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灵魂师》 第一章 庄园里多了个少爷 新历一百一十三年暑秋之交,夏盟南域,阳城吴氏的厚重铁门拦下了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 门卫从司机手中接过铭牌,然后目光诡异的递给了身旁同伴。 “嗯……沈白,刚刚从园丁晋升成吴畏少爷的专职侍从。”第二门卫偏着脑袋,审视着身着泛白西服的年轻司机,忍不住撇了撇嘴,心想他这件西服估摸着上了岁数,然后突然一愣,问向第一门卫,“噫?庄园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吴畏少爷?” “就昨天的事。” 第一门卫将铭牌丢给沈白,随手将门禁打开,看着强忍不悦的沈白踩下油门,一骑绝尘,这才嘿嘿笑道:“你昨天不在,没看到庄园里的状况,那个叫热闹呦……” “卖什么关子啊,快说!” “你可还记得,六十年前咱们吴家鼎盛的时候,失踪了两个人?” 第二门卫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说道:“你是说被苏琳琅劫走的那两位?怎么着……难不成这吴畏和他们有关系?诶,不是说都被苏琳琅抓走的都有去无回吗?” “嘿!事情偏偏这么巧,那吴畏还真就号称是失踪了的吴奢老太爷的孙子,这件事情咱们老爷子亲自确认过了,他说保管错不了。”第一门卫忽的露出莫名笑容,“老爷子念旧情,执意让这吴畏少爷进了门,哪有人敢顶嘴。可园子里好端端的多了个外人,府上的好几位,都开始动心思了。” “动什么心思?” 第二门卫面露不解,那第一门卫哼了一声:“还能有什么心思?老爷子的身子骨越发不信了,怕有人和他们争遗产呗!就连平日里不见踪影的分家大爷,都开始牟足了劲献殷勤,那吴畏应该也是看准了这个机会,才来认祖归宗的。” “老爷子倒是大度,不仅收留了他,还答应给他支付阳城学院的高额学费。啧啧,阳城学院去年年底跻身一线之流,今年学费直接翻番,那吴畏少爷啊,这下可赚翻了!不过我估摸着,这事儿不会这么简单,他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钞票能否到手还两说,弄不好,不仅得灰溜溜的滚出园子,丢了小命也大有可能。” “是这个道理!”第二门卫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意味深长的看向了隐藏于山林美景中的重重楼阁,“谁不知道咱们吴氏是个吃人的地方?” “里边的人互相吃,外边的人也惦记着来几嘴,那位吴畏少爷,想来没有好过的日子喽!” …… 绕过巫山连绵山路驶入庄园深处,黑色轿车最终停在了一处偏僻楼阁旁,这里原属于不幸失踪的吴奢大少,空置了六十年后,才在昨天半夜迎来新的主人。 下车前,有些喘不过气的沈白松了松领带,这才提着包走进房门之中,见到端坐在书房里,那位静静看书的吴畏少爷。 说实在的,在如今这个物质丰富的年代,闲暇时光用来读书的年轻人很少,阅读纸质书籍的更少,像庄园里的那几位公子哥,大都正四处疯玩呢,反而更让这位突然冒出的吴畏少爷,显得怪异无比。 与旁人一般,沈白也认为他是争夺遗产而来,甚至都有可能不是吴奢老太爷的孙子,而是一个手法高明的骗子。 “估计只是装装样子吧……” 沈白暗自揣度,要从老爷子那里骗到钱财,总得扮的像模像样。 而他想到自己一个小小园丁,突然摇身一变成了这位外来者的专职侍从,不知道应该是喜是悲,一路行来,类似门卫那样的诡异目光不在少数,可以见得,自己摊上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吴畏少爷,前途是多么黑暗。 不过为了对得起翻了数翻的工资,他还是决定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轻轻咳嗽了一声,躬身说道:“少爷,我是您的专职侍从沈白,从现在起,我将负责您的衣食起居。” 接着,沈白便看到吴畏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俊美得有些不像话的面庞,可不知为何,他觉得吴畏的脸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迷雾,给人以不真切的感受。 吴畏没有应声,只是轻轻点头,接着又垂下头颅,旁若无人的看起书来,仿佛整个世界都没有比看书还重要的事情。 沈白无奈,暗道这位主还真是难伺候,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串钥匙,轻轻放在门边的桌子上:“少爷,这是楼里所有房间的钥匙,编号完备。” 吴畏头也不抬的点了点头。 沈白抿了抿嘴,继续说道:“如果少爷想登录上帝乐园,恐怕需要等到明天才行,地下室的那台登录舱快要报废了,明天会有工作人员进行更换。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行告退了,少爷可以随时用天讯呼叫我。” 说完,沈白等着吴畏回应,可吴畏仿佛是没有听到一般,眼睛始终定格在书本之上,沈白摇摇头,安静离去,他这位新晋仆从,还得接受一段时间的突击培训,虽说让一位园丁跟随吴畏,是庄园中某些人的有意而为,不过那位行事作风尤其严苛的老管家,却不会因此对他降低要求。 关门声传来,汽车轰鸣远去,吴畏没有半点改变,仍旧不疾不徐的翻看着手中的编年记录,直到太阳西垂才回过神,缓缓站起伸了个懒腰,脸上带着若有所得的笑意。 “总算是补全了黑暗年代的史实缺失。” 吴畏心情愉悦,暗道吴家不愧是阳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单是查阅半天的藏书,就超过他之前整整十五天的收获,毕竟阳城的公共图书馆,不会展示某些历史秘辛,彼时还留宿于救济站的他,更付不起钱购买高等权限。 好在他入住吴氏庄园,翻看藏书不再成为问题,而他之所以对新历历史如此上心,则是因为偶然间得到的一本灵魂日记,需要收录世界历史才能进行解封,每为日记录入足够真实信息,他都能得到一些额外魂力。 随着新历黑暗年代的历史补全,页数过万的空白日记上,终于出现了第二张录有文字的页面,顶头写着——日记附录。 吴畏扫了一眼,发现这是他的部分信息。 人物:吴畏(十八) 【灵魂日记栏】 收录进度:首卷“人世新历”(未完成) 总占比:不足万分之一 可提供额外能量:八点 【职业技能栏】 主职:学者(初学者),技能:暂无 第一副职:死灵法师(见习),法力值:四点,技能:恐惧术(强化) 第二副职:魂师(待觉醒),先天魂力:十点,天赋魂技:待觉醒 附加能力:超凡感知(半封印,目前解开一层,无法消耗死灵法力。) …… 在现今世界,拥有各式各样天赋能力的新人类,占据了社会的绝对主流,因为此种能力与灵魂息息相关,所以这些新人类也被称作魂师,同时觉醒后的初始能力,也被称作天赋魂技。 按照常理来说,吴畏本应在三个月前的高考,通过觉醒石完成觉醒,得到天赋魂技,可实际上他回归人类世界连一个月都没有,天赋魂技不过是这副用于掩盖死灵法师身份的新躯体,自带的而已,自然处于待觉醒的状态。 由于种种原因,凡是与亡者有关的东西,都被世俗所不容,一经发现,必然会遭到社会打压各方追杀,更何况他这个时不时与不死生物打交道的死灵法师了,所以他回归人类世界的第一件事,便是重塑身躯,而为了让新身体度过最后的平稳期,免得露馅,他准备拖到入学那天再进行觉醒。 至于最后的附加能力超凡感知,则让吴畏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他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只掌握着一门恐惧术而已,对于这道自带封印的神秘能力,他心中倒是有了一些猜测,不过还需要结果验证。 回过头来,吴畏看向了首位介绍的灵魂日记,正如信息所展露的那般,当灵魂日记融入脑海后,主职业便成为了学者,他搜集信息补全日记,就能得到用于施展恐惧术等技能的额外能量,也就是说,统共拥有三个职业的他,同样拥有三倍于同阶魂师的能量,这代表他的作战能力可以远超常人。 只不过,自打他得到灵魂日记的三个月以来,却连写就着日记首卷“人世新历”的那一页都未能完成,原因是他翻遍所有版本的新历编年发现,末世初期黑暗年代与崛起年代之间的五年时光,全都被一笔带过了。 这让吴畏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这承前启后五年混沌可以说至关重要,然而偏偏各方记载却对此讳莫如深,大大拖延了他的搜集进度。 “那失踪的五年,该如何寻找呢?” 吴畏靠坐着椅背,最终将主意打到了吴家老爷子吴询的身上,有些东西就算没有记载到书里,也不会彻底淹没于历史尘埃。 可就在这时,他的耳朵微微一动,便提前发觉有块尖锐碎石撞破玻璃砸向自己,手指先是在腕上天讯轻轻一划,接着起身闪过石头,目睹破碎窗外有一些笑闹孩童,嘻嘻哈哈的四散离去。 吴畏踩着玻璃,面无表情的站在窗边,发现那些衣着光鲜的男孩女孩纷纷跑走,唯独一个肥嘟嘟的小胖子,手中拿着石头,冲他跳脚叫嚣:“喂,你是哪里来的野种?快点滚出我家,要不然就拿石头怼你!” 小胖子说完,那些躲到围墙后的小孩子也跟着帮腔,言语中多有不逊,大抵上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让吴畏离开这里。 在进入吴氏庄园前,他就对这个家族的现状略有耳闻,亲眼看到这么多孩子毫无教养的谩骂着,不得不对那句“每况愈下”的评语,报以肯定的看法。 视线一扫,敏锐的捕捉到在围墙外不远处的地方,有一道急欲躲藏的身影,吴畏轻轻摇头,冲着作势投石的小胖子猛一瞪眼,微不可查的毫光于瞳孔深处一闪而逝,死灵法师的恐惧术,便在悄然中将之笼罩。 一瞬间,先前还满脸厌恶的肥脸,变为难以遏制的惶恐,慌张之中猛地松手,块头不小的石子就砸到头上,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疼痛,脸色大变的小胖子,连忙嚎啕大哭着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个十七八岁的白脸青年,不再掩饰躲藏,将哭闹不止的小胖子拦下,遥遥冲吴畏投来挑衅目光:“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弄哭家主最疼的嫡孙,真不知道你这个招摇撞骗的家伙哪来的底气!老爷子也是糊涂,居然为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举办家宴,奉劝一句,好好想想怎么向他老人家交代吧!” “你要是不肯连夜滚出庄园,就等着我亲自把你打出去!” 语毕,面色苍白的青年就在一帮小孩子的簇拥下离去,而吴畏也在沉默中接到了沈白的天讯。 “少爷,晚上老爷子特意为您举办了家宴,有重要人士出席,请您做好准备,我这就过去接您。” 第二章 吴氏勋族 “好的,我在门口等你。” 吴畏的语气没有因为白脸青年而变动,依然平淡如水,随后去洗了把脸,看到镜子中属于自己的陌生脸庞。不得不说,这张脸称得上俊美至极,五官棱角分明,连他在初见时都觉得惊艳无比,大概也是因此,阳城救助站里那些个态度恶劣的楼管大妈才从没对他言语喝骂。 不过,缺失了部分记忆的吴畏认为这不是自己本来的样子,只是一副为了掩人耳目的皮囊而已,他之所决定冒险重返人类世界,为的是找寻记忆,找回自己。 不多时,沈白便开着黑色轿车停在门前,由于他在突击特训中屡屡犯错,所以被老管家说得面红耳赤,到现在都没有敛去,不过他还是无比恭敬的将他自认为沉默寡言、特立独行的吴畏少爷,请入车中,而后为其介绍晚宴状况。 “老爷子想让您和家里人认识一下,所以把主家和分家的人都叫上了,不过四爷晚上要和宋氏集团谈一笔重要的生意,没办法抽身。” 沈白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路面,没有看到吴畏的睫毛猛然挑起:“哪个宋氏集团?” “是……夏南宋氏。”沈白没想到吴畏对这个感兴趣,所以稍稍愣了一下,“听说夏南宋氏投资失败,退出夏南市场,把总部搬来了咱们阳城。” 闻言,吴畏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沈白从后视镜中扫了一眼吴畏的面庞,除了继续暗叹堪称精致的样貌,没有其他发现,继续介绍道:“另外,老爷子还把鲍议员请了过来,说是要当面感谢他及时传达有关您的消息。” “嗯。” 吴畏从鼻腔里应了一声,笑容微冷,想起他以军方指定特殊灾民的身份,长途跋涉抵达阳城,本应该得到阳城议会的重点关照,结果却被安排到了杂乱不堪的救济站中,只得到像是打发叫花子一样的五百块,完全没有见着理应下发的巨额抚恤,多亏有好心人照应,否则他流落在救济站的两个礼拜,势必要吃不少苦头。 而他之所以没有得到合理对待,正是因为这位姓鲍的议员,是典型的议会派,极度敌视军方,因而连带着吴畏也遭了秧。可当有关吴畏身份的消息从夏北姗姗来迟,这位鲍议员的脸色立马翻面,不仅亲自将他从救济站中请出,还连夜护送到吴氏庄园,然后理所当然的把黑锅全都推到军方身上。 吴畏当时看他面不改色的怒斥军方过失,就在心底感叹,政客的脸皮果然比城墙还厚。 黑色轿车驶过面积庞大的庄园,停在富丽堂皇的宴客前厅,作为整个夏盟屈指可数的武勋贵族,吴家人从不吝啬钱财装点门面。且不提外部建筑的造型如何华丽庄重,单是悬于厅堂的炫目吊灯,就是由价格不菲的无色魂玉打造而成。 魂玉是一种用途广泛的能量晶体,不仅是高效的清洁能源,还能制作极受欢迎的精美饰品,更与魂师道路息息相关。 要是材质低劣的普通玉石倒也罢了,吴家用的可都是纯度极高的精品魂玉,如此规模,别说阳城周边,即便是整个夏盟南域都极其少见,也就曾经盛极一时的勋族吴氏,才能耗费数量众多的无色魂玉用作灯饰,曾有人公然盛赞—— 吴家灯,无价灯。 只不过盛极而衰总是不期而至,吴奢吴睿两兄弟的突然失踪,也为吴氏鼎盛划上句号,然后就是一代不如一代的逐步衰败,直到现在,家中只能依靠关系把持阳城周边的魂玉生意,也正应那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顶着勋族名号的吴家,仍旧是阳城数一数二的世族,所以那位鲍大议员的脸色才会变得那么快。 这不,吴畏刚下车,肥头大耳浑身圆滚的鲍议员,便无视旁人的诡异目光,热情无比的走了上来:“诶呀呀,别人都说人靠衣装,这句话我不赞同,不管吴畏小侄穿什么,都让鲍某觉得光彩照人,咱们快去前厅,我要瞧瞧到底是吴家的灯光彩,还是换上新衣的小侄更照人!” 接着,鲍议员便不由分说的将吴畏带到前厅大门,让明亮却毫不刺眼的柔和灯光照耀在吴畏的身上,旋即引来厅内厅外的频频侧目,不为其他,只因灯光无价,美玉无瑕。 早已换下简陋衣衫的吴畏,俨然人中美玉,即便有人再怎么看不惯他,也都不得不暗叹,貌比潘安大抵也就如此了。 看着梦幻灯景下的众人百态,吴畏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眼神中带着戒备,作为一个刚刚认祖归宗的陌生人,总不能流露出太多亲近,可是他不想亲近别人,反而有人主动贴了上来。 “鲍伯伯,您倒是说说是我们吴家灯光彩,还是吴畏表哥更照人啊?” 一个粉雕玉琢的靓丽女孩蹦跳着来到吴畏身边,毫不顾忌的揽着他的胳膊,歪着头,眼镜后的一双剪水秋眸满是笑意的看向另一侧的圆滚议员。 鲍议员察觉旁人也传来好奇目光,挺着肚皮连连摆手:“比不出!比不出。你们吴家的灯无价,吴畏这人也无价,鲍伯伯好生羡慕,怎么无价的东西都是你们吴家的啊?” “哈哈!玉书谬赞了。” 厅堂正中遥遥传来一道苍老笑声,正是吴家老太爷吴询,他由于身体不好,脸色灰白,不便走动,端坐在主桌东位,身后有那位一丝不苟的老管家看护。 “可不是谬赞!”鲍玉书脸色夸张的看向其他人,“泱泱夏盟,谁不知道吴家无价灯?吴畏小侄这般精致的人物,闻名夏盟也是迟早的是,诸位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鲍玉书素来以圆滑著称,为了讨好吴询老爷子,他毫不吝惜自己的言语,厅堂中的吴家人看到老爷子正在兴头,大都连忙附和,争相攀比,不一会儿,先前被他们认作骗子的吴畏,就变成了吴家龙凤。 那边的吴询听到这话,脸上果然浮现出浓浓笑意,连带灰白死气也驱散了些许,忙叫吴畏坐到自己的身边。 这一幕,让那些吴家人露出莫名神色,发觉老太爷是真心接纳这个野小子了,连平日里最受疼爱的大小姐吴清慈,都不得不坐到了旁边。 发须皆白的吴询,长得慈眉善目,他静静地看着吴畏,眼中满是欣慰:“曾几何时,我这块老骨头以为再也找不到两位兄长的音讯,所幸老天开眼,总算没让老朽死不瞑目,吴畏啊,在三爷爷这里,你只管放心的住下,后天入学,我会差人为你安排最好的位置。” 这时,坐到老爷子身边的鲍玉书跟着说道:“你的抚恤金,鲍某也敦促军方了,放心,属于你的一分也少不了。” 吴畏轻轻点头,随后就在吴询的指引中,认识了吴家主脉的成员。 大房吴镇东,没有遵循老人意愿走上战斗魂师的道路,而是醉心研究魂石,但也颇有成就,目前在阳城学院供职。其人长相斯文,眸光和蔼,与吴畏对视时轻轻点头,没有露出亲近之意,也不存半点排斥神色,只是静静盘玩手中那条形如墨龙的黑色魂玉。 吴镇东身边有两个空位,属于他的妻子和小儿子,大儿子则外出历练,并未归家。 与人丁兴旺的大房相比,二房就要凄冷许多,先是二房夫人多年前意外死去,不久后被老爷子视作接班人的吴镇南也在历险中失踪,只留下一个女儿,也就是坐在吴畏身边的大小姐吴清慈。吴询指认时,两人同样也是相识点头,吴畏没有在意对方容貌,而是敏锐的察觉到,旁边的这位黑衣女子身上没有半点味道。 由于某种原因,吴畏对气味特别敏感,吴询身上的老人味、墨龙魂玉传来的淡淡幽香,以及先前那眼镜女孩留下的清爽甜气都逃不过他的鼻子,可奇怪的是,吴清慈的身上没有半点味道,而且她的气质也恬静到了极点,呼吸悠长缓慢,仿佛幽灵一般。 “表姐,咱们能不能换个位置啊?我想和吴畏表哥亲近亲近。”眼镜女孩名为君竹,是三房吴浣溪的女儿,虽说这边儿女双全,但情况也好不到那去,多年前丈夫君煌与吴镇南一并失踪,再无音讯。 吴清慈没有答话,应声的是一位熟到极点的丰润女子:“君竹,不要胡闹,免得让你表哥笑话。” 听其声,甜糯中带着溺爱,埋怨若隐若现,余音萦绕勾魂。观其人,肌肤雪腻柔润,体态丰腴婀娜,凤目半展斜飞,神情慵懒倚看。吴畏乍一望,只觉得吴浣溪像是熟透的苹果,单是一言一语中展露的一颦一簇,就让他心神一晃,可是再一看,丰腴美人的斜倚坐姿,又让她神似懒洋洋的小憩白猫,令人只想拥在怀里。 君竹发现吴畏多看了母亲一眼,瑶鼻微皱,旋即冲另一边的木讷男子喊道:“君武,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向表哥打招呼?” 方才一直怔怔出神的英武男子,这才向吴畏说道:“你好,我叫君武。” “你好。” 吴畏淡淡回应,君竹笑嘻嘻的打量着两人:“我哥痴迷冥想,事事不忘,人都快傻了,听说表哥喜好读书,家里可不要又多个呆子才好。” 老太爷笑着摇头:“武儿分明是练功刻苦,你个鬼灵精要是像他一样努力,外公也就省心了。” 君竹歪着脑袋,噘着粉唇:“不要,等后天入学再刻苦也不迟,人家还想好好陪陪外公呢!” “你哪是想陪我?”吴询笑着打趣,这才把冷落了好一阵的四房介绍给吴畏,“吴畏啊,这是你堂弟吴风与,他父亲吴镇西有一笔生意要谈,抽不开身。” “不妨事,四叔工作要紧。” 吴畏表示并不在意,吴风与却神情倨傲的回了一句:“当然要紧,若是天天来人骗吃骗喝,迟早要败光家产。” 吴老太爷笑容一窒,正想喝斥几句,旋即有一道刻薄言语遥遥传来:“风与说的不错,为了一个外人召开家宴,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众人放眼望去,便见到一个衣着雍容的女人,面色冰冷,领着那个哭啼不止的小胖子走来,此人正是大房吴镇东的妻室古东珠,那小胖子即为吴畏老太爷最小的孙子吴山海。 古东珠指着儿子额头上的伤口,狠狠剜了吴畏一眼,冲吴询质问道:“公公你来评评理,就算山海再不懂事,那外人也不能用石头打吧?这是多没教养,才能这么狠心下手啊!” 第三章 何为教养 古东珠的声音像刀子般锐利,一上来就兴师问罪,小胖子吴山海适时大哭,立马搅得人心惶惶。老太爷不好动怒,连忙将吴山海牵了过来,好生询问:“山海不哭,快告诉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吴山海止住哭声,抬手指着吴畏,啜泣连连:“我和小李他们到大爷爷那里去玩,也不知怎么就惹着了吴畏堂哥,然后他就拿石头扔我……” 小胖子眼神彷徨,仿佛在回忆石头砸下的那一瞬,表情很是委屈,察觉吴畏投来目光,像是遭到惊吓,再度哭出声来。 吴老太爷面露无奈,只能继续安慰,吴畏则默不作声的望着这近在咫尺的一幕,不过在旁人看来,不解释就是心虚的表现,这让坐在分家席位中的那个挑衅者,暗自冷笑:“家里的魂玉生意,全都要仰仗大房太太的关系,老太爷不发话,没人能保得了你!” 古东珠走到吴畏身边,身材本就高挑的她,在高跟鞋的衬托下,更有居高临下俯瞰蝼蚁的态势:“一个小孩子而已,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幸亏只是伤到皮肉,万一影响到脑子,阻碍魂道,你以为你能付得起这个责任?做事不考虑后果,也没个轻重,实在是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管教的!” 这时,突然有人插嘴:“我查过他的档案,父母早亡,一直被人收养。” 此人话音刚落,就遭到古东珠的厉声斥责:“我说话的时候,哪里轮得到你插嘴?还不滚出去?” 吴家大房颇有阴盛阳衰的味道,由于古东珠家族势大,所以吴镇东的话语权极小,哪怕那位无意出言的分家人投来求助目光,吴镇东都没有半点反应,仍旧默然盘弄那条墨龙魂玉,对周遭全然不顾。 不得已,那位分家里还算有些威望的中年人,只好起身离去,临走时还不能忘记向古东珠告退。 “哼!” 一声冷哼,让本应热闹的厅堂寂静无比,居然连吴老太爷的声音都压了下去,他的脸上看不到半点神情,淡淡望着古东珠继续数落吴畏:“呵,就算你父母早亡,没有家教也就罢了,可我怎么听说你喜欢读书啊?有能耐考到阳城来,按理说也该算是腹有诗书,怎么我从头到尾没有发现半点?我站了这么长时间,连个请安都不会!更别说让座了!” “我倒要好好问问你,读了这些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知不知道教养二字该怎么写啊?” 从始至终,吴畏都端坐原位,神情淡然,可这更加助涨了古东珠的气势,她越说越是气愤,语气越是急躁,恨不得当场将吴畏也一并赶出门去。 这时,分家里的好些人都开始跟着数落吴畏,声音不大,却如蚊虫般嗡嗡作响。 “多大的人了,居然向小孩子动手?丢人败兴!” “也亏大太太修养好,要是放着我啊,早就一巴掌甩上去了!” “说得对啊,仗着老太爷关照,也不能得意忘形啊!这个家,早就和吴奢一脉没关系了,你说他不会以为自己才是大少爷吧?妄想耍耍少爷威风,要给大房一个下马威?”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小子,吃点苦头早些滚蛋也好!” 一句句窃窃私语传到主桌位置,让鲍大议员的神色出现了变化,他的眼神在吴询老太爷和古东珠的身上来回转换,最后还是放弃出面给吴畏说话,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可不想触某些人的霉头,同时也在心中暗叹,哪怕是勋族,也逃不过人走茶凉那句话,吴询这还没死呢,某些人就开始给新主子投怀送抱了。 “嫂子消消气,不过是孩子们的打闹而已,何必这般动怒?” 见古东珠准备赶人,慵懒美人突然出言,她和大房的关系谈不上多好,但在老太爷不发话的情况下,只有她能出来息事宁人。 然而古东珠却不打算收敛,她在家里的地位本来就高,只是吴询身体越来越差,许多人都开始动歪心思,所以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她决定拿吴畏开刀,咬牙切齿,寒声反问:“打闹?有扔石头打闹的吗?你是没看到山海血流满面的样子,他当真能下得去手啊!他压根就不把山海当做他的弟弟!” “到现在了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坐着,给我站起来!”古东珠猛地将吴畏从座位上揪起,指甲几乎要戳到他的眼睛,劈头盖脸的喝斥着,“说出去真是让人笑话,我古东珠的儿子,居然被家里人给打了!别人都说吴家人只会窝里横,我之前还嗤之以鼻,现在倒是信了,感情你别人不敢欺负,就只敢欺负小孩子啊?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是我们吴家的人,而是一个招摇撞骗的骗子?” 此言刚出,吴询老太爷终于发话了:“我已经确认过了,吴畏确实是我们吴家的人!” “怎么确认?”正在气头上的古东珠,连一家之主的面子都不给,“老爷子小心不要被人蒙骗了才好!” 吴询叹了口气,看着其余人的目光,知道这件事必须给个交代,便从怀中,取出了一把灰扑扑的石质小剑:“这是咱们吴家的传家信物,之前跟着吴畏他爷爷一并失踪,昨天我才从吴畏身上讨来。只有咱们吴家人和这个信物有特殊感应,不信,你就让人试试!” 说着,吴询就将灰色石剑交到了古东珠的手上,而随着石剑离手,剑身立刻蒙上一层黑意。 这一幕,让吴家人神色微变,因为家族中的确存在有关这柄石剑的传言,甚至有人知道,此物就是家族密库的钥匙,所以老爷子昨天才会这么兴高采烈。 古东珠自然也听过这个传闻,看着平平无奇的石剑,神色阴晴不定,想起家族长辈的叮嘱,没有暴露出瞳孔深处的炙热,甩手递给了儿子吴山海。 所有人都盯着石剑变化,果不其然,小胖子一拿到手,黑意便即刻消退,似乎是为了验证传言真伪,石剑在主桌上传了一圈,连鲍玉书都过了过手,看到黑意驱散灰色,让他心中暗叹,吴家不愧是挺过黑暗时代的武勋贵族,就算大不如前,底蕴也不可小觑。 最后,石剑经吴慈溪的纤纤玉手被吴畏拿到,黑意并未显现,也展示出了他的身份,并非猜想般蒙混老太爷的江湖骗子。只是亲眼见证这一幕的发生,并没有打消众人的疑惑,因为他们从没听过被苏琳琅劫走的人,还可以留下子嗣。 神情微冷的古东珠,立时就此发问:“即便如此,也不能证实他就是我们吴家的人,采集细胞培养胎儿,并不是难事!” “非自然形成的人类,是不可能成为魂师的!”君竹突然插话,镜片后闪过一抹微光,“吴畏表哥在高考前的集体觉醒中,展现出了感知向天赋,舅妈,这总不能造假吧?” 此言一出,让旁人不禁点头,吴家人主要的天赋表现,正是奥秘域类感知能力,综合种种,似乎确实证明,杳无音讯的吴奢的确留下血脉。 遭到小辈公然反驳,让古东珠的神情越发冷冽,盯着吴畏,暗恨自己没有选好发难角度,未能乘胜追击,否则就可以把他清除出去,顺便震慑旁人,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咬死不松口:“苏琳琅是怎样的人物,大家都应该知道,我觉得不是没有造假的可能。” 那位挑起事端的苍白青年,察觉局势出现不妙景象,突然附和道:“培养一个拥有家族血脉的自然人类,对于苏琳琅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了,只需要一个女人,一点药物,连我都能轻松做到。” 有人跟着符合:“对啊!吴畏拥有家族血脉,不代表他不怀二心啊!万一这是苏琳琅做局,岂不是盯上了咱们家的密库?” “嗯,说的在理!苏琳琅当年犯下那般恶行,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我看为了以防万一,当场将吴畏拿下好了,逼问一番,总会有结果。” 堂下私语再起,好似锋锐矛头直指吴畏,古东珠的目光扫视沉默不语的主桌众人,眼中闪过得意,一个个不堪大用,等到老家伙一死,吴家还不是我说了算? 而那位苍白青年,脸上则露出冷笑,望着没有半点动静的吴畏,猜想他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好了!” 眼见古东珠没理还不饶人,其余人也有刻意诘难的迹象,吴家老太爷终于发话了:“一个个疑神疑鬼的,成何体统?苏琳琅真要是看上了家里的东西,那就让他来取好了!何况他早就过了百年大限,死在何处都不知道!要是你们还揪着这事不放,那就给我滚出去!” 由于气愤到了极点,吴家老太爷面色涨红,说完就连连咳嗽,站在他身后的老管家立时上前递药。 如今家族还是吴询老太爷做主,所以刚刚附和古东珠的吴家众人,面色尤为尴尬,古东珠发现丈夫淡淡看了自己一眼,想着他就算再窝囊,也总是要留些面子,就没有继续发话。 鲍玉书见状,适时出言:“只是猜疑而已,老爷子何必动怒?毕竟吴畏的身份连我都觉得蹊跷,提出怀疑也是正常的,老爷子现在把话说开了,大家伙也就明白了,日后要是再有人无端质疑,我鲍某第一个不同意!” 吴询面色稍缓,轻轻点头:“别人都说吴家别的不行,内斗一流,我看呐,这个风气应该改改了,吴畏离家多年,总算是认祖归宗,你们一定好好好待他。” 接着,老太爷做主,向古东珠说道:“吴畏身世悲苦,犯些错误也情有可原,就让他给山海陪个不是,此事就此揭过可好?” 眼睁睁看着吴询把主导权夺了回去,古东珠心中有气,不想顺着他的意思走,便转身坐到丈夫吴镇东身边的空位上,歪过头,不去看吴畏吴询,语气淡薄:“道歉就免了,我们家山海受不起,只希望他知错改过,回头好好学学教养到底该怎么写!” 古东珠毫不掩饰自己的刻薄面目,吴家众人却对此无可奈何,因而堂中气氛极其压抑,也让意图赶走吴畏的一些人,心中暗叹可惜。 可就在鲍玉书准备说些什么,化解尴尬的时候,方才始终一言不发的吴畏终于说话了:“教养这个词该怎么写,侄子还是知道的,只是不知伯母有没有教导给山海堂弟?” 第四章 巴掌 吴畏的突然回应,让吴家众人都感到猝不及防,先前他一言不发的样子,分明是不敢触怒大房太太,怎么现在反倒是突然动口了?莫非他以为有老太爷撑腰,就能找回面子? 痴心妄想! 这是绝大多数吴家人的看法,那位苍白青年则期望吴畏越是这样越好,吴询好不容易把事态压下,让古东珠找不到发难的借口,不曾想,吴畏居然不觉死的主动撞了上去。 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别人读书那是满腹经纶,他倒好,直接给读傻了! 否则谁会想不开,当堂质问大房太太啊? 听闻吴畏问话,古东珠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锐利眼神斜视吴畏,面容淡漠,嘴角微冷,她正愁有什么法子,将这个碍眼的东西赶出家门呢,结果对方反手就给了她机会,哼哼,既然你不知死活,也省得麻烦。 坐在吴畏身边的吴清慈,觉得他有些不理智,轻轻摇头,不曾言语,再过去的眼镜小美女则满心无奈,有道是忍一时海阔天空,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坐不住了呢?她觉得吴畏和自家哥哥是一路人,都是醉心各自喜好变得痴傻,让旁人想帮忙化解,都没办法。 至于吴镇东和吴浣溪两兄妹,一个专注盘玉心无旁骛,另一个则斜倚桌面静观事态,她认为吴畏敢在此时说话,总会些资本才是,要不然早就坐不住了。 “你这是在问我?”古东珠笑意漠然,毫不掩盖嘲讽意味,“我不知道你的教育状况,也懒得理会你的过去,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山海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魂殿下一批少年进修班的既定人选,早有尊主断言,山海的天赋不亚于山河,你现在问我他知不知道教养,我反而要问问你,有什么资格问这句话?” 魂殿是魂师殿堂,率领人族走出黑暗时代的功勋组织,尊主则是对高等传奇魂师的一种称谓,至于古东珠口中的山河,便是她的大儿子,魂殿重点培养的天才人物。 面对古东珠的刻薄言语,吴畏表情不变,仿佛没有受到半点影响,轻轻摇头:“伯母应该知道,教育和教养不同,我自记事起便没有父母,远在北疆边界的家乡,找不到娱乐设施,就连天讯也是最近才接触到,所以我自小便喜欢读书,知道没有证据污人清白,是没有教养的表现。” 接着,吴畏直视古东珠的眼眸,说出了让她拍案惊起的一段话:“伯母你没有半点证据就说石头是我扔的,所以没有教养,就算山海教育再好,也同样没有教养。” 吴畏的语气不曾出现半点起伏,仿佛在陈述事实一般,却更让古东珠怒火丛生,一巴掌拍得桌面震颤,杯盘作响。 “反了你了!” 古东珠凤目圆睁,怒指吴畏:“别以为有人撑腰,你就能口不择言!” 见状,君竹悄悄吐了吐粉嫩香舌,只觉得自己这位表哥真是生猛,她还是头一次看见古东珠这般动怒。而其他吴家人大都开始幸灾乐祸,笃定吴畏肯定不是别人培养的奸细,试问谁会派这么一个蠢货打入吴家?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我不想追究,就觉得我好欺负?你不是要证据吗?好啊,我就给你证据!”古东珠猛地望向苍白青年,“吴天良,给大家说说当时的情况。” 发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吴天良强自镇定,缓缓站起:“回禀大太太,回禀老爷子,我听说家里来了个远房亲戚,就想去认识一下,谁知道刚走到吴奢老太爷的故居边,就目睹吴畏冲山海扔石头,砸得头破血流,我都来不及上前阻止。看到这一幕的,不止我一人,还有陪着山海一起玩耍的小孩们,要是老爷子不相信,我可以把他们叫过来对峙。” 吴天良信誓旦旦的说道,表情没有半点异样,让旁人不由得相信他言语所描述的状况。而他之所以敢当众撒谎,自然早有准备,他不觉得古东珠会再生事端,也不怕老爷子决定对峙。 这时,一开始就对吴畏表露偏见的四房吴风与,落井下石的冷嘲热讽:“啧啧,有人生没人养,难免会出现死鸭子嘴硬的状况,伯母还是消消气,为这种人动怒,不值当。” 古东珠闻言冷笑:“别,刚才我都不准备追究了,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却自己跳了出来,说我古东珠没有教养也罢,可他咬定山海没有教养决不能行!山海,你告诉妈妈,想要怎么出气?” 一直被吴询拉在身边的吴山海,可没有说什么断人手脚的话,反而展现出知书达理的样子,委屈说道:“出气就免了,都是一家人,不要伤了和气,山海肯定是有什么地方惹怒了吴畏堂哥,还请堂哥原谅我的过失才好。” 吴山海的表现,让一众吴家人连连点头,纷纷赞叹他不愧被魂殿点名招入的天才少年,果然教养不俗,不像某些人,自以为句句在理,反而越是落了下乘,分明都是大学生了,居然连一个小孩子都比不了。 可是就在众人猜测吴畏是否会无地自容地羞愤退走时,他却突然抬起手臂,当众给了小胖子一巴掌。 啪! 红彤彤的掌印,立时浮现在肉嘟嘟的脸庞上,这超出众人预料的一幕,也直接打在了古东珠的心头。 “你想死!” 古东珠仿若暴怒母兽,直扑吴畏,站在吴询身旁的老管家不露痕迹的挪移半步,将她挡下。而看到吴畏对一个小孩子动手,就连之前暗助于他的君竹都有些不忍,至于那位大有墙头草之嫌的鲍议员,则立马在心底和吴畏划清了界限。 刚刚还是言语上的冲突,就算古东珠心狠手辣也会顾忌老太爷的面子,可这下直接上手,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捅了蚂蜂窝容易,想要全身而退就难了。 而当众出手的吴畏,没有理会周遭的惊骇目光,也刻意不去看吴询老太爷的脸色,只是淡淡地冲被他打蒙的小胖子说道:“小孩子说谎可不好,这一巴掌是为了让你记住,做错事,就要承担责任,即使仗着背后有人也不行。” 他的话,分明就是反击古东珠,你说我仗着老太爷为所欲为,那你儿子满口胡言是仗着谁? 被老管家死死挡下,古东珠暗恨不止,她发誓总有一天,要亲手料理了这个不长眼的老家伙。 “真是反了天了!好端端的一个家,居然被外人给搅和成这个样子!”古东珠红着眼睛,愤然看向吴询,“公公,你现在看到了吧,有人仗着你的关系,非但不知感恩,还故意撒泼,今天你要是不把他赶出去,那我就回娘家,我就不信了,娘家人还能让我受这份气!” 吴询无奈,觉得吴畏的确是做的有些过了,他就算再怎么念及旧情,也没办法为吴畏说话,可就在他狠下心让吴畏离开的时候,一道玻璃破碎的刺耳响动却骤然响起。 啪嚓! “喂,你是哪里来的野种?快点滚出我家,要不然我就拿石头怼你!” 是个吴家人就能听出,这是吴山海的嗓音,可现在小胖子被吴畏打得失魂落魄,说不出话,旋即众人看向了戴在吴畏手腕上的天讯,因为刚刚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帮孩童叽叽喳喳的笑闹,言语中多有不逊,毫无顾忌的攻击吴畏的身世。 吴畏轻轻在手腕一抹,声音敛去,他深知吴家有如龙潭虎穴,所以处处小心,那时他通过超凡感知察觉屋外有人,便直接按下天讯录像的快捷键,把小胖子肆意叫嚣的样子全都录了进去,至于吴天良的影像,他没准备放出,因为与古东珠相比,一个小喽啰没有半点价值。 这一幕,让吴天良的脸色出现难以遏制的变化,他打死都没想到,吴畏居然有此手段,视频为证,自己再怎么说得像模像样都不堪一击,而他看到古东珠骤然冷冽的神情,一下子慌了手脚,想起先前在大房太太面前信誓旦旦的样子,就想给自己一巴掌,早知如此,他断然不会蹚浑水。 可现在为时已晚。 吴天良失魂落魄的原地呆立,但没有人理会他的变化,因为吴畏顶着古东珠足以杀人的眼神,向稍稍回神的吴山海说道:“我不想知道的你天赋程度,也不愿再追究你的冒犯,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就算你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得到所谓进修班的入学资格,但一个不知教养的人,终究难以成事,虽然我现在人微言轻,但还是有资格问问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小胖子没有发现,吴畏又一次反击了母亲的原话,怔怔说道:“我……我不应该骂人。” “不,你错在知错犯错。” 吴畏面无表情的摇着头,缓缓抬手,小胖子以为吴畏又要打他,哇的一下哭出声来,而吴畏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脑袋,眼神看向古东珠那里:“伯母,侄子出身低微,比不得堂弟金贵,所以道歉,还是由您来吧。” 古东珠咬牙切齿,既恨吴畏“小人得志”得寸进尺,也怒自己怎么未经调查,就相信了吴天良的鬼话? 实在是因为,小胖子被她视作掌上明珠,见到他头破血流,一下子就失了方寸,再加上吴天良言之凿凿,而时间又过于紧迫,所以她才不慎被吴畏摆了一道。 面对吴畏的道歉要求,感受周遭的莫名眼眸,古东珠知道她今天要是向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道歉,威信注定一落千丈。 绝对不行! 古东珠一眼便看到吴天良的样子,打算将所有问题都推到他的身上,毕竟此事和对方脱不了干系,可是她刚刚出口,先前专注盘玉,不曾出言的吴镇东,却是突然站了起来,在所有人的诧异视线中,向吴畏深深地鞠了一躬。 “子不教父之过,这个歉,还是让我来说吧。” 第五章 解石 在吴家,吴镇东的地位十分尴尬,由于他违背老爷子的设想,走上了研究魂石的道路,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倍受吴询冷落,后来又因为家族命脉的魂石供应出现问题,所以不得不和古东珠联姻,稳定家族局势。 尽管这些年,他在魂石研究上颇有建树,但在吴家的影响力却日渐低微,原因便是古东珠过于强势,成为了吴家大房最为响亮的声音。 谁都没想到,吴镇东会在此时出面,而他的态度放得不可谓不低,让一旁的古东珠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山海年纪小不懂事,这些年我又疏于管教,难免骄纵了些,刚刚的那一巴掌,打得不错,小小年纪就活在赞誉溺爱当中,总不是好事。”吴镇东的神情十分诚恳,而那条墨龙也被他收了起来,“伯父知道,刚刚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几句不咸不淡的道歉,有些说不过去,正巧,我从宋家的那批货里,找到一块表现不错的魂石,索性现在解开,送与你吧。” 魂石之中出产魂玉,就和旧世界的翡翠赌石一样,都流传着一句神仙难断寸玉的说法,虽然新历世界中不乏魂石矿脉,但与之相对应的是需求暴增,因而高端魂玉的价格被炒到了天价。 “凭什么?” 古东珠有些不服气,别人不知道吴镇东对魂石研究到了什么地步,她可是知道的,曾经她亲眼看着吴镇东从一块外部表现极差的垃圾魂石中,解出了纯度极高的无暇魂玉,尽管个头不大,却能卖出不错的价钱,同时也显现出了他的赌石功力。 能被他称为表现不错的魂石,那么十之七八能够解出高端魂玉。 吴镇东没有理会古东珠,他目光淡然的望着吴畏,总算是彰显出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 吴畏有些犹豫,因为摆在面前的两条路,有些难以抉择。 早在入住吴家之前,他就知道自己定然会惹来处处白眼,尤其是想要稳定局势顺利接管吴家的古东珠,势必会竭力清除隐患。 假如自己继续强逼,结果要么是削减古东珠的威势,要么是与古东珠彻底撕破脸皮,两个选项都有弊有利,前者无法得到实质好处,后者则取决于吴询的自身意志,可就算他再念旧情,在家族面前也很有可能舍弃自己,更何况古东珠也可以把吴天良推出来,减小影响。 但如若局势趋向有利,那么吴畏会获得远期收益,或者让吴询彻底站在他的一方。 总之,有多大的风险,就隐藏着多大的利益。 反观接受吴镇东的道歉,那么就走向息事宁人的方向,风险小,利益少。 而以吴畏的性格,他更倾向于强逼古东珠,不是他不知收敛,而是他能进入吴家,自然有自己的依仗。不过,坐在身边的吴清慈,却悄悄蹭了蹭他的胳膊,这让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吴畏站起身,淡淡笑道:“既然伯父有此好意,侄儿再不接受,就有些不知好歹了,刚才多有冲动,还请伯父不要怪罪才是。” 吴镇东轻轻摆手,表示不碍事,旋即用天讯通知自己的私人侍从,立刻去取他准备好的魂石。 古东珠有些咽不下这口气,狠狠地剜了一眼仿佛没事人一样的吴畏,便直接冲魂不守舍的苍白青年发难:“吴天良,都是听信了你的鬼话!山海平日里知书达理,怎么可能突然满口秽语?说!是不是你教唆的?” 察觉到古东珠眼里的狠辣意味,吴天良知道自己要是胆敢反驳一句,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旋即硬着头皮咬牙道:“是,都是我鬼迷心窍,想不开去找吴畏的麻烦,所以才动了歪心思,唆使山海他们一帮小孩子去辱骂吴畏,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大太太责罚,请老爷子责罚!” 说着,吴天良直接跪了下去,脑门重重磕在地上。 吴询听得嘭声一响,摇头叹气:“好端端的家宴,居然因为你搅了兴致,现在罚你一顿,也无济于事,也罢,自己出去听候发落吧,你们其他人也好好记下,窝里斗只有两败俱伤,赢家从来都是外人。” 鲍大议员立即附和:“老爷子时时不忘教育晚辈,可见用心良苦,您不仅为吴家操碎了心,这么多年,也带动了阳城发展,谁不知道阳城里有一位吴老太爷坐镇,您呀也别为这件小事生气,好好调养身体,这不就让那些外人忧心了吗?” 有了鲍玉书不要脸皮的拍马屁,吴询的面色总算有所好转,这时吴镇东的私人侍从提了一个黑箱子过来,老爷子面露微笑,看向吴畏:“吴畏啊,咱们吴家比不了以往,只能和石头打交道,这些年,也琢磨出一些观石辨玉的本事,估计你只见过成品魂玉,正好趁这次机会看看解石过程,了解了解,也方便日后接手家族产业。” 最后一句话,是吴询有意而为,刚刚古东珠大发雷霆,他的立场则摇摆不定,为了抚慰吴畏,才有此允诺。 这让古东珠在内的好些人,立马变了颜色,目前吴家的家族产业,都分散在他们手上,吴畏接手,就会削弱他们的利益。吴天良之所以想要赶走吴畏,便是因为他的父亲是最有可能被吴畏取而代之的人。 不过态度倨傲的吴风与,却没有什么变化,由于情况特殊,他不准备接手家族产业,却喜欢看那些平日里人模狗样的亲戚面露难色,旋即起哄道:“光看有什么意思啊?