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太子:召唤猛将,复我山河!》 一、朕非亡国之君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八。 北京城。 大清早还风和日丽的天空到了巳时忽然阴云漠漠,狂风怒号,俄顷便大雨滂沱,将这座二百多年的国都笼罩在雨幕之中。 朱慈烺坐在略显破旧的钟粹宫里,望着窗外的雨幕怔怔发呆。 “我这是穿越了?不就参观完故宫后在景山歪脖子树下面来了张自拍,天空打了个响雷,这就给我送到明末来了?” 太子朱慈烺今年十五岁,前几日感染了风寒,身体一直抱恙。 这几日又受到大顺军攻城的炮声惊吓,夜不能寐,头脑昏沉,以至于被半个时辰前突然炸响的惊雷吓的短暂晕厥,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已经换了灵魂。 “我一个吃全勤的历史小说写手,我踏马招谁惹谁了?” 朱慈烺欲哭无泪,自己既不是兵王也不是科技小能手,就一个不入流的网络作者,这几天为了写穿越成崇祯儿子的小说来参观故宫和煤山,竟然一个惊雷给自己送到明末来了。 “俩小时前老子还在钟粹宫里拍了十几张自拍,转眼就给我送到三百八十年前的钟粹宫,我上辈子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朱慈烺睁开眼睛后一眼就认出了钟粹宫的布局,又看到挂在墙上的黄历清晰的写着“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八日”,因此一下子就猜中了自己穿越成了大明朝的最后一个太子。 “我朱赐良和朱慈烺也不同名啊,你让我穿成朱允炆、朱高煦甚至朱祁镇这个瓦剌留学生都好,为啥让我变成明末太子?” 朱慈烺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隐约间看到窗外已经飘起了雪花。 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变成堡宗这个叫门天子,至少还能活下去不是,甚至后来还复辟成功又做了多年的皇帝。 而朱慈烺呢,在闯贼攻破北京后被各方抢来夺去,最后不知所踪,到死都没娶上媳妇。 再退一步来说,就算让自己穿越成朱慈烺,早个七八年也好,至少那时候卢象升、曹文诏、孙传庭这些名将还在,洪承畴还没有降清,甚至有机会说服崇祯迁都南京…… 而现在呢,三月十八,距离朱由检自挂东南枝已经只剩下几个时辰,自己拿什么来力挽狂澜? 躺在床上定了半个时辰的神,朱慈烺已经完全继承了这一世的记忆,也接受了现实。 “再有半天紫禁城的大门就要被那群卖主求荣的文官给焊死了,老子还踏马的等什么,跑路啊!” 捋清了当前所处的环境,朱慈烺一骨碌爬起来准备开溜,也不管朱由检这个即将上吊的便宜老爹了,也不管大明的江山了。 “我踏马的一天福都没享,我凭什么顶这个缸?大明社稷与我何干?” 朱慈烺也顾不上身体虚弱,来到衣橱前就是一阵翻箱倒柜,希望能够找到几件老百姓穿的粗布麻衣,可让他失望的是一件都没有。 “来福,去给我找一件……” 朱慈烺话音未落,门外就响起小太监徐来福的声音:“见过王公公!” “嗯,太子爷好些了么?” 门外响起一个尖细的中年太监声音,朱慈烺凭记忆轻而易举的分辨出了这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的声音。 “回王公公的话,殿下用过早膳后又睡了。” 徐来福的声音有些胆怯,显然对这个紫禁城第一大太监有些惧怕,以至于答非所问。 王承恩没有搭理徐来福,而是尖着嗓子喊道:“太子爷,皇爷命奴婢来召你去奉天殿叙话。” 朱慈烺犹豫了片刻还是整理了下衣衫推门走了出来,不更换衣服怕是连这紫禁城都走不出去,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此刻雨势已经小了许多,变的淅淅沥沥,夹杂着零星的雪花。 “太子爷请!” 王承恩上前给十五岁的朱慈烺撑起雨伞,恭恭敬敬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自从大顺军逼近北京城后,年届四旬的王承恩被崇祯皇帝委以重任,命他监军京师,并监督北京内外城的一切防御,因此看上去一脸疲倦。 “王公公为国操劳,不必了。” 朱慈烺谢绝了王承恩,冒着细雨快步走向奉天殿。 记忆中好像朱由检这个便宜老爹并不甘心几个儿子被闯贼俘虏,因此给朱慈烺三兄弟准备了民服,乔装打扮成百姓后分别交给了成国公朱纯臣和国丈周奎,希望能送三兄弟逃出京师。 脑袋都快要搬家了,还在乎细雨淋湿衣衫么,能早走一刻算一刻。 “来福,快给太子爷撑伞。” 王承恩这些天累的够呛,竟然跟不上尚未病愈的朱慈烺。 从钟粹宫到奉天殿大约三里左右的路程,朱慈烺便放慢脚步等着王承恩并顺道打听战况:“王公公,外城的形势如何了?” 王承恩叹息一声:“唉……刚刚传来情报说曹化淳打开广宁门放闯军进城了,目前闯贼正在朝宣武门推进。这些通敌的狗官可真是不要脸,干爹已经回老家五年了,他是插上翅膀飞来的么?” “外城已经丢了?” 虽然在预料之中,但朱慈烺还是感到一阵心忧如焚,忽然想起这时候不应该有系统出现么? 你妹的,系统呢,就这十八层地狱模式开局,没有系统拿毛线继续,还不如原地重开算了。 朱慈烺抬头仰望,多希望能够再打一次雷把自己送走,可雨势逐渐停了,狂风也变得和煦起来,微风不燥,就是内心有种想要骂人的冲动。 “内城墙上守军的斗志还好吧?”朱慈烺试探着问。 既然没系统帮忙,那就祈求蝴蝶效应吧,万一守军因为自己的穿越变得斗志昂扬了呢,虽然这可能性比穿越回去的可能性还要小。 王承恩苦笑:“说来真是可笑,宋亡时候也不曾这样,内城墙上的守军……唉,都躺着呢,用鞭子抽起这个来那个就躺下了。” 朱慈烺冷笑,心道:“积弊多年,民不聊生,饿殍遍地,贪官横行,前有阉党,后有东林,这样的大明真是活该亡了!” 要说李自成的大顺军如何以雷霆之势从西安杀到了北京城下,如果不是真实发生的,朱慈烺估计网络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1643年十一月,也就是去年冬天,陕西三边总督孙传庭在崇祯的催促下出潼关与李自成决战,兵败身亡,大明最后的顶梁柱轰然倒塌。 解决了这个最强对手之后,李自成旋即于西安称帝,建国号“大顺”。 今年二月,李自成决定直捣北京,便亲率二十万大军挥师北上。 尽管外有建奴内有反贼,但现在的大明王朝仍然拥兵百万,各地有实力的军阀不在少数,譬如湖广左良玉、山东刘泽清、宁远吴三桂、江淮高杰、黄得功等人,若是团结一心,或许还能与大顺军一决雌雄。 甚至就连以多尔衮为首的满清政权也不看好李自成能拿下北京,觉得这是农民军声东击西的战术,李自成的目标很可能是寇掠河南。 要知道从西安到北京迢迢两千里路程,山西境内沟壑纵横,沿途的大同、宣府、居庸关等要塞皆屯有重兵把守,朱由检做梦都想不到李自成真的能打到北京来! 而李自成同样也没有想到大顺军除了在宁武遭到山西总兵周遇吉顽强抵抗之外,大同、宣府、居庸关、昌平等地的守军纷纷不战而降,打开城门迎闯王,大顺军一路兵不血刃,仅用了一个月就兵临北京城下。 二十万大顺军一路招募,加上明朝降军,抵达北京城下时已经超过五十万之众,号称百万雄师。连营四十里,自西山一直绵延到广宁门,竟夜火光烛天,照亮了大明都城的夜空。 驻守北京城外,号称四十万,实际兵力不足十万的明军三大营同样纷纷倒戈投降,调转炮口瞄准了北京城,一发发炮弹砸进城内。 崇祯,这个自称“朕非亡国之君,尔等皆是亡国之臣”的大明天子就在这个春寒料峭的时节陷入了绝境,最终用一根绳结束了大明二百七十六年的统治。 从钟粹宫到奉天殿不过三里左右,一盏茶的功夫朱慈烺就与王承恩来到大殿门前。 一路行来,巡逻的侍卫已经寥寥无几,要么被王承恩撵上了内城墙防御要么就是已经跑路。 已经化作牛毛的细雨并没有淋透朱慈烺的衣衫,只是湿了表层,但一阵阵寒风吹来依旧让他忍不住打颤,这1644年的春天冷的就跟寒冬一样。 “太子爷,里面请!” 王承恩快走几步上前推开了有些陈旧的殿门,因为缺少维护保养,厚重的殿门发出“吱呀呀“的噪音。 门被推开之后朱慈烺就看到了这具身体的父亲,崇祯皇帝朱由检正呆呆的坐在大殿上伤神。 只见他身穿明黄色衮龙袍,头戴黑色翼善冠,三十出头的年纪,却有着四十多岁的沧桑,脸颊瘦削,胡子拉碴,眼眶发红,显然刚刚哭过。 “皇儿你来了?” 看到朱慈烺迈步走进大殿,双眼空洞无神的朱由检竟然忘记了自己大明天子的身份,主动开口问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这一刻,朱慈烺看到崇祯眼角有泪,也许他已经下定了殉国的决心吧? 这一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大明天子,他只是个无能为力的父亲! 朱慈烺的眼角忽然也湿润了,下意识的在心里呢喃:“若我有能力,这大明江山我保了!可我现在能做什么?” 二、重瞳 奉天殿里除了一脸憔悴的朱由检之外,旁边还坐着雍容端庄的懿安皇后张嫣,她不是朱由检的皇后,而是朱由检的嫂子。 坐在张嫣身边的是三十出头的皇后周玉凤,她才是朱由检的妻子。 看起来相貌清秀,仪容端庄,衣着朴素,端的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她就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吗?” 朱慈烺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哪怕换了灵魂,心底依然有种难以莫名的亲切感。 按照正常历史发展,估计在天黑以后这个大明国母将会与张皇后双双自缢在紫禁城后宫,为大明王朝壮烈殉国。 “我该怎么救她?” 朱慈烺的鼻子酸了,眼角不争气的流出了眼泪。 同情、悲伤、无助、绝望,一瞬间所有负面情绪涌上心头,他总算可以理解崇祯的心情了。 站在周皇后身前的是坤仪公主朱媺缇、坤兴公主朱媺娖,以及一脸懵懂的昭仁公主,身后则站着袁贵妃、方淑妃等几个朱由检的嫔妃。 站在几个女人对面的是十二岁的定王朱慈炯,十一岁的永王朱慈炤。 两个少年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沉重,又一脸的不解,也许他们的压力来自于大人脸上的表情吧? 几个年轻的太监在大殿门后束手而立,等候皇爷的交代,此外再也没有其他人在场,一个文武官员都没有。 “见过父皇、母后!” 朱慈烺控制了下有些波动的情绪,恢复了适才的冷静,弯腰作揖。 朱由检抬手捏了捏有些堵塞的鼻孔,肃声道:“皇儿免礼,闯贼派来的使者要求朕引咎退位,另立新皇帝,并承认他逆顺的合法地位……” 朱由检说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拍案叱骂道:“朕承认不是个明君,朕也下了罪己诏,朕可以退位把皇帝让给你。可让朕承认这帮逆贼的政权,朕就算死也不会答应!” 朱由检说着话扭头去看坐在旁边的两个皇后,喉咙有些哽咽:“皇嫂、皇后,朕已经决心以身殉国,你们……也跟着朕去吧!” 懿安皇后面无表情的道:“先帝已经走了十七年,自从闯贼围了北京之后,妾身就已经做好了下去见先帝的准备。” 周皇后微微颔首,眼眶微红:“万岁爷做得对,大明可以亡,但大明风骨不能丢!万岁爷要以死殉国,臣妾会先走一步……但,万岁爷放过几个孩子吧?” 朱由检声音哽咽,目光扫向王承恩:“王大伴,把准备好的衣衫拿来给太子与两个王爷换上。” “奴婢遵旨!” 王承恩答应一声,挥手示意站在殿门后面的王之心等三个小太监去把刚刚弄到的粗布麻衫拿过来。 朱由检目光落在哭哭啼啼的袁贵妃、方淑妃两人身上:“你们两个也一样,都跟着朕下去向列祖列宗请罪。” “妾身才二十一岁啊,万岁爷,你饶了臣妾吧?”袁贵妃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方淑妃也跟着哭:“万岁爷,臣妾肚子里怀了你的骨肉……” 朱由检突然暴怒,本来还一脸悲伤的大明天子突然像一头发狂的猛兽,蹭的一下子跳起来,从桌案底下抽出早就准备好的佩剑,咆哮道: “贪生怕死的女人,你们既然享受了皇家的富贵,就得承受皇家的劫难!朕就算落个残暴嗜杀的骂名,也不能留着你们被闯贼羞辱!” “姐姐救命!” 看到朱由检红着眼睛冲了过来,两个妃子吓得花容失色,大喊大叫。 张皇后端坐着一动不动,犹如老僧入定一般。 周皇后心下不忍,急忙起身拦住了发狂的大明皇帝:“万岁爷,何必血溅当场?让我与两个妹妹留个全尸吧!” 朱由检面容有些扭曲,显然对于两个妃子不肯从容赴死有些意难平,朝王承恩咆哮一声:“王大伴,一会吩咐御膳房给两位娘娘备酒,多加些鹤顶红。两个娘娘若是不肯自缢,你就亲手服侍两个娘娘把鸩酒喝下。” 王承恩一脸悲痛,应诺道:“奴婢遵旨。” 朱由检扔下剑,接过王之心抱来的衣衫,先走到朱慈烺面前亲自帮他更换,嘴里念叨道:“你今日为太子,明日便为平民。在这乱世之中,藏行迹匿姓名,见年老者呼之以翁,年少者呼之叔伯。万一祖宗庇护侥幸逃到南京登基,望你以父皇为戒,重振大明,为父母报此血海深仇。” 朱慈烺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现在说再狠的话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还是先逃出生天,再图后策。 “孩儿就此拜别父皇、母后、皇伯母!” 朱慈烺继承了前世的记忆,对礼节倒是烂熟于胸,跪地磕了几个响头,也不打算等两个小弟,起身就走。 否则朱由检让王之心、栗宗周几个小太监把自己交给成国公朱纯臣这混蛋,转眼就被他卖给了李自成。 朱由检有些懵圈,这行事风格有点不像太子之前成熟稳重的性格,还没等自己交代完爬起来就走,也不说带着两个弟弟,可能是被闯贼的攻势吓得乱了方寸吧,朱由检有些失望。 “哥哥……带我一起走!” 坤兴公主可能被父皇刚才的发狂吓坏了,看到朱慈烺要走,急忙快跑几步跟了上去,甚至连跟母后告别也没顾得上。 “你不能走!” 本来还一脸慈祥的朱由检忽然又再次抓狂起来,弯腰摸起刚刚扔下的天子佩剑,一个箭步追了上去,“女人都得死!” “媺娖,闪开!” 看着坤兴公主可怜巴巴的样子,朱慈烺慈悲心起,本来想带着这个妹妹一块逃命,没想到蝴蝶翅膀还是没有扇动起来,急忙本能的推了刚刚走到身边的朱媺娖一把。 寒光一闪,这本来断臂的一剑稍微往里偏了一些,砍在了朱媺娖的胛骨上,溅起一团团殷红的血花,年幼的朱媺娖发出一声惨叫,登时晕倒在地。 喷溅的鲜血溅在朱慈烺脸上,溅进了他的眼眶,染红了双眸,竟然发出痛彻心扉的灼烧感,似乎溅进眼睛里的不是血水而是沸腾的铁水。 “好痛!” 朱慈烺仰天咆哮,面容极度扭曲,因为巨大的痛苦整个人弯着腰跪在了地上,发出歇斯底的惨叫,“痛死我啦!” 奉天殿上一片大乱。 周皇后顾不上凤容,快步冲上来抱起不知死活的坤兴公主,大哭道:“媺娖,你醒醒,你不要死!琅儿,你没事吧,你眼睛红的吓人,快去洗洗眼睛!” 朱由检也慌了神,弃剑于地,咆哮道:“王承恩,快传御医给太子疗伤……” 突然发疯一般又哭又叫:“祖宗啊,大明的列祖李宗,你们睁睁眼睛吧!我朱由检夙兴夜寐,日夜操劳,节衣缩食,我自问不是个好皇帝,可我想做个好皇帝!我想做个好父亲,我想做个好丈夫……我的琅儿啊,你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太子好像生出了双瞳?” 拿来湿毛巾准备帮朱慈烺擦拭眼睛的王承恩望着他眼眶里的双眸,一黑一红,黑的如墨红的似血,不由得满脸诧异。 “叮咚……恭喜宿主开启‘武将租用系统’,初次开启,你将获得新手大礼包,华夏全史猛将top3随机三选一体验卡一张,以及可用来租用武将的星耀币10枚!” 就在朱慈烺头痛欲裂之际,耳畔响起清脆的提示音,眼前也出现了一幅幅武将的立绘,项羽、李存孝、李元霸、吕布、关羽、岳飞…………一个个栩栩如生,在眼前的屏幕上滚动。 “c m!” 从剧烈疼痛中缓解过来的朱慈烺不由得破口大骂,直接在奉天殿上大爆粗口。 吓死老子了,还以为要原地重开呢,系统他到底还是来了! 三、天降猛将 “不要动我,让我稍躺片刻就好了!” 灼烧感稍纵即逝,朱慈烺干脆平躺在地,伸手阻止了准备给自己擦拭双眸的王承恩。 看到太子没事,陷入疯狂状态的朱由检这才稍稍平静下来,直接闭目盘膝坐在地上,似乎在为他的行为忏悔,而其他人则忙着救治血溅当场的坤兴公主。 朱慈烺的耳边响起清脆的提示音:“宿主当面或者用书信造成他人产生喜怒哀乐等各种情绪波动可以获得【情绪值】收入,且目标人物地位或者能力越高,则获得的情绪值越多。 情绪值可以拿来兑换星耀币,星币可以用来租用系统提供的武将或谋臣,根据人才评定的等级需要消耗不同的星币。” 朱慈烺看到眼前的界面出现了自己当前的仓库:华夏猛将top3体验卡一张,星耀币10枚。 “宿主可以使用意念操控界面,随时使用道具,并可以为召唤出世的武将编辑出世身份。” 闯贼即将攻破北京内城,朱慈烺也知道留给大明的时间不多了,当即使用意念选择即刻开启“猛将top3体验卡”。 只见眼前的界面一闪,随即出现了一个体格并不算很魁梧,鹰鼻深目,身穿金色铠甲,外罩虎皮战袍的猛将,胯下一匹浑身金黄,手持长槊的猛将立绘。 耳畔响起介绍:“华夏猛将top3——王不过霸,将不过李之《残唐演义》李存孝。 年龄:二十五岁 武力:140 统率:84 智力:57 政治:35 力量:140 忠诚:98 坐骑:黄骠透骨龙,移动速度115,武力+7。 武器:禹王槊,180斤,武力+10。 体验时辰:8个时辰。” “演义李存孝竟然有140的武力,那么吕布、赵云这些耳熟能详的三国演义人物的武力值有多少?一个普通士兵的武力值有多少?” 朱慈烺的大脑瞬间掠过许多问题,不过也只能等着以后慢慢解开答案,毕竟这是全史排行第三的猛将,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眼前画面一闪,又出现了一个身穿银色甲胄,披着黑色披风,身高近丈,一脸霸气,胯下黑马,手持长戟,傲视天下的猛将立绘。 “华夏猛将top2——王不过霸,将不过李;霸王之勇,千古无二,之演义历史混合版本西楚霸王项羽。 年龄:二十八岁 武力:150 统率:99 智力:61 政治:42 力量:150 忠诚:80 坐骑:乌骓马,移动速度110,武力+6。 武器:盖世霸王戟,240斤,武力+15。 体验时辰:6个时辰。” 容不得朱慈烺多想,眼前的画面再次切换,又出现了一个面色犹如病在膏肓,骨瘦如柴,头发枯黄的少年武将,手持一对夸张的黑色大锤,胯下一片毛色斑驳的高头骏马。 “华夏猛将top1——恨天无把恨地无环之《说唐》李元霸。 年龄:十八岁 武力:300 统率:0 智力:3 政治:0 力量:300 忠诚:100 坐骑:万里烟云罩,移动速度120,武力+8。 武器:擂鼓瓮金锤,400斤*2,武力+20。 体验时辰:4个时辰。” 非人类! 这是朱慈烺心中跳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李元霸这个属性值绝对非人类! “哈哈……原来这猛将系统涵盖了演义人物,这个李元霸简直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核武器。如果能拿出锤震四明山的表现,出城砸死几万闯贼怕是易如反掌吧?” 朱慈烺心情大好,就算抽不到李元霸,随便抽一个项羽或者李存孝也足以保护自己带着朱由检这个便宜老爹突围,虽然体验的时间有限,可毕竟是白嫖来的,也没啥好抱怨的。 三个武将立绘旋即在朱慈烺眼前的界面上高速滚动起来,大约几秒之后缓缓停下,赫然正是手持双锤的李元霸。 “恭喜宿主获得李元霸体验卡一张,体验时间出世后四个时辰,宿主可以随意编辑他的身份与出世地点。” 朱慈烺当即用意念输入:姓名——李元霸,身份:太子侍卫,由太子朱慈烺秘密培养的侍卫,出世地点:奉天殿门前。” 朱慈烺眨眨眼睛,眼眶里的红色瞳孔便隐去,瞬间恢复成了正常的黑色瞳孔,耳畔响起“哒哒”的马蹄声,显然是李元霸已经来到了奉天殿门外。 看到朱慈烺恢复了正常,朱由检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王承恩道:“王大伴,快点帮定王、永王更换衣衫,让王之心他们带着二王与太子出宫交给成国公,命成国公派人护送太子出城去南京。” “且慢!” 获得了冷兵器之王李元霸的朱慈烺此刻就像一个暴发户,突然就变得信心满满,提高嗓门道:“父皇,儿臣或许能够击退闯贼,最次也能保护父皇与母后冲出北京城。” 朱由检吓了一跳,伸手摸了摸朱慈烺额头:“琅儿,你是不是疯了?火速带着两个弟弟逃命,父皇已下定决心为大明殉国。” 朱慈烺快步走到门前双手拉开了略显沉重的殿门,只见门外赫然正是手持擂鼓瓮金锤,胯下万里烟云罩的李元霸。 看到朱慈烺开门,李元霸立刻跳下马来,憨态可掬的道:“太子殿下,需要俺做啥?” “杀闯贼,杀叛军,杀狗官!”朱慈烺的眼睛里仿佛在喷火。 “好。” 李元霸一脸憨态的上马。 朱由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警惕的看向朱慈烺:“皇儿,这是何人?” 又朝王承恩发怒道:“王承恩,你怎么给朕监军的京师?这都有人骑马闯到奉天殿了,朕的侍卫都跑那里去了?锦衣卫呢?闯贼还没进内城,都跑光了么?” 朱慈烺知道时间紧迫,毕竟只有四个时辰的体验时间,提高嗓门道:“父皇,这是孩儿秘密培养的死士,足可以一抵万,我这就命他出城大开杀戒。倘若能击退贼兵自然最好,不能击退,便让他护着我等出城逃命。” 朱由检看着李元霸怪怪的模样,心中犹如死水泛起了涟漪,但仍然不相信李元霸单人匹马能够击退北京城外的闯贼,这可是号称百万的大军,哪怕是突围也几无可能。 朱慈烺朝紫禁城外面一指,高声吩咐李元霸:“你一路向南自午门出紫禁城,从西面的广宁杀出北京城冲进闯贼大营,出城后不管遇到官兵还是闯贼,直接给我锤成肉饼!” “嗯!” 李元霸答应一声,眸子里变得杀气腾腾,拎起一双黑黝黝的大锤,拨转马头,“俺要去啦!” 朱慈烺点点头,挥手道:“去吧,给我杀他个血流成河!杀他个尸横遍野!杀他个尸山血海!杀他个血流漂杵!” “好嘞!” 李元霸大吼一声,犹如晴天霹雳,胯下坐骑腾空而去,眨眼间便掠出十几丈。 朱由检骇然变色,嗫嚅道:“这人好生怪异?莫非果真有万人之敌?” 朱慈烺露出得意的微笑:“父皇请拭目以待!” 又转身吩咐众嫔妃道:“大伙赶紧回宫收拾行囊,做好突围准备!” 袁贵妃与方淑妃闻言喜出望外,犹如死里逃生一般连声道“多谢太子爷、多谢万岁爷,臣妾回宫收拾去了”,旋即一溜烟般离开了奉天殿。 张皇后却是端坐着一动不动,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陛下这就要弃京逃命了么?哀家誓要与大明社稷共存亡!” 朱慈烺懒得搭理张皇后,又吩咐王承恩道:“马上派人去礼部尚书倪元璐、驸马都尉巩永固、兵部侍郎王家彦等人家中下旨……下令,谁也不准自杀,京城能守则守不能守则随我与父皇突围。” “快去!” 王承恩喜出望外,手中拂尘抽打在几个小太监屁股上,“赶紧去通知几位大人按照太子爷的吩咐行事。” 太监王之俊略通医术,已经用绷带帮昏迷的坤兴公主止了血,由周皇后坐在地上揽在怀里等着太医来包扎,看起来暂时没有性命之虞。 朱由检的目光中死灰复燃,情绪突然变得躁动起来,挥舞双拳道,“王大伴,给朕与太子各找一套甲胄过来,朕要与太子突围!” 为了鼓舞朱由检的士气,朱慈烺又道:“父皇,咱们去城墙上观战可好?一睹这盖世猛将的风采,看看他如何大开杀戒。根据战况再决定是突围去南京,还是继续死守京师。” “王大伴,备车。” 朱由检本来就是从武英殿乘车来到奉天殿的,他的车辇此刻正停在奉天殿外。 当下父子二人一起上车,由王承恩亲自驾车,在二十多个佩刀太监的护卫下直奔午门而去。 四、非人类出击! 午门城墙。 被朱由检委任提督北京内城的朱纯臣此刻正指挥手下亲兵布防,他是跟随明成祖在靖难之役中立下大功的名将朱能之后,十年前承袭成国公的爵位,这些年深得朱由检器重,自崇祯三年便加太傅衔,于崇祯九年被委以提督京营的重任。 在城外的三大营不战而降之后,已经提督京营长达八年的朱纯臣依旧没有动摇在崇祯皇帝心中的信任,被继续委以统率北京内城所有军队的重任。 只是看到明王朝大势已去,朱纯臣便由刚刚投降了大顺军的太监杜勋联络,约定向李自成献上朝阳门,并阻止朱由检逃出紫禁城。 逼死孙传庭、冷落卢象升这些忠臣良将,却重用朱纯臣、左良玉这些反骨仔,由此可见崇祯皇帝的识人用人多么差,但他却至死还满腔悲愤的喊着“朕非亡国之君”,实在是有些讽刺! 与闯军达成协议后,朱纯臣便悄悄把看守午门的将士换成了自己的亲信,并下令所有人拆掉箭头,如果宫里的人胆敢强行出宫,便乱箭射下,包括大明皇帝朱由检在内,任何人不得出宫。 目的只有一个,把活着的崇祯皇帝献给李自成这个大顺皇帝,换来他自己的富贵荣华。 “刘佥事,闯过来一个骑马的瘦子!” 有个眼尖的把总一眼瞥到疾驰而来的李元霸,慌忙向朱纯臣的亲信刘增辉禀报。 指挥佥事刘增辉急忙向正在督查布阵的朱纯臣禀报:“国公,宫内有人冲过来了!” 年方四十出头,留着山羊胡的朱纯臣朝紫禁城内瞥了一眼,并没有把瘦骨嶙峋的李元霸看在眼里,反而对他胯下那匹高头骏马产生了兴趣 “阻止他出宫,若是胆敢强行闯门,杀无赦!” 刘增辉抱拳领命:“谨遵国公吩咐!” 朱纯臣捻着颔下的胡须,眯眼道:“对了,派几个人下去把他的马抢过来,一个饿死鬼般模样之人,不配骑乘这样的骏马!” “卑职明白!” 刘增辉答应一声,挥手招呼了十几名弓箭手下了城墙,堵在城门前。 转眼之间,李元霸飞纵万里烟云罩一溜烟般就来到了午门城墙下,看到宫门紧闭,城上的明军严阵以待,不由得皱眉大喝:“给俺开门!” “你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 刘增辉挺身拦在马前,一脸鄙夷,“手里还拎着两个纸糊的大锤?你是唱戏的吧?皇宫重地岂容你撒野,快把马留下速速滚蛋!” “挡俺者死!” 李元霸也不废话,手中一双大锤对着马前的刘增辉等人仿佛划桨一般向两边挥出,一对各重四百斤的翁金锤在他手里犹如拨浪鼓一般轻松自如。 身高八尺的刘增辉及排成一队的明军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势挟风雷,力逾万斤的大锤击中,登时一个个血肉模糊,脑浆迸裂,犹如纸人般飞起来撞在城墙上,变成一团团模糊的血肉。 一锤七杀! “救……” 跟着刘增辉下来的其他明军吓得魂飞魄散,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饿虎扑食的李元霸拍苍蝇一般用大锤抡成了一团团肉酱。 又是八条人命! 按照朱慈烺穿越前的时间来计算,也就是三秒左右的事情,十五条人命,每秒五人,还是在人口密度不大的情况下。 城墙上大部分明军没有看到这场惨祸,只有少数人看到后但却被震撼的大脑陷入了短路状态,还有部分人目睹这副血腥的场景不由自主的呕吐起来。 “发生了啥事?” “好像刘佥事他们都死了……” “那是好像,就是死了……” “咋回事,我打了个喷嚏,一个个都变成肉饼了?” “呕……” “好像是被这瘦子锤死了,这家伙绝对不是人,莫非是个厉鬼!” 还是最先发现李元霸的把总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扯着嗓子大吼:“放箭,都他娘的愣着干啥,给我射这个饿死鬼!” 反应过来的明军立刻弯弓搭箭,一支支羽箭带着“咻、咻”的风声射向李元霸,十几支、几十支、上百支…… “找死!” 李元霸将一对黑黝黝的大锤抡的犹如风车一般,瞬间就把自己与坐骑裹在黑影之中,犹如裹上了一层防护罩。 雨点般的箭矢被大锤击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纷纷折断,漫天木屑纷飞,完全无法破防。 “一群蠢货,换有箭头的羽箭射他!” 这名把总又惊又急,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大喊。 “太子爷让俺出城后再杀人,尔等讨死,怪不得俺啦!” 李元霸咆哮一身,双腿在胯下万里烟云罩的腹部轻轻一夹,这匹雄壮的杂色骏马腾空而起,瞬间就掠上了城墙阶梯,几个起落便已经登上了高达四丈半的紫禁城城墙。 午门是紫禁城最重要的门户,因此朱纯臣调集了重兵把守,此刻城墙上的明军密密麻麻,足有四五百人,全部都是追随朱纯臣多年的亲兵。 “挡俺者死!” 李元霸咆哮一声,一对擂鼓瓮金锤抡的呼呼作响,如同捣蒜泥一般朝着人群招呼,瞬间又砸死了三四十个。 被拍飞的明军一个个仿佛血肉模糊的饺子一般,噼里啪啦的从高达九米的城墙上跌了下来,落到墙角下变成一团团肉饼。 不远处,正在对几个亲信贴耳传授命令的朱纯臣弄清楚发生了何事之后,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逃,边跑边喊:“挡住他!” 只是这些明军已经吓破了胆,根本没人理会朱纯臣的命令,一个个逃得比他还快。 他们跟随朱纯臣叛明降顺是为了换回荣华富贵,而面前这个骨瘦如柴的家伙简直就是噬人的厉鬼,就是降维打击! 彼此根本都不在一个次元,上去就是白白送命,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富贵荣华? 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明军乱作一团,自相践踏,叠成罗汉拥挤成堆,更是让李元霸杀得兴起,一锤下去,多则砸死七八个,少则三四个! 每一锤下去都是血肉飞溅,殷红的鲜血里面夹杂着乳白色的脑浆,将紫禁城的城墙渲染的斑驳血腥。 不少陷入绝望的明军情急之下主动跳墙逃生,从九米多高的城墙上纵身跃下,摔得惨叫连连,一个个腿断骨折,痛的在地上来回打滚。 腿脚摔断了还能恢复,被这瘦子的大锤碰到,那就是一团模糊的血肉,家人来收尸都不一定能认出来的那种! 城墙上没马,朱纯臣自知徒步绝难逃命,看到墙下被砸成肉饼击飞落地的尸体和主动跳墙逃生的散落一地,便咬咬牙纵身跳了下去。 “接住本国公有赏!” 只是蝼蚁尚且惜命,更何况是人,看到朱纯臣奔着自己头顶跳了下来,几个断腿哀嚎的叛军忍着疼痛向两边翻滚,把大理石铺就的地面给国公爷腾了出来。 “噗通”一声! 国公爷和普通人落地的结果并没有多大区别,朱纯臣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至少骨折了四处。 “啊哟……痛死我也!” 朱纯臣痛的在地上打滚,一边滚一边骂,“你们这帮不长眼的龟孙,不知道……接一下本国公,回头老子不宰了你们……”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马车声,赫然是大明天子的御撵驾到。 朱纯臣抬头望去,只见驾车之人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车里坐着大明天子朱由检,同乘一车的还有东宫太子朱慈烺,马车后面簇拥着二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太监。 “陛下救命!” 朱纯臣仿佛见到救星一般,浑然忘了自己打算出卖崇祯之事,惊慌失措的道,“有劳王公公扶我上车,不知哪里来了个骨瘦如柴的厉鬼,见人就杀,恐怖至极,恐怖至极啊!” 五、爹,你有点像昏君 “这、这……皇儿你做的好事!” 目睹尸横遍地、血肉模糊的场景,朱由检的内心被震撼了,用悲痛万分的目光看着朱慈烺:“闯贼攻城甚急,城中兵力捉襟见肘,我大明正是用人之际,你这死士滥杀无辜,害了多少精锐,还不快快让他住手!” 朱慈烺冷哼一声,纵身跳下马车,一脚踢翻了奋力爬过来的朱纯臣,“死一边去!” “唉呀……太子何故施暴?” 朱纯臣觉得事迹尚未败露,抱着侥幸心理想要乘坐天子的马车逃命,否则城墙上那饿死鬼杀得兴起,看起来不打算放过一个人。 “皇儿不得造肆!” 朱由检一脸不解,脸上的悲痛与惊恐逐渐被愤怒代替,“成国公为国操劳,殚精竭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朱慈烺弯腰从地上捡起五六根羽箭,转身走到马车前交给王承恩,“请父皇过目,看看咱们大明莫非穷的造不起箭头了?” 朱由检接过羽箭端详了片刻,一脸不解的问道:“这些羽箭为何没有箭头?” 王承恩似有所悟,解释道:“陛下,箭头好像是被人故意拆下来的?” 朱纯臣大惊失色,惊讶于太子竟然有这样的观察力,趴在地上求饶:“陛下恕罪,臣一时失察,竟然让军中装备了这些劣质弓箭,回头臣一定把玩忽职守的兵仗局官员问罪。” “王公公说的可是被人故意拆下来。” 朱慈烺弯腰又捡起七八支羽箭交给王承恩,用嘲讽的语气对朱纯臣道:“成国公,你是觉得兵仗局的官员傻还是我父皇傻?偶尔造出一支无头羽箭是疏忽大意,可这满地羽箭都只有箭杆没有箭头,又该作何解释?” “兵仗局的官员其罪当斩!” 朱纯臣面如土色,依旧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期望能够利用朱由检的信任或者愚蠢隐瞒自己通敌的罪行。 朱由检确实有点蠢或者不愿意相信朱纯臣会作出背叛自己的事情,面无表情的盯着朱纯臣问道:“箭头是谁拆下来的?” “兵仗局造出来就这样……” 朱纯臣死不认罪,“臣并没有注意到羽箭缺少箭头,臣疏于监督,臣有罪。” “真是死鸭子嘴硬!” 朱慈烺冷哼一声,朝城墙上依旧在大开杀戒的李元霸喊了一声:“元霸,先住手。” 李元霸仿佛收到信号的机器人一般立刻收了一双大锤,“俺听太子爷吩咐。” 朱慈烺从地上捡起一把腰刀,朝城墙上吓破了胆的明军大喊道:“你们这些叛国通敌的贼子若想活命,就告诉陛下这满地羽箭为何没有箭头?” 朱纯臣急了眼,扯着嗓子怒吼:“哪个敢胡说,老子杀你全家!” “嗯……” “这个……” 城墙上的叛军顿时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中,他们怕崇祯皇帝,但更怕心狠手辣的朱纯臣…… “元霸,给我继续锤!” 朱慈烺大怒,真是一群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顽徒。 李元霸手中一双大锤立即抡了出去,又死了七八个…… 躲在后面的几个明军心理崩溃了,忍不住嚎啕大哭着据实禀报: “太子爷饶命,我们说、我们说……是成国公让我们把箭头拆下来,说是不准宫中任何人出去,包括、包括万岁爷……哪个敢强行出宫,就用没有箭头的箭杆射他……” 朱纯臣瘫倒在地,抵赖道:“他们都被吓疯了,都在胡说八道。臣世受皇恩,岂能作出卖主求荣之事……” 想起历史上自己与两个弟弟被朱纯臣出卖之事,朱慈烺火冒三丈,举起手中的腰刀朝着朱纯臣的胸口狠狠刺了下去。 “你也知道世受皇恩,不杀你天理不容!” “噗嗤”一声,锋利的刀刃一下子刺进了朱纯臣的心脏,登时血涌如注,殷红的鲜血从他嘴里汩汩流出,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朱由检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想要阻止朱慈烺却已迟了,“皇儿你……不会……不会错杀忠良吧?” “叮……宿主当面造成大明天子朱由检产生震惊情绪,获得100情绪值收入,每100情绪可以兑换一枚星耀币。” 看到朱由检这副不分忠奸的模样,朱慈烺心头火起,忍不住嘲讽道:“父皇啊,怪不得朱纯臣这个逆贼敢下令围困紫禁城,你还真是个不辨忠奸的……昏君!” “朕是昏君?” 朱由检心头大震,心理防线几乎破防。 在位十七年,朱由检杀了不少大臣,也被多次骂过昏君,但从亲生儿子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却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叮……宿主当面造成大明天子朱由检产生悲愤情绪,获得100情绪值收入。” “嘿……情绪值滚滚而来,也不能说这个便宜老爹没一点用嘛,既然如此,那我就多气气他!天子一怒很可能换来的是一位盖世猛将,这气生的值!” 朱慈烺提着鲜血淋淋的腰刀站在午门城下,高声道:“父皇,请赎孩儿斗胆直言,你是个勤奋的皇帝,但却难称好皇帝! 你逼死孙传庭,无视卢象升,重用朱纯臣、左良玉这些包藏祸心的贰臣,以至于闯贼愈演愈烈。 你在位十七年,换了十九任首辅,可谓识人不明,昏庸无道。大明今日之祸,你难辞其咎,称你为昏君,一点也不冤枉!” 朱由检忍不住哭出声来,望着王承恩啜泣道:“王……大伴,皇儿骂我……是昏君,朕……真的是昏君么?” 王承恩一脸同情的望向朱慈烺,劝道:“太子爷你……” “王公公想说本宫言之有理是吧?” 朱慈烺直接打断了王承恩的话,“你也有不对之处,既然知道父皇是昏君,为何不多加规劝?” 王承恩吓得差点掉下马车,一脸冤枉的说不出话来,自己几时想说太子爷言之有理了,只是想让他少说几句…… “叮……宿主当面造成大明天子朱由检产生悲伤情绪,获得100情绪值。” “叮……宿主造成秉笔太监王承恩惊恐情绪,获得20情绪值收入,当前拥有情绪值320点。” 朱慈烺本想继续刺激朱由检,再多赚点情绪值,可一想李元霸只有四个时辰的体验时间,还是赶紧把这个大杀器送出城才是当务之急。 “父皇也莫要激动,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稍后儿臣再和你继续探讨你的是非功过。” 朱慈烺先安抚了下这个便宜老爹的情绪,让他平复下激动的心情,说不定待会儿重新让他悲伤愤怒,又能收割一波情绪值也未可知。 “好、好……” 朱由检捂了下心口窝,感觉被儿子这样数落辱骂,还不如自缢在煤山算了。 可现在几十万闯军随时都会破城进京,要想绝地翻盘,自己还得指望这个突然变得诡异起来的太子。 “让朕冷静片刻……” 朱由检无奈的摇摇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见朱由检平静了下来,朱慈烺这才提着带血的腰刀转身上了城墙。 “琅儿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朱由检望着儿子杀伐果断的背影,回想起这些年被自己杀掉那些大臣,袁崇焕、孙元化、熊文灿、郑崇俭……到底有几个该杀,又有几个是误杀? 甚至于像孙承宗、孙传庭、卢象升这些战死沙场抑或是死在敌人刀下的忠良,对于他们的死,自己是不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莫非朕真的是个昏君?”朱由检目光迷惘,神色黯然。 王承恩安慰道:“大明积弱日久,国库空虚,再加上天灾人祸,非万岁爷一人之过。陛下在位十七年,一直夙兴夜寐,不必过于自责。” 朱由检长叹一声:“身为皇帝最难的是听到真话,既然朕如此昏庸无道,干脆把皇位禅让给太子算了。” 王承恩吓了一跳,跪倒在地倒:“此等大事,老奴岂敢妄言,陛下也请慎言!” 六、摇人 看到太子朱慈烺提刀上了城墙,城墙上仅剩的百余明军吓得纷纷跪地求饶:“太子爷饶命,我等为成国公所迫,身不由己。” 李元霸不等吩咐就识趣的收了双锤,并没有对跪地求饶的明军赶尽杀绝,或许敌人越反抗才会让他越兴奋。 “你们属于哪支队伍?”朱慈烺横刀问道。 “回太子爷的话,我们是神枢营的人,前几日被成国公调来守皇城,今儿个一大早又被调到了紫禁城。” 朱慈烺又问:“原先驻守紫禁城的锦衣卫何在?” “被成国公调走守内城去了,现在的紫禁城防御由参将宇文广负责。” “宇文广何在?朱纯臣派了多少人来包围紫禁城?” 朱慈烺恨得牙痒痒,朱纯臣这狗贼对李自成还真是尽心竭力,杀他一百次都不冤! 这属于机密问题,一般的士兵自然不知道,刚才还乱糟糟抢着回答的人群登时沉寂下来。 朱慈烺扫了一眼跪在地上,有个穿着守备官服,官职大体相当于自己穿越前团长职务的官员,手中刀尖一指,逼问道:“你来回答!” “这个……”这名守备有些犹豫。 “朱纯臣已经授首,你还敢负隅顽抗,真是罪该万死!” 朱慈烺毫不留情的挥刀刺去,一刀就将这名跪在地上的守备脖子刺穿,鲜血登时泉涌而出,整个人扑棱几下,一头栽倒在地。 朱慈烺冷哼一声,拔刀又指向一名千总,“说!” 这名千总吓得战战兢兢:“回……回太子爷,宇文广目前……正、在西华门坐镇,成国公…朱纯臣大概派了三千人护卫紫禁城……” “成国公?护卫?” 朱慈烺手起刀落,将这名没有戴头盔的千总脑袋直接砍了下来,头颅飞起,跌落在城墙下。 朱慈烺有些诧异于自己的冷酷无情,或许是穿越和生命受到威胁的双重刺激,抑或是被满地血肉模糊的尸体激发了内心的杀气,总之杀起人来毫无心理负担。 不过片刻功夫,太子爷就手刃了当朝一品的成国公朱纯臣、五品的守备、六品的千总,可谓杀人不眨眼。 直把在场的明军吓得冷汗直冒,甚至觉得这位太子爷比旁边那个拎着一双大锤的厉鬼还要恐怖! 就连城下的崇祯皇帝也被震撼了,望了一眼王承恩道:“王大伴,太子一向温文尔雅,为何此番性情大变,杀起人来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或许……太子适才在奉天殿受了刺激吧?” 王承恩也不知道作何解释,只能给出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不过朱纯臣通敌叛国,密谋将陛下献给李逆,他与这些党羽实在是该杀!太子杀得好,杀得痛快啊,这些没骨气的逆贼就该让他们人头滚滚!” 朱由检闭目长叹:“唉……朕还不如皇儿有魄力!早知京城守军兵败如山倒,就该早日迁都南京。那些劝朕不要迁都的庸官,就该砍下他们的人头!” 朱慈烺手提血淋淋的腰刀,再次扫视跪在脚下的明军,喝问道:“你们谁家中儿女多?” “我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我有俩儿子,俩闺女!” “我五个儿子,四个闺女!” “你出来!” 朱慈烺用刀挑着儿女最多的这个官兵的衣服,把他拽了起来,“你带着马上的猛士去西华门找宇文广,将之击杀后再送他去广宁门击退闯贼。若是有误,我杀你全家!” “好、好……晓得了,晓得……”这名官兵骇的面如土色。 朱慈烺抬头看了一眼马上的李元霸,吩咐道:“让这厮先带你去西华门击杀一名叫做宇文广的叛将,再让他送你自广宁门出城去闯贼军中大开杀戒!” “好嘞!” 李元霸将双锤拎在一只手中,用另外一只手提起这名官兵,顺着城墙向西策马而去,“给俺带路!” 马蹄声急如骤雨,转眼间便顺着城墙去的远了。 “给我打开午门,全部滚去内城墙守城。倘若路上遇见金吾卫、旗手卫、锦衣卫的指挥使,让他们火速来午门面圣!” 李元霸走后,朱慈烺面对跪在地上的近百名叛军突然有点心虚,强作镇定的发号施令。 这些叛军也被吓破了胆,更何况朱纯臣已经授首,自然不会再有反叛之心。 听到朱慈烺的话后如闻大赦,当即稀里哗啦的顺着阶梯下了城墙,打开午门,抱头鼠窜而去。 此刻的午门尸横遍地,城墙上下遍布残缺不全的尸首,以及横七竖八的旗帜、兵器,城门大开,已无守军。 “万一此刻再有闯贼的内应杀进城来,我这小命休矣!当务之急必须赶紧租用两个猛将护卫左右。” 朱慈烺双目微闭,眸子里的双瞳立刻显现出来,眼前便出现了一个武将立绘滚动的界面,耳旁同时响起提示音:“武将租用系统启动,宿主目前拥有10枚星耀币,320点情绪值,是否立即租用武将?” “立即租用!” 朱慈烺扔掉腰刀,背负双手站在城墙上做极目远眺之状,其实却已经把精力全部投入到了租用系统的界面之中。 眼前的界面出现了文字说明,并配有提示音:“系统即将为宿主开启租用界面,当前将最高开放五星级人才供宿主租借。每个星级将提供四个名单供宿主选择,只需要消耗对应的星耀币,即可成功租用。 不过,有一点宿主必须注意,必须将每个星级的人才至少租用一个,候选名单才会进行刷新。 宿主选择了租用人物之后,系统将会自动在其大脑中植入这个世界的所有知识,并可由宿主自行编辑人物的出世身份。” 提示音落下之后,画面一闪,在朱慈烺眼前出现了一个方框格子图,竖着五排,横向四格,每个格子里面都有人物头像在闪烁。 第一格属于五星人才选项,从左向右依次是:陆逊、王猛、戚继光、司马懿。 两个三国人物,一个明朝武将,一个南北朝的名相。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宿主租用该人物后可以查看人物属性,以及租用期限,若不选择,则不可查看。” “司马懿?这货就算四星我也不敢用啊!” 朱慈烺直接将仲达pass。 至于陆逊倒是个难得的帅才,而王猛更是军政合一的奇才,论能力不在诸葛亮之下,可当前的局面更需要一骑当千的猛将,而不是治世之能臣,或者运筹帷幄的统帅。 “这四个五星级的候选名单有些差强人意呢!” 朱慈烺摇摇头,相比于陆逊、王猛,他更想要岳飞、薛仁贵这些既能统御三军,又身负万人之敌的猛将。 “相比来说,戚继光更适合这个时代!如果没有更好的候选人,那就选择戚继光吧!” 朱慈烺略作沉吟,首先锁定了五星级的戚继光。 戚继光生于明代,创造的鸳鸯阵拿来对付李自成的农民军,或许能有奇效也不一定。 再者,戚继光的武力虽然不及岳飞、薛仁贵这般勇猛,但放在明朝也算是一流的悍将,称得上文武双全。 如果要在四个五星人才中选择一个,朱慈烺决定选戚继光。 朱慈烺把目光挪向四星级人才,看看这一栏有没有惊喜。 从左向右依次是:李善长、杨业、章邯、赵云。 “赵云,就是他了!” 朱慈烺毫不犹豫的用意念点击头像下面的“租用”两个字,在这大军压境、迫在眉睫之际,常山赵子龙绝对比其他三个人好使! 系统旋即发出提示音:“宿主消耗四枚星耀币租用赵云,已可查看人物资料,以及编辑出世身份。” 朱慈烺立即用意念查看赵云的资料,只见眼前的界面一闪,立刻出现了一个银枪白马,英姿飒爽的武将立绘,当真是威风凛凛,冠绝三军。 单单就是这一往无前的眼神,与傲视三军的气质,在万千明军中就无人具备。 “姓名:赵云,字子龙。 朝代:三国 年龄:二十六岁 人物出处:三国演义与正史结合版 租借期限:18个月。 武将评级:四星级 武力:116 统率:87 智力:73 政治:56 力量:105 忠诚:100 坐骑:照夜玉狮子,移动速度115,武力+7。 武器:龙胆亮银枪,45斤,武力+5。 特性:绝境龙威——身处逆境之中将会爆发潜力,武力增幅5-10点间波动。” “116的武力够用了!” 朱慈烺对赵云的属性非常满意,更重要的是他有百分之百的忠诚,唯一遗憾的是只有18个月的使用期限。 “倘若18个月的期限到期后怎么办?难道这个人就烟消云散,不知所踪么?” 七、皇帝让给你 幸好系统给出了让朱慈烺感到满意的答案。 “宿主租用的人才在到期之前可以使用一半的星币循环续租,直到自然衰老。若是宿主不进行续租操作,则租用到的人才将会以阵亡、病死、意外等方式结束生命,且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候选名单之中。” 朱慈烺总算稍稍弄明白了这个“武将租借系统”的规则,继续向下查看三星级的人物选项。 从左向右依次是:文天祥、展昭、林冲、程咬金,三个宋代人物,一个身为唐朝开国功勋但能力一般的程咬金。 “好像目前仅剩六个星耀币了,租用了三星人才后就不能再租用五星人才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目前的局面下,这些人的作用根本比不了戚继光。” 朱慈烺立即使用意念向系统下达指令:“立刻使用300情绪值兑换星耀币。” “叮……宿主选择使用300情绪值进行兑换,已获得3枚星耀币,当前拥有星耀币9枚。” 朱慈烺把目光重新移动到五星人物一栏,并使用意念下达指令,选择租借戚继光。 画面一闪,出现了一个身披山文甲,头戴飞碟帽,手持戚家刀,一脸正气的明朝武将。 “叮……宿主选择消耗五枚星耀币租借戚继光,已可查看人物资料,编辑出世身份。” “姓名:戚继光 朝代:明 年龄:三十一岁 人物出处:正史 租借期限:24个月。 武将评级:五星级 武力:106 统率:96 智力:82 政治:50 力量:110 忠诚:100 坐骑:无 武器:无 特性:无。” 朱慈烺盯着眼前戚继光的属性暗自沉吟:“项羽的统率值为99,戚继光96,由此可见统率最高值应该为100。而武力值除了李元霸这个非人类,似乎就是项羽的150最高。” 闯贼已经从广宁门蜂拥入城,朱慈烺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研究细节,稍作考虑,便决定再消耗3个星耀币租用展昭。 为什么是展昭而不是林冲或者程咬金? 朱慈烺觉得崇祯皇帝对大臣缺少控制力与锦衣卫逐渐势微有关,要想牢牢掌控文官们的一举一动,必须重塑锦衣卫往日的荣光,而身手不凡的展昭似乎是个掌管锦衣卫的上乘人选。 “叮……宿主选择消耗3枚星耀币租用展昭,已经可以查看人物属性,编辑出世身份。” “姓名:展昭,字雄飞。 朝代:宋 年龄:三十岁 人物出处:三侠五义 租借期限:36个月 武将评级:三星级 武力:103 统率:72 智力:78 政治:60 力量:97 忠诚:99 坐骑:无 武器:无 特性:身轻如燕——马战时武力-5,巷战时武力+7。” “还有一个星耀币呢,不能在手里闲置,尽量用来摇人助战。” 朱慈烺目光扫向眼前界面中最下面一排的一星级人物,从左向右依次是:潘风、西门庆、潘金莲、齐国远。 “西门庆和潘金莲,你妹的!” 朱慈烺摇摇头,说心里话一个也不想要,但苦于系统设置必须每个星级的人物至少租用一个,才会刷新名单,只能选择这个姓潘的了…… “就是他——无双上将潘风!” “叮……宿主选择消耗1枚星耀币租用潘风,已经可以查看人物属性,编辑出世身份。” “姓名:潘风 朝代:三国 年龄:三十四岁 人物出处:三国演义 租借期限:36个月 武将评级:一星级 武力:89 统率:71 智力:48 政治:23 力量:96 忠诚:98 坐骑:无 武器:巨斧,武力+2 特性:无。” “潘上将竟然有89的武力值,估计至少比朱纯臣和那个被我砍死的参将厉害点吧?” 朱慈烺当即给租用到的四个人编辑出世身份: 姓名:戚志光——戚继光曾孙,登州卫百户,半年前被太子朱慈烺秘密召入京城候命,出世地点:正从钟粹宫赶往午门。 姓名:赵子龙——三国名将赵云之后,因仰慕先人之风,自十五岁游历天下,得世外高人传授武艺,并赠送白马银枪。后被太子朱慈烺秘密招募,誓死为太子效力。出世地点:正从钟粹宫赶往午门。 姓名:展昭——锦衣卫总旗,因得罪左都督骆养性不能得到重用,一直担任总旗一职,后被太子朱慈烺赏识,誓死效力。出世地点:正从钟粹宫赶往午门。 姓名:潘风——自号无双上将,祖上与潘金莲一家,力大过人,被太子朱慈烺收做贴身侍卫。出世地点:正从钟粹宫赶往午门。 “呼……身边总算有保镖了!” 朱慈烺长舒一口气,有赵云和展昭护卫左右,总算不用再面对区区百十个叛军就提心吊胆了。 就在这时,缓过神来的朱由检在王承恩的陪伴下走上了午门城楼,身后二十多个佩刀太监亦步亦趋的跟随左右。 “皇儿,我们何时突围?” 不知何故,朱由检突然对这个十五岁的太子产生了一种畏惧,这语气更像是大臣在询问少年天子。 “儿臣是这样想的……” 朱慈烺在让李元霸去杀宇文广之时已经在心里有了新的战略,“父皇你去南京,儿臣留下来坐镇北京……” “哦……” 朱由检脸色骤变,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叮……宿主造成大明天子朱由检产生惊恐情绪,获得100情绪值。” 这就吓得惊恐了?莫非这便宜老爹以为我想逼宫夺他的皇位?看来他还是贪权啊! 朱慈烺内心苦笑一声,目前自己对他的皇帝宝座还没有太多想法,毕竟能活几天还不知道。 况且他的皇帝身份将会给自己提供源源不断的情绪值,逼宫夺帝,目前来看弊大于利,自己才不会这么鼠目寸光! 片刻的沉默之后,朱由检神色黯然的道:“皇儿你比朕想象中精明干练,比朕年轻的时候杀伐果断,朕决定召集文武百官宣布将帝位禅让于你,朕做太上皇……” 朱慈烺一抖长袍,双膝跪倒:“父皇明鉴,孩儿绝无觊觎帝位之意……” “无妨,你两个弟弟年幼,资质也不如你,这帝位早晚是你的,现在给你也是一样。” 朱由检的表情有些心灰意冷,弯腰将朱慈烺扶了起来:“皇儿适才骂得对,朕不是个好皇帝,是朕逼死了孙传庭,没有重用卢象升、曹文诏这些忠良,却不辨菽麦的重用袁崇焕、朱纯臣这些暗怀二心之人…… 朕应该学习宋微宗赵佶,在国难当头之际将帝位禅让给太子。还望皇儿能够运筹帷幄,扭转乾坤,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父皇,咱们可不能学习宋徽宗,重演靖康之耻啊!” 朱慈烺再次跪倒在地,“儿臣的意思是想让父皇迁都南京,孩儿留在北京监国,绝无觊觎帝位之心。” 朱由检闻言一愕,再次把跪倒在地的太子扶起:“北京怕是守不住啊,倘若你我父子能够突围去南京就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父皇放心,这些年除了李元霸之外,儿臣还秘密招募了许多能人异士,他们上马能破阵杀敌,下马能安邦治国。有他们在孩儿身边,北京能守则守,不能守也能保护孩儿杀出重围!” 见朱慈烺说的信誓旦旦,朱由检心中五味杂陈。 没想到这个太子城府竟然如此之深,在自己眼皮底下竟然有这么大的动作,而自己却毫无察觉! 如果不是李元霸的出现,朱由检只会把朱慈烺的话当做玩笑,可手底下豢养了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就击杀了数百精兵的妖孽,再出来几个奇人异士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既然皇儿有如此信心,朕现在便让你监国,京城内外,大明天下皆由太子定夺!”朱由检略作思忖,肃声传诏。 “谢父皇信任,孩儿定当不负所托!” 朱慈烺再次跪地谢恩,接着起身吩咐王承恩道:“王公公,马上去午门钟楼把钟撞响,火速召集全城文武来午门面圣,任何人不得缺席。” 据史书记载,崇祯在自杀之前曾经撞钟召集北京城里的大臣进宫面圣,却无一人至,无奈之下崇祯只能和王承恩换了衣服悄悄溜出皇宫,自缢在煤山之上。 朱慈烺现在明白了,没有人来面圣不是因为大明的官员无视天子,而是朱纯臣的部下封锁了宫门,他们连皇帝都不让出宫,又怎么会让外面的大臣进宫? 至于最后崇祯怎么上的煤山那就不可考了,也许是大顺军冲破北京内城后负责软禁皇帝的叛军害了怕开溜,或者良心发现逃回了家。 也有可能崇祯和王承恩走的密道,或者从排水口逃出去了,具体细节怕是得去问自挂东南枝的朱由检了。 八、不要,监国就行! 紫禁城中设置四口镀金的大钟,分别位于午门、神武门、东华门、西华门四座城楼之内,每逢有紧急的国家大事才可以撞响。 一钟响,则其余三钟跟随,清脆的响声直冲云霄,可以响彻半个北京城。 钟响九声,则满朝文武必须赶到,就算瘫在病床上也必须由奴仆抬进紫禁城。 由于朱纯臣掌握着包括皇宫在内的京城所有防御权,在把金吾卫、旗手卫、锦衣卫这些御林军调走之后,此刻的紫禁城已是秩序大乱,就算午门有钟声响起,也听不到其他三门的回应。 只有午门的钟声回荡在杀声震天的京城上空,更是透出寂寥和苍凉。 “王公公,马上派人去礼部尚书倪元璐、工部尚书范景文、左都御史李邦华、大理寺卿凌义渠、太常寺卿吴麟征、刑部侍郎孟兆祥等官员家中,召他们来紫禁城共谋御敌之策,任何人不得殉国死节!” 待钟声落下之后,朱慈烺用掷地有声的语气法号施令,胸有成竹,从容不迫。 至于为何对这些官员名字了如指掌,一是朱慈烺继承了前任的所有记忆,二是朱慈烺穿越前刚刚整理了崇祯自杀前的明朝官员名单,而他刚刚喊出的这些名字正是跟随崇祯自杀殉国的忠臣。 也许这些人都没有过人的治国才能,但至少还有气节在! “谨遵殿下口谕!” 王承恩手中拂尘一扫,转身安排去了。 朱慈烺和朱由检并肩而立,一起站在春寒料峭的风中。 “父皇,待会李元霸出城之后冲杀一阵,若是能击退闯贼最好。那时候父皇可以带着母后她们以及想去南京的大臣从容出城,儿臣会派出赵子龙率一支精兵护驾。 当然,以李元霸之神威,就算不能击退闯贼,也能杀他个尸横遍野,阵脚大乱,孩儿组织一支精锐骑兵交给赵子龙统率,再护送父皇轻装突围。” 朱由检有些诧异:“赵子龙?竟然与三国时期忠勇双全,长坂坡七进七出的常山赵子龙同名?” 《三国志通俗演义》由罗贯中创作于元末明初,距崇祯时期已经270年,其风靡程度丝毫不亚于朱慈烺穿越前。 朱由检既然提到七进七出长坂坡,可见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大明天子也是熟读这部传世名作的。 “国难思良将,板荡识忠臣!” 朱由检大发感慨,“刘备何其有幸,能得到关云长、张翼德、赵子龙这些忠义无双的猛将辅佐。我大明江山风雨飘摇,朕何时能得到这样的良将效命,内平叛乱,外御建奴。” 朱慈烺微笑道:“不瞒父皇,这位赵子龙正是三国名将常山赵云之后,因为仰慕先人风采,故此他更名赵子龙。 这赵子龙生的身高八尺,天赋异禀,自十五岁时便离家游历天下。偶然得遇世外高人传授武艺,赠与白马银枪,练就了一身万人之敌的武艺,堪称是常山赵子龙再世!” 朱由检仿佛听说书一般听的热血沸腾:“好啊,太好了,皇儿竟有此等魅力,暗中招揽了这样的良将,朕何时能够一睹当世赵子龙的风采?” 就在这时,从皇极门方向传来马蹄声,朱慈烺定睛看去,只见一骑白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英姿飒爽,白袍银枪,正是刚刚租用到的常山赵子龙。 在赵子龙的身后大约数百丈的距离,有三个矫健的身影正在大踏步的朝午门方向飞奔。 跑的最快的是一身锦衣卫打扮的展昭,中间的是手持戚家刀的戚继光,跟在最后面的则是身材略显臃肿,扛着六十斤大斧的潘上将。 “父皇快看,赵子龙他们来了!”朱慈烺朝奔着午门赶来的四人一指,大声提醒朱由检。 “这赵子龙果然器宇轩昂,跟罗贯中小说中描述的一样啊!” 朱由检一脸崇拜的表情,放声大笑:“或许一千四百年前的常山赵子龙就生的这般威风吧?得此良将护佑,大明之幸啊!” 伺候在旁边的王承恩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先是陪着天子夸奖来将的风采,接着提醒道:“万岁爷,奴婢看着跟在赵子龙身后不远处还有三个魁梧的壮汉呢!” “朕看到了,我大明正是用人之际,英雄豪杰多多益善!”朱由检心情大好,仿佛已经解了京城之围。 王承恩陪笑:“万岁爷说的是,只是奴婢有点惊讶于太子爷的手段,不显山不露水,也没怎么出宫,竟然招募到了如此之多的奇人异士……” 朱慈烺双目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道:“只能说负责举荐人才的官员失职了,如今叛军四起,内忧外患,本宫身为太子自当要寻觅贤良为国效力。” 朱慈烺明白,在王承恩的心里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忠的是崇祯皇帝这个便宜老爹,在他内心自然不想让现在的天子退位。 他这番话的含义不言自明,是要提醒皇帝注意太子私底下一直在培植羽翼,提醒皇帝可能太子早就在觊觎帝位。 朱慈烺不怪王承恩,只能说是各为其主,他既然是朱由检最信任的太监,为自己的主子考虑也是分内之事。 “王大伴啊,朕不如太子啊!” 朱由检咳嗽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太子身为储君,遇到这样的能人异士,不加以笼络,倘若被闯贼招募到帐下,那才是罪过!” “万岁爷说的是!”王承恩躬身陪笑。 说话间,赵子龙最先策马来到午门楼下,勒马带缰,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施礼:“臣赵子龙拜见陛下,拜见太子殿下!” “哈哈……赵壮士免礼,快快请起!” 朱由检笑的满面春风,站在城楼上和蔼的抬手示意赵子龙起身,“朕已知道了你的故事,还望你跟随太子,为大明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如此方才不辱没你祖上的威名。” “草民定当为大明效犬马之劳,北御建奴,南破闯贼!”赵云对皇帝的嘉奖倍感欣慰。 朱慈烺对崇祯道:“父皇,既然你如此推崇赵云将军,还望你给赵子龙赏赐个一官半职。” 朱由检手抚胡须,略作思忖道:“好,朕就册封赵子龙为武德将军,以后其他人就由太子册封便是,朕既然许你监国,天下官员便由你任免。” 武德将军是正五品官员,级别等同于卫所军中的千户,营兵中的守备,从一阶平民跃升为五品,这皇恩不可谓不浩荡! 赵子龙再次跪地谢恩:“臣愿为大明赴汤蹈火,庶竭驽钝,虽马革裹尸亦无怨言!” 又过了片刻,展昭、戚继光、潘凤三个人也陆续跑到午门楼下,齐刷刷跪地施礼。 “小臣展昭叩见陛下,太子殿下!” “小臣戚志光叩见陛下、太子殿下!” “草民潘凤拜见万岁爷、太子爷!” 可能这几个人的名头不如赵子龙大,朱由检只是微微颔首,扭头对朱慈烺道:“皇儿,既然现在由你监国,他们又都是你的人,便由你赏赐官职吧!” “儿臣遵旨!” 朱慈烺点点头,提高嗓门下旨:“本宫奉旨监国,当此危难之际,特册封戚志光为武略将军、册封展昭为锦衣卫千户、潘风为昭信校尉。” 三人一起磕头谢恩:“谢陛下、殿下隆恩!” 朱慈烺点点头,吩咐道:“你们在城下候命,稍后文武百官将会来午门面圣,本宫届时自有差遣!” 九、争先赴死 礼部尚书倪府。 在写完遗书之后,五十岁的倪元璐沐浴更衣穿上崭新的官袍,然后在书房里盘膝而坐,反思大明为何沦落到如此境地? 半个时辰后,他起身将一块干净的白布悬挂在梁上,准备自缢殉国。 “大明的列祖列宗,臣礼部尚书倪元璐无能,不能辅佐陛下平定贼寇,反而被闯贼包围京城,焚烧皇陵,臣只能以死谢罪!” 倪元璐家教极严,因此他决定以死殉国之后,他的妻妾与儿女谁也不敢阻拦,只能一个个跪在书房外等着老爷赴死。 倪元璐之所以决定以死殉国,第一个原因就是早晨崇祯皇帝召集内阁大臣在奉天殿议事的时候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句,“大明怕是要亡了,我看咱们君臣干脆一块在奉天殿殉国算了!” 虽然朱由检当时只是说了一句气话,但好几个深陷绝望之中的内阁大臣在心底已经悄悄萌生了自杀殉国的念头。 他们是大明朝的重臣,与其落到闯贼手中弄得颜面尽失,还不如自杀殉国,青史留名! 当然,蝼蚁尚且贪生,好死不如赖活着,但凡能有一线翻盘的希望,这些大臣也不愿意死…… 但当广宁门失守,闯贼已经杀进北京外城的消息传开之后,倪元璐绝望了,知道自己要想保住名节只有拿性命来换。 就在倪元璐双脚踩上圆凳,准备悬梁自尽时,耳畔忽然响起了激昂的钟声,倪元璐不用想就能分辨出是从紫禁城传来的。 “父亲,紫禁城敲钟了,你先别死!” “爹、爹,先莫上吊啊!” “老爷,老爷……万岁爷叫你了,你别死了!” 倪元璐拉开书房的门,望了一眼跪在书房前的妻妾儿女,蹙眉道:“一个个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紫禁城的守卫现在由朱纯臣负责,我听人说凌晨时杜勋这个阉贼出现在成国公府邸,只怕此贼已经卖主求荣。 这钟声八成是此贼命人敲响的,多半是为了把满朝文武骗到紫禁城捉拿起来,好向李自成邀功请赏,老夫才不会上当!” 倪元璐的几个儿子不想眼睁睁看着老爹上吊,继续劝道:“既然父亲知道成国公准备卖国,为何不向陛下告发?” 倪元璐摇头惨笑:“我向陛下告发?人家可是世袭的成国公,是驸马爷,是光宗皇帝的女婿,是当今万岁爷的姑父。是当朝太傅,已经总督三大营八年,我无凭无据,陛下怎么会听我的?” “陛下如此昏庸无道,任人唯亲,不辨忠良,父亲何必为他殉国?”倪元璐年轻的幼子心中不忿,口出怨言。 “混账,你这话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来人,把这逆子拉下去杖责四十!” 尽管倪元璐已经打算以死殉国,但对大明王朝与皇帝依旧忠心耿耿,喝令府中家奴杖责幼子。 倪家长子急忙规劝:“父亲息怒,小弟失言也是因为不想失去父亲。成国公世受隆恩,不思报国,反而卖主求荣。 父亲自然不会像他这般卑鄙无耻,但咱们可以乔装成百姓回老家故里耕田种地,何必一定要以死殉国。” 倪元璐勃然大怒:“你们这些逆子,老夫没上吊怕是就要被你们气死了。我岂是贪生怕死之人?老夫身为当朝宰辅之一,又能逃到哪里?” 就在这时,尚书府门前响起太监的喊声:“陛下已经命东宫太子监国,太子口谕:所有五品以上官员,务必悉数前往午门面圣听宣,不得有误!” 太监话音刚落,书房门前响起一阵欢呼:“太子爷万岁,父亲不能死啊,赶紧去午门,或许京城还能守住!” 倪元璐一脸讶异:“哦……陛下竟然要太子监国,这可不符合他的作风。备轿,送老夫去午门一探究竟,回头再死!” 在倪元璐心中,这位当朝天子可是对权力抓的很紧,而且性格多疑。 他在位十七年,首辅走马灯一般换了几十个,杀了不少两品以上的大员,真的会把权力交出去? 和倪元璐一样,被朱慈烺点到名的诸位大臣几乎都在家中准备自杀事宜,钟声响起的时候詹事府左中允刘理顺甚至已经凉透了。 除了刘理顺一人之外,他的妻子万氏、妾李氏、子刘孝廉以及奴婢仆从十八人全部喝下加了剧毒的酒,阖门殉国。 当传令太监推开刘府的时候,被满地的尸体惊呆了,急忙转身回宫飞报太子。 由此可见,无论做什么事情,太积极了不一定是件好事。 除了刘理顺成功殉国之外,59岁的左副都御使施邦曜也上了吊,但被护夫心切的妻子怂恿着仆人救了下来。 自杀失败,这让施邦曜很是恼怒,发了一通火后命儿子出门去买砒霜,这时候午门钟响九声,施邦曜只好穿上朝服,骑马赶往午门。 就在大明朝的重臣纷纷在死亡边缘试探之时,捷报也传到了紫禁城午门。 锦衣卫指挥使王国兴与指挥同知李若琏、指挥佥事吴孟明带着三百多锦衣卫前来紫禁城面圣,同时查看钟响的原因,却发现大明天子与东宫太子赫然立于午门城楼之上。 “叩见陛下、叩见太子殿下!” 王国兴带头施礼,“禀报陛下,从内城杀出了一个拎着大锤的奇人,他骑着一匹高头骏马,从内城墙纵马跃下直奔广宁门。 这好汉简直是天神降世,所到之处杀得闯贼血流成河、伏尸遍街,半个时辰的功夫估计至少锤死了三四千人,闯贼被杀得吓破了胆,已经退出广宁门去了……” “太好了、太好了,天佑大明啊!” 朱由检闻言喜出望外,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这员猛将乃是太子招募的奇才,是我大明朝的人。” 王国兴与几个同僚对视了一眼,这才恍然顿悟:“原来是太子的人,我等还以为是隐居在京城中的游侠,此人之勇猛简直非人类之所及。” 朱慈烺双臂抱在胸前,沉声喝问:“既然闯贼已经被击退,尔等为何还不火速夺回广宁门,拉起吊桥?” 王国兴忿忿的道:“臣正是为此事而来,骆都督命我们死守宣武门,不要管外城,而负责整个城防的成国公不知道去了哪里? 外城守军一盘散沙,纵然这用大锤的勇士杀出了北京城,驻防外城的军队也不知道夺回城门重新部防。请陛下准许臣率锦衣卫杀出内城,夺回广宁门!” 朱由检本来想说什么,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朱慈烺,咳嗽一声道:“朕已决定克日迁都南京,由太子留在北京监国,处理一切国事!” “你等可知道朱纯臣这狗贼去了哪里?” 朱慈烺朝刚刚把朱纯臣尸体抬上来,用绳子套住了脖子绑在城墙垛口的太监一挥手,“让锦衣卫的人看看叛国之人的下场?” 几个太监立刻把朱纯臣的尸体抛了出去,里面用绳子拉住,将成国公的尸体悬吊在午门城楼外面。 “啊……成国公?” 目睹这个总督京营八年,深受天子信任的当朝国公曝尸城头,王国兴等人吓得目瞪口呆。 同时朱慈烺耳畔响起提示音:“宿主造成锦衣卫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等人产生震惊情绪,分别获得20点、15点、10点情绪值……” 朱慈烺心中暗喜。 一会就这样恐吓大臣,收割一大波情绪值,然后拿来兑换星耀币,租用武将,今天不弄他千儿八百的情绪值不算完事。 十、首辅驾到 猎猎春风掠过午门城楼,吹得朱慈烺衣袂飘飘,一副仙风道骨。 但这张略显稚嫩的脸上却是杀气腾腾,让人望而生畏。 在大明臣子的眼里,十五岁的太子一向温文尔雅,待人和蔼。 王国兴等人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更是经常入宫,隔三差五的看见太子,从来没有这种畏惧感。 可是就这样的一个太子,突然把当朝一品大员的尸体踩在了脚下,这画面不仅诡异甚至有些恐怖。 朱慈烺冷声道:“成国公朱纯臣身为皇亲国戚,世受皇恩,不思报效朝廷,反而勾结叛阉,意图围困紫禁城,将父皇献给李自成邀功。其谋逆之罪,证据确凿,本宫已经将朱纯臣就地正法!” 王国兴等人心头剧震,齐齐施礼:“太子英明,臣等也听说叛贼杜勋今晨曾经现身成国公府邸!” “你们锦衣卫现在有多少人?目前正在何处?” “回太子,还有五千三百人,奉了成……朱纯臣之命死守德胜门,没有他的命令不许擅离职守,而且骆都督也一再告诫我们直管守卫德胜门,不要管其他城门。” 王国兴嘴里的骆都督是指的左军都督、太子太傅骆养性。 他也是崇祯皇帝宠信的另外一位高级武将,按照职责京城七十二卫以及山东都司、浙江都司、辽东都司都属于他统领,算是大明朝最顶级的武将,权力与地位不在朱纯臣之下。 “骆养性昏庸无能,内不能守城,外不能平叛,何德何能居此高位?” 朱慈烺冷哼一声,高声道:“自即日起,免去骆养性左军都督一职,只保留太子太傅之位,锦衣卫不再由他统领。” 听了朱慈烺的话,朱由检心头颇不是滋味,合着在这个儿子心里自己用的人都是废物? 朱纯臣卖国你把他杀了就杀了吧,骆养性哪个地方惹到你了,直接把左都督给撸了? 但让太子监国的圣谕已经传下,北京城又危在旦夕,朱由检就算有不满也只能忍着。 朱慈烺也有点烦这个昏君,怪不得李自成破北京易如反掌,合着你手下没有一个能用的将领,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不是亡国之君? “那我们锦衣卫由何人指挥?”李若琏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 朱慈烺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自即日起,本宫担任大明兵马大都督,京城所有军事全部由我调度。本宫命你等即刻率领锦衣卫夺回广宁门,敢有阻拦军令者立斩无赦!” 王国兴大喜过望,抱拳领命:“臣等谨遵太子吩咐!” 朱慈烺召唤戚继光登上城墙,介绍给王国兴等人道:“这位是戚继光将军的曾孙戚志光,现在官拜武略将军,本宫命他担任锦衣卫监军,协助王指挥使夺回广宁门。” 大明朝军队配置监军早就成了标准配置,以前基本都是由宦官担任,虽然这戚志光名不见经传,可好歹是名将之后,和这样的人合作自然要比听太监使唤好得多! “臣等定然与戚将军齐心协力,夺回城门。”王国兴三人再次拱手领命。 “臣定当不负太子所托,誓死协助王指挥使夺回广宁门!”戚志光抱拳领命,提着长刀火速下了城楼。 朱慈烺又吩咐王国兴三人道:“尔等夺回广宁门后立刻调拨一千锦衣卫回紫禁城,由展昭千户统领,拱卫皇宫。” 指挥同知李若琏为人机敏,当即吩咐身后的一名百户道:“刘三德,你带领两百人留下来跟随展千户护驾,不必去广宁门了。” 保护紫禁城本来就是锦衣卫分内之事,只是前几日被朱纯臣强行将他们派往驻守宣武门,换成了他的嫡系营兵驻防。 戚继光会合了王国兴等人,带着百十名锦衣卫大步流星的赶往德胜门而去。 朱慈烺又命刘三德派遣锦衣卫分别赶往崇文、正阳等其他几个内城门,把金吾卫、羽林卫、府军卫、虎贲卫、旗手卫等几个卫的指挥使全部召到午门听令。 最后,朱慈烺吩咐展昭带人把城外的尸体全部收起来,免得赶来的文武百官看到遍地尸体产生恐慌情绪。 北京作为大明王朝的国都,兵力最盛的时候拥有京城72卫,这也是卫所制的巅峰期。 那时候负责守卫紫禁城的御林军有十二卫,号称上直十二卫,兵力超过六万人。 到了明朝中后期卫所制度逐渐崩坏,大明的主力军变成了招募的营兵,拱卫北京的主力也从七十二卫变成了京师三大营。 及至崇祯时期,很多卫所已经名存实亡。 从巅峰时期的全国四百多卫,只剩下一百多卫,而且绝大部分都不满员。 作为拱卫紫禁城的上直十二卫也裁削了一半,只留下了锦衣卫、金吾卫、羽林卫、虎贲卫、府军卫、旗手卫等六卫,人数在三万左右。 这六卫也就是皇家的御林军,可惜朱由检对朱纯臣太信任,本应该由皇帝才能调动的御林军,也被他交给了朱纯臣统领,这才酿成了今日围困紫禁城之祸。 中午的阳光逐渐暖和了起来,冷雨带来的寒流也被吹散了许多。 府邸距离皇宫比较近的官员已经陆续抵达午门。 还没等走到城门口,便都看到大明天子朱由检在太子朱慈烺与司礼太监王承恩的陪伴下伫立在城楼之上。 城门外两百锦衣卫一字排开,杀气腾腾,急忙一个个低头列队,等候内阁大臣到来再说。 危急关头,枪打出头鸟,没本事没地位就得夹着尾巴苟起来,这些官员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在工部尚书范景文、兵部尚书张缙彦两位宰辅抵达之后,当朝首辅、吏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魏藻德这才乘坐八抬大轿姗姗来迟。 “哎呀……大伙儿都站在午门外面做什么?” 魏藻德坐在轿子里,并没有看到午门城楼上的朱由检父子,隔着轿窗和列队的文武百官打着招呼,还以为这些官员在等候自己。 这也太给自己这个当朝首辅面子了吧? “呵呵……诸位何必如此多礼,一块进宫!”魏藻德抚须大笑。 左都御史李邦华咳嗽一声:“咳……陛下与太子殿下正在城楼上站着呢!” “啊……” 魏藻德吓了一跳,急忙掀开轿帘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了大明天子三人伫立在城楼之上,急忙下轿作揖施礼: “臣魏藻德不曾看到圣上与太子殿下,还望赎罪,臣这就上去伺候。” “你给我站在那里!” 看到魏藻德这副前倨后恭的姿态,朱慈烺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句白话直接冒了出来。 甚至连带着看旁边的便宜老爹都不顺眼! 什么眼光?这样的人也配做大明朝首辅? 没本事有气节也行,不能为君分忧,你像倪元璐、范景文这两位内阁一样自杀殉国也算不辱没你这身官袍! 可你魏藻德身为当朝首辅怎么做的? 奴颜婢膝的想要投靠李自成,甚至把女儿献给了大顺军二号人物刘宗敏,在严刑拷打之下捐献了三万两白银,最后却被夹棍夹碎了头颅,脑浆迸裂而死。 真是死有应得,从这一点上来说,朱慈烺还是佩服李自成的人品,没有给叛徒好下场。 又瞥了一眼身边的朱由检,朱慈烺心中的鄙夷感越来越多。 瞧瞧你用的这些人,重用朱纯臣总督京城所有兵马,朱纯臣把你围在宫里想要献给李自成。 重用魏藻德做首辅,他比谁投降的都快。 上一任首辅陈演也是一路货色,看到李自成进了北京,便率领一干官员迎接李自成,并亲笔撰写《劝进表》,却被李自成直接下令砍了。 就这样明珠暗投,瓦釜雷鸣的例子比比皆是,朱慈烺真不知道这便宜老爹怎么厚颜无耻的敢比刘备来着? 就这用人的能力,怕是给你个诸葛亮、关羽、张飞也会被你砍了或者逼死! 十一、杀个人怎么了 被太子的吼声吓了一跳,魏大人一脸懵逼:“太子殿下是让老臣站住?” “就是你,魏藻德!” 朱慈烺冷哼一声,“你不过才三十九岁,少在这里摆老资格。” 在众同僚面前被太子如此训斥,魏藻德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望向朱由检道:“圣上,臣委实不知何处得罪了太子殿下,竟遭如此羞辱?” 朱由检罢免了六十岁的陈演,提拔不到四十的魏藻德担任内阁首辅,希望他能协助自己扫除冗政,振兴大明。 可一年的时间下来,这魏藻德除了生了张巧舌如簧的嘴,也没有什么建树,以至于今日才会被李自成兵围北京。 这让朱由检觉得这口锅应该由这个当朝首辅来背。 没好气的道:“太子说的不无道理,你明年才至不惑,何敢自称老臣?朕已降旨,克日迁都南京,由太子监国,掌天下所有军政!” 听了朱由检的话,城楼下面的文武官员俱都面色一变,每个人的想法却又各不相同,一部分噤若寒蝉,一部分作揖领命:“臣遵旨!” “这、这……大明的基业在北京,迁都南京之事,还望陛下三思啊!”魏藻德跪倒在地,极力反对。 看到首辅跪了下来,登时有二十多个反对迁都的官员跪倒在地:“迁都之事,非同小可,请陛下三思!” 朱由检勃然大怒,拂袖道:“不让朕迁都,你们出城去把闯贼打退!否则今天你们都陪着朕殉国,谁也别想苟活。” “若是陛下早日迁都南京就好了!” 左中允李明睿站出来极力支持迁都的决策,“只可惜现在京城被围,想要去南京怕是难如登天。” 魏藻德拿眼神朝背后的兵科给事中光时亨使个眼色,后者立即高声道:“李明睿此言有指责陛下贻误军机之意,妖言惑众,请陛下斩李明睿首级,以儆效尤。” 朱慈烺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这位是光时亨大人吧?听说你极力反对迁都之事,你有什么高见,上城楼上来仔细说给本宫听。” “谢太子殿下赏识!” 光时亨大喜,立即屁颠屁颠的进了城门顺着阶梯上了午门城楼,径直来到朱由检父子面前磕头施礼,“臣光时亨拜见陛下,拜见太子殿下!” “你来我面前说。” 朱慈烺笑吟吟的伸手招呼光时亨到面前来,脸上笑的春风和煦。 “谨遵太子口谕……” 光时亨还以为自己时来运转,即将飞黄腾达,谁知道寒光一闪,人头突然飞了起来…… “啊……杀人了、杀人了,太子杀人了!” 城楼下面的文武百官一个个骇然变色,胆小者甚至跌倒在地,满场哗然。 太子储君,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也没说出子丑寅卯来,直接挥刀砍了一个兵部官员,简直是闻所未闻。 “叮……宿主当面造成内阁首辅魏藻德产生震惊情绪,获得30点情绪值……” “叮……宿主当面造成礼部尚书倪元璐产生震惊情绪,获得25点情绪值……” “叮……宿主当面造成工部尚书范景文产生震惊情绪,获得25点情绪值……” “叮……宿主当面造成兵部尚书张缙彦产生震惊情绪,获得25点情绪值……” “叮……宿主当面造成左中允李明睿产生兴奋情绪,获得10点情绪值……” “叮……宿主当面造成……” 朱慈烺的脸上几乎笑开了花,这情绪值估计能装一麻袋! 耳畔叮叮当当的响了许久,最后才出现了个总结:“叮……宿主此番操作共计造成四十八名官员产生不同情绪,总计获得760点情绪值!” “陛下,太子擅杀朝廷命官,目无法纪,如何能监国?” 过了许久,魏藻德才与同僚回过神来,当即鼓噪发难,纷纷要求天子给个解释。 朱由检对太子突然暴起当众砍杀朝廷官员的行为也是震惊不已,甚至有点愤怒,当下冷着脸问: “皇儿你做事也太冲动了吧?这……这怎么能让朕把监国重任交给你?” 朱慈烺也没搭理朱由检,朝城下的魏藻德及同党放声大笑:“哈哈……擅杀官员?他光时亨空谈误国,屡次阻挠迁都之计,以至于大明天子今日被困京城,其罪当诛!” 魏藻德不服:“就算光时亨有罪,也应该交由大理寺定罪再杀,太子岂能擅自杀人?” “区区一个兵科给事中而已!” 朱慈烺冷哼一声,提高嗓门道:“乱世须用重典,如今京师危在旦夕,不杀一批庸官、贪官、叛徒,如何才能振奋人心,让三军用命?本宫不仅杀了光时亨,我还杀了朱纯臣……” 朱慈烺朝展昭一挥手,被拉进来的朱纯臣尸体又被再次抛出了城墙,悬挂在午门城楼上。 “啊……成国公?” 魏藻德惊得魂飞魄散,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 论分量,光时亨自然不可与朱纯臣同日而语。 一个区区七品的兵部佐官,一个是世袭国公,当朝一品,加太傅衔、京营总督,还是皇亲国戚,当今天子还得喊一声姑父…… 就这样像条死狗一样被人刺穿了胸膛,悬挂在城楼之上。 吓的瘫倒的不止是魏藻德,还有兵部尚书张缙彦、兵部侍郎蒋维、旗手卫指挥使徐有为等十几个官员,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叮……宿主当面造成首辅魏藻德产生惊恐情绪,获得30点情绪值……” “叮……宿主当面造成太子太傅骆养性产生惊恐情绪,获得25点情绪值……” 一番叮叮当当下来,系统提示:“宿主此番操作,总计造成七十五名官员产生惊恐情绪,总计获得1150点情绪值。” 朱慈烺心里简直笑开了话,恨不得把魏藻德抓起来也给杀了。 用来收割一笔情绪值,也算他为大明朝做了贡献! 只是,魏藻德投降李自成的事情还没发生,不像朱纯臣已经付诸行动。 若是再杀他只怕会影响自己的声誉,也会造成恐慌,所以朱慈烺还是克制住了杀人的冲动。 过了许久,午门外的官员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由兵部侍郎蒋维战战兢兢的询问:“太、太子殿下……不知成国公犯了何罪,竟然遭到如此处罚?” 朱慈烺命展昭把收集起来的一堆箭杆扔下城楼,高声道:“朱纯臣由逆贼杜勋联络,勾结李自成,阴谋围困紫禁城,欲将父皇献给叛贼。 这些箭杆是他命人拆下来的,其意图不言自明。 他的亲兵被杀死了一地,正堆在午门里面,胆大的可以进来看看,许多人箭壶里的无头箭杆还插的满满当当。” “看来传言是真呢!” “朱纯臣世受皇恩,如此行事,实在是大逆不道!” “该杀、杀得好!” 城楼下的百官由震惊转为愤怒,舆论开始支持朱慈烺。 如今大明国库空虚,朱慈烺决定坏人做到底,召唤道:“金吾卫指挥使杨文斌、指挥同知何超;羽林卫指挥使司马严、指挥佥事卢翔何在?” “臣在!” 四命官员齐刷刷的应声出列,再也不敢轻视这个年轻的东宫太子。 “本宫命你四人协同查抄成国公府邸,并将朱纯臣的亲信党羽悉数捉拿下狱,择日交由大理寺审讯,有罪者严惩,无罪者释放!” 朱慈烺背负双手,声色俱厉。 “谨遵太子口谕!”四将齐齐领命。 “速去!” 朱慈烺挥挥手,四人立刻带了随从立刻了午门捉人而去。 大理寺卿凌义渠出列道:“若能守住京城,臣今日不死,定当对朱纯臣的党羽严加审讯,按罪惩处。” 朱慈烺胸有成竹的点点头:“放心吧,本宫已派人去夺回广宁门。” 就在这时,一队八百人的锦衣卫列队而来,带队的正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琏。 他快马来到午门城楼下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禀报:“禀报太子,我锦衣卫已经收复广宁门,拉起吊桥。王指挥使特命臣率八百锦衣卫前来拱卫紫禁城,保护圣驾。” 其实,锦衣卫到的时候广宁门附近的大顺军已经全部退走,只留下满地脑浆迸裂、残缺不全的尸体,锦衣卫兵不血刃的就夺回了广宁门。 “广宁门夺回来了?太好了!” “哈哈……天不亡大明啊,苍天有眼呢!” “多谢大明列祖列宗保佑,京城暂时保住了!” 午门前面的文武百官再次沸腾了,一个个老泪纵横,或者攥拳高呼,或者朝皇陵方向叩首,一个个如痴如狂。 “诸位同僚,夺回广宁门乃是太子调遣有方,用兵如神,咱们应该谢太子爷才对!”魏藻德脑筋转的飞快,立刻决定抱太子大腿。 “太子爷千岁!” “太子爷真乃太祖再世,用兵如神啊!” “臣等拜谢太子殿下挽救大明,陛下万岁,太子殿下千千岁!” 在魏藻德的带动下,满朝文武稀里哗啦跪了一地,对着城楼上的朱由检父子稽首顿拜,感谢太子挽救大明于危急关头。 十二、天降杀神 看着魏藻德阿谀的神态,朱由检心里懊悔不已,只怪自己识人不明。 虽然承认功劳是这个儿子的,也知道帝位早晚要传给朱慈烺,甚至已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由这个嫡长子监国,可当意识到权力逐渐从自己手里溜走的时候,朱由检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百官皆可杀!” 朱由检面色如霜,心里暗自沉吟,这些狗官真是势力,他奶奶的自己还没退位呢,“我一定要去南京!” 朱慈烺悄悄瞄了一眼身旁的朱由检,对他的心理揣摩了个十之七八。 估计他想去南京,这样对自己也好,以后身边没有了掣肘,就可以一言九鼎掌京城之乾坤。 “诸位大人,虽然夺回了广宁门,暂时守住了外城,但形势依然严峻。” 等文武百官致谢完毕后,朱慈烺双手按在面前的城墙垛上,高声讲话: “在城外的三大营主动投敌之后,北京城内目前只剩下上直六卫的三万兵马,以及跟随朱纯臣撤退进来的三万神枢营将士。而且这三万人中有许多朱纯臣的亲信,还不知道有多少做了闯贼的内应……” 文武百官早就对战况了如指掌,只是没有破局之策,此刻俱都竖起耳朵聆听这位太子爷有何策略御敌? “城外闯军足足有五十万之众,十倍于我,京城随时会被攻破。故此本宫与父皇商议后决定,即刻迁都南京。 诸位大人想跟随父皇去南京的,火速回家收拾行囊来午门集结,不想去南京的就留下来跟随本宫死守京城!” 左中允李明睿再次提出问题:“城外敌军围困重重,如何出城?” 朱慈烺高声道:“你们消息灵通的可能听说了,京城出现了一位盖世猛士,凭一己之力击杀了四五千贼兵,并将闯贼逐出了广宁门,目前他正在城外大开杀戒。 凭他的实力,杀掉三五万贼兵不在话下,定然会使闯军阵脚大乱,溃不成军。 本宫会命上直六卫各挑选五百精兵配乘快马,由本宫麾下的另外一名猛将统率,乘乱护送父皇突围去南京。” 听了朱慈烺的话,城楼下的文武百官一阵喧哗,议论纷纷。 “一个人能杀三五万?这是神仙降世吧?” “确有此事,我在广宁门守城,亲眼所见。这奇人手持一双千把斤的大锤,一锤下去能砸死七八个,只见他从内城冲出来,一口气就砸死了好几千反贼……” “末将在城墙上也看到这个神仙了,单人匹马冲进闯军阵营,直杀得人仰马翻,所到之处那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啊!” 朱慈烺击掌示意安静:“好了、莫要吵嚷,你们不信的一会随本宫上城墙观战去!打算跟着父皇去南京的立刻回家收拾行囊,轻装简行,每人最多只能带十个家眷,而且必须会骑马……” “我去,我跟着陛下去南京!” “臣愿意追随陛下去南京!” “臣愿意留下来辅佐太子守城!” “臣内阁首辅魏藻德愿意辅佐太子,固守京城!” 在场的近百名官员分作了两派,大约二十多人决定跟随朱由检去南京,大部分都是没有多少家底的清官,少部分是出身江南的官员。 另外留下来的目的也不相同,大部分都是舍不得豪宅和万贯家财,舍不得如花美妾,只有少部分人是为了精忠报国。 打算去南京的朱慈烺不挽留,打算留下来的朱慈烺也不驱逐,继续吩咐道:“除了去南京的官员之外,其他各部官员即刻赶往各部衙门处理政务,不得擅离职守。” 见太子指挥有方,从容中透着不可抗拒的霸气,城下大部分官员已经被折服,纷纷作揖:“臣等谨遵太子口谕!” 朱慈烺又道:“自即日起,免去骆养性左都督职位,废黜五军都督府,由本宫担任大都督。城中所有将士俱都由我调遣,其他人不得插手军事。” 从锦衣卫指挥使王国兴嘴里得知自己被罢免了左都督职位,气冲冲的赶到午门来讨个说法的骆养性,看到了朱纯臣的尸体后吓得悄悄退到了后排,再也不敢有意见。 职位丢了就丢了吧,这太子是个狠人,倘若再敢多嘴,怕是会落得跟成国公一样下场。 “臣魏藻德支持太子殿下的决议!” 魏藻德很会站队,立刻表示支持太子罢免这个当朝一品武将。 朱慈烺看了魏藻德一眼,冷哼道:“魏藻德身居高位,既不能稳定局面,化解社会矛盾;又不能筹集钱粮,补给军饷,才不配位,即日免去文渊阁大学士、吏部尚书之位,回家另侯任命!” “这……” 魏藻德大吃一惊,愣了片刻才垂头丧气的领命:“臣……遵命!” 刚刚遭到魏藻德落井下石的骆养性出了一口心中恶气,至少自己还是太子少傅,还是正二品官员,你魏藻德回家吃屎去吧! “臣骆养性支持太子殿下的决议!” 城墙上的大明天子也表示支持:“朕也支持太子的决定,魏藻德庸碌无为,早就该免去内阁首辅之职。” 朱慈烺又吩咐武将留下听命,不去南京的文官各自返回衙门处理政务,任何人不得再寻死觅活。 家里奴仆多的全部派到承天门广场来集合,由兵器局发给甲胄兵器,全部登上城墙防守。 在朱慈烺的调度下,人心惶惶的大明官员总算稍稍稳定了心神,虽然依旧心头忐忑,不确定京城能否守住,但至少看到了希望。 朱慈烺又命上直六卫的官员各自从本卫挑选五百精锐,并给每个人都配备一匹快马,然后到承天门集结。 等候大明天子与去南京的官员抵达后,护送圣驾自朝阳门突围南下。 最后,朱慈烺又命令由锦衣卫、金吾卫守卫皇城与紫禁城,其他四卫与撤退进外城的三大营将士一起登上城墙防御,具体部署等自己视察完了再做详细部署。 “谨遵太子口谕!” 在文官走后,剩下的二十多个武官一起抱拳领命,一个个声音洪亮,精神状态大为改观。 等文武官员走后,朱慈烺这才转身对朱由检跪地施礼:“父皇,请你速速回宫更衣,儿臣让赵子龙负责护送你突围。” 朱由检这才感觉到了生离死别的滋味,脸上的神情缓缓变成了一位慈祥的父亲,忍不住一把抱住朱慈烺,泣泪道: “皇儿,今日多亏你了,父皇走后你要保重身体!倘若父皇能够成功突围,朕会在南京给你调集钱粮,督促大明各地的军队前来北京勤王……” 顿了一顿,又道:“倘若不能突围,朕就自刎于乱军之中,绝不会做闯贼的俘虏!倘若朕不幸战死,我儿你要想方设法活下去,逃到南京,恢复我大明山河……” “恭送父皇!”朱慈烺稽首顿拜。 朱由检抹了下眼泪,拂袖就走:“王大伴,我们走!” 朱慈烺起身吩咐赵云道:“子龙将军,我大明的安危就系于你身上了!” 赵云目光坚毅,抱拳领命:“殿下放心,贼军若想伤及陛下,先从我赵云的尸体上踏过!” 朱慈烺点点头,又吩咐道:“倘若突围成功,护送父皇到了南京后,你火速率领这支骑兵返回北京,本宫还需要你们助战。” “是!” 赵云再次抱拳。 当下,朱由检与王承恩乘车返回宫内收拾重要衣物,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琏、展昭、潘风率两百锦衣卫护送朱慈烺前往北京外城视察防御,留下八百锦衣卫护卫紫禁城。 而赵云则在午门之外立马横枪,静静等候去南京的人员集合。 十三、千古名相 做太子可不是件轻松地事情,除了熟读四书五经,学习各种礼仪之外,还得操练骑术与武艺。 朱慈烺对这具身体还算满意。 这位当朝太子生的相貌清秀儒雅,声音清晰洪亮,体格不能说是健壮但绝对算得上健康,而且还有一手娴熟的骑术,对于剑道也是略通一二。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个头稍微矮了那么一点点,用穿越前的高度来计量的话,大概差两三公分不到一米七。 明史记载太子朱慈烺——为人白皙而美,善应对,举止端凝,音洪亮,唯体略短,上甚爱之。 外形完全符合史书描述,但朱慈烺觉得这身体还能再长些,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锦衣卫夺回广宁门的消息已经在京城传开,居住在外城的百姓恐慌情绪略有好转,家家闭户的百姓陆续敞开大门,站在门口打探战况。 胆大的商贾已经开门营业,囊中羞涩的小贩也走街串巷吆喝起来。 “磨剪子菜刀!” “热乎的包子!” “卖煤咯!” “包子!” “卖煤咯!” 朱慈烺一身银色甲胄护身,头戴黑色翼善冠,骑乘一匹白色骏马,左有展昭、右有潘风,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琏则率领两百锦衣卫随行护卫。 一路行来,除了看到街上的百姓越来越多之外,再就是许多仆人列队向承天门进发,准备按照命令全副武装,登上城墙守城。 可惜的是,疑心极重的朱由检对官员豢养家奴控制极严,大部分家里都只有二三十人,多的不过七八十人,少的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几个。 粗略估计一下,京城的大小官员,能够凑齐四五千奴仆就算不错了。 “看来官员家奴指望不上了,还是得靠本太子的外挂!” 朱慈烺把缰绳交给潘风,示意由他来牵马,而自己则眨了眨眼睛,让红色的瞳孔显露出来,眼前就出现了系统界面。 “叮……宿主目前拥有1975点情绪值,是否兑换星耀币?” “兑换。”朱慈烺用意念下达指示。 “叮……兑换成功,宿主目前拥有19枚星耀币,尚剩余75点情绪值,当前可继续租用武将。” 朱慈烺眼前界面一闪,再次出现了之前租用武将的方格图,不过除了二星级的候选名单之外,另外四个星级的人物头像已经发暗。 系统之前提示过,必须把所有星级的人物至少解锁一个,系统才会刷新新的人物选项,朱慈烺只好把目光落在二星级这一栏。 从左向右依次是:蔡瑁、时迁、孟良、刘禅。 “刘禅?” 朱慈烺有些无语,这种选项纯粹拿来凑数的吧?召唤他出来做安乐公供奉么? 鼓上蚤时迁虽然在特定环境下有点用处,但作为堂堂的大明太子,也不用做鸡鸣狗盗的事情吧? “相比来说,还是蔡瑁有点用处!” 朱慈烺感觉将来水师会越来越重要,思忖片刻,最终选择了蔡瑁。 “叮……宿主消耗两枚星耀币租用二星级人物蔡瑁,已经可以查看资料,编辑身份。” 画面一闪,出现了蔡瑁的全部属性: 姓名:蔡瑁 朝代:三国 年龄:三十四岁 人物出处:三国演义与正史结合版 租借期限:24个月。 武将评级:二星级 武力:76 统率:82 智力:70 政治:59 力量:88 忠诚:75 坐骑:无 武器:无 特性:精通水战——指挥水师作战时,统率值+5。 “唉呀,疏忽了!” 朱慈烺忍不住拍了下脑门,懊恼不已,忘了蔡瑁是个反骨仔。 但人物已经选择了,也只能先硬着头皮使用,当即用意念编辑了他的身份。 姓名:蔡茂——神枢营中的一个把总,曾经获得太子朱慈烺赏识,出现地点:广宁门。 朱慈烺眼前画面一闪,横四竖五的方格框果然全部亮了起来,五个星级的人物已经可以重新租用。 朱慈烺这次不再相面一样挨个审视了,而是一口气把五个星级的候选名单全部挨着看了一遍。 五星级:常遇春、诸葛亮、苏定方、司马懿。 “tmd司马老贼,又浪费老子一个候选格!” 四星级:罗成、杨六郎、张辽、杜如晦 “隋唐第七条好汉竟然被评定为四星级?” 朱慈烺想了想,觉得罗成应该和赵云一样,只有武力出色,统率和智力一般般,没有五星级人物全才,所以综合评定差了一个等级。 不过这对朱慈烺来说是个好事,优惠大促销,打折大甩卖,一枚星币换一个才好! 三星级:花木兰、乐进、杨志、杨国忠 “三国人物是真多,基本每一栏都会出现。”朱慈烺感慨不已,看来三国真是个人才辈出的时代。 二星级:嫪毐、孙二娘、孟良、公孙策 “这次终于没有三国人物了,可你给一个嫪毐几个意思,让我把他献给孝庄太后求和?” 实事求是的说,这一刻朱慈烺的这个念头相当强烈,难道只许你孝庄对洪承畴使用美人计,我大明就不能对你使用猛男计吗? 一星级:贾宝玉、杜氏(三国秦宜禄之妻)、宋清(宋江之弟)、邢道荣。 朱慈烺不仅无语了,这是逼着自己选零陵上将邢道荣,难不成真要凑一对大明王朝的“卧龙凤雏”? 把所有候选名单挨着看了一遍后,朱慈烺用意念作出选择,首先选择了五星级的诸葛亮。 “这四个里面必须选诸葛孔明啊,这可是智谋、政治满分,统率也是历史一流的全才,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虽然常遇春和苏定方也很强,都是骁勇善战的统帅,但朱慈烺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诸葛武侯。 “叮……宿主消耗5枚星耀币租用诸葛亮,现在已可查看资料,编辑出世身份。” 朱慈烺眼前画面一闪,立即出现了羽扇纶巾,谈笑自若的诸葛亮立绘。 人物立绘向上滚动,接着出现了诸葛亮的各项能力值。 姓名:诸葛亮 朝代:三国 年龄:二十七岁 人物出处:三国演义与正史结合版 租借期限:18个月。 人才评级:五星级 武力:42 统率:97 智力:100 政治:100 情商:100 忠诚:100 特性:无 朱慈烺注意到诸葛亮多了一个情商属性,少了一个力量属性,估计这应该是文官和武将的区别。 “啧啧……四项100,不愧是千古一相啊!” 朱慈烺略作思忖,立即用意念给诸葛亮编辑身份:“姓名……朱歌亮……” “叮……输入错误,宿主只能给召唤到的人物编辑身份,不能更改姓氏与身世。” “好吧!” 朱慈烺在心里偷笑,本来想把诸葛亮给改成老朱家的人,没想到系统大爷早就杜绝了bug。 只能重新输入:姓名——诸葛良,诸葛孔明后裔,詹事府小吏,曾经受过太子赏赐。出生地点:詹事府。 詹事府是专门为太子服务的一个部门,包括教导太子读书习武,教导太子各种繁文缛节,所以朱慈烺直接把诸葛亮送到了詹事府。 四星级的人物就好选了许多,隋唐第七条好汉罗成鹤立鸡群,而且朱慈烺现在也更需要猛将。 画面一闪,眼前出现了白马银枪的罗成,和赵云的区别就是赵云看起来更弘毅坚定,而罗成眸子里的杀气太重,看起来显得阴鸷而凶狠。 姓名:罗成 朝代:唐 年龄:二十三岁 人物出处:隋唐演义 租借期限:12个月。 人才评级:四星级 武力:121 统率:84 智力:51 政治:38 力量:110 忠诚:92 坐骑:闪电白龙驹,移动速度+100,武力+4。 武器:五钩神飞亮银枪,68斤,武力+5。 特性:无 朱慈烺立即给罗成编辑身份,反正这是演义虚构的人物,也不用顾虑太多,直接用本名就可以。 姓名——罗成,太子朱慈烺从民间招募到的猛将,与赵云惺惺相惜,情同手足。 出世地点——北京外城无人之处,立即赶往午门与赵云集合,护送天子出城南下。 在即将确认出世信息的瞬间,朱慈烺又变卦了,重新给罗成做了修改:出世地点——北京外城无人之处,立即赶往广宁门与太子集合,听候调遣。 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万一大顺军扛住了李元霸四个时辰的屠戮,那北京城能不能守住还真是不好说,万一赵云、罗成两大猛将都跟着朱由检离开,谁来护送自己逃命? 戚继光用兵还行,突破几十万大军估计够呛。 至于展昭、邢道荣、潘风、蔡瑁等人更是指望不上,所以还得留下罗成保护自己以及召唤出来的文官,这样才有逆风翻盘的可能。 在这乱世之中,对谁都不能掏心掏肺,哪怕他是这具身体的亲爹也不行! 十四、卧龙凤雏 此刻的京城大街,除了少数胆大的商贩在走街串巷的叫卖,以及从各个官员府邸走出来前往午门集合的仆从之外,就是列队换防的大明军队。 奉太子口谕,除了留下锦衣卫、金吾卫守卫皇城之外,其他的虎贲、羽林、府军、旗手四卫全部前外内城和外城驻防。 锦衣卫除了协助金吾卫守卫皇城之外,还得分出一半兵力拱卫紫禁城。 现在的北京城,人心思动,闯贼奸细多如牛毛,天知道会不会有刺客潜入皇宫行刺? 潘风左肩扛着大斧,右手牵着马缰,一脸得意,马上得可是监国天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明主宰,一般官员可没有这个资格。 一行两百余人自崇文门出了北京内城,直奔广宁门。 朱慈烺坐在马上,看起来似乎在注视前方,其实一直在凝神召唤人才。 在连续获得了诸葛亮、罗成这一文一武之后,朱慈烺在三星级人物里面选择了女中豪杰花木兰。 至于为什么是花木兰,原因只有一个,好看! 至少比青面兽杨志好看,还能当做贴身宫女保护自己的安全,这一点可比杨志强多了。 姓名:花木兰 朝代:南北朝 年龄:十七岁 人物出处:野史 租借期限:24个月。 人才评级:三星级 武力:91 统率:75 智力:68 政治:56 力量:80 忠诚:100 坐骑:无 武器:流星镖,暗器,使用时目标人物瞬间武力-5。 特性:巾帼红颜——换回女装时武力+3。 “嗯嗯,不错,91的武力值做个贴身保镖够用了!” 接着编辑身份:姓名——花木兰,太子朱慈烺身边的宫女,被朱慈烺暗中训练武艺,平常假扮太监贴身保护。 连续召唤了蔡瑁、诸葛亮、罗成、花木兰,总共消耗了14枚星币,朱慈烺的个人中心显示还有5枚星币尚未使用。 朱慈烺决定继续摇人,二星级人才选择了公孙瓒,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选择嫪毐。 美男计难度太大,想想就算了! 接着查看公孙策的资料及属性: 姓名:公孙策 朝代:南宋 年龄:三十岁 人物出处:三侠五义 租借期限:24个月。 人才评级:二星级 武力:35 统率:51 智力:88 政治:56 情商:95 忠诚:99 特性:推断刑事案件之时,智力+10。 朱慈烺本想把公孙策也送进詹事府,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已经身负监国重任,如果只提拔詹事府的人,难免会落人口舌,给世人留下任人唯亲的印象。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大明的官员都是自己的臣子,没必要一个劲的都塞到詹事府。 朱慈烺心念转动,立即给公孙策编辑了身份:公孙策——刑部衙门小吏,曾经与太子有过数面之缘,对太子的赞赏心存感激。 最后一个名额朱慈烺毫不犹豫的给了零陵上将邢道荣,总不能兑换个杜氏出来,现在还不到风花雪月,享受美色的时候。 姓名:邢道荣 朝代:三国 年龄:三十岁 人物出处:三国演义 租借期限:24个月。 人才评级:一星级 武力:89 统率:71 智力:48 政治:23 力量:96 忠诚:98 坐骑:无 武器:巨斧,武力+2 特性:无。 “这属性似乎跟潘风一模一样呢?除了名字不同!” 朱慈烺用意念调出潘风的资料查看,发现两人除了年龄姓名不一样之外,其他方面完全相同,甚至就连兵器一样。 “果真卧龙凤雏!” 朱慈烺干脆把潘风的身份套到了邢道荣身上:潘风的结义兄弟,被太子朱慈烺收做贴身侍卫。 出世地点:崇文门无人之处,迅速追赶太子护驾。 “呼……总算召唤完了!” 朱慈烺长舒一口气,眨了眨眼睛,收了眸子里的重瞳,从潘风手里接过缰绳加快了速度,“大伙儿走快点!” 刚走了不过百十步,朱慈烺便听到队伍后面有人大喊:“太子爷,等等俺,臣邢道荣前来护驾。” 朱慈烺扭头看去,便看到了人高马大的邢道荣扛着一柄开山斧,大步流星的追了上来。 搭眼一瞧,这邢道荣和潘风颇有几分相似,都是大块头。 如果说区别的话,潘风略微胖一点,邢道荣更高更壮一点,都是接近一米九的彪形大汉。 “嘿嘿……二弟你怎么才来?” 看来系统直接把记忆给篡改了,潘风笑呵呵的打着招呼,一副好大哥的表情。 “上茅厕尿湿了裤子,找你们的时候都出门啦!” 邢道荣大咧咧的挥挥手,扛着大斧跟在朱慈烺坐骑的右侧,与潘风左右呼应。 “你俩换个位置!” 朱慈烺发现邢道荣是个左撇子,大斧头扛在左肩上,在自己眼皮底下晃来晃去,有点吓人。 两个人换了位置后画面就和谐了许多,邢道荣在左,斧头扛在左肩;潘风在右,斧头扛在右肩。 若是在府邸门前一站,看起来就像一对门神,绝了! 在马后带领锦衣卫的李若琏有些纳闷,这太子平常也不怎么出宫,从哪里招来的这些奇人异士,或者是奇葩? 北京城实在是够大,朱慈烺一行出了崇文门,又走了半个时辰才抵达了广宁门城下。 远远看去,城墙上数不清的“明”字旗帜迎风招展,城墙上的军队来回穿梭,正在换防。 城墙外面杀声震天,夹杂着更多的惨叫与哭喊声,想来是李元霸正在大开杀戒。 见太子到来,锦衣卫指挥使王国兴急忙与指挥佥事吴孟明下了城墙,施礼道:“太子爷,臣等刚刚夺回广宁门,正要与闯贼死战,你却命臣收兵回皇城,心中委实不甘呐!” 朱慈烺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了潘风,和颜悦色的道:“朕也知道王指挥使报国心切,可内城波诡云谲,还不知道潜入了多少闯贼的奸细?有多少朱纯臣的心腹私通闯贼,必须加强皇城的防范……” “这倒是!”王国兴一脸遗憾。 “本宫已经命杨文斌与司马严捉拿朱纯臣的党羽去了,故此,紫禁城的防御就交给王爱卿统领的锦衣卫了。”朱慈烺拍了拍王国兴的肩膀,鼓励道。 王国兴思忖了片刻,单膝跪地请求道:“不瞒太子,臣老家西安人,家中父母兄弟都遭到了闯贼屠杀。臣愿辞去锦衣卫指挥使之职,只求让我做个把总,留在外城杀敌!” 朱纯臣死后,外城的两万京营无人统领,或者朱慈烺想不起来副将是何人?既然王国兴求战心切,那就让他统率城内的京营人马也好。 史书记载,北京城破之后,锦衣卫指挥使王国兴力战而死,以身殉国,这说明他是个忠义之士。 而且锦衣卫指挥使官居正三品,算得上位高权重,让王国兴接替朱纯臣统领三军,也不敢有人质疑他的资历。 朱慈烺打定主意,提高嗓门道:“既然王爱卿求战心切,本宫便免去你锦衣卫指挥使一职,改封定远将军,充北京外城城防总兵官,提督北京外城的所有人马!” 王国兴闻言泪水盈眶,跪地叩首,哽咽道:“太子如此隆恩,臣王国兴敢不誓死相报,虽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朱慈烺目光又落到李若琏与吴孟明身上:“擢李若琏为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展昭为锦衣卫指挥佥事!” 李若琏与吴孟明俱都喜出望外,与脸色平静的展昭一起跪地谢恩:“谢太子提拔,臣等誓死效忠。” 朱慈烺心中暗自沉吟,“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要是这个租用系统有透视功能,能分析出这些当世人才的能力值来就好了。” “叮……人才检测器插件正在安装中,宿主请稍等!” “叮……插件安装完毕,已经可以检测宿主目光锁定人物之属性。” “哇咔咔……打瞌睡送来了枕头,这主角光环爽歪歪啊!” 十五、 困兽出笼 听到系统的提示,朱慈烺差点笑出声来,强忍着笑意,召唤谢恩的三人起身:“三位爱卿不必多礼,都起来吧,尽职尽责就是对本宫最大的回报!” 朱慈烺说话的同时,目光锁定了王国兴,眼前的界面旋即出现了王国兴的能力分析: 姓名:王国兴 年龄:三十九岁 武力:93 统率:82 智力:62 政治:55 力量:93 忠诚:100 综合评定:全史二星级,当世a级【注:当世人才从高至低评价等级分别为s、a、b、c、d五个等级。】 要知道赵子龙、罗成这些名垂青史的猛将放在全史之中才被评定为四星级,在明末这个缺少人才的年代,王国兴能被评定为二星级其实已经算是个可用之才了。 “果然,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有了伯乐也不一定有千里马!” 朱慈烺又把目光分别移向李若琏和吴孟明,进行能力检测。 姓名:李若琏 年龄:三十五岁 武力:77 统率:75 智力:76 政治:75 力量:88 忠诚:95 综合评定:全史二星级,当世a级。 “这小子也可以!” 朱慈烺在心中嘀咕一声,没想到李若琏虽然武力不如王国兴,但却是个均衡型人才,武统智政几乎全在75上下,唯一的缺点就是忠心方面略逊王国兴,这可能是小聪明的人物相同之处吧! 不过,朱慈烺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95的忠心也算是上乘,这李若琏可以暂时起用。 相比来说,吴孟明的能力就差了一个等级。 姓名:吴孟明 年龄:四十五岁 武力:79 统率:63 智力:48 政治:49 力量:96 忠诚:100 综合评定:全史一星级,当世b级。 虽然吴孟明能力略逊王、李二人一筹,胜在忠心耿耿,而且历史上在大顺军攻破北京后,吴孟明也是力战而死,所以朱慈烺打算继续重用。 “事不宜迟,李指挥使、吴同知立即率领锦衣卫回防内城,加强紫禁城的巡逻。” 朱慈烺拍了拍李若琏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吩咐,“倘若发现可疑之人立即捕拿审问,力争不要放过一个闯贼奸细!” 李、吴二人领了口谕调动锦衣卫回防北京内城而去,随行护卫的两百锦衣卫则交给展昭统领,继续保护太子。 戚继光的身份是锦衣卫监军,现在锦衣卫撤回皇城去了,自然不能让戚继光跟着回去。 朱慈烺又改封戚继光为京师内外城防总监军,通俗点的说就是城防顾问兼督查。 戚继光抱拳领命:“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负所托。” 顿了一顿又道:“对了,臣刚刚发现有个把总挺有指挥能力,请太子提拔。” “蔡茂,快过来拜见太子殿下!” 随着戚继光一声招呼,身材略显瘦长,留着山羊胡的蔡瑁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单膝跪地施礼:“小人蔡茂拜见太子爷!” 朱慈烺微微颔首,敲打道:“蔡把总啊,咱们好像见过面。” 蔡瑁有些激动:“小人自然记得,想不到太子爷竟然还记得小人。” “本宫记得你的确有些本事,但之所以没得到提拔还得从自身找原因。本宫现在提拔你做千总,一定要对我大明忠心耿耿,不要辜负了戚将军的举荐。” 蔡瑁稽首顿拜,激动不已:“臣誓死效忠太子!” “都去吧!” 朱慈烺挥挥手,示意王国兴、戚继光等人不要因为自己耽误了正事,“你们火速视察外城七门,该换的守将一定要换,本宫就在这里督战。” “谨遵太子口谕!” 王国兴、戚继光一起抱拳领命,带了部分心腹登上阶梯,顺着城墙巡视其他城门而去。 安排完了城防事宜,朱慈烺在展昭、潘风、邢道荣及两百名锦衣卫的簇拥下顺着阶梯登上了北京外城墙,一睹城外的战况。 “卧槽!” 目之所及,横尸遍野,朱慈烺忍不住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一句粗话脱口而出。 “给本宫拿千里镜过来!” 片刻后,简易的望远镜送到了朱慈烺手中,当即极目远眺,几乎将半个战场尽收眼底。 北京城外到处都是被李元霸砸死的尸体,有穿着大顺军兵服的,有穿着明军甲胄的,尸横遍地,血流成泊。 一堆堆,那是死在大锤之下的战马躯体…… 一团团,那是脑浆迸裂的敌军尸体…… 一滩滩,那是从人马俱碎的尸体里流淌出来的血液…… 李元霸犹如出笼的困兽,犹如进了羊群的猛虎,在密度如此之大的敌军之中无人能挡,所向披靡,每一锤扫出,多则击毙七八人,少则三四个。 一个时辰的冲杀,至少击毙了一万多叛军,所到之处顺军阵脚大乱,溃不成军。 李元霸并不懂得擒贼擒王的道理,飞纵胯下万里烟云罩,挥舞手中擂鼓瓮金锤,犹如犁地一般来回驰骋,见人就砸。 “开炮,用炮轰他!” 负责攻打广宁门的是闯军大将军刘宗敏的爱将丁千里,从李元霸锤下侥幸逃生后他立即求见刘宗敏,要求调红衣大炮来轰炸这个妖孽! 刘宗敏在山坡上用望远镜看到李元霸大杀四方,马蹄踏处大顺军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只能引颈待戮,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当丁千里提出用缴获的明军大炮轰炸李元霸之时,当即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给我轰他娘的,把红衣大炮也对准这狗娘养的,炸死他!” 在丁千里的安排下,攻打广宁门的顺军炮兵把二十多枚大炮对准了李元霸,其中除了十几枚火炮之外还有八枚佛郎机、四台红衣大炮。 佛郎机大炮、红衣大炮都是崇祯花大价钱从葡萄牙人手里购买的,用来装备京师三大营,现在全部落到了顺军手中。 但李元霸并不跟顺军打阵地战,而是倏忽如风,在乱军之中左冲右突,所到之处人头滚滚,顺军根本无法阻滞李元霸的马蹄。 “将军,根本瞄不到人呢!” 指挥炮兵的一名大胡子都尉叉着腰抱怨,“咱们好歹也是大顺朝廷最精锐的部队,竟然连片刻也阻挡不住,忒丢人啦!” “饿说老胡你甭站着说话不腰疼!” 旁边的副手和他素有间隙,立即操着一口陕西话反唇相讥,“你他娘的是不是眼珠子长屁股上去了?这家伙手里的大锤比红衣大炮的炮弹都要大了许多,谁知道是人是鬼?有本事你去拦住他!” 胡都尉立即吹胡子瞪眼:“咋地?你以为老子不敢咧?要不是得指挥大炮,老子早就过去跟他一决生死了!” “瞧把你能的!” 副都尉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合着你这意思死的这万把兄弟都是纸糊的?俄来指挥大炮,你去,你死了你婆娘交给俄来照顾!” “哈哈……” 旁边的炮手一阵哄堂大笑,他们火炮阵地距离大杀四方的李元霸尚远,因此还能笑得出来。 “都笑你娘个腚锤子!” 丁千里皱着眉头骂了一句,忽然贼笑道:“我看这瘦猴子向右军冲去了,先让兄弟们把火炮瞄准右面阵地,等他一进射程,就乱炮齐发,轰死他!” 副都尉立即提出顾虑:“右营那边正列阵呢,咱们这炮弹落进去,还不知道砸死多少自家兄弟呢!” “啐!” 丁千里吐了口痰,从地上拽了一根枯黄的狗尾巴草咬在嘴里,“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钓鱼还得搭鱼饵哩!咱们中军死了万把人了,右军死个三五百能怎么滴?” 胡都尉当即表示支持:“将军言之有理,倘若能够炸死这瘦猴子,皇上定然有赏!兄弟们,炮口对准右军阵地,守株待兔。” 李元霸也不知道哪边是主力,哪边是偏师,骑着马纵横驰骋,哪边人多就朝那边冲。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又锤杀了将近两千叛军,直杀的血染征袍,整个人与胯下的万里烟云罩已经全部被鲜血染得斑驳陆离,触目惊心。 “报告将军,那个拿大锤的敌将朝我们右军冲过来了!” 在前面观察战况的斥候飞马上了山坡禀报右路军主将袁宗弟。 袁宗弟是李自成麾下的四号大将,此刻他正与麾下的白鸣鹤、党守素、白旺等人在山坡上讨论这拿大锤之人是何来历,如何解决,就听到斥候飞马来报。 “让火枪队顶在前面!” 袁宗弟立即拿起千里镜观看战况,“乱枪齐发,绝不能让这厮闯军我军阵地!” “乱枪齐发,会打死中军的兄弟啊?” 白旺显然对刘宗敏颇有顾虑,“中军已经折了一万多人,倘若再被咱们打死几个,宗敏将军怕是不肯善罢甘休呢?” 袁宗弟目光阴鸷,沉声道:“成大事者岂可有妇人之仁,万一被这厮冲乱了咱们右军,定然会造成重大伤亡,让火枪队列阵狙击,所有后果由我承担!” 十六、天下无双 李自成率领的五十万大顺军兵分五路,分别是中权亲军,右军、左军、前军、后军。 中权亲军的主将是大顺二号人物刘宗敏,督率部将张鼐、刘体纯、谷英、吴汝义、田虎、丁千里等人提兵十五万攻打北京外城的永定、右安、左安、广渠四个城门。 左军主将刘芳亮,督部将谷可成、张能、罗虎率六万人马攻打外城东便门、内城朝阳门两个城门。 前军主将贺锦率部将刘希尧、辛思忠,以及降将唐通、周凤悟等人督兵七万攻打东直门、安定门两个内城城门。 后军主将李过统兵六万,在部将高一功、张能、马重喜等人的辅佐下攻打内城的德胜、西直两个城门。 而剩下的阜成门、西便门、与广宁门则交给了拥有十万兵力的右军来攻打,主将正是顺军四号人物袁宗弟。 李自成则带着宋献策、李岩、牛金星等军师提兵五万在中权亲军后方高处安营扎寨,观察战场形势,调度指挥五路人马。 当得到明朝叛贼准备打开广宁门迎接闯王的消息后,刘宗敏为了抢夺进城功劳,不顾原先部署命部将丁千里率部直接杀到广宁门下。 右军为了躲避城墙上的明军枪炮,与城门的距离保持在三百丈左右,没想到却被丁千里率领五千精兵直抵城下,将城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袁宗弟哪里肯咽下这口气,便命部将白旺率一万精兵向前推进,最后与中权亲军挤成了一团,人挨人,肩并肩,一个个摩拳擦掌抢着踏进北京城。 两军后面的人也不肯示弱,一起向中间挤,很快就让原先两千丈的间隔荡然无从,密密麻麻的拥挤成堆。 为了抢夺功劳,丁千里把炮兵也拉到了前面。 右军没有中权亲军这么强的炮营,便把火枪队顶在前方,准备进城收割战功。 大炮只能远程轰炸,进城后掠夺屠杀还是火枪更管用,右军憋着一股劲要把属于自己的功劳抢回来。 半个时辰后城门打开,丁千里率领的中权军凭借着身位优势蜂拥进城,后面的右军和中军挤作一团,自相践踏之下死了足足数百。 正当右军跺脚骂娘,眼睁睁看着中军抢功劳之际,李元霸就挥舞双锤从城里杀了出来。 一个人,一匹马,两柄锤。 所到之处,不可阻挡,人头滚滚,尽皆披靡。 犹如秋风扫落叶般把进城的数千闯军撵了出来,一路锤杀了三四千人,直杀的中权军哭爹喊娘,哀天嚎地。 这让右军出了胸中一口恶气,笑哈哈的看李元霸闯进中军阵地大开杀戒。 李元霸也不知道对面是怎么安排部署的,只是看着哪边人多就朝哪边冲! 而中权亲军兵力强大,乌泱泱的犹如蚁群,正合李元霸胃口。 于是毫不犹豫的挥锤冲进了中军阵地大开杀戒,好似猛虎入羊群,一个时辰冲杀下来,又击毙了万余闯军。 大顺右军从一开始看热闹的心态到最后变得胆战心惊,双腿战栗,一个个在心中祈祷,“这死神可千万别过来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右军将士战战兢兢之际,李元霸挥舞着双锤就朝这边冲了过来。 原因无他,这边队形整齐,收割起人头来方便! “开枪……” 火枪队的掌旅看到李元霸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急忙挥舞令旗下令开枪。 “轰……”的一声,一发炮弹从天而降。 隔着不远处的中军炮营乱炮齐发,企图对进入了射程的李元霸来个火力覆盖。 右军火枪队掌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呼啸着从天而降的实心炮弹砸成了血肉模糊的肉饼。 “啪、啪、啪……” 右军枪声大作,无数子弹伴随着青烟在空中乱飞,大多数击中了相隔不远的中军将士,一个个惨叫着倒地挣扎。 “砰、砰……” “轰、轰……” 中权军炮声大作,二十多枚火炮齐射,夹杂着威力骇人的红衣大炮,企图用覆盖式轰炸击毙李元霸。 但由于相隔太近,大部分炮弹都落在了右军火枪阵营,登时惨叫连天,死者无算。 “中军,我c你姥姥,竟然用大炮炸我们!” “右军,饿日你祖宗,竟敢用火枪打饿们!” 看到迎面而来的子弹犹如飞蝗,李元霸双腿在胯下马腹轻轻一夹,这匹盖世宝马就腾空而起,一跃窜起了将近两丈的高度,让呼啸的弹雨从马蹄下掠过。 又看到头顶有硕大的炮弹落下,李元霸咬紧牙关,使出浑身力气将手中四百斤的擂鼓瓮金锤挥了出去。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这颗呼啸而来的炮弹竟然被硬生生磕飞,裹挟着呼啸的风声飞了出去。 “哈哈……打中了!” 督战的丁千里眼看着飞出去的炮弹就要砸中跃马腾空的李元霸,不由得欣喜若狂。 却不料一声金铁交鸣之声犹如平地惊雷,震得他双耳嗡嗡作响,一阵耳晕目眩,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颗炮弹朝自己这边飞了过来…… “不可能……” 丁千里双眼圆睁,嘴巴大张,以不可思议的眼神迎接突然飞回来的炮弹…… 瞬间就被砸成了肉饼,至死也不明白炮弹是怎么又飞回来的…… “不好啦,不好啦,丁将军被炸死了!” “被砸死的,不是炸死的!” 目睹丁千里惨死,中军惊呼声此起彼伏,军心几近崩溃。 尼玛,这绝对不是人,用大炮炸不死不说,反而能把炮弹挡回来把指挥官砸死了,这还有天理吗? “我滴个乖乖!” 胡都尉同样双目圆睁,一脸不可思议,“天哪,闻所未闻啊!” “痛快!” 李元霸硬生生的磕飞了一枚炮弹,只是震得右手五指微微发麻,当下更是杀得兴起,斗志愈发旺盛。 “再来一个!” 李元霸一边纵马躲避乱枪,一边瞅着从天而降的炮弹,挥锤格挡。 “铛”的一声巨响,又一枚炮弹被磕飞,不规则的落进右军火枪队阵中,一下子砸死了五六个火枪手。 “好玩!” 李元霸哈哈大笑,看着一颗大了许多的炮弹破空而来,当即大吼一声,左手大锤抡圆了格挡。 “咣当”一声雷鸣般的巨响震耳欲聋,只把李元霸震得左臂颤抖,五指发麻,气血翻滚,手中大锤险些脱手飞了出去。 “哎呀……这铁蛋竟然这么大的力道!” 李元霸惊呼一声,却不知道这颗大了许多的炮弹乃是由威力强大的红衣大炮所发射。 这颗炮弹力道大,分量重,并没有飞多远就落在地上,翻滚着砸倒了七八个弓箭手,重者脑浆迸裂,轻则骨折骼断。 在中军炮营和右军火枪队的相互抵消之下,李元霸毫发无损,左右驰骋,一口气砸死了三百多个火枪手,而顺军死在自己枪炮下的也有数百人。 看着背后黑洞洞的红衣大炮还瞄着自己,李元霸勃然大怒,“老子给你砸了!” 一声怒吼,万里烟云罩腾空而起,转眼间便杀进了中军炮兵阵地。 “老胡,这瘦猴子冲过来啦!” 副都尉撒丫子就跑,“你先顶着,你婆娘饿给你照顾!” 