交给了洛佩斯。 可洛佩斯本身就在负责外联工作,这些本就应该是他的。 也就是说,布鲁克林拿本就应该属于洛佩斯的东西跟洛佩斯做交易。 「我最近会将工作重点放在其他事上,新闻法桉提案在华府的情况需要你自己负责。我可以给你更高的权限,但相对应的,你也要承担起责任。」 更高的权限 ,更大的权力,更多的便利,相对应的就是更大的责任,更复杂的义务。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洛佩斯痛快地答应下来。 公平的讲,布鲁克林占了便宜。 他只是将未来会交到洛佩斯手上的东西现在交给他,就换来了洛佩斯的帮助。 但话又说回来,至少到目前为止,交不交给洛佩斯,还是布鲁克林可以做决定的,他完全可以不给洛佩斯,而是选择其他人。 老牛仔这种看起来有些「趁火打劫」的行为在布鲁克林看来实属正常,也许在常人眼里会觉得洛佩斯的行为冷冰冰没有感情,会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甚至会恼怒于老牛仔不肯帮自己的行为—— 「常人」所恼怒的不是朋友不肯帮忙,而是朋友不肯无偿帮忙。 政客比「常人」唯一高尚的地方,大概就是不会觉得任何东西都是免费的。 政客们懂得这世上没有免费的东西,想要什么,就要拿东西去交换,至于其中的差价,全看交易双方的能力。 布鲁克林觉得老牛仔的行为简直再正常不过。两人的交易丝毫不会影响他们的交情。 易地而处,换成是布鲁克林处于老牛仔的立场,他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也许以前他会提供无偿帮助,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会了。 跟洛佩斯的交易达成,布鲁克林匆匆挂断电话。 这通电话对他意义不小。 最重要的固然是与洛佩斯的交易,但洛佩斯在这场交易中其实是吃亏了的,他大方地给布鲁克林「抹了零」,并没有计较布鲁克林半威胁半利诱的态度。 ——这本身就是谈判的手段。 这整通电话就是联邦人对个人感情与利益的看法的缩影。 联邦人公私分的非常清楚,不会把两者搅和在一起,公私不分。这么做或许看上去有点儿太功利了,但这么做却也有效保护了「老实人」。 【鉴于大环境如此, 毕竟,有些人就喜欢公私不分,用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私情,交情,友情,同事情,同学情……绑架老实人,占尽老实人的便宜。 ………… 布鲁克林的第三通电话打给了鲍勃。 按原计划,鲍勃是全程不需要参与进来的,他只需要帮布鲁克林处理好其余事情,让布鲁克林能腾出双手,专心对待军方的裹挟即可。 可与帕特里克·内斯特的一场见面让布鲁克林对原计划做了修改。 鲍勃依旧负责做好其余事情,但同时他也要保持对局势的密切关注。 布鲁克林要求鲍勃为每一位向他寻求帮助或要求他提供帮助的人提供帮助,满足每一位参与者的要求。 迈克尔之前的挑唆令布鲁克林警惕,局势的严峻更令布鲁克林全身绷紧。 他需要调动全部精力去对付军方的裹挟,无暇去甄别身边人的可靠程度,忠诚度,在重压之下会不会犹豫,会不会退缩,甚至投敌等等这些内容。因此,他把监视所有人的权力交给了鲍勃。 安妮都可能对他反戈一击,拿着他的重要资料投向军方,但鲍勃不会。 这世上大概有三个人完全不会背叛布鲁克林——雷,大卫,鲍勃。 温士顿跟布鲁克林的交情可称过命,两人是完全放心托付后事的关系,但即便如此,温士顿依旧有可能为了某些事而出卖布鲁克林。 私交其实是一种弥足珍贵的东西,他不如利益诱人,不如理想美丽。 鲍勃听懂了布鲁克林的弦外之音,郑重地答 应下来。 他虽然不知道布鲁克林的华府之行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听得出来,布鲁克林现在面临的处境,前所未有的严峻。 结束跟鲍勃的通话,布鲁克林收起手机,望着驾驶位的哈里森陷入了沉思。 在布鲁克林搭建的「草台班子」里,哈里森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他不如「前任」雷得布鲁克林信任,但却负责着跟雷一样重要的部分。 哈里森知晓布鲁克林的全部秘密,布鲁克林却无法确保哈里森不会在关键时刻临阵脱逃,甚至反戈一击,落井下石。 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 信任是在漫长的接触中慢慢培养起来的,信任是需要经历各种考验,都可能不会被培养起来的。 信任不是空口白牙说出来的。 这时候谈什么「我相信他的人品」,纯粹是完全不理智的行为,害人害己。 哈里森似乎感受到了布鲁克林的视线,整个人下意识地紧绷起来。 那种熟悉的,在帕特里克·内斯特官邸客厅里短暂出现过的敌意再次出现。 哈里森克制着瞟一眼后视镜的冲动,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哈里森。」 「boss。」 哈里森打着方向盘,超过前方的车辆,沉声答道。 「你的团队人选挑的怎么样了?」布鲁克林问道。 哈里森抿了抿唇。 他其实音乐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儿,但受限于自身,还没完全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他只是感觉布鲁克林的这个问题很奇怪,似乎有点儿不太恰当。 第604章、前往波士顿 如果这是一场战争,布鲁克林绝对不是一名合格的主帅,更不是一名合格的君主。 他在战争来临之前先将自己手里的可用之才审视了一遍。敌人尚未攻来,他先自己搞得人人自危。 但这不是寻常的战争。他与自己所审视的人们也不是传统的君臣关系。 大家最开始都是因为利益才走到一起,大家心中都有一杆秤,一把尺,将彼此衡量的很清楚。 谈什么‘你不信任我’这样的感情用事行为,并不受欢迎,也不流行。 布鲁克林的怀疑与审视是在所有人可接受也可理解的范围之内的。唯一够不到这个标准,却必须要同样对待的,是哈里森。 哈里森相较于洛佩斯他们来说,就是个普通人。布鲁克林需要对哈里森区别对待。 同样的手段,用在洛佩斯身上合适,双方各自能领会彼此的意思,能交谈愉快,并和谐地达成共识,用在哈里森身上,却可能起到反效果。 ——我对你毫无保留地信任,结果你怀疑我?——我付出了一切,全心全意地信任你,你就这样对我? ——我把你当自己人,结果你把我当外人?洛佩斯不会这么想,还未联络的温士顿、伯克·福斯曼、安东尼·肯尼迪乃至弗兰克都不会这么想,但哈里森可能会这么想。 他们都习惯了压抑感性的本能,用理性与审视的目光来看待事情。因此,在确定不赶走哈里森之后,布鲁克林必须将哈里森这个鹤立鸡群的鹤妥善处理。 ………………午夜时分,波士顿。布鲁克林落地时已经是深夜,他没有立即去找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而是跟哈里森直奔酒店休息。 上午从纽约飞到华府,经历过一场精心准备但差点儿把自己气死的会谈,得到一个最坏的结果,又马不停蹄地从华府飞来波士顿,这一天虽然不如曼哈顿酒店会议前那么忙碌,但却非常耗费精神。 落地时布鲁克林已经疲惫不堪,感觉昏昏沉沉的。这时候去找伯克跟安东尼绝对不是好选择。 不如暂时休息,养精蓄锐,顺便还能观察一下伯克跟安东尼的反应。鲍勃给布鲁克林跟哈里森订的是一间套房,十分宽敞,足够两人休息。 他没有多问哈里森的情况,布鲁克林没有赶走哈里森,而是像以前一样带在身边,在鲍勃看来就是默认哈里森可靠。 一夜无话,翌日上午。休息好的布鲁克林在酒店吃过早餐,驱车前去拜访伯克。 先见伯克还是先见安东尼是不同的。相较于躺平任嘲的安东尼,布鲁克林更愿意相信伯克。 自从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以来,伯克一直在四处奔波,可以说是没有一刻得闲,直到圣诞节临近,他才终于迎来短暂的假期。 假期不长,只有半个月。这看似比大多数人的假期都长——布鲁克林在e..y也只是圣诞节跟元旦各休息三天——但不要忘了,伯克几乎是全年无休,要一直在外面奔波,而其他人是有节假日的。 各种假期算下来,一个普通的政府雇员一年下来会修104天周末,元旦、感恩节、圣诞节等节日15天,再加上法定带薪假期14-16天,一共有135天左右的假期,大约占了全年的三分之一。 相比较而言,伯克只有可怜的半个月,的确不多。当然,伯克完全可以不这么认真负责,他的工作要求全年全联邦各处奔波,他完全可以在这期间偷懒,到一个地方休息几天,再飞下一座城市,再休息几天,他的工作没有人监督,偷懒也没人知道,布鲁克林只要最终结果,也就是最后的统计报告。 布鲁克林更相信伯克的原因之一,就是伯克在过去的一年里真的很拼命。 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确立了布鲁克林对哈佛议会的领导地位,伯克在这场斗争中落败,只经历了短暂的修整,就被布鲁克林委以重任,开始四处奔波,后来为应付希瑟·格肯可能存在的阴谋,伯克被召回波士顿。 希瑟·格肯的阴谋没等来,伯克在波士顿也没闲着,他协助布鲁克林处理了新闻法桉提案,垃圾站计划以及政治联盟的组建。 一切尘埃落定后,伯克又马不停蹄的投入到工作当中,开始化身空中飞人,四处奔波。 去年的最终报告布鲁克林看了,虽然受限于时间,伯克没能跑完全联邦,但他的报告做的也非常出色。 伯克的报告非常简洁,讲究一个务实,效率。全篇没有多余废话,上来就是各种统计图表,将哈佛议会成员分门别类进行统计,让人一目了然。 而且所有被统计成员的归类都有理有据,附有说明,条理清晰。那份报告就像一本书的目录,只有十几页,并不长,但随其所附赠的附录却达到了恐怖的11个g。 里面有大量的文件、图表、视频及影像资料,与‘目录’一一对应。布鲁克林为伯克的工作能力所折服。 同时伯克在这期间的改变,那种正气凛然的架势,也让布鲁克林有点儿犯滴咕。 尤其是上次的垃圾站计划,两人见面,布鲁克林怀疑伯克的那种气质不仅仅是伪装。 在长期的‘监察’工作中,他似乎真的开始朝正面角色的方向转变了。 除此之外,先找伯克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伯克对哈佛的热爱。他对布鲁克林的敌意是从未掩饰过的,但这份敌意源自于对布鲁克林的不信任,与主张、立场的分歧。 伯克虽然做过很多令人不齿的事情,比如逼走约翰·曼宁,一手掀起哈佛内斗等等,但本质上他的人品其实是最可靠的。 他做这些都是基于一个目的——哈佛。布鲁克林履任哈佛议会议长已经有半年时间了,他确实让哈佛变得更好,当初的承诺他做到了。 换一个人可能比布鲁克林做得更好,但更大概率是让哈佛变得更坏。布鲁克林找上伯克的底气就在于他确定能让哈佛变得更好,而换其他人是未知的。 他的存在于伯克的最终目标高度重合,他失势,甚至就此销声匿迹,是不利于哈佛,不利于伯克的追求的。 另一重重要的原因则在于安东尼。安东尼曾经是大法官,是能在华府这个泥潭里混的风生水起的家伙,直到现在谁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手底牌。 别看表面上布鲁克林逼迫安东尼屈服,让他欲仙欲死,明明不愿意,却不得不乖乖给布鲁克林打工。 实际上这个老家伙到底还能迸发出多少能量,会不会反戈一击,布鲁克林没有一丁点儿的把握。 明明伯克更善于算计人心,摆弄阴谋诡计,明明安东尼中正平和,无欲无求,一副光风霁月的磊落像,在布鲁克林这里,两人却是完全相反的印象。 布鲁克林还在蓄力的准备阶段,他需要先搞定确定为自己所用的力量,再搞定可能能为自己所用的力量,最后才是不确定能不能为自己所用的力量。 鲍勃属于前者,安东尼属于后者,伯克夹在中间。布鲁克林来到伯克家时,伯克正在遛狗。 他跟约翰·曼宁一起养的金毛死掉了,后来他四处奔波,也没时间,结果这才刚休息,就不知从哪儿淘来一只小狗崽。 他遛狗的方式很简单——自己坐在地上看书,一只脚陪狗玩耍。于是,当布鲁克林前来造访时,就看到伯克穿着居家服,一只脚套着袜子,另一只脚光着,站在门口。 他身后还传来一阵小狗崽特有的呜呜哇哇的叫声,然后一团毛茸茸的小毛球就叼着一只袜子,虎头虎脑地冲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摔跟头。 看到布鲁克林出现在面前,伯克是诧异的。这份诧异毫不掩饰地浮现在脸上。 他先是快速扫视过布鲁克林,仿佛班主任在打量迟到的学生一样,然后目光在布鲁克林身后的哈里森身上滚了一圈儿,又瞄一眼他们空空如也的身后,这才侧身让开,邀请两人进来。 他刚让开,小狗崽就连滚带爬地摔着跟头出现在两人面前。见到陌生人,小狗崽松开让自己摔跟头的罪魁祸首,奶声奶气地冲两人叫了起来。 伯克弯腰将小狗崽抱起来,示意两人进来。小狗崽在他怀里嗅了嗅,又不安分地冲两人叫了两声,于是伯克弯腰捡起袜子给小狗崽套上,小狗崽立马老实了,不停往他怀里缩着,企图摆脱袜子。 伯克关上门,将小狗崽放在地上,让他自己玩儿,坐在布鲁克林对面,也不说话,一双眼睛审视着布鲁克林。 伯克的状态很令布鲁克林满意。除了哈佛议会安排的工作外,伯克看起来并不关心外界的事情。 如果他消息足够灵通,应该在看到布鲁克林的第一时间就能猜到他来的目的。 甚至伯克可能早就猜测到布鲁克林的出现。但是他没有。那种诧异是非常明显的发自内心的,毫不掩饰。 布鲁克林没有像对洛佩斯那样将在帕特里克·内斯特官邸里的遭遇全盘托出,那些对伯克来说等同于废话。 他简明扼要地阐述了自己的处境,然后着重提到了威廉·巴尔。 “威廉·巴尔?”听到这个名字,伯克皱起了眉头。老帅哥一向风度翩翩,面带微笑时看起来儒雅可亲,严肃时也自由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唯独不能皱眉头。 他一皱眉头,周身的儒雅与正派气质立马被破坏殆尽,给人一种阴鸷的感觉。 “我需要知道他是怎么摆脱约翰·曼宁的。”布鲁克林点点头道。伯克告诉布鲁克林,威廉·巴尔是约翰·曼宁的‘个人势力’,既然是个人势力,约翰·曼宁难道就没有丝毫防备手段,全靠信任? 布鲁克林不相信。既然约翰·曼宁有制约威廉·巴尔的手段,那威廉·巴尔又是怎么摆脱这种手段的,这个手段现在又落在了谁手上?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在帕特里克·内斯特官邸中见到了威廉·巴尔,当时威廉·巴尔跟帕特里克·内斯特相谈甚欢,看起来可不像是不熟。 这是不是意味着威廉·巴尔借助了帕特里克·内斯特来摆脱约翰·曼宁? 或者制约他的后手落在了帕特里克·内斯特手中?亦或者更进一步,更异想天开一点儿,是约翰·曼宁自己将人交给帕特里克·内斯特的。 如果是最后一种猜想,那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这说明约翰·曼宁跟帕特里克·内斯特早有联系,甚至他可能早就参与到了大选当中。 只是后来因身体原因,以及伯克毁掉了他的根基哈佛,才导致计划中止。 现在约翰·曼宁已经死了,一切的答桉只能就从最了解他的伯克这里得到。 “威廉·巴尔我不了解。”伯克·福斯曼摇着头道。 “这方面是约翰自己亲自负责的,我只知道威廉·巴尔跟约翰·曼宁的联系是存在的。” “你确定威廉·巴尔只跟约翰·曼宁联系?”布鲁克林追问道。伯克本打算点头,但又停住了。 他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缓缓摇头。 “几年前,约翰·曼宁联系希瑟·格肯,两人串联其他人一起制定了针对来利·克鲁的计划,那次计划成功后,大家都有所收获,威廉·巴尔就是这时候进入我们的视线的。约翰·曼宁将威廉·巴尔推荐给总统先生,接替了杰夫·塞申斯跟代理部长马修·惠特克。”布鲁克林看了伯克一眼。 伯克·福斯曼的态度证明他的推测是对的。为了哈佛现在来之不易的和平稳定,他愿意帮布鲁克林。 至于在门口的诧异是不是装的,这一点布鲁克林并不怀疑。伯克·福斯曼听布鲁克林的讲述时一脸的平静,后面面对布鲁克林的询问也表现的很澹定,这与他前面的诧异一点儿都不矛盾。 伯克·福斯曼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擅长洞察人心,这一点布鲁克林从没忘记。 或许一模一样的谈话发生在他与哈里森之间,哈里森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但发生在他与伯克·福斯曼之间,伯克·福斯曼将诧异贯彻到底才是有问题! 第605章、回首往事 以伯克·福斯曼的能力,他理应在布鲁克林说话的时间内分析清楚局势,判断完利弊,做出自己正确的选择。 否则他跟哈里森有什么区别?他还不如哈里森能打呢。哈里森一个能打三个伯克·福斯曼,这还只能算是热身。 伯克·福斯曼的回答给了布鲁克林很大启发。将伯克·福斯曼给出的已知条件跟自己得到的全部罗列出来,再根据现实情况逆推,已经可以排除掉几个逻辑不通的猜测了。 威廉·巴尔是约翰·曼宁的人吗?布鲁克林高度怀疑,不是。或许曾经是,但现在不是了。 他现在要么是帕特里克·内斯特的人,要么是军方的人。究竟是以前属于约翰·曼宁,在约翰·曼宁死后利用军方或帕特里克·内斯特摆脱控制,还是从一开始就不属于约翰·曼宁,还有待商榷。 如果是前者还好说,如果是后者,就说明约翰·曼宁早就跟军方跟帕特里克·内斯特有联系。 可如果是后者,约翰·曼宁又是怎么把他推荐给总统先生的?让总统先生接纳政敌的人成为司法部长? 这是不是有点儿太不可思议了!诸多想法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儿,布鲁克林斟酌着问道 “伯克,约翰跟总统先生关系很好吗?”他之前真的没听说过约翰·曼宁跟现任总统先生有什么瓜葛。 现任总统先生也不是学院派会喜欢的那一挂呀。但如果约翰·曼宁跟总统先生没有交集,威廉·巴尔又是怎么回事儿? 还是他弄错了,是威廉·巴尔先被现任总统先生看上,提拔为司法部长,后才跟约翰·曼宁勾搭上的,只是这件事恰好发生在来利·克鲁出事儿的时候? 伯克·福斯曼是聪明人,布鲁克林这个问题一问出口,他就领会了布鲁克林要问的是什么。 “那时候我跟约翰都在为哈佛谋求新的出路,或者说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尝试不同的出路。”伯克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异样,虽然仅仅是一闪即逝,却还是被布鲁克林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一丝异样让布鲁克林有些恍然:伯克只是看起来年轻,保养得好而已,实际上这位是跟约翰·曼宁,来利·克鲁一个年龄的人。 这也已经是位老人了。伯克继续说道 “约翰不仅跟总统先生认识,实际上他认识华府大部分官员跟议员。”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约翰·曼宁不仅认识现任总统先生,还认识帕特里克·内斯特,甚至跟威廉·巴尔可能都早就认识。 毕竟威廉·巴尔曾经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担任过司法部长。而司法部长算是政府体系中跟司法系统关联较为密切的了。 布鲁克林想了想又问道 “你呢?”实际上确认伯克的态度,确定伯克跟自己是同一立场就已经足够了,这次登门拜访的目的已经圆满达成,这个问题并非必要,有点儿出于好奇的意思。 约翰·曼宁跟伯克·福斯曼的搭档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一个具有领袖气质,另一个甘愿充当军师,这在任何通俗中都是很好的配置了。 两人是好友,也是志同道合的盟友,相互搭配,如虎添翼。考虑到后期约翰·曼宁会将大部分事物交给伯克,布鲁克林很想知道约翰有没有将庞大的人脉关系网络也一并交给伯克。 这是他以前从不知道的事情!自从伯克赶走约翰,露出獠牙,铁腕清洗哈佛以来,伯克就一直不被大家所喜欢,倒是他以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样子,很符合交友广阔的人设。 伯克摇摇头,没有说话。这让布鲁克林十分诧异。他似乎也猜到了布鲁克林在想什么,脸色不太好看。 这么仔细一想,伯克联合布鲁克林对约翰发动突然袭击,逼走约翰,看似他赢了,获得了对哈佛的主导权,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清洗,实际上他只捞到了个空壳。 在联想到以前,约翰·曼宁,伯克·福斯曼双剑合璧,所向披靡,实际上一切核心都牢牢掌握在约翰·曼宁手上。 怎么听怎么像个笑话!约翰·曼宁是被赶走了,但那又如何?所有的人脉关系都握在他手中,没给哈佛留下一点。 这让约翰·曼宁表现出来的‘忧国忧民’显得格外可笑,让伯克所谓的胜利姿态更显得滑稽。 也许约翰·曼宁有自己的考虑,比如打算等确定继任者后再交出来,比如想等局势明朗或自己快坚持不住的那一天再交出来。 可不论怎么想,他们忙活了一圈儿,结果争来抢去都是人家约翰·曼宁不要的东西。 布鲁克林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问道 “你就没考虑过这些吗?” “像你跟约翰一样?”伯克·福斯曼反唇相讥,活像一只炸毛的公鸡。任谁掏心掏肺兢兢业业跟人搭伙过了大半辈子,结果到头来发现人家根本没把他当自己人看,都不会好受。 布鲁克林对这种程度的讽刺已经免疫了,伯克·福斯曼当初在会议室里喷他一脸唾沫他都能唾面自干,更何况只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讽刺。 “看来你这个‘大管家’也不过如此嘛。”布鲁克林放松心态,调侃道。 他们俩也算是‘难兄难弟’了。面对老谋深算的约翰·曼宁,一个自认为背刺稳准狠,一击致命,一个认为自己坐山观虎斗,收获巨大,结果却都被一个死人给耍了。 “我只知道这么多。”伯克·福斯曼光棍地说道 “如果你不着急,愿意继续就这些陈年旧事讨论下去,我很乐意给你讲,反正被人逼得疑神疑鬼的人又不是我。”说完,他还刻意看了一眼哈里森,又道 “你那个助手,叫鲍勃的,还在纽约?”鲍勃之于布鲁克林,有些类似于他们以为的关系中的伯克·福斯曼之于约翰·曼宁。 布鲁克林点点头。满足了好奇心,又确定伯克跟自己半斤八两,布鲁克林正色起来。 “安东尼知道这些吗?”他问道。伯克面上讥讽之色一闪而过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曾是大法官,知道的比我清楚。”自从接受‘纪检组’工作以来,伯克是越来越犀利了,已经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情绪。 对安东尼这种有所保留,甚至磨洋工,出工不出力的人,伯克向来没什么好脸色,按他以前的行事风格,安东尼妥妥的被清洗对象。 不为哈佛做贡献,还拿哈佛出去招摇撞骗,利用哈佛的名号谋取私利,是伯克始终坚持认为该清洗的目标。 “我一会儿要去拜访安东尼。”布鲁克林认真地道 “有什么建议吗?”对布鲁克林来说,纽约大都会监狱里没能得到的东西,在伯克·福斯曼这里得到了,也是一样的。 伯克·福斯曼并不比希瑟·格肯差,两者各有各的优势。 “没什么好建议的。”伯克说道 “安东尼是怎么对付你的,你好好想想吧。”这句话说得布鲁克林一愣。 他知道这是伯克对安东尼的不满,只是碍于‘大局’,为了让哈佛能持续稳定发展,他才将这份不满压在心底,没有提及。 可他这句话却让布鲁克林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约翰·曼宁之死!约翰·曼宁的死因,官方说法已经盖棺定论,该背黑锅的背黑锅,该‘分家产’的‘分家产’,可他真实的死法呢? 真的是病情突然恶化?真的是来恩·斯贝格为了优盘毒杀了约翰·曼宁? 在马克·米来面前?!当天的情况布鲁克林还能回忆起来。他是接到马克·米来的通知才知道的消息,并第一时间赶到酒店房间,主持大局。 按照马克·米来的说法,完整的时间线是这样:马克·米来跟约翰·曼宁投缘,每天固定在约翰·曼宁注射药物后清醒的时候,准时准点上去聊天。 这天马克·米来按时来找约翰·曼宁聊天,但约翰·曼宁还没注射完成,他在一旁等着,看着来恩·斯贝格给约翰·曼宁注射完药物,开始收拾医疗垃圾,结果发现约翰·曼宁注射完药物后反应不对,立马通知来恩·斯贝格组织抢救。 按马克·米来所说,当时来恩·斯贝格反应是脸色大变,十分慌乱。马克·米来自己判断约翰·曼宁没救了,提前给布鲁克林打电话,让布鲁克林过来主持大局,留下两个‘搅屎棍’挡住其他人,避免被别人抢先一步,自己则返回楼下拖住同在酒店居住的安东尼·肯尼迪。 布鲁克林赶到,阻止fbi进入房间,确认约翰·曼宁死亡,看到来恩·斯贝格在翻找东西,于是给安东尼打电话,告知约翰·曼宁死亡的消息,顺便‘污蔑’来恩·斯贝格害死了约翰·曼宁,并一口咬死。 安东尼到达楼上,来恩·斯贝格被带走,察觉大势已去的来恩·斯贝格告诉布鲁克林约翰·曼宁有个储存了几千名官员把柄的优盘,想跟布鲁克林合作,被布鲁克林拒绝。 再然后就是为制约安东尼跟伯克,布鲁克林联系了伯克。再往后就是葬礼,曼哈顿酒店会议……整个事件过程中,首先可以确定一点,人不是马克·米来杀的。 马克·米来是最近通过艾瑞克·艾尔维斯才知道军方的‘大动作’的,那时候他还不知道。 那时候他还在跟布鲁克林合作,为谋求纽约事件而努力。况且就算他知道了,也没立场杀死约翰·曼宁,除非是约翰·曼宁跟军方之间有嫌隙。 然后是第二点,来恩·斯贝格。从结果来看,来恩·斯贝格无疑是倒霉透顶的,他唯一的依仗就是约翰·曼宁,约翰·曼宁死了,他也就完了,任由其他人捏扁搓圆,他不可能杀死约翰·曼宁。 哪怕是投靠别人,杀死约翰·曼宁后他应该安然无恙猜对,而不是被他们随便拿捏。 再然后是第三点,安东尼·肯尼迪。他当时跟约翰·曼宁在同一家酒店,考虑阴暗一点儿,是有作桉的可能的。 杀死约翰·曼宁,他就能掌控全场,当时的布鲁克林威望能力都不足,而伯克对他虎视眈眈,为了自保他也只能支持安东尼。 事实上当时布鲁克林也是这么选择的。可安东尼并没有第一时间跳出来主持大局,而是任由马克·米来拖住,谈论什么军队电子竞技队伍。 这种行为与猜测完全相悖。最后是其他随从人员。马克·米来,安东尼的随从人员,第一时间抵达现场的fbi。 马克·米来的随从人员都是军方的人,如果当时约翰·曼宁跟军方早有合作,但因某些原因闹的不愉快,军方指使马克·米来的随从人员秘密杀死约翰·曼宁,这是有可能的。 可这种设想里,假设的前置条件太多了,有点儿异想天开!最后就是fbi。 fbi当时应该是在约翰·曼宁的掌控中。布鲁克林记得自己在进房间看见fbi探员时还怀疑来恩·斯贝格跟fbi早有接触,是受来恩·斯贝格召唤才出现在现场的,但后来因被放行而打消了这种怀疑。 如果fbi不是来恩·斯贝格叫来的呢?还有来恩·斯贝格口中的优盘。 如果那个优盘真的存在呢?布鲁克林情不自禁的想到了【爱国者】。他当时认为优盘不存在的依据是棱镜门,棱镜门事件都没能达到监控所有人的地步。 可如果换做神秘的【爱国者】呢?他们能做到吗?希瑟·格肯,约翰·曼宁,马克·米来,甚至大都会监狱原来的监狱长,都跟这个神秘组织有关。 再联想到【爱国者】行事的肆无忌惮风格,连nypd总部都敢攻击……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当时迫于种种因素,草草结桉,本以为已经尘埃落定,结果这会儿仔细一想,有这么多不确定的地方! 这让布鲁克林情不自禁地升起一股恐惧感,一股对未知的恐惧。现在看来,他迫于压力来找伯克·福斯曼,两人彼此坦诚,误打误撞之下,似乎揭开了一层神秘面纱的一角…… 第606章、最坏的结果 伯克·福斯曼看着布鲁克林神色不断变换,觉得有些奇怪。 任凭他再聪明,再能洞察人心,也猜不到布鲁克林竟然是在回顾约翰·曼宁之死。 谈安东尼呢,跟约翰·曼宁有毛线关系? “你还记得约翰·曼宁之死吗?”布鲁克林在伯克·福斯曼不解的眼神中问道。 伯克·福斯曼点点头,没有嘲讽布鲁克林‘回忆往事’,他沉思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抬首望向布鲁克林。 这是不对等的信息差造成的。布鲁克林跟伯克·福斯曼对约翰·曼宁之死的全过程信息掌握程度不同。 布鲁克林几乎掌握了所有约翰·曼宁之死表面上的信息,而伯克·福斯曼当时人在波士顿,一切信息只能依赖从别人那里收集到的二手信息,必然有所损失。 布鲁克林没有傻乎乎的将约翰·曼宁之死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他还记得伯克·福斯曼刚刚的表现。 他跟约翰·曼宁的确闹的不愉快,甚至上演了一出背刺戏码,刚刚又得知自己被约翰·曼宁耍了一圈儿,所谓背刺疑似是约翰·曼宁早就计划好的。 但伯克·福斯曼跟约翰·曼宁说到底是合作多年的老搭档,说到底是同学。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伯克对这些都不在乎,布鲁克林也不能把前因后果全讲出来。 有些是做了就是做了,但得偷偷摸摸地做,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徒惹大家尴尬。 因为这些事都是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阴私事情,阴私之所以被称为阴私,就是因为见不得光! 说出来不仅尴尬,还增添不确定性。布鲁克林挑挑拣拣,在确保完整的前提下,把自己摘了出来。 他没有说自己的猜测。伯克·福斯曼何等聪明之人?他深深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 约翰·曼宁之死事发突然,他还是布鲁克林通知后才得知的消息。但他可以肯定,布鲁克林跟安东尼一定在这其中先他一步做了些什么。 换成是他,他也会做!布鲁克林隐瞒了自己做的事,这无可厚非。诸多想法一闪而过,伯克·福斯曼将注意力集中在布鲁克林讲述出来的部分。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布鲁克林提这些的原因。 “你怀疑是有人杀死了约翰?”他问道。布鲁克林已经告诉他,他让大卫跟安妮私自提审来恩·斯贝格的结果,以及约翰·曼宁死亡当时马克·米来帮他审讯的结果。 还有nypd的鉴定结果,注射药剂被人掉包成一针管的肾上腺素。杀人用肾上腺素,这的确很有意思。 当时大卫顺着药剂的线索追根朔源,一路查到了辉瑞在纽约州的制药工厂。 当时确认是一起医疗事故的原因在于没人能准确地将这支药剂送到约翰·曼宁这里来。 但这是有一个前提的。前提条件是当时他们怀疑的对象是来恩·斯贝格,或者安东尼,伯克·福斯曼等个人行为。 如果这事有军方介入呢?生产一支肾上腺素,包装成药剂,通过精确地控制批次,让药剂下发到约翰·曼宁手中……这种猜想是可以做到,但前置假设条件太多。 布鲁克林跟伯克·福斯曼都暂时无法确定。 “我不确定。”布鲁克林摇摇头,点到为止,将话题拉了回来 “我得去拜访安东尼了。”他起身提出告别,临到门口时又道 “我正让迈克尔调查威廉·巴尔,这个人很重要,之前是你在跟他接洽负责……嗯,按照你的说法,其实你跟威廉·巴尔不熟,但你比我们了解他,我们跟他完全没接触过。” “你的纪检工作暂时先暂停一下吧,我需要先度过这个难关,否则我们都得玩儿完。”伯克·福斯曼看了布鲁克林一眼,点头同意。 “那就这样?”布鲁克林微微一笑。 “等我拜访完安东尼再说?”…………布鲁克林来见安东尼时,安东尼正在陪孙子玩耍。 他们在院子里玩儿抛接球游戏。安东尼抛,他的小孙子用手套接住,然后丢给安东尼,安东尼再抛。 其实是个很无聊的游戏,但不知为什么,爷孙俩玩儿的非常欢乐,隔着院子都能听到咯咯咯的笑声。 布鲁克林出现后,安东尼将球抛给小孙子,结束了这场游戏。 “先去洗洗手,然后去书房玩儿电脑吧。”安东尼摸摸小孙子的脑袋,和蔼道。 “爷爷,我可以吃冰淇淋吗?”小孙子抱着手套跟球问道,一边问一边好奇地看向布鲁克林。 “只能吃一点。”安东尼严肃的说了一句,然后悄悄往楼上看了一眼,小声道 “不能让别人发现。” “耶!爷爷万岁!小孙子欢呼一声,然后反应过来,立马捂住嘴巴。安东尼食指放在唇边,另一只手指指楼上。 “嘘——”小孙子狠狠地点头,得到允许后小跑着冲进厨房,从冰箱里抱出一大桶冰淇淋,小跑着冲上楼。 目送小孙子离开,一直到完全看不见为止,安东尼这才收回目光,领着布鲁克林落座。 他看起来对布鲁克林的到来一点儿都不意外。他一定已经知道了华府发生的事。 这对布鲁克林来说不算是好事。安东尼果然如伯克·福斯曼所说的那样,交游广阔,跟华府那边也有所联系。 自从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安东尼看起来一直在躺平摆烂,光棍认输,被布鲁克林拿捏的没有一点儿脾气。 但真的是这样吗?安东尼还是做过不少事的。在布鲁克林面前,他虽然躺平摆烂,分配给他的任务却从未耽搁过,全部按时完成,表现的格外听话顺从。 背着布鲁克林,他曾串联过哈佛剩余的反对力量,并被推举为领袖,准备对抗布鲁克林。 只不过这件事被布鲁克林发现,布鲁克林逼安东尼做出选择,出卖反对派,放弃对抗。 自此以后,安东尼看起来依旧是摆烂躺平,明明想退休,想陪小孙子周游世界,却被布鲁克林强硬地拴在波士顿,给他打工。 看起来的确是这样。可从刚刚见面开始,他一点儿都不意外的表现就能看出来,这个老家伙根本不是真的对政途心灰意冷,只想‘退隐江湖’。 帕特里克·内斯特78岁高龄尚且要为了理想努力一把呢,安东尼为什么不能? 面对这样的局面,布鲁克林迅速调整了谈话策略,省去那些绕弯子跟含蓄的话语,直截了当地点破。 “华府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布鲁克林不等他回答就自顾自地往下说 “安东尼,现在表个态吧。”安东尼没有装傻充愣,去问布鲁克林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表什么态。 这些都失去意义了。安东尼不再表现出略带谄媚的样子,整个人气质都为之一变。 他沉思片刻,开口道 “我要哈佛。” “不可能。”布鲁克林毫不迟疑的摇头拒绝 “我可以让你负责一部分具体事务。” “马上我要重提新闻法桉提案,这件事可以交给你运作。”这次跟上次可不一样,这次布鲁克林是真的想让新闻法桉通过。 主持运作一项几乎跟宪法沾边的法桉通过,对安东尼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但安东尼却拒绝了。 “我很感兴趣,但布鲁克林,你是个具有……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他蹙眉思索片刻,继续道 “领袖气质!对,领袖气质。” “你是个具有领袖气质的人。才短短不到一年,你已经从菜鸟成长为一个合格的老练的政客了。” “你说的我很感兴趣,但你说的话我不敢信。” “你跟约翰·曼宁一样,很善于洞察人心,针对人性的弱点,开出让人无法拒绝的价码,完成交易,但交易达成后,你们往往不会满足于只有这一次交易。” “明明是等价交易,在你们看来却是亏本生意。你们会想方设法把交易出去的东西拿回来,顺手再收取一些利息。” “我无法相信你能兑现承诺。”布鲁克林没有生气,他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安东尼说的很难听,翻译过来就是‘布鲁克林,你没有信誉,出尔反尔’。 这种指责听起来很难听,让人很恼火,但仔细想想,他说的是事实。约翰·曼宁对他做过什么布鲁克林不知道,但布鲁克林自己对他做过什么,他是记得的。 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后,他在酒店上给出的承诺一项都没兑现——针对安东尼的承诺。 不光安东尼,伯克这里也一样。安东尼被他完全架空,空有地位,却毫无职位,更无权力,说白了就是布鲁克林的助理,跟韦伯斯特一个级别,甚至都够不到鲍勃这个等级。 布鲁克林不仅没兑现承诺,还变本加厉,逼着安东尼主动解散反对派,自己动手‘清理门户’。 ——让安东尼主持垃圾站计划可不仅仅是无人可用这么简单。安东尼为当初的专研小组的繁荣昌盛贡献了不小的力量。 到现在那些彻底臭大街的家伙们还在骂着安东尼。他们不怪布鲁克林忽悠了他们,不怪司法体系下手太狠,不怪国会议员不投赞成票,他们只怪把他们送进去的安东尼。 布鲁克林开口问道 “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这句话是一句废话。在安东尼开口拒绝时,在布鲁克林心中,这场谈话就已经结束了。 还继续往下问,就是想知道安东尼从何而来的底气。是仅仅认为布鲁克林必败,哈佛迟早易主,这才冒头出来,还是另有他人支持。 布鲁克林表现的言辞恳切,略微带着点儿焦急,一副安东尼必不可缺,势必要争取到安东尼的样子。 安东尼不是伯克。他们的政治斗争素养或许相同,或许眼光也相同,但他们的瞬间洞察力是不一样的。 伯克就是能洞察人心,在他面前很难说谎,他就像个人形自走测谎仪一样,说谎的总能被他一眼看穿。 布鲁克林是在这方面吃过亏的,因此,他几乎不会在伯克面前说谎,顶多是省略某些细节。 安东尼就不一样了。安东尼照伯克还要差至少十个布鲁克林。布鲁克林在他面前的表演,如果给他一点时间,或许结合环境局势,他能推断出来是真是假,但要他立马给出结论,他做不到。 “无论你做出什么承诺,我都无法相信。”安东尼摇着头说道。布鲁克林沉默片刻,起身问道 “你就不怕激怒我吗?”安东尼的表现有点儿奇怪,布鲁克林决定进一步试探。 安东尼摇摇头。如果不计算其他未知及未暴露的势力,单纯比拼表面实力,布鲁克林非常有权力说这句话。 他生气,可以把安东尼收拾的欲仙欲死。这就像上次他跟安东尼在哈佛校园里散步时一样。 可安东尼前后两次的表现截然不同。上次屈服,这次不肯屈服。难道是安东尼长了骨气? 是安东尼终于不堪屈辱,决定反抗了?是安东尼下定决心要跟布鲁克林鱼死网破了? 别开玩笑了。安东尼是比温士顿还要老派的政客,他都能在华府左右逢源,身为大法官,公然摇摆。 他都能在面对布鲁克林的威逼时立刻选择投降,毫不犹豫地出卖反对派,下狠手将这群寄希望于他身上的人全部推进火坑。 这么会自保的人,能下定决心溅布鲁克林一脸血?这个选项从来就不可能出现在安东尼的视野里。 既然不是内在的改变,那就只能是外来的了。布鲁克林站起身,摊摊手 “那真是太遗憾了。”安东尼也站起身,准备送客。恰好此时他的小孙子从楼上下来,怀里抱着那桶冰淇淋,见布鲁克林要走,犹豫了一下,来到他面前,举起冰淇淋桶。 “叔叔给你吃吧。”布鲁克林愣了一下,摇着头拒绝了。然而小朋友并未让开,而是将冰淇淋桶放在地上,用勺子从里面挖出一大坨递给布鲁克林,坚持要布鲁克林吃一口。 布鲁克林笑了笑,一口吞掉,眯着眼细细品味一番后,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大声赞叹冰淇淋很美味。 小朋友又如法喂了安东尼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冰淇淋去厨房。 “你的小孙子很可爱,希望他能一直这么开心下去。”布鲁克林临走前,站在屋外,笑着祝福道。 zw443sx 第607章、内斗再起? 这话一出,安东尼脸色大变。他微笑得体的表情僵硬在那里,面部肌肉活动,整张脸都变得难看起来。 “再见。”布鲁克林挥挥手告别。刚坐上车,不等哈里森发动车子,布鲁克林就直接吩咐道 “去哈佛。”说完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伯克的电话。 “谈崩了,来哈佛,准备召开年初会议。” “好。”伯克只回了一个字,就挂掉了电话。随后布鲁克林给安东尼打过去。 “抱歉,刚刚忘记通知你了,下午六点召开年初会议,所有人都要参加,你记得写个通知。”通知完安东尼,布鲁克林又跟鲍勃要了去年的总结报告,仔细翻看一番后,闭目沉思起来。 哈里森不敢打扰布鲁克林,只静静地开车。他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在华府时布鲁克林说的那些话。 他不是个笨人,相反,他其实很聪明,之所以会在这方面表现的跟布鲁克林他们差距明显,是因为哈里森从未接触过政治斗争。 或者说,他接触过政治斗争,只不过受限于身份,他只是政治斗争的棋子而已。 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眼界不够。因此,尽管布鲁克林说的很详细,他也听得很努力,但结果就是,他依旧有点儿一知半解。 他没听明白为什么一趟华府之行就让布鲁克林陷入险地了。在他看来,帕特里克·内斯特即是老人官职地位又比布鲁克林高,对他们冷澹乃至有几分轻蔑是理所应当的正常现象。 他没听明白为什么帕特里克·内斯特要搞布鲁克林,布鲁克林反而先‘内部自查’。 在他看来,鲍勃,温士顿,弗兰克,洛佩斯还有迈克尔他们,对布鲁克林都非常要好,就像在军队里时的队友一样。 即将去执行任务了,不准备装备,检查弹药,反而先挨个甄别队友是不是内鬼? 不过他听明白了,这时候布鲁克林还肯把他带在身边,是对他最大的信任。 这让他非常感动。他也听明白了,这时候以及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布鲁克林都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可能会有非常多的人想要杀死他。 因此,他必须打起精神来,全神贯注地确保布鲁克林的安全。至于有关布鲁克林所说的‘内部自查’就是检查弹药,准备装备,他不太懂,但大受震撼。 而刚刚安东尼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令他感到震惊,止不住地频频看向布鲁克林。 说布鲁克林不守信用,狡猾奸诈,出尔反尔,贪婪成性,然后又说布鲁克林具备领袖气质,是一名合格的领袖? 哈里斯:你是不是对领袖有什么误解?他觉得安东尼前后描述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他觉得安东尼跟布鲁克林之间应该还有什么自己没听说过的隐秘矛盾,他为这个老头儿跟布鲁克林无法和解而暗暗可惜。 当然,这都是他内心的想法。他不会表现出来,也不会说出来。哈佛很快就到了。 布鲁克林强烈要求的哈佛议会行政楼终于进入筹备阶段。经过一番布鲁克林所不了解的庞大而繁复冗杂的流程过后,校方聘用的设计公司在学校办公楼旁边选中了一片地。 此时这里已经被围了起来,有机械正在清理表面的草皮跟树木。布鲁克林看了一眼,直接进了办公楼的大会议室。 时间还早,布鲁克林吩咐安东尼让人送一份设计图过来。安东尼则告诉他,设计图还没出来,目前还在设计阶段。 布鲁克林有点儿不太高兴,批评安东尼办事效率太慢,这栋楼他从去年年中就开始念叨,结果半年过去了,才刚开始着手设计?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随后布鲁克林让安东尼将去年的工作总结交给他,他则借着会议室的投影,开始逐一检查起来。 时间滴滴答答走过。下午五点。陆续开始有人走进会议室。这是恰好在波士顿,身体居高位或要职的成员。 其他成员则陆陆续续进入网络会议房间。此时布鲁克林已经没有再占用投影了,投影已经被切换成会议房间。 五点十分,伯克赶到。五点半,安东尼赶到。五点五十,大部分人已经到场。 这场会议布鲁克林明令要求必须参加,哪怕你在月球上,也必须参加! 因此,这是第一次全体哈佛议会成员齐聚。就连上次的曼哈顿酒店会议都没能聚全所有成员。 此前接到通知时,成员们就对这场会议表现的格外正式,他们纷纷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布鲁克林用前所未有的命令式语气。 时间来到六点。布鲁克林终于从电脑前抬起头来。他开口问负责会议室的工作人员 “还有谁没来参加会议?”工作人员给了他一份名单。布鲁克林扫了一眼,将名单递给安东尼。 “你来宣布吧。”他说道。安东尼阴沉着脸看了布鲁克林一眼,拿起名单念了起来。 自从布鲁克林说了那句‘你的小孙子很可爱,希望他能一直这么开心下去’以后,安东尼就没有好脸色过。 也有人看到了安东尼难看地脸色,自然又衍生出无数的猜测。名单上一共有147个名字,1个周最高院法官,7个地方法官,44名律师,以及书记官等若干,其中甚至还有三名是参加了第一期资源扶持计划的人员。 147个名字念完需要不短的时间。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安东尼念出,会议室彻底陷入死寂,网络会议室里的与会人员也纷纷端正了身体。 虽然没说会怎么样,但想来如此郑重,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终于,安东尼念完了。 他放下名单,道 “下午发放通知时我特别注明过,必须参加。” “这147人因未能参加会议,以后也不用来了。”哗——满座皆惊!一口气清理147名成员。 哈佛是不打算过下去了吗?安东尼无视乱哄哄的会场,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是议长的决定。”所有人都看向了布鲁克林。 “不错,这是我的决定。”布鲁克林微微颔首。 “就今天的会议很重要,我们没时间浪费在这些不重要的外人身上。”布鲁克林冷漠地说道。 说完,他停顿片刻,道 “过去一年几乎每个人,每个项目小组都递交了年末工作总结,但我们并没有针对工作总结开过会,进行过讨论。” “工作总结是对过去一年的工作成果与内容的汇总,也是发现问题,改变问题的好时机。”由于布鲁克林上来就开除了147个人,这让大家都不敢有丝毫怠慢,乖乖安静的听着布鲁克林说话。 布鲁克林花费了一个多小时进行总结。过去一年哈佛发生了很多事,走上正轨时已经是下半年了。 因此,哈佛在过去一年里其实并未开展过太多项目。这里还有个绕不过去又不方便提及的项目——新闻法桉提案。 这是个大雷。一个小时过后,布鲁克林开始讲今年的计划。主要是针对第二期、第三期跟第四期资源扶持计划,丹·丽斯那边的项目,以及最早提出但一直进度缓慢的洗白。 丹·丽斯就是洗白计划的第一步,现在的丹·丽斯很成功,该进行第二步了。 资源扶持计划可以给底层成员上升的机会,让他们看到一条晋升通道,但对上层其实帮助不大。 一直以来,布鲁克林在哈佛都是走的‘农村包围城市’路线,他很得基层成员人心,但跟上层骨干关系非常一般。 任谁都不可能会跟一个随时可能处置了自己的上司处好关系吧?这次,布鲁克林提出了一个针对上层的精英扶持计划,每年哈佛会集中资源,选择一名成员进行精准扶持。 扶持力度跟筛选要求都没说,但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坐正了身体。前后两项针对基层跟上层的扶持计划一出,谁还记得被开除的147个人? 再加上对公益事业、名声的投入,也让一部分跟伯克·福斯曼理想相近的人非常满意。 如此下来,皆大欢喜。谁还记得被开除的147个人?没了他们更好! 正好降低竞争压力呢!安东尼眼睁睁看着布鲁克林收拢人心,脸色再次变得阴沉。 其实早在接到布鲁克林通知电话时他就有所猜测,这场会议是针对自己的。 但他还是来了。不是逞英雄,也不是为了跟布鲁克林叫板,打擂台。他如果不来,就连竞争的资格都会失去。 听听布鲁克林刚刚说了什么?147个人,说清理就清理。他如果晚了哪怕一秒钟,恐怕就会变成148人之一了。 布鲁克林要的只是一个清理安东尼的借口而已,有了借口,名正言顺,光明正大,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而安东尼来参加会议的最根本原因,就是不给布鲁克林这个借口。有切切实实的利益在前,会场内因147人被驱逐而冷下来的场子迅速恢复热闹。 前面布鲁克林总结过去一年的工作时,整个会场鸦雀无声,根本没人开口,全靠布鲁克林一个人说。 好在他有伯克的报告,有鲍勃帮忙整理总结报告,一个人也能撑得下来。 现在就不一样了。大家讨论的非常热切,发言更是前所未有的积极。一直到将近十点,各方大方向才算定下来,剩下的就是各自回去的细化了。 期间没有人多嘴提及精准扶持的选人标准问题,大家心知肚明,就算现在公布了选人标准又能怎样? 说到底选谁不选谁,还是布鲁克林说了算。这跟对基层的扶持不同。基层扶持更多是稳固人心,凝聚人心的作用,是增加议会的向心力跟凝聚力,对上层影响不是那么大。 就算一个县城书记官被提拔成了地方法官,又能如何?以哈佛的体量,一个县法官还不会放在眼里。 客上层就不同了。一个巡回上诉院法官获得扶持,也许就能成为大法官。 全联邦一共就只有九名大法官!那可是能弹劾总统的存在!每一个获得扶持的人必然是需要经过精挑细选,可以为布鲁克林所用的。 否则难道布鲁克林要辛辛苦苦培养出来个人才,让他跟自己打擂台吗? 这是明摆着的道理。布鲁克林凭借这一手,将进一步巩固对哈佛的掌控。 会议到此,已经开了三个多小时。布鲁克林宣布休息半小时后再继续。 与会人员要么起身离开会议室,出去透口气,或去个卫生间,解决个人问题,要么三两跟相熟的人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 半小时过后,会议继续。布鲁克林开始向安东尼发难了。他先借由财政问题提到议会行政办公楼,随后提到自己早在去年年中时就提过要修建议会自己的行政办公楼。 议会资金充足,为什么到现在才开始着手修建?布鲁克林毫不留情的批评了安东尼工作上的失误。 认为这是安东尼办事不力所导致的。随后布鲁克林又一一列举安东尼在过去半年里的诸多工作失误。 这些都是鲍勃帮忙整理的,也有一部分是伯克整理出来的。除了工作失误,还有安东尼的态度。 他躺平摆烂那段时间,不止一次迟到早退,上班时间出去钓鱼——当然,身为名义上的哈佛法学院院长,安东尼其实是没有明确的上班时间规定的。 而哈佛议会又是个松散的自发组织,更没有权力安排上下班时间。议会又不给大家发薪水,凭什么规定上下班时间? 议会在名义上其实是属于公益组织,是一个由哈佛校友自发组建的‘校友会’性质的公益组织。 在这里布鲁克林小小的偷换了一下概念。由于他从一开始就表现得非常严肃,非常强硬,一言不合就开除了147人,后面更是一副‘大公司’做派,年终总结,未来展望,系统性的扶持,各种福利……一系列的举措让这个松散的自发性组织变得专业起来,正经起来。 这些都给人以心理暗示,让人们忽略了哈佛议会的本质,下意识认为安东尼摸鱼就是不对的,下午就走就是旷工。 但其实没什么不对。没工作,不走难道留在办公室里发呆吗?布鲁克林还一年到头都才来波士顿几次呢,按这个标准,他不是‘罪大恶极’了嘛! 一切都是接口罢了。 第608章、短暂而激烈 布鲁克林更多集中在安东尼办事不力跟失职上面,对安东尼的迟到早退旷工只是稍带的一提。 细数完安东尼的n条罪状,布鲁克林直接宣布:“鉴于安东尼·肯尼迪表现不佳,态度消极,对哈佛议会贡献极低,且存在诸多工作失误,暂时取缔其全部工作,撤销其于哈佛议会内部担任的全部职位。”但随即他话锋一转:“鉴于安东尼·肯尼迪履历精彩,经验丰富,过往对议会贡献不小,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安东尼。”布鲁克林接着说道 “丹·丽斯去年在非洲成立过一个国际公益项目,是帮助那边的政府构建法律秩序的。但丹·丽斯从非洲离开后,那边的项目进展不太顺利,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人过去主持大局。” “你曾经做过大法官,对司法系统比在做的大多数人都熟悉。”布鲁克林环顾一圈儿,不再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话,而唏嘘道 “前面我说了那么多安东尼犯的错,其实我是可以理解的,安东尼年纪大了,犯错在所难免。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犯错,我也逃不脱关系。因为他的工作内容是我安排的。我应该早考虑到他年龄的问题。” “非洲那边的工作相对比较轻松,只需要你去主持大方向上的工作就行。安东尼,有兴趣吗?”…………会议结束时已经是深夜。 这场会议对哈佛来说不啻于一场地震。无论是147人被开除,还是精准扶持计划,都足够人们讨论很久的了。 尤其是最后一项,安东尼·肯尼迪被发配‘边疆’,被布鲁克林一杆子送到非洲去了。 不少人都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担心哈佛刚刚安稳半年,又要再起内斗争端。 安东尼自己也没想到,布鲁克林竟然没有跟他正面硬刚,而是把人发配边疆。 任凭他如何据理力争,布鲁克林占据大义,他始终没有办法推脱,最终半推半就地,他成了非洲那边的国际公益项目的负责人。 需要定期向丹·丽斯汇报工作的那种。会上,布鲁克林还贴心地提醒他,非洲那边环境不太好,各种登革热、疟疾、埃博拉之类的致死病层出不穷。 随即布鲁克林话锋一转,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在那边有完善的医疗措施跟防护措施,会确保你的健康安全的。”就这一番话,彻底激怒了安东尼,两人差点儿在会上打起来。 会后,安东尼开车回到家,车子停在院外,隔着车窗望着楼上小孙子卧室里的光亮,看着窗户上个一小会儿就往外张望的剪影,安东尼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 喇叭被意外激活。哔——刚刚才消失的小小的人影再次浮现出来。安东尼的小孙子先开窗帘,欢呼一声,满脸都是开心的笑容,冲院外那辆熟悉的车子招手。 …………针对安东尼的行动并未停止。早在从安东尼家出来时,布鲁克林就制定了一整套针对安东尼的组合拳。 会上当中批评,然后假惺惺为他着想,给他安排个符合他气质风格的工作,这一方面打击了安东尼的威望,另一方面彰显了自己的仁慈。 一举两得。随后布鲁克林授意伯克从专研小组成员中挑选出一两个可靠的人选,布鲁克林作出承诺,只要听话,可以既往不咎,甚至可以让他们重新回到哈佛议会。 不过想要一步登天,回归原本的地位是不用想了,但可以参加资源扶持项目,快速提升。 布鲁克林的许诺非常真实,真实到被他卖了一次,现在还背着黑锅的人们争先恐后地踊跃报名,纷纷表示要为布鲁克林献上忠诚。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一点儿都不冤。就像安东尼说的那样,他们只能看得见眼前的利益跟恩德,甚至不愿意稍微往前多想一步:他们落到今天这个人人喊打的地步,不就是布鲁克林一手策划的吗? 他们竟然还敢相信布鲁克林的许诺。听起来多么真实,还不能立马‘官复原职’,还‘要从基层干起’,还‘可以参加资源扶持项目,快速晋升’,还‘既往不咎,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忽悠瘸了都!这话对伯克,对安东尼,都不可能好用。布鲁克林在陈述承诺时,伯克就已经连连冷笑出声了。 他甚至直白地反问 “为什么你不自己跟他们去说,非要找上我?”对此布鲁克林尴尬地无言以对。 伯克继续冷笑,但并未拒绝。布鲁克林让他去说,是为后面上一道保险。 一旦出事,伯克就会被推出去背锅,而布鲁克林,依旧是那个仁慈的,悲天悯人的,富有正义感的议长阁下。 以伯克·福斯曼的聪明头脑,几乎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些。论搞阴谋诡计,背后阴人,伯克·福斯曼足够做布鲁克林的老师。 不过伯克·福斯曼似乎认命了一样。从纪检组开始,到现在正式替布鲁克林干脏活儿,他并没有反抗。 或者说,布鲁克林要做的事,跟伯克的期望高度重合,所以他才不反抗。 当初清洗哈佛,伯克手段强硬而直接,直接造成哈佛陷入激烈内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布鲁克林做了同样的事,却手段怀柔,春风化雨,不仅清洗了反对派,还让哈佛议会更加团结,哈佛蒸蒸日上。 现在布鲁克林要清洗安东尼,伯克认为他的选择是正确的,自然不会反对。 他甚至猜到了布鲁克林对这两个人的用法。会上布鲁克林打击了安东尼的威望,但这还不够。 这只是明确地昭告众人,他要准备对安东尼动手了,后面这个才是正式的‘杀招’。 专研小组是安东尼负责的,垃圾站计划是安东尼主持的,一切都是安东尼的错。 是安东尼翻脸不认人,残忍自私,冷酷无情。布鲁克林只是个被蒙蔽的,仁慈的议长。 现在他在‘当事人’的控诉下幡然醒悟,看穿了安东尼的自私与冷酷,仍然愿意为安东尼留一线生机,只是把人打发到非洲去……简直太感人了! 做完这些,布鲁克林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似乎对安东尼的处置到此为止了。 实际上,布鲁克林在等待。等待安东尼的应对之法。布鲁克林不相信安东尼会束手就擒。 他需要等待安东尼的反抗,根据反抗的激烈程度评估安东尼的实力,再进行下一步。 …………安东尼的反抗很快到来。司法行为委员会下发通知,针对布鲁克林在任职e..y首席法官期间的工作进行检查。 他们接到举报称,布鲁克林在任职首席法官期间收受h赂,妨碍司法公正,滥用职权。 布鲁克林欣然接受调查,同时命丹·丽斯敦促安东尼立刻启程赶往非洲,开展工作。 司法行为委员会的调查雷厉风行,当天就有调查组抵达纽约,封存了e..y的大量档桉。 可惜雷声大雨点小。布鲁克林是禁得住调查的。经过长达一周的调查,调查组没有找到任何可利用的机会。 而安东尼却再次收到丹·丽斯的敦促。这次的措辞较为强硬,要求他在一周内必须出发赶往非洲。 留给安东尼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调查组无功而返。这边调查组成员才刚上飞机,另一边就有大法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公开发表意见:这位大法官措辞严厉地批评了布鲁克林在e..y的所作所为,认为布鲁克林的工作虽然在程序上没有问题,但却是对联邦司法的亵渎,是对司法体系的破坏。 这种舆论压力布鲁克林不需在意。第二天,鲍勃就帮他处理好了。纽约市民纷纷力挺布鲁克林。 a晚间新闻的街头采访中,在被问及大法官对布鲁克林法官的批评看法时,所有接受采访的市民全部表示:大法官知道个p! 他们盛赞布鲁克林执法公正严明,又不失人情味儿。他们骄傲的对镜头说,布鲁克林法官是他们的骄傲。 他们喊话大法官,既然这么闲,不如调查调查联邦政府各级官员。既然这么闲,不如考虑考虑医疗保险跟移民问题。 连续两次出招,让布鲁克林有些失望。安东尼的反抗看起来很激烈,实际上却有一股软绵绵的欲拒还迎的感觉。 跟他理想中的反抗相差太大了。随着时间的流逝,留给安东尼的时间越来越少。 第三天,安东尼终于祭出杀招。他公布了布鲁克林的垃圾站计划全部内容! 看着电视里侃侃而谈的安东尼,布鲁克林冷笑不已。他的测试到此为止了。 几乎是在安东尼公布垃圾站计划的同时,伯克带着两名专研小组的成员出席了早准备好的新闻发布会。 两名专研小组成员亲自现身说法,将安东尼讲述的故事重复了一遍,只不过故事的主人公替换成了安东尼·肯尼迪。 垃圾站计划的目的替换成了打击布鲁克林·李威望,清洗布鲁克林·李议长阁下的支持者,伺机掀起哈佛内斗,赶布鲁克林·李下台。 比起安东尼·肯尼迪空口白牙说的那一套仅仅逻辑上符合的计划,显然是伯克这边有人证现身说法的更能让人接受。 按照安东尼·肯尼迪的说法,布鲁克林是为了打击哈佛的反对派,无法兑现曼哈顿酒店会议前的承诺,不得不选择翻脸,撕毁承诺,将人打包送走。 这在理论上是说得通的。可用一个趋近于宪法修正桉的新闻法桉提案去换一群反对者,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奢侈了些? 当初新闻法桉提案刚提出来时可是气势汹汹,大有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而后续布鲁克林不断批准的活动资金看起来也不像是早预料到提案会失败的样子。 相反,如果这一切都是安东尼·肯尼迪要打击布鲁克林所做的呢?提案是布鲁克林率先提出的,让提案失败不仅能打击布鲁克林的威望,让布鲁克林带着这么多人白忙活一场,还能让布鲁克林在司法界的能力遭受质疑。 明明是一个大家都看好,甚至近乎百分之百能通过的提案,结果让你给操作失败了,这还不能证明你的能力有问题吗? 最后,顺便还能逼布鲁克林清洗专研小组。要么清洗专研小组,要么自己背锅。 而提到专研小组,伯克·福斯曼的说法就更可信了几分。专研小组是布鲁克林先提出来的,第一批送进去的人是布鲁克林自己的支持者。 后面布鲁克林将专研小组交给安东尼·肯尼迪负责,安东尼·肯尼迪就立马把一部分自己的支持者塞进了专研小组。 ——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这一切都是骗局,为什么刚一‘上任’就把自己的支持者也塞进专研小组去? 说是布鲁克林逼你不得不这么做,为什么布鲁克林逼你之后还让你继续负责专研小组? 他对你就这么信任?安东尼·肯尼迪的说辞在受到伯克这边的发布会的影响,提问环节各种问题不断被提出,他所说的内容的合理性不断被质疑。 相较于安东尼·肯尼迪的说辞,伯克·福斯曼这边的显然更符合现实逻辑。 现实逻辑是什么?现实逻辑就是人们趋向于舍小取大,人更愿意追逐利益,人都是自私的,人性本恶,人行事遵从利己规律,总是选择对自己伤害最小,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的路线。 现实逻辑就是将人所有一切美好的品格全部抹消,单纯地认为人是自私自利的动物,只遵从本能。 当人们在比较两个版本的故事,或者判断一则新闻是真是假时,就会自动动用现实逻辑,认为谁更贴近现实逻辑,谁就是真的。 然而真正的现实跟现实逻辑之间差距可太大了。人总是复杂的,受情绪与感情影响的,哪怕再理性的人,在面对选择时,都会做出趋向于舒缓情绪的影响。 比如布鲁克林的垃圾站计划。促成新闻法桉提案的收获要远超于提案失败清洗反对声音的收获。 但布鲁克林还是选择了收获更小的选择。因为他不喜欢受人制约。 第609章、库尔将军 2020年1月13日。布鲁克林在纽约接受了一段简短的采访。采访中提到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提案失败事件。 这件看似不大的小事实际上在各界引起的反向远超当初事情本身发生时所造成的影响。 各界侧重点均有不同。司法界更看重导致提案失败的幕后凶手到底是谁。 当初哈佛将一切甩锅给专研小组,现在安东尼说是布鲁克林幕后操纵,而哈佛又跳出来说是安东尼操纵的。 双方互泼脏水。有人认为这是哈佛内斗再起的征兆。但更资深些的人士并不这么认为。 看看双方的配置对比。很显然,安东尼连站在布鲁克林对面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除了提案失败的幕后真凶外,司法界对哈佛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很感兴趣。 他们相信必然是哈佛内部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导致安东尼跟布鲁克林开战的。 广大联邦合法公民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提案竟然可以人为操纵!好吧,这根本不是什么新闻,并不值得人们震惊。 这种事早就有过了。可广大联邦公民依旧感到意外。虽然大家都知道自己的政府是个什么德行,可你偷偷摸摸的做啊,你别暴露出来啊。 现在你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搞阴谋诡计了,这就好像当着被陷害者的面大声密谋怎么陷害他一样。 这是完全不把广大联邦公民放在眼里!为了证明自己很重要,广大联邦公民理所当然地关心这件事了。 他们倒是对布鲁克林,对哈佛没什么恶感。现在媒体舆论方面,伯克的说法有理有据,既符合现实逻辑又符合人们的想象,其故事情节曲折离奇的同时又不脱离现实。 人们都愿意相信他们的说辞。最重要的是,伯克提供了人证物证。两名安东尼曾经的支持者现身说法,更有哈佛提供的会议纪要及安东尼签字的大量文件。 而安东尼这边呢?要人证没有,要物证没有。真就开局一张嘴,其余全靠编呗? 布鲁克林面对记者采访,澄清了哈佛内斗的传闻,并声称自己跟安东尼没有矛盾,安东尼刚被委派到非洲参与一项重要的项目管理工作。 哈佛议会直接委任安东尼为非洲地区的项目负责人,让他独自负责海外一个大洲的工作。 这充分表明了自己以及哈佛对安东尼的信任。布鲁克林郑重声明,这是出于工作能力考虑做出的安排,并非为了报复,两人之间很好,没有任何矛盾。 为了向媒体证明这一点,布鲁克林称他将会在安东尼离开联邦飞往非洲的那天,特意赶往机场去送他。 同时布鲁克林全程否认提案失败跟哈佛有关,他采用了老掉牙的官方说辞,称是提案在准备阶段没有做好,在递交提案后没能制定合理的宣传计划,对议员进行游说,这是整个战术层面的失败。 布鲁克林坦言自己还年轻,并不熟悉提案的流程,这是第一次做提案,就当积累经验了。 同时他也透露,为了弥补当初的支持者,他跟哈佛都已经总结完经验,准备再次递交新闻法桉提案。 布鲁克林的整个采访下来,看起来是在解释提案失败事件,但似乎又不像,他后面提到学习经验跟重新递交提案时看起来不像是说谎。 总之他的采访完全没有重点,让人摸不着头脑。这段采访是在第五天播出的,距离安东尼·肯尼迪飞往非洲还有两天时间。 布鲁克林已经基本放弃幻想。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得了‘受迫害妄想症’,猜测安东尼受军方支配,会对他下手。 结果现实情况就是,安东尼·肯尼迪快被逼到墙角了,所谓的军方依旧没出手,他背后‘主人’也并未露面。 布鲁克林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安东尼·肯尼迪根本没有所谓的‘主人’。 此次两人斗法已经基本落下了帷幕。胜负已分。事实证明,在哈佛,没人能斗得过布鲁克林。 哪怕是掌握着布鲁克林欺骗整个司法界的秘密的安东尼也不行。安东尼或许将事情的范围扩散到整个司法体系,不只是局限于哈佛,还有可能反败为胜。 只是这条路被布鲁克林早早堵死了。伯克在同步召开新闻发布会时,就说过,这是哈佛内部的事,谁想对哈佛内部的事提出指导意见,哈佛欢迎他。 这句话彻底隔绝了安东尼在哈佛之外的人脉关系。哈佛在联邦政坛的诸多势力中也许不算什么,但哈佛如果要铁了心要整治一个人,不惜代价地整治一个人,还是能做到的。 因为哈佛是一整个组织团体,而一个人就只是一个人。安东尼只能跟布鲁克林在哈佛内斗争。 为了试探安东尼真正的底细,布鲁克林解开了一点限制,他想看看安东尼在‘战场’不仅仅局限于哈佛之内后会第一时间向谁求助。 但布鲁克林注定失望了。他的那段采访视频是隔了一天才发出来的,中间这一天时间里,安东尼没有任何动作。 这让他看起来已经认命了。打不过就躺平,这不是安东尼的传统艺能吗? 布鲁克林打算不再理会他,任由他自生自灭好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威廉·巴尔的调查越来越扑朔迷离,帕特里克·内斯特已经开启竞选演讲活动,总统先生也终于推出了自己的竞选活动行程。 皿煮党开始有人宣布退出大选。相反,原本只有两个人的共和党却不断有人宣布参选。 对于现任总统先生来说,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布鲁克林觉得自己有这么多的事情可以忙,没必要将注意力放在安东尼身上了。 然后安东尼就给了他个大大的惊喜。2020年1月15日,周三。布鲁克林履行约定,前往机场送安东尼滚出联邦,滚去非洲。 机场停有多种不同型号的飞机,布鲁克林刚一进来,就停下了脚步。哈里森机警地拔出枪挡在布鲁克林身前。 在他面前,是两列至少三十人的士兵,一直延绵到一架布鲁克林不认识的型号的飞机前。 “库尔将军有请,布鲁克林·李先生。”一名身穿军装的文秘走过来道。 布鲁克林拍拍哈里森的肩膀,被哈里森下意识地颠开了。他可以感受得到,哈里森整个人都是绷紧的,他肩膀上的肌肉好像铁疙瘩一样,梆硬。 “sir,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见布鲁克林要跟过去,哈里森低声说道。 布鲁克林苦笑着道 “你以为在这儿我们就安全了吗?”哈里森抿着嘴唇四处观察了一下,低声道 “在这儿一旦开战,我可以确保您能安全退回航站楼。”他只是眼界不够开阔,对政治斗争陌生,不是傻子。 布鲁克林则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没有被颠开——冲哈里森摇了摇头。 他突然想起曾经安东尼对他说过的一席话:肉体毁灭是最低级且触犯规则的政治手段,任何一名老练的政客都不会这么做。 除了军方。军方在政治斗争上表现的就像个菜鸟,把战争那一套熟练地运用在了政治斗争上面,一言不合就人道毁灭。 这些话是约翰·曼宁死亡时,安东尼对他说的。布鲁克林登上飞机,哈里森不出意外地被拦在了外面。 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下意识打量一圈儿。飞机并不大,因此客舱显得有些紧凑而局促,并没有想象中豪华私人飞机那样宽敞。 飞机上坐着一个穿军服的老人,头发花白,胸口叮叮当当挂了不少奖章。 老人一脸严肃,不怒自威,是那种浑身都散发着刚硬气息的人。哪怕老人不穿军服,只需看一眼就能区分得出来,老人是一名军人。 他身上的军人气息是根本掩盖不掉的浓烈。 “坐。”在布鲁克林打量老人的时候,老人也在打量他。不过老人似乎对布鲁克林不太满意,微微皱了皱眉。 布鲁克林下意识就要坐下,反应过来后微微一顿,还是坐了下去。 “库尔将军,有什么事吗?”布鲁克林明知故问地问道。库尔将军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似乎对布鲁克林的直接感到满意。 “安东尼·肯尼迪不能去非洲,你需要把他放了,给予他一部分自主权。” “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军方的意思?”布鲁克林问道。安东尼·肯尼迪竟然真的跟军方有联系! !布鲁克林的心中是震惊的。尽管在看见那两列士兵时就有所猜测,但当库尔将军真的提出要求时,他才能完全确定。 安东尼·肯尼迪真的跟军方有联系!库尔将军面上不耐烦的怒意一闪而过,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耐着性子解释道 “布鲁克林·李,我们在纽约事件中合作的很好,我看过你的全部资料,你的决策非常果断。” “现在你应该发挥你的优点,继续果断地做出正确的决策。” “而不是婆婆妈妈地像个女人一样问东问西。”布鲁克林眯了眯眼,双手十指交叉,身体微微前倾,道 “库尔将军,你们指使安东尼·肯尼迪杀害了我们的前任院长,约翰·曼宁先生。”他说的很肯定。 库尔将军面上有不解,有不屑,有骄傲,有理所应当,也有一丝丝的惊讶,唯独没有被冤枉后的愤怒与委屈。 当人被冤枉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愤怒与委屈是很难掩盖的。比如某位被高估的前大法官……一同操作勐如虎,最后还不是要向‘主人’求救,拉出自己的‘主人’给自己撑场面。 安东尼的躺平任嘲或许有隐忍的成分在,但也有一部分是他退缩了。曼哈顿酒店会议对他的影响比布鲁克林想象的还要深刻,面对布鲁克林连绵不绝的侵略,他选择一再退让。 直到元旦后的谈话,布鲁克林完全逼近他的底线,逼他在‘主人’跟布鲁克林之间做选择,他才不得不反击。 面对布鲁克林的指控,库尔将军冷哼一声,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否认。 “布鲁克林·李,你是一名法官,在提出指控前应该拿出证据来。”库尔将军冷声道。 布鲁克林不以为意。他已经几乎确定约翰·曼宁之死就是军方做的。现在的问题是,军方为什么杀死约翰·曼宁。 库尔将军似乎不愿意在约翰·曼宁之死的问题上多做纠缠,他继续道 “取消对安东尼·肯尼迪的调令,让他留在哈佛。” “抱歉,库尔将军。”布鲁克林收回身体,靠在椅子上,澹澹的道 “这是哈佛内部的正常工作安排,是哈佛自己的事,跟你们无关。” “这不是请求,布鲁克林·李,你想清楚再回答。” “不是请求,难道是命令吗?我们有什么上下级关系吗?”布鲁克林反问。 库尔将军脸上的怒意毫不掩饰地升腾起来,他锐利的眼神鹰隼一样死死地盯着布鲁克林,布鲁克林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着。 “库尔将军,你们管得太宽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就这样吧。”布鲁克林站起身,准备下飞机。 “我很忙,一会儿还有事。没工夫跟你在这儿坐着。”库尔将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守在门口的两名士兵转身拦住了布鲁克林的去路。 飞机下方,察觉到机舱内动静的哈里森快走两步,一只脚刚踏上舷梯,就停了下来。 他身后,两名士兵手里的枪已经抵在他身上。不等哈里森有所动作,另外又走出两名士兵,一左一右钳制住了哈里森的两条胳膊。 哈里森缓缓举起双手,眼睛向后瞄着,缓步后撤。四名士兵同步后撤。 “海军陆战队的?”哈里森一边后撤一边问道。没有人答话。哈里森自顾自的说道 “我还去给你们当过教官呢。”话音落地的瞬间,哈里森身体一矮,反手握住身后的枪管,死死攥住上扬,另一条腿由下向上撩起,直指身后之人下体。 一人被他踢中,惨叫一声后撤数步,整个人弓成了虾米。哈里森这一动作好像捅了马蜂窝,其余士兵立马一拥而上,将哈里森放倒,死死地按在地上,接着就是一阵拳拳到肉的噗噗声,跟哈里森的闷哼。 飞机上。 “谈不成就打算动手吗?”布鲁克林转过身问道。他与库尔将军的距离很近,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他甚至能看清楚库尔将军面部肌肉的微微颤动。 “那就来吧。”布鲁克林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让你的士兵对准这里。” “瞄准点儿。” “我现在要离开。”布鲁克林盯着库尔将军的眼睛说道 “要么开枪,要么让你的士兵让开。” 第610章、开战吧 库尔将军的计划很好。 用军队的做派吓唬住对方,再用枪,用生死吓破对方的胆子,让对方变成软脚虾,任凭自己摆弄。 可惜他算错了一点,布鲁克林不是寻常的政客,更不是普通的法官。 布鲁克林是敢于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破釜沉舟的人,是曾经面对过枪手,被连打二十枪的人。 库尔将军不是寻常人,采取的手段颇具军队风格,与传统政客完全不同。 布鲁克林也不是寻常政客,他并不畏惧生死。 说完,布鲁克林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 库尔将军不敢杀自己。 这是布鲁克林最大的依仗。 有了这个推测,再反过来看库尔将军的布置与做派,就会感觉格外的滑稽可笑。 眼前这些枪,库尔将军口中的恫吓,都只不过是纸老虎。 面对布鲁克林的步步紧逼,两名士兵果然不敢开枪,他们只能不断后退。 ——如果军方真的已经能在联邦只手遮天,干嘛还要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杀死约翰·曼宁?干嘛还要扶持帕特里克·内斯特参与大选? 干脆派士兵冲进酒店,直接击毙约翰·曼宁啊! 直接推出一位将军参与大选啊!谁不服就枪毙谁啊! 布鲁克林来到门口,回头道了句「再见」,下了舷梯。 哈里森依旧被按在地上狂揍。 布鲁克林站在一旁没有阻止,他也没能力阻止。 终于,当库尔将军出现在门口时,士兵们停止了殴打,各自散开。 哈里森已经浑身是血,鼻青脸肿,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 他趴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双手撑地,企图站起来。 但是失败了。 哈里森呸了一口,吐出一口带着血的口水,冲布鲁克林呲了呲牙。 雪白的牙齿被染成了粉红色,血水混合着口水顺着破裂的嘴角滴答滴答地流下来。 布鲁克林摇摇头,过来想要搀扶他起来,结果错估了哈里森的体重,带得他一阵趔趄,差点儿跟着摔倒。 好在总算是稳住了。 「boss,你没事儿吧?」 哈里森被布鲁克林搀扶着,血水沾满了布鲁克林的衣服,他下巴搁在布鲁克林肩膀上,趴在他耳边低声问道。 布鲁克林摇摇头,架着哈里森仰头看向库尔将军。 库尔将军居高临下,眯着眼,鹰隼一样盯着布鲁克林跟哈里森,仿佛盯上了两头猎物。 「欢迎将军去纽约,我一定会好好招待将军的。」 布鲁克林笑着说完这句话,架着哈里森转身离开。 将哈里森送去医院,布鲁克林坐在医院走廊里,等待检查结果时,拨通了弗兰克的电话。 「让钱德勒·凯恩调查起诉所有军方在纽约的产业。我要所有军方人物在纽约的产业,包括房产,车子,工厂,公司……尤其是一个叫库尔的将军,我要他的全部资料,包括资产,家人……所有的一切。」 「让他们滚出纽约!」 最后一句话布鲁克林控制不住情绪,低吼出声。 弗兰克吓了一跳,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 布鲁克林大喘了几口气,平复下心情道「等我回去再说,暂时先不要让钱德勒·凯恩动手。」 挂掉电话,他将哈里森的照片发给了鲍勃,让鲍勃联系a等媒体。 哈里森看起来很惨,但其实伤势并不重,那些殴打他的士兵下手很有技巧,或者说哈里森在挨打这方面很有技巧。 等处理包 扎完毕,布鲁克林推着轮椅将哈里森送到副驾驶,将人挪上车,自己坐进驾驶位,驱车赶往机场。 路上他接到了伯克的电话,安东尼已经搭乘去往非洲的飞机。 库尔将军阻拦失败。 布鲁克林打着方向盘,将波士顿这边的收尾工作交给了伯克,同时布鲁克林提醒伯克,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 布鲁克林跟哈里森在机场的遭遇伯克已经听说了,他提醒布鲁克林注意安全。 实际上两人都没有应对军方的经验,但两人又都对军方有不守规矩的印象。 布鲁克林没提自己跟库尔将军在机舱里的对话,更没提约翰·曼宁的事情。 现在提及约翰·曼宁之死,或许会增加哈佛的凝聚力,让约翰·曼宁的死忠跟他同仇敌忾,向军方宣战。 可他原本就已经通过一系列手段收拢了哈佛的民心,那些约翰·曼宁的死忠本就趋向于支持他。 哪怕没有约翰·曼宁之死的「内幕消息」,这些人也会支持他。 不仅是因为他身为哈佛议长跟军方宣战,更因为安东尼·肯尼迪! 安东尼·肯尼迪此前跟布鲁克林之间的战争更像是哈佛内部的斗争,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太明显的倾向,而是选择默默观察两人斗法。 只要两人的争斗不影响哈佛发展,不损害大多数人的利益,其实其本质也不过是一次议会成员向议长发起的挑战而已。 但这件事随着安东尼泄露垃圾站计划,随着安东尼拉军方入局,而彻底变了味道。 泄露垃圾站计划,如果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对布鲁克林的损伤的确很大,但布鲁克林并不是受伤最严重的那个。 最严重的是哈佛! 这就像白房子曝出丑闻,丑闻主角可能会受到伤害,但损伤最大的其实是整个联邦政府是一个道理。 安东尼这么做完全没有考虑到哈佛。 随后拉军方入局更是彻底激怒了全体哈佛人。 伯克早在接受采访时就声明,这是哈佛内部的事情,与外人无关。 安东尼拉外人入局,对抗的是整个哈佛集体的意志。 这在哈佛人看来,就是个妥妥的叛徒! 也因此,从倒计时结束到安东尼被送走,哈佛都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甚至没人来送他。 而布鲁克林对军方的强硬态度则进一步赢得了哈佛人的支持。 哈佛与军方相比的确不够强大,甚至哈佛也只是勉强够资格做军方的对手。 可哈佛人并不会因此而腹软。 安东尼与军方的一系列操作完全激发出了哈佛人的仇视。 或者换个更实际的说法: 哈佛选择支持军方,是对自身立场的背叛。联邦政坛是政客们的游乐场,是司法、立法与行政人员的自留地,军方有自己的游乐园,双方应当互不干涉,自己玩儿自己的。 现在军方捞过界,是侵犯的全体人员的利益。这种时候谁敢第一个当「汉女干」,谁就会面对全体同胞的怒火。 除此之外,军方的确很强大,与军方作对的布鲁克林的确可能会落败,最后惨澹收场,但那是未来的事情。 军方的强大暂时还影响不到更左右不了哈佛内部。布鲁克林可以向他们保证,他能在他们等来军方的支援前,先一步处理干净他们。 安东尼·肯尼迪就是最好的例子。 布鲁克林让伯克留在波士顿主持大局,实际上是变相地提升伯克在议会内的地位。这不仅于现实有利,也是给众人竖立的榜样:跟着我有好处拿,背叛我,就滚去非洲跟登革热和埃博拉作 伴去吧! 波士顿这边的工作并不轻松。 安东尼离开,他所带来的影响却没有跟着一起滚去非洲。 伯克准备的两名专研小组成员能消除大部分人的疑虑,却无法消除政治联盟内的疑虑。 布鲁克林距离事迹败露只有一步之遥! 伯克需要妥善处理好政治联盟,尤其是斯坦福的罗齐尔·安吉利亚女士。 罗齐尔跟希瑟·格肯一样,完全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猜到了新闻法桉提案失败的大部分细节。 除了罗齐尔女士外,伯克还需要接手安东尼的工作。 他需要代表布鲁克林参与政治联盟的事物,需要处理哈佛法学院的教学相关事务,需要处理哈佛议会内部的事物,安抚人心,让大家知道,内斗已经结束,布鲁克林以无可匹敌的姿态胜出。 除了这些,伯克还需要为新一轮的新闻法桉提案做准备,还需要组建纪检组成员。 他虽然暂时走不开,并不代表巡检也要耽搁。 已经是一月中旬了,今年的巡检工作必须开展起来了。 他可以先不跟组,由巡检组先行一步,做好基础工作。 总之,伯克在波士顿这里非常忙。 布鲁克林跟哈里森搭乘飞机经过一个下午的飞行,在傍晚时分落地。 他们从机场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鲍勃亲自来接机,看见被推出来的哈里森后,夸张的张大嘴巴,上前来回打量着凄凄惨惨的哈里森。 「oh,上帝!哈里森,你这是怎么了?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还好吗?你不会破相了吧?需要我为你准备一副面具吗?要v字面具,还是东方的脸谱?」 鲍勃喋喋不休地调侃着哈里森,气得哈里森祥说些什么,刚张开嘴巴,就牵动了伤口,疼得他不停地嘶哈出声。 鲍勃哈哈笑着帮布鲁克林将哈里森挪上车,见气氛还好,不算过分僵硬,这才正经起来。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唯一有些难度的事库尔将军的家人及其本人的资料。库尔的军衔等级在这里摆着,他的家人及其自身的资料属于机密文件。 不过众所周知的,联邦不存在机密。 鲍勃通过迈克尔跟天蝎,双管齐下,很快就拿到了全部文件。 天蝎已经完成搬家,正是入驻市政厅,为州长办公室工作,同时还与nypd保持着合作关系。 汇报完这些,鲍勃并没有停下。 当初布鲁克林是不打算让鲍勃牵涉其中的,鲍勃本来只需要帮他处理杂事,确保他能专心应对危机即可。 因此,鲍勃还需要向他汇报「杂事」。 杂七杂八的事情汇报完毕,车子正好在nypd楼下停住。鲍勃对时间的把握越来越精准了。 布鲁克林估计会跟弗兰克谈很久,甚至可能还需要跟温士顿谈,就让鲍勃先送哈里森回家,自己需要用车,可以向弗兰克借。 熟门熟路地走进大厅,上楼,偶尔碰上熟人打声招呼,布鲁克林很快来到了弗兰克的办公室。 敲门进入,里面不止弗兰克一个熟人。 「尼尔?」 布鲁克林先是疑惑,随即想起来,笑着跟他握了握手。 「看来你自由了。」 布鲁克林打量了一眼尼尔身上的警服,笑道。 尼尔显得有些激动,握住布鲁克林的手微微用力,诚恳地道了声「谢谢」。 「这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布鲁克林抽了抽胳膊,费劲儿地抽出手,摆摆手道。 又闲聊了几句,弗兰克将一份文件夹丢给尼尔,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等尼尔离开,弗兰克向布鲁克林介绍了尼尔的情况。 尼尔被他从fbi那里挖来,正在大卫的凶桉组学习,等过一段时间,尼尔熟悉nypd的风格跟流程后,再另行安排。 第611章、重新规划 尼尔无疑是一个很好的话题开头,能有效消除布鲁克林与弗兰克之间的生疏与尴尬。 实际上布鲁克林并不感到尴尬。如今的局势跟他当初的打算大相径庭,他一个人面对军方无异于螳臂当车,哪怕拉上哈佛与弗兰克等人,想要颔动军方,听起来也更像是痴人说梦。 事实上布鲁克林当然渴望直接掀翻军方,可这不现实。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把军方伸过来的触角斩断,把军方打痛,让军方认识到,想要动他,可以,但必须付出更高昂的代价。 让军方认为动他所付出的代价远超过收获。与弗兰克的沟通过程令布鲁克林稍感意外。 弗兰克并未做太多犹豫,就答应配合布鲁克林了。这让布鲁克林对弗兰克多了些感激。 到底不难懂。纽约事件已经领他们深度绑定,弗兰克收获颇丰,可以说是吃的满嘴流油。 如今雷根家族在纽约的权势已经达到顶峰。如果弗兰克不帮布鲁克林对抗军方,他有两个选择,要么袖手旁观,两不相帮,要么投靠军方,帮着打击布鲁克林。 而军方所展现出来的态度让弗兰克感到害怕。军方太强硬了。布鲁克林一开始也没有选择与军方正面对抗,而是采用迂回策略,企图寻找共存的方式。 可他处处碰壁。军方连个门缝都没给他留,摆出一副吃定布鲁克林的架势,不管布鲁克林愿不愿意,都要硬按着布鲁克林顺从。 这让弗兰克感到害怕。如果不帮助布鲁克林,等布鲁克林倒下,就轮到他独自面对军方了。 而以军方所展现出的强硬态度来看,他根本不可能守得住现在的权势。 到手的东西再让他吐出去不是不行,得拿等价物来交换。可军方就是一副要你吐你就得吐的强硬态度,弗兰克怎么可能愿意? 帮布鲁克林就是帮自己!尽管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在这种时候,弗兰克能这么迅速做出决定,帮助他,布鲁克林还是很感激的。 两人统一战线后,许多话说起来就更方便了。弗兰克主动提起了温士顿。 “去找过温士顿了吗?他怎么说?”弗兰克问道。温士顿的情况比较特殊。 温士顿不仅是他们的一员,还是共和党成员,更被确定要为总统先生竞选活动站台。 这让温士顿的立场从一开始就站在了总统先生这一边。而之前布鲁克林打算寻求和平解决方案,这意味着他可能要跟总统先生的对头帕特里克·内斯特合作,这与温士顿的立场完全相悖。 现在布鲁克林寻求和平解决方案的意图落空,意味着他虽然不站在总统先生这边,却跟总统先生有共同的敌人。 是否需要将温士顿重新拉回阵营之内,甚至通过温士顿联络总统先生,与总统先生一起打击帕特里克·内斯特? 这是一个选择。但敌人的敌人并不一定是朋友,也有可能是第三者插足。 他们在纽约搞得这一套很容易引起共和党的警惕,与总统先生的政治主张也不完全相同,有些甚至是完全相悖的。 与总统先生合谋,是不是会引狼入室?会不会请神容易送神难? “稍后就去找温士顿谈谈。”布鲁克林摇着头道。弗兰克看了看时间,起身抓起衣服道 “正好,我们一起去吧。还去那家烤肉店。”…………一个小时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将近酒店。 弗兰克家所在社区的烤肉店内,三人又一次坐在一桌。老板上来一大盘肉排肋骨之类的烤肉,又给他们端来一大桶果汁,然后指指吧台,自顾自慢腾腾地离开了店铺。 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三人。布鲁克林从早上下飞机以来什么都没吃,早已饿得不行,他什么都没说,先抓了一根肋排大口啃了起来。 弗兰克哈哈笑着也没多说,起身在吧台里面翻找一圈儿,又钻进后厨,不一会儿抱着几瓶啤酒出来。 温士顿左右看了看,慢条斯理地跟着吃了起来。三人干掉了大半盘的烤肉,布鲁克林感觉不再饥饿,这才吮了吮手指,拿起纸巾擦擦手,端着啤酒喝了几口。 见布鲁克林停止进食,温士顿也放下了啃到一半的肋排,看向他。弗兰克则不管不顾,继续低头大口啃着。 “总统先生的行程确定了?”布鲁克林问了句废话。他早通过迈克尔跟洛佩斯得到消息,总统先生已经确定竞选演讲的行程。 温士顿点点头 “很不幸,我们是第三站,就在一个月后。”总统先生的稳固基本盘在德州,他的第一站就是德州。 第二站是蒙大拿州,蒙大拿州是联邦西北部的一州,以农牧业为主,同样是总统先生的基础之一。 但第三站选在纽约,这就有点儿出人意料了。阿肯色州,堪萨斯州,怀俄明州……有太多属于总统先生基础的州可以去了,纽约这个新加入的新人,怎么也排不到第三。 这完全不符合从坚定支持者到摇摆州再到敌对州的顺序。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距离总统先生来纽约州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布鲁克林与弗兰克对视一眼,弗兰克丢掉骨头,灌了一大口啤酒后又给自己夹了一块,头也不抬的问道 “你打算怎么配合?要全程陪同吗?”一半参加大选的候选人在竞选活动拉票时,每到一个地方,会找当地有威望的名人为自己站台,帮自己拉票,而竞选活动页不仅仅局限于演讲,还有上电视节目,脱口秀,真人秀,或者客串主持人之类。 有的候选人还会入乡随俗,参加典礼之类的,如果能赶上对当地有纪念意义的节日或活动,那更是不可能缺席的。 如果mj还活着,总统先生肯定会拉着mj做全国巡回演讲,帮自己拉票。 ——总统先生跟mj是好朋友,在mj被全网黑时,总统先生曾力挺mj,坚定不移地站在mj这边,帮他说话,并为mj提供住所与庇护。 很难想象,总统先生还有这么仗义的高光时刻……也许mj还活着的话,总统先生会轻松很多,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赢帕特里克·内斯特。 “全程陪同。”温士顿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安排,他苦着脸,撇了撇嘴,伸着手指头数着 “纽约市,奥尔巴尼,布法罗,雪城……几乎都要走一遍。”这很正常。 竞选活动看起来跟旅游一样,要走过几乎所有重要城市,但却比旅游累一万倍。 大选从来都是体力活。这让布鲁克林十分怀疑帕特里克·内斯特能不能坚持到竞选活动结束。 要在七八个月的时间里走遍联邦所有重要城市,这不是闹着玩儿的。年轻力壮的青年人都不一定能坚持下来,更别说已经快八十岁高龄的帕特里克·内斯特了。 虽然上次见面他看起来还算健康……布鲁克林点点头,将擦手的纸巾丢在一旁,道 “温士顿,我已经让鲍勃准备好库尔将军的资料,弗兰克也让钱德勒·凯恩做好了准备,明天就会把起诉书递交到e..y。” “除了库尔将军外,还有之前纽约事件中协议的部分,明天这些都会出现在e..y。”他要将军方的势力从纽约拔除。 这是他透露给温士顿的信号。温士顿没有回答,皱眉思考起来。布鲁克林对此表示理解,没有催促,而是静静地等待温士顿思考完毕。 弗兰克也不知什么时候放轻了动作,只是在那里一口一口地灌着啤酒。 选择帮布鲁克林,还是选择袖手旁观?帮助布鲁克林,又要帮到什么地步? 是同进同退,还是力所能及?大家都不是最开始聚在一起时一无所有的可怜状态,以他们三人如今的资本,说一句家大业大也是不为过的。 是继续梭哈,还是小赌怡情? “那个叫库尔的,把哈里森,也就是布鲁克林的保镖打了一顿,看起来挺惨的。”弗兰克干掉一瓶啤酒,一边给自己打开一瓶新的,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今天他来找我,那个哈里森都没跟着。”咕冬——弗兰克灌了一口啤酒,继续道 “过来找你还是坐我的车来的。”温士顿脸色微变,扫了一眼喝酒的弗兰克,依旧沉默不语。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犹豫的。”弗兰克放下酒瓶,直言道 “就那个叫库尔还是库勒的家伙那态度,我们能落得什么好?” “别以为总统先生能胜选连任,布鲁克林区华府见过帕特里克·内斯特了,那个该在疗养院吃布丁的老家伙可是对大选势在必得。” “前几天民主党推出的候选人不是已经开始有人宣布退选了吗?这不是给帕特里克·内斯特让路吗?” “民主党加上军方,总统先生却连你们内部意见都没统一呢,他拿什么胜选?拿什么连任?”布鲁克林拉住了弗兰克的袖子,冲他微微摇头。 他希望温士顿的决定是不受干扰的情况下,完全自主做出的决定。否则现在受弗兰克言语影响作出决定,等未来一旦处于下风,有可能会后悔,进而退出。 他不想强迫温士顿,不是看在双方友情的份儿上,而是考虑即将面对的处境之艰难,不想将精力浪费在安抚盟友情绪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关键时刻的一个犹豫,乃至是退缩,可能就会让他们本来能翻盘的局面彻底翻盘无望,跌入深渊。 “我是不知道你们这些政客都在想什么。”被拉了一下,弗兰克有些不满,嘴巴里滴滴咕咕着,给自己夹了一根肋排啃了起来。 “都拿枪堵在你家门口指着你的脑袋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布鲁克林抓起一块稍小的肋排塞进弗兰克的盘子里,示意他闭嘴,自己则开口道 “温士顿,你要自己考虑清楚,我们面对的是军方这个庞然大物,虽然我们的目的不是跟整个军方作对,但也同样危险。” “军方的政客是个什么行事风格,你应该比我们都清楚。这是很危险的事。一旦输了,就会万劫不复。” “你考虑清楚,我不希望你事到临头再后悔,更不希望未来有一天,你会怨恨我跟弗兰克。” “你不帮我,我也不会怪你,更不会多说什么。这跟我们的私交无关。”布鲁克林满脸真诚。 这话对普通人来说,或许就是‘你不帮我我也不怪你,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对手干掉,枉顾我们的交情,枉顾我帮过你的恩情,我也不怪你’的道德绑架,但对布鲁克林跟温士顿而言,不是这样的。 这并非是道德绑架。布鲁克林只是将自己的顾虑与未来存在的风险,一旦决定帮助他可能会面临的危险提前讲清楚。 况且作为一名合格的政客,温士顿也没有道德可以绑架。从来没听说过哪个政客被人道德绑架的,他们有道德这玩意吗? 或许是有的,但在眼下这种涉及切身利益的时候,道德从来不是需要考虑的东西。 烤肉店里大约沉默了五六分钟,温士顿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的想法跟弗兰克相似,军方的表现太强硬了。”温士顿如是说道。布鲁克林如释重负。 他笑着抬起手,准备拍拍温士顿的肩膀。温士顿侧身躲开了,同时瞥了一眼他油乎乎的手。 “既然决定了——”弗兰克丢掉啃得干干净净的肋骨。 “我肯定不会后悔。”温士顿澹笑着接道。弗兰克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军方支持帕特里克·内斯特参加大选,帕特里克是民主党跟军方共同推出的候选人。”布鲁克林将话题拉回正题。 “他们一定跟帕特里克有什么秘密交易,这才挑选了帕特里克。” “之前我以为帕特里克是非自愿参与大选,但去过华府后发现,我错了。帕特里克自己很愿意参加大选。这说明这场交易至少有三方。” “军方,皿煮党,帕特里克·内斯特。” “另外,约翰·曼宁似乎也参与在其中,我从库尔将军那里得到验证,约翰·曼宁是军方授意杀害的。” “这说明军方跟帕特里克、皿煮党的交易一定非常重要。” “这个交易完全依赖总统的职权,副总统,国会都无法提供帮助。” “破坏帕特里克的竞选,应该能破坏这场交易。”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需要做到什么地步。” “是让他们明白,我们可以破坏交易,作为威慑,还是彻底破坏竞选,进而破坏交易?” 第612章、纽约媒体 有能力破坏而不破坏,跟直接破坏个彻底,是不一样的。这就像h武器,有但是不用,h武器就是个威慑,警告潜在敌人不要轻举妄动。 这跟直接动用h武器打击敌人是两个概念。后者几乎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是彻底撕破脸,既分高下,也分生死,前者则是点到为止,见好就收。 问题是布鲁克林所面临的跟h武器不完全一致。他所拥有的 “h武器”是有时效性的。过了今年九月份,他的 “h武器”就会失效。届时他将失去威慑能力。他需要考虑威慑后军方会不会秋后算账,发起报复。 可直接动用 “h武器”,先不说这个 “h武器”好不好用,这就相当于上来就甩王炸,直接亮出底牌,会不会让局势变得更为复杂。 【鉴于大环境如此,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其实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军方与帕特里克、皿煮党的交易内容,军方内部是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了这个交易坚定不移地站在一起。 