反正大伯都把石头送了出来,堂哥何不自己动手试试?” 机灵古怪的眼镜小美女也啄米般点头道:“对呀对呀,吴畏表哥自己来吧,要是你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哦!” 有这两人搅风搅雨,厅中气氛一下子活泛了起来,虽然有些人脸色不对,但显然老爷子也来了兴趣,抚须大笑:“小竹不要胡闹,石头让你碰过了,里面还能有魂玉?表现再怎么好的魂石,都能你给解垮了。” 被老爷子说到糗事,君竹不依,嘟着粉唇从座位上跳起,摇晃着吴畏手臂:“表哥,不要听爷爷胡说,你就答应人家嘛……”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样子很是可人。 笑看此景的吴风与突然发现,吴畏的视线扫过吴清慈,当即戳破:“君竹不要胡闹,吴畏想邀请的分明是姐姐,不是你啊!” 一身黑衣的吴清慈发现自己无端端惹来麻烦,暗自无奈,旋即用淡雅空灵的声音说道:“今天雕玉有些乏了,还是快些开宴吧。” 也不知有意无意,吴畏立时起身,答应了君竹的请求。 眼镜小美女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心想自己这位堂姐的魅力可真是恐怖,每次和她一同露面,别人的目光总是集中在她的身上,就连刚出现的俊朗表哥也是这样。她在心里将吴畏和吴清慈做了比较,发现不论从哪个层面讲,都配得上金童玉女的称呼,与之相比,自己反倒成了丑小鸭。 不过君竹之所以靠近吴畏,可不是因为他的惊艳外表,只是觉得好奇罢了,旋即揽着吴畏的胳膊,专门向吴清慈笑道:“那姐姐可要看好喽,我和表哥一起解石,肯定很快的。” “怕是解垮很快吧!” 吴风与在一旁打趣道,引来众人嬉笑。 笑声中,君竹的脸上浮现出好看的红润,立刻嘟着粉唇将吴畏拉到大厅旁的特殊隔间,吴镇东送出的魂石已经被安置在特殊的解石机上,众人透过一面落地窗,关注两人的解石状况,而那块魂石的立体图像,也传到了所有人的天讯之中。 “啧啧,这块魂石没有开窗也没有擦口,通体找不到半点裂绺,外部表现十分不错,是块出好玉的料子!” “废话,这可是大爷精心挑选出来的,能差就有鬼了,当时我就在现场呢!宋姿小姐为了庆祝咱们两家达成合作,让大爷亲自选几块当众解开作为彩头,其实也存了考教咱们吴家的意思,他们家那批货虽然砸了,但也能凑出不少好料子。你们是没见着,大爷挑出六块解了个五连涨,惊得宋家那批人是一愣一愣的,就剩下表现最好的这块留了下来。” “不过大爷眼力再强,总有失手的时候,再加上君竹又是出了名的小黑手,不知道这次会垮成什么样子呦!” “安静看着吧,也就是一刀的功夫。” 外界讨论,吴畏能听到一些,这让他不由得想起记忆中的翡翠赌石,而新历世界的魂玉赌石正是脱胎于此,所以一些术语沿用至今,同时也出现了一些新鲜词汇。 君竹察觉吴畏没有动弹,以为他不敢下手,便笑嘻嘻的指着和他们一起走进隔间的老管家说道:“有陈爷爷看着,表哥你就放一万个心吧,要是你无从下手,那就瞧我的!偷偷告诉你啊,上次赌石解垮了,我就自己设计了一款赌石软件,综合了海量赌石案例,保证不会有错,这块石头的立体图已经分析完毕了,从这里下刀,肯定没错!” 君竹熟稔的操纵解石机器,在魂石表面投下一道笔直光线,吴畏猜想她大概是被人笑得不耐烦了,才会如此,而自己又没有半点解石经验,索性按照眼镜小美女的意思来。 呲…… 特质转片高速旋动,在吴畏的操作下,沿着光线切入坚硬石块,石屑伴着降温水流落到一侧,没有向四处溅射。新型解石机操作简单,使用方便,因而没花了几秒,一块石头就被分成了两半,结果仿佛正应了老太爷的那句话,表现再怎么好的魂石,让君竹碰过了,都铁定会垮。 “啊!?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软件也会出差错?” 君竹耷拉着脸,神情很是不甘,她看着没有展露出半点魂玉迹象的两半石头,很是不好意思,吐了吐小舌头:“表哥……” “这不还没解完吗?继续吧。” 吴畏微微一笑,安慰道,殊不知魂石截面的表现在旁人看来,纯粹与废料无异。 吴风与摇着头冲吴镇东说道:“大伯,想不到你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神仙难断寸玉,更何况是我了。” 吴镇东面色淡然,而古东珠心中却有不同的看法,她觉得吴镇东肯定知道这块石头会垮,所以才特意留下,正巧送给吴畏,让他空欢喜一场! 而解石隔间中,似乎是因为吴畏的笑容过于暖心,君竹的眼神稍稍闪烁,旋即举着小拳头,加油打气道:“那好,咱们就解出块好玉,给他们看看!” 第六章 超凡感知 魂石截面的表现不能说差,应该是极差。 一半满是黑漆漆的脏石,严重破坏了魂玉成型的基础,所以君竹果断放弃了这边,看向另一半颜色斑驳的半面魂石。经由吴畏同意,她亲自动手,沿着黑色脏石的边缘切下,只取杂色雾石部分。 与破坏魂玉的脏石相反,颜色如雾的雾石是生成魂玉的基础,只不过这块魂石本身就不大,被杂色雾石包裹的部分,约莫只有瘦弱青年上臂大小,并且外侧还有厚厚的石壳包裹,所以第二刀过后,君竹的神色难免暗淡下去。 吴风与最喜幸灾乐祸,哈哈笑道:“黑手还是黑手,表现再好的魂石也能解垮,快点出来吧,大家伙都饿了。” 一些吴家人也跟着起哄,让解石隔间中的眼镜小美女很是不忿,白嫩小脸气鼓鼓的,乌润眼眸盯着魂石,赌气不说话。 吴畏看着她的样子,心情没来由得轻松起来,虽说没有得到好玉有些可惜,但正所谓秀色可餐,天生丽质的君竹生气起来,反而更让他眼前一亮,不由得笑道:“要是生气的话,就拿这些石头撒气吧。” “好!” 君竹一口应下,旋即气冲冲的操纵解石机,不过她没有真的将怨气发泄在魂石上,而是心存一丝绝地翻盘的侥幸,小心翼翼的将石壳磨去,最后只剩下一长条杂色雾石,却再也没了解石的念头,因为出现魂玉的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 似遗憾似解脱地拍了拍手,君竹脸上露出俏皮笑容:“好了,我的气撒完了,剩下的还是表哥亲自来吧,虽然很有可能出不了玉,就更别提好玉了……” 说着说着,眼镜小美女的脸上又露出星星怨念,少女心性,终究难以掩饰心底的真实想法。 而那烦人的吴风与又在这时说着风凉话:“早就说了,带君竹总没好事,要是姐姐亲自出马,肯定能解出好玉。” 那神情恬淡的黑衣女子仿佛不曾听到这句话,没有半点动静,而主桌的几位长辈则露出不同神色,吴询与吴镇东父子比较关注吴畏的选择,而古东珠则是得意于丈夫的高明手段,那位鲍大议员作壁上观只图看清吴家局势,身为君竹母亲的吴浣溪,反而考虑起一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那就是假如老爷子准备让吴畏迎娶家中女子的话,会选择同样孤苦伶仃的吴清慈,还是自己的女儿君竹呢? 虽说大家都属吴家,但吴奢一脉的唯一后裔,已经和吴家主脉隔了四代血亲,并没有伦理上的限制,考虑到老爷子的态度,反而极有可能成为现实。 这让慵懒美人不由得开始为未来打算,而那边的吴畏也在同一时间,做出了继续解石的选择。 吴风与的眼中露出嘲弄之色,暗讽吴畏果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明明都已经是废料了,还眼巴巴的不肯放弃,因而语气中带着轻蔑:“吴畏堂哥,我看还是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吧?” 君竹怕他影响了吴畏的心情,倒是反过来安慰:“吴风与成天没个正型,只知道瞎胡闹,表哥可不要被他气着了。” “放心。” 吴畏淡然一笑,双手放在解石机的操纵杆上,没有立即解石,而是神情专注的查看刀片下的细长魂石,只因为他发现吴询和吴镇东神情与旁人有异。 要说整个吴家,当属这两父子观石辨玉的功夫高,虽然这个发现也可能是错觉,但已经不得不让吴畏郑重对待眼前的这块,被打为废料的魂石。 白石如雾,笼罩内中景象,哪怕在强光照射下,都没有显露出一丝端倪,在没有半点经验的情况下,如何下刀成为关键问题,此时吴畏不禁心想,若是能看到魂石内部就好了。 这个想法,让他立即看向灵魂日记所展现出的,自己从未发现过的附加能力——超凡感知(半封印,目前解开一层,无法消耗死灵法力)。 “目前还没有一种能力或仪器,可以看穿魂石,甚至魂玉本身也有阻隔探测的功用,介于石玉之间的化雾魂石同样如此,除非彻底解开石壳,否则没有一个人可以完全判断出魂石之中的状况。”吴畏想着有关魂石的描述,但他仍旧决定试着动用这所谓的超凡感知,向杂色雾石展开渗透。 正所谓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有可能成功的话,多此一举又何妨? 吴畏不动声色的将细长魂石拿在手中,意念感知如同透明触手,直接通过皮肤接落到雾石表面,结果自然是遭到了极其强大的阻力,但是他敏锐的发现,尽管这道阻力像是横亘在前的钢铁大门,却也不是没有半点得手的可能。 因为雾石尽管也隶属于魂石,但其中已经孕生出一些魂玉特质,而吴畏利用超凡感知所生成的感知触手,却能够顺着这些介乎于石玉之间的雏形物质,展开艰难却稳定的感知渗透,尽管渗透速度无比缓慢,并且能量消耗也极其恐怖。 灵魂日记所提供的八点额外能量,居然没一会儿就见底了,而吴畏能够感知到的深度也不过零点八公分,还是只有食指指尖的一小块区域而已。 不过,别看只是很小的范围,但是如果让别人知道吴畏真的能够看穿雾石的话,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进而被强制送上解剖室,这并非危言耸听,更不是什么玩笑话,因为新历世界曾经就出现过一个杀人如麻的科研狂人,此人的名字叫苏琳琅,他劫走过包括吴奢吴睿在内的一大批天才人物,只为某种神秘研究。 吴畏专注于渗透感知,使得重大突破带来的惊喜被认真神情所压制,只是吴家众人看见他眉头紧蹙,只是一个劲地盯着那块杂色雾石,没有半点动作,有些等得不耐烦了,不禁腹诽:“装模作样,就算瞪瞎了你那对招子,也没有屁用!” 与之相比,吴风与则将腹诽摆到了明面上来,噙着怪笑直冲冲着吴慈溪:“姐姐,要不你去劝劝吴畏堂哥吧,我看咱们这里,除了老爷子,就属你面子最大了。” 吴风与再三挑衅,吴慈溪也只是神情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君竹则是怒从心来,这家伙也不知哪根筋有问题,非要找姐姐的麻烦,她恨恨地瞪了眼带笑意的吴风与一下,反而引得对方放肆大笑,打趣道:“啧啧啧,看来君竹吃醋了啊,果然眼界再高的女孩子,也是视觉动物。” 君竹一下子被吴风与说红了脸,她笃定自己没有别的想法,可被吴风与搅和得反而不禁想到歪处,心思纷乱间,索性不再理会,与此同时,吴畏也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因为就在额外能量即将耗尽的时候,感知区域中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吴畏露出奇怪神情,心想虽然成品不大,但总算是有些收获,所以立刻将细长魂石安放归位,循着发现开始解石。 此时此刻,早已认定吴畏在白费时间的吴家众人,只当这是破产赌徒的垂死挣扎而已。然而他们却没有发现,吴老爷子和吴镇东不约而同的轻轻点头,只因为吴畏下刀的位置,十分靠近魂玉所在。 吴询早年间,生活在两位兄长的光环之下,反而迷上了观石辨玉,数十年的赌石经验,哪里是君竹编写的赌石软件可比的?那东西充其量只相当于初学者而已,就算案例样本再完善,也敌不过多年培养的玉感。 而专注于魂石研究的吴镇东,大有青出于蓝的态势,他选中这块魂石的时候,就看到了只有他总结归纳的一块特征暗藓,伏在石壳表面。这昭示魂石内部被大量脏石破坏,可再结合石质整体的优异表现,说明供给魂玉成型的雾石之中,有可能存在小量高端魂玉。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魂玉还未成型,只不过随着魂石逐渐解开,让吴镇东肯定了自己本来的想法。 然而,古东珠到现在都认为,吴镇东是为了给他们母子出气,心底浮现一丝暖意,可是想起先前丈夫道歉时的郑重模样,又忍不住埋怨起来,堂堂吴勋长子,居然向一个外人鞠躬,让她很是颜面无光,旋即在其耳边低语道:“你把这破石头丢给他就算了,道歉个什么劲儿啊?” 吴镇东微微一愣,暗自苦笑,又察觉周遭目光,心知和古东珠看法相同的人很多很多。 呲…… 在嗡嗡作响的嘈杂议论中,转片再次停止,水流自动冲洗魂石截面,一道细长的纯色雾气,出现在上下两层的杂色雾石间,这道雾气的颜色十分动人,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如同沐浴过后的少女肌肤,令人不禁细细查看。 方才还嘲讽吴畏浪费时间的吴家众人,突然盯紧了天讯上的解石图像,尤为多年解石的族中老者,惊叹声破口而出:“好雾!” 可是接着他又面露浓浓惋惜:“唉,只可惜魂玉的成型空间实在是太小了,虽说雾玉相生,但雾石变向的侵占了魂玉的生长空间,这块料子就算解出来,也做不了多少东西。” 闻言,古东珠神色微变,看到丈夫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先前心底生出的暖意瞬时被惊怒冲散,她惊觉吴镇东压根就没想过给他们母子出头,而是真心实意的给吴畏道歉。 怨气冲心,让她愤懑不已。 反观眼镜小美女则不禁笑出声来,冲着屡屡冷嘲热讽的吴风与说道:“看吧!是谁说浪费时间的?这么漂亮的雾气,肯定能解出品质极高的好玉,我看你以后再敢叫我小黑手!” “天真!虽然这是块全赌魂石,但以外部表现来看,明码标价少说也有几十万,上拍的话过百万也有可能!”吴风与毫不相让的冷笑反击,“好好一块石料被解成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出玉也没有多少,不是大垮又能是什么?现在还得浪费时间仔细擦磨,我看吴畏堂哥还是回头自己慢慢解吧!” 他的话,道出了一些人的心声,反正结果都已经注定,与其让众人干等,还不如私下解开,就算出玉再小,也不会让人笑话。 面对吴风与毫不留情的数落,眼镜小美女终于忍无可忍,气冲冲地推开隔间大门,一手指着吴风与,一手叉着小蛮腰,破口怒斥:“让表哥解石的是你,笃定不会出玉的也是你,觉得浪费时间的还是你,你怎么这么能恶心人啊?” 第七章 玉髓 “你怎么这么能恶心人啊?” 君竹小脸气鼓鼓的,很是恼火吴风与的无法无天,可是吴风与只是挑眉耸肩,毫不在意,他就是一个不受约束的人,即便被当众数落,也没有半点羞耻,反而冷笑出声:“怎么着?被我说得恼羞成怒了?可事实就是如此啊!剩下那点魂玉就算品质再好,能抵得了魂石本身的价值亏空?” “黑手就是黑手,解一块垮一块。”吴风与忽略了同桌而坐的吴浣溪,眼神一扫示意四周,淡淡说道,“大家都忙,你还是好好劝说某人,不要浪费时间了,要是你劝不动,就去请清慈姐姐出马。” 看着吴风与又一次把表姐扯了出来,君竹气得是花枝乱颤,那些分家人更是跟着起哄,一时间,让大厅显得无比聒噪。 看到外孙女眸光流转,眼含晶莹,老爷子越发无奈,他刚刚叮嘱不要内斗,吴风与就开始兴风作浪,实在是因为他的小儿子吴镇北特立独行,连带着这个孙儿也劣迹斑斑,屡教不改。 本想一声不吭好好看看吴畏解玉,可眼下局势又逼得他不得不说话,为了不让鲍玉书这个外人看笑话,旋即出言安抚众人:“大家稍安勿躁,我看粉雾之下,是块难得一见的好料,虽然个头是小了些,但绝对值得再等片刻。” 吴询尽管身体状况越发糟糕,却威严犹在,刚刚还嘈杂不已的大厅,立时变得落针可闻,众人纷纷思考老爷子的话,究竟是为了安慰吴畏君竹,还是雾石之下真的藏着一块堪称罕见的美玉。 接着,吴询又回过头叮嘱吴畏:“魂玉外的雾石很薄,只需慢慢打磨即可取出,有你陈爷爷在旁看着,不用担心出现意外。” 似乎是为了让吴畏安心,陈姓老管家适时上前一步,走到解石机旁,他这么做可不是怕吴畏破坏魂玉,而是防止意外发生,因为和旧世的翡翠赌石不同,想要解出高端魂玉,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 众人知道老管家的实力,随即暗暗期待起来,猜想到底魂玉达到何种品质,值得让一位传奇魂师亲自压阵? 君竹看吴风与没了声音,恨恨的哼了一声,小跑着回隔间,满心期待的站在吴畏身边,大气都不敢出,水润眼眸闪闪发光,暗道能够被外公称之为好料的魂玉,定然难得一见,只是不知道会珍惜到什么程度? 吴家众人也在静静关注着最后的结果,不到磨开最后一层雾石,谁都无法知道个中魂玉到底是什么品质,不过好些人都笃定眼镜小美女还是摘不掉黑手的名头,毕竟大小只有这么点,就算品质再高,还能由垮变涨? 除非…… 呲! 稍显刺耳的磨石铁片开始飞速旋转,打断了所有人的遐思,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吴畏则操纵解石机器,一点点擦去粉色雾石,直到磨片接触魂玉的边缘…… 异变突生! 一道肉眼可见的红色冲击气箭,猛地将合金材质的磨片打穿,更是由于角度关系,径直冲向吴畏的眉心而去,在其面前,钢铁都宛如薄纸,何况是吴畏的脑袋了。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位衣着一丝不苟的老管家出手了,吴畏完全没有看到他如何动作,一只手背便已经挡在自己的面前,至于那道直接穿破合金磨片的冲击气箭,就此消弭于无形,只在空气中留下气箭散去的醉人馨香。 这是那道冲击气箭存在于世的证据,自然而然的钻入吴畏鼻尖,他细细品味着类似于玫瑰香气的迷人气息,心中想起了有关魂石的传闻。 魂石伴随着末日出现,据说那时开采的魂玉呈现液态,甚至能够直接吞食,一度被称为玉液琼浆,可不过悠悠百年,魂石内部便出现了远超正常时间流速的巨大变化,液态魂玉趋向另外两种形态,要么凝固,要么蒸发,这冲击气箭正是压迫在魂石内部的气态魂玉,而越是好玉,气箭威力便越是强大。 尽管吴畏这一块玉料小的可怜,但气箭威力却远超一些体型庞大的普通玉料。 这一幕让众人明白,此块魂玉的品质或许真的有些非同小可。 香气并不醉人,但君竹却甘愿沉醉于香气之中,吹弹可破的俏脸上浮现出两团好看的酡红,而她的视线也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吴畏的身上。面对其他人的嘲讽,吴畏表哥不仅没有动怒,反而不忘时时安慰自己,与那可恶的吴风与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吴浣溪看着女儿姿态,不禁笑道:“美玉吐香,能让君竹这个样子,看来玉质不俗,风与,若是涨了,你该当如何啊?” 吴风与眉头一挑,知道姑姑这是要为女儿出头,眼珠子转了转,淡淡笑道:“那还不简单?明天宋家那批货要借咱们的门店开卖,父亲让我负责,可正巧我明天有些事情,如果真的打了脸,这事儿索性就交由姑姑料理了。” “哦?”慵懒美人微微一笑,暗道吴风与还真是舍得,宋家给的利益可不少,“好啊!咱们一言为定!” 这厢吴浣溪三言两语约下一笔买卖,那边的君竹则是得意的看着想品香而不得的吴家众人,瑶鼻微皱,低低笑道:“哼,你们就眼气吧!” 接着她又咬着粉唇,扭扭捏捏地瞄向吴畏:“表哥,能不能让我冲水洗玉啊?” 通常情况下,见证美玉出世不会让旁人代劳,不过君竹很想第一时间看清这块魂玉的真正面目,所以才做出小女儿害羞状,不好意思的提出请求。 感受着眼镜之后的星星渴望,吴畏很是绅士地让开一步,君竹笑嘻嘻的连声感谢,旋即怀着期待按下冲水按钮。 随着流水冲去石面上的粉末,一点惹人注目的红色晶体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其嫣红瑰丽的美妙色泽,在吴家灯火的映照下闪烁出璀璨光辉,引得姿容恬静的吴慈溪都不禁看来,而近距离注视的君竹,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小脸涨得通红,与这红色魂玉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一双乌眸流连在魂玉之上,捂着嘴唇的纤纤玉手,挤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话音:“这莫非是……玉髓?” 君竹的声音不是很肯定,因为哪怕以她的家世,也没有亲眼见过几次玉髓,为了验证自己的看法,她不禁嘟囔起有关玉髓的描述:“玉髓,顾名思义,美玉精髓,通体不含半点杂质,玉中却有鳞光涌动,其形仿若巨龙骨髓,其意好似奔涌河海,较之其他魂玉,被人体吸收的效果显著提升,甚至依照属性不同,还会带来额外影响。” 君竹再一次看到血色魂玉上的点点流光,终于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猛地扑在吴畏身上:“表哥!这真的是玉髓啊!” 吴畏感受着扑入怀中的娇热,眼中露出恍然之色,无怪乎她如此失态,实在是因为玉髓这一等级的极品魂玉,少见至极,就算只有一点点,也足以让她喜出望外。 按照纯度高低,魂玉被划分为五个品质,下中上精绝,吴镇东从垃圾石料解出的无暇魂玉,便是比绝品魂玉的划分点还要高出百分之十,然而无暇并非完美,哪怕纯度只差毫厘,差价也相去甚远,同严格意义上已然超脱魂玉的极品玉髓,更是隔了天文数字。 纵使古东珠出身正值鼎盛的古氏勋族,眼珠子也不受控制的看向还未完全露面的一点玉髓,实在是因为玉髓当真称得上难得一见,早年间,族中长辈得到一块玉髓,引来一众兄弟姐妹的争抢,她由于地位不高早早出局,那块玉髓最终落到了某位兄长手里,现如今,两兄妹的差距越来越大,她只能窝在小小阳城图谋吴家,那位兄长却早早踏入传奇行列,扬名天下。 再一次看到魂玉,古东珠难掩眼中贪婪,她发现儿子也被玉髓光芒吸引了过去,旋即开始在心底盘算起来…… 观玉功夫同样不俗的吴浣溪,已然判断出了玉髓价值,笑意盈盈看向吴风与:“愿赌服输?” 那吴风与倒也洒脱,只是深深的看了眼吴畏玉髓,便收回目光,当众通知手下进行交接,同时摇头赞叹:“能够亲眼看着玉髓出世,风与愿赌服输,姑姑若是运作得当,这消息明天早上就能传遍阳城,要知道,宋家为了及早卖出那批货,还额外给了半成利钱,啧啧,赶明儿风与还是躲得远远的吧,宋家那批货卖的越疯,我心里就越是滴血啊!” “不消你说,我相信作为见证人的议员阁下,会第一个站出来帮忙宣传。”吴浣溪看向张大嘴巴的鲍玉书,后者顿时回过神来,抹去头上汗水,结结巴巴的说着,“当……当然,鲍某有幸应邀见证玉髓出世,大饱眼福,理所应当帮忙宣传,请吴女士放心,也请老爷子允许,鲍某……鲍某一会儿和玉髓合个影!” “有何不可?”吴询看着肥头大耳的鲍玉书,抚须大笑,接着他亲自起身,走向解石隔间,“真是好久没见着这么好的魂玉了,连我这个老家伙都耐不住性子,想要活动活动筋骨了,吴畏啊,剩下的玉髓能不能由三爷爷解开?” 吴畏果断让开,一来他的解玉手法过于生疏,二来老太爷是他在吴家最大的依靠。 吴询不愧是解玉好手,别看风烛残年垂垂老矣,操纵解石机的精气神却远非常人能比,也就是在这时,旁人才会忽略他的病体,记起他也是个传奇魂师。 雾石迅速褪去,显露出内中藏玉,不多时,吴询便将一块细长扁平的血色玉髓完全解开,郑重无比的交到吴畏手中,单是这一小片玉髓,其价格便已经超过百万,甚至以市场稀缺度来看,还可能暴涨一些。 目前的市场价格,一块标准单位的下品魂玉,也就是一立方分米、纯度为百分之十的魂玉,价格在五百左右,品质每提升一阶(纯度提升百分之二十),价格便增加一位,这代表着一个标准单位的完美魂玉,价格起码超过五千万,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因而这一小片玉髓的价值才会如此恐怖。 吴询感慨道:“我解石一生,亲手解出玉髓的次数不过寥寥,临走前能够再尝试一次,真是托了你的福。” 说着,几人走出隔间,在吴家灯火的直接照耀下,那枚玉髓显得更加耀眼动人,血色光芒隐隐闪动,展现出纯正色彩。 吴畏感受着手中传来的微微波动,淡然笑道:“哪里是托了我的福,分明是镇东伯父的眼力高。” “诶!当时没有石料当着宋家人解开,就是因为我也拿不准主意,美玉出世,还是因你运气好。”吴镇东无比谦虚的推辞着,并不可惜如此美玉被他亲手送出,反而露出盎然笑意,这让妻子古东珠很是不忿,要是自己私下里偷偷解开,可能会落到一个外人手里? 她早就忽略吴镇东之所以拿它作为歉礼,全是因自己一手造成。 不过,古东珠却没有就此罢休的心思,见到众人归位,立时提议:“公公,眼看过了年,山海就要进入魂殿少年班了,那里竞争有多激烈,想必您是知道的,正巧这块血玉,能够强健气血,所以我想讨来给山海吸收,当然,我除了付清玉髓本身的价值,还会额外承担吴畏的学费。” 古东珠目光灼灼的看着吴询:“您看是否可行呢?” 第八章 凭什么 “您看是否可行呢?” 古东珠的理由十分充分,因为老爷子早就决定不惜余力的培养小胖子吴山海,而她为了顺利拿到玉髓,也付出了足够的表面代价,她的提议,立时令一帮吴家人暗道无耻,明知道她和吴畏处于敌对状态,便反过来做老爷子的工作,要是老爷子真的松口,那吴畏不论交与不交,都会吃亏。 玉髓有价无市,百万价格看似很高,实则吴畏不赚反赔,至于学费问题,本来就是古东珠掏腰包,因为靠着家族关系,财政大权早就落到了她的手里。倘若吴畏选择拒绝,那么势必会在他和吴询之间横亘一道沟壑,关系也就不再紧密,方便古东珠下手,血色玉髓迟早还要落到她的手里。 古东珠的小算盘打得响亮,吴询也不得不略作考虑,按照他早先的决定,的确应该将稀缺资源优先提供给吴山海,这关系到吴家能否通过吴山海在魂殿逐渐站稳脚跟,挽回家族颓势。可是他真要开了口,吴畏再怎么大度,也难免生出芥蒂,事后再做补偿,也难以弥补无形缝隙。 沉默间,吴风与瞧着小胖子脸上的浮肿,啧啧出声:“终究是个小孩子,一巴掌下去难免会留下心理阴影,吴畏堂哥,反正魂石是大伯送给你的,你现在再反赠给山海,岂不又是一件孔融让梨的好事?等到山海以后身居魂殿高位,说不定还会念着你的好呢!” 吴山海不禁点头,却又因想起吴畏的眼神,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但眼珠子还是不由自主的盯上了血色玉髓。 “凭什么?” 君竹觉得古东珠和吴风与实在是过分,忍不住哼了一声,那吴风与却振振有词:“当然是凭潜力高低了!” “咱们吴家的状况大家都心知肚明,之所以家族生意屡受打击,盖因为上头没人,山海可是传奇尊主都称赞的天才,家族肯定要不遗余力的培养他,当然,若是吴畏表哥也天赋出众,那就当我没说,只是我查过吴畏表哥的高考成绩,先天魂力也才七点,勉强算是中上之姿,但比山海差得太多。” 先天魂力越高,代表魂师潜力越好,吴山海小小年纪,便已经是先天满魂力,而那位传奇尊主更是查明,他拥有的是古家嫡传天赋,未来非同小可,堪称天子骄子,所以才有资格进入魂殿少年进修班。 至于吴风与口中的高考成绩,其实是提前伪造好的,吴畏目前也和小胖子一般,拥有先天满魂力,至于天赋能力他有了猜测,但等到入学阳城才能最终揭晓。 吴风与的话,说的是冠冕堂皇,明明众人都知道他在针对吴畏,却也找不到反驳的道理,在家族兴衰面前,个人利益只能放到一边。因此不需要古东珠指示,那些早就被大房收买的吴家人,就又开始起哄了。 “七点先天魂力,勉强在及格线以上,要是以前,在阳城学院毕业不太难,可是现在阳城学院步入一流,竞争肯定变得无比激烈,运气差些,甚至都只能得到肄业证书,与其把珍贵玉髓浪费在这里,还不如精益求精,让给山海得了。” “不错,山海是咱们吴家的希望所在,能否成功中兴,只能看他未来的成就,但是能够进入魂殿少年班的,哪一个不是天子骄子?想要出头,就得付出代价,既然成了吴家人,个人利益就必须放到第二位,所以啊,宝物有能者居之,吴畏你还是顾全大局吧!” 一道道声音,全都基于家族大义,看似众志成城,却让君竹心口添堵,满是说不出的滋味,早在听闻家里多了个表哥,她就知道这个本来才是吴家大少爷的“外人”,肯定会遭到围攻,只是她没想到,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不知不觉间,吴家分支中的一大批人,早就倒向了古东珠那边,为了讨好这个未来的主子,一个个巴不得上来亲自踩吴畏几脚。 眼镜小美女不由得瞄了一眼吴畏的面色,还算心安的是,他的面庞找不到惊怒神色,就像先前面对古东珠的责难,吴风与的嘲讽,古井不波,明明处于风暴中心,反而给她这个“边缘”人物,一种难以言表的安心感受。 “可是这不公平!”君竹独自一人给吴畏说话,她的小小身躯在众人面前,宛如风中细竹,“天赋高低又不是必然决定日后成就,不知多少天子骄子早早陨落,传奇魂师里也有人天赋平平。” 吴风与口舌尖利,当即反驳:“是这个道理,但请你也别忽略了比例和基数问题,传奇魂师中的天才人物终究占了大多数,而天赋平庸之辈,无一例外具备大机缘大毅力,不是我瞧不起吴畏堂哥,而是我们吴家等不起,山海若是能顺风顺水的走到魂殿高层,对吴畏堂哥的成长难道不是更有利?” “至于你口中的公平,很可惜,人与人自出生起,便没有公平可言!”吴风与的笑容十分冷冽,“阳城里的那些人,羡慕咱们含着金钥匙出生,咱们何尝不是眼气别人高贵?所以说,与其对公平问题自怨自艾,倒不如抓住重点孤注一掷,很不幸,咱们吴家目前的培养重点是山海,而非吴畏堂哥!” 吴风与的观点基本上找不出可以反驳的地方,而对于他能说出这种话,倒是让吴畏高看了一眼。初次见面,吴畏只觉得此人只是个神情倨傲的纨绔子弟,而随着之后的接触,他觉得吴风与除了越发可恨之外,反而更像个人物,对方没有因为玉髓出现被打得无地自容,很是洒脱的将一笔买卖交出,此时又站在道德高点为小胖子讲话,大有舍己为人的表现。 看起来,外界对吴家“每况愈下”的评价,有待商榷。 出现在吴畏面前的几个主家后裔,各有特色,绝非平庸之辈,他们的父母同样不俗,只是为何身为勋族的吴家,即将进入走投无路的困境,让他很是好奇。 “似乎这个新历世界,比原先的还要不公平啊!” 吴畏在心中感叹,他没有理由表明自己同样是先天满魂力,更不想在如此要挟中,将手里的玉髓交出去,就算是吴询出口也不可能。在有把握反击古东珠的情况下,他可以任由对方肆意发挥,这只会让他占据更加有利的地位。而眼下被推到近乎一边倒的对立面,他决定站出来给自己说话,因为属于他的,谁都不可以夺走! 哪怕是影响到吴询的看法也不行! 吴畏摩挲着美轮美奂的血色玉髓,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淡淡悸动,缓缓起身,坦然说道:“目前传奇魂石的年龄记录是三十二岁,正是由伯母兄长古神通创造,就算山海不差分毫,那以他现在的岁数,也需要二十二年。为何你们觉得,二十二年内,我就无法跻身传奇?” 魂师境界由下至上分为五阶,见习、正式、信仰、符文以及传奇,但凡成就传奇的人物,绝非平凡之辈,就拿吴询和老管家来说,一个享受鼎盛勋族的大力培养,另一个曾经经历过尸山血海。 花二十二年时间成为传奇存在,绝对能进入天才行列,这对于一个先天魂力只有七点的人来说,实在是有些困难,所以吴家众人对他的话大都嗤之以鼻,甚至毫无顾忌的嗤笑出声。 “要是你早点认祖归宗,先天魂力涨到八点九点,说不定还能花四五十年挑战传奇,但是现在你说二十二年,不好意思,这和痴心妄想没什么区别。” 吴畏的目光立时看向出言之人,嗓音平稳,淡然问道:“二十二年,什么可能都会发生。” 那热没想到吴畏会当众反击,又被吴畏的坚定目光看得心烦意乱,忍不住呛声道:“是,什么可能都会发生,但是与你成为传奇相比,更有可能在哪天死在荒郊野岭,尸骨无存!” “这话说得就有些过了,都是一家人,要注重和气!”吴风与发现老爷子的眉头渐渐紧皱,说了句圆场的话,可接着又话锋一转,“尸骨无存倒不见得,最有可能是泯然众人,因为吴畏堂哥你的天赋,本来就不怎么出众。说到现在,道理已经摆在你的面前,那块玉髓,交还是不交,一句话!” 看着吴风与理所应当,吃定自己的样子,吴畏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怒意:“交如何,不交又如何?” “交了自然是皆大欢喜,不交的话,我们也不能难为你,毕竟东西是你的,不过以后的日子如何,就不一定了。”吴风与毫不掩饰的威胁着,“别怪我不近人情,实在是因为局势所迫,山海需要你这块玉髓,只因为他是让传奇尊主都称赞的天子骄子,你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不是先天满魂力,否则谁还敢多嘴一句?” 古东珠将吴畏的神情看在眼里,心头满是畅快,先前的那一巴掌扇在吴山海的脸上,疼在她的心里,之前还遐想着丈夫能讨回公道,结果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马,吴风与话音刚落,她就跟着附和:“是啊,虽然伯母知道我的要求有些无理,但也希望你能体谅我的良苦用心,谁都不是为了这个家啊?要是吴畏你也是先天满魂力,伯母我也就不提这个要求了,甚至供你上学都毫无怨言!” “大太太可是认真的?” 这时,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不是吴询,而是站在他身后的陈姓老管家。 古东珠对这位神秘管家有些了解,对于他的突然插话,不敢掉以轻心,可考虑到明明白白的高考成绩,她又不觉得自己的话哪里有问题,旋即轻轻点头,昂首说道:“当然是真的,吴畏是先天满魂力的话,不用交出玉髓,我就给他付学费,只可惜,你我都知道,木已成……” 老管家突然打断了古东珠的感慨:“那好,希望大太太能兑现诺言。” 第九章 公平 “什么?” 古东珠神色一窒,其他人的神情也是如此,他们都觉得老管家似乎是搞错了什么,即便是吴询都有些不解,吴风与有意提醒道:“陈爷爷,高考成绩上白纸黑字,显示吴畏表哥的先天魂力只有七点,这总不能变吧?”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别以你的认知否定一切。”老管家神情淡漠,标枪般的腰杆挺得笔直,“你只看到吴畏的高考成绩,却忽略了他的病历,吴畏由于身受重伤,导致刚刚觉醒的感知天赋重新封印。就在刚才,我已经查明他现在正是先天满魂力,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随意找人来验证。” “这……” 老管家的话,终于让吴风与有些傻眼了,对于举世罕见的玉髓出世,他并不在乎,但是天赋封印并且魂力涨满的事情,实在是过于耸人听闻,而老管家素来以严谨著称,没人会认为他为了吴畏说谎,所以……众人不由得看向古东珠的神情。 “陈伯,这件事情,可不能儿戏!”古东珠不得不动用自己的威势,来达成某些目的了,尽管儿子没说话,但她知道吴山海对玉髓无比渴望,“我不知道你对山海有什么偏见,但老爷子的话你不能不听,山海是家族的培养重点,不能因你一时兴起满口胡言而动摇!” 古东珠昂首挺立,好似一只高傲天鹅,顿时引来声声助阵。 “大太太说的是,山海才是家族中兴的希望所在,老管家你说的话,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对啊,你们可听说过觉醒天赋后又重新封印的人?就算有,再次觉醒的先天魂力又该如何计算?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陈伯,我们都知道你好心,看不得有人受委屈,可有些话,还是要分场合的。” 面对一声声质疑,一道道劝慰,老管家面容不改,毫不在乎,从始至终,他压根就没有看过吴畏一眼,却甚至又继续说出震惊众人的一番话。 “病历显示,吴畏的后脑严重受伤,并且有血块凝结,好在手术十分成功,挽回了他的性命。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但我推测,那些血块凝结出现了额外影响,致使吴畏的天赋从类感知能力,变为与血液相关的能力,而这块血髓又有补血养气之外的特殊功效,所以被吴畏吸收的话,效果必然比山海要好。” 此言一出,顿时满堂无声,实在是因为他的话越发离谱,天赋封印也就算了,突然改变又是什么事情?就算说谎也不能这么来吧? 有人刚想反驳,君竹却提前跳了出来,她手腕上的特殊天讯,照射出投影景象,显示出某位传奇存在的生平履历,其中便有一点赫然在目,此人与吴畏的状况一般,经历过能力再封印的事情,只不过此人身份高贵异常,不是由于意外,而是经由大能出手,强行将能力改变到合乎此人心意的地步。 君竹推了推镜框,复述着老管家的话:“不要用你们的狭隘认知否定一切,谁说天赋能力不能变的?” 众人被君竹问得发愣,以他们的权限,压根无权查阅此等机密资料,更从未对此事耳闻,有人讷讷说道:“可这能比吗?就算咱们吴家最鼎盛的时候,也比不了这一位的家世吧?他是货真价实的天子骄子,山海……山海就算先天满魂力,在他面前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更别提吴畏了。” 君竹冷哼一声:“这我可不管!先前大伯母说的话大家可都听到了,要不要我放录音啊?否则某些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一点也不知羞。” 古东珠被眼镜小美女说得脸红心跳,听着耳边越发稀疏的附和,只好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又强行拉过满是失落的小胖子,一对母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其他吴家人,被老管家的一通惊世之言说得一愣一愣的,半晌都没缓过劲来,谁能想到改变天赋的罕见案例,旁边居然就有一个当事人,虽然……虽然这位在那个天才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 但吴畏此时却压根没有理会某位天才的家世,到了何种咂舌的程度,而是在心底暗暗惊叹,老管家的推测极其靠谱,因为那未曾显现的天赋,还真就极有可能与血液相关! 只因为制造吴畏身体的材料,是一种极其特殊的血液。 这让他越发好奇,吴家到底因为什么才会渐渐衰败,而眼见古东珠败退,吴风与也不得不自行掐灭最后的苗头,倒也让夹在两头的吴询,不必继续为难。 “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连吴畏的天赋魂力都感觉不到,但老陈的眼光,你们应该还是要相信的。这块玉髓如何处置,全凭吴畏自己的意思,以后谁也不能用家族大义来要挟,东珠既然答应了条件,也不要食言,你毕竟是大家闺秀,不要落了家门威风。” 古东珠见老头子把家门也搬了出来,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点头称是。 随即,在一波三折终于落幕后,迎接吴畏的家宴总算开始,席间最高兴的,莫过于君竹了,虽然中间隔着吴慈溪,但她还是屡屡给吴畏夹菜,看到吴畏一一笑纳,莹莹笑眼弯出了好看的弧度。 不过,古东珠偃旗息鼓,吴风与却始终不忘试探,装出接近的意思,屡屡向吴畏询问有关家世的问题,比如为什么这么多年,才来认祖归宗,又比如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吴畏只剩下孤苦一人。 对此吴畏自然有一番说辞,他只说自己并不知道身世,打小就被人收养,之所以报考阳城学院,也是遵照抚养者的意思,而抚养者是否知晓某些秘辛,也随着军方的一场错误行动成为永远的秘密。 吴畏重伤,成为唯一的幸存者,在夏北军方的病床上度过鬼门关,最终坚强的挺了过来,而发现他身世的人,居然是军方医生,只因为勋族血脉极其特殊,不接受外族输血,所以机缘巧合之下,被军方送到阳城,又被议会丢到救济站的吴畏,最终入住吴家,摇身一变,成为了六十年前失踪的吴奢子孙。 这段话听着玄乎,但也没有明显漏洞,虽然有人恶意猜测吴畏不怀好意,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吴风与发现了一个疑点:“噫?不对啊!咱们家还有去献血的?” 勋族血脉的特殊性,导致献血完全没有用,他们自己用不上,一般人也用不了,所以这让众人都有些疑惑,输给吴畏的血液从何而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吴清慈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是我。” “哦……” 众人恍然大悟,不问缘由,也问不出缘由,吴清慈说什么就是什么,寡言少语却从不说谎,这让攻击失败的吴风与又一次找到了打趣所在:“啧啧啧,看来吴畏堂哥和清慈姐姐还真是有缘啊,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就缔结了救命之恩,也难怪吴畏堂哥这么在乎清慈姐姐,我看某人,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人家的心里,压根就没有你!” 君竹狠狠地剜了吴风与一眼,她还是坚定地认为自己不至于花痴到对吴畏一见钟情,但还是有些不打自招的斥责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吴浣溪对此哑然失笑,觉得女儿或许真的动了心思,而吴风与屡次三番提及儿女私事,也不由得让吴询开始考虑,是否让吴畏迎娶主桌上某位姑娘,他是真的想让吴畏在家里站住脚,所以助力势必不能少,等到他故去,吴畏也需要找个可靠的帮手,这一点,已然成事的孙女清慈,倒是成了最为合适的选择。 因此,怀揣着尝试撮合的心思,老爷子有意说道:“吴畏啊,那块玉髓你且不忙吸收,等到正式觉醒,配合你的天赋,才能发挥它的全部效果。只不过,玉髓虽然比普通魂玉,更容易吸收,但也需要仔细琢磨,才能彻底释放其内在潜力,也方便你到时候使用,所以,就麻烦清慈动动手,帮吴畏雕玉了。” 吴询的这番话,让在座之人不禁一愣,因为雕玉这件事,随便交给什么人都能做,而且吴清慈的手艺虽然出彩,但距离大师还有些距离,这么好的材料,不交给雕玉大师反而当众吩咐给她,显得老爷子很是别有用心。 对此,吴风与差点笑出声来,可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的君竹,心里却有些酸酸的感觉,尽管她觉得表姐是个十分出色的人,但她还是不希望对方选择答应,纵然这种可能性很小,毕竟能够亲手雕琢玉髓,同样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吴畏没想到老太爷的思维已经跨越到,给他选妻子的地步,心中不由得有些好笑,与君竹好奇于他的身世际遇一般,他也好奇吴清慈身上为何没有半点味道,如果能趁此机会多做接触,倒也不是件坏事,更何况,即便他没有怎么打量对方,也能从其娴静气质判断出,她的美貌绝对不输任何人。 “累了。” 只是,当旁人都以为吴清慈会答应的时候,她却给出了相反的答案,神情态度依然是那么恬淡,言语回答也仍旧言简意赅。 紧盯着君竹的吴风与察觉她露出一丝如释重负,当即戳穿:“清慈姐姐对吴畏堂哥没有意思,某人的机会来了,别怪我没提醒,以吴畏堂哥的长相,进了阳城学院注定会惹来莺莺燕燕,要是不趁早下手,迟早有你哭的时候。” 眼镜小美女被吴风与说的心中一紧,但她这次知道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只是埋着头吃东西,反而更让别人瞧出了她的心思。 那鲍大议员也笑着起哄:“正巧,我的亲戚里也有个不错的姑娘,学了魂玉雕刻,虽然手艺比不上清慈小姐,但也相差不多,要是老爷子不介意,我赶明儿就把人领来让您瞧瞧。” “诶!让我瞧瞧可不行,玉髓是吴畏的,得听他的意见。” 老爷子难得兴起,跟着戏弄起古灵精怪的外孙女来,君竹猛地仰起头,镜片之后露出一双恶狠狠的眼神,却又迅速埋头,转而将怒气发在餐盘之上,一时间咯吱作响,刺耳异常。 察觉君竹少女心性,吴畏暗自发笑,他可不认为自己这位小表妹看上了自己,充其量只是有些好感而已,扭捏姿态都是因人强行拱火,等到回头静心一想,估摸着就淡了心思。 不想让自己的耳朵继续受折磨,他果断回绝了鲍玉书的“好意”:“既然堂姐累了,那就算了吧,即使玉髓不琢,也有其天然美妙,多谢议员阁下的好意。” “诶!”鲍玉书连连摆手,“说什么议员阁下啊!生分了,叫我鲍叔即可。你放心,军方欠你的抚恤金,明天一早就会打到你的账户里头,属于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看着肥头大耳的鲍玉书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吴畏淡笑谢过,当然,他不会忘记自己为何会流落在救济站,同时也在心中感谢那些死去的人。 