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凶：记忆大师》 第一章 雨夜来客 杨艺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写我在网上发的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小说，当时下着大雨，她浑身都被大雨淋透了，很匆忙的一把推开我家大门就冲了进来。 “我又做那个噩梦了！” 杨艺深深的咽了一口口水，看得出她很恐惧，她的身体剧烈的抖动着，只说一句话，就那样定定的看着我。 我合上笔记本，思路已经被她打乱，不可能再继续写下去，况且作为小学同学，我也不可能让她就那样湿淋淋的站在那里。 我转身去卧室拿了一件女友的睡衣给她。 “去冲个热水澡，然后把衣服换了，这样你会生病的。” 她一把抓过我拿给她的睡衣扔在地上。 “我已经生病了，甚至我都感觉我已经病入膏肓你知道吗？” “你不要这样，待会儿小霞回来要是看到，她肯定会误会的，你要记住，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所以现在，你马上去把衣服换了，然后回家好好休息，不要去想那么多的事情。” 小霞是我的女朋友，和我一样，她也是个网络作家，更确切的说是她是个网络作家，而我，只算是个普普通通的写手而已，一个月拿着微乎其微一两千块钱的稿费。 “你为什么不愿意给我催眠？我只有相信你，这么多年同学加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哪怕就是站在一个陌生人的角度，你也不应该视而不见对不对？” 杨艺的丈夫，是某军区退伍的一个航空兵，退伍之后在我们县城一家外企做保安部主任，她们结婚四年，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过着在我看来非常幸福的生活。 我和她丈夫的认识，是在她们的结婚典礼上，恰巧他读过我写的一篇短篇小说，说很感兴趣，于是我们便成了朋友。 我们俩家相隔不到一公里，平时也常有往来，所以关系还算不错。 在我的印象当中，她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一直都非常融洽，直到半年前，她们两岁的女儿突然失踪，而就在那个晚上，杨艺的父母和姐姐，三个人全部在老家的乡下被杀害。 告诉我消息的是我的朋友王欢，她是县刑侦队的法医主任，她知道我一直喜欢收集一些案件的素材作为写作的参考，于是便打电话通知我过去，因为刑侦队的队长我也认识，所以我很顺利的进入了案发现场，当时杨艺就坐在地板上，浑身是血。 地上躺着三个人，分别是杨艺的父母和姐姐。 王欢告诉我其实他们刚来的时候，现场还躺着一个人，那个人是杨艺的丈夫，不过他只是受了伤，已经被急救车送往医院去了。 现场所有的证据，全部将凶手指向杨艺，凶器上面的指纹，地板上面的脚印，还有杨艺指甲里残留的姐姐身上的皮肤组织。 最终，因为杨艺被认定为精神失常，没有承担法律责任，可自那以后，丈夫便对她不理不睬，她也一天天的变得更加神经兮兮。 说句实话，我也是自那件事情开始，打心底里对她产生了一些恐惧，每每看到她，都感觉心里发怵。 杨艺突然一把抱住了我，嘴巴一下子就贴了上来，我有些浑然不知所措，我想推开她，却又担心那样会激怒了她，从而加重她的病情。 “我身材这么好，人又长得这么漂亮，你难道不想和我上床吗？只要你答应给我催眠，让我记起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做你的秘密情人怎么样！” 她居然已经伸手开始解我衬衣的扣子。 我用力的晃了晃有些发热的脑子，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不是我不想为你催眠，只是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记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好一点。” 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和姐姐，我不敢想象她如果把那一切记了起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她会更加生不如死，这是这半年来我一直没有答应给她催眠的原因。 “难道我现在这样就很好吗？所有人都相信我因为女儿的失踪精神失常，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和姐姐，还捅伤了自己的丈夫，她们都把我当一个疯子，每天出门都会有个警察在暗中跟着我，生怕我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她的这句话，突然让我想到一个问题，跟着她的警察呢？难道是被她给甩掉了？ 天啊，这个疯女人竟然轻而易举的甩掉了跟着她的警察来了我家，万一让那警察找了过来，看到她刚才抱着我的那一幕，我该如何解释？ “行了，总之你先回去吧，我会尽力帮你的，我会尽力让你忘记过去，重新有一个美好的生活。” 她竟然开始脱她的衣服，就在我的面前，她本身就已经浑身湿透了，她的身材很好，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是那种是个男人看了都想要抱上床的女人，更何况她现在浑身湿透，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在我面前暴露无遗，这已经让我很不淡定，现在她竟然开始脱她自己的衣服。 “你不要这样！”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很急促，我不知道如果她继续挑逗下去，我会不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你帮我，你女朋友快回来了吧，只要你答应帮我催眠，让我记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现在马上就走。” 我妥协了，我实在不敢想象如果我再不妥协将会发生什么样糟糕透顶的事情，如果让小霞看见她脱得光光的站在我面前，我想不管我怎么跟她解释，肯定都将是无济于事。 “好，我答应你，明天下午我来你家，你自己可以先做一些准备。” 她笑了，可那笑容在我看来却是那么的恐怖，那么的阴森。 “你们在干什么？” 小霞居然回来了，天啊你这是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就差那么几分钟，如果小霞晚几分钟回来，她肯定已经离开了。 “我，我，她让我给她催眠，我已经同意了，明天下午，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帮她催眠。”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衬衣的扣子还有一颗是解开的，希望小霞不要注意到这个细节才好。 “哦，是这样啊！” 小霞的目光看向被她扔在地上的睡衣，我想要跟她解释，可我知道这时候如果解释的话，只会让小霞觉得我们怕是真的有事儿，所以我才会心虚。 “你看你浑身都淋湿了，去把衣服换了吧，我记得你是文超的小学同学对吧！” 小霞和杨艺并不认识，只是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跟她说起过杨艺的事情，还给她看过她的照片，没想到大半年过去了她还记得那么清楚。 “不了，明天下午两点钟在我家，不见不散。” 杨艺转身和小霞擦肩而过，走出了房间，小霞还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跟你说。” 我知道小霞肯定是误会了，这个时候如果我还不做任何解释，恐怕真的她就要认为我们发生过什么了。 “我相信你！” 小霞给了我一个甜甜的微笑，把地上的睡衣捡起来丢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这套衣服已经破了，不要了，明天你陪我去重新买一套！” 她嘴上说相信我，她的举动却足以说明一切了，我的心跳得更加厉害，虽然现在已经没有盛夏那么炎热，我的额头还是渗出汗来。 “那个，你还没吃饭吧，我把菜放在冰箱里了，你先坐着，我端出来热一下！” 我知道这是一个很笨的办法，可我现在只想马上逃离她的目光，至少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把衬衣的扣子先扣上。 “站住！”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她一定是发现了我衬衣上解开的那颗扣子，我几乎能感觉到我的心脏已经从我身体里跑了出来。 她表情严肃的朝我走了过来，到了跟前，我以为她就要问我扣子为什么是解开的了，她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来，那是一个文件袋。 “惊不惊喜呀，你的那部长篇小说被出版社看中了，这是合约，他们让我先带过来给你看看，如果没问题就把它签了，下个月就能安排正式出版！” 我又兴奋又惊喜，我写了这么多年，只在网上零星发过一些文章，真正签约的小说都没有两部，没想到花费我心血最多的一部作品，真的被出版社看中。 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在房间里转了好几个圈，是她，我的小说才能有机会出版，否则，凭我这个完全没有知名度的不入流写手，猴年马月怕是也拿不到出版社的合约。 那家出版社的总编和她是很好的朋友，因为她的几部书都是在那家出版社出版的缘故，所以她叫我把大纲和前面二十万字的稿件交给她，她去给我谈出版的事情。 终于我将她放了下来，她踮起脚尖温柔的在我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对我说。 “我就说你能行的，怎么样，现在相信我的眼光了吧！” 她笑得如同一朵鲜艳的小花儿，看得我如痴如醉。 “是，你当然是这世界上最有眼光的女孩儿。” 我一时高兴得有些忘形，竟然把扣子的事情完全已经抛到了脑后，我也搂着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她的目光突然凝固了，盯着我胸口的地方一动不动。 完了，这是我脑海当中出现的第一个词，她肯定是发现了衬衣的问题，这下我是无论如何也跟她说不清楚了。 第二章 初次催眠 “你这里怎么这么大个红疙瘩，被蚊子咬的吗？” 她纤细的手指突然摸到我的胸口，倒果真有点疼的感觉，我却记不得有没有蚊子咬过了。 “哦，是啊，刚才没点蚊香，你看今年都秋天了，却还那么多蚊子。” 