胡都尉又惊又怒,操起一柄朴刀迎了上去:“狗日的,我跟你拼了!” 在李元霸面前众生平等。 先扔出一柄大锤把一门红衣大炮砸的变了形,瘪倒在地。 反正这擂鼓瓮金锤重达四百斤,也不怕被敌军抢走,回头捡起来就是! 看到有个大胡子抄刀迎了上来,李元霸放声大笑:“哈哈……来得好,送你坐大炮上天!” 腾出来的右手一下子抓住胡都尉的脖颈,轻而易举的提了起来,头上脚下直接塞进了红衣大炮的炮筒里面…… 李元霸觉得还不过瘾,翻身下马,双手使出浑身力气将重达一千五百斤的红衣大炮举了起来。 “去吧!” 伴随着一声咆哮,黑黝黝的大炮被扔出了四五丈,“噗通”一声砸进了乱军之中,瞬间惨叫连天。 “真好玩!” 李元霸杀得痛快,如法炮制,连续扔出去七八枚大炮,砸死了数百顺军这才玩够,拎起一双大锤,重新上马。 朱慈烺在城墙上目睹李元霸大开杀戒,心中暗自沉吟。 让他担忧的是李元霸虽然天神下凡,但顺军并没有出现溃败局面,而是看到李元霸冲过来就四散躲避,逃到远处再重新组织队形。 而且李元霸一直在广宁门和右安门之间来回冲杀,损失严重的只有兵力最盛的中权亲军,围攻其他城门的大顺军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粗略估计,李元霸已经出世两个时辰,死在他锤下的叛军估计能有两万左右。 倘若给李元霸一天一夜的时间,再来场四明山之战,锤死十几万人不在话下。 可李元霸的体验时间只剩下两个时辰,必须利用起来保护便宜老爹突围,才能调度督促盘踞在各地的军阀北上勤王,绝不能任由李元霸漫无目的的杀戮。 “必须想个办法!” 朱慈烺收了千里镜,揉了揉被风吹得有些冰冷的脸颊,很快就有了主意。 十七、双雄会 这个年代的北京城是个“凸”字造型,突出来的瓮城部分就是外城,始建于嘉靖年间。 本来计划把内城完全包在里面,但由于财力不足,只建了南面部分就作罢,在外城北面则是内城。 之所以叫做内城,是因为和外城相对得名,除了南面的城墙之外其他三面并无屏障,此刻已经被闯军直逼城墙脚下。 内城最中央则是皇城,是大明王朝的核心中枢;紫禁城与六部衙门、五军都督府等大明最重要的机构全部设在皇城之内。 朱慈烺此刻所在的位置正是北京外城广宁门,只见城墙下一个白马银枪的少年将军穿过闹市,直抵城下。 但见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身材颀长,头戴束发紫金冠,身披大红绣金麒麟袍,手持五钩神飞亮银枪,胯下骑乘闪电白龙驹的年轻武将催马赶到。 “罗成!” 就是他,朱慈烺正打算让罗成带着李元霸杀到朝阳门,冲乱城外顺军的阵脚,掩护朱由检、赵云等人破阵突围。 “太子殿下,微臣到处找你,总算找到了!” 罗成在内城墙下勒马带缰,高声招呼朱慈烺。 “罗将军你骑马到城墙上来,本宫有任务差遣!”朱慈烺示意城墙上的明军放罗成上来。 片刻之后,罗成催马顺着阶梯上了城墙,径直来到朱慈烺面前滚鞍下马,单膝跪拜:“小臣罗成见过太子爷!” 朱慈烺扶起罗成,朝外面依旧在挥锤杀戮的李元霸一指:“罗将军你看此人武艺如何?” 一脸傲意的罗成看了片刻,半服不服的道:“此人天生神力,论力气臣自愧不如。但至于武艺嘛,只能说还行!” “罗将军可敢下城?” 罗成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臣愿去万军阵中驰骋一番,也许不及这双锤将杀得多,但也能枪挑几个敌将下马。” 朱慈烺拍了拍罗成的肩膀,吩咐道:“本宫知道罗将军的枪术天下无双,去敌军阵中自然是来去自如……” 罗成闻言望了望手中长枪,自信满满的道:“谢太子爷夸奖,论枪术小臣觉得自己就是天下无双,便是子龙兄也略逊一筹。” “这双锤将力大过人,可惜脑子不够用。” 朱慈烺将想法托出,“所以本宫希望罗将军下城引领他转一圈杀到朝阳门外面,冲乱敌军阵脚,掩护子龙突围,护送父皇南下。” “臣明白了!” 罗成抱拳领命,提枪上马,“臣这就去引领这双锤将,只是他不认识小臣,如何才能让他跟着我?” 朱慈烺胸有成竹的面授天机:“你就说李元霸听诏,太子爷命你跟我走,可敢?” “小臣去了!” 罗成双腿在胯下坐骑上一夹,提起缰绳,希望纵马跃下城墙。 北京外城城墙高达五丈,这匹白龙驹试了一下没敢跳跃,而是原地嘶鸣着甩头。 罗成恼怒不已,马鞭狠狠抽下,破口大骂:“你这畜生真是无用!” 朱慈烺心中暗道,看来李元霸不仅武力盖世无双,他胯下的万里烟云罩也是天下无匹,罗成不仅人差了一截,马也是不如啊! “潘风、邢道荣,带人打开城门落下吊桥,送罗将军出城!” 此刻的广宁门外面尸横遍地,大顺军已经远远退开四五里之遥,潘风和邢道荣迅速下了城墙,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小臣去也!” 憋着一口气的罗成催马挺枪,闪电般掠过吊桥直奔在万军中横冲直撞的李元霸而去。 “估计父皇与去南京的官员已经集结起来了,我等也去朝阳门观战!” 朱慈烺翻身上马,左有邢道荣、右有潘风,展昭则引领着两百锦衣卫跟在马后跑步前进,顺着城墙前往朝阳门。 北京内城的城墙南北长十一里,东西宽十四里;外城东西宽十六里,南北长七里。 从外城的广宁门去东面的朝阳门最近的路线是走西便门、宣武门、正阳门、崇文门,大概二十五里左右。 这条路线的好处是距离近,不会让徒步的锦衣卫太累,到了内城墙南段没有敌军箭矢枪炮的威胁,相对安全。 缺点是无法观察敌军的排兵布阵,也不能检阅城墙上的防御力量。 另外还有两条路线,一个是顺着内城墙向北奔阜成门,再走西直门、德胜门,顺着内城墙转一大圈,距离大概在三十五里左右。 最后一条路线则是顺着城墙向南奔右安门,再走永定门、广渠门,顺着外城墙转一大圈,最后到达朝阳门,距离大概在三十二里左右。 这两条路线的好处是能够观察城外的排兵布阵,也能顺道检阅城墙上的防御部署;缺点是距离远、而且城下时不时有冷箭与子弹打上来,稍不留神就会挂彩。 “呛啷”一声,朱慈烺拔剑在手,“暂缓脚步,跟着城下的李元霸走!” 罗成出了城门催马舞枪直冲中军阵地,一路上逢人便刺,冲到李元霸面前时也枪挑了数十名顺军士卒。 “嘿……总算来个像样的将军了!” 李元霸看到罗成来势汹汹,还以为是顺军武将,铆足力气,一双擂鼓瓮金锤扫了出去。 罗成存心试试李元霸的武艺,并不急着自报身份,而是一招白鹤吐信,手中一丈六的长枪奔着李元霸面门刺出。 “吃我一枪!” 一寸长一寸强,再加上罗成枪轻马快,竟然后发先至,枪尖提前刺到了李元霸面门前。 “好快的枪!” 李元霸赞叹一声,右手大锤突然画个弧形收了回来,半路拦截刺来的银枪,左手大锤一招乌云盖顶奔着罗成脑门当头砸下。 罗成也没想到李元霸反应如此之快,急忙拨转马头,收了长枪格挡。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枪锤相交,火星四溅。 罗成直感到气血翻滚,十指发麻,虎口几欲震裂。 也亏着他手中的长枪是一柄神兵利器,枪头千锤百炼,由精钢所铸,枪杆乃是由上等树木制成,柔韧性极佳,因此虽弯未折。 “李元霸听诏,太子爷命你跟我走,可敢?” 罗成不敢再招惹李元霸,大喝一声的同时,催马向北疾驰,打算顺着内城墙直奔阜成门,再由西直门向东前往朝阳门。 “原来是太子殿下派来的!” 李元霸豪气干云,催马跟随,“有啥不敢的?天上地下,只要有路,还没有俺李元霸不敢去的地方!” 当下两骑冲阵,罗成在前,李元霸在后,径直冲进了右军腹地。 直杀的大顺军人仰马翻,血肉横飞,两人顺着城墙朝阜成门方向策马狂奔,自是无人能挡。 “跟着李元霸的脚步!” 看到罗成带着李元霸奔阜成门方向而去,城墙上的朱慈烺催马急行,跟着罗李二人的路线前进。 在城墙上放眼眺望,只能说顺军的营帐扎的马马虎虎,队伍秩序也是松松散散,与秩序井然、森严壁垒完全不搭边。 当然,大顺军的行军布阵马马虎虎也和他们临时组建的有关。 一半农民军一半投降的叛军,临时凑的大拼盘,怕是交给韩信来统率也没法做到军容整齐,令行禁止。 可就是这样一支队伍,仅仅用了几天的时间就攻破了大明王朝经营了两百多年的国都。 在短短几天内就攻破了规模宏大,布局严谨,城高墙厚的大明国都,简直是一个王朝的悲哀! 四百年前的南宋末年,名将孟珙率领区区万余宋军在黄州负隅顽抗,抵挡横扫欧亚大陆的蒙元铁骑,死守一年半,元军死伤十之七八乃退。 三国时期郝昭率三千魏卒据守陈仓,面对倾巢而出的蜀汉大军坚守一月有余,让千古名相诸葛亮也发出了“郝昭在,陈仓难破”的感慨! 而大明国都在还有六七万兵力的情况下,竟然被一支农民起义军和叛军组成的队伍用了三天就攻破了,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除了城中有大顺军安插的奸细,以及数不清的叛徒之外,只能说崇祯末年的大明朝廷没有一个能堪大任的将才。 罗成在前,李元霸在后,好似两只猛兽行走在羊群之中,所到之处死伤无算。 两人胯下坐骑都是日行千里的宝马,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便绕着北京内城转了一大圈,出现在了朝阳门外。 这一路杀过来,少说又有三千人做了李元霸的锤下亡魂,而罗成全力冲杀,也挑翻了三四百人。 朱慈烺带着锦衣卫全力步行,依旧跟不上李元霸和罗成的马蹄。 只好在半途中借了两匹战马,由潘风、邢道荣左右护卫,舍下锦衣卫快马加鞭,方才在大半个时辰后赶到了朝阳门城楼。 恰好戚继光带着蔡瑁刚刚巡视到这边,急忙上前施礼参拜:“臣戚继光(蔡茂)见过太子殿下!” 朱慈烺勒马带缰,翻身下马问道,“戚将军,攻打朝阳门的叛军大概有多少人?” 。 十八、子龙突击! “回太子殿下,臣方才问过朝阳门的守将,城下的敌军是逆顺左军,主将刘芳亮……” 戚继光不愧是一代名将,刚到朝阳门不过片刻,就摸清了城下敌军的大概,“兵力估计在六七万左右。” 朱慈烺点头赞许:“王国兴去了哪里?” “回太子的话,估计王总兵此刻正在永定门附近巡视吧?” 朱慈烺这才想起自己授予王国兴的是外城总兵,这个地方属于内城,不归王国兴管辖。 “守卫朝阳门的主将是何人?可与朱纯臣有瓜葛?”朱慈烺咳嗽一声,沉声问道。 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留着虬髯的武将应声出列:“守备袁虎臣见过太子殿下,朝阳门由臣负责守卫。” 顿了一顿,袁虎臣一脸委屈的道:“臣已经听说朱纯臣叛国之事,我的确是他从神枢营一个巡检提拔起来,但臣与朱纯臣绝无私交……” 戚继光也替袁虎臣说情:“袁守备对我也承认了他是由朱纯臣提拔,但我看他用兵有方,朝阳门的防御固若金汤,远在其他几个城门之上,因此没有更换守将。人才难得,还望殿下重用袁守备!” 朱慈烺悄悄启动系统,眸子里的红色瞳孔显现,眼前界面出现了袁虎臣的资料: 姓名:袁虎臣 年龄:三十五岁 武力:110 统率:80 智力:47 政治:38 力量:112 忠诚:100 综合评定:全史三星级,当世s级。 “啧啧……这个袁虎臣竟然有110的武力,还有112的力量,怕是在当世武将中都算是顶尖了吧?果然是当世之虎臣!” 没想到在朝阳门竟然有意外的收获,这让朱慈烺高兴不已。 这袁虎臣不仅武力超群,而且还有100的忠诚,根本不用担心他是朱纯臣的嫡系。 朱慈烺收了审视的目光,换上和颜悦色的笑容。 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袁虎臣,只见他黑面虬髯,虎背熊腰,背上挂着一对七八十斤重的大铁戟,感觉有点像是曹操麾下的典韦。 “哈哈……我看袁守备相貌堂堂,也不似奸佞小人,想来绝不会跟着朱纯臣做出通敌卖国之事。本宫命你继续担任守备,驻守朝阳门,将来立下战功,朝廷绝对不吝封赏!” 袁虎臣单膝跪地谢恩:“多谢太子信任,臣定当粉身碎骨,誓死守卫城门!” “万岁爷来啦!” 刚把袁虎臣扶起来,就听到城内人喊马嘶,马蹄声大作。 正是赵子龙率领三千铁骑护送大明天子朱由检到来,随行的还有二十多名官员及家眷,周皇后骑乘了一匹骏马随同出城,此外年幼的定王和永王也一道随行。 朱慈烺急忙带着戚继光等人快步下城,径直来到朱由检马前作揖施礼:“儿臣在此恭候父皇多时!” 朱由检一脸欣慰,感慨道:“朕听说琅儿去了广宁门,还以为这次出城见不到你了呢!” “琅儿!” 周皇儿甫一开口便泪流满面。 朱慈烺再对生母作揖施礼:“孩儿见过母后!” 周皇后翻身下马,伸手轻抚朱慈烺的脸颊,啜泣道:“琅儿,此次一别,不知你我母子还能否再见,就让为娘摸摸你的脸颊。” 这是一个母亲发自内心的爱,是天下最伟大的母爱,纵然换了灵魂却也让朱慈烺湿了眼眶。 朱慈烺哽咽着道:“母后放心,赵子龙将军一定能安然无恙的把你与父皇送到南京。” 周皇后又道:“媺娖负了重伤,无法长途跋涉,为娘把他留在了宫中。你作为兄长,要好好照顾她!” “母后放心,孩儿一定加倍呵护她!” 顿了一顿,又对朱由检道:“贼兵势大,虽然李元霸奋力冲杀,毙敌两万余人,依旧无法将之击溃。母后随行有些风险,不如让母后留在紫禁城更为妥当……” 朱由检轻装简行,只带了皇后周玉凤与定王、永王三名家眷,听了朱慈烺的话陷入了犹豫之中:“这个……” “琅儿不必难为你父皇。” 周皇后擦拭了下泪痕,毅然决然的道:“所有的嫔妃都留在了京城,母后不能让你父皇一个人去南京,让他寂寞无依。若是不能突围,就让母后与你父皇一起殉国!” “皇后,朕没有看错你!” 朱由检喟叹一声,倍感欣慰。 朱慈烺跪地叩首:“既如此,孩儿恭送父皇与母后出城,无论你们此行吉凶,孩儿誓与京城共存亡!” 朱慈烺磕完头一骨碌爬起来,大喊一声:“开城门,落吊桥,恭送陛下出城!” 伴随着巨大的“吱呀”声响起,斑驳破旧的的朝阳门被打开,吊桥缓缓放下。 因为国库空虚,朝阳门已经多年没有更换,此刻发出刺耳的声音,让朱慈烺心里觉得膈应。 “堂堂大明国都的城门竟然破旧成这样,这个朝廷也真是够穷的!” 朱慈烺想明白了一件事,大明朝之所以沦落到现在的地步,除了天灾人祸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穷! 因为处在小冰河时期,崇祯年间各种极端天气频现,酷暑、严寒、干旱、汛涝,交替出现,夏天能把人热死,冬天也能把人冻死。 极端天气导致粮食锐减,百姓缺衣少食,以至于饿殍遍地,路有白骨。 许多食不果腹没有活路的百姓纷纷加入起义军,致使李自成、张献忠的反叛势力滚雪球一般壮大。 更要命的是,因为穷,大明朝给军队发不起军饷,甚至管不起饭,以至于数量庞大的军队不战而降,纷纷倒戈。 嘉靖年间,卫所制度逐渐崩坏,大明王朝的军事力量由“卫所制”向“募兵制”过渡。但是招募到的军队需要巨额军饷,这变成了高悬在大明王朝头顶的“达摩克斯之剑”。 而伴随着吃皇粮的朱氏皇族人员越来越庞大,再加上天灾人祸,大明王朝越来越穷,到了崇祯年间国库里已经是耗子成群,老鼠开会。 崇祯皇帝一直在抱怨没有援兵,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河南总兵官马成功率领三千人提前半月就到了北京城外,却被兵部三日三调,先是命令驻防西山、次日调往居庸关,第三日调往宣府。 因为大明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军队调到驻地的第一日,地方不用提供粮草。 为啥会这样规定,还是这个字,穷! 于是,马成功的队伍便一直调动一直爽,爽到最后连续三天没饭吃。 气炸了肺的大头兵直接在宣府哗变,劫掠百姓,然后投降了李自成。 因为穷,崇祯皇帝对于武将士兵的赏赐一直很吝啬,握有实权的文官们却一边中饱私囊,一边对武将颐指气使,更让百万明军将士对朝廷积怨加深,而朱由检对此却浑然未知。 于是稍有不顺,憋着一肚子气的明军就倒戈投降,纷纷加入李自成阵营,让大明王朝的防线一泻千里。 这破旧的城门让朱慈烺如同醍醐灌顶,悟出来了一个道理。 “看来光靠系统招募人才还不足以让病入膏肓的大明王朝起死回生,还必须进行一场彻底的改革,从社会、经济、政治上解决军事矛盾,安抚军心。” 朱慈烺站在城门下抱拳作揖,率领城内的将士恭送天子出城,“恭送父皇离京!” “琅儿,京师就交给你了!” 朱由检策马从朱慈烺身边掠过,并不知道这个更换了灵魂的儿子心里此刻正在为复兴大明而殚精竭虑。 而朱慈烺却知道,自己不仅仅只是为了复兴大明,更是为了不让大汉民族被人骑在头上! 至于后宫佳丽三千,朱慈烺表示自己可以勉为其难的朝这个数字努力。 佳丽不佳丽的,主要是自己心地善良,见不得女人受苦…… 李元霸见到密集的人群就像是嗜血的饿狼见到羔羊,不等吩咐就在乱军中大开杀戒,飞骤胯下万里烟云罩,挥舞擂鼓瓮金锤,直杀得顺军阵脚大乱,血肉横飞。 罗成不甘落后,挥舞长枪左冲右突,一朵朵刺眼的银芒所到之处,血花四溅。 看到李元霸和罗成杀得顺军阵脚大乱,赵云催马舞枪,当先开路,三千铁骑列队跟随,径直冲进顺军阵地,朝东南方向突围。 朱由检换下龙袍,穿上了戎装,队伍也不打皇帝旗号,只举着“明”字旗帜。 因此城外的顺军也没有拼命阻拦,被赵云轻而易举的就撕裂了阵地,带着三千铁骑仿佛一柄利剑般插进了敌军阵中。 路上虽有拦截,却也无人能挡赵云,大部分都被一枪刺死,不消半个时辰便杀透包围,沿着官驿大道直奔天津而去。 赵云一路冲锋在前,杀敌三百一十六人,早已是血染征袍,三千铁骑不过损失了百余人而已。 听到杀声渐远,又没有追兵赶上来,朱由检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在马上纵声高呼: “天不亡朕,天佑大明,总算逃出来了!等朕到了南京定然会励精图治,一雪此耻!” “天佑陛下,大明中兴有望!”跟随的一众官员纷纷道贺。 周皇后却是忧心忡忡的道:“陛下吉人天相,总算没有困在京城,只是不知道琅儿能否守住京师?” 赵云勒马道:“皇后勿忧,太子麾下颇多猛将,谅贼军一时间难以破城。请陛下火速赶路到南京,督促各地将士北上勤王。” 永王与定王尚且年幼,分别由一名骑术出色的锦衣卫揽在马背上,只是马匹驽劣,冲杀了一路后便气喘吁吁,脚步迟缓。 赵云便把二王抱到自己的马匹上,让永王在前,定王在后。 扬鞭策马,依旧奔驰如飞,引领着这支队伍逐渐远离了京城,直到大明国都完全消失在夕阳之中。 十九、擒贼先擒王 护送天子的骑兵出城之后,朱慈烺就下令关闭城门。 还没遭到重创的大顺左军企图乘乱抢夺,被戚继光、袁虎臣、潘风、邢道荣等人一阵杀退,重新拉起吊桥,关闭了城门。 半个时辰的厮杀过后,赵云护送朱由检突围远去,李元霸也锤杀了四五千人,直杀的大顺左军魂飞魄散,阵脚大乱。 “罗成将军,进城!” 朱慈烺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李元霸已经出世两个半时辰,算起来再有一个半时辰就会结束体验。 到时只剩下罗成一个人在城外,只怕有失,便吩咐城上的明军齐声召唤罗成归来。 罗成自广宁门出城后冲杀了一个半时辰,虽然使出了浑身解数,也只是杀敌一千余人,自知难以望李元霸项背,便生擒了一个都尉打扮的将领,拨马回城。 经过李元霸的反复施虐,围在朝阳门附近的顺军已经被吓破了胆,只留下了满地的尸体,远远退却。 罗成轻而易举的纵马跃过护城河,在袁虎臣的接应下进入城中,策马来到朱慈烺面前将擒获的都尉扔在地上:“禀太子殿下,生擒敌酋一名!” “带上城楼问话!” 颠簸了半天的时间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朱慈烺早已口干舌燥,当即命潘风押解着这名俘虏上了城楼。 袁虎臣命人冲了茶,亲手给太子斟满茶碗,然后站到旁边叉腰候命。 “闯贼总兵力有多少?如何布置,李自成现在何处?” 朱慈烺连续喝了三碗热茶,解了口渴之后这才询问俘虏,“若是胆敢说谎,便把你剥皮点天灯。” 这名都尉半年前还是个老实巴交的樵夫,只因孔武有力才逐渐被提拔为都尉,此刻被朱慈烺一阵恐吓,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军情都详细说了出来。 朱慈烺听完后高兴不已,看来让朱由检这个便宜老爹从朝阳门突围还真选择对了。 刘芳亮率领的左军在五路闯军中兵力最少,战斗力最弱,这才被轻易突围,要是换了其他城门,怕是会费一些周折。 听说李自成就在广宁门一带驻扎,朱慈烺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反正李元霸一个半时辰后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何不让他来个自杀式袭击,擒贼先擒王,试一下能否直接击杀李自成? 倘若李元霸真能得手,群龙无首的大顺军势必军心大乱,各军将领也必然会因为争权夺利而四分五裂。 “赌了!” 朱慈烺一拍桌案,怒目质问俘虏,“你可认识李自成长得什么模样?” 这被俘虏的樵夫吓了一跳,嗫嚅道:“认识、认识……” “本宫找个画师过来临摹,你把李自成的模样描述一遍,若有差池,还是剥皮点天灯。” 朱慈烺吩咐袁虎臣去军中或者附近找一个画师过来,并准备笔墨纸砚,“一定要快!” “何须找人,俺就会画画!” 袁虎臣大笑一声,亲自去隔壁的单间端出了笔墨,憨笑道: “不瞒太子爷,俺最钦佩的人是三国张翼德将军,听说他尤其擅长仕女图,俺便从十年前就一直学习临摹人物,算是略通一二……” “哦……想不到袁守备粗中有细,我看你相貌酷似典韦,没想到你却是个张飞。” 朱慈烺对这个相貌剽悍的武官有些刮目相看,一脸期待的道,“有劳袁守备按照这名俘虏的描述临摹出李自成的相貌。” 这个樵夫被擢升为校尉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在此之前也只是远远的瞧见过李自成骑在马上,连身高多高都说不上来,更别提详细描述了。 但他心里又害怕被剥皮点天灯,不敢说不认识李自成,灵机一动决定照着刘宗敏的相貌描述。 因为他之前在刘宗敏的中权亲军里当过一段时间炮手,因此对这位大顺军的二号人物还算熟悉。 “呃……陛下身高八尺五寸……” “嗯……陛下?”朱慈烺双眼一瞪,怒拍桌案,“我看你是打算点燃自己,照亮众生啊,锦衣卫何在?” 这樵夫吓得跪地磕头:“太子爷饶命,闯贼、闯贼……” “继续描述。”朱慈烺端起茶呷了一口,“倘若敢有半点不实,保证让你照亮夜空。” “小人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这樵夫定了定神,说话小心起来:“那闯贼身高八尺五寸,生的虎背熊腰,丹凤眼,一字眉,高鼻梁,厚嘴唇,两个耳朵一大一小,留着大胡子……” 一炷香的功夫后,一张人物图跃然纸上,樵夫看过后连连称赞:“将军画的真像……” 朱慈烺吩咐袁虎臣出去组织官兵一起呼唤李元霸回城,近千人齐声呐喊“李元霸,太子爷召你回城!” 尽管已经鏖战了两个半时辰,但李元霸依旧杀意正浓,人也不倦,马也不乏。 忽闻城墙上齐声召唤自己回城,心中尽管有些不甘,还是遵命拨转马头,“老子暂且放你们这些蝼蚁一马!” 朝阳门外尸横遍野,左军至少损失了五千,早就溃不成军,四散躲避,看到李元霸退去一个个谢天谢地,哪个岂敢追击? 万里烟云罩撒开四蹄,不消片刻工夫便来到护城河边。 恰好城墙上有一处被炮弹损毁的地方,塌陷了一丈半的高度,还剩三丈左右,工匠正在紧锣密鼓的修缮。 “城墙上的人都闪开!” 李元霸大喝一声,纵马提缰,万里烟云罩四蹄腾空,犹如一团浮云般落在了城墙之上,引得众人一片惊呼。 “真是绝世宝马!” “马是宝马,人是天神!” “天神配宝马,天佑大明啊!” 看到李元霸上了城墙,潘风扛着大斧前来召唤:“嗨……元霸老弟,太子爷在城楼里面等你呢!” 李元霸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潘风:“帮俺去饮马喂草,过会儿俺还要去厮杀!” 跟在潘风身后的邢道荣对黑黝黝的大锤颇感兴趣,伸手去接:“我帮老弟提锤,你稍歇片刻。” “俺一点也不累,让你玩会也行。” 李元霸天真无邪的把锤柄递给邢道荣,“玩一个可好?” 李元霸刚一撒手,大锤就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城墙上,只把邢道荣闪的扭了腰,“我滴个祖宗,这锤不得三百多斤?抱不动哇!” “白长了一身膘!” 李元霸哈哈大笑,一手一个大锤,大步流星的直奔城楼而去。 朱慈烺早已命人给李元霸准备了饭菜,等他进来后热情的招呼:“元霸你真是了不起,一个人杀得贼军血流成河,快快坐下吃饭。” 李元霸头摇的像拨浪鼓,“俺不吃、俺不饿,太子爷有何交代?俺还想出去杀人,敌人见了我就躲,杀得不过瘾!” 见李元霸不肯用餐,朱慈烺只好倒了一碗茶递上:“喝茶,润润喉咙。” “太小。” 李元霸拎起茶壶,把出水嘴对准了嘴巴,一口气灌了个精光,“够了,俺要去杀人!” 朱慈烺只好把晾干的“李自成”画像交给李元霸:“元霸,这图中之人乃是贼首李自成,他此刻就在你出去的广宁门附近。 有道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若是能够击毙李自成,胜过斩杀十万敌军。” 李元霸对着画像看了片刻,拍着胸脯道:“俺记住了!” 见李元霸转身要走,朱慈烺命他把画像揣在怀里:“把画像带上,倘若在乱军中忘了李自成的模样,你便拿出来瞧瞧。” 李元霸却是不肯:“俺又不傻,已经记在心里。” 对小孩子就要用小孩子的方法,朱慈烺又道:“带上他可以让你力量变大。” “此话当真?” 李元霸这才接过画像,胡乱的塞进了甲胄之中,“俺去啦!” 看到李元霸天真无邪的眼神,想着他一个多时辰后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朱慈烺心中突然有些难过,却也别无他法。 缓缓拍了拍李元霸的肩膀,叹息道:“元霸,谢谢你挽救大明!” “嗨嗨……太子爷客气了!” 李元霸留下一串爽朗的憨笑,提着一双大锤出了城楼,让潘风把坐骑牵来,翻身上马。 “我奉了太子之命送元霸老弟去广宁门!” 潘风也翻身上马,顺着城墙引领着李元霸直奔广宁门而去。 李元霸不知道路线,只能放缓马速跟在潘风后面,一前一后的朝广宁门奔驰而去。 夕阳西垂,日薄西山。 京城内已是万家灯火,京城外也点燃起漫山遍野的火把,照耀的城外亮如白昼。 朱慈烺站在城楼下目送李元霸渐行渐远,心中浮起一丝伤感。 他就像一颗流星,绚烂的划过大明的苍穹,一闪而殁! 始于白昼,终于黑夜! 二十、内讧 北京城外。 在李元霸离开中权亲军的阵地之后,刘宗敏下令清点损失,竟然折损了接近两万人,其中包括爱将丁千里。 这让刘宗敏怒不可遏,把火撒在了右军主将袁宗弟的身上,带着部将谷英、田虎直奔右军帅帐寻找袁宗弟讨个说法。 “袁宗弟,你的部下开枪把我这边打死了上千,你该作何解释?” 身材高大的刘宗敏气势汹汹,双手叉腰,逼问矮了一头的袁宗弟。 袁宗弟对于刘宗敏擅自改变计划攻打广宁门之事憋了一肚子气,当下立刻反唇相讥:“你们中军的炮兵把我这边炸死了几千,大将军又该作何解释?” 刘宗敏破口大骂:“你放屁,要不是你的人捣乱,我们中军的炮营就把那个瘦猴子炸死了!” “哈哈……” 袁宗弟抚剑大笑,“真是可笑,你们中军擅自改变计划围攻广宁门,导致两军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战机稍纵即逝,城门打开后如果不能迅速控制,势必会被明军夺回。我们中军实力最强,为了大顺的胜利,抢攻进城,有何不可?”刘宗敏气得双眼圆睁,呼吸急促。 袁宗弟冷笑道:“好一个实力最强,被单人匹马锤死了两万人,也敢夸口最强?” 刘宗敏恼羞成怒,一个巴掌扇在了袁宗弟的脸上:“我看你是找死?莫非以为我中军将士的剑不快吗?” 当着手下心腹的面,袁宗弟不肯示弱,一脚踹了回去:“姓刘的你欺人太甚,你中军剑快,难道我右军的刀就不够锋利吗?” “后退、后退!” “我看谁敢动?” “哪个敢动我们大将军试试?” “谁动我们袁将军一指头,老子让你横着出去!” “呛啷”的出鞘声大作,双方将领纷纷拔剑出鞘,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谷英见袁宗弟不肯示弱,知道在右军营中占不到便宜,当即陪笑道:“哈哈……诸位都把剑放下,自家兄弟起了分歧,岂能刀剑相向?岂不惹人笑话?” “好你个袁宗弟,看我不去圣上面前弹劾你。” 刘宗敏恨恨的收剑归鞘,带着部下灰溜溜的离开了右军阵地。 刘宗敏前脚刚走,奉了李自成之命前来调查两军冲突的左丞相牛金星就从帅帐后面走了出来,抚须道:“这刘宗敏越来越嚣张了啊!” 袁宗弟抱拳道:“牛丞相你也看到了,刘宗敏不顾计划,擅自抢攻广宁门在前,又命炮营朝我军阵地开炮在后。 现在又来恶人先告状,差点引起两军械斗,倘若丞相不在圣上面前仗义执言,右军十万将士岂不心寒?” “本相已经对此事了然于胸,定当据实禀报于圣上。” 牛金星一直眼馋刘宗敏的地位,此刻有意拉拢袁宗弟,安抚道,“中权军兵力太多,才让刘宗敏居功自傲,我当与圣上商议把中军减少到十万人。” 袁宗弟大喜过望,抱拳致谢:“哈哈……牛丞相果然是仗义之人,袁某在这里就谢过丞相了。” 牛金星辞别袁宗弟,带了数十骑亲信快马加鞭返回李自成大营禀报而去。 愤怒的刘宗敏离开右军大营,并没有直接去找李自成告状,而是返回中军帅帐召集部下,下令全军列阵向右军逼近,必须让袁宗弟出来给自己磕头认错,否则今日之事不算完! 老资格的刘体纯急忙劝阻:“万万不可,如此做岂不让亲者痛仇者快?让逆明朝廷看了笑话?大将军还是去向圣上禀报此事,由圣上出面调解为好。” 刘宗敏生了一会气,决定去找李自成告状。 李自成今年三十八岁,生的相貌堂堂,魁梧雄壮,个头与刘宗敏差不多,而且还小了一岁。 两人同为陕西米脂的老乡,在十七八岁的时候就认识了,曾经作为驿卒的李自成被裁员之后毅然投靠了闯王高迎祥,加入了愈演愈烈的农民军。 高迎祥死后李自成继任闯王,二十七岁的刘宗敏带领族人前来投奔,从那以后就被当做心腹委以重任。 而刘宗敏也知恩图报,每战必然身先士卒,跟随李自成数次大起大落,立下了汗马功劳,逐渐被提拔为闯军的二号领袖。 去年李自成于西安称帝建立大顺政权后,加封刘宗敏为大将军、汝侯,更是让他恃宠而骄,恃功自傲,甚至多次违抗李自成的命令。 北京城尚未攻破,而且就在李自成穷困到只剩十八人的时候,刘宗敏依旧不离不弃,这让李自成依然对刘宗敏保持忍让态度。 只是刘宗敏的嚣张已经引起了其他各军将领的不满,左丞相牛金星更是多次规劝李自成对刘宗敏予以打压,挫一挫他的锐气,否则早晚恃功造反。但李自成每次都是未置可否。 听牛金星把中军和右军的冲突叙述了一遍之后,李自成抚须道:“宗敏虽然争强好胜,但造成这次冲突绝非他的本意,只需要两边各打五十大板即可!” 就在这时,侍卫来报:“大将军求见圣上!” “宣!” 刘宗敏进帅帐后见了李自成也不施礼,一屁股坐在圆凳上破口大骂袁宗弟,甚至把中军阵亡两万人的责任也推到了袁宗弟头上。 抱怨完了,刘宗敏双手一摊:“请圣上免去袁宗弟右军主将之职,否则我中军将士不服。” “哈哈……宗敏你可是我们大顺的老资历,岂能和他人一般见识?” 李自成吩咐侍女斟茶,亲自端给刘宗敏:“袁宗弟战功卓著,就这样免了他何以服众?这件事说起来你也不对啊……” 刘宗敏露出恼怒之色,并没有接李自成递来的茶碗:“我为大顺抢夺城门,麾下将士阵亡两万,丁千里以身殉国,我何处不对?” 牛金星皮笑肉不笑的道:“大将军,我来说几句可好……” “滚!” 气头上的刘宗敏并没有给这个大顺左丞相脸面,“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跟着圣上打天下的时候,还不知道你在哪里?本将军也轮得到你来教训?” 牛金星忍着怒火,冷笑道:“我是大顺朝廷的左丞相,你说我是个什么东西?你这话可是有污蔑大顺,污蔑圣上之意啊!” “你放屁!” 刘宗敏拍案而起,“你躲在袁宗弟帅帐后面,别以为我没看见你!这是我跟袁宗弟的矛盾,你少掺和!” “简直是恃功自傲!”牛金星气得拂袖而去。 刘宗敏再次坐下提出要求:“我就不跟姓牛的一般见识了,但袁宗弟的右军主将必须免去,否则我无法向将士们交代。” 李自成逐渐露出不悦之色,本来和蔼的笑容变得严肃起来:“北京城尚未攻破,你们便差点引起军中械斗。此事你们二人皆有过错,各自罚俸禄三个月。” “好、好、好!” 刘宗敏气得脸色铁青,霍然起身,拂袖而去,“请陛下把我的大将军免去吧,我刘宗敏大不了回老家打铁!” 刘宗敏走后,军师宋献策与李岩一起进帐规劝道:“圣上息怒,如今大敌当前,当稳定军心,切不可与大将军一般见识。” 李自成叹息一声道:“唉……朕处处忍让,甚至是庇护,他刘宗敏是得寸进尺啊,而且见了我……朕从来不施礼!” “可能大将军与圣上出自同乡,往日情深才不拿圣上当外人。” 李岩替刘宗敏辩解,一心为大顺筹划,“臣以为圣上不如今夜设宴,召刘、袁二将,以及其他三军主将来这里共饮。一来化解二人矛盾,二来共同商议如何对付这拿大锤的奇人?” 李自成忧心忡忡,在帅帐中来回踱步:“是啊,一个人一匹马,杀了一下午,把我军锤死了三万多人,这是个什么妖怪?如何应付?” “我听人说此人虽然力拔山兮气盖世,但好像脑子不太灵光,当智取、智取啊……”白白胖胖的宋献策指着脑袋向李自成献策。 “来人,设宴!” 李自成对于两位谋主的建议表示赞成,传令设宴,一边让人把牛金星找回来。 气炸了肺的刘宗敏快马加鞭返回中军大营,进了帅帐后就破口大骂:“好你个黄来儿,当了皇帝就给我摆谱是吧,老子不伺候了!” 刘宗敏传令下去,十四万中权亲军全部拔营后退三十里撤到居庸关,把北京让给其他四军来打! 几个稳重的将领询问原因,刘宗敏添油加醋的道:“黄来儿说我们中军和右军抢功劳,耽误了破城计划。 要免去我的大将军职位改封袁宗弟当大将军,还要扣我们全军将士三个月的俸禄。 此外,还要我率三军将士向袁宗弟赔礼道歉……” 刘宗敏手下的将领闻言一片哗然,纷纷破口大骂:“狗日的袁宗弟搬弄是非,要不是我们中军所向披靡,说不定大伙儿现在还在大同呢!” “咱们不伺候了,把北京让给袁宗弟来打!” “后退到居庸关,谁敢不听大将军的命令,休怪我田虎刀下无情!” 在刘宗敏和部将的鼓噪下,十几万中权亲军纷纷收兵拔营,拆除阵地,准备向西撤退到居庸关作壁上观。 二十一、锤震仙人桥 斜阳西沉,天色迟暮。 潘上将带着李元霸在城墙上一路打马,用了一顿饭的工夫从朝阳门来到了广宁门。 朱慈烺命潘风走最近的路线,从朝阳门先到崇文门再去广宁门,这样节约了十来里路程。 “奉太子口谕,开城门放李元霸出城!” “不必啰嗦,俺去啦!” 潘风话音刚落,李元霸双腿在胯下坐骑腹部轻轻一夹。 “咴……” 身高体长,四肢粗壮的万里烟云罩嘶鸣一声,腾空而起,从四丈多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飞过护城河安然无恙的落地。 马蹄声哒哒,转眼间李元霸就去的远了。 “啧啧……真是匹宝马啊!” 潘上将不仅看的眼睛直了,而且还有点红。 白天的时候李元霸绕着北京城转了大半圈,五路闯军全部遭到了降维打击,但因为在各军阵地停留的时间长短不一,故此损失各不相同。 强攻广宁门的中权亲军损失最严重的,城里城外、杂七杂八加起来折损了两万左右。 其次就是攻打朝阳门的左军刘芳亮部,被李元霸和罗成反复冲锋了半个时辰,又被赵子龙率三千骑兵突围,死了差不多也有五千多人。 袁宗弟率领的右军伤亡也不小,被李元霸掷出十几门各式大炮,加上劈头盖脸的一顿锤,还有死在中军炮弹之下的无辜亡魂,差不多也阵亡了三千左右。 相比较来说,只是被李元霸借道过境的贺锦前军、李过后军损失相对较小一些,各自折损了千余人。 至于战果,对不起! 除了攻打朝阳门的刘芳亮所部用火枪、弓箭射下来百余名突围的骑兵之外,其他四军一无所获。 战损比三万比一百,简直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这让围攻北京三天的闯军士气大为受挫,各路主将只好纷纷鸣金收兵,全部撤回大营,安抚军心后择日再行攻城。 李元霸出城后看到旷野上没人了,似乎各路人马都躲进了营寨之中,心中大为不悦,一边策马一边大骂。 “嗨……哪个有卵子的出来跟爷爷打架?” 又纵马飞驰了两三里,李元霸才看到左前方火把攒动,乌泱泱的人群点着火把仿佛火龙一样向西撤退。 “哪里走?” 李元霸喜出望外,催马疾驰,转眼之间就撵上了不顾李岩劝阻,执意向居庸关方向撤退的刘宗敏部。 “不好啦,瘦猴子又杀过来啦!” 殿后的闯军早就被李元霸吓破了胆,一个个叫苦不迭,扔下手里的兵器抱头鼠窜。 “看我大锤打人疼不疼?” 敌人越跑李元霸就越兴奋,嘴里嘟囔着抡起大锤来一顿锤。 “咔咔咔……”,又砸死了好几百人。 一阵屠杀过后,李元霸觉得索然无味,举着锤子像风车一样转:“不好玩,你们的大炮何在?拉出来轰我!” 被吓破了胆的顺军士卒哭喊:“你欺负我们小兵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去杀闯王!” “闯王是谁?”李元霸有些懵逼。 “李自成!” “对啊,太子爷让我先杀李自成!” 李元霸登时来了兴趣,催马冲开被杀的屁滚尿流的闯军,顺着火龙向最前面冲锋,“李自成休走,出来接爷爷三锤!” 当李元霸冲锋起来的时候,完全就是碾压局。 单身匹马奔驰在十几万闯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任何人能稍稍阻挡李元霸的冲锋。 行走在队伍中央压阵的刘宗敏发现后方大乱,急忙派斥候查探,得知李元霸又杀了过来的时候,不由得目眦欲裂: “狗娘养的孽畜,为何只咬着我们中军不放?给我拿刀过来,我亲自去会会他,不信他有三头六臂!” 白天见识过李元霸厉害的将校纷纷劝阻:“大将军使不得,此人力能拔山,不可力敌,速速躲避!” 刘宗敏生气归生气,但也知道一个人就锤死了自己麾下两万人马的逆天猛将绝非自己能碰瓷的,怕不是要去西天请如来佛祖才能镇压。 “速撤!” 刘宗敏摇摇头,催马加鞭,仓惶逃窜。 “李自成何在,出来和爷爷一决胜负?” 李元霸紧追不舍,一路狂追了半个时辰,一边抡锤一边叫阵。 在他的意识里,既然这李自成是大顺军的闯王,就应该有万人之敌吧?最起码能接自己三锤才对,为何怂的不敢出来答话? 被李元霸狂追了十几里路,列队撤退的中权亲军早就阵形大乱,从一字长蛇阵变成了“漫山遍野放羊阵”,抱着头狼狈逃命。 此时已经明月当空,照耀的大地一片无垠。 失去了秩序的中权亲军很快就逃到了西山脚下。 眼见山谷越来越窄,俱都叫苦不迭,有人掉头向回跑,有人躲进了山沟草丛里,有人干脆直接就地躺下装死。 看到李元霸越追越近,跟随刘宗敏多年的心腹将领田虎拨转马头,挺枪立马:“诸位兄弟随我阻挡这妖孽,护送大将军离开!” 跟随在刘宗敏左右的百十骑全都是跟了他多年的心腹死士,当即纷纷拨转马头,或者弯弓搭箭,或者抄起武器拦住去路。 “多谢诸位兄弟!” 刘宗敏被追的斗志全无,再也不敢说去会会李元霸之类的话,在马上抱拳答谢,继续扬鞭逃命。 “那个大个子,休走!” 李元霸眼尖,借着火把和月光已经看到了鹤立鸡群的刘宗敏,当即冲开身边的乱军掩杀过来,“李自成,爷爷找你许久啦!” “吃我一枪!” 等李元霸冲了过来,田虎挺枪迎战,一枪苍龙出水直取李元霸咽喉。 “这一枪还像个样子!” 李元霸大吼一声,双锤舞动,一虚一实,一枪就震飞了田虎的长枪。 田虎直觉的气血翻滚,虎口迸裂,一口鲜血“哇”的喷了出来。 “一群蝼蚁!” 李元霸双锤生风,向怀里收回来的时候便把田虎扫下马来,当场气绝身亡,同时赴死的还有身边的三个中级武官。 李元霸一阵乱锤,总算把拼命拦路的百余人全部解决,再去寻找“李自成”之时,却已经躲进了漫山遍野逃亡的乱军之中,一时寻觅不得。 李元霸抬头望去,借着月光能看到不远处的山谷里有一道好似桥梁的山石把两侧的山峰连接在了一起。 远远看去,这硕大的山石好似一道桥梁,却是名唤“仙人桥”。 “老子看你往哪里走?” 李元霸在乱军中找人瞪的眼疼,恼怒之下狂催战马,很快就超越了大部分逃命的闯军来到了仙人桥之下的山谷。 李元霸在仙人桥下面翻身下马,将一对擂鼓瓮金锤后面的锁扣挂在一起,一前一后的搭在肩上,转身就顺着山峰向上攀爬。 万里烟云罩乃是盖世良驹,自然能通人性,看到主人弃马登山,当即嘶鸣一声冲散乱军,远远躲开了溃逃的人群。 闯军被吓破了胆,大部分并没有发现李元霸已经弃马登山,或者不知道李元霸登山意欲何为,依旧闷着头疯狂逃命。 李元霸不仅力能拔山,此刻攀爬起山岩来竟然也是身手矫健,敏捷犹胜猿猱一筹。 只见他背着一对八百斤的大锤闪转腾挪,不消片刻工夫就爬到了距离地面近百丈的仙人桥上面。 李元霸在仙人桥上驻足,从背上摘下一对黑黝黝的擂鼓瓮金锤,长舒一口气,做了个深呼吸,仿佛在吸日月之精华。 “断!” 李元霸大吼一声,原地跃起,举起手中一对重达八百斤的擂鼓瓮金锤狠狠的敲在这座厚度大概在三丈左右,长二十余丈,被本地人唤作“仙人桥”的山石上。 “砰!” 的一声巨响,仙人桥已经出现了裂痕。 李元霸重复相同的动作,再次高高跃起,举起双锤砸向脚下的仙人桥…… “嘭!” 裂痕越来越大,逐渐变成蛛网形状。 李元霸继续跳起来挥锤砸…… 在连续砸了七八下之后,这段连接两座山谷的巨石发出“咔嚓”一声巨响,然后轰隆一声向下坠落…… 李元霸没想到自己也跟着跌落下山谷,不由得仰天长啸:“贼老天,缘何将我推下山谷?” 伴随着仙人桥的断裂,两侧的山峰开始出现山体滑坡…… “轰隆隆……” 山谷中响起巨大的轰鸣声,惊天动地,响彻四野…… 山石滚滚,犹如惊涛骇浪一般从天而降,把混杂在人群中逃命的大顺大将军刘宗敏及数以万计的顺军将士埋葬在汹涌澎湃的石流之中…… 二十二、女太监 紫禁城。 此刻已是华灯初上,因为广宁门的收复,皇城与紫禁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见过太子爷!” 一队队身穿褐绿色戎装的锦衣卫在宫中游弋巡逻,看起来精神比白天昂扬了许多,见到太子打招呼的时候声音也洪亮了许多。 “辛苦诸位了!” 鳞次栉比的灯笼点起,照耀的紫禁城灯火璀璨。 这景色让刚刚回宫的朱慈烺忍不住信马由缰,慢慢欣赏紫禁城的夜景,从容的与驻足施礼的锦衣卫打着招呼。 “这紫禁城的夜景美轮美奂,岂能拱手送给建奴?但凡能守住这大汉的这颗瑰宝,我朱慈烺绝不会拱手相让!” 回到紫禁城就安全了,展昭与潘风、邢道荣等贴身护卫不能进宫,一起前往位于皇城社稷坛附近的侍卫营下榻。 只是有一点让他们感到疑惑,为啥跟了太子这么久,想不起来之前住在哪里? 想不起来,仿佛失忆了一般想的脑壳疼,但谁也不好意思挑明,只好各自装糊涂。 两炷香的功夫后,朱慈烺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居住了多年的钟粹宫。 小太监徐来福急忙迎上来磕头:“太子爷,您总算回来了,奴婢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胡说!” 朱慈烺瞪了一眼这个小太监,“你家太子爷还没娶太子妃,将来还要做千古一帝,至少做大明朝的中兴之君,怎么能死?” 徐来福急忙解释:“奴婢嘴笨,奴婢的意思是以为太子爷跟着万岁爷去南京了。” “本宫劳累了一天,还没吃午饭,马上命御膳房给我准备好吃的。”朱慈烺拍了拍饥肠辘辘的肚子,吩咐道。 “御膳房?” 徐来福一头雾水,“御膳房是个啥衙门?” 朱慈烺微微蹙眉,这才想起明朝皇宫并没有设置御膳房,早期的皇帝及嫔妃们平日里的饮食都是由光禄寺伺候。 但光禄寺毕竟是朝廷正式机构,除了伺候皇帝一大家子之外,还得安排各种筵筵、筹备各种祭祀的仪式和贡品,因此给皇帝准备的饮食只能算是马马虎虎。 皇帝不饿,皇帝的娃吃不好怎么办? 那将来可是要继承大统的人,是大明未来的希望! 于是宣宗朱瞻基在位时又在宫里设置了一个叫做“尚膳监”的机构,由太监来掌勺,算是给皇帝一家子改善生活,开开小灶。 只不过大明朝皇宫中设有十二监,这个尚膳监并没有请朝的御膳房出名,而朱慈烺平日里并不过问柴米油盐之事,因此才误称“御膳房”。 “就是尚膳监!” 朱慈烺伸手在徐来福脑门爆了一个栗子,“本宫还想提拔你做紫禁城的司礼太监呢,看你这脑瓜也胜任不了啊!” 年方十四的徐来福吓得跪地磕头:“太子爷折煞奴婢了,奴婢只想侍候太子爷,岂敢有非分之想。” “倒也是!” 朱慈烺沉吟一声,陷入了沉思。 这司礼太监除了忠诚之外还需要相当强的组织协调能力,得有一定的手段谋略才能玩得转,毕竟整个紫禁城的太监与宫女加起来数量非常庞大。 据清史描述,明朝皇宫最多的时候有十万太监,三万宫女! 三万宫女啊,朱慈烺想想这数量都觉得不可思议…… 说句不夸张的话,如果皇帝愿意,可以一百年内不重复,夜夜当新郎…… 但事实是满清的史书编纂人员夸张了,这个数字是在抹黑大明王朝。 朱慈烺穿越前专门查过明史,终明一朝,太监人数最多的时候是在隆庆年间,整个紫禁城有太监一万四千五百人,其次是万历年间的一万四千一百人…… 当然,明王朝之所以养了这么多宦官,绝不是只让他们打杂跑腿的,而是用来当作耳目,监控文武百官,最典型的就是东、西两厂。 宫女最多的时期则是嘉靖皇帝在位时,据光禄寺统计紫禁城有宫女两千七百人,其他的隆庆、万历时期人数在两千左右。 到了崇祯年间,由于农民军起义此起彼伏,外有建奴入寇,烽火四起,国库空虚,朱由检多次大幅裁减宫内人员。 在去年司礼监统计的时候,紫禁城里的太监已经仅剩两千五百人,而宫女也只剩下八百左右。 自从闯军围了北京城,紫禁城内秩序大乱,多有太监宫女或者翻墙,或者钻水沟、或者行贿守卫宫门的士卒,想方设法的逃命,至少逃了上千太监、上百名宫女。 为啥太监逃得多,宫女跑的少,想来因为太监自恃男性力气大,就算离开皇宫也能找个谋生的方式,不至于饿死街头。 而在皇宫里衣食无忧的宫女则对出宫有种本能的恐惧,如果外面没有家人投奔怕是会客死他乡,惨遭凌辱,甚至被人卖到窑子里。 往日热闹非凡,人影憧憧的紫禁城现在也变得冷清了许多。 “实事求是的说,王承恩是个好太监,最起码能陪着朱由检以身殉国,单单这气节就足以完爆历史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太监。” 其实,朱慈烺内心是很想留下王承恩继续执掌司礼监,帮着自己打理紫禁城,而可惜他心里只有朱老爹,跟着一块去了南京。 “回头看看能不能租一个太监,郑和这种高级货就不奢望了,就算是高力士、李莲英,甚至魏忠贤这样的都能凑合着顶一阵子!” 见太子缄口不语,徐来福吓得磕头求饶:“太子爷饶命,奴婢该死!” 朱慈烺收了思绪,弯腰扶起徐来福:“太子爷什么时候说要你命了,你只要忠心耿耿的给我办事,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早晚是你的。” “来福从八岁就跟着太子爷,我这条命都是太子爷的!” 徐来福感动的泪流满面,抬起袖子擦了擦泪痕,“奴婢这就去尚膳监给你备餐!” “去吧!” 朱慈烺舒展了下有些酸痛的筋骨,“对了,把宫女花木兰给我喊过来!” 一听提到“木兰”这俩字,徐来福的脑袋就一阵懵。 也不知道今儿个怎么了,从钟粹宫的闲置房间里不断有全副披挂的将军走出来,有牵着马的有扛着斧的,甚至最后还走出来一个看起来凶巴巴的宫女。 徐来福理解不了,也不敢问! 太监第一守则,就是不许多嘴! “哦……太子爷说木兰啊,我去喊她!” 徐来福爬起来一溜烟般前往宫女房喊人:“花木兰、花木兰,太子爷召唤你了!” 徐来福也是有点迷糊,感觉这个花木兰似乎挺熟,可又想不起来哪里熟悉,只知道这个宫女在太子爷身边挺有分量,其他就没有印象了。 其实这就是系统给出世之人身边植入的“熟人意识”,仅限于接触比较频繁的人才会被插入记忆。 钟粹宫是大明朝历代太子成人之前居住的地方,是个二进院,除了前面的主殿之外,后面还有一个“圣哲殿”。 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多间偏房,配有十六个宫女,三十二个太监伺候这位大明朝的储君。 片刻之后,只见一个身高大约在一米六出头,相貌清秀,皮肤白皙,一脸英气的宫女飒然走来。 朱慈烺喜欢用穿越前的单位来衡量一个人,这样记忆比较深刻,论尺多费劲,历史早晚都是要进步的嘛! 回头找个机会就推广米这个单位! “奴婢花木兰见过太子爷!” 花木兰肃身行礼,声音中透着干练和豪气。 朱慈烺点点头:“木兰啊,你一身武艺,以后出门扮作太监跟在我身边保护本宫。” 花木兰立即从扭扭捏捏的宫女恢复了男儿的豪气,抱拳道:“是!” 朱慈烺一阵翻箱倒柜,找出了两套五品太监的服装。 这还是早些年皇后让他赏赐给掌管钟粹宫的一个老太监的,只是让朱慈烺忘在了脑后便搁置了起来。 后来因为朱慈烺不喜欢老头,护娃狂魔周皇后就把钟粹宫的太监一律换成了十五岁左右的年轻太监。 “你换上这身衣服,去一趟詹事府,宣一个叫诸葛良的小吏来钟粹宫见我。”朱慈烺把太监服递给花木兰道。 “奴婢遵旨!” 至于公孙策,朱慈烺暂时不打算接见,先让他在刑部砺练一段时间再说。 花木兰刚走,朱慈烺耳畔就响起了提示音:“叮……李元霸体验时间到,以锤震仙人桥,引发山体滑坡的方式将自己与两万大顺军同时埋葬,租用结束。” “元霸走了吗?”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尽管知道李元霸是从时空中租用来的,可这么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就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这让朱慈烺还是伤感不已。 走到大殿前举头仰望天际的明月,只见月色皎洁,浑然不知人间的疾苦。 “元霸,谢谢你!” 朱慈烺在心里默默祈祷,也许这个华夏第一猛将李元霸属于系统奖励的新手礼包,说不定未来还有机会出现在租用选项中…… 是否还有再见之日,朱慈烺不确定,但内心却依然充满期待…… 二十三、听我说,谢谢你! 花木兰前脚刚走,就听到站在钟粹宫门口的太监喊了一声:“皇后娘娘凤驾驾到!” “老妈周皇后不是跟着朱由检去了南京吗?” 正因为李元霸之死黯然神伤的朱慈烺不由得一愣,旋即想起紫禁城中还有另外一位以美貌而名垂青史的懿安皇后——张嫣。 史书记载张皇后“颀秀丰整,面如观音,眼似秋波,口若朱樱,鼻若悬胆,皓牙细结”,总之不吝赞美之词。 在历史上,这位皇后也以美艳留名,与三国时期曹丕的妻子甄宓、南北朝时期的高澄妃子李祖娥、隋炀帝杨广的萧妃齐名。 白天在奉天殿的时候,因为生命受到威胁,急着逃跑,朱慈烺也没有多看几眼这个皇伯母,今晚正好仔细端详一番。 张皇后带着四名太监、六名宫女进了钟粹宫。 只见她峨眉高耸,步伐轻盈,雍容华贵,让前世宅男出身的朱慈烺不由看的心神荡漾。 “这位皇伯母不愧是从五千秀女中挑选出来的美人,实在是太美了,朱由校真是好福气!” 朱慈烺唯恐惹人非议,不敢多看,急忙作揖施礼:“侄儿拜见皇伯母!” 张皇后哪里知道这瞬间功夫好大侄心里想的什么? 笑吟吟的上前牵了朱慈烺的手道:“琅儿啊,你父皇与母后离开北京后,伯母可要好好照顾你,免得外人说我这个伯母不知道照顾孩子。” 柔荑在握,软、白、香…… 不知怎么搞得,朱慈烺真的想轻轻握一下,“唉……前世到底只是个宅男,没有见过世面呐!” 朱慈烺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面对着三十八岁的皇伯母,竟然能让自己心神不宁。 朱慈烺可是只有十五岁啊! 可是朱慈烺十五岁跟我有什么关系,穿越前我都二十八了! 张皇后还以为朱慈烺有些拘谨,自己到底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微笑着放开了朱慈烺的手: “琅儿在外面奔波了大半日,想来早就饥肠辘辘了吧?伯母命人做了好吃的菜肴与糕点拿来给你……” 张皇后说着话扭头吩咐一声:“从良,把食盒给太子陛下提到殿中。” 只见一个年约四旬,相貌清癯,身材颀长,举止端庄,穿着四品太监服的宦官提着一个不小的盒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奴婢李从良拜见太子爷!” 精美的食盒,精雕玉琢,老远的就能闻见里面的菜香味,想来定是色香味俱全。 朱慈烺微微颔首:“有劳李公公了!” 李从良把盒子放到餐桌上,掀开盖子小心翼翼的端出来里面的的菜肴,虽然都是些普通的食材,但做的却很精致。 四荤四素四汤,外加八个糕点。 “让伯母费心了,咱们一块用膳吧?” 操劳了大半日,朱慈烺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早已是饥肠辘辘,此刻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忍不住食指大动。 “伯母看着你吃。” 张皇后端庄的坐在朱慈烺对面,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这个好大侄。 朱慈烺也不客气,狼吞虎咽起来,肚子实在太饿了。 “皇伯母,好吃!” “瞧把琅儿给饿的,慢点吃。” 张皇后一脸欣慰,“只要合你的胃口,皇伯母每天都来给你送。” “合胃口,太合了!” 朱慈烺觉得来到大明后的第一顿饭格外的香。 张皇后一脸感慨的道:“琅儿啊,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大明的列祖列宗都要谢你……” “皇伯母言重了。” 朱慈烺埋头干饭,大明朝的八辈祖宗都谢我,有点吓人。 “伯母已经准备好了以身殉国,还以为明年今日就是我的祭日。” 张皇后说着话从走上来的宫女手里接过来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盒,“是你让伯母可以见到明天的太阳,伯母无以为报……” 朱慈烺的心“砰砰”跳了起来,真怕这个皇伯母下一句蹦出来个“以身相许”…… “伯母把这个送给你。” 张皇后说着话掀开了盒子,里面赫然都是翡翠玛瑙、金银首饰,在琉璃灯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皇伯母这是何意?” 朱慈烺放下了筷子,一脸不解的问。 张皇后莞尔笑道:“这是皇伯母半生的积蓄,除了这些首饰之外,仁寿宫里还有白银四千八百两,黄金三百两,回头哀家让人送过来。 皇伯母知道国库空虚,平叛需要巨大的军饷开支,虽然这些只是杯水车薪,但也是皇伯母的一片心意。” 大明王朝实在太穷了,从万历时期就开始入不敷出,一直到崇祯年间也没能扭转局面,而且越来越穷。 大明国库的税收从仁宗巅峰时期的年收六千万两白银,到了嘉靖时期跌到了年收两千万两,勉强保持收支平衡。 而到了万历年间,通过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改革,使得大明税收略有上升,从年收两千万涨到了三千万两白银。 但这也不过是明王朝的回光返照而已。 虽然短暂回血,但因为百姓弃田逃生,致使大量田地荒芜,更是让大明王朝的病情迅速恶化。 万历年间发生的三大征,更是让军费暴涨,年支出从两千万两上升到三千五百万两,大明国库开始出现赤字。 甚至发生了因为拖欠戚家军军饷太多,赖账不还,诱杀三千戚家军的恶劣事件,以至于大明朝廷在军队中的形象一落千丈,才会让后来数不清的明军不战而降。 给大明王朝卖命不仅不给钱,还把你骗去要你的命,实在是太可怕了! 从这件事情上来看,大明王朝覆灭这口锅不应该只由朱由检一个人来背,他是连续几代大明皇帝共同努力的成果! 朱由检刚登基的时候,大明王朝的年税收还有两千万两左右,而去年仅仅只剩下七百万两。 老百姓都干嘛去了,逃跑的逃跑,饿死的饿死,造反的造反! 叛军愈剿愈盛,国家越打越穷! 崇祯难称好皇帝,但也不是垫底的水平,综合能力全史中等偏下或者下等偏上,之所以无法扭转乾坤,实在是因为他拿的牌太烂了。 朱由检作为一个只有本科水平的考生,却拿到了清华、北大难度的考卷,不考砸了才怪! 崇祯年间的大明王朝不仅烂在军事上,还有经济、政治、社会全方面的溃烂,朝廷威信荡然无存,小冰河导致天灾连绵不断,阶级矛盾不可调和。 明末的这个考卷,就算拿给朱元璋、曹操、刘秀这些擅长军事的开国巨头怕是也回天乏术。 因为只靠军事能力根本改变不了局势,士兵都不给你卖命你去指挥谁?可以说军事实力是手里的枪支,经济实力才是子弹,没有子弹空有枪支还不如烧火棍好用! 要想让已经住进重症监护室的明王朝起死回生,只有先改革内政,让国家富强起来,让百姓吃上饭,才能减少愈来愈多的造反人数。 只有让百姓种上地才能让赋税增加,让国库充盈。只有让国库充盈起来,才有钱给大明的将士发军饷,才能让他们给朝廷卖命! 朱慈烺觉得历史上有能力完成这张地狱级考卷的皇帝只怕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而现在自己即将替便宜老爹朱由检代考。 “皇伯母,侄儿岂能要你的钱。” 朱慈烺的内心有些矛盾。 要女人的钱算什么本事,而且还是漂亮女人的钱! 但现在的大明朝实在是太穷了,差不多比历史上任何朝代都要穷! 记得前几天听朱由检说国库里的银子已经不足五十万两,而从关外班师回京勤王的宁远总兵吴三桂开出了八十万军饷犒赏三军的请求。 对于吴三桂的这个条件,朱由检深感不满,在朝堂上拍案怒骂。 这分明是趁人之危,狮子大开口! 在洪承畴被俘降清之后,宁远总兵吴三桂成了关外抵抗清军的最高武将,朱由检于去年赏赐吴三桂尚方宝剑,赐爵平西伯,命他总督关外的明军。 吴三桂麾下有精兵四万,异族骑兵三千,另有预备役七万左右,对于满清集团来说算是一块硬骨头。 在李自成攻破大同剑指北京后,朱由检下诏命吴三桂放弃宁远,退守山海关。 吴三桂趁机上奏,说是朝廷已经拖欠了麾下将士十五个月的饷银,国库再不出点血,自己也指挥不动这些人马了。 于是兵部开始给崇祯算账,崇祯十四年拖欠了吴三桂所部三个月军饷。 十五年拖欠了五个月,十六年拖欠了四个月,今年一点也没发…… 累计十五个半月。 不算预备役和雇佣的异族骑兵,按照四万人计算,每人每月一两半的军饷,那就是每月拖欠宁远兵团六万两军饷,总计九十万两。 算完账后崇祯傻了眼,只好命户部从国库里拨出十万两来应付一下吴三桂。 吴三桂也知道宁远孤堡守不住了,给麾下将士分完银子后一边下令撤退到山海关,一边继续向崇祯要银子,最起码再拿个三十万两出来。 十万两还不够塞牙缝的呢,太寒碜了! 当吴三桂的兵力撤退到山海关的时候,李自成的大顺军已经兵临北京城下。 大明朝廷可不仅仅只是欠吴三桂的军饷,全国各地的营兵几乎都有不同程度的拖欠。 山东总兵刘泽清麾下有三万人马,常驻济南,接到朱由检进京勤王的诏书之后同样开口讨要五十万两军饷。 囊中羞涩的朱由检未置可否,既不给钱也不拒绝。 刘泽清率军走到临清的时候听说大顺军已经攻破了居庸关,两日之后便会兵临北京城下。 刘泽清接到消息后非但不加快行军速度,反而下令就地劫掠,在临清县境内一番烧杀掠夺,然后扬长而去。 去了哪里? 掉头向南奔淮安方向撤退去了,指望这些骄兵悍将勤王救驾,朱由检不死谁死? 见好大侄一脸犹豫,张皇后莞尔笑道:“琅儿你放心,伯母这些钱是多年积攒下来的,没有一两不干净的银子,绝不会惹来非议……” 张皇后说着话站起身来,抬起白皙的玉手就去解纽扣。 朱慈烺顿时有些懵逼。 皇伯母你听我说,你大侄子卖艺不卖身啊…… 二十四、四合作愉快 张皇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掉了外面的鞠衣,露出了里面的白色内衫,赫然打着几块补丁。 “琅儿,自你皇伯父殡天之后,十七年来伯母每两年置换一套内衫,除了宴会每顿饭只吃一个菜,节约下来的钱就是希望能够为大明添砖加瓦。” 张皇后面色平静,脸上庄严而坦然,让人实在无法相信大明朝的皇后竟然清贫至此。 朱慈烺肃然起敬,起身作揖施礼:“皇伯母真是大明之楷模,侄儿定当以你为榜样!” 张皇后又道:“哀家能替你皇伯父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这也是哀家的拳拳之心。国难当头,琅儿就不要推辞了!” “既然如此,侄儿就暂时收下了,待我平定叛乱,国库充盈之时再加倍偿还皇伯母。” 朱慈烺感激的点点头,命刚刚从尚膳监返回的徐来福把箱子收起来。 张皇后穿好红色鞠衣,面色平静的坐定:“此外,我父亲张国纪愿意捐银两万两,兄长张德谋愿意捐银五千两,明日就会派人送到宫中来。” 张家做了二十多年的皇亲国戚,能够拿出两万多两银子也不是什么蹊跷事,而且张家父子都没有官职在身,也不用怕人说闲话。 这一瞬间,朱慈烺感动了,这简直就是亲娘啊! 半个月之前,李自成正在宁武与山西总兵周遇吉率领的人马激战,朱由检在朝堂上号召文武百官踊跃捐钱,资助军饷,但响应者寥寥,哭穷者一大堆。 周皇后暗中召父亲周奎进宫,央求他带头捐点银子,帮助大明渡过难关。 但周奎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穷,只把周皇后气得无语,只好将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五千两给这位当朝国丈,让他做个托带头捐款。 周奎收到钱后扣下了两千两,命人把家里换上旧家具,在门口贴上“府邸出售”的告示,然后只捐了三千两。 于是文武百官纷纷效仿,争相在门口贴上“府邸出售”的告示,甚至把房顶的瓦片弄的歪歪斜斜,多则捐银三千两,少则一千两。 只把朱由检气得牙根疼,又说不出啥来,因为大明官员的俸禄实在少的可怜,为历朝历代最低,甚至还不如偏安一隅的南宋。 朱由检募捐了七八天,最后才弄到了二十七八万两银子,全部存放在户部掌管的国库。 这次,张国丈父子慷慨解囊,一下子捐银两万五千两,简直是雪中送炭,这样的忠臣必须予以嘉奖。 吃饱喝足的朱慈烺拿起手帕轻拭嘴角:“侄儿记得张国丈现在的爵位是太康伯?德谋国舅是子爵?” “琅儿休要误会,我父亲与兄长此番为国捐银,绝不是为了换取官爵。”张皇后急忙解释。 朱慈烺却坚定的道:“张国丈父子为国捐银,乃是百官之楷模,侄儿若不予以嘉奖,日后谁还会为国解囊?明日早朝侄儿便下诏赏张国丈侯爵、张国舅伯爵。” “我父兄绝不是贪恋权力之人,确实不用!” 张皇后依旧推辞,“伯母倒是另外有件事相求。” “皇伯母请讲?”朱慈烺警惕起来。 张皇后清了清嗓子,肃声道:“我兄长膝下有一女儿,名唤张星彩,今年十六岁,尚且待字闺中。如今琅儿已经替你父皇监国,没有太子妃怎么能成?” 朱慈烺一脸意外。 合着好大娘今晚上送菜又捐银,这是为了让她侄女上位啊,不会有私心吧? 不过看这皇伯母的面相是个正直之人,不似工于心计,贪恋权力的妇人。否则他也不会全力支持小叔子朱由检登基,难道真的是为了成人之美? “这个……父皇与母后都不在,合适么?”朱慈烺小心翼翼的问。 张皇后微笑道:“哀家会修书给你父皇,况且这门亲事我已经跟你母后说起过,她也见过我这侄女,很是称心。” 朱慈烺忍不住问道:“原来母后见过令侄女,好看否?” “好看。” 张皇后回答的毫不迟疑,显然对她侄女的颜值非常自信。 “比皇伯母如何?”朱慈烺还是没忍住。 张皇后这才觉得这个好大侄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自己已经三十八岁了,是不是多心了? 张皇后清了清嗓子道:“咳咳……我那侄女不敢说是倾城倾国,但也算得上万里挑一,风华绝代。伯母已经人老珠黄,哪里能相提并论。” 朱慈烺顿时来了兴趣:“既然皇伯母做媒,那择日召唤令侄女进宫,我与她先认识一番,再做后话。” 系统提示音响起:“叮……宿主当面造成皇后张嫣产生愉悦情绪,获得50点情绪值,当前累计125点情绪值。” 张皇后笑容满面的起身:“待局势稍稍好转,哀家就唤星彩入宫与琅儿相见。你政务繁忙,伯母就不打扰了!” “恭送皇伯母!” 朱慈烺弯腰施礼,以后对这好大娘必须毕恭毕敬,抽个机会设宴答谢。 张皇后走了几步又驻足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皇伯母请讲。” “王承恩走了之后紫禁城缺少打理的宦官,哀家看李从良人品忠厚,能力超群,打算向你举荐由他暂时执掌司礼监。” 张皇后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哀家绝无干涉内政的意思,只是觉得琅儿年幼,匆忙之间身负监国重任,就不要再为宫中之事劳神费心了。” 朱慈烺用意念启动系统,唤醒红色重瞳,目光锁定李从良,悄悄分析他的能力。 姓名:李从良 年龄:三十七岁 武力:48 统率:62 智力:77 政治:70 情商:92 忠诚:95 综合评定:全史一星级,当世b级。 虽然不是郑和那样的顶级宦官,但能力还算凑合,可以暂时先拿来顶一阵,毕竟紫禁城的太监没有个管事的也不行。 “李公公现居何职?” 朱慈烺重新打量了李从良一番,感觉像是个正人君子。 李从良急忙恭恭敬敬的道:“回太子爷的话,奴婢在尚衣监担任掌印太监一职。” 尚衣监为明朝十二监之一,专门负责掌管皇帝冠冕、龙袍、绶带、靴袜等物品,掌印太监为从四品。 “行,本宫委任李公公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统领紫禁城中所有宦官。” 皇伯母的面子不能不给,朱慈烺爽快的授予了李从良紫禁城第一太监之职。 李从良克制着内心的激动,跪地叩首:“奴婢誓死效忠太子爷! “叮……宿主当面造成司礼监掌印太监李从良产生感情情绪,当前拥有的情绪值上升为180点。” 张皇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钟粹宫,脸上春风荡漾,没想到第一次和好大侄的合作竟然如此愉快。 “这月色如此皎洁,真希望年年月月都能看到紫禁城的夜色啊!” 张皇后边走边抚栏望月,心头感慨万千。 今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如梦似幻,早晨自己已经准备好三尺白绫,就等着天子一句话便自缢殉国。 没想到一天下来自己非但没死,还给父亲争取了个侯爵,侄女也有望成为太子妃。 李从良恭送皇后离开之后便向朱慈烺提议:“太子爷监国后随时需要召见文武大臣,这钟粹宫相对狭小,太子爷何不搬到乾清宫去暂居?” “乾清宫乃是历代天子居住之处,我虽然暂时监国,可毕竟还是太子,贸然搬到乾清宫恐遭人非议。”朱慈烺一口回绝。 李从良弯腰称赞:“太子爷所虑极是,倒是奴婢唐突了。我这就去调些太监宫女来伺候太子爷!” 朱慈烺点头允诺:“准请!另外你也搬到钟粹宫来,本宫需要你随时传达口谕。 “奴婢遵命!” 李从良深感荣幸,又道:“奴婢这就去召集十二监的掌印来拜谒太子爷。” 二十五、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李从良带着十二监的管事太监来拜见太子爷,聆听完教诲后前脚刚走,花木兰就带着诸葛亮来到了钟粹宫。 詹事府的职责是辅佐并教导太子,是专门为储君服务的机构,办公地点位于皇城之内,旁边紧挨着鸿胪寺。 詹事府里的官吏以博学多识的年轻人为主,因此在官邸的后面设有寝房,供那些未成家的年轻人在此起居,诸葛亮就住在其中一间。 “小臣诸葛良拜见太子殿下!” 出现在朱慈烺面前的诸葛亮并非羽扇纶巾的形象,而是穿着一身詹事府的九品官服,进了大殿后不卑不亢的作揖行礼。 朱慈烺在太师椅上正襟端坐,趁着这位名垂千古的丞相弯腰作揖之际悄悄打量他。 只见他相貌儒雅,身材颀长而匀称,大约一米八左右的个子,比朱慈烺足足高出了一头,称得上是玉树临风。 他的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五官黄金比例,并不浓密的胡须被刮的干干净净,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诸葛武侯! 这可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诸葛丞相! 这是智慧的化身! 他真的跨越时空来到了风雨飘摇的大明王朝,即将与自己并肩作战,一起挽救病入膏肓的明王朝! 这一刻朱慈烺的内心竟然激动不已,比见到李元霸的时候激动,比见到赵云的时候还要激动! 但朱慈烺也知道自己是当朝太子,可不是诸葛丞相的迷弟,短暂的分神后迅速恢复了状态: “不必多礼,本宫与你有过数面之缘,不知你还记得否?” 朱慈烺决定主动出击,试探一下系统到底给这位聪明绝顶的旷世奇才植入了多少记忆? 跟这种聪明人说话必须小心翼翼,免得露出破绽,引起他的怀疑。 诸葛亮站直身躯,朗声道:“承蒙太子赏识,小臣自然记得。” 朱慈烺又问道:“你家是哪里人?” “小臣祖籍山东,兖州府沂水县人士。” “你家中还有何家眷?” 朱慈烺抛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看看系统的植入是否合理? 作为一个正常人,得有身世才行,最起码得有父母吧,总不能像孙悟空那样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小臣七岁的时候父母相继病亡,后来跟着叔父到湖北襄阳谋生。在我二十岁的那年,叔父死于张献忠的兵乱,我跟着流民逃到了京城。 进京后偶遇叔父的一位故交,便资助我参加科举,侥幸考了一个进士,被安排到詹事府做事。幸蒙太子提拔,才谋得文笔小吏之职。” 父母双亡,亲人过世,天衣无缝啊! 朱慈烺放心了,看来系统植入的记忆绝对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这样就不用担心诸葛大聪明在以后的日子里怀疑人生了。 “本宫对于你的学识很是钦佩,你胸怀大才,我一直想要提拔重用。今日父皇命我监国,本宫决定将你擢升为少詹事!” 少詹事是詹事府的副职,官居正四品,诸葛亮从一个九品小吏一跃成为四品大员,皇恩不可谓不浩荡! 但诸葛亮却是一脸淡定从容:“谢太子提拔,臣一定庶竭驽钝,竭尽所能的辅佐太子。” 詹事府是专门服务于太子的机构,说白了就是东宫太子的自留地。 为首的詹事、少詹事品级虽然不低,但也没什么实权,没有几个人会眼馋这个职位。 更何况朱慈烺现在身负监国重任,一言九鼎,想来不会有人对诸葛亮的任命提出异议。 这样就可以先让诸葛亮镀一段时间的金,再从少詹事的位置上提拔到重要的机构,然后再进入内阁,直到成为当朝宰辅。 这是朱慈烺为诸葛亮规划的路线。 在大明朝做官还是要讲究资历的,要不然东林党的那些言官天天在耳边聒噪,怕是会被吵的神经衰弱。 朱慈烺接过徐来福递来的茶盏呷了一口茶,一来滋润下喉咙,二来缓解下紧张的情绪。 “诸葛良,如今大明风雨飘摇,外有建奴入寇,内有闯贼围京。国库空虚,人心思动,你可有良策助我破此困局?” 诸葛亮略作思忖,拱手道:“既然太子垂询,臣便斗胆直言。以臣之见,当先派人与李自成议和。” “议和?” 朱慈烺眼前一亮,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莫非这就是智商的差距? “今天闯贼虽然损失了好几万,可李自成麾下还有四十多万大军,如今已把北京城围的水泄不通,又岂会轻易言和?” 诸葛亮解释道:“今时不同昨日,当李自成得知圣上离京南下的消息之后定然会对是否继续强攻京城产生动摇。” 顿了一顿,补充道:“当然,前提是城内的将士必须众志成城,将城防打造的固若金汤,才有和李自成议和的资本。 否则,今日出个通敌叛国的成国公,明天出个开门投敌的那国公,李自成只要等着进城便是,又怎会与朝廷议和。” 朱慈烺点头:“我已改任锦衣卫指挥使王国兴为外城总兵官,戚志光为全城监军。又命杨文斌、司马严严查朱纯臣同党,城防想来暂时无虞。” 诸葛亮道:“太子今日在午门杀伐果断,调度有方,臣深感钦佩。想来以太子的用人眼光,定然会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哈哈……诸葛爱卿谬赞了!” 朱慈烺发出爽朗的笑声,能得到诸葛丞相的夸奖绝对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诸葛亮话锋一转,出乎预料的道:“其实臣的本意并不是让太子殿下真的和李自成议和。” “哦……此话怎讲?” 朱慈烺突然觉得大脑有点累,思维完全跟不上。 劝我跟李自成议和的是你,分析的头头是道;说李自成有可能接受的也是你,现在又说你的本意不是让我跟李自成议和,你这是跟本太子玩脑筋急转弯吗? 诸葛亮束手站立,侃侃而谈:“闯军围京城,焚皇陵,倘若太子殿下靠议和解了京城之围,也会让你的形象在天下人心目中大打折扣。 臣的意思是用谈判议和当作借口,拖延时间,一边清剿城内的奸细叛党,巩固城防,一边等候各地的勤王之师。 只有堂堂正正的解了京城之围,才能让天下人对太子刮目相看,才能树立太子殿下的威信!” 朱慈烺听的精神为之一振,真想起身扶着诸葛亮坐下,对他说一声“我要拜孔明先生做大明的军师,对你言听计从!” 但朱慈烺知道现在必须得忍着。 自己不是求贤若渴的刘皇叔,自己是监国的大明太子,就算再佩服诸葛亮,也得循序渐进的提拔。 “好,本宫明日便派遣一名能言善辩的使者前往闯逆大营议和。”朱慈烺一口答应下来。 诸葛亮拱手道:“蒙太子提拔,臣无以为报。愿凭三寸不烂之舌前往闯逆大营,游说李自成。” “不行!” 朱慈烺一口回绝,只是拖住李自成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和他议和。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诸葛亮可是自己花了大价钱召唤出来的五星级人才,而且挂了不能再重生,绝对不能让他去冒这个险。 万一李自成求贤心切,把诸葛丞相扣在了闯贼大营,还不得把自己心疼死! 二十六、做太子苦啊! 钟粹宫里灯火通明。 朱慈烺端坐在大殿上,诸葛亮肃身站在下方,君臣二人秉烛夜谈。 “来福,给诸葛大人斟茶。” 谈了小半个时辰,朱慈烺估摸着诸葛亮多半口渴了,关切的命徐来福斟茶。 “谢太子殿下赐茶!” 诸葛亮接过来呷了一口,恭敬的还给徐来福,接着道:“臣听闻将士们多有欠饷,要想激励城内士气,必须拿出银两来犒赏三军。 各地的勤王之师也是一样,只有拿出些军饷来犒赏三军,才能让他们迅速前来京城勤王救驾。” “国库空虚啊!” 朱慈烺总算体会到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难处,“本宫打算今晚就去一趟国库,清查下到底还有多少银子。” 诸葛亮笑道:“都知道大明国库空虚,国库中怕是连一百万两白银都拿不出来。” “差不多!” 朱慈烺摇头苦笑。 大明王朝穷的叮当响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要不然怎么会拖欠全国百万将士高达一千五百两军饷。 要不然朱由检也不会拉下脸来跟叫花子一样向京城的文武官员募捐,三千两不嫌多,一千两不嫌少,甚至有个御史才捐了一百八十两。 当然,这位御史是真的穷! 要不然,以崇祯大帝的脾气,不把他当成羞辱天子满门抄斩了才怪! 诸葛亮胸有成竹的道:“继续向文武百官借,尤其那些担任肥差的大人。” “父皇半月前借了,周国丈带头捐了三千两。” 想到这里朱慈烺气不打一处来,这外祖父是真狗啊,你女儿给你了五千两大明的救命钱,居然还被你贪墨了两千两。 要不是看在周皇后是生身之母的份上,真想派锦衣卫把周家抄了。 诸葛亮笑道:“万一哪位大人家里失了火,太子殿下可以派锦衣卫帮忙灭火,帮忙搬运物资。万一搬着搬着,哪位大人家里说不定就搬出金山银山来了……” 朱慈烺恍然顿悟,拍腿道:“好啊,孔鸣先生,没想到你居然会使用阴谋了。” “臣岂敢与祖宗相提并论,小伎俩而已。” 诸葛亮急忙作揖谢罪,“况且臣也没说什么啊,只是提醒殿下天干物燥,小心防火,何来阴谋之说?” “呵呵……孔鸣先生变得奸猾了!”朱慈烺忍不住放声大笑。 诸葛亮再次纠正:“殿下还是称呼臣诸葛爱卿或者诸葛良吧,祖上的字讳岂敢冒犯。” 朱慈烺却是一副就这样说定了的表情:“本宫说当得就是当得,你就是大明的军师,你就是本宫的孔明先生。” “此外,臣觉得各地军队吃空饷的太多,等机会成熟,必须予以彻查。一来可以给朝廷节省开支,二来也可以让军饷真正发到士兵手中。” 诸葛亮受到赞赏,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 朱慈烺捏着下巴赞成:“等解了京城之围,本宫会组建一个部门,专门到各省核查兵源,杜绝吃空饷的事情发生。” “臣再斗胆直言一句,请殿下担待。”诸葛亮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一脸严肃。 “诸葛爱卿请直言。” 诸葛亮清了清嗓子,凝声道:“我大明朝廷自宣宗之后,武将地位每况愈下,有时候即便贵为一品武员,也要接受一个七品监军的约束。 文官手握实权,看不起武将,导致武官心生怨恨。重文轻武,很难让武将为大明尽忠。 故此,自李自成从西安出兵以来,所到之处大多守军望风而降,除了这些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的原因之外,也与朝廷的重文轻武不无关系。 微臣斗胆,还请殿下逐步提高武官地位,取消监军制度,最起码也不要让文官更不能让宦官监军。 若如此,天下将士势必会感激太子的恩德,早晚会归心太子殿下。” “说得好!” 朱慈烺拍掌称赞:“难得诸葛爱卿能看到这个弊端,足见你眼光卓越,其实本宫也在思考改变这个官场风气。 不说让武官的地位超过文官,最起码也要做到平起平坐,相互制衡。” 诸葛亮作揖致谢:“若太子殿下能够改变此风气,则大明幸甚,百姓幸甚!只要将士们同仇敌忾,定能内平叛乱,外御建奴。 待到战火平息,就可以着手改革内政,鼓励百姓经商耕田,长此以往,定当国库充盈,百姓安居。” 君臣二人又谈了许久,诸葛亮打算告退:“殿下日理万机,明日还要早朝,臣就此告退了。” 朱慈烺却是意味未尽,半个时辰的对话让自己受益匪浅,“诸葛先生还有其他治国建议么?” 既然诸葛亮不喜欢称呼他为孔明先生,朱慈烺便改口称呼“诸葛先生”,这样你诸葛良的祖宗诸葛亮应该不会再有意见了吧? 诸葛亮欲言又止,略作思忖道:“臣暂时没有什么建议了,待我想起之时再向太子殿下禀报。” 朱慈烺微微颔首:“那诸葛先生就回去休息吧,本宫明日早朝会宣布擢升你为少詹事的口谕。” 诸葛亮前脚刚走,就有值班太监来到钟粹宫门口通禀:“徐爷,麻烦禀报太子爷,就说金吾卫指挥使杨文斌、羽林卫指挥使司马严两位大人带着副手在午门外等候召见。” “这个啊……” 作为太子的贴身太监,徐来福的地位是扶摇直上,闻言背负双手道,“时辰可是有点晚了呀!” 刚刚在宫女的伺候下洗完脸泡完脚的朱慈烺听到动静,提高嗓门问道:“来福,是有人要入宫奏事么?” “回太子爷,杨文斌、司马严正在午门外等候召见。” 徐来福听到问话,急忙隔着窗户禀报,“奴婢觉得时辰有些晚了,太子爷你操劳了一天,正不知道是该禀报呢还是让他们回去!” “我看你是想回老家种地了是吧?” 朱慈烺穿上宫女递过来的新靴子:“以后不管任何时辰,只要有文武百官求见,一律向我禀报。” “谨遵太子爷口谕!” 徐来福吓得一激灵,急忙转身告知值班太监,“太子爷说了,宣两位指挥使觐见!” “唉……总算体会到日理万机的辛苦了!” 朱慈烺苦笑一声,在宫女的伺候下穿上刚刚脱下来的蟒袍,返回书房正襟端坐。 话说钟粹宫里的这几个宫女虽然长得清秀,可太过拘谨,缺少了一点风趣,回头得物色几个活泼的小丫头来伺候自己。 一盏茶的功夫后,杨文斌、司马严带着两名副手大步流星的来到钟粹宫向太子复命,由杨文斌首先禀报,并递上名单: “禀报太子殿下,金吾卫奉命捉拿朱纯臣的党羽,共缉拿嫌疑将校一百五十七人,已经全部下在大理寺狱内,等候审讯。” 司马严又道:“羽林卫奉命查抄朱纯臣府邸,共捕获家眷一百一十三人,其中朱纯臣妻妾十一人、子十八人、女十五人、婿九人、儿媳二十一人、孙辈三十九人。 另有奴仆二百二十名,婢女一百三十五人。 以上人犯,现全部下在羽林卫大狱,按照大明律法当满门抄斩,请太子殿下发落!” “嘶……接近五百条人命呢!” 朱慈烺倒吸一口冷气。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朱纯臣犯得可是弑君叛国之罪,按照大明律法治罪,最少也是满门抄斩,甚至是诛灭九族。 可朱慈烺的灵魂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法治社会,就这样一句话剥夺五百条人命,委实有点残忍。 朱纯臣今年刚刚五十岁出头,他的子孙辈估计多半都是十来岁的孩子,甚至在襁褓里吃奶的婴儿都有,按罪他们是否当死? “先把朱纯臣的家眷全部转到都察院大狱,回头本宫与内阁商议后再做决断。 至于朱家的奴仆婢女,就由羽林卫审讯,若是参与谋反者交由大理寺定罪,无关人员……释放回家去吧!” “遵命!”司马严抱拳领命。 “朱纯臣家中查超了多少财产?”朱慈烺对这个问题最感兴趣。 司马严拱手道:“回殿下的话,从朱府共抄得白银十三万两,黄金九千八百两、粟米三千八百石、布帛两千五百匹、良马一百五十匹、房屋九百八十四间。已经全部交予户部,运入脏罚库暂存。” “啧啧……朱纯臣果然是个大贪官!” 朱慈烺心头暗喜,这不一下子弄了将近二十万两军饷吗? 搞不到钱是老爹朱由检你没本事,你天天杀清官能有什么油水? 像朱纯臣这种世袭国公的巨贪,此时不拿他开刀难道留给李自成过年吗? 要知道朱纯臣这一脉可是世袭了两百多年的公爵,家底之雄厚绝不是魏藻德这些临时当上首辅之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朱慈烺拿起党羽名单从上向下挨着看了一遍,蹙眉道:“总兵韩广武、副将邓起、参将刘凯旋、参将刘大龙……这些人都被抓后,现在何人负责内城城防?” 杨文斌拱手道:“回太子的话,目前由神枢营参将郑安邦、昭毅将军李国祯、以及羽林、虎贲、旗手、府军四卫的指挥使共同负责。” 群龙无首那怎么行? 朱慈烺决定再安排一个内城主将,与外城总兵王国兴遥相呼应。 至于委任何人统领内城兵马,必须得慎重考虑,仔细斟酌。 万一用人不慎,只怕会满盘皆输! 二十七、毛遂自荐 按照能力来说,戚继光自然能够胜任,可是他资历太浅,又没有多少功劳,若是一下子提拔到重要位置,难免有人不服。 故此,朱慈烺给戚继光安排了一个京师内外城总监军的职位,这样就可以杜绝非议。 监军的职责是视察、监督、举报,不需要资历,只要皇帝信任就行。所以经常有宫内的七品太监,和兵部的一些五、六品文官担任。 论统兵能力,诸葛亮犹在戚继光之上。 可他目前只是一介九品小吏,擢升为少詹事已经算是破格提拔,青云直上,自然不能再来个书生拜大将。 目前北京城内人心思动,万一引起不满,天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打开城门迎闯王了,所以朱慈烺做事不得不小心谨慎。 罗成拥有84的统率值,比王国兴还高了5点,单论能力来说,罗成也足以胜任守城大将。 而且罗成今天跟李元霸冲散朝阳门外面的闯军,掩护天子成功突围,手刃一千多名贼兵,立下了赫赫战功,具备了直升主将的条件。 但朱慈烺觉得罗成的性格太急躁,而且争强好胜,智力相对较低,用来冲锋陷阵是个大杀器,但用来守城就存在巨大的隐患。 历史上这类典型的武将就是三国时期的张飞,攻城的时候能从荆州一路打到西川,能够生擒严颜;野战能够打爆魏将张郃、曹洪,估计统兵能力还在罗成之上。 但刘备让张飞守徐州的时候,就因为喝酒被吕布偷了家,最后甚至被范疆、张达偷了脑袋,所以这类武将只能用来进攻,尽量不要用来守城。 其他的蔡瑁、邢道荣、潘风、花木兰等人,既没有资历也没有能力,所以这内城主将还得从大明本土物色。 朱慈烺佯装举盏喝茶,却用意念启动了系统,唤醒红色的重瞳,悄悄检测这四个大明武官的能力。 第一个目标先锁定了金吾卫指挥使杨文斌,瞳孔瞄准的瞬间,他的能力值就浮现在了眼前的界面上: 姓名:杨文斌 年龄:四十五岁 武力:74 统率:75 智力:72 政治:62 力量:85 忠诚:97 综合评定:全史一星级,当世a级。 “唉……此人统率值才74,还不如勇猛的王国兴呢,好在智力还算凑合!” 朱慈烺有些小失望,继续检测其他三人。 第二个金吾卫指挥同知何超能力一般般,评级只有全史一星,最高的一项属性是73点能力值的智力。 “此人在军中扮演个参谋角色还行,根本不像武将。” 朱慈烺忍不住在心中吐槽,看来这个年代真是个将星稀缺的年代! 这些人作为御林军的高级武将,最起码也是少将级别,放到将星璀璨的三国,综合能力怕是还不如魏国的李典。 羽林卫指挥佥事卢翔武力过人,96的武力值比王国兴还要高强,而且还不到三十岁。 可惜智力只有37,政治35,估计是因为作战勇猛才被升迁到了正四品的指挥佥事。 用来冲锋陷阵还行,用他守城打死也不敢用。 朱慈烺放下茶盏,目光锁定羽林卫指挥使司马严,一位正三品武将。 系统旋即给出能力评定结果,出现在朱慈烺眼前的界面上:、 姓名:司马严 年龄:三十七岁 武力:84 统率:85 智力:72 政治:55 力量:90 忠诚:95 综合评定:全史二星级,当世a级。 “就他了!” 这司马严能力还算不错,武力与统率都达到了80以上,放在全史中也是中等偏上。 难能可贵的是他还有72的智力,放到三国时代比较的话,大概稍逊曹魏五子良将之一的于禁,但在这个将星稀缺的年代已经算是优秀。 朱慈烺虽然心中有了最佳人选,但并没有急着宣布,而是故意试探道: “本宫已经任命王国兴为外城总兵官,戚志光为内外城总监军。但内城尚且缺少一位主将,统一指挥各路人马。几位爱卿以为何人能当此重任?” 杨文斌抱拳道:“臣举荐昭毅将军李国祯。” 何超表示支持:“李将军德高望重,足以协调指挥各路人马。” “臣愿担此重任!”司马严主动请缨。 “好,危急关头就应该勇挑重担!” 朱慈烺对司马严的毛遂自荐表示赞赏,“本宫决定任命司马爱卿兼任北京内城总兵官,指挥其他各卫与神枢营的将士共同守卫京师。还望你尽职尽责,莫要辜负本宫的厚望!” 司马严喜出望外,当即跪地稽首顿拜:“多谢太子殿下提拔,臣当誓死相报,只要我司马严尚有一口气,绝不会让闯贼踏进内城门半步。” 朱慈烺目光又扫了杨文斌、何超一眼:“本宫的谕旨明日便会下发给兵部,还望杨指挥使与其他几位指挥使齐心辅佐司马严,共克时艰,御贼于城门之外!” “谨遵太子圣谕!” 杨文斌虽然有些羡慕,但也知道自己能力不如司马严,当即与其他二人一起作揖领命。 司马严等人告退的时候已经是亥时末,按照朱慈烺穿越前的时间计算已经是深夜十一点,朱慈烺直觉的浑身疲倦。 这一天操劳下来,简直是身心俱疲。 但朱慈烺知道还不能休息,又唤新任司礼监掌印太监李从良来到面前,吩咐道: “你立即派人前往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家中,还有那些罢官在野的阁老家中,伯爵以上的勋贵家中,传我口谕:明日清晨卯时在皇极殿举行早朝,任何人不得无故缺朝。” “奴婢遵旨!” 熟悉流程的李从良答应一声,立即连夜安排。 这几天满朝文武已经不按时上朝了,明日朱慈烺还有许多要事宣布,故此提前打好招呼,谁要是无故缺席就别怪自己不给面子! 谁敢不给老子这个监国太子面子,就别怪我打你的脸,抄你的家,砍你的头! 安排好了之后,朱慈烺这才打着哈欠上了床榻睡觉。 看到两个十六七岁的宫女站在帷幔外面伺候,朱慈烺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睡觉吧,站在帷幔外面,本宫睡不着!” 按照宫内规矩,天子、皇后、嫔妃、太子等人入寝的时候,屋里屋外都得有人侍候。 可朱慈烺实在无法适应。 两个宫女急忙跪下道:“太子爷饶命,我们要是不按时当值,直殿监会处罚我们。” “无妨,我的人谁敢处罚你们?” 朱慈烺挥挥手,又吩咐在门外候着的徐来福道:“来福,你也去睡觉,明儿个早晨还得跟着本宫上朝呢!” “奴婢遵旨!” 徐来福答应一声,在门外招呼两位宫女道,“既然太子爷有吩咐,你们就回去歇着吧。我留下小郑子、小金子在门外候着。” 两个宫女这才一脸惶恐的告退,心中惴惴不安,唯恐惹了祸端。 徐来福一边回寝宫,一边在心中暗自嘀咕:“太子爷今儿个不同往常呢,以前都是留着春香、秋慧伺候到天亮,莫非在为迎娶太子妃做准备?” 二十八、初临早朝 徐来福还真猜对了,朱慈烺躺在床上还真在琢磨太子妃的事情。 “皇伯母说她这个侄女长得比她还漂亮,我怎么有点不太相信呢?” 朱慈烺双手枕在脖颈底下暗自沉吟。 心里有些苦恼的是,张皇后的身影总是在自己脑海里晃悠,如果她的侄女比她还漂亮,那得多美? “唉……惭愧啊惭愧,张皇后可是我的伯母,再说都三十八岁了!” 朱慈烺努力驱赶着脑海里张皇后风姿绰约的模样,突然猛地坐了起来;“为了娶个好看的皇后,我得夙兴夜寐!国库实在太穷了,今晚得搞钱!” 不弄点银子犒赏三军,谁给你卖命? 万一京城被攻破了,能不能逃出去还是个未知数,拿锤子娶皇后? 倘若被李自成攻破了城门,这位好看的皇伯母定然会以身殉国。 难得皇伯母如此疼爱她这个好大侄,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解了京城之围才对得起她嘛! 此刻大敌当前,睡什么睡? 起来抄家搞钱他不香吗? 等击退了大顺军解了京城之围搂着好大娘……她的侄女睡觉不香吗? “小郑子,去侍卫营宣锦衣卫指挥佥事展昭来见我!” 朱慈烺披上衣服起身,重新坐到了书房里,吩咐门外名唤郑喜的小太监去宣展昭觐见。 一顿饭的功夫之后,从睡梦中被喊醒的展昭跟着郑喜大步流星的来到了钟粹宫。 “太子殿下连夜召唤微臣有何吩咐?” 朱慈烺压低声音道:“你连夜带三百锦衣卫悄悄赶到兵部尚书张缙彦的府邸周围埋伏,派几个身手敏捷之人,或者你亲自潜入张府放火……” “放火?” 展昭吓了一跳,连夜火烧大臣府邸,太子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朱慈烺继续道:“不是让你真正的烧毁张府,等火势大了之后你立刻率领锦衣卫以救火之名闯进张府。 不管他说什么,都要把张府跟我搜个底朝天,看看张缙彦家里到底藏了多少银子?” “臣明白了!” 展昭恍然顿悟,领命出了钟粹宫,连夜调集了三百锦衣卫,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朝张缙彦府邸摸了过去。 朱慈烺为何偏偏选择拿张缙彦开刀? 其一,兵部尚书位置举足轻重,让张缙彦这样的不忠不义之徒占据这个重要位置,实在是尸位素餐。 只要锦衣卫能够从张府查获大量钱财,明日早朝就以贪污的罪名把他革职查办,把兵部尚书的位子腾出来给德才兼备之人担任。 其二,朱慈烺记得自己穿越前查的史料记载,李自成进京之后,兵部尚书张缙彦与内阁首辅魏藻德一起在午门迎接李自成,并上书称臣朝贺。 这种卖主求荣之辈,贪生怕死之徒,杀了都不为过。 只不过投降李自成的事情还没有发生,朱慈烺不能用未发生的事情给张缙彦定罪。 展昭走了之后朱慈烺这才回到寝宫脱去外面的蟒袍,穿着里面的白色内衫,和衣而睡。 皎洁的明月很快在天空转了半圈,紫禁城中响起更夫的梆子声。 “太子爷,已经寅时过半了,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该早朝了。” 寝宫外面响起司礼太监李从良的声音,“您起来洗漱更衣吧?” 朱慈烺从睡梦中醒来,伸了个懒腰,暗自喟叹:“我这还没做皇帝呢,就熬成这样,真他娘的太不容易了!” 掐指算算,昨晚十二点左右睡的觉,现在也就四点半左右,拢共才睡了两个时辰的觉。 真是比狗睡得晚,比鸡起的早,比牛干得多! 这时候刚刚洗漱完毕的徐来福也匆匆跑了过来,憨笑道:“多谢李公公帮我喊太子爷!” “无妨!” 李从良面带微笑,“你还小,还需要多多历练。咱们都是太子爷的人了,以后当齐心协力给太子爷跑腿办差,不必说这个谢字。” 李从良指了指站在门口的四个宫女:“他们四个是我从浣衣局、巾帽局精心挑选的,都是心灵手巧的女孩。我给太子爷准备了新的蟒袍,让她们伺候太子爷沐浴更衣。” 徐来福略作思忖,点头吩咐身后的两个宫女道:“以后你们六个一起伺候太子爷!” 为了能够娶个好看的太子妃,朱慈烺打着哈欠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然后在六个宫女的伺候下换上了崭新的蟒袍,系上了精致的玉带,然后在李从良、徐来福等二十多个太监的簇拥下直奔皇极殿。 此刻的紫禁城灯火辉煌,照耀的四周一片明亮,前来参加早朝的文武百官全部到齐,一个也没有缺席。 以成国公地位之显赫,都被抄了满门。 就连当朝首辅魏藻德都被罢免了,左军都督骆养性也被罢免了,现在的京城被太子一手掌控,乾纲独断,谁还敢自找麻烦? 皇极殿里面雕梁画栋,飞阁流丹,气势非凡。 二百七十六盏琉璃灯将大殿照耀的亮如白昼,居中的高台上面摆放着金飒飒的龙椅,台子两侧摆放着铜铸的仙鹤,象征着大明的国祚福寿绵延。 李从良晚上只是小憩了一个时辰,早就提前命小太监在龙椅旁边给太子准备了一把太师椅,虽然受命监国,但储君绝对不能坐到龙椅上。 卯时已到,文武百官在大殿中列队等候朱慈烺。 京城中所有五品以上文官、四品以上武官,以及被罢免的前任阁老、前前任阁老全部遵照太子的吩咐出现在了皇极殿。 魏藻德被罢免之后没了当朝首辅,按照资历礼部尚书倪元璐领衔文官,再向下则是工部尚书范景文、兵部尚书张缙彦。 只不过张尚书看起来颇为狼狈,虽然洗过脸,但两颊还能看到灰尘的痕迹。官袍上面也落了许多细小的灰烬,看起来似乎刚从火灾现场逃出来一般。 自从他进宫之后就面色铁青,仿佛在场所有人都欠他钱一般,从午门到皇极殿一言不发。 看他这副丧门神的模样,也没人敢招惹他,除了几个熟人与他悄悄耳语之外,陌生的官员纷纷躲避。 不过,流言已经悄然传开,说是今晨丑时张大人的府邸起了大火,幸亏路过的锦衣卫及时救援,才避免了张府化为灰烬。 张缙彦的下面则是刑部尚书张国维,再向下则是都察院的御史、大理寺、太常寺的寺卿,六部侍郎、以及其他各部门的官员。 至于户部尚书冯英,已经跟着朱由检去了南京,户部暂时由左侍郎陈应元掌管。 吏部尚书魏藻德刚刚被免职罢官,此刻正站在后面的在野官员之中,吏部尚书之职暂时空缺。 武将站在右边,由太子少傅骆养性领衔。 虽然他被免去了左都督一职,可他的太子少傅依然还是正二品官员,为满朝武官级别最高,甚至与六部尚书平级。 在骆养性下面则是正三品的昭毅将军李国祯,刚刚由锦衣卫指挥使改任外城总兵官的王国兴、内城总兵官兼羽林卫指挥使司马严。 再向下则是金吾卫指挥使杨文斌、锦衣卫新任指挥使李若琏、指挥同知吴孟明、指挥佥事展昭等人,以及其他四卫的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等官员。 除了上直六卫的官员之外,下面还有神枢营的一些参将、守备等没有牵涉到朱纯臣叛国的武将,大概有十几个,脸上俱都写满了不安与焦虑。 除了这些相对熟悉的面孔之外,皇极殿上也来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文武百官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也没人敢多问,不过很多人都认识在城外大显神威的罗成,纷纷向他竖起大拇指。 “太子殿下驾到!” 李从良在前面快跑几步,来到皇极殿后门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本来议论纷纷的大殿登时变得鸦雀无声。 二十九、史上最穷王朝 随着李从良一声呐喊,身穿崭新蟒袍的监国太子朱慈烺龙行虎步,昂首挺胸走进了皇极殿,来到龙椅旁边的太师椅上正襟端坐。 “参见太子殿下!” 在倪元璐和骆养性的带领下,满朝文武百官一齐抱着笏板施礼,山呼太子。 “诸位爱卿平身!” 朱慈烺用不怒自威的目光扫视了满朝文武一眼,高声宣布:“我想诸位大人已经知道父皇于昨日傍晚成功的自朝阳门突围南下,估计此刻已经进入山东境内了吧?” “天佑陛下,天佑大明!” 也不知道谁带的头,满朝文武一起跟着喊口号,贼拉拉的响亮。 等大臣们喊完口号,朱慈烺又道:“在除掉了朱纯臣等叛党之后,京城的隐患暂时消除。此后每日在皇极殿举行早朝,任何人不得无故缺朝。” “谨遵太子口谕!” 文武百官再次一齐喊口号,越来越整齐,看起来正在形成默契。 朱慈烺提高嗓门道:“为了加强城防,御敌于国门之外,本宫已经任命王国兴为外城总兵官、司马严为内城总兵官、戚志光为京师总监军、李若琏为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展昭为锦衣卫指挥佥事。” 大部分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年轻的戚继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腹诽的,但谁也不敢流露出不满之色。 “昨日骁将罗成与李元霸出城杀敌,勇冠三军,毙敌千余人,成功护送天子突围。本宫决定擢升罗成为宣武将军,赏银三百两,宅院一座。” 罗成出列叩首谢恩:“多谢太子殿下提携,臣当誓死效忠!” 朱慈烺招呼罗成起身:“退朝后你去神枢营挑选一支三千人的精锐队伍,成立机动营,随时驰援有危险的城门。” “臣领旨!” 朱慈烺目光落在文官队伍里的诸葛亮身上,朗声道:“詹事府文吏诸葛良,胸怀韬略,腹有奇才,昨夜与本宫彻夜长谈,献上退敌强国之策。 本宫决定擢升诸葛良为詹事府少詹事,继续辅佐本宫固守京城,安抚民心。” 又有许多目光落在诸葛亮的身上。 这年轻人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介无名之辈一下子坐上了四品大员的职位,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这位太子殿下还没上位呢,就开始大力培植党羽,提拔亲信,看来去了南京的那位天子怕是已成昨日黄花咯! 许多人追悔不已,后悔没有早点和太子搞好关系,否则今日飞黄腾达之人里面必有自己一个。 “诸位爱卿有本奏来?” 朱慈烺把目光落在展昭的身上,示意他可以出列举报张缙彦了。 展昭会意,立刻迈步出列,作揖禀奏:“禀太子殿下,臣昨夜率锦衣卫巡查内城,恰好看到一处宅院起火,便率部救火。 待扑灭大火之后才发现这是当朝兵部尚书张缙彦的府邸,另外发现张大人后院有个地窖。里面储存了三万两白银,一千五百两黄金,以及古玩字画若干。” 张缙彦闻言面如土色,冷汗直冒,站在原地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 朱慈烺用犀利的目光望向张缙彦,冷声道:“张大人,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前几天父皇募捐,你好像只捐了两千五百两吧? 还说家中已无积蓄,已经打算遣散仆人,出售府邸,搬到外城租房居住。 你这三万两白银、一千五百两黄金从何而来?你可真是个大大的清官呢!” 张缙彦拖着沉重的双腿出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子爷明鉴,这些钱是……是臣多年的积蓄,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幼子,不得已才……” “才欺君罔上是吧?” 朱慈烺猛地一拍椅子的扶手,高声怒斥,冷不丁一嗓子,吓得心里有鬼的官员忍不住一哆嗦。 “臣怎敢欺君!” 张缙彦汗流浃背,跪地叩首,语无伦次:“臣愿意捐献一万两银子资助军饷,不、不……捐一半,都捐了……” 展昭自怀里掏出六张宝钞,双手呈上:“这是凌晨张尚书送给微臣的三千两宝钞,让臣替他隐瞒地窖藏银之事。现献上宝钞,作为证据。” 徐来福走下銮台,从展昭手里接过六张面值五百两的“大明宝钞”,转身上台毕恭毕敬的交给朱慈烺。 朱慈烺瞄了一眼,交给李从良,高声道:“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张尚书是去年八月份才担任兵部尚书的吧?” 接着用凌厉的眼神扫了满朝文武一眼,“那么本宫就给张大人算一笔账,麻烦在场的诸位爱卿帮我核算,看看本宫计算的是否准确? 兵部尚书每月俸禄一百二十石粟米,现在米价昂贵,按照一石米二两银子计算,一个月也就是二百四十两。 张缙彦在兵部尚书位子上也不过领了八个月的俸禄,折算起来禄银不超过一千两。 在此之前,你担任了一年半兵部左侍郎,担任了一年户部侍郎,还担任过顺天府府尹等职,每年的俸禄折合起来不过五百两银子左右。 就算从娘胎里计算,你阖府上下不吃不喝,你也攒不到三万两银子吧?本宫问你,这笔钱从何而来?” “臣、臣……” 张缙彦哑口无言,情急之下大脑一片空白,当场晕倒在金銮殿上。 朱慈烺骂归骂,不过心中也替大明朝的官员叫屈。 也许有人夸赞大明王朝是最有气节的王朝,说大明王朝不纳贡、不和亲、不割地、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在军事方面明王朝也有北征蒙元,东进高句丽的战役,你说明王朝军事弱,不服者大有人在。 但是说明王朝是中国历史上最穷的朝代,基本没人会反驳。 明王朝俸禄最高的时候是仁宗、宣宗时期,当朝一品能拿到一百五十石的月俸,折合成市价大概一百五十两银子。 按照朱慈烺穿越前计算,一石相当于180斤。 按照市场价3块钱一斤计算,一石米相当于540块钱,也就是说一品大员每月能够领到81000元的工资。 不过,明朝的正一品官员并不多,除了开国之初的丞相,其他也就是三公、三孤、宗人令、五军都督才官拜一品。 就连手握实权的六部尚书才只是两品大员,每个月拿一百石左右浮动的月俸,每个月能领差不多65000元左右的工资。 而被称为“挫宋”的大送王朝,当朝正一品的宰相直接发银子。 每月俸禄300两,福利600两,按照宋代的米价折算,竟然相当于朱慈烺穿越前的每月128万人民币。 好吧,宋朝宰相比较牛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上的担子重,明朝没有这么大权力的职位,不配领这么高的工资。 那就看看地位差不多的宋代六部尚书,每月俸禄六十两,福利一百二十两,每月能够拿到一百八十两真金白银。 但宋代米价便宜,这一百八十两银子拿到市场上差不多能买四百五十石粟米,折算到朱慈烺穿越前每个月28万的工资。 为啥大明的官员工资这么低? 不是因为明代官员思想觉悟高,而是因为大明穷啊,实在是太穷了! 终明代一朝,二百七十六年国祚,前后十六任皇帝,就没有一个能把经济发展起来的。 同样的一片土地,为啥明朝这么穷? 一是因为战事频繁,自靖难之役后又有草原上的瓦剌、鞑靼相继进犯,不仅寇掠边疆,甚至带着大明皇帝到草原留学进修,屡次兵临北京城下。 好不容易熬死了草原异族,辽东又崛起了后金,倭寇也年年骚扰沿海。 到了明朝后期,天灾人祸不断,各地起义军此起彼伏。 大明王朝在恶性循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终朱由检用一根绳还了朱八八一个碗赢来的天下!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明王朝现在养的皇室成员太多了!” 朱慈烺抬手捏了捏有些发红的鼻子,在心中暗自做了打算,回头一定找机会把养着皇室蛀虫的这笔巨大开支给他砍了! 再继续养着数量高达百万的皇室成员,那就算神仙在世也挽救不了病入膏肓的王朝! 三十、忠义王 “来人!” 朱慈烺厉喝一声,整个皇极殿里面气氛几乎凝固了,都不知道等待张缙彦的将是什么命运? “给我把张缙彦的乌纱摘去,官袍扒掉!自即日起,免去张缙彦兵部尚书一职,贬为庶人,抄没全部家产!” 朱慈烺在来皇极殿的路上悄悄在心里制定了一个标准。 鉴于这个万马齐喑的年代,这些便宜老爹的臣子们只要能占住以下三个条件中的一条,那就从轻发落: 要么有能力,能为大明王朝出力,那么你贪一点我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要么你有气节,能为大明王朝殉国,那么你就算庸碌一点我也能用你! 要么清洁廉明,不贪赃枉法,不为金银财帛动心,就算能力一般也可以继续担任朝廷命官。 你张缙彦要什么没什么,对不起,抄没家产! 老子这监国太子正穷的叮当响,钟粹宫里的太子私库存银不到一千两,我不抄你们这些贪官的家对的住“监国”这两个字么? 至于为何没有把张缙彦下狱,朱慈烺觉得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了,还得利用张缙彦打心理战,逼迫其他贪官主动上交饷银。 “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 张缙彦以额头撞地,涕泪横流,经营了半辈子全部化为了乌有,好在性命总算保住了! 早有几个太监上前把张缙彦镶着金线的二品乌纱帽摘掉,把打着锦鸡补子的绯红色二品官服扒掉,架起来逐出了金銮殿。 朱慈烺继续用威严的目光扫视站在脚下的文武百官,一个个俱都默默低头,不敢直视。 这太子殿下的锐气太盛,气场太强,压迫感十足! 短短一天的时间,杀成国公朱纯臣并抄家、罢免当朝首辅魏藻德、罢免左军都督骆养性、罢免兵部尚书张缙彦并抄家…… 这已经不能说是太狠了,这魄力简直盖过了洪武大帝! 但被处罚的大员要么像朱纯臣、张缙彦铁证如山,要么像魏藻德、骆养性庸碌无为,就算被处罚了也不敢站出来喊冤。 什么叫做霹雳手段,这就是! 什么叫做雷霆之威,这就是! 关键朱慈烺不仅有气势,而且还有功劳,甚至可以说是扭转乾坤,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的惊天大功! 在场的无数大臣尤记得昨日已经在家中准备以身殉国,没想到今日还能早朝,可以说这条命是太子殿下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甚至可以说是太子殿下挽救了濒死的大明王朝,让二百七十六岁的大明朝继续苟延残喘! 现在,天子成功突围南下,被攻破的永定门也收复了,走马换将之后城墙上守军的士气也变得高涨起来,大明王朝正在露出起死回生的迹象。 “启奏太子殿下,右安门守备高国辉带着一名刚刚进城的斥候在皇极门求见,说是有重要军情禀报!” 在皇极殿门口当值的太监进殿悄悄转达给司礼太监李从良,再由李从良禀报。 “速宣!” 朱慈烺正襟端坐,挥手吩咐,霸气渐露。 片刻之后,守备高国辉带领一名满身风霜的斥候来到金銮殿,命他磕头禀报。 这斥候磕完头道:“禀报太子殿下,小人昨夜刺探得知,大概戌时时分,李元霸将军单骑追逐逆顺大将军刘宗敏率领的中军,一直撵到西山脚下。 李将军徒步登山,双锤砸断连接山谷的仙人桥,引发山体滑坡,将贼将刘宗敏与两万闯贼全部埋葬在山谷之中……” “哦……刘宗敏死了?” 朱慈烺又惊又喜,忍不住击掌叫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虽然临摹了李自成的画像交给李元霸,让他擒贼先擒王,但朱慈烺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竟然把刘宗敏给嘎了。 李元霸虽然死了,但能够换回闯军二号人物一条性命,不愧! 皇极殿上也是一片哗然,满朝文武俱都信心大振,纷纷作揖道贺:“恭喜太子殿下运筹帷幄,此番能够击毙匪酋刘宗敏,足见天佑大明!” 朱慈烺略作沉吟,高声道:“李元霸孤身击杀数万闯贼,加上锤震西山埋葬两万,只怕毙敌数目不下五万。 且其中含有匪首刘宗敏,此乃盖世奇功,为我大明王朝两百七十年来第一人! 本宫决定追授李元霸为忠义王,待平定叛乱之后,在城外为他立下忠义祠,供后人祭奠瞻仰,以表其功!” 大明王朝自开国以来还没有活着的异姓王,全都是死后追封的。 即便是死后被追封王爵者也是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是跟随朱元璋开国的一些功臣。 譬如徐达死后被追封为中山王,常遇春死后被追封为开平王,李文忠死后被追封为岐阳王…… 小部分是跟着明成祖朱棣参加靖难之役的功臣,这里面就有朱纯臣的祖宗朱能,死后被追封为东平王。 追封的王爵仅仅只是荣誉的象征,子孙后代不能承袭,所以朱纯臣只是承袭了朱能的成国公爵位。 李元霸孤身一人,没有子嗣后裔,也不需要老朱家出抚恤费,朱慈烺能做到的也就是给他追爵立祠,让他青史留名。 “李将军立下惊天奇功,可当此封赏!” “太子殿下赏罚分明,忠义王九泉之下定当欣慰!” “太子殿下睿智圣明,君贤臣忠,后世定当传为一段佳话!” 朱慈烺话音落下,满朝文武一片支持。 朱慈烺继续道:“虽然忠义王凭借一己之力毙敌五万,可闯贼兵力依旧强盛,京城依然在围困之中。 要想彻底击退贼兵,必须依靠城内的将士同仇敌忾,浴血奋战。 但我大明近些年天灾人祸,赋税锐减,以至于国库空虚,这些年拖欠了将士们许多军饷……” 一听朱慈烺提到钱,本来还叽叽喳喳、群情激愤的金銮殿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满朝文武大部分都悄悄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朱慈烺不用看也知道这些大臣的心理,装作视而不见的道: “前些日子父皇号召诸位爱卿捐钱资饷,诸位大人都说囊中羞涩,父皇忙活了一顿,不过才筹措到了二十多万两白银,还不够打发吴三桂的呢! 就像这位张尚书,只拿出来了两千五百两银子,说他已是家徒四壁,准备出售府邸,遣散仆从。 可结果呢,今夜一场大火从张家烧出了三万两白银,一千五百两黄金。 可见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张府才无故失火,在场的诸位有多少人跟张缙彦一样?是否也想让老天爷把火烧到你们家去?” 在场的许多官员一个个如芒在背,恨不得把头插进裤裆里。 不捐钱吧感觉太子爷明里暗里说的就是自己,真要是掏钱吧,感觉心肝都在颤抖! 朱慈烺觉得敲打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该树立榜样了,清了清嗓子道:“张国丈何在?” 站在赋闲勋贵行列里的太康伯张国纪急忙大步出列:“老臣在!” 朱慈烺颔首示好,高声道:“昨夜张国丈委托皇伯母到钟粹宫见我,愿意捐献两万两白银资助军饷,张德谋国舅也倾囊捐献五千两白银。” 沉默了片刻的满朝文武再次喧哗起来,有人惊叹,有人夸赞,有人眼红,有人腹诽,有人竖大拇指…… 五十多岁的张国纪对着满朝文武抱拳道:“诸位大人,老朽从来没有任过官职,我的银子除了先帝赏赐的之外,就是靠经商积累的,来的堂堂正正。 当此国难之际,京城被围,老朽此时不捐,更待何时?” 大殿上响起一片夸赞声。 “张国丈说的好啊,此时不捐,更待何时?” “张国丈慷慨解囊,急国家之所急,实在是我辈之楷模!” “张国丈还真是有钱啊,老夫干脆辞官经商算了,我要是有钱,我也全部献给国库!” 朱慈烺趁热打铁,高声道:“张国丈急朝廷之所急,慷慨捐资,实乃大明之楷模,国家之栋梁!本宫决定晋升张国丈为太康侯、张德谋国舅为南乐伯!” 张国纪急忙推辞:“老臣多谢太子隆恩,但臣这次捐银绝非为了换取爵位,而是从太子身上看到了复兴大明的希望!” 一句话解释,之所以没捐给朱由检,是从他身上没看到希望! 朱慈烺一锤定音:“张国丈不必推辞,你主动捐银是你的忠心,但论功行赏也是我这个监国太子的责任。” “既然如此,那老臣与犬子谢太子爷隆恩!” 张国纪与儿子张德谋一起出列磕头。 满朝的文武都在暗中计算,侯爵、伯爵可是世代相传,倘若大明能够再中兴二百年,那张家父子这笔买卖不亏嘛! 三十一、强制融资 金銮殿上,早朝继续进行。 北京城里的五品以上官员、被免职赋闲的前几任内阁大臣、伯爵以上的勋贵,几乎全部到场,乌泱泱一大帮,足足接近两百人。 自从过完年后北京城内人心惶惶,紫禁城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盛况了。 坐在銮台上的朱慈烺悄悄算账:从朱纯臣家里抄了接近二十万两,从张缙彦家里抄了三万两,再加上张国纪父子与张皇后捐的钱…… 以及朱纯臣的府邸、张缙彦的府邸、黄金珠宝,全部变卖折合起来差不多有三十万两了,已经超过朱由检上次的募捐数额。 但这对于拖欠了一千五百万两军饷的大明朝廷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所以朱慈烺决心把京城这些官员勋贵的油水榨干。 “说句掏心窝的话,咱们大明王朝自立国以来就没有富裕过,咱大明朝的官俸的确有些寒碜,所以本宫决定给全天下的官员增加俸禄!” 朱慈烺接过李从良递来的茶碗,润了润嗓子,在金銮殿上投放了一颗炸弹。 话音刚落,果然满朝哗然,议论纷纷。 与之前的战战兢兢,噤若寒蝉相比,这会儿满朝文武脸上都盛开了笑容,要加薪了,哪个不高兴? 更多的人心生疑惑,大明朝已经穷成这个样子了,俺们文官还被拖欠了三个月的俸禄呢,太子爷拿什么增加俸禄? 太子殿下还是年轻呢! 许多好心的官员在心底替朱慈烺捏了一把汗,既然身负监国之职,话就不能乱说,可钱从哪里来? “太子殿下,使不得啊!” 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李邦华急忙抱着笏板出来力劝。 “太子爷此话可不能乱说,如今大明遍地烽火,赋税锐减,去年全国的税银加起来只有区区七百万两,比前年的一千二百万两少了将近一多半。 而去年仅仅军饷的支出就达到了惊人的一千八百万两,国库的钱粮已经全部耗尽,还拖欠了全国将士一千五百万两军饷。 陛下已经多次打算给全国的官员削减俸禄,到了殿下这里怎么要加俸呢?” 朱慈烺莞尔一笑,胸有成竹的道:“本宫说的加俸可不是无条件加俸,需要诸位大人今日先资助军饷,你们资助的钱财,朝廷会分十年到二十年还给你们。 譬如,刑部的张尚书今日资助军饷两万两,那么朝廷将分二十年返还给你,另外会给你增加酬息,每月在你原有的俸禄基础上额外颁发一百两白银。 朝廷还可以给你颁发“皇契”,就算将来张尚书告老还乡,荣归故里,这笔钱也会一分不少的发给你。 若是张尚书不幸辞世,那这笔钱就发给你指定的继承人。 这样计算下来,假如张尚书今日资助国库军饷两万两,二十年后可以拿回两万四千两。 而且这是你光明正大领到的俸禄,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害怕被东西二厂缉查,不用担心被锦衣卫上门抄家,不怕被人举报,睡觉睡得安心……” 朱慈烺霍然起身,背负双手在銮台上来回踱步,滔滔不绝的给满朝文武洗脑。 其实一句话,就是强制融资,你们一次性把钱给我存到国库里,朝廷将来分期偿还给你们! 刑部尚书张国维吓得面如土色,急忙出列道:“老臣家里莫说两万两,怕是五千两也拿不出来啊!” “拿不出来你可以借嘛!” 朱慈烺一脸轻松的道,“诸位大人如果家里没有钱,那就去借,去变卖家产,卖传家宝、卖首饰、卖田、卖宅子、卖婢女卖仆人都可以。” 不知道人群中谁嘟囔了一句:“这……府邸卖了我们住在哪里?” “假如真的有哪位爱卿为了捐助军饷把宅子卖了,本宫在皇城里给你们建寝室,派太监伺候你。” 朱慈烺寸步不让,“当然,如果实在借不到钱又不想卖宅子,而且家里也没有地窖存放银子,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是个清官,那现在就站出来告诉本宫,我让锦衣卫去你府上帮忙检查下隐患,看看会不会无故起火?” 威胁,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其实,满朝文武对张缙彦家里无故起火基本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锦衣卫一击必中,将张缙彦贪墨的铁证拿到,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了! 朱慈烺说着话站起身来:“光禄寺寺卿何在?” 穿着绯红色官袍的光禄寺寺卿孙为民急忙出列:“臣在,不知太子有何吩咐?” “马上去备餐,本宫今日要与在场的诸位爱卿共用午膳,给诸位大人一点时间琢磨,想想自己到底能筹措到多少钱? 然后用笔写下来交给我,免得列位大人得了健忘症,回头不认账。 嘿嘿……如果不想写又不想让锦衣卫登门帮你检查隐患,那就留在紫禁城中吧,大明王朝还是管得起饭的!” 金銮殿上又是一阵喧哗,在场的文武官员要么交头接耳的议论,要么眉头紧锁的沉思。 朱慈烺耳畔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又响了起来:“宿主当面造成刑部尚书张国维产生惊恐情绪,获得25点情绪值……” “宿主当面造成张缙彦仇恨情绪,获得25点仇恨值……” “宿主当面造成……” 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最后总计获得685点情绪值,加上原先积累的125点情绪值,朱慈烺的后台已经拥有了810点情绪值。 “既然太子这样说,老臣便出来做个表态!” 五十岁的倪元璐咳嗽一声站了出来,“老臣愿意回家变卖宅院,再把我的字画古玩全部卖掉,估计能凑八千两,明日臣就派人送到户部去。” 既然倪元璐能为国捐躯,说明他不是个惜命之人,连命都不在乎的人又怎么会贪财? 所以朱慈烺并不打算逼得倪元璐太紧,吩咐李从良道:“李公公给倪尚书准备笔墨,让倪尚书把打算捐助国库的数目白纸黑字写下来。” 顿了一顿,又道:“当然,写多少是你们的事,能不能照批则是本太子的事! 哪位大人写完之后就可以离开皇极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本太子批完之后就会派人送到你的府上,你们只需按照批阅把钱送到国库即可。” 倪元璐接过李从良端来的笔墨,龙飞凤舞在宣纸上写下了“户部尚书倪元璐自愿捐饷八千两”的字据,然后向满朝文武抱拳道:“老夫只有这么大的能力了,告辞!” 看到倪元璐捐了八千两,刑部尚书张国维也硬着头皮道:“既然倪大人捐了八千两,那么老臣也捐八千两吧?” “你适才不是说连五千两都拿不出来吗?” 朱慈烺凶狠的瞪了张国维一眼,“你这样出尔反尔让本宫怎么相信你?再者说了,这钱又不是不还你,捐一万两!” 张国维吓得额头冒汗,抬起袖子擦拭了下,嗫嚅道:“是、是……老臣把名下的宅子都卖了,无论如何也要给太子殿下凑齐一万两。” “这还差不多!” 朱慈烺满意的点点头,示意李从良给张国维端上笔墨伺候,“你看魏藻德都被罢为庶民了、张缙彦甚至被抄了家;张大人捐银一万两还能做内阁大臣,钱还能收回去,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是、是……多谢太子殿下提醒,让臣可以为朝廷略尽绵薄之力。” 张国维颤巍巍的接过李从良递来的笔墨,写下了自愿捐献一万两白银助饷的字据,然后一溜烟离开了皇极殿。 三十二、不走寻常路 看到两位内阁大佬都立下了捐饷的字据,又有几个侍郎与寺卿站出来捐款。 基本都来了个大出血,最低的捐了五千两,最多的则是吏部侍郎周文尚,捐了三万八千两。 “臣有罪,臣当年在大理寺任职的时候,奉命协助审理魏忠贤一案。魏阉让他的家人私底下给我了一万两白银,臣这些年来一文也不敢乱花。 后来我让二弟经营投资,这些年赚了两万八千两,今日全部捐献给国库。这些年臣寝食难安,今日投案自首,请太子殿下治罪!” 周文尚立下字据后跪倒在大殿上嚎啕大哭,请求治罪。 周文尚主动坦白罪行,并且捐献了惊人的三万八千两白银,惹得满堂哗然,在场官员议论纷纷。 朱慈烺却觉得这周文尚还算坦诚,双眸转动,悄悄启动系统检测这位吏部侍郎的能力,然后再根据他的能力决定罢官还是继续留用。 水至清则无鱼,在这个缺少人才的年代,只要周文尚有优点,朱慈烺愿意继续给他机会! 眨眼之间,吏部侍郎周文尚的属性值便出现在了朱慈烺眼前的界面上: 姓名:周文尚 年龄:四十一岁 武力:45 统率:70 智力:81 政治:88 情商:92 忠诚:97 综合评定:全史二星级,当世a级。 “81的智力,88的政治,算是个优秀的内政人员,而且97的忠诚可以保证他不会像魏藻德、张缙彦那样做个墙头草,先暂时用着吧!” 朱慈烺隐去眸子里的红色瞳孔,提高声音道:“难得你能主动交代往日污点,本宫今日只问数目,不问来源。 你能利用这笔钱赚到两万八千两,说明你很有经营头脑嘛,如今户部尚书之位空缺,本宫就擢升你暂时署理户部尚书一职。 还望你能洗心革面,竭尽所能为朝廷贡献你的才华,将功赎罪!” “啊……这?” 周文尚听完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主动认罪不但没有受到处罚,而且还升了官,被委任管理大明的财政大权,这不是做梦吧? 