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年代,女配又被收拾了》 第1章 绝交 “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黄河最下游的一个小村子里,一道女人的咆哮声突然响彻村子上空。随着这声咆哮,一个穿着厚棉袄棉裤的黑脸男孩,如炮弹一般嗖的冲出一家篱笆院。 男孩约有七八岁,只见他此时的双腿如离了弦的箭一般倒腾的像要飞起,随着他跑开的身影,村路上立刻升腾起一溜尘烟。而他身后,一个愤怒的中年妇女拿着烧火棍紧追而出。 “你给我回来……” 女人举着烧火棍边追边喊,男孩扭头看到这一幕,吓得撒丫子跑的更快了。 女人一个冬天都在做针线,平时不太动力气,哪追得上天天满村乱窜的男孩?没一会儿就累的气喘吁吁追不动了,眼看那熊孩子一溜烟的不见了人影,只能停下追人的脚步,气急败坏的举着烧火棍冲着男孩跑掉的方向大声威胁。 “有本事你别回来,你要敢回来我打断你那腿。” 听着身后的声音,男孩更不敢停了,直到跑到村东头沈家老院的篱笆墙边,再听不到身后有动静,这才敢停下脚步往回看。 见身后连个人影都没有,男孩立刻泄了劲儿,两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气。 可吓死他了,早知道他娘没追上来就不这么拼命的跑了,害的他心口现在跳的像被什么锤着似的生疼,双腿也脱力的快要抽筋。 男孩坐在地上只顾着庆幸逃过一劫,完全没注意到有个小女娃正蹲在篱笆墙边。 小女娃今年六岁,叫沈玉袖。 男孩跑过来的时候,沈玉袖正拿着个小木棍,一边心不在焉的在地上抠土窝,一边时不时透过篱笆墙的缝隙瞅眼院子里。见男孩忽然跑来,狼狈的背对自己瘫坐在地,还呼哧呼哧喘的跟拉风箱似的,她不由奇怪的朝他跑来的路上看了看,见那里什么都没有,就蹲着挪蹭到男孩身边,伸手拍上他肩头。 “二哥……” “啊……” 黑脸男孩,也就是沈玉袖的二哥沈玉林,忽然被拍一巴掌,吓得嗷一嗓子差点跳起来,扭头见是自家二妹,不由没好气的翻个白眼。 “你吓死我了。” 沈玉袖也被他这冷不丁的一嗓子吓一哆嗦,同样没好气的拍着吓得咚咚跳的胸口反驳:“你才吓死我了,干嘛呀?被狗撵了还是咋滴?喘成这样。” 沈玉林听她说自己被狗撵,乐得一咧嘴,说:“狗没撵我,咱娘撵我了。” “啊?”沈玉袖一愣,狐疑的问:“为啥啊?你又干啥了?” 她娘可是很讲理的,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撵他? 沈玉林被她问的嘿嘿一笑:“也没啥,我就是拿了颗鸡屎蛋逗小三儿,没想到那小子傻不愣登的就往嘴里塞,咱娘看见了就非要揍我。” 沈玉袖听得嘴角一抽抽,见他半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顿时不想搭理他了,丢下句‘活该’,就回到刚才的地方,拿小木棍继续在地上抠窝。 要她说,她这二哥就是欠。 家里她最小的时候,沈玉林就耍着她玩儿,哪天不把她惹急了绝对不叫一天。后来她学精了没以前好惹,他见自己总不上当就觉得没劲,正好她娘前两年生了三弟,沈玉林就换了目标,改去耍弄三弟了。 唉!也是她姐弟俩倒霉,偏偏摊上了这么个不着调的二哥。 沈玉林见沈玉袖不再搭理自己,屁股着地的顾涌到她身边,没话找话的问:“你抠窝干嘛?窝里有宝贝啊?” “对啊,可多宝贝呢。”沈玉袖盯着地上越抠越大的土窝,敷衍的很。 沈玉林一听这话就知道她这是不想搭理自己,觉得有些无趣,抬头看见旁边几个堂兄弟姐妹玩的正欢,就问:“抠窝有啥好玩的?咱一起找哥哥姐姐玩呗?” “不去。”沈玉袖闷声拒绝,随后小小声的咕哝:“他们又不跟我玩。” 可惜沈玉林不是个细心的,更没听见她低声咕哝的后半句,再加上他也不是非叫上沈玉袖不行,见她拒绝就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说:“那我过去了啊!” 说完,沈玉林就大步朝热闹的院子走去。 沈玉袖见他竟真就那么走了,气得抬手就把小木棍朝他扔过去。但那小木棍太轻,砸在沈玉林的棉袄上半点声音也没能发出,他就那么无知无觉的走进了院子,很快跟堂兄弟姐妹们玩成了一团。 看着自家二哥嘻嘻哈哈的融入了堂兄弟姐妹的圈子,沈玉袖委屈的红了眼圈,气哼哼的看眼笑的没心没肺的沈玉林,目光再次隔着篱笆墙的缝隙投向院子中。 从这个方向看过去,那撩着门帘的屋子正好全部尽收她眼底。而屋子里有一个跟她差不多年龄的女孩,正趴在炕上拿铅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那是她四叔家的三女儿,只比她大几个月的堂姐,沈玉灵。 原本这个堂姐还跟她相处不错来着,可也不知怎的,前几天沈玉灵忽然就变了,不再跟她玩就算了,还捅咕着其他堂兄弟姐妹都不跟她玩。 对于这件事,沈玉袖虽然有些生气,可也没太气。 毕竟就算堂姐妹不跟她玩,她还有自家亲哥亲姐,还有村里的一些小伙伴玩。让她真正生气的是,沈玉灵做了那些之后,还联合着其他人一起欺负她,给她起外号、嘲笑她,甚至还让村里一些坏小子揪她小辫儿,撕她衣服,甚至有一次还把她给推到沟里去了。 沈玉袖想到这些时间发生的事情,就气得腮帮子鼓了起来。 她生气了,很生气。 而让她更生气的是,沈玉灵在做了这些后还总是劝她不要计较,说那些人都是在跟她玩,要是她计较就是小心眼儿,开不起玩笑。 可去她x的吧! 她只是小,又不是傻,这些年被自家二哥耍过来,难道还听不懂好赖话吗? 沈玉袖清清楚楚的明白,她这个堂姐就是在故意针对她,虽然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了沈玉灵,以至于沈玉灵这么欺负自己,但现在她已经决定跟沈玉灵绝交了。 而绝交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回沈玉灵从她这里、从她家拿走的东西。 已经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她没法拿回来,但那些不能吃的,她是一定要拿回来的。就比如,沈玉灵现在手里的本子和铅笔,那就是她家的,还是沈玉灵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家顺走的。 而之所以沈玉袖这么肯定那笔和本子是自家的,是因为那黑乎乎的铅笔外壳和本子上遮都遮不住的黑点,那是年前她二哥打翻了爹写对联的墨汁染上的,为这二哥还被爹狠狠揍了一顿,当时那本子和纸就在桌子上,就是被染成了这个样子,她记得格外清楚。 而屋里的沈玉灵,在本子上又补充了件以后会发生的事,便继续回忆还有什么是以后会发生,而自己还没记下来的事情。 没错,沈玉灵是重生回来的,从2020年回来的。 第2章 收回宝贝 沈玉灵重生前,已经垂垂老矣。 那时候的华国,刚经历过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被隔离在家几个月的人们一解封,就立刻上班的上班、上街的上街了。老旧的小区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只有沈玉灵,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出租房里,面对一室的冷清,能陪伴她的,只有一台老掉牙的电视机。 年轻的时候,沈玉灵为了追寻爱情和想要的生活,经历过好几个男人,但每一个都没有好结果。直至最后,成了名声烂大街的老太婆,她养大的孩子不管她,她的亲生儿子也不要她。而她已经老的没有了劳动能力,便只能不要脸的去政府撒泼耍混,直到闹的政府出面,那几个没良心的东西眼看日子没法过,这才勉强合伙给她租了这房子,要不然,现在她不只是没人管,怕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可她想过千万遍,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那天天黑后,沈玉灵如往常一样麻木的又过完一天,正准备关电视睡觉,就看到电视上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个一举一动都透着雍容华贵的老太太,虽然这老太太也是满头银发,脸上也有褶子,却比她精神的不是一星半点,也年轻的不是一星半点。 沈玉灵站在电视机跟前,死死盯着电视屏幕上的老太太,眼睛一眨也不眨。 虽然多年不见,但她不认识谁,也不会不认识这张脸的主人。 沈玉袖,她大伯家的二女儿,当年嫁给江省某个大领导前老婆的儿子后,就跟丈夫去了江省省城,听说那男人后来也成了大官,而沈玉袖自然就成了官太太,是沈家所有女孩子羡慕向往的对象。 不公平,这不公平。 看着电视里满身贵气的沈玉袖,沈玉灵的脸都扭曲了起来。 明明她和沈玉袖是同年出生,为什么命运却如此不同? 明明同样姓沈,为什么沈玉袖就有个当官的丈夫,而自己却被男人抛弃了一次又一次? 凭什么沈玉袖可以活得那么耀眼,而她却活得连只狗都不如? 明明当年她也是那个大领导儿子相看的对象之一啊,如果当年她没有一心追求爱情,如果当年她没有被其他男人迷了眼,那现在出现在电视上的会不会就是她? 不公平,不甘心,悔不当初啊! 当时沈玉灵越想越懊悔,越想越不甘心,忽然就觉得心口一阵绞痛,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等她再睁眼,就回到了前些日子,一九五八年,刚过春节没几天。 一开始沈玉灵还不敢相信,稀里糊涂过了好几天,才终于确定自己确确实实是重生回来了,随后就是满心的狂喜。 这年的她才刚刚六岁,倒霉的人生还没开始,她知道很多以后会发生的事情,有信心掌控自己往后的每一步路。 这一次,什么狗屁爱情、男人,都滚一边去吧,她要当官太太,要活得舒舒坦坦,要让所有人羡慕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要嫁给那个大领导的儿子。 当然,沈玉灵没觉得自己这是抢了沈玉袖的丈夫,毕竟现在几人还都是孩子,那男人也没卖给沈玉袖,没理由沈玉袖以后能嫁那男人,自己就不可以。 当然,为保万无一失,她不能让沈玉袖的名声、人缘跟前世一样好。要知道,这年代娶媳妇看脸是次要的,好名声、好口碑才是最重要的。 沈玉灵相信,只要沈玉袖没有前世的好名声,那大官的儿子就是再喜欢沈玉袖,他家老娘也不会答应,而她再给自己营造出一个好形象,想必嫁那个大官儿子应该是妥妥的。 所以,沈玉灵确定自己重生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记下以后会发生的事件。第二件事,就是带人孤立、打击沈玉袖。而至今为止,这两件事情进行的都很顺利。 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沈玉灵就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舒爽感,又想了想,没想起还有什么大事件是没写下来的,就甩了甩酸疼的手腕,把笔和本子卷吧卷吧藏到了被窝里,准备出去活动活动。 她当年只上过几年小学,识的字有限,简单记个账还行,这么认真记录事情,她是写的很费力的。而她重生回来又不是受罪的,当然就不会把自己搞得太累,是以,记录大事件这件事,她也是想起来才写,写累了就丢一边好好休息。 沈玉灵出了窝棚,看眼院子里玩得正欢的孩子们,嫌弃的一瘪嘴,就朝村头的田埂上走去。 要说她重生回来唯一不适应的,就是现在的生活条件。 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灯红酒绿,以后的市区、县城,现在还都是一片荒野,村里的屋子都是土胚墙茅草顶,又矮又小不说还黑漆漆的。村里的路是坑坑洼洼,尘土飞扬,春天大风一刮,沙土能塞你一嘴。 而卫生条件就更不用说了,夏天村南边好歹还有个水湾,晚上人们能去泡泡澡,到了冬天那洗澡成了奢侈。不管大人还是孩子,夏天满身是味,冬天走出去啪啪一拍棉袄,扬起的尘土能呛死人,就更甭提那满身的皴和满头蹦跶的虱子了。 沈玉灵想不明白自己小时候是怎么过这种日子的,但享受过后世便利生活的她,对现在的生活条件是格外难以忍受,也就是那一望无际的田野还能让人养养眼。 一直在边上注意这边动静的沈玉袖,见沈玉灵走了出去,还渐行渐远, 立刻趁着没人注意来到窝棚里,把沈玉灵藏在被子里的笔和本子找出来往棉袄里一掖,又抓起被褥旁边的一副石子果果,几张花花绿绿的糖纸,这才悄默声的溜走。 这些东西可都是她的宝贝,以前两人好的时候,她可以给沈玉灵,现在嘛,她收回了,哼!!! 回到家,沈玉袖看着快被写满字的本子有些生气,更怕沈玉灵看到自己把东西拿回来找她麻烦,就在院子里的草垛上抽了个窟窿,把笔和本子还有石子果果、糖纸一起放进去,然后又用草填了起来。 “你在干啥呢?” 沈玉袖刚把东xz好,就被身后突然的声音给吓一哆嗦,回头见自己姥姥正端着面盆从她娘那屋出来,里面是黄澄澄的玉米面,立刻忘了所有的不愉快,蹬蹬的跑了过去。 “姥姥,你要贴饼子还是蒸窝头啊?”沈玉袖两眼亮晶晶的问着。 “蒸窝头,晚上再煮点咸粘粥,行不?”方姥姥还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不爱吃拉嗓子的窝头、饼子,就爱喝咸粘粥。 “行,姥姥真好。”沈玉袖一听有咸粘粥喝,高兴的一把抱住方姥姥的腿,开始娇缠。 方姥姥被她抱个趔趄,笑着一戳她的额头,说:“别添乱,没事就去看着小三子,让你大姐也歇歇。” “哎。” 沈玉袖欢快的答应一声,就跑进屋看她那倒霉的三弟去了。 而沈玉灵出去溜了一圈回来,却被吓了一跳。 只见她窝棚里的被窝不知道被谁给扒开了,藏在里面的本子和笔不翼而飞。 完了。 沈玉灵心里咯噔一下,心脏不由自主的开始狂跳。 要知道,现在可是个特殊年代,她记录的那些东西可都是将来要发生的事情,万一被有心人看到,谁知道会不会把她当那特什么务给抓起来? 第3章 耍流氓就该打 沈玉灵被自己想象的画面吓的一激灵,扭头跑出窝棚,就冲在外面的孩子们怒声质问。 “你们谁进我家窝棚了?谁拿我本子了?” 孩子们玩的正欢,听到沈玉灵的质问,有志一同的扭头刷一下看向她,然后一个个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们一直在这玩呢,谁闲的没事跑她窝棚去?再说,他们拿本子干啥?又不当吃不当喝的。 见他们都摇头,沈玉灵更急了,再次开口,嗓音尖锐的都有些劈叉:“你们谁拿了我的本子,马上给我交出来,要是让我亲手抓出来,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沈玉灵的威胁对这群孩子却没什么威慑力。一是,他们确实没拿什么本子。二是,他们谁还没被自家爹娘揍过?就沈玉灵这伤不着人的口头威胁,他们根本就不带怕的。 更何况,沈玉灵现在像审贼一样的口气,实在让人不舒服,也就没人愿意搭理她,扭头继续玩了起来。 沈玉灵差点没被这群孩子气死,本子被泄露出去的后果太可怕,让她实在没什么耐心询问,直接过去揪住一个孩子就开始搜身。 她这举动,可让孩子们一下子炸了窝。特别是男孩子们,一个个涨红着脸,一边死死护住自己身上的衣裳,一边满院子乱窜,嘴里还气急败坏的大吼:“你有病啊,要耍流氓出去耍,扒我裤子干啥?” 但沈玉灵哪管他们说什么?逮住一个孩子就掀袄子扒裤腰,女孩子还好,因为同样是女孩,就算被看了身体也只是羞恼气愤,男孩子就不行了,一个个嗖嗖乱窜,说什么都不让她扒衣服。 他们可是男的,要是一不小心被看了鸡儿,那可是奇耻大辱。 而沈玉灵却不管那些,逮住一个算一个,比她大的孩子逮不住,就先逮小的,直到小的全部搜完,这才把目标对准大的,很快就轮到了沈玉林。 沈玉林一见她看向自己,汗毛刷一下就竖了起来,一提裤腰就开始东躲西藏。 这时候村里人们身上的衣服料子基本都是老粗布,没什么松紧,为了穿脱活动方便,棉裤的裤腰都是很肥的,穿的时候把宽松多余的那部分在腰间一叠,然后用根绳一扎就行。 但也是因为裤腰上多叠些了棉花布料,几乎每个孩子裤腰被折叠起来的部分,都显得鼓鼓囊囊,有些大。 是以,沈玉灵见沈玉林使劲捂着裤腰,前面又鼓鼓囊囊,就以为偷本子的是他,并且还藏在了裤子里,顿时恶心的一咧嘴,就更不放过他了,双手死死拽住他的裤腰,说什么都要扒下他棉裤。 “松手,再不松手我揍你了啊。”沈玉林一手死死拽住自己的裤腰,一手使劲扒拉沈玉灵。 他今天可就穿了一件棉裤,里面连个裤衩都没有,这要是被扒了裤子,他可就要被所有人看光了。 可沈玉林推了好几下也没能推开沈玉灵,反而裤子马上就要被沈玉灵拽下去了,忍无可忍下,抬手就朝她脸上咣一拳。 可去她的,他爹可说了,男孩子的鸡儿只能给自己以后的媳妇看,这要是被扒了裤子,他以后还要不要娶媳妇了? 正在另一个窝棚挑拣粮食种子的沈家女人们,听到外面动静不对,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情景。沈四婶见自家闺女被打了,嗷一嗓子冲过来就朝沈玉林一顿劈头盖脸的打,一边打还一边尖叫着大骂:“你个死孩子,我让你打我闺女,我让你打我闺女……。” 沈玉林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他能打过沈玉灵,却打不过不管身形还是力气都是成年人的沈四婶,没一会儿就被揍了好几拳、踹了好几脚。 跟沈四婶一起出来的沈奶奶见状,连忙上前拉架,沈四婶看到沈奶奶,就不敢再动手了,气哼哼拉起沈玉灵就查看起来。 “怎么样啊玉灵?被打到哪了?让娘看看。” 而沈奶奶也赶紧把沈玉林扶起来,同样关心的问:“怎么样,没哪里不好吧?” 沈玉林舔舔生疼的腮帮子,没回答沈奶奶,只一脸气愤的看向沈四婶。 “看什么看?再看我还揍你。”沈四婶见他竟然这么看自己,瞪眼威胁。 “行了。”沈奶奶没好气的呵斥沈四婶:“对孩子下手,你也有脸。” “谁让他打我闺女。”沈四婶说着拉过一边的沈玉灵,指着她肿起来的眼泡子愤怒的说:“你看他把我闺女打的。” 沈玉林可不是吃气的主,梗着脖子就反驳“谁让她扒我裤子,耍流氓就该打。” “我只是找我的本子,又不是故意扒你裤子,你没拿我本子干嘛不让我搜?”沈玉灵可不想落下个耍流氓的名声,立刻回怼。 好在刚才她趁着沈四婶揍沈玉林的时候已经搜过了,沈玉林身上还真没有她的本子。 “啊呸,耍流氓就耍流氓,还有脸找理由。”沈玉林可不吃她这套,气呼呼的说:“你家又没有识字的,哪来的本子?” 沈玉灵闻言身体一僵,这话她还真反驳不了。 她上面有俩姐姐,下面有俩妹妹。现在农村女孩就没有几个上学的,她是年龄不够没上学,俩姐姐是够了年龄也没上学,俩妹妹就更甭提了,一个才三岁,一个才俩月,说上学那是瞎胡扯。 是以她家还真就没有本子这东西,更何况,那本子原来也不是她家的,而是前些天她重生回来后从大伯家悄悄拿的。 也就说,那本子本来就是沈玉林家的,就算她搜出来,沈玉林一句那是他家的,她也没资格要回来。 沈奶奶见沈玉灵小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没反驳上来,就知道这事是她理亏,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扭头对沈玉林说:“玉林啊,这事就算了吧,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她不懂事,你饶她一次,啊?” “奶奶……。”沈玉林满脸不忿的看着沈奶奶,觉得她太偏心。 “听话,天也不早了,你先回家,小灵这里奶奶替你教训她,啊?”沈奶奶一脸温和的说着,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实在是她觉得小孩子打打闹闹是很正常的事,别看今天闹的像仇人,说不定明天就又好了,这事实在没必要当回事。而真正该要教训的,倒是沈四婶这个做长辈的。 小孩子打闹,大人上手,让人知道还要不要脸? 对上沈奶奶严厉的目光,老爹的多年棍棒教育让沈玉林知道不能忤逆,只能愤愤的一跺脚,气呼呼的走了。 他决定了,再不到这里玩了,奶奶就会偏心自己看大的孩子们,他这不在一个院子住着的孙子连个屁都不是!!! 第4章 别没事找事 沈玉林一走,沈奶奶立刻松了口气,狠狠瞪眼沈四婶母女,回头朝自己屋子走去。 沈四婶见状缩了缩脖子,赶紧也跟上。 她知道婆婆这是对她有意见了,可谁在乎呢,要有下次她还是敢的。 这些人一走,在场的就只剩了沈玉灵和一群孩子。 沈玉灵怀疑的目光扫过那些还没被她搜过身的孩子,立刻让他们浑身一激灵,凑到一起叽叽咕咕半天,然后刷一下全跑到了村里的大街上,远远离开了这里,离开了沈玉灵的视线。 沈玉灵想要叫住他们,可又没有理由让他们乖乖给自己搜身,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熊孩子们跑远。 是谁? 到底是谁拿了那个本子? 要真是这些孩子中的一个还好,哪怕把本子撕了、烧了、毁了都行,毕竟这些孩子里现在最大的也比她大不了几岁,没上过几年学,也识字量有限,就算偷了本子也认不全上面的字。怕就怕,那偷本子的孩子把本子露到别人眼前,或是偷本子的根本就不是这些孩子中的一个,而是另有其人。 若是另有其人,看到本子上记录的信息又会怎么对她? 沈玉灵越想越心慌,一颗心咚咚乱跳着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沈玉灵被吓成什么样,沈玉林不知道,他现在正气哼哼的朝村里自家院子走着,一边走还一边嘟囔沈玉灵娘俩太欺负人、太不要脸。 他就觉得今天倒霉极了,先是被他娘拿着烧火棍撵,又被沈玉灵那死丫头扒裤子,还被四婶儿那泼妇揍,他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犯了哪路神仙。 可当到了家门口,沈玉林就是再不忿,也硬生生停住了。 他可还记得自家亲娘放下的狠话呢,也不知道他娘现在气消了没,要是还没消气,回家再被揍一顿怎么办? 沈玉林在院门口踟蹰良久,最终还是没敢踏进家门,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还是再躲躲吧,等娘不生气了回来也不迟。 屋里,沈玉袖正和三弟沈玉军在炕上钻被窝玩,她大姐沈玉珍则正学着纳鞋垫,至于她娘方妍和方姥姥,就一人一边坐在炕沿边上纳鞋底,这样既能看顾在炕上玩闹的孩子,又不耽误干活。 沈玉袖现在一共兄妹五个,老大沈玉文,老二沈玉珍,老三沈玉林,沈玉袖是家里的第四个孩子,再就是刚刚两岁的沈玉军。只是现在每家孩子都很多,是以家家户户的孩子们都是男孩和女孩分开排行的,于是本该是老三的沈玉林,因为是家里第二个男孩也就排行成了老二,而原本家里的第二个孩子沈玉珍,则成了女孩中的老大,沈玉袖作为家里的第二个女孩,自然而然的也就同样排行老二。 纳了一会儿鞋底,方姥姥觉得锅里的窝头已经差不多了,就把手里的鞋底和针锥往针线笸箩里一放,下炕去掀锅盖。 随着锅盖掀开,一股带着玉米的清甜热气立刻飘满了屋子,一个个黄澄澄的玉米窝头就那么出现在眼前。 “窝窝。窝窝……” 刚满两岁的沈玉军说话还不是那么利索,看到那黄澄澄的玉米窝窝,立刻在炕上蹦着朝方姥姥伸出小肉爪,表示他要吃。 “知道了,知道了,等会儿啊。”方姥姥听到小外孙的声音,笑呵呵的洗了把手,利索的从橱柜拿出个空碗,又从锅里拿起一个窝头掰开放碗里递向沈玉袖,嘱咐她:“凉凉再给你弟啊,别烫着了。” “哎。”沈玉袖答应着接过碗,接着马上夸张的大叫:“好烫好烫好烫……” 大叫的同时沈玉袖赶紧把碗放在了炕上,然后看向被自己大叫吓得瞪大眼的三弟,一脸怕怕的抓住他的小肉爪朝碗里探:“来,你试试。” 小小的沈玉军看着她怕怕的样子,感觉这好像不是啥好事,连忙撤着屁股往后使劲拉自己的手,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吭哧吭哧的说什么也不往碗里伸手。 “小袖,你别欺负三弟。”旁边纳鞋垫的沈玉珍见状,立刻皱眉大声制止。 “我哪欺负他了?”沈玉袖闻言松开沈玉军的小肉手,不服气的解释:“我就是让他知道这东西不能摸,又不会真烫着他。” “那你不会好好跟他说啊,你看把三弟吓的。”沈玉珍满脸的不赞同。 “那不吓唬吓唬他,他怎么知道害怕?”沈玉袖理直气壮的说,她二哥就是这么吓唬三弟的,当时他就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可管用了。 “你咋还没理反缠呢?错了就是错了还不承认,怪不得玉灵说你最近一点也不懂事,老是找人麻烦还欺负人,你跟谁学的?”沈玉珍越说声音越高,一脸的大义凛然。 “你说啥?”被大姐这样斥责,沈玉袖原本还没怎么生气,乍然听到沈玉灵的名字一下子就炸了,小身子一挺就要起来。 “好了好了好了。”方姥姥一见沈玉袖这样就知道她要炸毛,连忙上前按住她:“多大点儿事啊,有啥好气的,别气啊……” “姥姥,你还向着她……”沈玉珍有些看不惯方姥姥护着沈玉袖,还要说什么,就被方姥姥回头一眼给瞪住。 “闭嘴吧你。”方姥姥没好气的说:“她本来好好的,你别闲的没事找事啊。” 沈玉珍被方姥姥说的有些委屈,回头就扯方妍:“娘,你看姥姥。” “娘什么娘?你姥姥让你闭嘴,你闭嘴就得了,哪那么多事呢?”方妍有些没好气的说:“以后别跟玉灵玩了,人家拿你当傻子耍,你还来劲,长点心吧。” 见自家娘都不向着自己,沈玉珍想顶撞却又不敢,直气得把鞋垫一扔,扭头背对几人就开始生闷气。 方妍见她这样,想说什么却又闭了嘴,最后叹了口气,索性直接不理,任她生气去。 最近沈玉袖不是被人扯得披头散发回来,就是满身是土的回来,方妍这当娘的哪会不心疼?可偏偏她这大女儿总说是二女儿惹事才被欺负,问过才知道这都是沈玉灵说的。 方妍就跟沈玉珍说:小袖又不傻,找事一次被欺负了哪会再去,肯定是外面的孩子找小袖麻烦。 可她这大女儿脑子就像是不转弯似的,任她怎么解释,也认定了就是小袖的错,简直让人头疼。 第5章 扒裤子狂魔 沈玉珍消停了,可沈玉袖却还气得不行,扭头趴在被子中把头一蒙也生起了闷气。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她和沈玉珍才是姐妹,也没啥矛盾,怎么这大姐就总是觉得她不懂事,还莫名其妙的跟刚来没多久的沈玉灵好上了,简直气死人。 方姥姥见姐妹俩这样也是头疼,拧眉看了眼背对自己的沈玉珍,就闷不吭声的出去继续做饭去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无比,小小的沈玉军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懵逼的看看大姐又看看二姐,见谁都不理他,就小心翼翼的往盛着窝头的大白碗挪蹭。 沈玉袖蒙着头,气着气着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点起了煤油灯,她爹沈敬贵和她大哥沈玉文已经回来了,一家人正在往饭桌上端饭菜准备吃饭。 方姥姥见她顶着个鸡窝头起来,立刻招呼她:“醒了?快下来洗手吃饭。” 沈玉袖迷迷瞪瞪的搓搓眼,听话的赶紧下炕,等坐在桌前才发现少了一个人,不由疑惑的问:“我二哥呢?” “可能还在谁家玩吧,甭管他,到时候就回来了。”沈敬贵不甚在意的说。 他这儿子虽然淘的很,但从来不会耽误一顿饭,估计现在正在往家赶呢。 然而,沈敬贵的话音刚落就被大儿子反驳了。 “也不一定。”沈玉文喝一口咸粘粥,说:“玉林今下午被玉灵看了鸡儿,还被四婶揍了,我觉得他大概是觉得丢脸不想回来。” “啥?你说啥?”沈敬贵惊讶抬头,而桌上的所有人也同样惊讶的看向沈玉文。 “是、是全子说的……。”沈玉文还从来没被全家人这么关注过,顿时有些结巴起来,但还是把自己听来的消息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要知道,今天下午这消息都传遍全村了,如今谁不知道他四叔家的玉灵是扒裤子狂魔啊? 一桌人听完,除了什么都不懂的沈玉军都有些傻眼,而沈玉袖不止是傻眼,还有些后怕。 天哪,那沈玉灵那么厉害的吗? 这幸亏是二哥,要是她自己,还不得被扒光了啊? 沈玉袖心虚的缩了缩身子。 她二哥和那些被沈玉灵扒了裤子的堂兄弟姐妹,可都是被她连累的啊!这要是被他们知道是自己拿了本子,会不会被群殴? 桌上的人听完沈玉文的话都有些哑然,谁也没注意沈玉袖的小动作,过了会儿还是方姥姥先开口催促起了自家闺女和女婿:“你俩赶紧吃两口去找找吧,这大冬天的,又黑灯瞎火,可别出啥事。” 沈敬贵和方妍一听也是,赶紧呼噜呼噜的喝了碗汤,就赶紧出去找人了。 可也不知道沈玉林到底躲哪去了,俩人问遍了全村和沈玉林交好的孩子,也没找到他的人影,原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的两人,心里顿时有些慌了。 这死孩子,到底跑哪去了? 沈敬贵觉得事情有些大条,连忙跑到村东头的沈家老院发动自家兄弟们一起帮忙找人。 沈奶奶听到沈玉林这么晚了竟然还没回家,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沈四婶和沈玉灵一眼。 都是这娘俩作的,这要是沈玉林出了啥事,她那大儿子可不会饶人。 沈四婶被瞪得有些讪讪,可心里却幸灾乐祸的很。 活该,谁让那死小子打她闺女,找不到才好呢。 爹娘一走,沈玉袖就吃不下去了,同样喝了两口粥就跑去了院门口,东张西望的等人回来。 她有些怕,怕爹娘会找不到二哥,更怕二哥会出事, 方姥姥见状就叫她回屋等,这大冷的天,别再二小子没找回来,她先冻出个好歹。 可沈玉袖担心得很,说什么也不回去。 方姥姥叫了好几次,见她怎么都不听,没好气的骂了句‘犟种’,把自己身上的棉袄脱下来给她穿上,叮嘱她不能跑出去,这才冻的哈着热气赶紧回屋去看孩子。 也不知道是多穿了件棉袄,还是心里着急,沈玉袖站在院门口竟然半点也没觉得冷,甚至后背还冒起了汗。 她也不是在门口干等,而是见到个从她家门口经过人就问一句:“你看见我二哥了吗?” 当然,她这样问也问不到什么结果,可沈玉袖还是问的不厌其烦,也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直到耳朵被冻得生疼,脚下也冰凉的时候,终于得到一个消息。 隔壁背着青草摸黑回来的杨家大哥听到沈玉袖的问话,说道:“我回来的时候,见你二哥在隔壁村后的水湾上打出溜滑呢,你让叔婶到那去看看还在不在。” “真的?那我现在就告诉姥姥去。”沈玉袖听得愣了愣,随后就是满心惊喜,扭头刚要往院子里冲,就远远听到了自家亲爹询问的声音。 “小袖,你二哥回来了没?” 沈敬贵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家儿子,只能转回来看看那小子回来了没,远远听到自家闺女的声音,连忙高声问她。 “没呢,爹,勇子哥说见我二哥在隔壁村后的水湾那打出溜滑呢。”沈玉袖见自家爹提着马灯过来,高兴的赶紧回答。 “啊?”沈敬贵听到她的话,连忙紧走几步,问跟自家闺女站在一块儿的杨大勇:“真的?” “真的,我过来的时候玉林还在那呢,我还跟他说话来着。”杨大勇很肯定的把见到沈玉林时的情景说了一遍。 “臭小子,这是要作死呢。”沈敬贵听完扭头就大步朝隔壁村的方向跑去。 虽说现在天还冷着,可那冰面也不如寒冬腊月的时候厚了,这黑灯瞎火的,万一冰面破了,人掉到冰窟窿里去,小命还要不要了? 沈玉袖本来听到自家二哥的消息还很高兴,可一见她爹的样子就觉得不太对,愣了一下连忙撒丫子追过去。 这爹不行啊,咋像要去揍人呢?她二哥多冤枉啊! 沈玉袖生怕沈敬贵不让自己跟,二哥再吃了亏,就在后面闷不吭声的悄悄追了上去,可她穿着方姥姥那大大的棉袄,跑起来就有些磕磕绊绊,沈敬贵跑的太急根本没发现她追上来,而她人小步子小,又加上穿的不利索,刚追出村口就只能看到沈敬贵手里马灯那影影绰绰的光亮了,又追一会儿,她连点光亮都看不到了。 今晚天上没有月亮,就连星星都没有几颗,沈玉袖站在荒野里根本辨不清方向,夜风吹来,满地的荒草立刻发出沙沙的声音,直把她吓得战战兢兢,心口像揣了个兔子似的噗通噗通直跳。 第6章血孩子 如今还是天寒地冻,沈玉袖在漆黑的旷野里站了没一会儿,脸颊被冻得如刀割般疼,心里不由自主开始害怕起来。 她想回家,却又不知道哪里是回家的方向,只能稀里糊涂的凭感觉走,可刚走出没多远,冷不丁就被个软乎乎的东西给绊了个嘴啃泥。 沈玉袖被摔的闷哼一声,瞬间嘴里漫上一股血腥味,脸上也生疼生疼的。 沈玉袖好不容易顾涌着爬起来,一边疼的直抽气,一边小心翼翼的去看是什么绊倒了自己。 只见她身边地上影影绰绰的躺了个人形的东西,耳边也传来一道断断续续的声音。 “药,嗬……,嗬……药。” 那声音沙哑的像拉风箱一样喘着,但很明显就是个人的声音。 沈玉袖听出这是人的声音,对未知事物的恐惧顿时退去,也顾不上疼痛,傻大胆的往前挪了几步,问:“啥,啥药啊?” “我、左手、边、地上……”地上的人断断续续的说。 这黑漆漆的夜色,沈玉袖也看不到他说的药在哪,就使劲撸了撸棉袄袖子,勉强露出小手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摸索,没一会儿就摸到了一个小瓶子,拿起来一晃,里面哗啦哗啦直响。 “是这个吧?”沈玉袖摸索着把瓶子塞给地上的人,然而地上的人抬了抬手却没能动弹一分,只呼哧呼哧喘的艰难。 沈玉袖见他始终没动静,就索性拿过瓶子直接打开,问:“要几颗?”“六、六颗。”地上的人艰难的说着,声音明显比刚才小了很多。 沈玉袖一听,就摸索着把药倒在掌心,拿到一颗就往那人嘴里塞一颗,直到塞完六颗立刻停下,静静听着这人的动静。 这人的喉咙里像被什么掐住似的,呼哧呼哧喘的让人听着很难受,好在过了一会儿,他喘气的声音已经不那么艰难,还渐渐平缓了下来。 这人不说话,沈玉袖也不敢一个人走,就索性在这等着自家爹,只希望她爹找二哥回来的时候,还是从这里走,要不然,她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而那边沈敬贵已经寻到了水湾边,他提着的马眯眼借着灯光在黑咕隆咚的冰面寻摸,没一会儿就看到了个在冰面上黑乎乎的人影在晃动。 “沈玉林。”沈敬贵气急败坏的大吼一声。 他的声音很洪亮,在夜里听起来格外高亢,那影子瞬间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一阵歪歪扭扭后咣当一下就趴那不动了。 沈敬贵听着被重物砸在冰面上的回响,吓得心头一缩,死死盯着那出黑影,见那里半点动静都没有,差点没被气笑。 这要不是他眼睛好使,还能看得到那人影,他都差点怀疑人掉水里去了。 “兔崽子,给我滚过来。” 沈敬贵气沉丹田,声音如惊雷一般,话里的威胁让人胆颤。 沈玉林跟死狗一样趴在冰面上,被吓得不行。 可他也知道自家亲爹来了,想躲也躲不过去,只能认命的慢慢爬起来往这边走,一边走还一边在心里犯嘀咕。 他明明都躲过了叔叔们的搜捕,怎么就被亲爹给逮住了呢? 早知道,还不如在叔叔们找过来的时候跟着回家呢。 沈玉林越靠近沈敬贵,步子就越磨蹭。 可就算再磨蹭,也有到的时候,几乎是来到沈敬贵身边的同时,沈玉林下意识的就咬牙一绷身子。 果然,他刚咬紧牙关,沈敬贵那大巴掌就狠狠拍在了他的后背上。 “你作死啊,啥时节了你还敢在这里玩?” 沈玉林被大巴掌拍的一咧嘴,隔着棉袄也觉得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 “滚,回家去。” 随着沈敬贵一声怒吼,沈玉林连忙快步向前走,可就是这样也没避过亲爹朝他屁股踹过来的大脚。 沈玉林差点被踹个马趴,却半点也不敢吱声,踉跄一下往前走的更快了。 这边,沈玉袖安安静静的守着身边的陌生人,努力忍着嘴里、脸上、掌心的痛感,等自家亲爹回来。 而地上的人,如今呼吸已经平稳了很多,虽然他依旧浑身无力起不来,但胸腔中的疼痛已经渐渐退散,神智也清明了很多。 他静静躺在地上,在这夜色里,望着眼前圆乎乎、影绰绰的小身形,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等自己回家的孩子。 他苦笑一下,觉得自己可能是找人找的脑子有些问题了。 沈玉林几乎是被沈敬贵一步一脚的给踹过来的,沈敬贵后怕的那口怒气还没出完,每踹一脚就呵斥一句。 “你还长本事了你,还敢不回家了你……” 正安安静静等人的沈玉袖忽然听到亲爹的声音,惊喜的爬起来就一瘸一拐的朝那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爹啊,爹……” 沈玉林正快步走着,忽然看见个满脸是血的小人儿出现在跟前,以为遇到了传说中的小鬼,吓得嗷一嗓子就躲到了沈敬贵身后。 “鬼啊……” 沈敬贵也被这突然冲出来的血孩子吓了一跳,但幸好他稳得住,提着马灯认真看了看,马上就认出这是自家闺女。 “小袖,你这是咋了?”沈敬贵震惊的赶紧上前查看,只见这孩子脸上都是血,特别是额头和鼻子上,都破了好几块皮,嘴里还有血水隐隐往外冒,一看就伤的不轻。 “摔了,在那边被人绊倒了。”沈玉袖指着自己过来的地方,跟他说了下刚才发生的事,完全没注意自己说话跟平时不一样,有些漏风。 沈敬贵也不管她说的那人是怎么回事,就只是紧张的问她:“你怎么样啊?很疼吧?你说你跟来干啥?无缘无故的受这罪。” 沈玉袖本来还没觉得怎么样,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有些委屈了,红着眼看看沈玉林,就伸手要亲爹抱。 沈敬贵一看她这小模样,顿时心疼的不得了,连忙弯腰把她抱起来轻声安抚,等怀中的小人儿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这才顾得上去看她说的那个人。 沈敬贵抱着女儿提着马灯到地方一看,就见一个老头儿躺在地上,在离老头儿几步远的地方还有辆脚蹬三轮。 第7章捡了个(爹)岳父 沈敬贵看到那脚蹬三轮微微一愣,随后看向地上因为自己到来而望过来的老头儿,问:“老爷子,您还好吗?” “不、不是很好。”老头儿看到沈敬贵带着俩孩子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勉强笑笑,哆嗦着从怀里掏出几块钱递向他:“大侄儿,我今天怕是走不了了,你看能暂时先收留一下我这老头子不?这钱就当是我的住宿费,行不?” “先不说这个。”沈敬贵没拿那钱,而是抬起提着马灯的手指指那辆脚蹬三轮,问他:“那三轮车是您的吧?我先扶您上车,带您回去。” “哎,那就先谢谢小伙子你了。”老头儿感激的连连道谢,颤颤巍巍的把钱慢慢收了回去。 沈敬贵见他同意,就先把沈玉袖放在了地上,等把老头儿扶上车斗,马灯挂到车把上,这才又把沈玉袖抱起来,来到老头儿面前:“劳烦您先抱着这孩子,她伤着了,怕是走不了路。” “哎。”老头儿答应着赶紧张开双手,让沈敬贵把沈玉袖放在自己怀里,然后牢牢把她抱住。 一切完成,沈敬贵见自家傻儿子还直愣愣站在那,没好气的说:“看啥,到后面推车去。” “哦。”沈玉林闻言赶紧跑到后面去推车,而沈敬贵就在前面掌控着方向推着三轮车朝家走去。 半路上,沈敬贵正好遇上还在找人的沈老二,就让他帮忙去请一下邻村的赤脚大夫,顺便告诉一下其他兄弟们人已经找回来,不用再找了。 是以,沈敬贵带着一老两小到家没一会儿,赤脚大夫就来了。 给两个伤号检查过后,赤脚大夫发现老头儿吃过药已经没什么事了,但沈玉袖却是磕掉了两颗门牙、嘴唇也磕破了,额头、鼻子,都或多或少的刮破了些皮,手脚身上因为当时穿着两层棉袄,倒是幸免于难没伤到半点。 好在她掉的那两颗门牙是乳牙,到时候还会长出来,不太用管,就是她磕破的嘴唇还在渗血,额头和鼻子倒是没渗血了,可伤口上却沾着泥土,有些难处理。 “啊……,啊……” 沈玉袖在沈敬贵怀里被大夫消毒的时候,疼的不停惨叫,直把旁边的方姥姥看的跟着不停哎吆哎呦的,就好像那正在被消毒的是她,那正疼着的也是她一样。 方妍就是这时候回来的,看到闺女这惨样,是既又生气又心疼。 你说这孩子跟着添什么乱呢?这要是破了相,大了可怎么找婆家啊? 而被沈敬贵带回来的老头儿,听着沈玉袖杀猪般的惨叫,也是愧疚的不得了。 要不是他犯病时摔倒的不是个地方,这小姑娘也不至于被磕成这样。 可也不知怎么的,他越看这小姑娘越觉得眼熟,就觉得她是真像自己那如今不知道在哪里的小儿子啊。 或许是人有相似,也或许是自己的脑子开始有些魔怔了? 老头儿轻轻叹口气,等赤脚大夫给小姑娘消完毒、敷上药,他收回目光的时候无意间扫到方姥姥的脸,不由一怔,随后不敢相信的使劲擦擦眼再看,整个人顿时哆嗦了起来。 “孩、孩子娘……” 老头儿跌跌撞撞的扑向方姥姥,直把方姥姥吓了一跳,刚要把人推开就听他哭喊起来:“我、我方有顺啊。” 方姥姥听到这名字不由一愣,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眼前的老头子,果然看到了当年自家男人的影子,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当家的?” “是,是、我是你当家的方有顺啊。”因为太过激动,方有顺连这屋里还有人也忘了,抱住她就嚎啕大哭起来:“我可找到你们了。” 一听到他的哭声,方姥姥鼻子一酸,眼泪也啪嗒啪嗒掉了下来:“你不是早死了吗?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啊?” 屋里一众人看着这突然的变化,一愣一愣的。 孩子们不懂什么,沈敬贵和方妍却明白两人那些话的意思,当时就跟被雷劈了一样,不由自主的相互对视一眼。 咋地,合着自家闺女给他俩捡了个(爹)岳父回来啊? 赤脚大夫看这情形就知道这家有事,正好沈玉袖的伤口已经处理妥当,就收拾起医箱告辞。 等送走了大夫,方妍就疑惑的看向还在和自家亲娘说话的老头儿。 当年她和方姥姥逃难的时候,也不过十一二岁,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年,记忆中父亲的样子早已模糊,更何况这老头儿脸上都是褶子,头发有些长,还胡子拉碴的,跟她记忆中的亲爹半点也对不上号。 但她娘还能认出来,估计真是她爹吧? 方姥姥这时候已经收拾好情绪,见闺女、女婿盯着两人看,立马擦了擦脸上的泪,拉着方有顺给他介绍。 “来,老头子,这是咱闺女,这是咱女婿,屋子里这些都是咱闺女和女婿的孩子。” “爹。”方妍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很顺从的喊了,沈敬贵见媳妇喊了,也赶忙跟着喊了一声爹。 “哎、哎,好、好。”此时的方有顺除了点头,激动的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是真没想到啊,找了老婆孩子那么多年,竟然就这么阴差阳错的给遇上了,该说是老天长眼吗? 方姥姥见状,也知道暂时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就让沈敬贵和方妍先带着孩子们回屋睡觉,其他的明天再说。 “小袖就在这屋睡吧,这孩子脸上都是伤,你们那屋挤,别再给孩子碰着了。”在几人离开时,方姥姥把沈玉袖给留了下来。 等方妍和沈敬贵带着孩子们回了他们那屋,方姥姥立刻就开始忙着兑水,给这满身是土的一老一小洗脸泡脚,等一切收拾妥当,三人躺在暖哄哄的被窝里,方有顺才顾得上问方姥姥这些年的情况。 “你怎么跟着咱闺女过呢,咱儿子们呢?” “老二死了,老大和老小……,我盼着他们还活着吧。”说到往事,方姥姥一开口就哽咽起来:“当时咱那的堤坝决堤,咱爹娘和老大、老小都被大水冲走了,我跟老二和闺女运气好些被人救了,被救上来后我找了他们很久也没找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后来我实在找不到他们,就带着孩子们去找你了,可那时候城里乱的很,有人说你被鬼子杀了,我就只能带着俩孩子跟着逃难的人往北走,路上遇上打仗的,咱老二就被炸死了……。” 说着说着,方姥姥悲从中来,泪水忍都忍不住的往外流。 想当年,那是真乱啊,鬼子到处杀人,当时的南京政府又不管老百姓死活,她只能带着孩子们随着逃难的人稀里糊涂的跑,要不是后来遇上女婿和现在政府的人往这里迁遭难的移民,她都不知道自己和闺女现在还能不能活着。 疼啊,心疼!家园被毁,亲人离散,还有她那二小子,死的多冤啊! 第8章丑哭了 方有顺听着方姥姥呜呜的哭声,禁不住也泪湿了眼眶,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抚着她。 谁说不是呢,他们怎么就遇上那样的世道? “你呢?你明明活着,咋就不找我们呢?这么些年你到底是在干啥啊?”方姥姥望着老伴儿满脸的褶子,一边哭一边不停的埋怨他。 “咋没找呢?我找了的,二十年啊,我找了你们整整二十年,可就是找不到你们,哪哪都找不到啊!嗬、嗬……” 想起这些年一次次抱着希望寻找,却一次次失望的日子,方有顺就难受起来,结果心情刚一激动,就忍不住又呼哧呼哧喘了起来,直把方姥姥吓得也顾不上埋怨了,连忙坐起来捋着他胸口给他顺气。 方有顺好不容易缓过口气,也不敢太激动了。 二十年风餐露宿,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家人,可不想一下子嗝屁了。 “你这二十年就一直在找我们吗?”见他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方姥姥才敢继续问他。 “是也不是吧。”方有顺语气平缓的说起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当年城里发生动乱,我只是受了些伤,等我好些去找你们的时候,家就已经被水冲没了,你们也不见了。后来碰到个认识的人,说在北边见过你们,我就又北上。可你也知道,那时候世道乱,到处都是鬼子,别说找人,就是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没办法我只能跟着人当了民兵,后来又进了咱这边的部队,一边打鬼子一边打听你们的消息,直到咱新华国成立,我才退伍开始专心找你们。” 他没说的是,退伍时他就只跟部队提了一个要求,要交通工具。要是单靠两条腿找人,他怕自己走到死都不知道能找几个地方。 好在他当时的领导对他很好,听说了这事后,不但把后勤买菜用的一辆三轮车给了他,退伍津贴也一分不少的全给了。 沈玉袖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安安静静的听着两个老人不紧不慢的说着往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再醒来时候,天就已经亮了。 沈玉袖刚一醒来,就感觉嘴唇麻麻涨涨的疼,脑门和鼻子也在一鼓一鼓的疼,最重要的是,她门牙没了,拿过镜子一看,她当时就把自己给丑哭了。 沈玉袖因为自己的形象悲伤不已,而沈玉灵还没找出偷本子的人是谁,就先听到了沈玉袖昨晚捡了个姥爷的事,瞬间把她给听蒙了。 怎么可能呢?这周围所有的村子,几乎都是建国之前从各地逃难或移民过来的人形成的,她记得这时候根本就没出现过方姥爷这么号人啊。 难道是她记忆出错了?还是因为她重生回来,出现了电视上说的那什么蝴蝶效应? 不过,不管怎样,沈玉灵都打算亲自去看看。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超出控制的感觉。 想到就做,沈玉灵连个借口都没想,就径直去往了沈家。 还没进沈家院子,沈玉灵就先看到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在院子里打拳,看他那样子比自家爷爷略年轻些,约有五六十岁的样子,但那满头精短的头发却是全白。 方有顺早就发现有个小女娃站在院外看他,但那女娃一直没动,他也就没出声,直到一套军体拳打完见她还在,就直接走过去问:“你咋站这儿呢?来找我家孩子玩的吗?” 沈玉灵没想到他会忽然过来,连忙点头说:“啊,我找小袖。” 听说沈玉袖磕得不轻,她想看看到底磕成什么样了。 “找小袖啊,她在屋里呢,你去吧。”方有顺不知道沈玉袖和眼前的女娃根本不对付,听她说来找人还很高兴。 沈玉灵看着满脸和善的方有顺,心情有些复杂,有些不自然的笑笑就朝他指的屋子走去。 刚才她在外面看这老头儿打拳的时候,也看到了院子里那辆三轮车,这让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上辈子有个老头儿死在了隔壁村的村头,那时候交通、信息都不方便,尸体就被埋在了一片荒地里。 之所以沈玉灵记得这件事,是因为那死掉的老头儿身边就有一辆脚蹬三轮,后来几个村合并成公社,那三轮车就成了公社的交通工具,在那自行车都是稀罕物的年代,他们公社因为这辆脚蹬三轮可出了不少风头。 沈玉灵是真没想到,那个上辈子被随意埋在荒地里的老头儿,竟然就是沈玉袖的姥爷。如今这老头儿没死,想必这三轮车也不会再充公,成为公社公用的了吧? 沈玉袖正四仰八叉的躺炕上望着屋顶,忧愁的直叹气。 现在她整张脸就没一个好地方,丑的她连镜子都不敢照了,也是因为顾虑形象问题,沈玉袖现在是一步也不肯出屋,就生怕村里的孩子看到笑话。 可在屋里她也不知道该干啥,姥姥还让把三弟笼在她娘那屋,不让过来跟她玩,说是怕三弟不知道轻重给碰了伤口,那伤口就更甭想好了。 可是,没人跟她玩真的很无聊啊! 沈玉灵进屋一看到她的惨样差点就笑出来,还好她绷住了,赶紧装作关心的上前问:“小袖,我听说你磕到了,怎么样,伤的重吗?疼不疼啊?” 一边问,沈玉灵还一边仔细的观察沈玉袖的脸。 额头、鼻子上都贴着纱布,脸颊只有一侧完好,另一侧擦着紫药水,嘴唇上不但结着血痂,还肿的像根香肠,看的沈玉灵心情很是愉悦。 果然是磕得不轻呢,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落下疤痕,要是能落下疤痕就更好了,也省的自己再想其他办法折腾这堂妹的名声。 听到沈玉灵的话,沈玉袖没好气的翻个白眼,扭头根本不理她。 又是这样,要不是看到了沈玉灵那进来时差点没憋住的笑,她差点就信了这堂姐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方姥姥见她不理人,立刻笑着温声跟沈玉灵解释:“玉灵啊,小袖嘴伤着呢,现在不太好说话,你别介意啊,她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我不会介意的,我知道小袖伤着了心情不好呢,姥姥,大夫有没有说小袖啥时候好啊?”沈玉灵一脸关心的问着,就好像是真的关心沈玉袖的伤势一样。 当然,她也确实是关心,要是沈玉袖能落下一脸疤,她就再没半点后顾之忧了。 第9章我还小,没姥姥不行 沈玉灵的眼神太真诚,方姥姥有些分辨不出她到底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但凭着自家外孙女这些日子遭的罪,方姥姥对这丫头就没什么好感,于是很敷衍的给了她一个答案。 “大夫没说呢,可你要是想找小袖玩,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行,要不你先去找其他姐妹玩吧,等小袖好了再跟你玩啊。” 沈玉灵听得心里嗤了一声,这老婆子当她是小孩子呢,就知道玩。 不过她现在的年龄也确实是个孩子,就装作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说:“好吧,那等小袖好了,我再来找她玩。” 沈玉袖听到她的话,嘴上有伤不敢撇,只能使劲翻了个小白眼。 谁稀罕跟她玩啊,每次都挨欺负还要凑上去,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沈玉灵见她动都不动,像是很失望似的,跟方姥姥说了一声就往屋外走。 方姥姥见她终于要走,像是要送她似的也跟了出去,直到看到她出了院子走远,这才回头对方有顺说:“以后那丫头来找小袖,你就说小袖不在,她跟咱小袖不对付。” “啊?”方有顺听得微微一愣,随后有些好笑的问:“咋了,小孩子家家的还结仇啊?” “倒也不是结仇,就是那孩子老欺负咱小袖。”方姥姥把最近沈玉袖的遭遇说了一下,说道:“我就觉得那孩子心眼太多,老成持重的半点也没个孩子样,就她那心眼儿,别说是咱小袖,估计大人一不小心也能被她耍得团团转。” “真的啊?”方有顺有些惊讶,就刚才那个五六岁的小女娃,有那么多心眼儿? “那还能有假?”方姥姥想起这些日子自家外孙女惨兮兮回来的模样很是感叹:“你都不知道,最近这大半个月,咱小袖都快成村里的熊孩子了,可偏偏每次都不是咱小袖欺负人家,是人家把咱小袖欺负的天天哭着回来,要知道,去年咱小袖还是孩子中人缘最好的呢,可现在那些孩子全跟刚才那丫头玩去了,要说这当中没猫腻,你信?” 方有顺听完自家老伴儿的话,认真想想从他察觉到沈玉灵的存在到她离开,那一举一动还真不像个几岁的孩子,心里顿时慎重了很多。 在外漂泊多年,他也不是没见过少年老成的孩子,但这个年纪心眼多成这样的,他还真是没见过。 方姥姥见他信了,微微松了口气。 要不是有次她悄悄跟着沈玉袖亲眼目睹,她都不相信沈玉灵心眼会多成这样。就那样的孩子,别说是她这只有六岁的外孙女,就是大人对上,一个不注意也妥妥会吃亏啊。 但这事她除了跟自家闺女说过,谁也没说。 毕竟那是女婿亲兄弟家的孩子,那些人没亲眼见过,怎么可能信她的话?说不得,那沈老四家的还能倒打一耙呢! 想到沈老四家的,方姥姥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凑到方有顺跟前小声问:“你手里现在有多少钱啊?你说……,等开春咱盖两间屋子搬出去怎么样?” “啊?”方有顺被问的一愣,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咱女婿……” “不是不是。”方姥姥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摆手:“咱女婿挺好的,就是这些年,咱闺女和女婿没少因为我被那沈老四家的挤兑,要不然那沈家又没分家,咱女婿也不会带着我和闺女孩子们出来单独过活。以前是没办法,我一个死老婆子没处去,只能死皮赖脸的跟着咱闺女女婿。现在不是你来了嘛,我就想着,孩子们已经大了屋子不太够住,咱俩多少种点地就能够吃的,倒不如盖间屋子搬出去,到时候咱闺女在老沈家说话也能硬气些,不用像以前那样受那沈老四家的挤兑了。” 方有顺一听是这样,顿时放了心,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咱就盖屋,你放心,我当兵的时候立过功,现在每个月都有津贴呢,不但盖屋子不成问题,就是不种地,咱老俩也饿不着。” “真的?”方姥姥听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双手合十赶紧冲老天拜了起来:“真是谢天谢地,谢谢部队,谢谢领导啊……” 方姥姥乐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不停的谢。 这些年虽说女婿对她也很好,可为了不给闺女惹麻烦,她是连句话也不敢说,腰都感觉是弯的,现在好了,她终于能挺直腰了。 方有顺看着她那样子,眼眶都有些发酸。 这老婆子以前说话做事可都是风风火火的,如今看来,这些年应该过的也不是多舒坦吧? 事情定下来,方姥姥立刻就迫不及待的跟闺女、女婿把这事说了,直把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想到孩子们确实是渐渐大了,总在一个屋子住着也确实是不方便,如今两个老人有盖房子的能力,也想搬出去,只能随了两个老人。 盖屋子的事情通完气,沈敬贵立刻打着方姥姥的名义去找村长要了宅基地,接着用以粮换工的方式,找人代替自己去上还没结束的护坝工程,搞定这两件事后他立刻风风火火的忙了起来。 找人弄盖屋子需要的土胚砖和各种材料,找那帮不出工程的好朋友、好兄弟到荒地里割芦苇打草苫,一天到晚那真是忙得脚不沾地。 在沈敬贵忙着的同时,方有顺也没闲着。 他得把自己的户口、关系全都转到这边来,毕竟他的老婆子和闺女一大家子都在这,他不可能在一个人回那个退伍时被安置小县城,要是户口和关系不迁过来,以后领津贴啥的,他两地奔跑会很麻烦。 而在众人忙忙碌碌的时候,沈玉袖却有些不开心了。 方有顺回老家的小县城起了户口和组织关系刚回来,就看到这小妮子噘着嘴一个人在院子里刨土窝,忍不住笑呵呵的上前在她身边蹲下。 “这是谁惹你了啊?咋把嘴噘的跟要拴驴似的?” 沈玉袖抬眼看到这个被自己捡回来的姥爷,张了好几次嘴,才鼓着勇气问:“姥爷,新屋盖好了,你能不能自己去住啊?让姥姥还住在我家行不?” “啊?”方有顺听得一愣,随后明白了些什么,问她:“咋?舍不得你姥姥啊?” “嗯。”沈玉袖点点头,小眉头都愁的皱成了个小疙瘩,一脸可怜兮兮的跟他博同情:“我打小就跟姥姥睡,姥姥不在我会害怕的,我还小,没姥姥不行。你是大人了,大人都很厉害,就算一个人睡觉也不会害怕的,是不?”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沈玉袖知道姥姥姥爷要盖新屋还是挺高兴的,可后来听到盖了新屋姥姥就会搬走,她就越来越难受,一想到那场面还总想哭。 方有顺听着她孩子气的话差点喷笑,故作为难的啧了声,说:“可姥姥是姥爷的媳妇啊,就像你娘是你爹的媳妇一样,你见谁家的爹娘是不在一家住的啊?” 沈玉袖被问的怔住,认真想了想,好像村里还真没有谁家爹娘是不在一个家里住着的,立刻委屈的瘪起了嘴,眼里冒出了晶莹的泪花。 可是她真的不愿意跟姥姥分开啊,要是早知道姥爷会来抢她的姥姥,就不捡这个姥爷回来了。 第10章是真狠呐 方有顺一见她要哭,顿时心疼了,也不敢再逗她,连忙低头轻声哄起人来。 “要不等新屋盖好,你就跟我和你姥姥一起搬过去?这样我就不用跟你姥姥分开,你也不用跟姥姥分开了,好不好?” “啊?”沈玉袖难过的泪珠快要到达眼眶,听到这话硬生生刹在了半路上,一脸惊讶的看向方有顺:“我、我也能搬去新屋吗?” “当然能啊。”方有顺一脸认真的点头:“只要你愿意,新屋盖好你想住就住,住多久都行。” “不是骗小孩儿?”虽然这姥爷说的不像作假,可沈玉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能落自己头上。 新屋哎,谁不愿意住啊? “谁骗小孩儿谁小狗儿,你要不信,咱就拉钩。”方有顺说着向她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沈玉袖看着他伸到自己面前的粗粝大手,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细细的小拇指跟他拉了起来。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方有顺跟她做好百年约定后,好笑的问她:“这下信了吧?” “真不骗小孩儿?”沈玉袖眨眨眼,虽说已经拉了勾,可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这么好的事,就落到她头上了? “当然,我们是拉了勾的。”仿佛有些生气她竟然不信自己,方有顺一脸严肃的大声承诺:“我可是当过兵的,要是骗人,可是会被领导训的。” 沈玉袖一下被他一脸严肃的样子给唬住了。 别的她不知道,领导她可是知道的,那是顶厉害顶厉害的人,谁犯了错误都能管。 莫名的,沈玉袖心里那点子怀疑与难过顿时被方有顺一句话给整没了,小嘴高兴的一咧,一把抱住他的老脸吧唧亲了一口:“谢谢姥爷,我最喜欢姥爷了。” 方有顺多少年没被孩子这样亲近过了,一颗老心脏顿时软的不成样子,笑着飘飘忽忽的起身从三轮车上取下个硕大的玻璃瓶,对她晃了晃:“看,这是啥?” “啊,罐头,糖水罐头。”沈玉袖看到玻璃瓶里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橘子瓣,惊喜的叫出了声。 “对喽。”方有顺笑着把罐头递给她,说:“拿去和哥哥姐姐还有小三子分着吃吧。” “是,保证完成任务。”沈玉袖乐颠颠的大声的保证着接过罐头,就跑去找沈玉文了。 她大哥分东西是最公正的,谁的东西就是谁的,不会多分给谁也不会少分给谁。不像大姐,总说大哥、二哥是男的,她俩得让着,三弟还小,她俩还得让着。 可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一定要让,明明姥姥都说,属于自己的东西,她愿意让就让,不愿意让就可以不让的。 果然,沈玉文作为家里的老大,分东西一如既往的公平,拿到罐头打开先去找了五个碗,才拿小勺一点一点往每个碗里舀起了糖水和水果,他分的很仔细,务必保证每个碗里的糖水罐头一样多。 沈玉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分罐头时,口水都差点流下来。好不容易等分完,她立刻迫不及待端起其中一个碗就吸溜一口,一股清甜爽口的滋味立刻从嘴里蔓延到喉间,接着顺势而下滋润了五脏六腑。 哇!这滋味,舒坦! “小袖,你喝一口尝尝滋味就行了,剩下的给三弟吧,他小呢,这么一点不够喝。” 沈玉袖刚尝到滋味,就听到沈玉珍的吩咐,回头正好看见沈玉珍把她自己那份倒在另一个碗里,倒完之后就向自己看过来,像是等自己把碗主动拿过去。 沈玉袖看了看自己碗里不多的糖水罐头,不但没把自己的碗递过去,还十分干脆的扭头就走。 才不要呢,三弟又不是没有,她干嘛非得让? 沈玉袖气呼呼的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件事,扭头又回去抄上已经空了的罐头瓶子继续往外走。 这罐头瓶子再冲上点水还能有点滋味,慢慢喝的话,她还能喝上一天。 沈玉珍见她这么不听话,很是不赞同的皱了皱眉,这才拿起汤勺去喂三弟,只是看着三弟吸溜吸溜喝糖水的样子,她嘴里也忍不住分泌出了口水。 沈玉袖回到和姥姥住的屋子,找了个小板凳上坐下,开始慢慢品尝起罐头的甘甜滋味来。 要知道,这东西不是生病发烧可是没得吃的,她简直是太喜欢了。 可就算吃的再小口,也有吃完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碗底,沈玉袖加上了点水晃了晃又倒进了罐头瓶子里,然后十分珍惜的喝了一天。 一天后这水再倒进罐头瓶里也没味了,她就想用这瓶子盛些自己的宝贝,可她能有什么宝贝呢? 沈玉袖忽然就想起了还藏在草垛里的本子和石子果果、糖纸,可那些东西她也不敢再拿出来光明正大的玩了,她怕被沈玉灵发现会扒了她的裤子。可继续放在草垛里,万一大人抽草烧的时候发现,她免不了还是个被扒裤子的命运。 最终沈玉袖决定把那些东西放进罐头瓶子埋进地里,她就不信这样还能被人发现,等姥姥姥爷的新房子盖好,她再藏到那里,就更不会被人发现了。 想到就干,沈玉袖看了看院子里没人,立刻找了个小铁铲蹑手蹑脚的跑到草垛边,把宝贝找出来放进罐头瓶子,然后用小铁铲费劲巴拉的挖了个坑把瓶子埋进去。 一切完成后,沈玉袖轻轻松了口气,刚转出草垛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冷不防被吓的一个哆嗦。 沈玉林不过就是上了个茅房,回来就差点被撞到,同样也被唬了一跳。 “你干啥呢?又挖坑玩啊?”沈玉林看着她手中的小铁铲,根本不作二想。 沈玉袖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就嘿嘿的装傻。 沈玉林本来也没想追根究底,见她笑的像个傻子切了一声,扭头往屋里走。 他就不明白挖坑到底有什么好玩的,这妮子竟然还乐此不疲。 沈玉袖见他走了,劫后余生似的拍了拍小胸脯,接着有些小心翼翼的追上他,意有所指的问:“二哥,玉灵那本子找到了没啊?” “我哪知道。”沈玉林听她问起这个就来气,咬着牙恨恨的说:“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偷了那本子,害的我背黑锅,我非扒了他的皮。” 自打被沈玉灵扒了裤子,他都已经很久没出去找小伙伴们玩了,就怕被人嘲笑。 沈玉袖见他一脸凶狠,吓得顿时不敢吭声了。 这二哥是真狠呐,竟然要扒了她的皮。 本来她还想把藏本子的事跟二哥分享一下来着,毕竟一个人守着个秘密实在憋得慌,可如今一看,她不敢了。 第11章拉垫背 沈玉袖被自家二哥吓得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赶紧溜回屋。 只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连个可以分享秘密的人都没了。 时间飞速流逝,春暖花开的时候,方有顺新屋已经都准备好了,等地里的冻土层都化了,新屋子也开始动工。 新屋子的宅基地就在离沈家不远的西边空地上,屋子不多,总共三间, 青砖、石灰的根基墙体,货真价实的红瓦屋顶,在这屋子普遍都是泥土根基茅草顶的村子里,这样的三间屋子,简直就是村里独一份。 就在这新屋开工的同时,村里忽然下了通知,说是国家要炼钢,要各家各户把闲置的铁家伙全部捐献出去,没过几个月,又传来消息说是要成立公社,村民们也要跟城里的工人一样吃食堂了。 这消息传出没几天,就有些村子主动成立了公社,吃起了食堂,而沈玉袖所在的村子,则一直在观望着,直到方有顺的屋子盖好、晾好,过了夏天搬进去没几天的时候,上面忽然就下了通知,沈玉袖所在的村子和周围快要连成一片的四个村,统一合并为一个大队,简称民丰大队。 四个村合并成一个大队后,上面又按照各户社员的居住位置划分成了十一个小队,村东头的老沈家是第七小队,沈敬贵一家和方有顺老俩则都属于第八小队,而沈敬贵的一个好哥们则成了第八队的小队长。与此同时各家各户的粮食全被收走,锅碗瓢盆、农具家伙,全都统一归到各小队的仓房管理,从此他们就吃起了大锅饭,各家各户除了烧水,不再允许开火。 其实他们村子能观望到现在才加入公社已经是很难了,有些人早在看到那些加入公社的村子,不用干活也能吃饱的时候,就眼热的不行,要不是那些勤快的人家不愿意,说不得他们村早就加入公社了。 而那些不愿意入社的人家也是有原因的,毕竟他们自家把地种好,不但能吃饱穿暖还能有一些结余,而加入公社,他们未必能比现在更好,可一些懒汉二流子却能跟他们得到一样的待遇,这让他们心里不平衡。 如今村里这一合并公社,他们是连观望都不能观望了。 而这时候的沈玉袖,脸上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经过一个夏天,她脸上除了一些浅浅的印字,几乎看不出什么来了,倒是嘴唇上落了个浅白色的疤,但人不特意凑上来看,是看不出来的。 而就如姥爷说的那样,搬进新院子后,姥姥姥爷住在了两间的屋子,而她则有单独的一间,当然姥爷也说了,她要实在想跟姥姥睡在一起也是可以的,就跟姥爷承诺的一样,她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而在这三间屋子的西边,还用土胚砖盖了两间低矮的仓屋,原本姥爷说是用来放粮食的,毕竟两人是打算要种地的,但因为忽然吃大锅饭,那仓屋就直接闲置了下来。 而沈玉袖在搬进新屋的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宝贝瓶子也偷偷带过来了。 但这事她没敢跟任何人说,就在自己屋里的墙角地上悄悄挖了一个小坑,继续将瓶子埋在地下。 但沈玉袖住新屋还没开心几天,就发生了一件让她差点和沈玉林闹翻的事情。 那就是沈玉林今年该上学了,而他不想上学,就扯着沈玉袖的大旗跟家里反抗。 “凭啥家里就我自己去上学?大哥咋不去,大姐咋不去,小袖、小三儿咋不去?”听到亲爹让他再开学就去上学,沈玉林在家里气得直跳脚。 大哥上学那阵他可看到了,吃饱饭就去学校,回家就写作业,他和大姐二妹撒欢的时候,大哥在那叽叽咕咕的背课文,写不完作业、背不好课文要被老师用柳条抽,敢逃学要被爹踹、娘骂,那真是要多惨就有多惨。好不容易大哥今年终于小学毕业,咋还又让他去遭这罪呢? 凭啥啊,凭啥家里的孩子吃饱饭都能想玩就玩、想闹就闹,就他去上那什么破学? “你大哥小学已经毕业了,你大姐也上过了,总学不好才下来的,小袖和小三才多大啊,你也好意思攀扯他们?”沈敬贵压着满腔怒火,尽量心平气和的跟沈玉林讲道理。 “行,就算大哥大姐已经上过学不用再上了,小三儿也还小不用上,那小袖呢?你可别忽悠我,我都打听过了,六周岁就可以上学,小袖够年龄。”沈玉林瞪着眼反驳。 自打知道亲爹今年要让他上学开始,沈玉林就去打听过了,反正上学不能他一个人上,挨揍也不能他一个人挨,怎么着也得有个作伴的。 “你这孩子,小袖才多大啊,咱村里哪有那么小去上学的?”方妍见他死活攀扯着沈玉袖,忍不住有些恼火。 在她觉得,女孩子上不上学都行,反正长大嫁人就是别人家的了,会洗衣做饭打理一家人吃穿就已经足够,上学不是必须的,不像男孩子,不认字就容易吃亏,怎么养家糊口啊?难道还要靠女人养?谁家的男人靠女人养啊? 再说,村里的孩子大多都是八九岁才上学,甚至还有十几岁才上学的,小袖才多大啊,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 可沈玉林却不管那些,就一句话:“反正小袖不上学我就不上,你们就是说破大天去也不行,就算你们硬把我送去,我也能跑。” 沈玉林梗着脖子说完就跑了,生怕把自家爹娘惹急了再挨揍。 沈敬贵看着一溜烟儿不见了踪影的儿子背影,简直头秃。 他实在是想要家里出个文化人,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都行。他就是因为不懂文化吃了很多亏,不想孩子们走自己的老路,可偏偏老大脑子不开窍,勉强小学毕业连个中学都没考上,大闺女就更不用说,上了半年就因为写不好字被老师打板子死活不去了。 原本沈敬贵觉得二儿子的脑子比老大灵活,应该是个上学的好苗子,心里抱了很大的期望。可如今一看,这老二脑子灵活是灵活了,可一说上学就跟要命一样,也是难搞。 思索了良久,沈敬贵回头跟方妍商量:“要不,就让小袖一起去上?要是等小袖再大些去上学,老二就太大了,会耽误很多事。” “她还小呢,要是在学校被大孩子欺负了怎么办?”方妍有些担心。 “那不是有老二吗?老二是让人欺负自家姐妹的孩子吗?再说,这也是老二非要拽上小袖的,要是小袖被欺负了,我就揍他,把人拽上他就得护住,护不住活该他挨揍。”沈敬贵一番话说的咬牙切齿。 方妍听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凭啥闺女被欺负,儿子要挨揍? 可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两人以为这就是个小事,通知沈玉袖一声就行了,可结果方妍一说这事,沈玉袖也炸了,说出的话几乎跟沈玉林相差无几。 “凭啥啊?跟我一样大的都不上学,凭啥我就要上学?” 沈玉袖站在院子当中,两只小手叉着腰,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仿佛下一秒就能喷出火。 第12章凭什么 从小看大哥因为上学挨着揍长大,沈玉袖对上学的印象和沈玉林是一样的。在学校要被老师抽柳条,回家要被爹娘揍,所以她在家好好的,干嘛要去遭这个罪? 方妍还从来没见过这个女儿这样,在她印象里,自己这个女儿虽然有时候皮,但基本上都是很听话的,是以,她愣了一下后,就拉下了脸。 “我这不是跟你商量,是在告诉你要去上学了,还凭啥?不凭啥,就凭我是你娘,我让你去你就得去。” “我不。”沈玉袖气得一张小脸通红通红的,她没沈玉林那么多心眼,还没学会拉人垫背,就只会说:“我不、就不、偏不。” 这梗着脖子誓死不从的样子,简直比沈玉林胡搅蛮缠更气人,方妍一个没忍住,上前一把拽过她,抬手就朝她屁股上揍。 “你干啥。”方姥姥一看事情不好,踮着小脚冲了过来就一把将沈玉袖拽到自己身后护住,瞪向方妍:“有话不会好好说吗?打孩子干啥?” 沈玉袖被她娘这突然的暴怒给吓了一跳,老老实实躲在方姥姥身后不敢动。 “我哪里不好好说话了?是这一个俩的太气人了。”方妍也被气得不轻,有些愤愤的说:“我就不明白了,旁人家的女孩儿想上学都没得上,我这主动让她上学,她还给我来劲。” “一个俩的?”方姥姥忽略了方妍其他的话,直接抓住了重点:“还有谁气你了?” “还能是谁?玉林那死小子呗,你是不知道……”方妍恼火的说完沈玉林为了不上学干的那些事,末了指着沈玉袖咬牙切齿的说:“那小子气我就算了,她也给我撩火。” 沈玉袖听着她的话,在方姥姥背后气得直磨牙。 怪不得她娘平时好好的一个人,今天忽然跟吃了火药似的上来就要揍她,合着罪魁祸首在这儿呢。 她那二哥也是,不愿意上学就不上呗,拉她下水干啥? 方姥姥听着方妍的话,也是无了个大语,对她摆摆手让她走:“行了,你先回吧。” “娘~~。”方妍不甘心就这样走,一脸恼火的说:“小袖要是不去上学,那死小子总有办法折腾,这马上就要开学了……” “行了行了,这事以后再说。”方姥姥没好气的推着方妍往外走,推不动的时候还气得打了她的肩膀一下。 她这闺女虽然平时脑子足够使,但一着急脑子就跟装了浆糊似的啥都敢说,照她这样说下去,那俩孩子以后闹急眼都是轻的。 方妍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撵回了屋,沈玉袖站在院子里,以为方姥姥回头就要说自己,绷着小脸、梗梗脖子,随时准备反驳。 可结果,方姥姥只是没好气的看着她啧了声,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半点要劝她的意思都没有。 这让沈玉袖准备好的一肚子话瞬间没了发泄渠道,一整个下午,她时不时的就看一眼方姥姥,但方姥姥始终没事人一般,什么都不问,也什么都不说。 难道姥姥这是没准备让她去上学? 这样想着,沈玉袖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到一边继续玩去了。 直到晚上方有顺下工回来,几人在小队的食堂吃过饭,往家走的时候,方姥姥状似随意的轻声问她:“小袖啊,能告诉姥姥为什么不愿意上学吗?” “上学要挨打啊,我不愿意挨打。”天色有些黒,沈玉袖紧紧拉着方姥姥的手走的很是专心,也就没注意到方姥姥话里的深意,半点不设防的说出了心里话。 “你听谁说上学就要挨打啊?我咋不知道呢?”方姥姥似是疑惑的问。 “那还用听说?我大哥上学的时候不就老挨打吗?”沈玉袖挑着小眉头,回答的十分肯定。 这可是她亲身经历,绝无虚假。 方姥姥听得一怔,随后有些无语的干咳一声。 她差点忘了这一茬。 但其实她那大外孙挨揍挨的真是一点也不屈,老师留的作业他不到火烧屁股想不起来写,那脑子记东西本来就慢,还不到跟前不背老师布置的课文,最重要的是,到上学的时间了,明明到学校就几步路,他是能磨蹭一步是一步,那可不就得挨揍? “小袖啊……”方姥姥想要跟她解释这件事,可又怕越解释越糟,就试探的问:“要是姥姥不让老师打你,也不让你爹娘打你,你愿意去上学不?” 沈玉袖听到她的话,一下子警惕起来,猛的扭头看向身边的方姥姥,但可惜,天色已经黑了,她看也看不到什么。 方姥姥发现牵着的小手一紧,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说:“你看你在家也没人跟你玩不是?要是你上了学就可以识字了,到时候我让你姥爷给你买本小人书,没人跟你玩的时候,你也可以看小人书啊?” 沈玉袖听到这个有些迟疑起来,说实话,那小人书对她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原来的村长家就有,以前她在孩子里的人缘还可以的时候,也跟着沾光看过几次,那上面的小人可好看了。 方姥姥见她已经开始心动,再接再厉的继续劝说:“你看这样好不好,只要你去上学,今年姥姥再给你做件新棉袄,用新布料新棉花做,就是你喜欢的那种小印花布,怎么样?” 听方姥姥这样说,本来就因为小人书再迟疑的沈玉袖,就更加心动了。 沈玉袖十分纠结的想了又想,最终寻求保证的问:“姥姥,要是我去上学,你真能让老师不打我吗?也不让我爹娘揍我?” “能,当然能。”方姥姥一见她开始松动,立刻坚定的大声打包票:“姥姥保证,只要你能好好完成老师留的作业,不在学校调皮捣蛋,我绝对不让人打你,谁敢打你我就打谁,我要打不过就让你姥爷去,你姥爷可是打过鬼子的,可厉害了,是吧?她姥爷?” 方姥姥说着在夜色里扯了一下走在身边的方有顺,方有顺接到暗示,立刻会意的连连保证。 “对,你姥姥说得对,谁敢揍我乖乖的孙女儿我就揍谁,我可是练过的。” 沈玉袖见两人都下了保证,又纠结了一会儿,终于壮士断腕一般点了头:“那好吧,那我就去上学吧。” 方姥姥闻言不由悄悄松了口气,喜笑颜开的一把抱起她大步朝家走去,“走喽,往后咱小袖可就要当文化人喽。” 既然已经答应,沈玉袖也就没想着后悔,忍不住在亲亲姥姥的怀里咯咯地笑了起来,那清脆的笑声随着夜风传出老远。 七队和八队的食堂离得并不远,沈玉灵同样刚刚吃过晚饭跟家人一起往家走,听到夜风送来沈玉袖清脆畅快的笑声,再加上今天听说了沈玉林为了不上学搞的那些和前世一样的动静,心里莫名就涌动起一股情绪。 老天为什么总是这样不公平? 明明自己才是重生的,也已经弄得沈玉袖名声不是那么好了,为什么老天爷又要送给沈玉袖一个有钱的姥爷? 难道是为了补偿自己对沈玉袖改变的境遇? 可老天凭什么这样向着沈玉袖啊? 同样都是姓沈的,同样是不值钱的女娃,凭什么沈玉袖的姥姥、姥爷就那么疼爱她,而自己的姥姥、姥爷就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凭什么到了上学的年龄,沈玉袖的家人就是拖着、拽着,打着、哄着,都要把她送去上学。而自己的父母,却要她拼命表现,努力争取才勉强能得来一个上学的机会? 第13章听他忽悠 是的,沈玉灵今年也要上学了,比她上辈子的时候早了三年。 可这机会,是她自己费尽心思才得来的,而沈玉袖上学的机会,却是别人死活硬塞给她的。 面对如此不同的待遇,沈玉灵很难不心烦气躁。 要不是自打发生了扒裤子那件事,村里那些孩子都被父母们叮嘱了不让跟她玩,要不是那本子还没找到,导致她至今不敢轻易搞事露了马脚,怎么着她也不可能让沈玉袖上学上的这么顺畅。 要知道,沈玉袖可是当年大队里唯一考上高中的姑娘,要不是因为这,当年相亲,沈玉袖也不可能从一众姐妹中脱颖而出,被相中当了那大官的儿媳。 沈玉灵努力压下对无法掌控事情走向的烦躁,沉默的一步步往家走去。 直到夜深人静,她身边的爹娘、姐妹都睡着了,她却听着屋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始终半点睡意也没有。 想了半夜,沈玉灵也没想到个好办法,到最后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没关系的,就算因为扒裤子事件导致再没人给她冲锋陷阵,可沈玉袖那被糟蹋的名声也同样没挽回来。再说,谁规定大队里的女孩子就只能有沈玉袖考上高中呢?既然她重生回来,努力不让沈玉袖当那个独一无二不就行了? 难道她一个拥有成人思想,拥有上过几年学记忆的人,还学不过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吗? 只要她从现在开始维持一个好形象,再努力一下也考上高中,不同样有机会抓住那个将来当大官的男人吗?再不然,就算她考不上高中,那提前想办法攒点钱,买个名额总行吧? 她就不信沈玉袖不是村里特殊的存在之后,那大官的儿子面对和沈玉袖同样学历、同样优秀,甚至还长的比沈玉袖更好看一些的自己,还要选择沈玉袖。 沈玉灵怎么辗转反侧,沈玉袖不知道,就这么开开心心的接受了将要入学的事情。 沈玉林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折腾半天竟然还是要上学,就觉得他那二妹是真没用,竟然连个水花都没闹出来就妥协了。 可老天好像不知道他有多难受似的,给了他这个噩耗后,又得到了自家亲爹的警告。 “我告诉你啊,既然你一定要拉小袖跟你一起上学,那就把她给我护好了,不管是在学屋还是上下学的路上,你都得给我把她看好,要是小袖哪伤着了,我不管是咋回事,你回来等着挨揍就行。” 这时候村里的学校还不叫学校,而叫学屋,沈敬贵带着俩孩子去学屋报名的路上,一句句的警告着沈玉林,警告完他以后,又回头对沈玉袖温声嘱咐:“以后在学屋有啥事,你就找你二哥,他要不管你,你就回家跟爹说,爹会教训他的,知道吗?” “哦。”沈玉袖乖乖的点头,跟着沈敬贵一路来到了大队里的小学,眼里都是好奇。 沈玉林没好气的看着沈玉袖,心里憋屈的啊,趁着沈敬贵去找老师报名,扭头悄悄埋怨沈玉袖:“你咋这么不中用呢?大人说让你上学你就上啊?你不会耍赖啊?再不然你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行啊。” 沈玉袖看眼这坑人的二哥,撇嘴切了一声。 她上学又不会挨揍,还有小人书看和新棉袄穿,干嘛非要跟大人拧着来? 再说,既然他说的这么轻松,他自个儿去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就行了,跑这跟她嘀咕啥?还不是想让她在前面冲锋陷阵,他在后面捡漏啊。 她是多傻才会被坑过那么多次还听他忽悠? 沈玉林看着她那仿佛看透自己想法的小眼神儿,心里一虚,刚要说什么,就见自家亲爹笑呵呵的从报名处出来了,顿时惨兮兮的一咧嘴。 完了,这名已经报上了,他再捅咕二妹也没啥用了。 沈玉袖不知道沈玉林心里有多苦,到了开学那天,就挎着方姥姥特意给她新做的书包,高高兴兴的上学去了。而跟在她身后的沈玉林,则背着大哥用过的旧书包,蔫头耷脑的像只被斗败了的公鸡。 大队里所谓的学屋,其实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院,土墙、土屋、茅草顶,只是院子比普通人家的大些,屋子也比普通人家多几间而已。 学屋里也没什么真正的课桌板凳,所谓的课桌板凳,就是村人们用土胚砖分别垒个大土台和小土台,表面再活泥抹平,等晾晒风干之后,就是一套供孩子们学习用的课桌和板凳了。 沈玉灵背着自己用旧布缝制的书包来到教室,看着记忆中无比熟悉的课桌板凳直皱眉。 就这泥桌子、泥板凳,在这上一天课,还不浑身是土啊? 可现在就是这条件,沈玉灵就是再不满意也只能接受,她深吸口气,找了个比较干净的位置,把书包垫在泥凳上慢慢坐下等着老师来。 沈玉袖进了教室看到刚刚带着一脸嫌弃坐下的沈玉灵,立马跟躲瘟神一样,朝离她最远的位置走去。 而沈玉林对于坐哪里是无所谓的,像个跟屁虫一样跟了过去。 沈玉灵当然也看到了这两兄妹,她看了眼沈玉袖那张曾经被磕得很惨,可如今只剩了浅浅痕迹的脸,心里就无比可惜。 照这样下去,那脸再过个夏天应该就什么痕迹都没有了吧? 咋就没留下个疤痕呢?哪怕一个也行啊,这样她就不必天天担心这个堂妹以后会有多优秀,会不会再抢了那个男人。 由于村子合并,又加上如今吃起了大锅饭,大队里几乎所有过的还行,家里又有够岁数上学的孩子的人家,都把孩子送到了学校,是以,今年入学一年级的孩子就格外多。 学校里的老师也没料到今年会是这么个情况,更是因为报名时间和开学时间离得太近,没能来得及多垒几个座椅课桌,就导致了现在每张桌子都挤了三个孩子,甚至是四个孩子。 沈玉袖人小、个子也小,被挤在中间实在难受,索性直接爬上了当课桌的大台子上,一屁股坐那不动了。 跟他们兄妹挤在一桌上的,是平时跟沈玉林交好的两个小伙伴,那俩孩子见她直接坐在了桌子上也没什么意见,只兴奋的在那叽叽喳喳的胡聊瞎侃。 第14章 你咋坐桌子上? 刘自新带着课本一进教室,就感觉好像闯进了鸟窝。 那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一个个孩子见他来也跟瞎了一样,该说话的照样说话,该推搡闹腾的照样闹腾,谁也不知道害怕,更不知道问声好。 面对这么一屋子孩子,刘自新有些紧张,他是今年个村合并后大队里刚选出来的老师,因为今年课程有变,还被派到县里学习了十来天,回来就担任了这一年级的老师, 刘自新站在挂着的黑板跟前良久,也没见这些孩子安静下来,最终只能深吸口气,两手啪啪一拍掌:“好了好了,都别说话了,找个位子都坐好,该上课了。” 上课这新鲜词一出,孩子们立刻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一阵,好一会儿才挨挨挤挤的坐好,睁大眼看向刘自新。 刘自新见他们还算听话,略微满意的带着微笑环视一圈,就看到在一众坐在凳子上的小萝卜头中,竟然还有个小女娃鹤立鸡群的坐在课桌上。 “你咋坐桌子上了?下去坐好。”刘自新皱着眉说。 “我不要,他们挤的我很难受。”沈玉袖坐在课桌上,皱着小眉头一点也不想下去。 刘自新一噎,没想到这孩子不怕他就算了,竟然还这么刚。但看看跟她一桌却明显大她几岁的男孩子,又觉得这小姑娘说的半点没错。 那几个孩子身量都比她大,可不就只有挨挤的份?就算硬让她下去坐下,她前面的孩子也比她高,上课的时候根本看不到黑板。 刘自新见状沉吟了一下,冲她招招手:“你下来,来前面坐。”说完他又指了前排一个个子比较高的孩子:“你到后面坐去。” 那被指着的孩子闻言,立刻拿上空荡荡的书包往后面走去,沈玉袖也手脚并用的在沈玉林的帮助下爬下桌子,朝前面走去。 随着她离开,沈玉林也拿着自己的书包赶紧跟上。 “你过来干啥?回去好好坐着。”刘自新见他跟过来,立刻制止。 “她是我妹。”沈玉林指着沈玉袖,一脸理所应当的说:“我爹让我看好她,我要是看不好她,回家会挨揍的。” 刘自新又是一噎。 不过村里这种现象也很寻常,甚至有些家长为了省钱,还会让同上一个班级的兄弟姐妹共用一套课本,也就没说什么,指了个坐在中间的大高个到沈玉林原来的位置,又让前排的一个孩子坐到那大高个的位置,这才让这俩兄妹一起在前排坐下。 不过既然已经安排了两兄妹,他索性直接又问了问还有没有同是兄弟姐妹要坐一起的,然后按照个子高矮重新安排了位置。 等一切安排好,按照这些孩子的名字把课本发下去,刘自新才终于开始了他接手这帮学生的第一课。 “好了,现在咱们开始上课,首先呢,咱们今年的课本跟往年不同,学习的拼音也跟以前不同,叫做汉语拼音,是今年咱们国家……” 刘自新在上面说的慷慨激昂,他觉得自己是三生有幸,正好碰上国家正式全国普及汉语拼音教学的一年,也正好由他来开始这新的篇章。 但底下的孩子们却并不明白他心里多激动,更听不懂他一些高深的言词,只大体明白,他们现在要学的这个叫汉语拼音的东西,跟村里那些哥哥姐姐们以前学的是不一样的。 刘自新唾沫横飞半天,却发现这些孩子不是一脸茫然,就是无视他开始说起了话,飞扬的心情顿时吧嗒一下摔到了地上。 环视一圈对自己的话题毫无兴趣的孩子们,刘自新尴尬的低头轻咳一声,这才正式上课:“来,现在都拿出课本翻开第一页……” 沈敬贵给俩孩子报名的时候,就只交了一份书本钱,也交代了两人要用一套书,是以书本一发下来。 沈玉袖见老师一直在那叽叽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啥,就好奇的拿过书本翻了起来,如今一听老师说要翻开书,立刻就翻到相应的地方,然后放在自己和沈玉林中间,乖乖巧巧的等着听课。 但小孩子定性毕竟有限,再加上这泥凳子对于沈玉袖来说有些高,双脚不着地,又被两个人挤着,沈玉袖没一会儿就累的不行了,小身子一软就毫无形状的靠在沈玉林身上。 沈玉林见她靠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搂住了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从泥凳子上摔下去,回家再挨揍。 刘自新只是在黑板上画了四线三格,回头就见那被自己叫到前排的小姑娘,已经软塌塌的靠在了自家哥哥身上。 他想让这小姑娘坐好,但看了看屋里一众做得七倒八歪的孩子们,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算了,才第一天,只要肯好好听课就行。 然而,上课十分钟,休息五分钟,当他进行下一节课时,就发现那小姑娘是安安分分的坐好了,可她那哥哥又坐地上去了。 “你坐地上干啥?”刘自新奇怪的问。 “坐凳子上太累了,我休息会儿,老师您上课就行,我听着呢。”沈玉林双腿伸直向前,两手撑地身子靠后,说的有气无力。 刘自新闻言张了张嘴,看看坐在凳子边缘的沈玉袖,又看看地上的沈玉林,最后深吸一口气,继续开讲,可讲了没几句,一抬头地上又多了几个孩子。 他们的理由跟沈玉林一样:累了,歇歇。 刘自新看的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闭了闭眼,忍无可忍的忽然嗷一嗓子:“都给我回座位上坐好,谁再坐地上我就回去拿柳条。” 坐在地上的孩子一听老师要请鞭神,一个两个蹭的从地上爬起来忙不迭的回了座位,包括沈玉林。 就这样,刘自新教了一天课,简直是各种状况频发不断,有上着上着课要撒尿的,有说饿了要回家吃饭的,还有课间玩着玩着忽然打得哭爹喊娘的,一天算下来,沈家兄妹这情况居然都还算好的了。 好不容易结束一天的课程,把这群孩子送出校门,刘自新的嗓子都哑了,站了一天的双腿酸软的比面条还不如,早晨刚来时的那一腔激情早已碎成了渣渣。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来当老师的啊?这哪是学生?分明就是一群魔鬼嘛!! 新上任的老师生无可恋,沈玉袖却觉得这上学除了被挤得有点累之外,竟然还挺不错。 毕竟这学屋里那么多孩子,总有一个是不跟沈玉灵好,来跟她玩的,老师也不像大哥的老师总拿柳条抽人,还夸她今天学的很好来着。 第15章沈玉灵的盘算 放学的路上,沈玉林亦步亦趋的紧紧跟在沈玉袖身边,看着她开开心心的样子,心里全是不解。 上课不让乱动,下课就几分钟,上个茅房都要匆匆忙忙,简直跟坐牢一样,一天下来他都想逃学了,怎么这妮子还能这么开心呢? 沈玉灵和两兄妹是一条路回家,但她却跟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在两人后面慢慢走着,半点也没有靠近的意思。 沈玉林这小子坏着呢,当初他被自己扒了裤子后,很是有一段时间不见踪影,后来再见到他,就是这小子带着一群村里的男孩子高喊她是扒裤子狂魔,每见一次就嗷嗷喊她要耍流氓,要扒人裤子。就因为这,村里那些有孩子的人们,才不让那些孩子再跟她接近的。 沈玉灵就那么保持着距离与两人不远不近的走着,直到看到两人进了方姥爷的院子,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同时还有些羡慕的看向那三间新屋。 别看这三间屋子放在后世连贫困户都不一定住,可在这家家户户造房子基本不用地基,屋顶用茅草覆盖的年代,这样的青砖石灰红瓦房,在村里绝对是独一户。 更何况,这房子还安了玻璃窗,跟她家现在住的又黑又暗的屋子,简直是两个天下。 “看啥看?你就是把眼珠子看掉了,也住不进去。”沈四婶下工回来,见自家闺女直勾勾的盯着这屋子看,没好气的一把拽起她就往家走。 谁不愿意住好屋子?可也得有那本事不是? 沈玉灵冷不防被拽个趔趄,吓了一跳,好不容易稳住步子见是自己亲娘,不由有些生气。 “娘你干啥啊?” “你说干啥?看人家屋子看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也不怕人笑话。”沈四婶没什么好气的说着,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谁能想到,以前被她嘲笑娶个媳妇还带着拖油瓶岳母的大伯哥,搬出来后会活得这样好,如今又半路杀出个有本事的岳父,还盖了新屋。 这人的命啊,还真是没法说。 沈玉灵见沈四婶脸色有些不太好,怕会拱起火来,也没敢反驳什么,只小声试探的问:“娘,咱啥时候分家盖新屋啊?” 沈四婶闻言看眼自家闺女,也不知是嘲讽还是窝火的哼了一声。 分家盖新屋?谁不想呢? 谁不愿意过自己做主的日子呢? 可现在这世道,老人不说分家,儿女主动提出那就是不孝,是会被村里人唾弃的。 更何况,别看她家那老爷子和老太婆表面随和,对儿子、儿媳和家里孩子也都一视同仁,但这俩人都不是简单的主儿,想当年那是几进几出土匪窝,鬼子扫荡时更是见过血。 所以这家里没事还好说,一旦有事,那就是公公婆婆的一言堂。别说她和那些妯娌,就是沈家几兄弟们也没一个敢有二话的。 分家?这话谁敢提? 沈玉灵见沈四婶不回自己,转了转眼睛,故作向往的说:“娘,我也想跟大伯家一样,不用那么多人住在一起,爹娘买东西,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姐姐妹妹吃,不用藏着掖着,娘,要不我们跟大伯一样从家里搬出去吧?” 在沈玉灵的记忆里,沈家分家的时候她已经很大了,前世的她对分不分家没什么概念,可现在她却不想再一大家子挤在一个炕上,睡在一间屋里了。 她已经没那个耐心按部就班的等着叔伯们分家那一天了,她想要尽快搬出去,想马上改善一下现在的生活条件,哪怕依旧是土屋,只要能住的宽敞一些就行。 原本沈四婶听着沈玉灵的话,还心里有些发酸,觉得是自己没本事,让闺女在家受委屈了,可当听到闺女说想跟沈敬贵一样搬出来时,一下子就僵住了。 要知道,当年沈敬贵搬出老院是被她挤兑的,那沈敬贵当时除了老婆孩子和他那岳母,真的是一粒粮食、一分田地、一毛钱也没带走。为这,那沈老头儿可是发了好大一通火,直把沈老四差点抽死,导致她这一房的地位在沈家几兄弟里至今垫底。 更何况,她也不敢跟沈敬贵一样耍着光棍出去,沈敬贵那人脑子活,分文不要的带着老婆孩子出来也不怕,沈老四这人却除了老实干活,啥心眼都没有。 更何况,她生到现在也没生出个带把儿的来,在家里本就矮人一头,要是再主动提出分家,还啥都不带的出去,那她一家子能直接睡到草窝里去。 “把你那嘴给我管好,别出去胡说八道。”沈四婶越想脸色越难看,低低的呵斥沈玉灵一声,就快步往家走。 分家可以分,但跟沈敬贵一家一样什么都不带,那是绝对不行的。 沈玉灵看着沈四婶匆匆离开的背影有些傻眼,她不知道沈敬贵离开老家来这里的具体内幕,更不知道沈四婶心里的那些盘算,她只是想快点分家。 但现在看来,她娘想分家的心思不太大,那她就自己想办法吧。 沈玉袖和沈玉林到家时,沈玉军正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土坷垃,见两人回来,他立刻高兴的跑了过来。 “二哥,二姐。” “哎。”沈玉袖笑盈盈的答应一声,见方姥姥正在院子里搓麻线,就牵起小小的沈玉军一起走了过去,而沈玉林在学校呆了一天早就口干舌燥,挎着书包到屋里找水喝去了。 “放学了,今天在学屋学的啥啊?”方姥姥见她回来也没放下手里的活计,嘴里咬着一根线,两只手一边不停的搓着麻线一边问她。 “拼音和算术,老师今天还夸我学的又快又好呢。”沈玉袖略有些小骄傲的抬抬下颚。 今天在学校老师可没夸几个人,她就是其中之一。 “是吗?那可真厉害。”方姥姥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多了不少,笑呵呵的又问:“那有作业没啊,要是有作业就赶紧去写,一会儿天黑就看不清了。” “有呢,老师让把今天学的都写五遍呢。”沈玉袖认真的说完,就背着小书包往屋里去。 在屋里喝水的沈玉林也听到了方姥姥的话,见沈玉袖回到屋里找了个小板凳就在饭桌前坐下,开始往外掏本子、铅笔准备写作业,眉头微微皱了皱。 说实话,他想出去玩,不太想写作业。 但想到他大哥以前没完成作业的后果,沈玉林又有些发憷,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空了的水碗放锅台上,也找了个板凳坐下开始翻书包拿本子写作业。 小小的沈玉军跟进屋里,见哥哥姐姐都在认认真真的写作业,也拿了个小板凳凑到桌子跟前,学着两人的坐姿板板正正的坐好,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看哥哥,又看看姐姐。 打小就被沈玉林折腾的他,在沈玉林的面前总是格外听话,特别是沈玉林在认真做事的时候,他更是半点也不敢捣乱。 要知道,其他的哥哥姐姐被捣乱的时候会让着他,他这个二哥却从来不会让,不但不让还会揍人,那巴掌呼屁股上,总是让他疼好几天,那滋味可不好受。 第16章存粮 其实沈玉林和沈玉袖的作业不算多,只要静下心没一会儿就写完了,等出去玩的时候,沈玉林忽然有些不解。 这作业好像也没那么难做啊,咋大哥以前会老写不完作业挨揍呢。 沈玉林的疑惑没人替他解答,方姥姥见他俩要出去玩,连忙叮嘱别跑远了,毕竟现在吃食堂,待会儿人们下工食堂就该开饭了,要是错过饭点可没人给他们留饭。 可这俩孩子倒是听话的没跑远,三个上工的大人和另外两个孩子,却直到队里下了工,食堂都要开饭了还不见人影。 方姥姥带着三个孩子等了又等,直到天都快黑了,各家各户开始往食堂走,才终于看到那三个大人带着俩孩子回来,而三个大人身上,还各自背了一捆东西。 “这是背的啥啊?咋才回来呢?”天色已暗,方姥姥看不清几人背的什么,却还是连忙上前去接应。 “棉槐条子。”方有顺让她把背上的东西接下来放到一边,就赶紧去帮着闺女、女婿,等两人把棉槐条子全放下来,立刻催促几人:“都赶紧洗洗手先去吃饭,晚了就没吃的了。” “哎。”沈敬贵答应一声,和方妍带着俩孩子匆忙洗了手,就带着一家大小往食堂赶。 直到吃过饭再次回到家,方姥姥点上煤油灯才顾得上问方有顺:“你干一天活不累啊,还去弄那么多棉槐条子回来。” “我这不是想有空闲的时候,编点筐、篓子啥的出去卖卖嘛。”方有顺一边拖鞋上炕,一边有些疲累的说。 其实公社里规定了四十五岁往上的都属于老人,是可以不去上工的,但他总觉得在家闲着不是个事,就天天去上工,好歹也能挣点工分补贴一下家用不是。 “现在都吃食堂,你又有津贴,咱家也不缺啥,你这么拼命干啥啊?”方姥姥一脸的不赞同。 “这食堂啊,还不一定能吃几天呢。”方有顺轻嗤一声,说的有点子嘲讽。 “啥意思啊?”方姥姥听得一怔。 “你是不知道,咱大队还好些,现在有些大队粮食熟的都快落到地里了,也不去收呢。”方有顺说着幽幽叹了口气,见方姥姥听得一脸疑惑,就继续说道:“你不想想,他们不去收粮食,等他们吃完了现在的存粮,以后吃啥喝啥?” “那……,他们为啥不收粮食啊?”方姥姥有些想不通。 “为啥?不想干活呗,现在不是都吃食堂吗?自己食堂没吃的了,就去其他小队、其他大队的食堂吃呗,再不然,上面也不能眼看着他们饿死啊?”方有顺说起这个就有些气愤。 其实不止是其他大队,就连咱们大队,也有些小队不想干了,谁愿意自个儿辛辛苦苦收了粮食,给那些啥都不干的吃啊,又不是傻。 方姥姥都听愣了,自打开始吃大锅饭,她就在家里看孩子,外面最近发生了啥,她还真不太清楚。 可一辈子都是地里刨食,方姥姥就认准一个道理:手里有粮,心中不慌。这啥都不干光指望别人,那能行? 方有顺见方姥姥听得有些发傻,又解释说:“其实那些大队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想干,也有人心疼粮食想去收,可小队长、大队长都不发话,他们要是私自去收,那就是偷盗集体财产,会被所有人抓起来打,都这样了谁还敢去收啊?” 方姥姥听的更傻了:“他们有毛病啊?自己不收粮食,还不让别人收?” “可不是。”方有顺说起这个也气得很:“你别看咱小队现在都还在上工收粮食,那也是咱女婿和咱小队长,联合了几家相好不错的在硬压着,就这也还有人磨洋工不干活呢,他们也不想想,以前拼死拼活的干,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吃饱,现在一个个都不干活,到时候喝西北风去啊。” 方姥姥听得直叹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所以啊,我就想干回老本行,弄点棉槐条子,收了秋再弄些高粱杆,冬天没事的时候编点篓筐、席子啥的到集上卖卖,到时候添补着悄悄买点粮食存在家里,万一哪天真没得吃了,咱也不会抓瞎。”方有顺慢悠悠的说着自己的打算。 “可……,可队里不是不让在家里开火吗?”方姥姥有些担心。 “我不怕不让开火,就怕让开火的时候没得吃。咱又不是没逃过难,人饿急了的时候还管那个吗?总归是多打算些总比没打算好吧。”方有顺一脸的无奈。 方姥姥也是很赞同的点头。 是啊,吃都没得吃了,光不让开火有啥用?总归是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强。 “行了,先睡吧,我就是那么一说,这都是没影的事,说不定也到不了那个地步呢。”方有顺说着刚要躺下,就见沈玉袖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两人,明显是刚才一直在听着他俩说话呢。 方有顺心里咯噔一下,他要做的事,可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的,不由连忙补救的吓唬沈玉袖:“小袖啊,今晚我跟你姥姥说的话,可千万不能跟人说啊,要是你跟人说了,姥爷可就要被人抓走了。” 沈玉袖听得瞪大眼,两只小手吧嗒一下捂住嘴:“不说,跟谁都不说,爹娘都不说。” 虽然她对两个老人刚才的谈话一知半解,却也听得出来姥爷这是不想饿肚子,她自然是知道饿肚子不是啥好事的,也不想饿肚子,更不想让姥爷被抓。 “好孩子,记住了就行,快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方姥姥见她这样,怕她真被吓出个好歹,连忙温声哄着让她赶紧睡。 沈玉袖乖乖躺下,心里却有些埋怨那些不干活还想吃饭的人。 他们为啥不干活呢?为啥非要去吃人家的粮食呢?为啥要让她也跟着饿肚子呢? 方有顺想存粮食,自然是跟沈敬贵通过气的,毕竟他今年刚来,还不清楚这里啥门道,而沈敬贵却是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几乎周围几十里,在什么地方有个鸟窝他都一清二楚,在哪能买到粮食,他自然更是了如指掌。 当然,存粮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存,两人白天依旧去上工,等到了下半夜,爷俩就在方有顺家闲置的仓屋里挖土坑,挖好后两人把家里如今闲置的米缸放到坑里,等买的米粮到了后就全部放进米缸,然后用油纸封好口,再在米缸口撒上盖屋子剩的石灰,石灰上再撒上土用脚踩实。 一切完成后,这仓屋任谁进来看也是闲置的样子,任谁也想不到这屋里的地底下还埋着粮食。 第17章做错事就该教训 就在翁婿俩藏完粮食没多久,沈家老院那边忽然就闹了起来。 原因是沈玉灵说沈老二家的大闺女偷了沈四婶的金坠子,还要报警抓人,沈老爷子不让,沈玉灵就哭嚎着说这一大家子欺负她们这一房,说他们这是封建糟粕,包庇罪犯,她不想跟这些人同流合污,要分家。 沈家老院里,两拨人对立而站,一边是沈老四一家大小,另一边则是沈家所有其他人,两边的人如今脸色都不好,怒视着对方。 “分家?”沈老爷子看眼说出这两个字的沈玉灵,挑眉看向沈老四:“老四,这是你的想法?” “我……”面对亲爹的问话,沈老四有些气虚。 “爷爷,你别觉得我爹老实,就老欺负我爹。”沈玉灵见自家亲爹这样,就知道不能指望他,连忙上前一步大声对沈老爷子说:“我说了,要不就让大姐把我娘的金坠子拿来,要不就分家。” 沈老爷子闻言,低头看向还不足自己腰高的沈玉灵,挑眉幽幽的问:“丫头,你家……,现在是你做主吗?” 沈玉灵闻言一噎,这话还真不好回答。 说不是她做主吧,她爹不顶事,今天分家的计划怕是要泡汤。说是她做主吧,这村里谁见过父母健在,却让一个六岁孩子做主的? 沈老爷子见她回答不上来,抬眼又看向沈老四:“老四,说句话。” “我、我……”沈老四嗫嗫嚅嚅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站在旁边的沈四婶悄悄伸手在他后背狠掐了一把,沈老四觉得后腰一疼,立马说:“爹,让二哥家的孩子把金坠子还我吧,偷东西总归是不好,要是东西不还回来,那、那就分家,我可不愿意跟个小偷住在一个院子。” “哦。”沈老爷子似是明白了他的决定,轻轻点了点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也就是说,你老子我让你缓缓,改天再说这事你不愿意,你信你闺女的话,也认同你闺女刚才的决定,今天一定要在处理你二哥家孩子和分家之间要个结果,是不?” “那、那做错事,总不能啥教训都没有吧。”沈老四不敢跟亲爹对视,却还是小声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行,既然你觉着‘做错事’就该教训,那我就听你的,分家。”沈老爷子意味深长的把‘做错事’三个字说的格外重,随后扭头吩咐最小的儿子:“老六,你去叫咱大队长来家一趟,别忘了让他带几个人来给我们做个见证,今儿咱们分家,彻——彻——底——底的分。” 沈老六闻言立刻答应着大步跑走,到大队部去找人了。 吩咐完沈老六,沈老爷子就笑着对在场的所有儿子、儿媳们说:“都跟我来吧,今儿你们能分家,可多亏了老四啊,改天你们可得好好谢谢他。” 说完,沈老爷子就大步朝自己屋子走去,老沈家的儿子、儿媳们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老爷子是什么意思,当下有震惊的,有高兴的,也有心里没底的,当然更有连忙表忠心的。 “爹,要分家的是老四,我可没想分家啊。”沈老五连忙追过去。 然而,沈老爷子吐口唾沫就是钉,不是谁都能改变的。 更何况,原本他就打算在最小的儿子结婚就分家,如今虽然老六还没结婚,却也定亲了,这提前分家虽跟他原本的打算有些出入,但也还在掌控内,算不得什么大事。 沈玉灵不知道沈老爷子原本的打算,只为现在达到了目的而暗喜。 可算要分家了,不枉她这些日子的算计,虽然二伯家的大堂姐有些冤枉,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等以后自己过好了,补偿一下这个大堂姐也就是了。 等大队长带着几个见证人来的时候,沈老爷子已经让沈奶奶把这些年的积蓄全拿了出来,并当着儿子们的面数好了钱数。 等大队长带着证人来了,沈老爷子让人上座后蓄上一碗水,就那么大刀金马的在炕沿一坐,说起了这家要怎么分。 “现在都吃食堂,家里的粮食和家伙什都上交了,也没啥可分的,就这些年攒的钱和几个碗。碗呢,待会儿分完家你们自个儿按家里人口去拿,这钱呢,刚才我数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一共一百八十六块三毛二,这些钱我想分成六份,我和你们娘一分也不拿,老大早些年就离开家了,这些年没给家里干多少活,也不给他,这六份钱你们每家一份,剩下的两份都给老六,毕竟我给你们都成了家,老六的媳妇却还没娶进门,你们六弟多拿的那一份,就当是给他成家用的,你们没意见吧?”沈老爷子说完,环视几个儿子和儿媳。 “没意见。”几兄弟加上几个妯娌立刻摇头。 说实话,沈老六就算多拿一份钱那也是亏的,毕竟那些钱除去彩礼可置办不了多少东西,最起码是置办不了他们几兄弟结婚时的东西。 沈四婶虽然对于沈老六多拿一份有些不满,却也明白自己还是占了便宜的,便也没有说什么。 “行,那钱就这样分。”沈老爷子见所有人都没意见,就继续说道:“接下来就是我和你娘的养老问题,现在都在吃食堂,吃饭问题暂时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兄弟五个,就每家每年给我或是给你们娘置身夏衣或是冬衣吧,要是哪天食堂有了变化,粮食你们每年该给还是要给,至于多少,到时候再定,至于其他那些生病用钱的问题,我也不跟你们要钱,到时候花多少你们平摊就行,你们有问题吗。” 沈老爷子这话刚说完,别人还没吭声,沈四婶就先急了:“那大哥呢?大哥就不用养老了吗?” 沈老爷子闻言一下子笑了,说:“当年老大娶媳妇没用我花一分钱,离家的时候也没带一粒粮食,如今分家我更是啥也没给他,以后他愿意给我养老我就受着,他不愿意养老我也不会去找他。” “可……”沈四婶还要说什么,就被沈老爷子又出声打断。 “你要有意见,也可以把你娘家娘接到你家,也不拿现在分家的钱,再把当年老四娶你的彩礼、各项费用,这些年你们在这个家里的吃穿用度,过年过节给你娘家的年节礼都吐出来,我也可以不用你们养老。”沈老爷子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眼中满是讥讽,直把沈四婶怼的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18章 揭穿 沈老爷子怼完沈四婶就不再理她,转而冷冷的看向沈老四。 “怎么样?老四,你愿意跟你大哥一样净身出户吗?” 沈老四被沈老爷子问的后背直冒凉气,连忙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他是傻了,才会跟沈敬贵一样光屁股出去! 沈四婶被沈老爷子这一番操作,气的心口直疼,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格外难看。 这死老头子是真狠呐,不但不想分她钱,还想让她背一屁股债。 沈老爷子见这两口子谁也不接话,轻轻的嗤笑一声,转头又问向其他几个儿子:“对养老这件事,你们谁……还有意见?” “没有,没有没有。”几个儿子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几个儿媳也不敢有二话,老老实实的站在自家男人身边,一个字也不敢说。 这谁敢有意见啊?一不小心被光溜溜的踹出这个家就算了,还要拉一屁股饥荒,这是得有多蠢才会有意见? 沈老爷子目光扫视一圈,见他们没一个吱声的,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从旁边慢悠悠的拿出几张纸,郑重的递给来当证人的大队长几人。 “有劳大队长多写几份分家文书,好让我和几个儿子人手一份,到时候万一有人耍赖不给我老俩养老,我也好有个看画(证据)。” “老爷子放心,我保准给您一字不漏的写好。”大队长笑着接过纸笔,就认认真真的写了起来,写完之后拿出随身带着的印泥摁上手印,又把纸递给其他两个见证人,等所有人摁下手印后,这家也就算分好了。 沈老爷子让每个儿子把分好的钱和分家文书拿好,这才从兜里掏出一个金坠子,递向沈玉灵:“妮子,你爷爷我耍人的时候,你还连个卵蛋都不是呢,跟我玩诬陷人这一套,没用。记住喽,下次再干这没人心眼的事,可千万别往我跟前闹,要不然,我可不会让你像今天一样轻松,知道不?” 沈玉灵在他拿出金坠子的一刹那就知道自己完了,大夏天的,她却觉得整个身体都要冻僵了。 这金坠子她明明都埋到村外的地里了啊,怎么又跑这死老头儿手里了。 而屋里所有的沈家人,看到那金坠子,又听完沈老爷子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个个震惊的心里不停卧槽。 这老四家的闺女良心是被狗吃了吗?竟然这样诬陷自家堂姐,她知不知道这小偷的名声一旦沾上就是一辈子的事?她这是要人死啊! 沈老四看着这一幕,脑子里嗡嗡直响,根本就反应不过来。沈四婶倒是反应过来了,连忙笑着上前:“哎呀爹,您看您刚才说的什么话,玉灵哪有那样的心眼儿呢,您看您找到这金坠子也不早说,是从哪儿找到的啊?” 话里那给沈玉灵脱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从你闺女埋这金坠子的地方找到的,你要证人吗?我可以给你找来。”沈老爷子半点也不给沈四婶留脸,说完看也不看她因自己一句话而青白交加的脸,又把金坠子往沈玉灵面前递了递:“你不是要你娘的金坠子吗?拿着啊!” 沈玉灵抬头对上沈老爷子锐利的双眼,不由自主的打个寒战,一把抓过那个金坠子就跑了出去。 她知道,她完了,估计这家里再不会有人信她了,甚至这事要是传出去,有可能整个大队的人都会拿异样的目光来看她。 那她的名声呢,她的名声是不是也完了。 沈玉灵悔啊,后悔做这件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更小心些,居然让那死老头子戳破了。 可恨呐,那老头子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为什么她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她应该计划的更周全些,做事再细心些的。 如今可好,这家倒是如她所愿的分了,可她的名声却完了啊! 沈玉灵惶惶然的回到屋子里,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那边,沈四婶一看自家闺女跑了,也知道自己再争辩不了什么,只能黑着一张脸走了。 幸好今天已经分了家,钱也已经拿到手,以后大不了搬出去关起门来过日子,不跟他们来往也就是了,有什么呢? 大队长等人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茬,一个个听得目瞪口呆,见沈四婶母女灰溜溜的走掉,也知道他们不好再在这里待下去,连忙告辞离开。 “爹,你早知道是我闺女扔了坠子,为啥不背着人说?干嘛当着大队长他们直接说出来?”沈老四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脸色难看的埋怨沈老爷子。 “我不想背着人吗?一开始我跟你说了多少次缓缓、缓缓,这事改天再说,你听吗?”沈老爷子冷冷的说着:“是你非要在惩治你二哥家的闺女和分家之间要个结果。咋地?我如你意了,你还不高兴,反过来怨我了?” “那,你也不能当着大队长那些人直接说啊,这事传出去,我闺女以后还咋做人?”沈老四嗫嗫嚅嚅的说反驳,虽然他说的很小声,可屋里任谁都能听得到。 沈老爷子差点没被他气笑,毫不留情的喷他:“你闺女没法做人?那你二哥家的闺女就有法做人了?不是你说做错事得有个教训的吗?合着你二哥家闺女被扣上小偷的帽子,你闺女非要报警,你非要给个教训就理所应当,你闺女这真正做错事的,还连说都不能说了?咋地,你闺女是天上的七仙女儿啊,格外金贵?” “那……” “你别给我整这些里格楞。”沈老四还想说什么,被沈老爷子一挥手打断:“就你这点花花肠子,一撅腚我就知道你要拉屎还是放屁,你要是还想跟我争,那就先发个誓,就说你对你闺女今天做的是毫无所觉、半点不知,要是有假,你就一辈子生不出儿子,生儿子也没屁眼儿。” 此话一出,沈老四顿时不吭声了。 他兄弟六个,每个兄弟或多或少都有儿子,就他生了五个闺女也没见到个儿子的影儿,可能是因为没有吧,他就对儿子这个话题特别在意,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发誓?那是绝对不行的。更何况,他确实是知道自家闺女做事的一点苗头。 沈家众兄弟一看,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脑子里顿时跟炸了锅一样,一个个愤怒异常。 第19章巨响 沈家几兄弟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这个老实的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四弟(四哥),竟然能昧着良心做出这种事来。 这哪是老实?这是狼心狗肺,黑了心肠啊! 他怎么就能明知道这所有事情都是他家闺女搞的鬼,还能视若无睹,任由他闺女把屎盆子往老二家闺女头上扣,这得多狠的心啊? 他把他们这些兄弟当什么?又把家里这些天天叫他四叔四伯的侄子侄女当什么? “老四,作为亲爹,我给你最后一个忠告。”沈老爷子此时脸上带了些疲态,语重心长的慢慢说道:“养出个祸害来不要紧,趁着小的时候该管就管,实在管不了就俩眼不错神的盯着,别让她惹出啥大祸来,你不是我,你兜不住!” 沈老四低垂着个头闷不吭声,让人看不出什么神情,沈老爷子见他如此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挥挥手:“回吧,既然都分家了,以后没事就别往我跟前凑了。” 沈老四闻言整个人僵了一下,沉默良久才闷不吭声的走了出去。 沈老四一走,沈老爷子又挥手让其他儿子也各回各屋,直到屋里走的只剩他和沈奶奶,才悠悠长叹一声:“以后这家啊,可就只剩咱老俩了。” “就剩咱老俩不也挺好的吗?轻快。”沈奶奶说着点上一个烟袋锅子,轻轻递到他的手里。 虽然这家是分了,可她知道这老头子心里是不好受的。 “对啊,轻快,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去上工了,在家好好的轻快一下。”沈老爷子笑着从沈奶奶手里接过烟袋锅子吧嗒一口,长长的呼出一口烟雾,说:“以后啊,他们就是撒出去的家雀儿,天高海阔,能混出个啥样儿,全凭他们自个儿了。” 他原本是想,等老六结婚后再分家,毕竟给其他几个儿子成家,都是这样过来的,钱财、人心集中在一起才好办事,但谁想孩子大了,心也会大,老四竟然为了分家任由闺女做出这样的事。 既然他这么想分家,那就分吧,反正现在是吃食堂,不需要他来把持大方向,他还乐得不操闲心呢! 当初他不让老四娶沈四婶,就是觉得这女的心眼不好使、太浮躁,可偏偏那时候他这儿子就跟迷了心窍似的非要娶。 如今可好,这老四是越来越没点逼数,有那么个媳妇儿,又生出那么个闺女,耳根子还软的没有限度,如今又把所有兄弟全得罪了,以后也不知道能混出个啥样来。 沈家几兄弟分家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沈敬贵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听人说的,当他知道沈老爷子不但分家把他排除出去了,就连养老都排除出去了,当时就跑到了七队的食堂里,对正在吃饭的沈老爷子说:“爹,我会给你和娘养老的。” 沈敬贵心里是有些委屈的,虽说他早早的就搬了出来,对老爷子分家不分给他什么东西也没什么怨言,可他也是老沈家的儿子,既然是老沈家的儿子,养老这事咋就把他撇出去呢?这是彻底不要他这个儿子了还是咋地? 沈老爷子看着这忽然红着眼跑来的大儿子,被沈老四搞凉了的心总算温乎了些,当下笑着点了点头:“好,那你就跟你兄弟们一样,每年给我和你娘做身衣裳。” 食堂里都是人,沈老爷子说完这句就没再说了,沈敬贵心里那点憋屈因为老爷子一句话就没了,见他不再说话,七队食堂里的人也都在看自己,有些讪讪的转身往回走,经过沈家兄弟们时他们都热情的跟他打了招呼,只有沈老四闷着头吭哧吭哧的咬着窝头吃饭,连头都没抬一下。 分家这件事对沈玉袖两兄妹是没有半点影响的,毕竟他俩从一开始就没跟老沈家那些人一起住过,那些人分不分家对他俩来说没啥意义。 这些日子两兄妹已经适应了上学的日子,特别是沈玉林,发现只要自己好好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不但老师不会抽他,就连爹娘也从来不揍他,心里对上学的排斥感早就消散的不见踪影,反而还喜欢上了在学校跟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的日子。 秋风渐凉,两兄妹上学放学就跟连体婴似的,谁也不离开谁,主要是沈玉林不敢让沈玉袖离开自己的视线,沈玉袖倒是无所谓。 这天两兄妹放了学正一前一后的往家走着,忽然‘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他们脚下的地就晃了起来,直把两人吓得站那老半天没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周围再没有什么声音动静,脚下的地也不再晃,两人才敢动弹,不约而同的转着小脑袋,东张西望的四处乱看。 这是啥动静啊,这么吓人? 沈玉袖和沈玉林瞅了半天,才终于看到在很远的南边荒地里,有个不知啥时候高高竖起来的架子,架子旁边有个绿油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大家伙,大家伙旁边影绰绰的还有些人在不停走动。 “他们在干啥?”沈玉林好奇的望着远处,满眼都是疑惑。 沈玉袖望着那边,眼里也盛满了好奇。 是啊,那些人是干啥的呢?那奇奇怪怪的架子和大家伙又是啥东西呢? “要不,咱们去看看?”沈玉林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彩,跟沈玉袖提议。 “好啊。”沈玉袖没什么意见的点点头。 沈玉林见她同意,立刻拉起她一起撒丫子往远处的地里跑去。 那地方看起来只是有点远,走起来却更远,沈玉袖只觉得走了好长好长时间,才到了那大架子所在的地方。 到了跟前两人才发现,那架子是真高啊,那绿油油的大家伙也是真的大,而那些人们此刻都在忙碌着,有人在看一个奇奇怪怪的大匣子,有人在本子上写着什么,还有人在说着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词。 两人听着听着就越靠越近,等那些人发现他们中间多了两个小孩儿,正睁着两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好奇的听着他们说话时,一个个都愣住了。 这哪家的孩子,啥时候来的? 第20章走失 因着两个孩子的出现,场面一时间变得格外寂静,直到一个肤色黝黑,脸上有一道硕大疤痕从左眉尾斜入鬓角的男人首先回过了神。 他挥挥手让其他人继续手上的工作,然后一手一个就把沈玉袖和沈玉林从这些人中拎了出去,走到那绿油油的大家伙跟前把两人放下。 “你俩哪个村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男人蹲在地上与两人平视,操着一口在沈玉林兄妹听起来很怪异的口音问他俩。 原本这人没笑的时候,沈玉袖还没觉得有什么,他这一笑,那脸上的疤痕就显得有些狰狞,顿时把她吓得小心脏一跳,赶紧躲到了沈玉林身后,只露出两个眼睛悄悄打量这个男人。 沈玉林其实也有些害怕,但莫名的,他就觉得这人不是坏人,挺了挺胸脯比划着说:“我俩放学回家的时候,听到‘轰’一声被吓了一跳,然后看到这边有人,就过来了。” 男人有些恍然的点点头,原来是被他们这动静吸引过来的,当下摸了摸沈玉林的脑袋,说:“你俩胆子可够大的,不怕我们是坏人把你们抓走了啊?” 沈玉林闻言一僵,下意识的双手朝后护住了沈玉袖,眼里警觉起来。 这人该不会真是坏人吧? 男人一看他这护犊子的小动作,忍不住噗嗤一笑,起身对他挥挥手说:“你俩快回家吧,家里大人要是找不到你们该着急了。” 沈玉林一听他让自己回家,警惕顿时又没了,毕竟谁家的坏人会让人赶紧回家啊? “叔叔,你们这是在干啥啊?”沈玉林见男人说完就要往回走,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男人回头,对上两双满是好奇的眼睛,心里莫名的一软,就又走了回来,笑着说:“我们在勘探石油。” 沈玉林闻言与同样满脑子问号的沈玉袖对视一眼,又问:“那勘探石油是什么东西啊?” “嗯……”男人抿唇想了想,说:“就是我们的地底下有很多种东西,其中一种就叫石油,我们就是找石油的。” “哦。”沈玉林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这不就是在找地底下的东西吗? “那石油是干啥的啊?”沈玉袖在他身后悄悄探出头,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们知道汽车和飞机吗?这石油中有一种东西加到飞机和汽车里,汽车就能到处跑,飞机就能飞上天。”男人笑呵呵的回答。 “哇……”沈玉袖和沈玉林惊讶的张大了嘴。 虽然他俩没见过真正的汽车飞机,可也听大人说过,能让他们见都没见过的东西飞上天、到处跑,这石油可真是个厉害的东西。 “那、那这是什么啊?”心中疑问解决了,沈玉林又指向身边的大家伙。 “这就是汽车一种,大卡车。”男人看眼身边的军卡。问两人:“想上去看看吗?” 沈玉林和沈玉袖一听,惊喜的不停点头。 男人见他们如此欢喜,便伸手将车门打开,把两人一起抱了上去。 沈玉林一上车就高兴的不停哇哇乱叫,东摸一把西摸一把,而沈玉袖还有些拘谨,见男人看着他俩,就乖乖的坐在座子上,只用一双眼睛不停到处乱看,可没过一会儿就忍不住了,跟沈玉林一样开始到处乱摸,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一声声惊叹。 而男人眉眼带笑着看着他俩,除了不能碰的地方,倒是也任由他俩随便动,十分大方的满足了两人的好奇心,直到下面有人叫他,才把两个孩子抱下车,叮嘱他们:“快回家吧,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 沈玉林其实还没玩够,可也知道人家有事要忙了,他也确实该回家了,当下让沈玉袖与自己一起跟男人挥挥手。 “谢谢叔叔,叔叔再见。”两人说着在学校里学的礼貌用语。 男人笑着对两人挥了挥手,就扭头直接走向那个叫他的人。 沈玉林见他走了,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那辆大卡车,这才带着沈玉袖快步往村子的方向跑去。 那人说的是不错,现在天已经快要黑了,再不回去就要挨揍了。 但想是那么想,沈玉林和沈玉袖因为看过了大汽车还激动的不行,一路上比比划划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忘我,有时候甚至还忘了走路,停下来说一阵,是以当两人发现天黑了的时候,竟然连村子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方姥姥像往常一样在家看着沈玉军,到放学的点就在院子里等着俩孩子回来,可今天她等啊等的,天都快黑了那俩孩子也没回来。 方姥姥一开始还觉得可能是这俩孩子玩去了,就抱着沈玉军满村子的问跟两人一起上学的孩子,结果找到天黑也没找到,那些孩子更是一个个头摇的像拨浪鼓,表示都没跟他俩一起,方姥姥一下子就慌了。 那俩孩子玩归玩,但在天黑之前是一定会回家的,现在这时候都还不见人影,该不会是出啥事了吧? 方姥姥只觉得脚下发软,抱着孩子回到家,一看到沈敬贵几人回来,慌的声音都变了调:“快快,你们快去找找那俩熊孩子,到现在也不见人影,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学校也去过了,村里人也问过了,都没见过他俩。” 方有顺和沈敬贵夫妻一听,连口水也没顾得上喝,扭头就去找人了。 而此时,沈玉袖和沈玉林还在走着,他们觉得都已经走了好久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回到村子,身边也不知道是野草还是庄稼,都没过了两人的脑袋,让人根本就辨不清方向。 秋后的蚊子格外嚣张,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沈玉袖就感觉脸上、手臂上,凡是露着的地方都痒的很,越挠越痒,越痒越挠,直到挠破了皮,火辣辣的疼,那痒才稍微减轻些。 “二哥,咱啥时候到家啊。”沈玉袖一边刺啦刺啦的挠痒痒,一边问身边的沈玉林。 “应该快了吧。”沈玉林说的有些气虚,因为他怎么走都感觉这周围好像没有村子,可他不敢说,害怕把沈玉袖吓着。 “二哥,我好饿啊。”走了一会儿,沈玉袖又说。 “再忍会儿,等回家就有吃的了。”沈玉林紧紧抓着她的小手安慰着说,可话音刚落,他自己的肚子就咕噜叫了一声。 沈玉袖摸着空落落的肚子瘪瘪嘴,她有些委屈,也有些累了,不太想走了,可不走又不行,只能紧紧抓着沈玉林的手,跟着他一起往前走。 第21章找不见 可这路就像走不完似的,沈玉袖走的双腿酸了也没看到家的影子,就在她疲累的不行时,脚下也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她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整个朝前摔了下去。 幸好沈玉林一直拉着她的手,察觉不对连忙使劲拽住。可就算这样,沈玉袖也无法避免的扑通一下跪倒了地上,地上也不知道有啥,跪倒的瞬间,两个膝盖上顿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巨痛。 本来就又累又饿的沈玉袖,一个没忍住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哇啊啊啊……” 沈玉林被她哭的寒毛直竖,连忙蹲下身两只手在她身上不停摸索:“咋地了啊,你磕哪了啊?” “腿,好疼……,哇哇哇……”沈玉袖哭的撕心裂肺。 这大黑的天,沈玉林就算知道她磕到腿也看不到,急的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那那、那二哥背你好不好?”沈玉林小心的哄着她。 “嗯,呜呜呜……”沈玉袖一边点头一边哭,直把沈玉林哭的眼眶一酸也想哭了。 “来,你趴到我背上。”沈玉林带着哭腔回身背对沈玉袖,让她爬上来。 沈玉袖抹一把泪,抽抽噎噎爬上他的背,沈玉林使了使劲才把她背起来,这才继续往前走。 “二哥,我想回家。”沈玉袖在他背上呜呜哭着说。 “好,哥背你回家。”沈玉林一边走,一边有些吃力的回她。 “二哥,我想姥姥。” “我也想。” “二哥……” “哎……” “二哥……” 沈玉袖太委屈了,也太累了,在他背上哭着哭着不知不觉的竟慢慢睡了过去。 沈玉林背着她一直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自己好像上了一个土坡,又下了土坡,直到最后实在是走不动了,耳边只听见沈玉袖睡着的轻轻的呼吸声,才停下异常疲乏的双脚,侧头小声叫她:“小袖?小袖?” 此时的沈玉袖早就累的睡沉了,哪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沈玉林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就小心翼翼的弯下膝盖跪倒地上,然后双手撑地慢慢趴下,直到整个身体与地面完全贴合,微微侧身把沈玉袖的小身子掀到地上,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歇会儿,歇会儿再走,他实在是太累了。 沈玉林仰面看着漆黑的夜空这样想着,可刚躺了没一会儿,他就觉得眼皮发沉,不知不觉的竟也睡着了。 太阳初升,薄雾散去。 玉米地里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沈玉林被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个浑身黝黑的男孩正从玉米地里钻出来。 两两相望,沈玉林满眼疑惑,男孩儿满眼惊惶。 男孩看看还在睡着的沈玉袖,又看看正看着自己的沈玉林,迟疑的问:“你、你也是来偷玉米的吗?” “啊?”沈玉林被问的一愣,可当看到男孩手里的玉米棒穗后,顿时明白了什么,摇摇头:“不是啊,我不是来偷玉米的。” “啊,我说错了。”男孩儿一听他的话,瞬间警觉自己说错了,连忙补救着说:“我知道,我明白,你当然不是来偷玉米的,你是稀里糊涂走到这儿的对不对?” “是啊?”沈玉林点点头,一脸茫然的问:“你咋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男孩有些紧张的四下看了眼,一边后退一边说:“我也是稀里糊涂走到这儿的,咱俩两不相欠啊,要是有人问起我,你就说没见过我啊,我也会说没见过你的。” 男孩说完扭头又钻进了玉米地,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沈玉袖迷迷糊糊的被吵醒,睁眼正好看到那男孩钻进玉米地的背影,她搓搓眼,问沈玉林,“二哥,那是谁啊?” “不知道。”沈玉林摇摇头,从地上爬起来刚要查看四周,就望着北面的方向忍不住震惊的‘哇’了一声,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怪兽一样。 沈玉袖不知道他在哇什么,连忙跟着一咕噜爬起来,向他看着的方向看去,顿时也忍不住震惊的张大了嘴。 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条宽阔的河流,河道中浑黄的河水不停翻滚着朝太阳升起的地方流去。 沈玉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看到的波澜壮阔,就觉得胸中好像一下子变得宽广了一样,让她震惊的什么都说不出。 “我知道这是哪里了。”沈玉林忽然一脸兴奋的说:“这是黄河,咱爹每年冬天上堤坝工程的时候,就是出了家门往北走的,黄河在我们村的北边,就是说我们家在这条河的南边,我们可以回家了。”沈玉林说的一脸兴奋。 沈玉袖却听得满眼疑惑,他们本来不就可以回家的吗? 沈玉林不知道沈玉袖的想法,只是高兴的牵着沈玉袖的手朝与黄河相反的方向走去。 玉米地里,那个刚刚跑掉的男孩又悄无声息的爬了回来,听着两人的对话,悄悄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们是真的无意间走到这里的,也真的不是来偷玉米的。 沈玉袖跟着沈玉林走出一段路,就看到了一溜不算高的土坡,这土坡不算宽,却很长,弯弯曲曲如龙蛇一般蜿蜒到远方。 从小到大,沈玉袖到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村头的田地,这样情景还是第一次见,不由惊讶的微微张大了嘴。 沈玉袖往西看看,又往东看看,见哪里都看不到尽头,满眼好奇的问沈玉林:“二哥,这是山吗,山不是很高的吗?咱这的山怎么这么矮,还那么长呢?” “咱这没山,这应该是堤坝吧?咱爹每年冬天都要上工程的那个堤坝。”沈玉林不是很确定的说。 他虽然没见过堤坝,但他爹冬天上工程回来的时候,偶尔也会说起堤坝的样子,所以他多少是知道一点的,更何况,这土坡还离黄河那么近呢。 有了方向,再加上如今已经天亮,两人就走得快了些,只是一路上他们却没太见到有人在地里干活,但好在他们也不是一个人也碰不到,偶尔碰到人,沈玉林就问一下民丰公社的方向。 此时的方家正一片愁云惨淡,方姥姥见老伴儿和闺女、女婿拖着疲惫的步子回来,立刻一脸希冀的朝他们后面看,见后面连个人影都没有,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方妍回来看到她娘这样,一个没忍住,往地上一蹲就呜呜的哭了起来,方有顺见娘俩这样,也忍不住红着眼抹一把脸,不敢让眼泪落下。 而走在最后面的沈志贵就好像掉了魂似的,对悲伤不已的几人视若罔闻,怔怔望着墙根的那几簇荒草一言不发。 昨晚找了一夜,今天又找了一上午,那俩孩子是连个影子都不见。他知道,那俩孩子估计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可他不敢哭,更不敢把自己心里的惶然和绝望露出来,如今媳妇和岳父岳母已经很伤心了,他要是再火上浇油,那几人该怎么活啊? 院子里的沈玉文和沈玉珍两兄妹,见大人们没把弟弟妹妹带回来,也大概明白这是没找到,眼泪顿时跟着掉了出来,紧紧抱着什么也不懂的沈玉军,不敢让他出去打扰大人。 第22章挨揍 沈玉林和沈玉袖一路问着,稀里糊涂的终于在晌午头见到了民丰大队的影子。 “啊……,啊……,到家了。”沈玉袖指着远处熟悉的村庄,高兴的大喊。 沈玉林见着自己的村子也高兴的蹦了起来,拉着沈玉袖就往家跑。 他肚子饿的都疼了,再不吃东西,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嗝屁。 方家门口,沈敬贵看着哭的快要岔气的媳妇,知道她再这么哭下去不行,刚想上前把人拉起来,忽然就好像听到了自家闺女和儿子的声音。 “姥姥,姥姥……” 沈敬贵充满悲痛的双眼猛地一缩,僵硬的转头,就看到自家两个孩子满身是包的从转角的小路跑了过来。 沈敬贵不敢置信的使劲擦擦眼,发现真是自己那俩消失了一晚上又一个上午的孩子,喜的喉间顿时忍不住哽咽一声,接着就是暴怒。 “死小子,你还敢回来。”沈敬贵怒吼一声,利落的脱下一只鞋,大步冲过去一把逮住沈玉林,胳膊抡圆,鞋底啪啪就抽上了他的屁股。 “啊,啊……” 沈玉林被抽的不停惨叫,院里院外所有人闻声匆匆跑过来,就看到沈敬贵正抓着沈玉林打,而沈玉袖则一脸惊恐的哇哇哭着伸爪子去拽沈敬贵。 “别打我二哥,别打我二哥,哇哇哇……” 方妍看着这一幕顿时哭着笑了,随后也是暴怒。沈玉林被沈敬贵抓住了,她抹一把脸上的泪就冲沈玉袖过去了。 “死孩子,你们跑哪去了你们?”方妍倒是没脱鞋,抓住沈玉袖却同样巴掌一甩,狠狠抽上了沈玉袖的屁股。 沈玉袖正解救自家二哥呢,冷不防也被拽住揍了屁股,随着屁股火辣辣的痛感传来,她也跟着惨叫出声:“啊,娘啊……,啊,我不敢了,啊……” 沈玉袖被揍的一边惨叫一边求饶,鼻涕眼泪齐飞。 随后跟过来的方有顺和方姥姥,看着这一幕是既心疼又解恨。 活该,谁让他们到处瞎跑的,不给个教训咋行? 可过了一会儿方姥姥就觉得不对了,俩孩子被揍的越叫越惨,俩大人却好像越打火气越旺。 方姥姥扯一把方有顺就踮着小脚上去拉自己闺女,方有顺也有志一同的赶紧去拉沈敬贵。 “好了好了,再揍下去要过饭点了,都赶紧准备准备去食堂吧,去晚了就没得吃了。” 沈敬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觉得孩子叫的越惨,他胸中的火气就烧的越烈,直到被方有顺拉住这才回过神来,看看手底下顶着满脸包,哭的眼泪鼻涕的儿子,攥着鞋子的手顿时一哆嗦。 “再有下次,我抽死你。”沈敬贵有些懊恼下手重了,可还是虚张声势的放了句狠话,才把鞋子扔地上开始穿鞋。 但也不知道是因为揍孩子揍得脱了力还是咋地,那鞋子扔到地上,他伸着大脚往鞋里穿了好几次才勉强穿上。 而沈玉袖这边,方妍也放开了她,满心后怕的也放下一句狠话:“再瞎跑,我就让皮猴子娘把你拉去,再也回不来。” 皮猴子娘是村里大人吓唬孩子们的利器,所有孩子都不知道那皮猴子娘到底是个啥样,可个个都怕的不行,就怕皮猴子娘把他们拉走吃了。 沈玉袖吓得一缩脖子,哽咽着紧紧抱住方姥姥的腿,满脸的鼻涕泡立刻全抹到了她的裤子上。 方姥姥也不在意,没好气的伸手戳了她的额头一下,同样警告:“可记住了,以后可别瞎跑了。” 沈玉袖连忙点头,打着哭嗝看向沈玉林,沈玉林正好也带着满脸鼻涕眼泪看过来,见她跟自己一样惨兮兮的,顿觉同病相怜。 真的,他俩好惨啊,好不容易回到家还要被揍。 孩子回来了,一大家子也有心情想吃饭的事了。要知道,这一家子,除了方姥姥因为在家带孩子,跟孩子去食堂吃了点,其他三人到现在都和沈玉袖兄妹俩一样,从昨天到现在滴水未进。 因为食堂马上就要开饭了,也是因为将近一天一夜没吃饭,几个大人洗了把脸就带着孩子往食堂跑。 要知道,这时候的食堂,错过饭点可就没的吃了。 吃过饭回家,方姥姥才顾得上看俩孩子身上的包,那叫一个密密麻麻,让人瘆得慌,也不知道昨晚喂了多少蚊子。 方姥姥叹息一声,从院门口采了些薄荷叶子,用蒜臼子捣烂就往俩人身上糊。 薄荷叶汁一糊,沈玉袖昨晚被挠破的地方立刻被刺激的生疼,忍不住直想跑:“疼疼疼。” 见她不老实,方姥姥气得啪一巴掌拍过去:“给我老实点,还想挨揍啊。” 沈玉袖一听顿时老实了,憋着嘴疼的不停嘶嘶抽气,也不敢蹦跶了。 谁想挨揍啊?她屁股现在疼的都不敢沾板凳呢。 给她糊完,方姥姥又叫过沈玉林,沈玉林倒是比她好些,就算疼也只是龇牙咧嘴,硬是没吭一声。 等给两人都抹好,方姥姥就把他俩撵去学校了,两人倒是不想去,走了那么多路,她俩实在是太累了, 可方姥姥就一句话,谁让你俩瞎跑的?活该!你俩就是跑到天边回来,这学也一天不能耽误。 两人只能顶着满身、满脸绿油油的薄荷汁液去了学校。 没办法,他俩脸上也都是包,肿的都快成猪头了,方姥姥说不抹不行。 两人顶着这幅模样一进学校立刻引来了哄堂大笑,沈玉袖被笑的脸红脖子粗,当然,在薄荷汁液的覆盖下别人也看不出什么变化,可她就是被笑的同手同脚路都差点不会走了。 而沈玉林就完全不在乎,见那些孩子看着他笑,还特得意的挺了挺胸脯。 你看这号召力,是吧?所有人的视线全被他吸引过来了。 他不但不觉得丢人,还在两个看笑话的孩子询问时,把昨晚的经历当成冒险故事说了起来。 只见他一脚踩在土凳子上,把从昨天放学遇到那一声巨响,到回家的一路经历说的那叫一个凶险万分、曲折离奇,直把那些孩子听得目瞪口呆,但听完他的故事,他们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个什么汽车,还有地底下的那什么石油。 “你真的坐过汽车啊,那里面啥样?” “那石油长什么样?你见过没啊?” 孩子们都顾不上笑话他了,一个个特崇拜的看着沈玉林,叽叽喳喳的问了起来。沈玉林则一脸骄傲的把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夸张了不知多少倍大说特说。 因为他这一番言论,就连沈玉袖都被人用羡慕的眼神瞅了又瞅,就好像她是什么稀罕物似的,直把她看的也忍不住骄傲的抬起了下颌。 是的,她和二哥就是这么牛!!! 第23章咋就不能大度些? 沈玉灵看着在孩子们中间说的唾沫横飞的沈玉林,又看看一脸同样骄傲的沈玉袖,不屑的直撇嘴。 切,不就是碰上了些勘探石油的人嘛,有啥呢?不就是坐了个卡车嘛,骄傲啥呢?至于这么夸张吗? 其实今天当她知道沈玉林两兄妹不见了的时候,还小小期待了一下,暗暗希望这两兄妹是真的被人拐走了才好。 可如今听到沈玉林的话,她忽然就想起上辈子也是发生过这一出的。 就因为这番经历,沈玉林还很是炫耀了好几年,也是因为这,那几年沈玉林简直成了孩子们心里神一般的存在。 不过,沈玉灵现在可没兴趣去揭穿他那夸大的言词,毕竟这没什么意思,更何况她现在心里烦着呢。 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她旁敲侧击的让爹娘赶紧盖新屋搬出老院,她爹去跟几个叔伯借钱的时候,几个叔伯竟然没有一个肯借的,还说他们也要盖屋,自家的钱都不够使,想跟她爹借呢。 可明明上辈子不是这样的,上辈子几个叔伯家是跟沈老爷子一个院子,一家一间土屋住到她十几岁的时候才盖房子的。而她家盖新房时,除了大伯家和因为六婶反对的太厉害的六叔没借钱以外,其他叔伯是都借给她家钱了的。要不然,她家上辈子也盖不起那青砖石灰地基的土屋,在村里很是惹人羡慕了一些时候。 可为什么上辈子都借了钱的人,这辈子却不借了呢? 难道就因为上辈子是自然而然分的家,而这辈子是她闹的分家?可那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自己让这些人提前分了家,让他们早几年可以过自己的小日子难道不好吗?他们该感谢自己不是吗?咋变成这样了呢? 其实沈玉灵不知道的是,沈家几兄弟并不是不肯借了,也不是他们变了,而是那天分家时,被沈老四对沈玉灵诬陷老二家孩子的态度给伤着了。 谁能对这样的兄弟毫无芥蒂呢?他们把沈老四当亲兄弟,把沈老四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待,可结果呢? 沈老四任由他闺女诬陷老二的孩子就算了,偏偏事情败露后他还半点也不觉的亏心,还怪亲爹不该戳破。甚至见到沈老二连句道歉的话都没说,还有脸张口就是借钱盖屋,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谁看了不寒心? 合着就他沈老四家的孩子金贵,受不得半点委屈,他们这些兄弟们的孩子就是坨屎,应该被他家闺女踩,他们这些兄弟们就该当没这回事,还要乐呵呵的把钱借给他盖屋是吧? 都这样了,谁还敢跟他来往?谁又愿意把钱再借给他?那不是贱得慌吗? 可不借钱吧,分家的钱在手里,沈老四又总会时不时的提上一嘴,这种被惦记的滋味不好受,最后他们商量了一下就决定也盖新屋。 虽说他们原本是打算再攒两年钱,以后盖个好点的屋子再搬出去的,可现在不是不想被惦记吗,那就能盖个什么样的屋子,就盖什么样的屋子。总归他们的孩子们也大了,总挤在一起不方便,虽说手里这点钱盖不了好的新屋,但差点又不是不能住,总归比大人孩子挤在一个炕上方便不是? 于是几兄弟一商量,等秋收完成种上冬小麦后,他们就合伙一起去做土胚砖,等明年开春直接申请宅基地盖新屋,能盖几间算几间。 而其中沈老六因为还没结婚,再加上这里大多数都是小儿子跟老人一个院子,就跟几人商量,几家盖了新屋后,能不能把他们现在住的屋子卖给他。 虽然他的钱可能不够买下几家所有的屋子,但今年的护坝工程他可以一个人全包了,明年几人盖新屋的时候,他也会去帮忙,直到几人全都盖好新屋为止。 几兄弟一听哪有不同意的,爹娘也是他们爹娘,老六能想到留下来照顾老人,就是他们占便宜,再说秋收冬种过后就要上护坝工程了,上面规定是每家都要出一个劳力,往年的护坝工程是他们几兄弟轮流去的,今年一分家,沈老四立马办了分户把户口迁出去了,他们几兄弟不想一整个冬天都耗在黄河边上,就商量着暂时没办分户,想跟往年一样上工程的时候就轮流去,如今沈老六这么一说,他们自然乐得同意。 毕竟大冬天的上护坝工程可比在家要遭罪多了,而他们在家不但可以少受些罪,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做土胚砖,何乐而不为? 几兄弟商量好后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了,沈老四对此一无所知,总觉得自己磨一磨,总能从兄弟们的手里磨出钱来,便也一直该做什么做什么。 直到天气渐冷,地里的活全部完成,小队里下通知开会时说了今年上护坝工程被分配的位置,又点了各家上工程的户主名字后,他有些傻眼了。 “为啥只有我和我爹的名字?我二哥、三哥他们呢?”沈老四狐疑的问下通知的小队长。 “他们还没办分户呢,,名单是以户口本为单位分配的,没有单独的宅基地,名字都在一个户口本上就算是一家。”小队长淡淡的解释着。 现在村里谁不知道沈老四家闺女闹分家那事,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个闺女牵着鼻子走,也真是能耐! 没、没办分户? 沈老四脑子嗡嗡的,他那些兄弟们居然到现在还没办分户?为啥啊?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沈老爷子瞥眼他冒着傻气的样子,见队里没啥事了,连搭理都没搭理他,直接大步走了。 散了会,沈老四一脸恍惚的回了家,到第二天和沈老六跟小队里其他上工程的社员离开时,就看到他那几个兄弟和他们的媳妇们,借了小队里的铁锨,拿着做土胚砖的模具,谈笑风生的挑着水桶、背着麦穰往水湾那边的荒地去了。 他们是要去做土胚砖吗?他们居然真的要盖房子了吗?还不用去上护坝工程?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也没有人给他答案,就连跟他一起要去上工程的沈老六,也跑一边找搭伙的人去了,甚至自始至终连问都没问过他,半点要跟他搭伙一起干工程的意思都没有。 一瞬间,沈老四有些恼怒,他觉得自己被所有的兄弟们背叛了。 可为什么啊?难道就因为自己闺女诬陷了老二家的孩子?可那事不是没成吗?那老二家的闺女不也没咋地嘛? 难道还非得要自己的闺女低头认错?那么小的娃懂啥啊,他们这些当叔伯的咋就不能大度些? 第24章她很喜欢 沈老四胸中有一股火在燃烧,脸色难看的让想过来找他搭伙的人,立刻一个个远离了他。 与此同时,八队要上工程的人们也已经集合完成,一起挑着土筐,推着推车,扛着铁锨往北面一二十里外的黄河岸边走去。 上学的路上,沈玉袖和沈玉林看着这些成群结队去上工程的人们,觉得新鲜极了。 “他们要上的护坝工程,是咱们那次回来时,经过的那个长长的土坡吗?”沈玉袖好奇的问身边的沈玉林。 沈玉林冷不丁听到她这话,吓得一巴掌捂上了她的嘴,小心的张望了一下四周,见周围没人注意,这才小声说:“你可千万别说咱去过那里啊,跟谁都不能说。” 当初他俩走丢回来的时候,他就只敢说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是第二天问路问回来的,半点也没敢提曾经到过黄河边上。 要知道,那天晚上要不是他累瘫了停下,再往前走不久就能直接走黄河里去了。 这要是让大人知道,就不是用鞋底抽屁股那么简单了,估计能直接把他抽死。 沈玉袖却不明白为啥不能说,使劲扒开他捂着自己嘴的手,问:“为啥不能说啊。” “因为说了还要挨揍。”沈玉林半点不心虚的吓唬她。 沈玉袖一听,吓得连忙闭紧嘴巴,可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瞅了瞅旁边没人,跟做贼一样凑到沈玉林耳边,小声问:“那,他们是不是去那里啊?” “应该是吧。”沈玉林也说不清楚,毕竟他也没真正见过大人上工程的地方。 方有顺把一些棉槐条子装到脚蹬三轮上,又拿上铁锨准备去水湾边掘坑泡水,这棉槐条子泡上十天半个月处理过,才好编各种筐或是篓子。可他刚出门,就看到俩孩子站在街上在那叽叽咕咕,就扬声吆喝起来。 “你俩在那干啥呢,还不去上学?” 正在说悄悄的话的兄妹俩被这一声吆喝,惊得身子一颤,扭头见自家姥爷蹬着个三轮正瞅着他俩,连忙撒丫子就跑。 方有顺见俩孩子被自己吆喝的跟见鬼似的跑没了人影,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轻笑出声。 这俩熊孩子怕不是又在商量着怎么捣蛋吧,要不然也不会吓成那样。 想着自打他来这俩孩子闹出的事,方有顺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脚上一个用力蹬起三轮车就朝水湾那边去。 他喜欢捣蛋的孩子,一般捣蛋的孩子都不会被欺负,以后无论走到哪儿也能让人放心,不像沈玉文那样的老实孩子,三棍子闷不出一个屁来,到哪也让人担心会不会受人欺负、吃了亏。 如今地里已经没活了,村人们终于可以休息一下,有些会手艺的人家,也会像他一样准备编制点东西补贴家用,但这手艺不是人人都有的,只是现在不像上工一样时间那么赶,村路上也就可以看到一些人在街上闲聊。 偶尔在路上遇到这些人,方有顺就笑着跟人打声招呼,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在他离开后,就小声的谈论起了他蹬着的三轮车,一个个羡慕的不行。 其实刚刚加入公社的时候,小队里有些社员还想把这辆三轮充公来着,毕竟小队里多辆三轮车会省很多事,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人家老爷子退伍时部队里给的,这是私有财产,不是生产或种地必需的农具,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把这辆三轮车给充公,可这一点也不妨碍有些人酸言酸语。 方有顺一到水湾边就看到了正在忙碌的沈家几兄弟,那几人见到他很是热情的打过招呼,见他要把前些日子泡在水里的棉槐条子拖出来,沈老三立刻过来帮忙。 “叔,您是要把这些棉槐条子弄上来,再把车上的泡到水里吗?”沈老三指指水里的棉槐条子,又指指车上的。 “是啊,水里已经泡的差不多,能用了。”方有顺笑呵呵的说着就要去拖水里的棉槐条子。 “叔您等着,我给您拖上来,现在水凉的很,别冻着您。”沈老三说完就直接下水开始往上拖那些吃足了水分的棉槐条子,又把车上的棉槐条子卸下来泡进水里。 “这真是,谢谢大侄儿了,你看这都耽误你干活了。”方有顺没想到他说干就干,一时间只能赶紧道谢。 “这有啥,都是自家人呢。”沈老三爽朗的笑着和方有顺一起把拖上岸的棉槐条子装上三轮,就要回去干活:“那叔,我就先去忙了。” “哎。”方有顺笑呵呵的看着他朝正忙着沈家几兄弟那边走,忽然扬声说:“等你们土胚砖晾好,要是想用三轮车就到叔家去骑啊。” 沈老三听到他的话一愣,等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顿时高兴的差点蹦起来,连忙答应:“哎,谢谢叔,您这可是帮我们大忙了。” “嗨,都是自家人嘛。”方有顺笑着对他挥挥手,再次蹬起三轮车往家走。 自打他到这里,因为不是一个小队,他基本没与沈家兄弟打过交道,但这几家跟他女婿的关系还是知道些的,这几兄弟如今看起来人品还不错,他们的媳妇好像跟他闺女相处的也不错,能帮的,他自然也是愿意帮一下。 等方有顺走远,沈老三脸上的笑是想忍都忍不住,沈家几兄弟和沈家妯娌同样高兴的不行,一个个干活干的更带劲了。 他们是真没想到啊,老三只是随手帮了个忙,竟然能有这意外之喜。 要知道,这土胚砖就算晾干了也不轻快,单靠他们肩扛手挑,累人不说,还一次弄不回去多少,这有了三轮车就不同了,不但省力,还能节省他们搬运的时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了。 方有顺回到家就开始忙活着编条筐,他已经很多年不动手变东西了,得先编些东西把手磨出茧子,才能弄高粱秸秆编席子,要不扒高粱杆那一层韧性很大的皮子时,会很容易割破手。 而在方有顺鼓捣着编东西的时候,方妍因为沈敬贵不在家,就直接带着孩子们来了这边做针线了。 一来,她在这边做针线可以陪陪爹娘,二来,是因为现在队里分的那点柴火根本就不够干啥的,如今的天气还不算太冷,白天一起在这边,只烧一个炕,她那边还能节省些柴火多烧些日子。 今年队上分的棉花不多,方姥姥就想先紧着给沈玉袖做新花袄,剩下的棉花,再给方有顺的旧棉袄全续上。而方妍这边也是同样的打算,分的棉花先给沈敬贵和沈玉林做袄子,有剩的再给其他孩子续上。 毕竟,她们女人冬天基本就是在家做针线,没啥事的孩子没必要也不太用出门,而他们的男人却要做活,沈玉袖和沈玉林也要上学,这几人是哪个不穿暖和也不行的。 小小的沈玉军依旧被拢在炕上,如今两个老二天天上学,沈玉文大了也在家呆不住,两个大人做针线的时候,看孩子的事情就基本落在了沈玉珍身上。 沈玉珍一边看着弟弟玩,一边眼睛时不时看眼方姥姥正穿针引线做着的新花袄。 那布料很大,看起来是她的尺寸,酡红的底色,粉色的小花,她很喜欢。 第25章被喷 沈玉珍看着那花布,心里美滋滋的。 从小到大,无论冬夏,她身上穿的衣服布料都是她娘每年用棉绒搓成条再纺成线,然后让奶奶帮着牵机,在奶奶家的织布机上织的老粗布,颜色基本上都是单一的藏青色或是黑色。 而且,刚才方姥姥在布料上铺棉花的时候,她悄悄的摸过,这布料细密、柔软,舒服极了,跟她身上平时穿的根本就不一样,还有这鲜艳的颜色,别说是她家,就是村里也是少见的。 她很喜欢,不管是这软软的布料,还是鲜艳的颜色,还是那粉色的小花,她统统都喜欢的不得了。 沈玉珍今天看着三弟的时候格外的细心,真的是时时刻刻护着,直到她看到方姥姥在袄片上走完针,准备缝合时,不由愣住。 只见方姥姥将那布片折叠起很大一块来,本来还看着挺大的布料一下子就小了很多。 “姥姥,袄子缝起那么多来,就小了吧。”沈玉珍有些着急的提醒。 “不会啊,我按照小袖的衣裳量过了,这袄子只会大不会小的。”方姥姥笑着拿针在头发上蹭了蹭,刚要继续缝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就看到沈玉珍神情僵硬,脸色有些不好。 “玉珍啊,这袄子呢,是玉林不肯上学非得拉上小袖,我劝小袖让她跟玉林一起上学的时候答应她的,要不然我也不会给她做,等改年,改年棉花够了,有余钱的时候姥姥也给你做,啊?”方姥姥连忙安抚沈玉珍,怕她心里不舒坦。 也实在是现在食堂的饭根本管不了饱,方有顺每个月的津贴下来,几乎立刻都买了粮食,让她夜里偷偷给家里的大人孩子做吃的填了肚子,要不然但凡有点余钱,她也不可能只给沈玉袖做新衣服。 “那现在玉林不是已经好好的在上学了吗?就算不给小袖做也不要紧的吧?”沈玉珍还是想争取一下:“姥姥你看,这么大的布料缝起来多可惜啊,就按本来的尺寸缝起来,我穿小了以后,小袖再穿也是一样的,往年不都是这样吗?” 方姥姥本来还因为没想到沈玉珍这方面有些不自在,但怎么也没想到沈玉珍会这样说,她忽然就有些不高兴了,一点也不赞同沈玉珍说的。 “这是我答应过小袖的,答应过的事情,我自然得做到,要不然以后小袖该不信我这个姥姥了。”方姥姥缝着棉袄,语气有些淡淡的。 “她不信又能咋样嘛,她还那么小,过去那一阵就忘了。”沈玉珍浑不在意的反驳:“这布料这么大,给她穿还要缝起来那么多,多浪费啊。” “浪费不了,这衣服我缝起来这么多,为的就是明年放开些小袖还能穿,一年放开一点布料,小袖能穿好多年呢。”方姥姥听着沈玉珍的话有些烦了,直接抬头问她:“再说,为什么非得你穿小了的衣服小袖才能穿?她为什么就不可以穿件新衣服?难道往年是什么样,以后每年就非得是什么样吗?” 沈玉珍被问的一愣,好一会儿才说:“可是,村里的孩子不都是这样吗?大孩子穿完了,小孩子穿。” “村里人都这样,你就一定要这样吗?小袖就一定要这样吗?那些人家是你家吗?”方姥姥有些不耐烦她这样纠缠,看向她的目光也锐利了起来。 方姥姥有些生气,生气这孩子为了一件衣服,居然可以无视小袖可能对她这个姥姥失去信任,可以无视小袖可能因为自己不兑现承诺会有多难过。 如果今天的沈玉珍只是个三岁孩子,她还没这么生气。可沈玉珍今年已经十二岁,马上就十三了,再过两年就可以定亲的人了,结果竟然还是这么不懂事。 沈玉珍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方姥姥,一时间被吓住了,愣愣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说。 “娘,玉珍还小呢……”方妍见沈玉珍有些吓住,连忙开口想要调节一下气氛,结果也被方姥姥毫不留情的给喷了。 “小什么小?你忘了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在干啥吗?从小到大我有教过你,咱家的衣服只有老大穿完了小的才能穿吗?”方姥姥喷起方妍来是半点也不客气:“咱家以前就是再难,我有让你们兄弟姐弟一直穿旧衣服,一件新衣服都不给做吗?这么多年你一件新衣服都没给小袖做过,就一点也不亏心?” 方妍被喷的张口结舌,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她也反驳不了。 是的,她家以前也是很难的,可方姥姥给她和哥哥、弟弟做衣服的时候,就会跟现在一样,直接把布料裁大一些,一开始会缝起来很多给他们穿,然后每年放一点,直到他们穿的小了,那衣服也该烂的不能再补了,是以她和哥哥弟弟们从来都是只穿自己的衣服,不会穿谁的旧衣服。 可是轮到她当娘了,她就嫌总拆拆缝缝的麻烦,索性直接做成大的能穿的,然后大的穿完小的穿,这件事她做的还真不如方姥姥这个当娘的。 “以前我就跟你说过,不能只给大的做新衣不给小的做,容易把孩子的性子养独了,你看看现在……。”方妍不敢回嘴,方姥姥心里那口气却还没下去,可当看到闺女被她说的头越来越低,又硬生生憋住了。 在孩子面前,她总得给自己闺女这个当娘的留点面子,要不然方妍在孩子们面前怕是连点威严都没了。 方姥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哼哼的拾起针线再次缝起了棉袄。 见方姥姥总算不再说话,方妍悄悄松了一口气,闷不吭声的继续做自己手里的棉袄。 她就觉得自打找到亲爹,她娘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沈玉珍见连自己娘都被骂了,同样也不敢吭声,可心里却委屈的不行。 新房子盖好后,她也是想搬过来的,毕竟这房子安了玻璃窗,墙上还抹了白灰,屋子里既宽敞又亮堂。 可爹娘不提让她跟着搬过来,姥姥、姥爷也不邀请她,她实在找不到个借口住过来。原本今天看着这件花袄,她心里那点委屈还稍微消散了些,可谁想这根本就不是给她做的。 是,她家的衣服一向是她穿小了给小袖穿,可以前的衣服都是粗布的,哪像方姥姥手里的这件细密好看? 凭啥家里第一次有这种好布料就得给小袖? 凭啥小袖都住上新屋子了,还要穿新袄子? 第26章那本该是我的 屋子正中,方有顺坐在凳子上不紧不慢的编着篓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炕上娘仨的纷争。 说句实话,他对方姥姥教孩子还是很佩服的,最起码比他这个当爹的会教,以前他也是兄弟好几个,可哪家的孩子也不如自家的懂事、和睦,这一点上方姥姥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想到以前,方姥爷微微笑了下,可接着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可惜啊,他那几个好孩子如今都不在身边了,要是如今都还在该有多好啊。 方有顺想着想着叹息一声,朝炕上的娘仨看过去,却不料正好看到沈玉珍委屈、不忿的悄悄瞪向方姥姥。 方有顺见状目光不由一凝,随后皱眉收回目光,低头继续编起自己的篓子。 果然,这孩子的性子跟老伴儿说的一样,是有些独了,不过就是一次没给这孩子新衣服,她心里竟然生了怨愤。 这很没道理,毕竟这布料是他出钱买的,并不是他闺女、女婿买的。看这孩子的心思,是把他老俩的东西也当成她家的了吧? 屋里都没人说话,事情好像就这样过去了,等傍晚沈玉袖放学回来,看到做好的新花袄,也不管现在穿上还早,高高兴兴的套在身上就跑大街上炫耀去了,每当有人往她身上的花棉袄看,就迫不及待的掀起袄子来给人瞧个仔细。 “我姥姥给我做的,可暖和了。” 那得意傲娇的小模样,简直把村里人逗得不行,也把村里的女孩子们羡慕的不行。 这是沈玉袖有记忆来第一次有新衣服穿,还是她喜欢的花棉袄,可不得好好的跟人说说这个好消息。 等沈玉袖几乎跑遍全村,炫耀够了,这才蹦跳着往家赶,因为食堂快该开饭了。 “小燕子,穿花衣……” 沈玉珍上茅房出来就见沈玉袖穿着新棉袄哼着歌回来,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情绪。 “那本该是我的。”沈玉珍委屈又愤怒的冲她喊起来。 “啊?”沈玉袖被她喊得脚步一顿,扭头见自家大姐正红着眼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一时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沈玉珍憋了一天的不忿,因为看到沈玉袖高高兴兴的样子一下爆发了。 “你不就是跟玉林上个学吗?咋好意思要新棉袄的?你是有功还是咋地?” 沈玉袖都被吼懵了,反应过来后眼圈一红,撇嘴刚要反驳就被疾步走出来的方有顺一句话给刹住了。 “当然有功啊,她要是不陪玉林上学,玉林现在不定还在满大街跑呢,她要是没功劳,那谁有啊?”方有顺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几步来到沈玉袖跟前,弯腰把她抱起来,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别听你姐瞎说,这新袄就是给你做的,是你答应跟你二哥一起上学奖励你的。” 沈玉袖一听心里顿时没那么委屈了,看眼沈玉珍,撇脸趴到姥爷的肩头噘着嘴不高兴。 是啊,这袄子又不是她跟姥姥要的,是姥姥说她跟二哥上学就给她做的,大姐跟她发啥脾气啊? 沈玉珍被这一幕刺的眼疼,愤怒的丢下一句‘偏心’,就哭着跑了。 方有顺看着跑掉的沈玉珍,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这孩子怎么这样呢? 本来他还想下个月发了津贴,再省下点钱去镇上买块布料、买点棉花,给沈玉珍也做件新棉袄,可现在一看,就这样强的嫉妒心,还是算了吧,先给个教训再说。 方有顺就是这样一个人,你不吵不闹,好好说话,说不定该给的他就给了。但你要发脾气闹妖,那不好意思,他的东西说不给就不给,你怎么着吧! 院子里的动静,方姥姥也听见了,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方妍,直把方妍瞪得脸色也不好,心里对沈玉珍隐隐有了意见。 这孩子也是,因为她是女孩子,自己从来没有让她穿过大儿子的衣服,从来都是直接裁布料做她穿着合身的衣服,等到她穿小了就给小袖穿。如今可好,穿新衣服穿惯了,小袖难得做一次新衣服她还闹脾气,这是啥性子啊? 同时她也有些怨沈玉袖,不就是让陪着跟老二一起上学吗?要啥新衣服啊,如果这丫头不要新棉袄,哪会出这些事? 方妍心里的想法方姥姥不知道,要是知道估计还能再喷她一顿。 方姥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谁成想,晚上小袖睡着了后,方有顺忽然跟她说想养着小袖,想百年之后让小袖给老俩摔盆指路。 方姥姥听得一下子难受起来,沉默了良久,才语带哽咽的问:“你……是不是怨我啊,怨我,仨儿子……一个也没能给你保住。” “没有。”方有顺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说,“那世道哪是那么好活命的?你们娘俩还活着,我就已经很知足了,你们要是全走了,留我孤老头子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我才怨你呢。” “可我怨啊,我咋就那么没用呢,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方姥姥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压抑的小声抽泣起来,颤抖的声音让人听得心头发酸。 “你不能这么想。”方有福深吸口气,故作轻松的温声说:“你得想着,咱那儿子是急着投胎过好日子去了,你看咱现在的国家多好,没有鬼子,不用逃荒,老百姓可以安安稳稳的种地、养娃、成家,说不定咱那儿子们这时候已经投胎,成了咱新华国的大小伙子了呢?是吧?” 听着方有顺的描述,方姥姥愧疚痛苦到颤抖的身子慢慢平复下来,也跟着他说的画面想象了一下,目光也渐渐向往了起来。 “要是那样的话,好像也挺好的,要是那几个孩子投胎的利索,现在也该是二十啷当岁的大小伙子了吧?” “是啊。”方有顺望着夜里黑乎乎的屋顶,轻声说:“是该有那么大了。” 夜。寂静无声,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想象中的美好,直到过了好久,方姥姥才忽然又问起一开始方有顺说的话。 “那你咋想起来要养着小袖啊?就算是以后咱俩闭眼的那天,摔盆指路男孩子不是更好吗?” “这就是个借口,啥摔盆不摔盆的,到时候咱眼都闭了还管得了那些?”方有顺回过神,跟方姥姥说起了自己的想法“我主要是觉得玉珍那孩子有些爱攀比,只是件新衣服而已,她就能不顾姐妹之情去骂小袖,这要是以后咱再给小袖点其他稀罕物,那还不得上手啊?那小袖多冤啊,可咱要是养了小袖就不一样了,以后咱就是给小袖多贵重的东西,她都没理由攀比,也没立场攀比。” 第27章不要你了 方姥姥闻言一愣,她倒是没觉得这有啥,但还是认真想了想,小声跟方有顺建议。 “要是因为这个的话,那咱们以后尽量公平一些不就行了?给小袖啥,就也给玉珍啥,干嘛非得担个养着小袖的名头?” “呵……”方有顺闻言轻笑了一声,说:“说句实话吧,咱闺女那几个孩子,我最稀罕的就是小袖,再就是玉林,剩下的感觉也就那样,让我做到公平,我时刻提醒着自己也能做到,但下意识中我还是会偏向小袖,这种下意识,会让我忽略很多东西,想要半点不差地做到公平,怕是很难。” “那你注意些嘛。”方姥姥皱眉。 “我哪能天天绷着神经注意那么多啊?”方有顺摇摇头,叹息着跟方姥姥说:“你没发现小袖长得特别像咱小儿子吗?不管是眉眼,还是性子,都特别像,我看见小袖就特欢喜,打从心里的欢喜,就想要给她我能给的最好的东西,不愿跟人分享,要是哪天闭眼了,想想是她给我指路,我就打心里舒坦,也能走得安心。” 方姥姥是看着小袖出生的,又哪可能不知道她长得像自己的小儿子,如今听着老头子的言语,也慢慢回想起了以前。 是啊,她那小儿子因为上面有哥哥姐姐,就特别的爱撒娇,性子野不说,还特别倔,傻大胆的天不怕地不怕,一被欺负了就找哥哥姐姐寻安慰。 小袖这眉眼和性子啊,确确实实是随了她小舅。 “行吧,明儿我跟咱闺女透透气,要是咱女婿不愿意,你也别失望。”方姥姥总算是同意了方有顺的提议。 第二天,当方姥姥瞅到个只有娘俩的时候就跟方妍说了这事,方妍有些反应不过来。 “摔盆指路不都是男人的事吗?小袖做不太合适吧?”方妍怔怔地问。 “有啥合适不合适的?以前那绝户不都是闺女摔盆的吗?”方姥姥不甚在意地说着。 一听绝户两字,方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是啊,她的兄长弟弟都没了,如今方家跟绝户又有什么区别?要不是因为她没了亲兄弟帮衬,当年沈四婶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挤兑自己。 “你爹说了,要是你跟女婿同意,以后小袖上学都由我们供,就是以后她长大要嫁人了,要是我们还活着,嫁妆也由我们来,甚至以后等我们老了,小袖要是愿意,我们也由她养老,当然我们的东西也全都给她,你看这样行不?”方姥姥说着昨晚和方有顺商量好的话。 她知道这个闺女这些年因为自己的关系,在妯娌之间总觉得抬不起头,如果以后养老都不用她,那她这个闺女是不是腰杆子也会硬些? 方妍被方姥姥说得有些心酸,她也知道方姥姥因为这个原因一直觉得愧对她,但其实真的不必这样,可爹娘既然这样问了,是不是害怕等两老闭眼的时候没人指路啊? “要不还是玉林吧,玉林是男孩子,做这些是理所应当的。”方妍思索着建议。 “不用,这又不是过继孩子给方家留个后,不用非得男孩子,再说,你爹喜欢小袖,就想要她。”方姥姥拒绝了方妍的提议,坚持要沈玉袖。 她和方有顺又没想非得给方家留个后,断了香火就断了,他们都是差点没命的人,不在乎那个,也不想给她现在唯一的闺女添麻烦。 “那……,等孩子他爹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吧。”方妍见方姥姥坚持,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行,你俩商量商量。”方姥姥见她同意,悄悄松了口气,但也叮嘱她:“要是女婿不愿意,你也别强求,你爹就是看小袖长得像你小弟,想要个念想,不是非得怎么样。” “好,我知道了。”方妍笑着应下。 其实她也清楚,如今家里只剩了她一个,爹娘心里肯定是有遗憾的,如果这样能了却爹娘的遗憾,她也是愿意的。 只是她的小袖就要担下给两个老人养老的名头了,但她该养老也还是要养老的,不会因为女儿担下了这名头,她就什么都放手不管了。 而方姥姥这边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想法,沈玉袖只是担个名头而已,现在方有顺有津贴,他们根本就用不到沈玉袖养老,更何况现在的人能活到七十都算长寿,而她和方有顺如今都已经五十出头,就算能活到七十,沈玉袖那时候也不过才二十来岁,就算是养老也养不了几年,很快就能无事一身轻了。 晚上等沈敬贵上工程回来,方妍就跟他提了这事。 沈敬贵倒没觉得被冒犯了,毕竟当初他跟方妍结婚前就商量好,老人以后就是由两人养老的,如今只是换成他们的女儿担下这个名头而已,没啥好不愿意的。只是他跟方妍是同样的想法,要选个摔盆的,不是男孩子更合适一些吗? 方妍就把方姥姥跟她说的话,与沈敬贵说了一遍,沈敬贵顿时恍然大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老人嘛,孩子们都不在了,想要个念想也是情理之中。但他也不会认为自己女儿担了责任,他就可以不管了,以前的承诺他还是照样会做到的。 沈敬贵答应得这么痛快是方妍没想到的,当下感动得不行,在孩子们都睡沉了后,很是热情地黏了沈敬贵一顿,让沈敬贵心里直呼要命。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方有顺高兴得很,而沈玉袖对此毫无所知,直到有一天到了学校,忽然有人跑过来问她,是不是她爹娘不要她了的时候,她都懵了、 “瞎说,就是你爹娘不要你了,我爹娘也不会不要我。”沈玉袖瞪着面前的孩子,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才瞎说呢,你姐都说了,你以后是要给你姥姥、姥爷养老的,你爹娘就是不要你了。”那孩子见沈玉袖竟然说自己爹娘不要自己,同样也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放屁。”沈玉袖掐腰大吼。 “你才放屁,现在全村都知道你爹娘不要你了,他们就是不要你了。”那孩子吼得比她还大声,像是生怕落了下风似的,不停重复:“不要你了、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沈玉袖死死盯着眼前的孩子,气红了眼,那孩子同样气得不轻,沈玉林正在跟伙伴们玩着,忽然听到这边的吵闹声,回头就见自己二妹正跟一个孩子跟斗鸡似的互相瞪着对方。 第28章心黑的 沈玉林一看,这还了得,连忙几步跑了过来,把沈玉袖往身后一拉,直直对上对面的孩子。 “你咋?欺负我妹啊?” “谁、谁欺负她了,我说的是实话,你爹娘就是不要她了,玉灵说是你玉珍姐亲口说的。”一对上沈玉林,那孩子顿时有些气虚,一下子就把知道的全秃噜了。 沈玉袖在后面一听是她姐亲口说的,憋着泪就往家跑。 怎么可能呢?她爹娘咋会不要她呢? 沈玉林见状连忙追了上去,临走还狠狠的瞪了沈玉灵一眼。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给我等着。 沈玉灵是半点也不带怕的,这本来就是沈玉珍说的,她只是给宣传了一下而已,怎么着也怪不到她头上来。 沈玉袖一路跑回沈家,见关着门,又一路跑到了方有顺这边,一进院子看到玻璃窗上有她娘的影子,顿时委屈的哭着咣一下撞开屋门,冲进去就冲炕上的方妍大喊一声。 “你为啥不要我了?” 沈玉袖吼完就站在那里哇哇大哭,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哗哗的往下淌,简直像天要塌了一样。 屋里看着忽然闯进来的沈玉袖,一个个有些傻眼,目光不由自主的全看向正在炕上纺线的方妍。 方妍同样也是一脸懵,见所有人都看自己,连忙下炕趿拉着鞋到她身边,一边擦着她满脸的泪,一边问:“谁说我不要你了?你听谁胡说八道呢。” “大姐说的,木头说是大姐亲口跟玉灵说的。”后面紧追过来的沈玉林一进门听到方妍的问话,连忙说了一下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方妍一听猛的扭头看向沈玉珍,与此同时所有人的目光也一起看向了她。 沈玉珍被众人看得心里直突突,心虚的说话都有些嗫嗫嚅嚅:“是娘说,小袖要给姥姥姥爷养老的,这、不就是不要她了吗?” “你胡说八道啥呢?”方姥姥听得脸一下子黑了,忙不迭的下炕来到沈玉袖身边,跟她保证:“你别听你姐瞎说,你是给姥姥姥爷养老不差,可你爹娘也还是你爹娘,他们不会不要你的。” 沈玉袖听得满脸狐疑,眼泪挂在眼眶要掉不掉,看看方妍又看看方姥姥:“爹娘真的不会不要我?” “真不会,姥姥跟你保证,他们要是敢不要你,姥姥揍他们。”