只因为,为了给他创造一个合理的身份,的确有一个边荒小镇被军方的错误行动而夷为平地,那里的确存在一个名为“吴畏”的人,他的高考成绩也的确是类感知能力、七点先天魂力,只是和记录不同,他最终陪伴着抚养者死于军方突袭,而最终躺在病床上的却是假扮伤员的吴畏。 这是吴畏事后才知道的消息,对此,他除了同样感叹世道不公,再无其他想法。 此时的他,坐在看似其乐融融的吴家厅堂,半举着酒杯,脸上浮现出一丝莫名笑意。 就算世界再不公平,我也会好好的活下去,这杯酒,就当是祭奠素昧平生的你…… 第十章 少女与黑猫 宴席过后,宾客尽欢,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吴畏被老爷子留下来谈话,鲍议员则由长房吴镇东送出了家门,胖嘟嘟的肥脸笑着打完招呼,回头就变了脸色,艰难的挤进汽车中,面容难看的吐出口浊气:“失策,真是失策。” 司机兼助理麻利地发动了汽车,与坐落于巫山山麓的吴氏庄园渐行渐远,等到鲍玉书面色好转,这才问道:“老板,出啥事儿了?” “我错误的估计了吴询的掌控力度,古东珠已经敢撕破脸皮当堂叫板了!再加上吴风与那个混世魔王,光是一顿饭的功夫,局势就失控了三次。”鲍玉书的语气很是懊恼,“棋错一招,我本想征求吴家相助,这才费心费力的把吴畏送了进去,谁知道吴询那老家伙都快倒了,古东珠话倒没说,但盯了我好几次。” 助理张了张嘴:“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鲍玉书撕去笑容可掬的面貌,如同暴怒的野猪,“当然是全力弥补啊!我想要成为阳城议长,吴家这一票必不可少!得想个法子,万一古东珠小心眼,动用她们古家的势力打压我,那就糟糕了!这样吧,先把吴畏的抚恤金申请暂且押后。” “嗯。”助理应声,心里却有些不屑,以古东珠的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因为这点抚恤金就改变了态度?更何况,他觉得自己的老板就是杞人忧天,谁不知道这姓鲍的有贵人相助,古东珠就算再怎么着,也不会闲的没事儿动他啊。 助理没有将自己的表情暴露在后视镜中,鲍大议员却惴惴不安的改变了主意:“不行,吴询那老家伙毕竟是纵横江湖的老手,难保不会留下后招,万一做得太绝,日后更不好相见了,要不这样,你回头就给吴畏的账户里打十万块钱。” “是。”助理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越发鄙夷鲍玉书的胆小如鼠,此人平日里吹嘘自己的为人处世多么高明,实际上要不是他背后有人,谁会给他好脸色?十万块钱只是抚恤金的下限,对于军方关照的特殊人员,通常都要五十万。 鲍玉书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嗯……和老赵报账的话,就报二十万吧,那个老家伙平日里把议会的账目看得贼死,一看上辈子就是穷死的。不行,直接给他报五十万,我看吴家的账他敢查!” 鲍玉书一下子来了气势,助理则淡淡应声,料想自己的老板想要再上一步,估计比登天还难,贪点钱财都要小心翼翼,七个议员里就属他最窝囊,可是后面的鲍大议员不自知,还在沾沾暗喜:“哈哈,这一下,既能捞点外快,又能拉近和古东珠的关系,小冯啊,学着点,以后有你用的时候。” 助理小冯强忍腹中作呕,盎然笑道。 “受益匪浅,老板英明!” …… 与这边的谈话相比,古东珠和吴风与的谈话就要平淡许多,只是言语谈论的事情,却显得很是冷酷。 “那个野种的来历太奇怪了,一个人的身上出现太多巧合,那么他一定有问题,要么是苏琳琅的安排,要么是吴奢那老家伙还没死,不论如何,他们都盯上了老爷子的身体,想让吴畏成为打进吴家的马前卒。” 古东珠神色凝重,吴风与则满不在乎:“一个小小的吴畏能怎么样?再说他后天就要入学阳城了,离开了老爷子的视线,掀不起风浪。” “怕的就是他入学阳城,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他就算有小动作也必须收敛,可去了阳城学院,想要防患于未然,那就难了。”古东珠背着手,做出决定,“就算不能把他赶出家门,也必须阻止他成功入学。” 吴风与瞄了古东珠一眼,大概确定对方不是心疼学费,耸肩道:“这有何难,阳城学院的入学期限就卡在后天一天,只要让他赶不上,不就行了?”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古东珠顺水推舟,让吴风与负责此事,“我会派人去夏北疆界查一查,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总不会突然从石头里蹦出来,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直到此刻,吴风与的脸上还满是云淡风轻,随口应下古东珠的差事,就晃晃悠悠的走了,古东珠冷哼一声,返回了自己的住所,与此同时,吴畏和老爷子结束了谈话,走出前厅大门,没有看到侍从沈白,肩膀反而被人拍了一下。 一转眼,吴畏便发现,君竹正双手鞠在背后,笑眼盈盈地看着他,眼镜后的一对眸子,宛如黑色宝石深邃动人:“表哥,我把沈白打发回去了,咱们一起走一走吧?” “好啊。” 吴畏微微笑道,玉人相邀,哪有拒绝的道理?当然,两人并没有做什么花前月下的事情,只是相互介绍了一番,算是增进关系。通过交谈,吴畏知道君竹和君武,将会和他一起进入阳城学院,至于同样刚刚成年的吴风与,却没有入学的打算。同时,吴畏也发现,没了众人起哄,君竹的态度果然没有先前热烈,不过临别时,依旧热情的邀请他来家里做客。 看着巧笑嫣然的眼镜小美女,吴畏觉得生活还是挺美好的,假如忽略肩头的某样东西的话。 君竹回了家,就兴冲冲的趴在床上,打开天讯调出一段视频,这正是有关吴畏的实时监控,由她在拍动吴畏肩头时,悄然放下。宴席散去后,她摆正了自己的心态,再度恢复了古灵精怪的模样,怀着好奇心理,开始窥探这位神奇表哥的生活。 “嘻嘻,希望能发现一些劲爆的东西!” 君竹挑起柳叶弯眉,粉嫩嘴角微微勾起,巴不得手边多些爆米花,观看如此特殊的电影,连她都只是第一次,小心脏不禁砰砰直跳,猜想待会儿可能看到什么景象。 可让她失望的是,吴畏的举止十分乏味,回家之后就直奔书房,然后开始阅读书籍,两个小时都没有动弹,要不是君竹耐着性子,早就放弃了,不过,这让她越发肯定了一个有关吴畏的传言:“看来表哥还真是喜欢读书啊!” 接着,她突然眼睛一亮,因为吴畏放下了书籍,直奔浴室而去。 君竹可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小姑娘,没有害羞的直接关掉监控,而是猛地从床上坐起,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在一阵视角转换后,镜头中出现了吴畏的身躯,君竹俏脸嫩红,喃喃念道:“原来还以为吴畏表哥很瘦弱呢,想不到上身肌肉也挺有型的嘛,就是不知道下半身……” 君竹不知不觉的咬起了食指,不知为何,她对吴畏的身躯燃起了熊熊的好奇火焰,可是突然间房门推开,吓得她连忙关掉天讯,怒视闯门而入之人:“君武,不知道敲门啊?” “老妈让你早点睡!” 君武到哪里都不忘冥想,随口说完就走了,君竹瑶鼻微皱哼了一声,连忙打开监控,却突然傻眼,原因是吴畏突然不见了踪影。 “噫……人呢?” 尽管吴畏心存戏弄之意,故意来了一次脱衣直播,但他也没有习惯将自己的全部暴露给初次相见的女孩,哪怕是美女也不行。所以在脱掉裤子之前,他就考虑把那个微型监视器捏碎,可恰在这时,房门之外,传来了阵阵犬吠。 吴畏顾不上穿衣,立刻赶到窗边,却突然看到一道黑影,从小胖子打破的窗户缺损,跃入客厅之内。 那是一只通体如墨的矫健黑猫,油亮毛发柔顺无比,丝毫没有因为行动扰乱,金色眼瞳看着吴畏,也并未立即惊走,反而显得无比平静。 犬吠逼近,吴畏暂且忽略黑猫,看向了不速之客,说来也巧,驱狗之人正是接受发落的吴天良,由于吴氏庄园坐落的巫山,需要人手巡山,因而他被安排巡山一周,只是不知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巡到了这里。 吴天良看到吴畏的身影,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但还是咬牙问道:“吴畏,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存在?” “有啊!” 吴畏淡淡说道,吴天良脸色一喜,忙叫他说出来,谁知吴畏抬手一指:“不就是你吗?” “你!”吴天良惊怒无比,他也知道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吴畏这里,是有些说不过去,可问题是,他真的在巡山之时,发现了异常现象,本想着就地捉拿将功补过,只可惜目标过于机警,立马逃之夭夭,多亏猎犬才没有跟丢,只是好死不死的,跟到了这里。 吴畏抱着胳膊,淡淡说道:“你要是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就不是巡山一周这么简单了。” “你行!” 吴天良咬牙切齿,眼中露出愤恨之色,却也只能不甘退去,一人一狗消失在房屋背后的树林之中。吴畏回头一看,发现那只黑猫仍旧待在原地,一对金色猫瞳,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吴畏发现门外站着的,居然是那个身上不存半点气味的吴清慈。 第一次直视对方的面貌,吴畏只觉得这个女孩,似乎非常喜欢黑色,一条黑色腰带束紧了黑色衣裙,在黑暗中勾勒出曼妙曲线,而那张白皙面庞上,则点缀着精致五官,吴畏先前觉得君竹的眼睛比黑宝石还要深邃美丽,但是现在,他只想沉浸于流淌着亘古久远的黑色世界中,体会这黑色瞳眸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我的猫,在你这里。” 吴清慈的眼神扫过吴畏的胸膛,双眉紧蹙,不是因为吴畏没有穿上衣,而是她的猫没有回应。 吴畏回过神来,将眼前的黑夜精灵请入门中,若有所思的看着迎面走来的那只黑猫:“就在那里,你带走吧。” 吴清慈没有立即动作,而是敏锐的发现黑猫有些不对劲,一股寒意瞬间袭来:“我不管你受谁的指使,只要你做出一件有害家族的事情,我就会让你付出代价。” “嗯?”吴畏并不知道仪态恬静的吴清慈,为何会态度大变,他也不慌乱,抱着胳膊轻轻耸肩,“这大半夜的,姐姐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房里?” 吴清慈没有说话,只有那只黑猫轻轻喵了一声,在一阵沉默对视后,她最终还是敌不过吴畏的灼灼目光,败下阵来:“我可以给你雕玉。” “呵呵,那就谢过堂姐了,咱们吴家的家传信物想必姐姐也见过,我带在身上十多年,一下子没了,也怪不习惯的,希望堂姐心灵手巧,不要让我失望啊。” 吴畏微微一笑,将玉髓交到吴清慈的手中,不经意间,触碰到对方的冰冷指尖,毫不担心对方会贪墨宝物。 吴清慈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那只黑猫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吴畏看了很久才收回目光,心中对这个宛如精灵般的精致女子,越发好奇起来。 “这吴家不大,幺蛾子不少,看来明天这最后一天,也不可能安生了。” 第十一章 夏南美人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吴畏便接到了两个不算美妙的消息。 首先是打入账户的抚恤金只有十万元,吴畏知晓金额区间,也当即洞悉了鲍大议员的立场,此人既不敢彻底触怒吴家老太爷,也不想与古东珠对立,明摆着想要两边不得罪。 若是正常情况下,抚恤金给多给少,充其量是锦上添花而已,可是随着沈白告知他,吴询因为病情反复被连夜送往疗养院,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尤其是在无法联系陈老管家的情况下,他可不指望在吴家快要一手遮天的古东珠,会好心好意付清阳城学院的高额学费。 “十万块钱,连入学的最低门槛都到不了,得想个办法再凑四十万。” 吴畏双眉微蹙,对于学费之高略感惊讶,这让很多家庭望而却步的同时,也令他意识到,想要在魂师道路上有所建树,敲门砖必须是纯金打造。 至于他为何笃定入学阳城,则是因为他需要用吴家秘宝来偿还重塑身躯的债务,尽管吴询承诺重新唤醒信物威能后,会将之交还给吴畏,但得到秘宝绝不简单,因而某位大能给他指出了一条明路,便是到阳城学院中找一条老狗。 老狗肯定不是狗,但注定身份深藏,需要仔细查探。 “人生地不熟的,求人不如求己。”吴畏没想着自己能从吴家人身上白白讨到好处,打算自食其力,偶然发现自己拥有看破雾石的能力,岂能放着白白浪费?也幸亏鲍玉书没有把事情作死,否则他就要考虑将血色玉髓卖掉了,“也不知道,吴清慈什么时候才能雕好。” 吴畏摇摇头不再磨蹭,立刻通知沈白备车,绕过漫漫巫山路,驶向庄园大门。 路上,恰好碰到了昨夜与他针锋相对的吴风与,这位桀骜不驯的贵公子,正穿着一身劲装,在庄园草坪上训练一条灰狼,一侧除了站着侍从守卫,还有那挑起事端的吴天良。 对于沈白驾驶的黑色轿车,一众人都没有在意,全都关注着吴风与和那条野性难驯的幼年灰狼,可是偏偏等到吴畏靠近,方才还算听话的幼狼,突然咆哮着冲向轿车。 吴风与皱着眉头摁下天讯按钮,激发灰狼身上的控制装置,才让它在扑到轿车时哀嚎停下,可是趴在地上的脑袋,却露出一对凶狠狼眸,死死地盯着摇下车窗的吴畏。 吴风与没有在意灰狼的异样,更没想过给吴畏道歉,淡淡笑道:“今天早上送来的北森狼王幼崽,还不听管教,让堂哥见笑了。” 吴畏轻轻点头,心说吴家的能量还是不可小觑,北森位于夏盟北疆之外,是一处势力纠葛的混乱之地,想从那里弄来狼王幼崽,不是有光有钱就能办到的。 这让他不禁感叹,别人动动嘴,就可以从万里之外的买来狼王,他却还要亲自解决几十万的学费问题,果然这世道从来没有公平可言,有的只是不断奋斗而已。 这样一个小插曲,并未进一步爆发矛盾,在看着黑色轿车离开庄园后,吴风与也准备动身,他昨夜说自己有事可不是假的,指派吴天良继续训练狼王幼崽,让它熟悉控制装置驯化野性,便也驱车离开坐落于巫山山麓的吴氏庄园,赶赴阳城郊外。 比起坐镇门店优哉游哉的收钱,他更喜欢打打杀杀的日子。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古东珠交托的事情。 …… 当吴畏拎着几瓶酒从车上走下,阳城救济站的楼管大妈,立马冲了出来,流落于此处的整整两周,他可没少见对方虎着脸训斥别人,突然见其顶着一张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不是吴畏少爷吗?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作为半个公职人员的楼管大妈,对于阳城唯一勋族的吴家成员,不敢怠慢分毫,言语动作中处处透露着谄媚,也或许是她闹出的动静太大,很是破败的收容大楼,突然有好多人涌向窗口。 “吴小子,发达了回来看看老孟头?” 救济站收容大楼里住着的,大都是家破人亡的老年人,或者一些境遇悲苦的不幸者,他们自觉烂命一条,所以没怎么顾及吴畏的身份,大都指指点点,喊声询问。 吴畏扬了扬手中的酒瓶以作回应,就在楼管大妈的亲自带领下,来到一处勉强能看清地板纹路的走廊中,好些人正趴着门框探头望来,吴畏与其中一人对视,因为他曾经就生活在那一间狭窄小屋里。 他来这里的目的,正如某人所喊的那般,看望一个名叫孟放的中年大叔,当初多亏对方帮衬,才没有受什么苦头,不过就在吴畏准备敲门时,旁边突然有人冷嘲热讽道:“不怕脏了你们吴家人的手?” 吴畏看向出言之人,还没说话,旁边的楼管大妈就急了:“李瘸子,怎么对吴畏少爷说话呢?” 那姓李的瘸腿中年脾气很冲,下巴一扬:“我就这么说话的!吴家人滚来这里干什么?” 楼管大妈双眼一瞪,怒气冲冲,她就知道这李瘸子是属驴的,跟着倾家荡产的孟放在这里一住就是几十年,听说吴畏是吴奢子嗣后,原本还算和善的态度立马变得势不两立,被吴家弄倒的孟放还没说什么,他反而先急着上蹿下跳。 就在气氛趋向火爆的时候,吴畏身前的房门突然打开,出现了一个显露老态的中年人,年纪五十多,但白发已经占据多数领地,脸上的皱纹令暗黄皮肤犹如树皮,唯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吴畏将手中的酒瓶递了过去:“孟叔,我来看您了。” 孟放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让愤愤不平的李瘸子不要闹事,然后把吴畏一个人请进了屋内。沈白和楼管大妈想要跟随,却被吴畏制止,他了解孟放的为人,绝无可能出现意外。 “就知道你会回来看我一眼,我还特意扫了扫地。”孟放向往常一样,坐在有些缺损的木椅上,神情感慨,“我当年也是从阳城学院出来的,说起来还是你的老学长呢。” 孟放的语气没有因为吴畏的身份而改变:“小吴啊,阳城学院能步入一线不容易,肯定要重点培养你们这批学生,好好学,别浪费了机会。” 吴畏笑着点头:“进了阳城学院,有半年都不能来看您,所以顺手带了几瓶酒,也不知道好不好。” “能不好吗?”孟放指着瓶盖上的标签,“汾酒,新历前传下来的牌子,老孟我这些年想喝都喝不到,看来你在吴家过得还不错,这我就放心了,前几天还发愁怎么给你凑学费,现在倒是不用麻烦了。” 吴畏微微苦笑,这几瓶汾酒还是他赶在古东珠发话前让沈白取来的,他没有开口让孟放破费,因为他知道这个曾经辉煌一时的老男人,现在的确没有多少资本,唯一还算靠点谱的,就是他无意间看到,孟放的床底下放着一块类似魂石的东西。 似乎是看出吴畏若有所思,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东西,孟放忽的站起,从床下抽出一个木盒,扫去灰尘后,果然露出了一块足球大小的魂石,只是与那块表现极佳的全赌魂石相比,这一块就不起眼了许多,甚至有一侧是无比平滑的切割面,而切面别说白雾了,连黑雾都没有形成,说它完完全全就是一块石头,想必没有多少人反驳。 “一大早我就听说,吴家出了一块玉髓,好像解石的人就是你。”孟放踹了踹盒子,“别傻愣着,来帮我看看这块石头,也好沾沾你的仙气。” 吴畏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玉髓出世的最大功臣还是吴镇东的那双慧眼,他可没有直接看破魂石的能耐,装模作样的瞧了一会儿,果断摇头,孟放怅然一笑,脸上的皱纹微微舒展:“这其实就是块破石头,我这么些年一直留着它,只想提醒自己别忘了是怎么妻离子散的。” “想当初,阳城也算是有我孟放这么一号人物,自以为观石辨玉的本事,差不了吴询多少,也怪自己年轻气盛,被人激将几句,就以全部家当和吴询对垒赌石。”孟放以平稳的语气,诉说着自己如何败北,“想一想,若是在自由市场里选购石料比拼价值,我或许不会输,只可惜,我们当时比的只是眼力。” 吴畏专心致志的听着,他意识到,孟放这是在用自己的经历提醒他,误入歧途。 “一块几吨的料子,哪怕是放到赌盘上都不多见,我和吴询各自设计一套解石方案,看谁的眼力好能摸透魂玉的位置。过程就不说了,老孟我彻彻底底的败了,吴询不愧为行当里的老前辈,眼力分毫不差,最后解得只剩下这块石头,被我带走。” 说完,孟放收回目光,看向吴畏:“说了这么多,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想要钻研观石辨玉可以,但千万不能昏了头脑,否则像我一样赔光了家底,到时候可别后悔。” “铭记于心。” 吴畏郑重应下,对于拥有超凡感知的他来说,唯一能阻挡的只有魂石而已,大不了以后专攻半赌的料子,总不可能倾家荡产。 随后,吴畏和孟放闲聊着其他话题,房门却忽然被人推开,闯进来的是一个比吴畏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尖嘴猴腮,显得很是市侩。 此人吴畏见过,孟放的儿子孟凡,被母亲养大后回到阳城创业,做起来魂石经销的买卖,从孟放那里学了几手观石辨玉,所以混得还算风生水起。与李瘸子相反,先前他看到吴畏只觉得心烦,可现在则堆满笑脸,进门之后连他爹都没看一眼,直接扑到了吴畏身边,很是热络的称兄道弟,让吴畏觉得他和鲍玉书没什么两样。 孟放有些无奈,想要把儿子打发走,正好吴畏也逗留许久,所以孟凡二话不说,把楼管大妈挤在一旁,将吴畏送出收容大楼,他听闻吴畏解出了玉髓,所以路上没完没了的介绍与魂玉相关的东西,同时邀请吴畏一块去娱乐娱乐。 身为私人侍从的沈白,对显然别有用心的孟凡很是不喜,生怕他带吴畏去一些乌烟瘴气的地方,谁知吴畏突然随口回了一句:“我可不喜欢胭脂俗粉。” 上钩了! 孟凡心中一跳,当即拍着胸膛笑道:“大名鼎鼎的夏南美人宋姿小姐,想必不是胭脂俗粉吧?正巧吴哥亲手从他们家的货里解出玉髓,我看她感谢您都来不及呢!嘿嘿,老弟我一直希望瞻仰一下宋姿小姐的绝代风姿,可苦于没什么机会,只求吴哥您发句话,老弟我就能如愿以偿了。” 第十二章 唇珠 当一件事情连贫民区救济站的居民都有所耳闻之时,那么就代表着它与人尽皆知不差毫厘。 在鲍玉书的大力推动下,阳城早间新闻第一时间刊登了玉髓出世的消息,这让许多没有购物打算的人,都准备赶赴吴家旗下的玉器行碰碰运气,其中便包括了好些即将入学阳城的外地学子,这让负责门店的吴浣溪既高兴又头痛,因为玉器行所在的街道已经被慕名而来之人,堵了个水泄不通,远远超出了承受范围。 慵懒女子轻瞥窗外熙熙攘攘的喧闹景象,凤首微摇:“若是撞大运真有这么容易,宋家怎么可能还会公开售卖?不过玉髓珍贵不假,可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似乎过于夸张了。” 吴浣溪只当是恰巧碰到阳城开学的日子,便下令加派人手维持秩序,同时宣布收取一定数额的门票费用,分流人群,随后对着镜子抹平旗袍褶皱,身形款款迎接宋氏集团的人马。 大名鼎鼎的夏南宋氏,即便因投资失败损失惨重,也仍旧具备雄厚资本,此次合作深受家族看重,帮助宋家尽快脱销库存魂石,不单单意味着吴浣溪能得到多少直接利益,还会影响双方进一步的合作基础,毕竟比起真正的大合同,今天的佣金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时间一到,名为“玉斋”的玉器行立时开门,尽管门票价格让一些看热闹的望而却步,但仍旧抵挡不了玉髓出世的汹涌人潮,只能容纳几百人的宽敞大厅,立时挤满了眼神热烈的顾客,巴不得直接看破平平无奇的魂石外壳,找到玉髓所在。 在这个时代,魂玉的作用远远超出翡翠玉器,因而小小魂石,牵动万颗心灵。 通过监控看到第一笔交易迅速达成,吴浣溪身旁的靓丽女子稍稍舒展紧蹙双眉,与成熟到极致的慵懒美人不同,她的身上则焕发着青春靓丽的气息,只是因心事所扰,淡淡忧愁始终萦绕于俏脸之上,反而令那双明媚杏目,越发勾魂。 这位便是孟凡吵着闹着要来看的夏南美人,宋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宋姿,而她除了令人惊艳的容貌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其上唇唇峰之间的圆润唇珠,微张檀口,令唇形曲线立体生动显露无疑,所谓美人朱唇,即是如此。 或许是顾客的购物热情远超预计,笼罩在宋姿眉头的黑云渐渐消去,性感红唇不禁弯出令人赏心悦目的美妙弧度,看到大堂经理送来的交易报表,眉开眼笑动人无比。除此之外,她还听到了一个消息,亲手解出玉髓的那个人,正准备过来,这让她微微一震,眼中闪过莫名神色。 “吴畏要来?” 吴浣溪不清楚吴畏为何要凑这个热闹,但也立即派人给给他引路,却是没有发现,宋姿的双唇悄然抿起,神色从欣喜变为迟疑。 与此同时,站在玉斋门外的吴畏等人,正被一群神色各异的人指指点点,起因是旁人以为吴畏几个想要插队,所以当街叫住径直走向大门的三人,孟凡随即“不打自招”,刻意点明了吴畏的身份,自然就有人起哄让他拿出玉髓给众人瞧瞧,百闻不如一见,立刻让吴畏成为焦点。 一些结伴而来的年轻人,看着吴畏窃窃私语起来。 “听说他是吴奢的孙子,真是奇了怪了,被苏琳琅劫走的人还能留下血脉?” “吴家的家事,咱们管这些干什么?我只在意他今年也要入学阳城,吴家人这些年没少在阳城学院经营势力,本来有个君武君竹,就肯定会霸占许多资源名额,这再来个吴家的人,不是更压缩了咱们的利益空间吗?” “哼!你怕是想多了,就算是吴家人也要分个内外亲疏,更何况现在当家的马上就不姓吴了,你以为他一个新来的能好过?” 显然,但凡有资本进入阳城学院的人,总会先行打探阳城的头号地头蛇,吴家的一些家务事,对于有些背景的人来说,完全不是秘密,与古东珠交恶的吴畏,并不被人看好。 没等多久,吴畏三人便被玉斋的工作人员请入楼中,在一方培育着室内青竹的淡雅房间,见到了等候于此的吴浣溪以及宋姿。 “侄儿见过姑姑。” 吴畏的目光只是轻轻一扫,便定格在雍容旗袍勾勒出丰腴曲线的吴浣溪身上,至于死皮赖脸跟着进来的孟凡,则暗暗冲宋姿吞起了口水,眼中不住发光,暗道夏南美人果真是名不虚传,除了容貌绝对出彩之外,高雅气质也必不可少,比起岁月精心雕刻,完全展现出成熟一面的吴浣溪来说,宋姿身上无处不透露着令人心旷神怡的青春气息,直叫孟放心说养眼。 “吴畏啊,来,姑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夏南宋氏的宋姿小姐,过几天会进入阳城学院的科研所,如果你选了药剂学科,少不了和她打交道呢。”吴浣溪的一双嫩白柔夷,牵起了宋姿的纤纤玉手,这位夏南美人神情拘谨,目光频频看向吴畏,让吴浣溪不禁打趣起来,“宋姿小姐若是对我我这侄儿感兴趣,不妨以后多联系。” 宋姿脸色一红,檀口轻启:“宋姿只是有些好奇吴畏公子的身世传言,无意间失态了。” “此事说来话长,就不和你细细讲了。”吴浣溪自己都没搞清楚真相如何,当着吴畏的面也不好细说,便刻意将话题转移到玉髓之上,谈论起魂玉相关的事情,场间,孟凡憋着一言不发,眼神扫过宋姿娇躯,可宋姿对他不屑一顾,注意力始终在吴畏的身上。 这让孟凡忍不住暗骂,生得一副好皮囊,还真就是能当饭吃,不行,得找个机会撺掇姓吴的小子花光那十万块钱,让他丢人又丢份! 吴畏察觉他眼露贼光,最终认定此人不得不防,在来的路上这家伙就没少说赌石如何如何赚钱,可真要是有他说得那么容易,他老爹当初也不会血本无归了。 吴畏更知道宋姿可不会因为长相才如此注意自己,究其原因,大概是两人曾经在某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发生过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当然,吴畏对此心知肚明,宋姿却因为物是“人”非,没有认出对方。 吴畏总结这两日的耳闻,大致猜测出宋家利用那份东西,同吴氏勋族以及阳城学院展开了三方合作,所以才会进入阳城学院的研究所,凭依两个人的秘密关系,似乎选择药剂学科,是个不错的选择。 身为玉斋管事的吴浣溪,敏锐的察觉到房间中的三个年轻人都各怀心思,心中也开始遐想起一些局外事。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因为监控中发生的事情吸引了过去,一位解石失败的顾客,似乎是因为情绪失控,开始当众闹事,手中拿着被切割得七零八落的魂石,说着一些类似于店家欺骗消费者的话,偏偏另一些解垮的人,也被他引起了共鸣,搞得那些本来准备购买魂石的顾客,纷纷选择观望。 这一幕,让吴浣溪暗自摇头,那句神仙难断寸玉可不是白说的,别说这些只想着撞大运的人了,即便是吴询吴镇东都没有把握次次赌涨,往年间,因为承受不了心理打击而选择闹事的人不在少数,大堂经理处理起来,倒也不慌不忙,可是由于起哄之人数量过多,一时半会难以掌控局势。 见得吴畏等人都看向监控,吴浣溪知道自己是时候出马了,若是因为一件琐事搞砸了买卖,丢钱事小,丢人事大。 然而,哪怕是吴浣溪都没有想到,即便她亲自出马,都无法阻止局势向失控靠近,原因是二十个解石顾客非但没有赌涨,反而连半点魂玉都不曾见着,巨大落差,让好些人拿着解垮的石头煽动顾客。只不过,这些人的语调似乎过于一致,就像提前预谋好的一样,这个发现让吴浣溪想起远超预料的夸张人数,或许不单单是因为恰好撞上了阳城学院的开学时间。 看着越显不足的人手,以及越发失控的局面,宋姿的俏脸蓦然苍白了一分,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在昨天夜里,吴家四爷吴镇北临时找上门来,和她谈了一笔附加交易,内容便是今天这批货的营业额达到设定份额,那么吴家在合约中的分成占比将会让出一个百分点,反之,宋家让出一点。 对于投资甚巨的三方合作来说,一个百分点的利益远远超过了这批魂石的本身价值,这才是让宋姿忧心忡忡的地方,本来她看到起初的火爆场面,以为是玉髓起了推动作用,可是谁知突然发生了这种状况,让她不得不思考吴镇北的动机,显然没有当初说得那么单纯,更没想到对方为了达成目的,连自家店面的名声都不要了。 “果然父亲叮嘱得没有错啊,吴家人不可不防,尤其是本身就涉及地下势力的吴镇北。” 宋姿暗恼自己被利益冲昏了头脑,可眼下最紧要的则是防止意外发生,目前的形势就像一触即发的火药桶,万一突然爆炸,就不单单是资金损失的问题了。 同一时间,远在阳城郊外,深入星界草原的吴风与接到了行动开始的消息,这让一旁某个全副武装的人忍不住说道:“少爷,您的法子是不是太……” “太不要脸了……”吴风与满不在乎的说出了对方想说的话,顺便还加了一句,“也太小儿科了。” “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爸不想参加晚宴,闲的没事跑去和宋姿搞了这么一出交易,然后随手把烂摊子丢给了我,本来随便散布点不利舆论,也能轻易搞定,可谁知偏偏出了块玉髓。挡是挡不住,只能出此下策,反正他也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索性随便糊弄一下得了,成与不cd和我没有关系。” 吴风与俨然一副破罐破摔的姿态,他蓦地抬起头来,看向灰云密布的天空,突然扬起手臂,一道红色身影从云中俯冲而下,稳稳地落到了他的臂膀之上,那是一只毛发血红的英武雄鹰,却对吴风与格外温顺。 “好了,不要管那些小事情了,迅速进入预定方位展开伏击。” “记着,货留下,人杀光。” 第十三章 闹事 对于父亲吴镇北的交代,吴风与倒也没有过于敷衍了事,针对搅局行动有过一定规划,为此,还特意纠结了一大批闲散人士,以壮声势。 此时,拥堵在售货大堂里的顾客,很多都是刻意闹事的人,剩下的则听到风声,在玉斋之外搅风搅雨,让正在排队的顾客人心惶惶,动摇了购买魂石的想法。 “宋家这批货以次充好,实际上宋雄当初就是因为投血本买了这批烂石头,才不得不退出夏南市场的,现在,他们要拿那些烂货回过头坑咱们!” “你们好好想想,事情怎么会这么巧,今天宋家借用吴家的门店脱手魂石,昨天夜里就正好解出一块玉髓。肯定是他们串通好的,想要蒙骗消费者!要不咱们刚才让那姓吴的展示玉髓,他怎么急着跑走啊?” “就是,是人都知道,不是每块魂石里都有魂玉,可宋家卖的分明就是一堆破石头而已,你们是没有看到,二十个人同时切石头,别说玉髓了,连半点玉星子都没见着。就这样,宋家这奸商还把价格定得那么高,纯粹是拿咱们当傻子耍!今天非要砸了这家破店不可,吴家宋家沆瀣一气,没一个好东西!” 这些煽动人心的话都是吴风与有意指示的,他可明白吴家在阳城的名声,并不怎么样,因而刻意利用积怨大做文章,再参杂一些或真或假的内幕,不由分说的把脏水泼到吴宋两家的身上。 手段并不高明,却也着实让吴浣溪头疼,令宋姿心忧。 当然,吴浣溪执掌吴家玉器行这么多年,并不会坐看形势走向失控,关键时刻,她反而无比强硬的释放气势,作为吴氏勋族的核心成员,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独属于符文魂师的气势一经出现,便立即让众人闭嘴,方才嘈杂聒噪的售货大堂,当即变得鸦雀无声。 接到吴浣溪的授意,大堂经理抹去了额间冷汗,朗声说道:“诸位稍安勿躁,买卖魂石的道理大家应该都清楚,十赌九输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 “诸位的心情,我也清楚,解石结果没有满足预期,自然会有所不满。但我要强调一下,今天售卖的这批货,是精心挑选而出的,定价公道,甚至还略有下调,绝非以次充好,如果大家对这一点抱有疑惑,大可询问懂行之人,我们玉斋是八十年的老字号,童叟无欺,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大堂经理话音刚落,就有人出言反驳,指着解石台上的一队碎石残渣,愤然说道:“精心挑选?我看是故意把能够出货的好料给挑走了吧!否则这么多石料,怎么一丁点的魂玉都看不到啊?” 听到这话,大堂经理暗自翻了个白眼,因为他说的的确有些靠谱,在接手这批货物的时候,吴家的赌石专家梳理过一遍,截留一部分表现良好的魂石,准备放到半年之后的阳城拍卖会上,至于为什么现在连半点魂玉都找不到,他只能归咎于这帮人点背,却不知道,吴风与刻意将赌石专家的分析报告透露了出去。 想要从魂石里得到魂玉很难,可是得到一堆破石头却很容易。 吴风与知道今天的行动就是一锤子买卖,想要让宋家的生意泡汤,必须一开始就穷追猛打,逼得玉斋直接关门才行,否则被人家缓过气,肯定没得玩。 而随着大堂经理被问得哑口无言,方才被吴浣溪强行压下的一帮人,顿时强烈反弹,看他们群情激奋的样子,好像真的是被坑害的消费者,在情绪渲染下,让一些正常顾客也开始怀疑,吴宋两家是否真的别有用心。 这让吴浣溪明白了什么叫做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之前有吴镇北在旁震慑,喽啰宵小自然不敢在这里闹事,现在始作俑者成为了吴镇北父子,倒是让吴浣溪觉得难办起来,达到符文等阶的高层魂师,不能轻易出手,而她也不想动用武力,解决这样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而恰在这时,有个老头居然抱着刚刚买下的魂石,横穿人群,挤开一个忙着叫嚣的顾客,将他的魂石放到解石台上,送入完全密闭的解石隔间之中。玉斋里的解石隔间和吴家灯厅的不同,多了一层用来防护的落地玻璃,不过仍旧挡不住稍显刺耳的切割声响,随即令火热气氛为之一窒。 众人的视线不禁看向这个突兀老头,唯独宋姿发现吴畏悄然走开,沿着解石隔间的落地窗,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呲…… 刀片干脆利落的将魂石一分为二,清水打过截面,露出了一片指甲大小的碧绿颜色,老头打着强光照了照,确认纯度超过百分之六十,堪堪达到了精品魂玉的程度,老脸一喜,满意的点着头,口中喃喃自语道:“看这玉势走向,约莫有些个头,尽管达不到制作符文魂器的程度,却也能做几个镯子,倒是赚了不少。” 嗓音不大,却让众人听出他是个懂行的老手,眼里着实不俗,一出手就有所斩获,最后落刀的方位,也保证冲击气箭只破坏了刀片,连落地窗都没有碰到,显然在这个行当里摸爬滚打了好些年。 看着那沁人心脾的诱人绿色,让刚刚还在起哄的人再没声响,大堂经理脸色一喜,顺势说道:“诸位看到了吧!我们玉斋提供的魂石原料,绝对是经过精心挑选,保证没有以次充好,希望各位顾客能放平心态正常购物,也祝愿各位顾客能在本店心满意足,另外,凡是在今天购买魂石的顾客,都可获得优惠券,欢迎下次来我店进行消费。” 大堂经理得到吴浣溪的授意,抛出了一点利益,用以安抚人心,毕竟刚刚闹事者来势汹汹的样子,让吴浣溪都惊了一下,不过领头的并不想就此作罢,强撑着说道:“谁知道那个老头会不会是你们请来的托啊!好嘛,我们这些人被假货坑完,就让托拿着真货上场,你们的算盘打得可真是响亮啊!” 吴浣溪柳眉一皱,觉得此人实在是得寸进尺,正盘算着是否把他轰出去,结果一旁突然传来了吴畏的声音。 “请问,你买的石头还要不要啊?” “啊?” 正关注老大那边的一个闹事者,被突如其来的问话惊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说道:“一堆破石头,我要它做什么?” 吴畏应了一声,就自顾自的接手了用以操纵解石机的显示屏,那人这才反应过来,吴畏是要切割这堆破石头,接到了老大的眼神示意,忙不迭的说道:“诶!慢着,我说不要,可也没说白白送给你啊!” 吴畏的手没有松开解石机器的把手,显得十分重视:“那你出多少钱?” 那人愣了愣,没想到吴畏还真要出钱,嘴巴一撇:“三千八买的石头,这样吧,抹去零头,三千行不行?” 这人分明是想狮子大开口,吴畏的回应倒也干脆,丢下一句不要了,径直走开,回到他之前上手看过的一处解石台旁,问向魂石的主人:“请问,你买的石头还要不要?” 众人都有些疑惑吴畏的举动,好端端的瞎凑什么热闹?莫不是真以为还能再撞一次大运? 方才当众解出精品魂玉的老头,瞄了眼吴畏,觉得他就是在出洋相罢了,刚刚三千八的那堆破烂玩意,真就只是一堆石头而已,至于他现在问询的半赌魂石,原本价格倒是达到了六位数,但除了有个擦窗之外,其他部位的表现极其糟糕,尤其是石壳上生有一道破坏力极大的细长裂痕,让老头觉得看不准,大卸八块之后,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面对吴畏的询问,这位真正的顾客有些沮丧的说道:“我二十七万买的,要是想要,五万块钱送你了。” 半赌魂石的价格比全赌魂石高出很多,相应的风险也小,只是这位自负眼力的中年人运气很糟,二十多万全都赔了出去,叫出五万的价格,也只是想在吴畏身上挽回一些损失。 “这块石头解成这个样子,我顶多给你一万块钱,还要冒着不小的风险。” 想了想,吴畏淡淡说道,而吴浣溪见他真的有意购买,忍不住出言阻止:“吴畏,不要胡闹!” 吴畏没有理会,而那位顾客也将目光投向解石台上,唯一一块有些个头石料碎块,他觉得吴畏想要接盘,肯定有自己的依仗,但是刚刚遭受重大打击的他,实在是没有精力继续观察那些斑驳雾气,更何况仅有可能孕生美玉的魂石上,正好蔓延着那条裂痕,魂玉不比翡翠历久弥新,能量会逐渐消散,尽管裂痕之中传来能量波动,但也只是石玉凝结的玉绺而已,没有多少价值。 在犹豫过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毕竟风险太大,能挽回一点算是一点,最有可能出现魂玉的擦窗部位都只看到白色雾石,那裂痕之旁就更没有可能了,咬咬牙,满脸颓丧的答应了交易:“好,就听你的,一万块,交易吧!” 天讯的交易系统十分方便,吴浣溪想要阻止也来不及,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吴畏花了上万元,买了一堆七零八落的魂石碎块。她对于这块半赌魂石的分析资料了熟于心,赌石专家给出的意见是,赌涨的几率很低,哪怕是吴畏只花了一万块钱,都很可能会打了水漂。 吴浣溪凤首微摇,柳眉轻挑,觉得吴畏被玉髓冲昏了头脑,光顾着逞强,丝毫没有考虑到后果。而方才想要三千出手的起哄之人,则是冷笑着望向了这边,他打死都不相信,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能够变废为宝。 至于本就居心叵测的孟凡,则是一个劲儿的心中暗乐,看来不用他撺掇,这傻小子就会自己败光所有钱财,吴风与公子交代的任务,想必是信手拈来。 第十四章 打脸 阳城是吴氏勋族的地盘,但凡经营有关魂玉的行当,总绕不过吴家这座大山,因而孟凡自当要仰仗吴家这尊财神爷。以防吴畏突然跑路,吴风与直接让孟凡盯紧了他,孟凡不敢稍有怠慢,当即应下差事,顺便试图让吴畏花光十万块钱的抚恤金。 他现在看到吴畏如此莽撞的扔了一万块钱,心里别提多美了,一想到能从吴风与那里得到超额好处,脸上禁不住现出笑意,与之相反,吴浣溪的一双美眸则冷了下来。 由于整个社会对魂玉需求极高,所以有段时间蔓延起了学习观石辨玉的风潮,然而正应了十赌九输那句话,在这个行当里闯出名气的极少,一事无成者不胜枚举,血本无归的更是如恒河沙数,像老头那样能锻炼出不俗眼力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因而,哪怕是见证过玉髓出世的吴浣溪,都不看好吴畏的冲动之举,堵在店里的一帮闲杂人等,更是觉得吴畏这个愣头青,实在可笑。 看着吴畏煞有介事的手捧裂痕碎块仔细观察,孟凡悄悄哼了一声,作为有些造诣的青年一辈,他已经认定吴畏是在出洋相,这半块魂石除了一侧石壳上带着致命裂痕外,切面表现也奇差无比,一大片要么全是石头,要么满是黑雾,就算有个角落隐隐发白,也因为旁边的大面积黑雾,完全侵占了魂玉的生存空间,更何况黑雾边缘,还显现出裂痕破坏的迹象。 别说这里形成魂玉的可能微乎其微,就算有魂玉形成,能量也早就顺着裂缝消失无踪,只剩下了价值不大的凝结玉绺。 正是因此,那位中年顾客才会以一万的价格将之卖出,虽然比不上二十七万的高价,但好歹是一点补偿。 孟凡心想不用自己动手,吴畏就会把那十万块抚恤金败光,索性没兴趣再关注,又不由自主的看向宋姿,然后再一次心中暗恼,他就不明白了,那个姓吴的傻小子有什么好,值得这位夏南美人目不转睛? 较之其他人,注意力一直都没怎么离开过吴畏的宋姿,不太认为对方这是在哗众取宠,因为她刚刚看到吴畏走过解石隔间时,似乎刻意用天讯对准了解石台,尽管只是走马观花的绕了一遭,但能看到他路过每个隔间都停顿了一下,甚至有的还亲自上手查看了一番。 在这里,要解释一下玉斋大厅的布置,进门右侧是摆放着魂石的柜台,左边则是一列二十个解石隔间,由于冲击气箭的存在,这里的解石机器都是通过摆在落地窗外的显示器,进行远程操控,防止出现意外,等到解石完成,解石台会将成品送到顾客面前,因而吴畏不必进入隔间之中,更何况他也没有进入的权限。 宋姿盯着吴畏的侧脸,心事重重,原因是她坚决不认为,被苏琳琅劫走的吴奢,还有可能留下子嗣,何况她不久前接触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间接印证着心中的想法,那么吴畏的身份就存在巨大疑点,这让她不由得回忆起,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人”。 红唇抿起,秋眸轻垂,宋姿使用自己的天赋魂技,却未能感应到魂星枷锁传来异样,旋即如释重负的微微点头:“吴畏应该不是那个家伙,一个该死的亡灵异族,何德何能蜕变成人类啊?” 就在宋姿停止胡思乱想的时候,吴畏也终于收回目光,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将手中那块带着小片灰白雾石的碎块,送入解石隔间之中。 假如说玉髓出世,全赖吴镇东眼力高超的话,那么他能碰到一块蒙尘宝物,则真的是凭借超凡感知以及冥冥中的一丝运气。 “吴畏是吧?听说你手上刚刚出了一块玉髓,可真了不得,我们这些人,全都是奔着这东西来的。”带头起哄的闹事者,不敢继续硬抗吴浣溪的威严,反而把吴畏当做好欺负的傻小子,“我们想瞧瞧玉髓长什么样子,你不让,那干脆现在解出一块玉髓来,我们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听着这实在是有些不要脸的要求,哪怕是吴浣溪都被对方的嘴脸气得酥胸起伏,正专心磨石的老头嗤笑一声:“玉髓真要是说有就有,也就不值得老头我亲自跑一趟了。” 吴浣溪觉得这个老者应该有些来头,但一时想不出对方的来历,倒是回过神来的宋姿记起,似乎曾经在夏南见过此人,整理思绪后,脆声说道:“请问,您老是贾元庆少将吗?” 那老人头也不抬的摆了摆手:“什么少将不少将的,都是退伍的人了,闲散一个。” 听得此言,吴浣溪这才记起今年的退伍名单中,就有此人的名字,一生在夏北边境履职,捍卫疆土不受外敌侵扰,在夏北边防军的威望很高,没想到今天开业,居然能引来这种大人物,吴浣溪怒气稍稍舒缓,脸上挂起了明艳笑容:“听闻贾少将战功赫赫,真没想到您今天能来。” “碰巧了,我孙子报考了阳城学院,送他来入学,听到有玉髓的消息,就过来逛了一圈,不曾想,老头我还被人当成了托。”贾元庆哼了一声,没有发火,但也不会容忍他人污蔑。 闹事头目没想到老头有这么大的来历,心知碰到了铁板,而这时堵门口的其他顾客,也渐渐察觉问题所在,质疑声音此起彼伏,让他左右下不来台,只能硬着头皮叫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的?