满朝文武又是一片哗然,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更多的人则是想要效仿。 片刻之后周文尚回过神来,稽首顿拜,以额头撞地:“多谢太子殿下宽宏大量,如此隆恩,臣岂敢不誓死相报?有生之年,定当为太子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太子不按照常理出牌,魏藻德、张缙彦被罢官的罢官、抄家的抄家,这位周侍郎贪污了一万两银子,不仅没被处罚,居然还升职做了署理尚书。 这让内心忐忑的官员有点懵圈,但蠢蠢欲动的内心更想赌一把,看看能不能像周文尚一样因祸得福? 马上又有几个官员跟李从良要来笔墨,写下捐款的字据,连续几个大单子,数额都在一万五千两之上。 但朱慈烺却未置可否,只是吩咐徐来福把字据收起来,对这几个官员既没有处罚也没有升迁,让这些投机分子郁闷不已 “兵部侍郎王家彦何在?” 虽然今天早朝的主题是搞钱,但重要职位也不能空缺,还得选择德才兼备之人担任,朱慈烺呷了一口茶高声召唤。 年已五十六岁,鬓角胡须皆已花白的兵部右侍郎王家彦急忙出列,作揖请罪: “回太子殿下的话,老臣惭愧……我就算卖掉府邸也凑不够五千两银子啊! 臣回头把家里仅有的几个仆人奴婢全卖掉,把儿媳妇的嫁妆也卖掉,把大儿子的宅子卖掉。勉强能够凑个三千两吧!” 满朝文武都知道王家彦清贫,倒是没人觉得三千两银子抠门,这对于家里只养了七八个仆人,五六个婢女的王侍郎来说,差不多已经是倾尽家财了。 “本宫何时逼你捐钱了?” 朱慈烺嘴角上扬,出乎众人预料的道,“听说上次你捐了三千两,已经把次子、幼子的宅院卖掉,让他们搬到你的府邸同居。还卖了二十个仆人、婢子,才勉强凑了三千两银子,这次本宫没打算让你捐饷。” 王家彦涕泪纵横,哽咽道:“老臣无能啊,没有周尚书的经营头脑,我近十年的俸禄一多半都寄回老家赈灾了。 太子爷开恩,臣也不能倚老卖老,我把仆人、婢女全部卖了,以后家里的粗活让几个儿子来干,再把儿媳妇的首饰变卖了,凑个一千五百两吧?” “不必了!” 朱慈烺断然拒绝,“本宫刚一监国就逼着大臣卖宅子卖田地,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本宫也不是不近情理之人,这次你不用捐饷了。本宫喊你出列,是让你接替张缙彦担任兵部尚书之职。” 满朝文武又是一愣,一个个脑瓜嗡嗡的。 这太子爷脑回路太活跃了,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无迹可寻,不可揣摩。 这捐款的不升官,哭穷的反而做了尚书,贪污的也做了尚书,这太子爷也太随心所欲了! 王家彦又惊又喜,再次磕头,跟周文尚一样用脑门磕的地砖作响:“太子殿下如此隆恩,老臣惭愧莫名,愿将一把骨头付与大明,百死不悔!” “去吧,去兵部衙门办正事去吧!” 朱慈烺挥挥手从銮台上走了下来,背负双手在大殿上踱步,用威严的目光扫视在场的官员,这些人的内心此刻估计正在经历激烈的斗争吧? “老臣告退!” 王家彦爬起来,与署理户部尚书周文尚一起退出了皇极殿,前往午门外面的各部衙门而去。 朱慈烺一边踱步,一边继续给留下的官员洗脑:“如今国难当头,本宫希望那些确实有积蓄的官员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钱早晚会还给你! 倘若大明亡了,你们的官职还在吗?你们的俸禄谁给你发?你们存下的金银能保住吗? 指望李自成继续让你们做高官,领厚禄,对你们毕恭毕敬? 你们觉得这帮恨不得把大明官吏生存活剥的泥腿子会对你们这么仁慈吗? 你们积攒了半生的金银财宝,今日捐出来还能保住你们的官职保住你们的俸禄,将来还能领回去! 倘若北京城守不住了,那你们的财富就是留给李自成的!你们留下的钱财将会自掘坟墓!” “臣愿捐饷,愿捐!” “臣竭尽所能吧,尽量捐资助饷!” “臣也愿意,这就立下字据!” 在朱慈烺的恩威并施,连洗脑加威胁的操作之下,还在犹豫的官员终于防线崩溃,纷纷慷慨解囊,为大明王朝的国库添砖加瓦。 李从良和徐来福一阵忙活,又收了近百张捐饷字据,从五千两到一万五千两不等,立下字据的就可以离开金銮殿忙自己的业务去了。 半个时辰后,在任的文武官员基本上走了百分之七十,剩下的要么就是穷的叮当响拿不出钱来的清官,要么就是头铁一毛不拔的贪官。 魏藻德和前任宰辅陈演等七八个罢官的阁老都躲在后面看热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我都被免官罢职了,我凭啥还捐钱,大明朝的兴亡和我有啥关系?大不了李自成进了城我继续当庶民! 而勋贵里面除了张国纪父子捐钱之外,在京的那些皇亲国戚、公爵、侯爵、伯爵们也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甚至有人站着打起了盹。 “周奎何在?” 朱慈烺回到龙椅旁边的太师椅上坐定,大声召唤外祖父周奎出列。 周奎一愣,第一反应想到的是这个好外孙是不是要给自己加官进爵? 第二反应就是万一真给自己升官赐爵的话,到底要不要捐点银子表示一下? “实在不行,那就再捐他两千两吧,玉凤给的五千两银子不是还剩下了两千嘛,怎么也要得给这个外孙点面子嘛!” 五十岁出头,大腹便便,养尊处优的周国丈慢悠悠的出列,象征性的弯腰施了个礼:“老臣在,不知太子殿下唤老臣出来有何吩咐?” 看到周奎这贪官嘴脸,朱慈烺气就不打一处来,这老瘪犊子,你是真狗啊! “捐饷!” “捐饷可以,封官么?” 周奎并没有仔细观察这个好外孙的表情,而是眯着眼讨价还价,“老夫嫌累,要么给一个闲职,要么给我升一下爵位。” 这是外祖父和外孙的对话,大殿上的其他人员也不敢攀比,只有羡慕的份。 “周奎!” 朱慈烺一拍坐椅扶手,大声叱骂,“你个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我母后给了你五千两让你拿出来捐饷,你还贪墨了两千两,就你这人品还配做皇亲国戚么?” 周奎的脑瓜登时嗡嗡作响。 怎么了?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么? 这好外孙以前经常去自己的府邸,对自己可是毕恭毕敬,今天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叱骂起自己来了?这不科学! 都知道周奎贪财,都知道周奎人品卑劣,可架不住他是当朝皇后的父亲。 而且天子朱由检宠爱周皇后,周皇后在满朝文武的眼里也是知书达理,典型的贤妻良母,所以满朝文武也就不与周奎计较,尽量避免与他犯来往。 没想到女婿的江山快崩了,老家伙不捐钱不说,还把女儿拿出来的五千两银子贪污了两千,简直就是一条老狗! “呸!” “不要脸!” 已经有都察院的几个御史忍不住,小声咒骂起来。 这周国丈父子仗着皇后的地位在京城巧取豪夺,开了几十家店铺,老家弄了上千亩良田,估计能有七八万两白银的家底,竟然还能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 身为御史,家里穷的叮当响,我们是捐不起款,就看太子爷能从这个铁公鸡外祖父身上榨出多少油水来吧? 三十三、头铁到底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周国丈没想到今儿个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好外孙给揭了短,以后这张老脸可往哪里搁? “太子你还年轻,你肯定听错了!” 周奎干脆死不认账,“皇后压根就没给过我钱,一两都没有,你年轻贪玩,听错了情有可原,以后这样的话切莫乱说!” 朱慈烺实在不理解自己的母后知书达理,善良温柔,怎么会有个恬不知耻的父亲? 懒得跟他多费唇舌,今天就强行募捐了,有本事你去南京告状去! “嘉定伯你少废话,母后有没有给你钱你自己心知肚明,今日满朝文武大部分都捐饷了,张国丈父子也捐了两万五千两白银,你就不有所表示吗?” 周奎丢了面子,决心头铁到底:“最多两千两!” 身后的儿子周康也跟着父亲头铁,冲着銮台上的朱慈烺嚷嚷:“你这孩子分不清远近么?这可是你外祖父,这是当朝国丈,怎么说话的?” “大胆!” 李从良手中拂尘一挥,站出来维护主子,“当朝国丈又怎样?太子现在身负监国之职,代表的就是大明天子,周国舅此话简直是蔑视朝堂,来人,轰出去!” “且慢!” 朱慈烺高喊一声,阻止了准备撵人的太监。 周康这才一脸得意的道:“这还像个话,我可是当朝国舅,太子爷的亲舅舅,谁敢撵我?” “既然你知道是我的舅舅,那么请问你外甥现在遇到了困难,你这个舅舅打算捐多少?” 朱慈烺正襟端坐,用严厉的眼神盯着周康,沉声问道。 周康整理了下衣冠,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你姥爷不是说了么,捐两千两!” 朱慈烺勃然大怒:“真是冥顽不灵,宗人府的官员何在?即刻剥夺周康的子爵爵位,贬为庶民,等解了京城之围后给我逐出北京,永远不许进京!” “啊……我是你舅舅啊!” 周康急的瘫倒在地,撒泼打滚,“哪有外甥打舅的道理,还有没有王法?” “咆哮朝堂,罪加一等,拖出去杖责四十!” 朱慈烺怒气更盛,挥手吩咐值班的侍卫把周康拖出去,“给我狠狠的打!” 没想到熟悉的外孙在监国之后竟然完全变了个人,周奎大惊失色,急忙替儿子求情:“太子爷息怒,你舅……周康他失言了,太子爷休要和他一般见识,老朽愿意捐钱助饷。” “捐多少?”朱慈烺横眉怒问。 周奎犹豫了片刻,为了保住儿子的子爵,决定出点血。 “我捐……捐六千、不,捐八千两吧?” “哼……嘉定伯在京城经营了三十多家店铺,每年光寿礼就收五六千两,你老家有良田千亩,房屋数百间,你拿我朱慈烺当叫花子么?” 朱慈烺并不打算放过这位卑鄙的外公,不抄你的家已经是给母后面子了,说着话伸出了一根手指头,“给我捐这些!” 周奎哭丧着脸道:“一万两?我的女儿哟……你爹好命苦哇,行,我捐、我捐一万两!” 朱慈烺冷笑一声:“一万两?我说的是十万两?” “啊……” 周奎大吃一惊,差点犯了心脏病,当场晕死过去。 太医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压胸口,就差做人工呼吸了,一阵忙活总算把周奎救醒。 “哎呦……我的女儿啊,你爹好命苦啊!” 周奎盘膝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你说你好好的去南京做什么?这不你爹和你哥被人欺负了,逼捐啊,堂堂的太子逼捐啊!” “妹妹哟,有人要打哥的板子,你到底管不管啊?还要剥夺我的爵位,还要把我逐出京城,我死了算啦……” 周康也在坐在地上抹眼泪,与父亲一唱一和的叫嚷。 许多文官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周国丈,金銮殿上哭哭啼啼,就像泼妇骂街,成何体统?还不快快起来!” “让他哭,让他叫!” 朱慈烺冷笑着起身,走到銮台的最前面背着双手怒视周奎父子,“就算他爷俩今天哭出花来,不给国库上缴十万两银子,也别想离开紫禁城!” 看朱慈烺说的斩钉截铁,周奎抹了把假惺惺的眼泪,爬起来问道:“十万两银子,你让我去哪里弄? 再说了,我又不做官,我是个商人,就算我有十万两银子,我不捐能怎么地? 是太祖规定的可以逼捐啊,还是成祖规定的可以明抢?就算监了国也不能无法无天,为所以为吧?” 朱慈烺一脸鄙夷,冷声道:“你不是官员不假,但你是伯爵,每年都在吃朝廷俸禄,就有责任为君分忧!再一个,你敢说经商的时候没有官商勾结,没有强买强卖,没有巧取豪夺?” “没有!” 周奎仗着自己是皇后的亲爹,仗着自己是朱慈烺的外祖父,当下把心一横,决心顽抗到底。 “今儿个我还一两银子也不捐了,你把我的嘉定伯也免了吧,要命一条,要钱没有!” 朱慈烺早有心理准备,厉喝一声:“锦衣卫何在?把周奎父子给我关在南薰殿,然后上门彻查周氏父子的商铺,查清有无贿赂官员,有无巧取豪夺,有无缺斤短两,有无偷税……” 考虑着毕竟是周皇后的亲爹,是这具身体的外祖父,多少要注意点舆论影响;所以朱慈烺下令把这爷俩关进闲置的南薰殿,而不是直接投进天牢。 “遵旨!” 展昭答应一声,亲自上阵,带着十几个锦衣卫把指桑骂槐的周奎父子推出了皇极殿。 一提起收税,朱慈烺就气不打一处来。 明朝穷的叮当响怨不得别人,自建国以来,税收只针对种田的百姓,却从来不收商人的赋税。 天启的时候,魏忠贤屡次建议征收商业税,没想到还没实施朱由校就嗝屁了。 朱由检上台后把魏忠贤抄了家,发了一笔横财,依旧维持祖宗的制度,对商贾免征赋税。 当然,不收商业税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朱由检,是他祖宗朱重八开的这个头,他只是墨守成规而已。 再一个,农民就是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已经被欺压习惯了。 而商人要么就是官员直接参与,要么就是利益共享,已经习惯了免费的午餐,如果没有强硬的手段,贸然征收商业税,大概率会造成商人阶级的不满。 但朱慈烺也知道,现在的大明已经是病入膏肓,不向商贾征税,不向勋贵官僚开刀,大明只有等死! 不过,朱慈烺也知道征收商业税暂时不是时候,最起码也要等着解了北京之围才能把这件事提上日程,否则引起商贾的不满,怕是有人要打开城门迎闯王。 “魏藻德,出列!” 没有从周奎身上弄到钱,这让朱慈烺很是不爽,决定再次收拾魏藻德。 做事要公正,要一碗水端平,兵部尚书张缙彦被抄了家,难道能让你魏藻德在家享清福,吃香的喝辣的? 魏藻德心中暗自叫苦,只能硬着头皮出列:“太子殿下召唤庶民有何吩咐?我只是一介草民,想要帮助朝廷也是有心无力,上次已经捐了三千两,家里快揭不开锅了!” “哼……想跟张缙彦去作伴吗?”朱慈烺冷哼一声,杀气毕露。 “臣……我捐、捐!” 魏藻德诚惶诚恐,恨得牙根痒痒,不过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认栽。 “两万两!” 朱慈烺以不容拒绝的口吻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魏藻德几乎要死了,拉着脸道:“我哪里有……” “两万五千两!” “行、行、行……我捐!” 魏藻德扛不住了,再负隅顽抗下去怕是一个铜板都不给自己剩下,又没有人家周奎的底气头铁到底,只能低头认怂。 “我魏藻德好歹是大明的臣子,与陛下君臣一场,我就舍命陪君子,回家卖掉所有家产,给太子爷凑够两万两。” “两万五千两!”朱慈烺以不容抗拒的口气道。 魏藻德还价失败,只能忍痛答应:“那就两万五千两,我把女儿也卖了!” 三十四、我很老吗? 魏藻德一提起女儿,朱慈烺顿时来了兴趣。 魏藻德女儿长的什么模样,朱慈烺不知道,但却记得魏藻德女儿曾经在历史上留下记载。 李自成攻破北京后命刘宗敏拷饷,魏藻德捱不住酷刑又不想破财,便向刘宗敏献上了女儿,最后却依然难逃死一死。 但既然魏藻德敢拿女儿来和叛军讨价还价,说明他的女儿应该姿色不凡,否则像魏淑芬那样又怎么敢拿出来当作筹码? “不用卖,本宫身边缺人伺候,让你女儿进宫吧,给你免三千两!” 魏藻德一听喜出望外,说不定还能指望女儿咸鱼翻身,急忙作揖施礼:“谨遵太子爷吩咐,臣……庶民那就捐饷两万二千两,并把我女儿魏乔送进宫中。” “准!” 这监国太子还是爽啊,想要女人一句话的事情。 朱慈烺满意的挥挥手,“去吧!” 魏藻德磨磨蹭蹭的道:“太子殿下你看,庶民钱也捐了,女儿也献了,能不能再封个一官半职? 另外,庶民还想问问,其他大人捐的饷银朝廷都会返还,庶民的钱还不还?” 朱慈烺略作沉吟,点头道:“念在你还算老实的份上,去光禄寺担任寺丞去吧!” 光禄寺的职责是掌管国家祭祀、庆典、朝会、接待外国使节、供应皇城及紫禁城的饮食,算是个清闲的衙门。 而光禄丞也只是个六品官员,和魏藻德以前的内阁首辅、文渊阁大学士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但好歹也算是回到体制内来了,最起码有了上朝的资格。 “多谢太子爷,多谢太子爷,臣这就回家筹备军饷!” 魏藻德大喜过望,屁颠屁颠的离开了紫禁城,早就把刚刚和上一任首辅大臣陈演订的攻守同盟,誓死不捐钱的约定忘到了九霄云外。 “陈演出列!” 降服了魏藻德,朱慈烺又召唤陈老狗出列。 陈演哭丧着脸道:“我捐八千两,我也有女儿!” “捐钱即可,你女儿还是许配个人家,多弄些聘礼吧,你捐一万五千两!” 朱慈烺也不和这些退休的阁老废话,直接安排任务。 陈演无语,凭啥魏藻德女儿能进宫,我女儿不能进宫? 陈演无奈的立下字据,灰溜溜的离开了金銮殿,也没敢再要官职。 人家魏藻德的女儿进了宫,自己的女儿却换了钱,人要有自知之明,做过内阁首辅的陈演还是有点眼力的! 周奎父子被软禁到了南薰殿,魏藻德、陈演乖乖的认了捐,剩下的贪官再也扛不住,只能纷纷写下捐饷字据。 最后剩下二十多个身材瘦削的官员,从三品到五品不等,大多是都察院御史、国子监、翰林院、太常寺、光禄寺这些清水衙门的官员,被朱慈烺大手一挥——免捐! “本宫也知道你们都是些清官,家里过的清贫,就不逼你们捐饷了。都回衙门办事去吧,还望你们兢兢业业,不要辜负本宫的照顾!” 在场的官员纷纷作揖致谢,感恩戴德:“多谢太子殿下体谅,臣等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个早朝从卯时一直进行到巳时末,也就是从凌晨五点一直持续到中午十一点,整整三个时辰。 当文武官员以及国戚勋贵离开之后,朱慈烺急忙下令回钟粹宫用膳。 早晨起床后他匆匆喝了一碗莲子羹便来早朝,此刻早已饿的饥肠辘辘,这具身体还在发育阶段,饿坏了怎么能成? “赶紧回钟粹宫用膳去!” 朱慈烺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大步流星的出了皇极殿后门,直奔钟粹宫。 “太子爷你慢点!” 李从良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后面,“本来想等到退了朝再侍候太子爷用早膳,没想到太子爷第一次早朝竟然举行了这么久!都是奴婢疏忽大意,以后奴婢让尚膳监提前半个时辰备餐。” “无妨!” 朱慈烺并没有怪罪,“赶紧让尚膳监给本宫准备吃的,清淡一些。” 李从良讨好的道:“适才奴婢派人去尚膳监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慈宁宫里的陈公公,陈公公说懿安皇后已经给你备好了膳食,此刻正在钟粹宫里候着你呢!” “哦……皇伯母又来了?” 朱慈烺也不知道是应该惊喜还是意外,你还别说,这位皇伯母对自己是真好! 兴冲冲的回到钟粹宫,直奔正殿,就看到妆容精致的懿安皇后正襟端坐的等待自己归来。 “侄儿拜见皇伯母!” 朱慈烺来到张皇后面前驻足,作揖施礼,这皇伯母身上也不知道用的什么香料,沁人心脾呢! 张皇后笑靥如花:“呵呵……琅儿回来了,听说你还没吃早膳,一定饿坏了吧?” “还行,早晨吃了一碗莲子羹。” 朱慈烺嘴里说着不饿,但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 下意识的四下打量,看看这个好大娘给自己带来了什么好吃的,这才发现在她身旁站了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妙龄少女。 只见她身材窈窕,亭亭玉立,蛾眉宛转,明眸皓齿,肌肤弹指可破,美目盈盈秋水,毫不夸张的说,任何词语都不能描述她的美。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绝世美女,竟然被注意力全在皇伯母身上的朱慈烺忽视了。 只能说这个少女比起她的姑姑还差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女人的韵味,成熟女人的味道! “这位姑娘是?” 虽然已经猜到了少女的身份,但朱慈烺还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声。 “星彩,快来拜见太子爷!” 张皇后莞尔一笑,伸手召唤侄女过来施礼,“这就是我的侄女张星彩,今日正好进宫来看哀家,我便带着她给太子送饭来了。” “拜见太子殿下!” 张星彩乖巧的肃拜施礼。 朱慈烺急忙伸手搀扶,肌肤相触,滑若凝脂,“张姑娘免礼。” “你叫我表妹就好了!” 张星彩起身后突然换上了调皮的笑容,“我姑姑是你伯母,咱们是亲戚啊,这么客气做什么?” 朱慈烺哑然失笑:“张姑娘说的是,咱们的确是亲戚,我听皇伯母说你今年芳龄十六岁了?” “怎么?嫌我老了?” 张星彩噘嘴嗔怪,外表看着端庄温柔,谁知道说话却是古灵精怪,“我才十六岁啊,你怎么这副语气?好像见到老太婆一样!” 朱慈烺急忙解释:“没有、没有,张姑娘误会了,本宫的意思是你年龄比我大了一岁,论起来我应该称呼你表姐才对!” “哦……是吗?” 张星彩高兴起来就露出了一对小虎牙,看起来煞是可爱,“那我以后就喊你表弟了,你喊我表姐或者星彩,别姑娘、姑娘,本宫、本宫的啦!” “星彩不得无礼!” 张皇后本来想让两个年轻人自己沟通一会,没想到侄女口无遮拦,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这才刚见面没两句话就和太子称姐道弟了? “太子是未来储君,现在的身份是监国太子,你是臣民,岂能口无遮拦?” 张皇后板着脸教训侄女,“看来还得多让你爹找人教教你礼仪,就跟男人婆一样将来如何执掌后宫,母仪天下?” 顿了一顿,觉得说的有些太肯定了,抱歉的朝朱慈烺一笑:“皇伯母的意思是假设星彩有这个福气,能被太子看上的话。” 朱慈烺莞尔一笑:“无妨、无妨……今日上了一上午的早朝,面对着一帮糟老头子严肃的面孔,都把我整的不会笑了。既然表姐喜欢开玩笑,那也无伤大雅,笑一笑,十年少嘛!” 张星彩向朱慈烺竖起了大拇指:“太子爷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真是够开朗的,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冷冰冰的板着面孔。” “虽然太子并不介意,但星彩你最好还是给我收敛着点,要不然回家让你爹关你禁闭!” 见朱慈烺并不介意,张皇后心中稍安。 吩咐宫女把食盒里的菜肴拿到用餐的偏殿摆开,让还没吃早膳的大侄子赶紧吃饭,饿坏了监国太子那还得了! 三十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佳肴摆开。 四荤四汤六素,还有八个小点心和时令水果,比昨晚丰盛了许多。 在这兵荒马乱,饿殍遍地的年代,能吃到这样的午餐已经是奢侈了,朱慈烺很满足,像慈禧那样一顿吃108道菜,瞎扯淡! “皇伯母、星彩表姐……已至晌午,咱们一起用膳,我一个人吃也闷得慌。” 朱慈烺吩咐徐来福再去拿两双碗筷,让张皇后娘俩一起陪自己用膳。 “好啊、好啊,我可爱吃慈宁宫里的饭菜了!” 张星彩也不客气,一双白皙如玉的小手拍的“呱呱”响。 张皇后瞪了侄女一眼作为警告,又微笑着对朱慈烺道:“你父皇与母后不在北京了,皇伯母是该多陪琅儿说说话,咱们就一块用膳吧!” 当下三个人围着桌子坐定开始吃饭,旁边伺候着十来个宫女,十来个太监。 张皇后吃了点素食后放下筷子,正色问道:“听星彩说我父亲与兄长今天都被唤来紫禁城参加早朝,他们许诺的银两捐了么?” “张国丈与国舅都是忠义之人,答应的事自然不会反悔。” 朱慈烺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回答好大娘的询问,有人陪着吃饭就是香啊,而且是两个绝色美女,简直是一种享受! 张星彩拿着筷子帮姑姑和太子都夹了一块糖裹里脊,“这菜好吃呀,多吃一些!我爷爷和老爹都是一言九鼎的人,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食言。” “谢谢星彩表姐!” 朱慈烺投桃报李,拿起羹匙给小美女盛了一些莲子银耳汤,又给张皇后盛满面前的瓷碗。 张皇后端起来喝了一口,愁容满面,“我大明朝欠了一千五百万两军饷,区区两三万两就是杯水车薪!” 接着喟叹道:“当年魏忠贤活着的时候,虽然想方设法的迫害哀家,但他弄钱的本事却非比寻常。先帝在位时国库虽然吃紧,但却从来没有欠过军队的饷银……” 这一点朱慈烺承认,魏忠贤可能罪该万死,但他对朱由校却是忠心耿耿,也可以替朱由校解决棘手的难题。 倘若便宜老爹身边有个魏忠贤,也不至于堂堂天子被文官左右决策,连迁都南京都下不了决心。 “以后我得重新打造东、西二厂,让这两个机构和锦衣卫成为手中的利器,死死拿捏住满朝文武!” 朱慈烺一边吃一边在心里暗自沉吟。 放下筷子招呼徐来福道,“来福,把今儿个早朝诸位大人立下的字据拿过来让皇伯母瞧瞧?另外再统计一下,今儿个总共募集到了多少饷银?” “是,太子爷!” 徐来福立即把收进匣子里的一摞字据全部拿了出来,跟李从良核对了起来,一个读一个拿着笔做记录。 “罚没兵部尚书张缙彦3万两白银,一千五百两黄金,宅院一座。” “琅儿你把兵部尚书也给免了?” 张皇后吃了一惊,听说好大侄昨天手刃成国公朱纯臣,罢免内阁首辅魏藻德、左都督骆养性,今天初次早朝又把兵部尚书给免了? 这大侄子太生猛了,比他老爹还有魄力,拿捏的百官死死的! 朱由检在位十七年,先后任免了五十位内阁成员,而这个大侄子刚刚监国不到十二个时辰,就已经连免两位内阁大员,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庸碌之辈,尸位素餐,免了。” 朱慈烺埋头干饭,说的云淡风轻,仿佛辞退了一名仆人般微不足道。 “免得好呀!” 张星彩给太子表弟夹菜,完全支持,“我可是听坊间传闻,朝堂上的大员全部拉出去砍完头再审,没有一个冤枉的!” “咳咳……” 张皇后又瞪了张星彩一眼,眼中深感担忧:“国家大事,岂能以市井流言妄加评断?与监国太子说话岂能口无遮拦,你若是再不收敛,以后就别进宫了看姑姑了!” 张星彩低着头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道:“又不是人家说的……” “无妨,无妨,我们也要多多听听百姓的呼声嘛!” 朱慈烺爽朗的一笑,替心直口快的表姐解围。 徐来福接着往下读:“礼部尚书倪元璐捐饷八千两!” “刑部尚书张国维捐银一万两!” “工部尚书范景文捐银一万三千两!” “署理户部尚书周文尚捐饷三万八千两……” “三万八千两?” 张皇后的脑瓜有点懵,嗡嗡作响。 半月前朱由检募捐总共才弄了二十多万两,这大侄子一个早朝下来就从几个尚书的身上搞了十几万两? 这大侄子的脸这么大,文武百官这么给面子? 不过周文尚的月俸也就四五十两,一年不吃不喝也才四五百两,他从哪里搞到的三万八千两? 看来侄女说的“百官皆可杀”这些流言也是不无道理,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在老百姓的心里有杆秤,时间久了总能知道你的斤两! 直到朱慈烺三个人吃完午餐,徐来福和李从良才全部统计完毕,所有字据加起来总共一百六十八张,累计245万两白银。 捐钱最多的是由吏部左侍郎调任署理户部尚书的周文尚,捐了三万八千两。 次之的是卫国公邓晖捐献的三万两,他是开国功勋邓愈的后裔,家里经商多年,颇有钱财。 捐的最少的则是大理寺少卿石祯禄,捐了五千两,再向下低于五千的清官基本都被朱慈烺免了,总不能当真逼着这些大臣卖儿卖女卖房子吧? “琅儿你这手段真是厉害哪!” 张皇后一脸钦佩之色,感慨万千:“皇伯母是真服你了,你父皇张罗了半个月才募捐了二十多万两,你一个早朝下来就弄到了二百多万两! 倘若假以时日,琅儿必成大器,或许大明要在你的手里中兴了。” 李从良在旁边附和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奴婢自从八岁进宫,先后服侍过神宗、光宗、熹宗,以及现在的陛下。 奴婢觉得论处事之干练,决定之果断,太子都是高出一筹,倘若加以砺练,将来必成一代明君,中兴大明!” 李从良说这个,朱慈烺不跟他犟。 在位四十八年的明神宗就暂时不提了,但光宗、熹宗都是些什么玩意? 一个在位一个月就被宫女毒死了,一个在位七年就病死了,便宜老爹朱由检也难称明君,比他们胜出一筹实在不算值得骄傲的事情! 自己可是拥有金手指的穿越者,还是研究明末的历史作家,如果网络写手勉强能算的话,自己对标的人物应该是明太祖朱元璋、明成祖朱棣! “皇伯母过奖了,侄儿一定会竭尽所能,中兴大明。” 朱慈烺拿起手帕擦拭了下嘴角的油渍,吩咐宫女把餐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起来。 接着又吩咐李从良拿着各位大臣写的字据全部加盖玉玺大印,然后交由户部对比着挨家挨户去收银子。 看到朱慈烺直打哈欠,张皇后起身道:“琅儿早晨起的早,趁着中午睡个晌觉吧,皇伯母就不在这里耽误你的功夫了。” “吃饱了就睡会长胖的。” 张星彩丝毫不拿朱慈烺当外人,“太子爷可是吃了不少,还是锻炼一会再午睡更有益身体。” “要不星彩表姐陪我后花园逛逛?” 难得美女表姐关心,朱慈烺主动邀请张星彩,劳逸结合才能提高工作效率嘛! “姑姑不同意。” 张星彩竟然拒绝了,“我可不想回家被关禁闭。” 张皇后摇头苦笑,起身告辞:“既然琅儿主动邀请你,那你就留下来陪他逛逛吧,哀家困乏了,我回宫休息去了!” 朱慈烺表示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了,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 尤其是宫廷里遍地莺莺燕燕,又不能对宫女乱来,甭提那滋味多难受了,还是赶紧跟美女表姐培养下感情,尽早弄进钟粹宫为妙! 三十六、登徒子 钟粹宫,后花园。 徐来福带着几个小太监和宫女识相的站在洞门外面,把不大的后花园留给了太子爷和张大小姐独处。 常在宫里混,没有眼力键怎么能行? 此刻正是三月中旬,开花的种类并不多,除了尚未褪却的梅花之外,还有一些迎春花和郁金香正在散发着芬芳。 朱慈烺东扯葫芦西扯瓢的和张星彩乱聊,看到左右无人,冷不丁的伸手揽住了张星彩婀娜的腰肢,笑道:“表姐冷否?” 张星彩又恼又嗔:“太子爷,人家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呢,原来是个登徒子!” “表姐此言差矣!” 朱慈烺一本正经,“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面对着一个绝色美人倘若无动于衷,要么就是眼瞎要么就是伪君子。我是堂堂正正的君子,所以我出手了!” “强词夺理!” 张星彩霞飞双颊,娇羞的朝四周偷瞄,“快放手啊,要被小太监和宫女看到了,丢死人啦!” 朱慈烺搂着张星彩纤纤细腰的手反而更紧了,扭头朝洞门外面的徐来福等人道:“来福,你们都退下吧,我跟张小姐有要事交流!” “是,太子爷!” 徐来福一挥手,候在外面的太监和宫女一溜烟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星彩只好任由朱慈烺揽着自己的腰,努力保持着距离,噘嘴道:“朱慈烺,你想干嘛?” “喊我名字,这可是大不敬之罪,我要治你的罪啊!”朱慈烺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道。 张星彩一脸委屈:“你……你还讲不讲理,是你先非礼在先的好不好?你想治我什么罪?我才不怕你!” 朱慈烺想了片刻,坏笑道:“打板子三十下!” “姑姑还夸你是明君,我看你就是个好色之徒!” 张星彩一脸愠怒,双掌一扬,“我可不是随便的人呢,别仗着你是太子就要欺负人,再不放手,信不信我打你?” “呦呵……小表姐还会武艺啊?” 朱慈烺觉得豆腐吃的差不多了,这才嬉皮笑脸的放开了张星彩,“耳鬓厮磨才能增加感情嘛,瞧把你吓成什么样了!” “哼!” 张星彩噘嘴嗔怪一声,“我真练习过武艺,打你两三个不成问题,我的鸟铳打的可准了,仁寿坊一带可都知道我是有名的神枪手。” “嗳哟……原来小表姐还是女中豪杰,失敬、失敬!” 朱慈烺抱拳施礼,“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说了,本太子看上你了,准备娶你进宫给我生个小太子。” “这也太快了吧?” 张星彩噘嘴沉吟,“人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再说你就是个登徒子,我有点不喜欢你了。” 朱慈烺大笑:“风花雪月不都是这样?难道你喜欢榆木疙瘩?” “可你也不能这么轻浮吧?一点都不像监国太子,倒像是个好色之徒!简直是人如其名,以后没人的时候称呼你浪哥算了。” 张星彩依旧一脸恼怒,喋喋不休的数落这个好表弟。 “这名字好,私下里你就称呼我浪哥!我看今天上午天气不错,咱们就圆房算了,明年给我生个浪子?” 朱慈浪看到张星彩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又痒痒起来。 不就揽了下腰肢嘛,穿这么厚的衣服,多大点事?我穿越前的女孩子可没这么保守! “休想!” 张星彩吓得拔腿就跑,“除非正式娶我进宫,要不然我才不会跟你做这羞死人的事情呢!” 看到张星彩一溜烟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朱慈烺不由得哑然失笑:“哈哈……这姑娘就是个傻白甜,看起来天真无邪,不像是工于心计的贪权女人。” 身为太子,将来可是要继承大统的男人,能找个知书达理,甚至才华横溢的贤内助帮着处理政事那自然是最好的事情。 “嘶……这想法有点危险啊,譬如武则天就是个贤内助,一直帮着病重的李治处理政务,最后把国号都给处理成周了,咱为了子孙后代可不能选择太能干的女人做皇后!” 所以皇帝的择妻条件最重要的应该是颜值,好看就行,你管她能干不能干自己喜欢就行。 在明末这个时期,世上不仅缺少贤臣良将,也同样缺少红颜美女! 提起三国的美女,让人想到的是四大美女之一的貂蝉,是名闻天下的江东二乔,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的洛神甄宓,是巾帼豪杰孙尚香…… 而提起明朝末年的美女,后世知道的都是陈圆圆、李香君、董小宛、柳如是…… 她们是什么身份,对不起,青楼女子! 不管后世怎么洗,怎么歌颂,如何的忠君爱国,如何的大义凛然,如何的卖艺不卖身,都没法改变出身青楼的事实。 而大家闺秀,良家女子竟然没有几个能在这个年代留下姓名的,不能不说这也是一个时代的悲哀! 自己可不是富家子弟,不是风流公子,是堂堂的监国太子,是将来要继承大统,君临天子之人,总不能去娶一个青楼女子吧? 所以,朱慈烺决定接纳古灵精怪的张星彩,最起码颜值在线,还可以跟自己嬉闹解解闷! 什么,身为太子要注意形象,要注意礼仪? 你管我呢,我都当太子了,我都监国了,我用得着听你的? 唯一让朱慈烺郁闷的是小表姐有点保守,在迎娶进宫之前怕是无法得手,看来这段时间还得另外物色目标。 什么,刚一穿越就打女人主意是胸无大志的表现? 请问你进了樱桃园你不吃樱桃么?你进了香蕉园不吃香蕉么?你进了炼丹炉你不吃仙丹吗?你进了蟠桃园你不吃蟠桃吗,你以为你是孙悟空? 我可是监国太子,每天面对着八百个宫女,我有点想法怎么了? “今晚就试试魏藻德的女儿吧?但愿不要让本太子失望啊!” 朱慈烺悻悻的回寝宫睡觉,吩咐徐来福道:“马上派人去魏藻德府上催他把银子交到国库。” “奴婢遵命!” 徐来福马上安排人去了。 魏藻德是个人精,肯定知道太子想要什么,朱慈烺估计天黑之前就能看到这位名叫魏乔的姑娘出现在钟粹宫。 昨夜只睡了两个时辰,朱慈烺困意来袭,吩咐宫女一个时辰后叫醒自己,然后躺倒在宽大的床榻,倒头便睡。 一个时辰后朱慈烺被准时叫醒。 穿戴好衣衫后带着徐来福、花木兰等二十多个太监出了午门,然后在展昭、邢道荣、潘风等三百余人的护卫下先去城墙视察。 刘宗敏的死对大顺军心造成了极大的震撼,李自成下令军中挂起白旗吊唁,全军后撤五里扎营,何时攻城再行决定。 周长八十多里的北京城墙上旌旗招展,“明”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原先萎靡不振的士气现在高昂了许多。 在王国兴、司马严、戚继光等将领的部署监督下,城墙上的布阵严密了许多,说是铜墙铁壁也许有些夸张,但与昨日的松松垮垮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朱慈烺找了个人多的地方就开始演讲:“大明的诸位将士,朝廷欠了你们许多军饷,让你们受苦了!三日之内,城内的所有守军都将会领到拖欠的军饷,一两也不会少!” 由于三大营负责京城的防御,拱卫的是天子和文武百官的安危,所以军饷拖欠的不像边军那么严重,差不多拖欠了四个月左右的军饷。 目前北京城里的营兵还有三万左右,按照每人每月一两半核算,总欠饷不到二十万。 而上直六卫是世袭官兵,不用朝廷发饷,所以朱慈烺决定把营兵的军饷一次性结清,以此鼓励他们的斗志。 “太子爷万岁!” “太子爷万万岁!” 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声,城墙上数以万计的士兵纷纷响应,都举起手里的兵器山呼万岁。 “诸位将士使不得,本宫现在还是太子!” 朱慈烺微笑着示意将士们不要乱喊,并对陪同视察的王国兴、戚继光吩咐道: “我回宫之后就给户部降诏,给城中的将士核算军饷,你们这两日要确保银子一定发到将士们手中,一两都不能拖欠!” 王国兴喜出望外,抱拳道:“太子殿下放心,臣一定安排可靠之人发饷,绝不会差一两银子!” 戚继光也是一脸兴奋:“太子殿下筹措到的这笔军饷实在太重要了,将士们领到欠饷后势必斗志昂扬,闯贼再想破城已无可能!” 朱慈烺点点头,叮嘱道:“切莫大意,一定要加强巡逻,严防叛徒开门通敌!” 戚继光道:“臣已经命蔡瑁挑选了两千人组成巡逻队伍,不分昼夜的在内外城巡逻游弋,有胆敢擅自靠近城门者就地格杀!” 三十七、危险无处不在 北京城的城墙实在太长了! 朱慈烺没体力也没时间全部巡视完,只是检阅了从广宁门到正阳门这一段后便准备回宫。 监国太子的职责是总揽全盘,不是指挥打仗,那是将军的事情。 朱慈烺从宣武门下了城墙,策马走在大街上,发现城里的秩序基本已经恢复。 前几天关闭的店铺大部分都已经开门营业,走街串巷的小贩也多了起来,大姑娘小媳妇也开始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逛街,更有风尘女子描眉画眼的站在青楼前搔首弄姿。 “阿弥陀佛!” 伴随着一声佛号响起,一个僧人拿着禅杖拦住了朱慈烺一行的去路,“贫僧略懂相术,想要给太子爷看看面相!” “走开,太子殿下岂是你这种云游僧人可以见的?” 潘风毫不客气的驱赶,力气用的过大一把将僧人推倒在地。 “打人了,太子打人了,竟然连僧人也打!” 街道两边看热闹的人群纷纷聒噪着围了上来,走在前面的甚至已经出手推搡锦衣卫。 “不好,这些是刺客!” 带领锦衣卫的展昭首先反应过来,手中佩剑出鞘,将射向朱慈烺的飞镖击落,“捉拿刺客,格杀勿论!” “不好啦……快跑!” 大街上的百姓惊恐的四散逃命,乔装成百姓的刺客纷纷拔刀出鞘,一窝蜂的扑向骑在马上的朱慈烺,同时有冷箭和飞镖射了过来。 “呛啷”一声脆响! 跟在朱慈烺身后的花木兰伪装成拂尘的佩剑出鞘,闪电般掠到朱慈烺马前,手中银剑挥舞起一片银光,将射来的暗器纷纷击落。 “这小太监好俊俏的身手!” 展昭挥剑将乔装成僧人的刺客斩杀于地,扭头时却发现一个相貌清秀的小太监已经挡在太子马前拦下了所有暗器,忍不住在心底喝彩一声。 “竟敢刺杀太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潘风大喝一声,手中开山斧挥舞的虎虎生风,当头将一名刺客劈倒在地。 邢道荣也不示弱,手中大斧仿佛风车一般舞动起来,逼得面前扮成轿夫的三名刺客连连后退。 “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就让你们看看邢大爷的厉害!” 但这些刺客也都是闯军之中的悍卒,一对一的单挑锦衣卫竟然大部分占据上风,在本方纷纷倒地的时候,也奋力斩杀了五六个锦衣卫。 更有奋不顾身之人冲到了朱慈烺马前,被花木兰挥剑挡住去路,近不得身。 “竟然行刺到了京城里?真是狂妄!” 朱慈烺勃然大怒,抽出腰间佩剑,仗着胯下骏马高大,策马向前将一名与花木兰缠斗的刺客砍翻在地。 “欺负我个子矮不会杀人么?” 朱慈烺甩了甩剑刃上殷红的鲜血,大喝一声,“留几个活口,抓回天牢审讯来历!” 锦衣卫毕竟有三百人,还有展昭、花木兰两名高手带队,潘风和邢道荣也是一力降十会的悍将,不消片刻功夫就结束了这场战斗。 三十八名刺客,生擒七人,其余全部斩杀。 一场有惊无险的刺杀,并没有影响朱慈烺的心情,继续返回皇城准备去户部管理的国库巡视一番。 但这也给朱慈烺提了个醒,自己的身份是当朝太子,还不知道暗处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千万不能出去浪! 锦衣卫把刺客押走审讯,清扫现场尸体的任务则交给了匆匆赶来的应天府差役。 半个时辰后,朱慈烺一行抵达了位于皇城大光明殿附近的国库。 此刻国库的官吏正在紧锣密鼓的忙活,户部的大小官员全部上阵,一起来帮忙清点验收各位大人的捐银。 唯恐太子变卦再增加数额,许多官员散朝以后匆匆回家把银子装了车,亲自出马或者派了管家押送着前往国库上缴。 以至于从西安门到广济寺的街道上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绵延三四里路程,大大小小上百辆马车全部都是来缴纳捐银的。 生怕有不轨之人劫银,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亲自出马,率领两千锦衣卫把西安门附近的几条大街全部戒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严禁闲杂人等靠近。 “太子殿下驾到!”徐来福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正在查看国库设施的署理户部尚书周文尚、户部左侍郎朱腾、右侍郎徐志安急忙带着十几个大小官吏来到国库门口迎接。 “不知太子殿下驾到,臣等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免礼,本宫来巡视下国库,看看各位大人承诺的捐银是否送到!” 朱慈烺翻身下马,在户部官员的陪同下把各个库房挨着查看了一圈,再三告诫一定要注意防火、防盗,朝廷现在正是用钱之时,切不可大意失荆州! 周文尚鞠躬作揖,连连应诺:“太子殿下只管放心,我户部全体官吏定当竭尽所能保证捐银入库,绝不会出现半点纰漏!” 朱慈烺又道:“刑部有个名叫公孙策的人,此人心思缜密,办事干练,有人多次向本宫举荐他。本宫打算调他到户部任职,协助周尚书管理国库,你看看给他安排什么职位妥当?” 既然朱慈烺亲自推荐,那说明此人在太子心目中颇有分量,周文尚自然不敢轻视,拱手道:“既然太子殿下亲自举荐,说明此人能力非凡,正好度支部缺少一名部丞,臣以为让他担任此职再好不过。” 度支部相当于户部的会计,朱慈烺对这个职位自然满意。 立即吩咐徐来福前往刑部下诏,调公孙策前来户部担任度支部部丞,负责核算国库的金银出入。 巡视完了国库后天色已黑,朱慈烺起驾回宫,由紫禁城北面的玄武门返回了宫内,展昭与潘、邢两位上将则带着锦衣卫返回侍卫营房休息。 朱慈烺并没有急着返回钟粹宫,而是先去了一趟母后居住的坤宁宫探望被朱由检砍伤的妹妹坤兴公主朱媺娖。 朱媺娖是朱由检的次女,今年十四岁,和太子朱慈烺一奶同胞,晚出生了一年,一直跟随母亲周皇后居住在坤宁宫。 朱由检的这一剑砍的力道十足,把年幼的朱媺娖胛骨都砍裂了一半,整个肩膀浮肿的厉害,被厚厚的白色纱布裹着。 此刻她正脸色苍白的躺在属于自己的床榻上,时不时的泪湿双颊。 她想不明白就算闯贼打进了北京城,自己为什么必须死?母后为什么必须死? 父皇的仇人不应该是李自成么?为什么如此残忍的对待自己,差点一剑砍断了自己的胳膊。 “媺娖,肩膀还疼么?” 看到小女孩孤独无助的躺在床榻上黯然神伤,朱慈烺心生怜悯,忍不住弯腰轻抚妹妹的脸颊。 “哥哥?” 父皇剑砍自己,母后又离自己而去,虽然身边一大帮宫女和太监,但依然不能安抚朱媺娖幼小心灵的孤独感,当看到一奶同胞的亲兄长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父皇要杀了我、母后不要我了,媺娖以为哥哥也不要我了呢!” 朱慈烺在床榻边上坐了,掏出手帕帮楚楚可怜的妹妹擦拭眼泪:“娖儿乖哈,咱不哭了,哥哥怎么会不要你,我这不是忙完了就来看你了么!” 朱媺娖把头依靠在并不魁梧的兄长怀里,撒娇道:“那你要答应我,每天都来看我。” “哥哥尽量过来!” 朱慈烺怕答应了做不到反而会伤害亲妹子幼小的心灵,当下便实话实说,“闯贼围城甚急,哥哥又刚刚监国,手头上的事情积压如山。你看我昨夜才睡了两个时辰,都有熊猫眼了。不过只要有时间,哥哥就来看你!” 朱媺娖噘嘴撒娇:“可是娖儿一个人在这里好寂寞,小宫女们都不敢跟我大声说话,哥哥不来看我就是不疼我。” 朱慈烺苦笑一声,突然灵机一动道:“要不哥哥给你娶一个嫂子,让你嫂子给你生个大侄子陪你玩?” “好啊,好啊,小娃娃肯定比小白好玩多了!” 朱媺娖笑的花枝乱颤,伸手指了指趴在床头的白色猫咪,天真无邪的模样和百姓家的孩子并无区别。 三十八、监国笔记 “郑尚宫何在?”朱慈烺正襟端坐,召唤一声。 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女官施施然走了出来,她是紫禁城中协助皇后管理宫女的尚宫令,领着正五品的俸禄,为六宫二十四局的最高女官,也是皇后的贴身婢子。 “奴婢在,请太子爷吩咐!”郑尚宫肃拜施礼,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朱慈烺道:“母后一向勤俭节约,你们慈宁宫伙食一般。如今媺娖身负重伤,你去让尚膳监给你们改善伙食,媺娖想吃什么就给她做什么!” “多谢太子爷关照!” 郑尚宫喜不自禁,再次肃拜致谢,“奴婢在这里替公主谢过太子爷,我早就看出来太子爷打小有出息,年纪轻轻就监国了,真是不得了!” 朱慈烺从袖子里摸出几颗金豆子,这还是好大娘张皇后送的,“这个赏你了,母后去了南京,本宫公务繁忙,你可要好好帮我照顾媺娖。” “哎哟……太子爷真是见外了,娘娘待我恩重如山,我哪里敢怠慢小公主!” 郑尚宫连连肃身致谢,喜滋滋的收了金豆子,“太子爷还没吃晚饭吧?奴婢这就让尚膳监的人给你备餐,送到慈宁宫来?” “也好!” 朱慈烺看着身边的“嘤嘤怪”拽着自己的衣衫不放手,便决定留下来陪楚楚可怜的妹子共进晚餐。 “哥哥真好,还是哥哥疼我!” 朱媺娖仿佛胳膊也不疼了,忍不住搂住兄长的脖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周皇后的节俭不在张皇后之下,平日里再三要求尚膳监给坤宁宫准备的伙食一定要以清淡为主,少放油少放肉多放青菜,平日把宫里的太监宫女馋的不要不要的。 此番领了太子的口谕,郑尚宫亲自前往尚膳监一口气给坤兴公主点了十六道菜,八荤四素四汤,外加十二样点心。 另外狐假虎威的又给坤宁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多加了几样荤菜,临走时一个劲的叮嘱尚膳监的掌管太监:“刘公公莫要见笑,太子爷疼爱公主,我们这些奴婢跟着沾光。” 刘公公陪笑:“唉呀……郑尚宫见外了,只要你一句话,小的哪里敢多嘴!日后坤宁宫要吃什么只管派宫女来传话便是,不敢劳烦郑尚宫。” 小半个时辰后,晚膳送到了坤宁宫。 朱慈烺轻抚一直缠着自己闲聊的小公举额头,关爱的道:“娖儿起床吃饭啦,哥哥吃完后回宫还有要事处理,你要好好听郑尚宫的话。” 兄妹俩大快朵颐,吃完后朱慈烺在小公举恋恋不舍的眼神中起驾返回钟粹宫。 朱慈烺走在灯火通明的紫禁城后宫,心中感慨万千,做皇帝不容易啊! 这才一天半的时间,几乎把自己累成狗了! 回宫之后一定要写个监国笔记,把自己每天做的事情全部记录下来,等老了以后慢慢品味,就拿今天来说吧,笔记一定要这样写: 早晨四点半:被李从良叫醒起床,六个宫女帮我穿衣服,其中一个的手背不小心碰到了本太子的要害部位,有了反应。 早晨四点四十五:更衣洗漱后,在六个宫女的伺候下喝了一碗银耳莲子羹,有宫女想要喂我,被本太子果断拒绝。 早晨四点五十:出了钟粹宫后一路急行,在五点之前终于抵达了皇极殿,累的气喘吁吁,明儿个一定让徐来福这奴才提前在宫门口备好马匹。 早晨五点:在皇极殿举行的早朝正式开始,我是话事人!今天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搞钱! 上午十一点半:早朝结束返回钟粹宫,好看的皇伯母又来送午饭,还带着一个好看的小姐姐,严格来说,这是一次相亲。 中午十二点:和小姐姐的谈话很愉快,小姐姐有点傻白甜的特征,不过心眼够用,另外还有点小幽默,可以不让以后的日子枯燥乏味。 另外,小姐姐真的好看呀,本太子穿越前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大眼睛水汪汪、肌肤像婴儿一样,绝不是穿越前那些科技脸能够相提并论的! 只不过小姐姐好看归好看,但还是没有她姑姑有女人味,难道本太子是个人七控么? 阿米豆腐,罪过、罪过,这可是我的好大娘,皇伯父已经嗝屁多年,皇伯母守了十七年的寡,肯定不容易,我要保护她呀! 中午一点:皇伯母走后,带着好看的小姐姐去后花园看花,忍不住搂她的腰,她的身上真香啊,可她骂我登徒子,还给我取了个绰号叫“浪哥”。 浪哥就浪哥吧,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总比榆木疙瘩强,其实女人还是喜欢风骚一点的男人! 中午一点半:小姐姐被我吓跑了,说是不明媒正娶绝不给我暖被窝,本太子命好苦呀! 每天面对着一帮花枝招展的姑娘,心里实在痒痒的紧,作为太子又不能对小宫女乱来,只好先拿魏藻德这个狗官的女儿祭旗。 派徐来福去魏府下旨,以催饷为借口其实想提醒魏藻德送女儿进宫。 这狗官就会干谄媚的事情,应该一点就通,就是不知道这个叫做魏乔的小姐姐长得如何? 下午三点:午睡过后带着展昭一行前往城墙巡视,队伍在京城的大街上浩浩荡荡引人注目,好多大姑娘小媳妇对我投来崇拜的目光,我就是北京城最靓的仔! 下午四点半:在城墙上鼓舞军心,保证发放拖欠的军饷,将士们山呼万岁,放心吧,皇帝早晚是我这个太子的! 下午五点:下了城墙在返回皇城的时候遇刺,本太子骁勇善战,手刃刺客一名。 下午五点半:抵达户部掌管的国库视察,并安排公孙策前来担任会计,召唤出来的人忠诚有保证,办事本太子放心! 下午六点:前往坤宁宫探望负伤的妹子,兄妹关系融洽,共进晚餐后起驾回宫。 “哇……多么丰富多彩的一天,累并快乐着,夜生活还没开始呢!” 朱慈烺笑呵呵的回到了钟粹宫,只把徐来福等随行人员纳闷的够呛,啥事让太子爷高兴的合不拢嘴。 “民女魏乔拜见太子爷!” 朱慈烺刚一进大殿,就看到一个穿着粉红色霞帔,相貌娇美,肌肤雪白,身材丰腴而高挑的女子肃拜施礼。 “啧啧……这女子不错啊,带劲!” 朱慈烺上下打量了女子一番,对她的评价是美丽略逊于张星彩一筹,但妩媚却胜出半分。 简而言之,这小女子很有女人味! 是那种让男人一看就会加快荷尔蒙分泌,不自觉地就想占有的类型,不同于张星彩的那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飘飘仙气。 “你是魏藻德之女?” 朱慈烺背负双手上下打量,越看越满意,如果不作为正妻来挑剔的话,这是个顶级的尤物。 魏乔含情脉脉,眉目生春:“正是。” “你可知道本宫宣你入宫意欲何为?” 朱慈烺双手一举,示意魏谷娘帮自己宽衣解带,昨晚忙活到凌晨十二点,今晚就早点歇着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能够伺候太子爷是民女的福气!” 魏乔出身于官宦之家,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立即上前伸出纤纤玉手帮太子爷脱掉了外面的长袍。 朱慈烺忍不住在魏小姐的玉tu 上拍了一下:“看来魏大人的家教不错嘛,宫女们烧好了热水,一会帮本宫沐浴,伺候我入寝!” 魏乔心花怒放,再次肃身施礼:“民女谨遵太子爷口谕!” 朱慈烺挥挥手,吩咐徐来福:“你们都下去吧,今晚让魏小姐伺候本宫即可!” “走、走、都下去!” 徐来福急忙招呼宫女离开,并去找司礼太监李从良商议,“李爷,太子爷今晚似乎打算宠幸魏家小姐,要不要召尚寝局的女官们来做笔录?” 李从良眉头微皱:“太子乃是天下储君,现在又身负监国重任,此等大事岂能马虎?我马上去召尚寝局的女官来做笔录。” 李从良离开钟粹宫后先去了慈宁宫一趟,向懿安皇后禀报太子爷召魏藻德之女侍寝的消息。 张皇后一脸愕然:“太子这情窦开的也太快了吧?” “唉……奴婢听宫女映雪说中午在后花园的时候太子爷似乎对星彩姑娘求欢,却被星彩姑娘拒绝了。错过了大好机会,实在可惜啊!”李从良连连摇头,深表遗憾。 张皇后也是露出恼怒之色,抱怨道:“星彩这丫头真是没脑子,若是生米煮成熟饭,太子妃就是她的了,现在倒好,万一被魏藻德女儿捷足先登了…… 唉,明儿个再让她母亲带她来慈宁宫见我,哀家必须要给这丫头讲讲三从四德。让她知道什么是君为臣纲,夫为妻纲,这天下想要侍候太子爷入寝的女人不得从北京城排到山海关?” “奴婢告退,还得去尚寝局召人到钟粹宫做侍寝笔录呢!” 李从良弯腰告退,离开慈宁宫转身去了尚寝局,不一会就带了四个女官拿着册薄来到了钟粹宫。 “李爷,你怎么才来?” 徐来福一看见李从良就笑的合不拢嘴,“在浴房里太子爷就把魏小姐给办了,魏小姐叫的声音好大啊,在钟粹宫门口都能听到。” “赶紧记上!” 李从良急忙吩咐两个女官做笔录,“崇祯十七年三月二十日戌时,太子朱慈烺于钟粹宫浴房临幸魏女乔。” “快点,好像魏女又有动静了!” 徐来福捂住嘴,忍着笑意提醒两个负责记录皇帝宫闱之事的女官,“太子爷真是生猛啊,照这个节奏下去,你们携带的簿册怕是不够用啊!” 李从良忍不住泪流两行,转身道:“太子爷果然是真龙天子!唉……咱家今晚就不伺候了,你们搁窗外好生听着吧,太子爷临幸几次,一定要记得清清楚楚,不可马虎!” 三十九、姿势要帅 朱慈烺累成了狗,魏小姐更是仿佛泥一般躺在宽大的床榻上一动不动,沉沉入睡。 “奶奶的,做皇帝哪里都好,就这一点不好,房事竟然要被记录下来!” 朱慈烺双手垫在脖颈下面,瞧着身边肌肤如雪的魏小姐,浑身得劲。 作为太子就应该有奉献精神,再累再苦也不怕! “要想继续享受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美好生活,就一定要守住京城,绝不能让闯贼的铁蹄踏入城门半步!” 一番恶战之后朱慈烺反而睡意全无,当下便用意念唤醒脑海中的系统,查阅自己当前拥有的情绪值,看看能不能再摇几个人来助战。 李自成不讲武德,带了五十万人围攻北京,本太子手里才六万人马,召唤几个人又怎么了? 系统刚一启动,“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在朱慈烺耳畔响个不停。 “宿主当面造成诸葛亮产生愉悦情绪,获得30点情绪值。” “宿主当面造成戚继光产生感激情绪,获得30点情绪值。” “宿主当面造成罗成产生愉悦情绪,获得25点情绪值。” “宿主当面造成赵云产生感激情绪,获得25点情绪值。” “……” 系统叮当完毕后作出了统计:“宿主共造成召唤人员9人产生各种情绪值,累计获得190点情绪值,当前持有的情绪值总数为1000点,是否进行人才租用?” “咦……这一批情绪值来的有点迟啊,莫非召唤人员的情绪值并非立即产生的,而是到了某个时间再结算?” 朱慈烺自己给出了个相对合理的解释,大明王朝都拖欠了十几个月的军饷了,系统晚结算一会又有什么可说的? “使用全部1000点情绪值兑换星耀币,启动系统租用武将!” 朱慈烺用意念向系统下达了指令。 眼前的界面突然一闪,旋即出现了横四竖五的格子图,每个格子里面都有人物头像在闪烁,意味着五个星级的人才已经可以全部召唤。 瞄了一眼身边的魏小姐睡的正香,朱慈烺便把手放在最舒服的地方,然后浏览起了候选名单。 召唤的人行不行暂且不提,但是召唤的姿势一定要帅! 第一栏的五星级,从左向右依次是:萧何、李靖、霍去病、管仲。 “嘿嘿……这次总算没有三国人物了,也没有了司马老贼,好像这四个都不错诶!” 一个是政治能力全史最顶级的大汉开国丞相萧何,一个是战无不胜的大唐军神李靖,一个是封狼居胥的闪电战奇才冠军侯,一个是辅佐齐桓公成为春秋五霸的内政大佬管仲…… 朱慈烺点着四个人的头像一遍遍的查看,有点选择困难症,四个都想要,可兜里的星币不够,只能作出痛苦的抉择! 第二栏四星级,还是从左向右:荀彧、马超、文鸯、卢俊义 “你看、你看,三国人物就是这么庞大,马上找回了面子!”朱慈烺忍不住捅了捅鼻孔,在心里抱怨了一句。 再向下是三星级候选名单:程咬金、黄巢、林冲、甘宁。 两星级名单依然是四个候选人物:高力士、纪纲、李典、乔致庸。 “太监来啦,不过李从良干的还可以啊,宦官暂时先缓缓再说,这个乔致庸是干嘛的?不认识啊!” 最后一栏的五个一星级人物:焦赞、林黛玉、黄皓、梁山伯 “你看、你看,太监又来啦!不过我要黄皓这狗东西干嘛?是嫌大明江山崩的太慢么?至于梁山伯你是为了让本宫看蝴蝶么?林黛玉妹妹倒是不错啊,不过本宫现在忙于战事,哪有功夫风花雪月?还是先把五星级和四星级的人物先召唤出来再说吧!” 朱慈烺的目光重新锁定五星级候选名单,进入了最困难的选择阶段。 按照人才稀缺程度来看,现在的大明王朝不仅缺武将而且同样缺文官,在任的五位尚书能够勉强达到全史二星级评价算是烧了高香! 目前仅靠诸葛亮还远远无法承担复兴大明王朝的重担,就算这次不选择萧何,下次也得找个能力超群的文官来搭档诸葛亮改革内政。 但如果五星级选了萧何的话,四星级就不能选荀彧,只能在马超、文鸯、卢俊义里面选一个,实话实说,朱慈烺对这三位武将并不是太满意。 文鸯、卢俊义或许都很能打,但统兵能力都不够看。 马超倒是既能打又能统兵,可这老哥野心不小,就怕召唤出来后忠诚不够,因此朱慈烺暂时也不想选择马孟起。 “以后打满清还得靠霍去病这样擅长骑兵的武将,一直被满清在关外吊着锤怎么能行?这次就选霍去病和荀彧一文一武了!” 朱慈烺琢磨了许久,最终下定决心,选择了五星级的霍去病与四星级的荀彧,并向系统下达了指令。 “叮……人才租用成功,宿主现在已经可以查看人物资料,并编辑身份和出世地点。” 朱慈烺首先点开冠军侯的头像查看,只见一个少年将军身披银甲,胯下骑乘红色骏马,手持长枪策马冲锋,眉宇间英气非凡,正是大汉冠军侯霍去病。 朝代:汉朝 年龄:二十岁 人物出处:正史 租借期限:24个月 武将评级:五星级 武力:110 统率:99 智力:82 政治:56 力量:103 忠诚:98 坐骑:无 武器:无 特性:铁骑强袭——率领骑兵突击之时自身武力+3,统率+3,所属部队全体战斗提升百分之十五。 “冠军侯这统率值接近满值啦,诸葛亮才98,戚继光97,还有个统率骑兵的特性,将来正好可以去关外和满清骑兵一较高下!” 朱慈烺对霍去病的属性很是满意,意念转动,给霍去病植入了出世地点和身份:赵云身边的随行军官,大汉冠军侯霍去病后裔,姓霍名去疾!” “叮……人物身份编辑成功,霍去病已经出现在赵云军中,并对赵云植入熟人意识。” 掐指算算,便宜老爹朱由检一行此刻差不多应该进入山东境内了,隔着北京五六百里路程,竟然给霍去病植入地点成功了? 突然,朱慈烺的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能不能给霍去病把出世地点设置成李自成或者多尔衮身边,出世后直接一枪刺死,不就完事了么? 系统的提示马上在朱慈烺耳畔响起:“叮……系统提示,租用到的人物只能出现在宿主掌控的范围之内。” 朱慈烺翻了个白眼:“好吧,我可真是个大聪明!” 白欢喜一场,朱慈烺用意念滚动眼前的界面继续查看辅佐曹阿瞒一统北方的苟或的分身荀彧的属性资料。 朝代:汉末三国 年龄:三十二岁 人物出处:正史 租借期限:18个月 武将评级:四星级 武力:39 统率:70 智力:94 政治:98 情商:89 忠诚:100 坐骑:无 武器:无 “荀文若不愧是大魏的内政天花板,98的政治能力已经达到全史一流,94的智力也算是时代翘楚,就是这情商有点低啊!” 朱慈烺总算理解荀彧为啥一根筋的支持汉室,最终和曹操产生矛盾被调离权力核心最终抑郁而死,说好听的叫做忠于汉室,说不好听的就是情商低! 不过这对朱慈烺来说却是个好事,在这贰臣遍地的年代,大明缺的就是荀彧这种忠心耿耿,至死不渝的铁杆! “荀彧:姓荀名昱,汉末曹魏名臣荀彧后裔,目前于户部担任小吏。” 朱慈烺略作思忖,把荀彧也送进了户部,目前的国库关系着大明的生死存亡,光靠一个公孙策怕是不够用,加上荀彧算是多一道保险! 在暗夜中翻来覆去了许久,朱慈烺总算又召唤出了两位得力干将,决定再犒赏自己一番,有功必赏才是有道明君嘛! “魏乔,醒醒,咱们做游戏呀?” 暗夜中的朱慈烺隐去红色重瞳,一双手开始不安分起来,轻声把熟睡中的美娇娘唤醒。 殿门外刚刚打了个瞌睡的徐来福听到屋里的动静急忙吩咐两位女官:“醒醒、醒醒……继续记录,太子殿下今夜大展雄风,梅开三度!” 四十、让你说你就说! 少年就应该有少年的样子,朱慈烺做到了,一夜七次郎! 而且没有耽误早朝,距离寅时还有小半个时辰就起床了,算起来大概是穿越前的四点半左右。 “魏氏不必起床了,你继续睡,本宫自己穿衣便是。” 看到一脸倦意的魏乔打着哈欠想要爬起来伺候自己,朱慈烺体贴的让她继续睡觉,穿衣服的事情交给自己就行。 “谢太子爷!” 隔着床幔的魏乔心花怒放,慵懒而妩媚的躺在床上,“太子爷这一晚可把小女子折腾的不轻,能不能给妾身一个封号?” 朱慈烺点点头:“天亮后尚寝局的女官会来验血,你若是处子之身,本宫自然不会亏待!” 不消片刻工夫,朱慈烺就借着殿外的灯光穿上蟒袍,戴好翼善冠,系好玉带,推开殿门走了出来。 “李公公早啊!” 正在为是否把太子叫醒而举棋不定的李从良吓了一跳:“嗳哟……太子爷你竟然起来了?听来福说昨晚太子爷有些……劳累,奴婢怕太子爷累坏了身子骨,正在考虑是否通知诸位大人取消今天的早朝,没想到太子爷竟然自己更衣起床了!” “监国第二天就罢朝?李公公觉得本宫是这么没有耐力的人?” 朱慈烺抖擞精神,抬起酸软无力的双腿迈过门槛,努力挺直又酸又痛的腰板,“可是备好早膳了?本宫已是饥肠辘辘!” “备好了、备好了!” 李从良急忙招手吩咐宫女把尚膳监刚刚送来的热乎早餐端进用餐的偏殿,“这是尚膳监专门给太子爷做的补品。” “哈哈……还是李公公细心!” 朱慈烺心里高兴,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块金锭赏给了李从良,“若是皇伯母问起来,你便实话实说就是!” “呃……” 李从良有点懵圈,太子爷这意思是在敲打自己不要多嘴呢或者就是让自己实话实说? “奴婢伺候的是一国之君,太子爷是大明的储君,奴婢只有太子爷你一个主子!”李从良小心翼翼的跟在太子身后表忠心。 朱慈烺来到餐桌前坐下大快朵颐,“无妨,本宫让你说你就直说,免得皇伯母牵挂。” 大明朝虽然穷,但滋补壮阳的食材还是拿的出来。 御厨用人参、鹿茸加了虫草、枸杞做了四个大补的汤,朱慈烺风卷残云吃了个精光,顿时觉得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 说句不吹牛的话,若不是到了早朝时间,还能再来个回笼炮! “走起!” 朱慈烺拿起手帕抹了抹嘴,出宫前吩咐徐来福,“通知尚膳监,等会再给魏氏做一份同样的早膳。” “谨遵太子爷口谕!” 徐来福答应一声,马上安排去了。 一炷香的工夫后,朱慈烺在李从良一行二十余名太监的簇拥下来到了皇极殿,时间和昨日几乎相差无几。 “参见太子殿下!” 看到朱慈烺昂首阔步进了大殿,站在銮台下面的文武官员一齐抱着笏板躬身作揖,齐齐参拜。 “诸位爱卿免礼,各部把昨日的要事奏来。” 朱慈烺在龙椅旁边的太师椅上正襟端座,高声吩咐。 北京城现在被围的水泄不通,礼部、吏部、刑部三个部门没啥要紧的事,尚书也懒得出列,均都由侍郎站出来简单禀奏了一下,接着退回班列。 工部需要组织人员修葺损坏的城墙,而且还管辖着兵仗局和军器局两个重要部门。当前战事紧张,守军需要大量的火药和箭矢,因此工部事务繁忙。 工部尚书范景文亲自出列向朱慈烺禀报细节,最后做出总结,“工部缺钱,请太子爷拨款!” 朱慈烺微微颔首,让兵部会同户部审核完了后作出预算,再把奏折送到钟粹宫由自己审核后加盖玉玺。 “杜爱卿,兵在勇而不在器,昨日虽然募得两百万饷银,但对于我大明朝当前的困局来说,依然微不足道,故此你们工部务必尽量节约开支!” “谨遵太子殿下口谕!” 范景文退下之后由署理户部尚书周文尚出列禀奏:文武百官得到太子的鼓励后群情振奋,不分昼夜踊跃捐饷,前来国库送银子的马车把西安门附近的大街堵得水泄不通。 经过户部全体官吏的加班加点,昨夜入库白银九十万两,估计再有一天一夜,昨日早朝募集到的245万两饷银基本就能全部到位。 最后是兵部尚书王家彦出班禀奏:王国兴、司马严已经把撤退进城的营兵名单统计完毕,目前在役的尚有三万一千五百四十八人,总计拖欠军饷十八万九千两百八十八两银子。 朱慈烺点点头,吩咐周文尚立即给兵部拨款,先把拖欠营兵的军饷发下去。另外给城内所有将士改善下伙食,想方设法的鼓舞军心,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王家彦又禀奏道:“京城大小官员共派遣家奴五千四百人协助守城,已经全部武装完毕,请殿下委任将领,布置任务。” “就让那个蔡茂来统率这支队伍,作为预备役在正阳门广场操练待命!” 朱慈烺略作思忖,还是选择起用召唤到的武将为自己效力。 反正大明老臣的忠心也不见得有保证,那还不如用知根知底的蔡瑁,最起码统兵能力还看得过去! “臣代蔡茂多谢太子殿下提拔!” 由于王国兴、司马严正在城墙上督战,所以由戚继光代表守城将领前来参加早朝,“臣在从广宁门回来的时候发现闯军又吹响了号角,似乎准备卷土重来!” “昨日由于刘宗敏的阵亡让闯贼休整了一天,估计今日要重新发动攻势了,戚爱卿火速回城墙上协助王国兴、司马严守城。” 朱慈烺挥手示意戚继光去忙自己的,不必等着散朝了,“回去告知二人,拖欠的军饷今日定然全部发下去,让城墙上的将士们安心守城。” 一个时辰后早朝完毕。 朱慈烺吩咐只留下五个尚书与少詹事诸葛良商议机密大事,其他无关的官员可以退朝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前夜,诸葛爱卿向本宫献计,派遣一名能言善辩之人前往闯营与李自成议和……” 朱慈烺话音没落,礼部尚书倪元璐、工部尚书范景文、刑部尚书张国维等几个老臣便纷纷反驳。 “胡闹,年轻人不靠谱啊!” “早就尝试议和了,逆贼李自成要求陛下退位,并承认逆顺为合法政权,企图与我大明分庭抗礼,已被陛下果断拒绝。” “谈崩了,谈不了!” 朱慈烺早就料到几个阁老会反对,耐心解释道:“几位大人莫急,诸葛良的本意并不是要当真与闯贼议和,而是以和谈为借口拖延贼兵的进攻,等候各路勤王之师前来解围。” “下官正是此意。” 面对着几个内阁大佬,诸葛亮也不敢倨傲,恭恭敬敬的站在最下端解释。 “之前天子被围京城,李自成占据绝对主动,故此才咄咄逼人。如今陛下已经突围南下,贼军破城的利益减半,李自成势必会权衡斟酌,他越犹豫对我们就越有利!” 听了诸葛亮的解释,几位尚书这才恍然顿悟,纷纷点头,“如果是这么个意思的话,倒也是个良策!” “现在需要一名能言善辩之士前往李自成大营谈判,诸位爱卿可有合适人选?”朱慈烺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位尚书,沉声问道。 兵部尚书王家彦扫了一眼诸葛亮:“我看诸葛少詹事气度非凡,口齿清晰,声音洪亮,而且此计是你提出来的,何不亲自出使闯营一趟?” “下官亦有此意,可是太子殿下未准。”诸葛亮一脸遗憾。 朱慈烺内心是拒绝的,说句不好听的,在场的五个尚书加起来也不如一个诸葛亮值钱,万一李自成不讲武德把他砍了或者强行扣在军中,岂不亏大发了? 况且又不是真的要跟李自成议和,只是为了拖延闯军的攻势,随便派个有嘴的人去就是了,这种风险大利益小的事情绝不能冒险! “詹事府还有一堆事情需要诸葛良处理,你们再想想有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朱慈烺断然拒绝了王家彦的提议。 范景文思忖了片刻道:“臣举荐一人去闯营,他既有身份地位,不会让李自成觉得轻视他。但他又不是朝廷命官,想来李自成也不会加害他!” 朱慈烺顿时来了兴趣:“出使闯营的确需要一个有分量的人才行,倪爱卿说的何人?” 四十一、不拘一格用人才 百官散去,皇极殿上只剩下朱慈烺与五位尚书以及少詹事诸葛亮商议机密要事。 范景文清了清嗓子,说道:“臣举荐前任兵部尚书侯恂出使闯营,以他的名望和身份应当不会让李自成怀疑我们议和的目的;而侯恂已经被罢职在家多年,想来李自成也不会加害与他。” “你说的侯恂啊?” 朱慈烺沉吟一声,想起了侯恂这个人来。 侯恂今年五十四岁,资历远胜皇极殿上的五位尚书,甚至范景文、张国维都曾经得到过他的提拔;甚至盘踞在武昌,号称拥兵八十万的左良玉更是视侯恂为恩师,恭敬有加。 侯恂四朝为官,在万历年间就以进士出身被任命为山西道巡查御史,后来在天启年间担任贵州巡按,因平乱有功,被调入京城担任大理寺少卿。 侯恂出身于官宦世家,平日里洁身自好,为官清廉,因此逐渐成为东林党领袖,被魏忠贤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屡次遭到罢官免职。 朱由检继位后铲除魏忠贤,提拔侯恂为兵部侍郎,命他前往湖北统兵镇压张献忠的反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左良玉投靠到了侯恂帐下,并被屡次提拔举荐,最终从一介小卒变成了手握雄兵,举足轻重的军阀。 崇祯五年,因为镇压张献忠有功,侯恂被擢升为兵部尚书调往河南平定李自成、罗汝才之乱,后来却遭到内阁首辅温体仁一派的污蔑,被罢官下狱,囚禁了长达七年。 崇祯十四年,农民起义的烽火愈来愈旺,盘踞在武昌的左良玉手握数十万重兵,却对朝廷的调遣阳奉阴违,不受管束。 朱由检无奈之下从大狱之中提出侯恂,任命他为兵部右侍郎,前往河南坐镇调度,以解开封之围。 但此刻的李自成起义军已经从只会种地的农民锻炼成久经沙场的百战之师,不费吹灰之力就击溃了侯恂统率的明军,朱由检盛怒之下迁罪侯恂,再次把他逮捕下狱,到现在一直关在天牢之中。 “唉……我这个便宜老爹啊,形势一不利了就找替罪羊,孙承宗、孙传庭、卢象升不就是这样被你逼死的么?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南京养老吧!” 朱慈烺在心底叹息一声,为死去的忠良们惋惜不已,同时庆幸朱由检留了侯恂一命,“李从良,立刻去天牢提侯恂来皇极殿见本宫!” “奴婢遵旨!” 李从良答应一声,亲自动身离开皇极殿去了天牢。 范景文受过侯恂的恩惠,倪元璐和侯恂是故交,看这样子太子殿下似乎准备起用侯恂,当下俱都欣慰不已。 “太子殿下,侯老是个清官呢!” 王家彦也替侯恂说清,“如今国难当头,还望太子重用侯老,他定能为国尽忠,鞠躬尽瘁!” 小半个时辰后,李从良带着一身囚服的侯恂来到了皇极殿。 “罪臣侯恂拜见太子殿下!” 侯恂在天牢里待了前后九年,上次见到朱慈烺的时候还是两年之前,从天牢里出来的路上听李从良说皇帝出城南逃,北京现在由太子监国,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朱慈烺上下打量,只见侯恂个头在一米七左右,虽然面容清癯,身材瘦削,但一身精气神,举止不卑不亢,与许多大腹便便的贪官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侯爱卿平身!” 为表歉意,朱慈烺走下銮台搀扶长揖到地的侯恂,并躬身作揖:“平叛之事非你一人之过,整个大明的官员都有罪,却让你代为受过,本宫在这里向你赔罪了!” 侯恂不由得百感交集,当即跪地叩首:“臣有负圣望,理当下狱,岂敢心怀怨言?太子殿下如此大礼,罪臣不敢当!” 朱慈烺扶起侯恂先把李自成大军围困京城的局势说了一遍,又把诸葛亮缓兵之计道来,最后请求道: “几位阁臣举荐侯卿出使李自成大营,以议和之名延缓叛军攻势,等候各路勤王之师。还望侯爱卿不计前嫌,走一趟闯军大营。待京师之围化解,定当以内阁之位相授。” 侯恂慨然领命:“朝廷有难,臣子自当舍身相报,莫说李自成军中,便是龙潭虎穴,侯恂也绝不退缩。容臣换身衣服,这就去李自成军中议和。” “侯卿真忠良之臣!” 朱慈烺对于侯恂的表态欣慰不已,当即宣布授予侯恂兵部侍郎头衔,立即换上官服,携带几命兵部的随从出城前往李自成大营谈判。 “太子拨乱反正,侯老沉冤得雪,恭喜侯老啊!” 在场的五位尚书纷纷上前致贺,等朱慈烺起驾离开后,结束了太子监国的第二次早朝。 朱慈烺离开皇极殿后从西华门出了紫禁城,直奔位于大光明殿附近的国库,目的就是认识一下昨夜召唤出来的荀彧。 署理尚书周文尚散朝后去了户部衙门,因此国库的收银重任由度支部部丞公孙策负责,跟在他身边的一名文吏正是刚刚被他提拔为助手的荀彧。 “拜见太子殿下!” 得知太子驾到,公孙策急忙带领国库的十几个官吏出门迎接,荀彧一并跟随。 朱慈烺颔首致意:“诸位不必多礼,今日你们度支部在捐银入库的同时,一定要把城墙上守军的欠饷全部拨付下去,以安军心。” 公孙策介绍旁边的荀彧道:“臣已把拨付军饷之事交给了荀昱,他处事干粮,谨慎细微,请殿下放心。” 荀彧出列禀奏:“禀报殿下,京营将士的欠饷总计十八万九千两百八十八两银子,已经全部装车完毕,即将运出国库送入军中。” “好好干!” 朱慈烺拍了拍荀彧的肩膀,“只要你们立下功劳,本宫绝对会破格提拔,或许下一个诸葛少詹事就是你们中的一个!” 诸葛亮由九品小吏直升四品大员的事迹已经在官场传得沸沸扬扬,这让很多低层的官吏羡慕不已,许多人期盼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得到太子赏识,来个平步青云。 “臣一定竭尽所能!” 荀彧作揖领命,脸上现出犹豫之色,“臣有一策,或许能助太子殿下早日解京城之围,不知当不当讲?” 公孙策眉头微皱,斥责道:“荀兄弟,咱们只是低层小吏,只要管好户部的账务便可,国家大事岂容你我多嘴?快向殿下告罪!” “英雄不问出身,但有良策直说无妨!” 朱慈烺知道公孙策心里的顾虑,挥手撵他离开,“公孙部丞去忙你的事情,本宫听一下这位先生有何良策?” 公孙策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去。 在他看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诸葛亮那样献上治国奇策的,咱就是个普通的户部小吏,做好分内的事情就足够了! 看到公孙策走远,朱慈烺这才微笑着问道:“荀先生有何良策,直说无妨?” “小吏岂敢当先生二字!” 荀彧急忙作揖请罪,“就算公孙部丞怪我,小人也斗胆放肆了,我这只是一个建议,当不得良策二字。” “但说无妨!” “目前京师被围,而各路援兵迟迟未至,仅靠城内守军也无法反败为胜。我大明各地将领,以湖北左良玉兵力最为雄厚,以辽东吴三桂兵力最为精锐。” 荀彧身板站的笔直,娓娓道来,“听闻殿下今日已将侯恂大人从天牢提出,何不命他给左良玉修书一封,派遣一名骁将突围南下召左良玉北上勤王。 侯阁老对左良玉有提携之恩,被视为再生父母,倘若有侯老的书信,殿下再许以利益,左良玉定然会北上驰援京师。” 朱慈烺轻抚下巴:“此计可行,本宫这就派人去找侯恂让他给左良玉修书。” 太子能够采纳自己的建议,这让荀彧很是高兴,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吴三桂之父吴襄赋闲在家多年,太子何不招他入宫,加官进爵,许以利益。让他给吴三桂修书一封,命吴三桂火速率部回京解围。有吴襄的书信送到,说不定比圣旨还好用!” 朱慈烺喜出望外,一拍大腿道:“妙啊,我怎么没想到吴襄此人?你在这里干个统计工作真是屈才了!这样吧,等你给城墙上的营兵送完了军饷,立刻赶往工部担任郎中,执掌兵仗局与军器局。” 荀彧又惊又喜,跪地谢恩:“臣本欲为太子殿下排忧解难,不曾想太子隆恩浩荡,小臣定当誓死相报!” 朱慈烺接着吩咐李从良马上去兵部一趟,先让侯恂给左良玉修书一封再出城去和李自成谈判;完事后再去工部宣旨,擢升荀昱为工部郎中,主管兵仗局和军器局。 朱慈烺前脚走后,公孙策就从远处踱步走了过来,问道:“荀兄弟,太子爷没怪罪你吧?” 荀昱摇头苦笑:“公孙兄,让你担心了,太子爷非但没有怪罪我,反而提拔我做了工部郎中,命我给营兵交给完了军饷即刻去工部赴任。” “呃……” 公孙策登时为之语塞,这太子爷用人真的如此不拘一格吗? 很快荀彧又成了官场羡慕的对象,一个在国库管账目的九品小吏因为献策得到太子赏识,被提拔为五品的工部郎中,前往执掌重要的兵仗局与军器局。 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能够被太子看上,何愁不能青云直上? 四十二、封狼居胥 兖州府境内,微山湖畔。 朱由检一行杀出重围后如同惊弓之鸟,在三千铁骑的护卫下昼夜急行,几乎马不停蹄,用了一天两夜的时间狂奔八百里,终于在离京的第二日傍晚抵达了山东与南直隶的交界处。 唯恐李自成派人追赶,朱由检命令队伍顺着官驿大道全速南下,也不通知沿途的地方官员,一心尽早逃到南京,没想到却被微山湖挡住了南下的道路。 赵子龙急忙找来本地居民打听道路,得知要想去南京有三条路可供选择。 最近的就是由邓楼渡口渡过仅有五里宽的湖面,向南直行三十里便到了沛县,从沛县顺着驿道向南走一百七八十里路就到了苏北重镇徐州。 第二条路线是沿着微山湖边的芦苇小道一直向东走六十里,到了台家庄才有南下的驿道,这条路线几乎全程都是遍布芦苇荡的羊肠小道,而且需要多走近百里路程。 第三条路线是折返到邹县境内再向西奔嘉祥县城,倒是不需要再走芦苇小路,但这样足足会多走两百多里路程。 “简直是耽误行程,给朕斩了!” 朱由检勃然大怒,下令把向导斩了,“你既不提醒朕通知微山县的官吏提前准备船只,又不提醒朕绕道过湖,留你何用?” 大明的反贼可不是只有李自成和张献忠,在山东、河南境内也是多如牛毛,少则三五百人打家劫舍,多则两三千人攻掠县城。 朱由检害怕万一自己南下的消息泄露,势必会遭到反贼的联合围剿,因此在行程遇阻后大发雷霆。 周皇后急忙劝阻:“陛下息怒,将士们昼夜急行,向导难免有疏忽之处。纵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陛下饶他一命。” 赵云也跟着求情:“皇后所言极是,这向导出城前便感染了风寒,一路头脑昏沉,跟随队伍奔波了六七百里路程,有所疏忽也是情有可原。” “哼……若不是看在皇后与子龙将军的面子上,今日定斩不赦!” 朱由检挥袖斥退向导,询问赵云以及随行的官员,“眼见天色将黑,诸位爱卿以为该如何行军?” 户部尚书冯英道:“以臣之见,不如掉头返回微山,进县城休整一夜,明日再走不迟。” 另外几个文官不擅长骑马,一路奔波大腿已经被磨得有了淤青,而且俱都带了几个家眷随行,当下纷纷支持冯英的提议: “冯大人言之有理,我们反正已经远远离开了北京城,圣驾就进微山县城暂歇一夜,明日再继续南下也不迟。” 赵云却提出了截然不同的意见:“陛下,臣沿途听闻临沂境内有一王姓匪首,自称兰陵王,啸聚了五六千人盘踞在蒙山打家劫舍,地方官兵屡剿难灭。 而在西面的砀山县境内有罗汝才的旧部出没,为首之人自称吕祖,麾下有贼兵万余人,此两处山贼距离微山湖都只有两百里左右的路程。 微山县城墙低矮残破,万一被贼寇得知陛下在城内歇驾,倘若联合来犯,定然少不了一场恶战。 目前闯贼大军围攻北京甚急,陛下当尽早抵达南京,督促各路兵马北上驰援,不宜在此耽误行程。臣愿意快马加鞭赶往微山县城,命县令连夜调集船只,运送陛下与将士们过湖。” “子龙将军言之有理,就地休整吧!” 朱由检略作思忖,同意了赵云的建议,“还望子龙将军速去速回,只有到了徐州朕才安心。” “陛下直管放心,臣匹马单枪,一个时辰内定然返回!” 赵云怀揣加盖了大印的诏书,手提龙胆亮银枪,翻身跨上照夜玉狮子,临行前吩咐一声,“霍去疾,陛下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一个长身玉立,器宇轩昂,年方二十岁的少年武将抱拳领命:“子龙将军直管放心,有末将在此,保证不会让贼寇惊扰圣驾。” 朱由检在远处看到这少年将军英气逼人,心中甚是喜欢,命人召唤到跟前询问道:“你是何人?现居何职?” 霍去疾来到朱由检面前单膝跪地,施礼禀报:“启奏陛下,小人姓霍名去疾,是太子殿下招募的侍卫。太子命我协助子龙将军护送圣驾南下,目前只是个小小的千总。” “我这皇儿还真是慧眼识珠呢!” 朱由检心中五味杂陈,真不知道该夸儿子运气好还是眼力好,怎么他招募的人各个威武不凡,与朝中的文武百官看起来精气神就不一样! “你这名字有点像大汉的冠军侯。” 霍去疾抱拳施礼,踌躇满志:“不瞒陛下,霍去病就是小臣的先祖,小臣自幼也立下了驱逐胡虏,饮马瀚海,封狼居胥,平定建奴的志向!” “好,勇气可嘉!” 朱由检越看霍去疾越是喜欢,当即赏赐官职,“你追随子龙将军护驾有功,朕擢升你为昭信校尉,好好跟随子龙将军驰骋沙场吧!” “谢主隆恩!” 霍去疾再次单膝跪地谢恩,“臣定当浴血奋战,誓死讨贼!” 霍去疾当即代天子下达命令,全军在湖边下马休息,埋锅造饭,饮马湖边,等待微山县调度的船只到达湖边后就继续过湖南下。 过了大半个时辰,忽然有人发现湖对面自北边来了一支人马,约莫三万人的规模,同样打着大明的旗帜,而且这支队伍水陆并进,在湖面上有三十多艘艨艟自上游伴随而来。 霍去疾警惕的翻身上马,一手握枪,一手吹响了号角,“将士们做好战斗准备,对面的人马来路不明,谨防有诈!” 刚刚吃饱喝足的明军纷纷抄起武器,牵回饮马湖边的坐骑,做好了厮杀准备。 一艘小船自湖对面破浪而来,船上除了划桨的船夫之外,另有五六个身穿大明官服的文官,为首之人挥手高呼:“陛下莫慌,我乃山东总兵刘泽清麾下参军曹英才,奉了总兵之命特来参见陛下!” 朱由检闻言喜出望外,抚须大笑:“哈哈……这一路逃了七八百里,总算看到我大明成建制的队伍了,天不亡朕,天佑大明啊!” “收起弓箭!” 霍去疾朝刚刚弯弓搭箭的骑卒挥挥手,立马横枪于岸边,等候小船靠岸。 片刻之后,小船抵达岸边,一个身穿五品青色官服的文官率先跳下船舷,朝岸边众人施礼道:“小臣曹英才,奉了刘总兵之命前来参拜圣驾,不知哪位是陛下?” 身穿普通甲胄的朱由检瞪了曹英才一眼,怒道:“怎么?难道看不出来朕是天子?” “请恕臣眼拙,陛下穿着甲胄跟个普通将领差不多,微臣真没认出来!” 曹英才语气虽然谦卑但话语中却不乏讥讽之意,对着朱由检长揖到地请罪,“臣眼睛不好使,请陛下息怒!我家刘总兵在对岸设下酒筵为陛下接风洗尘,并愿意率兵护送圣驾南下,特命小臣前来禀奏,若陛下愿意过湖,马上派船只过来接应。” 朱由检正愁无法过湖,眼看天色就要黑下来,也不知道微山县的官员征调的船只什么时候能到,既然刘泽清前来护驾,那就不必征用地方的船只了。 “告诉刘泽清,马上派船只过来运送将士们过湖。” 朱由检大手一挥,同意了刘泽清的护驾请求,“天色将黑,一定要快!” “好嘞,请陛下稍等片刻,容微臣回报刘总兵!” 曹英才屁颠屁颠的返回船上,命令小船调头回报刘泽清,“陛下稍安勿躁,小臣去去就来!” 一顿饭的功夫之后,五条艨艟在湖对面列队而来,每个船上有两个撑浆的船夫,带队的依旧是曹英才几个文官。 等船只靠岸后,曹英才跳下船恭请朱由检上船:“陛下请上船!” “且慢!” 霍去疾望了一眼对面岸边一字排开的艨艟,眉头微蹙,沉声问道:“刘泽清为何不多派些船只过来接应?而且来的全是小船,一艘怕是仅仅只能容纳三四十人吧?” 四十三、大鱼上钩 听了霍去病的质问,曹英才笑着解释:“年轻人,你多虑了,大船上都承载着粮食与大炮,倒腾下来太费劲。这小船也能运四十人,五条船一趟就能运两百人过去,天黑之前保证全部接到彼岸。” 曹英才解释完了又对朱由检鞠躬作揖:“请陛下登船,刘总兵在对岸准备了盛宴,为陛下及诸位大人接风洗尘呢!” 虽然曹英才的解释合情合理,但霍去病依然小心翼翼,在马上朝朱由检抱拳力谏:“臣以为应该先让将士们过湖,等确定对面安全了,陛下再行渡过。” “大胆!” 不等朱由检开口,旁边白白胖胖的原户部尚书冯英站出来大声训斥,“一个小小的校尉,岂容你多嘴?你可知道君为臣纲的道理,不让陛下先上船,这分明是目无君上,请陛下治他的妄语之罪!” 霍去病只是个七品校尉,在这位曾经的内阁大佬面前的确是人微言轻,但霍去病并不想妥协,依旧向朱由检力陈危险。 “陛下,刘泽清突然出现在微山湖,不得不防啊!小臣受了子龙将军托付,就算陛下要治我的罪,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陛下去冒险!” 曹英才讨好的看向冯英:“冯尚书,这校尉也太无礼了,刘总兵深受皇恩,靖忠卫国,岂容他污蔑诋毁?” “陛下都没发话,岂容你一个校尉在此大放厥词?就算赵子龙也不过是个五品武将,只负责护驾而已,岂能干涉陛下的决定?” 冯英勃然大怒,挥手示意旁边的锦衣卫把霍去病拉走,“拉下去,给我杖责四十!” “下马!” 这支骑兵由六个卫的人员组成,一路上难免磕磕碰碰,相互之间谁也不服谁。 虽然他们俱都对于赵云的武艺心服口服,但却对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少年校尉颇为反感,听到冯英的吩咐后立即上来几个锦衣卫就要把霍去病扯下马来。 朱由检看到霍去病满脸悲愤,挥手轻叱锦衣卫:“霍校尉也是一腔好意,尔等不得无礼!” “是!” 几个正准备拿霍去病立威的锦衣卫这才悻悻的退下,在他们的心里其实想要杀鸡儆猴,让其他六卫看看,锦衣卫才是天子最信任的亲军。 朱由检再次挥手示意霍去病退下:“朕谅刘泽清不敢造肆,你在岸边等待子龙将军便是,朕与皇后先行过湖。” 霍去病满腔失落,在马上拱手道:“如果陛下执意要先行过河,请允许臣随行护驾!” 朱由检微微颔首:“我看你身手矫健,又是子龙将军的心腹,想来武艺过人,既然你主动请缨,那就随朕一同过河吧!” “陛下起驾!” 王承恩手中拂尘一抖,高喊一声。 朱由检与周皇后一前一后上了船,王承恩扶着永王、定王两个少年随后,户部尚书冯英、左都御史施邦曜等文官按照品级鱼贯而上。 小船不大,全部坐满了也就仅能容纳四十人,高贵的皇帝岂能与臣子挤做一团,当登船人数达到二十多人的时候王承恩就吩咐调船起航。 “船只起驾,任何人不得再上船!” 霍去病摇摇头,只能牵着马上第二艘船,却被站在岸边指挥的曹英才给拦住:“年轻人,这么多人都等着过湖,你的马能占两个人的空间,应该先过人后渡马!” 霍去病勃然大怒,伸手一把扯住曹英才的领子:“你诓骗陛下先行过湖,又让我们过人不过马,我看刘泽清分明是心怀不轨?信不信小爷一枪戳死你?” 面对着明晃晃的枪头,曹英才怂了,陪笑道:“小兄弟,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你要牵马上船那就上吧,天子面前可不能胡来啊!” “滚开!” 霍去病一把将曹英才推了个踉跄,第一个牵着马上了船。 后面的锦衣卫千户提着绣春刀,身穿飞鱼服,骑乘五花马紧随其后,瞪了一眼曹英才,“怎么,他能牵马上船,我就不能骑马上船?” 曹英才只带了几个文官随行,也不敢过于强硬,只能陪笑道:“能、能、自然能,千户大人请上船!” 就这样,能够容纳四十人的小船登上了十五人外加十五匹马后便已经满满当当,船夫调转船头向对岸行驶而去。 等其他三条船坐满后,曹英才跳上船,朝岸上的将士拱手道:“劳烦诸位在此等候,我回去让刘总兵加派船只过来迎接你们。” 岸上不满的将士纷纷咒骂:“让刘泽清这狗东西麻溜的,对面三十多艘船停在岸边祭奠他祖宗吗?仅靠五艘小船运送,我们怕是到半夜还在这边喝西北风吧?” 曹英才也不搭理岸上的骄兵悍卒,挥手示意船夫赶紧起航,心中冷哼一声“都他娘的给我在这里等着吧!” 这一段水域是微山湖最狭窄的湖面,南北长度仅仅只有六七里,运载着朱由检的小船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便靠近了南岸。 只见岸上旌旗招展,刀枪映日,三万明军列队待命。 年约四旬,身穿银色甲胄,披着大红披风的刘泽清在数十名幕僚、参将的簇拥下翘首期盼,殷切的等待大明天子钻进自己的“布袋”。 “来了,来了,朱由检来了!” 一个参将最先认出了站在船头身着甲胄的朱由检,“去年中秋我进京受封时去过紫禁城,记得清清楚楚,那个穿盔甲的人就是朱由检! “咳咳……喊陛下!” 刘泽清咳嗽一声,不满的瞥了这个参将一眼,“咱们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咱们是要学曹公!咱们不是要造反,不可失了君臣之礼!朱由检只能我喊,你们谁也不许喊!” “哈哈……总兵说的是,只能你喊朱由检的名字!” 众人陪笑起哄,纷纷举目眺望,“第一个过来的还真是朱……还真是天子,曹英才这嘴皮子厉害呀,果然把他诓骗过来了!” 刘泽清一脸得意:“那可不,还有我的亲家冯尚书跟在朱由检身边吹耳旁风,他岂有不上钩之理?” “哦……原来冯尚书是总兵的亲家,啥时候的事情?”许多了解内情的幕僚忍不住询问。 刘泽清得意的抚须奸笑:“年前进京的时候与冯兄订的婚事,我将次女许配给冯兄的幼子冯勇为妻。” 刘泽清说着话扭头向人群中招呼一声:“贤婿出来与我麾下的各位将军认识一番。” 只见一个油头粉面,纨绔公子打扮,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抱拳施礼:“我是冯尚书家的老三冯勇,这厢有礼了!” 众人看在刘泽清的面子上纷纷还礼:“哈哈……冯公子客气了,果然是一表人才,与二小姐简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原来冯英与刘泽清认识多年,私交甚笃,平日里书信往来频繁。 刘泽清这些年从一个低层武官攀升到山东总兵的高位,成为手握重兵的一方军阀,这里面也少不了冯英的美言与提点。 此外,冯英与朱纯臣来往亲密,不曾想朱纯臣突然被太子手刃于午门,又下令金吾卫和羽林卫严查朱纯臣的党羽,吓得冯英魂飞魄散,急忙带着三个儿子跟随朱由检出了北京逃命。 由于冯英是个文官,位高权重,而且没有直接参与朱纯臣谋反之事,因此奉命捉拿朱纯臣党羽的司马严、杨文斌也没有找冯英的麻烦,放他跟着天子离开了京城。 但冯英已是惊弓之鸟,生怕到了南京后会被太子派人抓回北京问罪,一路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个惊天计划。 于是冯英悄悄吩咐三子冯勇,让他与次子冯武找机会离开大队人马,提前赶往济南府打探刘泽清的队伍去向,游说刘泽清挟持朱由检前往中都凤阳,效仿曹操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护送朱由检的骑兵是从六个卫所挑选出来的,本来就互相不认识,再加上连夜行军,马蹄嘈杂,因此冯氏兄弟轻而易举的就逃离了队伍。 两人在路上买了备用马匹,轻装快马,很快就甩开了大队骑兵,提前进入了山东境内。 冯氏兄弟途径临清的时候一打听,才知道刘泽清在北上途中忽然下令就地劫掠,然后率部向南奔江淮而去,于是继续向南追赶。 在狂奔了四百里地后,冯氏兄弟终于在兖州府微山湖附近追上了浩浩荡荡的刘泽清所部,并道明来意。 得知朱由检成功从北京突围,准备前往南京坐镇的消息后吓得刘泽清目瞪口呆,半晌无语。 本来以为朱由检这次在劫难逃,大明覆灭在即,没想到朱由检竟然能够从绝境中逃出生天,万一被他到了南京怕是会降旨追问自己不救北京反而纵兵劫掠之罪。 见刘泽清惊恐不已,冯勇随即将来意告知,把老爹冯英“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划和盘托出,希望刘泽清率部挟持朱由检改道去中都凤阳。 刘泽清听完后喜出望外,当即拍案同意赌一把,做个再世曹公! 刘泽清部下劫掠多次,与其说是官兵还不如说是匪军,早就视大明律法为无物,一群部将听完刘泽清的计划当即纷纷攘臂支持。 “咱们何必做曹公,干脆学赵匡胤来个黄袍加身算了,刘总兵做皇帝,我们做开国功臣!” 刘泽清的大脑还算清醒,对部将表示道:“咱们目前只有三万兵马,还是得先学曹操挟持天子,等我们的兵力像左良玉那样拥有几十万之后再来个陈桥兵变不迟。” 经过一番策划,刘泽清决定利用微山湖分割朱由检和护驾的骑兵,然后强行劫持他去凤阳,再逼迫朱由检撤销朱慈烺监国的命令,改封冯英为内阁首辅,封刘泽清为三军大都督。 计划顺利施行,看着站在船头的大明天子距离岸边越来越近,刘泽清笑的心里几乎开了花,仿佛皇帝的宝座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一般! 四十四、才离龙潭又入虎穴 看到小船靠岸,刘泽清慢吞吞的率领麾下文武向前施礼参拜:“臣刘泽清护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王承恩第一个跳下船舷,伸手搀扶朱由检下船,“陛下慢点,岸边淤泥太多,别弄脏了龙靴。” 朱由检扶着王承恩的手纵身跳下船舷上了岸,扫了一眼刘泽清及麾下的幕僚,沉声问道:“刘泽清,朕命你率部北上驰援京师,你的人马为何反而出现在济南府的南面?” 刘泽清早就想好了措辞,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臣已经率部进入河北境内,得知陛下成功突围的消息,臣便率部前来护驾,恰好在微山湖撞见圣驾。” 朱由检暂时不想深入研究刘泽清的行为究竟算不算抗旨,打算到了南京后再从长计议,点点头道:“天佑大明,朕逃出来了!马上派人把船上的粮食和大炮卸了,把对面的将士们运送过来,全速朝徐州进军。” 刘泽清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去南京做什么,以臣之见,陛下应该去凤阳。” “你什么意思?” 朱由检露出恼怒之色,“去南京乃是朕与太子的计划,任何人不得质疑妄言。” 刘泽清哈哈大笑一声:“南京住的都是亡国之君,就像吴帝孙皓、南宋的皇帝叫啥来着,还有咱们大明的祖宗朱允炆……” “刘泽清你大胆!” 朱由检这才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先皇帝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刘泽清双手一摊:“臣实话实说而已,朱允炆在南京当皇帝被朱棣抢了帝位,所以说南京不是个好地方,没有帝王之气,所以陛下还是去凤阳更好!” 王承恩手中拂尘一挥,厉声道:“刘泽清,你敢直言先皇帝名讳,又对陛下无礼,莫非想要谋反不成?” “我可是个大忠臣!” 刘泽清撇撇嘴,一脸无辜,“只是我这人是个大老粗,说话不会文文绉绉的罢了!那些建议陛下去南京的才是奸臣,我是为了中兴大明才建议陛下迁都凤阳。” 冯英这时候也站出来表态:“陛下,臣以为刘总兵所言极是,太祖皇帝就是从凤阳发迹登上了九五之尊,由此可见凤阳才是大明的龙脉,故此臣恳请陛下迁都凤阳,不要再去南京。” “冯英……爱卿你也这样认为?” 朱由检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看着刘泽清和冯英一唱一和,总算明白了过来,怪不得刘泽清的人马出现在了这里,原来是和冯英内外勾结,企图劫持圣驾。 不过朱由检毕竟做了十七年的皇帝,城府远超常人,心中虽然盛怒,却也知道暂时不宜和刘泽清闹翻,还是先假装蒙在鼓里,等赵子龙回来后看看能不能把自己救回去? 冯英见天子并未怪罪,心中松了一口气,急忙解释道:“臣的确这样认为,南京靠着长江,上游有张献忠的大顺军在湖北作乱。李自成也有可能从天津出海自长江入海口溯江而上直捣南京,不远处的福建还有郑芝龙的水师横行无忌,这南京一点也不安全啊,还是凤阳更好一些!” 朱由检气得在心里破口大骂,简直是一派胡言! 但他也知道冯英与刘泽清已经露出谋逆之心,闹翻了只能陷入更不利的处境,哪怕心里怒火滔天,此刻也只能暂时忍着。 “朕已是饥肠辘辘,刘总兵备餐吧,吃饱了再说!” 朱由检扭头向湖对面远眺,盼望着赵子龙神兵天降,一枪戳死刘泽清替自己出口心中的恶气。 但湖面上烟波浩渺,夕阳倒映,只能看到模糊的旗帜,听到杂乱的人喊马嘶之声,哪里又有赵子龙的影子? 刘泽清却不搭理朱由检,吩咐手下把马车赶过来,做了个请的姿势:“陛下请上车,咱们到了沛县再吃不迟。” 冯英也跟着附和道:“对对对……到了沛县再吃不晚,陛下不是刚在对面吃过干粮了么?” 朱由检忍着怒火道:“朕乃九五之尊,已经连续吃了八顿干粮,适才过河迎接的使者不是说刘爱卿准备了盛宴款待朕与皇后么?” 曹英才笑眯眯的道:“哈哈……陛下勿怪,是臣没有说清楚,刘总兵的确设了筵席款待陛下与皇后娘娘,但不是在这湖边,而是在沛县城中。” “陛下请上车!” 刘泽清做了个请的姿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不见,恶狠狠的吩咐马车旁边的亲兵,“你们是聋子还是傻子?赶紧扶陛下上车!” “咴~” 一声战马嘶鸣,却是霍去病在小船距离岸边还有五六丈之时,双腿在坐骑腹部一夹,纵马跃上湖岸。 刘泽清及手下还没反应过来,霍去病就纵马来到车前,抬肘将车夫击落马下,“唉呀……此人体格如此弱不禁风,怕是不能驾车,还是由我来吧!” 刘泽清勃然大怒,拔剑出鞘:“来的什么人?胆敢惊扰圣驾,给我乱刀砍死!” “是!” 数十名刘泽清的心腹将校纷纷挥舞兵器把霍去病围在中央,“下马受死!” 霍去病长枪高举,厉声喝道:“你们穿的可是大明的甲胄,莫非想要谋反不成?” 朱由检挺身挡在了霍去病马前,高声道:“刘泽清,朕觉得你迁都凤阳的提议很有道理,已经在考虑了,你敢擅杀我的御前侍卫?” 刘泽清略作思忖,挥手示意部下收了兵器,抱拳道:“请陛下登车,只要陛下上了车,将士们自然不会再舞刀弄枪。” 朱由检只好躬身钻进了马车,心里追悔不已,只恨没有听霍去病的劝阻, 刘泽清接着对站在船头的周皇后道:“请皇后娘娘与两位王爷下船登车,嘿嘿……莫非想让微臣背你下来?” “哀家自己来就可以!” 周皇后在王承恩的搀扶下跳下船,又把年幼的永王朱慈炤与定王朱慈炯接下了船舷,陆续钻进了还算宽敞的四驾马车之中。 “诸位大人请下船,难道还要刘某背你们不成?” 刘泽清两眼一瞪,扫了船上的十几个官员一眼,阴恻恻的道,“若是再不下船,小心船翻了掉进微山湖喂鱼!” 事到如今,谁还能看不出来刘泽清意图劫持天子,真是才离龙潭又入虎穴,船上的官员俱都垂头丧气的下了船,各个心中懊恼不已,只怪没人劝阻天子过河,以至于落进了野心勃勃的刘泽清手中。 除了这些文官之外,另外四条船上还有六七十名护驾的侍卫,但看到刘泽清强行挟持天子,登时吓得不知所措,毕竟对方有三万之众。 刘泽清也懒得搭理船上的这些侍卫,翻身上马,下令全军朝沛县进发。 三万明军簇拥着马车里的天子与皇后,挟持着十几个公卿大臣逶迤向南,渐行渐远。 停在岸边的三十多艘艨艟则继续顺着微山湖向南,准备由大运河南下进入洪泽湖,再顺着淮河向西前往凤阳。 至于船上装的粮食大炮,全是刘泽清扯淡,其实都是沿途劫掠的百姓物资,甚至十几艘船舱里面还有上百名被捆缚了手脚,嘴里塞了布条的年轻女子。 “陛下被劫走了,这该如何是好?” “你问我,我去问谁?对面可是有三四万人马,咱们的人都被隔离在了对岸,能有什么办法?” 等到刘泽清的人马去的远了,船上的侍卫才敢登岸,一个个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的你问我,我问你? 就在这时,一艘小渔船疾驶而来,船上除了撑浆的渔夫之外还有一个白马银枪的年轻武将,正是刚刚从微山县征调船只返回的赵云。 得知对面来的是山东总兵刘泽清率领的队伍,赵云心中觉得不妙,急忙命令第一艘赶到的小渔船送自己过湖,等抵达了对岸之时,刘泽清的大队人马已经去的远了。 “陛下去了哪里?” 小船甫一靠边,赵云便催马上岸,大声询问群龙无首的侍卫。 “赵将军你可回来了,陛下与皇后娘娘还有诸位大人被刘泽清裹挟着奔沛县而去,刘泽清与冯英要求陛下去凤阳,说是不用去南京了。” “冯英这厮一路上鬼鬼祟祟,果然心怀不轨!” 赵云恨恨的一枪插在淤泥之中,“锦衣卫千户董乐、金吾卫千户常义何在?” 两个垂头丧气的军官策马出列,辩解道:“子龙将军休怪,刘泽清手下三四万人马,不是我们不救陛下,实在是众寡悬殊啊!” 赵云沉声道:“我并没有责怪你们,是我安排不周。我这就去追赶陛下,你们代我指挥队伍,把对岸的所有将士全部运送过来,然后迅速朝沛县进军。” 两名军官为难的道:“岸边只有五艘小船,而且船夫已经跟着刘泽清弃船而去,我们这里面没人会划船呀!” “微山县令已经命差役去集结渔船了,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岸边至少会有数十艘渔船抵达,你们摸黑过河吧,我先行一步去追赶陛下!” 赵云说着话从背上摘下一把尚方宝剑递给董乐,这是朱由检在路上赐给他节制三军的佩剑,“你二人代我全权指挥队伍,谁敢不从,立斩无赦!” 董乐接过尚方宝剑,强打精神道:“刘泽清狡诈阴险,子龙将军你可要小心行事!” “你们无须担心我,只要把队伍全部拉到沛县城外即可!” 赵云纵马提缰,胯下照夜玉狮子卷起一溜烟尘,在夕阳的余晖中离开了湖畔,旋风一般追赶刘泽清的大队人马而去。 四十五、大风歌 日薄西山,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 微山湖的春风柔柔的,拂面吹来比北京的春天暖和了许多,但坐在马车里的朱由检内心却是像冬天一样寒冷。 本来以为逃到南京之后最差也能像李渊一样做个太上皇,没想到现在却有可能变成汉献帝。 熟读《三国演义》的朱由检一直很同情刘协,甚至有些鄙视他,觉得如果自己是汉末的皇帝,一定比刘协做得好! 汉末不就是有个黄巾之乱么,处境能和现在的大明相比? 汉末有能臣皇甫嵩、朱儁、卢植,甚至一开始曹操、刘备、孙坚、袁绍都是忠于汉室的贤臣,可刘协却被人控制在许昌做了一辈子的傀儡,说他是个废物也不算冤枉他。 朱由检觉得如果自己是刘协,应该可以扭转局面,控制住野心勃勃的军阀,中兴汉室,亡国之君刘协还不配跟自己比! 相比之下,大明的处境何止难了十倍百倍? 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声势浩大的农民军一波接着一波,按下葫芦浮起瓢。 关外还有骁勇善战的满清铁骑不断蚕食大明的土地,甚至时不时的绕道进京打秋风;东南沿海也经常有倭寇或者金发碧眼的洋鬼子来骚扰沿海居民,寇掠县城。 各种天灾连绵不断,瘟疫四处横行,身为大明的君主简直就是坐在火坑上一样煎熬。 朱由检觉得自己好累,心里想着太子真要是能挑起重担,自己就在南京做个太上皇也挺好! 除非太子守不住北京,身死殉国,那自己就只能学习赵构割据东南半壁江山,然后再图收复中原。 一路上朱由检无数次的想,自己将来到底会是李渊还是赵构?没想到现在竟然有可能变成刘协! 这戏剧性的变化实在是让朱由检没想到,一路上都在躲着李自成的追兵,躲着河北、山东的农民军,没想到却落进了刘泽清的陷阱。 “挟天子以令诸侯,你刘泽清配和曹操相提并论么?朕如果实在逃不掉,就算自杀也不会让你遂了心意。” 朱由检烦躁的掀开车帘朝马车外面望了一眼,正好与春风得意,哼着小曲的刘泽清四目相对。 “嘿嘿……陛下啊,到了我们老刘家祖宗发迹的风水宝地咯!” 刘泽清兴致大好,哼起了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周围的刘泽清心腹将校纷纷捧臭脚:“总兵大人唱的好,汉高祖写的也好啊!” 若是搁在以前,谁敢公开唱这样的曲子只怕早就满门抄斩了,但现在大明朝廷已是威望扫地,挟持天子的事情刘泽清都做出来了,又怎么不敢唱大风歌? 朱由检静静的看着刘泽清表演,一言不发,已经被人骑在脸上了,也只能任由他输出了! 刘泽清继续试探朱由检的底线:“陛下啊,不可否认,咱们大明的太祖也是个千古帝王,但我们老刘家的汉高祖也是千古一帝啊,你说两位开国帝王谁更胜一筹?” “刘泽清,你放肆!” 一向狂躁嗜杀的朱由检这次出奇的冷静,倒是旁边的周皇后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开口训斥。 “刘泽清,你以为就凭你区区几万人马,就能学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吗?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哀家劝你还是悬崖勒马,免得将来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微臣怎敢望魏武帝的项背?” 刘泽清在马上发出放肆的笑声,手中马鞭朝不远处的城墙一指,高声道:“曹操是乱世之奸臣,我刘泽清可是治世之忠臣,我对咱大明朝可是忠心耿耿!臣已经派副将进驻沛县,陛下今晚就在此城休息,咱们明日再南下凤阳。” “你他娘的推搡什么?” 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参将坐骑被人挤开,不由得破口大骂,话音未落就被一柄银枪刺穿了喉咙,接着挑落马下。 刘泽清大吃一惊,急忙定睛看去,只见一个骑着白马手持银枪的武将迎面冲了过来,势挟风雷,不可阻挡。 原来却是赵云飞纵胯下宝马,全力驰骋,终于在刘泽清大军即将进入沛县之前追上了这支人马。 赵云穿的甲胄与刘泽清的队伍并无不同,都是统一的明军制式,况且天色又黑了下来,也没人注意到队伍里混进来了敌人,就这样被赵云浑水摸鱼,悄悄靠近了天子乘坐的马车。 赵云蹑手蹑脚的混在大队人马之中暗自观察,当确定了马车旁边骑着红色骏马,披着大红披风,头戴金盔,身穿金甲之人就是刘泽清之时便悄悄靠近,打算一举控制刘泽清,来个绝地反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挟持刘泽清逼迫他释放天子。 “这人想要刺杀总兵!” 当赵云向刘泽清发起冲锋的时候,周围的将校才如梦初醒,纷纷惊呼一声,抄起兵器准备围殴。 但赵云快的像是离弦之箭,一点寒芒先至,随后枪出如龙,甚至比龙还要快! 一柄龙胆亮银枪上下翻飞,瞬间就挑落了四五人,闪电般杀到刘泽清马前,一招白蛇吐信刺向刘泽清的咽喉。 “来者何人?” 刘泽清大惊失色,手中长兵器也不在身边,仓促之下只能拔剑迎敌,一招推窗望月向外遮挡,“我有数万大军,你敢刺我,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 没想到赵云却是虚晃一枪,一招反弹琵琶收回长枪画一个弧形,让刘泽清格挡的佩剑落了个空,手中银枪却是已鬼魅般抵在了刘泽清的咽喉间。 “继续唱你的大风歌啊,怎么不唱了?” 刘泽清面如土色:“将军、好汉、有话好说,咱别动刀动枪的可好?” 一直持枪护卫的霍去病精神大振,对赵云的武艺佩服的五体投地:“子龙将军果然如你的祖先一般浑身是胆!” 霍去病也不是没想到控制刘泽清逼迫他释放天子的办法,但思前想后没有太多把握,一路上没敢轻举妄动。 朱由检与周皇后乖乖的跟着去凤阳,身边只有十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刘泽清也没有把区区一个侍卫放在眼里,毕竟他的目的是挟持天子而不是造反,尽量能不见血还是不见血的好,因此路上并没有加害霍去病。 看到霍去病安然无恙,赵云心中松了一口气,高声问道:“陛下与娘娘何在?” “朕在这里!” 朱由检掀开车帘,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没想到子龙将军竟然孤身入敌阵,生擒刘泽清,真是虎将,风采不输先祖!” “这人是谁啊?” 刘泽清面如土色,嗫嚅着问不远处的冯英,嘴里一个劲的求饶,“原来这位将军是陛下的侍卫,大家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呢!” 冯英心中也是叫苦不迭,耷拉着脸道:“此人是太子殿下的侍卫,被委派统率三千骑兵,护送陛下去南京。就是他当先冲锋,杀透了闯军的重重包围,护送圣驾至此的。” “那你不早点提醒我?” 刘泽清在心里破口大骂,把冯英家里的女性挨着问候了一遍。 冯英也是一脸委屈:“我也没想到此人如此胆大,竟然敢单枪匹马来闯阵!” “有何不敢?” 赵云放声大笑,“我祖先三国赵子龙单枪匹马能在曹操八十三万大军中杀个七进七出,别说你的区区三万人马,我有何不敢?要摘你首级还不是探囊取物!” “那都是罗贯中在演义里面虚构的,吹牛!” 冯英一脸的不服气,他是真没想到这个赵子龙不仅武艺与三国赵云相仿,而且胆色也是一般无二,真的就神兵天降,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千军万马之中。 “冯兄你说这个有何用?现在你老弟的脖颈已经被人家的长枪抵住,还不赶紧替我向陛下求情,我可不想死啊!” 刘泽清心中既郁闷又憋屈,自己率领着三万精兵,怎么就被他单枪匹马挟持了呢? 刚才自己还在志得意满的高唱大风歌,现在随时有可能被人在脖颈上扎一个透明窟窿,真是没地方说理了! 四十六、浑身是胆 三军主将被人挟持,打着火把摸黑向沛县行军的队伍徐徐停了下来,宛如伏在地面休息的火龙。 三万人马排开后长度绵延四五里路,后面的将士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跟着停下前进的脚步。 “陛下,让子龙将军不要误会!” 刘泽清哭丧着脸求饶,“臣一片忠心,我真的认为南京是个不祥之地,所以才劝陛下迁都凤阳。” “对、对……凤阳好啊,凤阳是个好地方,太祖皇帝就是因为出生于凤阳宝地,才推翻了蒙元对咱们汉人的压榨,只要陛下迁都凤阳,定能复兴大明。” 冯英急忙跟着求情,不停的作揖,“臣和刘总兵一片赤诚,陛下莫要错怪了我们的好意!” 左都御史施邦曜再也忍不住,站出来破口大骂:“我呸……冯英你个奸臣,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你分明是勾结刘泽清,企图挟持圣驾学曹操,你们有那个脑子和实力吗?” 但朱由检经过京城被围的洗礼,好似从鬼门关上走了一趟,此刻却是变得出奇的冷静。 “刘泽清,你说你是忠臣,朕相信你!” 刘泽清点头如鸡啄米,哀求道:“陛下圣明,陛下英明,臣的确是忠臣,忠心耿耿的大忠臣!臣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兴大明,你就让这个子龙将军把枪挪开吧?” “刘泽清,你个逆贼还敢信口雌黄,诓骗圣上!” 压抑了一路子怒火的施邦曜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疯狂开骂,“你还有脸自称是忠臣?刚才是何人在唱大风歌?何人说的拿刘邦与我们大明太祖皇帝相比的?” 朱由检瞪了一眼施邦曜,心道儒生无用啊,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还逞口舌之利,你还能把刘泽清骂死不成?当务之急是设法脱身才行! “施邦曜退下,刘总兵忠心耿耿,你休要在这里搬弄是非!” “陛下……我,我……心口窝疼!” 施邦曜一口气上不来,差点跌下马去,只能伏在马背上不停的捶打胸口,心中不停的咒骂,“昏君啊昏君,早知如此,我何必跟着你来南京。” 没想到朱由检竟然帮自己说话,刘泽清心中又惊又喜,看来这崇祯皇帝的确糊涂,怪不得在任十七年换了五十位内阁大臣。 “陛下圣明,陛下英明啊,微臣一片忠心,可昭日月!” 刘泽清泪眼婆娑的表忠心,“你快让子龙将军把枪挪开,给微臣快要戳透明了!” “既然爱卿是忠臣,那么朕的话刘总兵肯定会听是吧?” 朱由检面无表情,语气缓和的问道,仿佛在闲聊家常一般。 “听、听……陛下让臣做什么,臣都听!” 刘泽清连忙答应,心中暗自琢磨只要这长枪挪开,就下令一拥而上,乱刀把这这子龙剁成肉泥! 刚才自己大意了没有闪,被这小贼暗算了,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不信三万大军砍不死你一个赵子龙! “那你跟朕进沛县,让你麾下的将士退回济南驻地。” 朱由检尝试着与刘泽清谈条件,“不,让你麾下的将士北上驰援京师。” “救援京师自然是臣子的分内之事,可是这帮骄兵悍将离了我不受管束呢,还得我亲自带队才行。” 刘泽清自然不会答应这个条件,倘若真把队伍撤走,怕是崇祯不亲手把自己凌迟了才怪。 “刘总兵既然自称忠臣,为何不听圣谕?”旁边的王承恩开口帮忙谈判。 刘泽清知道朱由检投鼠忌器,也不敢贸然弄死自己,便耍起了无赖:“正因为我是忠臣,所以才实话实说,要不然就是欺君之罪!” “可是陛下让你撤兵啊?”王承恩耐着性子讲理。 刘泽清摊摊手:“我让他们撤,他们也不听我的。” “你还没下令怎知他们不听?” “我下了命令他们也不听!” “那你先下令试试?” “下令也是白下,没人听!” 朱由检脸色铁青不想说话了,干脆扭头钻进马车里静观其变,王承恩和刘泽清斗嘴玩绕口令,双方都在等。 赵云手中的枪没刺下是在等后面的骑兵过河赶上来,虽然敌军十倍于我,但以下犯上,很多人心里对于做反贼是有顾虑的,未必会全心全意的给刘泽清卖命, 刘泽清则是在等赵云犯错,在等赵云松懈。 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他或许能保持一个时辰的警惕,保持两个时辰的警惕,但老虎总有打盹的时候。 而朱由检又不敢杀掉自己,那样他和妻儿也没法活着离开,毕竟就算自己死了还有兄弟刘泽洪、儿子刘擎统领这支队伍。 若是自己不幸死在赵云的枪下,他们一定会为自己复仇,杀掉自己只能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王承恩和刘泽清斗了半个时辰的嘴,最后双方口干舌燥,都开始舔几乎要磨破皮的嘴唇,彼此懒得再说话。 但赵云手中的枪却一直抵着刘泽清的咽喉,没有一刻的放松。 因为赵云知道,自己手里握着的不仅仅是一杆枪,而是朱由检的命,是大明的江山社稷。 只要自己稍微走神,就有可能被刘泽清的部下把人救走,那样再也没有机会救出被挟持的大明天子。 倘若朱由检真的被裹挟到了凤阳,天知道历史会怎么发展?所以抵着刘泽清咽喉的银枪一刻也不能放松。 就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马车里的周皇后灵机一动站了出来:“刘总兵说你手下的将士不听你的话,那咱们不去讨论这个问题。哀家问你是否听从陛下的口谕?如果你不听,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也不必再自称忠臣。” 刘泽清被赵云一直用枪抵着咽喉,一个姿势保持了大半个时辰,又和王承恩磨了半个时辰的嘴皮子,此刻口干舌燥,腰酸背疼,整个人几乎已经麻了,好几次打算妥协。 “微臣绝对忠于大明,陛下的吩咐岂敢不听,不知有何口谕?” “陛下让你跟着进沛县,带上冯尚书也可以,但你的兵马必须留在城外,以防惊扰城中百姓。”周皇后给出了一个新的选择。 “臣不善骑马,实在走不动了,我就不进城了!”冯英心里忐忑不安,急忙推辞。 刘泽清眉头微蹙,在心中暗自沉吟。 就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万一这赵云被激怒了或者手一抖,一枪给自己喉咙戳个窟窿,就算兄弟儿子把朱由检大卸八块也救不回自己的性命。 鱼死网破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凡有一线活下去的希望,就不能不珍惜生命,这东西可只有一次! 沛县县城也就巴掌大的地方,方圆不过十几里地,凭自己手下的兵马完全可以围困起来,只要朱由检出不去就不敢加害自己。 而且上午自己已经提前派了副将率领五百士卒进城控制了县衙,说不定趁着赵云一个疏忽就把自己救了出来,反正不能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了。 “行,臣愿意跟随陛下进城!” 刘泽清略作思忖便一口应允下来,冲着旁边的兄弟刘泽洪、儿子刘擎提醒一声:“老二、擎儿,我跟着陛下进城,你们在城外可要好好护驾,绝不能让一个贼寇进城!” 刘泽洪急忙答应:“大哥放心,你兄弟跟大侄子保证不会让任何人进城惊扰圣驾。” “前面的人都让开!” 王承恩亲自驾车,手中马鞭一挥,“子龙将军咱们进城吧?可要好生招待刘总兵!” 赵云会意,手中长枪猛地一顶,瞬间就刺破了刘泽清的肌肤,殷红的鲜血顺着脖颈染红了内衫,“老老实实的进城,但凡有一丝想跑的念头,别怪我枪下无情!” “唉呀……疼、疼、疼!” 刘泽清急忙求饶,“子龙将军不要胡来,你看我对陛下唯命是从,哪里有其他念头!” “进城!” 赵云和刘泽清并驾齐驱,手里的银枪依旧纹丝不动的顶在刘泽清喉间。 周围的明军纷纷让开一条道路,目睹着赵云挟持着主将在前,王承恩驾车在后,霍去病骑马护卫在侧,十几个文官步行在后,列队朝不远处的沛县而去。 四十七、枪出如龙 沛县城门大开。 王县令带着县丞、县尉以及三班衙役毕恭毕敬的站在路边等候圣驾。 沛县城中只有两百差役、三百民兵,当刘泽清的副将娄明带着五百披盔挂甲的官兵进了城之后,王县令便老老实实的交出了大权。 本以为山东总兵刘泽清要在沛县休整,没想到却是天子圣驾到此,只把沛县的官吏吓得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王县令慌忙带着全体差役出城迎接,愣是在城外恭候了足足两个时辰,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看到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从微山湖一路逶迤而来。 娄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当队伍来到近前才发现一个骑着白马的英俊武将正用手里的长枪低着刘泽清的咽喉。 就这样一路顶着由远及近,无论马蹄怎么颠簸,枪尖跟喉咙都保持着一样的距离。 “大胆,什么人敢挟持我们刘总兵?” 娄明看到马车左右止有两骑护卫,并没有把赵云放在眼里,“呛啷”一声拔刀出鞘,“兄弟们给我砍了这厮!” “霍去疾!” 赵云大喝一声。 霍去病会意,策马从斜刺里飞驰出去,手中长枪迅雷般刺出,将猝不及防的娄明一枪洞穿了胸口,登时软绵绵的瘫倒在地。 “天子就在马车之中,谁敢造肆?” 霍去病长枪翻飞,舞起一团团枪花,眨眼间就撂倒了七八人,吓得其他兵卒纷纷后退,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让你的人撤到城外!” 赵云手里的枪稍微用了不足百分之一的力道,就把已经形成条件反射的刘泽清吓得叫停。 “子龙将军手下留情,再戳怕是要透明了,我让他们撤出去就是,撤出去!” 刘泽清恨铁不成钢,心中只怪这娄明没有眼力,老子踏马的被人用枪尖顶了一路,你还不做好战斗准备,死了还不是活该! “都他娘得给我撤出去,快滚!”刘泽清暴躁的咆哮,显然长时间的作为人质正在摧毁他的耐性。 城门口的官兵依然有些懵逼,但带头的将领已经尸横当场,老大又让滚出城去,识相的还不快走留下来陪葬吗? 