方姥姥一脸郑重的跟她保证。 沈玉袖见状终于放了心,这才顾得上问另一个问题:“啥叫给姥姥、姥爷养老啊?” “就是你要跟姥姥、姥爷一直住在一起,直到姥姥、姥爷老死的那天。”方姥姥尽量用她能理解的言语,跟她解释。 “姥姥、姥爷才不会死。”一听自己心爱的姥姥会死,沈玉袖一下子就急了。 “好好好,不死不死,谁都不会死。”方姥姥连连保证着,心里酸酸软软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孩子啊,让她怎么能不心疼? 沈玉袖望着眼中满是慈爱的方姥姥,不放心的再次确定:“爹娘真不会不要我?” “绝对不会。”方姥姥再次保证,还回头跟方妍使了个眼色。 方言会意,连忙也保证:“不会不会,爹娘哪舍得不要你啊。” “那拉钩。”沈玉袖不放心的向自己亲娘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方妍见状只能无奈的伸手跟她拉钩。 再三得到确定的答案,又有了拉钩的加持,沈玉袖总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旁边的方有顺见没什么事了,让沈玉林赶紧带她回学校,这要是耽误了学习可不行。 等两人走后,方有顺看眼在炕上有些无措的沈玉珍,又深深看了眼方姥姥。 这就是你说的要公平,这样的性子,他怎么公平的起来? 方姥姥被看的无奈,回头问沈玉珍:“玉珍啊,你爹娘不要你二妹,你很高兴吗?值当的你跟玉灵满村去霍霍。” “我没跟玉灵满村霍霍。”沈玉珍也有些委屈:“我就是跟玉梅说了,她说不会跟人说的,我咋知道玉灵是咋知道的啊?” 方妍简直无语。 这还能是怎么知道的?沈玉梅是沈老四家的大闺女,那同在一个屋里住,沈玉梅知道了,不就等于沈玉灵也知道了? 方妍闭眼深吸一口气,说:“你以后别跟你四叔家的孩子玩了?就算玩,也长点心眼别那么大嘴巴,让人看笑话。” 也是怪她大意了,当初她跟沈四婶闹矛盾的时候孩子们还小,后来沈敬贵带着她和孩子搬出来,两家也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说句实话,当时看到沈玉珍跟沈老四家孩子玩在一起的时候,她也膈应过,但想着大人的事情不该波及到孩子身上,也就没太管,如今看来还是她错了。 “哦。”沈玉珍低低的应着,委屈的眼里蒙上了水雾。 其实那次她是去找二叔家的堂妹的,因为当时玉梅过来跟她说话,她也就多说了几句,也不知怎滴二叔家的堂妹忽然就不搭理她走了。 当时她正因为新花袄的事情不痛快,见那堂妹甩脸子,一气之下就跟沈玉梅吐槽了很多,其中就有方姥姥的偏心,和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她哪知道自己只是随意一说,沈玉灵就知道了,还宣扬到学校里去了,她也很冤的好吧? 方妍见她也委屈的不得了,不忍心再训她,便回炕上继续做自己手里的活。 这边沈玉袖知道自己的爹娘不会要自己,腰杆子立刻挺直了,回到学校说起话来也格外的硬气,谁上来说她爹娘不要她,她就回怼:“你爹娘才不要你咧,我爹娘可喜欢我了,哼!” 她那一副硬气无比的样子,直把所有人怼的回头看沈玉灵。 人家回去一趟这么硬气,肯定说的就是真的了,难道是沈玉灵撒谎? 一次这样还好,次次这样沈玉灵脸色就有些黑了。 这些人咋回事,就算这消息不真,那撒谎的也是沈玉珍,关她啥事?都看她干啥? 然而这还不是让她最糟心的,让她最糟心的是,只是过了一节课,班里几乎所有的男孩子、女孩子全一下子都躲她躲得远远的,没人再靠近她了,不但如此,看到她还窃窃私语,等她靠近了又一哄而散。 沈玉灵有些憋气,本来这几个月她的人缘已经好了很多,跟班里的一些男孩子、女孩子关系也不错,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忽然间,沈玉灵一个激灵,目光下意识的去搜寻沈玉林,只见他正被一群孩子们围在中间,笑哈哈的讲着什么,察觉到她的注视,一双眼睛立刻朝她扫来,见自己正看着他,立刻咧嘴对她灿烂一笑。 沈玉灵被看的心口一缩,猛地回头不敢与沈玉林对视。 是了,肯定是这个心黑的干的。 上辈子他就总爱这么笑,你觉得他是阳光可亲,可只有真正接触过他的人才知道,这人有多睚眦必报。 你不得罪他,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你要得罪了他,他能笑着把你搞得怎么倒霉都不知道。 这也是重生回来后,沈玉灵就是再忌惮沈玉袖,最多也就是背地里毁毁她的名声,不敢下狠手害人性命的原因。 她怕这人,怕极了。 怕一旦自己害了沈玉袖的性命,不小心露了痕迹,又没能把这护犊子的沈玉林弄死,将来有一天会被他弄的生不如死。 第29章利弊 沈玉灵的腿开始有些哆嗦,忽然有些后悔了。 也是她太大意,没想到这时候的沈玉林就已经会阴人了,早知道,她就不去多那个嘴了。 好在,她也只是多了句嘴,没做其他。 沈玉灵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 算了,只要以后沈玉袖妨碍不到自己,就别惹事了吧,她可惹不起这么一个煞星。 再说,她那本子至今不知道踪影,也不知道背后是不是有人在盯着,这要是被两面夹击了,她可应付不来。 沈玉灵多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她不会觉得自己重生一次,有了多年的记忆,就能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这是一个法治社会,虽然一回来她就坚定的要夺了沈玉袖的好人生,可平心而论,她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暗地里对沈玉袖耍些小心思她敢,明面上跟沈玉林硬刚,她还是不敢的。 更何况,重来一次,她只想享受精彩人生,只要能确定沈玉袖挡不了她的路,她何苦非要跟这样的人对上?而且像沈玉林这样的人,能不得罪,她是一点也不想得罪的,甚至若是有可能,她是很愿意跟沈玉林保持明面上的和谐的。 虽然沈玉灵不想承认,但上辈子她跟的那些男人们,就算最后再怎么厌了她也没有一个敢真正对她动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沈玉林。 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她想,只要以后不把人得罪狠了,自己还是能借上几分光的。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抱沈玉林大腿,那是因为上辈子她做过,但沈玉林对她,不,应该是对她这一房始终都冷冷淡淡的,如果不是因为同是姓沈的,估计沈玉林连个名头都不会让她借。 一开始沈玉灵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直到知道了当年大伯没分家就搬出去的原因,这是在她还没出生时她娘种下的因果,跟本就不是她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而且,沈玉灵也不想再死皮赖脸的讨好人,这辈子,她要做的是官太太,跟哈巴狗似的去讨好沈玉林,大可不必! 但如果将来她如愿嫁了那个男人,娘家也得有个顶用的人给她当靠山才行,要不然以后的小妖精那么多,她怕是地位不稳,而指望那十几年后才出生的小弟给她当靠山就是个笑话,倒不如尽量不招惹沈玉林,说不定以后还能借他的名头当个挡箭牌。 心思百转后,沈玉灵紧张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 没关系,人总是健忘的,只要自己稳住不惹事,再过个几年,谁还记得现在的事情,到时候她总有办法挽回名声,塑造些好人缘。 但她也不想再跟沈玉林和沈玉袖同班了,这样天天看着沈玉袖,她很难保证自己哪天会不会忍不住再做点啥,到时候再得罪了沈玉林,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如今不跟两兄妹不在一个班里的唯一办法,就是跳级。 原本沈玉灵是不想用这个法子的,毕竟自己的脑子自己有数,她但凡要是上学的那块料,上辈子也不至于上了两年学就不上了。 所以营造个天才形象跳级,对沈玉灵来说并不是件好事,她能做到的就是努力学习尽量考上高中而已,至于大学,那时候都停课了,想考也没得考。 可如果不营造个天才的假象,她又该以什么借口跳级呢? 沈玉灵这边开始冥思苦想找个什么样的借口跳级,沈玉林那边见她没什么动静,却有些糊涂了。 不应该啊,这咋还啥动静都没有呢?他都把这丫头脱裤子狂魔的名头宣传的孩孩皆知了,她咋就不发火呢? 沈玉林挠挠脑袋,怎么也想不通。 不过他也没太纠结,沈玉灵宣传了他爹娘不要二妹,他也宣传了沈玉灵扒裤子狂魔的名头,算是两不相欠了。 既然沈玉灵老实了,那他也不好死抓住不放,毕竟找事得有名头,这要是他不依不饶的再找事,他爹那二踢脚可不是吃闲饭的。 一件不大不小的风波,因为沈玉灵的主动退步而消弭于无形,自始至终,其他孩子们对两人之间曾发生的汹涌暗潮半点不知。 又过了没几天,沈玉袖就听到了沈玉灵跳级的事情,据说是村里一户姓杨的大姐姐曾经教过沈玉灵一些一年级的东西,因为一年级的知识她如今都会了,不想再上一年级了,就让沈四婶找了老师做了份卷子跳了级。 因为跳级省了一年的学杂费,沈四婶还很高兴的大肆宣扬了一下,她三闺女是多聪明啊,竟然不用老师教,也能上二年级了。 村里人不会去想沈老四家不声不响的闺女,咋忽然变得这么聪明,沈四婶不知道她这闺女是偷了家里两毛钱,偷偷贿赂的那个杨家姐姐为她说了谎,他们只是觉得沈玉灵省了一年的学杂费,是真争气啊。 当然,这个消息对沈玉袖和沈玉林并没造成什么影响,他们光学拼音和写作业就够累的了,可没那么多闲心去管别人有多聪明、多厉害。 沈玉灵就这么忽然去了二年级的屋子,结束了和沈玉袖两兄妹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班级生活。 日子一天天过去,进了冬天后,北风就开始频繁的刮,温度一天比一天低,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气温从零上七八度啪叽一下就落到零下十来度,只是一夕之间,人们就从昨天脱了棉袄干活还能出汗,到今天套上厚棉袄干活还能冻得瑟瑟发抖。 但就算天气如此恶劣,该去上护坝工程的各家男人、女人们,也照样起早顶着凛冽寒风往北去,而还要去学校上学的孩子们,也开始上演起被大人死拉硬脱,却怎么都不愿意出被窝的艰难生活。 “姥姥,学校好冷的,我不想去。”沈玉袖被方姥姥从被窝里拖出来,被冻得打了个寒蝉,哭唧唧的撒娇。 “那不行,说了上学就是上学,一天都不能耽误,新花袄都给你做了,你也穿了,咋地,还想说话不算话啊?”方姥姥半点余地都不给留,一边给她套着厚厚的棉袄棉裤,一边催促旁边同样赖在被窝里不肯出来的沈玉林:“快起来,再不起来我掀被窝了啊。” 因为两人同用一套课本,写作业需要一起写,一进冬天方姥姥就让沈玉林也直接住在了这里,省的大冬天做完作业他还要摸黑往家跑。 沈玉林听到方姥姥的催促,身子一缩,脑袋直接埋进了被窝里。 现在外面那么冷,学校连个火盆都没有,一天下来把人冻得骨头都疼,他才不愿意起来呢。 方姥姥见他那样也不催,直到给沈玉袖全部穿好后,伸手一把掀开沈玉林身上的被子,也不管他冻得一个激灵,毫不留情的揪着被子把热气给抖没,几下就叠好放一边了。 暖暖的被窝没了,冷气忽然袭击全身,沈玉林冷的嗷嗷直叫,跟猴一样爬起来找到自己的棉袄棉裤,就龇牙咧嘴的往身上套。 这可真是他亲姥姥,可真狠啊! 第30章又来 沈玉袖看着他一边哆嗦一边穿棉袄的样子,乐得嘎嘎直笑,直把沈玉林气得直翻白眼。 “笑笑笑,小心把你牙都笑掉了。”沈玉林一边哆嗦着赶紧穿棉裤棉袄,一边嘲笑这个小没良心的妹妹。 沈玉袖闻言立马闭上了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扭头下炕去穿棉鞋。 春天她磕掉的上面那俩门牙还没长出来,下面的两颗就又掉了,如今下面两颗新牙已经在悄悄冒头,但上面那两颗却依旧不见踪影,是以,现在的她是说话漏风,喝汤漏水,在学校都不太敢开口说话,就害怕别人笑话她是没牙婆,可偏偏这二哥就知道逮住她的痛处戳。 这里的冬天虽比不上东北那么冷,可在最冷的时候也是够人呛的,冰冻三尺更不在话下,是以方姥姥和方妍给两人做的棉袄棉裤都很厚实,厚实到两人穿上棉袄棉裤,胳膊和腿都几乎打不了弯,冷不丁摔倒都不带感觉到疼的。 在家一吃过饭,方姥姥就拿了两个自己做的棉帽子,一人头上扣一顶,又拿了棉捂子,一人脖子上挂一对,就催着两人赶紧去学校。 沈玉袖噘着嘴把帽子戴好,又把两只手钻进棉捂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和沈玉林炸着胳膊腿,像两只企鹅一样摇摇摆摆的往学校的方向去。 “二哥,你当时为啥不自个儿上学啊,害得我跟着你一起挨冻。”沈玉袖一边走一边埋怨沈玉林,说话时那呵出的气息,在寒风中化作一缕缕长短不一的白雾。 “这可怨不到我,你要是不要花袄,我还不用上学呢。”沈玉林没好气的翻白眼。 大冷的天,谁愿意被拽出暖烘烘的被窝上这破学啊?但看看身边有个跟他一起作伴受罪的,他就乐呵。 沈玉袖被气得哼唧一声,要早知道上学这么遭罪,她才不要什么花袄呢,大冬天的窝在被窝里多好,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随着一大清早被拽出被窝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竟然也熬到了寒冬腊月放寒假。 这天放寒假一回到家,沈玉袖就从书包里扒拉出两张分别写着八十九和九十二分的卷子,得意的拿给方姥姥和方姥爷看。 “我数学九十二,语文八十九,班里第三名哦?”沈玉袖高兴的炫耀完,又拿出一支五彩包装的铅笔,眉飞色舞的对两人炫耀:“老师还奖励了我一支铅——笔。” “哇,这么厉害啊!”方姥姥很应景的夸赞一声。 “老师都给奖励了啊?那不行,那姥爷也得奖励一个。”方有顺笑的脸上都布满了褶子,问她:“就……橘子糖,怎么样?” “好哎,谢谢姥爷,我最喜欢姥爷了。”沈玉袖高兴的吧唧吧唧就在他脸上亲了两口,直看的方姥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那姥姥呢?你最喜欢姥爷是不是就不喜欢姥姥了?”方姥姥故意绷了绷脸,一脸吃醋的样子。 “我也最喜欢姥姥了,我最喜欢姥姥、姥爷了。”沈玉袖说着扒拉下方姥姥的脖子也在她脸上亲了两下,直把站在门口的沈玉林看的眼馋的不行。 当然,他眼馋的是沈玉袖还没到手的橘子糖。 方有顺抬头见他站在门口一脸羡慕的看着沈玉袖,笑呵呵的上前问:“你妹妹考了第三名,那你呢,你考了多少?” “第、第八名。”沈玉林说的有些心虚,其实如果他认真点的话,名次还能靠前些,只是当时他不知道还有奖励,就写的很随便。 班里一共二十来个孩子,他这第八名实在是不那么好看。 “第八名啊。”方有顺故作深沉的重复了一下他说的名次,仿佛下了个很大的决定一般,对他说道:“既然你跟你妹妹相差了五个名次,那你就比她少五块橘子糖吧。” 沈玉林听得眼睛刷一下亮了,有些不敢置信的说:“我、我也有奖励的吗?” “有,只要考进前十名,都有。”方姥爷很肯定的点头。 “哦,哦,我也有橘子糖喽。”沈玉林高兴的一下子蹦了起来,也不管橘子糖还没到手,又有几块,撒着欢跑出去跟人炫耀这个好消息去了。 要知道,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就算是过年都不一定能吃到橘子糖呢。,他居然就因为考了第八名就有橘子糖吃。 方有顺看着撒着欢平跑远的沈玉林,忍不住笑的直摇头。 这小子啊,就是个贪吃的。 沈玉袖放寒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早晨赖被窝,早晨她明明都醒了就是不想起来,跟沈玉林趴在被窝里叽叽咕咕、嘻嘻哈哈,而这时候的方姥姥也不再掀被窝了,任由两个人啥时候起来啥时候吃饭。 隔壁村子原本就有集市,如今几个村一合并,也就成了整个大队的集市,每逢二、七就是大队赶集的日子,到时候周围一些村子的人就三三两两的结伴而来。 方有顺吃了早饭就把自己编的筐和篓子一起搬上三轮车,等上了上太阳,就蹬着三轮车朝集市上去。 因为合并公社都在吃食堂的关系,现在的集市比原来萧索了很多,卖各种小吃的更是根本没有,仅有零星几家摆摊的,无一不是跟他一样卖些自家手工编制的一些东西。可如今都是集体化,就是这些平时各家需要的一些家伙什,现在也都是小队或是大队采买,想要在集市上把这些东西卖出去并不是很容易。 除了这些人,集市上零星还有一些拿了自家暂时不需要的东西想来换点吃食的人,这些人大多是今年没有收粮食的大队或是小队里的,他们食堂如今已经没有吃的了,索性就直接关了食堂,让人们自己想办法。但现在这情况,就算有的人家藏了粮食,谁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拿出来换呢? 方有顺看的叹息一声,在集市上待了一上午,见根本就没人来问,就带着这些筐子篓子直接去了公社里的供销社,那里虽然收的价钱便宜,但最起码能卖出去不是? 方有顺在供销社卖了筐子、篓子,又买上橘子糖,就回家给孩子分糖去了。 沈玉袖八块,沈玉林三块,其他孩子每人两块。毕竟沈玉文和沈玉珍这一年下来也干了不少活,而沈玉军又最小,是以,该给的甜头,他都会给。 沈玉珍拿了一颗橘子糖放在嘴里一吸吮,甜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回头见沈玉袖扔进嘴里一块橘子糖嘎嘣嘎嘣的嚼着,心疼的不由一抽抽,连忙说道:“你这样吃也太浪费了。” “啊?”沈玉袖被她说的一脸茫然,糖不就是吃的吗?难道吃糖还有啥说法? “你得慢慢吸吮,这样一块糖能吃很久的。”沈玉珍一副语重心长的教她,接着又叹了口气,说:“算了,反正你吃了也是白吃,剩下的还是给咱大哥和玉林、玉军分分吧,他们这些年也没吃过几块糖。” 方有顺给孩子们分完糖,正笑呵呵的看着孩子们高兴吃糖的样子,一听到沈玉珍的话,脸上的笑慢慢就没了。 这丫头是不是有毛病,这是他给小袖的奖励,她说分就分啊? 方姥姥见方有顺脸色不好,心里也有些烦沈玉珍说话总是不顾头脑。 沈玉袖听的瞪大了眼,一脸怪异的看看沈玉珍,又看看屋子里因为一句话而向自己看来的哥哥弟弟们,握着橘子糖的小手紧了紧。 又来? 这是她自己考试得来的奖励,凭什么大姐张张嘴就要她分出去? 沈玉袖很生气,也很憋屈。 这糖分出去吧,她舍不得,不分出去吧,所有人又都在看她,也会显得她很小气。可话说回来,大哥小弟他们这些年没吃几块糖,难道她就吃了吗? “我、我不要。”沈玉袖鼓了鼓腮帮子,有些气虚的说:“我的糖凭啥你说分就分?就算我本来要分他们,可是你一说,我还就不分了,偏不分。” 沈玉袖快速说完,扭头就往外面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可大姐分了糖,而自己不想分,她就是心虚的不行。 所以她决定了,今天吃不完糖,绝不回来!!! 第31章糟心 “小袖,小袖……” 沈玉珍跟在她背后紧追了几步,见她一下子跑没了影儿,不由回头跟方姥姥埋怨:“姥姥你看她,八块糖呢,就算给大哥他们每人分两块,她也还剩两块呢,咋这么不懂事?” 方姥姥原本就因为她的一番操作,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如今小袖已经跑了她还不依不饶,脸色顿时也有些不好,可她刚要张嘴,就听旁边的方有顺抢先一步开了口:“小袖的东西,她愿意咋样就咋样,你有意见啊?有意见也憋着。” 沈玉珍被方有顺堵的脸红脖子粗,还想说什么,却见他忽然看向屋里的沈家三兄弟:“咋地?你们也觉得小袖的糖该分给你们?” 沈玉林是反应最快的,几乎是方有顺的话音一落,立刻就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他哪会有这想法?这要是点头了,是不是以后自己的东西,大姐一句话,他也得分出去? 沈玉文慢了一拍,但同样摇摇头。 他爹曾说过,长兄为父,他作为家里的老大,爱护弟妹是应该的,哪能去要妹妹的东西呢?那也太不懂事了。 再说,就他手里这两块糖,估计都是沾了小袖和玉林的光才有的,他哪有那脸认为小袖的东西该分他啊? 沈玉军还小,不是很明白方有顺的话,但见两个哥哥都摇头,他也就跟着摇头。 心里还愤愤不平的沈玉珍见状一下子僵住了,他们怎么这样呢?她可都是为了他们啊。 方有顺看着几人却很是满意,笑着对几人挥挥手,说:“行,都是好孩子,出去玩儿吧!” 几个孩子闻言悄悄松了口气,立刻一个个跟小炮弹一样窜出了屋子,只有沈玉珍脸色难看至极的站在那里。 方有顺也没管她,继续捣鼓着自己的棉槐条子,而方姥姥叹了一口气也不想说什么,回头继续去做自己的活了。 说什么?以前她又不是没说过沈玉珍,这孩子哪次听了? 学校放寒假没几天,就已经接近年关了,去上工程的人们也结束了今年的工程进度,明年出了正月再继续干,与此同时各个小队开始清算工分。 等小队的工分数出来,所有人们就发现,今年除了秋收后分的那一点点棉花,竟然什么也分不到,因为他们现在的粮食,能坚持吃到明年夏收都巴结,都这样了,小队里哪有什么东西可分?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小队甚至他们大队竟然都还算好的,有些小队,甚至是一些秋天没收粮的大队,如今粮仓里已经一粒粮食都没了,面对嗷嗷待哺的社员们,那些大队、小队只能把食堂一关。 都自己寻活路去吧,寻到吃食你就吃,寻不到就等着饿死吧。 而那些大队和小队的社员们见实在是没的吃了,只能拖家带口的或是去要饭,或是借着走亲戚的名头到其他大队、小队去混饭吃。 当然,上面也不是不管这些人,但当听到他们任由粮食烂在地里也没收的时候,简直气得大发雷霆,可法不责众,如今全国各地情况都差不多,还有些地方受了灾,上面的人只能硬着头皮跟更上面的申请救济粮,可那也是得先紧着受灾的地方,而不是给这些不想干活只想等吃等喝的人们。 了解了情况后,方有顺沉默了,回家就跟方姥姥说:“明年我不去上工了,辛辛苦苦大半年,吃吃不饱,啥东西都分不着,还得管着队里那些社员的亲戚吃,我还不如多编几个筐子、篓子卖点钱来的实在呢。” “行,那就不去。”方姥姥对此没什么意见,反正村里有些符合年龄,比方有顺还小的人都不去干活了,他一个比那些人年纪大的,干嘛非要去受那个累? 因为到处都有饿肚子的人,这个年每个村都过的不消停,甚至有些小队因为社员们来的亲戚太多,闹起了矛盾,其中也包括八队。 这也没法不闹矛盾,毕竟自己都已经吃不饱了,谁还能看着其他村子越来越多的人来混饭吃?他们也知道这些人可怜,也知道这些人都是队员们的亲戚,可这些人又没来干过活,凭啥来白吃白喝啊?那些人把粮食都吃没了,他们自己吃啥? 八队小队长愁的头发都差点没揪秃,社员们的情绪越来越浮躁,他只能组织小队里的民兵们去野地里打野物,好歹也算能添一点吃食吧。 也许是今年有好多大队都没收粮食的关系,今年他们打的野兔、野鸡之类的竟然比往年肥了不少,因为有了点荤腥添嘴,社员们差点要爆炸的怒火,终于被安抚了些许,但底下的矛盾该有还是照样有。 对于这些事情,村里的孩子们都是一知半解,除了知道食堂里的每顿饭开始越来越少之外,其他的都没放在心上,依旧该玩就玩、该闹就闹,毕竟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大人们该操心的,他们就算操心也操心不来。 与此同时,沈玉灵对如今这种情况,简直糟心透了。 他们自己小队都已经吃不饱了,也不知道那些来打秋风的人们到底是怎么舔着个脸来吃饭的? 可沈玉灵哪知道,人在快要饿死的时候,哪还管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只要肯给口吃的,让他们能活下去,就算当牛做马他们也愿意。 沈玉灵这时候有些后悔闹腾着分家了。 虽然她记事晚,可上辈子也是听很多人说这时候饿过肚子,是著名的三年饥荒。但听说是听说,她却是不记得曾经饿过肚子的,毕竟当年他们大队可是出了名的日子好,可结果竟然只是这样? 如果当年他们大队的日子也是这样艰难,那她为当年什么不记得曾饿过肚子? 是小队里以后还会有其他办法渡过这个难关,还是因为当年没分家,作为大家长的沈老爷子用了什么法子让这一大家子并没有饿过肚子。 如果真的是沈老爷子当时用了什么方法,估计就像她爹娘现在正商量着的一样,用钱去偷偷买粮食吧? 是不是因为当年沈老爷子用那些钱买了粮食,才导致沈家晚了好几年才分的家啊? 沈玉灵看着院子里叔伯们拉回来的那一摞摞土胚砖,有些茫然起来。 不管当年事实是怎样,如今他们却是已经分了家的,而且她那几个叔伯已经弄了这么些土胚砖回来,想必一开春就能盖屋搬出去了吧? 虽然这种土胚砖的屋子沈玉灵并不稀罕,可能住的宽敞一些也是好的啊! 这老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她才是重生的,也如愿的改变了一些事情,怎么首先盖新屋搬出去的竟然不是自家,反而是她那几个叔伯了呢? 这老天是不是在故意跟她作对啊? 在沈玉灵怀疑人生的时候,各个小队里的矛盾越发激烈,等过了正月十五开学的时候,沈玉袖就发现班里少了好多孩子,其中还有几个是最近跟她相处不错的。 直到出了正月进二月时,各个小队的粮食基本都已告急,有一个小队眼见粮仓里的粮食见了底,就学着那些早就没了粮食的大队,把剩余的粮食一分,食堂一关,反正一人也分不了几粒粮食,吃完了爱要饭要饭,爱啃土啃土去吧,等下次收了粮再说吃食堂的事。 这样的先例一出,立刻就有人学了起来,他们大队的各个小队自然也是有样学样,没几天,方有顺就拿到了分下来的粮食,他和方姥姥两个人,一共二十来斤。 方有顺把粮食背回家,都有些怀疑人生。 咋就这么点呢?这够吃几天的? 第32章发愁 方姥姥看着方有顺背回来的这点粮食,差点没瞪出眼珠子来。 “就这点粮食?”方姥姥不敢置信。 “嗯,就这些。”方有顺无奈的点头。 也幸好他有津贴,家里如今已经能自己开火,他可以光明正大的买粮食来吃,虽说他那津贴不多,但总不至于让一大家子饿到。 而且就算他的津贴不够,现在天气渐暖,到时候温度一上来,地里的野菜就会往外冒,挖点野菜掺着,这一大家子应该也饿不着。 然而,方有顺刚心安了没半个月,就开始有人上门借钱、借粮,甚至有人一进门就开始打扫院子、干活,就只为可以混口吃的。 倒不是这些人家里一点吃的也没了,而是他们也想吃的饱些,更想省点粮食让家里人多吃些,而方有顺这里明显就是最好的出路,毕竟他有津贴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只是几天而已,方有顺就被搞的头都大了,想借口说家里没吃的那些人也不信,依旧上门。 方姥姥见这样下去不是个事,眼看天气渐暖,地里开始有野菜往外冒,她就叫着方有顺带着孩子一起去地里挖野菜。 等再有人上门借钱、借粮、混饭的时候,方姥姥就直接把野菜拿出来:“我们老两口和我女婿家也是一大家子人,就我家老头子那点津贴,都不够我自家买粮食吃的,你要是不嫌弃就拿点野菜吧,我家现在也吃这个呢。” 那些借钱的一看野菜,想想方有顺加上沈敬贵一大家子,一天下来确实是吃不少粮食,只能讪讪的扭头走了,那些借粮食或是要吃的的,看看方姥姥拿过来的野菜,又看看院子里被水煮过晾在院子里的野菜干,也不好意思真的拿,就也走了。 毕竟这野菜他们自己也可以挖,实在没必要从老太太手里拿,那样会显得他们太不要脸。 就这样几次,方家总算是没人再上门,方有顺和方姥姥这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沈家几兄弟的屋子也开始动工了,宅基地就在离沈家老院不远的南面。 其实,原本几兄弟还在纠结今年要不要盖屋,毕竟请瓦匠要不少钱,而他们分的粮食却不多,得拿钱买点吃的。 可没想到就在几人犹豫的时候,忽然有瓦匠主动找上门说不要钱就能给他们盖屋,只要给二斤粮食就行,不拘什么粮食,他和他那一帮子人保准会把屋子盖的结结实实板板正正。 几兄弟凑到一起商量了商量,如果只管粮食的话,要比原来请瓦匠便宜太多,这样他们就能省很多钱,虽说盖完屋子后,他们手里可能剩不了多少钱,甚至有可能没钱买粮食吃,可现在地里不是到处都有野菜吗,大不了他们吃段时间的野菜就是了。 于是,沈家几兄弟的房子,就这么风风火火的盖了起来,沈敬贵见状只要不上工也立马去帮忙。 沈玉灵看着院子里的土胚砖一天天减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而沈老四和沈四婶心里干着急却也没什么办法。 去年冬天沈老四见几兄弟做土胚砖的时候,曾跟这几兄弟商量,看看他们能不能把他家的土胚砖帮着一起做出来,毕竟他要上护坝工程没有时间,而沈四婶一个女人也做不了。当时那几个兄弟的脸色虽然不是很好,却也说如果他们家的土胚砖做够了就帮他做。 结果,今年他们要盖房子了,沈老四去问哪些土胚砖是他家的的时候,那几兄弟竟然说他们盖屋子要是剩下土胚砖就是他的,要是剩不下就没有他的了。 沈老四当时脸都黑了,只觉得这兄弟几个在耍他。 毕竟,谁知道他们会剩下多少土胚砖啊?万一一块也剩不下呢,这不就是耍人玩吗? 沈老四这边气得不轻,沈家兄弟其实也很糟心。 毕竟,他们几兄弟带着老婆孩子,顶着寒风在水湾边做土胚砖的时候,沈老四家是一个人影也没见的。沈老三也曾经找沈老四说过,可以让沈四婶带着他那几个大些的闺女去帮着做些挖土的活,可沈老四一句‘天那么冷,我媳妇和孩子身子不好会冻着’就把他打发了,当时就把沈老三气得不行。 合着就他沈老四的媳妇孩子怕冻,他们几兄弟的媳妇孩子就是钢筋铁骨? 于是气闷的几兄弟约摸着做够每家三间房子的土胚砖,就带着老婆孩子去荒地里割芦苇打草毡子去了,一个冬天他们是一天也没闲着,而他们在做这些的时候,沈老四一家可是从没伸过手,都这样了,他们承诺能把剩下的土胚砖给沈老四就不错了,还想咋地? 而对于这些,沈玉灵是半点也不知道的,毕竟就算她现在顶着个还算聪明的名头,但总归是个孩子,没人会主动跟她说这些本就是大人要操心的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家几兄弟的屋子很快就盖好了,又过了两个月就到了麦收时节,有些小队收回第一把麦子后就立刻又开起了食堂,而八队则照旧各吃各的,等收完粮食交了公粮,立马就把剩余的粮食分了下去。 这样一来,人们计划着吃,每家每户应该都不至于饿着。 然而,老天爷也不知道是咋的,从收完麦子就不太下雨了,偶尔一场小雨,地皮都还没湿透就又停了,下了地的种子就算好不容易钻出土也没有几分精神,地里的野菜也是一样,没有雨水的浇灌不太爱往外冒了。 方有顺看着土地里的庄稼干的都卷起了叶子,有些发愁。 老天一直不下雨,庄稼怎么长?庄稼不长怎么收粮食?不收粮食人们吃什么啊? 但老天仿佛要印证方有顺的猜想一般,随着一天天过去,天开始越发的旱了。 春天的时候人们还能挖点野菜,这时候的人们却是连点野菜也不好挖了。 方有顺眼见情况不好,怕再发生上半年有人不停上门借钱借粮的情况,就在沈玉林和沈玉袖刚放暑假时跟方姥姥商量,要不要学着那些为了省点粮食给家人而跑出去混饭或要饭那些人一样,假装出去要饭。 毕竟就他那点津贴,能保住他老俩和闺女、女婿这一大家子不饿肚子就不错了,哪有那么多余钱、余粮不停往外借?倒不如打着要饭的幌子躲出去。 方姥姥听到他的提议却很纠结。 说实话,自打到这里,虽然也有年景不好的时候,却从没面对过这样的情况。可以前的经历,又让她对到处流浪的日子有些抗拒。 但就像方有顺说的一样,现在这情况别人来借钱借粮,他们借不借都是个难题。 毕竟当年逃难的时候,她和闺女要是没有好人帮忙也不会活下来,是以,她从本心里是愿意帮人的。可如果一直有人上门的话,他们也确实是负担不起。 第33章没眼光 方有顺见老伴儿久久都不出声,大概也明白她的顾虑,就缓缓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你放心,这些年我到处找你们也不是白找的,哪个地方日子好,哪个地方日子不行,我还是知道些的。这个月的津贴领了,咱带上一半,给闺女、女婿留下一半,到时候就是真要不到吃的,我也能找到买粮食的地方,不会饿到的。再说,现在也不是当年逃难,那时候是到处在打仗,哪里都不安稳,现在可是太平盛世,只是要个饭没那么多危险,更何况,咱这片出去要饭的也不少,也没听说有谁遇到危险不是?” “可咱闺女、女婿还要上工啊,玉军还那么小,咱俩要是都不在,孩子谁看啊?”方姥姥说着自己的顾虑。 这些年都是她在家看着孩子们,闺女和女婿只要安心干活就行,家里啥事都不用操心,要是她走了,孩子谁看啊?闺女又要上工又要看孩子得多累啊? “那……带上他?”方有顺迟疑的建议:“咱带上孩子出去,说不定还更不显眼呢,嗯……,还有小袖,也一起带上,玉林那小子太野,咱俩要是走了没人看顾,那小子容易把小袖带歪了。” “还是等咱闺女和女婿回来,跟他们商量商量吧,带上孩子,还一带就是俩,他们怕是不放心。”方姥姥觉的他说的也有道理,但也没直接答应。 “行,那就等他们回来再说,要闺女女婿实在不同意,咱就不去了,总归也不是走投无路,咱最多也就是麻烦些,家里大人孩子跟着少吃点,也没啥。”方有顺只能暂时这样决定。 以前打仗的时候,他也是受过很多陌生人帮助的,若人家真有难事上门,他也不可能真的硬着心肠不帮。 晚上沈敬贵夫妻回来,知道方有顺的意思,也大概明白老爷子的难处,就点了点头。 “要不,只带上玉袖吧,玉军还小,在路上闹腾起来不好照料,我可以先把他送到我娘那,再不然玉文、玉珍也大了,让他们看着也行。”沈敬贵一边思索,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 “也行,玉文、玉珍这俩孩子都挺会照顾弟妹的,亲家母看孩子也是一把好手,那我们就只带着小袖,省的被玉林给带野了。”方姥姥见他这样说,微微放了点心。 虽然玉珍这孩子有时候说话做事有些想当然,但照顾弟妹是很尽心的,就连玉文这个当大哥的都不如她细心。 而沈奶奶那边,虽说当初因为她的存在,导致女婿带着她和闺女孩子们一起搬了出来,但其实两家的关系还是挺好的。 而且沈奶奶那人带孩子可比她有招数多了,不管那孩子啥脾性,到了沈奶奶手里保准一个个听话的不得了,这方面,她是心服口服的。 事情就这样定了,但沈敬贵没要方有顺想留下的钱,毕竟老俩带着孩子,万一遇上点啥事有钱才好傍身,而他们夫妻有仓屋里藏的粮食,只要饿不着就不会有啥事。 也因为这院子里藏着些粮食,沈敬贵夫妻怕孩子们带着其他孩子过来玩耍发现什么,就在方有顺几人离开后直接把这边锁了门,晚上沈敬贵一个人过来这边看家。 而这些大人的决定,沈玉袖和沈玉林一无所知,是以这天一大早,沈玉林起来后见沈玉袖还在睡懒觉,吃了点东西就跑出去玩了,等中午回家吃饭发现这里锁了门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中午沈敬贵夫妻回来,跟他说沈玉袖跟着姥姥姥爷去要饭了的时候,他都傻了。 “为啥不带我?”沈玉林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随后就是生气。 这么好的事,为啥不带他? 但很遗憾,沈敬贵夫妻根本不在意他怎么想,说了这个事实后,就任由他气得在院子里蹦跶,谁也没理会。 反正他蹦跶也没用,这都大半天了,人都不知道走哪去了,想找也没处找。 沈玉林气得不行,好几天都没搭理沈敬贵夫妻,吃饱饭就跑的不见人影,跟小伙伴们玩也觉得没劲。 他想不明白,姥姥姥爷咋就不带上他呢?他可比小袖有用多了,小袖那丫头有时候很要脸,要饭的时候能不能张开嘴都不一定。他就不一样了,脸皮厚,要饭的话张嘴就能来,绝对是要饭的一把好手。 沈玉林越想越不忿,为了实践一下心中想法,他认真回忆了下以前某个没人要的野孩子怎么要饭,第二天就跑到自己最穷的小伙伴家里,要了小伙伴穿小了的破衣裳穿到身上,在院子里就地打了几个滚,脸上抹上几把土,拉着小伙伴就去要饭去了。 沈玉林消息灵通的很,知道周围哪个大队日子好过些,哪个大队不行,他一路带着小伙伴到了个日子好过些的大队,见到人扑通一声跪地上,就声情并茂的哭嚎起来:“大娘给口吃的吧,俺家三天都没吃饭了,俺娘有痨病,俺爹是瘸子,俺刚仨月的小妹饿的都快没声了,您行行好给口窝头,俺和弟弟一辈子记您的好……。” 小伙伴怔怔看着张嘴就来的沈玉林都傻了,随后眼圈一红,眼里立刻冒出了泪,跟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起来,那鼻涕泡、眼泪糊的满脸都是,哭的那叫一个惨。 这沈玉林说的就是他家的情况,原本他只是天天喝个汤饱觉得没力气,并不觉得自家有多惨,如今经沈玉林这么一哭,他顿时觉得自己就是天下第一惨。 那被沈玉林哭求的女人,看着眼前两个破衣烂衫的孩子,被哭的心头发酸,眼眶发涨,也不管家里同样不富裕,回头去屋里拿了两个菜窝窝就往他俩怀里塞:“好孩子,快别哭了,拿上这俩窝窝赶紧回家给你妹妹泡泡吃,可别饿出个好歹来。记得给你妹妹啊,别给大人,大人吃了这点顶不了啥用,你妹吃了能保命呢,啊。” “谢谢大娘,谢谢大娘,大娘您好人有好报。”沈玉林接过菜窝窝,拉着小伙伴忙不迭的给女人磕了两个头,就赶紧起身往回走,期间还故意差点摔倒,就好像饿的没力气走路了一样,直把其他闻声出来的人看得心里酸涩不已,家里凡是还过得去的,立刻回家拿了个窝头赶紧追上两人塞给他俩。 就这样,等沈玉林走出这个村子时,每个人怀里已经都有了五六个菜窝窝。 “玉林,谢谢你,以后咱俩就是铁哥们,有事你吱声,我保准上刀山下火海也帮你。”小伙伴看着怀里的菜窝窝,一边跟沈玉林往回走,一边感动的跟他保证。 他觉得沈玉林肯定是看他家难过,才会这么帮他,毕竟沈玉林姥爷有津贴是村里人人皆知的事情,怎么着都还不到要饭的地步。 沈玉林被误会后也没什么不自在,一脸感慨的说:“我也不是都为了你,你不知道,为了能让我们不挨饿,我姥姥姥爷也带着小袖出去要饭了,唉!我姥姥姥爷也是没眼光,带小袖那丫头顶啥用呢,要带也是带我嘛,我要饭这么厉害。” 经过实地实验,沈玉林如今十分肯定自己的要饭天赋。这要是姥姥姥爷带上他,他要饭肯定能要的盆满钵满,小袖可就不一定了。 唉,可惜啊!! 第34章没了,都没了 小伙伴听沈玉林说方有顺老俩带着沈玉袖要饭去了,很是震惊,可怎么看沈玉林那样子也不像作假,顿时脸上有些发热,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原来沈家的日子如今也不好过了啊,原本他还想也跟村里那些人一样,厚着脸皮到沈家混点饭吃呢,这幸亏还没去,要不然得多尴尬啊? 小伙伴对沈玉林是又愧疚又感激,回到家把要到的菜窝窝给了父母,在父母询问菜窝窝的来头时,就说了和沈玉林要饭的经过,这对夫妻楞过之后不由叹息出声。 真是没想到啊,有津贴的人竟然也去要饭了,不过玉林这孩子还真是有良心,要饭也不忘拉自家孩子一把。 就这样,沈玉林拉着小伙伴出去要了一次饭,就阴差阳错的把方有顺老两口,带着孩子出去的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沈敬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愣住了,不过看着来问自己的好兄弟兼小队长,还是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 “是啊,老爷子也是没办法,家里连大人带孩子九口呢,就靠那点津贴哪够吃的?”沈敬贵没说老人津贴有多少,但任谁一听也知道那应该也没几个钱,要不然,老两口也不至于出去要饭。 小队长听得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头就去干活了。 他还以为沈敬贵有岳父的帮衬,会比自己好过些呢,没想到竟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自家日子好过些是因为还没分家,家里挣钱的大人多,能吃饭的孩子少。冬天上工程的时候,他兄弟几人可以轮流去,剩下几兄弟可以做些其他活计来补贴家用。而沈敬贵却是早早就分家出来的,家里就他一个男劳力,整个冬天得全靠在堤坝上,想找个活计补贴家用都不行。 不过,沈敬贵也是生了个好闺女,出门一趟就给他捡了个有津贴还会编篓筐席子的岳父回来,要不然他这好兄弟现在还不知道咋样呢! 沈敬贵看着小队长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悄悄为自己抹了把汗,第一次觉得自家那只知道调皮捣蛋的儿子干了件好事。 但同时,他也有些愧对岳父,要不是有岳父的津贴,他家现在怕是也不比村里的人家好多少。 荒野中,微风掠过野草沙沙作响,沈玉袖静静坐在地上,一脸认真的看着姥姥姥爷在快要干涸的河沟里捉鱼。 她面前是个盛了一半水的木盆,背后是支着棚子搭着篷布的三轮车,而她坐着的地方,正好在这棚子的阴影里,半点也没被太阳晒着。每当姥姥、姥爷在河沟里摸到一条鱼扔到岸上时,她就赶紧把鱼捡起来放进守着的木盆里,乐此不疲。 昨天早晨她还在睡着就被姥姥抱上了三轮车,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路上了。 沈玉袖是个爱新鲜的性子,醒来一听姥姥跟她说姥爷要带着她俩出去玩,很轻易的就接受了,并且一路都乖乖的和姥姥坐在三轮车斗里,让姥爷带着她俩一直往前走,看着一路上陌生的景色。 这一路上,姥姥时不时的就指着遇到的花草树木,不停跟她说着这些花草树木叫什么,能做什么,能不能吃,吃起来又是什么滋味,让她开了不少眼界,也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而姥爷每次看到一些好看的野花,就会停下挑些好看的野花采来,给她编个花环戴在头上。 所以,至今为止,沈玉袖半点也没觉得无聊,甚至还美得不行,特别是今天姥爷又带着她来捉鱼,她就觉得出来玩真的是件特别好,也特别开心的事情。 半下午的时候,鱼已经有大半盆了,方有顺见河沟里只剩了一点点小鱼,就让方姥姥先上岸,同时扬声对沈玉袖说:“小袖,把车上另一个盆扔下来。” “哎。”沈玉袖脆生生的答应着,转身从三轮车上扒拉下个小一些的盆就使劲扔了下去。 方有顺拿到沈玉袖扔下来的盆,去旁边另一个水洼洗了洗手,这才盛了满满一盆水踩着淤泥慢慢上岸。 上了岸,方有顺和方姥姥用盆里的水冲干净手上和脚上的泥,这才看向沈玉袖守着的那盆鱼。 “呦,还不少呢。”方有顺笑呵呵的说着把水盆端上三轮车,让娘俩上车坐好,再次蹬起三轮车带这娘俩朝一个小镇子而去。 三人到小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这时候的人们已经开始准备烧火做饭,方有顺带着一老一小,蹬着三轮车就走街串巷的开始吆喝着卖起了鱼。 现在物资到处都紧缺的很,特别是吃的东西,有些生活还宽裕的人家听到有卖鱼的,连手里的炒菜铲都忘了放下就匆匆跑了出来,一见他们盆里的鱼活蹦乱跳的,立刻就七嘴八舌的问起了价钱,没一会儿工夫那盆里就只剩了十几条不大的小鱼了。 剩下的这点小鱼方有顺没再卖,用卖鱼的钱去供销社里买了几斤粗粮,就带着娘俩找了户人家借宿,而剩下的一半鱼就成了他们的住宿费,另一半则被他们做成了鱼汤喝。 可能是自己也参与了劳动吧,沈玉袖喝着鲜美的鱼汤时,简直满足的不行,只觉得这天下再没有比这更好喝的鱼汤了。 可能是因为一下午不停起来坐下的捡鱼有些累了,晚上方姥姥刚给她洗漱完没一会儿,沈玉袖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漆黑的夜里,方有顺躺在借宿人家的炕上快要睡着时,忽然就听到老伴的声音悠悠响起:“老头子,你说咱们去找找老二的尸骨怎么样?要是能找到的话,我想带他回老家安葬,万一老二还没投胎,回了老家,那边的祖宗们也能帮我们照应照应他。” 方有顺听得微微一愣,随后问她:“你还记得埋的具体位置吗?要是不记得怕是不好找。” “就在民权北边那片地里,我记得那里有片打仗的壕沟,壕沟边上有棵槐树,当时太乱,我和闺女匆匆把他埋在槐树边上就走了,只要那壕沟还在,槐树还在,差不多就能找到。”方姥姥努力回忆着以前,但现在都过了二十多年了,她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变化。 其实原来她也想过去找儿子的尸骨,可天高路远,当时逃难又是慌不择路,她都不知道民权县到底是在哪个方向,再加上那些年乱的很,自然也就一直没能成行。 等她带着女儿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却也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想也知道再去找也是希望渺茫,她就直接歇了心思。但这两天方有顺去哪里都是随心所欲,她忽然就又想起了这件事。 反正瞎走也是走,到不如去那里看一眼,万一那地方没变,能找到儿子的尸骨,也能了结一个心病不是? “行,那明天咱就往那边走。”方有顺痛快的答应,反正要饭就是到处跑,往哪里走都一样,万一要是能找到儿子尸骨归乡,也是一件好事。 于是第二天方有顺就目标明确的朝老家那边去了,沈玉袖从这天就发现,姥爷带着她和姥姥开始一刻不停的蹬三轮车,她在车上做的屁股都疼了,姥爷也不愿意停下让她下去活动活动。 直到五天后,沈玉袖被姥爷带着来到了一片田地中,就听到姥姥有些失望的喃喃出声:“没了,都没了。” 第35章老家 沈玉袖不知道什么没了,可也能感觉的出方姥姥跟平时不太一样,仰头一看,就见从来都是满脸慈爱的老人,此刻竟然红了眼圈,一副想要哭的样子。 “姥姥,你咋了?”沈玉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小手轻轻揪住了老人的衣角,仰头问她。 方姥姥看着记忆中的地片,心中说不出的悲戚,可也不想因为自己吓着孩子,就强扯出一抹笑,安抚沈玉袖:“没咋,姥姥没咋呢。” 说完,方姥姥又再次看向这片跟她记忆中完全不同的土地,眼中说不出的失望。 这里何止是那棵槐树没了,就连她记忆中的壕沟如今也早已被移平,变成了几条土路和一片农田,都这样了她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儿子? “先别失望,咱到周围的村子里去问问吧?说不定能找到呢!”方有顺轻声的安慰着她。 二十年呢,这里变了样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要真找不到,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姥爷你们找啥呢?”沈玉袖狐疑的问方有顺。 “找你二舅呢,当年……。”方姥姥悠悠的跟她说起了过往。 虽然她知道就算自己说了,这小小的丫头也不一定能理解,可她还是想说,想让她知道她曾经有过一个二舅,就埋在这片土地里。 沈玉袖就那么静静的听着老人说着过往,眼里慢慢的蕴满了晶莹的泪,心里难受的不行。 她就觉得她那死了的二舅好惨啊,当年逃难的姥姥和娘也好惨啊,还有她那不知道被大水冲到哪里的老姥爷、老姥姥、大舅、小舅,他们都好惨啊。 因为知道了这些,沈玉袖就变得格外的乖,再不会嫌天天在三轮车上坐的屁股疼了,任由方有顺带着她和方姥姥在周围村子里转悠着,不停打听当年壕沟移平的时候可曾有人见过孩子的尸骨。 但很可惜,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也没有人在那里发现过属于孩子大小的尸骨。 八九天的时间,两个老人把周围的村子转悠了个遍,也没有得到啥有用的消息,最终只能死了心。 “快六月六了,咱回老家上个坟吧,跟咱祖宗们说一下,要是在那边见到咱爹娘和儿子就帮衬一下,虽说不在一个地片儿,可万一他们能见到呢?”方有顺温声安抚着方姥姥。 方姥姥难过的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她也早就听方有顺说了,老家原来被淹的地方建国后又有人落脚形成了村子,村里还有一个跟方有顺隔了好几房的堂弟在那守着祖坟。 而且两人也商量好了,活着的时候,他和方姥姥就好好守着唯一的闺女过活,等哪天两人闭眼了就落叶归根、葬回老家。 他们的祖宗,还有他们那早死或是不知生死的儿子们估计都在这片土地上,他们死了后得来守着儿子们和父母才行。 就这样,方有顺又带着娘俩往老家的方向赶,然而越靠近老家,两人脸色却越不好。 这里的情况似乎也不怎么好,地里的庄稼,都卷着叶子蔫蔫的缩成一团,就更别说什么野菜啥的了,那是半点踪影也看不到的。 而坐在三轮车上的沈玉袖,不懂这意味这什么,就感觉空气中的风又干又热,吹得她的嘴唇都起了皮。 方姥姥见她热的小脸红扑扑的,怕毒辣的太阳把这小脸晒退了皮,就拿擦脸的布头把她的小脸遮住,再不停的拿蒲扇给她扇风。 这时候的方姥姥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带着沈玉袖出来,让她小小年纪遭这个罪,好在现在离老家也不远了,到了老家应该会好些吧? 然而方姥姥还是想的太好,等方有顺带着两人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也没比一路经过的地方好多少。 沈玉袖好奇的看着这陌生的村子,家家户户似有人影晃动,却都没出来,好不容易看到个比她大些的孩子,就感觉他就像那些蔫蔫的庄稼,格外没精神,也格外的瘦,眼里甚至没什么光彩。 沈玉袖好奇的看着那孩子,那孩子也怔怔的看着她,直到一个拐角,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沈玉袖刚收回目光,就感觉三轮车停了下来,紧接着就听到自家姥爷询问的声音:“有成在家不?” 沈玉袖回头看了眼方有顺停下的地方,只见这是一个很普通的院子,稀稀拉拉的篱笆墙,几间土屋,扑面而来的都是干燥气息。 随着方有顺的询问声落下,一个满脸褶子的干巴老头儿就从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老人一看到方有顺,老眼顿时微微一亮,激动的快步走了过来:“哥,你咋来了啊?” “家里日子不好过,就要着饭过来了,顺便来给咱祖宗上个坟。”方有顺一边笑着回他,一边让方姥姥下车,与此同时也把沈玉袖给抱了下来。 老人,也就是方有成,一听方有顺是要饭过来的,眼里那点光亮立刻暗了下去,嘴里直发苦。 “哥,咱这旱得很,你怕是要不到东西的。”方有成说的嘴里有些发苦。 方有顺一听他的话,就知道他会错意了,但这是在外面也不好解释,转而问他:“那你还有吃的不?这一路上我要了点东西,给你留点儿。” 方有成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后刚要拒绝,就看到自家听到动静走出来的大人孩子们,他嘴唇哆嗦了哆嗦,最终只能硬着头皮说:“哥,是弟弟没用,要没脸没皮的留下你要来的东西了。” “你这是说的啥话,咱是兄弟,你跟我客气啥?”方有顺说着就开始从车上开始往下卸东西:“这里面有我一路挖好晾干的野菜,也有我要到的一些粗粮和干透的窝头,我都给你留下。” 方有顺等把东西全都卸下来,见没人动,瞪了瞪眼,招呼院子里的几个成年男人:“都看啥?快搬屋里去啊。” 那几个成年男人闻言下意识的看向方有成,见他点了头,这才忙不迭的往屋里搬东西,与此同时,方有成也连忙拉着方有顺往屋里走。 “来,快来屋里坐。” 方姥姥见状,也拉着沈玉袖跟着一起往屋里走,半点也没发现在院子外面的篱笆墙边,那个曾与沈玉袖对视的男孩子,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灰暗的眸子慢慢亮了起来。 第36章肚子不听话 男孩的眼神炙热起来,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那能挖到野菜的是什么地方,可刚抬起脚来却又猛地停住。 现在吃的这么金贵,他就这么贸然去问,会不会被人打出来? 屋里,方有顺进了屋,就跟方有成说起了一路过来的情况,方有成也说着老家这里的情况。 老家这边是从今年春天就开始旱了,从开春到现在,几个月不见一滴雨,井水也下落的厉害,这是天灾,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解决的。 方有顺听得沉默许久,跟他说:“要是有啥过不去的你记得去找我,虽说我也没多大本事,但管家里人个汤饱还是可以的。” 方家跟他同辈的男人们,如今可就只剩了他们堂兄弟俩了,他不想方有成有事,万一方有成也有个万一,不就只剩自己一个了吗? “哎。”方有成连声答应着。 他也不是那么没骨气的人,当年也经过一些乱子,如今这点事还不至于让他乱了方寸。 更何况,如今的世道不是以前,村干部们一直在努力解决困难,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好,那就好。”方有顺听着他的承诺,放心了一些。 但为了防止万一,他还是把自己一路上经过的一些日子好些的地方说了一遍,算是给方有成和孩子们一条退路。 等把他一路经过的所有日子好些的地方说完,方有顺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他:“要是我留的这些东西吃光了,这里的情况还没有缓解,你就带孩子们去我说的这些地方要饭,一条路不行就换条路,别那么死脑筋的只奔着一条路走,要是那些地方也不行了,你就带孩子们去找我,知道不?” 方有成听得不停点头,如今除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见他答应,方有顺总算放了心,把从这里到女婿村子要走的路线细细跟他说了好几遍,又让他重复了两遍才算完。 方有成听着方有顺一遍遍絮絮叨叨的叮嘱,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 自打那年遇上水灾妻子爹娘去世后,他是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孩子们拉扯大,如今在家里,从来就是发话做决定的那个人,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像不放心孩子一样的叮嘱他了。 方有顺同样眼眶发酸的看着自己这个老兄弟,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谁不想当个有娘的孩子?谁又不想当个甩手掌柜,什么心也不操,可当你上面没了长辈,就是再没用,也得扛起该负的责任,努力给孩子们一个家。 沈玉袖还不能完全体会两人怕失去亲人的感觉,只觉的这看着两个大人还红眼睛,也不怕羞羞脸。 其实刚下三轮车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些渴了,可如今屋里人都在说话,让她不好意思张口要水喝,就很自觉的从方姥姥的怀里挣扎出来,去三轮车上找水。 方姥姥不知道她要干嘛,跟着到了门口,见她利落的爬上三轮车,拿了个水碗从水罐子里舀水喝,这才放心的回头继续听方有顺两兄弟说话。 沈玉袖喝完水浑身舒畅的小小‘啊’了一声,就赶紧把水罐子盖上,水碗放好。 姥爷可说了,水罐子盖不好,里面的水就会往外跑,到时候她就没水喝了,她可不想没水喝。 认真仔细的做好这一切,沈玉袖又掀开车斗角落的一个棉布。这底下有前天姥爷路过一片茅草地时挖的茅根,这东西白生生甜滋滋的很好吃,每次吃过后,她就感觉口舌生津,不那么容易干渴,她很喜欢吃。 “咕噜……” 沈玉袖坐在三轮车上嚼茅根嚼的正欢,忽然就听到了一道咕噜声,狐疑的转头看去,就见篱笆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孩子,正是刚才进村时那个与自己对视的男孩。 此刻的男孩正捂着肚子,见她忽然看过来,一张蜡黄的脸忽然胀红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很丢脸,可眼睛还是忍不住看向女孩手里白生生的茅根。 这东西他吃过,甜丝丝的很好吃,可惜现在村子周围已经挖不到茅根了,要不然他早去挖了。 沈玉袖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茅根,疑惑的举了举手,问他:“你要吃吗?” 男孩见她问自己,想摇头,可喉咙却下意识的咽了一下,这让他忍不住心虚的低下了头。 他觉得自己这反应简直太丢人了,居然想要一个小姑娘的东西。 沈玉袖见他不说话,疑惑的咬了咬唇,干脆利落的抓上一把茅根爬下三轮车,蹬蹬的跑出院子,跑到男孩跟前,大方的举着掌心递向他。 “给你吃。” 男孩看眼她朝自己递过来的茅根,又看向她的眼睛,见她满眼真诚,不像骗自己,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她掌心拿起一根白生生的茅根,放进嘴里轻轻嚼了起来。 那是一种清香甘甜的滋味,带着他身体里迫切需要的水分,迅速蔓延到嘴里、喉间。 男孩嚼的很慢,就像是在吃什么世间美味一般,细细的嚼,慢慢品味,直到嚼的烂烂的这才咽了下去。 沈玉袖见他居然把茅根咽下去了,惊得瞪大了眼,着急的问:“你还能吐出来吗?” “啊?”男孩惊讶的怔了一下,接着有些无措起来。 他以为眼前的小姑娘这是反悔不想给自己吃了,可东西已经下肚,他又怎么吐得出来? 更何况他也不想吐出来,现在他肚子里就是一座空荡荡的五脏庙,这一点点东西下肚根本就像没吃似的。 沈玉袖见他不说话,有些不好意思的跟他解释起来。 “姥姥说只嚼嚼甜水就行,茅根不能咽下去,会拉不出粑粑来的。”沈玉袖说着姥姥曾经警告自己的话,但紧接着又摆摆手,说:“不过应该也没事,我才吃的时候也咽下去了,姥姥说一点点不要紧,往后不咽下去就行了。” 男孩听到她的解释,心里顿时一松。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茅根不能咽下去呢?只是村里发的那些救济粮都在爹那里,爹说姐姐是个赔钱货,想把姐姐送给个瘸子当媳妇,好给家里省些粮食,娘死活不肯,爹就不再给娘和姐姐吃的了。 他怕娘和姐姐饿死,就把自己的吃食偷偷的给了娘和姐姐,如今他实在是太饿了,遇到吃的下意识的就咽了下去,好垫垫他空无一物的肚子,倒是忘了这东西是不能咽下去的。 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刚想跟沈玉袖解释,肚子忽然毫无预警的又咕噜一声,莫名把他吓了一跳,随后有些窘迫的低下了头。 他不想这么丢脸的,可肚子根本就不听话。 第37章小姑娘有点傻 “你饿了吗?”沈玉袖听到他的肚子咕咕叫,歪头好奇的问,接着不等他说什么,忽然蹬蹬的跑了回去。 男孩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静静望着她跑进院子里的身影,看着她爬上三轮车,然后从车上抱起一个小袋子扔到地下,又爬下车抱起那个小袋子朝他蹬蹬的跑来。 “呐,这是我自己挖的,送给你。”沈玉袖抱着小袋子跑到他跟前,满脸欣喜的朝他举了过来。 男孩怔怔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只觉得眼睛发热,鼻子发酸。 “你不想要野菜吗?”沈玉袖见他不接,有些为难的皱了皱小鼻子:“可我只有这个哎。” 车上倒是还有几个窝头,可那都是姥姥做的,她做不了主的。 “你给我这些,不用跟大人说吗?”男孩轻轻开口,声音有些小心翼翼。 “不用啊。”沈玉袖摇摇头,说:“我姥姥说我自己挖的野菜,可以自己做主,想自己吃也行,想送给人也可以。” 男孩听着她的话,眼中满是复杂。 这小姑娘咋这么傻呢?这要是他的话,肯定会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到,只给自家人吃。 “那……你要不?”见他久久不接,沈玉袖抱着自己的小布袋,有些迟疑。 姥姥说了,人饿急了的时候是什么都吃的,要是连野菜都不想吃的话,估计不是真的饿,可以不用给。 她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在嫌弃她挖的野菜,但过来的路上,她看到的人都很喜欢这些东西,姥姥、姥爷也是见了野菜叫她一起挖,这一路上,她和姥姥姥爷也没少吃野菜。 如今她手里的这些野菜,已经是她吃过的一些很好的吃的种类了,姥姥说如果有人连这些野菜都嫌弃的话,这人应该也不缺吃的,不需要给。 男孩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看到她抱着袋子好像要收回,急忙说:“我要。” 沈玉袖一听他说要,想收回的念头一下子刹住,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那,你要就是要了,不能扔了啊,还有,记得把袋子还回来,我还要挖野菜用的。” “好,我把野菜拿回家,就把袋子给你送回来。”男孩连忙点头应着。 沈玉袖见他一脸认真,不像撒谎的样子,这才把抱在怀里的袋子递给他,男孩连忙接袋子,感激的对她笑了笑,扭头就快步往家跑。 沈玉袖看着男孩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这才蹦蹦跳跳的回了院子。 她觉得自己还是很有用的,挖的野菜也能帮到人。 男孩抱着小布袋,一回到家就直接冲进了西偏房,屋里的炕上躺了一个女人,额头青肿,脸色蜡黄、嘴唇干的微微渗着血丝,她旁边则有个比这男孩大不了多少,却呼吸微弱,骨瘦如柴的女孩。 “姐,姐,我有吃的了,你快吃。” 男孩进屋第一时间就从布袋里掏出一把干野菜,塞到女孩嘴里,脸上是满满的喜悦。 女孩感觉到嘴里塞了东西,吃力的睁开眼,下意识的开始咀嚼,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却也像是费劲了她所有力气一般,没嚼几下就微微喘息起来。 旁边的女人听到动静,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看到这一幕,满脸都是惊讶。 “娘,你也吃。”不等女人问,男孩已经满脸欣喜的来到女人身边,从解开的口袋里,同样抓出一把野菜递到女人嘴边。 然而女人看眼那野菜干净清亮的颜色,却歪头没吃,有些恍惚的眼睛再次看向男孩时多了抹凌厉:“你从……哪弄的?” 这野菜一看就是用热水焯好晾干的,她们这里如今的水格外稀罕,不可能有人舍得用水焯野菜的。 “方家爷爷那里今天来了几个人,这是一个小妮儿给我的。”男孩说着把手中的野菜再次往女人嘴边递了递:“娘,你快吃,别让爹发现了。” 女人再次避开他喂到自己嘴边的野菜,问他:“那小妮儿……给你野菜,她家大人……守着吗?” “没。”男孩摇摇头,见他娘气得想要伸手打他,却抬了抬手没抬起来,连忙跟她解释:“她说了,这是她自己挖的,她说她家大人让她可以自己做主送人。” 女人闭眼摇了摇头,颤巍巍的撑起身子要下炕:“那不行,一个小妮儿哪能做的了这主?我跟你……还回去,人家大人不发话,咱……不能要这野菜。” 男孩闻言,眼圈子一下红了,下意识的看了看已经停止咀嚼的姐姐,回头对上女人的眼睛盛满了祈求。 他知道自己娘这是怕人家大人不知道,会生气找上门来。可他也想自己娘和姐姐都活下去啊。 爹那么狠,家里明明发了救济粮,偏偏说姐姐是赔钱货,不配吃家里的粮食,要把姐姐送给个瘸子当媳妇,因为娘死活不同意,爹就把娘揍成了这样,还扬言大姐一天不嫁,娘和姐姐就一天别想吃家里的饭,饿死拉倒。 可他怕啊,怕时间久了,娘和姐姐真的饿死,那到时候他怎么办?他不想当个没娘的孩子。 “娘,你吃一口吧,就一口,你吃完我立马就还回去,少几口他们看不出来的。”男孩说着,眼里就冒出了泪花。 可女人还是摇了摇头,她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却还是颤巍巍的下了炕。 “大妮儿,你好好呆在家里,我跟你二弟出去一趟马上就回。”女人一边叮嘱着骨瘦如柴的大女儿,一边努力撑起身子下炕。 女孩虽有些失望母亲的决定,却还是无声的点点头。 男孩见他娘这样,沮丧的耷拉下了脑袋,沉默的看着女人慢慢穿上鞋,开始颤巍巍的往外走。 而就在女人离开的刹那,他趁着女人不注意迅速抓了把野菜塞到女孩的枕头下,这才去追女人,临出门口时,男孩还回头无声对姐姐做了个口型:“快吃。” 女孩看明白了男孩的意思,眼眶不由自主的就红了,哆嗦着手拿起一点就塞进了嘴里。 女人和男孩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完全没发现正屋的窗台边,有个比这男孩高了一些也壮了很多的男孩,正静静的看着两人,直到看着他俩走出院子,男孩立刻回头跟躺在炕上的亲爹告状。 “爹,娘和弟弟抱着一个袋子出去了。” 炕上的男人,脚踝上有个深深的被人牙咬得口子,青紫青紫的,肿的老高,听到这男孩的话,敷衍的‘嗯’了一声,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估计这孩子又在给那娘俩上眼药了,就那屋里,也就是炕上有个破席子,还袋子?那娘们哪来的袋子? 再说,家里能吃的粮食都在他这,那娘俩就算抱个袋子出去,能有个啥? 第38章心太狠 这边,女人在男孩的搀扶下,好不容易到了方家院子就再也走不动了,抖着腿一屁股坐在地上,示意让男孩去屋里还东西。 屋里方有顺兄弟俩还在说着话,见忽然有个男孩进来,怀里还抱了沈玉袖装野菜的布袋子,不由一愣。 沈玉袖坐在姥姥身边,见他又把袋子抱回来了,小眉头皱成了个疙瘩。 他这是不想要了? “我娘说,不经大人的东西我不能拿,得你家大人同意了才行。”男孩见她不乐意,连忙解释。 沈玉袖一听是这样,那点不乐意一下子没了,回头就跟方姥姥说了一下刚才的事。 方姥姥听完她的解释立刻笑了,对男孩说:“既然我家小袖说给你,那就是给你了,放心拿着吧。” “我、我娘在外面,奶奶,您能不能跟我娘说说。”男孩有些气虚的指了指门外的院子,对上方姥姥的眼里满是请求。 人家给他东西,还要亲自解释,任谁也不会高兴吧? 可他娘又很固执,他只能这么做。 方姥姥闻言朝院子里看去,见院子里有个一脸蜡黄的女人坐在地上,喘气都喘不匀乎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要咽气似的,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成,我跟你娘说。”方姥姥说着起身走了出去,在男孩母亲的身边蹲下解释起野菜的事情。 沈玉袖见状也好奇的跟了出来,那男孩则比沈玉袖走的还快些,抱着布袋快步跑到母亲身边,就听到方姥姥正和他娘解释着:“这野菜真是我家孩子挖的,也是我让她自己做主可以送给谁的,你和孩子放心吃就行。” “谢谢,谢谢婶儿。”女人感激的要给方姥姥磕头,只是身上没什么力气,刚一动弹就差点一头栽倒地上。 “可别,可别这样。”方姥姥见状连忙拉住她,不让她把这头磕下去。 女人身上没啥力气,被方姥姥一抓那头就磕不下去了,但她也没起来,艰难的喘了两口气,满眼祈求的抓着方姥姥的手,说:“婶儿,我还有件……不要脸的事想求您。” 方姥姥闻言一怔,下意识松了松拉着她的手,没有立刻答应她,而是说道:“你先说说看,我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婶儿,我、我想……求您,能不能跟我说下……哪里还能挖到野菜啊?”女人说着心虚的慢慢低下了头。 她知道自己这请求很不要脸,现在挖个野菜多难啊,谁愿意告诉别人? 可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家里那男人心太狠,给闺女找的那个瘸子是个爱揍人的,要是闺女过去谁知道还能不能有命?可闺女不嫁就没的吃,要是她不给闺女寻个活路,等这些野菜吃完了,她那可怜的闺女不还得是死路一条? 方姥姥一听是这事,顿时松了口气,扭头让沈玉袖去叫方有顺。 毕竟她平时不太出门,不是那么擅长记路线和地名,方有顺却不同,他对那地名儿简直如数家珍一样。 方有顺被叫出来,方姥姥跟他解释了一下情况,方有顺立刻大方的跟她说了起来,只是女人记性也有限,方有顺一连串的地名儿和方向说下来,女人能记下来的了了,反倒是男孩听得一脸认真,嘴里不停咕咕哝哝。 可不管能记下来多少,等方有顺说完之后女人还是感激的连连道谢,并拉了一把身边的男孩,“快给你爷你奶磕个头,谢谢你爷你奶告诉咱娘俩这些地方。” 男孩一听不等方有顺和方姥姥反应,干脆利落的扑通一声跪地上,扎扎实实的就朝两人磕起了头。 “谢谢爷,谢谢奶。” “快起来快起来,可不兴这样。” 方姥姥连忙把男孩拉起来,正好此时方家女人做好了饭端出来,女人见了连忙拉着男孩一起告辞。 现在哪家的饭都跟命一样重要,她娘俩实在不合适留在这里。 方姥姥看着这娘俩离开,除了叹息一声,并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当年,她可是见过比这更惨的,这娘俩比起当年那些人来还是好些的。 男孩扶着女人慢慢往家走,在快要进家门的时候,忽然问她:“娘,这些野菜要给爹和哥哥吃吗?” 女人闻言一僵,想起家里躺在炕上饿的跟个骷髅架子似的女儿,有些艰难的说:“他们有粮食呢,等他们把粮食吃没了再说吧。” “哦。”男孩闻言有些放心的应了声。 说实话,他爹还好些,就算不给娘和姐姐吃的,也还是给自己这个儿子的,这也是他能悄悄的把自己那一份匀给娘和姐姐吃的原因。但那个大哥,他却是一点野菜也不想给的。 不为别的,只为今天他见自己娘和大姐差点叫不醒,去求他爹过来看看时,他那大哥嗷嗷的不让爹来,还说他娘和姐姐是装的,根本啥事都没有。 他爹听大哥这样说,竟然还真就连看都不过来看一眼,当时那种无助的滋味,那种将要失去亲娘的恐惧,让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幸好,后来她娘又醒了,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也幸好,那小妮儿给了他野菜,只要有吃的,他娘和他姐应该都会慢慢好起来吧? 女人回到家就把野菜倒在了炕上,让男孩回去还布袋,而她在男孩走后,看着炕上奄奄一息的女儿,又看看炕上的野菜,最后一咬牙,迅速找了件破衣服,把炕上的野菜包起一半来藏到灶膛里用草灰埋好。 做好一切后,女人有些气息不稳的对看着自己做这一切的大女儿说:“想活着,就把嘴闭紧了,别让你爹和大弟知道咱有多少野菜,知道不?” 炕上的女孩闻言连连点头,望着女人的眼里充满着信任与坚定。 她知道的,她知道这世上除了娘和弟弟,其他人谁都不能指望,特别是在另一个屋里的爹和大弟。 她明白的。 女人见她答应,这才松了口气,回头抓上一捧野菜就去做饭了。 男孩蹬蹬的跑回方家院子,见沈玉袖正在跟方家的几个孩子玩,立刻跑到她面前,把布袋递了过去。 面前忽然多了个布袋,沈玉袖一愣,抬头见到是他立刻灿烂一笑,接过布袋朝三轮车边走,男孩见状也紧跟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沈玉袖刚把布袋扔到车上,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她疑惑的回头看他,就见他冲她腼腆的龇牙一笑。 “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男孩有些拘束的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目光有些小心翼翼。 “我叫沈玉袖。”沈玉袖很大方的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见男孩因为她说了自己名字轻轻的笑了,心情大好ed刚要问他叫什么,就被一个快步跑过来的方家女孩拉住了胳膊。 “小袖,快来玩。”干干瘦瘦的小女孩上前拉着沈玉袖往回走,同时目光有些警惕的看向男孩。 爹娘可说了,这个小袖是他们的堂妹,还是救命恩人,得好好跟她玩,不能让坏孩子欺负她。 而这个男孩就是人们说的坏孩子,因为他的亲娘是给人做后娘的,他还会跟他爹前面老婆生的那个大哥打架,他大哥说,他就是坏孩子。 沈玉袖不知道女孩心里的小九九,被拉着一边往回走,一边问男孩“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 男孩又不是看不出那女孩看他的眼神,在加上院子里那些孩子忽然因为她一句话停下玩闹,并且朝这边看过来,笑容就少了很多,下意识的拒绝:“我要回去了,不能跟你玩。” “哦。”见他拒绝,沈玉袖也没觉得失望,笑吟吟的跟他摆了摆手,说:“那再见,以后你想跟我玩了,我们再玩。” 沈玉袖毫不在意的说完,就和干瘦女孩回去继续和方家这些兄弟姐妹们玩去了。 经过去年沈玉灵的折腾,她对于别人的拒绝早已适应良好。 有人愿意跟她玩,她就玩,不愿意跟她玩,就不玩,半点也不会被人拒绝了就伤心难过啥的。 (本章完) 第39章好看的石头 男孩见她扭头就跟方家的孩子们玩了起来,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邀请他玩,也是他自己拒绝了邀请,可莫名就是心里空落落的。 男孩慢慢握紧了手心,看着沈玉袖跟方家的孩子玩的嘻嘻哈哈,再也没有看自己一眼,这才一步一回头的往外走。 他就觉得这小姑娘笑的好开心,笑声也好好听,让他的唇角不自觉的也跟着弯了起来,心中有种前所未有的愉悦在曼延。 方有顺并没有在这里久待,当天下午去上了祖坟,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方姥姥和沈玉袖离开了这里。 毕竟现在吃的紧缺,他们在这里多待半天就要多吃一顿饭,当然是能节省点就节省点。 回程路上,沈玉袖就感觉这天热的就像在下火一样,就连方姥姥不停的给她扇蒲扇,也感觉那风都是热的,脸上细密的汗珠用袖子一擦,没一会儿就干了,在衣服袖子上形成一道道的盐碱印子。 沈玉袖蔫蔫的躺在车斗里,仰面看着车子的棚顶,任由方姥姥慢悠悠的给她扇着风,一点精神也没有。 今天他们的水罐里也没水了,她现在嘴里干的发黏,只迫切的想喝点水。 但想想这一路上遇到的那些到处要饭的人们,她又觉得自己这样子实在是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最终就只是蔫蔫的躺着什么话都不说。 幸好,这样的时间也没持续多久,方有顺很快就带着这娘俩进了山里,找到了一条小河,补充上了充足的水。 沈玉袖咕咚咕咚喝够了水,光脚站在小河边,任由清澈的水经过小脚丫潺潺流过,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方有顺见她站在水里那满足的小模样,难得没有催促,任她在这里玩了个够才离开。 只是,看着周围的环境,方有顺那颗心却沉甸甸的。 虽然这里的景象要比南边好很多,能看得到青山绿草,可与记忆中的相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要知道,眼前这条小河的水量,还不足他记忆中的四分之一多。而山上的草木虽然远远看着郁郁葱葱,但实际上也都蔫蔫的没有一丝精气神。 很显然,这里虽然看着还行,但也是在旱着的。 重新补充了水源,祖孙三人就一路挖着野菜到了一个小镇子,在那里又补充些粗粮,就继续往前走。 当然,他们也不是单纯的赶路,每遇到有茂盛的野菜地,那也是必定不会放过,就这样,沈玉袖也从只认识几样野菜,变成了如数家珍,挖野菜的手法也越加的老练。 因为不太赶时间,三人的路程就变得再次从容起来,路上遇到野沟、小河也会再次开始抓鱼,沈玉袖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出门时的快乐。 所以当这天路过一个小村子,方有顺到村子里的水井里补充水的时候,沈玉袖看到街上有个在玩石果果的黑小子,就很有兴趣的下去跟人说话了。 “你这果果真好看,用啥做的呀?”沈玉袖看着孩子手里黑黝黝却油光水滑的果果,眼里都是羡慕。 这可比她那藏起来的石子果果好看多了,而且自打怕被沈玉灵发现,把那果果藏起来后,她都没有果果玩了。 这黑小子也不知道是听不懂她的话,还是怎么的,见沈玉袖满脸羡慕的望着自己手中的果果,又看眼守在三轮车跟前的方姥姥,好久都没有说话。 沈玉袖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他不想理自己,讪讪的刚要离开,忽然就听到这孩子用一种她勉强能听出什么意思的土话问:“你想要果果不?两个,不,一个窝头我就给你。” 沈玉袖微微一愣,她只是在车上等的无聊,见他手里的果果好看过来说说话的,并没有想要他果果的意思。 黑小子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要多了,急切的连忙又说:“你要是不想要我的,我可以带你去买,我们这的山里有很多好看的石头,绿色的,黑色的,还有青色的,你想要啥样的果果可以买石头做,想做啥样的就做啥样的,我们小队里就有卖。” 他急切的说完,又小心的对沈玉袖伸出两个指头,说:“俩窝头,只要俩窝头,我就给你带路。” 沈玉袖都听懵了,十里不同俗,虽然都是一个省,但各处方言有很大出入,要是这黑小子说的慢点儿,她多少还能听懂一些。可这孩子说的太快,传到她耳朵里那是除了叽里咕噜,一句也没听懂。 黑小子见她疑惑的皱起眉头,以为她不愿意,着急的又摁下一个手指,说:“一个,不,半个窝头我就带你去,那些石头真的很好看的,不但能做果果,还能做扣子、坠子,可有用了,真的,我不骗人。” 怕沈玉袖会走掉,这孩子是越说越快,沈玉袖那是越听越懵,根本就不知道他说了些啥。 方有顺打完水回来正好就听到黑孩子最后那段话,当下就乐了,笑呵呵的问沈玉袖:“小袖,你想要果果啊?” “没。”沈玉袖被问的连连摆手:“我就是看他手里的果果怪好看的,没想要。” 她可是好孩子,哪会见到人家的东西就想要。 说完,她还不悦的狠狠瞪了眼那黑孩子。 闹了半天,他这是觉得自己想要他的黑果果呢?她哪有那么不要脸? 方有顺一看她这小模样就知道她误会了,有些好笑的跟她解释起来:“这孩子说他们队里有漂亮的石头卖呢,你要是喜欢,只要给他个窝头,他就带咱们去买石头,到时候你想做多少果果都行。” “啊?”沈玉袖听得一愣,随后因为误会了这黑孩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对不起啊,我误会你了。”沈玉袖很痛快的向黑孩子承认了错误,又有些好奇的问他:“你们队里真有很多好看的石头啊?” “嗯。”黑小子勉强听懂了她的话,生怕她不信,使劲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姥爷,我想要。”沈玉袖一听,立刻转头看向方有顺,满眼的希冀。 可随后,她又觉得不妥,毕竟这石头要花钱买的,这些日子,她跟着姥姥姥爷到处走,知道现在的日子有多难,忽然就觉得自己想买石头做果果,有些太不懂事了。 (本章完) 第40章藏宝贝 “好,那咱就去看看。” 方有顺却没想那么多,见沈玉袖想要,大手一挥就下了决定。 这一路上,这孩子实在听话懂事的让人心疼,不管跟着他老俩受啥罪,从来不哭不闹,如今孩子难得有想要的东西,他哪有不应的。 再说,这一路他们又是挖野菜又是抓鱼卖鱼的,带的钱几乎没花用,只是买个石头而已,能花多少钱? “可是,要花钱哎,那能买好多粮食的。”方有顺不在意,沈玉袖却在意的很。 可话是这样说,她期望的小眼神却任谁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那有啥,小袖这么好的孩子,姥爷愿意给你买。”方有顺看着她这明明在拒绝却又满脸想要的小模样,好笑的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三轮车上,对那黑孩子说:“走,前面带路,我们去买石头。” “哎。”那黑孩子一听,高兴的答应着就跑在前面开始带路。 方有顺在黑孩子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小队长家,小队长一听他要买石头,立刻就乐颠颠的带他去了队部。 他们这里的一处山上有很多那样的石头,村里的人们平时就弄来加工些珠子、扣子或是坠子往外卖,如今的人们日子都不是很好,那些东西就没人买了,如今都堆在队部的院子里积灰呢。 沈玉袖被带到队部看到那院子里的石头时,却有些失望。 那黑孩子说这里有黑色、绿色的石头,她以为就跟他手里的那些果果是一样光滑好看的,可结果这些石头竟然是灰灰白白的,偶尔的石头有些颜色,却黑的不是那么好看,绿也不是特别好看,跟她原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这灰白的是一层皮,好看的石头都在皮子下面呢,拿工具磨掉那层皮就能看到了,你挑你喜欢的颜色,到时候把皮磨了,都很好看的。”那男孩见她一脸失望,怕方有顺不给承诺的窝头,连忙说:“真的,我的石果果就是这么磨出来的,不骗你。” 方有顺见沈玉袖听的一脸懵,又大体翻译了一下这孩子的意思,沈玉袖听得一脸惊讶,就迟疑跟方姥姥一起寻找起喜欢的石头颜色。 最终她找了两块如碗口大小的黑石头,又找了块有大白菜那么大的绿石头让人磨皮。 果然,就像那黑小子说的那样,那灰白的石头被磨掉那层外皮后,里面的颜色水润光滑好看的不得了。 因为已经出来了将近一个月,沈玉袖回家还要上学,方有顺和方姥姥不敢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让人把外皮磨掉后,只把沈玉袖要的果果给加工好,就付了钱把一大两小三块石头搬上三轮车离开了这个村子。 当然,临走时他也没忘了拿窝头给那个黑孩子。黑孩子看到多出来的两个窝头乐得一下子咧开了嘴,乐呵呵的一边啃窝头,一边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远去。 再次上路,沈玉袖就有了新玩具,天天爱不释手的摩挲着那几块石头,特别是那快绿色的石头,她是越看越喜欢。 方姥姥看着她那样子,忍不住好笑的直摇头。 这东西又不值什么钱,除了好看些,能做些扣子、坠子当个装饰以外,啥用处都没有,也就是自家这老头子宠孩子,要她说,买块小石头给孩子做果果就行了,花钱弄这么大块石头回去干啥啊,摆那看啊?有那钱买点粮食不好吗? 然而,方有顺却不那么想。 可能就像自家老伴说的那样吧,这孩子自打被人欺负狠了后,几乎不出去找人玩,当然也没人来找这孩子玩就是了,平时沈玉林不在的时候,这孩子就一个人闷在家里,偶尔听到外面有孩子玩闹的声音,这孩子虽然啥都不说,可他却能看的出来这孩子是向往的。 可每次他问这孩子为啥不出去玩,她就说不想,可每到这时候,他总能看到这孩子眼底的失落与孤单。 所以,当这孩子说喜欢果果,想要好看的果果时,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只是几块钱而已,只要能让这孩子高兴,他愿意花钱,他想让这孩子有点喜欢的东西,最起码一个人的时候不那么无聊。 就这样,方有顺带着老伴儿和小孙女儿走走停停,终于在开学的前两天下午回到了阔别一个多月的村子。 无风无雨,太阳斜斜的挂在西边的天上,沿路的田地里虽然还是干干的,但玉米苗却已经长到一人多高,每棵秸秆上都结了小小的玉米棒,玉米棒头顶上有着或是嫩绿,或是浅紫色的小须子,告诉人们,它们正在努力结出果实。 方有顺和方姥姥看着田地里庄稼的长相,和在田里不停忙碌的人们,一路紧绷的心情总算是和缓了些。 看来他们走后,这里是曾经下过雨的,要不然庄稼也不可能长这么高,还能结出玉米棒,只要秋天有收成,人们就有的吃,生活就有盼头。 三人到家门口的时候是铁锁把门,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几个孩子更是不见踪影。 方有顺把三轮车靠院墙停好,踩着三轮车三两下上了墙头翻进院子,从窗台的破鞋里拿出一把钥匙来开门。 屋门打开,沈玉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姥姥把她那三块石头抱到屋里,然后找了铁铲把门一关,在她那间屋子的墙角,原来她埋宝贝的地方开始挖坑。 沈玉袖发现,这一路上经过她不停的摩挲,那黑色的石头果然就真变的油亮好看了很多。 那绿色的石头也是一样,常被摩挲的地方,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竟然越发的翠绿、好看,直让沈玉袖越看越欢喜。 她决定了,这其中的一块黑色的石头,她可以让姥爷有时间多打几副果果,跟哥哥姐姐们和三弟一起分享,但那绿色的就是她的宝贝了,比之前她藏得那些宝贝,还要宝贝的宝贝。 这样好的宝贝,她是万不可能让大姐和哥哥弟弟们看见的,要不然,万一哥哥弟弟们喜欢,大姐肯定又要叫她让出去,虽然那块石头很大,能做好多果果,可她就是不愿意。 所以,她得把这宝贝藏起来,藏得严严实实,半点也不让哥哥姐姐和弟弟知道。 我看昨天有小可爱猜是走到了wf,不是哦,看完这章,能猜出这是哪里不? (本章完) 第41章见闻 方姥姥帮沈玉袖把石头搬下来,就任她关上门在屋里掘坑不管了,天天一个屋檐下,这孩子有小秘密别人不知道,难道她能还不知道? 但孩子嘛,都是这个脾性,总觉得自己的小秘密谁都不知道,其实这哪能瞒得过大人?大人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方姥姥和方有顺把这一路上挖的野菜搬到仓屋放好,就忙着把好久没睡过的被子全部抱出来晒到院子里,然后擦洗炕席,而方有顺就拿了个铁锨在院子里开始翻地,准备把种在盆里的地瓜秧子种到院子里。 前些天经过一个村子补充水时,他见那里的地里种了很多地瓜,有些好奇的问了问,才知道这地瓜秧是从潍县那边传来的。 据说那地方有个领导说地瓜这东西吃多了虽然烧心,但它产量高还顶饿,在收成不好的年景,只要有这东西就饿不死人,另外一些还有一些南瓜啥的,也是同样。 当时方有顺听的就心动了,立刻找了村里的队长,买了十来棵已经成活的很好的地瓜秧,又请教了种植地瓜的一些注意事项,准备回来种在院子里试试,要是种好了,好歹也能给孩子们当个添嘴不是? 方家院子里,三人各忙各的,直到天色不早,村里去上工的人们开始往家走,方姥姥把擦洗干净的屋子收拾好就开始做饭,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让刚刚洗过澡的沈玉袖到沈家院子那边叫人来吃饭。 这些日子,沈玉林早习惯了到饭点就往父母这边院子跑,突然看到一个多月不见的沈玉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现,很是怔楞了一下,接着就满脸稀罕的跑到了她跟前。 “哎呦喂,你啥时候回来的啊?”沈玉林绕着沈玉袖直转圈,还跟唤狗一样不停的啧啧摇头:“咋出去一趟变的和黑铁蛋一样了呢?你趴灶膛里蹭锅底灰去了?” 沈玉袖怎么也没想到,她好不容易回来,这二哥不说想她的话就得了,竟然还挖苦她黑,气得囧着鼻子哼了声,扭头就走。 是,她承认自己是黑了,可也绝对没有锅底灰那么黒好吧? 沈玉林见她扭头就走,嘿嘿笑着连忙追上,两人身后的沈敬贵见状没好气的笑了声,就叫着方妍和孩子们一起往方家院子走去。 “哎、哎,你咋还生气了呢。”沈玉林几步追上沈玉袖,在她面前一边倒退着一边叽叽喳喳的问:“说说你要了多少饭,碰到啥好玩的事了呗。” “好玩的事?”沈玉袖没好气的冲他翻个白眼,随后想了想故意一脸得意的说:“那好玩的可多了,和姥姥姥爷抓鱼,姥爷给我编花环啊,还有我还见到了课本里写的大山,还爬山了呦,还有小河、大河,山花,树林,可多可多了。” 虽然这一路上她还要跟姥姥姥爷挖野菜,有些枯燥乏味,见到高山不假,可爬山却很累,但她就是只说好的,不说坏的,看不羡慕死这个二哥。 果然,沈玉林听得满脸惊奇,眼里盛满了羡慕嫉妒恨,心里又满是懊悔。 悔啊,姥姥姥爷走的时候,他为什么跑出去玩了,要不然这些景色山水,他也能看到。 想像着沈玉袖所说的那些画面,沈玉林脚步不自觉的就慢了下来,一个不小心就被沈玉袖赶超了过去。 但沈玉林也只是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后再次立刻追上去,好奇的不停打听:“真那么好啊,不骗我?” “骗你是小狗。”沈玉袖说的半点也不心虚。 她才没骗人,她说的都是事实,只是过程有些累她没说而已。 沈玉林见她说的信誓旦旦,立刻就信了,但看着沈玉袖那一脸骄傲的小样儿,就有些不顺眼了,不甘示弱的说:“你就知道玩,是不是都忘了你是出去干啥的啊?是不是这一路上,你就只顾着吃喝玩乐,连要饭都忘了?姥姥姥爷肯定累坏了吧?哎呀,他们也是没眼光,居然带你不带我,要是带上我,我保准不让姥姥姥爷受累,还能要到很多饭,你都不知道我要饭有多厉害。” 沈玉林紧跟在她身边,一边说一边吹嘘着自己要饭的经历,而沈玉袖只是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后,就很不屑的嗤了一声。 “你可吹吧,就你?要是带上你,你不跑的让人把你下了锅,都是你听话,还要饭多厉害,可把你牛气的!”沈玉袖喷起他来是半点也不留情面。 这一路上,姥姥姥爷跟她讲了很多以前逃难的事,光嘱咐她不要瞎跑不能离开大人都不知道多少遍。 姥姥可说了,一些不是人的东西就专门盯小孩,万一一个走丢了,找不到姥姥姥爷事小,被那些不是人的东西给拉去下了锅,那才要命呢。 虽然姥姥说那都是以前逃难时看到的,现在应该不会有那样的人,但得预防万一,是以这一路上她可是听话的很,半点也没离开过姥姥姥爷的视线,姥爷都夸她听话懂事来着。就这姥姥姥爷都不错神的看着她呢,这要是带上二哥,还不得把姥姥姥爷累死啊。 还要饭?可上一边去吧! “嘿,咋我说一句你顶一句呢,我是你哥还是你是我哥啊?你得听我的。”沈玉林被沈玉袖那不屑的眼神刺激的有些恼火,叉腰瞪眼装成个大人一样教训她。 “啊是是是,你是我哥,你了不起,我也惹不起,行吧?简直是了……”沈玉袖是半点也不怕他,不耐烦的翻个小白眼就扭头大步朝前走去,理都不理他了。 跟她摆当哥的谱,也得他有个哥哥样不是?天天不是逗猫就是遛狗,谁家的哥哥是这样的? 再说,她向来吃软不吃硬,这一路上也是因为姥姥、姥爷一直好好的跟她摆事实讲道理,她才格外的听话,换沈玉林,谁听他瞎扯。 沈玉袖这完全不把他放眼里的小模样,可把沈玉林给气得不轻,嗷嗷喊着就追过去。 “你给我站住,小样儿,出去一趟还长本事了是不?” 沈玉袖扭头一看他追上来,撒丫子就跑,那刚刚洗过的头发,因为还没扎起来立刻被她甩的在脑袋后面乱飞。 沈敬贵和方妍看着前面两个孩子打打闹闹着跑远,忍不住轻轻的笑了起来。 看来这丫头一路上也没受什么罪,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精神,还顾得上跟她二哥斗嘴。 (本章完) 第42章沈家往事 但当沈敬贵夫妻到了方家,才知道自己闺女说的,只是她这小小人儿看到的样子,生活并不是只有那美好的景色。 方有顺把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大体说了一下,十分感慨的跟闺女女婿下了一个总结。 “所以啊,老天爷给脸能让咱们种庄稼、收庄稼的时候,咱就好好种地吧,好歹收点粮食,咱就能有吃的,别到时候吃没的吃了,老天爷还让人连庄稼都种不上也收不了,那才是难呢。” 沈敬贵听得连连点头。 对这事,他是再赞同不过了,只可惜,总有些人偷奸耍滑不正干,要不然还能多种些地,多收点粮食。 吃过饭后,沈敬贵夫妻就带着孩子们回去了,沈玉林因为还有很多话想打听,就留了下来。 夜晚,两老两小躺在同一张炕上,沈玉林就不停叽叽喳喳的问着,两个老的和沈玉袖就轮流着回答他的话,与此同时他们也问了一下村里最近的事。 就这样沈玉林知道了更多外面的事情,沈玉袖和两个老人也知道了沈家老六如今竟然已经结婚了。 据沈玉林说,是女方那边主动提的,不要彩礼,也不要大办,只要了一百斤粮食,粮食一到,女方立刻就嫁过来了。 小孩子不懂什么,只知道自家六叔结婚了,但两个老人却从其中听出了猫腻。 在这农村普遍都是忙完秋收才结婚的年头,女方在这时候忽然提起结婚,又是这样的年景,任谁也知道这应该是女方家想让自家闺女赶紧嫁人,家里可以少养一口人的同时,还可以挣点粮食给全家吃。 但这总归是沈家的事,两个老人心里清楚怎么回事也就行了,而另外一件事,就不太让人高兴了。 那就是,在沈玉袖和姥姥姥爷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沈老爷子在老家的亲爹、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一家忽然找上门来了。 沈家原本人口就不少,除了在这个村子的沈家兄弟外,沈老爷子还有三个兄弟带着各家大小在其他村子,有的在河这边离得近,有的在河对岸离得远。 往年每到过年的时候,那些沈家老爷子们带着子女孙辈过来的时候,沈玉袖就感觉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如今莫名又多了一个老爷爷一大家子,沈玉袖小小的脑子就更转不动了。 据沈玉林打听来的消息,他们这个老爷爷一家是因为去年上游的老家湖区扩建,被迁移过来的,如今就住在从这里往东五十里开外的地方。 虽然隔得不算太远,但因为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从各地迁过来的人,是以就算她那老爷爷一家从到这里就开始寻找沈家人,却也是直到前些日子沈老六快要成亲时才终于找到沈家。 但他们上门并不是认亲来的,而是来跟沈老爷子商量,他们沈老爷子那八十多岁的老爹和五十来岁的继母的养老问题的。 沈玉林滔滔不绝的说着当时的情景,一开始沈老爷子是心平气和的,只说老头子可以轮流养,他和几个亲兄弟虽然不在一个村,但都在本地,这事很好办。但那个继母的问题,沈老爷子则说那女人进门没几天,他和兄弟们就被分了家,继母没养过他们兄弟一天,自然也就轮不到他们这些继子们来养老,他们几兄弟就不管了。 但沈老爷子那同父异母的弟弟见状却是怎么都不同意,磨蹭了一些时间,见沈老爷子怎么都不松口,就爆出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沈老爷子当年往这里移民时,还有个女儿嫁在了当地,那家人因为家里土地多,又舍不得家里的土地被划成了地主。 沈老爷子那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意思是,如今家里都被沈老爷子那闺女牵连,沈老爷子自然就得补偿,而给那小后娘养老就当是补偿他家被牵连的损失。 当时原本还一脸心平气和的沈老爷子一听,忽然就暴跳如雷把他们全撵走了,并警告那一家,要是知趣他几兄弟还会给那老头子养老,要是不知趣,他连那老头子都不养了。有本事就去告,到时候可别怪他把那小后娘当年做的肮脏事给宣扬出去,看他们还怎么在这里做人。 “姥爷你是不知道,当时我爷爷忽然抄起家里的大砍刀就朝那家人砍去,把那家人一下子就吓跑了。”沈玉林说着当时的场面,满眼都是崇拜。 “后来我偷偷听我爹和我娘说……。”沈玉林说着又做贼一般的压低了声音,凑到正听的一脸惊奇的沈玉袖和方有顺老俩跟前,小声的嘀咕起来。 原来,在沈老爷子年轻时,刚成亲没几天,亲爹就带回来个和沈老爷子差不多年纪的姑娘,说那姑娘是逃难过去的,怪可怜的,想要纳她当妾。 那时候沈老爷子的亲娘还怀着孕,就因为这当时就被气的一尸两命,后来那姑娘不但没当妾,反而直接一跃成了沈老爷子几兄弟的小后娘。 那小后娘很能折腾,刚成亲就闹着要分家,愣生生把沈老爷子和他几个没成家的兄弟都赶了出来,十几年后那边忽然发了大水,而正好这里有很多荒地没人种,鼓励往这边移民,沈老爷子就带着几个兄弟来了这里,但当时她大闺女已经定了亲,也到了结婚年龄,就匆忙的在老家成了亲留在了当地。 谁都没想到,沈老爷子当时是因为那家日子好,才把女儿嫁过去的,结果没成想会变成这样。 说完偷听来的消息,沈玉林很是惆怅的长叹一口气:“我爹说,因为我姑姑家是地主,所以我们老沈家的孩子都不能进部队、当干部了。” 说实话,因为方有顺的关系,他对部队天然就带有一种亲近,对当领导也是向往至极,但可惜,因为那姑姑,他是没那命了。 方有顺看着沈玉林这一脸失望的样子,有些同情又有些好笑。 只是不能当兵、当官而已,看把他给愁的。世上的路千万条,只要能学好知识,做什么不行? 不过,看那沈老爷子的亲爹和小后娘儿子的行为,那家人好像有点不是玩意儿啊!! 幸好沈老爷子是个狠人,话不投机就拿大砍刀砍人,这样一来,两家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牵扯,能省些麻烦。 沈玉袖不明白不能当官是多大的事,也就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见沈玉林再没有什么新鲜事可说,听着听着就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一家人再次凑在一起吃饭时,沈玉袖终于又发现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她娘的肚子——又大了。 我的天…… 沈玉袖盯着方妍鼓起来的肚子傻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眨眨眼回过神来,问方妍:“娘,这是个男的还是女的?” “那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方妍好笑的看着她,不答反问。 “嗯……”沈玉袖拧着眉头想了半天,说:“我想要哥哥,那就男的吧。” 弟弟、妹妹有啥好的? 小三子一个弟弟就让她看得够够的了,哄好了嘎嘎笑,哄不好哇哇哭,烦人的很。 至于为什么她想要哥哥不要姐姐,那还不是被大姐弄的,这样的姐姐一个就够了,再来一个她会疯的,所以还是哥哥好。 (本章完) 第43章没志气 方妍听得愣了一下,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好气的伸手戳上她的额头:“我再生都是比你小的,不是弟弟就是妹妹,哪来的哥哥?” “啊?”沈玉袖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惊讶的眨了眨眼又看看方妍的肚子,顿时就对这还在她娘肚子里的孩子失去了兴趣,扭头拿起自的己书包,就开始往外翻自己的课本和作业。 竟然只能生弟弟、妹妹,真是半点也让人高兴不起来呢! 方妍看着她那失望的小模样,无语的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妮子家家的,知道个什么啊!真是人不大,事还不少。 对于亲娘又要给自己添个弟弟或是妹妹这事,在沈玉袖这里就这么过去了,毕竟再过几天学校就开学,可她的暑假作业还没写。 什么弟弟妹妹、小人书、玩石果果,她如今可是个有暑假作业的人,谁都别来烦她。 一支笔,龙飞凤舞,一天时间,作业全部赶完,沈玉袖放下笔仰天长笑。 论赶作业,谁能比的过她? 而当沈玉袖匆匆赶完作业,乐呵呵的挎着书包进了二年级的教室时,就发现班里的孩子比春天时竟然又少了一些。 一是有些孩子没考上二年级,二是有些孩子直接退学不上了,于是,今年的坐位远远比去年的时候宽松很多,甚至有人还能独自霸占一个座位了。 与此同时,同样考上了三年级的沈玉灵,远远看到变得黑黝黝的沈玉袖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是满眼的感慨。 所以说,这就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吗? 要不是后来沈玉袖有那好命,有那好衣服和好雪花膏养着,也不会长到后来那么好看,是吧? 因为沈玉袖忽然的形象变化,沈玉灵对将来能嫁大官的把握又高了那么一成。 她相信,只要自己能考上高中,只要自己努力保养好脸蛋儿,将来嫁那个男人肯定不难。 现在她的烦恼已经跟沈玉袖无关了,如今让她烦恼的是,她那厉害的六婶已经嫁进来了,她那些叔伯们也已经都搬出去了,如今沈家老院里只剩他们一家天天面对那厉害六婶的白眼,这让人实在有些受不了。 最重要的是,她爹想效仿其他几个叔伯把自家屋子卖给六叔,等以后盖了新屋就搬出去,她那六婶却硬是不让六叔买,还说,等他们盖了新屋之后,再说买屋子的事,他们一天不搬,六叔就一天不买。 这可把她爹娘气得不轻,也把沈玉灵给气得不行。 这什么意思啊?瞧不起他们四房?怕他们收了钱不搬走? 等着吧,等她家盖了新屋搬出去,那屋子她就是掀了砸了,也不卖给六叔家。 也幸好,他们小队还开着食堂,就算不去干活,到时候该怎么吃还是怎么吃,是以从几个叔伯开始盖新屋的时候,她爹娘就不上工了,而是天天拉着她的姐姐们一起做土胚砖,因为其他叔伯都要上工没办法来帮忙,她家屋子的土胚砖一直到放暑假才堪堪做完。 土胚砖晾好后,她家的新屋就开始盖了,而她这个小学生是天天被拉去帮忙,她做不了重活,爹娘就让她给那些干活的人烧水喝。 所以,这一个暑假,沈玉灵其实也没比沈玉袖白到哪里去。 而这些对沈玉灵来说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她爹娘竟然嫌往村里运送土胚砖太远太累,就直接在水湾不远处的村头上要了宅基地,在那里盖起了屋。 她也试图让俩夫妻改变主意,就算累些也要申请村东头离沈家老院不远的宅基地,毕竟以后大队会成立很多副业组,那些工坊以后都会建在那周围,如果他们的新屋盖在那里,以后他们一家出入买卖东西都会很方便。 但夫妻俩却认为新宅基地离水湾近,以后浆洗衣裳会很方便,就谁也不听沈玉灵的。 而沈玉灵因为本子丢失的事情,又不敢把以后会发生的事说的太露骨,这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她家新屋就这样在水湾不远处开始建了起来。 不过,后来沈玉灵也想通了,其实她实在不用纠结屋子盖在哪里的问题,毕竟爹娘又不会做生意,她以后也要去当官太太,房子建在哪里,是不是出入方便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又不是在这里住一辈子。 时间就在沈玉灵安安稳稳不找事,沈玉袖认认真真努力学习中一天天过去了。 秋收时,各个小队的收成都勉强还算可以,但就算有了粮食的关系,因为前一年的经验,各个小队也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有继续吃食堂的,也有按人七劳三的方法把粮食分下去各家吃各家的,至于学校,那也是有食堂的,只是每家孩子上学时要挖野菜带去,要不然他们就吃不了学校里的菜窝窝。 以前挖野菜沈玉袖是不行的,往往都是沈玉林帮她挖一大半带着,而如今她已经完全不需要沈玉林帮忙,也能又快又好的把自己的野菜挖好。 沈玉林对此稍稍惊讶了一下后,就觉得这个妹妹真像他爹说的那样,在外面也并不是只有玩,要不然也不可能短短两个月就挖野菜比他都挖的好了。 而沈玉灵在秋后搬进新家时,却没能如愿的把沈家老院的旧屋掀了、砸了,最终还是被沈老四卖给了沈老六。 沈老四的原话就是:有屋子不卖钱却要掀了、砸了,那是败家爷们才干的事。 对于这话,沈玉灵是及其不赞同的。 不就是几个臭钱嘛,怎么就这么没志气? 上辈子沈玉灵就觉得自己爹没个男人样,人前背后哪哪都立不起来,没本事让人高看一眼,也没人把他放在眼里,以至于沈家几兄弟说话做事的时候,从不来征询她爹意见,总是那几人商量好了来通知一声她家该怎么做。 今天,她就更是意识到自己爹有多不靠谱,更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那一间破土屋能值几个钱啊?这也能扯上败家? 不要钱出口气,买个有志气的好名声,不比那几个钱重要? 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求推荐,求月票啊 (本章完) 第44章羡慕 但可惜,沈玉灵的想法,跟沈老四夫妻的想法完全不同,她没办法说服亲爹,也没法说服亲娘,这件事最终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好像只是一眨眼,就又到了年关,因为今年庄稼收成不是很好,方有顺的津贴几乎都买了粮食,也就没能给沈家几兄妹任何一个置办身新衣裳,只勉强为了奖励沈玉袖和沈玉林都考进了前五名而买了点糖,给两人分完后剩余的又像去年一样平分给了沈玉文几兄妹,而这几块糖也就成了这几兄妹今年唯一的甜头。 过完年,每人又都长了一岁,就在二月初的时候,一道孩子哇哇的哭嚎声在沈家院子响起,沈玉袖从此就多了一个妹妹。 她爹给这个妹妹起名叫沈玉穗,麦穗的穗,因为去年没太下雪,她爹希望今年麦子能争气点照样结出好麦穗来。 沈玉袖当时都听愣了。 起名字这么随便的吗?就为了有个好收成? 沈玉袖一言难尽的看着襁褓里像个红猴子的妹妹,忍不住问方姥姥:“那我呢,我为啥叫沈玉袖?这袖又代表个啥?” “那能代表啥?就是你刚生的时候,小的用你娘衣服的一只袖子就能包过来,你爹觉得你生的怪小的,就叫小袖了。”方姥姥笑呵呵的说着她名字的由来。 沈玉袖听得直咧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名字也是这么随便起的。 亏她上学的时候还为自己的名字很是骄傲了些日子呢,毕竟她这名字在村里一众大妮、二妮,招娣、来弟,花花草草中抢眼的很,可结果竟然只是因为自己出生的时候小的一只袖子就能包起来? 这也太随便了吧? 沈玉袖有些不高兴了,可小孩子忘性大,这事过了没几天她就全都给抛到脑后去了,与此同时村里又传来了一个足以让人轰动的消息。 有天晚上,她爹沈敬贵和姥姥姥爷在饭桌上忽然就谈论了起来。 据说,东边的农场今年实现了机械化,引进了好几辆拖拉机和好几台水泵,如今东边的农场里正在引黄灌溉水利化。 据说有了这些机器后,就算以后天再旱,只要黄河里有水,庄稼就不会再缺水甚至是旱死了。 沈玉袖虽然听得懵懵懂懂,不知道这些叫做机器的东西长个什么模样,却能看的出她爹有多兴奋,多羡慕。 当然,羡慕东边农场的人可不只是沈敬贵一个人,而是几乎所有人,这样可以不用等老爷天下雨,也能浇灌庄稼的好事,谁不羡慕?。 虽说那什么拖拉机和水泵都是人家农场的,跟他们这些村民没啥大关系,但人们还是忍不住津津乐道了不少日子,甚至有些人私下里还在算计,自家小队要有多少收成,省吃俭用多少日子,才能买的起那么一台机器。 如果自家小队也有这两样东西,是不是他们也再不用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了? 而这个消息撩动的可不止是大人的心,就连上学的孩子们也是天天激动的叽叽喳喳。 他们想象着那所谓的拖拉机是什么样子,水泵又是什么样子,可耗尽了想象,他们也没能想出那些东西的具体模样来。 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天大的消息人们已经谈论腻了的时候,天又旱了起来,村后人们吃水的渗水坑早已供不了全村的人吃用,就连黄河里也都断流了,好在就算断流,河道里那些水底子也够人们吃用的,要不然,这里的人怕是连水都没的喝了。 到麦收时,因为小麦结穗时没被老天爷供应足够的水分,各个小队、大队的夏粮都减产的严重,反倒是东边的农场里,夏粮获得了大丰收,那一个个结实饱满的麦穗,硬生生在这到处都在干旱的时候,献出了好大一批爱国粮。 收过夏粮没多久,公社里就下了通知,解散食堂。 这通知一下,各个小队很快就按照人七劳三的方法把粮食分到了各家,从此人们彻彻底底再不用一个大锅里摸勺子了。 与此同时,各个小队还给社员们还分了一些自留地,公社里大力鼓励支持人们到那些闲置的荒地里开荒,争取每个小队都能多种些地,到时候多收一点粮食。 就这样,沈玉袖结束了每天挖野菜带到学校的日子,改成了中午放学回家吃饭。 而原本还因为今年收成不好,打算暑假再次准备带着孩子开溜的方有顺,也专心鼓捣起了自留地。 院子里去年他带回来的那盆地瓜秧,到了秋天可是结出了好几十斤地瓜,那产量可比小麦啥的粮食高多了,但当时因为还要吃食堂,也没啥自留地,院子里也不敢种太多,就只留下了几块地瓜当种子,其余的全让孩子们吃了。 而如今已经解散食堂,也有了自留地,那他肯定是能种多少就种多少,当然,为了不耽误种植的节气,他没有等着地瓜秧慢慢生长分枝,再掐下来往地里种,而是直接蹬着三轮去了曾经买过地瓜秧的地方买了一三轮地瓜秧回来,种在了他家和闺女女婿家的自留地里。 怕旱着这些地瓜秧,方有顺总是每天一大清早起来,就带上家里的盆盆罐罐到黄河里带水浇地,就希望这些地瓜秧能争气些,到时候多结些地瓜出来。 这天一大早,方有顺吃过饭又像往常一样蹬着三轮车到黄河里带水去了,而方姥姥在吃过饭后,嘱咐了沈玉袖兄妹去上学时把门锁上,就到闺女那边去抱五个来月的沈玉穗顺带叫上沈玉军,好让这对夫妻带两个大孩子去上工。 现在沈玉文和沈玉珍已经可以挣五个工分了,如今的工分已经不像吃食堂的时候虚的没啥用,现在多一个工分就多一份粮食,干嘛不去呢? 现在方妍夫妻和孩子们的早饭已经不再方家院子吃了,主要是因为沈玉穗还要吃奶,方妍晚上照顾一夜孩子挺累的,不太愿意大清早的往这边赶。 而且沈敬贵会做饭,沈玉珍灶上的本事也还可以,索性她们这一家早晨就直接在家吃。等吃饱了,再把两个小的送到方姥姥那边,或是方姥姥来这边接上两个孩子,他们就可以直接下地上工去了。 沈玉林今天也不知道又有什么事,在两个大人走后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见沈玉袖还在不紧不慢的吃饭,让她待会儿吃饱自己去学校,就先一步匆匆的走了。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不止一次了,沈玉袖也早已习以为常,没好气的看眼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继续慢腾腾的吃着自己的饭。 (本章完) 第45章赵回 这半年来,沈玉林总是找各种理由撇下沈玉袖,也总是有各种借口不跟她一起上下学,而沈玉袖每次想跟的时候,沈玉林就会说那是男人之间的较量,有女孩子参与不好。 有一次沈玉袖实在忍不住好奇的悄悄跟了上去,想要知道到底什么是男人之间的较量,结果就看到她二哥和几个男孩子在那比赛谁尿的远。 沈玉袖当时看的一脑袋黑线。 她虽然还不算大,可也大体明白有些东西看了容易长针眼,于是从此只要沈玉林说不带她,她就绝对不跟半步了。 再说,谁爱看他们那一个个的蠢样,也不嫌丢人。 就这样,沈玉林走了好一会儿,沈玉袖才不紧不慢的吃饱饭,把碗刷好放进橱柜里,这才背起书包往外走。 她走出院子,刚关上大门拿起锁头准备上锁时,忽然就听到扑通一声闷响在墙角拐弯处响起。 沈玉袖锁门的手一顿,好奇的拿着手中的锁头朝墙角探了探脑袋,就看到那里的地上趴了一个破衣烂衫的男孩子。 男孩五体朝地的趴着,肚子里撕扯着的痛感让他卷缩的身子无法起来,他忍痛忍的牙都在咯咯作响,觉得自己可能马上就要被痛死了,可就在他认命的想要就这么昏死过去算了的时候,就察觉到好像有人看自己,强撑着头昏脑胀的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双清凌凌充满好奇的眼睛。 而沈玉袖看到他的脸却是轻抽了一口气,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此刻的鼻子间正有两管血在往下流,而那血在流到这孩子的唇边时,他还把血又舔了进去。 真狠。 沈玉袖震惊的瞪大了眼,良久才回过神来,对这孩子简直佩服的不行。 这是个狠人,竟然连自己的血都喝。 沈玉袖本来不想管他,毕竟她还要上学,可看到他鼻子下的两管血,还是好心的三连问:“你不是我们村子的吧?你来找谁啊?要我帮忙找下大人不?” 男孩闻言却摇了摇头,只是满眼祈求的弱弱问她:“能给口吃的不?我,我实在是太饿了。” 沈玉袖闻言,看了看他的样子似是若有所悟,丢下一句“你等会儿”就回了院子,等再出来时手里端了碗碴子粥,还拿了个菜窝窝。 “早晨的粥就剩这些了,你先喝,待会儿再把窝头吃了。”沈玉袖说着就把盛着粥的碗先递给他,等他接过狼吞虎咽的喝下后,又把窝头递了过去。 在男孩坐在墙角狼吞虎咽的时候,沈玉袖把碗拿回了院子,又去院子里的菜地掐了把已经长长了的地瓜秧,这才返了回去。 “这是地瓜秧,你回家插在自留地里浇好水秋天就会结出好多地瓜,我姥爷说这东西产量高,虽然一直吃会烧心,但顶饿。”沈玉袖说着把手里的地瓜秧递向地上的男孩。 男孩嘴里还嚼着窝头,看到她递过来的地瓜秧,愣了好久才迟疑的接了过来。 沈玉袖见他接了地瓜秧,也没再说什么,回头把大门一锁就去上学了。 平时有人上门想来混饭或是借粮的时候,她就见姥姥、姥爷是这样做的,有剩的粥,就给口剩的粥拿个野菜窝头,没有剩的粥就只有一个窝头,要是家里的地瓜秧长了就给人掐一把地瓜秧,告诉人们回家种到自留地里,总归到了秋天能收到地瓜。 男孩望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眼里涌上一股热意,胃里因为有了食物墊饥,那股撕扯的绞痛也在慢慢减轻。 他叫赵回,他们村的人口不多、地也少,一直就是有名的懒汉村,但都这么穷了,这些懒汉们一个个侍弄田地都不那么尽心,收成自然也就比不得其他大队,分的粮食自然就更少,能天天吃饱喝足的都是能干的好人家。 而他的父亲,就是那些懒汉中的其中一个,因为有个不靠谱的爹,赵回已经记不清不饿肚子是什么滋味了。 肚子饿了不好受,赵回就总是趁着荒地里能挖野菜的时候挖野菜,要不然就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的去地里偷点粮食。 可现在天气旱的的不行,地里就没有什么野菜,再加上夏粮刚刚收了不久,地里的庄稼又还没长成,他也就没处弄吃的了。 爹娘见他总带不回吃的东西,就说让他装叫花子出去要饭,还说他是哥哥,大一些,可以自己出来,而弟弟小些,他们就带着弟弟出去。 其实他也是想跟这父母一起的,毕竟他也没这样空口白牙的跟人要过饭,心里有些打鼓。可父母说一家人都在一起不一定不好,分开的话,可能他们要不到,自己也能要到,到时候总归是饿不着,所以还是分开好。 赵回对于这些没有经验,听着父母的话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便听话的独自流浪着在各村里讨饭。 可现在家家户户都不容易,一开始的时候他还能要到一点点,但后来人们见他老要,就不愿意再给了。而父母那边好像还不如他,每次回家,他们总是唉声叹气的说要不到吃的,而他只能每次要到一点吃的就小小吃一口,然后省着带回去给父母和弟弟吃。 可吃的越少,他就觉得越来越没力气,双腿每次走点路都跟软面条子似的拖都拖不动,总是没走几步路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头昏眼花的让他直想躺在地上不动算了,可如果一直躺着什么也不干,就不会有吃的,他就只能硬抗着出来。 而今天这个小女娃给他的这碗黏粥和窝头,是他最近这些天吃过的唯一食物,但吃下去后,他又有点懊悔。 是他实在饿狠了,当时见到吃的就什么都没顾上全吃了,他该少吃点窝头,带回去给父母弟弟吃的。 赵回坐在地上,闭眼休息了好一会儿,等身上慢慢恢复了些力气,看看手里攥着的地瓜秧,想想女孩跟他说的种植方法,吃力的爬起来就往回走。 既然这东西这么好,他得赶快回家种到地里去,这样结了那什么地瓜,有吃的了,他就不用天天跟叫花子一样天天出来要饭,也不用想着哪里能挖到野菜,哪里能顺到一点粮食了。 (本章完) 第46章做个人 赵回握着这轻飘飘的一把地瓜藤,就像是握住了希望,一路匆匆往家赶,就算路上几次险些摔倒,也是把这地瓜藤保护的好好的。 可当好不容易赶回家,还没进家门,就看到自家父母和弟弟正坐在院子里吃饭,一边吃,他还听到他娘王大花在催促他爹和他弟。 “快点吃,万一老大回来看到就不好了。” “有啥不好的,就算不给他吃,他还能说啥?”这是他爹赵老五的声音,那口气随意的仿佛在说只小猫小狗一样,半点也听不出他对自己这个儿子的关心。 “那怎么行?你没见他现在连野菜都挖不到,吃的也不见能带回来多少了吗?万一这些东西吃完了,我们没吃的了怎么办?到时候你去要饭还是我去要饭?那要饭难道还是啥好名声不成?”院子里张大春没好气的白了丈夫一眼。 “既然不是啥好名声你还让老大去要?”赵老五满脸不在意的反驳。 “老大名声不好就不好呗,反正他都那样了,也就是以后说媳妇难些,人各有命呗。再说,他要是不去要饭,你去啊?就咱那点自留地你都懒得去种点菜,要饭天天东奔西跑的你不嫌累?”张大春语带嘲讽的看向自家男人。 就她家这个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懒汉男人,能顶着大日头各个村子去要吃的?说出来鬼都不信吧? “你说我干啥?好像你有多勤快似的,你那么勤快你倒是把自留地种上啊?”赵老五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一摔筷子向屋里走去。 “冲我发啥脾气?你不也不去吗?”张大春看着他的背影翻个白眼,转头看到小儿子把窝头干裂的一块掰下来扔地上了,没好气的说:“好好的窝头你扔啥?” “干的起皮了,我不想吃。”赵回的弟弟赵宝才毫不在意的说。 “起皮咋就不能吃了?你哥想吃起皮的还吃不到呢。”张大春一边说,一边捡起被扔到地上的窝头,掐去被沾到土的地方再次放到他手边。 赵宝才见状不太乐意的拧了拧眉,把那干裂的往她那边一推“那你等哥回来给哥吃吧,我不吃这个。” 说完他拿着自己手里的窝头直接回屋了,张大春没好气的看了看小儿子的背影,又看看那半截被扔在桌上的窝头,拿起来往嘴里塞了一口,确实是干的有些嚼不动了,就索性拿起来直接扔进了茅坑。 这东西可不能扔在让人看见的地方,特别是不能让大儿子看到,要不然大儿子知道家里还有吃的,怕是就不会那么尽心的往家扒揽吃的了。 赵回蹲在篱笆墙的角落里,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震惊的脑子里嗡嗡直响。 原来家里不是没吃的了,而是不给他吃啊? 原来家里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在要饭,他的爹娘、弟弟从来都没有出去过啊? 原来要饭名声会不好,会难说媳妇的啊?那他的爹娘为什么不提醒他? 哦,对了,他们怕提醒了他,他就也不出去要吃的了,那么他爹娘和弟弟就没的吃了。 可是,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他呢? 人家的父母都是生怕饿着孩子,省着自己不吃也要给孩子,还到处想法弄吃的回来养活家里大人孩子,怎么他的父母就能这么理所当然的让自己做这些事呢? 还有,那干裂的窝头,他们不吃,可以留给他啊。 他不嫌的,他一点都不嫌,怎么就扔到茅坑里也不给自己留下呢? 院子里已经恢复了宁静,张大春把饭桌收拾好就回屋躺着去了。 赵回蹲在墙角,只感觉脑子里跟装了浆糊一样,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良久,赵回忽然慢慢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走进了院子,走进了茅房,看着茅坑里还露着一小块的窝头尖尖。 这干裂的窝头捞上来,洗洗应该还能吃吧? 赵回这么想着,可到最后,他并没有付诸行动,而是看了看那窝头尖尖,然后找了根棍子把那窝头狠狠的戳进了粪坑里。 他很庆幸今天那小姑娘给了他吃的,让他摁住了从茅坑里捞吃食的冲动,要不然他以后都不知道要跟村里的小伙伴们怎么相处了。 想想吧,谁愿意跟一个吃过茅坑里的窝头的人来往呢,他们不嫌臭,自己还嫌恶心呢。 他是人,他得做个人,绝对不能跟狗一样去吃茅坑里的东西。 这一刻,赵回的脑子格外清醒,也格外坚定。 从茅房出来,他也没有回屋,而是无声无息的从墙角拿了个小铁铲出去了。 他还得赶紧去种地瓜秧呢,可不能为这点事就啥也不干了。 可当到了自家的自留地时,赵回就发现跟自家挨着的其他地里都已经或多或少的被种了东西,也有被水浇过的痕迹,只有他家的地里啥都没有,地里干的梆硬梆硬的。 赵回还记得那女孩说地瓜秧种上要浇水,而他们这里平时人们喝水的渗水坑早就干了,人们都是从黄河里挑水来喝,就更不要说挑水浇田地了。 赵回不认为自己这个身板能从黄河边挑多少水回来,索性又回了趟家,拿了个被扔在角落里的破盆,就往黄河边上去了。 黄河边上有很多荒地,他可以找处不显眼的芦苇荡把地瓜秧种下去,这样既能离黄河边近些,浇水方便,那地瓜秧长起来有芦苇荡挡着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赵回就这样带着地瓜秧去了黄河边,找了一个不太有人去的地方,翻好地后小心翼翼的把地瓜秧种下去,然后就拿着破盆到黄河里舀水浇地瓜秧。 那个破盆上早已漏了几个洞,他就用野草和泥堵了起来,不厌其烦的一趟一趟往返与黄河河道和种着地瓜秧的荒地里。 他决定了,既然要饭不是啥好名声,那他就也不要饭了,他也要堂堂正正的做个人,不被人指指点点。 至于他不要饭,爹娘、弟弟万一没吃的了怎么办,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了。 其实以前,赵回就知道自己的父母并不是对靠谱的父母,对自己这个儿子也是放养着,他们不会关心他夏天是否热到,冬天是否冷到,在日子最艰难的时候除了会问他带回来多少野菜,顺来多少粮食,却从不关心他在外面是否被人发现,有没有被人揍,又渴不渴饿不饿。 原本赵回的心是麻木的,而今天看到的这一幕却让他浑身发冷。 他没想到之前自己费劲心思的往家里挖了那么多野菜,弄了那么多粮食给他们,生怕他们饿到,结果父母竟然会对自己这么狠。 既然爹娘把窝头扔了也不给他吃,那他也不想给他们弄吃的了,他只想要自己好好的活着,自己不饿肚子。 (本章完) 第47章交换 赵回用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把地瓜秧种好,又全部浇了个透,然后就双眼灼灼的看着这地瓜秧,就好像是看到了一大堆吃的摆在了他面前。 可看着看着,他就觉得这地瓜秧好像有些少,要是能多种点,那秋天是不是就能多收点地瓜,他也就不会再缺吃的了? 赵回这样想着,就想再去找那小姑娘家要点地瓜秧,就是不知道人家还肯不肯给。 但给不给的,他想去试试,人家若是肯给他自然是感激,若是不肯给了,他也绝对不会强求。 从春天干旱时,他就在到处转悠,这里的情况他几乎是一清二楚,人家肯给点吃的和地瓜秧,那就是他的恩人,他没那么不要脸,觉得人家不给了,就心生怨怼。 知恩图报这个词,他还是听过的。 于是,当第二天清早沈玉袖打开院门时,忽然就被蹲在自家门口的赵回给吓了一跳。 赵回天刚蒙蒙亮时就往这来了,也刚到没一会儿,见到是昨天的小姑娘来开门,他立刻龇牙一笑,把手里的一捧野菜递到她面前。 “我能不能用这些野菜再换点地瓜秧?”赵回说的声音很小,有些心虚。 这是昨天他种完地瓜秧后在河边好不容易找到的,他一颗也没舍得吃,在河里洗的干干净净带了过来,他想那野菜换地瓜秧,总比啥都不带直接跟人家要好些吧? 沈玉袖惊讶的看眼他手里没几根的野菜,眨了眨眼,刚要说什么就听到方有顺问她:“谁啊?” “啊?是昨天我碰到的个小哥哥。”沈玉袖一边回头对院子里停下扫地往这边看来的方有顺,一边回头对赵回说:“你跟我来吧。” 说着沈玉袖就回头朝院子里走去,来到还拿着扫帚的方有顺身边说了下昨天的事,然后又说了一下赵回刚才说的话。 方有顺一听是来要地瓜秧的,顿时有些感兴趣起来。 说实话,遇到上门的人,他总会给人掐一把地瓜秧,但真正对地瓜秧表示出感兴趣的人并没有多少,就更不用说还主动上门再要的了。 “你还想要地瓜秧啊?要多少啊?就你家种,还是也给别人要啊?”方有顺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比沈玉袖大几岁的男孩,问的慈眉善目。 赵回很久都没被人用这样好的态度说过话了,结巴了一下,才有些僵硬的笑了笑,回他:“我种,就我种,没有别人家。” “你种?”方有顺很是意外的上下打量着他:“你会吗?” “昨天这个妹妹跟我说怎么种了。”赵回生怕他不相信,连忙指了指还站在一边的沈玉袖,并且跟他保证:“昨天带回去的我都种到地里了,您要不信的话我可以带您去看看。 “对,我昨天跟他说怎么种了,姥爷说的我都记着呢。”沈玉袖点着头,表示这人没说谎。 有时候姥爷种地瓜秧她也是看着的,大体也记住了不少。 “就你记得那点够啥用?”方有顺笑呵呵的说着,然后带着赵回朝院子种着地瓜的地垄走过去,一边弯腰从那些长的很长的地瓜藤上利落的掐下一段,一边详详细细的又跟他讲着种植的注意事项。 方有顺倒是没有怀疑过赵回说谎,毕竟这孩子看着十一二岁了,不像个不懂事的,更何况,他能说是带自己去看他种下的地瓜秧,想必也是真的诚心种,那他就没什么不可以教的。 而赵回也不说话,就那么一边静静观察着方有顺怎么掐地瓜藤,一边认认真真的在心里记下这些注意事项。 沈玉袖见这里没自己啥事,就回头朝屋里走去。 屋里沈玉林正在洗脸,见她进来问怎么回事,沈玉袖就把昨天早晨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直把沈玉林说的心里一虚。 这幸亏是姥姥姥爷不知道他昨天早走了,沈玉袖是一个人遇到的那个男孩,这要是他们知道了,自己肯定又要挨一顿训。 院子里,方有顺讲的仔细,赵回听得认真,等到方有顺把院子里能掐的藤蔓都掐下来后,也已经足足有一大捆了。 “我也不知道你家自留地有多少,但这些也够种个几垄,照料好了,秋天应该能接不少地瓜。”方有顺拿了个草绳,一边给他捆起来,一边不停的说着。 赵回听着他的话,唇角满是忍都忍不住的笑意,立刻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个响头:“谢谢爷爷教我这些。” 这些种地的知识,是他爹娘都不曾教过他的,方有顺这么不厌其烦的跟他说这些,他很感激。 “哎,你这是干啥。”方有顺把他拉起来,正好看到方姥姥那边已经开始摆饭,就问他:“你吃饭了没?” 赵回当然也看到了那边开饭的情景,下意识的赶紧收回目光,低头小声说:“我,我不饿的。” “人哪有不饿的,过来洗洗手一起吃点吧,我家也没啥好吃的,就是口粘粥加窝头,你不嫌就行。”方有顺说着就拉着他一起去洗手。 他也看出来了,这孩子是个有廉耻心的,也是个知道自力更生的,能帮这孩子一把,他还是很愿意的。 赵回又怎么可能会嫌弃呢,从昨天吃过那个小姑娘给的东西后,他就再没有吃过东西了,就连好不容易找到的那几颗野菜,因为惦记着能不能来换点地瓜秧也没敢吃,他肚子早就开始一抽一抽的疼了。 可就算是这样,当他跟着方有顺上桌后,也没敢狼吞虎咽,只守着自己面前的粥碗和手里的窝头,安静无声的吃着,生怕闹出点什么动静来,让人嫌弃。 方姥姥看着他这样子,心里有些不落忍,就给他夹了一筷子腌咸菜,告诉他:“别光喝粥吃窝头,也吃点咸菜,不吃咸菜哪有力气?” 赵回看着碗里忽然多出来的咸菜,眼里忍不住一热,连忙小声道谢:“谢谢奶奶。” 打从他记事以来,爹娘就不太管他是否吃饱,特别是这两年,往往都是他饿极了就自己找吃的,在饭桌上他们一家人也从来都是各人吃各人的,有时候他那弟弟为了多吃一口,还会直接把他那份也抢了,像这样被人照顾的画面,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遇到。 赵回就感觉心口像被堵了什么似的,涨涨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让他很想哭,可又怕被人看到笑话,就只能把自己的头低的更低了。 方姥姥见他这样,还以为他被自己说的不好意思吃饭了,便也没在说什么,径自吃起了自己的饭。 沈玉林看着脑袋都快要垂到桌子下面去的赵回,无语的啧啧两声。 这样还怎么吃饭?别吃鼻子里去吧? 沈玉袖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吃饭的时候眼睛甚至都没看赵回几次。 在她觉得,这就是个陌生人,跟她没什么大关系,没必要特别去关注。 然而,她却不知道,就是这个人,以后会给她的人生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差点就要了她这条小命。 (本章完) 第48章默契 吃过饭后,沈玉袖和沈玉林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方姥姥也按照往例去闺女家抱孩子,只有方有顺因为今天有了赵回,反倒落在了最后。 方有顺把掐下来的地瓜藤用草绳捆好让赵回背好,带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过赵回的村子在哪,知道不同路,爽朗的说了声不能送他了,就锁上门跟赵回挥挥手,蹬起三轮车继续去黄河边带水。 半点没发现,赵回其实并没有回村子,而是跟在他的三轮车后面同样往黄河边去了。 一个小时后,赵回背着那一小捆地瓜秧到了昨天的地方,立刻就开始忙活起来,这次他按照方有顺说的,种的比昨天更仔细,也更上心,明明地瓜秧也不算太多,可他愣生生还是种了将近大半天,直到全部种完浇上水时,天都已经黑了,他也已经累的躺在地里动不了了。 月上中天,月朗星稀,不远处有蟋蟀轻鸣,耳边有蚊子不停哼哼。 赵回仰躺在自己种下的地瓜秧边,望着天上那澄明的夜空,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半点也升不起要回家的念头。 那个家对他来说,如今都不如此刻身边的地瓜秧重要了。 最起码只要自己能好好照料这些地瓜秧,地瓜秧就能结地瓜给他吃。 而家里的那几个人,他就是对他们再好,给他们弄回去再多东西,他们该看着他饿肚子,照样能看着他快要饿死也不给一口吃的。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赵回就睁开了眼,感受着脸上和身上的刺痒,他知道这是被蚊子咬得,但却半点也不在意,看看身边的地瓜秧,拿起破盆就爬起来下河继续端水浇水。 他牢记着方有顺说的,刚种上头三天的秧苗一定不能缺了水,要不然不容易成活。 就这样,他仿佛不知疲倦一样,一趟又一趟的往返与河道和荒地之间,在太阳初升时,他的那点地瓜秧就已经被他浇好了,而就在他坐在河岸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休息时,就远远的看到大东边有个人蹬着个三轮摇摇晃晃的到河里打水。 在他有限的人生里,他就只见过昨天的方有顺骑过那样的车子,眯着眼认真看了看,赵回觉得自己应该没认错人,立刻就大步走了过去,到了跟前见真是方有顺,闷不吭声的直接拿起车上的盛水工具,就开始帮着他打水。 方有顺不知道他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愣了一下后,就任他去了。 等把水打好,方有顺回头问他:“今早吃饭了没啊?” 赵回被他问的有些窘迫,但还是诚实的摇摇头。 “那你今天就在这里等着帮我打水吧,帮我打一天水,我就管你一天饭,行吗?”方有顺站在三轮车边笑呵呵的问他。 “好,我一定在这等。”几乎是立刻的,赵回就答应了,脱口而出的话,快的生怕方有顺后悔。 “行,那你先找个凉快的地方等着,我一上午得跑好几趟呢。”说完,方有顺蹬上三轮车就往前走去,这田间的小路,三轮车骑起来歪歪扭扭的走的并不快,可不一会儿也就走远了。 赵回就那么静静的等在河边,他没有按照方有顺说的找个凉快的地方,就老老实实等在方有顺离开的地方,直到过了很久,他终于如愿的等到了带着窝头回来的方有顺。 赵回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他递过来的窝头,就再次卖力的打起水来,一天下来,他竟然觉得过的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种能用体力换吃食的方法赵回很喜欢,可实际上他也知道,人家其实并不需要他帮忙,只是可怜他,找借口给他口吃的而已。 然而,现在地里实在是旱得很,就算在黄河边上,那野菜啥的也不好找,一天下来找不到几根野菜,而他只能厚着脸皮,用这种方法来换取一点吃的。 自这天之后,这一老一小仿佛就有了默契,方有顺一大早来黄河边带水的时候,总是直接带上窝头,有时候也会夹带一些咸菜,赵回就每天一大早静静等在黄河边,等着给方有顺从河里打水,顺便挣一点吃的。 就这样,这两个明显不搭调的人竟然就慢慢熟悉了起来。 渐渐的,方有顺知道了他为什么会一大早在黄河边,也跟着他去看了他种的地瓜秧,更知道了他有一对不靠谱的父母,心里对这个不被父母善待过的孩子,多了些同情。 而赵回也知道了那天把自己从死路上拉回来的小姑娘,叫沈玉袖,跟那个叫沈玉林的是兄妹,都是方有顺女婿家的孩子,也知道这是一家子很和睦的家庭。 但,可能是小姑娘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了他最需要的食物吧,就算自那天之后,那小姑娘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可每次去方家的时候,他的目光不自觉的就想寻找那个小姑娘,那是就算他跟方有顺相处久了也无法超越,想亲近的感觉。 随着进入夏季,天气越来越热,天上却始终没有半点要下雨的意思,直把人们吓得提心吊胆。 好在老天爷也没绝了他们的生路,从七月半头开始,这一片土地,偶尔会零星迎来一场小雨,虽然这些小雨最多也就是湿个地皮,但好歹也算是给了庄稼一个生长的机会。 随着地里的野草、野菜开始冒头,人们总算是松了口气,心里多了些期盼。 而随着一场场零星的小雨,田地里不再那么干,方有顺也就不再天天来黄河边带水了,就换成了赵回每天一大早起来去采了最新鲜的野菜,在河里洗干净后早早的送到方家来。 虽然他知道,这点东西肯定比不上人家给他的那窝头,但这样做他心里舒坦些。 赵回送野菜的时间久了,碰到沈玉袖的次数也就多了起来,而沈玉袖,也渐渐对这个时常出现在家门口的人见怪不怪,就像今天,她打开门见赵回端着一盆野菜过来,立刻就笑了。 “你来了呀,快进来,我们很快就能吃饭了。”沈玉袖习以为常的让他进门,毕竟这人有时候送野菜来的时候恰好赶上早饭,姥爷也总会留他在家里吃饭的。 赵回看着她灿烂的笑脸,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端着菜盆跟着她走了进去。 相处的越久,他就越喜欢这家人,就越不想回自己那个家。 (本章完) 第49章心生向往 赵回嘴角含笑的看着走在他前面的女孩背影,眼里满满的都是柔光。 他那个家里如今吃的快没了,最近几次回家,爹娘总是不停唉声叹气,说家里没吃的了,饿的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可赵回是挨过饿的,知道真正饿到没力气的时候说话时是什么样子,爹娘跟他说话的时候虽然表面虚弱,但底气却足的很,分明就是在骗他。 那一刻,不知怎么的,他心里竟然半点没感觉到被骗的愤怒,反而莫名的异常平静。 甚至,他都还能听到自己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冷静口气跟他们说:“饿了就去挖野菜,现在地里的野菜多着呢,挖些野菜吃就不饿了。” 赵回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就像个旁观者一样,明明清楚的看透了爹娘的虚伪表演,却好像再也不能被勾起半点情绪。 反而是方家这些人,每一个,他都愿意接近,都想亲近,特别是这个每次见到他总会笑的灿烂的小姑娘。 吃过饭,赵回像往常一样抢着把碗筷收拾洗好,然后就乐呵呵的等着这一家人各自出门。 沈玉袖和沈玉林到屋里背上书包去上学,方姥姥按部就班的去抱孩子,方有顺则去自留地看那些地瓜秧,而他跟着这一家人出门,就感觉好像自己也是这家里的人一般。 但其实,他每天也是挺忙的,他要照顾自己种的地瓜秧,还要每天不停的挖野菜,再晾好放进自己在芦苇荡里简单搭好的地窝子里。 他实在是饿怕了,哪怕现在地里不缺野菜,一天不存下点吃的也心慌。 但今天,他前所未有的并没有急着去河边忙活,而是慢腾腾的跟在了沈玉林兄妹身后,直到看着沈玉林见到一个孩子一溜烟儿的跑掉,单独把沈玉袖丢在后面,立刻上前几步与她并排着走。 沈玉袖看着忽然跟自己走在一起的赵回,意外的问他:“你今天不忙吗?” “我也没啥忙的。”赵回腼腆的笑着,然后有些好奇的问她:“上学好吗?” “很好啊,能学好多字,好多知识。”沈玉袖早就没了一开始对上学的排斥,说完回头问走在她身边的赵回:“你要上学吗?” 赵回摇摇头,小声的说:“我没钱。” 对于他的回答,沈玉袖倒是没有太惊讶,很是理解的点了点头。 今年她班上就又退学了几个,眼前这个可能吃都吃不饱的小哥哥没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们老师说,等攒够钱了再上也是可以的,以前学校里还有十三四岁才上一年级的呢,你现在都还不如那些孩子大,不急的。”沈玉袖语调轻缓的说着,就好像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赵回原本还因为自己没钱心里忐忑的很,生怕这小姑娘会瞧不起他,可结果她却把这件事说的如此风轻云淡。 “你觉得……我能攒钱上学吗?”赵回佯装不在意的侧眼看着沈玉袖。 “为什么不能?”沈玉袖笑着露出白生生的牙齿,很肯定的说:“我姥爷说你很厉害,都能自己养活得了自己,那你攒钱上学肯定也行啊?” 太阳初升,赵回看着眼前小姑娘在阳光下笑的唇红齿白的模样,忽然就觉得她好像在发光。 她的目光澄明清澈,不带半丝调侃与虚伪,就那么认真的看着自己,仿佛在说:是的,你很厉害,你能行。 莫名的,赵回就感觉胸口发涨,眼里发热,下意识的连忙低头不敢与她对视。 他其实真的不厉害的,要不是那天早晨这个小姑娘给的那一晚粘粥和窝头,他怕是早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你怎么了?”沈玉袖见他忽然像犯了错一样低下头,不由有些疑惑。 “没,没啥。”赵回连忙稳住自己乱糟糟的情绪,僵硬的笑笑,问:“那我能跟你去学校看看啥样吗?” “那有啥不行的?你想看就看喽,走,我带你去。”沈玉袖说着拉起他的手就大步朝前走去。 赵回忽然被她抓住手,感觉整个人都僵了,可也连忙跟了上去。一直跟着沈玉袖进了学校,听着她叽叽喳喳的跟自己介绍着学校的班级和同学,直到老师敲响了上课铃声,她才挥挥手向他告别跟一群孩子涌向一间教室。 本来还叽叽喳喳的学屋,顿时变得安静无比,没一会儿就有孩童读书的声音从几个屋子里传出,他们读的那么整齐响亮,带着一股朝气,让人心生向往。 赵回一步一回头的慢慢走出了这个院子,心中忽然就有了一个想法。 他想上学,他要上学,虽然他现在没钱,也不可能有人供他,但他可以想办法去赚钱,努力去攒钱,既然这小姑娘这么相信自己,那为什么不试试? 或许,说不定他努力着努力着,就做到了呢?。 可想着想着,赵回又觉得自己太不知死活。 从几个月前到现在,他也不过才刚刚不饿肚子而已,怎么就敢想上学的事情? 可这念头既然有了,就怎么挥也挥不掉。 赵回就那么认定了要上学的事实,一定要上,不管这到底有多难。 他想,这件事再难总不会比填饱肚子更难吧? 沈玉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话对什么人来说很重要,自然也就不知道有人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有了奋斗的目标。 她如今就是每天上学下学,在学校和同学玩儿,然后回家写作业,日子一成不变的都觉不出什么变化来。 自打去年有了黑果果后,如今沈玉袖在学校还挺受欢迎的,就算她不主动找人,也开始有人主动来找她玩了。 唯一让沈玉袖不满的是,大哥、二哥,包括大姐,他们谁也没看上自己黑漆漆的果果,就算她忍痛主动分享的那块黑石头,让他们每人弄一副石果果,他们也不要。 二哥是觉得这是女孩子玩的东西不要,大哥、大姐则觉得这是小孩子玩的东西也不要,反倒是已经长大些的三弟喜欢玩,但姥姥又不让三弟玩,因为这小子拿到果果不是安安分分的玩,而是在院子撵鸡砸鸡,每每总是把那些鸡撵的嘎嘎乱叫,到处乱飞,导致那些鸡都不太下蛋了。 于是,沈玉袖无比稀罕的石果果,如今也就成了她专属的独一份,那块她准备分享给哥哥姐姐的黑石头,也被她孤零零的放在了窗台上,只有偶尔想起来的时候,才会拿到手里宠幸一下。 (本章完) 第50章得相信科学 这天放学写完作业,沈玉林又忙不迭的往外跑,随之而起的是沈玉军追赶的呼叫声:“二哥、二哥,你上哪?我也去……” 沈玉袖习以为常的听着沈玉军的声音越来越远,收拾完书包有些无聊的爬上炕,去宠幸放在窗台的石头,结果爬到一半却发现窗台那里竟然空无一物。 沈玉袖呆了呆,满脸疑惑的又退了下去,到院子里找方姥姥。 “姥姥,我窗台上的石头呢?” 现在天气热了,方姥姥嫌屋子里太闷,就在院子仓屋跟前的阴影下铺了个蒲草垫子,在那里看孩子,听到沈玉袖问这个,笑着指了指在小褥子上只有几个月的沈玉穗:“你娘说你妹妹这两天夜里睡觉不安稳,我把石头拿你娘那边镇着去了。” “啊?”沈玉袖有些没听明白:“小穗夜里睡不好跟石头啥关系啊?” “那石头不是咱从岱山那边买的吗?”方姥姥说着跟沈玉袖讲了个关于石敢当的故事,跟她保证道:“你放心,那石头就是放你娘那镇镇宅,等你妹妹大些了,我就拿回来。” “行吧。”沈玉袖一听是这样,也就不追问了,很是随意的往蒲草垫上一躺,两只手圈起来做出望远镜的样子,往眼睛上一套,百无聊赖的看起了湛蓝的天空。 虽然她不是很明白一块石头为什么能镇宅,但既然能让妹妹夜里睡得安稳,她也不会小气的非要拿回来。 更何况,那石头本来就是她打算分享给哥哥姐姐们,他们都不要自己才留下来的,既然这石头妹妹能用,那就用呗,她又不是只有那一块石头。 “作业写完了?”方姥姥见她这么清闲,低头说:“要是写完了,就先看着你妹妹,我去做饭。” “行,我要喝咸汤。”沈玉袖透过手指做的望远镜,仰视着方姥姥的脸庞,调皮的眨眨眼。 “就你馋。”方姥姥没好气的戳了下她的额头,就起身去做饭了。 沈玉袖被戳的咯咯直笑,扭头见自家已经好几个月的妹妹正津津的有味啃脚丫子,慢慢顾涌过去戳一下她肉乎乎的小脸,逗她:“脚丫子好吃不?咸的还是甜的啊?” “啊……”忽然被戳了小肉脸的奶娃娃,歪头看到自家二姐熟悉的脸,立刻噗噗喷着口水开始吱哇乱叫,像是在跟她打招呼,又像是在跟她聊天。 虽然沈玉袖不是很在乎被姥姥拿到亲娘那里的石头,但从这天起,她莫名的就开始格外珍惜起自己的石果果来了,几乎是天天装在口袋里不离身,家里没人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的挖开里屋墙角的土,摸摸那被自己埋起来的宝贝绿石头。 这可是好石头啊,又能驱邪又能镇宅的,她天天摸摸,那可怕的皮猴子娘应该就不敢来吃她了吧?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沈玉袖忽然就发现赵回每天早晨来送下野菜后,就会陪着她一直到学校才走。 一开始沈玉袖还有些不习惯,但时间久了,竟然也慢慢习惯了,甚至有时候赵回不来,她还觉得少了点东西。 这样的次数多了,总会有人看到这一幕,沈玉灵自然也看到了,而且还慢慢关注了起来。 小孩子不懂什么,但她懂啊。 别看沈玉袖年龄还小,可谁说就不能培养个青梅竹马呢? 想着想着,沈玉灵唇角不自觉的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这村子里就是这件好处,谁家一旦有啥事不等过夜就能传遍全村。方有顺家最近有个要饭的孩子常常过来这事,沈玉灵是早就知道的,只是她没想到,沈玉袖竟然和这要饭的孩子走的这么近。 这可是前世没有的事情,也是自重生以来,最令她满意的变化。 既然沈玉袖跟这要饭的小子走的这么亲近,那自己要是再稍微使把力,说不定就能让他们成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甚至青春萌动后这俩人还能走到一起结为夫妻,到时候她不就可以不用天天绷着神经努力学习,也不用费什么心思破坏什么,也能如愿的嫁给那个男人了吗? 越想,沈玉灵就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看着沈玉袖的眼神就越发的意味深长。 沈玉袖跟赵回分开刚要进学校,冷不防见沈玉灵正盯着自己笑的诡异,不由惊得寒毛直竖,下意识歘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使劲攥住了石子果果。 雾草,她着堂姐该不会是像姥姥说的一样中邪了吧?不然怎么会笑的这么怪异? 沈玉灵见沈玉袖一脸被吓到的样子,很是不屑的嗤了一声,扭头就往学校走。 小样,就这胆子,也就是有个好二哥罩着,要不然,十个沈玉袖也斗不过她一个。 沈玉袖捂着自己被吓得咚咚跳的小心脏,就觉得这个堂姐果然是中了邪,要不然自己没招她没惹她,冲自己嗤什么嗤啊? 想到这里,沈玉袖更觉得背后冒凉风,静静站在学屋门口,直到看着沈玉灵走进一间教室,立马脚下生风的跑去找沈玉林了。 被拉到某个角落的沈玉林,被迫听完沈玉袖做贼一般的小声嘀咕,不由满脸的惊讶。 “中邪?”沈玉林有些不相信她说的。 “嗯,肯定的,要不然她这样、这样看我干啥?”沈玉袖见他不信,立刻模仿了一下沈玉灵那不怀好意的笑和那不屑的一声冷嗤。 沈玉袖不太会模仿,可又急切的想要模仿出沈玉灵当时的笑,一时间整个小脸都扭曲起来,直把沈玉林看的眉头皱成了疙瘩。 “不能吧?哪有人这样笑?”沈玉林撇着身子,满眼的不信。 “我啥时候说过瞎话?”沈玉袖见自己都模仿成这样了他还不信,有些生气。 “不是,不是不信你。”沈玉林见她气得直瞪眼,连忙解释:“老师不都说了嘛,得相信科学,不能搞封建迷信,啥中邪丢魂的那都是迷信,那是假的。” 沈玉袖被说的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正好老师叫上课了,气得哼唧一声扭头就走。 “不信算了。” 沈玉林被她哼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决定等下了课在跟她掰扯这事。 本来就是嘛,老师天天说身边的一切都能用科学解释,以后的书里课本里都会学,村里也贴满了破除封建迷信的标语,他这妹妹咋就执迷不悟的还往迷信那边走呢? 不过,沈玉灵那边他也得去看看,无缘无故的忽然冲她妹妹笑的那么扭曲,万一把人吓出毛病来咋办? (本章完) 第51章谣言 沈玉灵心里有了想法后,立刻就付诸了行动。 进到班里就拉着一个跟她不错的同学开始悄悄散播谣言,说沈玉袖跟个要饭的孩子好上了,说那孩子天天来送小媳妇上学,两人说说笑笑可亲热了,估计过两年他俩就要定亲了。 这时候但凡日子能过的去的人家,家里的孩子最晚十五六岁也定亲了,村里定娃娃亲的更是比比皆是,再加上沈玉灵把话说的煞有其事,那听着的孩子立刻信以为真,转头就告诉了自己的好朋友。 是以,沈玉袖要跟个要饭的孩子定亲的消息,没一会儿就传到了沈玉林耳朵里。 沈玉林下课还没等去跟沈玉袖掰扯,就先听到了这个消息,当时都蒙了。 谁啊?谁造他妹妹的谣? 沈玉林火冒三丈,带上小伙伴就开始找谣言的源头,结果因为消息散播的时间还短,还没找几个人就找到了沈玉灵头上。 “真的,你不也看见那男的天天送玉袖吗?要是他俩啥关系都没有,那男的干嘛要送她?他俩肯定是要定亲的!” 沈玉林站在沈玉灵背后,听着她一本正经的跟人胡扯,嘴都气歪了。 好嘛,他都还没计较这妮子为啥吓唬自己妹妹呢,这妮子倒先开始造开遥了。 简直是欺人太甚。 “铛铛铛……” 沈玉林撸起袖子刚要上前教训沈玉灵,上课钟声忽然响起,沈玉灵和同伴立刻呼啦一下跑进教室,沈玉林不甘心的想追,却被迎面而来的刘自新给叫住。 “干啥呢?还不回去上课。” 有了两年教学经验的刘自新,如今身上已经有了一股收放自如的威严,那脸一板还是很能唬人的。 沈玉林看眼手拿课本柳条的刘自新,黑着脸扭头就走,直把刘自新看的嘴角一抽抽。 这又是谁把这熊孩子惹毛了?就不能消停点吗? 见沈玉林还算听话的回了学屋,刘自新忍不住轻嘘一口气。 他是跟班走的,对于这个教了将近两年的孩子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 孩子王,有义气,一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一旦被惹急了,他可不管对方是比他大还是小,更不管是大队长的孩子,还是小队长家的孩子,冲上去就抡拳,打不过也得咬人一口,每每总是把他这个当班主任的头疼不已。 他现在对沈玉林唯一的要求就是,别在学校惹事,要不然各家家长光来找他,也能把他烦死。 沈玉袖见他回到座位,冷着脸哼了声,不稀的搭理他。 竟然不信她,还说她迷信,生气。 沈玉林见她这样,也没说什么,只是臭着一张脸在她身边一屁股坐下。 也难怪这丫头说沈玉灵中邪,就沈玉灵跟人编瞎话时的嘴脸,要不是他坚定的相信唯物主义,也差点以为那是鬼上身了。 但让他跟妹妹服软道歉那是不可能的,好歹他是哥哥,怎么着也得有个威严,最多他帮着教训一下那个没好心眼的妮子也就是了。 但可能是怒气忽然被打断了吧,经过一节课的沉淀,沈玉林打消了给沈玉灵套麻袋的想法,改成了用同样的方法回击回去。 造谣嘛,好像谁不会似的。 于是,上课的时候沈玉林老师讲的啥都没听,就一门心思的开始组织语言,下课就拉着自己的小跟班到处宣扬去了。 什么沈玉灵跟个野孩子处对象了,还跟那野孩子抱了亲了,估计没几天就要生娃了,等等等等……。 沈玉灵是暗戳戳的造谣,沈玉林却是光明正大的宣扬,没一会儿全学屋的孩子就都知道这个消息了,甚至有好事的还跑到沈玉灵跟前问她:“哎,跟野孩子亲嘴儿啥滋味啊?说说呗。” 沈玉灵被气了个仰倒,找到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的沈玉林,气急败坏的怒声质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人处对象了?我告诉你,你这是诽谤,我要报警抓你。” “呦呦呦,我好怕怕哦。”沈玉林见她找上来,半点也不带怕的,怪声怪气的拍着胸口,问:“啥是诽谤啊?我诽谤啥了啊?我最多也就是跟你有样学样,咋?学话还犯法啊?” 沈玉灵一听就知道这小子是知道自己说沈玉袖的那些话了,当时就被噎的脸红脖子粗,想反驳却什么也反驳不出来。 沈玉林见她张口结舌憋得脸红脖粗,用力一把将她推开就大大咧咧的走了,那骄傲扬起的脖子,就像只斗赢了的公鸡似的。 小样儿,就这点本事也敢搬弄是非,噎不死你。 不过,诽谤是个啥意思?这词儿他咋没听说过? 沈玉林是一走了之,可围在这的孩子却没走,那些孩子一个个不是对着沈玉灵指指点点,就是满脸怪异的看她,直把沈玉灵看的怒火中烧。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沈玉灵气的大声怒吼,看热闹的孩子们立刻一哄而散,这里顿时就只剩了沈玉灵一个人。 气死她了,简直要气死她了。 沈玉灵一个人站在那里,气得不停的呼哧呼哧直喘。 可就像沈玉林说的,这事就算报警也是她理亏,怎么着她也占不了便宜。 真是可恶啊,这沈玉林到底是背后长耳朵了吗,怎么就知道了她做的事。 就这样,还在生着气的沈玉袖,刚听到自己被人造谣,就被沈玉林给压了下去,直把她搞的一脸茫然,不知该怎么反应。 在她眼里,赵回就是跟他大哥、二哥,或是学屋里普通男同学一样的存在,脑子里根本就没想什么弯弯绕绕,这咋还跟定亲扯上关系了呢? 也是因为这件事被沈玉林摁灭的及时,沈玉袖也就是那么小小的疑惑了一下,也生气了一下,到是没给她带来什么太大的心里伤害,没几天这事在她这里也就那么过去了,反倒是沈玉林对这事耿耿于怀的不行。 他觉得千错万错都是赵回的错,小袖又不是不能自己上学,那小子闲的没事送什么送啊,送出事来了吧? 于是,打这天起,沈玉林再次拾起了看护妹妹的工作,昨天上学扯上沈玉袖就走,半点也不给赵回钻空子的机会。 赵回不明白沈玉林为什么忽然对他没了好脸色,还天天看贼一样的看着他,但从小就在外面转悠,赵回早就习惯被人甩冷脸,除了有些遗憾不能送沈玉袖上学之外,也就没把这事太往心里去。 (本章完) 第52 章收秋 似乎只是一眨眼,田地里的庄稼就黄了叶子,各个大队、小队开始磨起镰刀准备收秋,而学校里放完暑假刚开了还没几天学,就又放了秋收假。 沈玉林和沈玉袖还不到年龄,就算到了田里也干不了什么,小队里更不会给什么工分,就被方有顺和方姥姥带到了自留地里,一边看着已经能到处乱爬的沈玉穗,和整天到处乱窜的沈玉军,一边帮着收地瓜。 虽然他俩都不大,但农家土生土长的孩子,对在田地里的活计早就习以为常,就算干不了太重的活,把割下来的地瓜藤拽到一边,从土里扒刨出地面的地瓜还是可以的。 就这样,方有顺和方姥姥带着两大两小四个孩子,竟然愣生生只用了两天,就把九分自留地的地瓜全都给弄回家了。 沈玉袖看着仓屋里那一大堆或大或小的地瓜,乐得简直要合不拢嘴。 以前家里有没有过这么些吃的她不知道,但自打姥爷盖了新屋后,家里反正是没有过这么多存粮。 这下他们家的粮食应该不会不够吃了吧? 与她同样高兴的还有方有顺老两口,虽然家里没称,他们不知道这九分地具体收了多少斤地瓜,但光看这地瓜堆的大小,大体也能估算出差不多得有两千斤上下。 晚上下工回来的方妍和沈敬贵听到方有顺估算出的数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们是听自家亲爹(岳父)说过这东西产量高,但没想到会高成这个样子。 我天,九分地,两千斤上下?这要是麦子啥得,都快够他们一家吃一年的了。 震惊过后就是惊喜,沈敬贵乐得简直合不拢嘴。 有了这些地瓜,总归是没了后顾之忧,沈敬贵第二天上工时,就乐不可支的把这产量告诉了自家好兄弟兼小队长。 “兄弟,咱说话也得靠点谱好吧?两千上下,你闹呢?”小队长以为他在开玩笑,半点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 “不信算了,想带你都带不动。”沈敬贵见他不信,想解释却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半点也不费那口舌,拿起镰刀就下地割谷子去了。 之所以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小队长,就是想好兄弟明年也跟着种点地瓜,虽然这东西比不得粮食,但好歹能饱肚子不是? 但他这好兄弟好是好,就是有一个毛病,谨慎过头。 你好好的跟他说,他不信,你不搭理他,他反而会起疑,巴巴的上来追问。 果然,沈敬贵走了没一会儿,小队长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兄弟多年,他对沈敬贵还是了解的,这人要真想糊弄人,那肯定是想尽办法让人相信,如今他竟然连解释都不想解释,难道这是真的? “哎,真有两千多斤啊?”小队长想了好一会儿,贱兮兮的跑到沈敬贵屁股后面问了起来。 “假的,你该干啥干啥去,别耽误我干活。”沈敬贵连头都没回,弯着腰唰唰的继续割谷子。 他可是挣满工分的人,少干一点活就会少分一点粮食,才不会为了既定的事实浪费时间跟他瞎掰扯。 “哎,你这人……”小队长见他把镰刀挥舞的都快有了残影,根本没法上前,气的皱眉啧了一声,然后扭头往村子里去。 不说算了,他自己看去。 就这样,小队长难得的在收秋的时候没在地里监管干活的队员,直接跑回了村子。 方家院子。 方有顺正在仓屋里一个个的挑着地瓜,个头大的,没有任何磕碰的放在一边,留到明年育苗用,其他的放另一边留作以后吃用。 方姥姥则坐在仓屋门口一个小板子跟前,一边挥舞着菜刀咣咣的把磕碰太厉害的地瓜切成片,一边时不时的指挥着沈玉袖三兄妹,把这些切成片的地瓜摆放到铺在院子正中的席子上晾晒。 而唯一什么也不用干的沈玉穗,则坐在蒲草垫上一会儿看着姥姥咣咣的切地瓜,一会儿看着三个哥哥姐姐不停的往返与姥姥和席子之间,小脑袋大眼睛,不停的转来转去简直比所有人都忙。 小队长一进院子看到的就是这忙碌的一幕,那晾晒在院子正中席子上的地瓜片,白生生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下简直晃得他眼疼。 方姥姥见他忽然到来,立刻停下了手里的菜刀,笑着问:“哎?大侄儿?你咋有空过来?有事吗?” “啊。”小队长不好意思的打了个哈哈,装作不在意的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我听敬贵说婶儿家的地瓜收了不少,过来看看。” “这有啥好看的,又不是啥稀罕物,还值当的专门跑一趟。”对于自家女婿这个好朋友,方姥姥还是很喜欢的,回身指着背后的仓屋说:“都在仓屋呢,你叔在里边,你过去吧。” “哎。”小队长痛快的答应一声,立刻颠颠的跑上前,一看那放了半仓屋的地瓜,不由倒吸一口气。 卧槽,竟然真收了这么多? 小队长看的咽了下口水,庄稼地里出入多年,估堆他也大体能估算出多少来,这些地瓜,两千斤绝对只多不少的。 他那好兄弟的是真没撒谎啊,可惜这东西吃多了烧心,要不然这样高的产量,小队里全都种上地瓜,哪还有饿肚子那回事啊? “叔,叔啊,这地瓜能给我家留点育苗不?秋后分了粮食,我拿粮食换。”小队长有些结结巴巴的对仓屋里的方有顺说。 队里的田地种这个不现实,但种在家里的自留地里保证一下吃饱还是可以的。 “行啊,那有啥不行的,你要多少我给你留出来。”方有顺笑呵呵的应着。 本来他还愁这些东西太多不好保存,到时候把孩子们再吃腻了,有人肯换,他巴不得呢。 “哎呦,那谢谢叔了,那叔您先忙,队里也还有事,我先走了啊!”小队长说着就乐颠颠的跑了,就连方姥姥想让他带几块地瓜回家给孩子吃,都没能追上。 小队长哪是那不知趣的人,现在各家吃的都金贵的很,人家肯换给他一些地瓜育苗已经很好了,哪还能再拿人家的东西啊? 有好事不能只有自己沾光,小队长从方家离开后,就把这消息告诉了几个好兄弟,几人闻言也顾不上上工了,分别回头跑到方家预留了一些地瓜,准备明年也种到自家自留地里。 几人这一番举动,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悄悄打听到怎么回事后,村里一下子炸了锅,人们下了工就一窝蜂的全涌到了方有顺家看奇景,当他们切切实实看到了真东西,一个个震惊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老天爷啊,两千斤上下,在他们每人每年口粮才分二百来斤的年景,这可是十多口人的口粮啊? 你先别管这东西吃多了好不好受,重要的是人家有这些地瓜,就不会饿肚子了呀!! 这时候,那些曾被方有顺或方姥姥问过要不要掐点地瓜藤去种,却拒绝了的人们,肠子都悔青了。 这么好的事,他们当时怎么就瞎了眼给拒绝了呢?今年收成也不是那么好,这要是种了地瓜,他们哪还会怕饿肚子? (本章完) 第53章好喜欢 但种庄稼就是这样,地里没有下种子就不会有收获,就算再后悔也没有后悔药可吃,只能等来年再种。 但就算这样,也半点不妨碍人们来方家的热情,涌过来的人们不停的跟方有顺打听这东西怎么育苗,明年能不能给他们也留点秧苗。 那些直接说要用粮食换的,方有顺很痛快的答应了,而那些张嘴就来让怎样怎样,却半点不提或换或买的,他就只是笑笑什么也不应承。 这么多人呢,他又不是没事做,哪可能他们空口白牙的一张嘴,他就要劳心劳力的干断腿。现在各家都缺吃的,都想要秧苗他理解,但这不代表他就得把自家劳心劳力种出来的地瓜送给人。 更何况,不算他这大半年来又是到黄河边拉水浇灌,又是费心费力天天照料,就凭这些地瓜的秧苗当时是拿钱买来的,也不可能无偿送了人。 当然,大多数人不用说也知道不能白拿这地瓜,更不强求什么,而那些想要占便宜的,见方有顺敷衍的很,也就渐渐不来了,也不说了。 热闹了几天,好不容易恢复平静,方有顺老两口是狠狠的长舒一口气。 活着么大岁数,他还没被这么多人当稀罕物看过,这两天脸皮都笑僵了。 热闹过后,方有顺就琢磨起这地瓜该怎么保存育苗,最终还是决定等秋收完成后,去买地瓜秧的地方请教那些老农,毕竟那么多人要地瓜秧,他仅凭今年那一点点的育苗经验怕弄不好。 而方姥姥除了留出一点平时吃的以外,已经把其他不适合留种的地瓜全部切成片,晾晒到了院子里的席子上。 地瓜水分大,如果不晒成地瓜干,她怕留的时间久了容易烂。 而赵回在知道地瓜已经可以收获的时候,也高高兴兴的到芦苇荡里开挖了,当他挖出第一个地瓜吃在嘴里的时候,激动的眼里直冒泪花。 他有吃的了,终于可以不用饿肚子了。 可当他把所有的地瓜全挖出来后,却又开始发起了愁。 这么多地瓜,他该放哪里保存? 弄回家?那是不可能的。 他可不敢保证这地瓜弄回去之后,自己还能见到影子或是能吃上多少。可如果不弄回家,这荒草野地的,冬天会有很多野物,他也保证不了这些东西不会被那些野物给糟蹋了,或是被那些趁着猫冬满野地里到处晃悠着打野物的人们发现。 可如果不能弄回家,也不能继续放在这芦苇荡里,又该放到哪里? 这一刻,赵回有种前所未有的茫然。 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有个可以让人安心的家,或是屋子,是有多么的重要。 可他就是没有啊,没有疼爱他的家人,也没有一个可以让他放心容身的地方。 赵回坐在收好的地瓜堆旁边好久好久,最终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来到了方家。 院子里,方有顺和方姥姥正翻着晾晒在席子上的地瓜干,见好几天不见影子的赵回忽然来了,习以为常的招呼他一声。 “来啦?你那些地瓜弄的怎么样了?都翻出来了吗?” “翻出来了。”赵回说着赶紧上前帮着方有顺翻地瓜干。 这半年来,方有顺已经习惯了这小子看到活就上手的举动,早就见怪不怪。 “怎么样?收了不少吧?应该够你吃的了吧?”方有顺一边忙着手上的动作,一边跟他闲聊。 “嗯,够吃的。”赵回点头答应着,因为自己想要问的事情,心里开始擂起了鼓,可不管这话有多难开口,他还是想问问,就使劲提了提勇气,小心的问起方有顺:“爷爷,我那些地瓜和野菜,能不能先弄来您家啊?那些东西弄来您家就是您的,我不要多的,您管我口饭吃就行,我怕弄回家连口吃的都没了。” 方有顺闻言很是意外的看了眼他,大体也明白赵回的难处,不由笑着逗弄他:“你就不怕我收了你的东西,也不给你吃的?” 赵回被问的愣了一下,随后连忙摇头。 “不怕,您不是那样的人。” 这老人家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就今年他在这家吃的饭,怕是也有不少吧,又怎么可能会看上他这点东西? 再说,就算这老人真的要了他的东西,他也是不亏的。毕竟,自己那些地瓜秧苗是这个老人给的,怎么种也是这老人教的,如果老人家真全要了那些地瓜不给了,他就当是给这人干了半年活,白吃了半年就行了,有什么呢? 方有顺见他竟然毫不犹豫的摇头,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窝心,慈爱的伸手揉揉他的脑袋,说:“行,既然你这么信得过我,那就弄来吧,我也不要你的,一部分给你晒成地瓜干,一部分留着给你育苗明年再种,都给你好好保存着,你啥时候吃用啥时候来拿。” “哎,谢谢爷爷。”赵回惊喜的笑着扭头跑出院子,没一会儿就抱进来了一盆地瓜,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方有顺看着他盆里的地瓜,不由好笑的摇头,任由他把一盆的地瓜倒在地上,问:“还有多少啊?要我帮忙不?” “嗯,要的。”赵回高兴的把头点的像拨浪鼓。 那片芦苇荡里除了挖好的地瓜外,还有不少晒干的野菜,他想全部都放到方家来,这样以后就不用时时刻刻担心那些东西被人发现,或是被野物给糟蹋了。 方有顺闻言立刻骑上三轮车跟他一起去了那片芦苇荡,这才发现这小子是真能存东西,不说那足有四五百斤的地瓜,就那满满一小窝棚的野菜,估计也够这小子吃到明年了。 就这样,方有顺把赵回所有的东西都拉回了方家,随后帮着挑出留种的地瓜,就指挥着赵回把剩下的全部切成地瓜片,好晒成地瓜干。 现在秋假还没结束,自留地里的活忙完了,沈玉林就被叫去了小队的地里捡谷穗、豆子,而沈玉袖则被留在了家里看着弟弟妹妹。 沈玉军是个闲不住的,见大人都忙着,就跟在几人身后瞎捣乱。而沈玉袖则无聊的躺在铺在院子里的蒲草垫上,每每看到几个月的沈玉穗快要爬下蒲草垫时,就伸手抓着她小腿,把这娃娃给拽回来,省的她爬到地上弄得满身是土。 赵回在菜板上咣咣的切着地瓜片,偶尔抬眼看到那边悠然自在的沈玉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他喜欢这个家里的氛围,也喜欢这个小姑娘悠然自在的模样,好喜欢、好喜欢! (本章完) 第54章别打我妹妹主意 但就算再喜欢,赵回也明白这不是自己的家,在方家把所有的地瓜都储藏好后,见没什么活可干了,就除了来拿自己的地瓜野菜吃以外不太来了。 他有自知之明,方家人不贪图他的东西帮他保存吃食,他就该感激万分,要是有事没事的天天上门,就有些讨人厌了。 可随着时间过去,赵回就发现自己好像是吃不完这么多东西的,而方家明显也根本不会动他的东西,就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他想把这些地瓜干卖了,虽然他不知道这能不能行,但今年粮食收成并不好,大多数人家都是缺吃的。 他想,总会有人有钱却没吃的吧? 就这样,赵回仗着自己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没人管,就到处逛悠着瞎打听,时间长了还真就被他瞎猫碰上个死耗子,在镇上发现了个黑市。 在黑市里转悠了几天,等了解的差不多后,赵回就想付诸行动。 可他没上过学,不会看秤,也算不清太多的账目,身边识字的人也就方家两兄妹,于是就把目光投在了沈玉林身上。 虽说上半年他不知道沈玉林为什么忽然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但下半年来两人的关系还是得又恢复了不少的。 而且他也听说了,沈玉林的算术在班里每次都名列前茅,还鬼精鬼精的,小伙伴也很多,想必这事去找沈玉林应该会有什么办法吧。 就这样,好不容易安分的和妹妹同进同出半年的沈玉林,又一次忍不住扔下沈玉袖独自跑掉的时候,被突然找上来的赵回给拦住了。 “你找我教你算术?还有看秤?”听完赵回的请求,沈玉林有些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嗯。”赵回一脸郑重的点点头,说:“我认识的人中算术最好的人就是你了。” 这么被人看的起,沈玉林那还是相当高兴的。 虽然他现在才刚刚上三年级,刚接触到千以内的数字,但赵回如今只需要百以内、甚至几十之内的算术就行,这事,他还真能教。至于看秤的问题,他有个小伙伴家里以前曾做过小买卖,他带着赵回去学一学应该也不是太难。 “你放心,我卖了地瓜干后,会给你学费的。”赵回见他久久都不回应,连忙承诺。 “那到不用。”沈玉林浑不在意的摆摆手:“就这点东西,犯不着啥学费。” 虽然这半年来跟赵回接触不多,但赵回的事情他多少是知道一点的,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他还不至于这么抠搜个可怜娃。 甚至赵回没去找其他人来请教自己,沈玉林觉得自己的形象稍稍有那么一点点高大上,既然人家都这么看得起自己了,哪还有要学费的道理? 沈玉林有点小骄傲的挺了挺胸脯,故作一副大人的思考模样说:“算术这事交给我,但看秤我得找人帮帮忙,你明天来找我吧,我明天回你话。” “哎,谢谢二哥。”赵回一见他答应,也不管沈玉林其实比他小,立刻爽朗的叫了声二哥。 沈玉林被叫的心里十分畅快,挥挥手就背着书包跩着八字步往学校去了,而他当然也是言而有信,第二天就给了赵回回信儿:来,咱开始学吧。 但事是这么决定了,沈玉林性子却跳脱的很,哪有那个耐心一点点从一二三开始教赵回学算术? 他都是想到哪讲到哪。不会循序渐进的教,上来就是一通说,让赵回费劲巴拉的好不容易稍微明白一点他讲的,结果,他夸嚓换一个算法,又把赵回给说懵了。 就这样,沈玉林浪费了一个傍晚放学玩耍的时间,竟是毛都没教会赵回一点。 沈玉林当时就想打退堂鼓了。 可夸出去的海口,让沈玉林实在说不出让赵回另寻他人的话来,最终就想到了平时班里有人请教沈玉袖问题时,她那耐心的小模样,就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求求了,求求了,要不是我实在教不了,我也不会找你的。”第二天下午放学,沈玉林像个跟屁虫似的在沈玉袖身边,双手合十求神拜佛一般冲她不停的拜:“好妹妹了,你就看在赵回这么可怜的份上,帮他一把好不好?” 沈玉袖左躲右闪见始终躲不开沈玉林的纠缠,好不容易走到学校门口,又看到一脸无措站在学校门口的赵回,最终无奈的妥协,但她也有条件:“行是行,但过年咱姥爷要是还给橘子糖,你那份得全部给我。” 说到这个,沈玉林顿时有些迟疑了。 一年到头,他也就是盼着过年的那点甜头,可他也确实是教不了赵回,答应赵回的事情也实在不好反悔。 “行。”沈玉林最终忍痛的一点头,拉着她走到等在学屋愿门口的赵回跟前一杵:“从今天开始小袖教你,为了你我可是大出血了,以后可记得我的好啊。” 忽然被换了老师,赵回有些懵。 怎么还换人了? 沈玉袖见他一脸茫然,强装镇定的咳了一声,攥攥肩上的书包带,问他:“昨天我哥教到你哪里了?” “呃,从一认到十。”赵回说的有些心虚。 其实昨天沈玉林教了他很多,加减乘除什么都教了,但他都没记住,就只记住了十个数字,就这十个数字还是他怕忘了,一晚上连觉都没睡拼命念叨才记住的。 “哦,那行,你跟我来吧。”沈玉袖一听就知道他几乎是什么都不会,招呼一声,就带着他往家走。 赵回闻言连忙跟上,虽然他不明白自己的老师为什么忽然换了人,但只要有人肯教他,他就开心。 “哎。”沈玉林见他俩说走就走,连忙提醒赵回:“说归说教归教,你别打我妹妹主意啊!” 啥? 沈玉袖和赵回疑惑的同时回头。 他这话什么意思? 沈玉林被两人看的心里一虚,连忙掩饰的干咳一声:“算了,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吧。” 说完,沈玉林虚张声势的昂着头越过两人朝前走去,只是那高高昂起的脑袋下,心却虚的厉害。 丫的,他是吃饱了撑得说那话,要是两人本来啥事都没有,被自己这么一提再有了其他想法,不就作孽了吗? (本章完) 第55章怎么就能这么好 这半年来,方姥姥早已经习惯了赵回过来,见三个孩子一起回来,笑呵呵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就任由他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沈玉袖回到家先去自己屋里找出了一年级的课本,教了一下赵回从一到十的数字写法后,就让他先写着,自己做作业,等做完作业,这才开始按照课本上的内容一点点教他。 别看沈玉袖才上了两年学,但因为她成绩好,老师总爱在课上把她叫起来回答问题,高兴了还会让她讲讲为什么要那样解题,再加上平时班里也有不少孩子会来问她作业,时间长了她也就知道了怎样讲别人才更容易听懂些。 而赵回认真听着沈玉袖不急不缓的小腔调,只感觉自己今天和昨天学的,完全不是同一样东西。 昨天沈玉林教他的时候,讲的那叫一个口若悬河,可他就是听的云山雾罩,感觉可能自己脑子有问题,居然啥啥都听不懂,啥啥都学不会。 但今天沈玉袖仿佛只是不经心的随意一讲,他竟然就理解了,才知道,原来这数字只需要拆分几和几,算起数来就会变得很容易。 一感觉自己能听懂,赵回学习的速度唰唰的就开始提升,只是五六天而已,二十以内的加减法他就已经算的滚瓜烂熟了。 算术学好,赵回就打算去卖地瓜干了,但临结束课程的时候,他迟疑了很久,有些忐忑的小声跟沈玉袖商量:“你……能不能也教我一下拼音啊?我卖了地瓜干可以给你买糖吃。” 这几天他在学算术的时候,常常会看到沈玉袖有时候读课文遇到不认识的字,就会用一种像唱歌似的音调唱一下,然后她就知道那个字怎么读了。 她说这叫拼音,一年级会学,还说人只要学会了拼音,就算遇到不认识的字也不用怕,拼一拼、读一读就知道念什么了。 如果赵回没有接触过书本,或许不会对这些有什么向往,可认真跟沈玉袖学了算术,也听过沈玉袖读的那些课文内容,这就像给他打开了一扇通往世界的窗户。 他想要知道那些课本上还写了些什么,想知道这个世界上又还有什么东西,他想要知道很多。 他想要读书,想要认识更多的字,所以他想学拼音。 “行啊,你想学的时候就过来。”沈玉袖一边学着老师的样子,在他做完的题目上唰唰打着对钩,一边心不在焉的说:“糖就不用给我了,以后我家要是有事,你来给我家帮帮忙干活就行。” 虽然这两年被沈玉灵挑唆着欺负过沈玉袖的一些孩子,又陆陆续续的开始跟她玩了,但可能是因为曾经被欺负过,沈玉袖现在对那些孩子,始终没办法恢复到以前毫无防备的状态。 以前她跟小伙伴们玩总是忘乎所以,疯丫头一般,而现在只要别人眼色一不对,她立马就会回家,不对任何玩乐、任何玩伴有任何留恋。 是以,现在她一般是不出去找别人玩,而是等着别人来找她玩,要是一直没人找她玩,她就在家陪着姥姥姥爷弟弟妹妹,也没觉得无聊过。 而这两天,在教赵回算术的过程中,她忽然就发现教人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所以赵回如果愿意学,她其实还是挺愿意教的。 更何况,姥姥姥爷也说过,赵回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小年纪种点地瓜都不敢往家拿,就生怕他那爹娘全没收了让他饿肚子。 那赵回都这么可怜了,好不容易才求自己一件事,她当然得答应啊。 赵回见她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心里莫名就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只觉得胸口,满满的,涨涨的。 她怎么就能这么好呢?怎么就能什么都不要就答应教他了呢? 莫名的,赵回眼里就有些发热,声线颤巍巍的连忙说了声:“谢谢。” “干、干嘛?你、别这样。”沈玉袖见他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有些无措起来。 从小到大,她也没少哭过,被二哥惹的,被大姐气的,闯祸被爹娘揍的,还有被那群小伙伴群殴的,每每她都是哭的声泪俱下、涕泗横流,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委屈了,像赵回这样说着说着话,忽然就带了哭腔,她还从来没有过,也没见过。 