说了这么多,你们还是没有说明白,为啥我们这多人一起解石,连一丁点魂玉都没有见着。” 大堂经理面色不悦,他发现紧急调派的人手已经抵达,辖区警署也出动警力,所以语气变得强硬:“十赌九输,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如果你再想胡搅蛮缠,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在蓄谋捣乱!” “嘿!”带头者被他激出了怒火,挺直腰杆开始大骂,“我还没告你们欺诈,你们就倒是先反咬一口!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否则咱们法庭上见!那小子不是花了一万想要解石吗?好,我也不要求解出玉髓,只要赌涨就行,要不然,我们会向消费者协会投诉,别仗着有钱就能摆谱,告诉你,爷们儿不怕!” “对!爷们儿不怕!” 一群混混现在也不装样子了,异口同声的大喊大叫,还别说,这气势连见惯了大阵仗的贾元庆都停下了手头的活计。 吴浣溪觉得这帮人就是惯得,你只要稍有想让,他们就会得寸进尺,堂堂符文魂师,吴氏勋族的大小姐,懒得再受这份怨气,挥手就想派人把这些家伙打出门去,却不料,吴畏突然开口说话:“有理不在声高,自己没眼力还东怨西怨,也不怕被人耻笑。” 假如这话是老头贾元庆说出口的,那些闹事的倒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可偏偏是年纪没多大的吴畏,这就让带头者气笑了:“感情就你有眼力!” 紧跟着哄笑传来,肆意嘲弄吴畏的不自量力。 毕竟都是吴家人,吴畏被当众嘲讽,吴浣溪的脸上也有些发烧,她昨天夜里还想着,吴畏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可是今天就感观逆转,认为吴畏还没有褪去“乡间野性”,做事不经头脑。 由于佳人在侧,孟凡不好跟着嘲笑,所以憋得十分辛苦,他觉着吴畏还是太年轻,能力没有多高,吹牛的本身反而数一数二,被那么多人嘲笑,还脸不红气不喘的,难怪他当初见吴畏在救济站那个破地方,还能怡然自乐的读书学习。 原来是练过的啊! 旁人觉得吴畏是在逞能,宋姿反而再度神情恍惚,因为他从吴畏和那个该死的亡灵身上,找到了那么一丝共同点,那就是总能让人觉得讨厌,哪怕是现在,宋姿都对某个亡灵的所作所为恨得牙根痒痒,而吴畏却也让一群人恨得发笑。 就是不知道,这笑容最后会变成胜利者的狂笑,还是失败者的苦笑? 吴畏没有在意宋姿等人的不同心思,反而沉着冷静的对闹事者的头目说道:“还是那句话,有理不在声高,你们闹了这么久,影响了店里的生意,如若我真的赌涨了,不交出一些什么,总说不过去吧?” 头目心中来气,眉眼一横:“嘿呦,你还来劲了!行呀,有什么要求你随便提,不过我可要把话撂这,你要是赌垮了,今天我们就不走了!” 吴浣溪担心吴畏真的意气用事,着了别人的道,直接插话道:“吴畏,别胡闹,和他们理论什么?辖区警署已经来人了,有什么事情,我和他们去警署里理论,别耽误了生意。” 闹事头目眼见着即将突破吴畏这个愣头青,怎么可能会让吴浣溪强行搅局,当即指着大门跺脚拍板:“咱们也别费功夫了,门外还有那么多人看热闹呢,只要你能赌涨,我自己掏腰包,付了所有人的门票钱,要是赌垮了……” “今天歇业。” 听到吴畏语气淡然的自作主张,吴浣溪顿时怒上眉梢,暗自认为他实在稚嫩过头,被别人随意激将,就主动跳了进去,她察觉身边的宋姿神色有异,心知不能让吴畏继续胡闹,上前几步试图将他拉走,身前却突然被人挡住,一看背影,居然是贾元庆。 吴浣溪没想过吴畏有可能赌涨,也没在意贾元庆强插一脚,自顾自的说道:“吴畏,玉斋由不得你擅自做主……” “吴畏是不是你们吴家人?” 结果吴畏没有应话,那闹事头目反而直接打断:“男子汉大丈夫,说出的话,还有反悔的不成?莫非你仗着吴家势大,和警署勾结好了,想要把闹事罪名强加到我们头上?” 吴浣溪眉眼冷冽,玉手含怒:“放心,我们还做不出这么下作的事情。” “那你还忙着阻止?难不成你认为吴畏不是吴家人?” 面对闹事者的反问,吴浣溪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犹豫间,宋姿悄悄拉住了她,低语道:“不妨信吴畏一次。” “可……” 虽然这批货的正主都发话了,但吴浣溪还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她既不快一帮上不了台面的小鬼,在她眼前这么蹦跶,又埋怨吴畏压根就不如预想中那般,是个可造之材,今天的事情,她觉得有必要给老爷子汇报一下,否则日后这的让吴畏执掌某座店铺,还不得影响家族产业? 闹事者见到吴浣溪没了声响,差点大笑出声,当时接到吴风与的任务,他就寻思今天少不了麻烦,想在吴家闹事,不论成功与否蹲号子是无法避免的,不曾想,吴畏横插一脚,反而让他省了事情,啧啧,听说大房太太昨天夜里被这小子打了脸,果然除了愣头青,没人做得出来这么愚蠢的事儿。 此人正在沾沾自喜的时候,贾老头突然抬起投来,轻咦一声:“老头我见多了市面,今天居然走了眼,想不到那条裂绺不仅没有破坏魂玉,反而还保护玉质不受黑雾侵蚀。” “嗯,你小子说说,是怎么发现的?” 第十五章 连续打脸 贾元庆的提问,让旁边等着看好戏的一群人不禁一愣,他们突然意识到,剧情好像没有按照预料进行下去。 吴畏没有心思回答,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运气而已。” 他说的是实话,因为这块魂玉的形成的确是运气使然。它的生成部位还真就在另一面的裂缝旁边,裂缝恰好隔断黑雾,而石玉凝结的玉绺,也保证魂玉精华并未完全外露。 那位中年顾客拿到钱后,没急着离开,他也想看着吴畏解垮,找点心理安慰,结果听到一老一少的对话,发觉自己似乎真的做了笔赔本买卖,视线不禁绕过两人,看向还未动刀的半块魂石,脸上露出疑惑之色,想不出贾老头为何如此笃定,吴畏有可能赌涨。 贾元庆没有因为吴畏的态度而生气,反而主动说道:“这块魂玉应该没有多大,又靠近裂绺,能量流失得厉害,品质不会有多好,你要是不小心从当中割开,绝对会垮,怎么样,要是告诉老头我真正原因,我亲自动手,保管差不了!” 吴畏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拥有能够看破雾石的超凡感知,而且感知触手更可以直接触碰到仪器无法检测的裂绺深处,灵魂日记提供的额外能量都只耗费了一半,就成功透过玉绺层,发现完好魂玉,后来再度仔细上手,则是从灰白雾石处深挖魂玉规模,最终确定大概,这才有把握同那闹事者展开对赌。 话说回来,吴畏虽然能看到魂玉所在,可解石功夫实在生疏,让他亲自出手,除非消耗时间慢慢琢磨,否则很有可能出现意外,影响魂玉价值,眼睛一动,便亮了亮天讯:“其实没什么秘密,我刚刚拿一款赌石软件扫描了一下,发现这块石头有可能出货,结果就撞大运了。” “是小竹自己设计的那款赌石软件?”吴浣溪闻言,眸中露出诧异光芒,“那不是闹着玩的吗?” 吴畏耸耸肩:“有这东西总好过我自己判断。” 贾元庆半信半疑,也没细问软件的底细,就开始自顾自的操纵机器进行解石,不得不说,老头敢出口,能力还是有的,出刀部位正好擦着吴畏发现的魂玉所在,刀片飞旋切下,便有一道冲击气箭激射而出,威力没有多大,很快便化作精纯能量融入解石隔间之中。 正心中诧异的吴浣溪第一时间看向切面,眼神越发怪异,因为强光照射出了一片深沉墨绿,纯度尽管比不了贾老头那块精品魂玉,但也达到了上品,正如贾元庆所说,这块魂玉的价值顶天能达到两万,但凡下刀出错,就会折损魂玉的完整价值。 这一幕,让吴浣溪怔怔难言,也令刚才那些嗤笑不已的人没了声响。 闹事头目脸上火辣辣的,瞪着迅速展现的墨绿魂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好端端的,这块绝对不可能出现魂玉的碎渣废料,反而让一个毛头小子捡了便宜? 那位中年顾客见到这一幕,尽管没有损失多少,但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因为他当初看到这块半赌魂石的切面表现,就笃定肯定能涨,结果二十七万块钱打了水漂,到头来,竟然是最不可能生成魂玉的地方,出现了奇迹。 气氛微妙间,孟凡突然凑了上来,他顾不得回忆自己方才是怎么在心中嗤笑,也暂且忘却吴风与交代的任务,就匆匆向吴畏问道:“吴哥,你说的那个赌石软件,真有那么神?” 吴畏轻描淡写的瞥了吴浣溪一眼,不置可否,孟凡却腆着脸搓手道:“吴哥,我平时攒了些闲钱,也想买块魂石碰碰运气,可是我能耐没有多高,所以想请您把把关!” 由于亲眼见证吴畏变废为宝,所以孟凡下意识忽略了吴浣溪那句“闹着玩的”,他先前看着大堂里红红火火的样子,就耐不住性子想要玩一把,碰巧有了所谓的赌石软件,便寻思着涨涨底气。至于吴风与的任务,则被他抛诸脑后,反正机会有的是,先趁机赚他一笔再说。 吴畏发现吴浣溪张了张嘴,但是没有阻止,便答应了孟凡,这家伙的眼珠子一直在左右乱瞄,让他吃些苦头也好。 这边孟凡兴冲冲的开始寻找心仪的赌石,那边贾老头终于手脚麻利的让石中美玉显现出大概形状,虽然没办法制作玉镯,却也能雕成小型摆件,总体价值超过一万,妥妥的赌涨! 吴畏回过头,看着满脸通红的闹事头目,没说什么,后者咬咬牙,还想垂死挣扎,玉斋大门则走来一位警官,张口问道:“听说这里有人闹事?” “好!愿赌服输!今天所有顾客的门票钱,我掏了!” 闹事头目硬着头皮选择答应,心中的唯一一丝安慰,大概是此次的行动资金可以报销,反正花钱也是花你们吴家的钱,哥哥就当陪你们玩了,至于后果……他不敢多想,心中却已经做好了脱几层皮的打算,吴镇北和吴风与父子,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不过,为了稍稍弥补一点加剧损失的过错,他让所有手下把买来的“碎石废渣”,展开彻底切割,万一能遇到一些惊喜,也好向上头交代。 一时间,大堂中顿时传来机器轰鸣,哪怕有玻璃阻挡,都霎是嗡嗡作响。 吴畏突然转头看向之前狮子大开口的混混,再度问道:“嘿,我突然改了主意,三千块钱,你的那堆魂石归我了。” 亲眼看着剧情翻转的混混,头脑发蒙拿不定主意,下意识看向老大,后者眼中闪过隐晦神色,觉得吴畏一定是有所发现,便不露声色的摇了摇头,一帮赌石专家都觉得很可能会赌垮的石头,反而被吴畏赌涨,那么理应不能继续笃信那份分析报告。 手下得到指示,嘴巴一咧,下巴昂起:“三千?晚了!三万也不卖,哥们儿自己切!” 说着,他就下刀将魂石切成两半,却是连冲击气箭的影子都没看到,自然也就不存在魂玉。 闹事头目再度愣神,那个小混混则不信邪的连连下刀,结果本就没有多大的魂石,被切成了一堆细小碎块,然后彻底傻了眼,不由自主的看向吴畏,却发现他正抱着胳膊面带微笑,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气得说不出话来。 吴浣溪不禁莞尔,看出吴畏明摆着戏耍对方,那个闹事头目回忆着分析报告中的内容,这才意识到,人家赌石专家说得也没错,二十七万的价格买来的石头,解出一块两万左右的魂玉,不是赌垮还能是什么?吴畏用一万块赌涨,只能说他运气好罢了。 然而当手下解完所有的石头,却只得到一堆废渣的时候,还是让他觉得很是气恼,他头一次觉得,那帮赌石专家的专业素养,居然能这么可恨。 吴畏将他的表情看在眼力,笑在心中,他之所以将宝贵能量动用在那个中年顾客的魂石上,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个闹事头目太抠门了,同时解石的二十个买家,只有几人消费过万,本着“一分钱一分货”的想法,他就没有多留意那些便宜货,而是装作醉翁之意不在酒,重点探查了那块存在裂绺的半赌魂石,又在真正出手之前,耍了个花招,这才将一帮闹事的混混带入坑里。 不得不说,自己的运气好到了极点,谋算着给吴慈溪留下一个深刻印象,就顺顺利利马到功成。 这厢尘埃落定,那边听完大堂经理讲述经过的警官也走了过来,瞥了一眼闹事头目,不禁嗤笑:“难怪我远远看着就觉得你眼熟,上个礼拜才放出拘留所,今天就又迫不及待想吃牢饭了?” 闹事头目反而觉得吃牢饭总比面对吴家父子要好,所以没有多做抵抗,只是在看到孟凡抱着一块魂石过来的时候,突然要求想要看看最终结果,至于原因,大概是赌石软件过于玄乎。 孟凡本身就从他父亲那里学了几手,眼力终归差不到哪里去,所以吴畏用天讯一扫,赌石软件自然而然的给出了肯定答复,吴畏懒得解释,孟凡则笑呵呵的交钱买货,直让一旁的贾元庆翻白眼,心说还真有傻子信这个,也因此确认,吴畏大概真就是撞到了大运。 果不其然,等孟凡将石头切开,脸色直接垮了下去,冲击气箭倒是见着了,可威力却没多大,最后一看魂玉品质,也就中品左右,不仅没有赌涨,反而赔了不少。 恍惚间,孟凡才记起,他的任务是让吴畏花钱,可到头来,赔本的怎么成了自己? 那闹事头目看到孟凡一脸苦色,心满意足的跟着警官走了,当然临走前,没忘记掏钱付门票,一帮混混也作鸟兽散去。 亲眼看着连续三块魂玉出现,打消了玉斋售卖假货的不实传言,虽然交易热情没有刚开始那么火爆,但也凭借免费门票,渐渐恢复了正轨,让吴浣溪不由得松了口气,瞥了眼神情沮丧的孟凡,最终向吴畏道歉:“是姑姑误会你了” 吴畏微微一笑:“呵,姑姑哪里的话,分明是我太冲动了,以为玉髓出世很容易,就向君竹表妹讨来了赌石软件,幸好没有闹出乱子,否则吴畏就要到三爷爷那里主动领罚了。” “嗯,你以后切勿再这么莽撞,毕竟运气总有起伏,小心吃苦头。这样吧,如果你想卖掉这块魂玉的话,店里出三万,就当是姑姑的一点心意。” “那就多谢姑姑了。” 眼看吴畏态度诚恳的接受道歉,吴浣溪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毕竟年少方钢,见不得家里人受欺负,方才强行出头,也是为了维护她,慵懒女子心中微暖,脸上笑意也彻底绽放开来,在合身旗袍衬托之下,成熟滋味越发诱人,令吴畏不由得暗暗欣赏,而后与一旁,若有所思的宋姿对视了一眼。 唇珠一点,宋姿露出矜持笑意,总之吴畏的所作所为帮了大忙,就算他的样子再怎么贴合记忆中的可恶亡灵,也不能冷面相向。 吴畏将她的表情看在眼中,笑而不语,盘算着如何逗弄一下对方,却是突然接到天讯,一个未知署名发来消息:“来拿你的玉髓。” 吴畏没有犹豫,立时向吴浣溪告辞,领着沈白向家里赶去,至于失魂落魄的孟凡,他没有搭理,因为吴畏从来都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当初孟凡给他的眼色,可不会当做没发生过,今天对方的种种表现,也显示出不轨居心,若不惩罚一番,不是他的性格。 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取回玉髓,同时,他还想弄清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第十六章 点墨眸,留白肌 或许是性格使然,沈白很好的充当了侍从角色,一路上沉默寡言,让吴畏能静静地观察这个坐落在西南边陲的繁华城市,而远在阳城郊外星界平原的吴风与,则第一时间接到了行动失败的通知。 “好的,我知道了,钱不是问题,我还没那么抠门,不过他自作主张,总是要受罚的,打断一条腿,以示小惩。”吴风与拿着天讯和人通话,耳边却传来了深恶痛绝的咬牙怒吼。 “吴风与,我咒你全家不得好死!” 出言者,当然不是那位已经被关押拘留的闹事头目,而是一个被人摁在吴风与脚边的精壮汉子,他的头上满是鲜血,顺着发际流淌到紧贴面颊的草地上,面庞扭曲,双目赤红,不远处,还遗留着战斗痕迹,数辆余烬未熄的装甲战车溃散倒伏,一些武装魂师死不瞑目。 这些人,从星界平原深处而来,带着珍贵货物赶赴阳城,却惨遭袭击,不仅货物都落到了吴风与手中,而且随行之人也全都战死。 之所以这个精壮汉子还能苟活,则是因为他的内应身份,只不过事成之后,吴风与却没有打算将他放过。 吴风与挂断天讯,拿着一柄造型粗狂的大口径手枪,爆掉了对方的头颅,眼神淡漠的擦着血迹,云淡风轻的笑着说道:“借你吉言。” …… 将黑色轿车放进大门,两个门卫心中满是感慨,他们觉得吴畏还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简直是生命的奇迹。 古东珠一大早就发话,但凡涉及到资金调用,必须经由她的同意,这是明摆着不想给吴畏掏学费,个中深意自然也有,那就是她随时可能向吴畏动手。 虽说最毒妇人心这句话,不一定靠谱,但放在古氏勋族的女子身上,十之七八是错不了的,老爷子的身体刚刚告急,她就忍不住露出獠牙,这吃相实在是难看了一些,不过,她还算顾及颜面,没有强行将吴畏拿下,因而轿车平稳的行驶在庄园之中,再度途径吴风与驯化狼王幼崽的地方。 吴畏放下车窗,远远看着吴天良运用控制装置,命令狼王幼崽在草地上来回穿梭,已现峥嵘气象的灰色幼狼行踪迅捷,远比寻常狼狗凶猛,等到轿车稍稍靠近,头颅瞬间扭转,眸中满是凶光,再度不受控制的冲向吴畏所在。 见状,吴天良微微一惊,他倒是有心放任幼狼咬死吴畏,可沈白却无比沉稳的踩下油门。吴天良害怕出现意外,连忙强行制止狼王幼崽,耳边响起狼嚎呜咽,那黑色轿车则绝尘而去。 “嘿!奇了怪了!没想到这小子不仅遭人恨,就连狼也见不得他,果然是个祸害。” 吴天良若有所思,他的类感知能力可以察觉到狼王幼崽十分憎恨吴畏,却没有多想,转头继续训练,吴风与正是看中了他的天赋能力,才得到这个任务,千万不能搞砸了。 轿车之中,沈白通过后视镜,看到吴畏的神色稍显阴晴不定,出言说道:“少爷,让您受惊了,风与公子喜好驯养各种动物,之前他饲养的一只血鹰,还险些闹出人命。” 吴畏轻轻点头,回忆起幼狼目光,那是发自天性的凶狠,似乎洞穿了他的伪装,直达灵魂本质:“堂堂传奇魂师都未能看穿,却叫一个野物寻到破绽,这般想来,吴清慈突然发难,大概是因为她的黑猫了。” 轿车最终停在吴奢故居旁的幽雅庭院,这里便是吴清慈的独居所在,不知是否巧合使然,家庭状况越是残缺,住所就越是靠近后山区域,在这座庭院旁边,便是住着吴浣溪一家,反观人丁兴旺的吴家大房,则位于灯厅附近的核心地点。 让沈白在车中等候,吴畏独自走入庭院大门,抬眼环视,立即意识到这座庭院为何出奇安静,原来是院墙之中,不存花草树木,只有各式各样的石雕作品,看似随意摆放却毫不杂乱,其中飞禽走兽占据多数,花草摆件也有不少,个个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吴畏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慨,旋即目光一顿,停在一条盘曲大蛇之上,不单单是因为这条蛇最具神韵,还因为那只举止怪异的黑色小猫,正一丝不苟的趴在上面,金色眼瞳看向吴畏。 用一丝不苟形容动物,或许有些跨界,但吴畏发自内心的觉着,这只猫在刻意维持着自己的风度,这让他越发期待那个身上没有半点气味的神秘女孩,还藏着多少令人兴起的秘密。 咚咚咚! 吴畏敲响房门,旋即吴清慈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眸光还是如夜空般深邃,身上依然嗅不到半点气味,一身黑衣在星月下宛如暗夜精灵,沐浴在阳光中,则像极了一副淡雅至极的素描画,仿佛世界失去了颜色,唯独这个生动女孩,俏生生走入了吴畏的眼帘。 “你的玉髓。” 吴清慈没有在意吴畏的灼灼目光,清脆嗓音不含半点起伏,将一柄细长小剑递了过来,血玉入手,吴畏只觉得这和那柄吴家信物别无二致,想不到吴清慈的记忆如此之好,手法如此之巧,只是仓促过手,便雕琢出每个细节,不论是剑柄纹路,还是剑刃比例,都分毫不差,甚至剑尾小孔都打磨而出,穿过一条黑色细绳。 吴畏将玉髓血剑戴在颈间,除了贴近胸膛的剑身传来十分明显的能量波动,简直与吴家信物再无半点差别。说起来,吴畏早已习惯戴着那枚能够开启吴勋宝库的钥匙信物,突然被吴勋讨去,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如今“失而复得”,让他忍不住赞叹吴清慈的巧手灵心。 “很不错的作品,多谢堂姐了。” 吴清慈的回应十分冷淡:“恕不远送。” “时间尚早,堂姐何必忙着赶人啊?择日不如撞日,索性顺便到堂姐家作客吧,不欢迎吗?”尽管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些唐突,但吴畏很想探寻这个女孩的生活,此事无关两性,唯有好奇作祟。 吴清慈轻轻眯起了眼眸,修长睫毛缓缓颤动,看不出是动怒还是如何,稍显尴尬的沉默间,那只黑猫悄然略过两人,无比优雅的走进门中,也令吴清慈不声不响的让开通路,放吴畏进门。 这一幕,差点让守在门外的沈白咬断了舌头,因为自打他在吴家做工以来,似乎还没有见到除君竹以外的其他人,走进过吴清慈的房间,不知是哪路神仙降福,偏偏让吴畏得此殊荣。 进门之后,吴畏保持着最大的克制,紧跟吴清慈的脚步来到客厅,与其对坐于沙发两端,然后继续陷入无比尴尬的沉默。大概是这个寡言少语的女孩,并不善于待人接客,甚至连一杯水都没有送上,就这么静悄悄的坐在对面,形成了一幅韵味悠长的水墨画,乌黑墨迹渲染于白纸之上,独留嫩白玉颈,以及清丽姿容。 打破沉默的,依然是那只高雅黑猫,轻轻喵了一声,竟然在空旷房间中引起回声。 不知道为什么,吴畏没来由的想笑,便也没有掩饰笑意,主动打开话题:“姐姐这么心灵手巧,肯定学习雕玉不少年吧?” 实际上,这个问题是明知故问,吴畏不仅知道吴清慈学玉十年,更掌握着吴家的玉雕厂,不同于旧世的美化加工,现今的玉雕厂还有更为重要的作用,譬如符文魂师才能用到的魂玉符文,再譬如以符文为基础的新兴产业——魂器打造,其利润空间,绝对不少于玉器行和赌石坊。 而端坐于眼前的这个静雅女孩,已然掌握了魂玉符文的雕刻方法,相较之下,琢磨玉髓血剑简直是不值一提。 “嗯。”吴清慈的兴致似乎不高,尤其是在看到吴畏脸上的笑容后,再度下达逐客令,“如果没有要事的话,就不留你了,我累了,想休息。” 吴畏并未善解人意的就此退去,而是故作诚恳,直言请求:“我想请堂姐教我魂玉雕工。” “喵……” 黑猫的叫声不知意味。 吴畏的神情则无比认真,他认为这是最为直接的接近方式,不过或许是目的性过于强烈,吴清慈不由分说的站起身来,将房门打开,一言不发的等待吴畏离去。 某人就算脸皮再厚,也意识到这个神秘女孩大概处于爆发边缘,再磨蹭下去,估计不会有好事发生,不过离开之前,他的目光偶然扫到挂在一侧墙壁上的照片,照片中是吴慈溪的父母,吴镇南夫妇,值得一提的是,有条蟒蛇居然入镜,其模样竟然与院中的蛇形雕像完全一致。 吴畏并未就此发问,与吴清慈错身而过,背后传来不轻不重的关门声,然后苦笑着意识到,自己还是被赶了出来,钻入车厢,突然说了一句:“难道我的样子很急迫?” 沈白不明就里,可思绪却不受控制的飘到某个地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大概清慈小姐还不适应。” “嗯!有道理!”吴畏深以为然,觉得理应是自己表现得过于热情,对方一时间无所适从,这样的话,自己就要做好攻坚战的准备,可问题是明天就要入学阳城,半年没办法见到对方。 一想到没办法立刻发现吴清慈的所有秘密,吴畏的心情就有些不快,手头却是忽而接到天讯提示,心情这才稍稍好转,眼神一动,蓦然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去庄外吃饭吧。” 沈白看了眼时间,才上午十点,却没有多说什么,当即开车。 吴畏的思绪从那神秘女孩的身上飘走,随着轿车启动,弥漫在幽幽巫山中,手中把玩着玉髓血剑,暗暗期待。 第十七章 谁赞成?谁反对? 狼王幼崽毕竟刚刚送来,不宜安排过多训练,因而吴天良的任务也临近尾声,由曼陀罗生物科技集团研发而成的新型控制器效果优异,那只桀骜不驯的狼王幼崽,除了两次遇到吴畏突然失控,其余时间都非常顺从,让吴天良稍稍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是完成了吴风与的交代。 接下来,他要进行训练计划中的最后一项,远程指令,测试控制装置对于狼王幼崽的极限距离,尽管装置本身说明了作用范围,但吴风与需要最为精确的数据。 侍从在远处设下目标,吴天良一声令下,狼王幼崽便如离弦之箭般飞掠而出,让他不禁赞叹出声:“不愧为北境森林的狼王幼崽,天生便拥有一阶顶峰的杰出水准,速度全开的情况下,一般的正式魂师面对它,也只有死路一条的份。” 与魂师五阶相同,普通异兽也存在五个阶段的显著差别,狼王幼崽诞生便相当于见习魂师,成年后与符文魂师无异,如果能争得狼王头衔,即可媲美传奇魂师,因而吴风与才耗费重金,不远万里将之买来。 吴天良目送狼王幼崽准确无误的扑向目标,然后毫不拖泥带水的以利爪撕碎,正想命令它即刻返回,却突然看到视线远处出现了一辆黑色轿车。 要遭! 想起狼王幼崽对吴畏的憎恨情绪,吴天良赶忙将控制力度加到极限,然而狼王幼崽此时处于极限距离,况且它第一时间就舍弃训练目标冲向轿车,因而顺利摆脱掌控。 吴天良只能大步狂奔,焦急喊道:“快停下!” 也不知道,他是想让狼王幼崽停下,还是让黑色轿车停下。 沈白第一时间看到狼王幼崽从斜侧前方突然杀出,下意识想要提速前冲,在钢铁面前,一个不成气候的狼崽子,绝不是威胁,然而就在这时,吴畏却沉声命令:“减速。” “什么?”沈白以为自己幻听了,没有立时照办,耳边旋即再度响起吴畏的冷酷嗓音,“我说减速!” 沈白咬咬牙,眼角余光通过后视镜看到吴畏的沉着脸庞,最终还是选择听从命令,将车速减下,他以为吴畏是担心冲撞了狼王幼崽,却不曾想,吴畏突然将靠近狼崽的一侧车窗放下半边。 这是要干什么? 沈白满心疑惑,狼王幼崽却不疑有他,作为未来的北森之王,它天生厌恶一切不死生物,因而将隐藏身份为死灵法师的吴畏,视作生死大敌,这才屡屡违抗命令突然进攻,在见到轿车速度放缓之后,它更是将自己的速度提升至极,居然超过一阶生物的界限,达到二阶生物才能拥有的范畴。 在沈白看来,这条狼王幼崽的速度宛如闪电,上一秒还在几十米开外,这一刻便已经扑到轿车近前,刹那间,他只能看到幼狼的粗壮后腿,猛然蹬地而起,修长身躯紧缩成箭,径直穿过车窗缝隙扑向吴畏。 远远看到这一幕,吴天良心中一突,没有功夫关心吴畏的生死,反而悄悄松了口气,在他眼中,狼王幼崽的性命远远比吴畏重要,况且他的父亲和吴畏存在直接利益冲突,如果吴畏果真被狼崽咬死,岂不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这般想着,吴天良的脸上浮现出残忍笑意,追赶狼王幼崽的步伐也慢了些许,想起昨夜吴畏的可恶面庞,心中满是快意:“你这野种死了也好,或许大太太还会赏赐我呢,不行,得第一时间把玉髓拿到手!” 旋即,吴天良再度迈开大步,冲向了陡然停下的黑色轿车。 此时此刻,沈白的脸上找不到半点血色,因为他清晰的感受到,一股野性气息强行闯入车中,然后无比凶猛的扑到了吴畏身上。一瞬间,沈白仿佛看到了吴畏的结局,惨死于狼口之下,自己就算幸免于难,也再无可能享受这份高薪工作,弄不好,还会遭到迁怒,将吴畏死亡的罪责强加到自己的身上。 发散思维在莫名气息的推动下,将一幕幕幻觉场景描述得无比真实,沈白站在法庭之上,听着法槌敲击,看到父母瘫倒,枷锁盈身,再无前途可言,纵使有幸重见天日,也断不会称心如意。 一切的一切,盖因为自己听从吴畏的命令,选择减速刹车。 可恍惚之间,沈白却对吴畏这个始作俑者恨不起来,大概是因为他同情对方在吴氏勋族的境遇,又或许是由于真正接受了侍从工作吧…… 突然间,这些幻想随着一声惨嚎打破,沈白回过神来,却发现汽车还未彻底停下,而他的目光则从后视镜中,捕捉到煞是骇人的一幕。 吴畏此时,手持玉髓血剑洞穿狼王幼崽的一只眼眸,直抵头颅,狼王幼崽呜咽出声,却是难以挣脱吴畏的手掌,等到汽车终于停止,它也完全失去了声响。 吴畏轻轻将狼王幼崽推开,别说身上,即便是玉髓血剑都没有半点污迹,不过他还是手拿玉髓血剑,在幼狼的柔顺毛皮上细细擦拭,动作轻柔洒脱,完全看不出他刚刚从生死边缘走过一遭。 沈白张大嘴巴说不出话,因为吴畏的目光无比漠然,正奔向此处而来的吴天良,则在同一时间,接到了天讯提示——驯化目标已经失去生命迹象。 刚开始,吴天良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心中只想着快点将玉髓拿到手,可是一转眼,他就不由得停下脚步,紧接着又满头大汗的狂冲而来,趴在半开的车窗边,无比惊骇的看到了一动不动的狼王幼崽。 “你你你……这这这……” 吴天良心脏直跳,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的看着吴畏,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他/妈找死啊?” 吴畏淡淡的说了句:“信不信我抽你的嘴巴?” 吴天良猛地一怔,突然意识到,普通正式魂师都无法对付的狼王幼崽,却死在了一个连见习魂师都不是的普通人身上,心中震撼无以言表,又想起吴畏连吴山海的脸都敢打,那么抽自己的嘴巴也是说到做到,不敢再爆粗口,但是看到守在四周的侍从护卫围聚而来,便壮着胆子质问道:“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 “杀了个畜生而已。” 吴畏的回应很是轻描淡写,让吴天良气得直抽抽,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吴畏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咬牙说道:“你知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才弄到这条狼王幼崽?” “花多少钱与我有关?”吴畏漠然反问,“野狗行凶,该死。” “这是狼!” “你是狗。” 吴天良被一句话顶得胸口发蒙,不只因为吴畏明目张胆的羞辱自己,更因为他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自己还无可奈何…… 幸好隶属于吴风与的一干侍卫已经到来,将黑色轿车团团包围,吴天良怒然喝骂:“今天你要是不给个交代,就别想离开!” 面对实力少说也达到正式魂师的一众侍卫,仅凭吴畏和沈白,实在是有些不够看的,不过即便如此,吴畏仍旧怡然不惧:“好啊,大伯母不是说要给我支付学费吗?就直接用学费抵偿算了,五百万的最高学费,这总该够交代吧?” “够个屁!” 吴天良还算保持着一丝清醒,知道照顾古东珠的面子,没有当众说出真实情况:“你以为狼王幼崽就值这么点钱?” “该死的野狗而已,已经够意思了。” 吴天良快抓狂了:“我他/妈再强调一遍,这是狼!” “我也说得很明白了,你是狗。” 吴畏嘴角噙着笑意,完全忽略了吴天良那近乎杀人的眼神,而直接对吴风与负责的私人侍从,不想再让吴畏这么嚣张下去,径直将吴天良挤到一旁,以冰冷语气向吴畏说道:“你杀了风与少爷的狼王幼崽,我现在必须将你扣下,等候风与少爷亲自发落。” 面对剑拔弩张的一众侍卫,沈白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吴畏的背脊却始终稳稳的靠着座椅:“我用学费买你一条狗,已经仁至义尽了。” “抱歉,你的贫穷限制了想象,这绝非公平交易,所以很遗憾,你现在失去自由了。” 吴风与的私人侍从不想继续在吴畏身上浪费时间,挥挥手,命令身旁之人强行拿下吴畏,沈白此时已然完全失魂落魄,被吴畏激得满腔怒火的吴天良则狞笑出声,偏偏吴畏脸上表情还是不变,让他忍不住出声喝骂:“让你这个傻子再狂啊?” 眼看着车门打开,某个侍卫的粗壮手掌即将触及吴畏的肩头,忽然间,一股狂风席卷而来,紧接着靠近轿车的所有人都倒飞而出,吴天良被这突如其来的异状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却骇然发现,轿车旁竟然多出一道身影! 谁能想到,本应看护在吴询身边的陈老管家,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实话实说,吴畏不仅想到了,还接到了明确通知,因为那条让他收回思绪的天讯,正是来自这位陈老管家,而他之所以突然决定去庄外吃饭,也主要是为了找个机会清除隐患而已。 狼王幼崽凶猛不假,但终究灵智未全,更比不过死灵魂师这种心性最是坚强的职业,吴畏故意将车窗摇下一半,正好化解了狼王幼崽的冲击势头,而他动用所有能量催动的强化版恐惧术,也令其在发动致命袭击之时,出现片刻犹豫。 吴畏正是看准了这个时机,眼疾手快,将那柄玉髓血剑插入狼王幼崽的眼中,瞬间终结战斗,在知晓陈老管家即将抵达的情况下,他只需要拖延时间即可,顺便骂骂人,打打脸,仅此而已。 “风与少爷的狼王行凶在前,吴畏少爷下手过重再后,用学费赔偿,十分公平。” 陈老管家衣衫整洁腰杆挺直,目不斜视直望吴风与的私人侍从,沉声问道—— “谁赞成?谁反对?” 第十八章 梦门酒店 谁赞成?谁反对? 吴天良等人面面相觑,在堂堂传奇魂师面前,他们这帮人只有被动挨打的份,谁敢不赞成? 由于某种特殊法则限制,但凡是涉及到环境变化的远程能力,都无法在人类世界中使用,像吴天良那种具备与动物交流的类感知能力,效果则会大打折扣。并且,消耗的魂力没办法直接向空气吸收,只能通过食物、药剂、魂玉等能量物品,抑或进入不受法则限制的星界、魂乡,再或者从传奇魂师以及人工制造的法则领域中汲取。 所以,大多数魂师手头都会带着一块魂玉,而对于能够无视法则限制的传奇魂师来说,覆灭一群连天赋能力都无法动用的魂师侍卫,不费吹灰之力。 这也意味着不论在何处,随时能够火力全开的传奇魂师,地位都极其崇高,即便是家世不凡的古东珠面对陈老管家,也要退让三分。 感受到陈老管家传来的沉稳目光,吴风与的私人侍从不敢违抗,唯有忍气吞声接受这个“公平”交易,他不敢将怒火发泄到陈老管家的身上,只能看向仍旧坐在轿车中的吴畏,强忍不甘整理思绪:“今天的事情,我会如实向风与少爷报告,带上狼,我们走!” “慢着。” 吴畏突然出言,叫停了准备取回幼狼尸体的魂师侍卫,他理所应当的说道:“既然我都用学费买下这条狗了,凭什么让你们白白带走?” 那私人侍从猛然一怔,接着又听得吴畏说道:“正巧我突然想吃狗肉火锅,陈爷爷,就拜托您吩咐厨房,晚上将一应用品送到我那里。” 陈老管家探手将狼王幼崽取来,点头应道:“好的,吴畏少爷。” “欺人太甚!” 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自打成为吴风与的私人侍从后,他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份闲气,可是有陈老管家强插一脚,不论他有多少怒火,都只能强行压在肚子里,冰冷眼神再度扫过吴畏的面庞后,猛然挥手,带人离去。 吴天良神色剧变,因为狼王幼崽固然死在吴畏手中,却无法掩盖他的疏忽,不敢想象自己会面临怎样的惩处,满是浑浑噩噩摇晃转身,心中唯有一道声音无比响亮,那就是他为什么会招惹上这么一个愣头愣脑的傻子? 蓦地,背后又传来声音:“吴天良,过来。” 猛然站定,吴天良发现是吴畏将他叫住,神色阴晴不定,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走到窗边,随即听得吴畏出言:“我刚刚说,信不信我抽你的嘴巴。” 啪! 吴天良的脸颊霎时红肿,头颅中瓮声作响的他,眼神涣散,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吴畏仍旧靠坐在座椅之上,手中把玩刺杀幼狼的玉髓血剑,这才稍稍回过神来,先前自己似乎不听劝告,又爆了粗口。 喉咙耸动,吴天良咽了口唾沫,不敢吐露只言片语,灰溜溜的走了,他却没有看到,潺潺汗水从吴畏的额间流下,身躯也无法维持紧绷,如同烂泥般瘫软靠坐。 回过神来的沈白,发现了这一异状,旋即又看到陈老管家将一枚能量胶囊,送入了吴畏口中,感受到胶囊入喉立刻化开,变作精纯能量迅速充斥四肢百骸,瞬间耗尽剩余能量所产生的强烈反应,稍稍退去,嘴唇泛白的吴畏由衷出言:“多谢陈爷爷了。” 陈老管家淡淡说道:“算你运气好,生死之间先天魂力自动激发,否则以你的能耐,绝对挡不了这条狼王幼崽。” 沈白闻言,总算是明白吴畏为何能够化险为夷,不禁感叹,发生在这位少爷身上的怪事还真是不少,爷爷吴奢能在苏琳琅手中留下后裔,觉醒天赋不仅再度封印,能力资质也出现良性变异,今天又有了这么一出,让他觉得跟着吴畏,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黑暗。 实际上,还有很多不合常理的事情发生在吴畏身上,譬如恐惧术不受法则限制,超凡感知可以透视雾石,以及其他只有吴畏自己知道的东西。 他觉得,大概自己有机会从亡灵变为人类,正是由于这些特殊性,只是代价也不小,他必须得到吴家秘宝,用以偿还重塑身体的酬劳。那枚吴家信物失去威能,无法打开吴家密库,只有吴询一人知道恢复方法,尽管老爷子答应他半年之后如期交还,但这个任务仍旧具备不小难度,眼下必须去阳城学院找到那条所谓的“老狗”了。 不过此时回头想来,吴畏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只是他目前还没有办法,探寻个中隐秘。 谢别陈老管家后,吴畏依然让沈白驱车离开庄园,陈老管家之所以突然赶回,便是受了老爷子的吩咐,给吴畏撑腰,吴畏顺势杀狼,代价只是本来就没可能从古东珠那里得到的学费,这下真的没可能了。 因而,当务之急,他还需要为学费奔波,正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吴畏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目标,眼珠一转,给孟凡发了一条消息:“干什么来钱最快?” 孟凡倒也不客气,直接回了一条:“抢银行。” “换一个。” “……” 孟凡想起自己那块赌垮的魂石,满心恶意的给出了另一个建议。 “去赌场。” …… 满载而归的喜悦,被突如其来的噩耗冲散,吴风与终于难掩怒气,破口大骂:“吴天良!你是傻子吗?” 吴天良不敢回答,耳朵再度受到咆哮洗礼:“昨天晚上,我就让你去小小试探吴畏一下,谁让你带吴山海掺和进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担心吴畏抢了你爹的买卖吗?事办成了,我还能让你没饭吃?这下倒好,吴畏成了一条疯狗,逮谁咬谁,不仅没半点损失,还让他捡了不少便宜!” 吴风与满心怒火:“我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念你还有些用,给我适应一下控制装置,结果呢?装置还在,狼死了,那条疯狗还准备吃火锅!你知道老子花了多少钱才从北森弄来的吗?好家伙,我都没有一个乡巴佬吃得奢侈!想不想咱们今天晚上,一起去蹭饭啊?” “这……” “给老子闭上你的嘴!你要是不想被我喂鹰,从现在起,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眼里!” 挂断天讯,吴风与还是怒气未消,接到私人侍从的汇报,语气仍旧十分不善:“快说!” 私人侍从不敢怠慢,立时说道:“少爷,大太太那里传来消息,她派去北疆的人发现了问题。” “嗯?” 吴风与眉头一挑,没想到古东珠的动作这么迅速,看起来吴畏真的把她给彻底惹怒了,而现在,他同样对吴畏恨之入骨。 “是这样的,吴畏入住的军方医院,的确有详细的住院记录,主治医师和护士职工,也都表明吴畏的确在军方医院疗养。但是当调查深入到吴畏的准确住址,发现那里位于疆界边缘,人丁稀少,并未接入天讯网络,而且军方的错误进攻,将那里完全夷为平地,消灭了一切痕迹。” 吴风与察觉端倪:“这里存在刻意掩盖的可能。” “少爷英明。”私人侍从立即恭维了一句,“这正是最明显的不合理之处,军方接到的行动指令是消灭外敌,但整个行动过于仓促,而且动用了大量弹药,可偏偏在这种情况下,吴畏却能侥幸生还,并且第一时间被扭送入军方医院。除此之外,承担此次责任的一应军官,全都消失不见,宛如人间蒸发,而去年刚刚隐退的少将贾元庆,却突然以护送亲属的名义抵达阳城。” 吴风与皱起眉头:“我要听结论分析。” “结论是吴畏身份成疑,经分析他的背后,可能站着夏北军方、苏琳琅、吴奢,或者其他未知势力。” 听得最后的总结陈述,吴风与的眼神已然归于冷淡:“这么说,我们吴家龟缩于阳城,还是被某些大人物视为眼中钉?也好,宁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先把这枚钉子拔了再说。” “少爷,有老管家在,我们不好……” 吴风与洒然一笑:“放心,意外而已。” …… 刚刚才将一大隐患清除的吴畏,并不知道古东珠还有吴风与,已然动了杀心,在与沈白吃过午餐后,便直奔阳城最大的赌场——梦门酒店而去。 梦门酒店投资甚巨,以吴家牵头,阳城豪强多有参股,奉行多元经营理念,不仅拥有上千间豪华客房,还是具备大规模娱乐购物场所,其中最为瞩目的便是极其发达的博彩行业,凡是从星界平原满载而归的魂师佣兵,总会到这个销金窟快活发泄一番,慕名而来的外城赌客,也在此地流连忘返。 在豪车扎堆的停车场中,黑色轿车显得越发不起眼,稍事休息的吴畏总算摆脱虚弱,能量储备恢复完全,值得一提的是,陈老管家给他的能量胶囊,是低端魂师想买都买不到的高级药物,由富含生命能量的魂玉精华制成,其他配料不消多说,自是名贵至极。 对于魂师来说,只要与魂玉搭边的东西,价格都不会便宜到哪里去,比如能量药剂、符文、魂器,再比如阳城学院的学费,仅是五十万的门槛学费中,就有四十万用来支付学院提供的微法则领域,保证学生能在人类世界中,都有每天两个小时的时间,进行能力训练。 尽管吴畏的能力,并不受法则限制,但他现在已然不满足于微法则领域的效果,想要更高一级,也是阳城学院能为学生提供的最好的配备,弱法则领域。 至于价格嘛,还是五打头,只不过前者是六位数,后者是七位数。 自以为绝非君子的吴畏,也没有十年报仇的耐心,索性吃饱喝足后,就来到了由吴家四爷吴镇北掌管的梦门酒店,至于为什么把孟凡叫上,大概是因为他成了吴风与的狗腿子吧。 第十九章 有钱赚,没命花 孟凡看到吴畏现身,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就像是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一样,分外急迫,实际上在他看来,选择赶赴梦门酒店的吴畏,活脱脱就是一只到嘴的烤鸭,他需要的只是辅以名为“劝赌”的作料,即可安心享受成功的滋味。 “嘿,幸亏没有太早向风与公子汇报,否则白白让他看扁,我得好好想个法子,帮这野小子往外丢钱!” 此时,孟凡还不知道吴风与早已变卦,一门心思去坑蒙吴畏,走到近前,尖嘴一咧:“吴哥想来这里耍几手,那算是找对人了,老弟我可是梦门酒店的常客!”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开豪车的年轻人,扫了眼孟凡那强撑门面的装束,不轻不重的嗤笑一声,带着女伴摇曳而去。 吴畏故作没有看到孟凡脸上的尴尬,转头望向富丽堂皇的梦门酒店,催促道:“还等什么,咱们快进去吧!孟凡,带路。” “好嘞!” 见吴畏跃跃欲试,孟凡心中大笑,觉得他已经迈出通往胜利的第一步,沈白见状露出怪异神情,尽管他正式接触吴畏的时间很少,却产生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这位外来的少爷的脾气……嗯,为人处世并不圆滑,面对危机却异常镇定,对于某位女性表露出强烈渴望,有时又显得冲动莽撞,硬要说的话还有个小缺点,那就是有些记仇,尽管吴天良挨巴掌的时候,他也狠狠的跟着比划了一下。 但是让沈白诧异的是,这么一个能惹事的人,好像还没有从谁的手上吃过亏,就是不知道,现在的兴奋样子,是真的想要娱乐一番,还是另有打算。 “先生您好,请问您兑换多少筹码?” 博彩区域的柜台员工面容和善,把吴畏三人当做慕名而来的寻常顾客,孟凡倒也没有像上午一样,直接挑明吴畏的身份,而是专注于撺掇吴畏多兑换一些筹码。 吴畏表现出了勋族公子的豪奢气派,只是账户里的十二万块,让柜台员工觉得稍显掉价,不过念在吴畏将其全部兑换,还是露出莹莹笑脸,然后指派一位丰乳翘臀的兔女郎,跟在吴畏左右。 孟凡面露不解,十二万的筹码似乎没有达到指派兔女郎的标准,他不知道的是,吴畏的到来已经被吴镇北知晓,这位不曾露面的吴家四爷,大手一挥,说是让这个侄子玩得尽兴,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殊不知,吴畏来这里的初衷是子债父还。 “吴少,您想先玩些什么?” 