一阵乱哄哄的脚步此起彼伏,将近五百官兵抱头鼠窜,杂乱无章的逃出了县城,混进了隔着马车百十丈的大队人马之中。 沛县的地方官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耀武扬威的将军怎么一下就被人刺死了,到底哪个是总兵哪个是天子? 一个个被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赵云押着刘泽清当先进城,天子马车随后,十几个文官次之,霍去病留在最后压阵。 待所有人进城后霍去病立马横枪于内城门下,大声招呼沛县的官吏撤回城里来,免得被刘泽清部下拿来泄气,“刘泽清意图挟持天子,快快关闭城门!” “快快关门!” 听了霍去病的话,王县令总算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急忙带着手下慌慌张张躲进城中关起了城门。 马车后面跟着的都是身穿绯红官袍的大佬,王县令再傻也知道马车里坐着的是当今天子,急忙率领部下围着马车磕头。 “沛县县令王化成接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朱由检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关闭四门不许放一兵一卒进城,给朕准备馆驿,朕要与诸位大人共商对策。” “臣遵旨!” 王县令急忙命令师爷带人去驿管清扫收拾,务必打扫的一尘不染。 刘泽清腆着脸求饶:“陛下,你都进城了,就让子龙将军放了我吧,臣绝无二心,天地可鉴!” 朱由检连声冷笑:“哼……好你个唱大风歌的忠臣,来人,拿一副枷锁来,把刘泽清这逆贼锁起来!” 霍去病不等官差动手,主动下马找了一条麻绳,把刘泽清捆了个五花大绑,“还是这样保险!” 刘泽清本来就因为一个姿势保持太久导致腰酸背疼,此刻更是痛苦不堪,忍不住高声求饶: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你不能这样对待忠臣啊,臣劝陛下去凤阳绝对是为了大明社稷着想!” 朱由检懒得再搭理刘泽清,等驿馆清扫完了,吩咐赵云与随行的大臣跟着自己进馆议事。 “幸亏赵子龙一身虎胆,孤身入敌军生擒了刘泽清,否则只怕朕要被冯英和刘泽清这两个逆贼劫持到凤阳了。” 惊魂稍定的朱由检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再三向赵云致谢,同时检讨自己的过失,“是朕粗心了,没想到冯英竟然勾结刘泽清,作出此等谋逆之事。” 大理寺卿高承业宽慰道:“事已至此,陛下也不必过于自责,当务之急是先设法摆脱刘泽清的纠缠,再迅速赶往南京坐镇。” 现在的局面是麻杆打狼两头怕,朱由检这边不敢先释放刘泽清,一旦让刘泽清逃出去这厮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朱由检这边不放刘泽清出去,刘泽清的人马就不敢放朱由检离开,万一被朱由检把刘泽清带到了南京,又怎么会放过犯了欺君之罪的刘泽清? 事情似乎走进了死胡同,没有一定的智慧,这事还真不好解决。 “调兵平叛吧?咱们就待在沛县,调黄得功、高杰、刘良佐等各路人马来剿灭叛国之贼刘泽清。” 缓过劲来的左都御史施邦曜也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天子,心怀愧疚的献上计策。 朱由检忧心忡忡的道:“兵戎相见并非上策,我们大明现在的敌人还是李自成,不能因为刘泽清的野心而戕害无辜的将士。” 赵云表示赞同:“刘泽清麾下的将士大多来自山东、河南,参加过剿灭李自成、罗汝才的开封会战,也去关外打过满清的骑兵,算得上一支精锐之师。若是强行剿灭,双方必然都有伤亡,确实并非良策。” 国子监祭酒梁赋经也站出来献策:“臣愿去跟刘泽清谈判,让他上书认罪,放我们离开沛县去南京。” “徒劳无功而已!” 朱由检摇头否决,“你去谈什么条件刘泽清都会答应,但前提是让我们先放他出城,你敢吗?” “那怎么行?最起码我们得先到了徐州才能释放刘泽清,倘若现在放他出城,这逆贼怕是立马变脸。” 不等梁赋经说话,旁边的几个官员纷纷摇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朱由检无奈的叹息一声:“如果我们不释放刘泽清,他的部将也不会放我们离开沛县,局面依旧僵持不下。” 在驿馆院子里看押刘泽清的霍去病一直竖着耳朵聆听屋子里的讨论,听到一屋子大臣解决不了难题,突然灵机一动就有了主意。 “陛下,小臣有个办法,或许能够破此僵局。” 朱由检闻言,急忙吩咐王承恩开门把霍去病请进屋子:“霍校尉有何良策,快快请讲?” 霍去病抱拳道:“不妨这样跟刘泽清谈判,陛下出城的时候把刘泽清关押在沛县城中,这样刘泽清就不用再担心跟他的部下分开后被杀。 等陛下出城走远后留下来看守的人再把刘泽清放了,这样也不怕他出尔反尔,如此一来,难题岂不是迎刃而解?” 朱由检眼睛为之一亮:“似乎是个好主意,只是留下何人在城中看押刘泽清?等放了刘泽清的时候,留下来的人怕是不易脱身。” 赵云抱拳道:“臣赵子龙愿意留下来看押刘泽清,等明日天亮之后再放这厮出城。他虽有千军万马,却也留不住我!” “也只有浑身是胆的子龙将军才能担此重任!” 有了办法之后朱由检的脸色轻松了许多,踱步到赵云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凝声道,“子龙将军屡次救朕于危难之中,等到了南京定然重重封赏。” 赵云抱拳谢恩:“陛下言重了,太子对臣有知遇之恩,为大明效忠乃是分内之事,岂敢邀功。” 国子监祭酒梁赋经与刘泽清有一些交情,当即自告奋勇的去跟刘泽清谈判。 被赵云用枪尖顶着喉咙一个多时辰,现在又被五花大绑的刘泽清精神状态已经有些崩溃,听了梁赋经提出来的条件,当即一口答应下来。 “只要不带我离开沛县,我愿意让城外的将士让开去路。我说梁兄能不能先帮我把绳子解开?这臭丘八快要勒死我啦!” 听到刘泽清答应了条件,赵云立刻拿着枷锁过来,“得罪刘总兵了,用枷锁可好?” “就不能让我活动下筋骨?” 刘泽清可怜兮兮的求饶,“我绝对不会跑!” 赵云朝插在院子里兵器架上的龙胆亮银枪一指,“要不再用它?只要刘总兵不累,我可以一指奉陪到天亮。” “还是枷锁吧!” 刘泽清脖颈间的疤痕刚刚止了血,再也不想被冰冷的枪尖指着,只能无奈的选择了枷锁。 既然与刘泽清达成了一致,王承恩立即召来王县令,命他准备三十匹快马,全部牵到城门口备用,天子准备连夜离开沛县。 然后由霍去病押着刘泽清在前,赵云护着朱由检、周皇后以及众大臣随后,连夜离开驿馆登上城墙,与包围了沛县城池的刘军谈判。 朱由检这边也懒得跟刘泽清的部下废话,让刘泽清自己去做工作,说通了大家各奔东西,说不通就继续耗着。 “老二、擎儿,你们听我说!” 刘泽清扯着嗓子把刘泽洪跟儿子刘擎还有一帮心腹部将喊到城墙底下,把梁赋经说的条件转达了一遍,最后道:“诸位兄弟,既然陛下不想去凤阳,咱们就不必强求了,闪开去路恭送陛下去南京。” 刘擎用手指头朝城墙上指着叫骂:“既然说好了,彼此就不要再反悔,谁敢动我爹一指头,我绝不饶他!” 刘泽洪即刻传下命令,三万人马挪动脚步,很快就闪开了一条宽阔的去路。 赵云立于城墙之上,朝霍去病抱枪道:“估计我们的人马已经全部过河,你即刻护送陛下会合三千铁骑,连夜南下,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子龙将军保重!” 霍去病在马上抱枪还礼,“吃了这次亏,我绝不会再让陛下陷入困境之中。” 王县令准备的三十匹快马已经全部送到城门之下,所有人跪在路边恭送皇帝出城。 王承恩挑了一匹最好的马给朱由检骑乘,但品相依旧跟京城里的御马无法相提并论。 朱由检翻身上马,朝城墙上的赵云微微颔首:“子龙,朕就此去了,你小心行事!” 赵云在城墙上抱枪施礼:“恭送陛下!” 马蹄声大作,朱由检策马在前,骑术还不错的周皇后紧紧跟随。 永王、定王也各自骑乘了一匹马,剩下的文官每人骑一匹马牵一匹马,列队出了沛县城门。 城墙上的刘泽清脖子里带着枷锁,旁边有赵云手持银枪虎视眈眈,城外的刘泽清部将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目送天子一行策马远去。 一行人向北走了不过五六里,便遇上了护驾队伍派来哨探的斥候,当即回报被赵云委任指挥的锦衣卫千户董乐、金吾卫千户常义。 “陛下已经安然归来。” 护驾队伍喜出望外,将朱由检与周皇后簇拥在中央,由霍去病提枪开路,连夜顺着驿道直奔徐州而去。 唯恐刘泽清出尔反尔,三千铁骑星夜疾驰,用了两个半时辰狂奔一百八十里路程,在清晨时分抵达了徐州城下。 徐州知府得知天子过境,急忙下令打开城门,亲自率领城中的文武官员出城迎接,拜伏于道路两侧将天子迎接进了城中。 留在沛县的赵云看着东方欲晓,这才翻身上马,一手持枪一手提着刘泽清下了城墙,“有劳刘总兵送我一程!” “赵子龙,大丈夫要言而有信,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刘泽清还以为赵云要带自己离开,又惊又骇。 赵云连声冷笑:“我要取你首级易如反掌,今日饶你一命,倘若再敢劫掠百姓,我定当于万军之中摘你首级!” 话音落下,赵云将刘泽清抛于马下,登时跌的晕头转向,幸好没有生命之危。 “拦住他!” 看到老爹脱险,二十岁的刘擎恨得咬牙切齿,提起虎头大刀上马追赶,“给我抓活的,小爷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杀啊!” 沛县城外的刘军鼓噪呐喊,企图拦截单枪匹马的赵云。 只是赵云马快枪急,倏忽如风,白马化龙,长枪似电,所到之处犹如波开浪裂,马前竟无一合之敌。 转眼之间就被赵云挑翻数十人,照夜玉狮子四蹄腾空,卷起一溜烟尘,顺着官驿大道绝尘而去。 被部下扶起来的刘泽清捶胸顿足,懊恼不已:“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子差一点就成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孟德,唯一不如的就是没有猛士护我安全,老祖宗不保佑我啊!” 四十八、太子也行贿 中午过后,大顺军又对北京城展开了新的攻势。 经过了昨天的悼念,刘宗敏死亡带来的负面影响已经被消化的差不多。 李自成追封他为燕王,将北京这片土地划给了刘宗敏,告慰他在九泉之下的灵魂。 前天对于大顺军来说是个灾难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拿着擂鼓瓮金锤的煞星、或者说是灾星、或者说是恶魔…… 单人匹马就对大顺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将近四个时辰的反复冲杀,死在他锤下的人数超过了三万人。 站在远处眺望,北京城外漫山遍野都是被风吹干以后血肉模糊的尸体,白的红的掺杂在一起,让人触目惊心,弯腰欲呕。 再加上这妖孽锤震仙人桥引发山体滑坡,不仅埋葬了刘宗敏,同时还带走了两万多大顺将士的性命。 阵亡五万将士,加上大将军刘宗敏,另外有两万人趁乱溃逃,大顺军的损失可谓巨大。 唯一让闯军感到欣慰的是此人也被滚滚而下的泥石流掩埋,看来生命是公平的,再强的人也只有一次。 李自成对于刘宗敏的死亡心情复杂,既怀念这个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悍将,又恼怒他不听劝阻,擅自拔营撤退,以至于才引来杀身之祸。 而宋献策、袁宗弟、刘芳亮等人却是暗自欢喜,在心里感谢李元霸除掉了嚣张跋扈的刘宗敏,他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这种人恃功自傲,目中无人,早晚会背叛大顺的灭明大业,死得好! 李自成下令三军停止攻势,一边哀悼刘宗敏,一边清扫掩埋北京城下漫山遍野的尸体。 马上就要四月了,尸体很快便会腐烂,处理不当怕是会爆发大规模瘟疫。 攻城的大顺军依然高达四十多万,再加上供给粮草辎重的二十多万辅助部队,整整七十多万人拥挤在一起,万一爆发瘟疫了只怕又是一场灾难! 在休整了一天之后,大顺军再次对北京展开攻势,四面八方的火炮开始猛轰北京城墙,遮天蔽日的箭雨洒向京城的上空。 但经过整顿的明军却已经焕然一新,城墙上的五万明军纪律严明,防守有序,与前些日子的军心涣散、阵型散乱完全判若两支军队。 在戚继光、王国兴、司马严等新将领的指挥下,城墙上的明军用火炮还击,弩箭、三眼铳、鸟铳等远程武器一起上阵,集中打击靠近城墙的敌军,对攻城的队伍造成了巨大的杀伤。 一个上午的攻防下来,大顺军在城外狼狈丢弃了两千多具尸体,连北京的城墙都没有摸到,只能无奈的鸣金收兵,暂停攻势。 但由于明军的红衣大炮等重型火器全部用来装备三大营,在他们投降了李自成之后导致城外的闯军火力远超城里的明军,因此对守军也造成了不小的杀伤,一上午的鏖战下来阵亡了五百左右。 皇城。 得到了荀彧的指点,朱慈烺决定回钟粹宫用过午饭后下午就去拜访吴襄。 “得搞点银子啊!” 朱慈烺在回宫的路上暗自思忖,你拨给吴三桂的军饷再多,也不是他自己的,他得拿出来给三军将士发军饷。 就算吴三桂从中克扣一部分,那也是冒着贪污的罪名收敛的不义之财,在他心里也会怕有朝一日被朝廷清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亘古以来行贿就是收买人心最为直接有效的手段,我是不是该给吴襄意思意思?” 可文武百官捐献的二百四十五万两银子全部进了国库,每支出一笔钱都是要入账的,就算是监国太子也不能随便领取。 一句话,这笔钱是公款,是大明朝廷的钱不是大明天子的钱,谁也不能随便支配,否则失去了公信力何以服众? “我得先去一趟内帑库看看老爹朱由检究竟有多少私房钱?” 既然国库里的钱不能随便动用,朱慈烺就打起了老爹朱由检私房钱的主意。 子承父业,朱由检把大明的江山都给自己了,那内帑里的银子肯定也属于自己的了。 至于朱慈烺自己的私房钱,连一个柜子都没塞满,幸亏好伯母送了一批金银财宝压箱底,否则朱慈烺连打赏的钱都拿不出来。 朱由检的内帑设置于昭俭宫,只有三间房子的面积,平日里属于尚宝监管理,但当朱慈烺到了的时候却发现只有一个倚着门在太阳底下打盹的小太监在看门。 “快给太子爷开门。” 李从良面色凝重的把小太监踢醒,心里在考虑要不要给穷的叮当响的太子爷捐点银子? 小太监慌忙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手忙脚乱的打开了房门。 朱慈烺迈步入内,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显然已经很久没人进入了。 李从良陪笑道:“不瞒太子爷,奴婢前年曾经掌管过一段时间的内帑,那时候万岁爷就已经……嘿嘿,说句不客气的话,不要说一两银子,只怕现在连一文铜板都拿不出来了。” “呃……父皇竟然穷成这样。” 朱慈烺不由得无语,知道老爹穷但没想到竟然这样穷,称之为史上最穷皇帝也不为过。 李从良又道:“连年打仗,天灾人祸,陛下掏空了国库又掏空了自己的荷包。说句不好听的,懿安皇后过的艰苦,陛下也没好到哪里去。” “唉……罢了,我再去找我那外公去。” 朱慈烺眉头微蹙,决定再去南熏殿看看周奎爷俩,看看他爷俩到底嘴硬还是骨头硬,再不出点血就别怪你外孙动私刑。 我都穷成这样子了,你们这当外公当舅舅的不赞助点,大家还是亲戚吗? 李从良亦步亦趋的紧跟朱慈烺的脚步,在内心经过反复的斗争之后最终开口:“承蒙太子提拔,老奴也没什么报答的,这些年老奴攒了点银子,愿意献给太子爷三千两以解燃眉之急。” 徐来福一脸无奈的道:“小的怕是只能捐五十两。” 朱慈烺连连致谢:“李公公、来福,太子爷谢谢你们的好意,你们攒钱不易,就留着吧。但以后切不可贪财,以权谋私,若是触犯了别怪本宫不念情分。” 李从良知道太子的顾虑,解释道:“太子爷放心,奴婢自从八岁进宫,在紫禁城中待了三十年,这每一枚铜币都是我积攒的,绝对不是枉法所得。全部存在宣武大街上的锦绣钱庄,回头我把钱票给太子爷送到书房。” 朱慈烺有些感动了,拍了拍李从良的肩膀:“既然李公公如此说了,本宫就暂时借用一下,回头手里宽裕了再还你。” “太子爷只管用,反正去年家里老太太病故,我也没啥亲人了,留着也是埋到棺材里。倘若这笔钱能为中兴大明派上用场,奴婢也算略尽绵薄之力了。” 李从良一脸感慨,唏嘘不已,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大明的话事人竟然穷成这样子? 徐来福忍不住啜泣起来:“太子爷如果用钱,派人去国库领就是,何必这么作难?” 朱慈烺只好解释道:“本宫就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我打算行贿吴襄一万两银子,让他给吴三桂修一封家书,催吴三桂率兵勤王。 之所以不用国库里的银子,一来名不正言不顺,担心造成不好的官场风气,二来也怕其他各地的总兵得知后都来个狮子大开口,等着收私银。” “唉……太子爷真是不容易!” 李从良也陪着徐来福抹泪,“堂堂的监国太子,居然要行贿臣子,我大明真是举步维艰啊!” 朱慈烺摇头苦笑:“事急从权,在路上的时候戚志光派人送来战报,说是今天儿个上午守军战死了五百,长此以往定然伤亡巨大,还是尽快设法让各路援军抵京解围方为上策。 论精锐,吴三桂的人马为我大明之翘楚,而吴襄又贪财,本宫也只能投其所好,争取尽早解了京城之围。” “太子爷忧国忧民,令人钦佩,大明能有你这样的储君,实在是万民之幸。”李从良一脸钦佩,不似恭维。 朱慈烺附耳吩咐道:“你不必跟着我去南薰殿了,你带人去把皇伯母昨天送来的银子运出宫存到锦绣山庄,把黄金也全部折换成银两,凑一张一万两的银票,用过午膳后我去一趟吴府。” “奴婢遵旨!” 李从良答应一声,只留下徐来福带着十几个小太监陪着朱慈烺,自己转身返回了钟粹宫。 四十九、紫禁城特产 朱慈烺背负双手,一边向南薰殿踱步,一边在心里琢磨如何搞钱。 而且必须要搞到大笔的钱,否则就是杯水车薪。 要知道现在的大明一年光军费支出就高达一千八百万两,而赋税却是每况愈下,去年创下开国二百七十六年以来的新低,只有区区七百万两。 前年的时候还有一千二百万两赋税,这才一年的时间竟然锐减了将近一半,实在是让人绝望! 或许,真正绝望的也只有大明天子与皇室,因为大明的天下是皇帝的,而多达百万的皇室成员可以啥也不用干的坐享其成,享受国家的供养,也能勉强算是股东。 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他们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子孙后裔。 “朱八八啊朱八八,你可真是会坑后代啊!” 朱慈烺一边走一边摇头。 如果说军事能力、内政能力全史顶级的朱重八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对经济一窍不通,开局就给大明王朝挖了一个巨坑,导致终明一朝也没有富强过。 朱元璋过惯了苦日子,不想让子孙后代吃苦,大手一挥,制定了宪法:只要大明朝廷一天不亡,就要养着我朱元璋的子孙! 但经过二百七十多年的发展,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现在的大明王室成员已经多达20万人,民间更有传言多达百万。 按照每人每年十两银子计算,这一年的支出也有两百万之巨,更别说那些朱慈烺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亲王、郡王享受着超过一品大员的俸禄。 大概估算一下,自改元崇祯后国库每年仅支付皇室成员的俸禄就高达三百万两白银。 再加上全国各地大小官吏总人数超过五十万人,一年的俸禄支出也高达千万两…… 按照去年的收支计算,所有开支三千万两,收入一千二百万两,净赔一千八百万两。 于是,崇祯耗光了国库不说,还欠了全国百万军队一千五百万两的军饷,欠了全国五十万官吏三个月的俸禄。 “脑壳疼啊,脑阔疼!” 走到紫禁城里的朱慈烺不禁无语了,开局就成了全国首负,甚至是全球首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如果可以,朱慈烺想让全国的将士跟官吏去找朱由检要钱,老子刚刚监国干我屁事? 但理智告诉朱慈烺这不行,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你朱慈烺既然继承了朱由检的帝位,就得偿还他的债务! 否则不用等李自成进京,全国的将士就能把朱慈烺爷俩关进囚车里游街示众,上边挂一个大牌子,写着“老赖”两个字。 “必须想办法啊,光靠压榨京城的文官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贪官的钱财也不是再生资源,榨一次基本就干了,两百四十五万两银子也就是拿来用用急,而且是融资借来的,将来还得偿还不说,还要负担利息。 “改革,必须改革!” 朱慈烺在心里暗自发誓,现在的经济危机一般人解决不了,就是张居正再世只怕也无能为力,还得靠自己这个研究过明朝历史的网文小能手来解决。 改革第一件事:所有商人必须全部缴纳赋税,不管你后台是谁! 改革第二件事:所有皇室成员全部撤销岁俸,发给土地,自力更生。 改革第三件事:重新推行纸钞,让钞票变成主流货币。 当然,想要做成这三件事的前提是先解了北京之围,甚至是平定了各地农民军起义才能施行,否则不等李自成进京,光皇室成员的唾沫也能把朱慈烺给淹死。 “要不说朱八八是个经济白痴,纸钞就是被他搞死的!” 想起钟粹宫里一叠叠贱如白纸的大明宝钞,朱慈烺就有些凌乱。 这玩意已经不能说是通货膨胀了,而是老百姓压根不用,拿来当厕纸都嫌硬。 宋朝时期纸钞都已经很是发达,到了明朝为何又不行了呢? 这怨不得别人,而是朱八八刚一立国就拿着钞票不当钱,一年光赏赐就送出了一千万两,又没有储备金制度,导致大明纸钞直接崩盘,一下子就凉的透透的,直到大明灭亡也没有再活过来。 朱慈烺满腹忧愁的来到了南薰殿,只见大殿周围站着二十个带刀侍卫,是用来看守周奎父子的,门口站着两个小太监随时传话。 “太子驾到!” 徐来福远远地高喊一声,提醒侍卫们打起精神。 南薰殿里立即传来咒骂声:“岂有此理,我可是当朝国丈,我是皇后的父亲,你们这帮臭丘八竟然把我在殿里关了两天一夜,我要让皇后抄你们的家。” “爹,别骂了,谁让人家现在监国呢!” 周奎的儿子周康在旁边捧哏,“要不都说外甥是狗,吃饱了就走呢!能给一口饭吃就不错了,万一回头再把咱们关进了天牢,只怕你一把老骨头再也见不到玉凤的面了。” 接着一阵“噼里啪啦”摔盘子摔碗的声音,“这饭是人吃的吗?咱们周府看门狗也比这吃的好吧?” 接着拍案怒骂:“见不到就见不到吧,大汉朝以孝治国,大明朝这是什么?皇后的父亲都被囚禁起来,喂狗都不吃的东西,要不世人都说汉唐盛世,没人说宋明盛世呢,遍地农民起义是有原因的。” 一听这动静朱慈烺就知道没戏了。 这爷俩精神足着呢,吃的好喝的好,还有人伺候,照这样下去只怕再有半年也不肯捐一个铜板。 “来福,告诉伺候嘉定伯父子的太监,以后每日三餐多放盐,喝的水里也多放盐,量大管饱,这顿吃不了留着下一顿吃,省的有人骂咱小气。 像咸菜、咸鱼、虾皮、咸鸭蛋、腌萝卜、豆瓣酱、豆腐乳啥的都是周国丈最爱吃的食物,让厨房多多准备。” 朱慈烺扯着嗓门吩咐徐来福,“另外,南薰殿住的人少,晚上容易闹猫,春天野猫都发情了,怕是会大量的来此处活动,让侍卫们小心点,免得吵了嘉定伯父子睡觉。” 徐来福忍住笑意,点头如捣蒜:“奴婢明白,一会我让侍卫们把大殿的门窗全部钉起来,晚上只留两个小太监看门,绝不会吵了国丈睡觉。” 朱慈烺知道周奎爷俩在殿里听的清清楚楚,隔着门揶揄道:“外公啊,银子我已经募集了五百万两,也不差你那十万八万两的了,你留着买棺材吧,省的还要贪污母后省吃俭用给你的银子。” “咳咳……” 南薰殿里传来周奎的咳嗽声,上气不接下气。 “我还以为外公家财万贯呢,原来是我错怪你了,没想到你这么爱吃咸菜,我这个太子还是管的起的,外公直管留在紫禁城吃咸菜便是,我保证吃一辈子都没人来撵你离开。” “咳……” 周奎气得几乎要窒息了。 朱慈烺继续摩擦这个当朝国丈,“而且京城随时有可能被闯贼攻破,紫禁城外面不安全,你与舅舅就在南薰殿里享清福吧!” 觉得差不多了,朱慈烺这才拂袖转身,“起驾回钟粹宫,今晚准备大宴群臣,让满朝文武开怀畅饮,大快朵颐。” 身后的南薰殿里传来周奎的哭声:“造孽啊造孽,我攒点银子容易吗……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朱慈烺闻声停下脚步,再次叮嘱徐来福:“南薰殿里闹耗子,中午多给我外公准备些老鼠药,另外工部制作的用来收殓守城将士尸骨的棺材多留出两副来,万一外公他老人家吃的太饱消化不了,好让他躺在里面休息。” “我捐!” 南薰殿的大门被猛地拉开,彻底破了防的周奎瘫坐在门口嘟囔,“我捐,我捐十万两,一个铜板都不来少的!” 刚刚走了几步的徐来福佩服的五体投地,咋舌道:“太子爷你也太厉害了吧,我们刚来的时候周国丈可是气势汹汹的呢,就这么几句话吓得他服软了?” 朱慈烺嘴角微翘,此刻仿佛一个心理大师:“贪财之人必然惜命,惜命之人都是软骨头,多半都是色厉内荏之辈。对付这种人根本不用行刑,只要让他看看刑具就能吓破胆。”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来望着周奎,露出戏谑的笑容:“外公,你难道不打算多留几天了么?紫禁城的咸菜非常可口,走的时候我给你带上几桶。” “不要了,留着自己吃吧!” 周奎有气无力的坐在门槛上,“安排马车送我跟你舅舅回府,我捐,十万两。” “看外公这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世人会都骂我没有孝道,逼外公捐饷呢!” 朱慈烺看着垂头丧气的周扒皮,心情极度舒适,“要不外公别捐了,留在紫禁城尝尝宫里的咸菜,保证外公一辈子吃不腻。” 周奎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孩子没有一点周家的基因啊,为啥这张嘴如此刻薄? 诸葛亮能骂死王朗,估计你也行! “我捐,我周奎自愿捐饷十万两,我不爱吃咸菜,我一天也不想在紫禁城待了,我要回家。” 周奎有气无力的瘫坐在门口,仿佛斗败了的公鸡。 朱慈烺向徐来福使了个眼神:“来福,立即派尚宝监的人准备马车跟着周国舅去一趟嘉定伯府邸,运回十万两银子来。这是外公给我的监国贺礼,不必交到国库了,直接送进内帑库即可。” “奴婢谨遵太子爷口谕!” 徐来福怀抱拂尘,作揖领命。 朱慈烺向站在门口发呆的周康做了个请的姿势:“有劳舅舅了,外公今晚能否吃上宫里的咸菜,就看你的了。” 周奎站起身狠狠的踹了儿子一脚:“你他娘的还愣着干啥?赶紧回府给我装银子,十万两一个铜板也不能少,我周家也不是拿不起,瞧不起谁啊!” 五十、翻车现场 从铁公鸡兼恬不知耻的外公身上搜刮了十万两银子,朱慈烺心情大好,走在紫禁城的石阶上仿佛是个劫富济贫的侠客。 回到钟粹宫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一进宫门就看到了大殿门口站着慈宁宫的宫女和太监。 不用问,肯定是皇伯母又来送饭了。 “星彩,把饭菜拿出来给太子爷摆上!” 看到朱慈烺进了门,正襟端坐的张皇后吩咐旁边换了一身翠绿色霞帔的张星彩赶紧干活,“今儿个的菜是星彩亲自下厨做的,琅儿你尝尝是否合你的胃口?” “喏!” 张星彩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答应一声,提着食盒就要去偏殿摆开午膳。 这次慈宁宫准备了六荤、四素、四汤,其实只有两个青菜是她做的,其他的都出自尚膳监御厨之手。 一直躲在寝宫暗中观察的魏乔看到太子回宫,这才施施然走出来参拜:“民女魏氏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太子爷!” “不必多礼!” 朱慈烺示意魏乔起身,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没必要摆架子。 张皇后上下打量了魏乔一眼:“你就是魏藻德的女儿?长得倒是挺俊俏,可是妩媚有余端庄不足,既然进了宫可要多学学宫中的礼仪。” “多谢娘娘教诲!” 魏乔急忙起身追上张星彩,“张姑娘,我来帮你。” 张星彩爽朗的一笑:“我自己来就行,你提不动的。” “看你提着挺轻松的,我可不是弱不禁风。” 魏乔心里不服气,上前双手握住食盒的横撑,“张姑娘放手,我来伺候太子爷。” “那你提好了。” 张星彩提醒一声,撒开了纤纤十指。 “嗳哟!” 力量一下子压在魏乔身上,差点把食盒摔在地上,幸亏张星彩眼疾手快,一把又抓住了用来拎着的横撑“这食盒加上里面的盆盆罐罐,足足三四十斤呢!” 魏乔吓得直咋舌:“怎么张姑娘提起来毫不费力?” 张星彩单掌比划了个武术动作:“我可是自幼习武,号称仁寿坊第一女侠。” “我来试试!” 在后面看两个女人嬉闹的朱慈烺心里痒痒,上前从张星彩手里接过食盒,“撒手让本宫试试?” 张星彩摇头:“太子爷还未成年呢,你还是好好的保重龙体吧,今日我没来由的挨了姑姑好一顿骂,可不想再讨骂了。” 张星彩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却突然一下子放开了手。 朱慈烺猝不及防,“咣当”一声跌落在地,打翻了食盒,里面的盆盆罐罐摔的七零八落,五颜六色的菜肴撒了一地。 “……” 朱慈烺彻底无语了。 他喵的大型翻车现场,人家魏乔好歹提住了,太子爷今儿个可是现眼了! 张星彩先是强忍着笑意,最后实在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直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我说太子爷啊,你也太弱不禁风了吧?就你这体格我实在和指挥千军万马,运筹帷幄的大都督联系不起来啊!” 魏乔居然忍住没笑,实在不容易,因为旁边的小宫女和小太监都已经在偷着捂嘴笑。 魏乔偷偷瞥了旁边一脸乌云的张皇后一眼,急忙从怀里拿出手帕帮朱慈烺擦拭身上的菜汤和油渍,“太子爷你没有烫着吧?” 朱慈烺不服:“你偷袭,不讲武德,我大意了,没有提住。” “拉倒吧,自己体格弱就要承认,以后多锻炼,切不可讳疾忌医。” 张星彩从旁边的宫女手里接过扫帚,麻利的打扫卫生,嘴里直念叨,“岁岁平安,就当祭奠城墙上战死的将士们。” 朱慈烺点头:“既然表姐说本宫需要锻炼,又说你是仁寿坊第一女侠,以后每日来宫中陪我锻炼可好?” 不等张星彩说话,张皇后就以不容反驳的语气做了决定:“就这样定了,从明日起,星彩每日都来一趟钟粹宫,闲暇之余陪琅儿锻炼体魄。” “我……” 张星彩一脸诧异,嗫嚅道,“我还没出嫁呢,传出去不被人说闲话……” 张皇后恼怒的哼了一声:“你打翻食盒,姑姑还没骂你呢!你看看浪费了多少美味?这些菜可是价值三四两银子,回头非得让你爹把你关禁闭。” 顿了一顿,目光扫向帮朱慈烺整理衣衫的魏乔:“你看看人家魏谷娘多娴静,你爹也真是,没事让你练什么功夫。” 朱慈烺急忙解围:“无妨、无妨,今儿个侄儿请客,我从周老头身上榨出来十万两银子,再让尚膳监重新去做便是。” “哪个周老头?”张皇后一脸不解。 “周奎!”朱慈烺做着阴险的表情道。 张皇后一脸愕然:“说的你外公啊?说句不好听的,我可是听人说他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你父皇跟母后煞费苦心,也没有从周家弄来一分钱,琅儿是如何让你外公大发慷慨的?” 打扫满地狼藉的事情交给了宫女与小太监,徐来福又屁颠屁颠的去了尚膳监,吩咐御厨重新给太子准备午膳。 朱慈烺便带着三个女人到后花园赏花闲逛,顺道把自己如何敲诈周奎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把三个女人笑的花枝乱颤。 “琅儿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么顽皮的一面,这可是你外公啊,你母后知道了怕是要心疼。” 张皇后摇头苦笑,忽然发现,自从丈夫去世后自己好像一直没有这么开心过。 张星彩却是一脸纯真的道:“紫禁城真的有这么多种咸菜?可不可以让我尝尝。” 朱慈烺做了个拉钩的手势:“只要星彩姑娘吃不腻,本宫保证供应你一辈子咸菜。” “一边去,你当我傻啊?” 张星彩反唇相讥,“我只是好奇紫禁城的咸菜有多好吃,萝卜疙瘩几次就吃够了,谁能吃一辈子?这么扣扣索索的,哪辈子能娶上媳妇?” “表姐此言差矣!” 朱慈烺立即给张星彩纠正:“咸菜可不是只有萝卜一种,辣椒、黄瓜、蒜瓣、海带、豆角、黄豆……等等、等等,是都可以腌制咸菜的。” 说着话,拉着魏乔的手拽到了面前,“本太子昨晚就娶媳妇了,她爹虽然是个庸官,但本人还算温柔贤惠,谁说扣扣索索的娶不上媳妇?” 虽然被骂亲爹是庸官,但朱慈烺当着皇后的面这样说,魏乔心里还是高兴,跪倒在地稽首顿拜:“民女愿意伺候太子爷,还望太子爷赏赐名分。” 张皇后心里顿时紧张起来,真怕朱慈烺初经人事被这魏氏迷惑了心神,张嘴就册封了她太子妃。 “琅儿啊,册立太子妃可是大事,需要慎重考虑。除了需要征求你父皇跟母后的意外之外,还得听听满朝文武的意见,不可操之过急。” 朱慈烺莞尔一笑道:“皇伯母放心,侄儿自有分寸,我决定册封魏氏为良媛。” 太子作为国家储君,同样也需要三妻四妾,可不是只有一个太子妃。 运气好的太子可以年纪轻轻继承皇位,运气不好等到四十多岁继位的也大有人在,当然明朝的太子基本都属于运气好的。 太子也需要开枝散叶,也需要繁衍子嗣,因此太子的妻妾也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体系。 明朝的太子在成人之前一般会住在紫禁城钟粹宫,超过十六岁之后就会搬出皇宫,住进属于自己的太子府。 一般这时候的太子都有了正妻,就是太子妃,论品级的话算是在一品之上,因为即便是当朝宰辅见到储君的正妻也是需要作揖施礼的。 太子妃下面设有太子嫔,人数没有定员,但一般不会超过四个,地位等同于皇帝的妃子,职位大概相当于两品左右,因为太子嫔见到两品以上的朝廷大佬是需要肃拜施礼的。 太子嫔下面的名号就多了,一般按照品级有良娣、良媛、承徽、昭训等名号,从三品到七品不等,而良媛就是一个五品的封号。 听了朱慈烺的话,张皇后这才放心,微微颔首:“琅儿所言极是,魏氏既然已经被宠幸了,也不能名不正言不顺,赐她良媛或者再高一点的封号都可以。” 魏乔心里其实盼着太子爷一高兴封自己个太子嫔,甚至憧憬过坐上太子妃之位,那自己肯定要豁出一切把太子爷伺候的神魂颠倒。 最终朱慈烺一锤定音,封了她一个六品的良媛封号,算是不高不低,但总归有了名分,可以配上宫女伺候,也可以堂堂正正的出入紫禁城了,总之还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臣妾谢过太子爷赐封!” 魏乔肃拜谢恩,又再次向张皇后致谢,“多谢皇后娘娘提携。” 张皇后微微一笑,吩咐道:“不必多礼,你跟星彩出去看看午膳准备的如何了,我跟太子有些私话要说。” “遵旨!” 魏乔和张星彩也不敢多问,一起肃拜告退,施施然离开了后花园。 朱慈烺眉头微皱,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皇伯母把人支走要跟我这个好大侄说什么悄悄话? 五十一、商业奇才 张星彩和魏乔携手离开后,偌大的后花园就剩下了张皇后跟朱慈烺。 “不知皇伯母有何教诲?” 朱慈烺平复了下加速的心跳,故作平静的拱手询问,“侄儿悉听教诲。” 张皇后也是脸色微红,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哀家没有子嗣,这些年一直把你视若己出,现在你父皇与母后都去了南京,皇伯母更要好好管束你。” “皇伯母说的是。” 张皇后继续道:“也不是哀家故意打听钟粹宫的消息,我也是为了你好,我看过尚寝局的笔录,昨夜你竟然……” 朱慈烺恍然顿悟,怪不得伯母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原来是为了昨夜七次郎的事情啊,“这个吧,其实劳累了一天放松下身体也挺好……” “皇伯母知道你初经人事,贪恋床笫之欢也是人之常情。但切记你是一国储君,而且身子骨还未成年,不可纵欲过度,以免伤身。” 短暂的尴尬之后张皇后恢复了正常神态,肃声教诲,谆谆善诱。 “可是我一点也不累啊,今天一天下来精神抖擞,生龙活虎。如果不是急着去上早朝,我还能折腾两次呢!” 朱慈烺一脸无辜,我明明是个王者,难道一定要去扮青铜? 张皇后脸色飘忽不定,呼吸也有点急促,不知道是惊讶还是生气,“那也不行,你才十五岁,身子骨还弱。需要知道,纵欲过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长此以往她会侵蚀人的血脉跟精气神,伯母可不希望你像你伯父一样……” 好大娘一片关爱之心,朱慈烺只能领情,老老的作揖道:“侄儿谨遵皇伯母教诲,以后就减少频率,保重身体。” 张皇后这才作罢:“还望琅儿铭记在心,加以约束。时辰已经不早,咱们去用膳吧?” “皇伯母请。” 朱慈烺恭恭敬敬的请皇伯母先走,有意无意的朝她瞄了一眼,真好看……这凤冠霞帔真好看! 尚寝局开足马力,仅用了两炷香的功夫就重新给钟粹宫备好了午膳,还是六荤四素四汤。 朱慈烺与三个女人围坐,边吃边聊,吃了半个时辰,感觉胃口特别的好。 今儿个中午吃的不少,估计正在长个子期间,不求长得高大英俊,最起码要比张星彩高一点才成。 得知朱慈烺一会要去吴襄府邸拜访,张皇后姑侄便一起告辞返回了慈宁宫。 “早朝起的早,中午得补个午觉。” 张皇后前脚刚走,朱慈烺就揽着魏氏的腰肢进了寝宫,早就把好大娘的教诲忘到了九霄云外。 “太子爷……你要是累坏了身子骨,皇后娘娘怕是饶不了臣妾。” 魏氏眼波流转,妩媚惹人,欲擒故纵,让朱慈烺更是心痒。 一阵翻云覆雨,朱慈烺睡了个美美的午觉,醒来时已经将过未时,大概相当于穿越前的下午三点多些。 “更衣!” 朱慈烺起身,在魏良媛的伺候下穿上干净的蟒袍,戴好翼善冠,穿上云头靴走出了寝宫来到了正殿。 早已恭候多时的李从良急忙上前施礼,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双手呈上。 “太子爷,奴婢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四千八百两银子存进了锦绣钱庄,另外把三百两黄金兑了一千五百两白银,又向钱庄借了七百两,加上奴婢的三千两,总算凑够了一万两银票。” “呃,竟然借了七百两?” 朱慈烺挠了挠头皮,不好意思的接过了银票。 之前没有仔细计算黄金跟白银的兑换比例,没想到倾尽全部家底也没凑够一万两,还得让紫禁城头号太监从民间借贷,这监国太子可真是够寒酸的。 “没说是本宫借的钱吧?” “奴婢岂敢,都担在了我一人身上,我对钱庄老板说是要给我那鳏居的妹妹置办府邸,买一批良田。” 朱慈烺点点头:“周国丈已经答应捐献十万两银子作为我这个外孙的监国贺礼,本宫已经派尚宝监的人去嘉定伯府邸收银子。 这是嘉定伯捐赠给本宫私人的钱财,就不必缴纳到国库去了,全部送到内帑,下午你不用随我去吴府了,你去监督即可。” 李从良喜出望外,当即领命:“难得周国丈大发慷慨,太子爷手里总算宽松了一些,奴婢这就去照办。” 李从良走后朱慈烺捏着手里的银票,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民间能开钱庄,本宫为啥就不能开钱庄?既可以吸收民间资金赚取利益,又能拿来周转。” 有了周奎捐献的十万两银子作为本钱,朱慈烺觉得差不多就可以启动这个项目了,但让用谁来掌管确实是个问题。 身为太子,肯定不能光明正大的开设钱庄,必须隐秘进行,最多让市井坊间知道这个钱庄有朝廷背景。 所以掌管钱庄的人必须忠心耿耿,守口如瓶,还得八面玲珑,能够独自处理各种棘手的问题。 既然开了钱庄就是为了赚钱,光忠心肯定不行,否则派徐来福去掌管就是了,还费什么心机物色人选? 故此,掌管钱庄的第二个条件就是有经济头脑,能够钱生钱,拿着资本滚雪球一样给太子爷赚的盆满钵益。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传奇商贾不在少数,譬如春秋时期的范蠡,战国末年的吕不韦,甚至是明初的天下首富沈万三,这些都是名垂青史的商界翘楚。 “召唤下试试吧,看看能不能利用系统弄一个商业人才?” 朱慈烺觉得在这个万马齐喑的年代,单靠眼光寻找一个有商业头脑的人实在太难了,这个年代缺良将缺贤臣缺美女……肯定也缺巨贾,什么都缺! 再者说了,那些已经在商界证明了自己,腰缠万贯的巨贾又怎么会给别人打工?他们对于金钱的热爱丝毫不亚于大臣们对官位的挚爱! “乔致庸!” 朱慈烺目光一闪,忽然想起这次的二星级候选名单里面有这么一个名字,此刻想起经商来,忽然对这人有点印象了。 “想起来啦,这人似乎是晋商的代表,著名的乔家大院缔造人?” 朱慈烺一拍大腿,愈发肯定了,“肯定是他,要不然我这个历史小能手怎么不知道历史上从政的人物里面有叫乔致庸的?” 果然,被主角光环笼罩的男人运气逆天啊,昨晚我还在诧异乔致庸是何人,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清末的乔家是晋商的领袖,经营的产业横跨钱庄、典当行、丝绸、煤炭等行业,而作为乔家掌舵人的乔致庸更是积累了数千万两白银的身价,说是富可敌国都不夸张。 “反正比现在的大明强多了,我这个欠了一千五百万两银子的全国首负就没资格评价人家乔先生了。” 就他了,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想娘家人就来了孩子他舅。 朱慈烺把银票揣进袖子里,用意念启动系统,眸子里的红色重瞳就显现了出来,同时耳畔出现了一阵提示音。 “叮……宿主当面造成嘉定伯周奎产生仇恨情绪,获得15点情绪值。” “叮……宿主当面造成兵部侍郎侯恂产生感激情绪,获得20点情绪值。” “叮……宿主当面造成工部郎中荀彧产生感激情绪,获得15点情绪值。” “叮……宿主当面造成懿安皇后张嫣产生各种复杂情绪,获得50点情绪值。” 朱慈烺不由得微微蹙眉,“复杂情绪,皇伯母几个意思?羡慕嫉妒恨?” 一阵“叮叮”的提示音下来,朱慈烺又收获了130点情绪值,用100点情绪值兑换出来一个星耀币,加上昨晚剩下的一个星币,恰好可以租用一个二星级人才。 朱慈烺毫不犹豫的用意念点开二星级人物候选名单,最终锁定了乔致庸,接着查看个人资料。 姓名:乔致庸 朝代:清朝 年龄:三十岁 人物出处:正史 租借期限:24个月。 人才评级:二星级 武力:45 统率:62 智力:88 政治:81 情商:100 忠诚:98 特性:商业奇才——经商的时候智力+5,谈判时降低商业对手5点智力。 “好一个太子代理人,你要是能帮我赚到大笔银子,本太子把你当财神供奉着。” 朱慈烺对乔致庸的属性很满意,马上用意念给他植入了身份:詹事府小吏,太子的心腹参谋。 召唤完毕,朱慈烺收了眸子里的重瞳,一边在徐来福等人的陪伴下走出了钟粹宫,一边命人去詹事府召乔致庸来见自己。 五十二、风华绝代 不大会功夫,正在詹事府工作的乔致庸一路小跑进了紫禁城,正好在皇极门碰见了准备出宫的太子一行。 乔致庸相貌清癯,个头比朱慈烺稍微高了一些,看起来非常随后友善,一见面就给人一种亲切感。 当然,在监国太子的面前,估计也没有几个不友善的! “小臣乔致庸见过太子爷,不知有何吩咐?” 乔致庸的植入身份是朱慈烺心腹,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陌生感,仿佛忠心耿耿的仆人在请示主人。 朱慈烺召唤乔致庸起身靠近,轻声道:“内帑现在是一两银子也没有了,本宫想要私下活动一番都捉襟见肘。 今日嘉定伯资助了我十万两银子作为监国贺礼,本宫打算拿来开设钱庄,一来可以赚取利益,二来也可以借用下储户的资金。 自今日起,你不用在詹事府做事了,出宫给我物色个好的地段,准备开设钱庄帮我赚钱,十万两银子给你作为启动资金,不够的话再找我要。” “小臣谨遵太子口谕。” 太子是将来的皇帝,给太子经商相当于戴着乌纱帽的官商,乔致庸当即抱拳领命。 朱慈烺再次叮嘱道:“一定要秘密行事,可以透露一些朝廷背景,但不要让人知道本宫是钱庄的后台。” “臣明白。” 乔致庸点点头,目光中露着可靠,朱慈烺觉得自己又用对人了。 为什么说个又字呢? 朱慈烺觉得自己有点骄傲了,现在京城之围依旧,万里长征只是走出了第一步,还是要保持低调,低调! 太子乃是大明储君,要去拜访臣子可不是骑上马就来的,需要提前通知,让臣子做好迎接准备。 李从良上午就派了宣诏太监前往位于鸣玉坊的吴府下了口谕,刚刚出狱不到半年的吴襄不知道太子因何来访,一边下令仆从打扫府邸、清扫街道,一边带领所有家眷在宴客厅焦急的等待,心中忐忑不安。 太子的雷厉风行已经在北京城传开,监国两日杀成国公朱纯臣并抄家,免去内阁首辅魏藻德之职、免去兵部尚书张缙彦之职并抄家、免去太子少傅骆养性的左都督职位…… 然后在朝堂上募捐,一上午就搞到了二百多万两银子。 吴襄心里害怕,第一念头猜测太子多半是上门来逼捐的,正在犹豫万一太子强行逼捐的话,自己到底应该捐多少银子合适? 三千两千的拿不出门来,万儿八千的话实在肉痛。 自从大凌河之战结束后吴襄就因不战而逃之罪下狱,直到去年底才被释放,一家近百口人现在全靠吴三桂养活。 而且太子不仅手段强硬,战绩也是让人心服口服,本来外城已经被闯军攻破了,太子监国后一举就夺了回来。 现在的守军精神面貌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从之前的阵型松散、萎靡不振到现在变得精神抖擞、斗志昂扬起来,一上午的攻防战下来,又成功挫败了闯贼的强攻。 足足等了一个半时辰,派出去打探动静的家奴这才气喘吁吁的提前跑回来报信:“老爷、老爷……太子爷来了,带了二十多个太监,有三百锦衣卫护驾,已经到了广济寺,估计再有一炷香功夫就到咱家了。” 吴襄急忙率领全部家眷出了宴客厅,来到府邸门前毕恭毕敬的等候。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由锦衣卫指挥佥事展昭当先开路,潘风、邢道荣两位上将左右护驾,花木兰马后跟随,三百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抵达了吴府门前。 吴三桂行事低调,再三叮嘱老爹吴襄,不要挂“平西伯”的牌匾,而是用“吴府”的字眼,因此吴府在京城众多的大臣府邸中并不起眼。 “罪臣吴襄率全体家眷恭迎太子殿下!” 看到太子爷在前呼后拥之下勒缰驻马,吴襄急忙跪地施礼,阖府上下一起跟着磕头。 按照明朝的法律,如果不是册封赏赐,不是重大庆典,臣子见到皇帝的时候是不需要跪拜的,只须作揖施礼即可。 但吴襄是戴罪之人,属于监外执行,见到储君必须下跪。 至于吴襄坐牢的原因,是因为前几年的松锦之战,身为辽东总兵的吴襄不战而逃,导致蓟辽总督洪承畴被俘,大明九边精锐尽失,从此在关外对还没有改名的后金失去了主动进攻能力。 朱由检得知消息后龙颜震怒,下令将吴襄革职拿问,关进天牢。 但随着吴三桂率领的宁远军团实力越来越强,朱由检也没有过于为难吴襄,并在去年孙传庭战死潼关后释放了吴襄。 “吴将军免礼!” 朱慈烺嘴里招呼着吴襄起身,目光却落在了他身后一个妙龄女子身上。 只见她约莫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身材修长婀娜,肥一点显胖,瘦一丝嫌瘦,白皙的皮肤弹指可破,乌黑的秀发挽着云鬓,五官绝美,风华绝代,称之为倾城倾国也不夸张。 不用别人介绍,朱慈烺就知道这是大名鼎鼎的陈圆圆,秦淮八艳之一。 后来野史传言因为陈圆圆被刘宗敏霸占,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打开了山海关引清军入关,送了满清一个两百年七十六年的王朝。 尤其神奇的是,灭了大明王朝的满清政权和明朝的寿命居然相同,都是二百七十六年。 陈圆圆究竟在吴三桂降清之事中占了多少因素,朱慈烺不得而知,但却知道这个陈圆圆真的属于极品尤物。 她和张星彩不属于一个类型不好比较,倒是更像魏乔,属于妩媚美艳的类型,可能还要略胜魏良媛一些。 只可惜陈圆圆是个青楼女子,就算再卖艺不卖身,也不可能走进紫禁城。 听太子称呼自己为将军,吴襄心里高兴,又把妻子罗氏做了引荐,然后恭请太子进府喝茶。 来到宴客厅,吴襄把朱慈烺让到上座,自己站在下面陪着说话,“圆圆,给太子爷斟茶。” 家里有个美艳的女子,倘若不在客人面前显摆一番,岂不是锦衣夜行? 这就好比财主家里置办了上好的金丝楠木家具,肯定是要摆在客厅待客,总不能藏在地窖里独自欣赏吧? 穿着一袭紫色罗裙的陈圆圆脚步轻盈,施施然走了出来,伸出羊脂白玉一般的纤纤玉手端着茶壶给朱慈烺倒满。 “太子爷请用茶!” 陈圆圆的声音甜美温柔,含糖量极高,也怪不得大明朝冉冉升起的将星吴三桂被迷得神魂颠倒,不顾身份的从江南青楼赎出了陈圆圆,纳入家中。 “多谢姑娘,敢问贵姓芳名?” 朱慈烺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明知故问。 “回太子爷的话,,民女陈圆圆。” 陈圆圆端着茶壶后退几步,不卑不亢的答道,气质从容不迫,并没有因为对面坐着的人是当朝太子而唯唯诺诺。 朱慈烺洒然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小块提前准备好的碎金子:“本宫知道你的名字,可是秦淮八艳之一?这个赏你了!” “市井流言,当不得真,太子爷见笑了。” 陈圆圆落落大方的谦虚了一句,并没有伸手去接赏赐,“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女子也有责。听闻国库空虚,民女不能为国家略尽绵薄之力,岂敢再收太子爷的赏金?请殿下留着赏赐守城的将士吧!” “好,真是个奇女子!” 朱慈烺不由得拍掌称赞,怪不得后人称赞秦淮八艳比明末的文人有气节呢,看来真不能拿看待普通青楼女子的眼光来看她们。 这趟来吴府还有要事,朱慈烺也不能逮着人家家里漂亮女人聊起来没完,当即把目光收回,和吴襄闲聊了起来。 朱慈烺知道松锦之战是吴襄人生的一个污点,一开始刻意回避这场战役,聊的大多都是家长里短。 等吴襄的情绪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候,朱慈烺这才逐渐把话题转移到了吴三桂身上:“本宫看了兵部的文书,平西伯已经于十日之前抵达了山海关,按理来说现在已经该出现在北京城下了,为何却姗姗来迟,不见踪影?” 吴襄吓了一跳,急忙替儿子解释:“太子爷,臣曾经在关外统过十几年的兵,对这个情况我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那吴将军说来听听。” 朱慈烺端起茶杯,轻描淡写的呷了一口,说道。 吴襄解释道:“宁远堡的将士一半是本地人,一半是从山东、河南举家逃荒过去的,大部分将士都在关外有妻儿老小。 要放弃关外的土地,肯定要把他们的家眷撤回关内,大队人马扶老携幼,才会导致行军缓慢,绝非长伯(吴三桂)故意拖延勤王救驾。” 对于吴三桂救驾迟缓的事情,朱慈烺也了解了个大概,除了拥兵自重,趁机索要军饷,保存实力等待其他友军等因素之外,吴襄说的也是其中一个因素。 “吴将军啊,你在牢里受苦了!” 朱慈烺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把话题扯到吴襄身上,把刚到手的一万两银票从袖子里缓缓掏了出来。 “本宫不了解当年松锦之战的具体情况,但能够培养出平西伯这样忠勇双全的将才,本宫觉得吴将军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那些说你不战而逃的流言本宫不信。 你坐牢这些年家里一定欠了很多债吧?我这里有一万两银子,就当大明朝廷给将军的补偿,还望笑纳。” 吴襄登时惊呆了。 本来以为太子爷上门逼捐来了,没想到竟然是送钱来了,天下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多半都是陷阱,这个太子爷在耍什么花招? 想到这里,吴襄的背上就凉飕飕的开始冒冷汗。 五十三、深明大义 话题既然扯到了松锦之战,吴襄自然少不了自我辩护一番。 “太子爷,罪臣是冤枉的!” 五十多岁的吴襄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解释,“臣当时得到的情报是皇太极准备从喜峰口朝北京进军,因此打算绕道伏击清军。 臣最多只能算是判断失误,绝不是流言所说的不战而逃。洪承畴都还在锦州死战,我吴襄的两万兵马跑什么? 后来周延儒挟私报复,鼓动同党抹黑污蔑我,参劾我临阵脱逃…… 唉……说起来我吴襄也有罪,是我判断失误,导致洪承畴孤军无援,陷入了清军的包围后做了俘虏。 说起来还是我吴襄害了大明的九边精锐,所以臣也就不辩解了,心甘情愿的坐牢赎罪。” 吴襄说的既悲愤又后悔,但朱慈烺不敢全信,毕竟只是一面之词。 但今天这些事都不重要,自己纡尊降贵来到吴家不是追究吴襄的罪责,而是来求他给吴三桂修书,让吴三桂赶紧率兵来解京城之围。 “周延儒这奸贼今年已经被父皇处死,本宫相信时间久了就会水落石出,吴将军受到的委屈自有大白于天下之时。” 朱慈烺把手里的银票塞到吴襄手里,“这算是朝廷对吴将军被羁押数年的补偿,还望吴将军给平西伯修书一封,本宫会派人突围前往山海关方向送信,让平西伯尽早勤王救驾。” 吴襄这才恍然顿悟。 原来这太子爷是来求自己给儿子写信的,这一万两银票是拿来贿赂自己爷俩,或者是赏赐给吴家的,到底该收还是不收? 一万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目,折合到朱慈烺穿越前大体相当于一千万人民币,这对三年没有领到俸禄的吴襄是个不小的诱惑。 都说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自己爷俩苦练武艺,熟读兵书,在沙场上刀头舔血,不就是为了换来封侯拜相,荣华富贵么? 我吴襄坐了三年的劳,从正三品的总兵被贬为庶人,朝廷给我点补偿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既然如此,臣就多谢太子爷赏赐!” 吴襄心念电转,经过片刻犹豫之后最终决定收下这一万两银票,“来人,给老夫准备笔墨,我给长伯修书一封,催他火速回京勤王救驾。” 等下人端来了笔墨,吴襄笔走龙蛇,给儿子吴三桂写了一封家书,劝他不惜一切代价,想尽一切办法,克服一切困难,以最快的速度率部前来北京勤王救驾。 “太子爷请过目。” 吴襄等着晾干笔墨后,双手呈给朱慈烺。 朱慈烺看完后很是满意:“吴将军写的情真意切,本宫相信平西伯看到书信后一定会尽早赶到京城勤王。天色已黑,本宫就不叨扰了,就此告辞!” 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吴襄心情大好,笑容满面的挽留:“既然到了吃饭的时辰,太子爷就在寒舍用过晚膳再走不迟。” 一万两银子买了吴襄一封家书,更主要的是换回吴三桂的全力救援,总而言之这笔生意不算亏。 “本宫还有政务在身,就不叨扰了!” 朱慈烺急着回紫禁城看看周奎答应的十万两银子到手了没有,根本没有心情留下来吃饭,话说忘了问一下陈圆圆是否有助兴的节目就拒绝了,真是遗憾! “既然如此,罪臣就不耽误太子爷了。” 吴襄率领全体家眷恭送到门口,“恭送太子爷回宫!” 朱慈烺挥挥手,从潘风手里接过缰绳,正要翻身上马,忽听身后有人召唤。 “太子爷请留步。” 朱慈烺诧异的转身凝视,发现出声之人赫然正是陈圆圆。 只见她伸出纤纤玉手,趁着吴襄不备,一下子把他握在手里的银票抽了出来,紧紧握在了手中。 吴襄又惊又怒,瞪眼道:“陈氏,你这是要做什么?这可是太子爷赏赐给老夫的,并非赏赐给长伯的,难道你想霸占吗?” 咽了口唾沫,气呼呼的道:“再说了,就算是赐给长伯的,也轮不到你来当家,别忘了你只是妾氏,不要忘了自己的出身,仗着长伯疼爱你就为所欲为。” 吴三桂的正妻李氏也站出来斥责陈圆圆:“陈妹妹,当着太子爷的面你这是要做什么?快些把银票还给公公。” 陈圆圆冷哼一声,手里拿着银票高声道:“吴长伯是大明臣子,是大明朝的总兵,食君之禄当报君恩,全力回京勤王救驾是他的分内之事。 如今京城被闯贼重重包围,每日都有将士战死城头,大明朝廷国库空虚,将士们皆有不同程度的欠饷,可他们依然在为平定叛乱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而浴血奋战。 公公倘若收了这笔钱,长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天下人都会骂他拥兵自重,要挟天子,拖延进军,以后朝堂上的御史都会弹劾他,为他的人生埋下祸端……” 朱慈烺不说话,静静地听陈圆圆演讲。 她说的这些话,朱慈烺还没有想到,但不可否认吴襄收了这笔钱,确实就落人口舌,将来存在极大的隐患。 吴襄还是有些不舍:“可是……可是这笔钱是太子爷赏赐的,却之不恭啊!” 陈圆圆继续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图有所不图,太子殿下赏赐是大明君主对臣子的恩,我们吴家不收是臣子对君主的义。 我们吴家这些年虽然拮据了一些,但也不至于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笔钱应该拿去平定叛贼,赈济灾民,这才是他的价值!” 陈圆圆说完转身走到朱慈烺面前,白皙的双手呈上银票:“请太子爷收回成命,这笔钱吴家不能收。” 朱慈烺不由得肃然起敬,朝着陈圆圆郑重的做了一个揖:“陈姑娘高义,本宫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在这里代替大明的臣民谢过姑娘。” 陈圆圆急忙跪倒在地回拜:“民女岂敢当太子殿下如此大礼,请收回银票,拿来平定流寇,赈济灾民。” 朱慈烺自己扭头朝徐来福使了个眼色,徐来福立即上前从陈圆圆手里接过银票,揣进了袖子里,生怕迟了就被吴襄抢回去。 朱慈烺正直、正义、大公无私、正气浩然的伸手握住了陈圆圆的柔荑,将她从地上扶起:“陈姑娘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触手之处,柔若无骨,不愧是秦淮八艳之首,当真是极品尤物。 “臭表子、下贱货,就你事多,看把你能的,不过一个青楼妓女而已,却在这里装高尚!” 吴襄在心里破口大骂,谁知道北京城能不能保住,一万两银子就这样被臭娘们霍霍了。 朱慈烺看着吴襄阴沉的脸色,莞尔一笑道:“陈姑娘深明大义,还是吴将军教导有方啊,由此可见吴家门风定是正气浩然。” 吴襄只能讪讪的道:“太子爷过奖了,这钱……还是朝廷先拿来应急吧!” 朱慈烺高声赐封:“本宫也不能亏了吴将军,即日起加封你为明威将军,赐子爵。” 还需要利用吴襄拉拢吴三桂,毕竟论能力吴三桂算得上大明朝廷数一数二的良将,手中又握有最精锐的宁远兵团,吴家父子还有利用价值。 吴襄这才平复了心中怒火,急忙跪地磕头:“臣多谢太子殿下隆恩,定当戴罪立功,不负提携之恩。” 虽然明威将军只是个虚衔,但毕竟也是正三品的官员,自己也算是重回朝廷编制。 朱慈烺点点头:“起来吧,吴将军已经在家中赋闲多时,可以去城墙上参加防御,协助王国兴、司马炎等人守城了。” “臣遵诏!” 吴襄爬起来后再作揖恭送,“臣恭送太子殿下回宫!” 此刻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京城内的大街小巷已是灯火通明,朱慈烺翻身上马,在一众锦衣卫的护送下返回了紫禁城。 朱慈烺回宫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内帑查看周奎答应的十万两银子是否到账? 刚来到昭俭宫便远远看到十来两马车一字排开,二十多个尚宝监的小太监正在李从良的指挥下卸车,一箱箱的白银络绎不绝的抬进了空荡荡的内帑库。 “奴婢拜见太子爷!” 看到朱慈烺大步流星的走来,李从良急忙上前施礼参拜,笑容满面的道,“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周家乖乖的捐出了十万两银子,一两也不少。” 朱慈烺轻捻下颌:“这还差不多,嘉定伯呢?” “已经释放回家了。” 朱慈烺坏笑道:“没给我外公捎上几桶咸菜么?” 徐来福忍俊不禁,低着头捂嘴偷笑。 李从良一脸懵逼,不知道这是什么梗,“这个倒是不曾,太子爷也没交代奴婢,要不我派人连夜送过去?” 朱慈烺笑着摆摆手:“罢了、罢了……自今夜起,加派人手看管内帑,进出账目写的明明白白,若有差错,本宫定然拿尚宝监问罪。” 五十四、不讲道理的女人 离开了昭俭宫,朱慈烺又去了一趟坤宁宫看望负伤的妹妹朱媺娖,父母不在身边,小丫头需要他这个当哥哥的关怀。 “哥哥,娃娃呢?” 朱媺娖的伤势好了许多,已经不再疼痛,可以下地轻微活动了,见到哥哥后便欢呼雀跃的迎了上去。 朱慈烺不由得忍俊不禁,抚着额头大笑:“你以为娃娃是用泥巴捏的吗?你哥哥这几天为了此事可是付出了大量的汗水和精血,到过年的时候差不多就有小伙伴陪娖儿玩了。” “哼……那么久,真是小气。”朱媺娖一脸不高兴,噘着嘴把头扭到一边。 朱慈烺把小公举的脑袋扭过来,笑吟吟的道:“那哥哥多娶几个女人,到过年的时候生三五个陪你玩可好?” “这还差不多!” 朱媺娖满意的点点头,“我最大,我要做姐姐。” 朱慈烺被逗得大笑不止:“傻瓜,你是姑姑。” 朱媺娖摇头,一本正经的道:“我才不做姑姑,又老又丑,我就要做姐姐。” 跟女人讲道理就是最大的不讲道理,况且是未成年的少女,朱慈烺只好妥协。 “好、好……你做姐姐,以后哥哥家里的孩子都喊娖儿姐姐。” 总算把小公举哄开心了,朱慈烺陪着朱媺娖吃过午饭这才起驾返回钟粹宫。 在路上的时候朱慈烺命徐来福派人出一趟宫,前往赏赐给罗成的府邸召他入宫觐见,好不容易搞到的书信,必须连夜送出去。 回到钟粹宫后朱慈烺接着前往御书房批阅奏折,魏氏在旁边端茶伺候,刚喝了一盏茶,门外就响起了李从良的声音。 “太子爷,适才午门当值的小太监来报,侯恂大人出使闯营归来,此刻正在午门外求见求见。” 朱慈烺急忙放下手里的奏折:“速速召侯大人来钟粹宫见我。” 不大会功夫,穿着三品文官服的侯恂就来到了钟粹宫御书房,施礼完毕禀报道:“启奏殿下,经过臣与闯贼的交涉,李自成已经答应考虑议和之事,但条件还没想好,明日需要臣再去一趟闯营。” “有劳侯卿了,快快回家休息吧!反正我们的目的是拖延时日。你只管和李自成磨时间便是。” 朱慈烺连连安抚,又召唤李从良道,“侯大人身陷囹圄多年,家中清贫,你去户部传旨,赏赐侯大人两千两银子、五百石粟米、一百匹布贴补家用。” 侯恂下狱之前每个月有一百二十石的月俸,相当于一百二十两银子,养活一家人倒是足够。 但他已经被下狱长达十年,侯家早已没落,他的儿子侯方域变卖了府邸给老母亲邹氏在外城购置了一个小四合院,自己带着钱逃到江南另谋出路去了。 侯家目前除了邹氏之外,尚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幼女在家,另外有一个丫鬟伺候日常起居,还有一个负责烧菜做饭的老妪,典型的家道中落。 侯恂闻言不由得感激万分,跪地谢恩:“老臣多谢太子殿下赏赐,日后定当为国尽忠,死而后已。” 朱慈烺又想起侯恂在狱中关押了多年,今天释放后在兵部换了官服就匆匆出城了,此刻怕是连侯家大门朝哪都不知道! “从良啊,你再告诉礼部,把之前抄没的五十间房屋规模的府邸赏赐侯大人一座,另外从教坊司给侯府配十名丫鬟。” 朱慈烺略做思忖,继续补偿侯恂。 教坊司里的女人都是从罪臣家里抄家羁押的家眷婢女,专门用来赏赐给有功之臣的,至于男仆则需要侯恂自己雇佣了,朝廷一般没有男丁赏赐。 侯恂闻言感激涕零,稽首顿拜:“殿下如此隆恩,臣无以为报,唯死而已!” 朱慈烺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白发老臣,关切的道:“侯卿快快回家与老夫人团聚去吧!” 侯恂走后罗成奉命前来觐见,待他施礼完毕,朱慈烺从桌案上拿起两封书信,沉声交代: “本宫这里有两封书信,分别是吴襄写给吴三桂的,一封是侯恂写给左良玉的。你立刻携带了连夜突围出城,先奔山海关方向寻找吴三桂的人马并送上吴襄的书信。 然后命吴三桂派几个精明之人携带侯恂的书信南下襄阳送给左良玉,催促他尽快挥师北上,配合吴三桂以及其他各路人马共同解北京之围。” 顿了一顿,朱慈烺故意激将道:“上次子龙护着父皇成功突围,闯军现在定然加强了防备,而我们再也没有李元霸那样的盖世猛将,不知道罗卿可有把握突围?” 罗成抱拳领命:“殿下放心,我虽然没有忠义王那样力毙万人的武力,但凭城外这些乌合之众也休想拦住我,纵有百万又有何惧?” 罗成接过书信揣进怀里,抱拳施了一礼:“我这胯下的闪电白龙驹虽然不及忠义王的坐骑,但也能日行千里。我今晚出城,明天早晨就能返回,绝对耽误不了早朝。” 看到罗成踌躇满志,朱慈烺反而有点不放心了,毕竟他的武力还是正常人类的范畴,不是谁都像李元霸那样逆天! “罗将军切不可大意,找到吴三桂后休息一番再随军返回即可,切不可意气用事。” 朱慈烺有点后悔对罗成激将了,急忙再三安抚,就差让罗成立下军令状,又把出城的腰牌塞到罗成手中,再次叮嘱道: “还有,父皇上次突围的时候走的朝阳门,闯军左路主将刘芳亮此刻定然有了防备,罗卿可以走北面的安定门,攻其不备,定然能够成功突围” “多谢殿下挂念,臣心里有数!” 罗成抱拳辞别,昂首挺胸,大步流星从午门出了紫禁城。 也不打算回府了,反正家里除了几个丫鬟跟仆人也没有家眷,当即提枪上马直奔安定门。 罗成策马过了几条街道后在心中暗自沉吟:“我若是不敢走朝阳门,岂不显得我害怕刘芳亮?乌合之众就算他有防备又能奈我何?今天小爷偏偏就要从朝阳门杀出去!” 一念及此,罗成不再去安定门,而是策马扬鞭直奔朝阳门而去。 此刻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京城已经恢复了七分往日的繁华,街道上挂着灯笼的酒肆鳞次栉比,唱着曲子的勾栏,倚红偎翠的青楼,惹得公子哥儿、文人骚客流连忘返。 看到骑着白马的罗成玉树临风,器宇轩昂,行走在大街上好似鹤立鸡群,惹得站在楼上卖弄风骚的青楼女子吹起了口哨,频送秋波。 “这位将军来呀,上楼来快活呀,免了你的陪酒钱。” “哼!” 罗成懒得搭理,挥鞭策马,胯下白龙驹四蹄飞奔,疾驰在京城的大街上,娴熟的躲避着熙攘的人群,用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抵达了朝阳门。 “来者何人?意欲何为?” 守城的士卒急忙飞报坐镇城楼的守备袁虎臣,当即带了一帮部下来到城墙上查看,距离稍远看不清来人,便大声喝问。 罗成在马上抱枪施礼:“宣武将军罗成,奉太子殿下之命连夜出城送信。” 袁虎臣见识过罗成与李元霸双骑冲阵,大杀四方的表现,心中对罗成的武艺钦佩不已,当即抱拳道:“原来是罗将军,天色太黑没有看清楚,请勿见怪!你说太子殿下让你出城,可有凭证?” “太子腰牌在此!” 罗成自怀里掏出腰牌,振臂丢上了高达四丈半的城墙之上。 “若是换了别人说要出城送信,俺老袁绝对不信,但罗将军枪法天下无双,要突围还真无人能够阻拦!” 袁虎臣伸手接住,查验无误后又掷还给罗成,大笑着吩咐部下打开城门、落下吊桥放罗成出城。 “哈哈……小的们速速打开城门,不要耽误了罗将军的功夫!” 城门“吱呀呀”打开,吊桥缓缓放下。 罗成轻叱胯下坐骑,一道闪电般掠出了城门,飞奔过了吊桥。 在黑夜中一匹高大的骏马突然跃过护城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城门,快的让城门下的百十名士卒以为看花了眼,俱都议论纷纷。 “方才似乎冲进城里了一匹快马?” “我也看到了,确实是一匹马!” “我看着怎么像是一头麒麟呢?毛色斑驳,绝对是麒麟,马没有这么快!” “少在这里信口开河了,我看清楚了,冲进去的是忠义王的坐骑,就是那匹名字叫做万里烟云罩的盖世良驹。” “原来是忠义王的宝马,怪不得这么快呢,不知骑马者何人?难道是忠义王回来了?” 五十五、暗枪难防 这个年代的人大部分都患有不同程度的夜盲症,能够在黑夜中视力极佳的人并不算多。 此刻正有一个看清楚的士卒在向周围的人解释:“唉……忠义王要是能回来就好咯,那样也不用等援兵了,再让他老人家冲杀上两次,就能把闯贼击溃了!” “既然不是忠义王,那么是何人夺了他的宝马?” 看清楚的士卒继续解释:“马上没人,只有一匹马自己回来的。” “这马可是一匹宝马,咱们抓回来献给袁守备算了?” “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信不信这马也能踢死三五个咱们这样的杂鱼?要知道这样的神驹可是有灵性的,它想让谁骑谁才能骑!就凭咱们还想驯服宝马,怕是嫌死的晚了吧?一个个还是老老实实守城吧!” 城门“吱呀呀”响起,一干人拉起吊桥关闭了城门。 刘芳亮的营寨距离城门保持着三里左右的距离,而且鏖战了一天早已人困马乏,此刻并没有敌军来抢夺城门,沉重的朝阳门很快重新关闭起来。 白天的时候从侯恂嘴里得知朱由检已经于前天突围离开了北京城,只把李自成气得差点吐血,雷霆震怒之下传令把刘芳亮斩了,以儆效尤。 只要困住了朱由检,大明王朝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只要打进了北京城,就能把大明王朝一举踩死。 没想到千算万算,竟然被朱由检跑了,这等于给大明王朝续上了命。 只要朱由检在南京重新站稳脚跟,想要灭亡大明就必须像朱棣一样从北京打到南京。 不能俘虏朱由检这个大明天子,就让攻破北京城的价值打了一半折扣,更不能快速灭亡明朝。 幸亏宋献策、牛金星、李岩、袁宗弟等文武齐刷刷的求情,李自成才免去刘芳亮的死罪,由二品大将降为四品,罚俸禄一年。 但由于刘芳亮的指挥能力在闯军中出类拔萃,甚至不在刘宗敏之下,因此李自成仍然命刘芳亮担任左军主将,继续指挥左路人马攻打朝阳门和东便门。 正因为得知朱由检已经不在城中,所以李自成和部下商议过后决定先尝试着和朱慈烺谈判,看看在保存兵力的情况下能获得多大的利益? 李自成和颇有声望的侯恂谈了大半天的时间也没谈出个子丑寅卯来,便让侯恂回城向朱慈烺复命,明日再继续前来顺军帅帐谈判。 刘芳亮郁闷的回到左路军中,召集麾下所有将领,提出严格要求:每日夜间至少保留两万将士巡夜,人不卸甲,马不摘鞍,弓箭手箭壶全部装满,火枪手子弹全部上膛,只要发现异常就吹响号角示警,营中所有将士全部出帐参战。 除增加了夜间巡守的兵力之外,刘芳亮又命人在寨栅前增加鹿角和陷阱,甚至放置了许多暗器跟铁蒺藜,力争再也不放一个人出城。 罗成出了城门,策马直奔闯军大营,也不寻找薄弱之处,直接闭着眼就莽了上去。 长枪飞舞,连续挑开四五个鹿角,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地面上的的铁蒺藜,纵马直到寨栅跟前,这才被巡夜的闯军发现。 “不好,有人从城里冲过来了!”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一个人来送死?” “可能是明军的探子,兄弟们并肩子上前砍了他!” 发现罗成的小队大概有五十人左右,欺负他只有一个人,因此并没有急着吹响号角示警,而是举起手里的刀枪呐喊着蜂拥而上。 “砍了我?只怕你们没有这个本事!” 罗成冷哼一声,手里长达一丈六的五钩神飞亮银枪连续挑起旁边的几个鹿角,隔着寨栅扔了进去,登时砸翻了十几个闯军,惨叫声此起彼伏。 “驾!” 罗成叱喝一声,提缰带马,双腿在胯下坐骑的腹部猛地一夹,这匹白龙驹腾空而起,一下子就飞跃了一丈高的栅栏。 “来的不是探子,似乎是闯营来了?” “这哪是探子,这不是前天跟那个拿大锤的妖孽一起冲阵的明将嘛!” 这支巡逻小队如梦初醒,一边挥舞着刀枪上前拦截,一边企图吹响号角示警,“快吹号角,召唤援兵!” 罗成听的清楚,手中长枪奔着刚把号角塞进嘴里的闯军刺去,一枪正中咽喉,登时刺了个透明窟窿,挑翻在地。 “小爷借道出城,挡我者死!” 罗成一声怒吼,手中长枪犹如银蛇狂舞,眨眼间便搠倒了十几个,吓得其他人四散奔走,边走边喊,“不好啦,有人闯营!” 罗成既不恋战也不追赶,驱驰坐下骏马,顺着星罗棋布的帐篷中间缝隙向东狂奔,路上遇到拦路之人一枪刺出,能杀则杀不能杀则走。 就这样一路冲锋,不消片刻功夫,罗成便已经在刘芳亮大营中前进了三四里路,一路挑翻了近百人,也不知道其中多少将校多少士卒? 眼看着将要突围而出,这时候侧翼突然杀出一队火枪手,俱都手持三眼铳朝罗成爆射。 天色昏暗,虽然有火把照耀,但能见度极差,而且子弹不像羽箭那样明显,一颗颗从四面八方射向罗成,仿佛黑夜中的幽灵一样无迹可寻。 罗成策马飞奔,在马上扭过身躯,双手舞动长枪,好似风车一般将自己裹在银光之中,拨打着不计其数的子弹。 “呜呜……” 呜咽的号角划破了北京城外的夜空,数以万计的闯军从四面八方向号角响起的地方集结,用羽箭、弓弩、鸟铳朝着单枪匹马的罗成不停的射击。 罗成艰难的催马前行,长枪卷起的银光将自己包裹在里面,眼看着距离寨栅背面愈来愈近。 “还想走吗?” 刘芳亮举起一杆特制的长枪,远远的瞄准了罗成的后脑门。 这是他从葡萄牙人手里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射程能达到惊人的一百丈。 “果然被太子爷说中了,这刘芳亮还真加强了防备。” 罗成心中懊恼不已,有几次子弹已经洞穿了他的长枪防御,但强弩之末难穿缟素,均都被他身上的甲胄挡下,只是震得罗成身体疼痛,却未造成伤害。 眼见出营的寨栅近在眼前,罗成终于松了一口气,手中长枪重点保护胯下坐骑。 万一被乱箭或者子弹伤了坐骑,那自己就真成了没牙的老虎,折了翅膀的雄鹰! “起!” 罗成借着战马的冲刺速度,向上猛提缰绳,胯下白龙驹心领神会,腾空而起。 罗成手中长枪在背后掀起波涛一般的银色枪花,将白龙驹周身护住,防的滴水不露。 “砰!” 刘芳亮扣动扳机,子弹呼啸而出,本来是瞄着罗成的后脑门,但却因为罗成策马腾空,这一枪正中罗成的小腿。 而腿部又没有甲胄保护,登时被子弹射穿了皮肉,一阵剧痛传来,鲜血不停的涌出,瞬间就染红了罗成的战袍。 幸运的是,罗成虽然腿部中了枪,但却也同时纵马飞出了闯军大营,落在了苍茫无垠的旷野中。 罗成忍着疼痛,纵马狂奔,胯下白龙驹旋风一般疾驰而去,转眼间就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刘芳亮的部下拆掉栅栏冲出来的时候罗成已经不见了踪影,但刘芳亮不敢大意,命部将部将田虎率领一千骑兵摸黑追赶,试试能不能追上。 罗成仗着马快,一路不停的扬鞭,逐渐把追兵越甩越远,听得耳畔的杀声逐渐消弭,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 “呼……今夜有点狼狈啊!” 放松了精神的罗成又感受到了左小腿传来的剧痛,找了个空旷之处翻身下马,用怀里的火镰点燃路边的枯草,借着火光在伤口涂上金疮药,又撕下一块柔软的内衫做了包扎。 “看起来没有大碍,应该不会留下病根。” 罗成嘀咕一声,一瘸一拐的上了马,心中懊悔不已。 如果早知道刘芳亮这边加强了防备,还不如听太子爷的话走安定门出城,那样也许能在天亮之前返回,现在怕是要让殿下嘲笑自己吹牛了。 “唉……人算不如天算,夜色太黑看不见以至于中了冷枪,真是丢人。” 罗成忍着疼痛继续策马朝东,借着天上微弱的月光,顺着通往山海关的道路全力奔驰。 普通马匹半个时辰能跑四十里左右,而罗成胯下的这匹良驹白天能达到七十里,即便是晚上也能跑五十里。 两个时辰后罗成已经进入了遵化州境内,大体相当于朱慈烺穿越之前的唐山地区。 又顺着驿道走了二十里,便看到前面旷野中有一座临时营寨,在火把的映照下能看清楚迎风飘荡的大明旗帜,以及“吴”字帅旗。 “没想到吴三桂已经到了遵化?” 罗成心中暗喜,此刻还只是丑时,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等自己把吴襄的家书交给吴三桂之后立刻返程,说不定还能赶上早朝。 “就算负了伤,罗小爷今夜也豁出去了,丢了命也不能丢了面子!” 罗成在黑夜中立马横枪,暗自打定了主意。 五十六、枪打出头鸟 “来的什么人?” 吴三桂麾下的巡逻士卒很快就发现了单枪匹马的罗成,纷纷举起手里的火铳瞄准,高声喝问。 “速速下马,不然乱枪打死!” 罗成当然是故意暴露的行踪,否则在这广袤的旷野之中,借着夜色的掩护,凭肉眼发现一个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乃大明宣武将军罗成,奉了太子殿下之命前来给吴三桂将军送信,还望通禀一声!”罗成在马上抱枪亮明身份。 “可有凭证?” “凭证在此,接住!” 罗成将怀里的腰牌掷给相距数丈的巡逻士兵,催促道,“我除了携带朝廷的诏书之外还有吴将军父亲的家书,劳烦管事的速速禀报吴将军,我还有要事返回京城。” “还要连夜返回京城?” 罗成的话提醒了这帮巡逻的士卒,为首的头目一脸诧异的道:“对了……听说京城已经被闯贼围的水泄不通,你是怎么出来的?” 罗成傲然道:“凭我手中这杆长枪杀出来的!” “单枪匹马?” “吹牛吧,谁信啊?” “哈哈……真是笑死人了,闯军可是有四五十万呢!” 巡逻的吴军一阵哂笑,都觉得罗成是在吹牛。 “怎么,看我不像是千军万马之中冲杀出来的吗?” 罗成掏出怀里的火镰,点燃后用微弱的火光照耀着自己的身躯。 但见血染甲胄,痕迹斑斑,好似天神下凡,又如修罗渡劫,让人望而生畏! “像、像……将军简直是天神下凡,请稍等片刻,我们这就去禀报!” 众人望而生畏,为首的头目马上派人进营禀报顶头上司,他的上司又去禀报自己的上司,然后上司的上司就叫醒了熟睡中的吴三桂。 “伯爷,营门外面来了个从京城杀出来的武将,说是带了诏书还有你父亲的诏书,现在接见还是等天亮了再让他进营?” 营帐里的吴三桂仿佛一只猫头鹰,双手按在大腿上,蹙眉道:“从京城里杀出来的?李自成的人马这么废物么?前天被三千人马护卫陛下突围而出,现在竟然又被一个人杀了出来,这战斗力比清兵差远了啊!” 朱由检突围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出使者快马加鞭赶往各地,通知各路督抚将军,我大明天子朱由检从北京跑出来了,我准备去南京坐镇,北京就留给太子监国了。 朱由检一边南下逃命一边派遣使者广而告之,因此吴三桂在前天中午就已经接到了朱由检南下太子监国的消息。 朱由检既然跑出来了,吴三桂就更不急着进军了,一来等着朱由检到了南京后给自己拨饷,二来等着其他各路友军抵达。 常言道“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对面的闯军可是多达四五十万,而吴三桂只带了三万人马,其余的都留在了山海关驻守。 双方兵力悬殊,倘若距离北京太近,万一被李自成重点进攻,怕是会有被包饺子的风险。 吴三桂下令全军减速,以日行三十里的速度朝北京进军,同时派出大量斥候分别前往北京、山东、江淮甚至河南、湖广刺探军情。 刺探北京是为了掌握战况,刺探山东、江淮、河南则是为了了解刘泽清、左良玉,高杰这些友军的动态,争取做到打仗一起上,看热闹一起看! 但陆续送回来的情报让吴三桂有点懵。 第一个情报是从京城里杀出来一个手拿八百斤大锤的战神,一个人就锤杀了三万闯军,最后锤震仙人桥引发山体滑坡,埋葬了大顺二号人物刘宗敏以及两万闯贼。 “一个人就杀了五万反贼,这是神仙降世拯救大明王朝吧?” 吴三桂彻底震惊了,连续两天都在和部将讨论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甚至又派出新的斥候打探核实。 但斥候送回的情报是刘宗敏的死讯确凿无误,葬于乱石之中,尸骨无存。李自成下令全军停止攻城一天,五路人马全部悬挂白旗,祭奠刘宗敏的在天之灵。 吴三桂与部将讨论到最后依然不相信这件事,觉得大概率是闯军闹了内讧,刘宗敏撤退途中遭遇山体滑坡,死无葬身之之地。 为了掩盖将帅不和的真相,所以大顺军高层才编造了这么一个谣言安抚军心,最后以讹传讹就变成了一个人捶死五万人的谣言。 第二个让吴三桂震惊的消息是刘泽清在微山湖企图劫持圣驾前往凤阳,最后却反遭护驾的赵子龙劫持,只能恭送朱由检南下,还不知道刘泽清会迎来怎样的处罚? 其他的各路人马俱都心怀鬼胎,左良玉在襄阳按兵不动,尚未发一兵一卒。 河南总兵官高杰本来奉诏救援山西,队伍刚到达阳泉便收到了李自成攻破大同的消息,朝廷的第二份敕令抵达,命高杰迅速北上拱卫京师。 高杰便率领麾下的四万人马磨磨蹭蹭的退回河北,等李自成都打到北京城下了,高杰的人马才刚走到正定府,同时左顾右盼的打听其他各路援军的消息。 高杰本是闯军的一员悍将,因为与李自成的爱妾邢氏通奸,怕被戴了绿帽的李闯王报复,便于崇祯八年归降了大明朝廷,先后效力于洪承畴、孙传庭麾下。 十年的时间下来,高杰为大明立下了赫赫战功,屠杀了数万的农民军,因功被封为河南总兵官,更是于半个月之前被朱由检授予兴平伯的爵位,督促他尽快北上勤王。 池州总兵官刘良佐没有左良玉的实力,但却摆起了一样的谱,对外宣称自己坠马跌断了腿,接到赴京勤王的诏书半个多月了,依旧作壁上观,不发一兵一卒。 真正全力救援北京的也只有庐州总兵官黄得功,在接到勤王诏书后立刻率领麾下五万将士挥师北上,却被正在与他作战的张献忠部将贾足道尾随纠缠,只能且战且走,打打停停。半个月下来才向北走了四五百里地,目前刚刚进入归德州境内。 “都是一帮什么玩意,靠这些人拯救大明怕是完了!”吴三桂气的拍案怒骂。 相比较之下自己真是大忠臣大功臣,在宁远顶着清军巨大的压力,携带着四五十万关外百姓撤回了山海关,全速进军距离北京只剩下二百多里路程,自己讨要点军饷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按理来说,朱由检父子就算晋升自己为侯爵都是应该的! “把人带进帅帐问话!” 吴三桂穿上棉衣,点起蜡烛,命部将马宝把这个自称“罗成”之人带进来。 片刻之后,一身血渍的罗成策马来到帅帐前翻身下马,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帅帐。 “在下宣武将军罗成,拜见平西伯!” 有求于人,罗成收了傲气,抱拳施礼。 吴三桂眉头微蹙,显然被血染战袍的罗成震撼了,“你真的是从京城中突围杀出来的?” 罗成也不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诏书以及两封书信呈上:“这是太子殿下的诏书以及吴将军与陈夫人的书信。” “哦……圆圆也给我写信了?真是太好了!” 吴三桂喜出望外,亲自起身从罗成手里接过书信,首先拆开陈圆圆的书信浏览起来,“来人,给罗将军备下酒菜款待。” 罗成奔波了大半夜,此刻早已饥肠辘辘,当下也不推辞,抱拳致谢:“多谢平西伯款待。” 吴三桂看完陈圆圆的书信后,脸色从兴奋变得有些郁闷,强作欢颜的对麾下众将道: “圆圆真是深明大义,她说要把太子殿下赏赐给我爹的一万两银子还回去,让我不要见怪。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不为钱财所动,这气节岂不是比刘泽清、左良玉之流强了一万倍?” 吴三桂的部将闻言纷纷附和:“哈哈……确实如此,将军你慧眼识珠,陈夫人不仅姿色非凡,忧国忧民的气节更是折煞许多朝廷命官。” 吴三桂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是又爱又恨,在心底暗自咒骂:“真是个败家娘们!一万两银子呢,就这样被你嚯嚯了,想当年我从江南为你赎身也才花了八千两。” 但赏钱已经被陈圆圆退还给了太子,吴三桂知道就算拍案骂娘也追不回来了,反而丢了风度,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把陈圆圆夸奖一番,这样也显得自己有格局。 坐在下面休息的罗成抱拳道:“出城之前太子殿下再三让我转告平西伯,陈夫人深明大义,实乃大明女子之楷模。相信平西伯定会以陈夫人为荣,全力进军解京师之围。” “哈哈……太子爷过奖了!” 吴三桂讪笑着岔开话题,“我看罗将军好像负伤了,我马上召军中医匠来给你重新包扎。” 罗成知道自己的伤口只是做了草草包扎,倘若不经过清理怕是会引起感染,急忙抱拳致谢:“多谢平西伯。” 片刻之后,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郎中背着药箱来到帅帐帮罗成脱掉靴子,剪掉早就被血渍浸透了的布条,用草药做了消毒,重新用纱布做了专业包扎。 “哎呀……罗将军真是个铁人,被子弹穿透了小腿居然还能驰骋两百多里路程,换了一般人只怕早就晕倒落马了。” 郎中对罗成钦佩的五体投地,“经过老朽的处理,半个月差不多就能下地走路了,罗将军这些日子就卧床休息吧,告辞!” 五十七、今夜瓜太多 不大会工夫,热乎的酒菜已经备好。 吴三桂佩服罗成的武艺,亲自与马宝等几个部将陪着罗成共饮,“罗将军,遵化的夜晚还是很冷的,咱们共同干了这杯温酒,暖暖身子。” “多谢平西伯!” 罗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撕下面前碗里的鸡腿,大快朵颐起来,“酒好喝,肉好吃,痛快啊!” 看着罗成狼吞虎咽的样子就知道饿的不轻,吴三桂慢慢的品着酒问起了京城发生的事情:“我这边听说前几日有个拿大锤的奇人,单人匹马就锤杀了四五万贼兵,还顺道把刘宗敏也给砸死了,是不是以讹传讹?” 罗成急着回京,也顾不上擦拭嘴上的油渍,边吃边道:“并非谣言,确有此事,李元霸将军身负万钧之力,手持八百斤擂鼓瓮金锤,百万人亦是难敌。 他四个时辰捶死了三万闯军,又夜袭刘宗敏,锤震仙人桥导致山体崩塌,将刘宗敏与两万闯军全部埋葬。” 吴三桂骇然变色,与部将马宝等人对视了一眼,依旧半信半疑的道:“世上果真有这等天神?这李元霸既然如此厉害,让他继续冲杀几天不就杀光反贼了吗,何必苦等各路援军?” “唉……李元霸在锤震仙人桥的时候被崩塌的山石一块埋葬了,殿下特地降诏追封他为忠义王。”罗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脸遗憾的说道。 马宝是吴三桂手下头号悍将,平日里百十个人近不得身,人称“宁远第一虎”,此刻他依旧不相信有人能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击杀数万人。 这已经超出了人类范畴,如果不是朝廷在造神,那就是太子从天上请下来的天兵天将。 “我还是不信,罗将军亲眼见了?”马宝端起面前的青铜酒觞,仰头喝了个精光。 罗成知道他们对自己的话半信半疑,冷笑道:“何止见了,我还跟忠义王并肩作战了一个半时辰,阵斩了一千多名闯贼。” 罗成身上被斑斑血迹染红的战袍是最好的证据,至少上百人喷溅的血渍才能渲染的如此斑驳,马宝跟吴三桂可以怀疑李元霸但却无法怀疑罗成。 “唉……世界之大,果然是藏龙卧虎,忠义王为国捐躯可惜了,否则李自成纵有百万叛军又有何惧!” 吴三桂用眼神阻止了企图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马宝,岔开话题道:“不知京城里还发生了何事?我适才看诏书上说太子殿下给我们宁远军准备了三十万两军饷,不知是真是假? 前些日子陛下可是在书信里说国库空虚,勉强给我拨了十万银子,不是太子故意诓骗我的吧?骗我吴三桂不打紧,可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罗成大笑道:“平西伯这是什么话,太子奉旨监国,代表的就是大明天子,自然是一言九鼎,岂能在诏书中儿戏? 我实话跟你说吧,太子爷前日一个早朝就募捐了数百万两白银,只要你们用心打仗,朝廷给你们宁远军拨个三十万军饷不在话下。” 吴三桂就更加好奇了,手里把玩着精致的酒杯,沉吟道:“陛下在给我写的私信里可是一直在哭穷呢,说国库空虚的能跑耗子,早朝号召大臣们捐饷,折腾了半个月才弄了二十多万两银子,最多的也就捐个三千两左右,这……到了太子爷这里莫非是诸位大人发善心了么?” “这么说吧,平西伯可认识朱纯臣?” 罗成又倒了一杯酒仰头喝光,直觉的浑身热乎乎的,似乎又有了无穷无尽的动力,想要接着返回京城参加早朝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吴三桂抿了一口酒,哑然失笑:“成国公乃是我大明朝第一武将,提督京师三大营十余年,别说我吴三桂,大明的百万将士哪个不认识?” 吴三桂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伯爵,而人家朱纯臣那可是公爵,这中间还隔着一个侯爵呢! 而且朱纯臣的祖上是开国功勋,是和徐达、常遇春、沐英差不多的名臣,是死后追封为王爵的元勋。 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自己这些年在辽东打出来了一些战绩,吴家给人家提鞋都不一定能看上! “死了!” 罗成露出轻蔑的笑容,大口吃肉,“被太子杀了。” “啪嚓”一声! 吴三桂手里的酒杯跌落在地摔了个粉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吴三桂年轻的时候就把朱纯臣当成了偶像,发誓早晚有一天也要像朱家那样封侯拜公,庇荫子孙,没想到竟然被监国第一天的太子砍了? 京城的瓜实在太多,吴三桂觉得今晚怕是吃不过来了。 马宝、胡国柱等吴三桂麾下的心腹大将也都变了脸色,一个个不敢再质疑,仿佛稍不留神自己也会被砍了脑袋一般。 罗成觉得差不多酒足饭饱了,拿起桌子上的手帕擦拭着嘴角,继续道:“魏藻德诸位也都认识吧?” “当朝首辅,谁不认识!” 吴三桂就连喘气声都变粗了,“魏大人也被杀了?” “这个倒没杀,免去官职,罢为庶民了。” 罗成并没有提及魏藻德献女捐银,隔了一天又被安排到光禄寺做寺丞的事情,“还有骆养性被免去左都督之职,张缙彦被罢去了兵部尚书,抄没家产。” “太子爷厉害啊!” 吴三桂心里有些害怕了,忽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封书信不会是老爹被人拿刀架在脖颈上写的吧?陈圆圆这贱人不会是贪恋权势,跟太子搞到一块了吧? 罗成猜到了吴三桂的想法,急忙解释道:“平西伯放心,殿下可是对令尊皇恩浩荡,已经加封他为明威将军,授子爵之衔。” “啊哈……真是皇恩浩荡呢!” 吴三桂提到嗓子眼上的一颗心这才落下,起身向罗成施礼,“有劳罗将军回京后向殿下转达我吴三桂的谢意,就说我吴三桂定当全力解京师之围,虽马革裹尸,亦无怨言!” 罗成霍然起身,抱拳告辞:“太子殿下可是对吴将军寄予厚望,还望勿要辜负,在下已经吃饱喝足,就此别过。” “罗将军真的要连夜回京城?” 适才罗成和郎中的对话吴三桂也没往心里去,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竟然当真打算连夜返回,顿时有些惊呆了。 进出北京可不是逛大街买菜,四五十万人围得水泄不通,一般武将想要杀出来都是难如登天,你这刚出来又要连夜回去,你也太不把李自成的人马当回事了吧? 罗成一瘸一拐的向外走:“我出宫时对太子殿下夸下海口,一定要在今日早朝散去之时返回紫禁城。现在已经是寅时中旬,回京需要两个时辰,倘若再耽误怕是早朝就散了。” 吴三桂也不知道是该夸罗成“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骂他“老寿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看在他冒死送来家书的份上,极力规劝道: “罗将军纵然武艺超群,但你腿部负了伤,又颠簸了一夜,休息到天亮再走也不迟。你说的那些话,我想太子殿下不会当真。” “无妨,反正是要骑马!” 罗成并不领吴三桂的情,一脸自信的道,“昨夜我冲杀了出来,刘芳亮肯定想不到我还会回来,最危险之时也许是最安全的时候。” 看到罗成踌躇满志,吴三桂便不再多劝。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每天都在死人,既然你执意去冒险,若是死在闯营那也别怪我没有劝你! 罗成出了帅帐后接过士兵帮着擦拭干净的五钩神飞亮银枪,翻身跨上喂饱的闪电白龙驹,朝吴三桂抱拳辞别:“在下就此别过,还望平西伯督促大军尽早勤王。” 吴三桂背负双手,当着罗成的面高声下令:“马宝、胡国柱、夏国相何在?” “末将在!” 三名武将齐刷刷出列,在帅帐前拱手候命。 “传我将令,卯时开饭,吃饱喝足后拔营进军,务必于三日内抵达北城城下,勤王救驾!” “哈哈……殿下真没有看错平西伯!” 罗成在马上抱拳致谢,“我在北京城墙上等你,三日后见!” 刚要催马出营,罗成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封诏书与书信还没有委托吴三国转送,急忙从怀里掏出来捧给吴三桂: “这是朝廷给左良玉下的诏书,还有侯阁老的亲笔书信,有劳平西伯派出精干之人快马加鞭赶往湖广,催促左良玉尽快发兵勤王。” 左良玉麾下的兵马号称八十万,去掉水分也有五十万之众,再去掉运送粮草的辅助工兵,至少还有三十多万能够上阵的正规军,被公认为大明最强兵团。 虽然吴三桂看不起左良玉麾下人马的质量,但在数量上却是佩服不已。真不知道左良玉从哪里拉拢了这么多兵力,就算素质差点也可以靠着人数让对手胆寒。 吴三桂闻言肃然动容:“哦……侯阁老被释放出狱了吗?” 罗成点头:“侯大人已经被升为兵部侍郎,这封书信就是他写给左良玉的。” 五十八、是好汉就要莽 吴三桂也曾经受过侯恂的提拔,对人品正直的侯恂很是钦佩,听到侯恂被重新起用的消息后也为他高兴。 别的暂时不敢下结论,最起码这太子的情商看起来比朱由检强多了,该强硬的时候强硬无比,连成国公朱纯臣都给杀了。该哄的时候戳人软肋,给老吴家又是送钱又是升官,弄得吴三桂都不好意思再拖延了。 而且在用人方面这太子似乎也比朱由检强,朱纯臣、骆养性、魏藻德都是些什么人?要能力没能力要人品没人品,还有左良玉、刘泽清这些拥兵自重的军阀,都是些忘恩负义、狼子野心之徒…… 唉……崇祯皇帝的用人眼光真的是让人一言难尽! 相比之下,这位太子爷的用人就让吴三桂舒服多了,该杀的杀该释放的释放该提拔的提拔,竟然颇有一点有道明君的样子。 实话实说,吴三桂有点喜欢这位未来的储君了,感觉跟着他或许能够中兴大明,成为流芳后世的功勋。 吴三桂接过书信,让亲兵替自己收了,抱拳道:“罗将军放心,吴某也正打算修书督促左良玉尽快出兵,麾下掌管着三四十万大军,却不发一兵一卒,实在是不像话!有了侯老的书信,说不定能让左良玉良心发现。” 罗成气的勃然大怒:“什么,左良玉还没出兵吗?勤王诏书至少送到襄阳半个月了吧?” 吴三桂苦笑:“可不,到目前为止,左良玉还没有派出一兵一卒。” “狗贼真是可恶,让我撞上,非一枪刺死他不可!” 罗成气得脸色铁青,呼吸都变得急促了,抱枪问道:“敢问平西伯可知道除了左良玉之外其他各路人马的消息,等我回京之后太子问起,我也好答复。” 吴三桂捻着胡须告知:“刘泽清七日前率兵到了临清府,闻知李自成大军已经兵临北京城下,便率部就地劫掠,然后掉头向南奔淮安方向去了。” 罗成气得有些不想说话了,这大明的武将真是一个比一个操蛋! “这刘泽清比左良玉还要可恶,难道他想造反不成?” 吴三桂耸耸肩,一脸无奈的的道:“谁说不是?刘泽清已经造反了,据我的探子回报,他在微山湖企图劫持天子前往凤阳……” “刘泽清劫持陛下?” 罗成大吃一惊,没想到吴三桂提供的瓜也不小,难道大明天子刚逃出了农民军的魔爪又要掉进自己人的掌心吗? 吴三桂详细道来:“幸好护驾的那位赵子龙将军胆量过人,单骑混进刘泽清军中生擒了这个逆贼,逼迫他释放了陛下,据悉目前陛下已经过了徐州,估计明日就该到南京了。” 旁边身材魁梧,留着虬髯的马宝不由得放声大笑:“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就凭他手下这帮酒囊饭袋,刘泽清竟然还想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还被人单枪匹马捉住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罗成正色道:“那赵子龙将军的武艺不在我之下,也能在百万军中来去自如,趁其不备生擒个刘泽清不在话下。” 这话马宝不太服,若是把刘泽清的队伍换成吴三桂的队伍,自己保证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有自己在身边护卫,绝对不会让主将被敌人生擒,而且还是被一个人抓住的,说起来真让人笑掉大牙! 不过见吴三桂和对方相谈甚欢,马宝也就不找事了,反正心中就是不服。 合着照你这么说京城里面藏龙卧虎,随便一个就是万人之敌,我之前怎么不知道? 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吴三桂继续道:“目前高杰的兵马已经到了正定府,距离京城尚有六百里路程。黄得功率领的人马已经到了归德州,距离京城尚有一千三百里地,这就是各路勤王之师当前的态势。” “多谢平西伯提供情报,罗成就此别过。” 罗成抱枪辞别,拨转马头,扬鞭策马很快出了吴三桂大营,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此刻正是寅时过半,大概相当于朱慈烺穿越前四点半左右,距离天亮尚有一个时辰。 罗成从吴三桂之处借了松明火把,一路快马加鞭,越走天色越亮,在辰时逐渐靠近了连绵不绝,把北京城围得水泄不通的闯军大营。 李自成答应今日继续和侯恂谈判,下令五路人马暂时不要攻城,因此闯军营地一片祥和,除了巡弋的哨兵之外,大部分人都在营帐之中或躺或卧的养精蓄锐。 “我非要从朝阳门进去,让刘芳亮知道我罗成是个百折不挠的汉子!” 罗成的拗劲上来了,铁了心就是莽刘芳亮的左军,老子就不走其他门,就冲朝阳门了,有本事捉住老子再说? 但有了昨夜的教训,罗成也不敢大意,躲在草丛中瞄了一会,发现了一队十几人的哨兵出了营寨向东而去。 估计是因为天色亮了,闯军需要扩大巡逻的范围,防备明朝的援军突然袭击。 罗成悄悄跟在巡逻兵后面,等着出去了三四里路,突然拍马杀出,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挥枪戳死了五六个,剩下的被吓得魂飞魄散,慌不择路的仓皇而逃。 罗成下马扒掉了一名闯军的衣服,匆匆穿在自己身上,又把帽子扣在头上,这才翻身上马直奔闯军大营而去。 这里是闯军大营的背后,因此只有少量的鹿角做防护,罗成顺着寨栅找了个无人之处,轻轻挑开寨栅,纵马提缰越过栅栏落在了刘芳亮的大营之中。 可能是天亮了的缘故,游弋巡逻的闯军反而比晚上少了一多半,竟然无人发觉乔装的罗成悄悄混进了大营,就这样被他安然无恙的穿越了三四里的帐篷,径直来到与城墙相对峙的寨栅边。 营寨前方不像后面,在寨栅外面堆积着重重鹿角,还有陷马坑、铁蒺藜等陷阱和暗器,罗成不敢贸然纵马出去,只能顺着寨栅寻找营门。 “那个骑白马的停下,你是何人?” 就在罗成距离营门只剩下两百丈左右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巡弋的将领发现了异常。 这匹白马矫健雄壮,一看就是极品战马,而马上之人居然穿着士兵的服装,手里提着的长枪一看也不是普通兵器,里面绝对有猫腻! “禀报将军!” 罗成飞马向前冲,嘴里随便敷衍着:“我乃李自成是也!” “大胆!” 这名武将勃然大怒,“呛啷”一声从腰间拔出佩剑,大喝一声,“左右何在,给我把这个奸细拿下!” “就凭你们能留住小爷吗?” 这武将话音刚落,罗成的坐骑已经掠到眼前,手起一枪就把人搠了个透明窟窿,撂倒在地。 “不好啦,不好啦,又有人闯营了!” 跟随着武将的闯军四散奔走,想要找号角,却发现号角吃饭的时候落在了营帐中,只能一边逃命一边叫嚷。 罗成也不追赶逃兵,催马直奔营门而去,手中长枪挥舞的好似万丈银光,遇到阻挡者直接一枪刺死,转眼间就掠到了营门前。 这是出营寨的正门,面对的是北京朝阳门,此刻正有五百人列队看守,刘芳亮麾下大将罗虎正在此处拿着千里镜观看城墙上的明军动作。 罗成看到旁边有一队火炮阵地,可能炮兵回营帐休息去了,此刻只有数十名辅兵打扮的人员正在检修炮筒。 罗成催马来到火炮前面,挥枪奋力挑起一门约莫三百斤重的火炮,策马前进了十余丈,狠狠的砸向营门。 “我乃大明将军罗成是也,挡我者死无葬身之地!” 只听“咣当”一声巨响,三丈宽的营门裂了一半,露出了一个一丈左右的洞门,正好能容纳罗成通过。 罗成枪出如龙,马快似风,策马驰骋的同时长枪猛刺,在挑翻了十余人之后也顺利的从这破洞之中冲出了闯军大营。 罗成一边策马驰骋,一边扔掉了帽子扒掉了顺军衣服,大笑着扬长而去,“我罗成又回来了,要过你们左军大营,简直是如履平地!” “卧槽,是昨晚闯营的那个龟儿子!” 罗虎破口大骂,气急败坏的下令开炮,“炮兵何在?给我集火轰死他!” “禀报将军,你不是刚让炮兵回营休息么!” 罗虎翻身上马,手提一柄马槊,咆哮道:“弓箭手呢,弓箭手何在?” “这边的弓箭手昨夜巡弋了一整晚,早晨刚刚回营睡觉,接替的队伍尚未到达。” “我操你姥姥!” 罗虎气得几乎要抓狂,策马冲出了破洞,“都跟我来,老子誓要生擒了这厮,简直太侮辱人了!” 五十九、鸳鸯阵 守卫左军营门的弓箭手与火炮手虽然不在,但仍有近千名精兵与三百骑兵待命。 看到罗虎当先追了出去,旋即吹响号角,敞开营门,一窝蜂般杀了出去,“杀啊,跟着罗将军生擒这个姓罗的!” “放屁,你要生擒咱们罗将军吗?” “不是,好像这狂贼也姓罗!” “杀啊,管他姓啥子,跟着罗将军冲就是!” 一千多名闯军挥舞着刀枪呐喊着冲出营门,骑兵在前步兵在后,跟随着罗虎的脚步踩踏的烟尘滚滚,紧紧咬在罗成马后杀奔朝阳门。 “报告袁守备,闯军打开营门冲出来一千多人,似乎在追逐一个骑白马的武将。” 城墙上的守军立刻飞报正在城楼里打盹的袁虎臣,他昨夜巡逻一宿未睡,此刻正坐在椅子上打了个盹。 “哦……容我去看看!” 袁虎臣打盹的时候甲胄不卸,铁戟在旁,听到禀报后立即大步流星的出了城楼,使用千里镜远眺。 “是罗成将军?” 当看清了纵马狂奔过来的人正是昨夜出城的罗成之后,袁虎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把千里镜递给旁边的副守备:“你看看前面那个骑马之人是不是昨夜出城的罗将军?” 副守备看过之后确信无疑:“就是罗将军,如假包换!像他这般雄姿英发的美男子可不多。” 袁虎臣一脸纳闷:“难道昨夜罗将军没有出去?可是我亲眼看到他纵马跳进闯军大营里面去了。” 看到罗成后面的闯军紧追不舍,并且只有一千多人,而敌军大营里的主力似乎还没集结,袁虎臣决定出城接应罗成。 “儿郎们,来五百精锐跟我下城接应罗将军!” 等不到队伍完全集结起来,袁虎臣手提一对大铁戟当先下了城墙,亲手打开城门,落下吊桥,带着百余人率先冲了出去。 “罗兄弟休慌,袁某接应你来了!” 袁虎臣不敢离城门太远,将铁戟插在地上,从腰间取了铁胎弓,拉的弓弦如满月,大吼一声,射出一支响箭。 羽箭带着呼啸的风声飞出一百余丈,将冲在前面的一名骑兵射翻,登时跌下马来,被狂奔而过的铁蹄踩踏的血肉模糊。 罗成急着回紫禁城参加早朝,再加上一路狂奔后腿部有些肿胀麻木,当下也不恋战,催马从袁虎臣身边驰过:“多谢袁守备接应,我先进城了!” “罗将军只管入内,后面的追兵我替你挡住!” 袁虎臣挥手下令,“兄弟们,捡战功的时候到了,手里有弓箭火铳的,只管给我闭着眼招呼!” 城门里冲出来的明军越来越多,有手持弓弩的,有手持火铳的,当先各自找好位置朝冲过来的闯军一阵乱射,登时杀的对方人仰马翻。 “给我冲,拼死冲进城去!” 罗虎看到朝阳门大开,一边下令吹响号角,一边策马冲锋,同时挥舞马槊拨打雕翎。 “兄弟们给我还射!” 罗虎的副将坐骑中枪倒地,但人却敏捷的爬了起来,从背上反手摘下弓箭朝明军还射了一箭,登时有人应声倒地。 冲锋的闯军一边拿着盾牌遮挡,一边举起手里的各式火铳还射,弓箭手则在后面仰射。 一时间枪声大作,箭如飞蝗,负伤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要恋战,退回城内!” 袁虎臣看到敌方大营中的闯军在号角的召集下蜂拥而出,知道对方势大,急忙下令退回城内,自己挥戟断后。 “哪里走?人头留下!” 罗虎是刘芳亮麾下头号悍将,舞动马槊遮挡雕翎,第一个冲到了明军阵前,挥槊连续砍翻数人,掩护身后的闯军全力冲锋,很快形成了肉搏战。 “靠近者死!” 袁虎臣爆喝一声,手中一对铁戟仿佛切菜般乱砍,靠着巨大的力量将举着盾牌格挡的闯军连人带盾砍翻,连杀数人,吓得闯军纷纷后退。 “有本事堂堂正正的一决雌雄,天天关着城门算什么好汉?” 罗虎在远处看到袁虎臣威风八面,便弃了周围的明军催马来战,“那明将欺负小卒算什么本事,可敢与我一战?” 袁虎臣又挥戟砍翻数名闯卒,放声大笑道:“哈哈……真是大言不惭,你杀的不也是我大明士卒?看我取你狗命!” 转眼之间,罗虎已经催马杀到,手中马槊一个力劈华山凌空砍下,“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 袁虎臣手中双戟高举,使用举火燎天遮挡住劈开的马槊,抬腿奔着对方的马腿扫了出去,“你给我下来吧!” 袁虎臣身材高大魁梧,双腿又粗又长,而且还有甲胄和战靴包裹,罗虎坐骑也不傻,嘶鸣一声向前窜了出去。 袁虎臣哪里肯舍,跨步向前一个白云出岫双戟猛刺罗虎马尾,罗虎急忙挥槊遮挡。回头望月,堪堪架开。 袁虎臣也不恋战,且战且走,“兄弟们,退、退……往回退,撤进城中!” 就在这时,突然一支百余人的队伍从城里杀了出来,他们排列着整齐划一的阵形,手里拿着长达两丈半的狼筅,采用的赫然是曾经威震海疆的“鸳鸯阵”! 原来这支队伍是戚继光前日刚刚组建的,从营兵中挑选了一百名精兵,又让兵仗局日夜赶工打造了一百杆长达两丈半的狼筅。 只不过这支队伍刚刚组建了不到两天,还没有经过系统训练,还没有掌握到鸳鸯阵的精髓,因此还不能发挥鸳鸯阵的全部威力。 但即便如此,靠着长杆狼筅的威力,这支队伍还是顶住了闯军的正面冲锋,让疾驰的战马纷纷人立而起,自相践踏之下阵形大乱。 “撤退!” 戚继光提着细长的戚家刀在旁边压阵,指挥队伍井然有序的退过吊桥。 袁虎臣率部退进城内后迅速登上城墙,挥手下令:“弓箭手给我放箭,火枪手给我开枪,所有的火炮给我炸他娘的!” 一时间城墙上箭如飞蝗,子弹如雨,夹杂着一颗颗碗口般大小的炮弹,把企图趁乱攻占城门的闯军炸的人仰马翻,惨叫连天。 刘芳亮亲自率领大军出营支援,等抵达了城墙附近的时候戚继光已经率部撤回城中,拉起吊桥关闭了城门,只能下令用弓箭、火炮、火铳等各式远程兵器还击,挽回一丝颜面。 就在两军激战朝阳门的时候,朱慈烺监国的第三个早朝正在皇极殿举行。 昨夜少折腾了几次,朱慈烺反而觉得有些疲惫了,可能持续高强度的日夜工作让他有些吃不消,在精神放松之后身体机能终于出现了疲倦。 当徐来福在窗外尖着嗓子喊“太子爷,该起来早朝了”的时候,朱慈烺真想骂一声“滚,老子还没睡够呢,老子今儿个要做昏君!” 连续三个早晨不到五点就起床,十点以后才能上床,晚上还要关爱女性生理健康,你跟我提九九六? 我是因为穷才这么拼吗? 你错了,这是因为热爱! 我朱慈烺无比热爱这片土地,热爱做大明的君主,我愿意为了保护大明的女人付出全部心血和汗水…… 当然,还有男人! 所以朱慈烺努力的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一巴掌呼在魏良媛雪白的屁股上,“别睡了,起来伺候你男人更衣上朝。” 由于起床晚了一些,尚膳监做的早餐也没来得及吃,朱慈烺就一溜小跑来到了皇极殿,幸好没有迟到。 六部衙门已经按部就班,所有机构也恢复了正常,北京城外面的情报送不进来,朱慈烺其实管的也就是一个北京城而已。 今天的早朝举行的很顺利,各部侍郎依次禀奏了一些小事,都察院的御史们弹劾了几个六品左右的官员,大理寺也禀奏了关于朱纯臣党羽案的进展,直到辰时末差不多进行到尾声。 最后由兵部侍郎侯恂出列收尾:“臣这就从广宁门出去,前往闯军大营与李自成会晤,商讨议和之事。” 朱慈烺在銮台上微微颔首:“有劳侯卿了,让兵部派几个人随你出城,慢慢谈就是,不必急着给李自成答复。” “臣遵诏!”侯恂躬身领命。 李从良扯着嗓子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有事,有事,罗将军回来了!” 金銮殿外响起一声粗犷的喊声,原来是午门不能骑马入宫,值守的潘风便把一瘸一拐的罗成从午门背到了皇极殿。 “哦……罗成回来了?” 朱慈烺惊讶不已,没想到罗成真的没有耽误早朝,这精神不服不行! 但看到罗成被潘风背进了皇极殿的时候,朱慈烺就知道罗成负伤了,登时有些揪心,也不知道伤势如何? 朱慈烺关切之下亲自走下銮台查看罗成的伤势:“莫非罗将军负了伤,快快召太医来给罗将军疗伤。” 六十、国难思良将 紫禁城,皇极殿。 罗成吩咐潘风把自己放下,作揖施礼:“臣只是伤了腿部而已,我在平西伯军中做了包扎,已无大碍,殿下不必挂念。” 朱慈烺关切的低头查看,发现罗成伤在了小腿后部,但还能一瘸一拐的走路,悬着的心这才落地:“罗爱卿辛苦了,你从哪边出的城门?” “朝阳门。” 罗成就等着太子问这句话,谁说朝阳门有了防备就不能走了? 就算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他一番,我罗成头可断血可流,绝不会打退堂鼓! “好吧!” 朱慈烺抬手轻抚额头,看来激将计也不能随便用,“能回来就好,退朝后你再去太医院,让太医们给你重新检查包扎,争取尽早伤愈。” “臣也是从朝阳门回来的。” 罗成的眼睛里有光,骄傲的光。 “罗将军头是真铁啊!” 朱慈烺在心底呢喃了一声,并没有觉得被打脸,反而更加高兴,这样的打脸希望每天都出现。 “见到吴三桂了,他的兵马抵达了何处?” 朱慈烺转身走上金碧辉煌的銮台,在龙椅旁边的檀木椅子上坐定,高声询问。 罗成躬身禀报:“臣亲手把诏书与书信交到了平西伯手中,他率领的三万人马已经到了遵化,距离京师尚有两百多里路程,若不出意外,三日之内就会抵达城外。” “太好了,太好了……总算有援兵了!” 听说援军即将抵达,满朝文武兴奋不已,俱都连声夸赞吴三桂,“还是平西伯用兵厉害啊,顶着清兵的追袭,第一个前来勤王救驾,忠心可鉴啊!” “可有其他各路援兵的消息?” 兵部侍郎王家彦站在军事角度提出了问题,“贼兵势大,光靠吴将军的兵马还是无法解围,靠的太近,反而容易被闯贼包围。” 罗成据实禀报:“高杰的三万人马已经到了正定府,距离京城尚有六百里路程;黄得功的五万人马已经抵达归德州,距离京城一千多里。” “黄得功这速度可是够慢的啊!” 礼部尚书倪元璐捋着花白的胡须,对黄得功军团的行军速度很是不满。 罗成解释道:“据平西伯的探子回报,是因为张献忠部将一直尾随追袭,黄得功只能且战且走,因此行军缓慢。” “那左良玉、刘良佐、刘泽清呢?”倪元璐接着问。 王家彦摇头苦笑:“左良玉仗着兵强马壮,已经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估计还没发兵。” 罗成摇摇头道:“何止左良玉没有发兵,刘良佐自称出征的时候坠马跌断了腿,到现在也没有离开安庆半步。” “国贼,简直是国贼啊!” 倪元璐气得破口大骂,“讨饷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打仗的时候一个个躲在远处看热闹,养条狗还知道摇尾巴呢,真是一群国贼!” “刘泽清呢?” 王家彦一直在兵部工作,对这些个名为大明臣子实则成了割据军阀的武将作风早就习以为常,“刘泽清的兵马就驻扎在济南,距离京城最近,此刻应该快到了吧?” 罗成怒极反笑:“快到了?刘泽清从济南向北走了一百多里地到了临清府境内,听说闯军包围了京城,就地劫掠后反而掉头南下奔淮安去了。” “这狗贼要造反么?” “真是岂有此理!” “解了京师之围后一定要革职问罪,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真是岂有此理!” 金銮殿上一阵嘈杂,文武百官无不义愤填膺,对刘泽清的行为破口大骂。 刘泽清的事迹朱慈烺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一脸古井不波的继续听罗成诉说,“父皇的队伍快到南京了吧?” 罗成抱拳道:“回太子殿下的话,陛下在微山湖的时候遭到刘泽清劫持,他与冯英内外勾结,企图劫持圣驾前往中都凤阳。” “什么,刘泽清竟敢劫持父皇?” 一直面无表情的朱慈烺这才大吃一惊,忍不住拍案而起,“现在什么情况了?” “据平西伯的斥候所探,赵子龙将军混入刘泽清军中,单骑生擒了刘泽清,最终逼迫刘军在沛县释放了陛下,目前在赵子龙的护卫下已经过了徐州,估计明日晌午就能抵达南京。” 听了罗成的话,朱慈烺这才长舒一口气,还是常山赵子龙给力啊! “赵将军一身虎胆,不亚于三国赵云啊!” “这刘泽清真是狗胆包天,等灭了闯贼必须严惩!” “何止是刘泽清,左良玉、刘良佐这些人都得革职查办,长此以往,我大明将会形成唐末节度使割据的局面。” 满朝文武义愤填膺,俱都对这些地方武将口诛笔伐,只是目前京城被围,也只能过过嘴瘾。 朱慈烺做了最后的总结:“虚惊一场,但愿父皇明日能够安然无恙的抵达南京,诸位目前还是应该齐心协力,共同坚守京城,等击退闯军后再与这些逆臣算账。” “退朝!” 在李从良的呐喊声中,早朝结束,文武百官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朱慈烺在展昭等人的护卫下从正阳门上了城墙巡视,沿途不停的询问守军“朝廷欠你们的军饷可是发到手中了?” “全部发下来了,一两也不差,多谢太子爷。” 明军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看起来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这让朱慈烺打心里高兴,毕竟是大明王朝经营了两百多年的国都,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只要杜绝了内鬼,李自成绝对无法攻破北京城。 “好好干,等击退了闯贼,太子爷给你们发赏钱!” 朱慈烺拍了拍一个娃娃兵的肩膀,“等你攒够了钱,战争结束了,就可以回家娶媳妇,让你爹娘高兴高兴。” “俺爹娘在前年的饥荒中死了,吃多了观音土拉不下来憋死的,爹也是憋死的,肚子胀的又圆又鼓。” 娃娃兵一脸伤感,低着头红着眼睛地走远。 “唉……怪不得都说宁为太平狗,不做乱世人呢,这该死的小冰河时期真是害苦了老百姓。” 朱慈烺摇摇头,继续沿着城墙巡视。 沿途看到王国兴、司马严的时候再三叮嘱,一定在内城门增加看守人数,任何人不得靠近,以防内应打开城门通敌。 “殿下尽管放心,我每个城门派了五百人看守,两班轮流替换,不听劝阻靠近城门者格杀勿论。”王国兴拍着胸脯向朱慈烺打包票。 朱慈烺在城墙上巡视了半个时辰,从崇文门下了城墙,在午饭之前返回了钟粹宫。 果不其然,张皇后与张星彩姑侄二人又来给朱慈烺送午膳,此刻正在已经熟络的魏良媛陪伴下说话。 为了避免再发生昨天的翻车事件,张皇后不等侄女作妖,就吩咐几个贴身宫女去把食盒里的午膳摆好。 四个人还是按照昨天的位置围坐,一边吃一边聊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朱慈烺也向张皇后禀报了朱由检的情况,说父皇在微山湖差点被刘泽清给挟持到凤阳去,幸亏赵子龙单骑救主,才摆脱了刘泽清的掌控。 “唉……这些个地方官都发展成军阀了!” 张皇后吃着碗里的米饭,忧心忡忡的沉吟:“崇祯三年,陛下杀蓟辽总督袁崇焕,天下人都骂他养寇自重,欺君罔上,阳奉阴违,不听圣旨。 可现在呢,左良玉、刘良佐一个个把朝廷的诏书当作放屁,刘泽清更是妄图劫持天子,相较之下袁崇焕简直算是忠臣啊! 国难思良将,板荡识忠臣,哀家现在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力保袁崇焕,否则我大明也不至于遍地心怀叵测的贰臣。” “这不干皇伯母的事情,无须自责!” 朱慈烺用筷子帮好大娘夹了一块肉,又给张星彩、魏乔挨着夹了一块,“就凭擅杀毛文龙这一件事,治袁崇焕一个死罪也不冤枉,只是可惜了他的军事才华。” “现在我时常在想,你皇伯父当年重用魏忠贤也许是对的,虽然他一身罪孽,但他也能帮你伯父处理很多棘手的事情,能震住这些心怀不轨的臣子。” 张皇后喟叹一声,放下碗筷起身,“我不吃了,哀家身体有些不适,先回慈宁宫休息了,你们慢慢吃。” 张皇后离开后,朱慈烺三人也很快吃完,张星彩主动邀请朱慈烺去做运动:“老人家都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咱们找个无人之处做运动可好?” 六十一、故宫惊魂 “做运动?” 朱慈烺脑海中立刻浮现了少儿不宜的节目,运动神马的本太子最喜欢了,而且还要去无人之处,想想都觉得刺激! “嗯,我教你五禽戏,保证你个头长得很快。” 张星彩起身慢悠悠的比划起来,“这是三国时期华佗老人家创造的,老人练了延年益寿,少年练了强身健体长个头。” 朱慈烺瞪眼:“别看我瘦,干活有节奏!别看我矮,胸怀胜大海!看不起谁哪?我带你做运动去!” “干啥活有节奏?”张星彩一脸不解的问。 但魏乔却能明白其中的含义,忍不住霞飞双颊,“以后星彩妹妹就知道了。” “唉……魏姐姐这是拿我当外人啊。” 张星彩一脸惆怅,“不说算啦,那我们一起去做运动?” 魏乔头摇的像拨浪鼓:“我不去,你跟太子爷去玩吧,我下午要回家探视父母。” 朱慈烺说着话牵了张星彩的手就向外走,“永和宫里已经多年不住人了,我带你去那边做运动,” “为啥多年不住人?” 张星彩任由朱慈烺牵着自己的手出了钟粹宫,“是不是里面死过人?” 朱慈烺点点头:“红丸案听说过吗?光宗皇帝就是死在了永和宫,里面的太监和宫女全部被处死,后来锁起来再也没有人居住。” “那不就是你爷爷吗?” “就算是吧!” “什么叫就算是?你说这话被御史知道了可是要弹劾你的。” “我又没见过他,莫得感情,莫得印象,再说我也没不承认他是我爷爷。” 从钟粹宫到永和宫也就是三百丈的距离,两人手拉着手,不消片刻工夫就来到了永和宫门口,这才发现有些斑驳的红色宫门上面锁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 “我看咱们还是回钟粹宫吧,这里看着阴气森森的。” 张星彩下意识的攥紧了朱慈烺的手,“你看那几棵柏树长得这么高,把院子里遮挡的毫无阳光,看起来没有一点生气。咱们还是回钟粹宫后花园吧,那里就挺清静的,我们又不是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开玩笑?” 朱慈烺坏笑一声,“本太子哪有见不得人的事情?我跟你说,就连晚上宠幸魏氏外面都有人拿着笔墨记录,哪个时辰进的被窝,魏氏叫了几声,叫了多久,一点都不能落下……” 张星彩羞得俏脸绯红,慌忙挣脱了朱慈烺的手,噘嘴道:“哼……登徒子,两天不喊你浪哥,你是不是又心痒痒了?” 朱慈烺做出阴险的表情:“我说的可是大实话,这都是大明宪法上面白纸黑字写着的,你将来你进宫也不例外。” “哼……不陪你玩了,整天就知道浪里个浪,我看你带我来这里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眼。” 