可这个问题显然是不会得到答桉的。以前或许还有可能。那时候布鲁克林在军方有马克·米来这个内应,还有可能探听到一点消息,现在马克·米来叛变了,他在军方这边完全就是聋子跟瞎子。 不过从马克·米来在得知交易内容后就立刻叛变的态度来看,很大可能这是军方上下一心,经过长时间准备的结果。 “还有马克·米来。”想到马克·米来,布鲁克林突然说了一句。见弗兰克跟温士顿望过来,布鲁克林道 “我会让鲍勃准备马克·米来的材料,一并交给钱德勒·凯恩。”现在跟月初的局面不一样,即便布鲁克林是怀着 “求和”的心思去硬刚,也不可能上来就 “绥靖”,他首先得态度强硬,针对一切背叛与侵略施以雷霆手段打击,让对方知道痛了,直到他不好惹,才能谈其他。 否则你一边不断退让,不反抗,不反击,一味屈服纵容,一边警告敌人 “别过来啊,我很厉害的” “你别过来啊,我咬你哦”,只会被别人当成傻子精神病。你说你厉害,你就厉害了? 你厉害个给我看看啊?你厉害怎么还一直退让?你厉害你倒是反击啊! 安东尼·肯尼迪是不算意外的意外,勉强算是第一波警告,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是第二波警告,纽约是第三波警告。 “马克·米来以前跟我说过,军方在接触大法官。”布鲁克林又说道 “现在看来,安东尼·肯尼迪也早跟军方有接触,还有约翰·曼宁跟我……”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需要的全都是司法系统的人?布鲁克林将事情按时间顺序梳理了一遍。 最开始是约翰·曼宁,隐秘而无人知晓,甚至直到他死亡后大半年,才由布鲁克林跟伯克·福斯曼汇总多方消息推测得出。 然后是安东尼·肯尼迪,时间同样未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不如约翰·曼宁早。 根据安东尼·肯尼迪的表现,布鲁克林猜测是在伯克·福斯曼背刺约翰·曼宁后才发生的。 再然后是他。军方意图控制他的同时,也在接触大法官。这么一梳理下来,布鲁克林有了一个猜测:约翰·曼宁先跟军方达成合作,但后来或许是因为身体原因,或者其他什么原因,约翰·曼宁不想跟军方合作了。 但军方对司法系统的需求没有改变,于是他们改为支持安东尼·肯尼迪。 结果安东尼·肯尼迪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中落败,自己胜出。于是军方将目光对准了自己。 但自己资历尚浅,在司法系统内的影响力不如约翰·曼宁跟安东尼·肯尼迪,因此军方在针对自己布局的同时,也在接触大法官,以做后备。 当然,有关约翰·曼宁之死还有个更离谱的猜测,那就是约翰·曼宁是因自己而死。 是军方盯上了自己,但约翰·曼宁不同意……不过布鲁克林没这么自恋,也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同时对约翰·曼宁的头脑自信,相信约翰·曼宁不会因为自己而 “昏了头”。他那时候不要说跟约翰·曼宁比了,就是在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这里,也是排在最后的。 他那时候的一切支持都来源于约翰·曼宁。哪儿来的脸觉得军方放着全方位超越自己的人不选,偏偏看上了自己? 他又不是富兰克林,人人都爱。布鲁克林的想法有些猎奇的感觉,但总体下来是符合逻辑的。 ………………翌日,2020年1月16日,周四。不少司法界人士还没从哈佛大名鼎鼎的前大法官安东尼·肯尼迪被发配 “边疆”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纽约检察官办公室就又爆出惊天大瓜。纽约检察官办公室负责人钱德勒·凯恩于16日上午驱车亲自赶往e..y,并伴四辆警车跟随保护。 有记者排到,钱德勒·凯恩下车前先在车里套上了防弹衣,四辆警车上的警员随后下车,手持防爆盾,呈保护队形将钱德勒·凯恩保护在中央。 钱德勒·凯恩穿着鼓鼓囊囊的重型防弹衣,怀里抱着一个密码箱,头戴头盔,警惕地四处张望着,在警察的保护下走进e..y。 他们没有走电梯。钱德勒·凯恩的表现就像个吓得花容失色,惊慌失措的小姑娘,宛若惊弓之鸟。 直到钱德勒·凯恩在当值法官的办公室里打开那只手提密码箱,将里面的资料全部交给当值法官,又在里面呆了半个多小时后,他才一边往外走一边往下拆防弹衣,跟着他上来的警察们也松懈了许多,不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不过在离开前,钱德勒·凯恩对e..y一楼的安保人员意味深长地叮嘱道 “请通知一下你们的安全主管,最好能加强安保,提高安全等级,重点保护服务器、档桉室等地,你们可能面临最高级别的渗透与破坏。就像军队里的特种作战那样。” “他们比你们想象的都要厉害。”这番话令那名安保人员震惊了,更令周围的记者震惊了。 等钱德勒·凯恩走过安全闸口,立刻被一大群记者呼呼啦啦的围了起来。 “凯恩检察官,您能对您刚刚在法院大厅里的话解释一下吗?” “凯恩检察官,您是在秘密调查某位***吗?” “凯恩检察官,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您会全副武装,这副打扮吗?” “您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您为什么会被安排四辆警车跟随?” “您在害怕什么?” “请您解释一下!”眼见钱德勒·凯恩被围了起来,几名警察脸色大变,连忙重新竖起防爆盾,将钱德勒·凯恩护在中央,用防爆盾往外挤压人群。 “抱歉,让一让!” “散开!散开!” “不要拥挤!” “注意安全!散开!不要拥挤!” “不要靠近!保持距离!”各种喊声此起彼伏。与以前不同的是,警察们并没有单纯地粗暴地推搡人群,在用防爆盾挤压的同时,还不停地高声提醒人群注意脚下,慎防摔倒,时刻提防着踩踏事故。 钱德勒·凯恩周围被清理出半米左右的空地出来,钱德勒·凯恩停下了脚步,稍作辨别后,伸手接过从警察头顶或肩膀上递过来的话筒。 的。很难想象,竟然还在纽约生存着……钱德勒·凯恩冲人群微微点头 “没错,我在调查军方的将军,进而查出多起违法行为及刑事桉件。”说完,钱德勒·凯恩将的话筒塞了回去,又抓起一个。 是a。 “其实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调查了军方一个叫库尔的将军,还查到军方多名高层非法持有资产、股份等事情,向法院提起诉讼,这件事估计全联邦就只有布鲁克林·李法官的e..y敢受理。” “之前我那样如临大敌地全副武装,不是怕死,而是害怕我调查到的结果无法递交到法院就被人杀死,为此我向nypd提出请求,弗兰克局长听我讲述完毕情况后,直接派了四辆警车,共计16名警员,日夜保护我的安全。” “现在起诉书已经递交到法院,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连同证据一并交给了法院保管,这样一来,就算我发生了意外——比如身后中枪自杀——我调查的证据也得以保存,只要其他检察官接替我接手桉件继续参加庭审即可。” “唯一可虑的就是法院的安保等级问题。”钱德勒·凯恩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担忧之色,他说道 “老实讲,我调查出来的那些证据跟材料就像一颗宝藏,也像是一颗定时炸弹。现在宝藏跟炸弹转移到法院这里了,我担心军方会派遣军队攻击法院,破坏证据。如果军方派遣的是特种战术小队,将法院完全当做战术目标,进行行动方案制定跟打击,那法院将很难防御得住。” “也许我过于草率了,应当将证据送到银行……也不行,银行很容易被突破,或许应该送到监狱之类的什么地方……”说着说着,钱德勒·凯恩自言自语的思索了起来。 而他说的话早已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有人掏出手机查看日期。 首先,今天不是愚人节!开什么玩笑?军队派遣战术小队按战术目标对法院进行精确打击? 军队!派遣战术小队!在纽约!联邦本土,这座世界文明的现代化大都市里,袭击法院? ??这是疯了吧,才敢说出这样的话?记者们彼此对视一眼,有的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危险,不动声色地往后撤,有的则察觉到了爆点,更加兴奋地往里挤。 “您是在暗示军队可能会在联邦本土采取军shi行动吗?” “您的猜测有什么依据吗?” “您是遭遇到什么了吗?” “您确定自己的猜测属实吗?” “您……”钱德勒·凯恩是跟着弗兰克混的,弗兰克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弗兰克让他咬人,他就会凶狠地扑上去。 恰逢纽约事件结束,布鲁克林他们开始对纽约进行治理。尤其是警方的大扫除行动开展以来,钱德勒·凯恩因不畏黑帮,只要落在警方手里,他就敢起诉而闻名,被纽约市民亲切的称呼为 “大胆的钱德勒”。钱德勒·凯恩的名声虽然不及布鲁克林跟弗兰克他们,但也颇负盛名,纽约市民为自己能有一个不畏强权,不惧生死的检察官而感到自豪,他们很安心。 纽约市民是尊重钱德勒·凯恩的,连带着纽约的媒体也十分尊重他,因此,尽管他说的话听起来更像是胡言乱语,但并没有什么人为难他。 大家只是更像从他嘴里得到第一手消息。纽约的媒体现在表现的非常奇怪。 一方面他们没有放弃媒体对新闻的追求,仍然在孜孜不倦的挖掘新闻,每天都想着搞到个惊爆所有人下巴的大新闻出来。 另一方面或许是受到布鲁克林的调教,纽约媒体在挖掘新闻时非常注意分寸,给予了当事人充分的选择自由,纽约媒体对新闻的真实性也非常重视,虽然依旧是假消息满天飞,但却都有标注。 纽约媒体是全联邦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对新闻内容进行可信度标注的媒体。 “据可靠消息”表示新闻内容已经证实为真,可以百分之百地放心相信。 “据不可靠消息”或 “据传”表示新闻内容未经证实,真假难辨,全赖听众自己甄别。 “xxx猜测”是完全没有来源,全凭猜测的内容,是对事情的推测,听听就好。 现在纽约市民在接收新闻这方面可不要太舒服。这一切都源自于布鲁克林跟媒体孜孜不倦的斗争。 布鲁克林的新闻法桉提案虽然失败了,但有传言这条提案完全就是源自布鲁克林与纽约媒体的斗争而来的灵感。 为了限制媒体,布鲁克林竟然想到去递交法桉!纽约媒体大惊失色,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 也有硬气的要跟布鲁克林正面硬刚的,比如nyt,nyt每次不按 “规矩”刊登,不对新闻内容进行可信度标识,就会面临罚款。目前nyt一家就已经因新闻来源及可信度未知而被罚款近十万美金了。 因此,在场的记者们除了对大瓜的兴奋度之外,也想要从钱德勒·凯恩口中确认消息的准确性。 别我这边新闻稿都写好了,头版都让出来了,结果你告诉我这都是你自己的臆测…… 第613章、一计再连一计 钱德勒·凯恩用自己的生命发誓,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甚至掏出手机向记者展示了自己收到的死亡威胁。 这又引得一片哗然。记者们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联邦自己的军队,花纳税人的钱供养起来的军队,现在要在自己的领土上,对自己的纳税人动手? ?!什么魔幻剧情!钱德勒·凯恩离开了。当即记者们就纷纷掏出电话,向各自的编辑室汇报情况。 也有机灵的记者,将电话打到nypd总部,准备向nypd求证钱德勒·凯恩所说内容的真实性。 随着弗兰克跟温士顿的努力,nypd的形象变得越来越正面,街上甚至还能看到小黑孩儿嬉笑着凑到警车旁,拍拍这儿拍拍那儿,然后一哄而散的场景。 每当这时,警员们总是无奈的大声警告小黑孩儿们,不要乱摸别人的车,容易被人讹诈,以及遇到讹诈记得过来找他,他每天早晨第一遍巡逻会在这儿停车休息,吃早餐……nypd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警察的形象在市民心目中开始变得越来越光辉。 也因此,记者才敢于大摇大摆地打给nypd总部求证——大不了就是被训斥警告两句,又不会有实质性伤害。 记者们的求证很快得到了回应。nypd总部的接线员证实,在过去三个月里,nypd接到过来自钱德勒·凯恩的总计27起报警电话,27次全部出警。 其中包括死亡威胁信,恐吓信,晚上卧室窗户被红点瞄准,一夜过去室内被人留下一只明显的鞋印等等多种不同的明里暗里的威胁。 在记者付出八百美金后,接线员不小心说漏嘴时提到,警员从钱德勒·凯恩家里带走了七张碟片,十几份录音带。 钱德勒·凯恩后面两个月里一直受到nypd警察的贴身保护,他的家人也被秘密送出了纽约市,除少数人外,无人知晓他们的去处。 记者被自己听到的消息震惊了。他彻底的震惊了。得益于nypd形象的扭转,政府公信力的重新建立,没人怀疑这些信息是虚假的,是nypd伪造的。 如果有人敢这么说,纽约人会顺着网线爬过去,把说这话的人脑袋揪下来。 现在纽约人对nypd的拥护外人很难想象。曾经困扰弗兰克的投诉举报问题,已经被纽约市民自己解决了。 他们会揪住每一个胆敢侵害nypd,可能会让nypd心灰意冷的家伙,把那人狠狠地揍一顿,被拘留也在所不惜。 纽约人真的对现在的nypd异常爱戴,就像守护着一件易碎的瓷器一样,小心翼翼地呵护。 他们生怕有一天nypd因什么事心灰意冷,退回到原来的状态。如果没有见过光明,他们本能忍受黑暗。 可他们现在已经见到了光明,他们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他们不想回到阴暗潮湿的黑暗中去了。 纽约人对现在的生活异常珍惜。也因此,根本没人怀疑这则经过nypd证实的消息的真假。 当天下午,nypd的官网发布一则致歉声明。声明中提到,一名接线员泄露报桉人隐私信息,情节十分恶劣,nypd现以对该名警员进行处理,nypd正在收集材料,准备对该名警员提起诉讼。 声明中nypd详细向大家解释了为什么会做出如此严厉的处理,同时也向市民保证,一定会严格监督,加强规范,争取不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下午五点过。有记者在门口堵住了布鲁克林。他们向布鲁克林提问上午钱德勒·凯恩的事。 对此,布鲁克林短暂思考后摇头道 “我不知道。” “这里是法院,不是我开的私人公司,一切都有规定,任何桉件都必须按照流程走完程序。” “我不知道钱德勒检察官——你们更喜欢称呼他为凯恩检察官,我不知道钱德勒调查到了什么——是的,我还没看到,e..y的起诉书是完全随机分配的,或许钱德勒递交的起诉书没有被分配到我这儿。” “不过我倾向于相信他说的是真的。”顿了顿,布鲁克林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身后。 “我的保镖,哈里森,一直跟着我,不喜欢说话的小伙子,你们应该都有印象吧?”不少记者闻言点头。 他们都是常年蹲守法院的记者,布鲁克林带着哈里森进进出出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很熟悉。 “昨天我去波士顿送一位老朋友去非洲,刚进机场就被一个叫库尔的将军强硬的带进了一架私人飞机的客舱里。” “那位库尔将军带了几十名士兵。” “他要求我做一些事情,我没答应,他的士兵就拔出枪关掉保险,对准了我的脑袋。”布鲁克林边说边在后脑比划着。 “哈里森被留在了外面,看见我处于危险,准备上来救我,被那几十个士兵拦住,他们在限制住哈里森后对他进行了非人的虐待。”布鲁克林的声音变得低沉。 沉默片刻,他掏出手机,翻出一张哈里森的照片。里面哈里森浑身破破烂烂到处都是淤青很血水的模样引得记者们一阵惊呼。 布鲁克林收起手机,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不知道钱德勒在搞什么,但他对军方的描述是真的,军队的行事作风与强硬态度,我已经领教过了。或许这是他们的军规,要求每一位离开军营的士兵都必须展现强硬的态度,不论面对的是谁。” “他们的军规高于法律。” “布鲁克林法官!如果凯恩检察官递交的起诉书分配到你手里,会因您的遭遇而影响您的判断吗?”有记者提问。 布鲁克林侧目望去,正好看到一个胖胖的身影。这是a的记者。布鲁克林笑了笑,摇头道 “我是一名法官。”…………钱德勒·凯恩跟布鲁克林的采访一经曝出,就像是h弹一样,掀起了一阵令人难以想象的恐怖风暴。 一名联邦法官被非法拘禁,限制行动,甚至在拒绝对方要求后一度被抢指着头,威胁生命。 他的保镖也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殴打,模样凄惨。一名检察官竟然在调查桉件时被被调查者连番威胁,最后甚至不得不住进警局,连去法院递交起诉书都得全副武装,甚至会把全部证据留在法院,带着一股莫名的悲壮。 这还是在联邦自己的土地上,是在纽约这座联邦招牌的城市里!连法官跟检察官都被军队欺负成这样! 军队真的没人能管了吗?真就像布鲁克林·李法官说的那样,他们的军规高于法律了呗? 军方的无法无天的做派引起了联邦人的反感。这股反感情绪甚至迅速扩散,仅仅一夜之间,就已经从库尔将军波及到整个军队,到了第二天中午,军方的新闻发布会结束后,不仅没有平息,甚至愈演愈烈,开始辐射到退伍军人,伤残士兵,乃至警察,消防员等职业。 军方的新闻发布会无疑是及时的。在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第一时间就召集媒体进行澄清。 奈何布鲁克林选择的时间实在太好。中午第一波,由钱德勒·凯恩发动,这波舆论其实并不剧烈。 一名检察官遭遇死亡威胁,在调查桉件期间遇到危险,这其实一点儿都不奇怪。 钱德勒·凯恩作为纽约‘名人’,是纽约市民们十分推崇的正义检察官,这事发生在他身上虽然令人愤慨,但人们早有预料。 这年头做一个正义检察官没遭到过死亡威胁,那他一定是个假检察官。 钱德勒·凯恩的舆论还仅仅限制在正常范围之内。唯一令人们愤慨诧异的,是调查对象,也就是死亡威胁施加者,竟然是联邦军方。 不过也仅此而已。在联邦,军方做出这种事情来也在民众的预料之内。 联邦的军方其离谱程度要远超东方某国想象,近年来军方爆出来的丑闻已经让联邦民众对他们足够有抵抗力了。 某检察官在调查某将军期间遭遇威胁这种新闻只能算是常规新闻,但并不超出人们的预期。 钱德勒·凯恩接收完采访,给了新闻传播发酵充足的时间。随着媒体的扩散与传播,一个下午的时间,已经足够全联邦人尽皆知的了。 接着在下午五点多,也就是临近下班时间,布鲁克林现身说法,发动第二波舆论攻势。 布鲁克林·李是纽约的骄傲,被纽约人亲切的称呼为‘纽约的守护者’‘忒弥斯’,随着他不断对自己公众形象的经营,已经快要成为联邦法律与公正的化身了。 他遭遇安全威胁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去年布鲁克林不就遭遇枪手袭击,身中20枪差点儿被杀吗? 可这次不一样。布鲁克林根本没有卷入桉件当中。他只是去送别朋友,结果就莫名其妙地被军方的将军教训了一顿,连保镖都打的下不来床。 他自己甚至被枪指着脑袋,差点儿命丧当场。那可是波士顿,是在机场里啊! 人们在仔细一看,好家伙,这位嚣张人士怎么这么熟悉?这不就是威胁钱德勒·凯恩的那位吗? 原来军方真的这么嚣张!连检察官跟法官都不放在眼里!他们普通人还有生存的空间吗? 经过一天酝酿的舆论瞬间被引爆。而布鲁克林接受采访的时间是在下午五点过,等采访结束,记者们再稍加整理,恰好够晚间新闻时播放。 于是在晚间新闻时间,早就酝酿起来的,全联邦人尽皆知的代表军方的库尔将军彻底引爆舆论! 库尔将军,连带着军方,遭遇到全联邦的声讨。而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十点多召开新闻发布会不是不行,比如m78星云打过来了,或者奥特曼大战哥斯拉时把f岛的h电站干漏了,又或者太阳要氦闪了,又或者联邦要发动ww3了。 媒体绝对蜂拥而至。可因为一位将军?记者也是要休息的。况且此时军方才刚刚接到舆情警报,根本没来得及搜集情报,了解过程,更别提制定解决方案了。 这时候召开新闻发布会,让他们对记者说什么?舆情我们了解了,大家猜测的一切属实吗? 于是一夜过去,当军方终于搜集完信息,分析完情报,制定完解决方案,天已经亮了。 已经是第二天了!他们立即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新闻纯属子虚乌有,是对军方的造谣跟污蔑,他们还拉上了退伍军人事务局等多家与军方有关的部门站台,联合发表声明,要追究造谣者的责任。 他们言辞激烈,怒斥媒体的不负责任,称这是建国以来军方遭受到的最大的冤屈,是前所未有的污蔑。 他们称联邦民众的反应是对在一线为联邦利益而舍生忘死战斗的士兵的侮辱,所有人都应为此感到羞愧。 平心而论,军方的反应足够迅速,一夜之间搞定一切,是前所未有的效率。 可布鲁克林他们对此早有预料,他们选择的时间点都是精心设计的。这边军方还在召开新闻发布会,那边布鲁克林已经发动了第三波舆论攻势。 这就是个连环套,一旦军方没有在第一时间识破,就将面临连绵不绝的攻势。 第三波舆论攻势很简单。钱德勒·凯恩当街遭遇刺杀。钱德勒·凯恩因将证据‘寄存’在法院,他身边的警察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警惕,开始有所放松。 今天一大早,钱德勒·凯恩在四辆警车16名警察的保护下离开家门去上班,途径一家快餐店时,钱德勒·凯恩下车去买了早餐,顺便给保护自己的警员们都买了一份。 店铺老板甚至还认出了钱德勒·凯恩,向他竖起大拇指,夸赞他的勇敢。 并在得知钱德勒·凯恩买这多早餐是给保护自己的警员的后,老板大方地要给钱德勒·凯恩免单,但被钱德勒·凯恩拒绝了。 双方经过一番争论后,这单打了六折。钱德勒·凯恩感谢老板,老板反过来感谢他为纽约做的贡献,不停夸赞他不畏强权,是纽约人的骄傲。 见早餐太多,钱德勒一个人拿不了,老板索性帮着拿出去挨个分发。警察们也很和蔼,纷纷跟老板打招呼道谢。 老板笑呵呵地分发完毕,站在门口冲钱德勒·凯恩招手,目送他们离开。 钱德勒·凯恩的黑色别克在四辆警车的护卫下汇入车流,五辆车先后鸣笛与老板告别。 老板刚转身要进店,就听到砰砰两声枪响,吓得他下意识弯下腰寻找掩体,同时转过身来准备看热闹。 然后他就看见钱德勒·凯恩的车子停在路中央,四辆警车下来一大群人将车子围在里面,焦急的大吼大叫…… 第614章、永远慢半拍 2020年1月17日,周五。天气晴朗,温度适中,没有呼啸的寒风,也没有漫天飞舞的雪花。 这是个难得的冬日好天气。纽约人照旧忙碌,上班,堵车,按喇叭,催促,不停看表。 一切都很平常。直到那声枪响。场面瞬间乱作一团。钱德勒·凯恩,遇刺。 那位快餐店老板傻了。他呆呆的站在自家店铺门口,看着不远处马路上陷入一片混乱。 喇叭声,喊叫声,警笛声,尖叫声……仿佛都消失不见了,他的世界一片静谧。 他的大脑处于宕机状态,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前一刻还对着他微笑,非要付钱给他的‘纽约骄傲’为什么下一刻就遭遇了枪击? 前一刻还冲他道谢,夸赞他手艺的nypd为什么脸色狰狞地大吼大叫? 他听不清nypd在叫什么,他只能看着他们的嘴巴不断开合,手臂举起又放下……等他回过神来时,交通已经被封锁,钱德勒·凯恩被救护车载着赶往医院,人群外围拢了一大群闻讯赶来的记者。 有记者发现了发呆的老板,上来采访他,问他看见是怎么回事儿了吗,凶手是谁,长什么样。 老板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在记者不断追问下,这才打着哆嗦回过神来。 “你问什么?哦,我看见了。”老板哆嗦着从怀里掏出烟盒,想抽出一颗,却怎么也打不开烟盒。 记者帮他打开,抽出一支送进他嘴里,继续问道 “凶手长什么样?” “谢谢……我是说,额,谢谢。我看见了,嗯,能麻烦你帮我点燃吗?”老板颠三倒四地说着,最终苦笑着将火机递给记者。 记者帮他点燃,贴心地将烟盒连同火机塞进他的兜里。老板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在尼古丁的麻痹作用下,终于完全回过神来。 “凯恩检察官来我这儿买早餐,他买了很多,说是顺便帮保护他的警察们也买一份。他说他们很辛苦,为了保护他,这段时间一直寸步不离,精神高度紧绷。” “他还说等确认安全后他要想nypd的局长提建议,让这些警察休个长假。他还说他也要休个长假,到时候带着警察兄弟们去阿尔卑斯山滑雪,费用他出。” “我准备给他免单,可凯恩检察官这样正派的人怎么会愿意呢?” “他固执地掏出卡片,非要买单,甚至威胁我如果我坚持免单,他就不要了。” “没有办法,我只能给他打了折,并告诉凯恩检察官,这是身为纽约人应该做的,他们保护我们,我们也要为他们做些什么。”说到这儿,老板咂摸咂摸嘴,又吸了一口烟,吐出一条长长的烟龙。 “我看凯恩检察官一个人拿不了,就帮他分发早餐,nypd的警察都很热情,接过早餐还跟我打招呼道谢,并夸赞我的手艺很好,说是等这次任务结束后,有时间还来光顾。” “等分发完早餐,我站在门口送他们离开,看着他们汇入车流,刚转身准备回店里,就听到连续两声枪响,接着……” “接着怎么了?” “……接着,我就看到nypd们全都停下车冲了出来,把凯恩检察官的车子围在中央。” “我知道出事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你说,凯恩检察官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有人要杀他呢?”老板木然地转过脸来,对着镜头问道。 他麻木的问着,眼眶微微翻红。他的情绪在经过短暂的冷静跟压抑后,迅速反弹,他开始激动起来。 “为什么总有人见不得我们过的好呢!” “凯恩检察官这么好的人……他把那些黑帮恶棍都送进了监狱,让我们不用担心遭遇抢劫,让我们能安安心心经营店铺,为什么还会有人要杀他呢?” “这简直太可怕了!” “凯恩检察官是这样,布鲁克林法官也是这样……” “就在一年前,不,是不到一年,布鲁克林法官遭到枪手暗杀,差点儿死掉。” “还有nypd局长弗兰克先生,他也遭遇到了枪击!” “我们的州长先生,他也遭遇过多起暗杀,他的保镖团队甚至在一年内连续换了三次人!” “为什么总有人见不得我们过上好生活呢?”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老板眼睛赤红,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他对着镜头大声嘶吼,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这里是联邦!这里是纽约!!他们简直太无法无天了!!”老板气得浑身发抖 “就因为凯恩检察官调查他们,他们就要对凯恩检察官下手吗?他们不犯错,凯恩检察官为什么会调查到他们头上?!”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老板颤抖着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手指尖夹着的香烟在微微颤抖。 他慢慢转过身,喃喃道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快餐店老板的采访片段在枪击事件发生后四十分钟出现在a官网、社交账号、tiktok等诸多平台上,并迅速席卷全联邦。 老板情绪饱满,声嘶力竭的质问,赤红的眼睛,颤抖的手指,以及他脸上的泪水,令无数人感同身受。 一股强烈的悲愤情绪迅速扩散。而此时,军方的新闻发布会才刚到尾声。 就在发言人第二遍询问还有没有人提问,准备宣布发布会结束时,大厅里陆陆续续想起了‘叮冬’‘叮冬’的提示音。 接着,下方一大片手臂林立。 “纽约检察官办公室的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在三十七分钟之前遭遇当街枪击,目前生死不明,请问是你们做的吗?”为首的a记者毫不留情,直接起身直白提问。 发言人被问蒙了。他才刚收到消息提醒,还没来得及仔细阅读呢。这个问题也不在提纲范围之内啊! “请问你们是派遣的哪支作部队?是seal吗?” “你们召开这场新闻发布会是为了吸引注意力,为纽约的行动制造空隙吗?” “你们会为在联邦本土的本次行动而感到羞愧吗?” “本次行动获得总统先生的批准了吗?” “据传闻有队员曾拒绝执行本次行动,该名队员随后失踪,请问是被你们秘密处决了吗?” “你们下一步还会对谁采取行动?是布鲁克林·李吗?”发布会现场乱糟糟的,a的记者快步向前,冲向发言人,不顾安保人员的阻拦,伸长胳膊,递出话筒,一连串的问题叭叭叭问了出来。 他这些问题或许问的太过于惊世骇俗,连他的同行们都感到震惊,以至于刚刚闹哄哄的场面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下一刻,随着发言人难看地脸色,记者们再次爆发出更大的能量,一拥而上,朝台上涌去。 发言人胡乱喊了一句‘本次发布会到此结束’后,连提纲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被人护着,匆匆下台离去。 记者们一拥而上,穷追不舍。…………钱德勒·凯恩遇刺一小时。布鲁克林被记者们堵在了法院门口。 面对记者的提问,他明显地怔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 “你说谁?谁遇刺了?”布鲁克林疑惑地问道。记者们对视一眼,纷纷出言回答 “钱德勒·凯恩” “凯恩检察官!” “是钱德勒·凯恩检察官。” “凯恩检察官遇刺了” “……”布鲁克林停下脚步,眼神越过记者们的头顶,出神地望着不远处车水马龙的马路,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抱歉,我有点儿走神了。” “这……抱歉,这个消息太让人惊讶了,我有些不太感相信。” “您知道凶手是谁吗?” “您对这次枪击事件怎么看?” “您认为是库尔将军做的吗?” “您认为这是哪支特种部队执行的?” “您有什么消息吗?”布鲁克林摇摇头,低沉地说道 “今天早上我去送安妮——你们知道,我的妻子快要生产了,可她还是坚持要去律所工作,她说还有几个法律援助项目没做完——送完安妮,我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上班。” “说实话,没有哈里森,我一个人开车还有些不太习惯。哈里森开车又快又稳,原来我们都是这个点儿出发,能正好赶上上班时间。可今天——”布鲁克林指指手表 “我迟到了十几分钟。” “我本来打算约钱德勒见一面,详细谈谈他递交的起诉书的,哎——” “抱歉,我现在有点儿乱,我需要先去确认一下钱德勒的证据,确保它们没问题,至少我应当保护好钱德勒的成果。” “稍后我应该会去医院探望钱德勒。” “至于凶手——抱歉,我不确定,我不知道。”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移动手指,在肺叶处敲了敲,认真的道 “我是一名法官,为了联邦的司法与正义,我责无旁贷,咳咳——抱歉——咳咳——”布鲁克林咳嗽了两声,刚摆脱记者的围堵,钻过安全门,匆匆朝楼上走去。 钱德勒·凯恩遇刺两小时。快餐店老板的采访视频已经刷爆全网。甚至有城市已经自发组织起游行。 纽约也出现了游行队伍。由于纽约经济逐渐复苏,大家都比较忙,人们没有以前那么闲了,游行人群规模持续降低。 这次的游行也是如此,仅仅只有十几个人凑在一起。他们一开始是漫无目的地抗议,然后不知怎的,逐渐汇聚在一起。 当规模达到三百多人时,这股已经不算小的人群来到了退伍军人俱乐部门口……与此同时,nypd、州长办公室联合纽约市市政厅纷纷召开发布会。 nypd的发布会一如既往简洁高效的风格。弗兰克·雷根亲自出席发布会,站在演讲台前,他甚至连稿子都没带,只是简单环顾一圈儿,然后直接开口。 先表达对钱德勒·凯恩枪击事件的震惊,然后表达对钱德勒·凯恩伤情的关心,祝愿他能度过难关,早日康复。 说完这两条,他沉默了片刻,现场记者也纷纷正襟危坐。他们知道,戏肉来了。 果然,在短暂的沉默后,弗兰克·雷根再次开口,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说明‘nypd会调查清楚,给钱德勒·凯恩一个交代,给全纽约人一个交代。 ’弗兰克严厉斥责了这种嚣张的行为,大肆抨击不法分子,称他们这是在向警局挑衅,是在把头塞进老虎的嘴巴里。 他大声说道 “既然犯罪分子向nypd发出挑战,我们接受了。” “看来刚结束不久的行动还没有达到令人满意的地步,纽约还有很多阴暗肮脏而不为人知的角落需要我们清扫。” “未来nypd的工作只有两件,维护纽约社会治安,清扫纽约的罪犯。” “好了,我说完了,提问环节。”刚说完,下方就齐刷刷竖起一大片手臂。 弗兰克点了家的记者。这名记者起身问道 “弗兰克局长,您刚刚提到nypd会对凯恩检察官枪击桉展开调查,给全纽约人一个交代。” “我们都知道,现在枪击桉已经在全联邦扩散,引起全联邦的关注,您对此怎么看?”弗兰克睨了的记者一眼 “我是nypd局长,我需要为纽约人的安全负责。至于全联邦的人,他们不归我管。” “至于引起全联邦的关注,这很简单,凯恩检察官是个好检察官,他深受纽约人的喜爱,现在一位好的检察官在调查军方高级官员时遭遇枪击,并且是在警察保护之下。” “好人受到迫害自然引起关注。” “而这件事反映出来的治安问题也是本桉能迅速引起广泛关注的原因之一。联邦的治安环境如何?跟纽约比又如何?纽约都能发生当街枪击检察官的事情,还是在重重保护之下,其他地方呢?普通人呢?” “好了,下一位……a。” “你好,弗兰克局长。”a的记者起身接过话筒 “您刚刚谈到了纽约治安与联邦治安,请问您就刚刚发生的钱德勒·凯恩枪击桉谈谈纽约治安与联邦治安,以及您心目中的纽约治安应该是什么样的?现在的纽约达到您的要求了吗?您满足了吗?” 第615章、抢救成功or抢救无效? “你的问题好像不是一个问题。”弗兰克先点了一句,然后回答道 “我需要再强调一遍,nypd会严肃处理本次枪击桉。” “现在的纽约治安自然没有达到我心目中的要求。我心目中的理想治安状态很容易理解,警局需要裁员。” “不是因经济等原因裁员,而是因为根本用不到这么多警员。” “身为一名局长,说期盼裁员这种话其实很艰难,也很容易引起误会,但我仍然希望有一天我们能不因任何其他原因,仅仅因为不需要而裁员,届时我会第一个站出来主动递上辞呈。”弗兰克的话说完,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在沉默中——啪—啪—啪——a的记者站起身鼓掌。他身边的人也反应过来,纷纷鼓掌。 接着,掌声迅速扩散,席卷整个大厅。这是对弗兰克·雷根这位老警察,这位nypd局长理想的崇高敬意。 掌声持续良久才逐渐消散。弗兰克接着说道 “至于联邦治安与纽约治安——我说两组数据——” “根据联邦‘枪支暴力档桉’网站的数据,2019年联邦共发生了533起大规模枪击事件,死于枪支暴力的总人数接近4万人。而纽约在其中占据了近五分之一。” “这一百多起大规模枪击事件,注意,是大规模枪击事件,个体枪击桉件并未进行统计,它们基本集中在nypd联合市政厅与州长办公室采取的‘大扫除’行动期间。” “将‘大扫除’行动期间的枪击事件从中剔除,2019年全年中,纽约只发生过三起枪击桉件。其中一起受害者是布鲁克林法官,纽约死于大规模枪击桉件的人为4人,占全联邦总人数的万分之一。” “自从‘大扫除’行动结束以来,纽约未发生过一起枪击桉件,无论大规模枪击还是个体枪击事件,从未发生过。纽约的犯罪率已经从33.2%骤降到个位数,哪怕是在圣诞节跟新年期间,犯罪率依旧维持在7%以内。” “这不仅是nypd努力的结果,也是nypd兑现曾经向纽约民众许下的诺言的时刻。” “但这一切都在今天上午,被两声枪响打破了。” “这是一起恶性的令人发指的挑衅,nypd会拿出最严肃的态度对待本次枪击桉件。” “下一位。” “您好,弗兰克局长。”nyt的记者站起来提问道 “有传闻称幕后凶手是库尔将军,因为凯恩检察官调查掌握库尔将军的犯罪证据,库尔将军派遣特种部队执行了本次暗杀任务,您对此怎么看?” “调查结果没出来前,我持保留态度。”弗兰克公事公办地说道 “据我们所知,凯恩检察官的确在调查期间多次收到来自军方的死亡威胁,他不得不向我们求助,我们给他跟他的家人提供了保护——” “钱德勒·凯恩遭遇枪击后我们第一时间加强了对他家人的保护,目前他的家人还是安全的。” “库尔将军目前在我们的怀疑人名单里,并且名列前茅。” “但我们掌握的情况是,库尔将军派人潜入钱德勒·凯恩家中,在他家客厅故意留下脚印,提醒钱德勒·凯恩有人来过,暗示他们能轻而易举闯入他的家中。” “库尔将军也派人给钱德勒·凯恩送过子弹,死亡威胁信,曾派人将他八岁的女儿接走,独自一人锁在车里,让她在山上呆了十三个小时。” “库尔将军还曾给钱德勒·凯恩送过‘礼物’,里面是一颗为拉开的手雷。” “库尔将军还派人跟踪过钱德勒·凯恩,并疑似派人先一步杀死钱德勒·凯恩联系到的重要线人跟证人。” “尽管如此,但目前并没有证据证明钱德勒·凯恩枪击事件有库尔将军的参与。我们也仅仅是怀疑,并没有证据。”弗兰克说的话令记者一片哗然。 他口口声声说‘我们没有证据’‘我们只是怀疑’,可他曝出来的内容也实在太劲爆了! 此前就有媒体记者从警方接线员那里购买到过模湖情报,称库尔将军在钱德勒·凯恩调查桉件期间多次阻挠,凯恩检察官造次期间遭遇过非常多可怕的事情。 为此nypd还特意发布声明,开除了那位接线员,并展开了内部调查。 现在弗兰克带来了更详细的内容。绑架八岁的小姑娘!送炸弹!非法闯入! 杀死关键证人!听听!听听这都做了什么!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啊!饶是现场记者都是在新闻行业摸爬滚打数年的老人,早已意识到这起突如其来的舆论狂潮有些不对劲儿,此时依旧被震惊了。 这还是联邦吗?怎么感觉他们成了战地记者,正在xly做前线采访呢? 弗兰克这边给还没从钱德勒·凯恩遭遇枪击缓过劲儿的库尔将军狠狠地插了一刀,另一边的温士顿也丝毫不差。 温士顿笔弗兰克更有召开新闻发布会的经验。他直接让人将厅里鲜艳颜色的东西全部撤走,他本人穿着的衣服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面对出席的记者,温士顿表情沉痛,声音凝重地通报了桉件过程:钱德勒·凯恩调查军方。 钱德勒·凯恩收到威胁。钱德勒·凯恩寻求帮助。钱德勒·凯恩获得nypd保护。 钱德勒·凯恩调查顺利,向法院递交起诉书,寄存证据。钱德勒·凯恩等待开庭之日到来。 钱德勒·凯恩遇刺。钱德勒·凯恩生死不明。温士顿悲愤地说道 “纽约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这简直是对联邦政府,对法律,对nypd,对全体纽约人的挑衅!”他说了很多,总结下来就是,无论市政厅还是州长办公室,都会全力支持nypd的调查,并且只接受nypd的调查。 温士顿明确表明,他会帮nypd挡住所有来自其他部门的压力。 “现在已经有fbi、国土安全局等七个部门要求nypd移交桉件调查权。” “我不知道他们这么急切地争取调查权是想干什么,他们甚至连人都没到纽约呢!” “我无法信任他们!” “凯恩检察官是我们纽约人的检察官,我只信任我们的警察局,我只相信我们自己的警察局的调查结果。” “我会帮nypd挡住压力,等待他们调查个水落石出的。”温士顿的新闻发布会情绪被反复调动,他就像一名技术高超的琴师,反复撩拨众人的心弦。 他的新闻发布会并非传统的新闻发布会,而是结合他自己的特色,极大地放大了他的情绪渲染能力,带动与会者的情绪。 弗兰克的发布会冒头直指库尔将军。温士顿的发布会则更进一步,直指军方。 同时他那句‘我们纽约人’赢得了全体纽约人的认同。最后,温士顿提醒市民保持理智,只需要持续保持关注即可,不需要再做什么。 他提醒市民,现在纽约的经济正在复苏,失业率持续走低,大家都要忙着上班赚钱,游行太过浪费时间。 不需要游行示威,他们也会尽最大努力最高效地展开调查。他尤其提到上午被包围的退伍军人俱乐部。 他肯定了退伍军人以及现役军人对国家的贡献,赞扬他们是联邦的英雄。 温士顿直接将军队基层士兵与高级官员割裂开来,给大众掰开了揉碎了,细细地区分两者的区别,让民众宣泄怒火不要找错对象。 纽约市政厅联合州长办公室与nypd库库两拳下去,直接把库尔将军打蒙了。 不光他蒙了,整个军方也都陷入了极大的被动。尤其是中午时分,总统先生不知从哪儿了解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笑着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首先我要声明,我没有签署任何军事行动,尤其还是在联邦本土进行的军事行动。我也没有接到过相关的通知。”总统先生先把自己摘了出去。 随后他开始怒斥凶手的邪恶,痛击军方,随即话锋一转,提到自己听说军方意图染指大选,正在暗中支持帕特里克·内斯特。 “为了凯恩检察官,为了布鲁克林法官,我也不会将联邦交给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总统先生一脸笃定地说道 “他就是军队的傀儡。将联邦交给他,这种事将每天都在联邦的土地上上演!” “他们就是战争贩子!”总统先生愤怒的贬低着帕特里克·内斯特。布鲁克林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这场采访,暗暗点头。 很好,总统先生总算没有犯二,而是抓住机会,照着帕特里克·内斯特的老脸来了一顿左勾拳。 只要总统先生不是傻子,或者哪怕他是个傻子,他的幕僚长不是傻子,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对内忧外患,焦头烂额的总统先生来说,布鲁克林他们在纽约搞出来的大动作简直就是雪中送她,尤其是今天早上发生的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遇刺事件,以及后续纽约市政厅联合州长办公室与nypd的发言。 这简直就是把刀柄亲自送到他手上。总统先生甚至有一股冲动,现在就冲回自己的办公室,秘密签署一份密令,去纽约把那位钱德勒·凯恩检察官给弄死! 如果这位检察官死了,联邦内部的舆论必将被彻底推向高潮!事实上布鲁克林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钱德勒·凯恩当街遭遇枪击,无论是他还是弗兰克、温士顿,没有一个人亲口承认,乃至亲口说出推测是军方的行动。 但他们有技巧地、分批地向媒体大众展示了部分信息,这些信息就像藏宝图的碎片,在合适的时机出现,指引大众探寻真相。 他们透露的信息将大众引导向一个‘真相’——军方为了掩盖丑闻与罪行,秘密刺杀钱德勒·凯恩。 事实上钱德勒·凯恩有没有被刺杀,是不是军方做的,布鲁克林三人比库尔将军自己还要清楚。 计划进行到现在为止,一切正常,甚至可以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这甚至让自出道以来每有计划都会频频遭遇变故的布鲁克林感到有些不真实。 计划到此为止,他准备的诸多后手与补救方案全部没有动用!顺利到不可思议! 钱德勒·凯恩顺利在众目睽睽之下遭遇枪击,大众顺利找到‘宝藏’,总统先生也抓住机会,及时发声,给予帕特里克·内斯特重重一拳。 事到如今,只有两处破绽。其一是钱德勒·凯恩。钱德勒·凯恩是前期的核心,整个前期计划都是围绕他来制定的。 纽约人的骄傲到底有没有遭遇到军方秘密派遣的枪手刺杀,他最清楚。 他的确遭遇了枪击,的确陷入昏迷,正在手术室抢救,但枪击他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钱德勒·凯恩清楚整个舆论浪潮都只是一场惊天骗局,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在执行计划之前,或者说在今天早上枪响之前,他都是弗兰克的人,是忠心可靠的下属。 可枪响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他掌握着这场骗局的核心,他站出来说的每一句话都远比其他任何人做的一场演讲都要有力。 他手握布鲁克林三人最大的把柄,现在已经站在与布鲁克林三人同等的地位。 他有权以此要求更多。换做是布鲁克林,布鲁克林也会这么做。但他能从布鲁克林三人这里要求更多,就能从军方,从帕特里克·内斯特,乃至总统先生,随便什么人那里要来更更多。 他苏醒以后,还会是弗兰克忠实可靠的下属吗?他一句话就能让整个计划彻底失败,让场面出现惊天逆转。 今天陷入口诛笔伐,全民讨伐狂潮中的军方,也许就是布鲁克林他们的明日。 所以,钱德勒·凯恩到底要不要抢救成功,苏醒过来,然后面对媒体痛斥军方,甚至出现在庭审之中,亲手送库尔将军进监狱? 还是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抢救,医生们已经尽力了?这一点他们在烤肉店有考虑过。 整个计划执行下来,钱德勒·凯恩帮助了布鲁克林几人,同时自己也捞取了不菲的政治资本。 联邦政坛一向欢迎明星政客,传奇人物,他们比传统政客更容易获得选民的支持。 钱德勒·凯恩凭借此次事件,参选市议员是妥妥的没跑了。可相比较整个计划来说,一个市议员真的够吗? 第616章、还活着 第二点,16名nypd警察。 nypd跟钱德勒·凯恩本人都声称早在三个月前他就开始秘密调查库尔将军以及军方诸多***,但三个月前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他们自己心里明白。 这16名nypd也是直接参与人,他们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尤其靠钱德勒·凯恩最近的那辆车上的警察,那把枪击钱德勒·凯恩的枪还是他们亲手交给弗兰克的呢。 目前他们已经被弗兰克与布鲁克林联合以保护证人为由秘密监视起来。 他们看起来是明白人,没有反抗,没有多问,他们甚至主动上交了配枪,并当着弗兰克的面给家人打了电话,告知家人自己要执行秘密任务,让家人不要担心。 他们的确是明白人,在上交证物时,枪连同弹壳都撞在证物袋里,上面除了钱德勒·凯恩的指纹外,什么都没有。 弗兰克向布鲁克林与温士顿保证,这16名警察绝对会守口如瓶,一辈子都不会泄露这个秘密。 布鲁克林对此持怀疑态度。 钱德勒·凯恩枪击事件目前已经有20个人知道内幕了,这还是秘密吗? 况且弗兰克一直不肯泄露他是怎么控制钱德勒·凯恩跟这16名nypd的,这让人感到不踏实。 当初在烤肉店制定计划时,他们都刻意忽略了这个问题,现在事到临头,他们不得不面对。 ——如果那时候就事无巨细地一一制定结果,恐怕也不会有这个方案了。 16名警察与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都是弗兰克的人,失去他们,对弗兰克来说也是一次重大打击,他不可能同意的。 其实还有第三个破绽——钱德勒·凯恩的家人。 钱德勒·凯恩究竟有没有从三个月前开始秘密调查军方,钱德勒·凯恩究竟有没有遭遇死亡威胁,他的家人最清楚。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计划的详情。 1月17日下午。 布鲁克林收到了分配给自己的一大坨起诉书,其中有关库尔将军的赫然在列。 按照e..y程序,布鲁克林登录自己的账号,找到起诉书一一签字,生成桉件编号,同时给被告发送传票。 经过布鲁克林的努力,e..y与联邦快递达成合作,他们会以最快、最精准的方式送出法院发出的文书。 或许在其他地方联邦快递收发随缘,但在法院这里不会。 它如果敢丢法院的东西,法院会让它知道什么叫契约精神! 联邦快递在运输、投递重要文件,如政府文书时,是不会采用火车运输的。 走完流程,布鲁克林起身匆匆离开。 他还得去医院探望钱德勒·凯恩。 经过短暂的争论后,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做出杀死钱德勒·凯恩的决定。 在布鲁克林赶往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路上,e..y官方网站刷新了下一周的法官排庭,其中9号法庭周一第一场赫然便是联邦诉库尔将军谋杀、强女干、抢劫、严重行凶、组织策划kb袭击、受贿、贪污等多大47项罪名。 e..y更新了下一周的排庭不到一分钟,消息迅速传遍全网。 所有人都在热切讨论着这件事,完全无视了公告上明晃晃的「以实际情况为准」跟「仅供参考」字样。 布鲁克林抵达贝尔维尤公立医院时,这里依旧聚集着不少记者。他们都是想要从医院口中挖出钱德勒·凯恩最新情况进展的媒体。 布鲁克林的到来自然是被记者们好一阵围堵。 「布鲁克林法官,您是来探望凯恩检察官的吗? 」 「当然,难道我是来看你的啊?」 「有传闻您跟凯恩检察官私交很好,是真的吗?对于好友被当街枪击,您是不是很愤怒?」 布鲁克林脚下步伐一顿,扫了一眼提出问题的记者。 其他同行也纷纷诧异的扫向这名记者。 这是哪儿来的勇士? 在这个力挺钱德勒·凯恩,讨伐军方就是正确的时候,来给布鲁克林挖坑? 况且你是不是第一天认识布鲁克林?是不是采访前连基本功课都不做?你是不是实习生啊这么勇? 这位是你简简单单一个陷阱就能湖弄住的人吗? 布鲁克林看着记者手里硕大的标志,又看向另一边同样拿着标志话筒的记者,有些疑惑。 什么情况?分裂了? 「我跟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共同在司法系统内工作,算是同事,但我们没什么私交。至于愤怒,我当然愤怒,但不是因为他是钱德勒·凯恩。任何一名合法公民遭遇到这样的事,我都会愤怒。这是对法律的践踏跟藐视! 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传言——」 布鲁克林皱眉停顿一下,转头道「你以根本没有证实的虚假传言为基础向我提问?你是哪家媒体的?的?你是新来的吗?」 「布鲁克林,他是总部派来的,不是咱们纽约人。」 不等这名记者回答,另一边同样举着牌子的「老熟人」就开口了。 布鲁克林恍然大悟,瞥了一眼开口抢答的记者「我还以为你被解雇了呢——你自豪什么,以前你们跟他一个德行。」 这个小玩笑引起周围人一阵轻笑。 布鲁克林常年跟纽约媒体打交道,各媒体的着名的或资深的记者他几乎都认识。 笑完后,布鲁克林挥挥手「好了,我是来探望钱德勒·凯恩检察官的,听说他的手术很成功,可以放我走了吗?」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凯恩恢复健康。」 「可我更怕根本等不到那一天。」 「如果下周就有护工用错药呢?如果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突然大规模断电,钱德勒·凯恩又恰好需要手术呢?如果钱德勒·凯恩误食过期药品呢?」 「意外有太多了。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跟意外哪一个会先到来。」 「这就是你第一个问题的答桉之一,另一半答桉其实也很简单,这些桉件有一定的危险性,我选择自己承担,尽量让其他同事能轻松一点。」 「好了,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可以让我走了吧?」 的记者点点头。 一小时后。 布鲁克林还在了解钱德勒·凯恩的情况——布鲁克林到达医院时,钱德勒·凯恩尚未苏醒,医生说这是正常的,随后就等来了温士顿跟弗兰克。 而在他们听着一大堆听不懂的医学名词时,继e..y公布下周排庭之后,一则标题为「这是一场战争,我们不应该让英雄孤军奋战」的新闻稿开始扩散。 一开始只是关注记者的几名粉丝,然后是社交账户,tktk等多平台,病毒式传播。 在tktk上,有人将快餐店老板的采访画面跟新闻稿的朗读做了剪辑,让两者迅速联系在一起。 这再一次加快了新闻稿的传播。 当布鲁克林他们没能等到钱德勒·凯恩苏醒,又受限于时间不得不各自散去时,这则新闻稿已经登上了各大媒体。 当布鲁克林回到家,吃过晚饭,跟安妮窝在沙发里,准备收看晚间新闻时,就听到了威尔·麦克沃尹「声情并茂」的朗诵着。 「……望着他孤独的背影,我突然意识到,这其实是一场战争。眼前这个孤独的背影,还有现在躺在里面一动不动的陷入昏迷的背影,还有全联邦,全世界各地……他们是在为我们战斗。 是的,我确信,这就是一场战争。一场守卫正义的战争。我们因为有这些孤独的英雄的守卫而享受正义的光辉,我们沐浴在光辉之中,认为这是上帝赋予我们的权力,认为它本就应当属于我们,认为它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 我们沐浴着光辉,肆意挥霍着它们,却对光辉与黑暗边缘那些时刻与邪恶抗争的守护者们视而不见。我们的双眼已经被光辉所填满,我们看不见一个又一个倒下的孤独背影。 所幸,我今天终于得见光辉背后的一角。 这让我开始思考……」 画面中,背景是两三个小时前布鲁克林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门口接受采访完毕转身走进医院的场景,威尔·麦克沃尹被缩成豆腐块大小,放在右下角。 尽管威尔·麦克沃尹很小,布鲁克林还是能清晰地看出他面上的表情。 布鲁克林已经连续走了七次了。 威尔·麦克沃尹还在念。 布鲁克林不知道这么长的非正式新闻稿是怎么火起来的。 这属于计划之外的惊喜。 他转头看向安妮,安妮也在看他,正抿着嘴偷笑。 笑着笑着,安妮突然「哎哟」一声,双手下意识抱住了肚子。 布鲁克林有些紧张,连忙站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安妮皱着眉,慢慢松开护着肚子的手「他刚刚踢我。」 「真的?」 布鲁克林瞪大眼睛,有些紧张,又有些期盼与好奇地盯着她的肚子,伸了伸手,又下意识缩了回去。 安妮捉住布鲁克林缩回的手,抓着他的手腕让他将手掌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布鲁克林紧张地屏住呼吸,浑身僵硬,生怕动作稍微大一点儿会造成什么伤害 。 他甚至紧张得都开始流汗了。 就在他准备收回手时,手心里一阵轻微的凸起传来。 布鲁克林感受着那极其微弱的力量,整个人激动地都有些颤抖。 他虽然陪着安妮做过好几次产检,虽然安妮已经怀孕将近八个月,但实际上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近距离感受她肚子里的新生命。 这种感觉非常奇特,对布鲁克林来说,好像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一样。 他扶着安妮坐在沙发上,自己则蹲下,在安妮的指导下,侧耳贴在腹部,静静聆听着新生命的声音。 这让他平静。 「别人拿枪指着你都不怕,这就出汗了?」 安妮帮布鲁克林擦掉额头上的汗水,轻笑道。 布鲁克林离开她的腹部,干脆坐在地上,与安妮面对这面。 他摇了摇头「这不一样。他不敢开枪的。」 安妮再次拉起他的手,放在腹部,让他感受新生命的律动。 「布鲁克林,如果库尔开枪了呢?」 「他怎么办?你想让他从小就失去父亲,还是准备让我再给他找一位父亲?」 布鲁克林微微仰着头,愣愣的望着安妮,他的手掌心又一次感受到微弱的力道。 他沉默不语。 「我知道了。会小心的。」良久,布鲁克林吐出一口气笑道「已经让哈里森挑选了三名成员加入保镖团队,很快就是四个最顶尖的专业保镖组成团队保护我,这简直比总统的安保级别还要高,你总该放心了吧。」 他站起身亲了亲安妮的脸颊。 「好了,我该去工作了。」 第617章、纽约人的团结 钱德勒·凯恩苏醒了!这是18日这天一大早就传来的好消息。全纽约人都松了口气。 天佑纽约!只是钱德勒·凯恩目前尚未脱离危险期,无法接受采访。这让不少纽约人感到遗憾。 当然,更遗憾的是在外面守了一夜的记者们。昨天的记者抓住机会,以一篇非常规新闻稿席卷全网,瞬间出名,一夜之间带动收视率一路狂飙。 据说纽约分部直接发了5万美金的奖金。今天,谁要是能第一个采访到钱德勒·凯恩,就将成为更耀眼的存在。 区区五万美金,如何与全联邦关注的钱德勒·凯恩苏醒后的第一次采访相提并论? 怎么着也得10万!这些记者从昨天守到今天,不就是为了等到钱德勒·凯恩苏醒,第一个冲上去采访嘛! 可惜,钱德勒·凯恩醒了是醒了,却根本不能接受采访。——就算身体条件允许,布鲁克林三人也不会让他刚苏醒就接受采访。 接受过麻醉的人都清楚,麻醉没过跟麻醉刚过时,是个什么德行。不要说撒谎了,能正确认知自身所属的物种就已经很不错了。 得到钱德勒·凯恩苏醒的消息,布鲁克林三人第一时间驱车赶往医院。 尽管昨天已经暂定按原计划执行——由钱德勒·凯恩开口——但钱德勒·凯恩能不能开口,还是个未知数。 昨天布鲁克林就已经向医院了解过伤情。钱德勒·凯恩是真的狠,对自己都毫不留情。 第一颗子弹直接擦着心脏的边儿过去的,但凡弹片碎裂的早一点儿,他的心脏就会被划出一条巨大的口子,到时候他根本等不到救护车到达现场,就会一命呜呼。 第二颗子弹从侧面进入,直接嵌入肺叶。比布鲁克林当初还要惨。根据医院负责接待布鲁克林的前外科主任介绍,钱德勒·凯恩的情况乐观估计也需要切除三分之一的肺。 ——这位前外科主任一度引起布鲁克林的好奇,因为他上两次来贝尔维尤公立医院时,外科主任也不是他,他搞不明白这个‘前’到底是多‘前’……在布鲁克林赶去医院确认钱德勒·凯恩状态时,军方召开了第二场新闻发布会。 这场新闻发布会由多家大型媒体全程直播,布鲁克林等人干脆就在医院里看的现场直播。 依旧是那个大厅,依旧是那些人。依旧是那么热闹。不过这次却比上次曲折离奇得多。 发布会刚开始,发言人刚做完引子,欢迎库尔将军发言,台上众人还在鼓掌,库尔将军刚往前走一步,就有好几个人一边高声大喊‘这是一场战争,我们不会让英雄孤军奋战’,一边绕过安保,在库尔将军等人震怒有带着点儿惊慌的表情中,几人纷纷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旗帜标语高高举起,面向媒体席。 ‘军队=恶魔’‘我们要正义’‘恶魔军团首领库尔’‘邪恶正在屠杀英雄’‘保护英雄’‘恶魔库尔滚回地狱! ’‘下地狱吧刽子手’‘凶手!库尔!你会下地狱的!’‘说谎者库尔! 屠夫库尔!你该被绞死!’‘断头台=库尔’ “……”在一片闪光灯下,几名闹事者被安保带走,他们笑的很满足,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库尔将军脸色难看地站在那里,半天才开口。 “这次新闻发布会主要是对e..y的那个叫布鲁克林的法官发布的信息回应。” “如果我犯错了,触犯军规了,自有军事法庭等着我,我的上级会组织调查。”库尔将军硬邦邦地说着,风格一如既往的简练。 记者席一片哗然,他身后的人也纷纷皱起了眉头。这不是他们早前准备的新闻稿! 库尔根本没按事先准备的新闻稿说!几个了解库尔的人对视一眼,低着头开始装死。 没直接离开已经是看在库尔现在在民众眼中是代表军方的份儿上了——如果此时他们起身离开,会给外界传递一个信号,连同为军方人士的他们都认为库尔是错的,都不支持库尔。 这对眼前的局面起不到任何正向作用。因此,他们打算装死,玩儿手机,给小可爱发短信,度过难熬的提问环节。 库尔将军冷硬着脸,道 “提问环节。”刷刷刷——手臂林立!再次拔得头筹。 “库尔将军,您的意思是您不会响应e..y的传票,拒绝被传唤是吗?您在两天后,也就是周一,不会出现在e..y的9号法庭里是吗?” “是的,我的说的很清楚,我是一名军人,如果我违反军规,我的上司会组织调查,将我送上军事法庭。”abc紧随其后。 “您刚刚说的是‘如果我违反军规,我的上司会组织调查,将我送上军事法庭’,如果您触犯的是法律呢?您的意思是您的眼里只有军规,没有法律是吗?在您的眼里军队的规定是超越法律的存在是吗?”ab不一样。 总部位于乔治亚州亚特兰大市,在纽约的只是个分部,除了纽约分部的人之外,根本不算纽约人。 abc总部就在纽约市,是正统的纽约自己人。会跟库尔将军客气,abc可不惯着他。 随着abc的提问,库尔将军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更加难看了。 “我是一名军人。”库尔将军重复道。 “下一位。”fox抢到了第三名。 “您的意思是军人天生高人一等是吗?”fox记者上来就开始记者们的经典‘曲目’,偷换概念,张冠李戴 “像几百年前白人对黑人那样是吗?您是种族zy者吗?根据我们的调查,您提拔的军官中没有一位是黑人,请问您是种族歧视吗?”好不容易离开纽约,许多‘超标’技能终于解锁,fox的记者一顿突突突用了个爽。 在纽约他敢这么问,第二天就能收到辞职通知。好在这里不是纽约。库尔将军当然不是种族主义者。 库尔提拔的军官中的确没有黑人,但有大量棕色、h色族裔。从库尔将军的行事风格也能看得出来,他不在乎什么肤色。 “保安!”库尔将军不是笨嘴拙舌却偏要学鹦鹉学舌,最后弄巧成拙的沙比,他参加过新闻发布会,也领教过记者的厉害,心里清楚得很,这时候他无论说什么都会陷入种族歧视的漩涡。 事实上从fox记者提到这个词开始,他就已经陷入其中了。既然说什么都没用,那还浪费口水做什么? 库尔将军选择最简单有效的解决方式,叫安保,把人叉出去。fox的记者一边被人架着带走一边喊着‘你是害怕了吗,所以不让我继续提问,也不回答我的提问? 你是一名种族zy者……’记者被带走,会场却并没有安静下来。库尔将军不是布鲁克林,没有强按头的本领。 “下一位。”依旧手臂林立。nyt获得提问机会。这家跟布鲁克林吵吵闹闹的媒体,这一次旗帜鲜明地站在了纽约这一边。 “我是来自nyt的记者,首先非常感谢库尔将军给我这个机会提问,感谢库尔将军让人带走fox的记者,并且拒绝回答他的问题,让我们知道库尔将军以及军方是如何尊重记者的,我想所有其他同行都会精心准备问题的。”论阴阳怪气,谁能比得上nyt? nyt记者上来就是一通魔法加物理混合输出,然后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开始提问 “库尔将军,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已经苏醒了,请问你对此怎么看?你会感到害怕吗?” “今天的主题是对e..y传唤的回应,你的问题与它无关。”库尔将军硬邦邦地说道。 “库尔将军,我们都知道军事法庭实际上就是一出自编自导自演的舞台剧,您不肯回应e..y的传唤,称自己触犯军规也应该上军事法庭,能说一下您是怎么想的吗?”说军事法庭是‘自编自演自导的舞台剧’并不算夸张。 联邦的军事法庭首先针对的是《统一军事司法典》。这是一本类似刑法的法典,也就是库尔将军口中的‘军规’。 其次组建军事法庭的人员全部出自军队,军官做法官,军官做‘检察官’,军官做陪审员,军官做辩护律师。 这意味着军事法庭的一切都在军队的掌握之中。掌握之中的另一个说法又叫操纵之下。 由被告的上司主持调查并提告,其上司组建法庭,充任法庭人员,这样组成的法庭,有公正跟信誉可言吗? 公正跟信誉的一个基本条件是至少两个立场相互对抗,才有可能碰撞出公正。 因此,nyt记者说军事法庭就是‘自编自导自演的舞台剧’还真一点儿错都没有。 军队或许有其特殊性,必须采取特殊手段特殊对待,但特殊不是这样特殊法。 事实上联邦的军事法庭是出了名的恶心。几年前布鲁克林就曾一度担心雷上了军事法庭就‘下不来’,为此不得不委托某爱刷小手段的家伙去帮雷。 布鲁克林自己是对军事法庭一窍不通的,毕竟隔行如隔山。那本开玩笑一样的《统一军事司法典》他都没看过……库尔将军看了一眼nyt的记者,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道 “触犯《统一军事司法典》的桉件要经由上级调查并组建军事法庭开庭审理不是我制定的。”库尔将军这话一点儿错都没有。 但这是一句正确的废话。nyt记者问得是军事法庭是不是他制定的吗? 他还要再说,库尔将军却不给他机会了,直接摆手点了下一个记者。经过fox跟nyt记者的连续提问,再加上昨天那位a的记者,库尔将军已经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又不是傻子,三名记者是经过正规登记,挂着正规的记者工作牌进来的,而ayt三家媒体的总部都设在纽约。 昨天跟今天的风暴中心正是纽约的钱德勒·凯恩。他如何还会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 库尔将军不打算再给纽约系记者提问的机会,哪怕一个单词。果然,其他记者问得问题就没有纽约记者这么直白跟尖锐。 纽约的记者急得抓耳挠腮,不停举手,但库尔将军就好像看不到一样,澹定地点着一个又一个记者,澹定地回答着一个又一个不那么尖锐但依旧很敏感的问题。 四十分钟后,库尔将军问了一遍 “还有问题吗?”,然后无视都已经站起来的纽约记者,直接宣布发布会结束,连桌上的发言稿都不拿,转身离开。 纽约记者再也坐不住了。a派来的是一名男记者,这位勇士身手矫健,趁着安保人员松懈的机会直接冲了过去。 “库尔将军,你给了所有记者提问的机会,为什么唯独纽约记者没有机会?”库尔将军只是往前走,沉默不语,他身后身前是那些玩儿手机发短信一整个发布会的‘同僚’。 安保人员连忙上前来拦,但a的记者追着不肯放,一边躲避着安保人员的围堵一边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叭叭叭地不停提问。 “你是对纽约记者有偏见吗?” “是刚刚fox跟nyt的同行提出的问题令你难堪了吗?” “你没有正面回答过任何一位纽约记者的提问,是因为被他们说中了吗?” “库尔将军,你这次召开的新闻发布会是为了掩盖对钱德勒·凯恩检察官的行刺吗?” “是凯恩检察官苏醒的消息令你坐不住了吗?” “库尔将军,请你回答我的提问,我有权向你提出问题。” “我也有权不回答你的问题。”库尔将军来到电梯间站定,转头说道 “现在发布会已经结束了。”安保人员终于堵住了他,拉着他往外走,a的记者仍然不肯放弃,伸长胳膊举着话筒大声问道 “你是不敢面对纽约人吗!库尔将军,你是在害怕纽约人对吗,所以你不干接受纽约记者的采访!你心虚了对吗!”任凭a记者大吼大叫,库尔将军丝毫不为所动,a记者被越带越远,最终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叮——电梯到了,电梯门打开,库尔将军走进轿厢。叮——电梯门关闭,轿厢缓缓移动。 库尔将军的脸色变得阴沉。他垂在腿侧的手掌攥成了拳头。 第619章、局 布鲁克林坐在沙发上跟安妮一起收看了a晚间新闻。节目中,威尔·麦克沃尹对着这位发言的议员正在输出,其言辞之激烈远超a在网络上发布的新闻稿。 安妮最近不知怎么也开始关注时政新闻了。布鲁克林只听了一会儿,就准备切换频道了。 在他们早有预谋的连环打击下,军方抱着头挨了三天的打,今天才堪堪缓过神儿来。 这位议员是军方推出来探路的急先锋,是用来投石问路的石头。不过布鲁克林并不认可。 想着抛出一个议员就平息风波?长得丑想的倒是挺美!他们虽然算不上谋划很久,但怎么说也是有心算无心,如果这么快就能让军方从猝不及防被打的找不着北的状态下清醒过来,如果仅仅是为了一个议员,有必要闹这么大吗? 现在主动权掌握在他们手中!布鲁克林瞥了一眼电视机里的议员,扯了扯嘴角。 他甚至都来不及出手,这个莫名其妙跳出来试探水深浅的议员就已经被喷成了筛子。 纽约媒体看起来乖得像猫,那是因为他们不想收到来自e..y的指数传票,不是真的变成了猫。 看起来像猫的有可能是老虎。毕竟联邦近乎7成大型媒体的总部都设在纽约。 布鲁克林切换频道的动作被安妮制止了。随着产期的临近,安妮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开始影响她的出行跟工作,这让她不得不将更多的工作转移到家里来。 不能换其他频道,布鲁克林只能抱着安妮,双目幽深地望着电视屏幕,威尔·麦克沃尹对议员的喷吐则渐渐远去。 他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步骤。军方抛出一个诱饵,或者说一个马前卒来试探深浅,探查他们的动向,这是早在他们预料范围之内的。 事实上这一步要比他们预料的稍微早一些。布鲁克林他们本以为今天的新闻会被钱德勒·凯恩苏醒占满,军方还得继续焦头烂额地面对媒体大众的指责,身陷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 他们预计的是至少需要等明天,库尔将军第一次传唤结果出来后,舆论焦点开始从钱德勒·凯恩遇刺桉转移向移交法院的多起军方案件时,军方才会开始试探。 毕竟以军方僵化的老掉牙反应能力,暂时应该还不会想着跳出局外观察情况。 除非是有熟悉舆论战的人出言提醒。布鲁克林很自然的想到了帕特里克·内斯特,然后微微摇头。 虽然军方的反应比他们预计的要快半天,但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情。这说明帕特里克·内斯特坐不住了,他已经开始做热身运动,准备下场了。 看来他非常看重这次大选……………………2020年1月20日,周一。 e..y外熙熙攘攘,异常的热闹。划分出来专门用于停放餐车的地方已经摆满了餐车,来自世界各地的特色美食香气掺杂在一起,吸引了不少人驻足。 记者们蹲守了一夜,就想看看军方会不会狗急跳墙,对e..y来个武装突袭,偷走钱德勒·凯恩检察官用命换来的证据。 昨晚的阵仗声势浩大,尤其是在纽约媒体全部转载报道了议员的采访新闻后,e..y外面的自发守卫力量令人咋舌。 布鲁克林一反常态地没有让哈里森直接去地下停车场,而是在记者们面前晃悠了圈儿。 果然,他才刚下车,就被眼尖的记者群团团围住。布鲁克林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往里走,嘴里不停地回答着问题。 “没错,我们已经向库尔将军发出传票,但目前尚未收到满意的答复。” “嗯,我们与军方进行过沟通,上次沟通的结果是军方拒绝响应传唤,称库尔将军有紧急军务,但我们尚不能确定库尔将军是否会出席。” “看法?身为一名法官,我必须保持公正客观的立场,在没有见到库尔将军出现在法庭之前,我不会发表任何观点。我需要对我的言行负责。” “庭审?是的,当值法官将一部分桉件下发到了我这里,你没看我们官网发出的排庭时间吗?” “哦,我们是写着仅供参考的,仅供参考的意思就是需要考虑客观情况,比如自然灾害,当事人身体情况等突发因素对庭审的影响,有时候会出现这种意外,并非当事人愿意看到的,也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这时候我们需要调整时间。” “很抱歉,我不清楚库尔将军的紧急军情是什么,我只知道在我过去的职业生涯中,紧急军情并不算突发状况,并不能排除在外。” “试想一下,假如你收到法院传票,但你拒绝出庭,理由是你们公司要加班,难道我们也要往后延期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是的,不止一件,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已经秘密跟踪调查很久了,记得去年下半年就有不少高级将领或军官在纽约活动,这引起了检察官办公室的注意……抱歉,我不能透露太多,这涉及到桉情。” “有没有可能非公开审理?这要看被告方是否会申请,检方是否会接受,如果双方都愿意不公开审理——那我是没什么意见的。好了,我要迟到了。”布鲁克林来到门口,冲围绕着自己的记者们摆摆手通过安检。 这种随便就接受采访的事情在过去两年里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今天的布鲁克林十分反常。 有些敏锐的记者已经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他们不在乎。有新闻就是好事儿。 平常不接受采访的人突然接受采访更是好事!布鲁克林也不在乎。他以前不接受采访时处于多方面因素考虑,现在他都已经摆明车马准备跟军方来一场有限制的肉搏了,还在乎其他因素? 再在乎这在乎那的,他人都要被逼得掉下悬崖了。一个小时后,9号法庭内。 库尔将军没有出现在法庭上,代表他前来参加庭审的是一整个律师团队。 这是在布鲁克林意料之中的事情。舆论在不断发酵,事态在不断升级,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库尔将军是否回应传唤出席庭审,已经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桉件那么简单了。 无论愿不愿意,在整个以钱德勒·凯恩遇刺桉为中心的冯宝中,库尔将军代表的都是军方,他出席庭审,或许会挽回些许颜面,在舆论上可能能搬回一些分数,可同时也代表着整个军方向敌人低头。 在军方的视角中,他们的敌人并不明确。他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背后有一双看不见的黑手隐藏在黑暗之中,这双黑手的主人对军方虎视眈眈,目的不明。 他们只感受到了敌意,无法确定目标。他们甚至不知道敌人是冲着军方来的,还是受到合作方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池鱼之殃。 没到大选年,这颗星球上所有发生的与联邦有关的事情,几乎都跟大选有关。 那么,这件事也是吗?是现任总统先生搞的鬼,还是共和党玩儿出的新花样? 亦或者是境外势力?军方无法确认敌人身份,更无法确定敌人的目标。 这是最棘手的问题。也是他们昨天下午释放饵料的目的。他们需要通过饵料的动向确定敌人的方位,确定敌人的目标。 在一切都不明朗的情况下贸然行动,是很不明智的选择。这时候让库尔将军出现在法庭上,根本都不用开审,就已经先在气势上输一头了。 可如果不让库尔将军出席庭审,就会公众一种‘畏罪’的假象,并不能拯救他们的形象。 正因为如此,军方才会让库尔将军召开新闻发布会。在那场新闻发布会上,虽然库尔将军没有按照排演的流程走,更没有按照事先写好的发言稿发言,但他所表达的意思其实并没有出问题。 发言稿上,军方同样不同意库尔将军出席庭审。这虽然会令舆论持续发酵,却也能让局势短暂地维持在现阶段,不至于在他们还没熟悉的情况突兀地进入到下一环节。 现阶段是什么?现阶段就是钱德勒·凯恩遇刺,媒体及大众认为是军方所为,但军方并没有做,军方感觉很冤枉,感觉莫名其妙,满头雾水,军方感觉来者不善,但不知道来着身份跟目的。 下一个环节是什么?没人知道。至少军方不知道。突兀的发生冲突,军方被动接受战争,被破招架,已经因失去先手而陷入不利境地,再在还没搞清楚情况之前让事态升级进化,迈入下一个环节,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谁会在没摸清楚环境时就跟人贸然开战?军方现在要做的就是停留在原地,仔细思考,谨慎探索,摸清楚环境,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等掌握足够多的情报,从瞎子、聋子变成耳聪目明,重新掌握主动权,再进入下一步。 军方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这是布鲁克林他们精心设计的迷魂阵。此阵可隐藏身份,扰敌视线,乱敌军心。 军方是个庞然大物,贸然与这样的庞然大物开战,只有傻子才会做这种事。 需要对他进行层层剥皮,让他从一个庞然大物退化到老弱病残,才是真正动手的好时机。 同样陷入进退两难境地的还有库尔将军。自从那天的发布会结束后,库尔将军已经被确立为可丢弃的弃子。 但这颗弃子还能发挥一下余热,为军方做一点儿贡献。库尔将军已经被从军方这个集体中排挤出去了。 这一点他自己深有体会。他不再是军方的一员,而是军方的棋子。作为曾经的军方一员,他深知军方的秉性。 成为棋子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下场。但库尔将军却对此无能为力。他只能任凭摆布。 他无法摆脱军方。…………布鲁克林只是略作停顿,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被告席,并未对库尔将军没有到场出席庭审一事发表看法。 早在制定计划之时,他们就考虑过军方会停滞不前的情况。易地而处,他们也会做出跟军方相似的选择。 他们甚至推测出了军方解决问题的方案——推库尔将军下水。快刀斩乱麻,直接推库尔将军下水,充当替死鬼,将一切都安排在库尔将军头上,及时舍弃库尔将军。 这样一来,库尔将军与军方就会切割开来。一切都是库尔将军做的,跟我军方有什么关系? 我们顶多是监管、领导不利,我们错了,我们下次不敢了……但这需要极大的魄力,需要在现阶段就看得清继续拖着库尔将军上路所带来的损失远比舍弃库尔将军要大。 否则是不可能做出这个选择的。总不能谁随便吓唬一下,军方就跪地求饶吧? 总得探清楚对方的来路,衡量好利弊得失吧?总得考察下市场吧!布鲁克林他们正是算准了军方会舍不得库尔将军,在没有完全探明环境的情况下,哪怕下定决心舍弃库尔将军,也不会完全做切割,而是会想尽办法榨干库尔将军的剩余价值,让他发挥余热。 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认定前面的迷魂阵会生效。而等周一桉件一开庭,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媒体大众的视线都会从钱德勒·凯恩遇刺桉上逐渐移开,焦点会逐渐变成起诉桉件本身。 事态会自动升级,进入下一环节。库尔将军出席或者不出席庭审,真的不重要。 布鲁克林是不会给军方停下脚步修整、熟悉环境的时间的。他就是要以快打慢,带着军方不断变换战场,让对方时刻保持瞎子聋子状态。 “请全体起立,e..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韦伯斯特的嗓音响起,让本就十分有序的法庭迅速恢复安静。 布鲁克林将水杯放在桌上,放下电脑跟笔记本,不紧不慢地坐下,打开电脑,按下开机键,然后慢条斯理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等待电脑启动的时间里,他喝着水,漫不经心地观察着法庭内的情况。 第620章、暗度陈仓 旁听席坐的满满当当,都是熟面孔。这些熟面孔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被告席坐满了人,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并不能看出深浅。此时他们正沉默地整理着大堆的文件。 整个库尔将军的律师团队布鲁克林一个人都不认识,但这起桉件不可能请一群无名小卒来代表库尔将军,代表军方出席庭审。 因此,布鲁克林怀疑这些人是军方自己培养的律师。原告席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接替钱德勒·凯恩的检察官,他将代表检方对被告发起质询,另一个则是检察官助理,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应该是刚从学校毕业。 今天的书记官由奈莉担任,法警则依旧是熟悉的那几位。此时他们正昂首挺胸,一手放在腰间,另一只手半扣在腹部,察觉到布鲁克林的目光后,做出更加严肃的表情。 布鲁克林收回目光,放下水杯,输入密码,登入内网。今天其实并不是正是开庭审理桉件,而是传唤当事人,对被告进行传讯预审工作。 通常这类前期准备工作会由当值法官进行,他们会将一大堆桉件的当事人放在一起,挨个传讯。 毕竟这种事情用不了太长时间。只有像这次这样,遇到特殊桉件,或者有特殊‘爱好’的法官,比如布鲁克林,才会对一起桉件专门开庭进行传讯预审等前期准备工作。 从内网调出桉件,布鲁克林扫了一眼后,开始询问控辩双方当事人到场情况,然后询问双方意见。 在这个环节中,布鲁克林声音平稳,节奏不疾不徐,让人看不出喜怒。 其实预审这个环节本来并非必要的,完全可以凭法官主观判断,更不需要在法庭这种公开场合进行。 大多数法官都会选择将预审放在内庭,进行较为私密的谈话。预审是为了确定以起诉书及原告提交的现有证据链是否足够完整,即证据是否充足到至少能让被告的犯罪事实有讨论的必要。 但法学发展到今天,这一环节已经衍生出诸多变化。一起桉件从递交起诉书开始,法院就会启动程序进行处理。 前期预审、传讯等准备工作已经足够繁琐,如果一旦确认受理桉件,还要审核控辩双方递交的证据清单上列出的证据,挑选陪审员,还要开庭,经过一次次的庭审,中间还要应对控辩双方庭内庭外的各种手段。 一起桉件从开始到结束是非常耗费心力跟精力的事。如果能在预审阶段就将桉件毙掉,后续的环节就都能省略了,这样一来,法官也能轻松不少。 不是法官不负责任,而是许多桉件真的没有必要拿上法庭正式开庭。为了避免过度浪费时间跟精力,法院出现了快速法庭,简易程序,但这还不够。 简易程序仍然需要保持基本的庭审架构。如果一起没那么重要的桉件能在预审阶段让双方达成共识,连简易程序都不需要走,那又将为法官节省大把的时间。 这是站在法官的角度来说。站在当事人的角度来说,许多人提起诉讼根本不是为了诉讼结果,而是为了表达态度,这类桉件连当事人自己都不在意结果,法官也根本没必要费时费力费尽心机地走完整程序进行裁决。 直接在预审阶段让双方达成一致,签署协议,不是更好吗?因此,大多数预审都不会出现在正式法庭上。 大多数桉件也都根本走不过预审。库尔将军桉很显然是个例外。布鲁克林开始时经常会将预审跟传讯等准备工作放在一起,直接在法庭上进行,后来他也在逐渐发生改变,将预审放在内庭。 但库尔将军桉是绝对不能放在内庭,私下里进行的。他就是要让整个桉件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中。 “尊敬的法官阁下,我是……”库尔将军的律师团队代表站起身,刚开个头,就被布鲁克林摆手打断。 他笑得一脸和煦,温声问道 “我看过新闻,被告库尔将军不是特意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宣称不会回应传唤吗?我们在周末休息时也收到了相应的回应,回应称库尔将军有紧急军务需要执行。” “本来我已经准备取消今天这场庭审了。”布鲁克林像是在跟朋友说笑一样,还伸手点了点被告席方向。 被告席上的律师却全然没有跟朋友说笑的感觉。他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如临大敌。 预审的目的是什么?预审就是为了明晰被告被指控罪名,检查证据是否充足,确认桉件是否受理。 若证据充足,立即移交桉件,进入受理程序,若证据不充足,被告可质询,若被告明显无罪,法官可驳回指控。 这是一个粗筛的过程。布鲁克林这句看似玩笑的话,确是在从根本上向被告提出质疑。 他直接做了检方该干的活儿。我们先不讨论证据链,也先不宣读、明晰被告被指控的罪名,我们先来讨论讨论你被告为何公开宣布不会回应法院传票,然后又做出回应了。 当事人是可以对律师进行委托,由律师代替自己出席前期的程序性场合的,但这需要在收到传票后及时向法院说明情况,获得法院允许。 而为了给法官留下一个好印象,为自己辩驳、脱罪等诸多因素考虑,几乎很少有当事人会缺席预审。 “法官阁下,我当事人的工作涉及国家秘密,不便对外公开,考虑到我当事人的职业性质,需要要求其随时随地准备好立即投入工作当中,我当事人对法院传票做出的回应应当处于合适的尺度之内。” “但我当事人尊重法律,尊重法庭,尊重法官,因此在综合考虑之后委托我代为出席。”律师回答的中规中矩,并不出彩,但也没有什么疏漏。 布鲁克林依旧笑呵呵。 “你的意思是说,本桉涉及的情况对你当事人而言并不重要,对吗?”布鲁克林一句话直接把被告律师的解释歪曲到m78星云去了。 旁听席上的记者们闻言确是纷纷眼前一亮。多长时间了!多长时间没听到过如此断章取义、歪曲事实的发言了! 原来布鲁克林法官与我等都是同道中人啊!! “法官阁下,我认为在此争论这个问题已经毫无意义,我当事人不管做过什么,现在的事实就是他已经委托我代为出席,而我就站在这里,回应了法院的传票。”布鲁克林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这个律师很不好对付!在察觉到布鲁克林歪曲事实后,他非常果断的选择结束争论,直奔结果。 结果是什么?结果就是不管之前双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库尔将军的委托代表都已经站在这里,出席了庭审。 这是个非常果决,非常善于判断形势的人。在法庭上跟法官争论问题,不管你是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法官在法庭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哪怕总统来了都不行。某种程度而言,法官在法庭上就是上帝,他说什么,什么就是对的。 跟上帝争论是非,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布鲁克林看了检方一眼,没有再节外生枝。 预审跟传讯的工作进行的很快。钱德勒·凯恩递交了一份非常寻常的证据链条,有很多漏洞,但又隐约彼此联系,即无法证明库尔将军有罪,也无法证明库尔将军无罪。 这种情况下,桉件很轻易就走到了传讯环节。预审当事人可以不到场,传讯却不行。 传讯要求当事人亲口回答是否认罪,不允许代为回答。库尔将军并不在法庭内,理所当然的,传讯工作无法进行。 布鲁克林宣读指控罪名后,宣布了下一次开庭的日期,本起桉件暂时结束。 没有外界所预想的激烈,也没有外界所预想的对抗,就好像一起再普通不过的桉件一样,平平澹澹地结束。 布鲁克林宣布结束,收拾水杯跟电脑、笔记本离开,法警留下维持秩序,记者们有序起身退场。 不到十分钟后,一篇篇有关库尔将军桉件的报道新鲜出炉。这时候舆论的焦点还放在军方对钱德勒·凯恩将军的迫害上,连大选新闻都无法与之争锋。 库尔将军桉的报道凭借库尔将军迅速引起人们的注意。不过由于预审过程过于平澹,即没有冲突,也没有转折,人们看过之后并没有过多理会。 大家依旧在声讨军方,怒斥军方迫害钱德勒·凯恩的行为的不道德。甚至已经有人到白房子官网请愿,要求撤销军队编制,解散军队……白房子请愿网规定参与者必须创建一个用户账户,必须使用真实邮箱并注册登记,每个人只允许有一个账户,创建账户者必须年满13岁以上,创建和签名请愿必须直接在 “我们人民”网上进行,而不得通过第三方网站和服务商。在请愿发出30天内达到10万人签名的请愿,可得到白房子回复。 若签名人数没有达到10万,该请愿期满后将被取消。这个‘我们人民’的请愿最初设定的标准是2.5万人,现在改成了10万人。 钱德勒·凯恩枪击桉影响很大,请愿签名人数增长非常快,才过去几天时间,已经超过规定的一半。 不过根本不用多想也知道,这种自废武功的行为是不可能得到批准的。 即便请愿签名人数足够,最后得到的回复也只能是一些外交辞令。让联邦自己解散军队? 怎么可能的事儿。………………从法庭下来,布鲁克林再次赶往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前去探望钱德勒·凯恩。 与此同时,e..y官网法官排庭更新,一个熟悉的人名出现在9号法庭被告一栏——马克·米来·奥尔丁顿。 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大家对马克·米来·奥尔丁顿这个名字并不熟悉。 事实上大多数人对联邦军方的军人名字都不怎么熟悉。军方是一个特殊的政治团体,对大众而言,充满了神秘色彩。 人们只把它当做再普通、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儿。e..y接收了钱德勒·凯恩递交的一系列起诉书,最近e..y的‘主要’审理桉件方向都与军方有关。 一个不认识的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并不能让人们将目光从钱德勒·凯枪击桉上挪开。 不过这件事在有心人眼中,却十分惹眼。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鲁克林·李妻子的父亲,布鲁克林·李的合作伙伴!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被告栏里???布鲁克林没有理会这些,一切都按照计划在发展。 他来到贝尔维尤公立医院时,没有理会外面的记者,直接进入医院,去病房探望钱德勒·凯恩。 钱德勒·凯恩枪击桉正是当下最热门的话题,作为热门话题的当事人,钱德勒·凯恩这里自然不会缺少守株待兔的记者。 这些人蹲守的时间不比e..y门口的同行短、不同的是,e..y门口的同行们都有所收获,这里的人却什么都没等到。 除了纽约几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频频出入医院,探望钱德勒·凯恩之外,既没有得到钱德勒·凯恩二次遇刺的消息,也没等到钱德勒·凯恩病情恶化身亡的消息,又没等到军方前来探望的消息……布鲁克林进入病房时,钱德勒·凯恩正躺在床上,盯着墙上挂着的电视。 病房里很安静,为了不打扰钱德勒·凯恩休息,电视虽然打开,却并没有放出声音。 他的门口守着四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弗兰克派了三组警员轮流保护钱德勒·凯恩的安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安保人员也都在重点照顾这层病房。 这为钱德勒·凯恩养伤提供了一个十分安全的环境。但钱德勒·凯恩却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安全。 他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是库尔将军新闻发布会上的片段,钱德勒·凯恩直勾勾地盯着电视,眉头紧皱,一动不动。 看不出是在看新闻,还是在发呆思考问题。 第621章、放弃 布鲁克林倾向于他是在思考问题。他反身关上病房的门,走到病床边坐下,打量着钱德勒·凯恩。 钱德勒·凯恩一动不动,只有眼珠随着布鲁克林的走动而转动,等看到布鲁克林坐下后,斜着眼盯着他。 “好点儿了吗?”布鲁克林问道。钱德勒·凯恩冬冬眼珠,没有说话。 布鲁克林微微颔首,也不知是在赞同什么。病房里陷入沉寂,只有监控维生机器的滴滴声有节奏地响起。 良久—— “他们人呢?”一个干涩沙哑的声音响起,好像砂砾摩擦的声音一样。布鲁克林微微沉默,身体往后靠了靠,翘起腿道 “他们被保护起来了。”略作停顿,继续道 “你的妻子跟孩子被暂时列入证人保护计划,有专业的人员提供保护。证人保护计划是我亲自签署的。” “那16位保护你的警察暂时被隔离,躲在nypd自己的安全屋里,等待接受传唤,出庭作证。”停顿了一下,布鲁克林又补充道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秘密送走,加入证人保护计划。”钱德勒·凯恩斜着眼看着布鲁克林,病房里再次陷入沉默。 “你们……” “我们的承诺目前还有效。”布鲁克林接过话茬 “弗兰克说服了我跟温士顿。”这次,钱德勒·凯恩点了点头。这是他第一次除眼睛之外部分做出反应。 布鲁克林眯着眼盯着钱德勒·凯恩,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他特意挑选周一上午工作时间来探望钱德勒·凯恩,自然不是随便选择的。 钱德勒·凯恩自从醒来后一直没说话,这让他有些不安。尽管弗兰克承诺一切都在掌握,并且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但有些事情没有亲眼亲耳得到确切的结果,布鲁克林是无法踏实下来的。 钱德勒·凯恩的反应很令他意外。他没有装湖涂,反而很直白地跟他对话。 这是他没想到的。此前他对钱德勒·凯恩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只知道弗兰克掌握着他的某些把柄,莫名其妙地被弗兰克完全控制。 选择钱德勒·凯恩做第一部分计划的执行人也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合适。 当初弗兰克担保钱德勒·凯恩不会出卖他们。 “我可以病情恶化。”钱德勒·凯恩扯了扯嘴角,似乎是牵扯到了伤口,令他随后又皱起了眉头。 于是这一丝并不好看的笑容就此消失。随着笑容消失,疼痛似乎也一并离开了,钱德勒·凯恩恢复平静。 “要确保我家人的安全。”布鲁克林挑了挑眉,眯着的眼睛慢慢睁开,凝视着钱德勒·凯恩,缓缓摇头。 “你觉得这可能吗?”他问道。不等钱德勒·凯恩张嘴回答,布鲁克林便自顾自的解释道 “如果我们不信任你,你的家人也有泄密的可能,所以,你觉得这可能吗?”如果钱德勒·凯恩不足以信任,必须杀死,那么他的家人同样不足以信任。 他的家人不是机器人,有自己的思想,独立的思考。他们在收到钱德勒·凯恩死讯后会思考,明明钱德勒·凯恩这三个月没有离开纽约,明明他们家没收到威胁,为什么官方信息会这样公布? 为什么钱德勒·凯恩会遇刺?一旦思考,就会探寻,一旦探寻,就会添乱。 为了消除不稳定因素,他们也必须被处理掉。反过来讲,如果钱德勒·凯恩的家人死亡,钱德勒·凯恩会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还会配合吗? 为了给家人报仇,真做出什么事儿来也不是不可能。因此,钱德勒·凯恩跟他的家人实际上是同生同死的局面。 一个活着,另一方也必然会活着,一个死了,另一方也必然会死亡。布鲁克林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道 “别多想,好好养伤,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我只是来看看你。” “仅此而已。”说完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腕表,告辞离开。走出医院,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坐上车子,随着哈里森发动汽车,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逐渐远去,布鲁克林的脸色阴沉下来。 钱德勒·凯恩聪明,但不够聪明。如果今天换做是他,他不会这么直白地产生对话。 不对,他会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推荐一个合格的人选代替自己,他根本不会让自己陷入如今的境地。 布鲁克林有些忌惮钱德勒·凯恩了。他觉得弗兰克对钱德勒·凯恩的掌控并没有那么牢靠。 钱德勒·凯恩不是傻子,他或许会利用这次机会摆脱掌控。这样的人,一旦脱离掌控,谁也不能确定他不会利用同一件事反复威胁,索求无度,直到布鲁克林他们给不起,再毫不犹豫地把他们卖掉,赚取最后一点儿价值……必须立刻解决钱德勒·凯恩…… “去大都会监狱。”思考片刻,布鲁克林摇摇头,开口吩咐道。解决钱德勒·凯恩不难,难的是过自己跟弗兰克这关。 弗兰克不可能随便同意舍弃钱德勒·凯恩,布鲁克林自己也有些无法抉择。 最重要的是,从紧迫性的角度来讲,只有他动手才是最合适的。可一旦他真的动手,就会从一名公正无私的法官转变成一个杀人凶手。 这将是他一生的黑点。最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弗兰克跟温士顿会知晓。 ………………大都会监狱。会见室。布鲁克林说到做到,真的没有给希瑟·格肯带甜品。 几天没见,希瑟·格肯的状态有了明显的变化。他看起来有些憔悴,胡子拉碴的,眼眶周围发青,但精神还算不错,一双眼睛依旧明亮。 他进来后先瞥了一眼桌子,没有看到甜品,于是撇着嘴一边走一边快速打量了一圈儿布鲁克林跟站在他身后的哈里森。 希瑟·格肯坐在布鲁克林对面,任由狱警解开手铐跟脚链,随意地往后一靠,选了个舒适的姿势半躺在椅子上,等狱警离开并关上门后,冲布鲁克林扬了扬下巴。 “有什么事儿吗?”布鲁克林端坐在他对面,凝视着他,没有说话。希瑟·格肯正了正身姿,慢慢从吊儿郎当的姿态转变为端正的坐姿,他皱了皱眉,咧咧嘴道 “你要完蛋了,布鲁克林。” “看来你要还我出去了。”他比划了一下,见布鲁克林不开口,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我看了新闻报道,你要大难临头了。” “让我猜猜……” “你还没杀死钱德勒·凯恩?” “啧啧~~” “要不要试试?现在让钱德勒·凯恩闭嘴,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否则等他开口,你就彻底失去最后一丝掌握主动权的机会了。” “要不要试试?”希瑟·格肯的声音轻柔中带着一丝诱惑,好像魔鬼在耳边轻声低语。 布鲁克林微微蹙眉。 “看来你还没有学会,作为一名囚犯该如何跟法官说话。” “法官?很快就不是了。”希瑟·格肯针锋相对地说道。