嗓音甜糯的兔女郎有意靠近,却没捉住吴畏的胳膊,只得指着无比辉煌的赌场大厅,娇声询问,在这里能见到旧世赌局,也有新历世界的新鲜玩意儿,身为阳城人,却从未来过这里的沈白,被眼花缭乱的景象搞得头晕,虽然冷气很足,却还是让他感受到无所适从的燥热。 直到吴畏用一块万元筹码把那依依不舍的兔女郎打发走,这才有所好转,然后对吴畏产生了新的认识,十分抗拒浓妆艳抹的女人,管理金钱的理念也十分淡泊。 身为贴身侍从的沈白,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结果一转眼就看到吴畏丢给他五千筹码,笑呵呵的说道:“之前估计你也吓得不轻,随便玩玩,就当放松了。” 吴畏对狼王幼崽施展恐惧术的时候,势必对沈白产生影响,他那时因为脱力不敢动弹,也看到沈白的脖子青筋乍起。 沈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身边的孟凡则在暗喜的同时,心生嫉妒,老子因为那个破赌石软件赔了不少,你怎么不想着也给我点?不过你这人花钱大手大脚的,也算省了我很多麻烦,心中暗喜间,当即向吴畏进言:“吴哥,随便玩,不会的问我,门儿精!” “好啊!” 吴畏微微一笑,随后昂首阔步走向旁边,站在一处人影扎堆的赌桌旁,看到一位美女荷官手摇筛盅,胸前两团随着动作滚起波涛,见到赌客投注差不多了,将筛盅猛然扣下徐徐揭开,她是一言不发,但一桌赌客则悲喜各异。 吴畏像是真没见过世面的一样,好奇问道:“这个要怎么玩?” 还真是个乡巴佬……孟凡不露声色的翻了翻白眼,旋即恭声说道:“很简单,按照骰子点数比大小,三个骰子,十点为大,九点为小。” “原来如此!” 吴畏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看到那美女荷官再度摇起筛盅,便动作洒然的丢出一枚万元筹码,一桌赌客倒也没有在意吴畏这个愣头青,纷纷下注,只有寥寥几位仿佛在等待时机,直到筛盅揭开那一刻,才齐刷刷放到吴畏投注的另一边。 吴畏误以为这几个人有能力突破完全由魂石打造的赌具,谁知结果揭晓后,反而是他赢了钱…… 其中一个输了钱的看向另一个人:“我还以为你连赢三把是有能耐呢!合着也是个草包啊!” 被埋怨的人本就不快,言语一激直接动手,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眼看着暂时没办法继续投注,吴畏果断闪身,并美名其曰:“太简单,没意思。” 孟凡心中吐血,没料到吴畏的运气好到过头,不仅赌石能涨,随便下注也有钱赚,要不是吴风与才是那棵值得依靠的大树,他或许会真把吴畏当做主子看待。 接下来的时间,吴畏走马观花的玩遍了旧世赌局,赢了就说太简单,输了就说太麻烦,总之觉得没意思就奔向下一处,运气时好时差,但玩了一圈下来,居然还把丢给兔女郎的一万筹码挣了回来。 体力尚有却精神疲惫的孟凡,快要被吴畏弄得没话说了,只希望能有一种赌局,让吴畏有兴趣孤注一掷,然后,三人来到了一处人头攒动的地方。 强打起精神的孟凡出言介绍:“吴哥的老家在夏北边疆,应该听说过夏北赌盘吧,咱们阳城虽然比不了夏北,但好歹也靠近星界平原……扯得远了,梦门酒店仿照夏北赌盘,以赌石为基础设下赌局,赌客们可以根据有无魂玉,以及魂玉颜色、品质、大小还有价值区间进行投注,当然赔率也不一样。” 吴畏显得很是感兴趣,却又面带疑惑:“居然还有这种赌法?万一有人像三爷爷或者大伯那样,赌场岂不是要亏死?就算是贾元庆少将,也能让赌场赔不少。” “嗨,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精通观石辨玉的人物啊?且不说他们也不是回回看准,就算是有这个能耐的,也要考虑考虑吴家的面子啊,挺过黑暗年代的十六个武勋家族,有哪个好惹的?” 武勋家族是这个世界上极其特殊的存在,为人类度过黑暗时代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因而也占据权力巅峰,哪怕吴家连年下坡,也没多少人敢于轻视。 孟凡对吴畏的担心不以为意,自梦门酒店开设魂玉赌盘至今,也没有遇到闹事的,而一般赌客的眼力,哪里是赌石专家团的对手?所以别看赔率一个比一个高,大把赚钱的还是庄家。 “原来如此!”吴畏恍然大悟,听着耳边传来切石声响,便直接说了一句让孟凡魂牵梦绕的话,“这个一听就有意思!” 我的大爷呦……您总算开口了! 这回非得让你输得一分钱都剩不下! 孟凡暗自赌咒间,却没有察觉吴畏眼中闪过一抹微光,临行之前,他可好好调查过梦门赌场的底细,几乎是一开始就锁定了魂玉赌盘,原因自然是其他赌局没办法让超凡感知大显神威。 等到一波开盘过后,好些赌客意兴阑珊的匆匆离去,吴畏三人顺势上前,来到最为靠近魂石样品的地方,然后在巧笑嫣然的兔女郎指引下,用天讯接入梦门酒店的局域网络,见到魂石样品的立体图示,以及数个赔率浮动的下注选项。 魂玉赌盘因其特殊性,需要隐藏赌客的投注目标,但也不会阻止赌客近距离接触魂石。 吴畏故作认真的查看了立体图示,到现在还对观石辨玉仅有一知半解的他,只能从外部层面分析庄家心态。为了确保不会出现意外,庄家很少动用风险极高的全赌魂石,而是大量提供迷惑性极强的半赌魂石,有些雾色表现对于一般人来说,没什么特点,但经验丰富的赌石专家团则会在长时间探讨后,给出参考。 因而每个选项都提前设计好的浮动赔率,就显得很微妙了。 不过庄家选择用半赌魂石,反而正中吴畏下怀,他只需要对合适目标动用超凡感知,赚钱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吴哥,您运气那么好,又是玉髓又是赌涨的,玩这魂玉赌盘肯定大赚!” 孟凡不怀好意的说着恭维的话,吴畏装出十分受用的样子,轻轻摆手:“哪里哪里,都是运气。” “光有运气可不行!” 这句话,传到旁人耳中,立时引来反驳,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年轻人,向吴畏三人沉声说道:“看到那小子了吗?可了不得,五轮赌盘回回赌涨,有真功夫的,你瞧瞧,负责切石的赌石专家脸都快绿了。” 吴畏依然望去,看到了那个面容俊朗的青年男子,左侧额头带着一道伤疤,很是显眼,而站在解石台旁边的赌石专家,也的确是一脸铁青,显然是碰到了硬茬。 先前断言无人敢来闹事的孟凡发现自己被火速打脸,有些挂不住,朝那青年冷哼一声:“年轻真好,不怕有钱赚,没命花。” 第二十章 取巧借势 或许是孟凡没压住嗓音,也或许是那人耳力太好,话音刚落便猛然转头,刚毅眼神扫过孟凡,定格在吴畏脸上,皮笑肉不笑:“管好你的狗。” “你!” “好。” 吴畏像是很没脾气的一样依言点头,直让愤而出言的孟凡憋出内伤,他什么时候成了吴畏的狗了?又埋怨吴畏,你这傻小子别以为我表现得唯唯诺诺,就借坡下驴啊! 孟凡认为自己好说歹说,在阳城的赌石圈里还算个人物,哪能忍得了这份闲气,上前一步破口大骂:“小子,听你口音不是阳城人吧,说话注意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啧啧啧,主人没说话,狗叫得挺欢。” 年轻人一副怡然不惧的姿态,看向孟凡:“阳城能是什么好地方?以为挨着星界就翻天了?说好听的是个要塞城市,经济水平却只有二流水准,要不是阳城学院入了一线,我都不想来这里浪费时间。” 这句话,让吴畏听出此人是阳城学院的新生,没来由的,他想起了夏北边军的退役少将贾元庆,似乎就是护送孙子入学阳城的,吴畏仔细看了看此人眉眼,还真的找到几分神似,再联系上此人如同标杆的站姿,以及不俗的赌石水平,没准还真就有可能是贾元庆的孙子。 只是吴畏扫了一圈,没有发现那个老头,却不知道,此时贾元庆正通过监控,注视着他们几人。 “哈哈,阳城人总是仗着紧靠星界,就拥有一种奇怪的优越感,明明发展不温不火,远远比不上其他的要塞城市,却总是自以为高人一等,阳城学院步入一线,更是吹破大天,还请贾老不要见怪。” 吴镇北作为阳城地下世界的头号人物,面向却殊为儒雅,与文质彬彬的吴镇东不同,身上透露出一种洒然随性的放浪气息,这是他得自吴询的独特气质,然后又遗传给了自己的儿子。 只是祖孙三人,行事风格却大有不同。 贾元庆摆了摆手:“你这话就有些妄自菲薄了,谁都知道阳城作为要塞城市,发展到夏南、夏北那种程度,只是时间问题,你没见那位稍稍松口,就有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 “可结果呢?还不是空欢喜一场?”吴镇北摇头反对,“先前抢着调任阳城议会的大人物,没了动静,准备注资的大财团,也选择观望。到头来,只有宋氏集团这个唯一输家,落户阳城。哦,差点忘了,好处也不是没有,阳城学院好说歹说也入了一线之流。” 贾元庆不想再和吴镇北对此争论,转而看向吴畏:“说起来,我的好些老部下,都因为这你这侄子丢了帽子。” 吴镇北眼露精光,古东珠得到的调查报告,同样也送到了他的案头,他甚至觉得贾元庆在这其中,也担任了某种角色,旋即出言试探:“难不成贾老是来寻仇的?” “寻仇?有什么可寻的?”贾元庆皱眉,面露不解,“也不怕你知道,我的那批下属去执行任务了,老头我来阳城,也不是只为了送孙子上学。” 闻言,吴镇北面不改色,心下则考虑贾元庆的真正意图,当初他到夏北游历,与这位沙场老将打过交道,对其为人有一定了解,想来他说的不是假话,但听这个中深意,似乎和吴畏没有什么关系。 吴镇北不再深究,转而看向新一轮赌盘报表,发现贾元庆孙子的下注选项,与赌石专家的意见别无二致,哈哈笑道:“看来贾老的赌石功夫,后继有人了啊!” 贾元庆面露自豪,却故意摇头:“还差得远呢,戴玉也就对玉色有些火候,也不敢赌大的,充其量是小打小闹罢了,想来你吴老四财大气粗,还不至于心疼这点儿银子吧?” 吴镇北能掌管梦门酒店,自然深有城府,不说别的,能让贾元庆高兴,就十分值得,只是他看到吴畏的投注,眉头微微挑起。 呲! 投注结束后,赌石专家便开始当众解石,高速旋转的锋利刀片将魂石一分为二,紧接着便有冲击气箭倏尔消散。 见状,孟凡猛地握紧拳头,因为他看那气箭颜色泛蓝,便知晓自己赌对了,面带得意看向贾老头的孙子贾戴玉,却发现对方也轻轻点头,脸色一沉,心说这小子年纪不大,眼力还真是不错,是个劲敌。 就在刚才,孟凡和贾戴玉一阵唇枪舌剑,谁也无法说服对方,最后决定以赌盘分胜负,谁输了就要从这里滚出去。 两人选的都是赌色,也纷纷在这一轮的魂石表现中找到端倪,打成平手,让其他赌客暗自惊叹的同时,也叫那位负责解石的赌石专家,脸色越发黑亮。 “有些能耐。” 连续六轮赌涨的贾戴玉抱着胳膊,淡淡说道,孟凡哼了一声,回头看向吴畏,哈哈笑道:“吴哥,情况怎么样?你运气这么好,一定赌涨了吧?” 他说这话是明知故问,因为负责结算的兔女郎,压根就没给吴畏返还半块筹码,吴畏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语气有些沉闷:“运气不好,没中。” 孟凡故作惊讶的瞪着眼,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啊?没可能的啊!吴哥你投了多少?” “一万,投了精品。” 孟凡眼珠子一转,害怕吴畏又说没意思,有意说道:“吴哥您步子跨得太大,一般人刚开始赌的都是有无魂玉,要是您拿不准,就跟我一起赌色吧,保管陪不了!” 说出这句话,孟凡是抱着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的想法,只要他发挥好,让吴畏盲从自己的选择,到时候自己再故意投错,纵然有所损失,但事后总能从吴风与那里得到弥补。 吴畏面露犹豫:“可是赔率太低,没意思啊!” 孟凡估摸着吴畏再输一次,就会转身离开,立刻循循善诱的挤眉弄眼道:“赔率低,但是风险小啊!吴哥,今天稳稳赚上一笔,晚上老弟带你去玩真正有意思的!” “那……好吧,就听你的!” 吴畏面带心动,答应了孟凡的请求,之所以如此这般,盖因为能量有限,比方说刚刚那块魂石,尽管表面存在擦窗,但超凡感知无法透过雾石,两眼一抹黑,他就随便投了个选项,眼下有孟凡自告奋勇,吴畏索性顺水推舟,能赚钱最好,顺便吸收玉髓恢复能量,何乐而不为? 孟凡心中狂笑,拍着胸膛:“吴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旁边的贾戴玉看到这一幕,不屑摇头:“真是有其狗,必有其主。” 孟凡真就像一条兢兢业业的看家狗,不用吴畏说话,当即反咬回去:“等你滚出去的时候,就知道天高地厚了!” “哈哈,我们拭目以待吧。” 用于第二轮赌盘的魂石很快摆到台前,一众赌客立时蜂拥而上,有孟凡出头,吴畏倒也清闲,装模作样的看了几眼,就回到原地,看着沈白手里的筹码,出言问道:“怎么,不想来一手?” 沈白摇头,吴畏也没有多说,见到孟凡胸有成竹的昂首归来,便依言投下万元筹码,等到魂石解开果然见涨,孟凡悄悄松了口气,然后兴高采烈的接过赢来的筹码,对吴畏说道:“吴哥,听我的没错吧!” 吴畏哈哈大笑,能轻松赚钱怎么着都值得高兴,他勉励孟凡,让他再接再厉:“今天就多靠兄弟你了!” 孟凡下巴扬得贼高,看向贾戴玉那边,眼神晦涩,感到一丝压力,此人已七轮赌涨,论真实实力绝对比他只高不低,好在他的目的已然不是斗个眼力高低,接下来需要的,只是让吴畏全盘压上而已:“吴哥,你这一万一万的下,多没意思啊?老弟的实力,你也看到了,来回大的怎么样?” “行啊,一会儿听你的下个两万。” 见到吴畏如此“大气”,孟凡无奈,发现沈白看来,也察觉自己过于急切,不敢多言,回头就和贾戴玉一起,查看第三轮赌盘的石料,这一次以孟凡的能耐,却是有些不够看,聚精会神望了好半晌,才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吴畏。 发现吴畏有些犹豫,孟凡握拳说道:“吴哥放心,应该错不了!” 贾戴玉看出他心中也没有多少底气,旋即嘲弄起来:“做狗的,就要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万一主人不高兴,少不了一顿毒打。” 孟凡立即回击:“说得好像你有多少能耐似的,别到时候自己反而被打了脸。” 贾戴玉微微耸肩,视线看向解石隔间,赌石专家对于两人的对赌十分头疼,因为他的工资和赌盘效益直接挂钩,碰上一个贾戴玉就够呛了,半路又杀出一个程咬金,只希望手头的这块魂石,能将两人骗过。 锋利刀片开启停止,将魂石一分为二,满是肮脏黑雾,不见魂玉踪影,顿时让一帮跟风买色的赌客,唉声连连。 孟凡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因为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唯一糟心的是,贾戴玉投的也是没有魂玉,看其表现显然游刃有余,观石辨玉的水平远超自己从孟放那里学到的几手,心中生出危机之感,万一再遇到棘手货色,自己可不能指望运气。 他抹去额头上的隐隐汗珠,笑容灿烂看向吴畏:“吴哥怎么样,听老弟的,准没错吧?一直小打小闹也没什么意思,干脆下一轮直接梭哈!” 第二十一章 人生如戏 孟凡不想继续拖延拔高风险,吴畏也有再次尝试的意思,每一轮赌盘时长二十分钟,有玉髓贴身补充,吴畏已然恢复能量亏空,当然在见到魂石之前,他不会贸然答应,只说孟凡的眼力似乎不到家,刚刚那般吃力才得出结果。 “我不是为了确保万全,才多看了几眼嘛!” 在这个节骨眼上,孟凡最怕吴畏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他强自进言:“吴哥,要不这样吧,等一会儿看过石头,我觉得十拿九稳,咱们就一起玩大的,我和你都把筹码全压上去,如果有风险,那咱们再看看情况,行不?” 吴畏故作将信将疑,很是勉强的点了点头。 旁边的沈白察觉有异,悄悄向吴畏示意,某人微微一笑,笃定说道:“我手头的这些钱,还留着交学费呢。” “哈,我还没听说有人靠赌盘赚学费的,看来做狗的不怎样,你这做主人的……” 贾戴玉话没说完笑着摇头,意味不言自明,孟凡冷眼一瞪:“我都不说话了,你这外来的乡巴佬倒是没完没了的喋喋不休,待会儿打了眼,可别急着跑!” “放心,在我赌赢第十轮之前,不会离开。” 贾戴玉对自己的眼力极有信心,完全忽略了赌石专家的杀人眼光,他纳闷怎么到现在还没人来处理这个不懂规矩的小鬼,却只能殊为无奈的继续开盘,为了打压贾戴玉的嚣张气焰,他故意调换了魂石顺序,将一块特殊魂石摆到了台前。 某个赌石初学者看到魂石外壳的独特表现,顿时出言:“这不是南首峰,火山魂石的主要特征吗?” 新历世界存在一条纵贯南北的八座宏伟山峰,将“融合大陆”分为两半,所有魂石全都产自山峰之间,又由于独特地貌,使得不同地域出产的魂石,存在典型特征,就比如火山魂石的石壳表面,便残留有类似岩浆烧融过后的点点红芒,产出魂玉也大都偏向红色。 看到红色赌注的极低赔率,孟凡顿时双眉紧蹙,他可不觉得梦门酒店是故意给大家发福利,与他相同,贾戴玉面容凝重,忽略旁人兴高采烈的窃窃私语,在观察通道打开之时,率先将魂石拿到手中,凝视良久,才若有所思的交给慢了一步的孟凡。 “一定有不对的地方!”孟凡心中断言,旋即动用他从孟放身上学到的所有招数,终于从一道微不可查的石壳缝隙处,发现有异,顿时换上一张灿烂笑脸,和身旁的吴畏说道,“吴哥,老天这是明摆着要给咱们赚钱的机会啊!” 以他的能耐,没办法确定魂玉颜色,但唯一能肯定的是,绝对不是红色,因为裂缝处传出的能量波动,没有一丝热力,而血色玉髓又稀奇至极,所以,他大可随大流让吴畏倾家荡产投注红色选项。 “是吗?”吴畏眼露精光,探手接过魂石,“我可要好好看看!” 孟凡倒是不担心吴畏能有发现,既因为他经验少,也由于他实力低,看着吴畏直接略过那道缝隙,注意力全都被擦口吸引而去,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噙着笑意,暗道一声——成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吴畏将超凡感知凝聚于掌心之中,看似随手摩挲,反而第一时间找到问题所在,这才假装审视擦口雾石,令感知触手却顺着缝隙绵延而下,直抵石玉凝结的玉绺所在,随后花费一半能量,透过玉绺,看到一抹沁人心脾的晶莹色泽,最后徐徐收回感知,朗声笑道:“看来这次,不全压上都有些说不过去了啊!” 呼…… 听到这话,孟凡立马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他当着吴畏的面,将所有筹码投入红色选项,随即胸有成竹的紧紧握拳:“吴哥,快下注吧!” 一边的贾戴玉冷眼旁观,他大概察觉出孟凡似乎不安好心,却也不想提醒吴畏,只是露出微微冷笑。 而沈白见状,将孟凡挡在背后,同吴畏郑重说道:“少爷,您别忘了三姑的叮嘱啊。” 三姑便是吴浣溪的称谓,以她的年纪,再喊小姐已经不合适了,鲍玉书在晚宴时顾忌其寡妇身份,则用女士相称。吴畏当然记着那位慵懒美人叫他不要莽撞的话语,瞄了眼沈白背后的孟凡,瞬间完成下注手续,又借助身后赌客推搡而来,猛地撞向沈白,结果隔山打牛,反而令孟凡重重摔倒。 嘶…… 冷不丁碰了一下,让孟凡来不及反应,正倒吸冷气的时候,蓦地听闻吴畏惊叫:“坏了!” 孟凡顾不得其它,腾地一下从地上弹起,连声问道:“吴哥,怎么了?” 吴畏眼神恍惚,脸色灰白,将天讯赌盘亮了出来,孟凡一看,心脏狂跳,因为吴畏投的不是红色,反而是赔率极高的无色,他不知道最终结果,但也明白吴畏想中那是难如登天,不由得安慰自己,原先是他想坑死吴畏,这下是吴畏自己作死,怪不到他,只能怨自己倒霉。 “这下怎么办啊?我的学费可全都指望这一把了!谁推的我?站出来!”吴畏双眉紧锁,面色焦急,猛地看向石台,却只迎来幸灾乐祸的目光,刚才吴畏他们赢钱的时候,众人可都记在心里,现在轮到他们倒霉,自然畅快无比。 找不到“元凶”,三人只能无比落寞的回到原地,孟凡假仁假义出言安慰:“吴哥,您先别着急,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事情,万一结果是你中了,三倍赔率,连本带利就是六十万啊,学费这不就有了吗?” 吴畏暗自冷笑,面露苦笑:“说得倒是容易,万一血本无归,你赔我啊?” 孟凡心说为了引你上钩,我还白白砸进去好些钱呢,早知道有这出,我也用不着烧钱玩儿啊!他面露难色:“吴哥,您也知道赌石的风险有多大,要不是我的买卖最近周转不开,也不可能跟着赌一笔啊!” “呵!”吴畏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孟凡张张口,却见到沈白猛地将他挡在旁边,咬咬牙没说什么,心中却是冷笑,反正我事后能从风与少爷那里领到超额好处,最后哭的只有你们自己! 沈白咬牙,拿出吴畏给他五千筹码:“少爷,这筹码还是拿回去吧,我再想想办法,帮您凑些学费。” 吴畏眼神微动,静静点头,收拾表情,示意他稍安勿躁。 三人的对话,自然而然的落到旁人耳中,寻常赌客只顾着一个劲儿的幸灾乐祸,偏偏贾戴玉收起笑容,只因为这一轮的投注选项,三倍赔率的只有无色魂石一个,而他的选择同样如此。 之所以他做出此种选择,盖因为贾元庆早年间给他看过类似案例,往往越是典型的魂石外壳,越是不能掉以轻心,他在仔细观摩切面雾石以及石壳表现后,才做出艰难选择,想不到吴畏靠的居然是阴差阳错撞大运! 这一幕,自然落入监控之中。 作为传奇魂师,贾元庆无比敏锐的捕捉到了吴畏的小动作,旋即哈哈大笑:“你这侄子别的不说,扮猪吃老虎的功夫倒是一流,早上碰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结果他拿一个破玩意搪塞我。” 吴镇北不仅没有动怒,反而主动为吴畏辩护:“贾老不要见怪,这孩子刚来家里不久,心有警惕是难免的,他不肯说自己的过往,我们也不好多问,毕竟身上流着吴家的血,小小年纪就精通观石辨玉,并不稀奇,只是功夫比起令孙,还差得远呐!” 贾元庆听着受用,也不自谦:“再来一轮,我们爷俩也该撤了,赚了你家这么些钱,怪不好意思。” 吴镇北洒然一笑:“钱财而已,有多有少只是为了让人开心,只要贾老开心,镇北自当开心。” “哈哈哈哈!还是你吴家老四会说话!” 这厢谈笑风生间,赌石专家已然开始准备解石,他用眼角余光瞥见所有满面红光的赌客,微微一笑,手法娴熟的操纵起了解石机器,瓮声作响间,低声自语:“开赌场的疯了才干赔本买卖!” 呲…… 刀片高速旋动,稳稳切开了石壳表面。 一众赌客伸长了脖子,只等待嫣红气箭冲击而出,却是直到魂石一刀两断都没有动静,有人心中微慌,纳闷道:“什么情况啊?冲击气箭呢?” 有人实力不足茫然摇头,有人则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因为他们捕捉到了气箭痕迹,只是颜色不仅没有半点红意,而且也不存其他色泽。 那么唯一的可能是,这是一块无色魂玉。 “快看看谁中了?” “屁啊!这怎么可能有人中?那个外地来的小子倒有点机会,其他人大都跟着跳进了坑里,就算有几个清醒人,选中无色的几率也太低太低。” “三倍赔率啊!要是让我中了……咦!不对啊,刚刚好像有人投的就是三倍赔率!” 众人闻言心中一惊,顿时齐刷刷的看向吴畏,他们刚才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吴畏要是能赢,连本带利就是六十万真金白银。而此时最震惊的,莫过于孟凡本人了,他瞪大了眼珠子,打死都想不到,吴畏居然接二连三的撞上大运,本来稳稳当当让这傻小子赔光学费的买卖,竟然变成这种结果! 而他为了让吴畏咬钩,还白白搭进去十来万,这让他心气难平,忍不住冲一众赌客喊道:“你们刚才是谁撞的人!” 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大概就是孟凡此时的写照,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目光各异,按说身为一条狗,见到主人赢了钱,本应赔笑才是,怎么现在反而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瞬间清醒过来的孟凡,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连忙变幻出一张笑脸,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我是说做得不错,哥们儿心情好,晚上请这位贵人吃饭!” 此言一出,倒还真是有人不客气,齐刷刷站出五个,都说自己撞了人。 孟凡咬咬牙,没有理会他们,转头屁颠屁颠的凑到吴畏那边,嘿嘿笑道:“吴哥,你瞧瞧我说啥来着,世上没有绝对的买卖,这不就成了吗?” 第二十二章 不靠演技 看着孟凡那张比城墙还厚的笑脸,吴畏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说一个人,到底图什么才会没皮没脸到这种地步?吴畏可不觉得自己目前展现出什么潜力,值得孟凡死心塌地当一条狗,所以他准备对此人敬而远之。 这时,身形火爆的兔女郎,拿着六十万筹码摇荡而来,勾人眼神不断放电,大有和吴畏春宵一度的意图。吴畏和先前一样,随手拿出一个万元筹码将之打发到一边,又给了沈白两万筹码,这位私人侍从可谓兢兢业业,吴畏发钱也无比爽快。 孟凡腆着脸搓了措手:“吴哥,您看我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吴畏眉眼一横,照搬他之前的回应:“老弟,你也知道我上学的花销有多大,要不是我现在急着用钱,也不可能听你的梭哈啊!” 孟凡心说你打赏女人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小气啊?他心中气极,开始纠结到底是顾全颜面直接离开,还是留下继续执行吴风与交代的监视任务,蛊惑吴畏赔光钱财是不可能了,也只有退而求其次,才能从吴风与那里得到补偿。 只希望风与少爷不要像这个傻子一样抠门才好! 六十万到手,吴畏自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的最初目标是赚取五百万,支付阳城学院的最高学费,这点钱财可满足不了,毕竟当初吴询的意思就是满额入学,结果那看不见的学费不得不买了狼肉,自然要从吴风与一家的头上找回亏空,就是不知道,那位未曾谋面的四叔,为何还不准备动手? 吴畏大概猜测出,吴镇北已经注意到了他,但他既然敢来这里赚钱,当然有自己的依仗,毕竟当初告诉他鲍大议员从中作梗的那一位,在这阳城地界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只是恰好今天撞到了贾家爷孙,也就用不着请出对方了。蓦地想起什么,吴畏开始寻找贾戴玉的身影,却不知对方何时离开,摇摇头没有理会,也不管孟凡去留,开始专心致志的恢复能量,若是下一块魂石合适的话,赚钱就走。 没过多久,魂石碎块清理完毕,赌石专家的气色还算不错,因为棘手的家伙已经走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也断了斧头,只剩下一个撞大运的小子,不足为惧,所以他不再继续动用特殊魂石,而是如常进行赌盘流程。 尽管没有孟凡不辞辛苦的抢位置,大赚一笔的吴畏也自然而然的排到了第一位,方才那群赔钱的赌客,都想看着吴畏输个精光,反而让他能够安安心心的施展感知能力。 这次的赌石样品个头不大,擦口切面却有一大片,虽然没有表露出明显特征,石壳也不含裂绺,但吴畏觉得他有必要尝试一番。 孟凡远远地看着吴畏的样子,没有心思“出谋划策”,耳边却蓦地传来叫声,他不知道说的是谁,心思又无比杂乱,因而没有回应。 “嘿!说你呢,愣什么?”去而复返的贾戴玉抛着手中的大额筹码,“记得赌约吗?谁输了,谁从这里滚出去!当狗的就要有当狗的觉悟,连主人都不要你了,还留在这里丢什么人?” 孟凡突然记起这茬,顿时脸色青一块紫一块,他陪着吴畏一起往坑里跳,结果人家上来了,自己则一头扎进去,临了还不得不承担赌约。 不过,身为阳城本地人,要是真的一声不吭的滚出去,以后还怎么混呐!所以孟凡撸起袖子,开口大骂:“你个外来的乡巴佬没完没了是吧?谁他/妈跟你说我是狗了?” “一口一个乡巴佬,也没见着阳城有多么繁华啊?你给我说道说道,七个要塞城市里,它能比得过哪一个?还是比夏南夏北更繁华,比夏都帝城更发达?难不成,你们自比三圣城?诶呦呦,可了不得,高贵的圣城居民,请接受我这个卑微的夏都人,最崇高的敬意!” 贾戴玉神色夸张至极,不给孟凡半点情面,同时也让其他的阳城人心生怒意。 作为毗邻星界的要塞城市居民,阳城人素来看不起等级较低的偏远城市,不过在其他要塞城市面前,就只能自惭形秽了,更别提高一级的枢纽都市,以及地处世界核心的三座夏盟圣城。 贾戴玉道出自己的身份,也让孟凡立时意识到谁才是真正的乡巴佬,一时间变得无比尴尬,却还是硬撑着没有示弱。 对此,贾戴玉没有继续强行逼迫,他就知道孟凡不会履行诺言,旋即看向刚刚放下魂石的吴畏,淡淡说道:“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这当主子的,不准备说点什么?” 吴畏见孟凡被说到了痛处有些可怜,念及他还是孟放的儿子,便没有跟着落井下石:“我可没说是他的主人。” “哼。”贾戴玉轻笑一声,“这条狗就算再怎么着,也给你挣了些钱,没用了就一脚踢开,果然高明。” 被贾戴玉有意无意的道破实情,吴畏不以为意,只是他忽然想起对方之前说过的一句话,莫名问道:“什么叫有其狗,必有其主啊?” 贾戴玉耸耸肩,满面笑意不想解释。 吴畏则轻声说道:“你还是先看魂石吧,别说我占你便宜。” “怎么着?听你的意思,想和我赌?” 贾戴玉察觉吴畏态度骤变,稍稍来了兴趣:“也好,反正赢了这一轮,我就该撤了,说吧,你想怎么赌?” “赌谁赚的钱多好了。”吴畏指着他面前的一堆筹码,“总共五十七万,敢不敢来一场?你输了,向所有阳城人道歉。” 话音刚落,所有胸口发蒙却无法发泄的阳城人都为之一愣,因为吴畏这是在给他们出头啊!想着之前他们还希望吴畏赔光学费,顿时心中五味杂陈。 贾戴玉抱着胳膊:“那么你输了呢?” “我不可能输!” 吴畏的语气中充满自信,再无先前“随波逐流”的懵懂模样,坚毅目光令英俊面庞展露出格外惹眼的阳刚之气,使得那位身姿妖娆的兔女郎,忍不住垂涎欲滴起来。 孟凡见到他的样子,深深震撼,懊恼之情随即萌生,猛然察觉吴畏先前在刻意掩藏自己的实力,不由得心生感叹,自己还真的就被吴畏解石时的生涩手法给骗过了! 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呵!”贾戴玉一脸好笑的样子,没有和吴畏深究赌注,在他看来,不论吴畏承诺什么,都不可能予以兑现,毕竟他说过,有其狗,必有其主。 不过话说回来,吴畏提出的赌局似乎在有意和他比较高低,那么假如将之视作同等对手的话,就不单单是赌色那么简单了,难不成,此人已有摸透品质的能力? 贾戴玉并未掉以轻心,一众赌客也为其创造方便,外来的赌客想看阳城人被打脸,阳城人则是急于证明自己,使得他第一时间接触到了那块魂石样品,眉头松开又皱起。 松开的原因是,他能用自己的学识,判断出魂玉颜色,但是想要更进一步,却无从下手。 察觉孙儿陷入沉思,贾元庆黑脸说道:“刚刚才和他说做事要沉稳,结果一回头就忘了个干净。” 吴镇北笑而不语,方才贾戴玉正是接到贾元庆的通知,与其见了一面,他对贾戴玉十分欣赏,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埋头闯荡,出自军旅世家,贾戴玉早早便开始军事训练,这才比起脾气暴躁的贾元庆,更显锋芒毕露。 不过此时,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吴畏身上,因为他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便宜侄子了。 他并不知道吴畏到底属于哪方势力,也不明白吴畏和贾元庆是否存在关联,至于吴畏莫名其妙的拥有了不俗的观石功底,反而成了次要。 眼神微微眯起,这个儒雅男子开始考虑,到底该如何处置吴畏? 忽然间,吴畏觉得背脊发寒,仿佛有毒蛇窥伺般,暗生冷意,蓦地心有所感,猛然抬头看向一处平平无奇的装饰摆设,发现了秘密监控的探头所在。 收回目光,吴畏面色不改,看来自己强出风头,终于引起了某条毒蛇的警觉,不过此时依旧风平浪静,想必还没有超过对方的忍耐极限。吴畏心中有了盘算,转而看向面色凝重的贾戴玉,淡淡问道:“好了吗?” 贾戴玉见他这般沉稳,自认为胜券在握,眼神越发警惕,因为他还是没有头绪。按照分析,吴畏要想稳稳拿下对赌,势必目标赔率要高于颜色选项,那么考虑范围可以锁定为精品以上的魂玉品质,自六十起到百分之百,共有四个选择区间。 至于其他,贾戴玉没想过,若是吴畏到了能准确判断出魂玉大小,进而推断出魂玉价值的地步,说明他观石辨玉的实力比起爷爷贾元庆,只高不低。 当然,贾戴玉也不是没想过吴畏可能是故弄玄虚,诱惑他兵行险招,自己反而选择正确颜色,偷鸡取胜,但是…… 摇了摇头,贾戴玉不再胡思乱想,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被吴畏带跑了节奏,蓦地想起方才爷爷的叮嘱,心中有了定夺,将五十七万筹码如约投出,再度抱起胳膊,昂首说道:“希望你的本事,比演技要强一些,否则阳城人的脸,还要再被我打一次!” 第二十三章 钱多钱少只为开心 如果说一样东西的本质无法合乎其表现,那么它就会尽可能的粉饰外观,让旁人望而生畏,地位尴尬的阳城人便是如此。 说好听的,他们是要塞居民,天然享受资源供应,不必像众多远离星界的普通城市,还要为资源配给争破脑袋,可是比下有余比上不足,较之其他六座同样毗邻星界的要塞城市,阳城便只是空有地利的壳子而已,若非有武勋家族坐镇,若非有军团堡垒在侧,阳城人能否享受包括魂玉在内的充足资源,还说不定。 这也导致了一种奇特的现象,阳城人不满吴家一手遮天,但偏偏又离不开吴家。就像现在,他们见不惯吴畏大把捞钱,却又只能寄希望于他给阳城挣回脸面。 “唉,这里要不是梦门酒店,我非得揍死这个小子!” “省省吧你,这年头但凡有点赌石造诣的年轻人,都绝非平常家境,这人又来自夏都,肯定少不了随行人马,你要是想死,别拉上我们!” “我……我怕他个卵!” “说话都哆嗦,快闭嘴吧,安静看着就好,要是我没猜错,那人应该是吴家的,想不到,到了还是需要吴家人给咱们出头,这世道,真他奶/奶的操蛋。” 贾戴玉的话,刺痛了阳城人,不论沈白还是孟凡,都有些难以容忍,周遭的阳城赌客或工作人员,大都迁怒于他,却也敢怒不敢言,而后纷纷看向吴畏。 感受道道莫名目光,吴畏神情淡然,他的初衷只是给自己出气,不曾想,偏偏肩负起了众人希望,他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安抚人心,只是悄悄吩咐沈白一同下注。 沈白手中还攥着两万五的筹码,趁此机会大赚一笔,远比颜面有光更加实在,见得吴畏目光明亮,他只是稍稍犹豫便依言照办,孟凡将之看在眼里,还是放弃死皮赖脸的凑上前去,心思陷入挣扎之中,既希望贾戴玉给所有人道歉,又想让吴畏偷鸡不成蚀把米。 两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至于何为熊掌何为鱼,孟凡一时间无法分辨,他是个实际的人,但也是在乎脸面的人。 吴畏可不管他现在如何天人交战,那位快要气疯的赌石专家更不想管,他恶狠狠的将魂石样品送到解石刀下,直把它当做公然对赌的两人,有能耐做什么不好?闲得没事到这儿来闹腾!可是魂石只有一块,真要让他选择的话,最终还是将之视作贾戴玉。 这个该死的小鬼已经九连涨了,最是可恨! 锋利刀片高速旋转,稳稳切入石壳之中,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直到一股绿色气箭迸射而出。 作为分布最为广泛的魂玉种属,只含有生命能量的绿色魂玉,反而并不常见于赌盘之中,一众赌客没心思理会赔赚与否,直勾勾的看向吴畏和贾戴玉两人,顿时,来自阳城之外的赌客乐了,由于贾戴玉亮出笑容,而阳城人则陷入沉默,只因吴畏的表情没有分毫变化。 “哼,还以为他能有什么能耐,原来也不过如此,你们阳城人什么都不行,唯独嘴皮子数一数二!” 这是外来赌客的嘲讽,说的一众阳城人无地自容,有人直接开始埋怨吴畏强行出头:“不是我们阳城人不行,是他们吴家人不行!明明一代比一代没长进,还瓜分走大量资源,要是分给真正的天才,阳城至于半死不活?” 对于这种流行多年的固有观点,引来一些阳城人的共鸣,但也有反对的声音。 “少说几句吧,如果阳城没有吴家,只会更加糟糕,起码咱们不可能以联盟平价获得资源,他们能享受更多的资源,那是他们应得的。” 有人看得比较开:“是啊,每次有事都仰仗吴家,出些问题就怨这怨那,有些不地道。与其一味的骂吴家人不作为,倒不如自己寻求上升路径,反正交通这么发达,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再说了,结果这不还没出来呢吗?急着骂娘干啥?” 听闻众人窃窃私语,方才误以为尘埃落定的孟凡,再度陷入挣扎之中,刚刚他没有为吴畏的“失败”而过分欣喜,反而担忧起贾戴玉该如何肆无忌惮的出言嘲讽,他瞥见贾戴玉悄悄皱起的双眉,突然发现自己能以平常心来对待此事,不论输赢对自己都有好处,少赚一笔又何妨? 孟凡忽而如释重负,沈白却暗暗紧张起来,盖因吴畏的确没有让他下注赌色,而是选择了风险极大的纯度区间,不是他怀疑吴畏的实力,只是一想到那两万五千的筹码有可能直接翻天,便不由得手心出汗,长这么大,他还没有赚过那么多钱,再看吴畏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只有敬佩之意。 此事关乎能否顺利入学阳城,还能如此沉稳,足可见这位少爷的心性,坚毅到何种地步。 “也真亏你到现在,还能坐得住啊?” 或许是为了抒发内心紧张,贾戴玉突然说道,他的最终选择还是求稳,与其冒险一搏,不如在保证胜算的情况下,将所有压力放到吴畏的肩上。 “稳操胜券的事情,为何坐不住?” 吴畏的态度仿佛目中无人,他一早便笃定贾戴玉不敢冒险,已然探明魂玉状况的他,绝无可能输掉赌局,对于他的表现,贾戴玉头一次不予回应,而是与一众各方赌客专注于最后结果。 终于,赌石专家将魂石切开,用强光照射魂玉表面,视线一扫沉声说道:“绝品魂玉,纯度区间在九十以下!” 结果揭晓,众人齐刷刷望来,只见沈白握紧手掌重重挥拳,脸上露出惊喜笑意,旁人来不及惊喜惊怒,赶忙看清区间赔率,不禁咂舌,居然是整整九倍!本金为五十七万的情况下,选择赌色的贾戴玉只能翻番,吴畏却连本带利斩获五百余万! 贾戴玉彼时还露出微笑,可吴畏此刻的神情,却照旧如同无波古井,不现半点欣喜之意,直让先前忙着埋怨吴畏的阳城人,面红耳赤分外尴尬。 方才提醒众人的阳城赌客笑了:“看吧,我说什么来着?结果没出来,起哄什么啊?吴家人别的不行,赌石还能不行?” 那位埋怨吴畏的人脸色有些挂不住,但看到外地来人的漆黑面庞,还是心甘情愿的出言道歉:“是是是,是我有眼无珠了,实在是这些年憋得慌,哥儿几个勿怪。” 目睹一众阳城人纷纷换上笑脸,贾戴玉一时茫然,不是因为吴畏赢得赌约,而是由于他展现出的那种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这绝对要拥有极高的赌石造诣才行! 孟凡看到他的表情,脸上的笑意多过懊恼,没有超额完成任务他认了,目睹贾戴玉吃瘪反而更让人心生畅快,只不过,他现在的样子与自己方才有何区别?孟凡收敛笑意,也没有忙活着催促他当众道歉,只是沉思,两人斗气,结果风头反而被吴畏抢了去,现在不论是阳城人还是外地人,眼中都只有吴畏一人。 你说我图什么啊? 孟凡无奈,没打招呼悄然离去,那位赌石专家同样很是无奈,通常情况下绝品魂玉出世,势必会引起众人围观,现在倒好,没有一个心思在这上面,他也懒得继续解石,让人匆匆推走,然后忙不迭的跳出解石隔间,直指贾戴玉的鼻子,喝道:“喂!说你呢,愣什么?还记得赌约吗?输了,就麻利点向我们阳城人道歉!出来混的就要有觉悟,有能耐的,不止你一个!” 被人当头喝骂,回过神来的贾戴玉有些好笑的摸了摸鼻子,自己方才怎么数落孟凡,人家就原封不动的数落了回来,不过也正如这位赌石专家所言,有能耐的不止自己一个,更不止吴畏一个,正所谓一山更有一山高,他只需要不断翻山越岭即可。 作为军人,贾戴玉并不想毁约,昂首挺胸,如同标杆一般,目光坚毅,看向众人:“我叫贾戴玉,夏都人,今日出言冒犯诸位,抱歉了!” 言毕,贾戴玉还无比认真的当众鞠躬,令那位本想顺势嘲讽一通的赌石专家,不得不满心无奈的闭上嘴巴。 人家表现得这么庄重,自己再紧追不放,那就有点为老不尊的意思了,不过在看到贾戴玉接过百万筹码,便也不想顾忌颜面,只可惜对方来去如风,立马没了踪影,然后他的怒火又被吴畏面前的五百多万筹码引去,却又只能一个劲儿的暗自抹泪,心想好端端的,怎么会招惹这种煞星?看来是时候请假,去散散心了。 这次见到吴畏收获颇丰,那些阳城赌客倒是破天荒的没有妒忌,反而毫不吝啬的说着赞扬言语,让沈白不再为天降巨款欣喜,而是无比自豪的挺起胸膛,他头一次觉得,身为吴畏的私人侍从,是一件不错的差事。 而吴畏沐浴在赞美之中,表情仍旧未曾改变,随意点头起身离去,做足了深藏功与名的洒然姿态。 吴镇北通过监控看到这一幕,面露诧异,吴家所属居然能得到阳城人的真心赞美,还真是少见的事情。 见得孙子离开,贾元庆也不再逗留:“今天不早了,老头我也该撤了,过些日子,咱们再小聚一次。” “一言为定,贾老慢走!” 吴镇北起身将贾元庆送出门去,而后接到前台经理的问询,是否给吴畏兑换筹码,他并未犹豫,命其依照规矩办事,就像他和贾元庆说的一样,钱多钱少只为开心,吴畏给他这个阳城人挣了面子,就当用五百万寻了开心。 而随着贾元庆和吴畏双双离去,他又开始思考两人的关系,旋即命令下属着手调查,贾元庆抵达阳城的真正目的。 至于吴畏的死活,他并不理会,因为他花钱买了开心,吴畏却没有花钱买命。 第二十四章 记忆空间 风平浪静的回到庄园,是吴畏没有料到的事情,传闻中心狠手辣的吴家四爷,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格动作,让这场卷钱计划,显得分外顺利,甚至直到狼肉火锅被送入院落时,不论吴风与还是古东珠都未曾出面,也令吴畏嗅到暴风雨前的一丝微妙气息。 他们不会下作到下毒吧? 吴畏瞥见热气腾腾的铜锅,没来由的问道,忽然发现,沈白居然摆了三双碗筷,一问之下,居然是眼镜小美女要来凑热闹,与此同时,他也接到了另一个消息,上帝公司的工作人员,已经将上帝乐园的登录舱更换完毕,随时可以使用。 对于这个命名奇葩的公司及其产品,吴畏暂时没有兴趣,安然等待君竹到来。 一天不见,君竹的打扮还是那么清纯亮丽,进门之后,修长笔直的双腿一蹦一跳冲了过来,扎成高马尾的黑色秀发,随着精致短裙左右晃荡,黑框眼镜下的乌润眼眸闪闪发亮,粉唇嘟起,语带埋怨:“要是知道今天发生那么多好玩的,打死我都不去那个破公司了。” “公司?” 吴畏一边将调好酱料的碗筷送到君竹面前,一边问道。君竹骄傲的挺起小有规模的胸脯,俏脸一扬嬉笑说道:“我可是上帝公司的实习生呢,表哥一定玩过上帝乐园吧,那是我们的产品,明天不就要入学了嘛,我临时接到通知办理停职手续,麻烦得要死。” 吴畏轻轻点头,想起上帝公司的传闻,最让他在意的一点是,这个来历神秘的机构,参与人类世界的天讯架设,甚至在其中处于主导位置,看来自己有必要在入学之前,尝试一下这所谓的上帝乐园。 收回思绪,吴畏又在君竹的好奇询问下,大致介绍了今天种种,随后便在眼镜小美女的惊叹中开始进餐,对于这一顿价值可能超乎想象的特殊晚餐,吴畏并无特殊感觉,大概再怎么威武稀奇的猛兽变成食物后,都只能果腹而已,反正以吴畏的境界,还无法享受其外在价值所带来的精神升华。 不过无论君竹还是沈白,都吃得红光满面,也不知道他们满脸的幸福感是来自何方? 这让吴畏开始考虑,是否有必要提升审美,但仔细一想,哪有功夫操心这个? 一顿晚饭匆匆结束,吴畏受到了君竹的诚挚感谢,两人绕着巫山散步良久,这才在月落时分互道别离,回到居所后,吴畏也没继续看书,径直来到地下室,见到一座纯白色登录舱,与此同时,某些人则通过监控,秘密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注意注意,目标靠近预设爆炸点。” “有必要这么严肃吗头儿?要不是君竹小姐提前知会,这小子早被咱们毒死了,现在整栋房子光是陷阱就有好几处,他到哪里都是个死!” “你给我闭嘴,注意,目标已经进入登录舱,听我命令,等登陆指示灯亮起后,即可启动爆炸,伪造成线路短路。” “……是,头儿!” 说话之人有些无奈,他这位名叫庹工的老大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太死板,一件小事而已,非要弄得这么兴师动众,为此还设计了好几套刺杀方案,结果他摁下按钮就轻松搞定。 