张星彩一脸生气的样子,转身欲走,“我走啦,我看你就不想长个头,满脑子不正经。” 朱慈烺急忙一把拉住玉手,激将道:“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敢进去,你害怕里面有鬼,故意找借口逃跑,我看你就是个胆小鬼,以后可别说自己是什么坊第一女侠了,吹牛吧!” 张星彩勃然大怒,双手叉腰,挺着好看的胸脯:“你说谁胆小鬼,说谁吹牛?那咱们就别走正门,翻墙过去,看看谁被挡在外面?” “比就比!” 朱慈烺扭头看了看,徐来福等小太监们都被自己留在了钟粹宫,自己也没有永和宫大门的钥匙,只能翻墙进去或者打道回宫。 朱慈烺话音刚落,张星彩挽挽袖子,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只见她一脚蹬在墙上,身体向上腾空,一双修长的手掌一下子就抓住了一丈多的宫墙身体轻盈的向上弹起,悄无声息的就落在了院子里。 “浪哥,你这个笨蛋,进来啊!” “瞧不起谁,本太子也是杀过人的人,看我进去怎么收拾你。” 朱慈烺对张星彩的挑衅很是生气,决定进去惩罚他,竟敢对监国太子无礼,不打你屁股怕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朱慈烺后退几步,一个助跑冲了上去,抬脚踩在墙上石头与青砖结合部位的檐阶上,探出双手猛地抓住了墙头,心中暗自庆幸,总算没有翻车。 “啊!” 宫墙里面突然传出一声张星彩的惊呼,只见她犹如灵猫一般又从里面翻了出来,吓得花容失色,一双手不停的拍打心脏部位,看起来受了不小的惊吓。 “发生了何事?把表姐吓成这个样子?” 朱慈烺也被张星彩吓了一跳,好奇心驱使着他引体向上,努力的爬上了永和宫的墙头,警惕的朝里面打量。 只见宫里荒芜的杂草丛生,春天刚刚长出来的碧绿青草与冬天枯萎的荒草纠缠在一起,更添一份凄凉。 一扇扇斑驳的房门朱漆完全剥落,大殿屋檐下堆满了枯叶,看起来萧瑟中带着诡谲。 朱慈烺也没想到永和宫竟然是这副模样,没人住了也没人来打扫,堂堂紫禁城里面竟然有这么一座坟墓般的荒芜宫殿,真是太不像话了! “快走啊,快下来!” 张星彩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急忙伸手招呼朱慈烺跟自己离开这个不祥之地。 朱慈烺眉头微蹙,翻墙的时候张星彩身手敏捷,看起来确实像个练家子,这永和宫里虽然荒凉甚至是诡异,但也不至于把她吓成这个样子吧? “你看到什么了?” 朱慈烺虽然身手不如张星彩,但胆量却大了许多,这堂堂的紫禁城还能闹鬼了不成? 张星彩脸上掠过惊恐之色:“我听到殿里有女人的呻因声,八成是闹鬼了,咱们快走吧,你要是不信回头派锦衣卫来调查清楚便是。” “女人的呻因声?” 朱慈烺内心一震,传言因为红丸案,光宗皇帝暴毙于永和宫中,这里面的二十六个宫女全部被处以绞刑,难道二十多年过去了,她们真的阴魂不散? 张星彩点点头:“嗯,好像还有男人的喘息声,没听清楚,像是又不像……” 朱慈烺心念电转,这两个元素加起来成了什么画面?看来这永和宫里面还真是有鬼呢,今儿个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查清楚。 “朗朗乾坤,堂堂紫禁城,我就不信还真的有鬼!” 朱慈烺也没心情做运动了,纵身跳进了杂草丛生的院落,蹑手蹑脚的靠近了朱漆剥落的殿门,奈何脚下杂草枯叶太多,踩在上面还是发出“扑簌簌”的声响。 看到朱慈烺毫无畏惧之色,刚刚翻墙出去的张星彩只能重新翻了进来,小心翼翼的跟在朱慈烺身后。 一脸担忧的道:“你就算不调锦衣卫过来,也应该让徐来福带几个小太监过来吧?万一这大殿里真的有鬼,把你我吃了,只怕世人都不知道我们怎么死的呢!” 朱慈烺并没有搭理张星彩,而是轻轻的靠近了大殿,突然大喊一声:“里面的是谁,我看到你们了,给我出来!” “啊……” 里面果然发出一个女人的惊叫声,还有沉重急促的脚步声,殿内显然最少有两个人。 “还想跑吗?” 朱慈烺大喝一声,一个箭步上前踹开了破旧的殿门,却发现铺着金砖的大殿被打扫的一尘不染,与殿外满地的杂草枯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约摸三十岁出头,颇有一些姿色的宫女衣冠不整的蹲在床边躲避,只见她青丝凌乱,此刻正慌慌张张的整理裸露着雪白身体的衣衫。 “给我站住!” 朱慈烺顾不得审问这女子,一个箭步迈过门槛冲进了大殿,紧跟着刚刚从后门跑出去的男子身影追了出去。 “你是什么人,胆敢潜入紫禁城秽乱后宫?” 朱慈烺一边全力追赶,一边大声喝问。 但这人并不搭理朱慈烺,反而跑的更快了,一阵风般从后门出了大殿翻墙而出,朱慈烺只看到了他穿着太监的衣服。 当朱慈烺来到后墙,踩着一颗石榴树爬上去眺望的时候早就看不到这个人影了,倒是有不少太监、宫女行色匆匆的来回穿梭,看着都不像是刚从永和宫逃出来的,或者他已经不着痕迹的混进了人群中。 朱慈烺站在墙上大喝一声:“都给我站住!” 吓得一众宫女和太监慌忙跪地:“见过太子爷,有何吩咐?” 朱慈烺在心里悄悄数了一遍,总共十三个小太监,看起来都在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感觉谁也不像刚刚翻墙出来的那个,可刚跑出去的这个穿着太监服的男人又去了哪里? “你们刚才看到何人从这永和宫里翻墙出去的?一个太监,瘦高个!”朱慈烺站在墙上双手叉腰,气呼呼的问道。 “没有,没有看到!” “我们走路都低着头,真的没有注意是否有人从永和宫里出来。” “永和宫那么阴森,谁敢进去啊!” 众太监和宫女全部跪在地上,无人敢抬头,一个个嗫嚅着回答太子爷的提问。 就在这时,永和宫里突然又响起张星彩的惊呼:“不好啦,浪……太子爷你快回来!” 六十二、对食 朱慈烺来不及多想,急忙转身跳下墙头,大步流星的又从大殿后门蹿了回来。 “星彩,你没事吧?发生了何事?” 只见张星彩双手叉腰站在院子里的一口枯井前,气喘吁吁的道:“我刚才跟着你去后殿追人,突然发现这宫女爬起来跑出了大殿,我追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跳进井里了。” “跳井?” 朱慈烺头都大了,该说不说,这永和宫的确有点邪门! 一个大活人翻墙之后就不见了,平白无故的人间蒸发了。 剩下的宫女投井自杀,死的毫不犹豫! 当张星彩说听见大殿里有女人的呻因和男人的喘息之时,朱慈烺就猜测多半有“对食”的宫女和太监被自己无意间撞破了好事,所以根本没往鬼神之说这方面考虑。 但朱慈烺没想到这个穿着太监服的男子逃得如此之快,比自己的身手快也就罢了,竟然比自己的目光还快。 而这个宫女竟然死的如此决绝,一点贪生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投井自尽。 按理说,一个偷腥的宫女是有七情六欲的,既然有欲望,又怎么会死的这么毫不留恋? 虽然太监与宫女在宫中偷情乃是紫禁城大忌,被抓到多半是要处以极刑,可既然有欲望怎么也应该先求饶、大哭、诉苦之后,等看不到希望后再死,而这宫女竟然直接寻了短见,毫不拖泥带水。 朱慈烺来到井口弯下腰朝里面眺望,只见因为被柳树遮挡了树荫,井中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仿佛无底的深渊,看不到一丝光亮,估摸着这口井至少得二十米深。 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一股枯枝树叶腐烂了的恶臭味。 “我在这里守着,你去把徐来福、李从良喊来,速召展昭带锦衣卫来封锁永和宫,彻查此案,看看翻墙出去的太监是何人?这投井自尽的‘烈女’又是何人?” 张星彩摇头拒绝:“那怎么行,把太子爷一个人留在这阴森恐怖的地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陛下不得把我们张家满门抄斩,要去咱们一块去。” “那你留下来?” 朱慈烺坏笑着反问,通过张星彩可以得出结论,大部分女人就算会一些拳脚功夫,胆量还是不如男性大,恐惧对于女性有着骨子里的血脉压制。 “不不不……我不敢!” 张星彩头摇的像拨浪鼓,“留下来干嘛?她又不会再从井里爬出来,这样吧,我到后墙去让外面的那些太监去喊李公公和徐来福过来。” 张星彩说做就做,一溜烟般从大殿前门进后门出,径直跑到后墙一跃而上。 对依旧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道:“别在这里跪着了,去几个人到钟粹宫通知李公公和徐来福,让他们来一趟永和宫,这里出事了。” 张星彩离开后朱慈烺独自面对着黑乎乎的枯井,想着她说的宫女又不会从里面爬出来的话,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从井里面爬出来的“贞子”,登时汗毛直竖,后背发凉。 “星彩,好了吗?” 朱慈烺悄悄后退,提高嗓门呼唤着张星彩的名字,以此来减轻心中的恐惧感。 幸好张星彩没有恶作剧的心思,很快返回大殿来陪伴朱慈烺,让他重新变得勇敢起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还能有什么魑魅魍魉不成,有我保护你,不要怕!” 张星彩忍不住笑出了声:“方才我听太子爷呼唤我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呢?” “有吗?那一定是你因为恐惧产生的错觉。” 朱慈烺不承认,我堂堂的大明储君,监国太子会害怕这些妖诡邪说? 幸好,徐来福很快带着十几个小太监来到了永和宫,李从良去尚宝监视察去了,来的稍微晚了一些。 “哎呦喂……太子爷你怎么上这里面来了,这可是个不祥之地!” 徐来福一来到永和宫门口嘴里就不停的嘟囔,“太子爷别急,奴婢救你来了,钥匙呢,谁拿着永和宫里的钥匙?” 正说话间,李从良也带着七八个太监匆匆赶到:“发生了何事?” 朱慈烺站在院子里道:“把门打开再说。” “钥匙应该是由尚仪局的李尚仪掌管,马上把她召来给太子爷开门。” 李从良对紫禁城里的情况比较熟悉,立即吩咐小太监去尚仪局找李尚仪,而徐来福则派人扛来梯子,带着十几个小太监翻墙爬进了永和宫。 李从良也顺着梯子翻墙进来,施礼问道:“太子爷你来这做甚?发生了何事?” 朱慈烺站在枯井前背负双手,沉声道:“本宫与张星彩姑娘想找个无人之处练习五禽戏,我想这永和宫闲置多年,无人打搅,便与张姑娘来此。不曾想撞见有宫女和太监在此偷情……” “哎呀……谁这么大的胆子?” 李从良勃然大怒,“交给奴婢惩罚,让他们败坏紫禁城的风气,奴婢非活活打死他们不可!” 世人皆有七情六欲,宫女太监自然也不例外,长久住在宫中,一年见不到家人几次,她们的内心也是孤独寂寞,也需要有人来宽慰安抚。 因此,大明朝的皇宫中就慢慢出现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太监和宫女如果彼此对眼,就可以做“对食”,也称为“菜户”。 所谓的“对食”,指的是情投意合的两个人可以坐在一起吃个饭聊聊天,互慰孤寂;毕竟太监虽然阉割了身体最重要的部位,但他们本性还是男的。 当然,做“对食”也不一定非要异性,在宫女和宫女之间也是大有人在,太监和太监相对少一些,但也很常见。 不过“对食”关系的人如果胆敢在宫里发生关系,被逮住了基本上都是死罪,你可以吃饭你可以聊天,但你们想在紫禁城脱了衣服干点啥,那就别怪律法无情! 但你要是有魏忠贤、刘瑾那样的势力,随便你在紫禁城干点啥,只要皇帝不知道也没人敢怎么着你。 就像魏忠贤和朱由校的奶妈客氏,还不知道在紫禁城干了多少好事呢,还不是照样呼风唤雨,被满朝文武拜为“九千岁”。 如果没有魏忠贤、刘瑾的本事,那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宫里慢慢熬,直到熬出头为止,出不了头那就继续老老实实待着。 太监可以隔三差五的出宫,稍微有点身份的都在外面购买了私宅,甚至还能妻妾成群,收一大帮义子,这就看个人的本事了。 紫禁城里的太监进宫后只要不犯错基本上都可以干到退休,然后留在宫中养老,但宫女却在二十五岁之后就会被准许出宫嫁人,带着攒下的积蓄,离开这座金碧辉煌的紫禁城另谋出路。 如果祖坟冒青烟,出宫前得到了皇帝的宠幸,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留下来做皇帝的女人,吃香的喝辣的,既有太监伺候也有宫女服侍。 或者被哪位嫔妃相中了,留在身边做助手,或者到六局一司担任官职,拿着不菲的俸禄,变成有身份的“嬷嬷”。 而刚才他们口中所说的在尚仪局掌管钥匙的李尚仪,就属于到了出宫年龄但没出宫留下来当官的“嬷嬷”。 “跳井了!” 听了李从良的话,朱慈烺摇摇头指了指枯井,“其实她不跳井的话,本宫可以绕她一命。” 李从良眉头微皱:“真是该死,奴婢派人把她打捞上来查明身份,治她家人的罪。” “算了吧!” 朱慈烺叹息一声,“宫中寂寞,人皆有七情六欲,也是个苦命人,打捞上来埋了,就不必再追究她的家人了。” “太子爷仁慈!” 李从良作揖领命,“奴婢谨遵圣谕,逃走的哪个太监去了哪里?” 朱慈烺摇头道::“此人逃得极快,等我追出大殿的时候他已经翻墙逃走,待我爬到墙上寻找的时候已经不见踪影,只发现了此刻跪在永和宫后墙外面的那些太监宫女。” 李从良主动请命:“宫中幽会,岂能轻饶。奴婢以为此人就掺杂在外面的太监之中,请太子爷交给奴婢审问,定然查清” 朱慈烺点点头:“比起这个投井自尽的宫女来,翻墙逃跑的太监更应该查清楚,还是把这些人交给锦衣卫审问算了,马上让展昭带锦衣卫来调查此案。” “奴婢以为宫闱之事,不宜动用外官,以免影响皇宫声誉。” 李从良略作思忖提出了自己的顾虑,“臣以为还是派宫内的人员彻查此事即可,不须大费周章。” 朱慈烺眯着眼思忖了片刻:“李公公说的倒也是,这件事便交给你来彻查吧,我就不信这翻墙出去的太监还能遁走了不成。” “奴婢遵旨!” 李从良抱着拂尘领命,安排小太监去寻找水桶过来,准备把这口枯井里的水挖干,把投井自尽的尸体捞出来,看看究竟是谁? 六十三、诡案升级 永和宫里的门一直锁着,进进出出都需要翻墙,这让朱慈烺很是烦躁。 “李尚仪还没找到么?” 李从良冲去找人的几个太监发火,“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大活人都找不到。” “把锁砸掉!” 朱慈烺大手一挥,果断的下了命令。 马上有年轻力壮的小太监拿着斧头把铁锁砸烂,二十多个人拿着扫帚一顿清扫,很快把永和宫院子里的枯枝败叶全部清扫干净。 “所有人轮流刮水。” 在李从良的指挥下,二十多个太监一起上阵,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总算把这口深井里的水挖的差不多了,用灯笼朝里面照,已经能够看见穿着黄色宫裙的尸体。 “牛蛋,你胆子大,下去捞尸体。” 李从良朝一个胖乎乎,黑黝黝,约莫十八九岁的太监屁股踹了一脚,撵着他下井捞尸。 “凭什么呀,不去!” 本名叫做牛旦的太监头摇的像拨浪鼓,叫旦的人没有蛋,所以他经常被宫里的太监拿来调侃。 李从良双眼一瞪:“下不下?太子爷可是在一旁看着呢,你要是不下,就把你扔下去。” 朱慈烺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金子赏给了牛旦:“下去捞人,这个给你。” 之所以称呼捞人,而不是捞尸,这是朱慈烺对逝者的尊重,也算是给牛旦减减压。 “谢谢太子爷,我下!” 牛旦喜滋滋的接过来揣进怀里,然后把绳索系在腰上,脱掉长袍和内衫,只穿了个裤衩子下了井。 井里一阵窸窣后,牛旦在井底扯着嗓子大喊:“好了,我把绳子绑死者腰上去了,快点拉上去!” 上面的人一齐用力,很快就把淹死的宫女拉了上来,只见他脸色苍白,早就已经断了气。 “嘶……这不就是李尚仪吗?”李从良倒吸了一口冷气。 朱慈烺颇感意外:“我看这宫女三十多岁年纪,就知道她是个做官的,绝不是普通宫女,没想到就是掌管钥匙的李尚仪。” “放下绳子把牛蛋拉上来。” 徐来福命令解开绑在尸体腰间的绳子坠入井中,再把牛蛋拽上来,没想到这时候牛旦又在井下大呼小叫起来。 “不好啦,这井下还有尸体,乖乖真是不得了,一具、两具、三具……整整三具尸体,救命啊,快点拉我上去!” 站在井旁的人俱都吓了一跳,胆小者更是瑟瑟发抖,张星彩也是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 朱慈烺把头探在井口,安慰道:“你叫牛旦是吧?反正你已经下去了,那就一事不烦二主,有劳你把井里的尸体全部捞上来,本太子有重伤。” “我不敢啊,好吓人,只剩下尸骸了。”牛旦在枯井里哭丧着嚎叫。 朱慈烺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把她们捞上来安葬,她们会感激你,若是任由她们泡在井里,晚上一定会化作厉鬼找你。” “别说了,别说了,我捞!” 为了赏金,牛旦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干活,“再放下水桶和舀瓢下来,我得把水挖干,另外多放几盏灯笼照明,井下黑灯瞎火的,胆小的怕不是要被吓死。” 半个时辰后,枯井里面又捞出了三具骸骨,事情一下子就升级了,从宫女太监偷情案,变成了杀人投井案。 身为后宫之主的张皇后也带着慈宁宫的人赶了过来,脸色阴沉的站在大殿门口观看捞尸的经过,一言不发。 “皇伯母,这事有点棘手啊,是不是需要动用锦衣卫了?”朱慈烺作揖请示。 现在的事情已经不只是维护皇家颜面了,而且还牵涉到紫禁城的安全,这永和宫枯井里一下子多出了三具骸骨,从何而来? 显然不可能都是自杀的! 答案恐怕只有一个,这些宫女是被人谋害的。 朱慈烺一边请示张皇后,一边蹲下查看骸骨,尸身早就烂去,估计死期最近的也得两三年以上了。 这些宫女是什么时候死的? 和偷情的李尚仪有没有关系? 李尚仪是因为偷情被太子撞见,羞愧自杀,还是因为身上背着命案,畏罪自杀? 那个兔子一般翻出了永和宫,消失在朱慈烺视线中的太监在这桩抛尸案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事关重大,李从良也不敢再发表言论,弓着身子道:“一切皆由娘娘与殿下裁决。” 张皇后沉吟道:“事情传出去,有损皇家威严,但不查清楚,只怕宫中人心惶惶,可有两全之策?” 朱慈烺略作思忖:“我从宫外抽调一个专门侦破刑事案的官吏进来调查此事,让他不可对外声张,只需秘密调查。” “善哉!” 张皇后对好大侄的主意非常赞成,“一定要保密,切记,不可丢了皇家尊严。” 朱慈烺吩咐徐来福:“你立即派人去一趟国库,去把度支部部丞公孙策叫来,还有锦衣卫指挥佥事展昭,让二人一起来永和宫见我。” 李从良也按照朱慈烺的要求吩咐在场的宫女和太监:“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声张,万一风声传到宫外,咱家非割了他的舌头。” 遣散了现场人员,李从良又命令贴身太监把跪在永和宫外面的小太监和宫女全部带到司礼监,自己要彻查此事。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色渐黑,无关人员全部散去。 朱慈烺在徐来福等十几个太监的陪伴下,正襟端坐在大殿里,等候姗姗来迟的公孙策和展昭。 张皇后已经返回慈宁宫休息,而张星彩却很够义气的留下来陪伴朱慈烺:“只要是人我就不怕,我留下来保护你,你爬个墙都这么费劲,以后千万可别上战场。” 永和宫里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神宫监的太监奉命把宫内外的灯全部点燃,往日漆黑阴森的故宫,此刻也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臣展昭(公孙策)拜见太子殿下!”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公孙策这才和展昭结伴而来,公孙策解释道,“有一笔账对不起来,臣正在核查,因此耽误了些工夫。” “无妨,我喊你们来永和宫非为别事……” 朱慈烺也没有多说,直接带着两人来到永和宫院子里的枯井旁,此刻李尚仪的尸体和三具宫女的骸骨已经全部被白布盖了起来。 听朱慈烺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公孙策扼腕叹息:“唉……不打扫树叶就好了,这样怕是弄没了线索……” 朱慈烺无语,忍不住拍了拍额头,看来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最起码不会像自己瞎指挥。 展昭看完尸骸道:“这骸骨腐蚀最轻的看起来也有三年以上,最长的估计有十来年之久,就算不打扫树叶,只怕也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殿下不必自责。” 听完展昭的安慰,朱慈烺心里稍稍舒服一些,吩咐道:“这件悬案就着落在你俩身上了,但此事关系着紫禁城的声誉,你二人只需秘密办案,切不可对外声张。” 公孙策和展昭对视了一眼,一齐抱拳领命:“臣遵旨!” 公孙策又问:“那国库的事情臣还负责吗?” “你就两边来回跑算了,反正查案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要你们发现宫中有可疑之人需要提审,让李从良帮助你们就是。” 朱慈烺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准备回钟粹宫吃晚饭:“最近加派锦衣卫巡夜,警惕一些。” “臣遵旨!” 展昭抱拳领命。 魏府之内,向太子请了假回家探亲的魏良媛看看时候不早,也起身准备回宫:“爹啊,天色黑了,女儿就此回宫。” 魏夫人不舍得道:“天色都黑了,住一晚明天再回也不迟啊!” 魏藻德瞪了老婆一眼,骂道:“我女儿是太子良媛,是将来要做嫔妃之人,你以为像普通妇人回娘家那样,想住几天就住几天?宫里是需要报备,记录在册的。” “是啊,母亲!” 魏乔满面春风,半是羞怯半是骄傲的道,“再说了,太子爷晚上离不开女儿呢!” 魏藻德抚须大笑:“哈哈……倘若我女儿能够怀上龙种,将来必然是太子妃。倘若北京能够守住,照这个势头下去,朱慈烺再有三四年就能够登基称帝了。” 说到这里,魏藻德更是心潮澎湃,抚须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激动不已。 “朱慈烺登基之后,我女儿定然母仪天下,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将来的太子,我魏藻德就是当朝国丈。我的女儿,你可要死死缠住朱慈烺,咱们魏家将来的荣华富贵就着落在你身上了。” “父亲放心。” 魏乔刚走了两步,又神神秘秘的道:“爹啊,我告诉你哥今天下午刚发生的事情,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当下父女耳语一番,魏藻德听完一脸不可思议:“皇宫中竟然发生这等事情,看来天下到处不太平啊,你快回宫去吧,多注意安全。回头爹物色几个伶俐聪明的宫女送进去保护你,爹将来能不能东山再起,可就全看女儿你了。” 魏良媛辞别父母,钻进奢华的马车,在六个宫女十个太监的簇拥下穿过繁华的鼓楼大街返回了紫禁城。 六十四、天子之威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说的就是大明开国时候的都城——南京。 后来朱棣发动“靖难之役”从侄子朱允炆手里抢过了皇帝宝座,但他在南京紫禁城里睡不踏实,时常梦到老爹朱元璋,便把国都迁回了就藩的北京。 从此,大明王朝的国都在北京盘踞了两百多年,直到现在的风雨飘摇,摇摇欲坠。 今年三十三岁的朱由检就来过南京一次,那还是十四岁的时候奉了哥哥朱由校的命令前来江南代天巡视,路过南京住了两天。 朱由检的心里并不喜欢南京。 他觉得这个城市比较阴沉,雾气多,潮湿,住着不太舒服。 相比较来说,朱由检更喜欢北京的气候,夏天干燥秋天凉爽,唯一的缺点就是春天和冬天风沙比较大。 “南京,这就是南京么?” 朱由检在三千侍卫的护送下,一路快马加鞭,用了三天四夜的时间,长途奔波两千多里路程,终于出现在了南京城外,隔着长江眺望这座烟雾氤氲的大都城。 江南鱼米之地,百姓丰衣足食,论富庶还在北京之上。 在朱由检摆脱了刘泽清到达了徐州府之后,徐州知府曹世清立即派人快马加鞭赶往南京报信,告诉南京的大臣们,大明天子明日上午就能到南京,全城做好迎接准备。 大明朝的制度有些奇葩。 在朱棣迁都北京之后,依旧在南京设置了一整套六部班底,而且还有大理寺、光禄寺、太常寺、都察院等等,机构和北京一模一样,官职一模一样,甚至品级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前面加了“南京”二字。 譬如,北京的户部尚书就叫做户部尚书,为正二品大员。 而南京的户部尚书则称作“南京户部尚书”,也是正二品。 不同的是,北京的户部堂官可以进入内阁做首辅宰辅,入阁拜相,而南京除了兵部和户部有一些实权之外,其他的衙门基本就是个摆设,相当于荣誉头衔,用来安排那些有功劳的老臣。 此刻的长江北岸旌旗招展,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至少有数千人在岸边等候。 在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的率领下,南京户部尚书马士英、南京礼部尚书钱谦益、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副守备太监卢九德、南京兵部侍郎瞿式耜、应天府府尹吕大器等南京朝廷的高官悉数到场,全部穿着崭新的官袍,精神抖擞的迎接大明天子的到来。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随着天子来到南京,下去几年之后,肯定会南风压倒北风。 那时候南京官员前面的“南京”两个字将会被去掉,而北京的官员头衔上面势必会冠以“北京某某官员”的称号。 看到漫山遍野的臣民在迎接自己,一路上意气消沉的朱由检终于恢复了王者之气,在马上振臂高呼:“我来了,我是大明天子朱由检,我来到南京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史可法的带领下,在场的数千名臣民一起跪倒在长江北岸,山呼万岁,声震寰宇,鸟雀为之高飞,鲸鱼受惊沉底。 朱由检变得意气风发起来,在马上伸出双臂,用威严的语气道:“诸位爱卿平身!” 文武百官参见完了天子,接着参拜马上的周皇后:“臣等拜见皇后娘娘!” 周皇后虽然一脸风尘,但却难掩胜利的笑容,翻身下马抬手招呼百官起身:“诸位爱卿快快平身,哀家与陛下总算活着来到南京了。” 待大臣们施礼完毕后,赵云翻身下来,来到朱由检面前单膝跪地:“这一路虽然历经艰难,但臣总算不辱使命,把陛下安全送到了南京。前方大江锁路,臣就不过江了,就此拜别陛下,率领三千虎贲返回北京勤王救驾。” “子龙啊,朕这一路能够逢凶化吉,多亏了你,既然到了南京,何必这么急着归去,住几天歇歇再走不迟。” 朱由检翻身下马,握着赵云的手一脸不舍,“住几天休息下吧,让将士们也歇歇。” 赵云跪地不起,情真意切的道:“这一路长途跋涉,臣的确感到身心俱疲,相信将士们更加人困马乏。 可是北京城里的将士都在日夜坚守,四五十万闯军随时都会攻城,城里的将士在遭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哪怕援兵多出现在城下一天,也能让守城的将士们信心倍增。” 朱由检转身向史可法、马士英等人介绍赵云:“诸位爱卿认识一下,这位就是太子提拔的侍卫,三国常山赵子龙的后裔,因为仰慕祖先风采,便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赵子龙。 是他当先冲锋,护着朕从闯军的包围中杀了出来;是他一路指挥三千虎贲,令行禁止,护送朕以最快的速度从北京来到了南京。 是他在刘泽清这逆贼企图将朕劫持到凤阳之时,单枪匹马混入敌军,生擒了刘泽清,才让朕脱离虎口,安然抵达了南京……” “赵将军真是了不起啊!” “忠义双全,有勇有谋,不愧是三国名将后人!” “赵将军这飒爽英姿,简直就是常山赵子龙再世啊!” 听了朱由检的话,在场的文武大臣纷纷向赵云竖起了大拇指,一片夸赞之声。 “多谢陛下如此盛赞,赵子龙惭愧不已!” 赵云再次拜谢天子的盛赞,“多谢陛下的盛情挽留,临行之时,太子再三吩咐微臣,让我将陛下护送至南京后便立刻返程,臣就不耽误工夫了。” 史可法站出来道:“子龙将军只管放心,我已经吩咐厨子杀鸡宰羊,准备了美酒佳肴,犒赏全军将士。” “赵子龙在这里代表全体将士谢过史尚书。”赵云作揖致谢。 但朱由检依旧恋恋不舍,极力挽留:“让将士们在江左喝酒吃肉,子龙你随朕过江进南京参加文武百官为朕摆的接风宴。你立下此等大功,朕还没给你封官呢!” 能得到天子如此挽留,简直是一个人生命中的无上荣耀。 赵云也知道盛情难却,只能颔首答应:“既然陛下如此盛情,臣再拒绝便是抗旨了。臣过江参加过酒筵后小住一夜,明日便率将士们启程回京城。” 旁边的马士英急忙纠正,笑呵呵的道:“嗨……陛下住在哪里,哪里就是京城!” 朱由检轻抚胡须,颔首赞许:“马卿言之有理,南京也是大明的京城!” 赵云又表奏霍去病的功劳:“陛下,这一路霍去疾也颇有功劳,还望陛下一视同仁。” “嗯……好好好,少年英雄,朕不会忘了他。” 朱由检对赵云身后的霍去病也是赞赏有加,“你也跟着过江赴筵。” 朱由检扫视了马士英一眼,沉声问道:“给护送朕的所有士卒每人发五两银子,武官每人十五两。” “嗯……” 马士英面容上有点犹豫,虽说江南富庶,可南京国库里的钱也都押运到南京去了啊,仓库里也是寥寥无几了。 “怎么?难道两万两银子拿不出来?” 朱由检面色一沉,刚才的惜才之色消失不见,变得阴鸷凶狠起来,又恢复了往日一言断大臣生死的本色。 马士英就是从北京贬官来到南京做闲职的,对朱由检的嗜杀早就领教了多次,再说天子刚来,就算户部今天挨家挨户的借钱,也要凑齐这笔赏钱。 “臣想办法,一定解决。” 马士英额头见汗,抬起袖子擦拭了下,“唉……今儿上午好热,太阳好大。” 朱由检面色凝重,多年执掌天下的霸气逐渐露出:“南京的天气的确比北京暖和多了,朕希望南京朝廷的官员也能像江南的天气一样让朕暖和。” 在场的文武百官这一刻都感受到了天威凛冽,这就是大明天子,这就是九五之尊,一言可定人生死。 “臣等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在场上百名穿着绯红色官服以及绿色官服,还有穿着甲胄的武官齐齐跪倒在地,用整齐划一的声音宣誓忠心。 听说有赏钱拿,从北京来的官兵们纷纷攘臂高呼:“陛下万岁万岁,陛下万万岁!” 朱由检大手一挥,当先迈步:“进京!” 王承恩在旁边扯着嗓子高喊:“万岁爷起驾进京!” 当下笙歌奏起,南京的文武官员犹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朱由检登上一艘大船,驶离了长江北岸,直奔江南的南京而去。 三千人困马乏的骑兵就地扎营休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个个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艘大船能容纳三百余人,除了从北京跟着朱由检南下的官员之外,南京的要员也悉数登船,在十几艘小船的护卫下很快就渡过长江抵达了长江南岸。 江南有规模更大的仪仗队在岸边等着天子皇后以及文武百官下船,丝竹声声,鼓乐齐鸣。 皇帝该有的仪仗,南京朝廷一样不缺,黄罗伞盖、卤薄仪仗、金瓜御辇、十二龙旗,斧钺金辂,样样不缺。 数千人的队伍举着各式仪仗龙旗,一路吹吹打打,浩浩荡荡,宛如长龙一般簇拥着朱由检自仪凤门进了南京城,直奔位于城中央的皇城而去。 六十五、英雄难过美人关 自从前天清晨接到天子已经到了徐州的消息之后,南京的文武官员齐心协力组织了这场规模宏大的的迎接仪式,一心要压过北京的朝廷,让朱由检产生一种回家的感觉。 的确,北京是大明天子的家,南京也是,朱元璋就是从这里统一的全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明的每一寸土地都是老朱家的,都是我朱由检的! 南京的官员大多数是因为年龄太大,或者犯了不大的错误被从北京发配过来养老的,类似于朱慈烺穿越前的某大某协,都是一些颇有政治资历的大佬,谁也不服谁。 以前的时候,这些无所事事的大佬们明争暗斗,互相揶揄调侃,背后使绊子,这次却为了让南风压倒北风,空前一致的团结了起来。 从凤仪门到皇城的路已经被戒严,大批的羽林卫将大小路口堵死,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但仍有数不清的百姓爬上墙头屋顶,提前来到路两边的店铺酒楼,争相一睹天子的风采。 在船上更换了崭新龙袍的朱由检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命王承恩掀开马车的帘子,一睹沿途的风景。 周皇后也在船上洗了脸,脱去便装换上了凤冠霞帔,展示着她母仪天下的凤容,此刻安安静静的坐在朱由检的身旁,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风尘仆仆的赵云与霍去病各自骑着高头大马跟在御驾后面,虽然一脸风尘,但却难掩勃发的英气,惹得青楼上的女子纷纷侧目,闺秀倚门,芳心暗许。 若不是跟随天子圣驾过境,只怕是会出现“骑马依斜桥,满楼红袖招”的盛况! 南京不止是有个和北京一模一样的朝廷机构,而且还建了个大同小异的皇城与紫禁城,只不过规模比北京的皇城小了许多。 毕竟南京是朱元璋、朱允炆两个皇帝建设的,而北京城则是经过了两百多年的扩建和不断完善,才有了今日的规模。 而且这个皇宫的格局甚至门户,还有宫门名字都与北京的皇宫一样。 虽然南京紫禁城已经多年没住皇帝了,但宫里仍然养着大大小小的四五百个太监与宫女,依然每天清扫街道,收拾的井然有序。 护送天子的队伍从西长安门大街一直来到承天门,然后由午门进宫,闲杂人等止步,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跟着天子入宫,前往武英殿为远道而来的天子与皇后接风洗尘。 这次南京的官员大出血,筹资准备了丰盛的酒筵,等着天子皇后以及两个小王爷落座之后,南京的百十名官员与从北京随行的官员按照品级落座,酒筵开始。 江南烟花之地,多得是妙龄舞姬,席间自然少不了载歌载舞,管乐齐鸣。 置身其中,让人浑然忘了现在的北京依旧炮火连天,血肉横飞! 霍去病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勉强喝了几杯,阴沉着脸对赵云道:“古人诚不欺我,真是暖风熏得游人醉,只把杭州做汴州!” 同案的赵云微笑着轻轻拍了拍这个二十岁少年的肩膀,安抚道:“忍忍吧,官场就是这样,自古以来都是武将打天下,文官享太平。” 朱由检隔得不远,一直在观察赵云的举动,见二人悄悄私语,便击掌叫停了歌舞和丝竹,起身册封:“赵子龙护驾有功,即日擢升为扬武将军,赏子爵。” 离开北京之前赵云的官职是正五品的武德将军,大体上与守备平级。 而朱由检册封的扬武将军则是正四品,另外还获得了子爵的勋位,算得上皇恩浩荡。 “册封霍去疾为武义将军,赏男爵。” 赵云急忙捅了一下霍去病,两个人一起出列跪地谢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酒筵重开,接着奏乐接着舞! 这场接风宴从中午一直喝到日薄西山,平日里不喜饮酒的朱由检心里高兴,此刻也是喝的微醉,最后在王承恩、韩赞周等几个大太监的搀扶下起身,准备回乾清宫入寝。 见天子离开,赵云和霍去病也起身辞别了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官员,并肩出了皇宫。 也没有去礼部安排的驿馆下榻,而是翻身上马连夜从凤仪门出了南京城,由河边的官船送到了北岸的军营。 “两位将军怎么不在城里快活快活呢?” 看到赵云与霍去病并肩归来,喝的醉醺醺的锦衣卫千户董乐、金吾卫千户常义嬉皮笑脸的围了上来。 “听说南京城的窑子比北京的酒肆都多,江南的女子肌肤水灵的一戳就冒泡,俺们哥几个打算带着几个兄弟去乐呵、乐呵呢,这……将军这就回来了?” “去吧,子时之前一定要赶回来,不可耽误了明日的返程。” 赵云大度的挥挥手,同意了几个头目的请求。 “多谢子龙将军!” “走咯,走咯,老子今晚找娘们快活去了!” “哈哈……试试南京的娘们滋味如何,老子今晚要把刚到手的十五两银子全部花光。” 众将士一阵欢呼,谢天谢地谢子龙! 好这一口的在董乐、常义的组织下,集结了四百多人,连官船加雇船,动用了将近二十艘船只浩浩荡荡的过了长江,集体嫖娼去了。 霍去病摘下幞头,无奈的掠了掠额头的青丝:“就这样让他们去放荡么?” 赵云大笑:“这些青楼是朝廷允许开设的,再说今夜属于临时休假,也不能管的将士们太严格了,水至清则无鱼嘛!世人都有七情六欲,霍兄弟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回去?” “一边去!” 霍去病给了赵云一拳:“我祖先能做到匈奴未灭何以为家,我霍去疾也当在天下太平之前不近女色,子龙兄想去就去吧!” “哈哈……将来有机会了带你去逛逛,看你这青涩的样子,估计还是个雏鸟吧?” 两人在帅帐中喝了一会茶醒酒插科打诨,之后各自睡去。 乾清宫。 回来的朱由检在周皇后的亲自伺候下洗了个澡,冲去了一路的风尘,头脑便清醒了许多。 “王大伴,韩赞周!” 穿着便衣的朱由检命人把两个大太监召到书房,端着茶碗道,“你们今儿个也看出朕对赵子龙的意思来了吧?” 韩赞周不太了解,似懂非懂的道:“陛下礼贤下士,赵子龙三生有幸啊!” 王承恩却是早就心如明镜,抱着拂尘道:“陛下莫非想把赵子龙留在南京?” “人才难得啊!” 朱由检端着茶叶呷了一口,“朕现在总算知道人才的重要性了,这一路多亏了赵子龙护驾,朕才安然无恙的到达了南京。 怪不得古人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你们看看南京城里有几个能打仗的?靠着史可法、马士英?万一张献忠从上游的武昌顺江而下,朕靠谁抵挡?难不成再跑回北京么?” “那陛下可以留下赵子龙镇守南京啊!” 韩赞周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虽然陛下让太子监国,可这天下还是您的,您才是正儿八经的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难不成还留不住一个武将?” 朱由检为难的道:“倘若赵子龙是别人的部将那还不是一道圣旨的事情,可他是太子的亲信,朕总不能横刀夺爱吧?当爹的抢儿子的人才,传出去怕是会被人耻笑。” “的确需要想个办法。” 王承恩抱着拂尘不停的眨眼思考,在这节骨眼上,自己一定要压制住韩赞周,“奴婢记得出宫之前,太子爷可是再三叮嘱,说北京激战正酣,迫切需要赵子龙回去助阵……” “用金钱诱惑不了他?”韩赞周揣测道。 朱由检摇头:“对一个忠义之人用金钱收买,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王承恩思忖了片刻,计上心头,抱着拂尘道:“臣有两计,或许可以把赵子龙留在南京,又让太子不觉得陛下是在抢人。” “说来听听!” 朱由检大喜过望,端起羊脂玉茶碗仰头一饮而尽,也不怕烫嘴了。 王承恩踌躇满志的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江南烟花之地,多得是妙龄女子,可以派人物色个绝色女子,用美色缠住赵子龙。让他陷入温柔乡里,流连忘返……” 朱由检抚须大笑:“此计甚妙,古有周公瑾为刘玄德许妻,今日朕也要给赵子龙择一良偶佳配。到时候是他赵子龙不愿意回北京,琅儿问起来,可就怪不得朕咯!” 韩赞周急忙自告奋勇:“奴婢这就连夜去找钱谦益,他新纳的小妾柳如是是江南有名的花魁,认识不精通少琴棋书画,能歌善舞的才女,定能寻得让赵子龙怦然心动的美人儿。” 朱由检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赵子龙不近女色,执意要走呢?再说北京也不是没有好看的女人。” “这就是奴婢说的另外一条计策,只需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去一趟,定能让赵云多在南京盘桓一些时日。” 王承恩微微一笑,献上第二条计策:“陛下可以命赵云前往襄阳给左良玉下圣旨,督促左良玉尽快出兵勤王,为了救援北京,赵子龙肯定会亲自去襄阳。 等赵云回来复命之后再让他去池州督促刘良佐出兵,让赵云每次下完圣旨再回来复命,并让钱谦益挑选出来的女子跟他住在一起,定然日久生情。” 朱由检忍不住拍掌叫好:“此计甚妙,王大伴速速去一趟驿馆寻找赵云按照你说的下达圣旨,免得明日早晨他不辞而别。” “奴婢遵旨!” 王承恩和韩赞周一起领命,一个去寻找赵云一个去了钱谦益府邸。 六十六、我见青山多妩媚 王承恩出了皇城来到礼部安排的驿馆一打听,才知道赵子龙与霍去疾已经于一个时辰前离开了驿馆,并没有告知接待人员去了哪里。 “这赵子龙对太子爷真是忠心耿耿!” 王承恩对赵云的忠心钦佩不已,但同时又觉得有些迂腐,“陛下虽然让太子监国,可天子正值盛年,等将来局势好转了,又岂肯退居幕后,现在就选择太子爷有点为时过早咯!” 王承恩不用问就知道赵云过江去了军营,打算明早动身带着三千铁骑返回北京,当即带了五六个太监乘坐马车出了凤仪门来到长江渡口,连夜过江抵达了赵云军营。 “陛下口谕,赵子龙接旨!” 王承恩抱着拂尘,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赵云的帅帐,吩咐几个士兵去唤醒睡觉的赵子龙。 赵云在酒筵上只是浅饮了几杯,与霍去病喝完茶后和衣而睡,听说圣旨到了,急忙来到帅帐跪地接旨:“臣赵子龙恭迎圣旨。” 王承恩尖着嗓子下旨:“陛下口谕:查宁南伯、平贼将军、湖广总兵左良玉拥兵自重,对朝廷的勤王诏书置若罔闻。为解北京之围,特命赵子龙携尚方宝剑前往襄阳左良玉军中传旨,督促左良玉尽快出兵,宣旨完毕,即刻返回南京复命。” “臣接旨!” 赵云跪地接旨,起身后一脸纳闷的问王承恩,“王公公,昨日我跟陛下定好了,天一亮就率领三千将士返回北京支援太子殿下,为何又让我去襄阳宣旨?” 王承恩将拂尘抱在怀中,笑吟吟的道:“咱家估计陛下觉得左良玉嚣张跋扈,别人镇不住他,也只有子龙将军的气度才会让左良玉有所收敛。倘若能够督促左良玉尽快北上勤王,这可比子龙将军带着三千人马回北京用处大多了。” 赵云点点头:“这倒是,左良玉手握三四十万兵马,哪怕只要发一半兵北上勤王,也会让李自成有所顾忌,不敢再如此肆无忌惮的围攻北京。” 王承恩又道:“咱家走的急,万岁爷只下了口喻,还得劳烦子龙将军明天进紫禁城取圣旨,再去襄阳。” 赵子龙点点头:“既然陛下降了圣旨,去襄阳又能为解北京之围尽力,我赵子龙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明晨进南京领圣旨便是。” “哎……这就对喽,这三千将士让霍将军带着返回北京便是,或者都留下来镇守南京,让万岁爷给太子爷修书解释便是。” 王承恩对赵云的反应很是满意,灵机一动,又打算留下这三千人做天子的亲军,反正北京城多这三千人不多,少这三千人不少。 赵云急忙回绝:“其一,这些将士都是北京卫所出身,家眷都在北京。其二,北京激战正酣,这些人都是太子精挑细选的精锐,留下来长期不归会让北京守军的战力大打折扣,天亮后还是让霍去疾率领他们回北京驰援最好。” “那行,咱家回紫禁城向陛下复命,明日静候子龙将军。” 王承恩不再多劝,施礼告辞,带着随行的小太监又坐船返回南京去了。 为了留下赵云效力,朱由检寝食难安。 韩赞周前脚刚走,便命小太监尾随前往钱谦益府邸送口信,让韩、钱二人无论如何也要在天亮之前给赵云准备一座私宅,外加一个绝世美女。 韩赞周正在钱府喝茶,没想到前脚刚到,天子的口谕紧随而至,只能向钱谦益与柳如是求援。 “钱大人、柳夫人,你看陛下爱才心切,对这赵子龙是志在必得啊!这可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说句不好听的甚至关系着整个南京朝廷,关系着整个南京,难道连个能打动赵子龙的女人都拿不出来么?” 钱谦益今年五十八岁,原先在北京担任礼部右侍郎,因为与前任首辅温体仁党争失败,被朱由检革职发配到南京。 但钱谦益才华横溢,精通书法,又在诗词歌赋方面很有造诣,来到南京不几年就成为了“东林党”的领袖之一。 就是在这时候,五十二岁的钱谦益认识了二十岁的柳如是,并因为互相倾慕对方的才华,两人迅速结为了连理。 柳如是本姓杨,自幼家贫,八岁时便被父亲卖到青楼为妓。 出身于社会底层是柳如是的不幸,但在青楼里遇到江南名妓徐佛,则是她不幸中的大幸。 这年头想要成为名妓可不是只靠脸蛋或者身材就行,琴棋书画至少得掌握三门才有资格被冠以名妓头衔;至于歌舞乐器,那都是基础技能,进了青楼首先就被培养的项目。 徐佛看到柳如是天资聪颖,相貌清秀,便把当时还不叫柳如是的小姑娘带回家做婢子,侍奉自己的日常起居。 柳如是受到徐佛的熏陶,不仅学的能歌善舞,精通各种乐器,后来还博览群书,能写诗作赋,还能画出功力不俗的花鸟图。 在柳如是十三岁的时候,新任的内阁首辅周道登荣归故里,回老家苏州的时候途经南京,本地的达官贵人设宴款待,命徐佛陪侍。 但年已花甲的周道登却看上了徐佛身边聪明伶俐的柳如是,花了一笔不算昂贵的银子,把十三岁的柳如是买回了北京当作小妾。 但柳如是尚未成年,弱不禁风,周阁老便时常把柳如是抱在膝盖上教她吟诗作赋,使得柳如是的文学水平大幅提升。 第二年周道登一命呜呼,年仅十四岁的柳如是也被逐出家门,离开了人生地不熟的北京,重新回到了江南烟花之地。 失去了大佬的庇护,柳如是辗转于江南各地的青楼,晚上歌舞赚钱,白天乔装成男子与复社、东林党人谈论治国之道,在这期间写了不少诗歌。 就在这时候,有个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男子闯进了还未改名的柳如是心中,他就是江南名士陈子龙。 两人一见如故,情深意笃,在松江府租了一座楼房同居,耳鬓厮磨,赋诗作对,羡煞旁人。 可惜陈子龙也是有家室之人,其妻得知陈子龙被柳如是迷得神魂颠倒,不由得勃然大怒,当即带着家仆打上门来。 这场风波闹得满城风雨,让陈子龙颜面扫地,后来在李自成攻破北京后干脆接受南明弘光朝廷的册封,去了前线抗击清军,却不幸战死沙场。 当然,这是崇祯死后发生的事情,现在崇祯还活着,所以陈子龙也没有死。只是被正妻强制弄回了陈家,不让他再与柳如是相见。 这时候柳如是十九岁,被薄情寡义没有主见的陈子龙伤了心,遂取辛弃疾写的“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里面的如是二字,改名柳如是,决心与以往作别。 第二年,柳如是遇见从北京贬到南京的文坛大佬钱谦益,并且很快被他的才华折服,而钱谦益也深深爱上了这个年轻聪慧的江南名妓,于是将二十岁的柳如是娶回了家。 这时候钱谦益的老婆已经死了好几年,家里几个妾室也是年老色衰,没什么地位。 柳如是嫁到钱家之后很快就成了钱家的女主,并给钱谦益带来了好运,在他五十五岁的那一年被朱由检任命为南京礼部左侍郎,次年又被擢升为南京礼部尚书,直到今天一直在任。 “韩公公莫急、莫急,让拙荆想想办法。” 胡须已经花白的钱谦益端着茶壶亲自给韩赞周斟茶,并吩咐旁边作陪的柳如是道:“夫人啊,你好歹也是金陵八绝之一,名闻天下,就把你的姊妹介绍给赵子龙一个,我就不信不能打动他。” “赵子龙?” 柳如是端着茶碗,嘴里念叨着赵子龙却想起了那个让自己刻骨铭心的陈子龙,也许这一辈子自己真正心爱的男人只有他,可是他却不能为自己遮风挡雨。 “此人如此优秀么?以至于让当今天子都如此煞费苦心的挽留她!竟然和三国名将同名,我看是哗众取宠吧?” 柳如是优雅的品着茶,一边蹙眉询问,一边在心中暗自沉吟,不知道这赵子龙比起自己挚爱的男人陈子龙来,孰优孰劣? 韩赞周急忙解释道:“夫人可别误会,这人是三国名将赵云之后,因为崇拜先人,因此改名赵子龙。” 钱谦益也附和道:“我今日酒筵上和这赵子龙毗邻,他长得身材高大,英俊魁梧,在朝堂上仿佛鹤立鸡群。 而且他武艺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据说是他当先杀出重围,护送陛下来到了咱们南京。又在微山湖生擒图谋不轨,企图劫持圣驾的刘泽清,堪称智勇双全。” 柳如是这才为之动容:“哦……听你们这么说倒是个英雄人物,只怕寻常女子入不了她的法眼。” “那是自然,陛下用高官厚禄都留不住他,一心想要回北京为太子殿下效力。” 韩赞周一个劲的摇头,“是个汉子,只是不知道审时度势啊!” 柳如是赞赏道:“也许这就是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吧,我倒是很赞赏这种有主见的男人。” 钱谦益的脸都有点绿了,咳嗽一声道:“咳咳……老夫还没死呢!” 六十七、妾身有良策 听了钱谦益吃醋的话语,柳如是忍不住哑然失笑:“看老爷你这话说的,妾身已经名花有主了,怎么会有别的想法?我只是说欣赏这种性格罢了,莫要多想。” 韩赞周讨好的道:“似夫人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子自然是可遇而不可求,今儿个咱家就靠你帮忙了。倘若这点小事我都办不好,万岁爷以后还怎么信任我?” “呵呵……韩公公谬赞了。” 柳如是虽然嘴上谦虚,但心里听着却是很受用,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而钱谦益却已经进入做媒状态,沉思了片刻问道:“李香君如何?听说她已经与侯方域各奔东西了。” 柳如是当即摇头:“香君妹妹是个重情之人,虽然暂时与侯公子分离,我相信她心中却再也装不下别人。” 江南烟花之地,名伶没有百万少说也有几十万,而能够被世人盛赞为“金陵八绝”或者“秦淮八艳”的自然是其中翘楚,各个都是艳压群芳,才华横溢的绝色女子。 虽然出身勾栏青楼,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到的,更别说春宵一度了。 你再有钱,倘若姑娘没有看上你,也是闭门羹待客。 一句话,要想把这些秦淮名妓娶回家,除了有不俗的财力之外,要么你有才华,像侯方域、冒辟疆、钱谦益、龚鼎孳;要么你有权势,像吴三桂、朱国弼;否则仅凭几个臭钱想要抱得美人归,怕不是痴心妄想! “既然香君姑娘都不合适,那还有何人可以牵线?” 钱谦益也想借此事讨好朱由检,当下抚须沉吟:“陈圆圆跟了吴三桂,寇白门嫁给保国公,顾横波跟着龚鼎孳去了北京,董小宛跟冒辟疆一起去了如皋老家,你又说香君心里只有侯方域,那倒是把谁介绍给这赵子龙?” 韩赞周急得额头冒汗:“夫人你赶紧拿个主意,陛下可是让天明之前就把人和宅院给这赵子龙准备好。宅院好寻,佳人难觅啊!” “我觉得玉京就可以。” 柳如是端起茶壶给钱谦益和韩赞周分别斟满茶碗,“玉京自从前年秋天跟吴梅村分手之后一直独居,我觉得目前她最适合。” 韩赞周当即拍掌叫好:“知道、知道,我听过这个名字,夫人说的可是自号‘玉京道人’的卞赛?那个擅长写楷书,尤其擅长画兰花的姑娘?” “我说的就是她,卞玉京。”柳如是点点头,说出了自己心目中的人选。 “这卞姑娘今年芳龄几何?”韩赞周追问。 “玉京妹妹比妾身小五岁,今年二十一岁。”柳如是答得很肯定。 韩赞周大喜过望,拍板同意:“哈哈……真是多谢夫人了,就这个卞姑娘了,咱们连夜去拜访,一定要说服卞姑娘去侍奉这赵子龙。要多少聘礼她随便开口,这笔钱我韩赞周出了。” 钱谦益胸有成竹的道:“要什么聘礼,这赵子龙少年英雄,现在又是天子跟前的大红人,今天刚封了扬武将军、子爵,将来定然飞黄腾达,倘若能看上卞玉京,是她祖上烧了高香!” 柳如是却又一脸为难的道:“方才忘了说,前些日子玉京妹妹去了苏州游玩,只怕此刻尚未归来,要让她与这赵子龙见面怕是要过几天。” “啊……这说了大半夜不等于白说吗?” 韩赞周闻言直接瘫坐在椅子上,心中知道倘若自己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的话,这辈子怕是都会被王承恩压在身下。 在南京做了多年的守备太监,负责监督南京文武官员的一举一动,却连个女人都找不到,你让皇帝怎么看你? 钱谦益也是一脸为难的道:“能不能跟陛下说一声,推迟个三两天,我立即让拙荆连夜去苏州寻找卞玉京。” “那你去说的可好?” 韩赞周一脸不满的瞥了钱谦益一眼,“你要知道这女人不是陛下要的,她是拿来栓住这个赵子龙的,这是王承恩给陛下想的美人计。 倘若天亮交不出人来,留不住赵子龙,咱家怕是要被派去看守孝陵,而钱大人作为苏州人,在南京做了多年礼部堂官,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又让陛下怎么器重你?” 钱谦益郁闷的捋着花白的胡须,埋怨道:“这卞玉京也真是,早不去苏州晚不去苏州非得这时候去。再说了,万一这赵子龙看不上她咱们不是白忙活?” “只要咱们能找到陛下要求的才貌双全的女子,无论赵子龙喜欢不喜欢,那都是王承恩的问题。” 韩赞周直接把话说透,赵子龙能不能留下自己不在乎,重要的是必须完成天子交代的任务。 “韩公公,老爷,我倒是有个应急的法子,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柳如是眨巴着漂亮的眸子,吞吞吐吐的说道。 “讲啊,这都火烧眉毛了!” 韩赞周拿起茶碗来漱了漱口,一着急就上火牙疼,“陛下那急躁脾气钱大人又不是不知道,万一赵子龙留不住,可能直接就把你撸了。” 钱谦益对于朱由检的霸道显然心有余悸,瞪了柳如是一眼:“有什么好办法快说,别卖关子了。” 柳如是端起茶碗润了润嗓子,徐徐道来:“玉京妹妹有个姐姐名字叫卞敏,年龄和我相仿,能否妾身先假扮这个卞敏拴住赵子龙几天?等玉京妹妹从苏州回来了,我再牵线介绍他们二人认识。” “好主意!” 韩赞周才不管钱谦益怎么想,立即拍案赞成。 再说这柳如是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虽然还不到“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地步,但十几年来也经历了不少男人,就算跟这赵子龙发生点故事又有什么关系? “我在乌衣巷有一座宅院,你就到这里面假扮婢女,待明日赵子龙进宫面圣后我就安排他入住。劳烦夫人尽量挽留,同时连夜派人催促卞玉京姑娘返回南京。” 钱谦益面有难色:“这个……传出去会不会有损……” “钱大人你多虑了!” 韩赞周起身打断了钱谦益的话,“尊夫人既然打算撮合赵子龙与卞玉京姑娘,我想她心中自有分寸。而且这赵子龙此刻红的发烫,大有封侯拜将之势,倘若尊夫人撮合成了这门婚事,钱大人在朝廷中也会有个照应。” “老爷你放心,如是跟了你六年,难道我的人品你还不相信么?妾身之所以出此下策,也是为了老爷的仕途着想。” 柳如是走到钱谦益身后帮他捶背,柔情万种,“再说这些年你也多亏了韩公公关照,咱们可不能袖手旁观。” 听了柳如是的话,钱谦益不再犹豫,拍板答应:“那就如此定了。” 柳如是当即提笔给卞玉京写了一封书信,在信里面把赵云大夸特夸,夸成了玉树临风,英武非凡,智勇双全,有胆有识,忠义两全,前程似锦的奇男子,让卞玉京见信后即刻动身返回南京,自己在乌衣巷等她。 书信写好之后,钱谦益立即召来两个精明能干的仆人,命他们携带书信连夜出城前往苏州寻找卞玉京。 柳如是写好书信之后去后堂换了一身婢子的衣衫,看起来青涩文静,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此刻已经是子时,妾身先去乌衣巷的民宅熟悉下环境,免得被赵子龙发现了端倪,反而弄巧成拙。” 柳如是在钱谦益不舍的目光中坐上韩赞周的马车,由韩赞周送到了位于乌衣巷的私宅之内,安置好行囊,立即带着随行的婢子连夜打扫庭院。 韩赞周这才放心的回到紫禁城向朱由检复命,进宫后发现朱由检依然未睡,正在熬夜审阅南京朝廷过往的文书。 “可曾物色到佳人?” 一见到韩赞周,朱由检急忙起身询问,“王承恩比你早回来了半个时辰,他说赵子龙未曾住在驿馆,而是到了江北军营。幸亏王承恩连夜过江,否则天不亮他就踏上返回北京的行程了。” 韩赞周微笑着作揖:“回万岁爷的话,奴婢已经物色到一个叫卞玉京的女子,此人能歌善舞,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擅长写楷书,绘兰花,我想赵子龙一定喜欢。” 朱由检大喜,拍掌称赞:“韩大伴干得好,有你和王承恩在朕身边辅佐,胜过许多阁老啊!明日赵云来紫禁城见朕,你就说朕昨夜宿醉未醒,撮合他与这卞玉京相见。” 能够得到皇帝的一声“韩大伴”,韩赞周受宠若惊,跪地磕头:“奴婢誓死效忠万岁爷!” 六十八、大丈夫当如是也 “呜呜……” 天色未亮,霍去疾便亲自吹响了号角,持枪上马等候吃饱喝足的三千虎贲列队返程。 昨夜组队去秦淮河畔狎妓的董乐、常义等人竟然个个按时披挂上马,一个个精神抖擞,完全没有出现霍去病想象中的那种烂醉如泥的场景。 这就让霍去病很好奇,看来赵子龙的用兵之道也有他的长处,并不是一味严格才能带好队伍。 赵云向列队待发的三千虎贲抱腕施礼,高声道:“诸位将士,陛下命我前往襄阳催促左良玉发兵北上,你们就由霍将军带队返回北京,途中任何人不得违抗军令,否则军法处置!” 今日的霍去病已经是天子册封的武义将军,还有男爵头衔,而且在刘泽清挟持圣驾之时挺身而出护驾,这支人马已经不敢再有任何轻视之心。 “谨遵子龙将军之命!” 三千人齐声领命,声震江畔。 赵云马鞭一指:“去吧!” “你我兄弟京城再会。” 霍去病在马上向赵云抱枪辞行,当先策马扬鞭,三千铁骑紧随其后,卷起滚滚烟尘,沐浴着朝阳离开了烟波浩渺的长江,渐行渐远。 送走了霍去病一行,赵云立即策马上了官船,渡过长江来到紫禁城求见天子,讨取圣旨前往襄阳。 “哈哈……赵将军起得真早!” 早就恭候多时的韩赞周抱着拂尘出来迎接,“万岁爷昨日喝醉了酒,晚上吐得厉害,直到寅时方才睡下。有劳赵将军等候半日,待陛下醒了后再拟旨。” 赵云一脸无奈的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去驿馆稍作休息,待陛下醒来,有劳韩公公派人知会一声。救兵如救火,早一点拿到圣旨,也好早点督促左良玉挥师北上。” 韩赞周笑道:“不必去驿馆下榻了,陛下昨日赐了你一座私宅,作为赵将军出使湖北的赏赐,咱家现在就带着赵将军去看看。” “赐给我?” 赵云有些意外,但天子赏赐府邸自然是好事,立即作揖谢恩,“多谢陛下隆恩!” 当下韩赞周也骑乘了马匹与赵云并辔而行,在十几个小太监的簇拥下穿过繁华的西长安街,前往商贾达官云集的乌衣巷而去。 一路行来,但见街道两侧店铺林立,勾栏青楼鳞次栉比,秦淮河畔桨声烛影,夫子庙内摩肩接踵,一派繁华景象。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典雅精致的宅院前驻马,韩赞周率先下马推开门,笑吟吟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子龙将军,里面请。” “多谢韩公公。” 赵运连连致谢,“此处风景极佳,我心中甚是喜欢。” “影怜,快点出来伺候新主人。” 韩赞周按照昨晚的约定,用柳如是之前的艺名召唤她出来接客。 只见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淡妆,薄施粉黛的江南女子袅袅婷婷走了出来,施施然来到赵云面前肃拜施礼:“影怜见过赵将军。” 面对着身姿挺拔,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的一代名将,柳如是纵然一生阅人无数,此刻也是不禁怦然心动,在心里暗自称赞“好英俊的将军,倘若玉京妹妹能和他结为连理,这一生可有福享咯!” 赵云也对柳如是的美貌和气质吃了一惊,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道:“哈哈……宅中竟有此等美貌的婢女?韩公公莫非要对赵子龙使用美人计,让我乐不思蜀么?” “啊哈哈……” 韩赞周有些尴尬的笑,不知道如何回答。 柳如是嫣然一笑,轻描淡写的解了围:“将军过奖,都知道江南盛产美女,似我这等姿色,金陵的大街小巷遍地都是。倒是将军英姿勃发,气宇非凡,一看就是英雄豪杰,能够侍候你是影怜的福气。” 赵云和韩赞周一起来到客厅落座,柳如是奉上茶水,站在一边侍候:“将军这是初次来江南吧?闲暇之余,婢子带你四处转转,领略一下南京的风土人情,你一定会爱上这座城。” 韩赞周起身告辞:“咱家公务繁忙,就此回宫。这座宅院以后就属于赵将军了,你只管在此安心休息,等陛下拟好圣旨后,咱家就派人送来或者差人宣你入宫。” 赵云忧心忡忡的起身送客:“江南虽好,可我还是心系北京。待将来天下太平,我解甲归田之时,定当来此颐养天年。” “留步,留步!” 韩赞周翻身上马,悄悄朝柳如是使了个眼色,“影怜啊,赵将军以后就劳烦你照顾了。” “将军请坐下少歇片刻,我让云溪把做好的早饭给你端上来。” 柳如是说着话前往厨房与那个名唤云溪的丫鬟一起把提前准备好的早饭端到了厢房,站在旁边伺候赵云吃饭,“将军劳碌了一早晨,想必早已饥肠辘辘,请用餐。” 桌子上四菜一汤,色泽鲜亮,香气四溢,让赵云食指大动。 “色香味俱全,影怜姑娘这厨艺真是不俗啊!” 赵云坐下后拿起筷子,招呼柳如是和她身后的丫鬟一起用餐,“我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这许多,你二人坐下一块用餐。” 柳如是虽然很想坐下和这位赵将军聊聊北京的局势,但还是忍住了冲动,莞尔笑道:“多谢将军关怀,婢子与云溪已经吃完。” 赵云用过早餐后到卧房睡了一个时辰,醒来时已近午时,急忙穿戴整齐出门询问柳如是:“宫中可曾来人?” “不曾。”柳如是莞尔答道。 赵云在客厅中来回踱步,如坐针毡:“不行,我不能在家里枯等,我得进宫面圣,领了圣旨尽快动身前往襄阳。” 柳如是冲了一壶茶,给赵云斟满,安抚道:“将军从北京来到南京风尘仆仆,跋涉两千里路程,难道不疲倦么?既然圣旨未到,在家里安心等待便是,若是无聊,婢子给你弹琴解闷。” “哦……影怜姑娘竟会弹琴?” 赵云诧异不已,只能耐着性子喝茶。 “略懂一二。” 柳如是从厢房中搬来一架古琴,盘膝而坐,十指轻舒,拨动琴弦,很快就余音绕梁,袅袅不绝,让赵云听的心旷神怡,浮躁的心情略有好转。 赵云喝着茶听着曲,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一个时辰,云溪却是已经备好了午膳。 “劳烦两位姑娘了,晌午这顿饭一块吃,否则我便不吃了。” 赵云抓了两个女子的手,挨个摁到椅子上坐定,“我孑然一身,也不习惯被人伺候,若是两位不见外,就拿我当个兄长吧!” 云溪不敢动筷,眨巴着眼睛请示柳如是。 “既然将军抬爱,你我就斗胆放肆吧!” 柳如是略作思忖,爽快的答应了赵云的要求,与云溪分坐两侧,共进午餐。 “姑娘琴声悠扬,歌声曼妙,谈吐不凡,气质出众,绝非寻常女子,为何在此做婢女?” 赵云喝完柳如是斟满的第一杯酒,忍不住心中的疑问,肃声问道。 柳如是早就想好了答辞,不动声色的道:“婢子的确出自书香门第,因家父做官时犯下死罪被抄了家,婢子只能隐姓埋名,卖身为婢。” “原来如此。” 赵云虽然有些怀疑,但也不好深究,一个女人还能有什么坏心思? 柳如是又道:“我有个表妹名字叫做卞玉京,长得落雁沉鱼,才华横溢,歌舞乐器,写字作画,样样皆在我之上。而且他生平最爱银枪白马的将军,改日等她有空,我引荐她与将军相识。” 柳如是本想自称卞玉京的姐姐,话到嘴边又改成了表姐,感觉这样更合理一些。 赵云婉言谢绝:“以后有机会吧,下午我得入宫求见陛下,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讨到圣旨,动身前往襄阳。” “将军这么急着回北京,莫非有意中人盼望?”柳如是忍不住问道。 赵云长叹一声:“天下未平,我赵子龙哪有心情考虑男女之事?我在南京听着小曲看着美人歌舞,享受着美味佳肴,北京的将士们浴血奋战,天下的百姓嗷嗷待哺,我如坐针毡啊!” 听了赵云的话,柳如是心中不由得肃然起敬,这才是真正的忧国忧民,大丈夫当如是也! “婢子陪你去皇宫。” 吃过午饭后赵云准备前往紫禁城面圣,却是不知道路该怎么走,柳如是便自告奋勇的陪同。 “我骑马快,一路打听就可以。” 赵云不想让柳如是跟着,一来家中只有一匹马,二来怕人说闲话。 自己昨天说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北京驰援,却在霍去病走后留下来与美女当街共乘一骑,卿卿我我,怕是南京城的公卿都以为自己在说场面话。 柳如是却已经抢先上马,笑盈盈的道:“我是你的婢子,你我共乘一骑便是。” 赵云无奈,只能走在前面步行牵着马匹,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惹得柳如是一路上不停的捂嘴偷笑。 在柳如是的指引下,两个人一路抄近道,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抵达了紫禁城,在午门外面求见天子。 不消片刻功夫,王承恩抱着浮尘匆匆赶来,一脸歉意得道:“子龙将军,陛下感染了风寒,高烧不退,此刻御医正在给万岁爷治疗,今日怕是不能下圣旨了。” “哦……那就劳烦御医为陛下治病,我再等一天吧!” 赵云无可奈何,自己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皇帝都病了,去襄阳的事情也只能拖延些时日了。 “呵呵……那子龙将军回家候旨吧,只要陛下稍稍好转,我就派人登门唤你入宫。” 王承恩一脸无奈的送别赵云离开了紫禁城,这才笑吟吟的转身去禀报朱由检,“嘿嘿……两个人共程一骑来的,看起来有门!” 六十九、给你机会不中用啊! 钟粹宫,后花园。 自从前往永和宫做运动发现了诡案之后,朱慈烺只能老老实实的在钟粹宫后花园跟着张星彩练习五禽戏,三天下来,一招一式学的有板有眼。 趁着张星彩贴身指点的时候,朱慈烺有意无意的想要吃顿豆腐,被张星彩两眼一瞪,娇叱一声:“浪哥……休得无礼!” 朱慈烺一脸无辜的辩解:“圣人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摸一下又不会怀孕,看把你小气的。” “走走走……去比试枪法,赢了我随便你处置。” 张星彩拉着朱慈烺就走,“咱们去较武场比试枪法,看看谁的火铳打得准。” “不去、不去……” 朱慈烺头摇的像是拨浪鼓,已经连输两天了,再输下去几乎没有信心了,“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知己不知彼,一胜一败;这话好像不对啊,我既知道你也了解我,为何还是难求一胜?” 连续两天的枪法比试,朱慈烺都是惨败而归,不得不承认这个自称“仁寿坊第一女侠”的张小姐确实有点厉害。 张星彩不干,执意拉着朱慈烺的手去紫禁城比试枪法:“你这样不行啊,才输了两天就气馁了,将来如何做个好皇帝?你得学会屡败屡战、百折不挠、坚韧不拔、顽强不屈、百折不回的精神……” 张星彩说着话故意挺了挺兄部,笑嘻嘻的道:“怎么,你不想得到我了?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放弃了。” 朱慈烺拉起张星彩的裙角擦拭了下额头的汗珠,还别说,连续三天的五禽戏锻炼下来,神清气爽,浑身得劲。 “本太子无福消受你这个小娘们,放弃了!等将来解了北京之围,我要去南京寻花问柳,看看如诗如画的江南女子,体会下什么叫做柔情似水。哪像你,整个一个男人婆!” 张星彩望着被朱慈烺满头大汗弄湿的裙角,伸手想去扭耳朵,考虑着他的太子身份,最终还是放弃了使用暴力。 “哼……整天就会贫嘴,才练了半个时辰五禽戏就累的满头大汗,你这肾虚的厉害,别纵欲过度了,小心你的腰子,你才十五啊!” 就在两人打情骂俏之际,守卫宫门的值班太监匆匆来报:“启禀太子爷,戚将军派人来报,说是城东方向发现了吴三桂将军的援军,询问太子爷是否登城视察?” 朱慈烺精神为之一振,拍掌叫好:“太好了,吴三桂的援军终于到了,马上召集六部堂官在午门集合,本宫带着他们登上城墙视察战况。” 小太监走后,朱慈烺立即在一帮宫女的伺候下更衣,换上了崭新的明黄蟒袍,头戴黑色翼善冠,足登蓝色云头靴,看起来精神抖擞。 “我也去,我跟着殿下去看看吴三桂的援兵长什么样子?” 张星彩闲的无聊,在朱慈烺身后央求随行,“我的好太子爷,你就带着我吧,我可不想留在宫里被姑姑絮叨。” 朱慈烺上下瞄了张星彩一眼,一本正经的警告:“带着你可以,但当着外官的面可不许跟我贫嘴。咱们来个君子约定,在紫禁城中是夫妻,出了宫门就是君臣。” “不是夫妻好吧?” 张星彩急忙纠正,“最起码现在不是,至少要等禀报了你父皇和母后,三书六聘,诏告天下,再把我娶进宫门,咱们才是夫妻。” “早晚都是,不过想做太子妃你得继续努力,竞争压力很大啊!” 当下朱慈烺在前,张星彩随后,扮成太监的花木兰脸若寒霜,怀里抱着改装成拂尘的软剑随行护卫。 李从良、徐来福带着二十多个小太监众星捧月,簇拥着太子爷直奔午门。 张星彩一路不停的打量穿着太监服的花木兰,越看越是疑惑,忍不住悄悄询问朱慈烺:“太子爷表弟,我瞅着旁边的小太监像个雌儿?你不会片刻都离不开女人吧,出门还要带着宫女随行?” “咱们刚才怎么约法三章的?” 朱慈烺故作威严的瞪了张星彩一眼,“宫内是夫妻,出宫是君臣,说话可要注意君臣之礼。” 张星彩努努嘴:“这不是还没出宫门么?再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好歹也教了你三天五禽戏,说起来也算你半个师父吧,你也得尊重师长。” 朱慈烺无奈的承认:“好吧,论枪法我比不过你,论斗嘴也甘拜下风。她是我秘密培养的贴身侍卫,女扮男装的用剑高手。” 张星彩半信半疑的打量着花木兰,只见她身材中等偏瘦,模样说不上美艳但却很清秀,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透着警惕的目光,走起路来大步流星,英姿飒爽。 “你真的会武功?” 朱慈烺看到头顶有鸽子飞过,朝花木兰扬了扬头:“木兰,露一手功夫给张小姐瞧瞧。” “遵命!” 花木兰答应一声,抬手射出一枚寒光闪闪的飞刀。 只见这枚飞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犹如离弦之箭般又快又急,“噗”的一声,正中从头顶飞过的黑色鸽子,登时扑棱着翅膀跌落在张星彩眼前。 张星彩登时被折服了,咋舌道:“好快的飞刀,我感觉比我的火铳还要快!” “张小姐过奖了。” 花木兰面无表情的客气一声,继续抱着拂尘亦步亦趋的紧随朱慈烺身后。 朱慈烺神气的背负双手,得意洋洋的对张星彩道:“现在知道本太子身边高手如云了吧?一个个如此厉害,哪里还轮的着我亲自动手。” 张星彩去拉花木兰的手:“这位姐姐,回头能不能教教我飞刀绝技?我拜你为师。” 朱慈烺急忙阻止::“喂喂喂……你将来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跟一个小太监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花木兰抱拳道:“雕虫小技而已,不敢为人师,还请张小姐另择名师。” “好吧……” 张星彩吃了闭门羹,便可怜兮兮的跟在朱慈烺身后,不再说话。 一行三十余人穿过皇极门,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来到了午门之外,便看到一帮穿着绯红色官袍的大臣正在翘首期盼。 这些大老爷们散了早朝回到各自衙门处理了一上午政事,听说太子爷召集六部官员以及都察院、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宗人府等机要部门的堂官前往午门候命,立即各自放下手里的笔墨,陆续赶到了午门等候。 看到朱慈烺由远及近,三十多名大臣齐刷刷施礼参拜:“拜见太子殿下。” “众卿平身!” 朱慈烺身躯站的笔直,用洪亮的声音召唤施礼的文武大臣平身,穿一袭翠绿色霓裳的张星彩也变得端庄起来,站在一旁恰到好处的衬托着朱慈烺的霸气。 “本宫召你们前来非为别事,适才戚志光派人来报,说是吴三桂的援兵已经到了城东,本宫打算带你们去城墙上看看,走吧!” 听了朱慈烺的话,各部官员俱都精神为之一振,议论纷纷。 “太好了,京城被围已经十余天了,总算等到援军了,大明有救了。” “国难思良将,板荡识忠臣,第一个来救援的肯定是我大明王朝的忠臣啊,平西伯真是大忠臣!” “唉……要是武将各个都像平西伯一样忠于国事,何愁不能平定李自成?” “走,跟着太子殿下去朝阳门看看吴三桂麾下的兵马是否雄壮?” 当下由扛着大斧的潘风、邢道荣当先开路,朱慈烺骑着一匹红色骏马随后,张星彩也骑上一匹鬃毛黑亮的高头大马紧紧跟随;六部堂官纷纷上马,在五百锦衣卫的簇拥下自承天门出了皇城,顺着东长安大街直奔朝阳门。 当队伍走到崇文门里街与长安街交叉路口时,展昭发现前方人头攒动,一片喧哗,乌泱泱的人群足足有数千人,正在大街两侧围观。 “小心防备刺客,待我前去查看!” 展昭拔剑在手,灵猫一般从队伍中掠出,直奔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而去。 潘风和邢道荣随后扯着嗓子开路:“太子出巡,闲杂人等退避!” 看到锦衣卫出动,看热闹的百姓才纷纷散去,却仍旧有数十个打扮矫健的汉子不死心的拿着套马索跪在路边,打算等太子的圣驾过去后继续捕马。 展昭勃然大怒,仗剑叱喝道:“太子殿下圣驾出巡,尔等听不到么?还敢手拿绳索于路边等候,莫非企图行刺?锦衣卫何在,全部给我锁拿回去严加审讯!” 众人慌忙辩解:“大人饶命,小的们冤枉啊,我们是在这里套马。” “套马?” 展昭一脸不解,“套哪里的马?堂堂京师,天子脚下,又不是蒙古草原,一派胡言!” 就在这时,北面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 一匹毛色斑驳,浑身长着栗、棕、灰、白、黄等各色鬃毛的骏马疾驰而来,只见它四肢粗壮而矫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闪展腾挪,竟似有人驾驭一般闲庭信步,所过之处马蹄没有触碰到街上的任何人。 “大人你快看,这马匹来了!” 跪在地上的汉子急忙朝狂奔而来的骏马指了指,甚至有人晃动着手里的套马索蠢蠢欲动。 “这孽畜在京城的大街上游逛了数日,一直没有主人牵回家,我们唯恐它伤及无辜,方才上街捕马,绝不是刺客,大人明鉴!” 七十、神马识主 “好马!” 展昭下意识的称赞一声,旋即反应了过来,“这不是忠义王的坐骑吗?” “这马是俺的了!” 还没等展昭说完,后面的潘风已经扔下板斧大步流星的冲了上来,从跪在路边的一名汉子手里抢过套马索,“嗷嗷”的迎了上去。 “此乃千里马,你们这些寻常的凡夫俗子驯服不了他,还是交给俺潘上将为妙!” 转眼之间,这名唤万里烟云罩的骏马已经飞驰到了潘风眼前,只见潘风大喝一声,手中一直晃动的套马索像渔人撒网一般当头掷出。 “马儿乖乖听话,以后让本上将来保护你,哈哈……” 但这万里烟云罩却灵敏异常,看到绳索当头罩来,在疾驰中突然甩头,一下子就闪开了潘风掷出的套马索。 “咦?” 潘风有些出乎预料,看来是自己小瞧这匹宝马了,当下打起精神,迈动一双大长腿与万里烟云罩并排奔跑在大街上,手里的套马索再次掷出。 “呦呵……真是匹宝马,本上将越来越喜欢了,忠义王已经殉国,你整日在大街上溜达也不是个事,以后就让俺骑着吧!” 潘凤嘴里一边嘟囔,一边把手里的套马索扔了出去,但这万里烟云罩轻轻把头一扭,再次躲开。 “哈哈……大哥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换我来。” 看到潘凤连续失手,作为结义兄弟的邢道荣看不下去了,把大斧头交给旁边的锦衣卫帮自己拿着,挽挽袖子走出了队伍。 “没想到这匹绝世宝马竟然死里逃生,活了下来,这也太神奇了吧?” 朱慈烺挥手示意队伍停下脚步,等候潘凤把这匹烈马制服,当下五六百人的队伍立刻就把四丈多宽的长安大街堵的水泄不通。 这匹宝马可能觉得潘凤本事稀松,非但不加快速度逃跑,反而停下脚步一边嘶鸣一边甩尾,好似在挑衅潘凤,告诉他“有本事你来啊!” 众目睽睽之下潘凤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恼怒之下扔掉套马索,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猛的探出双臂搂住了万里烟云罩的脖子,双足腾空,翻身上马。 “哈哈……让你个再挑衅老子!” 潘凤心情大好,放开搂着马脖子的双手去寻找缰绳,这才发现早就断掉,只剩下小半截挂在辔上摇摇晃晃。 潘风刚刚反应过来,胯下的万里烟云罩便嘶鸣一声,整个身体人立而起,仿佛站着的“1”字,一下子便把潘风给摔在了地上,登时跌的鼻青脸肿。 “嚯嚯……” “哈哈……” “嘿嘿……” 登时周围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声,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 “哎呦……痛死我了,痛死我了,我认输了,降服不了这孽畜!” 潘风吓得连滚带爬的躲到了街边人群中,幸亏这匹宝马没有伤人之意,虽然潘风跌倒在了它的蹄下,但它却敏捷的弹开,并没有触碰到潘风半分。 否则这一对又粗又壮的前蹄从半空踩到头颅上,只怕会让潘风脑浆迸裂,命丧当场。 倘若这宝马真有杀人之意,就算潘风侥幸躲开了头部,只怕也会被它的双蹄踩踏到胸膛上,就算不死也要搭上半条命,轻则肋骨折断,重则五脏破裂。 “都不要跪在地上了,一起去捉马,捕获此马者赏纹银百两。” 朱慈烺双臂一挥,命令跪在街道两旁的套马汉子全部起来去捕马,争取一举将之捕获。 这可是能够提升12点武力,移动速度高达120的绝世良驹。 比霸王项羽的乌骓马、李存孝的黄骠透骨龙,赵云的照夜玉狮子还要宝贵,别说百两银子,就是百两黄金也是在所不惜! 一两银子能买一石米,一石米就是一百八十四斤,一百两银子能买回家一万八千斤米,足够十几口人的大家大户吃上好几年。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跪在街道两边的套马汉子纷纷爬了起来,嘴里嗷嗷叫喊着,挥舞着手里的套马索冲向了正在街上缓慢溜达的万里烟云罩。 “一百两赏银,抓住它!” “谁也不许跟老子抢,赏银是我的!” “老子是草原第一驯马高手,你们这些连马都不会骑的蠢材都给我闪开!” 数十个身材各异,高矮胖瘦不等,但却都穿着劲装的汉子一拥而上,将手里或长或短,奇形怪状的套马索纷纷掷出,天罗地网一般套向宝马的头部。 “咴……” 万里烟云罩显然被激怒了,发出一声暴躁的嘶鸣,撒开四蹄好似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马蹄到处登时撞翻了五六个,俱都抱头惨叫,轻则鼻青脸肿,重则腿脚骨折。 纵然有人用绳索套住了万里烟云罩的脖子,可就算使出浑身的力气也无法把它拉住,反而被拖拽的跌倒在地,碰撞得浑身瘀青,只能哀嚎着放手任它飞驰而去。 转眼之间这匹绝世良驹就冲过了企图捕捉它的人群,朝被文武官员簇拥在中央的朱慈烺飞速冲了过来。 “护驾!” 看这宝马来势汹汹,展昭吃了一惊,急忙拔剑在手下令,“实在不行杀掉它,免得被这牲畜伤到太子殿下!” “是!” 周围的锦衣卫齐齐答应一声,手里的刀剑纷纷出鞘,准备在这匹烈马靠近太子之时乱刀砍杀。 “且慢!” 朱慈烺在和疾驰的骏马四目相交之时仿佛读懂了它的内心,它的眼里有泪,它在寻找主人,绝不能伤害它! 万物皆有灵性,更何况是马这种高智商的动物,朱慈烺相信它绝不会伤害自己。 朱慈烺感觉它的眼神仿佛在告诉自己,我已经失去了主人,我已经在北京城的大街上流浪了数日,我在喧嚣的人群里躲避着追捕就是为了寻找你,让你做我新的主人! “把兵器收了,全部退后,本宫相信这匹宝马不会伤害我。” 朱慈烺驻马长街,朝周围百余名手持刀剑如临大敌的锦衣卫下令退后,眸子里自信而从容。 “殿下,这烈马桀骜难驯,不可大意啊!” 锦衣卫收了刀剑,但展昭却不放心,依旧提剑挡在朱慈烺面前,“潘校尉这么大块头都被它摔了下来,被撞上了怕是会伤到殿下。” 张星彩紧张的伸手去握朱慈烺的手:“这匹马冲过来的速度太快了,明显就是奔着你来的,我看太子爷还是躲避一下为好。万一伤到了你,姑姑怕是会骂我……” “皇伯母为何骂你?” 朱慈烺被张星彩的理由逗笑,担心情郎是人之常情,就别不好意思承认了。 “星彩你放心,这是忠义王的坐骑,老马尚能识途,它是百万里挑一的绝世宝马,本宫相信它绝不会伤害我!” 站在朱慈烺马后的花木兰悄悄向前挪动脚步,缩在宽大袖子里的左手紧紧握住了一柄飞刀,倘若这牲畜敢对太子露出半点凶性,就要毫不迟疑的射杀它。 想要做一个合格的保镖,就必须做到冷静而冷血,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该出手时要做到毫不犹豫。 马蹄声“哒哒”,这匹绝世宝马距离朱慈烺越来越近。 周围众侍卫紧张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上,眼睛一眨不敢眨,唯恐稍微走神就被它伤到了太子爷。 就在展昭的剑准备刺出拦截,花木兰的飞刀准备射出击杀之时,这匹宝马忽然放慢了速度,并甩起了尾巴向朱慈烺示好,仿佛阔别多时的老友。 见到这副情景,在场众人悬着的心俱都落地,只要马摇晃尾巴就证明他遇到了认识的人,绝对没有一丝恶意。 “不愧是被我召唤出来的坐骑,还是认识我这个主人。” 朱慈烺喜出望外,翻身下马,将右手食指撮在口中,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咻……” 万里烟云罩更加欢喜,已经不仅仅只是甩着尾巴,而是踢踏着小碎步,摇晃着健美的脑袋,仿佛多情的少女见到了分别多时的情郎。 “呵呵……想不到忠义王的坐骑竟然认识殿下!” 展昭收剑归鞘,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幸亏太子爷伯乐在世,保住了这匹宝马的性命,若是当街射杀了实在是暴殄天物。 “万里啊,没想到你居然还认识本宫,没有白疼你啊!” 朱慈烺欣喜的伸手去抚摸万里烟云罩的鬃毛,本想说没有白召唤你一次,话到嘴边改成了没有白疼它。 万里烟云罩低下头任由朱慈烺抚摸鬃毛,温顺的把头搭在朱慈烺的肩膀上,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他的脸颊,仿佛阔别重逢的恋人。 “神马识主,真龙显身,太子爷乃是真龙天子,太子爷万岁万万岁!” 也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周围的锦衣卫跟着起哄,接着整个长安街上的百姓也都跟着呐喊,纷纷跪地磕头。 弄得跟在朱慈烺身后的六部堂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跟着喊也不是,不喊又显得看不起太子殿下,实在是让人为难! 七十一、老头子坏的很 这年头除了皇帝是万岁,其他人谁都不能万岁! 即便权力大到魏忠贤只手遮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也仅仅只敢自称九千岁。 就算朱慈烺是太子,而且还是监国太子,那也不能被人称作万岁,这事倘若传到天子的耳朵里,那就是大不敬之罪,弄不好还会被怀疑有僭越之心。 所以在场的六部堂官,吏、礼、兵、工、户、刑六个部门的尚书、侍郎们,大理寺、光禄寺、太常寺的寺卿们,都察院的御史们谁也没敢跟着起哄,免得将来被人拉清单,算旧账。 “不得无礼!” 朱慈烺急忙抬手阻止了山呼万岁的百姓,凝目查看身后的官员里是谁带头喊得口号,赫然发现光禄寺寺丞魏藻德正挥舞着右臂带节奏。 “这天下的万岁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天子,我的父皇。” 虽然朱由检狼狈逃离了北京,但为了避免落人口舌,朱慈烺也只能宣誓忠心,“本宫虽然是储君,但也不能被称作万岁,我顶多也就是个八千岁,等本宫登上帝位再喊万岁不迟。” 在大明风雨飘摇,北京危在旦夕,满朝君臣即将悬梁之际是自己横空出世,拯救了大明,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我朱慈烺做个八千岁不过分吧? 魏忠贤这老阉狗还他么的九千岁呢,我比他小了一千岁,是不是已经很给便宜老爹面子,否则我做个九千九百岁也不是不可! “忠义王的坐骑乃是千古神马,也只有真龙才能降服他,太子爷就是真龙在世!” 清一色绯红官袍的当朝大佬后面跟着一个身穿绿色官袍的文官,听了朱慈烺的话立刻站出来恭维,正是官居六品的光禄寺寺丞魏藻德。 朱慈烺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刚才带头起哄称呼自己为“万岁”的人就是他,蹙眉问道:“魏藻德,方才是不是你带头喊的万岁?” 魏藻德知道法不责众的道理,大伙一起喊,就算传到朱由检耳朵里也无法问罪。 等街上的人散去了之后,天知道谁在这个上午喊过太子万岁? 但如果自己站出来承认是始作俑者,万一被御史拿来做文章,那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听到朱慈烺的询问,急忙摇头:“臣乃是前任首辅大臣,岂能做这般无礼之事,我只是感慨这神马暴烈,几十个人驯服不了他,而它却居然主动对太子爷俯首称臣,因此有感而发。绝不是微臣带的头,臣也不敢喊!” 太子是皇帝的儿子,是真龙天子的儿子,那肯定也是龙,所以魏藻德称呼朱慈烺为真龙这话没毛病,旁边的御史也抓不住把柄。 朱慈烺也懒得再深究此事,在这个节骨眼上,在这种局势下,在自己的霹雳手段之下,别说便宜老爹朱由检去了南京,就算他在北京,谁又敢站出来弹劾自己有僭越之心? “魏藻德,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朱慈烺拍了拍万里烟云罩的脑门,示意它安静下来,岔开话题道,“本宫是让六部堂官还有各个部门的公卿随我上朝阳门,你一个小小的光禄丞跟来作甚?” 没想到太子把话题跳了个十万八千里,魏藻德只好讪讪的道:“臣只是路过,路过而已,臣这就告退。” 其实,真相是魏藻德看到各部的堂官纷纷在午门集结,心里痒痒想要来瞧个究竟,二来在太子爷眼前混个脸熟;便悄悄在承天门等候,趁着随行的人员不备混进了队伍之中。 他本是做过当朝首辅的人,资历在那摆着,女儿又进了钟粹宫伺候太子,弄不好将来会成为当朝国丈。因此也没人出来质问他为何而来,于是魏藻德便一直跟在队伍中滥竽充数,直到此时因为拍马屁这才露出了马脚。 朱慈烺看在魏良媛的面子上,懒得再为难魏藻德,便随他去了。 转身吩咐邢道荣把自己原来坐骑的缰绳摘下来换到万里烟云罩的马辔上,自今以后这匹日行千里的绝世宝马就是自己的坐骑了! 片刻之后,邢道荣麻利的换好缰绳,并恭恭敬敬的递到朱慈烺手中。 “哈哈……自今以后,这匹万里烟云罩便是本宫的坐骑了,有了它何愁不能日行千里路,关山度若飞?” 朱慈烺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这匹把潘风摔得鼻青脸肿,几十个套马汉子奈何不了的烈马此刻乖巧的像只小猫,任由朱慈烺扳镫认鞍翻身骑在背上,甩甩修长的马尾,迈步向前。 看到这匹在京城内来回驰骋了三四天,数百健儿捕捉不得的烈马竟然温顺的任由太子骑乘,站在大街两旁的套马汉子俱都惊呼不已。 “哇哦……太子果然是真龙天子,这匹烈马居然如此乖巧。” “唉……咱们捉了三四天,被它撞伤了数十人,也没能套住他。想不到这孽畜今天竟然主动向太子爷投怀送抱,难道真是良禽择木而栖,良马择主而被骑么?这世道啊……” “哎呀……我刚才已经套住它了,可惜它的力气太大,我拽不住被拖倒了,可惜了一百两赏银啊!” 听着街边套马汉子懊恼的议论,骑着高头骏马的朱慈烺心情大好,召唤马后的李从良道:“李公公,命人去内帑库取银子来,给这些捕马之人每人赏赐十两银子。若不是他们把这宝马撵到了长安街,本宫也不会喜获宝马。” “奴婢遵诏!” 李从良答应一声,策马向前,尖着嗓子对追悔莫及的众人道:“太子爷口谕,参与套马之人,每人赏赐白银十两。” 虽然与一百两银子擦肩而过,但高额赏金毕竟只能有一个人获得,此刻在场的四五十个壮汉人人有份,当下俱都高声欢呼,跪地叩首:“太子爷万岁,太子爷万万岁!” 法不责众,再加上众人都是有感而发,朱慈烺便未置可否,策马越过谢恩的百姓,引领着身后的数十名当朝大员,在五百锦衣卫的簇拥下继续向朝阳门进发。 又走了七八里路,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朝阳门城楼之下,内城守将司马严、内外城总监军戚继光、金吾卫指挥使杨文斌、朝阳门守备袁虎臣、以及吴襄、蔡瑁等武将纷纷下城迎接。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在司马严和戚继光率领下,二十多名武将一起作揖施礼,参拜完毕又与诸位大臣略作寒暄,然后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朱慈烺登上了朝阳门城楼。 今日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一如朱慈烺现在的心情。 喜获绝世宝马,等来辽东强援,看来距离走出北京城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朱慈烺站在城墙上,手扶墙垛极目远眺,只见正东方向大约七八里左右的地方烟尘滚滚,一支军容整齐的队伍正在列阵待命。 春风掠过,吹得这支队伍旌旗招展,“明”字大旗与“吴”字帅旗猎猎作响,三万将士盔明甲亮,刀枪映日,秩序井然。 三万主力军的背后有万余辅助兵正在深挖壕沟,竖起木栅,建设营盘。 “不错,吴三桂的兵马果然军容整齐,不愧是和建奴对抗多年的精锐之师!” 朱慈烺连连称赞,向吴襄竖起了大拇指,“吴将军培养出来的好儿子,平西伯实乃我大明武将之楷模。” 被君主当着满朝大佬的面如此盛赞,吴襄心里喜不自禁,嘴上却连连谦虚:“太子殿下谬赞,此乃臣子分内之事,况且辽东的将士厮杀多年,沙场经验丰富,绝非长伯一人之功。” 穿着四品官袍,头戴翼善冠的诸葛亮一路上都躲在大佬后面不说话,直到此时才伸手朝西北方向一指:“殿下,你看北面有一支闯军正在大幅度移动,这是准备包围平西伯的军队。” 众人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正东方的吴三桂兵团身上,听到诸葛亮的提醒这才纷纷向北侧目,只见十几里之处有一条长长的黑线正在向东游走,仿佛在旷野里游弋的毒蛇。 不会打仗的文官顿时有些慌乱,议论纷纷,“闯军可是有四五十万,而平西伯只有三万人马,万一遭到闯军前后夹攻,或者在野外被包围,怕是会有全军覆没的风险,诸位将军赶紧想个对策。” 诸葛亮轻抚稀疏的胡须,气定神闲的道:“可以趁着闯军尚未调度完毕,打开城门杀他个措手不及。平西伯的队伍正在列阵,若是看到城内的队伍杀出去,定然会前后夹攻。” 朱慈烺扭头看了戚继光、司马严一眼,肃声问道:“两位将军可敢出兵进攻?” 戚继光抱拳道:“臣愿率一万精兵出城杀他个措手不及,让司马将军留下来守卫城门。” 司马严对戚继光的建议表示赞成:“你我出战一人即可,但一万兵力有点少,至少需要两万人,咱们内城可以抽调一万五,让王国兴从外城再抽调五千精兵过来。” 朱慈烺立即派人顺着城墙快马加鞭赶往外城,命王国兴即刻抽调五千人前来朝阳门助战。 在斥候上马后,诸葛亮作出了补充:“有劳使者告知王将军,调动的兵马切不可走城墙,需要分散成多股悄悄来朝阳门,免得引起闯军注意。” “得令!” 斥候答应一声,从司马严手里接过虎符,扬鞭策马,顺着城墙朝北京外城疾驰而去。 七十二、大明突击 朝阳门。 戚继光亲自从守军之中挑选了一万五千精兵,全部在内城门下面列队,等候城门打开,便蜂拥出城杀闯军个措手不及。 除了戚继光亲自率部出城之外,手持一对镔铁大戟的守备袁虎臣、手持方天画戟的羽林卫指挥佥事卢翔,以及蔡瑁、吴襄等武将悉数披挂,准备随军厮杀。 “俺们兄弟也想出去厮杀一番?” 站在朱慈烺身后担任侍卫的潘风与邢道荣心里痒痒,一起抱拳请战,“请太子爷准许我兄弟二人出城杀敌报国。” 身边有展昭和花木兰护卫就足够了,朱慈烺当即点头应允:“去吧,多砍几个脑袋回来,让闯军知道我们大明御林军的厉害!” “多谢太子爷成全!” 潘风和邢道荣大喜过望,一起提着大斧下了城墙,翻身跨上战马,只等戚继光一声令下,便举起大斧杀出城门。 “出城厮杀怎么能少了我宣武将军罗成?” 正在一万五千将士耐心等候外城援兵之际,只见罗成身着银甲白袍,骑乘闪电白龙驹,手持五钩神飞亮银枪,沿着长街纵马而来。 “此人就是那个大街小巷传说的武艺仅次于忠义王的罗将军么?” 张星彩初次见到罗成,不仅为他的风采所折服,忍不住对朱慈烺竖起了大拇指:“殿下真是慧眼识珠,从哪里招募到的这么多猛将?” “适才大街上的百姓喊得对,我就是真龙天子,所以上天才降下如此多的英雄豪杰助我复兴大明。” 朱慈烺给了个似是而非的回答,突然心血来潮,悄声询问张星彩:“星彩,要不本宫也亲自出城厮杀,鼓舞士气?” 张星彩急忙劝阻:“使不得、使不得……你是主公、你是君主,你又不是将军,战场上就应该各司其职,岂能乱来?” 顿了一顿,又撇嘴道:“再说了,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杀个不敢反抗的朱纯臣还行,进了乱军之中,敌人的子弹箭矢都瞄着你,你觉得自己有几条命啊?” “好吧,那本宫就暂且观战。” 听了张星彩的话,朱慈烺只能放弃出城厮杀的念头,下意识的朝远处瞥了一眼正在摇晃尾巴的万里烟云罩,心中感叹。 “此等宝马跟了我,算是明珠蒙尘咯!接下来我得苦练武艺,早晚骑着它上阵杀敌。想要做个伟大的皇帝,就得像唐太宗那样下马能治国,上马能杀敌,如此才不负这场穿越!” “罗将军,你还是在家安心休养吧,让戚将军率领将士们出城即可。” 朱慈烺作为君主,怎么也得对罗成的精神表示感谢,当下亲自下了城墙来到罗成马前叙话,再三劝阻,“回家歇着吧,等你伤愈了再上沙场不迟。” 罗成坚决不肯,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多谢殿下关心,但臣已经在家歇了三天,再躺下去怕是疯了。” 说着话拍了拍身后的坐骑:“有此宝马作伴,我便是双足不能行走,亦不妨碍我上阵杀敌。” 既然罗成说的斩钉截铁,朱慈烺只好勉强同意,再三告诫罗成一定注意保护自己,在乱军中切不可冲的太猛。 一个时辰后,府军卫指挥同知贺腾龙率领五千精兵赶到,向朱慈烺和戚继光抱拳施礼:“参见太子殿下、戚将军,末将贺腾龙奉命率五千府军卫前来助战。” 朱慈烺微微颔首,吩咐道:“跟随戚将军杀出朝阳门,与吴三桂里应外合,杀刘芳亮一个搓手不及。” “开城门!” 戚继光亲自吹响号角,徒步的袁虎臣带着百十名精兵一起拉开城门,放下了吊桥。 “呜呜~” 呜咽的号角响起,罗成飞纵胯下白龙驹,高举五钩神飞亮银枪,第一个冲过了吊桥。 “杀啊!” 潘风与邢道荣不甘落后,俱都催马提斧,紧跟着罗成的马蹄冲过了吊桥。 戚继光居中压阵,吴襄、蔡瑁、卢翔、贺腾龙等武将俱都指挥着本部兵马蜂拥过河,潮水一般冲出了城门,呐喊着杀向相隔三里的闯军大营。 李自成得知吴三桂的援兵抵达了北京之后,一边和侯恂谈判,一边按照宋献策的计划命东边的刘芳亮按兵不动,免得打草惊蛇吓跑了吴三桂。 同时命令袁宗弟率领三万左军绕左,命令接替刘宗敏指挥中权亲军的刘体纯率领三万人马绕右,分两路抄截吴三桂后路,到时候刘芳亮再率部正面猛攻,争取三面合围吴三桂,来个一网打尽。 刘芳亮命令谷可成率领五千人在南面虚张声势,却暗中集结大军于后营,准备到傍晚时分与袁宗弟、刘体纯一起合围吴三桂,没想到城里的明军居然主动开门冲杀了出来。 “你罗成爷爷又杀回来了!” 罗成一马当先,第一个冲到闯军营门前,挥枪挑起鹿角丢进了闯军寨中,一下子就砸翻了三个弓箭手。 罗成枪出如龙,眨眼间就连续挑开七八个鹿角,全部隔着寨门丢了进去,直砸的闯军弓箭手阵脚大乱,纷纷躲避。 “看俺大斧的厉害!” 潘风和邢道荣催马随后,各自挥舞手里的板斧猛砍营门。 几板斧下去,营门便木屑纷飞,轰然倒下,两军进入短兵相接的白刃战状态。 “袁虎臣在此!” 袁虎臣手持一对八十斤重的镔铁戟,当先冲锋,仿佛虎入羊群一般冲过寨门,转眼便砍翻了四五人。 在四员猛将的引领下,明军士气高涨,犹如汹涌奔腾的洪水势不可挡,很快就冲乱了闯军的阵地,杀得列阵待命的闯军溃不成军,抱头鼠窜。 戚继光手持长刀指挥明军如何突击,长刀指处,必有闯军伏尸成堆,很快就被明军完全控制了营门,两万精兵洪水一般灌进闯军大营,见人便杀。 “放火烧营。” 戚继光命人提前准备了五百抱木柴,当即一声令下,明军纷纷把点燃的木柴投掷向闯军帐篷,登时引起熊熊大火,冲天的火光此起彼伏,到处都是人喊马嘶之声。 刘芳亮正在后营观察吴三桂的军容,忽闻前方杀声大作,不用派人查探就知道是城里的明军开门杀了出来,急忙命令谷可成带人去救火,罗虎与自己率部应战。 “明军都是那一些无胆鼠辈,今日竟敢主动杀出城来?真是怪哉!” 正在谋划如何一举全歼吴三桂的罗虎正聊得兴起,不曾想后背起火,登时恼怒不已,一边提槊上马一边大声咒骂。 刘芳亮蹙眉提醒道:“如今局势已经明显不利于我军,罗将军还有这样的想法?还以为明军胆小如鼠,忘了被那李元霸一双大锤蹂躏的场景了么?” 罗虎登时说不上话来,红着脸挠头道:“那瘦猴是个妖孽,谁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 “你说那黄毛雷公不是正常人,本将不跟你犟。但那个骑白马拿长枪的年轻武将从我们左军大营一晚上杀了个进进出出,就像赶大集一样随心所欲,你不会说这个也是妖孽吧?” 刘芳亮说着话翻身上马,拔出佩剑的同时再三告诫罗虎不可轻敌,“一定要吸取教训,自从朱慈烺监国之后,明军的战斗力已经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千万不可大意。” “好吧,这几天明军战斗力的确强悍了许多,末将小心行事。” 罗虎被教训了一顿,只能悻悻的策马而去,“将士们随我来,把冲进咱们大营的明寇一网打尽,杀进北京城,抢粮食抢珠宝抢女人!” “杀啊,冲啊!” 在罗虎一马当先的率领下,三万多闯军振作士气,鼓噪呐喊着向明军展开了反冲锋。 只是闯军的帐篷密密麻麻,被大火引燃后一个接着一个燃烧,闯军除了反攻之外还得救火,南来的北往的,端水的敲锣的,乱作一团,很难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罗成挥舞长枪在乱军中纵横驰骋,马前无一合之敌,所到之处,几乎全部都是一枪刺死,横尸马前,不到半个时辰就杀敌五百余人。 袁虎臣不肯示弱,挥舞着一对大铁戟徒步冲阵,重达八十斤的镔铁戟势大力沉,所向披靡,半个时辰亦是砍杀了百余人。 邢道荣和潘风的武力虽然略逊于袁虎臣,但二人并驾齐驱同心协力,左右互补,潘风挥斧向右砍,左撇子邢道荣挥斧向左砍,仿佛一台高效的收割机横行在麦地里,半个时辰下来竟然砍翻了两百余人。 只把冲锋在前的罗成看的哈哈大笑:“哈哈……两位老哥这打法简直是天衣无缝啊,左右互搏,谁能顶得住?” 七十三、背刺 朝阳门外杀声震天。 在戚继光、罗成的率领下,士气高涨的两万明军突然打开城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刘芳亮大营,一边掩杀一边放火,直杀的闯军阵脚大乱,死伤无数。 刘芳亮急忙率领部将组织反击,这才稍稍稳住阵脚,在罗虎、张能、陈泽钊等武将的指挥下,凭借着兵力优势渐渐扭转了不利局面,渐成僵持之势。 眼见右军大营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还不知道被烧了多少帐篷与粮食,只把刘芳亮急的嗓子冒烟,一边带头反攻,一边派人向前军主将贺锦、后军主将李过求援。 “鸳鸯阵顶上去,迫退敌军护炮人员!” 戚继光是三军主帅,不能像罗成那样陷阵杀敌,指挥队伍是他的首要责任。 只见他手中细长的戚家刀向闯军炮兵阵地一指,刚刚扩充到三百人的“狼筅队”立刻挺着长达两丈半,外形酷似扫帚的特制兵器列队向前,逼迫的闯军连连后退。 双方已经是短兵相接的状态,火炮根本无法使用,护炮校尉只能率领部下与明军展开肉搏,但面对着阵形严密的“鸳鸯阵”,好似猎狗遇上了刺猬根本无从下嘴,被逼的步步后退,很快就被明军占领了火炮阵地。 “这可是咱们大明的火炮,被这帮泥腿子拿来轰炸咱们的北京城,今儿个总算夺回来了,兄弟们把缴获的大炮运回城内!” 戚继光粗略的清点了一下缴获的火炮,其中有红衣大炮三门,虎尊炮五门、佛郎机十一门,其他各式土炮二十多门,总数目超过了四十多门。 这么多的火炮,估计已经是刘芳亮兵团的所有家底,只要成功的运回城内,闯军右路就失去了远程轰炸的能力。 “拉回去,运回去!” “兄弟们加把劲!” 久疏战阵的吴襄一直没有冲锋,在天牢里待了三年的时间,他的腿脚已经不复当年之勇,也只能在军中指挥调度,喊喊口号。 “腿脚都麻利一点,闯贼大部队朝这边杀过来了!”吴襄振臂高呼,全力协助戚继光收缴火炮。 刘芳亮得知火炮阵地丢失后气得眼里冒火,命令罗虎挑选一万精兵在前,张能、孙翦各率五千人分居左右,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回火炮,绝不能让明军运回城内。 “丢人呢,倘若被其他四路将士知道咱们的大炮被明寇一锅端了,咱们怎么还有脸去参加会议,给我豁出一切夺回来,畏缩不前者便是这般下场!” 刘芳亮瞅准队伍里两个临阵退缩的士卒,策马冲到面前,直接砍下头颅,声嘶力竭的督战,“全部给我冲起来!” 罗虎催马舞槊,连续砍翻十余个明军,高声疾呼:“大顺的好儿郎跟上我的马蹄,咱们三秦大地的汉子就没有怕死的!” 在闯将的全力督战下,两万大顺军朝火炮阵地蜂拥而来,企图不惜一切代价夺回火炮。 “罗将军、袁守备,顶住敌军的反扑,掩护兄弟们把火炮运进城内。” 戚继光催马舞刀,连续斩杀了面前的数名闯军,大声召唤罗成与袁虎臣回来支援。 罗成与袁虎臣在远处听到呼声后便不再恋战,纷纷冲开敌军向火炮阵地靠拢,很快就与戚继光指挥的队伍会合到一起。 闯军兵多、明军精锐,双方翻来覆去的绞杀,一时间谁也占不到便宜。 但控制了火炮的明军却源源不断的把一门又一门火炮抬到了运输车上,调转车头快速的运向朝阳门,只把刘芳亮气得暴跳如雷。 就在明军与刘芳亮的右军杀得难解难分之际,吴三桂留下五千人守营,亲自与部将马宝、夏国相、胡国柱等人率领两万五千精锐直插刘芳亮军后部。 袁宗弟与刘体纯率领的人马正在绕圈子,远水难解近渴,而司马严则和王国兴指挥城墙上的守军同时向闯军大营开炮轰炸,用弓箭仰射、用火铳点射,骚扰贺锦的前军和李过的后军,让他们不能迅速支援刘芳亮。 吴三桂麾下这支兵团在辽东对抗满清多年,因此军中拥有数量庞大的战马,全军多达五千多匹,再加上雇佣的三千异族骑兵,使得吴三桂麾下可以上阵杀敌的骑兵数量达到了八千之众。 而且这支队伍以袁崇焕的关宁铁骑为班底,兵员素质相当出色,这也是在洪承畴被俘孙承宗自刎之后,吴三桂孤军依然敢固守宁远的原因。 更让皇太极和多尔衮头疼的是,以前明军在关外兵力占据优势的时候,当时还没改名的后金总能以少胜多,现在兵力占据优势了反而奈何不了吴三桂死守的宁远孤城。 吴三桂屯兵宁远,把防守艺术发挥的淋漓尽致,宁远孤堡被经营的像个王八壳子,皇太极亲自带兵攻打了两次,俱都铩羽而归。 因此吴三桂得到了朱由检的多次嘉奖,先后授予宁远总兵官、平西伯等官衔,俨然是大明王朝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 去年皇太极驾崩,福临继位,改国号为清,朝政大权由摄政王多尔衮执掌,对吴三桂的策略也由强攻改成了拉拢,由多尔衮亲自修书以侯爵之位诱降,之后又由洪承畴修书劝降,俱都被吴三桂严词拒绝。 吴三桂撤退到山海关之后,留下部将王屏藩、高得节率一万步卒两千骑兵死守山海关,另外留下四万预备役人员修筑防御工事,自己带着马宝、夏国相、胡国柱等人率领三万精兵,三千异族突骑兵,在两万辅兵的协助下来到了北京城外勤王救驾。 “全军冲锋!” 在吴三桂一声令下之后,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子的马宝手提一杆凤翅镏金镋当先冲锋,六千铁骑紧随其后,踩踏的烟尘滚滚,犹如一条黄龙般卷进了闯军大营。 “我乃抗金第一虎将马宝,谁敢与我一战?” 马宝挥动兵器拨打雕翎,第一个跃马冲进了闯军大营,一招横扫千军,登时砍翻一大片。 马宝身后的骑兵挑开稀松的鹿角,砍烂寨栅,蜂拥而入,见人就杀,刀砍马踩,直杀的闯军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吴三桂和夏国相、胡国柱各自率领六千将士兵分三路,跟着骑兵的步伐冲进刘芳亮大营,见人就杀,见营帐就放火,很快杀得守军抵挡不住,抱头鼠窜。 刘芳亮正率部和戚继光火拼,发誓不惜一切代价夺回火炮,忽然听到背后又阵脚大乱,马蹄声震天,知道吴三桂率部杀了过来。 不由得仰天长叹:“前后夹攻,我军已经必败无疑,可恨友军近在咫尺,为何救援来的如此之慢?” 只是刘芳亮不知道的是,贺锦派降将唐通率本部七千兵马、周凤悟率领一万人马自东直门前来援救,这支队伍刚刚离开前军大营,唐通突然率部朝周凤悟的人马发动了偷袭。 周凤悟所部猝不及防,死伤无数,甚至就连周凤悟也被唐通用冷箭射伤,只能率领部下仓惶向东撤退,前往投奔正在绕圈子的袁宗弟。 “城墙上的诸位大人看好了,我唐通之前也是被逼无奈,迫不得已方才投降了闯贼,听闻太子监国,唐通特率部倒戈,重投大明!” 唐通奋力挥刀砍杀周围的闯军,一边与手下的亲信将领高声朝城墙上喊话,“我唐通被逼投贼,此番戴罪立功,请太子殿下放我们进城!” “通敌叛国之贼,不忠不义之徒,他的话绝对不能信!” 兵部尚书王家彦破口大骂,极力向朱慈烺进言放箭射杀,“太子殿下,此贼必然是奉命诈降来了,绝不能开门,请马上下令用大炮轰炸周通的人马。” 朱慈烺捏着下巴沉吟:“我看周通的人马很卖力啊,杀起闯贼来毫不留情。一个突然袭击下来,至少砍死了上千人,还把这支队伍的主将给射伤了,不像是诈降。” 旁边的礼部尚书倪元璐也支持王家彦的建议:“唐通叛国投敌,罪不可赦,就算他想要回归大明,也是见李自成大势已去才做的选择。这等不忠不义之徒最好不要收留,乱箭射下去便是。” 朱慈烺用睿智的眼光扫了身后的诸位当朝大佬一眼,目光最后定格在詹事府少詹事诸葛亮的身上:“诸葛良,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诸葛亮作揖施礼:“臣以为太子殿下应该接纳唐通的归来,而不是拒之门外。” “这怎么能行,叛国之徒岂能这么便宜他?” “谁说不是,叛国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难道就凭他杀几个闯贼就放过他吗?真是岂有此理!” “诸葛少詹事还是太年轻了,一时判断失误,太子殿下千万不能听他的。” 城墙上的六部堂官加上都察院的御史俱都义愤填膺,纷纷对诸葛亮的建议表示不满。 朱慈烺背负双手,气定神闲的看着城墙下向闯军发起进攻的唐通人马,他们的明军制式甲胄还没脱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刚杀出城去的人马,又怎知这是一支先降后叛的队伍? “诸位大人少安毋躁,让诸葛良把原因说清楚,大家听着不对再喷不迟嘛!” 七十四、兵败如山倒 “诸位大人请听诸葛良一言!” 诸葛亮对着城墙上的诸位当朝大佬施了一圈礼,然后站直了身躯,迎着春风徐徐道来: “闯军之中有大明投降的人马十余万,若是唐通的倒戈不能得到朝廷的宽赦,那么这十余万人马别无选择,只能为闯军死战到底。 若是朝廷能够法外开恩宽赦唐通,那么其他将士就会产生叛顺归明的心理,就算这批人不立即倒戈,也不会再为李自成死战。 两害相权取其轻,臣以为惩处唐通弊大于利,宽赦唐通利大于弊,故此建议准许唐通归降,以争取其他投顺的将士之心。” “诸葛少詹事果然高瞻远瞩!” 就在其他官员衡量诸葛亮的话对不对之时,兵部侍郎侯恂已经鼓掌称赞,“老夫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睿智的年轻人,在詹事府做事真是屈才,殿下何不将之调到兵部,让他大展才华?” “这侯恂的见识比其他阁老高出一截啊!” 朱慈烺在心中暗自夸奖一声,侯恂在坐了十年牢狱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份睿智,实属难能可贵,“侯卿言之有理,本宫回头就调诸葛良到兵部任职。” 其他几个堂官琢磨了片刻,都觉得诸葛亮说的有道理,惩处唐通带来的弊端的确大于利益,便都不再抗议,请朱慈烺自行决断。 朱慈烺召唤司马严到跟前吩咐道:“你找几个大嗓门的一起高喊,本太子准许唐通将功赎罪,但要先去协助吴三桂击败闯贼左军,并在吴三桂麾下效力一些时日,等解了京师之围,再行赏罚。” “臣遵命!” 司马严立即按照吩咐从守军中挑选了百十个大嗓门的士兵齐声高喊:“唐通听令,太子殿下准许你将功赎罪,但须先去吴三桂麾下效力,助平西伯击退闯贼左军,待解了京师之围后再行赏罚。” 唐通在乱军之中听到城墙上的喊声后泪水盈眶,下马朝朱慈烺所在的方向郑重的磕了三个头,这才翻身上马,挥刀高呼: “将士们,殿下已经准许我们将功赎罪,以后不用再受闯贼的鸟气了,跟着我一起奋力杀敌!” “杀闯贼!” “杀啊,杀李自成!” “杀他娘的,老子再也不用受鸟气了!” 这支人马自从投降大顺后就没受到重用,一直在贺锦的手下打酱油。 要么就是攻城的时候冲在前面当炮灰,要么就是打扫尸体清理战场,一个个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此刻终于反正了,自然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杀敌。 只见他们一个个撸起袖子,咆哮呐喊着,挥动着手里的大刀猛砍,挥舞着长枪猛刺,竭尽全力的砍杀攻击范围内的闯军。 一起前来救援的队友突然反水背刺,主将负伤逃走,剩下的闯军顿时傻了眼,要么跪地缴械要么抱头鼠窜,一万人的队伍很快就被唐通率部击溃,阵斩两千余人,俘虏一千多。 刘芳亮遭到吴三桂和戚继光的前后夹攻,损失惨重,大营被焚,苦战不支,只能弃营撤退,向北前去投奔贺锦的前军。 仓惶撤退了三四里路,便撞见了杀红了眼的唐通所部,刘芳亮认识唐通,急忙大声求援:“明军势大,唐将军速来支援!” 旁边的谷可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蹙眉提醒道:“将军,我看这唐通的人马分明是在追杀我们的将士,根本不像是来救援的呢?” 李自成从西安挥师北伐以来,沿途收降了十余万明军。 由于缺少物资,所以这些投降的官兵一直穿着明军盔甲,为了和敌方明军做区别,李岩献计让这些投降的将士在头盔部位系上黄头巾,这样便能一眼分清敌我。 刘芳亮听了谷可成的提醒,定睛看去,只见唐通率领的明军早就摘下了裹在头盔上的黄头巾,而且正在发疯一般追杀溃逃的顺军士卒,直杀的尸横遍野,血染山坡。 “看来唐通这狗贼又叛变了!” 刘芳亮气得咬牙切齿,破口大骂:“我早就建议把投降的明军打乱编制,以绝后患,陛下非听牛金星的让这些明将继续统帅,现在报应来了。” 唐通也发现了狼狈撤退的刘芳亮,在马上横刀大喊:“那个骑着白马的就是大顺左军主将刘芳亮,兄弟们给我豁出去俘虏了他,定然是大功一桩!” “杀啊,活捉刘芳亮!” “刘贼哪里走,快快下马受缚,饶你不死!” “刘芳亮小儿,你已陷入我大明健儿的包围,还想活着离开么?” 唐通手下的将士在顺军里面厮混了半个多月,知道刘芳亮是李自成手下排名前五的大将,此刻得了唐通一声令下,立刻潮水一般涌向刘芳亮。 “冲啊,休要走了刘芳亮!” 戚继光立马于乱军之中,手中长刀一挥,高声下令。 朱慈烺已经派人通知了戚继光与吴三桂,告知唐通已经倒戈反正,正从背后夹攻,命戚继光和吴三桂密切配合唐通,力争重创刘芳亮的大顺左军。 吴三桂身穿一身黝黑的甲胄,手提佩剑,策马冲锋:“全军给我突击,唐通已经倒戈反正,将士们冲起来捡战功啦!” 悍将马宝一骑当先,率领着六千铁骑犹如席卷麦浪的狂飙一般踩踏的大地震颤,整齐划一的队形杀得农民军溃不成军,节节败退,数不清的人做了蹄下亡魂。 “我乃宁远第一虎将马宝,谁敢挡我?” 马宝在乱军中横冲直撞,一杆镏金镗砸死了百余人,正好在乱军中撞见闯将孙翦,便催马撵了上去,“贼将受死!” 孙翦负责殿后,此刻已是无心恋战,骤遇马宝只能仓促迎战,挥刀周旋,战有七八回合,被马宝一镗震飞兵器,击落马下。 马宝翻身下马枭了首级悬挂于马前,放声大笑道:“老子杀了闯贼一个果毅将军,真是不费吹灰之力,这等武艺竟然也能被拜为将军,狗屁大顺,赶紧解散回家种地去吧!” “将士们,给我冲!” 看到马宝在乱军中大杀四方,胡国柱与夏国相不甘落后,各自率领六千步卒呐喊着从左右向前夹攻,直杀的刘芳亮军节节败退。 吴三桂的辽东军团攻势凌厉,守卫京城的明军也不甘落后,在罗成、袁虎臣、潘邢二上将的引领下也是全力冲锋,紧紧咬住溃败的闯军不放,逐渐与从北面杀过来的唐通兵团形成合围之势。 “刘芳亮休走,敢不敢与我唐通一决高下?” 看到刘芳亮近在咫尺,唐通绰刀来战,高声叫阵。 刘芳亮勃然大怒,收剑归鞘,命亲兵拿自己的虎头枪过来,准备亲自去斩杀唐通:“我呸……你这反复无常的叛徒,老子要亲手杀了你!” 唐通挥刀砍死一名闯卒,放声大笑:“哈哈……老子本来就是大明的将军,当然要剿灭你们这些流寇,何来叛徒之说?要杀我你也得有这个本事,有卵子的过来单打独斗,别躲在亲兵后面当缩头乌龟?” “将军乃是三军主帅,何须亲自动手,让我去斩了他!” 就在盛怒的刘芳亮准备亲自迎战唐通之际,旁边掠过一匹战马,马上之人正是悍将罗虎,挥槊直取唐通,边冲锋边提醒刘芳亮:“请将军火速收拢兵力跳出包围圈,再向北会合袁宗弟、刘体纯的人马。” “唉!” 刘芳亮无奈的仰天长叹一声,只能挥手下令全军向东方向突围,“陛下优柔寡断,过于仁慈,以至于让唐通这样反复无常的小人猖獗。全军向东方突围,冲出包围圈后再向北寻找左军与中军的兄弟。” 在刘芳亮的指挥下,大顺右军且战且走,六万兵力遭到三路夹攻,伤亡惨重,也不知道折损了多少兵马,只能等突围后再清点损失。 唐通本想等着刘芳亮过来一决胜负,不曾想却等来了右军第一虎将罗虎,心中不由得为之一凛,挥刀厮杀了七八回合,只能拨马退走。 “老子刀下不斩无名之辈,今日先放你一马!” 明军势大,罗虎也不敢恋战,勒马带缰拨转了马头:“我呸……无胆鼠辈,放你娘的屁差不多,今日暂且寄下你的头颅,改日再来取回!” 刘芳亮看到罗虎击退了唐通,悬着的心稍稍放松,立马于乱军中安抚军心:“将士们不要慌,优势还是在我大顺,全军列队撤退,违令者斩!” 就在这时,一匹白马闪电般冲了过来,马上之人正是手持长枪的罗成,刘芳亮左右的侍卫仓促应战,俱都被罗成挥枪刺死,催马径直杀到刘芳亮面前。 “贼将还不下马受降?” 罗成历喝一声,犹如霹雳,手中长枪一招白蛇吐信直刺刘芳亮面门。 刘芳亮急忙挥枪招架,却不料罗成这招是虚晃一枪,右臂探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一下抓住了刘芳亮的腰带,暴喝一声“给我下马!” 刘芳亮登时感到一股强大到无法抗衡的力量将自己从马鞍上扯了下来,心中知道不妙,情急之下用枪杆去打罗成,“明寇放开我!” “给我老实一点!” 罗成抬起胳膊夹住刘芳亮打来的枪杆,猛的一用力便给他折断,然后狠狠的摔在地上,登时摔得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七十五、大瘟疫 “来人,给我绑了!” 罗成立马横枪于乱军之中,招呼身后的明军过来捆人,立刻冲过来七八个彪形大汉把刘芳亮捆了个五花大绑,好似粽子一般结结实实。 主将被生擒活捉,闯军士卒惊得魂飞魄散,慌忙去禀报罗虎、谷可成等闯将,“报告将军,大事不好,刘芳亮将军被明将生擒了!” 刚刚击退了唐通的罗虎大惊失色,来不及喘口气便率领千余名死士来救刘芳亮,远远的高声呐喊:“明将休走,放了我们刘将军!” 罗成用长枪挑着刘芳亮的头盔在马上放声大笑:“你们的刘将军就在这里,有本事的过来救人。” 罗虎大怒,催马舞槊扑了上来:“我家刘将军乃是儒将,你欺负他算什么本事?有能耐把人放了来和我罗虎一决胜负!” 刘芳亮又气又急,扯着嗓子高喊:“罗虎快撤,率领将士们向东撤退,去投奔袁宗弟,不要管我!” 看到罗虎依然闷头冲锋,刘芳亮气的怒不可遏,破口大骂:“罗虎你这个蠢材想让右路全军覆没吗?赶快给我滚,你再逞匹夫之勇,老子就当场自尽!” “唉……” 罗虎叹息一声,无奈的拨转马头,招呼潮水般溃退的闯军跟着自己突围,“将士们跟着我撤,休要乱跑!” 罗成见罗虎不上当,催马追赶,“哪里走?我们姓罗的可没有无胆懦夫,你冒充姓罗莫非想要认我做爹?” 从斜刺里杀过来的谷可成唯恐罗虎上当,急忙命令身后的数百名弓箭手一起朝罗成放箭,罗虎趁机逃脱。 二人率领着为数不多的闯军且战且走,仓惶向东逃了四五里路,这才避开了唐通从背后的包围之势。 危急关头,袁宗第与刘体纯各自率领三万人杀到,接应左军撤退,与明军一场混战,难分胜负。 看着天色渐黑,戚继光下令全军撤退,吴三桂也鸣金收兵,五万明军缓缓向朝阳门方向退却。 袁宗第与刘体纯摸不清明军有多少人马,再加上右军主将刘芳亮遭到俘虏,右翼六万兵力损失了超过七成,围剿吴三桂的计划胎死腹中,只能下令全军撤退。 南北绵延十余里的闯军右路大营被焚烧殆尽,漫山遍野都是战死的尸体,残破的旌旗,奄奄一息的战马,袅袅弥漫的黑烟,构成了一副悲怆的画卷…… 至此,被围困得水泄不通长达十余日的大明国都被打开了一个豁口,城里的军民已经可以自由的走出城门,呼吸原野的气息。 吴三桂的大营已经扎好,距离朝阳门五里左右,正好与京城互为犄角。 戚继光率领两万明军退回城内,吴三桂的人马也全部撤入营中,留下夏国相、胡国柱看守大营,自己带着马宝在百十名亲兵的护卫下进城参拜监国的太子。 朱慈烺率领六部堂官在城墙上从头至尾的看完了这场大捷,得知罗成生擒刘芳亮的消息后兴奋的手舞足蹈,下令礼部在文华殿设宴,今晚要为参与这场胜仗的将士庆功。 此外,在晌午过后朱慈烺就命户部即刻向百姓收购一千头猪三百只羊,全部宰杀完毕后按照人数分别送到内外城驻军以及吴三桂军中,连夜犒赏三军,让他们吃饱喝足。 另外还要购买一万坛白酒,分发给京城内外的十万将士,让他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一时间北京城外人喊马嘶,杀声震天,城内猪嚎羊叫,好不热闹。 朝阳门到东直门的闯军右翼大营已经被全部焚毁,而围攻东便门与广渠门的人马也已经全部撤走,这说明李自成准备采取围三阙一的策略,彻底放弃从东边进攻北京。 