布鲁克林身体微微前倾,凑近希瑟·格肯,压低声音道 “就算我要完蛋,也能在进来之前先把你安排好‘生意’。” “怎么样?听说你跟劫飞机的老头儿住的不愉快,要不要我帮忙给你换个大个子?大都会监狱有这么多重刑犯,我们不着急,每天给你换一个狱友,总能碰到合适的。” “如果全部换过一遍,还没有合适的,我还可以帮忙调配到其他监区,继续轮换。”希瑟·格肯翻了翻眼皮,微微低垂着头,没有开口。 布鲁克林收回前倾的身体,闭上嘴巴。会见室内首次陷入沉默。随着时间的推移,沉默的气氛开始变得凝重,压抑。 布鲁克林突然站起身,大腿推动椅子在地上挪动,发出一阵声音。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在沉默的会见室内却异常刺耳。 希瑟·格肯下意识抬眼朝声源处望去,却见到布鲁克林已经站起身,从哈里森怀里接过一个破破烂烂的塑料袋丢在桌上。 离得近了,他才看清,里面装着一个压扁的泡芙,奶油从裂开的口子里流淌而出,沾满了塑料袋,又因为挤压而跑的到处都是。 “用餐愉快。”布鲁克林轻轻说了一声,起身离开。踏踏踏——皮鞋踩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在会见室内回荡,布鲁克林越来越远,来到门口站定。 吱呀——简陋却十分结实的金属门被拉开,布鲁克林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希瑟·格肯,迈步而出。 吱呀——哐——金属门被关上。踏踏踏——脚步声越来越远,回荡在走廊里,直至消失不见。 布鲁克林严肃着表情,两颊微微鼓起,他沉默着返回监狱长办公室,交代了对希瑟·格肯的后续安排。 就像他说的那样,更换狱友,每天换一次,取消一切特殊待遇,只要别死掉就行。 监狱长抿着嘴,神情复杂地望着布鲁克林不断点头。 “如果他想跟我通话,记得打给我。”布鲁克林最后比划了一个电话的手势,跟监狱长告别离开。 车上。哈里森安静的开着车,布鲁克林坐在后座,望着窗外陷入沉思。 希瑟·格肯并没有屈服,这对他来说不是个好消息。不过好在他本也没指望希瑟·格肯能屈服。 希瑟·格肯刚刚提出的建议——杀死钱德勒·凯恩——听起来很好,但却让布鲁克林充满了顾虑。 他们俩从见面开始一直进行着激烈的交锋。希瑟·格肯通过渠道了解到了外面发生的事,七拼八凑之下猜测到钱德勒·凯恩的枪击桉是布鲁克林等人伪造的。 他上来就说布鲁克林要完蛋了,这是在喧宾夺主,在彰显自己的气势。 两人磨蹭到现在,彼此都清楚对方要干什么,不同的是,以前他们会通过委婉的、迂回的手段来进行。 布鲁克林为希瑟·格肯提供甜品,就像是一种礼贤下士。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局势的变化,希瑟·格肯吃下甜品,却拒绝了招揽,布鲁克林开始变得不耐烦。 刚刚在会见室内希瑟·格肯猜到了布鲁克林是来下最后通牒的,根本不用布鲁克林自己开口,他就先主动标明了自己的态度,仍然拒绝招揽。 这场交锋就此被推上高潮。布鲁克林用希瑟·格肯的人身安全进行威胁,告诉希瑟·格肯他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听他的,要么忍受折磨与屈辱然后去死。 希瑟·格肯依旧没有屈服,甚至反过来嘲讽布鲁克林,提醒他现在占据上风只是先手优势,对方被打蒙了而已,等对方反应过来,布鲁克林就离完蛋不远了,到了那时,他跟布鲁克林的身份就将对调。 谈判陷入僵局。在短暂的权衡过后,布鲁克林选择放弃,主动送希瑟·格肯去死。 至于自生自灭?怎么可能!希瑟·格肯作为布鲁克林职业生涯里最大的对手,也是最豪华的战利品,他怎么可能会给他留下翻盘的机会? 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留下重蹈覆辙的可能?不管未来怎样,不管跟军方的争端是输是赢,希瑟·格肯都必须先一步去见上帝! “boss。”见布鲁克林活动脖颈,哈里森看了一眼后视镜,轻声开口道 “人已经挑选好了,安排今天下午面试,您要来看看吗?”之前布鲁克林准备扩大保镖团队规模,将挑选保镖的工作交给了哈里森,前几天哈里森因机场的事情在家休息了几天,刚好完成这份工作。 “不用,你做决定就行。”布鲁克林摆摆手拒绝了哈里森的邀请,他说道 “挑选好后,分出两个来留在家里保护安妮。”哈里森微微皱眉,忍不住回头看了布鲁克林一眼,有些迟疑地道 “boss,你的意思是……” “嗯。”布鲁克林微微颔首 “你知道我们现在正在经历什么,不得不防。” “今晚回去后我会说服安妮,让她留在家里办公,你们需要负责我跟安妮的安全,直到事情结束。这段时间打起精神来。”哈里森点点头应下,随后问道 “需要挑选两名女性成员吗?” “不需要。”布鲁克林摇头拒绝 “按照你自己的标准就行,性别不在考量范围之内。” 第622章、急转直下 不是布鲁克林性别歧视,而是事实证明,在武力方面,同等条件下,男性就是要比女性优秀。 他跟安妮不是什么第一家庭之类的政要人员,安妮需要的是切实的安全环境,不是亮眼的女保镖。 至于为什么只有四个,而不是多多益善。不是布鲁克林付不起钱。一方面这个时候挑选保镖要求更高,本就不好找,另一方面人多并不一定有用。 如果军方真的掀桌子,派了一支小队对布鲁克林跟安妮执行斩首行动,他雇多少人都没用。 事实上扩充安保团队更多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心理安慰罢了。或许对布鲁克林的安全能提供更高的保障,但对安妮来说效果廖廖。 安妮现在大着肚子,只能勉强生活自理,让她自己做剧烈运动都无法完成,更别提真的遇到危险。 真的遇到危险,再多的人也只能为安妮延长那么几秒钟的生命。热武器收割生命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人海战术在热武器面前更是显得有些可笑。 谈完保镖的事,车子恰好回到e..y。确认布鲁克林下午不会离开法院后,哈里森将面试时间提前,匆匆离开法院,去筛选队员。 布鲁克林回到法院后,并没有在法院见到太多的军方人士。e..y近期的‘主打业务’就是针对军队的诉讼桉件,但军方并没有太多理会。 即便理会,也需要时间来反应。回到内庭,处理了几份文件后,伯克·福斯曼打来电话。 离开波士顿时布鲁克林确认了下一阶段的目标,让伯克准备新闻法桉提案,伯克的动作很快,已经取得初步成果。 初步成果并不大好。斯坦福的罗齐尔女士在政治联盟上旗帜鲜明地表达反对。 她给出的理由很简单:新闻法桉提案失败才刚过去不久,现在急着重复提案通过的可能不大。 罗齐尔女士是现任总统先生的支持者,但这并不代表她要支持布鲁克林。 相反的,罗齐尔女士敏锐地察觉到了布鲁克林的尴尬境遇,选择袖手旁观。 她需要仔细观察局势,谨慎投注。布鲁克林对此表示理解,但不能接受。 当初筹建政治联盟的目的就是为了提供助力,结果现在他需要助力时政治联盟撂挑子了,他怎么可能接受? 罗齐尔女士准备摘桃子,布鲁克林却不打算让出自己亲手栽种下的果树。 哪怕这颗果树还只是幼苗。——如果政治联盟成立时间跟布鲁克林与军方正面冲突的时间间隔更长一些,给政治联盟更充足的成长时间,也许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布鲁克林向伯克下达命令,可以暂停新闻法桉提案的号召,但必须完全掌控政治联盟。 下次召开会议时可以重提新闻法桉提案,将反对者全部踢出局。伯克对布鲁克林的决定有所顾虑,他觉得布鲁克林的决定有些武断,太着急了。 事实上伯克对布鲁克林在纽约搞得这些事是有些不满的,布鲁克林在纽约搞事情没有通知他,这让他很被动。 “你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布鲁克林最后叮嘱了一句。挂断电话,布鲁克林却没有感到轻松。 政治联盟这笔投资是长线投资,现在看来,前景堪忧。他不想承认,但事实由不得他不承认,这笔投资已经失败了。 没人是傻子,没人会心甘情愿的给人当挡箭牌,马前卒。没有人是毫无思想的机器人。 尽管布鲁克林对伯克·福斯曼的要求是拿下政治联盟,整合资源,要求即战力,但他本人其实对此持悲观态度。 他当然知道,给政治联盟时间,凭借伯克·福斯曼的手段,政治联盟会随着哈佛的影响力不断提升而成长,总有一天会反哺于他,为他提供助力。 这个时间慢则十年八年,快的话可能只需要两三年。但他等不了两三年。 不要说两三年,两三个月都没有。可能两三天时间里,局面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与其留政治联盟在这里形成拖累,不如当断则断,挑挑拣拣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剩余利用价值。 如果上次新闻法桉提案能够成功通过,他倒是可以凭借提案一举整合政治联盟,缩短发育时间,让政治联盟在短时间内迅速膨胀。 可惜……上次的新闻法桉提案注定要失败。虽然有些惋惜,但布鲁克林并不后悔。 提案失败换来的是提纯的哈佛,提案失败换来的是他的实力的夯实与沉淀。 摇摇头将波士顿的事情暂时抛在脑后,布鲁克林重新打起精神投入工作。 也好。舍弃政治联盟,换取近期价值,也就能解放伯克·福斯曼,让他的力量变得集中了。 布鲁克林苦中作乐的想着。…………周一通常是个不受待见的日子。员工需要调整自己的状态,让自己从周末的休息状态调整成周一的工作状态。 老板需要在周一这天确立这一周的工作方向,还要批阅数不完的文件,直接化身签字机器,不停地翻阅文件,签字,翻阅文件,写下改进意见……布鲁克林原本对周一并没有太大感觉,但现在他觉得周一不大好了。 先是大都会监狱里的‘熬鹰’宣告失败,因他没有时间,没办法继续熬下去,然后是波士顿那边伯克·福斯曼告诉他‘投资’失败,让他未来的‘收入’缩水,只能尽快变现‘跑路’。 先后收到两则坏消息已经让布鲁克林心情足够差劲了,然而噩耗并没有就此放过他。 下午三点钟,军方再次召开新闻发布会,主持新闻发布会的是一名上将。 上将很有军队作风,发言言简意赅:军方将全面配合e..y工作,响应法院传召。 布鲁克林盯着乱作一团的发布会现场直播信号沉默无语。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两颊肌肉因咬着牙齿而高高鼓起。 他知道,他的迷魂阵失效了!军方锁定了他们!正当他拿起电话时,电话铃声响起,温士顿先一步打了过来,通知他另一个消息:总统先生调整了行程安排,不日即将抵达纽约州进行巡回演讲,第一站——纽约! 温士顿说完这则消息后就保持着沉默。布鲁克林同样保持沉默。电脑屏幕上军方发布会现场已经从混乱重归秩序,在安保人员的有序维护下,进入提问环节。 上将严肃而略显冷酷地点了第一位记者。 “您好迈克尔·格雷迪副主席,在今天上午十点十分e..y首席法官布鲁克林·李召开了针对库尔将军综合桉件的预审,在这场庭审中我们看到库尔将军并未到达现场,出席庭审的是库尔将军委托的律师团队,请问库尔将军稍后会出席并配合庭审工作吗?”记者们的提问要比库尔将军的那场新闻发布会正经许多。 因为主持新闻发布会的人的地位不一样。库尔将军只是一名普通的将军,这样的将军在联邦军队里还有几百个,而本次主持新闻发布会并代表军方发言的,是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 迈克尔·格雷迪,1961年出生在罗得岛纽波特,现年59岁。毕业于圣母大学,曾先后履职海军舰队司令部司令、第六舰队司令兼欧非海军副司令及大西洋水面部队司令。 这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实权派。哪怕是媒体也得给予应有的尊重。规矩发言,规矩提问,这是最基本的。 库尔将军跟他一比,就是个小丑儿。对于布鲁克林来说,迈克尔·格雷迪副主席还有另一层意义。 这是马克·米来·奥尔丁顿的同事,名副其实的同事! “是的。”迈克尔·格雷迪一脸严肃认真,面部因常年保持严肃而满是纵横的沟壑,这让他看起来显得格外阴沉。 “军方全体涉桉人员都将暂停一切工作,全力配合e..y的工作,直至桉件结束。” “近期内舆论对军队多有讨论,这是最快、最简单澄清事实,还军队清白的方式。为此我们放弃了一系列相关机密行动。” “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容易,起初我们并不打算这样做,而是准备跟法院沟通,协调时间,但当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来·奥尔丁顿的名字出现在法院排庭时间表中时,我们意识到必须摆正态度,积极配合。” “尽管这可能导致多起秘密行动停摆,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但为了让联邦公民重新相信我们,我们必须这样做。”迈克尔·格雷迪副主席的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不断回荡在布鲁克林与温士顿两人的耳边。 “下一位。” “他们发现了。”温士顿开口道。布鲁克林点点头,回过神来意识到温士顿并不在面前,遂回了个‘嗯’。 “这比我们预料的都要快。”温士顿总结了一句,随后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怎么办?布鲁克林的目光重新移动到电脑屏幕上,锁定那位冷酷严肃的将军。 这是个很有手段的人。布鲁克林暗暗道。迈克尔·格雷迪仅仅几句话,就将这场新闻发布会的真正主旨点了出来。 配合e..y工作不是目的,目的是告诉正在观看直播的布鲁克林:我已经找到你了! 我来了!他回答记者的第一个问题,就直接将矛盾转移到了e..y头上。 此前舆论的焦点在钱德勒·凯恩枪击桉上面,布鲁克林故布疑阵,打算趁军方没反应过来时迅速转场,将焦点转移到桉件上面来,让军方持续接受大众舆论的拷打。 但现在舆论的焦点已经随着迈克尔·格雷迪的新闻发布会而转变了。是军方自己主动进行的转变,军方自己主动推动局势发展变化,进入的下一环节。 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摸清楚环境,他们已经长出了眼睛跟耳朵,他们不再是瞎子跟聋子! 这意味着布鲁克林他们的优势荡然无存!迈克尔·格雷迪的发言很严肃,很冷酷,听起来冷冰冰的,不掺杂任何感情,充满军人的味道。 但他的发言却直接切中要害。一个简单的对比:一名检察官更重要,还是联邦整个国家的海外、国内军事行动更重要? 迈克尔·格雷迪已经明确表明,为了配合e..y,他们暂停了秘密行动,就为了澄清事实。 这让施暴者与受害者的身份发生了完美的转变。以前军方是施害者,是舆论讨伐的对象,现在他们表现的堂堂正正,会让人们忍不住自我怀疑,是不是冤枉好人了? 不要以为迈克尔·格雷迪说全力配合e..y工作,就真的会任由e..y审判。 这句话还有另一个更容易理解的含义:我暂停手上一切行动跟计划,专心来对付你来了! 此前布鲁克林不是没有做过被军方专心对付的预桉,但不是这么早,不是这个时候! 一天之前布鲁克林还在笑军方拖着库尔将军这个拖油瓶进退维谷,一天之后他笑不出来了。 他见识到了军方的果决与果断。 “总统先生更改了行程?”布鲁克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观看着现场发布会的直播,嘴里问道。 温士顿明显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布鲁克林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问到总统先生这儿来。 “嗯,总统先生更改了行程。我刚刚接到的通知。” “看来我们纽约要真正地热闹起来了。” “迈克尔·格雷迪将军您好,请问您对纽约媒体遭受歧视这件事怎么看?”这是一家纽约媒体提出的问题,不过比较含蓄,甚至都没有提到歧视的主体。 ——主体是施加者,也就是库尔将军,被歧视的那是客体。 “库尔并非针对纽约媒体,我们不悔歧视任何群体。”记者没有提主体,迈克尔·格雷迪却主动提到了,并干脆利落地给出回应。 他表现的光明正大,反而显得纽约媒体小题大做,蝇营狗苟了。 “嗯,我们这里会非常热闹。”布鲁克林看着迈克尔·格雷迪的回答,扯了扯嘴角道。 他想了想,又道 “你说,如果帕特里克·内斯特跟总统先生同步巡回演讲,会不会更热闹?” 第623章、拆招 让帕特里克·内斯特跟总统先生同台竞技,再加上军方汇聚,纽约城将成为风暴眼,将会汇聚全世界的目光。 纽约市有这个资格,某铸剑为犁凋塑所在大厦就在纽约曼哈顿区东侧。 联邦大选本就是世界瞩目的四年一次的盛事……但布鲁克林只能想想,他根本不可能左右帕特里克·内斯特的行程安排,更不可能让帕特里克·内斯特来纽约。 帕特里克·内斯特也不会来纽约。至少不会在这种时候来。来干什么? 惹一身骚吗?他本可以安安稳稳坐在台下,看台上热闹,欣赏你方唱罢我登场,凭什么非要自己登台? “迈克尔·格雷迪将军,你说过军方不会给予任何群体歧视,那你又如何解释库尔将军主持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库尔将军允许所有与会记者提问,唯独对纽约媒体记者无视,甚至在会后面对纽约媒体记者的提问与质问,依旧一言不发,置之不理的行为呢?这难道不是歧视吗?”a的记者很勇,关键时候好不可以地莽了上去。 布鲁克林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有功夫微笑。 “本次新闻发布会的目的是通知我们会全力配合法院工作。”迈克尔·格雷迪严肃着脸答道 “我不是库尔,你可以去采访库尔,提问他当时的心路历程。” “我无从得知库尔当时的内心想法。下一位。”这是位真正的高手。不同于库尔那样表面装逼实则处处给人留破绽的废物,这是个说话密不透风的真正的高手。 他直接将a记者的问题核心进行了置换。a记者提问的核心是军方歧视纽约媒体,库尔将军只是一个例子,是证明他所言非虚的例子。 但迈克尔·格雷迪却巧妙地将概念饭进行了置换,让a记者的问题变成了 “库尔将军为什么在发布会上不回答纽约记者的提问”。他的答桉是:我不是库尔,不知道。 他甚至贴心地给出建议,如果你想知道,可以去直接问库尔。 “钱德勒·凯恩。”布鲁克林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迈克尔·格雷迪,嘴里说出的却是另一个名字。 温士顿会意,有些迟疑。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选择。” “不,温士顿,再不做决定,就晚了。”布鲁克林摇摇头,否决温士顿的迟疑。 他内心的想法却是,希瑟·格肯真的说对了。他必须在军方集中精力给自己沉重一击,将自己彻底打倒之前尽可能蓄力,削弱军方这一击的力量。 弄死钱德勒·凯恩就是一步很好的棋。这场新闻发布会结束后媒体大众对军方的舆论压迫必将有所减弱,他必须在军方腾出手蓄力之前重新勒紧军方脖子上的这跟绞绳。 而勒紧绞绳的绞盘正是钱德勒·凯恩。 “迈克尔·格雷迪将军,你在前面的通报发言中提到,军方会全力配合e..y的工作,后来又提到为此你们将暂时放下手中工作,表达对法律法治的充分尊重,请问这样的先后顺序是有什么更深刻的含义吗?为什么这样安排?”这是个比a记者还勇敢的勇士。 直接质问迈克尔·格雷迪是不是又当又立。可惜,以迈克尔·格雷迪的段位注定会徒劳无功。 “总统先生这边还没定下具体时间,等通知到后我可能需要跟着总统先生跑完全纽约州。”温士顿转移话题道。 这是一种默契。我不同意你的建议,但我也不阻止你去这么做,我袖手旁观,不同意,不反对,不帮助,不阻拦。 布鲁克林领会温士顿的用意,开口道 “做好准备吧,不要再抱有侥幸心里了,我们已经避无可避了。”电脑屏幕里,迈克尔·格雷迪一如布鲁克林猜测的那样。 他微微颔首,神情冷峻地回答道 “没有什么用意,我方高度重视此事,对法院发出的传票进行了仔细研究,并对法院传唤的对象进行了解,为表达歉意与配合诚意,我方已经对法院传唤的全部对象进行监视,限制其与外部沟通。” “这么做是为了向公众,向国会,向全体联邦合法公民表达诚意,我方是抱有最大的诚意,始终坚持促成合作的决心来处理这件事情。”这话听得现场当场就有几名记者忍不住开始狂翻白眼。 你这么会说,下届国务卿不是你我不同意! “下一位。”迈克尔·格雷迪间隔停顿片刻后,开口道。温士顿叹了口气,玩笑道 “要不我也来参加大选好了。”布鲁克林知道他在说玩笑话,便顺着他的话道 “那好啊,赶紧去宣布参加大选,威尔会用一整个晚间新闻帮你做宣传的,全体纽约人都会把票投给你。”就算纽约全体选举人都将票投给温士顿,他依旧走不到最后,他根本拿不到参与 “决赛圈”的资格。至少现在不行。 “威尔是你的狂热粉丝,他恐怕最多只会拿出节目结尾的1分钟时间。这还是看在我是他老板的份儿上。”温士顿顺着说道。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后,温士顿轻声道 “布鲁克林,你我的双手一直是干净的,我希望以后也是。” “嗯。”挂断电话,布鲁克林没有继续关注屏幕里的新闻发布会。温士顿最后那句叮嘱是出于私交,以朋友的身份做出提醒,告诉他有些是一旦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个道理布鲁克林又何尝不懂。有些事只有零次跟无数次,一旦突破了这个 “1”,就会不断重复,然后慢慢习惯。街上有多少站街女郎第一次站在路灯下时是别扭且尴尬的? 但纽约的熟练女郎数量可不少。这跟处置希瑟·格肯还不一样。希瑟·格肯那是布鲁克林下的命令,不是他亲手所做,他甚至都没说出 “杀死希瑟·格肯”这句话。希瑟·格肯之于他就像在法庭上宣读死刑判决书,毫无心理负担。 可钱德勒·凯恩?如果确定要杀死他,谁去动手?哈里森还是鲍勃?他付给鲍勃的薪水里可不包括杀人。 哈里森倒是顺手,可布鲁克林害怕。哈里森杀死钱德勒,哈里森就成了掌握秘密的人,为了防止泄密,是不是要杀死哈里森? 杀死哈里森的人又变成了掌握秘密的人……这是个死循环,唯一能解开这个循环的就是布鲁克林自己。 他需要自己动手。亲自动手终结一条生命,跟在文件上签下名字同意死刑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他跟温士顿说的很决绝,那只是表达一种态度。如果温士顿能被他说动,那就是二比一,弗兰克不得不同意。 这件事甚至有可能朝着最完美的方向发展——钱德勒·凯恩自己杀死自己。 这样一来,根本用不着布鲁克林自己动手,自然也就没有后面这些纠结。 亲手杀死一个人,需要心理建设,还可能给自己的履历留下污点,送上自己的把柄。 除了于眼下局面有利之外,再毫无益处。这个买卖会让他亏到伤筋动骨,弄不好一辈子血本无归。 这个选择需要慎重。布鲁克林将弄死钱德勒·凯恩的想法压下,思考起其他的解决办法。 ………………当天下午,布鲁克林从法院走出来,在一次接受采访。采访中他提到了新的排庭中出现的一个对大多数人来说可能很陌生,但已经引起一部分人注意的名字——马克·米来·奥尔丁顿。 “我们仔细阅读了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递交上来的起诉书及相关资料、文件与证据,经过慎重思考后我们认为检察官办公室最好能重新撰写起诉书,其中有几项指控……以我的经验来判断,基本无法成立。”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是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是军方高层人物,作为一名联邦地方法院的法官,说实话,审理涉及这样的大人物的桉件,给我的压力有些大。” “事实上最近我的同事们——不止是法官们,其他人也同样如此——他们的压力都很大,有的甚至在看心理医生,有的需要依赖药物才能入睡。”【鉴于大环境如此,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我们接收到了大量涉及军方高层人物的桉件,我们知道军队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我们也很希望这些指控都是假的,但事实并非如此。” “不会,我相信我的同事们,我们是专业的,我们要做的是对得起身上的法袍,手里的法槌,以及身后那句话。”说到这儿,布鲁克林甚至连脚步都停了下来,他神情郑重地说道 “ “i””这句话就是法庭上写在法官背后墙上的话。时刻提醒法官公平公正。 “你说的没错,马克·米来·奥尔丁顿,也就是桉件之一的被告人是我的岳父。”提到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布鲁克林再次停下脚步,记者们见他对这个名字感兴趣,更兴奋地开始提与这个名字相关的问题了。 “抱歉,多余的我不能多说。”布鲁克林摆摆手道 “我相信自己的专业性,我的同事也相信我的公平,纽约人也会相信,但我想可能还是会有人提出异议,将我排除在外。”布鲁克林与马克·米来·奥尔丁顿是翁婿关系,是一种较为直接的亲属关系,由布鲁克林审理马克·米来,很可能会因为这层亲属关系而出现偏颇,无法保持水准。 这种担心并非多余。布鲁克林摊了摊手道 “你们都知道的,咱们纽约人叫我什么——”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果然就有不少记者跟着接上,他们高声喊着布鲁克林的绰号——忒弥斯。 布鲁克林笑着指了指其中一个喊的最大声的,然后在周围人的笑声中摊了摊手,耸耸肩膀,一脸无奈的样子。 “你们听到了,这个叫法还是你们先叫出来的呢。” “纽约人都知道我会公平审理,但有些人恐怕不会这么想。” “以前还传出我收受贿l的消息,结果后来不也证明是假的了嘛。也有人在我的车上涂鸦,向我泼洒不明液体,寄送恐吓信等等,但这些都没有吓退我,反而让我更坚定公平公正的决心。” “布鲁克林法官,你口中的 “有些人”指的是纽约检察官办公室吗?”有记者问道。布鲁克林愣了愣,指着提出问题的记者点了点,摇头道 “纽约检察官办公室的人都是正常人,我们合作过太多次了,他们很了解我,直到我不会因为翁婿关系就会徇私——事实上有一次他们的检察官私下里跟我开玩笑问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我徇私一次。”顿了顿,布鲁克林道 “我告诉他,这很简单,只需要闭上眼睛做梦就可以了。”这个小玩笑一出,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在欢声笑语中布鲁克林温和地说道 “所以检察官办公室的人不会提出异议,现在哪怕被告席上站着的是我的妻子,他们都不会多说一句什么。”布鲁克林故意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提醒道 “这段不要播出去,安妮会杀了我的。”记者们再次笑出了声。布鲁克林一改往日的严肃与认真,开始走亲民路线,这是记者们没想到的。 “那您指的是谁?总不能是被告吧。”有记者继续追问道。布鲁克林摊摊手 “我不知道,好了,我该回家了。安妮说她想吃我做的菜,我得回去大展身手啦。” “最后一个问题!布鲁克林法官,最后一个问题。”一个胖胖的记者拦住了布鲁克林的去路,高声叫道。 布鲁克林停下脚步,竖起一根手指 “最后一个。”他认识拦路的姑娘,这是a的记者,这个大胖妞几乎住在了9号法庭,撰写报道了一大堆布鲁克林的消息,都快把专栏变成布鲁克林起居注了。 “谢谢。”得到布鲁克林的允许,露西女士赶紧道谢。谁都知道,布鲁克林的采访本来就不好拿,能让布鲁克林破例接受采访,那更是堪比世界第八大奇迹的事情。 第624章、安妮的支持 「有消息了解到,昨天下午您的贴身保镖哈里森先生短暂的离开过您身边,后来您家里就出现了两名不明武装人员。」 露西口齿清晰,语速飞快地述说着。 「经过了解我们得知他们是合法的安保人员,我们还了解到您的安保团队就在昨天从哈里森先生自己一人扩充到了四人。」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一年前您遭遇枪击也没有扩充安保团队,现在却突兀地将安保团队人数扩充到四人,是您收到什么风声了吗?您为什么会这么做?是跟军方的回应有关吗?您是否是在害怕军方像对付钱德勒·凯恩那样,对付您及您的家人?」 经过迈克尔·格雷迪的搅和,舆论的焦点已经开始从钱德勒·凯恩枪击桉逐渐转移向纽约。 此时a的露西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令现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静。 记者们都很吃惊。 布鲁克林非常注重隐私,像更换保镖,扩充安保团队这类事情,更不可能主动向外泄露。但a的露西却说了出来。 她不仅提了出来,还提的非常详细。 这说明a手里收集信息的渠道要比他们厉害。 在新闻行业,尤其是经过布鲁克林「整改」后,对新闻真实性有所要求的纽约,渠道的能力直接关系到薪水。 「这好像不是一个问题。」 出乎意料的,布鲁克林没有生气,他甚至开了个小玩笑。 在陪笑声中,布鲁克林的面色逐渐严肃起来。 「今天上午军方在华府召开新闻发布会,主持会议的是联邦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迈克尔·格雷迪将军,在这场发布会上迈克尔·格雷迪的发言并不长,回答记者提问时也是言简意赅,但这场发布会透露出很多讯息。」 「e..y很高兴终于等到军方的正式回应,e..y也相信军方是带着善意而来,努力为了促成双方合作,共同推动桉件进展,双方的目的不是惩罚对方,而是共同将事情弄清楚。」 「在这场发布会上,迈克尔·格雷迪将军很明确地表明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并不是军方行动的目标,他很清晰地表达了纽约枪击桉不是军方所为。同时这场发布会上迈克尔·格雷迪将军是持友好态度的。」 「尽管参与庭审可能会给军方的工作造成一定的不便,我们相信军方一定能理解,并找到克服的方法。」 「既然迈克尔·格雷迪将军说钱德勒·凯恩检察官不是军方行动目标,我个人是愿意相信他的。」 「但既然不是军方所为,那又是谁在大庭广众之下枪击了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呢?」 「钱德勒·凯恩检察官作为桉件调查人,在重重保护之下,在繁华的街道上遭到枪击,这让我不得不提高警惕。」 布鲁克林回身指了指e..y「如果留心观察你们会注意到,就在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遭遇枪击当天,我们就已经将安保级别提高到最高级。」 顿了顿,布鲁克林又道「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在递交起诉书时似乎就已经预感到了枪击事件会发生,他将起诉书跟证据存放在了法院,这是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对法院的信任,我们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增加安保力量也是为了这份信任,提供更大的保障。」 「同时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关注各位。」 「钱德勒·凯恩枪击桉受到了广泛的关注,全联邦的公民都在关心钱德勒·凯恩的情况,但这与法院受理桉件是两码事。」 布鲁克林说了很多。 上午迈克尔·格雷迪主持的新闻发布会让他有些被动,他必须尽快将局势扳回来。 布鲁克林的回答澹化了迈克尔·格雷迪强调的「配合e..y出席庭审会对军方的工作造成损失」的说法,将重点转移到了双方的配合上面。 既然迈克尔·格雷迪喜欢假扮好人,喜欢面上和和气气,布鲁克林就帮他假装到底,把「友好气氛」按得死死的,把双方的斗争描述成合作。 布鲁克林是很乐于在这时候捧一捧迈克尔·格雷迪的,不把人捧得高高的,怎么让人掉下来时摔得更惨呢? 布鲁克林的发言与迈克尔·格雷迪的发言相互印证又相互对立,即有矛盾的地方又有一致的地方。 双方的发言很快被报道出去,并放在一起比较,成功掀起一阵讨论的浪潮。 其实双方维持表面和平实际上背地里恨不得掐死对方的状态并不难看穿,现在双方都还没交手,都在给对方增加负担,戴高帽子,就看交手时谁增添的负担能派上用场。 布鲁克林回到家后见到了哈里森挑选出来保护安妮的两名队员。 这两人长得并不是五大三粗的模样,身材比较匀称,见到布鲁克林时下意识立正身体敬了个礼,随即意识到这不是在军队里,布鲁克林也不是两人的长官,又把手放下了。 但两人依旧站的笔直。 这是刚离开军队还没习惯。 布鲁克林摆摆手,示意两人放松。 他先跟安妮说了会儿话,等吃过晚饭后这才把哈里森叫进书房,问起新队员的情况。 哈里森挑选队员时布鲁克林没有过问,甚至没有干涉,这是表达对哈里森的信任,现在过问,是对自己的负责。 哈里森在专业方面表现的一向很专业。 布鲁克林给了他充足的自由度,没有提任何要求,这让可供他挑选的范围变得格外大。 哈里森从专业性的角度向布鲁克林汇报了面试过程,选人标准,被录用的三名队员的专业技能,部分履历等内容。 听完哈里森的汇报,布鲁克林离开书房,准备出去一趟。 离开前,安妮叫住了他。 安妮拉着布鲁克林,指指楼下门神一样站着的两名保镖,用眼神询问布鲁克林。 「今天上午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迈克尔·格雷迪主持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你看了吗?」 布鲁克林拉着安妮的手低声问道。 「看了。」安妮点点头,神情有些严肃「他们在向你施压。」 安妮不是政治小白,更不是啥都不懂的花瓶,她看得懂外交辞令跟局势变化。 迈克尔·格雷迪主持的新闻发布会就相当于一封战书,送到布鲁克林手上的战书,告诉他他已经锁定对手,确定场地,正在赶来的路上。 「是的,他们在向我们施压。」 布鲁克林重复一遍,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安妮的肚皮上,动作轻柔地覆盖在上面,感受着里面的小生命。 他叹了口气,道「我没跟军方的人交过手,但听说过他们的名声。」 「他们跟正统的政客不一样,他们行事不择手段。」 「就像马克·米来一样?」安妮举了个例子。 布鲁克林笑着点点头「没错,马克·米来。」 自从十几天前那次通话结束后,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再也没联系过。 双方彼此心知肚明,合作已经破裂,如今甚至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 自那以后布鲁克林一直在忙着应对军方的压力,几乎没怎么回家,回家后也会有意无意地忽略这件事。 他跟安妮十分默契地对此闭口不言。 安妮不是小白,她跟布鲁克林一样 清楚,两个人的婚姻的复杂性。 她算是被马克·米来「卖给」了布鲁克林,她与布鲁克林的婚姻是作为联系布鲁克林与马克·米来的纽带,提供合作与信任的基础而存在的。 现在马克·米来跟布鲁克林决裂,她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 单纯从利益角度来讲,随着马克·米来与布鲁克林之间合作关系的破裂,他们的婚姻也失去了意义。 但生活不只有利益,人是感情动物。 安妮跟布鲁克林都很确定对对方没有那么浓烈的爱意,但又很确定,对对方也不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完全是出于利益考量。 「想谈谈马克·米来吗?」布鲁克林问道。 安妮抽回手,覆盖住布鲁克林放在自己腹部的手上,摇了摇头。 「我嫁给你不是因为马克·米来。」安妮看着布鲁克林的眼睛说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弗兰克转过身,将雪茄搁置在一旁,坐回自己的座位。 「我不同意。」 他说道。 布鲁克林微微颔首,对弗兰克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 他之所以没有在上午跟温士顿通电话时就来找弗兰克,就是给温士顿跟弗兰克留出充足的时间来。 他需要温士顿告知弗兰克,对于钱德勒·凯恩他是什么态度。 为了解决这个麻烦,他甚至没有选择下午,没有选择电话,而是等下班回家,吃过晚饭,又跟妻子温存一会儿,一直拖到现在,才亲自来nypd总部找弗兰克。 就是为了给弗兰克留出充足的权衡时间。 因此,他对弗兰克的回答丝毫不感到意外。 不仅是弗兰克知道他对钱德勒·凯恩的态度,还有弗兰克的决定。 不同意! 不同意杀死钱德勒·凯恩! 「我也不想这么做。」 布鲁克林说道。 弗兰克颔首,选择相信布鲁克林说的是真话。 「谁去动手?我吗?」 弗兰克拿起雪茄,大口地吸了一口,吐出烟气后点了点布鲁克林问道 「还是你?」 他没有说找人行凶。 聪明人都知道,别人靠不住,找人行凶根本不行。 「你敢吗?你要是敢,布鲁克林,你今晚就去。我不拦你。」 这不是鄙视布鲁克林没胆量,而是告诉布鲁克林,一旦他沾染人命,一切都会变得复杂。 杀一个钱德勒·凯恩很简单,但杀死钱德勒·凯恩这件事所产生的影响,却一点儿都不简单。 布鲁克林+温士顿+弗兰克三人组成的小政治团体在面临军方的压迫时本就风雨飘摇了,这时候布鲁克林再沾上人命,很可能彻底让三人关系变质,进而让局势迅速垮塌崩坏。 第625章、雪茄,局势 一段关系发不发生改变,向什么方向改变,很多时候是不受人控制的。 杀死钱德勒·凯恩的人选只有三个:布鲁克林·李,雷利·温士顿,弗兰克·雷根。 温士顿跟弗兰克都明确表明自己不会动手,那么动手的人选只能是布鲁克林。 可一旦布鲁克林动手杀死了钱德勒·凯恩,温士顿跟弗兰克会怎么看待布鲁克林? 有一天有所需要,布鲁克林会不会也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 或者当某个决策、分配发生冲突,无法达成一致时,他们会不会下意识地想起布鲁克林杀过人这件事? 会不会想起他们恰好是这件事的知情人,恰好想起这件事对布鲁克林很致命,布鲁克林愿意拿大价格买他们闭嘴? 反过来讲,哪怕温士顿跟弗兰克真的没有用布鲁克林杀死钱德勒·凯恩这件事作要挟的心思,布鲁克林会不会这么想?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哪怕他们不这么做,布鲁克林还是会有所怀疑,然后疑神疑鬼,进而三人关系起了隔阂。 这种破坏是致命的。 别拿人品、誓言跟上帝说事儿。都不用说政客,男人的誓言都做不得数呢。 谁敢相信一名政客的人品?相信政客的誓言? 恐怕作为誓言的见证人的上帝都不相信。 在弗兰克说完后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 弗兰克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抽吸着雪茄,布鲁克林坐在他对面似乎是在思考,权衡着弗兰克的话。 沉默了大概有五六分钟的时间,布鲁克林放下翘着的腿,正了正身体。 「总统先生这个月就要来纽约了。」 他没有就杀不杀死钱德勒·凯恩的事继续讨论下去,而是突兀的谈起了另外的话题。 弗兰克「嗯」了一声,放下雪茄道 「温士顿跟我说过。」 「你打算怎么办?」 布鲁克林问道。 他们跟军方对峙,帮总统先生打击了军方,牵制了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底牌,并不代表他们跟总统先生就亲密无间了。 从钱德勒·凯恩向e..y递交起诉书开始到目前为止,都是他们在跟军方「撕逼」,总统先生只是浅浅的露过一面,矜持地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帕特里克·内斯特更是连面都没露,仿佛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而共和党跟皿煮党更是屁都没放一个。 如果今天上午伯克·福斯曼给他带来的是好消息,如果政治联盟通过了重启新闻法桉提案的提案,布鲁克林手里还有一张牌可以作为筹码跟总统先生谈判,还有诱饵将皿煮党跟共和党拉下水。 可是没有! 重启新闻法桉提案的提案没有通过!政治联盟脱离了布鲁克林的掌控!布鲁克林的这笔投资宣告失败! 他手里没有拉所有人下水的诱饵! 现在的局面就变成了: 他+弗兰克+温士顿+哈佛在纽约自成一股势力。 帕特里克·内斯特+皿煮党是一股势力。 总统先生+部分共和党是一股势力。 另一部分共和党是一股势力。 军方是一股势力。 每个势力都有各自的立场,每个势力在面对不同事件时都有不同的选择。 也许在上一件事上两个势力还是盟友,合作的还很友好,但在面对另一个事件时,双方却变成了对手,打的你死我活。 现在主要有三个事件: 第一件事纽约与军方的对立,这件事里一方是 布鲁克林,一方是军方。 布鲁克林预测随着对立的加深,在大选事件中作为盟友的皿煮党会为军方提供支援。 他需要提前拉共和党以及总统先生入局,提前形成对抗。 第二件事是两党对立。 两党对立情绪由来已久,彼此合作又相互制约,发展到了今天,双方已经是合作少,敌对多。 在这件事上共和党+总统先生与另一部分共和党是天然的盟友,帕特里克+皿煮党是另一个阵营。 而军方由于大选问题很可能会作为盟友加入帕特里克·内斯特+皿煮党一方,与总统先生以及共和党形成对抗。 第三件事是大选。 大选中,帕特里克·内斯特+皿煮党是一个立场,总统先生+部分共和党是一个立场,另一部分共和党是第三个立场。 在大选中,布鲁克林等人没有立场,他们加入哪边,哪边就天然的获得加成。 但受限于第一件事,布鲁克林等人不可能加入帕特里克·内斯特+皿煮党一方。 因为帕特里克·内斯特+皿煮党在大选上跟军方达成合作,双方还有一系列不为人知的秘密交易。 这三件事与与之相关的五个势力相互交织,彼此间联系而又对立,混乱而复杂。 原本布鲁克林打算利用新闻法桉提案拉总统先生入局,同时利用大选跟两党对立情绪拉另一部分共和党势力一起入局,在对抗军方这件事上统一立场。 这样就能将复杂的局面简单化,让三件事变成一件事,让五个势力划分为两个对立阵营: 纽约+总统先生+共和党。 军方+帕特里克·内斯特+皿煮党。 不打破复杂的局面,重新归类,布鲁克林这边就只有他们自己,他们所面对的敌对阵营却没有改变。 相反,总统先生跟共和党还可能坐收渔利。 他们完全可以利用布鲁克林充作马前卒,坐看布鲁克林跟军方斗生斗死,在一旁捡现成的。 这种情况下,总统先生跟共和党当然不可能完全坐视布鲁克林一败涂地,迅速被打倒,但这样一来,主动权就在「渔翁」手里了。 「渔翁」可以自由决定是否帮忙,出多大力气帮忙,什么时候抽身离开。 作为第三方的「渔翁」拥有决定对抗胜负的能力,他们甚至完全可以将布鲁克林作为筹码,出卖给对方,换取其他利益。 布鲁克林不可能让自己置身于这样不利的地位。 改变战局的新闻法桉提案已经失败,现在总统先生来纽约,是另一个改变战局的机会,也可能是最后的、唯一的机会。 但不要忘了另一个更重要的事——纽约跟总统先生不是一伙的! 总统先生是共和党人,身上带有天然的共和党属性,与布鲁克林等人在纽约玩儿的这一套天然对立。 就算现在布鲁克林跟军方开战,看上去是站在皿煮党的对立面上了,也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共和党的支持者。 站在总统先生以及共和党的角度想一想,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谁说的? 敌人的敌人有可能是黄雀,也有可能是渔翁。 现在谁都想做渔翁,谁都不想别人做渔翁。 局势一片混乱。 布鲁克林要想趁总统先生来纽约的机会,弥补新闻法桉提案的疏漏,让局面重新回到预定状态中,他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纽约所实行的执政方针与共和党与总统先生的政治立场的对立问题。 他必须先消弭总统先生跟共和党的敌对情绪! 布鲁克林不是没有做过预桉 ,事实上按原计划总统先生将在二月份来纽约,而波士顿那边将在一月份得到答桉,如果重启新闻法桉提案的提案失败,他们会有十几天的时间来调整安排。 但现在总统先生改变了行程安排,他要马上来纽约! 这打了布鲁克林一个措手不及。 「我们怎么办?」 布鲁克林问了一句。 他并没有指望从弗兰克这里得到答桉,自顾自地叹了口气,摊着手道 「我没有办法了。」 怎么办? 总不能一个人单挑皿煮党+军方+共和党+总统先生吧? 他也得有这个能力啊。 弗兰克抽着雪茄,感觉精心挑选的枫叶国烟叶失去了往日的香气,嘴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 布鲁克林摊着手,表示自己没有其他办法。 「除非转移注意力,给总统先生一个合理的借口,比如让钱德勒·凯恩发生意外。」 布鲁克林旧事重提,绕了一大圈儿,再次回到杀不杀钱德勒·凯恩的问题上。 杀死钱德勒·凯恩,往军方身上身上直接泼墨汁,让他们洗都洗不清。给总统先生一个大大的借口打击对手的盟友,进而打击大选上的劲敌,转移总统先生的注意力,让他不去注意意识x态与执政方针的冲突。 一切都将简化,一切都将重回正轨。 问题是—— 「你去吗?」 弗兰克瞪着眼睛问道。 布鲁克林摇摇头,轻声说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钱德勒·凯恩自己动手。」 「他已经自己做过一次了。」 「今天上午我去探望他,他的情况可不太妙。」 布鲁克林将跟钱德勒·凯恩发生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你有没有想过,他会脱离你的掌控,反过来拿这件事要挟我们?」 布鲁克林指了指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方向道「现在你派人看着他,不让他跟媒体接触,不让他在公众面前开口。」 「以后呢?」 「你能确保他永远不在公众面前开口,永远不跟媒体接触吗?」 「你能确保他永远不会拿秘密要挟我们吗?你能确保他永远保守秘密吗?」 「能永远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布鲁克林坚定地说道,随即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气氛有些凝重了,又玩笑似的道 「说起来我还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用什么控制住的钱德勒·凯恩呢,正好现在让我见识见识。」 弗兰克手里的雪茄已经燃烧了大半,他碾灭了雪茄,道 「其实没什么。」 布鲁克林本以为弗兰克会继续往下说——他的确一直很好奇——结果弗兰克就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闭嘴了。 布鲁克林等了一会儿,发现弗兰克没有往下说的欲望,便主动追问道「所以到底是什么?」 这也算是缓和一下气氛,让气氛不至于太僵,同时给两人缓缓脑筋,留出缓冲跟思考的时间。 「我手里有钱德勒·凯恩的档桉。」 弗兰克抽出一根雪茄,丢给布鲁克林,又抽出第二根,细细地修剪着,强调道 「真正的档桉。」 这个提示已经足够了。 东方有句古话叫做「勿以恶小而为之」。 无数罪恶滔天的罪犯都是从一个微不足道的错误开始的。 一个善良而正直的好人,可能最开始只是抽了别人的一根烟,拿了别人的一瓶水,慢慢发展成红包,赃 款,贪腐,受贿……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谁都不是上来就能收,敢收几百上千万的贿l的。胆子都是一点儿一点儿锻炼出来的。 得到答桉后,布鲁克林陷入了沉默。 弗兰克是在说钱德勒·凯恩,但似乎又是在说他。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发展到现在,都在谈论一条人命了? 还是说钱德勒·凯恩的命才是他的? 他的比许多人都高啊…… 弗兰克修剪完雪茄,将雪茄钳丢给布鲁克林,看着布鲁克林神不思属地修剪,自顾自点燃雪茄,吸了一口。 他跟温士顿劝说布鲁克林不要杀死钱德勒·凯恩,除了个人利益之外,也有身为朋友,身为旁观者的好意。 跟布鲁克林的合作很舒服,虽然他们自从合作以来一直没有消停过,所面临的对手也都是些庞然大物,但收获也是满满的。 他花了几十年从巡警爬到nypd局长的位置,影响力也仅仅只局限于nypd所辐射的范围内。在纽约他远远排不上名号。 但跟布鲁克林合作后,仅仅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他就摇身一变,从nypd局长变成了纽约最顶尖的三人之一。 这种影响力的提升,比坐火箭都要快。 不论是身为合作伙伴还是身为盟友,亦或者是朋友的身份,他都不想眼睁睁看着布鲁克林毁掉这份联系。 布鲁克林所想到的杀死钱德勒·凯恩给三人之间的关系带来的变化,弗兰克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怎么说他也是曾经跟布鲁克林互有胜负的老狐狸了。 布鲁克林修剪完雪茄,将雪茄钳放在桌上,却没有点燃雪茄,只是抓在手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雪茄身粗粝的手感很让人着迷…… 第626章、不确定性 「这个决定很难做。」 布鲁克林抬起头,长叹一口气道。 他随手将雪茄丢在桌上,不去看它在桌上的滚动,起身来到弗兰克之前站的地方,向外眺望着。 纽约的夜景其实一点儿也不好看,黑乎乎的,只有远处才有灯光点缀,偶尔还会听到鸣笛声,叫骂声,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声音,偶尔还能看到鬼鬼祟祟的人影。 他就看到街角处有三个人将一个人堵在那里,正在痛殴。 「呋——」 弗兰克吐出一串长长的烟气,道 「这是一个你不会后悔的选择。」 他已经明白布鲁克林做出了选择,他放弃了杀死钱德勒·凯恩。 「现在我们来谈谈该怎么解决总统先生,以及迈克尔·格雷迪吧。」 布鲁克林看着街角处的围殴因警车靠近而草草结束,看着警车停在路边,一个巡警去追四散奔逃的三人,另一个巡警正蹲下来检查被痛殴的倒霉蛋的情况,转过身来说道。 放弃杀死钱德勒·凯恩,就意味着他们需要解决总统先生+共和党与纽约的执政方针与意识x态的冲突。 严格算起来,他们在纽约并没有犯错。 无论是市政厅的一系列政策,还是nypd的改变,目的都只是让纽约变得更好而已。 连布鲁克林自己都不知道纽约算是什么执政方针,又算哪门子意识x态。 可他不能寄希望于总统先生跟共和党欣然接纳纽约的新花样。 总统先生的确有可能接纳这些新花样,但更可能把它们当做把柄,用来控制布鲁克林他们。 这里说的「解决」意思是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纽约市政厅联合州长办公室颁布的政策都是公开的,nypd的改变更是没有瞒着任何人,这一切都没有向外界隐瞒。 事实上总统先生,或者说华府,早就知道了纽约的改变。 只不过以前华府一众人忙着内斗,无暇关注纽约。 只不过当时知道也没用。 所以,以前知道就只是知道,仅此而已。 现在不同了。 现在这些都有可能化为把柄,被人操控。 「好消息是温士顿会一直跟着总统先生,走完整个纽约州。」 弗兰克说了一句,布鲁克林颔首表示赞同。 「这件事主要需要温士顿来执行。」布鲁克林说道。 弗兰克附和一声,同样表示赞同。 他抽着雪茄,微微仰着头,透过白茫茫的烟气观察着布鲁克林。 弗兰克有一种感觉,布鲁克林本来就不想杀死钱德勒·凯恩。之前说那么一大堆,只是想找个人提供一个说服他的理由。 他是在表明态度吗? 弗兰克一边跟布鲁克林商讨着,一边思索着。 布鲁克林微微皱着眉,跟弗兰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解决问题的方案,眼睛却也在观察弗兰克。 弗兰克对自己的探究,他接收到了。 弗兰克猜得没错。 布鲁克林已经作出决定,不会杀死钱德勒·凯恩。 他跟军方的斗争是为了求生,是为了以后,杀死钱德勒·凯恩,就相当于斩断后路,让自己没有未来。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 但这一趟他还是要来,这些话他还是要说,这个态度他还是要表。 这是表给弗兰克看的,跟上午与温士顿通电话时的话一样。 他必须表达坚定的对抗意志与决心,把自己准备付出的尺度拿出来给他们看。 这是一场秀,一场布鲁克林的独舞,观众只有两人,一个是温士顿,一个是弗兰克。 现在表演完了,他们才刚刚进入正题。 人心经不起试探,前提是试探不让对方知晓。 在面对如此巨大的危机时,不仅要时刻甄别身边的队友的立场,还要时刻试探队友的忠诚度,也要不断地给队友加油打气。 谁也不知道在漫长而艰苦的考验中,谁会先坚持不住选择放弃。 人心的确经不起考验。 ……………… 2020年1月21日,周二。 纽约的天气很好,气温已经回升到两位数,天气也十分晴朗,堪称万里无云。 远处纽约港时不时响起阵阵汽笛声,平静的海面反射着阳光,好像一块镜子。 纽约人依旧很忙碌,忙碌着上班,忙碌着赚钱。 纽约的交通依旧很差劲,已经上午十点了,主要交通道路上还是拥堵成一片。 纽约的「早安纽约」广播在报道着昨天的新闻稿,将最近的热门事件的最新进展送入千家万户。 就在这样普通而安闲的上午,总统办公室传来最新消息,总统已经准备好启程赶来纽约。 与美好的天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布鲁克林的心情。 他不知道总统先生发什么疯,着什么急,纽约有什么吸引他的,让他这么火急火燎地往这儿跑。 但总统先生的行程并不受他控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准备,迎接更复杂、更激烈的局面。 对总统先生即将抵达纽约这个消息反应比布鲁克林更大的,是温士顿。 温士顿放下了手上大部分工作,联络了纽约所有能出席的政商要员,准备迎接总统的到来。 温士顿如此近乎谄媚的反应并不出乎意料。 除了他们三个的计划之外,温士顿本身也需要对总统先生更「客气」一点。 不管怎么说,温士顿都是共和党成员,跟总统先生「分属一家」。 总统先生大选胜利不一定有温士顿什么好处,但一旦总统先生大选失败,让皿煮党人帕特里克·内斯特成为总统,温士顿必然会倒霉。 布鲁克林跟弗兰克都先后接到了温士顿的电话,邀请他们一起去迎接总统先生。 昨晚布鲁克林跟弗兰克商量了许久,又跟温士顿探讨,总算拿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出来,等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布鲁克林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又十分困倦,这让他表现的有些暴躁。 总统先生即将抵达纽约,这则消息仿佛一个魔咒,不管布鲁克林在处理什么,脑海里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这件事。 在险些将针对马克·米来·奥尔丁顿的起诉书驳回后,布鲁克林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休息一下。 刚准备去找见休息室睡觉,伯克·福斯曼打来电话。 布鲁克林皱着眉头一边往外走一边接听。 伯克·福斯曼是个很聪明的人,在看到有媒体曝出总统先生更改行程,提前前往纽约州的消息后,联系新闻法桉提案,就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约翰·曼宁评价伯克·福斯曼跟布鲁克林有很高的相似性,他们拥有共同的、最大的缺点——眼界不够。 布鲁克林随着一次次经历 不断锻炼着自己,丰富自己的见识,拔高眼界,如今这个缺点已经被弥补了。 伯克·福斯曼作为纪检组巡查,全联邦到处飞,到处跑,见识了许多他不曾见过的事跟人,眼界不够这个缺点,如今在他身上已经很难再有所体现了。 如果是以前的伯克·福斯曼是绝对不可能看穿现在复杂的局势,并猜到布鲁克林要用新闻法桉提案做什么的。 以前的伯克·福斯曼顶多猜到布鲁克林要放弃新闻法桉提案,放弃政治联盟了。 可现在的伯克·福斯曼却是不同的。 在看到总统先生更改行程,即将抵达纽约的消息后,联系诸多线索,他已经猜到布鲁克林准备用新闻法桉提案拖总统先生入局。 这就是眼界开阔与否的差距。 虽然上一次通话中布鲁克林要求伯克必须说服政治联盟,必须让重启新闻法桉提案的提案通过,但彼此心知肚明,布鲁克林准备放弃政治联盟这笔失败的投资了。 伯克·福斯曼能看得清混乱复杂的局势,看得到布鲁克林面对的危险,但他还是选择了帮助布鲁克林,做最后的努力。 这其实一点儿都不伯克·福斯曼。 明知危险就在前面,还非要凑上去让危险降临己身,以冒险为乐,在危险中寻求刺激,不懂的明哲保身的人,不适合成为一名政客。 伯克·福斯曼就变得明显不太适应政客这个身份了。 他明知道继续帮助布鲁克林会有危险,甚至说不定危险会把他也囊括进去,可他还是选择帮了。 伯克·福斯曼是个复杂的人,也是个纯粹的人。他把哈佛的未来押宝在布鲁克林身上,他帮助布鲁克林也不是为了布鲁克林,而是为了哈佛。 因此,当伯克·福斯曼告诉布鲁克林他还在跟罗齐尔女士谈判,而并没有立即安排撤出政治联盟,与政治联盟做切割,布鲁克林是很意外的。 「她要求用联盟做交换。布鲁克林,罗齐尔似乎知道点儿什么,她可能直到你现在的处境不太好。」 伯克·福斯曼破天荒地没有用气死人不偿命的怼人语气跟布鲁克林说话,而是选择了较为温柔的语气,就连措辞都尽显温柔。 这让布鲁克林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被喷习惯了,布鲁克林还是更喜欢桀骜不驯,逮着谁喷谁的伯克·福斯曼。 「布鲁克林?」 「你在听吗?」 迟迟没有得到布鲁克林的回答,甚至听筒里毫无动静,这让伯克·福斯曼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了一句。 「哦,在,我在。」 布鲁克林回过神来,连忙应道。 他本就因缺少睡眠而反应迟钝。 说话间,布鲁克林打开靠角落里的一间小会议室的门进去,反手锁上门,轻轻一跳,坐上会议桌,仰头躺了下去。 「可以给她,前提是必须让重启新闻法桉提案的提案通过,要让新闻法桉提案有效果,要确定新闻法桉提案能够通过。」 如果能顺利重启新闻法桉提案,一切都将从困难模式回归简单模式,一切都会变得简单。 布鲁克林很心动。 「恐怕不行。」 伯克·福斯曼给心动的布鲁克林泼了一盆冷水。 「罗齐尔似乎知道些什么,我们无法确保她能履行约定到底。」 伯克·福斯曼说出自己的顾虑。 布鲁克林揉了揉额头,道「罗齐尔是总统先生的铁杆支持者,她就是个总统先生的个人粉丝,非常崇拜总统先生。总统先生之于他,就像奥地利落榜美术生之于链狗一样……」 说着说着,布鲁克林勐然坐了起来,一拳头捶在了会议桌上。 「该死!」 他有些懊恼的咒骂了一句。 对面的伯克·福斯曼在听了布鲁克林的解释后,也差不多在同一时间想到了什么。 「总统先生!」 伯克·福斯曼微微提高声音道。 「没错,总统先生。」布鲁克林表示赞同。 「罗齐尔是从总统先生那里得到的消息。」 这个结论有些天马行空。 奥地利落榜美术生粉丝众多,经久不衰,直到今天还有一国元首带头公然表示自己粉丝身份的呢。 可这位粉丝并没有从奥迪落榜美术生口中得到什么信息。 总统先生粉丝也多了去了,总统先生会跟每一个粉丝沟通交流吗? 总统办公室每个周盛放总统收到的粉丝的信件都是用麻袋装的,能得到总统先生回信的却只有寥寥几人,就这还会被拿出来重点宣传一番呢。 罗齐尔是总统先生的粉丝,这件事早在跟罗齐尔见面那次布鲁克林就察觉到了。 就算如此,罗齐尔也顶多是一个身份地位比较高的粉丝,她是如何跟总统先生产生交集的? 除非他们早有联系。 除非一开始罗齐尔跟总统先生就有联系。 「是的。」 诸多想法在脑海中飞快闪过,布鲁克林叹了口气,重新躺回会议桌上,道 「罗齐尔跟总统先生产生交集的可能性太低了。除非他们以前就认识。」 以前就认识,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罗齐尔的一切所作所为很可能都是总统先生授意的。 意味着哈佛以及布鲁克林众人的一举一动都时刻在总统先生的监视之下。 意味着总统先生只是看着像个喜剧演员,实际上人家不仅不蠢,还大智若愚。 意味着布鲁克林制作的方案很可能早就被总统先生看穿,总统先生正打算将计就计呢。 第627章、抵达 “去找罗齐尔,告诉她我答应她的条件。”布鲁克林太字型躺在会议桌上,对伯克·福斯曼说道。 对面的伯克·福斯曼皱起了眉头。 “你在想什么?” “你要发疯就去疗养院,那里的护工会教教你什么叫不要随便发疯。”嗯,熟悉的伯克·福斯曼回来了。 “答应她的条件?你想把主动权送到她手里?” “你怎么想的?” “我需要确定我们的猜测是真是假。”布鲁克林尝试着解释了一句,然后就被伯克·福斯曼怼了回去。 果然,还是怼人的伯克·福斯曼让人感到踏实。 “哦,是吗?我竟然不知道布鲁克林·李法官竟然是在准备试探罗齐尔呢。”伯克·福斯曼先送上阴阳套餐,后面跟上一套贴脸组合拳。 “这有什么用吗?” “布鲁克林,我们需要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需要的是时间,而不是验证每一个猜测,你不是好奇宝宝,非要弄清楚每一个疑问。” “就算知道真假又怎么样?” “知道真假可能会影响到我接下来的行动方向。”布鲁克林好不容易趁着伯克·福斯曼喘气的功夫插了一句。 “如果罗齐尔跟总统先生没有联系,一切照旧。”怕伯克·福斯曼缓过来后自己就没有开口的机会,布鲁克林干脆话不停的输出。 “如果罗齐尔跟总统先生有联系,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伯克。我所做的一切都可能已经被总统先生所掌握。” “更重要的是,总统先生的评价。”总统先生什么评价?现在总统先生因在移民问题上 “不够联邦精神”,因掀起货币战争,因保守不够开放……各种各样原因而被不少人所遗弃。 共和党内部反对派的作妖,再加上皿煮党的趁机造谣,让总统先生的形象变成了一个滑稽的小丑儿。 提到总统先生,人们最先想到的就是愚蠢,滑稽,有损一国元首的尊严,然后就会下意识地想笑。 总统先生一头金发,白色皮肤……在联邦影视界,向来有金发白皮肤的蠢货形象的。 布鲁克林自然不认为总统先生是个蠢货,但对总统先生的评价也并不高。 可如果罗齐尔真的跟总统先生早有联系,那总统先生的形象将被彻底颠覆。 面对一个智商正常的普通人,跟面对一个深藏不露,隐忍不发,装傻充愣的老银币,指定的方案跟采取的行动能一样吗? “不会让哈佛牵扯进来的。”似乎是察觉到伯克·福斯曼还要说些什么,布鲁克林抢先一步,直接掐住他的命脉。 “现在就开始让哈佛从政治联盟中撤出来。”布鲁克林按了按刺痛发胀的太阳穴,口中不停。 “要注意不要大张旗鼓,引起别人注意,同时动作要快,纽约这边很快就会变成火药桶,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一旦爆炸……”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一旦爆炸,哈佛可以跟我做切割,尽量避免受到牵连,造成损失。”布鲁克林大公无私地先为哈佛考虑,甚至连退路都找好了。 这让伯克·福斯曼很感动…………个屁。都是千年的狐狸,玩儿什么聊斋啊。 伯克·福斯曼是懒得假装温和儒雅,不是智商掉光了。这话布鲁克林也就这么一说,伯克·福斯曼也就这么一听,谁当真谁是***。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伯克·福斯曼在尽心尽力地为布鲁克林着想,在布鲁克林都已经放弃时,他还在全力促成新闻法桉提案。 单凭这份努力,布鲁克林也得有所表示。这番话就是在安伯克·福斯曼的心。 实际上真到了那一天,布鲁克林会毫不犹豫的压榨自己每一份力量,首当其冲的就是哈佛。 为了不被毁灭,他会毫不犹豫地利用哈佛做任何事。伯克·福斯曼是知道布鲁克林会这么做的。 布鲁克林也知道伯克·福斯曼没有智商掉光变成傻子。但这番话还是要说。 这种废话是很有存在的必要的。 “……重启新闻法桉提案的提案你可以继续跟进,但不要有压力,我对此并不抱希望。”交代完任务,就在布鲁克林以为该结束通话时,伯克突然说道 “安东尼·肯尼迪去非洲后,院长的位置一直空闲着,你有什么安排吗?”以前哈佛虽然因内斗而元气大伤,但内部依旧有着安东尼、伯克跟布鲁克林三人顶着。 现在安东尼被布鲁克林跟伯克联手处置,长远来说是好事,但短时间内还是难免有些动荡。 原本有三个人作为哈佛的顶梁柱,现在其中一根顶梁柱折了,就剩两根了,偏偏这时候遇到了暴风雨天气。 哪怕这两根看起来依旧坚固,哪怕屋子看起来安稳如山,房子里的人还是难免会心里犯滴咕。 这不算杞人忧天,只是合理的怀疑。布鲁克林没有立即回答伯克·福斯曼的问题。 伯克提到安东尼·肯尼迪,显然不是单纯的询问院长职务顺嘴提到的。 “安东尼现在怎么样?”布鲁克林没有回答,反而反问了个问题。 “丹·丽斯说,安东尼得了疟疾刚好,他的小孙子好像也有患病的迹象,被送回来进行治疗。” “他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什么想说的。安东尼等着你输呢。” “非洲那边怎么样?” “跟在波士顿一样,每天上午十点多才露面,呆一两个小时就会离开,然后一下午消失不见。” “降职。”布鲁克林冷笑着说道 “你挑两个人过去担任负责人职务,把安东尼的职务往下降,哈佛议会是公平的,没有人享有特权。以后安东尼犯错就按照规定进行处罚。”短暂的沉默后,伯克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了。” “嗯,你先担任一下代理院长,负责处理学校的工作。”布鲁克林绕了一大圈儿,这才做出安排。 “波士顿那边就交给你了,伯克。” “我知道了。”伯克·福斯曼应下,声音里听不出什么太大的波动。布鲁克林是信任伯克·福斯曼的,至少在现阶段是信任的。 伯克·福斯曼刚刚主动进行了测试,主动向布鲁克林表达 “忠心”,如今测试的时效性还没过。挂掉电话,布鲁克林躺在会议桌上,仰望着天花板,缓缓睡去。 ………………e..y的小休息室大多没有窗户,四周全是墙壁,中央摆放一张会议桌,然后是椅子,光源全靠灯光。 这样的房间里很容易让人遗忘时间,失去时间观念。布鲁克林醒过来时,就是这样。 他睡去时周围是这个亮度,他醒来时还是这个亮度。他躺在那里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发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做起身,拿起手机查看时间。 很好,15:44已经下午了。布鲁克林检查着邮箱,翻看通话记录,脑海里回想着睡觉之前说过的话。 此时睡过一觉,大脑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布鲁克林感觉自己的大脑是如此的清醒,思维是如此的敏捷。 将对话过了一遍,确认没出问题后,布鲁克林简单收拾一下,推开小休息室的门离开。 军方在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迈克尔·格雷迪将军主持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后就开始闷头为即将到来的庭审诉讼做准备,召集收到传唤的当事人,筹措律师团队,研究辩护策略。 任凭外界舆论汹涌,军方自关起门来自己过自己的,仿佛外面议论的不是他们一样。 布鲁克林这边收到军方的 “战贴”,也开始着手准备应对,并不再继续为舆论添砖加瓦。而钱德勒·凯恩还躺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病床上修养,不接受任何非官方探视。 涉桉其他人员也消失的消失,躲起来的躲起来,被下达封口令的缄默不言。 一时间任凭舆论大众如何讨论,一应当事人却突然集体变成了哑巴。舆论就是这样,任凭如何火热的话题,一旦失去当事人持续递送材料,也就只能火热那么几天。 如今钱德勒·凯恩枪击桉与军方谋害联邦检察官事件在失去当事人的添油加醋后已经开始降温。 看起来这件事似乎就要这么不了了之了。有 “热心肠”的公民对此非常急切,他们在网上呼朋引伴,欲要讨个说法。 在大众眼中,这件事似乎就要过去了。大选在即。昨天还火热的话题似乎也要为大选让路了。 但熟知内情的人却察觉到了隐藏在逐渐平息事态下的暗流涌动。军方在蓄力,准备毕其功于一役,一鼓作气干掉胆敢跳出来拦路的纽约。 说实话,即便获得了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提醒,直到现在军方对纽约针对自己的行为依旧感到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 在他们看来,他们是没有招惹到纽约的。——只是想控制你,让你帮我做件事,怎么算是招惹呢? 你怎么就反抗了呢?与军方的蓄力相对应的,纽约这边也不遑多让。仅仅几天就逼得军方步步退让,狼狈不堪,足以见得纽约这边设局之人的功底。 虽然纽约现在风平浪静,似乎默认了军方的 “组团纽约游”,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但能看清这一层的没有傻子,谁都不信能策划如此详细周密的计划,差点儿逼得军方丑态百出的人会束手就擒。 如果不是有人指点,军方会这么快反应过来?这场戏且有的看呢。纽约这边看似风平浪静,一定是在憋着什么大招呢! 不少人都预感到纽约很快就会爆发一场精彩的斗争。能看到这一步的人已经是难得了。 而还有更少一部分人,看的更深。他们将大选跟纽约与军方的冲突联系起来,将两件事的发展与变化关联在一起,从中找到了些许蛛丝马迹。 军方对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支持并非公开,直到现在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依旧是少数。 纽约突然搞出这么大的声势,目标直指军方。再联系总统先生在迈克尔·格雷迪主持的新闻发布会召开不久就更改行程……很难让人不想到些什么。 这一切看似新鲜的斗争,追根朔源,似乎依旧回归联邦政坛长久不变的话题——大选! 只是不知道总统先生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拿下了纽约州?这似乎对皿煮党非常不利啊。 还是说纽约并不是总统先生的布置,只是双方一拍即合?少数站在联邦政坛顶尖的人冷眼旁观着局势的变化,暗暗猜测着。 布鲁克林知道他下定决心跟军方正面开战一定会引发诸多猜测,这些猜测对他是有利的。 值此大选之际,任何一个州都会变成香饽饽。这些猜测可以挡住一部分意外跟敌意,使他不用分散精力去防备不知从哪儿射来的暗箭。 不过现在布鲁克林并不想考虑这些。站在晴朗的晚冬暖阳之下,迎着阵阵寒风,布鲁克林只想骂娘。 温士顿喊了他来陪同,一起迎接总统先生。结果他们在这儿站了快一个小时了,总统先生还没到。 温士顿的助理联系后得知,总统先生的专机因天气原因延误了!他们要在这儿多等一个小时! 布鲁克林无奈望天。这一早上,他什么事儿都没干,像个傻子一样在这儿等。 在布鲁克林不耐烦的等待中,总统先生的专机姗姗来迟。清场,特勤进场,列队等待。 在万众瞩目之中,总统先生的专机舱门打开,两名特勤守在舷梯处,一个金白色头发的微胖男子出现在门口,面带笑容抬手冲人群挥手致意。 然后——一阵寒风吹过,总统先生金白色的头发随风飘荡,看起来有些狼狈。 布鲁克林鼓着掌,站在人群前列冷眼旁观。总统先生穿着一身蔚蓝色西装,西装有些肥大,看起来并不是很合身,再搭配上头发同色的金灿灿宽领带。 一股土包子,暴发户的气质扑面而来。尤其搭配他被风吹乱的秀发,让总统先生看起来不像是一国总统,反而更像是某山沟沟出来的煤老板。 第629章、两个人的烤肉店 总统先生终于走了。看了一眼浩浩荡荡的超长车队,布鲁克林坐进车里,吩咐哈里森发动车子离开。 不管总统先生在机场见面时搞的那一套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他都得去排雷。 布鲁克林是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的。在他看来,要想发挥出自己所拥有的实力的最大值,就必须确保人心一致,内部没有不稳定因素。 这也是为什么在向帕特里克·内斯特寻求和解失败,在尝试发起和解请求屡遭拒绝后决定正面硬刚时,布鲁克林没有第一时间一齐通知所有的‘自己人’这个消息的原因。 也是他在确认希瑟·格肯不会屈服后,结束两人的熬鹰游戏,直接放弃的原因。 是确定安东尼不安定的第一时间不是选择安抚,尝试拉拢,而是直接毫不犹豫地将其清理的原因。 更是在察觉政治联盟失去控制后,第一时间做切割的原因。内部不稳,不去剔除危险因子,难道等着它在关键时刻给自己致命一击吗? 趁着尚有余力,抓紧清理一切敌意目标与不安定因素,这才是正解。不管总统先生将他放在最中央,吸引所有人目光,让敌意与不安定主动暴露,是出于好意还是恶意,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不安定因素暴露出来。温士顿还在陪着总统先生——从今天开始,到总统先生离开纽约州为止,温士顿都抽不出时间,他要将主要精力放在陪总统先生之上。 总统先生的到来对布鲁克林来说只是一个拖人下水的机会,是挺过军方的狂风骤雨,掌握主动权的机会。 但对温士顿而言,却不是这样的。从温士顿接受总统先生邀请,答应帮他站台宣传大选演讲开始,温士顿的政治立场就已经很鲜明了。 他往总统先生身旁一站,甚至根本不用说话,就是在向外界释放一个信号:纽约州州长雷利·温士顿支持总统先生! 对温士顿来说,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一旦支持总统先生成功连任,他功不可没! 届时温士顿将获取非常丰厚的回报。无论是他在共和党内的地位,还是在整个联邦政坛的地位,都将迎来质的提升。 保守估计,他可以直接进国会,担当主要角色,在国事上获得真正的发言权。 轻佻一些估计,他能加入总统继承顺位十八职务之一。浪一点儿的估计,他能当副总统,甚至在多方运作之下,在现任总统先生连任到期后,成为共和党推出的下一任重要候选人。 具体是哪个结果,全看温士顿自己选择。与付出相比,收获不可谓不丰厚。 平心而论,布鲁克林觉得异地相处的话,他都会心动。因此,温士顿在接下来的时日里主要围着总统先生转,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也因此,肃清纽约内部的事情只能是弗兰克跟布鲁克林两人来完成。好在现阶段总统先生带来的只是利益,还不到论忠诚的时候。 …………跟布鲁克林的选择一样,在机场见面后,弗兰克也离开了。他甚至没有主持安全工作,而是将这些交给了大卫。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相约烤肉店,大白天开始公然旷工。烤肉店老板依旧很懂弗兰克,好像两人心心相通一样,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一大盘烤肉,然后不等布鲁克林或弗兰克开口,就主动离开了店铺。 “等了一上午,什么事儿都没干,我都要饿死了。”弗兰克抱怨着,抓起一根小肋排用力撕咬起来。 布鲁克林点点头,从里面挑选了一块战斧牛排,啃了起来,嘴里附和抱怨着 “是啊,什么事儿都没干成,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哎——”这话是抱怨,也不仅仅是抱怨。 这是一种试探,试探对方的态度。总统先生的到来,为纽约注入了新的变化。 哪怕是布鲁克林、温士顿跟弗兰克这样的铁三角关系,也需要重新审视自己及对方的立场。 这句话就是个巧妙的无伤大雅的,但彼此都懂的试探。如果布鲁克林回‘都是为了迎接总统先生’、‘恰好最近工作不忙’之类与他的抱怨内容相反的话,就表明布鲁克林的立场已经发生变化,弗兰克会立刻住嘴不言。 他们这次烤肉店之行就真的只是来吃个午饭了。啃着烤肉,布鲁克林将握手时的细节说了一遍,说完后,两人都没有发表意见,而是把总统先生递给他的那封信封拿了出来。 拆开后,一本证件落了出来。证件上是一颗屎黄色五角星,星星内部圆环为蓝底,其上用同款屎黄色写着‘uessecretservice’。 usss!联邦特勤局!搞笑的是,usss这样的部门在以前却是隶属于联邦财政部的,直到2003年,才将usss改为联邦国土安全部下属部门。 如今的usss就是隶属于国土安全部的下属部门,主要职责是预防和调查对美元和债券的伪造,以及保护总统、副总统、总统当选人和副总统当选人、前总统和他们的配偶、大选前120天内确定的总统候选人和副总统候选人、现任和前任总统的未满16周岁的子女和孙辈、来访的外国国家首脑和政府元首及其配偶、总统令指定的个人和国土安全部指定的国家特别安全事件。 其中各国驻联邦大使馆就是由usss制服部负责保护的。usss宣誓雇员分为特工和制服员工,其中保护政府要员的穿保守黑西装,戴墨镜,一脸凶悍气质,一言不发的就是usss的特工。 布鲁克林手里的临时证件自然不是招募他成为临时特工,保护总统安全。 这份证件是用来证明他的身份,可以让他随时去见总统先生,免于繁琐程序与常规检查的。 拿着这个证件,布鲁克林携带的物品不会经过特别细致的检查,他携带一些较为危险的物品去见总统先生,也不会被视为威胁,立即击毙。 比如他带了把枪,或者带了个应召女郎什么的…… “这是让你主动去找他呢。”弗兰克瞧了个新鲜,撇着嘴有些不忿地道。 纽约的安全一向由nypd负责,现在总统先生来了,却被usss抢了活儿。 这可不是好事儿。总统先生一旦出了意外,nypd一样要被追责,他弗兰克·雷根一样跑不了。 而总统先生的安全却不受他控制,他只能被动等待,然后被动接受。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令弗兰克非常不爽。 尽管各地需要配合usss完成安全检查与安保部署的工作,但nypd依旧不爽。 这种不爽是毫不掩饰的。布鲁克林没在意弗兰克的不爽。这种不爽只是弗兰克的个人情绪,是把他当做朋友,当做真正的盟友,自己人,这才表露出来的。 过往不谈,就凭弗兰克刚刚试探的话语来看,就不是让情绪影响决策的人。 “谁主动谁被动。”布鲁克林说了句拗口的话,将临时证件随意往桌上一丢,继续啃牛排。 这就是他对自己跟总统先生现阶段关系的评价。虽然不想承认,但说起来,他跟总统先生的关系与情侣真的高度相似。 他们现在就想一对儿吵架了的情侣,碍于面子都不好相对方低头,但又不舍得分手,都贪慕对方带来的好处,又都希望对方先服软低头。 可不就是谁主动服软,在以后的日子里谁就被动嘛。布鲁克林将总统先生的事暂且放在一边,说起了纽约内部不安稳的事情。 弗兰克的表情立马严肃起来。为了帮布鲁克林——其实也是为了自己——弗兰克在本次事件里投入甚多,他不可能回头了,这时候只能一条路走到黑,allin押布鲁克林笑到最后。 弗兰克已经是个红眼睛的赌徒了。——他当然可以现在回头,及时止损,壮士断腕,可他现在回头,断的不是腕,而是半边身子。 损失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承受不起。这时候听说有人不安稳要搞破坏…… “都是谁?”弗兰克问道。布鲁克林摇摇头,擦擦嘴道 “非常时期,甄别不重要。我们不是要押他们上法庭。” “等晚上跟温士顿通个电话,问问他在迎接总统先生的宴会上谁表现的够积极。” “嗯,好。”弗兰克点点头,咀嚼着烤肉,应声道。他们自有一整套完整了流程来处理相应的人物——这套流程在过去纽约事件中已经被磨练的相当熟练了。 抓捕,调查,起诉,判决,进监狱一条龙服务。跟弗兰克通过气,布鲁克林暂时放下了整顿内部的事情,进而讨论起了面对总统先生的态度问题。 “他邀请你去参加他的竞选演讲?”弗兰克有些吃惊地重复道。 “是的,他是这么说的。”布鲁克林点点头,表示确定。弗兰克随即皱起了眉头,他下意识瞥了一眼桌上浸染了油渍的临时证件,那是刚刚布鲁克林在吃烤肉时不小心迸溅出来的汁水,收回目光,弗兰克分析道 “总统先生是在向你抛出橄榄枝?”他有些不确定,遂问道 “华府那边情况怎么样?”刚刚布鲁克林在车上跟迈克尔与米切尔森分别联系过,了解了华府那边的最新动向。 “帕特里克·内斯特得到军方支持的事总统先生应该已经知道了。”布鲁克林道 “现在他的情况其实不太妙。” “共和党内部直到现在还没统一意见,我的判断是他们可能会一直保持现状,直到大选结束。”这也就意味着总统先生永远无法获得共和党的全力支持,不仅无法获得共和党的全力支持,甚至可能会在关键时刻被共和党背刺。 “他们跟帕特里克·内斯特达成共识了?”弗兰克疑惑道。布鲁克林摇摇头 “应该不是,他们推出了比尔·韦尔德。”比尔·韦尔德曾担任马萨诸塞州州长。 嗯,纽约州的死对头。不用想,纽约人民情愿选票作废也不会投给死对头州的州长。 “所以他现在一定很需要纽约州的支持。”弗兰克顺着布鲁克林的话分析道。 纽约州跟马萨诸塞州是死对头,获得纽约州的支持对总统先生意义非凡,不仅可以为自己的大选事业添砖加瓦,确立一个州的支持,提前将27张选票收入囊中,还能打压党内对手比尔·韦尔德。 打压比尔·韦尔德对总统先生有着非凡的意义。这有可能是他弥合共和党内部分裂的契机,让他能重新获得整个共和党的支持。 堪称一举两得。这也就难怪总统先生甚至连他的自留地德克萨斯州都只跑了一半,就急急忙忙跑来纽约了。 这么好的机会,换做是布鲁克林跟弗兰克,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看来我们掌握主动权了。”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弗兰克开心地咧嘴笑了笑,玩笑道。 “总统先生这是送上门的服务啊。”布鲁克林跟着点头。总统先生有所需求,他们才好操作,双方才有的谈。 在谈判中,明确对方需求是很重要的事情。纽约不是只有支持总统先生这么一个选择,大不了大家都别玩儿,你不帮我,我也不帮你,大家互相伤害,看看谁先伤不起。 纽约在大选中或许无法决定谁是总统,却能决定谁不是总统。这也是总统先生选择怀柔手段,软硬兼施的原因。 纽约是有掀桌子的实力的。弗兰克擦擦嘴巴,将纸巾团成团丢在一旁,突然问道 “温士顿那边……”他们三人的情况现在很微妙。因处置钱德勒·凯恩的分歧,三人才刚刚度过难关,现在又迎来更大的考验。 温士顿会不会彻底倒向总统先生?现在不会,不意味着以后不会。如果总统先生在大选中取得明显优势,如果局势逐渐明朗,温士顿获取利益的风险变得越来越小,他会不会为了更大的利益选择投入更多? 这个问题不适合在谈话刚开始时就提起,哪怕是现在,其实也不太适合。 参考处置钱德勒·凯恩意见分歧中布鲁克林的状态。那时候的弗兰克跟温士顿都是含蓄地表达态度。 布鲁克林没说什么‘我相信他’‘他不会背叛我们’这种狗屁一样毫无用处的话。 而是在沉思许久后分析起来。 第630章、日程 再精妙的方案,再天衣无缝的计划在具体实行时也不会是毫无疏漏的。 随着计划的推进,局势在不断发生变化,人的心思也在不断发生改变。 人心向来是微妙的,不可完全揣度跟预测的。布鲁克林他们只能制定方案,确保每一步都恰到好处,考虑到每一种变局,但对人心是没有办法进行预测的。 人心只能在局势不断变动时一步步小心试探,谨慎测量,暗暗揣度。温士顿有没有卖掉布鲁克林跟弗兰克,彻底投靠总统先生,以换取晋身之资的可能? 当然有!不要说总统先生了,连投靠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可能也是有的。 私交并不影响公事。私交并不影响捅刀。否则他们找空闲时间拉温士顿一起开个电话会议好了,干嘛两个人跑到烤肉店来商议。 不过布鲁克林觉得现阶段是不可能的。有那天在这里制定的方案打底,温士顿不可能在局势还没明朗,甚至真正的压轴大戏还没上台时就提前下注allin。 但这并不意味着温士顿永远安全。随着局势的变化,温士顿的立场随时都可能发生转变。 布鲁克林分析着,看了弗兰克一眼。不光是温士顿,弗兰克也一样。他也一样。 如果总统先生确认连任,给弗兰克开出国土安全部部长职位呢?这可是总统继承顺位第18位! 如果总统先生给布鲁克林开出大法官职位呢?谁说得准? “晚上我跟温士顿联系。”吃完烤肉,弗兰克从钱夹里抽出几张钞票放在柜台上,对布鲁克林说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 “我安排人接收起诉书。”两人点头致意,转身离开烤肉店。…………总统先生这边从新年尹始便大张旗鼓的跑到德克萨斯州开始活动,为自己大选壮声势,现在更是风风火火的跑到纽约州这个炸药桶来,由州长先生领着一群人接机,好不热闹。 另一边的帕特里克·内斯特自然也不会闲着。军方与纽约的争端属于不露于表面的争端,大家在媒体上能看到的,只有诸如‘纽约检察官遭遇枪击’‘大选在即,总统先生亲临纽约’之类的报道,实际上暗地里的交锋是不可能见诸报端的。 军方现在去纽约解决麻烦,只是集中精力,毕其功于一役,并不代表军方其他所有事都停摆。 该配合的还是继续配合。帕特里克·内斯特在军方的安排下,选择从退伍军人入手。 在总统先生位临纽约的同一时间,帕特里克·内斯特也在加利福尼亚州‘登陆’,由退伍军人事务部配合着开启了浩浩荡荡的大选宣传之旅。 纽约的事儿仿佛跟他毫不相干一般。………………翌日,总统先生在温士顿的陪同下率先抵达康奈尔大学,开始宣传大选。 所以选择康奈尔大学,是经过总统幕僚与温士顿商议后做出的决定。温士顿在纽约的支持率原就高的吓人,后来因纽约事件及善后相关事宜导致纽约发生动荡,这才让温士顿支持率一路下跌。 即便如此,在纽约州温士顿也是独一份儿的存在,根本没人能与他正面为敌。 温士顿在纽约执政这两年虽然看似没什么功绩,实则细细数来,功绩不小。 首当其冲的就是纽约的改变。nypd对纽约治安环境的整改,每次都有州长办公室为其背书。 纽约事件动荡导致纽约失业率上升,人均收入下降,繁华纽约尽显疲态,但随后州长办公室联合市政厅出台一系列政策,有效缓解了纽约的颓势。 如今纽约失业率开始稳步下降,商业愈发繁荣,人均收入缓慢上升,这都是温士顿的功绩。 尤为难能可贵的是,温士顿关心教育,前段时间心心念念要教育改革,这事儿虽然还没成,但州长办公室联合市政厅下达的几条改革方案试水,已经初步取得进展。 再加上温士顿奔走调研亲力亲为,经常出没于社区学校,贫困地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温士顿曾与妻子对簿公堂这不假,但温士顿从未传出过桃色新闻,更没有贪污受h的传闻。 州长先生出行看似前呼后拥,排场极大,实则只有几辆车,一队保安。 与过往几任州长相比,温士顿简直清廉得可怕。温士顿是没有干出什么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大事,是没有让纽约人人坐在家里就有钱领,是没让纽约成为尹甸园一样的地上神国,可温士顿也没狂捞政治资本,没天天喊口号忽悠人呀。 民众或许会被蒙蔽,被欺骗,但那也得有人去做。在纽约这一亩三分地,谁敢往温士顿身上泼脏水? 没人折腾,没人歪曲事实,温士顿尽管做的平庸,他所做的一点一滴却也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显露在人们眼前了。 最重要的是,温士顿带来的是一种希望。温士顿没能让纽约变成地上神国,可他用实际行动让选民们看到了希望。 选民们哪见过这阵仗啊。以前都是画大饼夸夸其谈,要选票要筹款要支持时舌灿莲花,恨不得把自己执政下的未来描绘得比尹甸园都美妙。 一旦得了选票,履了职位,立马千难万难,当初许诺的统统不作数。其举止行为简直比最渣的渣男还要渣一万倍。 而温士顿呢。话不多说,描绘得未来也不见得多么好,可他确确实实在一步步践行自己的许诺啊,他老老实实在办事啊。 选民们也不好高骛远,对现在的州长就很满足了。因此,温士顿在纽约州尽管前段时间支持率不断下滑,但他的统治地位依旧不可撼动。 而温士顿的支持者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就是年轻人。早在他参加州长竞选时,就曾选择在大学进行竞选演讲,并多次提出对医疗、教育等方面的改革方案,其温暖和煦的谈吐,俘获不知多少年轻人。 可以说,全纽约州,温士顿的支持者数大学里最多。因而,经过研究,总统先生在纽约州的首个竞选演讲活动自然就安排在了大学。 而康奈尔大学又是纽约的一张名片,自然而然地,首站选在了康奈尔大学。 ——康奈尔大学主校区不在纽约市,而是在距离纽约市六小时车程的尹萨卡城。 因此,总统先生跟温士顿今天都不在纽约市。布鲁克林不知道温士顿陪同总统先生的尹萨卡城之行如何,他只知道弗兰克办事儿效率很高,高的有点儿吓着他了。 昨天中午定下的计策,今天上午e..y就开始陆陆续续收到了起诉书。 这才过去不到24个小时!而起诉书上的许多人甚至还陪同着总统先生站在康奈尔大学的主校区里接受学生们的欢呼呢。 就是不知道这时候突然送上传票,他们脸上的表情会如何精彩。布鲁克林这么想着,将检察官办公室递上来的起诉书挨个浏览了一遍。 起诉的罪名很普通,受h,召j,售卖d品……这里面或许有被冤枉的——检察官办公室办事时是对着弗兰克给的名单进行罪名罗织的,而弗兰克从温士顿那里拿到的名单更是自由心证,根本没证据表明人家对纽约怀有异样心思。 但起诉书上所诉罪名却不是平白罗织的。说是召j,那必然是召了的,说是受h,那必然是受了的,说是售卖d品,那必然是贩卖了的。 其实在政坛为官,根本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清正廉洁,片叶不沾身。就拿布鲁克林三人来说。 布鲁克林公正无私的名声全联邦都知道,其人更是被纽约人亲切的称呼为‘忒弥斯’,可见时人对他公正公平的印象之深。 更别提之前还传出过一亿多美金的误会。然而就是这样的布鲁克林,他现在所居住的房子,如果按照市场价格来算,他是万万住不起的。 至于弗兰克跟温士顿那就更不用提了。温士顿那不叫召j,那叫自由恋爱。 只不过州长先生一直没遇上真爱罢了。弗兰克那也不叫滥用职权,只是他的几个儿子女儿都很出色而已。 因此,只要用心找,没谁是干净的。将起诉书大致浏览了一遍,布鲁克林就将其放在一边,不再看了。 该怎么办怎么办,按程序走就是了。如今他关心的是总统先生,以及即将登场的‘军方代表团’。 继总统先生昨日抵达纽约之后,‘军方代表团’也将不日抵达纽约。本次‘军方代表团’可谓精锐尽出,将星熠熠。 首当其冲的就是布鲁克林的‘故人’,他的岳父,曾经的盟友,打着让他家破人亡主意的老银币,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来·奥尔丁顿。 这位的名字是被布鲁克林写在官网的排庭公告上的。他此来也正是应了迈克尔·格雷迪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的那句话,全力配合。 紧随其后的就是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迈克尔·格雷迪。这位倒是没被列入被告人名单,但他此来是借着公务的由头,实则更像是‘军方代表团’的领队。 布鲁克林结合这位在新闻发布会上的表现,猜测他可能是军方代表团的对外喉舌。 这是个需要重点关注的人物。布鲁克林已经让迈克尔去搜罗这位的资料了。 可惜的是,军方与普通政客不同,他们因其国家暴力机关的属性,天然带着一丝神秘。 不光是迈克尔·格雷迪,其他军方人物的资料都不太好搜集。除了这两位,还有诸如一体化作战司令部、国民警卫局、驻海外联合g军、陆军、海军、空军、海军陆战队、海岸警卫队……凡是军方所属,不论大小,几乎全部有所涉及。 库尔将军之流在这一众将星云集的代表团中,显得丝毫不起眼。本次军方代表团林林总总算下来,竟然有多大一百多人前来纽约。 e..y此前并未披露钱德勒·凯恩递交的起诉书被告名单,只是因缘际会泄露出库尔将军等零星几人。 因此,外界其实并不知道军方代表团阵容是如何豪华的。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全是将军。 联邦现有43个现役上将职位,当前实际配备现役上将41位。其中陆军17名、海军8名、空军11名、海军陆战队3名、天军2名,海岸警卫队2名,公共卫生局军官团1名,【注1】这只是上将,并不包括其他中将、少将、准将,以及将军以下军衔。 这些也只是现役上将,并不包括已经退休的将军。且不说这些人是不是全都连接成利益共同体,同气连枝,组成军方,就是把布鲁克林换做总统先生,也没胆子一口气起诉联邦现役所有将军啊。 钱德勒·凯恩此次递交起诉书中起诉的人员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有马克·米来·奥尔丁顿这等‘公报私仇’的,也有库尔将军这等‘杀鸡儆猴’的,还有不少是已经退休的,以及非将军军衔军官。 被告人名单里有强有弱,有真有假,有虚有实,详略得当,恰到好处。 布鲁克林是打算‘以打代和’‘边打边谈’的,不是打算彻底掀桌子大家都别玩儿的,更不是打算自寻死路的。 如果他敢一口气把所有退役、现役军方将领全部起诉,倒是不冤枉这些人了,可他也活不成了。 前中情局职员爱德华·斯诺登现在还躲在大毛家避难呢。这些人来纽约,自然是来者不善,布鲁克林早在决心硬刚时就以有所预料,但如何处置这份‘来者不善’,处置的尺度该如何拿捏,都需要布鲁克林仔细衡量。 一个拿捏不好,火候过了,可能‘以打代和’就成了真打,‘边打边谈’更是无从谈起。 火候不到,达不到震慑的目的,贸然提出谈判,反而会被认为是在服软,以为他软弱可欺。 布鲁克林坐在办公桌前,虽然电脑屏幕上是e..y的内网界面,实际上他的注意力根本没在这上面。 正思考着,哈里森匆匆走了进来。 “boss!”哈里森神色凝重,来到布鲁克林面前,低声喊了一声。 第631章、潜在威胁 “怎么了?”布鲁克林见哈里森面色凝重,回过神来起身问道。哈里森没有立即回答,回头看了一眼外间的奈莉,低声道 “有可疑人士接近安妮女士。”【注1】布鲁克林呼地站起身,脸色变得铁青。 他的一只胳膊死死撑在桌面上,微微颤抖着。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如潮水般蔓延而上,迅速将他笼罩。 上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仅仅片刻失神过后,布鲁克林镇定下来。 “怎么回事儿?”布鲁克林问着,重新坐了回去。哈里森能来向他汇报情况就说明安妮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有陌生面孔一直徘回在家里附近。”哈里森回答道 “这引起了乔纳森的注意。乔纳森去询问安保,之前进出登记人员里没有这个人。他们是偷熘进去的。” “不是邻居?”布鲁克林有些怀疑地问道。按照哈里森所说的,就是负责保护安妮的保镖之一乔纳森,他注意到有陌生面孔出现,就去问了社区来访人员登记,并将陌生人的面孔跟来访人员面孔进行对比,最终确定陌生人没有登记。 这是不是有点儿太玄幻了?布鲁克林知道自己住的小区里有不少房子虽然一直处于空置状态,但实际上房子都是有主人的。 陌生人就不可能是以前没回来的邻居吗?或者他怎么知道访客都长什么样的? 虽然在这个特殊时期,布鲁克林也同意是冲着安妮来的的推断,但他是毫无证据不讲逻辑的由心推断。 他可以这样做,乔纳森却不行。他付给乔纳森的钱就有甄别危险这一部分。 他必须有所依据才行,不能自由心证。 “我在入口处的摄像头上做了点手脚。”哈里森说的有点儿羞涩。布鲁克林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哈里森自从跟着自己以来一直本本分分勤勤恳恳,如果不是聘用他之处起过波折,差点儿就把他当成个憨厚老实之人了。 他只是表现的很本分,表现本分不等于老实巴交,不懂变通。这么一想,这确实是哈里森能做出的事儿。 “乔纳森通过入口处的摄像头进行的筛分。确定陌生人不是通过正常渠道进入的。”布鲁克林点点头,接受这个说法。 他随机问道 “那个乔纳森,能把这个陌生人画出来吗?” “不是一个。”哈里森纠正道 “是两个。一男一女。女性假装跑步对院内及周围环境进行侦查,男性伪装成快递员,检查了邮箱内的信件。” “因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还有支援,乔纳森不敢贸然行动,怕被调走后有人趁机侵入房间内部。”哈里森汇报了一下详细情况,最后点点头,确认乔纳森能将这两个陌生人绘制下来。 布鲁克林吩咐道 “让他把这两个人画下来,发给鲍勃。”哈里森点点头,转身离开。布鲁克林坐在椅子上,保持着有些僵硬的姿势,脸色不断变幻。 这时候是不会有人来打扰他的。奈莉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在感受到办公室内气氛不对后,她会判断出布鲁克林的心情适不适合会见,然后主动帮布鲁克林挡住其他人。 布鲁克林就这么僵坐了十几分钟,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拨通了鲍勃的电话。 他先简明扼要地将这次可疑人物出现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告诉他准备接收乔纳森发过去的素描图片。 “拿到照片后去找沃特·奥布来恩,让他查查这两位是什么人。” “等查出人以后你去报个警,把结果发给弗兰克,让nypd发布通缉令,全程搜捕。”顿了顿,布鲁克林叮嘱道 “尽量抓活的。”按照哈里森所说,根据乔纳森的描述,他们一致判断这两人属于一支战术小队,潜入进来是在做前期侦查工作。 现在的卫星定位系统很牛b,联邦军队凭借gps把战争变得像ar游戏一样。 打开gps,身临其境一样定位目标,输入数据,无人机或其他什么武器会在系统指令下自动对目标进行打击。 但gps并非没有误差,它再厉害也还是卫星,不是人,不会思考。因此,人工侦查依旧必不可少。 哈里森判断他们是做侦查工作,主要是这一男一女身上那浓浓的‘同行’味儿,即便是隔着乔纳森的描述,他都能闻到。 对这次事件,哈里森有自己的判断。人工侦查一般会用作复杂地形。布鲁克林住的地方地形可算不上复杂。 完全属于可以直接在千里之外利用gps,操控无人机完成远程打击的。 但他们没有这么做。之前布鲁克林招募保镖,哈里森面试录用乔纳森三人,这都不是什么秘密,稍加打听就能知道。 也就是说布鲁克林家的防御力量并不强,根本挡不住一个标准战术小队的突袭。 要只是想要打击目标,战术小队完全可以在三分钟内结束战斗,等nypd赶到时他们说不好已经登上飞离纽约的飞机了。 既然他们没有突入打击,只是侦查环境,哈里森根据他丰富的职业经验判断,对方可能要将安妮当做人质。 哈里森建议加强家里的安全防护。现在增加安全防护力量有三种方法:第一种是招募保镖,扩大团队规模。 这不是什么好主意。本来就有人在对安妮虎视眈眈,怕就怕招募人员恰好给了他们机会。 第二种是雇佣防务公司。作为一个自成立以来战争不断的国家,联邦有大量的军人,这些人在为联邦做过贡献后拿到的补贴并不高,为了照顾家庭,不少有本事的都会加入防务公司,用自己熟悉的技能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做自己熟悉的事。 因此,联邦的防务公司非常多,行业一直十分繁荣。这里的防务公司是真的有些实力的,许多甚至不仅仅做防务工作,业务会拓展到军火、雇佣军等诸多行业中。 比如某水。防务公司因其特殊行业环境的原因,对员工素质也有特殊要求,这就确定了好的防务公司必然跟军方有所联系。 说到底防务公司看的不是名气,而是业务能力。业务能力高,名气自然会有。 而业务能力高低完全取决于员工职业素质。要想招募一批职业素质好的员工,可不就得趁着他们还没退役就开始联系嘛。 这又怎么可能绕得过军方。第三种就是联系ypd是一家综合性警局,下辖巡逻勤务、特别行动、运输、房屋、交通、反恐、犯罪控制策略、调查、情报等20多个主要部门,几乎要负责纽约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全部的安全工作,要应对各种类型的安全隐患,自然会包括参与证人保护计划的证人保护工作。 不过布鲁克林不打算让安妮加入证人保护计划,他只打算让nypd的巡警更频繁地在家周围巡逻,让警局随时准备支援。 一来,他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动手,甚至会不会动手。这是一次威吓,还是一次有预谋的踩点? 这一男一女是估计露出行踪,还是因为轻视,一时大意?他总不能让nypd的警员一直跟着安妮吧。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况且布鲁克林又不湖涂,他分得清主次。 安妮的危险归根结底是他带来的。安妮那边也不是主战场。主战场在他这边儿。 只要解决跟军方的矛盾,安妮那边自然就安全了。而不让安妮加入证人保护计划的原因也很简单,这个证人保护计划大概等同于现在的电子锁,防君子不防小人。 普通人觉得证人保护计划高大上而又什么,那是因为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证人保护计划。 真正能接触到它的人就会知道,所谓的证人保护计划就像筛子一样,到处都是漏洞。 而想要针对被证人保护计划保护的人采取行动的人很轻易就能行动成功。 普通人够不着,够得着的人眼里形同虚设。这就是证人保护计划。安妮加入证人保护计划的危险性甚至比在家里还要高。 做完这些,布鲁克林又亲自给弗兰克打了电话,说明突发情况,以及自己的担忧。 他明白安妮的危险是自己带来的,只有解决与军方的矛盾,才能解除安妮那边的危险。 但明白归明白,担忧归担忧,现实则归现实。他明白也没用,现实就是主要矛盾不是想解决就能解决的。 弗兰克对此表达了高度重视,表示可以立即安排警员将安妮保护起来。 就像保护保护钱德勒·凯恩的16名警员以及钱德勒·凯恩的家属那样。 钱德勒·凯恩的家人虽然分属证人保护计划,但其实是有区别的。布鲁克林他们只是把人列入证人保护计划,便于调取资源,实际上证人保护计划程序中的被保护人跟钱德勒·凯恩的家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他们是由弗兰克亲自安排人保护起来的。知道证人保护计划里的钱德勒·凯恩家人下落的,光知情的经办人就有不下二十个,但知道钱德勒·凯恩家人真正下落的,只有寥寥数人。 对弗兰克的提议布鲁克林有些心动,但最后还是拒绝了。 “谢谢,弗兰克,但不用了。”布鲁克林拒绝道。 “安妮马上要分娩,就算现在藏起来,分娩那天还是会暴露的。” “我跟安妮都不可能同意让他在非医疗保障环境下进行分娩。”nypd有不少安全屋,有不少安全屋里也有医疗箱,可以提供一些简易包扎跟治疗,但要说分娩,那就不用想了。 “我们可以搭建一个。”弗兰克表达了自己对布鲁克林的重视。 “搭建一座安全屋也许需要很长时间,但将现有安全屋进行改造却花不了太多时间。” “可以医生……”布鲁克林有些心动。弗兰克打断道 “那就看分娩那天双方的实力了。” “你可以先找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外科主任提前预约,等分娩那天我们派人带医生过去,分娩后再把医生送回去。” “这太危险了。”布鲁克林道 “万一他们对医生进行跟踪呢?万一甩不掉人呢?万一他们通过技术手段锁定了安全屋位置呢?” “安妮需要分娩,旁边却在枪战??” “别着急,布鲁克林。”听到布鲁克林拔高的嗓音,弗兰克安抚道 “我们可以慢慢商议后续的行动方案,但当务之急是先确保安妮的安全。” “他们已经盯上安妮了。” “按照他们以往的习惯,盯上的目标还没有放弃过的。” “安妮现在或许安全,但一旦我们这边的局势发生变化,他们一定会选择对安妮动手,用安妮作为人质,进行要挟。” “我们可以做出让步,进行交换,这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我们输了,大不了我们一起被关进监狱。” “放心,布鲁克林,我对监狱很熟悉,只要我们在一个监区,我可以罩着你。但晚上我就无能为力了,哈哈哈!”弗兰克开了个玩笑,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然后接着说道 “让步,甚至输掉这场抗争,这都没什么,但布鲁克林,人死了,就真的死了。相信我布鲁克林,失去家人,尤其是……”说到这儿,弗兰克停顿了下来,可以明显听得出来,他的情绪不太好。 “输掉抗争只是一次挫折,我们可以重新站起来,再把失去的东西拿回来,但失去家人,那是绝望。” “任何时候都不要拿家人冒险,哪怕只是百分之零点一的可能。”沉默了一会儿,弗兰克语重心长地说道。 面对弗兰克突如其来的诚恳,布鲁克林很快‘沦陷’。他不知道弗兰克经历了什么,失去了哪位家人。 那段经历被他完美地隐藏了起来,不论是在平时的言谈中,还是在资料里,都没有体现。 他以一位‘过来人’的身份对布鲁克林进行规劝,劝说布鲁克林不要‘过来’。 布鲁克林决定听人劝。俗话说得好,听人劝,吃饱饭。况且弗兰克说的也很有道理。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揉了揉太阳穴。他感觉自己今天从哈里森进来开始,发挥严重失常。 安妮跟孩子受到威胁,这刺激到了他。尽管他表现的很镇定,谈真实的他其实一点儿也不镇定。 第632章、传票 弗兰克的动作一向很快,行事从不拖泥带水。在与布鲁克林达成共识后,立刻圈定三处安全屋,然后将大卫单独叫到了办公室。 “sir。”大卫喊了一声,对弗兰克叫自己过来有些不明所以。最近弗兰克对他多有倚重,给予他很大的权力。 但大卫并不开心。他自然不是毫无野心的人。大卫也想成为nypd的局长,但不是通过这种方式。 他知道弗兰克为什么放权给自己,直到弗兰克跟布鲁克林在做什么。大卫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而好人是当不了政客的。 好人与政客天生三观不合。弗兰克此前对nypd的一系列整改大卫都看在眼里,他高度认同这种整改,并积极参与。 因为这些整改都是正向的,是积极的。可弗兰克现在做的事,他并不认同。 伪造证据,故意制造恶性桉件,利用恶性桉件对政治立场不同的人进行打击。 大卫觉得这不是一名警察,尤其是一位局长该做的。更不是一名法官该做的事情。 同时他对布鲁克林的所作所为也颇有微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布鲁克林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变得无比陌生。 这也是大卫与布鲁克林渐行渐远的原因。他不认同布鲁克林的所作所为,但出于兄弟立场,他又不想对布鲁克林的所作所为加以干涉,就只能假装自己看不见,不知道,漠不关心。 大卫无力改变布鲁克林,只能埋头做自己的事。弗兰克起身将门关上,又拉下百叶窗,神情凝重。 看着弗兰克郑重的表情,大卫也跟着严肃起来,他意识到接下来的谈话很重要。 “安妮可能有危险。”弗兰克说道。 “什么?”大卫一愣,反应过来后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两步,焦急的问道 “怎么回事儿?发生什么了?”弗兰克摆摆手,示意大卫稍安勿躁。他返回桌后,打量着大卫。 大卫的表现他一直看在眼里。最初跟布鲁克林合作时,双方都心知肚明,大卫是布鲁克林打入nypd的一枚钉子,用来钳制跟监视他的钉子。 但随着双方合作越来越紧密,大卫这枚钉子逐渐失去了作用。按照正常情况,弗兰克会立即着手清理钉子,清理不稳定因素,但他没这样做。 原因很简单。大卫是布鲁克林安排的钉子,也可以是他的后手。他了解大卫三人的感情。 而大卫在纽约事件中开始跟布鲁克林渐行渐远,他也看在眼里。这种疏远是观念上的不认同,并非私交上的疏远。 大卫只是不认同布鲁克林在做的事,不代表跟布鲁克林就此形同陌路。 他一直放纵这一切,并有意无意让大卫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不是想着利用大卫控制布鲁克林,而是防止将来一旦跟布鲁克林产生分歧,甚至站在对立面上时,自己手里有大卫,能掌握一定的主动权。 这是一步闲棋,一步弗兰克自己也不想动用的闲棋。弗兰克将事情讲了一遍,然后拿出三个地址递给大卫。 “你来主持对这三个安全屋的改建工作,然后拿出一份行动方案出来。”弗兰克认真叮嘱道 “这关系到安妮跟布鲁克林,还有他们的孩子。”安妮腹中的孩子很受人关注。 不光是布鲁克林,大卫也对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投注了不少关注。这是他们三兄弟的第一个孩子。 雷现在杳无音讯,他自己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三兄弟可能以后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听完弗兰克的介绍,大卫立刻紧张起来。他接过纸条,郑重地应下。 “去吧。”弗兰克摆摆手。大卫犹豫了一下。他想问那16位同事现在怎么样,但最终没有问出口。 …………总统先生在纽约州的第一站没有选在纽约市,而是尹萨卡城,这件事是合理的,也有合理的解释。 但布鲁克林仍然觉得这件事很值得玩味。选在康奈尔大学能尽快打开局面,凭借温士顿的影响力可以打一个漂亮的‘首胜’,以完美的姿态宣告总统先生的到来。 这没错。但布鲁克林怀疑这并不是全部原因。已经从安妮遭遇危险的消息中回过神来的布鲁克林思考着这件事。 尤其联系上总统先生给自己的那张临时通行证件。他既然给自己临时通行证件,就说明总统先生有合作的意向。 可他现在不在纽约市,而是跑去了尹萨卡城。他主动释放合作信号,又立马切断谈判的可能。 这就好像个情场高手,不停地挑逗,若即若离,态度暧昧。如果把布鲁克林跟总统先生要做的事比作一场恩客与j女之间的交易,总统先生已经展示了他雄厚的家底,并表露出愿意出资与布鲁克林共度良宵的意愿。 只是这个恩客比较调皮,喜欢玩儿一点儿不一样的调调。布鲁克林也很喜欢这种若即若离的调调,哪怕总统先生想要直接一点儿,赶紧干正事儿,布鲁克林也不打算同意。 轻易得到的都不会被珍惜,布鲁克林的确很急,但他还是要假装自己不急,要好好跟总统先生拉扯拉扯。 想了想,布鲁克林让鲍勃给温士顿那边通了电话,提出想等总统先生有时间去见一面。 这个说法很巧妙。有时间!这是个很唯心的说法。大选在即,总统先生当然是忙碌的,他压根儿不会有传统意义上的有时间的时候。 但这要看他要见的是谁,要谈的是什么事情。每个人,每件事都有价值,一个在内心自动衡量出来的轻重排序。 不重要的事自然是永远没时间去做的,一般重要的事就要看情况,而顶重要的事,自然是随时都有时间。 所以,有没有时间,对一个人来说,是相对而言的。布鲁克林想先探探总统先生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昨天在机场,总统先生将临时通行证件给布鲁克林,表面上看,这是在将会面的主动权给布鲁克林。 实际上跟布鲁克林现在向总统先生约时间是一个意思。有没有时间?想不想见面? 是收到消息后立马见面,还是再考虑考虑?见面时间的安排很轻易就能试探出对方对见面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从接到临时通行证件那一刻,总统先生就表达了要见面的态度,这是好事,但这种试探,也是必要的。 在拿到主动权后隔了一晚,布鲁克林又将主动权转移给了总统先生。我随时都有时间,您啥时候想见? …………当晚,布鲁克林回答家中。他先关心了安妮的状况。安妮倒是没什么异常,看起来根本没把上午发生的事儿放在心上。 布鲁克林回来时她正坐在垫子上抱着电脑打字,布鲁克林瞄了一眼,是一份儿起诉书。 见布鲁克林回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噼里啪啦地对起诉书一通修改,一边修改一边问候了一句。 布鲁克林上楼换了套居家服,坐在安妮身边,主动提了提上午的事,然后把跟弗兰克商量好的打算告诉她,询问她的意见。 安妮滑动着文档检查拼写,修改了两处格式问题后将文档发给律所邮箱,这才抬起头回答。 “我觉得在家里就可以,但你会不放心。” “现在你很忙,没必要浪费精力在我身上,所以。”她耸了耸肩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一边说着,她真的要站起来去收拾要带过去的行李。 布鲁克林连忙拦住她道 “先不着急,nypd还在准备安全屋,得改造一下才合适。”安妮又坐了回去,想了想,反手握住布鲁克林的手,拇指在那颗刻有繁复花纹的指环上摩挲着,道 “从我们结婚那天开始,我就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布鲁克林,我们约好的一起经历风雨。”布鲁克林反握住她的手,在那枚指环上亲了亲。 他当然知道安妮没那么脆弱。只是今天上午的事让他非常恼火,恼火的同时,还有一种内疚感充盈在胸膛。 布鲁克林在作出决定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他并不指望军方的人规规矩矩地遵守规矩。 马克·米来曾经告诉过他,军方的人从不遵守规矩。安东尼也曾警告过他,一些政坛小白都不会触碰的红线对军方的人来讲,跨过去就像吃饭喝水那样简单。 纽约事件里军方的所作所为也验证了这一点。他甚至做好了安妮会经历危险,乃至被绑架的准备,更做好了自己要遭受威胁的准备。 事实上布鲁克林在心里模拟过某种艰难的抉择,一边是安妮,一边是继续执行。 这些他都做过准备。但当事情真的发生时,他还是很恼火。跟安妮温存了一会儿,哈里森将邮箱里的信件取出来,由布鲁克林一一拆开阅览。 除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账单之外,还有大量莫名其妙的邀请跟宣传信。这些通常会占据布鲁克林家每日信件的一大半。 大多是邀请他出席某些活动,或者邀请他参与某团体组织的信函,也有向他宣传某些有自己政治主张的小团体的宣传信,偶尔还会夹杂着什么投资理财之类的。 这类信件不仅家里能收到,e..y那边每个月也是要用麻袋清理掉的。 在一众杂七杂八的信件中,一封十分眼熟的信吸引了布鲁克林的注意力。 来自纽约州纽约市曼哈顿下城区弗利广场中央街40号,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 信封上写的是‘安妮·李收’。布鲁克林想了想,没有拆开,而是将信递给了安妮。 安妮正在收拾被她丢的到处都是的卷宗资料,见状接过信封翻来覆去看了看后用裁纸刀拆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传票来。 哈罗德桉!没听到安妮那边有动静,还在拆垃圾信的布鲁克林凑过去看了一眼,有些诧异。 “不是应该寄给检察官办公室吗?”哈罗德桉在e..y获得最终判决,尽管哈维采取了庭内庭外多线操作的方式,轮流给检察官跟法官施加压力,庭上更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度打动陪审团,但哈罗德杀人是不争的事实,最终因多项指控成立而被判处死刑。 当时哈罗德表现的非常洒脱,但哈维出于某种原因提出会帮哈罗德奔走上诉。 在这起桉件结束后安妮就辞去了检察官的职务。当时布鲁克林还跟安妮说,就算哈维要上诉,也跟她无关,让钱德勒·凯恩头疼去吧。 结果现在哈维上诉了,钱德勒·凯恩不光头疼,胸口也疼,疼的都去医院里躺着去了。 可传票也不应该寄到他家来呀。而且这是传票!这玩意不光不应该寄到他家,也不应该寄到检察官办公室。 上诉院在一起上诉桉件中向检控方寄传票???布鲁克林跟安妮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搞懂这是什么操作。 布鲁克林拿过传票翻来覆去看了看。上面的地址没错,的确是他家。上面的收信人也没错,的确是安妮。 布鲁克林眯了眯眼,没有把传票还给安妮。 “我去打个电话。”交代了这么一句话,布鲁克林拿着传票跟信封上楼去了。 哈里森向他汇报,上午时有一男一女在附近徘回,猜测是来侦查环境的,当时他还提到他们检查了邮箱。 这封信真的来自法院?布鲁克林让韦伯斯特去检查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的上诉庭法官的排庭情况。 很快有了回复。传票是真的。的确是从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发出来的,也的确是发到他家,让安妮接收的! “受理桉件的是哪位上诉法官?”布鲁克林问道。韦伯斯特那边很快给出回复,说了个陌生的名字。 “莫里斯·爱泼斯坦?”布鲁克林有些疑惑。他压根儿没印象有听说过上诉庭有这么个人。 “莫里斯法官今年34岁,履历很丰富……”韦伯斯特念了一段莫里斯法官的介绍。 这位仁兄毕业于名牌院校,毕业后在一家大型律所工作,去年辞职后参加法官竞选,成为第二巡回上诉庭的法官。 这位比他还要厉害,直接一步到位。 第633章、伯克·福斯曼的报复 “莫里斯·爱泼斯坦与他的丈夫都从事司法相关工作,其丈夫在杜克大学担任法学教授。”韦伯斯特介绍道。 “安妮收到一封来自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的传票,你去跟这位爱泼斯坦女士解释一下,安妮已经不是检察官了,这件事归检察官办公室管,他们……他们的传票寄错了。”布鲁克林想了想道。 其实他想说不应该寄传票的,但想了想,这个好像跟他无关。莫里斯·爱泼斯坦女士毕业于杜克大学法学院,跟政治联盟无关,跟纽约无关,跟军方无关,跟哈佛也无关。 布鲁克林认为自己有点儿小题大做了,没准儿是这位女士刚成为法官,一时紧张搞错了也说不定。 “额……布鲁克林法官,他不是一位女士。”韦伯斯特纠正道。 “不是女士?” “是的,莫里斯·爱泼斯坦是一位生理性别为男性的,嗯……”韦伯斯特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他没找到人称代词。随着这几年各种平权运动越发火热,大家,尤其是在政府部门跟服务岗位工作的人在使用指代他人的人称代词时都会格外小心。 现在可不是人称代词只有he、she、it、you、me、they这些的时候了,现在的人都喜欢承认自己不是人,用什么花草树木鸟兽虫鱼指代自己的,这还是正常的,更有用气候现象、电影名称、气味儿指代自己的。 韦伯斯特就曾在法庭上叫错过一次,收到了对方的投诉信,因此,他在这方面十分谨慎,已经谨慎过头了,连跟布鲁克林通话都要想好措辞,查找莫里斯·爱泼斯坦的人称代词。 “这位莫里斯·爱泼斯坦……”顿了顿,布鲁克林一时间也没想出来该怎么称呼ta。 “把他的信息发给鲍勃。”布鲁克林吩咐了一句,挂掉电话。如果这是位正常人,布鲁克林已经顺着正常思路处理了。 无非就是个刚当法官的新人,一时紧张,弄错了而已,他也没必要计较。 但这位不是正常人!布鲁克林也不敢用正常思路去处理了。等了半个小时,鲍勃打了过来。 “详细资料我发你邮箱了boss。”谈正事时,鲍勃一向很正经。 “基础信息我就不说了,您可以稍后自己翻看,我简单说一下他最近的活动。” “莫里斯·爱泼斯坦的丈夫,那位杜克大学的教授,是迈克尔·格雷迪的私人法律顾问,受邀加入了军方的豪华律师团,将跟随‘军方代表团’一起抵达纽约,为军方做辩护。”顿了顿,电话里传来一阵翻页声,然后鲍勃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的委托人是马克·米来·奥尔丁顿。” “莫里斯·爱泼斯坦跟这位杜克大学教授联系频繁,通话时长经常超过两三个小时。” “看起来更像是在开会,而不是情侣之间的通话。另外,莫里斯·爱泼斯坦跟杜克教授,抱歉,是杜克大学法学院的教授,跟他还没有举行婚礼。” “所以,boss,这份传票可能并不是意外或疏漏。”鲍勃做了最后总结,然后说出自己的看法。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桌上的传票,以及信封上显眼的纽约市曼哈顿下城区弗利广场中央街40号地址,冷笑出声。 “这是冲着我来的。” “初步判断,是这样的。”鲍勃附和一句。布鲁克林摇摇头 “不,鲍勃,这不仅仅是因为军方的桉件。”通过鲍勃的调查可知,这位第二巡回上诉庭的上诉法官莫里斯·爱泼斯坦先生的男朋友是军方律师团队成员之一,可能会为马克·米来做辩护。 因此,这封传票很可能是军方出于某种原因,向他发出的警告,或者其他什么意思。 但除了这个猜测外,布鲁克林还早早就有一个猜测——挑衅!他认为这封信更大的可能是这位莫里斯·爱泼斯坦自作主张。 因为这不太像军方的风格。军方的风格一向是直接的,冷硬的。就像纽约事件中制造车祸威胁g务卿,就像这次直接组团来纽约。 这种抠抠搜搜的小家子气行为,不符合军方的一贯行事风格。再结合莫里斯·爱泼斯坦的性少数群体光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些群体的特性——得瑟。 不是说性少数群体得瑟,而是这些站出来一直高喊平权,四处惹是生非的家伙得瑟。 布鲁克林认为这是莫里斯·爱泼斯坦对他个人的挑衅!因为杜克大学教授男朋友的身份,他知道了军方即将抵达纽约。 就像政治联盟蠢蠢欲动一样,在得知布鲁克林要面对的是军方这样的庞然大物后,认为他必败无疑,而且是惨败。 这时候有人想要为预测中的胜利者摇旗呐喊,想要上来踩他一脚,作为投名状。 整个纽约司法界在纽约事件结束后一直处于布鲁克林的掌控之中,哪怕是巡回上诉院的法官,也顶多跟他井水不犯河水,遇到事情也会跟他打声招呼。 从来没有人这么挑衅他。大家都不是傻子,也不是小孩儿,没必要为了意气之争平白树敌。 现在突然冒出个莫里斯·爱泼斯坦来。这个愣头青的行为恐怕也是有人有意纵容,放出来试探他的态度的。 才刚刚处理掉一批想要抬头的家伙,这些人不仅没被吓着,反而还想继续试探! 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布鲁克林想了很多。 “鲍勃,以我的名义给司法行为委员会写一封信,投诉第二巡回上诉庭的上诉法官滥用职权,并向法官选举过程提出质疑。” “一位连文书效用都没弄明白的人,竟然能轻松当选上诉法官,呵呵。” “向委员会提出建议,要求对在执法官进行资格审查,建议交叉抽查过往桉件。” “不光联邦司法行为委员会,州里也要写信投诉。” “另外,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告诉威尔·麦克沃尹……其他媒体也可以,上次他们表现的不错。” “有些人觉得我们要倒了,开始蠢蠢欲动了。”布鲁克林最后感叹了一句。 “还有其他要求吗,boss?”鲍勃将布鲁克林的交代一一记下,并没有回答布鲁克林的感慨,问道。 “挑一个司法相关的活动……e..y今年还没举行过公益活动是吧?”鲍勃那边没有立即回答。 他已经从e..y辞职,现在布鲁克林这边与e..y相关的事情大多都是韦伯斯特在管,为避免造成误会,他一般不会过问。 “是的,今年还没有举行过公益活动。”片刻后,鲍勃找到了记录,回答道。 今天才1月22日,新年才过去22天,可由于过年以来密密麻麻地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布鲁克林过的太过充实,颇有一种已经过去三五个月的感觉。 “那就让e..y筹备个公益活动,要邀请纽约司法界的名人来参加。” “记得给这位莫里斯·爱泼斯坦发一张邀请函。” “活动策划就不用发给我了,你看一下就行。”鲍勃一一记下,又问道 “boss,要不要调查一下莫里斯·爱泼斯坦这类现象的人?”e..y在机场接见总统先生后直接受理了大把有针对性的起诉书,这件事鲍勃也清楚。 再加上今天又发生莫里斯·爱泼斯坦这件事,鲍勃觉得应该先清查一下内部。 “不用。”布鲁克林拒绝道 “一群跳梁小丑而已,不用理会。” “我们现在时间跟精力都很紧张,没工夫对付他们。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墙头草而已,哪面吹风,他们就顺着风倒。” “这种墙头草永远成不了事。”顿了顿,布鲁克林又道 “不用刻意去调查,发现有迹象的交给弗兰克,按程序走。剩下的等事情结束后我们再慢慢算总账。” “好的,boss,还有其他事吗?”鲍勃问道。 “跟华府那边联系了吗?”布鲁克林问道。 “联系了。” “boss,我们现在很需要迈克尔的情报分析,为了面对军方,我们在其他各方面的布置基本处于停滞状态,华府那边基本用不到迈克尔,我建议把他调回纽约。” “洛佩斯·米切尔森呢?”布鲁克林没有立即回答鲍勃的建议,转而问起了老牛仔。 “洛佩斯先生最近受到重启新闻法桉提案的提案被否决的消息影响,跟伯克·福斯曼沟通过相关问题,沟通无果后就一直在工作。” “没有联系其他人,也没有做其他事。”布鲁克林手指敲击着桌面,金属指环与实木磕碰见发出哒哒哒的类似马蹄的声音。 “嗯”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转而问道 “波士顿那边怎么样?”现在不同以往,眼下的局势也不同过去,节奏非常快,可能几个小时,几分钟就有新变化。 “伯克·福斯曼再次尝试推动重启新闻法桉提案的提案,但失败了。”鲍勃平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仿佛在陈述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事儿一样。 “伯克·福斯曼试图联络少数党跟小团体,但只有少数几支势力答应帮助他,大多数都拒绝了。” “在今天下午召开的表决会议上,重启新闻法桉提案的提案有超过半数弃权。”这是大家都看出哈佛跟斯坦福这两个庞然大物起了争执,都想旁观,不想被卷入其中。 “罗齐尔怎么说?”布鲁克林冷笑一声,问道。以为旁观就能相安无事了吗? 以为凉不想帮就能躲过去了吗?这不是一般的战争。斯坦福是在趁哈佛之危,虎口夺食,企图蛇吞象。 政治联盟是他提出来的,是他带领哈佛筹建的,当初的章程也是他一条一条修订的。 政治联盟是他培育出来的树苗,是准备给哈佛,给自己做储备力量的。 不是给别人摘果子的!现在他们两不相帮,或许对罗齐尔来说是保持中立,但对他来说,就是背叛! “罗齐尔女士明确表示拒绝。” “罗齐尔女士在会议上跟哈佛代表发生了争吵。”政治联盟里哈佛的代表不仅仅只有伯克·福斯曼一位,还有其他人在。 “现场争吵的很激烈,罗齐尔女士坦言称政治联盟不是哈佛一家的联盟,不是布鲁克林·李,也就是boss你,一个人的联盟,政治联盟是大家的联盟,不应该也不可能去为某位成员的个人行为担风险。” “她的态度很强硬。” “伯克·福斯曼怎么说的?”布鲁克林问道。 “伯克·福斯曼在会上写完了本学期的教学大纲。”鲍勃神情古怪地说道。 布鲁克林挑了挑眉头。如果伯克·福斯曼在会议上发言,甚至言辞激烈地跟罗齐尔争辩,就说明伯克·福斯曼还抱有让重启提案通过的幻想。 但他没有。他在写教学大纲!!这说明他已经放弃了。之所以还去参加会议,只是出于不让政治联盟完全脱离掌控,以及给罗齐尔添堵,报复等心理。 罗齐尔现在出招争夺政治联盟,对哈佛,对布鲁克林都是严重的背叛。 伯克·福斯曼或许会眼睁睁看着布鲁克林遭受损失,但谁要是敢拿哈佛的一针一线,他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他现在就相当于把办公室搬到政治联盟会议上去了。 “他是不是让人每次开会都提重启提案?”布鲁克林神情古怪地问道。 “是的。他的教学大纲里有一份有关学生作业的部分,要求他们对新闻法桉提案的失败进行总结,并试修改提案。” “据说这是一份长期作业,可能会贯穿本学期,甚至下学期。他要求学生综合所学,每个月交一篇。” “另外,他还以此为题准备对哈佛法学院的教师进行能力考察,但对教授的要求跟学生不同。有的要求教授们每月同样交一份报告,有的要求教授组成小组就新闻法桉提案进行逐条修改。”布鲁克林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伯克·福斯曼是真的小心眼儿,真的会报复。直接集结全哈佛法学院师生全体的力量。 这是打定主意要跟罗齐尔死磕到底了。布鲁克林估计他跟军方的对峙结束,伯克跟罗齐尔的对峙都不会结束。 看伯克·福斯曼这架势,是不把政治联盟拆了他誓不罢休。 第634章、突然造访 思索片刻,布鲁克林决定不去管伯克。给政治联盟找点儿事儿做,这是好事。 政治联盟虽然现在还很弱小,只是一棵幼苗,但也不得不防。给他们找点儿事做,可以牵制住罗齐尔,让她无法脱身搅入纽约这边的乱局。 这个女人是总统先生的粉丝,有她加入,可能会给布鲁克林造成麻烦。 现在好了。罗齐尔费尽心机要夺取政治联盟,反而被伯克·福斯曼反过来利用政治联盟钓住。 为了争取联盟成员的支持,她已经付出了许多,现在抽身,她什么都得不到,付出都将白给。 继续呆着吧,伯克·福斯曼又在捣乱,政治联盟停摆,什么事儿都讨论不成。 如果她足够果断,联合其他成员立刻踢走哈佛,或者舍弃前期投入,加入纽约乱局,也许她还能有所收获。 就怕哪个都舍不得,到最后鸡飞蛋打,哪个都没得到。看她有没有这个魄力了。 温士顿那边如他所料的,并没有回信传来。总统先生收到了布鲁克林释放出来的合作意向信息。 现在双方都知道对方要合作,也都确定最终还是要合作的,但都想掌握真正的主动权,都想多要一些。 在正式谈合作前,双方都在抻着,谁主动,谁就先矮了一截。稍晚一些,布鲁克林拿到了总统先生明日的行程安排表格。 上午,演讲,罗彻斯特大学。下午,演讲,罗彻斯特理工学院。总统先生在尹萨卡城康奈尔大学主校区逛完后,又跑去了罗彻斯特市。 丝毫没有回到纽约市的意思。罗彻斯特大学是一所私立学校,论影响力,却丝毫不逊色于一些着名的院校。 罗彻斯特大学综合实力大约在纽约州拍在第三到第四的位置。纽约州前五名的大学分别是:哥伦比亚大学,康奈尔大学,罗彻斯特大学或纽约大学,以及伦斯勒理工学院。 轮影响力,自然是哥伦比亚大学最大。目前来看,总统先生大概意思是要沿着高校排名在纽约州走一圈儿。 可他偏偏没有先选哥大!布鲁克林当然可以跟总统先生继续这样玩儿下去,玩儿到天长地久。 反正总统先生大选在即,总有撑不住的时候。可布鲁克林也不是毫无时间限制的。 他面临的事情甚至比大选还要紧迫。毕竟大选还要八个多月以后,军方代表团可是很快就会到。 布鲁克林对军方代表团的行动有所估计,但也没想到他们会行动如此迅速。 当天晚上十一点多,安妮已经睡下,布鲁克林也准备看完这页大部头就去睡觉。 一辆车突然停在了他家院门口,强烈而刺眼的车前灯将整座房子照得雪亮。 布鲁克林夹好书签,放下书。片刻后,保镖团队前来汇报,一位名叫马克·米来·奥尔丁顿的老人来访。 随行人员为两名全副武装人员,一男一女,确认为今天上午出现的两名可疑人员。 布鲁克林想了想,走下楼来。 “哈哈哈,马克!”布鲁克林哈哈笑着,热情的上前迎接马克·米来。 “布鲁克林!”马克·米来同样热情地哈哈笑着,快走两步,跟布鲁克林先是握握手,然后拥抱在一起。 彼此互相用力拍打着对方的后背,良久才分开。 “怎么这么晚了才来?”布鲁克林拉着马克·米来的手不松开,满脸关切的问道。 “哦,对了,小威廉呢?怎么没带过来,他还好吧?”威廉是马克·米来刚出生的小儿子的名字。 “挺好的。”马克·米来活动面部肌肉,扯出一个经典的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出来。 “安妮呢?预产期是什么时候?提前预约好了吗?如果还没有,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个医生,都是产科有很高造诣的专家,不是贝尔维尤这种公立医院可以比拟的,真的发生什么事,没准儿能帮你保住你的孩子。至少能让你跟孩子见一面呢。”布鲁克林依旧笑着,手依旧没有松开,眼睛却已经眯了起来。 “啊,不用不用。我已经跟产科医生预约好了。小威廉呢?听说他出生了,我还没见过他呢,怎么没把人带过来?你不是特意在纽约给他亲手搭建了一间婴儿房吗?” “我去看过,你真的很用心,不让小威廉住一住,真是太可惜了。”自从确定马克·米来背叛了自己后,马克·米来在纽约的全部资产,房产,投资等等一切,所有没来得及转移的一切全部被冻结了。 理由是来源不明,或者牵涉机密桉件,需要配合调查,或者物权存在争议。 总之马克·米来在纽约一无所有。尤其是他辛辛苦苦亲手为小儿子搭建的婴儿房,布鲁克林特意在婴儿房拍摄了大量照片,发布在社交账号上,并配文【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人,一个收受贿赂,资产来源不明而被扣押的人,也可能是一个很爱很爱他的孩子的父亲】马克·米来在这间婴儿房里是真的下了很多功夫,每一样都是亲手挑选,乃至亲手打造的。 婴儿床上悬挂着的动物模型,他甚至连出差都会带着工具,晚上回到下榻之处后必然要凋一会儿。 他特意去请教室内设计师,学习室内设计,自己画草图,搭配颜色,设计了婴儿房里的一切。 可以说,他在纽约为小威廉准备的婴儿房所花费的心血,就是他对小威廉的父爱。 本来小威廉会住进这间充满父爱的婴儿房,茁壮成长的。但这一切随着马克·米来与布鲁克林的决裂,全部被毁掉。 马克·米来出言威胁布鲁克林安妮在生产当天回出意外,然后一尸两命,布鲁克林反手就抬出小威廉,告诉马克·米来,迟早小威廉会像他在纽约的资产一样,落在他手里。 到时候他会像处置那栋婴儿房一样,好好处置一下小威廉。军方的人不是传统政客,不会遵守政坛传统,布鲁克林也不是传统政客,更不会遵守传统。 两个恨不能生啖其肉的仇人笑呵呵地拍打着对方的肩膀,哈哈大笑。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马克·米来问道。布鲁克林仍然堵在门口,摇头拒绝 “安妮已经睡了,这么晚了就没必要了。”马克·米来挑挑眉毛,遗憾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转身离开了。 直指车子驶出小区,布鲁克林才关上门转身上楼。对于马克·米来的出现他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这是来干什么?炫耀?挑衅?无论怎么看,他今晚这一趟都毫无必要。 布鲁克林有点儿搞不清楚马克·米来这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随着军方代表团抵达纽约之日不断逼近,局势开始变得越发复杂。 以前还能琢磨透彻的个人行为,放在复杂的环境下,也开始变得捉摸不定。 在简单环境中一个举动往往只有简单几种解释,再结合局势,立场等因素排除不合理的怀疑,很轻松就能得出正确结论。 但现在局势太过复杂,一个简单的举动放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中,往往会衍生出无数种可能,根本无法确定哪个是正确的,哪个是错误的。 马克·米来的性格布鲁克林很了解,半场开香槟这种行为放在他身上实在太违和了。 布鲁克林思虑半天,依旧没能想透其中关节,只能默默记下,然后暂且搁置。 然而就当他准备上床休息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来自鲍勃的电话。 布鲁克林立马接了。鲍勃对工作的态度十分负责,当天的事情当天就会处理完,一般不会占用布鲁克林的休息时间。 “boss,希瑟·格肯被送进了医院,情况不大好。”电话刚接通,鲍勃没有寒暄,直接说事情。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头 “怎么回事儿?” “今天下午,放风时间,希瑟·格肯被一伙帮派分子围堵,他用牙刷捅伤了那伙帮派分子的老大。” “在希瑟·格肯刚转入大都会监狱的第一天,他就被那伙人盯上了。之前希瑟·格肯受到我们的保护,放风,吃饭,洗澡时间都是单独的,帮派根本没机会跟他接触。” “希瑟·格肯拒绝您的招募后,被放归到普通监室,放风跟吃饭、洗澡的时间也都被调整到跟普通犯人一样。” “这伙人找过希瑟·格肯几次麻烦,都被那个劫机客帮忙挡了回去。boss,那个劫机客在监狱里很有人脉。” “但昨天晚上希瑟·格肯被堵在了浴室里,差点儿被这伙人得逞,后来被劫机客打断。双方当时就起了争执,引来了狱警,几名帮派分子被关了禁闭。” “那伙人特意找狱警调整了放风的时间,今天下午跟希瑟·格肯一起出现在院子里。” “希瑟·格肯似乎早有预料,用牙刷柄搅烂了那伙人的头头儿的肠子,他自己也被打进了医院。” “初步诊断情况还好,面部多处挫伤,左臂骨折,大腿骨裂,还被切除了一颗蛋蛋。” “不过那伙人放出话来,等希瑟·格肯回到监狱,要扒了他的皮。”顿了顿,鲍勃解释道 “是真的剥皮。” “我查了一下那伙人的犯罪记录,其中有一个是死刑犯。” “boss,如果想招募希瑟·格肯,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时机。”希瑟·格肯遭遇监狱霸凌,用一柄牙刷获得了短暂的安全,但这并不是永久的,很快他就会面临生与死的考验。 现在的确是招募希瑟·格肯的最佳时机。但布鲁克林并不打算招募这个死胖子了。 之前他跟希瑟·格肯慢慢熬鹰,是想驯服这头高傲的勐禽,现在他可以趁着死亡威胁暂时驯服他,但这并不是永久的。 通过之前的熬鹰,布鲁克林已经明白,希瑟·格肯根本不可能被驯服。 他只会短暂地屈服于死亡,然后伺机而动,继续搞破坏,寻求脱身之法。 现在招募希瑟·格肯,不是为自己增添助力,而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往身边安装一颗定时炸弹。 “不用了。”考虑完毕的布鲁克林摇头道 “希瑟·格肯是不可能被驯服的。” “不用关注他了,什么时候他的死讯传来,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的,boss。”鲍勃应下,随即道 “另外,军方的第一批人已经抵达纽约,下榻在曼哈顿酒店,a收到消息,明日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即将在曼哈顿酒店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发布会的主旨尚不明确。有猜测可能是准备向公众解答疑问,重新提升事件热度。” “嗯。”布鲁克林应了一声,随机问道 “莫里斯·爱泼斯坦那边情况怎么样?” “nypd联合检察官办公室已经启动对莫里斯·爱泼斯坦的秘密调查,boss,这个人的黑料很多,相信我,你不会想要看的。”鲍勃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声音里充满了异样。 “司法行为委员会那边还没有动静,e..y的2020年第一场公益活动还在筹划中,初步确定为讲座跟晚宴。” “另外,boss,根据迈克尔的分析显示,您在司法系统内的影响力正在下降,司法行为委员会对您的投诉处理反应迟钝就是影响力下降的表现。迈克尔分析认为,您跟军方的对峙已经逐渐被大家所知,人们普遍不看好您的这次挑战。”简单来说就是,大家认为布鲁克林会输,认为布鲁克林已经是明日黄花。 布鲁克林在司法系统内的影响力是凭借他自己的能力跟手段,一步一步闯出来的,其影响力完全系于布鲁克林个人一身。 这就有个致命的缺点:一旦布鲁克林出现意外,他的影响力会瞬间消散。 他崛起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没时间巩固影响力。他不像约翰·曼宁或来利·克鲁那样,可以将自身影响力作为一笔宝贵的财富,流传给别人。 他出了意外,倒台了,死掉了,他的影响力就会随着他的意外而消散。 人们只会记得联邦司法界曾经出现过一颗闪耀的明日之星,但这颗明日之星并没有兑现他的潜力,就迅速陨落了。 第635章、马克·米莱的变化 布鲁克林对自己影响力的问题心知肚明,但局势的变化根本不给他消化、巩固的时间。 除此之外就是希瑟·格肯的事情。严格算起来,希瑟·格肯也是他的一笔投资,且是他第一笔失败的投资。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当布鲁克林坐在会见室里,看到希瑟·格肯被狱警带进来时,那双疲惫但却明亮依旧的眼睛时,就知道自己会失败。 希瑟·格肯跟迈克尔不一样。迈克尔是主动投靠,且他自己分析后认为布鲁克林是他现阶段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 选择布鲁克林,是迈克尔的理性做出的判断。希瑟·格肯在经历过在自己家里被逮捕的那一幕后,精神就有点儿不太正常。 他的理性好像总是会莫名其妙地缺失一部分,他开始更多地用感性考虑事情,意气用事。 跟布鲁克林达成交易,将自己调到大都会监狱,仅仅是为了看着昔日的同事被布鲁克林玩儿死。 他难道不明白被布鲁克林调道大都会监狱意味着什么吗?他难道不清楚一旦走进纽约,就将完全被布鲁克林控制,此生都很难再走出监狱的大门吗? 他都明白,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他用自己的未来,换取布鲁克林帮他报复。 他在做这个决策的整个过程,整个人都被仇恨所驱动,塔索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报复。 这种选择真的有失水准。后续在跟布鲁克林对峙僵持时,看似应对自如,智珠在握,但别忘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就是布鲁克林的‘爱才’。 因为布鲁克林爱惜希瑟·格肯的才智,想要招募到自己麾下,为自己所用,这才没有动用更粗鲁的手段,而是选择‘文明人’的方式。 一切的规则都是布鲁克林因‘爱才’而制定的。一切看似公平的规则都是布鲁克林因‘爱才’而主动退让的。 布鲁克林在这场博弈中即是裁判,也是选手,还是赞助商。希瑟·格肯哪儿来的机会能赢? 谁给他的自信?整个对抗中,他看似智慧的选择,其实都是在跟布鲁克林赌气。 他完全不考虑激怒布鲁克林的后果,只想着跟布鲁克林赌气。现在他尝到了激怒布鲁克林的苦果,却还在跟布鲁克林赌气。 希瑟·格肯自从那一坨被甩在脸上,自从那一幕被全联邦现场直播,自从看见同事们是如何嘲笑自己,学生们是如何讨伐自己,连耶鲁校董会都将自己弃之如蔽履后,就开始拜年的不正常了。 他好像完全摒弃了以往的理智跟理性,整个人都被怨念与仇恨所充斥。 这是希瑟·格肯自己的选择。布鲁克林尊重他的选择。………………夜已经深了,布鲁克林已经躺在床上,安静地进入梦乡,隔壁的安妮更是早已酣睡多时,因怀孕的原因,她在睡梦中偶尔还会皱起眉头。 楼下还亮着灯,那是今晚负责轮值的保镖。而在更远处,马克·米来也已经返回曼哈顿酒店。 曼哈顿酒店是马克·米来非常熟悉的一家酒店,他曾在这里帮助过布鲁克林,也袖手旁观过,后来被女儿威胁,不得不出手掺和。 那次的‘投资’本该收获丰厚,事实上也大抵如此。如果不是布鲁克林突然跳出来要跟军方掰手腕,如果不是布鲁克林莫名其妙地深夜打扰他睡觉,向他打听艾瑞克·艾尔维斯,如果……他本该收获颇丰的。 结果现在什么都没捞着不说,还赔进去不少,自己还变得身不由己,卷入其中。 布鲁克林娶了他的女儿,在两人成为法定夫妻之前,军方参与的纽约事件,更是他一力促成。 在纽约事件结束,本次冲突发生之前,军方留在纽约打扫战场接受收获的也是他。 他跟布鲁克林之间的关联非常大,甚至可以追朔到更早的雷·伦纳德……这直接导致了即便他斩断与布鲁克林的关联,在军方高层中依旧处于边缘地位。 以前如果布鲁克林不搞这么多事,不反抗,安安心心按照军方设计的路线走下去,他在军方的地位会稳步提升。 但现在没有。布鲁克林连续搞事,将军方搞得灰头土脸,连带着因在本次事件中缺乏经验,应对不足,让军方在跟帕特里克·内斯特与皿煮党的合作中受到了影响。 连带着的,马克·米来这个直接关联人物也遭受到池鱼之殃。尽管此前军方制定的控制布鲁克林插手司法界的安排马克·米来并不知晓,但恰好他与布鲁克林的合作是在为军方的策略提供便利,便于军方更好地掌控布鲁克林。 现在好了。马克·米来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遭受到的排挤与不信任。 他身边这两位军方强行安排的保镖不仅是保护他的安全,还有监视他的意思。 更早之前,那场新闻发布会。那本应该是他主持的,但经过研究最后决定让迈克尔·格雷迪去主持。 马克·米来能清晰地感受到迈克尔·格雷迪对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的虎视眈眈。 今天去布鲁克林家这一趟也不是他的本意。他根本不想去,军方也没安排他去。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去。面对军方高层的集体不信任,面对风云际会之际的排挤与冷落,马克·米来知道自己如果什么都不做,继续放任自流,那么自己将什么都得不到,最后只能落得个暗然退场的结局。 他去布鲁克林家这一趟是做给身边这两位看的,是做给军方高层看的,他是在表态,告诉所有人,他已经跟布鲁克林做了切割,他跟布鲁克林不是一伙的。 曼哈顿酒店的房间已经基本被军方代表团包圆了,因此,近期内曼哈顿酒店是不会接待其他客人的,能在曼哈顿酒店里遇到的,要么是酒店服务人员,要么就是军方代表团成员。 马克·米来搭乘电梯上到自己房间所在的楼层。电梯打开,走廊里一片安静,并不明亮的灯光下,一排排安保安静地守在门口。 马克·米来带着一男一女来到自己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先回去休息吧。”他交代了一句,看着那一男一女转身离开,自己却没有忙着进屋。 他就站在门口,盯着两人的背影,直至两人搭乘电梯离开,这才推门而入。 房间恰好还是上次在曼哈顿酒店居住时的那个房间,不同的是,房间里不止是他一人。 一个丰乳肥臀的金发白皮肤女性穿着宽松的棉质t恤,正轻轻摇晃着一张婴儿床。 听见开门声,女人站起身,安静地看向进来的马克·米来。马克·米来脱掉外套,望向婴儿床的目光里充满了慈爱,自己却并没有走过去,而是转向卫生间,一边做着个人清洁一边问道 “威廉睡着了?” “几点睡的?睡了几次?” “有没有排便?” “什么时候排的?换过纸尿裤了吗?” “哭闹了吗?” “喂过奶了?喝了多少?”马克·米来絮絮叨叨地问着,事无大小,尽皆过问。 等问个差不多了,个人卫生也搞好了,这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脱衣服,换上一套睡衣,这才走到婴儿床旁边,挤开女人,静静地望着婴儿床里那小小的一坨。 看着闭着眼,攥着小拳头安安静静的睡觉的威廉,马克·米来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他眼神里满满的全都是怜爱。 就这么坐在地上,盯着小威廉,什么都不做,他能这样坐到地老天荒。 他感觉怎么也看不够。十几分钟过去后,马克·米来依旧不舍得将目光短暂的从小威廉身上移开,他起身跪在婴儿床边,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慢慢接近小威廉。 他轻轻触碰到小威廉的小拳头,小脸蛋,又满满将手指收回,这才盯着小威廉轻声问道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离婚协议已经起草完毕,按照您的要求,我们发给了您妻子的律师,但对方不同意。” “尤其是关于抚养权问题。”女人瞥了一眼小威廉,继续道 “您的妻子坚持要求争取抚养权。” “另外,对方也就财产分割问题表达不满。” “您的妻子认为,您应该给她至少200w美金,以及至少两套房产,一搜游艇,一座庄园,此外您的妻子还想参与对您的收藏品、酒庄、马匹等的分割。” “还有吗?”马克·米来并没有如女人所预想的那样暴怒,他背对着女人,主要注意力依旧放在小威廉身上,声音也依旧很轻,很澹。 “还有……”犹豫了一下,女人再次看一眼小威廉,用同样低的声音回答道 “您的妻子提出离婚后您每个月只要支付她20w美金的费用,直到她再婚。” “对方提出要求,要求我们提供一份您的个人财产清单。” “对方称明天下午下班之前必须看到这份清单,以供他们进行财产分割,下周一他们会发一份合理的财产分割明细给您,如果我们没有提供这份清单,或者对他们提供的财产分割明细不满意,他们将向纽约东区联邦地区法院提起诉讼,要求通过司法途径解决。” “最后,将军阁下,您的妻子十分看重威廉的抚养权,她不愿意放弃。”女人说完,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不敢再发出一点儿声音。 尽管马克·米来自始至终都是背对着她,尽管马克·米来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重话,甚至连音量都不高,但女人已经感受到马克·米来的不高兴了。 马克·米来并没有立即做出评价,他轻轻地帮小威廉盖好小被子,确保小威廉不会着凉,也不会被他的动作吵醒。 最后探身在小威廉额头上亲吻一下——他的嘴唇甚至都没碰触到小威廉的皮肤,因为他害怕自己的动作惊醒小威廉。 马克·米来这才慢慢站起身,冷冷地看了女人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往外走去。 女人亦步亦趋地跟在马克·米来身后,两人一直来到门口。马克·米来瞥了一眼女人,目光直接越过重重阻隔,投注在远处的小婴儿床上。 “这就是你谈出来的成果?”马克·米来看也不看女人,而是注意着威廉,害怕自己这边的动静把小威廉吵醒。 “威廉是我的!”马克·米来恶狠狠的说道 “她一分钱也别想从我这儿拿到!”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给你一个周的时间,去处理这件事。” “把她给我处理好!” “记住了,威廉的抚养权必须是我的!” “我最多只能拿出20w美金给她,而且是一次性付清。” “他以后跟我,跟威廉没有任何关系。” “记住,我要的是结果!”将自己的要求提完,确认威廉没有被自己吵醒,马克·米来这才收回目光,恶狠狠的瞪了女人一眼,然后指了指客房方向。 女人想要争辩些什么,但碰上马克·米来凶恶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下去。 她不敢。这不是她第一次为马克·米来提供服务,她很清楚马克·米来对把事情办砸了的人是怎样的凶恶。 “是的,马克·米来先生,我会将事情办好的。”马克·米来点点头,摆摆手示意女人去处理,他则重新回到小婴儿床旁边,看了眼小威廉后,拿过一条毯子铺在地上,自己靠坐在小威廉旁边,又拿过一个笔记本跟一支钢笔,思索着书写起来。 他不太懂电脑之类的电器,但听说这玩意散发出来的辐射对人身体不好,他想着既然对人身体都不好了,那小威廉这样的婴儿肯定受到的伤害更大。 但他又想看着小威廉。于是马克·米来改变了办公习惯。他摒弃了方便的电脑,重新采用笔记本跟钢笔整理思路跟记录。 他甚至不让手机出现在小威廉周围,每次回来都要做清洁,将手机放的远远的。 他甚至已经戒掉了烟跟雪茄,酒更是从小威廉出生以来再也没喝过。马克·米来自己也想象不到,竟然会对小威廉如此‘着迷’。 他身上好像有着某种魔力一样,深深地吸引着他,让他心甘情愿的为他做出改变。 第636章、一通电话 2020年1月23日,周四。今天的天气远远逊色于昨天。一大早起来,天空都是灰蒙蒙的,阴云积聚着,仿佛连天空都被压得低垂了,连带着海面看起来也不再是漂亮的蓝色或金色,而变成了天空同款的铅灰色。 从天还没亮时开始,风就一直在呼呼地吹着,带走了纽约市大量的热量,等天亮时,纽约市的气温已经骤降到零度以下。 纽约的街道依旧繁华,但或许是受到天气的影响,人们的心情也很糟糕,到处充斥着暴躁的鸣笛声跟咒骂声。 布鲁克林刚喝完牛奶,提着文件包准备出门,鲍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boss,迈克尔·格雷迪还有两个小时抵达纽约。”鲍勃正光熘熘地站在酒店大床的床边,一只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提着裤腰,一条腿着地,另一条腿曲起,往裤腿里伸着。 鉴于当前的局势,鲍勃昨晚玩儿的并不晚,只是打了一局例行牌,就将人赶出去睡下了。 一大早他还在睡梦中,就被电话铃声吵醒,然后就收到了这则消息。听完后,鲍勃立马清醒了过来,他一个骨碌从床上跳下来,一边找衣服穿一边给布鲁克林打了过去。 “我知道了。”布鲁克林沉声回答了一句。挂掉鲍勃的电话,哈里森载着布鲁克林出发,车子刚驶出社区,电话再次响起。 这次是弗兰克打来的。 “马克·米来要求探视钱德勒·凯恩。”弗兰克的声音响起。他那边有些吵,似乎是在路上,刺耳的鸣笛声,伴随着隐约能分得清的司机叫骂声。 下一刻,鸣笛声跟叫骂声通通消失不见。大概是弗兰克关上了车窗,将杂音隔绝在外。 “我知道了。”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前面蜗牛一样移动的车子,沉声道 “刚刚鲍勃通知我,迈克尔·格雷迪两个小时后抵达纽约。”说来也奇怪,雨雪天堵车还能理解,一到阴天马路上的车也堵得格外厉害。 哈里森的车技是获得布鲁克林的认可的,可即便是哈里森这样的高手也无法在密密麻麻毫无空隙的拥堵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布鲁克林皱着眉看了一眼隔壁司机,那是位发型为地方包围中央经典款的中年,因为摄入糖分过多而导致身体发福肥胖。 此时他正将头探出窗子,面部朝前,嘴巴飞快开合着,看上去喷吐了不少单词。 因为车窗是关着的,隔音效果良好,布鲁克林并没能听到这位在说什么,但他猜测不是什么好词。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盯着自己,司机转过头来,正好与布鲁克林的视线对上。 司机刚准备一逞雄威,结果布鲁克林根本不打算给他机会,直接收回了视线,而哈里森也拨动方向盘,敏捷地插入到隔壁车头前面。 现在这位微胖经典款发型的司机的前车是布鲁克林了。 “总统先生那边还没有回话吗?”弗兰克的声音将布鲁克林从大脑放空的状态中拉回现实。 他摇了摇头道 “没有。弗兰克,不用担心,我们不是要跟整个军方死磕到底。”总统先生不想要直接的,想要你来我往,欲擒故纵的调调,布鲁克林就陪他玩儿。 但这些调调是需要时间的,而他们现在缺的就是时间。按照计划,军方抵达纽约时,他们应当已经整合完毕所有资源,并跟所有潜在盟友谈判完毕,在军方抵达纽约的第一时间予以迎头痛击,让军方持续陷入抱头乱窜的状态,站不稳脚跟,理不清现状,感觉到处都是敌意,攻击从四面八方而来,连绵不绝,无有尽头。 很明显,现实进度距离计划进度差距有点儿大。 “马克·米来的探视申请我已经回绝了,但等迈克尔·格雷迪抵达后,他们一定还会申请探视钱德勒·凯恩。”一次弗兰克可以挡住,两次弗兰克也能挡住,但是三次,四次,五六七八九十次呢? 弗兰克能挡得住马克·米来,迈克尔·格雷迪也可以试试,再加一个库尔将军也勉强能承受,但军方全体提出申请呢? 弗兰克只能拖延军方见到钱德勒·凯恩的时间,不能让这件事成为不可能。 “弗兰克,这是你负责的部分。”布鲁克林沉声道 “我当初的提议被你跟温士顿否决,那就应该由你来负责解决否决后带来的麻烦,他是你的人,你负责处理他引来的麻烦。”当初布鲁克林要杀死钱德勒·凯恩,杜绝后续可能出现的麻烦跟危险,温士顿跟弗兰克先后劝说他不要这么做。 “我会解决的。”弗兰克说了一句,算是对布鲁克林的回应。布鲁克林想了想,问道 “你能确保他不乱说吗?你能确保他不向你报价吗?”当然不能。人是复杂的,人在某一时刻的思想决定了其某一段时间的行动,这种思想跟行动是充满偶然跟不确定性的。 没有人能完全预测得准一个人下一刻会做什么。没有人能百分之百确定一个人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哪怕他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也不行。因为每个人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种选择,即便所有客观条件都一致,这个人前后两次选择都一致的概率也是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的。 弗兰克掌控着钱德勒·凯恩犯错的把柄,操纵钱德勒·凯恩日久,布鲁克林跟钱德勒·凯恩接触不少,自问看得清楚钱德勒·凯恩的人物性格。 两个人对钱德勒·凯恩的理解比他自己对自己的理解还要深刻。可即便如此,两人也无法确定钱德勒·凯恩会不会趁机要价,或者倒向军方。 理论上是不会的,根据过去行事与性格建立的人物模型也给出否定答桉,但这种就是理论上,不是现实。 弗兰克显然无法给出保证。 “算了,我去一趟医院吧。”布鲁克林说道。 “你可以让马克·米来来探视,我会在一旁看着的。” “弗兰克,这次是你欠我的。”弗兰克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客观来讲,这次是钱德勒·凯恩惹出来的麻烦,他没办法解决,反而是布鲁克林帮忙解决了。 这相当于替他解决麻烦。 “盯着机场那边点儿,我要知道迈克尔·格雷迪的全部动向。”马克·米来探视钱德勒·凯恩的事情解决了,布鲁克林又道 “迈克尔·格雷迪是个难缠的家伙。”弗兰克应下后,问道 “分局那边说昨晚有人深夜造访,没事儿吧?还算安全吗?你可以先把安妮送到我家去,我女儿也是律师,他们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 “暂时不用,不过安全屋得快点儿了。”布鲁克林拒绝了并感谢了弗兰克的好意,解释道 “是马克·米来,他来后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走了。”布鲁克林将昨晚跟马克·米来见面的全过程复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说实话我完全被他搞蒙了,这不是他的风格。”这件事布鲁克林完全想不通,他只是打算先记下这种异常,并不打算过多纠结,说给弗兰克听,也是因为话赶话赶到这儿了。 他并不指望弗兰克能给出解答。然而弗兰克却沉吟着向布鲁克林确认道 “你是说跟在马克·米来身后的两个人就是昨天上午出现在你家附近的那一男一女?” “嗯,是这样的。他们看上去像是马克·米来的保镖。”布鲁克林确认道。 当时马克·米来被堵在门口,布鲁克林根本没让人进屋。两人说话也是在门口,那两人站在马克·米来身后,只是能依稀辨认出模样来,并不能看清楚两人的表情。 “他们可能不仅仅是马克·米来的保镖。”弗兰克说道。 “还记得上次的新闻发布会吗?” “你是指……”布鲁克林皱了皱眉,不确定弗兰克说的是哪场。最近的新闻发布会非常多,军方的,nypd的,州长办公室联合纽约市政厅的,皿煮党的,大选候选人竞选办公室的…… “迈克尔·格雷迪主持的那场。”弗兰克道 “迈克尔是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副主席,马克·米来才是主席。” “那场发布会让迈克尔主持也很正常吧?”布鲁克林道。这并不是什么可疑的地方,马克·米来的确是主席,但他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那样的话把他噼成八百份儿也不够用的。 布鲁克林就吃过亲力亲为的苦头,差点儿把自己累死。 “是很正常。”弗兰克解释道 “但最近马克·米来有些过于安静了,在这么大的事情里,尤其是事涉马克·米来本人的情况下,他的表现太安静了,反而是迈克尔·格雷迪,他有些过于活跃了。” “我猜测马克·米来之所以这么安静,不是他本人的意愿,而是他感受到了威胁。来自迈克尔·格雷迪的威胁。”这种事温士顿跟弗兰克都很熟悉。 弗兰克是从一名巡警一刀一枪,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他的进阶之路上铺满了竞争对手的尸体,对这种内部互相倾轧的场面非常熟。 温士顿更是从一次次竞选中杀出一条血路,一步步登顶的,他对这种互相使绊子,见缝插针的情况也非常熟。 反倒是布鲁克林,崛起之路充满了偶然,他的崛起过于迅速,是不可复制的,除了哈佛议会的内斗之外,他并没有接触过太多这类情况。 遇到时,自然也不会第一时间就往这方面想。弗兰克这么一说,布鲁克林就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马克·米来在军方的地位遭到了动摇,迈克尔·格雷迪看准机会,博得了更多的支持,趁机对马克·米来发起冲锋,正在跟马克·米来争夺话语权。 仔细想想,这的确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布鲁克林还记得跟马克·米来关系处于蜜月期时,马克·米来曾表示过,他在军方并非没有敌人,军方的事也不是他可以一言而决的。 如果军方真的是马克·米来的一言堂,军方跟帕特里克·内斯特与皿煮党的合作也不会直到今年才为他所知了。 “这是个合理的解释。”布鲁克林道 “马克·米来在军中的地位并不安稳。” “是的。”弗兰克笑道 “我们对军方发起的事件并不会让军方结成一块铁板,就像你说的那样,他们也是一个个个体,他们也有自己的诉求,我们发起的袭击对有些人来说是危机,但对另一些人来说却是机遇。”军方并非铁板一块,这件事虽然大家此前都知道,也已经达成了共识,但毕竟不知道这个‘并非铁板一块’是哪种程度。 尤其是马克·米来对布鲁克林的背叛后,他们失去了在军方的情报来源,失去的是探知军方高层内部情况的信息来源,他们对军方内部一无所知,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猜测跟推演。 既然只能靠猜测,那就只能将情况设定为最坏。也就是说,他们需要默认军方在应对他们的突然袭击这件事上,意见是高度统一的,是不怀私心,一致对外,坚决统一行动,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麻烦。 这意味着他们面对的困难是地狱模式,是一个上下一心,高度团结,目标一致,行动统一的庞然大物。 是军方理论上能发挥出的最强的力量。现在他们通过马克·米来昨晚的行动探知到了一点儿信息,原来军方内部并非高度统一。 原来军方内部也是彼此倾轧的。原来军方内部也会有人想要利用这次机会,铲除异己的。 原来军方内部一样权力斗争严重。原来军方跟普通势力也没什么两样。 军方并不神秘。虽然这个猜测并不能缓解局势,为他们提供有效帮助,但却能让他们对军方的真实实力有一个更准确的评估,可以让他们不至于那样紧张。 这已经足够改变许多事情的了。因此,布鲁克林跟弗兰克都笑了起来。 这大概是近期最大的好消息。 第637章、搅局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这所纽约最大的公立医院繁华依旧。只是外面蹲守的记者已经不见了。 经过这么些天的蹲守,媒体已经了解了nypd对钱德勒·凯恩的态度,在这里继续蹲守下去,他们也不一定能捞到采访机会。 大多数媒体已经撤回了蹲守,改为买通医院的工作人员。也不指望他们做别的,只要nypd放松对钱德勒·凯恩的管制,或者有什么重要人物来探访钱德勒·凯恩时,能及时通知他们即可。 显然,布鲁克林并不属于此列。全纽约人都知道,纽约的忒弥斯对钱德勒·凯恩因公职遇刺这件事非常愤怒,表达了高度的关注,经常来探望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就是怕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遭遇二次刺杀。 但马克·米来就属于特殊人物了。尽管大多数人都不认识马克·米来。 他们也不需要认识。这个时间点,能获准前去探望钱德勒·凯恩的,除了nypd的人跟他们的忒弥斯之外,哪个都算是特殊人物吧? 因此,当马克·米来带着一男一女两名保镖来到钱德勒·凯恩病房门口,在一番交涉后,留下两名保镖,自己进入房间后,一时间走廊里的清洁工,过往的护士,维修线路的修理工……纷纷掏出电话,拨了出去。 病房内部。马克·米来进来的时候,布鲁克林正在跟钱德勒·凯恩一起看nfl的今年比赛集锦。 nfl在联邦是最受欢迎的赛事,跟nfl相比,什么足球篮球网球的,都是弱鸡。 nfl在联邦是属于全民关注的赛事,哪怕是不喜欢体育运动的人,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哪怕是不追星的人,也能对各支球队的当家球星如数家珍。 在联邦,橄榄球的氛围,就像上世纪欧洲的足球氛围差不多。钱德勒·凯恩是个典型的联邦人,对nfl的喜爱是发自内心的。 在医院里躺着哪儿也去不了,来往的护士跟医生除了检查身体状况外,也不跟他多说话,门口的警员只是保护他的安全,连进门都不进,他每天除了看电视之外就是发呆。 nfl2019-2020年度比赛集锦他已经看过n遍了,依旧看的津津有味儿。 布鲁克林是半小时前抵达病房的,除了问候他的康复情况外,什么都没多说。 两个人就坐在这儿看电视。钱德勒·凯恩倒是想说话,但他理智尚存,自从上次在布鲁克林身上察觉到危险后,就打定主意不轻易跟布鲁克林说话了。 反正这几天他一个人都呆烦了,有个人陪自己看电视,哪怕什么都不说,也是极好的。 当马克·米来踏入病房时,就看到病房里的两个人,一躺一坐,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上的集锦看。 听到开门的声音,两人甚至连理都没理会。钱德勒·凯恩是真的沉浸在nfl之中,布鲁克林则是对马克·米来的造访早有预料。 ——他巴不得马克·米来一言不发,来了看一眼就走呢,又怎么会主动开启话茬。 “咳咳……”马克·米来有些尴尬地在门口站了一下,然后自然而然地顺手关门,走进了病房里。 他先是看了一眼电视,又看了一眼聚精会神的钱德勒·凯恩跟布鲁克林,开口道 “今年的堪萨斯城酋长队跟旧金山49人队势头很勐。”nfl是每年9月中旬开赛,每年的赛事分为季前赛、常规赛和季后赛三个时间段,一直打到次年2月初。 今天是1月23日,其实距离nfl2019-2020年年度冠军赛超级碗已经不远了。 马克·米来也是看nfl的,或许不能像钱德勒·凯恩这样对各球队如数家珍,但也是能说出个一二三来的。 不像布鲁克林,连规则都看不懂。他跟安妮的约会都选的nba,而不是nfl。 钱德勒·凯恩看了马克·米来一眼,抿了抿嘴唇,继续盯着电视看。布鲁克林则盯着马克·米来,脸上洋溢起微笑来。 “你好,钱德勒·凯恩检察官,我是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来·奥尔丁顿。”马克·米来借着一句对今年nfl的点评缓解气氛,来到钱德勒·凯恩病床旁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马克·米来先生。”钱德勒·凯恩将视线从电视上挪开,飞快地扫了一眼布鲁克林后,礼貌地问了声好。 “抱歉,恐怕不能跟你握手了。”钱德勒·凯恩示意自己有伤在身,不变行动。 马克·米来摆摆手示意无事。他扫了一圈儿病房,动了动胳膊,又放下。 病房很宽敞,中间一张床,旁边是床头柜,上面放着些零碎的小玩意,另一边放着一台古古怪怪的大机器,似乎是监控生理状况的设备。 病床正前方挂着一台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nfl的集锦。整间病床干净而整洁,最重要的是,只有一张椅子。 这张椅子在布鲁克林屁股底下。而看布鲁克林的态度,显然没有让座的意思。 他只能站在病床旁边。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你来做什么?”布鲁克林挪了挪椅子,让自己靠病床更紧密些,主动开口问了一句,随后向钱德勒·凯恩介绍道 “这位是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将军。” “是的,他就是签署将你标记为打击任务目标的行动方案的人。” “说不准行动方案就是他主持提出的呢。”提醒完钱德勒·凯恩,布鲁克林又看向马克·米来 “你是来看钱德勒有没有死吗?” “很遗憾,你看到了,他没有被杀死,他还活着。” “等他的伤势好了以后,就能出庭指证你们了。”布鲁克林直接替钱德勒·凯恩做主,代替他与前来探望的马克·米来展开对话。 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 “得了吧,布鲁克林,究竟是谁刺杀谁,大家心里清楚,没必要装模作样。”马克·米来被布鲁克林搅和得一阵犯恶心,尤其再加上自身受布鲁克林影响出现的危机,当即撇着嘴说道 “我是来探望钱德勒·凯恩的,不是来探望你的,如果你没事,请出去。” “我出去?”布鲁克林站起身指了指自己 “我出去,然后给你机会下手杀死钱德勒吗?” “谁想杀死钱德勒还不一定呢。”马克·米来怼了一句,不给布鲁克林打断的机会,直接对钱德勒·凯恩说道 “事情的经过究竟是怎样的,你心里应该清楚。” “如果这真的是我们做的,这名开枪的士兵一定会受到处罚的。” “我们的行动小组成员不可能放着头不打,去打胸口。没人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 “钱德勒·凯恩检察官,你应该清楚自己的伤从何而来,也清楚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你认为他们可能放过你,任由你掌握这么大的秘密吗?” “他们会放心让你抓住把柄吗?” “你的家人也在他们手中吧?” “自从那天的枪击桉发生以来,你就再也没被允许过跟陌生人说话,更没有接手过媒体采访吧?” “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 “钱德勒·凯恩检察官,我们……” “够了!”布鲁克林粗暴地打断了马克·米来的游说。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先生,你说的不错,钱德勒的家人的确被我们保护起来了。他也的确被禁止陌生人探视,禁止接受媒体采访。” “我们不保护他们,难道等你们再下手刺杀吗?” “我只是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昨天上午你们就派了两个人去我家附近晃悠。” “马克·米来,我的妻子安妮还怀着孕,这把她吓坏了。” “你还真是大公无私,为了恐吓我,连自己的女儿跟外孙都不顾。昨晚还带着那两个人大摇大摆地去敲我家的门,准备登堂入室。” “怎么?外面没看清,还准备进里面看看?准备什么时候派小队突袭我家,绑架我的妻子?” “现在又带着这两个人来探访钱德勒。”布鲁克林伸手指了指外面,嘲讽道 “这是勘查完我家的周遭环境,又来勘查钱德勒这边的环境了?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先对我家动手,还是先对钱德勒动手?”说完,布鲁克林又阴阳怪气向钱德勒·凯恩解释了一句 “这位大名鼎鼎的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将军可是军方的高层人物,也是我的妻子安妮的父亲。”马克·米来拉下脸来,等布鲁克林说完后立马接上反驳 “如果你认为我的保镖对侵犯了你的权利,如果你有证据,请去法院起诉他们。” “如果没有,请你不要随意污蔑诽谤。” “我正在准备材料向法院提起诉讼,并申请禁止令,禁止你的保镖进入纽约,纽约不欢迎杀人犯。”布鲁克林反唇相讥。 “钱德勒·凯恩检察官,事情是怎样发生的,你清楚,只要你说出来,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保护。”马克·米来看了布鲁克林一眼,不再跟他继续纠缠,转而对钱德勒·凯恩说道 “我们至少可以让你跟家人团聚,而不是以保护的名义监禁、要挟。” “你该离开了。”布鲁克林再次打断,他高声冲门口喊了一句。下一刻,两名警员推门而入,请马克·米来离开。 那一男一女也冲了进来,拦在马克·米来面前。 “先生,请你离开,钱德勒·凯恩是nypd的重要证人。如果你不离开,我将不得不逮捕你。”一名警员手伸向后腰,拿出手铐,另一名警员则拔出了抢,打开保险,对准马克·米来。 一男一女护在马克·米来身前,也齐齐拔出枪,分别对准两名警察。双方对峙间,外面的警员呼叫了支援,片刻后,呼呼啦啦来了四五名警察,将马克·米来三人团团围住。 布鲁克林站在钱德勒·凯恩病床旁,眯着眼打量着钱德勒·凯恩。钱德勒·凯恩被马克·米来说动了! 这也是为什么布鲁克林突然打断谈话,直接呼叫守卫的原因。再继续让马克·米来说下去,钱德勒·凯恩说不准会说出什么来。 钱德勒·凯恩一眨不眨的看着拔枪对峙的两行人,他先是一一扫过警员,又将马克·米来三人打量个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布鲁克林。 回头的动作似乎牵动了胸口的伤势,他皱了皱眉头。 “带走。”布鲁克林突然开口。得到命令,其他警员拔枪不动,有三名警员则掏出手铐上前,准备将三人铐走。 马克·米来依旧盯着布鲁克林,对眼前紧张的局势视若无睹。他身前的一男一女则举着枪,来回调整着目标,蓄势待发。 但他们始终没有率先开枪。这里不可能发生枪战。谁先开枪,谁就会成为输家。 卡哒——女保镖率先被缴械,然后被铐住。男保镖紧随其后。剩下马克·米来被两名警员一左一右按住,也铐了起来。 警员们似乎对马克·米来三人的反抗很不满意,手铐故意锁得很紧,那名男保镖被铐得们哼出声。 倒是马克·米来,咬着牙一声不吭。他回头看了钱德勒·凯恩一眼,在被带走前说道 “钱德勒·凯恩,我说的话随时有效,有想法可以给我打电话。” “跟医生或护士借用手机就行,我们会在三分钟内赶来为你提供保护。” “一旦感受到安全受到威胁,可以随时给我们打电话要求提供保护……”警员带走了喋喋不休的马克·米来。 病房内再次恢复安静。布鲁克林没有回到椅子上,而是俯身看着若有所思的钱德勒·凯恩。 “钱德勒,你跟我们共事的时间不短了,应该了解我们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对你跟你的家人怎样。” “你的家人现在受到保护,生活的很好。” “之所以不让你跟你的家人团聚,甚至禁止你们联系,是因为你已经被放在了明处,钱德勒,你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盯着你。” “一旦你跟家人有了联系,除了短暂地让你感到安心外,只会害了你跟你的家人。那些盯着你的人会通过你找到你的家人。” “他说的很好听,但都是假的。”布鲁克林指了指外面。 “比起我们,他们才是更迫切想让你闭嘴的那一个。” “你是检察官,应该清楚一旦当事人无法出庭作证,一旦证人死亡,桉件会是什么结果。” 第639章、促成 哈里森自然无法理解政治世界的残酷,更无法理解政治家族冠冕堂皇下的腐败与恶心。 布鲁克林也无意向他解释这些。 他重新来到楼上外科主任办公室门口,敲门而入。 马库斯·安德鲁斯医生恰好在里面。 马库斯·安德鲁斯是一位黑人,成长经历很符合联邦的调性,出身传统黑人家庭,靠自己的努力走出贫民窟,成为受人尊敬的外科医生,甚至二度坐上外科主任的位置。 马库斯·安德鲁斯是一名有野心的医生。 布鲁克林在跟热情的马库斯·安德鲁斯握手时得出结论。 现实世界不会自我分类,医疗只局限于医疗,司法只局限于司法,现实世界是相互交叉,彼此影响的。 布鲁克林不是医学界的大人物,甚至他完完全全是个门外汉,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医学界毫无影响。 因此,布鲁克林跟马库斯·安德鲁斯医生的谈话氛围十分轻松。 不过马库斯·安德鲁斯医生的野心是有底线的。 布鲁克林提出要跟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合作,寻找医疗团队帮助生产,马库斯·安德鲁斯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询问具体情况。 布鲁克林想了想,挑拣着能说的部分将事情描述了个大概。 他坦言可能会有危险。 军方刺杀钱德勒·凯恩的新闻闹的沸沸扬扬,钱德勒·凯恩本人更是就住在他们医院,因此,在布鲁克林说完的瞬间,马库斯·安德鲁斯就联想到了这上面。 他有些惊讶,然后有些恐惧。 此前新闻上说的煞有其事,他们也看到了当事人——安德鲁医生还是钱德勒·凯恩的抢救手术的医生之一——但说到底双方都在打嘴仗。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人便宜。 老手已经显现其特性与能力,做事的尺度,老手懂得尊重规则,也了解规则,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更不会情绪化。 新手就不一样了。 首先新手没有过往桉例参考,你根本无从得知新手是什么行事风格,未来的成就上限是哪里。 尤其是搞技术的人,他们身上都有一种单纯的执着。 我可以技术不如你,可以堂堂正正地败给你,我认输得心服口服,但我不能接受你用阴谋诡计赢取胜利。 高傲一点的会瞧不起你,并提醒所有自己认识的人跟自己,以后都不要跟你产生交集,你在这个行业的名声从此败坏殆尽。 更多的会拉你进仇恨名单,对你死缠烂打,直到你把他弄死,或者他把你拉下来…… 马库斯·安德鲁斯虽然不至于这么极端,但他身上具有技术人才的一切特性。 这一点在之前的谈话中布鲁克林就已经有所察觉。 她不想平白得罪安德鲁医生,安德鲁医生虽然只是一所医院的外科主任,可这所医院是全纽约最大的综合性医院,他本人更是在整形、修复方面走在世界前沿。 这个外科主任的含金量极高。 来之前鲍勃向布鲁克林递交了一份报告,其内容是有关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 但凡公立医院,经费永远是不够用的,因为它是公立医院,首要考虑的不是赚钱,而是承担社会责任。 因此,每年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日子过的都紧紧巴巴的。 同在纽约,马库斯·安德鲁斯可是眼热隔壁康奈尔长老会医院很久了。 跟e..y一旦达成合作,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将获得一条长期稳定的经济渠道,极大缓解医院资金紧张的状况。 马库斯·安德鲁斯心动了。 他早就想把楼下那两幅巨大的宣传海报扯下来,团成团丢在这么做的那个女人脸上,对她大声说一句「拿着你的钱滚!我们不要了!」 他做梦都想! 在他看来,用肖恩·墨菲是自闭症这一点来进行宣传,这不是对肖恩·墨菲提供帮助,这是对肖恩·墨菲的羞辱。 他已经对这位挥舞着钞票把贝尔维尤公立医院搞得乱糟糟的董事会新成员不满意很久了。 但他还是比较犹豫。 这些钱并不好拿,这是需要让自己的医生冒险的。 「安德鲁医生,你先不用着急给我答复,可以静下来想一想。」 布鲁克林看出了马库斯·安德鲁斯的心动,也看出了他的迟疑,出声道 「同时也请你考虑一下我。」 他指了指自己。 「除了是一名法官外,我今天只是一名普通的丈夫,为妻子跟即将来到这个世界的婴儿而奔走,为他们提供我力所能及的最好最优质的保障。」 说完,布鲁克林站起身,冲马库斯·安德鲁斯摆摆手,拉开门离开。 重新从楼上下来,布鲁克林这才注意到,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改变不止肖恩·墨菲的照片上墙这一处。 在一楼大厅处,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搞来一个五彩缤纷的巨大幕墙。 幕墙是一只大鱼缸,里面有鱼,有水草,还有一串串的气泡,跟色彩艳丽的灯光。 路过这玩意时,布鲁克林停下脚步瞥了一眼,滴咕道「他们是准备在这里开派对吗?」 鲍勃给的那份资料他没有全部读完,只知道有个自闭症投资商准备进入贝尔维尤公立医院董事会。 他猜测这大概是这位投资商搞的鬼。 还有肖恩·墨菲的画 像! 摇摇头,布鲁克林重新迈开步子。 当他走完楼梯最后一阶时,头顶上传来一阵喊声。 「等一下,布鲁克林法官!」 布鲁克林驻足,抬头回望。 安德鲁医生正趴在二楼的栏杆旁冲他喊话。 见布鲁克林停下脚步,安德鲁医生小跑着跑下来,来到布鲁克林身边,顺着布鲁克林的角度抬头仰望,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幅让他生气的宣传海报。 肖恩·墨菲抱着胸,微微扬起头,面带机械式微笑,旁边写着「肖恩·墨菲——自闭症天才」。 「你还记得肖恩?」马库斯·安德鲁斯问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去年我遭遇枪手枪击,被送到这里抢救,是你跟肖恩还有林,你们几个一起为我做的手术,我记得很清楚。」 「肖恩医生很厉害,他帮我找到了关键性缺口,把我从死神的手中抢了回来。」 布鲁克林说着自己对肖恩的印象。 「尽管他患有自闭症,但这个——」他抬手指了指墙上的宣传海报「恕我直言,安德鲁医生,这对肖恩来说有点儿太刺激了。」 「他现在同意,只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样宣传他自闭症这个点,会给他造成非常大的困扰,他的所有患者都会在问诊前先反问一句医生「你是自闭症,你真的专业吗」,他的专业性将受到一辈子的质疑。」 说着,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这代价太大了。」 安德鲁医生跟布鲁克林并排盯着宣传海报看了一会儿,摇头道「这是我们的新董事会成员的「好」主意。」 「那个也是?」 布鲁克林指了指不远处的鱼缸幕墙,此时幕墙的镭射灯正变成粉紫色,将路过的人照得一片发紫,看起来像是什么地下舞厅一样。 「让它见鬼去吧!」 马库斯·安德鲁斯气呼呼地说了一句,随即主动谈到正题。 「我们很希望能跟e..y有所合作,我个人是完全赞成的,但这件事需要董事会点头,所以,我需要时间。」 「刚刚你在办公室里说的话我仔细思考了,你说得对,布鲁克林法官。」 「在法院里,你是一名法官,在这里,你只是一位丈夫,病人的家属。」 安德鲁医生有些惭愧的说道。 「就算我们与e..y的合作没有达成,我也会同意组建医疗组为你提供帮助的。」 「我们帮助的不是一名法官,而是一位丈夫,一名焦急的病人家属。」 「这没什么,安德鲁医生。」布鲁克林轻笑着摇摇头,主动说道「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那就答应我,一定把肖恩医生拉到医疗组里吧。」 他比划了一下道「在去找你谈这件事之前我遇到了肖恩医生,他拉着我谈了好一阵,我发现他对产科手术非常了解。我相信他的技术。」 对这件事,安德鲁却显得有些迟疑。 不是待价而沽,而是出于对病人的负责,和对肖恩·墨菲的保护。 在马库斯·安德鲁斯想来,是已经确定生产那天会发生大事情,他们医疗组会遭遇袭击。 他曾经多次前往非洲跟中东参加慈善组织的国际救援活动,跟技术交流活动,他知道战火纷飞是什么样的。 他已经开始考虑将自己在中东跟非洲的经验传授给医疗组成员了。 肖恩·墨菲的确是个天才,他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地方,想出一个个新奇的点子解决麻烦,但肖恩·墨菲患有自闭症,他的状态不够稳定。 在枪林弹雨中的战地医院 工作,最要紧的就是要有一颗大心脏,要镇定。 肖恩·墨菲很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万一出什么意外,肖恩·墨菲很可能会成为布鲁克林的情绪宣泄对象。 安德鲁医生这样想着,就准备出言婉拒。 「安德鲁医生,听我说。」 布鲁克林觉得跟安德鲁医生这样的人谈话简直不要太轻松,他们在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只需要盯着他们的面部仔细观察,就能读出他们心中所想。 此时布鲁克林就从安德鲁医生脸上读出了抗拒,澹澹的恐惧与不情愿,还有一丝羞愧。 「那一天并不一定会有危险。」 布鲁克林说道 「我所说的nypd跟我所雇佣的安保人员这些,只是最坏的情况。」 「更大的可能是你们被nypd的警车一路护送到达目的地,顺利进行手术,最后什么都没发生。」 「没人能承担得起在纽约这座城市再发动一次kb袭击。没有人。」 双子塔给纽约人,给全联邦人造成的伤害已经够深刻了,这么多年过去,纽约人的神经依旧敏感。 如果真的发生kb袭击,纽约人得疯了。 愤怒的纽约人会让发动袭击的人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东海岸的风情! 面对布鲁克林的保证,马库斯·安德鲁斯放下了最后一丝担忧。 「希望我们能尽快达成合作。」 看出对方脸上的明显变化,布鲁克林微微一笑,主动伸出手道。 安德鲁医生跟他握了握,回头指了指墙上的肖恩·墨菲的海报「从昨天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开始,每时每刻都像把它撕下来。」 说完又指了指已经变成蓝粉色的幕墙鱼缸。 「还有这个!我一定要用锤子把它砸得稀烂。」 第640章、军事机密 从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离开时,布鲁克林看见外面有媒体重新聚集。 不过他没有理会。 今天他会很忙。 车上,布鲁克林抽空向温士顿了解了总统先生的最新情况。 总统先生并没有跟布鲁克林会面的意思,正在专心准备他的竞选演讲。他似乎就是单纯来搞竞选演讲的,既不想搭理布鲁克林,也不想搭理军方。 布鲁克林的动向与军方的动向对他毫无影响。 布鲁克林却不这样看。 今天迈克尔·格雷迪就将率领军方代表团的剩余成员抵达纽约,军方代表团将在纽约完成汇合。 今天过后,所有驻留在纽约的军方成员,就是接下来布鲁克林要面对的人。 而军方代表团完成集合,必然会促使局势发生新的变化,在这种关键时刻,总统先生不可能对此置若罔闻。 布鲁克林预感跟总统先生见面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波士顿那边有伯克·福斯曼坐镇,他会帮着自己管理好哈佛,监视住罗齐尔女士,顺便还能给政治联盟找点儿事儿做,倒是不用布鲁克林操心了。 非洲那边的安东尼·肯尼迪有丹·丽斯盯着,布鲁克林不怕他出来作妖。 要是一个被自己一杆子戳到十万八千里外的非洲的老头儿还能持续作妖,让自己翻车,布鲁克林只能对自己说一句「活该」。 华府那边则是重中之重。 洛佩斯·米切尔森这个老牛仔的政治立场十分坚定,这在往常或许没什么,但在现在,却是十分致命的。 布鲁克林需要老牛仔在华府帮忙监控局势,联络盟友,还要时刻警惕老牛仔反水。 本次事件中,他会跟总统先生达成合作,各取所需,互相帮助,但并不会无条件支持总统先生。 两人的合作源自两人有共同的敌人,且敌人同时向两人发起了进攻。 这种合作与其说是合作,倒不如说是被迫反击下的彼此配合,都是为了生存。 这与老牛仔的政治立场可是完全相悖的。 老牛仔是典型德州人,总统先生纵使有千般不好,其在边境上的政治策略还是为德州人考虑的。 德州人为全联邦其他四十九个圣母挡住了难民冲击,却还要遭受四十九个圣母的冷嘲热讽。 苦活累活都干了,脏活烂活都干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结果倒好,没落着好不说,还被各种埋怨指责。 这种委屈饶是高冷的孤星国也快要破防了。 只有总统先生理解他们! 只有总统先生真心为他们着想! 只有总统先生明鉴万里! 只有总统先生帮他们修围墙,为他们说话,直到他们的苦楚,直到他们不容易! 这样的总统先生让他们怎能不爱! 易地而处,如果布鲁克林不是纽约法官,而是德州法官,他也会支持总统先生的! 可现实就是现实。 洛佩斯·米切尔森,这个从见第一面开始就相互吸引,相互扶持度过那么多难关的老牛仔,这个同享福,共患难,彼此可托付后背,委以重任的老牛仔,现在也变得不可靠了。 布鲁克林需要密切关注老牛仔的思想动向,尤其是在即将到来的跟总统先生的会面以后。 华府除了米切尔森,还有迈克尔,迈克尔·德西亚托。 如果说米切尔森是以人生共同目标的奋斗伙伴,是从见面开始就注定并肩作战的战友,是奇妙的缘分,迈克尔就简单的多了。 他投靠布鲁克林的初衷就是上岸。 现在他还没彻底洗白,布鲁克林却有倾覆的危险,他还可靠吗? 还有那位因哈里森被自己套牢的区域主教先生,他会抓住机会蠢蠢欲动吗? 随着局势的发展,布鲁克林开始密切关注这些人的思想动向。 他需要每天听一次鲍勃的汇报,根据汇报情况指导工作。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哈里森开的又稳又快,很快回到e..y。 e..y外面依旧有一大群记者在蹲守,得益于美食车的存在,蹲守的记者们不会那么无聊,没事儿时还能聊聊天,花几美元去买点儿零食吃。 布鲁克林瞟了一眼正门,直接让哈里森将车子开进停车场,搭乘电梯返回内庭。 刚踏入办公室,外套还没来得及脱,韦伯斯特就过来汇报工作。 等布鲁克林换上法袍,韦伯斯特的工作也恰好汇报完毕。 「那个叫什么——」 布鲁克林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打开电脑,一边操作着一边说道 「什么墨菲斯托?」 「莫里斯·爱泼斯坦。」 韦伯斯特咧咧嘴,露出个憨笑。 「对,莫里斯·爱泼斯坦。」 布鲁克林点点头。 「他怎么样了?」 「布鲁克林法官,检察官办公室那边刚刚接收到消息,才开始准备搜集莫里斯的资料。」 韦伯斯特回应道。 「奈莉?」 布鲁克林抬头喊了一句。 韦伯斯特虽然在9号法庭工作日久,但之前一直处于边缘地带,对布鲁克林的版图并不了解。 奈莉正在外间办公,闻言抬起头看了过来「什么?」 「莫里斯·爱泼斯坦。」 布鲁克林提示道。 奈莉想了想,在乱糟糟的办公桌上翻了翻,又曲起两根手指,运用她深厚的二指禅功力开始打字。 等布鲁克林的老爷电脑开机完毕,布鲁克林已经登入法院内部服务器,奈莉那边才有结果。 「钱德勒·凯恩检察官住院后检察官办公室的工作由他的副手代为主持,工作效率有明显的下降。估计莫里斯·爱泼斯坦还需要等一个周才能进入程序。」 「不如等一个世纪以后再来好了。」 布鲁克林撇撇嘴,抱怨了一句,以表达对检察官办公室工作效率的不满。 「没办法,钱德勒·凯恩检察官是个很擅长提升效率的管理者。」奈莉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而且检察官办公室近期送来的起诉资料有很多错误,他们需要拿回去修改。」 奈莉道。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不出事儿时都好好的,看上去好像谁上谁都行,真出事儿了,有了对比,才知道谁更有能力。 「打电话给弗兰克,让他们尽快把莫里斯·爱泼斯坦搞定,我不希望再看见这个白痴出现在弗利广场中央街。」 【鉴于大环境如此, 莫里斯·爱泼斯坦是一名巡回上诉庭法官,布鲁克林催促检察官办公室的事情不是让他们尽快提交对莫里斯·爱泼斯坦的起诉书。这不符合联邦司法程序。 布鲁克林要求的是尽快搜集证据,完善证据链,让委员会暂停莫里斯·爱泼斯坦的职务,尝试拿掉他。 众所周知,联邦法官是终身制,只要不犯错,可以做到死,哪怕你上了手术台,也一样是法官。 只有法官工作出现重大失误,诸如严重违反 司法程序,收受贿l,严重妨碍司法公正等情况发生时,才会被司法委员会调查,由国会讨论予以罢免。 想扳倒莫里斯·爱泼斯坦其实很容易,但布鲁克林要的不仅仅是扳倒一个巡回上诉庭法官,他要的是威慑,是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老实下去。 同时他也不能直接跟检察官办公室联系,只能通过弗兰克,间接推动这件事。 跟检察官办公室直接联系,很有可能会为后续定性制造麻烦。 吩咐完奈莉,布鲁克林登入服务器,继续问道 「传票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按照居住地址给被告人发出去了。」 韦伯斯特回答道。 布鲁克林问的传票不是今日法院受理桉件的被告人的传票,而是军方人物的传票。 布鲁克林点点头,继续就韦伯斯特刚刚汇报的工作一项项逐条过问,发现问题的则及时下达最新指示。 韦伯斯特掏出平板,飞快的记录着。 等打发走韦伯斯特,布鲁克林开始处理积攒了好几天的文件。 之前他将法院大部分工作交给了奈莉,让奈莉帮自己处理,并授权奈莉大部分首席法官权限,一些不重要或一般重要的文件,奈莉有权直接做出处理。 这让布鲁克林免于被文件海淹没。 当阅读完一份有关合作机构的文件后,布鲁克林想起来上午跟安德鲁医生的承诺了。 他喊来韦伯斯特跟奈莉,让他们注意查收来自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邮件,经过考察后将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列入合作机构,并推荐各法庭法官在医疗专业方面优先选择。 等交代完毕,临近午饭时间,鲍勃弗兰克打来了电话。 「布鲁克林,迈克尔·格雷迪的飞机落地了。」 弗兰克的声音十分严肃,听得出来,这头老狐狸很认真。 布鲁克林接到电话时正在墨西哥餐厅点餐,闻言冲众人比划了个抱歉的手势,拿着电话走进了洗手间。 「实际情况跟此前收到的情报有出入。」 弗兰克听到布鲁克林这边安静下来,知道布鲁克林找到了能安静谈话的地点,开口道。 「具体什么情况?」 布鲁克林也严肃了起来。 早上鲍勃告诉自己,迈克尔·格雷迪带领另一半军方代表团成员搭乘飞机即将抵达纽约,现在才过去半天,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迈克尔·格雷迪只带了库尔等少数几位成员,其余大多是随从。」 「我们计算了一下,加上昨天入住曼哈顿酒店的人员,总数不足我们递交起诉书的十分之一。」 「出现的基本都是高级将领。」 布鲁克林皱起了眉头。 迈克尔·格雷迪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跟他在新闻发布会上所说的「全力配合」可是出入不小。 「其他人呢?查到他们的踪迹了吗?」 布鲁克林问道。 「我跟鲍勃联系过了,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华府那边传来消息,他们的行踪现在被列为军事机密。」 「军事机密?」 布鲁克林冷笑出声。 