或许是爆炸使然,画面出现一瞬抖动,众人旋即看到登录舱中立即漫起火焰,将吴畏完全吞没。不过,领头者庹工却没有掉以轻心,认真审视监控视频,直到爆炸火焰烧融外壳,看不清内中景象,才继续宣布:“行动组,立刻将所有痕迹清除,记住,动作要干净!” “是!” 一人应声,化作黑影潜入吴奢故居,无比麻利的清理痕迹,拆除其余陷阱取回监控装置,随后一并与其他同伴至吴风与处复命。 吴风与看过录像,没有过多表示,杀人对他来说稀松平常,吴畏也并没有太过特殊的地方,轻描淡写的吩咐几人退下,便继续处理个人事务,仿佛吴畏只是存在两天的匆匆过客。 然而他却并不知道,这时正有一人在窗外静静瞭望,吴风与对此毫无察觉,唯有那只精心饲养的血鹰有所感应,头颅低垂,不敢动弹。 此人,正是陈老管家,他并未出手惩戒吴风与,只是摇摇头闪身离去,同一时间,血鹰眼露惶恐振翅惊叫,引起了吴风与的注意,拥有天赋能力【野兽亲和】的他,若有所思的看向陈老管家先前站立的窗口。 蓦地,眉头皱起。 吴风与怀疑刺杀行动出了问题,随即调出监控仔细审视,终于在视频抖动的短短瞬间,发现端倪。将视频放慢到极点,吴风与神情骤冷,因为他看到陈老管家用手按着登录舱,而视线却紧紧的锁定于他。 这是警告。 吴风与明白,所以他明知道吴畏安然无恙,却不敢继续派人刺杀,因为在老太爷疗养的时候,陈老管家形同族长,他纵使心有不甘,也不敢违抗。 只能望着定格画面中,即将被火焰吞噬的吴畏,投去漠然目光。 ……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吴畏并不知情,原因是他的意识自打登录上帝乐园后,便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 尽管没有玩过所谓的“上帝游戏”,但他对此还是有些了解,总的来说,在这个百分百拟真的世界中,他就是上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达到真正意义上的为所欲为,刚刚躺下,耳边就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嗓音。 “欢迎来到上帝乐园!” 紧接着,面前的屏幕上出现一大堆的复杂选项,还有教程提示他如何利用选项,创建他所希望的上帝世界。吴畏直接选择了其他人的创造模板,也就是在意识即将接入的瞬间,爆炸出现,那些选项按钮如同云雾一般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行急促切换的提示语句。 【提示:登录舱遭到毁坏,目标遭遇特殊情况。】 【提示:紧急预案启动,开启特殊保护机制,登录舱自我修复完成期间,需要保护目标意识不受损坏。】 【提示:目标灵魂日记搜集程度未能达到预设要求,无法开启既定追溯任务世界,需要临时生成记忆空间保护意识。】 【提示:空间生成中……空间生成完毕,记忆世界开启。】 随着最后一道提示消失不见,吴畏便如同时空穿越,来到了一个充斥着荒凉破旧的废墟世界。 这里……怎么那么熟悉? 茫然间,吴畏发现自己从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变为了浑身上下找不出半两肉的骷髅,对此,他不仅没有感到半点惊奇,反而更加在意突如其来的任务提示。 【强制任务:击杀血尸大领主。】 【完成奖励:灵魂日记完全解封。】 【失败惩罚:未知。】 这是什么情况? 吴畏愣在原地,因为在他的了解中,上帝乐园只是单纯用来娱乐的工具而已,绝无可能读取使用者的记忆,打造如此一方清晰世界。 没错,吴畏现在目光所及,皆是他不久前亲身经历的景象,入住吴氏庄园前,他便在这片远离人烟的旧世废墟,流浪过好些日子,那时的他,还没有获得人类身躯,一把骨头好多次险些葬送在同类的围追堵截中。 此刻,他位于一座外形好似堡垒的二层别墅,周边除了稀稀落落的破旧房屋,就是不甚茂密的低矮树林,朝阳从东方升起,漫过林间树梢,照耀着正站在二楼书房窗前的吴畏。 沐浴在微红光芒之中,他身上的森白骨骼,波光流转,非但不似寻常的不死生物,见日即死,反而无比享受的伸了个懒腰。 目光落到桌上展开的书籍尾页,让他确定了大概时间,这正是他离开旧世废墟赶赴人类世界的最后一天,因为就是在那时,他看完了这本出处未知的残缺自传。 “末世来临,日月无光。” “伴随着天空的三十三次呢喃,一座世界,于黑洞中轰然涌现。” “这本应是一场足以毁灭万物的大灾难,然而两个世界的碰撞融合,却仅仅令一道宛如屏障的宏伟山脉拔地而起,由南向北,形成了八座好似龙脊的巍峨山峰。” “那一刻,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将之称为龙脊山脉,而一道声音则把龙脊山脉的另外一边,唤作‘魂乡’。” “固然笔者留书距离末世来临已达二十年之久,但彼时种种仍然历历在目,明日,便是决定人类生死存亡的关键一战。” “望我人族,得以永昌!” 当初吴畏正是通过这段结尾,了解到当今世界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场毫无征兆的毁灭末日,强行宣告新历来临,人类度过了长达二十年的黑暗时代,才彻底在崭新世界中站稳脚跟,直到现今新历一百一十三年,人类在种族繁杂的融合大陆中,掌握了越来越重的话语权。 与此同时,一个问题再度萦绕于吴畏的心头:“为什么,偏偏是黑暗时代后的五年历史,被人刻意掩盖呢?” 吴畏想起那些新历编年的诡异现象,轻轻摇头,忽的想起什么,当即离开房间,来到别墅一楼,径直打开一扇房门,从中翻找出他当初来不及阅读的书籍资料。 这让他更加确定,他现在所经历的,绝非正常的上帝游戏。 因为这已经不单单是读取记忆创造世界了,而是达到了还原真实世界的可怕程度! 否则别说看到这些材料,估摸着他连房门都打不开。 可是话说回来,系统提示的强制任务又是怎么回事?明明这是一个真实世界,为何会如此儿戏?难不成上帝公司利用这种可怕技术,只是为了供人娱乐? 思来想去,吴畏得不出结果,便将心思放到这些来不及翻看的书籍之上,距离那几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只剩一段时间,他不想白白浪费这弥补遗憾的珍贵时机。 重新来过,他想找到一些答案,解开心中疑惑。 第二十五章 消失的武勋家族 当初时间匆匆,吴畏未能找出这座别墅的所有秘密,为此留有很大遗憾,如今上天给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自然要牢牢把握。 心中有了打算,吴畏当即捧着所有资料返回二楼书房,或许是有些不适应“身体”状况,一路摇摇晃晃,用那纤细手掌翻阅书籍时,也遭遇了不小的困难,不过,这些麻烦哪里能阻挠吴畏眼中熊熊燃烧的求知火焰? 每当他从一大堆实验相关中,发现自己感兴趣的真实历史与世界奥秘,黑洞洞的眼眶都会闪烁出湛蓝色的灵魂火焰,虽说曾经有位名人将书籍比作面包,可这东西怎么着都不能拿来果腹,而吴畏却偏偏从中汲取到精神养分,令悬停于头颅的灵魂火焰壮大了几分。 蓦地,吴畏精神一振,看了一眼灵魂日记,尽管录入史实的新历分卷没有动静,但他的死灵法力却从四点提升至五点。 这并非错觉,实际上吴畏最初抵达这座别墅时,状况可谓凄惨至极,不但浑身上下出现多处骨裂,连肋骨都断了半根,当时的他,灵魂火焰如同风中残烛,眼看就要熄灭,情急之下,什么招数都用上了,撕下一张纸就往眼眶里塞。 结果当然是屁用没有,可他无意间看到纸张上的内容,反而令精力大涨,就这样,在如饥似渴的阅读中,危急状况总算解除,并且浑身骨裂也大有好转,同时让他对这个崭新世界有了一定了解。 现在,是时候介绍一下世界观了。 末世来临,让这个星球碰撞出一座巨型大陆,以龙脊山脉为界,东方名为“人世”,西边则被称作“魂乡”。 由于开始时,隔绝东西的星界并未正式成型于山脉之间,因而来自魂乡的强大异种纷纷跨过龙脊山脉,入侵人世。值此动荡之际,少部分人类迎来特殊进化,开启颅中魂海,获得天赋能力,化身“魂师”,对来犯之敌展开反抗。 在长达二十年的黑暗时代,魂师奥秘渐渐清晰,从最初觉醒的见习魂师开始,到点燃整个魂海主星的正式魂师,再到点燃所有魂星的信仰魂师,以及为魂海主星镶嵌符文的符文魂师,直至无比强大传奇魂师,由下至上构成整个魂师体系。 从桌边的残缺自述以及后日收集,吴畏对那个时代有了模糊的认知,总之称之为“黑暗”,绝不为过,而他现在所处的旧世废墟,则是龙脊山脉中,隶属于血腥女王的星界领地。 这位血腥女王,便是站在世界顶端的七位至高星主之一,统治着大陆最南端的南首峰与南岭峰之间的星界,其领地“血腥王庭”囊括有旧世废墟、黑暗森林与星界平原,以及隔断三块区域的两大地壳断层。 作为最是靠近血腥王庭的要塞城市,阳城却无法全盛发展的原因是,这位不属于人类的血腥女王,并未与夏盟商谈魂石开采,而两大断层的特殊地貌,也极大限制阳城的资源采集。 贾元庆和吴镇北对话中,稍稍松口的那一位,便是指代这位高高在上的血腥女王,而她为何突然放弃开放资源,这才要娓娓道来。 稍有收获的吴畏来不及胡思乱想,就继续忙活着从一堆实验资料中翻找有用内容,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闲暇时间即将耗尽的时候,蓦地看到一张残缺纸片,其上仅仅写有一句话—— “最终决战损失惨重,三位圣主一死一伤,仅有十七个武勋家族挺过劫难……” 十七个? 不是十六个吗? 吴畏皱起了不存在的眉头,他无比笃定,那个消失的武勋家族,必然与混沌五年被刻意掩盖有关,果不其然,在灵魂日记缺损的五年部分,出现了一个数字十七,两相印证,更让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而日记能量也因为这小小突破,提升了一点,可见这条信息,有多么重要。 在灵魂火焰升腾之中,吴畏若有所思的推开最后一份无用材料,紧接着,别墅外的树林里便传来恶犬咆哮。 那是两条通体血红的生化猎犬,不是因为肤色如此,而是由于没有皮肤,导致肌肉外露所致。较之普通犬类,这种由曼陀罗生物科技公司研发,专门用于辅助战斗的一阶生物兵器,并不弱于狼王幼崽。 它们四爪强壮,奔踏如风,一对通红血眸死死的盯着前方仓皇逃命的女人,锋利长牙闪出雪亮光芒,仿佛下一秒就能将那曼妙身姿当场撕碎。 在猎狗的后方,紧跟着两道黑色人影,他们忌惮女人手中的枪械,不敢逼得太紧,其中一人遥遥喊道:“宋小姐,不要逃了,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前方被称为宋小姐的年轻女子,银牙紧咬,不肯应声,绝不相信对方言语。 这些人胆敢在血腥女王的地盘上,伏击他们的车队,便绝不可放过身怀血腥王庭宴会请柬的她,可是单靠一支符文魂枪,她没有办法抗衡两个实力强大的追杀者,而继续奔逃的结果,似乎……也只有死路一条。 想起家族长辈舍身拦截,记起铁血佣兵拼死护卫,宋小姐的憔悴瞳眸,忍不住泛起点点泪光。 她,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忆起临行之前,父亲不愿让她冒险前来,而她则拒绝留在夏南独享世间荣华,固然早早决定宁死也要守护夜宴请柬,可真正走投无路时,心头还是难以自拔的蒙上了厚重阴影。 血腥王庭仿佛就在眼前,但如期抵达,已然成为奢望,而到现在她还强撑着一口气,只因为这是宋氏集团东山再起的唯一希望。 旧世废墟的浓重迷雾,令她汹涌波涛下的心脏弥漫绝望,而渐渐出现在近前的那片废墟,让她看到一丝希望的同时,又忍不住浮现丝丝悲凉。 她的眼前仿佛出现虚幻景象,那废墟中的小小别墅,赫然变成传说中宏伟异常的血腥王庭,雍容女王正站在血钟山上,静候赴宴者的来临。 可惜眨眼的功夫,幻境消失,她只能看着死气沉沉的模糊废墟,于心中无助哀怨:“有谁……能来救救我啊?” 不错,这一位奔逃女子,正是唇珠美人宋姿,不得不说,命运总是满含奇迹,让吴畏很是感慨竟是在这般状况下,初次初遇。 站在窗边的他,自然是没办法听到宋姿的心声,不过他已经开始着手支援。 吴畏保证,当初选择出手,绝对没有抱着英雄救美的心思,只是因为宋姿的奔逃方向直指别墅,不得已而为之。不过当一切重演,他才意识到宋姿的选择,简直就是奇迹降临的真实写照。 再次看到宋姿,身为骷髅的吴畏也仍旧不得不给出惊艳评价,哪怕遭到追杀,也难掩焕其青春靓丽的美妙体态,黝黑乌亮的披肩秀发随风扬起,露出了修长玉颈,以及胸前的大片白皙,晶莹汗水自耳际滑落,留下美妙弧线,坠入被精巧盔甲掩盖的浑圆之间。 一把隐隐闪着微光的手枪,紧紧攥在右手之中,葱白玉指轻轻搭在扳机之上,随时准备拼死一搏,另一只纤纤玉手,则捂着蜂腰,滴滴鲜血,从指间渗出,沾染连连奔踏的修长双腿,使得本就凹凸有致的身形,更显惊心动魄。 生化猎犬紧追不止,腥臭涎水随着咆哮喷洒,两名追杀者互相对视一眼,闪过贪婪之色,虽然任务要求第一时间杀人越货,但他们都想在辣手摧花前,享受一番鼎鼎大名的夏南美人,如果能把那颗诱人唇珠含在口中,简直不敢想象其美妙滋味。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暴虐气息,宋姿强忍着开枪冲动,竭力奔逃,柳眉之下的杏圆大眼,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难以掩饰的焦虑神色。 追杀者知道她手中的符文魂枪只剩下一发子弹,便故意拉开距离让生化猎犬吸引注意,而出现在眼前的座座废墟,让几近力竭的她心生绝望,唯独楚楚动人的眼眸,仍旧满含坚毅,倘若真的到了穷途末路,她会用魂枪了结自己的性命以及宴会请柬。 誓死都不能让贼人得逞! 追杀者没有注意到站在二楼窗边的吴畏,也未能看清楚落满灰尘的小楼标志,先前喊话的那人,看着不远处摇摇欲坠的曼妙身姿,诡笑一声:“宋姿,你逃不掉的,这里是血尸大领主的地盘,你以为能逃到哪里?与其被行尸分食,还不如乖乖让我们兄弟快活快活,到时候,也好让你轻松上路!” 眼看着宋姿即将逃入小楼之中,料定得手的追杀者也不再掩饰:“你们宋氏财团指望着宴会请柬东山再起,纯属做梦,宋雄那个蠢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被人坑了一把就孤注一掷,哼,他哪里有坐上赌桌的资格?” 听得那人讽刺自己的父亲,宋姿有气无处发,唯有埋头飞奔向完全敞开的小楼大门,她知道若是有一线生机,也只能在那个地方,两只生化猎犬没有多厉害,无需动用魂枪就能干掉,可是如何在有限时间内,解决两个实力强大的追杀者,成了致命问题。 不管了! 能拖延一秒是一秒! 宋姿紧咬红唇,俏脸生寒,未能看到二楼窗面闪过幽蓝微光,便猛然撞入小楼大门,视线一扫,立刻找到合适掩体,腰肢旋转,俯身潜入阴暗地带,左手探向腿侧,锋锐匕首落入掌心。 明亮双眸紧紧盯着大门,她要在生化猎犬闯入的第一时间,将其击杀,然而两道嘤嘤惨叫,突然从门外传来,由于角度关系,她没办法看清门外状况,而追杀者的惊怒吼叫则透露出一切情况。 “不好,楼里有东西,生化犬受惊了,快拦住它们!” 闻言,宋姿眼眸一亮,她刚刚还在担心,追杀者是否会洞悉她的目的,阻止生化犬追入门中,结果就遇到了这么一个好消息! 要知道血腥王庭的领地区域终年笼罩着结界云雾,卫星定位毫无作用,就算是方向感再好,也会完全迷失,只有类似生化犬这种嗅觉灵敏的物种,或者利用某些特殊方法,才能指引离开道路,要是让生化犬跑了,这两个追杀者除非等待同伴救援,否则休想活命。 不过惊喜过后,宋姿美眸一凛,脸上迅速布满警惕之色,她可听到了楼里有东西这句话,能够瞬间逼得两只生化犬落荒而逃,实力肯定不弱。 “才出龙潭,又入虎穴,这可怎么办啊?” 第二十六章 再作渔翁 蓦地,宋姿的目光集中到一楼地板上的乌黑痕迹,她十分肯定这是陈年老血,一直从大门延伸到地下室,紧了紧手中的符文魂枪,因剧烈运动所致的嫣红面颊浮现点点苍白,旋即门外又传来噩耗,一位追杀者沉声说道:“你快去追生化犬,我在这里看着宋姿,楼里的那个东西肯定会先行对付她,等到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咱们再一起进去!” 另一位追杀者没有犹豫,立马离开,这让宋姿的压力变得空前庞大。 未知总会伴随恐惧,尽管符文魂枪威力强大,可仅剩的一发能量子弹,反而让境况变得更为无助,一个艰难的选择摆在面前,是鼓起勇气拼死一击,还是早早自尽一了百了? 几近虚脱的她靠坐在墙壁上,腰间痛处迅速充斥整个脑海,坚毅伪装终究难掩柔弱天性,不由得轻轻啜泣起来,梨花带雨的模样,煞是惹人垂怜。 本以为女王宴会能让家族恢复元气,殊不知,反而让她掉入一场蓄谋已久的危机之中…… 不行! 夏南美人怎么能倒在这里? 猛地将眼角泪水抹去,宋姿眼中再现坚强之色,她用腰带上的绷带进行简单包扎,便猫着腰追寻乌黑血迹,向地下室悄悄行去。 此时的她,紧握符文魂枪,心中打定主意,誓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而刚刚施展出【恐惧术】的吴畏,却不知道,宋姿打算“恩将仇报”,他只是缓缓退向墙角,平复跳动不止的灵魂火焰,历史轨迹掌握在他的手中,只需以逸待劳即可。 而宋姿在来到地下室,看到那乌黑血迹停止在一座铁门背后。 “那个东西就在门里吗?” 杏目微凝,宋姿利用第一魂技【灵魂感知】,察觉铁门背后存在一道虚弱气息,她下意识将其误认为追杀者所说的“东西”。 玉指一扬,轻轻将被汗水打湿的秀发拢回耳后,准备破门而入与其决一死战,却又旋即发现,单凭借她信仰魂师的躯体力量,居然无法将铁门打开,而门中的怪物,似乎也没办法出来。 得到这个消息,让她如释重负,紧绷神经骤然放松,失血过多的眩晕感随之涌上额头,稍稍休息片刻恢复体力,这才拿着符文魂枪原路返回,思索自己是否趁机射杀楼外的追杀者。 单论双方实力,刚刚晋升信仰魂师的她,绝对不是巅峰级信仰魂师的对手,虽然她手中的符文魂枪,甚至能够击杀更高一级的符文魂师。 可前提条件是,能够命中目标。 留在楼外的追杀者,是掌控域的风系魂师,固然此人能力偏向风刃战斗,但速度也要远超一般的同阶魂师,先前要不是守护佣兵拼死将其拖住,她早已死在风刃之下。 “应该……怎么办呢?” 宋姿陷入沉思,在排除掉可能性微乎其微的冒死偷袭后,最终将注意投向二楼所在,她发现这幢小楼的一层没有窗户,倒是二楼可以看到玻璃的影子,如果能从另一个方向跳窗离开,就有希望强闯血尸大领主的地盘,赶往血腥王庭的所在。 不过,宋姿能够想到这一点。 楼外的追杀者又何尝会忽略呢? 在现有魂师体系中,巅峰级信仰魂师已经触摸到了强者门槛,那位外号风妖的追杀者,早就借助区域风向,发现这幢别墅,只有大门之上的二楼书房有一个窗户,所以,他毫不担心宋姿有可能从别处逃出生天。 只是守候于此的他突然感到奇怪,按说这里已经步入血尸大领主的领地,可是观察四周,却没有半点行尸踪迹,并且与旁边的低矮废墟相比,眼前这座矗立在迷雾中的别墅,实在是保存得过于完好。 随即,他蓦地注意到小楼墙壁上,有一个标志似的东西被灰尘掩盖,随手一挥便有狂风吹袭,尘土飞扬中,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看着那已然褪色的标志,骇然惊道:“血腥曼陀罗?” 吼! 陡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背后传来,正沉浸于震惊的风妖,眼中顿时闪过道道恐惧景象,他强忍发自内心的惶恐情绪,艰难回头,望向咆哮传来的地方,脸色立马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一道体型硕大的狰狞身影,飞速冲出迷雾笼罩的树林,此物整个身躯都被污浊血液完全覆盖,而胸膛正中则有一颗硕大无比的赤红眼眸。那是一颗宛如恶魔的深邃竖瞳,向风妖投去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灼灼目光,顿时让他头皮发麻,冷汗丛生,旋即不顾风险,直冲眼前这座曾经隶属于曼陀罗公司的血腥实验站。 与只要得到女王应允,即可蜕变为媲美传奇存在的血尸大领主相比,风妖宁肯兵行险招,闯入拥有这座无数惊悚传闻的血腥地带。 这是因为血尸大领主拥有让人更加绝望的恐怖领域,每一个靠近它的人,都要沉浸于难以自拔的恐惧之中,饱受精神煎熬过后,才会在肉-体崩溃中死去。如果说,吴畏的恐惧术只有挠痒痒的程度,那么血尸大领主的恐惧领域,已然达到让他连看清其外形的信心都荡然无存的地步。 纵然风妖只差一步就能成为高高在上的符文魂师,也要第一时间选择跑路,竭力催发狂风之力,爆发出最为强劲的速度,约莫弹指时光,冲入别墅大门,正好与走出地下室的宋姿,狭路相逢。 风声呼啸,本就光线昏暗的废弃实验站,立即被灰尘充斥。 陡然心惊的宋姿,以为风妖识破了她的意图,想要强攻,便放下侥幸逃命的念头,举起她唯一的依仗——符文魂枪! 反观仓皇逃窜的风妖,蓦地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心中又是一惊,不过他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信仰魂师,眸光一横,便发动了第一魂技【烈风强袭】,狂风大作中,将立足未稳的宋姿吹下楼梯,倒撞向铁门而去。 风妖可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是夺取宋姿身上的晚宴请柬,毫不犹豫动身追去,为了尽快解决战斗,他跟着使出晋升信仰魂师后获得的第三魂技,【风镰】。 每当魂师进阶,天赋能力就会迎来蜕变,风镰正是脱胎于烈风强袭的延伸能力。 一道青色光芒,倏尔破空,宛如风神之镰,径直斩断沿途墙壁,向宋姿拦腰斩去。 而凌空倒飞的宋姿却在这时,展现出无比强硬的一面,哪怕杀机扑面而来,纤纤玉手依然十分平稳的极速瞄准,紧接着扣下扳机。 与此同时,吴畏因为那声突如其来的疯狂咆哮,看向了气势汹汹的血尸大领主,不过与风妖截然不同,他没有落荒而逃,甚至还挑衅似的冲对方遥遥招手。 由于这座血腥实验站的周围埋藏有特殊禁制,所以未能突破心理与生理双重障碍的血尸大领主,只能驻足于树林边缘。 至于闯入别墅的风妖,吴畏则毫不担心,因为一道突如其来的耀眼光芒,在穿透别墅的同时,也带走了此人的生命。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璀璨光芒,蓦然占据了吴畏的全部视野,只是这光芒来得突然退得迅速,不等他作何反应,便已消失不见,唯独空气中弥留的灼热温度,以及地面破损边缘的融化晶体,昭示着先前种种,并非幻觉。 吴畏顶着灼热空气,来到地洞边缘,透过层层烧融墙壁,目睹胸膛洞穿的风妖背影缓缓跌落,眼见美人宋姿倒撞在地下室的铁门上,颔首垂眸不省人事。 “真是一如既往的轻松啊!” 再度经历这没有半分改变的世界进程,吴畏轻轻耸肩,向那张牙舞爪却不敢前行的血尸大领主轻轻挥手,随即赶到地下室的铁门边。真要是硬碰硬的比拼实力,无限接近于五阶异兽的血尸大领主动动眼睛就能杀死他,所以,吴畏当初能够取胜,便是在拥有致胜道具的情况下,获得了一次安全出手的机会。 而眼下,吴畏的目的不单单取来那件道具,更是为了铁门背后藏着的某个秘密。 风妖的魂技风镰威力惊人,将铁门拦腰斩破,而肉体凡胎的宋姿却安然无恙,只是身上衣衫破损不少,精致胸铠消失不见,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肤。 吴畏蹲到昏迷不醒的宋姿身边,伸手探入紧凑双乳间的幽深沟壑,可别误会,他没有趁机非礼的意思,只是因为宋姿别出心裁的将王庭夜宴的请柬,藏在了这么个奇葩的地方。 能让风妖等人紧追不舍,令宋姿舍命守护的东西,自然是珍贵至极,不提夜宴请柬背后的意义,单单是其材质,就彰显出此物的不凡之处。 一股若隐若现的强大威压,从黑色卷轴中轰然传来,仿佛有巨龙在耳边咆哮,让吴畏不禁生出臣服之意,这正是取自巨龙一族的稀有鳞皮。 揭开卷轴,霎时金光四射,其上文字似乎由黄金写就,刺眼异常又伴随强大威压,令他无法直视,只能匆匆卷起。 吴畏有些遗憾,果然是哪怕情景再现,限于自身实力,他也依旧没有办法看清请柬上的字迹。 将宴会请柬拿到手中,吴畏随即转身去搜刮风妖身上的物品,之前由于他在宋姿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因而只能选择忽略此人,不过让他无奈的是,别看风妖实力强大,其身上的东西却寥寥无几,最终只找到一枚造型别致的银币。 与此同时,宋姿……悄然醒来。 第二十七章 灵魂奴役 睫毛颤动,美眸睁开,世界从模糊趋向清晰。 昏昏沉沉的脑海,令宋姿无比艰难的凝聚精力,片刻失神中,想起了决定生死存亡的一幕。 面对巅峰信仰魂师的全力一击,避无可避的她,只能选择临死一搏,幸运的是,符文魂枪洞穿了对手的胸膛,而夺命风镰却在护体魂器的自爆中,抵消湮灭,不过纵使侥幸存活,魂器自爆的庞大冲击,也直接让她昏迷过去。 此时的宋姿,固然醒来,然而意识处于恍惚之中,她只能大略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只隶属亡灵的骷髅异族,甚至都无法感受吴畏的实力高低。 浑身发麻的她,眸光黯然,竭力咬着红唇,不让自己因为痛苦呻-吟惊扰对方,心中了然,原来这才是楼中怪物。 此时此刻,宋姿强撑着乌润双眸,泪水却因为灵魂虚弱而不由自主的连连滑落,尽管她觉得无论如何,奇迹都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但她仍旧决定拼死一搏。 胸膛消失的风妖,在晋升为信仰魂师后获得了第三魂技【风镰】,而偏向于灵魂奥秘的她,却掌握了【灵魂奴役】的能力。 即使体内魂力,在激发符文魂枪后,已然所剩无几,但宋姿宁肯拼着性命,也要与吴畏同归于尽。 虽然某人啥都没干…… 这是由于亡灵的特殊能力,使得它们能够不顾法则限制,潜伏于人类世界,造成远超恶魔的破坏力,所以,自从黑暗时代过后,亡灵早就取代恶魔,成为人类的头号公敌,而死灵法师之所以被打为异端,其中一大原因便是,亡灵作祟往往存留死灵法师的痕迹。 这场旷日持久的斗争,已然不死不休的绵延百年,毕业于夏南第一军事学院的宋姿,更是将其视作必杀仇敌,因为她的兄长,正是死于高等亡灵。 施展魂技,无需念诵冗长咒语,也不用准备施法材料,只需在脑海激活即可。 宋姿那一双剪水秋眸,落在森森白骨之上,灵魂深处蓦然悸动,漆黑如墨的深邃双瞳,立时闪出点点毫光,仿佛化作锁链,又犹如变为利剑,凌空冲向看似毫无防备的吴畏。 此时的她,宛若观众一般,静观面前骷髅的骨架剧烈震颤,而一丝若有若无的感应,令两个毫不相关的灵魂,在此刻强行串联。 居然……成功了! 感觉到灵魂锁链的形成,宋姿的俏脸上闪过片刻潮红,心中惊喜之情,无以复加。 灵魂奴役的效果顾名思义,哪怕在以诡秘著称的奥秘域能力中,也尤为强大,不过,与强大效果对应的便是苛刻条件,不曾想,她临死前的孤注一掷,竟是成功作用在了吴畏的身上,显然,这个骷髅的实力要远逊于自己的想象。 透支灵魂施展出灵魂奴役的她,双颊飞霞一闪即逝,眼中却露出无边狂热,尽管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帮助家族恢复元气,但在临死前干掉一个骷髅异族,也算死而无憾。 来自灵魂枯竭的剧烈绞痛,令她的双唇嫣红似血,搭配那张病态苍白的精致面庞,反而更显妖艳。无力靠坐在铁门之上的她,宛若雨打红莲,娇媚中带着决绝,在凋零前绚烂绽放。 “卑微奴仆,自毁魂火!” 倚靠铁门,宋姿挣扎着缓缓站起,她以发泄式的冰冷语态,漠然宣誓。 然而令她诧异的是,面前的骷髅,不仅没有遵从自己的号令,反而突然转身面向自己。 那黑洞洞的眼眶,看得宋姿心中一慌,与此同时,她感到串联灵魂的奴役锁链,传来强横无比的抗拒。 双瞳散发着隐隐红光的她,心中惊异,固然这是她第一次施展灵魂奴役,但她却是知道,能够被成功奴役的目标,绝无可能展开如此强横的反抗,可正当她准备强行压制,锁链尽头则传来磅礴吸力,仿佛黑洞,令她的意识不由自主的顺着奴役锁链,遁入吴畏的头颅之中。 瞬间,世界转换! 恍惚中,宋姿发现自己出现在一处漆黑空间,她的视线投向整个空间的唯一光源,柳眉立时凝起,因为被她视作死敌的骷髅异族,正从一位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白发老者手中,接过一本厚重古籍。 那本古籍表面,并没有特殊装饰,然而暗黄书页散发出的沧桑气息,却显示其绝不平凡。 此时,那手捧古籍的该死骷髅,竟在这沧桑气息中,展露出尤为突兀的圣洁姿态,令宋姿不由得瞪大双眸,再度望向白发老者,她觉得老者模样似曾相识,可翻遍记忆也找不到对应存在。 又回头看向吴畏,随即意识到自己若是再不阻止,就要让他得到异宝,可是不等自己迈步靠近,那本古籍就在老者高深莫测的笑容之中,燃烧起湛蓝光芒,化作一团幽幽火焰,钻入骷髅异族的黑色眼眶,与灵魂火焰相融,于寂静中缓缓升腾。 而随着古籍火焰的注入,骷髅白骨浮现出肉眼可见的变化,先前还略显灰暗的一身枯骨,此刻竟然有如白玉般细润光亮。 为什么会这样? 宋姿凝望白发老者,眼中甚为不解,她不明白明明身为人族,为何会相助异类?亲眼目睹此情此景,让她有些失魂落魄,灵魂枯竭带来的恍惚之感油然而生,眼前种种立刻变得模糊不堪。 而那老者此时却将视线投到她的身上,刹那间,娇躯如遭雷击,眼前蓦地一暗,等回过神来,宋姿发现意识已经回归现实,至于那道黑暗空间则连同灵魂撕裂,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幻觉吗?” 宋姿看着双手,无法理解只能喃喃自问,可恢复如初的疲惫灵魂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刚刚发生的一切比真金还真,甚至那腰间创伤,也都彻底伤愈。 这不是幻觉,而是神迹! 接着,宋姿意识到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因为她面前还站着一个不死生物。 不论出于自身危机,还是固有仇恨,她觉得自己都有必要先下手为强,将这个得到高人异宝的该死骷髅斩杀于此,而身为信仰魂师的宋姿,也的确有这个实力。 然而,等到她急冲至吴畏身边,却骇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手,原因是灵魂深处传来了无法抗拒的强制命令,逼使宋姿不得不放下匕首。 这是…… 宋姿惊觉灵魂有异,连忙审视自身,顿时傻眼。 先前她向吴畏发动灵魂奴役,成功利用灵魂锁链完成捕获,可是现在魂技反馈的信息却是,吴畏非但没有成为她的奴仆,反而变为了她的主人。 一个骷髅异族……竟然成为了我的主人?? 宋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残酷,她顿时想起那个白发老者的深邃目光,心中不解为何他宁肯帮着亡灵,也要置自己于死地。 这是什么道理? 宋姿气得娇躯乱颤,胸前波涛阵阵,令转过身来的吴畏,只觉得大浪滔天,甚是骇人。同时,他的灵魂火焰中也传来信息,眼前的女人在阴差阳错之下,再度变成了自己的奴隶。 以吴畏现在的状态,当然无法执行某些特殊指令,而他自身则对那些未知信息更感兴趣,比如从风妖身上搜来的那枚银币,再比如铁门背后的实验室中,他先前没能看完的实验日志。 啪嗒! 就在宋姿因为气急而大脑蒙蔽的时候,铁门后传来异响,顿时惊醒,那里还有一道虚弱气息。随即,她看到吴畏指着铁门,让自己前去查看状况,心中不由气苦。 这该死的骷髅,还真当我是奴隶了? 然而灵魂中的号令,让她无法抗拒,只能恨恨怒视吴畏一眼,猛然转身,抹去眼角的不甘泪滴,小心翼翼的靠近大门,视线漫过风镰留下的裂口边缘,在亮起紧急光源的昏暗空间中,看到一只猩红怪物,刚刚打破玻璃培养仓,挣扎着向外爬去。 宋姿的视线扫过别处,看到角落里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放有一些纸张以及一管猩红药剂,桌子一旁则散布许多精密仪器,墙角处还立有一个铁柜,这让她意识到此处应该是一座秘密实验室。 嘭! 铁门震动,吓了宋姿一跳,以为是那猩红怪物发动袭击,结果却发现是那可恶的骷髅也站到门边,催促她快点开门。 她看着吴畏驱使奴役般的随意姿态,美眸中释放出难以遏制的愤懑之色。 她堂堂夏南美人,竟然要听命于一个小小骷髅?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更滑稽的是,受困于灵魂奴役的不平等条约,她必须无条件遵从吴畏的命令,就算她现在想拿匕首捅死吴畏,也只能用银牙咬着红唇,无比憋闷的听命于他。 “真是该死,必须想办法摆脱灵魂奴役!” 宋姿美眸流转,暗自下定决心,可这决心不等于心想事成,魂力脑海中的第三颗魂星,遭到灵魂锁链的严密封锁,难以找到漏洞化解困境。 不得已,宋姿只好将主意打到了吴畏的身上,通常来讲,低等亡灵的智慧可以忽略不计,她立刻试着动用第二魂技【灵魂诱导】,迷惑吴畏。 柳眉一挑,美人眼中散发出异彩流光,投射到吴畏的头颅之中,檀口轻启,用惑心语态哀求道:“尊敬的骷髅大人,能不能废除我的奴役契约啊?” 吴畏知道宋姿的本性是一只桀骜不驯的小野猫,可他现在也没有逗弄对方的心思,态度强硬的敲着铁门,反而让宋姿误以为是自己过于心急,引起了奴役锁链的反抗,只好选择暂时听从,用以麻痹吴畏。 接着,宋姿佯装出温顺姿态,立刻探出纤细手臂通过铁门裂口,寻找开门把手,歪到一旁的眼神,瞥见出现在吴畏手中的宴会请柬,不由得在心中暗骂,这个该死的骷髅肯定趁她昏迷动手动脚了。 这个仇一定要报,迟早就把你拆了喂狗! 吴畏看着宋姿眼中的愤愤不平,心底笑她想得过于轻松,因为直到两人再见,脑海中的灵魂锁链不仅未曾解除,反而愈加坚固。 想起宋姿即将进入阳城学院的研究所,吴畏就知道,往后的日子一定很有意思。 接着,宋姿按下铁门把手,终于让这座尘封多年的秘密实验室,再度迎来了访客。 第二十八章 闭嘴蠢货 随着铁门洞开,培养仓中的猩红怪物,立即加大挣扎力度,吴畏旋即指派宋姿将之消灭。 这勉强能瞧出人形的猩红怪物,看似狰狞,实则比不曾修炼的吴畏还要弱一些,宋姿瑶鼻微动,冷哼一声,心中不悦,但也随手掷出匕首,正中目标头颅。 猩红怪物口中发出几声不甘吼叫,不一会儿便没了声响。 与此同时,站在树林边缘不敢上前一步的血尸大领主,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胸膛正中的狰狞眼眸,蓦地紧缩成线,随后凭空燃烧起完全由愤怒构成的赤红火焰,这火焰并无半点温度,却令树木迅速枯竭碳化,原因无他,正是血尸大领主的怒火让它们恐惧到自绝生机。 浑身流淌着污浊鲜血的血尸大领主,蓦然昂头,怒吼咆哮,向天空发泄着自己的满腔愤懑,尽管他的咆哮连空气中的迷雾都未能吹散,可困扰他心中的某种桎梏,却已悄然打破。 他的境界正式攀升至无限靠近传奇存在的地步,而血腥王庭中,那位女王陛下的猩红嘴角,则弯出一个微妙弧度。 迎着别墅上的曼陀罗标志,血尸大领主重重地迈出一步,宣告别墅周边的特殊禁制,对他完全失去了效用,而恰在这时,树林外突然传来了生化猎犬的声声哀鸣。 先前跑去拦截猎犬的追杀者,不仅迅速归来,身边还多了五道身影。 血尸大领主的咆哮固然令人心生生畏,直接将猎犬震死,可这六人却没有半点退缩,不单单是因为他们当中存在一位传奇魂师,还由于组织发布的任务,就算是死也必须完成。 冲在六人最前的传奇魂师,体格异常魁梧,完全达到数倍于普通人的程度,他的视线穿过重重迷雾,凝聚在血尸大领主的身上,向旁人冷然喝令:“血尸大领主行踪异常,似乎也打上了宴会请柬的主意,他由我来对付,你们协助风妖速战速决,必须在惊龙王座赶来之前,夺取宴会请柬!” “是,大人!” 五位黑衣魂师齐声应和,随即在传奇魂师的压阵下,试图绕过血尸大领主冲向位于远方的别墅。 …… 哪怕实验基地由特殊材质铸造,也无法阻挡血尸大领主的愤怒咆哮,正想再度迷惑吴畏的宋姿,霎时面露惊恐之色,发自骨髓的恐慌,令她娇躯战栗,忍不住蹲坐下来,似是年幼女孩一般,将面颊藏在丰润长腿之中,紧抱双臂,一时难以自制。 她的眼前,赫然浮现出那个让她无法忘怀的冰冷月夜。 一些自甘堕-落与亡者为伍的死灵魂师,向她的家族发动夜袭,为了保护年幼的宋姿,她的哥哥生生被一位高等亡灵夺取了心脏。 如果说恐惧气息只能单纯的引起噩梦回忆,也就不会让风妖丧胆奔逃了,在宋姿陷入恐慌的同时,恐惧情绪也放大了百倍千倍,极度惊恐中,她看到被亡灵抓破胸膛的哥哥,强行将自己的脖子扭断,用手支撑着耷拉头颅,一边吐血一边向她露出狰狞诡笑。 “还我命来!” 那张扭曲面庞让宋姿不敢直视,却又无法挪开视线。 “就是因为你,我才会死!” 见此情景,宋姿近乎崩溃,而那亡灵却在这时猛然甩手,将她哥的脑袋抛了过来。 宋姿挣扎着想要逃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凄惨面孔越发靠近,森白尖牙瞬间拉长,仿佛要吸净她的全身血液。 无助的宋姿尖叫着闭上眼睛,随后便感到肩头被人拍了一下,旋即眼前出现了吴畏的骷髅头骨。 恐惧景象如潮水般退去,宋姿破天荒的觉得眼前这面貌可憎的骷髅,反而有些生动可爱,起码比起那张噩梦般的面庞,要容易接受。 胸膛起伏,气喘吁吁,心有余悸的她很想休息片刻,用以平复纷乱心神,可吴畏却毫不怜香惜玉的指派她,前去挪开那座分量不轻的巨大铁柜。 这该死的家伙! 宋姿简直恨的牙根痒痒,巴不得亲自动嘴咬死吴畏,她觉得吴畏不仅是在折磨她,同样也在折磨自己,试问好端端的费这功夫干什么?这铁柜后面难道还能藏着东西?莫非你没有耳朵,就听不到血尸大领主的咆哮?现在不赶紧逃命,留在这里等死啊? 可就当她碎碎念着挪开铁柜,顿时面露惊愕呆立当场,因为铁柜后的墙面上还真就埋着一个保险箱! “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姿顾不上心头怨念,急急忙忙的好奇问道,吴畏却立马让她将之打开。 你! 屡次受困于奴役契约而不得不听从指令的宋姿,终于在这一刻哭出了声,因为她发现,这该死的骷髅真的是完全将她当做随意驱使的奴隶。 往日在夏南时,哪家的贵公子不得好好地把她捧着,生怕有半点触怒,可吴畏却只将她视为仆人,脏活累活连着来,都不带休息的! 吴畏看着泪眼朦胧的宋姿,心中没有半点摇动,因为比起女人,他更加迫切的需要解答心中疑惑。 就问一句话,女人能吃吗? 能,却又不能,起码对于现在的吴畏来说,宋姿的能力远比她的美貌更有用处。 那份关于某种禁忌的实验日志,却能带来实实在在的灵魂提升! 抗拒不能的宋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一边咒怨一边抹泪,麻利的打开了保险箱的柜门。得益于家族背景,宋姿对于保险箱一类事物并不陌生,虽然最先进的魂力保险箱难以攻克,但破解这种设计理念沿用于末世前的老式保险箱,却是不在话下,无需借助仪器就能手动打开。 当然,这也和宋姿的实力有一定关系,晋升到信仰魂师的她,身体素质得到两次大幅强化,使用仪器甚至都比不上动用听力来得方便。 箱门打开后,宋姿只看到堆成一堆的黑色铁块,凭借她的认知,立刻发现这是老式能量电池,固然在能量压缩方面远远落后于现在,却仍旧能够提供符文魂枪所需的能量! 在吴畏的应允下,宋姿迫不及待的为手中的符文魂枪装上电池,再度掌握这种跨越等阶的强大武器,立马有一个念头占据心田,那就是崩了这个该死的骷髅。 可让她欲哭无泪的是,她也就只能想想而已,更可气的是,可恶的家伙又给她指派了任务。 宋姿呲着银牙,不甘的将保险箱中的所有能量电池一一取出,旋即看到箱底露出一道暗格,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心思用来惊讶了,原因当然是吴畏将打开暗格的难题交给了她。 在第一次进入这座实验室的时候,吴畏的注意力都被一旁桌上的实验日志和猩红药剂所吸引,结果当日志看完,才发现少了最后的关键几页,然后就是一通乱翻,找到了藏在铁柜后的保险箱,以及保险箱中的暗格。 不论实验室的主人有没有将最后几页销毁或带走,打开暗格都是他唯一的选择。 然而那时,他浪费了太多时间,血尸大领主和传奇魂师的对抗,已然波及到别墅所在。 好在,上天居然给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现在只等宋姿能否创造奇迹了。 吴畏期待着宋姿的发挥,宋姿则怒斥吴畏的可耻。 “你真当我是万能的啊?” 虽说当初为了竞争夏南美人,她经历过多方面的能力培训,勉强做到堪称全才的程度,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达到了无所不能的地步,打开老式保险箱倒是不成问题,但这个暗格分明就是魂力保险箱,虽然有些年头而已…… 有些年头? 想到这里,宋姿眸光一亮,因为这个暗格只是最初级的魂力保险箱而已,固然她没办法手动开启,可这不代表她不能动用武力! 魂力保险箱之所以难以破解,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遭到外力会产生剧烈爆炸,而她通过仔细探查发现,这个暗格中所蕴含的内置魂力,已经到了即将耗尽的程度,即便是强行破除,也能够最大可能的保全内中物品。 再者话说回来,就算里边的东西毁了又能怎样? 宋姿横了吴畏一眼,反正这家伙让我只是打开暗格而已,又没说一定要保护里边的东西,不过她动手时,还是将枪口偏移向了暗格边缘,因为她同样有些好奇,能够让吴畏这么在意的东西,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璀璨光芒一闪而逝,暗格边缘就被彻底融化,泛着热气的溶液不断滑落,逼得宋姿不由得退后一步,可是吴畏却在这时猛地抢步上前,不顾那热气腾腾的高温溶液,径直将手骨伸入暗格之中,取出藏在其中的一叠纸张。 暗格里还放着一根类似旁边桌上的猩红试管,可是吴畏来不及将之取出,它就被溶液烧穿凭空蒸发。 好险! 吴畏松了口气,旋即一阵剧烈痛处从指间传来,原来是零星溶液烧灼小指指骨,不过他对此丝毫不以为意,因为最重要的东西已经落到了他的手里。 感谢上帝,实验日志真的就藏在暗格里! 宋姿手忙脚乱的将能量耗尽的过热电池丢到一旁,便有些好奇的凑上前来,想要看看吴畏手中的东西。由于宋姿检查暗格已经耗了不少时间,因而吴某人当然不会答应,自顾自的阅读起来,宋姿看着他的“自私”模样,恨恨的不屑冷笑:“装模作样,真当你能看得懂人类的文字?” 出于固有的种族优越性,她很是鄙视那些蠢笨的低等不死生物,纵然是个中智慧近人的高等亡灵,也都被她认为只是达到普通人类的水准而已。 吴畏觉得她有些聒噪,就抬步走向角落的桌子,取来纸笔,当着宋姿的面开始写字。 “什么鬼画符!” 由于骨头的触感实在怪异,所以字形难以避免的出现扭曲,让宋姿下意识嗤之以鼻,不过当吴畏写完,她却还是从那些歪歪扭扭的笔画中认出,这是华夏名族的文化结晶,暗自诧异的同时,一股妖火也随即在心中油然而起,因为吴畏写的是—— “蠢货,闭嘴!” 第二十九章 最后的实验日志 吴畏为这四个字加上了标点符号,原因是如果他还有嗓子的话,就会直接当场喝止,不过他的文字,反而更加重重暴击了宋姿的脆弱心灵。 蠢货? 美眸圆睁,宋姿难以相信自己被一个低等亡灵鄙视了,可在惊诧过后,她突然悲哀的发现,综合之前的种种情形,眼前这该死的骷髅,似乎真的不是她可以诱导糊弄的低等亡灵,而这就代表着解除奴役的可能,变得微乎其微。 “难道我此生都要成为亡灵异族的奴隶?” 宋姿苦涩无比的想着,她难以接受自己的人生,只存在一条灰暗无比的道路,吴畏现在的表现,分明就是天生智慧的高等亡灵,更甚至可能是皇族子嗣,否则,他不可能习得人类的语言。 种族间的巨大鸿沟,让她完全忽略了吴畏保留人类意识的可能,反而在心中预见,日后吴畏利用日渐固化的灵魂奴役,催使她做出一系列无法想象的事情。 心灰意冷中,宋姿的视线无意间垂落到桌上的一摞纸张,纸头顶端写有标题——《即效型生命药剂的改良方案》,顿时让她心中一惊,连忙目不转睛的看了起来。 吴畏没有理会宋姿的异状,因为他之前已经看过上边的内容。 所谓的生命药剂,其实是一种以魂玉为主要原料,制造的强效医疗产品而已,没有办法做到活死人生白骨的地步。 可笑他第一次看到桌上的猩红药剂,下意识以为自己获得了重新做人的机会。 除去生命药剂的改良方案外,桌上剩下的那些纸张,全部与实验室主人的禁忌实验有关,先前吴畏通过筛选,整理出部分实验日志,大概了解到此人为何会从曼陀罗生物科技的高管之一,沦落到人人唾弃的境地。 因为在本次实验开始之前,便已经有至少二十五位实验体,被其接种一种名为“恐惧晶体”实验材料,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没能熬过一年,唯一一个活过一年之期的,身体也出现了无法形容的恶劣改变。 