诸葛亮在朝阳门城楼中再次提出建议,作揖道:“太子殿下,眼看即将进入四月,天气逐渐炎热,城外散布着如此多的尸体,必将发生瘟疫,请派人连夜掩埋。” 听了诸葛亮的话,朱慈烺不由得后背冷汗直冒,这才想起崇祯年间导致数百万人丧命的大瘟疫,它对明王朝的危害绝对不亚于遍地开花的农民起义。 这场瘟疫最早于崇祯六年爆发于山西境内,最早的传播形势是鼠疫,通过老鼠和跳蚤的叮咬进行传播,感染者高烧不退,喉部肿大如同长了个疙瘩,因此又被叫做“疙瘩瘟”。 如果患者不能得到及时治疗,发展下去会感染肺部,导致吐血,短短三四天之内便会呕血而死,致死率高达百分之三十以上,严重地区甚至会超过一半。 崇祯朝廷内外交困,无力控制疫情,任由其蔓延,于崇祯十一年爆发至最高峰,山西境内十室九空,经常一整个村子都被灭绝。 这也是李自成进入山西后兵不血刃,长驱直入用了一个多月就兵临北京城下的重要原因。 但因为大顺军从瘟疫最严重的山西地区过境,所以军中大量人员感染了鼠疫,导致战斗力锐减,这才在山海关被多尔衮和吴三桂的联军杀得兵败如山倒。 及至崇祯十一年,随着农民军频频由山西向其他省份进军,导致瘟疫在北方大肆传播,在安徽、河北、天津都相继出现了大量死于鼠疫的患者。 经常是十余里荒无人烟,遍地都是腐烂的尸体,青色的苍蝇大如枣,在漫山遍野间飞来飞去。 北京作为大明王朝的都城,对于外省进京人员严格管控,因此鼠疫并没有大面积传播。 后来清朝修《明史》,描述北京于崇祯十一年暴发瘟疫,导致十室九空,坊间小儿几乎绝迹,死者相枕,人鬼错杂,日暮人不敢行,九门出殡者不下二十余万。 “建奴黑起我大明来真是不要脸!” 朱慈烺在心里暗骂。 其实在李自成的大军进入北京之前城内瘟疫还是小规模存在,在闯军进京之后的一个月内,人口密集的京城才爆发了大规模鼠疫,再加上政权混乱,瘟疫无人管控,才让死于鼠疫的人员骤增至可怕的数字。 对于风雨飘摇的大明王朝来说,若是不能迅速控制疫情,任由其继续泛滥弥漫,定会让大明的百姓横尸遍野,白骨成堆,从而让关外的满清坐收渔人之利。 “这该死的瘟疫,老子怎么走到哪里都避不开它?” 朱慈烺想起自己穿越前的世界,肆虐的疫情横行了三年,百姓深受其苦。 没想到穿越了不过几天的时间,又要遭受瘟疫的折磨,而且这场瘟疫更凶险,更致命,这年代医疗科技更落后,对于朱慈烺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考验,其难度甚至不在消灭李自成之下。 不同的是,朱慈烺这次的身份变成了统治者,不再是受管控的百姓,作为大明王朝当前的监国太子,他有责任带领百姓度过这次浩劫。 “诸葛良啊,难得你能够提前洞察危机,本宫决定擢升你为兵部侍郎,具体负责处理掩埋城外的尸体,严防瘟疫发生。” 朱慈烺本想着明天早朝再宣布这个任命,现在情况危急,只能当场宣布。 兵部侍郎是正三品官员,尚书的副手,已经算得上朝廷大员,诸葛亮的升迁速度可谓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虽然他也提了许多良策,譬如以和谈为由拖延时间等候援军,撤销宦官监军、核查各营实际兵力登记造册等。 而且他眼光远超常人,就像今天力排众议坚持接纳唐通的反正,才有了今日大破闯军右翼的辉煌战绩。 对于这个年轻人的能力,这些老资格的堂官们还是心悦诚服的,不过看着他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几乎要和自己平起平坐了,这些大佬们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一有机会难免不自觉的站出来挑刺。 朱慈烺话音刚落,刑部尚书张国维就站出来施礼道:“殿下,诸葛良此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现在还冷飕飕的,上了年纪的人还穿着棉衣,疫情岂会来的这么快?去年天津死了这么多人,北京城不还是安如泰山?” 朱慈烺不满的瞥了张国维一眼:“一场春雨一场暖,后天就到谷雨时节了,天气说变暖就变暖,城外这么多尸体,倘若发生了瘟疫那就是灭顶之灾,必须未雨绸缪,绝不能大意!” 诸葛亮又作揖道:“李自成主动撤走了东便门和广渠门的人马,说不定瘟疫已经在闯军之中发生,因此臣建议不要把俘虏的闯卒押进城中。” “咳咳……” 诸葛亮话音刚落,旁边的侯恂忍不住捂嘴咳嗽了几声,出列作揖道: “老臣忽然想起昨日去李自成军营时,曾经看到有些尸体被抬出了闯军大营扔到了西山脚下的山沟里。老臣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想来怕是闯军中极有可能已经爆发了瘟疫。” 七十六、民为重,君为轻! 听闻疫情迫在眉睫,空气骤然紧张了起来。 侯恂的话音落下,朱慈烺脸色凝重的点点头:“去年秋天咱们京城就爆发了鼠疫,死了数千人,虽然因为气温骤降得到了控制,没有形成大规模疫情,但病毒尚未完全消失,待天气转暖后定然会卷土重来。 此外,鼠疫起源于山西境内,而闯军一路自山西过境,又招募了许多山西流民加入,因此军中存在瘟疫不可避免。 故此,各部官员必须警惕起来,尽快做好防疫措施,连夜将城外的尸体全部焚烧掩埋,具体事宜就由兵部侍郎诸葛良负责。” “臣遵旨!” 诸葛亮作揖领命,眼神毅然而决然。 朱慈烺大手一挥,又对侯恂作出了任命:“自即日起,侯恂不再担任兵部侍郎,本宫授予你武英殿大学士、吏部尚书之职,领衔满朝文武,主持抗疫之事,绝对不能让北京城出现大疫。” 一跃成为当朝首辅,让侯恂这个白发苍苍、饱经磨难的老臣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至于没有谢恩。 旁边的礼部尚书倪元璐从背后推了他一把,提醒道:“恭喜侯老,太子殿下擢升你为内阁首辅了,还不快快谢恩!” “啊?” 侯恂闻言不由得涕泪横流,重重的跪倒在地,稽首顿拜:“殿下如此隆恩,老臣何以为报?本以为要老死狱中,谁知道我侯恂还有做当朝首辅的一天,殿下提携之恩,侯恂虽死难报!” 朱慈烺上前扶起身体微微发颤的侯恂,目光扫向刚刚禀报完战况的戚继光,询问道:“具体俘虏了多少人马?可有个大概数目?” 戚继光抱拳道:“尚未清点,估计能有七八千到一万之间。” 朱慈烺捏着下巴沉吟:“按照侯阁老所言,闯军中已经有可能爆发了疫情,这些俘虏如何处置需要慎重考虑呢?” 外城总兵官司马严抱拳道:“这些俘虏数量庞大,如果交给平西伯的人马在野外看押,稍有不慎就会产生叛乱。故此,臣以为不如趁着这些人还没缓过劲来,效仿项羽挖坑埋了。” 司马严说的冷酷而无情,仿佛一台战争机器。 朱慈烺觉得他说的并没有错,吴三桂的兵力只有三万左右,看押近万俘虏压力巨大,稍有不慎给了机会这些俘虏就会发生叛乱,倘若配合闯军内外夹攻的话,对于吴三桂兵团来说不啻于灭顶之灾。 朱慈烺从城楼的窗户里向外眺望,只见护城河对岸密密麻麻的俘虏在黑夜里或坐或卧,周围的火光照耀在他们身上,一个个脸上沾满了灰尘,身上血渍斑斑,眼神里闪烁着不安,不知道将会迎来怎样的命运? 这毕竟是近万个鲜活的生命,他们的生死现在系于自己一句话,这让朱慈烺心里感到纠结。 自己还不是个合格的政治家,也不能做到冷血无情,一句话坑杀上万俘虏实在太残酷了! “太子殿下,请下令坑杀这些俘虏,微臣亲自来执行!” 司马严单膝跪地请求,“为了大明,绝不能心慈手软,这坑杀俘虏的罪名就由我司马严来背,我不怕千载骂名!” 旁边的戚继光也轻轻抚摸下颚的短须,一脸为难的道:“既不能让这些俘虏进城,又不能让平西伯看押,还不能释放,看起来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太子爷,这可是上万个生命呢!” 在旁边默默陪了朱慈烺一个下午的张星彩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请求:“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吃不上饭穿不上衣的穷苦百姓,受到李自成的蛊惑才加入了叛军,为的是能够在这乱世活下去。 他们家里都有父母妻儿,一家人在等着他们回去,他们放下武器就是希望能够获得一条生路……” 张星彩说着话忍不住哽咽起来,“我看里面有个小孩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他又懂得什么呢?或许是被裹挟到叛军里面去的吧,星彩认为他罪不至死……” 听了张星彩的哭诉,朱慈烺终于做了决定,高声道:“蔡茂何在?” “臣在!” 刚刚洗了一把脸的蔡瑁急忙从城楼外面迈过门槛入内,抱拳施礼:“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朱慈烺双臂抱在胸前,扫了城楼内的文武官员一圈,朗声道:“这些俘虏几年前都还是我大明的子民,只是因为天灾人祸,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方才沦落为寇,我大明朝廷也有许多愧对百姓之处。 上苍有好生之德,我大明又岂能举起屠刀面对曾经的子民?能饶恕他们还是尽量的给条生路,让他们服罪之后回家耕田种地,与父母妻儿团聚才是上上之策。” 听了朱慈烺发自肺腑的言论,在场众人无不为之动容,纷纷颔首赞同。 张星彩感动的热泪盈眶,在心里默默念叨:“朱慈烺好样的,我没有看错你,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不适合你,你将来一定是个仁慈的好皇帝。” 朱慈烺继续吩咐蔡瑁道:“你立即率领本部五千新兵,把所有俘虏全部登记造册,押解到天坛关押改造。” “殿下……天坛可是我们大明祭天之地,用来关押俘虏是不是有违祖制?” 礼部尚书倪元璐急忙站出来表示反对,“如果殿下实在不忍心杀他们就关进大牢里面算了。” 朱慈烺摇头道:“据本宫所知,京城里面还没有能够容纳上万人的大型牢狱,若是分散关押,万一这些俘虏中有人感染了瘟疫,会传染给牢狱中的其他罪犯。继而人传人,导致瘟疫大面积爆发。” 倪元璐继续道:“可天坛乃是大明历代皇帝祭天祭祖之地,岂能用来关押俘虏,于法理不合啊?” 朱慈烺耐心的解释,向在场官员阐述自己的治国理念:“孟子曰‘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普天之下最重要的就是百姓的生命! 只有让他们感受到朝廷的恩泽,那些造反的流寇才会放下手里的刀枪,那些逃亡的百姓才会回归家园,而不是用血腥屠杀去震慑他们。 白起、项羽坑杀的都是敌国的将士,而城外这些俘虏曾经是我们大明的子民,杀戮只会激起更多的反抗,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天下百姓看到朝廷的恩泽,而不是屠戮。 只要能化解百姓心中的怨气,莫说区区一个天坛,就是十个百个也在所不惜,天坛毁了再造便是,民心丢了就彻底找不回来了! 倘若大明亡了,天坛又怎会存在?倘若被改朝换代,新的王朝还会来天坛祭奠大明的列祖列宗吗?” 朱慈烺声音洪亮,口齿清晰,一番话振聋发聩,犹如黄钟大吕,让在场的百官俱都如同醍醐灌顶,恍然顿悟。 这样的见解,这样以人为本的理念,是他们在之前连续三任皇帝身上看不到的! 现在看来,这个太子对待叛徒贪官杀伐果断,毫不留情,对待弱势的俘虏,反而宅心仁厚,顾全大局,看起来越来越有中兴明君的风范了。 “殿下所言极是,老臣肤浅了。” 倪元璐额头见汗,羞愧的告罪退下。 侯恂作揖施礼道:“大明能有殿下这样仁慈的储君,实乃万民之幸,老臣相信,只要殿下继续保持这份仁心,这天下终将海晏河清。” 诸葛亮亦是长揖到地,发自肺腑的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天下万民将来定能感受到殿下的仁心。” “殿下仁慈,臣等悉听决断。” 在侯恂、戚继光的带领下,朝阳门城楼里面的数十名当朝文武大员一齐作揖施礼,心悦诚服。 朱慈烺继续道:“瘟疫猛如虎,所以必须做好防范措施,以防城中的将士被传染了瘟疫。蔡将军押解着俘虏走城墙,从朝阳门一直到永定门下去,这样就避免了俘虏与城中军民接触。” “臣遵诏!”蔡瑁抱拳领命。 朱慈烺根据前世的防疫经验继续作出补充:“还有,在俘虏过境的时候,城墙上的守军必须全部清场,除了押解的队伍,其他任何人不许留在城墙上。 等到了天坛,把这些俘虏分散区域看押,每五百人一组,伙食供应由礼部供给。 此外,押解的新兵有可能被传染瘟疫,所以派人看死大门,七日之内任何人不得离开天坛。 本宫会安排太医院差遣大量太医、御医前往天坛查看疫情,为感染了瘟疫的人治疗疾病,你们的伙食礼部会大幅改善,等这批俘虏的疫情结束后,看押的新兵每人发五两银子辛苦费。” “小臣一定严格遵守殿下部署,绝不会出现半点差错。”蔡瑁连连点头,毕恭毕敬。 朱慈烺又转身对诸葛亮道:“等俘虏全部过境后,立刻安排辅兵在城墙上喷洒草药、生石灰消毒,预防瘟疫传染。” 诸葛亮作揖领命“太子殿下心思缜密,考虑周详,仿佛有多年抗瘟经验,诸葛良佩服的五体投地。” 其他官员纷纷跟着竖起大拇指:“诸葛侍郎所言极是,殿下的部署井井有条,繁而不乱,实在是控制瘟疫传播的良策。” 朱慈烺心想,我就不告诉你们在另一个世界本太子可是隔三岔五捅嗓子,早就积累了丰富的抗疫经验,没想到现在居然全部派上用场了! 可惜这年头医学不够发达,否则老子就组织全城居民连夜做核酸检测了。 七十七、太后的石榴裙 朱慈烺继续布置瘟疫防控,同时等候吴三桂这个大功臣进京参拜。 朱慈烺又召唤礼部尚书倪元璐出列,叮嘱道:“根据侯阁老所言,瘟疫已经在闯军中发作,京城只怕也难以避免,你们礼部立即组织太医院的人准备大量药材,再从民间招募大量的医匠,力争做到有备无患。” 倪元璐抱着笏板领命:“老臣遵旨!” 朱慈烺又召唤工部尚书范景文出列:“你们工部立刻组织工匠在天坛东边的空地上修建方舱医院……” “方舱医院?” 范景文一脸懵逼,这是个神马东东? 朱慈烺解释道:“方舱者形似船舱,密切封闭,只留少许门出入。医院者,医治病患的院子,此谓之医院。 通俗点说,就是用来隔离瘟疫患者的院子,只要查到有人患上了瘟疫,就立刻送到方舱医院里面来隔离治疗,绝不能让他继续留在民间传染病毒。” 范景文这才恍然顿悟,连连称赞:“妙啊,太妙了,太子爷这个方法妙,把染了瘟疫的人全部关到一起,就避免让他们继续传染了。” 经过一场谋划,近万名俘虏总算逃过一死,但朱慈烺知道疫情才刚刚开始,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控制瘟疫的重要性不在剿灭李自成之下。 “明日各部依照本宫的部署行事,侯恂负责总督防疫,不得有误。今夜除了诸葛良负责掩埋尸体之外,其他文武官员全部跟随本宫前往文华殿赴筵,为平西伯和戚志光以及所有的将士庆功。” 朱慈烺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表示慰问,“诸葛爱卿啊,今夜你就多操劳了!” 你小子才二十六七岁,短短几天的时间就爬到了兵部侍郎的高位,能者多劳,别人喝酒你干活,也让其他大佬们心理平衡一点。 诸葛亮又如何不懂朱慈烺的意思,作揖告辞:“臣这就去调度兵力,随我出城焚烧掩埋尸体。” 朱慈烺又命徐来福即刻回紫禁城给诸葛亮取一把尚方宝剑过来,命他今夜全权调度诸军,谁敢不从,先斩后奏。 又吩咐锦衣卫指挥佥事展昭:“诸葛侍郎初到军中,唯恐有人不服,你今夜携带五百锦衣卫护卫诸葛侍郎,胆敢不从调遣者,斩无赦!” “谨遵太子殿下口谕!” 展昭领命后向诸葛亮抱拳寒暄:“诸葛侍郎放心,有我们锦衣卫护着你,保证谁也不敢造肆。” “哈哈……那就有劳展佥事了。” 诸葛亮作揖还礼,和展昭并肩离开了朝阳门城楼,调度兵力出城掩埋尸体,而蔡瑁则带着由官员家奴组成的新军出城押解俘虏去了。 诸葛亮和展昭前脚刚刚出了城楼,就听到城门下人喊马嘶,守城的士兵纷纷高喊:“见过平西伯!” “平西伯辛苦啦,你麾下的将士真厉害!” “可算把平西伯你老人家盼回来了,关外的边兵真是厉害,一战就把闯军右翼给打垮了!” 司马严从城楼中隔着窗户向内城门眺望,正是吴三桂率部赶到,急忙扭头提醒朱慈烺:“殿下,平西伯进城见驾来了。” 论明末重要人物,吴三桂绝对是重中之重,他的一举一动都对历史造成了巨大影响。 镇守宁远抗衡后金、开山海关引多尔衮入关,一路向南扫荡明朝残余势力,一直打到云南。 后来又与耿精忠、尚可喜联合反清,横扫华夏半壁江山,对满清政权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不管怎么骂吴三桂叛徒汉奸,但谁都不能否认在这个缺少英雄的年代,吴三桂算是一号人物。 “嗯,本宫一直在等他。” 朱慈烺微微颔首,在城楼中间的椅子上正襟端坐,闭目养神。 初次见面,在气势上一定要压制住吴三桂,让他畏惧自己,才不敢轻易产生别的心思。 片刻之后,吴三桂带着马宝以及其他几个部将顺着阶梯上了城墙,在司马严的引领下前来朝阳门城楼参拜监国太子。 “臣吴三桂见过太子殿下!” 明朝规矩,非封赏大臣是不需要向君主磕头的,只需要作揖施礼即可。 但吴三桂面对着居中端坐,双目炯炯有神,脸色泰然的大明储君还是不敢倨傲,率部行了单膝跪拜礼。 朱慈烺目光微动,悄悄打量这个明末清初的枭雄。 只见他身材高大,足足超过了八尺,按照穿越前的单位测量的话估计在一米八五左右,身板魁梧结实,国字脸,浓眉大眼,留着漂亮的胡须,看起来颇有名将气质。 “平西伯啊,本宫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我才八岁。” 朱慈烺缓缓起身上前,亲手搀扶起了吴三桂,“那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参将,这一晃过去了七年,你已经成为大明的国之栋梁了。” 吴三桂心中一暖,陪笑道:“臣也记得,当时出征辽东前夕,微臣跟着洪承畴前往慈庆宫聆听陛下的教诲,太子爷当时正在慈庆宫玩耍,那时候你还只有八岁,一晃陛下已经执掌天下了。” 朱慈烺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膀,给予肯定:“平西伯啊,自从洪承畴被俘之后,这几年靠着你一个人在辽东苦苦支撑,不容易啊!” “身为大明臣子,自当庶竭驽钝,死而后已,岂敢言苦?” 吴三桂抱拳作揖,不敢居功, 城楼里的文武大臣分列两侧,中间留了一片空隙,朱慈烺就在这条空隙中负手踱步,大发感慨: “洪承畴是个难得的人才,既能治国又能用兵,只可惜投降了满清,并且死心塌地的为满清效忠,实在是可惜了!” 论资历,今年五十一岁的洪承畴犹在侯恂之上,他被俘虏的时候官拜蓟辽总督、太子少保、加兵部尚书衔,算是大明朝头号武官。 在松锦之战惨败后,洪承畴于塔山被俘,许多逃出来的明军都向朝廷禀报,说洪承畴破口大骂,誓死不降,只求以死报效大明朝廷。 崇祯得知消息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哀悼恸哭,检讨自己无能救不出洪承畴,是自己这个大明皇帝害了洪承畴,并下令设置十六坛祭奠,准备亲自前往吊唁。 不过祭坛刚刚设置完毕,时任兵部侍郎的王锡衮就向崇祯皇帝提出疑问,说兵部向这些报告洪承畴宁死不降的边兵核实过,他们说的情况出入很大,洪承畴的死讯不能确定。 有人说洪承畴在塔山就被砍了,有的人说洪承畴被押解到锦州斩了,也有人说押解到盛京绞死的,好几个人各执一词,分明都是臆想猜测,通过这些报告并不能确定洪承畴已经被杀。 万一洪承畴变节降清,大明朝还在京城大肆祭奠宣扬,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朱由检听了王锡衮的禀报,又派出锦衣卫乔装打扮,快马加鞭赶往辽东刺探,依旧不能确定洪承畴的死讯。为了避免闹乌龙,朱由检只好取消了祭奠洪承畴的活动,将设置的十六坛全部用来祈雨。 后来洪承畴拜倒在孝庄太后的石榴裙下变节降清,但皇太极并不是很信任洪承畴,除了有事的时候召他进宫咨询,大部分时候都是被秘密监视在私宅中,不能随意走动,所以洪承畴到底死了还是降清了,明王朝到现在一直没有弄清楚。 此刻听朱慈烺言之凿凿的确定洪承畴已经降清,在场的文武官员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太子爷,洪承畴真的投降了么?” “洪承畴可是三朝老臣,深受皇恩,不会这么没骨气吧?” 朱慈烺点点头,转身到椅子上坐定,信誓旦旦的道:“本宫已经派出锦衣卫秘密调查多时,确信洪承畴不但没死,现在已经是多尔衮的座上宾。” 一阵破口大骂,满屋哗然。 “这混账真是没骨气啊!” “洪承畴啊洪承畴,我真是看错了你,枉把你视作大明的忠臣!” “老洪啊老洪,死难道就这么可怕么?你就不能以死全节?若是我倪元璐处在你的位置上,我宁死不降,岂能为了苟活于世而毁了一世英名,你糊涂啊!” 等在场的官员们或者感慨或者咒骂完了,朱慈烺一脸玩味的道:“蝼蚁尚且贪生,洪承畴惜命降清,本宫也能理解。但诸位爱卿不知道的是,洪承畴一开始被俘其实很有气节,打算以死报国的,但后来却因为其他原因选择了降清,你们可知道什么原因?” 一直没有存在感的署理户部尚书周文尚开口道:“莫非是皇太极用高官厚禄引诱他?” “不会是给洪承畴送了美人吧?我知道他好这一口。”和洪承畴比较熟的兵部尚书王家彦猜测道。 朱慈烺指了指王家彦道:“你还真猜对了,洪承畴就是因为女人才降了满清。不过陪他春宵一度的这个女人可不是别人,而是皇太极的庄妃博尔济吉特氏,现在的满清圣母皇太后。” “啊……” “这……” “这都啥啊……” 朱慈烺捅破窗户纸,在场的文武百官不由得为之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七十八、乱世枭雄 看着满屋子大臣一脸错愕的样子,朱慈烺哈哈大笑,拍手道:“洪承畴降清已成事实,咱们就不要再纠结了,但本宫保证将来灭了建奴,一定把博尔济吉特氏俘虏了,让你们每个人都睡一晚,看看她究竟有何等魅力把洪承畴迷得神魂颠倒?” “哈哈……太子殿下说笑了!” 文武百官一阵哄堂大笑,气氛变得轻轻起来。 朱慈烺的目光重新落到吴三桂身上,提高嗓门道:“平西伯吴三桂孤军镇守宁远,对抗满清寸土不让,又第一个回京勤王救驾,今日与戚志光内外夹攻,大破闯军右路,居功至伟……” 吴三桂知道这是要册封自己了,心中暗自欢欣,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垂手聆听。 朱慈烺声如洪钟,高声宣布对吴三桂的任命:“本宫在此宣布,擢升吴三桂为平西侯、赏兵部尚书头衔、加蓟辽总督。同时诏告天下,让各地的总兵官看看,我大明绝不会亏待为国尽忠之人!” “臣叩谢太子殿下隆恩,愿为大明赴汤蹈火,虽马革裹尸,亦无怨无悔!” 这么多官职砸到头上,吴三桂等于成了当前大明王朝的第一武将,尽管他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还是忍不住以额头触地,“嘭嘭嘭”的磕了三个响头。 同时有提示音在朱慈烺耳畔响起:“叮……宿主当面造成吴三桂产生感激情绪,获得情绪值30点。” 此外还有叮叮当当的一阵提示: “叮……宿主当面造成侯恂产生感激情绪,获得30点情绪值。” “叮……宿主当面造成诸葛亮产生钦佩情绪,获得30点情绪值。” “叮……宿主当面造成倪元璐产生钦佩情绪,获得25点情绪值。” 一阵提示响完,朱慈烺今天总计收获了330点情绪值,加上之前剩余的85点情绪值,目前个人后台累计的情绪值已经达到了415点情绪值。 虽然耳畔的提示音响个不停,但却没耽误朱慈烺悄悄用重瞳检测吴三桂的能力,看看这个明末枭雄到底有多少真本事? 系统瞬间检测完毕,吴三桂的所有资料一览无余的呈现在了朱慈烺眼前: 姓名:吴三桂 年龄:三十六岁 武力:95 统率:92 智力:86 政治:83 力量:96 忠诚:90 综合评定:全史四星级级,当世s级 “啧啧……吴三桂果然有点本事,全史四星级,当世最顶级的s级,怪不得能够在明末清初这段历史上纵横捭阖数十年。” 朱慈烺在心中暗自夸赞,唯一担忧的是这家伙的忠诚只有90,这还是在自己想尽一切办法拉拢,竭尽所能提高他的忠诚度的情况下,才给拉到了90的评分。 如果没有自己给他爹送钱升官,给他封侯拜将的一系列行为加持的话,估计吴三桂的忠诚度也就在80左右。 “不过,吴三桂毕竟就是吴三桂,系统真要是检测他像诸葛亮一样鞠躬尽瘁,忠心耿耿的话,说明检测软件有毛病。这样倒是说明检测无误,最起码90的忠诚度足以保证他目前没有反叛之心。” 老祖宗说的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朋”,在大明风雨飘摇之际,就不要奢望人人都是忠贞不渝的大忠臣了。 吴三桂谢恩完毕,起身又介绍身边的悍将马宝:“启奏殿下,这是微臣麾下的头号悍将马宝,陕西人,这些年在辽东至少手刃了五六百名建奴。” “哦……竟然如此骁勇?” 朱慈烺上下打量了马宝一眼,只见他比吴三桂稍微矮一些,但身材却更加粗壮结实,看起来很是孔武有力,再配上一脸络腮胡子,更是显得剽悍。 朱慈烺不动声色的用重瞳锁定马宝,悄悄检测他的各项能力,各项数值瞬间就出现在了眼前的界面上: 姓名:马宝 年龄:三十三岁 武力:110 统率:83 智力:58 政治:41 力量:105 忠诚:96 综合评定:全史三星级,当世a级。 “啧啧……这马宝居然拥有110的武力值,比袁虎臣还高了三点,怕是当世屈指可数的猛将了吧?吴三桂的用人果然有眼光!” 吴三桂只看到朱慈烺在盯着马宝端详,却不知道这位太子爷已经把人看到骨子里,继续给部将请封:“今日一战,马宝身先士卒,斩杀了闯军果毅将军孙翦等十余名将校,冲垮了敌军的防御,才有我军取得的这场大捷,请殿下册封。” “马将军,你现在官拜何职?” 朱慈烺欣然接受吴三桂的请求,对于有本事有功劳的臣子一定要做到有功必赏,尽量的拉拢人心。 马宝抱拳施礼,瓮声瓮气的道:“回太子爷的话,微臣现在的职位是游击。” “那本宫擢升你为参将,赏子爵。” 马宝喜出望外,跪在地上就是三个响头:“多谢太子爷提拔,臣一定好好杀敌,多砍几个。” 朱慈烺大笑:“马将军请起,有劳平西侯、戚将军回头拟一份今日大捷的功劳名册,回头让兵部论功行赏,加官进爵,绝对不会漏过一个有功之臣。” 在场的众武将齐声谢恩:“多谢太子殿下提携!” 朱慈烺又对署理户部尚书周文尚道:“明日立即从国库拨出三十万两银子运到平西侯军中,先给驻守关东的将士发一笔欠饷,不得拖延。” “臣遵旨!”周文尚抱着笏板领命。 朱慈烺仰着头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膀,你妹的,这货个子真是魁梧,差一点就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到,以后可不能随便拍人的肩膀了,就算要拍也得先掂量下个头。 “平西侯,本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满朝文武手里筹措到了两百多万两银子,也不能全部拨付给你们辽东军,就先给你三十万两吧!” 吴三桂喜出望外,和马宝以及其他几个随行的武将一起作揖谢恩:“臣等代全军上下谢过太子殿下隆恩!” 朱慈烺大手一挥:“今日重创闯军右路,实在是一场振奋人心的大捷,本宫已在文华殿设宴,所有人随我进宫开怀畅饮。” 一行人刚刚下了城墙,就看到罗成亲自押解着一员闯将前来交给太子处置。 原来是罗成在战场上用力过度,伤口又渗出了血渍,所以鸣金收兵后先去找军医包扎,完事后看到刘芳亮被关押在囚车里等候处置,便押解着他来见朱慈烺。 “太子殿下,贼酋刘芳亮带到。” 罗成向前推了刘芳亮一把,大喝道:“太子殿下在此,还不快快磕头!” “我呸!” 刘芳亮破口大骂,“无道昏君之子,想必也是无道太子!我刘芳亮头可断,血可流,让我磕头休想,就算把脑袋砍下来,也是万万不能!” “我看你是讨死?” 罗成勃然大怒,一脚踹在刘芳亮的后腿弯上,“我看你是腿硬还是嘴硬?” 刘芳亮猝不及防之下摔了个狗啃泥,一个骨碌跌在了朱慈烺面前,跌落了一颗门牙,满嘴流血,挣扎着爬起来一口血渍啐在了朱慈烺脸上: “狗屁太子……你们明寇就这些本事么?速速把我砍了,老子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还是会高举造反大旗!” “逆贼好大的胆子,竟然侮辱太子殿下,看小爷打不断你的狗腿?” 罗成大怒,上前就要暴揍刘芳亮,却被自袖子里掏出手帕擦干血渍的朱慈烺伸手阻止。 “不可虐待俘虏,他不跪就不跪吧,派人把他押往天牢,单独关押起来,等将来灭了李自成再行定罪。” “哈哈……大明朝已经是穷途末路,还想着灭了我们大顺,做梦吧!” 刘芳亮在大笑声中被罗成押了下去,交给锦衣卫关进囚车,连夜送往天牢而去。 朱慈烺并没有被刘芳亮影响好心情,反而挺欣赏他的骨气,吩咐太医院院使张景岳派几个医匠去天牢给他治病,另外检查下看看有没有染上瘟疫,避免传染给其他人。 朱慈烺刚刚翻身上马,突然一阵嘹亮的哭声从城门外传来,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武将袒露着膀子,背上捆了一根小儿手臂般粗细的荆条,嚎啕大哭着来到马前跪倒在地。 “臣有罪,臣罪该万死,今夜特来负荆请罪!” 朱慈烺定睛看去,正是今天下午对刘芳亮反戈一击的唐通,心里虽然不喜欢他,但之前的话已经放出去,也只能将来再做计较。 “唐通啊,你这是古书看多了,学起了廉颇负荆请罪?” 朱慈烺翻身上马,面无表情的道,“虽然你投降李自成犯下大罪,但念在你幡然悔悟的份上,本宫暂时就不处罚你了,依旧做你的开封总兵官,先在平西侯麾下效力,等灭了李自成后再行赏罚。” 唐通哭的稀里哗啦,连连磕头:“谢太子爷不杀之恩,你用荆条抽罪臣一顿,罪臣心里也好受一点。” 朱慈烺冷笑:“少跟我演苦情戏,本宫也知道之前投降李自成你是被逼无奈,麾下将士三日换了三个地方,三天饿了九顿,以至于将士们心生不满。这次本宫宽恕了你,许你戴罪立功,若是日后还敢三心二意,本宫就不是拿荆条抽你的事情了……” 唐通额头见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多谢太子殿下体谅,臣日后纵有满腹委屈,再也不敢迁就麾下的将士们了。” 兵部尚书王家彦冷哼一声,翻身上马:“也就是太子殿下仁慈,若是换了陛下在此,你就算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 “谢殿下不杀之恩!” 唐通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恭候朱慈烺身后的其他文武大臣纷纷上马,由锦衣卫前面开路,前往紫禁城参加庆功宴。 等诸位大臣的坐骑纷纷过去后,司礼太监李从良又策马返回,在马上尖着嗓子道:“太子爷有口谕,唐通今日杀敌有功,命你也跟着去文华殿参加庆功宴。” 唐通几乎要哭了,心中悲喜交加,连连磕头谢恩:“多谢殿下、多谢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七十九、年轻人,你太弱了! 庆功宴从戌时举行,也就是朱慈烺穿越前的晚上八点左右,一直持续到子时末才接近尾声。 除了诸葛亮、展昭率兵在城外掩埋尸体、蔡瑁押送俘虏前往天坛看押之外,其他在京四品以上的文武大员几乎全部齐聚文华殿,庆贺这场打破围城局面的大捷。 酒筵载歌载舞,丝竹管乐,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俱都喝的不亦乐乎。 “诸位爱卿今晚开怀畅饮,明日不必早朝了。” 朱慈烺心里高兴,一连喝了四觞白酒,直觉的头脑昏沉,身体发烫,“以后我们逢五逢十休一个早朝,本宫与诸位爱卿都要爱惜身体,避免劳累过度。” “太子殿下圣明!” 连续六七天的早朝下来,半夜三更早早起床,让许多皓首白发的老头有些吃不消了,此刻听到朱慈烺所言,俱都如闻大赦,纷纷竖起大拇指称赞。 “来、来、来……侯阁老,我倪元璐敬你一杯!” “恭贺平西侯荣升侯爵,下官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敬你一杯。” “罗将军的枪法真是天下无双,你生擒刘芳亮的时候俺马宝都看傻眼了,厉害啊,哥哥敬你一杯!” “哈哈……马将军过奖了,我这枪法还行,但也不敢说天下无双,赵子龙将军的枪法可是不在我之下,干了!” 文华殿上其乐融融,众大臣都去找投脾气之人敬酒,一个个开怀畅饮,喝的酒酣耳热。 就在这时,诸葛亮派来的传令兵前来禀报:“禀报太子殿下,经过清点尸体统计,今日一战共毙敌三万三千六百五十八人。” 加上一个时辰之前蔡瑁那边统计出来的俘虏人数,九千一百五十五人,此战总共歼敌俘虏四万两千八百余人,算是一场振奋人心的大捷。 “好啊,太好了,马上修书告知南京,本宫要让父皇与母后一起分享这场大捷。等到左良玉、黄得功、高杰的人马抵达北京之时,何愁不能击退闯贼!” 朱慈烺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举起酒觞又一饮而尽,却是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 站在旁边的李从良关切的道:“太子爷,你最近实在太操劳了,就不要再喝了,早点回宫休息吧?” 朱慈烺摸了摸滚烫的额头,强作精神,朝在座的文武拱手道:“诸位爱卿,本宫有些疲倦了,就此回钟粹宫休息,你们只管喝,喝到几时算几时!” “恭送殿下!” 朱慈烺在场,诸位大人还都有些拘谨,许多人正巴不得太子爷撤席呢,当即齐刷刷的站起身来作揖恭送。 李从良高喊一声:“殿下起驾回宫!” 钟粹宫。 良媛魏氏备好添加了花瓣的洗澡水,风情万种的等着太子爷归来,可洗澡水先后加热了三遍,却迟迟不见朱慈烺的踪影。 到最后魏氏实在熬不住了,躺在床幔里沉沉睡去,迷糊中听到有人高喊“太子爷回宫”,这才匆忙的爬起来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衫,风姿绰约的迎了上去。 “太子爷,你总算回来了,啊呀……这是喝了多少啊!” 魏良媛还是很关心自家男人,急忙上前扶住醉醺醺的朱慈烺,触手之处只觉得肌肤滚烫,不由惊讶的道,“太子爷,你这是感染风寒了么,身体怎地如此滚烫?” “没事,今儿个大破闯军右翼,生擒主将刘芳亮,歼敌四万余人,本宫心里高兴。” 朱慈烺豪气干云,在魏良媛和徐来福、李从良几个人的伺候下除掉了蟒袍,摘下了翼善冠,脱掉了长靴,穿着内衫躺在宽大的床榻上嘟囔: “本宫没事,只是喝酒多了一些而已,睡一觉便好了。” 魏良媛不放心,与李从良商量道:“我看太子爷身体烫的厉害,有劳公公召太医来给殿下诊断一番。” 李从良连连点头:“奴婢在回宫的路上也是这样劝太子爷的,可是太子爷说他只是喝多了酒,拒绝召御医来钟粹宫。” 朱慈烺在床幔中隐约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由得动怒叱喝:“李从良、魏乔,你们是不是聋子啊?本宫说了,我只是有些不胜酒力罢了,喝点酒就召御医来看病,岂不让天下人耻笑本宫体格虚弱?谁要给我找事,别怪本宫翻脸!” “是、是……太子爷你睡吧!” 魏良媛示意李从良跟自己到殿外说话,出来后悄声道,“我看太子爷有点说胡话了,喝醉了是真,感染了风寒也是真。可是没有太子爷的准许,咱们擅自召御医来问诊,只怕惹太子爷动怒,李公公以为如何是好?” 李从良略作沉吟道:“奴婢以为不如去慈宁宫禀报懿安皇后,有张皇后出面,太子爷也就不会发火了。” “也好,有劳李公公快快去请张皇后!” 魏氏焦急的向李从良肃拜施礼,劳烦他快去请张皇后,看得出来是真心担忧自家男人。 李从良急忙磕头还礼:“良媛你这是折煞奴婢了,太子爷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就算是跑断腿也是应该的。” 李从良带着两个小太监一路小跑,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来到了相隔二里路的慈宁宫,拍门道:“我乃司礼监掌印太监李从良,有劳当值的禀报皇后,就说太子爷染了风寒,身子烫的厉害。” 宫门打开,当班的小太监急忙施礼:“原来是李爷,您老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张皇后睡的正香,听到禀报后穿着睡衣走出了帷幔:“让李从良进来说话。” 张皇后一边在四个宫女的伺候下更衣,一边听李从良禀报太子的状况,听完后不由得蹙眉责怪:“太子爷尚且年幼,这些大臣们也真是的,不知道劝琅儿少喝点!” “奴婢劝了,可是今日我军大破闯贼,生擒贼酋刘芳亮,太子爷心里高兴,因此有些贪杯。” 李从良小心翼翼的解释,“奴婢和魏良媛也提议让御医来钟粹宫给太子爷诊断一番,俱都遭到了叱骂,所以还请皇后娘娘移驾钟粹宫瞧瞧。” “这孩子!” 张皇后一边对着铜镜整理云鬓,一边命在旁边伺候的郑尚宫去把留宿在慈宁宫的张星彩唤醒,一起去钟粹宫探望朱慈烺。 太子爷既然生病了,这时候不去嘘寒问暖,难道让魏氏一个人献殷勤么? “映雪,马上去咱们的厨房给太子爷熬一碗醒酒的汤。” 张皇后整理完毕后正襟端坐,等着侄女穿好衣服后一起去钟粹宫探视朱慈烺。 不消片刻工夫后,张星彩就打着呵欠来到了大殿:“姑姑,深更半夜的发生了何事?” 张皇后努努嘴示意李从良把事情经过说一遍,张星彩听完后花容失色,“唉……在城墙上吹了大半天的风,肯定是感染风寒了,他这身子骨就是欠练,以后还得督促他勤练五禽戏,太弱了。” “唉……年轻人啊,不知道节制。” 张皇后在心底暗自叹息一声。 她看过尚寝局的笔录,自从魏氏进宫以来,这位好大侄每晚都要临幸至少三次,这世上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啊! 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每天清晨都要早早起床,一整天下来处理那么多的政事,想想都让人觉得心疼。 “改天一定找个机会劝劝她,切勿纵欲过度,我大明的皇帝英年早逝的太多了,哀家绝不能让这事发生在琅儿身上。” 张皇后一边迈着雍容华贵的步子走向钟粹宫,一边在心里暗自思忖。 张星彩以及李从良、郑尚宫的二十多个太监宫女亦步亦趋的跟随,一行人心急火燎的直奔钟粹宫。 “参见皇后娘娘。” 一直在偏殿中来回踱步的魏良媛见到张皇后急忙肃拜施礼,“太子爷有些昏沉,喂他水也不肯喝,迷迷糊糊的。” 张皇后微微颔首,吩咐道:“来人,拉开帷幕让哀家看看。” 张星彩和魏乔亲自动手,一左一右的拉开了大床两侧的帷幔,就看到蜷缩在被窝的里的朱慈烺正在呢喃自语,也听不清说的什么。 “唉呀……看起来病的厉害啊!” 张皇后心疼的在床榻边坐下,伸手去试探朱慈烺的额头,“烫的太厉害了,李从良,速召张景岳带几个御医来给太子爷诊断,命他们直接骑马来钟粹宫。” “星彩,你要保护我!” 朱慈烺突然伸手抓住了张皇后的柔荑,紧紧地握住,闭着眼睛喃喃自语,“老鼠,好多的老鼠,他们要吃我,快保护我!” “堂堂太子,还怕老鼠?” 张星彩有些无语了,上前一步想要推醒朱慈烺,“我在这里呢,你抓的是……” 张皇后伸手示意张星彩不要叫醒太子:“琅儿似乎在做梦,不要吵他了,等着御医来了再说吧……” “好吧!” 张星彩嘟嘴停下了动作,“可他一直抓着姑姑的手诶!” “他是病人。” 张皇后解释道,自己的好大侄能有什么坏心思,“琅儿仿佛在做噩梦,就让他多握一会无妨。” 八十、梦魇惊魂 半个多时辰后,白发苍苍,已经接近古稀之年的太医院院使张景岳带着几个徒弟与御医快马加鞭来到钟粹宫前,勒马带缰,翻身下马直入宫中。 “老臣参见皇后娘娘!” 太医院属于礼部掌管,院使是个正五品官职,也算是朝廷命官,因此张景岳自称老臣。 虽然已经接近古稀之年,可他依旧精神矍铄,眼不花耳不聋,能骑马能舞剑,被很多人称赞为老寿星。 张景岳一边施礼一边解释:“老臣带着徒弟与太医院的百十名医匠刚刚在天坛诊视了近万名俘虏,又去天牢查看了那个叫做刘芳亮的闯将,因此来的迟了一些。” “不必多礼!” 张皇后面色和蔼的召唤老太医起身,“这么大年纪了,有劳张太医了。太子爷晚宴回来后就浑身发烫,一直躺在床上说胡话,麻烦你给瞧瞧。” “老臣遵旨!” 张景岳答应一声,命徒弟搬一张椅子放在床榻前,坐下后伸手为朱慈烺把脉。 朱慈烺突然睁开眼睛,悠悠醒来:“本宫没事,感冒了而已。” 不是自己想占皇伯母便宜,实在是刚才做了个可怕的梦魇,犹如遇见了鬼打墙一般,四肢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 在梦中,朱慈烺倒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周围全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一个个缺胳膊断腿,身上要么插满了羽箭,要么就被长枪刺出了透明窟窿…… 漫山遍野都是残肢断骸,北风刮得残破的旌旗猎猎作响,除了朱慈烺之外天地间再也没有任何活人…… 就在朱慈烺想要呼喊救命的时候,忽然从南方来了遮天盖地的老鼠,密密麻麻,乌乌泱泱,最大的体型仿佛野兔,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这些老鼠来到战场上开始啃食尸体,连骨头渣都不剩,很快就蚕食到朱慈烺面前,开始撕咬他的身体…… 朱慈烺只觉的痛彻心扉,想要放声大叫,却叫不出声;想要挥舞四肢,却抬不起胳膊和腿。 就在这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抚摸到了自己的额头,所以朱慈烺毫不犹豫的一下子握住,这才能够喊出声来,不停的呼唤张星彩的名字…… 皇伯母的手细腻温暖,让朱慈烺赶走了恐惧,慢慢从梦魇中恢复了意识,但心有余悸,直到太医院的人赶到这才松开了紧握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柔荑。 看到朱慈烺醒来,张皇后、张星彩、魏良媛、李从良等人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地,“总算醒了,幸好没有大碍。” “感冒?” 张景岳有些诧异,“太子爷说的是感染风寒么?容老臣为你把把脉便知究竟。” 朱慈烺只好重新躺好,伸出左手给张太医把脉:“估计是今日在城墙上感染了风寒,再加上晚宴有些贪杯,这才导致身体滚烫。” 张景岳右手食、中二指搭在朱慈烺的手腕上,蹙眉道:“殿下的体温滚烫的厉害呢!” 把了片刻的脉,张景岳面色凝重的伸手扒开朱慈烺眼皮看了看,猩红而有淤肿,又让朱慈烺伸出舌头来查看,“有劳殿下伸一下舌头。” 朱慈烺依照吩咐伸出舌头来给张景岳看了看,自己都能闻到难闻的气息,有浓烈刺鼻的酒糟味,还掺杂着一股腥臭味。 张景岳看完之后起身对朱慈烺和张皇后分别施了一礼:“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据微臣诊断,应该是感染了鼠疫。” “啊?” 包括朱慈烺在内的所有人俱都大吃一惊,吓得合不拢嘴。 朱慈烺心里暗自骂娘,一脸诧异的道:“本宫又没有接触过鼠疫患者,因何染上此病?” 张景岳道:“老臣发现殿下的症状和刘芳亮完全一样,适才我去天牢查看,他也是浑身滚烫,正蜷缩在床铺上打冷战。用过老臣的药之后,高烧方才稍稍退却!” “我操他姥姥!” 朱慈烺忍不住一拳砸在床榻上,这才想起下午罗成一脚把刘芳亮踹到自己面前,这家伙摔掉了一颗牙,满嘴是血,爬起来啐了自己一口鲜血,估计就是这个时候把病毒传染给自己的。 “太子勿慌,老臣已经研制出了克制鼠疫的药方,连续服七日,便能痊愈。” 张景岳刻吩咐自己的徒弟薛病己去熬药:“马上让钟粹宫的人带你去厨房熬药。” “跟我来!” 徐来福不敢怠慢,急忙前头带路。 三十来岁的薛病己是张景岳的高徒,医术精湛,当即背着药箱随后:“有劳了。” 朱慈烺郁闷的爬起来,盘腿坐在床榻上:“这刘芳亮乃是闯军中举足轻重的大将,他怎么会感染了鼠疫,这传染性也太可怕了吧?” 张景岳道:“我问过刘芳亮可曾接触过染了瘟疫的患者,他说前日为了安抚军心,曾经亲自参与掩埋瘟死之人的尸体。” “咳咳……” 朱慈烺直觉的头脑昏沉,浑身无力,咽喉肿胀的厉害。 他喵的的要是自己再传染给满朝文武了,大明王朝的精英怕不是要被这鼠疫给一锅端了! “张院使,马上命太医院大量熬制草药,除了给钟粹宫和慈宁宫提供防疫草药之外,还要给所有参加晚宴的文武大臣们提供防疫药物,让他们近七日内尽量避免与人接触。” 张景岳作揖领命:“老臣遵旨!” 朱慈烺心里不停的骂娘,妈卖批,真是乐极生悲啊,差一点被刘芳亮一口血给团灭了。 “皇伯母,疫情严重啊,稍后你们回慈宁宫,所有人全部在宫中封禁一周,不要与紫禁城中其他太监宫女接触,并且每日服用太医院提供的草药。” 张皇后有些慌神,没想到那令人闻风丧胆的“疙瘩瘟”竟然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紫禁城,而且第一个染上的竟是,当今太子! “好,伯母听你的。” 朱慈烺又对李从良道:“立即召工部郎中荀昱前来钟粹宫,不,不要进宫,在宫门口听我吩咐,本宫告诉他如何制作口罩。然后让工部下辖的作坊日夜赶工,制作大批的口罩来应对瘟疫。” “口罩是什么玩意?” 张星彩忍不住,小嘴巴拉巴拉的提出了问题。 朱慈烺用手比划了起来:“口罩不是玩意,是本宫发明的一种对抗瘟疫的装备,中间用一块布捂住鼻子和嘴巴,两边用细绳拴在耳朵上,这样可以有效防止传染,又不用像面巾那样烦琐闷热。” “太好了!” 张景岳大喜过望,抚掌称赞:“老臣这些年一直在苦苦思索如何制作一种防止病毒通过呼吸传播的面罩,以解决夏天使用面巾的诸多不便。没想到殿下一句话便解开了困惑老臣几年的问题,真是天纵奇才啊!” 张星彩还是没有醒悟过来,自言自语道:“一块布捂在鼻子和嘴巴上,用两根绳子栓在耳朵上,难看死了,这是啥啊!” 朱慈烺命人端来纸墨笔砚,把口罩的形状描绘了出来:“可以把这块布做成正方形的,在上面绣一些花鸟图案,可以制作成红白蓝绿等各种颜色,这样不就好看了么?” 张星彩对着图案看了半天,这才半信半疑:“这样的话看起来还差不多,那就做出来试试?不好看的话我才不戴。” 张景岳命薛病己快马加鞭赶往太医院多取些草药回来,熬了一大锅,让钟粹宫里的所有人全部喝下预防被传染。 朱慈烺喝了一碗后稍微好受一些,这时候工部侍郎荀昱连夜赶到,隔着钟粹宫的门在外面请示有何口谕? 朱慈烺命李从良把自己画的口罩图案拿到宫门外交给荀昱,命令工部下辖的所有作坊即刻全部投入生产,日夜赶工制作这种防疫物资。 力争在三日之内制作十万副,让北京城内外的十万将士全部戴上口罩,预防瘟疫的传染。 第二,力争在十日之内制作五十万副,拿到市场上给百姓分发,每人一副。 力争在十五日内制作一百万副口罩,再拿到市场上售卖,争取让全城百姓养成佩戴口罩预防瘟疫的习惯。 大明朝廷实在太穷了,也只能给老百姓分发五十万副,剩下的就需要自掏腰包购买了。 张景岳提议道:“我们太医院可以和工部合作,选用透气性良好而又能阻挡灰尘粉末的布匹制作口罩,再使用草药加以浸泡,定然能够增强抗瘟效果。” 朱慈烺连连赞同:“张太医的建议非常好,就有劳你们太医院多多配合工部,咱们齐心协力,共同遏制瘟疫的蔓延。” 张景岳带着徒弟与几个御医和荀彧一起告辞,面色凝重的离开了紫禁城,因为他们知道,对于医者来说,瘟疫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太医们走了之后,张皇后也带着随行的宫女太监返回慈宁宫隔离,临走前坚决留下张星彩照顾朱慈烺:“你现在有感染瘟疫的风险,没法回家了,在慈宁宫待着也是无聊,就留下来与魏氏一起照顾太子。” “好吧!” 张星彩噘着嘴委屈巴巴的答应了下来,“那我就留在钟粹宫做宫女吧,顺便锻炼下浪哥……太子爷的身体。” “什么琅哥?” 张皇后瞥了侄女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以后能不能有点规矩?” 张星彩悄悄吐了吐舌头:“嗯嗯……琅哥,意思就是朱慈烺哥哥,这样不是显得我们之间亲昵嘛!” 朱慈烺在床榻上叮嘱道:“皇伯母,回去一定封闭宫门,七日内不许任何人擅自出入,太医院的人会定时给你们送药。” “皇伯母知道了。” 张皇后忧心忡忡的点点头,带着手下施施然离开了钟粹宫。 八十一、黑色奖励 张皇后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丑时末,大约凌晨三点钟左右。 只把魏乔和张星彩困得不停地打呵欠,朱慈烺心疼的吩咐道:“你们别在这里熬着了,女流之辈身子骨弱,万一我再把瘟疫传染给你们就糟糕了,都睡觉去吧,留下李从良和徐来福陪我便是。” 张星彩顿时不满了,撇嘴道:“自己都成病秧子了,居然还说我们是女流之辈,哈哈……太子爷笑死人啦!” 对于张星彩的暴击,朱慈烺一万个不服气,可是也没办法反驳,只能干瞪眼。 “行,张小姐不怕死那就留下,魏乔你去偏殿自个睡,这几天尽量别接触本宫,免得传染了你。” 魏良媛虽然害怕被张星彩抢了宠,但更害怕感染了瘟疫,一脸为难的道:“臣妾走后只留下星彩姑娘怕是不合适吧?” 朱慈烺作势准备脱裤子,“怎么不合适,早晚都是我的女人,星彩过来,帮我把裤子脱下来……” 张星彩赶紧逃命:“得了病也不正经,我还是赶紧去偏殿睡觉去吧!” 看着张星彩逃之夭夭,朱慈烺挥手吩咐魏良媛也退下:“你也去偏殿睡觉去吧,这几日没事尽量不要过来,免得染上了瘟疫。” “臣妾遵旨!” 魏良媛这才放心的退出了寝宫,总算不用担心张星彩乘机夺宠了。 张、魏二人离开后,朱慈烺整个人又觉得昏昏沉沉起来,上下眼皮直打架,身体虽然不再那么滚烫了,但喉咙依旧疼的厉害,而且还时不时的咳嗽几声。 “从良、来福,你们跟着本宫劳累了一整天,都去歇着吧,门口留几个小太监值班就行。为了防止传染,我不召唤你们,谁也不要进殿。” 李从良道:“太子爷患了病,奴婢们就算累死也是应该的。” “那可不行,明日本宫有口谕,你们还得跑腿去传达。本宫喝了张太医的药,身体已经好多了!” 徐来福灵机一动道:“那奴婢和李公公轮流在门外候着,太子爷你快睡吧!” 看到徐来福和李从良一块退出了偏殿,朱慈烺这才虚弱的躺好,正要准备睡一会,突然听到耳畔响起系统提示音:“叮……系统检测到宿主健康状态严重受损,已经激活宿主个人属性查询,以及健康状态、寿命查询。” “这个好……那帮我查一下这个朱慈烺的属性如何?”朱慈烺病怏怏的向系统下达了指令。 片刻之后,朱慈烺的所有属性便出现在了眼前的界面上: 姓名:朱慈烺 年龄:十五岁【各项属性正在发育中】 武力:51【每年增长值1~1.5,可发育至25岁】 统率:62【每年增长1.2~2.0,可增长至25岁】 智力:73【每年增长1~1.5,可增长至25岁,因为宿主拥有穿越的知识,智力额外+15】 政治:75【每年增长0.8~1.8,可增长至25岁】 力量:45【每年增长1.5~2.5,可增长至25岁】 忠诚:100 身高:163公分【每年增长1~2厘米,可增长至18岁】 朱慈烺迷迷糊糊的暗自盘算:“本太子的武力如果按照上限发育,最高也就是66,看来也就是普通低级军官的水平,这辈子甭想在乱军中立马横刀咯!” 朱慈烺重新看了一下界面上自己的武力评定,仿佛拿着医院的ct照片,忍不住有些伤感。 看来自己这辈子也做不成李世民那种“上马能横槊,下马能治国”,文武双全的皇帝了,最高上限66的武力,在乱军中稍不留神怕是就要下线重开,还是老老实实在安全的地方苟着为妙。 当前62的统率,如果拉满上限,10年后统率能力可以达到82的水准,虽然不算出类拔萃,但已经是非常优秀。 毕竟赵云也才85的统率,罗成才84,被委任为外城总兵官的王国兴也才82的统率值,在这个万马齐喑的年代,倘若自己能够成长到82的统率值,已经算是帝王中的佼佼者。 “咳咳……” 朱慈烺拿起床头的手帕擦拭了下嘴角的口涎,他喵的这瘟疫的滋味真难受,嗓子火辣辣的疼痛,这次算是被罗成害苦了…… 朱慈烺振作精神继续向下分析自己的属性潜力:这身体原主的智力不算低,才十五岁就已经达到了73,再加上自己穿越额外增加的15点,当前的智力已经达到了88。 75的政治能力也堪称优秀,毕竟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这样的政治能力对得起大明储君的身份,看得出朱由检对原主的培养非常成功。 再发育十年,如果能够成长到上限的话,那么朱慈烺的政治能力将会达到非常不俗的93点,就算放在整个华夏历史的皇帝中也是属于上游水准。 至于力量,朱慈烺不太看重,自己已经不打算驰骋沙场了,只要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就行。 真正让朱慈烺感到蛋疼的是身高,“163公分,我曰你妈,这不是三等残废么?” 再发育两年按照上限计算也不过才169公分,万一按照下限发育了,三年长3公分的话,最后自己的身高将会定格在一米六七这个数值上,怕是跨上万里烟云罩都费劲,还上沙场个锤子! “唉呀……系统老爷,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你家宿主的身高给增长一下?这身高实在有点寒酸了呀?” 朱慈烺发现数据栏最底下还有两行,急忙向下查看。 健康状态:极差,已感染轻度鼠疫。 寿命:剩余6778天。 “6778天,好长的数字……” 反应过来之后吓得朱慈烺一骨碌爬了起来,身体也不烫了,气也不喘了,嗓子也不疼了。 “啥意思,寿命剩余6778天,折算起来18年,也就是说本太子的寿命只能活到三十三岁?” “叮……系统提示,根据骨质与器官检测,宿主的剩余寿命的确只有这么长了。” “我……我可以把系统卸载吗?” 朱慈烺欲哭无泪,二十年后估计天下已经太平了,正是享福的时候,自己竟然要英年早逝? 苍天啊,大地啊,还有没有天理?我打的江山难道要给他人享受吗? 系统并没有正面回答朱慈烺的问题:“叮……系统已经激活隐藏任务,宿主每完成一轮召唤可以获得一枚黑色钥匙,使用钥匙后会打开黑色奖励,宿主可以选择其中一项获得奖励与dbuff(负面状态)。” “叮……宿主当前拥有两枚黑色钥匙,使用期限一个月,超过时限将会自动失效。” 朱慈烺暂时收起沮丧的情绪,使用意念向系统下达指示:“那就使用一枚黑色钥匙,看看有什么奖励与dbuff?” 朱慈烺眼前的界面一闪,马上出现了一排选项栏: 五星级奖励:随机出世一名五星级武将+还魂丹一枚,服用后可起死回生(断头、心脏破裂的缺失性重伤无效),附加延长1200天寿命,可以促进骨骼生长发育,任意自选属性+3。 四星级奖励:随机出世一名四星级武将+延寿丹一枚,服用后可以治愈绝大部分重病,可以促进骨骼生长发育,附加延长800天寿命,随机属性+3。 三星级奖励:随机出世一名三星级武将+益寿丹一枚,服用后可以治愈大部分疾病,并促进骨骼生长发育,附加延长400天寿命,自选属性+1。 二星级奖励:空缺,想必宿主不会浪费这个选项。 一星级奖励:空缺,想必宿主不会浪费在这个选项。 “叮……系统提示,宿主每消耗一枚黑色钥匙,可以选择一个五星级奖励或者一个四星级奖励+三星级奖励,钥匙已经消耗,请宿主在十二个时辰内选择奖励,过期奖品将会消失。” 朱慈烺欣喜不已,虽然这黑色钥匙有负面作用,但至少有了延长寿命的办法,管他随机出世的武将是谁,活下去才是王道! “对了……这个随机出世的武将属于谁?” “叮……系统答疑,出世的人才是随机乱入,身份随机、地点随机、年龄随机,他也有可能在野,也有可能在某个势力做官,一切都不确定,随机生成。” “那我选择五星级奖励,管他随机出世的人是谁!” 朱慈烺稍作思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五星级选项。 “叮……系统提示,五星级奖励还魂丹已经存入了宿主后台的包裹内,可以随时使用意念取出食用,也可以用来救治其他濒死之人。3点自由分配属性已存入宿主包裹内,可随时进入属性界面自由分配。” “我想看看这起死回生的还魂丹长什么模样?” 朱慈烺盘膝坐在床榻摊开右手手掌,用意念告诉系统自己想看看这还魂丹长得什么样子,果然在掌心中出现了一枚樱桃般大小的红色药丸。 “啧啧……这就是还魂丹吗?看起来确实有点仙丹的样子。” “叮……随机五星级武将已经出世,出世地点不详,现提供部分信息。” “姓名:xx 朝代:汉末 年龄:三十二岁 人物出处:未知 人才评级:五星级 出世地点:未知 武力:71 统率:98 智力:94 政治:92 情商:99 忠诚:暂无 特性:未知。” “汉末五星级人物?我知道是谁了!” 朱慈烺用意念把还魂丹收回了系统中的包裹内,暂时不打算服用,毕竟这是起死回生的东西,现在的轻度瘟疫还不至于浪费这么宝贵的东西,还是先扛几天试试再说吧! 八十二、跟本宫一起跳 “咳咳……” 朱慈烺睡了一个时辰便在剧烈的咳嗽中醒来。 “这鼠疫简直要人命,太难受了,老子是一天也扛不住,开挂算了!” 这个病毒实在太厉害了,朱慈烺只觉的四肢酸痛无力,嗓子就像着了火一样,用手摸一下能够摸到鹌鹑蛋一般大小的疙瘩,咳不出来的时候几乎感到要被憋死了。 “太子爷,奴婢刚把张太医留下的药给你加热了一下,要不你起来喝一口?” 门外响起徐来福带着哭腔的声音,“这一晚上你咳嗽的太厉害了,奴婢几乎要急死了。” “不必了,本宫明日就会痊愈。” 朱慈烺果断拒绝,准备把刚刚获得的“还魂丹”吃掉,小命都快保不住了,还舍不得吃下去,难不成要做个守财奴? 朱慈烺拖着沉重的身躯坐了起来,眼前的视界切入了包裹界面,这才想起自己除了还魂丹之外还有一枚黑色钥匙。 “再消耗一枚钥匙,领取四星级跟三星级的奖励?” 朱慈烺心念转动,在心中暗自盘算。 如果消耗了这枚还魂丹,再领取一枚还魂丹,那么自己手里还是只有一枚还魂丹。 但如果领取了四星级+三星级的奖励,不管自己服用延寿丹还是益寿丹,岂不是手里的丹药会剩下两颗? “太子爷,你没事吧?”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魏良媛和张星彩衣衫不整的趿拉着布履跑了过来,原来是徐来福见朱慈烺不肯喝药,便去偏殿把两人喊醒,让他们来劝劝太子。 “咳咳……” 朱慈烺被打断了思绪,急忙收了眸子里的重瞳,瞪了徐来福一眼:“魏良媛和张姑娘刚刚入睡,谁让你打搅二人睡眠的?” “奴婢该死!” 徐来福急忙跪地请罪,泪眼婆娑的道,“奴婢在外面听到太子爷一整晚咳嗽的厉害,心里着急,所以想请魏良媛和张姑娘来劝劝太子爷,把太医们熬好的汤药喝了。” “算了,起来吧!” 朱慈烺看在徐来福一片忠心的份上原谅了他,倔强的对张星彩和魏良媛道,“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咳咳……咳咳……” “你看、你看……都咳成这样子了,还说没事。” 张星彩一脸焦急,对徐来福道:“赶紧把张太医留下的汤药加热端过来,本姑娘亲自喂太子爷喝药。” “太子爷,你不能硬撑,得喝药啊,你不喝药我们都担心你。”魏良媛也在一旁规劝。 朱慈烺拗不过两个女人,灵机一动道:“既然你们如此关心自家男人,那有劳你们两个亲自去给我熬药,别人熬得药本宫没有胃口。” “那行,我们去给太子爷熬药。” 魏良媛立刻拉着张星彩出了寝殿,一起并肩前往偏殿的厨房熬药,徐来福带着几个宫女亦步亦趋的紧紧跟随,“奴婢把张太医留下的药罐放在了橱子里,我去端出来。” 趁着两个女人离开之后,朱慈烺立即用意念向系统下达了指令:“使用一枚黑色钥匙领取奖励。” 钥匙开启奖励库之后,朱慈烺选择了四星级+三星级奖励,系统的提示音旋即在耳畔响起。 “叮……宿主消耗一枚黑色钥匙,领取到四星级奖励延寿丹一枚,服用后寿命+800天,随机属性+3,本次随机属性为武力,宿主当前武力值上升至54。” “宿主消耗一枚黑色钥匙,领取到三星级奖励一份,其中包括益寿丹一枚,服用后寿命+400天,自由分配属性一点,已经存入宿主包裹,可以进入个人属性界面自由分配。” 朱慈烺感觉自己的瘟疫刚刚发作,估计三星级的益寿丹就能治愈,当即摊开右手手掌,使用意念从系统包裹中取了出来。 只见一颗樱桃般大小的黑色药丸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掌心之中,这就是三星级的益寿丹。 朱慈烺憋得难受,当下连水都不用直接丢进嘴里囫囵咽了下去,入喉之时,直觉的一阵清凉润滑,滋味无比舒爽,让人回味无穷,忍不住想要再来一颗。 益寿丹入腹不过片刻,朱慈烺顿时觉得胸也不闷了,气也不喘了,四肢也不酸痛了,滚烫的体温快速下降,整个人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不由得从床榻上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哇哈哈……果然是仙丹,这就是传说中的药到病除吗?” 从大病中恢复,朱慈烺心情大好,直接赤着脚丫子在寝殿里练起了五禽戏,一招一式,轻松自如,血脉通畅,浑身好像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叮……本次随机出世四星人物资料如下。” 姓名:xx 年代:元朝 年龄:二十八岁 人物出处:正史 人才评级:四星级 出世地点:盛京 武力:108 统率:94 智力:87 政治:59 力量:103 特性:未知 “元朝的?94的统率挺厉害啊,两个字的人是谁?” 朱慈烺蹙眉,想了片刻想不到是谁,不过此人出现地点在盛京,怕是大概率要加入满清朝廷了,说来有点可惜啊! “叮……本次随机出世三星人物资料如下。” 姓名:花x 年代:宋朝 年龄:二十三岁 人物出处:演义 人才评级:三星级 出世地点:山东 武力:103 统率:79 智力:87 政治:59 力量:103 特性:未知 “山东?这是我大明境内的人物,必须尽量争取收入麾下!” 朱慈烺暗自琢磨,姓花的宋朝演义人物,莫非是小李广花荣? “是他,估计就是他了!” 就在这时,张星彩端着热气腾腾的草药和魏良媛一起进了寝殿,却发现刚才还病恹恹、有气无力躺在床上养病的太子爷竟然生龙活虎的赤脚在地上练起了五禽戏。 “喂……朱慈烺,你是中邪了么?” 张星彩吓了一跳,又吃惊又不可思议,直接高呼朱慈烺的名字,手里的草药差点跌落在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我花眼了?”魏乔也是目瞪口呆,使劲揉了揉眼睛。 朱慈烺灵机一动跳起了广播体操:“我好啦,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来来来……跟着我一起跳!” 张星彩把盛着草药的大碗放在圆桌上,不可思议的叉腰看朱慈烺做操,“喂……你是不是中邪了?方才还恹恹不振,怎么转眼就生龙活虎了?” 朱慈烺又跳起了“畊宏健身操”,神采飞扬:“我做操做好的,来啊,小姐姐们,跟着我一起跳起来!动次打次,动次打次,外瑞巴蒂,嗨起来!” 张星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着脖子大喊:“完了,太子爷中邪了,快点传御医……不是快点传巫婆!” “刚才还好好的,这是咋了?” 魏乔呆呆地看着着了魔一样的太子爷,一时间不知所措,看这症状烧的不轻啊? 被吵醒的李从良急忙披着长袍,趿拉着布履跑了过来,“发生了何事?” 朱慈烺赶紧停下了动作,要不然估计他们能请巫师来钟粹宫捉妖了。 “没事、没事,诸位不要紧张,我做了个健身操,发现我这瘟疫不药而愈了。” 朱慈烺挺直胸膛,摊开双手向在场众人展示自己健康的体魄,“你们看看我这气色还像是感染了瘟疫的重症病人吗?” 张星彩上前摸了摸朱慈烺的额头,一脸诧异的道:“真的不烫了诶?” 又伸出纤纤玉手在朱慈烺眼前来回晃动,“能看到这是什么吗?” 朱慈烺懒得搭理张星彩无聊的动作,扭头坐到椅子上:“都回去歇着吧,本宫的病彻底好了。” 李从良上下打量了朱慈烺一眼,只见他面色红润,神清气爽,声音洪亮,气息均匀,完全不像有病的样子,心中诧异不已:“殿下真的好了?” 朱慈烺摊开双手,一脸无奈的道:“本宫也不知道是何原因,真的就彻底痊愈了,没有任何不适。” 李从良突然跪地叩首:“太子爷果然是真龙转世,这是大明的列祖列宗在保佑殿下身体无恙,大明中兴有望也!” “我还是不相信,要不找个神婆来看看?” 张星彩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面巾遮盖了半边脸颊前往慈宁宫报信,告知姑母朱慈烺病愈的消息。 八十三、孺子不可教 “什么,琅儿半个晚上就自己好了?” 张皇后在睡梦中被侄女叫醒,急忙在宫女的伺候下更衣前往探视,“还是不药而愈,也太邪门了吧?” 张星彩束手站在旁边:“可不,我给他熬药回来的时候他正赤着脚丫在寝宫里蹦蹦跳跳,嘴里喊着什么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我还以为他疯了呢!” “那姑母得去瞧瞧,不行的话找个神婆来钟粹宫看看。” 张皇后接过宫女映雪递来的口罩戴在脸上,对着铜镜照了照,很是满意:“不错,不错,比面巾方便多了,也不算很丑。” “哪里来的?” 张星彩一脸惊讶,接过映雪递来的粉红色口罩戴在脸上,发现居然还有点好看的样子,“啧啧……别说,还真比裹着面巾得劲。” 张皇后莞尔笑道:“从钟粹宫回来,哀家就让映雪他们几个人连夜缝制的,我们慈宁宫每人一个,用来防疫。” “那我帮朱慈烺带一个,有没有蓝色的。” 张星彩帮朱慈烺讨要了一个口罩,可惜没有蓝色的,只好选了个灰色的装进了口袋。 张皇后传令摆驾钟粹宫,在路上一边走一边教诲张星彩:“你岁数也不小了,不许这么没规矩,以后不管在哪里,都不许直呼太子的名讳。” “哦……我们已经是很熟了嘛!”张星彩无奈的挠头噘嘴,委屈吧啦。 张皇后正色道:“那也不行,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丈夫就是天,让你做什么你必须照做,不得无礼。” 既然张星彩去喊好大娘来,朱慈烺只好正襟端坐,再三向李从良、魏良媛等人解释:自己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到去了一趟金光万丈的凌霄宝殿。玉皇大帝给了自己一颗金丹咽了下去,刚醒来的时候咳嗽了几声,然后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然后就变成了现在容光焕发的样子。 “你和张星彩过来的时候,本宫刚从梦中醒来,我那不是咳的,是吃东西太干导致。” 朱慈烺一本正经的胡扯,“你们去熬药的时候本宫就停止了咳嗽,四肢也不酸痛了,身体也不烫了,也不咳嗽了,直觉的浑身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奴婢相信!” 李从良抱着拂尘连连点头,“这说明太子爷是真龙转世,将来定是贵为天子。” 张皇后到来后仔细的观察了朱慈烺片刻,只见他面色红润,容光焕发,根本不像得上瘟疫的样子。又用手试了试他的额头,之前的滚烫变得荡然无存,恢复了和自己一样的正常体温。 “奇怪,真的好了呢!”张皇后诧异不已。 朱慈烺又握住皇伯母柔软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皇伯母,你替我作证,侄儿真的病愈了,没有任何不适。” 这还是丈夫死了之后第一次触碰到男人的身体,虽然他是自己的侄儿,可是没有血缘关系,张皇后还是有些心慌。 毕竟做了二十多年皇后,母仪天下多年,张嫣表面上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手掌在朱慈烺胸膛上停留了片刻,旋即挪开: “确实一点也不热了,不过还是不能大意。李从良,立即派人去太医院召张景岳来给太子爷把脉,看看身体是否痊愈了?” 朱慈烺急忙阻止:“张太医年纪大了,昨夜一宿没睡,如果皇伯母实在放心不下,就把他的徒弟薛病己召来吧,我看他的医术也很是精湛。” “也可。” 张皇后坐在椅子上定了定神,同意了朱慈烺的请求,“李从良,你派人去召薛病己来给太子爷瞧瞧。” “奴婢遵旨!” 李从良领命出去安排,半个时辰后一脸疲倦的薛病己背着箱子,带着几个御医骑马来到了午门,自午门下马步行来到了钟粹宫。 “小臣薛病己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薛病己听完事情的经过后诧异不已,认真的给朱慈烺把完脉后一脸的不可思议:“太子爷竟然真的痊愈了,脉搏正常,一点毛病也没有了。” 张皇后与魏乔、李从良悬着的心这才落地,纷纷露出笑容。 张星彩还是有些担忧的道:“薛太医你确定太子爷病好了?你会看疯病吗?他有没有疯?” “嗨……你这怎么说话的?” 朱慈烺气得吹胡子瞪眼,“就凭我跳个健身操强身健体,你就说本太子疯了?那你教我练习五禽戏的时候,怎么不说你疯了?合着只许张星彩放火,不许本太子点灯啊?” 薛病己笑着道:“张小姐尽管放心,太子爷脉搏正常,面色红润,精神焕发,目光炯炯,身体绝对无恙。” “好吧,看来是我多虑了。”张星彩撇了撇嘴,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薛病己好奇的施礼问道:“请殿下恕臣多嘴,我师父的药方虽然有祛除瘟疫的功效,但也没有达到药到病除的地步,太子爷是怎么一夜……不、半夜就完全康复的?” 朱慈烺当然不能说“益寿丹”的事情,这种宝贝肯定不是凡夫俗子能够制造出来的,还是给自己渲染点神秘色彩为好。 当下朱慈烺又煞有介事的把自己做的梦说了一遍,梦到自己登上了金光万丈的凌霄宝殿,玉皇大帝赐自己仙丹一颗,醒来后自己的病就痊愈了。 薛病己听完跪地叩首:“殿下乃是真龙之身,有天命护体,瘟疫病菌侵害不得,看来殿下已经不需要再喝药了。” 朱慈烺吩咐薛病己起身:“本宫虽然不需要吃药了,但该预防的还是要预防,你们太医院继续每日给钟粹宫和慈宁宫送预防瘟疫的汤药,以防有人被本宫传染。” “臣遵旨!” 薛病己作揖领命,背着药箱带着其他几个御医离开了钟粹宫,返回太医院去把这个不可思议的消息告知师父。 此刻已经是清晨时分,天色将亮未亮。 朱慈烺打了个哈欠道:“一晚上弄得大伙没休息好,诸位都回去睡觉吧,反正白天也不能随便出门,就都在被窝里多睡觉。” “既然太子爷好了,那我再留在钟粹宫也没啥意义了,我还是回慈宁宫暂住吧!”张星彩决定跟着姑母回慈宁宫。 朱慈烺笑呵呵的挽留:“可以留下来教我五禽戏,白天咱们也可以聊天做操,教你我刚才锻炼的健身操。” “不做!” 张星彩一口回绝,“你还是跟魏姐姐做操吧,姿势难看的要死,我才不做。” 朱慈烺立刻反唇相讥:“我做操的姿势难看,就你那五禽戏好看,学熊、学猴的样子就高雅了啊?” “这是人家华佗老先生创造的,已经传承了一千四百年,我这是精华你那是糟粕。” 张星彩推着张皇后就走,“姑姑,回咱们的慈宁宫啦,孺子不可教也!” 张皇后被侄女推的两脚不停的向前迈,劝道:“你回慈宁宫也是闲的无聊,何不留下来与琅儿切磋下你们的健身术?” 魏乔也跟在后面挽留:“星彩姑娘既然回慈宁宫也没事,那就留下来多待几日何妨?我们一起跟着太子爷做操。” “我在这里睡不好,头疼!” 张星彩断然拒绝,“你跟太子爷做操足矣,他做的挺好,让他多教教你。” 慈宁宫里的人走了之后一切恢复了平静,李从良在钟粹宫当值,换徐来福去休息。 朱慈烺竖起耳朵来听了听窗外已经没有动静,便把魏乔拦腰抱起丢在了床榻上。 “太子爷你要做什么?” 魏良媛霞飞双颊,欲拒还迎,风情万种。 “做什么,做操啊?” 朱慈烺脱掉长袍,一个饿虎扑食冲了上去,“是谁昨夜把洗澡水温了三遍,是谁望眼欲穿的等着男人归来?” 魏良媛“咯咯”娇笑:“可是太子爷大病初愈,需要静养,还是莫折腾了!” “那不行,关云长温酒斩华雄,佳人温了三遍洗澡水,本宫岂能高挂免战牌?定当杀你个丢盔弃甲!” 在外面当值的李从良听到魏良媛发出的销魂喘xi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唉……又来了,有完没完?年轻人是真耐造啊,这地耕不坏,牛可要悠着点啊,咋就这么大的瘾?” 八十四、中兴之兆 次日巳时。 得知太子感染了瘟疫,满朝文武忧心忡忡,陆续在午门集合商议是否前往钟粹宫探望,就看到李从良怀抱拂尘赶来,对众人宣布道: “太子爷清晨的时候已经痊愈了,诸位大人不必牵挂。劳烦诸位大人回自己的衙门处理公务,七日之内尽量不要到处走动。” 在场的官员一脸错愕,昨天半夜才收到太子感染了瘟疫的消息,这才一个晚上就痊愈了,吃了灵丹妙药吗? 礼部尚书倪元璐带头提出疑问:“李公公,这话可不能乱讲,莫非太子怕我等担忧才如此说的?” “啊……这、这瘟疫果真恢复的这么快?” “李公公,此话可不能乱讲啊!” “要不就是张景岳诊断有误,太子爷患上的并非鼠疫。” “张院使自从十五岁学医,已经五十余年,医术精湛,他要是自称第二天下就没有人敢夸口第一,绝对不会连是不是鼠疫都分辨不出来。” 在场的官员议论纷纷,对李从良的话大多持怀疑态度。 李从良急忙施礼解释:“诸位阁老言重了,咱家一个内臣,岂敢胡言乱语?昨夜太子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登上了金碧辉煌的凌霄殿,得到了玉皇大帝赏赐的仙丹,醒来后所有症状全都消失不见,变得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今日清晨还临幸了魏良媛呢……哈哈……” 诸位大臣听完俱都觉得一脸不可思议,真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李从良道:“一开始魏良媛不放心,派人喊了懿安皇后过来查看,又召薛病己进宫为太子爷复诊,确认已经康复如初。” 倪元璐怀抱笏板沉吟片刻道:“宣宗皇帝出生时成祖曾经梦到太祖赐大圭于他,因此称宣宗皇帝为好圣孙。而如今太子爷梦到玉皇大帝赏赐仙丹,梦醒后瘟疫不药而愈,足见太子爷是真龙转世,此乃大明中兴之兆啊!” 听了倪元璐的解释,在场的文武大臣这才恍然顿悟,纷纷抚须称赞。 “倪阁老所言极是,此乃大明中兴之兆也,太子殿下将来必是中兴明君!” “天佑大明,天佑储君,我等当拜谢天地诸神!” 倪元璐带头跪倒在地,众文武大臣随后跪倒一片,跟着倪元璐一起向西磕头,嘴里念念有词。 确认了太子安然无恙,六部堂官与各院长官、各寺寺卿正要准备回自己的衙门处理政务,就看到一个穿着绿色五品官袍的文官快步走来,在他身后跟着几名皂吏,手里都拎着一个包袱。 “工部郎中荀昱见过诸位大人!” 荀彧向在场的各位大佬作揖施礼,这才从身后皂吏手里接过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只白色的口罩展示给众人:“这是太子爷连夜把下官召到钟粹宫,让工部昼夜加班制作的防疫物品,名曰口罩。” 荀彧说着话把一只口罩戴在面部向众人做示范:“这口罩戴在面部可以阻隔病菌传播,有效的防止瘟疫感染,麻烦诸位大人近期外出的时候一定要佩戴口罩防疫。” 刑部尚书张国维接过来端详了片刻,突然扔在地上:“哼……难看的要死,实在有损朝廷命官的威严,再说我已经喝了张太医熬制的草药,我就不戴了!” 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也对这口罩非常抵触,扫了工部尚书范景文一眼:“范阁老,太子殿下真是让你们这样做的?未免太难看了吧?本官宁愿以面巾遮面,也不戴这东西!” 自己手下制造的东西,范景文也不好说什么,笑呵呵的把口罩戴在了脸上:“呵呵……老夫感觉还行,最起码不会像面巾那样被风吹走嘛!” 张国维继续对荀彧质疑:“你这年轻人什么时候做的郎中,本官看你面生的很?你是不是听错了太子殿下的吩咐,他怎么会设计如此难看的东西?” 荀彧作揖施礼,不卑不亢的道:“回张大人的话,下官被升为工部郎中不过几日的事情。下官也的确年轻,只是太子殿下委以重任,不敢推辞。我这里有殿下亲手画的图纸,还有张景岳院使作证,这口罩绝对没有错。” “不看了,反正我不戴!” 张国维软硬不吃,“实在是有损威仪,本官坚决不戴,谁愿意戴谁戴。” 就在这时,只见数十骑疾驰而来,为首之人正是新任兵部侍郎诸葛亮,陪同的有锦衣卫指挥佥事展昭、武节将军蔡瑁,以及随行保护的锦衣卫。 诸葛亮问明情况后,向在场的官员施礼道:“诸位大人,下官适才去拜访侯阁老,请教防疫事宜。不料他也染上了瘟疫,凌晨的时候就把张院使请到府上问诊,我登门的时候才刚刚离去……” “啊……侯阁老也中招了啊?” “嘶……看来这瘟疫有点厉害啊,我看张阁老咱们还是把这口罩戴上吧?”左都御史李邦华有点打怵了。 “谁要戴谁戴,我不戴,实在是有损威仪。再说,侯阁老年纪大了,又在狱中待了十余年,身子骨虚弱,方才染上了瘟疫,与口罩有何关系。”张国维依旧头铁不肯屈服。 诸葛亮又道:“感染的可不只是侯阁老一个,听说张景岳院使前脚出了侯府,就被请到了兵部侍郎蒋维大人家中,症状与侯阁老一模一样,也是身体发烫,咳喘不止。” 蒋维今年不过四十出头,虽然在兵部当了个文官,其实他是武将出身,身体素质远胜一般的文官。 听说蒋维都被撂倒了,在场的众位大臣这才意识到危险性,纷纷接过荀彧手里的口罩忙不迭的戴在了脸上。 “不错嘛,挺舒服的,比裹着一块面巾强多了!” “确实不错,简洁大方,围着面巾就像女人一般,还是这个好看!” 没想到刚才还反对口罩的同僚一个个对口罩趋之若鹜,张国维气得扭头就走:“有损威仪,有损威仪啊,本官宁可染病也绝不戴这鬼东西!” 蔡瑁也抱拳施礼道:“诸位大人,下官特来禀报太子殿下,经过太医院的医匠一整夜诊查,九千多名俘虏中已经出现了一百二十三例有瘟疫症状之人,目前已经全部隔离在偏殿治疗,防疫形势严峻呢!” 倪元璐隔着口罩习惯性的捋了下露在外面的胡须,对李从良道:“没想到这瘟疫来的如此猛烈,看来的确不能大意。侯阁老既然病倒了,有劳李公公马上请示太子另外换一个人主持防疫之事。” “咱家这就去禀报太子爷!” 李从良甩了下手中的拂尘,立刻转身大步流星的返回钟粹宫禀报朱慈烺。 朱慈烺还没从酣睡中醒来,听到李从良的呼唤后穿上内衫询问:“今日不是休朝么,有何事启奏?” 李从良隔着窗户陪笑道:“启奏太子爷,适才在午门值班的太监来报,说是三十多个四品以上的当朝大员聚集在午门,想要进宫探视太子的病情,奴婢就出去向他们解释了一番,告知太子爷已经痊愈的好消息。” “你处理的很妥当。”朱慈烺对李从良的处理很满意。 李从良接着道:“奴婢解释完毕后,百官正要散去,忽然工部郎中荀大人带着一些口罩来到午门,分发给诸位大人,起了一些争执。” 朱慈烺伸了伸懒腰,起身穿衣:“因何争执?” “刑部尚书张国维大人、左都御史李邦华大人都说这口罩……不好看,拒绝佩戴。”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爱戴的随他,反正命是他的,谁染上了瘟疫谁难受!” “后来诸葛侍郎与展佥事就骑马回来了,说是侯阁老也感染了瘟疫,已经病倒在床榻上不能出门。” 朱慈烺这才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才半夜的工夫,果然有人被自己传染了,这鼠疫的传播性不可小觑啊! 急忙一巴掌拍在魏乔雪白的翘t上,“别睡了,起来伺候本宫更衣。” 魏乔被吓得一激灵,急忙爬起来穿着内衫帮朱慈烺更衣,先是穿好了蟒袍,接着戴好了金丝翼善冠,足登长筒靴子走出了寝殿。 “走,咱们去午门看!” 李从良作揖带路:“奴婢回来的时候已经备好了马车。” 朱慈烺拿起张星彩昨晚送来的灰色面罩戴在了脸上,钻进马车,在李从良和徐来福等二十多名太监的簇拥下直奔午门。 “参见太子殿下!” 看到朱慈烺精神矍铄的出现在了眼前,众多官员一起施礼参拜,看太子这气色完全不像染病的样子。 要不是有张景岳、薛病己等太医院的御医作证,再加上侯恂、蒋维相继病到,甚至有人怀疑这是太子爷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但现在有两位朝廷大员相继感染了瘟疫,俘虏的刘芳亮和一百多名闯卒也确诊染上了鼠疫,那么说明太子爷的确是病了,昨夜玉帝授予仙丹的事情也是真的,这位大明储君就是将来的真龙天子,中兴大明的有道明君! “太子殿下龙体无恙,实乃大明之幸也!”在倪元璐的带领下,在场的官员一齐作揖称贺。 待百官施礼完毕后,朱慈烺正色道:“听说侯阁老与蒋维也都抱恙在家,足见这次瘟疫来势汹汹,诸位爱卿切勿大意,抗疫之事刻不容缓。”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众人纷纷赞成。 朱慈烺目光落在倪元璐身上:“既然侯卿这几日不能理事,抗疫之事便由礼部尚书倪元璐主持,兵部侍郎诸葛良、工部侍郎孙元之为辅,调集京城的所有力量,严防瘟疫扩大蔓延。” 倪元璐和诸葛亮以及工部侍郎孙元之一起出列作揖:“谨遵太子殿下圣谕!” 八十五、广积粮,缓称王! 李自成大营。 先是刘宗敏被李元霸埋葬在西山脚下,接着又是右翼军主将刘芳亮遭到生擒活捉,两场大败损失了近十万人,连续的惨败让闯军士气低迷,军心不振。 再加上军中的瘟疫愈演愈烈,每天都有数百名死去或者重症的鼠疫患者被悄悄扔进了西山脚下的山沟里,这让闯军中开始出现大量逃兵,连续几天都有人借着夜色的掩护逃离闯军大营。 李自成得知消息后勃然大怒,命亲信宋万敌率领三千御林军骑乘快马昼夜巡弋,只要发现潜逃者一律就地格杀,在连续砍了近千名首级悬挂于各营警告之后,逃跑的风气才得到遏制。 李自成接受宋献策的建议,撤掉了围攻东便门和广渠门的队伍,不再攻打北京东城墙,自缺一隅,依然不放弃攻破北京的希望。 在连续整顿了两天的军纪后,李自成于这日清晨在帅帐召开全体会议,五路闯军的将领与谋士全部出席会议。 右路军仅剩一万五千余人,李自成只好从中权亲军调拨了两万给右翼军,由右军第一悍将罗虎暂任主将,谷可成、张能等人作为辅佐。 脸色焦虑的李自成居中端坐,左右丞相牛金星、宋献策分立两侧。 “我军连战失利,先折损了大将军刘宗敏,之后制将军刘芳亮又被生擒,以至于军心萎靡,士气低落,形势对我们大顺越来越不利了,诸位有何高见扭转局势?” 身材高大,皮肤泛黄的李自成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扫视了一下两旁的文武官员,肃声询问。 李自成话音刚落,军师李岩便站了出来,抱拳道:“陛下,我军已经失去最好的机会,明朝气数未尽,随着朱由检跑到南京,想必明朝的各路援军将会陆续抵达。而我军却士气低沉、瘟疫日增,大势渐去,再留下来只怕局势会越来越恶化,不如趁着明军尚未缓过劲来,主动撤回山西吧?” 听了李岩的话,李自成露出憎恶的眼神,烦躁的道:“撤退不就说明我们失败了么?朕是让你们想个破城之策,不是让你动摇军心的!” 李岩据理力争:“陛下,除了吴三桂的援军已经到了北京之外,据斥候禀报,黄得功、高杰两路兵马距离北京也只剩三四百里路程,估计再有三五天便可以齐聚北京城下,到那时咱们即便想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左丞相牛金星出列,阴恻恻的盯着李岩道:“李军师,我军虽然连输两仗,可还有接近四十万人马,兵力依旧远在明寇之上,你现在就唱衰大顺,意欲何为?” “我是为了大顺着想,根据局势分析做出的判断,我能有何用意?”李岩心中不忿,据理力争。 牛金星咄咄逼人:“陛下是让你想办法扭转局面,不是让你动摇军心,打击士气的!” “好了,不要吵了!” 李自成重重的一掌拍在帅案上,气呼呼的盯着李岩道:“我军曾经攻破广宁门,距离杀进紫禁城只有一步之遥,你现在让我撤兵给明朝苟延残喘的机会,你让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刘宗敏,如何向三军将士交代?” “陛下,可是兵无常势,为将者当审时度势,根据局面作出变化。” 李岩据理力争,企图说服李自成接受自己的建议,“我们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现在的明军士气高涨,军容整齐,凭借着北京城的坚固城防,破城希望已经极其渺茫了。” “你给我出去!” 李自成勃然大怒,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摔在地上,碎了一地陶片,“来啊,给我把李岩叉出去!” 右丞相宋献策急忙出来劝阻:“陛下息怒、息怒,李军师也是为了咱们大顺着想,虽然说得有些难听了,但现在局面确实不利于我军,必须尽快拿出良策,否则等各路明军齐聚,想要攻破北京就更难了。” 牛金星冷嘲热讽的道:“前几天侯恂来谈判,我就说把他杀了祭旗,或者扣押在军中,你们非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现在又来说这说那……嘿嘿……” 宋献策反唇相讥:“侯恂已被朱由检关押在大牢多年,咱们杀了他也没用,还会让天下人笑话。这仗又不是侯恂打的,倒是牛丞相提出的条件太刻薄,让明廷无法同意,以至于我军现在进退维谷。” 侯恂来谈判的时候,宋献策和李岩主张放缓条件,请求大明朝廷册封李自成为顺王,裂土自治,把陕西、山西以及关西七卫等地划给大顺,诏告天下,并且大顺朝廷不用向明朝廷缴纳赋税。 而牛金星则建议李自成向明朝廷提出以下要求:明朝廷承认李自成的帝位,将太行山以西的陕西、山西两省,以及四川、河南全部划给大顺;另外明朝向大顺俯首称臣,岁岁纳贡。 李自成的志向不是裂土封王,而是君临天下,在和部将商量之后采纳了牛金星的建议,向侯恂提出了明朝承认大顺朝廷、天下中分,大明称臣纳贡的三点要求。 侯恂知道自己是来拖延时间的,并不是真正的谈判,因此并没有拒绝李自成咄咄逼人的条件,而是一脸玩味的表示要回去向监国太子禀报。 这让李自成看到了兵不血刃而获得一半天下的希望,因此设宴款待侯恂,好酒好菜的伺候,没想到侯恂回城后再也不来了。 一开始,李自成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条件太苛刻,所以朱慈烺需要时间和大臣商议,下令继续围城等待。 一连数日后,没想到非但没等来侯恂的人影,反而等来了吴三桂的援兵。 只把李自成气得破口大骂,命令袁宗弟、刘体纯绕圈包抄吴三桂后路,争取以逸待劳,将这支远道而来的疲惫之师一网打尽,给北京城里的君臣一个下马威看看。 但李自成没想到的是,兵力处在绝对劣势的明军竟然主动从朝阳门杀了出来,与吴三桂里应外合,大破闯军右翼,生擒刘芳亮,让大顺的局面急转直下。 牛金星听了宋献策的话立刻针锋相对:“陛下率领将士们打天下是为了问鼎天下,你们倒好,劝陛下退帝做王,谁能答应?就算陛下答应,我牛金星答应,大顺的百万将士会答应吗?” 李岩再次站出来分析,拱手道:“牛丞相,现在天下四分五裂,除了明朝根基尚在之外,张献忠于武昌自称大西皇帝、后金在辽东自称满清皇帝。 有道是天无二主,现在的帝位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倘若真能让明朝廷把陕、晋两省划给我们大顺自治,换来十余年安稳发展,等咱们兵精粮足之时再出三秦争霸,天下岂不是唾手可得?” 袁宗弟站出来提出了完全不同的一个观点:“有道是出头的椽子先烂,咱们倘若真能跟明朝廷达成一致,那么朱家势必会全力围剿张献忠、平定满清,从而给我们壮大发展的机会。十余年后,他们斗的两败俱伤,我们乘机出兵,自然可以所向披靡。 只是在我看来,即便陛下退帝称王,只割陕西、山西两省,朱慈烺也未必会同意我们的条件。说白了,无论是称王还是称帝,朱家都不会答应,所谓的谈判只不过在拖延时间,使用缓兵之计罢了!” 听了袁宗弟的分析,在场的武将俱都破口大骂。 “袁将军说的似乎有道理,明寇的谈判多半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援军,根本就不是诚心跟我们谈判!” “我操朱元璋他老婆,老朱家的子孙一肚子坏水哪!” “继续打,打到明军害怕,打到明军俯首称臣为止!” 等气愤填膺的众将骂完之后,宋献策再次出列,对众将道:“之前牛丞相的要求,显然明朝廷没有接受,但退一步封王的条件不谈一番试试,怎知朱慈烺不同意? 毕竟现在明朝日子也不好过,国库空虚,欠下了巨额军饷,百万明军心怀不满。天灾人祸,饿殍遍地。 北方有我们大顺、西南有张献忠,关外有满清铁骑,而东南沿海的郑芝龙也是野心勃勃,只要我们表现出诚意,表面上尊重一下大明朝廷,未必不能达成谈判。” 李自成抚须道:“倘若真能跟明朝达成一致,割晋陕自治,用帝号换来十年发展壮大,我做皇帝或者做王都无所谓,只是明朝使者已经不来谈判,该如何是好?” 宋献策拱手道:“他明朝的使者不来,咱们可以派使者进北京谈判,试试我们退一步能否和睦相处?” “那派何人去出使?” 在袁宗弟和宋献策的分析下,李自成有些心动,打算学学朱元璋“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不争一时之长短,让明朝和张献忠、清朝狗咬狗,大顺军退回陕西暗中积蓄力量,等到两败俱伤之时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臣建议陛下亲自跟朱慈烺谈判!” 袁宗弟抱拳施礼,道出了自己的想法,“陛下可以约朱慈烺在北京城下当面会谈,若朱慈烺欣然赴约,可以彰显我们大顺的诚意。若朱慈烺不敢赴约,则陛下此举可以壮三军士气,再派人谈判的时候在气势上也可以占据上风。” 牛金星抚须道:“袁将军的建议倒是不错,我料朱慈烺乳臭未干,肯定不敢赴约。等再派人谈判的时候就可以指责明朝廷不信任我们,加以刁难,逼迫其让步。” 李自成抚须赞成,吩咐牛金星道:“那就有劳牛丞相去告诉杜勋一声,让他进一趟北京城告诉朱慈烺,朕要亲自与他会面,问他可敢赴约?” “臣遵旨!”牛金星作揖领命。 李自成又吩咐道:“牛丞相别忘了提醒杜勋,一定拿出气势来,别让明朝廷觉得是我们在求他们!” 八十六、阉贼 北京城连续三天没有战事,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大明将士终于可以放松一下身心,城墙上有说有笑,不时爆发出阵阵欢声笑语。 “有人过来了!” 一名巡哨的士卒发现了三个骑着马的太监由远近及,急忙向上司禀报。 “来者何人?” 得到禀报的百户急忙招呼三五成群的明军做好战斗准备,同时大声向城下喊话,“来者速速下马,否则乱箭射下,定叫你有来无回!” 骑在马上的太监尖着嗓子大骂:“你个臭丘八,敢对咱家无礼?去喊你们千户、守备出来见我,连咱家是谁都不认识,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这名百户被骂的一脸懵逼,扭头询问左右:“这个宦官是何许人?这么大的架子?要不是穿着咱们大明的太监服,我还以为是李自成身边的太监呢!” “好像是上一任御马监的掌印太监杜勋。” 守军中有人认了出来马上宦官的身份,高声向百户禀报。 御马监最早负责掌管紫禁城中的马匹与兵器,后来拥有了掌管禁军的权力,杜勋作为掌印太监,地位仅次于司礼监的掌印太监王承恩,算得上举足轻重的大太监。 “哦……原来是杜公公,你不是已经背叛大明,投靠李自成了么?为何还这么大的威风?” 百户弄清楚了身份后不肯示弱,大笑着讥讽,“你这是要去净身房找你的宝贝吗?” “混蛋,真是无礼!” 杜勋气得暴跳如雷,尖声尖气的大骂:“咱家不跟你们这些臭丘八计较,我是奉了大顺皇帝之命来见太子殿下,有要事相告。赶紧派人进宫禀报,耽误了事情你们脑袋可不够砍的!” 这名百户不敢怠慢,急忙前往广宁门城楼禀报守备高国辉。 高国辉在城墙上确认了杜勋的身份后,当即快马加鞭赶往紫禁城请示,守卫午门的值班太监当即前往皇极殿告知杜勋在广宁门外面求见。 此刻,朱慈烺正在皇极殿主持早朝,听闻杜勋前来叫门,一脸疑惑的吩咐李从良:“你去广宁门问问这狗东西何事叫门?没有要紧的事情就让他滚蛋!本宫可没有工夫浪费在一个阉贼身上!” “奴婢遵旨!” 李从良抱着拂尘走出了皇极殿,来到午门翻身上马,在十几个小太监的簇拥下跟着高国辉直奔广宁门。 小半个时辰后,李从良出现在了广宁门城楼上,怀抱拂尘道:“杜公公别来无恙,不知你大清早的跑来叫门有何贵干?” 杜勋凝视了片刻,冷笑道:“我当来的是谁呢?这不是尚衣监的李从良么?怎么……仗着张皇后信任有出息了?” 李从良嗤之以鼻:“不错,李从良之前的确掌管着微不足道的尚衣监,不似杜公公掌握御马监,手握大权。但我知道效忠大明,不像你般卖主求荣。有事你就快说,有屁你就快放!” “你不配知道,咱家见了太子爷才能说!” 杜勋一脸骄傲,根本不把李从良放在眼里,“我现在的身份是大顺使者,快快打开城门放我进去,我要亲自面见太子爷禀明来意。” 李从良向高国辉借来千里镜,向远处眺望了一番,没看到有闯军的埋伏,这才让高国辉开门:“这厮不是来诈门的,有劳高守备打开城门放他进来。” “落吊桥,开门!” 随着高国辉一声吩咐,吊桥缓缓放下,城门打开。 杜勋带着两名一块叛变的小太监策马进了广宁门,看清了李从良身上的四品太监服之后,一脸醋意的道:“哟……这张皇后挺管事嘛,这枕头风把李公公吹到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子上去了?” “杜勋,你嘴巴放干净点!” 李从良勃然大怒,横眉竖目道,“你侮辱我李从良可以,不许你对懿安皇后不敬。若不是古语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今日我李从良拼着这掌印太监不做了,也要砍下你这阉贼的项上人头!” 杜勋和李从良策马并行,一脸猖狂的道:“你骂我阉贼,好像你长着那个把一样?何必急眼,谁不知道你李从良能够坐上尚衣监掌印的位子,靠的是张皇后的关照,你还真以为能力出众么?”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李从良气得一口唾液啐到杜勋脸上:“张皇后的确没少关照我,那也是因为我之前伺候过熹宗皇帝。现在太子爷独揽大权,我李从良是因为忠义二字才被提拔到司礼监掌印的。” “呃……对对对,我倒是忘了当今天子去了南京,有王承恩在你怎么可能爬到司礼监掌印的位子,莫非小太子对皇伯母有意思?” 杜勋在马上晃晃悠悠,嘴里损起人来没完没了,“张皇后虽然年龄略微大了一些,但风华绝代,远胜一般女子,这爷俩不会争风吃醋打起来吧?” “狗贼真是小人!” 李从良盛怒之下,手里的拂尘一下子抽在了杜勋的背上,“倘若我手里有剑,此刻你已经死了!再敢满嘴污言秽语,小心你的狗命!” 杜勋依旧不肯收起贱贱的嘴脸:“呦呦……这就急眼了?咱们混紫禁城的谁也别装好人,别以为你李从良的那点事我不知道,少在这里跟我装忠诚!” 李从良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杜勋,李自成是让你来送信的还是来吵架的?” 杜勋大笑:“哈哈……被我踩住老鼠尾巴了?你李从良一个小小的尚衣监掌印也配跟我杜勋这样说话,给我收敛着点,否则过几日我大顺精兵攻破了北京城,要你好看!” “痴心妄想。” 李从良冷哼一声:“你也不看看城墙上的大明将士士气高涨,斗志昂扬,秩序井然,军容整齐。你们连续吃了两次败仗,连损刘宗敏、刘芳亮两员大将,已是强弩之末,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我看你还是早些谋个后路吧,免得闯军兵败如山倒,到时候你被大明的将士捉住,可没有今日这般幸运了。” 听了李从良这番话,杜勋倒是不敢再贱嘴了,心里隐隐升起担忧。 他发现正如李从良所言,明军现在展现出来的精神面貌与自己上次来时看到的完全判若云泥。 十来天之前他奉命来与朱由检谈判,那时候的明军松松垮垮,精神萎靡,看起来毫无斗志,一个个似乎随时准备缴械投降一般。 而现在的明军士气高昂,军容整齐,一个个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反倒是大顺军连战连败后士气大挫,想要攻破京城已是极其渺茫。 两个人谁也不再说话,一路快马加鞭,用了半个时辰抵达了紫禁城午门。 李从良吩咐两个小太监在午门外面候着,自己带着杜勋直奔皇极殿。 此刻早朝正要散去,得知杜勋到来,朱慈烺吩咐文武百官稍等片刻,看看李自成派杜勋这个叛徒进京所为何来? 来到了皇极殿门前,杜勋这才稍稍露出紧张之色,毕恭毕敬的跟着李从良进了大殿,作揖施礼道:“杜勋拜见大明太子殿下!” “跪下说话!” 朱慈烺拍案而起,双目圆睁怒视杜勋:“你个阉狗卖主求荣,见了大明太子还不下跪?” 杜勋记得临行之前牛金星再三叮嘱自己不可丢了气势,咬着牙道:“太子爷,两军交战不辱来使,你作为大明王朝的储君,可不能丢了风度。” “你算个屁的使者,一介叛徒而已!” 朱慈烺冷哼一声,“徐来福何在,给我打,打到他跪下为止!” “奴婢遵旨!” 徐来福挽挽袖子下了銮台,直奔杜勋而来。 “奴婢替太子爷惩罚这狗贼!” 不等徐来福来到跟前,李从良就先左右开弓抽了杜勋几个巴掌,只抽的“啪啪”作响,让杜勋眼冒金星。 “嗨……李从良,你公报私仇是吧?” “你个叛徒给太子爷跪下!” 不等杜勋缓过来,徐来福也是一顿暴揍,最后一脚踹在杜勋的腿弯上,“亏了万岁爷如此信任你,让你做御马监的掌印太监,你这狗贼居然阵前投敌。上次来谈判还羞辱大明,真是丢我们太监的脸,看我不打死你!” 杜勋熬不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求饶:“太子爷饶命、饶命,奴婢也是为了活命!” 朱慈烺示意李从良和徐来福住手,用犀利的目光盯着杜勋道:“快说,李自成派你来见本宫意欲何为?” “陛下他……” 朱慈烺两眼一瞪:“陛下?你个吃里扒外的狗贼,你才跟了李自成几天?徐来福、李从良给我掌嘴,用笏板给我狠狠的抽!” “太子爷、太子殿下,我错了……奴婢错了啊!” 杜勋吓得面如土色,急忙磕头求饶,以额头撞地。 气势汹汹的徐来福和李从良一挥手,登时上来四五个小太监把跪在地上的杜勋反扭了双臂。 二人各自向旁边的大臣借了象牙笏板,一左一右,同时猛抽杜勋的脸颊。 “啪啪”几下,嘴里便见了血渍。 一顿猛抽下来,只把杜勋抽的天旋地转,脸颊肿的好似猪头一般,牙齿也被打掉了几颗,吐得面前血迹斑斑。 “哎呦……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杜勋瘫坐在地上哀嚎,含糊不清的吐槽,“两军交战、不侮……不辱来使,你们这样做真是……真是没风度。” 八十七、万乘之躯,不临深渊 皇极殿上,文武百官看着徐来福和李从良暴揍杜勋这个叛徒,心里俱都暗自叫好。 犹记得上次杜勋代表李自成进宫谈判的时候趾高气扬,神气活现,提出的苛刻条件令人发指,要求朱由检退位承认李自成为大顺皇帝不说,还要大明奉大顺为宗主国,送太子到西安去做人质,并岁岁纳贡。 而上次大顺军来势汹汹,明军士气崩溃,朱由检愣是没敢奈何杜勋这狗贼,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满朝文武恨不得给杜勋生咬下一块肉来,方能泄心中之恨。 没想到时过境迁,现在大明的局势已经逆转,这厮竟然还是嚣张如从前,不狠狠的教训他一顿实在出不了心头的恶气! 看着杜勋瘫在地上哼哼唧唧,朱慈烺冷哼一声:“来人,拖出去泼一桶凉水,让他清醒清醒。” “遵命!” 早有几个如狼似虎的御林军冲进皇极殿,把晕头转向的杜勋像死狗一样拖出了大殿。 “哗啦”一桶凉水当头浇下去,登时让晕晕乎乎的杜勋打了个冷战,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接着又被拖进了大殿中。 朱慈烺接过徐来福递来的茶呷了一口,冷声道:“这下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吧?” 杜勋捂着肿胀的腮帮子,含糊不清的道:“李……自成命奴婢,来知会太子爷一声,约……约你出城面谈结盟事宜,双方一个人也不带,只你们两个人会晤。” 杜勋话音刚落,满堂一片哗然。 “这怎么能行,殿下乃是大明储君,真龙转世,岂能以身涉险?” “谁知道李贼又耍什么花招,太子殿下断不可冒险!” “殿下你毕竟年幼,这李自成久经沙场,一身武艺,决不可以身犯险。” 朱慈烺并没有直接作出决定,而是挑眉问道:“李自成就让你带来这些话?还有其他要交代的吗?” “没了。” 杜勋头摇的像拨浪鼓,唯恐回答的稍微慢了,项上人头就保不住。 朱慈烺点点头:“好……你可以上路了!” “谢太子爷……” 杜勋磕头如捣蒜,爬起来想跑。 朱慈烺冷哼一声:“本宫说的让你上黄泉路,你往哪里走?侍卫何在,把杜勋这个叛徒拖出午门斩首,把脑袋交给两个随从带回去献给李自成。” “你不能杀我……” 杜勋发出惊恐的哀求,“两……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啊,大明……明王朝怎么可以擅杀使者。” 朱慈烺一脸鄙夷:“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的叛徒,也敢自称使者?李自成就是让你来送脑袋的,你还浑然不知。” “跟我们走!” 伴随着朱慈烺一声令下,立即冲进来几个一身戎装的御林军,把瘫倒在地的杜勋拖出了皇极殿,像死狗一样拖着直奔午门而去。 “奴婢请命去监斩!”李从良主动请缨。 朱慈烺挥挥手,同意了请求:“去吧,把砍下来的脑袋用布包好,交给这阉贼的随从给李自成带回去。就说本宫答应他的请求,明日午时与他广宁门外单骑会晤,双方谁也不带护卫。” 满堂文武闻言俱都纷纷劝阻:“太子殿下绝对不可,此事万万不可行,你乃是大明未来中兴之君,岂能以身涉险?” 朱慈烺霍然起身,胸有成竹的道:“诸位爱卿不必担忧,我有忠义王的坐骑万里烟云罩,李自成休想触碰到我一根汗毛!” 在场的大部分官员都见识过李元霸坐骑的厉害,四五丈高的城墙一跃就能跳下,翻山越岭,堪称如履平地;撒开四蹄,赛过离弦之箭,称之为天下第一宝马也不为过。 如果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李自成想要伤害到朱慈烺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殿下是我大明储君,身份何等尊贵,何必为了一个逆贼的邀约而冒险?”左都御史李邦华出列力谏。 生性谨慎的诸葛亮对这次单骑会晤也是持反对意见,抱着笏板出列道:“殿下,万乘之躯不临深渊,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是大明的储君,现在奉旨监国,京师需要你来主持大局,岂能因为李自成的激将而轻易冒险,臣以为此事断不可行!” 朱慈烺背负双手缓缓走下銮台,娓娓道来:“本宫绝非意气行事,一来仗着宝马护体,我料李自成断然伤害不到我。 二来大明局势维艰,关外建奴咄咄逼人,倘若真能说服李自成罢兵,甚至将他招安,则中原大地的烽火将会很快熄灭,不知道挽救多少无辜的生灵? 待中原平定,我大明便可以集结所有力量出关征讨清寇,尽早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如此巨大的利益摆在眼前,就算我朱慈烺冒点风险又有何妨?” 见朱慈烺踌躇满志,说的正气凛然,诸葛亮便不再规劝,颔首道:“既然殿下愿为太平涉险,实乃大明之幸,万民之幸!臣也就不再置喙,不过到时候还得让罗成、展昭等诸位将军在城门口做好接应准备,以防不测。” 伤势已经好了大半的罗成拍着胸脯道:“诸葛侍郎只管放心,届时我就在城门口看着殿下,若李自成心怀不轨,我便冲出去一枪刺死他!” “那就这样定了,明日午时本宫亲自出城与李自成会晤,退朝。” 朱慈烺起身宣布退朝,文武百官告退,各自回衙门处理政务去了。 午门外空旷之处,刽子手举起屠刀准备行刑。 “李从良,你我好歹相识一场,都是……可怜之人,你就不能给我求求情么?” 杜勋之前的神气早就荡然无存,可怜巴巴的求饶,“哥哥……救救我,救我一命啊,我……我在京城中存了不少宝贝,加起来足……足足价值几万两。” “宝贝在何处?” 李从良笑眯眯的低头询问,“告诉我,我拿去献给太子爷,说不定还能保住你的项上狗头。” “我……现在告诉你了,你也不会饶我,先让朱慈烺……下旨赦免我。”杜勋并不是很信任李从良,抱着最后的希望讨价还价。 “砍了!” 李从良冷哼一声,朝刽子手挥了挥手。 寒光一闪,杜勋的人头落地。 李从良亲手用包袱裹起鲜血淋淋的头颅,交给早就被吓得双腿发软的随行小太监:“把杜勋的头颅拿回去交给李自成,就说大明太子殿下朱慈烺答应他的请求,明日午时与他在广宁门单骑会晤。” 两个小太监吓得浑身抖如筛糠,结结巴巴的接过包袱:“是、是……李公公,我、我们回去如实禀报。” “咱家送你们出城。” 李从良笑眯眯的翻身上马,带着十几个随从押送两个小太监一起直奔广宁门,走到偏僻之处拉下脸道:“杜勋既然带着你们进京,说明你们是他的心腹,快说杜勋在京城有几处私宅?” 两个小太监吓得脸色惨白,一起下马磕头:“杜爷没有说,我们不知道啊!” 李从良冷笑:“都不说是吧?咱家给你们一个机会,先说的可以活着回去,不说的跟着杜勋一起下黄泉。既然对他这么忠心,再到地狱去伺候便是。” “我说,我说……杜爷的私宅在金台坊。” “在东直门大街也有一座私宅。” “我先说的,杜勋在城隍庙附近还有座四合院。” “还有、还有呢,外城法华寺附近也有一座。” 遭到李从良逼问,两个小太监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做了交代。 李从良吩咐身边的小太监道:“你们把地址记下来,今儿个下午就去这几个地方给我搜个底朝天,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杜勋的所有家当。” “谨遵李爷吩咐。” 几个小太监一起领命,又请示道,“此事是否要让太子爷知道?” 李从良略作思忖,笑吟吟的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等太子爷哪天缺钱了,咱家再拿出来孝敬,跟现在献上的作用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几个小太监恍然顿悟:“还是李爷看的透彻。” 李从良晃着脑袋道:“咱们这些宦官都是些奴婢,随时都会被人代替,只有能帮主子分忧,才会让主子觉得咱们有点价值。你们都是我的心腹,杜勋藏宝之事谁敢泄露半个字,别怪我李从良不念旧情。” 李从良一行兵分两路,六个小太监按照杜勋随从的交代悄悄去搜寻财宝,剩下的七个小太监则跟随李从良把杜勋的随从一直送到广宁门,轰出城门这才拨马返回紫禁城向朱慈烺复命。 八十八、一门忠烈 “太子爷,我听徐来福说明日你要亲自去跟李自成会晤,还一个人也不带?” 奉了张皇后之命前来钟粹宫送午膳的张星彩得知此事后,顾不上等朱慈烺批完奏折,直接推开御书房的门闯了进来。 朱慈烺的肚子正在闹革命,当即放下奏折开玩笑道:“怎么?莫非本太子做事还需要先请张姑娘批准不成?” “李自成可是身经百战的猛将,不说你手无缚鸡之力吧,可是你才这么高的个头……” 张星彩虽然嘴里喋喋不休,但脸上的关怀之色却难以掩盖,当朱慈烺站起来的时候惊讶的道,“咦……这才三天没见你,似乎长高了一些呢?” 朱慈烺向前迈了一步,几乎和张星彩胸贴胸,发现自己果然长高了一些。 刚认识的时候,朱慈烺的身高比张星彩要矮上一寸左右,而现在居然已经和她旗鼓相当,不分上下了。 “看来这益寿丹果然有用。” 朱慈烺心里欢喜不已,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本太子才十五岁呢,正是长个头的时候,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你这也长得太快了吧?” 张星彩忍不住咋舌,“这才三天没见你,竟然跟我一样高了,照这速度再长几年,还不得长得这么高?” 张星彩说着话用手比划了下御书房的殿门,按照朱慈烺穿越前的单位计算,差不多能有两米高。 “那可不行,本太子只需要长到八尺五寸即可。” 朱慈烺可不想长得太高,只要能跟赵云、罗成差不多身材即可,自己又不去打篮球,长得太高了有什么用?块头太大了上战场还容易中箭。 看来这丹药吃多了也不是太好,以后要有计划的服用,或许等自己过了十八岁骨骼发育成熟了,再吃这些丹药就不会身高猛增了。 朱慈烺带着张星彩来到偏殿,与魏良媛一起共进午餐。 张星彩依旧喋喋不休的劝朱慈烺不要去冒险,最后急的眼泪几乎快要流出来了,“既然你执意去冒险,那把我也带上吧,我能保护你。” “李自成说了,就我们两个单骑会晤,一个人也不许带。” 朱慈烺倒上一杯白酒,浅酌了一口,庆贺自己长高了三公分,“来,两位美人陪本宫喝一杯。” 张星彩内心是拒绝的,噘嘴道:“李自成说的是不能带护卫,而我是个女人,李自成也不能说什么吧?” “女人也是人!” 朱慈烺果断拒绝,终于有个装逼的机会,自己明日要做万众瞩目的焦点,谁也不能抢自己的风头。 倘若真带着一个女人出去谈判,不得让天下人笑掉大牙,耻笑堂堂的大明储君还得靠女人保护。 再者说了,自己真要是想靠女人保护,那还不如带着花木兰。 最起码花木兰的武艺远在张星彩的三脚猫功夫之上,花姑娘的功夫可是在沙场上真刀真枪拼出来的,不像张星彩跟着私家教头学的花拳绣腿。 张星彩不肯放弃,继续劝说:“我听说李自成可是一员猛将,你稍不留神就会吃了大亏,万一被他砍死了,你还想不想跟我洞房花烛?难道你就不想得到我吗?” “这么直白吗?” 朱慈烺有些目瞪口呆,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道:“星彩姐姐说的有理啊,万一我被李自成砍死了,本太子就没机会和你共度春宵了,这样吧,今晚咱们就圆房?” “那不行!” 张星彩头摇的像拨浪鼓,“我可不想守寡,你要是被李自成砍死了,我就嫁给罗成,他在千军万马中的风采真是迷死人呢!” 朱慈烺气得吹胡子瞪眼:“那本宫出门之前留一道诏书,命罗成娶谁也不能娶你。” 魏乔看着朱慈烺与张星彩斗嘴,自己仿佛是个局外人,心中有些烦闷,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差点吐了出来,急忙捂着嘴跑到殿外一阵“哇哇”。 等魏乔呕吐完了回来,朱慈烺蹙眉道:“魏氏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你酒量可是不在本宫之下。” “臣妾不知道,自从清晨起来就连续呕吐了几次。” 魏良媛接过宫女递来的热水漱了漱口,一脸疲倦的道,“臣妾有些不舒服,我就不吃了。” 张星彩拍掌道:“唉呀……我猜魏姐姐肯定是有了身孕,哈哈,太子爷你马上要做父亲了!” “当父亲?” 朱慈烺有些意外,这身体才十五岁啊,自己真的没想到这么多! 可最近十来天几乎夜夜笙歌,巫山云雨,频率如此之高,魏氏有了身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魏乔一脸娇羞的道:“是有些怀孕的征兆,不过尚未确定,因此臣妾不敢妄下结论。” 无论如何,繁衍子嗣,传宗接代都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朱慈烺立即吩咐徐来福去太医院召两个御医来给魏良媛问诊。 “多谢太子爷关怀,臣妾先去歇着了。” 魏乔困乏的厉害,施礼告退,只留下朱慈烺和张星彩继续用膳。 魏乔走了,张星彩继续规劝:“太子爷马上要做父亲了,你可不能再去冒险,这是对未出世孩子的不负责!” 朱慈烺放下碗筷,正气浩然的道:“可我也是大明的储君,天下的百姓都是我的子民!倘若真能跟李自成达成一致,将之招安的话,将会让数以百万的百姓避免遭受战火波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入地狱安能成佛?为了天下黎民,我这个大明的太子冒点险又有何妨? 诸葛亮能唱空城计,关云长敢单刀赴会,我堂堂的大明太子难道不敢在京城门口与敌酋谈判?我一人一骑,他李自成也是一人一骑,他还能杀人于无形吗?” 见朱慈烺说的正义凛然,张星彩知道再劝下去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只好叹息一声道: “既然太子爷心意已决,那我就不劝了,我家里……有一套熹宗皇帝赏赐的金丝甲,刀枪难透,一直被爷爷当作宝贝收藏起来。今晚我回家偷出来,明儿个早晨拿来给你穿上,危急时刻说不定能救你性命……” 朱慈烺本想说“你直接告诉你爷爷拿来给本太子穿,他老人家绝对不会吝啬”,但看到张星彩一脸为难的表情,话到嘴边就咽了回去。 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爱,仗着身份为难臣子绝非明君所为。 “行,难道星彩姐姐这么关心本宫,我朱慈烺心里真是感动,我会尽快娶你入宫。” 朱慈烺伸手在张星彩性感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忍不住还是开了一句玩笑,“你要是告诉你爷爷说拿来当嫁妆,你爷爷绝对不会吝啬。” 张星彩叹息一声,眼含热泪道:“十五年前我二叔穿着这件金丝甲战死在辽东,死在建奴的炮下,马革裹尸。 后来,金丝甲又被我爷爷送给了三叔,三叔在武昌和张献忠作战的时候失足坠船淹死在长江之中,尸体被打捞上来连人带甲运回了河南老家。 我爷爷从那以后就把金甲收了起来,再也不肯拿出来示人。” 朱慈烺听完后不由得肃然起敬,忍不住伸手将悲伤的张星彩揽在怀里:“没想到你们张家一门忠烈,倒是我唐突了,为何我不知道此事?” 张星彩喟叹道:“我爷爷不肯托关系,我二叔战死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而我三叔也只是一个五品的守备,所以……上报的奏章也没有提到他们。” “张国丈真是大明之楷模!” 朱慈烺由衷的钦佩,这张家的门风跟自己的外祖父周奎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判若云泥,都是皇帝的老丈人,人品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朱慈烺相信这种门风教导出来的子女绝对一身正气,她张星彩配得上做自己的太子妃,最好的赏赐就是三媒六聘,风风光光的把张国丈的孙女娶进紫禁城! “星彩啊,难得你这么担心本宫,一会我就修书告知父皇与母后,命礼部择良辰吉日把你风风光光的娶进紫禁城,让你做我的太子妃!” 朱慈烺在张星彩漂亮的额头吻了一下,郑重的许下承诺。 张星彩霞飞双颊,慌忙拒绝:“不不不……我关心你可不是为了做太子妃,咱俩是……是亲戚、是朋友嘛,我教过你五禽戏,也算是你师父,师父对徒弟好也是应该的嘛!” 看着美人娇羞的模样,朱慈烺心里有些痒痒,忍不住一把抱紧杨柳酥腰,含情脉脉的道:“不过……万一明天本太子真被李自成给砍死了,咱俩有缘无分岂不可惜?今晚干脆先洞房花烛,快活一番算了!” “呸呸呸……真是乌鸦嘴!” 张星彩吓得一把推开朱慈烺逃之夭夭,“你染上瘟疫都能不药而愈,你是真龙转世,谁也伤害不了你,再危险的事情也能逢凶化吉,少在这里诅咒自己!我现在就回家给你偷金丝甲去,明媒正娶之前我才不会跟你睡一块!” 看到张星彩做贼一般逃之夭夭,朱慈烺无奈的耸耸肩摇头感叹:“咦……明明是你先说的万一我被李自成砍死了怎么着怎么着,为何到了我这里就成了乌鸦嘴?唉,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八十九、习惯 张星彩走后朱慈烺提笔给便宜老爹朱由检写了一封书信,说经过皇伯母介绍,自己与张德谋之女张星彩情投意合,决定按照皇室大礼迎娶张星彩入宫,并册封太子妃,请父皇母后批准。 书信写完后,朱慈烺命徐来福派人送到礼部衙门,按照朝廷制度派出使者从广渠门出城,快马加鞭赶往南京送信。 闲来无事,朱慈烺自东华门出了紫禁城前往工部下辖的工坊视察,正在监督工人制作口罩的荀彧急忙出门迎接。 施礼完毕,启奏道:“微臣按照殿下的吩咐督促工人日夜赶工,三天下来已经制作了十八万副口罩,目前城内的守军已经按照每人一副分发完毕。” 朱慈烺点点头,面色凝重的道:“那平西伯军中送去了吗?” “今日晌午已经派人运送了五万副口罩前往平西伯大营。”荀彧束手站立,毕恭毕敬。 “瘟疫有可能会爆发,你们工部需要多多招募工人加大生产,尽力控制瘟疫的传播。” 朱慈烺语重信长的拍了拍荀彧的肩膀,“荀卿就多多操劳了!” 荀彧作揖施礼,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目前我们工部下辖的作坊拥有八百多名工人,想要仅靠官方的制造能力供应全国,怕是杯水车薪。” 而且这时候没有机器,只能靠手工缝制,生产力落后。 这时候也没有电源照明,而且大部分人都有夜盲症,日落后黑灯瞎火,也没法实行夜间加班,想要靠朝廷的作坊生产供应全国的口罩,几乎是痴人说梦! 见朱慈烺听的很认真,荀彧继续阐述自己的想法:“臣以为不如鼓励百姓生产口罩流通售卖,一来可以扩大生产规模,二来可以调动百姓佩戴口罩的积极性。” “荀卿言之有理,这件事就交给你来主持。” “臣谨遵殿下口谕。” 荀彧长揖到地,对于太子的开明和胸襟深感佩服。 朱慈烺离开工部的作坊后又来了一趟户部掌管的国库,发现公孙策正在主持工作,遂询问了一遍国库最近的开支情况。 公孙策小心翼翼的禀报道:“启奏太子殿下,目前国库运转正常,除了给平西侯的队伍拨了三十万两军饷之外,国库近日并无其他大额支出。” 朱慈烺又把公孙策唤到无人之处,悄声问道:“永和宫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公孙策露出惭愧之色:“目前还没有任何头绪。” 朱慈烺有点小失望,你这表现对不住开封府包青天首席助理的身份啊! “本宫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跟李尚仪偷情之人究竟是宫中之人还是从宫外混进来的?其次,枯井里的三具女性遗骸和这偷情的两个人是否有关系?” “微臣通过验尸可以确定,李尚仪的身体内并没有发现男性元阳,由此可见与她偷情的是个太监。” 当然,也不排除还没来得及云雨就被朱慈烺撞破的可能,但皇宫戒备森严,外人想要进入难如登天,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平日里可有和李尚仪对食之人?” 公孙策摇头:“微臣在宫中问过不少年龄稍大的宫女与太监,李尚仪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委身于魏忠贤。自从魏忠贤死后,她一直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没有公开的对食对象,所以这条线索断了。” “和魏忠贤相好,这李尚仪多大年龄?” 这消息有点出乎朱慈烺预料之外,如果没记错的话,魏忠贤死的时候已经是个五十九岁的老头。 公孙策道:“李尚仪今年三十四岁,她委身魏忠贤的时候大概十五岁。” 天启皇帝朱由校在位的时候魏忠贤只手遮天,数不清的朝廷大臣认他做干爹,一个刚入宫的小宫女屈服在淫威之下也可以理解。 “李尚仪私下里与人偷情,而表面上却又装出冰清玉洁的样子,枯井里的宫女会不会是撞见李尚仪偷情的事情,被杀害后抛尸井中?”朱慈烺背负双手,进入了推理模式。 公孙策道:“这个可能性很大,但侦破案子需要的是证据,不能靠推理。” 朱慈烺点点头:“有没有调查这些年宫中失踪的宫女,看看能不能从这方面找出蛛丝马迹?” “年限跨度太久,当今圣上登基之后由于国库紧张,紫禁城多次大规模裁减宫女与宦官,因此内廷的记载的很是模糊,至少缺失了三百余人的去向。” 朱慈烺叹息一声,拍了拍公孙策的肩膀:“唉……不必急于一时,慢慢调查吧!” 朱慈烺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拍臣子的肩膀,好在公孙策、荀彧这些文官的身高都不是太魁梧,才避免了上次拍吴三桂肩膀差点够不到的尴尬。 公孙策一脸严肃的拱手领命:“臣一定竭尽所能,把这个人揪出来。” 