而且以前她就算当时哭的再伤心,过后心里也是痛快的,可现在看到赵回这样,她明明不想哭,心里却酸胀难受的比任何受欺负的时候都厉害。 赵回一见她被自己搞得有些手足无措,有些不好意思的赶紧抹把眼:“我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那,那什么,我先走了,以后再来找你学拼音。” 说完,赵回努力对她扯出一抹笑,就赶紧转身走了。 从来没人在乎过他的情绪,他怕再被沈玉袖问下去会真哭出来。 沈玉袖张嘴想要叫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也就任他走了。 反正她也不太会安慰人,他既然要走就走吧。 这次事情过后,赵回不自在了好几天,才又一次踏上方家的门,准备开始卖地瓜干。当然他也没有秤,而是跟那个曾经做小买卖家的孩子借的称,提前分为二斤、一斤称好,当然,他每次用称的时候也会给那孩子两块地瓜干当使用费。 就这样,赵回跟老鼠搬家一样,慢腾腾的在黑市卖起了自己的地瓜干。 他也不跟人换东西,就卖钱。 谁给他钱,他就卖给谁,有时候卖的贵,有时候卖的便宜。还别说,这地瓜干在黑市还挺畅销的,每次他只要去立马就有人买。 但这时候人们都太缺吃的了,几次后赵回就被有心人盯上了,这天他刚转到黑市那边,人还没到黑市巷子,身后一个人忽然就抢过他手里的地瓜干跑了。 赵回被抢的一愣,随后就大喊着追了出去:“还给我,把地瓜干还给我。” 赵回喊得撕心裂肺,这可是他辛苦大半年才好不容易得来的啊,那人咋就敢抢? 他被抢的地方离黑市并不远,此时那黑市巷子口正占了几个男人在说话,其中有个穿个老棉袄的男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回头一看,不敢相信的嘿了一声,一挥手立刻跟身边几个男人一起追了出去。 (本章完) 第56章无处可去 赵回正追着呢,忽然就见身边几个男人嗖嗖的超过自己追了出去,脑子都有些懵,等到他再追过去时,那抢他地瓜干的人已经被几人摁在了地上,那穿着老棉袄的男人见他跑来,捡起地上的地瓜干就冷着个脸等他过来。 “小子,你这样不行,还有多少地瓜干不如都卖给我,你这跟耗子搬家似的,要是再被人抢了,可不一定还有好运气找回来。”等他走到跟前,老棉袄男人语气淡淡的把那袋子地瓜干塞到他怀里,脸上连点笑意也没有。 赵回有些害怕的看着这个男人,却没有回应。 他认识这人,在黑市里他听别人管这人叫老大来着。 老棉袄男人,也就是这里的黑市老大吴老黑,见眼前的小子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惊惧,不由牙疼的啧了一声,对他挥挥手。 “走吧。” 赵回见他竟然让自己走还有些楞,迟疑挪了两下脚,见这男人是真的不在意自己,甚至已经扭头开始往那个抢他东西的人那里去,这才确信这人竟然真的就把东西还给了自己。 赵回恍恍惚惚的抱着地瓜干在街上走了好久,不知怎么的,那黑市老大的话忽然就在耳边响了起来:“小子,你这样不行啊……” 是的,赵回也知道自己这样是不行的。 其实第二次来卖地瓜干的时候,他就隐约察觉有人在背后跟着了,只是他机灵躲了过去。因为躲过去了,他就一直抱着侥幸的心态,觉得或许那跟着他的人只是恰巧路过,也或许会看在自己是个孩子的份上不会对他动手,可经过刚才这事,赵回心里的那点侥幸是彻底没了。 那些人想抢东西,根本就不会管你是不是孩子。 要不,就直接把地瓜干卖给那个黑市老大?那人看起来不像是会贪他这点东西的人。 赵回这样想着,抱着地瓜干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其实,如果今天没有碰到吴老黑,赵回想的是如果出了事,他就不卖地瓜干了,就直接把那些地瓜干放在方家,吃不了的全送给方家。 可如今他遇上了,也听到了吴老黑的话,就想要把地瓜干换成钱,因为,他想上学,上学得要钱,他需要钱。 就这样,赵回在街上徘徊了很久,最后一咬牙,扭头再次回到黑市找上了吴老黑。 吴老黑原本以为赵回早就被吓走了,没想到他还能去而复返,当下兑现了承诺,就按黑市的价格收下了地瓜干。 直到拿着钱出了黑市,赵回整个人都还是抖的。 在去找吴老黑之前,他设想过万一这人说话不算话怎么办?可结果人家说话算话的很,根本就没打算仗着是大人就糊弄他。 赵回见吴老黑是真给了钱,就只留了几十斤地瓜干吃用,剩下的全都一点点的倒腾给了吴老黑,甚至他都没有再称重,就想着这人给点钱就行,反正比他自己卖省事。 而吴老黑确实也很靠谱,每次都是让人称了重才给钱,真是半点便宜也不占他的。 就这样,赵回所有的地瓜干,一共卖了十二块三毛三。 手里第一次有这么多钱,赵回每天走路都有些发飘,天天提心吊胆的总怕丢了。 可这是钱,不是粮食,他不放心交给任何人。 到最后,赵回在镇上收破烂的地方寻了个铁盒子,小心翼翼的把所有家当放进去,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把铁盒子藏到了家里屋檐上的一个窟窿里,然后用土塞住。 他的爹娘弟弟他知道,房子漏了都懒的拿茅草修一修,这地方他们根本就不会注意。 把钱藏好后,赵回就开始复习以前沈玉袖教他的算术,毕竟沈玉袖每天都要上学,没那么多时间天天教他拼音。他就趁着沈玉袖上学的时间,自己天天复习学过的,一直复习到滚瓜烂熟,下一次再趁着沈玉袖星期天休息的时候去请教新的知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天也渐渐冷了下来。天还暖和的时候赵回还不觉得有什么,等天一冷下来就有些受不了了。 他身上的棉衣已经好几年了,简单的防风可以,御寒那是根本不顶用的,偏偏家里爹娘赚的工分不够也没分多少柴火,家里只能烧一个炕。 而因为他今年一点吃的也没带回来,爹娘如今更是对他没有个好脸色,一见他往炕边凑,就撵他去找吃的找喝的。 赵回实在有些受不了自己这对父母,索性一到白天就出门,不到晚上睡觉不回来了。 可不能在家里呆,他又不知道该找个什么地方取暖,方家是他最想去的地方,可他也知道,那是人家的家,他偶尔去行,天天呆在人家家里是不行的。 无法之下,赵回就开始东家待一天,西家待一天,但现在每家每户都不容易,他天天往人家家里跑,人家还以为他是来混饭吃的,时间长了都没个好脸色,就连他的亲爷爷、叔伯家也是如此。 慢慢的,赵回也就不再往那些人家里去了,可大街上又实在是太冷,最后他不知不觉还是走到了方家。 走进院子,赵回隔着玻璃窗看着在屋子里编篓筐的方有顺,想要进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揣着两只袖子,悄无声息的蹲在了门口。 方有顺编完一个篓子,收好尾,刚要把篓子放到仓屋,顺便再弄点棉槐条子进屋继续编制,却不料一开门差点被蹲在门口的赵回给绊倒。 “你啥时候来的?咋不进屋呢?”方有顺看着门口脸都冻紫了的赵回,很是意外。 赵回没料到他会忽然出来,局促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看了眼他手里的篓子,连忙接过来,问:“爷爷,要放哪啊?我给您放去。” “仓屋里。”见他这么主动,方有顺笑着指了指仓屋的方向。 他今冬编的篓子筐子啥的全都在那边呢。 赵回闻言连忙拿着篓子往那边走,方有顺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无奈的笑笑,也跟着走了过去,抱起一捆今天刚弄来的棉槐条子,赵回放下篓子,见状又连忙抢过棉槐条子抱着往屋里走。 进屋后,他也不用人吩咐,直接把棉槐条子放在屋子正中的地上,蹲下来就开始分粗细。 这些活,这些日子他过来的时候常常见方有顺做,知道该怎么做。 (本章完) 第57章闭上你的嘴 相处大半年,方有顺早已习惯了赵回每次上来就主动帮忙干活,对他做这些,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意外,径直走到地上的凳子旁坐下,与他一起开始分粗细。 现在天已经很冷了,因为沈玉穗还太小,方妍怕会天天来回跑冻着孩子,就不太带着孩子来方家做活了,是以今年沈玉袖两兄妹一上学,这家里就只剩方有顺和方姥姥在家,家里就显得格外的冷清。 “爷爷,我……,白天的时候能不能来您家啊?”干着干着活,赵回忽然低着头轻轻的问出声。 方有顺听得一愣,微微抬眼看向他,就见他眼里憋着泪,有些无措的解释:“我吃自己的野菜地瓜干,不吃您家的饭,我、我就白天在这里呆一呆,晚上回家,您、您要是有活可以尽管让我做,行不行?” 只是白天呆一呆? 方有顺听得一脸诧异,但一会儿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微一沉吟后,问他:“你要是不嫌累,不如给我干活吧,我虽给不了你工钱,但可以管你吃,教你编篓子、筐子,我还会做扫地笤帚、炊帚、蒸馒头的大锅盖,这些都能教给你,怎么样?” 赵回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要个白天能躲风寒的地方,竟然还能碰到这种好事,当时都愣住了。 要知道,现在一门手艺就能养活一家人,想学手艺不花点钱,不请人说情是连门都没有的,而眼前这老人,竟然说只要帮着干点活,就能教他手艺,这让他怎么不意外? 见赵回久久不出声,方有顺疑惑的问:“怎么?不愿意吗?” “不不,我、我愿意的,愿意,”赵回被问的回过神,连连摆着手,双膝弯下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就开始磕头:“谢谢爷爷,我、我、我一定会好好给您干活的,一定会好好干的。” 方有顺没想到他会忽然跪下,叹了口气把人拉起来:“你这是干啥呢,起来,快起来,以后好好干活就行了。” “哎,哎,我会的。”赵回被拉起来,激动的擦一把眼里冒出来的晶莹泪花,赶紧低头帮着方有顺继续挑拣棉槐条子。 他知道,自己这是占人便宜了,可他真的好高兴、好高兴。 方有顺见状,笑笑也没在说什么,只低头开始跟他说起这些棉槐条子粗细的用处。 方姥姥坐在炕上一边纳着鞋底,一边看眼正笑呵呵教着赵回的方有顺,轻轻叹息一声。 其实这老头子原本是想把手艺教给外孙们的,但玉文那孩子脑子不太开窍,手也拙,学了两天就脸红脖子粗的不想学了。玉林那小子倒是灵透,但坐不住,再加上又要上学,对这个也不感兴趣,也不学。玉袖那妮子倒是想学,可这老头子觉得冬天这东西太凉,怕冻着她,只说了大体的做法,是说啥也不让她上手的。 虽然说,是这老头子主动不让玉袖那孩子学的,但其实她能看得出来,这老头子是有点失望的,失望他的手艺没人学,如今赵回想学,倒是正好圆了这老头子的念想了。 赵回终于找到了个容身之处,还能学个手艺,天天高兴的不行,每天天一亮就离开家,天黑透了才回家,直把赵家夫妻憋屈的不行。 就觉得这儿子是白养了。 在赵回忙起来的同时,人们开始猫冬,方家也又热闹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家家户户粮食分的都不多,而方家的地瓜却大丰收。 今年方家不缺吃的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就不约而同的打起了借地瓜的主意,反正明年等种上地瓜再还就是了。 从沈敬贵把地瓜产量泄露出去的时候,方有顺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是以当这些人来借地瓜的时候,他也很痛快的借了,但也不多借,就每家两三斤,而且都让沈玉袖或沈玉林记了下来,到时候这些人是要还粮食还是还别的都可以。 当然也有人说他吝啬,竟然只肯借这么一点儿,对此方有顺则只是一笑。 都是乡里乡亲,你来借,我给你,这就是人情。要是这都还能说三道四,那说明那人也不是多需要这东西,不借也罢。 更何况,那么多人家呢,每家两三斤加起来也不少,要是再多,他自家不就不够吃的了吗?他还没那么高尚的情怀,为了借给别人家让自家老小挨饿。 与方家不同的是,沈玉灵家此时也开始陷入吃不饱的情况。 倒不是她家没粮食了,而是只有几百斤的粮食,沈四婶却要计划着够全家吃一年,这是一件很紧张的事情,是以这个冬天除了要天天上护坝工程的沈老四,沈四婶带着孩子们也就是喝个汤饱而已。 可这汤水,一泡尿就能没了,顶不了多长时间,肚子就能饿的咕咕叫。 沈玉灵傍晚又一次捂着饿的生疼的肚子回家,忍不住有气无力的跟正在做饭的沈四婶说:“娘,咱能把粥煮的稠一点吗?我每次回家都饿的快走不动路了。” “那你在学校的时候别乱动啊,省点力气就不饿了。”沈四婶一边烧火,一边理所当然的说。 她在家里跟孩子们也是这样熬着的,吃饱了就都笼在炕上不让乱动,一上午也觉不出太饿来。 沈玉灵听得简直无语了,想了想说:“实在不行,咱也去大伯家借点地瓜干吧,那东西好歹能饱肚子。” 然而,她怎么也没料到,原本还在心平气和烧火做饭的沈四婶,听到这话刷一下抬头狠狠瞪向她,咬牙切齿的警告:“闭上你的嘴,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说这个,我把你嘴缝起来。” 沈玉灵简直无语了,但见沈四婶那一脸凶狠的样子也不敢再说什么,气闷的扭头趴到炕上就不动了。 她就不明白了,自家亲娘怎么就对大伯家那么大意见。 现在是什么年景,一家老小都天天饿的走不动道了,她娘怎么就不能放下积怨低一下头。 然而,沈四婶也憋屈的很呢。 想当年,她嫁到沈家时,娘家是几个妯娌里最顶用的,因为这,她自然就觉得身份地位比其他妯娌都高一等,更是瞧不上带着个拖油瓶方姥姥的方妍。 也是方妍母女不识趣,当年那娘俩但凡有那么一点眼色,但凡稍微让她一下,两家也不会闹到后来那么僵。 (本章完) 第58章作死啊 想起当年,沈四婶就是一肚子火。 其实她也搞不懂,那方老婆子吃着沈家的饭,难道她这个沈家的媳妇还不能说两句,不能让那老婆子帮着干点活吗? 那对母女难道就不懂什么叫寄人篱下,什么叫端人碗受人管吗? 结果呢?就因为那老婆子给她端热水的时候,她嫌晚了稍稍嘟囔了两句,那方妍就不干了。 要不是当时方妍不依不饶,她至于气急的把当时怀孕的方妍推倒流了孩子吗?明明她是无意的,也是因一件小事而起,可结果,到最后谁都指责她,甚至沈敬贵还因为这带着一家人搬出了沈家,让自己成了罪人。 沈四婶实在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要实在说她错,也就是不该情急之下推了方妍,可那不是被咄咄逼人的方妍激的吗,怎么就都成了她的错呢? 所以说来说去那是方妍母女自己作的,可结果她却成了替罪羔羊。 也就是因为这,就算那件事过了这么多年,沈四婶心里也还在憋屈着。 可如果方妍母女现在过的不好,或许她心里那口气早就消了,也忘了那件事。可偏偏事实不是这样,她埋在心里多年的那口气,也就渐渐变成了成见。 别说现在让她去找沈敬贵借地瓜干,就是让她先主动跟沈敬贵家碰个面说句话,她也能把自己给呕死。 沈四婶坐在灶膛边烧着火,瞄眼趴在炕上不动的沈玉灵,用力压了压心里的火气,似是无意的缓缓开口。 “玉灵啊,你看这上学也不顶吃不顶喝的,还天天跑的你肚子饿,要不上完这学期明年就不上了吧?这样你就不用大冷天的天天爬起来上学,还能窝在被窝里又暖和又不用饿肚子,是不是?” 原本因为沈四婶拒绝借地瓜干正生闷气的沈玉灵,闻言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她知道沈四婶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觉得女孩子上学没什么用,又想劝她不上学而已。 可偏偏这事,是她怎么都不可能妥协的。 “不,我要上学。”沈玉灵蹭一下从炕上爬起来,一脸坚定的对沈四婶再次重申:“就是天天挨饿受冻,我也要上学。” 沈四婶见她一脸坚决,想发火却又发不出,只能泄愤一般的用力往灶膛里填了把草。 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个上学的好材料,毕竟这孩子自打上学成绩一直挺好,可沈家现在这成分,就算上到高中,以后也不能当官不能找工作,她就不愿意继续供沈玉灵上这没啥用的学了。 更何况今年分的粮食根本不够吃,她就更不愿意供沈玉灵上学了,可偏偏这个女儿不吃不喝可以,一说不让上学就跳脚,这就让人很头疼了。 沈玉灵见沈四婶虽然没说什么,却一直黑着脸,脑中警惕的那根弦立刻绷紧了。 算上刚才,这已经是她娘这个冬天第五次说让她明年不要上学的话了。 “娘,你说等放寒假的时候咱炸油条糖糕去镇上卖咋样?到时候挣了钱咱就不用为饿肚子发愁了。”沈玉灵试探的跟沈四婶提议。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估计自己这个学早早晚晚要上不成,倒不如想办法改变一下生存现状,到时候有钱了,估计她娘就不会天天嘟囔着让她辍学。 也幸好现在已经不吃食堂,要不然连这样的小吃,她都没办法拿出来做买卖。 “嗤,你说的轻巧,还炸油条糖糕?你会啊?”沈四婶轻嗤一声,觉得她是异想天开。 “我会啊。”沈玉灵一脸认真的点头。 上辈子她跟的第二个男人,家里就是炸油条的,那男人当年也是真心实意的教过自己怎么炸东西,这东西只要掌握好水面的比例,没什么难的。 沈玉灵说的很认真,但沈四婶却没当回事,这个女儿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打小不爱往灶上凑,忽然说会炸油条、糖糕,她会信才怪呢。 然而,沈玉灵是个行动派,她知道自己没做出什么来之前,说什么都白搭。可真要动手,又怕沈四婶舍不得家里的油糖面,就想趁着沈四婶什么时候不在家,先偷着做出来让她看到成果再说。 于是,在某个星期天的中午,沈四婶回了趟娘家再回来时,看到沈玉灵放在锅台上的那一盆炸出来的油条和糖糕,一下子愣住了。 等看到那被她留到过年准备蒸馍的白面被霍霍了一半,要吃一年的油壶也只剩了个底子,当时就跟点了炮仗似的炸了,一把抄起旁边的擀面杖就朝沈玉灵身上抽去。 “你作死啊,这么霍霍东西……。” 正等着被夸的沈玉灵,怎么也没想到亲娘看到油条糖糕不但没夸她,反而跟疯了似的拿擀饼杖抽人,吓得立刻跟兔子似的连忙上蹿下跳着闪躲。 “娘,你听我说……”沈玉灵一边躲,一边试图解释原因。 可沈四婶哪还听的进她的解释,理智早在看到自己留着过年蒸馍走亲的白面,和全家要吃一年的油被霍霍光了的时候消失无踪了。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闺女胆子这么大,说霍霍东西就霍霍,一点给人补救的机会都不给。 作死啊!作死啊这是!!! 沈四婶一边抽人一边怒骂,沈玉灵原本还想据理力争,但被抽了几擀饼杖后,实在疼的受不了,只能撒丫子往外跑。 简直倒血霉了,她娘咋就不能好好听听她的计划,咋就这么不讲理呢? 沈四婶哪是不讲理,她是心疼啊! 看着锅台上盆里那一个个被炸的焦黄的糖糕油条,她简直欲哭无泪。 这金贵东西哪是她们这些老百姓吃的? 可糖糕炸都炸出来了,她也没本事恢复原样,更不可能扔掉,只能忍着心疼拿起一个尝了尝。 外焦里嫩,油条咸香、糖糕脆甜,好吃是好吃,可就是太浪费了。 沈四婶没舍得吃多少,咬了一口尝了尝滋味就把这些东西全放起来了。 她打算让沈老四拿这些油条糖糕走走后门,看看上护坝工程的时候能不能分个轻快些的位置,不管那男人有多没本事,总归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把人累的太狠,她也怕自己以后没了指望。 至于沈玉灵想要炸油条去卖的提议,沈四婶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是,她承认炸糖糕应该可以卖钱,可现在粮食紧缺的不得了,吃食卖好卖,再想买粮食可就不好买了,到时候万一把家里的粮食都卖没了,这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去啊? 沈玉灵在外面躲到黑天才有些心惊胆战的回了家,等发现自己炸的油条糖糕都不见了,又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了沈四婶好几次,见自家亲娘冷着脸根本不搭理她,更是半点想卖油条的意思都没有,只能偃旗息鼓。 她怎么也没想到,好不容易想干点买卖,结果挨了一顿揍就算了,竟然还不被实行。 (本章完) 第59章过年 沈玉灵气得不行,暗戳戳的想放寒假的时候自己亲自悄悄上阵去做。可结果,放寒假第一天,她就受到了生活条件的无情嘲笑。 糖糕这东西得现炸出来才好吃,她想要炸油条糖糕卖,最起码得有个小火炉,小铁锅,还有油、糖等一些零碎的东西,可她家如今就一口做饭的大铁锅,也没油了,其他更是啥啥都没有。 想置办这些东西就得花钱,而偏偏家里又因为盖屋子把钱都花光了,这种要啥没啥的局面,让沈玉灵想做买卖的壮志豪情一下子就陷入了死局。 沈玉灵有些不甘心,可条件摆在这里,不甘心也没办法,最后改善生活条件的计划,就这么再次无疾而终。 但改善生活这事实在不好办就算了,上学这事,沈玉灵却是打定主意死也不能妥协的。 因为今年有了地瓜的额外收成,方有顺这个冬天的津贴就没有再去买粮食,于是这年放寒假时,沈玉袖除了因为成绩依旧名列前茅得的糖块以外,还多了一根红头绳。 这是方有顺特意给两个女孩子挑的,过年嘛,孩子也能喜庆些。之所以挑头绳,是怕万一买的是所有孩子都能用的,沈玉珍又要叫沈玉袖让出去。 他想,这头绳是女孩子用的东西,沈玉珍总该没理由让这孩子让出去了吧? 可结果,方有顺还是小瞧了沈玉珍的奉献精神,他刚把红头绳分给两个女孩子,就听到沈玉珍说:“小袖,咱大哥到年也该说亲了,咱的头绳给大哥留着相亲用吧,到时候头绳给了新嫂子,嫂子肯定高兴。” 方有顺简直要无语了,生怕再把沈玉袖再给气着了,三两下把红头绳给她绑头上,就把人撵出去玩了。 把沈玉袖撵走后,方有顺回头笑呵呵的对沈玉珍说:“你大哥就算相亲,也用不着给人俩头绳,你那个给以后的嫂子留着就行,玉袖那个就不用了,好了,这里也没啥事,你家去吧。” 说完,方有顺扭头不再看被自己说的变了脸的沈玉珍,洗了洗手把面板搬到炕上放好,准备和方姥姥揉馍馍。 马上快要过年了,他家如今也不缺吃的,老伴儿说要蒸锅白面馍馍让闺女过年出门走亲送礼,他当然得帮忙。 沈玉珍见方有顺说完就回头忙活了起来,半点要搭理自己的意思都没有,当时就脸色不好的扭头回家了。 这姥爷也太偏着二妹了,明明两人都有红头绳,干嘛只让她让出去啊?她也很喜欢这红头绳的。 方姥姥回头看着憋着嘴离开的沈玉珍,忍不住叹息一声。 事到如今,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大外孙女就是喜欢做好人,而且她做好人还得拉上小袖垫背,拉不到人,失去利益的只有她自己,就不高兴了。 这到底是个啥性子啊? 不行,她以后还是得想办法说这孩子,这脾气可不好。 方姥姥叹息一声把面盆从锅里端出来,就和方有顺开始揉面,同时心里也决定以后就算买吃的,也不特意买给谁了。到时候谁来的勤快,谁就多吃点,来的不勤快吃不到东西,也怪不得谁,用不着这大外孙女天天老想从小袖手里抠东西做好人。 如今各家吃的都不富裕,今年村里过年家里能贴个春联、吃顿饺子的,那都是顶顶好的人家,要是饺子里面还有肉馅那就更不得了了,至于穿新衣戴新帽,今年这村里基本是没有的,包括沈玉袖。 倒不是方有顺不想给她买,而是春天实在旱的不行,棉花也就没收多少,可偏偏孩子们都在长个子,他就只能把津贴都紧着先给孩子们买了棉花,做了厚棉衣,人活着,首先得吃饱穿暖不是吗? 当然,方姥姥做棉袄棉裤的时候,也没落下赵回,毕竟这孩子这个冬天可帮自家干了不少活,不给人家钱就算了,要是连身棉衣都不给做,可有些说不过去。 更何况,这孩子身上的棉衣可单薄的很,天天冻得鼻涕吸溜吸溜,看着也怪让人心疼的。 当然,现在棉花贵得很,自己家里的大人孩子们的棉衣也不全是新棉花,方姥姥给赵回做的当然也不可能是全新的。 她就是瞅了个天好的日子,让赵回脱了身上的棉衣到炕上盖着棉被呆着,然后拆了他的棉衣,拿着这些拆出来的旧棉花去弓房重新弹了一下,又添了一些新棉花进去,再用方姥爷以前洗好的旧衣服改了改尺寸,重新给他做了一身。 虽说这身不说多好,但绝对比赵回原来身上穿的好了不是一星半点,也厚实暖和了不是一星半点。 当赵回穿上方姥姥给他做的棉袄棉裤,感动的眼里一下子就蓄满了泪。 这么些年了,他身上的棉衣早就不合身了,也早就薄的御不了寒,每到冬天,他总会被冻得浑身骨头疼,晚上睡觉冻得牙齿咯咯的打架。 而如今穿着这身衣裳,他浑身的骨头也不疼了,整天都蜷缩着的身子也能慢慢伸展开来,无论是身上,还是心里,天天都是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赵回对这身棉衣简直爱护极了,每天干活都变得小心翼翼,就生怕一个不小心把着衣服弄脏了,弄破了。 对于赵回身上衣服的变化,赵家夫妻不是没发现,但因为他这身棉衣的布料是旧的,又打了不少补丁,就以为这是捡的谁家不穿的衣服,也就没太在意。 腊月二十七,是村里年前最后一个赶集的日子。 因为沈家兄弟们如今已经各自有了新家,今年要写的对联也就格外多,沈敬贵眼看这工作量有些大,怕沈玉文那慢腾腾的写法到年也写不完,就把沈玉林留在家里帮着沈玉文一起写。 毕竟沈玉林如今已经上三年级,学的字也不少了,就不算有些字不会写,照猫画虎也能描出来,不管这字写的好不好吧,总归是比出去求人写对联要省心。 沈玉林被关在爹娘家里天天写对联,沈玉袖却是大闲人一个,家里蒸馍用不上她,写对联也用不着她,就跟小伙伴们嘻嘻哈哈的跑集市上乱窜去了。 虽然如今人们生活条件不是很好,但对于过年却是十分重视的,是以,周围村子里来赶集的人还是不少的。 有卖鸡鸭鹅的,有卖灶王年画万年历的,更有卖各种生活必需品和小东西的,沈玉袖在各种吆喝声中和小伙伴们挨个摊子瞧了个遍,直看的眼花缭乱,跑的小脸红扑扑。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年借她家地瓜的人家很多的原因,如今她在村里孩子们中的人气可是相当高的,倒不是说那些孩子忽然就对她好了,最起码那些孩子不会再故意找她茬,能好好的跟她说话了。 其实孩子们过年就两个字:吃,玩。 有了吃的,有人玩着,他们是啥心事都不会有。 也是因为小伙伴们能再次跟她和平相处,沈玉袖今年那是玩的相当疯,几乎是睁眼起来就不着家,不到吃饭晚上睡觉的时候,家里根本见不到她的影子。 是以当沈玉袖这天回到家,见有两个陌生人正在和方有顺说话的时候,还很是愣了一下。 (本章完) 第60章来人 方有顺看到天天在外面疯跑的沈玉袖回来,立刻笑着招呼她过去,并指着对面的两人说:“还记得你三姥爷和舅舅不?快叫姥爷、舅舅。” 沈玉袖闻言听话的走到方有顺跟前,乖巧的对两人分别叫了声三姥爷、舅舅,就悄悄的观察起了这两人。 在她的记忆中,能让她叫三姥爷、舅舅的,就是和姥姥姥爷要饭去老家时见到那家人,可她记忆中的那一家人都瘦骨嶙峋的没有一丝生气,而眼前这两人虽然依旧很瘦,却还算精神,她有些不敢认。 方有成听到她脆生生的三姥爷,笑的满脸都是褶子,上下看了看她,不停的感叹:“这孩子长的可真快,高了,也更水灵了。” “长高了是不假,要说水灵那可差远了,最多也就是勉强能看吧。”方有顺哈哈笑着,但眼里却满是骄傲。 沈玉袖在旁边听得却瘪了瘪嘴。 不管是在学屋还是村里,谁见了她不说一句长的好啊,咋在姥爷嘴里就只是勉强能看呢? 方有成看着她那撅起来的小嘴,却笑了起来,一脸不赞同的跟方有顺说:“你就会瞎白话,这孩子要是长的还不叫好,那别人家的小姑娘还咋活啊?” 两兄弟就这么就着沈玉袖又聊了起来,沈玉袖在旁边听得却是连连点头。 是的,她长的确实好,不但长得好,还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呢。 于是,长得又好又听话的沈玉袖也不还嘴,软软的依偎在方有顺腿边,听起了两人聊天。 原来,这个三姥爷之所以这时候忽然来了,是因为今年老家那边比去年旱的更厉害了,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出来要饭的人也开始越来越多。 也是因为这个,而随着这些人数的增加,这饭也是越来越不好要了,方有成想到方有顺去年的话,就把所有的粮食全留给了家里人,带着小儿子来这里找方有顺,他想看看这里今年怎么样,要是也不行,他俩再去别处。 沈玉袖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脑子顿时就出现了去年看到的那些画面,小小的眉间立刻皱起了一个小疙瘩。 那岂不是说,今年老家那里的人过的还不如去年? 而同样的,方有顺听着方有成的叙述,也忍不住凝起了眉,可对这天灾人祸他也没什么好办法,能做的就是先留下两人在这里过年,再等他们走的时候给些地瓜干和粮食。 他倒是有心提议方有成直接拖家带口的迁来这里,可今年这里年景也不是很好,更保证不了明年这里依旧还能多少有点收成,毕竟种庄稼是靠天吃饭,老天爷下不下雨、干不干旱,都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他能保证的,就是如果明年老家还是老样子,这里还能多少产些粮食的话,让他们再过来拿些粮食,好保证老家大人孩子不要被饿出个好歹。 老家来了亲戚,方有顺就让沈玉袖去沈敬贵那边叫一下人,让他们今晚来这里吃饭,也顺便见见老家的亲人。 要知道,现在交通不便,又远隔千里,老家能来人实在是不容易,今年来了还不知道哪一年才能再见面,当然得让家里的大人孩子过来认识认识。 沈玉林一听说老家来人,不等爹娘答应,啪一下扔下毛笔就撒丫子往方家跑。 可算有个理由歇歇了,这一天下来,不停的叠红纸、裁红纸、写毛笔字,无聊不说,他都快累瘫了。 于是,当沈玉袖回来看到沈玉林在姥爷身边跟狗腿子似的不停端茶递水,都差点不认识他了。 这二哥又是抽哪门子风啊?啥时候这么勤快了? 但不管怎样,沈玉林反正是因为这一番操作,在方有成面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直到多年以后也还记得这个曾经亲亲热热叫着他三姥爷,不停给他倒水的孩子。 待要走,三六九。 就这样,方有成在这里过了一个好年,年初三的时候就要走了。 临走时,方有顺给他们的推车上装了两麻袋地瓜干,和一麻袋由各种粗粮混在一起的粮食。 倒不是方有顺吝啬不肯多给,而是一辆推车也就能装这些,再多怕是就要压破车胎了,而且山高路远,路上不好走,就算两人路上换着推车,能把这些粮食推回去也是很不容易的。 除了这些吃的以外,方有顺还塞了十块钱给方有成,让他家里有急事的时候可以打个电报过来,或是留着救急用。 方有成攥着方有顺硬塞到手里的钱,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最终眼含着热泪对送到他村口的方有顺一家挥了挥手,回头踏上了回老家的路。 对于沈玉袖来说,这个忽然到来呆没几天又忽然走了的三姥爷,也就是给她增加了一点记忆,也让她知道了一些外面的事情,其他就没什么了。 她依旧是和村里的小伙伴们,没心没肺的满大街疯玩瞎跑,天天乐乐呵呵的半点也不知忧愁。 而沈玉灵那边就不行了,她不但没有感受到过年的快乐,还天天在为怎么才能不饿肚子发愁。 因为她霍霍了不少白面和油,沈四婶这个年整天黑着个脸,除了大年初一吃了顿没啥油水的白菜饺子,大年初二沈四婶带着她和姐妹们回娘家,在姥姥家吃了个全面的馒头后,家里就继续开始过起了天天喝个汤饱的日子。 如今她已经不期盼能吃多好了,只求能吃饱就行。 可偏偏因为分家的事情,众叔伯家的大人孩子们见到她就没个好脸色,她的其他姐妹还能厚着脸皮去多少混口吃的,只有她,到谁家都没人搭理。 不过,现在她也学聪明了,吃饱了就往炕上一躺,哪里也不去,也不动,这样还能饿的稍微慢一点。 而老天爷仿佛也知道再这样下去人们怕是要活不成,一开春就先下了场透地雨,直把人们高兴的喜极而泣。 过了将近三年天天算计着吃饭的日子,如今人们早已经踏实下来了,只要能种地,只要老天爷肯给庄稼生长的机会,他们就仿佛不知疲累一般,几乎是拼了命的干。 当然,一些像赵回爹娘这样爱躲懒的人,那就是把他饿死,也改不了不爱干活的毛病。 赵回知道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走亲戚,是以,年前年后那几天,他很识趣的带了几把干野菜回家,安安分分的在家待到过了正月十五,才再一次踏上方家的门。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春暖花开时,他带上方有顺亲手育的地瓜秧,再次种到了那片芦苇荡里。 与此同时,他也自己到一些荒地里找了些适合编篓筐的棉槐条子,开始试着自己编东西去卖。 他想,就算自己编的篓筐不如方有顺的板正,但只要结实,再卖的便宜点,应该也会有人买吧? 而事实也如他所料,虽然他编得篓筐看着不那么好看,但因为结实耐用,去卖的时候有些贪便宜的人家还是很愿意买的。 就这样,赵回渐渐的也攒下了一点钱,在秋天新学期开学的时候,高高兴兴的就去找亲爹赵老五要户口本报名上学。可结果,户口本还没拿到,赵回就先迎来了爹娘的双面夹击。 (本章完) 第61章回啊 “你真是好大的能耐呢,还上学?你爹我天天累死累活,吃不好喝不好,有钱不知道先孝敬孝敬你爹我,还想上学?上个屁的学。”这是他爹赵老五。 “也不是那样说,上学还是挺好的,就是……,回啊,你看你现在都十三了,再过几年都该说亲娶媳妇了,你这年纪想上学实在是有些晚,要不让你弟弟去上吧?他现在年龄刚好,上学不早也不迟,行不?”这是他娘张大春。 赵回静静的看着他们俩,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这就是他的父母啊! 一个只顾着想拿钱自己吃喝,一个只顾着为她心爱的小儿子着想,就不问问自己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吗?就不怕这钱是他偷的、拐的、坑的、骗的? 还是只要他有钱,不管这钱是怎么弄来的他们都无所谓? 小时候赵回也曾经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这两个人的种,要不然,为什么人家的父母好歹知道关心一下自己的孩子,而他的父母却只会打击他、让他干活? 可越长大,他就越听村里人说,他的长相一看就是赵家的种,眉眼随了他爹,鼻子随了他娘,就是跑天边都能认回来的那种,妥妥的赵家人。 没人知道,当赵回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心里有多失望,又有多绝望。 他想,哪怕他真是被人扔了不要,被捡回来的也好啊,这样,他在面对这对父母时,心里好歹还能平衡些,还能不那么怨愤。 可偏偏他就是赵家的种,老天爷怎么就让他偏偏是这对夫妻的儿子呢? 赵老五和张大春见赵回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闷不吭声的任他们怎么说,怎么训斥,就是不拿钱,也不答应供应弟弟上学,当下一个个脸色都不好了。 张大春还含蓄些,只是不停好言好语的劝,而赵老五就直接多了,上前两步来到他面前就开始搜身。 当然,他搜也搜不到什么,早就知道自己这对父母不靠谱,赵回又怎么可能会把钱带在身上呢。 “你个死孩子,还不把钱给我。” 赵老五没搜出钱,气得抬脚就踢赵回。 赵回也不躲闪,就任他踢,被踢过之后,他还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对夫妻。 他想看看这对不靠谱的父母,为了钱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赵回这种挨揍也不吭声的样子,实在让人打的没劲,赵老五踹了他几脚又打了他两拳后,见他脸色变都没变一下,气得指着他的鼻子骂了句狼心狗肺,就扭头回屋不管他了。 赵老五一走,张大春立刻就走了过来,抬手摸着他脸上被打的地方,温声说:“你看你也是,你爹打你,你不会躲啊,看的娘都心疼死了。” “你心疼为啥不拦着我爹呢?”赵回望着她的眼睛,满眼好奇。 张大春被问的一噎,有些不敢与他对视,连忙低头似有些无奈的说:“我哪拦得住啊。” “拦不住就不拦了吗?那万一我被打死了呢?”赵回又问。 “哪可能?”张大春下意识的抬头反驳,却冷不丁撞进了赵回静静看着她的眸子,后面的话顿时消失在了喉间。 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啊? 清冷,寒凉,仿佛一下子就能把人心看透。 张大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的,始终无法说出哄骗他的话,最后只扔下一句‘明天我带你去报名’,就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赵回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舔了下被赵老五打破的唇角,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算了,只要能上学就行。 至于其他的,追根究底又有什么意思呢?反正也就是那么个答案。 张大春说话还算是算话,第二天吃了饭不等赵回问,就主动拿出户口本,叫着他去了大队的学屋报名。 赵回认认真真的看着老师写下自己的名字,确定这就是沈玉袖曾经教给他的两个字,这才从怀里掏出了五毛钱交了学费。 别看这时候学杂费只有五毛,却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能拿的出的。 张大春看着他交给老师的那五毛钱,目光闪了闪,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报完名出了学屋门口时,敷衍的说:“你先回吧,我上你舅家去趟。” 赵回闻言也不疑有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就往回家的方向走去,可走了没一会儿后就觉得有些不对。 这些年因为爹娘的懒,他舅妈根本不待见他这个总去打秋风的娘,是以他娘每次去都是说去姥姥家,这次忽然说要去舅舅家,怎么就好像不太对呢? 赵回越想越觉得有猫腻,扭头就见他娘一边往前走一边不停往他这边看。 赵回看的心里不由一颤,下意识的趁着张大春又一次张望完这边回头往前走的刹那,一个闪身趴到了道路旁边的荒草里。 张大春又一次回头没看见赵回的影子,不由一怔,慢下脚步朝四下里张望了一会儿,始终没再看到赵回的影子,以为他是不知道从哪里走了,不由悄悄松了口气,扭头快步朝学屋里走去。 草丛里,赵回静静看着她快步回了学屋的背影,立刻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心里不由堵得厉害。可最后,他还是压力压下那股酸楚,爬起身同样也快步跑向了学屋。 “对,改成赵宝才。” 紧追过来的赵回刚一到报名处,就听到了张大春让老师改名字的声音。 学屋里的老师闻言正要提笔,忽然看到同样回来的赵回,下意识的就住了笔。 张大春察觉老师神情不对,循着他的视线扭头一看,整个人不由一僵,可她反应也快,脸上连忙挂上一抹笑,着急忙慌的就开始解释:“回啊,我……” “我明白,我不上学了。”赵回不等她说出理由,就打断了她,与此同时上前走到负责报名的老师跟前,说:“学费退我,我不报名了。” 赵回说完也不等老师主动退钱,从他面前的盒子里直接拿出五毛钱对老师甩了甩,就扭头大步往外跑。 原本张大春一听他说不上学了,心里还有些窃喜,结果赵回冷不丁的就来了这么一出,直接把她给弄懵了,等回过神时,赵回已经跑走了。 “回啊,回,你听娘说……”张大春急忙追出去。 然而,当她追出学校的时候,只看到赵回的影子远远消失在了田野里,再想追也追不上了。 (本章完) 第62章退路 赵回呼呼的跑在田野里,越过一块又一块田地,直到耳边只剩呼呼的风声,再没有其他声音,才停下奔跑的步子,弯腰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气。 或许是因为已经被欺骗过太多次了吧,赵回对刚才发生的事,竟然不是太意外,甚至还为昨夜因为张大春答应让他上学,而心暖了一夜的自己,感到可悲又可笑。 他还以为,不管怎样他这儿子在母亲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位置的。可结果……,竟然是这样。 想着想着,赵回不由低低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里就不由自主的蓄满了水雾,汇聚成泪珠,一颗颗毫无预警的掉出眼眶,砸在干硬的土地上,迅速渗入泥土。 作为父母,他们怎么就能把心偏成这样呢? 同样都是儿子,怎么就要独独这么待他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回想的脑仁疼,也没能想明白其中道理,最后索性也不想了,擦一把脸上的泪,抬眼辨别一下方向,坚定的大步朝东方走去。 算了,既然他们这么不待见自己,那自己也不在乎他们就是了。 不就是上学嘛,能有啥呢? 全公社又不是只有这里有学校,既然在这个地方上不了学,换个地方就是了。 他又不是没有退路。 是的,赵回还有退路。 在他有了上学的想法之后,就在时时刻刻的注意着有关于怎么报名上学的消息,虽然现在的各个地方对户籍管的很严,可对于上学报名这事却很宽容,只要是本公社,花钱找找人,其他大队也能报名入学。 而赵回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方家所在的大队。 不为别的,只因那里有他想天天看到的人,更有教会他一门手艺,让他可以自给自足的人。 这一刻,赵回无比庆幸自己一开始就没对父母抱太大希望,更庆幸自己还有点自知之明,怕上学的事情会出现什么意外,已经提前打听了怎么在其他村上学的事情,要不然,这次他怕是要抓瞎了。 但想到方家所在的大队上学是一回事,赵回却从没想过再去麻烦方有顺,而是直接找了黑市的老大吴老黑。 打小混迹在外,他跟很多人学会了很多道理,比如只要是能花钱办的事,就不叫事。如果他去拜托方有顺,那个老人估计也会帮他办,但他怕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让那家人觉得他是个得寸进尺的。 更何况,那黑市的老大虽然长的黑了些,为人却并不黑,是以能花钱解决的事情,他并不太想给人添麻烦。 其实吴老黑也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只是门路多了点,各方都有点面子,因为这两年年景不好,家里又有个瞎眼老婆、体弱女儿,没法跟别人一样去逃荒,这才跟人合伙干了这行。 这大半年来,赵回时不时就出现在黑市,吴老黑自然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这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一点,见他为了上学,还特意拿了钱来当个正事拜托自己,当时就笑了。 “行,既然你小子这么信得过我,那就瞧好吧。”吴老黑笑着抽走他手里根本不足以让自己的办事的钱,回头就找人办事去了。 吴老黑办事是很利索的,没几天不但把他上学的事情办好了,还专门给他补了个户口本回来。 “把户口本拿好,等开学的时候拿着去报名就行了,还有,这玩意儿以后干啥都少不了,好好收起来,弄没了我可不再给你费心了。”吴老黑说着,很是随意的把东西往他怀里一塞,仿佛这只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这、这个要多少钱啊?”赵回看着多出来的户口本,有些无措。 补户口本应该要比找人上学花的钱还要多吧?他这一年赚的钱也不知道够不够? “算了,这点东西不值当的要钱。”吴老黑很是随意的挥了挥手,见他因为自己一句话而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便皱着眉想了想,说:“以后有啥吃的,记得孝敬我点就行。” “哎,谢谢、谢谢您,我一定会的。”赵回闻言顿时松了口气,痛痛快快的就答应了。 赵回不怕吴老黑要东西,就怕他提出什么自己办不到的事情。 借钱好还,人情难还,这话他还是听过的。 只要些吃的而已,放在以前他做不到、也做不了主,但今年他在河边的荒地里可种了不少地瓜,吴老黑就是全要了,他也愿意给的。 吴老黑见他悄悄松了口气的样子,好笑的挥挥手:“快走吧,该干啥干啥去,别在我这碍眼。” “哦。”赵回听话的答应一声就走,可刚走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深深的给他鞠了个躬,这才再次转身离开。 吴老黑看着赵回匆匆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轻笑。 这小兔崽子,人不大,事事还不少。 就这样,在新学期开学的时候,赵回背着自己用破衣服亲手缝制的书包,站在了曾跟沈玉袖见识过的学屋院门口,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来上学了。 开学第一天,沈玉袖和沈玉林背着书包还没到学校门口,就先远远的看到了一个背着书包,却站在学屋院门口迟迟都不进去的少年。 她一边好奇的望着那个背影,一边慢慢往这边走,直到走得近了,认出是赵回,立刻小跑几步蹦到他面前。 “哎,你在这干嘛呢?” 清脆悦耳的声音,笑颜如花的小脸,就这样忽然闯进赵回的视线、耳边。直把他看的整个一愣,随后跟着不由自主的笑的露出了牙齿。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我、我第一次来上学,不知道一年级在哪里?” “啊?你来我们大队上学吗?”随后跟来的沈玉林闻言,一脸的惊讶:“你们大队没学屋吗?” 赵回被问的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显得自己没那么不被父母待见。 幸好,沈玉袖对他在这里上学的原因没那么好奇,见他磨磨蹭蹭的回答不上来,便直接拉起他的手往学屋院子里走。 “走,我带你去找班级。”沈玉袖拉着他一边走一边说,眼里满是兴奋。 对她来说,赵回的到来,就是给她多添了一个小伙伴,只要是跟她相处好的,她才不在乎人家为啥要在这里上学呢。 赵回跟在她身后,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在沈玉袖拉着自己的小手上,唇角忍都忍不住的往上勾,胸膛里有种暖融融的感觉在膨胀。 (本章完) 第63章眼红 沈玉林正静静等着赵回的解释,结果就见这两人像没看到他似的,撇下他就走了,顿时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刚想张嘴喊人,肩头忽然冷不丁的被拍了一下。 沈玉林被吓一哆嗦,猛地回头就见小队长家的老三,也就是他的好伙伴之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背后。 “你干啥啊?冷不丁的你想吓死我啊?”见是自己小伙伴,沈玉林说的没什么好气: 小伙伴被他说的有些讪讪,随后很是友好的伸胳膊揽住他的肩头,望着被沈玉袖牵走的赵回,问:“那小子来这干啥?” “上学啊,来学屋还能干啥?”沈玉林像看二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肩头一顶,把他搭在肩头的爪子甩下去,就慢腾腾的晃着往院子里走去。 上学? 被沈玉林甩下的孩子,听得一脸懵。 那赵回也不是他们大队的人啊,怎么还来这里上学? 但知道答案的人都已经走了,他也只能赶紧追上去。 其实找班级很简单,上一届五年级毕业空出来的屋子,就是新学期一年级的教室,一般从入学开始,只要进入这个班级,只要不留级,那这个学生就会在这间屋子里呆到毕业离开。 沈玉袖帮着赵回找到一年级的屋子,按照经验给他在教室的最后排找了个座位,然后叮嘱了几句上课需要注意的事项后,就回了自己的班级。 等沈玉袖走后,赵回看着屋子里一众比他小了很多的小萝卜头,是既尴尬又兴奋。 兴奋的是,他终于可以坐在教室里上学了,尴尬的是,一年级的孩子大多都是八九岁,零星几个在十一二岁上下,只有他,足足十三岁,年龄大也就算了,个子还高,在这一群矮小的萝卜头中,简直像个傻大个。 但年龄大也有年龄大的好处,班里的孩子就没有一个敢挑衅、欺负他的,更因他年龄大,老师还特意让他当了班长,负起让他协助管理孩子们的责任。 而这边的沈玉袖,作为四年级里最小最矮的孩子,依旧坐在最前面,沈玉林占了跟她同用一本书的光,也依然毫无保留的坐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而其他的孩子们,则因为上一级几个个子高的留级生而稍微调换了一下座位。 新学期开学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当然是拔草。 而且这件事,得是他们这些高年级的‘大’孩子做,一年级的‘小’孩子们,则只需要熟悉班级、同学、老师,像拔草打扫卫生这些事,是用不到他们的。 上了几年学,沈玉林对此早有经验,等老师分配了各组需要清理的地方后,立刻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铁铲,招呼着自己小组的组员去铲草,在铲草的同时,还略有些怨气的吩咐沈玉袖:“你别拔了,待会儿把我铲下来的草抱出去就行,省的到时候草没拔出来再摔个屁墩,手上再被剌个口子,回家我还要挨揍。” 沈玉袖听到他的话,小脸忍不住黑了黑,可也听话的老老实实站到一边,等着他铲下草来往外抱。 但其实,这也不怪沈玉林埋怨,前年二年级开学的时候,沈玉袖因为年纪小手上没多少劲,在拔一颗牛筋草的时候,草没拔动结果自己狠狠的摔了个屁蹲,这也就罢了,巧的是当时旁边正好有个土坷垃,那一屁股下去,硌的她肉疼了两天,皮当天晚上就青了,这让她爹知道了,一个笤帚疙瘩下去就抽了二哥一顿。 去年开学,她倒是没摔屁墩,结果在拔芦草的时候,因为叶子太利一不小心手被剌破了,因为当时破的是右手,手指被剌破了好几个,导致她写作业都成了问题,二哥就又被爹一顿训。 两件事下来,可把她这二哥气得不轻,不搭理她了好几天,还是她伏低做小的讨好了他好几天,他才不生气的。 想想这两年的劳动结果,沈玉袖顿时就觉得自己二哥也不容易,再加上二哥在学校也总是护着他,自然而然的,她也就变得格外听他的话。 上课五分钟,下课十分钟的赵回,课间休息的时候,见沈玉袖抱草报的都快要把小脸埋里面了,连忙大步跑过来就抢过了她手里的草。 “我来吧,这草抱哪里去啊?”赵回抢过草,问她。 怀里的草忽然被人抢走,沈玉袖愣了一下,抬头见是赵回,立刻笑了。 “院子外边有个专门放草的地方,我和你去。”沈玉袖说着就带着他朝院子外边走。 就这样,赵回在她的引领下把草放到院外专门放垃圾和野草的地方,回来后就眼疾手快的帮着沈玉林拔草,等拔下来的草堆成一个小堆,立刻先沈玉袖一步抢着抱到院子外面。 但他毕竟是一年级,一会儿就要上课去了,临走就叮嘱沈玉袖:“拔好的草你放那,等我下课来抱。” “嗯,你快上课去吧。”沈玉袖敷衍的挥挥手,让他快去上课。 但答应是答应,沈玉袖却不可能真的只把草堆成堆,等着赵回来抱,她又不是没手没脚,哪可能那么理所当然的什么也不干,只等人来帮忙? 那不就成废物了吗? 于是当赵回再次下课过来时,没看到地上有什么草等着他来抱的时候有些失落,但接着就闷不吭声的继续帮着沈玉林拔起了草。 有了赵回时不时的帮忙,再加上沈玉林有铲子这个利器,他们这一组被分配的地方很快就清理完了,接下来没啥事的几人,就在院子里嬉笑打闹开来。 现在的天气还很热,沈玉袖虽然没干多少活,可也被晒出了不少汗,活已经干完,她不想和沈玉林一样跟孩子们打闹,就回了教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个本子扇风凉快。 另一边拔草的沈玉灵,见本来就没干啥活的沈玉袖回屋休息去了,忍不住眼红憋气的一把抓住地上的野草狠狠拔起摔到地上。 同样是女孩子,沈玉袖咋就那么好的命,拔个草有哥哥和个要饭的帮忙就算了,还能早早回屋休息凉快。 还有这破学校也是,她是来上学的,又不是来干活的,拔什么草拔草啊? (本章完) 第64章一举三得 但吐槽归吐槽,这却是她怎么羡慕也得不到的。 沈玉灵看眼身边拔一棵草就嘻嘻哈哈玩十分钟的组员们,忍了忍,故作无力的说:“我有些不舒服,你们先拔着,我歇会儿再来。” 嘻嘻哈哈的孩子们闻言一愣,虽然有些不满,却什么也没说。 倒不是他们听沈玉灵的话,而是沈玉灵仗着在班里的成绩一向不错,在老师面前很是有些脸面,谁要不听她的话,沈玉灵扭头就会告老师,然后他们得到的就是被老师罚站、训斥。 都这样了,谁还敢反驳她啊。 沈玉灵说完,故作柔柔弱弱的起身,也不管这些孩子怎么想,丢下手里的草就回教室了。 这草谁爱拔谁拔吧,反正她是不拔了。 至于这些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拔完草,会不会告状,她是半点也不在意的。 反正告状她一句身体不舒服,老师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跟沈玉灵一组的几个组员,见她真的就这么走了,瘪瘪嘴凑到一起,头挨头的小声嘀咕起来。 “她咋这样呢?每次干活她都找理由不干。” “谁说不是,咱又不欠她的,天天就知道指使人。” “那有啥办法,她成绩好,老师都向着她,又不向着咱。” “也是……。” 已经走了的沈玉灵,并不知道他们在她背后的嘀咕,就算知道也只会冷嗤。 沈玉袖在班里是最小的孩子,几乎是班里的所有孩子都会让着她,可她同样作为班里最小的孩子,班里这些大孩子却半点爱护弱小的心都没有,还天天总嫌她小,干什么都不带她,啥玩意儿嘛! 然而,沈玉灵却不知道,沈玉袖在班里的好人缘,是每个孩子问问题时,沈玉袖不厌其烦的教人赚来的。 而沈玉灵的不得人缘,是因为她心情好的时候,想起来要维持一个好形象的时候,就对谁都好,不管谁来问问题都能和颜悦色的讲。而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一推二六五,谁也不搭理。 时间久了,孩子们就觉得她反复无常,再加上一有人不如她意,她就向老师打小报告,说谁谁谁又不写作业,谁谁谁又不打扫卫生。被老师叫去训斥的孩子回来问她为啥打小报告,她就一脸委屈的说是为了人家好,甚至还会打着这借口直接找他们大人道歉,说是多管闲事了,以后不会了。 结果那孩子在学校被老师训一顿也就算了,回家还要被大人再训,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孩子们自然而然也就不那么喜欢她,也不那么愿意靠近她了。 当然,这是沈玉灵故意的。 虽然她身体是孩子,但灵魂却不是,而且她本身也不是个多喜欢孩子的,面对这么一群毛孩子,当然没耐心天天教他们这个、那个的,可她又不想太得罪人,就只好想了这个办法。 这样一来,她不但在学校是个成绩好的孩子,还在大人的眼里是个既懂事,又能督促自家孩子好好学习的好孩子,同时孩子们却不太愿意来问她问题,简直是一举三得。 是以,虽然她如今在孩子中不那么有人缘,但在大人们眼中却是好得很。 而她想要的,就是在大人们眼中的形象,或是村人们眼中的形象,至于孩子们怎么想,谁在乎呢! 毕竟她最多高中毕业就要嫁人了,说媒打听的可都是大人们,跟这些孩子们没啥关系。 更何况,就算她想交好,也是想交好那几个将来能在县里、或是市里混个一官半职的人,可如今那几个人,不是比她大了好几届,已经在县里上中学,就是还没出生,或刚出生没几个月、没几岁的奶娃娃,她想打交道也不现实。 而现在她所在班级里的这些孩子,将来都是在地里刨食的土老百姓,难得有几个以后做生意的,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 既然这些人将来都是普通老百姓,将来既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利益,也不能给她什么帮助,她自然也就不愿意跟这些没出息的孩子相处,更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就这样,沈玉灵回到教室就再没有出去拔过草,悠然自在地一直待到下午放学,她除了上课基本就没再干过什么活。 直到放学走出学屋的院子,冷不丁看到走在她前面的沈玉袖几人,那心情才又一次不好了。 倒不是别的,而是现在那个要饭的身上此时竟然挂了两个书包,一个是他自己的,另一个明显就是沈玉袖的。 而沈玉林和那要饭的,此时正一左一右的走在沈玉袖身边,俨然就好像两个保镖一般。而走在中间的沈玉袖身上则空无一物,就好像一个天真不经事的千金小姐,笑颜如花的一边走一边和两人说着话。 莫名的,沈玉灵觉得这一幕很刺眼。 老天既然让她重生,为什么就不能再早几年,直接让她和沈玉袖换个肚子投胎呢? 如果自己投胎成了沈玉袖,或是直接重生到沈玉袖身上,岂不是只要安心的在沈玉林的呵护下长大,等着嫁给那个人就好,哪还用得着她像现在这样费尽心思的去防备什么。 不行,还是让沈玉袖提前定下来吧。 沈玉灵静静看眼在夕阳下像兔子一样欢快往家走的沈玉袖,又看眼走在沈玉袖左边,时不时满眼宠溺的侧眼看向沈玉袖的赵回,心里渐渐有了一个主意。 看这个要饭的身上的穿着,家庭条件应该不多好吧?如果自己告诉他可以有个好去处,能让他可以过得比现在好,甚至不愁吃喝,他应该会求之不得吧? 这样想着,沈玉灵眼睛一转,很快就有了个主意。 只是经历过两次被沈玉林揭穿、反击的情况,她可不敢再小瞧还是个孩子的沈玉林了。 这次她绝对不能再光明正大的去做这件事,更不能把自己暴露在人前,至于怎么才能万无一失,她得好好想想才行。 沈玉灵望着前面的几人,目光不停闪烁,而面前几人对此却毫无所知。 特别是赵回,他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只是上了一天学就被人盯上了。 是以,当某天晚上赵回在方家做完作业踏着夜色往家走时,被忽然在背后响起的声音差点吓掉了魂。 “你喜欢小袖吗?想不想她做你媳妇?” (本章完) 第65章装神弄鬼 这声音有种被刻意压低的喑哑,虽听着像大人,却又带了一点属于孩子的奇怪童音,就算赵回早已经习惯了走夜路,这怪异的声音忽然响起,也冷不丁被吓得浑身一哆嗦。 赵回猛然停住脚步,浑身紧绷的慢慢回头,却除了听到耳边蚊子嗡嗡声,此起彼伏的蟋蟀吱吱声以外,就只看到满地的庄稼野草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的晃悠。 眼前、背后、四面八方,别说是人了,他竟是连个鬼都没看到。 赵回静静的站在那里,呼吸渐渐的加重,他想等那声音再出现,然而,一秒、两秒,过了好一会儿,那声音却始终再没响起,周围也没有任何动静。 这让赵回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 是了,应该是他听岔了,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赵回深吸一口气,抚着刚刚被吓得咚咚跳的胸口,抬脚,转身,继续往前走。 沈玉灵蹲在豆子地里,正等着他问自己呢,结果没想到等了半天,也没人回应,立刻悄悄冒头往外看了眼,见赵回影绰绰的身影还在往前走,忍不住连忙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你喜欢小袖吗?想不想她当你媳妇?” 沈玉灵这次问的又急又快,连压低声音遮掩本来的声线都忘了,那脆生生的声音一发出,把她自己都给吓了一跳,赶紧一缩脑袋蹲到地里捂住嘴。 天,她刚才干了什么? 幸好现在天已经黑透了,身边的豆子秸秆也有半人高,足以把她不大的身影完全遮盖,要不然她都想跑了。 冷不丁再次响起的声音,听得赵回头皮都有些发麻,猛地再次停住脚步,双眼警觉的四处查看。 他很确定,这次没有听错,刚才自己应该也不是幻听。 只是,为什么完全相同的话,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声音? 赵回在黑漆漆的夜里,一边努力辨认着这不知走了多少遍的田地究竟有哪里不同,一边尽量冷静的出声。 “你是谁?想做什么?” “我是你家的黄大仙,见你受难多年,心生怜悯,就来给你指条明路,说个媳妇,让你从此不愁吃喝,过上好日子。”沈玉灵压低声线,缓缓说着自己编的瞎话。 这时候可没有电视、手机啥的,村里的孩子见识少,黄大仙这传说中的生物,如今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可不小,也很是敬畏。 想当年,她小时候还曾幻想过黄大仙来家给她个武功秘籍,让她可以上天入地,她想,自己编黄大仙这样的瞎话,糊弄赵回肯定是一糊弄一个准。 黄大仙? 赵回听到这三个字,紧绷的脑神经却迅速缓和了下来。 他打小就在各村田野荒地里晃荡,这种生物可没少见,再加上这几年到处都在破除封建迷信,他饿极了的时候,也曾抓过几个黄鼠狼吃,对这种生物也就没了什么敬畏。 他想,要是世上真有黄大仙,现在过来也应该是找他报仇,而不是给他说媳妇,让他过好日子。 沈玉灵说完之后,就静静等着他回应,等他问自己怎么样才能取沈玉袖当媳妇,怎样才能不愁吃喝。 然而,她等了良久,还是没听见自己想要的回应,不由再次悄悄的从豆子地里冒出脑袋,朝赵回刚才呆着的地方看去,就见他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一句话不说。 这人是傻子吗?怎么连个回应都不给? 沈玉灵皱眉,小心翼翼的又缩回脑袋,想了想,故作神秘的压着嗓子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一直不说话,我就当你是不想过好日子,以后你就是再后悔我也是不会再帮你了。” 从心里起了疑开始,赵回就一直在等着那声音再出现。是以,当听到庄稼地里有细微的叶子摩擦声,紧接着有声音从那里出现时,目光立刻就扫了过去,并锁定了位置。 虽然今晚夜色漆黑的让人看不清那里有什么,但他确定,那里绝对有东西,或是人。 “既然是帮我,那不如给我些钱吧,再不然给些粮食也行,要不我现在自己都吃不饱,娶个媳妇我怕养不活。”赵回一边慢慢的说着,一边无声无息的往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靠近。 蹲在地里的沈玉灵听得一噎,忍不住没好气的翻个白眼,深吸口气继续瞎编。 “你错了,是你娶了媳妇后,不管是钱还是粮食,自然会应有尽有,如果你不娶,这些东西我就是给了你,你也留不……。”沈玉灵正在编着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却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近,紧接着她就看到面前的豆子秸秆忽然有了动静,声音不由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 卧槽,这是啥东西? 沈玉灵被吓的心口咚咚直跳,呼吸急促的死死瞪着前面,想看清那里有什么,可偏偏此时眼前乌漆嘛黑的啥都看不到。 赵回循着声音慢慢走着,听到那声音忽然消失了,不由也马上停止不前。 但一秒,两秒,半分钟过去了,那声音依旧没再出现,他只能大体估摸了个位置飞身扑了下去。 沈玉灵正惊惧的不敢动,忽然看到一团黑影兜头扑下来,吓得嗷一嗓子拔腿就跑。 “啊……,鬼啊……” 赵回原以为自己这么扑下来,肯定能逮到人,但还是估算失误,扑的位置稍偏了一点,沈玉灵跳起来逃跑时,他只来得及抓了一下她的脚踝,还是被人给逃了。 人没抓到,赵回迅速起身,却只听到那声音越来越远,再想追,已经不好追了。 但就算这样,赵回也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黄大仙,而是人,不但是人,还是个不大的小孩。 可惜夜里很黑,他看不到这孩子长什么样,要不然,说什么他也会给这胡乱吓唬人的孩子一个好看。 敢装神弄鬼吓他,活该! 不过,这是谁啊? 为什么要说让小袖给他当媳妇的话? 还有,这孩子既知道他,也知道小袖,应该是小袖村子里的人吧? 不行,明天他得去打听打听,小袖得罪过什么人,这次是碰上他,万一那人再找个二流子,毫无防备的小袖吃了亏怎么办? (本章完) 第66章查探 这边的赵回皱着眉走出豆子地,一边往家走,一边不停思索那人到底是谁,又想做什么。 而另一边的沈玉灵则被吓得直接是人前面跑,魂在后面飘。 “啊……” 她一边跑,一边不停的尖叫,直到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个嘴啃泥,那惊恐的尖叫,才忽然变成一声惨叫消失在这漆黑的旷野里。 沈玉灵这一跤摔得很结实,再加上现在天气还很热,她身上穿的也单薄,一下子摔下去后,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像是被摔散架了,紧接着,嘴里就蔓延上了一股血腥气。 沈玉灵趴在地上疼的不停嘶嘶的抽气,老半天才颤巍巍的爬起来,呸吐出一口鲜血。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被摔成了个什么样,只觉得浑身上下,脸上嘴里哪哪都疼的厉害,最重要的是,刚才跑的太过慌不择路,她现在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了。 到现在她也反应过来了,刚才那黑乎乎的鬼影,应该是那个臭要饭的。 那人也是有病,有话就说呗,闷不吭声的忽然来这一出,诚心想吓死她还是咋的。 沈玉灵在心里不停的暗骂着赵回,爬起来看了看周围,发现根本就看不出这是哪个地片,只能又就地仰倒在地上躺下了。 算了,等明天再回家吧。 这乌漆嘛黑的,万一走岔了道,一时半会儿回不到家,可老遭罪了。 要知道,在这缺吃缺喝的年月,根本没人稀罕孩子,她要是走丢了走远了,估计也没人愿意收留她,特别是她还是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就更没人稀罕了。 就这样,沈玉灵迷迷糊糊的一个人在旷野里睡着了,又在晨间湿漉漉的露水中难受醒。 抹一把不知何时被露水打湿了的发丝,沈玉灵站起来辨别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就大步的朝西南方向走去。 阳光初升,沈玉梅刚把水舀到锅里,忽然见沈玉灵鼻青脸肿的回来,不由惊得手一哆嗦,水瓢差点掉地上。 “你这是从哪回来的?咋弄成这样了?”沈玉梅惊诧的连忙上前。 “你管呢。”沈玉灵现在浑身疼的很,根本不耐烦这个大姐的追问,避开她的碰触直接到屋里炕上躺着去了。 她这大姐就爱瞎操心,想当年她要和那不得已嫁的老实头离婚时,这大姐就联合着父母和众姐妹、弟弟一起给她施压,说什么都不让她离婚过好日子。 要不是因为当时大姐多管闲事,把她压制的太厉害,她那时候也不会起了逆反心理,不但把婚离了,还连跟那老实头生的孩子都不管,以至于导致那孩子最后跟她反目成仇,等她老了时,死活都不想认他这个亲娘。 沈玉梅被她怼的气结,有心想不管沈玉灵,但看到她那满身满脸的青紫,又有些于心不忍,最后咬了咬牙,回头去找人通知已经出去找了沈玉灵一晚上的爹娘了。 因为昨天沈玉灵迟迟没有回来,可把家里人吓得不轻,特别是她娘,也不管怀着七个月的身子,依旧坚持跟她爹出去找人了,可偏偏这个消失一晚上回来的丫头,没有任何愧疚就算了,竟然还这样的态度,简直气人。 接到沈玉灵已经回来的消息,沈四婶立刻往家跑,等她回来看到沈玉灵躺在炕上的样子,心疼的不停大呼小叫。 “你这是咋了?咋弄的?”沈四婶一边焦急的问她怎么回事,一边吆喝旁边跟来的沈老四:“快去找大夫啊,没看你闺女伤成啥样了吗?” 刚进来的沈老四闻言,也顾不上看沈玉灵究竟怎么样了,慌里慌张的答应着赶紧去找大夫。 沈老四一走,沈四婶回头又继续问沈玉灵:“到底是谁欺负你了,你说,娘给你报仇去。” “没谁欺负我,我就是昨晚回来的时候踩空掉沟里摔晕了,今早晨才醒来。”沈玉灵哪敢说自己去干什么了,就随意编了个理由敷衍过去,然后沈四婶再问什么,她就装着头疼的直哼哼,啥都不说。 这可把沈四婶急得不行,直到大夫到来,确定她真的是被摔了,并且没什么大事,这才松了口气,让她安静的躺在家里养伤。 也是因为沈玉灵被留在家里养伤,好巧不巧的就躲过了赵回从第二天开始为期一周的四处查探。 赵回想了一晚上,总觉得这人应该是在学校里,毕竟这一年多来,他基本没接触过方家和沈家以外的人家,村里可能有人知道他,但见过他的人真的不多,而那些见过他的人中,他从不记得有个是那样声音的孩子。 于是,第二天赵回去上学的时候,一下课就特意靠近那些孩子,似有若无的认真倾听一些孩子们的声音。 他不知道昨晚装神弄鬼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毕竟那孩子的身形不高,要是不如他大,有可能都还没到变嗓子的时候,那样的年纪,有些男孩子说话也会清脆的像个女孩子,他只能按照差不多的身形,一个个的凑近倾听。 但很可惜,直到这周完成,他也没听到与那天晚上一模一样的声音。 难道那孩子并不上学? 赵回纠结的眉头都皱成了疙瘩。 如果那孩子不在学校的话,可就难找了。 要知道,这个大队光小队就分了十来个,孩子更是大几十上百号,而且他也不确定那孩子究竟是男是女,让他从那么些孩子当中去找其中一个,根本就不现实。 这一周,沈玉林不止一次的看见赵回接近一些孩子,然后又离开,只觉得他行为奇怪的很。 他这是想跟人玩,又不好意思吗? 这么想着,沈玉林这天傍晚放学时,也就大方的向他伸出了友谊的橄榄枝。 “要是没人跟你玩,你可以来找我,我朋友很多,都介绍给你认识。” 赵回听得一愣,随后意识到沈玉林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但还是笑着点头。 “好,谢谢。” 其实,赵回原本曾想过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沈玉林,但想到这小子去年有段时间莫名其妙的忽然不让自己接近沈玉袖,就下意识的隐瞒下了这件事。 虽然那时候沈玉林没说不让他接近沈玉袖的理由,但后来他还是听说了一些的,他怕如果这件事告诉了沈玉林,这人又不让自己接近沈玉袖了。 (本章完) 第67章五年 就这样,在赵回刻意的隐瞒下,沈玉林是半点也不知道曾经有人想算计他妹妹这件事。 而赵回虽然没说,但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找那个人,每每经过一个比自己矮小的孩子时,就会认真倾听那孩子的声音,希望可以用这种大海捞针的方式找出那个人。 时隔一周,沈玉灵顶着已经不是那么青肿的脸回到学屋时,看到的就是路过每个孩子,都要回头探究地看一眼的赵回。 可能是因为心虚,沈玉灵看到赵回那样子,下意识的就躲到了学屋院门口的墙边,直至赵回进了一年级的教室,才悄悄一溜小跑的跑进五年级教室。 莫名的,她就是觉得赵回是在找她。 真是见鬼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是这里的学生的? 跑进教室,沈玉灵捂着自己被吓得咚咚跳的胸口,莫名就觉得赵回这人,好像比沈玉林更难缠。 要不然,谁家十三四岁遇到黄大仙还能那么冷静,不但没按她预想的套路走,还把她吓得摔得一个星期都没能来上学。 沈玉灵只觉得头疼,趴在课桌上有些生无可恋。 沈玉袖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一个个比猴都精呢? 要不,她还是老实些吧。 光一个赵回,就把她弄得心惊胆战的,万一再让沈玉林知道这事,怕是又要吃不了兜着走。 就这样,沈玉灵把想让沈玉袖早早定下来的心思给摁了下去,无论是上学还是放学,她都刻意离赵回和沈玉袖两兄妹远远的,特别是在有赵回存在的情形下,她更是连句话也不敢说,就生怕被他听出自己的声音来。 也幸好她现在已经是五年级,在上一年学就要离开村里去上中学了,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熬。 一周、两周,一个月、两个月,在始终没找到那晚装神弄鬼的人后,赵回也渐渐把这件事放下了。 只是,他也没敢太放心,总是放学时一直把沈玉袖送回家,在方家写作业写到天黑才走,然后第二天又一大早地赶来,和沈玉袖两兄妹一起去上学。 在做着这些的同时,赵回也是很忙的。 星期一至六,他在学屋学着老师教授的内容时,也在努力提前学着后面的知识,遇到不会的问题,在学屋就问老师,在方家就问沈玉袖。 而到了星期天,在沈玉林和沈玉袖在家看弟弟妹妹或到处玩耍的时候,他就跑到自己种地瓜的那片芦苇荡里,一边复习着课本上的知识,一边给地瓜除草。 就这样,两个月后,他不但把又一次大丰收的地瓜全弄到了方家,还把一年级上册的内容全部自学完成了。 但这还不算完,自学完了上册的内容后,赵回又跟沈玉袖借了下册的课本,继续快马加鞭地学,同时还不忘趁着星期天到处找棉槐条子,然后割下来背到方家,以备放寒暑假再编篓筐卖钱用。 他学得很拼,也活得很拼。 拼到什么程度呢?拼到只要是没睡觉,只要是睁着眼,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干活,一刻也不停。 就这样,第二年春天开学的时候,赵回就跳级成了二年级的学生,然后如此往复。 他就像被上了发条似的,一刻也不敢停下干活的脚步,也一刻也不敢停下学习的步伐,竟然只用了五年,愣生生的从一年级直接追上了沈玉林和沈玉袖,与他们一起升入了中学,然后考上了高中。 五年时间,赵回已经长成了十八岁的大小伙子,身形精瘦有力,头发利落精短,不笑的时候,眉眼间会不自觉地严肃,让人有些不敢靠近。 此时的他,正面色凝重的望着屋外,只见天上好像破了个窟窿似的,雨水倾倒一般哗哗地往地上砸,屋檐下的雨帘如急促流淌的瀑布一般,完全遮住了他朝外看去的视线,如此短的距离,他竟是连院子中的情景都看不到。 赵回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暴雨,听着那如万马奔腾一般震耳欲聋的哗哗巨响,心里不由有些担忧。 这样大的雨,他芦苇荡里的地瓜应该没事吧? 但紧接着,赵回就顾不上想那些了,因为他听到隔壁屋子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爹娘惊惧的大叫。 “啊、啊……。” 赵回猛地侧头看了一眼隔壁,也顾不上连个蓑衣都没有,就冒雨冲到隔壁屋子,只见爹娘屋子的屋顶已经露了一大片天,那雨水正从那里哗哗地砸进屋里,地上有一根掉下来的房梁和湿透了的茅草,而他的爹娘全都贴墙站在炕上,一脸惊惧地望着地上掉下来的房梁,脸色煞白一片。 “快出来啊,这屋子不行了。”赵回皱着眉叫着赵老五和张大春。 虽然这些年这对夫妻对他不怎么关心,但总归是他爹娘,这屋子明显就要撑不住了,不赶紧出来在那干啥呢。 赵回的声音很大,立刻把这对夫妻被叫得回过了神,连忙哆嗦着赶紧下炕。 赵老五是吓得连鞋都顾不上穿,跳下炕就往外跑,而张大春虽也吓得不轻,却还顾得上去穿蓑衣拿油布。 然而,她穿上蓑衣后,却是急匆匆地把油布往赵回怀里一塞,一边大声吩咐他一边往外跑:“赶紧把粮食都盖好,别被雨都淋了。” 话音落下,她也已经跑出去了。 赵回看眼手里的油布,又看看在那掉落的房梁墙角的几袋粮食,不由觉得好笑。 他这亲娘也是有意思,以前他饿得再狠,都舍不得给他一粒粮食,也不让他靠近盛放粮食的麻袋。如今屋子都要塌了,倒是舍得让他靠近粮食了,就不怕屋子塌了把他砸在底下? 但无语是无语,曾饿过肚子的他,却是舍不得眼睁睁看着粮食真被大雨淋坏,就在门口迅速把油布欻欻一展,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墙角把粮食盖好,然后又扭头往屋外冲。 然而,他刚跑出这屋,就又听到隔壁屋里也忽然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她爹娘带着弟弟冲出来的身影。 “老天爷啊,这还让不让人活啊?”张大春跑出屋子就嚎哭起来,那凄厉的哭声简直跟谁要死了似的。 “嚎啥嚎,先上大哥家去避避,也不怕淋死你。”赵老五不耐烦的说完,就光着脚丫子冲进了暴雨里。 张大春被吼得一噎,哭声戛然而止,随后抽噎一声,抹一把脸,拉起小儿子也跟着跑了,连声招呼都没跟赵回打。 一瞬间,这院子里就只剩了赵回一人,虽然他早已经习惯了被忽视,可看着父母连声招呼都不跟他打就跑掉,还是忍不住有些心寒。 (本章完) 第68章塌了 赵回闭眼深吸一口气,默默走到自己和弟弟的屋子看了眼,见西北角的墙塌了一块,不由皱了皱眉,回头到隔壁屋搬了张桌子放到两间屋子紧挨着的地方,踩着桌子从屋檐下掏出个铁盒子揣进怀里,然后冲进了大雨中。 这屋子确实是不能住人了,等天好了后肯定是要维修的,他的钱财得另寻个地方存放才行。 天就像被谁捅了个大窟窿似的,雨水像不要钱一样从天上被倾倒下来。 赵回也不过才走了几步,密集的雨水就把他的身影遮挡的不见了影踪。 沈玉袖如今已经是虚岁十五的小少女了,两条不长的麻花辫垂在肩头,额前清透的丝丝刘海,轻轻遮在弯弯的细眉边,一双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时正惊奇的看着窗外的雨水在玻璃窗上汇成一片片溪流,把屋里屋外隔成两个世界。 沈玉袖打记事以来也没见过这样大的雨,特别是在这几年雨水不丰,勉强能让庄稼长大的情况下,这样大的雨,几乎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她觉得书上所说的倾盆大雨,都不足以形容这场雨的万分之一大。 而就在沈玉袖看着玻璃窗胡思乱想的时候,屋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紧接着她的爹娘和兄弟姐妹们就出现在了屋门口。 正坐在板凳上编筐子的方有顺,一见沈敬贵扶着大着肚子的方妍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起来给他们找擦脸布。炕上做针线的方姥姥,也是惊得忙不迭的招呼抱着沈玉穗的沈玉文,把淋成落汤鸡的孩子抱到炕上。 “这么大的雨,你大着肚子过来干啥?不怕摔了啊?”方姥姥跪在炕上一边利索的扒着沈玉穗身上湿透的衣裳,一边没好气的回头说自己闺女。 沈玉袖见到方姥姥的动作,也不用人吩咐,连忙回身到炕脚的柜子上给沈玉穗和沈玉军找衣裳。 因为平时父母干活的时候,沈玉穗和沈玉军都会在这里由方姥姥看着,是以这里一直都有他俩的换洗衣裳。 “屋里漏水了,哗哗的,孩他爹怕一个不好再塌了屋子砸到人,就过来了。”方妍挺着大肚子一边擦着身上的雨水,一边跟方姥姥说起家里的情况,因为来的时候跑的太急,说话的时候气喘的格外粗。 这么大的雨,她又是双身子,不是迫不得已哪会冒这个险呢。 方姥姥听得哎呦一声,有些被吓着,连忙说:“那是得来。” 方姥姥说着已经用身子挡着把沈玉穗浑身上下擦干净,又赶紧拿过沈玉袖刚找过来的衣裳往沈玉穗身上套,与此同时还吩咐沈玉袖:“给你娘和你姐也找身我的衣裳换,可别被淋感冒了。” “哎。”沈玉袖脆生生的答应着,回头又继续去找方姥姥的衣裳,找出两身衣裳扔到炕边后,接着找方有顺的衣裳,给她爹和哥哥换。 方妍和沈玉珍拿着衣裳去里屋刚换上衣裳出来,还没等说话,屋门忽然再次被人推开,就见沈玉林带着八队的小队长一家大小跑来了。 “呀,你们咋下着雨跑来了?有啥事吗?”沈敬贵问着跟方姥姥刚才差不多的话。 “家里屋塌了,不来不行啊!”小队长跟好兄弟说完,擦一把脸上的水,又对方有顺说:“叔,我也是实在没办法,给您添麻烦了。” 屋顶忽然就见了天,他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带着一家老小跑出来,结果刚跑出去屋那顶子就全掉下去了,吓死个人。 原本他是想到好兄弟沈敬贵家里避避雨的,结果到了那里发现家里没人,沈敬贵屋里同样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就又带着一大家子来了这里。 “嗨,这有啥,快快,都赶紧擦头。”方有顺闻言摆摆手,招呼众人赶紧擦擦身上。 但小队长一家身上都是湿的,方家也找不出那么多衣裳让人换,就让沈敬贵一家都上了炕,小队长一家则找了板凳蒲草垫啥的就地坐下了。 “啊,我正和木头玩呢,那茅草啪嗒一下就掉下来了,要不是我躲得快,就砸我头上了。”沈玉林去里屋换好衣裳后,一脸后怕的跟方姥姥和家里人说着当时屋子塌了的情形。 现在的他也已经虚岁十七,刚过了变声期的声音,一番话说出来好像是鸭子在叫,可这半点也不影响他描述的画面,直把沈玉袖和屋里人听得一个个不停抽凉气。 哎呦喂,那幸亏是躲得快,人也跑得快,这要是没躲开,受伤是小,万一被砸出个好歹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行,我得上老院那边去看看。” 沈敬贵听完儿子的描述,有些不放心在沈家老院的爹娘,到里屋重新换了湿透的衣裳,就开门又冲进了大雨中。 与此同时,又有一家塌了屋子的人带着一家老小跑来暂时避雨,方有顺家的三间屋子里,立刻就挤满了各家的村人。 赵回冒着雨蹚着水好不容易到方家的时候,推门看到的就是挤挤挨挨的人。 “你家屋子也塌了?”沈玉林一见他来,立刻挺直了身子问。 “啊?”赵回有些意外他这么问,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啊,塌了。” 赵回的话音刚落,就引来一屋子的叹息议论声。 “真是,老天爷这是想干啥啊?” “谁说不是呢,这跟捅破天似的,也不知道啥时候停。” “唉……” 听着屋里此起彼伏的叹息声,赵回隐隐明白了些什么,正在他听着这些人的谈论时,就听到沈玉袖清脆的声音传来。 “那边有擦脸布,”沈玉袖坐在炕柜上,隔着人群指了指放擦脸布的地方,对他说:“你赶紧擦擦头上,别感冒了。” “哎。”赵回闻言答应着朝她指的地方看去,就见那里晾了两块湿漉漉但已经洗好的擦脸布,就走了过去拿起来开始擦脸擦头。 等他擦完头脸,才发现屋里人挨人人挤人,已经没了下脚的地方,他看了看,没有往那边去,静静的靠墙站在了那里,朝炕上看去。 那里,除了沈玉袖独树一帜的坐在炕柜上以外,方有顺老俩和方妍,以及沈家兄妹几个全都坐在炕上,炕沿上和屋里地下,或坐或站的都是这个村子的男女老少们。 沈玉袖坐在炕柜上,双腿规规矩矩的垂着没动,见他隔着人群看过来,下意识的对他抿唇一笑,随后目光再次落到屋里说话的人们身上,认真倾听着他们的谈话。 莫名的,赵回的心忽然就漏跳了一拍,只觉得这一刻的她是真好看。 那弯弯的眉眼,光滑秀气的小脸,认真倾听的样子,都好看极了。 (本章完) 第69章暴雨 这场雨一下就是五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等雨小了些,村子里立刻就是一片唉声叹气、哭嚎,大队干部和小队干部顶着个蓑衣这家看完情况那家看,简直忙得脚不沾地。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因这时候人们的屋子大多都是茅草顶,这么一场持续五个小时的特大暴雨下来,村里就没有几家的房屋是经得起摧残的,家家户户的房屋损坏严重,暴雨过后积水更是蔓延至大街小巷,田野庄稼,到处沟满壕平。 村人们看看家里毁坏的房屋,又看看田野里那一片片刚开始结穗子的庄稼被泡在了汪洋里,简直欲哭无泪。 屋子毁了他们费些力气修缮修缮也就行了,这庄稼被淹死,下一季他们吃什么啊? 谁能想到,旱了几年后,今年的七月七,本应该是牛郎织女相会的好日子,老天爷会送给他们这么一场灾难呢? 这还不如往年旱着的时候好呢,旱着的时候,地里好歹还能长几棵庄稼,这一场雨下来,庄稼被水一泡,哪还能结出粮食? 村人们一个个简直像死了爹娘一样难受,哭丧着脸赶紧收拾毁坏的屋子。 而方家,其实也就是比村里大多数人家好了一点点,除了房子没事,院子里的积水也不少。 这一刻,方有顺无比庆幸当初建屋子的时候听了女婿的建议,修高了屋台,要不然,他家就不是院子漫进水,而是睡觉的屋子都要进水了。 大人们的忧愁,孩子们并不是那么深有体会,特别是那些年纪小的,看到街上有水,就想进去扑腾,这可把一个个大人们吓得不轻,两眼一刻不错神的盯着家里小些的孩子们,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踩进水里爬不出来。 与之相反的是那些大点的孩子,特别是男孩子,一个个只穿个裤衩就在街道上的水里扑腾,比赛着谁憋气憋的久,谁游水游得快,嘻嘻哈哈的半点不知忧愁。 当然,像水湾那样的地方,大人们也是严厉警告不许他们去的。 要知道,那里如今的水可深得很,现在各家大人们可没空天天看着他们,要是一个不小心在水里腿抽了筋,可不一定能扑腾上来,也不一定能等到大人去救。 如今眼看庄稼是没救了,他们如今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赶紧修屋子,现在正是雨季,这要是不赶紧修好屋子,再下雨的时候,他们上哪住去? 在村人们忙着的时候,大队长和各小队长们也很快收集好了各家受灾的情况,并汇报了上去,没几天后,县里就派发下来了救灾物资。 可能是因为当过兵,方有顺看着那些扛着救灾物资蹚水过来的兵哥哥就格外亲切,赶紧上前去帮忙搬运分发,与此同时也听到了关于这场大雨,啊不,是特大暴雨的更多消息。 原来因为这场特大暴雨而受灾的不止是他们村,而是全县皆是如此。 据说这场雨足足下了460多毫米,给全县造成了特大涝灾,相比较起来,他们村没伤着人都是好的,有些村子的村人,因为房子塌了的时候躲避不及时,被砸的头破血流、伤胳膊断腿的不在少数。 方有顺听得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回头去看了看闺女家漏了好几个窟窿的屋顶,一巴掌拍上了沈敬贵的肩头。 “直接把屋顶换了吧,等水退了后,你就去买瓦,屋顶直接换成瓦片的,你们的钱要是不够,我给添上。” 听着方有顺的话,沈敬贵张了张嘴,想说不用,却又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最终只憋出一句:“好,那钱爹您先给我垫上,以后我会还的。” “先不说那个,你今年不是还打算给玉文盖两间屋娶媳妇吗?正好一起盖成瓦顶的,这样就算以后再遇上大雨也不怕了。”方有顺说的十分感慨。 屋子啊,还是要盖结实一些好。 幸好,这两年的年景不错,自留地里产的粮食加上闺女女婿每年挣得粮食足够吃,他每个月的津贴和编篓筐卖的钱就攒了下来。要不然,如今就算他想给女婿家换屋顶也做不到。 方有顺倒没觉得自己出钱给女婿换屋顶有什么,反正他和方姥姥已经这个年纪,钱留在手里也就是看着,小袖又还没到花钱的时候,先紧着让孩子们住的安全些才是最重要的。 见自家岳父想的这么周全,沈敬贵感动的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就只会不停点头了。 一是,这场雨实在太吓人,虽然他家的屋子只是漏雨没塌,可他也实在是怕以后再遇上这样的大雨,屋顶一个坚持不住塌了再把家里的大人孩子给砸出个好歹。 二是,他也知道方有顺并不喜欢自己总说谢谢这样的话。 相处几年,沈敬贵对方有顺也多少有些了解,这个老人并不那么看重钱,反而还很乐意给他家和孩子们花钱。因为这,家里的孩子们可没少沾光,特别是那两个老二,吃的、穿的,年年的学费都是两个老人在管。 这两个老人,是真的把自己的孩子当亲生的在疼,也是真的把他这个女婿当成了半个儿对待,要是他总见外的说谢谢,这个老人反而怕是要多想。 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的赡养好两个老人,给两个老人养老送终而已。 换屋顶的事情敲定后,沈敬贵就不再想着赶紧修缮屋子的事了,而是收拾了家里的东西搬到方家,暂时和孩子们一起在方家住了下来,因为地里如今到处都是水没法上工,平时没事就先带着沈玉文和沈玉林帮着村里其他人家修缮屋子。 毕竟现在路上除了水就是泥,他就算有能耐买到砖瓦,也运不回来,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先帮着别人把屋子修好,等自己修屋子的时候,人家才好过来帮忙。 谁也别说他现实,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人家有事的时候你不帮忙,等你有事的时候难道想空口白牙嘴一张就让人来帮忙? 谁也不是傻子,为人做事就是这样,你帮我,我帮你,得有来才有往。想空手套白狼,一次两次还行,时间久了谁还会上当? (本章完) 第70章又抽啥风? 暴雨过后,各家立刻陷入了一片忙碌中,除了方妍因为快要生了留在家里待产,沈玉袖留在家里看着沈玉穗的同时,也预备着方妍发动好去叫人以外,家里其他人都出去帮忙了。 方有顺他们这些男的主要是帮着修缮屋子,而方姥姥和沈玉珍,则是去帮着修缮屋子的主家给那些干活的男人们做点饭,等帮着人家做完饭后就回来。 而赵回,就是趁着沈玉袖带着沈玉穗在院子里挖泥巴玩的时候,找上她的。 “你能帮我暂时保管一下钱吗?”赵回有些紧张兮兮的掏出带在身上好几天的铁盒子,问她。 这几天方家人出人进的,他一直都没找到机会找方有顺说这事,只能来找闲着的沈玉袖了。 沈玉袖闻言愣了一下,看眼他手里拿着的铁盒子瞬间有些了悟,不由好笑的问:“这可是钱,你放心让我保管啊?就不怕我偷偷都给你花了?” “你想花就花。”赵回半点也不带迟疑的,随后怕自己的话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连忙又补充了一句:“这些年,要不是你教我不会的问题,我也不可能追上你和玉林,更不可能和你们一起中学毕业,这些钱你要是想花,就都送你,就当是我给你的补课费。” “还挺会说话。”沈玉袖被他说的熨帖无比,大大方方的把手伸到他面前:“盒子给我吧,既然你这么信得过我,我就不花你的钱了,绝对给你保管的好好的。” 赵回听得咧嘴一笑,连忙把手里的铁盒子放到她手里。 “你先帮我看一下小穗,我放下去。”沈玉袖接过盒子,嘱咐了他一句就往屋里走。 “好。”赵回痛快的答应一声,就蹲下身认认真真的看着沈玉穗。 沈玉穗见这个熟悉的大哥哥蹲在自己身边,还以为他也喜欢玩泥巴,就大大方方的刨了已小铁铲泥巴,递向他:“哥哥,给你。” “小穗真乖,哥哥不要,你玩吧。”赵回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眼里都是柔光。 这个小妮子有点像小袖,看着就让人欢喜。 现在的沈玉袖,已经有了一个专门的小炕柜,就在里屋她自己的房间。 这是去年姥姥见她小胸脯开始发鼓,觉得该给她准备一些女孩子特殊时期用的东西时,特意让姥爷找人给她打的,就专门放她的衣物,是只属于她自己的柜子。 沈玉袖进屋上炕,从脖子上拽出拴着红绳的钥匙,吧嗒一下打开炕柜的锁,把赵回的铁盒放在炕柜的一个小角落里。 那里如今放着她这几年攒下来的一些漂亮糖纸,和已经不太玩了的石果果。而那块她以前稀罕的不行的绿石头和宝贝,因为太大和不能见光的,还一直埋在屋里角落的地下,如今已经很久都没有挖开土看那石头了,更甚至快要忘记它们的存在了。 沈玉袖把东西放好后,再次锁上炕柜就下炕去看还在做针线的方妍。 “娘,你现在肚子疼了吗?” “没疼,疼我会跟你说的,你别走远了就行。”方妍有些无奈的说。 真的是,自打亲娘把看顾她这个孕妇的事情交给这个女儿后,她这个女儿一天都不知道要问多少遍,也不嫌絮烦的慌。 “哎,行,那您疼的时候叫我啊。”沈玉袖答应着又嘱咐一句,就到院子里看沈玉穗去了。 如今院子里水退了些,满地都是泥巴,这妮子正喜欢玩呢,天天拿着小铲子铲泥巴玩。 赵回一见她回来,立刻就告辞匆匆走了。 如今他家里也正在修缮房屋,他如果不回去干活,爹娘怕是会连住的地方都不给他了。 就这样,几人各忙各的,一直到大半个月后,街道上的积水都已经渐渐露出地面,村子里的房屋大多都已经修好,沈玉袖就要开学了,方妍竟然还没生。 由于沈敬贵带着大人孩子暂时住过来,方姥姥就让男人们全住了外屋的炕上,而她则带着方妍和女孩子们全住到里屋,也就是沈玉袖专属的屋子。 一时之间,沈玉袖平时一个人睡得能打场的炕,忽然就变得拥挤起来。 夜晚,沈玉袖借着煤油灯的光,坐在炕脚一边收拾着明天开学需要带的衣服和书包,一边看眼躺在一边的方妍硕大的肚子,心里有些失望。 白瞎了她这半个月一天问侯十几遍,这小东西也不知道早出来见见她这个姐姐,要知道,再开学她可就上高中了,一住校就是一个月甚至两个月,可不一定能看到这小东西刚出生的丑样子。 而就在沈玉袖忙活着的时候,沈玉珍躺在一边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她,眼里有着说不出的羡慕和嫉妒。 这些年来,姥姥姥爷是越发的惯着自己这个妹妹,不管是好吃的,还是好喝的,除了同样住在这里的二弟以外,她大哥和三弟加上她和三妹谁都不如这个二妹吃用的多,除此以外,每次暑假和寒假,这个二妹除了看孩子,还一点活都不用干,不像她,除了上工,还得学针线,学灶上的活计,天天累的要死。 “小袖,要不这学咱就不上了吧,反正上下来也没啥用,还花那么多钱。”沈玉珍看着看着,嘴里不自觉的忽然就冒出这么一句。 沈玉袖正忙活着收拾衣服,听到这话不由一愣,随后狐疑的看向说完这句话后,就下意识的看向方姥姥的沈玉珍。 “你又抽啥风?”沈玉袖也不收拾衣服了,目光如炬的看向自己这个大姐。 以前她是小,见识也少,不懂什么大道理,每次都被这个大姐的行为弄得憋屈不已。而现在的她,该懂的道理也懂了,嘴皮子也比以前利落,可不是沈玉珍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被惹恼的。 在沈玉珍不自觉的把心里话秃噜出来的时候,心里就打了一个突,有些懊恼自己说出的话,她有些怕方姥姥又要教训自己。但沈玉袖这话实在有些气人,沈玉珍的声音当下就忍不住大了起来:“你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姐。” “我知道你是我姐啊。”沈玉袖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随后问:“咋的?你是我姐就能随便抽风了?” 一句话,把沈玉珍噎的脸红脖子粗,侧躺在旁边的方妍见状,没好气的抬脚蹬了沈玉袖的腿一下。 “别气你姐,好好说话。” (本章完) 第71章气人 “我哪里不好好说话了?” 又被蹬一脚,沈玉袖有些不高兴,噘着嘴三两下把衣服收拾好,在紧挨着沈玉珍的墙边躺下。 她本想就这么睡了,可被就是有些不服气被亲娘蹬完又被姥姥蹬,最终一翻身,侧头对同样还气哼哼议沈玉珍建议道:“姐,真的,要不你让咱娘给你找个大夫看看吧,时不时就抽风肯定是有点毛病,要是秋后你结婚到了婆家,我姐夫发现你居然有这毛病,再把你退回来咋办?” 沈玉袖不说这话还好些,一说这话,沈玉珍一下子就不干了。 “你才有毛病,会不会说话呢你。”沈玉珍说着抬手就要去拍沈玉袖,结果她刚一动,就被早有预防的沈玉袖抬手啪一下给挡了回去。 她这一下拍击的力道可不轻,当下就把沈玉珍的手腕震得生疼。 “小袖,你有数着点啊,别得理不饶人。”在另一头的方姥姥眼看不好,立马一脸严厉的瞪着沈玉袖,眼里满是警告。 沈玉袖闻言小嘴撇了撇,却也没反对,没好气的冲沈玉珍翻了个白眼,就扭头面向墙壁。 就知道说她,明明这事是大姐挑起来的。 方姥姥见她没再找事,不由悄悄松了口气。 她这真不是做戏,而是切切实实的在警告沈玉袖不要太嚣张。 她也不知道这丫头这几年究竟是怎么长的,原来的时候只是嘴上受气但从不吃亏,可现在是张嘴就戳人肺管子,杀伤力可比沈玉珍厉害多了。 再加上前两年这丫头和玉林那小子要去县里上中学住校,老头子害怕两个孩子在外面受欺负,特意交了这俩孩子一点揍人技巧,这丫头的脾气就直线上升,一个不高兴一句话能噎死人就算了,被惹毛了动起手来就跟拼命三娘似的,简直让她糟心不已。 这要是大半夜沈玉珍再把她惹毛了,姐妹俩打起来,沈玉珍可只有挨揍的份。 再说,一家子姐妹,天天吵吵像什么话? 然而,沈玉珍手腕被拍得生疼,刚想回击就被方姥姥截住,就以为这是方姥姥又在为沈玉袖出头,当下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恶狠狠的瞪向背对自己的沈玉袖。 沈玉袖侧眼见她还在瞪自己,不但不怒反而还笑了,笑也就罢了,她还摇头晃脑的唱起了歌。 “公社是棵常青藤,社员都是藤上的瓜,瓜儿连着藤……” 沈玉珍正有火没处发呢,一见她居然还开开心心的唱起了歌,立刻跟气疯了似的‘啊’一声尖叫,三两下跳下炕就跑出去了。 方姥姥和方妍,以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沈玉穗全被吓得一哆嗦,特别是沈玉穗,顶着个鸡窝头满眼都是惊惧。 “玉文,把你大妹叫回来,别让她跑远了。” 方姥姥冲外屋吆喝一声,随着外面传来沈玉文的答应声,她这才顾得上身边被吓醒的沈玉穗,只见她一手在沈玉穗头顶像是划拉着什么东西往她身上罩,一边嘴里不停的念叨:“给猫儿,护身儿,木吓着……。” 一连念了三遍,这才慈爱拍着沈玉穗让她乖乖睡觉,同时回头压着火气瞪向沈玉袖:“你就作吧,要把小穗吓出毛病,看我怎么收拾你。” “咋还赖上我了呢?又不是我吓的。”沈玉袖不服气的反驳,但当看到方姥姥抬眼朝她冷冷一扫,气势立刻就弱了不少,但还是小小声的咕哝着:“谁让她闲的没事招我,她不招我,我哪会气她?说来说去都是她自己找的。” “你大姐说的也没错,你上高中有啥用啊?又不能招工不能进厂的,学完了最后还不是下来种地,那不是干花钱吗?”方妍在一边皱着眉教训她。 她是真觉得大闺女说的没什么错,女孩子嘛,能认的自己的名字就行了,整个大队像沈玉袖这样上完初中的就没几个,而如今沈家的所有孩子,因为她那没见过面的大姑子的成分关系,大学都不一定能考,就算考上也当不了官进不了公家,还不如不上省点钱呢? “就算是这样,那大姐咋不说二哥啊,光冲着我说干啥?”沈玉袖依旧是不服气,梗着脖子反问。 在她看来,大姐就是有毛病,有事没事就冲她来,她是好欺负还是咋地? “那你二哥不是男的吗?”方妍见她还不知错,压了压火,尽量好脾气的循循善诱:“男人将来是要顶家立户的,多学点学问以后才不容易被人糊弄,你上那么多学干啥啊?到时候一结婚还不是围着男人孩子锅台转。” “同样是上高中,咋我就要围着男人孩子锅台转?我咋就不能顶门立户?”沈玉袖听得有了气性,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你是女的。”方妍气得直瞪眼:“女的怎么顶门立户?” “女的咋就不能顶门立户?”沈玉袖瞪着眼反驳,一指外屋,那墙上可挂着领导画像:“领导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咋?你瞧不起女的?你也是女的。” “你个死孩子……”一而再被顶回来,方妍就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气得连还挺着个大肚子都忘了,腾一下坐起来就要教训她,结果她这动作太突然,又把刚刚睡着的沈玉穗给惊得朦朦胧胧睁开眼。 “行了。”方姥姥连忙拍着沈玉穗的后背哄她,没好气的说方妍:“你多大的人了,跟个孩子置啥气。” “娘,你没看见她多气人吗?”方妍喘着粗气,手颤巍巍的指着沈玉袖,只觉得胸口火烧火燎的。 “怪谁?谁让你闲的没事撩火?”方姥姥没好气的说:“她啥脾气你不知道吗?就是个犟种,再说她上学咋了,花你钱了啊?你哪那么多毛病?” 这话一出来,方妍就更气了。 又是这样,自打她亲爹找回来,她娘是越来越不讲理了,有时候明明就是两个孩子不听话,偏偏她娘就向着孩子,以至于,这孩子是越来越不把她这个当娘的看在眼里,她说一句,这孩子就顶三句,简直气死人。 气着气着,方妍就感觉肚子忽然疼了起来,两只手一下子捂上肚子就变了脸色。 方姥姥一看不对,连忙问:“咋了,要生了?” “不知道,就是疼,跟以前不一样。”方妍一边忍着疼,一边深深的吸着气说。 “哎呦喂,敬贵啊,赶紧去找你曹大娘。”方姥姥一看事不好,一边吆喝着外间的沈敬贵,一边赶紧把沈玉穗抱起来,踹一脚还傻愣愣看着这一幕的沈玉袖:“赶紧抱你妹妹上外间去。” “哦。”沈玉袖这才回过神来,手脚利落的赶紧接过沈玉穗抱在怀里下炕朝外间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忐忑的看向方妍。 这时候的沈玉袖再没了刚才的嚣张,心里就跟擂鼓似的的咚咚跳。 她娘应该没事吧?这要是被气出个好歹,自己还不得被爹揍死啊? (本章完) 第72章虚惊 沈敬贵在外间早听到里面的动静了,一听岳母叫自己,连忙跳下炕趿拉上鞋就往外跑。 村里的曹大娘,是附近几个村里有名的接生婆,手艺好的很,凡是由她接生的女人,各个生孩子生的顺畅,恢复的也快,方家这几个孩子都是由她接生的,包括沈玉袖。 沈玉袖抱着沈玉穗刚走出里屋,就见外屋炕上的沈玉林暗戳戳的对她翘起个大拇指。 可真有种,敢跟亲娘顶嘴了,出事了吧? 沈玉袖看的脸一黑,抱着沈玉穗爬到炕上,见姥姥也已经出来叫着方有顺烧热水、拿红糖,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悄悄听着里屋的动静。 她就不该逞一时嘴快,这要是娘一个出了好歹,自己哪有好果子吃。 而这时候沈玉珍也已经被沈玉文给叫了回来,看到缩在炕上抱着沈玉穗不动弹的沈玉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就忙活着开始帮方有顺烧火。 接生婆很快就被沈敬贵叫了过来,她拿着随身携带的接生包袱,到了里屋就开始查看方妍的情况。 但查看过方妍的胎位,问过她现在的感受后,不由有些狐疑,又认真的重新检查了一番,直到三遍后,皱着眉问方妍:“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疼,疼起来啥样?” “就是这里。”方妍躺在炕上,摸了摸肋骨旁边的位置,说:“不说话不喘气就疼的差点,一说话喘气就疼得厉害。” “刚才是不是生气了啊?”接生婆一边问道,一边状似随意的伸手在她指着的位置摸了摸。 “是啊,家里孩子不听话。”方妍轻轻的呼吸着,没说是因为什么。 “那就是了。”听到她的话,接生婆微微松了口气,慢慢收回手笑着说:“你这是被气岔气了,不是要生了。” “啊?”方妍一愣。 方姥姥也是满脸狐疑,气岔气会这样? 但紧接着就放了心,没好气的拍了方妍的胳膊一下:“你可吓死我了,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岔气和要生了分不出来啊。” 这曹家的接生孩子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她说不是要生了,那应该就不是。 “就是没分出来嘛,平时岔气那肚子也不疼啊。”方妍说的有些委屈。 “那是岔气太狠被带的,你现在肚子大,没分辨清楚也很正常。”接生婆笑呵呵的说着收拾起自己接生用的包袱,临走时还嘱咐方姥姥和方妍:“看这胎位也应该就在这几天要生了,你们勤注意着点,说不定哪会儿就生。” “好好,都是这孩子冒失,大晚上的让你跑这一趟。”方姥姥连忙跟着去送人。 “这有啥,都是当庄本院的,你就是不叫我,孩子有事我也得来啊。”接生婆说着拿起自己的包袱,笑着往外走:“有事再去叫我啊,生孩子可不是小事,耽误不得。” “哎哎,那妹子慢走,敬贵,把你婶子送回去,路上不好走,好好看路。”方姥姥一边答应,招呼沈敬贵提上马灯送人。 直到看着沈敬贵和接生婆的背影走远,方姥姥才轻呼一口气往回走。 虚惊一场,差点没把她的老心脏吓出毛病,回到屋里对沈玉袖也就没了好气。 “还坐在这干啥?还不快回屋睡觉?明天不上学了?”方姥姥到炕边把沈玉穗抱起来,就冲沈玉袖一顿输出。 沈玉袖被喷的一缩脑袋,立刻安安分分的跟着方姥姥下炕到里屋睡觉。 沈玉珍看到她那样子,心里那口气莫名的就消散了,也没用人叫,就跟着回了里屋。 沈玉袖一回到里屋,立刻就搬上紧挨着沈玉珍的枕头,放到另一边靠墙的沈玉穗身边,就开始往炕上爬。 “你跑这边干啥?晚上睡觉再踢着你妹咋办?”方姥姥看着她这动作直皱眉。 “那我打地铺?”沈玉袖一腿在炕上,一腿在地下,半点妥协的意思都没有。 “这些熊毛病。”方姥姥一听就知道她这是又在犯倔,死活不肯挨着沈玉珍睡了,没好气的咕哝一句,就让方妍往沈玉珍那边挪挪,等她挪好,这才拖着沈玉穗往方妍那边又挪了挪,好给沈玉袖腾出一点位置。 沈玉袖是半点也不在意方姥姥的吐槽,一见空出了位置,立刻笑嘻嘻的爬了上去,伸手戳戳紧挨着方姥姥的沈玉穗:“小穗,姐姐搂着你睡好不好?” 沈玉穗刚被哄得迷迷糊糊,睁眼看到自家二姐呲着白牙冲她笑的和蔼可亲,小身子立刻一咕噜滚了过来。 “真乖,姐姐最爱你了。”见她这么自觉,沈玉袖立刻高兴的在她小小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把小姑娘搂在了怀里闭上了眼。 随后回来的沈玉珍看到这一幕,嘴角撇了撇,但也没再说什么,爬上炕在沈玉袖原来的位置躺下。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惹出这么些乱子。 但沈玉珍后悔的也就是惹出了乱子而已,并不觉得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真的,村里能小学毕业的女孩子,都属于高文化知识分子了,像沈玉袖这样能中学毕业的就更没有几个。 既然明知道这是在浪费钱,为什么还要去做呢?家里如今需要换屋顶,难道省下那些钱来把屋子盖的好一点不行吗? 可偏偏沈玉袖是张嘴就人身攻击,简直要气死个人。 沈玉珍是越想越气,越气越睡不着,愣生生就这样睁了一晚上的眼,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底都是青黑的。 她真的是在为这个家打算,也是真的觉得沈玉袖没必要再上这个学,但明显沈玉袖如今是半点不懂其中道理,姥姥也死活不说不让沈玉袖再上的话,她就成了那个费力不讨好的人。 沈玉袖早晨起来看到她那青黑的眼底,忍不住小小惊讶的张大了嘴,但她好歹还知道看脸色,没敢再惹事,规规矩矩的给沈玉穗和自己洗完脸就赶紧吃饭。然后在沈敬贵的带领下,和沈玉林一起背着大小包裹往镇上走去。 (本章完) 第73章坑爹娘 这片荒原重新设县还没多少年,原本县府是在东边二十里开外的镇上,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去年又搬到了西边二十里外的镇上,就连她刚毕业的中学的高中部也跟着搬到了那里,于是她和沈玉林要上高中,就只能跟着高中换地方。 “锦绣河山美如画,祖国建设跨骏马……” 沈玉袖正跟着沈敬贵和沈玉林往前走着,忽然就听到了一阵嘹亮的歌声从远处传来,她不自觉的停了脚步看去,就远远有一辆军绿色的卡车,拉着一车人从远处往更远的地方而去。 那歌声,也在尘土飞扬中渐渐消失不见踪影。 沈玉林走了一段距离,发现她没跟上来,正望着那军卡远处的地方发呆,立刻扬声叫她。 “发啥呆呢,快走啊。” “哦哦。” 被叫回魂的沈玉袖,连忙回头去追前面的沈敬贵和沈玉林。 虽然她没真正接触过那些卡车上的人,却也知道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他们都是石油工人,来自全国各地的知识青年。 自打前两年,有人在南边几十里外的一个小村子周围发现了石油后,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知识青年们,就开始源源不断的往这片荒原赶来,为这处原本到处都是盐碱滩、荒草地的平原,注入了更多的颜色与热情。 沈玉袖从初见这些奔跑在荒原里的各种式样的卡车,人们充满激情的歌声,时不时的轰隆一声,大地的震颤的惊奇,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也不过短短两三年的时间而已。 随着这些变化而来的,是供销社里的各种新鲜物品开始增加,那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虽然大多东西,都是她如今买不起也用不起的,但这半点也不妨碍她增长一些见识。 沈玉袖是向往外面的世界的,而她如今唯一能接触外面世界的通道,就是学校。 所以,在沈玉珍说出那句别再上学的话时,她才会半点也不给沈玉珍再说下去的机会,甚至不惜把沈玉珍惹恼。 她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如果家里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不用沈玉珍说,她自己也会主动退学,毕竟因为那不曾见面的姑姑的关系,她没有那些普通人与生俱来的机会。 但姥爷跟她说了,家里如今还可以,姥爷每个月的津贴足以供她和沈玉林读书,让她放心去读,就算以后不能考大学,也可以增加一些阅历,她这才坚定了继续上学的想法。 姥爷说了,技多不压人,多知道一些外面的事情,多学些东西,总归是好的,哪怕以后她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村里呆一辈子,该见识的见识过了,以后才不会后悔。 而就在沈玉袖几个离开村子朝镇上去的时候,沈老四家却正在鸡飞狗跳。 “沈玉灵,把布给还我,这是我的聘礼。”沈玉梅紧追着在院子里不停转圈的沈玉灵,满脸的愤怒。 “姐,好姐姐。”沈玉灵把手里的红布攥的紧紧的,一边绕着圈躲着沈玉梅,一边不停的祈求:“你不做红衣裳又不是不能嫁人,我少了这块红布可就交不上学费,上不了学了,你就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好不容易考上高中,却不能上吗?” “呸,说这话你也不亏心。”沈玉梅半点不为所动,气急的说:“别打量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没考上高中,你那名额根本就是买来的,你要上高中我不拦你,但你不能拿着我的东西当垫脚石。” 屋里原本听着两姐妹争吵无动于衷的沈四婶,闻言一下子从屋里窜了出来。 “啥?她没考上高中,名额是买的?”沈四婶冲到沈玉梅跟前,气势冲冲的问。 沈玉灵没想到沈玉梅居然知道这事,一见沈四婶黑了脸,立刻一脸乞求的看向沈玉梅,不停小幅度的摇头 可千万别说啊,说了她可是要挨揍的。 然而,沈玉梅已经被气狠了,半点也没留余地的把沈玉灵最近做的事,全秃噜了出来。 “对,她今年又没考上,是她自己找人去买的名额,你最近不是一直在找金坠子吗?早就被她拿去换钱买了名额了。” 沈四婶一听,目光凌厉的看向沈玉灵:“真是你?你怎么敢?” 沈玉灵却不敢对上沈四婶的眼睛,见两人站在那都没动,只等着她的回答,立刻悄悄挪了挪脚步,然后猛地拔腿就朝院外跑。 管她们呢,现在先把那学费解决才是最重要的,以后娘和姐姐爱打爱骂她受着就是。 “你给我回来。”沈四婶没想到她会忽然跑了,气得连忙在后面追,沈玉梅见状也赶紧追了出去。 然而,如今村里各家的房屋坐落错乱的跟迷宫似的,沈玉灵七拐八拐没一会儿就跑的不见了踪影,直把沈玉梅气得当时就在大街上哭了起来。 而沈四婶同样气得不轻,眼看沈玉梅的哭声渐渐引来了村人,脸上火烧火燎的很,赶紧扯着沈玉梅回家。 沈四婶看着回到家,就趴到炕上呜呜哭起来的大闺女,简直头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是真没想到啊,自己那小时候学习还不错的女儿,自打上了中学成绩是一天不如一天,更想不到她居然会考不上高中。 当然,考不上就算了,反正沈家这情况考上也没什么用,她供这孩子上学也很吃力。可谁知那孩子一见没考上立刻就说要复读,不管她怎么劝说都没用,甚至还趁她不注意悄悄拿了家里的油面出去做了小买卖,差点把她气死。 但油面都被卖了,那孩子也自己去交了复读费,她也没办法,就只能顺其自然,本来这个女儿今年说考上了的时候,她还轻轻松了口气,结果竟然只是这样。 买名额?居然还是偷了她的陪嫁金坠子卖了买的,这也就算了,竟然还抢大闺女婆家送来的聘礼红布去交学费。 “呼……” 沈四婶听着沈玉梅呜呜的哭声,头疼的深吸口气,又吐出去。 这一刻的她,有些无力。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有问题,这么些年了,她不是没教过那孩子要友爱姐妹,要懂事听话,可偏偏还是长成了这样,坑爹娘就算了,连姐妹都坑,简直让人欲哭无泪。 不能再这样了,她得防着那妮子些了,要不然哪天那妮子要是把家里搬空了,她连哭都没地方哭。 (本章完) 第74章可恶 沈玉灵不知道沈四婶已经有了要防备她的念头,她只知道自己想上个学简直太难了。 没考上高中也不是她想的,她也不是不努力,而是自打上了五年级,她就感觉学习开始渐渐吃力,最起码远远不是一年级能轻轻松松就能拿第一的时候了。 她不是不认真听课,更不是不想学,而是随着年级越来越高,课程也开始越来越难,再加上现在的老师讲课很笼统,有些题她明明是认真听了,可就是理解不透,做题的时候她也认真做了,可偏偏她按自己理解认真做下来的答案就是错的。 是以,在小学的最后一年,她是费尽了努力,才能勉强保持着班级前五,而到了初中,她的成绩就开始一天不如一天。 沈玉灵很清楚,自己重生回来的优势正在渐渐变少,也清楚的认识到,她在学习这方面真的是天分有限,她不会举一反三,不能一下子就能理解透老师所讲的内容。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她自己父母有文化,她可以问父母,让父母教。如果这要是后世,她可以找个好些的补习班去补习,可现实是,她的父母是大字不识的土老百姓,根本教不了她,而这个时代也根本没有补习班那玩意。 现在孩子们上学,拼的根本就不是认真听课,努力刷题,而是自身的学习能力和理解能力。 老师讲的,你能理解自然就理解了,理解不了的也根本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沈玉灵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竟是这么没用,她的父母竟也是这么的没用,给不了她好生活也就罢了,居然连上学的费用都拿不出来。 沈玉灵深吸一口气,用力攥了攥手里的红色布料,目光坚定的大步朝镇上走去。 这次就算是她欠了大姐的吧,等以后她嫁了那男人,去了江省有了钱,多给大姐买几件衣服也就是了。 沈玉灵带着红布很快就到了一个地方,等了约有半个小时,一个女人匆匆出现在了这里,给了她几块钱后就拿着红布离开了。 沈玉灵拿到钱后,立刻大步朝高中学校走去。 她跟沈玉袖不同,沈玉袖上中学是跟着县府走的,毕竟县府在哪,高中就在哪,而她知道这里才是县府的最后落脚地,就一直是在这镇上上的中学,果不其然,高中去年跟着县府一起搬到了这个镇上,而她在这上了几年学,周围环境可比沈玉袖兄妹熟悉多了。 从镇上一个初中同学家,拿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衣服包裹,沈玉灵匆忙赶到高中报上到,找到自己的宿舍,把行李放好,就去了班级。 如今能考上高中,还能上得起高中的很少,高一也不过才一个班,班里只有十几二十个人而已,而其中就包括沈玉袖和沈玉林。 一进班级,沈玉灵毫无意外的就看到了坐在前面的沈玉林和沈玉袖,而两人后面就是那个臭要饭的。 沈玉灵看到几人心口莫名的一堵,下意识的避开几人所在的位置,找了个离他们最远的地方坐下,等着上课的老师到来。 这几年来,她一直避着几人,老实的很,再没有搞什么幺蛾子。 可这一刻看到坐在一起的三人,她还是忍不住嫉妒了。 为什么自己这些年那么努力学习,却还是考不上高中,而这几个人,平时也没见多努力,却能轻轻松松的考上? 老天也真是不公平,为什么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却不肯给她换个脑子,换个智商? 现在还没上课,书也没发,沈玉袖就有些无聊的趴在了桌子上,拿着一支笔转圈圈玩。 她身边的沈玉林则正跟后面另一个同学聊得火热,而赵回则是板板正正的坐在那里,目光随意的盯着面前的桌面,看似在发呆,实则时不时的就会抬眼看向前面的沈玉袖。 这几年来,他已经对沈玉袖的各种小动作了如指掌,比如刚才沈玉灵到来时,她那微微一撇的唇角,就代表着她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刚进来的女孩。 沈玉袖一看到沈玉灵到来,身子立刻换了个方向趴在桌上,并不是很喜欢看见那个身影。 虽然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一些重要的事件她还是记得的。比如,沈玉灵带领其他小伙伴欺负她的事,她可是自始至终都记得清清楚楚,一刻也没有忘记过,是以,就算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也不会傻白甜的主动去接近这个堂姐。 本就不是一路人,也就不必违心的强凑在一起。 “玉袖,你们来这么早啊?” 正无聊着,沈玉袖忽然就听到有人叫自己,扭头一看,就见自己的初中同学周清瑗正背着书包向她走来,那一身小碎花的布拉吉,随着她的走动裙角不停的晃动,整个人青春靓丽的不行。 “周清瑗?你也在这里上学啊?快过来这里坐。”沈玉袖见到她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赶紧招呼她过来,同时还毫不客气的把沈玉林往一边推:“让让地方,上一边聊去。” 沈玉林对这种事早习以为常,被沈玉袖一推,就离开了座位,随意选了个位置再次与人聊起了天。 而周清瑗见状,也大大方方的坐下,和沈玉袖聊了起来。 沈玉灵看到迅速聊到一起的两人,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堪。 这个周清瑗的父亲是县里的干部,因为去年县府往镇上搬,就给还在上初中的周清瑗也一起办了转学,转到了镇上读书,而周清瑗所在的班级,正好就是去年她复读时所在的班级。 在知道周清瑗的家世后,沈玉灵立刻就起了结交的心思,可也不知道怎么的,不管她怎么讨好,周清瑗对她始终冷冷淡淡,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原本沈玉灵还以为周清瑗是瞧不起泥腿子出身的她,毕竟在学校里,这个女孩对谁都不热情,可结果,她居然能跟沈玉袖聊得热火朝天。 难道是沈玉袖跟周清瑗说了什么,才导致周清瑗那么不待见自己? 沈玉灵心思百转,脸色极其难看。 这沈玉袖也太可恶了吧? 自己这些年都已经不针对她了,她怎么能这么无耻呢? (本章完) 第75章恶心 沈玉袖不知道沈玉灵心里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了,也只会觉得她有病。 除了小时候的那点恩怨,两人这些年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再加上两人又不是在同一个地方上的中学,她是多闲才会无缘无故跟同学提起这个人家根本不认识的堂姐啊? 而周清瑗要是知道这事,也只会表示,这还真不关沈玉袖的事。 她之所以对沈玉灵冷淡,只是因为家庭环境的原因,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能分辨得出,什么人是真心跟她交朋友,什么人只是看在她身份的份上巴结她。 沈玉灵每次接触她时,眼里的目的性实在是太强,她得有多蠢才会跟这样一个人当好朋友啊? 而沈玉袖则就不一样了,在原来的中学时,沈玉袖就算知道她父亲是县里的办事员,也从来没有主动跟她说过话,两人熟悉起来,还是后来有次老师调座位两人成了前后桌,才渐渐有了交集。 但两人的交集也就是比普通同学更熟悉一些,要说多知心,那到也没有,最多只是能聊得来也能说的上话的普通同学而已。 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沈玉灵简直快要压不住心里的怒火,可她不敢表现出有任何的不对,只能压着火气闭眼低下了头。 稳住,稳住,不要生气,不要生事。 现在她最主要的任务是拿到高中毕业证,不能因为那恶心的死丫头就失了分寸。 沈玉灵在心里自我劝解了半天,等好不容易感觉那火气消了不少睁眼时,就看到自己脸颊旁垂下来的一缕发丝上,有个小东西在——爬? 虱——子? 沈玉眸子微微一滞,然后惊恐的慢慢瞠大,最后猛地爆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 “啊啊啊……” 沈玉灵一边尖叫着,两只手一边在头上使劲扑棱,没一会儿就把自己头发弄得跟鸡窝似的,那张牙舞爪的简直像个疯子。 她这一番动作来的太突然,直把班里的人吓得一激灵,一个个同时扭头看去,一见她那样子,还以为她头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女生们立刻一个个跳开躲得远远的,男生们也一个个目瞪口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是两个平时对沈玉灵有好感的男生首先回过了神,连忙上前查看。 “怎么了怎么了,头上有什么,我来帮你。”其中一个身穿蓝卡上衣的男生比另一个快了一些,首先跑到她跟前要英雄救美。 “虱子,我头上有虱子。”沈玉灵一边大声喊叫,一边双手在头上不停的划拉。 有虱子? 男生闻言一僵,脚步顿时停住,有些欲言又止起来。 这年头,谁身上还没几个虱子啊?就连他自己身上都有不少。 可他有些不敢说实话,毕竟沈玉灵看起来好像对这东西有些恐惧,万一他要是说了,沈玉灵嫌弃了他怎么办? 而另一个跑过来的男生显然是个直肠子,一听说她是被虱子吓到,为了显示一下自己的男人气概,大大咧咧的随手在自己的头上一划拉,等再张开掌心时,那上面就有几个正在爬行的小可爱。 男生看着掌心的几个虱子满意的笑笑,然后伸手拽了拽还在发疯的沈玉灵,等沈玉灵下意识的向自己看来时,他将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在确定她看清楚那几个小可爱后,反手啪一下拍在了沈玉灵的课桌上,等他把掌心挪开时,那几个小可爱已经一命呜呼。 “你看,这东西一巴掌就能拍死,没啥可怕的。” 沈玉灵目瞪口呆的看着课桌上就这么多了几个虱子的尸体,上面还有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不用想也知道,那应该是刚刚吸了人血。 沈玉灵的瞳孔不自觉的放大,看着那虱子好一会儿,忽然爆发出比刚才更大的一声尖叫。 “啊啊啊……” 沈玉灵一把推开男生,跟疯了似的冲出教室。 太恶心了,这人简直太恶心了。 男生冷不丁被推了个趔趄,见她跑的像后面有鬼追似的,不由讪讪的挠了挠脑袋,问身边的男生:“她这也太胆小了吧?” 旁边的男生闻言,怪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就回了原本的座位。 傻x,明知道女孩子怕这东西,还来这么一出,简直是愚蠢。 沈玉灵跑出教室后就直奔宿舍去找脸盆。 不行,她得赶紧打水洗头,哦,还有洗澡,还得换衣服。 幸好这学校里有水,要不然,她现在得疯。 可她身上怎么会有虱子呢? 自打重生以来,她就格外注意卫生,也让家里的姐妹跟着隔几天就洗头洗澡,她身上怎么就忽然有了虱子? 想着想着,沈玉灵忽然就一个激灵。 对了,肯定是因为半个月前的那场雨,她家里的屋顶漏了,就和家里人到老院那边住了些日子,那时候几个叔伯家屋子也多少有些毁坏,大人孩子们就全挤在了一起,她身上的虱子,肯定是被那些孩子们给传上的。 恶心,好恶心。 沈玉灵只感觉后背发毛,浑身痒痒的不行,拿了脸盘打了水就把头泡了进去,恨不能把那些虱子全都泡死。 可这时候还没有以后的那些各种各样的洗头膏、洗发水,她能用的就是碱面和猪胰子,碱面那东西用起来太烧手烧头发,平时她主要是用猪胰子,可这东西好用是好用,用起来却很是黏腻还有一股腥臊味,洗完之后,那味道闻起来很是销魂。 但就算是这样,虱子这东西却不是那么容易泡死洗掉的,一旦传上了,想一下子消除根本就不可能。 可现在除了赶紧洗头洗澡换衣服,还能有什么快速去除的办法?难道要剃光头? 想想以前人们日子好过了后,开始知道干净,为了让孩子们消除虱子剃的那一个个光头,沈玉灵就又一阵恶寒。 那不行,绝对不行。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剃成光头成什么了? 还是慢慢来吧,她天天洗头、换洗衣裳,早晚有一天这东西会在她身上销声匿迹的。 教室里,沈玉袖看着沈玉灵跟疯了似的跑出去,只觉得莫名其妙。 虽说她因为跟着姥姥,老人一直给她换洗的勤快,身上没看见有那东西,可周边的人,几乎就没有几个身上是不生虱子的吧? 就连她上中学的时候,跟她同一个宿舍的同学,身上也有啊。最近这半个月,跟她睡在一个炕上的母亲姐妹,她也不敢保证身上就一个虱子都没有啊? 怎么在这个堂姐眼里,这虱子还成怪物了? 不理解,不理解。 光顾着准备中午要吃的饺子了,上传晚了,哈哈,待会儿还有一章哈 (本章完) 第76章被嫌弃 沈玉袖觉得沈玉灵对这件事的态度实在有些夸张,但也只是觉得而已,除此之外,她什么举动也没有。 毕竟都是村里的孩子,什么跳蚤、虱子,趴鞋底,湿湿虫,那不是司空见惯的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再说她和沈玉灵打小就不和,两家的大人也从没什么交往,她是多闲才会去管这事? 沈玉袖现在只庆幸自己到学校的早,宿舍早早的安排好了,并不和沈玉灵一个宿舍,要不然就凭沈玉灵这一惊一乍的,她怕自己早晚会吓出毛病来。 就这样,虽然她和沈玉灵是一个班,但几乎没有什么接触,随后她就发现,老师讲课似乎不如初中时尽心。 在课堂上,学生交头接耳时,老师就好像没看见一样,半点也不提醒,依旧自顾自的讲课,讲完内容下课铃一响扭头就走,也不和学生有什么交流。 直到过了一段时间,沈玉林跟她说这个老师去年的时候因为教学严厉,被几个学生反抗了,还被骂,自那之后,这老师就只管讲自己的课,再没了以前的严厉。 沈玉袖听得张口结舌,虽有些孩子不太爱学习,但怎么也想不到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现在的学生胆子都这么大了吗? 要知道小学的时候,一个字写不好,老师也会拿柳条抽人?虽说她们现在已经是高中生,不至于道被抽柳条的份上,但也不至于身份调换了吧? 他们怎么敢的? 然而,事情只有让人更意外,没有最意外。 紧接着沈玉袖就发现自己的同学们,是越来越不把上课当回事了,连点学生的样子都没有,就连沈玉林也渐渐心野了,每天都跑的不见踪影,跟着瞎掺和。 是以,当某天沈玉袖发现班里除了自己和赵回之外,就剩了几个学生在上课,就连沈玉灵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之后,竟然也不是那么意外了。 沈玉灵跑哪去了? 她当然是在宿舍睡大觉。 反正到现在高中就两年,又不需要非得考及格才能继续上,沈玉灵自然就不愿意努力了。 她现在只想混到毕业,能拿到毕业证就行。 至于现在外面在闹什么,只要不影响她拿毕业证,不影响她以后嫁人,谁在乎呢! “老师,您讲的这里我不是很懂,能讲的再清楚一些吗?” 眼见老师讲完内容默不作声的收拾起东西又想走,沈玉袖难得的把人叫住了。 她说的太突然,不但把刚要走的老师李庆功给吓了一跳,就连正在打盹的另外两个同学也给叫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李庆功看着教室那睁着两只乌溜溜的大眼,静静看着自己的女孩,嘴唇动了动,最终脚步一转来到她身边。 “哪里不懂?”李庆功淡淡的问,声音中有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紧张。 他有些怕这孩子不是不懂,而是搞幺蛾子,可又怕自己不回答这问题,这孩子更有理由搞幺蛾子,毕竟这孩子的哥哥,可跟着一些孩子闹腾的厉害,她身后那个高大的男孩,目光冷凝的也让人头皮发麻。 “这里……”沈玉袖指指自己不懂的地方,拿起笔准备认真听他讲题。 李庆功看了看她指着的地方,又见女孩已经拿起笔静静等着听他开口,最终提了提气,开始详细的解释起来。 他讲的很慢,很详细,生怕她听不懂。 沈玉袖听的极其认真,在他详细的解释下,很快就理解了这道题的解法,随后又问了几道之前不太会的题,等不是很明白的题型全部解决后,立刻抬头对他礼貌一笑。 “谢谢老师,我都懂了。” 李庆功被她笑的心里一紧,见她道过谢后就再没说什么,僵硬的笑笑,有些同手同脚的往外走。 这孩子竟然真的只是问问题,不是搞幺蛾子,这就好这就好。 就这样,在同学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上着学时,沈玉袖依旧在努力的学习着。 毕竟现在大学都不招生了,她最多也就是还能学这两年,要是错过这两年想再学,怕是就难了,到不如趁着能学习的时候,好好的学,等以后不能学了,也不会后悔。 李庆功也没想到,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个女孩子还能心无旁骛的学习,心底慢慢的就对她有了些好感,渐渐开始在讲完内容后,会随口问上一句,“谁还有不懂的地方吗?” 虽然他问的是还在班里的所有学生,但每次目光都会习惯性的落到沈玉袖身上,然后等着沈玉袖举手,他就过去讲一下,沈玉袖不问,其他人也不问的时候,他就大步离开。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是两个月,天气渐渐开始凉下来的同时,沈玉袖也该回家去拿粮食和厚衣物了。 这天沈玉林难得没有再到处乱窜,安安分分的收拾好衣物,就跑到沈玉袖的宿舍,等着她一起回家。 “你说你傻不傻啊?现在又不考大学,能混个毕业证就行了,你天天跟个傻子似的和那些题目较劲有什么意思?人家知道班里的书呆子是我妹妹,都笑话我了。”沈玉林倚着门框,看着正在宿舍里收拾衣物的沈玉袖,满腹怨言。 说实话,上了这么多年学,他还是第一次觉得上学事件快乐的事情,不用干活,就有的吃有的喝,还有的玩,简直再幸福不过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人人都笑话他妹妹是个书呆子。 “咋地,我丢你人了?”沈玉袖说着收拾好暂时穿不到的夏衣,没好气的来到他跟前。 “那可不。”沈玉林瘪了瘪嘴,说:“现在城里的人都不学习,开始鼓励知识青年下乡支援农村建设,你一个村里的丫头装啥大瓣蒜?” “不学习,那我们花钱来学校干啥?”沈玉袖冷冷的问他,眼里似乎有股火焰在燃烧,“你既然觉得学习没用,直接回家干活不就得了,在这浪费啥钱?” 听到自己好好学习竟然还被嫌弃丢人,又想起临开学时沈玉珍那番话,沈玉袖心里莫名的就有了一股火。 她为了上个学,张口就跟大姐顶嘴。他倒好,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就罢了,居然还有脸嫌弃自己丢人。 她好好的学习,哪里丢人了? 沈玉林别的不行,看人脸色听人话音的能耐还是有点的,听到沈玉袖的话音不对,抬眼见她正冷着脸瞪自己,心里打了个突,连忙佯装没事的直起身子。 “都收拾好了?咱走吧!”说完沈玉林就抢先一步,先一步往前走去。 这丫头越大越不好惹,要是一个弄不好,自己怎么被坑的都不知道。 (本章完) 第77章你倒是告状啊 沈玉袖见他抬脚就溜,轻轻哼了一声。 小样儿,平白无故的来埋汰她一顿,以为这样跑了就没事了? 天真!! 站在院中等着兄妹俩的赵回,见他俩一个在前面跑的飞快,一个在后面脸色不善的瞪着前面跑掉的人,不由微微一愣,然后就微微笑的勾起了唇。 这样的画面,这几年他可没少见,往往都是沈玉林嘴贱的把沈玉袖给惹恼,然后就是沈玉袖说不定什么时候反击回来。 就这样,赵回跟的两人身后一直到走出学校门口,见沈玉林看见早已在学校门口等着接人的方有顺,就大步跑了过去,把包袱往车斗里一扔,然后让方有顺坐到后面,跨上了三轮车前坐,等沈玉袖上前坐上三轮车后,立刻蹬起三轮车晃晃悠悠的往前骑去。 赵回直至看着三轮车没了影子,这才回头朝自己的村子走去。 而好不容易等着三轮车回到家的沈玉林,也不顾这一路上蹬的浑身冒了汗,把衣服包裹往炕上一扔,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真的,不是他打不过沈玉袖,而是两人一旦吵急眼了,到最后挨揍的肯定是他。 不为别的,只因他爹说,只有最没用的男人才会揍女人,而他这种闲的没事欺负妹妹的,那纯粹就是欠抽。 沈玉袖见他到家就像兔子似的跳起来跑掉,不由无语的望望天。 就这点本事,还在学校埋汰她,也不知道咋想的。 罪魁祸首跑了,沈玉袖也没心情再想这件事,立刻开始收拾自己带回来和回学校时要带回去的衣服。 浆洗,晾晒,她今天都得完成,要不然天气这么凉,明天现洗现晾可晒不干。 洗洗刷刷一下午,等她把所有衣服都洗好时,方姥姥也已经做好晚饭,只等着所有人回来吃饭。 沈玉袖累的躺在炕上,看着身边将近两个月的奶娃娃正呼呼大睡,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这是个女娃,是她娘在她开学后的第三天早晨生的,叫沈玉红,听姥姥说,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丫头出生的那天早晨,太阳红彤彤的格外好看。 就……又很随便呢! 两个月,因为那场大雨田地里颗粒无收,沈敬贵就专心忙着换屋顶,给大儿子盖准备结婚的新屋,如今屋顶都已经换好,房屋也已经建成,一家人就都搬了回去,这三间屋子就又变得宽敞起来。 也是因为今年家家户户要修缮房屋的很多,大队里就直接成立了基建队,准备给各家修完房屋后,再从黄河至大队修建一座渡槽、三个涵洞、三座桥闸,用于以后引水灌溉农田。 这样一来,涝了不好说,但要是哪年忽然再旱起来,他们也不怕庄稼会旱死了。 毫无意外的,到了饭点沈玉林就按时回了家,沈玉袖看着因为干活瘦了一大圈的爹娘,难得的不想再生事。 她已经大了,不是小的时候一点亏都不吃,可不料,沈玉林还以为她一句话也不吭是憋什么大招,嘴上虽然吃着饭,却心里打着鼓。 这不对啊,往常吃了亏,这妮子回家就会告状,那时候,他往往都跑远了,等回家的时候,家里大人的火气也已经消的差不多,见到最多嘴上训斥一顿就算完。 可如今,家里一个训斥他的都没有,难道是这妮子没告状? 沈玉林心里有些没底,往往这妮子不当场告状的时候都是在憋大招,他怕她憋的大招会让人防不胜防,就暗戳戳的在桌子底下踢她的脚。 你回来没告状吗?没告状你倒是告啊,你这一直不说话,怪让人心慌的。 沈玉袖原本不想理他,感觉他在踢自己,就往后挪了挪脚。 结果沈玉林不知见好就收,踢过一次又一次,直到五遍后,沈玉袖实在被踢得烦躁,狠狠瞟他一眼,就向对面的沈敬贵开了口。 “爹,我二哥这两个月一点也不学习,整天跟着学校里的学生到处乱窜,早晨出校晚上回校,也不知道在干啥。” 哎? 沈玉林听得头皮一紧,一脸惊恐的看向沈玉袖。 告状不是这么告的啊,不知道咱爹啥都好说,就是听不得不学习吗?这是想要他的命啊? “不学习?还到处乱窜?还不在学校?”沈敬贵听得连问三声,眼里都是震惊。 这不就是不学好吗?还到处乱蹿,这不是二流子吗? “嗯,在学校我一天到晚都看不到他的影子。”沈玉袖一脸郑重的点点头。 她说的可全都是事实,没有半句假话。 得到确切的答案,沈敬贵一下子怒了,把筷子啪一下拍桌子上。 “沈——玉——林” 沈玉林一看这架势不对,抽空抄起一个窝头就跑。 沈敬贵一看,这还了得,抬脚就往外追。 他xx的,拿钱供着他上学,结果不学好,欠揍。 这样的场面,饭桌上的人见了不止一次,看着爷俩一前一后跑的不见踪影,静止了一会儿,就十分淡定的又各自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好好的吃着饭,你闲的没事告啥状?吃饱了再说能憋死你啊?”沈玉珍一边吃,一边皱着眉说沈玉袖。 “能。”沈玉袖不紧不慢的喝上一口粥,看都不看她一眼。 一个字,把沈玉珍噎的不行,抬眼看看面无表情吃着饭的沈玉袖,眼里全是恼火。 “我好歹是你大姐,你为什么老是顶我?”沈玉珍压了压火气,问出自己这么多年都想问的问题。 她不明白,很不明白。 为什么这个二妹老喜欢跟她抬杠,别人家的姐姐就算在父母兄弟跟前没什么地位,但在姐妹之间还是很有话语权的,怎么她这个二妹就自己说一句就顶一句。 再过一个月她就要结婚了,在离开这个家之前,她想要个答案。 “为啥?因为你老是气我。”沈玉袖慢慢抬眼,静静的看着她:“要不是你平时老拿我作筏子,我理都懒的理你。” “我啥时候拿你作伐子了?”沈玉珍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 她哪次说话不是以身作则?哪次做事,是没有道理的? 怎么从这个妹妹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她在耍心眼似的? (本章完) 第78章歪理邪说 沈玉袖见沈玉珍满脸的不可思议,同样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深吸口气开始跟她摆事实讲道理。 “你没有一刻不是在拿我作伐子,就像刚才,明明是二哥闲的没事老踢我,我才跟爹说他的,可你就跟瞎了似的,看不到是他先找的事,就只知道上来说我,这难道不是拿我作伐子?” “他只是踢了你几下,力道又不重,你又不会多疼,咋这么小心眼呢?”沈玉珍据理力争着,半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 刚才她看到了沈玉林先找的事,可她也能觉察出来,沈玉林并没有用力,那样不轻不重的力道,别说踢两下,就是踢十下也不一定疼,能咋呢? “看吧,还说没拿我作伐子。”沈玉袖简直无语,“你看看你说的话,事实你半点不谈,就只会说是我的错,是你有理,但我告诉你,你这些道理在我这里行不通,我不爱听,我也不愿意听,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想法,我从来都不勉强你做什么,你也别事事都拉上我,恶心我。” 说完,沈玉袖连饭都不想吃了,更不想继续跟脑子不清楚的沈玉珍掰扯,起身进了里屋啪一下把门关上,就上炕休息去了。 真是莫名其妙,从小到大,一天天就不消停。难道她就愿意吃个饭都吃不安生吗?难道她就愿意吃饭的时候告状吗? 她都虚岁十五了,又哪是看不出火候来的人? 要不是被惹烦了,她哪有那个闲心天天就想着惹事,就想着告状? 可偏偏在沈玉珍眼里,她做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不对,她都不知道沈玉珍哪里来的那些歪理。 外屋里,因为沈玉袖忽然离开,饭桌上又安静了一瞬,方有顺瞅眼被说的张口结舌的沈玉珍,也有些吃不下,放下筷子起身到一边点上旱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方姥姥见状想说什么,又怕说了之后又有人吃不下饭,就闭了嘴,直到所有人都吃饱,沈敬贵有事先一步走,一家大小开始收拾碗筷的时候,才跟沈玉珍说起了话。 “玉珍啊,你下个月就要嫁人了,嫁了人就是大人,该懂得道理你得懂,不能老拿你这一套跟人家说话,人家可未必有我们家讲理。” “我哪里不懂道理了?”沈玉珍有些不服的咕哝。 “你哪里又懂道理了呢?”方姥姥一脸严肃的说:“就像刚才,明明是玉林先找事,你说玉袖干啥呢?” “那玉林是男的啊,再说他踢得又不……”沈玉珍还在振振有词的说着自己的道理,方姥姥却听的有些不耐烦,直接抬手打断。 “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方姥姥拧着眉,满脸不解的问:“你爹娘也不重男轻女啊,也从来没有拿你和玉林玉文他们两个对待法,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女的应该让着男的的想法呢?还是你爹娘平时哪里没做好,才让你有的这种想法?” 方姥姥此话一出,方妍在旁边立刻打了个寒战,连忙认真回忆自己平时是有哪里没做好。 好像也没有……吧? “没有,爹娘很好,对我和玉文都一样。”沈玉珍连想都没想就给了答案:“可姥姥,整个村子像咱家这样的也没几户啊,哪家的女孩子不是让着家里的男孩子?就连大队长家的闺女,不也是让着家里的男孩子吗?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你也说那是人家,可你是在我们家长大的,你不看我们家,看别人家干啥?”方姥姥一点也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 “那我以后嫁人是嫁到别人家,又不是嫁到咱家。”沈玉珍大声辩驳着:“明明就是咱家跟别人家不一样,你老是让我看咱家干啥?哪家的女孩子跟咱家一样和男孩子吃一样的东西,穿一样好的衣裳?明明咱家才是错的。” 方姥姥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合着闹了半天,在这个大外孙女眼里,自己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家里的孩子们居然是错的? 既然这妮子在家里天天享受着平等的待遇,还觉得是错的,那平时老头子给小袖买点东西,她又是怎么有脸斤斤计较的? 方妍在旁边听的目瞪口呆,脑子里嗡嗡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闺女竟然是这样想的,她没这样教啊!!! 抽着旱烟的方有顺见方姥姥的脸色有些不好,磕了磕烟袋锅子,对着沈玉珍淡淡开了口。 “刷好碗就回吧,我累了,想歇着了。” 方有顺一发话,屋里顿时没声了,方妍赶紧利索的收拾碗筷,沈玉珍却觉得方有顺这是看自己不顺眼在撵人,连碗都没动,扭头就走。 方有顺看着她气呼呼离开的背影,却是冷哼了声。 还说是家里不对,别人家对,既然别人家是对的,她又怎么敢在自己面前,在母亲兄弟面前甩脸子,这要是在别人家,该挨抽了吧? 原本他还看女婿换了屋顶后没能给这丫头再置办些嫁妆,就找了人给这妮子置办个炕柜,还想过几天去公社里再给她买个脸盆啥的,这样自己多给些陪嫁,这妮子在婆家也能把腰杆挺直。 如今看来,还是算了吧。 这妮子自己都把自己看的那么低下,他这么上赶着给撑腰,估计还被嫌弃多管闲事呢。 方姥姥见她走了,沉默的坐到炕上,一声也不吭。 她不明白自己看大的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多歪理邪说。 她是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出生的,受够了那样的生活,于是在嫁给方有顺后,就一直提醒自己不要那样做,不要做那样的长辈,可结果,竟然还是这样,是她平时以身作则的不够透彻吗? 方有顺不知道方姥姥在想什么,可看她那脸色也知道这老婆子心情不好,在方妍洗完碗带着孩子们走了后,放下烟袋锅子,开始安抚这个被打击的不轻的老婆子。 “别想了,玉珍那妮子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没吃过那样的苦,看到别人家怎么做,就认为是对的,等她亲身经历了,自然就会明白她今天说的话有多可笑。” “可那得吃多少苦啊?”别看方姥姥生气沈玉珍说出那样的话,但也舍不得自己看大的孩子真的吃苦受罪。 记得在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吧,有天有个村里的老人忽然到我家跟我说;家里的第一碗饭,是男人吃的,女人不能吃。 当时我都惊了,那时候我父亲已经去世,哥哥在学校上学,就我和智力有问题的母亲在家,我就想,要是第一碗饭女人不能吃,难道我还要扔了不成? 幸好我脑子还没问题,家里的第一碗饭从来没扔过,也从来没浪费过。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老人是以前家里买来的童养媳,她受了一辈子不公平的待遇,就认为那是对的,可新时代了,她看着女孩子们都没什么束缚,就觉得不对了。 你们呢,又经历过什么奇葩的事。 (本章完) 第79章再开学,我就不上了 方有顺对此,却有完全不同的说法。 “人嘛,总是亲自把头碰疼了,才会深有体会,你想想,这些年你明里暗里少跟她讲道理了吗?有用吗?”方有顺不停反问着她“你天天浪费那么多口舌,她听进去过一句吗?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哪是你想掰过来就能掰过来的?” “那就不管了?”方姥姥皱眉,满眼的不赞同。 “你还想咋管?”方有顺摊着手说:“她下个月就嫁人了,嫁了人都是人家的人了,你还能管到她婆家去啊?” 方姥姥被说的一噎,没好气的给了方有顺一个白眼,抬脚下炕,就进里屋去找沈玉袖了。 那个管不了,这个总能管的了吧? 趁着现在这丫头脑子还算正常,说啥也不能让这丫头再半路走岔了道。 忙忙活活一下午,沈玉袖早就累的不行,回屋躺炕上就闭眼不管外面的事了。 这么些年,沈玉珍的歪理邪说她早就听得够够的,更知道沈玉珍一旦认定了某个道理,那是谁说也不听的,是以,她回了屋就只想安静的休息,至于外面,爱咋咋地。 就在她迷迷糊糊的正要睡着时,忽然听到屋门一响,睁眼见是方姥姥进来,就懒懒的叫了一声:“姥姥。” “哎,睡了啊?”方姥姥听着她这迷糊的小声音,就知道自己打扰到她了,不由立刻放低了声,问她,“姥姥今晚跟你睡行不?” “嗯。”沈玉袖娇娇的应了一声,等方姥姥上了炕脱掉外面的衣裳,就掀开自己的被子,等方姥姥进了被子,如猫儿一般软软的蹭到她怀里,搂上她的腰就闭眼静静睡去。 方姥姥原本进来是想跟沈玉袖说些道理,好让她别走上沈玉珍那条道。 可如今一看她困顿依赖的小模样,立刻舍不得打扰她了,像小时候一样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把被角掖好,就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睡觉。 感觉着后背上那有节奏的轻拍,闭着眼的沈玉袖,唇角都愉悦的微微翘了起来。 随着渐渐长大,在学校习惯了一个人睡后,她已经很久没这样被姥姥搂着睡觉了。 老人身上的气息还是那么让人安心,那在她背上轻拍着的大手,还是能很快就让人进入梦乡。 沈玉林昨晚跑了半个村子,还是被亲爹逮住揍了一顿,并被严厉警告必须好好上学,要是再不好好上学就荆条伺候。 被揍了一顿,又被警告了一顿的沈玉林简直有苦难言,一大清早就来了方家院子,趴到了还在睡觉的沈玉袖跟前。 沈玉袖睡到自然醒,刚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张眼底青黑的脸,顿时被吓得一激灵,扑棱一下子就翻身坐起。 等看清眼前人是谁后,捂着被吓得咚咚跳的心脏,没好气的骂他。 “你有病啊,大清早的你想吓死我?” “切,谁让你闲的没事告状来着。”沈玉林不屑的轻嗤一声,看着她这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 “那还不是被你给逼的,我本来都不想告状的,谁让你脚上发贱老踢我,你要不把我踢急了,我能告你状。”沈玉袖一边没好气的说着,一边开始穿外套。 “哎呦喂,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昨天不发飙,也早晚有一天会发飙,我早挨了揍早死心塌地。”沈玉林说着身体一歪就躺在了沈玉袖刚起来的地方,直把沈玉袖看的太阳穴直跳。 “起开起开,你看看你身上的土,弄脏了我还要洗。”沈玉袖说着开始拉拽被他压在身下的被子,把他掀到了一边的炕上。 沈玉林这次到没说什么,顺势一个翻滚到旁边,就那么开始闭眼睡觉。 昨晚他可是被揍的不轻,被踹青了屁股就算了,还被亲爹罚跪到半夜,简直受老了罪了。 沈玉袖见他没一会儿就打起了鼾,看了看刚刚叠起来的被子,又伸展开,给他盖在了身上。 总归也是因为她挨的揍,就当是补偿他吧。 就这样,好不容易回家一次,沈玉林挨了一顿揍,又睡了一个白天,就被叫起来又送到了学校。 只是这一次,因为沈玉袖被亲爹派了监督他的任务,他是再也不敢到处乱窜,乖乖的和沈玉袖天天上课下课,浮躁的心居然又慢慢沉寂了下来。 因为对他俩学业的看中,不管是沈玉珍出嫁,还是沈玉文娶妻,沈敬贵愣是连过来叫他俩一声都没有。 在学校里又呆了两个来月,放寒假时,赵回跟着背着大小包袱的两人快要走到学校门口时,忽然开了口。 “再开学,我就不来上学了。” 啊? 沈玉林和沈玉袖听得一愣,随后不约而同的一起回头看向他。 “我找了份工作,在镇上的供销社上班,以后你们要是需要啥,可以来找我,能预留的我可以提前给你们预留出来。”赵回落落大方的笑着,只是攥着自己被褥包袱的手,却在不自觉的收紧。 “哇,你居然已经找到工作了啊?”沈玉袖惊讶的同时,也有些疑惑:“可你要是就这么不上了,多可惜啊?高中这么难考,你好不容易考上的。” “那有啥可惜的,现在又不能考大学,就算上完高中还不是要下来工作,我是咱爹非逼着我上,要不然我也不想上了,找份工作干着多好,既能省钱还能挣钱。”沈玉林心里对赵回羡慕的不行,同时也对沈玉袖看不清眼前现实的有些嗤之以鼻。 这丫头,除了学习还懂什么?就知道上学、上学。 沈玉袖被说的嘴角一抽,有些讪讪的对赵回说了句:“恭喜你啊。” “谢谢。”赵回笑的满眼温柔,“供销社你知道在哪是吧?以后有事记得来找我。” “好,我会的。”沈玉袖痛快的答应。 “那我呢?她有事能找你,我有事不能找你?”沈玉林满脸的不悦。 “哪能呢,你有事当然也可以来找我啊。”赵回连忙笑着回应。 “这还差不多。”沈玉林顿感欣慰,也给他送上了自己的祝贺:“好好干,争取当个官官,以后也好罩着我们。” “好,我一定努力。”赵回一脸郑重的点头。 见他如此上道,沈玉林哈哈笑着与他告了别,就和沈玉袖往前走去。 赵回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身渐渐坚定起来。 会的,他一定会好好干,争取以后能罩着他们。 (本章完) 第80章集市取消 其实若是有可能,赵回也是愿意继续上学的,可因为往年从来没下过那么大的雨,他习惯了储存粮食只储存一年的,就导致如今已经没什么吃的了,而因为雨水太大,荒地里的棉槐条子也没长成,让他想编点东西卖钱也成了奢望。 几年前他不懂什么人情事故,可以仗着厚脸皮到方家混饭吃,可现在的他已经是十九岁的大小伙子,懂了很多道理,也不是无路可走,就怎么也做不出那样厚脸皮的事情了。 于是就用剩下的钱,经过吴老黑的门路买下了这个工作。 原本赵回只是想着找份工作,能养活自己就行,可沈玉林无意的一句话,忽然就提醒了他,除了养活自己之外,他还可以做更多的事。 而唯一可惜的是,从今往后,他再不能经常看到坐在自己前面认真学习的女孩了。 出了学校,沈玉林立刻大步跑向等在学校门口的方有顺,把行礼放上三轮车,就按照往常的习惯和方有顺换了位置,等随后赶来的沈玉袖上车坐好,立刻蹬起三轮车吱吱悠悠的往回家的方向去。 随着三轮车离开学校门口,沈玉袖见赵回还站在那里看着她,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说实话,她是有些羡慕赵回的,毕竟他家往上数三代都是贫农,不管是招工还是上班一点限制都没有。不像她和沈玉林,因为姑姑的原因,他俩就算学习再好,上完高中也还是个回家种地的命。 等到了村里的时候,沈玉袖看着沿路空荡荡的大街,不由目露疑惑。 “姥爷,今天不是集吗?咋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啊?” “嗨,别提了。”方有顺一听沈玉袖问起这个,小声凑到她耳边说:“初七的时候,有帮毛孩子和小青年揪着你们学校的老师,和咱工作组的同志在集上闹事,那工作组的同志可是帮着咱们建渡槽、桥闸的好同志,村里人一看架势哪个干啊,结果一下子闹大发了,集市就取消了。” 芜湖…… 沈玉袖听得微微瞪大了眼。 居然还有这事? 但现在是在大街上,她也不好问的太明白,立刻闭了嘴等回家再问,而前面蹬着车子的沈玉林听到后面两人的小声嘀咕,却不自觉的头皮一紧。 这事他是知道的,那些人闹事之前还想拉他一起,只是当时他不知道是到自己村子,再加上当时沈玉袖盯他盯得紧,就拒绝了。 直到后来有个受了伤的小伙伴来找他,他才知道这些人居然是来自己的村子闹的事,当时就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连连庆幸沈玉袖一直盯他盯得紧。 这要是自己脑子一热跟着参与了,回来还不得被他爹打断腿啊? 于是,沈玉林这些日子对沈玉袖简直好的有些过分,直到沈玉袖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背着她做了什么亏心事,才收敛了些,生怕被她察觉出什么不对。 回到家的第二天,沈玉袖就被方姥姥撵着去了爹娘的院子,让她去见见新嫂子。 新嫂子叫宋会来,个子不高,身上没多少肉,长的最多也就是清秀。 但宋会来被沈玉袖叫了一声嫂子后,立刻局促的话都说不利落了,直把沈玉袖看的怀疑的摸摸自己的脸。 她长的有那么可怕吗?她只是叫了一声嫂子而已,又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咋就吓成了这样? 沈玉袖原本还想在爹娘这边多待一会儿,但见到宋会来一直坐立难安,就找了个话题想跟她聊聊,结果话题是抛出来了,人家却好像挨训似的,几个字答完就没了下音。 如此好几次,沈玉袖就觉得怪没意思的,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回了家。 然而她却不知道,沈玉袖走后,宋会来也是长舒一口气。 简直要吓死她了。 因为今年年景不好,沈家送去的聘礼,她是一件也没能带回来,全给家里换了粮食,因为这,她就怕沈家对她有意见,是以一进门就抢着干活,总感觉好像欠了这家里什么似的。 再加上结婚那天,她听大姑子说这个二小姑嘴厉害的很,因为有姥姥姥爷撑腰,家里谁都惹不起,都这样了,她哪还敢对着沈玉袖说什么,那是生怕自己哪里一个说不好,把这个二小姑子给惹恼了,自己没有好果子吃。 沈玉袖不知道宋会来心里的想法,回到家里就开始收拾从学校里带回来要洗的衣物,打扫已经两个多月没睡的屋子。 因为前几年年景不好,方有顺就一直下意识的囤着粮食,是以就算今年秋天颗粒无收,也没动到家里的根本。 再加上因为取消了给沈玉珍原本定的炕柜什么的,在这个年上方有顺就很大方的买了一大块花布,同时给沈玉袖、沈玉穗和小小的沈玉红各自做了件新衣裳。 三件相同花色的衣裳,被三姐妹往身上一穿,走出去任谁一看,也知道这绝对是妥妥一家的孩子。 年初二是第一年的新媳妇回娘家的日子,宋会来是新媳妇,沈玉珍也是新媳妇,方妍就让两人各回各的娘家,谁也不用迁就谁。 毕竟沈玉林今年也不小了,那张嘴可比沈玉文好使多了,招呼新女婿完全不成问题。 再说,就算沈玉文不行,那也还有沈家其他的堂兄弟们,随便一叫就能来不少,不怕招呼不好新女婿。 这天沈敬贵还把沈老爷子老俩,和方有顺老俩也叫了过来,孩子们年轻气盛,他怕这些孩崽子们闹起新女婿来没个数,两个老爷子在这里,能镇得住场子。 过年嘛,再加上要招呼新女婿,沈家一凑就是一屋子人,连大人带孩子简直要转不开脚。 因为沈玉珍已经结婚,今天上门是客,厨房里的活计就不让她上手了,而方姥姥还有沈奶奶因为年纪大,不好伺候些小孩崽子们,今天的厨房就成了方妍、沈玉袖和已经虚岁十一的沈玉军的主场。 当然,像这种正规场面,沈玉袖勉强能做熟饭的手艺也上不了桌,她就是负责烧火打下手,而沈玉军就负责端菜,其他做菜之类的全由方妍负责。 这时候的人们,也没什么好菜,就算要招待新女婿,能做的菜也就是炸个花生,白菜炖豆腐,猪肉粉条,再加上一锅野兔炖白萝卜。 别看这菜不多,但在这个年代,这四个菜已经是招待女婿很高的规格了。 因为今年回家不用下厨,沈玉珍坐在炕上,一边听着方姥姥沈奶奶聊天一边看着沈玉红的时候,就觉得格外的惬意。 终于,沈玉袖这个常年不下厨的,也开始在厨屋里忙活了。 女人嘛,不管学问再高,最后还不是要围着锅台转。 (本章完) 第81章知音啊 因为大人孩子太多,方妍饭菜做好后,就把男人那一桌安排到了沈玉文那屋,女人带着孩子们就留在了主屋。 直到在桌前坐下,沈玉珍才发现沈玉袖、沈玉穗和小小的沈玉红,居然穿的是相同花色的新衣服,那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起来。 她出嫁的时候,也不过就是穿了一身用婆家送来的红布做的衣服,爹娘陪嫁了两床被褥,两个暖壶,两个茶盘,两个镜子,其他就是一些零碎糖果之类的。 因为当时家里刚换了屋顶,再加上大哥今年也要结婚,她还有些遗憾如果不是这场大雨,自己的陪嫁应该还能多些。后来看到跟她差不多时候出嫁的姑娘嫁妆都不如她,再加上嫂子结婚时只是胸前挂了一个大红花就嫁过来,心理顿时就平衡起来。 可如今看到三个妹妹居然都穿上了新衣服,她就不舒服了。 既然家里还有钱,她出嫁的时候,爹娘为什么不给她陪嫁些布料呢? 这么想着,沈玉珍不自觉的就把心里的不满说了出来。 “咋妹妹们今年都做了新衣裳,没我的份呢?是不是我嫁人了就不是这家的闺女了啊?” 沈玉珍这话一出,正笑呵呵和沈奶奶聊着天吃饭的方姥姥笑容一僵,沈玉穗还小不懂什么,沈玉袖却刷的抬起了眼。 这是又要找事? 方妍一看沈玉袖看向沈玉珍的眼神,就知道又要不好,赶紧给沈玉袖拿了个黍米年糕。“来,你不是爱吃年糕吗,尝尝娘蒸的年糕,放了不少枣呢。” 言外之意:快把你那嘴黏上,大过年的,新女婿头一年上门,消停点。 沈玉袖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年糕,见亲娘眼里都是警告,只能瘪了瘪嘴,接过粘糕吃了起来。 要知道,这东西一般有老人在的时候,可都是老人们的,平时吃饭她可没这待遇。 然而她是不说什么了,旁边的沈奶奶却看不惯沈玉珍这阴阳怪气的模样,屋里不是这丫头的长辈,就是小辈,她这阴阳怪气的说话给谁听呢? “好女不穿娘家衣,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见哪家人过年的时候还会给出嫁的姑娘做新衣裳?”沈奶奶耷拉着眼皮,不紧不慢的说:“自古以来就是男人继承家业,以后担起出钱出力为父母养老送终的担子,女人出嫁再回娘家就是客,等父母身体不好回来伺候个一二就算是尽了养育之恩。你这出了门子的闺女还惦记娘家的东西,是想承了男人的事情,带女婿回来倒插门了?” 瞎说什么呢。 沈玉珍听得头皮一紧,猛地抬眼看向沈奶奶。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表达了一下不满,这老婆子居然就说这么重的话。 然而她这一抬眼,却正好看进沈奶奶幽幽的眸子里,莫名的,沈玉珍就一阵心惊肉跳,下意识的连忙挽回:“奶奶您说的这是什么啊?您孙女婿好好的干嘛要倒插门,这要让您孙女婿听见,我还怎么做人?” 这老婆子有病吧,这样的话是能随意说的吗? “哦,你这是不想带孙女婿倒插门?”沈奶奶又问。 “当然,咱家又不缺男人,我男人无缘无故倒插门干啥?”沈玉珍说的声音都有些哆嗦,目光下意识的往屋门口瞄,生怕自己男人忽然过来听到这话。 “既不想倒插门,你惦记娘家的东西干嘛?”沈奶奶声音严厉起来。 言下之意,要脸不? 沈玉珍被问的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自己出嫁家里都没陪嫁一块布料,现在看到妹妹们穿新衣裳心里不平衡了吧? 可这话说出来,不还是前面的话题吗?她一个出嫁的闺女在惦记娘家的东西。 沈玉珍脑子急转,却怎么也想不出个好理由,最终硬着头皮换了个说法:“我、我就是觉得妹妹们都穿上新衣服了,可娘都还没一件也没有呢,有好布料不应该先给长辈吗?” 沈玉珍的话音一落,沈玉袖就瞪起了眼,立刻跟机关枪似的啪啪就是一顿输出,“布料是姥爷买的,咱娘可不像你老惦记娘家的东西,也不是我们不让给娘,是娘舍不得布料,非给我们做。” 毛病,还敢把话题往自己和妹妹们身上扯。 她的话实在太快,方妍一见她要开口,想拦都没能拦住。 “你娘是个好闺女。”沈奶奶闻言,笑呵呵的给她夹了块兔肉,回头又问沈玉珍:“你这么孝顺,知道好东西要给爹娘,那过年的时候给他们送的啥啊?” 沈玉珍送了什么? 她就送了俩粗粮馍! 她婆家又没有个吃津贴的老人,虽说丈夫在公社的机修站上班有几块钱,可婆家现在又没分家,大伯哥、小叔子,零零总总一大家子全指望着丈夫那一点钱过年,再加上去年秋粮一粒也没收,能吃饱饭就已经很不错了,她又哪有钱买东西送爹娘。 沈玉袖在旁边见沈玉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就是不回答,立刻好心的替她回答起来,“奶奶,我姐给我娘送了俩粗面馍,临走的时候我娘给了她半袋子高粱面。” 方妍没想到她会把这事秃噜出来了,脸色刷的一白,心虚的厉害。 现在谁家不是缺吃喝?她家今年给沈老爷子送年也不过就是一袋子粮食,结果闺女一下子带走半袋,这让婆婆以后怎么看她? 沈玉珍没想到沈玉袖就这么把遮羞布揭了,不由恶狠狠的朝她瞪了过去。 “哦,怪不得呢。”方奶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脸恍然的说:“你姐这是从娘家拿东西拿惯了,这才连你们穿件新衣裳都眼红,小袖,以后可别跟你姐学,老惦记别人的东西可不是啥好习惯。” “我才不会惦记别人东西呢。”沈玉袖立刻点头,说完还特意看着沈玉珍说:“我可是很要脸的。” 沈玉珍听着她的话,脸一黑。 她什么意思?是说自己不要脸? 沈奶奶却还满意她的回答,一脸欣慰的跟她说:“恩,是个好孩子,但自己的东西也得看好,别随随便便就被别人抢走了。” “嗯嗯嗯。”沈玉袖听的连连点头,立刻开启狗腿模式,给沈奶奶夹起了菜,“来来来,奶奶,您喜欢吃啥我给您夹,兔肉不好嚼烂,豆腐行不?这年糕我才吃了一口,您要不嫌都给您。” 哎呀呀,这奶奶简直太对她的心思了,这些年她可不就是这样做的吗? 不惦记别人的东xz好自己的东西,不让人抢走。 芜湖,知音啊!! (本章完) 第82章离我远些,恶心 沈玉珍看着沈玉袖那狗腿子的模样,嘴都差点气歪,想发作却又找不出理由,最终只能愤愤的拿筷子戳起了碗里的饭菜。 简直气死人,一个个的就知道欺负她。 小袖也是,自己才是跟她一起长大的,这老婆子又没看她们几天,懂不懂什么亲疏远近啊,居然和这老婆子联合起来给她难堪。 方姥姥看着沈玉珍愤愤不平的样子,心里很是失望。 她以为,这个外孙女不过是看着别人家女孩子的待遇,就认为那是对的了,可如今一看,好像并不全是这样。 不过总归也还算知趣,知道闹起来没好果子吃,就控制住了脾气。 而沈奶奶对于下了沈玉珍的面子这件事,却并不是那么在意。 她光儿子就生了六个,孙子孙女到如今差不多得有三四十口子人,作为家里的老封君,她要是这个也顾忌,那个也顾忌,累也能累死。 所以在家里,沈奶奶对儿子儿媳多少还留点面子,对孙子孙女们,要是打起架来她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饭再不好也得烂在自家锅里。要是看到谁哪里做的不对了,只要是在家里,那就半点不留情面的直接指出。 至于这些孙子孙女们受不受得了,乐不乐意。 管他们呢! 只要这些孩子们不为非作歹,不给老沈家脸上抹黑,爱咋咋地呗,难不成还能闹出大天去? 因为惦记家里还有大姑子回娘家,宋会来生怕被挑了理,和沈玉文在娘家吃过饭就匆匆赶了回来。 虽然她没赶上两姐妹的机锋,但也能看得出两人好像有点不对付,可宋会来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在众人吃完饭后,就闷不吭声的收拾起了碗筷,愣是没让方妍和沈玉袖再插手。 这边沈玉袖姐妹间的气氛不是很好,那边沈老四家也没好多少。 沈老四知道自家不被沈老爷子待见,就没叫沈老爷子过来,只叫了沈老三的大儿子过来陪新女婿,毕竟他没儿子,总不能他这个岳父亲自陪女婿吧?那辈分不对。 吃完饭,沈玉灵看到沈玉梅和二姐洗完碗笑呵呵的回来,想到放寒假回来后沈四婶锁起来的柜子,就凑到沈玉梅跟前,状似无意的打听起来。 “姐,听咱娘说,你刚结婚,你婆婆就给你们分家了啊?” 这可是前世没有的事情,前世的时候,她姐可是在姐夫的兄弟姐妹全部成家后才分的家。 沈玉梅不知道她打听这个干什么,但脑神经却猛地绷了起来,淡淡的‘嗯’了声,并不打算搭理她。 上午她一个新嫁回来的女儿和母亲妹妹在厨房忙活的时候,不见这个三妹的影子,刚才吃完饭收拾碗筷洗碗的时候,也不见这三妹上手,现在忽然凑上来,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那……,姐夫对你怎么样?对你好吗?”沈玉灵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疏离,又往前凑了凑。 沈玉梅却不喜欢她这样靠近的动作,立刻后退一步,直接问:“不用可以假装跟我亲热,你就说你什么事吧。” 沈玉灵被沈玉梅说的脸色一僵,不过立刻就把心里那点被看透的心虚掩藏下去,笑着说:“姐你说的这啥话啊,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你咋说的我好像有什么目的似的。” “没目的?”沈玉梅挑眉反问,随后冷冷一笑,“既然没目的,就离我远些,我看见你就恶心。” 沈玉灵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再说什么,就见沈玉梅直接大声叫上丈夫就走了。 姐妹相处多年,沈玉梅简直在了解沈玉灵不过了,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平时对人爱答不理,忽然对谁热情起来,那肯定就是有目的。 都这样了,她当然得赶快离开,要不然,还不一定怎么被坑呢。 要知道,她婆家给她下聘的那块红布,可是特意托人去市里买的呢子料,贵得很,是婆婆让她结婚那天装门面的,可结果布料竟然就那么被沈玉灵给抢走了,害的他结婚时只能借了人家的旧嫁衣进门。 她结婚那天,婆婆表面不显,但背后看她的时候脸都是黑的,认为她根本就没把婆家的脸面当回事,三日回门后就把她和丈夫分了出来。 或许在别人眼里,一结婚就能分家过自己的小日子是件好事,但在她婆家,这就是被驱逐出利益圈,因为这,丈夫到现在也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或许也会有人觉得她这样有些太过斤斤计较,可要知道,她大伯哥是小队队长,小叔子去年去了县里上班,一个可以随意决定你上工时干什么活,一个在县里有人脉好办事,这两人在村人眼里可都是重量级的人物,哪个好惹? 可结果,她光还没沾上就这么被分出来单过了,村里人哪个背后不笑话她? 她都被坑成这样了,要是还有心情跟沈玉灵演什么姐妹情深,得多没脑子啊? 而且,沈玉梅也算是看透这个妹妹了。 这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只顾自己,不管别人死活,要是还不知道防备这丫头,怕是到时候怎么被坑死的都不知道。 沈玉灵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刚开了个口,大姐就拉着姐夫走了,不由气得脸色铁青。 恶心?她居然说自己恶心? 沈玉灵气得在屋里不停深呼吸,直到沈四婶送女婿回来,她才勉强压下那股邪火,接着就是一股无力蔓延全身。 要不是这个寒假沈四婶对她防备起来,她哪会把主意打到沈玉梅身上,哪会生出想让沈玉梅先供自己上学的想法,哪会热脸去贴这个大姐的冷屁股。 可结果呢,她好声好气的跟沈玉梅说话,居然还被说恶心,什么人啊? 沈玉灵知道,想让沈玉梅先供自己上学这事怕是不好办了,既如此,那就再想其他办法吧。 至于什么办法? 当然是卖粮食啊! 如今连生意都不让做了,除了卖粮食还能做什么? 沈玉灵十分庆幸,去年没事在镇上瞎逛的时候,阴差阳错的走进了个黑市,要不然,她怕是卖粮食都不知道要上哪去卖。 就这样,年初四这天,沈玉灵趁着沈四婶带着家里姐妹回娘家的时候,硬生生憋着股劲儿把放着粮食屋子的屋门给扛了下来,然后分好几次往黑市背完了两麻袋粮食。 沈四婶回家看到被扛开的屋门,又发现少了的两个粮食袋子,只气的浑身哆嗦,两只手攥得咯咯直响。 死丫头,她怎么敢!!! 大家知道老式的木门吧?那门是能扛下来的,但得用巧劲。 (本章完) 第83章你养我啊 沈四婶之所以一眼看出这是沈玉灵的手笔,不是遭了贼,那是因为哪家的贼偷东西也不会只偷两袋粮食,其他的什么都不动。 沈老四看到她黑沉沉的脸,知道沈四婶这是真生气了,吓得也不敢吱声,把门板重新装好之后,就招呼着几个女儿离沈四婶远远的。 夫妻多年,他可太知道沈四婶的脾气了,这时候谁上去谁倒霉。 沈玉灵卖了粮食,把钱藏好后才回来。 可能是因为心虚吧,在快要到家的时候,她心里莫名的就敲起了鼓。 于是在进门前,沈玉灵先在院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院子里观察了些时候,发现自己和姐妹们那屋时不时有说话的声音传出,而父母那屋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情况好像太静了些,难道姐妹们先回来了,爹娘还没回来? 沈玉灵心里直犯嘀咕,最终还是做贼一般,蹑手蹑脚的进了院子,朝自己和姐妹们的屋子走去。 她得先跟姐妹们打听下情况。 沈四婶自打回来发现粮食没了后,就拿了个笤帚疙瘩坐在了院门口的墙边等人,如今看到沈玉灵做贼一般悄悄进了院子,她却没动,直到沈玉灵走出一段距离,快进屋的时候,她才无声无息的站起了身。 沈四婶先活动了活动坐的有些僵了的腿脚,接着将院门关上落锁,然后就大步流星的朝沈玉灵姐妹的屋子走去。 “小六,咱爹娘呢?”沈玉灵蹑手蹑脚的进到屋里,小小声的问着在地上蹲着玩的六妹。 然而,这孩子被问了后,却没有回答她,反而朝她背后看去。 沈玉灵回头,就见自己亲娘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在了门口,手里还拿了一个笤帚疙瘩。 “娘,你、你回来了啊?”沈玉灵看着她手上拿着的武器,心里有些发慌。 “你们都出去。”沈四婶没理她,而是向屋里所有的其他女儿下了驱逐令。 沈玉灵的姐妹们闻言,一个个立刻乖觉的起身往外走,沈玉灵一看不好,想要拉住一个,结果姐妹们一个个机灵的很,立刻避开了她,就连只有一岁的小老八都被带走了。 直到屋里只剩了沈玉灵一个人,沈四婶立刻把屋门踢上,抡起手中的笤帚疙瘩就劈头盖脸的朝沈玉灵抽了下去。 “啊、啊……,娘、娘,疼……,我错了……” 沈玉灵被抽的不停惨叫,可沈四婶这次是真气狠了,下手也狠,任凭沈玉灵怎么哭喊,就是闷不吭声的揍人。 沈玉灵被打狠了的时候,也想夺过沈四婶手里的笤帚疙瘩,但她这些年也没干过活,哪里能抢的过沈四婶这个常年在地里劳作的人,结果抢了一下没抢过来,沈四婶打她打的却更狠了。 沈玉灵见哭求没用,反抗也反抗不过,就只能捂着脑袋承受这一下下落到身上的笤帚疙瘩。 沈四婶也不知道自己打了沈玉灵多久,直到打的胳膊酸软,浑身无力,沈玉灵除了发出一声声闷哼再不大吼大叫,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咱家大小十口人,平均下来每人每年也就分一百六十来斤粮食,去年只分了一季,每人分了还不到一百斤,我也不说多,就按一年来算,你弄走了两麻袋粮食,一麻袋都在一百五十斤上下,也就是说你弄走了你两年要吃的粮食,你要是把那粮食给我弄回来,我也不说什么,家里的饭你该怎么吃还怎么吃,你要弄不回来,这两年你就自己找吃的去吧,这个家里可没你一粒粮食。” 冷冷说完,沈四婶也不看沈玉灵被打成了什么样子,扭头走了出去。 地上,沈玉灵只感觉浑身哪哪都疼,静静看着沈四婶的脚步渐渐走出了屋子,眼里满是愤恨。 太狠了,她娘也太狠了。 她是卖了粮食不假,可以后又不是不还,至于这样打她吗? 她想上学,有什么错?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年初八,这是每年沈家老爷子们相聚的日子,也是沈玉袖脑子变成浆糊,脸皮笑抽,嘴巴叫人叫到不听指挥的日子。 幸好在老爷子的辈份里,沈老爷子最大,叔伯的辈份里,她爹最大,沈玉袖见了和沈老爷子差不多大的就统一叫爷爷、奶奶,见到跟他爹差不多年纪的就叫叔叔、婶婶,见到比自己大些的男孩女孩就叫哥哥姐姐,比自己小的就叫弟弟妹妹。 至于他们分别是谁家的,又各自排行老几,那不好意思,不知道,分不清。 沈玉袖和兄弟姐妹们在主屋见过所有长辈后,陪着笑脸呆了一会儿,就揉着笑到发僵的腮帮子出来了。 屋里人太多,她得先回家歇歇脸皮、静静耳朵再回来。 其实每年的这天,沈玉袖是不太想过来的,毕竟这些大人孩子们她都不太认识,在家里享清闲挺舒服的。 但无奈沈老爷子规定了,其他的时候可以,到了这天,沈家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除非是红白喜事或是有关前程等重要的事情,所有人必须得空出时间来这里露个脸,包括他不太待见的沈老四家。 “小袖。”沈玉袖刚走出屋子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回头循声看去,就看到原本正在院子里洗碗的沈四婶起身擦着手朝她走来。 沈玉袖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沈四婶,眼里满是疑惑。 她这个四婶平时见到自己可从来都不看一眼,今天这是咋了? 沈四婶还从没主动跟沈敬贵家的孩子说过话,乍然主动叫住沈玉袖,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可偏偏有件事,她还非说不可。 “小袖啊?现在也不考大学,你有没有想过不上学了啊?”沈四婶说着还下意识的朝厨房看了一眼,生怕正在厨房忙活着的方妍注意到这边。 “啥?”沈玉袖皱眉,侧了侧耳朵,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就是……,你看啊。”沈四婶深吸口气,组织了下语言,尽量温声细语的劝她:“你一天上着学,你玉灵姐也攀扯着你非要上不行,可现在又不考大学,上高中这不是花冤枉钱吗?再说,就算现在不上了,你也是高中文凭啊,用不着非得去学校浪费那个钱对不对?” 沈玉袖听得简直无语,上下看了沈四婶好几眼,只淡淡的说了四个字:“你养我啊?” (本章完) 第84章难受啊 “啊?”沈四婶听的一愣,不太明白她什么意思。 “我上学就是为了不干活,我要是不上学了,四婶你养着我吗?”沈玉袖静静的望着沈四婶,把话说的更详细些,简直觉得沈四婶可笑极了。 