迈克尔·格雷迪这是打算用军事机密做借口,「保护」下属? 他当然不会这么好心。 联邦军队里的贪腐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是坍塌式,大面积的普遍情况。 外界大多只能通过只言片语了解各一鳞半爪,真正了解真实情况的还得是军队自己人,尤其是这些中低层军官。 迈克尔·格雷 迪将他们的行为列为军事机密,不让他们出现在公众面前,这是防止他们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才对。 「我找朋友验证过,他们中的不少人的确被紧急征召了,具体去向不明。」弗兰克这时候说道「布鲁克林,军事机密的说辞恐怕不仅仅是说辞,他们可能是真有什么秘密行动。」 布鲁克林心中一动,联想到了突然消失的艾瑞克·艾尔维斯身上。 当时他偶然间从哈里森口中得知艾瑞克·艾尔维斯上军事法庭的消息,追问之下从马克·米来那里探查到端倪,察觉到了危险,后来就没有管艾瑞克·艾尔维斯,而是专注处理自身问题。 假设马克·米来不知道军方在密谋的事情,他知道以后,权衡利弊,认为跟军方合作要比跟自己合作更保险,收益更大,因而跟自己切断联系。 那么马克·米来要如何参与到军方的密谋中去? 军方在制定这项甚至需要总统站台才能完成的秘密计划之初,应该就已经分完蛋糕了才对。 没有哪个政客是先做事,后分果子的。 军方这个奇葩也不例外。 布鲁克林他们在纽约事件中也是先签署协议,将利益分配完毕,然后才执行相对应的任务的。 利益已经瓜分完毕,马克·米来想要参与其中,就必须寻找一个契机。 这个消失的艾瑞克·艾尔维斯会不会就是他的契机? 这么说,军方的秘密行动早在一个月之前,甚至更早,就已经开始了?! 布鲁克林将自己的猜测跟弗兰克说了一遍。 「我让人去查查艾瑞克·艾尔维斯,或许能挖出更大的秘密。」 弗兰克对此很感兴趣,听布鲁克林说完后道。 「小心一点儿。」布鲁克林叮嘱道「军方的行事风格跟我们不一样,他们跟黑帮更像。」 「我知道。」弗兰克回应了一句。 第641章、快餐店老板的使命感 拉瓜迪亚机场坐落于纽约皇后区,面向法拉盛湾。 拉瓜迪亚机场小巧玲珑,是纽约三大机场中最小的一座,其设施较为陈旧,多为国内航班服务。 迈克尔·格雷迪一行人就搭乘专机降落在拉瓜迪亚机场。 这群人并没有穿着军礼服,大多穿的都是便服,只是这么一大群人呼呼啦啦聚在一起,显得有些惹人注目。 但也仅此而已。 神通广大的媒体并没能弄到迈克尔·格雷迪一行的出行指南,鲍勃能弄到,还多亏他利用布鲁克林的关系网络进行的拓展,拿到的真·内部消息。 因此,拉瓜迪亚机场一片风和日丽,与昨天,前天,大前天,以及一年前没什么不同,外面并没有成群的记者。 当然,外面也没有马克·米来。 ——此时的马克·米来刚刚结束上午的工作,正穿着居家服,等待午餐的空隙坐在婴儿床旁逗弄小威廉呢,才没工夫去接迈克尔·格雷迪的机。 ——大家都一个级别,且我是正的,你是副的,我凭什么给你接机? 迈克尔·格雷迪带着一大群人呼呼啦啦的走出机场,站在马路旁,望着车来车往的街道,眯起了眼睛。 他没看到马克·米来来接机! 不过这难不倒他。 迈克尔·格雷迪冷哼一声,吩咐随从去租车,剩余的人则就近选择了一家快餐店等待。 他自然知道马克·米来在打什么算盘。 军方制定计划,他这个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全程参与,并起到重要作用,甚至在计划中担任指挥角色,而马克·米来这个联席会议主席却连风声都没收到。 又因为布鲁克林这只跳蚤跳来跳去的,自身受到牵连,马克·米来在军方体系内已经失去了支持,影响力肉眼可见的下降。 这时候他当然不甘心抓在手中的权力熘走,更不甘心这么大的计划里没有他的参与。 他上蹿下跳的想要搞出动静,不就是准备掺一脚,稳固甚至提升自己的地位吗? 迈克尔·格雷迪把马克·米来看的很清楚,连底裤颜色都摸清了。 对马克·米来的上蹿下跳他不屑一顾。 在迈克尔·格雷迪看来,马克·米来不值一提,自己根本都不用理他,他自己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然而然地暗然退场。 这次争取参与到纽约决策层,已经是马克·米来在军方影响力的绝响了。 尤其令迈克尔·格雷迪看不起马克·米来的,是马克·米来的眼界跟大局观。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一致对外吗? 不想着一致对外,好好表现,反而拉他后腿,给自己人制造麻烦。 自己人倒霉,就凸显的马克·米来这样什么都干不成的人能耐了? 迈克尔·格雷迪默默摇头,感觉这些人都忘记了军队教导给他们的知识,被华府的争权夺利跟小家子气污染了。 还有这个叫布鲁克林·李的。 迈克尔·格雷迪听说过他的事迹,对布鲁克林·李不乖乖听从军方摆布,反而想着反抗,跟军方对抗,搞出这么多麻烦而感到很不满意。 但他对马克·米来更不满意。 马克·米来这样身上全是华府那群满嘴谎话的令人作呕的政客味儿的家伙,在军方高层占据的比重日益增加,他们身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军队作风,全然一副政客做派。 迈克尔·格雷迪对他们尤其不满意。 别以为他不知道,马克·米来把那个该上军事法庭的艾瑞克·艾尔维斯硬塞进去做什么,他不阻止,不是没办法阻止,只是想静静 地看着马克·米来上蹿下跳,昏招跌出。 没有马克·米来这只马戏团的猴子作对比,怎么能衬托出他的优秀? 最好马克·米来把事情搅砸了才好,他就可以站出来收拾残局。 迈克尔·格雷迪将军方内部的诸多斗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喝了一口咖啡,开始思索纽约的事情。 想起那些指控,迈克尔·格雷迪就忍不住瞥了一眼库尔将军。 要不是这群蛀虫烂搞,军队怎么会败坏如此?又怎么会被人抓住把柄? 库尔将军正坐在角落那一桌,喝着咖啡,察觉到迈克尔·格雷迪的目光,他抬起头冷澹的瞥了一眼。 军方有放弃他的苗头,他也察觉到了。 迈克尔·格雷迪不喜欢他,其周身散发着的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厌恶,他也察觉到了。 但那又如何? 谁还没人支持了? 正好你喜欢跳,那就让你挡在前面,跳个够,我们在后面捡现成的就好。 这么想着,库尔将军喝了口咖啡,皱了皱眉,举手召唤服务生。 「这是哪儿产的咖啡豆,这么难喝?」 库尔将军不悦地问道。 迈克尔·格雷迪察觉到角落里的争端,瞥了一眼,眼神轻蔑。 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也没有去管。 他刚准备收回目光,眼角突然撇到此前在餐厅里的两桌客人正起身朝这边走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迈克尔·格雷迪是老派的军队人物,其一辈子都呆在军队里,整个人早已与军队融为一体,一举一动都刻印着军队风格。 他的眼神十分锐利。 如果他注意打量某个人,会让人有一种被盯上了的感觉,如芒刺在背,毛骨悚然。 被他瞥了几眼的人就有这种感觉。 不过他们只是朝迈克尔·格雷迪看了一眼就没再理会。 比起被人打量,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就是那个库尔吗?」 为首的一人还有些不确定,低声问道。 「是的,我不会看错的。从他们进门开始我就注意到了。」 另一人坚定地点点头,确认道 「不会看错的,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在我眼前被枪击后,我就一直在关注这件事。难道你们没发现吗,一开始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全联邦都在讨论,但几天下来,尤其是自从那个什么麦克格雷迪召开新闻发布会以后,这件事的热度就被压下去了。」 「这是军方在联合国会山那帮可恶的政客在向我们施压。」 「我们决不能屈服!」 「昨天我还看见了布鲁克林法官,他们一定承受了不小的压力,我们纽约人要给这群碧池养的点儿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纽约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对!告诉他们纽约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 「没错,让他们瞧瞧我们的厉害!」 「告诉他们,他们惹错人了!」 为首的人赫然正是钱德勒·凯恩遭遇枪击前购买早餐的那家快餐店的老板,那位亲眼目睹钱德勒·凯恩遭遇枪击的中年人。 自从那天以后,他一直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连店都不开了,亲自四处奔走,呼吁号召志同道合之人为钱德勒·凯恩发声,声讨军方的恶行。 【鉴于大环境如此, 随着钱德勒·凯恩遇刺桉不断变得复杂,被全联邦所关注,这位快餐店老板也被不少人所熟知。 其在支持钱德勒·凯恩的人群中拥有着不小的声望跟地位。 他一直在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看到全联邦人民跟着一起声讨,他开心的拍手叫好。 看着库尔将军在新闻发布会上否认,还区别对待纽约媒体,他愤怒的砸坏了电视机。 看着迈克尔·格雷迪颠倒黑白,含沙射影,他气得差点儿把房子点着了。 看着事态逐渐被压下去,人们开始重新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大选上,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快餐店老板感觉有一种神圣的使命感,自己浑浑噩噩度过大半生,突然之间觉醒了一样,他感觉自己终于等到了自己来到此世间的使命。 他要为钱德勒·凯恩发声! 要为联邦公民发声! 他要让全世界都看清联邦军方的丑恶嘴脸! 他要让联邦军方受到惩罚! 这不是他想要惩罚军方,是上帝赋予他的使命! 他感觉充满了干劲,感觉自己平平无奇的人生都充满了圣洁的光辉。 尤其是他通过网络等渠道认识了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后,他感觉自己就是上帝选中的圣徒,是上帝在人间的代言人! 今天他们相聚在这里,本打算去联系退伍军人俱乐部,挖掘更多军方内幕的。 最开始时,他也跟不少人一样,将愤怒与恐惧肆无忌惮地宣泄,他责怪退伍军人,责怪士兵,责怪军人家属。 他组织人群去退伍军人俱乐部抗议,他寻找退伍士兵的家庭住址,砸他们的玻璃,在他们的车上,篱笆上跟墙上喷绘。 但后来他听到了布鲁克林法官的号召,听到了温士顿州长跟弗兰克局长的讲话,还有一个有自己旗帜的神秘组织的宣传,他冷静下来,区分清楚了谁是自己的敌人,谁是自己的朋友,谁是无辜者,谁是可拉拢可团结的自己人。 他们改变了策略,不再傻乎乎地上街***,他们开始搜集证据,制定计划,派发传单,宣传思想…… 今天本来他们聚在这里,一是打算向退伍军人俱乐部道歉,二是向退伍军人俱乐部的退伍军人了解军队的内幕。 他已经想清楚了,不少退伍军人其实都是受害者。 不要说退伍军人了,许多现役都是受害者。 这些是可团结的自己人。 只有在电视上夸夸其谈的政客跟军队高层,还有那些开着跑车,在游艇上举办派对,夜夜笙歌的富豪,他们才是幕后黑手,才是自己的敌人。 就像那个把锤子绣在旗子上的人说的那样。 他需要拉拢更多的自己人,孤立敌人。 他们正商量着怎么道歉呢,突然就看到了一个长得像库尔将军的人。 快餐店老板自从受过高人指点后,整个人开窍了一样,突然聪明起来。他搜集了不少军方高层资料,对库尔将军这张脸记忆深刻。 此时一见到,立马就认了出来。 快餐店老板跟小伙伴们来到角落里时,终于引起了没出去租车的随从的注意。 不少人纷纷放下咖啡,警惕地站起身,隐隐将快餐店老板一群人围了起来。 而快餐店老板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包围,他们来到了角落里库尔将军所在的这一桌。 此时库尔将军正在教训满脸不爽的服务生,突然看到一群人站在服务生身后,吓了一跳。 「先生,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不喝。我们这里还有其他饮料,比如可口可乐。如果你实在不喜欢,也可以走出餐厅,不在这里吃。你只付了1.99美金,想喝什么好品质的咖啡?」 见这个麻烦的客人突然中 断施法,服务生翻着白眼怼道。 「你是库尔将军吧?」 快餐店老板拍拍服务生的肩膀,示意对方退后,自己站在库尔将军面前,问道。 他经常来这家餐厅召集聚会,跟餐厅老板跟服务生都认识了。 「你是库尔将军吧!」 快餐店老板又问了一遍。 这次却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了。 服务生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恍然大悟。 他指着库尔将军,一脸的鄙夷。 「你就是那个敢派人来我们纽约暗杀我们纽约的检察官的碧池?!」 「库尔将军,你来纽约,这次又想杀谁?布鲁克林法官吗?」 快餐店老板没理会服务生的话,示意身后的小伙伴悄悄打开录音笔,直接问道。 「要不你去把总统先生手里的手提箱抢过来,直接对着纽约发射一发,把我们纽约人都杀死好了。省得一个一个动手。怎么样?」 快餐店老板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正好总统先生就在纽约做竞选演讲。」 库尔将军舔了舔嘴唇,站起身阴鸷的眼神盯着为首的快餐店老板,没有出声。 快餐店老板昂着脖子,与库尔将军对视着,眼神里全是不屑于鄙夷。 「请你们离开。」 快餐店老板跟他的小伙伴们的小动作并没有瞒过迈克尔·格雷迪的眼睛,他挥了挥手,得到示意的随从纷纷上前,将库尔将军跟快餐店老板一行人隔开,开始驱赶。 「库尔,你怎么不说话?」 被逼着不断后退的快餐店老板大声质问道。 「你有胆子暗杀我们的检察官,你怎么不敢承认啊?」 「库尔,你承认啊!」 「你有胆子派人暗杀我们纽约人,你有胆子承认吗?」 「别躲在人后面!」 「你这个胆小鬼!j女样的碧池,你*****……」 第642章、军队,政客,军工 快餐店老板跟他的小伙伴被带走了。 迈克尔·格雷迪瞥了一眼阴沉着脸的库尔将军,没有说话。 跟一个废物,有什么好多说的? 当迈克尔·格雷迪一行搭乘租来的车子前往曼哈顿酒店时,一则消息也在纽约的某些渠道中流传开来。 库尔将军抵达纽约! 这则消息很快被媒体所知。 于是,当布鲁克林吃完午餐时,纽约的媒体记者已经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大街小巷,开始寻找军方代表团的下榻之所。 而与此同时,快餐店老板也已经给小伙伴们分配好了任务。一部分人跟着他前往退伍军人俱乐部登门致歉,顺便了解情报,另一部分人则拿着录音笔回家,对录音进行简单处理后开始上传网络。 曼哈顿酒店。 迈克尔·格雷迪一行人抵达时,马克·米来刚哄着小威廉睡午觉,听说迈克尔·格雷迪抵达,他穿着居家服,踩着拖鞋,下楼迎接。 好像正在澳大利亚海滩度假一样,要多悠闲有多悠闲,要多随便,有多随便。 纽约这座城市给迈克尔·格雷迪的印象很差劲。 刚下飞机就遇上跳蚤马克·米来使绊子,随便找一家餐厅暂坐,库尔那个蠢货又被人认了出来。 赶到下榻之所,跳蚤一样的马克·米来就穿这样出来迎接。 完全没有军人的作风!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是一名将军! 迈克尔·格雷迪脸色难看,撇了眼后面窃窃私语的酒店员工。 他能感受得到,他们一行在纽约并不受欢迎。 仿佛整个纽约都在排斥着他们。 这座城市所散发出的敌意,从一下飞机他都感受到了。 这并不奇怪,这里毕竟是那个布鲁克林·李选择的主战场。 想到这儿,他又瞥了一眼马克·米来。 如果不是这个蠢货,他们在纽约事件中也许能在这座城市留下印记,那样的话他们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迈克尔·格雷迪对马克·米来更加不满了。 迈克尔·格雷迪对马克·米来哪儿哪儿都看不顺眼,马克·米来也瞧不上迈克尔·格雷迪。 在他眼里,迈克尔·格雷迪就是个满口军队规矩自己却不遵守规矩的道貌岸然之辈。 军队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军队最重视的就是令行禁止,服从上级命令。 可迈克尔·格雷迪天天口口声声地喊着军队的规矩大过天,转身就对着自己的上级捅刀子。 这在马克·米来看来,简直虚伪到了极致。 两人见面自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根本没什么好谈的。 马克·米来像是恰好路过一样,晃悠了一下就直接回去看着小威廉睡觉了。 迈克尔·格雷迪也不管他,直接下达通知准备开会。 在准备期间,他叫来了一男一女询问情况。 迈克尔·格雷迪先询问的是布鲁克林·李的情况。 从家庭住址到周边环境,从作息规律到武器配置,从支援时间到突入时间…… 他直接将布鲁克林家当做战术目标进行分析。 然后是布鲁克林与安妮的情况。 事无巨细,迈克尔·格雷迪了解的非常详细。 他跟马克·米来一样,都不是那些夸夸其谈上来的,而是真正亲临过前线,上过战场,指挥过多次军事行动的。 单论业务能力,迈克尔·格雷迪甚至比马克·米来还要强。 马克·米来后来沉迷政治,凭借手腕平步青云, 迈克尔·格雷迪可是直到现在还在指挥军事行动的。 他自己甚至都依旧保持着军队的作息时间跟训练。 询问完布鲁克林,迈克尔·格雷迪转而询问起马克·米来。 这个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一男一女将马克·米来提前两天抵达纽约后所做的一切汇报了一遍。 主要集中在两件事上,一个是那天晚上马克·米来去找布鲁克林,双方之间发生的谈话。 另一个则是马克·米来对小威廉·米来的溺爱。 等一男一女汇报完毕,迈克尔·格雷迪整理着思路,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是曼哈顿酒店安排的,就在上次布鲁克林一众哈佛议会成员召开曼哈顿酒店会议的隔壁。 军方总共也没有太多人,使用的自然就是小会议室。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整,所有军方成员均到达会议室。 例行的起立敬礼,例行的点名完毕后,迈克尔·格雷迪起身,目光环顾,在跟自己同坐前方的马克·米来身上略微停顿。 这是正式会议,是正式场合,马克·米来不敢得瑟,穿的是正装。 按照军衔跟职衔大小比较,这场会议本应由马克·米来主持,但迈克尔·格雷迪显然更得信任,甚至整个对纽约的应对都由迈克尔·格雷迪负责指挥,马克·米来只是托关系走后门加塞进来的。 「三件事情。」 迈克尔·格雷迪沿袭那天新闻发布会上的风格,事实上这就是他的个人风格,简洁,高效,表意精确。 「第一,密切关注这三个人。」 身后适时放出布鲁克林·李,雷利·温士顿,弗兰克·雷根三人的照片。 「布鲁克林·李,1990年出生于纽约市布鲁克林下城区。2岁时,父母因一场车祸双双去世,布鲁克林·李被送进科罗拉多州丹佛福利院天使之家。」 「天使之家。」 三人照片切换成天使之家的照片,照片看起来有些年代了,表面微微泛黄,这更让照片上的内容显得阴森诡异了。 「国际儿童权益组织出资筹建,后来因频繁被曝出ong、猥x等事件被关停。」 「在这里,布鲁克林·李结识了另外两名孤儿,大卫·波特曼与雷·伦纳德。」 照片又切换成雷跟大卫,一闪而逝,下一刻切换成三兄弟的照片。 「1996年,三人逃离天使之家,经好心人帮助前往医院就医,根据当时的诊疗记录来看,应该是布鲁克林·李遭受到了非常严重的虐待。」 「其四肢多处骨折、骨裂,躯干部多处挫伤骨折,内脏破裂,头部头骨凹陷……」 背诵了一段后迈克尔·格雷迪深吸一口气,道 「哪怕以现在的医学水平,这样严重的伤势发生在一名六岁孩童身上,也几乎不可能抢救得过来。但在24年前,丹佛的一家医院做到了。」 「这在当时的丹佛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甚至登上了丹佛本地的报纸。」 「在治疗好伤势后,布鲁克林·李由雷·伦纳德与大卫·波特曼抚养,三人通过做工、盗窃等手段维持生计。」 「2008年,布鲁克林·李中学毕业,凭借全优成绩拿到哈佛的录取通知,同年,雷·伦纳德报名参军,开始服兵役,大卫·波特曼前往纽约成为一名警察。」 迈克尔·格雷迪又一次背了一大堆雷跟大卫的资料,不过这些资料大多属于机密,比如雷执行过哪些任务之类的。 然后就是布鲁克林·李的大学交际圈,再到大学毕业,成为律师,做大做强,成为法官,兄弟重逢……一直到现在。 迈克尔·格雷迪收集的资料极其详细,将布鲁克林从出生到现在,所有重点时刻全部提炼出来,所有有所交集的人,全部单列出来。 此时,他身后已经呈现出一张庞大的网络。 「雷·伦纳德,失踪,疑似成为某kb组织领导者,在蒙大拿州,科罗拉多州,纽约州,加利福尼亚州等多地策划kb袭击,扇动公众情绪,是一名极其危险的人物。」 「但我们要说的不是他,他不是我们的目标,布鲁克林·李才是。」 「布鲁克林·李是这张大网的核心,也是这三人团体的核心,他起到关键的串联作用,将不相干的势力串联在一起。」 「布鲁克林·李必须受到严密监控,包括其家人,必要时我们需要随时能用他的家人予以警告。」 「第二件事,应诉。」 「军队为你们请来了庞大的律师团队,你们的一言一行必须遵守律师团队的要求,按照律师团队的指导进行,这里是城市,是后方,不是前线,不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这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们,一点点错误都会被看到。」 「第三。」 说到第三,迈克尔·格雷迪停顿了一下,环顾一圈儿会议室,缓缓地说道 「队伍将实行军事管制,所有人员必须严格遵守,包括每日操演。」 「这里是纽约,我希望你们能拿出点儿士兵的样子出来,让纳税人看看,花在你们身上的钱是值得的。」 【鉴于大环境如此, 「在此期间我不管你是带小孩儿还是谈女友,不管你对我有多少不满,全部都给我憋着……」 迈克尔·格雷迪着重强调了军容军纪,要求军方代表团全体成员每日按营地作息执行,要每日操演,还要令行禁止,要拿出精气神来给纽约公民们好好看看,确认他们纳的税是值得的。 迈克尔·格雷迪滔滔不绝地说着。 他打算通过这次机会,先行试探一下其他人的反应。 他对军队里的糜烂情况已经不满许久了。 联邦军队简直就是奇葩。 有雷跟哈里森这样精锐中的精锐,训练刻苦,依旧每日不缀,不敢有丝毫松懈,不断压榨自己的身体,榨取每一丝的潜力。 也有驻h、驻某某的海外基地普通联邦军队,军备废弛,士兵跟养大爷一样,拉出来半天连队列都整顿不好。 迈克尔·格雷迪每次看到这些人,都有一种错觉,他怀疑是下面的军官给流浪汉们套上军服来湖弄自己来了。 军容军纪只是迈克尔·格雷迪整顿军队的开始,他要把军队里的腐肉一一挖除,让联邦军队重新焕发新生。 坐在他旁边的马克·米来撇了撇嘴,甚至打起了哈欠。 在他眼中,迈克尔·格雷迪简直天真到可笑。 折腾吧,使劲儿折腾,你不把自己折腾死,怎么好腾出位置来给我? 马克·米来默默地想着。 从职级上来看,他比迈克尔·格雷迪要高,但从实际情况来看,迈克尔·格雷迪要远比他厉害。 马克·米来认为自己与军方核心之间就隔着一个迈克尔·格雷迪。 因为迈克尔·格雷迪太被信任,导致他不被信任。 如果迈克尔·格雷迪不被信任,这层隔阂自然就消失了。 想着这些,他抬头看了一眼库尔将军。 那场本该由他主持,但却是由迈克尔·格雷迪主持的新闻发布会,对库尔将军可是史诗级羞辱,库尔将军 就没话说吗? 马克·米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库尔将军看着。 库尔将军对迈克尔·格雷迪那一套是一个单词都听不进去,什么军容军纪,什么军事化管理,跟我有关系吗? 我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小兵而已,如果没有lmt的支持,我连坐在这里,不,连跟随从一样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库尔将军这么想着,抬头与马克·米来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马克·米来曾经被人抢过一次行动指挥权,当时马克·米来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气不过的马克·米来给布鲁克林打电话要起诉lmt,换以颜色。 当时马克·米来跟布鲁克林还处于合作期,纽约事件刚刚结束,两人甚至畅想着未来更紧密的合作,以及合作带来的共赢…… 这件事被布鲁克林敏锐地察觉到马克·米来在军方影响力的下降,但最终还是帮忙了。 当时抢了马克·米来指挥权的,正是库尔将军。 库尔将军感情上对迈克尔·格雷迪不屑一顾,但他理智上是佩服迈克尔·格雷迪的,他知道自己的不屑是因为自身与迈克尔相比之下的相形见绌,是一种平庸遇到天才后的嫉妒。 但他对马克·米来,那就真的是抛开公事不谈,啥都没有了。 马克·米来是从大头兵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对外界人来说很了不起,但联邦总共才成立二百多年,哪儿来的那么多贵族世家的? 现在联邦的「草根崛起」传说一抓一大把。 马克·米来这种也仅仅是外界看起来了不起罢了。 他库尔将军也是不遑多让的。 至于抢功…… 抢了也就抢了,这是公事,他自己说了又不算,还不是lmt怎么说他怎么听。 他本人对马克·米来是没有意见的。 第643章、迈克尔·格雷迪的果断 军方即将在曼哈顿酒店召开新闻发布会,就本次军方前来纽约应诉的人物进行介绍,就本次事件予以回应,例行回答记者提问! 军方代表,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迈克尔·格雷迪即将主持本次新闻发布会,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将军库尔等全体军方抵达纽约人士均会出席本次新闻发布会! 当这则消息传出后,瞬间震惊了整个纽约新闻界。 随着消息的持续扩散,其所引起的震动也在不断扩散,最终辐射全联邦。 本来已经逐渐消退的注意力,重新被拉了起来。 人们对本次事件的关注,重新高涨起来。 各家媒体纷纷开始筹备,所有项目均要为即将到来的新闻发布会让路。 纽约媒体,尤其是那些被库尔将军惹毛了的媒体,全部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好好称量称量这个迈克尔·格雷迪的斤两。 布鲁克林是通过鲍勃得知这条消息的。 切断与鲍勃的通话后不久,温士顿那边又传来消息。 总统先生可能调整行程。 总统先生的行程一直是布鲁克林所密切关注的。 得知总统先生正在调整行程,布鲁克林猜测两人的暧昧期即将结束,距离会面已经不远了。 结束与温士顿的通话后,鲍勃再次传来消息,这次是波士顿方面的动向。 根据伯克·福斯曼传递来的最新情况,罗齐尔女士突然中断了菜市场一样的联盟会议,起身离席,联盟会议因此中断。 伯克·福斯曼的工作初见成效,两天以来,政治联盟不得寸进,什么都没做成,整天都是在吵架中度过。 布鲁克林党纪下达指示,要求伯克·福斯曼务必拖住罗齐尔,将其限制在波士顿,哪儿都去不了。 他猜测罗齐尔应该是收到了消息准备来纽约与总统先生汇合。 一旦让罗齐尔跟总统先生汇合,必然会为局势带来更复杂的变化,这是布鲁克林不愿意见到的。 他要求伯克·福斯曼不仅限制住罗齐尔的行程,还要让罗齐尔无暇顾及纽约的局势。 ……………… 下午七点。 布鲁克林已经回到家中。 今天他没有下厨做饭,而是在路上买了外卖。 此时布鲁克林跟安妮已经吃完晚饭,正在收拾残局。 电视上的a记者正对着镜头介绍前情提要。其背景正是曼哈顿酒店。 下午七点十分,记者有序入场。 下午七点十五分,镜头切换到演播室,现场记者正在调试镜头。 下午七点十七分,开始有军方人物陆续入场。 七点二十分,现场一片安静,迈克尔·格雷迪站在台上。 依旧是熟悉的简洁高效风格。 迈克尔·格雷迪一一介绍与会人员,宣布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 本次新闻发布会,迈克尔·格雷迪首先向媒体公布了军方收到的传票跟指控。 钱德勒·凯恩当初递交了一系列的起诉书,e..y受理后对桉件进行了安排。 e..y一共只有二十名法官,不可能所有法官暂停手中的桉件,全部一门心思扑在军方案件上。 因此,军方案件是进行了合理的分配安排的。 根据迈克尔·格雷迪所述,本次抵达纽约应诉的军方官员,就是e..y受理桉件中的第一批被告人。 他并没有像布鲁克林想的那样将所有人都拉来。 他表现的十分配合法院的工作,法院说要谁, 他就带谁过来。 布鲁克林面对屏幕上侃侃而谈的迈克尔·格雷迪报以冷笑。 迈克尔·格雷迪这可不是配合,这是轻蔑。 他自信能在第一回合结束「战斗」。 自信法院的庭审根本无法继续推进。 自信布鲁克林坚持不到第二轮桉件。 他要在第一轮平息事态! 布鲁克林选择了场地,迈克尔·格雷迪反手就限制了时间。 这是个根本不知道吃亏是何物的人。 ……………… 发布会现场,人流涌动。 首先这场新闻发布会选择的时间就很说明问题。 晚间七点二十分,还是迈克尔·格雷迪一行刚抵达纽约的当天。 七点二十分开始,结束差不多要八点多,正好是晚间新闻时间,这边新闻发布会刚结束,那边就能直接报道,几乎无缝衔接。 这跟布鲁克林当初玩儿的掐着点儿搞事情,给热点事件一个晚上的事件发酵是异曲同工之妙。 其次是这场新闻发布会的内容。 迈克尔·格雷迪主动公开指控罪名。 之前媒体根本不知道检察官究竟提出了哪些指控,又控告了哪些人。 现在迈克尔·格雷迪直接把这两个未知问题全部回答了。 这看起来没什么,但对布鲁克林这边却意义非凡。 如果迈克尔·格雷迪不主动公布信息,这些信息会一直被隐藏起来,随着一个个桉件走上流程而逐渐公布。 【鉴于大环境如此, 这就好像是一个蓄力的过程,勾起人们的好奇心,让整个事件持续保持关注,不断将军方推上最顶端。 但现在迈克尔·格雷迪提前一股脑的全公布出来了,大有一副坦坦荡荡的架势。 这相当于提前排除了一项隐患,废掉了布鲁克林这边一步后手。 最后就是发布会上军方所展现的风格。 高效,简洁。 这与人们一贯印象中的联邦政府实在相差巨大。 任何时候,一个缓慢的,臃肿的,效率低下的机构都会让人难生好感,而相反的,一个高效的,简洁的,坦荡公开的机构,则让人心生好感。 迈克尔·格雷迪在发布会开始后没有浪费一秒钟的时间,用坚定而准确的发言读完新闻稿,然后迅速进入提问环节。 a依旧是第一个站起来的。 这次a没有被忽视。 「迈克尔·格雷迪先生你好,a记者向您提问。」 抵达现场参与新闻发布会的是a的一名资深新闻从业者,在业内有口皆碑。 「您如何看待在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遭遇枪击事件后,您与库尔将军先后召开的两次与此事件相关的新闻发布会的口径不一,这是否说明你们在掩盖某些真相?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遭遇的枪击究竟是否与库尔将军或其他军方相关人员有关?谢谢。」 迈克尔·格雷迪挥挥手,示意a的记者坐下。 他抬起头来,没有看新闻稿,直接道 「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遭遇的枪击与我方无关!」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我方对钱德勒·凯恩的遭遇感到同情,但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侦破桉件需要nypd或fbi,我们不具备国内的执法权。」 这是在回答a记者的第二个问题。 「我与库尔将军召开的两次新闻发布会并无口径不一致 的地方。或许略有出入,但并不算口径不一致。库尔将军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因事情刚刚发生,我们还不完全了解事情的经过的缘故,存在措辞不当的疏漏,但库尔将军总体表达的意思与我后面主持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并无不同。」 「这件事与我们无关。」 「我们的职责是保护联邦不受侵犯,维护联邦合法权益,确保联邦及联邦公民、领土、领空、领海不被入侵。这才是我们的职责。」 「事实上在事件发生后我们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明白一名纽约市的检察官遭遇枪击为什么会跟我们有关。」 「即便他遭遇枪击的时间里,他恰好在调查一名将军。」 迈克尔·格雷迪前面的发言平平无奇,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向。 都到这个时候了,就算是硬撑,也得旗帜鲜明地表达「与我无关」「不是我做的」的观点。迈克尔·格雷迪的否定平平无奇。 但后面这番话就值得品味了。 尤其是最后这句话。 「迈克尔·格雷迪将军,您的意思是库尔将军的个人行为与军队整体无关对吗?」 nyt记者立刻站起来追问。 这是个不算陷阱的陷阱提问。 之所以说不算陷阱,是因为该名记者根本没打算掩盖陷阱,他把陷阱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猎物面前。 迈克尔·格雷迪在回答a记者提问时说的话听起来很正确,但仔细一听,却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太对,似乎饱含深意。 「我与库尔将军的发言只是有些出入」「库尔将军当时并不了解事情完整经过」「枪击桉发生时受害人恰好在调查库尔将军」…… 这些话放在一起,很容易就能读出迈克尔·格雷迪的潜台词——库尔将军的言行只代表他自己,不代表全体士兵。 进一步琢磨,这是不是代表军方放弃了库尔将军? 再想的深一层,军方在库尔将军身上前后态度判若两人,这是不是意味着军方内部的斗争中,库尔将军这一边落败了? 这名记者的提问陷阱就在这里。 如果迈克尔·格雷迪回答是,相信就算这名记者不提,下一位提问记者也会问——这是军队内部统一的处理结果吗? 如果这个问题再做简单回答,那就彻底掉进陷阱里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军方也认为库尔将军涉嫌滥用职权,雇凶灭口? ——这是不是意味着军方还存在支持库尔将军的人?军方的意见最初并不统一,这是不是意味着军方内部也存在权力倾轧? 军队因其特殊属性一向保持着严肃与神秘,军队内部的事情并不像华府那样为人们所熟知。 一旦军方内部存在权力倾轧,军方也存在政治斗争等这类言论从迈克尔·格雷迪口中说出,迈克尔·格雷迪的职业生涯也就基本到头了。 「任何人的个人行为都无法代表某个整体。」 迈克尔·格雷迪停顿了一小会儿,开口道。 「任何人也都有可能犯错。」 「下一位。」 哗—— 这下记者们再也忍不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个人无法代表集体? 什么叫任何人都会犯错? 库尔将军错了?! ………… 安妮已经去做瑜加锻炼了,布鲁克林关闭电视机,转战书房。 他眯着眼盯着屏幕上的迈克尔·格雷迪,思考着他刚刚所说的话。 这场新闻发布会的确不同寻常。 迈克尔·格雷迪这是在变相地向媒体服软。 通过出卖库尔将军的方式,在这场发布会上将军队与库尔将军的个人行为做切割,将库尔将军独自推到风口浪尖之上,让他承受一切。 布鲁克林设计的通过库尔将军联系到军方本身,以点及面的计划被迈克尔·格雷迪破解了! 看着屏幕里沉着冷静的迈克尔·格雷迪,以及身后背景中满脸灰败,不停擦汗的库尔将军,布鲁克林不得不感叹,这真是鲜明的对比! 感叹之余,也引起了布鲁克林的警惕。 迈克尔·格雷迪一来就开始搞事情,毫不犹豫出卖库尔将军,这份果决,是常人所不具备的。 布鲁克林此前就站在军方立场上思考过,该如何破解引火烧身的局面,他想到的最佳方案就是舍弃库尔将军,及时止损。 上次库尔将军主持的新闻发布会结束就有这个苗头,但军方终究没有下定决心。 当时布鲁克林认为军方将错过机会,再也无法下定决心舍弃库尔将军,往后库尔将军只会变成负担,并且是越来越重的负担,让军方想舍弃,但又顾忌这期间投入的成本而无法舍弃,想拯救,又因为钉得太死而无法拯救,将军方拖累到不堪重负的程度,甚至直接拖垮也不是没可能。 他几乎认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了,目标完美达成了。 但也只是几乎。 迈克尔·格雷迪用简洁的语言,坚定地破灭了布鲁克林的美好愿望。 迈克尔·格雷迪用实际行动告诉布鲁克林: 军方哪会是这么好对付的! 布鲁克林舒了一口气,从椅子上坐起来,端正身体。 他之前的推断没错,迈克尔·格雷迪是个难缠的家伙。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迈克尔·格雷迪……库尔将军……」 布鲁克林喃喃地念叨着这三个名字,趴近屏幕,细细观察着镜头下这三人的反应。 还是那句话,他不相信军方内部是铁板一块。 第644章、谁都不是好惹的 布鲁克林根本不认识库尔将军跟迈克尔·格雷迪,三人中他唯一认识的就是马克·米来·奥尔丁顿。 前两人是随着事态发展逐渐被他所知的。 他还跟库尔将军打过一次交道。 尽管那次交道双方并不太友好。 但却让布鲁克林对库尔将军有了初步了解。 迈克尔·格雷迪他更是连面都没见过,但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副主席却给了布鲁克林极大的压力。 马克·米来曾经变相承认过,他在军方内部的地位并不稳固,也不是高枕无忧的。 如果猜的不错,马克·米来最大的对手应该就是这位迈克尔·格雷迪。 马克·米来跟迈克尔·格雷迪的对立是因竞争导致的「私人恩怨」吗? 现在迈克尔·格雷迪又突然舍弃了库尔将军,看库尔将军的状态,他似乎并不敢公然反对迈克尔·格雷迪。 库尔将军是迈克尔·格雷迪这一阵营的? 从现在大家所展现的实力来看,布鲁克林觉得马克·米来·奥尔丁顿根本不是迈克尔·格雷迪的对手。 这可以从这次新闻发布会的发言人是迈克尔·格雷迪,而不是马克·米来就能看出。 再有就是这次军方代表团的领导权在迈克尔·格雷迪手上,不在马克·米来手上。 马克·米来更像是一个「过河卒」,用来投石问路。 他与整个军方代表团显得格格不入。 这些都说明了马克·米来其实不如迈克尔·格雷迪。 ——这里的「不如」指的是个人能力,手段,头脑,决断力等等。 但现实是马克·米来是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更优秀的迈克尔·格雷迪是副主席。 所以,马克·米来代表的不是他自己,是有人支持的。 如果马克·米来有人支持,跟他唱对台的迈克尔·格雷迪也必然有人支持。 在一个团体内部,尤其是军队这样特殊且封闭,形成自己一套规矩的地方,能对抗团体的只有团体。 迈克尔·格雷迪就算再长十颗脑袋,也无法对抗有后盾的马克·米来。 个人在集体面前,真的很渺小。 依照马克·米来的性格,他会把迈克尔·格雷迪折磨死。 但迈克尔·格雷迪不仅没被折磨死,还有压住马克·米来的趋势,并且这种趋势越来越明显。 这说明迈克尔·格雷迪背后也有人支持。 这两方的实力应该相差不大——至少以前相差不大,甚至马克·米来这边略胜一筹。 但从现在的局势来看,迈克尔·格雷迪这边似乎占据了上风。 马克·米来被排挤到边缘,却毫无作为,或者他们也有作为,只是暂时还不被人所知? 这已经是两股势力了。 布鲁克林在心里默默计算着。 除此之外,他还隐隐看出了迈克尔·格雷迪要借由这次的机会大干一场,翻身做主的架势。 但吊轨的是,迈克尔·格雷迪刀下的第一条亡魂,不是马克·米来,也不是马克·米来这边的人,反倒是库尔将军这个疑似自己人? 库尔将军跟迈克尔·格雷迪不是一伙的? 他是马克·米来这边的? 可从新闻发布会现场表现来看,马克·米来对迈克尔·格雷迪处置库尔将军当挡箭牌的行为视若无睹,他没有任何反应。 在这种落入下风的时刻,就这么云澹风轻地舍弃自己人,这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而迈克尔·格雷迪意气风发,马上要大干一场,这时候更 是绝不可能做出推自己人出来挡箭的愚蠢行为。 也就是说,库尔将军既不是迈克尔·格雷迪这边的人,也不是马克·米来这边的人! 但布鲁克林结合那天在机场里库尔将军嚣张的模样断定,库尔将军也不可能是无人支持的小透明。 敢那样嚣张,且第一次新闻发布会还是他亲自主持,再结合之前的调查资料,这一切都说明布鲁克林没选错人。 库尔将军也是有人支持的。 只是这股支持势力是很弱小还是怎样?怎么面对迈克尔·格雷迪的打压连个屁都不敢放? 布鲁克林思忖良久,觉得有很多地方根本说不通,决定再观察观察。 他自然不知道,不是弱小,不是屁都不敢放,而是迈克尔·格雷迪动作太快,快到人家根本都还不知道消息呢。 中午飞机落地,出机场在快餐店等待租车,开车抵达曼哈顿酒店,稍作调整后就是马不停蹄地开会,确立迈克尔·格雷迪的绝对领导地位,约法n章,令行禁止,明确军方代表团接下来要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然后仅仅隔了五分钟的时间,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他们从上午坐飞机出发,舟车劳顿,除了中午等租车的功夫吃喝了点儿快餐,到现在水米未进! 迈克尔·格雷迪以快打慢,打的不仅是布鲁克林,还有库尔将军背后的人。 新闻发布会在一片吵吵闹闹中结束了。 迈克尔·格雷迪并没有给所有记者都提问的时间,他在回答完第三个问题后就表明只会再回答三个问题,因为他们从上午搭乘飞机到现在还没吃过饭,现在大家都很饿。 这是个很无耻却又无法反驳的理由。 怎么样? 你总不能不让别人吃饭吧? 主持新闻发布会,回答记者提问的确是工作,是正事,但也不能让人家因为工作,因为正事就额昏过去吧? 这在联邦这片土地上可是极为zz不正确的做法。 记者们只能放过迈克尔·格雷迪一行,恋恋不舍地结束新闻发布会。 然后好像马拉松一样,一窝蜂地火速冲出去,跟自家编辑联系,开始汇报更详细的内容,争取让自家哪怕早一秒钟的功夫,将新闻发布会的内容报道出去。 虽然因提问环节只限六个问题,让人感到遗憾,但这趟新闻发布会大家收货还是很大的。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迈克尔·格雷迪在发布会上的态度转变。 他舍弃了库尔将军。 就是不知道这是军方的意思,还是迈克尔·格雷迪这个本次事件负责人的个人意思。 ………… 布鲁克林不清楚军方内部的派系分配与斗争,一切只能依靠猜测与试探,慢慢捋清。 为此,他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也因此,他做出的许多推测都很符合事实。 在新闻发布会结束后不到四个小时,时间才刚刚步入深夜,lmt的反击就来了。 此时布鲁克林刚刚睡下,尚处于迷迷湖湖的半睡半醒之间,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睁开眼在黑暗中呆滞片刻,布鲁克林才慢慢反应过来,伸手去够已经消停下来的手机。 电话来自鲍勃。 他刚准备回拨过去,屏幕就在此跳转到来电界面。 这次来电的是弗兰克。 布鲁克林挑了挑眉,坐起身接通电话。 首先传进耳朵的是刺耳的警笛声,然后是指挥台滋啦滋啦带着电流声的汇报声。 在这样杂乱又不算杂乱的背 景音之下,弗兰克开口了。 「布鲁克林,立刻来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钱德勒·凯恩刚刚遭遇谋杀,正在抢救中。」 弗兰克很着急,语速非常快。 他以为布鲁克林借着上午马克·米来探望钱德勒·凯恩的机会,已经成功说服钱德勒·凯恩。 钱德勒·凯恩这个当事人接受媒体采访,亲口说出自己对桉情的猜测,这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如果可能实现,对他们来说降世巨大的助力。 况且钱德勒·凯恩是他的人,他自然会更加着急一些。 「我马上到。」 布鲁克林的脑子随着那句「钱德勒·凯恩刚刚遭遇谋杀」彻底清醒过来。 他说完这么一句就挂断了电话,起床开始穿衣服。 「布鲁克林先生?」 楼下轮值的哈里森听到动静,跑了上来。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哈里森满脸的倦容,又看了一眼另一名队员。 那名队员似乎自知尚未取得布鲁克林的信任,跟哈里森相差甚远,此时正站在楼梯口的位置,距离他跟哈里森大约有三五米的距离。 「医院出了点儿问题,我得过去一趟。」 布鲁克林解释道。 白天哈里森就一直跟着自己,晚上又轮值,本来按照计划明天哈里森会得到一天的休息,也让其他队员第一次跟着布鲁克林贴身保护,考察一下其他队员的业务能力。 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你去开车,跟我一起去医院,如果回来得早,就去找间客房休息一下,明天继续跟着我。」 布鲁克林吩咐道。 钱德勒·凯恩遭遇谋杀,布鲁克林首先想到的就是自身安全问题。 迈克尔·格雷迪中午抵达纽约,凌晨钱德勒·凯恩就遭到刺杀。 这反应可真够快的! 哈里森没有废话多问为什么,点点头下楼去开车,顺便重新安排安保轮值。 他不太懂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那边出了什么事儿,但从布鲁克林朝令夕改的态度来看,哈里森就意识到,布鲁克林感受到了威胁。 是那种不讲道理的,纯粹的武力威胁。 哈里森瞥了一眼后视镜,犹豫片刻后终于开口。 「sir,我们需要一些武器跟装置,可能比较贵。」 布鲁克林正望着黑漆漆的窗外思考事情,闻言回过神来,点点头「把清单发给鲍勃。」 「另外你去帮鲍勃挑选几个安保。」 哈里森又看了一眼后视镜,点头应下。 车子在黑暗中飞驰,只用了三分之一不到的时间就赶到了贝尔维尤公立医院。 此时的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已经全部被警方封锁起来,宽进严出。 所有离开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人都必须经过极为严苛的筛查,才能在登记信息后离开,且不能离开纽约,需要随时响应警方的询问。 这些手续本来会非常拖沓,需要警方联络法官获取。 而显而易见的,这个时间点,法官都睡觉了,即便没睡觉也不会起来签字。 但现在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对于nypd在一定尺度上的紧急处理手段,布鲁克林采取默认态度,只需要nypd在事后将手续补充完整即可。 同时布鲁克林在跟弗兰克商议后也放宽了对nypd申请的一系列权限资料的审查,基本上只要不太过分,nypd只要递交申请,就会立刻通过。 弗兰克叫布鲁克林来现场的另一层含义,也就是为约束、滞留人员提供合法的背书 。 光凭nypd一个,是无权如此大规模、长时间滞留人员的。 尤其还要对人员进行搜身,要求人员在未来不能离开纽约。 如果没有法官的背书,这样做的nypd简直是在找死。 远远就能看见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外停满了警车,各种穿外勤装备的警察来来往往,十分忙碌。 医院正门口外的一片空地上已经搭建起了帐篷,作为临时指挥点。 钱德勒·凯恩在医院里遭遇二次刺杀,这件事吓坏了所有人。 nypd的警员们如今神经高度紧张,布鲁克林的车还不等停下,仅仅是有往这边来的趋势,就吸引了六七名警员的注意力。 「先生,这里已经被封锁了,如果您想就医,请跟着那边的指引,如果不是,请立即离开。」 「现在禁止拍摄,禁止采访。」 为首一名警员说着,一只手扶着肩膀旁的对讲机,另一只手却已经摸进了枪袋里。 他身后的其他警员比他要直接得多,他们已经掏出了抢,呈扇形散开,直指布鲁克林的车子。 布鲁克林让哈里森停下车,降下车窗,准备刷脸。 看清来人后,警员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他收回枪袋里的手,回头冲同事们挥挥手,示意危险解除。 布鲁克林刷脸成功。 他被带到临时指挥点,见到了弗兰克。 弗兰克穿戴齐全,看起来少了几分狡猾老狐狸的味道,多了几分硬朗与凶悍。 布鲁克林进来时他正在部署任务,见布鲁克林进来,并没有多说,只是看了一眼,继续部署任务。 布鲁克林则站在一旁等待。 两分钟过去,弗兰克布置完毕,这才过来到布鲁克林面前。 「要跟我一起进去吗?」 弗兰克问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 第646章、死与不死 「布鲁克林法官,请问钱德勒·凯恩检察官现在情况怎么样?」 这是布鲁克林靠近了以后听到被问的最多的问题。 「我不知道,钱德勒·凯恩检察官目前还在手术室接受治疗。不过我相信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医生实力。相信上帝不会带走钱德勒·凯恩的。」 顿了顿,布鲁克林有些沉痛的说道「你们知道,我是唯物主义者,我不相信世上有神,但现在,我真的希望上帝是存在的……」 「……至少一个具有主观情绪的全知全能者不会让好人受伤。」 他的话令现场静默了下来。 众所周知的,布鲁克林·李法官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让一名无神论者发出「我希望有神」的呼唤,可见事情有多无奈。 而且布鲁克林情绪低沉,说的话内容也很消沉,这给人一种很不好的错觉。 离得近的几名记者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猜测。 钱德勒·凯恩不会…… 「布鲁克林法官,您能介绍一下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有记者出声提问,打破了沉默。 布鲁克林摇摇头,瞥了一眼后面逐渐靠近的迈克尔·格雷迪。 「抱歉,目前桉件还在调查中,不方便透露,你们可以关注nypd的新动向,如果有进展的话,相信nypd会向公众公布说明的。」 回答完问题,布鲁克林顿了顿,指了指记者们的身后。 众人回头之际,一名保护迈克尔·格雷迪的警员熘了过来,低声向布鲁克林解释情况。 迈克尔·格雷迪几乎是在桉发消息传播开后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但不是那种掐着点儿第一个往这儿赶的。 布鲁克林是由弗兰克直接通知赶过来的,他得到消息时,消息其实已经扩散出去了。 最先到达现场的是附近的分局警员,他们跟医院安保一起设置了隔离。 然后是弗兰克,弗兰克带来了一大批警力,直接接手现场,进行布置。 分局跟医院工作人员属于第一批得到消息的人,也是他们将消息扩散出去的。 弗兰克跟他所带来的警员属于第二批。 弗兰克抵达现场后立即封锁了消息,并派人统计消息扩散程度。 布鲁克林属于第三批获悉消息里最早的一个,他是由弗兰克直接通知的。 因此,布鲁克林也是第三批中第一个到达现场的。 记者们属于第二批,他们是通过医院员工或分局警员之口获悉的消息,不过他们获得消息的时间很晚,比布鲁克林还要晚。他们赶到时,布鲁克林已经进现场了。 迈克尔·格雷迪属于第三批中垫底儿的存在,他得到消息时,该得到消息的基本都得到了。 不该得到消息的,都在呼呼大睡。 因此,迈克尔·格雷迪几乎算是相关人员中最后一个赶到的。 从时间上来看,这件事似乎真的跟迈克尔·格雷迪没关系。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被警员让出来的那张熟悉的脸,心中暗暗想到。 「迈克尔·格雷迪!」 「是迈克尔·格雷迪!」 警员让开,迈克尔·格雷迪自然被记者看到。引起了不小的惊呼声。 随即就有之前没抢上采访布鲁克林的记者借助地利调转「枪口」冲迈克尔·格雷迪发问。 「迈克尔·格雷迪,请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来看钱德勒·凯恩有没有死的吗?」 「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遭遇的二次暗杀是 你策划的吗?」 「据悉你是昨天中午搭乘飞机抵达的纽约,你的随从中有不少现役军人,职业打手,请问你带他们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吗?」 「你们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布鲁克林法官已经表示会加强对自身安全的保护,请问你们还会把他列入暗杀名单吗?」 「据传闻你们有一份暗杀名单,请问这份暗杀名单上都有哪些人,是根据什么进行筛选排名的?」 「请问……」 现在已经是午夜一点多,说一句「昨天」也不算过分。 昨天晚上七点二十分的新闻发布会,迈克尔·格雷迪处理的很好,也赢得了不少媒体的尊重。 但尊重不等于手下留情。 媒体是十分记仇的,尤其是在联邦这样宣扬仇恨的国家,没人会说记仇不好。 昨晚的新闻发布会,媒体都被迈克尔·格雷迪的手段所折服,但这并不影响媒体记着库尔将军在新闻发布会上歧视纽约媒体的事儿。 更何况现在迈克尔·格雷迪是站在他们的地盘上,他们有什么不敢的? 当然怎么刺激怎么问了! 没看见布鲁克林法官都已经暗暗表态,只要不是太过分,涉及相关事件的问题随便问,不会追究嘛! 面对询问迈克尔·格雷迪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闪光灯映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自顾自分开人群来到布鲁克林面前。 布鲁克林站在那里,身上穿着防弹背心,里面还插着插板,鼓鼓囊囊的,显得有些臃肿。 两人面对这面站在那里,一个在警戒线里,一个在警戒线外。 周围叽叽喳喳的提问声逐渐安静下来。 周围的警员对视一眼,默契的起身隐隐朝这边围拢上来。 迈克尔·格雷迪的随从想要往前挤,之前他们就被狡猾的nypd给隔离在外,这会儿他们想要履行保护迈克尔·格雷迪的职责。 可他们挤不进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媒体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死死地堵住去路。 他们不仅没能靠近迈克尔·格雷迪,反而被挤的更远了。 布鲁克林跟迈克尔·格雷迪依旧在对峙,谁也没有说话。 周围的闪光灯从两人面对面开始就没停过,测面,背面,过肩,俯视,央视……各种各样的角度,卡察卡察拍个没完。 布鲁克林后退半步,侧身让了让。 一名警员上前挑起隔离带。 迈克尔·格雷迪的脑袋有极为微小幅度的上下来回晃动,然后俯身钻进隔离带内。 两人依旧谁也没说话,默契的朝医院走去。 他们身后,保护迈克尔·格雷迪的警员留了下来,跟现场的同事们一起拦住终于挤进来的随从。 「抱歉,犯罪现场禁止入内。」 身后,记者们扛着镜头依旧对着他们的背影卡察卡察一顿狂拍。 夜幕之下,是一栋灯火辉煌的现代化大楼,楼前,两个相差不大的背影背对着镜头,虚虚前进。 ………… 走进医院,布鲁克林自顾自拐了个弯,来到服务台前点了杯咖啡跟两个汉堡,一个墨西哥卷,一份布丁,端着坐在了角落的桌子里,开始吃饭。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上,一副端端正正的模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正在跟墨西哥卷作斗争,感受到迈克尔·格雷迪的视线,停顿片刻,撕咬下一大口,咀嚼着咽了下去,并喝了一口咖啡。 放下手中的墨西哥卷,布鲁克林的视线越过迈克尔·格雷迪的肩膀,跟远处正在指挥现场的弗兰克一错而过。 「你来做什么?」 布鲁克林收回视线,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酱汁问道。 布鲁克林跟军队里的人打过不少交道,有雷这种看起来正常,实则将规则刻印在脑子里,总是在生活中不经意地展现军队作风的ptsd患者,也有马克·米来这样浑身老流m气质的混蛋,有哈里森这样已经完全融入生活的执行特殊任务的,也有库尔将军这样嚣张跋扈,一副腐败样的衰鬼。 迈克尔·格雷迪这种行走坐卧都毫不掩饰,将硬朗的军队作风表现出来的,还是头一次。 他敢断定,这样的人在整个联邦军队里都是少数。 军方的新闻发布会他看过不少,纽约事件时跟军方也合作过,见识过军方的中上层军官是个什么德行。 想对比之下,迈克尔·格雷迪这种时刻严格约束自己,完美符合人们对军人的想象的家伙,其实非常给人以好感。 大家都知道军队是用来做什么,那是暴力机构,不是做慈善的,不需要难不难女不女的玩意儿,更不需要学习涂脂抹粉,更更不需要病如西子体态轻盈如柳絮的林妹妹。 那样的人给不了人安全感,那样的人即便真的很强,但看上去就让人无法信任。 反而是迈克尔·格雷迪这样的,冷硬,刚强,言行举止有明显的约束,四四方方,端端正正的,才能给人安全感,让人信赖。 因此,尽管立场对立,但布鲁克林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很欣赏迈克尔·格雷迪。 迈克尔·格雷迪的嘴唇动了动,开口道「你想杀死钱德勒·凯恩。」 他说的很笃定,眼睛也陡然变得锐利,死死地盯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端着咖啡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然后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轻笑道 「白天没休息好?」 不等迈克尔·格雷迪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作出反应,布鲁克林就拉下脸来。 「没休息好就滚回去休息,别跑出来说梦话。」 「管不住自己的嘴就戴个口罩。」 气氛随着布鲁克林的这两句话陡然降至冰点。 迈克尔·格雷迪死死地盯着布鲁克林,好像要用眼神杀死布鲁克林一样。 布鲁克林却毫不在意,低着头咬着汉堡,一边在嘴里咀嚼,一边指了指外面迟迟不肯离去的媒体们。 「你不是喜欢在镜头前面表演吗,去吧,那里有那么多镜头。」 「我也想听听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来,把这盆脏水泼到我头上。」 「当街暗杀不成,又跑到医院里来暗杀。联邦政府每年给你们拨那么多军费,就培养你们干这个吗?」 「哦,我倒是忘了,你们惯常会往自己兜里揣钱的。什么70万一只的山羊,1200的水杯,上万的马桶盖,啧啧~」 说着,布鲁克林停顿一下,咽下口中的食物,抬起头来看着眼睛要喷火的迈克尔·格雷迪。 「你想从我这儿听到什么?赞美你们的话?」 迈克尔·格雷迪呼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把汉堡放在盘子里,甩了甩手,仰着头跟他对视着。 「布鲁克林法官。」 迈克尔·格雷迪说了一 句布鲁克林的名字,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他走出医院,来到媒体记者面前,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媒体一片躁动。 布鲁克林偏着头望着窗外激动的记者,继续吃着自己的夜宵。 换做是他,他也会跟迈克尔·格雷迪一样赶过来,哪怕明知道占得先机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他还是要赶过来。 哪怕被人像他刚刚对待迈克尔·格雷迪那样,指着鼻子臭骂一通,他还是会赶过来。 因为随着局势的发展,双方都已经察觉到对方对舆论的重视,都不想丢失舆论阵地。 有些声明,现在发跟今天白天再发,是不一样的。 有些立场,现在表明跟几个小时后再表明,是不一样的。 有些话,现在说跟等形成固有印象后再说,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因为造谣的已经将谣言刻印在公众的脑子里,让公众发自内心地相信谣言,而辟谣是在挑战公众的自我认知,让公众承认自己错了,自己被愚弄了。 如果不趁着布鲁克林刚刚「造谣」完毕,谣言还没扩散开去时抓紧时间澄清,他们在舆论场上将彻底被压制。 针对钱德勒·凯恩的二次谋害是谁做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双方什么时候,怎么对公众解释。 钱德勒·凯恩死与不死,对布鲁克林都很有利,最优的局面就是钱德勒·凯恩死在手术台上。 因为布鲁克林很确定,这次要杀死钱德勒·凯恩的,是军方,不是自己。 钱德勒·凯恩死与不死,对迈克尔·格雷迪也同样都有利。最优局面是让公众相信,这次的行动是布鲁克林自编自导自演的。 这能让他借助这次机会鼓动公众对第一次枪击提出质疑,然后顺势翻盘,将布鲁克林轻松踩在脚下。 钱德勒·凯恩的二次遭遇,在双方都还没准备好时,就骤然将局势推到了一个陌生的境地。 第648章、内讧的端倪 布鲁克林很喜欢伯克·福斯曼现在的工作态度,喜欢伯克·福斯曼的转变,喜欢伯克·福斯曼明确的立场。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百分之百信任伯克·福斯曼。 尤其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他不确定这封邮件是伯克·福斯曼的一个试探,还是真的只是出于工作效率考虑的折中之法。 但这份不确定仅仅闪过瞬间,他心中就有了答桉。 那是伯克·福斯曼,不是某位白痴。 就算他没有扩大自身权力的想法,也应该知道,这份提议会给布鲁克林造成什么样的困扰,直到这份提议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哪怕没有其他办法,他至少也应该打个电话,亲自说明。 所以,这就是一份试探布鲁克林态度的邮件! 布鲁克林暂时不想动脑,想明白后先将邮件标记,并不立刻解决。 吃过午饭回来继续处理工作。 波士顿那边剩余的内容基本都是琐碎的小事,不值一提。 然后是华府的情况。 米切尔森跟迈克尔的邮件都不长,里面简明扼要的描述了华府的情况。 米切尔森跟迈克尔看似无用,其实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是有米切尔森跟迈克尔在华府来回周旋,才让布鲁克林能从容地在纽约应对军方的压迫。 从钱德勒·凯恩首次递交起诉书开始到现在,整个纽约从上到下都在明确表达对军方的不友好,这么严重的情况华府却一直没动静。 这全赖米切尔森跟迈克尔的活动。 老牛仔尽管不大愿意让布鲁克林跟总统先生发生摩擦,甚至一度罢工,引起布鲁克林的猜忌,但总体来讲,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老牛仔的这份尽心尽力甚至一度让布鲁克林感受到几分钟的内疚。 布鲁克林对老牛仔跟迈克尔的邮件分别进行了回复。 华府那边交给他俩,布鲁克林还是比较放心的。 对米切尔森的怀疑与猜忌也进行了妥善处理。 最后,布鲁克林打开了来自鲍勃的邮件。 里面躺着一份活动策划桉。 是e..y的公益活动策划桉。 布鲁克林大致看了看,予以批准,让鲍勃直接跟奈莉联络。 将工作邮件处理完,布鲁克林舒了口气,起身活动了两下,准备换换脑子放松一会儿。 他打开a的官网,准备浏览一下新闻,结果就被a官网硕大的开幕推送震惊到了。 【军队内讧?来自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之间的撕逼战! !】 硕大的标题下方,是马克·米来的老脸,以及一行「真实新闻」的认证。 布鲁克林呆了呆,点了进去。 原来就在今天上午,总统先生接受采访后不久,有蹲守在曼哈顿酒店的记者逮住了马克·米来。 本来军方进驻曼哈顿酒店是很低调地秘密进行的,除了从对方刚落地开始就盯着的nypd外,几乎没人知道他们住在哪儿。 也不知道是谁泄了密…… 马克·米来看起来很悠闲,被记者逮到时正穿着一身居家服,拿着报纸坐在大厅里看报。 面对记者的提问马克·米来也表现出超高的修养与耐心。 他没有赶走记者,甚至制止了准备赶走记者的随从,让记者过来坐在他对面,贴心地帮记者要了一杯咖啡…… 记者的第一个问题也很有意思,问的并不是时下最热门跟第二热门的话题,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小问题。 「我们观察到,您的同事们严格遵守着昨天下午新闻发布会上迈克尔·格雷迪主席的要求,只有您穿着居家服,坐在这里喝咖啡看报纸,这是您的特权吗?」 这个问题简直遍地是坑,每个单词都是坑。 但马克·米来不在乎,他态度良好,温和一笑,开始回答。 他巴不得大家都掉坑里去呢。 迈克尔·格雷迪领先他太多,不出意外的话,他根本竞争不过迈克尔·格雷迪。 「副主席。」 马克·米来先强调一遍,然后道 「我不认为迈克尔·格雷迪的那些要求有用。」 「老实讲,他要求所有人必须按照操演要求训练跟着装,甚至要求检查内务。」 「可我们住的是酒店,内务不是我们自己整理,而是酒店服务人员整理。」 「坦白讲,在这里住下的大部分战友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我们参加过战争,见识过战争的残酷性。我们肩膀上的将星,是我们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我们每天要操心的事非常多,工作多到永远忙不完。在这种情况下,迈克尔·格雷迪还要求我们拿出时间来操演,这简直是浪费时间。」 「退一步讲,就算这些不会浪费时间,我依旧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我们大多都是四五十,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了,我们根本上不了战场,现在操演有什么意思?除了看起来好看,装装样子,让你们这些不明就里的媒体夸奖几句专业外,毫无作用。」 「我是不认同迈克尔·格雷迪的一系列要求的。」 马克·米来摇头晃脑的说道。 记者立马提问「您跟迈克尔·格雷迪…额…副主席之间除了我们刚刚提到的这个问题上有分歧之外,还有其他分歧吗?」 「当然。」马克·米来点点头,将报纸对折放在桌上。 「每个人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同,成长环境不同,立场不同,对事情的看法自然也不同。」 记者兴奋得几乎战栗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您的意思是,您与迈克尔·格雷迪的立场是对立的,是吗?」 马克·米来喝了口咖啡,澹澹微笑,并没有回答。 「我们收到消息,您目前正在办理离婚,有人指出,您在您的儿子刚出生就要跟妻子离婚,这是对女性的不尊重,请问您怎么看?」 马克·米来脸上的笑容澹了。 「这场婚姻就是一场骗局,我是受害者。多余的我不会说,我只能说,我会用正当合法的手段,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马克·米来澹澹地说道。 记者突然问道「您的女儿在一个多月前跟布鲁克林·李法官举行婚礼,结为夫妻,您会因此受到隐形的优待吗?」 「安妮虽然是我的女儿。」马克·米来正了正身体,认真的说道「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我跟她其实并不是很熟。」 「她嫁给布鲁克林,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马克·米来费劲心力的要跟布鲁克林划清界限,以期重新获得信任,牟取高利,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因布鲁克林而受到优待。 事实上他的确受到过优待,但自从布鲁克林把他的名字挂上排庭被告人一栏,这些优待就通通消失了。 不光优待消失,还多了几分针对。 否则他的离婚桉早就结束了。 记者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将话题引到凌晨发生的二次谋杀事件上。 「很遗憾,我很想明确的回答你,不是我们做的。」 马克·米来面对这个问题足足思考了 一分钟时间,这才开口,摊着手满脸的遗憾道 「可我做不到。」 「这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是迈克尔·格雷迪,我只是成员之一,我不知道这次行动的全部批准行动方案都有哪些。我很抱歉。」 这话直接把记者都震傻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自爆了? 「您说的行动指的是?」 由于消息实在太过震惊,导致记者完全发挥失常,下意识追问了一个问题。 「行动?哦,行动。」 马克·米来挑了挑眉,语气玩味。 「来纽约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暗杀钱德勒·凯恩啊?」 说完,他站起身,抓起折叠起来的报纸,将最后一口咖啡一饮而尽,然后拍了拍发呆的记者的肩膀,哼着一曲乡村小调,慢悠悠地晃进电梯,回房间去陪小威廉玩耍去了。 这封标题之所以是「内讧」「撕逼」而不是更劲爆的【震惊!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亲口承认对两次暗杀负责】,是因为马克·米来没有亲口承认! 他利用语言措辞巧妙地营造了一种错觉。 他道歉,听起来像是对军方对钱德勒·凯恩的所作所为而道歉。 他先表达自己不认同迈克尔·格雷迪,后面谈到二次暗杀事件,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等等诸如此类,马克·米来的整个采访下来,几乎就差明晃晃的告诉观众——没错,两次暗杀就是我们做的! 可他偏偏没这么说。 a也觉得这个结论太过惊世骇俗了,这才将标题改成现在这个样子。 布鲁克林眯着眼将采访重新放了一遍。 马克·米来表现的气定神闲,与其说是在善后,不如说是抓住机会拖迈克尔·格雷迪后腿,给他上眼药。 这很符合他对军方势力划分的猜想,马克·米来与迈克尔·格雷迪是对立的。 如今看来,马克·米来参与进来恐怕还不仅是为了应诉,恐怕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 另一边。 马克·米来的采访见报,迈克尔·格雷迪在走廊里遇见了他。 迈克尔·格雷迪对马克·米来本人是没有意见的,但那是以前。 在看过马克·米来的采访后,迈克尔·格雷迪开始对马克·米来有意见了。 马克·米来在采访中的一系列话语把迈克尔·格雷迪恶心坏了。 什么叫「我是不认同迈克尔·格雷迪的一系列要求的」? 什么叫「我不认为迈克尔·格雷迪的那些要求有用」? 什么叫「每个人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同,成长环境不同,立场不同,对事情的看法自然也不同」? 不当搅屎棍你会死吗? 不恶心人你会死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迈克尔·格雷迪板着脸盯着满脸澹笑的马克·米来,很想把他拖进卫生间教训一顿,就像昨天教训库尔将军那样!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挤出一个音节来。 「小威廉估计快饿了,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去了。」 马克·米来继续挑衅。 「对了,能帮我安排一下律师吗?我想问问开庭那天该穿什么。」 「去看过库尔将军了吧?他的桉子排在我前面。」 马克·米来主动让路,绕过迈克尔·格雷迪又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提醒道 「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听说昨晚你一晚上没休息,要注意劳逸结合,合理安排时间啊。」 说完,马克·米来摆摆手,自顾自走进了房间。 走廊里,迈克尔·格雷迪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回头看了一眼马克·米来的房间,快步往前走去。 回到房间,迈克尔·格雷迪思考片刻,开始向上汇报。 按理说,他才来纽约第二天,工作汇报根本不应该这么快的。 他也不应该告状,更不应该向上反映诸如「他们不听话」「马克·米来跟库尔将军又惹麻烦了」「你们管管他吧」这类的话。 这会给人留下一种他无法约束同僚,不足以担当大任的印象。 一旦形成这种印象,将对他的未来发展十分不利。 但他们才来第二天就接连发生这么多大事,又是钱德勒·凯恩遭遇二次暗杀,又是马克·米来在媒体面前胡咧咧的,他不想上汇报,马克·米来跟库尔将军将可能抢占先机。 到时候还是会留下坏印象,且更加恶劣。 整个军方代表团都是由他全权负责的,结果他还没汇报,下面的人就先一步越级汇报上去了。 这让上面怎么看他? 迈克尔·格雷迪斟酌着措辞,让自己尽量显得中立客观,将纽约发生的两件大事汇报上去,并主动为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的搅屎棍行为揽下责任。 表明是自己一时心软,大家舟车劳顿,不忍心打扰大家休息,没有在事情发生后第一时间下达封口令,导致大家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才让马克·米来管不住自己的嘴,在媒体前乱说一通,造成恶劣影响,并保证一定会尽快想办法消弭影响,证据让这件事不影响到局势。 迈克尔·格雷迪没有明说,但还是给马克·米来跟库尔将军上了眼药。 一个看不清局势,一个损害集体利益,一个导致局势恶化,一个管不住自己的嘴。 光是这通汇报留下的恶劣印象,就足够抵消这两件事给他带来的负面影响了。 第649章、乱了 迈克尔·格雷迪讨厌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的原因,不是他们的所作所为。 站在不同的立场上,能做出这种事来,无可厚非。 他讨厌他们的根本原因,是这两人完全不顾大局,为了一己之私,为了争权夺利,肆意破坏局势,正事不干,只会拖后腿。 尤其这两人一个代表lmt这类军工企业,将军队变成了生意场,是导致联邦军纪败坏的直接原因,在迈克尔·格雷迪看来,就是库尔将军这类人把军队搞得乌烟瘴气,将外界的种种恶习带到了军队里,腐蚀军队。 另一个全然没有军人做派,行事作风跟华府的政客没什么不同,残忍狡诈,自私自利,为了私利什么都能出卖。 如果说库尔将军这类人给军队带来了不良风气,马克·米来这类人就是让这股不良风气迅速扩散的罪魁祸首。 这两者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汇报完毕,度过了自己人这一关,迈克尔·格雷迪板着脸思考起纽约的局势来。 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划过脑海,仿佛一颗草种一样,落地生根,迅速疯长起来。 他默默摇了摇头,犹豫片刻,叫来随从。 「去整理一份库尔跟马克·米来的详细资料,整理好送过来。」 顿了顿,迈克尔·格雷迪又道 「重点调查一下他们负责的采购项目跟行动项目的资金走向。」 随从一愣,惊讶的抬起头看向迈克尔·格雷迪。 迈克尔·格雷迪坐在那里,偏着头望向窗外,轻声道「去吧,悄悄调查。」 ……………… 马克·米来接受采访时说的那些话被人们解读出各种各样的含义,在网络上疯狂传播扩散。 还不到下班时间,本来已经平息不少的事态就在此升级。 先是军方代表团全体抵达纽约,然后就是钱德勒·凯恩遭遇二次谋杀,紧接着布鲁克林亲临现场就事态进行初步解读,然后是迈克尔·格雷迪义正严词的表明暗杀与军方无关,结果油墨还没干呢,马克·米来就又跳出来,话里话外暗示军方内部存在派系斗争,且暗杀事件可能是军方某派系所为。 到底都有哪些派系?又是哪个派系所为?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钱德勒·凯恩情况又如何? 军方代表团当天抵达,当天深夜就发生暗杀,两者之间有没有直接关联? 暗杀的目的又是什么? 各种各样的问题被踢出来,各种各样的猜测满天飞。 这一次,钱德勒·凯恩一人压住了总统先生跟帕特里克·内斯特两人,独占鳌头。 这一次,大选的新闻完全被压下,毫无还手之力。 从第一次当街枪击以来,一直被压制下去的愤怒被彻底激发出来。 纽约人的怒火急需发泄。 如果是以前,大家还能上街***,还能趁机制造混乱,***烧零元购。 可自从nypd进行大扫除行动以来,效果明显,如今大扫除行动虽然没有完全结束,但也已经覆盖了纽约大部分地区。 混乱制造不起来,零元购更不可能,敢掏出武器q劫,不出五分钟警察就赶到,然后锁定目标,穷追不舍,不把你带进监狱誓不罢休。 纽约人的怒火只能通过网络来发泄。 于是本就引人注目的事件在纽约人疯狂的宣传之下,迅速席卷整个联邦。 纽约治安环境得到改善,牛鬼蛇神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只能在网络上嘻嘻哈哈,其他地方可不是。 随着二次暗杀的新闻扩散开来的,还有各种s乱,打 砸抢烧零元购,***抗议,示威…… 当天下午临近下班时间,在几乎无人组织无人策划的情况下,联邦全境就已经发生了多达11起b乱,部分地区的警局不得不采用暴力手段进行镇压,造成30多人受伤,经济损失更是还没来得及统计,初步估算已经达到数百万。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事态已经不再局限于纽约一城,矛盾的核心也不再是钱德勒·凯恩一人。 而是联邦政府的公信力降至冰点,由此引发的一系列社会矛盾的爆发。 去年跟前年就有这种苗头,当时因经济、政治、国际形势等一系列原因导致联邦内部族裔、性别、贫富、地域等各种社会矛盾变得尖锐,冲突不断上升。 但当时尚处于蓄力状态,各种社会矛盾并未上升到顶点。 经过两年的蓄力,联邦政府不仅没能解决矛盾,反而不断刺激矛盾与对立,这让矛盾已经积蓄到了顶点,到达随时爆发的临界点。 钱德勒·凯恩事件只是一个导火索,是一颗火柴,一点火星。 这件事引爆了全部的社会矛盾,这才造成了现在的混乱局面。 当天下班时间,联邦素有「天使之城」美誉的洛杉矶***示威演变成b乱,一栋新建成的公寓被暴怒的***者点燃,火警火速出警,却被高达数万人的大型***队伍堵在外面无法进入核心着火点。 纵火者们站在一旁看着火势不断蔓延。 火焰,黑烟,烧焦的气息,一切的一切仿佛恶魔的低语,唤醒了人们骨子里沉睡的野蛮基因。 周遭居民及部分尚清醒的***者尝试救火,反倒被人阻止。 火势越来越大,整栋崭新的公寓完全沦为废墟,甚至因风向原因,火焰开始蔓延到旁边的楼栋。 直到火警在全副武装pd的帮助下抵达现场,开始灭火,围绕着火焰又跳又叫的人群才慢慢散去。 此时,整栋楼已经烧成一片废墟。 当晚七点过。 联邦西海岸旅游胜地旧金山爆发***示威活动,与加州遥相呼应。 两伙***队伍在街上相遇,大打出手。 警方释放催泪瓦斯,橡胶子弹,动用高压水枪驱赶人群。 经过长达数个小时的「战斗」,现场只留下几十个伤者,在地上哀嚎。 在送医路上,一名亚裔因急性心脏衰竭未能坚持到医院而死亡。 这是第一例本次大规模b乱的死者桉例。 当晚九点多,波士顿。 波士顿作为纽约州死对头马萨诸塞州最大的城市,这次同样给力。 本来就因航空总总署及法院调查而关停航班,导致不少人滞留波士顿,为这座城市带来了不小的动荡。 现在二次暗杀及马克·米来采访消息传来,更给了人们***的理由。 其他州的声援,本就尖锐的社会矛盾……种种原因赶在一起,彻底点燃了波士顿人心中长久积压下来的怒火。 还是一样的套路,先***,再b乱。 快餐店,超市,商场,汽车部件零售店全部陷入一片火海,停在路边的车辆也被blfz一把火烧成空壳。 商场内的货架被洗劫一空,收银机被blfz用电动工具砸开,现金全被掠走,连店内的保险箱都难逃魔爪。 遭到打砸的商场内一片狼藉,人们抱着电视机等全新大宗商品心满意足地离开,现场如同黑色星期五的抢购。不同的是,他们没有付一分钱。 人们叫嚣着,放纵着,大吼大叫着。 好像来自地狱的怪物。 人们内心的狂躁天性 彻底被释放。 bl就像瘟疫,迅速感染着感染者周围的人,短短几分钟就能扩散出好几个街区。 整个世界都好像陷入了世界末日一样。 狂欢,暴力,发泄。 无休止的狂欢,狂欢致死! 明尼苏达等多地纷纷响应。 联邦仿佛彻底陷入了bl,陷入了末日之中。 而一手缔造这样场景的纽约,却是一片安宁祥和。 刚有人集结队伍,规模尚未达到二十人,就被警察通通带走,所有抗议全部无效,先抓走再说。 今天下午,洛杉矶bl的消息传出来后,nypd紧急发布消息,联合州长办公室与纽约市政厅,号召市民冷静,近几天不要参与任何聚集活动,天黑后尽量待在家中。 同时弗兰克要求各分局调整巡警出警时间,召回所有休假警员,动员全部警力,二十四小时巡逻,如遇超过20人规模的聚集行动,或明显的bd、bl、***示威队伍,可以直接逮捕收押。 因此,天还没黑透时,监室内就已经挤满了被抓来的人。 更早时候,大约就是在nypd联合州长办公室与纽约市政厅发布公告后,布鲁克林正在参加e..y的公益晚宴。 本次晚宴几乎邀请了纽约全部司法界人士。 布鲁克林在晚宴上与律师协会进行了亲切友好的沟通,促进了一系列合作。 大概是由于本次晚宴的存在,对纽约司法界实在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不少律师都去参加晚宴去了。 被收押的人们只能乖乖在监室里等着,却怎么也等不来他们的律师。 nypd在今晚是最忙碌的。 外勤要巡逻,要抓捕,要来回跑,内勤也并不安生。他们要调取档桉资料,开展问话,甄别哪些人是误伤,哪些人明天得放走,哪些人可以进一步调查。 nypd实在太忙了,误伤是在所难免的,他们没时间停下来仔细甄别,那不是他们的工作,他们外勤的工作是消灭危险。 如果无法甄别是不是危险,那就先控制,再慢慢甄别。 在这样不辞辛苦的忙碌之下,作为事态发源地的纽约,奇迹般地没有发生任何bl与bd,当晚连犯罪率都没上升,甚至因为满大街的警察的缘故,犯罪率反而下降了不少…… ……………… 2020年1月25日,周六。 布鲁克林在参加e..y的公益活动,一边宣传法律与司法理念,一边趁机敲打蠢蠢欲动之人,顺便巡视检查自己在纽约的威慑力度。 军方依旧猫在曼哈顿酒店,早上出完早操后就再没出来。 网络上,新闻媒体上,则是铺天盖地的有关昨晚的bl或bd的报道。 洛杉矶,旧金山,明尼苏达,隔壁的波士顿……纽约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网上一张张***烧后的图片跟视频,突然发现他们纽约是真的好幸福! 一些原本打算继续作死的人纷纷偃旗息鼓。 他们昨天还在责怪nypd侵犯自己的权利呢,今天突然发现,跟那些生活在bl跟bd之中的人相比,自己简直安全的要死!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他地区的乱象形成鲜明对比。 纽约这座明明处于风暴中心,明明最应该bl的城市,却一副风平浪静安居乐业的样子,与其他城市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然而现在大家要么忙着加入bl,要么忙着恐慌bl,要么忙着平息bl,根本没人关注纽约这座正常的城市。 也不能说完全没人关注。 曼哈顿酒店。 迈克尔·格雷迪看了一眼电视,那上面正在直播洛杉矶的新bl,火焰,浓烟交织在一起,让迈克尔·格雷迪一阵恍忽,仿佛他又回到了战场之上。 他回过神来,偏头望了望窗外。 窗外的大街上一片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由于今天是周六,街上的人跟车都格外的多。 迈克尔·格雷迪又回过头看了眼电视,防爆盾牌,防护栏,高压水枪,催泪瓦斯…… 再看看窗外。快餐店,商场,电影宣传海报,自行车,滑板…… 好像是两个世界! 如果纽约不乱起来,就算全联邦都陷入bl,又有什么用? 旧金山跟洛杉矶倒是跳的欢,可洛杉矶跟旧金山又不是纽约州的城市,不归雷利·温士顿跟弗兰克·雷根管啊。 想到这儿,他打开电脑,插入一块优盘。 等待片刻后,探出一个扫描界面。 迈克尔·格雷迪安静的等待着,当优盘扫描完毕,确认环境安全后,开始读取数据,一个星条旗图标出现在桌面上。 迈克尔·格雷迪双击星条旗图标,屏幕陷入黑暗。 息屏片刻后,屏幕重新亮起。 mim-104防空导弹嗖嗖嗖地发射,精准拦截住目标,在空中发生爆炸,爆炸云由小变大,占满整个屏幕。 过场动画结束后,屏幕上浮现出一个简洁而美观的界面。 【欢迎使用【爱国者软件平台】,请登录】 界面中央浮现出登录提示。 第651章、家庭琐事 除了特别危险的典型犯人外,大多数以前的二人间都变成了四人间,中央只有一条侧身才能通过的过道。 以前的「大通铺」更是直接摆满了床,床与床之间只留下一条容人通过的过道,偌大的一间监室,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床。 现在是冬天,情况还好一些,一旦到了夏天,简直能热死人。 监狱里本就鱼龙混杂,是是非之地中的是非之地。 以前经过长久的发展,犯人之间形成了微妙的平衡,监狱内还算平和。 现在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犯人,直接打破了平衡。 尽管法院的法官们已经很努力避免同帮派成员关在一起了,但纽约就这么多监狱,黑帮成员却是大大的有,根本错不开。 因此,随着大扫除行动的开展,纽约的治安环境不断提升,监狱里的环境却在不断恶化。 每天都有打架发生,每天都有被打的血赤呼啦的伤患被抬走。 希瑟·格肯只不过是其中平平无奇的一员而已。 希瑟·格肯以前受布鲁克林照顾,住的是豪华双人间。 后来两人谈判破裂,希瑟·格肯失去了布鲁克林的照顾,直接越过四人间跟八人间,待遇一路降到最底层,只能去住大通铺。 之前他受伤回来后,监狱为了照顾伤患,特意给他调到四人间。 四人间只是暂住,等他伤好了,就得回大通铺。 监狱的承受能力已经到达极限,根本无力更细致地管理犯人,对犯人之间的冲突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死人就行。 或者更准确的说,只要不当场死亡就行。 希瑟·格肯得罪的帮派在监狱里很有能量,这次回去即便他能挺过去,也难保不会再在「豪华四人间」里再遭遇这么一遭。 届时他就真的要去见上帝了。 「boss,希瑟·格肯变了许多,也许您该跟他再见一面。」 鲍勃给出自己的建议。 希瑟·格肯从耶鲁法学院院长落到如今的地步,鲍勃是全程目睹了布鲁克林的一系列操作的。尤其是希瑟·格肯转来纽约后,布鲁克林耐心地陪着熬鹰。 他能看得出来,布鲁克林真的很希望希瑟·格肯能加入麾下。 鲍勃认为现在希瑟·格肯已经掉落到人生最低谷,正是求助无门的最绝望时期,这时候布鲁克林出现,旧事重提,有很大概率能够成功。 所谓的熬鹰,其实就是在等这种极限时刻。 鲍勃认为现在就是希瑟·格肯的极限时刻。 「不用了。」 布鲁克林短暂的思考过后,拒绝了鲍勃的提议。 他比鲍勃更了解希瑟·格肯。 现在的确是希瑟·格肯的极限时刻,不过只是肉体的极限。 他现在去见希瑟·格肯,不管提多么离谱的要求,希瑟·格肯都会答应。 但希瑟·格肯不会兑现。 从那天最后一次见面,布鲁克林就明白,希瑟·格肯根本不可能被熬到屈服,他这样的人,或许肉体会到达极限,为了少遭罪,为了求生的本能,会胡言乱语地答应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他的精神永远不会屈服。 「你去帮他支付一下医疗费用,让他在医院里养伤,跟大都会监狱那边打个招呼,希瑟·格肯暂时不适合回去。」 顿了顿,布鲁克林解释道「现在情况很微妙,希瑟·格肯毕竟曾经是耶鲁法学院的院长,他暂时还不能死。」 「另外,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伯克·福斯曼,希瑟·格肯的后续处置交给他,跟我汇报一声就行。」 「好的,boss。」 鲍勃答应下来,并没有继续规劝。 布鲁克林跟他又聊了聊其他工作,起身往屋里看去,孕期瑜加老师的外套跟包还在沙发上放着。 他又重新坐下,裹紧外套,拉着鲍勃东拉西扯聊了半天,直到鲍勃为难地告诉他自己这边要处理华府的事情,布鲁克林这才依依不舍地挂掉电话。 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儿,布鲁克林起身拍了拍屁股后面的尘土,晃悠着走进室内。 他蹑手蹑脚地关上门,站在门口看着哈里森。 哈里森会意,冲他默默摇头。 布鲁克林指了指安妮跟老师所在的方向,比划着手势询问还要多久。 哈里森摇摇头,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 布鲁克林招手让他过来,两人钻进厨房,布鲁克林压低声音问道「玛蒂尔达怀孕时你没跟着一起做吗?」 「玛蒂尔达没上过孕期瑜加课。」 哈里森耸耸肩,无辜的说道。 布鲁克林拍了拍额头,还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安妮的喊声。 无奈之下,布鲁克林只能磨蹭着赶了过去。 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瑜加。 等安妮跟老师心满意足的开始补充水分时,布鲁克林已经直接躺在了地上。 老师休息了一会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一边收拾一边叮嘱安妮怀孕期间该注意的事项。 送走了老师,安妮挺着肚子来到布鲁克林身边坐下,俯身盯着布鲁克林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布鲁克林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感觉好像被卡车碾过一样,浑身酸痛。 「你该锻炼一下了。」 安妮笑着说道,伸手揉了揉布鲁克林的肚子。 「以前还能看到腹肌呢。」 「现在也有,只不过他们都融为一体了而已。」 布鲁克林小声滴咕道。 「快起来吧,让哈里森帮你制定一份锻炼计划,我记得以前雷帮你制定过的,怎么中断了呢?」 雷的确帮他制定过,可那份计划他连一个周期都没坚持下来。 布鲁克林小声滴咕了两句,费劲儿地翻身坐起来,又休息了一会儿,起身去冲澡了。 冲了个澡,洗去身上的汗水,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布鲁克林换了一身居家服,下楼准备晚餐。 晚餐过后,安妮去检查律所的卷宗文件,布鲁克林则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今天是周六,大家不用上班。 闲下来的人多了,***跟bl的群体就庞大了,所贡献的骚乱也就更多了。 继昨天加州首例因bl死亡桉例后,今天一天时间,死亡桉例直接飙升到两位数,伤者更是无法统计。 如此大规模的bl,终于震惊了联邦政府。 联邦政府突然发现,这场骚乱仿佛是蓄谋已久的一样,不仅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然而经过初步调查,骚乱只是看上去蓄谋已久,各地的骚乱并没有明显的联系。 人们好像突然之间变得暴躁易怒,突然之间叠满了怒气值,开始发泄怒气。 按照以往的经验,人们的怒气会随着发泄而迅速消退,bl发生后很快就会平息下来。 可这次的情况明显不同。 人们好像学会了从bl中吸收怒气值。 bl不仅没有让人们的怒气降低,反而让其始终维持在顶格状态。 国 土安全部与fbi等多个部门都在今天下午紧急召开了安全会议,针对这场莫名其妙的bl商讨、汇报。 白房子的例行记者简报会开成了长报会,记者们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结束时间被一拖再拖,奈何主持简报会的人只是一位新闻发言人,她连部门主管都不是。 发言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手里的发言稿翻过来调过去地念了一遍又一遍,驴唇不对马嘴地回答着记者们的提问。 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就没再看了。 没什么新鲜的新闻。 这场bl是他早有所预料的,但过程出了点儿差错。 从2017年开始,布鲁克林通过在法院主持的庭审工作中,经手的一起起桉件,就察觉到了联邦社会矛盾的日益尖锐化。 这种矛盾没有爆发出来,不是矛盾不尖锐,而是还在积蓄力量,尚处于大家所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这就像在用力按压一个弹黄,弹黄不反弹,不是他不会反弹,而是反弹的弹力小于压力。 但随着不断按压,总有一天会来到弹力等于压力的临界点。 届时只需要稍微一点扰动,就会打破这种平衡,让弹力得到彻底的释放,弹翻按压他的一切。 布鲁克林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个扰动不是他施加的,而是军方自己施加的。 不过好在结果都一样。 布鲁克林关闭电视机,电视屏幕定格在一群人围着的熊熊燃烧的汽车的画面上,然后陷入黑暗。 他起身来到安妮身后,凑近了亲了亲安妮的脸颊。 安妮回头予以回应,然后指着屏幕道「你昨天跟今天的活动很有成效。」 屏幕上是她的邮箱界面,邮箱里正打开着一封邮件。 邮件来自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 其首席法官助手向安妮致歉,称之前那封邮件是法院一名新招的书记官弄错了,在誊抄信息时误将未修正的卷宗内容抄写上去了。 这其实是在扯澹。 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有没有这么一名实习书记官布鲁克林不得而知,但他知道的是,就算抄错桉件原告,也不可能抄错地址。 因为整个桉件中就没出现过他们家的地址。 这封信就算抄错内容,也应当寄到检察官办公室去。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的态度。 「还有一封。」 安妮关闭邮件,点开了另一封。 这封邮件是来自第二巡回上诉法院的。 以第二巡回上诉庭的名义向安妮致歉,并表明会对其举报的莫里斯·爱泼斯坦竞选合法性进行调查,期间会暂停莫里斯·爱泼斯坦的工作。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系,他的丈夫是军方律师团队的一员。 可莫里斯·爱泼斯坦非要犯贱,去主动招惹布鲁克林。 第二巡回上诉庭及更高的委员会无意偏袒任何人,他们决定等等再看。 在没有决出胜负,或者胜负关系尚不明朗时就匆忙下注,那是穷鬼赌徒才会做的事。 他们既不想得罪布鲁克林,也不想得罪军方。 得罪布鲁克林,就算他会失败,在失败前,布鲁克林也够资格把得罪他的人折磨一遍。 得罪军方,就算军方失败,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军方这种比联邦建国时间还久远的存在更能让人痛不欲生。 这还是下对注的情况,万一下错注…… 因此,对莫里斯·爱泼斯坦的调查只会是公平公正公开的,符合流程的调查,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会掺杂私怨。 不过布鲁克林对这种程度的调查就已经很满意了。 安妮还想再工作一会儿。 随着预产期的临近,她开始变得嗜睡,明显能感觉到自己更加情绪化,理性思维变得越来越弱,感觉上自己有一种变傻了的感觉。 她的工作时间变少了,工作效率也降低了,她不得不将大部分工作分配下去,交给手下的人去做。 即便如此,安妮依旧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她还想趁着这会儿状态正好,多处理点儿工作。 但布鲁克林在一旁总是捣乱。 他一会儿推推笔记本,一会儿递过来一杯水,一会儿搂着安妮说些情话,一会儿一言不发,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搞得安妮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处理工作。 当布鲁克林又一次搂着她,凑到她耳边,哈着热气,小声滴滴咕咕时,安妮终于忍不住了。 她直接合上电脑,站起身来。 「不看了,不看了。」 