难道她没有注意到我衣服的扣子是解开的么，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不行，在这样下去她不用发现我扣子解开这个问题，只要感觉我心跳速度不正常就完蛋了。 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的样子。 “你先坐下吧，我去把菜热一下，肯定饿坏了吧！” 她下午两点过就拿着我小说的稿件去了出版社，现在才回来。 “我已经吃过了，和清灵一起吃的，我去给你热，这种事情，请人家吃一顿饭总是应该的吧！” 小霞微笑的看着我，我只好点了点头，看着她走进了厨房。 第二天早上陪她出去重新买了套睡衣，本来她说要逛一早上的，结果刚买了衣服她就说她还要赶稿，于是我们便回家了。 下午一点半，我已经收拾好了做催眠需要用到的一些工具，将它们放在一个手提包里，就准备出门，心里却是十分忐忑。 “你一起去吗？” “不了，我还要赶稿，你早点回来！” 她看也没看我，只顾盯着屏幕不停的敲击着键盘，似乎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这倒是让我舒了口气。 湄县风景很好，这秋天的天气又很适合散步，我一路走过去，却没有心思去注意身边的那些风景，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到底对还是不对。 临到杨艺家的时候，我发了个信息给她王欢，告诉她我要给杨艺催眠唤醒她的记忆。 因为她对那个案子也非常关心，曾经一度认为杨艺不可能是凶手，我记得当时她说过一句话。 “从死者身上的几处致命刀伤来看，这确实不像是一个女人能够造成的，其中杨艺姐姐杨敏身上的致命刀伤，从左胸口贯穿整个身体，而且有明显的刀柄陷入身体内部再拔出来的痕迹，一个女人，似乎是不应该有那么大的力气才对的，但是也不排除杨艺在发狂状态下力气比平时大出许多的可能！” 当时正是因为杨艺指甲当中残留了杨敏伤口处的组织，再加上那刀上只有她一个人的指纹，才最终确定她就是凶手的。 但疑点是当警察到了之后，杨艺却是处于昏迷状态，具体如何昏迷不清楚，等她醒来之后，无论警察问她什么，她都说她不知道，再加上那些异常的伤口。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好不容易爬上四楼，敲了敲杨艺家的门。 只有她一个人在家，这倒是很正常，她以前告诉过我了，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丈夫便搬去公司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也没有和她见过面，这两人之间，仅仅就是差走最后一道程序而已。 我将手提包放到茶几上，她给我倒了一杯茶，房间里打扫的非常整洁，根本不像是一个精神崩溃的女人能够收拾得出来的。 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睡衣，我能看得出她根本没有穿内衣，下身也只有一条短裤，雪白的大腿裸露在外面，使我完全不敢正眼看她。 “你，要不要先换件衣服？” 我不敢直接叫她去换套装束，只好这么委婉的问。 她低头看了看她自己，又抬起头来看着我，她的眸子里闪烁着泪花，却终究没有掉下来。 “好，你等一下！” 她回卧室去换衣服，我把将要用到的东西从手提包里拿了出来，一块怀表和我整理的用来勾起她回忆的几个问题打印纸，又把手机调了静音。 过了两分钟她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换了一条牛仔裤和一件紧身的t恤，这套装束更是把她整个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丰满的胸脯，高高翘起的臀部，不得不承认她的身材近乎完美，比我女友小霞要有料得多。 “现在开始吗？” 我被她的问题拉回了现实，她已经坐到了我对面的沙发上，轻轻往后靠着躺了下来，我能清楚听到她呼吸的声音，很均匀，这说明她现在情绪还算稳定，很适合做催眠。 “好，我们开始吧！” 我将怀表提了起来，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到外面一点点的声音，窗帘本来就是全部拉上的，只开着一个钨丝灯，光线有些昏暗，一切条件都那么适合。 “你现在开始全身放松，看着我手里的怀表！” 我轻轻晃动怀表，房间里只有我和她的呼吸声和怀表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我虽然叫她放松，我自己却是心跳得厉害。 “你现在很累，很想睡一觉，天已经黑了，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所有人都已经睡了，你也睡吧，好好睡上一觉，什么也不要想！” 她似乎真的睡着了，我根本就没想到居然能够如此成功，原本我以为今天的催眠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因为昨天她到我家的时候情绪异常激动，我没想到短短十几个小时她能把自己调整得如此平静。 突然，我看到她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好像她看到了什么令她非常恐惧的东西一样，她的嘴巴开始呢喃起来。 “不要，不要，不可以！” “你是谁？” 我开始提问。 “我是杨艺，你是谁？” “你先别管我是谁，你先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杨艺的颤抖得更加厉害，却不停的拼命的摇晃着脑袋。 “不，我不知道，血，好多的血！” “什么血？谁的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你不要问我。” 突然，杨艺忽的睁开了眼睛，从沙发上猛地坐了起来，她已经满头大汗，呼吸很急促，她眼睛定定的看着我，身体还在不停发抖。 催眠失败了，我很庆幸，失败了代表她不会想起那夜发生的事情的所有经过，我也可以说我已经尽力了，希望从此以后她不要再来找我给她催眠。 可我还是好奇她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会令她产生那么重的恐惧，我想问问，又怕问了会让她再次情绪失控。 出乎意料的她自己说了出来。 “我看到一个人，和梦里的一样，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可我感觉他才是杀害我父母和姐姐的真正凶手！” “还有呢？” “好多血，好多好多的血，有我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好恐怖，整个房间的地板上全是血！” “你知道那是谁的血吗？” “我知道！” 随机她又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是说现在我知道，可是在梦里，我却并不知道那是谁的血！” 我轻轻点了点头，听她的讲述，和她前面和我讲过的她噩梦里的场景非常相似，之所以会看见那个人，我想那是她心灵深处对自己的一种逃避，所以才会凭空臆测出那个人，其实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还看见其他什么了吗？” 杨艺不停的晃着脑袋。 “每次都是到这里，我就立马醒过来了！” 她一双恐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盯得我浑身也跟着打了个寒颤，跟这样一个杀人犯同处一室本来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 “那好，我们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好好休息，什么也不要想。” “我们再来一次！” 丁铃铃铃，丁铃铃铃…… 我以为是我的手机，可我突然想起我手机不是这个铃声，而且我已经调了静音了。 “奇怪，这半年多来从来没有人来我家！” 她的目光看向门口，我这才反应过来，是门铃响了。 可谁会来她家？而且是在这个时候，想来也应该像是她说的那样，像她这样一个杀人犯，连她自己的丈夫都不愿意再跟她住在一起，又有谁会来看她。 任凭那门铃响了一次又一次，她却只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好像根本没打算去开门，不管那门外的是谁。 不管是谁，我倒有些感谢那个及时到来解救我的人，之所以说解救，是因为她刚刚提出还要再做一次催眠，我很不愿意那么做，可如果我再次拒绝，怕是昨天傍晚的事情又要发生。 透过猫眼看出去，我总算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是王欢，看来她应该是收到我的短信马上就赶过来了。 “进来吧！” 我将房门打开，王欢手里提着几个苹果，还是一如既往一身干练的打扮，她这样子倒不像是个法医，像是个靓丽的女白领。 她走到茶几跟前把提着的那几个苹果放到茶几上，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见我站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她又赶紧往里面挪了挪身子对我说。 “你也坐吧！” 我挨着王欢坐了下来，杨艺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那样呆呆的坐在那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终于，还是王欢打破了沉寂。 “你们，进展得怎么样了？” 我一时间没领会过来她的意思，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催眠的事情。 “嗯，做了，不过她想起的还是她梦里见过的景象，似乎是没有用。” 杨艺第一次跟我说她做了那个噩梦的时候，我就把她那个噩梦的内容跟王欢讲过，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 “除了那个看不清样子的人和地板上的鲜血之外，就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吗？” 我发现王欢在说了这句话之后，杨艺的表情突然变了，那是一种质问的表情，她死死的盯着我，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知道她肯定是因为我把她告诉我的她那个噩梦的内容告诉王欢而生气，想要质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好躲避她咄咄逼人的目光，可我明显能够感觉到她的情绪正在失控，也许过不了几分钟甚至几秒钟就会跳起来对我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