她家沈玉灵上不上学,关自己屁事啊!自己上不上学,关她屁事啊!!! 两家又不来往,她和沈玉灵还不对付,让自己为了沈玉灵不上学,怎么想的。 “你这孩子咋说话呢?这是啥态度?”听明白沈玉袖什么意思,沈四婶有些恼了,“我只是你的婶子,又不是你爹娘,凭啥养你啊?” “就是啊,你只是我婶子又不是我爹娘,我又没吃你家一粒粮食、花你家一分钱,我上不上学关你啥事。”沈玉袖没好气的说完,扭头就走。 一个两个的有毛病。 她上个学是犯了哪个天条了?一个又一个的过来对她指手画脚。 沈四婶怎么也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说话竟然这么冲,想叫住她教训一顿,最终顾忌着在厨房里忙活的方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掉。 这天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孩子呢?好吃懒做还敢说的那么大声,也不怕人笑话。 沈四婶愤愤的回到原来的位置,摔摔打打的继续洗起了碗, 她有些后悔了,后悔当年没经得起沈玉灵的闹腾让她上了学,以至于那孩子的主意越来越大,脾气也越来越大。甚至自打放寒假后,为了防备这个闺女再闹幺蛾子,她把家里但凡值钱的东西都给锁了起来,结果还是没能防住。 自打那天揍了沈玉灵后,她也是真的奉行了当时的话,一口窝头,一碗饭汤都不给她喝,可看着那丫头饿的起不来炕,她心里又开始不忍。 她想,粮食弄不回来,那孩子把钱交出来也行啊,好歹再买些粮食添上,怎么也不能让家里人饿肚子啊。 可结果这丫头宁愿不吃不喝,饿的起不来炕,也死活不松口更不肯交钱。 沈四婶实在是没招了,刚才看到沈玉袖,就想到家里正在躺尸的沈玉灵曾说,都是女孩,凭什么沈玉袖可以上学,她却不能,这才硬起头皮主动找上沈玉袖。 她想如果这丫头不上学了,自己家里的那个应该也就消停了吧。 结果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是个不要脸的,上来就说让她养活,简直有病。 而此刻的沈玉灵,正躺在炕上饿的头昏眼花,喘一口气都觉得费劲。 真的,不吃不喝这事儿,真不是人干的。 可她除了用这个方法来逼父母就范,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真的是,人缺什么都不能缺钱。 其实她也知道家里日子艰难,也想过怎么赚钱改善家庭。可父母总认为做买卖不是正经事,更舍不得家里的粮食让她取用着做小买卖,以至于这些年她家的情况竟是一点也没有改变。 如今更好,集市取消,就算父母允许她做,她也什么都做不成了。 有时候她都搞不懂父母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明明家里条件不好,还死守着土地过活,半点也不想变通一下让生活好过些。 “咕噜……” 随着肚子里又传来一声响动,沈玉灵微微卷缩起身子。 难受啊,是真难受!! 沈玉灵闭眼忍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手软脚软的爬下抗,到水瓮里舀了瓢水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等喝完,她又不抱什么希望的再次去了父母的屋子,却发现前两天一直空无一物的锅台上,竟然有个窝头。 沈玉灵看到那窝头也顾不上许多,踉跄着过去拿起来就啃,啃着啃着就笑了起来。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娘就算当时打得再狠,也不会真的不管她,果然,她没猜错。 她那个娘啊,就是嘴硬心软。 沈玉袖气呼呼的回到家,虽说她是怼了沈四婶,可经过沈玉珍还没开学就让她不要再上学,赵回的半途退学,沈四婶这次莫名其妙的劝退,再加上这半年来学校氛围的变化,五十里外陆续不断来下乡的知青,她忽然就有些怀疑起来。 城里的学生都开始下乡了,那她这个在农村的学生,还有必要读书吗?是不是真的就像沈玉珍说的那样,沈四婶说的那样,她是在浪费时间浪费钱? 现在的人们有个老规矩,那就是不出正月十五不动针线。 沈玉袖是在沈家老院被吵闹的回家找清闲,而习惯了天天忙碌的方有顺和方姥姥,却觉得这时候格外的冷清。 他们不像村里其他人,在本地多少都有点亲戚,正月十五之前天天串门都打不开阵,他们每到这时候,就是在家里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眼看着别人家热闹,自家冷清。 歪在炕头上不知道在做什么的方姥姥,见沈玉袖在那里跟烙饼似的不停翻来覆去,不由好笑的调侃起她来。 “你这是咋了?身上长虱子了啊?” “才没有。”沈玉袖闻言赶紧声明。 她可是爱干净的小姑娘,虽然偶尔因为接触小伙伴难免会被爬上几个,但回家姥姥都会给她认真的搓一遍澡,特别是临过年的时候,那真是恨不能给她搓掉一层皮,都这样了,她身上哪可能还长虱子? “不长虱子,你在那顾涌啥呢?”方姥姥看着她那瞪眼反驳的小模样,轻轻的笑着。 沈玉袖一听方姥姥问这个,可就不纠结了,直接坐起身来,看了看方姥姥,又看看在灶膛边分拣棉槐条子的方有顺,一脸郑重的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纠结。 “姥姥,姥爷,是不是现在上学真的没用了啊?” “啊?上学咋可能没用?当然有用啊。”方姥姥很肯定的回答。 “咋了?谁又跟你说啥了?”方有顺则是怀疑是不是谁又嚼舌根了,要不然无缘无故的,这丫头忽然提起这个干什么。 “其实也不算是说啥,就是……,你们知道这半年……”沈玉袖断断续续,却又事无巨细的把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跟两个老人说了一遍,又说了一下沈四婶跟她说的话,最后总结着:“虽然我觉得他们好像说的有哪里不太对,可又觉得好像他们说的也有点道理。” 方姥姥听着她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头年在集市上发生的那件事,她也是亲眼见过的,那样的阵仗,那些满腔激情的孩子们,口口声声的大道理,一句句的讨伐,让她看的也心惊胆战。 我们这说一个人坐立不安,或是不停动来动去,就会说;你身上长虱子了啊 (本章完) 第85章可去你的吧 方姥姥思来想去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的孩子解惑,就按着自己的想法,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小袖,姥姥不懂啥大道理,就知道一个理儿,那就是艺多不压身,不管是学习还是手艺,你可以学会了不用,但不能用的时候不会,姥姥觉得吧,多学点东西总是没坏处的。再说,你现在年纪还小,不上学下来干啥呢?” “是啊。”方有顺也是差不多相同的意见:“姥爷以前打仗的时候,我们指导员就总说,不能打无准备之仗,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上学我觉得也是相同的道理,虽说现在是不考大学了,可谁也不能保证以后就永远不考。你现在要是不学了,万一哪天又能考了,你也可以考了,那不就成了个没准备的了吗?所以说这学还是得上,不但得上,还得上好,这样你就是那个有准备的人。” 好像是这个道理哎。 沈玉袖听着两个老人的解释,心中迷雾顿时层层散去。 确实是不能打无准备之仗,就像姥爷说的,万一将来又能考大学了呢,万一那时候她还想考大学,也能考大学呢?要是现在就退了学,到时候她不就抓瞎了? 不行,这学还是得上,就像姥爷说的,她得打有准备之仗。 就这样,沈玉袖那点迟疑于还要不要上学的想法刚冒了个头,就被方有顺和方姥姥给摁下去了。 方姥姥见她把话听进去了,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就催她:“快吃饭了,你要是再不往你爷爷家赶,好吃的可就都被抢没了。” 纠结没了,沈玉袖就又精神了起来,听到方姥姥的话,哦哦两声翻身下炕就往外走。 一年到头,也就是今天的爷爷家的饭菜最丰盛,好吃的也多,要是去晚了可就真像姥姥说的那样,好吃的被抢没了。 沈玉灵在家啃了个窝头,又在炕上歇了些时候,等身上终于有了点力气,立刻开始梳头洗脸换衣服。 要不是被饿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其实每年的这时候,她应该是早就在沈家老院了的。 当然,她去沈家老院,可不单纯是因为礼貌,而是想过来露个脸,给包括二爷爷在内的所有人一个好印象。不为别的,只因以后那个当大官的男人,就是对岸二爷爷家四闺女婆家村的,当年沈玉袖能嫁给那个男人,就是二爷爷家四女儿的媒人。 洗好脸,梳好头发,沈玉灵换了身衣服,站在洗脸盆架上面的小镜子整理了整理,见没什么不妥这才往沈家老院走去。 沈玉灵走得很快。 这时候已经要饭点了,她得快些过去,在长辈们面前露个脸的同时,她还要多混点饭吃,刚才啃得那一个窝头如今可已经都消化没了,不再吃些东西,她怕坚持不到晚上。 沈玉灵走的太快,也就没太注意周围的环境,在刚走出小道的时候,冷不丁就和从另一条小路上走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沈玉灵饿了几天,本身就没什么力气,一路快走的这些路程已经让她气喘吁吁,如今和那人一撞,整个人立刻不受控制的趔趄着朝后跌去。 “哎哎哎?”沈玉袖也没想到转角忽然会窜出一个人来,一见那人被自己撞飞,吓得连忙伸手把人给拽住,直到把人扶稳,这才看清,跟她相撞的竟然是沈玉灵。 哦豁? 沈玉袖立刻将手往后一收,在身上擦了两把。 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沈玉灵也没想到,今年她娘差点把她饿死就算了,好不容易吃了点东西走到这里,竟然差点被沈玉袖给撞飞。 沈玉灵稳住身体后赶紧整理一下衣服,没好气的喷人:“你有病啊?走路都不看道的?” 哎? 两人本就不对付,沈玉灵这口气一不好,沈玉袖立刻就不乐意了:“我是没看道,你倒是看道了,不照样撞过来。” 这原本就是个岔道,从他俩各自过来的方向谁也看不见谁,而且她刚才的速度也不算快,两人最多只能是恰巧撞上而已,虽说沈玉灵差点摔倒,可自己也拉住了她,这事让谁来说,也不可能只是一个人的错,沈玉灵倒好,张嘴就冲自己来,咋的,自己还欠她了啊? “你差点把我撞倒不道歉就得了,竟然还口气这么狂,咋,你有个姥爷了不起啊?”沈玉灵没想到沈玉袖居然敢怼自己,这些天积攒的怨气顿时一下子冲沈玉袖发了出来。 有沈家人在的时候,她是不敢对沈玉袖怎么样,可现在周边又没什么人,难不成自己还能怕她是咋的? “有事说事啊,先不说咱俩到底谁撞了谁,这事可跟我姥爷没关系,别跟疯狗似的乱咬人。”沈玉袖一听沈玉灵居然攀扯她姥爷,一下子不干了。 “你说谁是疯狗呢?你才是疯狗,你才是。”沈玉灵一听她骂自己疯狗,立刻火了,张牙舞爪的就朝沈玉袖的头发抓去。 沈玉袖没想到沈玉灵话不投机就上来挠人,左右一抬啪一下拍开她挠过来的爪子,右手紧接着抓住她后脑勺上的马尾,控制着她的脑袋使劲将人转个半圈,在沈玉灵整个人背过身去的瞬间,一脚蹬上了她的屁股。 可去你的吧。 沈玉灵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刚动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被转了圈,紧接着就被蹬的跌跌撞撞朝前跑去,幸亏她脚下还算利索,要不然一个步子迈不好肯定会摔个狗吃屎。 “毛病。”沈玉袖见她向前跑出七八步远也没摔倒,愤愤的哼了一声就扭头往沈家老院走。 倒不是她怕了沈玉灵,而是姥爷曾经警告过他,不能仗着学过点拳脚就仗势欺人,她怕再跟这个看起来脑子有点问题的沈玉灵待下去,万一这人说出更难听的话来,自己一个气急再给她揍出个好歹。 沈玉灵好不容易稳住身体,等回头时就发现沈玉袖已经走了,当下气得‘啊’一声尖叫,直把走在隔壁路上的两个小伙子给下了一跳。 他俩每个人胳膊带了个红袖箍,听到这凄厉的尖叫,还以为这里发生了命案,甩起飞毛腿就跑了过来,结果到这里一看,两三米的小路上竟然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咋了?发生啥事了?”其中一个红袖箍小伙子问。 “关你屁事。”沈玉灵正在气头上,也没看清眼前的人长什么样,口气也就不那么好。 红袖箍被喷的一噎,没好气的瞅了眼沈玉灵扭头就走。 这要不是大白天,要不是在大街上,他肯定会给这不知死活的丫头一个大笔斗。 熊毛病,当好人做好事,还做出错来了。 (本章完) 第86章竟然是他 然而,他俩不想跟个小姑娘计较转身就走,沈玉灵却在看清两人胳膊上的那抹红色时,一下子怔住。 雾草,竟是这两年到处闹事的人。 沈玉灵看着那两人胳膊上的红色,眼睛眨了又眨,接着慢慢眯了起来。 “哎,我们村有个老头儿还在编筐卖,这是在损害集体利益,你们管吗?” 就在两人的背影快要消失在转角的时候,沈玉灵忽然扬声开口。 现在一切都是集体的,既然集市已经取消,个人不能做生意,那方有顺编筐卖应该也是不被允许的吧?方有顺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应该被抓起来? 如果方有顺也不能编筐,没了这份收入,那沈玉袖岂不是就少了一个优势? 前面两人本来都打算走了,听到这话刷一下同时回过了头。 也就是两人这一回头,沈玉灵心里忽然咯噔一下,看着其中一个男人的脸,瞳孔不受控制的颤了颤,下意识的吧唧一下闭上了嘴,速度快的都差点咬到舌头。 特么,竟然是他? 竟是当年自己一见钟情的那个男人,陈广志。 陈广志听到声音立刻回头,却见刚才叫他们的那个女孩,见到自己和同伴回头被吓得不敢看人。 刚才他过来好心询问的时候,这丫头跟吃了火药似的,上来就喷人,现在又表现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是在闹哪样? 陈广志嘬着牙花想了想,终于在看到同伴胳膊上的颜色时明白了些什么。 估计是看到这个吓到了吧?那可真够胆小的。 陈广志灿烂一笑,回到她身边,怕真把人吓出什么毛病来,尽量放柔了声线问她:“小妹妹,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那老头儿叫什么?几队的,家在哪个位置?” 沈玉灵被问的心里打鼓,但想想此时两人还根本就不认识,要是反应太过,反而容易引人怀疑,就硬着头皮开了口:“那老头儿叫方有顺,是八队的,家就住在西边,是三间瓦房,很容易就能找到。” “好,谢谢你提供的线索。”陈广志说完,目光又上下打量她一下,问:“你叫什么,要是说的属实,我回头给你记上一功。” 陈广志靠的太近,让沈玉灵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多年以前与这个男人的记忆好像在这一刻开始慢慢回笼。 可现在根本就不是想那些的时候,沈玉灵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有些僵硬的笑着说:“不用,做好事应该不求回报,我不需要领任何功劳的,再见。” 说完,沈玉灵扭头就小跑着离开了两人,只是在回头的瞬间,脸上的笑也迅速消失。 这个男人,她一辈子也不想再看见。 陈广志看着她跑开的背影一愣,随后忍不住摇着头乐了起来。 要知道,他打小就有女人缘,一般只要他微微一笑,再温柔开口,无论男女老少,几乎都会对他放下设防,如今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倒是破了天荒了。 “哥,咱要去看看那个叫方有顺的吗?”身边的同伴问他。 “不急,我们先看看这丫头是哪家的。”陈广志说着就开始脱身上的外套,他的同伴见状也赶紧跟着学。 跟人也是有技巧的,他不可能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跟上去。 陈广志脱下外套反过来重新穿上,裤子也同样反穿,等和同伴全身上下除了鞋子之外,与刚才没有任何相同,这才走出小道远远的跟上了沈玉灵。 沈玉灵跑出一段距离后,发现那人再没出现,这才长呼一口气,朝沈家老院走去。 陈广志一直跟着她,看着她进了沈家老院,听着里面有人跟她招呼,这才回头和同伴离开。 “哥,咱还要不要去看一下那个叫方有顺的?”往回走的路上,陈广志的同伴问他。 “当然。”陈广志十分肯定的点头。 自打去年他和带领的那帮小子在这个村子里吃了亏,就一直想找回场子,但他也不是没脑子,不会随便什么人过来说一句话,就信以为真立刻上纲上线。 去年因为那场大雨,村里虽然有不少人家重新修了房子,但三间瓦顶的屋子还是不多,两人很快就找到了方有顺家。 陈广志在门口再次查看了下自己和同伴的穿着,确定两人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人的注意的,这才走进院子。 “有人在家吗?” 屋里方有顺正在烧火,听到有人叫,立刻把火往灶膛里面填了填,就起身朝外走。 等他走出门口,见有两个不认识的小伙子规规矩矩的站在院子里,不由狐疑的问:“你们……找谁?” “啊,我们是走亲戚的,走到这里有些口渴了,想来讨点水喝。”陈广志说着自己早就编好的理由。 “哦,那进屋吧,我给你们倒水。”方有顺说着就让两人进屋,结果刚一转身,就看到了两人脚上的鞋子。 方有顺看的瞳孔微眯,随后不动声色的朝两人身上的衣服看去,见两人脖领的内侧竟然也有一片绿色,立刻就警惕了起来。 自打去年开始,方有顺可看过不少穿这种颜色的小青年,特别是去年集上那个闹剧,让人记忆犹新。 陈广志一进屋,就先看到了屋子靠西墙的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白色茶盘,茶盘里除了有一套茶壶茶碗,还有一个看起来年头很久的铝制水壶,虽然水壶上面的漆都快掉没了,也被磕碰的坑坑洼洼,但他一眼就能认出这水壶绝对是从部队出来的。 “来来,喝水,这水是温的赶紧喝吧。” 在陈广志观察着那个水壶的时候,方有顺也已经倒了两碗水过来。 “谢谢大伯。”陈广志连忙接过水碗,就算不渴也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喝完之后长呼口气,这才把碗还给了方有顺,同时指着那水壶,一脸向往的问起方有顺:“大伯,您是不是打过仗吧?这水壶咱一般可买不到。” “小伙子眼光不错,我以前确实是打过不少杖,不过也早就退下来了。”方有顺笑呵呵的接过碗,如实回答着。 一个退下来,该明白的都明白是什么意思,毕竟他退伍回来还有津贴,可是村里人人皆知的事,没什么可隐瞒的。 (本章完) 第87章他这把刀,不好借 “哇,那您可真厉害,当年可打了不少仗吧?”陈广志故作崇拜的问。 “那可不是,那时候哪里都在打仗,想不打都不行,就连吃饭睡觉说来了鬼子,那是抄家伙就上,哪像现在,太平盛世,能安安稳稳呆在家里,想啥时候吃饭睡觉都行,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方有顺说到抄家伙的时候,还比了个拿武器的动作,像是在还原当年上阵杀敌的情景,就连眼神都带了几分凛冽。 陈广志看着他利索的动作,心头莫名一颤,随后赶紧万分敬佩的说:“那您可是英雄啊。” “不不不,我可算不上英雄。”方有顺连连摆手,一脸肃穆的跟他声明:“只要活着的,就是人,普通人,真正的英雄啊,如今都长眠地下了,他们运气好的还能留个全尸安葬,运气不好的,那是粉身碎骨连块血肉都找不到,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是是是。”陈广志听着他的描述,整个人莫名就肃穆了,同时也为自己今天到来的目的,感到心虚。 虽说他现在被新思想影响,但对那些上场的人们是从打心底里敬佩的,没有这些人可不一定有他们现在的日子。 然而他身边的同伴,对此却好像没什么感触,见两人一直不往正题上说,就状似无意的指了指被方有顺挑好放在灶膛边的棉槐条子,问:“老爷子,这东西应该是编篓筐的吧?您是在编篓筐卖吗?” 他的问话太浅显,直把陈广志听得心头咯噔一下。 方有顺闻言脑中也是神经一紧,面容笑意稍减,故作遗憾的指了指还冒着火星子的灶膛,说:“之前还编来卖来着,现在不是不让个人卖东西了吗,我就不编了,现在都当柴火烧了。” 陈广志循着他的手指的地方看去,就见灶膛里的火虽然已经灭了,但边上还几根未燃烧完全的棉槐条子。 当然方有顺烧的这些,都是他挑出来不能用的,能用的还都留着呢,但面前的两人太过可疑,他只能这样说。 “不管你现在还编不编,你这都属于投……”陈广志的同伴看眼那灶膛,却依旧板着脸想要质问,却被陈广志急忙上前截住了话头。 “大伯,您这是快要吃饭了吧?那我们不打扰了,再见,再见。”陈广志笑着向方有顺礼貌的点点头,就拉起身边的同伴往外走。 被陈广志拉走的同伴,还算有点脑子,虽然不知道陈广志这是干什么,却还是乖乖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直到走出方家院子老远,他的同伴才挣开陈广志的束缚,回头问他。 “你拉我出来干啥,那老头说是不编了,那谁知道是真是假,我们应该再搜搜,看看他家有没有篓筐,搜出来我们就可以抓他。” “你懂什么?”陈广志一瞪眼,“他可是真打过鬼子、见过血的,这你也敢惹?” “见过血又咋了?”同伴有些不服。 “咋了?这些人是能随便闹的吗?你忘了去年那个去瞎闹的人了,他现在人在哪呢?农场劳改。”陈广志使劲戳着他的脑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长点脑子吧!!” 被陈广志这么一说,他的同伴立刻想起了那件事,顿时有些后怕起来。 他忘了,刚才只顾着要抓人,居然忘了那事了。 陈广志见他终于明白过来,沉沉的叹了口气,就抬脚向前走去。 他得去查查那个举报线索的女孩,为什么不把情况说明。 方有顺站在门口,直到目送两人走远,才长舒口气缓缓在桌子旁的椅子跟前坐下。 “你这是咋了,咋还叹起气来了?”方姥姥见他一脸沉重,不由疑惑的问。 “编篓筐这事,怕是不能做了。”方有顺幽幽的说着。 “啊?为啥?” “刚才那俩人,估计和头年在集市上闹事的是一帮人,我估摸着,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咱呢?” “啊?” “你想想刚才,现在又不是大热天,走个亲戚人家也不可能连碗水也不管,哪至于走到半路渴的需要出来要水喝?还有刚才那矮点的小伙子最后说的那话,被高个子给拦住了,但你认真想想他要说的话音像什么?”方有顺慢慢的跟方姥姥分析刚才两人言词。 方姥姥认真回想着刚才两人的话,其中有一句忽然就在她脑子里变得格外明显。 “不管你现在还编不编,你这都属于投……” 投?投什么? 想到现在个人做买卖都叫投机倒把,方姥姥顿时明白了过来,一脸惊讶的看向方有顺。 方有顺见她明白了,就说起了自己刚才观察的结果:“他俩脚上穿的可是黄胶鞋,那东西一般人家可穿不起,还有他俩脖领上那抹绿色,我觉得那衣裳应该是反穿的。” 方姥姥闻言又细细想了想,但刚才她就以为那两个人是来要水喝的,根本就没太注意细节,这些东西倒是半点也没看到。 “那,我们真就不能编篓筐了?”方姥姥如今最关心还是这个。 要知道,方有顺一年编篓筐卖的钱,可都要赶上津贴多了,这也是这些年,他们一家一直供着两个学生,还照样比其他人家过的好的原因。 “先不编了,存在仓屋的那些篓筐,咱看看能不能找人悄悄卖了,其他的,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吧。”方有顺说着自己的盘算。 方姥姥听得直叹气,有些疑惑的问:“你说,是谁在背后搞咱呢?” “那谁知道。”方有顺对这个倒是很看得开:“知人知面不知心,总会有人看不得别人好吧。” “也是。”方姥姥同样感叹着。 虽然她一向与人为善,可也不会傻得以为这世上就都是好人。 沈玉袖完全不知道,只是恰巧和沈玉灵撞了那么一下,就差点给姥爷惹来一场麻烦,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拼死也要揍沈玉灵个鼻青脸肿。 方有顺这边察觉到不对,就把棉槐条子堆在那里不动了,而陈广志那边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特别是当他打听到沈玉灵和方有顺家的关系时,都忍不住气笑了。 好嘛,两家从不来往,矛盾可以追溯到二十几年前,这是看不得人家过的比她好,来借刀杀人那? 可惜啊,他这把刀,可不是那么好借的。 (本章完) 第88章劫道 平白无故被涮,陈广志可没那么好的肚量不当回事,回头就盯上了沈玉灵。 可沈玉灵从那天去了沈家老院之后,就不太出门了。但陈广志也是有工作的,沈玉灵可以一直不出门,他却不能天天按班就点的来盯着沈玉灵什么也不干,就找了几个社会闲散的毛头小子轮流过来盯人。 也幸好沈玉灵的家是在村头水湾边,这时候水湾里的冰还很厚,天天在这里打出溜滑的大小孩子们不少,他派去盯人的那几个人,混在一些大孩子们中竟也没引起别人注意。 就这样,这些人一盯人就是七八天,直到正月十七早晨,他们发现沈玉灵开始在院子里晒被褥,隐隐听到她家人说明天高中要开学,盯梢的人立刻撒丫子跑去通知了陈广志。 陈广志这边接到通知,下了班就去找了几个伙伴,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埋伏在了沈玉灵出村上学的必经之路上。 沈玉灵背上背着被褥,前面挂着衣服包,手里提着几斤粮食,简直就像逃荒的。 以前她上学,家里虽说是不太同意,但沈老四还是会亲自送她,这些东西也基本都在沈老四的身上,而如今,她娘硬是不让她爹管,只说既然她本事大的很,想必这些东西也能自己弄到学校,就不管她了。 沈玉灵走了不过几里地,就感觉肩膀脖子都被勒的生疼,手里那几斤粮食也开始越来越沉。 沈玉灵简直欲哭无泪,自打重生回来,家里的活她基本是能不上手就不上手,什么时候背过这么多、这么沉的东西啊。 她有些后悔了,后悔为了维持一个好形象,没准备几个备胎,要不然,这时候她现在怎么也不至于自己来背这些东西。 就在沈玉灵累死累活的往前走着时,忽然听到路边草丛一响,刚要回头,就被一个罩下来的麻袋给蒙住了头。 “啊啊啊……” 沈玉灵吓得不停尖叫,扔下手里粮食就要去扯麻袋,可她刚一动弹,手就被人控制住了。 陈广志蒙着脸闷不吭声控制住沈玉灵的双手,眼神示意同伴们赶紧执行计划。 被他带来的人,见状立刻从草丛里无声的一哄而上,拽沈玉灵背着的被褥的拽被褥,扒棉袄的扒棉袄,抢粮食的抢粮食,直到把沈玉灵浑身上下扒的只剩了秋衣秋裤,这才带着东西再次跑进荒地里。 与此同时,陈广志也利索的把麻袋从沈玉灵头上扯下来,扭头就跑。 麻袋也是用钱买的,他可不会平白便宜了这个女人。 沈玉灵被扯得晕头转向,只觉得鼻间有一股香气一闪而逝,等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时,身边没了人,而荒地里却有一群已经跑远了的男人们,她甚至都没看到其中任何一个人的脸。 正月里的天气还很冷,沈玉玲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望着已经跑远了的那群人,后怕的不停大口喘气。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来抢她的东西? 沈玉灵想去把被抢走的东西抢回来,可那群已经走远了的男人们,一看就身强力壮,她不敢。 她身上如今只剩了秋衣秋裤,怕万一冲上去,那些人再见色起意把她给怎么样了。 又一阵寒风掠过,沈玉灵颤抖着缩起了身子,环着自己单薄的身体,简直欲哭无泪。 她的学费啊,可全都缝在被子里面呢,如今东西都抢走,她还怎么上学? 而就在她惊惶无措的时候,就看到有人蹬着个三轮车出现在了远方的小路上,直把沈玉灵看的一下子钻进了旁边的荒草地里。 周围十里八村也就只有方家有个三轮车,不用问她也知道那是谁,只是她不想把自己狼狈让这家人看到,特别是她在举报了方有顺之后。 就这样,沈玉林带着沈玉袖和方有顺无知无觉的,就这么吱吱呀呀经过沈玉灵又走远。 沈玉灵趴在草丛里,看着沈玉袖舒舒服服的坐在三轮车上,听着她和沈玉林、方有顺说笑着渐行渐远,恨恨的拽断了一把草。 老天爷为什么总是这样善待沈玉袖,凭什么她就能笑的那么无忧无虑,而自己却要被土匪抢劫。 然而,她刚愤恨了没一会儿,一阵寒风吹来,立刻把她冻得打个寒战,只能赶紧爬起身,哆哆嗦嗦的往回跑。 沈四婶虽然有些生气沈玉灵不听话,赌气没让沈老四去送人,却怎么也没想到她刚走没一会儿,就只穿着秋衣回来了。 “你这是咋了?”沈四婶也忘了生气,担心的赶紧上前。 “碰上劫道的了。”沈玉灵没好气的说着就爬上炕,钻进了被窝里。 可冻死她了。 碰上劫道的了? 沈四婶一惊,想到她身上只剩了单薄的秋衣,试探的问:“那、你没怎么样吧?” “没。”沈玉灵知道她的意思,连忙说:“我棉袄棉裤被扒下来抢走了,那些人没把我怎么样。” 要是真被怎么样了,她哪可能是现在的样子。 沈四婶一听,连忙双手合十满屋鞠躬:“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沈玉灵看着她神神叨叨的样子,撇了撇嘴,转而小心翼翼的试探:“娘,我那些钱都被抢了,你看学费……” “门都没有。”沈四婶一听就知道她什么意思,直接抬手打断:“我们全家就剩一袋粮食了,你要是还打粮食的注意,就别再认我这个娘?” 说完,沈四婶扭身就走,直接叫沈老四把粮食搬到了自己屋子,生怕一不注意,这丫头再把粮食给偷走。 她不担心被劫道的沈玉灵吗?当然担心。 可再担心,也比不了沈玉灵试探的话让人惊悚。 如今全家十口人,可是一分钱都没有就指望这一袋粮食过活了,要是再让沈玉灵拿去卖钱,她全家直接吊死算了,还活什么活啊? 沈玉灵一看沈四婶这样子,就知道再要学费的事怕是不成了。 可她不甘心啊! 怎么就让她碰上了那群强盗呢?是不是她再晚些出门,被劫道的就不会是她,而是沈玉袖他们? 可事已至此,她也没任何办法,只能接受现实。 只是,难道她就注定没有上完高中的命吗? (本章完) 第89章惊醒 沈玉灵沮丧的把头埋在被子里,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上不了学就上不了吧,反正她已经进过高中的校门,任谁看来也是上过高中的人,户口本上也照样可以写高中文凭。 至于毕业证,现在很多人都已经直接回家,只等毕业的时候去拿毕业证就行,既然别人能这样做,那她也可以这样做,没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去年她说是在上学,可也没去过教室几天,不是天天呆在宿舍里,就是在镇上瞎转,这个学上不上的也确实是没什么意义了。 想通之后,沈玉灵就不再纠结没有学费的事情了,如今她只是生气,那些劫道的居然连她的棉袄棉裤都扒走了,这幸亏现在是正月,一大清早没什么人,要是有人看到她这样子跑回来,哪还有什么名声在啊。 沈玉灵想着想着,就那么趴在被窝里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做起了梦。 梦里,在她青春懵懂的时候遇到了自己爱上的第一个男人,陈广志。 他身形修长,面容俊朗,说话风趣,自带一种风流,让她一见就倾了心。 那时候的她,不愿意和父母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一辈子。 她向往恋爱自由,向往外面的精彩天地,就那么被他的花言巧语、靓丽衣裳迷了眼,就算明知这男人已经有了家庭,还是忍不住陷了进去,如飞蛾扑火一般,义无反顾的把自己交给了他。 而在两人有了亲密接触后,陈广志对她也是有求必应,在那物资缺乏的年代,无论是吃的还是穿的,总会想办法给她。 一开始她觉得只要两人相爱,她拥有陈广志,陈广志也拥有她,就已经足够。 可慢慢的,她生出了贪心。 她想要陈广志彻彻底底的只属于自己,想要和陈广志步入婚姻,建立一个两人的家庭,然后生个两人爱情的结晶。 于是,她暗戳戳的跟男人的妻子透露了自己的存在。她觉得自己跟陈广志是真爱,而陈广志与妻子的包办婚姻是封建糟粕,没有爱情的婚姻就不该存在,那女人应该识趣的退出才是。 谁想,那女人就是个泼妇,仗着亲爹,知道了她的存在后,疯了一般的纠结上一群人差点把她打死,还骂她是破鞋,不知廉耻。 那个年代,一旦被扣上破鞋的帽子,就不只是名声烂大街那么简单,还会被人扔臭鸡蛋、烂菜叶,甚至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打她、骂她,让她跟狗一样匍匐在地。 这时候她才知道怕,陈广志也怕了,两人只能忍痛分开,并在他的建议下,找了个村里的老实男人嫁了。 老实男人是真老实,除了什么都依她,闷不吭声的下田种地外,连句哄人的话都不会说。以至于那十年过去了,她给老实男人都生了两个儿子,也没能喜欢上老实男人,更没能安抚下那颗被硬压下去的心。 好在,后来改革开放了,集市重开。她不愿意在地里刨食,就进了些小百货去各处集市上摆摊,也是那时候,她再次遇上了陈广志。 这时候陈广志已经是个小老板了,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可能是因为当年他俩是被迫分开,再次相遇两人就跟天雷勾地火似的很快又走在了一起。 这时候的形式已经不是当年,就算有人出现婚外情,最多也就是离婚,而不会被各种迫害。 旧情复燃后,她不管老实男人的百般恳求,连孩子的抚养权都没争就义无反顾的离了婚。而陈广志在跟他那糟糠又磨了两年后,也终于离了婚。 那时候,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湾湾的言情剧,她觉得自己和陈广志,就是电视里那历尽磨难终成眷属的有情人。 然而,生活不是言情剧,还有油盐酱醋各种琐事。 陈广志是离了婚,对那糟糠也没什么感情,但对他的孩子们却很是上心。 孩子们生病了,他出钱,孩子们订婚、结婚了,他出钱出力,孩子们的孩子出生了,他不但出钱出力还亲自上阵帮忙操持。 为这些事,沈玉灵没少和陈广志闹,她觉得那些钱是两个人一起挣的,应该用在两人的生活里。 但陈广志却觉得她自私,认为两人已经在一起,那她就应该像对亲生孩子一样对他的孩子。 沈玉灵当时都差点没吐血。 陈广志的那几个孩子,哪个见到她不跟看仇人似的,她傻了才会把那几个孩子当成亲生的。 陈广志说不动她,她也说不动陈广志,渐渐的两人就有了隔阂。后来陈广志挣的钱就不再交给她了,而她也把持着自己的钱不给陈广志。 两人这样过了五六年,期间矛盾不断,最后她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就跟一个跟她一同摆摊的一个小商贩热络了起来。 那小商贩很健谈,沈玉灵被那被陈广志一再冷落的心,就那么再次燃起了火苗,渐渐的开始生了外心。 然而,当她提出要离婚时,陈广志却忽然跟疯了似的,抄起桌上的茶盘就朝她当头砸下。 “啊……” 沈玉灵被梦中的情景吓得猛然睁眼,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梦到了前世。 吓、吓死她了。 沈玉灵捂着咚咚跳的胸口,只感觉浑身汗津津的。 要说这世上除了沈玉林之外,她最怕的就是陈广志了。 想当年,那男人一知道她有了外心后,不但不肯跟她离婚,还家暴了她好几年,最后还是她大姐实在看不得她过那样的日子去求了沈玉林,那男人在沈玉林的周旋下,才勉强肯与她分道扬镳,从此是陌路。 可是,这莫名其妙的,她怎么会忽然梦到那个男人? 沈玉灵百思不得其解,可紧接着整个人就一僵。 那香气…… 她被套麻袋时,那人临走撤掉麻袋飘过的那一闪而逝的香气,好像是陈广志以前喜欢的香脂味道。 她记得的,陈广志虽然是个男人,但一向注重外表,身上从来都板板正正,脸上手上也从来不会像这个年代的人一样粗糙,那时候没有什么雪花膏,陈广志就喜欢用一种香气特别浓郁的香脂。 特么,那套她麻袋的该不会是陈广志吧? 可为什么啊? 除了自己举报方有顺以外,他俩好像没什么交集,也没得罪过他吧? 还有,那时候她也没说自己是谁,陈广志又是怎么知道她的? (本章完) 第90章变帅了 沈玉灵这边百思不得其解,那边沈玉林已经蹬着三轮车到了高中学校门口,远远见有个身姿挺拔的少年静静站在那里,认了半天才认出来竟是赵回。 “你怎么来了?”沈玉林吱嘎一声,将三轮车刹在赵回跟前,上下打量着他浑身上下,满眼的惊异:“一个月不见,精神了不少啊。” 这些年赵回身上一直穿的补丁摞补丁,头发也是长的碍事了,才会让方姥姥拿剪刀修理一下,根本看不出长得有多好。 可如今他穿了一身板板正正的新衣服,头发也剪的干净利索,就连脸上都白净了不少,整个人就变得既精神又帅气。 “哪有?”赵回被沈玉林调侃的有些羞赧,转而看向方有顺:“爷爷过年好,今年实在是忙,也没顾得上去看您。” 他一放寒假就去了供销社,年前年后正是最忙的时候,他一个新去的,谁都能指使他干活。他几乎是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白天在柜台卖东西,晚上还要在供销社的仓库清货摆货,以至于连个年都没顾得上去给方有顺拜。 直到今天,供销社里已经不那么忙,又知道今天高中开学,这才赶紧请了假过来看看。 “过年好过年好,有了工作忙就先忙工作,那是正事,我这又没啥事,不用特意过来看。”方有顺笑呵呵的说着就要下车,赵回见状连忙去扶。 “呀,你变帅了哎。”难得看到他这么精神,沈玉袖看的眼里也发亮。 浓眉、大眼,鼻梁挺直,脸庞棱角分明,再加上这一身板正的新衣服,简直像换了个人。 这要是在街上偶然碰见,她还真不一定敢认。 “你也更好看了。”赵回被她看的面红耳赤,只觉得心里像揣了个兔子,不停咚咚乱跳。 沈玉袖听到他夸自己,高兴的一笑,刚要说什么,就被沈玉林抢先一步堵住了。 “呦呵,供销社是锻炼人哈,才干了一个月就会睁眼说瞎话了,就她个黄毛丫头哪里好看了?”沈玉林说着还上下看眼沈玉袖,很不满意的啧啧摇头,好像她长的有多磕碜似的。 沈玉袖一听不干了:“你还黄毛小子呢,整天跟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也有脸说我。” “噗呲……” 沈玉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忍俊不住的笑声。回头看去,就见周清瑗和一个女孩正看着这边笑,立刻挥着爪子跟她俩打招呼。 “你们来了啊。” “嗯,需要我们帮忙不?”周清瑗说着和那女孩走了过来。 “当然。”沈玉袖半点也不客气,回身从车上往下扒拉下自己衣服包和装着生活用品的包袱,一人一个递给她俩,“我正愁这些东西太多拿不过来呢,拜托拜托。” 沈玉林就这么看着沈玉袖扛上被褥,两个少女一人帮着她提着一个包就往学校里走,忍不住撇了撇嘴。 真是的,也不知道帮他拿个包袱。 赵回见沈玉袖刚跟自己说了一句话就走了,手指下意识的摸摸上衣左边的口袋,随后回头立刻去拿沈玉林的包裹。 “来,我帮你拿到宿舍。” “这还差不多。”沈玉林见他这么识相,立刻笑着也搬起了自己的被褥,当然还有他和沈玉袖要吃的粮食。 沈玉林一边搬自己的行李,一边嘱咐方有顺:“姥爷,您回去的路上骑慢点。” “哎。”方有顺笑呵呵的答应着,同样嘱咐沈玉林:“你姥姥给赵回弄得地瓜干和花生,你别忘了给他。” “知道了。”沈玉林答应着扛起自己的被褥包裹就大步朝学校走去。 赵回见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包装的润面油塞到方有顺手里:“这是给奶奶的,抹到手上对裂手很管用的。” 说完,赵回提起沈玉林剩下的两个包袱,就忙不迭朝前追去。 方有顺看着他跑开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润面油,将东西装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这才蹬起三轮车往家走去。 这孩子啊,好不容易有了个工作,挣了钱也不知道攒着,以后再见了他,可得好好说说他。 他得攒钱娶媳妇才行啊,可不能这么乱花。 赵回帮着沈玉林把东西搬到宿舍,又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蛤蜊油和两支钢笔递给他:“过年我也没顾得上给你们买啥礼物,这钢笔你拿一支,剩下的那支和蛤蜊油都给小袖。” 沈玉林见了倒也没有客气,接过他递过来的两支钢笔和大贝壳,嘴里还不忘嫌弃:“你这也太偏心了,给我就一支钢笔,小袖就还有蛤蜊油?” “啊?”赵回听得一愣,随后连忙说:“你也要用蛤蜊油吗?我以为这是女孩子的东西,就没给你买,你要是也想用,那回去我再买个给你送来。” “切,快算了吧,我又不是女孩子,没那么矫情。”沈玉林说着打开带来的一个包袱,从里面拿出个不小的布袋递给他:“这里面都是姥姥给你弄的,有炒的花生、豆子,煮好的地瓜干,让你平时随身装口袋里些,随时饿了就吃点儿,别饿着。” “哎。”赵回笑着赶紧把布包抱在怀里,就像抱了什么宝贝似的。 这么些年了,也只有方家老俩和沈玉林两兄妹,能让他感觉自己还是被在乎的,哪像他家里的父母兄弟,过年的时候,别说是特意给他做什么,要是他没带回自己的口粮,估计连口吃的都不会给他。 赵回抱着布袋出了男生宿舍院子,在经过女生宿舍院子时,透过门口望向其中一间屋子,就隐隐看到沈玉袖正和两个女生说笑忙碌着,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就更大了。 别看方有顺有津贴,生活条件也比其他人家好些,但方姥姥沈玉袖每到冬天那手也还是会冻伤、冻裂。 以前他不懂,以为所有人都那样,男人皮糙肉厚会禁冻一些,而女人孩子一不小心就会冻伤,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直到上了中学,看到有些条件好的女孩子会用蛤蜊油擦手擦脸,他才知道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东西。 可那时候他一年下来挣的钱也就勉强够自己活着和读书,就一直没能买成。 直到前两天这个月的工资开出来,赵回还了借同事买衣服的钱,就先紧着买了两笔钢笔,又给方姥姥和沈玉袖买了个润面油和蛤蜊油。 以前是他没有能力,如今他有能力了,就想让这些在乎他的人到了冬天不那么受罪。 (本章完) 第91章订婚 再次开学,学生依旧浮躁的很,沈玉袖和沈玉林也依旧认认真真的读书,只是身边少了个赵回后,沈玉袖总觉得少了很多东西。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一个多月就过去了,当沈玉袖和沈玉林带着换洗衣裳被接回家,洗洗涮涮一下午,到晚上吃饭时,沈玉袖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你爹娘给你二哥说了个媳妇,已经定亲了。”饭桌上,方姥姥不紧不慢的对沈玉袖说着。 自打沈玉文娶了媳妇,沈敬贵一大家子不到农忙的时候,就不来这边吃饭了,是以如今这饭桌上就只有方有顺老两口和沈玉袖一个人。 沈玉袖被这个消息都炸懵了,端着粥碗傻了半天也没送到嘴里,等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连饭也顾不上吃,急忙问了起来:“啥时候的事啊?那姑娘哪个村的?我二哥之前知道不?” “就你俩开学没几天的事,姑娘家也不远,离咱村五六里地,你爹娘说过年的时候带你二哥去过那姑娘家,应该是知道的吧。”方有顺一边吃着饭,一边慢慢的说着。 “哇……”沈玉袖听得嘴都张大了,心里不停啧啧出声。 那她二哥可不地道啊,都相过亲了也不告诉她。 然而,方有顺所知道的却和事实大相径庭,沈家院子里,此时沈玉林正大发雷霆。 “你们凭啥说给我定婚就给我定婚了?你们这是包办婚姻。”沈玉林一拍桌子,饭也不吃了,掐着腰怒瞪着沈敬贵,眼睛简直像要喷火。 “你拍啥桌子?啥叫包办婚姻?我不是带你上人家里去过吗?还问过你对那姑娘的印象,你不也说挺好的吗?”沈敬贵皱眉说着。 他也是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给这儿子相中个媳妇定下,结果这儿子竟然还有意见了。 “那天我也不知道你们是带我去相亲的啊,你们说的是让我跟你去认识些叔伯,也没说那是给我找媳妇,初次见面,不认不识的,我不说人家挺好,难不成我要说她长的像癞蛤蟆啊?”沈玉林瞪着眼反驳。 “你这是强词夺理,我给你说个媳妇还说出错来了?”沈敬贵也被沈玉林杠的冒出了火气,刷一下也站了起来,直把从没见过这样场面的宋会来吓得身子一缩,跟着赶紧放下吃饭的筷子站到了一边去。 简直比沈玉林这个正挨训的更像被训的。 “我不管,反正这门亲不是我要定的,我就是不同意,你们立马给我退了去。”沈玉林一看沈敬贵站了起来,脚下意识的就往门口挪。 “你放屁,这亲能是随便退的吗?人家又没啥错,你说退亲就退亲,把人家姑娘当啥了?”沈敬贵也火了。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哪能说定就定说退就退? “爱当啥当啥,这门亲是你们定的,我不同意你们就得退了去。”沈玉林气得一蹦三尺高,直把沈敬贵看的额头青筋一跳,一个没忍住抬脚就朝他踹了过去。 “我是你老子,我说啥就是啥,你反了天了还敢冲我蹦?” 沈玉林没想到他说踹人就踹人,一个没躲避及时就被踹了个趔趄,眼见再在这里也没什么好果子吃,眼疾脚快的连忙跑出屋子,嘴里还不甘示弱的蹦起来大叫一声:“你就是踹死我,我也不认这门亲,你趁早给我把这婚退了去。” “你是想屁吃。”沈敬贵见他还在那鬼吼鬼叫,从地上抄起个板凳就追出去要揍人。 沈玉林见势不好,嗷一嗓子跳起来就往外跑。 卧了个槽了,这老头子是疯了吗?以前踹他最多用脚踹,用巴掌抽,现在居然抄凳子。 沈敬贵追出院子看到他朝方家那边的方向跑去,也不追了,臭着脸拿着凳子又回了家。 这个熊孩子,村里谁家的孩子到了十八是还没订婚的?谁家的孩子订婚不是两家父母一合计就能定下的?好嘛,到了他这里,他这老子给儿子定亲还成错了? 沈玉林一边跑一边往后看,见沈敬贵没追来,这才气喘吁吁的慢下了脚步,气哼哼的朝方家走去。 这个臭老头子,老封建,还当这是旧社会,当老子的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时代呢,他那是在妨碍婚姻自由。 可这话,沈玉林也就是敢一个人在心里嘀咕,要是真当着人的面说出来,估计要揍他的就不止是沈敬贵一个人了。 他都这么大了他爹还像揍孩子一样来揍他,这要是真被揍出个好歹,得多丢人啊! 知道沈玉袖今天回来,方姥姥早就把她那屋的炕烧好,被子也晒好了。 吃饱喝足,沈玉袖就早早的钻进了被窝里,那暖烘烘的温度,简直舒服的不得了。 要知道,学校里虽然是有宿舍,可那炕最多也就是烧的不冻人,她都是同宿舍的另一个女孩子挤在一个被窝里睡,虽说挤些,但两层被子一盖倒也还算暖和,但就是再暖和,也是比不上家里这炕上的温度暖和的。 沈玉袖迷迷糊糊正要睡着时,忽然就听见外屋的门敲响了,紧接着就是沈玉林的叫声:“姥姥姥爷,开开门,我今晚来这睡。” 沈玉袖睡意正浓,听到姥爷在外面答应一声就开了门,紧接着沈玉林喋喋不休的抱怨声就在外屋响了起来,大体就是嫌爹娘不经他同意就给他订了婚之类的。 对于早已听姥姥姥爷说过这件事的沈玉袖,对他的埋怨已经没了兴趣,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等她第二天醒来,沈玉林已经没了人影,一直到她晚上快要睡着时,才又回来,只是这时候,她已经又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不愿意动了。 就这样,回了一次家,两兄妹竟然是连句话都没说上半句,一直到星期一再开学,方有顺再次将两人送到学校,她才逮到机会问沈玉林。 “二哥,你昨天干啥去了,晚上那么晚回来。” “跟爹斗智斗勇去了。”沈玉林说着不忿的哼了一声。 昨天一整天,他什么都没干,就是去骚扰了沈敬贵一整天。 也不说别的,就是跟念经似的让沈敬贵去退亲,沈敬贵没动静他就一直念叨,沈敬贵一动弹他就撒丫子跑,将方有顺以前跟讲故事一样说给他听的打仗战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贯彻的彻彻底底。 虽然一天下来他累的不行,可同样也把他爹骚扰的快要头秃。 他觉得以后每次放假就这么来上一天,他爹早早晚晚会受不了,去把那婚退了。 (本章完) 第92章是不是男人? 沈玉袖听着他的话,惊讶的瞪大了眼。 他这退婚的决心还挺大,只是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刚得过自家亲爹。 要知道,沈玉林虽然从小有反骨,但从小到大,就没有一次反抗成功过。 “加油。”沈玉袖看热闹不嫌事大,眼里心里全是对他的敬佩之情。 “哎,你说爹也是的,闲的没事给我订什么婚啊,我连那女的啥样都没印象。”沈玉林见她难得没说什么风凉话,忍不住跟她吐槽起来。 “那你想找啥样的?”沈玉袖好奇的问。 别看她比班里的同学都小,可也知道自己身边的大多数同学都已经订婚了,不能说全部,但最起码十之八九的同学订婚都是家里父母给定的,只有极少数几个,是自己相中后让父母上门提亲的。 所以对于亲爹亲娘给沈玉林定亲这事,她接受度还是可以的。 “最起码得像周清瑗那样吧?高中文凭,长得也好……”沈玉林思索着自己的择偶标准,可没成想刚说没两句,身后就传来一道女生爆怒的大喝。 “沈玉林……” 沈玉林猛地回头,就见周清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离两人几步之远的地方,而此时的她整张脸一片爆红,拿着书包正气势冲冲的朝他大步走来。 雾草,惹事了。 沈玉林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周清瑗是听到了自己刚才的话,心里一个咯噔,连忙陪起笑脸:“那个啥,你别生气,我、我只是打个比方,不是对你有意思……” 然而,沈玉林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周清瑗好像更恼了,抡起书包就朝他砸来。 “你要不要脸?还对我没意思?我特么对你有意思吗?还敢拿我打比方,你凭什么拿我打比方?”周清瑗一边骂一边抡着很有些分量的书包砸过来,直把沈玉林吓得一跳脚闪开,眼见周清瑗没砸到人好像更生气了,连忙蹭一下跑到沈玉袖身后。 “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沈玉林自知理亏,在沈玉袖身后左躲右闪,不停认错。 但周清瑗哪是那么容易打发的,绕着沈玉袖打了好几次,也被沈玉林闪开,不由气急败坏的指着沈玉袖:“你给我闪开,要不然可别怪我手下不长眼。” 哦豁? 沈玉袖被她指的倒吸一口气,可又知道沈玉林刚才确实是不该随意拿周清瑗打比方,周清瑗生气也确实是应该,当下讷讷的赶紧走开。 然而,她刚往左挪了一步,身后的沈玉林立刻跟着她往左也挪了一步,她再向右移,沈玉林又跟着向右移,自始至终都躲在她身后,打定了主意要拿她当挡箭牌。 周清瑗见状气得直咬牙:“你是不是男人?就知道躲在你妹妹身后,要不要脸?” 沈玉林在沈玉袖身后对她心虚的一笑。 不是男人、不是男人,不要脸、不要脸,特么对上这么一个要前有钱,要背景有背景的母夜叉,还不是她说啥就是啥。 周清瑗见自己都这么骂了,他居然还笑的出来,气得冲沈玉袖一瞪眼:“你给我蹲下。” 沈玉袖一听,立刻听话的往地上一蹲,一下子就把沈玉林整个暴露在了身后。 周清瑗见状,越过沈玉袖就朝沈玉林冲过去,直把沈玉林吓得眼珠子差点爆出来,扭头就往学校跑。 “你给我站住。”周清瑗见他竟然还跑,捡起地上的书包就追了上去。 沈玉袖看着眼前这一幕,慢慢站起身子,后怕的悄悄松了一口气。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周清瑗要连她都揍呢。 要知道,周清瑗的父亲可是财政局的,虽说职位不高,但就算县长发工资也得看他说账上有没有钱,更何况,她还有个在公安局上班的舅舅,是以周清瑗在这个镇上可以说是没人敢惹的。 再说,周清瑗虽然平时不太喜欢跟人交往,但跟她关系还挺好,为人也不错,而这事是沈玉林理亏在先,估计周清瑗揍他一顿,出了这口气也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此时的沈玉袖早忘了是她先引出话题,沈玉林才拿周清瑗打比方的,当然,就算还记得,她也绝对不承认这是她的错。 毕竟她只是问沈玉林想要什么样的媳妇,却没让沈玉林拿周清瑗来打比方,说来说去还是沈玉林自己的锅。 “他俩这是咋了?” 沈玉袖刚松了口气,就听到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回头就见赵回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我问我二哥想要啥样的媳妇,我二哥说想要周清瑗那样的,结果被周清瑗听到,就挨揍了。”沈玉袖半点不心虚的说着,转而好奇的问他:“你呢,你咋过来了?不上班吗?” “上班啊,我这是抽空出来的。”赵回说着从衣服兜里拿出一块没有包装的肥皂递给她:“这是供销社进肥皂时剩的残次品,我特意买了两块,给你们拿来一块,你试试看好使不,要是好使,我以后再给你买。” “可别,这东西就算是残次品也不便宜吧?你工作也不容易,有钱还是好好攒着吧,别买这金贵的东西了,我用啥都行的。”沈玉袖说着就想把肥皂推回去。 赵回这些过年的什么日子,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天天吃舍不得吃,喝舍不得喝,她哪好意思要他的东西啊? “那我以后不买了,这块肥皂你就收着吧,我都买回来了也不好退,要不我放着也是白瞎。”赵回说着直接把肥皂放进她手里,转而继续又问起了沈玉林的事情,“无缘无故的玉林咋忽然说起媳妇的事了,你家我叔婶要给他说媳妇了吗?” 说起这个沈玉袖可就来精神了,立刻跟他小声的说起了沈玉林如今已经订婚的身份,眼里全是幸灾乐祸。 赵回看着她乐不可支的样子,也忍不住愉悦的勾了勾唇角,过了一会儿,似是无意的问她:“那你呢?叔婶有没有给你说婆家?” “我才多大啊?”沈玉袖一听,小脸一下绷了起来,对于这话题下意识的就回避:“我才不要那么早找婆家呢。” (本章完) 第93章妄念 沈玉袖虽然强装镇定,但脸上还是不自觉的有了绯红的颜色,直把赵回看的目光柔和,心内发软。 “是,你还小呢,哪能这么早找婆家。”赵回温声的说着。 “就是。”沈玉袖虚张声势的抬抬下颌,随意的跟他挥挥手,“我先回学校了,你也赶紧去上班吧。” 沈玉袖说完,也不等他再说什么,扭头就朝学校里快步走去。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也已经到了要说亲的年龄,估计沈玉林的事情完成就要轮上她了,只是莫名的,她就不想谈这个话题,特别是当着赵回的面,总觉得别扭的很。 赵回看着她逃离一般的背影,轻笑着也转身离开,眼里全是化都化不开的温柔 她这是害羞了吧? 可没一会儿,赵回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不知道怎么的,想起刚才两人的话题,他竟有些心堵,想到她将来要嫁人,想到将来她会对除自己和沈家以外的男人笑颜如花,他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赵回知道自己这情绪不对,也不该有这样的情绪。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赵回已经十九了,不像沈玉袖,对于婚姻和以后将要生活的另一半,还处于似懂非懂的时候,在这十八岁就能结婚的时候,像他一样还没结婚,也没有订婚的人是很少的。 特别是最近上班,那些同事们知道他还是单身,哪个不是热心的不得了,想要给他说个媳妇。 可不知道怎么的,对于这个话题赵回莫名的就排斥,一想到将来要跟个陌生女人组成家庭,还要孕育生命,他就排斥的不得了。 而就在他无比排斥这件事的时候,却梦到了沈玉袖。 梦里这个女孩子笑颜如花,仿佛是一道光,就那么开开心心的朝他走来,让他也忍不住笑了,然后就那么将人拥在怀中,她是那么温暖,那么好看,然后他就带着前所未有的满足醒了。 醒了之后,赵回就明白,自己应该是对沈玉袖有了妄念,他想要她,想要跟她一起。 可这女孩子才十五啊,才刚刚青春懵懂,懂什么是喜欢吗?又会不会喜欢他呢? 毕竟,他长的不算高大,最起码不如沈玉林高大,家里还穷,父母还不待见,这样的他,有资格让她喜欢吗? 沈玉袖跑出一段距离后,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把肥皂还给赵回,猛地刹住脚步往回看,发现学校门口已经没了赵回的影子,纠结的看了看手里米黄色的肥皂,最终决定还是收下了。 赵回都那样说了,要是自己还非要把肥皂还回去,倒显得自己好像很嫌弃这东西似的,再说,这些年赵回在她家吃的喝的也不少,一块肥皂而已自己也不至于不能拿,大不了以后跟姥姥姥爷说一下,多给赵回弄点吃的就是了。 沈玉袖将肥皂放在鼻间闻了闻,感受着一股说不出的清香立刻弥漫鼻间,顿时笑了。 赵回还挺会选的,这味道她很喜欢。 沈玉袖以为赵回送东西也就只有这一次,却没想到,每到星期天赵回都会给她带点小东西来,有时候是墨水,有时候是本子,有时候是一些小点心或是糖果。 沈玉袖每次收到这些东西都觉得怪不好的,再加上开始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就在赵回又一次送东西来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要了。 “你别给我送东西了,你挣钱也不容易,还是攒着吧。” “我攒着呢,这点东西用不了多少钱的。”赵回见状连忙解释:“你也别觉得这是个事,我就是想给你买点东西,就当还以前你教我学习的费用,要不是你以前不厌其烦的教我,我小学的时候也不可能一路跳级跟上你和玉林,也不可能找到现在的工作,以前我是没能力,现在有能力了我就想补上,你要是不想要东西,那我给钱也行。” “不不不,可别。”沈玉袖听得连连摆手,说:“我教你就是顺便的事,不用给钱,再说,你老给我东西,别人都在说我了。” “啊?”赵回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谁说你了?我光明正大的给你买东西,他们干嘛要说你?” “反正我不要你买的东西了。”沈玉袖说着把他拿来的东西硬塞了回去,扭头就跑。 原本赵回给她买东西,她还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这些年赵回大多时候是在她家里吃饭的,一直也不分你我,可他俩毕竟没什么关系,赵回给她买的东西一多,被宿舍里的同学看到的多了,就开始在背后悄悄的说闲话。 沈玉袖如今也是个小少女了,对于别人说她和男孩子走得近,也会羞囧的厉害,就不想要赵回的东西了。 赵回怎么也没想到,他只是想买点东西给她,竟然还有人说闲话,心里顿时有些生气起来。 他花自己的钱买的东西,又不是偷来抢来的,那些人凭什么说闲话? 可他也知道,嘴长人家身上,他根本管不了别人说什么。 这是一种很无力的感觉,他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就这样,赵回拿着没送出去的点心慢慢回了供销社,却意外的看到了两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赵回呢?你让他出来,这个兔崽子,不声不响的在这里找了工作,也不知道孝敬父母,简直该天打雷劈。”这是他爹赵老五。 他似乎很生气,骂起人来唾沫横飞,简直跟泼皮无赖没什么区别。 而他娘张大春就在赵老五的身边,她倒是没有破口大骂,可嘴也同样没有闲着,一脸苦相的跟人诉说:“这孩子打小就不让人省心,这些年几乎不着家,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前些天我才听说他居然在这里找了工作,怎么样?他在供销社还好吧?没欺负人吧?” 不知怎么的,赵回听着张大春的话,竟然比赵老五的破口大骂还寒心。 虽然张大春口口声声没说自己这个儿子一句不好,可任谁也能听得出来,他本身究竟有多不好。 供销社里无论是跟赵回共事的人,还是来这里买东西早已认识赵回的人,听着这对夫妻的话,一个个全都目露怪异。 赵回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好几个月,他们虽说没有多了解,可赵回的为人多少还是能看出个一二的。 这小伙子为人活泛,勤劳肯干,脾气还好,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顾客,从来不会低眼下鼻子,不仅在同事间,就连那些顾客也没有一个说赵回不好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所有人眼里的好小伙子,怎么在他的父母嘴里,竟是这种形象呢? (本章完) 第94章哪有你的? 就在众人心生狐疑的时候,有人看到赵回站在外面的身影,连忙推推赵老五指向赵回。 “你儿子回来了,快走吧,别在这里耽误我们正常营业。” 正在破口大骂的赵老五闻言扭头看到站在人群外的赵回,抬脚就朝他冲了过去,张大春见状也顾不上再跟人说什么连忙跟上。 “你个孽障,有工作能赚钱了也不吱声,你想干啥?”赵老五冲到赵回跟前就骂了起来:“要不是村里有人看到你在这里干活,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啊?天天看着我们在家吃糠咽菜,你是怎么有脸拿着钱大吃二喝的?” 赵老五气啊,气自己儿子能挣钱了,他这当老子的居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就算了,这死孩子赚了钱竟然一分都不孝敬给他这个当爹的,简直大逆不道。 “到旁边说吧,供销社要营业了,你们在这会耽误我同事工作的。”赵回淡淡的说着,就要领着两人往供销社后面的院子走。 “话别说那么好听,还耽误别人工作?我看你就是怕丢人,我还就不上一边去,我还就在这里,你怎么着吧。”赵老五根本就不听他的话,死活站在那不动弹。 赵回见状,因为沈玉袖拒绝他的东西而莫名烦躁的心情,越发的不好,见赵老五不动,就望向张大春:“娘,劝劝爹吧,找个安静的地方,咱们好好谈谈,这不是谈话的地方。” “这里咋就不是谈话的地方了?就在这说吧,回,爹娘就是忽然听到你有工作了为你高兴,爹娘也不是想要多少,就是想让你多少帮衬一下家里,也好让我们轻松些,娘相信你是好孩子,不会自己吃肉喝酒,却眼睁睁的看着爹娘吃糠咽菜的,对不对?”张大春跟赵老五是一样的想法,不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谈,就想当众逼迫赵回答应她俩的条件。 她太明白自己这个儿子了,这么些年赵回就没有往家带回任何东西,不管她是明说还是暗示,这孩子就跟聋了瞎了似的,除了回家睡个觉,对家里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以前她不知道赵回在干什么,抓不到把柄,如今她都知道这孩子在哪工作了,就不信当着所有人还拿他没办法。 赵回闻言,哪还能不明白这对夫妻的想法,当下就半点脸面也不给他俩留了。 “我为啥不能自己大吃二喝却看你们吃糠咽菜?从我记事起你们管了我几顿饭?你们都能眼睁睁看着我快要饿死,把窝头扔茅坑里都不肯给我吃一口,我赚了钱咋就不能看着你们吃糠咽菜?”一番话,赵回说的铿锵有力,一字一句带着浓浓的恨意,任谁都能听出他此刻有多愤怒。 赵老五和张大春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脑子里一时间有些空白,不知该怎么回答。 “老子的饭,我爱给不……”最先反应过来的赵老五,上来就想骂人,却被张大春一把给拦住。 “回啊,你听谁瞎说的?爹娘咋会做那样的事?”张大春努力扯着笑辩解。 赵回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耳朵:“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你想怎么辩解,难道想说是我看错了,听错了?” 张大春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间震惊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竟然是这样吗? 怪不得这些年他都不往家弄吃的了,他啥时候看到的?为什么自己一点都没发现? 赵老五在旁边却忍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指着他的鼻子就骂起来:“那又咋了?你娘了个x,老子的粮食老子想给你吃就给,不想给你吃就不给,你还反了天了你。” “错,那不是你的,那些野菜是我挖的,那些粮食是我弄的,是你们吃着我弄来的粮食,却任由我饿肚子不给我吃。”赵回淡淡的陈述事实。 “啥是你的?哪有你的?就连你都是我的种,你的就是我的,我想咋样就咋样。”赵老五梗着脖子根本不讲理,唾沫星子直朝赵回脸上飞。 赵回闻言也不再反驳,静静看着两人不再说话。 跟这样不讲理的无赖讲理,那就是对牛弹琴,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听到这里,围在这里的人也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见赵回始终冷静的没有口吐半句恶言,而赵老五却一句一个的骂娘,心里的天平顿时倾向了赵回。 这是个可怜娃啊?打小爹娘不管就算了,好不容易有个工作还被爹娘找上单位来闹,简直丧了良心。 张大春听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连忙跟周围人解释:“大家别听这孩子瞎说,我哪可能是那种人,当娘的哪有不疼孩子的呢?” 然而,刚才这两人的表现实在太糟糕,谁也不是傻子,又哪可能看不出谁真谁假,依旧指着她议论纷纷。 张大春见怎么解释周围人看她的眼神也不对,脸上不由火辣辣的,回头一脸乞求的对赵回说:“回啊,咱找个地方说话行不,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不用,就在这说吧,你们想干啥。”赵回面无表情的说着。 现在知道这里说话不方便了,晚了。 “干啥?还能干啥,赚的钱呢?给我交出来。”赵老五理所当然的说。 “没有,每个月的工资都还账了。”赵回淡淡的说。 其实除了第一个月的工资还了借同事的钱,其他的都在他手里,可他为什么要给呢? “还账?你哪里来的帐,你欠的啥账?”赵老五不敢置信。 “啥帐?吃饭啊?您该不会以为我这些年是喝西北风长大的吧?吃了人家的粮食不需要还的吗?” “那也不需要那么多吧?” “多少你知道吗?” “那你也不能一分钱也不给我们啊?你还在家里睡觉呢,你就是借住也得有个住宿费吧?” 赵回闻言,目光更冷了,盯着赵老五良久,吐出两个字:“五块,最多给你们五块。” 赵老五还以为赵回依旧坚持不给呢,没想到他会忽然说出一个数字,一时间有些楞,接着立刻就不满意了:“那五块也太少了。” “四块。”赵回闻言,立刻降了一块。 赵老五听得一噎。 挖草,这死孩子竟然还降价? (本章完) 第95章恐慌 “你……,你打发叫花子呢。” 赵老五气得瞪起了眼珠子,结果赵回听完,又轻轻吐出两个字。 “三块。” 居然又少一块? 赵老五气得抡拳就要上前揍人,这个兔崽子简直反天了,然而,他刚一动就被张大春给再次拦住了。 “好,三块就三块,拿来。”张大春说着就向赵回伸出了手。 看赵回这样子,张大春心里很是没底,决定能先拿到多少就拿多少,其他的以后再说。 赵回看了眼她伸过来的手,面不改色的扯起了谎,“现在没有,你们先回去,等下了班我找人借到钱就带回家,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和我爹继续闹,把我工作闹没了,你们就啥都没了。” 张大春闻言一噎,和赵老五对视一眼。 他俩过来的目的就是闹着要钱,最好闹的这小子把全部工资都交出来,可看赵回这样子,好像并不是那么怕他俩闹,也不是那么怕丢工作,这就不好办了。 “成,那就等你借到了再给。”最后,赵老五拍板钉钉。 他是发现了,这个儿子根本就不听他的,打小就不听,就像小时候,这小子要上学,那钱他是死活都扒不出来,最后也不知道那学这小子到底上没上。 至于赵回说的欠债,他倒没有什么怀疑。 要知道,现在的工作可不那么好找,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泥腿子,想找份工作吃供应粮,没关系没背景基本不可能,虽然他不知道供销社这份工作赵回是怎么弄来的,但估计没少花钱,欠债也在情理之中。 就这样,赵老五来供销社闹了一顿,除了得到三块钱的承诺,竟是什么也没能带走,反而让供销社里的人都知道了他家的情况。 一时间,想给赵回说对象的人眨眼就不见了踪影,一个个再不提这个话题。 毕竟,就算赵回人长得不错,工作也好,但他那父母一看就不靠谱,虽说现在各家的姑娘在家可能不是那么有地位,但也没有几个父母舍得自己闺女嫁进这样的人家,有对这样的公婆,那不是去过好日子,而是去受磋磨。 对于周边同事们的态度变化,赵回当然也察觉了,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充满了苦涩。 那些人家里有些还不如沈家条件好,也不如沈玉袖在家受宠,他们都看不上他,沈玉袖那样好的姑娘,或是她的家里人又怎么看的上他? 赵回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沈玉袖现在都不要他的东西了,是不是,以后也要慢慢远离他,日子一久,就要和陌生人一样了? 他不喜欢这样,这让他有种将要失去什么的空虚感。 如果沈玉袖不理他了,那是不是方家两个老人,沈家所有人也要渐渐远离他? 那他还有什么?这世上又还有什么人会在意他,会关心他? 赵回有些怕,有些怕那些没有人在乎的日子,那种生死与人无关,喜乐无人分享的感觉,很不好,他一点也不喜欢。 再次回到岗位,赵回总是心不在焉,往往有人叫他两次,他才会回过神。不过幸好现在供销社对销售员的要求不是那么高,要不然,他这一而再的溜神,早就被投诉了。 这么两次之后,赵回也知道自己今天的状态不太适合呆在售货台,就跟负责人请了假准备回家。 临走时,他特意按照三块钱的数量,买了相应的东西,比如给他爹赵老五买点酒,给他娘张大春买块肉,给家里再买点米面粮油。 虽说刚才他是答应了要给父母三块钱,但实际上他并不想给,按照三块钱买点东西回去,村人还知道他给家里买东西了,钱要是给了那对夫妻,他敢保证,那两人保证照样不说他半句好话,还要时时刻刻哭穷,说他有多不孝顺。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花同样的钱,堵住那对夫妻的嘴,也让村人知道一下,他并没有那么不堪。 赵家院子,张大春回来后就下地上工去了,家里就只剩赵老五一个人懒懒的躺在炕上。 赵老五见赵回忽然回来,跟看奇景似的连忙坐了起来。 “呦,乖儿子今天咋这么快回来了?”赵老五说着看到他手里提的东西,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是咋了?还买酒了?”。 “嗯,你们不是要三块钱嘛,我直接给买了三块钱的东西回来。”赵回淡淡的说着,对于他嘴里的乖儿子三个字并不是很感冒,把其他东西都放好后,对赵老五抬了抬手里提着的酒瓶和一个小包,说:“我买了点花生米,咱爷俩喝一杯?” 赵回其实也并不会喝酒,但老听人家说一醉解千愁,他就买了。 他想试试,这酒能不能解了他心里的那些愁绪。 “啊?”赵老五闻言一愣,随后看着赵回手里的那个油纸包眨了眨眼,立刻高兴的答应起来:“那咱爷俩就喝一杯,这么多年了,咱爷俩可从来没喝过。” 赵老五说着就麻利的下了炕,开始打扫放着不少脏碗的饭桌。 此时的他格外的高兴,这么些年了,家里可几乎没有余钱来让他喝酒,以往馋了,他就会厚着脸皮去几个哥哥家混一顿,如今倒好,这儿子主动给他买了酒就算了,竟然连下酒的花生米也买了,还要跟他喝一杯,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赵回看着赵老五那难得利落的动作,也没说什么,沉默着回头到橱柜里去找酒杯。 别看这家里穷的叮当响,每个人身上的衣服也是补了又补,但吃饭喝酒的东西却一样也不少。 赵回找出不知道多久没用过的酒杯洗干净后,拿了个小板凳,坐到赵老五收拾好的饭桌跟前,不紧不慢的摆上花生米,打开自己带回来的白酒,给自己和赵老五各自满上一杯酒。 “爹,我敬您。”赵回倒完酒后,端起酒杯对着赵老五敬了一下,就一仰头把那杯酒咕咚一下灌进了喉咙里。 烈酒一入喉,赵回就感觉喉间一阵火辣辣的,紧接着食道就如烈火灼烧般难受,随后一股气体之攻天灵盖。 “咳咳咳……”赵回被呛的咳嗽起来,没一会儿就咳得眼里冒出了泪。 (本章完) 第96章干嘛要为你打算? 赵老五没想到他喝酒竟然这么猛,好笑的刚要教他这酒该怎么喝,就见好不容易停了咳嗽的赵回又倒了一杯灌进了嘴里。 赵老五看的有些傻眼,赶紧跟着端起自己的酒杯,‘啾’一口喝了进去,然后又重新倒上一杯再喝,生怕慢了一步就比赵回少喝一点。 两杯酒下肚后,赵回就有些喝不下去了。 这滋味不好受,也不知道那些说酒是个好东西的人们,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而赵老五生怕自己少喝了,连花生米也顾不上吃,就一杯紧接着一杯的喝,没一会儿就感觉舌头开始不听指挥,酒精攻的脑子发晕。 “爹啊,我是您儿子吗?” 迷迷瞪瞪间,赵老五听到了赵回的询问声,不由一咧嘴,大着舌头哈哈笑着说:“你当然是我儿子啊,我可是亲眼看着你娘生下的你,你不是我儿子,还能是谁的儿子?” 再次得到确定的答案,赵回只感觉嘴里跟吞了黄连似的,又苦又难受。 “那您为啥这样对我呢?人家的爹都会为儿子打算,您为啥,啥都不为我打算呢?”赵回说着又给赵老五倒上一杯酒,问的满是不解。 然而,赵老五闻言却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哈哈笑着拍起了桌子:“我为你打算啥啊?养儿嗝……防老,知道不?我生你养你,是为了以后让你给我养老的,我……嗝……干嘛为你打算啊?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啊?让我费心费力的为你打算,你咋想的?你有本事混个啥样算啥样呗。” 赵回看着他那理所当然的样子,跟着自嘲的笑了起来:“是啊,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啊?” 你都没做到一个当爹应该做的,我干嘛要做一个儿子该做的呢? 然而,后面那句话,赵回并没有说出来,赵老五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赵老五只是听着赵回说出来的前半句话,呵呵笑的一脸满足:“对喽,你记着,我是你老子,就一辈子是你老子,不管我咋样对你,你都得好好的孝敬我,知道不?” 赵回见他竟然还有脸这么说,嘲讽的轻嗤一声,又仿若不在意的继续问着“那你们对宝才为啥不一样呢?同样都是儿子,为啥不管我,却啥都管着宝才?” “哎?这话你可别往我身上赖啊。”赵老五听到这话立刻不干了,瞪着飘忽的大眼珠子,郑重声明:“我对你和你弟弟可是一样的,谁都没管,要说对你俩不一样,也是你娘对你俩不一样,我可是做到了不偏不向,这锅我不背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赵回听着赵老五的话,脑子竟然一时间没转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赵老五说的是什么。 赵回又认真回忆了一下从前,发现好像还真是这样。 在他的记忆里,他爹赵老五,从来都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只要他自己吃饱了,才不会管谁还饿着,不管是妻子还是儿子,赵老五都是一概不管的。要说对待他哥俩不一样的,还真就只有他娘张大春一个人。 想着想着,赵回忽然就笑了,笑自己觉得不公平了这么久,竟然没看清这个事实。 “那爹,我还真是多谢您对我哥俩一样啊,来,我再敬您一杯。”赵回说着又给赵老五倒了杯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在感谢,还是在嘲讽。 就这样,赵回和赵老五就着一盘花生米,一人一句,一人一杯,喝了个昏天暗地。 张大春干了半天活,回到家看到的就是两个趴在饭桌上睡得昏天暗地的醉汉,桌上只剩了歪倒的空酒瓶,和吃的没剩几粒的花生米。 “娘了个x,真是欠了你们的。”张大春骂骂咧咧着,拿起赵回买回来的肉和米面就去做饭了,半点也不管睡得歪歪扭扭的爷俩。 而就在饭快要出锅的时候,玩了一上午的赵宝才正好卡着点回来,他看到张大春用肉炒锅下的面条,同样没管那醉醺醺的爷俩,拿起碗盛了面就回屋坐在炕边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 赵回被他那吸溜面条的声音吵得睁开了眼,看见赵宝才正吸溜面条吸溜的正香,也不用人说,自己拿了个碗到厨房的锅里夹了两筷子面条,也跟着吃了起来。 刚才他喝酒喝的太急,没一会儿就全吐出来了,此时他的肚子里正空落落难受的很,不吃点东西根本就受不了。 张大春见他毫不客气的捞了两大筷子面条,心疼的一抽抽,忍不住开始埋怨他:“回来就知道吃,我干了一上午活还要回家给你做饭,你也吃的下去?” “我为啥吃不下去?”赵回喝了一口汤,淡淡的说:“你男人在家喝酒睡大觉都照样能吃得下,你小儿子满大街跑,不干活也不回家给你做饭也照样吃的香,我一个带回米面的人,咋就要吃不下去?” “你这说的啥话?你弟还是个孩子,你攀扯他干啥?”张大春一听他说小儿子,立刻不干了。 “是啊,十八岁的小孩子,可真小呢。”赵回嘲讽的轻嗤一声,不咸不淡的说:“我七八岁的时候,也没见你拿我当个孩子待,不见你这么护着我,更别说你辛苦干活给我做口吃的了。你说我攀扯,那天天在家啥都不做的爷俩你不说,偏偏逮着我一个好不容易回家休息的指责,我咋就不能攀扯?” 张大春被怼的哑口无言,刚想说什么,赵回却已经喝完了面条,放下碗走了。 这已经不是赵回第一次不留情面的怼她了,可偏偏她那些辩解的话,在赵回这里根本不起作用,对于这个油盐不进的儿子,张大春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与他相处。 赵回回到自己屋里,就闭眼不理外面的事了。 其实刚才他并没有睡着,张大春回来时的那句吐槽,他也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当时肚子不好受,不想动而已。 投胎是门技术活,他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了多少孽,才摊上这么一对父母。 他不喜欢这对父母。 真的,他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当然,他们也不喜欢他也就是了。 (本章完) 第97章入住了个魔 赵回把手搭在因为酒精而隐隐发疼的额头上,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他想要有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那家里会有因为他喝酒就絮絮叨叨指责他,但也会关心他是否难受的家人。 忽然间,赵回的脑海里就出现了沈玉袖影子,小时候给他送窝头的沈玉袖,因为他的出现而笑的灿烂的沈玉袖,不在乎他爹不疼娘不爱,牵起他的手,给了他人生目标的沈玉袖。 可,这样好的她,现在却不要他的东西,甚至想要渐渐疏远他了。 不行啊,这怎么行? 赵回想着想着,眼角就微微湿润了。 要是她都想要远离他了,那他还怎么活?要是往后的人生,再没有那个女孩的影子,那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可能要发生的事情,赵回心里就像裂了个窟窿,生疼生疼的,疼的他慢慢蜷缩起了身子,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 他不想那样活着,他的人生、未来里得有她啊,那个女孩怎么可以说远离就要远离他呢? 对,他的人生的里得有她,得有她啊…… 慢慢的,慢慢的,赵回颤抖的身体一点点平静了下来,再睁眼时,瞳孔里盛满了噬人的光。 那个女孩得是他的,无论如何都得是他的,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她——沈玉袖,都得是他的。 此刻的赵回,身体里就像是入住了一个魔,啃食着他原本仅有的那一点点良知,并且,半点也没有悔意。 第二天,赵回醒来时,仿佛又恢复了原样。 上班时,面对任何客人,一如往常的用着最好的态度来服务买东西的人,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从本质上来说,他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到了星期天,赵回第一次没有听沈玉袖的话,不但买了东西,还买了比往常更多更好的东西,拿去了学校。 沈玉袖听到同学说有人找,出来就看到了赵回那熟悉的身影,当然也看到了他手里比往常更多的东西。 “我不是不让你买了吗?”沈玉袖皱着眉,很是不高兴。 “小袖,你……,能不能别这样?”赵回满脸局促的看着她,眼睛不自觉的就红了,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你、你、你干嘛呀?”沈玉袖被他这模样一下子搞懵了。 眼见看门的老大爷开始往这边瞧,直把她尴尬的不行,伸手就把赵回扯去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你这幅样子干嘛啊?我也没对你干啥吧?”一到角落里,沈玉袖就有些气急败坏的问起来。 他这一副被受欺负的样子,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嘛! “小袖,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赵回说的声线发颤,眼含热泪。 将近一米八的个子,此时却缩着个肩头,痴痴的望着她,就像个将要被抛弃的孩子般委屈着。 沈玉袖看着他这委屈巴样子,想说不行,可嘴张了好几下,就是说不出口。 赵回见她不说话,又向沈玉袖靠近了一步,似是有些怕被躲开一样,慢慢的,轻轻的,拉住她的衣服袖子,小小声的说:“答应我好吗?我会对你很好的,你要啥我给你买啥,你想干啥我就陪你做干啥,好不好?” 他这幅样子,简直像极了一个怕被抛弃的小媳妇。 沈玉袖只觉得脑子乱极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感觉眼前的赵回竟是这么陌生。 这怕是被啥脏东西附身了吧? 沈玉袖胡思乱想着,想着要不要去找沈奶奶来给他看看,要知道,在还没破除迷信的时候,沈奶奶可是有名的会给孩子收惊。 然而,她这想法刚刚冒出,就给赵回的下一句话给震飞了。 “要不我当你的童养夫好不好?或是上门女婿也行,小袖,你别不要我。”赵回见她一直不说话,急忙又抛出一句话。 这是他苦思冥想了一星期的结果。 他想,只有把沈玉袖变成自己的,或是把自己变成沈玉袖的,才能不会失去她,她才不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然而,他却不知道,这句话对沈玉袖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大。 “你、你、你胡说八道啥呢?”沈玉袖被他这一句话炸的差点不会说话了,只感觉脑子嗡嗡直响:“你疯了。” “没有,我没疯,真的。”赵回急忙解释着,甚至直接拉起她的小手摁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你摸摸,我心脏跳的很正常。” 然而,沈玉袖却被他这动作给吓得头发都炸了起来,使劲往回抽着自己的手:“你你你……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赵回也怕真把她吓出个好歹,手足无措的连忙松开她的手,让沈玉袖顺利的把手抽回去,同时用力鼓着勇气说道:“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你可不可以当我媳妇啊?” 赵回说的小心翼翼,甚至把高大的身躯都弯了下来,弯到可以让她很轻松的与自己对视的弧度,让她能看清自己眼里的真诚。 沈玉袖傻眼的看着赵回,他高大的身躯几乎将自己全部笼罩,而他的脸又离她太近,近的都能看到他那长长的眼睫毛在颤动。 说实话,赵回长得还是很不错的,浓眉星目,鼻梁挺直,皮肤因为最近没有接受风吹日晒也白了不少,再加上面部轮廓棱角分明,就让他整个人显得无比清俊。 莫名的,沈玉袖心口忽然咚的跳了一下,紧接着胸口就像擂起了鼓,开始咚咚的跳个不停。 “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赵回小心翼翼的问着,嗓音因为克制压抑,而变得低沉,充满了磁性。 他有些怕,怕沈玉袖会说出否定的答案。 沈玉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男女之间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她也没有接触过除了沈玉林和赵回之外的男孩子。 但她知道自己面对沈玉林时,却是再怎么样,也不会心跳成这个样子的。 “我、我、我不知道。”沈玉袖说的结结巴巴。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跳是不是喜欢,但她好像听那些比她大的女孩子说过,见到喜欢的男孩子,就会心跳不止,她有些搞不懂。 (本章完) 第98章蓄谋 赵回当然也知道眼前的女孩子,可能不懂什么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毕竟他是看着这个女孩长大的,她还太小,甚至没有接触过什么男孩子,当然,他和沈玉林也没让她接触过别的男孩子就是了。 “那你可不可以试着喜欢我一些。”赵回小心翼翼的问着,声音低沉而好听,带着不易让人察觉的蛊惑:“我会对你很好的,真的,你说啥就是啥,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沈玉袖眼里闪过迟疑。 只是她不知道姥姥姥爷会不会同意,父母又是个什么意见。 “你要是觉得自己还小,我们就先相处着试试好不好?”赵回见她一直不回应,压着脑中要把人拉入怀中的叫嚣,轻轻呢喃着建议:“你看,反正你将来都要嫁人的啊,最起码你了解我对不对?如果是一个陌生人,你只看得到他的外表,又怎么知道他内里是个什么人是不是?万一那人爱揍人呢?万一他对你不好呢?与其去冒那个险,找个熟悉的人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好像有点道理哎。 沈玉袖听得有些恍然。 就像她的二哥,忽然被爹给定了婚,结果人都不知道是个啥模样,又是啥性子,是有些冒险哈! 再想到自己将来要嫁给一个陌生男人,还是个跟村里杨家大哥亲爹一样的男人,爱揍人,不管家,天天不是打老婆就是揍孩子,沈玉袖莫名就打了个寒蝉。 虽说她多少也会点拳脚,爹和哥哥们也不会眼看着她被欺负,可结婚过日子,她也不可能天天指望着娘家撑腰,男人和女人体力上天生就有差别,她不一定能时时刻刻保证自己就能打得过,而且,那样鸡飞狗跳的日子,她过不来。 当然,她爹找的男人也不一定就那么不靠谱,但谁能保证呢,就算那人好些,但放眼看去,村里又有几家的男人是跟她爹和她姥爷一样对老婆孩子好的? 想到将来自己要像伺候祖宗一样,男人吃个饭要双手奉上,男人说句话要言听计从,男人对她不好要和血往下吞,沈玉袖就感觉快要喘不过气。 不行,她接受不来那样的日子。 “那、那你能保证会一直对我好吗?”沈玉袖有些迟疑的问。 相比较起那些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赵回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最起码赵回从来没有那样的行为。 “当然,你看我啥时候对你不好过?”见沈玉袖的态度有了缓和,赵回心中涌上一股狂喜,赶紧再接再厉,目光坚定的跟她保证:“我要是哪天对你不好了,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死了也不能投胎……”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沈玉袖被他那一连串的发誓,说的寒毛直竖:“你这说的也太吓人了。” 赵回闻言立刻听话的不再发誓,而是小心翼翼的问:“那……,你是答应了吗?我们……相处试试?” “也……行。”沈玉袖有些迟疑的应了,但随后就立场坚定的声明:“但是你要对我不好,咱俩立马一拍两散,还有,我现在还小,我姥姥姥爷和爹娘那里也不知道是个啥打算,要是哪天有事你得护住了我。” 想到了沈玉林因为反抗爹娘订婚的闹腾,她打心底里虚。 虽说打小她也没少因为不听话挨揍,但不代表她就喜欢挨揍,毕竟她没沈玉林那么皮实,被揍也很疼。 “好,到时候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沈玉袖的话音一落,赵回立刻就答应了。 “你都不考虑一下的吗?”沈玉袖疑惑的看着他。 这个人都不对自己提提要求的吗? “不需要,我只要有你就行。”赵回轻声说着,目光幽深而专注。 真的,他不需要公平,也不需要眼前的女孩对自己有什么承诺,他只要她能接受自己,不远离自己就已经足够。 只要眼前的女孩给个机会,他就会竭尽所能的让她再离不开自己,也没有机会离开自己。 而沈玉袖对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却半点不知,被他这样注视着莫名就觉得脸红心跳。 “那、那你这些东西就带回去吧。”沈玉袖有些虚张声势的说:“这买的也太多了,以后我可是要住好房子,还要吃好穿好的,你要还不知道攒钱打算以后,我可不一定还跟你好啊。” “好,都听你的。”赵回一听她不一定要跟自己好,连忙点头如捣蒜,温声的跟她商量着:“可是这些东西买都买了,不好退,要不这次的你先收着,以后我就开始攒钱,将来一定盖个砖瓦房娶你好不好?” “谁要嫁你啊?”沈玉袖被他说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抢过他手里的东西,蹬蹬的就跑回了学校。 至于学校里的人还会不会说闲话,她前两天已经想通了,那些人爱说就说去呗,反正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别以为她看不到那些背后说她闲话的同学眼里的嫉妒,赵回长的不错,现在还有工作,那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如今赵回都已经是她定下的人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赵回静静看着她跑远的背影,这才把高大的身躯慢慢直了起来,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得逞放松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就是在骗懵懂无知的少女。 他更知道,这个女孩现在根本不懂,刚才的心跳只是自己给的压力太盛,被压迫的人体本能的反应,可他一点也不后悔。 可这是他蓄谋了好些天才想出来的办法,为防这个女孩不上当,他还准备了另外几种被拒绝后的备案,但现在并没有用到。 她还是太单纯、太好骗了。 这样懵懂无知的女孩子,让他怎么舍得让她属于别人。 赵回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不地道,甚至有些卑鄙。 可他半点也不后悔,如果卑鄙可以让这个女孩子属于自己,可以让她喜欢上自己,那么再卑鄙他也愿意。 赵回心底真正的心思是怎样的,沈玉袖是半点也不知,她只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以后将要过一生的人,而且,她还发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沈玉林开始格外的听周清瑗的话了。 周清瑗跑操跑热了他送水,周清瑗打扫卫生了他帮干,周清瑗桌椅脏了他来擦,等等等等,直把沈玉袖看的目瞪口呆,偶尔自己好不容易跟周清瑗说个话,沈玉林还总向着周清瑗,吐槽她这个妹妹,差点把她小时候的所有糗事都说完,简直把沈玉袖看的差点没瞪出眼珠子来。 这个二哥是犯啥毛病啊? (本章完) 第99章你有想法啊? 沈玉袖困惑不解,也气的不轻。 但没办法,沈玉林就跟抽了风似的,天天跟在周清瑗身后跑,日子一天天过去,竟然又到了该放假回家的日子。 往常这个时候,沈玉林本该在收拾完他的东西后,就来女生宿舍这边等沈玉袖了。可结果,今天沈玉袖都收拾好衣物,出了女生宿舍院子,沈玉林竟然还在男生宿舍院门前和周清瑗说话,那不停点头听话的狗腿模样,简直让人没眼看。 “行,那你们收拾,我先走了啊。”周清瑗见沈玉袖走出来立刻停了跟沈玉林的谈话,跟沈玉袖挥了挥手,就大大方方的走了。 周清瑗走后,沈玉袖慢慢走到沈玉林跟前,指着周清瑗走远的背影,试探的问“你、你俩……” “别瞎想。”最近被人谈论的多了,沈玉林一见沈玉袖张口,就差不多知道她要说什么,赶紧瞪眼解释:“我只是答应服务周清瑗半个学期,别想些有的没的。” 沈玉袖听得嘴角直抽抽,服务半个学期? 就他那事无巨细的服务态度,是不是服务的有些太过于全面了? “不过,人还真是不可貌相哈,以前我还觉得周清瑗特别高冷呢,没想到还挺好相处的。”沈玉林说着说着,就不自觉的笑了起来,那眼神荡漾的可不像是看普通同学的样子。 “二哥,你可别忘了,你是订了婚的人。”沈玉袖尽职尽责的提醒他。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两人最近之间的小火花,但他现在这身份,可不适合对其他女孩子有什么心思。 “我知道,用你提醒。”一说起这个,沈玉林就没那么高兴了,“那婚我早晚会退掉,简直是了。” 一提起这个,沈玉林心情就不是那么好了,回头就大步朝男生宿舍的院子走去。 此时男生宿舍里的人已经走的没剩几个人,也没什么可避讳的,沈玉袖就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想帮着沈玉林快些收拾好东西回家。 可结果刚一进屋,那股属于男生们特有的脚丫子味,直接把她熏了个倒退。 沈玉袖yue的一声,扭头就冲出男生宿舍,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只感觉脑袋像喝了她爹那冲味格外浓烈的白酒一样,头晕目眩。 这滋味,简直太上头了。 沈玉林被她这忽然的动静搞得一愣,等反应过来后不由嘎嘎的笑弯了腰。 可让他妹妹给笑死了,平时宿舍里的人就老调侃他们屋里的味道像生化武器,如今一看沈玉袖这模样,估计还真有点可能。 沈玉袖被沈玉林笑的脸色发黑,想要过去暴打一顿这个幸灾乐祸的二哥,但想到这屋里的滋味愣是没提起勇气来。 这些男生们,也简直是了。 怎么就把屋里搞成了这个味?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的条件就是这样,大多数人就只有一双鞋,连双替换的都没有,条件好的还有双袜子,条件不好的连双袜子都没有,男生又比女生出汗多,还不如女生爱干净,那味道自然就不可能好闻到哪里去。 好不容易等沈玉林收拾完东西,坐上方有顺提前等在学校门口的三轮车回到家,在沈玉袖下车开始准备洗洗刷刷的时候,沈玉林却把行李往炕上一放,甩甩胳膊抬抬腿,吆喝一声“冲鸭”就不见了踪影。 至于他要往哪里冲,沈玉袖就算不问也大概知道,无非就是她爹娘那里,但沈玉林冲过去能不能干得过她爹娘,那就是未知数了。 果然,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沈玉林灰头土脸的就回来了,据他说战斗并不怎么成功,但他会再接再厉的。 晚上躺在炕上的时候,想着沈玉林回来时裤子上的大脚印和鸡窝般的头发,又想到自己答应了和赵回相处的事情,沈玉袖忍不住小声试探的问起了睡在身边的方姥姥。 “姥姥,等我到了年纪,爹娘会不会也像给二哥说亲一样,连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就给我订了婚啊?” 夜色里,沈玉袖的声音里满是紧张。 躺在一边的方姥姥一愣,随后慢慢转过身,试探的问:“咋了?你有想法啊?” “嗯。”沈玉袖轻轻应了一声,有些忐忑的说:“我不喜欢这样子,毕竟是我的婚姻大事啊,咋能连跟我说一声都不说,就定了呢?万一要是我不喜欢人家,人家也不喜欢我呢?万一我看他不顺眼,他也看我不顺眼呢?” 方姥姥听着这话,却陷入了沉默。 她那一辈就是这样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父母给你说个什么样的男人,就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男女双方结婚之前根本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结婚之后不管对方是丑是俊,是瘸是傻,你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幸好,她爹娘虽然重男轻女却也还有良心,没给她找个歪瓜裂枣。也幸好,方有顺是个靠得住的,两人生活久了也就渐渐有了感情。可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的孩子们好像已经不那么想了,也不那么听话了。 就像沈玉林,现在这叫一个闹腾,估计这婚不那么好成。 方姥姥思索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自己养大的孩子,毕竟她那时候的经验,已经跟不上现在孩子们的想法了。 “那……,你想咋样啊?”最终,方姥姥迟疑的问了这么一句。 “我?”沈玉袖被问的一懵。 她想咋样?她还真没想过这件事。 沈玉袖只是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但具体应该怎么样,她没想过也不知道。 “那,那最起码不能随随便便就给我定了婚吧?”沈玉袖皱着眉,想着赵回曾经跟她说的话,有些提心吊胆的说:“最起码,我得知道那人长个啥样,又是个啥性子,总不能我见都没见过,注意都没注意过就跟人订了婚吧?” “行,那我跟你娘说下,让她以后给你说人家的时候先跟你说一声。”方姥姥痛快的答应着。 不过就是要见过面自己相看一下而已,现在的孩子们的婚事也已经不全是父母做主,也有人相亲的时候,会让真正相看的小男女双方见见面,这不算什么大事。 沈玉袖一听,立刻高兴了,掀开自己的被子,就钻进了方姥姥的被子里,蹭进她怀里,亲昵的小声撒起了娇:“姥姥,你咋就这么好呢。” 方姥姥轻轻抚着她头顶上的发丝,心里软的不行。 这小妮子啊,犟起来是真犟,能把人气死,撒起娇来也是真娇,让她这老婆子不自觉的就没了原则,想什么都答应她。 (本章完) 第100章人生有束缚 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起来沈玉林吃饱喝足后就再次不见了踪影,直把沈玉袖看的无限感慨。 从小她什么都不佩服这个二哥,唯独这份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她佩服至极。 沈玉林走后,沈玉袖见方有顺吃饱了饭也不见了踪影,忍不住疑惑的问方姥姥:“姥姥,我姥爷干啥去了?” “哦,咱大队里成立了副业组,你姥爷现在负责车行,他上工去了。”方姥姥笑呵呵的解释着。 “副业组?”沈玉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名字,立刻来了兴趣,“在哪啊?我也去看看。” “那你领着小穗,我跟你一起去。”方姥姥说着抱起小小的沈玉红,沈玉袖闻言也牵起沈玉穗,一起走出院子往村子的中心街走去。 沈玉袖跟着方姥姥一直顺着中心街往东走,直到快要走到村头,才发现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二十多间屋子,每一两间,或是两三间的屋子上就挂一个牌子。 有写着木器组的,有写着白铁加工的,还有写着车行、理发、缝纫、红炉、卫生室、磨坊加工等等等等的牌子,几乎是各个行业都有,而每个屋子跟前人出人进的,让之前萧条了许久的街道添了很多人气。 沈玉袖看着这些屋子,一瞬间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只是几个月没来这里而已,咋这街道变的她快要不认识了? 据方姥姥说,这是因为集市取消,人们出入生活买东西都不方便,大队就召集全体社员开了会,最后一致决定由基建队盖房屋,各个小队根据各队的情况或多或少的成立各种副业组,这样一来,人们生活不受集市取消带来的不便影响,还能让各个小队增项创收,一举两得。 听说,除了副业组之外,大队里还要建中学,这样以后村里的孩子就不用到一二十里外的镇上上中学了,大人孩子都方便,只是,这事得在农闲的时候干,毕竟人们的首要任务还是种地,填饱肚子。 沈玉袖跟看新大陆一样,带着沈玉穗各个屋子转了个遍,最后停在了方有顺负责的车行里。 这所谓的车行简陋的很,里面也就是一些简单的替换车胎、气门丝、链条和一些修补工具。地方不大,只有一间屋子大小,临时这里还没有来修车的,方有顺一个人在这里清闲的很。 “呦,小袖这是星期回家了?”沈玉袖正在好奇的看着屋里东西的时候,忽然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回头就见沈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拿着个小板凳,抱着个两三岁的小奶娃过来了。 “嗯,星期了。”沈玉袖答应一声,看着他怀里的小奶娃,上前逗了逗:“几个月不见,大兰都长这么大了啊?” 这是沈老六家的老二,也是沈老六的第一个女娃,沈六婶很简单粗暴的给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大兰,打算要是以后还生女孩,就继续下去叫二兰、三兰,简单省事,还能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家里的老几。 “哈哈哈,这丫头就贪吃,可不长得快?”沈老爷子说着,将怀里的奶娃娃放下,指了指沈玉袖:“快跟你二姐玩去。” 沈玉袖常年上学,暑假寒假也不太爱往沈老爷子家去,是以这个小奶娃对沈玉袖这个二姐并不太熟,是以,虽然沈老爷子是指着沈玉袖对这孩子说的话,这孩子反倒往沈玉穗身边跑了过去。 沈玉袖也不在意这奶娃娃对自己不感冒,见她去找沈玉穗立刻跟上去看着。 人在无忧无虑的时候,总会感觉时间过的特别快,仿佛只是一瞬间,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眨眼间,沈玉袖和沈玉林就高中毕了业。带着自己的毕业证,带着这些年上学用的大包小包回了家,成了两个手不能挑肩不能扛没啥用的高中毕业生。 沈玉袖回到家把毕业证放进自己的柜子里,休息了一下午,第二天就开始一通洗洗涮涮后,好不容易把东西全部洗完,就躺在炕上发起了呆。 这一刻,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以前上学,她还能天天忙活着,可如今,学也上完了,她又能干什么呢? 难道真的像爹娘一样去地里上工? 虽说打小就在这片土地里长大,也习惯了秋收、夏收到地里干活,可想到要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弯腰弯的生疼却还要拼命努力干活的场景,沈玉袖还是忍不住打个寒噤。 她真的要过那样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吗?真的要跟爹娘一样,一辈子汗滴禾下土吗? 可如果不做这些,她又该做什么? 总不能在家当个白吃白喝的米虫吧?那她可真成了百无一用的书生了。 土房子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冬暖夏凉。 如今已过夏至,外面的温度已经很热,但沈玉袖躺在屋里的炕上,却感觉不到半丝热意,她怔怔望着屋顶,脑子里慢慢的全是无数个问号。 别人的人生或许会有无限的可能,但她的人生却有束缚,比如,不能招工,不能当兵,不能进单位,她学了那么多知识,好像就只是学了那么多知识,并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方姥姥抱着只有几个月的沈玉红回来,就先看到了院子里晾满了沈玉袖和沈玉林的衣服被单。 她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沈玉袖洗的,毕竟沈玉林一大早清早就被沈敬贵给叫着去地里上工了,但沈玉袖现在不在院子里,去哪了呢? 方姥姥疑惑的抱着沈玉红回屋瞅了眼,见沈玉袖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发呆,立刻上前拍拍她的脚腕。 “小袖,起来看着你妹妹,你爹娘快下工了,我去做饭。” “哦。”沈玉袖闻言,立刻有些心虚的翻身坐起来,伸手接过小小的沈玉红放到炕上看着。 刚才她洗衣服被单洗的有些累了,都忘了时间已经不早了。 方姥姥干活是很麻利的,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连烧火带炒菜就已经搞定了,回头见上工的人还没回来,就收拾了饭盒让沈玉袖先去给方有顺送饭。 沈玉袖听到吩咐,立刻又把沈玉红交给方姥姥,随手拿了个窝头夹上点咸菜,就一边吃一边提着专门给方有顺准备的饭盒慢慢朝车行走去。 (本章完) 第101章意外之喜 中午上工的人们要回家吃饭时,却是方有顺最忙的时候,毕竟人们平时都要上工挣工分,一般家伙什坏了,都是趁着下工的空挡过来修理的。 当然,现在村里也没那么多自行车,方有顺平时修理最多的,还是人们常用的木推车的车胎,和一些人们平时用的普通家伙什。 沈玉袖到车行的时候,方有顺还在里面忙着,屋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摁着打气筒给一辆自行车打气。 “刘老师好。”沈玉袖见到正在打气的男人,立刻礼貌的打起了招呼。 没错,这人就是曾经陪了沈玉袖和沈玉林整个小学时光的班主任——刘自新。 此时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第一天当老师,就差点被孩子们搞崩溃的小伙子了。他现在已经三十多岁,早已结婚生子,是个有十年教龄的真真正正的老师了。 “呦,小袖这是给你姥爷送饭来了?”刘自新正在打着气,见沈玉袖过来,眼角都笑出了几道纹路:“怎么样?今年是不是该毕业了啊?” 对于这个学生,刘自新可谓是记忆犹新。刚上小学时,这孩子那既娇又犟的劲头简直让人头疼,再加上她那个天天像要捅破天的二哥,简直让他天天想撞墙。 可后来接触久了,他就发现这孩子有个好处,那就是受夸奖,只要你不命令式的让她做什么,而是拐着弯的夸奖她一句,她立刻就会变得乖顺听话,还能把你吩咐的事办得妥妥帖帖,也是因为摸透了她这性子,这孩子在小学的最后几年,可直接成了他不可或缺的万能小帮手。 “嗯,已经毕业了。”沈玉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毕了业她都不知道该干啥,总觉得在刘自新这个曾经的老师跟前有些抬不起头。 “那毕业了想干啥啊?有目标了没?”刘自新此时也已经打好了气,一边笑着问她,一边进屋把打气筒放好。 “没呢,我昨天刚回来。”沈玉袖说的有些心虚。 什么目标啊?就她姑姑家的成分,她就算有个目标也是干想没指望,她以后估计也就是和爹娘一样在地里干活的命了。 “嗨,这孩子姑家的成分您也知道,哪是这孩子有目标就能干的啊?”方有顺见不得她那气虚的模样,立刻大大方方的替她回答了。 这事没啥不好说的,沈家的情况都在人眼皮子底下,事实就是事实,犯错的又不是自家孩子,心虚什么啊心虚,完全没必要。 “哦,这样啊?”刘自新听得微微点头,想了想又问沈玉袖:“那你想不想当老师啊?咱大队今年刚建的初中,秋后就要招生了,老师还没找全,现在正缺老师呢。” 沈玉袖听完还没反应过来,方有顺就先一步替她问了。 “这孩子姑家的成分,能行?”方有顺盯着刘自新的目光有些发热,整个人一下子精神起来,连活也不干了,拿着个扳手就走了过来。 “嗨,她姑家是她姑家,又不是她家,咱自己大队的初中又不是县里的,现在老师找都找不到,只要学问够就行,要求没那么严。”刘自新笑着跟方有顺解释,“再说,这孩子打小学习好,又是高中毕业,完全可以。” “那行,那、那,咋去当老师啊?”方有顺又一次不等沈玉袖说话,直接给她问了起来。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啊,他早就在想自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孩子毕业后能干啥,如今可不就是个好机会? 沈玉袖虽然从没想过当老师这事,但同样也不排斥,更何况她对要天天大太阳底下干活的日子有些发憷,一听大队里要求没那么严,顿时就精神起来,同样好奇的看向刘自新。 “只要这孩子愿意,我去跟大队长说一声就行,大队长现在正在发愁上哪里找老师呢?现在高中毕业的孩子,大多都想去当工人,或是进单位,咱是民办学校,人家都不愿意来村里当老师呢。”刘自新慢慢的说起了如今学校的情况。 这两年各个大队都在兴建学校扫盲,随着学校里的孩子开始越来越多,初中的屋子也建起来了,但村里有文化的人却不多,找老师这事也就成了难题。 “愿意,这孩子当然愿意。”方有顺一听连连答应着,回头冲着沈玉袖使劲挤眉弄眼:“是吧小袖?” 沈玉袖一见连忙跟着点了点头:“对,我愿意当老师的,就怕当不了。” 这样好的机会,她要还不愿意,那不成傻子了? 虽说她还不太了解当老师需要做些什么,但总比下地干活要轻松吧? “行,那我回去跟老校长说说,有了准信儿,我给您回话啊。”刘自新说着就推起打好气的自行车要走。 “哎,好嘞,刘老师您多费费心啊。”方有顺乐呵呵的站在门口目送着刘自新跨上自行车走远,然后也顾不上吃饭,到角落的脸盆里随意洗了把手,就急匆匆的往外走。 他一边往外走,还一边吩咐沈玉袖:“你先在这里看着门,要是有人来修东西,你问问他们要修哪里先收下,我上你爷爷家去趟,一会儿就回。” 沈玉袖看着忽然走掉的方有顺,有些不明白他去找沈老爷子干什么,连忙扬声问:“您不先吃饭吗?” “回来再吃。”方有顺连头都没回,背对着沈玉袖挥挥手眨眼就走远了。 他想快些去跟沈老爷子通个气,经过这些日子和沈老爷子接触下来,方有顺感觉那老头子是个有大智慧的,这事他得去跟那老头子合计合计,争取半点意外都没有的把沈玉袖当老师这事给拿下,最好连沈玉林一起带上。 沈家老院。 沈六婶刚刚把碗端上桌,准备叫人吃饭,见方有顺过来连忙问:“叔,您咋有空过来了?吃饭了没啊,一起吃点?” “不了不了,你爹呢?我找他有点事。”方有顺笑呵呵的问着,满身都是喜气。 沈六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这样子估计是好事,立刻指了指沈老爷子那屋,“我爹娘都在屋里呢。” “行,那我过去了啊。”方有顺说着就大步走向她说的那屋,直把沈六婶看的一脸懵。 这到底是啥好事啊?这么高兴? (本章完) 第102章干不来 “老哥,我跟你说件喜事。”方有顺进屋看到沈老爷子,就乐颠颠的走了过去,把从刘自新那里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又说:“你说这事咱要不要操作操作,得万无一失才行啊。” 沈老爷子听完他的话,却眼神怪异的看着方有顺,半天也不说话。 “你这么看我干啥?说话啊。”方有顺不知道他抽什么风,着急的直瞪眼。 “这么好的事,你就想着你那好外孙女,不想着你那外孙?”沈老爷子皱眉问。 方有顺一愣,随后立刻明白了他指的是沈玉林,不由好笑的啧了声:“你这话说的,我要不想着他,我来找你干啥?我当然是想他俩能都去就都去啊!” “切,那还差不多。”沈老爷子闻言立刻笑了:“放心吧,这事我早盯着呢,你瞧好就行,回头把这事也跟老大说一声,给他儿子闺女找事做,他这当老子的出不了力,总该出点礼钱。” “嗨,费那个劲干啥,你就说用啥,我包了。”方有顺大包大揽的一拍胸脯。 “那不行,啥都让你干了,还要他那个当爹的干啥?得跟他说,咱俩到时候说上话,送东西得他这当爹的去。”沈老爷子半点也不让。 “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行吧?”方有顺简直无语,笑着站了起来:“既然这事你都有数,那我就走了啊。” “你不在这吃点再走?”沈老爷子见状连忙叫他。 “不了,小袖给我送饭了,我回车行吃。”方有顺笑着对他摆摆手,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沈家老院。 “切,瞧他嘚瑟的,有个外孙女送饭了不起啊!”沈老爷子在后面没好气的咕哝,直把旁边沈奶奶笑的不行。 “他外孙女不是你孙女啊?吃啥醋啊?再说你又没在车行。” “我是那意思吗?”沈老爷子回头瞪了沈奶奶一眼,接着叹了口气,有些遗憾的说“可惜这俩好孩子了,亲家花了那么多钱把俩孩子供出来,结果被咱闺女连累的连个厂子都进不了,要不然该是有大好前程的。” 这么好的两个孩子,有那么好的学问,真是可惜了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那谁料得到现在呢?”沈奶奶这次到是没反驳,反而开始安慰他。 这俩孩子受了她亲闺女的牵连是真,也是这个老头子在知道那俩孩子考上高中后,就总是辗转难眠的原因。 这老头子总觉得是欠了这俩孩子,总想弥补些什么,这才在村里刚传出要建初中时,就开始不停打听消息,到处走关系,事到如今,那俩孩子只要肯干,几乎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心里有了底,方有顺就高高兴兴的回了车行,一整个下午心情都好得不得了。 沈玉袖等方有顺吃饱了饭,就带着饭盒回家告诉了方姥姥这件好事,顿时把方姥姥高兴的不行。 “哎呦喂,这可一定得成,一定得成。”方姥姥高兴的立刻在屋里双手合十的开始念叨。 她也不愿意自己养大的孩子,以后天天过着风吹日晒的日子,能有个坐办公室的工作,当然还是坐办公室好啊。 晚上的时候沈家所有人下工回来,方姥姥就在饭桌上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当然,这事也还没定下来,你们心里有个数就行,可不能出去瞎说,知道不?”在方姥姥说完后,方有顺赶紧补充了一句。 “嗯,知道了。” “我不当老师。” 在众人一个个点头答应的同时,一道与别人不同的声音格外刺耳。 众人全都一愣,接着不约而同的全都看向这声音的主人——沈玉林。 “看我干啥?”沈玉林姿态随意的喝口粥,对于成了众人的焦点半点也不在意。 “你为啥不当老师?今天在地里干了一天活,你不累吗?当老师不比你在地里轻快?”沈敬贵说着皱起了眉。 “还轻快?我天哪,你知道面对一群孩子是啥感受不?你知道教孩子有多难不?我可干不来,打死我也不当老师。”沈玉林瞪着眼,满脸抗拒。 想当年,他教了一次赵回就够够的了,这还是人家赵回聪明没被他给耽误了,要是让他当老师教孩子,那不纯粹误人子弟吗? 再说,他好不容易才脱离学校的魔窟,是说什么也不会再回去的,就算是当老师也不行。 对他来说,当老师还不如在地里干活来的自在呢,最起码在地里干够劲了,他随时随地就能躺下休息,但要是在学校,他还得跟个老妈子似的这也要管那也要管,这事他干不来,绝对干不来。 “要是老师你都干不来,你还能干得来啥。”沈敬贵瞪着沈玉林,眼里都快要喷出火。 在他觉得,老师是一份再简单不过的工作了,不用风吹日晒,不用肩挑手抗,只要教一群孩子们认认字就能拿工资、工分,多简单的事啊,咋就干不来呢? “我能下地啊。”沈玉林却不管他怎么想,眨着真诚的大眼,跟沈敬贵分析着:“你看啊,地里干活不费脑子,我干完我该干的,想歇着就歇着,想干啥干啥,当老师就不一样了,你得管一群熊孩子,还得教他们读书,得批作业,我哪耐得住那个性子啊?” 沈敬贵听得一噎,深吸口气,刚想跟他掰扯一下道理,结果就被沈玉林嘻嘻笑着给打断了。 “要不您把婚退了吧,您只要把婚退了,您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立马去。”沈玉林誓旦旦的保证着。 是的,沈玉林高中都毕业了,那门被沈敬贵定下的婚事到如今也没能退成,至今还在反抗中。 沈敬贵闻言,没好气的掀起眼皮子看向他,冷哼一声,缓缓说出三个字,“你做梦。” “那就没办法了。”沈玉林闻言很是无赖的摊手,满脸遗憾的说“反正这老师我是不想当的,您要想让我当老师,总得付出点什么,对吧?总不能啥好处都让您占了,累死累活的就只有我,是吧。” “你快要点儿脸,不管是娶媳妇还是当老师,哪个不是你得利?还好处都让我占了?我占你啥好处了?媳妇是我娶吗?老师是我当吗?”沈敬贵被气得嘴角直抽抽。 (本章完) 第103章二哥好勇 沈敬贵是发现了,这个儿子现在是自己让做什么,他偏不做什么,就只是单纯的为反抗而反抗,也不管自己让他做的事到底是不是有利,可偏偏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不管用,简直让人头疼。 “咋不是您占好处了?”沈玉林振振有词的反驳:“您看啊,婚事是您定的吧?我没让您定吧?老师也是您想让我当,也不是我自己想当吧?这两样可没有一样是我主动要您去做的,对吧?可是爹,我是人,不是木偶,总不能您想让我咋样,我就咋样吧?那我活着的意义是啥呢?难道就只是为了按照你的想法去生活吗?那你自己去做你想做的就行了,生我干啥呢?” 沈玉袖听着沈玉林的话,嘴巴不自觉的悄悄张大。 哇,她这二哥好勇啊,居然啥都敢说。 可是,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哎。 与此同时,跟沈玉袖同样想法的还有另外两小只,也就是已经上四年级的沈玉军和秋后将要上小学的沈玉穗。 沈玉林这话简直像给他们打开了另一扇门,原来他们也是独立的人,可以不用听爹娘的话生活的吗? 沈敬贵看着沈玉袖和两小只那一脸受教的样子,心里简直卧槽卧槽的,恶狠狠的瞪了沈玉林一眼,咬牙切齿的说:“你长嘴来就是为了跟我抬杠的吗?能吃饭不?不能吃饭就给我滚下桌去。” 这一个不好,三个小的跟着学坏了,他这当爹的还有没有点威严? 沈玉林听着沈敬贵把那个滚字咬的格外重,就知道再说下去亲爹要发火了,立马识相的闭嘴,端起饭碗开始吃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他这爹现在是说不过人就用武力,一点都不讲武德。 看着沈玉林呼噜呼噜扒饭的样子,沈敬贵头疼的闭了闭眼,深吸口气也开始吃饭。 有时候他都在想,自己让这孩子上那么多学是不是错了。 你看他大儿子沈玉文,虽然学习不行,头脑不怎么灵活,但听话啊,自己说句什么,他这大儿子立马就会照办,哪像沈玉林这臭小子,你说一句,他有十句话在后面等着怼你,偏偏那些歪理他还反驳不上来。 这一刻,沈敬贵忽然就发现,自己好像除了用揍人威胁这个儿子闭嘴之外,竟是没有任何办法来让这个儿子听自己的话了。 对此,沈敬贵简直不知道是该后悔还是该欣慰。 欣慰吧,这儿子一句句的歪理,能把他气死。后悔吧,这儿子往往说出来的话还头头是道,不只是他,就连村里人都能被这小子的大道理给说的晕头转向。 因为沈敬贵一句话,饭桌上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 沈玉袖悄咪咪的看眼沈敬贵,又看眼沈玉林,开始暗暗琢磨起沈玉林刚才的那一番话。 是啊,如果她生来只是为了听父母的话而活,那她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 晚饭过后,方妍和沈敬贵带着一家大小回到家,等把所有孩子都安置好睡了后,才忍不住问起了沈敬贵。 “玉林当老师那事,就那么算了吗?” “不算了能咋办?你没看出来吗?那小子越大歪理越多,根本就不听我们的,这要是我们硬压着他去当老师,万一把人家孩子也教坏了,咱咋还有脸在这村里?”沈敬贵说的一脸惆怅。 “可那是老师啊,虽说是在咱大队,可好歹也是分体面工作,就这么不去也太可惜了。”方妍小小声的咕哝着,随后试探的问沈敬贵:“你说,咱要是真把那亲退了,玉林会不会就真愿意去当老师啊。” “快得了吧。”沈敬贵对此嗤之以鼻,直接打破她的幻想:“你还没看出来吗?那小子说那话就是个借口,他就是不想当老师,他要是想当老师还用咱们说?早屁颠屁颠的上赶着让我们去找人了,还讲啥条件,他这就是在糊弄人。” 方妍被沈敬贵这一番话说的心里一堵,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躺炕上望着黑漆漆的屋顶认真想了半宿,最终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发现这事还真就像沈敬贵说的那样,沈玉林那小子打小就心眼多,他想得到的东西,总会想方设法的去得来,就像小时候为了几块糖而努力考个好成绩。他不想要的,就会费尽心机的去破坏,就像订婚那件事,至今他也没放弃要退婚的念头。 就这样,沈玉林当老师这件事,在沈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而没几天后,沈玉袖就得到了刘自新的正式通知,她……可以当老师了。秋后开学就上岗,任教初一语文老师。 沈玉袖接到这个通知,还没等高兴就先开始紧张起来。 她居然真要当老师了吗? 她也不过才十七岁而已,那些上学晚的孩子,或是一直留级到好不容易考上初中的孩子,一个个都快和她一般大了,他们又会听她的吗? 方姥姥见沈玉袖接到消息后,就开始坐立不安的在屋里转圈,不由觉得好笑。 这紧张的也太早了些吧?这都还没开始上课呢。 傍晚回家的方有顺见状,也无语的很,建议道:“要不明天你去找刘老师取取经,看看教学的时候该准备点啥,早做点准备。” “啊?”沈玉袖听得一愣,随后眼睛一亮,扭头就朝刘自新家走去。 村里的老师,每到星期和放假,只要自己愿意也可以跟着队里上工挣工分,现在正好是下工时分,她现在过去刚刚好。 刘自新刚回到家没一会儿,听到沈玉袖过来请教自己该准备些什么,顿时笑了。 “不用准备啥,书本学校里都会准备,你到时候提前准备好要讲的内容,然后再准备个水壶或是杯子,最好是再挖点婆婆丁炒干随时随地准备泡水喝,要知道当老师最费嗓子,你刚刚才去,头几天嗓子肯定会不舒服,准备好了这些,基本就没啥事了。” 听完刘自新的建议,沈玉袖恍恍惚惚的回到家,总觉得不是那么真实。 竟然只需要随时随地喝水吗?当老师这么简单的吗? 方有顺和方姥姥听完沈玉袖打听来的消息,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目露疑惑。 当老师,真这么简单? (本章完) 第105章忽悠失败 其实,赵回如今的工作岗位已经不在售货台了,自打跟沈玉袖确定关系后,为了多挣些钱,他给供销社的负责人送了点礼,然后工作岗位就变成了和供销社负责人到各处进货,这样一来,他也能趁着进货的时候夹带些私货,捞些外快。 是以这一年来,赵回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往外跑一趟,只有闲暇的时候才会到售货台帮帮忙,或是去学校看看沈玉袖。 今天方有顺和沈玉袖也是过来的巧,正好他没出去,要不然,几人在这里碰上的几率还真是不大。 而这一年多来,为了不让赵老五和张大春找事耽误他赚钱,他也一直给家里买着米面粮油,偶尔也会给赵老五买点酒,当然这些东西全都是照着三块钱花的,多一分也不花。 一开始的时候,赵老五见到他买的东西,到是没说什么,反正只要有的他吃有的他喝,给的是不是钱赵老五都无所谓。但张大春对此意见却很大,如果三块钱交到她手里,她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去买东西,可能东西没有赵回买的好,但绝对比赵回买的多。 但赵回就是一句话,要不就拿着这些东西,要不什么也别拿,反正钱他是一分都不会给,他们要是不满意,尽管去闹,反正他无所谓。 赵老五一听立刻就妥协了,生怕赵回一个生气,他连这点米面粮油和那偶尔的酒都没了,严厉制止张大春。 所以,现在的他,对所有的人和事,几乎都在掌握中。 而这边的沈玉袖,回到村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下所有东西,然后拿着布料去裁缝铺里量体做衣。 虽然方姥姥也会做裤子,但做的是那种老式的大腰裤,现在新式的裤子她是不会做的。再加上她现在上了年纪,眼睛有些不好使了,就直接让沈玉袖把布料拿去了裁缝铺。 毕竟,裁缝铺里做衣服用的是缝纫机,虽然花点钱,但那机子做出来的的衣服却既板正又不易开线,比手缝布料可轻省多了。 沈玉袖量过尺寸后,没几天裤子就做出来了,那军绿色的颜色,笔挺的线条,直把沈玉林眼热的不行。 可惜啊,他不想当老师,要不然,这么好看的裤子也该有他一份的。 沈玉袖见沈玉林摸索着自己刚拿回来的新裤子,眼里都是喜欢,忍不住笑眯眯的往他跟前凑了凑。 「想要啊?只要你当了老师,就也能拥有哦。」沈玉袖语气软软糯糯,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沈玉林就感觉这一刻的她,就像个想诱人犯错的小妖精,那亮晶晶的小眼神儿,带着目的的温声细语,让他有种想要忍不住就那么随了她意的冲动。 然而,沈玉林哪是那么容易被蛊惑的,静静的看着她笑的跟个月牙儿般的眼睛好一会儿,忽然抬手一个爆栗子敲上她的脑袋。 「你做梦。」 「啊……」沈玉袖疼的一闭眼轻叫一声,随后没好气的伸手一巴掌拍上他的肩头:「你打***啥?」 沈玉袖也没真打,小巴掌落到沈玉林的肩头不轻不重的,沈玉林象征性的躲了躲,嘿嘿笑着问道:「说吧,干嘛用这幅小模样忽悠我,你想干啥?」 「咱娘喽,她觉得你这高文凭的大小伙子天天跟着下地有点屈才,还是当老师有脸面些。」沈玉袖半点不带犹豫的就把方妍给出卖了。 前天晚上一家人吃饱饭,她娘就趁着二哥走了的时候,过来让她想想办法劝劝沈玉林,可沈玉林那心眼跟筛子似的,估计她刚劝没两句就能被拆穿,索性她就趁着刚才沈玉林羡慕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出,结果还是被一下揭了老底。 「唉,真是的,我都说了不想当老师,咋就不死心呢。」沈玉林无语的咕哝着。 自打沈玉袖确定了当 老师之后,他的耳朵简直都快被身边人的劝说磨出了茧子,没想到,如今连沈玉袖都加入了这个行列。 「你为啥不想当老师啊?当老师不比你天天下地来的轻松吗?」沈玉袖见他这幅样子,满腹不解。 「唉,你懂啥。」沈玉林说着往炕上一躺,两手往后脑勺一枕,心里有种不被理解的忧伤:「你之蜜糖我之砒霜,我就是不喜欢当老师,不喜欢天天固定在那院子里,面对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我喜欢广阔的天地,哪怕天天风吹日晒,我也愿意,最起码我每天能见到的人和风景都是不同的,怎么着也比在学校里精彩。」 「你直接说你不想被束缚不就得了,还每天见到的人和风景不同,当老师难道还碍着你看人和风景了啊?」沈玉袖听着他的话,半点不客气的揭穿了他。 「嗨,你这人……」沈玉林被揭穿的猝不及防,没好气的斜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一个堂堂高中生,说话咋这么没水平呢?意境,注意一下意境,好吧?」 「切。」沈玉袖听得轻嗤一声:「哎呦我天哪,还意境呢,为这已经你连饭不吃了?难道你以后跟周清瑗在一起,就天天靠着意境过活,不用吃饭了?」 「你瞎说啥呢你?」一听到周清瑗的名字,沈玉林惊得蹭一下坐了起来,看一下院外没人,啪的拍了她胳膊一下,小声警告:「你要让咱爹知道这事,我饶不了你。」 沈玉袖听的一撇嘴,没好气的说:「那这事你也不能就这么拖着吧?周清瑗可已经十八了,到结婚年龄了,先别说你那婚能不能退成,就说你一个地里刨食的,人周清瑗的爹娘能让他家如花似玉的闺女嫁给你不?人家亲爹亲舅可都是国家干部,你一个连个工作都没有的土老百姓,凭啥娶人家啊?」 「凭啥?凭我长得好。」沈玉林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又骄傲的一抬下颚:「凭我对她好,凭我将来一定会大有前途。」 「你还要点脸不?」沈玉袖看着他那副自傲的样子,拧着眉认认真真的劝他:「你还是来点实际的吧,你说的这些都是虚的,对周清瑗可能管用,对她家大人可不一定管用。」 (本章完) 第105章昨天订阅过105章的不要订阅,昨天上传错章节,内容已经替换 其实,赵回如今的工作岗位已经不在售货台了,自打跟沈玉袖确定关系后,为了多挣些钱,他给供销社的负责人送了点礼,然后工作岗位就变成了和供销社负责人到各处进货,这样一来,他也能趁着进货的时候夹带些私货,捞些外快。 是以这一年来,赵回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往外跑一趟,只有闲暇的时候才会到售货台帮帮忙,或是去学校看看沈玉袖。 今天方有顺和沈玉袖也是过来的巧,正好他没出去,要不然,几人在这里碰上的几率还真是不大。 而这一年多来,为了不让赵老五和张大春找事耽误他赚钱,他也一直给家里买着米面粮油,偶尔也会给赵老五买点酒,当然这些东西全都是照着三块钱花的,多一分也不花。 一开始的时候,赵老五见到他买的东西,到是没说什么,反正只要有的他吃有的他喝,给的是不是钱赵老五都无所谓。但张大春对此意见却很大,如果三块钱交到她手里,她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去买东西,可能东西没有赵回买的好,但绝对比赵回买的多。 但赵回就是一句话,要不就拿着这些东西,要不什么也别拿,反正钱他是一分都不会给,他们要是不满意,尽管去闹,反正他无所谓。 赵老五一听立刻就妥协了,生怕赵回一个生气,他连这点米面粮油和那偶尔的酒都没了,严厉制止张大春。 所以,现在的他,对所有的人和事,几乎都在掌握中。 而这边的沈玉袖,回到村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下所有东西,然后拿着布料去裁缝铺里量体做衣。 虽然方姥姥也会做裤子,但做的是那种老式的大腰裤,现在新式的裤子她是不会做的。再加上她现在上了年纪,眼睛有些不好使了,就直接让沈玉袖把布料拿去了裁缝铺。 毕竟,裁缝铺里做衣服用的是缝纫机,虽然花点钱,但那机子做出来的的衣服却既板正又不易开线,比手缝布料可轻省多了。 沈玉袖量过尺寸后,没几天裤子就做出来了,那军绿色的颜色,笔挺的线条,直把沈玉林眼热的不行。 可惜啊,他不想当老师,要不然,这么好看的裤子也该有他一份的。 沈玉袖见沈玉林摸索着自己刚拿回来的新裤子,眼里都是喜欢,忍不住笑眯眯的往他跟前凑了凑。 “想要啊?只要你当了老师,就也能拥有哦。”沈玉袖语气软软糯糯,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沈玉林就感觉这一刻的她,就像个想诱人犯错的小妖精,那亮晶晶的小眼神儿,带着目的的温声细语,让他有种想要忍不住就那么随了她意的冲动。 然而,沈玉林哪是那么容易被蛊惑的,静静的看着她笑的跟个月牙儿般的眼睛好一会儿,忽然抬手一个爆栗子敲上她的脑袋。 “你做梦。” “啊……”沈玉袖疼的一闭眼轻叫一声,随后没好气的伸手一巴掌拍上他的肩头:“你打我干啥?” 沈玉袖也没真打,小巴掌落到沈玉林的肩头不轻不重的,沈玉林象征性的躲了躲,嘿嘿笑着问道:“说吧,干嘛用这幅小模样忽悠我,你想干啥?” “咱娘喽,她觉得你这高文凭的大小伙子天天跟着下地有点屈才,还是当老师有脸面些。”沈玉袖半点不带犹豫的就把方妍给出卖了。 前天晚上一家人吃饱饭,她娘就趁着二哥走了的时候,过来让她想想办法劝劝沈玉林,可沈玉林那心眼跟筛子似的,估计她刚劝没两句就能被拆穿,索性她就趁着刚才沈玉林羡慕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出,结果还是被一下揭了老底。 “唉,真是的,我都说了不想当老师,咋就不死心呢。”沈玉林无语的咕哝着。 自打沈玉袖确定了当老师之后,他的耳朵简直都快被身边人的劝说磨出了茧子,没想到,如今连沈玉袖都加入了这个行列。 “你为啥不想当老师啊?当老师不比你天天下地来的轻松吗?”沈玉袖见他这幅样子,满腹不解。 “唉,你懂啥。”沈玉林说着往炕上一躺,两手往后脑勺一枕,心里有种不被理解的忧伤:“你之蜜糖我之砒霜,我就是不喜欢当老师,不喜欢天天固定在那院子里,面对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我喜欢广阔的天地,哪怕天天风吹日晒,我也愿意,最起码我每天能见到的人和风景都是不同的,怎么着也比在学校里精彩。” “你直接说你不想被束缚不就得了,还每天见到的人和风景不同,当老师难道还碍着你看人和风景了啊?”沈玉袖听着他的话,半点不客气的揭穿了他。 “嗨,你这人……”沈玉林被揭穿的猝不及防,没好气的斜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一个堂堂高中生,说话咋这么没水平呢?意境,注意一下意境,好吧?” “切。”沈玉袖听得轻嗤一声:“哎呦我天哪,还意境呢,为这已经你连饭不吃了?难道你以后跟周清瑗在一起,就天天靠着意境过活,不用吃饭了?” “你瞎说啥呢你?”一听到周清瑗的名字,沈玉林惊得蹭一下坐了起来,看一下院外没人,啪的拍了她胳膊一下,小声警告:“你要让咱爹知道这事,我饶不了你。” 沈玉袖听的一撇嘴,没好气的说:“那这事你也不能就这么拖着吧?周清瑗可已经十八了,到结婚年龄了,先别说你那婚能不能退成,就说你一个地里刨食的,人周清瑗的爹娘能让他家如花似玉的闺女嫁给你不?人家亲爹亲舅可都是国家干部,你一个连个工作都没有的土老百姓,凭啥娶人家啊?” “凭啥?凭我长得好。”沈玉林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又骄傲的一抬下颚:“凭我对她好,凭我将来一定会大有前途。” “你还要点脸不?”沈玉袖看着他那副自傲的样子,拧着眉认认真真的劝他:“你还是来点实际的吧,你说的这些都是虚的,对周清瑗可能管用,对她家大人可不一定管用。” (本章完) 第106章笑啥呢 沈玉林见她说的一本正经,终于也有了点正型,开始跟沈玉袖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其实我正在打听着呢,听说县里要建农机站了,我想到时候去争取一下拖拉机手或是维修学徒,你也知道咱成分不行,进国营厂子和政府单位不太现实,当老师我又实在是耐不住性子,如今也就只有这个机会了。” “那还差不多。”沈玉袖听他这样说,微微松了口气:“你既然认定了不要咱爹定的亲事,就抓紧着些退了,现在你这名义上有主,还跟周清瑗处着的样子,可不像话。” 工作上有了着落,这婚事上可就要抓紧,要知道沈玉林到年也要满二十了,说不定秋后她爹就要让沈玉林结婚,这要是一个弄不好,可容易出事。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沈玉林一听这个,心情又不好了,翻身又躺回了炕上不想理人。 这婚哪是他不想退?他都折腾了亲爹两年了,不是一直没折腾成吗?实在不行,要不他亲自去找那女的退婚? 沈玉林胡思乱想着。 可他也不记得那女的长啥样啊?这些年就顾着要折腾着退婚了,他甚至连那女的叫啥名字都没问过,这让他怎么找人? 沈玉袖见他那满身郁气,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拿上新做的裤子去了自己屋里。 这俩人的事,她是不想管了,毕竟管也管不来。 当初她发现两人关系有了转变时,也提醒过周清瑗沈玉林是订了婚的人,但周清瑗却并不在乎,还说‘那是父母包办婚姻、并不合法’,话都提醒到这里了,人家不在乎,她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事情也就发展到了现在。 现在正是七月,田地里的野草正是迅速生长的时候,往往老天爷下一场雨,过几天地里的野草就蹭蹭长的老高。 虽然沈玉袖已经确定了当老师,方有顺和方姥姥也没让她下地挣工分,但自留地里的活,沈玉袖该干还是要干的。 大太阳底下,沈玉袖带着个草帽,和沈玉军一人一个小锄头在自留地里努力挥舞着。 说实话,弯腰锄地真不是什么好活儿,特别是在这刚下过雨没几天的大热天里锄地,就更不是什么好活了。 先不说累不累,腰疼不腰疼,这天上火辣辣的太阳一晒,地上的水汽再一蒸发,那是既闷又热,没一会儿就能把人累的浑身汗津津的。 而就在沈玉袖锄地锄的腰疼的快要坚持不住时,忽然就听到身后一阵叮铃铃的声响。 沈玉袖下意识直起腰,往上掀了掀头上的草帽循声看去,就见赵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留地头上,他的身边还有一辆半新不旧的二八大杠。 “哎?你咋来了?”沈玉袖拄着锄头歇了口气,随意的把锄头往地里一放就朝他走了过去。 正好她腰疼的有些受不了了,趁这个空挡休息一下。 她后面的沈玉军一见她不干了,也跟着一扔锄头,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使劲往后直着腰。 他这小腰啊,简直快断了。 “买自行车了呀?”沈玉袖来到赵回跟前,一脸新奇的打量着他身边的车子。 “车是旧的,没花多少钱。”赵回见她累的红扑扑的脸,头发都被汗水打湿成一绺一绺的,有些心疼了,“你不是要当老师吗?咋锄起地来了?” 他想给她擦擦汗,一摸口袋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手绢那玩意,见她的手腕上系了块毛巾,直接上手解了下来,给她擦起了脸颊上的汗。 沈玉袖没想到他会忽然给自己擦汗,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周围看了眼,见没人注意这边,赶紧把毛巾拿过来自己擦起了脸。 “你注意着点儿,让人看见不好。”沈玉袖小声的咕哝一句,然后一边擦汗,一边用正常的声音跟他说:“姥姥和小穗要看着小妹和大哥家的孩子,姥爷在车行,家里所有大人都要上工挣工分,就只有我和玉军闲着,这自留地里的活就成我俩的了。” 赵回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无奈,可又没有办法。 他明白沈玉袖在顾忌些什么,现在的人,就算是夫妻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太过亲密,更何况,他还没名分呢。 唉,真是的。 什么时候他的姑娘才到结婚年龄啊,到时候他就可以上门提亲,然后结婚不让她受这累,也能想怎么给她擦汗就怎么给她擦汗了。 “你还没说你咋有空来了呢?”沈玉袖见他久久不出声,擦好汗戴好草帽又问了起来。 “哦。”赵回一听她问这个,连忙回身从自行车前杠的布袋里,拿出一块洁白的布料递向她:“的确良到货了,我来给你送布料的,我到家看了看没人,听邻居说你来自留地了,就过来了。” “呀,这布料可真白。”沈玉袖看着这布料,眼里都是惊喜,伸出手刚要接那洁白的布料,忽然发现自己手上还有拔草时残留的泥土,连忙又缩了回来:“我手上脏不好拿,要不你先送我姥爷的车行里吧,我姥姥哄孩子的时候一般也在那,你放那就行。” “你还有多少地没锄完啊?”赵回却没有答应,反而看向她身后的自留地。 “也没多少了。”沈玉袖跟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看,九分的自留地,现在她和沈玉军已经锄了一大半,只剩不多的几拢地,应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锄完。 “我来锄吧,锄完咱一起回。”赵回说着把布料又塞进了前杠上的布袋里,就直接大步朝沈玉袖扔在地里的锄头走去。 “哎,不用,你不还要上班吗?别耽误你上班。”沈玉袖追在他身后,急急忙忙的说。 “我今天休班,你上一边歇着吧,我一会儿就能锄完。”赵回说着拿起锄头抡起来就开干,那速度和力道可比沈玉袖强多了。 沈玉袖一听他今天休班,就不说什么了,只是跟在赵回身边,看着他锄地的身影,笑的比今天的阳光都灿烂。 赵回偶然一个回头,见她正看着自己笑,唇角也忍不住弯了起来,抡锄头的力气更足了。 后边还坐在地上的沈玉军,看着前面自己的姐姐和好久不见的赵大哥,眼里满是疑惑。 他俩笑啥呢?有啥好笑的? 沈玉军:这俩人有毛病把?肯定有毛病。 (本章完) 第107章迟疑 沈玉袖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干什么活都很细致,锄地一定要把草锄的干干净净,打扫卫生一定要扫到边边角角,蒸窝头包饺子一定要小巧精致,要不然,她就会浑身不舒服。 可这样一来,她干活的速度就会变慢,也就导致姥姥每次看到她干活,就嫌弃的直撇嘴,还说要不是怕她以后嫁人被人退回来,都不想教她干这些,看她干活就眼疼。 可赵回就不一样了,他干什么都干净利索,还干的既快又好,每每都让她羡慕的不行。 沈玉袖跟在赵回身边才没一会儿,就见他锄出十几米远,忍不住有些羡慕,“你是咋能干的又快又好的呢?我干点活,姥姥就总嫌弃我跟绣花似的。” 她的声音娇娇软软,明明就是在羡慕,可听在赵回的耳朵里,却像是撒娇也像是在夸奖。 赵回闻言回头看到她满眼羡慕的样子,只觉得心都是软绵绵的,温柔而又随意的说:“干活快慢又能咋样?我在供销社上班,你以后也要当老师,咱俩以后都不指望这些生活,你会干就已经很好了,就是不会干,不也有我吗?” 至于他为什么干活既快又好,那是因为他以前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他要努力养活自己,要拼命挣钱,要时时刻刻的学习,每天那么多的事情,如果他做事不快一些,就会完不成每天要做的事,只要有一次的事情完不成,其他的事情就都要往后延,他就有可能会挨饿,会缺钱,会学不了习。 所以,赵回十分庆幸自己从没偷过懒,一直努力走到了今天。要不然,他会连想跟自己心爱的女孩子走到一起的机会都没有。 “哎?你就不嫌弃我没用吗?”沈玉袖有些好奇的歪头看他,眼里都是疑惑。 姥姥可说了,像她这样干活的人,要是不会哄人,结了婚可容易挨揍。 “不嫌,只要你是我媳妇,你啥样我都不嫌。”赵回说的半点都不带犹豫的,静静的望着她的瞳孔里,满满的都是柔光。 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沈玉袖,当然知道她干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可从来就没指望眼前的女孩子以后会是个干活利索的。 “谁是你媳妇啊?”沈玉袖笑嗔着,转眼无意间看到沈玉军看着他俩的眼神,像是看到什么怪物,不由赶紧收了笑容,回头大步朝沈玉军走去。 臭小子,看啥呢看?就知道坐在那,也不知道赶紧起来锄地。 赵回当然也看到一脸傻样的沈玉军,见沈玉袖朝他走去,不由低笑了一声,拿起锄头又锄起了地。 其实有时候,他都自私的希望沈玉袖什么都不会干,这样她就不好找婆家,只能靠自己养,也就一刻也离不开他了。 这样,他就不会总担心,这样好的女孩子会被人抢走了。 可惜,沈玉袖不那样,她虽然干活慢,但一点也不懒,更是什么都学,同样是打扫卫生,她总是打扫的比别人干净,同样是做东西,她做的总要比别人更好、更精致,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沈玉袖径直来到沈玉军跟前,拿起他的锄头,说:“你回家歇着去吧,剩下的地我和你赵大哥锄就行了。” 沈玉军一听可以不干活了,腿也不酸腰也不疼了,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要回家,可刚走出一步,又回头做贼一样的凑到沈玉袖跟前,小声问:“姐,我都听到了,你俩是在搞对象吧?” 沈玉袖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已经懂这个了,心里一虚,板起脸对他一瞪眼,“别瞎说,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切,谁瞎说了?你俩一笑就跟那葵花似的,也就是不能发光,要是能发光,估计能晃瞎我的眼。”沈玉军撇着嘴,满脸不信。 他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打小二哥和这二姐训练的格外会看眼色。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十二了,又不是没见过那些互相有好感的男孩女孩是个什么样,哪会看不懂这个二姐和赵大哥之间的猫腻? 他这一句声音可不小,也就是自留地里今天没什么人,要不然这可等于大肆宣扬了。 “你说啥、说啥,说啥呢你。”沈玉袖被吓的一连拍了他好几巴掌。 现在男女搞对象可得有名有分才行,她和赵回的事父母家人可都还不知道,这让人听到了像什么话? “本来就是嘛。”沈玉军被拍的左躲右闪,嘴上是半点不服。 “你二啊。”沈玉袖瞪着他,简直无语了,随后想到这孩子那直来直去的性子,苦恼的深吸口气,说:“我跟你赵大哥的事别再跟人说了说啊,回头我让你赵大哥给你买桃酥吃。” “好。”一听有桃酥吃,沈玉军二话不说就点头,完了还对沈玉袖做了闭嘴的动作,然后快速离开了自留地。 他怕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嘴在一秃噜,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桃酥就没了。 沈玉袖看着他逃一般走掉的背影,悄悄的松口气。 她就知道这招管用,这个臭小子就是个认死理的,只要他认定的道理是啥都不服,但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嘴馋,只要有吃的,你让他干什么他干什么。 另外他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只要他答应保密的就绝对保密,嘴严的很。 所以只要是沈玉军答应不说,沈玉袖就格外安心,不怕他再说漏了。 打发掉沈玉军后,沈玉袖也没再回去跟赵回说话,而是拿起锄头接着沈玉军锄着的地垄继续干起来。 赵回回头见她在后面锄了起来,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咋就不直接过来他身边呢,这样他和能和她多说两句话。 其实还没锄的自留地本来就不多了,在两个人闷头苦干下,没多长时间就锄完了。 赵回看看确定没有遗漏的地方,就来到沈玉袖身边拿起她的锄头,连同自己的一起往自行车上一别,然后长腿往自行车上一跨,一脚撑地回头对沈玉袖说:“上来,我带你回家。” 赵回说的干脆,沈玉袖却有些迟疑。 她现在已经不是小的时候,不懂人言可畏,也就不知道赵回其实是和她的哥哥们不一样的,得需要保持距离 虽然如今两人的关系他俩都心知肚明,但毕竟还没订婚,两家父母也还不知道,再怎么着,他俩在别人眼里也是孤男寡女,她就这样坐上他的后座被人看到,是不是不太好? (本章完) 第108章羡慕与感慨 赵回等了好一会儿,见她始终没上来,不由狐疑的问:“咋了?” 沈玉袖被问的心里一虚,最后一横心什么也不管了,垫着脚就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你骑稳些啊,别把我给摔了。”坐好后,沈玉袖还不放心的叮嘱着。 至于其他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吧,反正她是认定他了,他俩早晚都是要在一起的,管别人怎么看呢。 “放心吧,我骑的可稳呢。”赵回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听到她的嘱咐,笑着脚下轻轻一蹬,那自行车就载着两人往前驶去了。 沈玉袖坐在他身后一开始还很紧张,总觉得这自行车不如姥爷的三轮车稳当,但随着自行车安安稳稳的前行好一会儿后才渐渐放了心,有心情看向周围。 周围的田地一片绿油油的,田地里有很多人在干活,随着自行车快速前行,带起的丝丝清风也变得凉爽,而她身前的男人,背对自己的身影好像变得格外高大。 沈玉袖坐在后座上,看着赵回被吹的鼓起来的衣服,唇角不自觉就慢慢勾了起来,心里是丝丝缕缕的甜蜜。 说实话,赵回真的很好,人长得好,对她也好,每每跟她说话的时候,总是那么专注,专注的好像心里眼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让她不自觉的就把一颗心慢慢放到了他身上。 如今正是干活的好时候,田地里有不少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眼里都是羡慕与感慨。 自打赵回开始在供销社上班以后,也就是年上节上的才会过来方家一趟,是以这两年见过他的人和次数并不多,但他们却没有一个是不知道赵回如今实在供销社工作的。 如今乍然看到赵回身高腿长,一表人才的样子,简直恨不能他是自家的孩子。 谁能想到这个当初差点饿死的孩子,竟能长得这么俊,又能有现在的出息呢? 可惜当年自家情况也不好,不像方有顺还有能力接济这孩子,要不然自家怕是也能跟方家一样沾不少光吧? 但就算他们沾不了光也不要紧啊,他们每家不都还有闺女嘛。只要这孩子能成为自家的女婿,那不照样能沾光吗? 只是沈家那二丫头长的又好,学问又好,这孩子打小跟那丫头一起长大,也不知道能不能看上自家土生土长的闺女。 而与那些人同样看到这一幕的,还有沈玉灵。 此时的沈玉灵也在干活,她头戴草帽围着方巾,脸上还做了个自制的口罩,把自己脸捂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就生怕哪里被太阳晒到了。 沈玉灵现在的装扮在人们眼里不可谓不怪异,但这却是没办法的事。 她的肤色已经远远不如以前白皙了,再加上现在又没有后世的各种护肤品,更没钱买护肤品,也就导致她就算捂着这么严实,脸上的皮肤也就只是比村里其他女人人好了那么一点点,白那么一点点而已。 沈玉灵直起腰望着那两人很快消失在村头的身影,心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欣慰。 说欣慰吧,沈玉袖现在那脸蛋虽说比自己黑点,但皮肤是真好,水当当的看着就光滑。而且沈玉袖身上穿的用的,都比她好很多,最重要的是,沈玉袖跟前世一样再开学就要当老师了,不用跟自己一样风吹日晒,在地里拼死拼活的干活,她是一点也欣慰不起来。 说羡慕吧,沈玉袖现在跟那要饭的走的那么近,前世她在男女场子里混了那么久,两人之间有没有猫腻,她一眼就能看清。如今看来,这两个人应该是处在郎有情妾有意的情况里了,她竟然只有放心没有羡慕。 她想,只要这两人半路不出岔子,估计沈玉袖跟那个当大官的男人是怎么都不可能再有接触了,这样子就能省很多心思。 沈玉灵暗暗告诉自己,只要沈玉袖跟这个要饭的能锁死,那就算是沈玉袖现在过的比自己好,以后也肯定是不如自己的。 毕竟那供销社早早晚晚都要销声匿迹,沈玉袖那老师,也就是个民办的,在这群土老百姓眼里看着或许光鲜,但注定是没有出路的,再怎么样也不可有多大出息? 她就不同了,那个将来当大官的男人,所在的城市可是有名的江南水乡,是以后有名的一线城市,是这片平原发展多年都不一定能比得上的。 沈玉灵想着想着,被沈玉袖和赵回惹得浮动的心思,慢慢又平静了下来。 别急,稳住,她现在只需要等就行,再等两年,只要再等两年,沈玉袖就是拍马都追不上自己了。 沈玉灵这样告诉着自己。 现在的她,实在是不适合再做什么了。 这一年多来,她娘是真的说到做到,想吃饭就要干活,不干活就别想吃饭,一开始她也没太放在心里,以为她娘只是嘴硬心软,不会真的不管她饭。可没成想,她娘还真能狠下心,眼看她再次饿的不行,也始终不给一口饭吃,最终还是她自己受不了妥协了。 要不是因为这,今天这样闷热的天气,她也不可能还在这大日头底下干活。 想到这些,沈玉灵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认命的拿起锄头继续除草。 现在她是真恨不能马上到年龄,马上就出嫁,这日子她真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自留地离村子本也不远,沈玉袖和赵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一人也没有,早早回来的沈玉军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打开院门,沈玉袖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跟赵回说:“你要是渴就自己倒水喝,我先去洗洗手。” “行,你忙你的。”赵回说着就熟门熟路的去屋里倒水喝了。 虽然这两年他来的少了,但这家里的东西位置基本没变,他很容易就找到了水壶和碗。 赵回很快就喝到了水,但在洗手的沈玉袖却怎么都找不到平时洗手的香皂。 怪了?咋没了呢? 沈玉袖疑惑的皱了皱眉,最终拿了方姥姥平时洗衣服的猪胰子洗了洗手,就去拿赵回带回来的布料。 “这么长啊。”沈玉袖展开布料看了看,发现有些过于大,回头问赵回:“这是几米啊?” “三米半,能做两件衣服,你总不能只做一件吧?不得多做件替换着啊?”赵回说的一脸理所当然,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做主多买一件的布料有些不合适,又说道:“多出来的布料算我我送你的礼物,不用给钱,或者这些都算我送你的也行。” “不用,我姥爷早就说了,要给我多做件替换着,这布料正好。”沈玉袖拿着布料,笑眯眯的说着。 她姥爷说,干什么样的工作就要什么样装扮,这样别人看着才靠谱些。 赵回闻言,对又一次失去为他花钱的机会微微失落。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父母恨不能把他的钱财都搜刮光的样子,他觉得心寒,可方家这样半点便宜不占的样子,他又觉得是见外,是不把他当亲人。 沉默了许久,赵回忽然提了提气,鼓足勇气说出了很久之前就想说的话。 “小袖,要不,我们订婚吧?” (本章完) 第109章你、你俩干什么 沈玉袖闻言一愣,诧异的抬头看向赵回。 他怎么忽然想起这个了? 不过也对,她今年已经虚岁十七,村里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差不多都已经订婚了。她好像也该订婚了,只是到现在无论是姥姥姥爷还是爹娘,都没跟她说过这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赵回被她看得心头一紧,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想跟你订婚,想光明正大的和你相处,不想躲躲闪闪。” 他的声音虽然很坚定,但却莫名带了些委屈,只把沈玉袖听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上前两步走到他跟前,仰头望进他的眼睛。 “那就定啊。”沈玉袖轻轻的说完,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了,“你打算怎么跟我姥姥姥爷和我爹娘说啊?” “啊?” 赵回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痛快,一时间望着女孩亮晶晶的眼睛有些发傻。 她答应了?就这么容易答应了? “咋不说话了?你该不会是耍我玩吧?”见赵回一直不说话,沈玉袖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目光有些狐疑的打量起他来。 说要订婚的是他,自己答应了,不说话的又是他,他想干什么? “不不不。”赵回一见她不高兴了,慌的连忙解释:“我、我就是太意外了。” “意外?我答应订婚你有啥好意外的?你信不过我?”沈玉袖攒着眉头,目光狐疑。 她跟他好了一年多了,要订婚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为什么会觉得意外?他是不是有了什么心思,在试探自己? “不不,我没有,没有信不过你。”赵回连连摇头,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里有多虚。 他在说出那句的话时候,心里确实是没那么大的把握的,可这没把握不久代表着信不过她吗? 这这,这个不好解释啊。 赵回忽然有种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他刚才干嘛迟疑呢,他就该毫不犹豫的点头嘛。 现在该怎么解释? “没有信不过我,你迟疑啥?你刚才意外啥?”他的眼神太虚,沈玉袖顿时生气了,声音也忍不住大了起来。 赵回从没见过她这样生气,可解释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感觉好像怎么解释都是错,一时间急得脑门冒汗,嘴跟打了结似的结结巴巴的更解释不出来了。 “我……,我……。” “你结巴啥?你是不是心虚?”沈玉袖看着他的样子,气得又上前一步,脸差点贴上他的脸:“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信不过我?咱俩都处了一年多了,你竟然还信不过我,把我当啥人了?” 赵回被她差点贴上自己脸的距离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可退了之后就发觉自己这反应不对,连忙看向沈玉袖,果然就见她已经气红了眼。 “你躲我?你居然躲我?”他那下意识后退的脚步有些伤人,沈玉袖简直气坏了,顿时委屈的眼里起了水雾,“我是母夜叉吗?你躲我?” “没没没,你别生气啊。”赵回觉得自己简直冤死了,手足无措的想要碰她,结果沈玉袖却不干了,抬手啪一下拍开他伸过来的手,后退到屋里的炕边,半倚在炕边就委屈的落起了泪。 简直太伤人了。 这些年他对自己好,可自己也对他不差,从来不会蛮不讲理,更不会动不动发脾气,要求这要求那的,可他居然怕她。 在他眼里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要不然他怕什么? 赵回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把人给惹哭了,一时间更急了,只感觉脑子发懵,浑身冒汗。 可平时沈玉袖不作不闹,乖巧的很,根本就没给过他哄人的经验,这忽然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可这又不能不管,赵回敢打赌,他这次要是任由沈玉袖哭下去不管,以后再哄怕是就不好哄了,最后只能硬着头皮,上去就把人给抱在了怀里。 沈玉袖没想到他忽然抱自己,微微一愣后立刻就挣扎起来,伸手就推上他的腰,想把人推开。 抱什么抱啊? 惹她生气就算了,居然还耍流氓。 “小袖,小袖,你别生气,也别哭好不好?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赵回将挣扎的她使劲禁锢在自己怀里与炕稍间,下颚紧紧抵着她头顶的发丝,着急忙慌的解释:“我不是信不过你,真不是,我只是太喜欢你了,你答应的太快,我有些太过惊喜,没反应过来,你别生气,真别生气。” 他是再不敢说什么太过意外这样的话了,要是再说,怕是就更解释不清楚。 沈玉袖脑袋被他整个摁在胸膛上,听完他的话顿时就不挣扎了,可还是有些委屈。 “那你刚才躲啥?” “我,这些年咱俩最多也就是牵牵手啊,你又从来没靠我那么近过,我没反应过来,真不是故意的。”赵回没敢说当时他有些心虚,被吓了一跳。 这话要是一说,就更解释不清了。 沈玉袖一听是这样,想想这也是人的正常反应,心里那点火气顿时下去了,沉默了一会儿在他怀里闷闷的说:“你放开我。” “你不生气了吧?”赵回没敢放开她,生怕她的气还没消下去,万一他一松手人要跑了,他可不好追到大街上。 “不生气了。”沈玉袖闷闷的说了一句,然后抬手推了推他的腰:“你再不放开我,就把我闷死了。” 啊? 赵回一愣,下意识的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把她的脸摁在了自己怀里,这一个不好可不就要闷坏人? “我不是故意的。”赵回赶紧松开她,见她小脸都被憋红了,又急忙解释:“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知道了。”沈玉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赶紧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真是要命,人家哄人把甜言蜜语说的天花乱坠,这人可倒好,哄人差点变成谋杀。 赵回见她瞪自己,不但没生气,反而把脸往她跟前凑了凑,认认真真的看进她的眼里,试图将她看个清清楚楚。。 “真不生气了?”赵回小心翼翼的问着、 “不生气了。”沈玉袖再次重申,刚要说再说什么,屋里忽然就窜进了一个人。 沈玉军刚一进屋,见两人靠的那么近,赵回弯腰快要贴上沈玉袖脸的样子,像是要亲人,顿时惊得瞪大了眼。 “你、你俩,在、在干什么?” (本章完) 第110章膈应人 沈玉袖看着沈玉军那惊呆的样字,心里‘雾草’一声,赶忙搓了搓眼。 “我眼里进了个小飞虫,他给我吹眼呢。”沈玉袖说着还故作难受的眨了眨眼。 沈玉军看着她,满眼的狐疑。 真的假的?他怎么觉得二姐在忽悠人呢? 但看到沈玉袖那通红的双眼,沈玉军心里的那点狐疑就坚有些持不住。 也许是真的? 要不然他姐这眼咋红成这样? 就在沈玉军纠结着的时候,院子里忽然有了动静,有三轮车吱吱呀呀的声音,也有沈玉穗吆喝两个孩子的声音。 沈玉袖听到这动静精神一震,也不管沈玉军信了没信,扔下还满脑子问号的他,扬起笑脸就朝外走去。 沈玉袖是走了,可赵回还在呢,沈玉军皱着眉头缓缓看向赵回,而赵回就那么大大方方的任他看,甚至还咧嘴一笑。 面对沈玉袖,他的情绪不由自己,面对这小子,他可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再说,就算这小子能看出点什么又能咋地?将来还不是得叫他一声姐夫。 沈玉军看着他半点不心虚的样子,顿时不确定起来。 难道刚才真是自己误会了?这两个人真的是在吹眼睛? 院子里,方姥姥停下三轮车,正在抱两岁的沈玉红下车,而已经是姐姐的沈玉穗,则正利索的自己往下爬。 “姥姥,咋这么早回来了。”沈玉袖说着已经走了过去,直接把车上已经六个多月的小奶娃抱了起来。 这是沈玉文的大儿子,去年冬天生的,现在黑黑胖胖的,结实的很。 “还不是这小子,估计是饿了,在街上哭的哇哇的,我带他回来吃点东西。”方姥姥笑着戳了下小黑胖的额头,转眼忽然看到沈玉袖眼睛通红,惊异的立马凑了上来:“你眼这是咋了?”。 “啊,没事,刚才眼里进了只小飞虫,已经好了。”沈玉袖将跟沈玉军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怕方姥姥再问,赶紧转移了话题,“我刚才洗手的时候没找到香皂,姥姥您放起来了吗?” “没有啊。”方姥姥被问的一愣,“你天天用的东西,我放起来干啥?” “那咋不见了?”沈玉袖一听,更疑惑了? 难不成家里还招了贼?可谁家的贼会只偷一块香皂啊? “你等等,我去找找。”方姥姥说着回头就要去屋里找香皂,结果刚走了两步,就听沈玉穗在旁边开了口。 “香皂让玉红拿我家去了。” “啥?”沈玉袖一愣,以为沈玉红只是拿着玩的,有些好笑的低头问小小的沈玉红:“家里不是有香皂吗?还拿姐姐的香皂干啥啊?改天给我拿回来,知道不?” 赵回给的那两块香皂,一回来她就直接给了方妍一块,自己留了一块和姥姥姥爷用,倒是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个小财迷,竟然还知道从这里往家拿东西了。 “不要,我要香香。”沈玉红摇着头,一脸的拒绝。 沈玉袖见状刚要说什么,就听沈玉穗跟她解释说:“前两天大姐过来,看到家里那块香皂很喜欢,咱娘就给她了,家里现在没香皂了,玉红很喜欢香皂的味道,不让大姐拿,大姐就跟玉红说可以来拿你的用,玉红就拿家去了,我都不知道她啥时候拿家去的。” “大姐说二姐的就是我的,我拿就行。”沈玉红一脸天真的补充着。 沈玉袖一听,脸都黑了。 她原本以为只是孩子拿着玩,结果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心里莫名就冒起一股火,把怀里的小黑胖往方姥姥怀里一塞,转身就往外走。 “你干啥去?”方姥姥看她的脸色不太对,抱着孩子紧追过去。 “找我大姐去,拿了我送我娘的东西就算了,还鼓捣小妹来随意拿我的东西,她要不要脸啊。”沈玉袖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愤愤说着。 方姥姥一听这还了得,赶紧小跑着追上她,一把将人拽住。 “别去了,不就是一块香皂吗,姥姥再给你买就是了。你这样找上门去,你大姐在婆家还咋做人啊?” “她爱咋做人咋做人,她都不要脸了,我干嘛要给她留脸。”沈玉袖气得小胸脯不停的上下起伏:“没嫁人的时候,天天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结婚居然还惦记我的东西,她就是故意磕碜我。” “好了好了,她不懂事,都是她错,以后你大姐回来咱再说她,啊?别去找了,让人看见笑话。”方姥姥不停的安抚着他,她怀里的小黑胖瞪着大眼看看方姥姥,又看看沈玉袖根本不明白两人在干啥。 “她都不怕人笑话,我怕啥笑话。”沈玉袖却不想就这么不了了之,一错步绕开方姥姥继续往外走,一副不想罢休的样子。 方姥姥毕竟还抱着孩子,追了几步没追上,回头见赵回听到动静出来,立刻招呼他:“赵回,你快把那死丫头给我叫回来,别让她闹了。” “哦。”赵回一听赶紧撒丫子去追人。 虽然他也觉得沈玉珍的做法有些气人,但这事还真就不适合闹大,要是知道姐妹闹矛盾,别人说起来笑话的可不只是一个人。 明明做错事的人是沈玉珍,他的女孩凭什么要被人说道?他不想让沈玉袖吃这个亏。 赵回人高腿长,没一会儿就追上了沈玉袖,赶紧一把将人扯住,“小袖,别气了,咱回去好不好?” “你撒开。”沈玉袖见他也来拦自己,脸色更不好了。 “别这样嘛。”赵回可不敢撒开她,连忙温声的哄她:“你要香皂,我再给你买就是了。” “原来那香皂也是你给我买的,她拿的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居然还有脸撺掇小的再来拿,她怎么有脸的?”沈玉袖气的声音都在发颤,“我也不是冲动,你跟本就不知道她多会膈应人,我要是不给她个没脸,她根本就不知道收敛,以后不定啥时候还得作妖。” “那以后你的东西都收起来啊。”赵回赶紧说道:“我就是这样的,我爹娘老惦记我的东西,我就直接自己收好,不让他们看见,他们看不见就不会惦记了。” “我重要的东西也收起来了。”沈玉袖皱着眉,很是烦躁:“可那些平常总用的东西,我不在的时候姥姥姥爷也是要用的,我不能自己用完就收起来吧?那姥姥姥爷用着多麻烦。而且我也不是生气她拿了我送给我娘的香皂,而是拿完之后还惦记我的东西,简直太膈应人了,” 这话赵回还没法接,虽然他同样防备父母,可平时用的东西也不至于吝啬的不让家里人用,这事还真不好解决。 (本章完) 第111章再没好感 问题不好解决,赵回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劝,回头见到姥姥还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焦急的往这边张望,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劝说。 “可是姥姥很着急啊,你要是去了,把姥姥急出个好歹咋办?” 沈玉袖闻言朝自家院子看去,见方姥姥满脸的着急,忍不住更加烦躁。 她知道姥姥是不想家丑外扬,怕一旦捅大了大姐会在婆家没脸,可让她咽下这口气又实在是不甘心。 “烦死了。”沉默了半晌,沈玉袖烦躁的一跺脚,扭头回了家。 最终她还是在自己出气和方姥姥之间,选择了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 她不想为了一块香皂闹的老人担心,这不值得,可沈玉珍以后也别想再从她这里得到任何便宜,简直太恶心人了。 方姥姥见她终于回来,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其实她也不是偏袒沈玉珍,只是这事一旦闹起来,沈玉珍那孩子是已经嫁出去了的,再怎么着最多也就是不被婆家待见,可沈玉袖还没嫁呢,到时候别人一看这孩子得理不饶人,该不好说婆家了。 沈玉袖气冲冲的回到院子,见沈玉红还毫无所知的在那玩,原本不想说什么,可又觉得不能让这孩子被沈玉珍洗了脑,就在经过她的时候,压了压火气,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玉红,以后我的东西你不可以乱拿,知道不?你要是喜欢我的哪样东西,可以来问我,我同意了你才可以拿,知道不?”沈玉袖语重心长的跟她讲着道理。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说,这孩子能不能懂,但不管懂不懂,她都不想让这孩子觉得自己的东西是可以随便乱拿的,这个头不能开。 “可是大姐说是可以的。”沈玉红拧着眉头,噘着嘴有些不高兴。 “大姐说的也不一定都对,大姐只能做她自己的主,做不了我的主,明白吗?”沈玉袖一脸严肃的再次声明:“不管大姐说什么,你只要记住,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不是你的也不是大姐,不可以乱动。” “才不要,我也喜欢香香。”沈玉红瞪着大眼,噘着嘴根本不服:“明明大姐说可以拿。” “你喜欢香香,我也给娘了呀,你本来是有的用的,是你没看好让大姐拿走了,那就不能再来拿我的。”沈玉袖看着她死倔的小模样,努力压制着又想冒头的那股火气,继续跟她陈述事实。 她不管这丫头听了之后会怎么做,只想让这丫头知道,大姐说的话在她这里不管用,更明确的让这小丫头明白,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看好,看不好,也别想来她这里拿东西补缺,她不惯着。 “你是我姐姐,你凭什么不让着我,大姐说你得让着我。”沈玉红却完全听不进她的话,大声控诉。 “可大姐也从来不让着我啊,她自己说的话自己都做不到,我干嘛要听她的?”沈玉袖见这小丫头还是说不通,也没了耐心:“你既然这么听大姐的,想要什么直接跟大姐要,反正就是不能动我的。” 但就算沈玉袖这样说了,还是不管用。 沈玉红还是梗着脖子,甚至开始怒瞪着她,直看的沈玉袖胸口火气蹭蹭往外冒,恨不得摁起这小丫头来把她揍服。 可看着这丫头一丁点的样子,想想她毕竟只有两岁,沈玉袖又硬生生憋住了。 算了,跟个死倔的小丫头犟什么,平白惹一肚子气。 沈玉袖深吸口气,忽然回头对跟过来的赵回说:“给我编个小盒子吧,这么大就行,我用来放些自己的小东西。” 沈玉袖说着用手对赵回比了个二十多厘米大小的样子。 “好,我这就给你编。”赵回看着她比划出的大小,立刻答应一声到院子放棉槐条子的地方,挑拣适合编小盒子的棉槐条子去了。 见赵回已经忙起来,沈玉袖又问方姥姥:“姥姥,我娘那院子的钥匙呢,我去把香皂拿回来。” 既然这丫头老是大姐说、大姐说,那她就让这丫头看看,大姐说的管不管用。 方姥姥见她还一脸愤愤,有些怕害怕自己不给钥匙,这丫头再去找沈玉珍闹,就抱着孩子到屋里拿钥匙去了。 算了,拿回来就拿回来吧,这孩子又不是没送给她娘香皂,是她娘自己把香皂转送了,还是转送给特别会膈应人的大外孙女,也实在不能怪这孩子恼火。 沈玉袖拿上沈家院子的钥匙,就直接去方家把沈玉红拿走的香皂拿了回来。 为了预防沈玉红再把东西拿走,沈玉袖又把这香皂用刀切成了很多小块,然后留出其中一个小块放在外面,其他的全部用纸包起来,又收拾了一些自己平时用的东西,全都锁进自己的炕柜里。 一切完成后,她淡淡的看了眼沈玉红,就去看赵回编盒子去了。 毛病,还我的就是你的,有本事你再拿。 棉槐条子放了很久早就干透,哪怕赵回已经把挑出来的棉槐条子摁在盛满水的盆里泡着,也还是一折就断。 沈玉袖看着他身边折断了好几根的棉槐条子,说道:“要不算了吧,这些棉槐条子都干透了,想用估计得要泡个几天才行。” “要不改天我到地里割些新鲜的棉槐条子给你编吧,那样的不用泡。”赵回见她放弃,温声建议着。 “算了。”沈玉袖摇摇头,“我刚才就是太生气了,也不是非要不行。” “现在不气了?”赵回同样笑着问她。 “不气了,要是天天跟她气,我能把我自己气死。”沈玉袖说的很是无奈。 