离开国库后,朱慈烺又在展昭、花木兰的护卫下登上了城墙视察,现在京城内的治安渐趋稳定,再把潘风和邢道荣留在身边就有点浪费人才了,因此朱慈烺命二人前往戚继光麾下听令。 就在这时,负责疫情防控的兵部侍郎诸葛亮带着五十名锦衣卫自宣武门方向巡视了过来,正好与朱慈烺走个对向。 “臣诸葛良拜见太子殿下!” 诸葛亮施了个礼,据实禀报:“早朝散去后臣就登上城墙巡查,在西便门撞见了王国兴将军,据他说外城的守军里面已经出现了十几个有瘟疫症状之人。” 朱慈烺吃了一惊:“那赶紧派人送到天坛交给蔡瑁管束,尽早隔离。” 诸葛亮道:“王国兴已经派人送往天坛,而且张景岳院使也带着太医院的御医和医匠来到外城问诊,争取把染上瘟疫之人一个不落的送到天坛隔离治疗。” “既然外城守军已经出现了瘟疫,那内城守军、甚至吴三桂军中想必也有了瘟疫患者,必须让太医院的人严加筛查,将染上瘟疫之人全部送到天坛隔离,以防瘟疫患者骤增。” 朱慈烺说着话又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发现自己这个习惯已经戒不掉了,“瘟疫猛如虎,绝不可大意!你要与倪阁老、侯阁老密切合作,尽量控制疫情蔓延。” 诸葛亮作揖道:“臣建议让礼部多招募一些画师在周遭城墙上,在大街小巷描绘瘟疫患者的痛苦,提醒城中的军民尽量佩戴口罩,既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家眷。” “你这个建议是个好办法!” 朱慈烺对诸葛亮的建议拍掌赞成,不愧是智慧的化身,这智力就是远超常人,拥有超出时代的意识,“你立即去告知倪元璐,让他们礼部从城中大量招募画师在各处城墙和集市上制作绘画,提高全城军民的防疫意识。” 诸葛亮面色凝重,作揖领命:“微臣谨遵太子爷口谕!” 九十、女大不中留 从工部的工坊到户部的国库再到兵部的城墙,朱慈烺这一圈巡视下来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返回钟粹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张皇后在慈宁宫憋了三天三夜,宫里平安无事,没有任何人出现瘟疫症状。 当得知朱慈烺已经修书给朱由检,请求迎娶侄女入宫的时候不由得心花怒放,急忙亲自给朱由检和周玉凤手书一封,在书信里夸赞自己的侄女生性善良、姿色超绝,知书达理,与好大侄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要当爹当娘的点头同意,下聘礼的事情交给自己安排,定然一切从简,能给老朱家节省多少彩礼就省多少彩礼,绝不会浪费大明的一分钱财! “郑尚宫,麻烦你亲自跑一趟礼部,让倪阁老把哀家的这封手书也一块送到南京去。” 张皇后心情大好,感觉紫禁城中的空气也清新了起来。 四十岁出头的郑尚宫一直是张皇后最信任的宫女,当即接过书信道贺:“恭喜娘娘,星彩小姐终于修成正果,你的一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实在是可喜可贺。” 张皇后笑靥如花:“的确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你送完书信后去一趟尚膳监传哀家懿旨,今晚给紫禁城中的所有人加四道菜,一荤两素一汤。” “谨遵娘娘懿旨!” 郑尚宫柳肢轻摇带着两个小宫女来到尚膳监下达张皇后的懿旨,管事的头目自然是一口答应,四十多个御厨立刻风风火火的忙碌起来。 “太子爷和张小姐喜结连理,乃是紫禁城的大喜事,郑尚宫只管放心,我们尚膳监保证让紫禁城中的所有人普天同庆。”尚膳监的总理太监陪着笑,一直把郑尚宫送出老远。 在路过临溪亭的时候,郑尚宫正好撞见张景岳一行,肃身施礼道:“张院使急匆匆的这是来给谁看病?” 张景岳还礼道:“原来是郑尚宫,不瞒你说,老朽刚去了一趟钟粹宫给魏良媛问诊,她已经有了身孕,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哦……魏良媛这么快就有了身孕?” 郑尚宫陪笑,急忙匆匆回慈宁宫禀报张皇后:“娘娘……适才我在路上遇见张太医,他说奉了太子爷之命去钟粹宫给魏良媛诊察去了,魏氏他……有了身孕。” “哦……” 张皇后面色微动,既意外又不意外,根据尚寝局的记载来看,这好大侄一晚上宠幸魏氏好几次,一个年轻力壮,一个春心初动,好似干柴遇上烈火,有了身孕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见张皇后不说话,郑尚宫压低声音道:“娘娘……魏良媛她爹不是个好人,门风肯定不正,万一魏氏生了男孩得宠,只怕星彩小姐的太子妃位置会有变数,不如咱们想想办法……” “你敢?” 张嫣双目一瞪,凤颜震怒,“你跟了本宫十五年,难道你不了解我的为人吗?就算魏藻德再不是东西,和她女儿也没有关系,跟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关系。 这可是老朱家的血脉,是我丈夫的侄孙、侄孙女,就算星彩做不成太子妃,哀家也不可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否则我与那客氏有何区别?” 郑尚宫自知失言,急忙跪地告罪:“娘娘恕罪,是奴婢心术不正了,我也是担忧星彩小姐失去了太子妃之位。” 张嫣正色警告道:“此事你以后想也休要想,万一传到太子爷的耳朵,对你可是灭门之罪。罚你今夜面壁思过,缝制一百个口罩后再去休息!” “奴婢知罪。” 郑尚宫连连告罪,诚惶诚恐的退了下去。 张嫣坐在椅子上定了定神,命人准备了礼物,决定亲自去一趟钟粹宫探望魏氏。 刚刚迈过门槛,正好撞见风风火火的张星彩,只见她怀里抱了个包袱,看到姑姑的时候花容失色,转身就跑。 “你给站住!” 张皇后大喝一声,多年的皇后坐下来已是温柔中带着霸气,这一声吆喝就把张星彩定在了原地,“你个丫头见到姑姑跑什么?风风火火的成何体统,将来如何做太子妃,如何母仪天下?” “嘿嘿……姑姑,你吃饭了么?” 张星彩两只手把包袱藏在身后,笑嘻嘻的道,“那个啥……你怎么带人出来了,还没到隔离期限呢,万一钟粹宫里有染了瘟疫之人,岂不是要传到慈宁宫?你还是快回去吧!” “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张皇后火眼金睛,早就注意到张星彩藏在身后的包袱了,皱眉道,“星彩,你不会是从宫中偷东西吧?” 张星彩登时急眼:“姑姑,咱们张家哪有这种人,让老爹知道了还不打死我?你可莫要给你侄女扣帽子,我可是你亲侄女。” “拿来看看。” 张皇后以不容置疑的语气伸出手,示意张星彩把包袱交出来。 “好吧……” 张星彩无奈,只能乖乖地交出。 张嫣亲手拆开包袱,这才发现里面赫然是当年自己丈夫朱由校赏赐给父亲张国纪的金丝软甲,不解的道:“你爷爷不是收起来了谁也不许动么,你拿出来作甚?” 刚刚送走了张景岳一行的朱慈烺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衫,以防把病毒带回钟粹宫,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便出来查看,恰好撞见这一幕。 “侄儿见过皇伯母!” 朱慈烺对着好大娘作揖施礼,然后把事情解释了一番,最后道:“皇伯母,星彩他担心李自成久经沙场,怕我有个闪失,所以才从家中取出金丝甲借给我。皇伯母放心,侄儿和李自成会晤归来后马上让星彩还回去。” 张皇后这才恍然顿悟,知道自己错怪了侄女,莞尔笑道:“原来如此,难得星彩也知道关心自家丈夫了,有进步。不过要想母仪天下可不能这样耍小聪明,必须落落大方,你对爷爷据实相告,姑姑相信他一定会欣然奉上。” 张星彩撇嘴道:“这金丝甲可是染了二叔跟三叔的鲜血,爷爷看到他就会伤心,我不想让爷爷为难。” “傻姑娘,你才是你爷爷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你拿金丝甲保护情郎,他怎么会舍不得。” 张皇后带头走进了钟粹宫,朱慈烺和张星彩亦步亦趋的紧紧随后,“这金丝甲本来就是老朱家的宝物,是当初太祖皇帝剿灭张士诚所获,代代相传,到了你姑父的手中赏赐给了你爷爷。 有道是好马配好鞍,宝剑赠英雄,这金丝甲能够派上用场才能展现它的价值,也算是完璧归赵了。不用还回去了,明日我召你爷爷入宫,亲自告知便是。” “谢谢姑姑!” 张星彩喜出望外,伸手搂住张皇后的一只胳膊撒娇道,“这世上还是姑姑对我最好。” 张皇后忍不住伸手在张星彩精致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开玩笑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你这才还没过门,就把娘家的东西往婆家倒腾,时间长了咱们张家怕是要破产咯!” 张星彩跺脚撇嘴:“哼……姑姑笑话人,我这不也是嫁过来给你当侄媳妇嘛,看你这话说的多见外!” 朱慈烺心里暖洋洋的,鞠躬致谢:“多谢皇伯母厚爱,但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伯父把这金丝甲赐给了张国丈,那它就是张家的东西,再说这金丝甲也代表着张家的忠义,侄儿绝不能横刀夺爱,明日我穿完便会还给张国丈。” 张皇后叹息一声道:“虽然这金丝甲代表着张家对大明的忠义,但终究是盖世宝物,绝不能让他明珠蒙尘,我自会对家父说明,我相信他也一定会慷慨割爱。” 进了大殿后,张皇后开门见山的道明来意:“适才慈宁宫里的人撞见张景岳,说是魏良媛有了身孕,本宫作为长辈特来探望。” 朱慈烺立即命徐来福去偏殿把魏乔喊出来拜见皇后。 片刻之后,魏良媛施施然来到大殿肃拜施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张皇后命人把手帕里包着的翡翠手镯拿了出来,和颜悦色的道:“这是熹宗皇帝在世时赏赐给哀家的翡翠手镯,价值千两白银。上次捐献银子哀家都没有舍得,这次拿出来送给你做礼物。” “多谢皇后娘娘。” 魏乔满眼欢喜的接过来戴在手腕上,爱不释手,再三致谢,“真是多谢皇伯母了!” 顿了一顿,张皇后又道:“陛下与玉凤妹妹去了南京,哀家就是琅儿唯一的长辈,有句话不管你们爱听不爱听,我都得提醒你们。” “请皇伯母示下。” 朱慈烺见好大娘说的一脸严肃,急忙竖起耳朵来聆听教诲。 张嫣接过李从良递来的茶碗呷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我知道你们初经人事,新婚燕尔。而怀孕初期最是容易动了胎气,因此哀家建议魏氏搬出钟粹宫,免得你们有时候情难自禁……” 魏乔虽然舍不得搬出钟粹宫,但张景岳走的时候一再告诫切勿同房,以免动了胎气。 魏乔也知道自家男人年轻力壮,每晚都要折腾自己几次,万一哪天忍不住流了产则悔之晚矣,毕竟在皇宫中母凭子贵,能够给太子爷生下个儿子才是自己将来最大的本钱。 本来魏乔心里有些矛盾,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既然现在张皇后主动提出乐这个建议,便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皇后娘娘说的极是,一来臣妾需要保护胎儿,二来太子爷昼夜操劳,也该让他好好修养了,我搬出钟粹宫便是。” 朱慈烺略作思忖,拿出了一个新的方案:“这样吧,我搬到前面的慈庆宫去,也方便夜间处理政务。魏氏你就暂时留在钟粹宫居住,以后再做计较吧!” 张皇后颔首道:“这样也好,这可是哀家的第一个孙子或孙女,必须小心点,大意不得。” 魏乔肃身谢恩:“多谢太子爷成全,多谢皇后娘娘关照。” 说话间尚膳监已经备好了丰盛的晚宴,朱慈烺在三个女人的陪同下大快朵颐,然后带着李从良、徐来福,在二十个小太监二十个宫女的簇拥下移驾慈庆宫入寝。 今夜养精蓄锐,等明日午时与李自成来个城下之盟,看看能不能凭三寸不烂之舌招安李自成? 九十一、全副武装 次日的朝会早早结束,皇极殿上的大臣们一个个如临大敌。 毕竟李自成是久经沙场多年的悍将,而朱慈烺只是个乳臭未干身体瘦弱的少年,万一李自成突然发难,实在让人深感担忧。 病情刚刚好转的侯恂拖着病躯前来上朝,再三劝谏:“太子殿下,老臣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过于冒险,还是让我替你去跟李自成会晤吧,听听他有什么想法再作决断?” “侯爱卿只管放心!” 朱慈烺摘下翼善冠,脱掉外面的金黄色五爪蟒袍,露出了上身的金丝软甲:“这是两百多年前张士诚的护身金甲,刀枪难透,再加上忠义王的绝世宝马,李自成连本宫的毫毛也休想碰到。” 殿下的罗成也拍着胸脯道:“侯阁老直管放心,我支持太子的决定,绝不能让李自成瞧扁了,出城会会他便是!我在后面隔着百十丈护卫,只要李自成敢轻举妄动,我便一箭射死他!” “李从良、徐来福,伺候本宫披盔挂甲。” 朱慈烺也不避讳,在銮台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全副披挂。 先把金丝软甲穿在里面,接着系上掩膊、再次披上胸甲和背甲,胯部系上裙甲,小腹部扎上裈甲,后臀绑上鹘尾;又在两臂披上披膊,下面接上护臂,然后用兽面肩吞固定,再用捍腰扎住一圈,再把腹吞扣上,最后戴上貔貅状的兜鏊。 整整一圈甲胄披挂下来,足足二十多斤重,只把朱慈烺热的汗流浃背,迫不及待的想要骑上万里烟云罩到城外放放风。 “行啦,行啦,这么厚的甲胄,本宫就算骑在马上一动不动,李自成也砍不死我。” 朱慈烺走下銮台,第一个迈过门槛,走出了金銮殿,满朝文武大臣随后鱼贯而出,陆续走出了雄伟的皇极殿,这也是大明皇宫的金銮殿。 换了一身锦衣卫装扮的张星彩早已经帮朱慈烺牵了马匹过来,一脸羡慕的把缰绳交了出来:“这真是一匹宝马啊,它太聪明了!都说万里烟云罩只让太子爷一人骑乘,八尺虎将也降服不了它,可刚才它居然老老实实的让我骑了上去。” 朱慈烺大笑:“哈哈……要不怎么说它是绝世宝马呢,你是未来的太子妃,是它的女主人,它自然不敢得罪你。” 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被称为未来的太子妃,这让张星彩心花怒放,一脸轻松的道:“我感觉这宝马的速度比火铳的子弹还要快,有它保护你,真的不用担心李自成图谋不轨了,诸位大人都放心吧,太子爷定然毫发无损的回来。” 潘风大笑道:“太子妃巾帼不让须眉,咱们大明的君臣就该豪气干云,还能被一个小小的李自成吓得不敢出门?” 除了皇帝之外,没有圣谕任何人都不能在皇宫骑马驰骋,因此御马监给这些文武大臣们准备的马匹全部在皇极门外列队等候,除了朱慈烺之外其他人全都需要步行到皇极门。 “诸位爱卿,本宫到皇极门外面等着你们!” 朱慈烺翻身上马,双腿在胯下万里烟云罩的腹部轻轻一夹,嘴里叱喝一声“驾”。 “咴~” 万里烟云罩发出一声雄浑的嘶鸣,健壮的四蹄腾空而起,犹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卧槽,好快,简直就是涡轮增压,这提速能力简直堪比跑车啊!” 尽管朱慈烺已经不是初次骑乘这匹绝世良驹,但每次骑上它都能带来热血澎湃的感受,让人顿生豪情,忍不住想要在沙场上纵横驰骋,会尽天下豪杰。 不过转眼功夫,万里烟云罩就驮着朱慈烺来到了皇极门,此刻御马监的太监们正牵着一百多匹良马列队等着文武大臣来骑乘。 太子爷要出城和李自成谈判,满朝文武自然不能在家里枯等,就算不陪着出城,也要到城墙上为大明储君助威,这才是为臣之道。 “拜见太子爷!” 看到披盔挂甲的朱慈烺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从皇宫里策马出来,牵着马匹的太监纷纷拱手施礼。 “免礼!” 朱慈烺在皇极门外勒马带缰,静静地等候步行出宫的文武大臣,并趁机唤醒了脑海中的系统。 即将出去和李自成这个匪首面对面,朱慈烺决定把储存在包裹里的4点自由分配属性全部添加到武力值上,相比智力和政治,还是提高武力来的立竿见影。 朱慈烺眸子里的红色重瞳一闪,眼前的界面就出现了自己的后台包裹,其中包含一颗还魂丹、一颗延寿丹、4点自由分配属性,另外还有这段时间累积的530点情绪值。 朱慈烺用意念选择把4点自由属性全部用来提高武力值,操作完毕后系统立刻发出清脆的提示音:“叮……本次属性分配完毕,宿主武力+4,当前武力值提升到58。” 提示音落下之后,朱慈烺便觉得浑身好似被注入了源源不断的能量,直感到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而且目光也变得敏锐耳朵也变得灵敏 正所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个武将在沙场上有出色的能力,除了自身武艺超群,弓马娴熟之外,敏锐的观察力和灵敏的听力也是至关重要。 一盏茶的功夫后,近百名文武大员在侯恂、倪元璐、戚继光、骆养性骆养性等人的带领下走出了皇极门,每人一匹马,扳镫认鞍翻身上马。 侯恂大病未愈,上了两次都没能跨上马鞍,朱慈烺安抚道:“侯阁老你的病尚未痊愈,你就不要去广宁门了,回家养病去吧!” 侯恂摘下鼻子上的口罩,喘了几口粗气,倔强的道:“我大明祖制,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既然太子爷以身涉险,我侯恂又岂敢躺在病榻上?就算我要死,也是死在城墙上!” 侯恂缓了缓劲,在旁边两名小太监的帮助下艰难的翻身上马,紧紧跟在朱慈烺左右。 “诸位爱卿,随我前往广宁门!” 朱慈烺马鞭一指,百十名当朝文武众星捧月一般将他簇拥于中央,在五百锦衣卫的护卫下出了午门,再经承天门、大明门一直来到内城正南的正阳门,由此进入外城。 顺着正阳门大街向南走上五里左右,再向西顺着菜市大街一路向西直抵广宁门城楼下,整个路程十六里路,耗时半个时辰。 “拜见太子殿下!” 外城总兵官王国兴已经提前返回部署,看到朱慈烺驾到,立刻带着昭毅将军李国祯、副将颜自如、参将刘夔、广宁门守备高国辉等部将下了城墙参见。 兵部尚书王家彦策马出列,施礼问道:“殿下即将出城与李自成会晤,王将军准备好护驾队伍了么?” 王国兴朝远处遥指:“在下已经精选了五千精兵出城列阵。” 朱慈烺气定神闲的笑道:“其实不用点兵,本宫匹马出城亦可。” 文武百官纷纷摇头:“让将士们在吊桥边接应殿下,以策万全。” 朱慈烺颔首应允,马鞭一指:“午时将至,打开城门,本宫出城去与李自成会晤。” “开城门,落吊桥!” 王国兴翻身上马,高声传令。 伴随着“轰隆隆”、“吱呀呀”的声音响起,广宁门缓缓敞开,三丈宽的的吊桥徐徐落下。 “驾!” 朱慈烺跃马扬鞭,胯下万里烟云罩发出一声嘶鸣,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转眼就把身后的文武大臣甩在了城内。 “殿下等我!” 罗成没料到太子爷居然如此心急,大喊一声,催促胯下闪电白龙驹,倒提五钩神飞亮银枪,心急火燎的追了上去。 潘风、邢道荣不肯落后,各自提着大斧,飞骤胯下战马跟了上去。 “快跟上!” 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也跟来护驾,与展昭率领五百锦衣卫紧随其后。 一身劲装的张星彩骑着一匹枣红马,李从良、徐来福还有女扮男装的花木兰带着二十多个太监夹杂在锦衣卫之中也跟着出了城门。 再后面则是戚继光组建的“狼筅”队,目前队伍人数已经达到了三百人,一个个扛着长达两丈半的狼筅,跟在戚继光马后列队出城。 外城总兵官王国兴率领五千精兵殿后,浩浩荡荡出了城门,在吊桥周围摆开阵势。 剩下的所有文官由当朝首辅侯恂带领,各部尚书随后,大约六七十人纷纷在城墙下勒马带缰,排列着长长的队伍顺着阶梯鱼贯登上了城墙,观看大明储君与李自成的这次城下会盟。 九十二、嘴强王者 “呼……总算可以呼吸下原野的气息了!” 朱慈烺出了城门后便减缓速度,一边信马由缰,一边呼吸旷野的气息,这里有春天的味道。 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十来天了,这还是朱慈烺第一次走出北京城来到广袤的旷野上。 可惜这片原野并没有萌芽的小草,也没有青青的树枝,漫山遍野都是闯军的营帐,密密麻麻,星罗棋布,怎么望也望不到边。 相隔五里之遥的闯军大营寨门大开,约有三万左右的闯军早就排开“品”字阵型,居中之处旌旗招展,黄罗伞盖迎风飘荡,杏黄色的大旗写着斗大的“李”字,在春风中猎猎作响。 看到广宁门打开,一个全副披挂的少年骑着曾经让闯军闻风丧胆的战马当先冲了出来,李自成不由得微微侧目,对左右道:“这小子有些胆量啊,没想到他竟敢出城?” 得到了杜勋随从带回的答复,李自成及手下文武做了两手准备,朱慈烺毕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整天在皇宫里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真要是到了城门看见外面的金戈铁马,多半会吓得变了卦。 如果朱慈烺反悔不敢出城,李自成便派一名文官去谈判,既可以指责明朝君臣出尔反尔,从而在谈判中先声夺人;又可以鼓舞本方军心,提振士气,可谓一举两得。 没想到朱慈烺竟然真的出了广宁门,而且还是第一个冲出来的,这让李自成及手下的文武不由得刮目相看,看来这小子骨气还可以。 “干脆一拥而上把朱慈烺这傻小子抓了,拿他要挟明军开门,北京城岂不是唾手可得?” 枯等了许久的牛金星嘴里含着一棵狗尾巴草,忍不住打起了歪心思。 “不可!” 旁边的军师李岩急忙阻止,“朱慈烺骑的这匹马就是李元霸的那匹马,其疾快如闪电,等我们的人上去,他早跑没影了。倘若抓不住人,我们反而失了道义,有损军心,决不可如此!” 右丞相宋献策也对牛金星的提议嗤之以鼻:“我们之前议定的策略是和明朝平分天下,或者割据西方三省发展壮大,让明朝和清廷、大西拼个你死我活后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为何牛丞相又出馊主意?” “我不就是这么随便一说嘛!” 牛金星吐掉嘴里早就嚼烂的狗尾巴草,悻悻的道,“我认为这只是你们的一厢情愿,朱慈烺这小子未必会答应。想要谈判首先应该在战场上取得优势,否则就是白费功夫,牛某就在这里拭目以待。” “不要吵了!” 李自成抬手阻止了喋喋不休的牛金星,缓缓策马出列:“朕上前与朱慈烺见个面,摸摸底,看看明廷能接受什么条件?” 话音落下,头戴白色范阳毡笠,身披银色甲胄,披着红色披风,身材魁梧的李自成双腿猛地一夹胯下坐骑,匹马出阵,向着朱慈烺来的方向快速迎了上去。 “做好厮杀准备!” 左军主将袁宗弟、中军主将刘体纯、禁卫军统领宋万敌等闯将纷纷打起精神,瞪大了眼睛,做好了随时冲出去和明军短兵相接的准备。 这种脸贴脸的谈判,一言不合就谈崩,不提前做好准备怕是要吃大亏! 朱慈烺眯着眼睛打量着愈来愈近的李自成,只见他身材和吴三桂相仿,高大魁梧,肤色泛黄,浓眉大眼看起来颇有气势,一看就是个杀伐果断的雄主。 “三百丈、两百丈……” 朱慈烺在心里悄悄估摸着距离,当彼此间只剩下一百五十丈左右的时候,扯开嗓子大喊道:“李闯王留步、留步,咱们隔远点谈话,本宫耳朵好使着呢!” “哈哈……太子殿下莫非怕了?” 李自成一边纵马疾驰,一边放声大笑,看起来毫无停下的意思,“太子一人一骑,朕也是一人一骑,难不成我李自成还有三头六臂不成?” “我怕你把瘟疫传染给本宫!” 朱慈烺皱眉高喊,语气不容抗拒:“倘若李闯王再不停下,本宫就拨马回城去了。本宫并非怕你,乃是怕你们身上的鼠疫病毒。” 李自成约莫着距离朱慈烺已经只剩下八十丈左右,这才勒马带缰停下了马蹄:“太子殿下只管放心,我们大顺将士个个都是铜筋铁骨,没有一个染上瘟疫的。倒是你们大明的将士一个个好吃懒惰,身体虚弱,只怕瘟疫已经遍地开花了吧?” 朱慈烺闻言放声大笑:“哈哈……闯王人长得魁梧,说话也实在,我真愿意和你做朋友。” 李自成有些懵逼:“此话怎讲?” “前几天我们抓了个叫刘芳亮的人,他已经感染了鼠疫,既然不是你们闯军的人,那回头我让人把他埋了,免得传播瘟疫。” 朱慈烺一脸同情的说道,“身体烫的厉害,憋得几乎就要把肺咳出来,看着真是可怜呢!” 李自成顿时无语:“朱慈烺,咱们别斗嘴了,开门见山如何?” 朱慈烺点头:“此言极是,我们又不是来说相声的,没必要扯些闲篇。本宫想要招安你们大顺,不知道闯王有何条件,直接开门见山吧?” 李自成也不知道什么是相声,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条件,开门见山的条件! “痛快,我欣赏你!” 李自成向朱慈烺竖起了大拇指,“朕想要让大明割陕西、山西、河南、四川以及关西七卫给我们大顺,咱们缔结同盟,齐心协力,共灭清寇与大西。” 朱慈烺在心底冷笑,这个条件侯恂回来都不好意思提,此刻有心捉弄李自成,来消磨他的锐气,装楞卖傻得道,“本宫地理知识学得少,不知道闯王说的关西七卫氏是否包括辽东、蒙古?” 李自成并不相信朱慈烺不知道关西七卫在哪里,但既然他明知故问,那自己就直接说的明白一点: “我们大顺想让你们割陕西、山西、河南、四川、甘肃、宁夏以及嘉峪关外面的安定、曲东、西宁、阿端等七个卫给我们。当然如果大明想承认辽东和蒙古属于我们大顺,那也是却之不恭。” 朱慈烺笑笑:“那你们大顺先去打辽东和蒙古吧,打下来大明承认都是你们的,而且大明还可以提供粮草支援,供给弹药。” 李自成眉头微皱,这才发现节奏被朱慈烺带偏了,如果大顺打下了辽东和蒙古,还用得着你大明承认? “希望大明先把朕要的这些地方划给我们大顺,然后我们大顺再去打辽东跟蒙古。”李自成咳嗽一声,把话题重新拉回正轨。 朱慈烺点点头:“打完辽东再去打朝鲜,我们大明可以派军队帮忙。” 李自成勃然大怒:“朱慈烺,你是来戏弄朕的还是来谈判的?我们大顺打辽东跟朝鲜和你们大明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们是盟友啊!”朱慈烺一脸坦诚的说道。 李自成怒不可遏,咆哮道:“我们现在还不是!你们大明先答应朕的条件,把我说的这些地方割给我们大顺,以后明跟顺才是盟友。” “那我们大明倘若不答应,你们大顺就不打辽东和蒙古了呗?” 朱慈烺一脸失望,“清廷乃是异族,你们大顺得先打辽东和蒙古。” 李自成再也忍不住,“呛啷”一声拔剑在手,“我看你小子是存心捉弄朕?你信不信我砍下你的脑袋?” 朱慈烺赶紧作出停的手势:“吁、吁……停、停……,闯王休要动怒,是你没说明白。” 看到对面的明军与自己身后的顺军人喊马嘶,双方都准备随时杀出来,李自成这才按捺住心头的怒火,收剑归鞘。 “到底是答应不答应?少在这里耍嘴皮子!” “换下一个条件吧,这个肯定不会答应。”朱慈烺非常友好的提醒李自成,“或许闯王本来也没奢望本宫答应你这个条件,只是提出来讨价还价而已。” 李自成被磨的快没脾气了:“那太子殿下能答应朕什么条件?” “要谈判你得谦虚一点,你左一个朕右一个太子,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在赚我便宜。” 李自成无语:“那该如何称呼?” 朱慈烺认真的考虑了一下:“直接称呼你、我更好一些。” “那你大明能答应我什么条件?”李自成努力克制着心头的怒火。 “你先把条件提出来,我才能考虑是否答应。这个不算,重新提!” 李自成又想拔剑,长舒一口气压制着心头怒火:“那把陕西和山西割让给我们大顺,河南和四川不要了。” “这个也不算,重新提!” “混账,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是来消遣老子的吧?” 李自成彻底破防了,再次拔剑出鞘,“你信不信老子割下你的脑袋来?” 朱慈烺急忙摆手:“闯王,你这脾气不行啊,你是来谈判还是打架的?一言不合就拔剑,你礼貌吗?” 李自成攥着剑柄,声色俱厉的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谈个屁,你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吧,你们明廷能给我们大顺什么好处?” 九十三、闯军第一虎将 广宁门外,朱慈烺和李自成隔着八十丈对峙,两边数不清的眼睛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朱慈烺觉得李自成的锐气也被自己磨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摊牌了,提高嗓门道:“李自成,本宫现在正式告诉你,我们大明可以答应你哪些条件: 第一:封你为大顺王,把陕西划给你自治,但你们大顺王廷必须向大明俯首称臣,听从调遣。 第二:倘若闯王想要山西的话,必须从大同出兵,与我们大明两路进攻辽东,等灭了清寇之后,山西划给你们大顺。 只有这两个条件,再多一点也不行,闯王回去考虑一番吧!” 李自成眉头蹙起,在心中暗自沉吟:陕西全境现在已经基本全部被大顺掌控,他明朝划不划有什么区别? 而且山西境内的重要城镇已经基本上都被顺军攻克,这岂不是意味着今天非但没要来土地,还要把山西还回去? 再者说了,李岩和宋献策的意思是与明廷达成协议后在陕西发展势力,坐山观虎斗,这小崽子竟然要求大顺出兵帮他明朝去打清军,合着便宜都被他占了? 就在李自成眯起眼睛沉吟的时候,朱慈烺用意念启动系统,眸子里的重瞳显现,悄悄检测李自成的各项属性,看看这个搅得大明天翻地覆的乱世枭雄究竟有多大本事? 不过瞬间,李自成的各项能力值便浮现在朱慈烺眼前的界面上: 姓名:李自成 年龄:三十八岁 武力:94 统率:90 智力:81 政治:75 力量:96 忠诚:100 综合评定:全史四星级,当世s级。 看到朱慈烺走神,李自成心中暗喜,握着剑悄悄策马向前:“呵呵……我答应你,我们击掌为誓可好?” “好你个大头鬼!” 朱慈烺拨马就走,“糟老头子真是坏得很,莫非想要欺负小孩?” “朱慈烺休走,留下人头!” 被朱慈烺察觉动机,李自成大喝一声,双腿在胯下坐骑腹部猛地一夹,催马朝朱慈烺狂奔而来。 “先追上我再说!” 朱慈烺拨转马头,手中马鞭在胯下万里烟云罩的臀部猛地抽了一鞭,这宝马四蹄腾空,好似闪电般掠了出去,眨眼间就蹿出去了十余丈。 “逆贼,休伤我家殿下!” 一直紧握长枪,随时准备杀出来的罗成见李自成果然凶相毕露,当即大吼一声,挥舞长枪第一个杀了出去。 潘风和邢道荣反应稍微迟钝一些,但在罗成冲出去十余丈后也都反应了过来,齐齐大喊一声:“休伤我家殿下!” 万里烟云罩撒开四蹄,好似离弦之箭,踩踏的烟尘滚滚,转眼间就把李自成越甩越远,只能远远地望背兴叹,无可奈何。 朱慈烺看看李自成放弃了追赶,便放缓了马蹄,扭头大笑道:“李自成,差一点就要追上本太子了,你就这样放弃追赶了吗?失之交臂,岂不可惜?” 李自成气得破口大骂:“小贼,你也就是仗着马快才逃过一劫,否则早已做了我的剑下亡魂!” “就是不知道你的马快否?” 就在李自成破口大骂之际,罗成已经挺枪杀到,距离不过十余丈。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长,李自成手里只有佩剑,并无长兵器。 再一个,他看罗成骑术娴熟,知道来的是一员悍将,不敢答话,急忙拨马就走。 “逆贼,哪里走?” 罗成哪里肯舍,催马舞枪,拼命追赶,一心想要生擒李自成。 闪电白龙驹撒开四蹄疾驰如风,眼见距离李自成愈来愈近,罗成已经活动着右臂,准备等到两马并辔的时候轻舒猿臂,抓住他的捍腰从马上提下来。 “明寇休伤我主!” 突然响起一声惊雷般的叱喝,只见一个身高过丈,虎头环眼,面色铁青,留着四尺长髯,手持一丈二尺熟铜棍,胯下骑乘五花马的悍将,拦住了罗成的去路。 “闪开,小爷枪下不死无名之鬼!” 罗成并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一心活捉李自成,手里长枪一招长虹贯日,疾刺对方面门。 “好大的口气!” 这员闯将怒喝一声,手中熟铜棍一招横扫千军,径直拦住了罗成的长枪,“想要为难我主,先过了我宋万敌这一关!” “铛”的一声脆响,棍枪相交,罗成手里的枪杆被一下子弹了回去,直震的十指发麻。 “呦呵,没想到闯军之中竟然有这样的虎将?” 罗成这才发现小瞧了对方,只能不甘心的看着李自成渐行渐远,打起精神来面对这员虎将。 “天下之大,山外更有一山高,前些日子某去大同押运粮草不在,才让李元霸逞凶!” 这宋万敌显然颇为自负,手中熟铜棍一招力劈华山,对着罗成当头砸下。 此人身高过丈,膀大腰圆,手里的铜棍估计能有上百斤,一看就是力量型的,罗成吃了一次亏,这次不敢硬接,催马闪开,手中长枪一招白蛇吐信,疾刺宋万敌面门。 宋万敌抡出去的熟铜棍半路上画一个圆收了回来,将罗成的枪挡了出去,又一招横断秦岭扫了出去。 两员虎将枪来棍往,马走龙蛇,厮杀到了一块,恶战了二十回合,胜负难分。 “闯军之中竟然有人能和罗成打个旗鼓相当?” 在远处停下坐骑观战的朱慈烺不由得大吃一惊,要知道这个罗成可是演义版本,拥有高达121的武力值,比常山赵子龙还要厉害了一些! 如果把罗成放到三国里面,其战力只怕要在蜀汉五虎上将之上,就算不能略胜吕布一筹,至少也能做到平分秋色。 没想到闯军之中杀出来一个无名之辈,竟然跟罗成打了二十回合难分胜负,更让人惊讶的是此人丝毫没有落败的迹象,看起来百十回合难分胜负。 “我之前检测的明将马宝武力值高达110,差不多为明军第一,袁虎臣107的武力值第二,看起来这个不知姓名的宋万敌要比他二人还要厉害一些,我当检测一下他的属性,也好做到知己知彼。” 朱慈烺拨转马头,用眸子里的重瞳注视宋万敌,旋即将其属性收入眼底: 姓名:宋万敌 年龄:三十五岁 武力:115 统率:78 智力:47 政治:32 力量:118 忠诚:100 综合评定:全史四星级,当世s级。 武器:乾坤熟铜棍,重120斤,武力+6。 坐骑:骅骝五花马,移动速度95,武力+3。 特性:一力降十会——面对力量小于自己的对手时,随机降低敌方3-5点武力。 “啧啧……这个宋万敌厉害啊,居然拥有115的武力值,要知道赵云也才116的武力值,他这115怕是当世第一猛将了吧?” 朱慈烺也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了一个盖世猛将,为何在历史上没有留下姓名? 百思不得其解,也许、大概、可能、或许吧……总之半路里杀出来一个宋万敌,拦住了罗成追赶李自成的步伐,杀了个难解难分。 看到宋万敌和罗成棋逢对手,杀得不分伯仲,双方的人马谁也没有再轻举妄动,隔着两百丈左右呐喊助威,加油喝彩。 两员虎将在沙场上马走龙蛇,你来我往,恶战了上百回合,宋万敌这才逐渐感到吃力,找个机会虚晃一棍逼退罗成,拨马撤走。 “今日暂且先饶你一命,改日再来取你首级。” 罗成也不追赶,拨马返回:“大言不惭,小爷随时恭候你!” 就在罗成撤退的时候,身后一颗炮弹从天而降,落在距离他五丈左右之处,把地面上生生砸出来一个坑,掀起滚滚黄沙。 原来是袁宗弟看到罗成距离本方阵营不过五六百丈,便悄悄吩咐寨栅中的炮兵抬起炮筒,找机会射了出去。 也亏着罗成放弃了追赶宋万敌,否则只怕这颗实心炮弹就会当头落下,在劫难逃。 “我呸,无耻小人!” 罗成吃了一惊,忍不住破口大骂,恨不得冲进闯军阵中杀他个天翻地覆,只是城墙上响起收兵的号角,方才骂骂咧咧的返回了明军阵中。 闯军没有压上来,明军也没有冲上去,双方各自收兵。 朱慈烺一进城,张星彩就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去问长问短:“太子爷没事吧,李自成这个逆贼没有伤害到你吧?” 朱慈烺穿着厚厚的甲胄,已经热的脊背上冒汗,当即把头上的兜鏊摘下来递给徐来福收起:“热死本宫啦,有这宝马护体,我就不该穿这么厚的甲胄,倘若压得不长个头了,岂不是亏大发了?” “那也比丢了小命好!” 张星彩一边掏出手帕帮朱慈烺擦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和李从良帮着他卸掉厚厚的甲胄,“李自成跟你谈的什么?我在城墙上看他好几次拔剑想要冲上来?” 朱慈烺大笑:“被本宫气得方寸大乱,到底还是个武夫啊,我既没骂娘也没咒爹,只是和他耍了一番嘴皮子而已。” 侯恂和倪元璐、王家彦等文官也纷纷围了上来施礼参拜,“太子殿下安然无恙就好,好,不知李自成提的什么条件,最后竟然气得拔剑冲了上来?” 朱慈烺把两人谈判的内容向群臣大致的描述了一遍,最后冷哼道:“大明祖训‘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想让我朱慈烺主动割地,那是万万不能! 除非李自成愿意率领顺军接受朝廷招安,并帮助大明平定辽东的建奴,本宫才能同意让他在陕西做顺王。而他竟然痴心妄想的想要陕西、山西,甚至还要河南与四川,本宫怎么可能答应他?” 在场的文武百官纷纷破口大骂:“真是不自量力,眼见闯军大势渐去,这逆贼竟然还白日做梦?陕西都不能给他!朝廷还是尽早召集各路兵马,争取将闯军一网打尽,早日让李自成等逆贼伏法授首,则中原可定。” 朱慈烺大手一挥,吩咐道:“诸位爱卿各自忙碌去吧,反正本宫已经把底线告诉了李自成,让逆顺的人自己权衡去吧!我大明已经给了化干戈为玉帛的诚意,他李自成若是得陇望蜀,那我们只好奉陪到底!” “谨遵太子殿下口谕!” 在场的官员一齐施礼,恭送朱慈烺回紫禁城,然后各自返回衙门而去。 九十四、天上掉下个赵哥哥 南京。 乌衣巷。 赵云私宅。 柳如是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佳肴,款待刚刚从苏州返回的闺蜜卞玉京。 当然,这时候还没有闺蜜这个称呼,她们也不知道自己就是四百年后女人口里的闺蜜。 “若不是刘泽清造反,只怕赵将军早就从襄阳回北京了,妹妹你可是会错过一桩好姻缘。” 年已二十六岁,有着妇人风韵的柳如是亲自端起酒壶给脸色苍白的卞玉京斟满酒盅,“既然回来了,今儿个晌午便陪姐姐喝个一醉方休。” 卞玉京脸色苍白,精致的五官未施粉黛,仿佛白色的玫瑰一般高冷,即便面对着好姐妹也没有太多的笑容。 “咳咳……妹妹差点死在了苏州,幸亏一个姓严的医生给我开了三服猛药,才能勉强下床活动。” 柳如是存心在闺蜜面前露一手,把卞玉京迎进门后就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等张罗好饭菜坐下后才发现卞玉京脸色有些不对劲。 “我还纳闷妹妹为何迟迟不回南京,原来是身体抱恙。江南的天气愈来愈暖和,怎么会感冒呢?” 柳如是一脸遗憾的把刚给卞玉京斟满的美酒倒回酒壶,吩咐侍候在旁边的婢女道,“云溪,去给我妹妹倒一碗开水过来。” 古代的感冒最早叫做风寒,直到北宋时期才出现了“感冒”这个词语,一般用来指症状较轻的“伤风”,重症依旧被习惯性的称作“风寒”。 卞玉京眉头紧锁,叹息一声:“严大夫说我染上了鼠疫,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若不是姐姐连续修了两封书信,我实在不想舟车劳顿。” 柳如是安抚道:“小地方的医生看的未必准确,又或者危言耸听,鼠疫虽然在北方闹得厉害,但江南寥寥无几,一会我便带你去保安堂找徐大夫帮你看病。” 卞玉京接过婢女递来的瓷碗喝了点热水,一脸惆怅的道:“妹妹觉得这次风寒比以往厉害的多,四肢酸痛无力,嗓子肿疼,咳嗽不止,十有八九是染了瘟疫。” 柳如是自个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帮卞玉京夹菜道:“既然妹妹身体欠佳,那就多吃点菜!我跟你说啊,这个赵子龙将军简直是我见过的男人之中最出色的,不仅身材魁梧,相貌英俊,而且忠肝义胆,忧国忧民。 唉……若不是姐姐已经名花有主了,说什么也要豁出一切去倒追他,倘若能够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就算死也是值了……” 柳如是在“秦淮八艳”中名气数一数二,见过的男人不说如同过江之鲫,那也是不胜枚举。 而且柳如是是出了名的才女,能够得到她夸赞的男人并不多,而她竟然对这个赵子龙如此盛赞,卞玉京对这个赵子龙越发的感兴趣起来。 “这赵子龙真的如此出色?”卞玉京颇为心动。 柳如是边吃边絮叨:“可不是呢,要不姐姐为何心急火燎的给你连续写了两封书信催你回来,而且还假扮婢女在这里伺候他,为的就是能让妹妹找个如意郎君。” 卞玉京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一边夹菜一边道谢:“我说姐姐为何穿起了婢子的衣衫,原来是为了妹妹,这情分不知道将来该如何偿还了。不过姐姐的厨艺真是了得,我已经许久没吃过这般美味的菜肴了。” “其实姐姐假扮婢女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奉了天子口谕留下赵子龙。” 柳如是手里把玩着乳白色的酒盅,压低声音告诉卞玉京,“这话在外面莫要乱说,只你我姐妹知道便是。” “天子口谕?” 卞玉京吓了一大跳,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起来。 柳如是的丈夫是朝廷大员,她可能对朝廷法令、天子圣谕习以为常;但卞玉京只是一个烟花女子,最多只是一个在江南有些名气的名伶,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和天子口谕产生交集。 柳如是当下便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从朱由检杀出北京开始,再到微山湖遇险赵子龙单骑救驾,再到赵子龙婉拒天子的盛情挽留,执意要回北京助太子一臂之力。 “这皇上呢一看赵子龙不贪恋权力富贵,执意要走,而南京这帮文武大臣都是酒囊饭袋,皇上是求贤若渴,一心想留下这赵子龙……” 柳如是一边饮酒一边叙述,再添些油加点醋,仿佛说书匠一边叙述的绘声绘色,只把卞玉京听到心驰神往,满脸钦佩。 甚至还有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样的好男人怎么就跟自己一个烟花女子扯上了关系? “姐姐,慢点喝。” 听了柳如是讲的赵云事迹,卞玉京的精神似乎好转了许多,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几分气色,主动拎起酒壶给柳如是倒酒。 柳如是媚眼如丝,转动着手里的酒盅道:“皇上一看这赵云执意要走,便心生一计,打算使用美人计留下赵云。 并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韩赞周韩公公,韩公公与我家老爷交好,便连夜到我家府上征求意见,让我给他推荐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于是姐姐就想起了你……” 卞玉京闻言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姐姐言重了,妹妹哪里敢当倾国倾城这四个字,咱们秦淮八绝之中就属我排在末尾。” “妹妹也不必过于谦虚,在咱们姐妹之中论相貌你就算不是排在第一,也是位列三甲,比人老珠黄的姐姐强多了。” 柳如是端起酒盅一饮而尽,目光中满是遗憾之色,“天上掉下来一个如意郎君,妹妹你可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卞玉京放下筷子,一脸惆怅的道:“既然这赵子龙如此非凡,他又怎么会看上妹妹?” “呃……” 柳如是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即劝慰道,“我和赵将军在这座宅子中同居了两日,可以断定他的确是正人君子,不近女色。每日起来除了练剑看书之外,就是逛街睡觉,从来没有流露过半点对我的轻薄,若想征服他的心,还真得多下一番功夫。” “那赵将军现在去了何处?” 姐妹俩边吃边聊了一个时辰,卞玉京已经是吃饱喝足,起身洗去手上的油渍,又回来安静的坐在旁边听柳如是叙述这段故事。 原来是刘泽清在放走朱由检后自知闯了大祸,与部将商议一番后决定起兵作乱,一举攻占了济宁府,切断了南京与北京之间的驿道。 霍去病率领三千骑兵走到鱼台县,便遇上了从济宁逃难的百姓,盛怒之下向刘泽清的部下发起进攻,趁敌不备斩首千余人。 刘泽清接到消息后勃然大怒,亲自率领三万人杀奔鱼台县。 霍去病见对方势大,便撤退到沛县驻扎,并修书向南京朝廷禀报此事。 朱由检本来已经给赵云写好了圣旨,接到霍去病的书信后急忙召赵云进宫商议如何应对? 刘泽清的叛军在济宁烧杀抢掠,强征百姓扩军,而且兵锋直指徐州,大有向南京挺进的趋势,赵云作为臣子当然不能一走了之。 北京需要救,南京也不能坐视不理,自己虽然是太子的心腹,可皇帝是太子的亲爹,自己就这样跑了也没法向朱慈烺与满朝文武交代。 经过商量之后,朱由检命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调集一万军队交给赵云统率,克日渡过长江,前往徐州境内支援霍去疾。 于是,赵云在乌衣巷的私宅中待了两天之后便挂帅出征,给左良玉送圣旨的事情暂时搁置,改为由兵部发公文到襄阳督促左良玉尽快出兵。 赵云走后,柳如是也就没事可干,便回了钱府与牵肠挂肚,唯恐不小心被戴了绿帽子的钱谦益团聚,并再次修书给卞玉京,催促他尽快返回南京。 直到又过了四五天,卞玉京这才姗姗来迟,刚进南京城就让人给钱府的柳如是捎口信说自己已经返回了住处。 为了让卞玉京尽快进入角色,柳如是便来到赵云的私宅设宴款待,并派家里的仆人把卞玉京接到了乌衣巷团聚。 “原来如此。” 卞玉京听完前因后果,总算彻底明白了这场姻缘的由来。 “天子让韩公公给赵云介绍女人,是为了把他留在南京,现在赵云不走了,是不是也就没这个必要了?” 柳如是笑道:“我听妹妹这话分明是担心自己在这件事情中失去了作用吧,怕与如意郎君失之交臂?” “姐姐……我才没这么想,我只是担心自己身上背负太多的责任。这可是圣谕,完不成是要杀头的,想想都让人害怕!”卞玉京难得的露出害羞之色。 柳如是给卞玉京吃了一颗定心丸:“皇上要的是让赵子龙长期留在南京,有了家室才能留住他的人,否则在徐州打完仗,他不还是要回北京么?因此你得想尽一切办法变成赵夫人。” 卞玉京叹息一声,幽幽的道:“听姐姐的话,这赵子龙好则好矣,但是不近女色,妹妹觉得此事希望不大。你还是让韩公公另择人选吧,妹妹怕惹祸上身!” 柳如是大笑道:“我的玉京妹妹可是一向心高气傲,寻常的凡夫俗子难入你的法眼,这次怎么突然打起了退堂鼓?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姐姐说的这位赵子龙将军实在太完美了,妹妹感觉和我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有点高不可攀。” 卞玉京眼神中的光彩逐渐变得黯淡起来,甚至有些自惭形秽,或许是因为她青楼女子的身份。 柳如是握住卞玉京的手鼓励道:“那你就主动出击,去捕获他的心。我妹妹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只有赵将军这样的奇男子才能配得上你!” 九十五、红颜知己 酒足饭饱,柳如是牵着卞玉京的手走出宅院钻进马车,前往位于天坛大街的保安堂找徐大夫看病。 保安堂是南京赫赫有名的大药店,在此坐诊的徐大夫曾经在太医院担任过太医,医术精湛,而且跟南京礼部尚书钱谦益也认识,因此热情的款待柳如是二人。 徐大夫带着柳如是与卞玉京来到后堂,命下人奉上茶水,亲自给卞玉京把脉诊断,看完后笑着道:“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在换季的时候容易发作,又恰逢卞姑娘来了月事,因此症状较重。” 柳如是和卞玉京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我就说嘛,好端端的怎么会染上瘟疫,定是那无良医生危言耸听。” 卞玉京向徐大夫连连致谢:“多谢徐大夫,这几日我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听了你的话总算可以安下心来了。” “老朽给姑娘开一副药,回去服下后不出三日定然痊愈。” 徐大夫提笔给卞玉京开了一副药,并命药店里的伙计照方抓药,包扎好了后亲自送二女出门,并免了药费。 卞玉京千恩万谢,执意要付钱,被徐大夫严词拒绝:“老朽与钱尚书乃是莫逆之交,你既然是柳夫人的挚友,便是保安堂的贵客,区区一副草药,不足挂齿。” 两人钻进了马车,柳如是送卞玉京回家。 “这徐大夫与钱大人交情很深么?对姐姐如此恭敬?”卞玉京忍不住问道。 柳如是笑道:“最多算是薄有交情,他恭敬的不是我家老爷,而是他的乌纱帽。” “姐姐这话把人说的太坏了,我看徐大夫慈眉善目,一看就是个医者父母心的良医。”卞玉京得了人恩惠,自然要替人家美言几句。 柳如是莞尔一笑,意味深长的道:“人性而已,千古如此。当今天子如此看重赵子龙,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妹妹一定要抓住机会变成赵夫人。” “他在徐州,就算妹妹有心亦是无能为力。”卞玉京一脸无奈的道。 柳如是突然拍手道:“对了,妹妹的老家不是徐州府么?” “徐州府铜山县。” 卞玉京一脸不解的点点头,“姐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柳如是喜滋滋的道:“姐姐有办法了,等你病情好转了我们就去徐州,制造机会与赵将军见面。他若问起,你就说回家探亲,只有多接触才会慢慢熟悉,只有熟悉了才能日久生情。” “这样合适么?”卞玉京有些不好意思。 柳如是揽了卞玉京的肩膀,笑吟吟的教导道:“我的好妹妹呀,女人追男人其实和男人追女人一个道理,无事多献殷勤,没机会创造机会!世上哪有这么多天作之合,大部分都是有意为之罢了!” “那我听姐姐的。”卞玉京羞赧的点点头。 恰好路边有一家卖衣服的店铺,柳如是吩咐车夫在路边停车,拉着卞玉京的手下了车:“赵将军来的时候穿的冬装,眼见天气愈来愈热,你便给他买两件衣衫作为见面礼。” “能拿的出门么?赵将军既然是朝廷命官,想来不缺衣服吧?”卞玉京觉得这见面礼有些寒酸。 柳如是附耳道:“像子龙将军这样的人品,能征服他的只有女人的似水柔情,而不是金银财宝。他若是贪恋富贵,又怎会让天子这般煞费苦心?” 卞玉京忍不住捂嘴笑道:“为何妹妹觉得姐姐宛如子龙将军的红颜知己,依我看,还是你嫁给子龙将军算了!” “说什么呢?” 柳如是故作生气状,“我可是有夫之妇,钱大人对我百依百顺,宠爱有加,我又怎能移情别恋?咱们虽然沦落风尘,但也知道什么叫做妇道,姐姐可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卞玉京急忙道歉:“姐姐莫要生气,妹妹只是随口开个玩笑罢了,你嘴里的赵将军如此完美,我这心里实在没谱。总觉得这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奇男子,我配不上他!” 柳如是其实也只是故作姿态,在他心里对赵云颇有好感,只恨自己已是名花有主,也只能把这份感觉埋在心中。 二人在店里闲逛了一炷香的工夫,由柳如是参谋,卞玉京拍板,给赵云选了一件白色的襜褕,一件灰白色的曳撒。 “听我的,赵将军穿白色衣服太英俊了,白马银枪,英姿飒爽,姐姐保证妹妹见了就会怦然心动。”上了马车后柳如是依旧在给卞玉京介绍之所以选白色的原因。 柳如是本来想让卞玉京住到赵云的私宅,但卞玉京说什么也不同意,“我与赵将军素未谋面,现在说什么也不过是一厢情愿,怎能直接去赵家住下?” 柳如是没办法,只能把卞玉京送回她位于北安门大街的私宅,叮嘱她按时服药,等病愈后马上动身前往徐州寻找赵子龙。 次日,卞玉京醒来后发现自己的病竟然好的差不多了,四肢也不酸了,喉咙也不痛了,不由得喜出望外的沐浴更衣。 当卞玉京洗完澡后女扮男装的柳如是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院子里,笑着揶揄道:“听小丫鬟说妹妹的病已经好了,我看你这是想男人了啊?治好你病的不是徐大夫开的药,而是赵将军吧?” “姐姐又拿妹妹打趣,人家赵将军未必会瞧得上我。” 一向高冷范的卞玉京此刻竟然脸颊微红,不好意思的推了柳如是一把。 “哎哟……我的卞妹妹竟然害羞了,还说自己没动心?” 柳如是笑的前仰后合,吩咐小丫鬟道:“赶紧帮你家小姐换上男装,我要跟她一块去徐州。” 卞玉京有时候也会跟着柳如是乔扮成公子哥去参加复社的讲学,因此家里备有多套男装,在小丫鬟的伺候下很快就打扮成手拿折扇的翩翩公子,看起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卞妹妹不止女装好看,扮作男儿也是别有韵味,我看赵将军见了你一定会心动,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动身。” 柳如是从仆人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在卞宅门口等着卞玉京。 卞玉京也算是闻名江南的名伶,手里也颇有一些积蓄,因此在北安门大街买了这座不算小的四合院,雇了两个丫鬟,家里自然也不缺代步的骏马。 钱谦益得知爱妾要带着卞玉京前往徐州,沿途迢迢六百里路程,唯恐路上有闪失,因此派了四个擅长拳脚的家丁充当保镖,沿途护送。 当下柳如是骑白马,卞玉京骑红马,带着四个仆人策马扬鞭出了南京城渡过长江,朝着徐州方向疾驰而去。 刘泽清率领麾下三万兵马离开济宁,沿途又裹挟了一万多名精壮加入队伍,从鱼台县一直杀到沛县。 霍去病手里只有三千骑兵,知道正面扛不住,因此趁着刘泽清立足未稳,从侧翼冲杀了一波,斩首八百级后向徐州方向撤退。 “霍去疾这狗东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老子非宰了他不可!” 刘泽清气得破口大骂,下令全军向徐州逼近,并同时给李自成、张献忠、多尔衮修书,告知他们自己已经反了,愿意和他们精诚合作,共谋大事。 徐州城内只有四千左右的兵力,知府曹世清一边命人关闭城门一边修书向南京求援。 霍去病带领的队伍全部都是骑兵,当然不会退进城里被困死,在隔着徐州十余里的旷野中安营扎寨,与城池互为犄角。 徐州地势平坦,一马平川,历史上西楚霸王就在这里凭借三万骑兵大破刘邦的五十万联军,霍去病兵力虽少,但也全无惧意。 刘泽清派刘泽洪率领八千人追袭霍去病,霍去病旋即率部撤走,凭借骑兵的机动性放风筝。 刘泽洪率部追了三十里完全撵不上,只能率部骂骂咧咧的撤退,却不料霍去病的骑兵人缄口马摘铃,静悄悄的杀了个回马枪。 一个冲锋下来,又斩杀了一千五百余名刘军,而霍去病的骑兵损失不过三十余人,只把刘泽洪气得不停骂娘。 “狗娘养的东西,是个男人就痛痛快快的打一场!老子追上来你就跑,老子撤回来你就追,也太没骨气了吧?” 霍去病听到传言后摇头大笑:“老子跟他比赛呢?岂不闻兵不厌诈?敌进我退,敌退我追的道理都不懂,这点水平也敢造反?真是笑死人了!” 次日,赵云率领的一万援兵抵达徐州城南,与霍去病合一处,声势大振。 刘泽清仗着兵力优势,率军向明军发起冲锋,被赵云和霍去病联合击退,双方各自损失两千余人,打了个旗鼓相当。 赵云对此有些郁闷,因为他发现南京的明军战斗力极差,要不是霍去病的骑兵拼命拉长刘军阵线,弄不好自己率领的这支队伍要损失过半,甚至是全军覆没。 “唉……去疾啊,哥哥惭愧啊,我这用兵能力比你差远了。” 赵云率部撤退到徐州南面的一座土山上扎营,隔着十里路程与刘军对峙,在这里居高临下,可以俯瞰刘军的一举一动。 霍去病的骑兵并没有上山坡,而是在旁边的一处小溪边屯兵,只要刘军再来进攻,便从背后发起冲刺。 “没有打赢不怪子龙兄,而是南京的兵员素质太差。” 霍去病站在帅帐前,对着老弱病残的明军一脸无奈,深表同情的拍了拍赵云的肩膀。 能打仗的精锐都去了前线,留在南京的基本都是老弱病残,能够凑够一万人已经不错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这些兵员素质的确一般,但霍兄弟指挥的骑兵表现真是出色,哥哥我比不了!”赵云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心悦诚服。 九十六、武圣后裔 次日,从北京送来的情报让赵云焦虑的情绪得到缓解。 吴三桂的兵马已经抵达北京城外,并且和戚志光里应外合,大破闯军右翼,歼敌俘虏四万余人,生擒右军主将刘芳亮。 “哈哈……太好了,平西伯麾下的将士果然精锐!” 赵云拿着情报下了山坡来寻找霍去病,告知了他这个好消息。 “去疾,殿下派人送来战报,朝阳门取得大捷,闯军撤走围攻东面的人马,自缺一隅,京师已经恢复了与外面的来往,正在积极补充弹药与箭矢。” 霍去病正躺在河边睡懒觉,闻言爬起来道:“既然不用急着回北京救援了,咱们兄弟便好好陪刘泽清玩玩,让他知道什么是兵不厌诈。” “去疾兄弟有何妙计?”赵云一脸期待的聆听。 霍去病压低声音将计划道来:“咱们先让刘泽清以为这是失街亭,回头给他来个定军山,你我兄弟这般行事,定然可以获得一场大胜……” 赵云听完后竖起大拇指:“厉害了我的兄弟,你是有勇有谋啊,莫非你是冠军侯再世?” “尽量学习先祖吧,至少不能丢了他的威风!” 霍去病懒洋洋的打个呵欠,瞬间就变的精神抖擞,戴上兜鏊,披挂盔甲高声下令:“太子殿下有旨,限我们四日之内返回北京,否则全军扣罚军饷半年。” “啊……这、这徐州战况胶着,咱们难道就不管了么?” “徐州咱们管不过来,还是先保住北京吧,咱们的家眷可都在城里呢,万一被闯军破了城,怕是妻儿老小就遭殃咯!” “徐州城就留给南京来的将士防御吧,只是看他们这副松松垮垮的样子,只怕要让子龙将军犯难了。” “全军向西奔砀县,绕过刘泽清的人马撤回北京。” 霍去病翻身上马,长枪一挥,带着三千骑兵绝尘而去。 “报……启禀将军,霍去疾率领骑兵向西奔砀县而去!” 刘泽清很快就收到了霍去疾撤退的消息,拿着千里镜观看后喜出望外:“哈哈……天助我也,这支骑兵走到如此匆忙,定然是北京战事紧张,所以才匆匆撤走。将士们,给我集中力量全歼山坡上赵子龙率领的人马。” “表哥,我看此事有诈,不可轻举妄动!” 一个身高不足七尺,年约三十出头,留着精致胡须,双目中透着狡黠的武将出列劝谏。 此人正是刘泽清的远房表弟曹阿蛮,老家凤阳府亳县,刚刚于三日之前投奔从军。 刘泽清问他为何以前不来投奔自己,现在自己被逼的造反了,他却又来投奔,是何道理? 曹阿蛮抱拳施礼,慷慨激昂的表明志向:“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有一番作为,小弟觉得大明已经是日薄西山,用不了一年半载就要改朝换代,所以懒得为明朝效力了。 但现在表兄既然揭竿自立,小弟就必须出仕帮你谋一条出路,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小弟愿竭尽所能,助兄长谋一番大业!” 刘泽清虽然对这个表弟的本事有些怀疑,但还是念在血缘关系上封他做参将,跟在自己身边出谋划策。 刘泽清听了曹阿蛮的建议,不耐烦的挥挥手:“你才刚入军中,知道什么叫兵法?表兄我用兵几十年,难道还不如你么?你看霍去疾的骑兵行色匆匆,连营寨都没拔,帐篷都舍弃了,定然有紧急敕令,他能有什么诈?” 被任命为军师的冯英也是抚须道:“年轻人,你还太稚嫩啊,想要有所表现值得鼓励,但人贵自知之明,可不要乱出风头!” 刘泽清手下头号悍将关登抱拳求战:“主公和冯大人言之有理,此刻不趁着霍去疾的骑兵匆忙撤走,赵子龙在山坡上孤立无援,将之一举歼灭,等别处的明军增援之时悔之晚矣。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末将愿为先锋强攻山坡上的明军!” 刘泽清击掌叫好:“终于有人不怕赵子龙的银枪了,关将军勇气可嘉,等灭了赵子龙这支队伍,老子重重有赏!传我命令,全军杀到铜山脚下的土山周围,把赵子龙的人马给我围他个水泄不通!” 刘军中响起呜咽的号角与震耳欲聋的颦鼓,三万五千刘军挥舞着刀枪,高举着“刘”字大旗,从四面八方的杀向赵云屯兵的土山,围了个水泄不通。 曹阿蛮的第一次建议就被拒绝,心中闷闷不乐,策马跟在最后面悄悄嘀咕:“唉……不听我曹阿蛮的金玉良言,怕是这次要吃大亏咯!” 赵云屯兵之处是一座小土山,高度仅有一百五十丈左右,严格来说只能算是一座土丘。 但好在这座土丘面足积够大,方形的丘顶南北长六里,东西长五里,在远处看仿佛一座灶台。 赵云率领的近万明军就在这座灶台上安营扎寨,居高临下的俯瞰刘泽清军营,一举一动几乎看的了如指掌。 “杀啊,活捉赵子龙!” 土丘脚下杀声震天,关登、刘泽洪、刘擎各率三千精兵,兵分三路,向山坡上的明军发起了强攻。 “将士们,今日必须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否则咱们只能全军覆没!” 赵云亲自举起一块磨盘般的石头狠狠的砸了下去,登时砸翻了五六个冲在最前面的刘军,要么骨骼折断,要么头破血流,一个个在地上翻滚挣扎,发出痛苦的哀嚎。 这座山虽然是土丘,但在扎营的时候,赵云就派人运了大量石头上来作为防御,并把周围的树木砍伐了数百棵制作成擂木,就等着刘军强攻的时候迎头痛击。 “兄弟们,跟这帮狗娘养的叛军拼了,砸死他们!” 面临险境的明军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就连胡须花白的老兵也能举起圆滚滚的石头砸下山坡。 一时间滚石擂木滚滚而下,掺杂着弩箭子弹,杀得强攻的刘军人仰马翻,死伤无数,不过半个时辰,便在山坡下横尸两千余人,惨败而归。 “不攻了,困死他们!” 看到死了这么多人,刘泽清心痛不已,决定改变策略,由强攻变成围困。 “这赵子龙虽然勇猛,却不过是个武夫罢了,不懂的用兵之道。竟然学马谡在山上扎营,老子把他困死,让他没水喝没饭吃,用不了几天定然不战而败!” 冯英听完竖起大拇指:“泽清兄果然精通兵法。” 站在不远处观战的曹阿瞒听完后暗自摇头,在心里嘀咕道:“我这表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不就是典型的纸上谈兵?” 岂不闻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的道理,真当马谡丢失街亭是因为缺水吗?其实是因为孤立无援被包围的太久,军心涣散才吃了败仗。 徐州地处江南,周遭都是大明的国土,随时都有人马来支援,拖得时间越久对我军越不利。 别的不说,倘若徐州城里的明军将领通晓兵法,率领数千人杀出来和赵子龙前后夹攻就会让我军首尾难顾,更别说霍去疾的骑兵随时有可能杀个回马枪! 一想起匆匆离去的骑兵,曹阿蛮就觉得后背发凉,策马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着,既然这表哥不听自己的劝谏,那就拭目以待。 刘泽清传下命令,全军围着山坡扎营,把这个土丘围一个水泄不通,让上面的明军插翅难逃。 为了防止扎营的时候明军突然冲下来,刘泽清派关登率领三千精兵在接近半山腰的地方严阵以待,以防明军突然发难。 自诩关公后裔的关登骑乘一匹黑鬃马,手提一柄铸造成青龙形状的大砍刀高声叫阵:“赵子龙,给我听清楚了,我乃武圣关云长的后裔关登是也!你既然自称赵云后人,可敢与我一决雌雄?有本事下来分个胜负,凭借地利做缩头乌龟岂不给你先人丢脸?” 赵云听到后放声大笑:“哈哈……真是不知廉耻,关圣人以忠义传世,你这叛国之徒也敢自称武圣之后,不怕他老人家从九泉之下爬出来把你带走么?” 关登满脸不屑,扯着嗓子大吼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明王朝气数已尽,连续几任皇帝昏庸无道,贪官误国,阉党弄权,饿殍遍地,民不聊生,我这是替天行道!” “看我射死这个逆贼!” 站在赵云身后的一名副将悄悄弯弓搭箭,奔着关登就是一记冷箭,可惜距离太远,还没射到面前便跌落在地。 这个年代的各类火铳射程不足一百丈,还没有弓箭射的远,就连弓箭都伤害不到对方,枪铳自然更是无能为力,气得无数明军破口大骂。 “无耻叛徒,真给关老爷丢脸,有本事你们上来啊?” 关登放声大笑,并命令手下对骂:“放冷箭算什么好汉,有本事你们下来啊?” 三千刘军跟着破口大骂:“明朝气数已尽,你们这些愚忠的傻子,等着给朱由检陪葬吧!一年领不到几个军饷,真是可怜,跟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岂不快哉?” 山坡上的明军齐声对骂:“我呸……你们这些叛徒烧杀抢掠,残害百姓,与山贼有什么区别?你们不配做官兵,你们就是土匪!” 双方骂了一个多时辰,最后一个个骂的口干舌燥,关登翻身下马,摘下头盔传令全军就地休整:“兄弟们都喝点水润润喉咙,等山脚下的兄弟们扎营完毕,咱们回去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九十六、东山再起之地 江南的四月已经没有了春寒料峭。 大地回春,桃李芳菲,青山绿水,芳草茵茵。 关登带领的三千刘军与山上的明军对骂了一下午,到了傍晚时分一个个口干舌燥,站的腰也酸背也疼,便三五成群的摘了头盔解了甲胄席地而坐,开始吹牛瞎侃。 赵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命人把山顶十几面黄底红边的旗帜悄悄换成红底黄边的旗帜,向绕了一个大圈又折返到土山东面的霍去病发出进攻的信号。 果然如曹阿蛮所料,霍去病的撤退只是虚晃一枪,他率部向西走了三十里之后随即掉头向南,而跟在后面刺探的斥候早就回去向刘泽清禀报这支骑兵走远的消息。 近三千骑兵向南走了十余里,沿着小道向东,人缄口马摘铃,又悄悄绕到了刘军的东面,刘泽清派出的探子对此浑然未觉。 霍去病找了一处距离土山五六里的树林,命令全军将士下马休整,养精蓄锐;并派出斥候在暗处密切盯着土山上的旗帜,只要旗帜换成了红底黄边就按照约定前后夹攻,杀刘泽清一个措手不及。 “将士们,随我冲锋!” 赵云翻身上马,飞骤胯下照夜玉狮子,挥舞龙胆亮银枪,第一个从土山上杀了下来。 一时间战鼓咚咚,号角呜咽,将近八千名等候多时的明军高举刀枪,发出山呼海啸的呐喊,从山坡上向下冲锋。 虽然这支队伍难称精锐,甚至很多都是老弱病残,但以逸待劳,居高临下,冲锋起来也是不容小觑,声势惊人。 “赵子龙来也!” 赵子龙马快胜电,枪出如龙,转眼间便杀到急匆匆披挂盔甲的关登面前,一枪正中咽喉,登时搠了一个透明窟窿。 这关登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登时两腿一伸,睁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气绝身亡。 “哼……无能之辈也敢妄称关二爷的后人?” 赵云冷哼一声,翻身下马枭了首级挂在马前奋力冲杀,“叛军们还不快快缴械投降,你们关将军的人头在此!” 长枪所指,无人能挡,好似虎入羊群,又如蛟龙闹海,引领着士气大振的明军直杀得对方阵脚大乱,人头滚滚,死者不计其数。 “全军冲锋!” 霍去病挺枪跃马,奋勇当先,率领隐匿多时的骑兵一拥而出,好似奔腾的洪水一般杀进了刘军的背部,将正在安营扎寨的刘军杀得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尔等不是说霍去疾的骑兵走了吗?” 刘泽清恼怒不已,挥剑砍了两名斥候,依旧约束不住败退之势,只能下令全军舍弃物资向北仓惶撤退。 赵云与霍去病率军穷追不舍,徐州城里的守备也率领三千人加入追击的行列,浩浩荡荡的明军从徐州一直追到沛县,俘虏歼敌将近万余人。 刘泽清仓惶逃命,到次日清晨撤退进济宁府境内才完全甩开追兵,清点人马只剩下两万左右,冯英父子在乱军之中也不知所踪。 济宁城里的士绅得知刘泽清在徐州吃了败仗,连夜组织了数千人打开牢狱,把被关押的济宁知府、同知等官员释放了出来。 又与各班衙役齐心协力斩杀了刘泽清任命的知府,撵走了千余名看守城池的刘军,关起城门拉起吊桥,拒绝大败而归的刘泽清进城。 被吓破了胆的刘泽清望着济宁的城墙,想着自己短短几日变成了丧家之犬,不由得悲从中来,在马上失声痛哭:“苍天啊,我刘泽清一世英雄,竟然沦落到这等地步?天下之大,我刘泽清该何去何从? “胜败乃兵家常事,表兄莫要悲伤,振作士气,卷土重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一直不离不弃,跟随左右的曹阿蛮在刘泽清最失意的时候站出来安慰他,让这个表兄感动不已。 “阿蛮啊,兄长真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话,若是防备着霍去病耍花招也不至于损兵过半。如今麾下四万人马,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军心惶惶的两万将士,真不知该何去何从?”刘泽清一边抹泪一边询问。 曹阿蛮胸有成竹的道:“若是兄长听我的,便率军离开济宁向山东半岛进军,并给朱由检修书请罪。” “请罪?” 年近五十的刘泽清露出苦涩的笑容,“劫持天子在前,造反作乱在后,他老朱家怎么会轻易饶了我?” 曹阿蛮笑道:“小弟又不是让表兄当真投降认输,只是给明朝廷一个面子而已。毕竟朱由检当前最大的敌人是李自成,其次是关外的大清,再就是张献忠的大西,只要咱们收敛一些,我想明军不会一直追着我们不放。” “去山东半岛能行吗?” 刘泽清对这个年轻的表弟又产生了怀疑,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他的判断。 曹阿蛮耐着性子分析:“第一,无论是济宁还是徐州,都位于大明两座都城中间的交通要道之上,倘若兄长盘踞在此处,那就会影响大明两都之间的联络,明军肯定会首先讨伐。 第二,倘若兄长率部去了胶东,那里地处偏僻,只要平日里收敛一些,明军短期之内定然不会再继续追击,毕竟北京之围未解,李自成才是朱家的心腹大患……” 刘泽清听的有些心动:“愚兄原本打算如果形势不利的话向西去四川,现在听你这么一分析,去胶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两相比较,川鲁究竟哪个更好一些?” 曹阿蛮捋着下巴浓密的胡须道:“四川现在已经是张献忠的地盘,而且去四川的路上还有左良玉号称八十万的雄兵拦路,难道兄长要给咱们的将士插上翅膀飞过去吗?” “我和左良玉都是山东老乡,过去也算有点交情,想来不会为难我。” 刘泽清在马上展开地图,一边查看一边与曹阿蛮商讨何去何从? 曹阿蛮哂笑一声:“我的表哥啊,你何时变得这么实在了?左良玉一介军阀,野心比你还大,他会跟你讲交情,只不过看你还有没有利用价值罢了。 就凭我们现在的处境,真要是从湖北过境,不等朱由检下令,左良玉、左梦庚父子就会把我们的人马吞并了,除非兄长答应在他麾下效力,否则左良玉只怕不会让兄长你继续活下去!” 听完曹阿蛮的话,刘泽清不由得额头见汗:“听阿蛮你这么一说,左良玉还真是这样的人,幸亏我没听冯英爷俩的话去四川……” 顿了一顿,摇头叹息到:“也不知道这爷俩是死在乱军中,还是趁乱逃走了?唉……要不是他爷俩怂恿我挟持朱由检,愚兄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曹阿蛮笑道:“事到如今,表兄你再怨天尤人也于事无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爷俩可能趁乱开溜了。 再者说了,表兄你没有遵照圣旨北上勤王救驾,反而在临清境内烧杀抢掠,等明朝稳住了局面也会跟你秋后算账,表兄只有造反这一条路,只是你用兵能力不行,被赵子龙、霍去疾算计了。” 听曹阿蛮说自己用兵不行,刘泽清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叹息道:“愚兄实在后悔当初没听阿蛮的话,自今日起,你就是我刘泽清的军师副将,表哥定然言听计从。” 曹阿蛮露出满意的笑容:“只要兄长听我的话,小弟保证一年之内东山再起。去胶东半岛发展还有几点要优于四川,且听小弟慢慢与你道来。” “愚兄洗耳恭听。”刘泽清连连点头。 曹阿蛮双臂抱在胸前,举目向东眺望,那里正有旭日东升,光芒万丈。 “现在已经不是一千六百年前的世界,虽然四川是天府之国,土地肥沃,易守难攻,但进川难出川更难,进了四川早晚会被人瓮中捉鳖。 纵观历史,还没有人能从四川崛起而夺得天下,最多也就是像刘备那样割据一方。 如今的世界已经可以跨海远征,已经有了巨舰火炮,金发碧眼的荷兰人、葡萄牙人也能够从西方迢迢万里前来咱们中华,只有靠近海边,才能广通天下,才能取长补短,向这些西方蛮夷购买先进武器。 此外,占据了胶东半岛,等我们局势不利的时候还可以联络清廷或者朝鲜作为外援,最不济也能渡海前往台湾割据自治,进可攻退可守,比四川不知好了多少倍!” 刘泽清越听越佩服,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小瞧了这个远房表弟:“阿蛮啊,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有此等见识,愚兄现在对你心服口服,咱们那里也不去了,就去胶东半岛。” “只要兄长听我的话,小弟保证兄长东山再起。”曹阿蛮在马上抱拳致谢。 “全军向东!” 刘泽清手中马鞭一指,传下命令,全军即刻启程向东进军,目标直指山东半岛东部的莱州府与登州府,两万士气低落的人马迎着清晨的曙光,排开一字长龙渐行渐远。 九十七、死字怎么写? 徐州境内,睢宁县。 由于刘泽清造反作乱,连续劫掠济宁、沛县等地,位于苏鲁交界之处的百姓纷纷扶老携幼向南逃避战火,驿道上的百姓排列着长长的队伍徒步南下,一眼望不到边。 女扮男装的柳如是和卞玉京离开南京后快马加鞭,连续奔驰了两天,眼见距离徐州已经只剩八十里路程,这让卞玉京的心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姐姐……前面正打仗呢,咱们还是回去吧?” 卞玉京和柳如是放慢了马速,逆着人流向北策马徐行,在他心里其实更怕见到赵子龙后遭到拒绝。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卞玉京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柳如是一路上也是暗自皱眉。 江南繁华之地,鱼米之乡,尽管北方已经是遍地烽火,但江南依旧歌舞升平。 柳如是从小还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残酷,还以为充满着诗人的壮怀激烈,与金戈铁马的豪情。 哪知道沿途所见到处都是扶老携幼,遍地都是哭爹喊娘,路上的百姓慌慌张张,行色匆匆,饿死病倒在路边的流民随处可见,简直是饿殍遍地。 “距离徐州已经只剩下七八十里路,来都来了,怎能无功而返?” 柳如是思忖了许久,决定继续硬着头皮赶路,“再说咱们有保镖随行,也不用怕流民打我们的主意。” 从山东逃难的百姓大多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祖祖辈辈种田为生,一个个晒得皮肤黝黑,由于近些年天灾人祸不断,几乎家家食不果腹,因此看起来瘦弱单薄,又怎敢招惹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儿? 女扮男装的柳如是和卞玉京策马在前,四个青衣小厮腰间佩刀随后,行走在驿道上宛如鹤立鸡群,迎面而来的难民纷纷躲避,唯恐慢了惹来祸端。 一行六人向北走了三十里左右,已是晌午时分,头顶的骄阳晒得柳如是额头见汗,腹中更是饥肠辘辘。 “姐姐,前面好像有家酒肆,咱们用过午饭后再赶路可好?” 卞玉京也不比柳如是舒服,举目远眺发现路边有一家酒肆,便主动提议吃完饭再继续赶路。 “也好。” 柳如是看着路上的难民愈来愈少,差不多已经可以纵马飞驰,吃过午饭后快马加鞭应该能在日落之前抵达徐州。 “几位客官里面请!” 店铺的伙计上前帮着拴好马匹,热情的招待几个人进了酒肆,“几位姑娘想要吃什么?小人马上让厨房准备。” 柳如是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就要打赏:“把马给本公子喂上,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尽管端上来,少不了你的银子。” “多谢公子,小人马上就让厨房备餐,稍后给你喂马。” 伙计见钱眼开,笑眯眯的伸手来接碎银子,这至少够自己半个月的工钱,简直是财神临门。 “慢着。” 卞玉京一把摁住了柳如是的手,“姐……节省一点为好,兵荒马乱的赚钱不易,我这里有铜板。” 卞玉京说着话从袖子里掏出来五个铜板赏给伙计:“这个你拿着,给我们上六个菜即可,两荤两素两汤……” “嗨……这不捉弄人吗?” 眼看着到手的银子飞走了,伙计郁闷的唉声叹气,连茶水也懒得给他们冲泡,悻悻的接过五枚铜板去厨房安排去了。 按理说五枚铜板也不算少,平日里有人打赏一枚铜板店伙计都得点头哈腰的喊大爷,但今日被柳如是的银子吊起了胃口,此刻反而对五枚铜板耿耿于怀,也许这就是人性的贪婪。 六个人找了一张桌子围坐,随行的仆从讨来热水冲了一壶茶,给两位“公子”分别倒满,然后分坐两旁休息。 柳如是一边喝茶一边笑道:“卞公子为何如此小气?” “我们姐妹赚钱容易吗?姐姐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卞玉京端起茶碗润了润喉咙,抱怨柳如是过于大手大脚,“姐姐就算要发善心,也应该救济路上的难民,这酒肆的伙计日子可比他们过得滋润多了!” 柳如是抱拳致歉,故意瓮声瓮气的道:“是是是……卞兄教导的对,愚兄知错了,下次一定改!” “伙计何在,有人吗?” 就在这时,闯进一个身材修长,穿着锦衣华服,风尘仆仆的贵公子,只见他一脸凶相,眼神阴鸷,“人呢,再不出来,老子砸店啦!” 刚进厨房的伙计急忙出来招待:“这位公子息怒,我们掌柜的婆娘生孩子,他去了城里,今日只有我跟掌厨的在家,怠慢之处,还请担待。” “有牛肉吗?” 锦衣公子扫了柳如是几人一眼,目光中露出诧异之色,然后找了个靠窗子的凳子坐下,“赶紧给老子弄十斤牛肉,十斤白酒,牛肉切成片,打包带走!” “这么多牛肉公子能吃得了吗?”伙计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也不知后厨还有没有十斤牛肉。” 锦衣公子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伙计脸上:“你管老子吃不吃得了?又不是不给你钱,不够十斤老子把酒肆给你砸了!”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直接把伙计扇翻在地,脸颊瞬间就肿胀了起来。 “你怎么能随便打人?” 旁边的柳如是看不下去了,拍案而起,“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仗势欺人,还有没有王法?” “江湖规矩,少管闲事!” 锦衣公子扭头看了柳如是等人一眼,见对面有六个人,而且还有四个仆从打扮的随身佩刀,没敢轻举妄动。 “柳兄,咱们……喝茶,莫管闲事!” 卞玉京有点害怕这个锦衣公子凶狠的目光,悄悄拽了下柳如是的衣袖。 柳如是这才愤愤不平的坐下:“哼……欺负百姓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到关外去打建奴,去北京打闯贼,那才叫本事!” “哼……你管老子?” 锦衣公子冷哼一声,又踢了倒在地上的伙计一脚,“赶紧给老子准备牛肉去啊?躺地上等死么?” “是是……这就去!” 伙计慑于对方的淫威,急忙爬起来去后厨准备牛肉。 “几位客官,你们的菜来了。”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伙计端出来两碟菜,一荤一素,“几位客官先慢用,其他的马上就好。” “他娘的,看不起老子是吧?” 锦衣公子勃然大怒,再次抓住伙计的衣襟拎到面前,“为何不先给我准备牛肉?” 伙计急忙求饶:“公子息怒、公子息怒,我家大厨正在后面给你切片呢,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给老子切牛肉还有工夫给他们炒菜?” 锦衣公子不依不饶,咄咄逼人,“把你们厨子给我叫出来,在北京城尚且无人敢怠慢于我,老子问问他可知道死字怎么写?” 在厨房里忙得满头大汗的厨子系着围裙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用牛皮纸包好的牛肉,陪笑道:“这位公子息怒,十斤牛肉已经给你切好。” 锦衣公子这才松开一直被拎着衣襟的伙计,“赶紧给老子拿两坛好酒。” 伙计不敢怠慢,急忙点头哈腰的搬来两坛白酒,用绳子捆成一团交给锦衣公子:“十斤牛肉、两坛女儿红,总共一两八钱银子。” 锦衣公子左手拎着牛肉,右手提着酒坛,转身就走:“去你娘的,耽搁了老子这许久功夫?还要想钱,再敢聒噪,老子把你舌头割下来!” 跛脚厨子与伙计急忙央求:“公子使不得啊,我们小本生意,不敢赊欠。” “老子说赊欠了吗?” 锦衣公子放声大笑,一脸无赖状,“老子是要吃白食,你们耽误了老子的功夫,还敢要钱?不想死的滚远点!你去北京打听打听,二少爷冯武吃顿饭,哪个敢与我要钱?” “大胆狂徒,朗朗乾坤,没有王法了吗?” 一直冷眼旁观的柳如是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北京城里的人就了不起吗?北京城里的人就可以仗势欺人,为所欲为,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抢劫么?” 钱谦益好歹也是当朝两品大员,南京朝廷的礼部尚书,由来只有他门下的人欺负别人,何曾被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旁边的几个仆人早就憋了一肚子怒火,见柳如是动怒,便纷纷拔刀出鞘:“我看你小子才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也不瞧瞧这是哪里,敢从北京跑到南直隶来撒野?信不信大爷们把你切成肉片喂狗?” “行……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是吧?你们给我等着!”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锦衣公子看着对方人多,只能恨恨的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在地上,出了酒肆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姐姐……这人不像是好人,再说他又是从北京来的,咱们还是不要招惹他了,赶紧走吧?” 卞玉京心里有点害怕,当下也没了吃饭的情绪,忧心忡忡的提议赶紧离开,免得惹祸上身。 “欺软怕硬的东西而已,敢在南直隶撒野,也不问问本姑娘是何许人?” 有钱谦益撑腰,柳如是丝毫不以为然,吩咐伙计道:“伙计,把你们后厨切的牛肉给本公子端两斤过来,再拿两壶好酒。” “马上就来!” 伙计对仗义出头的柳如是颇有好感,当即点头哈腰的端来一大盘牛肉,拎来两壶好酒,“公子慢用,我们大厨赠你半斤牛肉,按照两斤结算。” 柳如是递给四个随从一壶,自己拿起酒壶给卞玉京和自己分别斟满酒杯:“今日做了一次见义勇为的侠客,本公子心情不错,卞兄陪我喝一杯。” 卞玉京无奈,只能举杯和柳如是对饮:“姐姐,我看这人凶神恶煞的样子,怕是不肯善罢甘休,咱们还是快点吃完快点离开吧,免得节外生枝!” “大明虽乱,南直隶还是有王法的,我堂堂的户部尚书妻……公子,还会怕一个泼皮无赖?干杯!”柳如是豪气干云,仰头又是一杯喝了个底朝天。 九十八、打劫亲兄弟 小半个时辰后,柳如是等人酒足饭饱,外面的马也被喂饱,起身准备结账走人。 “伙计,算算多少银子?” 卞玉京拦住了柳如是,抢着付钱,“柳兄这次来徐州是因我而来,这路上的花销应该由我负责。” “那愚兄就不见外了。”柳如是也不虚让,爽快答应了卞玉京的请求。 伙计拿着算盘拨拉了片刻,陪笑道:“连吃饭加喂马,两位公子一共花费八钱银子,半斤牛肉是赠送的。” “看你挨了一顿打,伺候人的差使也不容易,这里是一两银子,多出来的两钱够半斤牛肉了吧?” 柳如是本以为卞玉京会讨价还价,没想到她竟然变的大方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小锭银子放到了柜台上。 “哟,卞兄又变得大方了啊!” 卞玉京摇摇头,一脸同情的道:“看这伙计因为我们挨了一巴掌,小……弟心下实在不忍。” “够了,够了,多谢公子!” 脸颊还有些肿胀的伙计笑逐颜开,千恩万谢,恭恭敬敬的把一行六人送出了酒肆,没办法,伺候人本来就是点头哈腰的差事。 四名仆从上前牵了马匹,众人正要上马,只见从北面驿道上有五骑飞驰而来,为首之人正是刚才撂下狠话离开的锦衣公子。 “姐姐,看样子情况不妙,这公子带帮手寻仇来了。” 卞玉京吃了一惊,忍不住悄悄拽了一下柳如是的衣袖,长期混迹于烟花之地,她很少见到这种剑拔弩张的情景。 柳如是冷哼一声:“他们五个人,我们六个人,有什么可怕的?我们走我们的!” 柳如是翻身上马,四名随从也纷纷上马,一脸警惕的拔刀在手。 “三弟,就是这些人欺负你二哥。” 马上的锦衣公子朝柳如是等人一指,像极了在学校里吃亏后叫地痞混混来找场子的学渣。 这被称为“三弟”的不是别人,正是前户部尚书冯英的幼子冯勇,而锦衣公子则是他的二哥冯武。 原来冯英见刘泽清被赵子龙、霍去疾杀得大败,三万多人马死的死逃的逃,情知刘泽清大势已去,便带着三个儿子趁机与随行的七八名仆人乘乱开溜,企图悄悄潜回江西老家,另作打算。 但刀枪无眼,乱军之中冯英的长子冯文被流矢射中,坠马死于乱军之中。 冯英也不敢给儿子收尸,稍有耽搁怕是就被明军一锅端了,倘若被押解到南京,朱由检不把自己凌迟活剐了才怪! 冯英带着次子冯武和幼子冯勇拼命的向西逃窜,狂奔了大半夜总算死里逃生甩开了追兵,回头看看除了爷仨之外,还剩下五个随从。 一行人又累又饿,既不敢进城又不敢住店,在旷野中抢劫了一户百姓,仅仅弄了七八个玉米窝头,草草垫了垫肚子继续向南逃命。 眼看着距离徐州越来越远,冯英父子这才放下心来,看到前方有一处酒肆,便吩咐冯武出面买些食物。 冯英随身带了一些银票,但在这荒郊野外的也没法使用,便询问两个儿子谁身上有钱? 冯氏兄弟俱都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即便有钱也不肯承认。 冯英没辙,一眼瞅到冯武腰间挂着一块玉佩,便让他去酒肆里换些食物充饥,再弄点白酒解解乏。 倒不是冯英慈悲心大发,也不是他怜悯疾苦,而是怕节外生枝被官府的人盯上。 “我这玉佩花了三百两银子买的呢,老爹莫不是疯了。”冯武当即表示反对。 冯英气得胡须颤抖:“你大哥死在了乱军之中,尸骨未寒,咱爷仨稍不留神怕是就要全交代在这南直隶。都火烧眉毛了,还在算这鸡毛蒜皮的账?你玉佩值三百两银子,能填饱肚子吗?当务之急是活着回到江西老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那老爹把你手里的银票给我一张,就当老爹花钱买的食物,你也不能坑儿子不是?” 其实冯武的褡裢里面装了不少金豆子与碎银子,只是不想花自己的钱而已。 冯英饥肠辘辘,又饿又乏,只好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来,从其中找了个一千两的给了次子:“这是买你玉佩的钱,老老实实的去给我换点食物和白酒回来,咱们尽早返回江西老家。” “多谢老爹,儿子去去就来!” 冯武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即便在逃命途中也是不改恶少本色,虽然从老爹手里骗来了一千两银票,但依旧不肯掏钱,在酒肆里大耍无赖,却不料撞上了柳如是一行。 好汉不吃眼前亏,看到对方人多势重,冯武只能乖乖掏钱走人,但出门后却恨得牙痒痒,返回的路上在心里暗自琢磨怎么回来复仇? “那俩公子细皮嫩肉,模样俊俏,说话温柔好听,分明是女扮男装,一会怂恿着老三过来,瞅机会把那几个随从宰了,两个小娘们带回江西好好折磨她们。” 冯武打定主意后便把玉佩藏了起来,回去跟冯英说自己用玉佩换了十斤牛肉、两坛白酒,此外还有二十斤牛肉干、五十斤腌肉,一百斤白面馒头,三十壶老酒,但自己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等会还得让冯勇带人帮自己去拿回来。 冯英心中惆怅,白酒喝的有点多,便找了个朝阳的山坡晒着太阳做梦去了。 冯英留下俩人看着微醉的老爹,自己带着冯勇以及另外三名家丁原路返回,直奔驿道边的酒肆而来。 “三弟啊,二哥今天上午被两个小娘们欺负了,你说咱们姓冯的何时受过这种气?你可得二哥找回场子。” 冯武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最后补充道,“这俩小娘们狗眼看人低,骂我们北京来的是野狗,是可忍孰不可忍?” 冯勇自幼习武,颇有一些功夫,在三兄弟之中最被冯英看重,这也是刘泽清选他做女婿的原因。 自家二哥是块什么料,冯勇心里一清二楚,但当听说这两个公子是女扮男装之后登时心动,与冯武商量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帮二哥找回场子是小弟分内之事,但倘若被父亲知道了定然会责骂我们,你看这样可好?” “三弟只管说,二哥保证答应。” 冯勇道:“捉了两个小娘们之后,由我带着先行南下,二哥陪着父亲在后,就说我提前探路去了。” 冯武想了想,若是不答应这个兄弟,他肯定不会出手帮忙,而且有可能向老爹告状,“那行吧,不过三弟可得给二哥留一个,这俩娘们都是极品。” 就这样,一行五人在冯武的带领下返回了酒肆,恰好撞见准备出门的柳如是等人。 冯勇也不答话,手中铁剑“呛啷”一声出鞘,催马冲了上来。 “一齐上,把这四个狗奴才剁了!” 冯武也亮出了佩剑,招呼身后的三名随从一拥而上。 “你们是什么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还没有王法?” 柳如是又惊又怒,本以为这锦衣公子就算带人来找茬也不过是一场斗殴,没想到这帮人竟然直接亮兵器,看来是要以命相搏,今天的事情怕是无法善罢甘休了。 “夫人闪开,交给我们!” 以四抵五,而且他们四个都是钱谦益从府中一百多名家丁中精心挑选的壮丁,因此柳如是的随从也没有怂,各自挥刀迎战。 驿道上顿时尘土飞扬,九匹战马绞杀成一团,吓得逃难的百姓纷纷躲避逃命,边逃边嚷:“不好啦,有强盗杀人!” 不过片刻工夫,这场械斗便分出了胜负。 冯勇以一敌二,将对手全部砍死,自己毫发无损。 冯武带着三个随从四打二,虽然侥幸将对方二人全部砍死,但自己这边也有两人惨死,冯武的无名指也被砍掉了一根,赢得很是惨烈。 冯武从袖子里掏出纱巾缠住断指止血,恶狠狠的逼向柳如是:“臭表子,穿上男装就把自己当成男人了?还是当成了打抱不平的侠客?想要多管闲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柳如是望着地上四名随从的尸体,心中又恨又悔。 恨对方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 恨自己方才为什么不听卞玉京的话,如果早走一刻,也许这四个家丁就不会殒命于此,说起来还是自己害了他们! “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不怕官府治罪吗?” 柳如是策马挡在卞玉京马前,“今日管闲事的是我,与我妹妹无关,你们休要为难她!” 冯武狞笑:“想得美,老子左搂右抱,也不是应付不过来。识相的乖乖的跟我三弟走,否则在这酒肆里就把你姊妹二人先奸后杀!” 卞玉京忍不住出声叱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姐姐是南京礼部尚书钱谦益的夫人,你们不可无礼!” “哦?” 冯勇有些意外,望了二哥一眼,“我说这两个女人颇有气质,即便穿着男装也是鹤立鸡群。原来是钱谦益纳的小妾,‘秦淮八妓’之一的柳如是,想来另外一个也是八妓之一咯?” 柳如是傲然道:“你们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们姐妹是秦淮八绝。” 冯武大笑:“哈哈……少在这里当表子立牌坊,不过是些青楼妓女搞一些噱头抬高身价而已,真把自己当成大家闺秀,豪门名媛了么?老子今日便要把你们这秦淮八妓给奸了,看看钱谦益能奈我何?” 九十九、送佛送到西 驿道上横着六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逃难的百姓已经吓得无影无踪,酒肆里的伙计和跛脚厨子也逃之夭夭。 在这人命贱如草芥的乱世,遇上杀人越货的事情,普通人能做的只有逃跑。 看着冯氏兄弟步步紧逼,卞玉京哀求道:“两位公子能否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姐妹,我可以给你们钱。” 冯武大笑:“钱我们肯定要,人我们也要。你们都是在青楼卖的,还怕多几个嫖客吗?” 说着话扭头对冯勇道:“三弟,你先挑,爽完了你带着这两个臭表子提前回江西老家,我陪着老爹随后赶路。” “咻!” 冯武话音刚落,一支羽箭破空而来,不偏不倚正中冯武的心窝,自后背进前胸出,一下子便射穿了胸膛。 “老三,我、我好疼啊!” 冯武不甘心的扑棱了几下,一个倒栽葱跌下马来,两腿一蹬,气绝身亡。 只见一个年约二十岁出头,相貌英俊,身材颀长,穿着一袭青色曳撒,背负箭壶的年轻人自远处策马徐徐而来,他手里的铁胎弓还未收起,反而又搭上了一支羽箭。 冯勇又惊又怒,仗剑护住身体要害,颤声问道:“你、你是何人?竟敢当街杀人?” 来者在马上放声大笑:“哈哈……真是可笑,难道只许你们杀别人,不许别人杀你们?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年轻人话音落下,抖手又是一箭,将冯勇身旁仅剩的一名随从射倒。 一箭刺穿心窝,和冯武死的方式几乎一模一样。 “可我爹是当朝户部尚书冯英!” 冯勇面如土色,已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柳如是闻言既意外又不意外,大声朝持箭的年轻人道:“这冯英现在是大明的罪臣,祸乱徐州百姓的元凶,倘若这位英雄把他们父子抓了送到官府,朝廷定然重重有赏。” “你这臭女人,老子杀了你!” 冯勇气急败坏,手里的佩剑恶狠狠的刺向柳如是。 “在我小李广花荣面前还想伤人?” 这个自称花荣的年轻人冷哼一声,用快捷无比的速度自箭壶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奔着冯勇就是一箭。 “咄”的一声闷响,这次射的却是冯勇持剑的手腕。 不偏不倚,一箭就穿透了冯勇健壮的手腕,疼的他惨叫一声,手里的铁剑把持不住,跌落在地。 冯勇知道自己今日遇上神射手了,再纠缠下去就会和二哥一样排队躺尸,急忙伏在马上,拨马逃命。 “哼……在我小李广花荣面前还想逃走?” 花荣冷哼一声,又是一支羽箭射出,正中冯勇胯下马匹的头颅,登时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将手腕中箭的冯勇一条腿压在沉重的身子底下,就算让他逃也是已经无法站起身来。 片刻之后,花荣才信马由缰,优哉游哉的来到酒肆前翻身下马。 柳如是和卞玉京一起下马,抱着手里的折扇施礼:“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敢问尊姓大名?” 花荣抱腕还礼道:“在下山东青州府人士,姓花名荣。” 顿了一顿,又笑道:“两位姑娘姿色出尘脱俗,即便穿着男装也遮不住倾城之色,就不要再假扮男子了,还是以真面目相见为好。” 听了花荣的话,柳如是和卞玉京相视一笑,一起摘掉了头上的幞头,披散开了乌黑的长发,齐齐施礼。 “江南柳如是(卞玉京)这厢有礼了,多谢花英雄救命之恩。” 一睹庐山真面目,花荣不由得面色为之一变,惊讶道:“莫非就是秦淮八绝之中的柳、卞二位姑娘?简直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花荣此生从未见过这般美貌的女子,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女人都喜欢听夸赞的话,即便再美貌的女人也不能免俗。 柳如是和卞玉京闻言都露出开心的笑容,连声谦虚:“花英雄过奖了,我们也只是比寻常女子略懂点歌舞罢了,都是坊间抬爱才取了这么一个雅号。” “把我拉出来,求求你们,我快被马压死了……” 冯勇的坐骑已经完全断了气,四百多斤的体重结结实实的压在他的左腿和小腹部,憋的脸部通红,呼吸急促,几乎喘不上气来。 花荣这才把注意力转到冯勇的身上,来到他身边蹲下问道:“听徐州的老百姓说你爹冯英撺掇刘泽清造反,可把老百姓害苦了,你爹现在何处?” “我不是冯英的儿子……” 冯勇面如土色,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自报家门了,没想到老爹的名声竟然如此臭了,“我不是,我刚才是吓唬你们。” “嘴硬是吧?” 花荣冷笑一声,“那就在地上躺着等你家人来救你,我倒要问问你爹叫不叫冯英?” 柳如是走到冯武的尸体旁边,弯腰一阵搜索,从他的袖子里掏出了那块玉佩。 冯武一进门的时候柳如是就注意到了他腰间的玉佩做工精细,材质上乘,这种高级货绝不是小地方能见到的。 只见玉佩的背面赫然用篆体雕刻着一个“冯”,柳如是朝躺在地上的冯勇冷哼一声:“还敢不承认自己的身份?敢做不敢当,真不愧是卖国贼的儿子!” 卞玉京在冯武身上一阵摸索,掏出来几张银票和一个灰色的褡裢,拉开看了一眼,只见里面大概有十几两金豆子以及小部分银锭。 柳如是急忙阻止道:“这是杀人犯身上的赃物,妹妹不要乱动,稍后我们报官。” 卞玉京扫了地上几个随从的尸体一眼,感伤的道:“他们都是为了保护我们而死,他们家里都有妻儿老小,我把这恶少的钱拿一些抚恤死者家属也是天经地义的。” 花荣表示赞同:“这几个随从护主而死,也算是忠义之辈,卞姑娘把这些钱全拿来抚恤死者家属吧!反正被官府抄没了最后也是被中饱私囊。” 卞玉京看了看几张银票,从里面挑了一张面值一千两的,把其他几张又塞进了冯勇衣服里:“官府贪污是官府的事情,我卞玉京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不肯吃亏也不赚便宜。” 柳如是把气撒在冯勇身上,蹲下身子扇了他十几个耳光,只把冯三公子扇的晕头转向,不辨东南西北。 拿着玉佩威胁:“证据确凿,倘若你敢再继续抵赖,我就曝光你们父子的身份,看看路上逃难的百姓会不会过来救你这个害的他们流离失所的元凶之子?” 冯勇觉得再扛下去自己很可能要窒息而死,只得求饶:“把我救出来,我带你们去找我爹。” 当下花荣把马尸挪开,将上气不接下气的冯勇拉了出来,柳如是和卞玉京一起找了一条麻绳回来,把冯勇捆了个五花大绑。 花荣抱拳道:“凶徒已经束手就擒,两位姑娘也安全了,抓奸贼的事情你们报官去便是,花某就不掺和了,就此别过。” 柳如是急忙阻止:“英雄且慢,我听你言语之间似乎对朝廷有些不满,可是这冯英挑起叛乱,害的百姓们流离失所,难道英雄不该仗义出手,将这样的人绳之以法吗?” 花荣沉吟道:“我的确对朝廷心怀不满,我不想帮朝廷做事,也不会作乱,只身游侠江湖,惩奸除恶,逍遥自在。” 卞玉京也一起来劝说花荣:“既然花英雄想要惩奸除恶,说明你是个侠义之人,心系天下百姓。倘若被冯英这种挑事的奸贼逃了,指不定以后还会挑起什么祸端,所以还望送佛送到西,请花英雄去把冯英抓了。” 花荣略作思忖,最终点头答应了下来:“既然两位姑娘都能为天下黎民着想,我花荣便随你去们去把这冯英捉了。” 当下花荣牵来一匹马,把五花大绑的冯勇扔到马鞍上,然后与柳如是、卞玉京一起押解着他去寻找在野外等候的冯英。 冯勇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只能破罐子破摔,痛痛快快的带着花荣三人找到了正躲在山坡旮旯里午睡的冯英。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绑我们家公子?” 两个正在打盹的随从从瞌睡中醒来,发现三公子被人五花大绑了扔在马鞍上,登时失声喝问,各自拔刀在手。 花荣也不答话,弯弓搭箭,连发两矢,俱都一箭封喉,两个随从连惨叫都没发出便都一命呜呼。 微醉的冯英被马蹄声惊醒,睁开眼睛后吓得骇然变色,失声惊问冯勇:“老三,怎么回事?他们是官府的人么,你们是怎么被抓到的?” 冯勇在马上痛哭求救:“二哥被这拿箭的射死了,爹啊,你快想办法救我!” 知子莫若父,冯英看到柳如是和卞玉京之后就知道十有八九是两个儿子贪恋美色惹出了事,最后反误了自己性命,一个殒命一个被抓。 登时气得眼前发黑,瘫软在地:“老子在官场打拼了一辈子,怎么生了你们这几个不争气的玩意?老子一把年纪了,还折腾个啥,让他们把我交给朱由检,千刀万剐了吧!” “你就是户部尚书冯大人啊?” 花荣跳下马来,拿着提前准备好的麻绳把冯英也捆了个结结实实,“堂堂的大明阁老,竟然沦落到这般田地,你说你是折腾啥?” “罢了,罢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老朱家气数未尽啊!” 冯英仰天长叹,然后被扔到了马鞍上,和儿子冯勇并排趴在马背上。 花荣又想告辞,被柳如是再次劝住:“送佛送到西,你看我们两个弱女子怎么押送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坏人?有劳花英雄帮我们押解到徐州。” 美人之邀,安能推辞,花荣只好爽快的答应,“既然如此,那花荣恭敬不如从命,要把这两人送到哪里,两位姑娘只管吩咐便是。” 一百、奉旨做媒 三人押解着冯英父子二人向前走了七八里路,便遇上了一个乡镇巡检衙门,类似于后世的派出所。 柳如是见了巡检自报身份,又往姓罗的巡检手里塞了几颗金豆子,央求道:“有劳罗巡检派人去把那几个穿着灰色的仆人埋了。” 这年头人命贱如草芥,更何况是卖身做家奴的下等人,家属更不会讲究叶落归根,能得到点抚恤金比什么都重要。 柳如是能出钱找人把他们埋了,让他们入土为安,不至于曝尸荒野,回头再给他们家人一笔抚恤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罗巡检只是一个区区九品官员,得知面前这漂亮的女人是南京礼部尚书钱谦益的爱妾,哪里敢怠慢,连连作揖应诺:“夫人只管放心,下官一定将他们埋得板板正正,并给几个义仆刻上石碑。” 给几个随从安排好了后事,柳如是心里的歉疚稍稍轻了一点,一行三人押解着冯英父子继续赶路,总算在天黑之时抵达了徐州城外 刘泽清的兵马已经不知所踪,赵云和霍去病率领的明军返回徐州城外安营扎寨,上午参加了徐州知府曹世清举办的庆功宴,下午在帅帐里睡了一下午。 昨日鏖战了一天一夜,上午又多喝了几杯,赵云一直睡到斜阳西沉这才醒来。 睁开眼睛后赵云提笔分别给朱慈烺和朱由检写了一封信,把徐州会战的结果一五一十的做了禀报,最后询问下一步作何安排? 霍去病率领的三千骑兵肯定要返回北京,而自己去哪里? 是跟霍去病一块返回北京驰援,还是按照朱由检之前的指示去襄阳左良玉军中传旨,督促他尽快出兵勤王? 赵云有些迷茫,太子让自己回北京,天子不想让自己走,赵云只能让他爷俩自己商量。 书信刚刚送走,看守营门的百户就来禀报:“启禀赵将军,营门外面来了一男二女,他们说是给你送大礼来了。” “什么大礼?” 赵云有些纳闷,自己在徐州人生地不熟的,谁给自己送礼,而且还有两个女人,莫非想要用美色腐蚀自己,“不见。” 百户抱拳道:“其中有一个漂亮的女人自称影怜,她说赵将军听到他的名字就一定会让她们进来。” “影怜?她怎么来了?” 赵云颇感意外,“那就把她们带到帅帐来见我。” 一炷香的工夫后,重新扮回男装的柳如是在前卞玉京和花荣随后,押解着冯英父子穿过鳞次栉比的帐篷,在卫兵的引领下一直来到帅帐前。 “影怜,徐州兵荒马乱的,你一介女流来这里做什么?” 听到外面有女人说话的声音,赵云便放下手里的兵书走了出来,不等柳如是开口便先责怪了一句。 见到阔别多日的赵云,柳如是的眼里便有了光彩,而卞玉京则是一脸的惊讶,惊叹世上竟有这般英姿飒爽的美男子。 而且是两个,因为赵云的旁边还站着刚刚过来看热闹的霍去病,如果再算上花荣,那就是三个。 一日之内,连遇三个美男子,让卞玉京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怪不得南京城里都是些迂腐的书生,原来俊男都参军打仗去了。 柳如是笑靥如花,肃拜施礼:“见过子龙将军,我上次跟你说的妹妹卞赛她家就是徐州府铜山县的……” 柳如是说着话招呼身后的卞玉京过来与赵云相见:“玉京,快来见过赵将军。” 卞玉京努力恢复了下急促的心跳,强作镇定的肃拜施礼:“小女子卞赛见过赵将军。” 赵云急忙抱拳还礼:“卞姑娘不必多礼。” “啊呀……怪不得子龙兄乐不思蜀,不想回北京了呢,原来给小弟纳了一个天仙般的嫂子。” 霍去病双臂抱在胸前,上前打趣,“话说这两位美人哪个是我嫂子?子龙兄不会是一箭双雕,一下子纳了两个吧?若是这样,也太不够意思了!” 赵云苦笑,解释道:“休要胡说八道,陛下在乌衣巷赐了我一座宅院,影怜是宅子里的婢子。” “婢子?” 霍去病先是一脸惊讶,接着莞尔笑道,“子龙兄金屋藏娇还要抵赖?这么俊俏的女子,估计南京城里的达官贵人要抢破头,你告诉我她是婢子?兄长不会连顿酒席都舍不得请吧?”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霍去病一语惊醒梦中人,赵云这才觉得事有蹊跷:“霍兄弟说的有道理啊……” 急忙转身质问柳如是:“影怜姑娘,我在南京的这几日承蒙关照,但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实在不像寻常女子,可否告知真实身份?为何在一座私宅中做婢子?” 不等柳如是开口,站在后面的花荣忍不住插嘴道:“这位将军一看就是长于沙场短于情场的忠厚之人,你口中的影怜姑娘乃是秦淮八绝之一的柳如是姑娘,旁边的是她妹妹卞玉京。 你们在一座院子里同居了两日,将军竟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哈哈……可见将军对女色毫无兴趣啊!” 赵云也听过柳如是的名字,知道她是江南著名的青楼女子,好像和吴三桂的爱妾陈圆圆齐名,不由得蹙眉看向柳如是:“我该称呼你影怜呢还是柳姑娘?这位兄弟说的可是真的?” 柳如是知道瞒不住了,只能微笑着承认:“既然赵将军问起,我便实话实说了,我就是柳如是。我接近赵将军是为了给你做媒,奉旨做媒。” “奉旨做媒?” 赵云有些懵圈了,“奉谁的旨?” “当然是天子的旨,别人谁还能下圣旨。” 柳如是决定和盘托出,以她这几天对赵云的了解,她相信赵云一定不会见怪,天子下的圣旨,谁敢违抗? 喜欢吃瓜的霍去病笑的合不拢嘴,招呼道:“别在外面干站着了,进帐慢慢道来。小弟给两位嫂子斟茶,看看子龙兄喜欢那个,要不然全部收了也可。” “霍兄弟休要胡说!” 赵云无奈的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么远来的徐州,还是先进帐篷喝杯茶润润喉咙再做计较吧!” 花荣朝柳如是、卞玉京抱拳道:“两位姑娘,在下已经把佛送到西天了,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赵云本来以为花荣是两人的随从,原来是个误会,急忙挽留道:“原来壮士不是两位姑娘的随从,天色已晚,用过晚膳再走不迟。” “花英雄且慢,承蒙你仗义援手,我们姐妹无以为报,今晚就请你去徐州城内吃一顿酒筵,稍作答谢。”柳如是和卞玉京极力挽留。 柳如是把路上遭遇冯氏父子。花荣仗义援手之事大致向赵云说了一遍,最后道:“若非花英雄仗义援手,只怕我们姐妹就要遭到冯英儿子的毒手了,今日我们姐妹无论如何也要设宴作答。” “哦……捉了冯英,这可是大功一桩啊!” 赵云喜出望外,伸手拍了拍花荣的肩膀,“我看壮士气概不凡,一表人才,既然能做到箭无虚发,看来是个神射手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我便把壮士这件大功上报朝廷,替你讨个爵位如何?” 花荣婉言谢绝:“多谢将军好意,在下闲云野鹤惯了,不习惯受约束。” 柳如是悄悄提醒赵云:“好像这位英雄对朝廷颇有微词,将军解开他的心结才能将之收入麾下。” 赵云当即上前一把搂住花荣肩膀不由分说的拉进了帅帐,“吃碗酒再走不迟,就算兄弟不喜欢做官,也可以领了赏金再走嘛!走遍天下可是需要花钱的,难道到手的赏金花兄弟都要放弃了么?” 花荣没料到赵云的力气竟然如此大之大,就算自己用尽全力未必也能挣脱,再说还有赏金可以拿,便顺水推舟的跟着众人进了帅帐。 进了帅帐后,霍去病招呼卫兵抬几张桌案过来,豪爽的道:“也别进徐州城啦,今夜就在我们大营设宴,一切花销从子龙兄的俸禄中扣除便是。” 柳如是没说什么,卞玉京却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使得?再说花英雄救的是我们姐妹,又岂能让赵将军破费。” 赵云露出忠厚的笑容:“无妨、无妨,花不了几两银子。” 霍去病笑吟吟的道:“你们这见外了不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早晚不都是一家人?再说柳姑娘这金玉之躯伺候了赵兄两日,也该他设宴答谢咯!” 卞玉京还想推辞,柳如是却已经抢先答应了下来:“恭敬不如从命,我们便在赵将军大营中叨扰一顿,等将来花英雄去南京的时候再做东也不迟,” 赵云当即命卫兵去火头营传令,让军厨准备一顿丰盛的晚宴送到帅帐,另外再准备几坛美酒。 五个人每人一张桌案,在帅帐中围坐,赵云先把霍去病向柳如是和卞玉京、花荣做了介绍,这才把问题扯回来:“柳姑娘说你是奉旨做媒,不知此话怎讲?” 柳如是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滋润了下几乎要冒烟的嗓子,然后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的叙述了一遍,最后道:“事情就是这样,煌煌圣旨,君命难违,韩公公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而玉京妹妹又远在苏州,只好由我暂时先冒名顶替。” “原来如此。” 赵云这才弄清楚了事情原委,不过当知道柳如是已经名花有主的时候心底还是有些失落,“其实陛下要留下我,大可不必如此费周章,只要一封圣旨或者给太子殿下修书一封即可。” 一百零一、得来全不费工夫 柳如是在解开了自己的身份后如释重负,也许能做朋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陛下出此下策也是没办法,纵观整个南京朝廷,大部分都是赋闲在家的庸官,确实没几个能顶用的,想来这也是天子费尽心机留下赵将军的缘故吧?” 柳如是亲自起身,给在场的三个美男子逐一斟满茶杯,也算是对自己隐瞒身份的道歉。 “多谢柳姑娘斟茶!” 赵云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谦虚的道:“其实陛下留我还不如留霍兄弟,他用三千骑兵就让刘泽清的四万人马进退不得,论用兵能力胜我十倍!我赵子龙最多算是一个将才,霍兄弟才是真正的帅才!” 霍去病插科打诨道:“子龙兄你这话不地道啊,你是要捧杀我吗?陛下是要给你找媳妇,又不是给我霍去疾找媳妇,你吹捧我干嘛?” 霍去病的话音刚落,逗得在场众人俱都开怀大笑,气氛也融洽了许多。 “霍将军请放心,回头我一定帮你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 柳如是再次起身斟茶,这些男人不仅长得帅不仅能打而且还这么幽默,大明朝廷官员的质量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霍去疾摇头道:“免了、免了,我既然取名霍去疾,就应该学习先祖匈奴未灭何以为家的精神,天下不平誓不娶妻!” 花荣原本以为明将都是大腹便便的草包,就算能够击败刘泽清也不过是菜鸟互啄罢了,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这般英俊魁梧,气度不凡,心底不由得暗自佩服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酒菜备好,大块的红烧肘子、大块的酱牛骨、大碗的白酒,充分体现了军营酒宴的特色——大! 花荣跟霍去病、赵云聊了许久之后,心中的敌视之意逐渐散去,对二人的品德与才能越发佩服,内心的想法也在悄然改变,看来大明朝廷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无药可救。 赵云举起大碗敬酒:“花兄弟,我赵子龙敬你一杯!听了你所言,可见你是个忧国忧民的侠客,为何不肯为国家效力,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却执意要游侠江湖?” “谢赵将军敬酒。” 花荣仰起头一饮而尽,据实道来:“实不相瞒,花某心中的确对朝廷颇有成见,盖因十年前山东大荒,而朝廷的赈灾粮里面几乎薄如清汤,一碗粥里面找不到三五颗米粒。 我父亲已经因瘟疫于一年前去世,我母亲将仅有的粮食喂了我兄妹,她自己却饿死在街头。 不曾想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年仅七岁妹妹又被人抢走,我被人打晕在地,那一年我十三岁。 后来幸得一位老道士救治,我才死里逃生,跟着他学了一身武艺,我走遍千山万水,就是为了寻找失散的妹妹。” 赵云听完,摇头感慨道:“以前阉党弄权,贪官枉法,朝政的确有些混乱,许多黎民百姓也都深受其害,幸好当今太子殿下是一位德才兼备的明君,我相信在他的领袖下,大明终将会迎来复兴,这天下终将海晏河清,” 花荣自己拿起酒壶倒满大碗,回敬赵云:“但愿如将军所言吧,这碗酒花某敬赵将军。” 柳如是和卞玉京也是感慨万千,一齐举起酒觞向花荣敬酒:“我等还以为只有我们身世可怜,没想到花英雄的身世更加凄惨。这杯酒我们姐妹敬你,但愿花英雄兄妹早日相逢,也盼这乱世早日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谢两位姑娘敬酒,花荣今年二十三岁,两位姑娘如果不嫌弃,咱们按年龄兄妹相称便是。” 花荣仰头又喝了个底朝天,惆怅的道:“十年了,分别的时候我妹妹才七岁,到处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她是否尚在世上?在这乱世找人,难如大海捞针啊,我已经苦寻三年,依旧毫无音讯。” 听了花荣的话,霍去病皱眉道:“我倒是认识一个姓花的姑娘,年龄也在十六七岁左右,不知道和花壮士是否有关。” “天下同姓者何止万千,怕是没这么巧合吧?”柳如是和卞玉京一齐举起酒觞陪着花荣喝下。 花荣却不肯放过希望,哪怕只有一丝一毫,“我妹妹倘若还在人世的话,今年十七岁,不知道霍将军说的这女孩叫什么名字?” “花木兰。” 霍去病也举杯向花荣敬酒,“好像是太子爷身边的侍卫,据她说已经进宫五六年了。” 花荣闻言心头大震,手里的大碗都激动的跌落在地,一脸欣喜的道:“霍将军说这个女孩叫花木兰?” “应该是。” 霍去病想了想很肯定的回答,“我也在太子爷身边做过一段时间侍卫,和这个姑娘接触过一段时间,虽然不是很熟,但我可以确定她就叫花木兰,不是十六岁就是十七岁。” “十七岁。” 赵云很肯定的补充道,“我就是这支侍卫营的统领,我记得清清楚楚。她也是侍卫营中唯一的女性,大多时候都是女扮男装,让人雌雄莫辨。” 柳如是和卞玉京不禁咋舌,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难道真的如此巧合?吃顿饭竟然能找到阔别十年的妹妹?看来冥冥中上苍还是保佑好人。” 花荣却已经欣喜若狂:“是她,是她,肯定是木兰!木兰小时候就喜欢穿男孩子服饰,常说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小时候也爱舞刀弄枪,希望有一天能穿上戎装保家卫国。” 霍去病竖起大拇指道:“照你这么一说,这木兰姑娘还真有可能是令妹,明日你便随我进京如何?” “多谢两位将军告知,花荣这厢有礼了!” 激动的花荣霍然起身,朝着赵云和霍去病行单膝跪拜之礼。 赵云急忙上前扶住:“花兄弟万万不可如此,你游历大江南北寻找亲人,多年如一日的精神令人钦佩,值得我等学习。” 霍去病附和道:“花壮士年长我三岁,我便唤你一声兄长。既然花大哥这些年饱受亲人离别之苦,为了不让天下人受这份苦难,何不加入我们兄弟行列,一起为了天下太平而战?就像戚继光将军说得那样‘封侯封我愿,惟愿海波平’。” 花荣起身郑重的点头:“承蒙两位将军器重,只要找到了木兰,我们兄妹相逢,我便为大明朝效力。” 柳如是起身道:“听几位适才所言,这花木兰姑娘十有八九就是花弟弟失散多年的妹妹。亲人重逢,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我姐妹二人便为三位弹琴起舞,祝愿天下人永无分离!” “是啊,名字一样,年龄一样,而且性格相同,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花木兰姑娘定然是花大哥失散多年的妹妹无疑了。” 卞玉京也站起身来施礼,“既然姐姐提议,我们姊妹两个便献丑了。” 赵云莞尔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两位姑娘了。” “好,太好了!” 霍去病饮酒之后情绪变得亢奋起来,鼓掌叫好,“这些日子,军中的兄弟跟着我们受苦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日我霍去疾借花献佛,斗胆请两位姑娘给将士们歌舞一曲,让他们一睹秦淮八绝的风采,也算是犒赏三军。” 霍去病不等别人说话直接传下命令:“告诉三军将士,今夜帅帐这里有歌舞,秦淮八绝中的柳如是与卞玉京两位姑娘来营中做客,要为将士们献上歌舞,感兴趣的速来欣赏。”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艺人最喜欢的就是人多,观众越多他们状态也好,柳如是和卞玉京也不推辞,笑吟吟的端起酒觞喝光:“既然如此,我们姐妹便献丑了,还请准备一架古琴,我们姐妹去换身衣衫就来。” 刘泽清平日里酷爱歌舞,军中有艺伎随行,霍去病的手下还真缴获了一些乐器,被堆放在某个角落,当即派人取来调了调弦,完好如初。 得知名满江南的柳如是和卞玉京来军中献舞,整座军营顿时沸腾了,不多时便有数千人闻讯而来,将帅帐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霍去病命人把帅帐四周的幕布全部掀起来,状似凉亭,这样可以让周遭的将士都能看到曼妙的舞姿,听到悦耳的琴声。 