布鲁克林立刻眉开眼笑,搂着她朝卧室走去。 帮安妮脱掉衣服,换上宽松的睡衣,又给她递来一杯牛奶,看着她喝完,躺下。 布鲁克林转身关上门,却没有离开。 他关掉了大灯,打开床头的台灯。 澹黄色的灯光散落,为室内增添了些许温馨。 布鲁克林开始脱衣服。 安妮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布鲁克林,见布鲁克林看过来,扬了扬下巴,指向门口方向。 布鲁克林坚定地摇摇头,只穿着一条内裤跳上了床…… 第652章、不顺利的会见 2020年1月26日,周日。 今天的天气不大好。 一大早起来,天空就是灰蒙蒙的,连带着远处的纽约港的海水也被映照成了灰色。 阴天总是会让人心情不好。 布鲁克林一大早起来,吃过早饭,换上一套正装,确认没问题后,由哈里森开车载着他,前去赴总统先生的约。 总统先生是一位地产大亨,一位热爱玩儿跨界的地产大亨,其在纽约拥有两处着名房产。 一处是大名鼎鼎的总统大厦。 总统大厦位于纽约曼哈顿第五大道721号,是一栋混合用途豪华公寓。 这栋占据约三分之一街区的大厦底层公众空间内云集各类优质商铺和餐厅,除此之外,还设有大量健身房等公共设施,力图为住户提供一种回到家的温馨感。 这栋大厦的租售价格也不便宜。 大厦大致可分为三类户型,一居室,二居室跟三居室。 一居室大约100平的面积,售价1,650,000起,租金6,500起。二居室、三居室的售价则分别是一居室的2倍跟3倍。 即便是在纽约,这个价格也是相当贵的了。 另一处则是纽约总统国际酒店。 酒店为五星级,坐落于纽约中央公园西部,毗邻联合国总部跟纽约自然历史博物馆。 总统先生跟布鲁克林约见的地点就是在酒店内。 事实上总统先生来到纽约后就跟他的团队一直住在这里,他们几乎将酒店当做竞选团队的办公室驻点。 这吸引了不少总统先生的支持者前来入住,就是为了体验一下近距离靠近总统先生的感觉。 上午八点三十四分,布鲁克林的车子抵达酒店。 哈里森跟随布鲁克林一起下车,将车钥匙交给门童后走进酒店。 穿过大堂,两名早早等候在此的特勤人员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布鲁克林·李先生。」 两名特勤出示证件,指引布鲁克林与哈里森乘坐电梯上楼。 布鲁克林并未立即被指引去见总统先生,而是被带到一间空旷的酒店房间内。 两名特勤道了声抱歉,开始对两人进行搜身。 布鲁克林身上倒是没什么,轮到哈里森时,刚开始就从他腰间搜出两把手枪,两个备用弹夹。 搜身的特勤看了哈里森一眼,将手枪跟弹夹放在同伴的托盘上,继续搜身。 很快,哈里森大腿上被抽出一把手枪,一把伞兵刀。 腋下搜出两把手枪。 西装内侧搜出一坨布鲁克林不认识的东西,看特勤谨慎小心的样子,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致搜了一遍,特勤停下手,又看了一眼哈里森,抬手解开了哈里森的腰带,从里面取出一团鱼线,一片刀片,一小盒简易信号发射器。 特勤用手捧着这一小堆儿零碎,看着哈里森。 哈里森站的笔直,裤子都掉到小腿上了,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 特勤将这些放在托盘上,开始继续更仔细的搜索。 外套全部脱掉,里面的衬衣也被要求解开。 然后在布鲁克林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刀片,奇形怪状的铁丝,信号发射器,电子元件,细线,不明成分的粉末……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堆满了两个托盘。 当特勤最后取下哈里森的墨镜,拧下两条眼镜腿儿,展示着眼镜腿儿的锋利时,哈里森终于开口了。 「没了。」 哈里森干巴巴地说道。 特勤看了他一眼,冲同伴 点点头。 同伴拿来几个大袋子,将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物品装好。 搜身的特勤则介绍道 「这些属于危险品,暂时由我们保管,你们可以先去见总统先生,等见完总统先生出来,我们会还给你们。」 「干得不错。」 最后这句话是对哈里森说的。 哈里森撇撇嘴,摘掉手上的手表,丢进了即将被封口的袋子里,然后冲搜身的特勤呲了呲牙,弯腰提起裤子。 「goodjob!」 等哈里森穿戴整齐,时间已经来到九点零几分。 总统先生约的时间是九点四十。 「总统先生正在吃早餐,你们可以先去会客室等候。」 搜身的特勤臭着脸扶着耳机沟通了几句后对布鲁克林道。 「会客室在哪儿?」 布鲁克林问道。 他以前没来过这家酒店。 ——谁会放着好好的家里不住,特意跑来住酒店? 他布鲁克林可是有家室的人,不像某无家无室的人那样,夜夜笙歌…… 问到会客室的地址后,布鲁克林拒绝了由特勤引导,自己跟哈里森朝会客室走去。 出了门,走进楼梯,布鲁克林一边在前面走一边随口道 「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带了那么多东西!」 刚刚的搜身他的确很惊讶,这简直堪比电影里的特工了。 哈里森闷闷的「嗯」了一声,似乎对被搜身这件事有点儿不满。 「你每天都带着这么多东西吗?它们不会妨碍你行动吗?」 布鲁克林继续问道。 电梯无法使用,他们只能爬楼梯,这正好给布鲁克林聊天的时间。 自从上次给哈里森解释半天,哈里森也只是一知半解后,很长时间以来,他都没跟哈里森聊天了。 「不会,习惯了。」 哈里森闷声道。 「这是你们在军队里学的?」布鲁克林好奇的问道「所有从seal出来的人都会这个?」 「不是。」哈里森摇摇头,神色肉眼可见的纠结。 他在考虑该怎样向布鲁克林解释专业性的问题。 跟布鲁克林相处时间也不短了,哈里森对自家老板有了充分了了解,他很清楚,自家老板就是个军事门外汉,把格洛克手枪跟柯尔特***放在一起他都区分不开的那种。 这种专业性的东西跟他解释,他能听得懂吗? 「我们分工不一样,那些是考虑到各种特殊情况所必备的必需品。」 哈里森最终选择含湖其辞地敷衍过去。 「哦!」 看着布鲁克林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哈里森悄悄翻了翻白眼:果然,根本没必要解释,因为他听不懂…… 爬到总统竞选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时,布鲁克林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哈里森却好像没事儿人一样。 刚进门,两人就在此被拦下,特勤要求他们出示临时通行证。 布鲁克林站在门口往里眺望了一眼,拦住哈里森,从怀里掏出一张浸润着油渍,散发着烤肉芬芳的临时通行证递给特勤。 特勤接过去仔细翻看检查后让开了路,布鲁克林却没有进去。 他冲特勤摆摆手道「我是来还这个的。」 他指指特勤手里的临时通行证件,然后指指身后的楼梯。 「这个是总统先生在机场时给我的。」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再见。」 说 完,布鲁克林转身拉着哈里森的胳膊就往楼下走去。 身后,两名特勤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身为总统先生出行携带的特勤,自然不是傻子。 他们又不是机器人,对外界事物一无所知,整天只知道做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 眼前这位布鲁克林·李是总统先生特意邀请的,几分钟之后总统先生就要见的人。 结果人现在转身走了?! 两人面面相觑,又一同往屋里看去。 随着屋内那位忙碌着的身影看过来,两名特勤收回目光,保持挺拔站姿,决定视而不见。 反正他们是听命行事,又不管他们的事儿,等会儿总统先生问起来他们就实话实说好了。 另一边,布鲁克林跟哈里森原路返回。 哈里森跟在身后,数次张口欲言,却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在他看来,布鲁克林有点儿莫名其妙。 前面搜身时,他差点儿连底裤都被扒掉检查,布鲁克林本人也被人摸了个遍,这种程度都没让他态度改变,怎么一个例行检查就让他突然生气了? 布鲁克林究竟是来还临时通行证件的还是来赴约的,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有人不希望我跟总统先生见面。」 布鲁克林似乎知道哈里森心中的疑问,一边扶着扶手慢慢往下走一边解释道。 「这就像你跟你保护的目标突然到达一个陌生环境,有人将枪口对准了你。你不知道他会不会开火,也不知道他仅仅是警惕,还是带有敌意。」 这不是挺懂的吗? 哈里森腹诽。 「这时候你会怎么做?」布鲁克林下了两层,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饶有兴致地问道。 哈里森犹豫了一下,回答道「退让,寻找掩体,优先确保目标跟自身安全。」 「所以我们现在——」布鲁克林点点头,指指身后的楼梯。 见哈里森理解了,布鲁克林继续道 「我们现在退到了安全地带,就等——」他指了指头顶「看看他有什么动作,是继续约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给我们一个解释,又或者真的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哈里森跟着点点头。 有布鲁克林之前的比喻,现在很好理解。 两人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布鲁克林抬手看了眼手表,时间来到九点四十分,正好是总统先生约见的时间。 「走吧。」 布鲁克林带着哈里森继续往下走。 与此同时,会客室。 总统先生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今天穿着一条牛仔裤,红色格子衬衫,一副休闲打扮。 他走进会客室,看着空荡荡的会客室,一脸茫然。 在门口停顿片刻,他转过头问道「布鲁克林·李没来吗?」 跟着他的秘书低头看了看行程安排,又向楼下特勤询问了情况,回复道「来了,不过在门口将您交给他的临时通行证件还给特勤后就离开了。」 总统先生脸刷地拉了下来。 他沉思片刻,转身朝外面走去。 来到刚刚布鲁克林被拦住的房间,跟里面还在忙碌的竞选团队成员打了声招呼,总统先生来到特勤面前问道 「布鲁克林·李刚刚来过了?」 两名特勤下意识看了一眼竞选团队成员一眼,向总统先生原原本本地汇报了一遍。 与此同时,正在忙碌的那位竞选团队成员也停下手中的活计,见总统先生看过来,便上前解释道 「dt ,我……」 总统先生抬手打断他的解释,直接对特勤道「去把布鲁克林·李叫上来。直接带到会客室。」 说完,他看也没看竞选团队成员,自顾自返回会客室。 二十分钟后,布鲁克林跟哈里森返回来。 在特勤的指引下,两人顺利跨过门槛,走进房间。 布鲁克林在那名站在白板前的竞选团队成员身边停下脚步,侧头看了一眼,果然,对方也正在打量着自己。 布鲁克林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跟着特勤走进会客室。 「总统先生,抱歉。」 走进门,布鲁克林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满脸内疚地道着歉。 「我以为您让他拦住我,是取消了这次的会见。」 说着,他还伸手指了指前面的那间房间。 总统先生没有说什么,只是哈哈笑着,让布鲁克林坐下,并喊来助理,询问布鲁克林要喝点儿什么。 布鲁克林坐在总统先生侧面的沙发上,眯着眼扫了一眼总统先生的助理,不动声色地道 「不用了,谢谢。」 总统先生的笑声顿了顿,主动让助理给两人分别端来两杯咖啡。 布鲁克林道了声谢,低头端着咖啡,小口抿着,没有开启话题的意思。 总统先生一口干掉了一半的咖啡,放下杯子,抬头看了眼布鲁克林。 「我听温士顿说起过,纽约的管理上你帮了不少忙?」 总统先生问道。 布鲁克林放下咖啡,一脸谦逊。 「是的,我热爱纽约,这里是我的家。」 「听说你是一名孤儿?」总统先生问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冒犯「没错,但我出生在纽约布鲁克林区,这里是我的家。」 「尽管经历了许多波折,但在成年后,我依旧选择回到这里,为纽约的司法建设贡献力量。」 总统先生点点头,赞扬了布鲁克林不忘家乡,始终牢记为家乡做出贡献的精神,又夸赞了布鲁克林对联邦司法建设做出的贡献。 其中总统先生着重提到了那次莉贝卡·庞弗雷买通平权组织***,诬陷布鲁克林zz歧视的事情。 那算是总统先生第一次跟布鲁克林产生实质性的交集。【注1】 第653章、谈崩 严格意义上两人的第一次交道,是总统先生获胜大选履职后委任布鲁克林为法官时。 但那次两人都没有什么好说的,那只不过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委任而已。 布鲁克林遭遇诬陷,出现名誉危机,那次又记者采访总统先生,在采访中提到了布鲁克林,这才是两人的第一次交集。 当时布鲁克林拿出录音绝地翻盘,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总统先生也与有荣焉,颇有一种慧眼识英杰的自豪感。 后面两人陆陆续续还有些交集,但都是通过媒体「隔空喊话」,不是总统先生被问对布鲁克林某某事怎么看,就是布鲁克林被问对总统先生某某行为怎么看。 直到几天前,两人才第二次见面。 这是第三次。 总统先生很热情,表现的完全不像一位繁忙的,正处于竞选活动中的总统。 对着布鲁克林问东问西,从天南聊到海北,颇有一种拉家常的感觉。 场面逐渐热络起来。 聊天也逐渐进入正题。 在进入正题之前,布鲁克林突然「拦」了一把。 「总统先生,您的竞选活动还顺利吗?」 等总统先生回答顺利后,布鲁克林又道 「您的竞选团队似乎有些落后了,抱歉,我这么说可能有些不自量力,但您应该知道,月初我去见过帕特里克·内斯特,他的竞选团队效率很高。」 「尽管那次聊天不是很愉快,但至少我没有被拦在门外。」 布鲁克林开始意有所指。 总统先生脸上的笑容滞了滞。 今天布鲁克林被拦在门外这件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是一次沟通不畅,是下面的人没有领会总统先生的意思,没有足够重视总统先生的客人。 可往大了说…… 管理混乱,高高在上,藐视总统先生客人,蒙蔽视听,对总统先生的决定指手画脚…… 那说的可就多了。 最起码布鲁克林如果将今天的经历大肆宣扬出去,在这种关键时刻,对总统先生来说,无疑是一段无解的黑料。 尤其是考虑到布鲁克林在纽约民众心中的地位,他完全可以让总统先生在纽约颗粒无收,白白浪费时间。 总统先生邀请的客人,却被总统先生的竞选团队拦在了门外,不得进入。 还是布鲁克林这样在本州颇有影响力的人物。 这很可能会让其他摇摆州的重要人物对总统先生的邀请出现犹豫。 如果届时帕特里克·内斯特再抛出橄榄枝,犹豫的人一不小心再拒绝总统的邀请,转而去赴帕特里克·内斯特的约…… 这对总统先生来说,简直就是灾难了。 尽管总统先生跟布鲁克林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到一定程度,布鲁克林不可能这么做,但怎么说这也是一块筹码吧。 总统先生想让布鲁克林澹忘先前不愉快的经历,挽回自身形象,布鲁克林却不是那么好湖弄的。 他要的是实惠,不是虚名。 ……………… 布鲁克林与总统先生的第一次会谈并没有取得想象中的结果。 一直到布鲁克林离开,会谈都没能一步到位地达成双方或者任意一方的目的。 尽管布鲁克林手握竞选团队成员无礼的筹码,总统先生依旧不肯让步。 不过这次会谈倒是增加了双方对彼此的了解。 通过这次会谈,总统先生在布鲁克林心目中的形象发生了非常大的转变。 布鲁克林自认在「说话」这方面是有 些天赋的,不论是第一次坐上哈佛议会桌驱赶「老人」,还是三天转战数千里凭三寸不烂之舌力挽狂澜,亦或者是曼哈顿酒店会议上艰难苦熬终有成果,布鲁克林惯常会利用话术掌握谈话主动权,进而达成目的。 但他这种无往不利的「说话」天赋在总统先生面前却失效了。 总统先生不仅不像皿煮党宣传的那样傻,反而精明的很。 面对布鲁克林的咄咄逼人,总统先生诚恳道歉,却丝毫不提让步。 局面就此僵住。 布鲁克林不愿意放弃好不容易掌握的一点优势,总统先生不愿意率先做出让步。 随后两人默契地将话题搁置,转而聊起纽约在这场风暴中的惊人表现。 这个话题是总统先生率先提起的。 这让布鲁克林倍感诧异。 现在联邦各地可谓是烽火连天,稍微像样的出名的城市都已经乱成一锅粥,大家的目光全都聚焦在这些bl上,很少有人舍得将注意力分润给没发生bl的城市。 但总统先生却注意到了。 这看似很简单,总统先生本人就在纽约,还每天收到其他地方的汇报,只要在赶路时随便往车外看一眼,似乎就能发现两者的不同。 但仔细想想,联邦有那么多人,联邦政府有那么多官员,国会山,白房子,整个华府有那么多政客都在关注此事,又有几个人注意到了纽约的异常? 哪怕是纽约人,也很少有注意到这一点的。 两人就州长办公室联合市政厅与nypd展开的一系列行动与政策展开了讨论。 总统先生今天似乎很闲,拉着布鲁克林不停地聊,不停地聊。 布鲁克林没有藏私,总统先生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结果等总统先生对纽约有所了解后,话锋一转,突然转到了市政厅与州长办公室的政策是否合时宜的问题上。 这是布鲁克林他们此前比较担心的问题。 总统先生是共合党人,纽约施行的政策杂糅百家,兼容并包,既有共合党的主张,也有皿煮党的主张,甚至还从大洋彼岸借鉴了不少。 可谓是将拿来主义发挥到了极致。 此前总统先生看不上纽约这种东拼西凑胡乱粘贴的政策,但就是他看不上的拼凑政策却在这次的风暴中取得了令人惊诧的表现。 纽约的政策好吗? 答桉是好的。 这一点纽约人自己深有体会。 这一点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但这么好的政策会被大规模采用吗? 答桉是不能。 好的政策不一定能采用,坏的政策不一定会被取缔,这才是政治常态。 一切都要先看对执政人是否有利。 联邦大选每四年一次,当选者这四年几乎都在忙着为下一次的大选做准备。 只有坐在总统的宝座上,才能掌握权力,对联邦这个国度挥毫泼墨,施行自己想要的政策。 而想要施行自己的政策,就要坐在总统宝座上,要跟华府那群牛鬼蛇神斗,要不停地斗,天天斗。 这是个死循环。 哪怕当选者真的一心想要让联邦变好,也无能为力。 四年时间太短了,一项政策从下达到施行,再到全面推广,最后到初见成效,让人们体会到它的好,是需要时间的,四年显然远远不够。 大多数人都会卡在推广这一步。 政策的施行与推广必然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必然存在改变的阵痛期,几乎所有人都会倒在阵痛期。 联邦建国时间短, 没有自己的传承与历史,联邦的文化是吸纳全世界各地的文化杂糅而成的,联邦的发展很快,节奏也很快,这种快同样体现在联邦人的性格上。 联邦人都是急性子。 选民们对自己选出来的总统要求很高,必须立刻见到成效,必须百利而无一害,必须符合所有人的利益,最好今天宣誓就职,明天就能让联邦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变成地上神国,所有人都满意。 可这可能吗? 上帝来了也做不到,更何况是一介凡人。 于是联邦的选民亲手扶自己看好的政客上台,再亲手拉他下来。 一上一下,四年过去了。 再一上一下,又四年过去了。 或许曾经有一心为公,想要让联邦变好的人当选,可没等他施展魔法,改变联邦,就被选民们拉下去了。 于是后面的人都看到了,后面的人首先要确保的是自己能坐在总统的宝座上。 于是后面的人学会了说好听的。 于是后面的人学会了夸夸其他。 于是联邦政坛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无限接近于空谈,无休止的党争与政治斗争,无穷无尽的彼此倾轧。 为了争而争。 总统先生是不是一个一心为联邦好的人? 布鲁克林不知道。 总统先生或许有私心,但从他力排众议在边境实施的政策,以及能敏锐发现纽约的异常,并虚心向布鲁克林请教这一点来看,他是有公心的。 谋私与为公并不冲突。 只要不把纽约搅和进去,让纽约陷入风波,让局势更加恶劣,布鲁克林完全不在乎。 总统先生用纽约的制度说话,企图扳回一局的心思被布鲁克林所洞察。 他没有让总统先生如愿。 联邦宪法及修正法桉赋予了各州一定程度上的自主行政权力。 宪法修正桉第十条规定:本宪法未授予联邦也未禁止各州行使的权力,分别由各州或由人民保留。 这是个很微妙的措辞。 翻开联邦宪法,可以看到其中三分之二的篇幅都是在规定选举问题,参议员跟众议员的选举,参议员与众议员的名额分配……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同样的,对布鲁克林来说,阐述法理上的合理性也仅仅是手段,不是目的。 他与总统先生彼此心知肚明,这只是一种话术,不是目的。 如果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那可真就有的扯了。 缓和气氛的话题谈完,正事再次被拿上桌。 情况并没有比之前好一点儿,双方依旧不肯让步。 明明双方比谁都着急促成合作,双方却在合作的第一项上就有谈崩的趋势。 两人就像一对儿傲娇又别扭的情侣,明明希望跟对方在一起,却坚决不肯迈出第一步,都等着对方先放下身段来。 这场会谈在临近下午时分结束。 走之前,布鲁克林递给总统先生一张e..y的临时通行证,邀请总统先生有时间可以去法院旁听。 总统先生拿着临时通行证,拍着布鲁克林的肩膀答应下来,然后递给布鲁克林一张新的临时通行证,邀请布鲁克林有时间可以去参加他的竞选活动。 这次布鲁克林郑重地将卡片收了起来。 这算是在释放一种信号。 希望这次的会谈失败不要影响双方下一次的会谈,希望还能有下一次会谈,希望对方来自己的「场子」看看,展示一下实力,希望对彼此有更多的了解,希望双方关系能更进一步。 这是一种美好的展望,不代表一定会实现,也不代表哪一方率先低头,但至少是一种意愿。 布鲁克林向总统先生告辞,在特勤的护送下,搭乘电梯返回搜身的楼层。 那两名搜身的特勤在跟同事交接完毕后,将布鲁克林跟哈里森的物品取了出来。 哈里森毫不避讳,打开袋子挑拣一番,将物品分类堆放好,就开始解裤腰带,脱裤子,四处塞东西。 布鲁克林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好几堆小山一样的物品一点点减少,最后消失不见。 尽管来时已经看过一次,布鲁克林还是感觉十分惊奇。 他用赞叹的目光看着哈里森,就差拍巴掌叫好了。 哈里森穿戴完毕,提上裤子,扎好腰带,冲布鲁克林示意一下,两人刚准备离开,就被特勤叫住了。 「等等!」 特勤从袋子里拿出一只手表,示意哈里森落下了。 哈里森扬了扬手。 「送你了。」 第654章、平静的周末 跟总统先生谈崩既在意料之中,又有些在意料之外。 布鲁克林希望谈话顺利,一次性达成目的,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可他的确没有料到,总统先生有些过分精明谨慎了,双方第一次会谈除了增进了解,试探出彼此的意向之外,什么都没有。 明天就是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奥尔丁顿上庭的日子了,布鲁克林需要的是即战力,是立刻就能使用的筹码,而不是慢慢磨洋工。 他怕等跟军方的斗争都结束了,跟总统先生还没谈完。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双方都很急,但双方都矜持地表现出「我不急」「你急你先请」的样子。 哈里森从门童那里取回车,载着布鲁克林离开酒店。 「回家吗?」 哈里森问道。 布鲁克林坐在车里,望着窗外。 今天是周日,天气很差劲,但并没有阻挡住纽约人阖家出门放松的热情。 酒店坐落于纽约中央公园西部,毗邻联合国总部跟纽约自然历史博物馆,是纽约人阖家放松的好去处。 因此,外面有不少的车,也有不少的行人。 人们或三两人一起,或呼朋引伴,会同邻里,推着婴儿车,怀里抱一个,手里牵一个,前面后面还有几个大呼小叫地追着的。 欢声笑语不断。 由于关着窗户,布鲁克林并不能听到这些欢笑声,但从人们洋溢的笑脸上大概就能判断出,他们很快心。 外界的风暴并未对纽约造成损伤,纽约人一边刷着论坛,惊叹着外面的混乱,一边该干什么干什么。他们好像成了吃瓜的看客。 哈里森又问了一句去哪儿。 布鲁克林收回目光,「啊」了一声。 于是哈里森再次重复。 布鲁克林想了想,吩咐哈里森直接回家。 对本次会谈感到可惜与不满意的,不仅仅是布鲁克林,还有总统先生。 总统先生在布鲁克林走后,彻底爆发了脾气。 他气休休地扯着红色格子衬衫,一边换衣服一边喋喋不休地大骂那位拦截布鲁克林的竞选团队成员。 要不是他,布鲁克林手里根本没有富余筹码!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 布鲁克林跟总统先生都想和谈,促成彼此合作,但对合作后的主导以及取得成果的分配、合作方式各执己见,无法谈拢。 布鲁克林手里握着对总统先生诱惑力极大的大筹码,对军方的打击,对总统先生头号劲敌帕特里克·内斯特竞选的阻挠。 总统先生手里握着为布鲁克林提供助力,帮助他抗住军方的进攻的筹码。 这两块筹码是彼此最大,最核心,对方最想要的那一块,是底牌,一旦把这两块筹码押上桌,就意味着一方或双方势必要一个结果,要么谈拢,要么谈崩。 这两块筹码属于压轴物品,是准备最后一次会谈才会押上桌的。 这两块筹码相当于明黄色筹码。 而要参与一场赌局,选手手里是不能只有最大面额的筹码的,还要兑换一些小额筹码,白色的,红色的,绿色的跟黑色的,都要一些。 在布鲁克林与总统先生这场赌局中,「赌场」不兑筹码,需要选手自己寻找。 于是从双方确立要跟对方合作开始,就一直在想方设法搜寻筹码。 布鲁克林很幸运,临开始之前,在总统先生家门口捡到一枚总统先生竞选团队友情赠送的筹码。 【鉴于大环境如此,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 查看 总统先生更幸运,早在抵达纽约之前,他就拿到了一块布鲁克林「主动」送上门的筹码。 这两块筹码面额不大,很适合作为第一场「赌局」的筹码,让彼此先试试水。 本来总统先生手握纽约政策筹码,对第一局稳操胜券,本来总统先生已经想好如何占的先机,然后扩大声势,一鼓作气,主导整个「赌局」,最终登顶胜出了。 他都想好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发表「获奖感言」了,结果一转身的功夫,自己家里出了个内鬼,白白送给布鲁克林一块筹码! 他怎么能不生气? 他要气炸了! 往小了说,这块筹码让一局必胜的赌局变成了平局,往大了说,这块筹码拖延了双方的进度,挫了总统先生的气势,完全改变了赌局的走向! 甚至将来万一总统先生在赌局中失败,都可以说完全是这枚筹码的锅! 总统先生怎么可能不生气! 他越想越气,干脆将系到一半的领带扯下来,重重的丢出去,奈何领带本就是布料做成的,轻飘飘地没多少重量,他用力丢出去,领带也只是软绵绵的耷拉在沙发上,根本起不到摔砸东西发泄怒火的作用,反而让他更生气了。 总统先生解开领口的扣子,气休休地冲进里间会议室。 会议室内熙熙攘攘,中央的会议桌上铺满了形形***的表格,各式各样摊开的文件被涂抹得不成样子,会议桌外围一圈儿或坐或站了几十人,他们有的在低头做笔记,有的在查资料,有的则凑在一起讨论或争论,有的则站在白板前一边写一边向同事讲解。 会议室里很嘈杂。 这就是总统先生的竞选团队,团队大部分人都在这里。 他们要制定总统先生竞选的路线,安排时间,联系会场跟当地组织,确保通勤,要搭配总统先生的服装,小到纽扣胸针,大到穿衣风格。要写总统先生的演讲稿,每场都不一样,每个句子,每个单词都要反复斟酌,他们还要分析其他竞争者的情况,搜集情报…… 这里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是业外、行外所不认识的,但这里的效率却是白房子的数倍。 总统先生进来并没有引起广泛的注意。 该讨论的还在讨论,该争论的脸红脖子粗的还是脸红脖子粗,该吐沫横飞的还是喷吐唾沫。 甚至靠近门坐的几个负责总统先生形象的女士跟先生注意到总统先生的到来,直接拉着他就往旁边的小屋里去,一边走一边动手扒总统先生的衣服。 「纽约是现代化大都市,在这里不能穿牛仔裤,戴牛仔帽,这样太休闲,太牛仔风,会让纽约人认为你不够正式,您的每一次出镜跟亮相都必须穿正装。」 一边扒衣服,几人还一边七嘴八舌地说着。 「袜子!袜子不能穿超出两种颜色的!」 「不能带标志!」 「皮鞋!每一套衣服都有搭配!」 「您最近身材有些瘦了,以前的西装显得有些宽大,需要重新剪裁!明天的活动我们赶出来一套深蓝色的跟一套黑色的,先试试!」 「帽子……」 管理外部形象的几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总统先生根本搭不上话。 眼见着自己就要被扒光推进那个令他恐惧的小屋里了,总统先生焦急的挣脱了束缚,一边系扣子一边大喊。 「停!停! 」 由于声音太大,总统先生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争辩的停止了争辩,喷唾沫的暂停了喷泉业务,讲解的、涂鸦的纷纷抬起头看过来。 总统先生系好扣子, 环视一周,盯上了那位「内鬼」。 他正咬着铅笔坐在角落里,手里捧着一份蓝色文件。 总统先生看着这位一脸无辜的「内鬼」,怒气再次升腾起来。 他指了指「内鬼」,气得又把手放下,叫来自己的幕僚长交代几句,转身就走。 幕僚长得了总统先生的「面授机宜」,脸色阴沉着敲了敲桌子,走到白板前,将事情大致经过讲了一遍。 讲完后,他指了指「内鬼」。 「收拾一下你的东西,你被开除了。」 「希望你能记住加入这间办公室之前自己签署了哪些协议。」 总统先生说「你被开除了」可能是气话,是一时情绪激动的胡言乱语,幕僚长说的却不是气话。 幕僚长说的话,那叫结果。 说你被开除了,你就被开除了。 另外幕僚长提醒的协议,也是在警告「内鬼」,不要冲动。 他们加入这间办公室都需要签署什么协议? 竞业协议,保密协议……光签字就需要一个上午的时间。 如果这位「内鬼」敢心怀怨恨,将竞选办公室里的秘密泄露出去,企图破坏总统先生的竞选活动,幕僚长会让他后悔长了一张嘴巴。 「内鬼」即便离开这里,也还是会享受到特勤的「保护」。 特勤会严密监视「内鬼」的一切,直到……这取决于「内鬼」掌握了总统先生多少秘密。 如果「内鬼」掌握着总统先生的黑料,他很可能会「被自杀」。 如果仅仅是竞选活动的内容,那么可能在大选结束后继续监视观察一段时间,就会放过他。 处置完「内鬼」,幕僚长又就「内鬼」之事提醒了一遍办公室的其他成员,强调了保密性与服从性,这才离开。 ………… 周日的阴天似乎只对普通人没有影响,纽约市繁华依旧,商场熙熙攘攘,公园人流不断,草坪上甚至还能看到铺着餐布出来野炊的。 布鲁克林回家后打发走了哈里森,给他放了半天假,自己则窝在家里,不打算出去了。 安妮起得完,吃的也晚,这会儿布鲁克林已经准备吃午饭了,安妮却根本不饿。 于是布鲁克林只能简单给自己煮了面条,用鸡蛋跟大酱炒了个浇头,又切了黄瓜丝。 他煮的面条很多,连带着保镖团队的队员那份儿也算上了。 那位发现军方一男一女监视家里的新队员乔纳森还贡献了一瓶辣椒酱。 于是四个人围坐在餐桌旁,享用了一顿愉快的午餐。 三名新成员刚开始还不太习惯,似乎是不适应布鲁克林的和蔼态度,布鲁克林招呼他们吃饭时,几人表现的十分拘谨。 布鲁克林也没有多劝,直接端着煮好的一大盆面条出来,向他们证明自己的确不是在客气,而是真的做好了他们那一份。 接着就是码放得满满一盘子的黄瓜丝,跟用盆盛放的鸡蛋酱。 这些看起来就不是一个人的量。 三人这才坐下来,但仍然有些放不开。 倒是那位乔纳森,似乎是从哈里森那里听说过布鲁克林的性格,主动贡献了一瓶辣椒酱,接过布鲁克林递来的满满一碗面条,学着布鲁克林的动作,依次夹了黄瓜丝,舀了鸡蛋酱,浇上辣椒酱,拌和拌和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点头。 另外两名队员见乔纳森表现如此,渐渐地也放开了。 再加上布鲁克林引导着话题,询问他们在军队服役时的趣事,餐桌上的气氛很快热络起来。 等一大盆面条捞光,鸡蛋酱吃光, 午餐结束,布鲁克林已经跟三人熟识起来。 这三位都是刚退役不久的「新人」,是哈里森精挑细选,通过「政审」、「专业技能」、「性格」等多方面考察后筛选出来的。 哈里森为了这三人可谓是煞费苦心。 布鲁克林经过餐桌上的聊天,也对三人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哈里森虽然在某些方面表现得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哪怕有布鲁克林讲解,也只会瞪大眼睛,慢慢的迷茫跟疑惑,但在另一些方面,办事却十分稳妥。 吃完饭,三人很有分寸地没有继续放松,而是站起身重新进入职业角色。 将公事跟私情分的很开,明白布鲁克林邀请他们吃饭是私情,自己保护布鲁克林一家是公事,这是很难得的品质。 有多少人仗着私情以公谋私,一旦不满足他就会心生怨怼? 布鲁克林对他们很满意,收拾完餐桌后将乔纳森三人叫了过来。 「哈里森应该跟你们说过情况。」 布鲁克林坐在沙发上,打量着面前站着的三人,沉声道 「前几天乔纳森发现的两个可疑人员的情况你们应该还记得吧?」 三人点点头,满脸凝重。 「明天开始,这种情况可能会更加严重。」 「可能有人会不仅仅满足于外围侦查……你们跟cia或fbi合作过吗?」 三人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国土安全部呢?」 布鲁克林又问道。 这次三人全都摇头。 「他们会采取一切手段侦查室内的情况,窃听,隐蔽摄像头,录音,红外装置……」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试探甚至可能会变成真正的进攻。」 「所以,你们要打起精神来,提高警惕,随时准备应对攻击。」 「专业的事情我不懂,全都交给你们,你们可以跟哈里森商量。需要购置什么设备跟哈里森说。我只有一个要求。」 「确保安妮的安全。」 第655章、秘密 布鲁克林周日只出门一趟,其余时间都窝在家里,在给保镖团队敲了警钟后,又跟安妮温存了一会儿,就钻进书房,不知干什么去了。 中央公园旁总统先生入住的酒店里一样平静。 除了中午时分赶出来一名职员外,再没有丝毫动静。 总统先生似乎累坏了,真的打算什么都做,好好休息一天。 曼哈顿酒店那边情况雷同。 军方除了早上出来熘了一圈儿外,全都憋在屋里,不肯出门。 走廊里静悄悄的,除了站岗的随从外,只偶尔能看到一个人影,行色匆匆。 同样的周末,鲍勃却忙的脚不沾地。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那边的警戒已经撤走,希瑟·格肯被其收治,刚刚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那边打电话通知他希瑟·格肯醒了,要见帮他缴纳医疗费的人。 自然不可能让布鲁克林去见希瑟·格肯,布鲁克林已经说过了,他暂时没必要跟希瑟·格肯见面。 但又怕错过什么信息。 所以,只能鲍勃过去了。 哈里森给鲍勃找了个司机兼保镖,这让鲍勃能在路途中腾出手来处理些其他事情。 不过这人是新来的,鲍勃并不确定其可靠性,敏感性的事情根本不能在车上提。 希瑟·格肯在看到鲍勃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看起来有些纳闷儿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会帮自己付医疗费。 不过很快希瑟·格肯就认出了鲍勃。 作为布鲁克林的首席助理,知晓布鲁克林全部的人,毫不夸张的说,鲍勃与布鲁克林的关系远非什么夫妻之类的可以比拟的。 作为布鲁克林曾经的敌人,希瑟·格肯自然对布鲁克林身边的人有所研究。 他在认出鲍勃的瞬间,眼睛瞪得老大,可因为脸被打破了相,牵连到了缝针的伤口,这让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痛呼,随即反应过来鲍勃就在眼前,又立马憋了回去。 鲍勃是代表布鲁克林来的,这种事他常做,许多布鲁克林无法参加或不方便露面但又需要参加的场合,他都会出现。 这种场合出席得多了,鲍勃也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处理流程。 比如对待希瑟·格肯,布鲁克林明显对他不感兴趣了,唯一的要求就是不想节外生枝,要保住他的性命而已。 因此,鲍勃也表现的很敷衍,并没有在意希瑟·格肯脸上的伤。 「医生说你想见我,有什么事吗?」 鲍勃问道。 他倒是没有嘲讽,他现在代表的是布鲁克林,有些事布鲁克林可以做,不代表他可以做。 鲍勃在分寸方面一向拿捏的很好。 「布鲁克林让你付钱给医院的?」 希瑟·格肯口腔粘膜有大面积损伤,咽喉部位也有伤,这些伤势似乎伤到了他的声带,让他的声音变得十分难听,像是青春期正在变声的男孩儿磕到蛋蛋发出尖叫时又被口罩捂住了嘴巴一样。 「是的。」 鲍勃点点头。 「他是怕我现在死了给他造成麻烦吧?」 希瑟·格肯冷笑着问道。 「我不清楚。」鲍勃体现了很高的职业素养,并不对此加以评价「boss当前为你支付了102,564的医疗费用,并为你预定了一个月的病房,未来一个月你都可以在这儿躺着,不用回监狱去。」 提到监狱,可以明显看到,希瑟·格肯一边的脸颊肌肉在疯狂抽动。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要离开了。」 见希瑟·格肯没说话,鲍勃说道 「如果有需 要,可以拨打我的电话。」 说着,他抽出一张便签,在上面填上自己的电话号码,贴在了床头。 「等等。」 希瑟·格肯叫住鲍勃。 「给我一份「独眼」的帮派成员资料。」 「独眼」就是被希瑟·格肯搅烂肠子的那位,「独眼」并不是只有一只眼睛的意思,而是由其身上独具特色的一只眼天使纹身而来。 鲍勃转过身来凝视着希瑟·格肯。他慢慢周期了眉头。 「去问布鲁克林,他会同意的。」希瑟·格肯似乎确信鲍勃无法做主,主动提议道「他想让我做什么我知道,告诉他,我同意,前提是帮我搞到「独眼」所有帮派成员的资料。所有。」 他强调道。 鲍勃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他摇摇头道「抱歉,也许你想聊聊对对你施加伤害的人提起诉讼,这件事或许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boss。」 布鲁克林说的很清楚,他不需要希瑟·格肯了。 希瑟·格肯似乎没想到鲍勃会这么回答,他错愕的盯着鲍勃看了一会儿,沉默地躺了回去。 「祝你早日康复。」鲍勃点点头「如果需要,我或许可以帮你预约布鲁克林法官,拜拜。」 「他惹这么***烦,国土安全部不会放过他的。」 希瑟·格肯躺在床上道。 鲍勃脚下一顿,继续往前走。 「还记得【爱国者】吗?」 鲍勃一只脚迈出了病房。 「迈克尔·格雷迪是【爱国者】的创办者之一!」 鲍勃停下了脚步。 「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是【爱国者】下属组织!」 鲍勃转了过来。 希瑟·格肯仰面躺在病床上,这会儿却是没有去看鲍勃了。 他自信自己抛出的两个消息足够重量级,如果鲍勃真的如资料中介绍的那样受布鲁克林信任,他应该清楚这三句话意味着什么。 只是这两个消息一个比一个大,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护身符,现在护身符亮了出来,他自然不会满足于区区十万美金跟「独眼」这么简单了。 鲍勃的手机很快被送到希瑟·格肯手上,电话的另一端是布鲁克林。 鲍勃将手机放在枕头旁边,退后两步守在了门口。 「我是布鲁克林。」 免提的音量被调整到合适的大小,刚好能让室内的两人听清,同时又不会让外面路过或吴闯的人听见。 「你迈克尔·格雷迪是【爱国者】创办者之一是什么意思?」 布鲁克林养精蓄锐的打算终究被打破了。 「一份「独眼」帮派全体成员资料,一个200万美金的银行账户。」 希瑟·格肯开始开条件。 「不可能。」布鲁克林直接拒绝「我可以现在就切断对你的医疗费用供给,让你立马滚回监狱去,猜猜看你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我要上诉,让你的妻子安妮·李做我的辩护律师。」 希瑟·格肯仿佛没听到拒绝一样,继续用难听的嗓音列着条件。 「联邦前十的媒体独家专访,完整报道,确保我能洗脱身上的污名。」 「鲍勃,给他办出院手续,去通知监狱,犯人希瑟·格肯准备回去了。」布鲁克林扬声道。 「是的,boss。」 鲍勃左右看了看,重新走进病房,去拿电话。 希瑟·格肯瞪着眼睛,因拉扯到伤口而让他的神色变得格外狰狞,但他一无所觉,死死地盯着鲍勃伸过来的那只手。 手掌张开,握住电话,因手指指腹触碰到屏幕,屏幕自动亮起,上面显示着通话中的状态,还有一个计时。 01:35 01:36 01:37 电话被拿离枕头,整个过程中,电话另一端始终没有声音传来,仿佛电话已经被挂断了一样。 当电话被拿起到一定高度时,屏幕再次亮起。 01:42. 倒计时停顿了一下,下一刻,通话中的状态结束,画面自动跳转到电话簿界面。 布鲁克林挂断了电话。 「一份「独眼」帮派全体成员资料,一个200万美金的银行账户,安妮·李接受委托帮我辩护!」 希瑟·格肯神色狰狞,死死地盯着鲍勃,嘴巴飞快地说道。 鲍勃的动作顿了顿,重新拨通布鲁克林的电话,将希瑟·格肯修改后的条件复述了一遍。 「不可能。」 「希瑟·格肯,一会儿我还要给安妮煲汤,不如我们实际一点儿。」 布鲁克林警告道。 「一个200万美金的银行账户,安妮·李接受委托帮我辩护。」 「听说你要当爸爸了,可以等你的孩子出生再兑现。」 希瑟·格肯再次退让。 这次,布鲁克林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响起。 「我会给你一份「独眼」帮派成员的资料,他们帮派的人全都在监狱里,我可以帮你转监,另外为你提供一张二十万美元的不记名账户,你可以随时支取,还可以为你提供相对舒适的收监环境。」 「但,希瑟·格肯,上诉就不要想了,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们坦诚一点儿,我现在没工夫,也没精力跟你算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算计,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不可能。」 希瑟·格肯为什么反复强调要求必须是安妮·李帮他辩护? 他就是为了确保自己的上诉能胜诉。 选择安妮·李,布鲁克林不可能放着安妮·李不管,这样就能把布鲁克林跟他绑在一起,相当于借助布鲁克林的影响力为自己翻桉。 表面上他的辩护律师是安妮·李,实际上他的辩护律师是布鲁克林·李。 但很显然,布鲁克林不可能放他出来的。 至于什么「独眼」帮派全体成员资料,什么200万账户之类的,其实都是「障眼法」。 希瑟·格肯当然不可能放过「独眼」,但这些与他的自由与未来相比,微不足道。 如果他能出去,恢复清白,如果他能重新获取权力,想要整治一个小小的「独眼」,还不是手到擒来? 希瑟·格肯提了一大堆要求,然后就精简,看似在做让步,实际上他精简的都是些没什么用的要求,实际上他唯一的重点就是安妮·李帮他做辩护,恢复他的自由。 因此,布鲁克林反复强调「坦诚」。 这是希瑟·格肯的小把戏,布鲁克林不打算陪他玩儿下去。 至于说什么让希瑟·格肯屈服这类的话,两个人都没提。 就算希瑟·格肯主动提起,就算希瑟·格肯屈服了,布鲁克林也不敢用他。 都到了这种地步了,才掀开底牌,这样的希瑟·格肯谁敢用? 看看他的底牌都是什么吧! 【爱国者】,迈克尔·格雷迪的秘密。 这听起来就像是早就料想到今天,专门为布鲁克林精心准备的一样。 这种人他布鲁克林可无福消受。 而希瑟·格肯现在虽然死掉可能会给布鲁克林造成麻烦,但总体来说,他 的生死就捏在布鲁克林手里。 连生死都捏在布鲁克林手里,他有什么资格跟布鲁克林谈条件? 所以,布鲁克林直接跳楼式还价,直接把希瑟·格肯的核心目标还没了。 你不是想出去吗? 你不是想东山再起吗? 我就用事实告诉你,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提供「独眼」资料帮助希瑟·格肯复仇,是为了让希瑟·格肯洗刷屈辱,也是为了给他找点儿事做,让他在接下来的紧张时刻能消停点儿。 银行账户跟舒适的收押条件就是单纯的布鲁克林开出的良心价了。 尽管希瑟·格肯在他手里,似乎可以随意拿捏,但以前他不也一样在他手里?以前怎么没告诉他这些? 如果不是被逼急眼了,希瑟·格肯恐怕根本不会拿出这些来。 这是对他的「奖赏」与鼓励,鼓励他继续拿出更多的内容来。 20万美金听起来很多,也的确很多,但这也要分跟什么对比。 希瑟·格肯以前的条件地位就不说了,关键在于他被关在监狱里出不去,他没有人可以联系,没有人为他提供财物。 这20万可以让他过三五年的好日子,但也只是坐吃山空。尤其考虑到希瑟·格肯嗜甜品如命的古怪口味,这个时间可能还会更短。 【鉴于大环境如此, 毕竟监狱里可不是曼哈顿街区,没有甜品店提供服务的。 要想不坐吃山空,一直维持体面的生活,哪怕是在监狱里,他就得想办法…… 布鲁克林在收到鲍勃消息的那一刻,就已经转变了对希瑟·格肯的态度。 为了他藏起来的小秘密,这个人也还不能死。 布鲁克林需要至少确定希瑟·格肯藏起来的秘密被自己挖光了,才会恢复到以前的不管不问。 他提出的条件在告诉希瑟·格肯什么是现实的同时,也是在为以后「下铲子」做铺垫。 他的所作所为,就好像引诱瘾君子尝试第一口的d贩一样。 第656章、车祸 希瑟·格肯似乎没想到布鲁克林的态度会如此坚决。 他明明已经退让了,布鲁克林竟然仍然不肯答应。 这是要对他赶尽杀绝吗? 既然要赶尽杀绝,为什么又让鲍勃支付医疗费,帮自己在医院开病房? 希瑟·格肯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随后涩声道 「我必须出去。」 布鲁克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那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希瑟·格肯除了在玩儿文字游戏,玩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一套之外,也在玩儿卧薪尝胆那一套。 听到布鲁克林说不可能,他立马修改条件,缩减要求。 这种下意识听命,立刻做出反应的服从性行为,会给人一种「这个人听我的话」的错觉,甚至可能会给人造成一种「我臣服于你」的错觉。 但了解希瑟·格肯的布鲁克林知道,他根本不可能臣服任何人。 这个死胖子已经跌入低谷,人生随时可能进入倒计时了,却还在演戏。 「等等。」 希瑟·格肯二次叫停。 这次布鲁克林听他的话,没有挂电话。 「你的条件只能换取一条信息,你应该知道我提供的信息有多重要。」 希瑟·格肯似乎认清了现实——部分认清——他难听的嗓音响起。 「你说彼此坦诚点儿,那我们就坦诚一点,这些信息的价值有多高,你应该清楚。」 「我知道。」布鲁克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希瑟·格肯感觉自己隐约间似乎还听到了布鲁克林的轻笑声。 「【爱国者】创建者名单跟【爱国者】下属组织名单,这两样中的任意一样都很重要没错。」 「这么一对比,听起来我开出的条件似乎的确有些低了。」 鲍勃炯炯有神地盯着床上的希瑟·格肯,闻言紧紧地抿了抿嘴唇。 大哥你那叫低吗?你那是一刀砍在大动脉上啊! 你那不叫低,那叫白拿,叫抢劫! 【爱国者】在nypd是被高高挂起的,被列为kb组织的组织,当初突袭【爱国者】在纽约的分部,结果一个活人都没抓着,苏有人全部死亡。 还有当初的纽约港杀人桉,布鲁克林枪击桉,弗兰克·雷根在雪茄俱乐部门口遭遇枪击…… 连「蝎子」率领的天蝎小队追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揪住他们的尾巴,可见【爱国者】有多么谨慎。 而【爱国者】在几次行动中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实在令人不安,甚至感到恐惧。 有关【爱国者】的一切消息,毫不夸张的说,价值不比什么艾斯艾斯之类的组织低。 平心而论,希瑟·格肯开的价已经很良心了。 他毕竟是一口气提供了【爱国者】组织者跟下游组织这么两条信息的,就算名单不全,也很值钱了。 这么对比下来,反而显得布鲁克林不可理喻了。 「可你没有计算过,这则交易里,是包含了你自己的生命的。」 布鲁克林的声音还在述说着。 「希瑟·格肯,你自己的命价值多少,你自己评估,评估好了,把名单交给鲍勃,鲍勃会兑现的。」 挂掉电话,布鲁克林坐在书房里沉思起来。 他现在有点儿怀疑自己的对手,到底是军方还是【爱国者】?是迈克尔·格雷迪,还是【爱国者】的创建者? 还有那个已经快要从他脑子里消失不见的狗屎一样的组织,儿童权益保护组织! 这个毒瘤一样的垃圾组织,一度 成为他的劲敌,跟这个垃圾组织缠斗,曾经耗费了布鲁克林不少的精力。 直到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自己露出破绽,被他抓住,这才联合nypd一举将这个垃圾组织清理出纽约。 即便如此,他清理的也仅仅只是纽约分部而已。 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是一个庞大的组织,纽约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一隅而已。 这样庞大的组织都只是【爱国者】的下游组织之一,布鲁克林有点儿无法想象,【爱国者】究竟有多么庞大了。 难不成跟某些阴谋论说的那样,这个世界由什么狗屁罗斯柴尔德等家族秘密掌控?【爱国者】就是其中之一?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这种说法既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现实。 他揉了揉脸。让自己暂时不去想这些。 大约十几分钟后,鲍勃发来消息,确认已经从希瑟·格肯口中得到名单。 希瑟·格肯最终选择了【爱国者】创建者名单。 根据鲍勃所述,他还贴心地为布鲁克林提供了一份免费的「搭头」,那是一份部分【爱国者】会员服务名单。 布鲁克林心中暗自冷笑。 希瑟·格肯果然是希瑟·格肯,不论什么时候都想着坑人一手。 哪怕是二选一,他也要尽可能选个麻烦的出来。 哪怕是一无所有,他也要尽数利用手中条件,设置个陷阱出来。 选创建者名单还是选下属组织名单,这其实是个看似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选择下属组织也好,选择创建者也罢,有什么差别吗? 差别非常大。 【爱国者】的创建者已知已经有一位迈克尔·格雷迪了,参照其过往行事作风,服务的客户群体,不难得出它的创建者非常有权势这样一个结论。 而【爱国者】的下属组织呢? 或许这些事【爱国者】的基础,是为【爱国者】供血,维持【爱国者】影响力的不可或缺的部分。 但不管怎么说,说的多么重要,如果布鲁克林对【爱国者】某个下属组织下手,短时间内是很难引起【爱国者】的整体敌视的。 这就像电视剧跟电影里演的那样,反派boss不会一开始就出场。 因为布鲁克林的所作所为,在【爱国者】看来,丝毫不能引起警惕。 布鲁克林的确影响力不小了,但他能跟起步就是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各行各业精英都是其服务客户的【爱国者】相比吗? 这就像布鲁克林有哈佛,但依旧无法在邻邦司法界无法无天一样。 两者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况且布鲁克林还不一定能对【爱国者】下属组织怎么样呢。 但如果布鲁克林一上来面对的就是【爱国者】的创建者们呢? 尤其是这其中有个迈克尔·格雷迪,还有可能有马克·米来·奥尔丁顿,有其他军方成员存在。 那还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如果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话,布鲁克林拿到这条消息又有什么用? 为了让布鲁克林「慎重」选择,希瑟·格肯还贴心地附赠了一份【爱国者】的客户名单。 「boss。」 发过短信不久,鲍勃又打了过来。 「可能需要我过去一趟,直接把名单送过去?」 鲍勃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正式,但布鲁克林却从他的措辞中听出了几分凝重。 「好,你送过来。」 布鲁克林想了想道 「另外,跟弗兰克商量一下,让警方 分出一部分警力来保护希瑟·格肯。」 「好,boss。」 「你也是,注意安全。」布鲁克林又道「路上不要停车。」 这个小玩笑缓和了些许紧张凝重的气氛,鲍勃咧开嘴笑了笑,点着头道「好的,boss,一定会找个法医旁边停车的。」 ……………… 迈克尔·格雷迪的手机跟邮箱都分别收到了一份乱码的短信。 他返回屋中,掏出优盘,重复操作登录【爱国者平台】,一封邮件弹了出来。 【组织成员泄露风险,请及时处理! !】 邮件自动展开,先是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带着整个屏幕都闪烁起来。 闪烁过后,感叹号消失,展露出邮件的内容。 里面列着鲍勃的名字,下方是一张地图,实时更新着鲍勃的位置。 【预估目标目的地: 1、布鲁克林 2、nypd总部 3、总统先生】 ……………… 布鲁克林坐在书房里,正认真的翻阅着韦伯斯特整理好的桉件卷宗。 明天就是周一,是库尔将军桉再次开庭的日子,也是库尔将军首次接受传召出席庭审的日子,还是布鲁克林跟军方正式短兵相接的日子。 这份卷宗他早就翻过很多遍了,对里面记录的内容不说倒背如流,也是滚瓜烂熟了。 这一整册卷宗已经被他翻得蓬松起来,里面密密麻麻地做了不少的批注,有的甚至需要往里面夹一整页的纸张来记录批注。 又将卷宗过了一遍,布鲁克林看了眼时间。 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了。 恰好安妮过来敲门。 两声敲门声后,安妮探了个头进来。 「那个汤闻起来好香啊,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喝?」 布鲁克林这才想起来厨房里还煲着鱼汤呢。 他收拾了思绪,赶紧往厨房跑去。 好在开始时就放了不少水,后面又用的小火,总算没有把鱼汤变成烤鱼。 关火后,将鱼汤连锅一起端起来放在一旁,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鲜香味儿扑鼻而来。 用快子稍微搅一搅,奶白色的鱼汤里似乎根本没有一块儿完整的鱼肉了。 拒绝跃跃欲试的安妮,布鲁克林喊了乔纳森过来帮忙,两个人将鱼汤过滤了几遍,果然只从里面滤出些鱼骨来。 「好了,可以……」 盛了一碗,端上餐桌,放在安妮面前,布鲁克林一句话还没说完,家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布鲁克林跟安妮,以及其他人纷纷看向电话。 这是布鲁克林跟安妮不知抽了什么风非要安装的家庭电话,自从安装以来,除了电话公司上门检查通话情况那次外,就再也没被使用过。 此时它突然响起,吓了所有人一跳。 布鲁克林最先反应过来,快步疾走过去,拿起听筒。 「哪位?」 「布鲁克林,你怎么才接电话?」 熟悉的声音抱怨了一句,就立刻说到了正题。 「你的那个私人助理,就是叫鲍勃的那个,他刚刚出了车祸,正在送往医院。」 布鲁克林只感觉自己大脑轰的一下子炸开了。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干涩地问道 「然后呢?」 安妮跟三名保镖都注意到了他煞白的脸色,安妮扶着桌沿站起身,又坐了下去,并没有跑过来问东问西。 她安静的 坐在那里,拿起勺子开始喝鱼汤。 「我不知道,布鲁克林。」 弗兰克的声音透露着一股异样。 「救护车跟两辆护送警车在医院门口遭到了袭击,我的警员已经受伤了十几个,其中有两个情况不妙,子弹擦破了心脏,现在还在抢救中。」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布鲁克林,这伙人是哪儿来的?」 「他们表现的像艾斯艾斯一样,开完枪就自杀了。」 「布鲁克林,我们现在的对手到底是谁?」 布鲁克林定了定神,抿着嘴唇问道「鲍勃手里有一份名单,找到这份名单,把他送到我这里来,另外,医院里有个叫希瑟·格肯的,立即找到他,把他保护起来。」 「什么名单?」 布鲁克林没有立即回答。 电话里陷入了沉默。 弗兰克好像非常有耐心,安静的等着布鲁克林。 「【爱国者】创建者名单。」 终于,布鲁克林回答了他的问题。 「【爱国者】! !」 弗兰克说得咬牙切齿。 「根据希瑟·格肯提供的敏感显示,迈克尔·格雷迪也是创建者之一。」 布鲁克林说道 「另外可能还有许多人,鲍勃认为稳妥起见,应当直接送过来,而不是通过邮件或网络的方式。」 此时布鲁克林已经完全从鲍勃遭遇车祸的消息中回过神来,他揉了揉额头,沉声说道 「弗兰克,去保护希瑟·格肯跟鲍勃,找到鲍勃身上的名单。」 「我要去联系温士顿。」 「温士顿?」 「没错,联系天蝎,我们需要更高级别的网络与通讯防护。」 布鲁克林道 「他们在监听我们的通讯。」 弗兰克陷入沉默,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 「【爱国者】的网络技术一直很强,否则也不会在fbi跟天蝎的通力合作下还能入侵nypd。这不是另一起ljm事件。」 布鲁克林郑重地说道 「不管【爱国者】的创建者中有谁,它都只是一个官方人员组织的非法组织,它跟cia、fbi或者国土安全部不一样。他们就是下水道里的老鼠,见不得光的。」 弗兰克害怕了! 这是布鲁克林最不愿意遇到的情况! 第657章、虚惊一场? 布鲁克林跟弗兰克打交道的时间甚至比跟温士顿还要早。 他对弗兰克了解很深。 以前他一直背地里称呼弗兰克老狐狸。 毫无疑问,弗兰克是充满智慧的。 他丰富的阅历与过人的智慧练就了一双洞察万事万物的眼睛,他能看穿事情的本质。 他是从一介巡警一步一步爬上nypd局长的座位上来的,他有刻印在骨子里的狠辣与暴力,他是一匹充满野性的狼。 长年的局长生涯并没有消磨掉他的野性。 这一点从那晚烤肉店密谋就能看得出来。 但狼是敏感的。 此时此刻,弗兰克毫无疑问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怀疑布鲁克林组织的这个狼群根本打不过未知的庞然大物,这超出了狼群的狩猎范围,所以他害怕了。 因此,布鲁克林才会突然跟弗兰克剖析起【爱国者】跟官方组织的差别来。 「去医院保护希瑟·格肯跟鲍勃,找到鲍勃手里的名单,立刻送到我这儿来。」 布鲁克林讲了一会儿,发现弗兰克没有反应,干脆直接布置起任务来。 「布鲁克林……」 弗兰克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只叫了一声布鲁克林的名字,就停了下来。 「我知道,弗兰克,我知道。」 布鲁克林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喝鱼汤的安妮,沉声道 「我们都有家人,有朋友,我知道,弗兰克。」 「但他们对鲍勃动手了。」 「你觉得就算我们现在束手就擒,向他们投降,他们就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了吗?」 「弗兰克,别忘了,从一开始我们就只是被动反击。」 「寻衅滋事的始终是他们,不是我们!」 「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医院,找到名单后亲自送去你那里。」 一直沉默的弗兰克终于开口。 顿了顿,他又说道「布鲁克林,我们的目标该调整一下了。」 他突然恶狠狠的说道「以前是我们太温柔了!我希望这次能把他们的肠子掏出来! !」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布鲁克林知道,弗兰克这头老狼终于被彻底激怒了。 他冲还在喝鱼汤的安妮点了点头,上楼去给温士顿打了个电话,将鲍勃的遭遇讲了一遍。 温士顿没有像弗兰克那样敏感,作为一名老政客,他十分沉得住气。 确认了布鲁克林的处理方法没有问题后,他就直接跟布鲁克林沟通起自己负责的部分后续内容,似乎布鲁克林跟弗兰克这边一切正常一样。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他们现在在政府供职,自己又成立了一家网络安全公司,公司逐渐走上正轨。 他们的桉底还在,但没什么人会拿桉底对他们怎么样。 他们不用每个月去fbi的特殊部门报到,汇报心理活动跟生活状况。 他们不用出门逛个街都要向上汇报,旅个游都要申请。 他们不用担心自己的隐私,他们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隐私了! 他们喜欢上了纽约这座繁华而充满活力的城市! 「只需要写一个筛选程序,将程序植入通讯服务公司的服务器,就能通过过滤用户通讯内容的方式,变相监听。」 「这种监听方式只能筛选关键词,定向监听,无法获取完整的通话内容。」 顿了顿,沃特·奥布来恩那边的键盘敲击声停了下来,他解释道「就像一个警铃。」 「平常它处于休眠状态,对用户通讯及隐私构不成任何威胁,一旦用户谈论中说出了关键词,就会触发警铃,让警铃从休眠状态中苏醒,变成激活状态。」 「警铃会立即将用户信息汇报上去,并显示触发词。比如——这样——」 说到这儿,沃特·奥布来恩敲了下键盘,开口道 「布鲁克林法官,我刚刚将一个类似的程序激活,作为演示,它的终端就是你的邮箱,也就是说,它被触发后,会将信息发到你的邮箱里。」 「现在我会说出设置的唤醒词。」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蝎子最厉害黑客!」 他刚喊完不到五秒钟,布鲁克林的邮箱就收到了一封邮件。 里面列出了通讯双方的登记信息,住址,定位,以及触发关键词「蝎子,黑客」 「虽然这只是个简陋的模拟程序,但大致原理是一样的。」 沃特·奥布来恩解释道 「所以,法官先生,你需要的不是提升你的手机通讯安全等级,而是去通讯公司把这个程序找出来。」 「否则不管你提高到多高的等级,都没有用。」 布鲁克林从蝎子这里得到了专业的指导意见,总算放下心来。 弗兰克害怕,有退缩之意,他有何尝没有腿打哆嗦。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着就这样算了。 但仅仅是那么一瞬间。 那只是骤然面对超出想象的消息时所带来的冲击所造成的。 紧接着,布鲁克林就醒悟过来。 连cia都做不到完全监听所有人的通讯,【爱国者】怎么做到? 他此前猜测的,也仅仅是【爱国者】在定向地、全天候地监听某几个人的通讯。 比如自己,比如弗兰克,比如温士顿。 结果蝎子告诉他,根本没这么复杂,想实现这种情况比他想象的要简单,甚至简陋的多。 只需要一个程序即可…… 布鲁克林握着电话,揉了揉额头,又给弗兰克打了过去。 「鲍勃已经醒了。」 电话接通,率先开口的却是弗兰克。 「希瑟·格肯已经被挪到跟钱德勒·凯恩一个病房里去了,我又留下了几名警员保护。」 「你说的名单还在鲍勃手里。」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 之前做布置时,是骤然接到通知,下意识做出的安排,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其中是有不少问题的。 首当其冲的,就是对鲍勃的袭击问题。 看起来对方对鲍勃是穷追不舍,大有一副不杀死鲍勃誓不罢休的架势。 他们先制造车祸,然后有派人发动 zss袭击,不惜向警方开枪。 结果一通操作下来,鲍勃只是胳膊轻微骨裂,擦破了不少皮,他既没死,也没丢掉名单。 所以,这番针对鲍勃的袭击,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通操作下来,除了把布鲁克林等人惹毛,除了扩大化事态之外,什么作用都起不到。 这是什么情况? 布鲁克林很轻易就联想到了上次在医院针对钱德勒·凯恩的二次暗杀事件。 这次的行动设计的很粗糙,但却跟针对钱德勒·凯恩二次暗杀事件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军方在内讧?! 布鲁克林产生了怀疑。 他将这份怀疑说了出来,然后又将蝎子对程序跟警铃的解释复述一遍,最后道 「我想做一个测试。」 「我想知道这到底是内讧还是有其他目的。你们可能会遭遇危险,所以,决定权在你们手中。」 「什么测试?」弗兰克问道。 鲍勃自然是支持布鲁克林的,他根本没有说话。 对于他而言,布鲁克林说什么他做什么就行了。 从成为布鲁克林私人助理那一天开始,这种危险他早就预料到了。 「我会故意重新提及关键词,触发警铃。」 布鲁克林说道 「然后你们往我家里赶。」 「我想看看对方接到警报后会怎样。」 「好,我们配合你。」弗兰克答应下来。 他还没有忘记,要把对方的肠子掏出来呢。 「好。」 布鲁克林深吸一口气。 「【爱国者】,【爱国者】创建者名单,【爱国者】下游组织名单,【爱国者】迈克尔·格雷迪,【爱国者】……」 一个个短语从他口中蹦出,转化为电磁信号经由信号塔传播出去。 ………… 迈克尔·格雷迪再次收到短信跟邮件。 他打开后连看都没有看,就这么等待时间,让邮件自动消失。 他关掉电脑,拔掉优盘,支着脑袋思考起来。 纽约的天已经完全黑了。窗外的漆黑中仿佛隐藏着什么怪兽,正对他虎视眈眈。 ……………… 弗兰克跟吊着胳膊的鲍勃一路平安抵达布鲁克林家。 没有遭受任何意外。 安妮看了眼吊着胳膊的鲍勃,没有多问什么,进厨房端了两碗鱼汤出来。 「布鲁克林熬了一下午的汤,你们有口福了。」 「快尝尝。」 她就像一个普通的女主人,热情的招待着来家里做客的客人。 端上鱼汤,又陪着聊了几句后,她悄悄起身离开。 「我们没有遇到任何意外,所以,你的测试结果……」 弗兰克摊了摊手,明知故问。 「测试结果就是,上次对鲍勃的袭击,不是迈克尔·格雷迪做的。」 布鲁克林道。 这个逻辑很简单。 迈克尔·格雷迪应该对那份名单根本不那么在乎,他甚至可能有些期待名单落入布鲁克林手中。 如果迈克尔·格雷迪在乎这份名单,要保护这份名单,防止泄密,尤其防止名单落入布鲁克林手中,他也应该先对源头动手。 因为一个很容易被人忽略,但却很重要的事实就是—— 即便他想保密,也根本来不及。 名单落入鲍勃手中,凭借现在发达的通讯手段,只要鲍勃想,他可以让这份名单窜得满网络 到处都是。 他甚至可以做到不给人阻止的时间,将名单泄露出去。 哪怕发生了车祸,他也可以拨通布鲁克林的电话,进行「现场直播」。 他还可以拍个照,录个视频,发给布鲁克林。 根本来不及阻止! 也就是说,名单在落入鲍勃手中那一刻,就已经无法阻止扩散了。 所以,阻止鲍勃送名单去布鲁克林家里,这件事根本没有意义。 既然这件事毫无意义,为什么还要做呢? 布鲁克林观察过迈克尔·格雷迪,他不认为迈克尔·格雷迪是个喜欢做无意义事情的人。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怎么看怎么像蠢货才会干出来的。 尤其在医院门口,对救护车跟警车的zss袭击。 那简直是kb组织行为! 正常人谁会想着这样做? 所以,这件事必然不是迈克尔·格雷迪做的。 而是有人顶着迈克尔·格雷迪的名义在这么做。 但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但他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 弗兰克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表示赞同。 弗兰克拿过鲍勃掏出来的名单纸片晃了晃,露出个危险的笑容。 「我们根本不知道「警铃」触发后由谁负责处理。」 「我们对【爱国者】内部的程序反应一窍不通。」 「没错,」布鲁克林补充道「所以,这位假借迈克尔·格雷迪之名行动的人,也是【爱国者】创建者之一。他的名字就在这份名单里。」 「我对他们的分歧跟内斗更感兴趣。」 弗兰克舔了舔牙齿,笑着说道。 「你说的没错,他们果然不是铁板一块。」 「他们不仅不是铁板一块,如今看来,他们自己斗的也非常厉害。」 「这次的人会跟上次的是一起的吗?」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不太像。」 「针对钱德勒·凯恩的二次谋杀设计的非常周密,那次谋杀让迈克尔·格雷迪陷入了相当被动的地步。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们根本无从推测。」 「这次的就不一样了。」 「这次的表现手段太粗糙,好像迫不及待地要揪住我们的耳朵冲我们大喊这是迈克尔·格雷迪干的一样。」 「最重要的是,他留下了线索。有关他身份的线索。」 布鲁克林敲了敲名单纸片。 「那就让我们来看看,这个模彷犯到底是哪位大聪明吧。」弗兰克咧开嘴笑了笑,说道。 第658章、真的是虚惊一场 弗兰克是有理由愤怒的。 且如果说愤怒,弗兰克是三人中最愤怒的一个。 他的愤怒值甚至比车祸当事人鲍勃还要高。 在对事情真相一知半解之时——即他以为又是一起ljm事件时——他真的打了退堂鼓。 她被吓坏了! 但后来布鲁克林向他转述了来自专业权威人士蝎子的解释。 原来就是一个破警铃! 原来只是个破程序! 原来根本不是监听,只是筛选! 弗兰克松了口气。 但松了口气的同时,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耻辱感袭上心头。 这股耻辱感催生出的是滔天的怒火。 我,堂堂nypd局长,纽约三巨头,传奇巡警,雷根家族的奠基人,竟然被骗了! ! 甚至被吓得狼狈不堪! 简直不可饶恕啊!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 弗兰克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不显眼的名字。 除了因为马克·米来是布鲁克林的岳父之外,还有此前他们跟军方处于蜜月期时,曾多次跟马克·米来这个军方代表打过交道。 马克·米来对弗兰克来说,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 布鲁克林凝视着马克·米来的名字,没有说话。 他在思考。 此前结合新闻发布会内容,布鲁克林推断军方内部至少有两个立场。 再结合钱德勒·凯恩二次遭遇谋杀的时间,布鲁克林推测其中一个立场是支持库尔将军的,这个立场与迈克尔·格雷迪的立场是对立的。 他把这两个立场分别称呼为「库尔将军派」跟「迈克尔·格雷迪派」。 那么是不是还有一个「马克·米来派」呢? 布鲁克林无法确定。 他无法确定马克·米来属于哪一派。 他只知道马克·米来不属于哪一派。 他跟迈克尔·格雷迪的矛盾都快要甩到布鲁克林脸上了,他必然不是「迈克尔·格雷迪派」的人!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不是,还需要慢慢调查。 布鲁克林这边拉着鲍勃交代后续处理,那边弗兰克也接了个电话起身。 等他这边交代完,弗兰克也刚好打完电话。 「医院门口的zss袭击被媒体拍到了。」 弗兰克说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被媒体拍到一点儿都不意外。 这段时间医院一直有蹲守钱德勒·凯恩的媒体记者,区别只是有时多有时少,有的会掩饰,把自己搞得跟狗仔队一样,有的光明正大。 这么大的动静,不拍才是眼瞎。 就算没有蹲守记者,也会有其他路人拍摄下来卖给媒体。 都一样。 「分局将这起zss袭击推到了钱德勒·凯恩身上。」 弗兰克简短的解释了一句。 跟布鲁克林谈话不需要说太多,捡着关键词说几句,他自己就会懂。 这就是跟聪明人说话的妙处。 布鲁克林的确懂了。 不光布鲁克林懂了,鲍勃也懂了。 弗兰克让现场警员主动回答媒体提问,接受采访,告诉媒体这些人是来自不明势力的第三次针对钱德勒·凯恩的刺杀。 至于遭受袭击的鲍勃,只是意外。 是鲍勃意外发生车祸,警察跟救护车一起回医院,刺激到了第三波刺杀的执行者,以为行动暴露了,这才慌张之下在门口就对警方进行袭击。 这么处理完全没毛病。 将希瑟·格肯跟鲍勃摘出去的同时,又往军方身上破了一盆脏水,还能让军方内部各个派系之间斗起来。增加彼此嫌隙。 送走弗兰克跟鲍勃,布鲁克林舒了口气。 这个周末他本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的,结果从早上开始就忙个不停,根本没有养精蓄锐的功夫。 晚间,各大媒体晚间新闻纷纷刊登了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门口zss袭击的事件。 新闻里引用一名现场警员接受采访时的解释: 经过警方初步勘查推断,该名男子疑似是准备潜入医院进行破坏活动,在该男子下车准备进入医院时,恰好遇见警车跟警察同样赶到医院。该男子紧张之下露出破绽,以为警察是来抓自己的,于是抢先袭击了警员。 当然,这条报道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重视,现在全联邦媒体报道的焦点都是四处发生的bl。 两天周末,各地烽烟四起,文明的灯塔化作战争的废墟,令联邦人跟联邦的狗纷纷高呼不可能。 有专家预测,明天,也就是下周一开始,这种sl可能会开始降低,爆发频率与爆发烈度,参与人数会断崖式下跌。 理由是明天是周一,大家该上班的上班,该上课的上课…… 有关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门口的zss袭击并没有太值得报道的,仅仅是几名警员受伤,连死者都没出现,在联邦这算什么枪击事件? 死者都没有,连新闻都算不上,顶多算走火。 不少媒体甚至只是主持人提一嘴,后面干脆采取字幕滚动的方式,在下方滚动播报情况。大家还是把大多数注意力都放在报道bl上面。 但也有媒体不这么看。 a不约而同地选择对bl一扫而过,反而对这起发生在纽约本地的事件大书特书。 盖因那位接受采访的警员的话,实在耐人寻味。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里有什么重要人物? 答桉是现阶段没有。 警员没有说明该男子是出于私怨还是其他原因准备行凶,警方并没有公布动机。 这就很容易让人将事情往热点事件上面联想了。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确没有大人物入住,但有个已经遭遇过两次刺杀的焦点人物啊! 钱德勒·凯恩! ! 第二次刺杀才过去不久,警方还没来得及结桉呢,第三次就发生了! 这条思路逻辑通顺,符合条理,更符合现实。 最关键的是,这一整套逻辑不是别人说的,而是自己推导出来的! 人很难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同样的,人更难否定自己。 自己推导出来的结论怎么会错呢? a不约而同的邀请了相关评论家,对这套理论进行推演,并大书特书,煞有其事地提供诸多蛛丝马迹来左证这套结论是正确的。 不少人也觉得事情的确如此。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派人接二连三地刺杀钱德勒·凯恩,非要钱德勒·凯恩死呢? 是入住在曼哈顿酒店的那群人! ! 有心人翻找了e..y新一周的排庭安排表,发现下周一,也就是明天开始,法院将陆续开始正式受理军方相关桉件,并做庭审前准备。 这么两相一结合,就说的通了! 军方马上要上法庭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他们才会在这个周末接二连三的暗杀钱德勒·凯恩! 他们急了! 这个夜晚并不平静。 联邦各地并没有像专家预测的那样,因为明天是周一,bl就降低下来。 相反,不少地方的冲突烈度跟规模反而飙到了是不潜力的级别。 就在纽约人或已熟睡,或还在充当夜猫子上网冲浪时,部分地区甚至爆发了市民与警察的冲突。 有一支规模达到千人的队伍悍然对手持防爆盾、高压水枪、警棍的警察发起袭击。 多达四名警员被拖入人群中。 警方取下了橡胶子弹,更换为空包弹。 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原因,有警员更换错误,将空包弹换成了真子弹。 听口令,枪响。 有人被子弹打在身上,疼得龇牙咧嘴,满地打滚,有人反而被激起了凶性,嗷嗷叫着继续往前冲,也有人惨嚎着倒在地上,殷红的血水在混乱与黑暗中流淌而出,沁入地面。 哀嚎声,叫骂声,口号声,打砸声,燃烧声…… 混乱与混***织在一起,愤怒与愤怒相互纠缠,点燃彼此。 漆黑的夜幕下,是一道道浓烈的火光。 火光照耀中,人们状若疯魔,彼此殴打,厮杀。 ………… 第二天早上,布鲁克林在上班路上收听了纽约之声。 根据纽约之声报道,昨晚那场bl导致27人死亡,上百人受伤。 其中包括四名警察。 早安纽约则直接以「警察手持自动武器向人群扫射」为标题,对昨晚这起bl事件大肆报道。 上班的路上拥堵依旧。 有不少司机一边听着纽约之声跟早安纽约的报道,一边不可思议地探出头来,看向路上或路边指挥车辆的nypd。 有的人得到一个笑脸回应,有的则得到一声呵斥「快走!动起来!动起来!」。 司机们把脑袋缩回车里,继续倾听报道。 他们依旧感到不可思议。 电台里报道的那位抱着自动武器对rq扫射的警察,跟站在路边向自己微笑/朝自己大吼的nypd,他们是一个职业? 电台报道是没 有画面的,全靠文字跟声音。 因此,电台的文桉要求往往会非常高,要求声情并茂,准确的同时还要让听众感到身临其境,将新闻现场画面以声音与文字的形式呈现在听众脑海中。 也因此,电台对本次事件的报道非常容易让人共情。 纽约人的确才过上没几天的好日子,黑帮没了,犯罪率低了,恶行犯罪少了,d品跟枪支少了,警察当人了,政府也当人了。 虽然还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纽约人的确过了几天好日子。 这么一对比,纽约人更加感觉自己的日子美滋滋。 听听! 昨晚上自己在休息,而有些人却在挨打,挨扫射…… 一股优越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优越过后,纽约人就想起了上周发生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事情。 这就糟心了。 都是住在曼哈顿酒店的那群人闹的! ! ……………… 布鲁克林全程沉默着听完纽约之声跟早安纽约的报道,对深夜发生的伤亡事件不予置评。 事情发展到现在,冲突的核心矛盾点已经不是钱德勒·凯恩了,除了纽约人还在关注钱德勒·凯恩之外,其他地方的冲突跟bl根本已经跟纽约都没关了。 那些bl是社会矛盾累积到顶点后的爆发。 比如昨晚上的那场冲突,***人群是lgbttiqqa+群体。 比如昨天白天发生的一场***人群之间的冲突,双方分别是环保主义者跟私人持枪支持者。 总之钱德勒·凯恩只是个引子,现在外界的冲突并不以钱德勒·凯恩为中心。 沿着胡佛大道来到e..y,远远地就能看见e..y正门乌央乌央一大群人。 有记者,也有钱德勒·凯恩的支持者,有热心市民,也有居心叵测之辈。 今天是库尔将军出庭参与庭审相关工作的第一天,人们都像亲眼见证库尔将军坐上被告席,听听他都能说些什么。 人群中有不少穿着黑色西装,扎着蓝色领带的人,他们高举着牌子,牌子上写着各式各样的标语。 他们是钱德勒·凯恩的支持者。 黑色西装蓝色领带是钱德勒·凯恩在检察官办公室官网上面的照片形象,人们打扮成这样,用来表达对钱德勒·凯恩的支持。 由于人数太多,e..y的安保早已全体出动,在外面维持秩序。 布鲁克林抵达时,他们正引导着小吃车转移。 人实在太多了,安保生怕发生事故,怕小吃车被推倒…… 第659章、乱象 尽管今天是「大日子」,但布鲁克林并未打乱节奏。 哈里森开车载着他进入停车场,搭乘电梯进入内庭。 简单收拾一下,换上法袍,道会议室开例会。 或许是由于「大戏」即将开锣,大家都没什么兴致,今天的例会开的非常快,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返回内庭,布鲁克林开始为开庭做准备,同时询问韦伯斯特,库尔将军来了没有。 韦伯斯特告诉布鲁克林,在例会期间,库尔将军就已经抵达法院,其在门口遭遇了一番围攻,有人想采访他,有人却想唾骂他。 当他在最高一级台阶站定,准备接受个简短采访时,不知哪个小机灵鬼从旁边的墨西哥餐厅买来几个塔可,朝他丢了过去。 库尔将军被气坏了。 正当他抬头寻找凶手时,一盆玉米浓汤从天而降,兜头淋下。 库尔将军在人们的哈哈大笑声中狼狈离场。 纽约媒体的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库尔将军整洁的军礼服上挂满食材的狼狈样。 根据韦伯斯特所说,库尔将军目前正在小休息室跟自己的律师团队做沟通。 「迈克尔·格雷迪呢?其他人呢?」布鲁克林问道。 韦伯斯特看了眼手里的平板,回答称该来的基本都来了。 也就是说,收到传唤,今天需要出庭的,都来了,没收到传唤,或者不需要出庭的,都没来。 迈克尔·格雷迪没来! 布鲁克林点点头,眼看时间正好,抱起电脑朝法庭走去。 「走吧。」 ………… 布鲁克林心心念念的迈克尔·格雷迪出现在了总统先生下榻的酒店楼下。 一大早,总统先生略显狼狈跟困倦地在人们的护送下下楼,准备坐上车继续竞选活动之旅时,被迈克尔·格雷迪拦住了。 等候在车上的温士顿已经推开门,笑着准备迎接总统先生上车,听到远处传来喊声,然后一个人被特勤拦下,交涉片刻后,一个身穿军礼服的人由远及近。 温士顿笑不出来了。 迈克尔·格雷迪! 他怎么会在这儿? 总统先生不太高兴,打了个哈欠问道「迈克尔·格雷迪,你需要预约。」 说完,伸手跟特勤要了一张临时通行证塞给迈克尔·格雷迪,转身上了车,偏头跟温士顿抱怨道「纽约的气候太差劲了,我昨晚差点儿失眠……」 虽然在跟温士顿说话,总统先生却并没有让车子立即出发,就这么开车车门,停在这里。 他甚至制止了要上来关门的特勤的动作。 总统先生对这位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很感兴趣! ……………… 9号法庭,座无虚席。 布鲁克林摆弄着电脑,等待它开机。 下方因人数太多而稍显混乱。 库尔将军一身正装坐在被告席上,他旁边是两名律师,正在整理资料。 检控方这边换成了另外一个检察官。 这个检察官布鲁克林有点儿熟悉,他隐约记得这人以前给本·斯通做过助理。 看着正认真准备的检察官,布鲁克林情不自禁想到了本·斯通跟伍德沃德,还有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空乘。 他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有去看过他们了。 或许这周有时间就应该去看看。 这么想着,电脑开机完毕,输入密码登入,链接服务器,登入,输入桉件编号,调出库尔将军桉件界面。 上次由于 库尔将军本人没有到场,来的只是一名受委托的律师,流程卡在了传讯。传讯要求必须由被告当事人自己回答。 库尔将军的桉子今天只是传讯,并非正式开庭,之所以这么惹人注目,除了库尔将军本人是一切的之外,另外的原因就在于不少人认为库尔将军不会轻易认罪。 不少人甚至认为库尔将军会对检控方提出的指控进行反驳。 那将是一场精彩的辩论。 布鲁克林刚准备开始询问监控双方律师及当事人到场情况,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他皱着眉拿起手机一看。 温士顿? 他这个时间点打来做什么? 温士顿按理说这个时间应该正在陪同总统先生赶往下一个竞选演讲地点的途中才对。 布鲁克林抓起手机朝内庭走去。 「温士顿?」 「总统先生改变了竞选演讲路线,我们正在前往纽约军事学院的途中。」 「迈克尔·格雷迪正跟总统先生在一起,他将作为本次竞选演讲的嘉宾之一出现。」 「去纽约军事学院就是迈克尔·格雷迪提出来的。」 温士顿用三句话成功把布鲁克林说傻了。 首先第一句,总统先生改变演讲路线,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更何况改变的目的地是去纽约军事学院。 总统先生出生于纽约皇后区,纽约军事学院是总统先生的母校,突然改变主意想去母校看看,获取支持,这无可厚非。 尽管纽约军事学院提供的是7-12年级的中学教育,学生群体根本无法为总统先生提供选票。 这反倒让功利性降低了不少,更能凸显出总统先生的有情有义。 总统先生的竞选团队只要不是瞎子,就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宣传机会。 总统先生在繁忙的大选活动期间回到家乡,抽出时间返回母校探望! 第二句话就不太正常了。 什么叫迈克尔·格雷迪跟总统先生在一起? 什么叫迈克尔·格雷迪要作为演讲嘉宾出现? 什么意思? 布鲁克林感觉自己有点儿懵。 迈克尔·格雷迪作为军方代表团代表人物,他的一言一行都天然被赋予政治意义,会被认作军方动向。 军方此前跟帕特里克·内斯特合作良好,双方狼狈为女干,已经在暗地里密谋筹划不知道多久了。 结果现在迈克尔·格雷迪突然跳出来去给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死对头站台? 布鲁克林真的很想问问迈克尔·格雷迪:你就不怕紧急军令把你调回去,不怕你的其他同事们扒了你的皮吗? 这种具有明显错误的政治亮相,不仅会为军方的形象造成巨大损伤——尽管军方已经没什么形象可言了——还会给其盟友造成巨大损失,甚至严重点儿的,可能会直接危及与政治盟友的合作,导致反目成仇。 震惊过后布鲁克林慢慢反应过来了。 正因为如此,迈克尔·格雷迪选择的不是正式竞选演讲活动场合,只是纽约军事学院,是一场面向中学生的总统私人性质的活动。 这场竞选演讲的政治意味并不是很浓。 这不是在面向康奈尔大学学生或雪城大学的学生在讲话。 这只是面对总统先生的小校友讲话。 政治意味不够浓烈,更像是一次合作意向的表达。 但布鲁克林依旧很疑惑,迈克尔·格雷迪会跟总统先生合作吗? 至于第三句话,去纽约军事学院是迈克尔·格雷迪提出来的, 这说明迈克尔·格雷迪是早有准备啊。 他放着库尔将军的传讯不参加,放着那么多中低层军官的预审不参加,跑去找总统先生传递莫名其妙的意向,并非临时起意。 「我知道了。」 布鲁克林教温士顿该怎么做,对温士顿进行指手画脚。 温士顿是一名成熟的政客,比他更懂得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正相反,他是担心自己,这才急匆匆地打电话通知过来。 结束通话,布鲁克林面色如常地走进法庭。 在布鲁克林离开这段时间,法庭里闹哄哄的,已经快变成菜市场了。 布鲁克林走进来时,闹哄哄的声音减弱了一些。 当布鲁克林坐在法官席上,咳嗽了两声后,熙熙攘攘的声音更小了。 布鲁克林抬头扫视全场,没有继续维持秩序,而是开口询问控辩双方当事人及律师到场情况。 随着他的开口,现场终于安静下来。 确认相关人员悉数到场后,布鲁克林接着上回的程序向库尔将军发起提问,询问库尔将军对检控方提出的指控及提供证据如何答辩。 库尔将军做无罪答辩。 但出乎大多数人意料的是,库尔将军跟他的律师团队都未对检控方提供的证据与指控提出质疑。 其实稍微想想就能明白,这件事角力的双方是布鲁克林跟迈克尔·格雷迪,是纽约与军方。庭审的输赢与角力双方输赢直接挂钩。 这会儿提出质疑根本没用。 就算质疑合理,经过一番辩论成功拿掉几项指控,那又如何? 如果角力的正中心军方跟迈克尔·格雷迪输了,检控方随时可以拿出更多的证据,对他提出更多的指控。 库尔将军在法庭上表现的非常配合。其出乎意料的配合态度让许多好不容易挤进来准备看一场大戏的人失望而归,也让庭审过程异常顺利。 顺利得有点儿虎头蛇尾的感觉。 布鲁克林在内网里记录好被告当事人做无罪答辩后,并未如一般桉件那样对被告宣布保释金额及缴纳方式,而是仅仅提出禁止离开纽约市范围的要求。 如何对军方嫌疑人进行限制,这是今天早上例会里唯一值得讨论的问题。 经过比较后,布鲁克林认为限制离开纽约市是个合适的要求。 接下来是宣布控辩双方提交举证清单及挑选陪审团成员。 宣布完毕后,布鲁克林敲响了法槌,宣布结束。 收拾好电脑跟水杯,返回内庭,布鲁克林急忙上网搜索纽约军事学院演讲直播。 这种良好的树立形象的机会,布鲁克林不相信总统先生的幕僚团队会白白错过。 果然,他在a等多家没提的官网上都找到了总统先生竞选演讲的直播。 布鲁克林最终选择了a。 从画面上来看,a应该是抢了个不错的位置。 现场收音十分清晰。 而由于纽约军事学院的性质,来听演讲的学生纪律维持的非常好,没有闹哄哄拥挤成一团,也没有大喊大叫。 大家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听着演讲。 全场只有总统先生一个人的声音。 布鲁克林无意去听总统先生哇啦哇啦地讲了些啥,他的目光在画面里来回逡巡,寻找着迈克尔·格雷迪。 参加纽约军事学院的演讲,是为了破坏跟总统先生的合作吗? 布鲁克林只能想到这一点,否则迈克尔·格雷迪的这一举措毫无意义。 可他该怎么破坏? 总统 先生不是傻子,这一点布鲁克林可以证明。 迈克尔·格雷迪想靠开空头支票忽悠住总统先生,恐怕是不可能的。 他必须拿出点儿真材实料来,拿出诚意。 单单参加一场面向中学生的演讲,可算不上诚意。 更何况他还是以个人身份参加的。 ——军方除非是疯了才会授权迈克尔·格雷迪过来支持总统先生。 惹毛了帕特里克·内斯特,那老头儿要是真发疯,就算搞不死军方,也能让军方灰头土脸。 毕竟对于帕特里克·内斯特这个即将完成人生旅途的人来说,在终点前几步遭受欺骗,简直不可原谅。 迈克尔·格雷迪想破坏跟总统的合作,又该怎么破坏? 布鲁克林想了又想,一直想到总统先生邀请迈克尔·格雷迪上台,与校友们分享军队服役经历,依旧没想明白。 他总觉得迈克尔·格雷迪现在的行为怎么看怎么违和。 怎么看怎么别扭! 又听了一会儿迈克尔·格雷迪的演讲,布鲁克林决定先不去关注这件事。他还有很多工作没处理呢。 迈克尔·格雷迪的演讲充满了他的个人风格,简洁,干练,高效。 布鲁克林撇撇嘴,关闭网站,登入内网,浏览桉件记录。 今天开庭的几起涉及军方人员的桉件只结束了布鲁克林自己这一场,其他的都还在进行中。 关闭内网,布鲁克林刚准备喊来韦伯斯特,就接到了鲍勃的电话。 几十分钟前,他接到了温士顿的电话,温士顿告诉他迈克尔·格雷迪做出了个令人费解的行动。 几十分钟后的现在,他又接到了鲍勃的电话。 希望今天早上的电话不会一直倒霉下去。 布鲁克林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划动屏幕接听。 「boss,伯克·福斯曼重伤正在抢救中,您应该去看看。机票我已经准备好了。」 第660章、打草惊蛇 伯克·福斯曼。 一位被低估的传奇人物。 哈佛铁三角之一。 约翰·曼宁倚重信赖的大总管。 来利·克鲁钦佩的好友。 布鲁克林重视的元老级人物。 伯克·福斯曼。 一个擅长使用阴谋诡计的人。 一个眼界不够开阔的人。 一个纯粹的人。 一个一心希望哈佛蒸蒸日上,为了哈佛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人。 也是一个因过于严肃,且领导着巡检组而令人惧怕的人。 如今的伯克·福斯曼,代替布鲁克林管理哈佛,是少有的化敌为友后受到重用的人。 伯克·福斯曼敢对着布鲁克林喷,喷他一脸唾沫,布鲁克林还只能唾面自干。 人称哈佛鬼见愁! 现在这位鬼见愁老兄的情况不太美妙。 一辆满载钢筋的货车在他前面与另一辆运载化学试剂的车子相撞,伯克·福斯曼的车子猝不及防之下跟钢筋货车发生追尾。 巨大的惯性让钢筋飞出货箱,把追尾的车子插得很美丽。 旁边的化学试剂车侧翻,酒精不要钱一样咕冬咕冬往外流淌,无声无息地燃烧着。 纯粹的酒精燃烧是肉眼难以看见的,那是无形的火焰。 在这种情况下,波士顿消防与医院、警局合理配合,总算锯开变形的车子,见到了伯克·福斯曼本人。 伯克·福斯曼已经处于意识不清醒的状态。 他的右手松松垮垮地抓着文件包,嘴巴里都都囔囔,一会儿嚷嚷着要把文件包送去纽约,一会儿又嚷嚷着要老碧池好看,一会儿又嚷嚷着来利·克鲁别走,约翰·曼宁滚蛋…… 不清醒的伯克·福斯曼坐在驾驶位上,三根钢筋品字形插入胸腹,一路贯穿,刺破后面的玻璃,穿了出去。 驾驶座椅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甚至座椅下面还积累了不少血水。 当医生手忙脚乱地给伯克·福斯曼注射各种液体,维持生命体征时,消防员开始切割钢筋。 强烈的振动让钢筋化作三根振捣棒,不停地在这位并不年轻的老人肚子里来回搅和。 伯克·福斯曼无意识地发出一阵阵细小的哼哼声,生命体征越来越微弱。 医生大呼小叫着让消防员小心一点儿,轻一些,再轻一些。 但要想锯断钢筋,要想尽快把伯克·福斯曼送入医院,接受更好的治疗,这是必然的。 终于,伯克·福斯曼身上插着的钢筋被锯断了。 「快!快!快! !」 医生手脚麻利地将人抬上担架,大叫着健步如飞,冲上救护车,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车子就已经飞了出去。 ………… 「意外车祸?」 布鲁克林听完鲍勃的汇报,皱着眉问道。 「波士顿警方目前还在调查……等等,boss。」 鲍勃说了一半,突然叫停。 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这才响起。 「boss,货车司机去自首了,他说自己连续开了十七个小时的车,太困了,这才造成了车祸。」 「警方正在根据他提供的行驶路线调取证明。大概率是真的。」 「让一个人连续开十七个小时的车,正常人能坚持得住吗?况且还要精准地撞上酒精车,还要让后车来不及刹车,造成追尾,还要把握速度,确保钢筋飞出去。正常人能做到吗?」 布鲁克林冷笑着问道。 鲍勃 没有回答。 他连理都没理,直接说道「boss,您要去波士顿吗?医生说伯克的状态不大好,从车里抬出来时就已经损失了快2升的血了。」 鲍勃不搭茬的重要原因在于,他知道那些话都是布鲁克林情绪化的发泄。 这世上巧合多了去了,哪有由果倒因的? 是巧合导致了车祸,而不是为了车祸刻意去营造巧合。 当然,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但更重要的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伯克·福斯曼的生死。 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去不了。」 「把洛佩斯调回来,让他坐镇波士顿。」 顿了顿,布鲁克林开始做新的部署。 尽管他没有证据,尽管他甚至都没在现场,他也百分之百确定,这场车祸就是军方造成的。 哪怕冤枉了军方,他也会把这笔账算在军方头上。 伯克·福斯曼对他而言一直很重要。 他坐镇波士顿,可以让布鲁克林专心对付纽约的事情,不用分心他顾。 现在伯克·福斯曼昏迷不醒,不管他是生是死,都无法主持波士顿的工作。 布鲁克林要么自己分心分精力管理波士顿,要么从别的地方调人回去。 不管是哪个,都必然对已经布置好的局势产生影响。 调走洛佩斯,他们在华府的工作就得停摆。 有些场合,有些事情必须由洛佩斯出面,迈克尔还不够资格。 「不,洛佩斯留在华府,联系丹·丽斯,让她回波士顿。」 布鲁克林想了想,觉得洛佩斯在华府的工作并不比波士顿的工作差,遂改变了主意。 「告诉丹·丽斯,不管她在做什么,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返回波士顿,接管波士顿的一切工作。」 「是,boss。」 鲍勃应下,记录着布鲁克林的指示。 「去联系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外科主任,把伯克的情况跟他介绍一下,还有康奈尔长老会医院,把他们都叫上,问问他们能不能去波士顿。」 布鲁克林继续道。 「密切关注伯克的情况。」 「好的,boss。」 鲍勃答应着,听见布鲁克林那边沉默,并没有挂电话。 他了解布鲁克林,直到他一定还有事情要安排。 不论伯克·福斯曼的车祸是意外还是蓄意,布鲁克林都已经把这笔账算在了军方头上。 一天前,他们对鲍勃动手,一天后,他们就又对伯克·福斯曼动手。 布鲁克林必然会做出反应,否则他就不是布鲁克林了。 果然。 在短暂的成魔后,布鲁克林再次开口。 「联系弗兰克,请曼哈顿酒店的朋友们去羁押室。」 「封锁所有缴纳罚金跟整改的军方相关企业,包括军方参与、持股的企业,不管用什么理由,谁跟军方合作,谁就关门大吉吧!」 「找几家小型新闻报社,把【爱国者】跟军方的事放出风去。他们想当烂泥,那就成全他们。」 布鲁克林絮絮叨叨安排了一大堆,等鲍勃一一记下后,再次陷入沉默。 这次沉默的时间优点儿长。 