至于她嘴里所说的‘她’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沈玉袖是真搞不懂沈玉珍,你说在家的时候天天膈应人就算了,怎么结了婚还不依不饶呢? 一想到沈玉珍,沈玉袖胸口立刻又烧起一股火,赶紧摇摇头把这件事给甩到脑后。 不能想,不能想,天天想这个人干嘛?平白把自己气得不行,人家还在家好好的啥也不知道,亏不亏啊。 “走,陪我去做衣服吧,顺便看看姥爷负责的车行。”沈玉袖把那些不愉快的情绪一甩,转而换了个话题。 “行,正好我还没看过那些副业组的铺子,也去长长见识。”赵回见她这幅模样,就知道她还是介意,很是听话的站了起来。 沈玉袖见他同意,微微一笑,回屋拿上布料跟方姥姥说了声,就和赵回一起朝村里的中心街走去。 香皂的事情,看似就这么过去了,但只有沈玉袖知道,她对沈玉珍这个大姐已经没有半点好感。 以后,她最多也就能和沈玉珍保持表面工夫,人后,还是谁也别搭理谁吧! (本章完) 第112章心偏到天边 赵回只觉得这样的沈玉袖,简直让人心疼极了。 明明都是别人的错,偏偏还不能找回场子,简直太憋屈。 虽然以前赵回没跟那个沈玉珍接触过,也不了解沈玉珍的为人,但就凭今天小小的沈玉红那些话,也能知道那应该是个不怎么讨喜的人。 只是如今作为一个外人,他实在没立场说什么。 他想,他应该是要快些订婚了,要不然,自己的女孩受了委屈,他连句安慰的话都不好说。 就这样,赵回陪着沈玉袖在缝纫铺量完尺寸后,又到车行和方有顺说了会话,见天色不早就走了。 毕竟要是黑了天,这乡村土路可不好骑自行车。 而就在赵回擦着黑到家,刚把自行车放好要到厨屋弄饭吃时,就见一脸笑意的张大春从主屋走了出来,向他招手。 “回来了?来这屋,我给你留了吃的。” 赵回看着她难得对自己露出笑脸,疑惑的皱了皱眉。 要知道,他这个娘,基本见到他不是哭诉要钱就是满腹怨言,忽然间这么热情还说留了饭,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儿呢。 不过,本着有吃的不吃白不吃,赵回也就转而走了过去。 “快快,窝头还软和着呢,你快吃,”张大春见赵回进了屋,难得有眼色的把凳子给他摆好,指着桌子上一个被啃了一口的窝头,和被吃的只剩个底子的咸菜碗,让他赶紧吃。 赵回也没坐下,更没嫌着窝头和咸菜少,直接拿起窝头掰开把碗里仅剩的那点咸菜夹进去,就咬着窝头要回屋。 “哎,回,别走啊。”张大春没想到他拿起窝头就走,连忙上前拦住:“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你说。”赵回也没回去,就那么站在她跟前,一边嚼着嘴里的窝头,一边静静的看着她,等她说话。 张大春一噎,见他半点想回屋的意思都没有,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说:“那个……,你杨家婶子给你说亲了,是……” “不用,我自己的亲事我自己决定。”赵回连听都没听完她的话,就直接拒绝了。 张大春没想到赵回拒绝的这么干脆,愣了愣后皱着眉看他:“我都还没说那女方是谁呢,那可是咱大队长家的大闺女……。” “那个瘸子?”赵回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那我更不同意了,好歹我也有手有脚,身体健康,脑子正常,咋也不可能找个瘸子。” 张大春被怼得哑口无言,她当然也知道这有些不匹配,但这背后的利益吸引人啊? “这不是没办法吗。”张大春故作惆怅的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咱家的条件,就算有哪家的好姑娘愿意嫁进来,咱也出不起彩礼啊,大队长家的闺女可就不一样了,虽说她是瘸了一点,可家里条件好,而且大队长还承诺了,只要你娶了她家闺女,彩礼全免,还陪送三转一响。” “彩礼的事,你没办法就不用操心了。”赵回静静的听张大春说完,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至于要娶什么样的姑娘,我想想之后再跟您说,到时候你只需要上门提亲就行,总之大队长家的姑娘我是不会娶的。” “那怎么行?”张大春一听急了:“你不娶大队长家闺女,那你弟拿什么娶媳妇?” 然而,话音一落,张大春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当下懊悔的连忙闭嘴。 赵回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打算,一下子被气笑了。 合着这是打算拿他的婚姻,给赵宝才换娶媳妇的彩礼呢? “这么麻烦干啥?”赵回语带讽刺的说:“你直接让宝才娶了大队长家的闺女不就得了,不用出彩礼,还能得一份嫁妆,多好。” “那怎么行?哪有哥哥还没说亲,弟弟就先说的?”张大春胡乱找着理由:“再说,人家大队长看上的是你,又不是宝才。” 她家宝才娶媳妇,就算不能娶个长得好家庭好的,最起码也得身强力壮,能把家里料理妥当的能干女人才行。就大队长家那个瘸子闺女,地里的活做不了多少,也就是能操持些家务,娶进门怕是还得靠宝才辛辛苦苦干活养活她,那哪行? 赵回不知道张大春心里怎么想的,只是冷嗤一声。 “那我改天找人寻摸寻摸吧,尽量把亲事早定下来,不耽误宝才娶媳妇。” 为了预防张大春再出什么幺蛾子,赵回没说自己早有了心上人,而是换了一种说法。 他想,这样一来,张大春应该不闹了吧?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张大春。 “不行,你要娶就得娶大队长家的闺女,除了她,谁家的姑娘我也不认。”张大春气急败坏的阻止。 赵回怎么能说其他姑娘呢?谁家的姑娘能有大队长家的姑娘嫁妆多?万一赵回娶个跟他一个心眼的黑心母夜叉回来,那她还不得被气死? “我不需要你承认,我娶的媳妇我认就行,你要实在看不惯,我可以和我媳妇搬出去。”赵回说的半点也不犹豫。 他早就看清了张大春的性子,也早做好了打算,以后他和沈玉袖结了婚,就直接在镇上买个房子,这样一来,不在一个家里生活,也就能省很多的麻烦。 “不行。”张大春一听,一下子炸了:“你要敢娶其他人,谁来我撕烂谁。” 赵回听得脸刷的黑了,幽深的黑眸危险的眯了起来,无声看着张大春。 他娘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张大春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赵回,不由被看的心里突突直跳,可还是硬着头皮威胁着:“反正我话撂这,你敢娶其他女的,我就敢把你的婚事闹黄,我倒要看看谁敢嫁你。” 这话,太过于冷血。 赵回听着只觉得一盆冷水泼下来,从头凉到底。 他以为,自己的婚事,只要自己攒够足够的彩礼钱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赵回忽然发现,白天跟沈玉袖提出要订婚的事,有些太冲动。 他以为两人之间,只要沈玉袖同意,他就算被方家老俩沈家夫妻揍一顿,最后也终能如愿以偿,可现在看来,真正的难题居然是自己家,是他这个心偏到天边的娘。 (本章完) 第113章 赵回踏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屋子,里面一片昏暗,赵宝才也不知道浪到哪里去了,连个人影都不见。 他慢慢走到炕边坐下,看着门口投进来的夕阳微光,心情前所未有的乱。 原本他就感觉配不上自己的女孩,如今母亲这一闹,他就感觉更配不上了。 怎么他就有这样的家人呢? 赵回深深的闭了闭眼,最终还是踏着昏暗的光线去了大队长家。 有些事情,他得提前跟人说清楚,省的他娘一个昏头办了错事,到时候可不好收场。 赵回很坦诚,把张大春的打算毫无保留的说了一下,然后又说了自己不娶人家女儿的原因。 “不是您家的姑娘不好,是我早已心里有了人。”赵回没说自己心上的人是谁,但脸上表情任谁一看也知道他没有说半句瞎话,“所以就算我娘背地里和您定了亲事,我也是不认的,无论我娘跟您承诺了什么,您千万不要上了她的当。” 赵回说的十分谦卑,语气也十分诚恳,直把大队长说的心里发虚。 一个村子住了多年,他们当然知道赵老五两口子的脾气,别人怕赵老五两口子,他家却是不怕的,而且这事根本也不是赵老五两口子算计,而是他们算计赵老五两口子。 他是想,就算赵老五夫妻不靠谱,只要赵回看得上自家闺女,哪怕他们舍点钱也没关系,到时候赵回跟他闺女结了婚,那就是他的半个儿,他家男孩子多,到时候自家多帮衬些赵回,根本不用怕赵回那对父母,只是他们从没想到这孩子心里竟然早已有了人。 这样一来,这门婚事怕是就不成了,毕竟他家闺女虽瘸,但长的还不错,自家条件也还好,不至于非得嫁个已经心有所属的人。 大队长虽心有遗憾,却也明确的表示这门婚事就当自家没提过,让他安心。 赵回闻言立刻松了口气,十分感激的对大队长鞠了一躬,这才离开了他家。 大队长将人送出家门,远远看着赵回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街头,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真是没想到赵老五两口子,竟然能养出这样进退得当的好孩子,不过也可惜了这样好的孩子,竟然有那样一对父母。 这边的事情解决后,赵回开始思索怎么解决张大春对自己婚事的指手画脚。 他有些怕,怕自己就算订了婚,张大春真的要不择手段的给他搅黄了,更怕沈玉袖接受不了自己有对这样的父母,自己从此就再没有靠近心爱女孩的机会了。 不行,这事得从长计议。 要不然,万一他好不容易真订了婚,沈玉袖再被自己娘给搅的不想跟他在一起了怎么办? 毕竟,她性子是那么倔,半点亏都不肯吃,一旦惹急了,她不要自己了怎么办? 赵回越想,那神经绷得越紧,慢慢的,连呼吸都有些不稳起来。 他得等,等到沈玉袖到了年龄,订了婚马上就可以领证结婚才行。只有结婚领证后,她才不能说不要自己就不要自己。 可订婚的事,是他今天刚提的,要怎么才能跟沈玉袖交代? 赵回仰躺在炕上,只觉得脑仁生疼生疼的。 对于赵家发生的事情,沈玉袖是半点也不知道,赵回走了后,她每天都过的既充实又忙碌,半点烦心事都没有。 人在什么烦心事都没有的时候,就会感觉时间过的特别快,似乎只是一眨眼就到了将要开学的日子。 在开学的前几天,刘自新就带着通知上了门,叫她提前去学校准备孩子们开学的东西。 接到通知,沈玉袖深吸口气,带上自己的水壶和搪瓷缸子,就紧张兮兮的去了学校。 现在还没开学,她过去主要就是查看一下去年考上中学的学生名单,熟悉一下教室,另外就是和几个老师去教育局拿早已定好的书。 沈玉袖看着学校准备的地排车眨了眨眼,直接回家征用了姥爷的三轮车。 地排车她根本没拉过,要是这一路上只让别的老师拉车,她怕有人会生出意见来。 有了三轮车就不一样了,最起码她能把自己班级的书本拉回来,有多余的位置还能帮那几个老师带些,这样既帮了别人,别人还挑不出她的错,一举两得。 准备和沈玉袖一起去县里的几个老师,看到她骑来的三轮车顿时笑了。 这东西好啊,骑起来快不说,拉东西还省力,可比他们从大队临时借来的地排车可好多了。 就这样,因为多少有点贡献,再加上沈玉袖嘴甜还勤快,忙碌的同时还不忘跟几人虚心请教教学经验,慢慢的几人竟然也就这么熟络了起来。 就这样忙忙碌碌着,沈玉袖一开始那点紧张的情绪竟然也没了,就连开学面对那些只比他小了两三岁的学生们,竟然也能适应的很好。 而她唯一的苦恼就是,嗓子是真受罪啊,特别是头几天,她每天讲课讲的口干舌燥,喉咙疼的火烧火燎,要不是提前准备了婆婆丁泡水,她都怀疑自己嗓子都不能要了。 幸好这样的时间也不长,嗓子沙哑肿痛了几天后,竟然又慢慢变了回去,声音又跟以前一样清脆巴巴。 而这样忙碌着的她,竟然没发现赵回已经不提订婚的事了,更没注意到他每次过来那心虚的眼神。 而就在赵回苦恼着该怎么跟沈玉袖说暂时延迟订婚,沈玉袖昏头昏脑忙着教学的时候,沈玉林这边也有了自己的烦恼。 这个星期天,沈玉林临上工前,忽然悄悄找上了在家批改作业的沈玉袖。 “小袖,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啊?”沈玉林笑嘻嘻的靠在沈玉袖批改作业的桌边上,状似无意的打听着。 两人上初中后,方有顺见他俩趴在饭桌上写作业费劲,就找人做了个书桌放在了沈玉袖屋子的西墙边上,桌子虽然简单的只有一个桌面四条腿,却已经陪了两人好几年,沈玉林早已经搬回沈家住,这桌子就直接成了沈玉袖批改作业的办公桌。 沈玉袖听到沈玉林的话,连头都没抬,一边利索的在学生作业本上打了个大叉,一边不紧不慢的回他,“十五块钱。” “啊?咋这么点儿?”沈玉林一愣,满脸的意外。 他还以为当老师工资要不少钱呢! “不少了,十五块是工资的一半,另一半是工分。”沈玉袖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拿着笔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狐疑的看向站在书桌边的沈玉林,“你咋忽然关心起这个来了?有事?” (本章完) 第114章人不在这了 “你这么机灵干啥?。” 目的一下子被揭穿,沈玉林脸上有些挂不住,但紧接着就厚着脸皮,嘿嘿笑着问她,“你发了工资,能不能先借我使使啊?我那机修站学徒工事眉目了,但人家要五十块钱。” “啊?这么多?”沈玉袖惊讶的皱了皱眉,说:“那我一个月的工资也不够啊,再说我干了还没一个月,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呢。” “那不是也不差几天了吗?那边说了可以等我十天。”沈玉林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就是……,那个……,我的已经找人借了二十块,你看看能不能再帮我凑够三十,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还你的。” “你废这个劲干啥啊?直接跟咱爹要不就行了?再不行跟咱姥爷说说,家里不至于拿不出来吧?”沈玉袖说的满脑子都是问号。 家里有钱不用,他到处瞎借啥啊?这是正事又不是瞎闹,难道爹娘和姥姥姥爷还不给吗? “唉!”一提这个沈玉林就开始叹气,“我哪是没要啊?可爹说钱他可以出,但我过了年,一到年龄就必须要跟订婚的那女人成亲,要不然就别想拿钱。” 沈玉袖听得轻嘶一声,又小声问:“那姥爷呢?” “姥爷让我跟咱爹商量好,只要咱爹说可以,他就给钱。”沈玉林说起这个更无奈了。 沈玉袖有些牙疼了。 这事不好办啊?爹娘姥姥姥爷都不同意的事,她要是给沈玉林借了钱,会不会到时候自己也跟着吃挂落? “好小袖,你就帮帮二哥吧,好不好?”沈玉林见她满眼迟疑,连忙双手合十对沈玉袖求神拜佛,“周清瑗现在都在单位里上班了,我还天天在地里干活,哪配得上人家啊?” “现在想到这个了,早干啥去了?你要是当了老师至于这么费劲吗?”沈玉袖没好气的瞪着他、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好小袖,你就帮二哥这次,求求了。”沈玉林有求于人,无论沈玉袖说什么,他都好声好气的求着,半点也没了在沈敬贵面前的骨气。 沈玉袖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啊?一颗心顿时软了,深吸口气说道:“行吧,我发了工资就给你,不够的我给你借借看,借不到你也别怪我。” “我哪是那不懂事的白眼狼?你放心,只要你肯帮我,无论这事成不成,我只有感谢的份,绝不会有半句怨言”沈玉林说着啪一拍掌,双手合十对沈玉袖谢了谢,“这事就交给你了啊,等你好消息。” 说完,沈玉林扭头就朝外走去,家里人都去上工了,他再不快些去,被爹逮到可没好果子吃。 沈玉袖在桌前,隔着窗户看着沈玉林跑出院子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这个二哥也是不容易,婚姻被爹随意定了,好不容易弄个工作,还要被辖制,要是她再不帮他,那他得多可怜啊? 可惜自己上了这些日子的班,工资还没拿到手就已经有了去处,只希望这事别漏了陷,自己再被爹娘一起给清算了。 沈玉袖借钱还是很容易的,一是她跟几个老师关系确实是不错,二是不管沈家还是方家老俩日子都不错,再加上沈玉袖本身就是老师,月月都会有工资,他们根本就不怕沈玉袖借了钱还不了。 就这样,沈玉林拿着沈玉袖借到的钱,很快就定下了工作,成了县里机修站的学徒工。 定下工作后,沈玉林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在县粮站工作的周清瑗,可没成想,到了那里却根本没找到人。 在粮站看门的一个中年男人,听说他来找周清瑗,立刻笑呵呵说:“周清瑗啊,她已经不在这上班了,听说是拿了推荐名额上工农大学去了。” “啊?”沈玉林一愣,随后问道:“那您知道她去哪里上大学了吗?” “那不知道,我只是个看大门的,跟人小姑娘不熟,哪知道那个啊?”中年男人话中隐隐带了些讽刺。 那小姑娘人虽然不大,可傲得很呢。在粮站记了几天帐,那是天天看着那些运粮卸粮的人眉头皱的死紧。 虽然那姑娘不说,但那态度一看就是嫌弃这些人,都这样了,谁还往她跟前凑啊? 是以,虽然那小姑娘在干了将近两个月,但实际上跟谁都不熟,这粮站里自然也就没人知道那周清瑗到哪里上大学去了。 沈玉林怎么也想到,自己费心费力的在县里弄了个工作,周清瑗却不在这里了,甚至,周清瑗都没跟他说过这件事。 从这里离开后,沈玉林心急火燎的就去了县府院子,可到了那里,他才忽然意识到,他只知道周清瑗的父亲在这里上班,却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他连周清瑗的家住哪里都不知道。 这一刻,沈玉林忽然发现,他对周清瑗了解的很少,一旦周清瑗不跟他联系了,他都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她。 沈玉林在县府踟蹰了良久,最终还是满心失落的离开了。 总归,周清瑗的家是在这里的,而他如今也已经有了机修站的工作,早早晚晚是能打听到周清瑗的消息的。 沈玉林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在家等了没一会儿就见沈敬贵气势冲冲的回来了,一看到他正在炕上躺着,抬手就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大腿上。 “你个死孩子,不去上工竟然在家里挺尸。” 他的力道可不轻,一巴掌下去沈玉林差点没觉得自己腿给拍断了,嗷一嗓子蜷起腿就滚到了炕里边。 “爹爹爹,我没挺尸啊。”沈玉林滚到炕里边立刻站了起来,连连声明:“我是有正事要干的啊,我找工作去了。” “找工作?工作多那么好找?你特么再给我扯……”沈敬贵说着随手抄起炕上的一个扫帚疙瘩,就要爬上炕的拽人。 沈玉林一见情况不好,搜一下子窜到的炕脚,忙不迭的解释,“我没扯,我真找工作去了,我也找到了,就在县机修站,明天就上班。” 沈敬贵闻言一愣,随后眼睛危险的眯了眯,沉声三连问。 “那工作不是要钱的吗?你给钱了?钱从哪来的?” (本章完) 第115章挨揍的路 沈敬贵话音一落,沈玉林立刻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咬死了不说钱从哪里来。 “反正我钱拿上了,工作也办成了。” 沈敬贵一听眉头皱的更狠,目光疑惑的看向被动静吸引过来的方姥姥。 该不会是这老俩吧?五十块钱可不是小数目,要不是这老俩,这小子上哪弄那么多钱? 方姥姥见他看向自己,连忙摆手。 “这小子倒是跟我说过这事,但你爹也说让这小子得到你同意才行,我们可没给他钱。” 沈玉袖下班带着还在上小学的沈玉军和沈玉穗回来,见大哥大嫂抱着个孩子都站在门口看着屋里,不由疑惑的跟着也朝屋里看去,同时还不忘打听一句。 “咋了?看啥呢?” 沈敬贵此时见方姥姥摇头,正想继续盘问沈玉林,忽然听到沈玉袖的声音就想起了另一个可能,刷的扭头见沈玉袖正朝屋里探脑袋,立刻一招手。 “小袖,你进来。” 沈玉袖听得一愣,随后就带着满腹狐疑进屋,顿时就发现屋里气愤不对。 只见沈玉林正站在炕脚一脸惊异的看着自己,她爹手里拿着个笤帚疙瘩半跪在炕上,似乎要揍人,而她姥姥和她娘则都站在炕边同时看向她。 “看我干啥?”被家里所有长辈同时注视,沈玉袖不由狐疑的摸摸脸,认真回想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事。 “你老实跟我说,你二哥的钱是不是你给的?”沈敬贵眯着眼,沉声问。 沈玉袖一听立刻看向沈玉林,而沈玉林则赶紧摇头,然而就在他摇头的瞬间,沈敬贵脑袋后面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刷一下回过了头,正好把沈玉林的小动作给抓个正着。 沈玉袖看着这一幕,有些尴尬的对沈玉林笑笑。 这下连谎都不用撒了,这动作,是个人就能看明白怎么回事。 沈敬贵当然也明白了,眼神犀利起来,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沈玉袖,“你从哪里弄那么多钱给他?” “就、就跟老师们借的。”沈玉袖回答的有些心虚。 事情已经败露,她就是想隐瞒怕是也不好隐瞒。 “你还挺理直气壮。”沈敬贵气得声音拔高,跳下炕拿着笤帚疙瘩就点上她额头,“谁给你的胆子跟人家借那么多钱?” 沈玉袖看着他快要戳上自己额头的笤帚疙瘩,吓得赶紧往后退,生怕一不小心这东西就落到自己身上。 “那、那、借都借了啊,那能怎么办?”沈玉袖小小声的回着。 “你……”沈敬贵气得一瞪眼,扬起手中的笤帚疙瘩,作势就要朝她身上抽。 沈玉林在炕上看着这一幕吓得蹭一下就蹦了下来,冲到沈敬贵的身边一把扯住他要揍人的手。 “你打她干啥,有事你冲我来。”沈玉林气得脸都绿了。 他这爹咋这么不讲理呢?小袖又没啥错,干嘛要打她? 沈敬贵本来也没想真打沈玉袖,眼看沈玉林自己送上门,立刻就如了他的愿,手腕一转那笤帚疙瘩就跟长了眼似的不停朝他身上落下去。 “冲你来就冲你来,当老子不敢呢。”沈敬贵一边抡着笤帚疙瘩朝他身上抽,一边愤声骂他:“你本事大了,还敢鼓捣你妹妹去借钱,这要出了啥事谁负责……” 如今天气还暖,沈玉林身上就穿了一件单衣,那一下下的笤帚疙瘩落下来,直把他抽的满屋乱窜。 沈玉袖看他实在可怜,想要上前拉杖,却被方姥姥给拦住了。 “你给你姥爷送饭去。”说完,方姥姥冷着脸拉起沈玉袖就朝外走。 这一次,她也不站沈玉林这边了,小小年纪就知道鼓捣妹妹借钱,害的她好好的外孙女差点被揍,不教训是不行的。 沈玉袖被拉出屋子,方姥姥动作迅速的把方有顺的饭盒收拾好,塞到她手里就推着她往外走:“我多拿了个窝头,你给你姥爷送下后直接在那吃了去学校,中午别回来了。” “哦。”沈玉袖答应一声,提着饭盒就一步一回头的朝外走,直到看着方姥姥再次回了屋,立刻悄悄又溜了回来,从锅里快速拿出两个窝头就往外跑。 等跑出院门后,又悄悄往院子里探了探头,见沈玉穗正一脸好奇的朝这边看来,立刻悄悄向她招招手。 沈玉穗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看看不停传出嗷嗷惨叫的屋子,满腹疑惑的走了过来。 等沈玉穗走到跟前,沈玉袖立刻小声跟她说:“等会儿咱二哥挨完揍,要是家里不给他吃的,你就让他到咱姥爷的车行去吃。跟他说这话的时候可背着人点儿啊,别让咱爹娘知道了。” “哦。”沈玉穗听话的点点头。 “乖,回去吧。”沈玉袖见她这么乖,欣慰的摸摸她的脑袋赶紧走了。 沈玉穗看着沈玉袖跑的跟后面有人追似的背影,很是疑惑了一下才转身回去。 而屋里的沈敬贵又揍了一会儿沈玉林,觉得差不多后才停下来。 “等发了工作先把你妹妹的钱还上,要是让我知道你不还,我特么抽死你。”沈敬贵说完把笤帚疙瘩往炕上一扔,又回头恨恨的说:“我看你也是吃饱了撑的,这顿饭就别吃了。” 狠话撂下,沈敬贵就转身洗手吃饭去了。 吃饱了饭下午还要上工呢,不能为这小子耽误了事。 屋里屋外所有人见状,立刻全涌出去吃饭了,沈玉穗见屋里只有沈玉林在那疼的龇牙咧嘴,连忙跑过来悄悄跟沈玉林嘀咕几句,然后像做贼似的赶紧跑去吃饭。 沈玉林看着沈玉穗跑出去的身影,也不觉得身上疼了,就觉得不可思议。 他这二妹是神婆子吧?居然连亲爹不让他吃饭都算到了,那有没有算到他今天要挨揍啊? 他爹也是,今年他都十八了,居然还上来就揍,也不知道给他留点脸。 不过想到那婚还没退,沈玉林就感觉自己这挨揍的路,怕是还长着呢。 工作的事就在沈玉林挨了一顿揍后定了下来,从这之后,沈玉林就结束了天天下地的日子,开始蹬着方有顺的三轮车去县机修站上班。 而这边的沈玉袖同样也是忙忙碌碌,虽然她现在对于教学内容已经渐渐上手,但那些孩子们对她这个小老师却没多少敬畏,都不太听她的话,让人十分头疼。 (本章完) 第116章偏心 时间如水,一晃眼就到了年。 而这时候的沈玉林也早已经把欠沈玉袖的钱,和沈玉袖借的钱全部还上了,与此同时还额外给她买了两个蛤蜊油,当然他也给方妍买了,另外还额外给他爹和方有顺买了盒烟。 沈玉袖见方妍已经有了蛤蜊油,就留了一个和方姥姥一起用,另一个则给了沈玉穗,同时还又给了她一管润手油,并叮嘱她,可以给娘和嫂子还有小妹用,但不能让大姐拿走,要不然,她是再不会给她买的。 有了沈玉红拿香皂的事件后,沈玉穗对她的话是深深的记在了脑子里,那蛤蜊油根本就不放在家里,天天随身携带,生怕万一再被大姐拿走,自己就真的没得用了。 要知道,这东西是真的好用,有了这个蛤蜊油和润手油,她今年的脸也不皴了,手也不裂了,万一这两样东西再被大姐拿走,她的脸和手就又要受罪了。 因为沈玉袖名义上是要给方有顺老俩养老的,是以她的工资,沈敬贵和方妍就没有插手,而方有顺老俩也用不着她的钱,就让她直接自己收着了。 也是因为有了钱,沈玉袖觉得沈玉林买烟了,自己就给方有顺和沈敬贵买了些酒,给方妍和方姥姥各买了块布,让她们今年也做件新衣裳。 方姥姥看到她给自己买的布料,那真的是高高兴兴乐开了花,但方妍看着这布料虽然也高兴,说出的话却让沈玉袖火气只往上冒。 “我这么大年纪了穿啥都一样,你大姐自打嫁到婆家却没做过新衣裳,这布料就给你大姐吧。”方妍一边稀罕的摸着布料,一边有些不舍的说。 沈玉袖本来还笑着,一听这话,笑容刷一下就没了。 “娘,这布料颜色深,不适合大姐,您要是想给大姐布料,可以自己拿钱买给她,这是我买给您的。”沈玉袖皱着眉说。 “啥你的我的,你送给我的不就是我的了。”方妍浑不在意的翻着布料,半点也没察觉沈玉袖的心情已经不对,还在那喋喋不休。“而且这布料颜色挺好的啊,你姐现在已经有孩子了又不是小姑娘,哄孩子穿着正好不容易脏。” 沈玉袖听得脸都黑了,刚要说什么,就被方姥姥一把拽住,回头见方姥姥满眼的不赞同,只能压了压火气。 “行,给了你的就是你的,你想送给谁就送给谁,但是娘,有句话我提前跟你说好,我送你的东西,只要你自己不用送给我大姐,我以后是再不会给您买的。”说完,沈玉袖气鼓鼓的直接回了里屋,只觉得脑仁被气得生疼。 她娘是不是脑子有病?大姐天天对自己这个妹妹啥态度她是看不见吗?居然当着她的面就直接说要把布料给大姐,这是想膈应人还是想膈应人? 方妍见她忽然气冲冲的离开,有些莫名其妙,狐疑的问方姥姥,“这丫头,是抽什么风呢?咋还生气了?” 这话方姥姥简直没耳朵听,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小声说道:“你脑子有病啊,不知道这丫头跟玉珍不对付吗?你刚才那话不就是给她撩火?” 方妍听得一愣,有些好笑的看看手中的布料:“这有啥呢?她和玉珍可是姐妹,都多久了还记仇?” 方姥姥见她竟然半点不把这事放心上,就把暑假那块香皂的事说了一下,然后严厉叮嘱她,“你长点脑子啊,这布料你拿回去就是自己不做衣服,哪怕给了老大家的,给玉穗玉红做了衣服,也绝对不能给玉珍,你要是再给了玉珍,那她们姐妹之间就不是不对付的问题了。” “哪有这么严重?”对于方姥姥的话,方妍却是不信的。 都是她肚子里出来的,这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就算有矛盾过些时候估计就都忘了,哪就这么严重? 方姥姥见她竟然还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不由气得胸口疼,越发严厉的警告她:“反正你得听我的,这布料你要是不想要,可以送回来,可以给其他人,哪怕扔到大街上都行,就是不能给玉珍,记住没?”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方妍被说的有些烦,拿起布料就往外走。 她娘这也太能白话了,还扔大街上?这么好的布料扔大街上,她是傻了吗? 方妍并没太把方姥姥的话放在心里,总觉得方姥姥有些过于小心。 兄弟姐妹之间哪有没有矛盾的?有些孩子们大打出手的不也到处都有?可打过闹过之后,兄弟不还是兄弟?姐妹不还是姐妹?哪用得着这么小心? 方姥姥见她虽然没太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但还是点了头,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听进去了就好,这要是听不进去她才要发愁呢! 沈玉袖坐在里屋的书桌前,听着外屋的话,心情越发烦躁。 没关系的,她娘偏心就偏心吧,反正她也有姥姥偏着,没关系! 沈玉袖在心里轻轻的对自己这样说着,试图让自己不要那么生气,可不知怎么的,说是那么说,一颗泪珠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怎么就不能在乎一下她的心情?每次沈玉珍找事她娘是看不出来吗?怎么就不能说句公道话?为什么每次都要无视她的感受? 察觉自己哭了,沈玉袖连忙用衣袖把泪擦掉,不能让姥姥看到她哭,要不然姥姥该难受了。 可想是这么想,没一会儿,她的思绪不自觉就又回到原地,再次想起每次自己跟沈玉珍发生冲突,方妍的态度,心情又再次变得不好。 沈玉林今天难得下班早,正好赵回买了东西让他捎回来给方姥姥和沈玉袖,他就直接骑着三轮车来了这里。 “姥姥,这是赵回给您买的年礼。”沈玉林拿出赵回给方姥姥的东西,没看到沈玉袖的影子,疑惑的问:“小袖呢?” “屋里呢。”方姥姥朝里屋扬了扬下颚。 沈玉林见状抬脚走了过去,推门看到沈玉袖红着眼落泪的样子,微微惊了一下,刚要调侃,就被沈玉袖皱眉小声警告。 “闭嘴。” 沈玉林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微微撇了撇嘴,将手里的一个小布包往桌上一放:“赵回给你的。” 沈玉袖轻抽了下鼻子,打开布包一看,里面有块很厚实的呢子布料,还有一些零碎的糖果,就随意的拿起一颗糖,剥开糖纸把糖块含进了嘴里。 好甜。 不知怎么的,感受着蔓延在口腔里的清甜滋味,沈玉袖连心情都好了不少。 (本章完) 第117章我要和你退婚 “和我一起去做衣服呗。”沈玉袖轻轻抽了下鼻子,歪着头问身边的沈玉林。 她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再呆下去了,得出去走走,要不然闷在屋里,她总会想些不好的事情。 这样红着眼看着自己的妹妹,真的不常见,沈玉林心软了软,赶紧痛快的点了头。 “行。” 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事,陪陪她就陪陪她呗。 沈玉袖见他答应,深吸口气迅速把布包里的糖果放进炕柜里,然后拿上布料就拉着沈玉林朝外走,临走时,怕方姥姥看到自己的样子起疑,就躲在沈玉林身边跟正在裁布料的方姥姥说了一声。 “姥姥,我和二哥去做衣服了。” “哎。”方姥姥答应着抬眼,见她的身影完全被沈玉林挡住,也没太在意,低头继续裁剪手上的布料。 沈玉林低头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模样,简直无语,一出院子就问了起来。 “说吧,这又是为啥?” “还不是咱娘。”沈玉袖叹口气,义愤填膺的把自己好心买布料给方妍,结果被方妍差点气到心梗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玉林听得简直无语,见她现在还气得一鼓一鼓的,难得有些同情的摸摸她的头顶。 “走吧,你做衣服的钱,哥给你报销。” 沈玉袖本来还在生气,闻言刷的抬头。 这二哥的工资可快花没了,最近吝啬的很,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咋?不想用我?那就算了。”沈玉林看着她那满眼怀疑的小眼神,故作心疼的捂了捂口袋:“正好我钱也不多了。” “用用用,我要是不用,那不是瞧不起你吗?走走走。”沈玉袖说着拉起他就快步朝前走去。 沈玉林被拽的一个趔趄,赶紧跟了几步才稳住步子,看着前面拉着自己的沈玉袖不由觉得好笑。 哎呀,真是好哄,他这二妹可比周清瑗好哄多了。 想到周清瑗,沈玉林眼神不禁落寞了。 现在学校都放假了,可周清瑗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她的学校什么时候放假。 沈玉袖拉着沈玉林到裁缝铺的时候,里面还有两个年轻女孩,见到两人进来,两个女孩下意识的朝她和沈玉林看了一眼。 “呦,小袖和玉林来了。”裁缝铺的婶子见到他俩,立刻笑着看向那两个年轻的女孩子:“这可真够巧的,你们这未婚夫妻该不会是约好来的吧?” 啥意思? 沈玉袖听得满脑子问号,看看对面的年轻女孩,又回头看看沈玉林。 这屋里除了沈玉林以外,可都是女的,要真说未婚夫妻,也就只能是沈玉林,也就是说,对面的两个女孩当中,其中一人就是沈玉林的未婚妻? 沈玉袖想到这里,看着对面的两人心里满是惊讶。 这两个姑娘看起来都比她大些,穿着也很普通,一个身形微胖,一个身形苗条,长的微微有那么一点相似,应该是姐妹,只是不知道哪个是正主。 沈玉林此时也是愣住了,怔怔的看着对面两个女孩,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是自己的未婚妻。 他当年才见了那姑娘一面啊,连人都没注意看,哪知道谁是谁? 而就两兄妹观察着两个女孩的时候,两个女孩也在看着他俩,看了一会儿后,其中一个身形微胖的女孩上前一步,大大方方的开了口。 “你是沈玉林吗?”女孩说着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自我介绍道:“我是林知微,你的未婚妻。” 哦吼…… 沈玉袖闻言悄悄张开了嘴,上下的打量起这个叫林知微的女孩子。 她虽然身形微胖,但很匀称,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弯眉杏眼,除了穿着上不如周清瑗,长的竟是半点也不比周清瑗逊色。 “你,你好,我、我是沈玉林。”沈玉林没想到她会忽然跟自己说话,心脏忽然咚咚跳了起来。 当然,他不是对眼前的女孩子一见钟情,而是因为终于见到正主激动的。 “你……”林知微见他还挺有礼貌,刚要说什么,就被沈玉林高声打断了。 “我要和你退婚。”沈玉林像在宣言似的,把六个字说的格外响亮,只把沈玉袖震得耳朵嗡嗡直响,对面两个女孩惊得目瞪口呆。 屋里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对面的林知微先回过了神,她的脸色明显已经不是很好看,但还是用力攥了攥手心,控制着繁杂的情绪尽量心平气和的问沈玉林。 “请问,是我哪里不好吗?” “没,你没哪里不好,只是我觉得这门婚事不合适。”对面的人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咄咄逼人,这让沈玉林有些气虚。 “那我能知道是哪里不合适吗?”林知微又问。 “这个……”沈玉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的看向沈玉袖。 我该怎么说啊?总不能说他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吧,现在抓作风问题抓得正紧,这话要是说出来,他估计立马就能被抓个典型。 沈玉袖被看的一脸无辜。 看我干啥?你想退婚,你说啊!!! 沈玉林见她根本接收不到自己的信号,顿觉头疼,最终硬着头皮对林知微说道:“我不喜欢这种长辈包办的婚姻,他们在订婚之前根本就没跟我说过,我们在这之前也并不认识,根本不了解对方,这样的婚姻没有意义。” 林知微闻言微微松了口气,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鼓了鼓勇气真诚的建议着:“如果只是因为这个,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相处试试,如果相处过后,你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再退婚,成吗?” “不用,我不想跟你相处。”沈玉林眼睛眨都没眨,立刻拒绝了。 他都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可能还跟她相处? 不可能的。 林知微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干脆,一时间怔楞在原地,紧接着委屈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她以为自己长的还算不错,就算这人见到她不能眼睛发亮,只要相处过后,这人应该也能改变主意,可没想到,他竟然拒绝的这么干脆。 她……,就这么不堪吗? “你说啥呢?”林知微旁边的女孩,见她红了眼,立刻不干了,上前一拳拳的朝沈玉林当胸杵过去:“这婚你说退就退啊?你当订婚是啥?” 沈玉林毕竟是理亏,再加上发难的是个女孩子,他不好还手,只能避让着连连后退。 沈玉袖见状不好,连忙上前挡在沈玉林身前,一脸严肃的对女孩说:“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啊。” “呦,我打着你家人了是吧?”女孩被气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上下看着沈玉袖咄咄逼人的指责起来,“你还有理了是吧?你家当订婚是啥?啊?想定就定想退就退啊?” 沈玉袖被她怼的哑口无言,只觉得一张脸呼呼的发烧。 特么的,这订婚的也不是她,退婚的也不是她啊? 第118章你求个饶啊 冤啊! 沈玉袖觉得自己简直太冤了。 可现在理亏的是她这边,她还真不好反驳,只能硬着头皮,不停的道歉。 “是是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的错。” 沈玉袖的道歉,不但没让女孩消气,反而让她火气越来越旺。 “你们的错?你一句你们的错就完了?”女孩怒瞪着沈玉袖,唾沫星子直直的喷到沈玉袖脸上。 沈玉林哪见过沈玉袖这么跟人低声下气过,还是因为自己,心里顿时愧疚的不得了,刚要上前把沈玉袖拉到自己身后,却被对面的林知微先一步开口拦住。 “行了,桃儿,别说了。”林知微说着上前拉住叫桃儿的姑娘,对沈玉袖说了声抱歉,又深吸口气看向沈玉林。 “这婚是两家长辈定的,不可能你说一句退婚,我答应一句就能退了,你要实在想退婚,就让你家伯父伯母上门退吧,我回去也跟家里长辈说清楚,不会硬赖着你的。” 少女的眼睛此刻很红,可能是因为委屈吧,她的眼里现在一片水雾,声音也哽咽的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直把沈玉林看的越发心虚,硬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林知微见他再没说什么,只当他是同意了,伸手拉上叫桃儿的女孩就走。 此时的沈玉林正站在门口,见她过来,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赶紧给人让路。 林知微看着他那退后的一步,头一低,走的更快,泪水早已盈满眼眶。 沈玉袖看着她那逃一般的背影,只感觉胸口堵得慌,不由咬牙切齿的瞪向沈玉林。 都是你造的孽,把人家好好的女孩给弄成这样。 沈玉林被看的头皮发麻,想扯出一抹笑来,却怎么也扯不动脸上的肌肉。 特么的,好心虚。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欺负了良家女孩的恶霸,简直罪不可恕。 裁缝铺的大婶眼看人家两个小姑娘委屈的跑了,这俩还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尴尬的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调侃下这对未婚小夫妻,结果这婚事马上就要吹,她着算不算好心办坏事? 良久,裁缝大婶使劲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问他俩,“你俩是要做衣服吗?” 沈玉袖被叫回了神,冲沈玉林无声的骂了一声‘混蛋’,就拿着手中的布料走向那大婶。 “恩,这次您给我做宽松一点,我要套棉袄穿的。” “行……”裁缝铺大婶答应着,就拿起尺子开始给她量尺寸。 沈玉袖量完尺寸让沈玉林付钱的时候,他的眼皮是连眨都没眨。 经过找工作和刚才的事,他算是切身体会到,这个妹妹虽说有时候嘴毒了点,不饶人了点,可自己有事,她是真上啊。 就凭这点,他给她花多少钱都愿意。 沈玉袖压根就不知道这一刻沈玉林心里的变化,只是满脑子都在想,今天这事回去该怎么交代。 他这二哥回去,怕是又要挨揍了吧? 沈玉林当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回家就把所有的棉袄棉裤都扒出来穿上,然后在晚上吃完晚饭后,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走到沈敬贵面前。 “爹,我今天碰到你给我订婚的那个女孩了,我已经跟她说退婚了,她说让您和娘去退就行,她不会赖着咱家不放。” 沈敬贵刚吃饱饭,正准备休息一下,忽然听到这话一下子愣了,等终于意会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后,那脸一下子沉了下去,静静的盯着沈玉林一动不动,简直像要杀人。 这么些年来,沈玉林也不是没挨过揍,可也从来没见他这样,本来还想见势不好就跑的腿,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有预料,这次的事情,绝对不是跑掉就能躲过去的。 “把棉袄棉裤给我脱喽,跪下。”良久,沈敬贵终于发了话,但咬牙切齿的模样却让沈玉林寒毛直竖。 他特意穿上这些棉袄棉裤就是为了抗揍的啊,这要是脱掉,不是白穿了。 “他爹,你、你别……”方妍一看他这样子,有些被吓住,上前想要拦,但却被沈敬贵抬手止住。 “这小子打定了主意要退婚,咱总得给人家个交代。”沈敬贵面无表情的说着指了指门外,“你出去把门带上。” 方妍跟沈敬贵过了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这是动了真气,根本就不是她劝得动的,只能转头去拉沈玉林,“玉林,快跟你爹赔不是,就说你不退婚了,好孩子,别跟你爹犟。” 然而,沈玉林听到沈敬贵的话,却觉得终于有了退婚的希望,又哪是方妍一句话就能劝住的,立刻安抚的对方妍笑了笑,“娘,你出去吧,我没事。” 说完,沈玉林二话没说,把身上的棉袄棉裤直接脱掉,穿着秋衣秋裤干脆利落的扑通往地上一跪。 方妍见他这样子,差点没一口气憋过去。 这孩子哪知道他爹狠起来是啥样,这死倔的样子不是找抽吗? 方妍见劝不动他,转而又去看沈敬贵,“你饶了他吧,好不好,我跟你去赔罪。” 但沈敬贵却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见沈玉林听话的跪在了那里,转身就到灶膛边上拿起了一把根细棉槐条子。 方妍见了立马想去抢下来,结果就被沈敬贵一抬手躲过去。 “我教训孩子你最好别吱声。”沈敬贵沉声说完,手中棉槐条子一甩,立刻带着破空的风声落到了沈玉林后背上。 “啪……” 随着一声脆响,方妍立刻被惊得身子一颤,而沈玉林也被抽的闷哼一声,瞬间感觉后背一阵钻心的疼,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然而那疼痛还没等退去,那接二连三的棉槐条子就跟雨点一样啪啪的又落了下来。 方妍看的心疼的直掉泪,想去拉沈敬贵又不敢,就只能半蹲在沈玉林身前着急的劝他:“好孩子,你求个饶啊,你不求个饶你爹会打死你的。” 然而,沈玉林却根本不听她的,只死死咬着牙,承受着背后不断落下来的棉槐条子,愣是不吭一声。 求饶?不可能的。 好不容易有了退婚的希望,他是说什么都不会求饶的。 方妍看着他的样子,又看看一脸发狠的沈敬贵,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直到沈玉林也不知道被沈敬贵抽了多少下,终于扛不住扑通一下趴到了地上,她这才看到沈玉林背后竟然已经见了血。 方妍看的一楞,心疼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最后一咬牙,一闭眼,反身就扑到了沈玉林身上,想替他挡住那抽下来的棉槐条子。 第119章这怪孩子吗 沈敬贵没想到她会这样,手中的棉槐条子差点抽到她身上。 “你闪开。” 沈敬贵赶紧收住棉槐条子,有些烦躁。 方妍哪敢闪开,摇着头哭出了声,“他爹,你饶了他吧,再打就要打死他了。” “没有林家人,他三岁那年就该死了。”沈敬贵盯着沈玉林的背影,目光沉沉的说。 方妍闻言一下子哭出了声。 这她当然知道,可那时候这孩子还小,啥都不懂啊,订婚的时候也没跟这孩子说清楚,真怪不得孩子! 沈敬贵被她哭的有些心软,看着沈玉林背后渗出的血丝,攥着手中的棉怀条子,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又给了沈玉林一次机会。 “我再问一次,你还要不要退婚?” 趴在地上的沈玉林本来听着两人的对话,感觉这背后还有什么事,可没等继续想,就听到了沈敬贵的话,立刻反射的大声吼出一个字。 “退” 他要是不退,刚才的揍岂不是白挨了? 沈玉林的话音落下,沈敬贵看向方妍:“你听到了?” 说完,他手中的棉槐条子再次又朝沈玉林落了下来, 方妍硬着头皮赶紧去护沈玉林,可她护住沈玉林的背,沈敬贵就抽沈玉林的腿,她护住沈玉林的腿,沈敬贵就抽沈玉林的背,如此交替,原本只是脊背受伤的沈玉林,顿时上下一起疼了起来,简直苦不堪言。 方妍眼看自己越护,沈玉林受伤的位置越多,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敢拦了,生怕让沈玉林再雪上加霜。 另一间屋里,宋会来老老实实的抱着孩子,连吭都不敢吭一声,沈玉文在门口听到屋里的动静,却是干着急不敢上前去拉架。 要知道,他也是从小被揍到大的,就沈敬贵那爆脾气,他可是没半点招。 可不管他又实在是不落忍,只能悄悄出了院子直奔方家。 方有顺老俩早已吃饱上炕休息了,忽然听到院门口有人叫,不由疑惑的又点起了灯,穿上衣服朝外走。 而里间的沈玉袖,隐约听出外面叫门的是沈玉文,一下子就想到今天在裁缝铺的事情,也连忙开始穿衣服。 可别是他二哥出事了吧? 等她穿好衣服跟着走出屋子,就听到沈玉文正着急的跟方有顺说:“姥爷您快去看看吧,你再不去,玉林就要被我爹打死了。” 沈玉袖在后面一听,拔腿就朝沈家院子跑去。 方有顺在后面看的哎呀一声,急匆匆的回屋跟方姥姥说了一声,拿起玻璃油灯就追了出去,屋里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 幸好方姥姥已经穿好了衣服,闻言连忙紧跟在后面追去。 沈玉袖一脚深一脚浅的跑到沈家,一看到沈玉林背上的血丝,惊得一下子瞪大了眼,眼看沈敬贵还甩着手中的棉槐条子要抽人,二话不说蹭一下蹦到了沈敬贵背上。 沈玉袖双手死死扒着沈敬贵的后背上,着急的连连给沈玉林求起饶:“爹,爹,咱有话好好说,别打了,我哥都淌血了。” 她知道自己拦是拦不住沈敬贵的,就直接耍起了赖。 沈敬贵没想到她会忽然跳到自己背上,一时不察蹬蹬朝前趔趄了几步,险些没摔倒,当他听出这是沈玉袖的声音时,老脸一下子板了起来。 “给我下去,这像什么话?”沈敬贵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大手啪的拍上她盘在自己腰上的腿,一边毫不留情的呵斥。 他是男人,心里有个根深蒂固的观念,那就是男孩子归父亲管,女孩子归母亲管。 是以,家里的女孩子还小的时候,他还抱抱说句话,大了之后就不太接触也不太亲近了,只天天端着个严父的架子。如今忽然被自己闺女爬到背上,他除了会呵斥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爹爹爹,消消气,咱好好说话?”沈玉袖却没有下来,反而还因为趴在他背上十分费劲,还网上窜了窜,只把沈敬贵气得不行。 “下来,死妮子你要翻天啊?”沈敬贵说着就去扒拉她攀着自己脖子的手,而沈玉袖害怕被扒拉下去,吓得更用劲了,结果一个用力过渡,不小心压住了他的咽喉,直把沈敬贵勒得差点没喘上气来。 方有顺一进屋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连忙上前去解救沈敬贵。 “下来下来,这像啥话。” 沈玉袖一见方有顺进来,立刻松了口气,赶紧听话的从沈敬贵背上溜下来去看沈玉林,结果刚走到沈玉林跟前,就倒吸一口气。 只见此时的沈玉林后背的衣服都被抽烂了,血丝隐隐透过布料渗了出来。 挖草,好惨。 方有顺当然也看到了沈玉林的惨样,饶是上过战场见过血,也是哆嗦了一下。 看着几乎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被打成这样,方有顺有些生气了,大马金刀的双手一掐腰,看向沈敬贵,“说吧,干嘛要打他?” 这可是他儿子,不是仇敌,这孩子虽说性子跳脱,但绝对不会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倒要看看这女婿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 自打方有顺被捡回来,沈敬贵也没看过他冷脸的样子,顿时被问的有些心虚,但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原来,在还没建国之前,这片土地上曾经有很多打家劫舍为生的土匪,虽说建国后那些人就销声匿迹了,但总还有那么几个背地里干着以前的勾当,而当年只有三岁的沈玉林忽然有一天就那么不见了,直到有人送信来,他们才知道是被绑走了。 那时候他年轻气盛,当然不服那些土匪,当下就报了警带人去端土匪窝,结果那些土匪也是狠人,一见他带了人去立刻就要撕票,幸亏当时有个警察,眼疾手快的拼死把沈玉林从土匪手里救了下来,要不然沈玉林那小命早就没了,而那个救沈玉林的人,就是如今跟沈玉林订婚的那个女孩子的父亲。 当年,为了答谢人家的救命之恩,他也是提了重礼去的,但人家并没有收,没办法之下,他见人家家里有个女孩子,而且长的很可爱,就提议可以结成亲家,但那女孩的父亲还是拒绝了。 本来这事已经过去多年,那个女孩的父亲也因为当年的英勇事迹,早就被提拔调离了这里,结果没想到前两年那林家忽然就来人,说起了当年的事,并问起他可还有结亲的意思,若是还愿意,可以让两个孩子见一面,如果合适就定下来。 当时沈敬贵一心想报答当年的恩情,二话不说就点了头,并直接带着沈玉林上门去认了亲,只是,当时他也是存了私心,怕沈玉林对这事排斥,就没和沈玉林说清楚,也就有了定亲后,沈玉林上蹿下跳的要退婚,直至今天沈玉林碰到人家女孩,亲口对人家说了退亲。 把来龙去脉听完,方有顺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沈敬贵了。 这怪孩子吗?这怪孩子吗?这怪孩子吗? 第120章示弱 沈玉林在一边听得脑子里满是问号。 小时候有那回事吗?他咋不知道? 这么想着,沈玉林也就好奇问出了声:“我咋不知道我被绑过?” “你回来后,就一直高烧不退。”方妍心疼的跟他解释着,“后来连打针带吃药,又找你奶奶给你收了好几次惊,你才勉强好了起来,你奶奶说你这是受惊过度,怕提这事再把你吓出个好歹,就不让我们再当着你的面说这事,后来你醒了好像也忘了曾经被绑过,我们也就再没提过。” 沈玉林听得一脸懵。 挖草,竟然还有这回事? 方有顺听得揉了揉额头,回头问沈玉林。 “那现在呢?你知道了这事,还要不要退婚?” 沈玉林被问的一愣,认真思索了很久,抬眼依旧一脸的坚定。 “退。”沈玉林见自己刚说出这个字,沈敬贵的脸色又变了,连忙补充道:“报恩有很多种方式,我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去报这份恩,结婚不行。” 沈敬贵手中的棉槐条子又要扬起来,却被方有顺赶紧拦住。 “这事也怪不得孩子。”方有顺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的说:“你当初订婚的时候,就应该先问问孩子有没有其他想法,事到如今,这其中的责任也有你一半,你上来就知道打他,他冤不冤啊?” 沈玉林听得不停点头。 对对对,他是真的很冤。 沈敬贵看着沈玉林那样子,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脑仁生疼。 他当初也是为这孩子着想啊,他怕本来两人能看对眼,但因为一个救命之恩这孩子心里再生起逆反心里,这才没说的,哪会想到变成这个样子。 “爹,那您说怎么办?”沈敬贵也是没办法了,只能问方有顺。 “人家女孩子不是说不赖着吗?那该退就退吧。”方有顺皱着眉,说道:“从订婚玉林就在闹腾,都几年了,你看他现在这样子,就算你硬逼着他把婚成了,他心里存了怨,跟人家女孩子不一条心过日子,能有个好?你那是报恩吗?你那是报仇。” 沈敬贵闻言一噎。 他是个知恩要报的,就以为只要让玉林娶了那女孩子,玉林也会好好待人家,倒是没想过两夫妻以后心在不在一起的事情。 忽然间,他发现自己好像是真的做错了。 “行了,我先带他回去,你也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方有顺说着拉起沈玉林就走。 沈玉林当然也不想再待在这里挨抽,被方有顺一拉立刻龇牙咧嘴的站了起来。 方姥姥见状连忙拿起棉袄棉裤赶紧给他披上穿上,沈玉袖也赶眼色的赶紧帮忙。 等几人走后,沈敬贵慢慢走回了炕边坐下,满脸的沮丧。 这事,真的是他错了吗? 回到方家,一进屋方姥姥就让沈玉林脱了棉袄和秋衣,当看到他后背上的伤时,忍不住心疼的直哆嗦:“天杀的呦,他是真下得去手啊!” 沈玉袖闻言立刻上前看了眼,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原本隔着秋衣,她只看见沈玉林后背渗血了,如今一看,竟是看都没法看了,那破了皮渗血的的地方就不说了,就那深一道浅一道的抽痕,简直密密麻麻,整个后背都肿起来了。 “要不,我去叫赤脚医生吧?”沈玉袖嘶嘶的抽着气建议,就好像那受伤的是她自己一样。 “先不要,明天看看你爹怎么说。”方有顺直接拒绝,“要是你爹打算带他退婚,他模样惨些,还能博取些同情。说不定人家还不会太生气。” 沈玉林一听也是这个理,连忙摇头拒绝沈玉袖的好意。 “不用叫医生,我能坚持。” 为了能退婚顺利,他豁出去了。 沈玉袖看着他坚定的模样,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叹息一声就回屋睡觉去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沈玉袖忽然就做起了梦,梦里沈敬贵知道了她和赵回的事,气得甩着棉槐条子就朝她抽来,一下子吓醒了。 惊醒后,沈玉袖只感觉心脏咚咚的快要跳出嗓子眼,整个人都精神了。 要是她爹知道她和赵回的事,会不会真的像梦里一样来抽她啊?她这小身板能坚持的住不? 想到沈玉林那渗血红肿的后背,沈玉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 特么,太吓人了。 沈玉袖后怕的把被子往头上一蒙,但可能是事情没轮到头上吧,胡思乱想一会儿,她竟然又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 沈敬贵失眠了一个晚上,最终还是认同了方有顺的话。 沈玉林这么抗拒这门婚事,估计就算是把人娶进门,也不是报恩,而是报仇,那这门婚事就得退了,他不能那么对恩人家的孩子。 于是,第二天,沈敬贵没滋没味的吃过早饭,就到大队里的代销部挑着贵重的东西买了些礼物,叫上沈玉林就去了林家。 林家人看到沈敬贵两父子提着东西过来,还以为这是沈敬贵带着儿子来认门送年礼来了,一个个高兴的不行,结果等沈敬贵一说来意,沈家的男人们一下子呆住了,随后就是暴怒。 “沈敬贵,你特么耍我呢。” 沈玉林一见人家发了怒,也不等沈敬贵说话,干脆利落的把棉袄秋衣一扒,然后朝地上一跪。 “大伯,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我爹本来也不让我退婚的,为这昨天打了我一晚上,您要是生气,也打我一顿吧,或者您打死我也行,小子绝无半点怨言,只要您别怪我爹。”这是沈玉林昨晚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的主意和说辞。 示弱,如今他只能示弱。 没办法,他害怕沈敬贵抹不开面子,别人一劝再不想退婚了,这是绝对不行的,他这顿打不能白挨,哪怕再挨一顿揍也行,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 沈敬贵看着在自己面前从不肯低头,也不肯说半句软和话的儿子,对一个外人这么卑微,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正要发火的林家大伯,被沈玉林跪的一愣,可当看到他的后背时,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经过一个晚上,沈玉林此时的背上已经不是红肿了,而是一片青紫,那纵横交错的痕迹再加上还渗着血丝的血痂,简直触目惊心。 隔壁屋里听到动静过来的林知微,正好听到他这一番话,也看到了他背上的伤,眼里是说不出的震惊与失落。 他,竟是宁愿死都要退婚的吗? 第121章找婆家了没 林家大伯看到林知微过来,想跟她说说这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人家死活都要退婚啊,这让女孩子的脸面往哪搁? 然而,林知微却只是看了眼沈玉林那惊心怵目的后背,就直接跟林大伯说道:“大伯,这婚退了吧,我昨天跟他说了,不赖着他。” “啊?”林大伯一脸震惊,“昨天?你见过他了?” 咋没人跟他说过这事? “嗯。”林知微点点头,“他说他想退婚,我就让他带着沈家伯伯过来了,大伯,退吧。” “不行,这婚退了你怎么办?”林大伯一下子急了,“那杨家……” “大伯,那是我们家的事,跟他们没关系。”林知微不想让沈玉林知道自家的事,只是对林大伯说:“退婚吧,我同意了的。” 她现在情况确实是不太好,但也是有自尊心的,这人明显就看不上自己,那无论什么原因,她都不会再赖着他。 她没那么不要脸。 林大伯只觉得头疼极了,现在他小弟夫妻都在农场,两个成了家的侄子如今在城里也不太好,这才把侄女送到她这里,一是避祸二是让他照顾些,谁想到侄女刚来就被杨家老五看上了。 要知道那杨家老五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自打知道自家三弟夫妻如今被下放到农场,就扬言要娶林知微,要知道杨家在这村里可是大户,他林家如今却只有兄弟二人,门户不大,自然也就容易被人欺负,他这才找了兄弟众多的沈家,定下了这门亲。 可谁想到,沈家小子竟然在这节骨眼上,闹了这么一出,这不是要推侄女进火坑吗? 然而,就在他还在想怎么拒绝退婚的时候,却见林知微已经把沈家拿来的订婚聘礼给抱了出来,并且直接塞给了跪在地上的沈玉林。 “行了,这婚我退了,以后咱俩再不相干。” 林知微说完就直接回了屋,就连林大伯想叫住她都没来得及,直气得他对沈敬贵没了好脸色。 “婚都退了,还站在我家干啥?走走走走。”林大伯说着就开始撵沈敬贵。 沈敬贵见状也不好再在这里呆下去,踹了一脚地上的沈玉林,示意他该走了。 沈玉林也很机灵,被踹一脚连忙穿上棉袄抱着东西,跟上沈敬贵。 只是不知怎么的,临走时他下意识的看了眼林知微的房间,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人家。 可没办法,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不可能违心的娶了她。 退了婚,沈玉林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只是可惜一回家就被沈敬贵撵去上班了,竟是连点让他养伤的时间都不给。 好在,将近年关的机修站也不怎么忙,他后背那些伤只要不动大力气基本不碍事,就只到大队里的医务室消了消毒上了点药,直接上班去了。 而且这大半年来,他早已经打听到了周清瑗的家在哪里,如今大学该放假的也都放假了,他迫不及待的想快些见到周清瑗,跟她说一下这个好消息。 沈玉林就这样天天精神抖擞的去上班,外加每天到周清瑗家门口走一趟,直到二十六才终于看到了周清瑗的影子。 沈玉林一看到出现在周家院子里的周清瑗,忙在门口吹了声口哨,见周清瑗听到声音看过来,立刻高兴的挥了挥手。 周清瑗看到他也很高兴,看了眼周围见没人注意这边,立刻跑出院子,拉着沈玉林离开了这里。 直到走到没人的角落,周清瑗才松开他的手,笑着问他“你咋知道我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你回来,就是今天从这里走,顺便看了看,没想到就正好看到你。”沈玉林不敢说他天天过来一趟,连忙转移话题。“你在哪里上大学啊?我都不知道。” “我在j省,你不都知道我要倒多少趟火车才能回来,简直是了。”周清瑗一说起上学立刻变得眉飞色舞,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沈玉林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只觉得半年不见,她变得更好看了。 周清瑗说了很多,从不满她爹不声不响给她弄了大学推荐名额开始,一直说到学校里奇葩室友、同学,学习上遇到的困难,等等等等。 沈玉林就那么静静的听着,这是他从没见识过的天地,如果不是自家没有那个机会,他也很想出去见识一下。 周清瑗描述的外面世界很新奇,沈玉林也就忘了说自己的事情,一直听到有人叫周清瑗的名字,他才回过神。 “我哥叫我了,以后再聊啊。”周清瑗说着跟他挥挥手,就匆匆忙忙的往回跑。 沈玉林没想到两人才刚相聚,她就要走了,连忙高声说:“我现在在机修站上班。” 周清瑗闻言,回头笑着对他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沈玉林见状也笑的更加灿烂,直到她的影子都不见了,才猛然意识到还没跟周清瑗说已经退了婚的事。 不过,也没关系,如今周清瑗已经回来了,以后见了再说也是一样的。 然而,让沈玉林没料到的是,如今正是年关,周清瑗在家天天帮着父母打扫卫生、准备年货根本没空出来。好不容易过了年,不是沈玉林在跟着沈敬贵天天串门招待亲戚,就是周清瑗跟着父母串门招待亲戚,依旧几乎没能单独相处过。 而就在人们都在忙着过年时,年初八这天,各家的沈家老爷子们又带着各家孩子们过来了。 男人女人一多,上茅房的时候,也就只能排队了,而就在沈敬贵和几个对岸的堂兄弟排队上茅房时,忽然听到身边一个堂兄弟问起了沈玉袖婚事。 “哎?敬贵,听说你家二闺女是高中生啊,现在找婆家了没?” “还没呢,那丫头今年虚岁才十八,还不急。”沈敬贵笑呵呵的说着。 这两年沈玉林天天闹腾,他都没顾得上沈玉袖。 “哎,话不是那么说,有好小伙子当然还是定下来的好啊。”那人继续说着,“我这有一个好人家,是四妹婆家村的,那小子也是高中生,家里兄弟三个,他是老大,他爹现在江省当官,那小子的亲娘放出话来了,说媳妇要高中文凭,一结婚就去江省,他爹会在那边给儿子、儿媳找工作,唯一的不好,就是那小子的亲爹和他娘是离了婚的,到江省后面对的是后娘,你觉得怎么样,要是觉得可以,我让我四妹给牵个线啊?” 第122章绝不远嫁 嗯?还有这好事? 沈敬贵听得一下子精神起来,可想到沈玉袖和沈玉林差不多的性子,又想到自己自作主张给沈玉林订婚后,那小子这几年的闹腾,顿时不敢一下子答应了,更何况沈玉袖还担着给方有顺老俩养老的名头,就哈哈笑着拍了拍那人的肩头一下。 “好兄弟,你先等我会儿,我回去跟家里商量商量,待会儿给你答案。” 说完,沈敬贵扭头叫着方妍和沈玉袖就直奔方家。 虽说这是个好机会,他想赶紧抓住,但还是得看沈玉袖和两个老人的意见。 要知道,他这岳父岳母对沈玉袖那可是宠的厉害,啥事都要问过那丫头的意见,所以别看他是沈玉袖的爹,但实际上还真做不了这个女儿的主。 “爹,娘,有件大好事……” 沈玉袖一头雾水的被拉回家,就听到沈敬贵喋喋不休的和方有顺老俩说了起来,只把她听得目瞪口呆。 啥?要给她说亲? 那人的爹还是在江省当官的? 过去还能给她安排工作? 这不行,这绝对不行? 沈玉袖的头立刻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方有顺和方姥姥听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先看到了沈玉袖的动作,不由疑惑的问:“咋?你不愿意啊?” “我不愿意。”沈玉袖几乎是立刻就拒绝了,“江省离咱这太远了,我不想去,我还要给姥姥姥爷养老呢?” “那有啥?这是交给爹娘就行。”不等沈敬贵说什么,方妍就先把这事包揽了下来。 还是闺女的前途重要,养老而已,她又不是不行。 “那也不行,我不喜欢当官的人家,咱这样的家庭,我跟人结了婚还不得被瞧不起啊?”沈玉袖还是摇头。 当然,她说的这些理由都不是真正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是,她有赵回了,那人就是条件再好,她也是不会考虑的。 “那你可想多了,只要那小伙子能相中你,结婚你俩就会去江省,他亲娘在这里不跟着,那边是后娘又管不着你,受不了欺负的。”沈敬贵继续劝说。 真的,他希望自己的闺女嫁个好人家,去享福。 “那也不行,反正我不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嫁个本地的多好啊,到时候想回娘家回娘家,江省那么远,我多久才能回来一趟啊?我不愿意,反正不行。”沈玉袖还是摇头,一句话恨不能说出三个不行来。 沈敬贵闻言一愣,随后也开始认真考虑。 这孩子的顾虑倒也是个问题,江省离这里太远了,来回就要好几天,孩子一旦去了江省,想回家可就不那么方便了。再一个,若真是这孩子在那边受了欺负,他就是想过去给孩子撑腰都来不及。 要不……,算了? 方妍闻言也沉默了下来。 对沈玉袖的这个顾虑,她是切身体会过的。 虽说自打嫁给沈敬贵,这男人确实是对她不错,可如果当初她的娘家人是本地的,再有一两个兄弟撑腰,当年沈四婶怎么着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欺负自己,所以说,这门亲事固然是好,但从这方面来说,还是有些弊端的。 方有顺见沈敬贵两口子一个个都沉默了,转而一脸认真的看向沈玉袖,“这事你可得想清楚,人家那条件想说媳妇可容易的很,一旦错过了,可没有后悔药可吃。” “我想的很清楚,姥爷,我不远嫁,绝不远嫁。”沈玉袖一脸坚定的回绝。 别说她已经有赵回,就算没有赵回,她也是还要给两个老人养老的,嫁一个条件那么好的男人,谁知道人家愿不愿意给姥姥姥爷养老啊?她才不要丢下姥姥姥爷。 就这样,在沈玉袖一而再的拒绝下,沈敬贵最终空欢喜一场,当他回去跟那堂兄弟回话的时候,那人满脸的遗憾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虽说那小伙子条件是不错,但结了婚就远走也是事实,沈敬贵舍不得闺女嫁那么远也情有可原。 于是,除了当时跟沈敬贵一起说话的几个堂兄弟外,这件事连个声响都没发出,就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而此时的沈玉灵,正一边暗戳戳的观察对岸二爷爷家的几个婶婶,一边姿态优雅的磕着沈奶奶自己种的葵花籽。 她记得很清楚,就是这一年,对岸二爷爷家的那个姑姑给沈玉袖说的亲,只是当年她早已陷进了陈广志的甜言蜜语里,除了大体记得是在开春的时候,其他的根本不知道。 不过想想时间,应该也快了。 沈玉灵听着众人时不时的谈笑,心里满满的都是对即将到来的事情的期盼,完全没看到屋里女人们偶尔看她时的怪异目光。 只见沈玉灵磕葵花籽的时候,都是两指慢悠悠的捏起一个葵花籽,然后放进微开的唇齿间轻轻一咬,再拿出那被磕开的葵花籽剥开壳,从里面拿出葵花籽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然后继续下一个。 屋里的人都是土老百姓,特别是经过前些年吃大锅饭,那一个个吃起东西来,不说风卷残云吧,速度也绝对不会慢成这样。 沈玉灵可能觉得她这动作是优雅,但在这群女人看来就是矫揉造作,甚至感觉浑身憋得难受,恨不能帮她把手里的葵花籽给磕没了。 但她们毕竟是客人,就算憋得再怎么难受也不好说什么,再加上每当有人磕的葵花籽或是熟花生,一不小心掉地上拾起来继续吃时,就能看见沈玉灵会嫌弃的皱眉,那模样就好像是以前的大家小姐嫌弃乡下穷亲戚的样子。 都这样了,谁还会闲的没事对她说什么啊? 她们不知道沈玉灵这是怎么了,就是觉得她一举一动都怪怪的,跟她们完全不是一类人。 沈玉灵完全觉得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她只知道那男人的爹是当官的,娶媳妇自然不能娶个上不得台面举止粗鲁的,她得表现出自己的举止涵养,这些人回去才能记得她的好,到时候说媒也能给她多说几句好话。 最起码,得让那这些人知道,她的文凭是达标的,她的言行举止也是足以匹配那男人的。 第123章发展不对 今年沈家老爷子们的聚会,很快就热热闹闹的过去了。 因为心里有了期盼,沈玉灵今年也就变得不太计较沈四婶天天让她上工的事了,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虽然干活依旧拖拖拉拉,但总算是不再跟家里对着干,直把沈老四夫妻和家里的孩子们看的莫名其妙。 但随着时间流走,正月过去了,二爷爷家说媒的四姑姑没来。 二月过去了,那个四姑姑还是没来。 三月、四月、五月、六月过去了,四姑姑依旧没来。 沈玉灵原本平稳的心态,再次变得焦躁起来。 不可能啊!! 她记得很清楚,当年沈玉袖就是在今年麦收以前订的婚,第二年一到十八岁生日,扯证结了婚就跟着那个男人走了,这怎么麦收都完成了,那个四姑姑还没来说亲呢? 不对,这发展不对啊!! 沈玉灵烦躁的连吃饭都吃不安生,心头突突直跳,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别安安分分等了这么多年,再等个空吧? 不行,这事绝不能出意外,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她得去查查,那沈玉袖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定了亲。 想着想着,沈玉灵目光变得冷冽起来,这天吃饱了饭,她和家人走出院子没一会儿后就不见了踪影。 而沈四婶这两年早已习惯了沈玉灵偶尔的偷懒失踪,是以在领工具时没看到她也没太奇怪,领上工具就带着家里大些的女儿们一起下了地。 那丫头爱上哪上哪去吧,反正不干活就别想吃饭。 沈玉袖这天中午放学走出校门回家时,就总感觉背后毛毛的,可回了好几次头,也没看到身后有什么不对,不由疑惑的摸了摸头。 今天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啊?怎么就感觉有些不对呢。 直到沈玉袖带着满腹疑惑走到一条寂静的小路时,忽然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沈玉袖。” 沈玉袖被叫的头皮一炸,猛地回头,就见不知什么时候沈玉灵出现在了自己背后。 “你刚才一直在跟着我?”沈玉袖皱着眉问。 当然是她跟着了,要不然还是能是鬼啊? 沈玉灵撇了撇嘴并没回答她的问题,见周围没人,赶紧朝沈玉袖走去。 她在村子里打听了一上午了,这村里谁也没听说过有人给沈玉袖说亲,更没人听说过沈玉袖订婚的事,这让她不由更加疑惑,就在学校快要放学的时候,直接藏在学校门口等她了。 当然,沈玉灵也不敢当着太多的人面问沈玉袖一些问题,就一路跟到了这里。 但有了两年前沈玉袖轻而易举的就把自己踹开的经验,沈玉灵也不敢靠沈玉袖太近,就走到离她五六步远的地方停下。 “最近有没有人给你说亲?”沈玉灵停下后,立刻一脸严肃的质问起来。 沈玉袖听不惯她这问罪般的口气,皱着眉看她一眼,扭头就走。 有病,别说最近没人给她说亲,就算有,又关沈玉灵什么事? “你站住。”沈玉灵没想到她竟然不搭理自己,立刻小跑到沈玉袖跟前,双手伸着拦住她的去路,“你走什么?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沈玉袖当了一年老师,也不是没见过胡搅蛮缠的孩子,但像沈玉灵这么大还胡搅蛮缠的,她还真是没见过。 不过,她也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才能快速结束这样的纠缠,便压下满腹的不耐烦,摇了摇头。 “没有,没人给我说亲。” “不可能。”沈玉灵闻言下意识瞪着眼反驳。 “那就是有?”沈玉袖也不反驳,敷衍的顺着她的话反问。 “是谁?”沈玉灵听得一激灵,立刻追问:“是不是河北边二爷爷家的四姑给你说的?” “那我哪知道?是你说有人给我说亲,又不是我说有人给我说亲,我咋知道是谁?”沈玉袖很无赖的耸耸肩。 “你……”沈玉灵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她这是在敷衍自己,顿时恼了:“你耍我?” “没有啊。”沈玉袖十分真诚的说:“是你拦着我问有没有人给我说亲,我说了没有,你又不信,那就你说啥是啥喽,反正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想听啥样的答案。” 沈玉灵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时被噎的不轻,气得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会啊。”沈玉袖一本正经的点头,“要是不会说话,我还当啥老师。” 她只是对什么人说什么话而已,像沈玉灵这种来找茬的,她倒是想好好说,这人也得能听得进去啊。 沈玉灵又被噎了一下,可又拿眼前的沈玉袖没办法,只能压了压火气,尽量好声好气的再次问道:“我说的是真的,最近到底有没有人给你说亲,特别是对岸二爷爷的四姑。” “没有。”难得见沈玉灵能正常跟自己说话,沈玉袖回答的也很干脆,完了看看被她挡着的小道,“现在可以让开路了吧,我该回家吃饭了。” 然而,就算沈玉袖很认真的回答了,沈玉灵却还是不信,也不让路,而是依旧一脸怀疑。 “真没有?” 沈玉袖真是烦了她这种听不懂人话的样子,这次一个字也没说,猛地抬腿就大步朝沈玉灵走去。 沈玉灵看着她气势冲冲的样子,还以为她要对自己干什么,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 而就在她后退的刹那,沈玉袖竟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与她擦身而过。 走、走了? 她竟然走了? 沈玉灵怔怔站在那里,望着沈玉袖走掉的背影一脸意外,直到沈玉袖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她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忙扬声警告。 “哎,你说没人跟你说亲,我暂时信了你,但要是有其他的人给你说亲我不管,要是对岸二爷爷家的四姑给你说亲,你绝不能答应,那男人是我的,你要是敢抢,可别怪我不客气。” 已经走远的沈玉袖,听着沈玉灵在背后的警告,只觉得这人简直有病。 先不说那个二爷爷家的四姑没给自己说亲,就算说亲了,这门亲事成不成也是自己的事,她沈玉灵凭什么警告自己? 还那男人是她沈玉灵的。 可不可笑啊? 她都不知道有没有那个男人,就算有,首先人家男人是个独立人好吧?人家有自己选择的权利的好吧? 凭什么沈玉灵说是她的就是她的,问过人家男人了没啊? 第124章阴差阳错 沈玉袖不知道沈玉灵这是搭错了哪根筋,更不知道沈玉灵所说的男人和四姑姑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她简直莫名其妙。 虽说最近方姥姥总是说,谁谁家七大姑八大姨的小伙子条件不错,问她要不要看看,可从来没提到过二爷爷家的四姑啊!! 沈玉袖满脑子都是问号,回家就问起了在家的方姥姥。 “不知道啊,没见过你那姑姑啊,也没听你爹娘说过。”方姥姥也是满脑子的问号。 这孩子渐渐长大,长相不错,各方面条件也不错,上门探口风的人自然就多,说一家女百家求有些夸张,但七八家还是有的,但她那什么二爷爷家的四姑却是从没上过门。 沈玉袖听得满脑子都是问号。 她姥姥和父母都没见过的人,那沈玉灵又跑她面前胡咧咧什么? 然而,沈玉袖却不知道,前世这时候,她确实是已经跟那男人订了婚的。 那时候的方有顺早被埋在了荒草地里的孤坟里,方姥姥也没有如今的底气将她护得严丝合缝,更没有如今让她暗暗定了终生的赵回。 那时候的沈玉袖,天天被沈玉珍道德绑架的厉害,父母也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停的让她忍忍忍,时间久了,她在这家里就压抑的快要崩溃。 是以,年初八沈家老爷子们相聚时,沈玉袖一听沈敬贵说了那人的情况,知道嫁了那男人就可以离开这个家,二话不说就点了头,这才有了那个二爷爷家的四姑带着那男人来相亲,才有了几个婶婶别有心思的让各家女孩子跟着一起参与相亲的事情。 而如今,因为沈玉灵的重生,沈玉袖有了无条件宠她护她的姥姥姥爷,有了赵回,没了时刻想逃离这个家的念头,年初八就干脆的拒绝了那门好婚事,而对岸的婶婶们又没有一个能看上沈玉灵那副做派的,自然也就没了二爷爷家四姑上门说媒的事。 但这一切沈玉袖都不知道,没亲身参与过当年相亲的沈玉灵,自然就更不知道这其中的内幕,也就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沈玉灵打听到沈玉袖并没有定亲,也没有所谓的二爷爷家的姑姑来说媒,立刻松了一口气。 只觉得这应该是她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只是这样的变化却让她心里有些没底。 如果那个四姑姑一直不来说亲,那男人会不会跟其他人定亲啊? 不行,她得去看看。 虽然她早已经忘了那男人如今长什么样,又在哪个村,但她可以打听啊,那男人家里条件那么好,只要打听到那村子,再打听那男人就不成问题了。 只要能打听到那男人,她总有办法认识那男人,继而熟络起来,只要两人能够认识,其他的事情就好办了。 沈玉灵把一切想的都很简单,也很理所当然。但没想到她只是想打听对岸二爷爷家四姑的婆家就费了好一通工夫。 不为别的,只因对岸二爷爷家的孩子们跟她家一样,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农家,是以她爹娘根本就没怎么在意过,除了知道二爷爷家在哪个村以外,其他竟然一无所知。 沈玉灵简直无语至极,没办法,她只能又去沈老爷子那边打听。 但可惜,两个老人早已知道她是个什么德行,以前不到年上从不会过来的人,忽然过来打听对岸的事,一看就有猫腻,两个老人是半点风声都不给她露,生怕她给人家惹什么麻烦。 沈玉灵在沈家两老这里没讨到好,只能退而求其次去问其他叔伯婶娘,结果自然不用人说,没人愿意搭理她,她自然也就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一而在的碰壁,沈玉灵气得忍不住都想骂他们祖宗八辈。 自己又没挖他们祖坟,凭什么这么对她? 但气归气,事情该做还得做。 沈玉灵深吸口气,目光越发的坚定。 不帮就不帮,她直接到对岸二爷爷村子问去,只是去对岸得坐渡船,坐渡船又需要钱,她怕是又要动家里的粮食了。 倒不是这两年家里一分钱也没攒下,而是那钱有数,她怕动了又会被沈四婶发现,自己没好果子吃,反正做渡船也用不了几毛,倒不如那一点点粮食卖了,家里也应该发现不了什么。 于是,沈玉灵悄悄拿了点粮食去黑市换了几毛钱,就坐船去了对岸。 只是前世她跟这个二爷爷家并没什么来往,也就不可能知道那村子的位置,是以想找到二爷爷家的村子,还得现打听。 就这样,沈玉灵一路打听着好不容易到沈二老爷子村子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 而她到了这里,根本就没问沈二老爷子的家,而是直接打听起那个四姑姑婆家的村子来。 也幸好现在的人们没什么防备心,她很容易就打听到那村子的位置,立刻就再次启程往那个村子而去。 但就算她一刻不停的走,当到达那个村子的时候也已经是傍晚了。 此时正是下工的时候,村里下工的人络绎不绝,沈玉灵就又半点不心虚的打着那个四姑姑的名头,开始打听那男人的消息。 “哦,你说郑家的老大啊,他已经结婚去江省了。”那个被沈玉灵挽着胳膊打听消息的大婶,笑呵呵的说着。 “啥?”沈玉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消息对她来说无异是晴天霹雳,劈的她耳朵嗡嗡直响。 “郑家老大已经结婚去江省了啊,咋了?”大婶满眼狐疑的打量着她。 “怎么可能?”沈玉灵低声喃喃着。 那个四姑姑都还没去沈家说媒啊,那男人怎么就已经结婚走了? 大婶看着沈玉灵仿佛失了魂的样子,慢慢抽回被沈玉灵挽着的胳膊。 这女孩子看起来和郑家老大差不多年龄,该不会是郑家老大的桃花债吧? 沈玉灵察觉到大婶的动作,立刻回过神,压着跳乱了的心脏,继续问道:“那、那您知道他在江省的地址吗?” “不知道,人家的地址,我哪能知道?”大婶说完扭头就走。 要知道,郑家小子的亲娘可是离婚不离家的,为此郑家的老老小小对她都尊重的很,而那郑家老大的亲爹如今也在江省混的很不错,虽说那人是在江省已经另娶了老婆,但对这个前老婆和孩子也算有情有义,要不然也不会承诺郑家老大到那边就有工作,就因为这,村里对郑家也一向优待的很,更是没人敢惹。 而这个姑娘一看就是有事,郑家那老娘们也不好糊弄,这事她可掺和不得。 第125 章不公平 沈玉灵看着那大婶逃一般离开的背影,想叫住她,却又怕惹起别人注意,最终只能闭嘴。 就这样,沈玉灵又逮着几个人打听了一下,确定那男人已经结婚走了,也没人知道那男人在江省的地址以后,只感觉从头凉到脚底板。 怎么就结婚走了呢?那二爷爷家的四姑还没去沈家说媒啊,那男人怎么就提前结婚走了?难道就只因为她重生想当官太太,老天见沈玉袖不能嫁那男人,就让自己也不能嫁? 可凭什么?这老天也太不公平了。 “你是谁?打听我家老大干什么?” 就在沈玉灵被打击的头脑混乱时,忽然就听到一声冷冰冰的质问。 此时天色已暗,沈玉灵抬眼就看到一个衣衫板正,头上发髻一丝不乱的中年女人正静静的盯着她。 这人说自己打听她家老大?难道是那男人的亲娘? “我,我是她同学……。”这人出现的太突然,沈玉灵努力组织着语言,想让自己尽量不失礼貌,也不让人看出什么,可结果,她刚说出几个字,就被这女人打断了。 “那你姓啥叫啥,今年几岁,家住哪里,是我家老大初中同学,还是高中同学。”中年女人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抛出来,直把沈玉灵问的张口结舌,一时间根本编不出那么多答案来。 女人的目光太犀利,仿佛能看透人心,直把沈玉灵看的头皮发紧,最终心虚的扭头就跑。 前世她就听说,这男人的亲娘不是善茬,虽然跟那当大官的男人离婚,可硬生生的让她那前夫养了她一辈子,而且,还让所有孩子都上了高中,最后全部送去江省,虽然那些孩子也只有沈玉袖嫁的男人有些气候,但就凭这女人一个人把所有孩子全部送去了省城,就能知道这绝对不是个好糊弄的。 中年女人静静看着沈玉灵跑掉的背影,唇角意味的不明勾了勾,随后扭头就往家走去。 小样儿,就这点胆量也敢跑村子里瞎扯。 她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那绝对是个有成算的,要是有心上人,绝不可能同意相亲,更不可能随意对其他女孩子勾勾缠缠,这人忽然找上门来就很没有道理。 如今再看她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果然如此。 夏天的夜晚,蚊子很多。 沈玉灵也不知道跑出多远,最终停在了茫茫田野里。 这里她不熟悉,不知道回家应该走哪条路,而到这时候,她才猛然意识到,天已经黑了,她就算知道回家的路,渡船也已经停了,想回也回不去。 可如果回不去,她又应该去哪里?总不能在地里喂一晚上蚊子吧? 想想那滋味,沈玉灵莫名的打个寒战,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再次走进了村子。 她想去找找那个四姑姑,那总归是自家人,就算打听不出不出什么消息,总归还能收留她一宿。 于是,沈家四姑姑看着这个忽然找上门的侄女,简直一头雾水。 自打结了婚,她就不太参与每年沈家老爷子们的聚会了,对于这个隔了几层关系的侄女虽有点印象,但绝对不深。 “你咋跑这儿来了?”沈四姑姑一脸的疑惑。 “我想四姑姑了,就过来看看您。”面对自家人,沈玉灵扯起谎来根本就不打草稿。 沈四姑姑闻言却是直接皱起眉。 这孩子编瞎话都不经大脑,还想自己?自己见过她几次啊,当自己没看见她进门时陌生的眼神吗?鬼才信她的鬼话!! 但人找上门来,沈四姑姑也不能不理,就给她安排在了自己闺女房间,第二天听自家孩子说沈玉灵打听了一晚上郑家老大的事情,顿时明白她想干什么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小姑娘,这么费劲巴拉的打听一个已经结婚的人,要不要脸呢? 但想想今年自家哥嫂去对岸回来后对这孩子的评价,又有些了然。 这是看不上村里的小伙子,想找个当官的公公?她咋这么敢想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人家能不能看的上她。 想明白这些后,沈四姑姑吃饱饭就直接对沈玉灵下了逐客令,然后关门落锁,带着家里孩子们全都上工去了。 这样眼高手低胆大妄为的孩子,她可不敢太过接触,这要是一个不好,说不定自己也要沾身腥。 沈玉灵惊讶的看着锁上门就走的沈四姑姑,简直无语。 这人什么态度啊?好歹都是姓沈的,就算以前没太接触过,也不至于撵人吧? 但,不管沈玉灵有多无语,她被撵了就是被撵了。 她倒是想再打听打听那姓郑的男人的消息,但也不知道怎么的,这村里的人一听她问郑家,立刻目光怪异的一个个远离了她,别说打探消息,她都没能跟人说上几句话。 沈玉灵都懵了。 这些人是不是有病啊,她只是打探下那男人在江省的地址而已,至于这样嘛? 但没办法,这里的人不理她就是不理她。 没有办法之下,一无所获的沈玉灵,只能转头离开了这个村子。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昨晚那个中年女人所为。 那女人虽然是离了婚,但为了几个孩子却是离婚不离家。而郑家又是这个村子的大姓,她昨天回去把这事告诉了前婆婆后,那老太太立刻就警惕了起来,连夜通知了郑家大小,让他们时刻警惕有人打听自家儿子、孙子的事,以防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要知道,现在外面可乱的很,虽说自家儿子现在在外当官,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在老家这里捣乱,于是就有了沈玉灵怎么都打听不到郑家父子地址的事情。 就这样,沈玉灵再次回到家后,简直感觉人生无望。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难道她就没有那官太太的命吗? 好不甘心啊,可再不甘心又能有什么办法? 那男人如今已经结婚,她也不知道那男人在江省的住址,更不知道那男人的父亲现在担任什么职务,江省那么大,她就算想去找人也不好找啊。 更何况,现在到处都查得严,没有正当理由,队里根本就不可能给她开介绍信,没有介绍信,她也根本就去不了江省。 第126章高不成低不就 沈玉灵怎么想,也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再想不通也没有任何办法。 她现在是真后悔,后悔不该只是静静等着事情发生,她该提前开始打算,提前去认识那个男人的,如果她早就认识了那个男人,现在想必也已经和他结婚去江省了吧?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眨眼就从盛夏到了深秋,又到了寒冬。 这年的冬天,人们格外忙碌,按照往年去上堤坝工程的人们就不说了,公社里这个冬天又组织社员们开始在黄河一号坝头修建扬水站,并且开挖一、二、三分干水渠、蓄水水库,争取明年开春就能引来黄河水,灌溉田地,这样一来,他们就再不用怕天气干旱了。 而在所有人壮劳力们马不停蹄挖沟修渠时,村里大部分的大姑娘小伙子,也开始该结婚的结婚,该说亲的说亲了。 因为沈玉灵和沈玉袖马上就要到结婚年龄,又都是高中文凭,是以每天上门说亲的人也就渐渐多了起来,七大姑八大姨,邻居家婶子大娘,那简直是要踏破人的门槛。 虽然想嫁的男人已经没有指望,但沈玉灵从本心上却依旧不想降低标准,村里的那些泥腿子,她是二话不说全部推掉,而那些吃工资的,在政府单位工作的,她就勉强去见了一面,而那些不是在政府单位工作的普通工人,她是连见都没见。 见什么?都是些普通工人,多年后大多厂子都倒闭了,能得的也就是几个退休金,连点出息都没有,那些人想娶她这高中生,配吗? 而沈玉灵勉强见过的那几个人,她也是没有一个满意的,不是家庭不过关,就是身材不过关,与此同时她在后世也从来没听过这些人的名号,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些人以后就没有一个是有出息的。 都这样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当然是不嫁啊!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那些说媒的人看着沈玉灵那挑剔的样子,渐渐的也就不太来了。 还来什么?条件好,人品好的,工作好的,长相好的,他们几乎什么类型都说了个遍了,人家就没有一个瞧得上的,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丫头眼光高的很,都这样了,他们还说什么? 而看看渐渐来说媒的人少了,沈玉灵不但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还很高兴这些人识趣。 本来就是嘛,那些人就没有一个将来有出息的,弄那些普通人到她面前来说什么? 而沈玉袖这边的情况和沈玉灵差不多,她每天都不知道被问多少次想要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又要不要去见见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介绍的小伙子。 沈玉袖每天拒绝的都快麻了,最终实在是有些撑不住,趁着星期天打着去供销社买东西的借口直接去找了赵回。 “赵回,我快要撑不住了。”供销社边上没人的角落里,沈玉袖倚在墙上无力的说着。 “要不,我现在找人去提亲?”赵回有些心疼的问。 “不用。”沈玉袖听得赶紧摇头,“你按原本的计划来就行,不就是几个月嘛,我能等的。” 从秋后来说亲的人越来越多时,她就跟赵回透过气了,但赵回说想要攒钱在县里买个房子,这样以后她就不用回村跟公公婆婆面对面,以后两人也能生活的自由,而且有了房子,他也有底气去提亲,最起码他不是一无所有。 而现在他的钱也攒的差不多了,只要再攒几个月就能买房子,与此同时,赵回也跟她坦白了他家情况,钱,他是肯定不敢经过父母的手的,因为一经那两人的手,那钱就不知道是谁的了,所以还是买房子比较好。 沈玉袖一听也是个这个道理,就答应了。 见她这么听话,赵回的目光越发的柔和。 “好,只是要辛苦你再坚持几个月了。”赵回低低的哄着她,语气简直宠溺的不行。 “不辛苦。”沈玉袖摇了摇头,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再次小声的问:“真不考虑用我的钱吗?虽然我钱不多,但加上你的应该也能买房子了吧?” “真不用。”赵回笑着揉揉她的脑袋,“房子本来就该我买,哪能用你的钱,你的钱留着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行,要是不够跟我说,我再给你。” “你当我是无底洞呢,那么能花钱?”沈玉袖没好气的瞪她。 她哪有那么不懂事?这个男人都在那么努力的为两人的未来挣钱了,她哪还能乱花钱啊? “你当然不是无底洞,你是百宝箱,是我以后管钱的匣子,咱家的钱可还指望你管着呢。”赵回看着她瞪眼的小模样,简直觉得她可爱极了,要不是这是在大街上,他真想把她搂在怀里抱抱。 “切,你就会哄我。”沈玉袖小脸红扑扑的,眸光温柔如水,任谁一看都知道她现在被哄的可高兴。 两人在这边腻腻歪歪,完全没发现就在两人说话的拐角处,有个人正在那里偷听。 沈玉灵今天是出来相亲的,但因为相亲的那男人长的有些磕碜,她心里就有些不太乐意,不过想想这人家里有在政府当官的,她就勉强跟那男人出来走走,走着走着,两人就到了供销社。 沈玉灵想,都到这里了,这男人但凡赶点眼色,也该知道怎么做吧,就算不买雪花膏啥的,买点小点心意思意思总是要的吧? 可结果没想到,这男人竟然是个一毛不拔的,她好不容易挑了点桃酥,这男人竟然也不知道主动付钱,当时就把她气得扔下那男人就走了。 一个婚前就不肯给她花钱的男人,难道还能指望以后? 可快散了吧! 那些媒人也是,给她介绍对象,倒是介绍些靠谱的啊。这些人可好,不是工作好却外形条件不过关的,就是外形条件过关工作却不好的,好不容易碰上个两方面都还不错的吧,男方家庭条件又不行,也是让人无语的很。 可谁想到,她刚从供销社跑出来,就碰到了这两个人在这约会。 沈玉灵听着两人那腻腻歪歪的话,不屑的撇嘴。 前世的官太太又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要嫁个穷要饭的? 居然还打算倒贴男人,怎么想的? 第127章你踏实些吧! 沈玉灵觉得沈玉袖简直就是个傻帽。 有那钱自己买几件好看的衣服不好吗?买点雪花膏保养保养皮肤不好吗?干嘛要倒贴男人? 沈玉袖不知道沈玉灵脑子里在想什么,她现在和赵回已经聊了不少时候,已经要回家了,只是在走出几步后,忽然想起方姥姥的嘱咐,连忙回头叫住同样已经往供销社走去的赵回。 “赵回。”沈玉袖见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立刻回头,笑着连忙说:“下次供销社里要是还有残次品的肥皂,你记得多留几块。” 自打开始用肥皂,猪胰子的味道她就越来越受不了了,而村子离供销社又有二十来里地,买用并不方便,她只能平时多买几块备着。 “好,还有其他要买的吗?”赵回听完她的话又问。 “没了,你回吧,我也走了。”沈玉袖说着对赵回挥了挥手,就转身再次朝前走去,只留赵回目光含笑的望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 赵回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才低头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躲在角落的沈玉灵看着赵回那低眸一笑的模样,只觉得心头一跳。 没想到,这臭要饭的笑起来还挺好看。 沈玉灵收回有些看直了的双眼,捂着不停咚咚乱跳的胸口,扭头离开了这个角落。 可惜供销社早晚要完蛋,这臭要饭的家庭条件也不好,要不然,就凭这人的长相,要是再有份好工作和好的家庭,这人还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可惜啊,这人除了有副出色的外表,其他的条件都拿不出手,也就只能配沈玉袖那样没有长远目光的人。 沈玉灵简直越想越觉得可惜。 这么好的长相,怎么就没出生在一个好家庭呢。 而且还起个什么破名字叫赵回,回是什么意思?连点意境都没有。 就在沈玉灵心里不停吐槽的时候,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忽然滑过。 赵回? 这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想着想着,沈玉灵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就慢了下来。 她开始回忆,努力回想前世,可想了半天也没发现记忆里有这么一号人。 可惜自打那记录大事件的本子没了后,她就不敢再记录,要不然现在回家翻翻册子,她就差不多知道这人是不是有点名堂的人。 她到底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人的名字呢? 沈玉灵就这样带着满腹的疑惑,不紧不慢的回了家。 在屋里做针线的沈四婶见她回来,抬起眼皮看了眼她的表情,不咸不淡的问:“又没成?” “没成,那人太吝啬了,连点东西都不知道给我买。”沈玉灵同样淡淡的回着。 沈四婶好像早料到她会怎么说,轻轻叹口气,皱着眉劝她,“你到底要找个啥样的啊?工作好的你嫌人家丑,长得俊的你又嫌人家穷,好不容易有个差不多的,你还嫌人家吝啬,第一次见面人家凭啥给你买东西啊?你就算是挑,也想想咱家是啥条件,你自己是啥条件行不?那样样都好的小伙子轮得到你吗?你踏实些吧,再这么眼高手低下去,怕是连这些人都要没了。” “不用你管,又不是你要嫁人。”沈玉灵听着她的劝解,只觉得厌烦。 每次相亲后就是这些话,翻过来覆过去的也不嫌絮叨。 再说,那样样都好的凭什么就轮不到自己?她长相好有学历,差哪了? “你当我愿意管你啊,你要不是我生的,你让我管我都不管。”沈四婶被气得不行,只觉得这闺女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那你就当我不是你闺女吧,我求求你,你别管了,啊?”沈玉灵没好气的说完,扭头就回自己屋了。 她到这屋只是跟沈四婶说一声相亲的结果,可不是听训的。 沈四婶看着她扭头就走的背影,气得心口直疼。 她到现在已经生了八个女儿,哪个也没有这个会气人。 可她是当娘的,哪可能就什么都不管,要知道婚姻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哪能只看表面条件不看人品?就她现在这个挑剔法,万一找个人面兽心的,还不如不找呢。 可每当她劝这孩子的时候,这孩子总是能一句话就把她气个半死。 沈玉灵回屋后就躺炕上了,想着最近见过的那些男人,只觉得失望透顶。 她都已经放弃将来要当大官的那个男人了,老天爷怎么就不能给她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呢? 还是无知好啊,无知就不会对未来要求太高。 就像沈玉袖,竟然就那么和个要饭的走到了一起,简直可笑。 要是沈玉袖也重生,要是她知道前世曾经当过官太太,还能这么像现在这样看中一个穷要饭的吗? 估计到那时候,沈玉袖会疯吧。 想着,想着,沈玉灵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 真好,虽然自己没嫁成那个男人,可沈玉袖也没能嫁成啊,想想还挺让人高兴。 臭要饭的,赵回,还挺般……。 不对。 沈玉灵笑着笑着,脑中忽然闪过一条信息,不由把她惊得猛然从炕上坐了起来,直把屋里正在做针线,或是看孩子的其他女孩子给吓了一跳。 她们这个三姐又犯啥毛病,一惊一乍的是想吓死谁呢? 是的,现在沈老四家的孩子们就没有一个是喜欢沈玉灵的,到不为别的,只因她事事太多,上工不认真就算了,回到家不是指使这个扫地,就是指挥那个做饭,而她自己则跟个大小姐似的什么都不干,简直神烦。 然而,这时候的沈玉灵哪还有心思在意这些妹妹什么心思啊,她正被自己刚刚想起来的信息震的心头直跳。 赵回,该不会是那个赵回吧? 那个白手起家,后来家资上亿却一生未婚,临终前只给亲人留了很小一部分,却把其他家产全部捐献给公益的大老板之一吧? 要是这个赵回,就是那个赵回的话…… 沈玉灵越想,心头就跳的越来越快。 要是这个赵回,就是那个赵回,她还找什么好工作、好长相、将来要当官的男人啊? 嫁个有钱人不比当官太太舒坦? 沈玉灵越想越兴奋,下炕穿上鞋子就往外跑。 不行,她得去好好打听打听这个赵回的家庭情况,要是这个赵回真的就是那个赵回,那她说什么都得把握住了,这此,她绝不能让这机会再溜走。 这时候的沈玉灵,完全忘了沈玉袖正在和赵回谈对象。 当然,就算想起来,她也不在乎。 只是谈个对象而已,又不是已经结了婚,男未婚女未嫁的,凭什么她就不能去追求? 第128章等 再说,沈玉袖前世的丈夫也根本不是赵回,没理由沈玉袖可以和赵回谈对象,自己却不能。 就这样,有了决断的沈玉灵,脚步匆匆的再次回到了镇上。 她得先查查,查查这个赵回的家庭情况,是否和后世传闻的那个赵回家庭情况一样,可千万别同名不同人,自己到时候再嫁错了人。 然而,当沈玉灵到了供销社后,却根本没见到赵回的影子,在那转悠了半天,眼见人们都要下班走了,还是没见赵回回来,沈玉灵上前拦住其中一个正要下班的工作人员打听。 “同志,我怎么没看见赵回啊?” “赵回出差进货去了,你找他有事啊?”被沈玉灵拦住的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很是冷淡。 沈玉灵也不是看不出人家对她的态度有些嫌弃,也不回答这人的话,而是又问道:“那他啥时候回来啊?” 那人见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还一脸理所应当的继续问自己,态度立刻更冷淡了。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管进货的,你快走吧,我们要关门了。”这人不耐烦的说着扭头就叫另一个同事,开始一起关门落锁。 这姑娘今天上午在供销社对相亲男的骚操作,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沈玉灵上午离开后,在空闲的时候,她还和同事好好的谈论了一番,这个张口就让相亲对象买东西的姑娘,结果没想到人家下午又来了,原本她还以为这人是有什么事,结果竟然是来打听赵回。 可去她的。 虽说赵回家庭环境不好,但会做人啊,相处久了,他们这些人早就把赵回当自己弟弟对待了。 如今眼见有人觊觎自家护着的弟弟,还是这么个见钱眼开、目光漂浮,一看就不是个好货色的东西,她能有好态度才有鬼呢。 不管赵回家庭条件有多不好,也轮不到这样的人来打主意。 沈玉灵几乎可以说是被人撵出供销社的,直把她气得不轻。 想要上前揪住这人理论,却又想到这不是后世,不是她理论几句,把负责人叫出来就能投诉的年代,现在能在供销社工作的就没一个好惹的,一不小心,让这人记住了她,以后在赵回面前说她坏话怎么办? 更何况,赵回还在这里工作,在还没改革开放前还要继续跟这些人打交道,就算为了这几年的安稳日子,她也不能上来就跟人起冲突。 稳住,稳住,先不气,等打听到确切的消息再说。 沈玉灵这样安抚着自己,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供销社,等再次回到村子后,立刻就去找曾经和赵回同班过的那几个人。 既然赵回不在,她就先打听他是哪个村子的,然后到他的村子打探打探,看看他的家庭人口是否和传言中一样。 这时候的沈玉灵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后悔当年不应该被赵回坑的摔个嘴啃泥,就不敢再跟他打照面,更后悔和赵回高中同学的那半年,竟然天天呆在宿舍里没去班里几次。 要是那时候她就知道赵回的名字、想起后世的事,说什么都不会跟现在一样,和赵回连点接触都没有。 要知道,她所知道的后世那个赵回,虽然不是全市的首富,可绝对是富人圈里的人啊。 也就是当年她只听过赵回的名字却没见过,要是见过,说什么她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想起来,她应该在见到他第一面就认出来的。 然而,让沈玉灵失望的是,村里那些曾经跟赵回一起上学的人,竟然没一个知道赵回是哪个村的,倒不是别的,而是赵回上学的时候基本就不怎么玩,天天不是在学习,就是不见人影,在学校赵回也就是和沈玉袖兄妹熟,其他人就是个点头之交。 沈玉灵简直无语,这些人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万一赵回以后身家上亿,就凭他们这态度以后可怎么有脸去攀附? 打听半天,没得到想要的消息,沈玉灵只能心情郁郁的回家。 她觉得这老天就是故意跟她作对,要不然怎么她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一件顺利的? 可已经错过那个当大官的男人,沈玉灵是半点也不想再错过赵回的,既然打听不到消息,那就亲自上阵跟踪,她还就不信打听不到想要的消息了。 就这样,沈玉灵在家里调整了一下心情,第二天就再次跑去了供销社 经过昨天的事情,她也大概知道赵回那些同事并不是那么待见自己,她能做的就是等,悄悄等赵回回来。 沈玉灵天天跑到供销社附近待着,一次两次或许不会有人注意,时间一长那在供销社工作的人出出进进,哪可能还注意不到她? 半下午供销社里没太有客人的时候,就有售货员跟同事悄悄低语起来。 “那姑娘到底是谁家的啊?天天往这儿跑,又不买东西,到底想干啥?” “看中赵回了呗,跟脑子有病似的。”那同事,也就是那天撵走沈玉灵的人,一脸不屑的把那天沈玉灵相亲的经过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哇,居然这么不要脸啊?”另一个过来凑热闹的售货员,满脸惊讶。 “可不……” 三个女人一台戏,几个人那更了不得,没一会儿全供销社就都知道了有那么一个不要脸的小姑娘,看中了赵回,还天天跟偷窥狂似的呆在供销社外面不走。 于是,当赵回这天和供销社负责人一起进货回来,就先听到这么个消息。 “赵回,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咋惹得人家小姑娘天天往供销社跑啊?” “啥?”赵回一脸迷茫。 和他有接触的小姑娘也就是沈玉袖了,可沈玉袖不是要上班吗,哪有时间天天往这里跑? “啧啧,装,还装?”那同事见赵回一脸迷茫,把他拉出供销社后院,指着还在供销社门外角落的沈玉灵,“就是她,你这次进货走了多要填,她就在这呆了多少天,可真够痴情的。” 赵回顺着这人指着的方向一看,见是沈玉灵,那脸刷一下就严肃了起来。 “别瞎说,我可不认识她,更没跟她说过话。”赵回说着扭头就回了供销社院子。 他对沈玉灵的印象,也就是沈玉袖那不喜欢的堂姐而已,说自己招惹她,这不是纯找事吗? 第129章回来 这要是让沈玉袖知道自己跟她堂姐有关系,那还得了? 赵回这么想着,回到院子就一脸凝重的问起了同事:“她说是来找我的?” “对啊,一开始是问的兰姐,兰姐觉得她目的不纯,就没搭理,后来她又问了其他人,但咱的同事是干什么的?一看这姑娘就目的不单纯,就没有一个人告诉她你的事情。”这人说着一脸骄傲的挺起了胸脯。 要知道,现在到处都闹的厉害,他们这些在这油水多的部门可扎了不少人的眼,是以不管内部有没有矛盾,对外还是很团结的。 “谢谢哥,也帮我谢谢兰姐他们。”赵回感激的拍了一下这人的肩头,哥俩好的说:“你们让我带的东西,我都带回来了,你拿了你的东西吃,再去叫兰姐他们一声,让他们把自己的东西都拿去,昨晚上赶路司机发困让我跟他聊了一晚上,我现在都快困死了,得回去歇个觉。” “好,你等会儿啊。”那人眼睛一下子亮了,跟着赵回拿上自己的东西,就乐颠颠的扭头去叫人。 每次进货,这些人都会让赵回代买些这里没有的东西,这都是常例了,这也是赵回在这里人缘好的一个原因。 赵回等着几个售货员轮替着把东西拿走后,就拿着最后剩下的一个厚厚的红围巾,推上自己的自行车骑出了供销社的院子。 沈玉灵忽然跑到这里来,让赵回总感觉方家或沈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想赶紧去看看。 而一直呆在外面的沈玉灵,眼睛一直瞅着供销社售货的屋子,根本没注意到院门处,再加上她也不熟悉赵回的背影,竟然连赵回在她面前走掉都没发现。 赵回骑着自行车先去了沈玉林所在的机修站,听那里的人说沈玉林出去修拖拉机了,就又赶往方家,可当到了方家,他还没进门就先听到了院子里孩子们的嬉笑声,不由疑惑的停住了脚步。 这看着也不像有事啊? 赵回皱了皱眉,也没进院子,又骑上自行车往村里的中学去。 他到学校的时候,沈玉袖刚好讲完一道题拿起搪瓷缸子喝水,见赵回忽然出现在门口微微楞了一下,就走了出来。 “刚回来吗?还没休息吧?”沈玉袖带着他离教室门口远了一些,看着他眼帘下的青黑,有些心疼的皱起了眉。 她眼中毫无保留的关心,让赵回心里暖暖的,直感觉身上那点疲惫好像全没了,整个人也轻松了很多。 “我给你买了围巾,很厚实,很暖和,你试试。”赵回笑着将手里红围巾递给了她,眼里全是柔光。 “咋又买东西了?不是还要攒钱买房子吗?”沈玉袖娇嗔着拿过红围巾,摸了摸那暖融融的毛毛有些爱不释手。 “我有数呢。”赵回有些敷衍过她的问题,催促她,“你快围上试试,这围巾在区里卖的可好呢。” 围巾买都买来了,沈玉袖也不矫情着啰嗦什么,平白让人心里不痛快,立刻听话的把围巾围在了脖子上,抬着下颚问他:“好看不?” 红色的围巾,再被阳光一照,立刻将她的脸颊映照的红扑扑的。 “好看。”赵回抿唇笑着点头,刚想再说什么就看到教室门口露出一个个黑黝黝的脑袋,就又把话咽了下去,转而问起了自己关心的问题,“我走了的这些天,姥姥姥爷和大爷大娘他们都还好吗?” “嗯,他们都很好。”沈玉袖笑着点点头,想起方姥姥给他做的棉衣都好了,连忙提醒他,“你的棉衣我姥姥都做好了,你走的时候记得拿上,天天在外面跑可别冻着了,我这得等放了学才能回家,你要是不急着回去,就先到家里休息会儿,在这吃了饭再走。” “行,那你先忙,我回去了。”赵回看着她小嘴不停张张合合,目光越发温柔。 “嗯,你走吧。”沈玉袖说着就回身大步朝教室走去,教室门口和窗户上那一个个八卦的小脑袋立刻全缩了回去,在本来安静的教室里发出一阵嘈杂声。 沈玉袖听着教室里那一阵慌乱嘈杂声,无语的轻笑一声,但当到了门口时,她就像变戏法似的,脸上的笑容一收,一张脸变得格外严肃。 没办法,她也就是比这些孩子大几岁而已,要是不板起脸来,这些孩子们根本就不听她的。 赵回看着她那变脸的样子,只觉得格外的灵动,低眸笑了笑,才有些不舍的转身再次朝方家而去。 也只有在这里,在看到沈玉袖和方家两老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自己也是有人关心的。 不过也快了,沈玉袖是三月的生日,到明年三月就到结婚年龄了。他可以先去找人看日子,最好可以看到明年二月里,然后,他就可以连提亲带结婚全部在一个月内搞定,至于结婚证,他也早已经打好关系了,他俩可以提前去扯证,这样他们很快就能成为一家人了。 至于房子,其实他早已经看好了,钱也已经攒够了,就等着到明年提了亲立刻就能兑现诺言买房,然后结婚成家。 沈玉灵这边在供销社又等了一天,再供销社关门的时候,刚要失望的离开,就听有个销售员的高兴夸着赵回。 “哎,你别说,赵回这小子带的东西质量就是好,这香皂的味道、触感,可比咱这卖的好多了。” “那是,这小子买东西的眼光是真不错,我的纱巾也是,比咱这的可好看多了,还特别软和也滑溜。” “你们这不是废话嘛,这些东西是好,可价钱也好啊!” “你才是废话呢,一分钱一分货好吧,就赵回带回来的东西,你用同样的价格去别处买买试试?你要是能买得到,我算你厉害……” 一行说着关上门渐行渐远,沈玉灵心头却咚咚乱跳了起来。 赵回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咋没看见? 沈玉灵看看那几人已经走远的背影,又看看已经关了门的供销社大门,立刻疾步朝供销社院门走去。 她在这呆了一天,也没看见赵回啊?是不是在院子里? 第130章追 但当沈玉灵到了院门口刚要往走,就被一个年纪颇大的男人人拦住了。 “你是谁?来这里干啥?”这男人见她出现在这里,脸色有些不善。 这男人之前见沈玉灵,看她一直逗留在这附近,就以为是赵回惹下的桃花,就算今天上午赵回说了跟这人并不熟,他也没太信,毕竟哪有女孩子会这样不要脸的天天追着一个男人? 可当赵回光明正大的从这里出去,而沈玉灵竟然没认出来时,他就察觉出了不对。 或许之前真的是他想错了。 可信了之后,他对沈玉灵有些瞧不上了。 倒贴男人,也得有点逼数,这样跟个贼一样贴上来,是个人也不可能喜欢。 这人的口气有些冲,沈玉灵难免听得不舒服,但眼前是她有求于人,就压了压心里的不舒服,问道:“我找赵回,他不是回来了吗?” “是回来了,不过上午就回家了,你要找人改天再来吧。”这人有些不耐烦。 “那你知道他家在哪吗?”沈玉灵仿佛没看出这人的不耐烦,硬着头皮继续问。 男人闻言,看着沈玉灵的眼神立刻微妙起来。 呵,这是找不到人,想直接往人家家里找呢? 可真够死皮赖脸的。 “不知道,快走快走,别耽误我们干活。”这人说着就没好气的上前去推沈玉灵。 “哎,你推我干嘛?”沈玉灵冷不丁被推个趔趄,也有些恼了。 但那人却好像没看到她的狼狈似的,一路直接把她推出供销社院子,咣一声就把大铁门关上了。 雾草,他竟然敢? 沈玉灵瞪着面前关闭的大门,心里怒火不停翻腾,抬脚就踹上了铁门。 特么有病,不说就不说,推她干嘛? 然而随着铁门被踹的一声巨响,沈玉灵就听到院里传来一声怒喝。 “谁特么踹门?找死啊!” 话音落下,沈玉灵就听到有道脚步声快速接近大门,直吓得她抬脚就跑,没一会儿工夫就跑的不见了人影。 然而,就算这样,沈玉灵也没有放弃找赵回。 好在,工夫不负有心人,赵回总是要回来上班的,第二天,沈玉灵就看到了赵回的身影。 只是人已经找到,她该怎么跟他相遇呢? 总不能直接上去说我是沈玉灵,我看上你了,咱俩结婚吧。 要是真这样说,估计赵回以为她是个神经病。 思来想去,沈玉灵最终还是决定打着买东西的幌子,以同学的名义跟他相遇。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当沈玉灵看到赵回站在一个柜台前,状似无异的走进去,好不容易快要走到他负责的柜台前时,他却忽然一扭头走了。 沈玉灵看着消失在柜台后门的赵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张了好几张愣生生没说出话来。 自打沈玉灵走进供销社就看着的售货员们,看到她这样子一个个忍不住低头憋笑。 真是见奇景了。 站柜台这几年,他(她)们在这卖货也算是见多识广,什么人都看到过,可就没见过这样上杆子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小姑娘。 沈玉灵并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站在当场愣了一会儿,见所有人都在忙着似乎没人注意自己,就装作若无其事的在各个柜台前慢慢转悠起来,但她转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赵回再次出现,只能扭头走出售货的屋子。 真特么见鬼了,赵回又干什么去了? 赵回干什么去了?他在后屋正在帮着负责人闲聊天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售货台那有个居心不良的人等他,他可不敢再去露面。 一次计划不成,沈玉灵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于是,赵回在下班回家时,刚骑着自行车要出供销社院子时,就见斜刺里忽然冲出一个人,吓得他赶紧攥住手刹,就见一个姑娘狼狈的一下子扑到了地上。 赵回双手死死攥着车把单脚撑地,心里有些后怕,这也就是他骑车不快,但凡他快一点,绝对会和这人撞个整着。 后怕过后,赵回刚要下车查看那扑倒地上的人,就见那地上的人已经抬头朝他看来,一脸的无辜,泫然欲泣,直把赵回看的头皮发麻。 雾——草,竟然又是沈玉灵。 看到她的脸,赵回二话不说,奋力一蹬自行车踏板,连车带人蹭一下绕过地上的人就跑了。 沈玉灵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忽然跑了,楚楚可怜的模样顿时有些挂不住,不敢置信的看着赵回背影消失的地方。 这人有病啊,看到有人摔倒,他不该过来关心一下,或是查看一下吗? 居然,就这么跑了? 可不管沈玉灵怎么不敢置信,赵回跑了就是跑了,只是可怜沈玉灵这是真摔,再加上现在是冬天,地上早就被冻得结结实实,身上还好些,好歹穿着棉衣,可她的手却遭了罪。 沈玉灵哆嗦着抬起双手一看,只见两个掌心都破了皮,虽然没出血,可也是真特么疼,直接仿佛疼到了心底。 沈玉灵自打重生以来,第一次没能忍住哭了,倒不是哭事事都不顺利的这些年,而是这奋力一摔是真特么疼啊。 可没办法,为了以后的好生活,她只能这么干,虽然,这好像没什么成效,不过,她总归算是出现在赵回面前一次了,以后就算是要再见面,她也有话可以说了。 沈玉灵在心里给自己加了把油,爬起来就走,第二天又继续假装与赵回相遇。 可惜,赵回每次看到她,立刻二话不说骑车就走,愣生生没给沈玉灵接近自己的机会。 一天、两天,三天,五天过去。 沈玉灵有些没有耐心了,这赵回怎么就这么难接触呢? 几天过后,沈玉灵竟然连赵回的影子都没摸到,没办法的她,不得不放弃了接近赵回的打算,而是打起了从他家人那边入手的主意。 于是,从这天开始,沈玉灵不再出现在赵回跟前,而是暗戳戳的开始跟踪他。 这次她好歹是长了点心眼,不再吃饱了就去供销社堵人,而是约摸着快要下班的时候才去,等在赵回下班的路上,直到看到赵回路过,才在后面远远的追上去。 虽说赵回是骑自行车,速度要比她快很多,可现在地里的庄稼早就没了,一眼就能望出老远,就算她追着追着就不见了人,但下次她会直接等在赵回前一天最后消失的附近,只等赵回下班过来的时候,再跟。 就这样,沈玉灵断断续续蹲了几天后,还真就跟着赵回找到了他的村子。 第131章各自算计 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知道赵回家在哪里,沈玉灵以为自己会很高兴,可当看到那破烂的院子时,只觉得被兜头泼下一盆凉水。 玉米秸秆的篱笆的院子,也不知道已经几年没重新弄过,稀稀拉拉的有跟没有没什么区别。低矮的三间屋子,墙皮掉的像得了牛皮癣,东一块西一块的露着土胚砖,墙根脚都碱到了半截,茅草屋顶高一块凹一块,像缩小版的起伏山峦,就……让人升不起半点想进去的冲动。 这竟然是赵回的家? 沈玉灵感觉就算自己村里最穷的人家,屋子也不至于破成这样。可在这个村子里,像这样的屋子竟然能随处可见,由此可知,这个村子是真不咋地。 沈玉灵觉得自己得缓缓,就这样的房屋,她是说什么也没勇气住进来的。 不过,接着她就想到了赵回跟沈玉袖说的话——攒钱买房子。 对,他俩好像在商量要攒钱买房子。 赵回好像还说明年就差不多能攒齐买房子的钱了,也就是说,自己根本不用住进这里。 还好还好,要是让她住在这里的话,就算以后赵回能家产上亿,她也得鼓足勇气才行。 要是不用住在这里,她就没有担心的必要了。 沈玉灵努力拉住自己想要退缩的双腿,看眼这破败的院子,就暗戳戳的开始在村里打听起来。 当然,经过上次在对岸打听郑家的经验,她这次也不敢直来直去的打听,就仿佛跟人聊天似的,假装家里有适龄的姐妹正在往这个村子说亲,打听村里是否有合适的男孩子。 要知道,这个村可是有名的懒汉村,可以说周围十里八村,就没有哪个村的姑娘愿意往这里嫁,如今一听有人打听村里的小伙子,闲的没事的妇女立刻就开始夸夸而谈。 先不管这姑娘有没有那姐妹,就凭这姑娘的长相,只要自己夸的好了,夸得这姑娘心动嫁过来,到时候不管是哪家的小伙子有这福分娶到,她也是天大的功臣。 就这样,沈玉灵在这个村子,豪不费力就把赵回家的情况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沈玉灵高兴的嘴角差点就咧到耳朵边上。 是他,竟然真的是那个赵回。 家里只有兄弟两人,父母建在,还有一些七大姑八大叔也都早早的分了家,没有什么累赘。 很好,这简直不能再好了。 沈玉灵满意的心花怒放,从这个村子离开后,立刻就开始计划该怎么认识赵回的父母。 她先是悄悄躲在赵家的院子周围观察了两天,确定好赵回父母长什么样子,他的弟弟又是什么样,这才开始慢慢付诸自己的计划。 就这样,三天后张大春在去村里副业组上工的时候,沈玉灵藏在她必经的某个角落里,在张大春经过时忽然一伸脚。 张大春每天都从这条路走,几乎是闭着眼都知道哪里有块土坷垃,哪会想到拐角会有人忽然伸脚啊?冷不防脚下一绊,整个人立刻毫无预警的就朝前摔去。 “啊……”张大春惊呼一声,咣一下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因为摔倒的时候嘴还张着,立刻磕了个满嘴淌血。 “呀呀呀,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来人。”沈玉灵假装一脸意外的连忙去扶她。 张大春此刻疼的心肝都在颤,直感觉满嘴的血腥,下颚、嘴唇生疼,看到罪魁祸首刚想要骂人,结果一张嘴疼的她又嗷一嗓子。 “我、我、我扶你去卫生室吧,放心,诊费我出。”沈玉灵说着使劲把她扶起来,仿若对这里一点也不熟一样,焦急的四下看看,问着,“婶子,村里的卫生室在哪啊?” 就他们这个懒汉村,哪里有卫生室那么高大上的地方,最近的也在隔壁村。 张大春攒着眉头没好气的看她一眼,想发飙,可嘴上实在太疼,膝盖也疼,只能愤愤的指个方向,让沈玉灵搀扶着自己一瘸一拐朝邻村的卫生室去。 张大春磕的并不厉害,除了嘴唇和下颚给磕破了,膝盖磕肿了,身上其他地方因为穿着棉衣,则只是被摔得肉疼,倒没受什么伤。 沈玉灵付了药费,悄悄的松了口气,然后就满脸抱歉的掺着张大春往回走。 幸好现在是冬天,人们身上都穿得多,这要是夏天,她还不知道要花多少药钱。 “婶子,实在是对不住,我也没想到会绊倒您,那啥,您看您这两天不方便,我就干点活算是赔礼道歉,行不?”把人送回家,沈玉灵赶紧立刻一脸愧疚的说着。 嘴上很疼,张大春闻言一下子不乐意了。 合着把她磕成这样,就想只出个药费,给她干点活就算完? 张大春拧着眉刚想说不用她干活,给钱就行,可在看清沈玉灵的长相后,又赶紧闭了嘴。 这姑娘长的不错,和她家宝才年龄相仿,倒不如让她在这干两天活,要是干活利落的话,把她和宝才撮合成一对也不错。 要知道,她家宝才早就到年龄了,可村里来给赵回说亲的不少,就是没一个来给宝才说亲的,就算她亲自托人,可那些人一听是给宝才说亲,不是头摇的像拨浪鼓,就是答应了却半点音信都没有。 她知道那些人嫌宝才不如赵回条件好,可谁家孩子能全都一样啊?她想给小儿子找个既能干,又长的不错的姑娘怎么了?难道她还要给儿子说个丑八怪,找个啥都不能干的吗? 她是找儿媳妇伺候儿子的,不是找祖宗让儿子去伺候人家的,再说她家宝才也不是那伺候人的主儿。 可没办法,虽然现在张大春的条件已经一降再降,但没人看上赵宝才就是没人看上。 原本她想让赵回把小儿子弄去供销社,哪怕当个打杂的,有份工作也好说媳妇。可赵回一句供销社只要高中生就把她给打发了。 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赵回竟然是高中生,虽然不知道赵回这高中生是怎么来的,但人家就是实打实的有那个毕业证。 张大春当时听得差点没气死,既然他能上到高中,这些年为啥不拉拔一下小儿子?哪怕让小儿子上到初中也行啊。 可赵回一听这话,就是冷笑,然后扭头就走,根本不带搭理她的,当时就把她气了个仰倒。 她那大儿子啊,就是个白眼狼。 也是因为小儿子一直无人问津,张大春才开始辛辛苦苦的去副业组干活,她想自己多挣些钱,到时候多出点彩礼,总会有人因为钱财把姑娘嫁过来,倒是没想到今天会意外的碰上个主动送上门来的。 第132章勉强满意 张大春见沈玉灵说完就开始收拾屋子,目光挑剔的看看她的腰,又看看她的臀,最后落在她还算白皙的小脸上,眼中微微露出点满意之色。 虽然这姑娘干活看起来不是那么利落,但脸蛋还算看得过去,腰虽有些细,但胯骨十分丰润,一看就好生养,也算是勉强能配得上她儿子吧。 沈玉灵此刻完全不知道张大春心里的那些盘算,见她盯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发热,立刻更加卖力的收拾屋子,打扫院子。 现在的人,都喜欢勤快干净的媳妇,她就不信自己这么拼命的干活,赵回的老娘还看不上自己。 虽说现在实行自由恋爱,可大多人还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能把赵回的父母搞定,以后她就有办法把赵回也搞定。 就这样,沈玉灵在赵家忙活了大半天,几乎把赵家的犄角旮旯都打扫了个遍,这才在张大春满意的目光中离开。 然而,沈玉灵从这里离开后,一回家就瘫在了炕上。 特么太累了。 这打扫屋子卫生的活计,半点也不比下地轻松,再加上她为了刻意营造手脚利落的样子,干活的时候也没像下地时一样偷懒,这一通下来,她只觉得腰酸背疼腿抽筋,简直遭大罪了。 幸好走的时候,她看到了张大春眼里的满意,要不然干一天活下来,她能把自己呕死。 而这时候的赵回,已经又一次跟着供销社负责人进货去了。 这两年已经不是前两年,虽然各家各户依旧没多少钱,但到年关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能买点东西过年的,他们得提前去进一些货,以防到时候手忙脚乱。 是以,沈玉灵在赵家干了好几天活,甚至有次刻意呆到很晚,也照样没见到赵回的影子。 “婶子,您不是说有两个儿子吗?我怎么没见到另一个啊?”沈玉灵一边洗着手里的衣服,一边似是无意的问。 “哦,他出差去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张大春看着她手里搓着赵宝才的衣服,眼睛里全都是满意。 这丫头不错,勤快能干,也能跟她聊得来,最重要的是,给她儿子洗衣服,竟然半点都没露出嫌恶之意,很不错。 然而,沈玉灵在听到她的话后,也不知道是因为洗衣盆里的冷水冰的,还是怎的,直感觉浑身上下一点热度都没了。 特么的,赵回出差了怎么不早说? “你咋了?”张大春见她停下了洗衣服的动作,忍不住皱眉问。 她现在嘴上磕伤的地方已经渐渐开始结痂,皮肤紧巴的很,说话有些张不开嘴。 “没啥,就是水凉的很,有些冻手。”沈玉灵说着从冷水里拿出自己的手,呵了几口热气。 她这是真冷,不是装的,要知道可已经入冬了,这盆里的水全都是凉的,一点热水都没掺,双手往里面一伸立刻就能神清气爽。 “这还冻手啊?”张大春却是不以为意,“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享福享惯了,这水可是我家宝才挑家里的,再怎么冷也比水湾里刚提出来的暖和,年纪轻轻的可不能这么吃不得苦。” 一句话,她既抬高了自己儿子的能干,又贬低了沈玉灵的多事。 沈玉灵闻言,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特么谁家男人不挑水?挑水和用冷水洗衣服是一回事吗?就知道瞎比比。 心里有了不耐烦,沈玉袖洗衣服也就敷衍起来,刷刷刷一阵猛搓后,也没看还有什么地方没洗干净,就直接晾到院子里去了。 “婶子,衣服我洗完了,家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啊?” 沈玉灵说完,连盆里的脏水都没倒,就急匆匆的走了。 她决定了,赵回不回来之前,她是再也不来赵家了。 这女人简直有毒,让她洗女人的衣服就算了,居然连她男人和儿子的衣服裤子都让她洗,甚至里面还有内衣裤,简直恶心死人。 “哎哎……” 张大春没想到她说走就走,起身追着喊了两声,见她像没听到一样很快消失不见,难得有些不满的皱起眉来。 “真是的,走也不知道把水先泼了。” 张大春一边咕哝,一边端起洗衣盆把水泼到院子里,随后检查了检查沈玉灵洗的衣服,有些不满意。 就算家里的事再急,也不能衣服都洗不干净,看来以后进门得好好调教调教才行。 沈玉灵不知道张大春心里的想法,要是知道估计能气死。 就这样,沈玉灵从这天开始忽然就不再来了,直让被伺候了好几天的张大春不适应的很。 日子一天天过去,赵回就进货回来了,但紧接着马上又走了。沈玉灵到供销社去了几次,发现赵回一直没回,就直接连赵家都不去了,直到年二十三下午,赵回终于再次进货回来,沈玉灵暗戳戳的看着他带着满身的疲惫回了家,这才在第二天上了门。 当然,这次她特意将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甚至还就着脸盆里的水用锅底灰描了个眉,要不是现在她现在没有口红那玩意,她都想把口红也涂上。 沈玉灵到赵家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她在院子外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见到张大春提着尿盆出来,立刻整理了一下身上衣服,笑容满面的进了院子。 “婶子,起来的这么早啊?”一进院子,沈玉灵就甜甜的叫了声张大春。 张大春看到消失好些天的沈玉灵忽然再次出现,立刻高兴的咧开了嘴。 “怎么好些日子没来了?可把婶子想死了。” 这些日子家里可攒了不少活,她正愁着呢,沈玉灵的到来,无疑是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 “婶子,我也想你呢。”沈玉灵嘴甜的说着,“您这是刚起来吗?要不要我帮您做饭?” “哎呦,那可不用,你扫扫院子吧,扫完我就做好了。”张大春虽有心想让沈玉灵当儿媳,可半点也没有让她接触家里粮食的念头。 要知道,这粮食就是老百姓的命,她哪敢让一个外人动家里的粮食啊? 沈玉灵张大春这么理所当然的吩咐自己干活,有些生气,可她毕竟是有目的而来,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笑着去拿扫帚了。 而张大春见状也乐呵呵的赶紧去做饭,顺便去叫还在睡大觉的赵老五和赵回两兄弟。 家里来了小姑娘,这些个男人还在被窝里睡懒觉可不像话,再说,吃了饭她还想让沈玉灵帮着扫扫屋子呢,可不得赶紧让他们起来。 第133章又跑? 赵回奔波了一个多月,不但负责进货对货事宜,还担任着半个司机的职责,真的是吃不好睡不好,好不容易到家就想睡个昏天暗地,可没想到,天才蒙蒙亮,屋门就被张大春呼啦一下推开了。 “都赶紧起来,起来了。” 张大春吆喝着进了屋,任由屋门四敞大开,冷风灌进屋里,直把被窝里的兄弟俩冻得赶紧各自裹紧棉被。 “娘你干啥啊?冻死了。”赵宝烦躁的使劲裹上被子,脑袋直往被子里缩。 张大春乐呵呵的看着赵宝才,看眼旁边的赵回,几步上前在赵宝才耳边小声说:“玉灵来了,再不起来人家可就把你堵屋里了。” 赵宝才一听到沈玉灵的名字,原本还睡意朦胧的双眼一下子精神起来,脑袋刷一下拱出了被窝。 “真的?” 经过几次接触,赵宝才还是很喜欢沈玉灵的。 长的好,声音甜,也不嫌他不干正事,每次见了他就哥哥、哥哥的叫,只叫他每次见到她就感觉浑身总有使不完的劲儿,要是能娶到沈玉灵,那他愿意勤快些。 “当然,在扫院子呢,不信你起来看看。”张大春说着还朝外面使使眼色。 赵宝才一听也顾不上冷了,掀开被子揪过棉袄棉裤就穿了起来。 可不能让喜欢的女孩子觉得自己懒,虽然他确实是不喜欢干活,但在沈玉灵面前,多累他都愿意干。 眼见赵宝才已经开始快速穿衣服,张大春又不耐烦的催旁边的赵回:“你也赶紧起来腾地儿,不是上班就是睡觉,不知道帮我干点活就算了,别碍着别人帮我干活。” 赵回闻言也没有生气,只无奈的醒了醒神,也坐起来赶紧穿衣服。 别人帮她干活?这家里谁能帮她干活? 他爹?他弟?可别闹了。 不过也还好,虽然他没能睡个自然醒,但一整晚的时间也消除了大部分疲惫,精神头比昨天早已好了很多。 赵回不紧不慢的穿好衣服,叠好被褥,刚要拿自己的牙膏、牙刷刷牙,就发现牙膏少了很多,牙刷的毛也离开时不一样了,甚至那刷牙的搪瓷缸子上,还有别人用过遗漏的牙膏沫痕迹。 不用问赵回也知道这东西是肯定被人用过,毕竟他以前用完都是会把这些东西洗涮干净的,至于是谁? 还用问吗? 跟他一个屋,一个炕的,也就是他那好弟弟赵宝才了。 只是赵宝才用他搪瓷缸子和牙膏还有情可原,连他的牙刷也用,是不是有些恶心? 赵回皱着眉把这些东西放回原位,返身从自己出差用的包裹里拿出另一套洗漱用品,这才去到水瓮里舀了水,蹲到院子的一角开始刷牙。 沈玉灵看到那院子里蹲着的身影,心里噗通噗通直跳。 从她这个位置看过去,正好能看到赵回的侧脸,剑眉,大眼,下颌骨棱角分明,拿着搪瓷缸子的手,更是骨节分明。 真是没想到,当年那个要饭的孩子,竟然长的这么英俊,怪不得连曾经当过官太太的沈玉袖,都心甘情愿的和他谈起了对象。 匆匆穿上衣服跑过来接手沈玉灵扫院子活计的赵宝才,一个回头见她竟然在望着自家大哥出神,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你看啥呢?” 沈玉灵正看的出神,视线就忽然被挡住了,紧接着蓬头垢面,嘴角还有着涎水白色印记的赵宝才就出现在了眼前,而且还一脸抓奸的样子。 沈玉灵直感觉有些伤眼,连忙换上笑脸指着赵回的身影问:“那是你大哥吗?我看着好像很眼熟。” “是啊,他是我大哥。”赵宝才一听她这样说,顿时松了口气,浑不在意的解释起来:“他在供销社上班,你只要去供销社买过东西,肯定就见过他。” 这话,赵宝才说的有些发酸。 谁能想到他这个大哥还有这本事呢?但可惜是个白眼狼,挣了钱也不知道给爹娘,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说媳妇这么艰难。 “是吗?他是不是叫赵回啊?”沈玉灵故作好奇的问。 “你咋知道?”赵宝才听着感觉有些不对。 “那可巧了,我跟他是同学。”沈玉灵一脸惊喜的说着绕过赵宝才,就朝赵回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装作熟稔的大声说:赵回,好巧啊,这是你家啊?” 赵回正在哧啦哧啦的刷牙,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疑惑的回头一看,差点被嘴里的牙膏沫给呛着。 我去,这人怎么来家里了? 赵回连忙把嘴里的泡沫吐掉,漱口水,眼神警惕的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家的?” 原本听到张大春叫赵宝才起来提到玉灵这个名字,他还以为是同名,可没想到居然是同人。 “这不是巧了吗?前些日子我不小心磕到你家婶子,又没钱赔,就给家里干了几天活算是心意,真是没想到,这居然是你家。”沈玉灵说的一脸不好意思,心里因为终于能跟赵回说上话而激动的不行。 要是没有沈玉灵几次三番在供销社企图偶遇自己,赵回说不定还真信了她这些话,但如今却是一个字都不信。 赵宝才见沈玉灵居然丢下自己去跟赵回说话,立刻老大不高兴的跟了过来,语气发酸的说着:“呦,你俩居然还是同学啊,哥,你咋没跟我说过?” “早晨起来没刷牙吧,瞧这口气臭的。”赵回也不是吃他这套的人,唰唰把搪瓷缸子刷好,扭头就回屋洗脸去了。 被赵回当着心爱的女孩说嘴臭,赵宝才脸上立刻有些挂不住,没好气的张嘴就吼,“你才嘴臭呢,你全家最都臭。” 已经回到屋里的赵回闻言,轻嗤一声。 这没脑子的东西,居然还看上那么一个居心叵测的,也不怕自己被玩死。 赵回在供销社已经几年,不说是识人千万,但看人表情猜人心思还是不在话下的。 就赵宝才刚才那眼神,赵回一眼就能看出这小子什么心思。 但这小子一向脑子不够使,估计自己就算是说沈玉灵不是什么好东西,赵宝才估计也会以为自己这是看不得他好,那自己可就不掺和了。 赵回这边洗漱完后,连饭也不吃,直接回屋拿上自己的东西,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而院子里正愁着要怎么样才能再次跟赵回搭上话时,却见他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只气得脸色发青。 又跑?有病啊? 第134章你算老几 这边赵宝才因为赵回识相的离开,刚高兴了没一会儿,就见她脸色好像不太好,连忙一脸关心的走上前。 “你咋了?不舒服吗?” 沈玉灵被叫回神,连忙压着火气笑着摇摇头,然后装作好奇的问:“你大哥平时在家也这样吗?不理人?” “对啊,他就是个闷葫芦,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整天黑着脸好像跟谁有仇似的。”赵宝才生怕喜欢的女孩像其他那些人一样看上赵回,立刻毫无保留的抹黑他。 然而,沈玉灵又不是第一次见赵回。 这么些年来,凡是跟赵回接触过的,她就没听说过有几个人说赵回坏话的,跟赵宝才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沈玉灵立刻失去了跟赵宝才说话的兴趣,立刻转身去找张大春。 张大春原本就因为赵宝才帮沈玉灵扫院子心里有些不痛快,如今见她把赵宝才丢在院子里就更不高兴了。 “哎呀,这里不用你,你出去跟宝才说话去吧!”张大春有些不太舒服的说着。 “婶子您真会说笑,我跟宝才哪有话说啊?”沈玉灵半点出去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一副娇羞的样子对张大春说道:“婶子,我才知道赵回哥是您的儿子呢,您是不知道,早在上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上赵回哥了,可惜,他对我一直很冷淡,让我一直没法说出口,如今当着您的面,我也不怕您笑话就直说了,我想当赵回哥的媳妇,您看怎么样?” 沈玉灵一番话说的格外快,连让张大春反应的机会都没给,是以,当她说完后,张大春震惊的都呆住了。 她,居然看上赵回了?那宝才咋办? 而沈玉灵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她又不傻,哪会看不出张大春一直在撮合她和赵宝才,而赵宝才也已经喜欢上了她,可这也太恶心了。 赵宝才算个什么东西,长的不咋地就算了,还邋里邋遢,她都不知道这对母子是怎么敢肖想自己的。 所以她必须赶紧掐灭这对母子的念头,要不然就凭赵回躲自己跟躲瘟疫的样子,别说是嫁给他,怕是再接近他都难。 张大春好一会儿才消化掉沈玉灵的话,回过神来后,脸色都不好了。 但没办法,这是她给小儿子看中的儿媳妇,而小儿子也看中了这姑娘,那她就还想再试试。 “哎呀我跟你说,看人可不能看表面,我家这赵回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动不动就冲人甩脸子,不好相处,他的婚事我可不敢插手,你看我家宝才怎么样,长的好……”张大春一边贬低着赵回,一边为赵宝才说好话,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然而沈玉灵是谁,亲爹亲娘的话她说不听也不听,更何况张大春这么一个外人,当下就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张大春的推销,“婶子你别说了,有句话叫做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就是看中您家赵回了,别人我看不上。” 她的话太过于坚定,而且话里意思很明显就是没看上赵宝才。 张大春被噎的不行,脸一下子黑了,再次开口,说出的话也格外尖锐,“那不好意思,我家老大也看不上你,滚吧。” 沈玉灵没想到张大春变脸这么快,微微愣了一下后,连忙试图挽救,“婶子,您别说的这么肯定……” “我就是这么肯定,你赶紧滚滚,以后别来我家了。”张大春说着立刻就开始推她。 毛病,还看不上她小儿子,什么东西。 沈玉灵有些反应不过来,连忙回身急忙的解释:“婶子,我真是喜欢赵回,您帮帮我吧,我可以不要彩礼的。” “不要彩礼的多了,你算老几?滚,赶紧滚出我家。”张大春听得火气更旺了,嫌推人太慢,直接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外拖。 “婶子,婶子……” 沈玉灵不想就这么放弃,使劲往后撤着身子不想走,正好扫完院子的赵宝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自己喜欢的女孩被他娘拖得这么狼狈,连扫帚都忘了扔下忙不迭的往这边跑。 “咋了,咋了,娘你生啥气啊?”赵宝才一边跑一边喊。 “生啥气?她说看上你大哥了,看不上你,想做你嫂子呢。”张大春没好气的一把甩开沈玉灵,满脸的气愤。 而刚跑到跟前的赵宝才闻言,一下子呆住了,怔怔的看着沈玉灵满眼的不敢置信。 自打两人认识,她就哥哥、哥哥的叫自己,每次说话的时候,眼里还总是仿佛带了钩子,他还以为她看上自己了,结果竟然没看上自己? “宝才哥哥,你听我解释……”沈玉灵见跟张大春解释不通,就想去拉拢赵宝才。 然而,赵宝才因为婚事一再受挫的自尊心却受不了了,不等沈玉灵说什么,挥舞起手中的扫帚就朝沈玉灵劈头盖脸的打去。 “滚,不要脸的玩意儿,赶紧给我滚。” “啊……”沈玉灵没想到他说打就打,一个没防备,就被一扫帚轮到了肩头,吓得连忙抱着头就朝外跑。 赵宝才撵了几步,见她没一会儿就跑远了,伤心一把扔下扫帚蹲在大门口哇哇哭了起来。 为什么所有姑娘都看不上他,凭什么啊? 沈玉灵跑出赵家老远,回头见后面没人追来,气得朝赵家的方向怒吼出声:“神经病啊!” 这话她不只是骂张大春母子,同样也是在骂赵回。 她费了那么多劲,用了那么长时间,又是干活又是陪笑的,结果那女人不想让她嫁给赵回就算了,居然还把她推给赵宝才,也不看看赵宝才是个什么玩意,他配吗? 可张大春根本就不讲理,一句话不对就撵人,那赵宝才更是有病,讨好她的时候笑嘻嘻,一听说自己不想嫁他就抡扫帚,她是该他们欠他们了? 可没办法,赵回见到她跟见鬼似的,总是二话不说扭头就跑,张大春母子也是翻脸不认人,一个个都跟神经病一样,简直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沈玉灵简直呕的要死。 她怎么也没想到,辛辛苦苦大半天,竟然就得来这么个结果。 放手吗?她不甘心。 可不放手,她又该怎么去接近赵回?接近赵家? 第135章手表 沈玉灵怒气冲冲的走出村子,走进旷野。 如今正是寒冬料峭,那风是说刮就刮,连点预警都没有,任你有千般定力,也能被刮得举步维艰。 沈玉灵逆着风一步步艰难的往家走,只觉得脸上像被刀割一般,没一会儿的功夫手脚就被冻的快没了知觉。 贼老天,我x你大爷! 沈玉灵气得在心里不停咒骂。 当然,她也只能在心里骂,就这风,只要她敢张嘴,保准能灌她个肚饱,还免费赠送一嘴的沙土。 在这地方,这天气,说喝西北风绝对不是形容词,而是真实情况。当然今天刮的是东北风不是西北风,可这也够人呛的。 而另一边的沈玉林和沈玉袖,蹬着三轮车出门的时候也就是感觉有一点点的微风,结果刚走到半路,那风一下子就起来了,嗷嗷嘶吼着卷着漫天黄土就吹了起来,没一会儿他俩就连人带车一起被风刮到了供销社。 “呀呀呀……”沈玉林使劲攥着车闸,差点刹出火星子,才险险的在供销社门口停下。 这也就是有供销社的屋子挡着,要不然他就是把车闸攥冒烟也刹不住。 好不容易停下车,沈玉林赶紧甩甩扶车把扶的酸疼的手臂,见街上已经开始有人走动,就问沈玉袖,“你是上我那等着,还是在这等着啊?” “我在这等吧,估计也快上班了,到你那去我还要回来,这风这么大,我去好去,回来可就费劲了。”沈玉袖整张脸都被围巾围得严严实实,说话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行,那你找个背风的地方呆着,我先走了啊。”沈玉林说着扶扶自己头上的毡绒帽,就再次蹬起三轮车走了。 沈玉林走后,沈玉袖立刻就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躲了起来,只等供销社开门或是赵回上班。 昨天赵回一回来就去找了在机修站的沈玉林,跟他说供销社里这次进了很多新货,让家里有需要赶紧来买,要不然他怕东西留不住。 沈玉林不是很在乎新进的货有什么,把消息带回家就算完,但沈玉袖却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吃饱了饭就催着沈玉林赶紧来。 她知道,这是赵回把手表买回来了。 从上班开始,她看到有个老师手腕上的手表就羡慕的不行,毕竟有了这东西,她可以卡点去学校,还能随时随地知道什么时间。但买手表的钱她是早就攒好了,可买手表的工业券却不好弄,直到上次赵回临走时说工业券够了,她就把钱给了赵回,让他给自己带个手表回来。 只是,这风也太大太冷了,就算沈玉袖已经躲在避风的地方,也没一会儿就冻得脚上没了知觉,没办法的她只能开始原地跺脚,同时每隔一会儿就往供销社门口瞧一眼。 这就是没有手表的坏处,不知道时间,人在等待的时候就会觉得时间无限漫长。 同样被风连人带车刮来的赵回,还没到供销社就先看到了刚好探头出来的沈玉袖,不由立刻把自行车骑到了她跟前。 “你咋这么早来了,等多久了?” “我二哥上班,我让他顺便带我来的,也没等多久。”沈玉袖一边跺脚,一边娇嗔着,“我脚快被冻麻了。” “走,先跟我进院儿。”赵回一听赶紧叫着她一起朝供销社院门走去。 院门口有个小屋,里面有个看门的大爷,赵回叫了一声,里面立刻就传来了一道应和声,没一会儿院门就开了。 赵回把自行车靠墙放好,就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一间房子的门,让沈玉袖赶紧进屋。 这是平时员工们换班,或是工作晚了休息的地方,在供销社工作的这些人基本在县里都安了家,是以平时也就只有赵回在这里休息,里面放着的大多也都是赵回的东西。 沈玉袖进屋子的第一时间就是长松一口气,感慨着,“今天这风可真大。” “是啊。”赵回说着从隐蔽的角落里拿出一个金属的小盒子,回头递向她,“看看喜不喜欢。” 沈玉袖看到那小盒子,眼睛一下子亮了,乐滋滋的接过小盒子打开,眼前立刻出现了一支通体银白的机械表,表盘不算大,精致小巧,一看就是女式的。 沈玉袖眉眼带笑的将手表戴在了手腕上,那冰凉的金属碰到皮肤,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但这半点也妨碍不到她心中的欢喜,戴好后,立刻将手腕举到赵回眼前晃了晃,“好看不?” “好看。”赵回看眼她白皙的手腕,见她高兴的眼睛都弯了起来,立刻笑着点头。 对于他来说,手表只是个身外物,再好看都不如让她高兴来的重要。 “这风这么大,你怎么回去啊?”看完手表,赵回又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原本我是打算走回去的,可现在看来好像不太行。”沈玉袖听着外面呼啸着的风声越来越大,皱着眉问他,“你这里能让人呆不?要是不能,过会儿我买完东西,就到我二哥那等等。说不定这风下午就停了。” 赵回听得略微迟疑,难得沈玉袖不急着回家,他不想让她去沈玉林那,想多跟她在一起多待会儿。 但这里毕竟是工作的地方,仓库货物那么多,他也怕有人看到会多想。 赵回略一迟疑,转而说道:“今天风这么大,估计也不太会有人来买东西,不如我今天请个假,你和我去看看房子吧,上次回来的时候兰姐说有家人想卖房子,离这这不远,我现在的钱攒的也差不多了,要是价格合适,我想马上买下来。” 沈玉袖听得一愣,随后就是满眼的惊喜。 “真的呀?” “嗯。”赵回点头。 “好啊,正好我也没事,咱就去看看。”沈玉袖高兴的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赵回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眼底的柔光差点都要漫出来。 真好,她也是喜欢他的,也想跟他成为一家人。 其实他老早就已经开始打听房子了,只是因为心中早有计划,一直没行动,但今天早晨沈玉灵忽然出现在家里,他就有了要早点买个房子的念头,这样他就不用非得回家休息,也不用面对那阴魂不散的沈玉灵。 (本章完) 第136章我们分手吧! 果然,就像赵回说的那样,今天除了来上班的售货员,就没几个人来买东西。 赵回很容易就请下假,和沈玉袖快快乐乐的去看房子了。 只是今天的风太大,走在路上偶尔一阵猛风刮过,沈玉袖一不小心就会被吹得狼狈的跑远,要不是每次赵回眼疾手快的赶紧拉住人,她估计都不知道要被吹到哪里去了。 就这样,两人冒着寒风看过好几家房子,沈玉袖早已累的气喘吁吁。 转了四五户人家,两人最终相中了一个两间砖瓦房的小院。 别看这院子不大,但按了自来水,院子门口分别还有一个厨房和洗刷间,正房的两间屋子有两间卧室和一个客厅,别看空间不大,就算加上方有顺老俩也完全能住的开。 看中房子,就进入讨价还价的环节,这一方面沈玉袖经验不足,就完全交给了赵回。 因为赵回在供销社上班,几乎县里的人就没有几个不认识他的,主家见是他买房子,为了留下个好印象以后买东西方便,也没要价太狠,在赵回还价到自己预想的价格范围内,立刻就答应了。 谈拢价格后,两人和主人家立刻就去有关部门,一手交钱一手办了房产证,办好手续后两人就拿着主家给的钥匙去收拾房子了。 赵回想尽快把这里收拾好,一是他自己的东西有地方放,二是他可以有个放心的休息的地方,再不用烦恼个人用品老是被赵宝才随意动用。 就这样,沈玉袖来了县里一趟,又是和赵回看房买房,又是打扫卫生,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半下午风渐渐停了,两人浑身冒汗的打扫完卫生,沈玉袖才想起来准备买的东西还没买。 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沈玉袖赶紧催着赵回和她一起去买东西,然后往沈玉林上班的地方赶,要不然沈玉林可能会以为她买了东西直接走了,她还要走二十里地回去。 赵回闻言立刻和她匆匆回了供销社,然后直接进了柜台拿上她需要的所有东西,等她付好钱又赶紧骑着自行车带着她赶往机修站。 可结果他俩还是去晚了,今天机修站也没什么事,沈玉林在这闲的厉害,风刚小些他就直接提前下班回家了。 沈玉袖一脸无奈的扭头看向赵回,赵回却是无所谓的一笑,“我送你吧,反正我今天请了假,屋子也已经打扫好了,没啥事。” “行。”沈玉袖一听,立刻跑回来蹦上赵回的自行车后座,一拍他的后背。 “走吧。” 感觉到后背上那轻轻的一拍,赵回唇角愉悦的微微翘起,脚下一个用力,就带着她快速离开了供销社。 然而,沈玉林现在却根本没回家,他正在周清瑗家不远处,看着周清瑗笑颜如花的正和一个身穿羊绒大衣的年轻男人说着话,而那男人身边还有一辆汽车。 那男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沈玉林就看见周清瑗笑的满脸红霞,甚至神态中带了那么一丝小女人的专注与温柔。 沈玉林看的这一幕,脸色渐渐有些不好看起来。 他是男人,喜欢上周清瑗也不是一年,他见过娇蛮不讲理的她,见过开怀大笑的她,更见过她这样温柔注视一个人的样子。 这代表什么,他清楚的很。 那边,周清瑗看着年轻男人上了车离开后,刚想要回家,就看到了站在街头的沈玉林。 他依旧是骑着那辆旧三轮,身上依旧是灰扑扑,满身的油污,让现在的她不太想靠近。 但周清瑗依旧深吸口气,环视了一下周围见没有人,就大步朝这边走来。 沈玉林见她过来,连忙收拾了一下心情,再抬眼时,又是满身开朗的样子。 “什么时候回来的?”沈玉林笑着问她,仿佛刚刚心慌的人不是他一样。 “刚回来。”周清瑗说着指了指刚才那辆汽车消失的地方,说:“你也看到了,那是我同学,他送我回来的。” “哦。”沈玉林点了点头,下意识的不想过问那个男人的事情,刚想另外扯个话题,却被周清瑗接下来的话给镇住了。 “你以后别来找我了。”周清瑗静静的说着,“沈玉林,我们分手吧。” 沈玉林闻言,整个犹如被雷劈了一般,一下子呆立当场,紧接着一股怒火忽然就在胸腔里翻腾起来。 他努力克制着让自己不要冲动,一时间整张脸显得就格外紧绷。 周清瑗见他这副样子,心虚的微微低头,温声说道:“就当是我欠你的吧,沈玉林,我不想跟你好了。” “为什么?”沈玉林这时候也已经控制住了情绪,冷冷的轻嗤一声,指着那辆汽车消失的地方,问:“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沈玉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不要扯上别人。”周清瑗一听,脸色一下子不好起来,沈玉林这话说的好像她有多水性杨花似的。 “那是因为什么?”沈玉林又不是没看到刚才她对那男人说话的样子,并不是那么信她的话,“好歹我们也是好了几年,总不能你说分手就分手,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理由?我们身份不对等,可以吗?”相处几年,周清瑗也知道他有多不好糊弄,深吸口气开始跟他陈述事实,“人总是越长大越成长,上了大学我才知道这世界有多大,有多精彩,沈玉林,我想要更好的生活,更好的前途,可你的家庭成分注定你一辈子都没办法有好前程,你也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也不想天天回家面对一身油污,或着满身泥土的丈夫,可以吗?” 可以,怎么不可以呢? 沈玉林凄然一笑,心里那点愤怒忽然就没了。 周清瑗想要好前程有错吗?没错! 自己家庭成分这样,给不了周清瑗想要的生活,怪人家吗?不能怪! 可他也已经很努力了啊! 他知道周清瑗家庭好,知道她从没受过苦,受不了村里的生活,这才一毕业就挖空心思的找关系买工作,然后拼了命的去退婚,为的就是不想让她跟着自己吃苦。 可没想到,他努力了这么久,得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本章完) 第137章再也不见 沈玉林听的满嘴苦涩。 她说的确实都是事实,可…… “清瑗,你等一下我好不好?我会很努力的,虽然我进不了单位,不能去国营工厂,可我也已经尽了机修站,你相信我,我可以让你过的很好的。”沈玉林不甘心。 他喜欢了她这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了这么久,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沈玉林,你现实点行吗?就凭你在机修站天天摸那些机器,你能让我过的多好?”周清瑗心烦气躁,可又怕他死缠烂打,转而又开始给他戴起了高帽子,“其实除了成分之外,你长的很好,人也不错,有高中文凭也算是个文化人,就算我们分开了,相信以你的条件也能找到很好的女孩子的,我们体面的分开,好不好?” 体面的分开? “那我们多年的感情呢?”沈玉林望着她,胸中有股说不出悲愤,“你说分开就分开,到底把我当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喜不喜欢有那么重要吗?”见他还在纠缠这个问题,周清瑗也有些烦了,气恼的低喊着:“你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形势吗?你知道你的家庭成分会给我带来什么隐患吗?我想避险,我不想我们家被你家拉下水行吗?” 沈玉林听着她那近乎歇斯底里的低喊,心忽然就凉了。 如果说别的,他或许还可以争取一下,但要谈到家庭说起成分、社会环境,这根本就不是他能改变的。 “算我欠你的行吗?”周清瑗见他这样,心里忽然有些不落忍。“我接受不了这背后的隐患,也接受不了你天天满身油污的样子,更接受不了有一天可能要跟你回家种地,我过不了那样的生活,如果你真的喜欢过我,放过我行吗。” 要问她有没有喜欢过沈玉林,她当然是喜欢过的。如果不是沈玉林家有个地主成分的姑姑,或许他们两个也真的有可能走到一起。 但现实是,她在外面看的不止是美好还有残酷,接受不了有一天会被打入尘埃的可能,更何况,如今她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 良久,沈玉林深吸一口气,抬眼静静的望着周清瑗的眼睛,最后又问了一次。 “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跟我分开?” 沈玉林眼睛太过深沉,直把周清瑗看心虚不已。 可想到那送自己回来的同学,想想那人当县长的亲爹,她顿时又有了勇气,用力的点了点头:“是,我要跟你分开,只要你不为难我,我们还是可以做普通朋友的。” “那倒不必,分开就是分开,没有做朋友的必要。”沈玉林直接摇头,再次抬眼时,已经恢复了原来吊儿郎当的样子,仿若不是那么在意的说:“我提前祝你前程似锦,大展宏图,今天一别,以后再见我们就是陌生人,再见也不用打招呼,再也不见。” 说完,沈玉林笑着对周清瑗挥了挥手,转身骑上三轮车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是,在回头的刹那,脸上有两行清泪悄悄滑落。 但他不能回头,他怕一回头,佯装的坚强会被看破。 周清瑗看着沈玉林渐渐远走的背影,静静的站在那里良久都没有动弹。 不知怎么的,沈玉林不答应分手的时候,她满心烦躁,如今沈玉林忽然痛快的答应,而且毫不留恋的就走了,她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他竟然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吗? 他都不伤心一下的吗? 那……,是不是说明他对自己也没多爱? 这样也好,如果他对自己没那么爱,那自己分手的决定就没有错。 周清瑗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只有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一些,才不会觉得欠了沈玉林什么。 当然,她其实本来也没欠他什么,这段感情里,沈玉林固然付出了很多,可她同样也真诚的付出过,真要说起来,也只能是两人缘分不到,怪不得谁。 沈玉林佯装坚强的往家走时,沈玉袖和赵回也已经回到了村子。 方有顺一见赵回和她一起进屋,不由疑惑的问:“你咋送小袖回来了,不忙吗?” “今天风大,去供销社的人少。”赵回笑着说道:“小袖在我那等到风小的时候去找玉林,玉林已经走了,正好我没啥事就送小袖回来了。” “啊?玉林回来了吗?我刚才到你大伯家没看到他啊!”方有顺听得一脸疑惑。 “没看到吗?那他去哪了?”沈玉袖惊讶的刚问出口,忽然就想到这时候周清瑗应该也快回来了,心里立刻有些了然,连忙遮掩道:“那他可能是不知道又跑哪去了吧。” “有可能。”方有顺闻言也没太在意,毕竟沈玉林性子野了也不是一两天,他是半点也不担心的,回头拿出一个装着熟花生的小笸箩递给赵回:“这是你姥姥上午刚炒的,你先吃点,待会儿让你姥姥早点做饭,在这吃了饭再走。” “哎。”赵回也不客气,跟着他做到炕边就开始跟方有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他天天不是在上班,就是在上班的路上,已经很久没和方有顺这样聊聊天了。 沈玉袖见他们聊天,也没再管他,回屋就整理自己带回来的东西。 该放起来的放起来,该放外面的放外面。 冬日天短夜长,天总是黑的特别快,就算方姥姥已经提前做饭了,赵回在方家吃饱饭离开的时候,也已经快要擦黑。 沈玉灵顶着风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中午,也不知道是被风灌的还是冻得,回来后就感觉头昏脑胀,浑身发冷。 可她都这样了,她娘还跟看不见似的,让她到村头的场院里背草做饭。 这一刻,沈玉灵感觉这日子过的真是没意思。 人家的爹娘都疼孩子,见孩子生病了,恨不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伺候着。可她倒好,身体不舒服居然还要被吆喝着做饭。 就在沈玉灵背着烧草晕晕乎乎的刚出了场院,就看到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身影正好走远,当她看清那是谁时,不由怔立当场。 赵回? 他什么时候来村里的? 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第138章你个祸害 沈玉灵只觉得胸中烧起一股烈火,将她的眼睛都烧疼了。 赵回怎么能这么对待她? 自己天天追在他屁股后面,用尽一切办法想靠近他,可结果,他对自己不屑一顾就算了,还总是主动往沈玉袖家跑。 在他眼里,自己究竟算什么? 难道自己就这么不配得到他的和颜悦色,平等相待吗? 如果他不能对自己公平相待,如果他不能属于自己,那么,也绝对不能属于沈玉袖。 沈玉灵望着赵回消失在田野里的背影,目光染上了疯狂。 这边的赵回根本不知道,自己走的时候被沈玉灵看到了,就算知道,他也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的很。 毕竟两人从未有过接触,以前更是连句话都没说过,忽然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缠上来,也实在是让人烦躁。 赵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屋里的人正点着煤油灯吃饭,张大春听到的动静,看了眼正在院子里放自行车的赵回,连搭理都没搭理,就更别说叫他吃饭了。 她到现在还气得厉害,谁能想到她好不容易挑中的儿媳,说看上赵回就看上赵回了,简直气的人心肝疼。 而旁边的赵宝才见他回来,脸色同样不好看,甚至看了眼桌上仅剩的一个窝头,直接拿到了手里,不吃也要占住,反正就是不想给赵回吃。 谁让这个大哥闲的没事就撩姑娘呢,还直接撩到了他的头上。 以前的时候,他没真正喜欢过哪个姑娘,更没接触过哪个姑娘,是以就算没人看得上他,他心里虽有些嫉妒,但也不是那么强烈,但今天的事,却是直接戳了他肺管子。 要知道,人总是感性的,就算初见沈玉灵的时候,他没起什么心思,但一天天接触下来,他早已经迷失在沈玉灵那一声声的哥哥里了。 可结果,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姑娘,人姑娘居然又说喜欢他大哥,这简直也太伤人自尊。 然而,赵回今天回来却没像往常一样来这屋,而是直接回了他和赵宝才的屋子。 他今天又是买房子又是收拾房子的,已经很累了,再加上早已经吃过饭,根本没想去吃平时张大春勉强给他留的那个窝头。 赵宝才死死攥着手里的窝头,只等赵回过来吃饭找茬,可没想到赵回竟然根本没来这屋,当时那口气不上不下的就憋在了胸口,噎的他饭都吃不下去了。 气人,简直太气人了。 赵宝才气得把窝头啪的朝地上一摔,抬脚就冲出屋子,跑到隔壁屋冲赵回大吼起来。 “滚,你个祸害,赶紧给我滚出这个家。” 赵回回了屋刚想要把被褥铺开休息,结果没想到被褥刚拿到手里,赵宝才忽然就冲进来跟疯了似的冲他大吼大叫。 “你有病啊,我招你惹你了?”赵回说着继续手上的动作,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然而,赵宝才早就气红了眼,见他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愤怒的上前抓住他手里的被褥刷一下扔到了地上,疯了一般的冲赵回大吼着,“我让你给我滚,别在我屋里睡。” 赵回自己看着被他踩在脚下的被子,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这么些年来,赵回并不太在家,跟赵宝才也就几乎没什么冲突,可这不代表赵宝才就可以随意扔他东西,冲他发脾气。 然而他刚从炕上站起来,就见张大春匆匆的跑了过来。 张大春进屋正好看到赵回居高临下的站在炕上,而赵宝才则一脸愤怒的仰望着他,还以为赵回要打赵宝才,赶紧三两步冲到赵宝才身前把他挡在自己身后,冲赵回说:“你要干啥你,抢了你弟的对象,还要打人啊你?” “您讲点道理行吗?我啥时候打他,啥时候抢宝才对象了?”赵回皱着眉看着张大春,只感觉莫名其妙。 他什么时候抢赵宝才对象了?赵宝才什么时候有对象了? “你甭跟我装,玉灵说她喜欢的是你,原本是我喜欢她的,可一见到你她就说喜欢你、要嫁你,你这不是抢我对象是啥?”赵宝才在张大春后面愤怒的喊着。 赵回听得目露怪异,看赵宝才眼神跟看傻子似的。 就沈玉灵那神经病,谁看的上她啊?再说,沈玉灵要喜欢他,他就是抢了她吗?他话都没跟沈玉灵说过好不好? 赵回深吸口气,刚打算解释一下,就听张大春说道:“回啊,要不你先搬出去住吧?你一直住在家里,宝才也不好说媳妇,等他有了媳妇你在回来住吧。” 赵回完全不认同的她的话,皱眉反驳道:“他说不上媳妇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看上的女人我也不会看上半眼。怎么我在家里他就不好说媳妇了?” “可只要有你在,就没人看上宝才啊!”张大春也是气得不行,语带祈求的说着:“回,你弟说媳妇本来就不容易,你要是在家里,是个姑娘就会先选你,就当娘求你了,你先搬出去行不,给你第条活路行不?” 赵回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合着那些姑娘看上他,看不上赵宝才还是他的错了? 可他也知道,这事跟这娘俩根本就说不清,而且明年过了正月十五他就打算去跟沈玉袖提亲,这是说不得还要张大春和赵老五这对父母出面,他不想把张大春惹恼了,只能按下脾气回头开始收拾自己到东西。 这时候的他,很庆幸今天买了房子,要不然他都不知道今晚要搬哪里去住。 “那个,回啊,你也别怪娘,娘这也是没办法。”张大春见他这么容易就妥协了,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发虚。 这大晚上的,她也不想这么把人往外撵,可她的宝才今天在家里憋了一天了,她怕赵宝才继续不依不饶的找茬会把赵回惹恼了。 要知道,赵回无论是身板还是个头,都比赵宝才高大也健壮,这一旦两人急眼打起来,吃亏的指定是赵宝才。 而且,她也确实是觉得赵回妨碍了赵宝才找媳妇,她想,只要赵回不在家,到时候没有对比,总会有姑娘看上她家宝才的。 赵回收拾好所有东西绑到自行车后座上,临走时冷冷的看着站在门口还一脸愤怒的赵宝才,说道:“你一直说不上媳妇,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好吃懒做,太废物。” 说完,赵回也不看赵宝才瞬间扭曲了的脸,推着自行车就朝院外走去。 第139章乌鸦嘴不要这么灵 黑漆漆的夜色中,赵回推着自行车一步步的往县城走去。 倒不是他不想骑自行车,而是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雾蒙蒙的天上连颗星子都没有,入目皆是黑咕隆咚,根本就看不清道路,这要是骑自行车,说不定下一秒就能摔个嘴啃泥。 对于张大春撵他出来这件事,赵回是半点也不在意。 早就不抱希望的人,说什么样的话,都已经不能打击到他了。 赵回只庆幸今天买了房子,要不然,现在就都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住。 两个小时后,赵回终于摸黑到了新买的房子里,打开门看着空无一物的房子,想到白天沈玉袖和他一起打扫这个屋子的情景,赵回唇角慢慢勾出一个笑容。 这就是有个属于自己的家的好处啊!就算被撵出来,他也不会无处可去。 虽然这里什么都没有,他还要在冰凉的地上打地铺,但这是属于他的地方,他未来和沈玉袖的家! 勉强在冰冷的地上睡了一夜后,赵回一大早起来就去买床了。 现在这时节,地里的土早就冻得梆硬,想挖土盘炕根本不现实,还是买个床和炉子来的实在,更何况,现在供销社里正是最忙的时候,他也没时间去弄土盘炕。 而对于赵回身上发生的事情,沈玉袖是半点也不知。 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了,她正和方姥姥方妍不停的蒸馒头,蒸包子、蒸年糕,炸年货,一得空就和沈玉文裁红纸写对联,忙得不可开交。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沈玉林要年三十才放假,根本就帮不上沈玉文的忙。除了沈玉林外,家里能识字写字不错的也就是她和沈玉文,而沈敬贵兄弟又众多,她就算毛笔字不太行,也得硬着头皮上。 好在这样忙碌的时间也不长,年三十贴完对联又和方姥姥包好年初一的饺子后,也就算全部完成了。 年初一这天,一大清早屋外鞭炮就开始噼里啪啦的响起来,而沈玉袖则一直睡到方家老俩把饺子煮好叫她,才懒洋洋的爬起来。 不起来不行,现在人们一大早天还黢黑就出来拜年,她要是不起来容易被人堵被窝。 幸好没出嫁的女孩子不用出去拜年,她吃饱饭去了趟爷爷奶奶家,给方老爷子老俩拜了个年,就回家窝到炕上无聊的看起了书。 倒不是她不想出去跟人玩,而是她上学早,跟她一起长大的那群大姑娘小伙子,基本都已经结婚,这时候差不多都在忙着拜年。而和她同龄或是比她小的那些女孩子,因为没在一个圈子长大,,自然就没什么交集,更不会在一起玩。 是以,每到过年这一天,几乎就是沈玉袖最无聊的一天。而偏偏老一辈到了这天还有个讲究,那就是年初一这天,白天不允许睡觉,睡觉就意味着一整年的身体不好。 于是,无论年初一这天沈玉袖再无聊,方姥姥也是不允许她睡觉的,其他爱做什么做什么。 而今年与往年唯一不同的就是,沈玉林拜完年后竟然跑到她这里躺着了。 外屋一群老头老太太正和方有顺老俩聊天,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正在看书的沈玉袖有些昏昏欲睡,她无奈的放下书揉揉眼睛,刚要继续看,就意外的瞄到沈玉林躺在旁边瞅着屋顶正发愣。 “干啥呢?咋还失魂落魄的?失恋啦?”沈玉袖疑惑的抬脚蹬了他一下。 他今天怎么这么怪,不出去跟他那帮人玩就算了,竟然还跑到他这里发起呆来了? 沈玉林闻言没好气的轻哼一声,“你这乌鸦嘴能不能不这么灵。” “啊?”沈玉袖闻言一愣,等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后,惊讶的瞪大了眼,“我去,真的呀?为、为什么?” “因为咱家的成分,因为我没能耐呗。”沈玉林说着故作不在意的一笑。 反正沈玉袖知道他和周清瑗的事,而且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就将自己和周清瑗分手的原委全说了。 想起自己分手后还不甘心的悄悄去看周清瑗,结果没想到却正好看到她和那天那个男人出门逛街,她身上穿着简单利落的呢子大衣,那男人穿着板正利落的中山装,走在一起简直不能再般配。 如今他想想自己当时的不甘心,又想想那两个人郎才女貌的样子,沈玉林就觉得自己可笑。 他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 那个男人,除了长相之外,无论是穿着还是言谈,一看就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层次,败在那样的人手里,有什么可不甘心的? 他不如人,这是事实,怪不得谁。 而且,从周清瑗上大学没跟他说,后来自己给她写信她也不太回这些事情来看,其实两人分手也是早有预兆的,只是当时的他还抱有幻想,一直不肯接受现实而已。 沈玉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听着沈玉林那失落与自我嫌弃的样子,一股怒火忽然涌上心头。 “她家在哪儿?”沈玉袖说着把书朝炕上一摔,就起身开始找外套围巾。 当初周清瑗要跟沈玉林谈恋爱时,她就把家里的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周清瑗当时是怎么说的?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与家庭无关。 合着当时恋爱跟家庭成分无关,现在又有关了? 她要分手不会早分手吗?为什么要在沈玉林拼着命把婚退了才分手?这不是耍人玩吗? “你干啥?”沈玉林见她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架势,不由吓了一跳,“你这是要干啥去?” “我找周清瑗去,耍人也不能这么耍吧,太欺负人了也。”沈玉袖气得说话都开始发颤。 从小到大,她还没见过这样的人。 “算算算,别生气别生气。”沈玉林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为自己气成这样,连忙拉住她,慌不择言的说:“人家说的也是事实,确实也是我配不上。” “哪配不上?”沈玉袖气得直瞪他,“你上学的时候成绩比她好,在同学之间人缘比她好,论长相她是不错,可你也同样也不差,唯一的成分又不是咱自己家的,咱也是被连累的好不好?” “好好好,我哪都好,她配不上我,是她配不上我!”沈玉林手脚并用的连忙拉扯她,生怕她真跑去找周清瑗。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分个手竟然把她给气成这样。可同样的,他被周清瑗伤透冷掉的的心,忽然就被沈玉袖这一番动作给弄的热乎乎的。 第140章最后一次 沈玉袖冷不丁被沈玉林扯得脚下一个踉跄,扑通一下就摔到了炕上。 “啊。”沈玉袖被摔得一声惨叫,只觉得尾椎骨生疼生疼的。 沈玉林也没想到会把人给扯摔了,吓得连忙跪到她身边查看的。 “摔哪了,让我看看。” 沈玉袖恶狠狠的瞪着他。 摔尾椎了,可这是他能看的吗? 外屋正在和人聊天的方姥姥听到屋里动静不对,急忙跑过来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沈玉袖红着眼躺炕上,沈玉林跪在她身边要伸手的样子。 “沈玉林,大过年的你干啥呢?又欺负小袖。”方姥姥气得上前就去抓沈玉林的衣服,直把沈玉林吓得连忙跳起来躲到了炕脚。 “姥姥,姥姥,我没欺负小袖,我俩闹着玩呢。”沈玉林一边躲,一边连忙看向沈玉袖,“是吧,小袖。” 沈玉袖也知道这是闹乌龙了,没好气的敷衍:“是是是,你说是就是。” 沈玉林和周清瑗那事,家里人谁都不知道,真说起来她还真不好解释。 方姥姥听得半信半疑,但看他俩的样子也确实是不像打架,狐疑的看看沈玉林又看看沈玉袖,说道;“那你俩老实点儿,别张牙舞爪的吓人。” “哎哎哎,好好好。”沈玉林连连答应着。 不答应也不行啊,要不又该挨揍了。 方姥姥见他连连保证,这才放过了他,有些不放心的扭头回了外屋。 方姥姥出去以后,沈玉林这才从炕脚慢慢走了回来,沈玉袖也没起来,就那么仰躺在炕上,望着他没好气的小声嘀咕:“你可真行,都和她分了还这么护着她。” 沈玉林被她说的脸一黑,慢慢在炕上坐下,皱着眉小声说:“也不全是护着她,我只是觉得分都分了,没必要再横生枝节,再说,她家亲戚可有在警局上班的,你这么上去闹,一是没理,二也得不了好啊。”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大度呢?”沈玉袖没好气的撇嘴。 以前要是谁惹了他,沈玉林能放过那人才怪呢。结果周清瑗都这么耍他了,他竟然还能这么大度。 “那你可小瞧我了,我一向大度的很。”沈玉林低头微微的笑着,心里有些苦涩。 他哪有那么大度呢? 当时他也想闹大,也不甘心,可慢慢冷静下来后,他又放弃了。 这毕竟是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孩,也曾经付出过很多,虽然结果不好,可也毕竟有过很多美好的记忆,他不想把本来还有些美好的记忆,一下子变成恶心的孽缘。 反正已经不可能在一起,那还不如好合好散,最起码以后想起这段经历来,不至于想起一次就糟心一次。 不知怎么的,虽然他在笑着,可沈玉袖莫名的却看到了心酸,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玉林,就直接想将手里的书籍递给了他。 “哪,看不,我从咱的老班主任那借的。” 沈玉林看眼书皮上大大的‘创业史’三个字,不是那么感兴趣的拿过来翻开。 自打开始上班,他天天想着怎么提高技术,怎么让自己成为机修站的不可或缺,倒是已经很久没有看书了,正好现在他也没什么心情出去和那帮同龄人凑热闹,看看书打发下时间倒也不错。 谁想不过是随意翻开,一会儿之后竟也被书页上的文字慢慢吸引住了。 沈玉袖见他慢慢看书看入了神,悄悄的松了口气。 可算是不再是那副丢了魂的样子,虽然这治标不治本,可让脑子闲不住,总比胡思乱想好。 只是,对于周清瑗,沈玉袖却是再没有之前的好感。 人当然可以有更好的选择,这无可厚非,但这样出尔反尔,是不是也有些过于薄情寡义? 沈家兄妹这边在家闲得发慌,沈玉灵那边却是又一大早的跑去赵家了。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要是这次还是不行,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大年初一,是张大春难得清闲的一天,拜完年后就直接回家躺炕上休息了。 自打过了小年,她是一刻不停的忙活着过年的东西,赵老五是根本不上手,赵宝才她也不舍得让她指使他干活,唯一一个她舍得的儿子吧,还被撵出去住了,甚至过年的时候联往家拿点年货都没有,害的她这个年的饺子都没能用上肉。 而忙活了那么久,她早就累的不行,如今好不容易大年初一不用干活,她当然就只想躺炕上好好休息休息。 沈玉灵到赵家的时候,就发现院门四敞大开,院里连点人声都没有。 难道拜年还没回来? “婶子,您在家吗?” 沈玉灵疑惑的走进院子,一边喊着一边朝主屋走去。 张大春正躺在炕上闭眼休息,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简直都没了脾气。 张大春也是发现了,这姑娘就是个没脸没皮的。 她还以为去年自己把沈玉灵撵走了后,这姑娘应该是再不会上门的,可结果,沈玉灵就跟狗皮膏药似的,只隔了一天就再次跑了过来,还说什么只要能嫁给赵回,以后结了婚就把工资上交一半。 啊呸。 张大春当时就喷了她一脸口水。 赵回那小子就不是个听话的主儿,她这当娘的都不敢说让赵回把工资上交一半,一个小丫头倒是好大的口气。 沈玉灵喊了好几声都没听到声音,还以为家里没人,就直接推门进屋,打算在这等赵家人回来,可结果刚一推开屋门,就跟斜倚在炕上的张大春看了个对眼。 卧槽。 沈玉灵被吓了一跳,紧接着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婶子,您在家呢。” “你个小姑娘咋这么不要脸呢?我都说了我做不了我家老大的主,你有本事找他去。”张大春斜眼看着沈玉灵,姿势连动都没动。 她不是没撵过沈玉灵,甚至气急了的时候还拿棍子来着,但沈玉灵就跟狗皮膏药似的,头天打走了,第二天还是继续来,就好像被撵的人不是她一样。 沈玉灵被撵的不累,她这撵人的都累了。 “婶子,您这说的什么话,我相信您在赵大哥面前还是很有话语权的。”沈玉灵变着花样的夸着张大春。 可惜,她说的再好,张大春也不信。 她要是在赵回面前有话语权,赵回早就娶了大队长家的闺女了,哪还能到现在都没娶? 第141章没人心眼儿 沈玉灵见她一句话都不说,连忙又说起之前曾经说了无数次的话。 “婶子,我是真的喜欢赵大哥,也是真心想和您成为婆媳,您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沈玉灵一边说,眼里还带上了一抹泪光,想以此来表达自己对赵回的痴情。 可惜张大春早就听腻了她这些话,也不在乎她对赵回痴不痴情,更甚至她听着这些话还昏昏欲睡起来。 沈玉灵说的口干舌燥,却见她听得打起了盹,直接被气得不轻,没办法只能祭出了自己昨天苦思冥想了一夜的条件。 “婶子,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有个只比我小一岁的妹妹,虽然没上过学,但长的不比我差,只要我能嫁给赵大哥,那我就把我妹妹说给宝才哥怎么样?” 原本正在有些昏昏欲睡的张大春闻言,眼睛猛地一下子睁开,直直的看向沈玉灵。 沈玉灵见她终于有了反应,就知道自己这招棋走对了,立刻再接再厉的劝说:“真的,我那妹妹在村里也是数得着的好姑娘,除了不识字,要相貌有相貌,要活计有活计,在村里可抢手的很。” “你说的她那么好,能愿意嫁给宝才?”张大春缓缓坐起身,终于有了跟沈玉灵谈话的兴致。 “当然,只要我能嫁给赵大哥,我就能说动我四妹,保证让她心甘情愿。”沈玉灵说的一脸肯定,“但前提是,我得能嫁给赵大哥。” “可我做不了我家老大的主啊?”张大春说着皱起了眉。 说来说去,一切源头还是在赵回。 “那您不用操心,您只需要配合我就行。”沈玉灵说着走到炕边,凑到她耳边小声的嘀咕起来。 张大春听着她的计划,眼睛不由自主的越睁越大,直到听完她所有的话,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姑娘,不,该说这贱兮兮的货可真没人心眼儿。 “婶子,您也别觉得我不要脸,我也是喜欢极了赵大哥才这样的,您要是想让我妹妹嫁给宝才哥,就按照我说的做,要是您觉得不行,就当我没说。”沈玉灵故作一脸镇定的说着,其实手心已经紧张的冒汗。 张大春闻言认真想了半天,最终一拍大腿。 “可以,但我得先去看看你妹妹。” “行,您要有空我现在就带您去看,但我们先说好,您远远的看眼就行,不能让我妹妹察觉。”沈玉灵连忙答应,生怕张大春反悔。 “可以,那我们现在就走。”张大春说着就下炕穿鞋,和沈玉灵一起去见沈玉灵的四妹。 沈玉灵带着张大春走了半天,在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就让张大春躲了起来,然后她自己进了院子扬声把沈四妹给叫了出来,随意编了个借口,让她去喂鸡,就回头对着张大春藏身的地方示意了一下。 你看吧,绝对长的好。 张大春目光挑剔的打量了一下正在院子里喂鸡的沈四妹,长相清秀,身子匀称,两条大辫子扎在脑后,勉强还算满意。 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农家姑娘,勉强还能配的上她儿子。 沈玉灵见她还算满意,终于松了一口气,马上就催着张大春开始实行计划。 于是,张大春当天就赶去供销社了,但很可惜,供销社过年也是要放假的,而她也根本不知道赵回现在在哪住,只能悻悻的回了家。 沈玉灵也是没想到前些天到赵家一直没看到赵回,竟然不是赵回在忙,而是被赶出了家,简直都要无语了。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呢,简直不配为人。 但想是那么想,找不到人就是找不到人,沈玉灵只能暂时按下这件事,只等赵回上班的时候再进行计划。 而此时的赵回,根本就不知道两人在计划些什么,他年前找人买了石灰膏,正在刚买的房子里忙完刷墙呢。 他计划的是出了正月十五,就跟张大春说提亲的事,二月十六就可以结婚,在结婚之前,这房子里的所有东西,他都得提前安排好,而在做这些的同时他还要上班,是以这收拾房子就得加紧干。 忙忙碌碌五天过去,正月初六到了上班的日子,他早晨随意做了点吃得,收拾好浑身上下就赶紧骑上自行车往供销社去。 “回,你咋才来啊。”赵回刚到供销社就被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张大春给拦住了。 “您咋来了?有事?”赵回停下车,狐疑的问。 他这个娘可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年前他还是被撵出来的,他可不信张大春这么一大早的跑到这里拦他,是因为想他。 “你爹啊,你爹年初三摔着腿了,你快回家看看吧,我都来好几天了也没找到你。”张大春死死拉着赵回的胳膊,一脸的焦急。 赵回见她这么着急,倒也没多想,只以为是赵老五摔着了,张大春想让他拿钱,立刻就去供销社请了假带着张大春就往家去。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家门口,张大春紧张的心口咚咚直跳,跳下自行车后座就去开被个铁链子拴着的院门 然而,赵回看着她那正在开门的背影,狐疑的皱起了眉。 既然赵老五摔了腿在家里,为什么要锁院门?这家里又不是没人。 张大春并不知道赵回已经开始怀疑,打开院门后立刻就叫他进去。 “回,你先上你屋里洗把脸再去看你爹,你打走了就没回来,别太邋遢,让你爹看了担心。”张大春说着还指指赵宝才住的屋子。 赵回什么人啊,打小就一个人在外面走,又岂能看不出她说这话时眼里的心虚,更何况,这些天他虽然一直在忙,但上班毕竟还要注意形象,是以昨晚他就提前烧水洗了澡,衣服也是新换的,再怎么着也不可能跟邋遢沾边。 几乎是立刻,赵回立刻警惕起来,抬眼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赵宝才那屋,只见那屋门此时正关得严严实实,而主屋的屋门也同样。 这有些不对劲,两间屋里都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如果赵老五真的摔了腿,赵宝才此刻不应该在家吗?就算他照顾不了赵老五,倒碗水还是可以的吧!可看这房门紧闭的样子,赵宝才好像根本没在家,而这寂静无声的屋子,也看着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本章完) 第142章把他卖了 “你快点去啊,赶紧回屋洗洗脸。” 张大春见赵回站在院门口没动,心里一突,连忙上前去拉他,那样子就好像生怕他跑掉。 赵回看眼张大春死死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感觉更不对了。 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顺着张大春的拉扯不动声色的推着自行车继续朝前走。 张大春见状悄悄松了口气,怕再催惹起他怀疑,就在他要听自行车的时候松了手,然后装作无异的往主屋去。 而赵回就趁着这个空挡,直接搬起自行车掉了个头,长腿一抬跨上去,嗖一下就连车带人彪出了院子。 “你回来,你上哪去?”张大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一个松懈,赵回就跑了,而且那速度快的她想追都来不及。 赵回听着身后的叫声,头都没回,一路骑向赵家老院。 不管张大春想干什么,他总归还是要确定一下赵老五是不是真摔了,像这样的事,就算其他人不知道,赵家人是肯定知道的。 可结果赵回骑着自行车还没到赵家老院,就在经过一户人家时先看到了自家老爹。 这户人家是赵老五的酒肉朋友,此时的他正站在院子里跟人胡聊瞎侃,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这边。 赵回看着赵老五那笔直的双腿,还能时不时的换种姿势,竟是半点也没看出来哪里摔着了。 赵回眸光微深,立刻将自行车掉了个头,悄悄的又往自己家走去。 明明赵老五人好好的在这里,张大春却说他摔了,还非要让他先回屋洗脸,他倒要看看张大春到底想干什么? 此刻赵家的院子里,沈玉灵脸色发黑的看着对面正喋喋不休解释的张大春。 “我也不知道他为啥说跑就跑了啊?我也没说啥啊!”张大春急的满头大汗。 真的,她已经很小心了,谁知道赵回从哪里发现不对扭头就跑啊? 沈玉灵却不想听,抬脚就走。 原本她和张大春计划的是,把赵回骗到屋里,然后她假装换衣服被看到,这样赵回看了她的身子,就不能不负责。 可结果赵回根本不按理出牌,明明都到了家硬生生又跑了。 “哎,你别走啊,下次,下次我一定注意,肯定不会再露马脚了。”张大春死死的拉住沈玉灵。 她要是走了,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怎么办? “还下次?第一次都成功不了还下次?你当你儿子蠢呢。”沈玉灵愤怒的一把甩开张大春转身就走。 她是发现了,赵回那混蛋不止是对自己警觉,就连对家人也同样警觉,她都不知道这些年张大春是怎么对待赵回的,竟然让他连家人都不相信。 都这样了,还下次个屁啊! 张大春被甩了个趔趄,却还不死心的连连追着询问:“那你妹妹呢,还能不能说给我家宝才?” 沈玉灵听得连连冷笑,理都不理她,走的更快了。 她的事情都办不成,还妄想她妹妹,做梦呢! 张大春见她理都不理自己,眼里不由盛满了失望。 她知道,这事怕是不成了,可这也怪不得她啊,她哪知道赵回那死孩子那么警觉。 赵回站在隐蔽的角落里看着这一幕,心里终于明了。 原来是为了给赵宝才说媳妇,把他卖了。 可真够行的。 不过这个沈玉灵也确实是够无耻,够阴魂不散,他就不明白了,以前两人也从来没有过接触,怎么就忽然缠上了他。 他得想想,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总被人在暗地里这么窥探着也不是个事。 眼看着沈玉灵气冲冲的走掉,赵回也骑上自行车走了。 但回去之后,他想了好多天也没能想出个什么办法来,不过张大春那边好像因为算计没成也消停下来,一直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他想,或许那沈玉灵这次是真放弃了吧? 然而他却不知道,沈玉灵在他离开没有一会儿后,又回了一次赵家。 “我也不要求别的了,只要赵回让你向一个叫沈玉袖的提亲时,你把这婚事给我搞黄了,最好让那沈玉袖身败名裂,只要你能办成这事,我就把我妹妹嫁给赵宝才。”沈玉灵阴恻恻的对张大春说着。 如果她注定得不到赵回,那沈玉袖也别想得到。 张大春看着她那满脸狠厉的样子,只感觉头皮发紧。 她活了这么些年,也算是见识过风雨,可还真就没见过这样心思歹毒的女孩子。 而且那个沈玉袖是谁啊?她听都没听过的人,又怎么搞事? 但沈玉灵说完这话就走了,仿佛并不是那么在意这件事,直把张大春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然而,很快她就知道沈玉袖是谁了,因为到了正月十八这天,赵回竟然真的回来让她去向一个叫沈玉袖的提亲。 张大春整个人都不好了。 也就是说,她的好儿子,可能早就跟那个叫沈玉袖的好上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赵回看着她变来变去的脸,心微微发沉,说道:“只要您把这件事办成,宝才以后结婚我给他出五十块钱的彩礼。” 这是他想了很多天才想出来的,如果可以,他是真不想让张大春出面,可他家早已分家,在有张大春的情况下,其他叔伯婶娘也不好出面帮他办这件事,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许以重金。 要知道,现在各家娶妻订婚也不过就是一身衣裳两床棉被而已,而现在五十块钱能置办的可不止是一身衣裳两床棉被,他相信,有了这五十块钱,总会有人看在钱的面子上把女儿嫁给赵宝才。 他更相信,只要赵宝才娶媳妇不成问题,张大春就绝不会为难他。 果然,张大春一听他说五十块钱,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忙不迭的就点了头。 “行,我可以给你出面,但媒人啥的你自己找,我可不管!” “好,媒人我自己找,您只等提亲的时候和我爹出个面就行。”见她答应,赵回立刻就放了心,回头就赶紧去通知沈玉袖这件事。 而在学校被赵回找来的沈玉袖,听他说已经找了媒人准备上门,紧张的心都跳乱了。 这就要订婚了吗,怎么听着这么不真实呢? “咋了?不愿意啊?”赵回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好笑的逗她。 “谁说的?”沈玉袖下意识的赶紧反驳,可当看到他眼里的戏谑时,顿时就一下子爆红了脸,没好气锤他一拳,“别逗我,我紧张呢。” “好好好,不逗你。”赵回见她有些生气,连忙告饶,而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两人就看到有孩子往这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朝她呼喊。 “救命,沈老师救命啊!” (本章完) 第143章救人 沈玉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好歹已经当了两年老师,早见惯了孩子因为一点小事就惊慌失措,站在原地不动如山的扬声问那孩子。 “咋了,出啥事了?” “二泉,他,他掉水湾的冰窟窿里了。”那孩子指着南边喊得嗓子都劈了叉。 卧槽…… 沈玉袖震惊的一下子瞪大了眼,刚要抬脚往那边跑,就被赵回一把拦住。 “你去多叫几个人,我先去看看。”赵回说着就让那孩子带路,赶紧往水湾那边跑。 而沈玉袖也不含糊,扭头就跑进学屋叫人去了,几个老师一听,也顾不上给孩子们上课,留下一人看孩子,其他人全呼啦啦的往水湾那里跑,有见识的老师甚至还直接拿上平时学校里砸煤炭的铁锤。 那水湾离学校不算远,也就是百十来米,当一群人赶到那里的时候,沈玉袖就见赵回正奋力的在冰面上跺冰层,而这冰层底下的水正一片浑浊。 “人在哪儿呢。”沈玉袖见他这样连忙问。 “就在这底下,我来的时候有人下去了,可他救了人找不到出口。”赵回快速的说着,而他奋力的跺着冰层,就是希望这人能根据声音赶紧跟着他往出口走。 “我来。”那拿锤子的老师闻言,立刻蹲在冰上开始敲打冰面,就算这人听不到声音辨不清方向,能砸开个窟窿也行啊。 但这冰层能承受人在上面行走,就代表很有些厚度,想立刻砸开个冰窟窿根本就不现实。 “这不是办法。”赵回见状立刻一边拖身上的衣服,一边赶紧对周围的人说:“赶紧把外套都脱了,系在一起,我下去拉人,找到人我就拽两下,你们立刻拉我出来。” 沈玉袖闻言二话不说立刻拖外套,甚至连套棉裤的那层裤子也赶紧脱了下来,其他老师见状也赶紧开始脱衣服,然后连接在一起。 在几人接连衣服的同时,赵回也已经把其中一端系在了腰上,抬眼见接连的衣服长度也差不多了,看眼那人所在的大体位置,立刻深吸一口气扑通跳进了冰窟窿。 沈玉袖见他下水,紧张的都哆嗦起来,死死盯着冰层下因为赵回下去而变得浑浊的水,半点也不敢错眼。 其实那底下的人里冰窟窿不远,只是人在冰下,再加上人一动变得浑浊很难辨清方向,这才导致出不来。 所有人的目光紧紧盯着冰面,眼看着两处浑浊汇集到一处,冰层上的老师一感觉到手里的衣服被扯了两下,立刻匀速的往这边拉,没一会儿工夫赵回就被扯到出口,与此同时,他手里还拽着一个死死抱着孩子的男人。 赵回一冒出头,就赶紧奋力扯着手里的人往上推,冰面上的人也赶紧使劲往上拉人,只是人是扯上来了,可这大人和小孩却已经都昏迷了,同时因为聚集在冰窟窿边的人太多,冰面还开始发出吱嘎的断裂声。 “快,先把人拖岸上去,小袖,快走。”赵回立刻大喊,所有人也知道不能在这待,一人抱起孩子,其他人则一起抬起那个陌生男人往岸上跑。 沈玉袖虽有些害怕,可因为赵回还在水里,不但没走,反而把手伸向他。 “快,我拉你上来。” 赵回见她跪在冰面上双手朝自己伸来,也不敢耽误,迅速撑着冰面在沈玉袖的帮助下跃上水面,然后拿起棉衣就往岸边跑。 到了岸边,赵回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冷,也顾不上身上的水,赶紧哆嗦着往身上穿衣服,沈玉袖也用自己的棉衣袖子给他擦着湿漉漉的头脸。 赵回穿好衣服,见有个老师正将孩子倒背在背上,给孩子控水,另外几人却因为那男人块头太高没发倒背而急得团团转,立刻想起有次进货时见到个老人晕倒在大街上,有个医生按压心脏把人弄活的事情。 他记得那个一声当时还说这个动作,加上人工呼吸可以救助溺水的人。 赵回认真回忆了一下当时那医生说的话,几步走到那男人身边对几个老师说:“你们先把人放下,我来试试。” 几个老师闻言,立刻将那男人放到地上,赵回深吸口气先把男人的头歪到一边,立刻就给人开始做心肺复苏。 其实他摸不准心脏的位置在哪,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一二三四……” 赵回每做三十次的按压,就掰开那人的嘴用力吹好几口气,没一会儿时间冷透的身体就又开始冒汗。 好一会儿后,沈玉袖见他累的开始喘息,立刻学着他的样子跪到那人身前,接替赵回按压的动作,给那人嘴对嘴吹气她做不来,按压应该能行。 赵回见状也没说什么,赶紧把位置让开,还给她指了指具体位置,让沈玉袖用力按压,然后就只等着给人吹气。 说实话,沈玉袖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根本没底,她也不知道该用多大的力气,就只是蒙着头用力按压着,可能也是凑巧,她刚按了还没几次,赵回刚要再次吹气时,就见那人忽然咳了起来,随着他嘴里开始往外咳水,那人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啊,活了,活了。”有老师一见这人醒了,高兴的一下子蹦了起来,与此同时那个被人倒背着哆嗦的小孩也哇一声吐出了水。 “啊,二泉也活了。”随着几人高兴的大叫,接到通知的二泉父母也正好匆匆跑来,看到这一幕,女人吓得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倒地上,而男人则是跑过来拽起孩子扬手就是一巴掌。 “谁让你跑这来的?不要命了。” 那孩子刚醒过来,忽然被父亲猛拍了一巴掌,吓得一翻白眼又昏了过去,直把那女人吓得哇哇尖叫。 “二泉,二泉……” 赵回见状连忙过去摸了摸鼻息,立刻松了口气:“没事,喘着气呢。” 那女人听得又哭又笑,死死的把孩子抱在怀里再不让男人碰一手指头。 而此时二泉爹也不敢再干啥了,连忙问是谁救了他儿子,见几个老师一起指向地上那男人和赵回,二泉爹立刻就去叫两人。 “走走走,赶紧家去,可别冻着了。” 那男人此时浑身湿透,冻得脸都已经发紫,闻言也不说什么,在二泉爹的搀扶下慢慢起了身。 而赵回这里,沈玉袖却是拦住了。 “叔,您先带这位大哥家去吧,赵回我先带他去我姥爷那,给他找身干衣服换上。” “好好好,那你们先回。”二泉爹感激的连连点着头。 他家冬天每人也就是一身棉衣,就他扶着的这人,还得先找人去借衣服换,就更别说赵回的了,沈玉袖这无疑是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本章完) 第144章可真有种 沈玉袖跟二泉爹说完,又回头跟刘自新说道:“叔,今天上午,您先帮我看一下孩子们,我先回趟家。” “哎,你去吧。”刘自新痛快的挥挥手,让他俩赶紧走。 要知道,这时候的风寒严重起来也能要人命,这赵回可别因为救人再出什么事。 沈玉袖和赵回到家里的时候,把方姥姥给吓了一跳,一见赵回冻得脸色都发白,忙不迭的去找方有的衣裳给他替换。 虽说赵回比刚友顺高大,穿着可能不合身,可总也比穿着湿衣服强。 方姥姥在忙活这些的时候,沈玉袖也已经找出家里平时备用的感冒药片,倒好热水,等赵回在里屋换好衣服出来,立刻把药和水递给了他。 赵回接过药一仰脖把药喝了下去,然后就望着她笑。 沈玉袖被他看的脸红脖子粗,怕被方姥姥看出什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就扭头去放水碗。 而这时候的方姥姥已经又找出了生姜,切了几片放进碗里又找出些红糖放进去,给他泡了满满一大碗红糖水,让他到炕头上披上被子,赶紧趁热把这姜糖水喝了。 “别急着走,等把汗发出来,待会儿再走,要不然容易得风寒。” 赵回听话的赶紧上了炕,用棉被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然后就那么乖乖的窝在那里双手端着碗,一口一口的慢慢吸溜着红糖姜水。 方姥姥见他乖乖的上了炕,就拿起他换下来的湿衣服,连同沈玉袖那湿淋淋的外套一起洗了起来。 沈玉袖到屋里重新换了外套出来,看到赵回被裹成粽子的模样,忍不住噗呲一笑。 他这样子可真逗,头发乱蓬蓬的有点像抱窝的老母鸡。 赵回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可见她笑着也忍不住跟着咧嘴一笑,只觉得心里暖的不成样子。 他很喜欢这种有人围着他转的氛围,也很喜欢她看着自己笑的样子,而他更高兴的是,自己很快就可以和这样好的他们成为一家人了。 而沈玉袖却不能再在家里呆着了,现在学校里的老师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算刘自新答应了会帮她看着孩子,可也有自己的班级要看顾,她得赶紧回去上班。 沈玉袖走后,赵回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喝着热腾腾的红糖姜水,身上很快就冒了汗,又过了一会儿后,方姥姥才让他下了炕,到炉子边烤被水印湿了的棉衣。 “姥姥,您觉得我说个啥样的媳妇好啊?”赵回在炉子旁一边炙烤着棉衣,一边状似无意的问着方姥姥。 原本他和沈玉袖商量的是,等晚上沈玉袖自己跟方家老俩透露要提亲的事,可如今他正好没事,就想提前试探一下,省的晚上沈玉袖回来说的时候再吃挂落。 “嗯,那第一个先得人品好。”方姥姥搓着手里的衣服,笑呵呵的跟赵回分析着:“再就是你得看得中,别的就是其次了,但最好那户人家父母也得通情达理,要不然也是个麻烦。” 这孩子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当然也希望这孩子能有个好归宿。 一说到父母,赵回心里咯噔了一下,沈家的父母当然是好的,可他的父母却…… “那……,您觉得我能配得上那样好的姑娘吗?”赵回问的有些忐忑。 “那有啥配不上的?”方姥姥有些不赞同的扭头看他,“你看啊,你长的又不错,还有学问,更有份好工作,虽说爹娘有点不靠谱,但只要你主意正,就没啥问题。” “姥姥,我……”赵回想说想娶沈玉袖,可滑到嘴边,就有些底气不足。 “咋了,有话就说啊!”方姥姥见他支支吾吾,拧着眉头说:“这么大的大小伙子,说话别拖拖拉拉的,痛快一些。” “我……,”赵回又支吾了一声,最终提起勇气大声说道:“我喜欢小袖,我想娶小袖。” 话音落下,方姥姥傻了,怔在那里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卧槽,这熊孩子说什么? “姥姥,我是说真的。”话已出口,赵回就没什么顾虑了,几乎一股脑的就把心里话全说了出来:“我很喜欢小袖,很喜欢的,我想娶她,行吗?” 方姥姥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就感觉太阳穴在一鼓一鼓的疼,看着赵回的眼神有些不善起来。 “你啥时候开始喜欢小袖的?” “很早了。”赵回硬着头皮说道:“细算起来,应该是从认识她的那天开始,我就喜欢她了。” 方姥姥听得眼皮子直跳,“那小袖呢?她喜欢你吗?” “喜欢的。”赵回说的有些心虚。 “啥?”方姥姥震惊的问:“啥时候的事?” “四,四年前。”赵回小心翼翼的解释着:“我主动向她提的。” 方姥姥‘卧槽’一声,一下子怒了,腾的站起来抬手就朝他后背啪啪拍下去。 “你个死孩崽子,你怎么敢?” 赵回也不敢反抗,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任她打,直到她打够了,打的手疼了,慢慢停下来,赵回才敢抬头。 “姥姥……” “谁是你姥姥?”方姥姥气得不行。 她是真没想到啊,自己好好呵护着的孩子,竟然被着小子打小就惦记上了。 合着她这是不知不觉的的养了一头狼崽子,这狼崽子还在她毫无所知的时候把她家孩子给叼走了。 有种,可真有种。 自打认识这位老人,赵回还没见过这老人这样生气过,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可他哪知道,这也就是他,好歹他也算是方姥姥看着长大的,了解他的脾性,再生气打过了骂过了气也就慢慢消了,这要换了别人方姥姥能直接把人打死。 气过之后,方姥姥忽然想起一件事,面容严肃的忽然问道:“你俩没做啥不该做的事吧?” “啊?”赵回被问的一愣,随后猛然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立刻爆红着脸连连摇头,“没、没有。” 他是要跟小袖过一辈子,婚前不该做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要是做了,那是对小袖的不负责,也是对自己人生的不负责。 (本章完) 第145章能断了不? 还好,还好。 方姥姥后怕的拍拍胸脯。 还好这死小子没丧心病狂到生米煮成熟饭,要不然她能呕死。 “姥姥,那我能找人来提亲了吗?”赵回见她好像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又小心翼翼的问了起来。 “等我问过小袖再说。”方姥姥说着气哼哼的回去继续洗衣服,不想再搭理他。 这事她不可能只听赵回一面之词,沈玉袖那里的情况她还是要了解清楚的。 其实如果不论其他,只论个人条件的话,赵回几乎是没什么可挑剔的,要是他喜欢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其他人家的孩子,她肯定双手赞成,甚至有可能还会用心帮他把这婚成了。 可坏就坏在,他喜欢的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还有一对不靠谱的父母。 要知道,结婚可不是谈情说爱,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就能行。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一个弄不好,两个孩子因为父母吵嘴生气是小,就怕小两口以后反目成仇,过又过不好,分又分不开,那才叫糟心。 赵回并不知道方姥姥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听她说要问过沈玉袖之后再说,立刻悄悄松了口气,安安分分的继续烤着自己的棉袄。 没直接反对就好,要是直接反对了,他才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打赵回说了这话后,方姥姥就不愿意搭理他了,赵回烤好了棉衣,在这里也不知道干什么,就索性直接告辞回去上班,可走到半路又觉得应该把这事跟沈玉袖说一下,就又拐了个弯去了学校。 沈玉袖听完他的话,人都傻了。 “不是说等我说吗?你咋说了?”沈玉袖有些气急败坏。 她自己跟方姥姥说,会循序渐进的来,还能撒撒娇不让老人生气,他直接说了,这不就等于晴天一声霹雳,把人吓一跳吗? “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想着谁说都一样嘛。”赵回有些讷讷的说。 “可让你害死我了。”沈玉袖头疼的揉揉额头,烦躁的摆摆手让他赶紧走,“你快赶紧上班去吧,我想想回头该怎么跟姥姥交代。” “你生气了?”赵回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我不该生气吗?你做这事都没跟我商量。”沈玉袖说着声音忍不住有些大了起来。 “那,要不你也打我一下,出出气。”赵回说着拉起她的手,朝自己脸上轻轻招呼,直把沈玉袖一下子气笑了。 “好了好了,你别闹了,快上班去吧。”沈玉袖赶紧推着他让他走。 这还是学校门口呢,万一让人看见像什么话。 赵回见沈玉袖已经不那么生气,也就没再逗她,顺着她推动的力道,离开了学校门口,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赵回走了,沈玉袖心里却有些没底,一天下来,在学校总是坐立不安,直到晚上下了班,吃饱饭后硬着头皮刚要开口时,就被方姥姥一拍桌子给吓了一跳。 “你个死妮子,胆子不小啊!”如今饭已经吃饱,方姥姥也开始了她的声讨。 今天她在家里呆了一整天,是越想越窝火。 这俩个孩子咋就那么大胆,咋就敢私定终生。 沈玉袖被吼得心头突突直跳,下意识的就看向方有顺求救,却见方有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求救的话顿时就噎在了嗓子眼。 “说啊,你和赵回咋回事,又是从啥时候好上的,一件也别给我漏。”方姥姥见她一直不说话,嗓门都比平时大了很多。 “姥姥……”沈玉袖看方姥姥这个样子,就知道被气得不轻,赶紧去挽她的胳膊撒娇,结果手刚伸出去就被方姥姥一把拍开。 “别给我来这一套,老实交代。” 沈玉袖知道今天这事不交代是不行的,只能老老实实的将这些年她和赵回的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方姥姥听得目瞪口呆。 赵回这就是在生生骗她家的小姑娘啊!可偏偏这死丫头也不长脑子,竟然还真就被骗了过去。 哎呦,可气死她了。 方姥姥捂着胸口慢慢退到炕边坐下被气的不行,方有顺见状无奈的叹息一声,赶紧给她拍打后背顺气。 “你心也是够大的,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跟我们商量商量。”方有顺一边给方姥姥顺气,一边严肃的看向沈玉袖。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容易被骗了去,他和老伴也不是不通情达理,她怎么就敢自己做决定? 不过也是怪他没防备赵回,谁能想到那孩崽子打小就有这样的心思呢? 一个从小就惦记自家孩子的人,这让他怎么防? 良久,方姥姥缓过了气,再次问她:“能断了不?” 沈玉袖一惊,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摇头,“不能,我喜欢他。” “你先别急,先听我说。”方姥姥抬手打断她,开始说起自己想了一下午的结果,“先不说你喜不喜欢,我们先说说他的父母……” “我不在意的,只要他对我好就行。”沈玉袖急忙说道:“姥姥,赵回对我很好的,真的。” 她知道赵回在家爹不疼娘不爱,可她不在意,她觉得结婚就是两个人组成一个小家庭,就算赵回父母偏心,她不要求彩礼、不在乎不就行了。 “你先听我说完。”方姥姥无奈的摆摆手,说起了自己的担忧。 从村里婆媳矛盾,到各家偏心父母兄弟妯娌之间的龌龊,这还是父母随和的人家,再说那些父母不随和的,那就千奇百怪的矛盾更多了。 “我说这些也不是吓唬你。”方姥姥拿着村里现成的例子说完,苦口婆心的劝着:“结婚就是女人第二次投胎,一旦没选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结婚过日子也不是只要你喜欢赵回,赵回也喜欢你就行,婆媳妯娌是不是好相处也占很大一部分,不是你一句不在意就能行的。” 沈玉袖认真听着方姥姥的话,思索了良久,还是坚定着自己的想法,“我相信赵回,就算有了矛盾,他也会护着我的。” 方姥姥听得更头疼了,气急的拿起扫炕笤帚就朝她扔了过去。 “你脑子被屎糊了你……” 眼看那笤帚疙瘩飞过来,沈玉袖吓得连忙一闪身躲过,可也没敢再说什么,乖乖站在那继续听训。 这节骨眼上,她可不敢做什么,估计做什么都是错,要是她再说句什么把方姥姥惹恼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方姥姥已笤帚疙瘩飞过去,见沈玉袖飞速躲过,又赶紧看似乖巧站在那里等着挨训,更觉得心窝子疼了。 这就是个犟种,和沈玉林那死心眼的小子一样一样的,认定的事就一条道走到黑,撞个头破血流都不一定知道回头的那种。 第146章提亲 其实方姥姥也不是看不上赵回,那孩子她也是看着长大的,为人实在也很能干,但他家那个情况真不是个好去处啊! 像赵回这样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在家庭里注定就不被重视,甚至是可以被随意牺牲的那个。她不愿意自己好好的孩子嫁到那样的家庭里,受那样的气,更何况这婆媳关系也不是一句不在意就能行的。 方姥姥深呼吸了好几下,再次跟沈玉袖掰扯道理。 “好,你喜欢赵回,可过日子是只有喜欢就能行的吗?人心易变,你就能保证他一辈子对你好?”方姥姥压着火气,咬牙切齿的继续跟沈玉袖分析利弊。 然而,沈玉袖还就是认定了赵回,无论方姥姥分析的多有道理,举了多少例子,她就一句话。 我喜欢赵回,我不在乎,这是我的人生,我想去试试,就算撞个头破血流,我也不后悔。 方姥姥是越说火越大,越说越无力。 她知道,自己养大的这个孩子用情已深,已经什么都不管了。 可她心疼啊! 心疼的想把悄悄骗走自家孩子一颗真心的赵回拽过来打一顿。 可打过之后呢? 方姥姥说了半天见说不过她,气得坐在炕边直叹气。 可愁死她了,这么些年,她就没这么糟心过。 方有顺看她这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伴,只抬头问沈玉袖。 “你真想好了吗?婚姻可不是儿戏,没有后悔药可吃。” “我想好了,姥爷……”沈玉袖很肯定的点头。 “别说的那么肯定。”方有顺语重心长的说:“你还是好好再想想,其中的利弊你都好好考虑清楚,再来跟我们说你的决定,行了,也不早了,你回屋休息吧。” 沈玉袖闻言也没再说什么,愧疚的看看这两个为自己操心的老人,转身回了屋。 一夜翻来覆去,沈玉袖想了很多,可无论怎么想,一想到将来要和赵回分开,她就心痛的不行。 姥姥、姥爷说的固然很有道理,可赵回也是真的对她很好啊。 如果说这是两人刚开始好的时候,或许她还能割舍下这段感情,可她俩都好三四年了,她对赵回的感情也早已深入骨髓,又让她怎么放的下? 沈玉袖知道自己的决定很任性,有些不顾一切的意味,更是让姥姥姥爷失望了,可她真的不想放弃。 而方有顺在把她撵回屋后,也跟方姥姥分析起了这件事的利弊。 是,赵回是有对不靠谱的父母,但赵回是他俩看着长大的,最起码人品有保证。而如果他俩硬是让这两个孩子分开,他们可能会打听到父母靠谱些的家庭,但谁又能保证那家孩子的人品呢?万一碰上个表面人模狗样背后狼心狗肺的,那还不如赵回呢! 方姥姥听着方有顺的分析,心里也开始纠结。 是啊,人无完人。 她活了大半辈子,也不是没见过表面光鲜实则背后龌龊的人家,万一摊上那样的,还真不如赵回,最起码赵回这孩子是好的。 于是,当第二天沈玉袖顶着一双熊猫眼,还是坚持昨天的决定时,方姥姥虽然依旧不是那么高兴,却也没再一味的反对。 “让赵回提亲吧,你爹娘那我跟你姥爷去说。”方姥姥不是那么有精神的说道。 这是她和方有顺商量了一晚上的决定,闺女女婿那,还得她和方有顺来,要不然她怕那对暴脾气的夫妻会像抽沈玉林那样抽人。这孩子好歹是个女娃,可受不得那个。 半上午,赵回看到特意过来通知自己可以提亲的沈玉袖时,紧张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终于,可以提亲了吗? 沈玉袖见赵回听到消息后,忽然变得手足无措,不由好笑的问:“咋?又不想提亲了?” “没、没有。”赵回赶紧搓搓脸,不好意思说他这是紧张的,欣喜的问着,“那我什么时候去提亲啊?” “你看着办,我都行。”沈玉袖对于时间并不是那么挑剔,也没那么多事。 “那后天行吗,我今天置办好东西,回去就找媒人。”赵回试探的问。 他想速战速决,这样不容易出岔子。 “行,我回去跟我姥姥姥爷说一声。”沈玉袖说完就开始往回走,事情通知完,她回去还得上班呢。 沈玉袖走后,赵回立刻就像屁股后面着了火是的,回供销社就开始买提亲的东西,然后就是去找媒人。 媒人他也早就打听好了,也不是别人,就是他们供销社兰姐的母亲,也是巧的很,这兰姐母亲的娘家就是沈玉袖村子的。 这事还得媒人提前上方家走个流程才能去提亲,要不然会有些失礼。 一切准备妥当后,赵回第二天晚上回家就去通知张大春和赵老五,东西他都准备好了,他们两个只需要出个面就行。 张大春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有些不是滋味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她的大儿子这么能耐,什么都能自己搞定,这要是小儿子也这么不用人操心,该多好啊? 而赵老五对这件事虽有些意外,却也不是那么在意。 反正只是出个面而已,又不用他费什么劲,去就去喽。 而这边的沈敬贵夫妻,中午头刚知道自家闺女和赵回好上,马上就又得到赵回要来提亲的消息,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 就感觉他们这当父母的好像有点多余,不过幸好赵回也算是他俩看着长大的,虽然很意外,却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正月十九,半上午的时候,赵回带着媒人和赵老五夫妻出现在了方家的院子门口。 “爹娘,你们要是不想说话,可以不用说,我自己会看着办的。”赵回委婉的提醒着两人不要乱说话。 赵老五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而张大春也无所谓的点点头,打量眼前的院子心里有些嫉妒。 不得不说,这小子的眼光是真不错,三间青砖根脚瓦顶房,院子宽敞干净,一看这家的条件就不错。 见两人都点了头,赵回微微松了口气,客气的对旁边的媒人说道:“那婶子,有劳您了。” 媒人闻言爽快的答应一声,立刻带着提着礼物的赵回和张老五夫妻往院子里走。 “方家婶子,在家不,可大喜喽。”还没进院子,媒人充满喜庆的笑声就先响了起来。 这是通知屋里的人,他们来了,也是让屋里的人准备一下接下来的流程。 早就等在屋里的方姥姥和方妍,听到声音立刻就迎了出来,沈玉袖则跟在两人后面,紧张的朝外面看去。 “哎呦,小袖真是越长越俊了……”媒人跟方姥姥寒暄一下,就直奔主题,过去就拉起了沈玉袖的手。 而张大春闻言目光刷一下就看向沈玉袖,连人都没认真看一眼就猛地窜了过去。 “你个狐狸精……” 第147章不讲理 赵回以为进院子之前说了那些话,张大春也没反驳,就代表着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就没料到她会忽然发了疯似的冲向沈玉袖。 但面对这突发状况,赵回也只是微微一愣,接着连忙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快冲到沈玉袖跟前的张大春。 “娘,你要干什么?”赵回愤怒的咬牙低声警告着,“你不想要那五十了?” “你说我干什么?我好端端的儿子莫名其妙的被人勾走,我还不能生气了?”张大春又怎么会听不出他的意思,但昨天她在知道赵回今天提亲的时候,立马就暗戳戳的去找了沈玉灵,沈玉灵也已经肯定,只要她能破坏掉赵回的婚事,立马就让她四妹嫁给赵宝才,那五十块钱对她来说也了什么吸引力。 那五十块钱,不一定能给赵宝才说上媳妇,但只要能破坏掉这件婚事,赵宝才就一定能有个媳妇,怎么选择还用问吗? 赵回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死死拽着张大春的手,像是要将她胳膊掐断似的低吼着,“娘……” 这一声,似祈求,更似绝望。 她怎么敢?又怎么能? 为什么一定要毁了他? 张大春对此却毫不在意,就算赵回似是要把她的胳膊掐断,胡说八道的话也张嘴就来。 “娘什么娘?这些年你挣的钱一分不往家拿,都去哪了?是不是都给这狐狸精了?啊?” 事到如今,赵回也算是看出来了,张大春今天根本就没想给他提亲,完全就是来闹事的。 “姥姥、姥爷,大伯、大娘,小袖,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好,对不起,我先带我爹娘回去,婶子,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赵回红着眼胡乱的对院子里所有人说完,就一手死死拽着张大春,一手拉着赵老五扭头往外走。 赵老五似乎也没想到会这样,此刻正震惊的看着张大春,一见赵回拉自己,也不用他费劲,扭头就跟着走。 而张大春则不然,就算被赵回拽的踉踉跄跄,却还不忘跳着脚回头咒骂:“你个不要脸的小骚货,想进我家的门,做梦……” 她还不想走,她才刚刚说了一句话,还没跟这家人对上,她想闹个彻底,这样赵回这门婚事应该就彻彻底底的黄了。 然而,赵回听她骂的这样难听,松开拉着赵老五的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嘴,试图阻止张大春再骂出更难听的话来,要不然他以后哪还有脸见方家和沈家的人? 但张大春哪是那么容易妥协的,见他捂自己的嘴,张嘴就狠狠的咬住了他的手。 赵回疼的一哆嗦,可却硬生生忍着痛半点没松丝毫,反而还将她的嘴捂得更紧了。 就这样,他几乎是半抱半拖着张大春离开了方家,离开了村子。 而旁边方姥姥和方妍的脸色同样也不是很好看,她们虽然直到赵回在家不受待见,但没想到能不被待见成这个样子,就连要提亲还闹这样的幺蛾子。 既然这么不赞成这门婚事,不直接反对不上门不就得了,跑上门来叫骂是在侮辱谁?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屋里等着把人迎进来的方有顺和沈敬贵,同样脸色也不好看,同时觉得看似办事很稳妥的赵回,做事情似乎也不是那么稳妥。 而留在当场的唯一的外人,也是担任提亲重担的媒人,此刻尴尬的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沈玉袖。 她也是听闺女说这个叫赵回的小伙子不错,而且两家人也是商量好了,只让她担个媒人的角色,不用操什么心,谁能想到,好好的事会变成这样呢。 而此刻的沈玉袖早就傻眼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好好的日子,忽然就变成了这样,更没想到赵回的亲娘竟然比她以为的更不讲理。 如今见随着媒人看向自己,爹娘和姥姥姥爷也随后看向她,她就更委屈了,一扭头跑进里屋就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么些年,她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啊? 不要脸、小骚货,这样的名词什么时候落到她头上过? 可偏偏,今天那女人就那么骂了,还骂的那么大声。 而这边,赵回直到拖着张大春离开村子走到旷野里,才松开她。 “你为啥要这么做?”赵回红着眼,几乎是怒吼着问:“你不愿意来可以不来,来了又这样,你到底想干啥?为啥就看不得我好?” “那你看得我好吗?”张大春愤怒的吼着,“我生你养你,这么些年来你是怎么回报我的?原来我还奇怪你发了工资一分钱不往家拿,到底花到哪去了,现在想来怕是都花到那个死丫头身上了吧?啊?小小年纪就那么不要脸,你看上她啥?” “不要脸?”赵回红着眼,冷笑着说:“要说不要脸,这天下还有比你更不要脸的吗?” “你说啥?”张大春震惊的死死瞪着赵回。 他怎么敢这么说自己?自己可是他娘!!! “说啥?你听不懂吗?”赵回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你说你生我养我,是,我承认你生了我,可养我?那就是个笑话。自打我懂事开始,你管过我一天吗?我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我自己找的?谁家五六岁的孩子就开始自己寻吃的?谁家孩子好不容易挖回点野菜来,父母会藏起来任他差点饿死也不肯给他吃?你,是你。” 说起这些,赵回就忍不住愤怒。 张大春听得张口结舌,然而赵回的话却还没说完。 “就这样你也有脸说养我?你养了我几年?要真论起来,方家都比你养我的多。”赵回愤怒的声音都在发颤抖,“你知不知道,从我九岁起人家就开始养着我了,我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用着从人家那里学的手艺上了学,却还不满足的对人家姑娘生了邪念,想要人家姑娘当媳妇儿。要说不要脸,我才是那个不要脸的。” 赵老五听到他的话,目露惊讶。 竟然是这样的吗?他这儿子不是自己有本事,而是靠人家养起来的? 莫名的,赵老五就觉得心虚。 他是一个父亲,或许从来不在乎这个儿子是怎么长大的,但要是被别人家养起来的,听着就丢脸。 而张大春虽然听得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却还是不以为然的反驳,“那也是他们自愿的,我又没让他们养你?” (本章完) 第148章你疯了? 赵回见说到这里张大春竟然还能无理反缠,忍不住悲怆的笑出了声,眼里都冒出了泪。 “你知不知道,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我有多自卑?生为你们的儿子,我想要那姑娘又是鼓了多大的勇气? 别说别人,我自己都知道我多不配不人家,可我就想要她,怎么赶都赶不走那个念头,那时候我就开始耍尽心思的讨好她,卑鄙无耻的把人家姑娘的心骗到手,结果你,我的亲娘,却一句话就把我所有的努力都毁了。 你搞清楚一件事,不是人家姑娘主动找的我,是你儿子我招惹的人家,人家家庭好、长得好、人也好,要不是你儿子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家想嫁什么人不行?就这你也好意思说人家不要脸? 人家图我什么啊,图我家穷,图我没有爹娘疼?还是图我的父母兄弟奸懒馋滑? 我就是想要个人来疼疼我,我想要有个人眼里有我,会关心我渴不渴饿不饿,冷不冷热不热,怎么就不行?” 最后一句话,赵回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都已经这么卑微了,他都不要求父母的疼爱、关心了,怎么就不行? 然而,张大春对此却毫无触动,毫不在意的说:“反正我不管,其他人你爱娶谁娶谁,就那个丫头不行。” “为啥?她哪里不好了,你总得有个理由吧?”赵回就想不通了。 今天张大春应该是第一次见沈玉袖吧,怎么对她的意见就这么大? “哪有理由?没理由,我就是不喜欢她,就是看不惯她。”张大春死死盯着赵回,厉声警告着,“我也不怕告诉你,以前我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跟你勾缠着,现在我知道了,你就别想跟她好好的,但凡让我知道你再去找她一次,我就把她的名声搞臭,告她搞破鞋,不信你就试试。” 说完,张大春扭头就走,也不管身后的赵回接不接受的了。 她就不信,为了那么个死丫头,赵回还敢把她怎么着。 赵回看着她决然离开的背影,心里是无尽的绝望。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家人,这样的母亲? 现在这样的特殊形式,她怎么就能那么随意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她不知道现在这情况,一句搞破鞋是能逼死人的吗? 她怎么就能这么狠? 赵回不敢赌,毕竟张大春看起来是真的很疯。 他知道,张大春是真能做出那样的事来的,可他喜欢了多年的女孩多无辜啊,凭什么要被自己牵连? 她该有很好的人生的啊! 她,没了他,应该会过的更好吧? 赵回这么想着,眼泪不自觉的就留了满面,痛苦的慢慢蹲下身体低声呜咽着。 好疼,心脏好疼。 舍不得,可舍不得又能有什么办法? 赵老五看着这样的赵回,沉默的转头看向一眼望不到头的田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事情到了这里就这么僵住了,沈玉袖在家哭了很久,等着赵回回来给她个解释。 可等啊等,上午过去了,赵回没来,下午过去了,赵回还是没来,一天、两天过去了,赵回依旧没来。 沈玉袖有些生气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呢? 不管事情成与不成,赵回总该给自己个交代啊,怎么可以忽然就没了音讯? 于是,到了星期天的时候,沈玉袖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去了县里的供销社。 赵回看到忽然来找自己的沈玉袖,心头莫名一缩,紧接着心口就猛地疼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忍着喉间的酸涩,赵回尽量用平时的语气跟她说着。 “我来看看你怎么忽然就没了音讯。”沈玉袖气鼓鼓的说着。 赵回闻言苦涩一笑,见周围同事因为沈玉袖的出现而悄悄看过来,深吸口气转身出了柜台,“跟我来吧。” 沈玉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见他已经先一步离开,只能赶紧跟上,直到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见赵回停下脚步,才跟着停了下来。 “你……” 沈玉袖气哼哼的刚想问赵回,为什么那天过后就不见人了,结果,话刚一开口,就被赵回先一步说出的话给镇住了。 “我们分手吧。”赵回低声的说着,目光连看沈玉袖一眼都不敢。 这是他想了好几天的结果。 最近,他一出门张大春就在后面跟着,直到确定他是来上班才回去,甚至有时候他上班上到半截,张大春冷不丁又忽然出现。 他知道张大春这是在监视他,看他是不是又去找沈玉袖了,就这样的程度,他又哪还敢去找沈玉袖。 沈玉袖都懵了,傻傻的看着赵回有些回不过神,等回过神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疯了?” 他娘那样骂她,她都还没说什么,他居然还要提分手? “我没疯,小袖,我……要食言了。”在沈玉袖没看到的地方,赵回死死的握紧着拳头,努力不显露出任何情绪,“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吧,是我对不起你。” 原本他也是激情澎湃,想不顾一切的和她在一起,可如果是在要伤害她的前提下,他不敢,半点也不敢!!! 原本想来质问赵回的沈玉袖,有些慌了,下意识的就去拉赵回的手,结果赵回却赶紧退后了一步,似乎不想让她碰触。 “为啥?”沈玉袖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委屈的红了眼,“你娘无缘无故骂我,我都没怨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对不起。”赵回低垂着脑袋,就只是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沈玉袖说着就忍不住带了哭腔,“我就要知道为啥?你要是说因为你娘那样,我不在意,只要你能一心一意待我,我不怕……” “可我怕。”赵回低吼着猛然抬头,见沈玉袖因为他忽然的低吼吓了一跳,又连忙移开眼睛,不与她对上,“小袖,我娘她根本就不讲理,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要是我们在一起,她不但要毁了我,还要毁了你,小袖,我怕。” 他怕,她本该美好的人生,会因为他的自私而变得灰暗,更怕她就算今天不在意,早晚有一天还会因为受不了这些而离开他。 如果一直不曾拥有她,他或许会心痛但不会后悔,可如果拥有了她再失去,他受不了的。 她这么好,他的家人那么龌龊,原本就是他不该奢望,更不敢再奢求。 (本章完) 第149章他不要我了 沈玉袖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看着赵回低垂到眼前的头顶,是既委屈又气愤。 他怎么可以因为这些就退缩了,她都说了不怕啊! 良久,沈玉袖深吸一口气,壮士断腕一般,说道:“要不我们离开吧,离开这里,去一个你娘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这也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然而,赵回却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好,小袖,你没出去过根本不知道外面查的有多严,现在没有正当理由,队里根本就不给开介绍信,没有介绍信我们就什么地方都去不了,而且我也不想离开。”赵回努力想着凉薄的话语,“更何况,我也不想走,这么些年我这么努力,就是想活的更好些,我不想舍弃现在的生活,去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你不想舍弃现在的生活,就舍弃我了?”沈玉袖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那她算什么? 赵回没有回答,就只是沉默的低着头,俨然就是这个意思。 “赵回,你怎么可以这样……”沈玉袖委屈的带了哭腔,“是你先招惹我的,你怎么能说舍弃我就舍弃我?”。 赵回还从来没见她哭过,心里又慌又疼,可他只能用自己听着都绝情的话,求着她:“如果不舍弃你,我就要舍弃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和生活,小袖,我要过饭,看过太多人的脸色,知道寄人篱下有多难,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过那样的生活,我们分手吧,算我求你了,我们好合好散。” 他目光是那么卑微,说出的话却那么绝情,连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 沈玉袖怔怔望着她,泪水盈满眼眶。 好合好散?怎么好合好散? 她付出了那么多年的感情,一句好合好散就可以说收回就能收回了? 沈玉袖哽咽一声,放下所有的自尊,上前一步还想挽回,可结果,他却连连退后几步,然后深深的对她弯下了腰:“对不起,你放过我吧,想打想骂都行,放我一条生路。” 听着他祈求的话语,看着他卑微的姿态,沈玉袖心中千万句让他不要退缩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 他现在这样子,就好像她是洪水猛兽,想要迫不及待的逃离。 可难到她俩的事真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就不能再努力一下吗? 然而,赵回好像就是不想再努力了,见她久久没有回应,就慢慢直起了腰,似乎如释重负一般,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分手了,以后你我就再没关系,保重。” 说完,赵回扭头就走,临走时甚至连看一眼沈玉袖都没敢,落荒而逃一般的跑了。 忽然被扔在这里,沈玉袖再也没能忍住,泪水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怎么都无法接受他竟然就这么说丢下她跑了。 就算这里僻静,可也总会有人经过,沈玉袖看到有人经过时看着她满脸的诧异,只觉得丢脸极了,只能憋着眼里的泪,躲避似的一低头快速离开这里,直到走出县城,来到无人的旷野,她才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她哭的很大声,仿佛在发泄着心里的委屈、伤心。 他怎么就能那么狠呢? 说分手就分,都不管她能不能受得了。 沈玉袖一边哭,一边走着,泪水模糊了她回家的路,磕磕绊绊的无数次差点绊倒,只是凭着本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走。 然而,她却不知道,赵回离开后并没走远,见她憋着泪离开这个角落,立刻不放心的跟了过来。 可他也不敢靠她太近,就那么远远的跟着,生怕被发现。 可就算已经尽量离得很远了,赵回也依旧能听到沈玉袖那痛彻心扉的哭声。 她哭的是那么伤心,就仿佛被世间所有人抛弃了的孩子一般 赵回在后面跟着泪水不自觉的夺眶而出,心里有股想要妥协的冲动,想要跟她说我们私奔吧,可最后,脑中那根叫做理智的弦,硬生生把他所有的不理智给拉住了。 他不能那么自私,不能的。 其实他也曾想过要不要带沈玉袖离开这里,可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这样做太自私。 先不说方家和沈家人对他那么好,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把人家姑娘拐跑,就说外面的形式,他也不敢保证把沈玉袖带出去,不让她受苦。 她从小都是被人呵护长大的,怎能吃得了外面的那些苦? 他也舍不得。 是他没用,是他太没用了。 所以,哭吧,哭过这次后,他就不在她的世界里了,以后也没机会再让她为自己而哭了。 现在还没出正月,田野里、小路上,都没什么行人,沈玉袖就那么一路呜呜哭着回了家,到家时眼泡子都肿了,脑仁也昏昏沉沉的生疼。 姥姥看到她这样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问:“咋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呜呜呜……,赵回,赵回他不要我了,嗝呜呜……”一见到方姥姥,沈玉袖就像看到了救星,抱着方姥姥嚎啕大哭起来。 被死死抱着的方姥姥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啥?他不要你了?为啥?” “他说,呜呜呜……他说他娘是疯子,会毁了我,嗝……,也毁了他,他很辛苦才走到现在,不愿意被毁,就、就不要我了。”沈玉袖打着哭嗝,哭得稀里哗啦。 方姥姥听得直想骂人。 好么,她这都还没嫌弃赵回那亲娘闹腾呢,他倒好,直接不要自家孩子了? 可现在自家孩子正伤心,她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先安慰自己孩子,“那是他瞎了眼,他敢不要你,咱也不要他,姥姥给你找个更好的。” 正好她还不愿意自己孩子嫁给那么一户人家呢。 “可我喜欢他啊,姥姥,我真喜欢他,呜呜呜……”沈玉袖半点都没被安慰到,反而哭的更加伤心了。 从她开始接受赵回表白的那天开始,她就已经把赵回的所有都计划在了自己的人生里,她也是真的喜欢上了赵回,很喜欢很喜欢,就算别人再好,那也不是他啊! 方姥姥听着她的哭声,跟着鼻子发酸。 她的孩子啊,这是遇到了个什么东西,那个赵回啊,怎么就能这么狠心。 赵回躲在院门一边,听着屋里沈玉袖的哭声,泪水也不自觉的留了满面,再也不敢停留,逃一般的快速离开了这里。 是他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是他狼心狗肺,是他猪狗不如。 而就在他狼狈的走到村头时,忽然就看到了张大春的身影一闪而逝,消失在村头那场院里众多的草垛中。 赵回还以为她是跟踪自己而来,眼里猛地散发出弑人的光芒。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逼他? 第150章打架中的标杆 赵回愤怒的咬紧了牙关,抬脚就大步追了过去。 人的忍耐是有限的,他同样也是,若是张大春敢动沈玉袖一根毫毛,可别怪他六亲不认。 然而,当他追进场院里还没找到人,就先听到张大春气愤的怒吼。 “那要等到啥时候?我都跟了我家老大好几天了,他根本就没再找那个叫沈玉袖的,那个叫沈玉袖的也没去找他,这明显就已经不成了。”张大春似乎很气愤,但也还带了几分隐忍。 “现在不成,不代表以后就不成,这才几天啊,我得确定他们各自结了婚,或是他们其中一方接了婚,那才算是成功。”另一道不紧不慢的声音紧接着幽幽传来。 赵回听到这并不算陌生的声音脑中神经一崩,下意识的就朝声音发出的方向靠近,没一会儿后,他就在一个大草垛后面看到了一片灰蓝色的衣角。 赵回没再上前,瞅了眼另一个草垛,脚步一转就躲到了另一边,认真倾听起来。 “你耍我?”此时在那大草垛后面的张大春有些恼了,愤怒的盯着对面的沈玉灵,心中全是被耍的羞辱感。 “那你可以马上给赵回找个媳妇啊,他只要结了婚,我立马想办法把我四妹妹嫁给你家宝才。”沈玉灵毫不在意的说着。 说实话,她也是没想到张大春也是真能豁得出去,为了给赵宝才说个媳妇,竟然还真就把沈玉袖和赵回的婚事给搅和黄了,但只要两人一天没结婚,那就还有无数个可能,那就不是万无一失。 既然张大春这么豁得出去,想必也有办法让赵回继续按照她的想法做吧?只要赵回先结了婚,沈玉袖和赵回那才叫真正的在没关系。 “你说的轻巧,我不想让他娶谁容易,可想让他按照我的想法娶谁,哪是那么容易的?”张大春气得不行。 “那你就想办法喽。”沈玉灵毫不在意的说完,扭头就走。 她当然也知道赵回不那么好摆弄,要是好摆弄她也至于嫁不成,但这关她什么事呢?这是张大春该操心的,不是她该操心的。 事到如今,张大春就是再蠢也知道自己这是被耍了,盯着沈玉灵走掉的背影呆了呆,忽然像炮弹一样猛地冲到她背后,一把拽住了她后脑勺上的辫子。 “死丫头骗子,敢耍我,我让你她x的耍我。”张大春一边骂,一边单手成爪朝她脸上挠去。 沈玉灵根本没想到张大春会来打自己,一不小心脸上就被挠了好几道口子。 “啊……” 沈玉灵疼的尖叫一声,赶紧捂住自己的脸,然后就要反抗。 然而,张大春可不是跟沈玉灵一样天天不干人活,就知道偷奸摸滑,她天天在地里忙活,手上的力气一大把,只是狠狠扯着沈玉灵的辫子朝下一拽,沈玉灵就被拽的摔了个后仰,张大春见状二话不说,肥壮的身子duang一下坐到沈玉灵肚子上就开揍。 张老五好吃懒做什么都不管,张大春要是不会打架,在村里可就只有被人欺负的份,是以,她可算是妇女打架中的标杆,抓头挠脸,连撕带咬,就没有一样是她不会的。 没一会儿工夫,张大春就把沈玉灵挠了个满脸开花,外加掐遍她全身软肉,直把躺在地上的沈玉灵打的嗷嗷直叫,毫无还手之力。 张大春也不知道自己打了她多久,直到打的有些脱力,才最后啪一巴掌甩到沈玉灵脸上。 “死丫头片子,你最好在半个月之内就找人带着你妹妹去我家提亲,晚一天,我就把你做的事全抖搂出去,我家宝才娶不成你妹妹,那你也别想嫁出去。” 张大春说完气喘吁吁的站起身,看也不看被揍的躺在那里起不了身的沈玉灵,气哼哼的捋了捋因为揍人而乱了的头发扭头就走。 至于沈玉灵会不会因为被揍而不把沈四妹说给赵宝才,她表示,只要沈玉灵敢不做这件事,她就敢把沈玉灵闹的身败名裂。 沈玉灵躺在地上,轻轻碰了一下脸颊,顿觉火烧火燎的疼。 脸,她的脸啊! 沈玉灵嘶嘶抽着气,盯着张大春离开的背影,眼里全是愤恨。 这死女人是疯了吗?竟然说打她就打她,就不怕自己会报警? 但她也真的不会报警也就是了,一是这里没有目击者,张大春一句没见过她谁也不能怎么样,二是,这件事一旦真的追根究底,她所做的事情可就全露馅了。 沈玉灵此刻简直恨得牙痒痒,真想把张大春给弄死,可想想自己还有往后的大好人生,又不愿意为这么一个泼妇担上人命,只能深呼吸着压下胸中所有的愤怒。 算了,为那么一个人不值当的,张大春不就是想要她四妹做儿媳吗?那她就成全张大春就是了,她以后毕竟还要嫁人,不能因为这个就毁了往后的人生。 倒是便宜了四妹那丫头,要知道,沈四妹前世嫁的可是个土老帽,到老也没能走出村子,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守着那一亩二分地,苍老的不成样子,现在倒好,竟然能嫁到赵家,成为赵回的弟媳了。 良久,沈玉灵才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家走,直到她走出老远,赵回才从一个草垛后走了出来,望着沈玉灵的背影眼冒寒光。 他以为,自己的婚事不成,只是张大春胡闹,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沈玉灵的手笔。 好样的,果然是好样的。 听刚才她和张大春的意思,这其中还牵扯了沈玉灵的四妹,那可就别怪他让这两人如不了愿。 毕竟,他的人生都被这两个人给毁的乱七八糟,可再没什么成人之美的好心。 什么才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呢?无非就是眼看着将要到手的东西化成泡沫,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玉袖对这所有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她太伤心了,伤心的不管方姥姥怎么安慰,都止不住泪水。 她就是想不通,想不通好好的赵回,怎么忽然变得那么陌生,那么胆小,那么怯懦。 可能是因为哭的太久了吧,慢慢的她就感觉头昏脑胀,心口生疼,鼻子堵塞的透不过气。 方姥姥简直心疼坏了,眼里跟着直冒泪花,一边心里暗骂着赵回,一边把她哄到炕边坐下,然后就那么把她搂在自己怀里任她哭着。 哭吧,能哭出来总比哭不出来好,能发泄出来也总比憋在心里好。 第151章演戏 沈玉袖就那么趴在方姥姥的怀里哭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竟然昏昏沉沉的哭睡了过去。 方姥姥将她的身体小心放炕上躺好,看着她睡着时不时还抽噎一声,就心疼的不行。 赵回那小子真是作孽啊。 不过散了也好,本来她就不看好赵回和他那对父母,如今分了她还巴不得呢。 只是可怜了自己的孩子,长这么大也没被这么伤过,这怕是得要好久才能缓过来吧? 而另一边,赵回从这里离开后,就直接去了黑市,找到了吴老黑。 “我想借您个人,去演场戏。”赵回说着从兜里直接掏出十块钱,拍到了吴老黑手里。 吴老黑看眼手里的钱,并没有直接收下,而是疑惑的问道:“演啥戏?给谁演戏?” “演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戏……”赵回慢慢说着自己的计划。 这计划简单粗陋的很,他就是让人在沈四妹一个人的时候,不动声色的透露出沈玉灵将要对她做的事,而且主角还要表演的要多猥琐就多猥琐。 他想,这世上的姑娘,估计没谁愿意被算计着嫁个心思龌龊,卑鄙无耻的男人吧? 吴老黑听得一头雾水,但看赵回模样好像也不是给人找麻烦,再加上赵回给的钱也不算是少,立刻就点头同意了。 只是找两个人给个小姑娘演场戏而已,又不是伤天害理,干就干了。 于是当沈四妹看到沈玉灵满脸的抓痕回到家后,震惊都还没消散,就在第二天到好姐妹家串门子回家时,在自家门口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朝院子里张望的身影。 “哎,到底哪个是沈四妹啊?”其中一个身影一边往院子里看一边小声说着,虽然他好像说的很小声,但却足以让离他们几米远的沈四妹听得清清楚楚。 沈四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就藏了起来,紧接着就听到另一个人好笑的小声调侃。 “你急啥,早晚不都是你的人?沈玉灵不是都答应半个月内把沈四妹给搞定吗?” “我可信不过她,原来她还说只要我娘搅和了我哥和那个沈玉袖的婚事,她立马就把沈四妹送我当媳妇呢,还不是回头就不认了?” “那你娘不是已经挠的她满脸开花了吗?放心吧,我看了,就你娘的战斗力,沈玉灵不敢说话不算话。” “可我还是不放心,你说我瞅个机会和沈四妹生米煮成熟饭怎么样?只要事成,她就是想嫁别人也嫁不成了……。” 两人的话还在继续,沈四妹被吓的心脏狂跳了起来,赶紧悄悄离开了家门口,生怕被那两个人看到自己。 而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察觉沈四妹离开立马住了嘴,相互对视一眼,也离开了这里。 沈四妹被这两人吓得不轻,躲在小姐妹家天色渐晚也不敢回去,直到人家都开始吃饭,她实在不好再呆下去,才心惊胆战的磨蹭着往家走。 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站在远处观察了好一阵,等确定那里没人,才跟被鬼追似的嗖嗖跑进院子。 “你咋咋呼呼的干啥呢?”沈四婶见她一脸惊慌的跑回来,一边皱着眉往锅台边走,一边没好气的嘟囔她,“出去就是一下午,饭也不知道回来做,咋这么野呢?” 沈四妹看着沈四婶,刚想说今天下午遇到的事,就见沈玉灵慢腾腾的走进了屋,立刻就住了嘴。 “哎呦喂,大功臣回来了,一家可都等你吃饭了。”沈玉灵冷嘲热讽的说着。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里谁回来晚了,家里人都会等着那人吃饭,唯有她,如果不按饭点回来,是一口饭也不会有人留。 这要是往常,沈四妹听到这话,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最起码也得解释一下自己回来晚了原因,但今天的她,听到沈玉灵的埋怨却什么都没说,还低头离她远远的。 这个三姐也太狠了,把大姐害的至今在婆家抬不起头,二姐结婚时的彩礼,也差点被她用各种借口糊弄走,现在居然又来祸害自己。 因为脸上被抓伤,沈玉灵本就心情不好,如今见沈四妹回来的晚,竟然躲着她,当下就有些生气,但还没等她发火,就听沈四婶在那里开了口:“行了,掀锅吃饭吧,四丫,赶紧去洗洗手。” 沈四妹闻言立刻一言不发的走到脸盆前洗手,而沈玉灵到了嗓子眼的冷嘲,就那么给噎在了喉咙里。 真是的,这家里的姐妹一个个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沈四妹一顿饭吃的很安静,同样也离沈玉灵远远的,直到所有人吃饱饭,沈玉灵和几个姐妹都回了屋,沈四妹才嗫嗫嚅嚅的走到沈四婶身边,把今天下午的发现告诉了她。 沈四婶都听傻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沈四妹,久久回不过神。 “娘,你帮帮我,我不想被三姐嫁给那么一个男人。”沈四妹害怕的拉住沈四婶的胳膊。 沈四婶被拉回神的第一时间,就是糟心的搓了把脸,一脸郑重的问她,“真的?你真看到了两个男人?真听到了那样的话?” “真的,他们还说我大伯家小袖姐姐的婚事就是被我大姐撺掇黄的,条件就是把我嫁给那个男人。”沈四妹后怕的眼里盛满了泪。 她是真没想到啊,这个三姐为了达到目的竟然把她的一辈子随意许了人,凭什么啊? 得到确切的答案,沈四婶只感觉心口堵得厉害。 这些年因为沈玉灵不断的骚操作,她早就寒了心,也懒得管这个女儿,没想到,现在居然又坑到自家老四身上了。 “娘,你给我找个婆家吧,把我嫁的远远的,只要那人不瘸不傻就行,我不挑的,要是再在这家里待下去,我怕不知道啥时候就被人糟蹋了。”沈四妹说着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沈四婶被她哭的心酸不已,轻轻把她揽在怀里安抚着,“好,娘明天上你姥姥家,让她帮你寻摸个好人家,咱早早嫁过去就不用怕了。” 原本她是想等沈玉灵的婚事有了着落,再给沈四妹寻摸婆家,可现在明显是不行了。 沈玉灵那死妮子为了一己之私究竟有多能折腾,她又不是没经历过,那妮子明显是已经没救了,也根本没良心,她不能眼看着其他闺女再被祸害。 第152章她急了,她急了 得到承诺,沈四妹总算是放了些心。 她只比沈玉灵小十一个半月,沈玉灵是大年初五出生,而她是腊月二十九出生,两人一个在年头一个在年尾,按虚岁说起来算是同龄,是以小时候她还对沈玉灵格外亲,总觉得两人同一年出生,应该也要比其他的姐妹好。 虽说后来沈玉灵的一些行为让她认识到这个三姐并不喜欢自己,可也从没想过沈玉灵会这么害自己。 她怨,也恨,为什么自己会有个这样丧心病狂的姐姐。 决定了马上就给沈四妹找婆家的同时,沈四婶也叮嘱她暂时什么都别说,要不然被沈玉灵知道容易出意外。 原本她还想先把沈玉灵的婚事定下来,再想底下的孩子,毕竟上面还有姐姐没结婚,底下的妹妹就说亲结婚对姐姐不太好,但现在她已经顾不上了。 这么些年,就算她对沈玉灵这个女儿早已失望,可也一直尽量在为这个女儿着想,但这女儿却好像完全不把一母同胞的姐妹当亲人,这样的孩子,她不想管了,也管不了了。 沈四妹得到她的承诺,也渐渐平息下心头的恐慌与恨意。等回屋睡觉时,面上已经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沈玉灵被挠花了脸,这一天都躺在屋里没出去,见她这么晚才回屋没好气的掀了掀眼皮子,翻个身不搭理她。 沈四妹见状也同样没搭理她,走到另一边自己的位置,给老七掖了掖被角,就上炕睡觉了。 第二天吃饱后,沈四婶交代五丫看好几个妹妹后,就带着沈四妹离开了家。 现在气温微微上升,沈老四又开始天天上堤坝工程,大队里的其他壮劳力也又开始挖水库修水渠,这个活沈玉灵是不干的,也就基本落到了沈四婶和沈四妹的身上,是以,就算两人不在家,也没引起沈玉灵的注意。 直到几天后,沈玉灵被沈四婶支出去半天再回来时,忽然就得到了一个消息,沈四妹订婚了,而且二月初六立马就结婚。 这消息就像晴天霹雳一般把沈玉灵砸了个晕头转向,她看着被沈四婶铺在炕上的聘礼,一下子跳了起来。 “不行,我不同意。”沈玉灵尖叫着反对。 “你不同意?你凭啥不同意?你是谁?有你说话的份吗?”沈四婶看着她那炸毛的样子,眸中一片冷寒。 要是沈玉灵不这么反对,她还能自我安慰一下,这个女儿可能只是一时想岔了,其实本心并没那么坏,但现在看来,她还是把这丫头想的太好。 沈玉灵被怼的哑口无言,她没法说自己想做的事,只能转头去拉沈四妹。 “四妹,你可要想清楚,你现在虚岁才十八,还不到年龄的,再说这种父母之命的婚姻根本就不合法,你完全可以拒绝。” “我不想拒绝,这也不是父母之命,这是我愿意的,我心甘情愿嫁人。”沈四妹避过她要拉着自己的手,唇角愉悦的微微勾起。 她急了,她急了,沈玉灵她急了。 可这关自己什么事呢? 沈四妹心里暗暗畅快着。 虽说姥姥给她找的那人家庭一般,但那人长的很好也能干,父母更是通情达理,最重要的是,那人是河对岸的,离这里足足五六十里地,光这一个条件,她就满意的不得了。 她实在是厌恶极了沈玉灵,厌恶的一眼都不想再看见这个想找男人糟蹋她的三姐。 “你懂啥?”沈玉灵根本就没听出沈四妹话中的深意,着急的不停劝她,“过日子不能只看表面的,也要看家庭人品,我认识一个人,他家庭好、人也好,你要不要见见重新考虑考虑?” “不用。”沈四妹直接拒绝,有些咬牙切齿的跟她说道:“我对我对象很满意,你觉得很好的男人你可以去嫁,真的,我祝福你。” 说完,沈四妹直接走到了沈四婶跟前,和她一起丈量起男方送来的粗布,准备裁剪开缝制被单。 这是人家男方特意送来的,虽然婚期很急,但男方的诚意她看的见,也是真的很满意。 沈玉灵差点没被沈四妹给气死。 什么叫她觉得好她就嫁,这不是恶心人吗? 但沈四妹说完就不再搭理她了,任她怎么绞尽脑汁劝说,沈四妹就是不理人,直到沈四婶实在听不下去,凉凉的开口。 “你要实在闲得慌,就去大队里挖沟渠,好歹一天也能挣几个公分。”沈四婶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玉灵,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这就是明晃晃的赶人,沈玉灵听得额头青筋直跳,却也直到沈四婶这是有些生气了,只能愤愤的回了自己屋。 是她大意了,她不该想着先把脸养好,她该早些动手的,如今只能是见机行事了。 订婚又怎么样,这不还没结婚嘛,到时候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就行了。 不然张大春那个连自己儿子都坑的疯婆娘,如果知道自己把事办砸,还不知道要怎么霍霍她呢,更何况张大春给她的最后期限也就在沈四妹嫁人的第二天。 然而,眼看着两个姐姐都被坑过的沈四妹,却是半点也不敢大意,就像跟屁虫一样,白天晚上一步也不离开沈四婶,更是连她们姐妹的屋都不回。 就这样一直到了婚期,任凭沈玉灵费尽心思,想尽办法,也没能让沈四妹离开沈四婶半步。 沈四婶也不是没看到她的上蹿下跳,为防万一,在沈四妹结婚的前一天,还硬生生花重金买了两颗安眠药弄成粉末,吃完饭的时候直接下在了沈玉灵的粥碗里,并且在第二天一大早趁着接亲的人还没来,提前又把沈玉灵的耳朵用棉花团塞住了,然后小声将其他孩子们叫起来,把姐妹们的屋子一锁,直到新郎把沈四妹接走,才把锁着的屋子重新打开,并取走塞着沈玉灵耳朵的棉花团。 是以,当沈玉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而这时候的沈四妹也早已经被新任妹夫接走。 沈玉灵发现自己竟然睡过了头,而沈四妹也不在了的时候,腿都有些发软。 她怎么就睡过去了,怎么就睡得那么沉? 到这时候,她要是还没发现不对就是蠢了。 但自始至终她也没往沈四婶和沈四妹身上想,毕竟虽然她这几天一直在鼓捣沈四妹不要这么快嫁人,却从没在两人面前露出其他心思,她并不认为沈四妹和沈四婶能发现什么,继而对自己动手。 是谁呢? 到底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对她下手? 那人到底想干什么? 第153章赔我儿媳 沈玉灵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更重要的是,沈四妹现在已经嫁人走大半天了,就算她现在追过去,等找到沈四妹的婆家也得半夜,那时候沈四妹估计早被吃干抹净,成了人妇。 真特么见鬼了。 沈四妹已经嫁人,再下面最大的五妹如今只有十四,根本就顶不上空缺。 沈玉灵在心里暗暗咒骂着沈四妹不听话,急的不停团团转。 不行,她得赶紧想个办法。 那张大春疯得很,沈四妹没了就算了,要是不赶紧找个替补,那张大春估计能真把她给撕了。 可是,找谁替补呢? 思索半晌,沈玉灵就把主意打到了沈老五的二女儿身上,倒不是其他叔伯家没有合适的女孩子,而是那些女孩子就没有一个愿意搭理她的,只有沈老五家的老二有点憨,也好糊弄。 沈玉灵在这边琢磨着替补人选,而那边的张大春已经等的不耐烦。 明天就是她给沈玉灵的最后期限,可至今沈玉灵那边也还没带着沈四妹上门,难道她就不怕自己真杀上门? 那沈玉灵可就想错了,她张大春可从来不是好惹的。 张大春冷哼一声,耐心的在家又等了一下午,第二天一大早就直接杀到了沈老四家。 “沈玉灵,我来提亲了,你赶紧出来。” 那吼声太过嘹亮,沈四婶昨天忙了一天难得起晚一次,结果直接就被惊醒了。 “谁啊?”沈老四同样也被惊醒,疑惑的看向沈四婶。 “那谁知道?既然是找老三,让老三去处理就行了,你别管。”沈四婶说着匆匆穿好衣服,出门就去砸沈玉灵姐妹的屋门。 “老三,赶紧起来,外面有人找,五妹,起来把门开开。”沈四婶不耐烦的咣咣锤着门,眼睛还朝篱笆墙外看了眼。 那是个中年女人,掐着腰,瞪着眼,一脸凶相,一看就不是善茬。 不用想,她也大概知道那人是谁,心里只觉得一片寒意。 什么玩意,居然敢算计自己闺女,简直不知所谓。 屋里,沈玉灵当然也听到了张大春的咆哮,原本她想躲着不见,结果没想到沈四婶居然过来姐妹咣咣的捶门,她五妹也听话的开始迅速穿衣服准备开门。 真是倒血霉了,她怎么就有这么一家子亲人。 她娘听到有人找,不知道帮她把人打发走就算了,居然还来叫她,五妹也是,她娘让开门就开门,也不问问是谁找。 沈玉灵一边穿衣服,一边在心里不停的咒骂着。 然而,这没什么卵用,她刚刚把衣服穿好,屋门就被五妹给打开了。 “赶紧的,人家在外面等着你呢。”屋门一开,沈四婶目光就直接锁定了沈玉灵。 沈玉灵被看得头皮发紧,只能认命的往外走。 在她走后,沈四婶一边迅速给最小的女儿穿着衣服,一边催促其他三个女孩子:“赶紧穿衣服,别一会儿被人掀了被窝。” 她说被人掀被窝,可不是指自己,而是指外面的那女人。 要是那人知道算计着的儿媳已经嫁人,估计怎么都会疯一疯吧? 果然,她刚想到这里,就听到院门口传来一声破了音的嘶吼:“啥?嫁人了?你唬谁呢?你说嫁人就嫁人?我不信。” 话音落下,沈四婶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靠近,刚一回头就看到张大春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张大春环视一圈没看到沈四妹的影子,l怒气冲冲就朝沈四婶喝问道:“沈四妹呢?你把沈四妹藏哪去了?” “嫁人了啊,昨天嫁的,红喜字这不还在墙上贴着呢。”沈四婶说着示意她朝墙上看去。 张大春顺着她的目光往墙上一看,脸刷一下黑了,回头就冲沈四婶咆哮起来。 “不行,沈四妹是要嫁给我儿子的,她咋能说嫁人就嫁人,你赔我,赔我儿媳妇。” “你有病啊?”沈四婶也不是好惹的,哪能任她这样冲自己发飙,当下就跟她对骂起来,“你要有病就治去,别在我家发疯,还我家四妹是你儿媳,你谁啊,我认识你吗?我啥时候答应把四妹嫁给你儿了?” “是你家沈玉灵说的。”张大春不甘示弱的吼着,“她答应要把你家四妹嫁给我儿子的。” “笑话,谁家孩子说亲不是父母说了算?她说四妹嫁你儿子就嫁你儿子啊?我和她爹还没死呢,这家轮不到她做主,谁答应的你,你找谁去,滚滚滚……。”沈四婶说着伸手就往外推张大春。 张大春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冷不丁被推的往后趔趄着退去,一不小心被门槛一绊,瞬间就屁股朝下摔出了屋子。 “恁娘了个x,你打我,你敢打我?”被摔个屁墩,张大春不干了,嗷嗷喊着爬起来就朝沈四婶冲去。 沈四婶也不是吃素的,一步跨出屋子就和她打到了一起。 沈家姐妹一看自家亲娘被欺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有志一同的朝张大春一哄而上,撕头发的撕头发,掐腰子的掐腰子,咬大腿的咬大腿,没一会儿就把张大春摁倒在地,围攻的她没了半点还手之力,只剩嗷嗷的惨叫。 沈老四听到声音不对,跑出来看到这一幕都不知道怎么办了,着急的不停上前又退后,退后又上前 他想帮媳妇孩子吧,媳妇孩子根本就用不上他,不帮媳妇孩子吧,他又害怕地上那女人再把媳妇孩子揍了。 而另一边的沈玉灵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有些傻眼。 她是想祸水东引才把张大春放进了院子,但没想到自己亲娘和姐妹们这么猛。 良久,沈四婶终于揍够了劲,收回猛虎掏心的拳头,气喘吁吁的吩咐沈老四。 “把她给我拖出去,她娘的,欺负人还欺负上门了,当我好欺负呢。” 沈老四闻言,立马应声上前拽起张大春的一只脚就朝院子外面拖去。 张大春被揍的头昏脑胀,还没缓过劲来就被拖出了院子,当下躺在沈老四院门口就地哭起了丧。 “老天爷啊,你睁眼看看啊,这姓沈的一家子丧良心啊,她家沈玉灵……” 张大春一边哭,一边把沈玉灵做的事全都秃噜了个干净,从两人相遇到倒贴赵回不成,又从沈玉灵鼓捣她破坏赵回和沈玉袖的婚事,到她答应把沈四妹嫁给自家儿子的一桩桩一件件,唱念做打的全嚎哭了出来。 她哭的简直像死了娘,凄惨无比,原本周围的邻居听到这边的动静,就已经有人过来,如今她这一哭,立刻把沈老四家周围的邻居全引了出来。 他们听着张大春哭诉的内容,一个个卧槽卧槽的,看向沈玉灵的目光震惊无比。 这丫头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没想到竟然这么毒。 害堂妹就算了,居然连自己的亲妹都害。 (本章完) 第154章欺软怕硬? 沈玉灵被周围投来的目光看的,简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没办法,她如今根本就没处躲,只能故作无辜的向张大春暗示着。 “婶子,您先跟我到一边冷静下行不,咱有话好说行吗?这件事是您误会了,真的。” 她想先让张大春闭嘴,找个僻静的地方,跟她说一下自己已经在找替补的事情。 然而,张大春就算听懂沈玉灵话里的意思,因为一而再被骗,也已经根本不信她,也不愿意再被耍了。 “可别,我跟你可没啥好说的,你心眼儿跟筛子似的,都被你骗两次了,我可不敢再跟你说啥。”张大春一副被骗怕的模样。 论演戏,她也不是不会。 “婶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可没骗过您,您不能张口就污蔑人。”沈玉灵暗戳戳的模糊概念,同时也警告一般的对她说:“我知道您想要什么,大不了我给您就是。” 至于张大春要的是什么,而她又要给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然而,张大春却根本不信她了,朝地上恶狠狠的呸了一口,指着她就骂了起来,“我要你啥东西?我才不要你的东西,还有脸说我污蔑?年前你天天往我家跑,可是村里人有目共睹的,你敢说你没做这些事吗?你敢发誓吗?发誓你要是做了这些事就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摔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再投不了胎。” 听着张大春这一口一个死字,沈玉灵差点绷不住。 要是前世,她或许对发誓没什么忌讳,但重生之后,她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可忌讳的很。 迟疑一瞬,沈玉灵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泫然欲泣的一捂脸,“你这也太欺负人了,竟然还咒我死,呜呜呜……” 说着,沈玉灵扭头就朝屋里跑。 张大春太会戳人心窝子,她不敢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张大春见她落荒而逃,就像逮到了什么把柄,指着她的背影对周围看热闹的人喊了起来。 “大家都看见了吧,她不敢发誓,她心虚了,要不然她跑啥,是不是?” 周围的人也不是傻的,一看沈玉灵那样子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猫腻,一个个在那交头接耳起来。 前些日子赵回上沈玉袖家提亲的事,他们可都听说了,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沈玉灵的手笔。 这丫头可够毒的啊,坑自家姐妹就算了,居然连堂妹都坑,人家招她惹她了? 就这性子,谁敢要啊? 沈四婶看着周围窃窃私语的人们,也没阻止,回头叫上几个女儿就回了主屋。 谁不想要脸呢? 可有个这样的女儿,她光防备着不被坑就已经精疲力竭,又哪还有心思去管其他?再说,沈玉灵也不是她想管就能管的了的。 张大春还在外面嗷嗷的哭丧,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词,人们一开始还很感兴趣,时间久了见她再没什么新鲜词,沈老四家也不出来管,就各回各家了。 现在又是挖沟修渠,又是上堤坝工程,家家户户都忙得很,谁有那么多时间在这看热闹? 张大春哭着哭着见人都走了,立刻擤一把鼻涕,也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走了。 嚎了半天,她早就累的不行,刚才看热闹的人不少,估计不用半天沈玉灵心思恶毒的消息就能传遍全村。 她就不信,人们知道了沈玉灵的恶毒之后,哪个好人家还会要沈玉灵。 哼,她儿子说不上媳妇,这歹毒的妮子也甭想嫁个好人家。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张大春拍拍屁股就走人,却没发现在她离开后,赵回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不远处。 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是那么满意。 他还以为张大春那么疯,肯定要和沈玉灵斗个你死我活,结果竟然就只是嚎一顿就完了。 真是奇怪,她面对自己这个儿子的时候恨不得两败俱伤,怎么到真正坑她的人面前,竟然雷声大雨点小了呢?这是欺软怕硬?捡软柿子捏? 不过好在两人谁都没能如愿,也勉强还算可以吧。 赵回深深的看了眼沈玉灵姐妹的屋子,转身无声无息的走了,自始至终,谁都不知道他曾来过。 赵回以为这件事应该就到此为止了,可结果,第二天刚骑着自行车到供销社,忽然就被斜刺里窜出来的一个人拦住去路。 赵回吓得急忙刹车,停稳后没好气的一抬头,就看到了张大春那虚伪的笑脸。 “回啊,你最近很忙吗?咋这些天也不回家看看呢。”张大春说着上前就要去拉赵回的手,热情的就好像前些天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不是您不让我回家的吗?说我在家会妨碍宝才说媳妇,咋,现在又不怕了。”赵回说着微微一抬手,避过她想拉自己的手。 “哎呀,你这孩子,我那是瞎说的,你咋还当真了呢。”张大春笑着摆摆手,仿佛根本就没有那回事。 赵回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她表演。 前些日子那么对他,现在又来说这话,这是当他傻,还是当他傻呢? 张大春看着他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尴尬,索性也不装了,直接说明目的。 “前些日子是我不好,把你婚事给闹砸了,现在我想通了,同意你跟那什么玉袖的婚事了,你看看哪天挑个日子,我和你再去提亲,这次我绝对好好的帮你把亲提了。”张大春理所应当的说着,就好像只要她肯上门提亲,人家立马就能答应一样。 赵回轻嗤一声。 好么,这是沈玉灵那边不成,又来算计他了。 “别,有你这样的亲娘,我可不敢娶人家,我怕你说不定啥时候忽然发疯把人家打了,到时候我没法交代。”赵回说着抬脚就走。 “我不打人,不打人还不行?”张大春连忙上前一步,拦着他不让他走。 “还真不行,说实话吧,我不想娶媳妇了,你想让我娶我也不娶了,我忽然觉得一辈子一个人也不错。”赵回一副看破红尘将要遁入空门的样子。 “那、那你不娶也行,但以前答应我的五十块钱不能不给,拿来吧。”张大春说着,理所当然的朝他伸出手。 (本章完) 第155章闹? 赵回看着她朝自己伸过来的掌心,终于明白了她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合着有沈玉灵的时候,她瞧不上那五十块钱,把他当傻子耍,现在沈玉灵那边行不通了,又想起那五十块钱了。 可惜,他没有那么好的心肠,被害成这样还能不计前嫌。 “娘,现在可是大白天,您别做梦了,回家好好歇着去吧,啊?”赵回嘲讽着她的异想天开。 张大春被他说的一愣,良久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的扬声问:“你啥意思,这是不想给钱?” “可不就是,谁让我想给您的时候您不要呢?现在想要钱,晚了。”赵回冷冷的看着她,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张大春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坚决,一时间被堵的张口结舌,老半天后,她忽然一指供销社的门口,恶狠狠的说:“你给不给钱?你要是不给,信不信我把你工作也给闹没?” 然而,赵回却根本就没怕,甚至听到这话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毫不在意的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去闹,赶紧的,工作没了就没了,我无所谓,大不了回家吃你的喝你的,有啥呢。” 张大春有些傻眼,这孩子咋还不按理出牌了? 工作啊,这可是不用汗流浃背就能挣钱的工作,他就一点都不在乎? 见她竟然站在那里不动,赵回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伸手将她往供销社门口推了推,“赶紧的啊,你要是利索些今天就能把工作闹没,我也省的上班了,正好咱俩直接一起回家,以后我也不用在来了。” 张大春被推得趔趄一步,被赵回的给整不会了。 这这这,她不是真想闹啊,她只是想要钱啊,这死孩子想干啥? “还不去闹?”赵回见她有些发傻,直接把自行车后撑就地打好,伸手拉起她就朝供销社走,一边走还一边建议着,“你就像提亲那天一样闹就行,见人就骂,最好是把货架上的货都给砸了,相信我,你只要这样做,这份工作我绝对保不住,来来来,赶紧些。” 张大春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还来真的,手忙脚乱的连忙拽出被赵回扯着的手,扭头就跑。 他x的,这小子是疯了吧? 这样一闹,怕是不止这小子的工作没了,她也要被抓到局子里去吧。 再说,她把赵回的工作闹没了有什么好的? 只要赵回有工作,她不但不用养赵回,家里多少还能添点吃喝,这要是把工作闹没了,说不定赵回还真就回家让她养着了,她是多傻才会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赵回冷冷看着她逃一样跑掉的背影,眸光一片冰寒。 闹? 闹呗!! 反正都不能跟在乎的人在一起了,有没有工作有什么关系?努力赚钱又有什么意义? 沈玉袖这两天总觉得人们看她目光有些怪异,在家的时候,姥姥姥爷时不时的就悄悄看她一眼,在她不注意的地方,还时不时的叹口气,而在学校的时候,不管是男同事还是女同事,一个个见了她说句话都温声细语,就好像一个高声能把她吓到一样。 沈玉袖只觉得尴尬无比。 她猜测着,这些人可能知道了她被甩的事,可他们这样,她真心很尴尬,都不知道该怎么与他们说话了。 而让她更意外的是,这天中午上完最后一节课正准备放学的时候,班里一个男孩子忽然跑到她跟前,憋红着脸对她说:“老师,您要是找对象,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哥,我、我娘很讲理的,不会打人,也不会骂人。” “啊?”沈玉袖一脸懵逼。 啥意思这是? “我、我哥不在意您谈过对象,他、他、他很喜欢你的,我、我娘也很喜欢你。”男孩子大概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一番话结结巴巴的说下来,窘迫的一张脸直接红到了脖根,明明天气还很冷,可他却紧张出了一脑门子汗。 “呃……,这个……,不用的。”沈玉袖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连连摆手,“老师现在还不想找对象。” “老师您别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绳啊,现在都新社会了,谈恋爱又不丢人,现在好男人多得是,好婆婆也多的是,那姓赵的一家又不是好人家,跟他散了是您有福。”坐在前座的一个女孩子见她拒绝,立刻义正词严的劝着。 “对啊,您这么有文化又好看,多的是人喜欢您呢,我娘就很喜欢您,要不是我哥哥都结了婚,她早上您家去提亲了。”另一个男孩子接着说。 “还有我娘还有我娘,我娘也很喜欢您,您要是不嫌我小,等我长大了,我娶您,我娘保准不打人也不骂人。”又一个男孩也凑了上来。 “我我我,我娘说女大三抱金砖,您正好比我大三岁,我长大了也可以娶您……” 一时间班里的少男少女们好像一下子打开了话题,叽叽喳喳不绝于耳,各个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而且越说越离谱,直把沈玉袖听得耳朵嗡嗡的。 “好了,好了,感谢大家这么看得起老师,但老师真不需要,谢谢啊,谢谢,放学放学。”沈玉袖说完抱起课本就跑,那狼狈的步子就好像被鬼追似的。 直到跑出学校门口,她才长呼一口气。 怪不得最近她周围的人都那么奇怪呢,原来是都知道她被甩了啊,只是那些大人们同情她就算了,这些孩子们怎么也跟着起哄呢? 虽然这些孩子们说的有些离谱,但还挺让人感动的。 说实话,自打和赵回分手后,她就一直提不起精神,有时候上课都恍恍惚惚,现在看来,她都有些对不起那些关心她的孩子们。 该打起精神来了,不过就是一个失恋而已,该走出来了,不能总让关心她的人这么担心。 沈玉袖深吸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竟然走到了学校南边的水湾边。 望着那如今已经化了冰层的水湾,她脑里忽然就闪过一个月前这水湾上发生的事。 那时候赵回看她的眼神还总是熠熠发光,两人还两情相悦,可惜一转眼,就都变了。 想着以前的点点滴滴,沈玉袖只觉得满嘴发苦,刚转身要离开,一个人影忽然冲到眼前。 (本章完) 第156章不识好歹 沈玉袖连声惊呼都没来得及,整个人就被人死死抱住了,紧接着一个女人急切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你这孩子,可不能做傻事啊。” 沈玉袖被摔得闷哼一声,抬眼就看到了父母邻居家的大娘。 这人她知道,以前在家天天被丈夫打骂,身上几乎没有一天是不带伤的,直到前两年她丈夫得了痨病死了,她的日子才好了起来。 “大娘,我没做傻事,我这是要回家呢。”沈玉袖讪讪的说着,示意她放开摁着自己的手。 “哦哦,好,没做傻事就好。”女人连连点着头,慢慢松开摁着她的手,但也并没有太相信她的话,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你现在还小呢,日子还长着,听大娘的,这世上就没什么是过不去的,等你熬过去了,再过十年,你再回想现在,就会觉得现在这些都不算个事。” 沈玉袖听着她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是真的没有想不开,但人家也是好心,就听话的点点头。 “好的大娘,我记下了。” “哎,真是个好孩子,走,你不是要回家吗?咱一起回吧。”女人说着就转身朝不远处的一堆柴火匆匆走去。 其实她的柴火还没捡够量,但她也实在有些不放心沈玉袖。 这丫头可在水湾边站了不少时候了,让人看的怪心慌的,她得赶紧把人送回去才行,要不然一个出了事可就不好了。 沈玉袖这才看见那边的荒地上散落着一些柴火,也有些明白了这个邻居大娘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连忙走过去帮她把柴火捆好背上肩,与她一起朝村子里走。 直到终于到了家门口,女人看着沈玉袖走进了方家,这才放心的转身回了自己家。 沈玉袖走进院子,就看到沈玉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此时的她,正看着个一岁多的小女娃在院子里玩,见她回来,立刻向她招招手。 “过来,咱俩说说话。” 沈玉袖看着她招手的动作,忍不住皱了皱眉。 说实话,她跟沈玉珍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她也不太想跟沈玉珍说话。 “干嘛?我是能吃了你还是咋的?”沈玉珍见她站那不动,只能主动走了过来。 人已经过来了,沈玉袖不好装听不见,只能有些无奈的问:“你要跟我说啥?” 沈玉珍一听她问这个,下意识的朝屋里看了眼,见方姥姥还在屋里做饭,立刻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跟前小声问道:“你真就跟赵回散了啊,不再找找他?” 沈玉袖一听她说这个,没好气的扭头就走。 “哎,别走啊。”沈玉珍一把拉住她,妥协的说:“我不问赵回还不行。” 沈玉袖扯了把她拽着自己的手没扯开,只能无语的站住,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你姐夫有个堂弟今年正好二十,虽说比赵回比不了,但长得不错,人也还行,你要不要见见?”沈玉珍说着又看了一眼屋里,心里紧张的不行。 其实她一来就跟方姥姥说了这事,但方姥姥不让她跟沈玉袖提,说是沈玉袖婚事刚黄,害怕再惹她伤心。 可沈玉珍却不这样觉得,不就是谈个对象没谈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失个恋还成功臣了?还什么都不能说了? 沈玉袖一听她说这个,直接拒绝:“我现在没兴趣谈婚事,这事你别提了。” “啥叫没兴趣谈婚事?”沈玉珍被她说的有些恼,急声说道:“你都十八了,女孩子好年龄也就这几年,你现在不想谈婚事想谈啥?难不成还要在家当老姑娘啊?” “我就是当老姑娘也不用你操心,放开,我要回屋了。”沈玉袖说着就再次掰她拉着自己的手。 “你怎么不识好歹呢?”沈玉珍不但没放,反而将她抓的更紧了:“真的,你姐夫那堂弟长的真不错,你就见见呗,你相不中咱不答应还不成。” 她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在婆家也已经夸下海口,这要是沈玉袖连个面都不肯,她多丢份啊。 “不见,我不想见,听到了没。”沈玉袖有些不耐烦,甩甩被她抓着的手:“你放不放开,再不放开我可动手了啊。” “那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为啥不见?你现在又没对象,见个面能咋地?”沈玉珍也有些火了。 一而再的被纠缠,沈玉袖也不想给她留面子了,直接说道:“因为我烦你,不想跟你成为一家子,凡是你说的人,他就是天上的神仙,我也不会见,起开。” 沈玉袖说着胳膊一个翻转,沈玉珍手腕立刻不受控制的被转了个弯,当时就疼的她嘶一声赶紧缩回了手。 一得到自由,沈玉袖立刻就跟躲瘟神似的跑进了屋,只留沈玉珍不敢置信的傻站在院子里。 烦她? 这妮子居然说烦她? 她干啥了就烦她?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只有一个小不点蹒跚的走了过来,抱住她的腿,糯叽叽的叫她,“娘,娘,哗哗。” 沈玉珍被拉回了神,低头看看女儿,只能先抱起小不点去帮着她解决‘哗哗’的问题。 那边,沈玉袖一进屋立刻就松了口气,见方姥姥正好将白菜粉条出锅,立刻上前嗅了一下。 “嗯,好香啊。”说着,她还直接用手捏起一根粉条吸溜进了嘴里。 沈玉袖这些日子几乎都沉默的很,方姥姥难得见她今天心情好些,也没舍得说她这样不好,而是直接把盘子递给她。 “那就赶紧吃吧,吃完了去给你姥爷送饭。” “好。”沈玉袖答应着到橱柜里拿上筷子又拿了馒头,就在饭桌前坐下吃了起来。 而方姥姥直到把锅里的菜全都盛出来,才去叫沈玉珍娘俩。 沈玉珍原本是想回沈敬贵那边的,但想到现在沈家那边是大嫂宋会来做饭,而宋会来的手艺又实在不咋地,就索性留了下来。 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她的目光总会时不时的看向沈玉袖,一脸的欲言又止。 而沈玉袖就当看不见她,只埋头吃饭,三两下吃饱后拿起方姥姥给方有顺准备的食盒就走,自始至终再也没跟沈玉珍说一句话。 (本章完) 第157章是她错了吗? 沈玉珍窝火的很。 她不明白自己好心好意的给沈玉袖说亲,这丫头不知道感激也就罢了,居然还摆起脸色来。 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沈玉袖把饭菜给方有顺送下后,就直接去了学校。 她以为这件事只要自己不答应,时间一久也就不会有人再提了,可结果还没过几天,她的大嫂宋会来就支支吾吾的来到了她面前。 “小袖,我娘家有个堂弟今年十九了,虽然人长的不高,但勤奋能干,你想不想见一下?” 沈玉袖都听愣了,不由狐疑的上下打量起了宋会来。 她这大嫂一向胆小,平时见了她几乎是不说话的,忽然跑来说这话…… “这事你跟我哥说过吗?我哥知道你来找我吗?”沈玉袖淡淡问着。 宋会来被她盯着头皮发紧,可还是连忙点头,“知道,咱爹、咱娘也都知道。” 如果不是自家男人、婆婆同意,她哪有这个胆子跑到这个小姑子面前说这事啊。 沈玉袖闻言一愣,随后问道:“那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总得找个婆家,让我到处打听打听有没有合适的,要是有合适的就说给你……”宋会来说着说着,就见沈玉袖的脸色越来越冷,顿时被吓得嗫嗫嚅嚅的不敢再说了。 老大不小了?总得找婆家?到处打听打听? 或许是沈玉袖太敏感吧,听着这些词,她心里有种被人嫌弃的不舒服感。 良久,沈玉袖压了压那些不舒服的感觉,又问宋会来,“他们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话?” “就是玉珍来的那天晚上,咱爹娘跟我说的。”宋会来老老实实的回答。 沈玉袖听到沈玉珍竟没有觉得太意外,深吸口气,跟宋会来说道:“你回吧,你说的那人不想见,咱爹娘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说的,我这辈子都不想嫁人了。” “那怎么行?”宋会来震惊的刷一下抬起头,第一次说话既干脆又利落,“女孩子哪能不嫁人?嫁不了好的,嫁个瘸子傻子也得嫁啊,你要是不嫁人,那咱家其他的女孩子咋办?以后人家会说道咱家的。” 宋会来这一番话,在沈玉袖听来不可谓不骇人听闻。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女孩子是一定要嫁人的,就算嫁傻子瘸子都得嫁,那咋了?女孩子不嫁人还犯法啊? 再说,她不嫁人,又关家里其他女孩子什么事? 但看着宋会来那一副你怎么这么大逆不道的眼神,让沈玉袖瞬间没了跟她继续谈话的兴趣。 很明显,宋会来打从心里就是这样认定的,这就是一个被旧思想洗过脑的女人,她不想改变现状,也不认同自己对婚姻的想法,而自己和她明显就在两个极端,肯定是谁也无法说通对方的。 既如此,那又何必浪费口舌。 “你回去吧,跟爹娘说,我的婚事不用他们操心。”沈玉袖说完扭头就走。 宋会来没想得她说走就走,想要叫住沈玉袖却没有勇气,只是望着她的背影小声咕哝着,“谁家孩子的婚事不是父母说了算,哪能不管?” 就这样,沈玉袖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又被打回了原地。 她还以为父母对自己是不同的,不会跟其他同龄人的父母一样,总想让孩子们按照他们的生活方式去生活,可现在看来,他们只是没找到自己脸上而已,心里也未必就赞同自己的做法和生活方式。 还有姥姥姥爷,最近他们对着自己的时候,欲言又止的时候也越来越多,是不是她们也觉得自己应该快些嫁人,只是因为心疼她而一直没开口? 难道,真是她错了吗? 沈玉袖想了几天也没想出一个结果,最后决定当个鸵鸟。 只要姥姥姥爷不提,她就假装不知道,能混一天是一天。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要跟个陌生男人结婚生子的画面,也许早晚有一天她会跟个陌生人结婚,但最起码现在这一刻,她不想,也不愿意。 但可惜,她这个鸵鸟也没能当多久,不过是一个月后,晚上吃了饭后方姥姥在她收拾碗筷的时候,似是很随意的开了口。 “小袖啊,你奶奶跟我说了个对岸的小伙子,跟你一般大,高中文凭,他爹是在区里上班的,他娘是工人,你要不要去看看?” 该来的还是来了吗? 沈玉袖收拾碗筷的手一顿,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试探的问:“姥姥,我就不能不嫁人吗?” 方姥姥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愣之后,有些好笑的说:“胡说八道啥呢?姑娘大了哪有不嫁人的?” “姥姥,我……”沈玉袖刚想说什么,却被方姥姥抬手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方姥姥语重心长的看着她,劝道:“可是小袖,人的一辈子是很长的,你现在才多大,总不能为了一个男人就断了所有路吧?听姥姥的,去见见那小伙子行不?你接触接触试试,说不定那人比赵回还好呢?” 这还是她自打发生那件事后第一次提赵回,她不想自己养大的孩子,为了那么一个不靠谱的死孩崽子,就一辈子走不出来,那对自己的孩子也太不公平了。 更何况,这其中还有沈玉灵那死丫头掺和着呢。 这事还是村里跟她不错的几个老太婆告诉她的,要不然她还不知道沈玉灵居然还看上了赵回,并且做了那样的事。 当然,这事她没跟沈玉袖透露,也让家里人注意点,别跟沈玉袖说这些。毕竟是堂姐妹,这事好说不好听,再说沈玉袖现在就已经够糟心的了,她不想再拿这事给沈玉袖添堵,而其他的人在背后说话时,也总是背着当事人。 是以,沈玉袖至今也不知道自己跟赵回的事,还有沈玉灵的手笔。 但沈玉袖现在是真不想相亲,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可看着方姥姥眼里的祈求,她忽然有些说不出拒绝的话,最终只能点了点头。 “好吧。” 见就见吧,大不了回来说句不喜欢,不合适就是了。 方姥姥一见她点了头,立刻松了口气,一把将她搂在了怀中。 她当然也知道这孩子心里那个坎还没过去,可人不能总停留在原地,该前进的时候还是要往前走一步的,幸好这孩子还能听得进去话,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这样,这个星期天的一大早,沈玉袖就被方姥姥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催着她吃饱饭,让她穿戴整齐后,就让一大早赶过来的沈老爷子带着她往河边的渡口走去。 而就在沈老爷子带着沈玉袖离开村子的同时,沈玉灵也在后面悄悄跟了上去。 第158章死皮赖脸 这些日子沈玉灵过的一点也不好。 村里男女老少见她就扭头,家里人也一个个的不搭理她,更甚者,以前那些动不动就上门做媒的人,现在是一个人影都不见了。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拜张大春那一顿闹腾所赐,可除了在心里暗暗生闷气之外,她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与之相反的是,这些人不搭理她就算了,还在她每次路过时故意大声为沈玉袖抱屈,什么可怜沈玉袖被心思歹毒的人算计了。什么有些人虽然长的好但心黒,而沈玉袖则是人美心也善。什么有些人就算白送也不能娶,而沈玉袖就是砸锅卖铁也值得娶。 虽然这些人没指名道姓,可沈玉灵又不傻,一听就知道他们嘴里那个不能娶的人是自己。 真是可笑,还不能娶? 他们也不看看自家是个什么家庭,就算他们想娶,自己也得想嫁啊,纯粹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可想是这么想,沈玉灵心里还是有些不忿。 沈玉袖到底哪里好了,值当的他们这么维护。 可反过来一想,沈玉袖好像确实有个好处,那就是找男人的运气。 如果说前世沈玉袖是运气好才嫁了个高官,那今生怎么谈个恋爱,还是未来市里的首富之一呢,这肯定不止是有点运气,而是后来有些人所说的锦鲤运吧? 那是不是错过了赵回,沈玉袖下一个对象也照样会很好呢? 沈玉灵这么琢磨着,目光也就再次暗戳戳的投向了沈玉袖,并且还用几块糖,换了对这些事还似懂非懂的沈玉红的天天汇报,也就有了沈老爷子一给沈玉袖说亲,她立马就知道的结果。 其实沈玉袖对于要出去相亲这件事是有些排斥的,但沈老爷子说对方离这边很远,要是直接过来家里的话,估计要下午才能到,相完亲怕是还要在这里住一晚,这不太好。而他们双方都去对岸二爷爷家的话,则双方都能省了这个麻烦。 日光初升,沈玉灵跟踪人已经很有些经验了,她并没靠沈老爷子和沈玉袖太近,而是远远的跟着,竟是一直跟到码头两人都没发现。 虽然现在天气已暖,但早晨的河边温度还是挺凉的,此时码头的堤坝上停了一辆绿解放,码头边上则靠着一艘运货的船,有些人正忙忙碌碌的从船上往下卸货物。 赵回坐在解放车后厢里的货箱上,两个胳膊肘放在膝盖上,望着前方滚滚的黄河水往东流有些出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游下了雨,现在河水水位竟然比往年涨了不少,而且流速也很快。 赵回正望着河面出神时,视线里忽然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让他的脑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后,他收回目光搓搓眼睛。 应该是看错了吧,这世上又不是只有沈玉袖有那样的衣服,再说,沈玉袖大清早的怎么会跑这儿来? 然而等他搓完眼睛再看时,沈玉袖也正好一侧脸,那清丽的面容毫无预警的就钻进了赵回的眼里 真是她…… 赵回心脏狂跳,猛地起身几步走到车厢挡板边上,目光贪婪的盯着沈玉袖在码头上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想要叫她,却又硬生生忍住了。 他已经好久没见过沈玉袖了,他想她,很想,可又不能找她。 没人知道这些日子他过的有多艰难,白天一闲下来,眼前就是沈玉袖的影子,晚上睡着了,梦里是沈玉袖的笑脸,沈玉袖就好像魔力一样,在他心里深深的扎了根,无论他怎么努力控制着不想,就是做不到。 原本赵回以为时间久了,自己慢慢就会习惯没有沈玉袖的日子,甚至是慢慢的也不会再想她,可现在,他只是看到她的背影,那原本平静的心忽然就起了滔天波浪。 他想跳下去,想奔到她身边,想要她拥入怀里,然后摁进身体里,让她再不能和自己分开,再不让人伤到她。 可他知道这不可能,他没资格那么做,也没有那样的本事护住她。 而这边的沈玉袖,正看着那大大的渡船眼里都是好奇。 别看生活在黄河边上,可她还从来没有坐过渡船,甚至除了小时候那一次,她都没来过黄河边上,如今看着这滚滚向东流的河水,竟觉得郁郁了好久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如果人也像这黄河水一样,什么都不用想,只管往前奔腾该有多好? “爷爷……” 就在沈玉袖望着河水失神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就看到沈玉灵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走了过来。 她怎么来了? 沈玉袖微微皱眉,而后立刻抬脚往码头边上走了走,离沈老爷子远些,半点要跟沈玉灵打招呼的想法都没有。 虽说她和沈玉灵几乎没什么接触,但莫名的她就是不喜欢沈玉灵。 她总觉得沈玉灵好像有点什么毛病,每次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很犀利,说话也老是带刺,就好像自己欠了沈玉灵什么似的。 可事实上两人几乎连点交集都没有,怎么着自己也不可能欠了沈玉灵什么。 那边沈老爷子一看到沈玉灵立刻就皱起了眉。 “你咋在这儿?这是要干啥去?” “不干啥啊,这不是看到您和小袖来河边了,我就跟来看看,您这是和小袖要干啥去啊,带上我呗。”面对沈老爷子,沈玉灵半点也没有遮掩自己的目的。 遮掩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要编瞎话跟上,她可不认为自己随随便便一句话,沈老爷子就能如了自己的愿,那还不如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她——就是要跟着。 沈老爷子差点被她这不要脸皮的话给气笑,直接了当的拒绝,“那不行,我和小袖是要去相亲的,你去了算怎么回事,到时候人家是相你还是相小袖啊?” “那就一起相呗,反正我也没对象,到时候相中谁算谁,说不定人家正好喜欢我这样的呢!”沈玉灵死皮赖脸的说着,一副要跟定了的样子。 沈老爷子闻言,直接气笑了。 这孩子小的时候他就知道是个搅屎棍,但没想到大了后更变本加厉了。 还说不定人家喜欢她这样的,可真是大言不惭。 第159章撞进河里 “妮子,这人呐,老惦记别人的东西可不是个好习惯,你回吧,别跟了,没用。” 沈老爷子语气淡淡,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直把沈玉灵看的眼睛眯了眯。 “那我要是非要跟呢。”沈玉灵静静的问。 “那就别怪我把你做的事跟人家完全说了,就你做的那些事,我估计但凡脑子正常点的人,都看不上你。”沈老爷子毫不避讳的说着。 沈玉灵一噎,气得唇角忍不住抽了抽,可随后又笑了笑,好声好气的说道:“您这是干嘛呢,好歹我也是您的孙女,你就是偏心也不能这样吧?” “这跟偏心没关系,我就是单纯的看不上你。”沈老爷子仿佛不知道什么是委婉,半点也不给沈玉灵留脸。 沈玉灵被气的脸色发黑。 她以为,只要自己能硬赖着跟上,沈老爷子就算是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认。 可现在好像并不是这样,这个老头子好像软硬不吃,而且还不知道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 “您一定要这样吗?把我名声搞臭了,我嫁不出去,对您有什么好处?”沈玉灵很不理解。 “好处就是,你做事你自己承担后果,我不给你打扫烂摊子,到时候就算别人选择你,你把人家弄得家破人亡,人家也找不到我头上来。”沈老爷子说的十分坦诚。 是的,他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孙子孙女一大帮,天天为那些好好的孩子们操心都操不过来,哪有时间去管这个早已经左了性子的孙女。 更何况,这个孙女还没有什么道德,就算自己帮了她,估计也能被倒打一耙,他是多闲才会管这闲事。 沈玉灵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沈老爷子根本软硬不吃,当下就冷了脸,“您一定要这样吗?就不能帮我一把?” “不是不能,而是你不值当的,也不愿意。”沈老爷子淡淡挑眉。 他这一辈子,见识过太多风雨,要是总在乎别人的心情想法,累也要累死了,又哪还能活到这把年纪。 “好,您可真行。”沈玉灵被气红了眼。 沈老爷子微微一笑,权当她这是夸奖,毫不在意的扭头朝对岸看去。 今天的水流比较大,对岸的渡船,由人摇着撸往这边来的有些缓慢,这水位要是再涨,怕是渡船就要停了。 沈玉灵见他竟然理都不理自己了,直被气得脑瓜子嗡嗡的,扭头看到站在渡口边上的沈玉袖,脑中那名叫理智的弦忽然就绷断了。 都是她,都是因为她。 凭什么所有的好事就都是她的? 前世的高官,今生的赵回,现在又加上这沈老头儿费劲巴拉找的官二代,怎么好事就全是这沈玉袖的? 嫉妒、愤怒把沈玉灵的眸子烧的通红,不知不觉的,她就朝沈玉袖慢慢走了过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沈玉袖,是不是只有沈玉袖死了,好事才能落到自己头上? 沈玉袖虽然没有搭理沈玉灵,但却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直至两人结束了话题,她也没有凑过去。 可安静了没一会儿,她就觉得浑身不对劲,莫名就感觉头皮发紧,后背发凉,她狐疑的刚回过头,就看到沈玉灵一脸狠厉的朝自己撞过来。 “啊……” 沈玉袖惊呼一声,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短暂的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就被沈玉灵撞进波涛汹涌的河里。 “卧槽……”有人听到惊呼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嗷嗷的就吼了起来:“有人被撞下河了。” 而还在后车厢里的装货的赵回,自打看到沈玉袖的身影后,眼睛就没能从她身上抽回,就算有人扛来货物,他接上车的下一秒就是朝渡口看去,也是因为这样,他正好就看到了沈玉袖被沈玉灵撞下河的一幕,当时就把他吓的心口一缩,什么也顾不上了,长腿一迈跳下后车厢就连滚带爬的朝渡口跑去。 “小袖……” 他的声音中盛满了惊恐。 不要,她不会水啊! 赵回的几个同事还从没见他这样惊恐的样子,一个个立刻连忙跟着追了过去。 而渡口边的沈老爷子,听到惊呼回头时正好看到沈玉袖掉进河里的身影,吓得连忙就跟着要往下跳。 有人看到他这样,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他。“老爷子,可不能跳。” “你放开我。”沈老爷子急的眼都红了,手脚并用的推着拉住自己的人。 这要是再不下去,就没处找人了。 “老爷子,这水淌的急,你下去也没用。”那人死死抓着他胳膊,说什么都不放。 这河水不急的时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下河的,更何况现在水这么急呢,再说这水那么浑,那被撞下去的丫头到现在都没露个头,跳下去也找不到人啊! “救命啊,救人。”沈老爷子总算还没失去理智,回头就蹬蹬的往货船上跑,“我孙女掉河里了。” 货船的负责人也早已听到动静,他们常年在河上走有些经验,立马叫了人赶紧解绳子、摇橹,往河里去寻人。 现在河水很大,流速也快,这要是掉进河里的人会水,能浮到水面上来还好救,要是不会水,浮不到水面上来,这人就不好找,更不好救了。 赵回这时候也已经跑到和渡口,他第一时间的就是冲到还被人死死拽着的沈玉灵跟前,嘶吼着,“哪里,你从哪里把她撞下去的?” 刚才他只远远的看到沈玉灵撞人,但具体位置不清楚。 沈玉灵把人撞下去后,就清醒过来了,慌得立马就想溜,但没想到那发现她撞人的人,竟然死死拽着她不让走,而让她更没想到的是,赵回竟然在这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也看到她撞沈玉袖的那一幕了。 沈玉灵顿时吓得不动了,但看着赵回那满目的惊惶,忽然就破罐子破摔起来。 “你想知道啊?我就不告诉你。哈哈哈……”沈玉灵说着就笑了起来。 她笑的是那么癫狂,就好像疯了一样。 未来的首富之一又怎么样?还不是注定要孤独一生? “我知道在哪,就这儿。”旁边有看到沈玉灵撞人的人,立马就给赵回指明了具体方位。 赵回看眼那人指的位置,又看看河水流去的方向,脱了身上的外套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 (本章完) 第160章找不到 而被撞进河里的沈玉袖,第一时间就是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河水冰冷,她被冻得一个激灵,刚想挣扎,就想起了赵回那次从冰窟窿救人之后教她的常识。 他说,不会水的人落进水里不要乱动,人越动就会沉得越快,这时候人只要尽量面朝上的四肢摊开,稳住不动,水自然就会把人浮上水面。 于是,沈玉袖虽然已经慌的不得了,可还是尽量冷静的把四肢在水里摊开,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法不对,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身体竟然还在水里,虽说没沉到底,可也一直浮不上去。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就在沈玉袖憋的心肺都在疼,感觉胸口好像下一秒就能炸掉的时候,她的脑袋忽然就露出了水面。 终于见到天光,沈玉袖第一时间就是深吸一口气,可结果,她不过是刚吸了一口气,脑袋就再次沉下了水面,直把她吓得手脚下意识的扑腾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又不受控制的沉了下去。 幸好,沈玉袖还没乱了分寸,感觉身子再次不受控制,立刻就不敢再动了,努力回想着刚才是怎么浮上水面的,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可能是这次姿势对了,没一会儿后,她的身体又再次浮上了水面。 这次,她不敢再像第一次一样大口呼吸,而是试探的,轻轻的吸了口气。 可能是因为她这次没有什么大动作吧,这次浮上水面后,脑袋虽然偶尔也会沉下水面,但几乎是下一秒就能马上浮上来。 救命。 沈玉袖想喊,可几乎每次她想呼救的时候,脑袋立刻就沉下水面,甚至还差点呛了水,几次过后,她只能放弃呼救的行为,只祈求老天能长点眼,能有人恰好看到她,继而想办法把她救上去。 而就在沈玉袖把希望寄托给了老天的时候,那货船上的人,也正一边摇着船撸,一边不停的四处查看这几百米宽的河道水面上哪里有动静。 可惜,他们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半个人影。 其实他们知道,这人估计是被冲到河底了。 要知道,黄河水含泥沙量很高,河底也都是的泥沙,人但凡沉到河底踩进泥里,想浮上来是很难的,若是再呛几口水,人绝对是十有十死,到时候都不知道人的尸骨在哪。 与此同时,赵回也已经在水里扎了不知道多少个猛子,不管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人。 再次浮上水面,赵回眼里都是泪,喉咙呜咽的像只困兽。 他忽然发现,自己竟是这么废物,保护不了她就算了,竟然连救人、找人,都找不到。 而就在赵回面对着滚滚黄水无能唾弃自己的时候,却没发现在远远一公里外河面上,有个暗色的身影在水面上忽隐忽现着,被水流冲的离这里越来越远。 一个小时后,无论是船上的人还是赵回,都没找到人。 在黄河岸边生活多年,沈老爷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懊悔的不停哐哐捶胸。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给孩子找个好人家,结果竟然把人给弄没了,他回去可怎么跟方家两老和儿子交代啊。 “老爷子,这人怕是找不回来了,咱回吧,那小伙子再不上来,怕是也要撑不住了。”货船上的人看着河里赵回,对沈老爷子说着。 沈老爷子闻言看向又一次从河里冒出头的赵回,只能点点头。 是啊,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找到人,估计就连尸体也不好找了,不能再让那小伙子出个好歹。 其实他也早就已经认出赵回来了,也看到了他疯狂往河里扎猛子的样子,只是一开始光顾着找人并没在意,而现在他却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继续下去。 货船上的人闻言,立刻摇着撸奋力的朝赵回那边去。 “小伙子,上来吧,都这么久了,找不到估计就是找不到了。”货船上的人一边摇着橹,一边朝又一次露出水面的赵回喊着。 然而赵回却仿佛没有听到这些人喊声似的,脑袋冒出水面喘了几口气,又再次扎进了水里。 不行,怎么可以找不到,不能找不到啊! 沈老爷子见他听而不闻,忍不住动容的喉头哽咽一声,回头对渡船上的几人问,“劳烦几位,你们谁会水,下水把他拖上来吧,这孩子犟着呢,怕是不听人话了。” 要不是他现在是一把老骨头,也已经很多年没下水了,他都不好意思再麻烦货船上的几人。 毕竟人家能帮着耽误这么长时间找人,已经是天大的恩情,怎么好意思再让人下水。 货船上的人也不是不知道,人在面对不知生死的亲人时有多疯狂,其中一人无奈的叹息一声,回头找了根绳子一头栓在船上,一头系在腰上,扑通跳进水就冲赵回潜进水里的方向游了过去。 赵回一口气用完,刚刚再次冒出头,就被人一把搂住了腰,与此同时,那货船上的几人一见那人搂住了赵回,立刻就开始拽绳子。 忽然被搂住腰,赵回愣了一下,随后就疯狂的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 然而,搂住赵回的人却是一声也不吱,只死死抱着赵回的腰,任由赵回挣扎着带着自己好几次沉入水下又冒出头来。 好不容易两人被拖到了船边上,船上的几人立刻就先去拖还在挣扎的的赵回,而沈老爷子见他被拖上船竟然挣扎着还要下水,二话不说就一掌劈在了他的后脖颈上。 见他终于安静,船上的几个人,也是松了口气。 要知道,这人啊,不怕救不上来,就怕救上来还要往下跳,那才是最糟心的。 现在的船已经早飘出好几里地了,再逆流回岸上也是很费劲的,等几人好不容易回到岸上,赵回的几个同事见他晕着被扛下船,连忙迎了过去。 “怎么了?他这是怎么了?” “没事,被我弄晕了,你们带他回去吧。”沈老爷子把赵回交给他的几个同事后,就转身大步走向还被人守着的沈玉灵。 (本章完) 第161章你回来 沈玉灵看着阴沉着一张脸朝自己走来的沈老爷子,心头不由自主的缩了缩,可紧接着就无所谓了。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沈玉袖估计也已经死翘翘,她怕有什么用?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她就不信这老头儿还能像跟以前打土匪一样,把她给杀了。 沈老爷子原本就已经怒火攻心,现在看到她明明做错事却还这幅嚣张的样子,心里顿时生出一抹戾气,几步上前抬脚就朝她当胸踹去。 沈玉灵知道发生了这种事,自己这顿打肯定是脱不了的,见沈老爷子朝自己踹过来,也根本没想躲,一咬牙想硬挨下这一脚。 一个老头子而已,能有多大力气? 结果,她估错了沈老爷子的力道。 沈老爷子这一脚用尽了全力,也用了巧劲,一脚踹下来,沈玉灵还没感觉到痛,身体就猛然朝后摔去,后脑勺彭一下砸到了地上,当时就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在场看着沈玉灵的所有人,没想到这老头儿这么狠,一个个倒抽口气,有些傻眼。 这么狠得吗?连句话都不带问的,直接就把人踹晕了? 踹完人,沈老爷子抬头对看着这一幕的众人一抱拳,“劳烦哪位有时间,帮我把她抬到派出所去,顺便做一下证,另外,哪位要是去对岸,劳烦给民和村的沈大有家捎个口信,就说我家孩子被水冲走了,让他向相亲的那户人家解释一下。” “我,我帮您把她抬去派出所。”沈老爷子话音刚落,就有一个魁梧壮实的男人站了出来,与此同时又有几个人站了出来。 “我去对岸,我过去民和村捎个信。” “我可以帮您作证。” “还有我……” “多谢几位大恩,劳烦众位乡亲了。”沈老爷子说完对几人弯腰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那魁梧壮汉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把昏迷的沈玉灵给扛了起来。 笑话,就他这浑身的力气,扛个小妮子不是小菜一碟,哪用的着和一个老头子抬人? 随着两人离去,码头上看热闹的的人没一会儿就各自散去了。 被扛着的沈玉灵倒是半路醒过来一次,但沈老爷子一看到她醒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朝她后脖颈补上一记手刀,立刻就又白眼一翻人事不省。 半晌午的时候,派出所的人看他们大大咧咧的扛着个小姑娘进来被吓了一跳,等听完沈老爷子的陈述,外加几人的证词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小姑娘,就因为自家老爷子不带着她相亲,就把堂妹给撞下河,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但震惊归震惊,作为工作人员,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等给沈老爷子和几个证人录了证词后,就把沈玉灵送去了医院。 没办法,沈玉灵还昏迷着,就算她故意杀了人,也得先把人弄醒了再定罪啊。 沈老爷子出了派出所脚步沉重的回到村里,来到方有顺负责的车行不远处,就再也抬不动脚了。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他带出来的时候活蹦乱跳的,结果一眨眼说没就没了,这让他怎么跟亲家和儿子儿媳交代?又让人怎么接受? 可就算没法交代,该发生的是还是发生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啊! 方有顺推着一辆刚修好车胎的自行车出来,就看到沈老爷子一脸凝重的站在不远处,不由疑惑的走了过去。 “你咋在这?你不是带着小袖相亲去了吗?” 沈老爷子张了张嘴没发出声来,只能硬着头皮使劲干咳一声,能发声了,才鼓着一口气迅速把河边发生的事跟方有顺说了一遍。 “我跟你说了,你先别急……” 方有顺听完沈老爷子说完河边发生的事,整个人都麻了,连怪罪沈老爷子的话都没来得及,回头就去推刚修好的自行车。 “你干啥去?”沈老爷子急忙追上来问着。 “让你儿子找人去啊,活不见人,死了总得见尸吧。”方有顺吼着抬着跨上自行车,脚下一蹬,自行车就嗖一下就窜向南边的田野里。 沈老爷子懊恼的一拍脑袋,也赶紧往田野里跑去找其他儿子了。 他都糊涂了,当然得找啊,就算明知道可能找不到,也得找啊,或许还能找到尸首呢。 “沈敬贵,沈敬贵你哪?给我吱声。” 田地里,沈敬贵正在扶着耕犁犁地,忽然听到自家岳父的焦急的声音,连忙和正在拉犁的伙伴停下,扭头答应。 “我在这儿呢。” 方有顺听到声音,一下子刹住自行车,扬声就吼了起来,“你给我回来,小袖掉河里了,找人去。” 沈敬贵听得一怔,等反应过来什么顾不上了,扔下手里到的耕犁就朝地头上跑。 而那边听到方有顺喊话的方妍,只觉得腿一软,忙叫着沈玉文也往地头上跑。 而这边,被沈老爷子砍晕的赵回,也早已经从车上醒过来了。 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还是往黄河边上跑,同事们怎么拦都拦不住,只是这次他多少有了点理智,没有再往河里跳,而是沿着河流往下游走。 他不希望她在河底,那太难找了,他希望她可以被水冲走,哪怕冲的远一些都行。 就这样,赵回一走就是两天,渴了就直接捧起浑浊的河水喝,饿了就随便挖几棵野菜,除了夜晚伸手不见五指,他一刻也不敢停歇。 可直到走到海边,黄河水已经奔腾进海里,赵回也还是没见到沈玉袖的影子,哪怕是个尸首、衣角,他都没看见。 赵回望着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海岸线,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小袖……,你回来……” 远远的,一路同样寻过来的沈家男人们,看到赵回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呼唤,一个个忍不住红了眼。 他们都明白,已经都两天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又哪还能回得来。 而此刻的沈玉袖仿佛听到了什么似的,缓缓的睁开了眼。 这是一间低矮的屋子,屋里的墙面都黑漆漆的,她身上盖着一床看不出颜色的被子,门口有光微微倾斜了进来。 沈玉袖望着那金黄的光线,有些回不过神。 她这是,没死? 第162章回 沈玉袖不知道自己在水上漂了多久,她只记得到了最后,自己周围的水从浑浊慢慢变得清澈,天上的太阳很是刺眼,而她浑身都好冷,冷的她牙齿开始不停打颤,直至最后没了意识。 就在沈玉袖想的出神的时候,屋门忽然就被人推了开来,紧接着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端着碗的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见她已经醒了,立刻高兴的三两步走了过来。 “你可终于醒了,再不醒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是您……救了我吗?”沈玉袖迟疑的问她。 “不止是我,还有我男人他们。”女人跟她解释着。 原来沈玉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个海边的渔民村,这个村子的人主要靠出海打鱼为生。 沈玉袖落水的那天涨潮晚些,出海打渔的渔民们回来的也晚些,也是凑巧,正好有人撑船到了沈玉袖那片位置,恰好看到了刚刚失去意识的她,就把她救上来了。 只是那些人救上她来时,她已经陷入昏迷了,当晚就发起了高烧,人们也就没法知道她是哪里的人,也就留她到了现在。 中年妇女说完当时救沈玉袖的情形,很是疑惑的问:“不过,你是咋跑海里去的?” “被人撞下河了。”沈玉袖很笼统的说了一下自己被撞进河里,又一直流到海里的事情,直把女人听得目露惊异。 要知道,就算他们是渔民,一旦落到海里再没人救的情况下,也不一定能坚持那么久,可算算沈玉袖从落水到飘到海里,可足足是大半天,这么长时间她还活着,并且之前还不会水,这不可谓不是个奇迹。 最起码比她可厉害多了。 沈玉袖看着她那一脸震惊的样子,心里却半点也没有觉得自己厉害。 当时那种一动就要沉入水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让她一想起来就打从心里惧怕。 “这,我昏迷了几天了啊?”沈玉袖不想跟人讨论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其他。 “两天了。”中年妇女立刻回答。 “两天?不行,我要回家了。”沈玉袖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连忙就要起身,可刚一动就头晕目眩的一下子又摔了回去。 “你现在还烧着呢,也两天没吃过东西了,还是先喝了药再吃些东西,休息休息再说。”中年女人连忙扶住她,安慰着,“现在天都晚了,到了夜里也不好走路,你就是再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沈玉袖闭眼忍着脑中的眩晕,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无奈的点了点头,“谢谢婶子,我知道了。” 就她现在这个状态,还真就像这女人说的一样,根本就走不了。 就这样,沈玉袖在这里喝过药吃过饭,又在这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觉得能动了,中年妇女这才和自己男人一起带着她打听着开始往家走。 没办法,现在交通不便,大多数人一年下来到临近镇上的都不多,就更别说离这里百十里路的县城周边了。更何况,他男人还好些,出门还知道个东南西北,她是直接完蛋,出了门就辨不清方向,要是让她一个人去送沈玉袖,她怕是连自己都能送丢。 而就算沈玉袖硬撑着第二天就起了身,可毕竟身体没全好,一天下来走的腰酸腿疼,也不过才走了一半的路,眼看天色已晚,两夫妻就找了个村子借宿一宿,第二天在继续赶路。 而就在沈玉袖往家赶的时候,沈玉林正在派出所里大闹。 “你们把沈玉灵给我交出来,杀人偿命,她凭什么还活着。” 自打知道沈玉袖被推下河,沈玉林是连班都不上了,跟着家人找了两天没找到人,回来就冲进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工作人员见状简直头疼不已。 是,沈玉灵是犯了罪,可人已经在抓了起来,他们也不可能把人交出去让被害人家属打死啊! 有知道沈玉林在机修站工作的人,见这这样不是个办法,只能去找机修站的站长。 好歹这也是领导,沈玉林总该收敛一下吧。 然而,机修站站长并不在,那人只能把带沈玉林的师傅叫了来,但沈玉林的师傅好说歹说,却根本就劝不动沈玉林,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眼看派出所所长都在看自己,他只能绷着脸经警告沈玉林,“你这是在妨碍公务,身为一名机修站工作人员,你就这点觉悟吗?” “觉悟个屁,她娘**,我妹妹都没了,你还跟我说个屁的觉悟。”沈玉林也是疯了。 自打跟周清瑗分手,他就一直处在浑浑噩噩中,是以就算知道了赵回和沈玉袖分手的事,他也只是感觉同命相连安慰了几句,再加上他也还有工作就没太注意沈玉袖。 可谁能想到,就是他这一不注意,他活蹦乱跳的妹妹说没就没了,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沈玉林的师傅还从来没被这样怼过,当下一张老脸憋的通红,气得口不择言起来,“沈玉林,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还想不想要工作了?” “不要了,我早干够了,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我他娘的不干了。”沈玉林怒火上头什么都不顾了。 工作个屁啊工作,女朋友跑了,妹妹没了,天天干点屁活,这师傅还总拿鸡毛当令箭,天天把他使唤的跟狗一样,他特么还不伺候了呢。 “好,好,记住你的话,明天你就不用来上班了。”沈玉林的师傅气得颤巍巍的撂下一句,扭头就走了。 搬来的救兵被气跑了,派出所的人一下子陷入了尴尬境地。 你说沈玉林闹事吧,他也确实是在闹,可你要抓他吧,沈玉林还就是只拍桌子让人把沈玉灵放出来,却半点不对他们动手,这就有些不好办了。 最后他们也实在是没招,只能派了个人专门守着沈玉林,沈玉林走哪儿,那人就跟到哪儿,以防沈玉林真在这里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而在沈玉林在派出所闹腾的时候,赵回则站在沈玉灵被看管的地方,望着那在夜色里黑沉沉的高墙,目光幽深而冰冷。 被撞进河里的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撞人的人又凭什么还不痛不痒的活着? 我们这有个人是上船的,很多年前他在海上被船上的缆绳绊倒掉海里去了,因为当时是夜里,船走的很快人不好找,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结果就在家里给他办丧事的时候,他却忽然回来,听说当时他就是凭借着水的浮力在海里漂了一夜,这才被经过的船只发现救上来,当然那人也会水,估计不会水也就完了,所以,这里我写的虽有些夸张,但多少有点事实,所以别杠哦。 第163章疯了 此时,沈玉灵正鼻青脸肿的坐在一间小黑屋的角落里,低头盘膝,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从她在医院醒来后,哪怕咬死了不是故意撞沈玉袖下河,也因为当时看到她撞人的人太多,作证的也好几个,而被录了口供后被关进了这个屋子。 她的狡辩,在办案的人到现场取过证后,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原本她被关在这里就已经够懊悔的了,可谁想,从今天下午开始,被关在同一件房里的犯人忽然就看她不顺眼起来。 她说话是错,要挨揍,不说话也是错,要挨揍。走路不小心碰到人,要挨揍,走路走慢了避着人,依然要挨揍。吃饭的时候,吃快了要挨揍,不吃饭挨着饿,还是要挨揍。 她也不是个天生挨揍不还手的,也曾奋力反抗过,但她刚刚一反抗,立刻就从被一个人揍变成了被群殴。 沈玉灵不明白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些人,只能嗷嗷喊来看管的人员,可那些人一口咬定是她先挑的事,她们忍无可忍才动的手,而那看管的人听完只是皱了皱眉,象征性的警告了一下那几人就不管了。 而在看管的人走了后,却揍她揍的更狠了,甚至在混乱中还有人踢了她的小妹妹,导致她到现在都一动不敢动,那钻心的疼,是她两辈子都不曾感受过的。 怎么了这是?她这是得罪谁了? 赵回从这里离开后,并没有回县里买的房子,而是回了赵家。 此刻,已经入夜。 赵家院子里一片漆黑,除了偶尔的一两声蟋蟀轻鸣,没有任何声音。 赵回进了院子关上院门,来到主屋跟前推门而入,然后熟门熟路的找到火柴擦亮点上煤油灯,三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就出现在他面前。 张大春被绑在倒扣着的饭桌上,赵宝才被绑在用两袋子粮食压着的椅子上,赵老五则直接被绑在了一个粮食麻袋上。 他们三个已经被绑一下午了,中午正在吃饭的时候,家里忽然窜进了几个蒙脸的人,二话不说就把她们敲晕,等再醒来时,他们就变成这样了。 三人见赵回忽然出现微微一愣,随后就呜呜的示意赵回赶紧给他们松绑。 赵老五还镇定些,只呜呜了两声就不动了,只等着赵回来给他松绑,而张大春和赵宝才几乎是在看到他的刹那就疯狂扭动起了身体,示意赵回先给自己松绑。 赵回仿佛看不到他们的焦急一样,随手关上屋门,欣赏了一会儿几人的无能挣扎,然后不紧不慢的走到赵宝才身边慢慢蹲下身子,看着他因为自己的到来眼中冒光,忽然抬手朝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赵宝才这一巴掌甩偏了脑袋,等回过神察觉发生了什么事后,立刻回头朝赵回狠狠的瞪了过来。 然而,他不过刚一瞪赵回,脸就又被赵回一巴掌打偏了。 “瞪啥?再瞪我宰了你。”赵回轻轻的说着。 不知道怎么的,赵回的声音明明很轻,可赵宝才却听的浑身竖起了汗毛,惊惧的慢慢抬眼对上赵回的眸子,顿时被吓得一个哆嗦。 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啊? 眼里满是血丝,眸光冰冷的如同一把刀,像是恨不得要把他碎尸万段。 这哪还像个人,简直就像个魔鬼。 他看出来了,赵回不是在说笑,是在说真的。 如果自己再动,赵回真能宰了他。 可为什么啊? 旁边的张大春一看赵宝才被揍了,不由气红了眼,立刻冲赵回愤怒的呜呜起来,一看就像是骂人。 赵回听得直皱眉,回头看了眼张大春,见她正愤怒的瞪着自己,回手又抽了赵宝才一记耳光,随后起身问张大春,“能安静不?” 张大春见他居然又甩了赵宝才一巴掌,简直要疯了,呜呜挣扎的更凶了,赵回也不惯着,抬脚就朝赵宝才一顿踢。 赵宝才怎么都没想到,只是因为张大春的反抗,赵回就劈头盖脸的朝自己踢了起来,这要是平时他还能躲,可现在他被绑着,只有挨踢的份,当下除了疼的不停呜呜痛哼,没有任何办法反抗。 张大春见他忽然跟疯了似的踢起了赵宝才,都吓傻了,随后就是更家疯狂的挣扎。 混蛋,他怎么敢? 然而,她的挣扎毫无卵用,她挣扎的越厉害,赵回就踢的赵宝才越凶,直把她吓得都不敢动了。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赵回踢得气喘吁吁,才慢慢停下再次看向张大春。 “能安静了不?” 张大春早已哭的鼻涕眼里齐流,哪还敢不同意,只剩下不停的点头,而旁边的赵老五,早已经看傻眼了。 这个儿子是疯了吗?回来看到家人被绑不是先把人松开,咋还打起人来了呢? 然而,没有人给他答案。 见张大春终于安静,赵回低头看向一脸惊惧的赵宝才,温声问道:“是不是觉得很冤枉?” 当然冤枉啊! 赵宝才眼里彪出了泪。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引来赵回的这一顿揍。 赵回见他满眼的无辜,低声一笑,“其实最不冤枉的就是你了。” 赵宝才赶紧呜呜的不停摇头,想要辩解。 他怎么不冤枉?他啥都没干啊! “你知道吗?我的小袖没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赵回说着眼里就落下了滚烫的热泪,“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张大春闻言,震惊的猛然看向赵回。 他忽然发疯,是因为那个小袖? 可这跟赵宝才什么关系? 赵宝才也是同样的想法,吓得不停呜呜着摇头。 不是,不是啊! 这跟他没关系啊,他都不认识那什么小袖,那小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跟他没关系啊! 然而,赵回却像没看到他被吓成了什么样子,只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要不是因为你废物,咱娘也不会总想着毁了我来成全你。要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任由沈玉灵算计我,更甚至毁了我的婚事。本来生在这个家里,我就没想过你们能给我啥,要不是因为你们的不知足,我的小袖也不会被沈玉灵推进黄河里,至今生死不知。” 张大春和赵宝才听着赵回的一字字一句句,简直觉得他疯了。 是,他们是有些贪心,也有些自私,可沈玉灵把人推进河里,跟他们什么关系啊? 赵回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要是知道,也只会说:是的,他疯了。 从沈玉袖被撞下河,怎么都找不到的那一刻起,他就疯了。 第164章一起见阎王 赵回见他们满眼的不解,却毫不在意,眼底全都是弑杀的疯狂。 他唯一想要的人啊,心里唯一的温暖。 就因为这些人的私心,没了。 都这样了,他不疯才怪。 在张大春和赵宝才茫然而又惊惧的眼神中,赵回语带引诱的再次开了口。 “我想过了,像我这样的人,像你们这样的人,活着毫无意义,不如,我们一起死吧。” 没了沈玉袖的赵回,就如同被关了很多年的恶魔忽然没了束缚,多年被埋藏在心底的恶念全部倾泻而出。 这一刻,这个世界在赵回眼里已经毫无意义。 他想毁了这世界,想毁了这些毁了他的人生,抹杀掉他心中唯一温暖的所有人。 这世界这么没意思,不如一起见阎王啊!!! 看着这样的赵回,这次不只是张大春和赵宝才,就连赵老五惶恐起来。 疯了疯了,这小子是真疯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是要来真的,那个叫什么小袖的人不见了,他这儿子也疯了。 怕是今天把他们绑在这的,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入屋抢劫或是寻仇的,而是这小子干的吧? 他这是想带着全家去死啊?。 “呜呜呜……”张老五急的不停的朝赵回摇头晃脑起来。 这跟他没关系啊,他天天就知道吃喝,什么都没参与啊! 然而,赵回看着忽然激动起来的赵老五,却是轻轻一笑,似是安抚的说:“您放心,不会漏下您的,您生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养您老的,我记得呢,我死也肯定会带上您,毕竟我死了您却活着,那谁来给您养老啊,对不对?” 赵老五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完全没必要。 养老得活着才叫养老啊,把他带到阎王殿里算怎么回事? 然而赵回却好像看不到他的反对似的,又开始自言自语。 “您和娘好歹生了我一场,我也不能让你们死的太难受,上吊、下毒、刀砍、吃枪子都挺难受的,不如就饿死吧,据说人只要不吃不喝三天就能死,时间不算太久,你们坚持一下很快就能咽气了。” 赵回不说这话还好,他一说这话,赵老五震惊的眼睛差点都瞪出来,张大春也吓得眼皮直眨,张宝才则直接吓尿了裤子。 他他他,干嘛要说的这么认真,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呜呜呜……”张大春眼里喷着火不停的挣扎,似乎想骂他,甚至想打他。 赵回很不满意她的反应,拧眉看眼赵宝才所在的位置,问着:“你确定不安静下来吗?你不安静的话,你心爱的儿子可就又要挨揍了。” 赵宝才一听恐惧的连连摇头。 刚才那一顿揍他已经受不住了,再来一顿,不等饿死他就先被揍死了。 几乎是立刻的,张大春一下子就不敢再发出声音,无声的、恶狠狠的瞪着赵回。 她是真怕,怕赵回真丧心病狂的再去揍赵宝才。 然而,赵回却并不在乎她瞪不瞪自己,他在乎的,只是这几人不要吵到自己。 在张大春安静下来的下一刻,他就吹灭了煤油灯,然后就那么往炕上一躺,闭眼睡了过去。 他已经好久没睡觉了,现在一点精神都没有,得先好好睡一觉。 屋里陷入一片黑暗时,被绑着的赵家三人是又惊又慌。 他们不是没想过自救,可白天他们试过了,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如今再加上赵回这一番要带他们去死的言论,直接把他们吓破了胆,一晚上根本就不敢闭眼,生怕还没被饿死就在睡梦中先被赵回弄死了。 睡了一觉后,赵回恢复了不少精神,醒来后随意拿了个窝头,就上小队长家去给这三口请假去了。 他得保证在赵家三口不出现的的日子里,没有人怀疑什么。而他之所以吃东西,也不是他不想死了,而是他得保证自己得死在赵家三口后面才行,要不然他先死了,赵家三口却意外被人救了,多不划算。 另外沈玉灵也还活着呢,他得想办法把那个祸害也一起带下去才行。 其实他本可以用更简单的方法直接带这几人去见阎王,但想到沈玉袖是被推水里的,那种不会水却被淹的绝望痛苦,他经历过,是以他就不想这几个人那么容易的就死了。 他得让他们熬着,亲身经历明明知道马上就要死,却没有任何办法自救的绝望,这样才公平。 在赵回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沈玉林也还在派出所闹,沈玉袖也正在和救她的那对夫妻打听着方向,慢慢往家赶。 而此刻的方家,一片愁云惨淡,方姥姥已经不知道甩了自己多少耳光,脸早就肿的不成样子,吓得方妍也不敢哭,就在旁边不停的劝。 “娘,您别这样,小袖要是在那边知道您这样,都要心疼了。” 她怕,怕闺女已经没了,亲娘再出个好歹。 方姥姥呜呜的哭着。 她悔啊,后悔自己闲的没事催什么呢? 要不是她催了又催,劝了又劝,她的小姑娘又怎么会答应去相看,要是她的小姑娘不去相看,又哪会发生现在的事? 不结婚就不结婚嘛,当一辈子老姑娘就当一辈子老姑娘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哪怕她的小姑娘一辈子不结婚,也比现在生死不知的好啊! 方有顺坐在灶膛边的小板凳上,双眼也盛满了血丝。 他也后悔啊,后悔当初老伴催着小姑娘相亲的时候,没劝一劝,但凡他劝住了,又哪还有现在的事情? 自打沈家兄弟空手而回后,沈老爷子也一下子老了很多。 他是真的在为孩子打算的,也是真的费了心帮孩子去寻亲事,谁能想到一下子就天人相隔了呢。 他想提议要不要给沈玉袖弄个衣冠冢,好歹也是自家的孩子,就算没找到尸首,也得让她有个归处不是? 可他又怕自己说出这个话后,方家老俩会受不了。 那毕竟是他们看大的孩子,人忽然没了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哪还能受得了这个? 就在这迟疑间,沈老爷子在这又呆了一天,依旧没能说出想说的提议,就在他看着天色不早,无声无息的站起身准备回家时,忽然就看到了院门口走进来几个人。 雾草,他该不是眼花了吧? 要不然他怎么看到自己那被撞到河里的孙女了? 第165章抽啥风 沈玉袖走进院子,见沈老爷子看着自己呆愣楞的一动都不动,不由疲累的一笑。 “爷爷,我回来了。” 回、回来了? 沈老爷子不敢置信的抬手摸了摸耳朵。 他没听错吧? “爷爷?”沈玉袖见他不动,疑惑的又喊了声,抬脚慢慢向他走过去。 沈老爷子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沈玉袖,下意识的看向她的脚。 脚踏实地,没有飘着,而且随着她的走动,夕阳下她身边的影子也在走动。 沈老爷子看的眼睛越来越亮,猛地回头朝屋里喊了起来。 “方、方、方老弟,你快出来,小袖回来了。” 屋里,正在伤心的几人闻言,愣了一下后,一个个猛地站起来就朝外跑,等看到院子里的沈玉袖,就像见到什么新鲜光景似的呼啦一下子围了过去。 “活的,是活的。” “你这是飘哪去了,咋上来的?” “怎么样,还好吧,没伤着吧?” 众人叽叽喳喳,沈玉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先回答谁,但在看到站在众人后面肿了一张脸的方姥姥时,什么也顾不上了、 “姥姥,你脸这是咋了?”沈玉袖震惊的连忙上前。 方姥姥却顾不上回答她,一见沈玉袖来到跟前,双手立刻颤巍巍的摸上她的脸。 是暖的,是活的。 她的小姑娘还活着。 知道这是真的,方姥姥忍不住呜咽一声,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就嚎啕大哭起来。 “你吓死我了,姥姥错了,姥姥再也不说你了……” 只要她的小姑娘活着,以后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她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 沈玉袖被她哭的鼻子发酸,同样抱着方姥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克制着想哭的冲动温声安抚着,“姥姥别怕,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姥姥。” 被她这一安抚,方姥姥不但没止住哭声,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她是真害怕啊,当年两个儿子被冲走时她就差点跟着去了,现在沈玉袖被冲走她是直接就不想活了。 她怎么就这个命呢,养的孩子跟水都犯冲。 方姥姥越哭越伤心,根本停不下来,沈玉袖被她哭的眼泪也哗哗直掉,抬眼看到方有顺红着眼站在跟前,立刻泪眼模糊的向他求救。 方有顺本来看着她蜡黄的小脸就心疼的不得了,现在被她这一看更心疼了,连忙顺着她的意思去拉方姥姥。 “小袖脸色不好呢,肯定是病着,有话咱上屋里去歇着说。” 方姥姥一听立刻抹一把泪,抬眼果然见沈玉袖脸色不好,连忙拉着她手往屋里走。 “快快快,快到屋里歇着,我的孩子遭罪了。” “还有杨叔、杨婶呢,是他们救了我。”沈玉袖抽噎着吸了下鼻子,回头看向送她回来的两人。 众人眼睛这才注意到还有两个陌生人,连忙热情的拉着两人就往屋里走。 这可是他们家孩子的救命恩人啊,可不能慢待。 进了屋子,沈玉袖就被方姥姥按在了炕上,双手死死的抓着她的手,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又不见了。 而其他人把杨家夫妻迎进门后,就问起了在哪里救得沈玉袖,听着两人描述着当时的情景,方有顺老两口和沈家所有人,差点不敢喘气。 听他们的说法,沈玉袖当时是已经昏迷了,哪怕他们再晚一分钟发现沈玉袖,估计人就沉到水底去了。 苍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方姥姥在心里不停的念佛,可惜现在破除封建迷信,要不然她肯定去庙里拜拜。 救命之恩,难以相报,方有顺热情的留这对夫妻住了一宿,并让沈玉袖跟这对夫妻认了干亲,在两人离开时更是送了最高规格的认亲礼,这才算完。 沈玉林又在派出所折腾了一天,回到家的时候,身心俱疲了几天的沈敬贵夫妻因为人已找到,安稳的早已睡去,而沈玉文那里同样也是早早睡下,是以他回到家随意吃了点家里给他留的饭,也就回屋睡觉去了,自始至终根本就不知道沈玉袖回来的事情。 直到第二天醒来,他洗把脸准备继续去战斗时,看到家里人居然恢复往日的状态,说话做事热热闹闹,说说笑笑,心里一下子不舒坦了。 “笑啥笑,有啥好笑的?”沈玉林不敢冲着爹娘兄嫂发火,矛头就指向了正逗着小侄子玩的沈玉军。 沈玉军被吼得一脸懵,有些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当下就不敢逗小侄子了。 “大清早的,你抽啥风呢?”沈敬贵一看小儿子被吼懵了,脸色有些不悦。 “我哪抽风了?小袖还生死不知呢,他们居然还有心情笑。”沈玉林这次气愤的连沈玉穗和沈玉红也一起带上了,“亏的小袖平时对他们那么好,天天给他们补课买好吃的,结果一个个的一点良心都没有。” 沈敬贵听他说这个,嘴一抽抽,刚要说小袖没事,已经回来了,就被沈玉穗抢了先。 “二哥你傻了吧,我二姐昨天就回来了啊。” “啊?”沈玉林被这话打了个措手不及,满腔的火气噗呲一下子灭了,愣了愣后,狐疑的上下打量着沈玉穗,“你脑子没事吧?你二姐咋可能回来?” “可她就是回来了啊,她飘海里去了,被人救了。”沈玉穗一脸郑重的指指方家的方向,说:“不信你去姥爷家看嘛,二姐真回来了。” 沈玉林见他说的言之凿凿,有些不信的看向沈敬贵,沈敬贵立刻点了点头。 “小袖确实是回来了,你昨天回来的太晚,没来得及跟你说。” 沈玉林听得嘴角忍不住直往上翘,也顾不上吃饭了,扭头就往方家跑。 沈玉袖回来的时候本就没太退烧,后来急着回家也没太在乎,昨天回来后就又烧起来了,那浑身滚烫半点不出汗的样子,差点没把方姥姥给吓死。 幸好大队里的大夫很靠谱,给了退烧药后,又是让她用温水敷额头,又是用酒精搓手心脚心,折腾了半夜总算是退了烧。 现在沈玉袖只觉得浑身汗津津的想要洗澡,可方姥姥怕她一洗澡再冻着,就只让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让她躺那休息,就连她新任的干爹干娘走,都没让她起来送人。 沈玉林进来看到的就是她这病恹恹的样子,一颗心终于落地的同时,也丝丝缕缕的有些疼。 这丫头,什么时候遭过这罪啊! (本章完) 第166章补刀 沈玉袖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身边不对,睁眼看到沈玉林正看着她,不由轻轻一笑。 “你咋来了?”沈玉袖懒懒的开口,嗓子因为昨天发了一晚上烧而有些沙哑。 “来看看你。”沈玉林认真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发现她除了脸色有些不好之外,好像跟以前也没什么不同,心头立刻大定,恢复了往日的不着调,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命可够大的啊,飘海里都没淹死。” 沈玉袖被他戳的脑袋一歪,有些生气起来,“你干嘛?我头疼着呢。” 旁边的方姥姥闻言,连忙上前去摸沈玉袖的额头,见温度还正常立刻不悦的瞪沈玉林,“小袖发烧呢,你别戳她。” 沈玉林一听心虚的立刻缩了缩手,但面上依旧强装不在意的嗤了一声,“可了不得了,落了一次水,还娇气上了。” 沈玉袖不耐烦听他的阴阳怪气,皱着眉撵他,“你快上班去吧,别在这烦我。” “我哪还有班上啊,工作没了。”沈玉林说着在炕边一坐,心里有些发虚。 当时狠话说的痛快,可真正面对失去的工作时,他又满心不是滋味,更重要的是,这事不好跟家里交代。 “啊?工作咋还没了,你干啥了?”方姥姥惊讶的问。 “嗨,别提了。”沈玉林提起那份工作就一肚子火。 当初他买下那个工作,是奔着不想让周清瑗跟他回村种地才买的,也是真心实意的钻研技术来着。结果工作是买下来了,周清瑗却另寻了高枝,他的技术在可以比肩他的师傅后,那个老头儿就开始看他不顺眼,特别是最近他修好了一个连师傅都没修好的机器后,那老头儿就更是天天对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还戳空就时不时的给他穿小鞋。 沈玉林只想好好干活,不想跟人玩心机就直接硬钢,结果两人的关系就闹的越来越僵,直至那天在派出所被激的放下豪言。 说完这两年的遭遇,沈玉林低头咕哝着,“反正我是不去了,工作也卖了。” 这工作他是干的够够的了,就算不是因为在派出所那件事,他也早就不想干了。 没意思。 沈敬贵吃了饭不放心的过来看看沈玉袖,就听到这么一句,当下不由好奇的问道:“谁工作卖了?” 沈玉林被问的心头跳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跟沈敬贵说这事呢,毕竟现在但凡是个工作就能被抢的头破血流,这要是让沈敬贵知道自己把工作卖了,还不得又要揍他? 可他现在已经这么大了,同龄人也几乎都是孩子爹了,要是再被揍多丢人呐。 然而,他还没做好心里准备,沈玉袖就已经出卖他了。 “我哥把工作卖了,他说他不上班了。”沈玉袖快速说完,还因为说的太快小小喘了一下。 怪谁呢,她好不容易死里求生回来,结果这二哥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还讽刺自己。 活该。 沈玉林没想到沈玉袖的嘴还是这么快,脑袋刷一下转向沈玉袖,速度快的差点扭到脖颈。 这妮子真行,死了一遭这补刀的功力还是不减啊! 而沈敬贵闻言则刷一下看向沈玉林,眼冒凶光。 “解释解释。”沈敬贵说着,已经将拳头捏的咯咯直响。 沈玉林一听到那咯咯的攥拳声,浑身的皮子一下紧绷了起来。 “那个,爹,您听我说……”沈玉林说着慢慢站起身,一本正经的走到沈敬贵跟前。 沈敬贵难得见他有点正型,紧握的拳头微微松了松,想听听他说什么。结果,他神情刚刚一放松,沈玉林忽然就像兔子似的从他面前猛地蹿了出去,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卧槽…… 沈敬贵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眨眨眼,随后就紧追了出去。 这个死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还敢耍起他这个老子来了。 等沈敬贵也走了后,方姥姥没好气的轻轻在她身上拍了一巴掌。 “你闲的没事多啥嘴啊,等你二哥回来能饶了你?” 沈玉袖闻言,嘿嘿笑着朝方姥姥身边蹭了蹭身子,将头枕在她腿上,仰望着她满脸的褶子,笑着说:“我这是在帮他,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早晚都得挨揍,那还不如趁早不趁晚,要不然他还要提心吊胆的晚上睡都睡不好。” “就你会瞎白话。”方姥姥说着没好气撇撇嘴,然后就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轻轻晃着身子拍着她的后背,哄着,“睡吧,再睡会儿,你这刚好,大夫让你好好休息呢。” 沈玉袖闻言,轻轻的嗯了一声,就闭眼继续休息。 自打她醒来就着急忙慌的往家赶,昨晚还折腾了一晚上,她也正好想再多睡一会儿呢。 闭眼合目,沈玉袖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方姥姥低头看着她轻轻打起了小鼾,满眼都是化不开的慈爱。 真好,她的小姑娘还是这么依赖她,没有因为自己催她相亲差点死掉而怨她。 沈玉林回头看到紧追出来的沈敬贵,一咬腮帮子跑的更快了。 虽然知道这顿揍早晚跑不了,可还是不想被揍,只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沈敬贵在后面追了没一会儿,就喘的不行了,只能认命的停下脚步,朝着快跑没影的沈玉林高声大喊。 “你有种别回来。” 现在这时间正是各家各户吃了饭准备上工的时候,这些年也没少看到沈敬贵揍孩子,有人见他这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调侃起来。 “呦,玉林这是咋惹你了?” “不说这个皮猴子了,气死个人,你们这是准备去上工了吗?”沈敬贵不太想把家里的事跟人说,立马就转移了话题。 “对啊,一起走不?”那人笑着问。 “不了,我还得去看看小袖呢,那孩子夜里发烧了,我不放心。”沈敬贵说着对那人摆摆手就转身大步离开。 那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里满是感慨。 这些年谁见过掉进黄河里还能活着回来的?可偏偏他家那小姑娘就活着回来了,这人的命啊,真是该活的就死不了。 (本章完) 第167章林知微 沈玉林一路往南嗖嗖跑出老远,直到跑到无人的麦地里,扭头见身后没人追来,才气喘吁吁的慢慢停下脚步。 村里他是不敢呆的,要不然被沈敬贵或是哥嫂弟妹看到,他今天这顿揍是肯定会铁铁要挨上的。 太阳初升,薄雾朦胧,沈玉林望着这一眼望不到边的田野,心头豁然开朗。 他本就不是个喜欢拘束的人,他喜欢自由自在没人管,喜欢每天看不同风景,见不同的人。 这两年上班两点一线的日子,可以说是把他憋得不轻,如今看到这以前看够了的原野,竟也觉得分外好看。 “救命啊,救……。” 就在沈玉林身心舒畅的看着这田野风景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尖叫,紧接着就又没了动静。 沈玉林狐疑的扭头迎着太阳,眯眼看向几十米远的地方。 那是一处这两年人们猜新挖的沟渠,主要用于从黄河边往这里引水浇灌田地,沟渠的另一边上还有一条高于平地的平整沟沿,此时早已被人踏平成了一条路,弯弯曲曲的通向远方,而那声音好像就是从那处沟渠的方向发出的。 沈玉林疑惑的快步朝那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仔细的再听。 