至于那份生命药剂的改良方案,则完全用来配合他进行实验,而非救死扶伤造福大众。 不得不说,刚刚死去的猩红怪物是幸运的,因为实验者正是受到血腥女王的邀请,在晚宴中有幸品尝到一种名为“圣血”的物质,才激发灵感研制出强化版生命药剂,否则出现不良反应的他,早就因为身体崩溃死去。 反观另一位实验体,却始终与实验材料展现出良好的融合状况,随着实验持续,魂力与日俱增,在没有融合更多符文而滞留于符文魂师初期的情况下,居然让魂力增长到堪比同阶巅峰的程度。 唯一不算良好的改变,则是他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沉默。 此间两人一同沉浸于文字世界,外界的六位黑衣人,则挣扎在血尸大领主的恐怖领域。 先前说自己会挡住血尸大领主的传奇魂师,完全没有料到,与传奇仍旧相差一线的血尸大领主,居然能用雏形领域,将他死死压制,这便使得他所制定的计划,出现巨大偏差,众人只能苦苦抵抗恐惧领域的强大威压,而血尸大领主也在传奇领域的影响下,难以寸进。 领头的传奇魂师似乎羞恼于目前窘境,愤恨的怒视旁人:“风妖呢?他死去哪儿了?” 先前与风妖一起出动的魂师,脸色很是难看,按理说,看到大人出现,就算这里有血尸大领主,他也应该出面相迎,可是双方对峙这么久,风妖都没有现身,那么就只有风妖已死这一种可能。 因为组织的强大,杜绝了叛逃可能。 他艰难说道:“宋姿手上的符文魂枪,还有一发能量子弹。” “该死!” 传奇魂师怒骂一声:“就算风妖死于符文魂枪,宋姿也绝对不会好过,等我蓄力完毕撕开恐怖领域,你们所有人都要尝试突围,尽快拿到请柬,然后前往会合地点!” 与血尸大领主角力,让这位传奇魂师同样陷入了危机之中,因为再过不久,惊龙王座的怒火就要洗礼这片大地,要是让宋姿被惊龙王座救走,他们精心设计的埋伏行动必将蒙受巨大损失。为了参与女王宴会,获得开采魂玉的竞争权,他们于旧世废墟行险埋伏,为的只是夺得请柬。 想起任务失败的后果,即使身为传奇魂师的他也感到毛骨悚然,因为那绝对要比死亡更加可怕。 五个黑衣人同样深知这个道理,立刻齐齐应声,而此时的吴畏宋姿,则双双震惊于各自发现。 “新历五十六年,一月十六日,实验开始两年整。” “这一天,诅咒与幸运同时来临。二号实验体的身躯,由于突然爆发的失控狂躁,致使其体内‘上帝因子’的溃散,无法遏制。但与之相反,一号实验体的反应则十分稳定,不仅如此,一号实验体的各方面素质都出现极其显著的平稳提升。然而,已然近乎一言不发的他,却向我提出要求,将二号实验体中的实验材料融入他的体内。呵呵,真是兄弟情深。” “另外,女王陛下也在今天向我发出了正式邀请,虽然她提供的圣血让我更加靠近传奇巅峰,但我还是拒绝了她的建议。” “因为出卖灵魂的永生,怎么能比得上探究生命奥秘所带来的惊喜?” …… 这是吴畏之前未能阅读的实验内容,同时也是他第一次看到“上帝因子”一词。 或许,这正是那个人所追寻的生命奥秘吧? 实验者用这等写日记般的口吻,反而让吴畏由衷体地会到此人的可怕,一副冷血孤傲的形象旋即浮现于他的脑海。同时吴畏也感到自己的灵魂火焰熊熊燃烧起来,指骨上的烧灼伤痕,随即出现缓缓愈合的迹象。 这表明最后的实验日志,为他揭露出真实世界的隐藏奥秘,令灵魂火焰得到壮大,因痛处而造成的昏沉感受一扫而空,精神奕奕的他迫不及待的向下看去。 …… “新历五十六年,一月十七日。” “通过一整天的思考,我终于掌握了实验的关键要素,所以答应了一号实验体的要求。现在,我想通过他来验证目前实验的极限所在。我将二号实验体的实验材料移植到一号实验体内,结果令人欣喜,并无排斥反应,一号实验体甚至能极其平静的请求我,维持二号实验体的生命,而我则要求他完全配合我的实验。” …… “新历五十六年,六月十七日,实验正式变更半年整。” “由于一号实验体的配合,实验收获令人惊喜,目前为止,我已经在他体内植入四份实验材料,虽然没有融合足够符文,但他的魂力已经强行提升至传奇层次,他似乎在暗中摸索晋升传奇魂师的道路,而我也希望拥有一个传奇级别的实验体,不过出于外部环境的限制,我放弃了为他提供符文的想法,毕竟那位女王陛下的立场,还未能确定。” …… “新历五十七年,一月十五日,实验变更一年整。” “真是想不到,一号实验体居然能存活三年之久,而且近来,我从他身上感受到法则领域的形成征兆,真是神奇,实验材料居然赋予他独属于传奇的能力。不过,在实验顺利进行的同时,一个不好的消息也随之传来,生命药剂已经无法支持废弃的二号实验体,上帝因子的溃散再度加剧,看来我需要第三次改进生命药剂了,与此同时,这也让我产生了一个新的实验想法。” …… 看到这里,最后的实验记录也只剩下两页,不知为何,吴畏总觉得实验者似乎忽略了某样东西,如果二号实验体出现问题,恐怕这个隐患的爆发会让他措手不及。 果不其然,最后的实验日志,印证了吴畏的想法。 …… “新历五十七年,三月二日。” “一号实验体状况持续稳定,恐惧领域也日渐成型,他似乎真的在桎梏之下,触摸到传奇领域,亲眼见证上帝因子的神奇,让我觉得美妙无比。至于新的实验,也趋近成功,唯一的问题是,二号实验体的崩溃已经到了无法逆转的边缘,我似乎应该做些什么隐瞒一号实验体,否则会出现麻烦,影响实验进度。” …… “新历五十七年,三月十三日。” “麻烦果然出现了,二号实验体的真实状况,还是被一号实验体发现了,他开始质问我当初的承诺,我没有义务回答,因为这超出了我的能力,不过上帝因子的消湮状态,让我的最新研究宣告成功,我沉浸于喜悦之中,因而忽略了恐惧气息的悄然蔓延。” “直至此时,我才发现自己误会了一号实验体的想法,他之所以想要成为传奇,不是为了打倒我,而是利用传奇领域的特殊能力,向血腥女王宣告臣服,他的计划显然成功了,王庭山前的血钟已经响起……” “我该走了,不过我留了一些礼物送给女王陛下,用以感谢她的收留,希望她能喜欢。” 至此,实验日志完全结束,实验者没有因为实验暴露而毁灭一切,反而显示出令吴畏不由得暗自敬佩的冷静。 轻轻放下最后的实验日志,之前困扰吴畏的问题解答了几个,比如这座实验站为何突然废弃,二号实验体为何能存活到现在,可是,更多的问题却随之涌现。 上帝因子到底是什么? 实验者最后开启了何种实验? 他离开前,又为血腥女王留下了怎样的礼物? 第三十章 真相 一连串的问题,让吴畏觉得颅骨发胀,但灵魂火焰却因为种种秘密的解答,而变得愈加强大,灵魂力量获得滋养,死灵法力也达到七点。 而就在吴畏沉浸于灵魂提升之时,宋姿同样大有收获,生命药剂的改进方案,效果显著超越目前市面上的同类型药剂,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制作成本居然还有所降低! 纵然其中有一道材料萤根草,没办法在人类世界中大量采集,可是寻找替代品绝非难事。 虽然只是匆匆翻看了一半的内容,但主修药剂的宋姿以专业眼光完全能够判断出,这份实验报告的隐藏价值,绝对难以估量,在她惊叹于制造者的天才头脑之时,也忙不迭的开始寻找,这位神秘人物的名字。 直到她从某个不起眼的仪器上,看到了一个无比特殊的标志,顿时手掩红唇,骇然惊叫:“血腥曼陀罗?这里居然是……苏琳琅的实验室!” 这样的发现让她恍然大悟,固然苏琳琅的名声因为禁忌实验的败露而一落千丈,但没有人敢否定,他为药剂学的进步所作出的巨大贡献,要知道目前市面上所有的医疗药剂,无一例外全都带着苏琳琅的影子。 而更加可怕的是,这份出自于六十年前的改进方案,效果居然超过现今同类药品一大截! 这到底是何等天才的头脑,才能留有如此伟大的作品? 哪怕宋姿唾弃苏琳琅的所作所为,但这不妨碍她崇拜对方的伟大。 紧接着,宋姿反应过来,以苏琳琅的年纪,必然早就离开了人世,而他也没有子嗣,那么这份改进方案就变成了他的隐世遗作,这表示宋姿完全可以毫无顾忌的拿来利用,供给家族东山再起! 这让她不由感叹,命运当真奇妙。 当上帝为她关闭了一扇门窗,就会偷偷地打开另外一扇,幸运的是,她的无意回眸没有与其失之交臂。 可是突然,她的视线看向到死都没能离开培养仓的猩红怪物,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狐疑神色:“这里要是苏琳琅的实验室,那么他……莫非就是?” “吴睿,六十年前失踪的吴家子弟,也就是我那个名义上的二爷爷。” 吴畏在心中回答着宋姿的问题。 他的身份,当然不是吴奢后裔,更与吴家没有半点关系,只是一个想要找回记忆的流浪骷髅,或许,还要多出一点特殊而已。 回过神来的宋姿,只能为吴奢惋惜,想当初吴家兄弟的名声绝对不弱于她所拥有的称号“夏南美人”,可惜的是,造化弄人。而这更让她坚定心中的想法,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就算自己的未来可能无法重现光明,也要让父母能够开开心心的度过余生。 宋姿暗自握拳,祈祷父亲宋雄一定要平安无恙,旋即开始寻找储存文件的密封袋,这么重要的方案,不能有半点闪失。 然而一双森白骨掌,却突然将之夺去…… 手中,空空荡荡。 就是这一瞬间的恍惚,泪水难以遏制的划过脸庞,宋姿看着左手握着宴会请柬,右手拿着改进方案的吴畏,仿若美梦破碎般流露出凄美苦笑。 是啊……眼前这个自私的家伙,怎么可能让自己如愿呢? 心灰意冷的宋姿,知道自己绝无违背吴畏的可能,便在希望一闪而逝后沉-沦于绝望深海,她不想再进行毫无意义的挣扎了,每一次不得不听命于吴畏的指派,都在她的自尊上深深划了一刀,感受到自己的骄傲已然千疮百孔,旋即毅然决然的拿起重新装填好的符文魂枪,试图了结自己的生命。 只是,来自奴役锁链的命令,让她连自杀都做不到! 宋姿彻底崩溃了,哀莫大于心死的她,向吴畏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了,让我去死吧……与其成为你的奴隶苟且偷生,还不如让我带着尊严死去……” 看着楚楚可怜的宋姿,吴畏只觉得有朝一日,对方可能会变成第二个苏琳琅,瞧瞧这如出一辙的说话语气,啧啧,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啪! 这不是巴掌声,而是那枚取自风妖的特制银币被拍到了桌上。 吴畏将之缓缓推到,宋姿撑倚桌面的手指旁。 心愿了结的吴畏,只是想逗弄一下对方放松放松,殊不知宋姿的精神早就因为他的接连驱使,来到崩溃边缘,看着那只桀骜小野猫,突然变成不堪雨打的凋零残荷,连吴畏都心生我见犹怜的感受,终究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 吴畏轻轻摇头,旋即在纸上写就如下字迹。 “告诉我银币的来历,我就把方案还给你!” 看清楚这句带着标点符号的语句,宋姿没有立刻破涕为笑,而是面露惊疑之色,眯着水灵灵的乌润眼眸,死死的盯着吴畏:“你说真的?” 吴畏点头。 “没有骗我?” 吴畏摇头。 宋姿作势要哭,吴畏只好摇头变点头,显然这妮子被某人伤的不轻。 他心感无奈,面对这种自带歧义的问话,不能说话真是麻烦。 这下,宋姿的心情好了许多,起码暂时消去了自杀的念头,她轻轻抿起纤细红唇,无意之举,让唇珠越发有型,再次确认眼泪是对付男人的必杀利器,哪怕只剩下骨头也不例外。 哼! 察觉吴畏的态度有些转变,宋姿自以为找到了致胜法宝,昂着洁白玉颈得意轻哼,殊不知吴畏只是因为心愿了却,不再那般急迫而已。 拿来银币垂眸一瞥,柳眉立时凝起,这枚银币正面是露出诡笑的裂口者,背面则是带着黑色手套的兽爪。 宋姿面露严肃,寒声问道:“这是你从那个人身上搜来的?” 在得到吴畏的肯定答复后,当即俏脸生寒,因为她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胆敢在旧世废墟发动袭击的势力,来历果然非同凡响。 “这是污手党的身份银币!” 得到解答,吴畏依言将药剂方案丢还给正咬牙切齿的娇俏美人,对于所谓的污手党,他近来也了解了一些。 纵贯大陆的龙脊山脉,共有八座直抵苍天的宏伟山峰,山峰与山峰之间,不仅存在隔绝人世魂乡的星界,还有七条连接东西世界的通道,每一个通道都有世间最强者坐镇,血腥女王是其中之一,污手党魁则与另外两个合作伙伴,共同享有一个通道的使用权,以及山峰之间的偌大星界。 “原来是污手党的手笔,难怪我们宋氏不惜重金雇佣来惊龙王座的铁龙佣兵,也仍旧遭到袭击,比起这等坐拥星界的庞然大物,呵,宋氏还是太过渺小。” 唇珠美人有些落寞的感慨道,就算是闻名夏盟的鼎盛宋氏,也绝非污手党的对手,更别提投资失败元气大伤后的宋氏了。 一时间,无力感侵袭身躯,让她忍不住抱紧双臂,哪怕是手握药剂方案,都无法遏制心中悲苦,宋氏壮大惹来众多觊觎,即便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都选择在背后狠狠捅刀,而这场意图翻盘的孤注一掷,最终还是因为一方巨擘的突然动手而以失败结束,好在她侥幸得到了让宋氏东山再起的资本。 想起还在夏南苦等的母亲,宋稚便重重地握紧拳头,昂扬斗志迅速激发,暗道一定要将药剂方案带回去,眨眼间,她又变回那只不甘驱使的小野猫。 吴畏没有再给她分派任务,而是将桌上的猩红药剂取来,试管中的液体比清水要粘稠一些,好似鲜血,回过头来,他不禁要问,此物到底是改良后的生命药剂,还是苏琳琅基于上帝因子崩溃的灵感,所制造的未知产物? 想起苏琳琅为血腥女王留有的礼物…… 他只觉得此人身上笼罩起更加浓重的迷雾。 摇摇头,现在关心这个已经毫无意义,在极其短暂的等待过后,别墅之外的战斗,终于彻底爆发开来,吴畏没有让宋姿走在前方,而是顶着扑面而来的强大威压,闯出别墅。 此时,传奇魂师暴喝出声,本就远超常人的魁梧身躯,再度猛烈膨胀,仿若丛林巨猿般令人生畏,他的手掌划过虚空,好似无形长刀,带起破空惊雷,如影随形的法则领域作为刀刃,强行将恐惧领域斩开,五位污手党徒伺机而动,却立时有两人悄无声息的死在两大领域的倾轧之中,侥幸逃生的一人,还被破碎领域割断了半个身子,再无活路。 至于剩下的两者,没有功夫缅怀同伴,埋头冲向别墅所在,这一幕,恰好让吴畏目睹,同时,也让他看到了血尸大领主的彻底爆发。 吼!! 在与传奇魂师对峙之时,血尸大领主身上的污浊鲜血流淌满地,形成仿若泥沼的血浆之池,悬于池上的他身躯后仰,双臂猛张,一道道玛瑙般的红色波纹从口中发出,非但让猛然发力的传奇魂师动弹不得,还让那两位污手党徒因为恐惧而倒伏在地。 恐惧领域的可怕,不仅在于它能百倍千倍的引动内心之中脆弱所在,还因为防不胜防的发动方式,哪怕是心性最为坚硬的铁血男儿,都有可能在下一瞬沉浸于恐惧中不可自拔。 传奇魂师还能利用法则抵抗,可包括宋姿在内的三个人类,则立时中招。 月夜再现,匆忙跑到吴畏身边的宋姿,又一次看到了那无边惊恐的种种景象,就在她无处求援的时候,吴畏再度轻轻拍了一下她裸露在外的香肩。弹指间,恐惧景象如潮水般退去,心有余悸的她,终于察觉异样,似乎这个可恶的骷髅,非但可以免疫恐惧,还能助她摆脱困境! 这个发现,让宋姿不由得多看了吴畏一眼,但耳边传来的咆哮余波,还是让她不禁说道:“血尸大领主太可怕了,咱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说实在的,要不是灵魂奴役的缘故,她早就弃吴畏而去了。 然而面对近在咫尺的两位传奇强者,吴畏却没有半点慌乱,他不由分说的命令宋姿站在原地,自己则靠着温润娇躯贴在后方,抬手将宋姿的握枪右手挪到合适方位,然后下达开枪命令。 第三十一章 卷中金龙 “你疯了?现在雾气这么大,你叫我怎么开枪?彻底惹怒血尸大领主怎么办?” 笼罩着旧世废墟的浓雾,不知让多少人死于迷失,就算是实力强大的传奇魂师,能见度也不足五百米,更别提她这个小小的信仰魂师了,不过是五十米的距离,就已然彻底无法视物。 因而她既没有看到那两个倒地不起的污手党徒,也未能发现吴畏的目标正是其中之一。 此时的她极力挣扎,一想到吴畏的冰冷骨掌揽着自己的腰肢,就不由自主的遍体生寒,然而她的反抗,却根本无法触动灵魂锁链的强横指令,为了让自己远离几欲作呕的森森白骨,只好苦口婆心的出言劝导:“咱们现在只能逃跑!” 吴畏忽略了她的说辞,仍旧强硬的下令开枪。 “果然亡灵的脑子都有问题!” 宋姿咬牙切齿的怒骂一声,唯有依言扣下扳机,一道磅礴光束瞬间刺破迷雾,在符文魂枪消灭目标之前,她敏锐的捕捉到了一道人影的存在,这个发现,让她暂时忘记那具骨头还没有松开自己,反而思考起吴畏的真实身份。 预知保险箱和暗格所在,无视血尸大领主的恐怖气息,轻易看穿迷失浓雾…… 这般有违常理的诡异表现,让她觉得吴畏必然是亡灵皇族的子嗣,而且是排名前列的继承者,否则绝无可能拥有这多的特殊能力。可是话说回来,亡灵皇族的成员,为何会流落此地?再联系吴畏那毫无风度的做派,似乎完全不具备皇族亡灵惯有的无可挑剔的贵族姿态。 宋姿有些阴暗的私下揣度:“这货肯定是亡灵皇帝的私生子,然后被遗弃到了这里!哼哼,真是个可悲的家伙!” 吴畏可不管宋姿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就扯着她向别墅的一侧走去,那里有一条绕过树林的小路,至于剩下的污手党徒,吴畏不准备理会,也没有办法理会,因为老式能量电池只能提供一发能量子弹,多余能量的逸散,导致符文魂枪过热,短期内没办法再度动用。 而两人的行踪,立时惊动了远处角力的传奇存在。 传奇魂师看到吴畏手中的请柬卷轴,眼里冒火,口中暴喝:“哪里走!” 血尸大领主虽然无法口吐人言,但是它的疯狂咆哮却更为气势逼人。 两股强大威压瞬间碾压而来,令别墅外围的铁门顿时吱呀作响,就算吴畏能够无视恐惧气息,也依旧被强者气势挤得骨骼扭曲。 面对这等骇人存在,两人就像风中柳絮,随时都会被风刃撕裂。 宋姿虽然没有陷入恐惧幻境,一张俏脸却也因为窒息压力而褪去血色,她艰难的瞥了眼身边的吴畏,心中埋怨,如果早点动身或许就不用落入此等田地,不论是血尸大领主还是传奇魂师,都能轻而易举便抹杀二者,可现在,陪伴与她的居然是自己憎恶至极的骷髅异族! 更可悲的是,这个该死的骷髅居然还成为了自己的主人! 欲哭无泪的宋姿,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悲惨,如果可以的话,她宁可先行灭了吴畏,然后再即刻自尽,也算是在临终之前,了却心头之恨。 然而吴畏的表现却与宋姿截然相反,面对气势汹汹杀将而来的两大强敌,只有一把骨头的他傲然挺立,脸上流露出旁人无法看见的淡淡笑意。 手腕一抖,夜宴请柬迎风舒展,刹那间,一只熠熠生辉的金光巨龙,从小小卷轴里扶摇而起! 吼!!! 哪怕是再度感受到这犹如王者般的至高气息,吴畏都不得不惊叹于血腥女王的强大,谁能想到,一封请柬居然能召唤出仿若真身的金龙幻影? 当初的吴畏可没有现在这么从容,他之前只是把龙皮打造的请柬,放到从宋姿身上取来的松紧腰带里,然后斜挎在胸骨上充当护心镜,彼时面对窒息强敌,他也是在走投无路之际,才察觉胸前龙皮传来阵阵咆哮,情急之下匆忙打开,谁知正好化解了窘境。 突如其来的金色巨龙,将血尸大领主未能驱散的雾气,轻易抹去,同时也狠狠吓了他和那位传奇魂师一跳,他们本以为吴畏和宋姿是可以随手碾死的蚂蚱,谁知半路忽然杀出这等强敌,漫天金光刺眼异常,愣是让两者不敢直视其威严形状。 宋姿同样因突兀现身的庞大金龙而心生惊异,因为在王庭夜宴开始创办的百年时光里,还从未出现过类似的传闻,要知道每一次王庭夜宴都伴随着腥风血雨,而她先前遭遇黑衣人一路追杀时,藏在私密部位的卷轴也不曾有半点异动,怎么这东西到了吴畏手中,就突然冒出一条金色巨龙来? 宋姿想不通,吴畏则没去想,因为他看向了巨龙现身金光不再的宴会请柬,而其上内容却与王庭夜宴毫无关联,反而像是专门对他诉说的一般。 “收下吧,这是老朋友的临终赠礼。” 再次看到这句话,吴畏不由得想到了那个黑暗空间中,赠予他厚重书籍的白发老者,尽管他的记忆里,并无此人的存在,可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受,仍旧昭示出某些特殊意味。 至于那本书籍,即为灵魂日记。 吴畏有些好笑地心想:“或许我真的就像英雄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带着些许与众不同吧?” 金色巨龙展现出了以一敌二的强大实力,位于生命顶端的天然高贵,让两个对手受到了极大压制,使得战斗偏向于近身肉搏,反而不怎么声势浩大。 无法动用恐惧领域,血尸大领主已经不足以同传奇抗衡,可是它却比那位传奇魂师更加凶猛,与金色巨龙展开正面交锋,这让传奇魂师乐见其成,暗中唤醒仅存的污手党徒,任务决不能拖延下去。 此间战斗,迟早会让惊龙王座知晓,甚至会引起血腥女王的不快,要是王庭山外的血钟响起,迎接他的,将是无法想象的灭顶之灾。 金色巨龙固然没有实体,可身躯强度仍旧令他惊叹不已,哪怕血尸大领主拥有堪比传奇的生命力,也被打得节节败退,若非他屡次伺机援手,早就被龙爪撕成碎片。 接连遭受猛烈打击,让血尸大领主胸前的恶魔竖瞳,变得晦暗无比,可决定不死不休的它,再一次悍不畏死的直冲金色巨龙而去。 这般状况,让传奇魂师心中暗笑,因为污手党徒已经趁机摸到了宋姿和吴畏身边,而金色巨龙却在血尸大领主的挑衅中,完全忽略了其他存在。 看着毫无防备的吴畏两人,那位污手党徒仿佛看到了摆脱噩梦的机会,嘴角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意,他需要做的,只是把请柬夺走,抹掉女人脖子,打碎骷髅脑袋,最后逃之夭夭,一气呵成。 这位污手党徒当然没有逃过吴畏的目光,尽管这是实力强大的符文魂师,不是他和宋姿能够抵挡的存在,但吴畏压根就没想理会对方。 因为血尸大领主再一次被金色巨龙以蹂躏般的姿态打退后,忍无可忍的他终于做出了选择,狰狞面庞上的一对血眸突然透过重重迷雾,看向了王庭山的所在,仿佛臣服一般,垂下了自己的头颅。 传奇魂师察觉不妙就想阻止,可是道道血钟魂音却已经响彻于整个旧世废墟,听得他亡魂大冒,旋即奋不顾身的直冲王庭夜宴的请柬而去。 现在的他,只想拿着请柬离去,至于之后的事情,已经轮不到他来操心。 然而,在这钟声之中,正式臣服于血腥女王的血尸大领主,瞬间打破传奇桎梏,猩红色的恐惧领域立时覆盖目之所及,刹那间,万籁俱寂,哪怕是金色巨龙都失去了声音,那些已然碳化的树林枝叶,本应伴随冲击而纷纷溃散,却反常的定格在空中,直到扑向吴畏和宋姿的两个污手党徒,眼神被恐惧充斥,方才碎成片片,湮灭于烈烈风中。 在这片废墟中,唯独实力最弱的吴畏不受恐惧领域的影响,而宋姿哪怕得到他的帮助,也仍需与发自灵魂的恐惧进行抗争。 忽然,一声惨叫打破寂静,那是定格在两人不远处的符文魂师,在吴畏面前,脑袋突然爆开,一张扭曲可怖的惨白面庞,带着解脱,轻飘飘落向地面。 至于陷落在恐惧深处的传奇魂师,倒还能凭借法则领域挣扎片刻,但好死不死的是,金色巨龙却在这时将矛头对准了他,耀眼金光扑面而来,传奇魂师暗自叫苦,他到现在都搞不清,好端端的,为什么招惹到了血尸大领主这个煞星? 虽然他大概猜测到此事与吴畏和宋姿有关,但他打死都想不出,当一号实验体跨出别墅大门,就化身为失去人性的血尸大领主。 哪怕有女王出手,吴睿也必须依靠培养仓才能维持生命,受困于特殊禁制的吴奢,则因此开始了长达六十年的驻足守望。 纵使灵魂中属于人类的痕迹只剩寥寥,也让他本能地守护着这座的秘密别墅,以期自己的兄弟安然无恙,直到他有资格向女王臣服,换取能够重塑身躯的珍贵圣血。 然而这一切,随着那个二号实验体的死去,都变得毫无意义。 属于吴奢的灵魂,在复仇怒火中彻底泯灭,同时也带走了他对苏琳琅的深沉恐惧,从而令实验材料和身体完全融合,达到了向女王臣服的资格。 面对强大的金色巨龙,他最终还是选择以奉献灵魂为代价,成为血腥女王的臣民,为的只是灭杀吴畏和宋姿,完成复仇。 而此刻,他得到了这片领域至高存在的应允,瞬间跻身传奇层次,一举力压金色巨龙和传奇魂师。 在血腥王庭的领地,血腥女王就是不折不扣的上帝! 第三十二章 高贵与卑微 两个对手双双爆发,让先前还自鸣得意的传奇魂师,觉得自己要去见上帝了,现在的他别说完成任务,就算是自保也再无可能。 有人在绝望中选择沉默,有人则在绝望中开始爆发。 这位传奇魂师正是后者,豁出一切的他决定以生命为代价,强行将传奇领域催发至极限,硬抗恐惧气息的侵蚀以及金色巨龙的压制,出现在吴畏和宋姿面前。 道道裂痕自眉心蔓延而起,此人已经进入了法则自爆的读秒阶段,他要让所有人给自己陪葬! 然而让他诧异的是,吴畏完全没有躲闪的意思,尽管他没有办法看到吴畏的表情,却能从那黑洞洞的眼眶中,感受到冰冷笑意。 传奇魂师在心中发出和宋姿同样的感叹:“果然亡灵的脑子都不正常!” 然后就看到吴畏将一个东西抛了过来,那是一张龙皮,是血腥王庭的夜宴请柬。 “可笑!” 传奇魂师嗤笑出声,现在想着用请柬求饶? 晚了! 他此时再也不关心请柬的问题,只是想让吴畏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到底有多么愚蠢,他要用一场堪称浩大的死亡,好好教导这个可笑的低等亡灵,就算不做人了,也不能忘了做人的道理! 吴畏的举动,同样落到了宋姿的眼里,要是放在先前,她恐怕也会跟着腹诽亡灵的智商问题,然而此刻,她偏偏生出一种突兀的安心之感,仿佛自己只要旁观即可,不论看起来再怎么无解的危机,都会迎刃而解,只因为她的身边,站着一个身份特殊的不死生物。 那请柬飞的再慢,也终于抵达终点的时刻。 当宋姿诧异自己的想法为何如此怪异之时,眸光瞥见一块从传奇魂师上蹦出的破碎裂片,恰好落到了龙皮请柬之上,接着,又是一阵金光闪烁。 幻影巨龙在咆哮中瞬移到请柬周围,然后为读秒结束的传奇魂师,披上一层漫体金光,本应毁灭一切的法则自爆,却只发出比炮仗大不了多少的威力。 传奇魂师的面容瞬时凝固,因为他骇然发现,自己好像被一个骷髅,反过来教了做人的道理。 尘埃落定之前,最好别笑…… 这是他最后的人生笔记。 夜宴请柬伴随着传奇魂师,一同消失不见,而失去了金龙阻挠,空前强大的血尸大领主则来到了吴畏和宋姿的面前。 复仇怒火,让他急欲发泄满腔愤懑,逸散而出的暴虐气息,压得二者甚至都无法继续站立。 可是面对这十死无生的局面,且不提吴畏到底有没有化险为夷的信心,宋姿就因他而产生盲目的信心。屡屡见证奇迹出现,让宋姿不得不承认,虽然这该死的骷髅可恨到了骨子里,但对方似乎真的具备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她反而有些期待,吴畏将会以哪种方式,破解这近在咫尺的致命难题。 然后她就发现,吴畏的视线绕过了血尸大领主,看向远方的重重迷雾,在那里,有一支螺旋扭曲的钢铁标枪,出现于吴畏眼中的天际。 吴畏无法估量,到底拥有何等速度才能让一支钢铁标枪,在空气中摩擦燃烧,仿若一颗精确定位的洲际导弹,于下一刹那,悄无声息的命中血尸大领主的背脊,而后以别墅地基为界,留下一道深达十余米的偌大坑洞,反而不伤及吴畏与宋姿一分一毫。 直到爆炸余波将青丝吹起,耳边炸响姗姗来迟的雷鸣轰爆,宋姿才在窒息般的扑面压力中发现,前一秒还近乎无敌的血尸大领主,此时已经被那支突如其来的火红标枪,钉死在深坑之底,奄奄一息。 这是…… 宋姿来不及猜测此情此景是否也在吴畏的算计之中,而是怔怔地俯瞰那散发出蒸腾白雾的烈焰铁枪,美眸蓦地大亮:“惊龙伯伯!” 话音刚落,但见一道铺天盖地的黑色长影撞出迷雾,出现在两人面前。那是一道通体由钢铁铸就的峥嵘神龙,在威武不凡的龙首之上,矗立有一位嘴角带血的魁梧男子,此人赫然便是护送宋氏父女的铁血佣兵团长,闻名于人世魂乡的惊龙王座,戴惊龙。 “谢天谢地,惊龙伯伯你总算来了!” 看到戴惊龙,宋姿那一颗始终悬着的心,总算安稳落地,这意味着污手党徒的阴谋已然挫败。想起惨遭追杀的种种景象,她倍感庆幸,要不是自己咬牙坚持到了最后,恐怕非但命丧黄泉不说,甚至还会遭到不堪设想的侮辱,好在数度险死还生总算是化险为夷,只不过…… 视线瞥见一动不动的吴畏,宋姿美眸流转,没有选择立即向他发难,而是询问起自己父亲的消息。 只是立于钢铁长龙头顶的戴惊龙,却一脸凝重的看着迷雾深处,反而向宋姿叮嘱道:“切勿多言!” 宋姿面露疑惑,不知戴惊龙为何如此,可是接下来,她便不由自主的张大了红唇,因为方才昂首悬于半空的威武长龙,突然开始猛烈挣扎,哪怕戴惊龙竭尽全力稳固自己的万磁领域,却也难以遏制解体现象,最终分裂开来现出原型,成了散落遍地的战车残骸,整个钢铁龙首甚至灌入深坑之中,再度为血尸大领主送上致命一击。 唏律律…… 一阵仿佛奔踏于心田的马蹄声悄然而起,令宋姿不由得握紧砰砰作响的心脏,在凝眉眺望中,她的眼前悄然浮现出数目过百的亡灵战马,准确的说,宋姿甚至没有办法看清亡灵战马的全貌,她只能望见磨盘大小的铁蹄燃烧着幽蓝火焰,破开迷雾踏足大地,留下道道经久不息的熊熊幽火,令百条缰绳拉动的巨大马车,仿佛穿行于火焰中的巍峨宫殿。 此时此刻,宋姿终于明白戴惊龙的意思,因为那辆隐于雾中看不真切的庞然大物,便是独属于血腥女王的座驾。 也只有血腥王庭的主人,才能让传奇魂师中的佼佼者,得到王座称号的戴惊龙,难以维持自己的万磁领域,只能无奈仰望那宫殿般的暗红马车。 “好一个惊龙王座,居然敢在本王面前撒野?” 一道摄人心魂的嗓音,从宫殿中传来,顿时让宋姿变得头脑昏沉,倚着墙壁才能堪堪站立,而吴畏的湛蓝魂火只是微微一晃,躲过了言语中自带的灵魂魅惑。 戴惊龙微微颔首:“不敢,事急从权,还请女王陛下谅解。” “呵!”那不曾露面的血腥女王冷笑一声,引起马嘶阵阵,嗡鸣声宛如战马奔腾,纵使宋姿捂着耳朵,都难掩发自灵魂的强烈震慑,“事急从权?不见得吧!你刻意隐藏自己传奇巅峰的实力,莫非只是为了提防小人作祟?要不是你没有成为尊主,本王倒要提防你趁机发难呢!” 王座、尊主,是高阶传奇的两种称谓,凡是达到传奇巅峰层次的魂师,都可争夺尊主之位,而成为尊主之后,便拥有挑战血腥女王这一类至高星主的资格。 污手党徒精心策划的伏击行动,因为没能料到戴惊龙隐藏实力失败了一半,至于另一半,也随着王庭请柬的彻底毁灭一同消失。 面对高高在上的血腥女王,戴惊龙不得不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属于传奇巅峰的骄傲荡然无存:“女王陛下误会了,此行目的只为谋求合作。” “合作?好啊!本王悉心培养的血尸被你打了个半死,那你索性臣服于本王麾下可好?” 猩红宫殿中的血腥女王连声冷笑,戴惊龙眸光一凛,却是依旧强忍怒气:“女王陛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自由惯了,不想加入哪方势力。” 此时,已然被钢铁填满的坑洞之下,传来一阵低沉吼叫,显然,血尸大领主的复仇怒火还未彻底熄灭。 血腥女王冷哼一声,懒得再和戴惊龙周旋:“带着你的人滚吧!” 闻言,戴惊龙如释重负,立马探手一招,将失魂落魄的宋姿遥遥吸了过去,旋即头也不回的飞身离去。只是弹指功夫,迷雾便将那座隐藏着实验室的小小别墅掩盖在内,宋姿只能凭依灵魂锁链,回眸看向吴畏的方位,红唇轻启,想着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只能死死地攥着手中的药剂方案,于心底说道—— 但愿此生再也不见…… 沉默地看着戴惊龙乘龙而来如鼠遁去,吴畏心中生出有别先前的感受。 先前的他只是稍稍领略了传奇魂师的冰山一角,因而困惑于戴惊龙为何这般低声下气,难以理解王座、尊主这等层次到底有多么强大,更无法清晰的认识到血腥女王的崇高地位,到底达到何种程度。 在重新获得人类身体后的几个月中,他了解到了这个新新世界的重要秘辛。 拷在人类身上的寿命枷锁,以及凌驾于传奇上的七位星主。 按理来说,每次破境进阶都是一次生命蜕变,强大魂师理应获得更为悠久的寿命,然而自打末世降临后,人类族群的寿命便无法超过百岁,不论你的实力有多高,只要没有办法取代血腥女王这一类存在,成为七位至高无上的星主,便休想打破寿命桎梏! 长生是人类自古以来的梦想,上到帝王下到乞丐,无一不想长存于世。 可是现在,长命百岁便是绝大多数人类的生命终点! 吴畏知道戴惊龙隐藏实力,恐怕也存着一份取代血腥女王的心思,然而当血腥王庭的主人真正现身,纵然他惊龙王座已然位于人类顶端,却也只能恭敬低下自己的头颅,忍受那毫无顾忌的颐指气使。 此刻,身为小小骷髅的吴畏,同样需要仰望那座巍峨宫殿中的血腥女王,他的心中满怀敬畏之感,却也暗自期许,有朝一日,自己也要走到那个位置。 在无数人望而却步选择享乐生活的同时,选择重新变为人类的他,绝不想止步于此。 第三十三章 秘辛与变故 来自血尸大领主的挣扎声越来越响,那位高高在上的血腥女王,则将注意放到了吴畏的身上,再一次发出同样的提问:“小骷髅,要死还是要活?” 随着喉咙一阵发痒,吴畏便脱口而出:“要活。” “那好,本王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杀了血尸,就能活下去。” 马车之中传来了一如既往的淡漠嗓音,而吴畏却没有展现出初次面对的震惊,彼时他受到血腥女王的排场震慑,更愕然于存活条件之苛刻,不敢多言,也没想多言。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他琢磨着该怎么从血腥女王的身上捞些好处。 这并非胆大包天,而是因为他有底气这么做,他曾经坐上过那“座”恢弘马车,去过血腥王庭,沐浴过苏琳琅口中的圣血,这才重塑了人类身躯,随后被血腥女王连夜派往人世,完成她发布的还债任务。 心中如此料定,吴畏便不慌不忙的说道:“女王陛下,我与血尸大领主的实力相差过于悬殊,实在是力不从心,还请您能降下洪恩,为我提升实力。” 最直接的好处当然是实力灌输,吴畏想要借此试探,这座变异的上帝乐园,能否达到改变现实的程度。 “好啊!”血腥女王呵呵冷笑,“只要你宣布臣服于本王,我立马助你成就传奇!” 闻言,吴畏魂火一跳,传奇魂师的能耐有多高他算是见识过一二,想到能够轻而易举的成为传奇,不得不说让他都有些心动,可是相应的,获得实力的代价让他难以接受。 臣服于血腥女王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并不知道,但知道苏琳琅和戴惊龙的选择后,同样拒绝了这个提议。虽然没办法直接提升实力有些可惜,但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能够提升实力的方法绝不仅有这一条路子。 对于吴畏来说,知道那些值得知晓的秘密,便能够助涨灵魂火焰的成长,所以他顺势提出了一个自己最为关注的问题。 “敢问女王陛下,我到底是谁?” 我是谁? 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好笑,但却是吴畏最想弄清楚的事情,因为自打他在旧世废墟醒来,心底便有一道声音诉说他的名字是“吴畏”,而残缺不全的记忆,则完全无法找到“死亡”前后的景象,仿佛那些片段都被生生删除,或者埋藏在他无法找到的地方。 至于其他事情,他倒是记得非常清楚。 然而综合出现在他身上的种种异象,免疫恐惧、看破迷雾、自称老友的神秘老者、程序错乱的上帝乐园,都昭示着自己的身上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丝特殊,而最能解答这个问题的,便唯有态度不明的血腥女王了。 可是面对这个问题,血腥女王却选择沉默,紧接着那些亡灵战马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纷纷匍匐在地紧缩魂火,而那座巍峨宫殿则冒出刺骨发痒吱呀异响,待得平息过后,马车之中传来了有别以往的气息。 一道稍显年轻的嗓音,带着愠怒说道:“仗着这个破机器,你以为就能为所欲为了?” 嗯? 吴畏微微一愣,这道声音虽然年轻了些,却仍旧带着血腥女王那独树一帜的傲慢,同时他也知道了变异的上帝乐园仍旧存在极限,恐怕是他的问题触碰到某些禁忌,因而现实中的血腥女王有所察觉。 不过,吴畏没有准备放弃,出言追问:“女王陛下,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 “哼!”血腥女王冷笑一声,“抱歉,本王没有义务回答你!快点动手,不要浪费时间!” 血腥女王态度强硬,但吴畏却没有依言照办,他可是知道这位不可一世的女王陛下,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瞧您说的,我这小胳膊小腿可搬不开那些铁块,还是等血尸大领主自己爬上来吧。” 吴畏话音刚落,眼前填满深坑的战车残骸便消失不见,显露出仍旧被钢铁长枪钉死在地的血尸大领主。 血腥女王冷哼道:“现在可以了吧?” “嘿!我就纳闷了,你到底看上我哪点?放着传奇等级的血尸大领主不救,偏偏想让我杀了他?”吴畏顺势说道,“女王陛下,只要您肯解惑,我就立刻动手!” 血腥女王语气森冷:“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要是女王陛下嫌麻烦,大可自己动手啊!”吴畏察觉血腥女王似乎对她口中的破机器有些顾忌,便以此作为依仗进行谈判,“其实您也知道,透露一些无关紧要的秘密,对您不是损失,反而能让我更好的完成您的任务。” 隔着马车,血腥女王仿佛在吴畏身上看到了得意的微笑,然而正如吴畏所想,她的确对上帝公司心存顾忌,当然她也可以自己了结了血尸大领主,然而这么做的话,不利于她的计划。 所以,面对吴畏的无耻要挟,血腥女王破天荒的选择了妥协,不过在出言之前,还是恶狠狠的警告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也就是本王好心,要是被别人察觉,哪里会纵容你这般放肆?” 吴畏呵呵笑道:“多谢女王陛下!” 血腥女王冷哼一声,娓娓道来:“你应该看到了苏琳琅藏起的那份实验报告吧?他的实验目的,是将恐惧晶体的碎片植入人体,展开造神计划。” 恐惧晶体?造神计划? 吴畏心头一凛,暗道苏琳琅的野心果然庞大,尽管血腥女王对所谓的“神”态度平淡,但这不妨碍他惊叹于苏琳琅的想法。 “呵,造神计划,当真可笑!凡人怎会知道神的可怕?苏琳琅费劲全力也不过制造了一个半成品而已,最后还被他亲手废掉。那个吴家的小子,倒也有些能耐,本王正是见他的灵魂异常坚韧,才想将之纳入麾下,结果最后被苏琳琅植入过多恐惧晶体,就算灵魂再强,也难以阻止躯体崩溃。” 血腥女王的话音在迷雾中引起道道涟漪,同样也落入了奄奄一息的血尸大领主耳中,他突然停止了挣扎,而是静静倾听血腥女王的回答。 “本王当时答应,只要他能成功融合所有恐惧晶体,就出手救下他的兄弟,不过嘛,人类的灵魂彻底消失,他也失去了最大价值。正巧,本王无意间找到了你,而你的灵魂有那么一丝特殊,所以本王也兴起了造神的兴趣,准备将他融合完毕的恐惧晶体,移植到你的体内。” 血腥女王的嗓音中带着得意,也让吴畏恍然大悟,难怪血腥女王会利用圣血为他重塑身躯,原来是为了所谓的造神计划,他先前还以为,血腥女王将从血尸大领主身上得到的恐惧晶体,植入自己的脑海,只是为了要挟他不要试图逃避呢,想不到还存着这份心思! 而吴畏猜测自己莫名获得的附加能力超凡感知,便是因此而来。 “至于苏琳琅留下的最后礼物,其实就是你手里的试管而已,原因嘛,大概是他料想我会恼羞成怒,所以直接留下了抹除手段,免得麻烦。” “小骷髅,本王废了这么多口舌,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你总该动手了吧?”血腥女王的言语中透露着不满,“你以后用这破机器的时候,记得小心一点,要是再打搅本王沉睡,可轻饶不了你!” 总算是解答了部分疑惑,魂火再涨的吴畏暗自欣喜,向血腥女王道了声谢,就想动用那支猩红药剂击杀了血尸大领主,然而他再快,怎么可能快得过传奇存在? 没有了压在身上的万钧碎铁,血尸大领主的状态远远好过先前,而血腥女王的回答,也让他的恶魔竖瞳紧缩成线,仿若深渊的瞳孔深处,燃烧着孤注一掷的滔天怒火。 他不再选择挣扎脱离钢铁标枪的束缚,而是直接用双手插向自己的胸膛,生生将那颗长在胸膛正中的硕大眼眸摘了出来,伴着排山倒海般的痛苦,浴血竖瞳中也掀起了道道仿若熔岩般的震荡火浪。 旋即赶在吴畏动手之前,猛地长啸一声,将这颗恶魔眼眸投向了吴畏所在。 他听到了血腥女王的计划,也知道了血腥女王的冷漠用心,所以他同样将自己的复仇怒火,倾泻到了血腥女王的身上。 他要当着血腥女王的面,挫败她的谋算,取代吴畏完成夺舍! 恶魔竖瞳宛如彗星袭月,撞碎同吴畏连线上的别墅地基,径直轰击在吴畏的头颅之上,然而,吴畏的脑袋没有半点损伤,他背后的二层别墅却消失不见。 血尸大领主只想复仇,可他有限的神志早就被无穷怒火烧灼殆尽,完全没有顾及到自己的力量会直接将吴畏砸死。 出手的,当然是血腥女王,血尸大领主的一举一动,怎能逃脱她的眼睛?而她为了惩治吴畏,没有阻止血尸大领主的意图,反而大有袖手旁观的意思。 “哼!让你强闯本王的房间!”血腥女王嘴角一挑,“一点规矩也不懂,好好吃点苦头,长长记性!” 血腥女王这般想着,那边吴畏的意识则被恶魔竖瞳,拉到了一方漆黑世界,正是吴畏的意识空间,它要在这里完成吞噬,夺舍吴畏的躯体。然而让它意想不到的是,在这里,他不仅看到了吴畏的灵魂火焰,还看到一颗漂浮于火焰中的恐惧晶体,而晶体之中,居然还有一团缓缓燃烧的幽幽火焰! 那同样是吴畏的灵魂火焰! 为了完成造神,血腥女王可不单单是为他重塑身躯,而是动用圣血直接将吴畏的种族从亡灵,转化为了人类。同时,为了防止旁人探查吴畏的灵魂真相,她甚至造出一道灵魂火焰重塑魂海,继而以恐惧晶体封住了初始魂火,隐藏到了魂海深处。 所以,吴畏非但成为了人类,还拥有了两道灵魂,初始灵魂占据主导位置,附属灵魂除了用于遮掩,还可以让吴畏获得天赋能力。 当然,吴畏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所以他发现恐惧晶体中的灵魂火焰,连自己都愣了一下,思索过后,才得出如上结论。 而恶魔竖瞳则在短暂的惊愕过后,立刻气势汹汹的杀将而来,现在的它不想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只想吞噬吴畏的灵魂,一道也罢,两道更好,多出来的恐惧晶体,更是让他实力翻倍的至宝! 苏琳琅临走前,在吴奢身上接种了大量恐惧晶体,催生出了这枚恐惧魔神的本源竖瞳,让旁人闻风丧胆的恐惧之力,反而是它最好的滋补品。 第三十四章 因祸得福 由于灵魂处在特殊状态,吴畏能够以上帝视角观察自己的意识空间,他不仅可以近距离审视灵魂火焰升腾跳跃,同时也看到了恶魔竖瞳的完全形态——一头样貌狰狞的虚幻魔影。 如果说血尸大领主还保留着属于人类的基本形态,那么这道虚幻魔影便再也找不到类人痕迹。 头颅之上是一对盘曲巨角,蔓延至长尾末端的整条背脊,密布突出骨刺,放眼望去,骨刺之间闪烁有隐隐红芒,仿若呼啸闪电,蕴含毁灭力量。虚幻魔影怒视着吴畏的灵魂火焰,体内犹如藏有地狱熔炉,于双瞳迸射灼热红芒。它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无声咆哮,使得浑身密布的猩红鳞片,宛若火炬般熊熊燃烧。 为了尽快吸收恐惧晶体,它直接动用本源能量无尽恐惧,伴随双臂骨爪猛然挥动,一道恐惧洪流喷涌而出,几可摧毁吴畏魂火,粗壮肢体悍然顿地,近乎踏碎意识空间。 面对转瞬即至的恐惧洪流,吴畏别说操纵灵魂火焰跑路了,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虚幻魔影发出攻击,便直接沦陷于猩红气息的肆意摧残,幽蓝魂火宛如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瞬就会突然熄灭。 虚幻魔影仰天大笑,他要用最为拿手的方式,将吴畏折磨致死,好让血腥女王尝尝失败的滋味。 然而宫殿马车中的血腥女王,却好整以暇的托腮静坐,眼中满是不屑:“半成品就是半成品,智商本就没多高,这下脑子更是成了摆设,连局势都看不清,还想挫败本王的计划?可笑!” 正如血腥女王所说,虚幻魔影的确没有看清局势,最直观的表现是,不论吴畏的灵魂火焰遭到何等摧残,却能自始至终挺立于恐惧洪流之中。个中缘由,除了吴畏能够免疫恐惧侵袭外,还有赖于恐惧晶体的保护作用,不仅为灵魂火焰提供避风港湾,反而能不断吸收恐惧洪流,令自身发展壮大。 虚幻魔影本就并非真实,在血腥女王的有意推动下,怎么可能吸收真实存在的恐惧晶体? 代价当然也有,那就是并未遭受实际损伤的吴畏,反而要适应晶体成长所产生的磅礴能量,使得不受躯体保护的本源魂火不,直接面对灵魂撕裂般的痛苦。 躺在登录舱中的吴畏不曾受到火焰灼伤,甚至衣衫都没有破损,但他此时双眼紧闭,青筋乍起,汗水潺潺留下,面色扭曲狰狞,凭借强大毅力对抗灵魂折磨。 可是哪怕境况如此,他都没有痛哼出声。 血腥女王察觉吴畏状态,哼了一声:“吃些苦头好,别人想吃都没这机会呢!要不是有这台破机器,你上哪儿去找白送的恐惧本源?