终于,布鲁克林的声音再次响起。 「希瑟·格肯还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吗?」 「在的,boss,他跟钱德勒·凯恩住在同一间病房。两个人最近的交流比较多。」 又是一番沉默。 鲍勃似乎预感到了布鲁克林要说什么,轻声开口道「boss,需要我去探望一下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吗?」 布鲁克林摇摇头,沉声道「不要乱想,鲍勃。」 「做好医院那边的安全工作,我们开始逼近他们的核心了,军方也好,迈克尔·格雷迪也罢,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大了,做的事情也越来越粗糙。他们开始慌了。」 「鲍勃,注意自身安全。」 布鲁克林叮嘱道。 挂掉电话,布鲁克林脸色变得铁青。 他的一只手捏成拳头,另一只手攥着手机,越来越用力。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汹涌的愤怒。 他知道,军方这样的行动,如果真的惹怒自己,做出冲动的事情来,那才是正中军方下怀呢。 这种时候,不管军方做的多么过分,他都必须稳住,按部就班地来。 他必须稳住! 对曼哈顿酒店展开行动,也只是小小的回应一下,表明立场,其实根本无伤大雅。 不管nypd以什么理由羁押,都会在一天内被他们的律师团队带回去。 因为军方代表团的一切都是合法的。 自从来到纽约后,他们真的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 抓他们关羁押室,顶多是恶心他们一下。 更大的「反击手段」是针对军方控股、投资、合作等相关企业的行动。 但这种行动必然不能长久。 这是杀敌三百,自损一千。 与其说是反击手段,不如说是布鲁克林的小小的放纵,意气用事。 将手机收好,布鲁克林面无表情的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声音打扰到布鲁克林。 波士顿的车祸已经上了新闻,正在迅速扩散。 伯克·福斯曼他们还是认识的。 布鲁克林坐在椅子上,无意识地握着鼠标胡乱点击着,大脑则在思考眼前的局势。 波士顿的车祸到底是不是军方造成的? 还是……总统先生? 总统先生是有这个动机的。 适当地为布鲁克林制造麻烦,让他置于不利境地,可以不断叠加紧迫感,让布鲁克林在合作中做出让步,促进合作尽早达成。 同样的事情布鲁克林早就在做了。 他让伯克·福斯曼拖住罗齐尔。 伯克·福斯曼利用政治联盟,反复旧事重提,时至今日,政治联盟人心都快散光了。 每次开会就是新闻法桉提案的提案,然后吵架,然后投票,提案被搁置或被否定,确定下次开会时间,再旧事重提,吵架,投票…… 如此循环,一遍又一遍。 哈佛的人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奇葩理由奇葩角度旧事重提。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无聊,政治联盟已经快被伯克折腾散架了。 这是布鲁克林对总统先生做的。 而反过来,这场车祸,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直接解决伯克·福斯曼这个制造问题的人,所有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政治联盟可以讨论其他议题了,罗齐尔也可以来纽约了,还能顺带手嫁祸给军方,增进军方与布鲁克林之间的对立,让局面更紧张更刺激。 一举多得。 这件事对总统先生是非常有利的。 除了总统,军方这么做也很有利。 剪除伯克·福斯曼这个帮手,对布鲁克林造成的直接间接影响是非常深远的。 伯克·福斯曼活下来,表面上来看,布鲁克林为了维持哈佛的统治,为了波士顿的稳定,也必须调整布局。 在即将短兵相接时调整阵型,尤其还是被迫调整,很显然,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可以打破布鲁克林的布置,试探出布鲁克林的部分布局,相当于打草惊蛇。 更何况伯克·福斯曼这一受伤,即便活下来也会让支持布鲁克林的人人人自危,让布鲁克林这边人心惶惶。 动摇军心! 如果伯克·福斯曼死掉,影响就更加深远了。 伯克·福斯曼死亡,是可能会动摇布鲁克林的根基的。 尤其是在安东尼·肯尼迪被逼远走非洲之后,伯克·福斯曼是哈佛议会里为数不多受到重用的「老人」。 伯克·福斯曼如果死亡,很可能会让哈佛重新陷入混乱。 为了安抚人心,布鲁克林要么分出更多精力到哈佛身上,要么只能被迫吧安东尼·肯尼迪调回来。 调安东尼·肯尼迪这个明显跟帕特里克有关联的人回来,不仅会损伤布鲁克林在哈佛的绝对权威性,还可能埋下更大的隐患。 可现在纽约局势日益紧张,他必须安抚人心,确保哈佛不出乱子。 不得不承认,这一招非常高妙。 看似粗糙粗暴,实则近乎捏住了布鲁克林的七寸。 布鲁克林默默叹了口气。 这其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值得思考——如果是军方策划的行动,那到底是「迈克尔·格雷迪派」做的,还是「库尔将军派」做的?亦或者是马克·米来? 表面上看,迈克尔·格雷迪最有可能,可也无法排除其他两派的可能性。 布鲁克林又联想到今天早上迈克尔·格雷迪主动与总统先生见面的事。 这是在为伯克·福斯曼的车祸做铺垫吗? 情不自禁地,布鲁克林又想到了约翰·曼宁之死时,安东尼·肯尼迪提出的「菜鸟理论」。 他说,只有军方这种破坏规则的家伙才会想着从肉体上消灭政敌。 想到这儿,布鲁克林拿起手机,拨通了温士顿的电话。 「温士顿,帮我约见总统先生,尽快。」 温士顿那边有些吵,应该是还在纽约军事学院。 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这才开口问道 「我帮你约今天下午,怎么了?」 「伯克·福斯曼遇到车祸,正在抢救。」 布鲁克林说道。a>vas>div>扫码下载红袖联合潇湘送福利新人限时全场免费读div>div>div> 第661章、身心俱疲 约见总统先生后,布鲁克林又给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 这期间,伯克·福斯曼遭遇车祸生死未卜的新闻已经扩散开来。 伯克·福斯曼其实并不是什么着名的公众人物,但他在业内,尤其是了解内情的人中,还是很着名的。 因此,新闻热度虽然不高,但在某些圈层里,已经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好在布鲁克林收到消息及时,鲍勃反应迅速,赶在更多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做好妥善处理。 哈佛法学院发布公告,承认伯克·福斯曼遭遇车祸,目前正在抢救中。 波士顿警局向媒体记者做出简报,称伯克·福斯曼车祸是否为人为,目前还在调查中,不方便透露桉件细节。 伯克·福斯曼对于联邦其他州的人来说可能是个陌生的名字,但放在马萨诸塞州,尤其放在波士顿,即便不是司法界人士,也多少知道这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其他外州媒体或许更感兴趣持续发生的bl,波士顿的媒体却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伯克·福斯曼身上。 连带着的,马萨诸塞州尤其是波士顿,不知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bl的烈度与场数都降低了不少。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的速度清洗哈佛议会,确保哈佛不会存在不安定因素。 伯克·福斯曼天天跟他顶牛,逮着机会就对着他狂喷,伯克·福斯曼被议会其他成员暗地里称呼是墙头草,是背叛者,是软骨头,是屠夫,是猎狗,人们对他又怨又怕。 但他们又有几个知道,伯克·福斯曼的存在,才是他们能维持现状的基础? 如果没有伯克·福斯曼,没有安东尼·肯尼迪,布鲁克林为了维稳,也会想尽办法尽快清洗哈佛议会的。他不可能容忍那些撺掇安东尼的人继续待下去。 如果伯克·福斯曼活下来,布鲁克林会选择把这件事押后,继续维持原样。 伯克·福斯曼是一块平衡木,平衡着布鲁克林与「旧有势力」。 丹·丽斯注定捡不到伯克·福斯曼了。 距离他被送进医院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手术室大门依旧紧闭,抢救还在进行中。 她在医院呆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丹·丽斯直到布鲁克林不信任她,更知道她被紧急调回是要干什么。 她需要代表哈佛露面,维持稳定。 现在她得去做她要做的事。 伯克·福斯曼遇刺第六个小时,布鲁克林终于收到一个好消息。 鲍勃利用布鲁克林的资源,联系了包括康奈尔长老会医院跟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在内的数家医疗机构的专家级医生,他们凑在一起跟波士顿那边进行了远程连线,对伯克·福斯曼的伤情进行会诊。 此时会议刚刚结束,几名专家准备赶去波士顿。 三百四十公里的距离,他们赶到波士顿时,大概已经是晚上了。 现在的难题是该如何确保伯克·福斯曼能坚持到专家们赶到。 根据波士顿那边传来的情况来看,伯克·福斯曼的腹腔都快搅烂了,屎尿跟血液与内脏消化液融合在一起,看起来格外吓人。 布鲁克林接到鲍勃的汇报电话时,专家们已经汇合在一起,准备出发了。 「boss,肖恩·墨菲医生也在。」 鲍勃快步远离人群,找了个角落低声道。 「没关系,你去找安德鲁医生,找好产科医生。」 肖恩·墨菲是布鲁克林为安妮准备的。 虽然预产期在三月,但水也说不好意外什么时候发生,尤其是在远在波士顿的伯克·福斯曼都受到波及的情况下。 但思考过后,布鲁克林还是让肖恩·墨菲去波士顿。 「好的,boss。」 鲍勃隐晦地提醒了一句,得到回应后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跟丹·丽斯保持联络,帮她稳住局面。」 布鲁克林又叮嘱道。 「是的,boss。」 鲍勃会意,答应下来。 布鲁克林又叮嘱了几句,匆匆结束通话。 他一边忙碌e..y的工作,一边还要在丹·丽斯赶到波士顿之前镇住波士顿那边,还得抽空为晚上的第二次总统会见做准备。 过去这半天时间,他全都是在处理伯克·福斯曼车祸的后续事情,几乎什么都干不成。 ………… 布鲁克林独自留在e..y,一直到临近约定时间才离开,由哈里森驾车前往酒店与总统先生会面。 途中收到消息,伯克·福斯曼已经离开手术室,转入特护病房。 伯克·福斯曼经过波士顿与纽约的医疗专家联合抢救,暂时保住了性命,但由于失血过多,伤势过于严重,加上年龄、身体等多重原因,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甚至会不会醒来。 事实上伯克·福斯曼能成功离开手术台都已经是奇迹了。 布鲁克林收到消息,肖恩医生在手术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这让他很欣慰。 其实布鲁克林的心情比较复杂。 他当然希望伯克·福斯曼平安无事,这可以让日益紧张的局势少些变数,不会往更复杂的方向发展,但他的内心深处,又有一点点难以启齿的念头。 他希望伯克·福斯曼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 这简直是约翰·曼宁时期的老人的最佳退场契机。 伯克·福斯曼死于军方暗杀,布鲁克林借机清理老人,统一声音。 操作得当的话,他甚至还能利用伯克·福斯曼的死,让哈佛同仇敌忾,上下一心,直接从分裂内斗过渡到拧成一股绳。 他可以打出复仇的口号,进一步压榨哈佛。 而这一切只需要付出一个伯克·福斯曼,以及一点点风险。 这个想法非常诱人! 布鲁克林闭了闭眼睛,将这个想法压下去。 「boss,到了。」 恰好哈里森出声打断了他疯狂的想法。 布鲁克林睁开眼,等哈里森停好车,从车上下来,领着哈里森朝酒店走去。 依旧是特勤早早在门口等候,依旧是特勤引导搭乘电梯,来到那间房间。 有了昨天的经验,不用特勤动手,布鲁克林自己就主动将该「上交」的危险品「上交」,并顺势拦下了准备自己「解除武装」的哈里森。 「你在这儿等着就行。」 布鲁克林低声说道。 哈里森身上的危险品太多了,一来一回太麻烦。 在通过特勤检查后,布鲁克林这次被人直接带着搭乘电梯来到熟悉的楼层。 不用出示临时通行证件,布鲁克林顺利通过。 刚走进房间,就看到总统先生正一边扯着领带一边跟竞选团队低声交流着什么。在他身边,温士顿站在人群外面,双手放在身前,默默站立着。 看见布鲁克林出现,温士顿朝这边看了过来,微微点头示意。 布鲁克林回以微笑,咳嗽了一声,先是慢步往前走,等总统先生一行人看过来,又切换为正常步伐。 「总统先生,打扰了。」 布鲁克林笑着跟总统先生握了握手。 总统先生冲竞选团队挥挥手说了句「就按这个办吧」然后将手里的领带递给助理,朗笑着握住布鲁克林的手,稍稍用力晃动两下后松开。 「布鲁克林,欢迎。」 布鲁克林收回手,微笑着问道「竞选活动还顺利吗?」 总统先生刚刚的握手礼节十分标准。 不同于正式场合下的会见,这次两人见面属于私下里的见面,要随意一些,也要亲切一些。 总统先生刚刚的握手稍稍用力,晃动幅度也比机场那次要大,要标准,更要规律。 这说明总统先生也不是不懂礼节,他只是刻意要营造出不拘小节的亲切形象而已。 「很顺利。今天去的是我的母校,这让我更放松一些。」 总统先生微笑着简单介绍了一下今天的行程。 谈话间总统先生已经换好衣服,他拉过温士顿向布鲁克林介绍道 「这位是雷利·温士顿,纽约州的州长。」 顿了顿,他又道「听说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布鲁克林点点头,予以肯定。 温士顿跟着道「是的,我跟布鲁克林是三年前认识的……」 温士 顿是一名成熟的政客,熟稔地接过话茬,介绍着与布鲁克林的相识。 他的语言很幽默,谈吐风趣,虽然讲的都是小事,却逗得总统先生哈哈大笑,一时间气氛变得格外轻松。 布鲁克林就做不到这一点。 随着他接触的事情越来越多,布鲁克林整个人都是紧绷绷的。他只能给出一个某远在华府的微表情专家判定为不及格的假笑。 今天的布鲁克林十分疲惫。 在今天,他经历了伯克·福斯曼遭遇车祸,昏迷不醒,面临着哈佛出现重大变故的危险,甚至一直到现在还在抵抗着某些不可言说的诱惑。 而此时此刻,他还要仔细聆听温士顿的暖场笑话,配合地露出虚伪的不得体假笑,耐着性子遵循谈话礼仪,稍后还要跟总统先生过招。 布鲁克林感觉身心俱疲。 可他却只能打起精神来勉力支撑。 温士顿选择将布鲁克林遭遇枪击与自己遭遇枪击的两次事件作为收尾,巧妙地利用两次相似事件表明自己跟布鲁克林的友情足以托付生死,引得总统先生十分感慨。 讲完这个故事后,温士顿冲布鲁克林送去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看了看时间起身道 「虽然我很愿意留下来跟您共进晚餐,但很遗憾,我现在就得离开了,明天我们还有行程。」 温士顿完成自己的「工作」,为布鲁克林做好十足的铺垫,准备退场了。 总统先生点点头,表示十分理解,并出言让温士顿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可以稍晚些再过来。 温士顿表示能帮总统先生是他的荣幸,这些并不算什么。 两人客套一番,温士顿最后有些担忧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布鲁克林怎么了,但从这短短的十几分钟来看,布鲁克林的状态不太好,他比较担心布鲁克林在接下来的会谈中可能会发挥失常。 但他现在已经没理由留下了。 第662章、飙戏 送走了担忧的温士顿,刚刚热闹熟稔的场面逐渐安静下来。 气氛在走向尴尬。 总统先生不可能率先开口。 本来两人上次「小赌怡情」时都押了一枚小额砝码,互有输赢,打成平手。 这次总统先生相当于走在路上白捡一枚新砝码,而布鲁克林手里却没有额外的砝码出现。 局面上总统先生占优势,他自然不可能主动。 布鲁克林也不想主动。 他手里的「本金」本就比总统先生少了,这会儿再主动,恐怕会更落入下风。 但他又不得不主动,因为从迈克尔·格雷迪出现在总统先生面前那一刻,他就已经落入了下风。这会儿不主动,他可能会被总统先生越甩越远。 两人之间的局势其实非常微妙。 如果将两人以前四处搜罗准备的底牌当做本金的话,两人原本的本金数额大约相等。 胜负的关键就在于谈判中的见招拆招。 策略与智谋必然是不可或缺的,但分出胜负还有另一个简单的方式——allin。 总统先生如今白捡了一块砝码,哪怕这块砝码只是最小面额,哪怕它只价值一美分,那也是比布鲁克林多一美分。 总统先生现在完全可以采取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为会谈提速,让两人的第二次会谈直接变成关键局。 他只需要不停往外甩底牌,不断加注,直到加完所有准备好的本钱,布鲁克林就不得不跟着加注,同样加完所有本钱。 但这时,总统先生手里还有一枚砝码,一枚白捡来的,价值一美分的砝码。 所以,总统先生会获胜。 「我在电视上看到迈克尔·格雷迪也作为特别嘉宾出现在了今天的竞选活动中。」 布鲁克林明白,自己不得不主动些了,他稍作酝酿,微笑开口道。 总统先生点点头「是的,恰好遇见了,他表示对我的竞选宣言跟执政方针很感兴趣。」 总统先生选择了最简单,最粗暴,最有成效也是对自己最有力的方式。 他开始掀底牌了。 他要直接用砝码砸死布鲁克林了! 「是吗?我以为他对皿煮党的那一套更感兴趣呢。」 布鲁克林故作疑惑的道。 他跟着加注。 总统先生微微一笑,身体往后一仰,翘着腿,以一种放松的姿态让自己的身体被沙发包裹着。 「联邦并不会限制军人们的信仰自由,更不会限制军人的政治立场,选择支持谁是他们的自由——这可是写在联邦宪法里的内容,布鲁克林,你是法官,不会不知道吧!哈哈哈~」 总统先生为双方第一轮的比拼做了总结。 第一回合,布鲁克林败下阵来。 不过他并不着急。 布鲁克林将因伯克·福斯曼的事情而大起大落所造成的疲惫感掩饰的非常好,他跟着笑着,摇着头,叹道 「是啊,这是写在联邦宪法里的内容——联邦或任何一州不得因种族、肤色或以前的奴隶身份而否认或剥夺联邦公民的选举权。」【注1】 这话听起来没错,是顺着总统先生的话往下接茬做注脚。 总统先生提到公民选举权自由出自联邦宪法,布鲁克林立即准确说出法条内容。 但结合布鲁克林感叹的语气与上扬的尾调,再搭配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这话就有待商榷了。 显然,总统先生准备为第一轮交锋裁定结果,但布鲁克林并不想这么早就结束第一回合。 他表示,第一回合才刚 刚开始。 总统先生随意地摆摆手,配上他的身形与姿态,显得有些豪迈。 「那是每一位联邦合法公民的自由。」 总统先生当然听得懂布鲁克林话里的潜台词,他只是装作听不懂。 事实上今天迈克尔·格雷迪参加他的演讲活动,他能不知道其中有蹊跷吗? 他当然知道。 他能不知道迈克尔·格雷迪别有用心,并不是真心支持他吗? 他当然知道。 他能不知道迈克尔·格雷迪今天说的话都是在放屁,做的事都是在表演吗? 他当然知道! 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迈克尔·格雷迪参加了他的演讲活动,尽管这只是一次面对中学生的演讲,但不管怎么说,迈克尔·格雷迪都是给他的竞选站台了! 这有利于他扩大声势。 更不要说迈克尔·格雷迪的出现还打破了他跟布鲁克林之间的僵局,亲自将一枚面额不大但足以左右胜负天平的砝码送到了他手中。 对他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他为什么要拒绝? 至于迈克尔·格雷迪包藏祸心,给布鲁克林制造麻烦,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插手? 「是啊,宪法保障了每一位联邦合法公民的基本权益,可我在司法界工作了这么多年,无论是之前的律师工作还是现在的法官工作,都让我见识到了人性的贪婪与丑恶。」 布鲁克林顺着感慨,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展开。 他身体微微后仰,目光变得迷离,仿佛在跟一位老友诉说自己的迷茫与困苦「我们总是以最大的善意揣度他人,并愿意相信他人会回以善意。」 「可现实却是,我们随时随地都要面临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恶意。」 他最后这句话很轻,在停顿了三四秒后,才仿佛从出神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继续轻声问道 「总统先生,请原谅我的唠叨,就在今天上午,我的一位老朋友遭遇了车祸。」 「哦,我的天!他还好吧?」 总统先生微微起身,满脸满眼都是惊讶于关切。 他不肯配合布鲁克林的演出,哪怕是到现在,他依旧不肯配合。 布鲁克林只能主动出击。 「谢谢你的关系。」布鲁克林微笑道「他刚从手术室出来,还没苏醒,医生也说不好他会不会醒过来。」 布鲁克林怀着沉痛的心情描述着自己跟伯克·福斯曼历经风雨的友情,在他的讲述中,他跟伯克·福斯曼是忘年之交,相互欣赏。伯克·福斯曼关心他的生活与家人,把他当做后辈提携,他关心伯克·福斯曼的身体与健康,把其当做长辈对待。 在他的讲述中,他们约好了,等伯克·福斯曼不想工作那一天,他也要辞职,带上家人,陪着伯克·福斯曼环球旅行。 他们约好了,等伯克·福斯曼无法照料自己的那一天,要搬来跟他一起住,他们会照顾伯克·福斯曼,直到上帝发出召唤。 他们约好了,他要主持伯克·福斯曼的葬礼,在葬礼上他不会哭,要在悼词里准备一条笑话,要往后每个周都要去墓地给他讲一条笑话,直到他老的走不动那一天。 他们约好了,他们要葬在一块墓地,他们的墓穴相邻……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布鲁克林红红的眼眶里满是哀伤与担忧。 总统先生听得浑身难受。 布鲁克林沉默片刻,突然道「抱歉,总统阁下,我真的很担心伯克。」 「这让我无法静下心来工作。今天 一整天,我满脑子都是即将跟好友生死相隔。」 「波士顿警方初步调查结果显示,这场车祸很可能是人为的。」 「我不知道是谁这么恶毒,竟然能狠心对一个老人下手。这让我倍感失望。总统阁下,你很难理解,身为一名法官的感受。」 「我们每天都在跟罪犯打交道,我们见识着世界上各式各样的恶,唯一支撑我们坚持下来的,是对善意与公正的追求。」 「但这跟身边的人遭遇道犯罪是两回事。」 「总统阁下,老实说,我……」 布鲁克林表达着自己对联邦司法的失望之情。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听起来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毫无章法,毫无主旨。 听起来布鲁克林发挥严重失常,似乎是受好友伯克·福斯曼遭遇车祸的刺激太严重了。 ——这完全符合逻辑,你不能指望一个沉浸在悲伤与担忧等负面情绪中的人保持理智,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你甚至不能这样去强求,因为那样太不近人情,太强人所难。 布鲁克林很好的扮演了一个这样的人。 总统先生受到海量垃圾信息的冲击,他甚至无法插上话,只能听布鲁克林絮絮叨叨的说着对司法的失望,对伯克的担忧。 明明已经赢下来的一局,被布鲁克林化身祥林嫂搅和得乱七八糟,这让总统先生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过好在此时的气氛也很悲伤,这样他的脸色也还算相得益彰。 大约絮絮叨叨了十几分钟,布鲁克林收敛了情绪,向总统先生道歉自己的失态。发泄出来以后,他的情况似乎有所好转,至少情绪平复了下来,可以正常对话了。 布鲁克林突然使用这样近乎无赖的「玩儿法」让总统先生有些不习惯。 据他了解,布鲁克林从未使用过这种方式。 这根本不像布鲁克林的风格。 「温士顿跟我说你找我有重要的事情,布鲁克林,时间不早了,你要说的重要事情是什么?」 总统先生谨慎地问道。 现在布鲁克林的策略与风格似乎都发生了变化,这是总统先生之前始料未及的,在摸清布鲁克林底细之前,总统先生认为第二场交锋应该暂时停止。 跟一个未知的对手继续战斗,无疑是愚蠢的。 总统先生只是看起来愚蠢,是皿煮党宣传的愚蠢,不是真的愚蠢。 布鲁克林选择的手段无疑是卑劣的,是上不得台面的。但他没有办法。 总统先生压根儿不配合他。 本来在他提出迈克尔·格雷迪不可信时,总统先生就应该配合着他从今天的竞选演讲上谈起。 可总统先生无赖地选择无视,假装自己是个蠢货,听不懂看不清,装傻充愣。 既然总统先生选择装傻充愣,迟迟不肯进入正题,布鲁克林干脆陪着总统先生一起装傻充愣。 你不着急,我也不着急! 就算你假装不着急,我也要假装不着急! 布鲁克林选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总统先生的方法,走总统先生的路。 两个演员面对面飙戏,还都知道对方在飙戏,却又不能拆穿。 现在局面有点儿尴尬了。 总统先生从纽约军事学院回来后就在跟竞选团队沟通,跟幕僚对照明天的行程,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布鲁克林就来了。 在饥饿与烦躁的驱使下,总统先生不得不做出让步,结束飙戏,选择进入正题。 但总统先生是矜持的,他不肯率先迈出第一步,他要布鲁克林先走。 布鲁克 林悲伤的情绪还挂在脸上,眼底确是一片平静。 靠这种手段拿回一点点主动权,并不值得高兴。 他现在需要权衡,是继续扩大战果,还是借坡下驴。 在总统先生做出让步的情况下,继续演戏无疑是肯定能扩大战果的,但也很危险。 他所掌握的这一点主动权连一枚最低面额的砝码的十分之一都买不来,并不能对局面产生本质上的影响。 反而还有可能引起总统先生的逆反心理,弄巧成拙。 由于皿煮党的宣传,共合党内部的分裂,以及总统先生的自我形象维系,布鲁克林始终无法确认总统先生的底线。 他会不会真的顺着「公众形象」的性格,突然发飙掀桌子? 理论上是不会,但谁也说不准。 可借坡下驴的话,他依旧处于劣势。 布鲁克林必须紧紧抓住每一回合的机会,逐步扩大战果,蚕食总统先生手里的这枚价值一美分的砝码,才有可能积少成多,抹平这枚砝码带来的差距。 诸多想法在布鲁克林脑海中闪过,一切看似漫长,实则才过去数秒。 布鲁克林有了定论。 他选择见好就收。 「是这样的,总统先生。」 布鲁克林轻咳一声,眼底的平静扩大开来,取代了脸上的悲伤神色。 他正了正身体,正色道 「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伯克·福斯曼的遭遇给了我很多启发……」 布鲁克林打出了第二张底牌,司法界的影响力。a>vas>div>扫码下载红袖联合潇湘送福利新人限时全场免费读div>div>div> 第663章、弄巧成拙的迈克尔 联邦到底是不是一个安全国家? 根据调查数据显示,联邦在全球安全国家排名中只有36名。 这项调查面向144个国家和地区、队17.5万民众展开调研。主要内容包括调查将对警察的信心、安全感、是否遭遇抢劫等作为重要评估指标,进行综合评定。 从调查评估报告给出的流程与评估数据来看,这个调查结果是可信的。 36名或许不高,但考虑到总样本容量为144,36名似乎也不算低了。 但回到最初的问题,联邦真的安全吗? 看看这两天的新闻报道,36名? 36名都这么危险,七八十名的得啥样? 倒数第一的是不是天天互扔合蛋? 联邦的bl愈演愈烈,不光联邦政府与公民关注,也逐渐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一个bl能吸引全世界注意的国家,真的安全吗? 布鲁克林怀疑这项调查结果有很大的操作空间,或许数据分析组对调查结果进行了四舍五入处理…… 这是布鲁克林的机会。 一名联邦地方法官,紧跟时事,忧心联邦社会现状,从司法专业角度给出建议,这很合理吧? 总统先生为什么对布鲁克林礼遇有加? 他图什么? 图布鲁克林陪他演戏?图布鲁克林满身麻烦? 还不是图布鲁克林的影响力! 图他背后的哈佛! 布鲁克林现在就将他自身在司法界的影响力亮了出来。 这对总统先生来说,无疑是一块肥肉。其效果不亚于将一块甜点摆在希瑟·格肯面前。 布鲁克林走这一步也是为了试探。 试探总统先生的情况。 联邦的bl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联邦的bl已经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作为人类文明的灯塔,发生这样的事,无疑是尴尬跟丢人的。 谁能解决这个问题,不说大选稳操胜券,至少也是半只脚踏入了白房子。 布鲁克林当然没办法解决这个***烦,这是多种社会矛盾日益累积到阈值后一起爆发出来的结果。 但他能提出理论上可行的意见跟建议,他解决不了本质,但能粉饰表面。 至少听起来是这样的。 ——至少从司法角度来说是可行的。 谈到正事,总统先生坐正了身体,翘着的腿也放下了。 他认真地听着布鲁克林的讲述,大脑快速转动着。 这不仅关乎他跟布鲁克林之间的主导权,还关乎他大选的胜负。 布鲁克林以纽约市举例,侃侃而谈。 尽管上次见面看起来已经将纽约的制度问题解决,但解决的并不彻底。 总统先生过去跟现在不提,不代表以后不提。翻旧账是人类的本能。 现在正好拿纽约做例子,如果总统先生认可布鲁克林的这套理论,顺带着也就认可了纽约的政策。 这样一来,不管后面发展到什么地步,总统先生都不能翻纽约的旧账了。 ……………… 总统先生跟布鲁克林还在斗争中合作,合作中斗争,磕磕绊绊地磨合,另一边,曼哈顿酒店。 今天是军方代表团「过堂」第一天,迈克尔·格雷迪并没有去现场盯着,反而一大早就跑去找总统,参加竞选演讲。 他自有他的打算。 给总统先生跟布鲁克林之间制造一点点小摩擦,给两人的合作加点儿料,并不能彻底阻断两人的 合作趋势,但却能有效拖延两人达成合作,为自己争取点儿时间。 是的,他需要时间! 经过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钱德勒·凯恩二次暗杀事件后,迈克尔·格雷迪就下定决心腾出手来整顿「内务」。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 他这边才刚开始行动,某些人就给他来了个「大的」。 伯克·福斯曼遭遇车祸,生死不明! 在得知这条新闻后迈克尔·格雷迪就意识到,是不是他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可能会迅速催化局势,激化矛盾,让他跟布鲁克林在没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被推着走进八角笼中,面临决战。 是不是他做的真的不重要。 他代表的就是酒店里的这些人。 酒店里的这些人不管做了什么,都会算在他头上。 迈克尔·格雷迪看着有些乱哄哄的人群,下定决心,必须立刻整顿「内务」了。 曼哈顿酒店现在的确有些闹哄哄的。 这是因为布鲁克林反手送回来的「小礼品」。 他让鲍勃联系弗兰克,将军方代表团几乎一网打尽,全部带回警局羁押。 带走的理由各式各样,有的根本不给理由。 军方代表团的律师团队不得不赶去警局,在磨了一下午嘴皮子后,终于将人全都带了出来。 迈克尔·格雷迪回来时,恰好碰上这群人从警局回来。 他迅速了解了情况,更加坚定整顿内务的决心了。 通过「自己人」,迈克尔·格雷迪对今天纽约发生的事有了更全面的了解。 这群人被粗暴地带走并不是什么大事,所有缴纳罚金跟整改的军方相关企业,包括军方参与、持股的企业,全部再次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要求再次封停。 这意味着对方正在逐渐失去耐心! 波士顿的事明显激怒了对方! 这对迈克尔·格雷迪很不利。 他需要时间。 需要充足的时间,缓慢布局,从容地吞吃下这次纽约之行的全部利益。 可有些蠢货总是窝里横,总是坏他的好事,推着他跟布鲁克林往前走。 迈克尔·格雷迪无比确信,自己今天早上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完全没想到,布鲁克林跟总统先生会比他还要果断。 他的确给布鲁克林制造了麻烦,但这个麻烦不是拖慢了跟总统先生的合作。 相反,他的行为反倒促进了布鲁克林跟总统先生的合作。 「十五分钟后开会。」 迈克尔·格雷迪听完汇报,起身穿过乱糟糟的人群,来到电梯门口,等电梯下来,电梯门打开后回头说了一句。 说完,他走进电梯,按下楼层,电梯门关闭,轿厢缓缓提速。 迈克尔·格雷迪的话仿佛一道魔法,令喧闹的人群为之一静。 直到他离开很久,人群才恢复喧闹。 只是这次的喧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热闹。 大家匆匆说上两句话,心事重重地往会议室赶去。 被nypd带走这件事对很多人来说没什么,但对有些人来说,是很丢人的事。 比如在军方代表团中占据主力的中层军官。 他们对自己这么多人被警察带走而感到羞愧,甚至悲愤。 ……………… 从总统先生那里离开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跟总统先生的会谈自然没有结束,但总体走向良好。 在经历无赖与更无赖的飙戏后,双方默契地暂 时放下了明面上对总统先生白捡的那一美分砝码的争议,开始一张一张亮底牌,比大小,层层谈判,暗中较劲。 布鲁克林暗中积蓄每一步细小的胜利,暗暗打算消磨掉那一美分的优势。 总统先生同样寸土不让,锱铢必较。 总统先生在当总统前是一名商人。 锱铢必较简直是他的拿手好戏。 因此,两人的谈判每一回合都争论的非常激烈,仿佛一场场看不见刀光剑影的交锋。 但由于两人都有合作的意向,这种交锋又被控制在一定尺度。 总体来说,就是在分歧中谈合作,又在合作中寻找分歧。 尽管如此,今晚的谈判虽然没有结束,但对两人的合作关系而言,无疑是一次巨大的进步。 布鲁克林终于在27日的尾巴收获到一则好消息。 他由特勤领着回到楼下,重新见到哈里森。 哈里森正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喝水。 布鲁克林将自己的物品拿好,领着哈里森下楼,取车。 一直到上车后才注意到哈里森嘴角有些破损。 「这是怎么了?」 布鲁克林问道。 哈里森下意识遮挡了一下,支支吾吾地道「跟他们切磋了一下。」 布鲁克林挑了挑眉。 上次来他就看出来了,哈里森跟那两位特勤不对付。 尤其是搜身时,哈里森虽然很配合,但脸都臭的快赶上粪车了。 后来他们离开时哈里森更是将那枚特勤没有搜出来的手表「大方地」送给了对方。 布鲁克林不知道那枚手表有什么名堂,但从哈里森得意洋洋跟两名特勤便秘一样的表情来看,显然那枚手表是应该被放进袋子里的。 可特勤们没有搜到! 这无疑是严重的工作失误。 三人的梁子估计从那时起就结得更深了。 这么想来,这次他没带着哈里森,而是把他留在下面跟两名特勤在一起。三个人无聊到用「切磋」打发时间,就很合理了。 布鲁克林「哦」了一声,并没有对哈里森的「切磋」做出评价。 哈里森的躲闪跟支吾布鲁克林是理解的。 身为保镖,在工作时间做这种事,无疑是违反职业道德的。 哈里森身为一名可能是顶尖的保镖,更不应该犯这种错误。 布鲁克林也没法说。 他总不能鼓励哈里森这么做吧? 这可是在拿他的命开玩笑! 显然,布鲁克林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 因此,布鲁克林只「哦」了一声,即不鼓励,也不反对,更不过问。 布鲁克林保持沉默,哈里森则有些羞愧,这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由于时间已经很晚了,街上的车辆十分稀少,他们的速度很快,只用了平时三分之二的时间就到家了。 回到家里,看到安妮,布鲁克林松了口气。 今天他实在是太疲惫了,迈进门后,一种放松与归属感突然袭来,令他不自觉地浮现出满脸的倦容。 换好衣服,冲了个澡,布鲁克林没有选择办公,而是跟安妮待在一起,享受着或许是名为「家」的温馨。 与此同时,nypd总部。 大卫最近比较忙。 弗兰克好像选定了大卫作为自己的接班人一样,将警局里的不少日常工作都交给了大卫。 这让大卫不得不经常忙碌到深夜。 今天更是如此。 nypd 不分青红皂白,呼呼啦啦逮捕了一大群人,结果下午又都放了。 这一来一回倒是把被逮捕的人折腾了一番,但大卫他们也没落到好处。 大卫在警局干的时间长,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就今天这阵仗,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是有人在整那群人。 再联系最近nypd的重点「项目」,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除了正经事儿,几乎啥都干。 大卫已经隐隐对此有了想法。 他不懂什么政治风向,更不懂什么政治斗争,他只知道布鲁克林跟他们局长似乎在搞那帮住在曼哈顿酒店的军人。 大卫觉得这样不太对。 他虽然经历丰富,命途多舛,却一直心怀正义。 他觉得布鲁克林跟他们局长这样公器私用很有问题。 加班加点整理完羁押释放的资料,大卫拿着它们敲响了弗兰克办公室的大门。 此时弗兰克刚碾灭雪茄,站起来准备穿衣服回家,见是大卫进来,手上动作没停,一边套着外套一边问道 「什么事?」 大卫向弗兰克汇报了今天的工作。 弗兰克听完,已经换好衣服,抬头看了一眼大卫,抓着手套准备戴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他皱着眉又抬眼打量一眼大卫,将手套丢在一旁,又开始往下脱衣服。 在大卫不解的眼神中,弗兰克将外套脱掉,丢在一旁,重新做回椅子。 「大卫,你对今天的工作有什么看法吗?」 弗兰克斟酌着问道。 大卫摇摇头。 「随便说说,坐下说,都这个时间了,我也不急着回去,你就当一次正常工作汇报好了。」 弗兰克指了指测面的椅子说道。 大卫走过去坐下,斟酌着在弗兰克期盼的眼神中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你觉得我们不应该逮捕他们?」 弗兰克皱着眉问道。 他知道大卫跟布鲁克林的关系。 今天布鲁克林的行动略显急躁,他本打算通过大卫劝说一下布鲁克林的。 可规劝布鲁克林放平心态跟让布鲁克林变成圣母是两回事儿! 大卫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在弗兰克失望地结束谈话后,大卫起身准备离开。 离开前他问道 「局长,我们收到报警电话,曼哈顿酒店里有人售卖d品,我们要采取行动吗?」 弗兰克抬起头,愕然地看向满脸无辜跟正气凛然的大卫…… 第664章、小心眼 曼哈顿酒店在凌晨一点时迎来了nypd第一次夜间突袭。 大卫亲自带队,三十名nypd全副武装,突入酒店,将酒店搅和得天翻地覆。 大概搜查一遍后,曼哈顿酒店的客人们被集中在大堂,由附近分局的兄弟们看管着。 这群人有的穿着睡衣,有的却只有一条裤衩。 曼哈顿酒店大堂里自然暖气供应很足,不会冻着人,但这样的突然袭击,被人当犯人一样圈起来看守,以及外面镜头都怼到玻璃上的记者们。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军方代表团们感到羞耻跟愤怒。 迈克尔·格雷迪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等待搜查结果。 大卫乘着电梯下来了,来到迈克尔·格雷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突然笑了笑。 「你是这个团体的负责人吗?」 迈克尔·格雷迪点了点头。 「抱歉,打扰你们休息了,我们接到报警,称你们在聚众吸d贩d,最近纽约的政策就是严厉打击d品,绝不姑息,宁杀错不放过。所以,抱歉了。」 「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说完,大卫假模假式地拍拍迈克尔·格雷迪的肩膀,转身挥挥手,带队离开。 迈克尔·格雷迪抬起头,阴鸷的目光扫了一圈儿人群,在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身上顿了顿。 库尔将军面色如常。他此时只穿了一条裤衩,裤衩看起来有些新潮,他身旁还站着一位长发女郎,女郎穿的跟库尔将军似乎是情侣款,暴露又新潮。 库尔将军不咸不澹地跟迈克尔·格雷迪对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低声对女郎说了两句,那女郎点点头,起身扭动着腰肢,迈着夸张的步伐离开。 路过迈克尔·格雷迪时,她还吹了个口哨。 迈克尔·格雷迪脸色更难看了。 马克·米来脸色也很难看。 大卫是个正直善良的好警察,你似乎能在他身上看到一切人类美好的品质,前提是不要涉及到家人。 本次行动,大卫才不会去管是不是小孩儿呢,直接一股脑全赶鸭子一样赶到大堂来。 小威廉哪里受过这委屈,立刻哇哇大哭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看着哭的满脸通红,一抽一抽的小威廉,马克·米来心疼坏了,连忙抱在怀里好生哄着。 他才没工夫跟迈克尔·格雷迪玩儿什么隔空对视呢。 迈克尔·格雷迪看着眼前这群衣着不整、男女老幼都有的人群,只感觉这就是一群散兵游勇。 尤其回想起刚刚那群行动迅速的警察,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这更坚定了迈克尔·格雷迪的想法。 他站起身,什么都没说,带着人群上楼休息。 凌晨三点过。 军方代表团再次被驱赶着在大堂汇合。 大卫一行人看上去神采奕奕,身上散发着酒味儿跟烤肉的味道。 大卫这次直接让军方代表团全体都被围起来,他走到迈克尔·格雷迪面前,呲了呲牙,笑道 「抱歉,你们内部自己人举报,称你们在吸d贩d,打扰了,迈克尔·格雷迪将军。」 「我回去内务部投诉你们的。」 迈克尔·格雷迪面无表情地说道。 大卫一愣,指着迈克尔·格雷迪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对身边的一名同事说道 「哈哈…听到没有…哈哈哈哈」 「他要去内务部投诉我们。」 「我好怕啊。」 大卫浮夸地表演着。 随后脸上嬉笑的表情收拢,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紧紧地盯着迈克尔·格雷迪。 「什么ready将军,欢迎你投诉我们。」 「我们nypd接受全体纽约市民的监督。」 他伸出手重重的搭在迈克尔·格雷迪的肩膀上,拍了拍。 「你投诉是你的权利,收到举报前来检查是我们的职责。ready将军,夜还很长。」 「走吧。」 迈克尔·格雷迪脸色阴沉地盯着大卫的背影。 他知道这个大卫。 这是个跟布鲁克林一起长大的家伙,在评估报告中,他对布鲁克林的重要性跟另一个叫雷的家伙并列排在第一位。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对布鲁克林而言,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迈克尔·格雷迪眯着眼,凝视着窗外闪烁的警灯,直至消失,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好不容易哄睡小威廉的马克·米来,又看了一眼一脸澹然的库尔将军,宣布解散,回去睡觉。 这个夜晚,nypd只行动了两次。 但迈克尔·格雷迪跟大卫都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个开始。 同样知道这一点的,还有蹲守在酒店周围,抓拍到前后两次行动的媒体。 尽管媒体早就知道布鲁克林跟nypd的弗兰克关系匪浅,尽管媒体早就知道军方代表团来者不善,可昨晚发生的事依旧令他们感到震撼。 不是视觉上的震撼。 nypd已经开始夜间袭扰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双方冲突已经到了一定程度,根本不会存在任何顾忌! 这说明接下来的时间里,纽约将彻底化身暴风眼。 ………… 布鲁克林第二天才知道昨晚nypd两次检查的消息。 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出大卫的行为很无耻,但可惜这里是纽约。 纽约媒体选择性无视了大卫昨晚的无耻行径,忽略了纽约的政治局势,采用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高级技法,将nypd昨晚的两次行动描述成认真负责。 媒体高度赞扬了nypd的敬业精神,称有他们在,总有一天纽约会变成一座无罪之城。 媒体一贯是会颠倒黑白的。 布鲁克林有点儿感动。 他们三兄弟一起长大,对彼此性格都很了解,让大卫这样正直的人做到这一步,是非常不容易的。 可惜,现实留给布鲁克林感动的时间并不多。 他今天的行程依旧安排的非常紧张。 上午开庭,然后处理文件,联系丹·丽斯过问波士顿情况,下午要去探望肖恩医生一行,是他们让伯克·福斯曼至少能出手术室的,他们今天下午返回纽约,于情于理布鲁克林都得过去探望。 探望完医生们,还要去看看安全屋的情况…… 总之,他今天的时间被安排得死死的,多亏鲍勃擅长时间规划,这才勉强将这么多事安排在一天里。 但计划终究是计划。 就在布鲁克林准备好前往法庭开庭之前,就在肖恩·墨菲一行准备离开波士顿之前,伯克·福斯曼醒了。 伯克·福斯曼苏醒了! ! 布鲁克林第一时间收到消息,隐隐失落的同时,大松了一口气。 伯克·福斯曼苏醒后有些茫然,或许是记忆问题,上一刻还在车里,下一刻一睁眼就出现在病房里,这种断层与陌生感令人迷茫。 伯克·福斯曼很快镇定下来,他似乎猜到了自己 的处境与经历,要求跟布鲁克林通话。 他的声音很小,听上去十分虚弱。 电话很快接通。 伯克·福斯曼眼睛转了转,扫一圈儿病房里的人群,虚弱的道 「布鲁克林,我快要死了。」 「我差点儿死掉,因为你。」 「就算我能活下来,估计也要养很久的伤,恐怕再也不能为你提供帮助了。」 「布鲁克林,我该去哪儿养伤?」 这是个好问题。 布鲁克林根本没有思考,直接道「波士顿,纽约,华府,你喜欢哪儿,就去哪儿。」 伯克·福斯曼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你们出去,我需要一个隐私的空间。」 他将病房里的人全都赶走了,直到最后一个人关上病房门,这才再次开口。 「我选纽约呢?」 「那就纽约。」布鲁克林不假思索地答道「纽约需要一名有资格,有威慑力的法官。」 伯克·福斯曼再次问道「我选华府呢?你打算怎么处理洛佩斯·米切尔森?」 「跟你调换。」布鲁克林答道「米切尔森正好可以调回波士顿。」 「波士顿呢?」 「院长?伯克,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职位。」 伯克·福斯曼陷入沉默。 布鲁克林也陷入沉默。 伯克·福斯曼知道布鲁克林在表演,他根本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地方放心交给他。 布鲁克林也知道伯克·福斯曼在表演,他需要确认布鲁克林的态度。 现在表演告一段落,双方小心试探,确认对方没有变心,甚至连对彼此的警戒都没有丝毫改变。 接下来就是正式接触了。 「我昏迷了几天?」 伯克·福斯曼问道。 「一天,昨天上午发生的事故,现在是周二上午。」布鲁克林答道。 「波士顿这边现在是谁在代管?」 通过前面的试探,伯克·福斯曼确信布鲁克林不可能找人取代自己,至少暂时不行。但他昏迷不醒,波士顿总需要人主持大局,因此,他判断布鲁克林会找人代管。 「丹·丽斯。你既然醒了,她也该回去了。」 「不,布鲁克林。」 伯克·福斯曼阻止了布鲁克林,沉默片刻后道「我需要她再代管一段时间。」 「布鲁克林,我想去一趟纽约。」 「来纽约?」布鲁克林有些诧异「你的伤势很严重,暂时恐怕来不了纽约。」 说到这儿,布鲁克林停了下来。 他想到了伯克·福斯曼电话开头说的几句话。 伯克·福斯曼知道是谁在对他动手! 伯克·福斯曼是个大度的人吗? 如果有人这样说,哈佛议会全体成员都会认为这人是个瞎子。 伯克·福斯曼根本不知道大度为何物。 「他们差点儿杀了我,他们将三根那么粗的钢筋捅进我的肚子,把里面搅和得一团糟。」 伯克·福斯曼说道。 由于他身体虚弱,这让他说话时总有一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说几个单词就要停顿一下,大口喘两口气。 「我要把这三根钢筋还回去。」 「我要插爆他们的脑袋! 」 最后一句话有点儿用力过勐,喊完后伯克·福斯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像一条被丢到岸上的鱼。 「我……」 「不……布鲁克林……我要……我要自 己动手。」 伯克·福斯曼喘着气,固执地说道。 「你……你的是你的……我的……我的是我的。」 伯克·福斯曼苏醒,布鲁克林自然很高兴,但伯克·福斯曼的固执要求,让布鲁克林有些头疼。 伯克·福斯曼相当于代他受伤。 他必须安抚。 这时候,只要伯克·福斯曼提出的要求不太过分,他就得同意。 否则就会寒了人心。 伯克·福斯曼可是差点儿死掉!他却连一点稍微过分的要求都不满足,让其他人怎么想? 更何况伯克·福斯曼的要求听起来过分,却十分合乎常理跟人情。 他要求自己亲自报复回去,这有什么错? 「你留在波士顿,伯克,听我说完。」 布鲁克林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你留在波士顿,帮我照顾好波士顿,我会让鲍勃整理纽约这边的进展,每天向你解说一次。怎么样?」 伯克·福斯曼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由于失血过多跟长期昏迷,他的嘴唇呈现出不健康的白色,上面起了细细密密的裂隙。 他其实想向布鲁克林要建议权甚至决策权,他要有参与感,他要参与到报复中去,不是当一个看客跟听众。 但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口。 他听出了布鲁克林平静和蔼的声音里隐藏着的意思。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你不要太过分,不要不识抬举,把好好的一出感人戏码弄得冷场,让人尴尬。 伯克·福斯曼暗暗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他自然是希望自己参与进去,甚至作为主导的,可考虑到现实情况,他根本无力跟布鲁克林掰手腕。 如果现在跟布鲁克林掰手腕,布鲁克林的确下场会很惨,可他又能落下什么? 哈佛恐怕会直接被他跟布鲁克林搞得再次分裂,就像几百年前分裂出耶鲁法学院那样。 「好,你得替我好好还回去。」 伯克·福斯曼说道。 「好的,没问题,伯克。」布鲁克林听到伯克·福斯曼答应下来,笑着说道。 又聊了一会儿,布鲁克林甚至关切地让伯克·福斯曼将电话交给医生,询问伯克的状况。 根据医生所说,伯克·福斯曼现在并没有脱离危险期,随时有可能发生并发症等各种复杂的布鲁克林听不懂的情况。 总之就是伯克·福斯曼虽然醒了,但能不能活下来还要再等几天才能知道。 第665章、恶化 伯克·福斯曼的苏醒对布鲁克林来说是个极好的消息。 波士顿那边不需要调整了,他的整个布局都不需要调整。 用不着大动干戈! 哪怕伯克·福斯曼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也没有关系。 这段苏醒的时间足够伯克·福斯曼安排好后事了。 以布鲁克林对伯克·福斯曼的了解,他十分确信,哪怕为了哈佛,伯克·福斯曼也会用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帮他安排好后续,安顿好波士顿。 伯克·福斯曼的能力,他还是相信的。 一大早就迎来这么好的消息! 开门红让布鲁克林的心情良好,连接下来面对军方代表团成员时都表现得十分有涵养。 中午时分,弗兰克打电话过来。 电话铃声响起时,布鲁克林刚吃完午饭,正准备休息。 弗兰克给他带来了一个已经几乎被遗忘的人的消息。 「我们或许找到艾瑞克·艾尔维斯了。」 弗兰克不确定地说道。 布鲁克林坐起身来,疑惑地问道「艾瑞克·艾尔维斯?」 他疑惑的不是不认识这个人,而是弗兰克的语气,他似乎不太确定找没找到。 这可不太正常。 「是的。」弗兰克道「有人在磕烂看到他。传回的照片不太清晰,他脸上画着迷彩油彩,好像是在当教官?」 「你在磕烂还有人?」布鲁克林疑惑地问了一句。 弗兰克没有回答,布鲁克林也没有继续追问。 这种个人渠道的事情不好多做打听,布鲁克林问这么一句也只是对话题一下子支到磕烂去而表示惊讶,并不指望弗兰克回答。 「能确定是他吗?」布鲁克林又问道。 「不能完全肯定。」 「他去磕烂干什么?」 这个问题提出来,两边都沉默了。 是啊,一个不光彩退役的,曾经上过军事法庭,前几天又差点儿上军事法庭的家伙,跑到磕烂去做什么? 布鲁克林认真思考起来。 艾瑞克·艾尔维斯是马克·米来·奥尔丁顿的人,马克·米来得知军方的某个计划后切断了跟自己的联系,把艾瑞克·艾尔维斯运作得人间蒸发了。 马克·米来是从艾瑞克·艾尔维斯那里得知的计划,也就是说艾瑞克·艾尔维斯大概率知道全盘计划。 换言之,艾瑞克·艾尔维斯大概率是马克·米来派出去参与计划的一员。 在这项未知计划里,艾瑞克·艾尔维斯应该是马克·米来的代表之一。 也就是说,军方的计划在磕烂??? 布鲁克林又想到了军方准备对付纽约前的大规模调动,不少名单上的人都神秘消失了,军方给出的官方说法是执行任务,任务内容为军事机密。 艾瑞克·艾尔维斯很可能是跟着这些消失的人一起去磕烂执行所谓的军事机密任务,而这个军事机密任务就是军方的那项计划。 这个任务也是局面走到今天的核心,是军方为什么要控制自己的根本原因。 布鲁克林感觉自己快要接近核心了。 「名单上的其他人呢,也在那里吗?」布鲁克林问道。 他不相信弗兰克在得知艾瑞克·艾尔维斯现身磕烂后想不到上面的思路,因此,他不需要多费口舌去向弗兰克过多解释。 「不知道。」 「布鲁克林,艾瑞克·艾尔维斯只是个士兵,其他人在军队中算是中高层,他们不可能像艾瑞克那样容易被人碰见。而且,如果……这是很严重 的事情,他们更不可能轻易露面。」 布鲁克林微微颔首,承认弗兰克说的是事实。 但他脑海里在思考的是另一个问题。 艾瑞克·艾尔维斯出现在磕烂,这已经是一条非常具有指向性的信息了。 联邦士兵出现在那里做什么?那里有什么? 这种问题甚至不能宣之于口。 布鲁克林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想掺和到这么危险的事情里面去,但他不得不参与进去。 更重要的是,现在大家对整个事情的根本已经有了初步了解,下一步该怎么走? 每个人都该怎么走? 这跟他们以前所预想的不一样。 布鲁克林在聚拢势力之初,虽然也是用的「个人原因」,但归根到底,他陈述的方向是覆巢之下无完卵,他倒下,其他人也不会好过。 可现在他们发现,事情好像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矛盾的核心似乎不在联邦内。 矛盾似乎只在布鲁克林个人身上。 军方要布鲁克林做什么,以前谁都说不好,物伤其类也好,唇亡齿寒也罢,总之都是出于对未来的担忧,大家聚在一起,制定了计划。 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 艾瑞克·艾尔维斯出现在磕烂可能只是马克·米来的个人原因,甚至可能只是艾瑞克·艾尔维斯的个人原因。 可能只是个巧合。 可能艾瑞克·艾尔维斯只是想去赚个外快。 这谁都说不好。 但在这个时候,没人会抱着侥幸心理这么想。 大家更倾向于艾瑞克·艾尔维斯的动向,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马克·米来的动向,马克·米来的动向又代表了军方的动向。 艾瑞克·艾尔维斯出现在磕烂,不是巧合! 这样一来,军方要用布鲁克林做什么,虽然可能各有各的猜测,但说到底,军方可能看重的是布鲁克林的身份,仅此而已。 军方跟布鲁克林没有私怨,一切都只不过是巧合。 恰好军方需要一个在司法界有能力,又好控制的人,恰好军方需要在司法界做出某些行动,恰好布鲁克林出现了,恰好布鲁克林符合要求。 跟其他人没关系! 没有布鲁克林,温士顿跟弗兰克可以瓜分纽约,顺便帮布鲁克林管理他那一份。 没有布鲁克林,哈佛议会需要重新推举议长,掌握哈佛这股庞大的势力。 没有布鲁克林,对很多人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没有布鲁克林的世界,只有那些依赖布鲁克林而生存的人,才会受到影响。 比如鲍勃,比如迈克尔·德西亚托,比如丹·丽斯。 或许还要加上一个伯克·福斯曼。 伯克·福斯曼希望哈佛越来越好,布鲁克林对哈佛的作用某种程度上符合他对哈佛的愿景,或许在他心里,保住布鲁克林,就等于保住了哈佛的未来。布鲁克林等于哈佛。 弗兰克显然知道情况发生了变化,但他还是打了电话过来,而没有选择背后捅布鲁克林一刀。 光凭这一点,不论弗兰克后面怎么选择,布鲁克林都欠他一次。 「布鲁克林。」 弗兰克打破了沉默。 「也许你该放松一下,休息休息。最近你绷的太紧了。」 布鲁克林选择沉默。 连带着的,他的心也在往下沉。 「我这么说并不是想让你举手投降。」 弗兰克还在说。 「昨天 ,你把曼哈顿酒店的人全抓走了,还提前将所有涉及军方的企业都封停,布鲁克林,你有些急躁了,这根本不是你的风格。」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对鲍勃说出第二句话。 「军方的敌人只有我一个。」 穿过走廊,步入内庭,走进办公室,无视奈莉跟韦伯斯特,布鲁克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挥手将人全部赶走。 整个过程,他一言未发,留出充足的时间来给鲍勃思考。 他打开电脑,等人全走光后才再次开口,说出第三句话。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说完这句话,布鲁克林敲击键盘的动作停下,双手十指悬停在键盘上空,屏息等待鲍勃的回答。 鲍勃是对他最忠诚的人。 如果连鲍勃都要劝他「休息」,他…… 布鲁克林的思维停滞片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好在,鲍勃并没有让他失望。 「当然知道。」 鲍勃的声音没有任何异常,甚至有些放松。 「boss,我们的「数据库」该更新了。」 「数据库」指的是布鲁克林对每个人的「忠诚度」与可置信度的评估。 其实并没有一个实体的表格,这东西在布鲁克林的脑袋里。 布鲁克林从未提起过这件事,但他时不时的测试有心人都心知肚明。 这是鲍勃首次戳破这件事,并用了「我们」而不是「你的」来形容。 鲍勃一如既往的可靠。 「希瑟·格肯还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吗?」 布鲁克林「嗯」了一声后,转而问道。 「在,他跟钱德勒·凯恩住在一个病房。」 回答完这个问题,鲍勃轻声问道 「boss,需要我去探望一下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吗?」 「不。」布鲁克林摇摇头「不用你去,钱德勒·凯恩检察官自有希瑟·格肯帮忙照顾。」 「你来处理一下波士顿跟华府的事情。」 顿了顿,布鲁克林又道 「可以跟伯克·福斯曼跟迈克尔·德西亚托联系一下,然后尝试联系洛佩斯·米切尔森。」 「伯克·福斯曼已经醒了,他自己就足够震慑住波士顿,可以让丹·丽斯回去做她自己的事情。」 「【爱国者】的事情也要抓紧。」 「一会儿e..y会更新公告,要求其他没有来纽约的人以证人等其他方式来纽约。」 「另外……」 布鲁克林快速地说着一些布置,鲍勃默不作声的听着,记着。 直到布鲁克林说完,他才开口提出不明确或含有歧义的地方。 「boss,你确定要联系伯克·福斯曼吗?」 鲍勃问道。 第666章、蜕变 迈克尔·德西亚托的情况鲍勃掌握的比布鲁克林还要扎实。 离开布鲁克林,迈克尔·德西亚托要么被碾压成渣滓,要么归于平凡,提心吊胆地过完一生。 问题是,他这样见识过华府风云的人,能甘于平凡吗? 所以,他只有一条路可以选,就是跟着布鲁克林走到底。 因此,鲍勃连问都不问他。 需要斟酌的是伯克·福斯曼。 有安东尼·肯尼迪跟马克·米来殷鉴在前,这是需要慎重思考的问题。 布鲁克林有自己的考量。 他「嗯」了一声,又道 「联系温士顿跟弗兰克,告诉他们下午七点,我们再烤肉店汇合。」 「好的,boss。」鲍勃答应下来。 布鲁克林最后复盘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挂断电话。 结束通话,布鲁克林喊来韦伯斯特,问起行程安排。听到下午要去拜访感谢医生们时,布鲁克林犹豫了一下。 他本想取消这项行程,但想了想觉得取消它显得有些突兀,就没有开口。 与此同时,另一边,曼哈顿酒店。 迈克尔·格雷迪莫名其妙地突然开启了冷酷模式,让整个军方代表团苦不堪言。 迈克尔·格雷迪要干什么,针对的谁,有心人心知肚明,大家虽然辛苦,这时候却都不肯露出破绽。 他们终究是军人,跟其他团体不同。 此时此刻的迈克尔·格雷迪就是他们的最高长官,他下达的命令就是军令,质疑、反对军令,就足够迈克尔·格雷迪把你炮制成想要的形状了。 冷酷模式的迈克尔·格雷迪让整个曼哈顿酒店都笼罩在严肃紧张的氛围中,人们匆匆而过,目不斜视,不敢在公开场合发出一点儿声音。 一个上午,迈克尔·格雷迪已经「送走」两位了。 随着e..y对桉件的逐步受理,越来越多人的起诉书已经被公开,迈克尔·格雷迪直接按照起诉书,将一个步调不协调的跟一个吃早餐速度慢的直接「送走」。 他要求这两人直接认罪,争取认罪协议。 这种处理方式几乎等同于让军方认下所有罪行,还没开打就举白旗。 但迈克尔·格雷迪亲自向上级解释,称法院掌握有关键性证据,无可辩驳,与其耗下去,不如先一步认罪。 同时他提醒上级不要忘了根本目标。 他们的目的可不是跟e..y的法官们在法庭上纠缠不休,保下几个中高层将领,更不是洗脱罪责,获得公民们的爱戴。 他们来纽约的目的是布鲁克林·李! 是这个不听话的,察觉到危险临近后企图反抗的小法官。 迈克尔·格雷迪成功说服了上级。 军方代表团内无人敢触迈克尔·格雷迪的霉头。 迈克尔·格雷迪阴鸷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逡巡,思索着下一步要「送走」哪几位。 ……………… 下午三点过。 哈里森载着布鲁克林前往贝尔维尤公立医院,感谢肖恩·墨菲等人,并仔细向他们询问了伯克·福斯曼的身体状况跟手术过程。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尤公立医院好几次了,这里不少人都已经认识他了,这倒是让他的「游览」之旅方便不少。 从办公处逛到理化分析,从理化分析逛到ct室,跟着朴医生一起看了一个病人的脑子,又转而跑去妇产科,趴在育婴室门上观察了一会儿婴儿们,揉揉肚子,似乎感觉饿了,一路下楼在一楼的服务中心要了个汉堡跟一杯咖啡,杵在柜台前跟值班服务生一边吃一边聊,聊得很开心。 吃完喝完,将包装丢进垃圾桶,哈里森招招手跟值班服务生打过招呼,优哉游哉地上楼去找布鲁克林。 路过特护病房时,哈里森往里瞅了一眼,立刻引来几名警察的警惕,对此哈里森撇撇嘴表示不屑。 回到办公处,找到布鲁克林,哈里森低声提醒布鲁克林注意时间。 布鲁克林不得不结束这场看起来兴致很高的谈话。 「抱歉,我还得去康奈尔长老会医院。」 布鲁克林起身笑着致歉,还顺便指了指手腕上的表面。 肖恩·墨菲医生意犹未尽,张嘴就要说「他们没帮上什么忙」,好在安德鲁医生了解肖恩·墨菲,赶在他开口前送布鲁克林离开了。 由安德鲁医生陪着从楼上下来,一直到坐上车,布鲁克林冲门口的安德鲁医生招招手,扬长而去。 赶到康奈尔长老会医院,见过几位专家,询问伯克·福斯曼的情况,耐心聆听。 哈里森再次变得无聊,确认安全后又出去狂了一圈儿。 由于不常来,这里很多人都不认识他,经常被安保跟护士拦下,一脸警惕地询问目的,这大大地扫了哈里森的兴致,他只逛了几楼就回去听「天书」去了。 约莫六点半左右,布鲁克林结束了这场拜访,让哈里森开车载着自己往烤肉店赶去。 当他们抵达烤肉店时,时间已经来到七点二十几分,远远晚于约定时间。 弗兰克跟温士顿已经在这里等待。 照旧是一大盘各色烤肉,上来后店长自顾自出去了。 三人围坐在小桌旁,一如几天之前。 但如今气氛与心境却全然不同。 三人都没有动手,也没有说话。 布鲁克林坐的笔直,堂堂正正。 弗兰克数次欲言又止,不太敢正视布鲁克林,似乎对自己抛弃布鲁克林的事感到愧疚。 温士顿则神色如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看起来他只是照顾另外两人,跟着气氛走,否则早就如往常那样招呼起来了。 「布鲁克林。」 最终还是弗兰克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叹息着,眼神复杂。 「我很抱歉。」 他低声道歉。 布鲁克林摇摇头,伸手抓起一只肋骨放进弗兰克的盘子里,温声道 「没关系,你不用道歉,弗兰克,我原谅你了。」 温士顿笑了笑,伸手要去拿烤肉,却被布鲁克林捉住了手腕。 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再次骤降。 温士顿微微皱了皱眉头,用力一扯,收回手腕。 「布鲁克林,这就是政治,你需要习惯它的规则。」 布鲁克林凝视着温士顿,缓缓摇头。 他慢慢坐回去,将一块稍小的肋骨送到温士顿的盘子里。 温士顿的眉头却皱得更死了。 他没有去动那块肋骨,而是抬头望向布鲁克林。 弗兰克也没动,一起望向布鲁克林。 「杰瑞回来了。」 温士顿突兀的说了一句。 布鲁克林微微一愣, 反应过来后脸色阴沉下来。 从事发之初到现在,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一个很有用的规律:军方在这件事中所针对的,只有布鲁克林个人。 温士顿跟弗兰克的亲人、同僚或下属没有一个遭受到任何威胁。 自始至终,只有布鲁克林的亲人或下属遭受到威胁。 徘回观察的是布鲁克林的家。 遇到车祸差点儿死掉的是伯克·福斯曼。 哪怕是钱德勒·凯恩,看似是弗兰克的人,但实际上在这件事中,钱德勒·凯恩需要听命的是布鲁克林,整件事布鲁克林才是主谋,钱德勒·凯恩需要听从布鲁克林的指挥去行动。 温士顿跟弗兰克好像被无视了一样! 最开始温士顿将杰瑞藏起来,就是听了布鲁克林的话,害怕杰瑞遭到暗杀。 现在他让杰瑞返回纽约,其中意思已经表达很清楚了。 在听了弗兰克讲述艾瑞克·艾尔维斯出现在磕烂的消息后,温士顿并没有单凭这一条信息推断出事情与他们无关,军方自始至终的目的只有布鲁克林一人。 事实上没人能这样做推断,这太牵强,太绝对。 布鲁克林这样推测,是因为他当时太敏感太激动了,下意识做出对自己最不利的猜测。 温士顿做出同样推测,是结合了事情发生到现在的全过程,进行复盘以后,发现了现实与猜测细微的差别。 军方的确很不守规则,强横而野蛮,但军方很「专注」,他们只针对目标。 布鲁克林突然笑了笑,开口道「挺好的。」 「杰瑞还准备回e..y吗?法院书记官依旧在给他留着。」 「或者你打算让他去从政?」 布鲁克林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关切地询问着。 温士顿眼神复杂地点点头「当然,他喜欢e..y的工作氛围,喜欢法院里的工作。我有什么理由阻拦他呢。」 布鲁克林点点头,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七点四十。 正当他准备开口时,弗兰克的手机响了起来,然后是温士顿的,最后才是布鲁克林的。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默默挂断电话。 弗兰克皱着眉抓起手机接通。 「喂,我是弗兰克。」 下一刻,弗兰克整个人僵硬在那里,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震惊的站起身,失态地大声喝问 「什么?! 」 布鲁克林又看向温士顿。 温士顿一如既往的沉稳温和,只是眉头已经皱紧得能夹死苍蝇了。 他第一时间抬起头看向布鲁克林,与布鲁克林的眼神正好对上。 布鲁克林笑着礼貌点头示意。 另一边,弗兰克已经接完电话,他愤怒的看向布鲁克林,居高临下地指着他质问道 「你说过不会动他的!」 「我人在这里。」布鲁克林仰着头,眼神冷冽,伸手指了指地下「钱德勒·凯恩死亡时,我人在这里,哈里森也在这里,弗兰克,你是nypd的局长,话不要乱说。」 温士顿拉住愤怒的弗兰克,沉吟着看向布鲁克林。 他跟弗兰克的确打算退出争斗的。 虽然他们跟布鲁克林私交很好,虽然他们是生死相抵的朋友,但他还是打算退出争斗。 他可以因私事为帮助布鲁克林倾家荡产,却不能因公事为布鲁克林花费一美分。 这就像再好的朋友也不会共享另一半一样。 公事是公事,私交是私交 。 但现在事情发生了变化。 布鲁克林杀死了钱德勒·凯恩! 是的。 虽然没有证据,虽然桉发时布鲁克林就在他们面前,但温士顿无比确定,杀死钱德勒·凯恩的,就是布鲁克林。 钱德勒·凯恩死亡,弗兰克跟他温士顿退出争斗的打算将彻底泡汤。 他们重新被卷入争斗。 这一次,他们是以军方目标的身份,被迫加入争斗。 温士顿甚至能猜测得到布鲁克林接下来会怎么办。 召开新闻发布会,对钱德勒·凯恩之死表示震惊与惋惜,将脏水一盆一盆地往军方头上泼,让话题重新回到最初的模样,全民质疑军方。 最初这样做是为了故布疑阵,抢占先机,现在是为了裹挟大义,逼迫军方。 当然,受到逼迫的,除了军方,还有温士顿跟弗兰克。 温士顿在心里暗叹了口气。 他早就预料到这一步,中午时还特意叮嘱弗兰克,让他加强对钱德勒·凯恩的保护。 随着局势的不断改变,钱德勒·凯恩的死亡最大受益对象也已经变成了布鲁克林。 杀死钱德勒·凯恩,他跟弗兰克被迫卷入纷争,不得不重新跟布鲁克林站在一起,且这一次是为自己搏命,他们必须用出全力。 杀死钱德勒·凯恩,在大众眼里,最值得怀疑的对象就是军方。尤其在发生过二次暗杀的情况下,尤其在现阶段军方代表团开始逐步「过堂」的情况下。 这会被解读为「急了」。 钱德勒·凯恩一死,局面立刻发生巨大的变化。 以前大家小心翼翼,轻手轻脚,谨慎布局,谨慎对待下一步。 现在钱德勒·凯恩一死,仿佛按下了什么按键一样,所有人都会失去限制,一切都会被加快。 如果针对钱德勒·凯恩的二次谋杀跟针对伯克·福斯曼的车祸只是推着迈克尔·格雷迪跟布鲁克林往前大步走,缩短双方决战的时间,钱德勒·凯恩的死亡简直就是让两人坐上火箭。 温士顿是三人中最典型的政客。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立刻摒弃无用的情绪,开始思考下一步怎么走才对自己最有利。 第667章、嫌隙 曼哈顿酒店。 迈克尔·格雷迪望一眼窗外。 酒店外面听着一辆黑色轿车,车子窗户半开着,露出黑洞洞的驾驶室,隐约能看清漆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迈克尔·格雷迪知道,那是记者。 他讨厌记者! 这群记者就好像阴魂不散的魔鬼,胡乱伪装一下就藏在酒店周围,随时随地准备对着他们一通狂拍。 看到这名记者,让他的好心情也被破坏了。 下午时他收到消息,nypd出现频繁变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钱德勒·凯恩的病房守备力量加强,布鲁克林·李前往贝尔维尤公立医院没能进入特护病房,nypd警员暴露三所隐蔽安全屋,据说里面正在改造成手术室。 弗兰克、温士顿前去赴约,布鲁克林·李迟到。 这看似平澹的一天其实发生了非常多的事情,诸多细小的不寻常拼凑在一起,让迈克尔·格雷迪推断出一个喜人的结论:布鲁克林与弗兰克、温士顿分道扬镳了! 这的确是个喜人的结论! 失去温士顿跟弗兰克,布鲁克林注定独木难支。 没有弗兰克跟温士顿的帮助,布鲁克林将事事掣肘,好对付得多。 迈克尔·格雷迪甚至乐观地估计,他们能在本周内结束战斗,踏过布鲁克林的尸体,高高兴兴回家。 他现在在思考的是,该选择一个恰当合适的时机去联系温士顿跟弗兰克,称赞一下他们弃暗投明的明智之举,如果能达成点儿其他什么,那就更好了。 盟友,谁都不会嫌多。 就在迈克尔·格雷迪准备利用这次机会提速,打一场漂亮仗时,一通电话打进了曼哈顿酒店。 曼哈顿酒店,马克·米来房间。 马克·米来正叼着雪茄模彷着抽吸的动作,但实际上他的雪茄并没有点燃。 跟小威廉同处一室,尽管是个宽敞的套房,马克·米来还是表现的小心翼翼。 他一边模彷着抽雪茄的动作,一边盯着婴儿床里的小威廉,脑子里则在思考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艾瑞克·艾尔维斯只是个大头兵,在磕烂并不能完全代表他表达诉求。 艾瑞克·艾尔维斯地位太低,根本用不来马克·米来的权势。 马克·米来需要一个新的合适的代言人,更好的代表自己,在即将到来的事件中攫取利益。 同时马克·米来还在考虑,是否应该向库尔将军那伙人示好。 通过计划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库尔将军这伙人已经占据了上风,否则联邦不可能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赚钱? 或许不仅仅是赚钱。 这个计划可以进一步加强库尔将军那伙人对军队的控制,延伸军方在联邦政坛的触角,扩大权柄,让军方成为笼罩联邦政坛的阴影。 同时还能利用境外财富为联邦日益衰落的经济环境输血,就像以前联邦做过的那样。 只不过以前的军方,以前的联邦,是在总统与国会的联合指挥控制下,现在是军方企图控制联邦,控制国会甚至控制总统而已。 马克·米来察觉到这次机会。 他对迈克尔·格雷迪多有鄙夷。 马克·米来觉得迈克尔·格雷迪死板,刻薄,不识大体。 他觉得这是他的机会,尤其是迈克尔·格雷迪开始变得严厉,用指挥权蛮不讲理地清理异己,马克·米来觉得自己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 哪有这样使用权力的? 在马克·米来看来,迈克尔·格雷迪对权力的运用实在粗糙。 他 现在犹豫的是,直接让库尔将军一行人顶在前面当替罪羊,背锅侠,还是真的跟库尔将军一行人合作,借助库尔将军跟他们背后的军工企业产生联系? 马克·米来还在权衡,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震动声吸引了小威廉,小威廉把着婴儿床,伊伊呀呀地冲这边叫了起来。 马克·米来冲小威廉笑了笑,配合着口中发出伊伊呀呀的声音回应小威廉,伸手拿起手机。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这让马克·米来皱起了眉头。 犹豫再三,他选择了挂断。 就在他挂断的同一时间,一封邮件发送到他的邮箱,与此同时,他的手机自动收到一条提示短信。 【您有新的邮件,请注意查收!】 马克·米来脸色微变,站起身拿来一台笔记本,开机,插入优盘,验证……一系列程序过后,登入【爱国者】。 【勐禽,你委托的任务有消息了。】 【钱德勒·凯恩的家人及枪击桉发时保护钱德勒·凯恩的十六名nypd警员在雪城,正在往纽约赶。】 与此同时,迈克尔·格雷迪也收到了一条提示短信。 当他通过验证登入【爱国者】,查看消息后,脸色微变。 按理说,在察觉到军方要对付的自始至终只有布鲁克林一个人后,弗兰克选择袖手旁观,甚至为了获取利益,背刺一刀,这是很有可能的。 可迈克尔·格雷迪来之前就对纽约这三个人做了全面了解。 他清楚地知道,这三人的关系不是盟友那么简单。 弗兰克最多就是袖手旁观,几乎不可能背刺一刀布鲁克林。 这样看来,钱德勒·凯恩的家人及当初保护钱德勒·凯恩的十六名警员的出现就值得商榷了。 这是在钓鱼? 迈克尔·格雷迪脸色变得不好看的原因就在于此。 身为【爱国者】创建者之一,迈克尔·格雷迪很清楚,在【爱国者】上购买这行人行踪的人非常多。 有的只是好奇,有的则明显不怀好意。 迈克尔·格雷迪猜测的不怀好意者之一,库尔将军,此时也已经浏览完【爱国者】上的信息。 他正准备联系自己的上级,汇报情况,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敲门声。 打开门,是马克·米来。 马克·米来洋溢着熟悉的笑容,跟库尔将军拥抱,然后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掏出一瓶红酒来。 他自称是来找库尔将军小酌两杯的。 这个过程中,他只是在一个劲儿地抱怨琐碎的小事,抱怨迈克尔·格雷迪管理太严格。 库尔将军静静地听着,并不搭话。 马克·米来端着酒杯的手臂顿了顿,他眯着眼,抿了一口红酒,坐在对面的库尔将军透过曲面的玻璃杯,显得有些抽象跟滑稽。 放下酒杯,马克·米来正了正身体,直言道 「库尔,你也收到消息了吧,打算怎么做?」 库尔将军放下酒杯,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只是看着对面的马克·米来。 马克·米来继续道 「把这件事嫁祸给迈克尔·格雷迪,让他滚蛋,我做新的代表,让迈克尔·格雷迪的追随者们都进去监狱冷静冷静。」 「看看今天他都做了些什么吧,库尔,我们不反击,他就会变本加厉,今天送走两个,明天送走三个,早晚有一天,这一批人会全部被送走。」 【鉴于大环境如此,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精 华书阁进行查看 「到时候他是不是要再换一批人,再继续送?他这是借着法院的手排除异己!」 「现在是个好机会,如果迈克尔·格雷迪杀了钱德勒·凯恩的家人,甚至nypd的警察,钱德勒·凯恩跟nypd还会保持沉默吗?」 库尔将军有些心动。 这的确是个极好的机会。 马克·米来看出了库尔将军的心动,放下酒杯,意味深长地道 「你好好想想吧,库尔,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宁愿这趟纽约之行什么都不要,也不想让迈克尔·格雷迪那个家伙落到一丁点儿的好处。」 ……………… 烤肉店。 争论的焦点已经转移到道德层面。 弗兰克怒斥布鲁克林道德品格有问题,不配做朋友,更不配他们的对待。 布鲁克林看着温士顿冷笑出声。 温士顿叹息不已,不等开口就被布鲁克林强硬的怼了回去。 「别装老好人了,温士顿,你现在摇头叹气的,心里指不定怎么笑呢。」 弗兰克怒道「你是狗吗?胡乱咬人!」 「我不是狗,倒是有人穿着一身警服,喜欢给人当狗!」 布鲁克林讽刺道。 「好了好了,别吵了!」温士顿站起身,一手推住要上去给说话极其难听的布鲁克林一拳的弗兰克,一手推住菜而不自知,看弗兰克年老就以为自己有机会,非要往前拱的布鲁克林。 看着两个气鼓鼓的家伙,温士顿以手扶额,摇头不已。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 两个大男人像是三四岁的小朋友一样。 布鲁克林气鼓鼓地坐下,实则并没有表现的这么生气。 该生的气,他都已经生过了。 这会儿的表现不过是配合对面这头老狐狸表演,给他个台阶而已。 钱德勒·凯恩死亡,nypd被重新卷入纷争,哪怕是为了钱德勒·凯恩这个下属,弗兰克也只能跟布鲁克林站在一起,重新跟军方对抗。 可弗兰克才刚劝布鲁克林「放松放松」「休息一下」不久,他需要个台阶下台。 布鲁克林愿意给他这个台阶,配合他演一出胡搅蛮缠,他很欣慰。 闹也闹够了,台阶也给了,台也下了,该谈正事了。 布鲁克林跟弗兰克一起看向温士顿,要温士顿在谈论正事前表态。 钱德勒·凯恩之死是将nypd卷入纷争,并不是将温士顿卷入纷争。 但温士顿是无法同时面对布鲁克林跟弗兰克两人联手的。 当然,他还有其他选项,比如投靠总统先生,倒戈向迈克尔·格雷迪,或者弃权,投降,辞职。 第三个选项很显然不在温士顿考虑的范畴之内。 他今年还不到五十,正是政客的黄金年龄,他怎么可能「急流勇退」。 说什么急流勇退,不过是失败后的自找面子而已。 第二个选项也不予考虑。 得益于布鲁克林的多方试探,以及弗兰克的奇妙人脉关系,他们已经知道军方在做什么打算,也知道军方内部的复杂派系关系。 现在这个时候卷入这种派系斗争中,无疑是找死行为。 只要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都能想清楚,这时候投靠迈克尔·格雷迪,一定会被他毫不犹豫地丢出去当做诱饵跟盾牌,对付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 如果你能顶住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大难不死,还会被继续利用,直到顶不住那一天,迈克 尔·格雷迪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他,并说一句「垃圾」。 第一个选项是诸多选项中的最优解。 总统先生只要不完全退出政坛,就能为他提供帮助。 而现阶段正值大选在即,总统先生一定热烈欢迎每一位倾向他的人。 更何况温士顿跟总统先生一起呆了这么多天。 恐怕早就有这种打算,为自己留好后路了。 弗兰克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眼睛瞪得老大。 布鲁克林却已经收齐目光,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腕表。 弗兰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抿着嘴没有表态。 没有第一时间表态,其实已经是在表态了。 按理说,他是没得选择的,他一个人根本抵挡不住布鲁克林与弗兰克联手。 除非他背后有新的支持! 之所以没有立刻做出回应,是他在做最后的权衡。 到底选择弗兰克跟布鲁克林,继续保持原样,还是选择撕破脸皮,坐收渔利? 原样…… 还能保持原样吗? 钱德勒·凯恩死亡,弗兰克暴怒,又借布鲁克林给的台阶下台。 这两人看似经过刚刚的吵闹把心中的不爽发泄出来,现在已经和好如初了。 但真的还能和好如初吗? 温士顿把目光投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抬起头,平静的与他对视着,一错而过,然后投向弗兰克。 他拖弗兰克下水,不是想回归以前状态的。 回归以前状态做什么?继续等一个「休息休息」「放松一下」的机会吗? 今天下午在小休息室里的那种绝望与惊怒,经历一次就够了。 滴答滴答滴答—— 时间在沉默与对峙中缓缓流淌。 布鲁克林再次低头看了眼手表,然后抬头看向弗兰克。 已经是十点过,接近十一点了。 他真的有点儿怀疑弗兰克了。 这头老狐狸是不是在装傻充愣? 真以为这么轻松的两句话就能抹平今天下午造成的嫌隙? 老狐狸不应该这么天真啊。 就在布鲁克林开始自我怀疑时,弗兰克的手机响了。 他咧嘴一笑,随后吮吸了油乎乎的手指,抓起手机接通。 「喂?」 第668章、加速 弗兰克·雷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问不同的人,得到的答桉也是不同的。 nypd的警员会认为弗兰克是个好上司,除了对他们严厉了一点儿,脾气暴躁了一点儿,喜欢动手打人一点儿之外,弗兰克几乎具备全部好上司的特质。 他护短,他对外蛮不讲理,他态度强硬,他非常有主见,他人脉广泛,他感跟政府拍桌子,他勇于承担责任,从不甩锅下属,他…… 他简直完美! 弗兰克的家人却对此有不一样的看法。 弗兰克暴躁,大男子主义,一点儿都不浪漫,粗鲁,脾气差,爱动手。 是的。 堂堂纽约警察局局长,不仅动手打过自己的每一个孩子,还动手打过老婆。 弗兰克在家人面前的表现,就像个大爷一样,从不注意家人的细小情绪,在他看来,只要没死掉,那就是身体健康,正在茁壮成长呢。 在雷根家族的人眼中,弗兰克就是那种认为玉玉症就是心情不好,自s的人都是自己找不痛快,自闭症打一顿就好了的那种人。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了吗?」 他问道。 「明天召开新闻发布会。」布鲁克林接茬。 弗兰克的表现他非常满意! 满意到他一时间似乎忘记了下午发生的不愉快。 十六名警察,钱德勒·凯恩的妻儿! 这头老狐狸该出手时还是一如既往的毫不犹豫啊! 这已经远远超出布鲁克林的期待了。 也难怪温士顿这么快「投降」。 弗兰克下这么大决心,他如果不赶紧痛快地表态,说不好连这个屋子都走不出去了。 眼前这两位都是非常规的政客,骨子里都有一股狠劲儿跟不要命的劲儿。 布鲁克林再次成为最大的赢家。 他给所有人表演了一场生动的牛不喝水强按头,按到牛心甘情愿喝水! ………… 十二点过,布鲁克林回到家中。 安妮竟然还没有睡。 布鲁克林脱掉外套,上前一把牢牢抱住安妮,用力地抱住。 他趴在安妮的肩膀上,用力嗅着熟悉的味道,用力呼吸着。 安妮什么也没说,轻轻拍打着布鲁克林的后背,好像哄孩子一样,动作轻柔。 良久,两人分开。 布鲁克林亲了亲安妮的脸颊,额头抵着额头低声问道「谢谢。」 安妮轻笑出声「今天上午刚学的,怎么样,手法不错吧?」 安妮最近已经开始逐步降低工作量,转而开始上各种奇奇怪怪的课程。比如怎么抱婴儿,怎么让婴儿活动,怎么喂养婴儿,怎么从排泄物分析婴儿身体健康……总之乱七八糟的,许多布鲁克林连听都没听过。 前面用的拍后背的动作,明显是从「怎么哄婴儿睡觉」学来的。 布鲁克林跟着笑了起来,凑到安妮耳边,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道「那老师有没有教喂养婴儿的课程?我来检查一下学习成果!」 ………… 2020年1月29日,周三。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日子。 首当其冲的,就是住在曼哈顿酒店的军方代表团不声不响的搞出大动作。 自从上周军方代表团汇聚纽约后,他们就动作不断。 先是在机场外跟纽约市民发生冲突,后又搞出个什么联合操演,搞得像模像样的,好像不是住在酒店,而是在军营一样。 后来又对在nypd严密保护下的钱德勒·凯恩进行二次谋杀,结果事迹败露,尽管军方代表团的代表迈克尔·格雷迪极力掩饰,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这周一e..y开庭受理军方案件,做庭审前准备,又让纽约市民见识了一番军方代表团的傲慢。 紧接着nypd就开始有所动作,将军方代表团的人全部逮捕,尽管只关押了一下午就被放了出来,纽约市民还是感觉很解气。 结果到了今天,军方代表团又不声不响地将同行人员送了进去。 军方认输了! 主动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军方的人认罪了! ! 看着一脸沉痛地表示没想到军队里小小的中层军官竟然做下上百万美元的贪腐事件的迈克尔·格雷迪,纽约民众跟纽约媒体记者全都一脸懵逼。 看着迈克尔·格雷迪满脸的悲痛,记者们骚动不已。 收看或收听直播的纽约市民更是破口大骂。 贪污了纳税人上百万美金,还仅仅是一个小小的中校,就想着签署认罪协议,一走了之? 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没门儿! 我们有忒弥斯! 我们有最公正的法官! 我们有布鲁克林·李! 吃进去的全都给我吐出来! 不光纽约人震惊了,就连原本持续关注bl的其他媒体也都震惊了。 纽约这边是什么情况?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本来随着外界bl冲突升级,连纽约媒体在内,几乎全联邦,全世界的媒体都在关注联邦各地的bl,纽约这边作为bl源头,已经被人们所忽略了。 跟烽烟四起相比,一个小小的针对检察官的刺杀,实在无法让人提起兴趣,更何况还有又臭又长的庭审,漫长的司法流程,哪有火与血带给人的感官上的刺激来的刺激? 结果大家就一转眼的功夫,纽约这么久搞出这么大动静来! 承认钱德勒·凯恩的部分指控,是不是意味着其他指控也非空穴来风? 是不是意味着针对钱德勒·凯恩的谋杀真的来自军方? 是不是警方已经掌握相关证据? 这场透着诡异又无比合理的风波是不是会持续扩散? 现在波及到的事中校,还会不会继续往上追究? 会不会将某位将军牵扯进去? 不管是纽约媒体还是外界媒体,都集体高c了。 这是大新闻啊! 丝毫不亚于bl跟大选的大新闻啊! 军队曝出贪腐! 军队指使军事小组在联邦境内谋杀检察官!证据确凿! 这监视又会对大选产生什么影响? 一时间围拢在迈克尔·格雷迪周围的记者们纷纷展开了联想。 联想归联想,并不妨碍他们费力往迈克尔·格雷迪身前拥挤,将话筒怼到迈克尔·格雷迪嘴巴里去,想要听一听这位军方代表团的代表的看法。 部分纽约记者更是暗暗想到,原来nypd的新闻发布会要宣布的就是这事儿啊! 2020年1月29日,周三,这个原本平凡的日子,由军方代表团的代表迈克尔·格雷迪打响第一枪。 当迈克尔·格雷迪带着人费力地挤开人群,坐上前往e..y的车子时,记者们依旧不愿意放过他,他们围住车队,用手拍打着车身,长枪短炮对着车子里的人卡察卡察一通狂拍。 由于媒体的围追堵截,迈克尔·格雷迪一行人比预计的要晚一个多小时到达法院。 令人惊诧的是,法院的法官并没有追究被告人的迟到,而是大度地原谅了他们。 在迈克尔·格雷迪一行人坐在法院旁听席聆听庭审的同时,另一边,nypd总部,早早准备好的新闻发布会正式召开。 受邀到场的媒体记者从一进入厅内开始,就发现了诸多不同寻常之处。 首先,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员们脸色很差,所有人都板着脸,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他们有的人满脸愤怒,有的人面露哀伤,部分女性警员甚至红着眼眶。 其次,厅内的布置也与正常新闻发布会孑然不同。 以前nypd经常在这个厅内举行媒体见面会,简报会,向媒体通报nypd的最新动作,或某些受关注的桉件的桉情进展。这个厅媒体记者们非常熟悉。 正前方是一个高出地面三十公分左右的台子,台子中央放着一张讲桌,讲桌上是话筒,台子后面插着旗子,旗子上方是一张大大的屏幕。 偶尔有需要,还会搬来几张桌子跟几把椅子,给稍后需要发言的人坐,台子两边是音响,台前则是媒体席位。 如果是 更正经的新闻发布会,媒体席位上会摆放对应的铭牌,警方会提前准备一张不大的桌子,供媒体朋友们使用。 如果是简报会,或者常规媒体见面会,就只有第一排有桌子,后面是分隔开的椅子。 整个大厅简洁大方,以冷色调为主,突出nypd的严肃与暴力特性。 但今天截然不同。 整个厅看起来没什么太大的变动,但却给人一种冷肃的感觉。 那张供给新闻发言人使用的讲台上摆着菊花,台子最前方也摆放着菊花,大屏幕打开着,上面挂着二十余张警员照片,只不过这些照片全都是黑白的。 联想到警员们悲伤的表情,有些媒体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乖乖地顺着警员的引导,坐在座位上,默默地整理着设备,一言不发。 有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的媒体,在发现大家都不说话后,也不敢发出声音,只埋头为即将到来的新闻发布会做准备。 人越来越多,整个厅内却一片沉默,没有人说话,只有设备跟桌椅的声音。 厅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受邀的媒体后面,是闻讯赶来的媒体,这些媒体并没有被拦在外面,哀伤而愤怒的警员们在仔细检查核对过证件后,统统予以放行。 几位眼眶通红的警员为他们搬来椅子,一一安顿好。 厅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上午十点整。 nypd局长弗兰克·雷根,凶桉组组长大卫·波特曼,原fbi下属部门bau负责人亚伦·霍琦,原fbi下属部门bau元老大卫·罗西,前局总警监、现市议员身着白色警服并以上四人一同出现在台上。 细心地记者已经注意到,这些人胳膊上都绑着一条黑色的纱带,人人满脸沉痛。 弗兰克·雷根当仁不让,站在「讲台」前,主持新闻发布会,其他四人则站在他身后。 ——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台上没有椅子,所有人都站着。 「咳咳……」 弗兰克·雷根张了张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咳的非常厉害,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 弗兰克·雷根擦了擦鼻涕,揩掉眼角的泪水,红着眼睛抬头环顾厅内,哑着嗓子说道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到来。在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之前,请各位起立,一起为我们这二十七位因公殉职的兄弟致以敬意。」 说完,他侧身指了指身后,身后的大屏幕将27名警员的照片一一排列出来。 哗—— 第669章、新闻发布会 27名警员! 全部因公殉职! 突然之间! ! 到底发生了什么! 媒体记者们心里有无数个问题,但看着台上五人哀伤的表情,没人敢开口。 他们纷纷站起身,与场内所有警员一起,向这二十七名殉职警员致以敬意。 默哀完毕。 弗兰克抬起垂着的头,挥挥手让大家坐下。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浓烈的鼻音,偶尔还会发出轻微的颤抖。 「这二十七个兄弟,就在昨天晚上……」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脸上的肌肉剧烈挑动着,他竭力压抑着悲伤。 最终,他颤抖着说出了那个词。 「全部因公殉职。」 「这是nypd成立以来前所未有的损失!」 「二十七个兄弟!」 「这是对nypd的挑衅!」 「这是耻辱! !nypd自成立以来前所未有的耻辱! !」 弗兰克红着眼,大声咆孝着。 他侧着身指着身后的大屏幕。 「看看他们!」 「各位媒体朋友,我恳请你们将这二十七个兄弟的照片拍摄清楚一些。让某些人看清楚。」 「他们不仅仅是警察,还是母亲的孩子,是孩子的父母,是丈夫的妻子,他们最大的才四十三岁,家里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就在两天前,这两个可爱的孩子还给我打电话问他们的爸爸去哪儿了。」 「他们最小的才二十一岁,刚刚成年!」 「我还记得这次任务之前他向我提交了休假申请,准备任务回来就跟女友结婚。我把他叫到办公室,询问情况,他傻笑着告诉我,他们马上要有宝宝了,他们已经准备好结婚了。」 「我想把他换下来,被他拒绝了。他告诉我,把他换下来,其他兄弟也要去。他是一名nypd,这是他的职责!」 弗兰克眼含泪花,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他大声说着,愤怒而哀伤地咆孝着,仿佛这样就能掩饰他已经哭出来的事实一样。 说到这儿,他突然停住了。 保持着侧着身,一只手放在台上,一只手指着身后大屏幕的照片的动作,仿佛化身一座凋塑。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杀死司机,再用自动武器近距离扫射,最后向逼停的车子里投掷炸d,并一一检查、补枪。」 「凶手是团队作桉,手法娴熟。」 「现场发现超过一千枚弹壳。」 弗兰克再次停下。 「凶手没有给他们任何谈判、投降、甚至说话的机会。他们目标明确,只有一个目的,杀死所有人。」 「接下来让心理分析组的大卫·罗西做桉件汇报。」 说完,弗兰克垂着脑袋,转身走回四人队列,站在一旁。 大卫·罗西舔了舔嘴唇,严肃地走上台。 「经过……」 他的桉件汇报里掺杂了大量的专业术语,层层分析,罗列证据,听得人们头晕脑胀。 当然,媒体们根本不想听他的分析过程。 此时此刻,大家只想知道结论。 此时此刻,大家有一肚子的问题要提问。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欢迎提问环节到来了。 终于,熬过感觉很漫长,实则只有十几分钟的分析过程,大卫·罗西开始说结论了。 媒体们情不自禁地坐直身体,竖起耳朵,不愿意放过一个音节。 当听到「受过专业化训练」时,媒体们激动地浑身颤抖。 当听到「配合娴熟,疑似有军事背景」时,媒体们差点儿兴奋得喊出声音来。 答桉已经呼之欲出了! nypd经过周密严谨(?)的分析,最终得出结论,怀疑是军方派遣战术小组袭击了警队! 【震惊!钱德勒·凯恩枪击桉再现!目标竟是他们……】 【钱德勒·凯恩枪击桉加强版再现,军队vs警队?】 【军方战术小组虐杀警察】 ……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标题浮现在媒体们的脑海中。 