可刚才的声音就好像是他的幻听一样,从这之后就再没了声音。 难道是听错了? 沈玉林脚步迟疑的微微一慢,可紧接着就再次加快脚步。 不管是不是听错,先过去看看再说。 “呜呜呜……” 就在他加快脚步没一会儿后,就听到了一道属于女子的挣扎悲鸣声,那声音像是被什么捂住了口鼻,沉闷而悲怆,随着这声音而起的,还有一道男人压低着嗓音的急促威胁。 “你识趣些,我不伤你,林知微,你听话些。” 林知微? 是他认识的那个林知微吗? 沈玉林听的头皮一紧,脚下步伐更快了。 当初他退婚时,就察觉到那女孩子的家人不想退婚,甚至还有其他隐情,虽然当时他只顾着可以奔向自己的女孩没有细究,但心里终归还是有那么一点愧疚的,是以对那女孩的名字也记忆犹新。 水渠里,林知微被一个矮胖的男人死死摁在地上,虽然她已经在奋力挣扎想要逃离魔爪,可男女体力天生相差太多,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反而衣裳还被男人给撕开了。 男人看着她撕破衣服下的白皙肌肤,眼睛都直了,嘴角还不自觉的流下一滴涎水。 “你乖些,我不弄疼你,听话,啊?”男人兴奋的声音都在颤抖,一手死死捂着林知微的嘴,就伸手去解腰带。 被死死摁在地上的林知微呜呜的的哭着,眼里都是绝望。 为什么,自己都已经很小心的避开这人了,为什么还是会被他碰上? 而就在她绝望的时候,忽然就看到一个身影从沟沿上飞跃了下来。 沈玉林跳进沟渠里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胸中猛地窜起一股烈火,飞跑两步一脚就朝向那压在林知微沈阳的猥琐男的屁股。 那猥琐男因为马上就要得手,根本没注意到沈玉林到来,一时不察顿时被踹了个狗吃屎,死死压着林知微的身体也侧歪到了一边。 林知微一得到自由,立刻连滚带爬的躲到了沈玉林背后,而沈玉林也被她胸前露出来的肌肤晃了一下眼,连忙上前一步,把她挡在背后。 而那边被踹出去的猥琐男此时也从地上爬起来了,呸呸吐出两口泥,恶狠狠指着沈玉林放起了狠话。 “小子哎,老子的闲事你也管?识相的马上给我滚。” “嘿,够嚣张的啊。”沈玉林听得一下瞪起了眼珠子,两手攥的咔咔响着就朝他一步步走过去,“跑到我村地头上干这缺德事,还敢冲我撂狠话,你哪个村的?姓啥名谁,给我报上名来,我特么弄死你。” 猥琐男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是碰上了硬茬,可又实在不想放弃到嘴的肉,就虚张声势的摆起了架势,“你敢,我可是练过的。” “呵,那可巧了,我也练过。”沈玉林看着他那底盘不稳的架势勾唇一笑,单腿慢悠悠的朝前蹲出一个马步,随之劲瘦有力的双手打出一个破空声摆好,冲他勾勾手指,“来,比划比划。” 猥琐男一看他这明显有些东西的架势,被吓得心头咚咚直跳,只觉口中发干,双腿发颤,最后‘啊’的一声朝沈玉林冲了几步,又猛的扭头落荒而逃。 沈玉林看着他那犹如被鬼追似的背影,不屑的冷嗤一声,慢慢收起架势。 就这胆子,也敢出来为非作歹。 林知微见他回头,慌乱的赶紧拢身上的衣服,可她外套的前襟早被撕掉了,秋衣也被撕了个大口子,就算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脖颈下那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沈玉林一回头就被晃了下眼,连忙把眼撇开,脱下自己的外套往她身上一扔。 “赶紧回家吧,以后出来找个作伴的。” 说完,沈玉林就踩着泥土往沟渠上面走。 眼前的女孩子衣衫不整,他们不适合独处。 林知微初时见他脱外套还慌了一下,没想到他把外套给了自己就要走,目光不由自主的就悄悄跟上了他的背影,直到沈玉林走上沟沿时,终于鼓起勇气叫出了声。 “沈玉林。” 沈玉林被叫的脚步一顿,回头就对上了她盛满惊惶的眸子。 不知怎么的,林知微一对上他的眼睛,心头忽然咚咚跳的厉害,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他对上。 沈玉林见她被自己吓得像个受惊的兔子,也是无奈,只能尽量温和的问道:“还有事吗?” “我,我……”林知微支支吾吾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想说的话,其实有些自私,这人也是跟自己退了婚的,她不知道自己要说的一旦出口,沈玉林会怎么看自己。 沈玉林说话做事从来都是风风火火,最不耐烦这种磨磨唧唧的人,见她这样顿时就有些心烦,但毕竟她父亲曾救过自己,便尽量耐着心说道:“你有事就说,没事我就走了。” 说完,沈玉林就静静等着她开口。 然而,林知微却被他这句话说的心思更乱,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沈玉林耐心的又等了等,见她始终低着个脑袋不说一句话,也不想在这跟她继续耗时间,扭头就走。 林知微正斟酌着该怎么开口,见他忽然转身顿时急的什么都顾不上了,猛地抬头大声问他:“你现在订婚了没?有喜欢的女孩了吗?” (本章完) 第168章尽快 沈玉林猛然回头看向林知微,眸中全是警惕。 “你想干什么?” “你别误会。”林知微知道这事解释起来很麻烦,但既然已经开了口,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是想,如果你现在没有订婚,也没有喜欢的女孩子的话,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沈玉林疑惑。 什么样的忙,居然还能关系到他订不订婚,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个……”林知微有些心虚,但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在退缩,便深吸口气,快速说道:“如果你现在还是单身,也没有感情纠纷,我想请你娶了我。” 话音落下,林知微就见沈玉林一下子瞪大了眼,连忙又补充道:“当然,我们只做假夫妻,我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好,刚才那人你也看到了,他仗着门户大村里没有人敢惹他,再在村里待下去,我怕我会……。” 说到这里,林知微哽咽的有些说不下去了,眼里也蓄满了泪。 “那也不用结婚啊。”沈玉林见她哭的有些可怜,不自觉的放缓了语调,建议着,“你看这样行吗?直接报派出所,你完全可以告他。” 沈玉林听到这里沉默了。 一想起前两年自己的幼稚行为,沈玉林脸上就火辣辣的。 “你看这样行不,我还有点钱,全给你,就当是办婚礼的钱。”林知微见他沉默,小心翼翼的祈求着:“要是不够,我以后努力挣钱还你,你放心,我只是暂时过渡一下,我们可以不扯证,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我立马就退出,行吗?” 沈玉林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求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他来说,结婚就是结婚,没有假结婚一说,但现在这女孩的境地好像也确实是不太好,更何况,她爹当年也确实是救过他,让他就这么眼看着救命恩人的女儿无路可走,他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安。 林知微见他还是不说话,心里不由涌上浓浓的失望,低头把捂在胸前的外套攥的死紧。 不行吗?那她还能怎么活? 原本她以为就算退了婚,自己也能对付的了那猥琐男一家子,可她完全小看了人心,才不过几个月而已,她就已经被逼到了如今地步,要是再这样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几天,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个清白之身。 她不是没想过再重新找个门户大能护得住自己的男人嫁了。 难道她注定就要被那无赖缠上,被那无赖侮辱吗? 想着那无望的未来,林知微忍不住绝望呜咽出声,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落。 沈玉林站在沟渠上方,俯视着沟底低头落泪的女孩,莫名觉得心头酸涩,迟疑了一会儿后,最终一横心,问道:“你想啥时候结婚?” 反正他现在孤家寡人,就算来个假结婚也不会对不起谁,那就能帮一下就帮一下吧,也算是报答当年她爹的救命之恩。 正低头落泪的林知微没想到他忽然这么问,诧异的猛然抬头,一颗晶莹的泪珠就那么被她突然的动作给甩飞了出去。 “你、你同意了?”林知微有些不敢置信。 “嗯。”沈玉林点点头,看着还挂在她脸上的的泪珠,有些不自在的摸摸后脖颈。 虽然他已经同意了,可还是莫名觉得尴尬。 “那、那尽快行吗?我怕时间久了会、会出事。”林知微小心的试探着。 “行,我回去跟我爹说。”沈玉林没什么不能同意的,反正是假结婚,做假夫妻,时间紧不紧的他没什么所谓。 “谢谢,谢谢。”林知微见他点头,感动的连连对他鞠躬。 沈玉林被着一翻动作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对她摆着手说:“你别这样,赶紧回家吧,我也要回去了。” 说完,沈玉林就像身后有什么追似的,扭头就匆匆走了。 林知微呆在沟底有些傻,但,回去……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被撕的乱糟糟的衣裳,又看看沈玉林扔给自己的外套,只能咬牙将这衣服展开穿上,而就在她刚穿上外套的刹那,忽然就被沟上被阳光投下来的身影吓了一跳,连忙将沈玉林的外套牢牢裹在身上抬头看去,竟意外的又看到了去而复返的沈玉林。 沈玉林走出几步,回头始终没见林知微上来,还以为她发生什么事了,就连忙又跑了回来,结果没想到就正好看到她穿自己衣服的一幕,在她穿衣服的时候,他甚至还隐约看到了她凌乱衣衫下的白色小褂的肩带。 沈玉林俊脸一红,有些尴尬的干咳一声,找着借口问,“那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啊?” “谢谢。”林知微闻言连忙点头。 说实话,发生了刚才的事情后,她也有些怕,怕那个流氓不一定在那个犄角旮旯里窥视着她,只等她落单。 “那你赶紧上来吧。”沈玉林装作若无其事的叫她 林知微闻言立刻从沟渠里走了上来,刚往前走了几步,她忽然想起什么,有些心虚的问沈玉林,“可以先跟我到你们大队卫生室去拿些药吗?我爹娘在农场病了,我本来是来拿药的,我们大队卫生室的药正好没了。” “行。”沈玉林痛快的答应着,脚步一转就带着她朝自己村子走去。 周围十里八村,也就是他们大队东西齐全,平时其他村到这里来拿药买东西的并不在少数。 路带着林知微到卫生室拿了药后,沈玉林察觉到卫生室的人看自己和林知微的眼神有些微妙,不由微微皱眉,直到出来时看到她身上自己的外套,顿时有些明白了什么,转头就带着她直接回了方家,去找沈玉袖借衣服。 屋里,方姥姥见沈玉林带着个女孩子,回来就直直的向沈玉袖的房间去,连忙上前拦住他。 “你干啥?”方姥姥小小声的问着,生怕把还在里屋睡觉的沈玉袖给吵醒了。 沈玉林看着方姥姥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觉得她有些过于小心,但还是随着她压低了声音,将自己遇到林知微的事情说了下,顺便说了下要借沈玉袖衣服的心思。 第169章都去死 方姥姥听的满脸诧异,看着跟在沈玉林身边的林知微,心绪有些复杂。 这两人倒是挺有缘,明明都已经退婚了,竟然还能这样碰上,不过也幸好是碰上了,要不然真出点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 只是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假结婚这事,她却不是那么赞成,但如果不假结婚,怕是这姑娘还真就不好躲,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让林知微换件衣服,至于结婚这事,还是得看闺女女婿是个什么态度。 “好孩子,跟我来。” 方姥姥想到这里,就有些同情的拉起林知微的手往沈玉袖的里屋走去,沈玉林见状也要下意识的跟上,却被方姥姥一眼瞪住。 “女孩子换衣服你跟着干啥?在外面等着。” 沈玉林被说的脸上一热,连忙跟火烧屁股似的远离了里屋门口。 真的是,他只想着赶紧给林知微找件沈玉袖的衣服,倒忘了避嫌了。 方姥姥拉着林知微进屋关上门,先轻轻嘘了一声,指了指还在沉睡的沈玉袖,小声跟她说:“这孩子昨夜烧了一夜,刚睡着,咱小声点儿,别吵醒她。” 林知微闻言立刻点了点头,方姥姥见状笑着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似是夸奖她听话,然后就轻手轻脚的爬上炕去给她找衣服。 在方姥姥找衣服的时候,林知微的目光就悄悄的落在了沈玉袖睡颜上。 只见她呼吸平缓,小脸精致玲珑,长睫微卷,弯眉秀鼻,唇瓣饱满,明明五官分开好像都很普通,可凑在她这张脸上就一下子变得好看无比。 唯一不足的就是,这么好看的小脸有些苍白,饱满的唇瓣也有些起皮,一看就是正在病中。 “来,你试试这件。” 林知微正看的出神,忽然就被方姥姥递过来的外套和秋衣拉回心神,当下连忙接过来小声道谢。 方姥姥笑着示意她赶紧换上,以防她尴尬,还特意回头装作去看睡得正香的沈玉袖。 林知微在林家也是跟堂妹一个屋的,到不至于抹不开面子在同性面前换衣服,特别是方姥姥还贴心的背过了身,她就更不会扭扭捏捏了。 林知微迅速换好衣服,又将换下来的衣服收拾好,这才回头跟方姥姥轻声道谢。 “不谢、不谢。”方姥姥连连摆手,上下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笑着比了个大拇指,“好看。” 这件衣服是沈玉袖冬天套袄子穿的,要比平时的衣服大些,她看林知微比沈玉袖要高,怕沈玉袖平时穿的衣服她穿的小,就挑了这件,没想到林知微穿的却大小正合适,还好像有点修身。 林知微被夸得红了脸,只觉得这老太太简直太会夸人。 衣服已经换好,方姥姥就带着她一起出了里屋。 沈玉袖毕竟还在睡着,她怕说话声把人吵醒了。 外屋,沈玉林一看到穿着沈玉袖衣服出来的林知微,微微一愣。 平时沈玉袖套着袄子穿这件衣服他也没觉得多好看,如今被林知微一穿,他竟然觉得还挺打扮人。 但林知微就算再好看,有个平时就好看的沈玉袖天天在眼前晃悠,也不至于让沈玉林看直了眼,他只是稍微惊艳了一下就恢复原状,起身朝她走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 “好,姥姥再见。”林知微闻言赶紧跟方姥姥说了声再见,就跟着沈玉林走了。 方姥姥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般配。 要不是这小子两年前闹了那一出,估计这两个人现在都有孩子了吧?哪还用的着什么假结婚啊? 而就在沈玉林不去派出所闹的时候,沈老四和沈四婶却跑那里去闹了。 “沈玉袖都回来了,她又没死,凭啥不放我闺女?”沈四婶在派出所嗷嗷的撒泼打滚。 这句话,她已经说了不是一次了,但派出所的人说不放就是不放,还说什么沈玉袖虽没死,但不代表沈玉灵就没罪。 她就不明白了,沈玉灵是撞了沈玉袖下河,可沈玉袖现在已经回来还活蹦乱跳的,又没缺胳膊少腿,怎么就不能放了。 原本她知道沈玉灵把沈玉袖撞下河的时候,也是脊背发凉,甚至恨不得这个女儿坐一辈子牢,以防这害人性命的东西出来后再祸害自己一家子,可谁想就是这么巧,她竟然又怀孕了。 以前因为家里都是女孩子,她就算被沈家姑姑的成分牵连有点怨言,但还没那么在意,如今她一杯查出怀孕就不得不在意了。 万一她肚子里的是个儿子,沈家姑姑也只是连累她儿子连累不到孙子,但沈玉灵要落了案底,连累的可不止是她儿子,孙子也要被连累了啊!! 这不行,这肯定不行。 可她也知道沈敬贵那人的脾气,不敢去找沈敬贵求情,也不敢上方家求情,就只好和沈老四跑来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人也是无奈,他们跟沈老四和沈四婶说了不止一次,这案件就是蓄意谋杀,哪是被害人没死就能不追究的。可这两个人就像聋了似的,只认定自己的道理,根本不管什么法律规定不规定,简直比前两天来闹着要宰了沈玉灵的那个小伙子还难缠。 最后没办法,派出所的人只能按照处理沈玉林的时候方法来处理这对夫妻,你闹任你闹,事情该怎么办还要怎么办。 而派出所外的一个黑瘦少年见到这一幕,听完两人闹的内容,立刻一溜烟的溜去了赵回的村子。 这是赵回花钱雇的盯梢的人,他需要时时刻刻注意派出所和看守所的消息,这样才能时时刻刻知道沈玉灵的最新动向。 此时的赵家三口已经饿的头晕眼花、胃部痉挛,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而自始至终,赵回对他们的状态仿若不见,甚至在他们发出难受痛苦的呻吟时,还能邪性的笑出声。 赵家三口这时候才真切的明白到,赵回这是真的想让他们死,也是真要生生的把他们饿死。 他们现在早已没力气挣扎或是想骂人甚至揍人的心思了,他们现在只剩了对死的恐惧,对生的渴望,估计赵回现在只要肯放了他们,哪怕让他们去干活,去拼命,他们也绝无二话。 可惜,赵回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要求,就只有一个目的。 都去死,谁也别想活。 (本章完) 第170章是真疯了吧 屋里一片寂静,周家三口饿的只剩微微的呼吸,好像下一秒就能断气。 而赵回就那么静静躺在炕上,眼睛直直的望着屋顶,如同一个死不瞑目的尸体,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就在此时,屋外忽然响起了叫人的声音。 “回哥,回哥在不?” 这声音就好像一颗落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让这寂静的屋子瞬间有了动静。 奄奄一息的赵家三口,微微睁眼,一动不动的赵回,眼皮也忽的眨了一下,就好像诈尸一样,慢慢的坐了起来。 赵家三口看到坐起来的赵回,一个个习以为常的再次闭上了眼,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这两天这声音已经来过不是一次了,一开始他们三个听到这声音还奋力挣扎过,企图发出点声音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好帮他们一下,可结果那人就像聋了一样,对屋里的动静毫不关心,跟赵回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而回来的赵回看着他累的气喘吁吁的样子,还很是嘲讽的笑了一下,似乎是笑他们的痴心妄想。 几次过后,赵家三口也就明白了这里根本没人能来救他们,也渐渐歇了呼救的心思,再有人来,他们也学会了安静,不浪费那个力气,努力能多撑一秒是一秒。 而此时,赵回已经如游魂一般慢腾腾的走到门口,拉开门,与外面那个面容黝黑身材矮瘦的少年,走到旁边的墙根说话。 “那人怎么样了,死了没?” 赵回倚着门口的墙,问着一个人生死,就好像在问着家常便饭一样。 “还没,那人还挺坚强的,得过几天吧,我来是跟您说另一个消息的。”少年说着看了眼周围,见没人立刻走到赵回身边,附到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听着这人的话,赵回如死水一般的眸子猛地一震,紧接着身体里就好像注入了一抹灵魂,满身的颓废死气忽然不见,瞬间像是变了个人。 “真的?没死?”赵回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年,目光锐利如刀。 少年使劲点点头,小声说道:“我亲耳听到的,那对夫妻好像就是那看守所那人的爹娘,他们说那……谁活着回来了,要求无罪释放沈玉灵。” 赵辉听着少年的话,死了的那颗心猛然又激烈的跳了起来。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拔腿就往外跑,跑出去几步又想起什么猛的冲回来,咣当一下把屋门关上落锁,然后推上自行车飞速离开了这个小院。 黑瘦少年见状也不敢走远,四处查看了一下,在院子里的草垛边找了个地方就躲了起来,继续监视着屋子里的情况。 屋里的赵家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能惹的赵回忽然离开,他们倒想趁这个机会自救,可因为饿的太久,身上根本没有动弹的力气,想要求救,发出的声音微弱也就是屋里的他们几个能听到,根本就没什么用处。 这一路,赵回把自行车骑的简直像要飞起一般,猎猎风声,直把他身上的外套吹的像在后边长了一双翅膀。 可赵回还是觉得这太慢、太慢。 他从来不知道这条通往方家的路竟是这么长,自行车的速度竟是这么慢。 这就是一种煎熬,一种迫切想要去某个地方,却怎么也到不了的煎熬。 好在路再长也终归有尽头,二十分钟后,赵回终于来到了方家院外,可到了这里,他又忐忑的不敢往里面走。 他有些怕,怕进去根本就看不到自己想见的人,怕那个送信的人消息有误。 而就在他踌躇不前的时候,忽然就听到方姥姥没好气的嘱咐声在屋里响起。 “你套上件褂子啊,刚退烧别再闪着。” 随着方姥姥的声音落下,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也紧接而起。 “我回来再穿,憋不住了。” 这道声音落下后,赵回就看到一个女孩纤细的身影,急匆匆的直奔茅房的方向,而后方姥姥一脸焦急的拿着外套紧追了过去。 赵回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方姥姥直接追进茅房,还不停训斥着那不听话的女孩子。 “你这熊孩子,就差这么一会儿啊!” “好了好了,我穿上了,姥姥你快出去吧,好臭的!” “你这些熊毛病呢。” 随着老人喋喋不休的抱怨,赵回马上就看到方姥姥走出了茅房,可她也没走远,就在外面等着里边的人。 赵回静静看着一幕,听着两人斗嘴的声音,眼圈子一下子红了,眼中溢满了水光。 活着,她竟然真的还活着。 赵回知道自己该走了,这里实在不是他该呆的地方,可他还是想再看一眼那朝思暮想的身影,哪怕一眼,他也知足。 沈玉袖这一觉睡得很踏实,除了被憋醒,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跟前两天那昏昏沉沉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解决完生理需求,沈玉袖慢慢悠悠的从茅房里走出来,见方姥姥还等在那里,立刻笑嘻嘻的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您干嘛在这等着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掉茅坑里啊。” “快闭上你这臭嘴吧,会不会说句话呢。”方姥姥没好气的戳一下沈玉袖的额头。 她现在是听不得任何她掉哪里的话,哪怕是小小茅坑、水洼,都不行,这让她心里发慌。 赵回就像个小偷一样,透过院门口的缝隙,偷窥着院子里两人相处的和谐画面,直到两人进了屋,再也看不到身影,听不到声音,才喜极而泣的哽咽一声。 这一次他,好像再次变成了一个人,一个有着喜怒哀乐的人。 赵回恋恋不舍的看了眼这个再熟悉不过的院子,慢慢推起自行车再次离开了这里。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去问她可还好,可只要知道她还是健康快乐的,还跟他活在同一世界里,还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他就已经满足。 赵回再次回到赵家的时候,就像变了个人,不再死气沉沉的能不动就不动,反而死死盯着屋里被绑着的三人,时而目光狠厉的像要吃人,时而又悲凉的哭笑出声,又时而像是吃了蜜糖一般温柔轻笑,直把本就已经奄奄一息的赵家三口,吓的心惊胆战,后背发凉。 这是疯了吧?是真疯了吧? 那他会不会下一秒就能拿刀砍死他们啊? 第171章求生 这一刻,赵家三口真恨不能晕死过去算了,最起码不省人事,就不用面对赵回这神经质的样子。 这特么也太吓人了。 这样煎熬着,还不如直接一刀把他们噶了呢,最起码死的痛快,不用这么提心吊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光渐渐从日当正午,慢慢坠入西山。 随着日光渐暗,赵回的身影渐渐隐入黑暗,赵家三口越发心里没底。 日光正好时,赵回虽然神经的有些吓人,但好歹他们还能看到赵回的身影,知道他在做什么,心里也有个防备,但天一旦黑下来他们就什么也看不到了,那种未知的危险更让人恐惧。 而就在赵家三口在恐惧中开始晕晕乎乎时,赵回沙哑的声音却忽然在黑暗中轻轻响起。 “你们想活吗?” 黑暗中,晕乎乎的赵家三口愣了一下,接着猛地精神了起来,一个个不停呜呜出声。 特么谁不想活? “小袖还活着呢,我忽然不想死了。”赵回的声音在黑暗中再次幽幽响起,似是跟他们说话,又似是自言自语,“可我又觉得,就算她活着,如果不能娶她,不能和她一起过日子,这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的好。” 别啊,好死不如赖活,你想娶你就赶紧娶她去啊,别这么吓人。 赵家三口不停呜呜。 仿若没听到几人的呜呜声,赵回依旧在自言自语的着,“真是可惜,我想娶她,你们又老捣乱,想直接把你们弄死再娶她,又怕被人查出来不能和小袖长久,这真是个难题。算了,咱们还是一起死吧,一死百了,我也不用痴心妄想,你们也祸害不了我,挺好的。” 不不不,别瞎做决定啊,你想娶谁你娶去,我们不捣乱了还不行?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倒是给个机会啊! 赵家三口不停的挣扎,此起彼伏的呜呜声不停响起。 而其中,就属赵老五挣扎的最厉害。 这对他来说真的是无妄之灾啊,赵回提亲他是半句也没掺言,张大春做那些事也不是为了他,他真的是冤枉,简直要冤枉死了。 然而,赵回好像就这么决定了几人的生死,任凭几人再哼哼,也始终没再说一句话。 赵老五急了,好不容易事情有了一点转机,他可不想就这么放弃,简直是拼了命的不停呜呜出生,试图引起赵回的注意。 你个龟儿子倒是给个机会再说啊,不试怎么知道这事不能成? 赵回已经下了决定就不想再改了,他不愿意再因为自己的痴心妄想,给沈玉袖带去什么麻烦,更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沈玉袖将来嫁给他人,那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所以说,这事情,也就只有一个死字能解决。 可他是已经有了决断,赵老五却不甘心啊,那拼命挣扎的声音竟是比第一天被绑起来的时候还厉害,最后赵回实在被烦的不行,直接起身点上灯气势汹汹的朝他走去。 “你想干什么?就这么等不及见阎王?” 赵回双眼杀气腾腾,仿佛谁敢再说话他立马就能拿刀砍人,直把赵老五吓得打了个嗝,张大春和赵宝才一缩脖子。 这如杀神般的模样,简直太吓人。 但求生欲超强的赵老五,却难得有了点勇气,就算被吓得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也还是坚持着朝赵回扯出个难看的笑,呜呜着抬抬下颚,示意赵回把塞在嘴里的破布拿掉,他有话要说。 赵回一看他那模样,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皱着眉问道:“你有话要说?” “嗯嗯嗯。”赵老五赶紧点头。 他可不就是有话要说嘛! 然而赵回闻言,却轻嗤一声,一口拒绝了他的请求,“没必要,我不想听。” 不用听他也知道赵老五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说不想死而已,没有意义。 然而赵老五却不想放弃,瞪着眼呜呜的乱叫。 别介呀,不带这么武断的,你都不知道我要说什么,怎么就知道没必要? 赵回原本是不想理他的,可任由赵老五一直这么吱哇乱叫也实在是吵得慌,正好他也闲得没事,索性也就一把将塞在赵老五嘴里的破布扯出来。 “说吧。” 最好,他能说出点什么有意义的话,要不然可别怪他不客气。 嘴巴被破布塞了两天多,忽然一得到自由,赵老五还有些不适应,但为了保命,还是忙不迭的说:“你想娶谁就娶谁,我保证不捣乱,你说啥就是啥,就别让我死了吧。” 一句话说完,赵老五都有些喘,没办法,两天多没吃饭了,他实在是没力气。 旁边的张大春赵宝才听着他的话,也是连连点头,要不是他们嘴里都还塞着破布,保准也会这么说。 真的,只要赵回肯放了他们,赵回爱娶谁娶谁,他们不管了,也不捣乱了。 “没意义。”赵回说着冷冷的瞥了眼张大春和赵宝才,“就算你不捣乱,我也不让你死,他俩死了我照样会担责,还是和小袖长久不了。” “那那那,我管着他们点儿行吗?不让他们给你捣乱,也不让他们给你找事。”赵老五赶紧又说。 为了活着,他也是拼了。 谁知,赵回听着他的话,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笑出声。 “就你?”赵回不屑的看看赵老五,又看看张大春,说道:“不是我小瞧您,您有那本事吗?” 要是赵老五真能管得住张大春,至于养成张大春这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性子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赵老五瞪着眼努力说服赵回,“你看,你让我试一试,说不定,我们都能好好的,你可以娶你喜欢的女孩子,甚至会幸福一生,你要不试,把我们全弄死了,你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那女孩子还要嫁给别的男人,你甘心吗?” “不甘心啊,可我也不想试。”赵回像是看破了生死,“像你们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信誉可言,我眼看着她嫁给其他人,也总比我放了你们,好不容易娶了人家,结果却再次被你们捣乱毁了所有努力要好,真的,我不想尝试,也没必要尝试。” 赵老五直接傻眼。 卧槽,这还让人怎么劝? 第172章惊天大瓜 张大春和赵宝才也是同样满心绝望,特别是张大春。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往日的所作所为,竟然绝了自己和儿子的唯一生路。 可她是真不敢了啊?怎么就不能再信她一次? 张大春着急的眼泪鼻涕横流,然而,赵回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将手中的破布卷了卷,再次去堵赵老五的嘴。 他是不信张大春的,张大春太会出尔反尔,在他这里一点信用都没有。 赵老五眼看着赵回又拿起那块破布,急的不停摇头试图躲开,然而赵回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颚,他就再也躲不了。 “爹啊,您别怪我,真的,我也不想这样的,可谁让你是我爹呢,我死总是要带着您的。”赵回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破布卷吧卷吧,就朝他嘴上堵过来。 眼看这实在是躲不过去了,赵老五j忽然猛地的大吼出声,“我有办法让你娘听话,真的,你弟他就是个野种,他是你娘和王老二搞破鞋搞出来,你娘要是再敢毁你,我只要去告她,他娘俩就没个好。” 雾草…… 赵回满脸震惊,死死盯着张老五,试图分辨真假。 “真的,你仔细看看,宝才哪点长的像咱赵家人?”为了活着,赵老五也顾不上要脸面了。 儿子不是自己的,他脸上就有光吗?可再要脸的话,他就要被亲儿子弄死了啊!脸面和生命相比,当然是生命更重要啊。 赵回见他说的不似作假,下意识的就去看赵宝才。 塌鼻梁,招风耳,身材不算高,但很粗壮,是村里现在人们眼中难得的福相,但说实话,他身上隐约是有张大春的影子,但还真就长的半点不似赵家人。 赵宝才此刻都已经傻了。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不是赵老五的儿子? 可想想,自己每次碰到那王家老二,他总是慈爱看自己的目光,时不时还偷偷给他点好东西的情景,赵宝才顿时寒毛直竖。 怪不得呢,怪不得那人对他总是那么好。 原来他竟是野种,是那个人的野种。 而此时张大春早已经不再吱声了,她瞳孔张大,眼里满是惊恐和不敢置信。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没想到我知道?”赵老五看到张大春的模样,嘲讽的笑出声,“你没察觉我是从啥时候开始不碰你了吗?你真以为我是不行了吗?哈哈哈……,张大春,我不是不行,我只是觉得你恶心,碰一下都脏了我的手。” 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张大春被赵老五讽刺的一张老脸涨红,只觉得浑身像被扒光了似的难堪。 赵老五此时却已经不再看张大春了,而是目光晶亮的仰望着站在自己跟前的赵回,“有了这个把柄,不止是我,你也能拿捏住她的,她要是敢毁你,不用你动手,我就直接毁了她,连她心爱的野种一起毁了,行不行?你放爹一条生路。” 赵回静静看眼前的赵老五,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父亲。 他以为赵老五就是个好吃懒做的懒汉,却没有想到他心里还埋了这么一个惊天大瓜,还一埋就是这么多年。 但同时他也有些想不明白,既然自己是他的儿子,赵宝才不是,那他又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眼看着自己被张大春苛待了这么多年,又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眼看着自己一个孩子摸爬滚打着独自长大的? 这么想着,赵回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既然我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又是怎么狠得下心眼看着我自己磕磕绊绊长大,不帮一把的?” 哪怕在张大春苛待他的时候,说句话也行啊! 赵老五闻言,却是嫌弃的一笑,“帮啥?你身上也留着你娘的血,怪恶心的。” 赵回一听,顿时有些理解他的想法。 厌屋及乌嘛,明白了。 “行。”赵回点点头,也没心思在跟他谈论这个话题,更没心思去听自己这对父母之间的龃龉,只淡淡说道:“既然您承诺可以让我娘听话,那我就把这事交给您了,如果您做不到……” 赵老五听得心头咯噔一下,不等赵回说完,连忙承诺道:“如果我做不到,你就像现在一样把我们全绑了弄死,反正你厉害的很。” 被绑着的这几天,他也想明白了,他这个儿子,不止是有本事,怕是道上也有点人脉,都这样了,他哪还敢说话不算话? 赵回倒是没想到他这么识时务,挑了挑眉,斟酌了一会儿又说道:“我还想当上门女婿,从此你们的事情跟我无关,等我的婚事成了之后,也是你们是你们,我是我,我不来招惹你们,你们也别来找我麻烦。” “那不行。”赵老五一听这个,一颗脑袋顿时摇的像拨浪鼓,“你管不管你娘我不管,但必须得管我,你人可以跟我没关系,但吃喝必须到位。” 他又不傻,赵宝才这个野种一看就是个不中用的货,要是赵回都不再管他,那他以后老了怎么办? 赵回一听,冷笑一声再次那破布去堵赵老五的嘴。 算了,还是死吧,这样什么麻烦都没有。 赵老五一看他这动作,吓得连连摇着头不让他得逞,同时嘴还不闲着,“我就是图个吃喝老了有人管,又不是给你找事,我还会好好看着你娘不惹事,你就信我一次。” 赵回见状,似是有些被打动,但还是皱着眉,似是不信,“我能信得过你?” “要是我给你惹事,不能看住你娘和你弟,我就天打五雷轰,死后下十八层地狱。”赵老五连忙发誓。 “可我……,还是信不过我娘。”赵回说着又看向张大春。 赵老五简直要哭了。 他信不过张大春,关自己屁事啊,就不能各论各的吗? 张大春早已被赵老五的一番话打击的不轻,可有了生的希望,谁想死啊,于是一见赵回向自己看来,立刻满眼祈求的不停点头。 就信她一次吧。 她把柄都在这爷俩的身上,哪还敢闹? 更何况,这死孩子动不动就跟疯子似的要人性命,再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再找事啊! 第173章荒唐 赵家三口急的不行,可说不了话的说不了话,唯一能说话的赵老五,也正在努力想怎么编,能说服赵回给他们一次机会。 而赵回就那么皱着眉看看赵老五,看看张大春,又看看赵宝才,似是在纠结到底能不能再信他们一次,这些人又值不值的信任。 赵回始终不说话,赵家三口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个目光专注的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绝了他们的生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回好像终于想通了什么,迟疑的环视过他们三人。 “那我最后再信你们一次?” 这是一个疑问句,赵家三口却连忙点头,试图把这个疑问句变成肯定句。 “你以后真不捣乱?”赵回看向张大春。 张大春连忙点头。 绝不捣乱,她又不是不要命了。 “你也能管得住她俩?”赵回又把目光一向赵老五。 赵老五同样使劲点头,“一步不离,拼死也管住。” 见两人头点的这么痛快,赵回沉默的想了一会儿,对赵老五又说道:“等我放了你,你去找几个证人把我单独分出去吧,以后我每个月会给你五块的养老钱,以后我工资要是涨了,也会随时给你涨,除此之外,你和我娘他们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扰我的任何事情,我们各过各的,能做到不?” 赵老五听得一愣,随后连想都没想立马把头点的跟磕头机一样,“成,今天晚了,明天我就找人去办。” 每个月五块钱啊,他以后就算什么都不干,也绝对能吃好喝好了,这么好的事,他干嘛还要去给这个儿子找不自在。 当然,为了自己以后每个月能拿到那些钱,不用赵回说,他也会不错眼的盯好张大春的。 赵回看着他那迫不及待的样子,总算是放了心,伸手就开始给赵老五解绳子,至于赵宝才,已经完全被他忽略了。 事到如今,赵回早就不相信什么空口白牙的承诺,他只相信只有真切的利益,才能引动人心。 原本他担心的也就是赵老五夫妻俩而已,有了这每月五块钱的吸引,他相信不用自己嘱咐,赵老五也会主动看好张大春的。至于赵宝才,这就是个窝里横,别看在家牛的不行,一出门就完蛋。 更何况,现在赵宝才身上还顶着个野种的名头,不用他说,估计赵宝才也不敢再在他面前横,至于闹事,估计给赵宝才几个胆子,他也不敢。 赵回给赵老五松了绑就直接去灶屋做饭了,他可不想碰张大春和赵宝才,,至于赵老五会不会给他们松绑,那都随便。 既然可以不死了,那就得好好活,而好好活的首要就是先吃饭。 张大春见赵回给赵老五松完绑就走,有些气结,可她又实在是不敢再招惹赵回,只能把目光投向已经得到的自由的赵老五。 赵老五活动了一下被绑麻了的四肢,见她朝自己看来,不屑的撇了撇嘴,径直走到赵宝才跟前,给他松了绑,然后说道:“给你娘松绑去吧。” 以前他存着私心想利用这个女人养自己,还能多少掩藏一下内心的鄙夷,如今有了赵回承诺的每个月五块钱,他已经完全不用靠这个女人,自然也就不屑于掩藏心里对她的厌恶了。 赵宝才看着这样的赵老五,怕他连自己都嫌弃,便安安分分的任他给自己解绑,一句话也不吭,听到张老五的吩咐,也听话的活动了下手脚,赶紧朝张大春爬去。 其实,他也不愿意去接触张大春,毕竟这所谓的亲娘竟然给了他这样一个不光彩的身世,让他以后再也不能在这个家里,在赵回面前抬起头。 可他又知道,这个家里,他以后能指望的也就是张大春了,就算他再不愿意面对,也只能先走一步是一步。 赵老五给赵宝才解完捆绑就脚步虚弱的也来了灶屋,见赵回正在烧火做面疙瘩,小心翼翼的舔着脸问:“回啊,能多做碗面疙瘩给爹不?” 赵回看眼赵老五那小心翼翼的样子,面无表情的从面袋子里挖了点面添到面盆里,重新开始搅拌。 赵老五见到他的动作,立刻一屁股坐在灶屋的门槛上,望着夜色里黑漆漆的院子长舒口气。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个儿子啊,就是头被拴了绳子的恶狼。 只要你不碰那绳子,不解开那绳子,他就有所束缚轻易不对人露出獠牙。你要是不小心碰到那拴着他的绳子,解开那个绳子,他立马就能凶相毕露把你咬死。而那个叫什么小袖的姑娘,就是栓这头恶狼的绳子,碰不得,也解不得。 赵家这边一片宁静,而沈家那边也是同样如此。 沈敬贵盯着对面的沈玉林,眼神复杂的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就在刚才,吃饱饭不久,他把家里大大小小打发回屋睡觉后,刚要对沈玉林发飙,就被沈玉林一句话给打断了。 “爹,我要和林知微结婚,就是曾经和我订婚的那个姑娘。” 这话太过突然,直把沈敬贵震惊的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这小子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当初为了退婚差点被抽死,结果现在又要和人家姑娘结婚? 沈玉林忐忑的看着沈敬贵,不由自主的咽口口水。 这……,不能还要挨揍吧? “你俩啥时候好上的?”旁边,方妍先回过了神,连忙问了起来。 “没有,我俩没好上。”沈玉林生怕被弄假成真,连忙摆着手,把碰到林知微的事情,和林知微现在的艰难处境说了下,直接把方妍也给听傻了? 啥?假结婚? 这哪行?简直荒唐。 而沈敬贵听着沈玉林的话,目光更复杂了。 这小子到底长没长心? 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不能来个真结婚? 但听那姑娘现在的情况,好像也确实是不太好。再加上这小子也不是他想让真结婚就能真结婚的。 只是,一旦真的假结婚了,等以后两人再分开,再找媳妇或是再找婆家,怕是就不那么好找了。 要知道,谁家黄花大姑娘也不愿意嫁个二婚男人,谁家的小伙子也不会愿意娶个二婚的姑娘,了解真实情况的明白两人这是假结婚,不了解情况的,还不一定说个什么呢! 第174章盲目自信 报恩固然可以,结婚报恩也可以,可假结婚报恩,沈敬贵有些接受不来。 在他的认知里,结婚就是结婚,那是一辈子的事,不可以当儿戏,更何况还是来个假的。 可听沈玉林说的那些,林知微那头的情况又好像确实是很棘手。 沈敬贵感觉有些头大,龇牙咧嘴的想了半晌,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沈玉林。 “你就一点都看不上她?你俩就一点可能都没有?” “这不单纯是我看不看上她的问题,还有人家看不看得上我的问题,爹,我跟人家退过婚,就算我没问题,人家心里也不一定就没有疙瘩,咱别瞎想了成不?”沈玉林简直无语。 怎么就老想着让自己跟林知微真结婚,为了报恩演个戏可以,来真的也得两人看对眼不是? 再说,自打周清瑗说了那些婚姻也要考虑利弊的话,他现在对不以爱情为前提结合的婚姻就格外排斥,是以,这个真结婚,他是接受不来的。 沈敬贵看着他这一脸排斥的样子,被噎的不轻,低头锁眉想了一会儿后,又说道:“那不然,我给她找个对象吧,咱村里也有不少好小伙子,再不行,你二叔三叔家也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堂兄弟,到时候两人要是看对了眼,说不得也能成对佳偶,这样你俩也不用假结婚,谁也不用耽误谁。” “你快得了吧。”沈玉林听得一撇嘴,“就林知微现在这情况,谁家愿意接手?万一林知微没看中你介绍的人,却因为形势所迫嫁给人家,到时候出了矛盾你负责啊?你这不是坑人嘛!” 沈敬贵又被噎住了,但沈玉林说的也是实话。 他还真就不能保证身陷困境的林知微会不会来个顺水推舟,到时候他这媒人或许还会落个两头埋怨。 “爹,就这么定了吧。”沈玉林见沈敬贵纠结的不行,起身一拍屁股,直接下了决定:“我和她就来个假结婚,等以后我俩要是相处的好,能看对眼,说不定也就成了真夫妻,要是我俩谁也看不上谁,我也报了恩,她也渡过难关,正好以后谁也不欠谁,没什么不好的。” 沈敬贵看着说完拍屁股就走的沈玉林,嘴张了好几张却没反驳上来,最后指着沈玉林的背影不敢置信的问方妍:“你听到他说的了吗?这是人话不?到底我是他爹还是他是我爹啊?还就这么定了?他说定就定啊?” 方妍也是无语,不过这事除了这个方法,还真不好解决。 “也许人家姑娘到时候真看中你儿子了呢?”方妍暗戳戳的小声跟沈敬贵嘀咕:“到时候他俩成了真夫妻,这也不算假结婚是不是?” 她还是很看好林知微的,那小姑娘有文化也长得好,要不是被父母牵连,怎么着也不可能嫁给自家这成分有问题的家庭。 再一个,方妍也不愿意自己这个算是文化知识分子的儿子,娶一个没上过几年学的村里女孩,在她心里,只有同样有文化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自家同样有文化的儿子。 至于林知微能不能看上沈玉林,她还是很有自信的。 要知道,之前这小子一退婚,十里八庄可有不少好姑娘家的大人暗戳戳的来打听,只可惜这小子牛得很,愣是一嘴恨不得一百个不要来,要不然也不可能孤家寡人到现在。 她想,不管林知微到时候能不能看上沈玉林,只要沈玉林能看上林知微,到时候拿下这个儿媳应该是妥妥的。 沈敬贵听着方妍的分析,也心动了。 如果真有那缘分,说不定这假结婚还就变成真结婚了呢。 沈玉林是不知道自家爹娘的盲目自信,要是知道,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打击他们一下。 他这个在爹娘眼里倍受女孩子欢迎的儿子,可老早就被人踹了,还是被嫌弃的不行的那种,就这还自信呢,自信啥呀? 沈玉林和林知微的婚事,就这么匆忙的定了下来。 好像是有些儿戏,却也是无奈之举。 幸好沈敬贵在沈玉林快到年龄的时候就要了宅基地,也提前盖了三间婚房,要不然就这突然要结婚的速度,结婚都没处结。 当然,假结婚也是结婚,两人肯定是要睡一个屋的,毕竟就算糊弄人也得遮遮人眼,要不然让人知道了没法解释。至于两人怎么共处一室,炕中间拉个帘也就是了,他们相信自己儿子没那么下作,明知道是假夫妻还要做什么。 不过,就算两人真有了点什么,他们还是挺乐见其成的。 就这样,原本以为不上班就能清闲下来的沈玉林,因着忽然到来的婚事再次忙了起来,订婚,看日子,准备婚礼一应物品,简直忙得差点跑断腿。 而沈玉林在忙着这些的时候,赵回那边也已经拿下了分家文书。 赵家三口看着他珍之重之的把那分家文书揣进怀里,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明明以前那么好掌控的儿子,如今却以这种方式逃离了他们家。可他们如今也不敢对赵回耍什么心机,更不敢再去破坏什么,生怕一个不好再惹恼了赵回,他们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赵回拿上分家文书,就心情忐忑的直奔方家。 他现在有资格去喜欢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了,可以娶她了,就是不知道他心爱的女孩还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沈玉袖发现,自打醒来后,方姥姥就变成了自己的跟屁虫。 她在屋里,方姥姥时刻守着也就罢了,如今她是上趟茅厕,去趟街上,甚至是到学校上班,方姥姥也寸步不离的跟着。 到了学校门口,沈玉袖有些无奈的回头对跟在身后的方姥姥说:“姥姥,您回吧,我会乖乖呆在学校哪里都不去的,您放心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快进去。”方姥姥摆着手让她赶紧进去,一直看着她进了办公室才转身往家走。 自打沈玉袖回来,她现在是见这小姑娘去哪里都不放心。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容易招人烦,孩子也不会喜欢,可她就是忍不住。 现在只要这小姑娘一不在身边,没确定位置,她就心慌的很。 只有亲眼看着自家小姑娘安安全全的呆在某个地方,她才会心安一些。 而就在她无奈叹息着往家走时,忽然就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第175章敷衍 赵回忽然与方姥姥四目相对,局促的手脚有些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这还是他和沈玉袖分手后,第一次再次面对面的见到方姥姥,他有些心虚,有些怕这个护短的老太太会撵他走。 方姥姥看着他明显瘦削了不少的身形,微微叹了口气,上前不容拒绝的拉着他就朝学校相反的方向走。 “好孩子,听我的,以后别来了,对你好,对小袖也好。”方姥姥一边拉着他走,一边语重心长的劝着他。 要不是听沈老爷子说了沈玉袖被撞下河后,这小子那拼命下河捞人的架势,要不是方有顺找小袖回来后,跟她说了这孩子在海边嚎啕大哭的样子,她今天都不想搭理这小子。 是,这孩子是对自家小姑娘有情有义,可不耽误他有对不靠谱的父母啊,再说,当时也是他先放手的,那就不能怪自己不给他机会。 真的,她现在只想让自家小姑娘好好的活着,根本看不得自家小姑娘有什么危险,更看不得小姑娘被情伤到差点哭死过去的样子。 赵回可能是很好,但她真心觉得这两个孩子就没有再接触的必要了。 赵回听着方姥姥的话,一下子急了,连忙丛怀里拿出新鲜出炉的分家文书,递向方姥姥。 “姥姥您看一下,这是我的分家文书,现在我爹娘都管不到我了,我现在就是一个人,我能做得了自己的主,我,我可以当上门女婿。” 方姥姥闻言一愣,看眼面前写了不少字的纸,却并没有接,反而还推了回去。 “我也不识字,你让我看我也看不懂。”方姥姥笑呵呵的说着,仿佛不懂赵回给她这纸的意思,还好像很是为他可以自己做主而高兴的样子,“不过也挺好的,这样你就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了,以后说媳妇也容易些,姥姥提前祝你前程似锦,也能和你日后的媳妇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赵回跟方姥姥相处了也不是一年,又在供销社干了几年,最会的就是看人眼色,如今一看方姥姥的态度,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方姥姥这是想让自己离沈玉袖远些,也不同意沈玉袖再跟他在一起了。 “姥姥……”赵回着急的想要解释,却被方姥姥挥手打断。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方姥姥拉着他的手,苦口婆心的劝着。“可你也得为小袖着想一下是不是?你也知道,小袖打小是被我们娇惯着长大的,她没吃过多少苦,也受不了气,像你这样的家庭真不适合小袖。” “可我已经分家了啊。”赵回着急忙慌的解释,“真的,姥姥,您再信我一次,最后一次,行不行?” “赵回,天下好女孩子多得很,比小袖好的也多得很,你没必要……”方姥姥还要再劝,却见赵回头摇的像拨浪鼓。 “那都不是小袖。别人再好都不是小袖,姥姥,我只要她,姥姥……”赵回说着有些控制不住的哽咽出声,满眼祈求的抓着方姥姥的手不放,“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爹娘现在真的不管我了,他们也不捣乱了,您最后再信我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打扰到我和小袖,以后他们更不会和我一起生活,我会对小袖很好,不会让小袖跟着我吃苦,不会让小袖受罪被欺负,我发誓,好不好?” 方姥姥看着满眼祈求,似是下一秒就要给自己下跪的赵回,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敷衍的跟他商量。 “你先回去好不好,等以后我跟家里商量过再说,行不行?” 赵回看着方姥姥眼里的坚定,知道这次她是不会那么容易妥协的,只能勉强的点了点头。 “那、姥姥,我明天再来。” 方姥姥一噎,但也只能敷衍的点点头,“行,到时候有消息我跟你说。” 明天就明天吧,大不了到时候她再找其他理由推脱也就是了。 明天复明天,说不定她敷衍着敷衍着,这孩子慢慢的也就不来了。 赵回见她终于点头心中一喜,跟方姥姥摆了摆手,又有些不舍的看了眼学校的方向这才转身离开。 方姥姥静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良久,才轻轻叹息一声,转身往回走。 其实她内心里也知道,自家小姑娘一直没忘了这个孩子,更知道,这孩子对自家小姑娘也绝对能舍出性命,可他那对爹娘是真的不行啊!! 更何况,当初自家小姑娘都还没够劲,他就先提出了分手,这让她心里有些膈应。 而赵回当然也知道方姥姥只是在敷衍自己而已,可现在除了接受,他暂时还真就没又什么方法让方姥姥一下子接受自己,只能先走一步说一步。 至于让他直接先去找沈玉袖,他敢说,如果这次他还敢耍小心思,先去找沈玉袖,方姥姥就算明面上不说,心里也绝对会,肯定会对他有意见。 所以这次,他只能以诚来打动对方,所有的事都得光明正大的来,而且只能光明正大的来,或许这有些难,但总比没有机会好。 只是要先怎么做呢? 就这样,赵回一路沉思着回了赵家。 赵家三口看着离开时还满眼欣喜的人,回来就变得死气沉沉,一个个吓得躲他躲得老远,一声也不敢吭。 其实他们大概也能猜到他今天去了哪里,只是看这情况进展好像并不是那么顺利。 这小子该不会把气再撒到他们身上吧? 那姓沈的小姑娘也是,之前是他们不同意,这次他们都同意了,干嘛不让这小子如愿呢?万一这小子一个心情不好,再发疯半夜把他们噶了可怎么好? 这一刻,赵家三口思想难得统一的全都埋怨起了沈玉袖,却不知道,沈玉袖根本都还没见到赵回。 而就在赵家三口战战兢兢,赵回努力思索该怎么才能得到方家两老同意的时候,方姥姥在临睡前,也悄悄跟方有顺说起了赵回又过来的事情。 方有顺听着方姥姥的话,脑孩里不自觉的就想起那天遍寻不着沈玉袖时,赵回伤心欲绝的差点跑进海里的样子。 这事,他还真不好说。 第176章机会 方有顺也看得出来,那孩子是对自家小姑娘动了真心的,要不然,当时也不可能伤心成那样。 可他跟方姥姥一样,固然感动于赵回对沈玉袖的痴情,可同样也担心赵家父母,以后会成为两个孩子的阻力。 不过,他马上就又想到了一件事。 “他说已经分家了?还说可以做上门女婿?” “嗯,他是那样说的。”方姥姥悄悄的回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方有顺若有所思。 “可以啥啊?”方姥姥半点也不赞同方有顺的想法,“分家了又怎么着?上门女婿又怎么着?赵回那个娘就是个泼皮无赖,泼皮无赖发起疯来会管分不分家?是不是上门女婿?” “那你就想让小袖一辈子不结婚?”方有顺朝沈玉袖的里屋方向抬了抬下颚。 “胡说啥呢?”方姥姥一听急了,声音不由自主的高了些却又猛然意识不对,连忙又压低了嗓音,“咱以后不会给她找更好的啊!” “更好的?就像沈老头儿说的那个一样?”方有顺挑了挑眉,“先不说那人行不行?你当时就没看出来,那丫头就只是被咱说急了去应付事的?你觉得咱丫头是那么轻易转性子的人。” 方姥姥一听他说起沈老爷子介绍的那人,就想起沈玉袖连相亲都还没来得及就被撞河里的事,心头立刻一突突,气得伸手就拍上方有顺的肩头,“你别说那个,咱小袖不嫁河那边。” 她甚至怀疑,她的孩子都跟黄河犯冲,这要是嫁到那边,光来回走娘家过河就能把她给担心死。 “好好好,不说不说。”方有顺一见她这样子立刻就妥协了。 最近这老婆子是越来越听不得关于黄河的话题了。 方姥姥见他不在吱声,沉默了良久,又忍不住问了起来。 “那你的意思是,不反对赵回那孩子和小袖的事啊?” “急啥,咱先看看,看看那孩子是不是真搞定他那对父母了,要是真搞定了,小袖也还是非他不嫁,那也不是不能成全他们,要是赵回这孩子只是说大话搞不定他那对父母,那就算了,咱小袖又不是嫁不出去,何苦去遭那个罪。”方有顺慢悠悠的说着。 说实话,他至今也忘不了当时在海边看到赵回的样子,那真的是状若癫狂,生无可恋。 那一刻,他是感动的,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赵回对自己小姑娘的心,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可人有亲疏远近,他就是再感动也是有底线的,让他给赵回一个机会可以,但必须是赵回真把他那对父母搞定才行,若是赵回没那个本事,那他宁愿自家小姑娘一辈子嫁不出去,也决不允许她嫁到赵家去面对那样的公婆。 方姥姥一听方有顺这话,虽还存有异议,却也没再说什么。 反正这事还没个影,倒不如就像方有顺说的那样,先看看再说。 要是那小子真有那能耐倒也不错,要是没那能耐也怪不得谁。 两个老人跟做贼一样的说着悄悄话,而里屋的沈玉袖对此,甚至是对于赵回曾来过的事一无所知。 她今天其实是还不想去上班的,毕竟她这也算是遭过大难、也生过一场大病,精神还不是那么好,可没办法,学校里一个萝卜一个坑,她几天没上班,负责的课程就被人代了几天课。她还没回来的时候那是没办法,现在一回来立刻被赶鸭子上架了。 在外人眼里,或许当老师已经是很轻松的活,可站着讲一天课其实也并不轻松,是以回到家吃完饭就直接休息了。 而就在方家老俩纠结的沈玉袖的婚事的同时,赵回也在纠结接下来该怎么做。 因为前些日子以为沈玉袖没了,他在雇人打探消息做事的时候,就花钱花的很狂,虽说现在那些事情他已经撤回,但花出去的钱却是撤不回来的。 他如果想尽快结婚,聘礼什么的怕是就不足了,而且,一旦结婚,他也不想老出差,可如果不想出差,那供销社的岗位就得调,如果一调,他的工资势必就要减少,工资一减少,生活质量势必就会下降,而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就像方姥姥说的那样,沈玉袖从小没吃过苦,也没受多少累,不可能跟自己结了婚,生活质量还要下降。 而能达到这一切条件的,就只能是换工作。 在这几年那些到这片荒原里勘探油田工人的努力下,如今这里已经成了全国第二大油田的基地,县里与时俱进,开过几次会后最终拍案成立了个炼油厂。因为要提炼各种油,是以招员工的时候十分严格,听说最起码也得初中及以上文化,工资待遇听说很好,唯一的不好,就是这工作又脏又累。 而对于赵回来说,他最不怕的就是脏、累,他只怕待遇不好。 心里有了想法,赵回立马就开始找人打听消息,不过一天后,他就打听出了确切消息。 县炼油厂的设备基本已经到位,工资待遇比供销社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可惜的是,现在工人基本已经招满,他想去的时间有些晚了。 赵回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略有些遗憾,但也只是有一点而已。 一个人摸爬滚打惯了,赵回从来没有被老天爷亲自喂过饭,他所得到的一切,基本都是他辛辛苦苦努力来的,是以,他并不相信什么招满不招满的话,只相信事在人为。 是以,再打听清楚具体情况后,他立刻就去找了那个曾经给自己通风报信的黑瘦小伙,让他在那些炼油厂工人之去散播一个消息,那就是有个在供销社工作的人,想跟人换炼油厂的工作。 当然,现在的人大多数为了工资待遇,也不会想着用炼油厂的工作去换供销社的工作,但赵回始终相信,总会有人是不那么愿意吃苦,想找个相对比较轻松的工作的。 而供销社工作正好就符合条件,是,供销社的工资待遇是不能与炼油厂相比,但这工作却比炼油厂既干净又轻松啊,再加上供销社有什么瑕疵货,一般也都是工作人员先挑,才会放货架上的出售,也足以让一些贪便宜的人心动。 (本章完) 第177章牙酸 就这样,赵回一边忙着上班,一边四处打听具体消息。 好在工夫不负有心人,在三天后的一个下午,终于有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寻了来。 这中年女人是丧夫后再嫁,女孩是前面男人的孩子,在现在的家庭里一向不被待见,好不容易前夫家的小叔子看在娘俩不容易的份上,托人给这女孩找了这么份工作,但没想到分的岗位是处理分化冶炼出来的沥青。 那东西气味大、温度高,如果不眼疾手快,一个不小心碰触到,立马就能蜕一层皮,女孩被烫过两次就有些怵了,她那后爹一听就想让女孩回家务农,让她那继兄来接班。 但女孩并不想回家务农,女人也不愿意让那个从不把她娘俩当人的继子占这个便宜,再加上这工作是托了前夫家的关系得来,女孩也就一直咬牙坚持着,希望以后干顺手了也就行了。 可毕竟不是想干的工作,就是坚持也是煎熬,如今正好听到消息说赵回想换工作的事,女孩可不就动了心。 要知道,供销社的工作可比炼油厂工作体面干净,虽说工资待遇不能相比,但毕竟是份正式工作,也能拿得出手,她没什么不满意的,但她怕赵回对她所在的那个岗位不满意。 赵回也听得有些迟疑,他没进过炼油厂,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工序,就跟着少女去看了一眼,大体了解了一下她的岗位需要做什么。 其实这所谓的炼油厂设备,也不过只有两个常压釜式炼油罐,无论是往里冶炼原油,还是往外的提炼成品,大多工序都需要靠人工来完成,有多脏累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危险。 少女看着赵回慢慢拧起的眉头,心内不由就忐忑了起来,不过幸好,赵回也没纠结太久,没一会儿后,就下了决定。 “可以换,不过这岗位我们只能是各自无偿替换,而且我们交换后,你在供销社的岗位只是普通的售货岗位,并不是我原来的岗位,我原来的岗位需要时常出差还要会开车,我估计你是胜任不了的,你要是介意这个的话,那就算了。” “不不不,我没条件。”女孩连忙摆手,“只要你同意换,我没有任何条件。” 她又不会开车,能当个普通售货员就已经很满意了,再高的职位她未必能胜任的了。 “行,那我先带你去入职吧。”赵回见状,为了表达诚意就先提出帮她办入职的事。 “还是我们先带你入职吧。”女孩母亲有些急切的说:“这里完成了,你再带我闺女去供销社入职,到时候你俩直接各自上岗就行了,省得再往这跑一趟。” 难得碰上这么一个好机会,女孩母亲也害怕赵回会半路反悔,就想尽快落实。 “也行。”赵回点了点头,拿出随身所带的身份证明,就跟女孩去了炼油厂人事。 因为女孩本来就是关系户进来的,人事部的人见女孩来办交接也没有为难,很快就给两人办完了交接事宜,接着就是赵回带女孩回供销社去办交接。 因为这两天赵回提前给供销社负责人递了消息的关系,供销社的工作交接办的同样也很顺利,只是在赵回离开时,供销社的负责人还有些不舍。 “以后常来啊。”供销社的负责人,感慨的拍拍赵回的肩头。 要知道,赵回做事从来都是面面俱到,这两年因为有赵回在身边,他都不知道有多省心,赵回一走,再来的人可就不一定有赵回的工作能力了。 “一定,到时候您可别嫌弃我一身的油污。”赵回笑呵呵的跟他打哈哈,心里却并没有什么遗憾。 要知道,在供销社他就是干的再出色,顶天也就是个供销社负责人,更何况这人还在他头上压着,想出头并不是那么容易。 而炼油厂就不一定了,那好歹是一个国营工厂,虽说是新建的,员工也只有几十个人,里面可能还有很多弯弯绕绕,但论未来却要比在供销社有更多的可能。 就这样,赵回转眼就从供销社的员工变成了炼油厂的新进员工。 而他在换了工作的第一时间,就先去方家告诉方姥姥和方有顺这个好消息。 方姥姥看着眼前一脸欣喜的赵回,感觉有些牙酸。 现在找个工作多难啊,可这孩子换工作竟然跟玩似的。 说完工作的事,赵回又再次小心翼翼的问起了他和沈玉袖的婚事。 “姥姥,您考虑好了吗?我啥时候可以来提亲啊?” “再说吧。”方姥姥似是心不在焉的挥挥手,“小袖都不知道的事,我可做不了主。” 这两天里,方有顺也特意找人去赵回村子打听了关于赵家的事情。 事情还真就跟赵回说的那样,他已经被单独分了出来,除了每个月要给赵老五五块钱之外,赵回所有的事都已经与赵家无关,而且赵家那两口子最近也老实的很,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似的,绝口不提关于赵回的事,谁问他们都说赵回的事一切都由赵回自己做主,他们一概不参与。 虽然所有人都不明白,一向不把赵回看在眼中的赵家夫妻为什么变化这么大,但他们却都能看得出这对夫妻对赵回有些避之不及。 当方姥姥听到方有顺打听回来的消息时,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就那样一个泼妇,竟然真被赵回制住了? 但不管赵回是怎么做到的,总归这小子没撒谎也就是了,既然如此她也就放了心,对赵回和沈玉袖的事也不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反对了。 赵回几乎是一下子就听懂了方姥姥的话音,当下高兴的嘴角一下子咧了开来。 这意思不就是说,只要沈玉袖同意,他们就不再反对了吗? “谢谢,谢谢姥姥。”赵回忍着满腔的激动赶紧给方姥姥鞠了一个躬,跳起来就去找沈玉袖了。 方姥姥看着他忽然跟兔子一样跑掉的身影,有些忍俊不住。 自打认识这孩子开始,她就没见过他这样喜形于色过。 想到这还是因为自家的小姑娘,方姥姥心里那仅剩的不乐意,也又淡了一分。 只希望,这孩子能一辈子保持这种初心,一辈子对她的小姑娘这样好。 第178章把我当啥? 都说近情情怯,匆匆赶到学校后,赵回就踟蹰的有些不敢上前了。 当初分手是他提的,甚至连个挽回的机会都没给沈玉袖,都这样了,他都不敢想沈玉袖还喜不喜欢自己,又还对自己有没有感情。 万一沈玉袖对他失望早已不喜欢自己了,他又该怎么做? 就这样,赵回没敢直接进去学屋的院子找沈玉袖,而是在外面不停走来走去的努力思索对策。 直接跟沈玉袖说:我回来了,咱俩重新开始? 他估计自己要是敢这样说,沈玉袖肯定会以为他脑子有病。 更何况沈玉袖打小就犟,从来吃软不吃硬,他要是敢这么直接,估计被揍都是轻的。 可如果不直接说,他又该怎么迂回? 赵回有些头大。 真的是伤人的话容易出口,再想挽回能把人愁死。 可就算再难他也得做,要不然错过这一次怕就再没机会了。 但赵回都不知道在学屋外转了多少圈,却始终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总觉得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赵回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放学铃就敲响了,紧接着学生们就一窝蜂的跑出了学屋,说笑打闹着往家走。 赵回见自己有些挡了他们的路,连忙往旁边让了让,看着这群满身活力的孩子们一个个经过自己身边走远,紧绷的心情莫名就缓和了很多。 从小他就羡慕这些有父母疼的孩子们,他们在特定的年纪,只需要做父母给他们安排好的事就行,就算做不好被揍得哇哇叫,他也羡慕,可惜,那些都不是他曾拥有的。 沈玉袖出来时根本就没往旁边看过,自然也就没注意到等在院门一边的赵回。 赵回就那么看着她经过自己身边大步离开,嘴张了好几张,愣是没喊出声来。 真的是,好心虚! 但嘴里没喊出声来,脚却有自己的思想,下意识的就跟了上去。 沈玉袖走出一大段距离,总感觉身后怪怪的,狐疑的一回头,差点就和紧跟在身后的赵回撞上。 赵回没想到她会忽然转身,被吓得连忙止住脚步,终于在离她只有一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沈玉袖意外的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赵回面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的沈玉袖,紧张的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而且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紧张的,只觉得心头跟揣了个兔子似的,跳的很慌。 良久,还是沈玉袖先回过了神,深吸了口气,稳住有些乱的情绪,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呃……,我……”赵回想说是来特意找她的,却不知道怎么的,嘴根本不受控制,怎么都说不出来。 “不想说就算了。”沈玉袖见他支支吾吾的,也没有探究他的心思,只目光疏离的说道,“但我们毕竟以前谈过,你这样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很容易让人误会,我希望你……还是避一下嫌的好,以后我们遇到对方,互相绕道一下吧。” 沈玉袖说完扭头就走,只是在转身的刹那,悄悄用力攥紧了手。 其实她更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来干什么的? 但想到分手时,他那决绝的样子,她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想哭。 为了不在赵回面前丢脸,她只能是速战速决,赶紧离开。 赵回虽然早预料到她对自己不会有好脸,可见她竟然那么冷静,让自己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一个冲动忽然就喊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小袖,我说服我爹娘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沈玉袖听得脚步一顿,站在原地眼眶忽然一热,眼前开始模糊,但她却猛地使劲眨眨眼,硬生生把眼里那些不受控制的水雾眨走之后,才转身看向他。 “你把我当啥?”沈玉袖问的有些不忿,甚至一股怒火还蹭蹭的窜上了脑门,“你想分手就分手,你想回来就回来?机会?当是我说我们再努力一下,你给我机会了吗?” “我……”赵回没法解释当时的情况,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很奇怪,你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跑到我们面前说这些话的。”沈玉袖说着还是忍不住红了眼,“你当时说分手的时候,你说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的现在,到底把我当个啥?是一个人?还是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 “我、我没有,我没有想对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是喜欢你的,真心喜欢你。”赵回连忙否认着沈玉袖说的话。 这帽子扣的太重了,他承受不住。 “喜欢?笑话。”沈玉袖闻言却更生气了,“你所谓的喜欢,就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如果你的喜欢就是这样,那很抱歉,我要不起。” “我……” “你不用解释,我也不想听。” 沈玉袖根本就不想听赵回的解释,冷着脸继续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在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婚姻,什么是感情的时候,你就早早的把我骗了过去,之前我以为我将来的另一半只要是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就可以,可是现在我有了不同的想法。” 赵回听着沈玉袖的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是不喜欢自己,不想在跟他好了吗?一点机会也不给了吗? 沈玉袖见自己说完,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起来,想说的话不自觉的顿了顿,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可该说的她还是要说。 “我现在对另一半的要求不止是得喜欢我,他还要尊重我,做事情不可以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能说完全听我的,但最起码有事得跟我商量才行,你明白我啥意思吧?”说着,沈玉袖的目光静静的看进赵回的眼睛里。 打从记事起,她被姥姥姥爷训过,被父母揍过,被兄弟姐妹坑过,但从来没被人抛弃过。 而赵回就是第一个抛弃她的人,那种被抛弃时的无助,痛彻心扉的痛苦,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一辈子都不想,哪怕因此错过什么。 第179章得不要脸 明白,怎么不明白呢? 她这是不想再给他机会,也不想跟他好了。 可他一点也不想明白。 赵回装作什么也不懂的摇摇头,满眼祈求的望着她。 “小袖,我保证这次不会了,我都听你的,有事也绝对不再自己做决定,咱俩一起好好商量,行吗?” “别装,赵回。”沈玉袖见他这副样子,低头苦涩一笑,说道:“我知道你明白我啥意思,我是真不信你了,你就当我是胆小吧,我不敢和你好了,你走吧,别再来了。” 说完,沈玉袖也不管赵回接不接受得了,扭头就往回走。 在没落水之前,因为赵回忽然的反悔,她痛不欲生的都想一头撞死,那时候的她,觉得若是后面的人生没有赵回,活着都不如死了的好。 在差点淹死回来后,看到姥姥那自己抽肿了脸,看到姥爷头头多出来的银发,父母满身的憔悴,她忽然就想通了。 爱情是什么,婚姻是什么,父母亲情又是什么? 到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爱情固然重要,可她的姥姥姥爷父母亲人也同样重要,她不可以为了一个男人,就把养大自己的亲人抛之脑后。 更何况,赵回还曾抛弃过她呢? 如果赵回真能说道做到还好,如果他再一次出尔反尔,她又怎么承受的了?她的家人又要担心成什么样子? 所以说,既然是不能承受的后果,那还不如直接别再开始的好。 赵回望着沈玉袖渐渐走远的背影,委屈的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眼里凝聚满了泪水。 她这是真不要他了吗? 说不要就不要了? 沈玉林骑着三轮车到县里置办结婚用的东西回来,就正好看到这一幕,当时他没敢吱声,直到沈玉袖走远了,才轻轻朝赵回吹了声口哨。 “呦,大忙人咋跑这来了啊?” 听到沈玉林的声音,赵回连忙擦了下湿润的眼角,装作若无其事的和沈玉林打起了招呼。 “你这是去哪了?” “要结婚了,去买了点东西。”沈玉林说着示意他朝三轮车的后车斗里看,赵回见状目光立刻看向了后面。 只见那三轮车后斗里确实是装满了东西,暖壶、糖果、毛巾、花布等等一大堆。 “恭喜啊,新娘是哪里的?”赵回有些羡慕的问着。 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着,竟然还不知道沈玉林居然已经要结婚了。 “就是我以前订婚的那个。”沈玉林不想谈这话题,转而问起赵回和沈玉袖的事,“你这是来找小袖的?” “恩。”赵回点点头,也不知道该具体怎么解释。 “找小袖干啥?想和好,还是想咋滴?”沈玉林又问。 “想和好,但小袖不愿意和我好了。”赵回失落的低下了头。 沈玉林看着他那低垂的脑袋,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撇,最后意有所指的说道:“女孩子嘛,最会口是心非了,烈女怕缠郎,男人得不要脸才能娶上媳妇。” 赵回闻言猛然抬头,看着沈玉林一脸的诧异。 虽然沈玉林说的话是在为自己好,可莫名的他心里就是不舒坦,甚至还有些生气。 小袖可是这人的妹妹啊,他居然教别人去死缠烂打自己妹妹? 沈玉林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没好气的啧了一声,想扭头不管他,可想想自打跟赵回分手后,就没太笑过的沈玉袖,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但我也警告你啊,你要是真心再追我妹,我不反对,但要是还有其他想法,劝你最好歇了心思,我妹虽然性子好,被欺负了也不跟人计较,但我可是睚眦必报,你要再敢耍她,我弄死你。” 说完,沈玉林蹬起三轮车扬长走了,直把赵回看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他总觉得沈玉林说话做事有些不着调。但不得不说,沈玉林的话还是给了他些启发。 是啊,男人想娶媳妇就得不要脸,之前他不就是这么做的吗?他不该因为沈玉袖一句话就生了退缩之心的。 再说,细一想的话,沈玉袖虽然口口声声不让他再来,信不过他,但从没有说一句不爱他,不喜欢他了。 这是不是代表,沈玉袖心里还是有他的? 想着想着,赵回一颗冷掉的心,迅速又暖了起来,眼里也多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光芒。 反正他这一辈子就认定沈玉袖了,不要脸又怎么了? 沈玉林骑出一大段距离后,回头见赵回已经转身离开,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要不是知道赵回其实并不是那么不靠谱,要不是知道沈玉袖其实心里也还有赵回,他才懒得掺和这两个人的事呢。 想当初他刚知道赵回居然和沈玉袖提了分手时,也曾愤怒交加,当时就提着修车的扳手去供销社找人了,可当他看到同样面容憔悴,又看到在外面鬼鬼祟祟监视着赵回的张大春时,立刻就明白了些什么。 后来他悄悄去打听了一下情况,又听说了这事竟然是沈玉灵搞的鬼,心里顿时对赵回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同情。也觉得这赵回也太倒霉了些,碰上沈玉灵那么一个神经病,又有那么一对爹娘,瞬间就觉得自己的亲爹娘竟然是如此高大上。 虽然方妍和沈敬贵有时候也不讲理,但人就怕一个对比,沈敬贵和方妍跟赵回的爹娘一比,那绝对是天下第一好的父母。 再加上后来他听到沈玉袖落水后,赵回拼命跳河救人的架势,又亲眼看到赵回因为找不到人哭的那个凄惨,他对赵回那点意见,也就烟消云散了。 就赵回这样痴情的男人,他敢说这天下除了他沈玉林,就在没有第三个了。 既然赵回不是那么不靠谱,也搞定了那对不靠谱的父母,不停捣乱的沈玉灵也被抓了,沈玉袖也不是对赵回直接一点念想都没有,那他成全一下又何妨? 而且潜意识当中,因为和周清瑗分手的事,他心里总觉得遗憾,就想让这两个有情人能够最后走到一起。 毕竟,这两个人是因为外人的干扰才乱七八糟的走到这一步,而不像他和周清瑗,是因为两人观念相斥才分道扬镳的。 (本章完) 第180章没脾气 就这样,被沈玉林点开窍的赵回,每天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县里的房子换上干净衣裳朝方家去。 他也不刻意做什么,就像以前一样,不是给两个老人和沈玉袖带点东西,就是直接帮方姥姥干点活,要不然就去帮沈玉林布置结婚用的新房,反正只要是来了,他就不闲着。 沈玉袖碰上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久了,就无语的很。 她让赵回不要来找自己,人家还真就没来找她,人家找的是家里的两个老人,甚至是沈玉林,碰上那是凑巧。要说赵回真没找她吧,他还一看到她就龇牙笑,甚至还小心翼翼的总想往她跟前凑。 她要什么都不说,赵回就当没看见,跟前跟后的给她倒水洗手,帮着姥姥掀锅端饭,给方有顺去送饭,面面俱到的让她感觉自己在这个家里都是多余的。 她要烦了让他离自己远点吧,赵回还真就听话的赶紧闪到一边,然后就那么老老实实站在门口,跟个小狗狗似的眨着眼睛看她,仿佛只要她说一句什么,他立马就去照做。 这就让人很没脾气了。 没有办法,沈玉袖只能躲着他,在学校能多晚回家就多晚回家,回到家只要没事就绝对不出里屋。 赵回眼看着方姥姥看自己的眼神要有些不对,赶紧就改变了策略。 他该来方家还照样来,该干活还照样干活,只是每次遇到沈玉袖的时候,就赶紧躲开,但也不全躲开,多多少少总要让她看到自己的身影。 果然,他一不靠的太近,沈玉袖躲他躲得也就不那么明显了,方姥姥的态度也立刻就缓和了很多。 只是沈玉袖也是无语的很。 她就不明白自己都这态度了,赵回到底为什么还这么坚持。 她想让方姥姥不要让赵回再来了,但想到赵回毕竟也算是在这个家里长大的,也就迟疑的始终没能说出口。 到最后,她决定不管了。 赵回爱来就来吧,大不了自己不搭理也就是了,她就不信自己不搭理,赵回还能这样坚持一辈子。 但沈玉袖明显是低估了赵回的决心。 他当然清楚自己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让沈玉袖回心转意,他做的就是长久的打算。 或许别人在这里干活干久了会退缩,但赵回却早已将方家两老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从喝了沈玉袖的那一碗粥活命之后,这里几乎就是他的第二个家,给自己家干活,他可高兴的很,又怎么可能会厌烦? 时间一天天过去,虽然赵回和沈玉袖的关系依旧没什么进展,但不管是方家老俩,还是沈敬贵夫妻以及沈玉袖的兄弟姐妹,都渐渐习惯了赵回的出现,并且再次渐渐和赵回热络了起来。 沈玉袖看的心里不停卧槽卧槽的,可又不得不佩服赵回那厚脸皮和恒心。 就这样,很快就到了沈玉林的婚期,沈玉袖头天傍晚放了学就跑去沈家帮忙了,第二天不用说她也直接请了假,而赵回比她还积极,从前一天就请假过来帮忙了。 这天作为新郎官的沈玉林还没起来,沈玉袖却半夜就被提前叫了起来,干嘛呢,包饺子。 没办法,村里的风俗,办婚礼这天早晨的饭就是饺子,村里大娘婶子全都半夜赶了过来,包饺子的面和了一盆又一盆,包的饺子放了一盖帘又一盖帘,在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就开始煮饺子,也是煮了一锅又一锅,就只为了让帮忙的人可以随时过来吃,说话声欢笑声此起彼伏,简直比过年都热闹。 好不容易饺子都包完、煮完、吃完,沈玉袖看着被叫起来的沈玉林开始拜别父母去迎亲,也赶紧回家洗脸梳头穿上前些天提前做好的新衣服,再重新回来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听一个大娘的指挥。 这是她今天的另一个重要任务,等新娘子被接来时迎接新娘子下轿。 因为这片土地上从哪里来的人都有,是以村和村的风俗也都各不相同,比如,他们附近这些村子,大多是要没结婚的小姑娘来迎接新娘子下轿,而有些村子则需要结了婚的嫂子迎接新娘下轿。 但不管迎接新娘子的是嫂子辈还是小姑娘,从把新娘子迎接下来后,她们就得全权照顾好新娘这一天的所需。 听完大娘的嘱托,沈玉袖立刻和小姑娘各自拿好提前准备好的茶盘找地方放好,接着就是等新娘子到了。 而那边,沈玉林也在‘管事’八队小队长的带领下,和一众相好不错的小伙子到了林家。 林家人一见沈玉林迎亲的队伍到来,立刻有主管的人带着人把沈玉林安置到主屋里,紧接着陪酒到两个成熟稳重的林家哥哥就上了桌,那真是好话不断、递酒夹菜,生怕慢待了他,惹出什么不愉快。 这婚事怎么来的他们心里门清,可不敢有任何张狂的举动来刺激新郎官,一个弄不好婚事再黄了,他家堂妹可就真完了。 而作为压车童男的沈玉军,上桌就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至于沈玉林怎么跟人说话周旋,好像半点也不关他的事。 一顿酒足饭饱,小队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立刻就开始进行接亲事宜。 为了婚礼进行的顺利,今天林家特意嘱咐了自家亲戚们不要过分,是以沈玉林在经过几个小孩子拦门之后,很容易的就进了林知微待嫁的屋子。 这时候的林知微穿了一身大红的嫁衣,头上扎了几朵红色的小花,胸前则带了一朵大大的红花,没有红盖头、也没有擦脂抹粉,一张俏脸就那么怯生生的看向沈玉林。 沈玉林被几个小伙子簇拥着进来,看到穿了一身红的林知微,惊讶的目光都顿了顿。 不知怎么的,他竟然觉得今天的林知微,比之前见到的时候好看很多。 “呦,看傻了?那还不赶紧抱回去?” “哦,抱回去,抱回去……” 旁边跟着沈玉林进来的一个小伙子见他这模样,立刻起哄,同时屋里屋外的大人孩子们也跟着闹了起来。 林知微被闹了个大红脸,沈玉林也同样。 但结婚嘛,图的就是个喜庆,这天无论什么人闹,闹的多过分,为了婚礼进行的顺利,新人都得压着脾气不能翻脸。 (本章完) 第181章放过玉灵吧 沈玉林见众人实在起哄的厉害,也有些无奈。 他不是没预料过这一幕,但沈敬贵早已经提前嘱咐过了,其他人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难免会起哄,既然他决定要帮林知微,就要把一切做好,就当是真结婚好好做事就行。 想想沈敬贵当时嘱咐他的严肃样子,沈玉林深吸口气,然后咧嘴一笑,笑意盈盈的问林知微:“那我抱你出去?” 林知微也没想到会这样,紧张的连忙摇头,“我、我还是自己走吧。” 两人之前从未有过接触,这忽然就要被他抱,怪别扭的。 然而,林知微的话音一落,看热闹的不干了,呼啦一下子就冲了上来,推沈玉林的推沈玉林,抢鞋子的抢鞋子,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不行、不行,必须得抱……” “抢她鞋啊,没鞋就不能走了……。” “对对对……” 沈玉林也没想到这些人这么猛,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被谁推搡的直接趴到了林知微跟前。 其实林知微脚上是穿着鞋子的,但这里人有个风俗,新娘子出嫁这天不踩娘家的地,是以那些人抢的那鞋子,实际上是林大伯没穿开的新鞋,那是专门为林知微走出这里而准备的。 “还是我背她出去吧。”门外林家几个哥哥眼见情形不对,往人群里一看,领头的竟然是那无赖家的几个堂兄弟,立刻吆喝着往里边挤,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被那起哄的几人给推出去了。 “不行,必须得新郎官抱。” “就是,你一个大舅子急啥……” “这新郎官该不是虚的抱不动吧,哈哈哈……” 随着这些哄堂大笑,沈玉林就那么眼看着林家大哥还没进屋就被轰出去了。 他顿时察觉不对,眼睛朝人群里瞄了一眼,就看到其中有几个人的情绪似乎有些过于高涨,而且还笑的有些不怀好意,心里马上明白这事不太对。 而对周围环境格外敏感的赵回,自然也察觉了不对,见沈玉林目光有些凝重,立刻上前小声问他:“要不要突击出去?” “好,你去叫咱带来的那些兄弟们,待会儿开出条路来,我们速战速决先把人抱出去。”沈玉林小声的跟赵回耳语完,等赵回出去找人后,沈玉林又弯腰凑到林知微耳边,小声说道:“待会儿我抱你出去,你抓好我。” 林知微也不是没看到那几个捣乱的人,眼看事情发展不对,也顾不上羞涩了,立刻点头应声,“好。” 赵回很快就带着十来个小伙子过来,跟他们指明要特别注意到谁后,就朝屋里的沈玉林打了个手势。 沈玉林见状,笑呵呵弯腰把林知微抱进怀中,佯装高兴的对赵回带来的那些小伙子们高喊一声:“兄弟们,开路,回家好酒好肉伺候。” “得令。” 随着沈玉林高喊出声,那些小伙子立刻异口同声的答应一声,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如猛虎下山一般,呼啦一下冲进人群中硬生生给沈玉林开出一条路。 那捣乱的几个人没防备这些人这么猛,顿时被推的东倒西歪差点摔倒,而沈玉林就趁着这时候抱着林知微就往外冲,速度快的简直跟抢亲似的。 而随着沈玉林跑出去的身影,这群小伙子又把这群想要追的人往屋里一推,嘻嘻哈哈的堵在门口就是不让他们出来,直到赵回吆喝一声走了,这才一哄而散,直把林家一众亲戚和想闹事的看了个目瞪口呆。 这是土匪吧,是土匪吧? 而在沈玉林新院子等着的沈玉袖,此刻早已经把迎接新娘子的一切用品准备好了,眼见接亲的人还没来,就和那个等着一起接新娘子的小姑娘走到院门口,望着只隔了三户人家的沈家院子说说笑笑。 那边沈家院门口一片欢声笑语,出出进进帮忙的人,站在院墙外等着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 沈敬贵当年经历过一大帮兄弟妯娌一起生活的日子,就不想孩子们也这样,是以在沈玉林到了年龄准备盖屋子的时候,他就直接选了这处宅基地。 他的想法就是,不管是哪个儿子,从结婚这天开始就直接分家,之后小夫妻自己当自己小家的主,他这个当爹的可以在大方向上把握一下,但小两口过日子他不参与。 之前沈玉文结婚的时候,他还没想那么多,后来想到后,也是立刻就分了家,是以别看沈玉文和沈敬贵现在是在一个院子里,但其实不管是粮食还是钱,两家老早就分开了。 太阳渐渐升到半空,沈玉袖和小姑娘也不知道站站坐坐的等了多久,远处才终于传来阵阵喜乐声。 沈玉袖和那小姑娘立刻有志一同的跑道大街上,没过一会儿,就看到了挑着两个食盒的沈玉军,打头带着一对新人和去接亲的人们朝这边走来。 一看到新人的影子,沈玉袖和小姑娘立刻走了过去,随时准备接新娘下轿(三轮车),而在两人朝一对新人走去的时候,全福大娘也立刻忙了起来。 她和另一个大娘先把贴着双喜的马鞍在大门口摆好,紧接着又拿上一个同样贴着喜字的筛子,等着新娘到来。 而这边的沈玉袖和小姑娘,迎上了三轮车后,就一直跟着,直到沈玉林将三轮车在院门口停好,沈玉袖和那小姑娘这才同时伸手去扶林知微。 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却猛地窜到沈玉袖跟前,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抱着沈玉袖的腿就哭嚎起来。 “小袖,你放过你玉灵姐吧。”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沈玉袖还没扶到林知微就被扑了个趔趄,要不是身前就是三轮车,她能直接被扑摔到地上。 沈玉袖赶紧扶着三轮车稳住身形,低头见抱着自己哭天抢地的居然是沈四婶,立刻就想抽回自己被她抱住的腿,可结果沈四婶竟然抱的死紧,她使劲儿抽了两下也没能动弹半分。 周围看热闹的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不由目露怪异,看着沈玉袖和沈四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有人见势不好撒腿就朝沈家院子跑去报信。 (本章完) 第182章拉走 赵回在沈玉林快到院门口的时候,就和一群小伙子们跑进院子,拿上早就准备好的鞭炮,在院门口等着新人进门的时候放鞭炮了,可结果新娘子还没进门就先看到了这一幕,心中顿时一凛连忙大步朝沈玉袖走去。 他的眼里全是怒火,要不是和沈四婶还有段距离,他恨不能一脚踹死沈四婶。 这个死老婆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而还在门口的沈玉林,因为离沈玉袖近,反应也就格外快,上前就去扯沈四婶。 “四婶,你这是干啥呢,有事我们回头说,别耽误我喜事。” 然而,沈四婶闻言却仿佛听不出他什么意思似的,见她拉自己,转身又冲他哭了起来,“玉林啊,四婶求你了,劝劝小袖吧,让她放过玉灵吧,玉灵那孩子真不是故意撞小袖下河的,她在看守所呆了这些天,也算是受过惩罚了,就放过她吧。” 沈四婶也是没办法了。 这些天她每天都去看守所,可闹也闹了,情也求了,该找的人也找了,那些人咬死不放人,甚至还一见到她就装眼瞎耳聋,根本不搭理人。 原本她还想继续耗着的,可结果昨天她上了趟茅房,就听到有人说沈玉灵马上就要被押到百十里外的农场去劳改,她一下子就急了。 这要是真去了,那沈玉灵的案底不就落下了吗? 可她就算再急也没用,人家说规定是啥就是啥,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就想回来求沈敬贵。 可多年前的恩怨在那,她又实在拉不下那个脸,就想了今天这一招。 她想,小姑娘面薄,再加上大庭广众又是在沈玉林的婚礼上,她再豁出去脸面给这小姑娘下跪磕头,小姑娘就算是为了不耽误新娘子进门的吉时份上,也得答应吧。 然而,沈四婶却想错了。 她这一跪,又一嚎,不止把沈玉林惹恼了,就连沈玉袖也生气了。 自打她回来后,因为听说沈玉灵已经被抓起来关了局子,再加上沈敬贵说既然她回来了,就得饶人处且饶人,权当为以后积福,她也就没再多做什么,可结果,沈四婶这是把她当软柿子捏呢。 “四婶,您啥意思啊?我不懂。玉灵咋了呀?”沈玉袖不紧不慢的说着,等到沈四婶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她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一脸恍然大悟的说:“啊,我想起来了,我就说我好像忘了啥呢。” 沈玉袖此话一出,不止是周围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连沈玉林和赵回也有些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就更别说还坐在地上的沈四婶了。 “你,忘啥了啊?”沈四婶不自觉的问着,总感觉她这话好像有些不对。 “我忘报案了啊。”沈玉袖压着心里的火,说的一本正经的,“当时玉灵姐撞得我可狠了,所有人都知道我不会水,她就这么把我撞下河应该算是蓄意谋杀吧?这罪名不判个死刑也应该判个无期,你看这么大的事,我居然忘了去报案了,哎呦我这脑子,谢谢四婶您今天提醒我,等我哥婚礼完成我就去报案。” 沈四婶都听傻了。 不是啊,她不是这意思。 而沈玉林和赵回就趁着沈四婶愣神的功夫,上前一个一把扯开沈四婶,一个一把将沈玉袖拉到身后护住。 赵回一只手在背后紧紧拉着沈玉袖的手,怒视着被沈玉林一下拉开的沈四婶,眼中寒芒毕现。 特么有病。 他都已经因为沈玉袖回来放了沈玉灵一马,这女人竟然还得寸进尺。 而就在几人僵持间,得到消息的沈老爷子和沈敬贵几兄弟已经快步跑了过来。 “老大家的,把她给我拉走。” 还没到跟前,沈老爷子就先一步对方妍下了命令。 方妍心里也正火着,拉一把宋会来上前拖起沈四婶就走。 敢闹她儿子的婚礼,特么给脸了。 就在方妍和宋会来拖起沈四婶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从人群里窜了出来,惊惶的大步朝方妍跑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沈老四。 原本他是想跟沈四婶一起上前逼沈玉袖的,但沈四婶说他是男人,上前去逼小辈容易遭人眼,就让他先藏在人群里,要是看到她没逼成再出来。 可结果,沈四婶不但没逼成沈玉袖,反而还被方妍婆媳毫不留情给拖走了,因为担心沈四婶的肚子,他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赶紧跑出来给沈四婶求情。 “大嫂,大嫂你放开她,她肚子里怀着孩子呢。”沈老四一边跑一边着急的大喊。 沈老爷子一听,上前啪一巴掌就抽到了沈老四脸上,与此同时吩咐一起跑过来的另两个儿子,“把他也给我拖走。” 沈老三和沈老五一看,立刻上前一把捂住沈老四的嘴,动作熟练的把沈老四架走了。 沈老四见两口子全被弄走了,立刻对在这里或帮忙或看热闹的人们一抱拳,“让父老乡亲们看笑话了啊,婚礼继续,别误了吉时。” 沈玉袖闻言连忙掰开赵回攥着自己的手,跑到新娘子跟前,等全福大娘拿筛子在新娘子头顶照了一下后,立马和等着接新娘的小姑娘一人一边的扶着林知微下轿(三轮车),然后就是跨马鞍、放鞭炮,进屋叠喜被,再接着就是要喜糖闹新娘。 现在的人闹新娘都凶的狠,沈玉袖甚至还听说过有新娘被闹哭了的,到了这个环节,沈玉袖立刻就往林知微身边一站,双手环胸的看着那些来人。 来,都来,她倒要看看谁敢没分寸。 正好她现在心情不太好,谁不长眼撞上来,可别怪她拿人撒气。 她绷着脸往林知微身边一站,来要喜糖的孩子们倒是没什么,叽叽喳喳的该怎么跟新娘子要糖果就怎么要,要完了就嘻嘻哈哈的走,而那些曾经和沈玉袖同过班的,和沈玉林要好的小伙子们立刻不敢瞎闹了,一个个上前象征性的要了糖果转身就出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没办法,沈玉林打小就护着沈玉袖,这一帮人可没有一个人敢惹沈玉袖的。再说,沈玉袖还会拳脚,他们大多也早都当了爹,就算不为了不被揍,也得为以后孩子们上学着想啊。 万一他们今天瞎闹把人惹急了,以后孩子们万一学习不好,丢脸的可是他们。 (本章完) 第183章你豁不出去,我能 等要喜糖的那些小伙子们渐渐走了之后,和沈玉袖一起接新娘的小姑娘也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惊奇,“这些人今天咋这么老实啊?” 沈玉袖闻言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林知微看着身边的沈玉袖,眼里也满是感激。 她又不是没给家里的堂哥接过新娘子,哪会不知道这天的新娘子有多不好过,不过她也看出来了,那些人不是不想闹,而是再看到她这个小姑子后就有些萎靡,虽然她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忌惮自己这个小姑子,但得益的总归是她,她知这个情。 等渐渐不太有人来要喜糖,管事的人就带着送林知微出嫁的两个嫂子,和沈家两个陪客的嫂子过来安排席面,同时也准备开席、敬酒。 而沈玉袖也开始了她的小丫鬟使命,给一桌的人端茶递水伺候吃喝,等菜上的差不多后,又端上酒水盘子,跟一对新人身边去给在各家吃喜酒的亲朋好友敬酒。 虽然林家门户不大,但沈家门户大啊,各家爷爷奶奶、七大姑八大姨,叔伯大婶家的各路亲戚,一圈下来,她不知道沈玉林和林知微这对新婚夫妻怎么样,反正她的腿是都走直了。 而在她跟着一对新人不停忙碌的时候,这边的沈四婶和沈老四也早被带到了沈家老院。 “自家闺女管不好,还有脸去闹小辈的婚礼,你们还特么要不要脸?” 沈老爷子瞪着沈老四和沈四婶,气得简直要七窍生烟。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呢? 是,孩子们成长的时候世道正乱,他没怎么顾上好好教孩子们,可其他儿子们也没长成这么个恶心人的性子啊! 沈老四被吼得脖子一缩,可同时也很不服,气鼓鼓的反驳着:“这有啥不要脸的,家里有个坐牢的才叫丢脸呢,爹,您总不能眼看着家里出个坐牢的吧,那可是会连累一大家子的。” “啊呸。”沈老爷子一口唾沫星子直直吐到沈老四脸上,咬牙切齿的说:“就你家那个祸害坐牢才是她应得的,你要把她弄出来才是连累一大家子,你他娘的脑子里是装的屎吗?天天在想啥?” “可玉灵要是坐牢,我以后的儿子就不能有前程了啊。”沈老四也急了。 这可是关系到他以后儿子的前程的大事啊。 “没前程也是你活该,你这当老子的不作为,能怪谁?”沈老爷子更火了,“我以前没提醒过你好好管着那死妮子吗?啊?这些年你都干啥了?出了事就让别人替你们受罪,凭啥?” 她娘的,活生生的人他不管,竟然去管那还不知道在哪儿的儿子,可真特么是脑抽。 沈老四被沈老爷子喷的张口结舌,可还是不服气,“我哪没管?我管了,不是管不住吗?” “管不住?”沈老爷子最不信的就是这个,“你一天照三顿的揍,揍不服就直接把人废了关屋里,能管不住?” 沈老四一脸震惊,“爹,她是人又不是畜生,哪能说废了就废了?再说,把人废了谁养啊?” “你养,你自己的孩子还想让谁养?”沈老爷子愤怒的脖子上青筋毕现,“你自己生出那么个玩意来,不管不顾让她长成那么个祸害,难不成还想让别人给你擦腚吗?别人欠你的啊?” 沈老四还是不服,觉得沈老爷子这是不讲理。 让他把好好一个孩子废了,然后养在家里,他是有病吗?给自己弄那么一个拖累干啥? 沈老爷子光看沈老四那不服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感觉满心的无力。 他是在告诉沈老四要把孩子管住,不管用什么方法,打也好骂也好,总归得想办法把人管住,可结果这儿子就听见一句把人废了。 特么真行。 “我不管你咋想的,就一句话,不许再闹。”沈老爷子也实在是无力,目光幽幽的盯着沈老四说:“你豁不出去养废人,但我能,你俩要是再敢闹,我就把你废了,从今往后我和你娘养着你,啥时候我和你娘老的动不了,咽气前肯定也会把你带走,绝不连累任何人。” 沈老四不敢置信的猛然抬头,冷不丁对上沈老爷子那满是冰寒的眸子,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 这老头子不是在说笑,而是说真的。 沈老爷子看着他这怂样,冷冷一笑,回头对沈老五说道:“你回头跟你哥他们说一声,不管是谁再看到你四哥四嫂闹事,立马把他给我拖来,不废了他,老子就不姓沈。” 说完,沈老爷子就大步朝沈敬贵家走去。 他一帮老兄弟还都在那里等着呢,可不能耽误事。 至于沈老四,这儿子虽然身体还没废,但人是真废了。跟这样的人,没必要讲道理,直接武力解决就行。 沈家几兄弟见老爷子走了,也连忙跟上,没有一个人去管还在沈家老院的沈老四。 沈老四和沈四婶孤零零的站在院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老半天谁都没说话。 他们谁都知道,这老头子从来不吓唬人,怎么说就是怎么做。 他俩要是再闹,估计这老头子真能废了他,可如果什么都不做,难道就任由沈玉袖落下案底,然后牵连他们肚子里的儿子吗? 想到这里,两人简直要恨死沈老爷子了。 沈玉灵坐牢,对于其他沈家兄弟的孩子倒是没啥,可他们家是真被牵连啊。 还有要不是当初这老头子闲的没事报了案,沈玉灵哪能被抓啊?说来说去都是这老头子的错。 可偏偏,他们还没有任何办法对抗这老头子。简直是气死人。 另一边,沈玉袖好不容易陪着新娘子敬完酒、吃饱饭,又送完各家亲戚、填完枕头后,就跟方姥姥说了一声回家了。 这直接不是人干的活,幸亏她是当老师的,村里人知道她要给孩子们上课,一般办喜事都不太找她接新娘子,要不然,她累也能累死。 赵回今天的任务是和那十来个小伙子,给那些来吃喜酒的人上菜端盘子,虽然来来回回次数不少,但比起沈玉袖还是轻松很多的。 是以当他等各家的亲戚朋友都走了后,又和小伙子们帮着把借各家的家伙什送下回来,见沈家院子里只有一群妇女在洗碗刷盘,没有沈玉袖的身影,立刻脚步一转就去了方家。 (本章完) 第184章小心机 沈玉袖回到家里就往外屋的炕上一躺不动了。 昨晚她忙到很晚,睡了没多久又被叫起来去包饺子,忙忙碌碌一直到现在,现在的两条腿是又涨又麻,脑子也浑浑噩噩,浑身跟散了架似的一点力气都没了。 她这还只是接新娘子呢,这要是当新娘那得多累啊? 要知道,新娘子也就是现在歇一歇,等到晚上还有闹洞房呢,那才叫累。 赵回走进屋子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少女一手随意放在身侧,一手微微覆在小腹上,双眼微闭,呼吸轻柔,像是累极了一样的睡着,安安静静,没有张嘴撵他,也没有满眼烦躁的看他。 赵回见状连忙止住脚步,刚要退出去,却又在看到沈玉袖身上什么也没盖后,又慢慢向前。 他不敢发出什么动静,就跟做贼似的,悄悄脱鞋爬上炕拿起棉被,轻轻的给她盖上。 虽说现在天已经渐渐变暖,屋里的温度还是挺凉的。 沈玉袖睡意朦胧中感觉身上被盖了被子,那微暖的温度,让她以为是方姥姥回来了,疲累的连眼都没张,翻个身面朝赵回,将脸蹭进软软的被子中继续沉沉睡去。 她刚一翻身时,赵回还被吓了一跳,随后见她竟然是连眼都没睁一下就又睡了,顿时松了一口起,然后就那么静静坐在她身边,望着她睡着的脸出神起来。 之前哄着这姑娘跟自己好的时候,他并没觉得她难哄。甚至还觉得这小姑娘太容易被男孩子哄走,当时心里还稍稍愧疚了一下。可直到如今他才知道,这小姑娘是真不好哄,无论他怎么做,这小姑娘就是无动于衷,简直就是铁了心的半点机会都不给。 可既然她这么不好哄,当初又是怎么那么容易就被自己骗走的呢? 赵回慢慢拧起眉。 这是不是代表这姑娘一直就不是那么好哄,之所以当初答应他,也是因为心里有他? 想到这里,赵回的唇角不自觉的就弯了起来,心里微微有些甜又有些疼。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当时提分手的时候,她该有多难受啊? 不过还好,自己又回到她身边了,以后他会牢牢把她护好,再不会让她为自己伤心,也再不会让她难过了。 想到这里,赵回的手忍不住轻轻抬起,想要抚上沈玉袖的脸,却又怕把人吵醒缩了回来。 她呀,防备心也实在是太少了些,进院子不知道关门就算了,身边有人也不知道抬眼看看,万一今天进来的不是自己而是坏人,可怎么办啊? 赵回想着想着就有些忧愁起来。 这样的她,可让人怎么放心的了? 以后两人要是结了婚,可得要好好嘱咐嘱咐这姑娘,不能心这么大,更不能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还有他现在那房子,也得按个结实的院门,墙上也要弄些玻璃碴子什么的插上,这样自己上班时才能放心这姑娘在家。 不知不觉中,赵回越想越多,甚至还想到了以后两人结婚、生子,顿时觉得自己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做,以前打算的也不够全面,完全忘了沈玉袖现在还根本没打算跟他和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屋里的光线渐渐变暗了,赵回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有心想要叫她起来去吃饭,却又在看到她满脸的疲惫时舍不得。 算了,还是不叫她了吧。正好沈玉林今晚还要宴请他们这一帮帮忙的小伙子们,沈敬贵也要招待今天帮忙的人们,待会儿等菜上来后,他直接留出一盘菜让方姥姥捎回来就行。 就这样,赵回又像来的时候,悄悄走了,不过临走时他将院门关好才放心的离开。 到了吃席的时候,等菜一上桌,赵回二话不说直接端起一碗炸藕合就给方姥姥端过去了,直把一众小伙子们看的有些傻眼。 要知道,现在人们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多少荤腥,虽说炸藕合不全是肉,但那酥脆爽口的味道他们也是很喜欢的,不过想想赵回没端桌上的鱼和水煮肉片,他们立刻又满足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也是知道赵回最近一直想挽回沈玉袖却不得其法,如今不过是一碗藕合而已,赵回端走就端走吧,要是沈玉袖真能为一碗藕合就回心转意,他们这还算是立功了呢。 另一边,方姥姥看着赵回特意端过来的藕合一怔,随后接过碗笑呵呵的让他回去。 “你快和他们喝酒去吧,小袖这你别管了,我给她留着饭呢。” “哎,那我回了。”赵回闻言高兴的咧嘴一笑,就回沈玉林那院子了。 他过来的意思,就是提醒方姥姥沈玉袖还在家,别忘了给沈玉袖弄点吃的,如今方姥姥这样一说他也就放心了 方姥姥看着他那小心机得逞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的一笑。 这孩子啊,长得好,有能力,会疼人,除了没有一对靠谱的父母之外,真的是哪哪都好。 沈玉林和一众小伙子们喝酒的时候,林知微在屋里有些坐立不安,她怕这些人喝着喝着酒就忽然闹起来,可能是被那无赖摁倒过一次吧,她对陌生男人靠近打从心底里惧怕。 但很奇怪的是,这些小伙子喝归喝、闹归闹,但都是再闹沈玉林,让沈玉林唱歌、跳舞、出洋相,甚至一个个轮流着给沈玉林灌酒,却始终没有一个是冲她来的。 直到夜色渐晚,方妍来催着小伙子们散席,屋里才只剩了她和被灌的酩酊大醉的沈玉林。 等把人送走、关上院门,林知微回来就看到椅子上的沈玉林整个人快要歪到地上,连忙上前把人扶住。 沈玉林被人扶住,迷迷瞪瞪的抬眼见是林知微,大着舌头问她,“没、没人闹你吧。” “没有。”林知微连忙摇头。 “哦,那就好,总算、我、没白出洋相。”沈玉林醉醺醺的说完,觉得胃里在不停翻涌,连忙扶着桌面起身晃晃悠悠的朝门口走。 不行,要忍不住了。 林知微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微一愣,随后就见他走的东倒西歪,中途还差点左脚绊右脚给绊倒,吓得连忙去扶人,结果刚一扶住人,沈玉林就呕的一声吐了起来。 第185章你坏 林知微也没防备他会忽然吐了,顿时被他呕出来的酒臭味熏得跟着干呕起来。 沈玉林呕出来后好受了不少,但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跌跌撞撞的就要去找铁锨。 “你干啥去?”林知微见他匆忙间又一次差点摔倒,也顾不上自己正恶心又赶紧去扶他。 “找铁锨,把吐的那些东西、弄出去。”沈玉林说着扶着门跨出门口,醉醺醺的在夜色中努力辨认屋外的方向。 自打盖了这屋子,他为了图个清净就直接搬了过来,是以这院子里一些平常用的东西,他还是置办齐全了的。 “我来吧,你别动了,再摔着。”林知微拉住他,就回屋拿上煤油灯去屋子旁边的棚子里找铁锨。 半上午沈玉袖陪着她上茅房的时候,曾跟她介绍过这院子里具体都有些什么,还带她看过,她知道铁锨在什么地方。 沈玉林现在实在是难受的很,也就没跟林知微抢,慢慢蹲下身子安抚还在不停翻涌的肠胃。 这么些年他喝酒也没这么拼过啊,是真特么难受。 “呕……” 就在他蹲在地上歇息的时候,就听旁边传来一阵阵犯呕声,回头就看到昏暗的灯光下,林知微正一边熏得不停犯呕,一边皱着眉收拾自己吐在屋里的东西。 沈玉林看着她那样子,忍不住低笑出声。 自己为她喝成这样,她为自己处理呕吐物,这算是两不相欠吧? 夜风掠过,沈玉林吐出一口浊气,在林知微处理完呕吐物叫他回屋休息的时候,神志又清明了几分。 看着沈玉林歪歪扭扭的回了屋,林知微心里紧张的不行。 这三间屋,只有里屋一个大炕,外间则全是一应的桌椅橱柜什么的,她不知道自己要在哪里睡。 沈玉林回屋见炕上啥都没有,有些无力的倚着墙,跟她说:“你先拿炕被把炕铺上吧,咱俩今晚一人睡一边,明儿我扯根绳在中间挂上个布帘。” 倒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一动就犯恶心,只能是让林知微做这些事了。 林知微闻言立马答应着到外屋橱柜里去拿被褥,等她忙忙活活的铺好炕,沈玉林就脱了鞋袜又脱了外套,拽过一床被子就蒙头睡觉了。 林知微看着就这么睡着了的沈玉林不由僵了僵,随后小心翼翼的将他的鞋袜摆到一边,又轻手轻脚的把他的衣服叠好放到一边,这才脱下鞋袜,爬到炕上另一边靠墙的地方,开始铺自己的被褥。 等一切收拾好这才穿着衣服钻进被窝,吹灯睡觉。 漆黑的夜色里,在这陌生的屋子里,耳边是陌生男人的呼吸声,林知微以为自己在这陌生的环境里会很难睡着,可奇怪的是,她不过才闭上眼一会儿,竟然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林知微是被外面隐约的说话声吵醒的,迷迷糊糊睁眼看到这陌生的环境,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嫁人了,而炕头的另一边早已没了沈玉林的身影,被褥也早已叠得整整齐齐。 林知微脸腾一下红了,连忙起身叠被褥,匆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就朝外走去。 沈玉林刚送走过来叫他吃饭的方妍,见她出来笑着说道:“咱娘来叫我们吃饭了,你先洗把脸,等会儿吃了饭你跟着小袖去认认咱叔婶家的门,我去上喜坟,回来我们就往家弄点粮食,以后我们就自己开火做饭了。” “啊?自己开火吗?咱不在一起过吗?”林知微听的一脸懵。 “不在一起过,我、咱爹说了,我们家的男孩子结婚就分家,不在一个锅里摸勺子。”沈玉林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有些迟疑的问她,“你会做饭吧?” “会做。”林知微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却也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就行。”沈玉林立刻放了心,“我现在还不会做饭,以后你教教我。” “好。”几乎是立刻的,林知微马上就答应了。 其实这做饭的事全交给她也行,毕竟两人结婚就是形势所迫,说来说去都是沈玉林吃亏,沈玉林能用得上她,她还是挺高兴的。 “行,那你洗脸去吧。”沈玉林说着拿起一把扫帚就唰唰的扫起院子。 幸亏林知微会做饭,要不然以后他俩吃饭都要成问题。 要知道,这些年他上学的时候就一直上学,上完学不是下地就是上班,家里用不到他,也从没人让他去做饭,他自己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做饭,是以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好像缺少了一项生活技能。 不过还好,以后日子还长,他慢慢学也就是了。 而这边的沈玉袖也已经早早来到了沈敬贵家,等着吃了饭带林知微到各个叔婶家去认门,认完了门她还要赶紧去学校上课。 其实新娘子第二天认门该是由宋会来这个大嫂带着的,但昨天方妍叫宋会来拖沈四婶的时候,宋会来束手束脚的根本不敢下手也不敢用力,直把方妍气得不行,于是这事就临时换成了她。 沈玉袖和畏畏缩缩的宋会来往桌上端饭菜的时候,见沈玉红拿着一把糖嘎嘣嘎嘣的吃着,不由故意板着脸吓唬她:“不能吃太多糖哦,吃多了虫子会咬你牙的。” “才不会,玉灵姐都说了,吃再多糖也不会有虫子咬我的,你骗人。”沈玉红气呼呼的瞪她。 她觉得自己简直亏死了,要不是这个二姐老骗她糖里有虫子,她能多吃多少糖啊? 然而沈玉袖却根本没注意到什么糖,而是注意到了她嘴里竟然出现了沈玉灵的名字。 “你说啥呢?玉灵姐啥时候跟你说的?”沈玉袖疑惑的问。 “就是赵回哥哥要和你提亲的时候啊,玉灵姐姐让我看着你俩,赵回哥哥啥时候来就告诉她,还让我看到你们说啥也告诉她,每次赵回哥哥来的时候,我去跟玉灵姐姐说,她就会给我好多糖,还说你是骗我的,你根本就是不想让我吃糖,你坏。” 沈玉红说的一脸气愤,根本没发现院子里所有的人,因为她这一番话一个个全都目光怪异的看了过来。 第186章原来 沈玉袖怔怔看着眼前的沈玉红都懵了,脑子里一片混乱。 沈玉灵,竟然让小小的沈玉红监视她和赵回,还让沈玉红把她和赵回的一举一动全告诉沈玉灵? 为什么啊? 这些年她和沈玉灵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赵回估计也没有,沈玉灵盯着他俩干什么? 难道……,沈玉灵看上赵回了? 沈玉袖不可思议的眨眨眼,脑海中忽然滑过沈玉灵撞她下河时那满眼的恶毒。 这,怎么可能? 其实她一直想不通沈玉灵到底对她哪来的那么大恶意,毕竟她跟沈玉灵这些年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可如果是沈玉灵看上了赵回,赵回却像自己提亲的话,好像就能说的通了。 可是,赵回又是什么时候和沈玉灵牵扯上的? 就在沈玉袖胡思乱想的时候,方姥姥已经走到了沈玉红跟前,蹲下身温和的问了起来,“玉红,你告诉姥姥,你都跟你玉灵姐姐说了些啥?你玉灵姐又跟你说了些啥?” “嗯,就是每次我赵回哥哥来的时候……”沈玉红并不知道这件事有多重要,就把沈玉灵让自己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虽然这些事情才发生了几个月,但小孩子的记性毕竟有限,有时候忘记一些事情后面又补上,就说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没有任何规律。 但就算这样,众人听完后自己再捋一捋还是能捋出个大概的。 “他x了个巴子,我还以为那死妮子就只是戳弄赵回他娘捣乱呢,没想到那么早就盯上你和赵回了。”沈敬贵听得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 “啥?赵回他娘捣乱,是玉灵戳弄的?”沈玉袖一脸震惊。 “啊?你姥姥没跟你说?”沈敬贵一愣。 “没有啊?”沈玉袖一脸懵的又看向方姥姥。 “呃,那时候你不是已经跟赵回散了嘛,我就没说。”方姥姥略有些尴尬,随后又奇怪的问,“玉林和赵回也没跟你说?” 沈玉袖茫然的摇摇头。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全家人排斥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事,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全都瞒着她。 “是这样的……。”方姥姥叹了口气,连忙将沈玉灵在撞沈玉袖下河之前的所有事,事无巨细的说了个遍,同时心里也不停的吐槽。 她是忘了,可赵回那小子也不靠谱啊,既然想跟小袖继续好,这么重要的事干嘛不跟这孩子说呢! 听完前因后果,沈玉袖整个人都傻了。 竟然是这样的吗?期间竟然还发生了那么多事? 怪不得那段日子学校里的孩子们都不对劲儿,原来是全村的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啊! 那赵回,岂不是很冤? 沈玉袖心里有些不得劲,总感觉这些日子那么对赵回有些过了 方姥姥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上前轻轻抱了抱她,“不怪你,不怪你,是我们没想到这些,你又不知道。” 沈玉袖闻言并没有好受多少,有些不自在的往一边挪了挪视线,见沈玉红正皱着眉头看自己,立刻掩饰性的弯腰对沈玉红说道,“玉红,二姐以前又不是没给你糖,你怎么可以为了人家的糖就出卖二姐和赵回哥哥呢?以后不可以这样做了,知不知道?” “行是行。”沈玉红噘着嘴,皱着小眉头开始跟她讲条件,“但是你以后给我买好多好多的糖,我要多少你就给我买多少,我还要洗手的香香,擦脸的膏膏,要花衣服,红头绳……” 沈玉袖听得直皱眉,这孩子人不大,野心却不小啊! 不过,这孩子毕竟只有四岁,沈玉袖也就没太计较她的贪心,而是试图跟她讲道理,“可是这些东西二姐之前也都给你了啊。” “那不一样。”沈玉红对她掐着一点点指甲盖,气呼呼的说:“你给我的是那么一小点点,可是你自己用的都是那么一大些,我要跟你一样多,不,我要比你的还多。” 沈玉袖被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给气笑了,“那如果我给了你跟我一样多的东西,却还是有人给你更多,你还会把我的事告诉别人吗?会不会打死都不告诉别人二姐的事?” 沈玉红听得一愣,随后小心翼翼的问她,“那别人给的更多是多少啊?那我要是不说,别人会不会真打死我啊?” 小孩子藏不住心思,沈玉袖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语气淡淡的说道:“很多就是咱家屋子都放不下的那么多,你要是不说,那人也会真打死你,这样的话,你会不会告诉别人有关二姐的事情?” 方妍在旁边听得不对,不由出声警告,“小袖,你过了啊!” 但沈玉袖并不理方妍,还是一脸认真的问沈玉红,“来,告诉二姐,要是那样的话,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小嘴巴,一件二姐的事情都不告诉别人。” “可那么多东西哎,我想要。”沈玉红说完似乎又觉得这样回答不是很好,就又说道:“那,我也不想被打死啊!” 沈玉袖闻言竟然没有太失望,慢慢站起身,温柔的说道:“既然你想要更多的东西,也不想被打死,那二姐也不逼你,以后二姐也不给你买东西了,你要别人的东西去吧。” 都说三岁看老,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小的沈玉红就是棵墙头草,哪边有利益就往哪边倒,指望她给自己守口如瓶,估计这辈子都甭想了。 或许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定论有些过早,但她实在是不太愿意跟个可能会随时出卖自己的妹妹相处太深,不管这妹妹现在有多大。 然而,沈玉袖已经不想跟沈玉红计较了,沈玉红却不干了。 “那不行,大姐说了,你是我姐姐,你得给我买,我现在还没拿别人东西呢。”沈玉红说的理所当然,同时也很不服气。 关于‘大姐说’的这个问题,沈玉袖以前就跟沈玉红掰扯过,根本就没什么成效,现在她也不想再费什么口舌跟这小丫头多说什么,只是看向旁边的沈敬贵和方妍。 “爹娘,你们该好好教教玉红了,别让大姐把她教坏了。” 第187章 方妍一听沈玉袖竟然说沈玉珍教坏了沈玉红,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怒气,想都没想的冲她历喝一声,“你瞎说啥?啥叫你大姐把玉红教坏了,会不会说话?” 她是发现这个二女儿是越来越过分了,沈玉珍再怎么样都是沈玉袖的姐姐,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姐姐?还有沈玉红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而已,说话做事有时候根本不知道在做什么,至于说的这么严重吗? 沈玉袖只是想提醒下父母沈玉红这样下去不行,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冷不丁被方妍这样呵斥,一下子不乐意了,刚要说什么,就听到沈玉林疑惑的声音传来。 “小袖又咋了?”沈玉林一进院子就看到这一幕,不由满脸疑惑。 “没咋。”沈玉袖见他和林知微一前一后进来,不好当着新进门的媳妇顶撞方妍,连忙压下要反驳方妍的话,若无其事的过去拉着林知微朝饭桌边走,“来,嫂子,快来吃饭。” 林知微也看出这院子里气氛有些不太好,连忙小心翼翼的笑着对院子里的几人说道:“爹娘,姥姥姥爷,我们来晚了。” “不晚不晚,来的正好呢。”方妍同样也知道这不是训沈玉袖的好时候,也笑着回应了林知微,同时回头叫所有人一起落座:“来,都快吃饭吧,一会儿还有事呢。” “哎。”众人闻言,纷纷各自找板凳拿马扎,一起在饭桌前落座。 吃饱饭后,该上学的孩子们立刻背起书包去上学,沈玉文和宋会来也赶紧去上工,剩下的沈玉林则挎上一个盛满祭品的箢篼,和沈敬贵去上喜坟,而沈玉袖也挎上一个盛了不少喜糖花生的箢篼,带着林知微去爷奶和各个叔婶家认门。 当然,其中的各个叔婶家,并不包括沈老四家,这是沈敬贵提前叮嘱过的,要不然今天这活她也不可能接。 所有人都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院子里也就只剩了几个不懂事的孩子,和留下来收拾饭桌碗筷的方姥姥和方妍。 方姥姥见家里的孩子们都跑一边玩去了,就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方妍,“你今天是咋了?小袖好心提醒你和敬贵该管管玉红,你咋还急赤白脸起来了?” “我哪有急赤白脸?”方妍心虚的不想承认,“是小袖太过斤斤计较了,玉红还那么小,懂啥啊?她就不会让着点吗?上来就训斥。” “让?让到啥时候是个头?孩子做错事不该教训却还要让着?你这是啥道理?”方姥姥皱着眉看她,“孩子小的时候你不教训,不教她做人的道理,只想让别人让着她,你想让她大了长成个啥?” 方妍被训的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方姥姥见她不说话,疑惑的又问,“我看你这两年对小袖的意见是越来越大,说说看,小袖到底哪惹你了?” 这话怎么回答? 方妍被问的心里更虚了。 她能说在每次她把沈玉袖给自己买的东西,几乎都给了沈玉珍后,沈玉袖就小心眼的当真再不给她买东西了吗?这话要是说了,她岂不是要被方姥姥喷得更狠? 见她一直不回答,方姥姥也无奈了,苦口婆心的说:“你是一个当娘的,最起码要教会孩子为人处世的道理,别光凭着自己的喜好就一味的护着哪个孩子,不待见哪个孩子,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也差不多点儿。” “我没有。”方妍低低的反驳着。 “没有你刚才那是干啥呢?”方姥姥有些生气了。 做了就是做了还不承认,简直气人。 “我、我只是觉得小袖说得太过了,姐妹之间本就该互相帮衬的啊,你看她,天天对玉珍爱答不理,玉珍一拿她点东西,她就甩脸子,现在又说玉珍教坏了玉红,哪还有点当妹妹的样子。”方妍有些心虚的说着。 真的,她一直觉得自己对所有的孩子都是一样的,并没有特别袒护哪个,又喜欢哪个,她只是觉得沈玉袖有些自私,明明工资也不少,给自己姐妹买点东西又咋了嘛?至于一点东西都舍不得漏吗? 方姥姥简直无语了,压着满腔的不忿说道:“你有点良心好不好?自打小袖开始工作,她除了跟玉珍不对付,从来不给玉珍东西以外,一年到头家里所有的兄弟姐妹谁没有得点她的东西?” 方妍再次被训的哑口无言,头低的更低了。 “你在想着让小袖帮衬兄弟姐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让他们怎么帮衬小袖?”方姥姥再次问道。 “小袖有工作呢,又还没成家,哪需要帮衬?”方妍小小声的回。 “那你每次拿着小袖给你的东西给玉珍的时候,有没有让玉珍也给小袖送点东西?”方姥姥又问。 “玉珍家也不宽裕……” “不宽裕到连一粒米一根面条都拿不出来吗?玉珍男人不是拖拉机手吗?就混的那么惨?你说兄弟姐妹之间应该互相帮衬,可我看到的只有你让小袖不停付出,从没看过你让其他孩子给小袖付出,你说的互相在哪里?” 方姥姥一点点揭露着方妍平时的所作所为,直把她说的脸色越加难堪,却什么也反驳不上来。 “妍儿,当父母的不能太偏心,你这样下去,会让小袖对你失望的,好好想想吧。”方姥姥最后说完,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其实她早就看出方妍是更喜欢沈玉珍一些的,当然这其中也有沈玉珍会做人的原因在,可是当父母的固然可以更喜欢某一个孩子,但在做事和对待上不能有太大的区别,要不然,那个一直被忽视的孩子,早晚有一天会伤透心的。 院子里几个不懂事的孩子在一边玩土坷垃,方妍欲言又止的看着方姥姥离开的背影,有心想叫住她,却又心有不忿的不想叫。 明明就是她娘太溺爱那丫头,导致那丫头越来越自私了,怎么还成了她的错呢? 这边的沈玉袖根本不知道她走后,方姥姥和方妍又来了一场并不愉快的谈话,她带着林知微到爷奶家和各个叔婶家走了一圈,又送下林知微就快步跑向了学校。 沈玉袖在学校忙忙碌碌一整天,下午放了学背着背包回到家再次看到赵回时,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晚点还有一章哈 (本章完) 第188章没长嘴吗? 该不该再接受他呢? 沈玉袖有些纠结。 她是死过一次,赵回虽没死过,可经历的事情也并不比她好受多少。可赵回再次见到她,却从没抱怨过什么,甚至自己都不理他了,他也从没表现出半点不耐烦,或是半点失望,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 说实话,这样的赵回,让沈玉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要说生气,当然还是有的,要说心疼,似乎也不少,要说委屈…… 好像更多的还是委屈吧? 委屈当时赵回那么对自己,委屈他想分就分想回就回,他好像是很喜欢自己,又好像不是那么喜欢自己。 似乎她的去留,都由他说了算。 赵回正在仓屋跟前分拣着准备育苗用的地瓜,忽然感觉浑身不对,回头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沈玉袖,正静静的看着自己,眉目之间还皱起了个小疙瘩,心头顿时不安的咚咚跳了起来。 她这是又看他不顺眼了? 是不是又要撵他了? 赵回分拣地瓜的动作一下子乱了,他有些不知道要不要现在走开,暂时不出现在她眼皮子底下。 沈玉袖看到赵回有些心虚的避开自己的视线,心里一堵。 她知道他可能是被自己撵怕了,可男子汉大丈夫,既然事情都做了又怕什么? 他这样子,就好像自己是母老虎似的,她有那么可怕吗? 既然这么怕她,又天天跑来做什么? 想着想着,沈玉袖又生气起来,抬脚就大步朝屋里走去。 屋里方姥姥正在做饭,见她绷着脸进来,微微一愣,随后想到赵回在外面,顿时有些明白了什么,不由有些无语。 之前这丫头不知道赵回他娘和沈玉灵捣乱的事也就罢了,怎么知道了还黑这个脸呢? 沈玉袖回到里屋,把斜挎在的肩上的背包放下,就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真是会气人,他是没长嘴吗? 除了会天天跑过来刷存在,该说的竟然一句都不说。 不过想起之前赵回想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不等人说完就撵人的样子,沈玉袖的气又一下子消了不少。 好像也不能怪他哈,似乎是自己根本就没给人说话的机会。 想通了后,沈玉袖往窗外看了一眼,就拿出书包里带回来的学生作业认真批改起来。 前些日子她落下的课不少,正在努力给孩子们补课,是以作业量就增加了很多。 人在认真做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好像只是一会儿,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方有顺也不紧不慢的回来了。 方姥姥一见他回来,立刻叫沈玉袖出来吃饭,同时也不忘到门口叫赵回。 “赵回,快过来洗洗手吃饭。” 那边,赵回听到方姥姥叫自己,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赶紧答应着深吸口气起身。 刚才看沈玉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也不知道现在心情怎么样了。 要知道,方姥姥每次叫他吃饭的时候,沈玉袖心情好的时候会一声不吭的和他同桌,心情不好就直接端着碗去里屋吃饭的,似乎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然而,等进了屋,赵回却发现自己好像想多了。 沈玉袖脸色不但没有不好,而且还心情不错的正和方姥姥说笑着往桌上端饭菜。 赵回一时间有些恍惚,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以前。 以前还没发生这许多事的时候,沈玉袖每天就总是这么开开心心的,因为两个老人在饭桌上也没有什么规矩,沈玉袖还总是喜欢一边吃饭一边说着这一天遇到的事情。 沈玉袖将一个汤碗端上桌,就见他挓挲着两只满是泥土的手,傻愣愣的站在那看她,不由没好气的瞪他。 “看啥看,赶紧洗手吃饭。” 赵回被她吆喝的连忙转身到脸盆旁洗手,可洗着洗着,他忽然就意识到一件事。 沈玉袖刚才是跟他说话了? 赵回迟疑的眨了眨眼,狐疑的回头悄悄看了沈玉袖一眼,见她已经回头再次去端饭菜,又赶紧扭头继续洗手。 只是洗着洗着手,赵回的唇角就忍不住开始往上扬,渐渐的脸上眼中都盛满了笑意,想藏都藏不住。 是的,她刚才确实是跟他说话了,虽然口气依旧不是那么好,可却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主动跟他开口。 然而,紧接着发生的事,让赵回越加的意外起来。 几人在饭桌前落座后,沈玉袖不但没有像之前一样只要有他在就绷着脸一声不吭,反而跟以前一样和方姥姥方姥爷说起了学校里今天发生的事,那自在随意的模样,好像在此恢复成了以前那无忧无虑的样子。 沈玉袖吃着吃着饭,无意中见他怔怔的看着自己发愣,连饭都不知道吃,有些不悦的说道:“看我干啥,我脸上有饭啊?” 赵回被说的回过神,随后连忙低头开始吃饭,只是吃着吃着唇角就忍不住又一次扬了起来,竟觉得今天的馒头和饭菜有些甜。 沈玉袖看着他那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笑,随后就继续吃起了饭。 方有顺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由有些狐疑的看向方姥姥。 这是咋了? 俩孩子这是又开始说上话了? 方姥姥对方有顺会心一笑,夹起一筷子肉放进他碗里,“快吃吧,这可是赵回下班特意买来的呢。” 意思是放心吧,这俩孩子应该是没啥事了。 方有顺一听,立刻笑了,夹起那块肉就吃了起来。 说实话,最近这俩孩子一个闷不吭声的只知道干活,一个像别人欠她多少钱似的看到人就转身,可把他愁的不行。 如今总算是有了点转机,他心里也舒坦不少。 几人吃过饭后,天色已经不早,赵回也该回去了。 他推着自行车走到院门口,见沈玉袖并没有再看他,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他还以为沈玉袖开始跟他说话,就是已经原谅他了,可结果,吃过饭后她居然又像看不见自己似的,该干什么干什么,都不知道送送他。 赵回也知道,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沈玉袖好不容易对自己态度有了改变,这就是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自己就该知足,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让沈玉袖一下子就恢复到从前。 第189章帮个忙呗 赵回走了后,沈玉袖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回屋继续去批作业,只是批着批着作业,脑海里不自觉的就出现了赵回那傻愣愣的样子。 她知道,自己其实是没有完全放下赵回的,而赵回也是如此。 既然当初的事情并非出自赵回的真心,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再信任他一次? 沈玉袖纠结了一晚上,最终决定还是再给赵回一次机会吧。 她总不能因为别人的捣乱,就直接否定了赵回所有的付出,也完全忽略了心底深处的不舍。 于是,从这天开始,赵回就发现沈玉袖好像一下子就变了,不是变坏了,而是又变得跟从前一样。 不会躲着他,不会对他冷眼相向,见面会对他打招呼,自己主动靠近也不再躲他,就跟以前两人平常相处的时候一样,就好像两人之间从未发生过矛盾,也从未分手过一样。 沈玉袖变化的太快,赵回总感觉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恍惚的时候就掐一把身上的软肉,感觉到疼就踏实一些,可没一会儿就又心里发虚。 这可别是沈玉袖的什么招儿,对他好一阵子,然后再不理他,那他可受不了。 沈玉林下工后来方家拿篓子,看到赵回站在育苗的地瓜旁边出神,不由上前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赵回被他晃过了神,见是沈玉林,下意识的对他一笑,“你咋有空过来了?” 沈玉林闻言撇了撇嘴,这话说的好像赵回才是这家的主人一样,但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就指了指方家平时放杂物的地方,说道:“我来拿新篓子盛东西。” 赵回闻言哦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的问:“要我给你挑吗?” “不用,咱姥爷编的都挺好,我随便拿个就行。”沈玉林随意的一摆手,随后有些好奇的往他跟前凑了凑,问他。“你刚才在干啥呢?失魂落魄的。” 赵回有些不好说,但想想自己也没可跟他分析沈玉袖最近变化的人,最终还是小声的跟沈玉林说了一下沈玉袖的变化,临了他还问沈玉林,“你说她咋忽然变了,这是真不生我气了,还是想耍我出气呢?” 沈玉林闻言啧了一声,目光怪异的上下打量着赵回,“你脑子有毛病吧?瞎想啥呢?” “啊?”赵回被说的一脸懵,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小袖是那耍心眼的人吗?”沈玉林差点要翻白眼,“那丫头哪次被人惹了不是当场报仇?就算当场报不了仇也是抽冷子给你上眼药,啥时候耍过这样的心机?” 赵回被他说的脑子忽然清明起来。 是啊,沈玉袖打小就是直来直往的,被人惹了她能暂时忍着不报仇,但绝对不会耍弄人心。 赵回一下子高兴起来,抓住沈玉林的胳膊问道:“那是不是说,她真不生我气了。” “那我哪知道啊,我这两天天天上工又没见过她,你撒开,我拿上篓子还要回去收拾院子呢。”沈玉林说着掰扯开他拉着自己的手,就朝放杂物的地方走去。 现在他家需要收拾的地方太多,林知微又很爱干净,天天一下工就忙着打扫,他也不好意思让一个女人干活自己躲清闲,就只能跟着一起收拾。 心中疑虑散去,赵回心情顿时开朗不少,看着去拿篓子的沈玉林也有心情开玩笑了,“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啊,下了工还知道收拾院子了。” “说啥呢你。”沈玉林拿上篓子没好气的朝他抡了一下,赵回连忙笑呵呵的躲开。 “哎对了。”笑闹过后,沈玉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凑到赵回跟前问道:“你这几年常在外面跑,知不知道什么高产的粮食种子啊?” “粮食种子?”赵回见他问这个,认真思索了一下,说道:“高产的话……,稻子吧,我听说南方可以一年种两三季,但咱这的气候只能种一季,油田的稻香村那边现在就种稻子,你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听说一年收成还不错,最起码比咱这小麦豆子啥的产量高,其他的我就没听说过有太高产的了。” “稻子啊,我倒是也听说了。”沈玉林听得微微点头。 “咋,你打听这个干啥?”赵回疑惑的问。 “这不是咱小队今天能引水灌溉了嘛,有人就说可以借着这个便利种稻子,也有人不同意,想寻一下看看有没有更高产的粮食。”沈玉林如实的说着。 这两天他跟着下工翻耕春地,闲暇的时候可没少听那些种地的老少爷们聊这个,有想改变一下传统种植作物的,也有不愿意的,意见统一不起来,有时候说急了还能吵起来,这不是今天见到赵回,就想顺便问问。 “咋,你还真想种地啊?”赵回有些意外的看着沈玉林,“你不想再找个工作了?你要是觉得工作不好找的话,我们厂最近有几个人干够了,我可以去问问,要是能行你花点钱进我们厂也行。” “不了不了。”沈玉林连忙摆手,“我不想进厂子了,事事太多,而且我和你还不一样,你成分好,遇到事也没人敢光明正大的找你事,你也敢硬刚。我就不行了,因为我姑家的成分,随便一个人也想指挥我干这干那,我不想干人家就给我扣帽子,我受不了那气,种地虽说累些,但我不用受气,也自在,挺好的。” 也是因为这个,机修站那活他才说不干就不干了,那样低声下气看人脸色的活,他真是干的够够的。 赵回见他这样说,叹息一声也就不劝了。 只能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如意吧,他羡慕沈玉林有相处和睦的家人,沈玉林感叹他有个很好的成分,但这些都不是他们自己努力就能改变的。 正在赵回感叹的时候,沈玉林又碰了碰他的肩头,问道:“你有没有门路找到水稻种子啊,其实现在我们队大多数人都同意种稻子了,就是愁没有水稻种子的门路,你要是有门路,帮个忙呗。” “行,我去供销社跟主任通个气。”对于这个赵回倒是没有推辞,“供销社里本身就卖种子,咱们这里的种植条件达不到才一直没进水稻种子,你们要是想种,我去打听一下哪里的种子好,然后用供销社的渠道去进货,但是你们得提前商量出要多少量。” 现在就是这点不好,不管买卖什么,特别是大批量的买卖,只能是通过正经渠道才行,要不然的话只是买点水稻种子真的很好解决。 “行,好兄弟。”沈玉林说着高兴的一把抱起赵回就颠了起来。 要是能办成这件事,不但赵回成了他们整个小队的恩人,他也是功不可没的功臣啊! 沈玉袖放学回家就正好看到这一幕,震惊的一下子瞪大了眼。 见鬼,他们两个大男人在干什么? 第190章我想结婚了 赵回被沈玉林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等让他把自己放下,就看到沈玉袖正满脸震惊的看着他俩。 赵回只觉得头皮一炸,连忙拍沈玉林的胳膊。 “放下我,放下我。” 沈玉林只是一时高兴抱起他,又不是有什么怪癖,闻言立刻放下了他,笑容还未散去就看见沈玉袖回来了,当下脸上笑容更深,高高兴兴的过去伸手摸一把沈玉袖的脸蛋。 “哥走了啊,不打扰你俩了。” 沈玉袖被他摸的汗毛一竖,看着沈玉林哼着歌没个正型离开的背影倒吸一口凉气。 他这是又抽什么风?怎么看着这么不对劲呢? 赵回看到沈玉林摸沈玉袖脸的一幕,心里一下子不舒服了,连忙上前,结果还没等他说什么沈玉林就已经溜了。 沈玉袖见他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狐疑的问,“你俩刚才在干啥呢?” 不是她脑子不正常,想到了不该想的,而是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实在是诡异。 “是这样的……”赵回一看他的眼神不对,连忙把刚才和沈玉林的谈话说了一遍,临了又补充了一句,“他就是一听可以弄到水稻种子太高兴,就一下子把我抱起来了,还吓我一跳。” “吓一跳?我咋没看出来呢?”沈玉袖表示怀疑。 倒不是她怀疑赵回的取向,而是两个男人那样,实在让人看着眼疼。 “真吓了一跳,要不你摸摸我的心脏,还跳呢!”赵回说着难得大胆的抓过她的手朝自己的胸口位置按过去。 沈玉袖没想到他会忽然这样,手一下子就按到了他厚实的胸膛上,当下脸颊一下子绯红了起来。 可她也不想让赵回看出自己有些慌,硬着头皮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你要是心不跳就完了。” 说完,她没好气的使劲儿抽出手就朝屋里走去,只是在赵回没注意到的地方,却还下意识握了握刚刚碰到赵回胸膛的手。 好像……还挺结实,也很有弹性。 赵回见自己这样沈玉袖也没生气,心里立刻有了些底,连忙跟了过去。 “你今天回来的咋晚了十分钟啊?学校里有事吗?”赵回絮絮叨叨的问着,沈玉袖不紧不慢的回应着他的每一句话,一时间两人间的气氛竟然前所未有的好。 而就在两人关系有了飞一般的进展时,沈玉灵也已经被押送到了劳改农场。 望着一望无际的原野,低矮黑暗的屋子,和一个个跟她一起刚刚被送来的人,沈玉灵只觉得浑身冰凉冰凉的。 “沈玉灵。” 就在她满心绝望的时候,有人忽然喊她,沈玉灵反射性的连忙大喊一声“到。”,这才顾得上去看是谁在叫她。 那是一个身穿军绿色服装的男人,见她回神指了指桌上的一套带了编号的黑色衣服,又指了指旁边几个女人说道:“拿上你的衣服,和她们回屋换好后出来集合。” “是。”沈玉灵立刻答应一声,小跑着上前拿上衣服,就和那几个女人一起朝分配给她们的屋子走去。 这一刻的她,心里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 倒不是她变听话了,而是在这些被关押的日子里被打怕了。 不怕不行啊,那些人简直跟疯子一样,人身体哪里脆弱她们就往哪里打,甚至在被打的时候那些人还不允许她发出任何声音,一点点都不允许,如果她不小心露出声音,那些人立刻就会打她打得更狠。 她不是没想过要反击,可惜,那些人根本就不给她机会,根本不允许她有任何反抗,一句话一个字都不允许。 其实她现在已经很庆幸了,庆幸那些人并没有送到这里来,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熬下去。 当然,她对这里人的命令也不敢有任何反抗,生怕一个不好再惹上一群疯子,更何况,她现在只判劳改七年,如果表现好的话,说不定出去的会更快些。 跟几个女人回屋换上黑色的衣服,沈玉袖不是很满意的环视了一下这低矮的屋子,忽然想起一件事。 这时候正是有一些学者或重要人物下放的时间,那是不是代表着这里也有那种人物?如果自己结交了那些人,还用不忿赵回看不上她吗?还用盯着沈玉袖吗?那七年后自己岂不是只凭结交的这些人,就能走上另一种人生的巅峰? 想到这里,沈玉灵眼底全是精光,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另一边,赵回在确定了沈玉袖对他已经没有隔阂后,想结婚的念头立刻又压不住了,从方家走了后,立马就回了赵家。 这些日子赵回并不太回来,几人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忽然见他又回来了,吓得一个个立刻噤若寒蝉。 赵回看着他们三个那满脸惊惧的样子,目光有些复杂。 他的家人,真的一点都不像家人。 赵家三口见他不说话,心里更不安了,只有赵老五自认最近没做啥出格的事,最近也看着张大春母子也没见他们做啥事,就大着胆子上前两步。 “回啊,你回来是有事吗?”赵老五试探的问着。 “我想结婚了。”赵回说着,目光幽幽的看向三人。 三个人被他看的心里一突,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那、那很好啊。”赵老五却好像明白他什么意思,连忙说道:“需要我做什么吗?我保证一定会做到。” 张大春和赵宝才闻言,也下意识的点头。 特么,结婚就结婚,别这么看人,怪瘆人的。 “我需要你们安分老实的帮我把这事办了,要是再出差错,我就再没机会了,你们也没机会了。”赵回意有所指的说着。 他的机会是什么,赵家三口的机会又是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行,这是你放心,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保证不出一点差错。”赵老五心惊胆战的脸答应,说完还赶紧回头问黄大春,“是吧,孩他娘?” “是。”张大春心里虽然还有很多不满,却只能妥协的点头。 没办法,她打听了,现在搞破鞋严重的会被判枪毙,她这还给人生了孩子的,只要赵老五或是赵回去告,她就绝对玩完,她只能妥协。 只是,她也后悔啊,后悔当时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上了沈玉灵的当,要不然,赵回怕是早就结了婚,自己还能得五十块钱,她的宝才这时候估计也能娶亲了,可现在赵回结婚,她是啥都得不到,还要被威胁。 第191章仓促 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要可吃,张大春就是再懊恼也没用。 而赵宝才自打看到赵回开始,就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这些日子,他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生怕别人知道了他的身世,就算别人只是很寻常的看他一眼,他也会疑心别人是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世。 他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没法在人前抬起头,更加没法在赵回面前抬头,他的身世就是一个炸弹,更是一种耻辱。 他现在特别恨,恨赵回那么狠,恨赵老五戳破自己的身世,恨张大春不知廉耻搞破鞋,更恨那个给了张大春种子的男人。 他们生他出来干什么呢?是为了苟且的痛快,还是为了让他一辈子都没法抬头做人? 赵回不知道赵宝才在想什么,也没兴趣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在乎自己想做的事定要万无一失。 在得到的赵老五和张大春确切的答复后,又一次休班是没有直接去方家,而是先去学校等沈玉袖,等见到她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迎上了她,主动将她身上的背包接过来背到自己身上,跟她走了一会儿后,有些忐忑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袖,我们结婚吧。” 他想快一点把人娶到手,万一再耽误,他怕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他可承担不起再次失去沈玉袖的可能。 沈玉袖被问的一怔,有些迟疑的问他:“你不觉得有些仓促吗?” 他俩的关系才恢复了几天啊,马上就要提亲结婚是不是也太急了些。 “不仓促的。”赵回不好说是他怕再出什么幺蛾子,连忙说道:“县里的房子我都收拾好了,我爹娘那边也已经都答应了,聘礼的话你只要肯点头,我立马就能送来,真的,我都准备好了,一点也不仓促。” 沈玉袖惊讶的眨眨眼,怎么也没想到他动作竟然这么快。 这是怕她跑了吗? 见沈玉袖一直不出声,赵回更加忐忑了,上前小心的握住她的手,再次轻声说道:“咱们结婚好不好,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再出错了。” 或许赵回自己都没发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微微带了些颤抖。 沈玉袖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明明一片冰凉,却又有些汗湿,抬眸看进他的眼中,那里面盛满了渴求与惶然。 她知道他在紧张,很紧张。 沈玉袖忽然笑了,眯眼笑着说:“你得先跟我姥姥姥爷去提啊,他们答应我就答应。” 赵回听到她似是而非的回答,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狂喜。 “谢谢,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对你好。”赵回激动的刚想将她抱进怀中,却在看到身边经过一个学生时硬生生的刹住,只剩满心的欣喜与激动。 她没放弃他,也依旧选择了他,这简直是太好了。 “你要记住你现在说的话,不能再骗人哦。”沈玉袖望进他激动黑眸中,有些娇嗔的说着。 “嗯,不骗人。”赵回使劲的点头又摇头。 他怎么可能再骗她呢,骗谁也不能骗她啊? 沈玉袖被他这样子逗得一笑,然后拉着他的手就朝家走去:“走,跟我姥姥姥爷说去吧,你要是打退堂鼓,我可不会饶你。” “不会,我才不会打退堂鼓。”赵回说的豪气冲天。 他从多久前就开始盼着这一天了,又怎么可能打退堂鼓? 就这样,再一次在方家干活干到傍晚,等到方有顺下工回家吃过晚饭后,赵回就直接了当的再次向方有顺和方姥姥提了亲。 “姥姥,姥爷,我想和小袖结婚了,您看我需要准备点什么。” 方有顺和方姥姥就算早有心里准备,会有这么一天,但还是被赵回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两人也只是愣了一会儿,马上就又回过了神。 “所有麻烦都扫好尾了?”方有顺静静的看他。 “嗯,扫好尾了。”赵回郑重的点点头,说道:“我可以做上门女婿,在县里也已经买好房子,聘礼的钱我已经准备好,小袖平时上班可以住在这里,休息的时候住这里或是县里都可以,我父母那边也没问题,这次您放心,绝不会再出差错。” 方有顺没想到自己只是提出一个问题,赵回就说了这么一大串,而且几乎还都是他需要问的问题。 这……就没什么可问的了呀! 方有顺把视线转向方姥姥,方姥姥见状想了想说道:“你可要想清楚,该解决的事情是否都解决好了,这次要是再出问题,你可没有第三次机会。” “真都解决好了,您放心。”赵回明白方姥姥的意思,无非就是还不放心他娘而已。 但他早已做好了两手准备,不管张大春这次是不是真的像嘴上答应的那样绝对不惹事,他都不会让张大春再有任何闹幺蛾子的机会。 方姥姥闻言和方有顺对视一眼,最终总算是点了头。 “行,那就按正常流程来吧。” 已经准备过一次提亲,这流程赵回早已熟记于心,回去就找了上次的媒人,然后找人重新看日子,争取一次到位。 果然,这次流程走的还是格外顺利,就连张大春也格外的安分,到了方家一句歪话都没有,媒人说什么她就和赵老五负责点头。 提亲流程走完,紧接着就是婚礼的日子,这次婚期定的同样很近,就只有几天的准备时间,真的是仓促急了。 可仓促归仓促,婚礼却进行的很顺利。 唯一的不同就是,上次提亲结婚是赵回往赵家娶沈玉袖,而这次结婚却变成了沈玉袖去赵家‘娶’赵回。 沈玉袖还从来没干过这事,一大早被人叫起来,梳妆打扮后,就在沈玉林和一众接亲的亲戚陪同下去了赵家。 喜乐声呜哩哇啦,在赵家堂屋吃过酒席后,就到了去接赵回出屋告别父母的时候。 张大春和赵老五早已被人安排坐在院中的一对椅子上,等着赵回和沈玉袖过来告别。 原本张大春也以为自己能很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可当看到今天打扮的特别精神的赵回,牵着满身娇俏的沈玉袖来到眼前时,心绪却又忽然乱了起来。 她不明白,小时候明明那么听话,那么孝顺的儿子,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模样,甚至为了这个女孩不惜与她反目成仇。 她是赵回的亲娘啊,就算是做错了什么,赵回也该无条件担待着不是吗?怎么可以忽然间成了别人的上门女婿,以后再也与她无关? 莫名的,张大春心中忽然就升起一股不甘。 (本章完) 第192章 赵老五笑呵呵的坐在张大春旁边,等着赵回和沈玉袖过来告别,察觉身边的张大春情绪不对,扭头见张大春黑了脸,立刻悄悄伸手在她后腰狠狠一掐。 “别作死啊,看看你宝贝儿子旁边。”赵老五满脸笑意的咬牙在张大春耳边轻声警告着。 张大春闻言下意识的抬眼在院子里搜寻赵宝才的身影,赵老五立刻笑着给她指了个方向,之间院子西墙边,赵宝才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围在中间,而那几人的面孔还有些熟悉。 那不是那天闯进家里,把他们一家三口绑起来的人吗? 张大春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刚有些发热的脑袋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一颗心狂跳的乱了节奏。 这么明显的事情,她还不至于看不明白。 赵回,这肯定是赵回这小子安排的,为的就是警告她吧? 张大春下意识的看向赵回,果然就看到赵回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善,顿时吓得心头一缩,一下子不敢动了。 赵回一看张大春那脸色,就知道她这是又想搞幺蛾子了,看着她的目光顿时就冷了下来。 不过幸好他没指望张大春就真的安安分分,提前找了那几个曾经绑过赵家三口的人来镇场子,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赵回紧紧握着沈玉袖的手来到赵老五和张大春跟前,行了拜别礼后,伸手递给赵老五十块钱。 “谢谢爹,以后您老多保重。” 他刚才看到张大春那瞬息变化的脸色,自然也看到了赵老五那警告张大春的举动,他知赵老五这个情,这钱就当是他对赵老五的额外奖励吧。 跟赵老五告完别后,赵回就牵着沈玉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赵家院子。 而在赵回和沈玉袖离开没一会儿,那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立刻放开了赵宝才,跟着笑哈哈的离开了赵家。 猛然被放开的赵宝才,只觉得腿脚发软的差点摔倒。 刚才张大春脸色瞬变的时候,那几人立刻就围住了他,死死扭住了他的胳膊,那瞬间的力道,他都怀疑那几个人要把他胳膊扭断。 张大春看到他样子,连忙上前去扶他,结果却被赵宝才一下子挥开了胳膊。 “你就不能老实点吗?你是想把我害死吗?”赵宝才愤怒的吼完,扭头就回了屋。 张大春被他挥的一个趔趄,怔怔看着赵宝才回屋的背影,脑中依然是他挥开自己时的厌恶与仇恨。 他……厌恶她?还恨她? 为什么?她待这个儿子那么好啊,一切一切都是在为了他啊? 他怎么可以厌恶她?还恨她? 赵老五见这对母子难得闹翻,冷嗤着攥紧手中的十块钱,就扭头回了屋。 他倒是没想到赵回临走时还会给他十块钱,也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为了自保按住了张大春,还是因为自己是他爹?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他这个儿子,好像真的并不像他娘一样没有良心。 其实赵老五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他虽然没有太大的能力,但也绝对算是个爱护妻子的丈夫,负责的父亲。可在赵回刚满两岁那年的腊月里,河道上游忽然开河走溜,而这边的河道却还依旧冰冻三尺,那倾泻而下的河水夹杂着冰凌一涌而下,这里的河道却因为依旧冰封而无法正常让河水倾泻进海里。 一时间那河道里的冰凌越堆越高,水位也随之涨到堤坝近前,直至堤坝溃决无数的村子被淹。 那时候的赵老五还年轻,拼命拉着张大春抱着赵回跑到高处才捡了一条命,然而寒冬腊月实在太冷,就算勉强逃了一条命,就算有政府部队立马运来救灾粮,却依旧没有办法阻挡那刺骨的寒风。 大冬天,他被冻得牙齿咯咯作响,却依旧尽力用身体给妻子孩子阻挡寒风,怕把他们冻着。 想当然,他肯定是冻病了,而就在他冻得头昏脑胀,鼻塞的喘不动气睡不着觉时,却看见被他护着的妻子,抱着孩子去了看坝人的窝棚里。 他好奇的跟了上去,结果还没进去就听到了男人的声音:“早年你要是跟了我,哪还用得着在外面受冻啊。” “那也不能怪我啊,谁让你家穷成这样,至今还住着个窝棚,赵老五就是再不行,也好歹也是的有屋住的人。”紧接着他就听到了张大春似是抱怨的声音。 赵老五当时脑子里都嗡嗡的,颤着手掀开门帘看进去,就见张大春解开衣裳很快跟那看坝的男人抱到了一起,而他的儿子赵回,则熟睡在炕脚的另一边。 那一刻,那一幕,深深的刺疼了他的眼。 当时的赵老五愤怒的想要把里面两人抓出来捶一顿,可最终在看到赵回那熟睡的小脸时,硬生生的忍下了。 他知道,那孩子其实也已经冻得淌鼻涕了,不能再在外面挨冻,就算为了这孩子能活着,他也得暂时忍下这口气。 于是当年的他,就那么硬生生的咽下了那口气,只是过后,他对这个儿子却再也亲近不起来了。 也只是自那之后,他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感觉人生没有任何意义,慢慢的他就变成这好吃懒做,除了吃喝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也是从那天起,他再没有碰过张大春,要不然,这些年张大春还不知道要弄多少野种到他头上呢。 其实现在想想,那一切总归还是因为自己太没用,张大春太受不得苦,怎么着也怪不到赵回这孩子身上的。 可那时候的他,什么都不想,因为一见到这孩子就想起窝棚里的那一幕,就自此厌弃了这个儿子,对这个儿子不管不顾,任由张大春见自己都不在意这个儿子,而磋磨这孩子那么多年。 不过,错了就是错了,他不会知道错了,就企图无耻的用一句对不住让赵回原谅他这个不配为人父的父亲。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赵回能自己走出着烂泥一般的家,是他的本事。 总归,他没想过要和这个儿子父慈子孝,只要赵回不会不管自己这个爹,他也不会有太多要求,至于张大春和那个孽种,他管他们去死呢。 第193章会投胎 上门女婿和男人娶妻流程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这天结婚的流程沈玉袖要按男方的流程走。 但其实,赵回这个上门女婿与其他的上门女婿还不一样,方家老俩只是想要小两口脱离赵家那个大麻烦,并不是要求赵回一定要做到其他上门女婿的要求。 比如两人结婚后并不一定非得住方家,以后生的孩子也不需要姓方,只要小两口好好的就行。 回到方家一通热闹,人家结婚是闹新娘子,可沈玉袖结婚没一个人敢对沈玉袖出手,结果就全冲赵回去了。 当然,赵回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特别是在供销社干了几年,不能说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忽悠人的本事还是很有一套的,那些想闹赵回的人,反倒是被赵回忽悠的一众人把这人闹的脸红脖子粗。 热热闹闹大半天,等客人一走,沈玉袖立刻又一次瘫倒在炕上。 真的,沈玉林结婚那天她就累得够呛,今天竟然比那天还要累,不止是走的腿疼,就连脸皮都笑的酸疼。 作为今天的新女婿,赵回倒是不用做什么,见她累成这个样子,侧身坐在她身边温声问着:“累了?” “嗯。”沈玉袖点点头,拍拍身边的位置。“你也累了吧?躺会儿歇歇。” 赵回闻言抬眼看看还在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人,觉得这样不好,就摇了摇头,“我还行,不是太累,今天我也没太干啥。” 他说的是实话,这些年他不是忙活着养活自己,就是东奔西走,今天只是走了点路,陪人笑闹了一下而已,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哎呦,那你可厉害了。”沈玉袖笑着侧过了身,单手撑头看着他的目光亮晶晶的。 被夸厉害谁不高兴呢,赵回同样也高兴,勾唇微笑时目光不自觉的就落在了她因为侧身,而显露出来的腰肢曲线上。 双腿修长,臀部圆润,腰肢凹陷,上身曲线又起伏起来,再加上她看自己时眼中全是柔光,莫名让他心头火热起来。 赵回只觉得心头咚咚直跳还口干舌燥,可偏偏现在还是大白天,外面的人还在出出进进,他想做点什么都不行。 而沈玉袖同样也不能像沈玉林结婚那天一样,找个地方踏踏实实的想睡就睡,今天她事还多着,没一会儿就被人叫出去了。 等到两人真的啥事都没了,闹洞房的人也都走了,又收拾完家里后,已经是将近半夜。 方姥姥和方有顺依旧在外间睡着,而赵回难得的和沈玉袖一起睡在了里屋。 只是因为外屋有两个老人,又加上累了一天早已疲倦不堪,赵回也不舍得让沈玉袖非得陪自己做点什么,是以两人这晚就是简单的纯盖被窝睡觉。 不过就算这样,赵回也已经心满意足,毕竟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心爱的女孩同盖一床被,可以无所顾忌的把人搂在自己怀里睡觉。 第二天醒来后,沈玉袖和方有顺老俩口到村口的荒地里,对着老家的方向烧了些纸钱,也算是上了喜坟,等赵回跟沈玉林去过各家叔伯家回来后,两人就各自上班去了,这婚礼也算是全部完成。 而在两人婚礼完成没几天,赵回给八队问的水稻种子就到了,自此沈玉林和八队所有的人都忙了起来。 利用刚修起来的扬水站灌溉水田,然后就是下地播种,公社里还特意派了技术员指导他们怎么耕种,队员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而原本还算白的沈玉林,也几乎是一天一个样的黑了下去。 不过,工夫不负有心人,在沈玉袖开始孕吐的时候,地里的水稻苗已经长的郁郁葱葱。 赵回第一次见沈玉袖早晨起来干呕时,还以为她是得了啥病,吓得一下子乱了分寸,手忙脚乱的都不知道干什么了。 幸亏方姥姥有经验,问过沈玉袖的月事就基本确定她这是怀孕了,找的村里的老大夫摸了摸脉,果然就是如此。 自打这天开始,方姥姥炒菜做饭的时候就不让沈玉袖靠近了,就连吃食都尽量清淡。 也不知道是因为吃的清淡还是咋的,沈玉袖也就是头些日子干呕了几天,以后竟然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就好像她怀孕就只是肚子里多了个小东西,除了胃口不太好之外什么事都没有。 但就算这样,还是把赵回担心的不轻,每天一下班回来,就是先把自己和身上的衣服洗刷干净,生怕身上的味道会刺激到沈玉袖的嗅觉,还天天问她想吃什么,但凡她能提出个名儿来,赵回就是想尽办法也给她弄来。 方有顺和方姥姥看着他这股劲儿直感叹。 活了这么些年,他们也不是没见过稀罕媳妇的男人,可也没见稀罕成这样的啊! 而赵回却不管他们怎么想,认真问过大夫什么东西对孕妇好,那是真舍得下血本,什么东西对沈玉袖好他就买什么,一个月下来工资基本全花沈玉袖身上了。 就这他还担心沈玉袖跟不上营养,天天琢磨什么东西好,回家还不忘对着沈玉袖的肚子,嘱咐里面的小家伙,“你要乖乖的哦,别折腾你娘,要不然等出来爹可是要打你屁股的。” 沈玉袖看着一本正经对着自己肚子训斥的赵回,忍不住乐得咯咯直笑。 这当爹的可真有意思,竟然还威胁起了肚子里的孩子了。 就在沈玉袖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的时候,八队的稻子也越长越高,直至秋天稻花香飘成熟,那一个个饱满的稻穗也被收割了下来。 待所有水稻收割入仓完成后,全大队一片哗然。 谁都没想到,八队今年种的水稻竟然平均亩产高达四至五百公斤,这对他们这些种了一辈子地的农民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高产。 这要是大队里全种了稻子,敞开肚子吃饭绝对不是空谈,而八队今年就成了第一个可以敞开肚子吃的小队,谁不羡慕? 而在一片喜气洋洋中,赵回和沈玉林直接成了人们心中的大功臣,要不是沈玉林今年忽然回村种地,要不是赵回帮着搞来这些种子,哪会有这样的收获? 还有沈玉袖肚子里的那个娃,这简直是来享福的啊,生来队里就能吃饱饭了,真是个会投胎的娃。 今天有点事,晚了 (本章完) 第194章白费力气 而就在全大队喜气洋洋中,沈玉灵这边费了半年的工夫却始终没有一丝进展。 倒不是说她没找到那些学者或是原本有点名堂但被下放的人,而是那些人根本就不理她。 这次沈玉灵是真铆足了劲的去接近这些人,但这么长时间下来,结果始终不理想。 沈玉灵最近已经有些没耐心了,再加上最近秋收,她实在是累的不行就有了放弃的念头,不想再热脸贴那些人的冷屁股,但想想自己可能的未来,她又不甘心。 下了工,吃过饭,沈玉灵走出食堂,看着那几个自己想接近的女人的背影,硬了硬头皮又疾步走了过去。 此时食堂周围已经没什么人,那几人走的也不快,沈玉灵没一会儿赶到了几人身后,刚想打招呼就听到其中一人说道:“你们说那沈玉灵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她老追着我们几个做什么?” “那谁知道?难道是以前我们以前谁的对头派来的?”有个女人疑惑的看着其他几人。 “不可能,这是劳改不是享福,派人也不能这么豁得出去吧?”另一个女人有些迟疑。 “只要有好处,当然有人肯豁得出去啊?”有人悄声说着。 “倒是有这个可能,毕竟她可是杀人未遂进来的,也算的上是杀人犯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对对对,像这样的人,一般都心狠手辣的很,我们可得小心点好,别一个不注意再没了命……” 几人说着越走越远,直把沈玉灵听得鼻子差点没气歪,一下子停下了脚步不想再上前。 原本她还想着工夫不负有心人,只要自己坚持的够久,这些人早晚有一天会被自己打动,可结果,她们竟然这么想自己? 杀人犯?会杀了她们? 沈玉灵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跟前跟后讨好了她们这么久,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评价? 可她只是把沈玉袖撞下河而已,并没真的杀过人啊,而且,她也不是间谍更不是来监视他们的人,她只是想讨好这些人一下,好等她们以后飞黄腾达时也带自己一下而已,她们怎么能这么想自己? 忽然间,本就已经生了退意的沈玉灵,就不想再白费力气讨好这些人了。 大半年了,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被人讨好大半年,多少也应该有点松动,可这些人显然依旧无动于衷,甚至还把她往更坏处想,她不认为自己再讨好下去就会有不同的结果。 而在沈玉灵停下脚步不久,那几个刚才还在议论的人回头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次她该不会再往我们跟前凑了吧?”有人悄悄问身边的人。 “应该不会了吧,我们都那么说她了。” “也不一定,我看她脸皮厚的很,还是防备些的好。” “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的人,天天被盯着简直烦死了……” 几人小声说着渐行渐远。 这些日子,她们一直被沈玉灵骚扰,早就不厌其烦了,可偏偏他们也不知道沈玉灵到底是什么来路,就想了这么个办法,说话给沈玉灵听。 这样一来,不管沈玉灵是真来监视她们的,还是别有目的,那些让沈玉灵过来的人,都不可能容许沈玉灵这样频繁的出现在她们面前。 她们这几人其实并不是真的犯了什么错误,有的是因为自身家里藏书不对被下放,有的则是被同事或家人出卖,更有的则是被上司争斗牵连所累。 经历过这些,这些人对想接近的人就格外警惕,她们生怕再被人无端扣了帽子,更怕被人抓住什么话柄,她们不想跟任何不熟悉的人接触,只想安安稳稳的度过现阶段,而沈玉灵这样的不断接触,正好犯了她们的大忌,更何况沈玉灵还是杀人未遂进来的呢? 一个杀人未遂的名头,不管是真是假,之前她们不认识,之后她们也不想接触,以免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沈玉灵在这被人嫌弃的不行,沈玉林在家也同样没好到哪里去。 虽说自打看到稻子结穗,沈敬贵夫妻看他的眼神就格外欣慰,但等收完秋粮食分到手后,随着的天气越来越冷,将近年关时,沈敬贵夫妻就又开始看他不顺眼起来,天天拐弯抹角的说什么沈玉袖比他小都怀孕了,结果他这个当哥的竟然还不如妹妹。 沈玉林简直无语了。 沈玉袖是比自己小,可她是真结婚,而自己是假结婚啊! 假结婚哪来的孩子? 正在家里揉面准备蒸馒头的林知微,见沈玉林黑着张脸回来,满眼好奇的问道:“你咋了?谁又惹你了?” 这半年来,林知微早已习惯了沈家的生活,也大体了解了沈家所有人的脾性,这家人基本都很随和,反倒是她这个名义上丈夫,说话做事强势的很,高兴了会好好的听人说话,一个不高兴嘴就贱的很,总能引得长辈们拿笤帚疙瘩。 其实有时候,她也觉得沈玉林这是自己赚的,毕竟他那嘴毒起来是真毒,半点都不带给人留脸的。 但总体说来,她还挺喜欢沈玉林这性格的,毕竟这人每次挨骂归挨骂,但嘴上从不吃亏,也总是把她护得好好的,从来不会让任何人说她半句不是。 就连她名义上的大姑姐影射她要知恩图报的时候,也是被沈玉林给撅回去的。 沈玉林看着好奇的眼里都带了星星的林知微,被沈敬贵夫妻骂了一顿的不痛快顿时消散不少,同时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啥?”林知微被他笑的莫名其妙,可也莫名就跟着他勾起了唇角。 “我爹娘又骂我了,他们说……”沈玉林说着咳了一声,学着沈敬贵嫌弃的样子说道:“小袖是你妹妹,人都怀孕有孩子了,明年就生,你呢?咋这么不中用呢?” 学完沈敬贵说的话,沈玉林有些无奈的一摊手,跟林知微说道:“你说他们是不是不讲理?我一个大男人,他们居然想让我怀孕,这不是笑话吗?” 林知微被他那现学现说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心里莫名就有些愧疚。 她明白沈敬贵夫妻的意思,可问题是,她和沈玉林是假结婚啊。 虽说自己和沈玉林相处的不错,甚至对这个人渐渐有些心动,但沈玉林却始终对自己还没那个意思。 她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沈玉林这时候真的是已经要当爹了吧? (本章完) 第195章感动 沈玉林是个心大的,并没有看出林知微的不自在,见她馒头已经快揉好,立刻往锅里添水、找蒸馒头的篦子笼布放好,然后就去院子里抱柴火。 自打和林知微生活,他早已经习惯了在林知微做某一件事的时候,去主动干其他的活。 他总感觉两人毕竟是表面夫妻,让他什么都不干,就等着人家姑娘给他做吃做喝不是那么回事,是以家里一些力所能及的活,他都会主动承担起来。 林知微在沈玉林做这些的时候,馒头也已经揉好,等她把揉好的馒头生胚放进锅里的时候,沈玉林也抱着柴火回来了,并且主动往灶膛边的小板凳上一坐开始烧火。 “沈玉林,快过年了,我想……拿点咱分的稻米去看看我爹娘,行吗?”林知微看着主动开始烧火的男人,小心翼翼的问着。 虽说现在两人吃的粮食,也有她挣得一份,但说实话,她一天下来累死累活最多也就是挣六七个公分,再加上她每个月来好事的那几天都会肚子疼,还要在家里休息,而沈玉林却是挣满工分还几乎从不旷工,也就是说按两人付出的劳动和公分来算,沈玉林是占大头的。 而且秋粮分下来后,两人并没有分开,她嫁过来的这半年,在秋粮还没分下来之前,她吃的也都是沈家的粮食,说起来,她估计到现在还欠着沈家的粮食,是以她想拿点粮食给父母送去,却始终没能开得了这个口。 然而,让林知微意外的是,沈玉林对此好像并不在意,毫不犹豫的就点了头。 “可以啊,你看看要拿多少,我到磨坊里加工好,还有面粉,要不要也给伯父伯母加工些带去啊?” “大米我打算给他们带三十斤,面粉的话十来斤就行。”林知微一听立刻高兴的说了起来,“他们在那里是吃食堂的,这些粮食就是给他们平时没吃饱的时候,煮点汤粥添一下的,可以吃好久了。” “行,那其他的呢,比如平时用的一些药啊什么的,他们缺啥不?咱一起带过去?”