柳如是和卞玉京一齐换回女装,蛾眉皓齿,青丝若黛,身材婀娜,肤若凝脂,直让到场的将士无不看的心旷神怡,在心里直呼“这样的美人儿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首先由柳如是弹琴,卞玉京献舞。 琴声悠扬,舞姿曼妙,瞬间引起阵阵喝彩,络绎不绝的叫好声响彻夜空。 “嘿嘿……子龙兄,咱哥俩喝一杯,你以后有福咯!” 霍去病今晚高兴,喝的微有醉意,举杯向赵云敬酒,“不过咱们可得先说好,以后嫂子跳舞你得把兄弟我叫上一块欣赏,不能一个人躲在家里偷看。” 花荣也跟着附和道:“卞姑娘心地善良,做事有原则,才貌双全,与赵将军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赵云莞尔笑道:“两位言重了,婚姻这种事还得看缘分,万一卞姑娘是因为君命难违不敢抗旨呢,此事日后再说吧!” 霍去病悄悄挪到赵云耳边,附耳悄声道:“我的哥哥,兄弟怎么看你好像对柳如是有点意思呢?我可提醒你,人家已经是有夫之妇了,他男人是文豪钱谦益,咱就别打他的心思了,还是先把目标瞄准卞玉京吧,千万不要失之交臂啊!” “胡说!” 赵云不由得脸色变红:“你哪来看我对柳姑娘……柳夫人有意思了?再说卞玉京毕竟是风尘中人,哥哥还要再斟酌一番!” 一百零二、疯子御史 酒在喝,舞在跳,人在叫。 卞玉京连续跳了三曲舞蹈,换柳如是上场跳舞,卞玉京下去弹琴稍歇片刻。 围观的数千将士齐声喝彩,掌声震耳欲聋:“跳的好啊,好看,太好看了,秦淮八绝果然名不虚传!” 柳如是和卞玉京虽然都是名闻天下的名伶,可从来还没有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表演歌舞,看起来状态很是兴奋。 卞玉京伸出纤纤玉指拨弄琴弦,宛如天籁之音,绕梁不绝。 柳如是舞姿舒展,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一时间难以分出高下,更是引得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甚至有许多徐州城里的百姓登上城墙眺望这盛景。 霍去病继续和赵云挨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我的赵哥哥,你说卞玉京是风尘中人,难道柳如是就不是了么?再说了,她们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名伶,又不是卖身的青楼女子。平西侯吴三桂不是娶了陈圆圆么,照我说,兄长今夜就留下卞玉京春宵一度算了。” “嗨……我说霍去疾,你前几日不是对军中逛秦淮河青楼之事颇为反感么,今儿个这是吹得哪门子邪风?” 霍去病露出有点邪魅的笑容:“你弟弟我这人啊,做事偏心,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可以允许我的兄弟做任何事,但我的将士必须遵守军纪,这就是我的原则。” 赵云摇头苦笑:“此事需慢慢计议,我先与卞姑娘相处一些日子看看是否合适。” 霍去病威胁道:“就这样说定了,倘若子龙兄不给我面子,我可要让太子爷治你的欺君之罪。” 赵云唯有苦笑:“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柳如是和卞玉京的表演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两人轮流着弹琴跳舞,中间夹杂着弹奏琵琶唱曲,直到最后累的精疲力尽,这才在依依不舍的呼唤声中结束了表演。 “再来一曲,再来一曲吧,两位仙女!” 最后还剩下数百如痴如醉的将士不肯离去,围着帅帐起哄,“两位仙子跳的太好看了,俺们从没看过这么好看的舞蹈,再多看一会,明天就算战死沙场也无憾了!” 霍去病亲手落下周围的幕布,故意板着脸骂道:“滚滚滚……都给老子滚,卞姑娘可是我霍去疾未来的嫂子,把她累坏了,子龙兄可是要心疼的。” 歌舞结束,酒筵也终了。 赵云这才想起:“光顾着喝酒了,冯英父子何在?” 花荣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无意中知道了妹妹的消息,心里高兴,喝的也是醉了七分:“就在那匹马上呢,两位将军没问,我便没说。” 赵云赶紧派人把冯英父子从马上弄下来,带到帅帐,只见又累又饿的冯英精神萎靡的瘫倒在地:“赵子龙,落到你的手上,我冯英无话可说,杀了我吧!但求杀我之前,先给点吃的。” “给我也来点。”冯勇精神接近崩溃,可怜兮兮的央求。 赵云还算清醒,抱拳道:“冯大人乃是当朝两品大员,我可不敢随便处置你。来人,把绳索换成枷锁,明日用囚车押解到南京,交给陛下处置。” “是!” 早有人答应一声,上前把这爷俩拖了下去,只远远的传来,“给口吃的吧,快饿死啦”的央求声。 赵云对柳如是、卞玉京道:“时辰已经不早,两位姑娘便在我的寝帐中休息,我与花荣兄弟到霍兄弟的营帐休息。” 柳如是和卞玉京一齐道谢:“多谢子龙将军关照。” 等着三人出去之后,柳如是喜滋滋的道:“姐姐看这桩亲事有门,好像子龙将军对你有些好感。” 卞玉京莞尔笑道:“我见了子龙将军反而不紧张了,一切随缘吧!” 次日,直到天色大亮霍去病方才睡醒,睁开眼睛的时候赵云和花荣已经不在帐中。 吃过饭后,赵云和霍去病商量了一番,由霍去病率领三千骑兵继续向北返回北京,赵云除了留在徐州等待太子的书信之外,还要继续在此屯兵数日,以防刘泽清杀个回马枪。 “兄长,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霍去病辞别赵云与柳、卞两位姑娘,翻身上马,“柳夫人,卞姑娘,再见啦,我希望子龙兄能留下来,等我下次来南京能喝上你们的喜酒!” “霍将军取笑了。”卞玉京忍不住羞得霞飞双颊。 柳如是却是笑靥如花的点头:“霍将军放心,我一定努力撮合他们,美女配英雄,这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错过了实在可惜。” 花荣也跟着霍去病上马,抱拳辞别:“赵将军,告辞了!两位姑娘,花荣就此别过,山水有相逢,他日再见!” 柳如是和卞玉京再次致谢,目光中满是感激与不舍:“大恩不言谢,花兄弟救命之恩容我们来日再报!” 伴随着悠扬的号角响起,霍去病率领三千骑兵列队向北,渐行渐远。 赵云站在高处一直望着这支队伍消失在目光中,方才依依不舍的返回了军营。 柳如是和卞玉京默默的陪在左右,没有说多余的话,战友的分别是最让人伤感的情愫之一,但下次的相逢更让人期待和憧憬。 赵云回到营中挑选了一名千户,命他带领五百人把关进了囚车的冯英父子押解到南京,交给天子处置,自己率领大军继续屯兵徐州,等待指令。 北京,紫禁城。 皇极殿上正在举行早朝。 首先由吏部、户部、工部、刑部等各部侍郎出列介绍了下本部昨日发生的琐事,俱都被朱慈烺一句话决断,简洁而高效。 “其他各院可还有琐事要奏来?” 朱慈烺接过徐来福递来的茶碗呷了一口,滋润了下干渴的嗓子,“没有的话,就让兵部和礼部分别介绍当前的军情与瘟疫,诸位爱卿群策群力。” “臣有本启奏!” 朱慈烺话音刚落,左佥都御史李英杰就手捧笏板站了出来。 李英杰今年四十岁,为人清廉,脾气执拗,属于那种碰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格,这些年被他参过的官员不在少数,许多人将他恨之入骨,但朱由检却对他很是信任。 原因无他,都察院就是一个监督各级官员的衙门,干的就是参劾同僚的事情,自然不能用那种处事圆滑,八面玲珑之人;否则大家小酒一喝,勾栏听曲,大明不烂到骨子里才怪。 虽然大明现在也很烂,但控制不住变烂,与躺平摆烂本质是不同的,朱由检虽然刚愎自用,但还是能够分清主次。 自天启年间开始,二十三岁的李英杰就以二甲进士的身份在都察院下属的照磨所担任正九品的检校职务。 李英杰上任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状告权倾朝野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忠贤,差点没把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吓死,不等魏忠贤发话就把李英杰逐出了都察院。 当然,此时的李英杰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检校,负责抄写、校对都察院的文书,还没有资格谈论朝政,更别说上朝议事了。 因此李英杰并不是在天启皇帝面前弹劾的魏忠贤,而是当街拦住了信王朱由检的轿子,历数魏忠贤十大罪状,请求信王上达天听。 朱由检此时有心无力,自己还要防备魏忠贤的暗害,只能好心提醒李英杰少管闲事,踏实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越俎代庖。 李英杰非但不领情,反而当街大骂信王昏庸无能,坐视阉党残害苍生,祸乱大明,真是丢了王室的脸。 朱由检也不生气,任由李英杰当街大骂皇室,自己乘轿离开,从那以后李英杰就获得了一个“李疯子”的称号。 到了傍晚,东厂的番子就登门把李英杰下狱,判了个秋后问斩,罪名就是侮辱信王、诽谤皇室。 也该着李英杰福大命大,他的刑期本来被定在九月初一,但在八月底年轻的天启皇帝朱由校驾崩于乾清宫,传位于信王朱由检。 朱由检登基后大赦天下,李英杰也在被赦免的行列,侥幸保住性命。 朱由检站稳脚跟后,开始着手铲除魏忠贤,他第一个就想到了当街拦住自己轿子参劾魏忠贤的李英杰。 他罗列的十大罪状言辞犀利,文笔辛辣,直戳魏忠贤的要害,当即下令擢升赋闲在家的李英杰为正七品的监察御史。 从那以后李英杰官运亨通,一直在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之间升迁,到现在官居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 这些年被李英杰参劾过的官员差不多能够组建一个朝廷,上至内阁首辅周延儒、温体仁、蓟辽总督袁崇焕,下到不知名的小地方县令、县丞…… 一品官员他不怕你官大,八品官员他不嫌你官小,这位御史大人每天不是在弹劾就是在弹劾的路上…… 看到李英杰出列,在场许多官员不由得猛一激灵,悄悄竖起了耳朵,天知道这个李疯子又抓住了谁的把柄? “李英杰,你今天要参劾谁?” 朱慈烺把手里的茶碗交给徐来福,直了直腰板道,“一会兵部还要禀报京城的战况,礼部还要禀报疫情状况,这都是当前的头等大事,需要满朝文武群策群力。你要是弹劾县令、知府啥的,就等退朝后跟吏部商议去吧!” 李英杰杵着腰杆道:“太子爷且慢,臣今日启奏的也是头等大事,甚至不在你说的这两件事情之下,稍有疏忽,怕是会导致饿殍遍野,白骨千里。” 一百零三、等 李英杰话音落下,皇极殿上雅雀无声,静的一根针落地的声音仿佛都能听见。 这家伙四十岁了还是光棍一条,无儿无女,天天一门心思的反腐搞廉政建设,六亲不认,谁的面子也不卖,所以当朝官员都像瘟神一样对他避之不及。 朱慈烺正襟端坐,目光如炬,肃声道:“你既然说的如此严重,那就说来听听,本宫倒要看看还有什么事和北京战况、防治瘟疫同等重要?” 李英杰挽了挽袖子,这是他的标志性动作,咳嗽一声道:“臣说的是黄河的治理,按照五年一涝的规律,黄河今年的汛情肯定凶猛。 现在已经进入四月时节,再有两个月全国即将进入雨季,朝廷必须加大力度修建、检查河堤,以防黄河决堤,生灵涂炭。” “李卿所言极是,是该加强黄河堤坝的检修了。” 朱慈烺闻言皱起眉头,真是这边还没按下葫芦那边就浮起了瓢,最近自己一直忙于对付李自成、控制瘟疫扩散,却忽略了黄河的治理,这确实是不容疏忽的大事。 黄河奔腾千里,穿越了人口最为密集的河南以及山东、山西等省,沿途百姓何止千万,良田何止万顷,一旦溃堤,那死亡人数绝对不亚于一场瘟疫。 李自成是流民,是造反的势力,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打破旧秩序,所以起义军只需要攻城略地,一个劲的打仗就行,不需要考虑民心。 但大明朝廷不一样,除了平定叛乱之外,还要控制各种天灾人祸,安抚百姓,广布恩泽,才能重新取得民心。 李英杰道:“臣要参劾之人正是河道总督范济世。” 明朝的河道治理尤为重要,最早被称作“河道军门署”,属于工部下辖,长官被称作“河道总督”,一般都会加工部侍郎的头衔,品秩为正三品。 到了嘉靖年间,各地的水灾日益泛滥,于是朝廷将“河道军门署”更改为“总督河道都御史署”,并从工部分离出来,长官仍称作“河道总督”,直接向天子负责,并授予都御史的头衔,官阶升为正二品。 虽然河道总督的都御史是荣誉头衔,但进京的时候有资格参与都察院举行的会议,也就是说河道总督等于是都察院的领导。 范济世的职位是大明河道总督领左都御史,品秩为正二品,与六部尚书大体相当,也就是说李英杰在弹劾自己的顶头上司。 “你要参范济世什么?” 据朱慈烺的了解,范济世的官声还是不错的,就是因为他为官清廉,所以老爹朱由检才安排他做了河道总督,负责抗洪事宜。 李英杰捧着笏板道:“我弹劾范济世盗名欺世,沽名钓誉,玩忽职守,渎职失责。” 朱慈烺本来以为李英杰要参劾范济世贪污受贿之类的罪名,没想到却来了个沽名钓誉,玩忽职守,不解的问道:“据我所知,河道沿岸的百姓对范济世的评价还算不错,都夸他是个清官,李佥都此话怎讲?” 李英杰杵着腰昂着头道:“范济世鼓励沿河百姓在河道两岸种植庄稼,蔬菜,甚至有人把青菜萝卜种进了分流的泄洪道里面,他也不严加约束。 前几年旱灾不断,所以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百姓还因为多收了庄稼夸赞他是个好官。 然而,微臣要骂他拣了芝麻丢了西瓜,骂他不知道哪头重哪头轻,万一哪天天降暴雨,泄洪的时候河道阻塞,定然会造成黄河决堤,遗祸千里,生灵涂炭啊!” 朱慈烺眉头紧蹙,沉吟片刻道:“你说的有些道理,闯军的围城才撤走不过七八天,你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 李英杰道:“臣去年就听派出去的御史提及此事,不过具体事宜尚未掌握清楚,因此未敢弹劾。此番闯军刚刚撤走,臣便派了亲信快马加鞭赶往开封、河南、济南、东昌等地核实,发现百姓利用泄洪道种菜之风愈演愈烈。” 顿了一顿,继续道:“在范济世的治下,非但黄河沿岸如此,其他的运河、淮河、海河等大河的泄洪道皆有此种现象,若不加以遏制改正,等到暴雨来临,大祸酿成之时,悔之晚矣!” 朱慈烺听完李英杰的启奏后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荀彧身上:“荀昱何在?” 荀彧前几日去天津推广口罩的制作和佩戴事宜,昨日晌午才刚刚返回京城,听到太子召唤自己,急忙出列作揖:“臣在!” “本宫授予你右佥都御史的头衔,命你克日启程去一趟济宁的河道总督衙门彻查此事,并命范济世做出解释,倘若暴雨骤至该如何防洪?” 朱慈烺金口玉言,将正五品的工部郎中荀彧提拔为正四品的佥都御史,担任巡差大臣,前往沿河各地核实此事,消除隐患。 “臣谨遵太子殿下圣谕!”荀彧躬身领命。 李英杰有些不服:“太子爷,这事是我提的,为何不让微臣去巡视一番?” 朱慈烺摆摆手:“刚则易折,弦紧易断。荀昱比你更适合做钦差,你就继续留在京城监督百官吧!” 治理河道之事暂时告一段落,接着由内外城总兵官、明威将军戚继光出列禀奏战况: “启奏殿下,闯军不仅三日没有攻城,甚至于昨夜悄悄拔营向西撤退了三十里,不知是何用意?臣与王国兴、司马严两位将军讨论了半夜,无法判断李自成的用意,故此当朝禀明,请诸位同僚说说看法。” 明朝的文官对于军事几乎都是门外汉,连戚继光、王国兴这些武将都无法做出准确判断,谁又会站出来班门弄斧? 术业有专攻,你这不是难为人嘛,当下一个个装作充耳不闻,或者低头凝思,或者抬头仰望,总之不予置评,不说话就不会犯错。 兵部尚书王家彦没办法,站出来分析了一通,最后一言而概之:闯军突然撤退,很可能是因为军中瘟疫爆发,所以才徐徐撤退。 朱慈烺点点头:“闯军之中爆发瘟疫很有可能,但如果疫情严重的话,他们为何不直接撤退返回陕西老巢?却是向西后撤三十里继续安营扎寨,打又不打退又不退,却是何故?” 兵部的官员一起把目光投向诸葛亮,希望这位年轻的侍郎站出来分析一番。 其他五部可以回避这个问题,因为战事并非他们负责的,但兵部却不行,这个部门相当于朱慈烺穿越前的司令部加参谋部的结合体,如果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那干脆就把兵部裁撤掉算了。 诸葛亮在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出列,抱着笏板作揖施礼:“臣判断李自成退而不撤很可能有三个原因。” “说来听听。” 朱慈烺也在等着诸葛亮出来指明道路,如果连他都猜不透李自成的用意,也就只能继续死守京城了。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知彼只知己,一胜一败;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能做到知己知彼当然最好,倘若做不到,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反正不能在摸不透对方意图的情况下主动出击,那样很容易中了对方的埋伏,酿成大祸。 诸葛亮清了清嗓子,徐徐道来:“适才王尚书说的闯军之中爆发瘟疫,导致闯军战斗力下降,这极有可能是其中一个原因。” 王家彦对诸葛亮的肯定很满意,微笑着颔首表示感谢,自己能分析对一个原因,至少证明还是略通兵法的。 诸葛亮继续道:“第二个原因就是我们的各路援军正在逐渐抵达。” 昨日黄得功与高杰的斥候先后入京禀报,高杰的四万兵马已经抵达了房山县境内,距离北京只剩下七十里路程,估计今明两日即可兵临北京城下。 而黄得功的兵马在摆脱了张献忠部曲的纠缠后全速北上,也已经进入了保定府,距离北京城二百五十里左右,预计四天左右便可抵达北京南郊。 满朝的文武官员有点失望,还以为这位儒将还有什么高明的见识呢,援兵到来谁不知道? 我们只是没意识到这也是李自成后退的原因之一,如果这也算是见解的话,那也太肤浅了吧? 诸葛亮的语速虽然慢,但却清晰洪亮:“当然,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李自成在等!” “等,等什么?” 文武百官这才跟不上诸葛亮的思维了。 “等闯军的援兵吗?他们好像除了集结在北京的人马之外,在其他地方的并不算很多。” 兵部尚书王家彦比较熟悉局势,急忙向满朝文武作出介绍:“据各地督抚送来的情报统计,河南境内有零星的闯军五万左右,山西境内有十万左右,陕西境内有十五万左右,另外在凤阳府有三万小股闯军,就是不知道哪一股闯军会来北京支援李自成?” 司马严接过话茬道:“河南和山西境内的闯军距离北京较近,李自成很可能调他们来支援参战。” 诸葛亮摇摇头,语气坚定的说出来自己的猜想:“我认为李自成并不是在等闯军支援,而是在等清军入关。” 一百零四、耻辱 诸葛亮的话音刚落,皇极殿上登时议论纷纷,犹如开了锅一般热烈。 “清军?我们还真把清军给忘了!” “我们确实疏忽了关外的建奴,多尔衮真的有可能趁北京陷入危机向大明发难。” “李自成退而不撤,屯兵不打,看起来的确是像在等待援军,闯贼很有可能和清寇达成了合作。” 等议论声逐渐消弭之后诸葛亮接着作出分析:“李自成既不痛快撤退,又不全力进攻,分明有所依仗,臣断定他在等援兵。 而且这支援兵足够强大,强大到能给李自成攻破北京的信心,所以他才撤而不退,围而不打,就是为了等这支力量的到来。 而华夏大地上能够有这种军事力量的除了明和顺之外,也只有辽东的清军了,甚至张献忠的人马都给不了李自成这种信心。” “呵呵……李自成与多尔衮达成联盟了么?” 朱慈烺端坐在銮台上,双眉紧锁,陷入了沉思之中。 虽然在历史上大顺和大清杀得天昏地暗,杀出了血海深仇,但朱慈烺相信李自成绝对不是为了民族大义,他只是作为汉人政权的胜利者要把利益最大化而已。 成王败寇,李自成作为一个乱世枭雄,他的志向肯定是君临天下,而不是什么驱逐鞑虏,荡平异族等精神食粮。 如果能顺利击败大明王朝,成功的问鼎中原,朱慈烺相信李自成还会和多尔衮一决死战。 但当军事受到挫折,很可能前功尽弃,甚至被明军反推回陕西的时候,朱慈烺相信李自成一定不会拒绝多尔衮抛来的橄榄枝,清和顺之间的联盟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诸葛亮作揖道:“臣猜测李自成十有八九已经与多尔衮达成联盟,为了给予李自成信心,清军极有可能近期就向山海关发起进攻。 故此,请太子殿下降旨,命吴三桂率领本部兵马星夜兼程返回山海关驻防,以防清军骤然发难。” 山海关目前属于蓟州总兵韩辅国治下,在洪承畴被俘、祖大寿投降,关外仅剩下宁远孤城之后,韩辅国奉旨将治所迁到山海关, 也就是蓟州军分区的司令部搬到了最前线的山海关,这样可以更好的指挥防御。 韩辅国手中有两万兵马,这是山海关的常备兵力,吴三桂率领的宁远兵团撤退进关后留下了一万人马协助韩辅国守关。 吴三桂撤退进山海关的时候,职务是宁远总兵,与韩辅国是平级关系,谁也管不到谁,吴三桂完全可以不管山海关把全部兵力拉到北京勤王。 但吴三桂却主动留下一万人马协助韩辅国,除了保护随行将士的近五十万家眷之外,吴三桂也打算在山海关附近建立据点,万一北京失守,自己也好留个退路。 当然,现在的吴三桂已经被任命为蓟辽总督,整个长城防线目前都属于他管辖,蓟州总兵也变成了他的下属,山海关的防御重担自然也就落到了吴三桂的肩上。 诸葛亮话音落下,一直洗耳恭听的戚继光也提出了自己的顾虑:“多尔衮有没有可能派出一支精兵翻越长城,直逼北京来支援李自成。” “嘶……” 戚继光的话引起了一片沉吟,许多人对此深表担忧,现在的大明看起来就像是四面漏风的墙,随时都有可能被人闯进来。 朱慈烺双臂抱在胸前,靠在太师椅上深思:“李自成和多尔衮达成联盟的话,我大明的压力的确大幅增加,这也是本宫冒险和李自成谈判的原因。” 只是李自成狮子大开口,除了陕西、山西还想要河南、四川,这是朱慈烺无法接受的,最终还是让李自成倒向了满清,也让朱慈烺最担忧的事情变成了现实。 不说整个明朝,仅朱由检在位的这十七年,盘踞在辽东的满清就曾经两次翻越长城,对关内大举用兵。 第一次是崇祯二年的“已巳之变”,也就是公元1629年。 当时还未更改国号的后金十万精兵在皇太极的率领下由龙井关、大安口捣毁长城,翻山越岭,直插河北遵化府境内,短短数日连克抚宁、迁安、永平、丰润、玉田等地,剑指北京。 时任蓟辽总督的袁崇焕一直在辽东负责抗金事宜,没想到清军竟然绕道直插中原,急忙命麾下的关宁铁骑星夜驰援,自己率领五万边兵随后,终于在大明君臣的翘首期盼下抵达了北京城外。 经过半个月的鏖战,两军互有胜负,皇太极觉得破城无望,率清军撤走,而袁崇焕也被以“养寇自重、欺君罔上、擅杀同僚”的罪名凌迟处死,这一变故使得朱由检治下的明朝元气大伤。 第二次清军越过长城入寇中原发生于崇祯十一年,由睿亲王多尔带领豪格、阿巴泰、岳托等清军将领提兵十四万,自墙子岭、青山关毁长城入关,一路杀进关内,迅速攻克遵化全境。 清军这次吸取了上次围攻北京未能得手的教训,兵分三路,一路绕过北京劫掠涿州境内各县,中路南下向山东进攻,最远攻克了济南府,另外一路在天津附近连克雄县、巨鹿、广平等地。 十四万清军兵分三路,在大明国土内如入无人之境,烧杀抢掠了半年,连败明军五十七仗;掠得黄金4037两,白银两百九十七万两,人口四十六万三千余人,满载而归,自青山口撤回盛京。 整整半年的时间,清军在关内肆意烧杀抢掠,而崇祯朝廷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清军把大明子民像牲口一样绑在一起,然后牵着离开中原大地,前往苦寒的辽东做牛做马,任人奴役…… “耻辱啊,真是奇耻大辱!” 每当想起这段历史,朱慈烺的胸口就一阵郁闷,甚至比“土木堡之变”还感到屈辱,那毕竟是发生在两百年前的事情,可“戌寅之变”就发生在现在…… 发生在自己九岁的这一年,发生在便宜老爹朱由检的任上,发生在自己做太子的时期。 “我朱慈烺现在既然身负监国之责,就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绝不能让大明的子民重蹈覆辙!” 朱慈烺缓缓睁开眼睛,朗声道:“诸葛侍郎和戚将军的提议非常好,我们现在不仅面对的是李自成的闯军,还有随时趁火打劫的清寇,所以我们依旧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兵部尚书何在?” 王家彦急忙抱着笏板出列:“臣兵部尚书王家彦在。” “着兵部修书告知蓟辽总督吴三桂,命他即刻率领本部人马星夜返回山海关驻防,提防清寇来犯。另外还要在山海关至松亭关的数百里长城上加派人手巡逻,发现清军踪影,立刻点燃烽火示警,严防清军毁墙进关。” “臣遵旨!”王家彦领命退回班列。 朱慈烺的目光又落在礼部尚书倪元璐身上:“倪阁老,目前城里的瘟疫是什么情况?” 倪元璐出列道:“启奏太子殿下,关押在天坛的闯军先后累计出现了四百多名感染鼠疫的患者,已经与大部队隔离看管,由太医院的人每日检查供给草药。” “可有死亡病例?”朱慈烺肃容问道。 倪元璐道:“累计死亡三十八人,已经全部按照张景岳的要求拉到城外焚烧掩埋。” “四百多名感染者死亡三十八人,接近百分之十的死亡率,这鼠疫病死率真是吓人,礼部还需要加强防控力度。” 朱慈烺对这个消息喜忧参半,忧的是鼠疫凶猛,若是控制不好,出现像后世传言说的那样北京城十室九空,死者相枕,人鬼错杂,日暮人不敢行的情景也不是危言耸听。 喜的是李自成的闯军途经重灾区山西,瘟疫感染严重,按照十分之一的病死率计算,这场瘟疫过后也会死个三五万人,定然会极大削弱闯军的实力。 朱慈烺又问蔡瑁:“看押俘虏的我军有多少人感染了鼠疫?” “回殿下的话,我军有十三人出现感染症状,但经过太医院的治疗基本都已经康复,无人死亡。”蔡瑁出列禀报。 朱慈烺目光落在王国兴和司马严的身上,问道:“那么你们内外城的守军可出现感染鼠疫的病例? 王国兴道:“外城守军中累计出现十七个病例,已经全部交由礼部隔离治疗。” 司马严有些惭愧,迟疑了片刻道:“守卫内城的军中共有病例……一百三十八人,死亡七人。” 同一个环境,同一座城池,同样的职责,内外城的患病比例竟然差了将近十倍,朱慈烺不用问就知道原因所在。 朱慈烺冷哼一声责问道:“司马严,肯定是你没有严格约束麾下的将士戴口罩防疫,才导致内城守军染病比例十倍于外城。” 司马严额头见汗:“臣失察,臣愿领罪!” 朱慈烺缓缓起身走下銮台,对满朝文武道:“诸位爱卿莫要小瞧这简单的口罩,通过事实证明,佩戴口罩能够有效阻隔瘟疫传播,减少染病几率,现在的内城守军和外城守军就是最好的实验。” “臣回去一定严加约束三军,要求所有将士必须佩戴口罩防疫。”司马严捧着笏板长揖到地,心情沉重的请罪。 朱慈烺高声道:“你自己都带头不带口罩,不能以身作则,如何要求麾下将士?本宫再三告诫你佩戴口罩,你都置若罔闻,以至于瘟疫在内城守军中扩散开来,即日起扣罚三个月俸禄,以观后效。” “臣甘愿受罚!” 司马严跪地谢恩,“臣回去之后定当吸取教训,严格约束三军将士佩戴口罩防止瘟疫传染。” 朱慈烺的目光又落在倪元璐身上,沉声问道:“民间的疫情如何?” 倪元璐禀报道:“回殿下的话,目前京城内已经出现瘟疫症状的患者累计出现六百四十三人,已经全部按照你的要求送到方舱医院进行隔离治疗。” “可有死亡病例?”朱慈烺追问。 倪元璐道:“累计死亡三十一人,尚有重症二十六人在接受太医的治疗。” 朱慈烺转身走上銮台,提高嗓门道:“这场瘟疫非常凶猛,决不可大意,自即日起对北京全城执行封控方案,全城百姓居家隔离十日,期间非重要事情不得出门。由顺天府下辖的各级衙门派遣差役上街巡逻,无视封控法令擅自上街者一律投入大牢。” “臣等谨遵太子殿下圣谕!” 满朝文武在侯恂、倪元璐的带领下一齐作揖领命,声震大殿,早朝就此散去。 一百零五、磨人的小公主 早朝散去之后朱慈烺就接到了赵云的书信,拆开看过之后才知道了刘泽清造反作乱之事,幸好已经被赵云和霍去病联合击败,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刘泽清能去哪里?要么就是投奔左良玉要么就是落草为寇去了,他还能去哪里?” 朱慈烺记得刘泽清和左良玉都是山东籍的武将,而且两人曾经共事过一段时间,左良玉现在已经有些半独立的性质,朝廷下达的敕令他区别对待,对他有利的就听不利的就置若罔闻。 倘若刘泽清率领残部前往武昌投奔左良玉,这家伙一定会把刘泽清的人马收入麾下,他才不会管刘泽清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罪行。 不过,目前北京的局势依旧紧张,清军随时有可能入寇,暂时也就无暇管左良玉了,毕竟他名义上还是大明的臣子,他的军队也是打的大明旗号,还不到撕破脸皮清算的时候。 朱慈烺判断刘泽清除了投奔左良玉之外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山东境内落草为寇。 毕竟八百里梁山水泊纵横,是个理想的占山为王之地,无家可归的刘泽清很可能会落草梁山。 此外梁山所在的兖州府境内白莲教活动猖獗,刘泽清也可能勾结这些草寇,图谋立足。 但说到底这都是内部矛盾,如果大明朝廷肯招安刘泽清,估计他还是会投降的。 当务之急还是先平定李自成的农民叛乱,击退清军随时有可能发动的进攻,这才是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刘泽清的事情可以先暂时放置到一边。 “我的子龙将军啊,不必这么急回来!” 朱慈烺对于赵云的忠心了若指掌,当即提笔回信一封,让他留在南京辅佐便宜老爹稳定江南的局势。 “本宫是大明的储君,可不是北京的知府,我要负责的是整个大明,我要治理的是华夏万里江山,岂能把目光仅仅局限在北京?” 朱慈烺笔走龙蛇,奋笔疾书,把北京当前的局势详细的给赵云叙述了一遍,叮嘱他安心留在南京辅佐父皇,不必牵挂北京的战事。 朱慈烺在书信中写道:自七日之前吴三桂的援军就已经抵达了北京,内外夹攻重创闯军右翼,毙敌俘虏四万余人,生擒右军主将刘芳亮,迫使李自成主动请求议和。 虽然因为李自成狮子大开口导致谈判破裂,但也说明了顺军的进攻后继乏力,正在逐渐变成强弩之末,随着黄得功、高杰两路援军的陆续抵达,北京城已经稳如磐石。 倒是关外的清军有入侵迹象,所以擅长指挥骑兵作战的霍去疾必须尽早返回北京,有重任托付。 书信写完后由李从良加盖印章,交由尚宝监派人快马加鞭送往徐州。 此时已经接近四月中旬,季节也到了谷雨时节,天气越来越暖和。 自早晨起来天空便阴云密布,到了晌午终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与初次穿越的那次凉飕飕的雨夹雪相比,今天的雨水带着温暖湿润的气息。 “哎呀……已经整整五天没做体操啦!” 朱慈烺放下手里的奏折,踱步来到窗前伸了伸懒腰,有点怀念这项有趣的“运动”了。 四天之前,魏良媛被查出有了身孕,在张皇后的建议下,朱慈烺搬到了慈庆宫起居,把原先一直居住的钟粹宫留给了魏乔。 刚刚分居的前两天朱慈烺还没有啥感觉,毕竟前段时间一直默默耕耘,“兵器库”里的弹药基本上已经耗尽,暂时休养生息几天能够更好的养精蓄锐。 但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朱慈烺就开始睡不着了,旺盛的精力让他孤枕难眠。 虽然慈庆宫里有二十多个豆蔻年华的宫女伺候,里面也不乏相貌水灵的,但别说作为太子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 随便宠幸宫女大概率会遭到御史的口诛笔伐,甚至还会在史书上留下荒淫无道的骂名。如此随便,面对宫女都把持不住,怎么能让天下人相信你是有道明君? 朱慈烺还是能够分清主次的,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该动的动,不该动的连想都不去想。 偏偏这几天张星彩进宫的次数少了,五天之内就来了两次,而且故意不给朱慈烺独处的机会。 因为张星彩知道太子已经修书告知皇帝择日迎娶自己入宫,所以这些天变得沉稳起来。她要把自己的初次留在洞房花烛夜,绝不能让朱慈烺这个登徒子在大婚之前夺走自己的处子之身。 这就让朱慈烺有点难受了,决定去钟粹宫看看情况,也不知道刚刚有了身孕的魏良媛是否怀念这项运动了? 在徐来福的陪同下,朱慈烺起驾前往钟粹宫探望魏氏。 刚到宫门口,徐来福就把伞收了,扯着嗓子高喊:“太子爷驾到!” “我哥来啦?” 朱慈烺刚走进钟粹宫的大门,就看到了伤势恢复了大半的妹子朱媺娖蹦蹦跳跳的迎了出来。 朱慈烺微微蹙眉,随即笑眯眯的道:“媺娖你怎么跑钟粹宫来了?” 朱媺娖仰头道:“我来保护嫂嫂肚子里的大侄子,谁敢碰她,我要母后砍他的头。” 这就很难办了,朱慈烺悻悻的道:“你可真是个好姑姑,你胳膊还疼不疼?要不然哥哥派人送你去南京跟父皇和母后团聚?” “不去、不去!” 朱媺娖头摇的像拨浪鼓,一口回绝,“我的胳膊不疼啦,但我绝对不会去南京。” 旁边专门负责照顾朱媺娖的宫女肃身道:“禀报太子爷,张院使昨天查看过公主的肩膀,伤口已经全部愈合,再有三四天便可以拆线,半个月差不多就能轻微活动了。” “没有大碍就好。” 朱慈烺点点头,背负双手道:“难道媺娖你就不想念父皇跟母后吗?” 朱媺娖想了想,噘着嘴道:“我想母后,但不想父皇,因为他想杀我。” 朱慈烺摇头叹息一声,伸手摸了摸朱媺娖的额头:“不要恨父皇,他也是被逼无奈。” “那他为什么不杀哥哥和永王、定王?” 朱媺娖冷哼一声,更加生气,“反正父皇不爱我,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他见面。他去南京我就留在北京,他若是回北京我就去南京,如果母后想我了就会来看我,不来看我就是不想媺娖。” 朱媺娖还小,朱慈烺也懒得费太多唇舌跟她解释,再说这件事上朱由检的确有愧于她。 “臣妾拜见太子爷!” 等朱慈烺兄妹打完了嘴官司,一直在旁边微笑聆听的魏乔这才上前肃拜施礼。 朱慈烺急忙伸手握住柔软的手掌,将魏氏揽在怀里,“魏氏你有孕在身,就不必多礼了,以免动了胎气。” “不能这样,你不能碰到嫂嫂的肚子。” 朱媺娖吧唧着小嘴上前把两个人分开,“张景岳说了,让嫂子好好休养,以免影响胎儿。” 有这么一个护花使者在旁边,朱慈烺的贼心死了一半,苦笑着问魏氏:“媺娖她什么时候来的钟粹宫?” 魏乔猜透了朱慈烺的想法,也跟着不好意思的笑:“就前几天皇后娘娘来给我送燕窝和莲子羹的时候带着媺娖来的,公主知道我怀孕了就住在了钟粹宫,就连晚上都不肯回去。” 朱慈烺无奈的耸耸肩,这下子彻底死心了,吩咐一声:“徐来福,命尚膳监的人把本宫午膳送到钟粹宫来,今儿个上午我要与魏良媛和坤兴公主共进午餐。” “奴婢遵旨!” 徐来福答应一声,亲自动身去了尚膳监。 “太子爷要宴请坤兴公主,今儿个是殿下监国后第一次在钟粹宫请公主吃饭,还望诸位拿出看家的本事。” 徐来福亲自来到尚膳监厨房给热火朝天的御厨训话,作为监国太子跟前的红人,他如今已是紫禁城中炙手可热的大太监。 “徐爷,你放心,俺们肯定拿出绝活来孝敬太子爷。”众厨子纷纷应声,一个个笑脸相迎。 小半个时辰后,钟粹宫里的午膳准备完毕,朱慈烺和魏良媛、朱媺娖围坐在一起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 “哥,今天的菜真好吃,你以后要多来。” 朱媺娖对这顿饭的质量很满意,赞不绝口。 “行,等你回坤宁宫的时候哥哥就来照顾你嫂子。”朱慈烺在妹子的鼻梁上刮了一下,起身准备离开。 朱媺娖登时吃醋了,红着眼眶道:“太偏心了,娶了媳妇就把妹妹忘了,真是个让人悲伤的故事。” 朱慈烺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道,附在她的耳边悄声道:“其实哥哥是想等你回坤宁宫后偷偷给你送吃的,不让你嫂子吃,这样媺娖就可以多吃点不是?” 朱媺娖考虑了片刻摇摇头:“不好,凭什么背着嫂嫂偷吃,我可不想做坏人。” 朱慈烺只好认输:“好、好、好……哥哥做的不对,哥哥是坏人,媺娖直管留下来陪你嫂子,以后哥哥有空就来陪你吃饭可好?” “拉钩!” 朱媺娖对朱慈烺的表态这才感到满意,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指头和朱慈烺拉钩约定,这才放他离开钟粹宫。 一百零六、欠债还钱 走出了钟粹宫,朱慈烺这才想起已经有足足三天没有见到皇伯母张嫣了。 是何缘故,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好大娘突然对自己疏远了起来? 朱慈烺猜测最重要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自己跟张星彩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所以张皇后自然而然的就减少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频率。 “可是我跟张星彩的婚事成了之后,我不仅仅是张嫣的好大侄,我还成了她的好女婿,她不是更应该多照顾我才对吗?” 朱慈烺撑着雨伞行走在雨中,在心里暗自猜疑。 唉……女人的心是真难猜,我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啊,父母都不在身边,作为长辈多关心一下难道不是应该的事情吗? “也罢,也罢,皇伯母不来看我,我便主动去看她。” 朱慈烺扭头想去张皇后起居的慈宁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我手里现在宽绰了,也该把好大娘上次捐献的银子还给她了。” 朱慈烺在心里暗自琢磨,她不要是一个长辈的情义,还给人家则是自己的品德。 徐来福看着朱慈烺举着伞在雨里转来转去,不解的问道:“太子爷你这转来转去的,是掉了东西么?” 朱慈烺两眼一瞪,叱喝道:“好你个奴婢,你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太子爷了?本宫魂掉了,你快去帮我找回来吧!” 徐来福吓得急忙跪倒在雨中,扬手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行啦,去帮我告诉展昭,让他乔装打扮成普通人,弄一辆马车在午门等我,跟着本宫出一趟门。” 朱慈烺挥挥手,示意徐来福快去快回。 “奴婢遵旨!” 徐来福如闻大赦,爬起来一溜烟般消失在雨幕之中。 朱慈烺继续撑着雨伞返回紫禁城前院的慈庆宫,在雨中走了好大一会工夫才回到住处。 距离变远,也许是张皇后减少探视自己的原因之一,但不管什么原因,朱慈烺打算今天把张嫣上次捐的金银还给她。 朱慈烺找出了一身普通的长衫,打扮成一个书生模样,又吩咐花木兰跟着自己悄悄出宫一趟。 “太子爷你稍等,容奴婢去换身衣服,去去就来!” 徐来福本来想去换衣服,被朱慈烺阻止:“你说话尖声尖气的,就不用随行了,有花木兰和展昭护卫足以。” 徐来福顿时有点失宠的感觉,看着朱慈烺和花木兰在雨中渐行渐远,郁闷的道:“莫非太子爷打算去青楼嫖娼?你不带太监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带着花木兰几个意思?” 做镖客打扮的展昭已经撑着伞在午门等候,在他身后有一辆马车,车上有穿着蓑衣的锦衣卫高手乔扮的车夫,此刻正抱着鞭子坐在车辕上闭目养神。 看到乔装成儒生的朱慈烺仅带了花木兰一个人来到午门,展昭有些吃惊,施礼道:“太子爷,就我们几个出宫,路上会不会有危险?” “今天下雨,街上人少,我们去一趟日月钱庄,很快就回来。” 朱慈烺收起雨伞钻进了马车,展昭和花木兰骑马在两边护卫,一行四人冒雨出了紫禁城,前往位于教忠坊附近的“日月钱庄”。 出乎朱慈烺的预料,因为礼部下达了封控令,自明日起所有人不得上街,居家隔离十日,因此数不清的老百姓都纷纷走出家门抢购柴米油盐。 花了半个时辰,朱慈烺一行才抵达了位于繁华路段的“日月钱庄”,车夫在街边找了个空旷无人之处把马车停下。 尽管才开张了十日左右,但在乔致庸的经营下这座钱庄已经红红火火,前来存钱的人络绎不绝,甚至在门口排起了长队。 展昭这才明白,怪不得堂堂监国太子要乔装成百姓,原来他的目的是钱庄。 可太子来钱庄做什么? 取钱,存钱? 紫禁城里的宫殿鳞次栉比,御林军守备森严,还有比皇宫更好的存钱之处么? 见展昭一脸疑惑,朱慈烺笑了笑:“这钱庄是本太子开的,我拿自己私房钱开设的,赚了钱归我。公是公私是私,本太子要做到公私分明,私人事情绝不挪用一文朝廷公款。” “原来如此。” 展昭这才恍然顿悟。“太子真是公私分明,展昭佩服的五体投地。” 朱慈烺提醒道:“你是锦衣卫指挥佥事,负责京城的治安,以后务必要保障日月钱庄的正常运行。” “臣明白。” 展昭小心翼翼的答道,“臣也会守口如瓶。” 朱慈烺满意的点点头:“本宫希望除了你之外锦衣卫之中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此事。” 花木兰不解的道:“木兰有一事不解,太子爷若是需要用钱,让徐来福或者李从良来取便是,为何亲自冒雨前来?” “暗访。” 朱慈烺笑了笑:“本宫要确保掌管钱庄之人对本宫忠心耿耿,对于钱财没有半点杂念。” 朱慈烺撑着伞离开了马车,来到了日月钱庄的门前询问排队的顾客,问他们对这家钱庄有何看法? “这钱庄的老板是个实在人,存取自由,最重要的是在他们家存钱有利息,所以老朽选择把钱存在这日月钱庄。” “乔老板是个忠厚之人,做生意就要靠忠厚才能留住顾客,偷奸耍滑的生意干不长远。” “这日月钱庄最好的地方就是能够钱生钱,我们哥仨的钱都存在日月钱庄了。过几天我让岳父、大舅哥也把存在其他钱庄的钱转到日月钱庄来!” 储户们对乔致庸的评价让朱慈烺很满意,看来自己选对人了,长此以往,“日月钱庄”一定会给自己带来滚滚财富。 朱慈烺收起雨伞钻进了钱庄,维持秩序的伙计站出来好言相劝:“这位公子,不管你是取钱还是存钱,得按照规矩排队,可不能随便乱来。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说对吗?” 朱慈烺抱拳道:“我既不是来存钱也不是来取钱的,我来找你们掌柜的,麻烦告诉乔致庸老板,就说有个姓朱的故友来拜访他。” 伙计看他气势不凡,虽然个头不是很高,但言谈举止间压迫感十足,而且直呼钱庄老板乔致庸的名字,想必大有来头。 急忙弯腰施礼:“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公子请稍等,容小人禀报一声,去去就来!” “姓朱的公子?” 正在后堂招洽谈业务的乔致庸听了伙计的禀报,不由的面色微变,起身问道:“多大年龄?多高?” 伙计随口答道:“约莫十五六岁,个头嘛,比小人稍微矮了一点点,走路说话看着挺威严的。” 乔致庸立即朝一起喝茶的中年商人抱拳道:“李老板,我这里有贵客临门,容我离开片刻,你在这里喝茶,中午小弟设宴赔罪。” 李老板起身还礼道:“好说,好说,乔兄有事先去忙,我等你便是!” “常二,给李老板换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乔致庸留下一句话,快步出门直奔前厅而去,远远看去,那背负双手在大厅里溜达的人可不就是自己的老板朱慈烺? 就在乔致庸犹豫着是否行礼,如何称呼的时候,朱慈烺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唉呀……乔老板好久不见,不知后院可有上好的茶叶?” “有有有……公子请随我来!” 乔致庸会意,急忙毕恭毕敬的带路,把朱慈烺带到了后庭的一间密室,进门后便长揖到地:“失礼之处,还请太子爷恕罪!” 朱慈烺在椅子上坐定,示意乔致庸起身:“人多眼杂,不必多礼。我今天来这里有两个目的,一是看看你钱庄经营的如何了,二是过来讨点钱急用。” 顿了一顿,歉疚的道:“我也知道钱庄刚刚开业没几天,肯定还没有盈利,但本宫现在急需一笔钱周转,也只好让你犯难了。” “何劳太子爷亲自跑一遭,差人来知会一声,小人亲自送进宫中便是。” 乔致庸亲自动手冲了一壶最好的茶叶,小心翼翼的斟满,“太子爷请用茶,不知道需要多少银子?” 朱慈烺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开门见山的道:“我也不瞒你,前段时间筹措军饷的时候,皇伯母捐给我了三百两黄金,四千八百两白银。 总不能光让大臣们捐饷,我这个监国太子一毛不拔吧,后来我把皇伯母捐的这些钱凑了一万两银子捐给了国库。” 朱慈烺本来是要拿这笔钱贿赂吴襄,没想到又被陈圆圆还给了自己。 回宫琢磨了一晚上,心想自己不带头做个表率,怕是有人背后戳自己的脊梁骨,于是便让徐来福把这一万两银票全部兑换成银子捐给了国库。 乔致庸钦佩的道:“天下人都知道太子爷每月的俸禄只有一百八十两银子,而且是从十二岁才有俸银的,一万两足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朱慈烺苦笑一声:“当时本宫手里真是穷的叮当响,亏了皇伯母捐了这些金银,李从良又捐了三千两,才勉强凑了一万两。 不瞒你说啊,不只是我穷,父皇他也穷。内帑库里空荡荡的都能跑耗子了,别说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就是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估计老爹算是整个中国历史上最穷的皇帝了,我估计都没一个土财主有钱,国库的钱不能算,那是朝廷的钱国家的钱!” 乔致庸躬身站着,恭维道:“古往今来,像陛下与殿下这般公私分明的君主可是凤毛麟角。” 朱慈烺放下手里的茶碗:“所以啊,我才让你出来开钱庄给本宫赚点私房钱,而且这十万两银子是周国丈给我的贺礼,绝非从国库挪用的公款。” “是是是……这事太子爷你早就交代小人了。” 乔致庸连连点头,有句话没敢说出来。 你是大明的储君,监国太子,大明的万里江山都是你的,就算挪用公款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敢站出来说半个不字? 一百零七、聚沙成塔 朱慈烺诉完了苦,重新回归正题。 “本宫这次亲自来日月钱庄,是想向你讨一万两银子,还给李从良与张皇后,不知道能否挤得出来?” 乔致庸莞尔一笑道:“整个钱庄都是太子爷您的,莫说一万两,太子爷就算全部拿走也是应该的。” 朱慈烺眉头微皱,诧异的道:“你这是在怪本宫要钱太急了?如果实在周转不过来,本宫就再另想办法。” 乔致庸急忙作揖告罪:“小人岂敢?我这是说的真心话,日月钱庄自开业以来,已经吸纳了三百多户储民,累计十八万两银子,我们钱庄的仓库已是满满当当,小人目前正在物色新仓库,招募护银镖客。” 朱慈烺闻言又惊又喜,日月钱庄才开业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这乔致庸就吸纳了十八万两银子的存款,谁敢说大明的百姓穷的叮当响? “乔致庸,你莫不是在打着本太子的旗号做生意?” 朱慈烺端起茶碗品了一口,随口问了一句,“我告诉你啊,不管什么时候,对任何人都不要透露本宫是日月钱庄的投资人。” 乔致庸陪笑道:“太子爷再三叮嘱,小人岂能不知轻重?我这脑袋还想留着吃饭呢!” “那你快说说,是如何在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就吸收了这么一大笔存款?” 朱慈烺饶有兴致的问道,“据本宫所知,一个中等规模的钱庄一年的存银也就是两百万左右。 你这日月钱庄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一年的存银怕是要突破五百万两,这才刚刚成立,就一跃成为大明最顶层的钱庄了,乔先生的确有做生意的天赋。” “太子爷过奖了。” 乔致庸笑着吐出了成功的二字诀窍,“利息!小人之所以短时间内吸纳了如此多的储户,无非就是因为利息二字。” 朱慈烺还真没怎么研究明末的经济结构,不解的问道:“咱们日月钱庄给储户多少利息?” “每个月给千分之二,一百两银子每月给二钱利息。”乔致庸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朱慈烺不懂装懂,装模作样的问道:“这利息是不是有点低?一百两银子存一年下来也才二两四钱。” 乔致庸端起茶壶重新给朱慈烺斟满茶碗:“我的太子爷,这利息已经不低啦!要知道,其他钱庄可是一文钱都不给。” “其他钱庄不给利息?” 朱慈烺这才恍然顿悟,怪不得北京城里的百姓冒雨都来“日月钱庄”排队存钱,原来这是大明独一份给利息的钱庄,怪不得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乔致庸就吸纳了将近二十万两存银。 “怪不得百姓们趋之若鹜的来咱们日月钱庄存钱,原来其他钱庄都不给利息。本宫有点纳闷,乔先生是怎么想起用这种方式吸纳储户的?” 朱慈烺吹了下茶碗里热腾腾的碧螺春,一脸好奇的问道。 乔致庸的脸上依然挂着和蔼的微笑,这是一个成功商人应该具备的基本条件,这种微笑能把友善传达给对方,让人不自觉的产生信任。 “说起来太子爷你可能没想到,我是跟您学的。” “跟我学的?” 朱慈烺一头雾水,彻底蒙蔽了,“什么时候跟我学的?本宫怎么不知道?” 乔致庸从实招来:“小人就是根据殿下募捐军饷时对大臣们的承诺想到的这个办法,用少许的利益拉来大量的储户。” “原来如此。” 朱慈烺真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竟然当了一次老师。 不过自己的做法可不是原创的,这来自于穿越者的优势,是历史发展的产物,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但不知道乔致庸如何偿还利息,这才是最重要的! 积沙成塔,滴水成河。 也许一百两银子一年的利息只有微不足道的二两四钱,一千两银子只有二十四两,但当这个数字扩大到了上百万两甚至千万两的时候就不容小觑了…… “乔致庸,你不到十天就吸纳了十八万两存银,照这个速度下去,你经营的日月钱庄一年下来差不多能有六七百万两的规模。 倘若再在全国开设分号,那么日月钱庄的存储蓄规模差不多能突破一千万两,一年下来光利息就是二十四万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可想好了如何偿还利息?” 乔致庸胸有成竹的吐出了两个字:“借钱!” “借钱?你说的是贷款吗?” 朱慈烺有些佩服他了,这小子的确是个经商天才,单单凭这两个字,估计他已经掌握财富密码了。 乔致庸继续道:“把钱借出去,获取更高的利息。” “有把握吗?” 朱慈烺转动着手里的茶碗,问道。 乔致庸朝这座四合院对面的客房一指:“里面来的这位李先生是京城著名的商人李三多,他打算向日月钱庄借五十万两银子,每月利息千分之八。” “李三多?” 朱慈烺目光如炬,好像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据说他商铺多、房产多、妻妾多,因此商界人称李三多。 朱慈烺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本宫听说李三多富可敌国,家底少说也有四五百万两银子,为何找你借钱?” 乔致庸端起茶壶重新给朱慈烺倒满:“这李三多之所以能干成商界巨贾,在于他过人的眼光与灵活的头脑。他手里大部分钱都拿来买了地皮,修盖了商铺,除了自己经商之外还对外租赁。 他的产业遍布全国,除了北京之外,在广州、南京、杭州、成都等大城市都有他的商铺,京城的产业只是他资产的两成左右吧!” “哦……如你所说,这李三多倒是个商业奇才。” 朱慈烺对此深感佩服,看来资本主义已经在大明晚年萌芽,这不就是炒房子的商人吗? 乔致庸继续道:“商人知道钱生钱的道理,所以李三多手里再多的钱也不够用,因此愿意使用高利息从我们钱庄借钱。” “乔致庸啊,你很有经商头脑,好好的经营,成就将来肯定不在李三多之下。” 朱慈烺吹了吹茶碗里的热茶,打算喝完这碗就离开。 乔致庸是个商业天才,而且人品也很敦厚,把钱交给他足可放心,假以时日,他必然会带给自己巨额回报。 就拿借出去的五十万两银子每月千分之八的利息计算,一年下来那就是四万八千两的利息,而只需要支付给储户一万两千两银子即可,百分之七十的利润,算得上暴利行业了。 乔致庸面上古井不波,看不出喜怒哀乐:“承蒙太子爷看重,已经是小人最大的运气。小人愿为太子爷竭尽所能,哪里敢和李老板相提并论!” 虽然乔致庸很满足,但朱慈烺却明白要想让一个商人全心全意的付出,就要把他从打工者变成股东,从古至今,千年不变。 “乔致庸啊,只要你好好努力,本宫不会亏待你,分你百分之十的股份,你每年按照效益领取分红。” 乔致庸闻言心中又惊又喜。 喜得是自己以后不再是单纯的掌柜,而是变成了拥有股份的东家,背靠着太子这棵大树这家商号将来的体量一定相当惊人,哪怕只有百分之十的股份也足以让其他商贾眼红的掉泪。 惊得是太子嘴里说的这些新的词语,什么贷款、股份、效益、分红,虽然自己以前没听过,但却能一下子就明白这个词语什么含义。 由此可见,这位太子爷也颇有商业头脑,绝不是一个单纯的政客,更不是不学无术的皇室纨绔。 “承蒙太子爷厚恩,小人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乔致庸跪倒在地,感激涕零,感谢之情无以言表。 朱慈烺弯腰扶起乔致庸,安抚道:“千万不能死而后已,你要帮助本宫多多赚钱!我想你也知道大明现在国库空虚,财政糜烂,光军饷就欠了接近两千万两,所以你要帮助本宫多多赚钱,早点把这财政窟窿堵上。” 乔致庸抬手擦拭额头上的汗珠,诚惶诚恐:“这……小人就算生意做得再大,仅靠钱庄也堵不上巨额军饷啊……” “哈哈……乔先生莫怕,本宫还能把堵上窟窿的重担全部压在你一个人身上吗?” 看到乔致庸坐立不安的样子,朱慈烺不由得把刚喝进嘴里的茶水笑的喷了出来:“要想扭转财政糜烂的局面,朝廷肯定要改革赋税,你赚的钱都是本宫的私房钱,你只需要尽力就好,本宫不会给你制定任务。” 乔致庸这才如释重负:“小人遵旨,定当兢兢业业,不辞辛劳。” 朱慈烺起身准备离开:“只要手里资金宽裕,你除了钱庄之外也可以涉足其他行业。但你要记住,可以让人知道你的产业有官府背景,但决不能让人知道这个背景就是大明太子。” 乔致庸心头一凛,长揖到地:“小人明白,一定谨记在心。” 朱慈烺走了一步,又道:“锦衣卫指挥佥事展昭是唯一知道日月钱庄跟本宫关系的官员,你若是遇上棘手的事情就去找他,他一定会帮你。” 乔致庸恭送太子爷:“小人明白,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小人不会去劳烦展佥事。” 朱慈烺又做了最后一句提醒,冷声道:“若是某一天你觉的自己的收获和付出不成比例,你可以找本宫谈条件,提要求,但千万不要在账上做手脚,本宫不喜欢这种人。” 乔致庸急忙跪地起誓:“小人保证每一笔账目都记得清清楚楚,绝不会弄错半文钱。” 朱慈烺点点头,推开了门:“本宫相信你,去给我拿两张银票送到马车上,一张三千两的一张七千两的。” 朱慈烺说着话撑开伞,冒着依旧绵绵的春雨走出了日月钱庄,钻进了在路边等候多时的马车之中。 一百零八、静静不是静静 朱慈烺前脚刚上车,乔致庸就怀揣着银票后脚跟了过来,毕恭毕敬的双手送上。 “太子爷,小的遵照你的吩咐,准备了两张银票,一张七千两,一张三千两。” 朱慈烺接过来揣进怀里,指了指打着伞站在旁边的展昭道:“我让你跟过来认识一下展佥事,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到锦衣卫衙门找他就行。” “在下日月钱庄掌柜乔致庸,见过展佥事。” 乔致庸急忙对着展昭施礼,“以后还请佥事多多关照。” 展昭抱剑还礼:“乔老板不必多礼,都是为殿下做事,不必见外,日后倘若有需要尽管到锦衣卫衙门找我便是。” “回宫!” 朱慈烺挥手吩咐一声,车夫马鞭一甩,马车辚辚远去,只留下乔致庸撑着伞目送。 半个时辰后朱慈烺回到慈庆宫,换上了太子便装,准备前往慈宁宫拜访皇伯母。 一个慈宁宫,一个慈庆宫,朱慈烺有时候也是傻傻分不清楚,经常混淆自己住的到底是哪个宫? 下雨天最适合睡觉,再加上身体有些欠佳,张皇后吃过午饭后便睡起了午觉,这一睡便是一个下午。 郑尚宫看到太子大驾光临,急忙施礼肃拜:“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娘娘正在午睡,容我去把她唤醒。” 朱慈烺蹙眉道:“这都申时末了,皇伯母居然还在午睡,莫非身体不适?” “娘娘这几日有些感冒,身体的确欠佳。” 郑尚宫抱着袖子解释,眼睛里透着畏惧之色,一直不敢直视朱慈烺的目光,“我这就去把她喊起来与太子爷叙话。” “既然皇伯母病了,就不要叨扰她了吧,我看看她便走,有些日子没见她,本宫心中甚是挂念。” 不等郑尚宫回话,朱慈烺便直奔张皇后的寝宫而去。 既然伯母病了,就该让她多休息,做晚辈的多走几步路也是应该的嘛! 张皇后的寝宫里静悄悄的,朱慈烺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入,唯恐惊醒了熟睡中的皇伯母。 只见张皇后躺在半透明的纱幔之中,身上盖着黄色的锦被,云鬓散乱,更添妩媚,发出均匀的呼吸,显然睡的很沉。 “真美,朱由校真是好福气!” 朱慈烺感慨一声,自怀里掏出那张七千两的银票放在桌案上,准备转身离开,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张嫣缓缓睁开了眼睛。 “是琅儿来了么?” 朱慈烺只能停下脚步,上前施礼:“侄儿见过皇伯母。” 顿了一顿解释道:“侄儿数日未见你,心中甚是挂念,今儿个下午便抽空过来探望。听郑尚宫说你身体欠佳,我便没让她喊醒你。” 张皇后拢了下披散的长发,掀开床幔坐了起来:“哀家近日身体有些不适,让张景岳过来诊视过,幸好不是瘟疫,只是普通的感冒,吃两天草药就好了。” 张皇后只穿着洁白的内衣,衬托的身段婀娜有致,雪白的酥颈半露,更是让人看得心旷神怡。 她弯腰穿鞋的时候,乌黑浓密的青丝便披散在身上,黑白映衬,更是显得端庄妩媚。 “我来帮皇伯母吧?” 朱慈烺是个孝顺孩子,想要纡尊降贵帮好大娘穿鞋子,长辈生病了,晚辈尽尽孝心也是应该的嘛! “你是大明储君,岂能干这种伺候人的差事。” 张皇后婉言谢绝了好大侄的孝心,也没有喊宫女,自己麻利的穿上外套,提上鞋子,准备带着朱慈烺到外面说话。 好大侄已经长大成人,必须要避嫌,这点道理张嫣还是懂得。 “这是什么东西?” 张嫣一眼瞥见圆桌上放的纸票,拿起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日月钱庄存银七千两”的字样,不由得皱眉道:“琅儿,哪里来的银票?” 朱慈烺跟在张嫣身后,淡淡的道:“回皇伯母的话,前些日子你资助了侄儿四千八百两银子,三百两黄金,折合起来大约七千两左右。现在侄儿手里宽绰了一些,也是时候还给你了。” 张皇后在前,朱慈烺在后,说着话走出了寝宫来到正殿,郑尚宫急忙上前奉茶。 张皇后接过来呷了一口,示意朱慈烺坐下说话:“哀家是捐出去的,怎么能再要回来。” “皇伯母平日里省吃俭用,侄儿不能收你这笔钱。你能慷慨解囊帮助侄儿渡过难关就不错了,还请皇伯母收下。” 朱慈烺长揖到地,态度诚恳,“另外,李从良也捐了三千两,侄儿也打算还给他!” 张皇后点点头,以不容拒绝的语气道:“李从良这个人哀家还是很了解的,他入宫二十多年,从小太监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估计也就攒了这些钱吧? 你若想还他,就还他吧,伯母的钱就不必了。我既然说要捐献给朝廷,就是真心实意的捐献,哀家又岂是虚伪做作之人?” 朱慈烺道:“自然不会有人怀疑皇伯母虚伪,只是侄儿见你生活清贫,心下不忍要你的钱。” 张皇后莞尔一笑道:“你跟你父皇都很尊敬我,哀家在这宫中不愁吃不愁喝,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你若不把银票拿回去,哀家就派人送到户部国库去,也算是我这个皇后为大明略尽绵薄之力。” 朱慈烺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张皇后要捐钱是她的情义,自己把钱还给她是自己的孝心,她如果真想把钱捐到国库就随她吧! 张皇后心思缜密,心念转动,一下子就猜到了朱慈烺突然还钱的原因。 “琅儿啊,伯母这几天没去看你,绝不是因为钱。而是慈庆宫地处紫禁城前院,按照祖制,后宫之人不得随便涉足,故此皇伯母没事尽量不去,以免有违祖制。” 朱慈烺恍然顿悟,但也不能承认因为她这几天没去看自己,自己就来还钱,“侄儿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感觉有几天没见到伯母了,作为晚辈也该来给你问安。这样吧,以后我没事的时候过来给你请安,这样就不会违背祖制了。” 张皇后笑着点头:“这样倒是很好,只是琅儿政务繁忙,莫要耽误了正事就好。” 朱慈烺又闲聊了片刻,起身告辞。 张皇后起身送行:“皇伯母我没有胃口,就不留你吃饭了,等哪天星彩进宫的时候我再让郑尚宫去约你。” “侄儿告辞!” 朱慈烺弯腰作别,带着徐来福施施然回了慈庆宫,知道了好大娘不来看自己的原因后,心情突然就愉悦起来。 这场春雨下起来便没完没了,从午后一直持续到傍晚也没有停歇的意思,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朱慈烺独自在慈庆宫用过晚膳,先后接见了兵部侍郎诸葛亮、户部侍郎陈应元,夜间就再也没有人冒雨求见。 朱慈烺批了半个时辰奏折,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一目十行,走马观花的做了批示,很快就把一摞奏折批阅完毕。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百无聊赖的朱慈烺在空旷的大殿里做了一会体操,舒展下筋骨,然后由四个宫女伺候着沐浴。 沐房里的浴池足够大,水温也被勾兑到不凉不热,水面上撒了晾干的花瓣,一走进浴房便能闻到清香怡人的味道。 只可惜今天那个叫“婉儿”的宫女没有值班,朱慈烺对这张清纯的小脸蛋有点心动,打算如果再继续这样独守空房的话,就找个机会把“婉儿”给就地正法了…… “满朝文武都能三妻四妾,本太子为何要独守空房?大不了封婉儿一个名分便是。” 朱慈烺在四个宫女的服侍下除去衣衫,泡在撒满了花瓣的温水中。 脑袋后仰,懒洋洋的靠在浴池上,眯着眼睛问道:“把婉儿叫来服侍本宫,你们几个笨手笨脚的,实在让本宫不舒服。” “婉儿昨天放假,到外城探亲去了。” 四个可怜的宫女吓得面如土色,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排着队跪在地上认错,“奴婢们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好,请太子爷示下。” “不解风情,真是无趣啊!” 你们不会轻解罗裳,一起来洗个鸳鸯浴嘛,若太子爷把持不住肯定也不会亏待你们,大臣问起来,太子爷不是也有话说嘛! 朱慈烺无奈的摇摇头,挥手示意四个宫女退下,“你们都下去吧,我想静静。” “是,我们去喊静静过来。” 四个宫女诚惶诚恐的退出了浴房。 片刻之后,一个体态丰盈,身高一米六左右,体重约莫一百三十斤的宫女羞怯怯的走进了浴房,肃身施礼。 “奴婢静静奉旨看来伺候太子爷。” 朱慈烺登时无语。 我是想静静,我又不是想静静这个人……你们这群榆木疙瘩,活该一辈子伺候人! 见太子爷不说话,静静再次重复:“奴婢静静,奉旨来伺候太子爷沐浴!” 朱慈烺想起来了,好像这静静是整个紫禁城中最胖的宫女。 当然,严格来说只能算是微胖,毕竟也才一百三十斤,因为老妈周玉凤觉得她富态,便留在钟粹宫伺候朱慈烺。 “你拿着本宫的衣服去给我洗干净。” 人家静静奉旨来伺候太子爷,朱慈烺觉得自己也不能无理取闹,只好给她找了个活帮她减肥。 “奴婢遵旨!” 静静有些失望,将朱慈烺脱下的一堆衣服一股脑儿的收了起来,施施然抱着出了房门。 “你回来,回来啊!” 朱慈烺这才发现这个胖宫女竟然一块遮羞布也没给自己留下,这是打算让自己光着身子回寝宫睡觉,还是打算让自己在浴盆里泡一整夜? 一百零九、战场和战场 朱慈烺喊了好几声,没把胖宫女喊回来,却把徐来福给喊了进来:“太子爷,有何吩咐?” “这胖女人,明天让她回家。” 朱慈烺气呼呼的坐在浴盆里,“本宫让她洗衣服,居然一件不落的全部给我收走了,本宫喊她,充耳不闻。” 徐来福陪笑:“太子爷为何把她唤来?她不仅胖而且耳聋。” “……” 朱慈烺顿时无语,合着今晚哪壶不开自己就提哪壶,“给本宫拿一套衣服来。” “遵旨。” 徐来福答应一声,很快就给朱慈烺抱来一套崭新的衣衫,让他不用再担心会光着屁股出门。 徐来福放下衣服,重新回到浴房外面把门关上,“是否还喊几个宫女来伺候太子爷沐浴?” “我看还是算了吧,让本宫静静。” 朱慈烺仰着头靠在浴盆边缘,反思自己为什么如此浮躁,耐不住半点寂寞? 现在还不到享福的时候啊,反贼未平,清寇未灭,怎么能满脑子都是风花雪月的事情,这种思想要不得啊! “闲来无事,召唤个人才吧!” 朱慈烺一拍脑门,突然想起上次一星级的候选人物里面有个林黛玉。 “是不是可以直接把林妹妹植入成本太子的小妾?” 一想到候选名单里面有个林妹妹,朱慈烺马上就把刚才的反思抛到了九霄云外。 老子穿越成了太子,辛辛苦苦的维护大明江山,难道要做苦行僧吗? 紫禁城里宫女成千上万,这个不能动那个不能碰,那么本太子自备女人可好? 打定了主意,朱慈烺立刻使用意识启动了脑海里的系统,查看这一轮的租借名单。 只见五星级、四星级、二星级这三列已经全部暗淡了下去,只有三星级、一星级这两个级别的人物头像在闪烁,意味着可以从中租借人才。 就在不久前,朱慈烺分别租借到了五星级的霍去病、四星级的荀彧,以及后来充当白手套的二星级商业人才乔致庸。 距离上次召唤已经过去了十几天,朱慈烺已经忘记了候选名单里面还有谁,当下凝神望去。 只见三星级候选名单里面的四个人物依次是:程咬金、林冲、甘宁、黄巢。 “黄巢肯定第一个淘汰。” 朱慈烺想也不用想,就先把黄巢给毙掉。 光是李自成、张献忠就让大明朝廷焦头烂额了,再把黄巢召唤出来,是要让这些农民起义领袖凑一桌斗地主吗? 那还不如把张角、洪秀全也召唤出世,来个起义军大乱斗呢! 当然,这么做的前提肯定是朱慈烺的脑袋进水了。 “程咬金三板斧的水平不是太稳,我还是在甘宁和林冲之中二选一吧!” 按照目前的形势来说,曾经充当过八十万禁军教头的林冲在培养士兵战斗技巧方面肯定要胜出甘宁一筹。 而甘宁的优势是擅长水战,冲锋能力出色,可能在以后水军地位上升的情况下作用更大。 但在目前的处境下,朱慈烺还是决定优先选择绰号“豹子头”的林冲。 朱慈烺又进入个人界面查询了一下自己当前拥有的物资:当前拥有970点情绪值,还魂丹一枚,延寿丹一枚。 朱慈烺又查询了自己当前的属性,看看各项数值有没出现变化? 只见眼前的界面一闪,朱慈烺的各项属性瞬间出现在眼前。 姓名:朱慈烺 年龄:十五岁【各项属性正在发育中】 武力:58【每年增长值1~1.5,可发育至25岁。】 统率:62【每年增长1.2~2.0,可增长至25岁。】 智力:73【每年增长1~1.5,可增长至25岁,因为宿主拥有穿越的知识,智力额外+15。】 政治:75【每年增长0.8~1.8,可增长至25岁。】 力量:47【每年增长1.5~2.5,可增长至25岁】 忠诚:100 身高:166公分【每年增长1~2厘米,可增长至18岁】 剩余寿命:7169 相比于第一次查询的数值,统率、智力、政治等三项没有出现任何变化,毕竟才刚刚过了七八天的时间,又不是修仙之人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凡夫俗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变化实在再正常不过。 变化最大的就是武力这项属性,得益于三次奖励的加成,朱慈烺的武力提升了7点,由51的武力值一跃上涨到了58。 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基础值太低,51和58的差别并不大,最多也就是从老弱病残的水准提升到了精锐士兵的水准,但毕竟是涨了一些,而且幅度还不小。 正所谓“积跬步以行千里,积小流以成江海”,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饭要一口口的吃,武力也需要一步步提升。 得益于武力值的提升,朱慈烺的力量也相对涨了2点,从45变成了47。 当然,最让朱慈烺高兴的还是短短七八天的时间,自己的身高从163公分变成了166公分,再吃几颗丹药,或许长到身高八尺就会变成现实。 另外非常重要的一点,因为食用益寿丹的缘故,朱慈烺的寿命增加了400天。 查询完了自己的当前属性,朱慈烺重新进入武将名单界面,先使用意念向系统发出指示:“立刻使用900点情绪值兑换星币。” 系统的提示音立刻响起:“叮……宿主选择消耗900点情绪值兑换星耀币,当前拥有9枚星币。” “消耗三枚星耀币租用林冲。”朱慈烺继续使用意念向系统传达指令。 “叮……宿主消耗三枚星币租用武将林冲,人才召唤完毕,目前已经可以查询人物资料,编辑出世身份与地点。” 朱慈烺立即查询林冲的属性,眼前画面一闪,林冲的各项数值全部呈现: 姓名:林冲 朝代:宋 年龄:三十二岁 人物出处:水浒传 租借期限:24个月 武将评级:三星级 武力:108 统率:80 智力:52 政治:48 力量:105 忠诚:98 坐骑:无 武器:无 特性:强兵健体——操练兵马时有概率提升武力值低于70之人1-3点上限。 “这个特性好啊,有机会我得让他指点指点本太子。” 朱慈烺对于林冲的能力值与特性很是满意,又接着用意念给他植入了出世身份:明军神枢营中低级军官,被兵部侍郎诸葛良发掘提拔,擢升为校尉,平日里跟随诸葛良左右听从调遣。 “完美!” 朱慈烺对林冲的这个身份很满意。 一来诸葛亮在军中还缺少威望,需要给他培养一批嫡系将领,才能最大程度发挥诸葛亮的军事才能,再一个林冲还能给诸葛亮充当保镖,保护他的安全。 召唤完了三星级人物之后,候选名单还在闪烁的只剩最底部这层的一星级人物,从左向西依次是:焦赞、林黛玉、黄皓、梁山伯。 “还用想吗,肯定就是林妹妹了,这漫漫长夜如此难熬,不选林妹妹岂不是大逆不道?” 这一刻朱慈烺的心跳加快了许多,今晚终于有人暖被窝了,再也不用孤枕难眠,而且还是闭月羞花的林黛玉,这兴奋感难以名状。 “使用1枚星币租用林黛玉。” “叮……宿主选择消耗1枚星币租用一星级人物林黛玉,人才已经出世,宿主随时可以编辑出世身份与地点。” 朱慈烺眼前的界面一闪,便看到了一个病怏怏的林妹妹,分明就是从原著中走出来的。 眼前界面一闪,接着出现了林黛玉的各项属性值。 “没想到一星级的女人居然也有属性值。” 朱慈烺没有想到这一点,实事求是的说,女性只要颜值评分高,其他属性低点无所谓,古人不是说了嘛,女子无才便是德! 姓名:林黛玉 朝代:明朝 年龄:十六岁 人物出处:红楼梦 租借期限:24个月 武将评级:一星级 武力:8 统率:15 智力:72 政治:53 情商:90 颜值:96 忠诚:100 “果然,这个林妹妹与花木兰的属性有些区别。” 同为被召唤出来的女性,朱慈烺一眼就发现了两者之间的区别,林黛玉相对于花木兰,少了力量属性,多出了情商和颜值的评价,也许这就是两人分类不同的缘故吧? 毕竟花木兰的舞台是战场,而林黛玉的舞台也是“战场”! 花木兰的战场是炮声隆隆的战场,而林黛玉的战场也是“炮声隆隆”的战场! 两者看起来相同,但其实又大有不同。 一百一十、抗旨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好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朱慈烺的情绪亢奋了起来,高兴之下哼起了越剧。 自从和魏良媛分居之后自己就过上了光棍生活,今晚甚至打起了小宫女的主意,这不系统把林妹妹给送来了,能够一亲芳泽,此生无憾。 朱慈烺用最舒服的姿势躺在浴盆里,半眯着眼睛给林黛玉植入了出世身份。 “林黛玉——林冲之妹,坤宁宫里的宫女,因生性温和,相貌绝美,被周皇后离开北京之前册封为奉仪,跟随太子朱慈烺居住在慈庆宫。” 太子什么时候继承大统那要看皇帝的寿命,因此太子的妻妾也有一套自己的体系,以保证皇室血统繁衍昌盛,后继有人。 太子的妻妾中太子妃地位无疑最高,除了皇帝、皇后、太子之外,整个大明朝就属她地位高,即便是当朝首辅见了也要作揖施礼。 太子妃下面是太子嫔,品级为正二品,一般会在妃面前加上德、淑、贤、贵的前缀,作为嫔和妃的区别。 太子嫔向下的等级是良娣,正三品,可以册封四人。 良娣下面是良媛,可以册封六人,品级为正五品,朱慈烺的第一个女人魏乔就是被赐予了这个头衔。 良媛再向下的等级是承微,可以册封十人,品级为正六品。再向下便是昭训,品级为七品,可以册封十六人。 最底层的就是奉仪,品级为正九品,最多可以册封二十四人,说白了就是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给太子爷侍寝的高等级宫女,基本没啥存在感。 而朱慈烺给林黛玉植入了这个身份,既可以给自己暖床又不会使得宫里突然多出一个有分量的女人,免得被人发现了端倪。 “叮……林黛玉植入身份成功,出世地点慈庆宫寝宫。” “嘿嘿……今晚终于可以放飞自我了,我不想静静,谁也别想让我静静。” 朱慈烺已经无心沐浴,飞快的从浴盆里爬出来擦干身体,穿上徐来福拿来的崭新衣衫,心急火燎的走向寝宫。 他脚步飞快,步履轻盈,转眼就来到了寝宫前面。 伴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起来,在脑海里幻想着出现在眼前的林黛玉会是什么模样? “吱呀”一声,朱慈烺屏住呼吸,推开了寝宫的房门,便看到一个倩影正在整理床铺。 只见她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病态的美,娇羞无力的美,更让朱慈烺我见犹怜,忍不住产生一种想要保护她呵护他的冲动。 “真是太美了,当得上倾国倾城四个字!” 朱慈烺几乎看眼眶里的眸子都直了,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太美了,不愧是红楼中的第一美人,论姿色要胜出魏乔一筹,和张星彩不分伯仲,各擅胜场。 “太子爷,你沐浴完了?” 林黛玉听到开门声抬头看去,眸子里尽是含羞之色,一双美目好似会说话一般。 完全没有任何违和,仿佛多年的情人一般默契自然。 朱慈烺心中暗自喜悦,笑盈盈的上前揽了林黛玉的腰肢,:“黛玉啊,本宫洗澡的时候都在思念你,感觉分开了好久,又感觉你近在眼前远在天边,虚无缥缈,让本宫好好温存一番……” “太子爷就会说好听的话。” 林黛玉顺势倒在床榻上,玲珑婀娜的身姿一览无余的呈现在朱慈烺的眼前,犹如含苞待放的玫瑰,任君采撷。 “只要黛玉喜欢听,本宫可以每晚都说给你听。” 朱慈烺心急火燎的轻解罗裳,就要行周公之礼。 林黛玉却是轻轻推了他一把,娇嗔道:“看太子爷心急的样子,又不是初次,你先去把灯熄了,明晃晃的岂不羞死人了?” 朱慈烺无奈,只好起身把寝宫里的四盏灯全部吹灭,寝宫里顿时变得黑漆漆一片…… 尽管夜色深沉,但淅淅沥沥的春雨依旧下个不停。 就在朱慈烺奋力杀伐之时,吴三桂大营正在连夜召开秘密军事会议。 晌午时分,吴三桂接到了兵部的公文,说是朝廷经过分析得出判断:李自成很可能已经与满清达成联盟,因此才在居庸关方向按兵不动,很可能是在等候多尔衮的援兵。 兵部要求蓟辽总督吴三桂立刻率领本部将士向东撤退,接管山海关的防御,并加强山海关到松亭关一带的巡逻,修葺长城上的烽火台,一旦发现清军的踪迹,便点燃狼烟示警,迅速给予迎头狙击。 吴三桂现在挂着兵部尚书的头衔,算得上是当今大明王朝武将第一人,如果不是兵部的公文加盖了玉玺,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但这封公文除了兵部的印章之外,还加盖了煌煌玉玺,说明这不只是兵部的决议,而是通过了朝堂的一致表决,抗令不遵那就是违抗圣旨,是欺君大罪。 这让吴三桂和手下的将领很是不满,帅帐中一片牢骚,甚至有人公开骂娘。 因为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随着黄得功和高杰两路援兵的抵达,北京城内外的明军数量加起来已经接近二十万,而李自成的闯军数量却从五十万降到了不足四十万。 半个月之前,李自成以五十万人马围攻五万明军死守的北京都未能攻破,现在此消彼长,如果没有大的变动,闯军怕是败局已定。 现在被勒令离开北京,就等于把战功拱手让给了黄得功和高杰,到手的桃子让别人来摘,吴三桂手下的将领自然不愿意,在帅帐里七嘴八舌的大骂黄得功和高杰。 吴三桂是三军主将,又是兵部尚书、蓟辽总督,山海关是他的防区,自然不能跟着手下的将领一起骂,面无表情的看完了兵部文书。 “劳烦尊驾回去转告太子殿下与王尚书、诸葛侍郎等人,今日春雨淅沥,天气乍暖还寒,将士们若是罹患感冒便会增大感染瘟疫的几率,容我等天晴后再行撤退。” 吴三桂将兵书放在桌案上,不动声色的对来送公文的兵部员外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请他代为转答。 “下官一定一字不落的转答。” 见势不妙的兵部员外郎自然不敢说半个不字,作揖告辞,急匆匆的离开了吴三桂军营,生怕稍微迟了就会挨揍一般。 “侯爷,咱们不能撤啊,岂能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功劳被黄闯子和高杰这个二五仔捡走?” “这兵部的人明摆着整咱们嘛,眼见李自成大势已去,却让我们撤退,居心何在?” “就是、就是……打仗的时候咱们冲在最前面,抢功劳的时候却要我们离开,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能撤,绝不能撤,侯爷咱不能撤啊!” 兵部员外郎前脚刚出帅帐,四五十个将校齐刷刷的单膝跪地请求吴三桂不要退兵。 吴三桂背负双手,在帅帐中来回踱步,郁闷的道:“现在送来的不仅是兵部公文,而是加盖了玉玺的圣旨,难不成你们想让本侯抗旨么?” 夏国相行事稳重,素来为吴三桂器重,他对众将校抱拳道:“诸位的心情夏某完全理解,此事不可意气用事。目前侯爷的职务是蓟辽总督,万一山海关被多尔衮突破了,那侯爷就没法向朝廷交代了,咱们再沉住气商量下,看看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吴三桂一抖披风,留下一句话就出了帅帐:“你们先慢慢商量,我进一趟城去问问家父朝廷上是个什么情况?” 一下午淅淅沥沥的春雨下个不停,倒是让吴三桂有借口拖延撤兵,天气原因谁也没办法。 吴三桂从朝阳门冒雨进城,直奔位于鸣玉坊的自家府邸,跟老爹吴襄见面后详细问起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是谁建议辽东兵团撤回到山海关的? 吴襄立即和盘托出:“新任兵部侍郎诸葛良,是他判断李自成和多尔衮达成了联盟,猜测清军很可能会于近期偷袭山海关,并向殿下提议你即刻率部撤回山海关。” “这诸葛亮良是不是与黄得功或者高杰私交甚笃,故意设法支开我军,让高、黄二人收割战功?”吴三桂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吴襄摇头:“这诸葛良本来是詹事府的一个文笔小吏,因为太子掌权才被提拔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按理来说,他跟黄得功、高杰应该没有交集,甚至不认识才对,他应该没有理由为这二人谋取私利。” “太子监国也就半月有余,这个诸葛良如此短的时间就升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就算是平步青云也没他升得快啊,太子爷不会拿他当成诸葛亮了吧?” 吴三桂一脸郁闷的摇摇头,自己拼死拼活,戎马生涯了二十年才换来了一个兵部尚书,这诸葛良就因为几句建议做到了兵部侍郎的位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得……你我父子的此番对话切勿对外人透露,我去后院看看圆圆。” 吴三桂觉得从老爹嘴里也打听不到有价值的信息,便来到后院陈圆圆的闺房,趁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掩盖缠绵一番,在天黑的时候又冒雨出城返回了大营连夜召集麾下将校共商对策。 一百一十一、绕道 听说向太子建议让辽东军团撤回山海关的始作俑者是兵部侍郎诸葛良,吴三桂麾下的将领纷纷破口大骂。 “替黄闯子、高二五创造条件,让他们来坐享其成摘果子,把我们这些舍生忘死打头阵的撵回山海关。如此行为,分明就是秦桧再世,干脆改名秦良算了!” “狗屁诸葛良,侮辱先贤,老子早晚宰了这个奸臣!” “诸葛奸贼,下次让我马宝遇见,非把你的嘴给你撕烂!” 吴三桂等着他们骂的差不多了,举手道:“行啦,你们骂到天亮也没用,既不能骂死诸葛良,又不能让太子殿下收回成命,若是不想到手的功劳被人捡去,那就想想办法!” 又是一阵吐槽抱怨,一群武夫爆着粗口献言献策,讨论下一步何去何从? “咱们就不撤,看朝廷能把咱们怎么着?法不责众!” “朝廷不能把咱们怎么着,但侯爷是三军主将,抗旨不遵,他肯定要受处罚的,这法子肯定不行。” “要不然就让朝廷给黄得功、高杰下旨,要撤大家一起撤,谁也别留下来坐享其成。” “早先谁也不来勤王救驾,现在看到李自成势衰,都把他当成了唐僧肉,谁都想来咬一口!” “这怎么可能,我们撤了、黄得功、高杰也撤了,把北京拱手让给李自成吗?” “要不就让朝廷降旨,让黄得功或者高杰中的一支人马北上山海关坐镇,咱们继续留在北京打李自成,眼看着就要把李自成打垮了,傻子才跑到山海关防清兵。” “咱们侯爷是蓟辽总督,山海关是侯爷的治下,让黄得功或者高杰两个江淮的总兵跑到辽东打清兵他不合适啊!” “诸位,请听我一言。” 等众人讨论的差不多了,性格稳重的夏国相又是最后一个开口,抱拳道:“兵部的公文只是说让我们回防山海关,却没说让我们走那条路线回山海关,我们是否可以走居庸关撤退?万一撤退途中遭遇了闯军,我们总不能光挨打不还手吧?” 夏国相话音落下,众人纷纷竖起大拇指称赞:“还是老夏机灵,是这个道理,兵部只是说让咱们撤回山海关,却没说走哪条路!我们走着走着到了居庸关,遭遇到了李自成的闯军,只能被迫应战。” 吴三桂对夏国相的建议也很满意,拍板做了决定,“依照夏国相的说法行事,咱们连夜拔营向西奔居庸关方向。” 有人迟疑:“可是外面还下着雨呢?就这样摸黑赶路吗?” 吴三桂双目一瞪:“不肯撤退坚持打李自成的是你们,怎么又怕起雨水来了?” 马宝也是拍案咆哮:“谁要是怕雨水赶紧滚蛋,回山海关看家去!打起仗来枪林箭雨都不怕,还有人怕雨水?” 夏国相抱拳道:“侯爷,诸葛良的分析也不是完全凭空猜测,倘若我们光抢着打李自成,疏忽了清军,被多尔衮偷了山海关也无法向朝廷交代,因此还需要派点人马返回山海关帮忙。” 吴三桂点点头,召唤胡国柱出列:“国柱啊,本侯拨给你五千精兵,外加一万预备兵,由你率领连夜向山海关方向撤退。” 胡国柱性格沉稳,平日里少言寡语,而且从来不与人争功,经常被吴三桂的手下戏称为“闷葫芦”,让他带兵返回山海关加强防御最合适不过。 得了吴三桂的吩咐,胡国柱也不争辩,抱拳领命:“末将遵命!” 当下吴三桂的人马冒着春雨连夜拔营,由胡国柱带领一万五千人连夜向东奔山海关,吴三桂亲自率领两万五千精兵、一万五千辅助兵悄悄向北,准备摸到居庸关方向,伺机偷袭李自成。 如果既能保证山海关安然无恙,又能在围剿李自成的战役中捞足功劳,那就是一次两全其美的行动,既能得到熊掌又能兼得鱼翅。 次日早朝,兵部侍郎蒋维出列向朱慈烺及满朝文武做了禀报:“平西侯吴三桂已经于昨夜冒雨拔营,估计五日左右便能退回山海关。” 朱慈烺颔首赞许:“平西侯忠于国事,精神可嘉,有他坐镇山海关,可保无虞。诸位爱卿继续群策群力,兵部密切关注李自成的一举一动,礼部继续做好瘟疫防控。” “臣等遵诏!” 文武百官一齐作揖领命,早朝就此散去,六部官员各司其职,兵部负责打仗,礼部负责控制瘟疫,户部负责供给钱粮核实各地税收,工部也开始着手各地的工程建设。 第二天上午,高杰率领的四万援军抵达北京西郊,在广宁门附近安营扎寨后,高杰带着十几名手下的心腹将领进京觐见监国太子。 朱慈烺得到禀报后在武英殿接见了高杰一行,内阁首辅侯恂、兵部尚书王家彦、兵部侍郎诸葛亮、北京内外城总监军戚继光等人俱都一起参与了本次接见。 高杰带着随行将领进了武英殿见到朱慈烺后纳头便拜:“臣河南总兵官高杰拜见太子殿下!” 朱慈烺仔细打量了一番高杰,只见他生的身材修长,约莫接近八尺的身高,浓眉大眼,相貌堂堂。 站在旁边的则是一个年龄与他相仿,身材丰腴,相貌美艳的夫人,穿着一身戎装,披着大红色披风,看起来英姿飒爽。 朱慈烺猜测这个女人就是原先李自成的妾室邢夫人,因为看到部将高杰长得一表人才,便与之暗通款曲,日久生情。 因为怕被李自成发现奸情,高杰索性率领部下五千人马投奔了当时担任陕甘总督的洪承畴,经过十余年的厮杀,现在已经升任了正二品的河南总兵官,加封兴平伯,成为了大明王朝最有实力的军阀之一。 “呵呵……高将军一路辛苦了,快快免礼!” 朱慈烺亲自起身搀扶高杰,客套了一番,最后吩咐礼部设宴为高杰一行接风洗尘,由兵部的官员作陪,自己公务繁忙就要不参加了。 朱慈烺知道自己是大明的监国太子,现在行使的是皇帝的权力,不能来一路援军就亲自款待,由礼部和兵部出面即可。 朱慈烺又吩咐李从良前往户部宣旨:“给兴平伯麾下的将士准备二十万两银子的军饷,于两日之内发到军中,以资鼓励。” 高杰喜出望外,单膝跪地致谢:“多谢太子殿下关照,如此一来,微臣也能向麾下的诸位将士交代了。” 朱慈烺将高杰扶起来,感慨道:“本宫也知道二十万两银子还远远不够朝廷拖欠你们的军饷,但只要能剿灭了李自成,大明的局势必将好转,朝廷欠将士们的军饷一文钱也不会少。” 高杰抱拳道:“有太子爷这句话就够了,微臣也知道国库空虚,有这笔军饷暂时先鼓舞士气,稳定军心,其他的徐图后计便是。” 当下高杰在兵部尚书王家彦、兵部侍郎蒋维、礼部尚书倪元璐等人的陪同下前往礼部武成阁赴筵,朱慈烺则返回慈庆宫休憩。 批阅完奏折后闲来无事,朱慈烺便前往慈宁宫给皇伯母请安,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影子的张星彩终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唉呀……真是太难得了,本宫还以为张大美女修仙去了呢,你终于肯进宫了?”朱慈烺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道。 张星彩噘着嘴,一脸无辜的道:“我的好太子爷,臣妾也想进宫来陪你玩耍,可是父亲让我在家里学习宫中礼仪,唉……没办法,背诵不过不让吃饭,我又不能分身,只能先在家学习礼仪咯!” “星彩啊……不是姑姑说你,宫中礼仪必须学,但也不能冷落了琅儿。哀家已经命尚膳监备好午筵,咱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张皇后已经命尚膳监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也算是犒劳一下在家努力学习宫中礼仪的张星彩。 “好久没练五禽戏了,吃完饭后星彩陪我去练习一会。” 朱慈烺说着话第一个坐下,拿起筷子来便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诉苦,“今儿个起的有些晚了,连早膳都没来得及吃,此刻肚子里面已经造反了,我就不客气啦!” 张皇后却是莞尔笑道:“琅儿若是饿了,你便自己先吃,我跟星彩等一个人。” “等谁?” 朱慈烺有些意外,只好放下筷子,“既然有客人,侄儿抢着吃饭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等一会吧。” 张皇后却不正面回答,优雅的道:“稍后你便知道了。” 片刻之后,张皇后邀请的客人便出现在了慈宁宫,赫然是朱慈烺昨晚刚刚召唤到的林黛玉。 “自从魏氏有了身孕后,多亏了黛玉照顾琅儿,今儿个便一起吃个便饭。” 张皇后伸手示意林黛玉坐下:“不必拘束,坐吧!” “多谢皇后娘娘赐筵。” 林黛玉肃拜致谢,乖巧而温柔,就连张星彩都觉得楚楚可怜。 四个人围着檀木制成的餐桌一起吃饭。 今天的菜有六荤四汤八素,总共十八个菜,可以说是张皇后半个月以来吃的最丰盛的筵席了。 “难得皇伯母今天胃口这么好,肯定有什么好事。” 看着满桌子丰盛的美味,朱慈烺食指大动,一边大快朵颐,一边作出了猜测。 张皇后大笑道:“还是琅儿聪明,的确有件大喜事,我看看你们几个谁能猜中?” 一百一十二、投桃报李 朱慈烺一猜便中:“侄儿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伯母如此开心了,莫非是父皇的书信到了?” 张皇后闻言笑靥如花:“琅儿还真是聪明绝顶,哀家今天之所以让尚膳监的人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就是为了庆祝你跟星彩的婚事,你父皇与母后已经同意了,委托我全权主持此事。” 张星彩闻言露出羞赧之色,娇羞的道:“这么快嘛,侄女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晚上有了林黛玉暖床,朱慈烺倒是不急了,端起面前的酒盅浅酌了一口,抱拳道:“一切单凭皇伯母做主。” 张皇后点头道:“下午哀家就召见礼部的倪元璐,让礼部挑选个黄道吉日先把婚事定了,然后再定迎娶之日。” “怎么也得一年半载吧?” 张星彩一边吃饭,一边噘嘴卖萌,“姑姑就再让侄女熟悉一年半载的宫规礼仪,时间太短了星彩实在记不住。” 张皇后双目一瞪,训斥道:“时辰岂能由你决定?老老实实回家等着便是。” 四个人一边叙话一边用膳,花了一个时辰才吃完这顿午饭。 在即将散席之时,张皇后又提醒朱慈烺道:“琅儿啊,你也到了弱冠之年,目前后宫中除了魏氏之外,只有林奉仪一个人。 目前魏氏有了身孕不能照顾你,你与星彩的婚事怎么也要三五个月,这段时间只能靠林奉仪照料你,你便在她的品级再擢升一下,免得外人说咱们皇室刻薄。” 林黛玉喜出望外,急忙对着张皇后肃拜施礼:“黛玉多谢娘娘提携!” 朱慈烺自然乐意拿出头衔来哄自己的女人开心,当即顺水推舟的道:“皇伯母言之有理,那侄儿就擢升林氏为承徽如何?” 张皇后点头允诺:“准。” 朱慈烺当即高声宣布敕令:“即日起,擢升林氏黛玉为承徽。” 林黛玉眼角有泪,再次向朱慈烺肃拜谢恩:“臣妾多谢太子爷关爱。” 张星彩捏着下巴道:“我的太子爷啊,小女子以为魏姐姐怀了你的龙种,也该给她晋升一下头衔才能彰显你的公平和一视同仁,免得厚此薄彼。” “星彩说的有理。” 朱慈烺从谏如流,立即召唤李从良到面前,吩咐道:“你立即去一趟钟粹宫,宣本宫口谕,擢升魏氏为良娣,再给她增加十名宫女服侍,赏白银一千两,锦缎五十匹。” “奴婢遵旨!” 李从良答应一声,准备前往钟粹宫宣旨。 “李公公且慢。” 朱慈烺轻唤一声,当着张皇后等人的面自怀里掏出了一张三千两的银票,塞到了李从良手中,“感谢李公公前些日子的仗义援手,本宫手里现在宽绰了,这三千两银子便还给你。” 李从良一脸惊讶,连连推辞:“使不得、使不得……这钱是奴婢捐献的,既然捐出去了,怎能再要回来?” 朱慈烺一脸诚恳的道:“你之前所在的尚衣监是个清水衙门,你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四百两银子,这些差不多是你半生的积蓄。能够帮助本宫应急就已经仁至义尽了,本宫现在手头宽绰了,也该物归原主了。” 张皇后也微微颔首道:“从良啊,太子爷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见张太后也同意自己把钱收回去,李从良这才憨笑一声,把银票揣进了怀里:“既然太子爷关心奴婢,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从良收下银票,带着四个小太监去内帑库领了一千两银子,五十匹锦缎前往钟粹宫宣布口谕,只把魏乔高兴的心花怒放,笑逐颜开。 “嫂嫂,哥哥偏心不赏我。”朱媺娖噘着嘴耍公主脾气。 作为前任首辅的女儿,魏乔自然不稀罕区区一千两银子,让他高兴的是自己从良媛升级成为了良娣,等怀胎十月生下孩子后,就算当不上太子妃也能做个太子嫔。 “喏,这个给你,哥哥不赏你,嫂子赏你。” 心情大好的魏良娣从盘子里拿出两锭五十两的元宝塞到了朱媺娖的手里,“拿着买好东西。” 朱媺娖仰着头,骄傲的道:“我是公主,我要的东西还用买吗?” “媺娖说的倒也是,是嫂子鲁莽了。”魏乔不由得哑然失笑。 朱媺娖指了指五颜六色的锦缎:“我要这个做衣服,做一身红的一身绿的。” 魏良娣笑着道:“原来公主想要衣服啊?这个实在太简单了,嫂子马上命人拿着锦缎带你到巾帽局量身定做。” 安抚好了朱媺娖,魏良娣又拿起两块元宝塞到李从良的手里:“有劳李公公跑腿来传太子口谕,这两锭银子你拿着买酒喝。” “良娣刚进宫没几天,这多不好意思啊?”李从良受宠若惊,合着今天对自己来说是个好日子。 “拿着吧,以后还请李公公多多帮衬。”魏乔一脸虔诚的请李从良把银子收了。 李从良只好装进袖子里:“奴婢恭敬不如从命,提醒良娣一句,是张星彩姑娘与张皇后在太子爷面前替你说的好话,所以太子爷才把你升为良娣。” “原来如此,多谢李公公提醒。” 等李从良走后,魏乔带着四名宫女两个太监,捧了二十匹锦缎前往慈宁宫拜谢张皇后的提携,相谈甚欢,张皇后留魏乔在宫中共进晚餐,魏乔欣然答应。 朱慈烺和张星彩把做锻炼五禽戏的地方放在了奉宸宫,因为年久失修,这座大殿并无嫔妃居住,平日里只有四个小太监看守。 再加上这座宫殿挨着慈宁宫不过百十米,因此被朱慈烺用来当作强身健体的场所,和张星彩锻炼了一个时辰,看看天色将黑,张星彩告辞离去。 朱慈烺和林黛玉在慈庆宫用过晚膳,便早早熄灯上床,又是一夜翻云覆雨,反正第二天不用早朝,因此朱慈烺可以放心大胆的为所欲为。 第二日晌午时分,北京城外人喊马嘶,原来是霍去病率领的三千骑兵返回了北京。 “诸位将士后会有期,本将去向殿下复命,你们都返回各自的卫所去向指挥使报到去吧。” 霍去病在朝阳门外勒马带缰,抱拳向诸位将士作别。 跟随霍去病征战了半个月的时间,这些将士已经对霍去病的用兵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在他们的戎马生涯中,还没有遇到过这么优秀的将领。 只有跟随这种年轻有为,通晓兵法的年轻将领才能在沙场上建功立业,才能赢取功名,更重要的是能活下去! 所以,接近三千将士大多舍不得离开霍去病,此刻纷纷停下马蹄,用沉默表达内心的不舍。 霍去病也明白这些将士的心意,微笑道:“诸位将士都散了吧,明日我们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不必如此。” 恰好诸葛亮巡视到此处,在朝阳门城墙上目睹此景,抱着新制作的羽扇道:“将知兵,兵拥将,此乃用兵的最高境界。既然这支骑兵愿意追随霍将军,就让我诸葛良向太子建议,把你们编制为常规部队如何?” 城外的三千骑兵闻言纷纷举手赞成,齐声高呼:“我们愿意追随霍将军,请这位大人转奏太子殿下,将我们编制为常规队伍。” 霍去病不认识诸葛亮,在马上抱拳致谢:“不知这位大人尊姓大名?现居何职?霍某与这些兄弟一路上同生共死,我也舍不得他们,若是能编制为常规队伍在以后的日子里并肩作战,自然是求之不得。” 随行保护诸葛亮的林冲站出来道:“在下林冲,见过霍将军,这位是当朝兵部右侍郎诸葛良大人。” 听说城墙上羽扇纶巾之人就是当朝新任兵部侍郎,城下的骑兵俱都欢喜不已,纷纷道“太好了,有诸葛侍郎出面向太子殿下禀奏,我等必能成为常规编制,他日继续并肩作战。” 霍去病在马上抱拳施礼:“原来是诸葛侍郎,霍去疾这厢有礼了,有劳诸葛大人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 诸葛亮当先顺着阶梯走下城墙,林冲带着二十多名侍卫牵着马随后,一起来到霍去病马前寒暄。 诸葛亮大概的询问过南京方面的情况后翻身上马,邀请霍去病一起去见朱慈烺:“恰好本官已经巡视完毕,我便陪霍将军一起进宫觐见太子殿下。” “如此再好不过。” 霍去病喜出望外,当即和诸葛亮并辔而行,一起朝紫禁城而去。 三千骑兵俱都各自回家探视家眷,只等朝廷批准他们成建制之后,便再次集结追随霍去病。 半个时辰后,霍去病与诸葛亮一起来到午门前,请当值太监去向太子爷禀报说“霍去疾与诸葛亮求见。” 朱慈烺刚批完奏折,练了一会五禽戏活动了下筋骨,听说霍去病回来了,立即宣布召见:“马上命他二人到武英殿见本宫。” 这还是朱慈烺第一次见到霍去病这位少年英雄,所以特地选了庄严的武英殿,而不是在自己起居的慈庆宫,这样也能显出对他的重视。 一百一十三、败局 “好一个封狼居胥的少年英雄!” 初次见到霍去病,朱慈烺不禁被他的风采折服,在心中连声夸奖,热情的询问了霍去病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霍去病俱都详细做了解答。 “父皇能在南京安稳坐镇,足以保证各地援军北上勤王,从此北京高枕无忧也!” 听完了霍去病的禀报朱慈烺拍掌称赞,“这一路有劳你与子龙将军了,不知道他近况如何?” 霍去病“嘿嘿”笑道:“子龙兄可是享福了,已经沉醉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了。” 朱慈烺和诸葛亮相视大笑,一脸不解的问道:“不知道霍将军此话怎讲?” 霍去病当即把万岁爷为了留下赵云在南京效力使用美人计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最后笑道:“我看这柳如是对子龙兄也是颇为动心,否则不会假扮丫环,还冒险带着卞玉京去徐州寻找子龙兄,可惜她已经名花有主,两人却是有缘无分。” “我听你这意思好像赵将军对卞玉京不是很热乎?”朱慈烺蹙眉问道。 霍去病点头:“确实如此,可能子龙兄先入为主,认识的柳如是更早一些,所以对卞玉京有些冷淡。” “霍将军觉得这卞玉京如何?”朱慈烺有心撮合,便打破砂锅问到底。 霍去病略作思忖,评论道:“以臣之见,这卞玉京不似柳如是这般机敏伶俐,但却为人直白坦诚,论年龄比柳如是年轻了五岁,论相貌才艺,两人在伯仲之间,如果换成我,必然选择卞玉京。” 朱慈烺拍掌道:“既然霍将军这样评价,可见这卞玉京人品不差,本宫便修书一封促成此事,让赵子龙娶了卞玉京。” 霍去病闻言脸上乐开了花,单膝跪地道:“若如此,臣在这里代子龙兄谢过太子爷!” 朱慈烺扶起霍去病,命徐来福准备笔墨纸砚,当下挥毫泼墨,笔走龙蛇,在书信里除了交代赵云不必急着回北京,安心在南京辅佐天子之外,又命他必须娶卞玉京为妻,否则便是欺君。 书信很快写好,朱慈烺让徐来福送到兵部,派人快马加鞭送到徐州赵云军中。 霍去病又抱拳道:“启禀太子爷,还有一个人,微臣必须向您禀报。” 朱慈烺还以为霍去病也有看上的女人,莞尔笑道:“不知霍将军说的何人?莫非你这一趟去江南,也有看上的女子?尽管说出来,本宫一并赐婚,来个双喜临门。” “非也、非也!” 霍去病急忙摇头否认,“臣说的这人姓花名荣,他武艺精湛,弓马娴熟,还有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术,江湖人送绰号小李广。” “花荣?” 朱慈烺登时想起黑色奖励随机出世的那三个人才。 想来第一个是魏武帝曹孟德,第三个便是小李广花荣,没想到竟然被霍去病误打误撞的给拐了回来,真是意外之喜! “照霍将军所言,这花荣的确是个将才,不知现在何处?霍将军是如何认识他的?”朱慈烺按捺着心头的喜悦,不动声色的问道。 霍去病清了清嗓子,又把柳如是和卞玉京在路上撞见冯英父子之事叙述了一遍,幸亏花荣仗义援手才幸免于难,然后又捉了冯英父子送到赵云军中。 在军中饮酒时得知花荣有个失散了十年的妹妹名叫花木兰,因此自己就把他一起带回了北京。 “这花荣是花木兰的兄长?” 朱慈烺惊喜不已,没想到系统还悄无声息的给自己送了一份礼物,真是无心插柳的收获,当即吩咐霍去病把这花荣带来与花木兰相见。 “这花荣就在午门外候命,容臣去把他叫来。” 霍去病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武英殿去了午门,朱慈烺则让徐来福去把花木兰叫来。 一炷香的工夫后,一身便装的花荣跟着霍去病来到武英殿,先施礼参拜朱慈烺:“草民花荣拜见太子殿下!” 朱慈烺亲自起身扶起花荣,安抚道:“花壮士不必多礼,本宫已经从霍将军口中知道了你的事迹,大明王朝有些官吏实在殊为可恶,导致你们兄妹分离十载。庆幸的是苍天有眼,你们兄妹今日终于相逢。” 朱慈烺说着话扭头看向花木兰,吩咐道:“木兰啊,还不快快与你兄长见面!” 花木兰与兄长分别之时只有七岁,那时候年龄还小,因此记忆已经模糊,仓促间却是想不起往事,眼神中一片迷茫。 霍去病唯恐白欢喜一场,轻轻捅了花荣一拳:“花兄,你看看木兰姑娘可是你的妹子?” 花荣却早已是热泪盈眶,忍不住上前一把将花木兰抱在怀里,哽咽道:“木兰,哥哥记得你,我的妹妹,你是否还记得兄长?这些年我走遍天涯海角,就是为了找到你,今日总算得偿所愿了。” “哥哥?我好像想起来了……” 随着花荣的呼唤,花木兰脑海里的记忆逐渐在苏醒,幼年时候的点点滴滴都浮现在脑海中,忍不住一把抱住花荣泣不成声。 “兄长……我以为你死了,没想到我们兄妹还能再相逢,我的哥哥……” 花荣喜极而泣,一个劲的点头:“是我、是我……是兄长找你来了,哥哥苦苦找了十年,总算找到你了。” 花木兰紧紧抱着花荣,哭的像个孩子:“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木兰不许哥哥离开我。” “哥哥在这世上只剩你一个亲人了,从此再也不离开你。”花荣也拥着妹妹的肩膀,泪如雨下。 等兄妹二人情绪稍稍安定之后,朱慈烺掏出手帕擦拭了下湿润的双眸,感慨的道:“你们兄妹被这乱世害的天各一方,十载茫茫,何其不幸?久别重逢,骨肉团聚,何其有幸?花壮士一身武艺,就留下来帮助本宫平定这乱世,让天下的百姓过上太平盛世如何?” 花木兰也一脸期盼的挽留:“太子爷是个有道明君,他赏罚分明,心地善良而又嫉恶如仇,兄长留下来与我一起辅佐太子爷,让这乱世海晏河清,让百姓过上太平日子可好?” 花荣这次没有犹豫,单膝跪地道:“承蒙太子爷关照舍妹,花荣愿为大明效犬马之劳,虽马革裹尸,亦无怨言。” “太好了,今日你们兄妹重逢,此其一喜也;大明喜得良将,此二喜也,可谓双喜临门。” 朱慈烺笑逐颜开的扶起花荣,吩咐徐来福到尚膳监传令,设宴款待霍去病、花荣二人,为他们从南京千里迢迢回来接风洗尘。 诸葛亮趁机上奏道:“臣适才巡视到朝阳门,发现霍将军带领的骑兵不想解散,他们希望能够作为常规编制跟随霍将军继续征战沙场。 臣见这支队伍军容整齐,精神勃发,觉得倘若以这支队伍作为班底扩建一支骑兵,将来定然是我大明的一支铁骑劲旅,还望殿下成全。” “本宫正有此意!” 朱慈烺一口答应下来,“清兵随时有可能进犯山海关,而他们尤其擅长骑射,因此本宫一直想要组建一支精锐骑兵,专门用来对付清兵。” 霍去病抱拳道:“微臣不才,却也略通骑兵之道,臣愿意统率这支骑兵与清兵作战。” “这支骑兵统帅非你莫属了!” 朱慈烺当即同意了霍去病的请求,又对诸葛亮道:“此事便着落在你身上,你们兵部去户部领二十万两银子,从全国各地大量购买马匹,组建一支精锐铁骑,由霍去疾作为统帅。” 商议完了正事,众人簇拥着朱慈烺前往武英殿赴筵,又把戚继光、展昭等人叫来作陪,俱都开怀畅饮,喝的不亦乐乎,直到傍晚酒筵方才散去。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诸葛亮和霍去病全力筹备这支骑兵,南上北下大肆购买良马,半个月的时间便购买了八千匹战马,招募到精兵五千人,再加上跟随霍去病南下的三千骑兵,在朝阳门外扎营训练,昼夜驰骋。 左良玉得知李自成势弱,留下儿子左梦庚率领二十万人坐镇襄阳,亲自率领十五万精锐十万辅兵,号称五十万,浩浩荡荡的穿过南阳,打出“勤王救驾”的旗号,剑指北京。 得知左良玉北上勤王,黄得功与高杰率部向李自成的顺军发起了主动进攻,戚继光也与王国兴、司马严率领城里的五万明军杀出城来,三路人马以掎角之势向闯军发起了声势浩大的进攻。 正在闹瘟疫的闯军仓促接战,连战连败,士气低落。 在接连输了几仗之后闯军人心惶惶,每天夜间都有数以千计的人员趁着夜幕的掩护悄悄脱逃,大量背叛明朝投降的士兵开始反正,陆续有数百人到上千人不等的队伍出营向明军投降,请求将功赎罪。 短短几天的时间,反正的明军人数就超过了两万人,临阵脱逃的闯军人数更是超过了三万人,再加上阵亡的人马,北京城西的明军已经不足三十万,胜利的天平正在向大明倾斜。 “陛下,大势已去,放弃北京城,退回陕西去吧?” 作为军师的李岩目睹此景,心中焦急万分,眼含热泪向李自成提出请求,“明朝各路援军纷至沓来,我方军心涣散,此消彼长之下大势已去,请陛下传令退回陕西去吧?” 李自成勃然大怒,拔出佩剑叱喝道:“大胆李岩,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你三番五次扰乱我军军心,莫非你是明军的内奸?来人呐,给我推出去斩了,借他的人头祭奠瘟疫,安定军心!” “李自成啊李自成,好一个糊涂的黄来儿!” 李岩被骂的怒火中烧,不由得放声大笑:“哈哈……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以为拿下北京城你就能当真正的皇帝了吗?天下未定,民心未归,你拿什么做皇帝?” 被李岩当着麾下众将的面直呼乳名,李自成怒不可遏,一剑刺出,登时穿透了李岩的胸膛,“你欺君罔上,我看你是找死?” “哈哈……李自成啊李自成,你可知道骄兵必败的道理?” 李岩嘴角鲜血汩汩流出,踉跄着继续大骂,“你死不足惜,只可惜跟着你出生入死的二十万陕西兄弟。你看不清局势,不懂进退之道,早晚必败,我李岩……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在外面巡视军营宋献策得到消息急忙回来救人,进了帅帐发现已经迟了,只能轻抚李岩的尸体仰天长叹:“我大顺自毁长城,大势去也!” 一百一十四、天下太平 李自成杀了李岩后果断拒绝了宋献策的退兵建议,冷着脸道:“距离灭亡朱明只差最后一步,看着北京近在咫尺,你们竟然要我退兵,究竟是何居心?” 牛金星趁机怂恿道:“陛下所言极是,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只要多尔衮的清军进了山海关,明军必定疲于招架,首尾难顾,到那时就是我们进入北京之时。” 李自成吩咐亲兵把李岩的尸体埋了,收剑归鞘道:“谁敢再提退兵,扰乱军心,定斩不赦!” 宋献策不再说话,暗自摇头在心底叹息:“唉……忠言逆耳,刚愎自用,必招祸端,灭明大业,怕是就此夭折。” 到了夜晚,宋献策趁着风雨交加,换了一身便装,夹杂在逃兵行列中趁乱开溜,天亮后不知所踪。 次日晌午,十五万明军兵分三路杀到,浩浩荡荡的人流踩踏的大地震颤,黄沙滚滚,数不清的“明”大旗在风中猎猎招展。 明军先用火炮轰炸闯军阵地,然后再展开冲锋,漫山遍野的人头犹如奔腾的洪水般不可阻挡。 “将士们,随我冲锋!” “杀啊,活捉李自成!” 罗成、霍去病、戚继光、林冲、花荣、潘风、邢道荣、袁虎臣等人一个个身先士卒,好似冲进了羊群之中的猛虎,势不可挡,引领着士气高涨的明军横冲直撞,杀得闯军人仰马翻,尸横遍野。 李自成止不住败势,只能下令全军放弃营寨朝居庸关方向撤退,明军穷追不舍,一路掩杀了五十里路,咬着溃败的闯军直杀到居庸关脚下。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这场溃败下来,闯军至少阵亡了五万左右,被俘虏了八万,临阵脱逃者四五万人,到了居庸关脚下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十万左右。 李自成脸色苍白,满面灰尘,目光中充满迷惘,高声呼唤居庸关的守军打开城门:“城上的守军快快开门,我乃大顺皇帝李自成!” 居庸关的城门“吱呀呀”打开,吊桥落下,迎接李自成进城。 “兄弟们,随我进关再做计较!” 李自成好似惊弓之鸟一般当先进城,丞相牛金星策马随后,众将士鱼贯而入。 “陛下,快走……” 关城内突然闪出一个满身血渍的闯将,只见他拖着一瘸一拐的腿从旮旯里冲了出来,摇晃着手里的大旗高喊,“我是袁宗弟将军麾下校尉廖阿大,居庸关已经被吴三桂偷袭了……” 廖阿大话音未落,城墙上乱箭齐发,瞬间就把他射成了马蜂窝。 “天亡我也!” 李自成惊慌失色,急忙拨马逃窜,“快撤,撤出居庸关!” 城墙上的吴三桂越众而出,抚须大笑道:“居庸关已经于今日凌晨被我攻陷,李自成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关闭城门!” 吴三桂身边的传令兵扯着嗓子高声下令,刚刚敞开城门的吴军又急忙去关闭城门,打算将李自成与他身边的闯军将领一网打尽。 “敢挡大顺皇帝者死无葬身之地!” 护卫在李自成身边的宋万敌大喝一声,手中一百二十斤的熟铜棍横扫出去,登时砸死了四五个吴军,吓得周围明军纷纷躲避。 “你这闯将死到临头还敢负隅顽抗,看我取你性命!” 在远处掠阵的马宝见状大怒,挥舞手中凤翅镏金镋,飞骤胯下青鬃马,就要上前与宋万敌厮杀。 吴三桂知道再纠缠下去十有八九要被李自成逃脱,这桩惊天大功势必会落到别人头上,既然抓不到活的,能留下死的也是无妨! “弓箭手何在?给我朝李自成集火!” 吴三桂拔剑出鞘,歇斯底里大喝一声,“射中一箭者赏黄金一两!” 话音落下,瞬间就有数不清的羽箭呼啸着射向李自成,天罗地网,插翅难逃。 李自成拼命挥剑格挡,怎奈箭矢如雨,还是被射的密密麻麻,惨叫着跌下马来。 尽管嘴里已经是血流如注,依旧声嘶力竭的怒吼:“大明未亡,我李自成死不甘心……” 跟随在李自成身边的大顺丞相牛金星手无缚鸡之力,更是早就被射成了刺猬,两眼圆睁跌落马下。 “不好啦,闯王死了!” “闯王被明军射死啦!” 李自成身死的消息传开后闯军军心崩溃,一部分人缴械投降,一部分人跟着袁宗弟、李过、贺锦等闯将落荒而逃,不知所踪。 随后掩杀的明军与吴三桂前后夹攻,直杀的闯军毫无抵抗之力,逃的逃死的死降的降,战斗仅仅持续了一个时辰便宣告结束。 戚继光、黄得功、高杰等将领也不知道从哪里神兵天降冒出来一支明军拦住了李自成撤退的道路,询问后方才得知是平西侯吴三桂的人马于凌晨偷袭居庸关得手,方才成功切断了李自成的退路。 虽然诧异于吴三桂的兵马为何出现在了北京城的西面,但所有人更震撼于李自成的死亡,这个搅的大明天翻地覆的一代枭雄终于授首,总算让大明王朝的君臣松了一口气。 “诸位请看,这就是贼酋李自成的尸体!” 吴三桂志得意满,命令部下将李自成的尸体收殓装进棺椁,准备运进北京城向朝廷邀功请赏。 “果然是贼首李自成,平西侯此番立下奇功了!” 戚继光一脸坦然,黄得功、高杰则是心怀遗憾,只恨射杀李自成的人不是自己。 霍去病问道:“我听兵部的人说前几日朝廷下了诏书让平西侯率领本部将士向东返回山海关坐镇,以防清兵偷袭,为何平西侯的人马出现在了居庸关?” 吴三桂早就想好了措辞,不慌不忙的答道:“我军那夜冒雨撤退,不料走错道路,误打误撞来到了居庸关。我见关中守卫松懈,便率部偷袭,以求切断李自成的退路。更没有料到李自成兵败如山倒,竟然主动进了居庸关,便将之射杀,以绝后患。” 山海关在东边,居庸关在西,就算走错了路也不至于南辕北辙,但吴三桂立下此等奇功,也就没人站出来质疑,只能羡慕命运对他的垂青。 霍去病忧心忡忡的道:“只怕多尔衮近日将会强攻山海关,平西侯的人马没有回去,只怕山海关危险了!” 吴三桂拍着胸脯道:“霍将军只管放心,我军撤退的时候兵分两路,胡国柱率领五千人走的驿道,本侯率领主力抄的近路,方才在大雨中迷失了道路,但胡国柱的人马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山海关,无需担忧。” 霍去病没有再继续跟吴三桂争辩,而是在其他各路人马庆功之际,于夜间悄悄率领麾下的一万两千骑兵连夜离开北京,顺着驿道星夜驰援山海关而去。 李自成的尸体被运进了北京城,然后送到了紫禁城承天门,供太子朱慈烺以及满朝文武查看贼酋的尸身。 “果然是李自成,这名贼酋终于死了。” 朱慈烺确认棺椁中的死者就是李自成后感慨不已,当即命礼部修书飞报南京,向大明皇帝朱由检禀报这个好消息。 虽然都知道吴三桂的“迷路之说”不太可信,但他冒雨撤兵也是事实,在下着大雨的黑夜走错路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还有射杀李自成的惊天之功,朱慈烺也不好追究吴三桂的责任,便改封他为高邮侯,将他的家乡江苏高邮册封为他的食邑之地。 吴三桂虽然没有被授予国公,但毕竟有了封邑,成为了进京勤王的最大赢家,在受封之后心满意足的率领麾下兵马朝山海关返程。 诸葛亮又向朱慈烺进言:“朝廷应当趁着李自成死后叛军群龙无首,颁布诏书赦免其他的闯军将士,只要主动投降朝廷者便既往不咎,并将李自成下葬。” 朱慈烺在早朝上力排众议,按照诸葛亮的建议下葬李自成,颁布诏书招降各路闯军残部,只要主动放下武器投降,便不再追究反叛之罪。 同时,朱慈烺又多次召见闯将刘芳亮,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让刘芳亮决定投降明朝,并愿意主动招降各路闯军残部。 刘芳亮来到李自成的坟前吊唁完毕,匹马离开北京前往各地游说闯军残部归顺朝廷,共同剿灭关外的满清政权,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朝中不少大臣纷纷向朱慈烺进谏道:“殿下不可放刘芳亮离开,他脱身后必然食言。” 朱慈烺大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李自成都死了,本宫难道还怕一个小小的刘芳亮么?” 就在北京朝廷礼葬李自成的时候,多尔衮果然率领十万清军偷袭山海关,很快杀的明军伤亡惨重,就算有胡国柱的五千援军支援也是无济于事。 双方鏖战了一天一夜,守关主将蓟州总兵韩辅国战死城头,明军阵亡一万五千余人。 就在山海关眼见即将失守之际,突然有一支万余人的精锐骑兵从清军背后杀出,为首大将正是星夜驰援的霍去病。 原来是霍去病途经遵化府的时候想到清军连续两次从这里进关直捣中原,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于是霍去病果断下令全军改道北上直奔松亭关,花了一天的时间穿过松亭关,顺着塞外的道路悄悄摸向山海关。 霍去病一边催促麾下骑兵全力疾行,一边派出斥候刺探山海关的情况,得知清军果然悄无声息的兵临山海关城下。 “哈哈……这就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士们跟着我偷袭清军的屁股!” 这支骑兵花了两天的时间抵达了山海关北方,趁着清军猛攻山海关之际出其不意的杀了出来,以猛虎下山之势冲向清军的背部。 清军猝不及防,被杀得人仰马翻,在明军铁骑几个冲锋之下阵亡了两千余人,阵脚大乱,士气大为受挫。 多尔衮无可奈何,只能放弃了即将拿下的山海关,命悍将鳌拜、拖雷等人分兵围堵这支孤军深入的明军,企图将之一网打尽。 但霍去病并不与清军纠缠,见清军主力杀了过来,立刻率部原路向西撤退,远远的用弓箭、火铳骚扰清军。 多尔衮勃然大怒,命令多铎带着鳌拜、拖雷率领两万骑兵穷追这支明军,就算追到沙漠里,也要把他们全部歼灭。 霍去病率部打打停停,一路骚扰谩骂,引诱清军追了三百里路,直到留下三千伏兵的阎王谷,这才下令全军列阵堵住出口。 “伏兵何在?” 看到清军追进了山谷,霍去病腰间佩剑出鞘,高声下令伏兵出击。 一刹那山谷里杀声震天,山谷两侧滚石擂木滔滔而下,箭矢如雨,子弹如蝗,杀得清军人仰马翻,死伤不计其数。 多铎气急败坏的下令撤退,战后清点人数,竟然在山谷里阵亡了三千余人,不由得急火攻心,气得差点跌下马来。 因为受到霍去病骑兵的牵制,清军对山海关的攻势减弱了许多,明将胡国柱重整旗鼓,率领两万明军负隅顽抗,借助山海关的险要死守关卡。 多尔衮也知道再耽误下去就失去了破关的机会,亲自策马督战,两军再次鏖战了两天两夜,俱都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就在山海关岌岌可危的时候,吴三桂麾下大将马宝率领的五千先锋部队抵达关内,迅速投入防御,让清军最为猛烈地这次进攻铩羽而归,士气大为受挫。 次日,吴三桂率领的主力抵达山海关,使得防御力量大幅增强,多尔衮知道破关无望,只能遗憾的率领清兵撤退到宁远一线。 朱由检接到李自成阵亡的消息后兴奋地痛哭流涕,率领南京的文武大臣于太明祭奠明朝列祖列宗,并降诏大赦天下。 左良玉率领十五人马抵达北京附近后才知道闯军已经溃败,自己白跑了一趟,本打算撤兵回襄阳,却接到了加封他为宁南侯的诏书,并要求他进京谢恩。 左良玉本来对于是否进京心存疑虑,但因为前来颁布诏书的人是他的恩师侯恂,权衡再三,便跟着侯恂进了北京。 朱慈烺亲自设宴款待左良玉,除了册封他为宁南侯之外,还加封太子太保、兵部尚书的头衔,赐府邸一座,婢子三十人,侍卫三百人。 这三百侍卫就把左良玉软禁在了北京城里的私宅内,再也无法出门。 成功软禁了左良玉,朱慈烺命诸葛亮前往接掌这支兵马,戚继光、罗成、林冲、花荣、潘风、邢道荣作为部将随同协助。 诸葛亮进了左良玉大营后,软硬兼施,靠着罗成、林冲等人的悍勇,成功夺权,又裁员五万人,最后精简成了一支十万人的精锐部队。 经过刘芳亮的劝降,以及朝廷的大力招抚,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之内,逃散往各处的闯军纷纷归顺朝廷,累计招募到十五万人,由戚继光作为主将统率。 七月初一,朱慈烺迎娶张星彩,并诏告天下,册封她为太子妃。 经过两年的改革,在朱慈烺的带领下大明朝廷革除弊端,振兴军事,成功的控制住了瘟疫,并向商人征税,大幅改善了明朝的经济。 次年,朱由检宣布退位担任太上皇,朱慈烺于北京紫禁城皇极殿登基称帝,改元乾顺。 朱慈烺登基后册封张星彩为皇后、魏乔为贵妃、林黛玉为德嫔,并尊张嫣、周玉凤为东西太后。 随着国内政局的逐渐稳定,赵云从南京出发,率领十万明军溯江而上,前往湖北讨伐张献忠,与左梦庚麾下的明军左右夹攻,鏖战半年,大败张献忠。 张献忠在逃亡途中被部下枭首杀害,至此轰轰烈烈的明末农民起义宣布结束。 经过两年的安稳发展,明军实力大幅增强,朱慈烺命诸葛亮率三十万人为中军,霍去病率二十万人为右翼,戚继光率二十万人为左翼,总计七十万大军越过长城,讨伐清朝…… 三年后,辽东平定,多尔衮身死,孝庄太后与顺治皇帝被押解北京,满清灭亡,天下太平。 ps:成绩不好,只能草草结束了,感谢诸位书友的支持,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