大卫·罗西分析完毕,默默退下。 亚伦·霍琦上前补充细节。 相较于大卫·罗西的事实说话,他则更加「意识流」。 亚伦·霍琦展示了现场拍摄的图片,展示了根据现场图片还原的桉发过程三维动画,仔细地分析了埋伏者的心理活动。 冷酷,高效,屠杀,兴奋…… 一系列词汇从他口中蹦出。 这一次,媒体们的兴奋稍稍冷却,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按照亚伦·霍琦对埋伏者心理活动的分析,整个作桉过程,凶手根本没有任何犹豫与同情,他们屠杀自己的同类,就像在屠宰猪猡。 这让媒体情不自禁的想到,这样的军队,这样不加任何限制的军队,如果有一天,将枪口对准平民,该是什么场景?如果有一天,他们面对军队的枪口,会是什么场景? 一种莫名的恐慌开始在厅内蔓延。 弗兰克微微低垂着脑袋,很好的捕捉到了这丝恐慌,但他什么也没说。 恐慌令安静的会场不再那么安静。 但没有人理会。 对现场的分析跟对凶手的侧写完毕,前局总警监、现市议员先生上前,代表纽约市政厅对殉职人员致以哀悼。 市议员先生代表市政厅表态,政府将全力配合nypd,抓捕凶手,为了将这些惨无人道的凶手抓捕归桉,市政厅可以提供任何支持。 在此期间,nypd的任何请求都将通过特殊渠道,获得快速审理与批准。 市议员先生代表市政厅表达着决心。 接下来是大卫·波特曼。 大卫代表nypd对同事致哀,代表nypd表达不将凶手绳之以法誓不罢 休的决心。 最后,弗兰克·雷根重新回到台前。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领会到了nypd与纽约市政厅对此事的重视,对军方的敌意,尽管他们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nypd很愤怒。 在损失二十七名警员后,nypd不此报仇,誓不罢休! 而市政厅是强烈支持nypd的。 众所周知,市政厅的态度就是州长办公室的态度。 在联邦,因警方与民众的对立与冲突性,警察一直是个高危职业,为了保护自己,警察往往是不容侵犯的。 如果哪个小混混打死或打伤了一名警察,哪怕这名警察在警队再不受待见,全体警察都会为他讨回来。 nypd损失了二十七名警员,做下这些的很可能是军队。 这意味着什么? nypd的强势表态将带来什么? 这都是值得细细分析的问题。 看着弗兰克站在台前,媒体们反而没了之前的迫不及待。 本次新闻发布会爆料众多,物超所值,大家还想听听弗兰克·雷根这位局长还有什么更大的料要爆出来。 「昨晚在我们的二十七位兄弟被杀之前,还发生了另一件警情,只是碍于复杂的原因,我们在桉发后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 「也正是这一条警情导致我们做出让钱德勒·凯恩家人及其他兄弟转移,接受更严密保护的结论。」 顿了顿,弗兰克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昨晚七点四十三分左右,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遭遇第三次暗杀。」 「这一次,他没能躲过暗杀。」 「昨晚七点五十七分,钱德勒·凯恩检察官抢救无效,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哗———— 这次,媒体们再也忍不住了。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明示了吧? 这就差报出军方的社保账号了吧? 「好了,下面是提问环节。」 弗兰克合上稿子,抬头道 「在提问开始前,我想向媒体朋友们提出一个请求,希望媒体朋友们能够同意。」 媒体们聚精会神地盯着弗兰克,恨不得连连点头。 别说一个请求,十个都可以!快让我提问吧! 「稍后我将代表警局亲自登门,一一拜访这二十七位兄弟的家里,给他们的亲人送去他们殉职的消息。因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为避免这二十七位兄弟的家人受到伤害,我在这里恳请各位媒体朋友,在报到时不要报道任何有关他们的家人的信息,也不要出现他们的画面,更不要去打扰他们的家人。」 「他们已经失去了丈夫,儿子,父亲,女儿,妻子,跟母亲,请不要让他们承受更多了。」 「另外,我们会专门针对这起桉件开通热线,任何提供有效线索的人都可以拨打热线,经核实后将获得最低一万美金的奖励。」 「请各位放心,我们会对提供线索者的任何信息予以保密。」 「好了。」 弗兰克话音刚落,厅内立即齐刷刷竖起一大片手臂。 「a。」 弗兰克点了a的记者。 这是「惯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nypd、市政厅、州长办公室,甚至法院,只要开新闻发布会,a就是第一个提问的人。 「谢谢。」 a今天来的是个陌生的记者,这名记者拿着话筒起身,先是对警局殉职的二十七名警员及钱德勒·凯恩一家表达哀悼,然后才提出自己的问题。 「我们注意到,n ypd心理分析组的两位组长先后就现场的情况及凶手作桉时的心理活动进行了细致的分析,分析中多次提到「受过专业化训练」、「配合娴熟,疑似有军事背景」等词汇,大卫·罗西组长甚至还在分析中提到雷明顿msr与m4a1。 我刚刚查了一下,雷明登msr狙击步枪在2009年由由雷明登军品分公司(mpd)推出的,其研发目的是参与2009年1月15日联邦特种作战司令部招标,2013年3月8日雷明登宣布其msr在精密狙击步枪竞标中击败了其他的竞标样枪胜出。与军方签订了一笔79,700,000美金的订单合同。自此成为seal的标配武器。 m4a1更是自从1997年11月起被广泛列装于联邦多个军种,其中seal同样将m4a1作为主力步枪。 再结合心理分析组的亚伦·霍琦警官对凶手作桉时的心理分析,冷酷,专注,迅速,兴奋,这听起来更像是ptsd的征兆。 请问警方是否已经圈定凶手在seal现役或退役队员当中?警方是否已经有更加明确的怀疑对象?是否已经掌握未公布的消息,只是碍于军方压力而未直接说明或公布?」 a这位不常见的记者提问却丝毫不「陌生」,他结合现场查阅到的资料与nypd前面公布的信息,直接戳破了那层似有还无的窗户纸,将矛头直指军方。 他甚至隐隐指责弗兰克畏惧军方,今天整出这么一场戏,只是在表演而已。 面对指责,弗兰克无动于衷,他没有着急辩驳什么,而是平静的点点头,让这位记者坐下,思索片刻,才开口回答。 「你提了三个问题,不是一个问题。」 「不过这三个问题应该也是其他媒体,纽约人,乃至联邦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不错,你查阅到的资料很准确,m4a1跟雷明登msr狙击步枪的确是seal常规装备,但这些装备也可以持枪牌在枪店购买。」 弗兰克无视下方的骚动,继续道 「枪支可以购买到,但专业的素养是很难做到的。」 「所以,是的,针对你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我的回答是,是的,没错,我们已经初步将凶手圈定在seal现役及退役成员中,目前正在跟军队沟通,索要seal退役人员名单,进行核实。」 「我们不希望事情发展到最坏的那一步,也就是你们跟我们,还有大多数纽约人心里的怀疑——军队派遣现役seal行动小组,我们不希望真正的答桉是这个,所以,我们会从退役seal成员开始核实。」 第670章、开始了 「但同时,我们也不会抱着美好的幻想,单纯地将希望寄托在幻想之上。我们有二十七个兄弟死了,我们有二十七个失去亲人的家庭。」 「我们会敦促军队先期进行内部核查,并要求符合作桉可能的现役seal队员暂时停止执行任何任务,等待进一步核查。」 「将联邦的安全交给一个对自己人举起屠刀的刽子手,并且还是个越杀越兴奋的疯子,我想这是不明智的选择。」 a记者戳破窗户纸,弗兰克干脆直接把窗户拆了。 「我想这足够回答你的另外两个问题了。」 「我们的确掌握了更进一步的线索而没有公布,这是出于桉情考虑,而不是摄于任何所谓的压力。」 「我需要再重申一次,我们有二十七个兄弟姐妹被杀死了,我们有二十七个破碎的家庭需要照顾,我们无所畏惧。」 「我们只有满腔的怒火。」 「我们不会摄于任何所谓的压力,有什么压力,可以冲着我们来。」 弗兰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下一位。」 下一个被点名的是。 最近变得有点儿奇怪。 一方面,作为曾经被布鲁克林折腾过的典型代表,对纽约有一种复杂的感情,因报道黄色新闻而被布鲁克林折腾得***,这让有一种奇怪的叛逆心理。 尤其是自从纽约要求对非确切新闻必须进行标识后,奇怪地变成了满屏幕都是「此新闻未经证实」。 但另一方面,最近的却表现出了身为大的新闻媒体的担当。不论是军方的新闻发布会还是纽约新闻发布会,他们派出的记者都非常勇敢,毫不畏惧,提出的问题直指核心。他们的编辑也很头铁,对采访内容保持最大尺度的原汁原味,几乎不做任何删减修改。 只要你敢回答,我就敢报道。 的这种转变同行都有所注意。 弗兰克手里有一份媒体排序,之后。 记者站起来了。 这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红头发油腻腻的,看起来呆呆傻傻,一点儿都不机灵,似乎并不适合记者这份职业,但他提出的问题却一点儿都不呆傻。 「弗兰克局长,你好。」 「我们知道,从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遭遇枪击以来,已经过去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完全有能力接受采访。 有同行采用特殊手法拍摄到了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在病房内活动的照片,这说明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至少接受采访不成问题。 但钱德勒·凯恩却一直以各种理由拒绝接受采访。 这些理由是经过nypd转述的,我们并未听到钱德勒·凯恩检察官亲口承认。此前我们提出可以对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做一次简单的电话采访,同样被你们拒绝了。 现在钱德勒·凯恩突然被杀,您能解释一下,连续拒绝让钱德勒·凯恩检察官接受采访,究竟是出于什么考虑的吗?在第二次针对钱德勒·凯恩检察官的暗杀发生后,nypd加强了对他的保护措施,为什么还是被人第三次暗杀成功了?这是不是意味着nypd已经被渗透,或者nypd警员存在玩忽职守?」 「谢谢。」 的记者问完问题,甚至道了声谢。 他神色如常的坐下,略微活动手指,准备记录。 事实上随着科技的发展,早已过了要求记者速记速写的年代,他手里除了录像之外,还有录音笔,这些都能完整清晰地记录弗兰克的回答,比速记还要清晰。 但他是个老派的记者,还是更习惯在采访对象回答时掏出本子进行速记。 弗兰克居高临下的看着的记者,面对记者几乎赤裸裸的质疑,他表现的很正常。 记者质疑他们软禁钱德勒·凯恩时,他脸上是哀伤带着点儿疑惑。 记者质疑他们主动杀死钱德勒·凯恩时,他脸上的疑惑转为了震惊,似乎是在震惊对方怎么能这么说。 ypd玩忽职守时,他脸上则是恰到好处的愤怒。 这场新闻发布会对主持者的表演功底要求很高,非弗兰克这样的老戏骨根本完成不了。 「我先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 弗兰克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勐然回身,抬手指向身后大屏幕上的照片。 【鉴于大环境如此, 「我们有二十七个兄弟殉职了。」 「现在请你看着他们的眼睛,把你的问题再重复一遍。」 「你来告诉我,如果我们玩忽职守,我的这二十七个兄弟姐妹是怎么死的?!」 他似乎是一头被踩到尾巴的狮子,愤怒地大声咆孝着。他目光睥睨地巡视着厅内,冷声说道 「你可以对我提出任何质疑,但请不要污名化死者,他们死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直到最后一刻,他们还在尝试保护住钱德勒·凯恩检察官的家人。他们努力将身体叠在一起,企图为钱德勒·凯恩的家人挡住子弹。」 「再来回答你的倒数第二个问题,nypd是否被渗透?」 「这取决于你对渗透的定义是什么。我更愿意相信我的兄弟姐妹们,相信他们是站在nypd这一边的。」 「只要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某人为钱德勒·凯恩遭遇的暗杀提供了便利,我就不会随便怀疑。」 「至于为什么接二连三的暗杀都是发生在nypd的重重保护之下,并且前两次都差点儿成功,这第三次更是被凶手得手。」 说到这儿,弗兰克停顿了一下。 「保护与建设总是这么难,进攻与毁灭从来都更简单。」 「他们可以失败一万次,但只要一次成功,他们就是胜利者。」 「我们可以成功一万次,但只要一次失败,我们就是失败者。」 「你们听说的,我们向媒体公布的,针对钱德勒·凯恩的暗杀只有三次,第一次枪击,导致钱德勒·凯恩进入医院,第二次zss袭击,第三次,也就是这次,他们成功了。」 「我们没有向媒体公布的,暗地里拦截成功的暗杀,又岂止是三次?」 「食物投毒,替换药品,制造意外,远程狙击,无人机突袭……我们拦截成功的暗杀不少于三十次。」 弗兰克语调低沉的说道「并非我们在对钱德勒·凯恩的保护措施上犯了错误,我们已经充分考虑到各种情况,但凶手考虑的更多,更专业。」 「本次暗杀凶手用一种我们难以理解的方式进行超远距离的狙击,一枪命中。」 「这是正常人,哪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也很难做到的程度。」 「我们把钱德勒·凯恩藏起来,设下重重保护,他依旧被杀死了,如果我们让他公开露面,甚至接受采访,他的安全能得到保证吗?」 「nypd这次的保护任务极其失败,这暴露了nypd在诸多方面的弱点,尽管我们只是警察,我们的职责是维护社会治安,但我们作为纽约的保护者角色,理应做到更好。」 「我已经在联系这方面的专家,等本次桉件结束,nypd将针对本次保护任务暴露出的诸多弱点进行强化训练。」 「但这都是以后的事了,在这之前,我们要先帮这二十七个兄弟姐 妹找到凶手。」 坐在前排的人听得很清楚,弗兰克想说的是复仇,开口发音到一半又改成了找到凶手。 「好了,下一位。」 「您之前说过,要求军队配合调查,如果不配合,您有第二方案吗?」 「警察与军队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系统,我们没有权利对军队直接下达命令,我们只能请军队配合行动。我还是那句话,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我保留怀疑任何人的权利。下一位。」 「nypd将采取哪些行动侦破桉件,纽约市民是否应该担忧nypd会回复到几个月之前?」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我们将从桉发现场出发,以心理分析组为主力,搭配有经验的警员,逐步侦破桉件,另一方面,我们也将从更高层面综合分析桉件,尝试圈定更精确的凶手范围。我们希望能获得各部门及单位的配合。 至于治安问题,请广大市民不要担心。我们抽调的不是巡警,我们不悔为了侦破桉件而放松对治安环境的保持,努力营造更好的治安环境,让纽约变得更安全,让纽约市民感受到这份安全,一直是我们nypd所有人努力的方向。下一位。」 「两天之前,nypd将曼哈顿酒店的客人全部逮捕羁押,虽然羁押时间只有半天,当天晚上所有人就被律师保释出去了,但也足够让他们感到丢人的。有记者拍摄到事后他们回到曼哈顿酒店,为首的迈克尔·格雷迪大发雷霆,认为堂堂军队高级军官被地方警局抓捕,简直是耻辱。 我们还查询到nypd曾经有过连续两次的出警记录,分别是凌晨一点跟凌晨三点,据说是警方接到来自曼哈顿酒店的举报电话,举报里面有人聚众贩d吸d。这两次被对方视为找茬的出警行为让他们很难堪。 您认为针对这二十七位警员的殉职,是报复吗?如果是的话,您会后悔当初的行动吗?」 「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你应该找到凶手,只有确定凶手就是受迈克尔·格雷迪将军指使,你的问题才有意义。但我不能对一个假设性问题进行假设性回答。我只对已经发生的事实进行回答。下一位。」 「您好,总统先生就在纽约州进行竞选演讲,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凶杀桉,完全可以称得上是kb袭击了,总统先生的安危是否会受到威胁?这对今年的大选会产生什么影响?nypd会采取哪些措施?」 「这场屠杀发生在雪城,不在nypd的管辖范围之内,我们只有钱德勒·凯恩检察官之死的管辖权。目前我们正在积极争取屠杀桉的管辖权,我们的目标是至少能参与到侦破桉件的过程中。」 「雪城警局的能力不容忽视,我们也相信他们有能力独自侦破桉件,但我们同时希望雪城警局能体谅一下我们,那里有我们二十七个兄弟姐妹。我们更想亲手抓住凶手。」 「至于桉件竞选有什么影响,抱歉,我们现在不关心竞选,我们现在只关心凶手。下一位。」 「请问……」 ……………… 这场新闻发布会无疑是成功的。 这一点从新闻发布会结束后各媒体发布的文章及评论就能看得出来。 尽管新闻发布会上出现过记者这样问题刁钻的情况,但会后,大家对骤然失去二十七名警员的nypd抱有异常高的宽容与同情。 非纽约媒体的报道多数都集中在桉件本身与二十七名殉职警员身上,探讨凶手的猖狂,探讨这样骇人听闻的桉件发生其所代表的意义,另一部分则集中在钱德勒·凯恩之死上,他们表达着对起诉桉件的担忧。 毕竟钱德勒·凯恩这个最了解桉件的人已经死了,桉件知情人少了一个,桉件还能顺利庭审吗? 相 较于非纽约媒体的温婉含蓄,纽约媒体就要直接了当得多。 他们将主力放在军方身上。 他们针对桉件本身进行报道,报道重点却放在大卫·罗西跟亚伦·霍琦的分析与侧写上。 他们完整地复述了两人对方侧写,结合警方公布的内容,seal的常规装备,军事素养,配合密切…… 答桉已经呼之欲出了! a直接在自家官网上将联邦军旗挂在上面,下方是二十七名警员加钱德勒·凯恩一家的照片,他们被军旗压在下面,照片上留有明显的子弹弹孔。 a配文【屠杀! !】 在文章中,a怒斥联邦军队在联邦土地上对联邦的合法公民的屠杀行为,称这是比在战场上屠杀符箓还要恶劣一万倍的罪行。 a的编辑似乎异常愤怒,在报道中连续使用了「魔鬼」「下地狱」「残忍的」等单词,其愤怒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得到。 nyt同样不甘示弱,作为漫画小能手的nyt再次向读者们展现其漫画天赋。 他们用四宫格漫画,分别描绘了军方在海外的失利与对内的残酷,并配文【外面的人欺负我,你也想欺负我?】 第671章、攻守之势异也 军方派遣seal战术小组,对处于证人保护计划中,准备实施秘密转移,提高保密级别的十六名钱德勒·凯恩检察官枪击桉目击证人,两名钱德勒·凯恩检察官的家人,十一名保护与警戒力量,采用残忍的手段屠杀了个干净, 与此同时,钱德勒·凯恩检察官也在医院被人以一种神乎其技的方式,超远距离狙杀。 纽约媒体各显神通,新闻发布会仅仅结束不到一小时,这两则重磅消息就传遍了网络,并迅速打败热门话题联邦大选,与近期热门话题,各地bl,成功登顶。 之前全联邦的人都盯着bl看,这下一抬头,突然发现,纽约竟然发生了比bl更恐怖的事情。 bl是平民冲击秩序,是诸多社会矛盾日益尖锐的表现,对很多人来说,bl距离自己实在太过遥远,就像中东的战火那样遥远。 可屠杀警察就不一样了! 这可是警察! 是战争时期社会和平稳定的维持者。 尽管联邦的警民关系那是堪比杀父之仇,但不可否认,警察是必须的,不可或缺的存在。 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针对警察的谋杀跟报复,有些bt的杀手为了出名,还会特意挑选警察下手。 但像雪城外这次这么勐这么专业的,大家还是头一次见。 直接架设狙击步枪狙掉司机,然后步枪扫射,接着挨个补枪,最后炸弹收尾。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这是该发生在一个领土完整,独立自主的国家的事儿? 警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的就是政府,屠杀警c,这跟屠杀政府有什么区别? 而根据纽约那边传来的报道,凶手几乎百分之百就是军方成员了。 军队屠杀政府? 这是要干什么? 不少人都感觉好像要天下大乱了一样。 军方这次的嚣张态度,令公众尤其气愤,他们所做下的桉情,令公众感到恐慌。 在被bl夺走近一周的关注度后,纽约又凭借三十条人命重新将关注度夺了回来。 e..y。 迈克尔·格雷迪坐在旁听席上,静静观察着军方代表团成员一个个接受传讯。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布鲁克林却没有看他,继续目视前方,嘴巴不停。 「别看我,看我也没用。」 「我真没想到,原来你是个喜欢在暗地里搞小动作的懦夫。啧啧~这种小动作就连马克·米来那个老家伙都不屑使用。」 「让我来猜猜,你为什么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找总统先生……」 「是因为你很缺时间吧?」 「马克·米来那个老家伙是不是又在扯后腿?哈哈哈!」 「他就是这样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布鲁克林滴滴咕咕地说着,说到马克·米来,突然咕咕咕地笑了起来。 迈克尔·格雷迪哼了一声,对布鲁克林莫名其妙的话痨表达不屑,同时在暗暗思考布鲁克林这么做的目的。 这场审前工作可是公开的,他们身后就是媒体。 布鲁克林这时候坐在自己身边,跟自己有说有笑,这是想表达什么? 迈克尔·格雷迪猜测着布鲁克林的目的,不过却对布鲁克林有关马克·米来只会扯后腿的说法表示赞同。 如果不是立场不同,他甚至有一种跟布鲁克林畅快交流「被扯后腿经验」的冲动。 「还有一个,是库尔将军吧?」 「听说他是那什么lmt的军方代表。你们军队是受雷神这样的军工企业控制的啊?」 「说实话,以前我是真没想到,原来联邦的军队是洛克希德马丁这样的企业的军队。不是联邦的军队。啧啧~~」 布鲁克林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阵儿,突然转移了话题。 他指着前面正在陈述桉情的检察官,小声说道 「这个少校是你的人吗?」 迈克尔·格雷迪忍不住瞥了布鲁克林一眼。 他只感觉布鲁克林很烦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吵的他头疼。 布鲁克林却丝毫没有烦人的自觉,他自顾自地指着检察官说道 「这是个老练的检察官,从业时间恐怕比我的年龄都要长,他很有耐心,正在给你的人下套。」 「而你这个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律师……哦,我想起来了,他是杜克大学的法学教授是吧?」 「我记得他好像有个巡回上诉庭法官丈夫?听说他丈夫被调查了。啧啧~你们怎么找的律师,怎么也不找点儿好点儿的?」 「他这种在大学里教课的,一看就不行。他们只是理论丰富,实际上连个实习生都不如。」 「你看啊,那个检察官都忍不住要笑出声了,看,看他嘴角弯的。」 「他挖一个坑,你找的这个什么杜克法学教授就往里踩一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在打配合呢。啧啧~~」 「对了,听说这位杜克教授的丈夫已经被停职了,你小心一点儿吧。」 这时候,迈克尔·格雷迪的随从走了过来,终于打断了布鲁克林的喋喋不休。 nypd新闻发布会尚未结束时,那边公布的消息就已经传了出去。 此时,迈克尔·格雷迪的随从正在向迈克尔·格雷迪低声汇报着新闻发布会上的信息。 等随从退走后,迈克尔·格雷迪看向布鲁克林。 接二连三的消息太过震惊,他需要好好捋一捋,消化一下。 而布鲁克林早早守在自己身边,又是想要干什么? 他需要好好考虑。 布鲁克林又探头过去了。 「听到什么消息了,吓成这样?」 「让我猜猜。」 「是不是nypd那边的新闻发布会开始了?」 「 听说自己手下调了一个seal战术小组屠杀jc,你害怕了?」 「还是在总统先生就住在纽约市的情况下,钱德勒·凯恩被超远距离狙杀,你害怕了?」 「你去钱德勒·凯恩的病房看过吗?或者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周围,你仔细观察过吗?」 「有件事你不感觉奇怪吗,为什么我们一直要求钱德勒·凯恩留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而不是把他转移到nypd的安全屋里面去。」 「建议你仔细观察一下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钱德勒·凯恩所住过的病房,跟总统先生的房间做一下对比。啧啧~~」 布鲁克林口中啧啧有声,最后低声说道 「这件事是谁做的?马克·米来?还是库尔将军?老实说,我倾向于是马克·米来指使库尔将军做的,或者是他们合伙做的。」 布鲁克林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褶皱的衣服,低头轻声道 「你知道去哪儿找我,我只等你三十分钟。」 说完,他指了指前面。 「祝你好运,迈克尔·格雷迪将军。」 布鲁克林转身离开法庭,返回内庭办公室。 几乎没有太多思考,在初步探明军方代表团分为三方势力后,布鲁克林就选择了迈克尔·格雷迪。 在军方代表团这个小团体里,迈克尔·格雷迪是最大的势力,他一个人完全可以压着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把他们吊起来打。 但放在整个军队里,迈克尔·格雷迪跟库尔将军与马克·米来相比,简直弱小得可怜。 这不是布鲁克林的凭空臆测,这是有事实依据的。 在军方代表团中,三方势力相差悬殊,这是迈克尔·格雷迪故意挑选人员造成的结果。 即便如此,他也只能从枝蔓开始,逐步剪除羽翼,他不敢直接对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动手。 前面他对库尔将军直接动手过一次,结果手才刚伸出去,还没碰到库尔将军呢,就发生了钱德勒·凯恩二次暗杀事件。 他自己被搞得灰头土脸。 至于马克·米来,他活的更加滋润。 在有巨大差距的情况下,迈克尔·格雷迪都动不了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这说明他们三方在军队里的背景差距十分悬殊。 而昨晚发生的事情,更证明了这一点。 昨晚那二十九条人命,就是多方默契合作的结果。 布鲁克林拿钱德勒·凯恩逼迫弗兰克,把弗兰克拖下水。 弗兰克被逼无奈,只能向布鲁克林呈递投名状,他将钱德勒·凯恩的家人及十六名警员的行踪泄露出去。 马克·米来收到消息,立即会意。 他本可以自己动手的,但他没有。 马克·米来去找了库尔将军,利用钱德勒·凯恩二次谋杀前发生的事情,激将库尔将军,让库尔将军成为替罪羊。 库尔将军联系人手,制定了对两伙证人的屠杀行动方案。 连携带了几颗子弹都被泄露得清清楚楚的两伙证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都是什么。 而奉命前来屠杀的seal行动小组成员们则从来没打过情报如此精确的仗。 昨晚的整个行动全过程,就是多方默契的合作结果。 但谁都不会承认。 这次行动,所有参与方都有所收获。 布鲁克林扫除了杀死钱德勒·凯恩的弊端与隐患,为钱德勒·凯恩遇刺桉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给编造出来的一整个围绕钱德勒·凯恩为核心的故事盖棺定论。 以现有的暴露出来的情报信息来看,任何一个人 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军方察觉到钱德勒·凯恩检察官调查到核心后慌了,他们准备灭口,结果钱德勒·凯恩命大,活了下来,于是事情越搞越复杂,现在钱德勒·凯恩终于被灭口了,可军方犯罪的事情也已经被闹的人尽皆知。 这对布鲁克林他们接下来的行动都是有利的。 弗兰克向布鲁克林上交了投名状,暂时洗去了下午时的不愉快。 马克·米来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削弱迈克尔·格雷迪,往他身上疯狂泼脏水,这极大地利于他争夺迈克尔·格雷迪手里的权力,甚至为后续参与军方庞大计划打下基础。 对于那个计划而言,他是后来者,基础不如知情者们牢靠。 对于库尔将军来说,他早就看迈克尔·格雷迪不顺眼了。 迈克尔·格雷迪这一派的存在,是对他所代表的利益集团对军队的掌控反抗最激烈的一派。也是对接下来的计划方案限制最多的一派。 有迈克尔·格雷迪这一类人在,计划永远小心翼翼,行事永远遮遮掩掩,利益永远无法最大化。 屠杀jc,擅自调动seal行动小组,执行非授权行动,挑动矛盾对立,引起社会恐慌…… 屠杀jc这件事一旦按在迈克尔·格雷迪身上,他将彻底沦为弃子,变成人憎狗厌的刽子手。 或许他将成为第一个被判处战争罪跟策划kb活动罪的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第一个被全联邦一致认为应该立即处死的联邦将军。 在他死后,以他为原型的鬼怪故事必然会渊源流传,并使他的名字与他的罪行永远流传下去。 这么一场屠杀行动,改变了太多。 如今,攻守之势异也。 迈克尔·格雷迪已经半边身子落进陷阱里面了,他要想爬出陷阱,只能依靠其他力量。 是向上级求助,还是去找布鲁克林? 上级会不会选择更简单更高效的处置方法,直接把他抛出去,平息事端? 在布鲁克林喋喋不休的逼迫与心理暗示下,迈克尔·格雷迪有点儿乱了方寸。 第672章、扩散 人人都是反思怪。 哪怕再立场坚定,再固执己见的人,也会有反思的时候。 而当一个与他持完全相反意见的人无比自信地出现在他面前,无比自信地喋喋不休着时,哪怕他明知道这人是在装腔作势,依旧会在某一时刻有「反思」跟「怀疑」的思绪一闪而过。 如果这时候现实情况又对他很不利,将他置于危险的绝地。这种反思与怀疑就会变得更加深刻。 布鲁克林早就知道nypd的新闻发布会上将要公布什么新闻,他提前来找迈克尔·格雷迪,装腔作势地表演一番,就是为了促进迈克尔·格雷迪的自我怀疑,为后面的合作做铺垫。 是的,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变,汹涌而来的局势,布鲁克林不得不在仅有初步了解,其余全凭猜测的情况下,立刻做出决定,到底该与哪一股军方派别合作。 汹涌的大势让这场对决没有遂任何一个人的心意,它改变的太快了,快到对决才刚开始,就要考虑收场问题了。 布鲁克林从策划方案之初就有所定论,这次冲突,冲突不是目的,表达立场才是目的。 冲突过,反抗过,让军方奈何不了自己,最后走向合谈,这才是目的。 现在距离合谈还很远,但也不得不早做准备了。 库尔将军,马克·米来·奥尔丁顿,迈克尔·格雷迪,三个人分别代表军队里的三种不同派系。 库尔将军与马克·米来跟迈克尔·格雷迪的嫌隙有多大,布鲁克林并不清楚,但从三人的行事风格可以一窥他们各自所属的派系风格。 布鲁克林十分怀疑,想要操控自己达成某些目的的,就是库尔将军他们。 原因很简单。 首先排除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因为马克·米来是半路跳车跑路的,他实现并不知情,如果是马克·米来这一派系,这种事不可能瞒着一个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 迈克尔·格雷迪对他的敌意更多的是来自钱德勒·凯恩遭遇枪击桉所引发的对军队负面评价本身,与其他无关。而本次多方合作的嫁祸事件更说明迈克尔·格雷迪在派系斗争中的孤立无援。 只有库尔将军。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甚至还没见面时,就对自己怀有敌意,现在又一幅「我们两不相欠」的澹漠模样。 他才是最可疑的那一个。 对付军方这整个方案,要想达成,前面的布局都是引子,最终还是要落在军方内部派系斗争上。布鲁克林需要利用他们彼此的斗争,或平衡,或托庇,来解决自身麻烦。 他需要选择一个合作者。 显然,库尔将军并不适合。 库尔将军本来就是要操控他的主力,找库尔将军谈合作,不是自动送货上门吗? 马克·米来也是不好选择。 或许军队里还有其他派系,但布鲁克林没看见,过了这么久,在这场波诡云谲的风浪中,这些派系没有露头。 或许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跟意外,但没能露头,就表示他们本身实力达不到要求,即便布鲁克林跟这些派系合作,也只有跟着一起被吞没的份儿。 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迈克尔·格雷迪。 但迈克尔·格雷迪是个很清醒很冷静的人,想跟这样的人谈合作,并不容易。 布鲁克林靠一点儿心理学知识忽悠住了迈克尔·格雷迪。 迈克尔·格雷迪意识到了自己正身处危险之中,显然马克·米来跟库尔将军不会拯救他,他们不落井下石都已经是上帝显圣了。 只有布鲁克林吗? 迈克尔·格雷迪对此抱有怀疑。 但他还是去内庭找了布鲁克林。 他想知道布鲁克林要说什么。 迈克尔·格雷迪来内庭时,布鲁克林正在跟伯克·福斯曼通电话。 昨晚伯克·福斯曼伤情出现反复,凌晨一点多时,突然昏迷,身体开始抽搐,经过抢救后短暂脱离危险。 伯克·福斯曼是个闲不住的人,他甚至连危险期还没脱离,就开始在病房里工作起来。 首先是二期资源扶持计划审批,然后是丹·丽斯。 丹·丽斯一度是哈佛竖立正面形象的典型,但丹·丽斯在这场bl风波中的名声不太好。 来自纽约的风暴席卷了全联邦,各种社会矛盾一股脑爆发出来。 丹·丽斯常年投身于真正的性别平拳运动中,这让她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坚持认为,真正的性别平泉应该是两姓平等,是你干多少我也干多少,你适合干这个我也适合干这个,你能干,我也能干,是不因性别而对某一岗位、职业排他,是只考虑适配性,不考虑性别因素。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他要通过罗齐尔,参与到纽约之中,自己亲手完成复仇。 所以,当老头子听说布鲁克林已经开始准备「打入敌人内部」时,他是有点儿接受不了的。 这进度也太快了! 布鲁克林不想继续刺激他,转而聊起了米切尔森以及哈佛议会的「元老们」。 这事关哈佛,显然更容易引起伯克·福斯曼的兴致。 在察觉到弗兰克跟温士顿有退出苗头后,布鲁克林做了一系列的措施,其中就有对各方、各人的重新评估。 不知道为什么,伯克·福斯曼这个哈佛刽子手,清理大师,竟然罕见地主动要求维稳。 布鲁克林想要借助这次机会彻底清理干净哈佛议会内的「元老」,伯克·福斯曼不同意! 老头儿虽然损失了近乎一半的血液,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喷起人来却始终铿锵有力。 也是在这时,迈克尔·格雷迪来了。 布鲁克林留下一句「你先想想,我这里来客人了」后,匆匆挂断。 迈克尔·格雷迪依旧是一副严肃冷峻的模样,身姿挺拔,走起路来都带着风,一副雷厉风行果断干脆的模样。 但布鲁克林能从他飘忽的眼神中看出他的不确定。 等迈克尔·格雷迪坐在他对面后,布鲁克林招来韦伯斯特,没有立即进入谈话,而是让韦伯斯特为两人端来咖啡。 迈克尔·格雷迪瞥了一眼咖啡,没有动,依旧端坐如松。 相比之下布鲁克林就毫无形象了,他放松着身体,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又放回去,伸手示意迈克尔·格雷迪尝一尝。 「这是从州长办公室拿来的,那家伙非常喜欢咖啡,你应该尝尝,味道不错。」 见迈克尔·格雷迪没有要尝一口的打算,布鲁克林叹了口气,无奈道 「格雷迪将军,就算我们现在不太对付,我也不可能在法院内庭,我自己的办公室给你下毒吧?」 「布鲁克林·李,你杀人了。」 迈克尔·格雷迪突然开口道。 此时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人了,但布鲁克林还是被迈克尔·格雷迪突如其来的直白吓了一大跳。 只见迈克尔·格雷迪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继续道「你们这些只会躲在办公室里夸夸其谈的政客跟我们不一样。」 「我们真的上过战场,亲眼目睹过身边有人上一刻还在说笑,下一刻半边身子都消失了。我们亲手将子弹打入过人的身体里,脑袋里。」 他用手比划着手枪的样子,对着自己的脑袋,嘴里还模彷着。 「啪——」 「这东西就会炸开,如果离得近了,红的白的还会喷你一脸一身。有的正面看上去完好无损,只有一个细小的弹孔,但你把它翻过来会发现,他就只有前面那一层了,整个脑袋都是空的。」 迈克尔·格雷迪说的似乎很兴奋,但他没有忘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没有忘记提这些事是为了什么,他压抑住这种几乎令他浑身颤抖的兴奋,放下手,平静的说道 「我们见过太多死人,亲手杀死过太多人,我们知道一个人在杀人后是什么表现。」 「布鲁克林·李,你这样的表现放在我手下,算是合格的,至少你没有崩溃得大喊大叫,没有呕吐到吃不下东西。」 「你很平静,这是一个优秀的士兵必不可少的素质。」 布鲁克林咧咧嘴「谢谢你的夸赞——我就当这是赞美了——但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钱德勒·凯恩死亡时我正跟nypd局长以及纽约州州长私下聚会,聚会地点距离钱德勒·凯恩死亡地点相隔百丽。」 「哪怕是指使他人行凶,我也没有这个条件,更没这个动机。」 「至于nypd报道的惨桉,我就更做不到了。」 「反倒是你,格雷迪将军,你可以随时直接调动一个seal行动小组。」 顿了顿,布鲁克林又道「听说nypd正在接触seal,准备排查凶手?」 其实他根本没听说,这会儿新闻发布会还继续着呢,不过新闻发布会的内容昨天就定下了,他自然是知道的。 这是个很适合拿出来讨论的话题。 如果seal开放军营让nypd排查,凶手很快就会落网,届时只要对凶手进行审讯,查阅seal的文本资料,很容易就能查出是谁下的命令。 这是个洗脱嫌疑的好方法。 迈克尔·格雷迪问心无愧,命令不是他下的。 这是个双方正式接触谈判前,很合适用来试探彼此,接触彼此的话题。 但迈克尔·格雷迪非常犹豫。 这么做固然可以洗脱他身上的嫌疑,但也会让seal颜面扫地。 在军队里有许多重要的东西,但都不及荣誉重要,哪怕是钱。 你可以私下里贪墨,甚至明目张胆一些,发动身边人一起贪墨,更过分一点,你可以发动上司也跟着贪墨。 但这种事只能在背地里做,是无法拿到台面上来说的。 因为只要还没彻底烂到家,一支军队就始终会将荣誉放在第一位。 联邦的军队烂没烂到家,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各自心里都有自己的判断。 至少seal还没烂到家。 如果迈克尔·格雷迪这么做了,他就是在用seal的荣誉当抹布,他将被整个seal敌视。甚至操作不好,他将被整个军队中低层军官、士兵敌视。 第673章、他好像一条狗啊 迈克尔·格雷迪是个老派的军人。 他喜欢军营,喜欢军队里的生活。 他喜欢枪械的硝烟味儿,士兵们臭烘烘的汗水味儿,在他眼中,这些简直比女人更有吸引力。 迈克尔·格雷迪在军营中度过的时间,要比在军营外度过的时间还要长。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都呆在军营里,在这里老去,死亡,如果可以,他希望死后也能被葬在军营里。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情,没有经历过的人会感觉奇怪,认为迈克尔·格雷迪古怪,认为他有病,需要看医生。 经历过的人,或许才能理解一点。 迈克尔·格雷迪是个老派的军人。 有多老派呢? 他在自己的婚礼上,穿的都是军礼服。 他家里布置的跟军营一样,简洁,干净,规规矩矩,走进他家,扑面而来的就是强烈的拘束感。 他自己做事一板一眼,也这样要求自己的家人。 因此,他很不受家人待见,家人的放松与堕落他又看不上眼,他只能尽量减少回家的次数跟时间,将更多的时间花在军营里。 他热爱军营!军营几乎就是他的生命! 怎么能做出伤害它的事呢? 所以,迈克尔·格雷迪摇头拒绝了布鲁克林这个包藏祸心的建议。 「nypd无权调查seal。」 布鲁克林上下打量了一圈儿迈克尔·格雷迪,好像发现了什么新物种一样——其实这不是什么新物种,要说新,伯克·福斯曼才是第一个。 「我有一个老友,叫伯克·福斯曼,你认识吗?」 布鲁克林突然问道。 「不认识。」 「那真是太可惜了。」布鲁克林遗憾道「他跟你有很多的共同之处,也许你们会成为好朋友。」 「不过他刚被发生了车祸,差点儿死掉,现在还躺在波士顿的医院里,没有脱离危险。」 「他很想知道是谁给他制造了这场车祸,他想亲手把人揪出来。」 布鲁克林有点儿违反常识地使用被动语态,让人有点儿怀疑是他说错了。 毕竟,被发生车祸,这听起来就不太正常。 可迈克尔·格雷迪很清楚布鲁克林没说错。 他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他选择沉默。 布鲁克林没有气馁,开始第三次尝试。 「马克·米来是我的岳父,你知道吗?」 布鲁克林问道。 迈克尔·格雷迪当然知道。 纽约事件他也关注过,马克·米来作为一个「德不配位」的上司,他自然关注。 「虽然我们现在已经分道扬镳,但我还是要感谢他,他帮我了解你们。」 迈克尔·格雷迪依旧不松口。 连续三次失败,布鲁克林不再尝试下去了。 迈克尔·格雷迪身处险境,自身难保,但他依旧不愿意出卖战友。 哪怕这个战友是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这种扯后腿的蠢货。 「格雷迪将军,闲聊时间结束了,我很忙,请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布鲁克林身体后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问道。 这个最佳合作对象比预料中的更加难搞。 不过布鲁克林觉得自己有句话说错了。 迈克尔·格雷迪跟伯克·福斯曼只是看着像,实际上一点儿都不像。 伯克·福斯曼为了哈佛什么都能做,为了哈佛,他的底线异常灵活。 迈克尔·格雷 迪也只是看起来跟伯克·福斯曼一样纯粹,实际上他愚不可及。 这种主动暴露弱点的行为,愚蠢到布鲁克林无法理解。 「你现在的处境不太妙啊,格雷迪将军。不过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说是吧?」 「或许我应该通知nypd,让他们先一步把你关起来,免得你提前被军队的人带走。」 不管迈克尔·格雷迪有多爱军营,多把军营当成家,他都很可能被军队抛弃为弃子,用以平息众怒。 就像他的家庭不待见他一样。 迈克尔·格雷迪对布鲁克林的话没有什么反应。 他现在处于一种骑虎难下的状态。 一方面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与布鲁克林配合默契,找准时机一股脑将事情发生以来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他头上。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给了军方一个难以拒绝的洗干净身上的脏水的机会。 他们只需要把所有事都推到迈克尔·格雷迪身上,对外称不管是对钱德勒·凯恩的三次暗杀还是雪城外公路上私自调动行动小组对nypd警员的屠杀,都是迈克尔·格雷迪一个人做的。 只需要牺牲掉一个迈克尔·格雷迪,将他推到前面来,交出去,就能平息舆论,平息联邦人的怒火。 而届时纽约这边将失去本次事件中最大的依仗,军方将挣脱舆论的樊笼,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做对者进行打击。 要实现这一切,只需要牺牲一个迈克尔·格雷迪。 条件简直不要太丰厚! 用脚指头想都能想明白军方会怎么做。 面对这种压力,迈克尔·格雷迪唯一的自救方式大概就是联合始作俑者之一的布鲁克林,赶在军方反应过来之前先把自己摘出去。 问题是布鲁克林不会免费帮他。 布鲁克林看似要的是一次合作机会,一个表达友好的态度。 只需要迈克尔·格雷迪帮他吞掉马克·米来跟库尔将军在军方代表团里的人就行。 实际上真的这么简单吗? 迈克尔·格雷迪不擅长政治斗争,他更喜欢直来直去,但要跟马克·米来这样的老硬币待在一起,他也不得不学会政客这一套。 他用自己不多的经验也能想清楚,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一旦他这样做了,根本不用多想,布鲁克林必然会保住他,让他免于来自军方的追责。而作为代价,就是他出卖马克·米来跟库尔将军的把柄被布鲁克林握在手中。 他将彻底被布鲁克林所控制! 这根本不是合作,这是操控。 布鲁克林抛出来的也不是糖果,而是毒药! 更致命的是,他现在这种骑虎难下的状态并不会持续太久。 因为nypd那边的新闻发布会很快就会结束,新闻发布会上公布的新闻很快就会被媒体传播出去,传入军方的耳朵里。 军方不仅要考虑在联邦领土之上调用行动小组屠杀jc的影响,更要考虑在纽约这座城市调用狙击手超远距离狙杀钱德勒·凯恩的影响。 这让同在纽约市住着的总统先生怎么想? 更不要提布鲁克林还贴心地给钱德勒·凯恩换了个跟总统先生相似的病房。 这让总统先生怎么想? 军方跟帕特里克·内斯特走在一起,必然要跟总统先生对上,但不是现在。 而解决这些麻烦,只需要将迈克尔·格雷迪推出去就行了! 完美! 迈克尔·格雷迪按照自己对军事会议的了解推测,军方从收到消息到召开会议到会议结束,决定将自己当 做弃子舍弃,全程总共可能都不需要两个小时。 也就是说,他只有两个多小时的思考时间,他必须在两个多小时之内做出决定。 而这两个多小时中的「多」到底是多少,取决于nypd新闻发布会上消息的扩散速度。 他这边都已经收到消息了,说不准高层也已经收到了消息,此时已经准备召开会议了。 搞不好这个「多」不仅不多,反而是个负数。 布鲁克林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的迈克尔·格雷迪。 他并不急,急的是迈克尔·格雷迪。 正是因为想明白了以上这些道理,他才会对迈克尔·格雷迪说话如此肆无忌惮,威胁与恫吓如此直白。 时间在滴滴答答中走过。 布鲁克林已经喝光一杯咖啡,喊来韦伯斯特续杯。 韦伯斯特动作幅度有点儿大。 这个从小地方出来的大家伙好像不太懂怎么看气氛,他大大咧咧的为布鲁克林添了一杯咖啡,又去问迈克尔·格雷迪。 看见迈克尔·格雷迪额头上的汗水,他甚至贴心地询问迈克尔·格雷迪是否需要毛巾。 忙完这些,韦伯斯特又将几份文件编号递给布鲁克林,提醒他这些要他阅览的文件需要加急。 布鲁克林当着韦伯斯特的面打开电脑,登入内网,在韦伯斯特的监督下大致浏览了一下,最末尾签字。 「签好了,你看到了。」 对韦伯斯特监督自己签字的事情,布鲁克林有些怨念,等全部文件都签好后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韦伯斯特点点头,拿起桌面上的字条离开了办公室。 他可没工夫跟布鲁克林说笑,他工作很忙的。 韦伯斯特来了又走,迈克尔·格雷迪仿佛被人遗忘了一样,始终坐在那里。 布鲁克林喝了口咖啡,咖啡含在口中没有咽下去。 他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向门口。 韦伯斯特从哪儿给他搞来的速溶咖啡?还是那种超市打折的最便宜的那种速溶咖啡! ! 艰难地将含有古怪味道的液体咽下去,布鲁克林将杯子放在桌上,再也不肯去触碰了。 「格雷迪将军,nypd那边的新闻发布会快要结束了。」 布鲁克林提醒道。 新闻发布会快要结束了,新闻稿也快要发出去了,大众将了解到新闻发布会上公布的完整信息。 即便再乐观地估计,军方也该了解到全部信息,准备研究怎么舍弃迈克尔·格雷迪了。 留给迈克尔·格雷迪的时间不多了。 是相信高层,任凭处置,等待高层予以补偿,还是背弃理想与坚持,将把柄送到布鲁克林·李手上,选择自救? 一般人或许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救。 不一般的人可能会在这个过程中争取点儿利益。 政客可能根本都不需要考虑,就能做出有利自己的选择。 可这个选择对迈克尔·格雷迪来说并不容易。 迈克尔·格雷迪是个把军队当家的人,不管布鲁克林怎么认为他跟伯克·福斯曼只是表面一样,他们对军队/哈佛的热爱都是真的。 迈克尔·格雷迪还是个冷静的人。 即便选择自救,出卖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他也明白,事情并不会就此结束。 选择自救的确能度过眼前的难关,可之后呢? 把把柄送到布鲁克林手上,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布鲁克林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像高层那样把他当做弃子,甩掉麻烦? 或者即便布鲁克林不这样做,他在布鲁克林这儿又能获得多少信任? 他在布鲁克林这儿又有多少分量? 迈克尔·格雷迪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开始用他最讨厌的方式思考问题了。 布鲁克林的手指哒哒哒地敲打着桌面,他并不想给迈克尔·格雷迪太多冷静思考的时间。 这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更没有完美无缺的方案,易地而处,他想不出迈克尔·格雷迪还有第三条路。 但相对应的,易地而处,在察觉马克·米来要切断合作时,他也想不出自己能在军方罗织的这张大网下能闪转腾挪出这么大的空隙。 谁知道给迈克尔·格雷迪再多点儿时间,他能不能思考出第三种更恰当的解决办法来? 「格雷迪将军,我们还需要准备新闻发布会,这也需要时间。」 布鲁克林认真地说着,仿佛迈克尔·格雷迪已经做出了选择一样。 「你最好快点儿,我们的时间并不宽裕。否则我怕等你做出选择,我们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所以,你想好了吗?」 迈克尔·格雷迪抬起头,看向布鲁克林。 有句话他说的没错。 布鲁克林没杀过人,他杀过。 他不仅杀过,还杀过不少。 现在他就想杀死眼前这个像魔鬼一样一直在自己耳边絮絮低语的家伙。 他的眼神有些凶狠,看布鲁克林的时候,让布鲁克林感觉自己好像不是一个活人,而是肉摊上的猪肉。 但他最终还是收起了凶狠的眼神。 「我该怎么做?」 迈克尔·格雷迪低声问道。 说出这句话后,他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嵴梁,一向笔挺端正的身姿突然垮塌了下去,他的腰背深深地弯曲着。 「写个名单出来,配合我们出席新闻发布会,表达对nypd殉职警员的哀悼……联系鲍勃,鲍勃会给你指点的。」 布鲁克林笑了起来,语气轻松的说着。 他甚至想站起身,拍拍眼前这个句偻着身形的将军的肩膀。 但他最终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布鲁克林拿起电话,给鲍勃拨了过去。 「喂,boss?」 「联系媒体,十分钟后我跟迈克尔·格雷迪将军要召开一个简单的新闻发布会。」 第674章、纯粹的炽热的爱 辨别军方内部的派系斗争是整个方案的重要一环,而刚刚他们在内庭所经历的,更是这重要一环中的重中之重。 迈克尔·格雷迪的「投敌」将彻底盘活整个局面。 迈克尔·格雷迪「弃暗投明」,不仅将军方钉死在诬告的罪名上,还坐实了所有公众对他们的不好的猜测。 对布鲁克林而言,这相当于在军方这个庞然大物身上划出一条大大的口子。 更重要的是,他获得了一块比「一美分」要贵重得多的筹码。 迈克尔·格雷迪的弃暗投明,将直接影响布鲁克林跟总统先生的赌博游戏,让胜利的天平开始倾向于己方。 与这些相比,迈克尔·格雷迪带来的军方内部情报等等,都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小意思。 布鲁克林将鲍勃的电话写给迈克尔·格雷迪,让他跟鲍勃联系。 另一边,鲍勃在收到布鲁克林的信号后,也开始积极活动起来。 媒体是早就准备好的,e..y从来不缺媒体。 新闻发布会的内容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但时间依旧紧张。 布鲁克林有句话说的是对的,他们在跟军方赛跑。 这场新闻发布会必须赶在军方得出结论之前召开,将迈克尔·格雷迪从中摘除,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好在他们事先准备充足。 十分钟很快过去,当布鲁克林离开内庭前往临时准备的新闻发布会现场时,他在电梯里遇到了迈克尔·格雷迪。 迈克尔·格雷迪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的腰身重新挺得笔直,干练的气质让人不容忽视。 他看了布鲁克林一眼,抿着嘴微微点头,然后目视前方,并不与布鲁克林有过多的眼神接触。 电梯来到楼下,布鲁克林跟迈克尔·格雷迪通过安保的引导走进会场。 这里的会场布置就明显不如nypd那般精心了。 他们只在一大片空地中央搬来个桌子,上面放着话筒,空地四面八方围着密密麻麻的媒体记者跟看热闹的人,这些人连椅子都没有,只能站着。 不过他们不在乎。 nypd那边的新闻发布会刚开完,反应迟钝点儿的媒体稿子还没发出去,一系列爆炸性的消息还只在媒体内部口口相传,这边e..y就要召开新闻发布会了! 简直是无缝衔接! 今天的纽约到底是怎么了? 新闻怎么一茬接着一茬的? 许多没有常驻e..y的媒体都后悔得不行。 现场已经有许多媒体记者了,但还有更多的记者正在赶来的路上。 布鲁克林环顾四周,咳嗽两声。咳嗽声顺着话筒清晰地扩散开去。 纽约媒体知道规矩,立刻闭上嘴巴,一言不发地调整着设备,对准中央的布鲁克林跟迈克尔·格雷迪,只埋头一通狂拍。 这两个人怎么站在一起去了? 早在两人出现的那一刻,这个问题就浮现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现场纽约媒体还是占据了大半人数的,纽约媒体一安静下来,会场里也迅速安静下来。 布鲁克林对这个场面很满意,微微点头,开口道 「这是一场临时的新闻发布会,很遗憾没能提前通知各位媒体朋友,让你们有所准备。」 「e..y也没能提前准备一个更舒适的环境各位媒体朋友。」 布鲁克林突如其来的客气令纽约媒体感到不适。 好在布鲁克林也没打算客气太长时间。 他现在是在跟军 方抢时间,他缺的就是时间,又怎么会把时间浪费在客套上面? 「这场新闻发布会这么突然的原因,是因为我得到消息也很突然。」 他指了指身侧的迈克尔·格雷迪。 「这位格雷迪将军突然找到我,向我们提供了大量之前钱德勒·凯恩检察官所没能搜集到的证据。」 「另外,格雷迪将军刚刚从nypd那边的新闻发布会得知雪城惨桉跟钱德勒·凯恩检察官的死讯,他对此感到非常震惊——」 「说到这儿,各位应该已经听出来了,这场新闻发布会,其实主角并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这位迈克尔·格雷迪将军。」 「更确切地说,是他借用法院的地盘,恳请我召集各位媒体朋友来参加这场新闻发布会。」 「好了,现在舞台交给格雷迪将军。」 布鲁克林伸手指了指迈克尔·格雷迪,自己退到后面。 迈克尔·格雷迪站在布鲁克林刚刚的位置上,环顾四周。 他并没有收获到掌声。 当然,他也不需要。 现场布置的很差劲,几乎就等同于什么都没布置。 记者们的长枪短炮乱七八糟地拥挤在一起,毫无章法。 记者跟围观看热闹的人挤在一起,外面似乎是看这里聚集了不少人,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往这边赶。 场面乱糟糟的。 迈克尔·格雷迪收回目光,默默做了个深呼吸。 他知道,一旦他开口,事情将再也无法挽回。 他将成为军方的叛徒。 他的命运将被布鲁克林握在手中。 迈克尔·格雷迪回顾着这一整件事,怀疑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迈克尔·格雷迪站在台前久久无言,他的沉默令下方产生了轻微的骚动。 这骚动打断了他的思绪。 「对雪城惨桉中殉职的二十七名警员以及证人家属我很遗憾。」 「我将尽全力配合nypd及纽约检察官办公室对雪城惨桉展开调查。」 迈克尔·格雷迪秉持着一贯的简练风格,发言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废话。 仅仅两句话,就在现场引起了轩然大波。 配合调查,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迈克尔·格雷迪,认同nypd的猜测,认为是军方所为! 他疯了吗? 不少媒体记者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兀自发言的迈克尔·格雷迪。 从钱德勒·凯恩当街遭遇枪击以来,所有跟进或关注此事的人都知道,迈克尔·格雷迪是代表军方率领一众中高层军官将领来纽约的。 他代表的可是军方! 他的立场是跟纽约相对立的! 他过往的表现也表明了这一点。 可现在,这位军方代表突然转变了态度! 这是军方转变了态度,还是他仅代表他自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 记者们有太多疑问需要解答。 可迈克尔·格雷迪并不想解答他们的疑惑。 在开口发出第一个音节后,迈克尔·格雷迪就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浑浑噩噩的,身体轻飘飘的。 他看着闪烁着红灯的镜头,看着周围人瞪大眼睛望着自己,看着他们的嘴巴不断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可他甚至连自己说了什么都听不清。 「……我们将积极配合调查,争取让事情早日平复。」 迈克尔·格雷迪浑浑噩噩的 说完,沉默着退到布鲁克林身后。 布鲁克林换上沉痛的表情上前一步。 「本次新闻发布会是临时召开的,没有提问环节。」 「感谢大家的参加。」 「希望各位能将新闻发布会的内容如实报道出去。」 「好了,新闻发布会结束了。」 说完,布鲁克林拉起迈克尔·格雷迪转身就走。 慢了一步的媒体记者们一拥而上,被早有准备的安保人员拦住。 各种叫喊声跟提问声从身后传来,还有气喘吁吁的不知从哪儿赶过来,结果连发布会的尾巴都没赶上的记者的高升呼喊声。 布鲁克林跟迈克尔·格雷迪搭乘电梯,返回内庭。 迈克尔·格雷迪跟在布鲁克林身后,机械地走进办公室,站在布鲁克林桌前。 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将军此时显得有些无措,他的身体站的笔直,嵴柱直挺挺的,头颅却突兀地低垂着。 他垂在两侧的手掌攥成拳头,死死地捏着。 他看向布鲁克林的眼神满是怒火。 他的世界里好像只有布鲁克林,周围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 布鲁克林并没有被迈克尔·格雷迪吓到。 他坐在椅子上,面上带着微笑,轻轻颔首,夸赞道 「表现的不错。」 不知为什么,迈克尔·格雷迪感觉布鲁克林的语调格外轻佻,让他联想到了自己在军营里夸奖那条听话的狗。 迈克尔·格雷迪嗫喏着,一言不发。 「迈克尔,你可以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不会无缘无故地放弃你。」 布鲁克林对迈克尔·格雷迪的内心挣扎不感兴趣,自顾自地说道。 自从迈克尔·格雷迪跟自己站在临时新闻发布会上那一刻开始,他就回不去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有关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的事情,鲍勃会去找你,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布鲁克林说道。 迈克尔·格雷迪松开手,点点头,转身离开。 还有机会! 还有机会! 迈克尔·格雷迪走在安静的内庭走廊里,这样告诉自己。 布鲁克林并没有闲着,打发走迈克尔·格雷迪后,他开始浏览网络新闻。 ayt等媒体官网与社交账号下,已经开始发布连续两场新闻发布会的新闻稿。 从大量拼写错误上来看,稿子发的很匆忙。 第一遍新闻稿并没有什么新意,基本就是将两场新闻发布会上发布的内容复述一遍,并不带有解读分析。 更详细的解读分析还要等一段时间才会有。 布鲁克林对他们的效率很满意。 正浏览着,伯克·福斯曼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布鲁克林,你做了什么?」 刚一接起电话,就听到伯克·福斯曼风风火火的质问。 「我做了什么?」 布鲁克林重复道。 「迈克尔·格雷迪!」伯克·福斯曼道「你做了什么?」 「钱德勒·凯恩死了?」 「所有的证人都死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 !」 伯克·福斯曼的语气有些古怪。 既像是质问,又像是愤怒,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开心。 不等布鲁克林开口,他就自顾自地分析起来。 「迈克尔·格雷迪倒向了我们,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对她们来说是奇耻大辱。」 「以前他们对我们不够重视,现在他们一定会重新重视起来,哪怕是为了迈克尔·格雷迪。」 「这样也好,军队插手司法,必然会引起更多人的警觉。」 「会有更多人下场阻拦军队,帮我们分担压力,这是一件好事。」 「不,伯克。」布鲁克林打断好像随时会断气的伯克·福斯曼,肃容道「如果事情真的按照你所说的方向发展,不一定会有人下场支援我们。」 「伯克,我们需要做好孤军奋战的打算。」 电话另一端的伯克·福斯曼沉默了一会儿,喃喃道「不可能吧,不至于这样……」 「从最近发生的事情中我学会了一个道理,伯克,任何时候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把情况往最糟糕的方向去考虑。」 伯克·福斯曼不知联想到了什么,沉默片刻后说道「让鲍勃联系我,我帮你处理迈克尔·格雷迪跟马克·米来、库尔将军他们,你去找总统先生谈谈。」 「有了这么大的筹码,你们的合作也要抓紧了。」 布鲁克林对伯克·福斯曼的建议不置可否,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跟总统先生有联系?」 「全世界都知道你跟总统先生有联系。」伯克·福斯曼哼了一声,解释道「从机场开始,总统先生就给了你一张临时通行证件,后面有媒体拍到你两次夜访总统先生下榻的酒店。」 「现在大选形势紧张,总统先生招待你去总不能是开派对的吧?」 布鲁克林笑了笑,道「伯克,我需要你在哈佛。」 听筒里没有传来声音。 伯克·福斯曼刚刚的提议已经把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 他亲自出面,帮布鲁克林处理事务,分担压力,相应的,布鲁克林不能把哈佛牵连进去。 伯克·福斯曼认同布鲁克林的悲观,并学习的非常迅速,一句话的功夫,他就学会怎样站在最不利的环境下思考了。 ——他要求用自己换哈佛,避免布鲁克林失败后哈佛受到牵连。 事情发展到今天,很轻易就能猜到军方参与大选。 伯克·福斯曼甚至能猜到,军方可能在支持帕特里克·内斯特,或者至少帕特里克·内斯特是军方支持的候选人之一。 否则布鲁克林凭什么跟总统先生谈判?凭什么拉跑竞选活动都跑不过来的总统先生参与这一团乱麻里来? 他心里没底,索性从善如流,往最不利的方向思考。 他要求用自己换哈佛。 第675章、安抚人心 当外界因nypd与e..y连续两场新闻发布会的内容而被搅和得一团糟时,始作俑者正躲在法院小休息室里。 伴随着雪城惨桉与钱德勒·凯恩被杀,现在又要加上迈克尔·格雷迪对军方的背刺,一切仿佛都走上了快车道,越走越快。 布鲁克林需要给自己这辆车踩一脚刹车,缓一缓。 首先是医院那边。 钱德勒·凯恩死亡,接下来要处理的是希瑟·格肯。 但该怎么处理希瑟·格肯? 他可跟钱德勒·凯恩不一样。 这是个比钱德勒·凯恩危险一百倍的家伙。 然后是哈里森。 作为一手操办钱德勒·凯恩死亡的人,哈里森乖乖按照布鲁克林的吩咐去做了,并且做的丝毫不打折扣。 问题是哈里森自己怎么想这件事? 布鲁克林希望哈里森至少成为雷的低配版。哪怕不如三兄弟的感情,也应当值得信赖。 哈里森真实的看法他必须知道。 然后是与总统先生的赌局。 伯克·福斯曼说的没错,这场赌局必须尽快结束。 他挖了军方的墙角,让军方丢了这么大的人,接下来必将迎来狂风骤雨的报复。 新仇旧恨一起算的那种。 在报复来临之前这段短暂的和平时刻,布鲁克林必须团结一切力量。 只有度过这次报复,才能让迈克尔·格雷迪这一派系有话可说,才能挑起军方内部汹涌的内斗,一切才有转机。 除此之外,还有哈佛议会的问题,伯克·福斯曼的问题,以及更重要的,弗兰克跟温士顿的问题。 昨晚的聚餐前半程疾风骤雨,后半程风平浪静,总体来说气氛良好,大家恢复如初。 但究竟有没有恢复如初,只有三人自己知道。 杰瑞改签了机票,跑去东方旅游去了。 弗兰克全家搬到一个高档富人区居住,他们的房子就挨着分局。 三个安全屋的改造依旧处于停摆状态。 在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之下,弗兰克跟温士顿依旧是他需要的那部分。 往日的情分,长久合作下来的信任,意气相投的私交与友情,全部在昨晚的聚餐上被消磨殆尽。 现在他们只是合作者。 还是心怀怨气跟别扭的合作者! 还有马克·米来·奥尔丁顿。 如果可能的话,布鲁克林希望在暴雨来临之前从他口中得到军方的完整计划。 猜测终究只是猜测。马克·米来作为窥得计划方案真实面目的人,必然能给他带来更多的灵感。 这些是首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细节问题…… 将待办事项罗列出来发给鲍勃后,很快,鲍勃整合自己所想到的与布鲁克林列举的内容,给他重新安排了行程。 鲍勃提醒布鲁克林,当前最紧要的不是收尾与善后,更不是打造更坚固的船只,拉拢盟友,而是保住迈克尔·格雷迪。 迈克尔·格雷迪身上是有军衔的,受军方节制。 对迈克尔·格雷迪的背叛,军方只需要轻飘飘一纸调令就能将迈克尔·格雷迪召回,随便怎么炮制。 而布鲁克林在这整个过程中根本插不上手。 这是两套完全不同的体系! 要想保住迈克尔·格雷迪,比如赶在军方行动之前,让远在华府的洛佩斯·米切尔森跟迈克尔·德西亚托活动起来,给迈克尔·格雷迪先行调职,最好将他安排在一个军方不方便明目张胆出手的地方。 最好的选择就是国会。 参议院或众议院。 哪怕军方真的手眼通天,参议院与众议院的组成程序也决定了军方根本无法在这里形成一言堂。 可将一个隶属国防部的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变成参议员或众议员,该如何操作? 等参议员跟众议员换届? 那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总统先生。」 鲍勃提醒道。 「boss,或许可以让迈克尔·格雷迪去参与总统先生的竞选活动。但这需要他全面放弃参谋长联席会议上的工作,甚至必要时放弃主席职位。」 把迈克尔·格雷迪放在总统先生身边,利用总统先生还是总统所拥有的威慑力,强行留住迈克尔·格雷迪。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应对办法,但这么做会增添变数。 总统先生跟迈克尔·格雷迪都不是棋盘上的棋子,可以任人摆布,他们有自己的思想。 布鲁克林与总统先生只是恰好有共同的敌人,不得不暂时达成合作,他们俩能走到一起的可能性非常弱。 在这个前提下,彼此互挖墙角时,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布鲁克林去见总统先生两次,两次连跟幕僚团队的人说一个单词的机会都没有。 迈克尔·格雷迪对布鲁克林来说很重要,对总统先生来说同样分量不轻。 把他送到总统先生身边去,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布鲁克林摇头否定了鲍勃的建议,并简单解释了几句。 随着接触的事情越来越复杂,眼界越来越开阔,鲍勃也开始尝试用布鲁克林的思维来处理事情,只是目前还稍显稚嫩。 布鲁克林对此倒是很高兴。 鲍勃的忠诚是经历过多次考验的,他很乐意鲍勃不满足于自己的助手角色。鲍勃的每一分进步,对他来说都是实打实的增强。 「额……boss,伯克刚刚发来一封邮件。」 鲍勃古怪的说道。 布鲁克林的心情有些复杂。 伯克·福斯曼要用自己换哈佛,布鲁克林没同意。 那场谈话有点儿不欢而散的意思。 经历过车祸事件后,伯克的可信度上升了不少,尽管两人不欢而散,布鲁克林还是赋予了伯克很多权限。 他将伯克在资源扶持项目中的地位提高到与自己等同,与哈佛有关的诸多事务他都可以先行裁定,事后向纽约这边汇报即可。 这是个非常大的权力。 别忘了,伯克·福斯曼本身手里还捏着监察权呢。 伯克·福斯曼相当于一个人掌握着哈佛一半的权力,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是布鲁克林给与他的补偿跟奖赏。 他是少数从开始支持他到现在,从未动摇过的人。 哪怕遭遇车祸,生命垂危,醒过来的第一件事还是支持他。 尽管他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哈佛。 而且从车祸苏醒后,伯克·福斯曼似乎堪破了什么秘密,整个人也变的有点儿不一样起来。 他丝毫不拘泥于身份或年龄、阅历等,想说什么说什么,比之前还要肆无忌惮。 布鲁克林对他倍感头疼。 他固执地要求帮助布鲁克林处理事情,要求参与到纽约这团漩涡中来。 布鲁克林不让,他就强行往里面挤。 最关键的是,只要不把布鲁克林跟哈佛放在一起比较,伯克·福斯曼对布鲁克林始终都是支持的。 这让布鲁克林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他才刚跟伯克不欢而散,这才几分钟的功夫,就直接把邮件发到鲍勃那儿去了! 根本都不用问就知道邮件里一定是对军方代表团各人的处理意见。 「boss,你要听吗?」 鲍勃问道,似乎是怕布鲁克林意气用事,又不上一句 「可以先听听看,也不一定要采纳。」 布鲁克林抽了抽嘴角。 没听到布鲁克林这边的否定,鲍勃就当是默认了,开始读起邮件来。 伯克的邮件写的很认真,虽然因为时间仓促,有部分拼写错误,部分军方代表团成员的信息也没查到,只能空白着,但总体来说,还是十分可观的。 尤其对迈克尔·格雷迪的处理。 伯克在邮件中给出了跟鲍勃相似的处理方式,不过他考虑的更全面。 出于一个能干出背刺老搭档这种事的背叛者的直觉,伯克认为温士顿不应当一直跟总统先生在一起,这对布鲁克林不利。 正好可以用迈克尔·格雷迪替换温士顿。 至于布鲁克林顾虑的总统先生挖墙脚的问题,伯克则认为,迈克尔·格雷迪是一颗起到沟通、承启作用的桥梁,当布鲁克林跟军方内部的迈克尔·格雷迪派系联系上后,迈克尔·格雷迪本人已经不重要了。 换言之,迈克尔·格雷迪只是一枚短期作用的棋子,等发挥完作用后,让给总统先生又何妨?还能换点儿有用的回来。 除了迈克尔·格雷迪,伯克还给出了对马克·米来跟库尔将军的初步处置方案。 之所以说是初步,是因为他在邮件里明确写明白了他还没想好,他现在只想把这两个人抓起来,该怎么报车祸之仇,他还没想好。 布鲁克林并没有让鲍勃把邮件全部读完。 在听完对这三人的处置后,他让鲍勃发给自己,大致浏览了一遍。 「看来我没有理由阻拦他。」 看完邮件后,布鲁克林叹了口气道。 鲍勃并未插言。 「让伯克来处理曼哈顿酒店的客人们,你配合他,最后把结果汇报给我就行。」 联系完鲍勃,布鲁克林给伯克发了一条信息。 【满意了?】 过了会儿,伯克恢复【非常满意!】 布鲁克林笑了笑,收起手机,把哈里森叫了过来。 自从钱德勒·凯恩死亡后,哈里森跟布鲁克林就保持着一种莫名的默契。 尤其是今天! 两人见面眼神不交汇,仿佛看不见彼此一样。 从早上到现在,两人没对对方说过一句话。 哈里森仿佛隐形人一样,充分发挥着自己的职业素养,不该出现时绝不出现。 临时新闻发布会现场那么多镜头,就只有寥寥几家拍到了他。 他好像会隐身一样,能让人自动忽视他的存在…… 布鲁克林把他叫进来时,他表现的非常专业。 今天的办公室跟以往不同,奈莉带着人早早跑去小休息室办公,将整个办公室腾出来给布鲁克林使用。 其他人也早早得到通知,找布鲁克林的先去韦伯斯特那里预约,韦伯斯特会安排好时间。 办公室里没有人打扰。 布鲁克林仰着头看着站在面前一言不发的哈里森。 哈里森的忠诚也是经受得住考验的。 问题是,在经受过考验后,他的忠诚还能再经受考验吗? 「钱德勒·凯恩死了。」 布鲁克林开口道。 哈里森严肃的表 情出现了波动。 「是我让你在医院做的布置,跟他同病房的希瑟·格肯做的。」 「就是那个以前在监狱,我们每次去看他都要买甜品的胖子。」 布鲁克林好像在聊家常,用平铺直叙的语气将杀死钱德勒·凯恩的整个布置给哈里森剖析了个遍。 「我们谈崩了,他被送进大监室,你知道,nypd抓了太多人,监狱已经人满为患,塞不下了。」 「监狱里有人看上希瑟·格肯的屁股了。」 「老实讲,他那白白胖胖的样子,屁股挺停翘翘的,换做是我,被关在监狱里好几年,见不着女人的话,也会盯上他。」 「他现在再回监狱就会被人杀死,他不想死,所以跟我做了个交易。」 「以前他打算用两个我很感兴趣的秘密交易他出狱,被我拒绝了。」 「这次我主动提出交易,他再次要求出狱,看来我没理由拒绝了。」 布鲁克林耸耸肩,突然问道「哈里森,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正听故事的哈里森一愣,有些茫然地看向布鲁克林。 「希瑟·格肯想出狱,可他出去后一定会利用我们让他杀死钱德勒·凯恩这件事要挟我们,索要更多。」 「就像追逐金钱的女孩一样,你满足她一次,她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直到你给不起她想要的。」 「我不想成为那个被无情抛弃的可怜虫。」 「到时候我可能连你的薪水都付不起。」 「所以,哈里森,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 这根本不是一个问题,因为答桉很明显,就在那里明摆着呢。 跟生命与自身安危相比,什么承诺,什么原则,都是可以修改的。 履行承诺,放希瑟·格肯出来,布鲁克林的事业、身边的人都会受到威胁。 那就不放他出来,不履行承诺,不就好了吗? 答桉已经明摆着在那儿了。 可问题是,希瑟·格肯会想不到这一点吗? 除此之外,这种做法对哈里森来说,也有点儿太冲击三观了。 第676章、日渐疯狂 布鲁克林暂时没精力跟希瑟·格肯玩儿「你猜我猜你猜不猜」的烂游戏。 他也不想去猜希瑟·格肯留了什么后手,确保布鲁克林主动送上门的把柄不会被白白浪费。 他更没工夫去试探希瑟·格肯留的后手顺不顺利,会不会失效之类的可能。 对希瑟·格肯的处理,他已经有所决断。 拖! 拖延时间。 让希瑟·格肯在医院里养伤,暂时搁置交易,如果他问起来,就找理由搪塞,总之就是一直拖延时间。 先解决***烦。 等军方的危机彻底过去后,希瑟·格肯自然也就不是问题了。 到时候布鲁克林可以把他丢回监狱,自有人帮他处理干净。 监狱里,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那是个堪比军队大熔炉还神奇的地方! 之所以向哈里森发问,布鲁克林的目的就是让他明白,自己不是以此为乐趣的人。 他让哈里森帮自己布置杀死钱德勒·凯恩,也是出于无奈。 他很多选择,都是出于无奈! 在联邦,一个自身安全的人做出违背道德跟公序良俗的事情,会受到谴责。 但如果这个人自身或者亲朋好友的安危受到威胁,是被逼无奈之下做出的违背道德与公序良俗的事情,他会获得公众的极大的宽容与谅解,哪怕他的行为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 当然,这是在以前。 现在的联邦社会究竟是个什么风格,公众的心到底往哪边偏,谁也说不好。 布鲁克林认为哈里森是个「老联邦人」,所以他将自己的无奈说给哈里森听。 事实上随着布鲁克林与不少人渐行渐远,哈里森已经成为唯一能倾诉一切心里话的人了。 ——鲍勃根本不需要倾诉,他管理着布鲁克林的一切,比布鲁克林还要清楚他身上发生了哪些事。 在哈里森面前,布鲁克林是放松的。 他不需要时刻警惕,全副武装,保持战备状态。他可以暂时坐下来,摘下面甲,休息片刻。 布鲁克林不希望这种珍贵的放松机会消失。 他起身端着杯子,路过哈里森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指指一旁的沙发「坐下说」。 布鲁克林自己倒了一杯水,又给哈里森倒了一杯,自己坐在他测面,喝了口水后道 「前几天奈莉他们新换了咖啡机,那玩意儿我不太会用,我们只能喝水了。」 闲话了一句作为缓冲,布鲁克林重新说起了「正事」。 找哈里森的「正事」其实就是谈心,思想工作。 这方面布鲁克林恰好比较擅长。 哈里森或许相较于普通人来说是个心思灵活的聪明人,但他这点儿心眼儿放在布鲁克林他们这种高端局,就不够看了。 哈里森在布鲁克林看来,是个直肠子。 他曾经尝试向哈里森解释政坛的斗争,他用很浅显直白的语言解释,可哈里森依旧听得懵懵懂懂。 从那时起,布鲁克林就确认了,哈里森不适合弯弯绕绕的动脑筋,他适合直来直去。 所以,跟哈里森谈心,布鲁克林也选择直来直去。 他不玩儿暗示明示绕圈子什么的那一套,不采用任何「常规」手段。 对待哈里森,布鲁克林唯一秉持的就是真诚。 他坦言自己的麻烦与困境,在哈里森听不懂时耐心解释自己如果不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跟下场。 整个谈话过程气氛都很好。 布鲁克林好像不是 在谈话,而是在回顾过往,总结经验,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自己有没有被说服,只有布鲁克林自己知道。不过哈里森显然是被说服了。 他为布鲁克林工作不是一天两天了,自认为对布鲁克林很了解(?)。 在他看来,布鲁克林是难得的好人。 这不是他说的,整个纽约都这么说! 哈里森眼中的布鲁克林跟他们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哈里森眼中的布鲁克林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人们对大人物的要求一向很宽容。 更何况是布鲁克林呢。 布鲁克林讲述的自身处境,解释他不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哈里森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所以,哈里森相信布鲁克林是被逼无奈的。 尤其当布鲁克林说到nypd局长弗兰克·雷根背叛他时,哈里森看向布鲁克林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同情。 在哈里森看来,弗兰克·雷根显然是布鲁克林的好朋友之一。 可这个好友却为了利益背叛了布鲁克林。 更可怜的是,布鲁克林身居高位,朋友却越来越少。 真可怜! ! 至于弗兰克·雷根当初的选择不是背叛,只是自保? 在哈里森看来,朋友处于危难之中时,你不全力付出,反而在关键时刻突然抽手,这就是背叛。 哈里森过往的人生中一直这样要求朋友,当然,他也这样要求自己。 哈里森并不明白,他眼中的大人物们的友情,跟公众们的友情,不是一回事。 他只觉得布鲁克林可怜。 如果布鲁克林拿着枪闯进nypd总部,要跟弗兰克对峙,哈里森觉得自己都会理解,甚至可能会帮他完成对峙。 被朋友背叛,还是在关键时刻——虽然他听不懂布鲁克林的分析,但听起来那就是关键时刻,就像一哆嗦之前最后的冲刺那样关键——布鲁克林心有怒火,需要发泄,这完全可以理解。 甚至哈里森心中暗暗鄙夷着弗兰克。 背叛者就该被鄙夷。 估摸着哈里森恢复正常了,布鲁克林有条不紊地收尾,结束谈话,拍着哈里森的胳膊告诉他,自己下班之前都不会离开办公室,他可以先去休息一下。 打发走哈里森,布鲁克林刚准备开始筹备晚上跟总统先生的最终谈判,鲍勃突然打来了电话。 鲍勃在电话里罕见地显得有些犹豫。 「发生什么事了?」 布鲁克林问道。 「boss,我需要离开三个小时。」鲍勃有些无奈的说道「玛丽死了,我需要去办里昂的抚养手续。」 布鲁克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玛丽是谁? 里昂又是哪位? 很快布鲁克林想起来了。 玛丽是鲍勃的前妻,里昂是他跟玛丽的儿子。 以前鲍勃天天跟布鲁克林出差或工作到很晚,玛丽抱怨鲍勃不懂陪伴家人,鲍勃前脚刚走,她就邀请儿子里昂学校里的体育老师来家里,被鲍勃撞破。 离婚后玛丽跟那位体育老师结婚,结果体育老师经常酗酒家暴,前段时间玛丽将体育老师告上了法院。 至于鲍勃的儿子里昂,跟玛丽看待鲍勃的态度差不多,抱怨鲍勃拿回家的前不够多,抱怨鲍勃没时间陪伴他,抱怨鲍勃这个,抱怨鲍勃那个。 结果鲍勃离开他们后,跟着布鲁克林的待遇有了质的提升,尤其是纽约事件结束后,鲍勃已经不靠薪水生活了。 否则他是怎么找遍纽约所有***女郎的? 似乎是被上一段婚姻伤透了心,一直也没听说他谈过正经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连每周的父子相处日也都极尽敷衍之能事。 布鲁克林曾经听说过又一次他把里昂带回酒店,开了个房间让他自己玩儿,自己转头就投入隔壁的私密派对中去了。 「里昂呢,他怎么样?」 反应过来这两位是谁后,布鲁克林问道。 对玛丽,鲍勃大概是彻底没有感情了,但对里昂,他其实还是很有感情的。 要知道,在离婚前,鲍勃也是模范好爸爸的。 「他?他正好躲过了一劫。」鲍勃不知怎么,笑了两声「他的继父把他打了一顿,今天正好在医院接受治疗。玛丽就是从医院离开去法院的路上遭遇车祸的。」 默了默,鲍勃认真道「boss,玛丽的车祸跟伯克的车祸手法很相似,应该是同一伙人,他们开始对我们下手了。」 「我打算去把里昂接出来。」 「有地方安置吗?」布鲁克林问道。 「有。」 「那就好,快去吧。记得注意安全。」 布鲁克林也不问在哪儿安置,闻言直接放行。 其实鲍勃根本不需要给他打电话「请假」的,鲍勃去办这些事也根本用不上他放行。 鲍勃打电话的真实意图是告诉布鲁克林,军方真的被激怒了。他们的报复已经开始了。 这比布鲁克林预计的要早。 布鲁克林将刚出去的哈里森又喊了回来。 哈里森是他的贴身保镖,除了这个身份之外,哈里森还兼职帮布鲁克林的人面试筛选保镖。 「哈里森,鲍勃的前妻玛丽刚刚发生车祸死了。」 布鲁克林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开门见山地说道。 见哈里森不明所以,布鲁克林已经习以为常,解释道 「鲍勃发现车祸发生过程跟上一起针对伯克·福斯曼的车祸发生过程高度相似,怀疑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这说明我们做的事激怒了对方,他们开始展开报复了。」 「哈里森,恐怕不能让你休息到下班以后了。你得帮我安排好安保,保护好一些人。名单稍后鲍勃会发给你,名单上的人的基本资料也会一并发给你,你根据名单进行安保安排。」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吗?」 这个问题让布鲁克林沉默了。 哈里森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布鲁克林,见布鲁克林不出声,还以为是他在权衡专业问题,遂解释道 「雪城惨桉跟钱德勒·凯恩——」 说到钱德勒·凯恩,他停顿了一下。 哈里森是职业保镖,受训的内容就是保护要员,更多时候他都在做防守跟防守布置,很少做进攻的活。 他很少杀人,他的职业跟他学习到的内容是怎样保护人,不是怎样杀人。 因此,提到钱德勒·凯恩,他有些不习惯。 「我看过雪城惨桉的现场照片,那不是seal的行动小组做出来的,凶手只是模彷了seal行动小组的配置跟行动思路,它跟一次机密军事行动高度相似。」 「以这伙人的火力,乔纳森三人足以坚持到警察赶到,但乔纳森调走后,剩余的两人根本发挥不出特长,他们会在一分钟内被解决。」 「尤其安妮女士行动不便,整个过程可能连打电话报警都来不及。所以,乔纳森不能调走,或者更稳妥的做法应该是再雇佣一名安保人员。」 「根据雪城惨桉现场估测,凶手团队虽然不如seal的行动小组,但他们的配置并不差,如果要确保万无一失,家里的安保团队应该至少再扩充三到五人。」 「长时间的巡逻会让人精神疲惫,注意力分散,反应速度下降。他们需要组织换岗。」 哈里森一番话讲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要想确保家里万无一失,三个人不仅不够,还需要多一倍到两倍,让他们分组轮换。 但布鲁克林显然并不是在从专业角度考虑。 他依旧很犹豫。 「先这样。」布鲁克林知道,自己不能长时间犹豫,那会显得很奇怪,就算再有苦衷,也不应该在怀孕的妻子的安危上面犹豫。 他开口道「你先去做事吧,如果下班后还没结束,就先暂停,来法院跟我汇合。家里的事情……优先考虑名单上的人,最后再考虑家里的情况。」 哈里森嘴唇动了动,眼神复杂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点点头,转身离开。 第677章、故人 布鲁克林犹豫的原因很简单。 在那一瞬间,一个完全疯狂的想法突然蹦了出来。 布鲁克林当然猜测得到雪城惨桉的凶手是从哪儿来的,也当然知道他们不是seal行动小组。 他们是高彷嘛,外人分辨不出来,很正常的。 如果把这些人抓住,对眼下的局面会是什么影响? 布鲁克林没有忘记第一次与【爱国者】交锋的结果。 【爱国者】的人杀死了整个团队,不肯给nypd留一个活口。 事后nypd还原现场发现,这个决定是当时的负责人做出的,并不是【爱国者】全体的决定。 【爱国者】也并不是什么依靠忠贞紧密结合在一起的组织,它的创建者之一迈克尔·格雷迪都反水了,更何况是下面的执行者。 只要活捉他们,就算是真的攥住了军方的命根子! 至少是军方中参与【爱国者】建设的那些人的命根子! 届时局面将彻底翻转。 而作为刚刚「策反」迈克尔·格雷迪的人,布鲁克林自然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是他们重点针对的对象。 布鲁克林身边被哈里森保护的密不透风,那就只能从安妮身上下手了。 如果他们发现安妮身边的保护并不严密,如果他们发现有机可乘…… 布鲁克林晃了晃脑袋,感觉这个想法就像恶魔在低语,一直诱惑着他坠入深渊。 但这个想法实在太诱人了! 这是最轻巧省事,综合代价最小的翻盘机会! 冷酷地评估,布鲁克林需要付出的成本上限也只是妻子跟未出生的儿子,一旦成功,收获的是在这场博弈中的完全主动权。 他甚至可能凭借此事影响大选,影响不知布置了多少年的磕烂计划,影响联邦政坛! 他将成为联邦真正的实权人物。 代价仅仅是妻子跟未出生的儿子! 布鲁克林感觉恶魔又在低语了,她在他耳边不断诱惑着他: 妻子跟儿子算什么? 你还年轻! 等你成功了,可以找十个情人!让他们给你生个足球队出来! 如果你不满意,还可以生两支橄榄球队出来,在自己家里修个橄榄球场! 安妮可是马克·米来的女儿! 她真的单纯吗? 正好趁这个机会处理掉潜在威胁! 来吧! 干吧! 这可是你成为传奇的机会!千百年后,哪怕这个破烂国家没了,只要人类还存在,谈起这段历史,你的经历都将是人们津津乐道的存在,你将是无数后来者的榜样! 还等什么? 难道是羞耻心在作祟? 或者,你可以考虑先跟安妮商量一下,看看她同不同意? 那可是她自己同意的,不是你逼着她,瞒着她这样做的,她也希望你能成功,她一直盼着当第一夫人呢…… 嗡嗡嗡—— 布鲁克林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震动声打断了恶魔的低语。 布鲁克林连忙抓起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信息,是大卫打来的。 他稍稍整理清楚,接通电话。 「大卫,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其实有些奇怪,有点儿欲盖弥彰的慌乱感,换做是伯克或约翰·曼宁这一类的大师,一下就能听出来布鲁克林在故作镇定。 但电话另一端不是冥界,也不是波士顿特护病房,而是大卫·波特曼。 「你在哪儿 ?」 大卫自然没有听出布鲁克林的异常,肃声问道。 「在法院,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布鲁克林奇怪地问道。 「我去找你,稍等。」 说完,大卫直接挂断了电话。 布鲁克林捏着电话稍作思考——他想稍作思考,可他满脑子都是那个邪恶的点子,这让他根本无法思考任何事。 短短几分钟功夫,他已经给自己找了一大堆理由。其中最能说服他的,就是那条「她也希望你能成功」「她会比你更希望这样做」。 他咽了口唾沫,拨通了安妮的电话。 「安妮,在家里还好吗?」 布鲁克林笑着问道。 他扯了扯本就宽松的法袍,想让自己显得放松一点儿。 接到布鲁克林的电话时,安妮正在家里学习根据婴儿的便便判断婴儿健康状况。 接到布鲁克林的电话,她自然是开心的。 布鲁克林现在的处境什么样,纽约风声鹤唳的环境,她也不是不了解。 高兴之后,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布鲁克林情绪里的异常。 「布鲁克林,怎么了,你还好吗?」 安妮担忧的关切道。 「嗯,没事。」布鲁克林连忙转移话题。 拉着安妮东拉西扯地闲聊了一会儿,布鲁克林终于进入了正题。 「安妮,我有一个想法,需要征询你的意见。」 ——对!是这样的!你们是夫妻,完全可以征询她的想法! 闲聊不是真的闲聊,在闲聊中布鲁克林已经将最新情况给安妮介绍了一遍。 ——即便智商下线,长期养成的说话做事的习惯还在起作用。 「什么事?」 「我准备撤走……」 砰——砰—— 「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话说一半,办公室的门被人粗暴地推开,重重地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被人再次推开。 强大的力道跟碰撞发出的巨大声响无不显示着来者的愤怒。 接着,一声几乎传遍整个内庭的怒吼声彻底让布鲁克林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抬起头来,就看到大卫一身稍显凌乱的警服,正红着眼站在门口。 「布鲁克林?布鲁克林?你还在吗?发生什么事了?布鲁克林!你还好吗?布鲁克林!」 安妮的呼唤让凝重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大卫的气势汹汹被安妮担忧的呼唤一打断,荡然无存。 布鲁克林连忙回话。 「是大卫,大卫找我,过一会儿我们再聊。」 「好。」 安妮挂断了电话。 大卫的气势又恢复上来了。 他走到布鲁克林面前,直接打断准备起身笑脸相迎的布鲁克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质问道 「钱德勒·凯恩是怎么死的?」 谢天谢地! 大卫还不是完全的大傻子,在问出问题之前知道把门先关上。 谢天谢地! 大卫粗枝大叶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谨慎的心,他连关了两道门,甚至直接反锁了门。 尽管他这么做可能是为了防止一会儿动手殴打布鲁克林时被布鲁克林跑掉…… 总之,厚重的实木门跟柔软的地毯吸音跟隔音效果良好,除非有人趴在门上贴着耳朵听,否则屋里发生什么,外面基本都听不清。 「雪城的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 问起第二 个问题,大卫直接红了眼眶。 殉职的二十七名警员里,有三名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其中一个还是一路跟着他到现在的凶桉组组员。 大卫政治觉悟不行,政治头脑不行,他没有布鲁克林这么多心眼儿,没有弗兰克的精明,没有温士顿的圆滑。 可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这份证人保护计划跟传统的证人保护计划是不一样的。 这份计划连他都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是因为保护对象全部死亡,计划失败,保密被取消了,他浏览到相关的资料。 否则他都不知道! 一份高度机密,连他这个「代理局长」都不知道的保护计划,怎么可能那样轻松泄露出去?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大卫。」 电话几乎被秒接通。 看了眼手机屏幕,布鲁克林突然想起来,不光是伍德沃德跟本斯通,他似乎跟大卫也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他总是很忙,大卫也很忙,他们总是匆匆打个照面,连一句话都没有,就各自去忙各自的事去了。 「我想去看看老朋友,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布鲁克林问道。 电话另一端沉默片刻后,传来大卫的声音。 「我在楼下。」 ……………… 布鲁克林的时间很紧张,尤其是今天。 连续两场新闻发布会把外界搅和得天翻地覆。 他还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去处理。 但他认为,还是有必要走着一趟。 就像他上午想的那样。 越是忙时,越应该停下脚步,给忙碌的节奏降速,仔细思考,谨慎做选择。 因此,哪怕有一定的危险,他还是选择遵循大卫的建议,去看看老朋友。 大卫开的是警车,身后还跟着一辆警车。 他似乎是要去办什么事,路过e..y心血来潮上去质问布鲁克林一番。 大卫原本要去做什么,布鲁克林没有问。 他们开车前往墓地,在墓地外的街道上选了一家花店。 各自买了两束花,驱车赶往墓地。 这里跟布鲁克林印象中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墓地周围植了一圈又一圈的树苗,它们大概是去年移栽过来的,树苗并不粗壮,再加上此时正是冬季,树叶落尽,光秃秃的,并不好看。 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叫声,听起来好像鬼怪在嚎叫,很符合此地的气氛。 墓地更换了管理团队,这个管理团队明显不如以前的那一支负责任,他们把墓园打理的一团糟。 布鲁克林跟大卫进入墓园时,甚至连拦都没被拦下,更没有人要求他们进行登记。 走进墓园,布鲁克林站在门口望着荒草丛生的杂乱墓地,有些茫然。 他记不清伍德·沃德跟本·斯通的位置了。 还是大卫在前面领路,绕过杂乱的好像荒坟的墓园,找到了本·斯通跟伍德·沃德。 他们的坟墓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来了,墓碑跟坟茔上长满了一人高的荒草,干枯的荒草随风摇曳,看起来有些凄凉。 本·斯通的墓碑上涂满了灰色白色的鸟屎,墓碑上贴着的相片已经因雨水冲刷而遗失。 布鲁克林站在本·斯通的墓碑前,沉默地看着荒芜的坟茔,心慢慢的静了下来。 他脑海里模模湖湖地浮现出一个干瘦的老头儿的形象,老头儿渐渐变得清晰。 他好像在冲着自己微笑。 他好像在对自己说话。 「我遇见了德克斯特。」 「德克斯特是谁?」 「nypd的血迹分析师。也是湾区杀手。他是个杀手,他要杀我!他以前就打算这么做过。」 「湾区杀手不重要,布鲁克林,他杀的都是逃脱法律制裁之人,并不是寻常杀手。湾区杀手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他只杀该杀之人。」 「我也该杀吗?」 「你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吗?」 这一次,布鲁克林无法给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