也罢,本王见你辛苦,索性再帮你一把,耗死这个半成品,好处可不止能让恐惧晶体壮大。” 终于察觉情况不妙的虚幻魔影,意识到使用恐惧洪流,只是徒劳无功,便想动手直接将吴畏的灵魂撕碎取来,却又猛地发现,它已然失去主导身体的权力,不仅动弹不得,甚至连恐惧本源都无法收回。 莫名中,它听得血腥女王孤傲娇笑:“乖乖的最后当一次工具,也好轻松上路。” 虚幻魔影惊怒异常,可任凭它如何张牙舞爪,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看着本就不甚充足的恐惧本源,飞速消逝,而身处恐惧深渊的吴畏,却没有痛并快乐的想法,意识恍惚中,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因为灵魂折磨而出现撕裂错觉,同时又有一股温和能量,不断抹平损伤。 他无法看到,胸膛上的那枚玉髓血剑,正源源不断的释放能量,也多亏他让吴清慈精雕细琢增强吸收,否则还要多吃些苦头。 不过即便如此,吴畏也仍旧心觉度秒如年,但让他稍稍欣慰的是,能够亲眼目睹恐惧晶体的不断壮大,而他却也因此忽略了更大的惊喜,那就是恐惧晶体与主副灵魂之间的隔膜正在渐渐消失,灵魂日记所显示的三种能量体系,居然开始融合! 血腥女王看到融合效果平稳进行,心情不错的哼了一声:“本来考虑以后才给你安排融合能量体系的机会,结果现在就便宜了你这个小骷髅。” 不受控制的能量消失,让身怀恐惧本源的虚幻魔影反而生出惶恐之感,恶魔竖瞳紧缩成线,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身躯越发虚幻,唯一能做的便是发出毫无意义的咆哮,看着那块原本属于自己的恐惧晶体,逐渐壮大。 得益于死灵法师特有的坚定意志,再配合灵魂日记的保护作用,吴畏度过了痛苦爆发的煎熬时期,进入灵魂麻木的消耗阶段,他感觉到虚幻魔影的气息趋向虚弱,心中猜想完成强制任务的方式,已然从简简单单的动用那根猩红药剂,变为灵魂与意志的消磨对抗。 而在能量体系逐步融合的情况下,他反而凭借恐惧晶体的逐渐增强,与虚幻魔影形成彼消此长的相反现象。 时间一分一秒缓缓流逝,灵魂撕裂悄然消失,虚幻魔影则虚弱到无法挣扎,而恐惧晶体也成长到几乎与第二魂火同等大小,正式宣告能量体系完全融合。 血腥女王稍显困顿的打了个呵欠,而后虚幻魔影便在不甘中自行死去,吴畏蓦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完好无损的悬于半空之中,身边飘有一把灰白小剑,正是吴奢携带的吴家信物,还有一根白色断骨,则是他当初冒险横穿血腥大领主的地盘时,被一帮行尸扯去的半根肋骨。 至于它为何落到血尸大领主的手中,原因不得而知。 吴畏又找了一番,没有发现本应出现的恐惧晶体,想来已然被自己完全吸收,那么手中的猩红药剂也相应失去了最大作用。 【提示:血尸大领主死亡,强制任务完成。】 【提示:任务奖励,灵魂日记完全解封。】 吴畏当即看向灵魂日记,果然发现多处改观,首先是日记正文出现了其他分卷的名字,均与龙脊山脉另一边的魂乡世界有关,他无意间得到的某些传闻,零零散散的分布其中,也让他获得这部分知识带来的额外能量,只是由于“人世新历”一卷还未完成,能量上限只能定格在十点。 唯有补全五年混沌的缺失历史,才能开启下一卷“英雄传说”的收录工作。 另外一个重头戏,便是日记能量、死灵法力以及先天魂力,这三种能量体系合而为一,统称为死灵魂力,达到三十点。日后不论动用恐惧术还是超凡感知,抑或即将觉醒的天赋能力,都不必受限于原本能量,最直观的提升便是超凡感知可以渗透足足三厘米的雾石魂玉,何况随着恐惧晶体的成长,超凡感知也迎来提升。 【附加能力:超凡感知(共五层封印,目前解开两层)】 【能力介绍:苏琳琅为吴奢植入过量恐惧晶体,导致灵魂遭到吞噬,其天赋能力【超凡感知】附着于恐惧晶体之上,提升恐惧晶体即可解开封印,增强感知效果。】 这段介绍肯定了吴畏的猜想,他回过神来,看着荡然无存的别墅遗址,心中五味杂陈,自己名义上的那位爷爷,不愧为天子骄子,否则也无法拥有超凡感知这等强大天赋,只可惜天才薄命,阴差阳错之下,反而让他得到了这种能力。 血腥女王懒得等他怅然感叹,便直接将吴畏吸入宫殿马车,看到笼罩于血雾之中的血腥女王,某人这才反应过来:“我该怎么离开这里?” “等着!” 啪! 一声马鞭响起,百多亡灵战马起身狂奔,赶赴废墟深处的血腥王庭,吴畏站在“宫门”旁边,脚下体会不到半点震颤,却知道马车速度绝对超乎想象。 铛铛铛…… 王庭山前响起血钟,迎接主人安然归来。 同时,一些早就等候于此的道道人影,纷纷露出如释重负的璀璨笑容,他们和宋氏集团一般,得到夜宴请柬前来赴宴,某些人想到有可能得到血腥王庭的魂玉开采权,便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那不仅仅意味着财富,也代表了无上权柄。 有人说过,谁掌握了魂玉,谁便掌握着未来。 这话说的没错,因为出产魂玉的星界领域,尽归七位至高星主,与星主达成开采合作,最起码能在人类世界拥有旁人无法忽视的声音。 可是这些人注定要失望了,因为王庭山的巍峨大门,在宫殿马车驶入后便轰然关闭,再无开启的意思。 有人忍不住了,开始冲着大门质问,更有甚者,自恃实力想要直接跃过大门,结果被一支突如其来的箭矢洞穿胸膛,还未落地便化成粉末随风散去。 所有人瞬间噤若寒蝉,在这里招惹血腥女王就是找死。 身背一把粗犷长弓的血衣女子,忽而屹立于血钟之旁,漠然扫视门前众人:“传女王令,王庭夜宴不限期推迟,诸位,请回吧。” 有人意识到,血腥女王这是不满于污手党在她的地盘上胡闹,无功而返的赴宴者同样大为愤懑,污手党魁明明都已坐拥星界,为何还要与他们分这杯羹? 不论如何,他们没办法违抗血腥女王的意志,只能匆匆离去,谁都不知道血腥女王何时才能消气,只得暂且押后对于阳城的注资。如果合约顺利达成,紧邻血腥王庭星界草原的阳城,会引来无数人淘金,但是血腥女王的抉择,让所有人明白,这只是空欢喜一场。 而这时,吴畏被血腥女王带到王庭深处,抵达一道阴暗长廊,他想起自己正是在长廊尽头的房间中,沐浴圣血重塑身躯,突然意识到这大概是自己离开的方法。 第二次来到这里,吴畏再无杂乱情绪,反而有心思欣赏走廊两旁的连绵壁画,发现壁画描绘出一则宏伟史诗,却不清楚这是谁的个人转机,直到他即将来到走廊尽头圣血房间,才看到一张脸庞,一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庞。 “这不是我吗?” 吴畏讶然驻足,壁画中的那道英俊面庞,与他一般仿佛被薄雾笼罩,双臂张开,屹立于一座通天高塔之上,仿佛世界之王。 血腥女王懒得言语,直接将他推进通道尽头的房间之中,落入弥漫馨香的圣血池水。 传闻中,这道血池由血腥女王屠杀无尽生灵建造而成,但吴畏并不这么认为,因为血池之中的生命气息无比纯粹,淹没其中,他只感到灵魂放空,不存半点怨气凝结。 渐渐地,灵魂火焰归于平静,吴畏也接到了意识回归的系统提示。 而就在他即将重返真实世界之际,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道低声呢喃:“你……还差得远呢。” 第一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提示:登录舱自我修复完毕,目标意识顺利接回,消除临时生成的记忆空间。】 【提示:记忆空间消除完毕,目标可在灵魂日记搜集达到预设要求后,进入既定追溯空间。】 【提示:期待您再次使用上帝乐园,再见。】 最后一道提示,如开始一般以中气十足的嗓音说出,昭示上帝乐园回归正常。 吴畏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被困于登录舱中,爆炸火焰尽管未能伤他分毫,却将舱门连接部位烧融,无法自动打开,他看了眼天讯,时间已是凌晨四点,不欲再找陈老管家援助,毕竟刚刚才请出他老人家出手。 明知道吴风与和古东珠可能来阴的,吴畏自然要保证安全,所以他通知陈老管家暗中保护,自己则想试玩上帝乐园放松一番,不曾想又闹了一出因祸得福。 感受到灵魂火焰传来的充足能量,吴畏索性决定自食其力,可这种高端定制货的上乘质量,反而成为最大阻碍,烧融部位完全封死,单凭力气无法撑开。吴畏转头抓向玉髓血剑,却又发现胸前空空荡荡,只剩下了一道模糊血印,想来被自己无意间吸收完全。 只是不知道,玉髓又给他带来了怎样的提升? 百般无奈,吴畏耸肩:“看来这是逼我动绝招了!” 与此同时,吴奢故居旁的幽雅庭院内,黑色小猫忽而张开金色瞳眸。 见状,吴清慈放下手中刻刀,摇摇头,又拿起刻刀。 嘎吱! 登录舱门被吴畏艰难推开,满头大汗从中爬出,倚着墙根喘气连连,不禁感叹:“好家伙,这东西的材质绝不一般,普通炮弹别想轰开,要不是有三十点能量支撑消耗,差点就得呼叫支援。上帝公司不愧是主导天讯架设的大集团,把一个小小登录舱愣是打造成微型避难所,果真财大气粗,果真来历神秘。” 感叹过后,便是汹涌而来的腹中饥饿,多亏冰箱中放着足量食品,否则他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 雾气弥漫中,吴畏看向了自己的脸庞,认为有必要调查一番,而后摸了把一侧肋骨,暗自点头,神清气爽的走出浴室,死灵魂力也从几近枯竭,恢复至五点左右。 趁着时间还早,吴畏开始查询武勋家族的相关信息,苏琳琅搜集的一页残纸,与现今记载存有无法忽视的差别,那未知勋族为何除名,势必与混沌五年有莫大关联。 只是,不论房中书籍还是天讯网络,都没有只言片语,无奈中,吴畏接到了沈白的通知,老爷子要与每个阳城新生进行通话。 黑色轿车将吴畏送到灯厅所在,一下车便碰到了君竹君武,眼镜小美女似乎没有睡醒,懒洋洋的打着哈欠,沉默寡言的君武则对吴畏轻轻点头,以作示意。 “呀,表哥,怎么感觉你变了啊!” 君竹回过神来,笑盈盈的围着吴畏转圈,明媚眼神连连打量,感觉吴畏有所变化,却又找不出显眼区别,手指轻点粉唇,歪头纳闷:“嗯……气质似乎变了一点点,还有……还有气质变了一点点。” 吴畏哑然失笑:“你还没睡醒吧?” 君竹眨眨眼睛,蓦地抱起吴畏胳膊,很是慵懒的倚靠肩头,小声埋怨:“外公也真是的,大清早的突然把人家叫了起来。” 吴浣溪这时从旁边走来,无奈摇头:“这是每年惯例,说了你不听,现在倒开始抱怨了,好了,你们几个快些进去吧,老爷子身体不好,别让他等太久了。” 站在一旁的古东珠想要出言,被吴镇东制止,只能目送吴畏走入灯厅,见到吴询的全息影像。他坐在轮椅之上,脸色苍白,刚想说话便是一阵咳嗽,让君竹立时揪心不已,埋怨只是说说罢了,看到吴询的苍老神态,眼镜小美女脸上满是忧色。 “咳咳,爷爷的身体不好,今天就不高谈阔论了,之所以叫你们过来,只想叮嘱一句话,咱们吴家人,不能再内斗了……咳咳,阳城学院虽然有家族参股,但终究不受直接管理,你们以后,凡事要互帮互助,谨记,谨记……” “好了,你们两个出去,我要和吴畏说句话……” 君竹眼角含泪,默默点头,依依不舍的转过身去,却又一步三回头,生怕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外公。君武知道老爷子有要事相谈,更知道他的身体耽搁不得,强行拉着君竹冲出门去。 收回目光,吴询脸上挂起笑意,对于这一双外孙,他很是欣慰,转头看向吴畏,语重心长:“吴畏啊,你身为兄长,要照顾他们。” 吴畏轻轻点头,目光沉毅。 吴询静静的看着他,心有挣扎,却还是低声说道:“前夜你问我混沌五年的事情,我不好透露,你若是执意要查,就去学院里找……” 闻言,吴畏眼中闪过亮光,老爷子终究给他指出一条明路,可是他来不及道谢,全息影像便消失不见,显然吴询的身体状况恶化到了极点。 吴畏只能将他叮嘱铭记于心,若有所思走出灯厅,却撞见匆匆赶来的吴风与。 他看向漆黑灯厅,淡淡问道:“爷爷休息了?” 吴畏轻轻点头。 吴风与漠然转身,他身边的私人侍从却站在原地,看着吴畏满心困惑:“这家伙是人是鬼?田一清不是说刺杀成功了吗?为什么他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有事吗?” 通过他的神情,吴畏瞬时猜测出了动手之人。那私人侍从察觉自己失态,赶忙转身离去,追到吴风与身侧,沉声问道:“少爷,您的时间那么宝贵,也不至于为了除掉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专门入学阳城啊?” “你真的以为,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吴风与神情淡漠,那私人侍从察觉有异,立时转变话锋:“当然不是,如果您想体验大学生活,顶尖学院任您挑选,阳城不过刚刚步入一线而已,实在是不值得您浪费时间。” 吴风与摇摇头,不想解释真实原因。 在知晓刺杀失败后,他陆续接到两份情报。 一封自夏北而来,直接言明第一封调查报告内容有误,古东珠动用家族关系,深入调查,发现的确有一伙外敌潜入吴畏“故乡”,下达攻击命令的,是一位出身武勋家族的军方首脑。 而之所以吴畏能够“幸存”,是因为他准备动身赶赴阳城,半路上遭到了战斗波及,士兵本想将之一并处死,却因为军方首脑突然变卦,转而将之扭送入军方医院,并为这次行动打上错误标记,将吴畏视作见证人,从而名正言顺的派遣一应“解职”军官,执行秘密任务。 第二封情报正是关于这些军人的秘密行动,吴镇北查明,包括贾元庆、贾戴玉在内的众多军人,全都参与一个极其重要的保护任务,正是因此,吴风与才突然选择入学,与这些军人的保护目的相反,他要将此人秘密击杀。 至于如何处置吴畏,吴风与也进行过一番考虑,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不能过早暴露杀机,所以暂且放弃了除掉吴畏的想法。 “安排一下,入学仪式我就不参加了,院系班级等我通知。” 吴风与淡淡说道,以吴家在阳城学院的影响力,安排他空降入学绝不是问题。,他抬起狭长眼眸,望向云雾缭绕的巫山山麓,于心中说道—— “挡我者,杀。” …… 阳城学院距离吴氏庄园没有多少距离,甚至严格意义上讲,双方比邻而居,只要通过巫山鬼竹,便是阳城学院的学院猎场,只是幽幽鬼竹林号称有来无回,连鬼魂都要迷失在内。 在陈老管家的亲自带领下,吴畏与君家兄妹抵达阳城学院。时间还不到六点,这里便聚满学子,原因是阳城学院推行极致管理,两个小时搞定一应事物,八点钟就要正式分班上课。 六点钟踏进校门之后,若是没有要事,需要半年后才能出来,因而吴畏一早便辞别沈白,与这位私人侍从相处不多,但十分合乎吴畏心意,所以顺便请求陈老管家多多提携。 而让吴畏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在这里碰到了孟放、孟凡两父子。 见到吴畏,孟凡将视线转开,一脸的不情愿,他没有从吴风与那里得到任何补偿,因而满心怨气,却被头发花白的孟放硬拉着来到吴畏面前:“小吴啊,昨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小子鬼迷心窍,给你添麻烦了。” 吴畏没想到孟放竟然为这件事专程跑了一趟,更何况他也没有吃亏,反倒是孟凡损失不小,连连摆手:“孟叔,使不得。” 看到孟凡还没有道歉的意思,孟放轻叹一声不再强求:“既然儿子不肯认错,就只能我这个老子向你道歉。” 说罢,孟放拿出一叠泛着油墨香气的洁白纸张,塞到吴畏手中:“听说你对观石辨玉有些兴趣,我这把老骨头索性卖弄一二,写了些心德经验,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集百家之所长,总会有些用处。” 孟凡猛地转过头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纸张,满脸的不可思议:“爸,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交给一个外人?” 孟放却不理他,只是自顾自的拍了拍吴畏的肩膀,欣慰笑道:“做了半个月的邻居,老孟觉得你这个年轻人有点意思,好好学吧,就当是老学长的祝福了。” 固然吴畏拥有超凡感知,也能体会到孟凡的心德经验有多么珍贵,能够与吴询对垒,其水平境界绝非常人可以比拟。吴畏将其郑重收下,决定好好研究一番,且不说不能辜负孟叔心意这类空话,单是考虑到超凡感知终究只是附加能力,便让他觉得有必要做好万全准备。 更何况,他若是想在观石辨玉一途有所成就,绝对不能只靠超凡感知。之前他自信应对贾戴玉,还能以隐藏实力作为解释,以后若是遇到更高难度的挑战,总不能一味以运气推脱。 孟凡见父亲态度坚决,越发不肯给吴畏道歉,愤然甩手,匆匆离去。 孟放看时间不早不再逗留,同吴畏对视一眼,驼着背脊,缓缓走远。 时间一到,校门开启,一众学子争先恐后的进入门中,唯有吴畏怔怔驻足,目送孟放逆流而去,他心有不解,疑惑问道:“为什么孟叔放着儿子不传,非要传给我呢?” 君竹同样疑惑不解,反而是君武蓦地给出答案:“大概,他觉得你们是同道中人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 吴畏笑笑,将孟放的心德经验珍重收起,转而向大门昂首走去。 从今天起,他正式成为阳城学子,他要在这里找到那条老狗,找到失落的五年秘密。 第二章 王子与特权 阳城学院的办公大楼正对校门,中间是一片宽阔广场,看着无数新生汹涌而来,教导主任田一清满脸激动,这是学院步入一线后首次招生,校方无比重视,他自觉肩负重任,矢志做到万无一失,无数次调整报道流程。 在他的安排下,一群带有醒目标志的高年学生,分流人群到各个手续网点,在检查无误后正式交钱入学,继而被各院系负责人领走,分配宿舍班级。 虽然看起来,整个过程并不复杂,但实际上隐含巨大风险,一众校方警卫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确保不让任何一个与亡灵为伍的死灵魂师,混入学院之中。 当然,光凭目力无法分辨谁是死灵魂师,因而每个检查点都预备了足量圣水针剂,打入血管后,但凡身上有一丝亡灵气息,都会引起不良反应,轻则受伤,重则死亡。 这是检查死灵魂师的惯常手段,来自光明圣堂的圣水,是对抗亡灵的绝对利器,校方为了避免意外,不惜采买纯度更高的圣水针剂。 时不时爆出死灵魂师的犯罪记录,让学生们对于这群堕/落者的憎恨,已然深入骨髓,没有人选择抗拒,也没有出现异常情况,让头顶稀疏的田一清好生松了口气,忍不住高兴起来,结果因为看到一人,又失去笑容。 “田主任!” 田一清蓦地叹了口气,看向匆匆走来之人,好心无奈:“李教授,我现在很忙,有事情明天说。” “明天说就晚了!”李教授头发杂乱,样子有些不修边幅,面带忧色,低声下气,“田主任,我那门课,您看能不能帮忙求个情。” “打住!” 田一清猛地抬手:“李教授,你也知道,咱们学院是擦着边,进的一线评级。去年你没招下人,扯了后腿,今年说什么也不可能继续开课,课程安排早就发下去了,压根就没有你的配用班级,这个情,我求不了,你还是请回吧。” 李教授张了张嘴,满脸落寞,他的情况有些特殊,空有职称的话无法得到任何经费,研究项目也不可能进行下去,见到田一清一脸肃容,最终选择不再强求,可他没走几步,却突然听到田一清同旁人的天讯通话。 “哦!是马教授啊……你放心,今年与宋氏集团的合作是重点项目,虽然有吴家参股,但校方的压力还是很大,关键时刻还要靠你们顶住……肯定,经费肯定上调!这不都提前决定好的吗?诶,放心放心,该给你们的经费,绝对不会挪用,老田我直接给你打包票了!” 李教授定了一下,想起校方决议,知道自己的研究不受看重,只能落寞离去,但是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哄闹,以为有意外发生,回头却发现是来了一位特殊新生。 与黑发黑瞳的炎黄子孙不同,这位特殊新生则有一头璀璨金发,以及一对无比深邃的金色眼眸,鼻梁高挺,皮肤白皙,是典型的白人特征,却也能找到东方人的特有韵味,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优雅气息,显然拥有良好的礼仪训练,而紧随其后的一行铠甲骑士,则彰显出此人身份,来自地处北方的神圣帝国。 与实行议会制的夏盟不同,神圣帝国乃是君主制,全国上下信仰天堂圣光,孕生圣水的光明圣堂便是国教圣地,后方的骑士铠甲,也并非古代骑士那般笨重,而是采用神圣帝国独树一帜的装甲技术,非但不会阻碍行动,还能提供额外动力,行走间步步生风,十分威武。 实在是因为这些人过于耀眼,让原先偷偷注视吴畏等人的男生女生都转移了视线。 早有准备的田主任,立即动用专门空出的检查通道,亲自迎接,操着一口流利英文,含笑说道:“尊敬的奥斯顿子爵,欢迎来到阳城学院,您的入学手续已经办好,可以直接入学。” 这句话,让众人恍然大悟,有的不禁暗自激动,没想到能和异国子爵成为同窗,一些女生则两眼放光,比起吴畏,奥斯顿固然稍显逊色,但其子爵身份,却让她们更感兴趣。 一直忍受着拥挤长龙的君竹,则说出另一些的人心声:“凭什么一个外国人能享受特权?” 吴畏耸肩:“重点不是国籍,而是地位,校方之所以这么做,还是为了安全,你要是不想挤,直接联系校方好了,我敢肯定,你的安全绝对比这个子爵重要。” 君竹听着受用,摇头嬉笑:“才不呢,好不容易才让陈爷爷没跟着,我可不想再被人这么看着。” 面对田主任的邀请,奥斯顿并未依言,用纯正汉语予以否定:“十分感谢校方为我的安全着想,但同样作为新生,我希望能够得到平等待遇。” 说完,他便亮出手腕准备接受针剂注射,那位校方医师倒也大气,压根没去理会田主任的意见,上手就是一针。 身为神圣帝国的亲王世子,圣水入血非但没有引起不良反应,反而让他的身周弥漫起淡淡光辉,对于信仰圣光的人来说,圣水能带来额外好处,也让一众青春女孩,眼里愈发星光闪烁,觉得奥斯顿不仅身份高贵,而且温文尔雅,简直就是童话中的人物。 君竹不好多说什么,却悄悄吐槽:“我看他是奔着这点圣水来的吧?” 吴畏一阵好笑,君武也露出笑意。 田主任适时上前,再度发出邀请,奥斯顿却执意走完全部流程,用天讯核对完身份信息,便开始检测魂力。与高考前夕所检测的先天魂力不同,学院主要针对境界状况。综合觉醒至今的提升进度,以及先天魂力的高低,细化区分学员潜力,用以安排班级顺序。 作为神圣帝国重点培养人物,奥斯顿自然是先天满魂力,而境界检测的结果也颇为优异,已经点燃魂海主星的四座星火台,达到了见习魂师中段程度,只要再点燃剩余三座,即可令魂海主星亮起,继而晋升为正式魂师。 这样的速度,别说在阳城学院,哪怕是在顶尖学府都是数一数二的,引得一众新生学子,惊叹出声。 君竹悄悄吐出香舌:“不愧是皇亲国戚,我哥没日没夜的冥想,也才点燃三座星火台,原来这家伙赖着不走,是为了出风头啊!” 吴畏见得君武露出凝重之色,眉头轻挑,说起来,他还没有正式觉醒呢,别说奥斯顿了,连君竹这只小懒猫都比不上。 此时,一众校方高层也在办公楼中遥遥注视,此时最为高兴的不是校长,而是指挥分院的院长,因为奥斯顿正是指挥分院的新生,引得其他三个院长好生嫉妒。 阳城学院的全名其实是“阳城军事学院”,除却指挥院外,还有战斗、研究以及文职分院,负责向军方、议会以及各大集团输送生员。 “哈哈,今年有了奥斯顿,我们指挥分院的排名势必上涨!” 对于指挥院长的沾沾自喜,研究与文职两位院长还好,他们一个需要专业人才,另一个主要招收女生,没有太大怨念。可是容貌粗犷的战斗院长就忍不住了,猛拍桌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好意思吗?要不是我们院的学生争气,能让你白捡了便宜?” “嘿,这我可不管,谁让我们经费少呢?校长,您也看到了,奥斯顿进了我们指挥院,总不能再克扣经费了吧?否则让人家笑话啊!去年是战斗院的争了气,才让咱们挤过一线评级,今年我保证,只要经费到位,绝对能打翻身仗!” 出自军方的指挥院长,是个实打实的老滑头,校长无奈应允,让他越发猖狂,气得战斗院长腾地站起,却又猛地坐下。 只因为奥斯顿突然说了一句话:“田主任,请问我能否调换院系?” “不可能!” 回答的当然不是田一清,而是坐不住的指挥院长,打死他都没想到,早先填好志愿的奥斯顿会突然变卦。与之相反,战斗院长开始哈哈大笑:“你算老几?听校长的!” 校长是个十分随和的小老头,在指挥院长的幽怨目光中,直接答应了奥斯顿的请求,他可知道对方远道而来的主要原因,压根就没指望能给学院做出多少贡献。 田主任得到回应,给予肯定答复,用天讯调出所有院系名录,让其自由选择。奥斯顿没有查看,而是直接说道:“我想进入文职院,跟随官明月老师学习。” “不可能!” 这次咆哮的换成了战斗院长,他本以为峰回路转,谁知奥斯顿会弃武从文,指挥院长以牙还牙:“你算老几?听校长的!” 校长呵呵一笑,让喜出望外的文职院长准备接手,唯独研究院长稳稳坐定,完全置身事外。在他看来奥斯顿显然有其目的,否则也可能直接道出官明月的名头,这位可不仅是普通代课老师,还是去年空降学院的副校长,只是听从校方号召,才成为文职院的历史老师。 至于官明月的另一个身份,便是上一届夏南美人,在皇族猎艳的传闻屡见不鲜的情况下,奥斯顿的心思,路人皆知。 一众新生恍然大悟,俨然将奥斯顿视作花花公子,不过这可乐坏了那些文职院的女生,正所谓近水楼台,就算没办法摘得这颗异国明月,接近一番总是好的,弄不好还能发展一段异国恋情。 听闻周遭女生的兴奋谈论,君竹瑶鼻翕动,不服气道:“一帮花痴,那个花花王子哪里有表哥帅了?” 吴畏轻笑一声:“你不都说了吗,我不是王子啊。” 君竹才没有童话情节,摇着吴畏的胳膊,嬉笑道:“王子能有什么好的?说破天也没有表哥帅啊!” “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轮到咱们检查,快点走吧。” 吴畏拗不过她,摇头笑笑,却发现一个娇小女孩正凝视自己,吴畏与之相视点头,没有多做理会,带着君竹君武走向检查网点,未能看到那个女孩眼中,闪过莫名光彩。 第三章 觉醒 尽管知道自己不可能暴露身份,但目睹圣水针剂注入手臂,吴畏还是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然后……啥事儿也没发生,反而是君竹在后面看得咬紧粉唇,可怜兮兮的恳求医师,能否换成口服。 医师有些犹豫,吴畏索性道明君竹的身份,让眼镜小美女连圣水检验都免了,直接跟着吴畏核对身份交钱入学,五百万最高学费,让在旁监管的学长咂舌不已,而后把教导主任田一清找了过来,原因自然与学费无关,而是吴畏没有觉醒,无法检测魂师境界。 “咦!还有这种情况?觉醒的天赋还能因伤封印?” 田一清审视着吴畏的病例,一如吴家众人心下惊奇,不过情况固然特殊,但阳城学院同样设有觉醒室,考虑到吴畏身份,便亲自带他赶往办公楼的觉醒室,进行天赋觉醒。 检测完魂师境界的君竹,也没有忙着报道,随同吴畏一并前去,她一直在意吴畏的天赋会如何变异,很是好奇,一路上叽叽喳喳,也让田一清明白了大概,并向校方做出汇报。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研究院长扶正镜框,眼中充满求知渴望,猛然看向战斗院长,语气诚恳:“吴畏的第一志愿是你那里,我也不强求你让给我,但你要负责说服他,配合我进行一项研究工作。” 容貌粗犷的战斗院长满脸嫌弃:“拉倒吧,上了你的解剖台还能下得来?再说了,你也不想想吴畏是什么身份,不怕吴副校长找你麻烦?” 研究院长不以为意,眼中闪过坚定光芒:“一切都要为科学探索而让步。” 校长小老头呵呵一笑,同样好奇吴畏的觉醒状况,却被几声敲门引去注意,原来是那位被田一清打发走的李教授,还是不愿放弃希望,试图征求校长同意。 会议室中的一众校方高层皆是无奈,盖因为李教授的研究项目不受社会欢迎,甚至触动了某些禁忌,学校之所以决定停课,也是出于保护目的,想不到他会如此执着。 指挥院长摇头规劝:“老李啊,你就别费这闲工夫了。” 李教授不答,看向校长,小老头轻轻摆手,示意他不要心急,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吴畏的觉醒状况。战斗院长没能收下异国王子奥斯顿,心有怨念:“希望陈老推断正确,多一个先天满魂力的血系魂师,总能弥补一些损失。” 损失最大的指挥院长火了:“你能有什么损失?白捡个好苗子还不知足。” “好了,等到吴畏完成觉醒,再解决你们的问题。” 校长笑呵呵的打着圆场,注视吴畏走进觉醒室,双手放于觉醒石上,感应潜藏于魂海深处的天赋能力。众人息声纷纷望去,却是未能发现李教授的神色出现变化,不住的打量着监控中那道年轻身影。 此时此刻,吴畏闭起双眼,感受觉醒石上传来的阵阵波动,恍惚中,意识仿佛徜徉于无尽星海,唯有阵阵心跳,指引他归宿所在。那是一颗悬停于魂海中心的黯淡星球,此时却跟随心脏跳动不止,吴畏不由自主的冲向星球深处,意识与星核相融,随之一同振动。 刹那间,桎梏破碎。 隐隐红光自身周发出,看得一众校方高层连连点头,觉醒室的分析仪器立时得出结论,吴畏的确获得了某种血系能力,只是具体效果不得而知。战斗院长很是满意,血系能力十分稀少,值得重点培养,只是当他看到魂力反馈,蓦地失去笑意:“怎么才九点!陈老不是说先天满魂力吗?” 指挥院长幸灾乐祸:“陈老毕竟年纪大了,出些差错实属正常。” “滚蛋!”战斗院长怒视一眼,“不是先天满魂力的话,培养价值就大打折扣,虽说他背后站着吴家,但终究是旁系成员。” 指挥院长摇头暗爽:“这我可管不着,反正是你们院的人,你也别挑肥拣瘦,好说歹说也是血系能力,不比一般的先天满魂力差多少。” 纵使如此,战斗院长仍旧满心不快,研究院长适时出言,再度发出研究请求,战斗院长犹豫了一下,缓缓点头:“配合你也行,不过说好了,今年的药剂供应,绝对不能推脱!” 见得研究院长点头答应,这才让他稍稍满意,随后便见校长露出一脸笑意,茫然间,又见指挥院长瞪大眼睛,指着魂力反馈,满脸的不可思议:“我的眼睛没花吧?” 始终没有挪开注意的文职院长凝重点头:“没有,我是亲眼看着魂力反馈,从九点飙升到三十点的。” 战斗院长腾地站起,他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但他知道从来没有一个见习魂师,能够拥有超过十点魂力,这代表吴畏就算不是先天满魂力,也值得当做奥斯顿那一类顶尖学子展开重点培养。 心中惊喜无以言表,可他看到研究院长便猛然懊悔,当即改口:“你的研究没戏了,要是吴畏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吴家人,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研究院长却不以为意,眼见吴畏这般天赋异禀,就算没有战斗院长的允诺,他也要展开研究,然后就被李教授泼了一盆冷水:“就算你是苏琳琅也不可能得到研究成果,因为这关乎武勋家族的秘密。” 校长点头,比起几位出身草根的分院院长,他同各个武勋家族都打过交道,因而肯定了李教授的观点。只是,研究院长立即发现不对之处:“那为什么吴畏第一次觉醒,先天魂力才七点?” 李教授话音不改重复应道:“因为这关乎武勋家族的秘密。” 研究院长绝不相信这种说辞,武勋家族就算秘密再多,也势必有迹可循,等到吴畏上了解剖台,有多少秘密还不得展露无遗? 此时此刻,站在觉醒室前的两人,同样震惊于吴畏的暴涨魂力,田主任甚至都忘记询问吴畏的具体天赋,君竹眼中满是流光溢彩,她就知道比起奥斯顿,自己的表哥更加耀眼。 吴畏精神奕奕的走出觉醒室,还不清楚他的觉醒引来多大轰动,方才觉醒之后,便开始肆意吸收觉醒室中的游离能量,刚刚在灵魂日记中看完自己的天赋能力,先前耗尽的死灵魂力便已然补充完毕。 君竹兴冲冲的扑到近前,好奇问道:“表哥表哥,你觉醒了什么天赋能力啊?” 吴畏想了想,轻声笑道:“血液操纵。” 说着,他亮出手臂,眼神微微一动,便有一滴血液从针孔处沁润而出,直让君竹惊叹出声,天赋能力越是具体,便代表其潜力越是强大,吴畏之前觉醒的类感知能力,在吴家子弟中比比皆是,才被古东珠等人以家族大义要挟。 实际上,吴畏对自己的能力有所隐瞒,只因为灵魂日记将他的天赋能力称为“圣血”,为了避免过于惊世骇俗,他只是点出血液操纵这一突出特性,殊不知田主任已然被那三十点魂力震得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收拾心情,田主任的表情变得越发和蔼可亲,在战斗院长的要求下,出言询问:“吴畏同学,战斗院系的万院长想要与你通话,可能会商议你的导师人选。” 恰好吴畏想要征询此事,便答应下来,结果那位战斗院长一上来就哈哈大笑:“吴畏,你今天就是我万峰的学生了!” 田主任没有看到吴畏表情,只顾祝贺:“万院长是我校战斗院系第一名师,能有他来教导,必然可以发掘你的所有潜力!” 旁边的研究院长可不管时机恰当与否,直接插话:“吴畏同学,我是阳城学院研究分院院长、研究所主任,阳城科研协会带头人,夏南科研协会理事,稍后我会给你发送一份研究项目,只要你肯合作,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一长串头衔,让吴畏听得云里雾里,君竹却知道这一位的心中所想,悄悄对吴畏说道:“表哥,你千万不要答应他,这个人就是十足的研究狂,一上头什么都能做出来!” 田主任咳嗽了一声,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向吴畏强调,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获得大把学分。 在阳城学院,学分就是王道,不仅关乎能否毕业,还可以兑换稀缺资源,如果想要进入重力室、学院猎场等特殊场所,均需要耗用学分,至于吴畏一早便盯上的图书馆,也得拿学分作为门票。 吴畏心中微动,却没有立即答应,只说他会认真考虑,然后就对乐不可支的战斗院长万峰说道:“抱歉,万院长,多谢您的厚爱,但我想调换院系!” “不可能!” 万峰几乎动用了最大的力气,咆哮出声,震得君竹直捂耳朵,好生埋怨:“那个外国人能换,我表哥凭什么不能换?” 指挥院长冲万峰哈哈大笑:“调换院系是学生自由,你算老几?凭什么拒绝?” 万峰恨得牙根痒痒,差点忍不住动手打人,眼巴巴看向校长,可小老头却视而不见,直接答应了吴畏的要求。 往日里调换院系的情况很少,一连两个天才人物都提出要求更是少之又少,田一清再度亮出所有院系名录,吴畏却与奥斯顿一般,直接说道:“我想进入文职院,跟随李银河教授学习。” 嗯? 田一清面露异色,会议室中的校方高层也多是如此,他们谁都没想到,吴畏会做出这种选择。震惊过后,校长似乎猜到了什么,看向面色莫名的李教授,微微笑道:“恭喜你,李教授,你可以重新开设新历历史课程,但学校无法给你分配教室,请谅解。” 文职院长见李教授半晌没有回应,便一脸喜色的替他应下,直让旁边战斗、指挥两位院长一阵火大,好好的两个天才,居然都进了文职院,这是什么道理? 文职院长可不管两人的杀人眼光,向吴畏表示欢迎,研究院长则在旁暗笑:“以前但凡有些风头,都让你们给抢跑了,哈,这下遭报应了吧!” 只是他未能料到,待得满腹心事的田主任将吴畏君竹送走之后,居然再度接到了转院请求,申请者正是先前凝视吴畏的娇小女孩。研究院长发现女孩是研究院需要的专业人才,便苦口婆心的进行规劝,让她不要浪费天赋时间,可娇小女孩却执意转院,不得已,只能遗憾作罢。 田主任三度亮出院系名录,娇小女孩则直言说道:“我想和吴畏同学一起,跟从同一位导师学习。” 没想到又有一位天才人物提出加入,文职院长别提有多美了,在其他三位恶狠狠的注视下,忙不迭的冲呆滞无言的李教授说道:“老李,别磨蹭啊,还不快点去见见你的两位宝贝学生?一应安排只管题,院里保证优先处理!” 第四章 点魂火 一晃眼,吴畏已然入学五天,与整天忙活的君竹君武相比,他的学习生活十分悠闲。本来遵照校方安排,专业、魂师、军事、历史以及选修五大课程,满满当当分割一周七天,可现实却正好应对了某句诗文——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吴畏指名道姓成为李银河的学生,就是因为老太爷说他能够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可事情远非想象中那般顺利。 李银河非但没有因为重获代课资格,全心全力教导吴畏,反而是刻意疏远于他,丢下一门打扫废墟的差事,便不再理会。好在与他成为同窗的娇小女孩十分贴心,每天都会分享笔记,让吴畏由衷感叹,同人不同命。 除此之外,其他事情倒是件件如意。 凭借校方关照,魂师、军事两位导师对他尤为上心,因而冥想时遇到的所有问题,都能得到完善解答。而李银河交付的差事也不繁杂,每天清理完部分废墟后,还能挤出时间用于冥想,倒是让他快速积累到足够经验,并尝试在今天点燃星台魂火。 屏气凝神,吴畏“注目”于魂海之中,意识潜入魂海主星,随同心跳一起振动。 市面上流传的基础冥想法,又名火焰冥想法,是众多魂师先贤的智慧结晶,简单易懂且效果不俗,哪怕是吴家这等武勋世族,也会教导给嫡系子弟。 火焰冥想法的核心所在,便是将意识冥想为火焰形状,打通魂星内核与魂星表面,点燃星台魂火。 对于常人来说,首要难点是冥想魂火,不过这对于亲眼见过灵魂火焰的吴畏来说,不成问题,他需要的只是攻破魂星地壳,将魂火送至“地表”,而这对于拥有三十点魂力的吴畏来说,同样不是问题。 通过五天左右的探索,吴畏找到了最是容易点燃的一座星火台,并且已然打通过半路径,只需要走完最后路程,即刻触及星台所在。 光线昏暗的废墟之中,吴畏神情专注,轻而易举的冥想出灵魂火焰,顺从意识指引于星核出发,冲向已然开拓过半的地壳隧道。寻常人往往受限于低微魂力,开拓速度无比缓慢,可是对于别人头痛无比的问题,吴畏却能一路高歌猛进,在强劲魂力的冲击之下,魂星地壳不再成为可怕阻碍,使得灵魂火焰得以飞速靠近星台所在。 死灵魂力不断耗用,吴畏也临近成功突破,滴滴汗水,渐渐聚拢于额头之上,顺着发际缓缓流下。 这是一场考验意志的艰难试炼,随着能量见底,吴畏也不得不进入疲惫状态,灵魂之中仿佛道靡靡之音,始终劝他就此放弃,反正时间充裕,养精蓄锐再来不迟。 然而吴畏却深知争分夺秒的重要性,据说那位奥斯顿王子,不日便能点燃第五座星火台,他本来就慢于旁人,哪怕只是争取到一天时间,都能让他更进一步。 身为见习死灵法师的坚强特性,让他咬紧牙关抵挡诱惑,一点点将灵魂火焰送入地表,而后在死灵魂力耗尽之前,成功点燃一座星火。 呼…… 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吴畏发现一点亮光驱散魂星黯淡,分外欣慰,在成为正式魂师之前,他没办法从中得到额外能量,却可以壮大灵魂力量,倘若当初吴畏的灵魂足够强大,宋姿施展灵魂拘役,便会直接遭到灵魂反噬。而吴畏拥有的能力效果,也全都与灵魂有关,灵魂强大,效果便越是优异。 就拿两重解封的超凡感知来说,渗透半米魂石绝非难事! 睁开眼睛缓缓起身,吴畏看到时间不早,便收拾工具走出废墟。 此地位于学院猎场内部的安全区域,吴畏凭借工作证即可随意出入,虽说李银河不太负责,但该给的好处一样没少,很多人苦于学分不足,分外眼馋这份差事,倒也让他盘算着,是否在完成清理前,偷偷跑到安全区外晃荡一番。 午餐时间与君竹一起度过,小美女的特殊眼镜立马察觉出吴畏的变化,乐滋滋的道贺一番,又很是慷慨的主动买单,让好些君竹的追求者,只能望而却步。 …… 星期六下午的时间,属于历史课程,授课内容并未囊括新历百年,而是讲述华夏文明,让学生通晓夏盟之所以屹立不倒,正是因为这份源远流长,有助于增强民族凝聚力,蕴生民族自豪感。 对于这门课程,吴畏还是比较感兴趣的,不单单因为他十分熟悉,更由于授课老师美名在外。 由于李银河只带着两个学生,所以除专业外的所有课程,都与文职院的其他新生一起,女生众多,每次上课都十分热闹。吴畏擦着铃声走进阶梯教室,一如往常坐到前排,不是其他人不好学,而是有人为他占座。 “这是今天的教学笔记,你接收一下,我和老师求过情了,他还是没有松口,对不起哦……” 出言之人,正是李银河的另一个学生,她坐在吴畏后方,满含歉意的悄悄说道。 吴畏转身看向娇小女孩,洒然笑道:“谢啦,这事儿又不怪你,我也乐得清闲,否则也不会这么快点燃第一座星火台。诶,蓝心,晚上要不要庆祝一下?顺便答谢你的笔记。” 蓝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哦,晚上社团有活动,我抽不开身。” 吴畏耸耸肩只能作罢,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问询:“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吴畏还没说话,满教室的女孩子就齐刷刷的望了过来,不用问他也知道是谁,比起异国王子,他更喜欢和蓝心聊天,随意摆手,让奥斯顿坐到旁边。 可他扫视一眼却发现教室中还有不少空位,没来由的想起某些宫廷传闻,忍不住问道:“这位同学,就算你真的奔着官副校长而来,也不至于非要坐的这么靠近吧?其实换一个角度,会有新鲜的发现,你要是不信,坐到别地儿试试。” 噗嗤! 蓝心被吴畏逗笑,赶忙用笔记挡住面颊。 奥斯顿猜测到他的顾忌,金色眼眸闪过无奈之色:“实话实说,我有婚约在身,并且,我从来没有追求官老师的想法,实际上,她是我母亲的妹妹,换句话说,我要叫她小姨。” 吴畏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看了眼奥斯顿,的确能看到些许东方神韵,这才放心下来。 终于,上课铃声响起,随着一道倩影飘然而至,吴畏送算是见到了这位名声不小的官副校长。 这一位自去年空降阳城学院后,便在校长与董事会的支持下,进行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将战斗院视作攻坚重点,愣是用一年时间,把阳城学院带入一线。 大概因为吴畏是个“肤浅”之人,没有过多在意其丰富履历,而是欣赏起这位夏南美人的清丽姿容,单是那一对含情脉脉的幽怨眉眼,他便觉得有一句诗形容得恰到好处。 两弯似蹙非蹙龙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在吴畏看来,官明月是一个林黛玉式的人物,只是比起那位林姑娘,唯有两靥生愁,却无娇袭病体,娴静时一如姣花照水,踏步间胜过弱柳扶风。哪怕没有病体美态,也犹令吴畏心觉胜过西子三分,只是不知,这位大名鼎鼎的官副校长,是否果真比那七窍玲珑心,还多出一窍。 吴畏沉声问道:“你小姨是不是喜欢红楼梦?” 奥斯顿眼露惊色:“你怎么知道?” 吴畏微微一笑,不予作答,便看到官明月启动全息影像,从头叙说起华夏五千年的辉煌文明。官明月的口才很好,配合模拟影像,十分引人入胜,只是这些知识,吴畏早早牢记于心,所以他闲来无事,眼神便专注于跟随那一颦一簇。 或许是吴畏是唯一一个心不在焉的学生,官明月的视线时不时与其凌空交织,对于一入学就闹出不小动静的吴畏,她自当有过一番了解,没少听闻其他老师夸赞其态度认真,可她亲眼所见却并非如此,印象分大打折扣。 当然,身为人师,官明月觉得有必要把吴畏拉回正途,而最直接的方法,自然是当堂提问。 全息影像蓦然定格于商朝崩塌之际,便听得官明月脆声问道:“吴畏同学,请你分析一下商朝灭亡的根本原因!” 立时,所有人都看向吴畏。 蓝心心想这下完了,她坐在吴畏身后,虽然看不到他的视线,却也知道他从来没有做过笔记,眼神瞥见官明月的冰冷眉眼,就知道吴畏招惹到了麻烦。 殊不知,吴畏却是直视官明月,缓缓起身侃侃而谈:“上层贵族生活腐朽,激化阶级矛盾,商王连年对外征战,致使周族趁虚而入。” 他言简意赅的说明缘由,让官明月出乎预料,只好说了句认真听课,便令其坐下。 奥斯顿察觉到吴畏还是没有离开官明月,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咳咳,吴畏同学,实不相瞒,我来阳城的真正目的,是为我的王叔奥古斯都亲王,向官明月老师求亲,所以,假如你不想浪费时间的话,还是不要做这些毫无意义的尝试。” 吴畏闻言,眉头挑起,看了眼奥斯顿,不仅没有把他的话记在心里,反而微微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口中那位劳什子亲王自己不来,让你这个做侄子的求亲,是何道理?”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奥斯顿见他铁了心要飞蛾扑火,便也不再多言,只是他话音刚落,便直接被官明月叫了起来。 “上课期间,不得喧哗,出去站着!” 看着奥斯顿黑着脸走出教室,吴畏暗笑一声,察觉官明月投来审视目光,便毫不相让的杀将而去,要比脸皮厚,我吴某人可还从没怕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