沈玉林记得两人没结婚前遇到的那天,林知微就是给那两人买药来着,想必那个地方买这些东西应该是不太方便的。 说起这个,林知微一下子就尴尬了,低下头不自觉的就抠起了手指。 她哪还有钱啊? 还没结婚时,她在大伯的村子干一年活下来分的粮食都不够吃,就更别说是钱了。至于她手里以前攒的那一点点钱,因为结婚时沈玉林并没有要,她想着一些生活用品也不能全指望沈玉林,就置办了一些生活用品结婚时带了过来,如今她手里是一分钱都没了。 至于她父母那边就更不用说了,她娘有气管炎的毛病,以前还不太严重的时候,还能顾上她,每个月给点钱,但现在她娘的病是越来越不好了,动不动就需要吃药,是以两人那微薄的一点工资,光留着急用都不一定够用,自然也就顾不上她了。 沈玉林见她久久不出声,疑惑的挑眉,“咋了?有难处你就说,我能办到的我就去办,我办不到的就去找人,你别不吭声。” 林知微闻言愣了一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翻涌。 这么久了,自打父母被下放到农场后,大伯光为了养活一大家子就费劲心思,而她的堂兄弟姐妹虽然也护着她,却也因为她带来的一些麻烦而略有怨言,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了。 “说啊,你不说我咋知道你需要啥?”沈玉林见她还是不说话,难得有耐心的又问了一次。 平时这人说话也挺敞亮的,咋还扭捏起来了呢? “你能先借我点钱吗?我手里现在没钱了。”林知微闻言也不再扭捏,直接说出了自己的难处,“我娘有气管炎,平时需要一些消炎药备着,我得提前在这边给他们买些药带过去,你放心,我只是暂借,等我把药送过去他们会还钱的。” “呃……”沈玉林一听这个也为难了。 这不是还不还钱的问题,而是他手里也没几毛钱了啊? 是,他是上了几年班,但之前一发工资他也是会给家里买东西的,并没有攒下多少钱,再加上结婚买东西那钱早花的差不多了。 但……,他没有,沈玉袖有啊! 现在沈玉袖和赵回可是双职工,外加一个方有顺,谁手里缺钱估计她手里也不可能缺。 林知微见赵回好久没出声,还以为他不愿意,刚要说算了,就见沈玉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找小袖去借点吧,我手里也没钱了,买那些药需要多少钱,你说个数。” 林知微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微愣了一下后,说道:“那、那行吗?小袖会借吗?” 虽说她跟沈玉袖相处的还可以,但两人都知道她和沈玉林的关系,她顶多就是个避难的,沈玉袖会愿意借钱给她吗? “那有啥不愿意的?大不了咱拿大米、麦子跟她换嘛,又不是白拿她的。”沈玉林说的理所当然。 当然,他也是这样想的,别说林知微的父母会给钱,就是不给那他现在和林知微的粮食也不少,到时候拿粮食抵不就行了。 林知微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微愣了一下后,紧接着就是满腔的感动。 “有个七八块就够了。”林知微说完,紧接着又感激的对沈玉林道谢,“谢谢你,这钱我一定会还的。” “这事不急,咱啥时候有啥时候还就行。”沈玉林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在他觉得,人家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只是给人买点药根本算不得什么,就算林知微没能力还,他自己还也是行的。 林知微闻言感激笑了一下,回头高高兴兴的就开始收拾揉面的案板。 沈玉林难得见林知微这样喜形于色,不自觉的就多看了她几眼,就见她唇角眉梢都弯的像个月牙,高兴快乐的情绪显而易见,最重要的是,她心情愉悦又微微笑着的样子,竟然很好看。 不知不觉中他看的就有些出了神,连灶膛里的火着了出来都没察觉。 林知微把案板放回原处,一个回头见他正愣楞的看着自己发呆,而灶膛里的火却已经着了出来,吓得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拿过沈玉林手中的烧火棍就弯腰往灶膛里面填火。 “你发啥呆呢?火都出来了” 沈玉林没想到火会着出来,而林知微又急着填火也忘了避嫌,腰身擦过了沈玉林的脸颊都不知道。 而原本在发愣的沈玉林,被忽然出现在眼前的腰肢惊回了神,但一回神就是林知微的腰身擦过脸颊的触感,紧接着一股独属于林知微的馨香冲进鼻息间。 沈玉林怔了一下,随后整张脸就如同充了血,从脸上一下红到了脖后根。 第196章让人省点心 林知微对沈玉林的变化毫无所觉,将火填进灶膛后连看沈玉林一眼都没有,直接伸手推了推他。 “还是我来烧火吧,你别再把屋子给烧了。” 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沈玉林,连忙从小板凳上起来退到一旁,见林知微顺势坐上自己刚刚坐着的小板凳,心里莫名突突的跳的更快了。 沈玉林觉得自己这状态有些不太对,急匆匆的丢下一句“那我去趟姥姥家”就低头快步走了。 林知微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有些茫然,随后还以为他是急着去借钱,心里更感觉愧对这男人了。 这个人真的很好,不但护住了她,也不吝于对她的父母付出。 而这边的沈玉林院子,就站在门口用手在脸颊旁不停扇风。 真是见鬼了,他刚才的心为什么要跳那么快? 在街上站了好一会儿,沈玉林才抬脚朝方家院子走去。 方家外间灶膛的烟囱,最近也不知道为啥有些不痛快,赵回就直接搬了个梯子爬上屋顶,用绳子绑了个秤砣通烟囱。 而已经放了寒假的沈玉袖则站在下面仰着脖子看他,顺便等他下来的时候好帮着扶梯子。 赵回用秤砣通了好一会儿,刚要往下来,沈玉袖不由提醒他:“你干啥呀,不还得用水冲一下啊。” “是啊,我这不是要下去弄水吗?”赵回说着就小心翼翼踩着瓦往放着梯子的墙边走。 “别了,你在上面等着,我提水就行。”沈玉袖说着挺着个大肚子扭头就朝屋里走。 她这话可把赵回吓得不轻,往梯子边走的更快了,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喊:“你别动,我自己弄。” 沈玉袖却不听他的,已经在屋里开始往水桶里舀水了,“你别下来了,就几舀子水的事,我又不是提不动。” 赵回一听更急了,这是提得动提不动的问题吗?这是她已经怀胎九月快要生了的问题啊。 而就在赵回脚踩上梯子的刹那,忽然看见走进院子的沈玉林,连忙高喊一声:“二哥,你快点,别让小袖提水。” 沈玉林被喊得一头懵,不知道这又是怎么了,刚一愣神就看到沈玉袖提着个水桶从屋里走出来,吓得连忙跑了过去,一把接过她手里只盛了几舀子水的水桶,没好气的训起她来。 “你咋这么能作呢?肚子都多大了还动这些东西?” 沈玉袖被训的一缩脖子,却又脸上有些挂不住,没好气的催他,“你快给赵回递上去,赵回还在上面等着用呢。” 沈玉林被推的脸一黑,只能先爬上梯子给赵回把水递上去,下来还不忘训斥她。 “你自己有数点,你当你还是啥事都没有的小姑娘呢,就让赵回省点儿心吧……” 沈玉袖被训的除了嗯嗯嗯的点头,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真的,虽然她肚子已经很大了,预产期也就在年前年后这几天,可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大腿会偶尔抽筋,肚子有些碍事之外,平时她真不觉得自己身子有多重。 而且所有人还都说,她这马上就要生的人,无论是走姿还是身形,从背后根本就看不出来她是个怀孕的人,而她自己平时走路,也没觉得哪里不得劲,依旧该怎么走怎么走。 也是因为这,她怀孕的这些日子可没少挨训,一个个天天就害怕她走太快再摔了,而每当这时候,她实在没招了就装可怜,这样一来,所有人也就不忍心在训她了。 而赵回就是这样,把烟囱弄好后走下梯子刚想训她,就在她可怜兮兮的求饶眼神中咽下了要训斥她的话,转而无奈的叮嘱她,“以后不许再动这些东西,你都快生了,出个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好,都听你的。”沈玉袖乖乖的点着头,一脸你怎么说我怎么做的小模样。 赵回看的心里一下子没了气,宠溺的刚想亲她一下,想起沈玉林还在旁边就歇了心思。 “快回屋吧,你今天也走了不少圈了,歇歇去。” “遵命。”沈玉袖说着扭头就朝屋里处走去,那速度快的又把赵回吓得心头一缩,连忙拽住她。 “你慢点儿。” “哦哦哦。”沈玉袖心虚的赶紧放慢脚步。 忘了忘了,她平时这样走路走习惯了,就老忘。 沈玉林看着两人黏黏腻腻的样子直牙疼,回头就搬起梯子往平时放着的地方走去。 这家伙,怀个孕直接成保护动物了,赵回是不是忘了她这妹妹上墙爬屋都不成问题的啊! 赵回直到看着沈玉袖走进屋,也开始解用绳子拴着的秤砣,等所有东西都放回原处后就回屋洗手去了。 沈玉林放下梯子回来也没扭捏,直接说明了来意,而沈玉袖也没对这事表示什么意见,回屋就去给沈玉林拿钱去了。 至于沈玉林以后会不会还钱这个问题,她是半点也不担心。 沈玉林虽然越长大嘴越毒,但这方面她还是很信得过的。 再说,经过半年相处,林知微那人看着也很靠谱,并不像个会赖账的人。更何况人家爹当年还救过自家二哥呢,要是撇点钱就能还清这个债,还是她二哥占便宜呢。 而就在沈玉林从这里拿了钱走后,去买东西的方姥姥也回来了,这是给沈玉袖干爹干娘准备的年礼,沈玉袖现在已经临近预产期,方姥姥怕她说不定哪天就生,就想让赵回替沈玉袖提前去把这年礼送过去。 那家人是真的救了沈玉袖一命,不管路程有多远,这个亲他们是真心要走的。 赵回也是同样的想法,那家人对他来说,不是救了沈玉袖的一条命,而是连他带赵家三口还有沈玉灵的命一起给救了,要不然,这世上哪还有他们的存在。 第二天还没亮,赵回就骑着自行车走了,直到天色漆黑才回到家,去的时候他带了一袋大米外加各种年礼,而回来时则带了半袋子海货,各种海鱼、海虾都有。 “我说不要,干爹干娘非给,我实在是推辞不下就拿了这些。”赵回说的有些无奈。 别看这些海鱼海虾只有半袋子,但论起来,价值真的一点也不比他带去的那些东西少。 各人怀孕不一样,有人就是在渡劫,有的就轻松的很,我那时候就挺轻松的,八个月的时候,我对象让我帮着拿东西挑高一根绳子,因为个子不够高我蹦了几下,差点没把人吓死,但当时我是真没觉得有什么…… (本章完) 第197章调岗 现在的海鲜可都是新鲜物,方姥姥也不吝啬,立马就把这些东西分成了几份,分别让赵回给沈老爷子、沈敬贵夫妻和赵家送去。 赵回其实并不想给赵家送,但方姥姥既然安排了,他也知这个情,第二天林上班前提前一步就去了一趟赵家的村子, 但这东西他也并不是给赵家所有人,而是直接给了赵老五,至于张大春母子,他是权当没看见。 眼下来说,他这个爹多少还靠点谱,给点吃喝就能高兴,也好歹能帮他做点事,比给张大春母子要强不少,给点东西他也不会舍不得。 赵老五接到这些海货和新到手的钱,别提有多乐呵了,给张大春留了两条带鱼就把其他的全部提到好友家喝酒去了。 张大春看着赵老五给自己留的那两条不大的带鱼,气得鼻子都歪了。 她怀疑要不是赵老五平时还需要她做饭,估计连这两条鱼都不给她留。 这一刻她无比的后悔,要是当初她做的不那么过,是不是自己也能跟赵老五一样吃香喝辣了? 赵回回到单位刚放下自行车准备去工位,就被他们的生产主任给叫住了。 “小赵,来来来……” 赵回不知道他叫自己干什么,但还是走了过去,“主任有事啊?” “我听说你之前在供销社是负责进出货的,还会开车?想来对于推销、进货你应该也有不少经验吧?”生产主任笑呵呵的说着。 “呃……,开车我确实是会,但进出货这事是由领导来的,我并没有多少经验。”赵回谦虚的说着。 说实话,供销社进出货还是挺吃香的,到人家地盘去进货那就是给人家送钱,根本就不用多费什么力气,他们做的最多的就是跟对方压价格,价格合适就买,说经验也就是跟人打交道的经验,这些东西看多了自然就会。 但他不知道这个主任问他这个的目的是什么,只能是保守回答。 “哎,你这就谦虚了。”主任对此却并没太信,哈哈笑着说道:“是这样的,县里批钱才给我们买了两辆车,一辆小汽车专门用来跑业务,另一辆则是送货的卡货,两辆车再过些天就要到了,但是司机却一直没找到,你看看是有兴趣和我们销售主任一起跑业务,还是想开车送货呢?你放心,这两份工作,无论哪个的工资都比你现在的工位高。” 他找到赵回,自然是打听过赵回的能力的,开车技术一流,与人推销进货也是从没出差错,虽然他没亲眼见过,但能被人这样评价,想来是有点能力的。更何况,光赵回会开车这一项就足以达到县里的要求了,这两个岗位无论赵回想做哪个都是可以的。 “这个……”赵回闻言却皱起了眉。 这意思是要给他调岗吗,虽说这两个岗位都比他现在的岗位轻松,但问题是,这两个岗位都要东奔西跑啊,更何况现在沈玉袖快要生了,他并不想天天见不着沈玉袖,也顾不了家。 “你是有什么困难吗?”主任见他这样,忍不住挑眉问。 说实话,这两个工作,无论是谁听到怕是都会欣喜若狂吧,怎么这小子还一脸为难呢? “这货不是都是人家上门来拉吗?我们还要送?”赵回狐疑的问。 之前在供销社,他们到处买东西进货可都是自己开车去进货的,有几家是人家主动往门上送的呀? “这不是业务难做吗?”主任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现在咱们地方的车辆不多,需要用的油量有限,再加上人家油田也有自己稠油厂,咱要是不多点优势谁还从咱这进油啊?” “这样啊。”赵回一听心里就有数了,略想了一下说道:“主任,不瞒您说,我家媳妇马上就要生了,我要是天天不着家,怕她遇到啥事办不了,所以跑业务这工作我怕是胜任不了,但送货这活我可以试试,不过要是我到时候胜任不了,您也别怪我不中用。” 这么些年,赵回知悉了太多说话的艺术,对方直接说了两个工位,就是摆明了他必须要调岗,但相比到处跟人推销跑业务而言,他暂时更倾向于开车送货这个工作。 送货的话,他只要按照时间地点把货送到就可以,但跑业务推销产品这工作却要时常出差,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更要天天喝酒赔笑小心被套路,伤神伤身不说,工资还就是那样,现在沈玉袖马上就要生了,他可不想为那点钱费那个力气,却把沈玉袖一个人撇在家里。 虽说在这到处都在讲奉献精神的时候,他这思想或许不太对,但却是他的真实想法。 他固然想往上更进一步,但也不想舍小家顾大家,他现在只想要自己的小家庭好好的,自己喜欢在意的人都安稳生活,至于什么远大抱负,做出一番大事业的畅想,他固然有,但两项只能选一的时候,他会选择家庭。 主任一听立刻高兴了,一拍他的肩膀,“行,那就这样,等汽车到了,你就直接去开车送货。” “好。”赵回笑着应下,等主任离开后,也很快回了自己的工位。 说实话,赵回对这突然的调岗是有些意外的。 一般像这样的工位都是直接内定,几乎没有领导这样过来调岗的,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现在孩子也快出生了,他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会更多,换个岗位,工资还增加了也是件好事,唯一不好的就是,以后他或许不能天天回家陪沈玉袖了。 赵回哪里知道,哪里是厂里的领导不想内定人员,而是上面直接下了死命令,车辆都是大物件,必须要找有经验的司机才行,要是找个啥都不懂的,一旦毁坏别说是盈利出政绩了,估计他们县财政还得往里搭钱,这是绝对不行的。 这才有了他找人打听赵回的事情。 下了班,赵回到家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沈玉袖和方家两老。 沈玉袖闻言并没有什么顾虑,一听他干活可以轻松些,立刻眉开眼笑,“那很好呀,以后你就不用再那么累了,只是开车你也要注意安全,不能大意。” 其实沈玉袖老早就觉得赵回这工作实在太累,她也希望赵回可以轻松一些。 后面还有一章,会晚些 第198章吓的? 赵回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愿意了。 怎么他这小媳妇看着好像很愿意他东奔西跑的样子呢? 沈玉袖被他盯着心里有些发毛,不由疑惑的问,“你咋了?你这样看我干啥?” “要是换了岗,我就不能常回家了,你和孩子咋办?”赵回有些委屈的望着她的肚子,觉得她好像不是那么在意自己一样。 “那有啥,不是还有我吗?你放心上班就行。”方姥姥在一边直接接过话,对于赵回的担心一点也不以为意。 她这一辈子就是看孩子、哄孩子,不过就是个小孩子而已,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赵回听得一噎,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哪是怕没人照顾孩子,他是舍不得长时间离开家,舍不得跟沈玉袖分开,哪怕只是几天,他都不愿意。 方有顺见状却好像明白了他的心思,心下欣慰的同时也安慰起了他。 “你就放心吧,男人嘛,该闯的时候就得闯,家人固然重要,但前程也重要,孩子和小袖我和你姥姥都会照顾好的,你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好,你也是马上就要当爹的人了,也得为孩子的以后考虑一下,咱就算不能让孩子活得人上人,最起码也可以让孩子少走点弯路不是?” 赵回被方有顺说的心里有些怅然。 是啊,他也是个要当爹的人了,自己吃过的苦,怎么也不能让孩子再吃一遍,所以他是该努力,努力不让孩子去吃自己吃过的苦,努力不让自己的妻子为生活而奔波犯愁。 可他还是有些舍不得家,说他胸大无志也好,什么都行,他是真不想离开沈玉袖,不想离家太远。 晚上吃过饭后,躺在炕上,赵回看着身边大着肚子的沈玉袖,忍不住悄悄靠近她,将脸轻轻的贴在她的脸上。 舍不得啊,就是舍不得。 沈玉袖也没睡着,察觉到他的动作,立刻笑着往他怀里蹭了蹭,然后安稳的睡去。 赵回看着静静睡在自己怀里的沈玉袖,心里满满涨涨的。 他觉得自己有些没志气,竟然只想安稳呆在她身边。 可做为男人,他也不能只满足于这样,他应该要给她更好的生活,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就像现在一样,除了吃喝等他回家,什么也不用想。 而就在赵回接受了这个事实没几天,就到了大年三十。 声声爆竹声中,赵回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个家里应该有的样子。 热热闹闹,欢声笑语,一起祭拜祖先,一家人吃年夜饭,一起守岁等到半夜。 而沈玉袖在大年初一和赵回欢欢喜喜的拜完年回家没一会儿,就感觉后腰有些隐隐作疼。 她是第一次怀孕,并没有生产经验,就以为这是昨天睡得太晚,今天又起来的太早累的,并没当回事。 直到半上午的时候,她感觉后腰越来越疼,躺都有些躺不住,这才觉得有些不对,扬声对外屋喊道:“姥姥,你过来一下,我后腰咋老疼呢。” 在旁边没事躺着看书的赵回一听,嗖的放下书就凑到了沈玉袖跟前,“后腰疼,哪里啊?” 沈玉袖坐起来在整个后腰到胯骨的地方比划了一下,皱着眉说:“整个都疼。” 方姥姥也循声走了过来,见状立马爬上炕摸了摸她的肚子,问道:“那你肚子疼不?” “还不疼,就是肚皮有时候发紧。”沈玉袖一边感觉着自己现在的状态,一边疑惑的问,“这是要生了吗?” 肚皮发紧,后腰疼,这应该是在开骨缝吧? 方姥姥光陪自己闺女生孩子就好几个,再加上自己的经验,基本上确定这应该是要生的反应,立马就吩咐赵回。 “去叫你姥爷,再叫上你爹娘,咱现在就去卫生院。” 其实原本方姥姥是想让沈玉袖在家生的,到时候找个经验足的接生婆,一般都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祖祖辈辈的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 但赵回却从一开始就坚持要到县卫生院,说村里接生婆再好,也不如现卫生院有医疗条件,他怕沈玉袖在家里生着生着孩子,再出个万一,到时候来不及去医院。 这不是他盼着沈玉袖不好,而是他怕有个万一。 毕竟现在女人生孩子生死的也不是没有,他实在是担心。 方姥姥在赵回出去找人的时候,就开始打包沈玉袖生孩子需要的小包被什么的,这是她提前早就准备好也用开水烫过的,一应物品都齐全的很。 赵回去叫人很快就回来了,当他扶着沈玉袖上了三轮车往县里赶的时候,手脚都在哆嗦。 说实话,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情,明明心里也是高兴的,可心脏又咚咚跳得厉害,手脚都有些发软。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过后说沈玉袖骨缝才开一指,要生还得十多个小时,就把他们安排进了病房,并让他们随时注意着阵痛的时间,他们才好判断沈玉袖什么时候生。 沈玉袖从来不知道生孩子竟然是这样的,肚子不疼只有后腰疼的时候还好些,她也能坚持的住,但肚子一疼,她就感觉浑身骨头架子要散了似的,直把她疼的眼泪汪汪。 可没有办法,生孩子可不是其他的,想生就生,不想生就可以不生,她只能咬着牙关硬挨着。 赵回看着她这样子更加手足无措了,甚至胃里还开始翻搅着难受,直到沈玉袖又一次疼的龇牙咧嘴时,他一个没忍住就呕一声到一边吐去了。 沈玉袖看他这样子都被吓了一跳,差点都忘了自己肚子的阵痛,直到疼过那一阵后立马上前关心的问他。 “你这是咋了呀?吃坏肚子了?” 也不对啊,从昨天开始他吃的应该跟自己一样,自己都没事,他应该也不至于啊? “敬贵,你先带赵回去看看,别是吃坏肚子了。”方姥姥见状连忙吩咐等在一边沈敬贵。 沈敬贵闻言立刻带着赵回去找大夫,赵回还不想走,但肚子里实在绞疼的厉害,怕留在这里添乱,只能先跟着沈敬贵去找大夫看看怎么回事,可奇怪的是,到了大夫那里后他虽然难受,却已经又不吐了。 大夫询问过一圈,怎么看他也不像有病的样子,最后仔细一询问,知道他妻子正要生孩子,而且是他妻子一阵疼,他就跟着难受想吐,顿时笑了。 “你这估计是吓得吧,一个大小伙子,就这点胆量啊。”大夫一脸好笑的说道:“回去吧,啥事都没有,你要是害怕,就别看你老婆生孩子了。” 赵回都懵了。 没有啊?他没害怕啊?他真没害怕,他就是看到沈玉袖疼的那样,跟着难受而已。 沈敬贵也是无语了。 他还是头一回听说,女人生孩子把男人吓吐了的事。 沈敬贵带着赵回回到病房把这事跟所有人一说,把众人都听愣了,特别是沈玉袖。 吓的?她这生孩子的还没怎么着呢,居然就把他先吓成这样了? 第199章生子 而就在沈玉袖震惊于赵回的反应时,肚子里忽然又袭来一阵痛楚,直把她疼的倒抽一口凉气,与此同时赵回那里也又一阵干呕。 方姥姥看着这几乎同时的反应,立马指挥沈敬贵,“快把他带出去,别让他在这添乱了。” 这简直是了,女人生孩子他跟着添乱,就这还照顾她的小姑娘呢,别小姑娘生着生着孩子反过来还要照顾他吧? 赵回被沈敬贵带出病房也是觉得自己有些没用。 他也不想这样啊,可看着沈玉袖一难受,他肚子就不受控制的起反应,这真不是故意的。 真正看到赵回那样子,沈玉袖也不敢太大呼小叫了,阵痛来了就跟着方姥姥呼吸的频率慢慢深呼吸,待那阵痛过去,她立马就赶紧休息一会儿。 可她肚子里的这孩子可能是个慢性子,从早晨一直让沈玉袖拖拖拉拉疼到凌晨三点多骨缝才开全,直到五点才哇一声来到这世上。 赵回听到孩子的哭声,吓得一激灵,眼看着方姥姥他们一个个急忙跑到待产室门口朝里面张望,他也腿脚发软的跟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医生终于抱了一个孩子出来,方姥姥第一时间就凑了上去,“男孩还是女孩啊?” “是个大胖小子呢,恭喜你们啊。”大夫将笑着将小男孩放进方姥姥怀里,说道:“这小子头可硬着呢,到出生头型都没变一下,可让他娘受了不少罪。” 赵回听的心里一个咯噔,也顾不上看那丑兮兮的小孩,声音颤抖的问,“那、那、那大人怎、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大人头一胎没经验,遭了点小罪,一会儿就出来了,放心吧,没事。”难得看到一个男人陪产没顾得上看孩子先关心大人,女医生对赵回的态度也就格外好。 遭了点小罪,什么样的罪是小罪呢? 赵回有些懵,但大夫已经回去了,他也没处问,就提着一颗心站在门口等着沈玉袖出来。 小袖那么娇气,又遭了罪,那受得了这个? 想着想着,赵回又感觉胃里开始抽疼,刚跑到一边的垃圾桶旁边就再次干呕起来。 方姥姥看着他的样子,也是无语,把孩子交到方妍手里,叮嘱她:“你先把孩子抱回病房吧,这里冷,别冻着孩子。” “哎。”方妍答应着小心接过孩子,就朝病房走去。 刚才她细看了一眼,还别说,这孩子的脑袋还真就一点都没变形,不像其他孩子一样一出生脑袋又尖又长。 生完孩子,沈玉袖头昏脑胀的都疼虚脱了,等医生好不容易帮她处理好,让赵回把她抱回病房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好,不生了不生了,再不生了。”赵回看着她这样子,跟着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都快吓死他了,孩子出来都一个小时了她还不出来,他还以为她发生什么事了呢。 方姥姥看着这对矫情的小夫妻,忍不住直摇头。 就没见过这样娇气的,生个孩子还委屈上了,也没见过这样宠老婆的,老婆说啥就是啥,不过只要是对自家小姑娘好,她倒也乐见其成。 赵回那呕吐的毛病,在沈玉袖生完孩子后就不药而愈了,立马屁颠颠的跟医生请教该怎么护理产妇的一切事宜,医生每天的事也很多,被缠的头大,就给了他一本生理卫生护理的书,让他自己去看,当然,看完之后他还是要还回去的。 沈玉袖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医生检查过没事之后就让他们出院了,这还是在赵回的要求下才住了三天,要不然孩子出生第二天,医生就想把他们撵回家了。 现在女人们生孩子可没那么小心,别说是在医院里生了,有些女人头天在家生完孩子,第二天就要下地干活,这都不是稀奇事,而沈玉袖因为生孩子在医院里住了三天,说出去在十里八村都算是破天荒了。 赵回在这三天里,愣是认认真真的把医生给他的书翻了个遍,与此同时还把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个个记下来,准备回去就按照这些照顾沈玉袖。 但可惜,他回家照顾了沈玉袖没几天,就又开始上班了,不过幸好,这送货上门的业务上层还没跑下来,他暂时还没什么事,天天到单位点个卯,照例查看一下汽车状况,等到下班时间立马就往回跑。 沈玉袖一直被照顾的很好,因为现在天气很冷,方姥姥怕她和孩子受了风不好,硬生生拖到她出了月子才通知各家亲戚给孩子送米。 当然,现在能真正做满月子的人也不多,沈玉袖这待遇可一下子羡慕坏了村里一众的女人们,包括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的沈玉珍。 “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啊,大人金贵孩子也跟着金贵,瞧这圆乎乎的小脑袋,竟然连一点舅舅屎都没有。”沈玉珍酸溜溜的看着呼呼大睡的奶娃娃,头上干净的都能看见白生生的头皮,小脸蛋儿也是除了爆皮的地方,哪哪都水嫩的让人稀罕。 哪像她啊,两个月子都没坐满,两个孩子出月子的时候都是满头的舅舅屎,跟沈玉袖的孩子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沈玉袖听着她的话,微微撇嘴,不太想跟她搭腔。 想孩子头上没有舅舅屎,那就勤擦洗着点儿呗,这也能让她有的说道,也是有毛病。 沈玉珍见她没说话,抱着怀中的儿子,看看沈玉袖被养的白胖了一圈的沈玉袖,又嗅一口这满屋的奶香味,就更羡慕了,“你这一个月没少吃好东西吧?瞧你这脸,过了一个月子比当闺女的时候都水嫩了。” 她还没进院子就先看到外面大街上的鸡蛋皮了,光看那被压碎的厚厚一层,也知道沈玉袖这个月子没少吃鸡蛋。 “都是普通老百姓,能吃啥好东西啊,还不是姥姥他们吃啥我吃啥,最多我也就是为了有奶多喝点汤罢了。”沈玉袖不咸不淡的说着。 其实并不是这样,这个月子,赵回是按照书上写的,什么恢复身体好他就买什么,红枣、桂圆、红糖、小米,莲藕,新鲜肉类,真的是见什么买什么生怕亏待了她和孩子。 当然,这些她就不必跟沈玉珍说了,没看自己还什么都没说,沈玉珍就已经开始冒酸水了吗? 这要是再说,把人酸过了头,沈玉珍不痛快,她也跟着生气,没必要。 以前的人们不注意卫生,出了月子后孩子的头上会有一层污垢,人们管这叫舅舅屎 第200章动心 然而,沈玉袖不打算搭理沈玉珍,沈玉珍却依旧叨叨个不停。 “哎呀,你这给孩子的尿布都是新的吧?咋没从大嫂那拿点用呢,她现在孩子都大了,又用不着,这么好的新棉布当尿布多可惜啊。”沈玉珍一边翻着沈玉袖叠好放一边的尿布,一边不停的啧啧出声。 现在孩子的尿布都是用大人或孩子的旧衣服拆洗的,哪有人会给孩子直接买新棉布当尿布的啊? “大嫂家的那些尿布都洗烂的也没剩几块了。”沈玉袖不咸不淡的看着她翻尿布。 宋会来是有尿布,但那人一向会过的很,尿布用完洗洗刷刷继续留着,根本舍不得给人。而且吧,宋会来对孩子的穿着一向不讲究,一块尿布能让孩子尿湿了晒,晒好了再继续用,那股味道她可受不了。 再说,像这些东西赵回也没用她操心,还不等方姥姥张罗,他就已经提前找人买好了,柔软细腻的棉布摸着就舒服,可比家里那些用过不知道多少个孩子的尿布好多了。 “那你不会跟我说啊。”沈玉珍却是满脸的不赞同:“我家孩子的尿布还都在那里呢,你拿来洗洗直接用就行,还有这小包被,这么好的布料就做了小包被,多可惜啊,怎么样,我回家把我儿子的尿布,小包被给你拿来,你多出来的小包被送我,我拆了给你外甥做几件衣服呗。” 说着沈玉珍就兴奋了起来,将那小包被拿在手里,满眼的稀罕。 这布料这么好,接起来应该也够能给她儿子做几件小衣服穿了。 沈玉袖看着她这样子,有些无语,想直接拒绝又怕她再说些道德绑架的话,索性就直接说道:“行,一个小包被三块,你拿几个包被给我多少钱就行,你家的尿布包被就不用给我了,赵回怕孩子不够用多买的,足够用。” “你疯了?一个小包被你要我三块钱?”沈玉珍听得一下子瞪大了眼。 “要不然呢?你想白拿啊?”沈玉袖同样故作震惊的看她。 就好像在说,不会吧、不会吧,你竟然想白拿我的东西。 沈玉珍一噎,脸上有些挂不住。 是的,她还真就是想白拿。 她想着,自己用自家孩子用过的尿布、包被换这些新的,然后等沈玉袖的孩子大了,不用这些东西了的时候再拿回去,到时候尿布包被还是她的,沈玉袖这些新包被上的布料也是她的,多好。 但可惜,却被沈玉袖一下子给拆穿了。 “算了,你的东西金贵,我可要不起。”沈玉珍说着把那包被往炕上一扔,抱着孩子起身,拽一把从始至终乖乖站在炕边的大女儿,就往外走,“走了走了,别在这打扰你二姨。” 小姑娘被拽的脚下一个趔趄,沈玉珍不耐烦的将人扶稳,就大声训斥起了她,“你咋回事?走个路都不会了?” 小女孩被训的手足无措,睁着一双大眼睛有些怯懦的看着沈玉珍。 沈玉珍看到她这样子就来气,也不再拽她,扭头就朝外屋走去,而那小姑娘见状也赶紧追了过去。 沈玉袖看着那小姑娘的背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她很怀疑沈玉珍这是发火给自己看,可就因为被拒绝就这么对孩子,有些过了吧? 那怎么着也是她女儿啊?怎么还拿孩子撒气? 不过,这是沈玉珍的事情,她跟沈玉珍本身就不对付,估计就是跟沈玉珍说这样不对,沈玉珍也会对自己冷嘲热讽说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吧。 沈玉珍其实也只是一时火大而已,她自己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不疼,等过了一会儿察觉自己刚才有些过了时,立刻去挑拣了一些好吃的糖块塞到她的小口袋里。 “快吃吧,吃完了去玩。” 小女孩一见有糖,立刻美滋滋的接过那些糖果,就去找其他孩子们玩去了。 就这样,一天下来除了沈玉珍闲的没事被沈玉袖呲了一顿外,其他人都还算宾主尽欢。 傍晚十分,沈玉林和林知微在方家忙完,肩并肩的往家走的时候,忽然就注意到了地上两人的影子。 一会儿分开,一会儿又合并在一起,竟然是那么和谐。 最近他就老觉得自己的心有时候不受控制,目光不自觉的就想看身边的人,他动过心,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和林知微的结合毕竟是为了过渡,再加上当初还是他主动退的婚,就一直逃避到了现在。 可他发现,自己好像越逃避,就越控制不住的想去看林知微,甚至是想接近她。 就像现在,他看着今天穿了件格子外套的林知微,看着她的脸颊被夕阳照的隐隐发光,就心生了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沈玉林摇了摇头,深呼出一口酒气,努力压下心里的冲动慢慢和身边的人一起往家走着,直到走进家门,他看着林知微去给自己倒水时,忽然冲动的一把拉住了林知微的手。 “林知微,我们俩做真正的夫妻,好不好?”沈玉林静静望着眼前的人,目光格外真诚。 他觉得自己再憋下去怕是要遭,不是有一天会憋成个偷窥狂,就是忽然有一天会恶魔附体把眼前人给办了。 那到不如直接问个结果,如果林知微看的上他,那两人就做对真正的夫妻,如果不能,他也不敢再这么孤男寡女的跟她相处下去,最起码得分屋睡。 林知微被这话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或许,我该换个说法。”沈玉林见她没有抽回手,又上前一步低头问她:“你看的上我不?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做真正的夫妻,跟我生活一辈子。” 林知微被他问的脸颊通红,下意识的想逃避,却又硬着头皮抬起双眼,看向沈玉林,“你是认真的吗?婚姻不是儿戏,沈玉林,你要是和我做了夫妻,可就再不能喜欢其他女孩子了,你想清楚。” 沈玉林看着她一脸郑重的样子,低低的笑了,“我现在喜欢的是你,只要你跟我是夫妻,我就绝不会再喜欢其他的女孩子,这点我可以以人格保证。” 林知微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白,只觉得耳朵被他这几句话震的嗡嗡直响,心里如同揣了兔子似的,咚咚跳的厉害,更重要的是,沈玉林眸子里仿佛盛了火焰,看着她的目光是那么炙热。 第201章七年 林知微被看的脸皮开始发烧,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他的注视,却见沈玉林忽然弯身,目光直直闯进她的眼中。 “林知微,你给我个回话,好,或是不好。”沈玉林注视着她的眼睛,不容许她逃避的承诺着,“你放心,就算你不愿意,我也绝对不强求,依然会护着你,直到你觉得你再用不到我离开我的时候,你要是愿意……”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沈玉林虽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可林知微也大体明白他的意思,一颗心不由跳的如同擂鼓,最终避无可避的在他专注的眼神下慢慢点了点头。 “好,但是,你不能三心二意。” “好,绝不三心二意。” 见她答应,沈玉林眼中顿时盛满了笑意,盯着她粉嫩的红唇忽然就轻轻啄了一下,然后就是加深。 林知微脑子嗡嗡直响,这么快的吗? 她才刚刚接受他啊! 但接下来她的脑子就不够使了,沈玉林也没让她再有时间想什么。 而这边的沈玉袖在宾客渐渐走了后,长出口气,侧躺在一边揉着后腰。 孩子太小,也太软,她不太敢抱,给孩子喂奶的时候她就只能侧身将就着孩子,时间一长她这腰就有些受不了。 “怎么,又腰疼了?”赵回说着上前将大手覆盖在她后腰,就开始均匀的给她按摩起来。 赵回大手很热,在她后腰一揉按,沈玉袖立刻就舒服的哼唧一声。 “你说,啥时候这腰能不疼啊?”沈玉袖有些抱怨的将头埋在赵回的腿上。 明明这一个月她除了吃喝就是喂喂孩子,也没干什么,竟然还能累的腰疼。 “等孩子再大些吧,能抱起来喂奶了,你就轻松了。”赵回轻声的哄着她,“不行我就去找人弄点奶粉,给他喝奶粉。” 说实话,以前他也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是什么样,但这一个月,他看着沈玉袖疼的半死才生下孩子,然后因为后续宫缩疼的龇牙咧嘴,后来给孩子开奶,又疼的眼泪汪汪,他就觉得她简直受了太多罪。 “还是算了吧。”沈玉袖闻言有些幽怨的说道:“我现在还够孩子吃的,也已经不疼了,不用花那个钱,等以后小家伙不够吃的再说吧。” 更何况,那奶粉现在可贵呢,她这儿子的胃口可不小,要是喝奶粉,赵回每个月的工资就全搭这上面了,没必要。 “那可要辛苦你了。”赵回心疼的低头亲了她的额头一下。 “不辛苦,有你在,我就不辛苦。”沈玉袖仰望着他,眼里全是浓浓的幸福笑意。 只要有他在,有姥姥姥爷在,她真的觉得一点也不辛苦。 真的,只要赵回在家里,孩子换尿布擦洗都是赵回的,赵回不在家就换成姥姥做这些事,基本上都没用她插过手,她就只是负责给孩子喂个奶而已。 方姥姥收好外面晾晒的尿布,刚要送到这屋就听到沈玉袖那低低的一句,顿时脚步一转径直走向外间的炕边。 这丫头又在哄人了。 也是怪了,不但是自己和方有顺,就连赵回也一样,明知道她这就是娇气,可偏偏就吃她这一套。 而屋里的赵回,果然听得身心愉快,满心满眼的除了她和她身边的小奶娃,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说,有他在就不辛苦,真好。 她这是很爱自己也很依赖自己,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真好。 赵回心里美滋滋的,顿觉浑身生出无数力气。 他得好好干,以自己最大的能力,努力给这娘俩最好的生活,最起码以后不用为一袋奶粉就舍不得。 沈玉袖出了月子后,就继续开始上班,赵回的工作也渐渐步入正轨,出去送货有时候一天不回,有时候三五天不回,但大多数时间他还是能天天回家的。 而自从两人开始上班后,小奶娃就全权交给了方姥姥,同时也一起看着沈玉文家那两个已经大些的孩子和还没到上学年龄的沈玉红,而沈玉军和沈玉穗则天天和沈玉袖一起上下学。 天气渐暖的时候,方姥姥就怀里抱着一个,再带上三个大小不一的萝卜头,跟一群看孩子的婶子大娘凑到一起,倒也不觉得无聊。 而随着新的一年开始,也因为去年八队种的水稻大丰收,今年公社里开始大力鼓励人们种水稻,一行行‘抢抓春耕生产,发展水稻就是好’‘种好一季稻,国泰民又好’的宣传标语到处都是。 本来就被八队去年大丰收刺激到的各个小队,被派下来宣传的干事一阵夸夸而谈,脑子一个个都热了起来。 种,人家敢种水稻咱为啥不敢种?反正现在也不愁没水浇地,有那产量高的,干嘛不种产量高的,到时候他们就也能敞开肚子吃饭了。 于是,一开春人们就风风火火的开始翻耕水田,一声声号子天天在田间地头响起,人们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一般,天天汗流浃背却精神奕奕。 辛勤付出就会有收获,就这样,等到秋天时,这片土地上就飘起了一阵阵的稻花香,等人们挥舞着一把把镰刀,将全部将粮食收获入仓后,人们第一次实现了天天吃饱饭的愿望。 而随着这一变化,人们的心态和精神面貌也越来越好,一年又一年,街上几乎再也看不见瘦麻杆般的人,一个个男孩子壮实的就跟小牛犊似的,而女孩子们身上也渐渐添上新衣服,红头花。 到了七七年,村里更是成立了养殖场,养牛50头,养羊200余只,预估计收益万元以上。 而在这期间,曾口口声声说着再不生了的沈玉袖,在三年后又生了一个儿子,沈玉林和林知微也生了一个儿子,外加肚里又揣了一个。而沈玉军去年也已经结了婚,女方叫刘彩霞,是个嘴皮子特别利索的姑娘,沈玉穗也因为没考上高中而辍了学,现在在家务农,如今她的兄弟姐妹们,就只有沈玉红一个人还在上小学。 沈玉袖这天给孩子们发下这次的成绩,并通报了班里考上高中的人名后,就算是结束了这一学期的教学课程,开始接下来两个月的暑假生活。 沈玉袖收拾完东西,背着挎包刚走出学屋,就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猛地冲了过来,要不是沈玉袖习以为常的立刻做好准备,说不得肯定会被撞到,而在两个孩子身后的方姥姥则正笑看着他们三人。 “娘、娘,你现在放假了吗?”大点的孩子,也就是沈玉袖的大儿子赵明理,抱着她的腿仰头看着她,满眼的高兴。 放假就代表着沈玉袖可以天天陪着他和弟弟了,他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第202章回老家 沈玉袖看着满眼期待的大儿子,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嗯,放假了。” “哦,哦,放假喽。” 赵明理一听,高兴的立刻欢呼起来,而他身边的小家伙,也就是沈玉袖的小儿子赵明晨,也跟着高兴的拍起了手,然后指着自己软嫩嫩的腮帮子,对沈玉袖说:“香香,香香。” 那意思是让沈玉袖亲亲他。 沈玉袖被萌哒哒的小儿子逗得满心柔软,立刻顺着他的意思,在他脸上响响亮亮的吧唧一口。 赵明晨被亲过之后立刻满足了,小手抱住她的脸同样亲了一口,表示自己的回礼。 而两人身边的赵明理见状,满眼的羡慕差点溢出眼眶,可想到爹说他已经大了不能老想着让娘亲香,就傲娇的绷了绷小脸。 有啥呢?这破弟弟早晚也会长到他这么大,早晚也有不能和娘亲香的一天,他才不会羡慕。 而沈玉袖虽没注意到他的心思,却也没有厚此薄彼,被小的亲完之后,立马回身在赵明理的脸上吧唧一口,看着儿子意外的睁大双眼,哈哈笑着一把抱起小的,招呼他和方姥姥。 “走,回家喽……” “回家喽、回家喽。”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赵明晨奶声奶气的又跟着重复,而她身后的赵明理忽然被亲一下,明明高兴的差点笑出来,却又装作无奈的擦了擦脸,然后和方姥姥一起往前走去。 他这个娘啊,真是一点大人样都没有,一高兴逮住弟弟亲就算了,竟然连他这么大了也亲,真是没有一点当娘的样子。 可他爹还说了,娘小孩子心性是娘的事,但他大了就得有大孩子样,娘主动亲他是高兴、是喜欢他,但他不能因为喜欢娘就老去跟娘贴贴,而且他是老大,要带好这个头,不能教坏了下面的弟弟。 唉…… 赵明理又叹息一声,就感觉自己身上压力巨大。 他倒是想管弟弟呢,可弟弟还小,根本就说不通啊! 而沈玉袖并不知道这小小的孩子心里的那些纠结与苦恼,她只是觉得平时总黏着自己不放的大儿子,最近忽然变得像个小大人,不让自己抱,也不让自己亲脸蛋就算了,时不时的还要绷起小脸跟个小老头儿似的,这可还行? 她并不知道这孩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却觉得孩子就得有个孩子样,于是一有空闲就故意逗他、闹他,直到把他逗得像个孩子一样才罢休。 赵回今天回来的早,在院子里洗完自己的衣裳刚要去晾晒,见沈玉袖抱着赵明晨回来,立刻在身上擦了把手就上前来接。 “回来了,”赵回接过赵明晨直接放地上,让大儿子带着他上一边玩,才回头拉着沈玉袖走到衣服盆边,一边晾衣服一边问她,“今天放假了吧?” “嗯,放假了,你猜这次毕业的有多少考上高中的?”沈玉袖说着也跟他一起晾起了衣服。 原本她刚开始教学的时候,老师们只是让她教初一没敢让她跟班走,直到有一次教毕业班的老师在备课时遇到的难题一起讨论的时候,见她解出了答案,这才开始试着让她跟班走,而今年则是她教的第一批毕业生。 “我可猜不出来。”赵回笑着摇摇头,直接问她,“多少?十个?” 他记得他们那届考上高中的也不过五个人,还记得沈玉袖曾说过她教的的班级里有二十来个孩子,那一半应该差不多? “一半多一点。”沈玉袖骄傲的比了比手指,“你知道吗?要是按往年成绩的话,他们最多能考上十个了不得了,这次多亏我教的语文加了分,基本他们就没有下来六十分的。” “哎呦,那你这可是大功臣了。”赵回将衣服晾好,打趣的问:“那今晚就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你?” “行啊。”沈玉袖说着就笑了出来。 真的,她今天特别高兴,简直跟当年自己考上高中的时候不相上下。 “行,正好我今天买了些肉和土豆,我们今晚就土豆炖肉。”赵回说着端起洗衣盆里的脏水晃了晃,往院子里的空地上一泼,就带着沈玉袖朝屋里走。 沈玉袖和赵回说笑着进了屋,刚把背包放到里屋,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就问赵回,“你请下假来了吗?” “大体请下来了,明天我抽空就去基地买火车票,确定日期后直接递请假条就行。”赵回笑着说。 前些年因为油田运输原油的需要,油田上就建了火车站,但那时候并不载客,直到去年的时候才开始正常运营载客,这些年一直没再回老家的方家老俩,一听说这个消息,就开始念叨着想回老家看看。 但两个老人毕竟年纪大了,又不识字,沈玉袖害怕他们中途倒车的时候坐错了,就想着趁着暑假带两个老人和孩子一起回去看看。 赵回一听却不放心,一是担心沈玉袖带着两大两小照顾不过来,二是沈玉袖也从没坐过火车、没出过远门,他害怕再丢了谁,索性就决定请假陪他们一起走一趟。 于是,原本只是两个老人想回老家看看的事情,变成了一家六口一起准备出行。 两个小孩子在父母身边跟前跟后的听着两人说话,虽然不知道他们这是在说什么,但却满是好奇,直到两天后在赵回开着车把他们拉到了火车站时,他们才知道父母所说基地是什么,火车票又是什么。 “哇……” 小小的赵明理看着从未见过的东西,简直目不暇接,而赵明晨见状也学着他的样子,不停的“哇、哇、哇”的感叹。 赵回等把开车送他们过来的同事送走后,见两个小家伙一惊一乍的,微微笑了一下后,弯腰一手一个把小哥俩抱起来,一脸严肃的开始警告他们。 “你们两个都抱紧爹娘啊,谁都不许离开爹娘,凡是让你们离开爹娘和祖爷爷、祖奶奶的都是坏人,不要理他们,有什么事可以跟爹娘和祖爷爷祖奶奶说,但不许大吵大闹,知道不?” “嗯,知道了。”赵明理立刻点头。 “嗯嗯嗯。”赵明晨虽然不是很明白他说的这些,但见哥哥点头也跟着一起点头。 他们爹可是会开汽车的人,是村里最最厉害的人,爹说的肯定就没错。 第203章谆谆诱导 沈玉袖她们是提前来的,她原以为就她们这穷地方坐火车的人应该不多,可结果随着时间推移,她们一家周围竟然也慢慢站满了人。 这些人大多是女人带着大小不一的孩子,大包小裹肩背手提几乎人人手里都不闲着,像沈玉袖这样身上背了一个背包,外加方有顺拿了一个大包的,都已经算是轻装简行了。 这些人说话的口音千奇百怪,沈玉袖有的能听懂,有的听不懂,而从她听明白的那些话里,也得知了一个信息。 那就是,之所以今天火车站人这么多,是因为一些油田家属们想趁着孩子们放假期间回家看看。他们一来这片土地就是这么多年,因为交通不便,他们已经很久都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家人了,如今有了火车这个便利,他们自然也想回去看看。 而就在沈玉袖好奇的听着那些人聊天时,随着一道悠长的鸣笛声,绿皮火车就咣当哐当的进了站,原本还四散着聊天的人们,立刻一个个提好手中行李,抱紧怀中孩子随时准备上车。 好在现在坐车的人是不少,但也不至于挤不开,沈玉袖和赵回很快就带着两个老人外加两个孩子一起上了火车,等找到座位坐下,火车启动的时候,两个小家伙立刻震惊的瞪大了眼。 “哇哇哇,地会动,地会动哎。”赵明理坐在赵回怀中,看着窗外的车站开始慢慢往后溜走,震惊的哇哇乱叫着就朝车窗边上扑过去,那突然的动作赵回都差点没抱住。 “你老实点儿。”赵回没好气的在他屁股上啪一巴掌。 这幸亏是他力气大,这要是在沈玉袖怀里指定得磕了。 “这不是地在动,是我们现在坐的火车在动哦,你要再不坐好,待会磕到可别哭。”沈玉袖抱着怀中的赵明晨,一边跟赵明理解释,一边警告他。 “哇,真的吗?火车这么快吗?”赵明理看着窗外的景色开始越加快速的往后溜走,更震惊了,回头对沈玉袖又抛出一个问题:“那它是不是像我爹开的汽车一样,也是吃柴油动的?” “不是哦,火车是靠燃烧煤炭才动的,但怎么动的,娘没有学过,这要等你上学以后自己学喽,等你知道了以后也跟娘说一下好不好?”沈玉袖见他还算老实,就开始循循善诱起来。 今年再开学。这小子就到上学年龄了,她也不知道这小子上学是个什么状态,只能是先往这方面引导,告诉他以后也是要上学的,好让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到了学校再哇哇哭喊着找她回家,适应不了学校的情况。 “那爹你知道吗?”赵明理仰头问赵回。 “我也不知道哎,你以后上学知道了的话,也跟爹说说呗。”赵回同样一脸认真的谆谆诱导。 “啊?那我是不是要上很多学才能知道?”赵明理疑惑的问着。 “那肯定的呀,最起码要比爹娘上的学还要多才行。”沈玉袖一本正经的点头。 当然这也是事实,想把机械了解透彻,一个高中文化水平可不行。 幸好她姑姑的成分最多妨碍到她,并妨碍不到孩子身上,他的未来比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有更多的可能。 “哇,那我得多厉害啊!”赵明理说着都慢慢张大了嘴。 在他心里,不,是村里那些婶子大娘们都说自己爹娘是顶顶厉害的人,一个会开大卡车,一个会教学,有啥事自己就能看懂,不像他们都是睁眼瞎,那如果自己上了比爹娘还要多的学,岂不是要比爹娘都厉害? 沈玉袖并不知道这小子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见他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着没再问什么,就低头看怀中的赵明晨。 小小的赵明晨此时眼睛都不够使的了,两只小手死死抓着沈玉袖的手,看着玻璃窗外那一片片的田野,一个个的村庄接近又拉远,简直都看呆了。 沈玉袖见他难得比赵明理都老实,也把目光投向外面正在飞逝的景色。 以前的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姥姥姥爷的老家,那时候她还小,就觉得只是不停的在田野里走啊走,身在景色中反而没感觉那景色有多好,如今以现在这种视角去看,却又是另一种感受。 所谓大好河山,所谓风景如画,所谓重山叠峦,所谓天高路远,在她这里一下子就有了真实的感触。 沈玉袖看眼怀中的小儿子,又看看对面还在不停发掘着外面新景色的大儿子,然后与赵回对视一笑。 这就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吧! 一路上赵明理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看什么都新鲜,而小小的赵明晨看久了就觉得没什么意思,渐渐昏昏欲睡,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眼睛一闭睡着了。 就这样,一行人在带个小家伙还算听话的情况下,在半下午的时候终于到达了老家的火车站,然后又换乘客车到达小县城,这才跟早早就来接他们的老家的人接上头。 “老哥哥,老哥哥,我在这咧。”沈玉袖和赵回带着两大两小刚下车,就看到一个老头子高兴的跑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伙子,在不停的念叨:“爷,你慢点,慢点。” 方有顺几乎是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方有成,立马高兴疾步过去拍了一把身上多了不少肉的体格,笑道。“老弟,你这还是这么壮实啊,模样没太变。” “你就知道瞎咧咧,我头发都白了好吧?”方有成哈哈笑着抹一把满头白发,又看向沈玉袖,“这是小袖吧,真是姑娘十八变越变越好看,都长这么大了呢。” “快叫人,这是你三姥爷。”方有顺说着拉过沈玉袖就开始给人介绍,“小时候咱回来就是去的你三姥爷家,还记得不。” “记得呢,三姥爷。”沈玉袖立马甜甜的对对方有成叫了一声。 而实际上,她只记得有方有成这么号人,具体长什么样子早就忘光了,但这并不妨碍她叫人。 介绍完了沈玉袖,方有顺又一指沈玉袖身后的赵回,“这是小袖家的,叫赵回。” 赵回一见方有顺介绍自己,也不用嘱咐,连忙上前跟沈玉袖一样叫了声,“三姥爷。” “哎哎。”方有成笑呵呵的拍拍赵回的肩膀,回头对方有顺说:“这小伙子长得好,壮实,看着就有力气。” “那是……”方有顺一脸的骄傲。 这孙女婿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呢,要长得不好,也成不了他的孙女婿不是? 今天方有成是特意借了队里的牛车来的,一行人寒暄过之后,方有成就叫着他们上车回家,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再不回去就要黑天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在夕阳余晖下慢慢走进一个小村子,没人注意到有个在村口打水的高大身影,看着慢慢进了村子的一行人,微微出了神。 (本章完) 第204章杨建军 在沈玉袖朦胧的记忆中,这村子里几乎就没有人,到处一片荒凉,而如今却是多了很多房屋,也多了很多人,大街小巷中孩子的打闹声,鸡鸣狗叫声,一片热闹景象。 沈玉袖把这些景象跟记忆中对比了下,发现这所有的一切都比以前好了,心情也莫名愉悦起来。 挺好的,一切都变好了,所有人都比以前好。 上轿饺子下轿面,因为一行人回来的时候天色不早,一行人吃的就是全白面的面条。 别小看这一碗面条,却是方家难得想改善伙食的时候才能吃的,是以这一顿面条可以说是吃的宾主尽欢。 吃过饭后,天色就已经全黑下来了,沈玉袖和方姥姥还有赵明晨暂时跟方家堂婶和方三姥姥挤在一个炕上,而赵回和方有顺则跟方有成一起到方家堂叔那屋挤着去了,没办法,方家现在房间少只能是暂时这样挤挤。 第二天早晨,沈玉袖是被自己小儿子一爪子给拍醒的,睁眼就见小儿子正闭着眼迷迷糊糊的说;“娘,尿尿。” 沈玉袖闻言精神起来,立马起身下炕,抱着小家伙到外面去嘘嘘。 “呀,小家伙醒了呀?”一个正在洗漱的堂嫂见她抱着孩子出来,笑呵呵的跟她打招呼。 “被尿憋醒了,嫂子起来的这么早啊。”沈玉袖一边抱着赵明理往茅房边走,一边回着。 “啊,我起来做早饭。”堂嫂笑呵呵的说着擦一把洗好的脸,也到灶屋忙活去了。 等小家伙尿完,整个人也都清醒了,看着这陌生的环境说什么也不回屋再去挤着,沈玉袖只能又回屋给小家伙穿上鞋,然后就放他在院子里溜达。 与此同时方姥姥她们也都起来了,沈玉袖也就没去灶屋帮忙,而是专心看着赵明理在院子里东一头西一头的瞎转悠。 而就在她看着小家伙捡了个根木棍开始在篱笆墙边扣土的时候,就感觉墙外有个身影不紧不慢的在院外跑过,然后又退了回来。 “沈玉袖?”那人迟疑的叫着。 “哎。”沈玉袖下意识的答应着站起身,结果却只看到篱笆院外站了一个陌生的高大男人。 沈玉袖看到这男人一愣,下意识的就朝身后的院子里看去,见几个起来的女人们有在灶屋忙活的,有在屋里说话的,而其他屋也才开始有动静,根本就没人叫自己,不由疑惑的又将目光转回篱笆外的男人身上。 “你……叫我?”沈玉袖疑惑的看着眼前男人。 “如果你是叫沈玉袖的话,那我是在叫你。”男人一听她承认自己叫沈玉袖,立刻笑的露出了两排大白牙。 “呃……,我们认识吗?”沈玉袖更疑惑了。 她只是小时候来过这里,这人明显也不是方家人,她应该是不认识的吧? “你忘了吗?你曾给我一小口袋野菜,我和我娘来这里谢过你和两位老人家,记得吗?”男人目光温柔的说着当年。 “是你啊,哎?你叫什么来着?我都忘了你叫什么了?”沈玉袖被他说的灵光一现,猛然记起当年唯一一次好心送人野菜,还差点被送回来的事。 “杨建军,我叫杨建军,当时我还没告诉你我叫什么呢。”杨建军爽朗的笑着,问道:“怎么样?这些年过得好吗?” “挺好啊,你呢,你过的好吗?还有你家的大娘,也还好吗?”沈玉袖可还记得他娘呢,这些年方姥姥每每想起当年,就忍不住要提一嘴这娘俩的可怜,这也是为什么过了这么些年,她还能立马想起这件事的原因。 “很好,我们都很好。”杨建军很高兴这个女孩子竟然还真的记得他,也记得他娘。 也是因为那一小口袋野菜,他娘和姐姐才撑了下去,要不然他怕是早就成了没娘的孩子,更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那就好。”沈玉袖点点头,忽然就不知道再跟他说什么了,就疑惑的问了另一个问题,“这么多年不见,你咋认出我来的呀?我都没注意到你。” “昨天就听我娘说方家爷爷借了牛车去接你们,今天看到你,我觉得按年龄来说,差不多应该是你,就叫了。”杨建军半点也没隐瞒的说着。 其实昨天傍晚他就看到他们回来的牛车,就想来看看,只是他觉得这样有些唐突就没来。 “那你这感觉还挺对的。”沈玉袖毫不吝啬的夸着他。 反正她是没这本事,光凭一个消息,就能辨别出当年只见过一次的孩子来。 “哈哈哈……”杨建军被她说的爽朗一笑,直把刚刚带着赵明理出来的赵回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赵回见沈玉袖正在跟一个陌生男人聊着,而且还聊的那么自在,不由好奇的走了过来。 “小袖,这是哪位堂哥啊?”赵回在供销社那些年,早已习惯了跟陌生人打交道,上来也不惧生。 “他可不是堂哥……”沈玉袖说着就将当年和刚才的事情跟赵回说了一遍,然后挽着赵回的胳膊给杨建军介绍道:“他是我丈夫,赵回。” 赵回一听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堂哥,心里还不舒服了一下,但被沈玉袖这么亲昵的一挽胳膊,心里那点不舒服立马又原路返回。 “你好,我叫赵回。”赵回说着向对方伸出手。 “你好,我叫杨建军。”杨建军也连忙伸手与赵回一握。 “你是军人?”两手刚一交握,赵回就忍不住微微挑眉。 “刚退伍没多久,你怎么看出来的。”杨建军目露惊异的问他,“我自打穿上寻常衣服走出去,不认识我的人,可从没人一照面就知道我是当过兵的。” “我曾经在供销社干过几年,见过的人多,你手上的茧子跟我们老百姓的不一样。”赵回笑着指了指他虎口的茧子。 这拿枪的手,和拿锄头的手,可是天差地别的。 杨建军看着自己的虎口一愣,随后点着头笑了,然后一脸请教的又问起了赵回,“那除了这样接触你能察觉出我和平常人不同以外,还有什么细微的地方可以察觉吗?” “呃……,这个可就多了。” 赵回自认还是有几分看人的本事的,这人眼神清明,浑身有股子刚正之气,自然也就没什么好不说的,当下就跟杨建军说起了各个行业行为动作的些许差异,还有人们平时一些细微动作代表的意义。 两个男人就这么隔着篱笆墙热络的聊了起来,直把沈玉袖看的目瞪口呆,不过听着赵回所说的一些事情,她也感觉特别新奇也就是了。 虽说她跟赵回感情一直很好,也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但像这样的话题,两人还真没聊过。 (本章完) 第205章你同情他? 赵回和杨建军一聊就没停下来,直到早饭做好姥姥开始叫人吃饭,两人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话题。 “有时间带小袖和孩子到我家玩玩吧,我家就在拐角不远处。”临走时,杨建军热情的邀请着赵回。 “好,有时间一定去。”赵回与他挥挥手算是告别。 吃完饭后,在方家壮劳力们各自上工走了后,方姥姥才问起沈玉袖这件事。 “早晨你和赵回是在跟谁说话呢?” “杨建军,就是当年我给了人家一口袋野菜的那个孩子。”沈玉袖笑着说道。 “建军?那是个好孩子。”旁边方三姥姥闻言笑呵呵的点头,接着又叹了口气,“可惜啊,就是摊上个不着调的爹。 “啊?咋了?”方姥姥一听惊讶扭头看向方三姥姥,沈玉袖也一脸好奇的看了过去。 “你是不知道……”方三姥姥接着就说起了杨建军家的事。 原来杨建军的娘是他爹死了原配后娶的,杨建军的娘临嫁过来的时候还带过来一个小闺女,就是杨建军同母异父的大姐,而杨建军的爹这边也有一个前老婆留下的孩子,就是同父异母的哥哥。 这家庭说起来就有些乱,但实际上家庭矛盾更乱。 杨建军的爹是个好爹,却不是好后爹,而杨建军的娘一开始的时候对继子也是很好的,直到她怀了杨建军后,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挑拨杨建军那异母哥哥,说后娘生了儿子后就会打他骂他,那孩子头脑一热回去就狠狠撞上了杨建军他娘的肚子。 幸好杨建军他娘当时也快生了,就算早产杨建军也没有什么妨碍,只是打那之后就再不能生了。 生了杨建军后,他娘就想要个说法,结果那男人护孩子的很,愣是舍不得说孩子半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再后来,杨建军他娘见继子看杨建军的目光不善,也就越发的小心避着,结果那小子就真认为他这个后娘不是好的,天天不是在亲爹面前告黑状,就是到村里说后娘欺负她,导致那女人的名声在村里的名声不太好。 那个时候各家日子都艰难,一个女人无亲无故不容易生活,再加上杨建军他娘也舍不得孩子,就硬生生的忍了多年。直到那次大饥荒,也就是方有顺带着方姥姥和沈玉袖过来那年,杨建军他爹要把他娘带来的闺女嫁给个打死老婆的男人,他娘才一下子爆发了,村里人才知道真正的原委。 后来就是杨建军他爹不再管那娘俩死活,也是娘俩命硬,从方有顺嘴里知道了哪里还有活路后,楞生生带着两个孩子出去逃荒活了下来。 而这还不算完,饥荒结束后,日子渐渐好起来,杨建军他娘就供杨建军上了学,而杨建军也是个争气的,成绩一直很好,直到高中毕业去当了兵,再后来日子更好了,杨建军他娘就用杨建军挣的钱盖了房,还给杨建军说了个门当户对的对象,只等他有时间回来结婚。 结果好景不长,年前忽然传来消息说杨建军受伤成了残废,那家人为了自家不女儿不嫁个残废就想退亲,那时候杨建军他娘去军区医院照顾杨建军不在家,他爹见那家人闹得凶,就咬死不退婚,最多同意换亲,让那家的女儿直接嫁给他家大儿子,给杨建军盖的新房以后也归两人。 那家人一听,觉得嫁给杨建军他哥总比嫁给残废强,再说还有新盖的房子,当场就答应了下来,还趁着杨建军娘俩不在的时候直接办了婚礼。等杨建军他娘回来知道这时候,又狠狠的跟杨建军他爹干了一架,自此之后,两口子过的再不像两口子,各住各的屋,各做各的饭,谁也不管谁。 而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杨建军确实是受伤了,但只是伤了一只手,手术过后恢复的还不错,虽然已经不能继续呆在部队,却也给他安排了转业职务,听说是安排在了g市当派出所所长,再过不久就要去上任了。 方三姥姥说这事的时候,表情生动内容跌宕起伏,就好像是亲眼所见,而沈玉袖则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这杨建军二十来年的人生,简直比还要精彩。 “那嫁给这孩子他大哥的那女的,后悔不?”方姥姥难得有些八卦的问,沈玉袖也又认真的看向方三姥姥。 “哪能不后悔啊?自打杨建军好好的回来,那女的都嚎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可再嚎有啥用?都成人家嫂子了,难道还想再嫁给小叔子啊?”方三姥姥说到这里忍不住啧啧出声,“你说说,这人的命啊,还真是天注定,没有当官太太的命,你就是碰上了也抓不住。” 沈玉袖听着也是连连点头。 就是啊,就像那女人,明明只差一脚就能跟着杨建军去吃国家粮了,结果一步踏错国家粮跟她擦肩而过。 原来她以为赵回的爹娘就够不靠谱的了,结果杨建军也不遑多让,这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吗? 过后,在没人的时候,沈玉袖就悄悄跟赵回说了杨建军的事,眼里心里满是唏嘘。 这人啊,真的是越长大,经过的事越多看过的事越多,就越知道这世间并不是人人都容易的。 “咋了?你同情他?”赵回有些心塞。 她干嘛要这么关注一个陌生男人的事?还用那样唏嘘的口气说这些? “倒也不全是。”沈玉袖没听出他话中的酸意,笑盈盈的看着他说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小时候受苦长大享福,就像你,现在和我在一起多好,对不对?” “也是。”赵回被她这话逗笑,又问道:“那你呢,你以后是什么样?你小时候可没受过苦。” “我?”沈玉袖想了想,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呸呸呸。”赵回一听连忙呸呸出声,一张脸一下子严肃了下来:“以后别动不动说死,不吉利。” 沈玉袖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厉害,愣了一下后,眉眼含笑的将脸凑到他眼前笑问他:“是不是想起我掉下河那件事了?心疼我啊?” 对上她笑盈盈的眼睛,赵回有些生不起气来,低头轻啄了一下她粉嫩嫩的唇,低声诱哄着,“反正我听不得你说那个字,以后不说了好不好?” 自从经历过遍寻不着她,不知她生死的恐慌后,他对这个字就特别排斥,特别是从她嘴里说出来。 “好。”沈玉袖小声答应着也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一副我很听话的样子。 她也才知道,赵回竟然这么在意这个字,早知道就不说了。不过她也是才知道赵回竟然在意自己到这种程度呢,竟然连个字都不能说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仿佛盛了光的眼里也全是他身影,直把赵回看的心中微动,俯身刚要吻下去,就听门口一道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爹娘,你们在干啥?” (本章完) 第206章回来 赵回刚要亲下去的唇一下子刹住,抬头就见赵明理正站在门口好奇的看着他俩,而沈玉袖反应比他还快,立马眼睛一闭伸手开始搓眼。 “哎呀,是我家明理吗?快来帮娘看看,娘眼里好像进东西了,你爹笨的都看不到。”沈玉袖一边说着一边朝赵明理招手,似乎在寻求他的帮助。 赵明理一听,连忙蹬蹬的跑过来,小手拽住她的衣角就往下拉,“娘,你蹲下,我看不到你眼睛。” “哦。”沈玉袖顺着他的意思蹲下,然后指指自己的右眼,“就这个眼,你看看。” 赵明理闻言小手立刻认真看了起来,但他除了看到沈玉袖的眼睛有些红,什么都没看到。 “没有啊,我也没看到。”赵明理皱着眉使劲瞅着她的眼睛,可是却越看越疑惑,里面什么都没有啊。 “真的吗?”沈玉袖故作疑惑的闭眼又使劲搓了搓眼,然后装作惊呼一声,“出来了。” 说完,沈玉袖放下手假装着看一眼手指然后又弹掉什么,说道:“原来是个眼睫毛啊。” 赵明理根本就没看清她手指上是不是真的有眼睫毛,但看沈玉袖睁开眼好像真的没事了,他也就信以为真了。 赵回看着她就这么一本正经的把小孩糊弄过去,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 在糊弄家里这两个孩子这一方面,他是半点也比不得沈玉袖,当然这也可能因为她是老师,天天接触孩子有关。 把小孩糊弄过去后,沈玉袖也就没再和赵回继续待在屋里,而是带着两个小孩出去转悠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总不能让两个孩子天天呆在方家吧,总得见识一下这里不同的村庄和人文。 两人带着孩子在村里转悠的时候,也经过了杨建军家,杨建军听说两人要在村里转转,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主动带着他们在村里转了一圈。 其实这村子并不大,最起码不如沈玉袖所在的村子大,没一会儿也就转完了,转完之后没啥事,杨建军就带着两人回家坐了一会儿,在这里,沈玉袖没看到杨建军那所谓的大嫂,却看到了曾经要给杨建军结婚用的婚房。 那是三间红砖瓦房,在这村里可以说是绝无仅有,要知道现在人们除了吃饱穿暖之外,最大的要求就是有个不用年年收拾的好房子,而这房子已经完全超出当下人们最渴求的需要,也就难怪那女人会在杨建军受伤后选择嫁给他哥了。 这完全就是看房子不看人啊! 方有顺在村里也就只有方有成这一家亲戚,并没有其他亲戚可见,在这里住了五天后,就让赵回在家看着孩子,老俩带着沈玉袖去提前上了趟坟,然后留下了给方家带来的一些礼物打道回府了。 没办法,赵回最多也就只能请七天假,这已经是在这里能停留的最大限度了。 再次坐上火车的时候,赵明理虽然依旧津津有味的看着外面的风景,却也不像第一次见到火车时那样兴奋了。 一行人哐当哐当坐着火车回到油田基地,又倒客车到县城,沈玉袖见天色已晚,也没让方姥姥和方有顺回村,而是直接回了她和赵回在县里的小院。 没办法,这一路上又是坐车又是倒车的她已经很累,再加上现在天气已经很热,在老家又是好些人挤在一张炕上,家里出出进进堂叔兄弟嫂子那么多,她也不适合洗澡,如今都感觉身上快馊了,可回到村里还要挑水洗漱做饭很麻烦,而在县里的小院则有自来水和煤气,可以省去这很多的麻烦。 回到小院后,方姥姥就开始洗手做饭,沈玉袖则忙活着烧水洗澡洗衣服,赵回和方有顺就一边看着两个孩子一边收拾屋子。 一通洗洗刷刷又吃过饭后,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沈玉袖回到屋里一下子躺炕上就不动了,就感觉还是躺着舒服。 赵回洗漱后回到屋里,见她闭着眼睛似是已经睡着,立刻放轻了关门的动作,然后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沈玉袖其实还没睡着,听到动静懒懒对睁眼,见他正要躺下,就问道,“明理明晨呢?” “跟姥姥姥爷睡去了。”赵回说着在她身边躺下,顿觉浑身骨头也松缓了很多。 那小哥俩都是一周岁半断的奶,方姥姥为了预防孩子恋奶,就在沈玉袖决定断奶的当天全都接手了过去,是以,这俩孩子早已习惯了一到睡觉的时候就去找方有顺老俩。 沈玉袖闻言毫不意外的嗯了一声,就把他胳膊拉到自己脖颈下,然后闭眼准备睡觉。 然而赵回却还不想睡,看着她枕在臂弯里的侧脸就想干点什么。 这么想着他也就这么做了,另一只手一拉电灯的灯绳,随着屋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他也侧身凑到沈玉袖的鼻间唇上轻吻起来。 “嗯~,我累了。”黑暗中察觉他的举动,沈玉袖抹黑捂住他的嘴,又娇又软的拒绝。 然而她娇娇软软的声音,不但没打消赵回的念头,反而让赵回心里那股火烧的更旺,只气息不稳的咕哝一句“那你别动,我自己来”,就再没让身边的人再发出任何拒绝的声音。 一觉睡醒,沈玉袖只觉得浑身舒坦无比,睁眼才发现窗帘后面的阳光已经很亮,等她起来开门出去,才发现屋子里已经一个人都没了,而桌上则留了一张纸条,上面是赵回的字迹。 ‘我去上班,饭在锅里,姥姥姥爷带明理明晨回村了,你起来后随便好好歇着,等我下班带你一起回村。’ 沈玉袖看着纸条上的字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洗漱完就去厨房找饭吃。 吃过饭后,沈玉袖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想起昨晚睡觉时感觉被褥有些潮了,就到放杂物的地方拿了根绳子,准备到院外的树下扯绳子晒被褥。 以往放了暑假,为了让赵回不天天来回辛苦的跑,她也会带着孩子们在这里住些日子,是以周围的邻居对她也很熟识,几个坐在树荫里看孩子的大娘一见她拿着绳子出来,立刻就笑着跟她打招呼。 “小袖这是放假了啊。” “嗯,放假了,大娘婶子你们这是在看孩子呢。”沈玉袖一边在树上拴着绳子,一边跟这些婶子大娘们应和着。 因为也没啥事,再加上过几天她还要把孩子们接来在住些日子,把被褥晒到绳子上后,索性又直接把被单也一起洗了。 而就在沈玉袖忙活着这些的时候,一艘渡船也在黄河边慢慢靠了岸,随着人群一个个慢慢上了渡口渐渐散去,一个纤细的身影还站在渡口望着周围这多年不见的旷野。 七年了,这渡口竟然一点都没变,堤坝还是那么矮,周围还是一片荒草,只有远处坝上的几棵树好像长高了很多。 (本章完) 第207章我回来了 沈玉灵深吸口气,慢慢走上渡口,一步步走向不远处的堤坝,这才发现只是堤坝这边的渡口没变而已,堤坝南边的环境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近的,是在堤坝不远处村里的房屋多了很多。远的,是原来很多的荒地变成了整整齐齐的田地,而更远处,她记忆中那个落后的小县城,似乎房子也密集了很多。 沈玉灵一步步的走着,一步步的看着,直到进了县城才发现,这里不止是房子密集了很多,就连人也多了很多,甚至他们身上的穿着都比以前好了很多,脸上的笑容更多。 看着这些变化,沈玉灵下意识的看眼自己身上七年前的衣服,又看看自己早已粗糙干裂的手,心中有股不自觉的卑微。 这些年,她在劳改农场天天就是睁眼干活、闭眼睡觉,那些真正有点本事的不想搭理她,一些真正的好人也不愿意跟她说话,而那些想跟她说话的,不是真正的狠人想找出气筒,就是想占便宜 沈玉灵早就在看守所被打怕了,也就很听那些人的话,时间久了竟然也能不挨打,成了那些人公用的小跟班,慢慢的她也学会了看人眼色,也变得手脚勤快。 这七年,对沈玉灵来说是真正的煎熬。 她后悔当年一时冲动把沈玉袖撞下河,也恨沈玉袖既然没死也不肯和解撤案,更恨沈老四和沈四婶夫妻的冷血无情。 这么些年来,那些犯错误的人多多少少总会有家人去看,只有她,自始至终一个去看她的人都没有,她的父母就跟死了一样,七年来甚至连个口信都没给她稍过。 沈玉灵见街上的人开始一个个看她,心里莫名一跳,下意识的低头赶紧出了县城,快步朝自家村子的方向走去。 她总觉得那些人的目光仿佛带了刺,在瞧不起她身上的穿着,瞧不起她满手的茧子,甚至瞧不起她劳改刚回来,这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然而,实际上人们只是觉得她停留在那的时间太久有些奇怪,所有的感觉都只是沈玉灵自己心里作祟而已。 而急匆匆出了县城的沈玉灵,却发现回家的路也变了。 原本的荒地里如今增加了很多的沟渠,沟渠两旁也增加了很多农田,要不是有一些小路还没变,她都怀疑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直到渐渐看到了地里有着熟识的人,走进陌生而熟悉的村庄,回到自己熟悉的家门口,沈玉灵才发现所有的东西都有所改变,只有她的家没有半点变化。 她家的房屋还是那三间土屋,院子也还是篱笆院,院子中的晾衣绳上依旧晒着一些衣服和尿布。 而此时院中一个人都没有,沈玉灵看眼挂着铁链的栅栏门,直接使劲将栅栏掰出个能容她进去的空隙,钻了进去,然后又用力扛开她和姐妹们原本房间的木门。 屋里的墙面已经比她离开时黑了很多,炕上的衣服被褥比以前少了些,然而她并没太关注这些,直接到墙角的衣服堆里找出件她能穿的衣服换上,就开始洗洗刷刷。 而沈四婶此时正在场院里跟人翻晒着打下来的小麦,七年前她怀的那一胎依旧是个女儿,直到去年她又一次怀孕才终于生下了一个盼望已久的儿子,而此时她七年前生下的女儿,正在不远处的草垛阴影里,看着她那才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儿子。 倒不是她不想让沈奶奶帮着她看孩子,而是沈奶奶看了几次后她老嫌东嫌西,气得老太太不给她看了。 好不容易又翻晒过一遍小麦后,下工的哨子声也正好响起,沈四婶将木锨放回看场的人那里,就抱起儿子叫着女儿一起往家走去。 沈四婶疲累的刚回到家,就先看到女儿房间的门竟然少了一扇,惊得她刚快跑几步,就看到一个陌生而熟悉的身影从屋里走了出来。 沈玉灵,她那在农场劳改的女儿? 她竟然回来了? “娘,我回来了。”沈玉灵见沈四婶怔怔的站在篱笆院外,立刻面带笑容的叫了一声。 沈四婶被叫回神,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只轻轻嗯了一声,就低头拿钥匙开锁进院。 进了院后,她也没再跟沈玉灵说什么,将儿子抱回屋喂了奶后,就开始烧火做饭,自始至终将沈玉灵无视的彻底。 这么些年,她当年那股恨不得掐死这个女儿的怒气,早已随着时间流逝消散的无影无踪。 如今面对沈玉灵,她已经生不起任何气了,更何况,她已经有儿子了,总得为儿子以后打算,不能因为沈玉灵再闹的家宅不宁,只希望这个女儿从今往后好自为之吧,她是再不会管的了。 沈玉灵见她也不搭理自己,不由嘲讽一笑,也不再热脸贴人冷屁股,直接转身回屋了。 前世到最后她娘就是这样,不管她也不理她,如今倒好,直接提前几十年,不过,终究还是比前世强一点,没直接拿棍子把她撵出去。 那就这样吧,谁也别搭理谁,反正离允许做买卖也没几年了,到时候她混好了,这个家就是想让她回来她也不会再回来。 而此时的赵回,在炼油厂核对完一摞文件刚准备下班回家。 这几年随着各处农机开始增加,到处需要柴油的量也开始增加,在三年前厂里又买了几辆运油车时,他应领导的要求带出几个徒弟后,就直接升任车队队长,开始管理派发车队进油、出油的工作,如今除非特殊情况他基本不出车,几乎天天都能按时上下班。 等骑着十多年自行车回到家,赵回看到院子外面晾着的那被褥和被单,忍不住失笑。 昨晚为了不让沈玉袖太累,其实他并没有尽兴,原本还想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好好再和她深入交流一下,结果可好,被褥都被拿出来晒上了。 沈玉袖早已做好饭菜,正无聊的在外屋的长椅上看着书等人下班,听到外面有动静,抬眼隔着玻璃窗见赵回回来,立刻放下书开门走到正放自行车的赵回身边,笑着垫脚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洗洗手,我们马上吃饭。”亲完他后,沈玉袖也不等赵回反应,立马脚步轻松的朝厨房走去。 赵回看着亲完自己就走的沈玉袖,眸光微深,他现在想吃的可不是饭。 (本章完) 第208章练起来 刚结婚还没有孩子的时候,沈玉袖还没有这个在没人时就亲赵回一口的习惯,生孩子后,那小孩儿有一段时间就老爱抱着她亲的满脸口水,她也就渐渐有了一下班见到那小孩儿就吧唧一口的习惯。 虽然那也是他儿子,但赵回心里就是有些不是滋味,总感觉她对那小孩儿的喜爱超过了对自己的。 可能是因为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那段时间赵回就折腾的她狠了点,直到她实在有些吃不消求饶,赵回才语气发酸的说了原因,于是从那时候起,被闹怕了的沈玉袖怕他再折腾,就渐渐也对他有了这个习惯。 说实话,赵回很喜欢沈玉袖对自己时不时的亲昵,但也觉得她这习惯该改改了,亲他可以,那两个孩子现在都大些了,完全没必要再对那两个孩子那么亲昵。 倒不是说他不喜欢儿子,而是他希望她只那么对自己就好。 沈玉袖完全不知道赵回心里的那点小心思,用篦子拿上馒头和筷子就回了屋。 饭后,因为现在天长夜短,赵回中午休息的时间长些,他还是没能歇了心思,把沈玉袖擦洗好又晒了一上午的炕席拿回屋铺上,关门又酣畅淋漓的和她闹了一顿。 沈玉袖也是服了,等赵回上班走了后,又睡了一觉才去把外面晒着的被褥重新铺上。 不过,她也理解赵回那点小心思就是了。 从结婚开始,她上班的时候就一直住在方家,就算夫妻间的事两人也闷不吭声,只有星期天的时候,两人在这个小院才能自在些,但自从有了孩子后,两人就连这点自在的机会也寥寥无几了。 上午刚回来的沈玉灵,下午就被叫到地里干活了。 不过沈玉灵这些年在农场干习惯了,如今干起这些活来早已不费力,只是在农场她不敢偷懒,在这里她却可以偷点懒,是以一下午干下来,她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夕阳西下,随着下工号子吹响,沈玉灵立马停下锄头跟着人群记完工分一起往回走,快到村口的时候,随着一道自行车铃铛的轻响,她就听到有道脆生生的女声在跟人打招呼。 “叔婶,你们这是下工了?” “啊,下工了。” “赵回这是才下班回来呢。” “嗯,那叔婶我们先走了啊……” “哎哎……” 赵回?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沈玉灵下意识的就扭头看了过去,一张比七年前成熟了很多的俊脸立刻进入她的视线。 赵回正面带笑容的跟人点过头,骑着自行车带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朝这边过来。 赵回眼力不错,一眼就看到了不该出现在人群中的沈玉灵,眼中笑容渐渐消失,骑着自行车经过她时,目光已经变得凛冽。 这个杀人凶手竟然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沈玉灵一接触到他的目光,直接寒毛直竖,下意识的就低下了头,在赵回经过自己时已经将脸撇到一边。 跟在那些狠人身边时间久了,她对危险也就格外敏感。 赵回刹那看过来的眼神,很危险,甚至可能比她跟着的那些人更危险。 直到赵回骑着车子渐行渐远,沈玉灵才敢抬头朝赵回带着的那个女人看去,一看之下,她的瞳孔就是一缩。 沈玉袖,他俩……竟然又在一起了? 沈玉灵只判了七年,她自然也知道沈玉袖没死,但她想经过那么些事,还有赵回那个娘,这两个人怎么着也不可能再在一起,可结果,他俩竟然又在一起了。 一时间,沈玉灵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那她当年费尽心思的筹谋捣乱算什么,这些年受的罪又算什么? 走在沈玉灵身边的村人,一看她这模样,顿时一个个撇嘴走远了些。 神经病,当年就不知廉耻的抢人家的男人,如今看到人家还在一起,竟然还这么副嘴脸,简直莫名其妙。 自始至终就侧坐背对沈玉灵的沈玉袖,对于这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她甚至都没看到沈玉灵,更不知道这人如今已经回来了。 直到赵回带着她到了方家停下车,沈玉袖才听到赵回一脸郑重的开口,“沈玉灵回来了。” “啊?”沈玉袖惊讶的看他,“啥时候?你看到了?” “看到了,就在咱们进村时遇到的那群下工的人里面,我看见她了,真真切切的。”赵回放好自行车,回头神情郑重的叮嘱她,“你以后小心些,见到她躲远些,以后上班也别一个人走路,知道吗?” “哦。”沈玉袖下意识的点点头,不确定的又问道:“你真看见她了?” “千真万确。”赵回十分肯定的点点头,“总之咱们以后要小心。” 方姥姥在屋里听到动静出来,正好就听到这一句,狐疑的问道:“小心啥啊?” “小心沈玉灵。”沈玉袖毫无隐瞒的把赵回刚才说的事跟方姥姥说了一遍。 “是,今天中午你刘家奶奶也来跟我说了,她确实是回来了。”方姥姥闻言立刻点头,“我跟你姥爷商量了,以后你上下班,都由你姥爷去送你。” “不至于吧,那次我也就是没防备,也是因为我不会水,我俩真正面对面她可不一定能打得过我。”沈玉袖试图安抚有些草木皆兵的方姥姥,“您忘了,我可是跟姥爷学过的。” “学过啥呀,你都多久没练了。”方姥姥着急的瞪她,“对了,你还得跟姥爷练起来,玉灵那丫头在劳改场那么多年,谁知道她接触的是啥人啊?万一她在找你事咋办?” 沈玉袖闻言张了张嘴,有些没法反驳方姥姥的话。 是的,自打怀孕后,方姥姥怕她动了胎气就不让练了,等她生了孩子之后,又有些犯懒就直接把跟方有顺学的那些放下了,如今说起来足足六年多没动过了。 “姥姥说的是,你是得再捡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赵回十分赞同方姥姥的提议,可也知道她这些年有些犯懒,就又说道“我陪你一起练吧,那人就跟脑子有病似的,咱都得小心一些。” “好吧。”沈玉袖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 练呗! 就像赵回担心的那样,沈玉灵脑子确实是有点病,无缘无故就找茬,不防备着点能怎么办? (本章完) 第209章防备 但就算沈玉袖已经答应练起来,赵回还是觉得不踏实,想了一会后又提出一个建议。 “要不,你跟我到县里吧?咱不当老师了,不在这村里了?” “不至于、不至于。”沈玉袖一听连忙摇头,“我好好的跟姥爷多学学自保的本事就行,为了躲沈玉灵就连工作都不要,直接不至于。” “对啊,那躲着也不是个事啊。”方姥姥也是不赞同赵回这个提议,“再说县里离咱村才多远啊,就算去了县里,沈玉灵要是想干啥还不是一抬脚就能去?” 再说,方姥姥也不觉得沈玉灵就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就算是她神经一点,还能打得过她家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头子? 赵回一看这祖孙俩都不赞同,有些心塞。 他可能是有些过于紧张了吧,他是真不想沈玉袖面对任何一点危险,一点点都不行。 算了,还是想想其他办法,观察沈玉灵一阵吧,看看这人劳改了七年有没有老实一点,实在不行找人把她给毁了。 这个想法一起,赵回立刻微微低头,生怕心中的杀机被这祖孙俩察觉。 真的,他并不想做犯法的事,更不想害人。但凡有一点可能,他也不想做的那么绝。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一旦做下,就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他还想和沈玉袖好好的一辈子,不想冒这个险。 于是这晚过后,沈玉袖和赵回再次跟方有顺练起自保功夫,两个小家伙看的好奇,就也在一边跟着嘿嘿哈哈,直把方姥姥乐得眉眼带笑。 赵回第二天回去思量再三,就去找了以前的那个黑瘦少年,他叫李铁柱,现在已经是大小伙子了,因为没上过学,也不被家里待见,更一直没法找到个工作,还一直在和吴老黑混着。 于此同时,他还又回了一次赵家,给赵老五涨了两块钱,让他平时多注意着些张大春。 七年来第一次涨钱,赵老五高兴的很,在家除了吃喝,就是天天跟着张大春娘俩田间地头的瞎逛,直把张大春气得不行。 你说这人到地里干活也行啊,他又不干,天天不是坐在地头躺着,就是跟人胡聊瞎侃,正事一点都不做。 而赵宝才如今已经像是变了个人,除了对张大春以外,不管是面对张老五还是在外都沉默的很,也开始正儿八经的下地干活。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就是个炸弹,如果不老实,以后就算光被人指指点点他也没脸活,倒不如正儿八经的干点活,人们多少还能高看他一眼。 就像现在,因为他这些年踏实了下来,不管是名声还是人缘,都比以前好了很多,也才在去年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虽然那媳妇长的不咋地,但为人踏实也能干,如今肚子里也怀了他的娃,他现在觉得这样就挺好,不想再出任何乱子。 而这边的沈玉灵劳改七年也磨平了很多棱角,更看清了很多事情。 是以,就算是她心里依旧有很多的恨,也有很多的不平,却也不敢再轻易惹事,更不想再进局子了。 她如今已经深切体会到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只想安安稳稳的等到改革开放,好进行自己的计划。 她就不信,凭着前世多活那么多年的经验,还搞不过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们,说不得到时候不用靠人,她自己也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这边李铁柱监视了沈玉灵一个月,见她天天老老实实的下地挣工分,没有到处跑,也没接触什么人,就跟赵回说了情况。 赵回心中微定,让他暂时撤回来,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现在他娘已经很老实 “对了,县养鸡场有个活,你想干不?”在李铁柱想走的时候,赵回忽然问他。 李铁柱一听,惊喜的连忙点头,“干干干,工资少些我也干。” “那你现在有空吗?我跟你去入职。”赵回笑着又问。 “有空有空。”李铁柱点头如捣蒜。 他哪可能没空?这么好的事天塌下来他也有空啊! “好,那你等我会儿。”赵回说着扭头就去办公室跟人说了声,然后就带着李铁柱去了县养鸡场。 这是他特意为李铁柱找的工作,之前他让这人做事都是给钱,但因为沈玉灵回来,以后他要用这人事的地方多着,就需要做长期打算,而这个工作就是收买这人的定心丸。 时间飞速流逝,沈玉袖安安稳稳的过了一个暑假,沈玉灵也一直没出现在她面前,渐渐所有人也就放了点心,直到开学一个多月后,赵回下班时带回来一张报纸,高兴的跟她说:“恢复高考了。” “啊?”沈玉袖楞了一下,然后拿过他手上的报纸就看了起来,果然上面写着恢复高考的消息,并于一个多月后就开考,而且这次还不限成分不限阶级,无论是应届生还是往届生,只要你想考都可以考。 “你可以的,小袖,你考吧?”赵回满眼期待的看着沈玉袖。 “我?”沈玉袖皱了皱鼻子,“我都这么大了,毕业这么多年了。” “可你一直在教书啊。”赵回拉着她在炕边坐下,跟她细细的分析着,“你看你教的毕业班也很好,当年你在高中时也是班里前几,虽然离考试的时间有些短,但我相信你想捡起来的话是很容易的,如果你考上大学,就是大学生了,到时候可以分配工作,说不定你可以分到县里甚至区里,工资还高,是不是?” 最重要的是可以离开村里,远离沈玉灵那个不定时炸弹。 这是赵回最想要的。 沈玉灵被说的有些心动了,想当年她也是曾梦想过考大学的,可看看家里的两个老人和孩子,她又有些迟疑。 旁边一直在听着的方姥姥和方有顺,一见她看过来立刻就明白了她的心思,连忙说道:“家里你放心,有我和你姥爷呢,再不济不还有你爹娘,这么一大家子,你担心啥?” 既然孩子有上进的心,他们当然支持啊,干嘛要拖后腿? “对,还有我呢。”赵回也跟着保证。 “你不考吗?”沈玉袖皱眉,如果有机会的话,她希望赵回也可以考,毕竟他当年学习也是很好的。 “我只上了半年高中,就算考也不是现在,我得先把剩下的那些课程学完才行。”赵回当然也是心动的,但马上就考他是直接不行。 倒不如先慢慢学着,再趁着这段时间想点办法挣些钱,这样如果沈玉袖能考上大学,他既能让沈玉袖豪无后顾之忧的上学,也能慢慢等待下一次机会。 (本章完) 第210章哪里出了错? 沈玉袖听赵回这样说,有些不愿意的皱起眉。 “那我等等你吧,我们等下一次一起考,这期间你有不会的我也好教你。” 她不太想自己去上学,想跟赵回一起。 “你这么聪明的脑袋是咋想的呢。”赵回好笑的说着,“就算咱俩一起考,也不一定会在一个学校,而且你怎么确定还有下一次机会啊?当然是能抓住一次机会是一次,听我的,你先考,别等我。” 沈玉袖闻言微微有些失落。 是啊,就算他俩都考上大学,那选择的学校也可能不一样,而且这机会也不一定还有下一次,万一没了呢? “干嘛?能考大学还不高兴啊?”赵回见她这时候还想跟自己一起,心里温暖的同时,也回身露出背后背着的一个背包:“资料我都给你买好了,可不兴不考的。” “你咋就这么确定我会考啊?”沈玉袖都无语了。 “当然确定啊,我这么优秀上进的老婆,哪可能不考大学?”赵回说着放下背包,就开始往外掏那些复习资料,“快看看还缺啥,我好回去再给你找,晚了估计就买不到了。” 今天他一看到报纸上的消息立马就去买资料了,要不然他也不可能一直等到下班才回来。 沈玉袖知道也只能是先这样,就认认真真的看起了他买的这些资料。 不得不说赵回买的很全,各科资料一样也不缺。 在沈玉袖看完资料确定并不少什么后,赵回又说道:“还有二哥那里,我不确定二哥要不要考,就提前让人多留了一套资料,人家说最多留到今晚,要是二哥考,我得赶紧去买回来,要不然人家就卖了。” “行,那你快去吧。”方姥姥一听也是,连忙催他快去。 沈玉林家,沈玉林听到赵回的来意,却有些迟疑。 说实话,这个机会是很吸引人的,再加上当年周清瑗上了大学就另寻新欢,对他的打击也很大,而且虽说现在生活也开始越来越好,但他始终还是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地。 可如果要考的话,当年高中最初的那半年他是混着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我也想考大学,可以吗?”就在沈玉林迟疑的时候,在一边看着孩子的林知微忽然开了口。 赵回闻言向她看去,却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林知微能不能考大学,是她们两口子才能决定的,他说了可不作数。 林知微见赵回没说话,目光就定在了沈玉林身上,心里悄悄的擂起了鼓。 她不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小时候也是在城镇长大的,虽然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最后在这里成了家,也很喜欢沈玉林,但这不代表她就喜欢这种村里的生活。 沈玉林被她看得心里一软,原本还迟疑的他,立刻拍板钉钉。 “行,咱俩都考。”沈玉林说完,回头对赵回说道:“那就麻烦你操下心,把那套资料买回来吧。” 说完他就回屋去拿钱。 “行,那我走了。”赵回拿上钱扭头就走进了夜色中,快速往县里赶去。 在赵回走后,林知微有些担心的问沈玉林,“你说,咱俩都考大学,咱爹娘会同意吗?” “放心吧。”沈玉林一听她担心这个,笑着说道:“咱爹娘要是知道咱俩能考大学,估计都能高兴的放鞭炮,哪可能不同意?” 他爹那人打从心里就想家里出个文化人,要是知道现在能考大学了,估计他就是不想考都得拿棍子抽着他考,阻拦那是不可能的。 林知微一听他这样说,顿时放了心,眼里心里都是幸福的笑意。 她十分庆幸嫁给了沈玉林,嫁入了沈家。 沈家不会磋磨儿媳,沈玉林也不会阻碍她做这做那,她觉得,自己所有的幸运估计都用在遇到这家人上面了。 赵回连夜赶回县城把资料给沈玉林带了回来,从这一天起,沈家兄妹姑嫂也开始了日以继夜的复习。 就像沈玉林所说的那样,沈敬贵一听说沈玉林两口子要考大学,立马就让方妍把孩子带回自家好好看着,生怕打扰他俩复习,要不是沈玉军那高中当年是勉强考上的,他都想让沈玉军也一起跟着考考试试。 而沈玉袖这边,就算方姥姥让她什么都不用操心,但因为还要到学校上班,就只能是得空就学,可比沈玉林两口子累多了。 方姥姥看她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心疼的不得了,可让沈玉袖直接把学校工作辞了专心复习,又害怕她万一考不上,工作、大学都打了水漂,只能是天天给她做好吃的,生怕再把她身体给熬坏了。 而赵回看她这样努力,也很识趣的不敢闹她,一边按部就班的开始自学知识,一边费劲心思的给她淘换各种营养品,同时再搞点钱。 而在几人这样努力的时候,沈玉灵对此却一无所知。 自打回到村里,她的父母并不太理她,姐妹们也被父母警告离她远些,村里男女老少更是躲着她,从不与她来往,是以如今她想得到点消息,只能是悄悄听人说话。 可以前天天到地里上工的时候,沈玉灵还能听到些其他消息,而随着天气冷下来不再上工,她就对外面的消息一无所知了。 没事的时候,沈玉灵倒是也去过县城,可她一没钱二没人,去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到最后索性就天天歪在家里躺尸。 直到寒冬腊月的某天,她忽然听到村里响起鞭炮声,无意间中听到沈四婶满是酸意的跟沈老四吐槽沈家居然出了三个大学生,这才知道沈玉袖和沈玉林两口子竟然都考上了大学。 他们竟然都考上大学了吗? 沈玉灵有些恍惚,对啊,前世有一年忽然就恢复了高考,只是她那时候早已嫁给了老实男人,天天怨天尤人的,也就从来没关注过这些。 原来竟然是今年恢复的高考吗? 只是就算她提前知道了又能怎样?她当年的高中都是买进去的,难不成知道这个消息还能考大学? 不过,前世沈玉袖考没考上大学她不知道,但沈玉林是肯定没有考上的,倒是没想到这次的运气这么好,是因为她重生的蝴蝶效应,还是因为沈玉袖在村里的关系? 沈玉玲有些想不通。 为什么她重生一次所有人都在变好,只有她过的还不如以前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本章完) 第211章身体力行 方家一片欢声笑语,沈玉袖考上的是本省著名的师范大学,这是沈玉袖早就想好的。 从高中毕业到现在,她已经当了将近十年的老师,虽然是在村里,但她还是蛮喜欢这个职业的,其他专业她不了解也不太感兴趣,是以当时考完试估算过成绩之后,就报考了师范类,没想竟然真的就被录取了。 而林知微考的虽然不如她,但好歹也是d省的本科大学,沈玉林考上则是离与这里相隔千里的x省大学,没办法,当时考完他跟沈玉袖和林知微对答案,就知道这次的成绩比不了她俩,是以,当时报志愿的时候就挑录取分数最低,最偏远的大学报,希望可以瞎猫碰上个死耗子,结果没想到还真就成了。 沈敬贵这一次可一下子在村里出了名,满大队考大学的一共就考上了五个,结果他家就占了仨,谁有他能耐啊? 欢喜过后,沈玉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的睡了一觉。 自从开始准备考大学,她天天绷着个神经白天晚上的学,真的,她从来没有这么拼过。 考试过后,沈玉袖又天天提心吊胆的盼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考上,好不容易拿到通知书,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一松,她一下子就睡了一天一夜,差点都没把赵回吓死。 要不是每次去试鼻息,她都在呼吸,赵回都怀疑沈玉袖睡死过去了。 等再次醒来,沈玉袖再次变得精神奕奕,继续去上她的班。 这学期还没完成,她得站完最后一班岗。至于开学要准备的东西,反正过了年正月底才开学,等放了寒假再准备也不晚。 沈玉袖是不急,赵回却紧张的不行。 沈玉袖这些年一直被方姥姥照顾的很好,没自己出过远门,更没一个人在外面一呆就是半年,他有些担心沈玉袖在外面适应不了。 赵回有些后悔,听沈玉袖说那些题目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要是考了应该也差不多,哪怕考不了太好的学校,只要能跟沈玉袖考到一个城市就行,这样他就可以和沈玉袖同进同出,也省的担心。 然而,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只能尽力为她沈玉袖打理好上学要带走的东西。 于是,当沈玉袖放寒假,赵回让她到县城小院看看还缺什么的时候,她发现所有的衣食住行,赵回和方姥姥竟然全都给准备好了。 沈玉袖看完那两个大大的包袱后,扭头抱住赵回就狠狠的亲了一口。 “不缺了,啥都不缺,谢谢你。”这一刻沈玉袖简直感动的不行。 这男人怎么就这么细心呢,竟然连新内衣内裤都准备好了。 “谢可不是这么谢的。”赵回轻轻抵着她的唇,嗓音有些沙哑,“得身体力行才行。” “嗯?”沈玉袖有些狐疑,抬眼见他眸色深深,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瞅了眼外面院门确定早已关好,立马热情的堵住了他的唇。 身体力行就身体力行,怕什么? 然后赵回就深刻的体会了一次什么叫身体力行,那种激情澎湃是他前所未有的经历。 于是剩下的这一个来月里,他就像是上了瘾,每天回到家就逮住她不放,恨不能把剩下半年将要失去的福利一次性全部补上,直把沈玉袖累的天天昏昏欲睡。 可能是因为将要分别吧,沈玉袖就感觉时间过的飞快,好像只是一眨眼,竟然就已经过了年到了开学的日子。 赵回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学校,还特意请了假去送她。 临走时,沈玉袖不放心的跟赵明理赵明晨两个小孩儿谈了一次话。 “娘去上学的时候,你们两个在家要好好听话,不许调皮知不知道?” “嗯,知道。” “明理,娘虽然不在家,可你也不能不好好学习,知道吗?等放假的时候,娘回来可是要考你的。”沈玉袖叮嘱着刚上了半年小学的赵明晨。 “知道了。”赵明理乖巧的点点头。 “明晨,你也不能再跑那么快,你祖奶奶年纪大了,追不上你,你得照顾着祖奶奶,知道吗?” “知道知道。”赵明晨敷衍的点头,最近沈玉袖动不动就不让他乱跑,不让跑太快,他都听腻了,直接摆着小手跟她告别,“娘你快走吧,我和哥哥都知道。” 沈玉袖满腔的不舍,就被这小孩巴不得她快走的样子给打击没了。 “小没良心的。”沈玉袖没好气的揉乱他脑袋上的头发,这才转身跟赵回走出家门。 他们今晚要先在县里住一夜,然后明天直接从县里赶往火车站。而沈玉林夫妻因为大学都不在本省,早已经提前几天走了。 第二天赵回的一个徒弟,老早就来开着车把两人送到了火车站,然后哐当哐当的就去往省城。 下了火车,赵回肩头背着一个包袱,手上提着一个包袱,另一只手死死拉着沈玉袖的手,生怕把她丢了。 两人找到公交车站,坐上公交车一直来到师范大学报完到,赵回帮着她行李搬到宿舍,又将床铺铺好,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临走时,他还不放心的问沈玉袖,“你记得咱们过来时的那辆公交车吧?回家的路线你都记得吧?” “记得啊。”沈玉袖见他这么不放心,忍不住好笑的说:“你放心吧,我还能回不了家呀?” “那你跟我说一下路线。”赵回还就是不放心。 “唉!”沈玉袖也是服了,只能重复着来学校的路线,“出了我们学校门口往南走,坐公交车去火车站,买上票,然后坐火车,到我们油田基地,再坐客车回家。” 沈玉袖说完很是骄傲的看向赵回,等着她夸自己。 结果赵回看着她的目光却有些复杂,甚至带着点不可思议。 “干嘛这么看我?”沈玉袖被他看的有些不确定起来,“我有说错的地方?” 赵回叹息一声,有些无语的问她,“你觉得我们进学校的门口,朝哪个方向?” “朝东啊。”沈玉袖很肯定的说完,却见赵回看她的目光更复杂了,于是有些不确定的问,“不对吗?” 赵回就觉得头疼,又问,“那你觉得现在你面朝的方向是哪里?” “东?”沈玉袖这次有些不确定了。 可她确实是觉得朝东啊? (本章完) 第212章经年 赵回只觉得太阳穴开始一鼓一鼓的疼,看着沈玉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有事你说啊。”沈玉袖被他看的浑身发毛,“难道我真说错了?” 何止是错了,简直是大错特错。 赵回深吸口气,两手搭在她的肩上,郑重其事的告诉她一个事实。 “你掉向了。” “……” 沈玉袖被说的一头雾水。 掉向了? 怎么可能? “咱们进来的学校门口朝北,你现在面朝的方向也是北。”赵回陈述着这个事实,然后说道:“你别出校门了,小袖,你在学校就别出去了,好吗?缺什么你打电话到我们炼油厂,我给你送,什么时候放假也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真的,你自己别出去,也别自己回家。” 他怕她出去就回不来了,万一上个学在把人上没了,他不得哭死。 …… 沈玉袖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 她竟然掉向了,啥时候的事?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听到没?就在学校里,别出去。”见她还是一脸茫然,赵回又重复一次。 “好,好的。”沈玉袖只能点头,见他满脸的担心,笑着抱了他一下,说道:“我不出去,你放心。” 放心?怎么放心? 就她这方向感,他怎么放的下心? 可不放心能怎么办?总不能因为这个不让她上学了吧? 最终赵回还是在沈玉袖的催促下走了。 再不走,今天就赶不上回去的火车了,到时候他还要在这里住一晚,问题是学校里也不让外人住,他还要找地方。 赵回走了后,沈玉袖就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回了宿舍,问过周围的人后,才确定她确实是掉向了。 这就让人很头大,因为就算她知道自己所认知的方向是错的,却依旧没办法正过来。 到最后,沈玉袖也不纠结了。 爱咋地咋地吧,不知道正确的东南西北,她还不能靠前后左右吗?再说她又不是不识字,也不是没有嘴,不知道哪里看路标、问人不就得了。 是以,等到了周天的时候,沈玉袖该出去照样出去,只是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怕自己真回不来了,就跟几个同学搭伴一起出去,时间一长,熟悉了周围环境,她也就照样来去自如了。 而这边的赵回却完全不知道沈玉袖根本就没听他的,直到放暑假的时候,她一声不吭的就自己回了家,直把赵回吓的差点跳起来。 但再震惊,人也已经回来了,这事也就这么揭了过去。 而再次开学时,赵回也已经考上了本地的石油大学。 这是两人商量过后决定的,他们的亲人都在这里,沈玉袖毕了业是想要回本地,那赵回就必须为两人的未来多考虑一下,而油田的前景比任何单位都好,到不如就直接考油田大学,到时候他尽量想办法留在油田,实在不行,再回县里也会有很好的安置。 赵回在炼油厂工作的时候表现一直十分优异,厂领导一听说他考进了油田大学,不等他想做什么,就已经被县里提前预定了,等他一毕业就回厂直接当主管。 赵回眼看无法改变,就给沈玉袖谋了福利,等她毕业的时候进高中当老师,就这样,两个人还没毕业就已经不用再为工作操心。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就是四年。 沈玉袖毕了业后就直接进了县高中教学,而赵回毕业后也依旧回了原单位,在此期间,林知微的父亲也已经官复原职,沈玉林占了岳父的光,和林知微一起,一家四口被留在了区里工作。 与此同时,村里也发生了变化,首先是村里已经通上了电,再就是改革开放,不再严厉禁止个人做买卖。在沈玉袖毕业的那年,北边的堤坝政府也直接用机器修建成了一条蜿蜒的长龙,再不用人们一到冬天就去上堤坝工程。 而沈玉灵也自此开始了她的致富之路。 她先是利用自己这几年攒的一点小钱,进了一点小百货开始摆摊,当然她也不敢太大胆,只是试探着,毕竟现在虽说不再抓投机倒把,但也没人那么光明正大的来。 又过了两年,因为油田发展迅速,国家批准在这片土地上建市,于是这片土地上就有了他们自己的城市,随之就是开始实行土地包产到户,允许一部分人富起来,沈玉灵这才放开架势干了起来。 在此期间,她认识了一个后世的大批发商,那人的老婆前两年得病死了正是单身,有一个儿子和赵明理同岁,沈玉灵就想方设法的和他好上了,并且成了老板娘,自此结束了摆摊的生活。 眨眼到了八八年,方有顺因为早年旧伤,最终没熬住提前方姥姥一步走了,沈玉袖和赵回把老人的骨灰葬回老家后,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在沈玉袖心里,老人的存在比爹娘的分量都重,忽然就这么走了,她有些接受不了,而方姥姥的失落明显比她还要厉害,每次回村里的家中,她就看到方姥姥在屋里摸着方有顺的衣服出神,直把沈玉袖吓得不行,就劝老人跟她一起到县里生活。 “姥姥,您就帮帮我吧,赵回现在升副科了,天天忙得不着家,明理明年就要高考,我教的也是毕业班,每天晚上下班都很晚,明晨现在又是初中下课很早,我顾不上他,他下课见家里没人就到处跟人瞎溜,您就帮我看着他点,行吗?”沈玉袖抱着方姥姥的胳膊祈求着,这是借口,但也是事实。 赵回自打升了副科,确实是天天忙得不着家,倒不是别的,而是各种应酬络绎不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厂里效益不好,领导就急,销售科完不成任务,就让他这个生产科的一起上阵,想推辞不应酬都不行。 方姥姥看不得自己养大的孩子这样,只好点了头,反正她现在孤老太太一个,在家闲着也没事,就帮自家孩子看看吧。 沈玉袖一见方姥姥答应,立刻笑着开始给她收拾东西。 现在的县城已经不是当年,建了一溜商业街,也有公交车,她在学校里有一个三室的家属院,房子比原来宽敞了不少,完全能住的开。 在沈玉袖把方姥姥劝到县城的院子时,赵回还在跟一些社会人士们推杯换盏。 而他旁边,一个少女看着他与人侃侃而谈的样子,眼中盛满了崇拜与爱意。 (本章完) 第213章巧 一场酒局完成,就算赵回酒量不错,也觉得脑子有些发沉,送完人扭头去推自行车的时候,差点与跟在身边的小姑娘撞上。 “抱歉。”赵回连忙道歉。 小姑娘叫姜如玫,是厂里销售科新进的科员,现在的大环境酒桌上都喜欢带个女士作陪,销售科的就爱每次都带上她,她自己也愿意来这种场合。 “没关系。”姜如玫羞涩一笑,问道:“赵科,现在天也不早了,我也没骑自行车过来,您看您能送我一程不?” “不好意思啊,咱俩不顺路,你们科长跟你一条路,让他送吧。”赵回说着朝已经跨上自行车的销售科科长杨建松扬声说道:“杨科,你们科小姜说没骑车,你不捎上她啊?” “啊?行啊。”杨建松一听,回头对姜如玫说道:“小姜快点,咱这就走了。” “哎。”姜如玫哀怨的看眼赵回,答应着就朝杨建松走去。 这人咋这么不知趣,她要是想要让杨建松送,还过来问他啊? 夜色有些黑,赵回并没有看清姜如玫临走的那一眼,见她扭头朝杨建松走去,也一脚跨上自己的自行车扭头往家骑去。 这边杨建松等姜如玫坐上后座后,也抬脚骑着自行车带着姜如玫一起走近夜色中,只是嘴角含着一抹讥讽。 那姓赵的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厂里谁不知道姜如玫盯上赵回了啊,可这人偏偏就跟木头似的,面对这么青春靓丽的小姑娘总是冷着个脸,这要是其他人早上了,反正是上赶着的,就当是个小猫小狗玩玩呗。 赵回不知道杨建松的想法,更不知道姜如玫的想法,他一个管生产的,能跟着出来应酬已经超出工作范围,又哪会在意这些弯弯绕绕? 回道家属院,赵回看着亮了一盏灯的客厅,心里暖暖的。 自打开始跟着出来应酬,他回家的时间就不规律起来,一开始沈玉袖还总是等到他回家才一起睡,但沈玉袖每天早晨都要五六点就起来跟学生们上早课,时间一久就熬不住了,只好每天给他留一盏灯,自己和孩子先睡。 赵回回来喝下她每天给准备解酒的萝卜汁,洗漱过后这才回屋睡觉。 沈玉袖睡意朦胧中感觉身边多了个人,囧着鼻子对身边丝丝缕缕的酒气略有些反感,下意识翻个身背对他,然后后退着蹭到他身边,把他的胳膊枕到自己脖颈下,这才沉沉睡去。 赵回看着她的动作微微失笑,关上床头的灯,也不敢靠她太近,就那么闭眼休息。 其实他也知道沈玉袖对那些酒味有些嫌弃,可偏偏工作是这样,他也没办法,只能是这样互相将就着。 等他第二天醒来,还没睁眼就先听到了沈玉袖和老人说话的声音。 “姥姥您熬粥了呀,真好,您都不知道我们学校食堂的粥多难喝。”外间客厅里,为了让方姥姥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沈玉袖不遗余力的夸着她。 果然,方姥姥一听她的话立刻笑了,一边舀着粥碗,一边说:“喜欢喝那我以后每天都给你们做,你去看看赵回起来了没,他今天不是也上班吗?叫他赶紧起来吃饭,别耽误了。” “哎。”沈玉袖答应着就朝自己卧室走去,结果还没走到门口,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你醒了?快来洗洗手吃饭。”沈玉袖说着扭头又回了原地,坐到饭桌上就开始吸溜小米粥。 赵回笑着打了个哈气,笑着跟方姥姥打起了招呼,“姥姥。” “哎,快来吃饭吧。”方姥姥答应着,继续给他们舀粥。 “好。”赵回答应着就去洗脸,没一会儿后就和同样洗漱完成的赵明理两兄弟一起回来坐在饭桌跟前,一人一碗吸溜起来小米粥。 “嗯,好喝。”赵明晨一边喝一边还感叹着,“还是祖奶奶熬的粥好喝,学校食堂里那些人就知道瞎糊弄。” 方姥姥被他夸的眉眼带笑,笑着又说:“那以后祖奶奶以后每天熬给你喝。” “谢谢祖奶奶。”赵明晨说着在方姥姥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又吸溜吸溜的喝了起来。 方姥姥看着一家四口香喷喷吃饭的样子,心里失去老伴的虚空感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自打这一家四口搬到县里来住,她只有很少的时间能这样看着他们吃饭了,这让她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从前。 她也是才知道,沈玉袖和两个孩子是要先去学校上一节课才回家吃饭的,每天晚上回来差不多都要十点了,连做饭都来不及,只能从学校食堂打饭。 而赵回每天早晨虽然可以起得晚些,但晚上回来的比沈玉袖还晚。 要早知道他们一家都忙成这样,她早该来帮着他们了,原来看这一家四口老不长肉,还以为是他们爱美,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平时忙得没时间做饭,瞎糊弄着吃饿成这样的。 就这样,沈玉袖带着俩孩子外加赵回,只用一个早晨就让方姥姥找到了接下来的目标,那就是好好投喂这一家四口,争取将他们养的胖些。 吃过饭后,沈玉袖和赵回带着打着饱嗝的赵明理两兄弟一起走出院子,一起出门去上班上课。 在分别时,一家四口互相看着摸了摸肚子,同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为了让方姥姥感觉是被他们需要的,他们刚才可是拼命吃撑了肚子。 一家四口分别后,沈玉袖刚到办公室,就听同事说主任叫她,等她到了主任的办公室后,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和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子。 主任见她过来立刻站起身给她介绍起两人,“沈老师,这位是王建成同志,那是王建成同志的儿子王胜安同学。” 沈玉袖闻言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男人就先一步上前向她伸出手,“您好,沈老师,我叫王建成,以后我家孩子就要麻烦您多操心了。” “您好,我是沈玉袖。”沈玉袖礼貌的伸手与他一握,然后狐疑的看向主任,不是很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主任见状连忙解释起来,“这位王胜安同学原本是在镇上上学的,现在刚转入我们学校,暂时安排到你们班里。” 沈玉袖闻言有些了然,最近这些年家长们越来越注重孩子们的学习,半路从镇上换到县中学的也不在少数,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半路接受学生了。 “行。”沈玉袖说着对王建成点了点头,又对主任说道:“那我带王同学回班级熟悉一下。” “好。”主任闻言立刻点头,王建成见状也感激的寒暄着,“这孩子有些内向,有劳沈老师多操心了。” 沈玉袖闻言对他笑着点了点头,就带着这个叫王胜安的走出了主任办公室。 在她走后,王建成立刻好奇的跟主任打听起来,“表叔,这位沈老师是哪个村的啊?” “xx村。”主任说出一个村名,然后好奇的问他,“咋了?你认识她?” “倒是不认识。”王建成摆摆手,说道:“但是我老婆不是叫沈玉灵嘛,刚才她一说叫沈玉袖,我就感觉挺巧,没想到她俩竟然还是一个村的,您说她们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啊?要不然哪可能这么巧呢,都姓沈,都排玉。” 第214章悔 “呦,那是挺巧。”主任一听意外的挑了挑眉,说道:“那你回去赶紧打听一下,要真有亲戚的话,你跟沈老师走近一点还是挺好的,要知道她可是我们学校现在最好的老师,带的班级上本率在市里都是挂了号,她要是肯对你家孩子上心,绝对有好处。” “真的?”王建成听得眼里放光。 “那还能有假?”主任啧了一声,说道:“好歹我也是你叔,还能骗你吗?” “行,那我回去问问。”王建成说着就大步往外走,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表匆匆放到他手里,“这是我刚进的货,叔您戴着试试手感,好的话到时候给我个反馈。” 说完,他也不等主任说什么,扭头就风风火火的出了办公室,就好像急着要去干什么。 现在办公室里没人,主任看看被放到掌心的手表,慢腾腾的戴到手上,笑眯了眼。 不得不说,他这拐了不知道多少弯的侄子,不但会说话,还很会办事。 王建成从这里走了后就直奔自己的批发店,到了那里,他就见沈玉灵正躺在一个摇椅上悠哉的看着电视,而旁边店里雇的一个小伙子正在招呼几个来选商品的客人。 王建成见状皱了皱眉,那小伙子现在显然同时招呼不过来好几个客人,那几个客人只能自己挑选着商品,一瞅到小伙子有空立马就赶紧过去问,甚至有人还开始不停的皱眉,显然是等的有些不耐烦。 看到这情景,王建成也顾不上去问沈玉灵了,先笑呵呵的去招呼客人,等他和小伙子好不容易把客人都送走,这才顾得上去喝口水。 等喝完水后,他来到沈玉灵身边坐下,抬脚踢了踢沈玉灵的脚。 “哎,刚才店里那么多人,你不会帮帮忙啊?就知道看电视。” “那不是有小朱吗?”沈玉灵无所谓的说着。 而且她看电视也不是白看的,全都是现在的新闻,她试图想从这些新闻里找出点快速发家的信息来,这为的可不是她自己。 说实话,一开始她还觉得干批发不错,好歹这人也是以后的批发大王,不说身价千万,但百万是有的,但她没想到干批发这么累,天天起早贪黑的进货出货就算了,累死累活一天下来竟然才挣百十来块钱,这根本就不符合她一开始对这人的期望。 然而,沈玉灵却忘了,现在的百十来块可不是后世的百十来块,现在这一百块钱可能抵后世大几千呢,一天就大几千块钱,还想咋地? 王建成都无语了,也不想跟她掰扯这个,转而问起了自己想问的事。 “你们村有多少家姓沈的啊?” “就我们家一家,一个爷爷带着我一个大伯四个叔,堂兄弟姐妹一大帮。”沈玉灵懒懒的说完,狐疑的问他,“你问这个干啥?” 王建成一听立刻来了兴致,上前凑到她跟前问道:“那你们一个村有个叫沈玉袖的,是你的堂姐妹喽?” 沈玉灵听到这个名字,心头突地一跳,警惕的问他:“你问这个干啥?” 话刚问完,她忽然就想起今天王建成带儿子转到县中学,顿时有些了然,心里有些烦躁。 不会这么巧吧,难道是转到沈玉袖的班里了? “今天我表叔把胜安转到她班里了,听说她是你们村的,这不就想问问嘛,她真是你堂姐妹吗?”王建成有些跃跃欲试。 他下面可还有一个正在读书的女儿在镇上呢,这要是能搞好关系,以后他女儿说不得也能沾点光,更何况,现在哪家人还没个上学的孩子,以后万一合作伙伴家正好有这方面的需求,这也是一条人脉。 “别想了。”沈玉灵哪还看不出他这点小心思,有些糟心的说道:“我跟她关系不好,她不知道你跟我的关系还能好好待你儿子,要是知道了,估计立马翻脸。” 王建成听得微微拧眉,狐疑的看了眼沈玉灵,老半天问道:“你们关系这么差?为啥?” “呵。”见他似是还不死心,沈玉灵冷笑一声,淡淡说道:“我之前不是曾经把一个堂妹撞下河,差点淹死吗?就是她。” 王建成一下子傻眼,半晌有些头疼的揉揉额头,问她,“你们没法和解吗?” 沈玉灵闻言嗤声一笑,很肯定的说:“和解不了,别想了,咱沾不上她的光。” 和解? 她都抢人家男人,要人家命了,还能和解? 这不是闹呢吗? 王建成看着她那满脸嘲讽的样子,更觉头大,扭头到一边抽烟去了。 当年他跟沈玉灵好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事,那时候因为他老婆刚死,家里家外忙得他头脑发胀,乍然碰到一个没结过婚的女人热情追求,也没有详细打听就跟她结了婚。结果结了婚后,他才发现沈玉灵跟家中姐妹不太来往,狐疑的问过之后,才知道那些人是因为沈玉灵劳改过瞧不上她,而她之所以被劳改则是曾经不小心把一个堂妹撞下河,差点把人淹死。 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都楞了,更有种被骗婚的羞辱感,因为婚前沈玉灵根本就没跟他说过这事,但那时候知道也晚了,后来在沈玉灵万般讨好下,他生了一顿气后也就认了。 不认也没办法,他当时跟沈玉灵都结婚了,难不成还要离婚吗?时间一久,再加上那些人都在乡下种地,交不交好的都没关系,他也就不在意了。 自那之后,王建成也就没太问过沈家的事情,沈玉灵也从来不提沈家的事,他一直以为沈家一大家子都是泥腿子,没有什么可值得打交道的人,可结果没想到,人家家里还是有有点本事的,只是跟沈玉灵关系不好罢了。 王建成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望着这一溜的商业街满心后悔。 他后悔娶沈玉灵了,真的。 原来他认识沈玉灵的时候,沈玉灵会说话会来事,见人就大哥大姐的叫,把来店里的人一个个哄的心花怒放,总能让人满意而归,可自打结了婚,她是一天比一天怠懒,自己跟死去前妻的孩子她不管,店里的事情也不上心,还天天嫌他没用。 这简直就是笑话,他不敢说自己现在是全县的首富,可在这条商业街上,谁比得了他? 可都这样了,沈玉灵竟然还动不动就瞧不上他的样子,好像自己有多无能一般,也不想想一个整天啥啥都不干的,到底有什么资格瞧不上他。 当年认识沈玉灵的时候,他就该先观察一段时间的,他不该因为一时空虚,没经住沈玉灵似火的热情一下子跳进这坑,只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第215章 与王建成的想法相反的是,沈玉灵对现在生活还是挺满意的。 一个潜力股是她的丈夫,一个小店不用她操心也照样有钱赚,虽然赚的不多,但最起码不用她累死累活的干,虽然离她梦寐以求的富裕日子差的有些远,但也不缺钱花。 她现在什么心都不用操,只需要吃吃喝喝,安安静静的等待机会就行,以后什么行业赚钱,她多少还是知道点的,到时候她只要给王建成透露一二,或者不用给王建成透露,她自己也能赚大钱。 沈玉灵想的很好,天天做着有一天会暴富的梦,但她却不知道,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像她这种只是想,却从没迈出一步的人,就算有机会她怎么去抓住,别人又凭什么相信她? 沈玉袖并不知道刚接手的孩子是沈玉灵的继子,她就按原来对待普通学生一样,把这孩子带到班级,让他对班里同学自我介绍过后落座,看眼包括赵明理在内的所有学生都到齐,这才开始课程。 现在秋季刚刚开学不久,是高三生最重要的一年,能不能一飞冲天,就看他们这最后一年拼搏的结果了。 因为家属院就在学校里,沈玉袖自己没课的时候还回去看了看方姥姥,见她竟然已经跟邻居家的老太太熟悉起来,立刻放心的回了办公室。 不得不说,这老太太的社交能力可比她强多了,她搬到这家属院的时候,还是用了好几天才跟周围邻居熟识起来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随着王胜安的成绩开始稳步上升,王建成心里简直感叹的不行。 这要不是因为沈玉灵的那点事,说什么他也得好好的去走走这个关系,哪怕两人什么关系都没有,他也可以打着孩子的借口跟她多熟悉熟悉,甚至找关系跟赵回搭上线也行。 当然,沈玉袖的男人是赵回这事,是他后来特意去找人打听过才知道的,也是打听过后,他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沈家哪里就全是土老百姓了,沈玉袖是高中老师,她对象竟然是炼油厂生产副科,沈玉袖他那二哥的岳父如今是以前区里的区长,而她那二哥则是工信局局长,她那二嫂则是区财政所副所,就连沈玉灵她亲大姐夫家也有个出色的人物,如今就在县里工作,已经是二把手。 这些都是人脉啊,可惜却全被沈玉灵得罪光了。 打听到这一切,王建成就感觉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 造孽啊,简直是造孽。 他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自打跟沈玉灵结婚后,每次过年过节那些姐夫妹夫的对他都那么冷淡,为什么县里他以前打点好的关系一天不如一天,合着原因在这里呢! 这就是所谓的一步错步步错吗?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要是有后悔药说什么他也要买上几瓶吞下去。 可能是因为遗憾太多吧,在每次儿子星期回家的时候,他不问起儿子沈玉袖的时候不自觉的就多了起来,而每次听到儿子说沈玉袖教课有多好,多详细时,他就越发的懊恼。 而随着这对父子嘴里开始频繁出现沈玉袖的名字后,沈玉灵是越来越不耐烦,甚至开始看王建成和她这个继子不顺眼起来。 咋的,那沈玉袖就是再好,还能变成他王建成的老婆,王胜安的亲娘是咋滴,这不纯粹恶心人吗? 沈玉灵憋屈的不行,索性连店都不愿意看了,直接天天不着家,开始到处寻找商机。 而就这么逛着逛着,她竟然还真就发现了一个别人还都没发现的商机,那就是美容院。 她发现现在这发展明显还不错的县城,竟然一个美容院都没有,要知道,随着现在人们日子越来越好,对美的追求也越来越高,这绝对是一个好商机。 想到就做,沈玉灵立马马不停蹄的开始寻找后世出名的美容产品,但很可惜,她的想法是好的,但她记忆中的美容产品却还不多,只有一些老掉牙的令人熟知的一些雪花膏之类。 沈玉灵的创业激情就这么被打击没了,十分后悔前世她怎么就没有多多了解一下这个行业呢,要是了解的话,说不定她自己也能知道该怎么做。 可她始终还是不甘心的,索性盘下了街头一个最大的门头,打算做个后世的大超市,就是百货大楼类型的,当然她这只能算是小型的而已,王建成这些年也就赚了那么点钱,她想搞大点也不好搞。 就这样,等王建成知道她要干什么的时候,沈玉灵已经风风火火的开始装修买货架了。 王建成对于她这自作主张的行为很生气,可没办法,这钱终归是他这些年辛辛苦苦赚下来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打了水漂,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和沈玉灵装修门头,置办各种货物和货架。 好在他干的就是批发,一些货物可以直接从批发店拿,另外一些生活用品,他也知道该到什么地方拿货。 就这样,沈玉灵的新店在一个月后就风风火火的开业了,因为她这里不再是柜台式拿货,新式的经营方法一开始就风靡了这个小县城。 沈玉袖当然也听说了这里新开了一家店铺,趁着星期天的时候就和几个同事过来看看了,结果刚进门还没多久,就被眼前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哎呦,这不是我那当老师的堂妹吗?咋有时间光临小店啊?”沈玉灵瞅着眼前的沈玉袖,眼中满是傲然。 你考上大学又怎么样,还不就是当个破老师?还不是得到她这店里消费。 乍然见到沈玉灵,沈玉袖很是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是你的店?”沈玉袖狐疑的问她。 虽说两人这些年没什么接触,可她也听说沈玉灵嫁了一个搞批发的,倒是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她。 不过眼前的沈玉灵和以前比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身修身碎花裙,烫着一头大波浪,脸上擦的粉白,描着眉画着唇,俨然就像那电视上的大明星。 当然沈玉灵的形象跟大明星相差甚多,但在着小县城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了。 察觉到沈玉袖看着她的眼神,沈玉灵姿态优雅的撩了一下满头的大波浪,有些倨傲的说道:“是啊,这是我的店,你要买什么东西,钱不够的话我送你啊。” 现在的她,可不是当年的一无所有的时候,就沈玉袖现在身上这身穿着,估计还不如她一支口红值钱吧? 第216章防贼 沈玉袖哪会听不出她是在阴阳自己,当下淡淡一笑,说道:“那倒不必,我还有点自知之明,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我是绝不会做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从不强求,我做不来那打肿脸充胖子的事。” 沈玉袖说完礼貌的跟旁边几个同事说道:“你们逛着,我出去买点东西,待会儿你们逛完了走就行,不用等我。” 说完沈玉袖对那几人安抚的笑了一下,也没跟沈玉灵打招呼,扭头就出了店铺。 刚才她大体看了一眼沈玉灵的店,也不过就是装修的时髦些,商品多了些,价格上并不比市里前两年开的百货大楼便宜多少,在这受膈应,她还不如坐公交车去市里百货大楼逛呢,虽然远些,可她心里舒坦。 虽说过了这么多年,沈玉灵也一直没再找她麻烦,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没那么大心,像没事人一样给一个曾经害过自己,现在还阴阳自己的人送钱。 沈玉灵也不是听不出沈玉袖话里的意思,但她只当做沈玉袖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没钱买就没钱买呗,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还不就是看到自己现在过的比她好,心里嫉妒? 沈玉灵不屑的嗤了一声,扭头摇曳生姿的回到自己躺椅边坐下,依旧像之前一般,看顾着人们不要偷东西的同时,也监视店里营业员不要监守自盗。 没办法,现在人们素质还没那么高,总是有人爱顺东西,再加上现在还没有监控那东西,她只能靠自己。 那几个老师在店里逛了一会儿,见沈玉灵时不时的就像看贼一样的瞅一眼她们,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有志一同的全都转身出了沈玉灵的店铺。 这老板娘看她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贼一样,她们是来买东西的,可不是给人当贼看的,这样的环境他们可呆不下去。 出了店铺不久,他们就看到沈玉袖站在不远处的公交站牌跟前,立刻一起朝她走去。 那站牌本就离沈玉灵的店不远,沈玉灵也早就看到了沈玉袖在那里,见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那里,心里是说不出的得意。 以前她或许是比不上沈玉袖,但现在嘛…… 呵,当了老师又怎么滴,不过是个吃死工资的而已,论自由论赚钱,还得是她这样干个体的。 要知道,她现在一天赚的就差不多要抵沈玉袖一个月的工资了,一年下来,沈玉袖估计十年的工资都撵不上。 就按现在的节奏发展下去,她估计沈玉袖这辈子是比不上她了,毕竟赵回现在也只是个工人而已,虽说是个副科,可也只是个拿死工资的,就这样两个一眼就能看到头的行业,以后又能有什么大造化? 沈玉灵觉得沈玉袖有点克赵回,要不然好端端一个前世的首富之一,这辈子怎么就安分呆在厂子里打工呢?这样下去怕不是要打一辈子工,然后就像一些多年后的老头老太太一样,退休后靠那几个退休金过日子吧? 赵回也是没眼光,偏偏就认准了沈玉袖,要是当年他肯娶了自己,说不定现在也已经当上老板,开始往首富那条路上走了。 这边沈玉袖已经站在了公交站牌跟前,最近也不知道是谁兴起来的给被子做被套,这样有了被套后,以后被子脏了直接把被套拆下来清洗一下晒干再套上就好,不用再费劲巴拉的拆洗被褥,她觉得这样还挺方便的,正好听说这里新开了一家店就过来看看,结果没想到就被膈应了一下。 不过也好,原本她就想在这里选不到可心的就去市百货大楼,如今刚好不用浪费时间直接去市里了。 结果她在公交站牌跟前站了还没一会儿,就见自己的几个同事也都出来朝她走来,不由狐疑的问,“你们咋出来了。” “逛啥啊?跟看贼一样的看我们。”其中一人望了眼身后店铺,有些生气。 她们都是老师,这些年因为家长越来越关注孩子的学习,总一直被人捧着,心气也就比一般人高些,被沈玉灵那样看着谁受得了? “就是,就没见过这样的。”另一人也是愤愤不平,转而问起沈玉袖,“你这是上哪啊?” “去市百货大楼,咱这的布料就那几个花色,我想去那看看。”沈玉袖笑吟吟的说着。 “那我们一起去……”两人一听立刻笑着跟她一起站在了站牌跟前,叽叽喳喳的讨论起要去市里即将要买的东西。 沈玉袖立刻笑吟吟和加入他们的谈话,感觉高兴极了。 说实话,刚才她没叫这两人,是不好因为自己讨厌一个人就干涉身边人的决定,结果没想到,她是没参与,沈玉灵自己倒是把人得罪出来了。 谁也别说她小心眼,看不得人好,但她就是喜欢身边人跟她一样讨厌某一个人,不管什么原因。 沈玉灵原本看到沈玉袖孤零零站在那车牌跟前的时候还很开心,结果没一会儿她就看到跟沈玉袖一起来的人都走了过去,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说实话,如今要买东西的主力军,还得是这些上班的,可偏偏最近来她店里的都是些爱占便宜的小老百姓,而那些上班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来过她店里几次就不太爱来了。 沈玉灵气哼哼的看着沈玉袖几人上了公交车离开没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马路对面不远处。 那里是一家新开的饭店,赵回和几个社会精英模样的人正朝里面走去,他身边还跟了一个模样俏丽的女孩子。 沈玉灵前世今生见多了情窦初开的女孩是什么样,当下就看出跟在赵回身边的那女孩子的举动不对,心下顿时来了点兴趣,跟店里的营业员嘱咐了几句,就直接去了马路对面的饭店。 现在还不是饭点,来吃饭的人还不多,沈玉灵店铺就在对面,服务员也是认识她的,一见她进来立刻迎了过来。 “沈姐,您怎么过来了?想吃点啥?” “刚才进来的炼油厂的那几个人在哪啊,我跟他们一起的。”沈玉灵直接瞎扯。 而服务员一听也没辨真假,指了下尽头的一个房间,说道:“在吉祥阁呢,要我带您过去吗?” 第217章爱情无对错 “不用,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去就行。” 沈玉灵拒绝了服务员的好意,径直走向那间挂了吉祥阁牌子的房间。 服务员也乐得她不用自己,见沈玉灵朝那房间走去以为她是真的跟这些人一起的,就转身去干活了。 沈玉灵来到那房间外,瞅了瞅没人注意,就悄无声息的把门悄悄开了一条缝,里面谈论说笑声立刻就传了出来。 她透过缝隙看去,就见一众男人们已经落座,而那个紧跟着赵回的女孩子,刚刚沏完茶水在赵回身边落座,遮遮掩掩的爱慕目光不动声色的从赵回身上掠过,然后看向其他人。 而赵回对此好像毫无所觉,依旧与人谈笑风生。 沈玉灵认真看了眼赵回,不得不承认,这男人身上现在有一种年轻时没有的沉稳气质,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也就难怪那女孩看他的目光不一样了。 这要是前世的自己,肯定也迷糊啊。 沈玉灵悄悄将门关上,就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里。 想想现在赵回的模样,又想想沈玉袖今天那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沈玉灵唇角莫名的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这世上啊,总是女追男隔层纱,只要女人不要脸,几乎就没有成不了的,自己当年也就是在不了解赵回的情况下用错了方法而已,要是提前了解一下赵回再计划的周全些,当年的赵回也不一定能扛得住。 其实沈玉灵一直搞不懂,赵回当年为什么就认定了沈玉袖,她自认除了学习比不上沈玉袖以外,无论是身形还是样貌半点也不比沈玉袖差,怎么赵回当时脑子就那么一根筋呢。 不过男人总是贪鲜的,现在的赵回正是男人三十一枝花的年纪,而沈玉袖却已经进入豆腐渣的行列,她就不信赵回对沈玉袖还是一如既往,不信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能抵得住年轻小姑娘的热烈追求。 至于那小姑娘要不要追求,呵,没看那小眼神都快要把赵回给吃了吗?要是有机会,她才不信那女孩不上,她可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可不比以前,为了追求所谓爱情,那可是敢想敢做的。 沈玉袖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她跟几个同事坐着公交车很快就到了市里,买好东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回来后她也没闲着,跟方姥姥量好尺寸,把买来的布裁剪成合适的大小,就踩起了缝纫机。 现在缝纫机这东西,但凡有点条件的,几乎是家家户户必备,就算人们不会做衣裳,平时缝缝补补也是很省力的。 一下午做了五个被套,洗洗刷刷晾好后,已经接近傍晚,就又开始忙着和方姥姥包饺子。 这是方姥姥提前答应赵明理两兄弟的,平时沈玉袖天天上班没时间给他们做,如今方姥姥一来,听俩孩子说好长时间没吃饺子了,立马就开始行动。 吃过饭后,沈玉袖开始准备明天上课的东西,两个玩了一天的孩子也赶紧开始写作业。 没办法,现在学校每周就只有一天休息时间,俩孩子一醒来就光想着玩了,都没写作业,只能赶紧写。 等俩孩子写完作业睡觉时,沈玉袖也已经忙完自己的事情,见赵回还是没回来,只能又给他留了一盏灯先睡。 有时候她也不明白赵回厂领导是怎么想的,让一个生产科的去跟着跑业务,简直就是在压榨劳动力。 可偏偏现在就是流行什么‘工厂是我家,生存靠大家’这样的话,她就觉得是笑话,工厂是他家,那可以从这个家里拿东西吗?不能吧?既然不能,还谈什么是工人的家呢? 再说,让赵回额外承担另一个部门的事,有任何额外奖励吗?没有,既然没有又凭什么老逮着一个人干活呢? 沈玉袖气得不行,就觉得赵回如今对工厂的付出和收获完全不成正比,可偏偏厂领导也是这样无私奉献的人,让人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赵回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家,看到又是一室宁静,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可能是结婚久了激情退散吧,沈玉袖现在对他亲密的小动作越来越少,他也知道这可能是因为自己总早出晚归,又总是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沈玉袖不喜欢,可偏偏这又不是他想改变就能改变的,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玉袖对自己越来越平淡,而没有任何办法。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不停上班回家的机器,一切美好都在被生活磨平棱角,成了千篇一律,变成了平平淡淡的日子。 疲累的洗漱完成回屋,沈玉袖已经睡沉,赵回也没敢打扰她,自己老实的回到自己的被窝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疲累的沉入梦乡。 日子不紧不慢的一天天过去,一直得不到赵回回应的姜如玫,又一次陪人酒足饭饱,到沈玉灵新开的超市去买汽水时,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这女人啊,有了喜欢的人就得去追,人生能有几次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呢?错过这次,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对不对?” 姜如玫正在挑选着东西,忽然就听到这么一番话,悄悄探头出去,就看到这店里的老板娘正和店里的营业员在聊天。 站在沈玉灵对面的营业员有些傻,不知道总是不爱搭理人的老板娘今天是怎么了,忽然跟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她可是订婚了的,有喜欢的男人那也得是自己未婚夫,那老板娘那意思是有看中的男人就可以追,这不合适吧? 沈玉灵却没管自己对面的营业员怎么想,见自己的话引起了姜如玫的注意,不动声色微微一笑,像温柔大姐姐一般跟对面的营业员继续说道:“爱情啊,就得不顾一切,就得有飞蛾扑火的勇气,爱情是神圣的,没有谁对谁错,认准了就要去追,不要怕,知道吗?” “不是……”营业员更懵了,下意识就反驳,她没有要追谁啊,她跟自己对象挺好的啊。 然而,沈玉灵却根本没让营业员开口,瞥眼还在那边听着的姜如玫,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营业员的肩头。 “放心去追吧,为你的爱情,女追男隔层纱,相信我,只要功夫深,就没有撬不动的墙角,男人都是看脸的,你这么年轻漂亮,只要能坚持的住,我就不信有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说完,她也不等营业员再说什么,就回到收银台跟前,坐那继续看电视去了。 营业员看着没头没脑说完就走的沈玉灵,都有些傻了。 不是,这老板娘到底啥意思啊? (本章完) 第218章撬墙角 营业员不懂沈玉灵什么意思,姜如玫却听懂了,她不但听懂了,还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是啊,爱情有什么错呢? 喜欢上一个人又怎么可以因为一点挫折就退缩,她这么年轻又怕什么呢?赵回的老婆她见过,虽然长得不错,身材也还算苗条,可毕竟上了年纪,眼角开始有细纹了,比不得自己年轻貌美,她就不信只要自己坚持的够久,赵回就一点也不动心。 这天赵回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吃饱饭就去了厂里,结果进了厂子刚放下自行车,就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走出来的姜如玫给挡住去路。 “赵科,刚来啊。”姜如玫笑盈盈的看着赵回,一双大眼水盈盈的。 她今天穿了一件蓝底碎花的裙子,再加上她小女孩一般的小动作,在这还秋老虎横行的季节,显得格外俏皮靓丽。 “嗯,刚来。”伸手不打笑脸人,赵回立刻笑着应了一声。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以为这个女孩子是对自己有意思,是以总是刻意避着嫌,可最近几次,他发现这女孩子对谁都那么热情,心里的防备也就渐渐少了,也能开始跟她保持正常的人际交流。 “呀,你眼底咋有些发青啊,昨晚没睡好吧。”姜如玫关心的说着上前就要去抚上赵回的眼帘。 赵回没想到她会忽然动手,下意识的就往回退了一步躲开。 姜如玫好像这时候才察觉自己的动作有些逾矩,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没关系,我明白。”赵回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姜如玫总是喜欢跟亲近的人动手,他也是知道的,倒不至于多想。 姜如玫闻言咬唇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将手里一个盛满深褐色液体的玻璃瓶递给他,“没事的时候喝点这个吧,咱们县里新开的那家超市刚进的可乐,说是可以提神醒脑,你试试。” “不用,你自己喝吧,我待会儿泡点茶喝就行。”赵回并不是爱享乐的人,习惯了喝白开水或是泡茶,这种街上卖的各种饮料他几乎不喝。 “哎呀,你就拿着吧,这东西比喝茶管用,也比茶水好喝,我试过了,你也试试。”姜如玫说着将可乐瓶子硬塞进他手里,转身就跑走了。 赵回看着她因为奔跑而翩然飞起的裙摆,忍不住失笑。 还是年轻好啊,不知忧愁不知世事,浑身都散发着青春朝气。 “呦,赵科啥时候开始喝饮料了?” 赵回刚一进办公室,里面的小伙子看到他手里的饮料瓶子就忍不住惊奇的问了起来。 “这是小姜送的,我还没喝呢。”赵回说着回到办公桌前坐下,一边查看桌上的资料,一边问小伙子:“怎么样,昨天厂里没啥事吧?” “没有没有。”小伙子说着目光有些嫉妒的看了眼他手里的可乐,就不再说话了。 说实话,他挺喜欢姜如玫的,可惜那小姑娘的眼睛总是落在赵回身上。 当然,他也承认赵回确实是有点吸引女人的魅力,可再有魅力,赵回也是三十多往四十上奔的人了,他就不明白那小姑娘是怎么想的,喜欢年轻小伙子不行吗?干嘛非得喜欢这么个老男人,更何况,这老男人还是个有家庭有孩子的呢。 赵回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看了会资料,就拿上一份文件朝生产部走去。 销售那边的事情他只是顺带,管理生产才是他责无旁贷的工作。 赵回走后,那个小伙子看着被孤零零留在办公桌上的可乐,忍不住摇头叹息。 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姜如玫怕是不知道她的心意再次被浪费了吧。 姜如玫当然不知道这些,她现在正在为被自己送出去的可乐而洋洋自得,同时也为自己追求爱情的行为打着气。 那新开店铺的老板娘说的对,追求爱情就得不顾一切,就得有飞蛾扑火的勇气,要不然男人哪会看得出她爱的有多深,用情有多真,又哪会感动于她的付出呢? 虽说这男人的墙角难翘一些,可这样才能证明赵回是值得爱的啊,要是这男人太容易被自己翘过来,那岂不是说这男人心思不够坚定,以后也会很容易就被其他女人撬走? 姜如玫干劲满满,完全被沈玉灵那一番似是而非的话洗了脑。 爱情哪有什么先来后到呢,对吧? 爱情中,不被爱的那个才是不该存在的不是吗? 沈玉袖根本就不知道有人正处心积虑的撬自己墙角,她现在忙得很。 方姥姥是个闲不住的人,一看到家里有脏衣服什么的就想立马洗干净,生怕把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沈玉袖给累着,半点也不让她操心。 可沈玉袖接方姥姥过来,是不接人来享福的,不是让她来给自己干活的,再加上方姥姥毕竟是上了年纪,足足八十多岁的老人,她也舍不得让方姥姥天天这么累,眼看方姥姥根本就不听自己的,把衣服留到星期天她有空的时候自己洗,最后只能和赵回抽空去买了个洗衣机回来。 这样每次下班后,她就算再忙,中午休息的时间也能把衣服洗了,再不用方姥姥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给她一家四口洗衣服。 方姥姥看着那被搬回家的洗衣机心疼的不行,真的,她觉得洗个衣服而已,根本不用花这个钱买洗衣机,但东西买回来了,她也只能作罢。 这样一来,方姥姥一下子就没那么忙,平时除了做个饭,就是跟左邻右舍的老人搬着小板凳聊聊天,闲的没事的时候,也会跟人坐公交车去商业街逛街。 当然,她也知道了沈玉灵竟然在这里开了店,但因为之前沈玉灵曾害过自家孩子,她一直也没进去过,更何况,随着沈玉灵开了这个店后,有人有样学样的也跟着开了一家差不多类型的店。 那家店可比沈玉灵的大,也比她的商品更多更齐全还更实惠,一时间,这家店就成了人们的优先选择。 沈玉灵眼看着自己超市的人流越来越少,而对面却越来越火爆的超市,差点气歪了鼻子。 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偷学她的经营方式就算了,竟然还抢她客人。 (本章完) 第219章你做梦 但就算沈玉灵生气也没用,经营方式又不是什么牌子,你做了就不允许别人做,更何况随着这家超市起来,还有很多的商家都在跟着改变,她就算是告也没什么用。 随着人流量减少,沈玉灵气得不行,这天晚上王建成千篇一律的在问周天回家的儿子学习情况时,听到继子又在夸沈玉袖教课有多好,她忽然就爆发了。 “好好好,再好沈玉袖也成不了你娘,你娘早死八百年了,你他妈就是再眼馋也屁用没一点。” 沈玉灵爆发的很突然,父子俩都被吼的愣住,过了一会儿后,反应过来的王胜安气得扭头就走,王建成见状连忙去追。 这些年儿子是一直在村里的,他跟沈玉灵结婚后,也曾动过念头将两个孩子接过来,但沈玉灵一直不同意,他也就没接过来,直到王建成见高三的王胜安学习成绩还行,想让儿子更好一点这才托人把王胜安办到县里来。 但就算这样,王胜安平时也是住校的,不到周天放假不回来,可结果没想到只是周天回来这么几次,竟然都被沈玉灵给喷。 “儿子,儿子儿子,别生气,你娘她就是有口无心,你别在意。”王建成好不容易追上王胜安,着急的连忙解释。 “我没有娘,我娘早死了。”王胜安生气的一把甩开王建成,“就那个女人,这么些年她是为我做啥了,也有脸让我叫她娘?她配吗?” “是是是,可她毕竟是长辈……” “屁的长辈,她哪有半点当长辈的样子?”王胜安气的铁青着脸,说话的时候声线都在颤抖:“王建成同志,你自己好好想想,自打娶了那个女人,你除了给我和妹妹一点生活费还为我和妹妹做啥了,人人你不管,事事你不管,当然,你是我爹,我管不了你想咋过,想娶个啥样的女人,但你要想让我和妹妹对那个女人忍气吞声,敢有后娘就有后爹,我就敢带着妹妹不认你这个爹。” 说完,王胜安气冲冲的扭头就走,就算王建成又抓了他好几次,也依旧被王胜安狠狠甩掉。 王胜安见儿子怒气当头,拉了好几次都被甩开,也不敢再硬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胜安坐上公交车去了学校。 这一刻,他是无比羞愧的。 就像王胜安说的那样,这些年他见沈玉灵有些排斥两个孩子,也一直没能将两个孩子接到身边,真的是除了给两兄妹一点生活费之外,没做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可他也不想这样的啊,当初他娶沈玉灵也是想给这两个孩子一个家的,谁能想到会变成这样呢。 沈玉灵见王建成沮丧着一张脸回来,目光有些闪烁。 说实话,她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过了,毕竟那孩子也没惹事,是她有些无理取闹,可要让她去认错她也是做不到的。 这个时代哪家的孩子的还不挨个打、挨句骂了,自己不过是口不择言的说了几句而已,又没打人,能有啥事? 王建成回来见她看到自己回来,竟然连句软和话都没有,当下被气得不行。 不过,这些年下来,他也早已了解沈玉灵的性子,这就是个死不认错,甚至你要跟她讲理,她还能颠倒黑白的主,讲理,在沈玉灵这里根本就不管用。 王建成深吸几口气,目光阴沉的看了眼满脸不在乎的沈玉灵,压下心头的火气径直去了卧室。 他得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得怎么过,又还有没有和这个女人继续过下去的必要。 说实话,这些年他已经跟沈玉灵过的够够的了。 可离婚……,虽说现在也有离婚的,但那毕竟不是多光彩的事,一时之间,他有些迈不出去这一步。 王建成只是起了一点离婚的心思而已,在几十里外的市里,有个男人却已经提出了离婚。 “周清瑗,算我求你了,咱离婚行不行?儿子归你,咱们住的这套房子也给你,再给你一万块钱,你跟我离婚行不行?”周清瑗的丈夫朱志国,此刻正满脸烦躁的看着对面的周清瑗。 此时的周清瑗,早已没了当年的青春靓丽,脸上写满了疲累与沧桑,但听完男人的话后,她只是冷冷一笑,说道:“离婚可以,房子和钱我也没意见,但儿子我不要,他姓你的姓,就一辈子是你儿子,必须跟你。” 朱志国一听这话,整个人立刻萎靡了下去,目带祈求的望着周清瑗,“夫妻一场,你也为我想一下,我是真带不了儿子,你只是简单的上个班,平时下班就可以照顾他,我是个做生意的,天天在外面跑,哪有时间照顾儿子?” “那关我什么事?”周清瑗嗤笑一声,“想把累赘扔给我,你自己去跟小情儿过清闲日子,凭什么?” 都要离婚了,还让她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为这男人想,凭什么? “那这样。”朱志国见她态度坚决,想了想又提议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只要你带着儿子,除了这套房子外加一万块钱,我再每个月给你一百块,就当是给儿子的抚养费,行不行?” “你做梦。”周清瑗就一句话,“不可能。” 朱志国见好说歹说都不行,一下子恼了,啪一下拍桌而起,“周清瑗,你不要太过分,这已经是我最大的限度了。” “是你不要太过分。”周清瑗同样大声厉喝,“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凭什么把他扔给我?你想过清闲日子,我就不想吗?你都要跟我离婚了,我凭什么要为你、为你的儿子牺牲一辈子?朱志国,你但凡有点良心都不能这么跟我说。” “你……”朱志国被喷的脸红脖子粗,刚要说什么,就听见次卧的门啪嗒一声,随着屋门打开,一个光着膀子只穿了个裤衩的高大少年,就那么满脸愤怒的走了出来。 朱志国一看少年那样子,心头顿时一缩,下意识的就快步朝门口走去。 而那少年见到他就像看到什么仇人似的,抄起地上一个凳子就朝他冲去,一边冲还一边啊的大叫一声,俨然就像一个被侵犯了领地暴怒的疯子。 朱志国一看这情形,啪的打开房门就跑,而那少年在他后面啊啊的尖叫着就紧追出去。 (本章完) 第220章民怨 周清瑗看着那一前一后跑掉的父子背影,无力的闭了闭眼,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跟了出去。 当初她跟朱志国好上,是奔着好前程好日子去的,一开始两人结婚的时候也过了几年夫妻和睦的好日子,可谁能想到他们好好的两个人,竟会生出一个傻儿子来呢? 孩子还小的时候症状还不是那么明显,最多就是不太爱跟人说话,也不愿意跟人交流,后来这孩子脾气越来越大,动不动就大吼大叫,甚至开始攻击人,两人才觉得这孩子有些不正常。 可她和朱志国带着孩子跑遍各处医院,看遍了大夫,最后得到的结果竟然是他们俩生了个傻子。 医生说是因为两人血液不合适,分开的话都可以各自成为一个好家庭,但两人在一起就绝对生不出好模好样的孩子来。 这对当时感情还挺好的两人来说,无异是晴天霹雳,但现实就是现实,两人只能这么认了,也不期望这孩子以后有什么出息,只想着好好把这个孩子养大,然后两人相伴到老就得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那孩子越长大脾气越暴躁,可能是因为周清瑗照顾对他多些,这孩子对周清瑗还好些,甚至对她还有点占有欲,不允许朱志国对周清瑗太过亲热,一个不顺心就会对朱志国拳打脚踢,再越来越大后甚至还会举刀相向。 朱志国被搞得筋疲力尽,再加上改革开放后他辞了职开始经商,接触的人越多,朱志国就越来越不愿意回这个家,想要个正常的家庭。 后来他如愿的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心自然而然的就渐渐偏离了这个家庭,而如今,那个女孩子已经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都是正正常常的孩子,他就想跟周清瑗离婚,好好的经营一个正常的家庭。 然而,谁不想有个正常家庭正常孩子呢,周清瑗也想。 这么些年下来,这个孩子几乎是她一手照顾大的,原本就算辛苦也还没什么,可这孩子只是脑子有问题,又不是身体有问题,随着渐渐长大,身体蹭一下就窜成了大高个,也有了一些正常人的生理反应,甚至看着电视上那些男女亲热的画面,他竟然也开始有冲动。 可这孩子是傻子啊,他不懂什么道德伦理,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对母亲动手的,他只知道想要做什么,有次差点就把周清瑗给按倒了。 周清瑗是既惊又恐,这是她的孩子,亲生的,哪能接受的了这个? 可这孩子已经长的人高马大,不管是力气还是体型,她都不再是这孩子的对手。面对这孩子,她的神经天天绷得死紧,甚至为了照顾这个孩子,她连朱志国出轨都不管了,可忍气吞声这么多,朱志国还想把累赘扔给她一个人,然后离婚自己去过清闲日子,凭什么? 周清瑗刚一走出楼道就看到儿子拿凳子砸中了朱志国的后背,以前的时候她还会去帮着朱志国拉架,但现在这一刻她看着朱志国被揍的狼狈样子,心中却莫名的畅快。 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也不是她所愿,如果她逃脱不了,那朱志国也别想。 朱志国是干部家庭出身,从小没干过什么活,说是文弱书生都不为过,他哪是陷入癫狂的少年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 少年常年在家,打人有一把子力气,但追人不行,没一会儿就追不上朱志国了,只能暴躁的走了回来。 这里发生的动静不小,周围邻居被引出了不少人,特别是周清瑗本楼道的,看着那孩子的目光满是防备与惊惧,在那孩子回家后,立马就把周清瑗围住了。 “小周啊,要不你还是把你儿子送去x分场吧,我家还有闺女呢,你儿子天天这样出了事谁负责啊?” “对啊,实在不行你找个安静的地方住也行,咱们这有老有小的,谁经得起你家孩子这么折腾?” “……” 实在不是他们咄咄逼人,而是周清瑗这儿子实在是不好搞。 大白天他闹腾就算了,有时候半夜三更还会鬼吼鬼叫,家里老人神经都被吓得衰弱了。再加上现在这孩子长大了,却半点不知道廉耻,动不动光屁股往外跑,这要是楼道里都是男人也无所谓,可各家都有女人,也有有女儿的,有次有个女孩被这傻子给拦住,差点没把人家女孩给吓死。 他们找过周清瑗夫妻不是一次,报警也不是一次,可周清瑗房子在这,他们没理由不让人家在这,那孩子是傻子警察也没办法,人们渐渐的就开始对周清瑗有意见,也激起了周围几个单元人们的民怨。 他们也同情周清瑗有个傻儿子,可长年累月的,谁愿意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活啊? 看着周围人对自己半点不掩饰的指责与厌恶,周清瑗也脸上无光。 可她有什么办法。 她的工作在这里,家也在这里,不在这能去哪? 她也想把送去x分场,也曾经去看过,可那里疯的人比自己儿子还厉害,打起人来能把人打死,虽说自己儿子是傻些,可让儿子去跟那么一群疯子待在一起,她下不去那个狠心。 同楼道的人们见她又是这么闷不吭声,什么解决方法都不给,最后还直接一走了之,也是气得不行。最后没办法,在周清瑗离开后,他们凑在一起商量了商量,有人就直接去把周清瑗家的水管开关和天然气开关关上,然后找铁皮给焊住,又把她家的电闸掰下来锁住。 周清瑗可以任由那傻子霍霍,他们一家老小可没有理由长年累月的跟着遭罪,再任由那傻子在这里,万一有一天那傻子把她们的女人、女儿霍霍了,他们找谁说理去? 周清瑗中午做饭时发现家里没水没气,还以为是哪里在修什么管道,就下楼打算去买点吃的,可结果刚一下楼就闻到了楼道里传来的饭香味,甚至走到楼下,透过玻璃窗还看到一楼的人正在做饭,当时就有些懵了。 结果等到她来到地下室看到自家水管、天然气和电闸的情况,立刻悲从中来,蹲地上就呜呜的哭起来。 太欺负人了,这些人也太欺负人了。 (本章完) 第221章不怀好意 哭过之后,周清瑗就报了警,但就像当初人家报警,她一脸无辜的表示无能为力一样,警察来了那些邻居也表示对此一无所知。 谁都不承认焊死了周清瑗家的阀门,这件事也就不好处理,只能是周清瑗自己想办法把焊死的铁箱重新打开。 然而,事情到这里却没完,警察走后,周清瑗前面把开关打开,当天夜里就又被人关上焊死了。 如此重复,不知道多少次,周清瑗简直苦不堪言,最后只能妥协辞了工作,带着傻儿子回了当年离开的小县城。 她爹这些年职场上并无寸进,再加上早已退休,回到县城后,能给她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粮站的工作,外加买了个偏僻的小院而已。 再次干回多年前的工作,周清瑗早已没了当年的傲气,甚至因为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变得沉默不语。 身为消息散发集中地的超市,沈玉灵当然也听说了这事,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格外痛快。 没想到当年的娇娇女,别人争相巴结的干部子女,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吧,她还挺喜欢的,要是有一天再转到沈玉袖那边,她就更高兴了。 不过,想必离那天也不远了吧? 沈玉灵笑的意味深长。 现在那姜如玫跟她可熟识的很,甚至有几次还试探的跟她取经怎么追男人,她自然也就很大方的把前世怎么追男人的方法交给了姜如玫,如今她看到赵回和姜如玫出现对面饭店的时候,相处状态可比以前好多了,想必再过不久,姜如玫就应该能得手了吧? 正这么想着,沈玉灵就见姜如玫穿着高跟鞋哒哒的走了进来。 “哎?今天没上班吗?咋有空过来啊?”一见到姜如玫过来,沈玉灵立刻放下了天天摆着的架子,一副知心大姐姐模样的拿了个板凳放到柜台一边,示意姜如玫坐下。 “今天在对面酒店有应酬呢,人还没到,我来这等等。”姜如玫说着拿板凳找了个能看到马路对面酒店的位置落了座,见现在店里没什么人,悄悄的问沈玉灵,“姐,除了你说的那些,还有什么能让男人快速心动的方法吗?” “咋?你按我说的做了,他还没心动?”沈玉灵有些意外。 她以为只要姜如玫按照自己说的做,赵回多多少少总会有点心思浮动,难道还没有吗? “不知道哎。”姜如玫满心的纠结。 真的,她觉得自己跟赵回之间最近的关系还是有进步的,毕竟现在每次靠近赵回时,赵回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防备了,但也只是如此而已,赵回虽然不那么防备她了,但好像也依旧对她没有任何感觉,对她的热情始终没有半点回应。 这样缓慢的进步,让人心焦,也让人再次开始心浮气躁,可努力了这么久,她又舍不得放弃,就只好来这里,跟这个半路认识却格外投缘的老板娘取取经。 沈玉灵听完她的诉说,心里暗骂一声废物,但面上始终不显,故作沉思了好一会儿问道:“想要让男人心动,你就得挑明你的心意啊,最好是让她的家人看见,但你不能太强势,得站在弱势的那一方面,这样他才会心疼你,只要他能心疼你,那离心动还远吗?” 姜如玫听着她的话,就觉得这事好难。 怎么才能既挑明心意,又能让他家人看见,自己还能站在弱势一方,让人心疼呢? 沈玉灵见她愁的双眉紧锁,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将嘴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起来,“今天你们不是有应酬吗?正好我最近也想做个活动,不如我们趁这个机会这样这样……” 姜如玫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完之后满脸的迟疑,“能行吗?” “怎么不行?”沈玉灵啧了一声,有些讨厌她的犹豫不决,最后一拍腿,说道:“你要觉得这事不好做,你只管负责大庭广众让人看到就行,其他的我来,也算是咱们认识一场我帮你一次。” “呃……”姜如玫还是有些迟疑。 她总觉得这样不太好,也有些拉不下这个脸。 “呃啥呃啊?你要是想做,今天这事交给我,你要不想做,以后我可不一定有时间有机会帮你做这些,你可想好。”沈玉灵说着,似是无所谓的渐渐松开了姜如玫的手,好像只要姜如玫不答应,她立马就撒手不管。 “做。”姜如玫一看她这样,心里莫名一慌,连忙点头同意,“姐,您帮我。” “这样才对啊,追求爱情就得当机立断,黏黏糊糊的可不行。”沈玉灵温柔的对她笑笑,“那我现在就去办,你到时候也把握好机会,争取一次成功。” “好。”姜如玫用力点头,望着胸有成竹的沈玉灵,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勇气。。 对,追求爱情就得当机立断,拼一把吧,要不然总这样黏黏糊糊的啥时候才能成啊? 沈玉灵见她点头,满意的勾唇一笑,扭头就去吩咐人开始布置活动,同时还特意去了一次县中学,打着给继子送东西的名义进了趟学校,假意路过家属院,跟一个总爱占便宜的老人面前宣传了一下活动要求。 “姨,我们超市搞活动,您只要拉到六个人一起去,可以免费赠送一斤鸡蛋二斤小米,年龄七十往上可以领取双倍,早到早得,领完为止,您现在去正好来得及。” “啊,是吗?”老太太听的双眼放光。 “当然,我开那么大超市,可不敢骗人的。”沈玉灵很肯定的点头。 那老太太一听,抬脚就乐颠颠的去找人了。 沈玉灵见她开始各家各户叫人,立刻躲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没一会儿见她把方姥姥也叫了出来,立马满意一笑,悄无声息的离开。 其实方姥姥并不太想去,可邻居太过热情,非要她去给大家伙凑个数,她实在不好不给人面子,只能跟上。 她想着,大不了领到东西不带回家送给这些邻居,好歹也是一份人情,也能让沈玉袖在老师之间的人缘好些。 第222章不要脸 就这样,方姥姥被一伙老太太们拉上公交车,没几站就到了地方,这才发现超市的营业员还在门口摆东西,活动还没开始。 一帮老太太们见状直接坐在超市门外的台阶上,一边闲聊一边等着,反正他们没啥事,有的是时间等。 而沈玉灵见几人到位,立刻悄悄的去了对面的饭店,找到姜如玫后,对她打了个手势又回了超市门口。 在沈玉灵走后,还从没做过什么坏事的姜如玫深吸一口气,然后走进包间,走到赵回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赵科,跟我出来下好吗?有点事跟您说。” 赵回闻言,见包间里人还没到齐,以为姜如玫有什么事,就起身跟她走出了包间。 姜如玫带着赵回一路往外走着,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只觉得手脚发软,心脏咚咚的快要蹦出嗓子眼。 赵回见她一直往前走,忍不住微微攒眉。 平时有事的话,出了包间就可以说了,这怎么还往外走呢? 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要来? 但现在快要到饭点了,大厅里有不少人,他不好问这话,只能跟着她走出了饭店。 一出门赵回就下意识的就朝周围看去,根本没发现姜如玫离他越来越近,就在赵回环视过周围没见到什么人,要回头问姜如玫时,却见一张俏脸忽然凑到他眼前,径直贴上了他的唇。 赵回一愣,立刻就要推开姜如玫,却不料姜如玫像是早已预料到他接下来的动作,双手一下抱住他的脖子。 “赵回,我喜欢你……” 而马路对面,沈玉灵一直静静观察着这边的情况,几乎是在姜如玫亲上赵回的刹那,立刻就尖着嗓音大叫一声,“快看,饭店门口有人亲嘴……” 随着她拔尖的嗓音,一群闲聊的老太太立刻唰的朝对面的饭店门口看去,其中当然也有方姥姥。 隔着一条马路而已,方姥姥也耳不聋眼不花,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情况,也认出了那所谓亲嘴的男主人公竟然是赵回。 卧槽。 方姥姥蹭一下站起来,什么也顾不上了,踮起小脚就往马路对面冲。 这死小子是要造反啊!!! 几个跟方姥姥一起过来的老太太,这时候也发现了不对,一脸吃大瓜的样子也赶紧跟上。 这时候路上行人正多,几个老太太这一不按规则走,顿时惹得一群等红绿灯的人爆了粗口,一时间这马路上变得乱糟糟的。 沈玉灵看着这一切,好整以暇的往超市门口一倚,就看起了热闹。 她倒要看看这老太太有多少战斗力,赵回又要怎么撇清这事。 这边的赵回,在姜如玫胳膊搭上脖子的瞬间,汗毛就竖了起来,想都没想的用力一把扯开姜如玫,“姜如玫,你疯了?” “我没疯,赵回,我喜欢你啊……”姜如玫摸着被他扯的生疼的手腕,委屈的刚要解释,就被赵回冷冷打断, “不必,我有家庭有孩子……”赵回刚冷冷的呵斥一句,就听到远远传来一道苍老的怒吼。 “赵回,你个死小子在干啥?” 赵回被喊得一个激灵,回头就见方姥姥铁青着一张脸朝他跑来,她身后还同时跟了四五个学校家属院的老太太,那马路上也随着老太太们的瞎跑一片咒骂声。 要遭。 赵回看着方姥姥好几次险些被撞,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连忙就往那边,结果脚下刚一动就被姜如玫一把拽住,“你别去,危险。” 我去。 赵回回头一看是姜如玫,目光顿时锐利起来,一把扯开她拽着自己衣服的手,还没等再说什么,就见方姥姥如风一般冲过来,啪一巴掌就甩上了姜如玫的脸。 “不要脸,想男人想疯了,我孙女婿你也敢惦记。” 姜如玫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虽说她是走了关系进的厂子,但她家庭也是不错的,在家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哪受得了这个,当下就要发飙,可在眼角掠过赵回的身影时,理智一下子又回了笼,想起了沈玉灵的话。 把自己放在弱势的位置。 姜如玫立刻捂着脸退后一步,目带惊恐的躲到赵回身后,还委屈唧唧的辩驳着,“不是,我不是,我只是喜欢赵回,情不自禁而已,我不要名分,我只要能静静的看着他,好好的爱他就知足了,真的,我没想破坏他的家庭。” 赵回震惊的猛然回头。 她在说什么? 这不是越抹越黑吗? 方姥姥活了这么多年,自认见识的人也不少,但还真就没见过这样惦记人家男人还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还像是受了多少委屈似的,当下被气得不轻,愤怒冲过去又要撕她。 赵回也被姜如玫不合时宜的话气得不轻,可这毕竟是公众场合,饭店里还有他待会儿要接待的客人,他不能任由这事闹大,只能上前一步拦住方姥姥。 “姥姥您别生气,这是误会,我回去跟您解释好吗?” “误会?”然而方姥姥却被赵回这阻拦的动作给气着了,“她都亲你了,你还说误会?你让不让?你不让我可打你了。” 这要是其他事,方姥姥或许还能冷静,但关系到沈玉袖,关系到赵回,还是这种大庭广众亲嘴的问题,她怎么冷静的下来。 “姥姥……”赵回头大的还要劝,结果方姥姥早已经怒火上头,啪一巴掌甩到了他脸上。 “你拦我干啥?你他x是不是心里有鬼?真跟她有一腿?”方姥姥原本在看到赵回跟人抱在一块的时候就火了,原本想着再怎么着赵回也是自家人,得给他留点面子,可现在却被赵回一而再的阻拦给惹恼了。 冷不丁被抽一巴掌,赵回顿感脸上火辣辣的疼,可他也没法生气,只能死死拽着方姥姥任由她把火撒自己身上。 而他身后的姜如玫正因为赵回护着自己而感动着,眼见赵回也被甩了巴掌,一下子火了,也顾不上装柔弱,猛地上前一把朝方姥姥推去。 这个死老婆子,凭什么打赵回。 方姥姥正在跟赵回争执,根本没注意到姜如玫,当时就被推得脚下不稳朝后摔去。 (本章完) 第223章不会放过 作为县城最好的饭店,门口的地面都是特意用水泥预制的,方姥姥仰面朝天摔下去,后脑勺结结实实的就砸到了地面上,她连个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一下子就没了动静。 场面瞬间已经,所有人看热闹的人,谁也没想到姜如玫会忽然来这么一手,一时间都惊呼一声却都没来得及去扶老人,唯一反应过来的赵回倒是想拉人,但却只来得及拉了一下她的衣袖,随着手中布料滑出掌心,方姥姥也应声倒地,急着拉人的赵回也跟着狼狈的扑到地上。 “姥姥……”看着老人一下子没了动静,赵回吓得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想把她扶起来却又怕自己动到哪里再出什么问题。 这时外面的动静也引起了在饭店里吃饭人的注意,赵回将要应酬的那些人也跟着一个个走了出来,赵回一看到这些人,理智这才回笼,连忙叫人,“郑老板,帮帮忙送我姥姥去医院。” 那郑老板一听,连忙答应着快步朝自己的车走去,赵回这才赶紧去抱已经人事不省的方姥姥。 姜如玫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推,事情竟然就变成了这样,当下就要去帮忙,结果却被赵回一巴掌狠狠一把推开,随之就是一声爆喝,“滚……” 赵回无比的愤怒,就是因为这个不知所谓的东西,事情才变成了这样。 姜如玫被吼得一个哆嗦,顿时吓得不敢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回小心的抱起那个打她的老太太,快速上车离开了这里。 那一刻,她竟然第一次看到了赵回凶狠的模样,她毫不怀疑那一刻的赵回是想杀了她。 可她不是故意的啊。 沈玉灵没想到姜如玫竟然这么给力,看着那呼啸而去的汽车,忍不住啧啧出声。 那老太太战斗力可不行,居然这么不经推,也不知道这一下能不能死。 县医院离饭店也不过相隔几条街而已,但医生一看到方姥姥那样立刻就建议转院。 “我们医院没有检查脑部的机器,你们转到油田医院,我知道那里刚进了一台检查脑部的机器,你要还不放心,就转到区里的青医。” 青医,青医离他们这里太远,方姥姥伤到的是头,去青医的路况还不好,谁知道赶到青医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情况。 赵回急的满头大汗,立刻就下了决定,先上油田医院,实在不行再去青医。 在上救护车前,赵回回头对跟过来的郑老板说道:“郑老板,麻烦您到中学南门接我妻子去油田医院行吗?” “当然可以,还有啥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郑老板毫不犹豫的答应。 他跟赵回也算是老熟人,不至于连这点忙也不帮。 “那我借您大哥大用一下。”赵回见他这么痛快,也不客气。 “好好好。”郑老板立马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大砖头递给赵回。 赵回接过大哥大,深吸口气,立刻拨通了沈玉袖学校的电话。 沈玉袖正在给学生上课,听到老师叫她接赵回的电话,就让学生们先看课本去接电话了。 “喂……”沈玉袖拿起话筒,刚喂了一声,就听到赵回有些发颤的声音传来。 “小袖,咱姥姥摔着了,我正带着她往油田医院赶,你现在赶紧回家拿钱,我让郑老板去接你,他开着黑色桑塔纳,你务必冷静,别慌,知道吗?” “知知知、知道。”沈玉袖听得心脏狂跳,也顾不上问方姥姥为什么会摔倒,只能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先做目前最该做的事情,“除了你说的那些,我、我还需要做什么?” “不需要做什么,你拿上钱和存还有户口本、存折到学校南门去等就行。”赵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冷静,生怕吓坏了沈玉袖。 “好好。”沈玉袖答应着挂上电话,跟办公室里的老师说了一声,让他帮自己请个假,就飞奔了出去。 回到家,她着急忙慌的拿上赵回说的户口本和钱跟存折,立刻就跑到学校门口,没一会儿一辆黑色桑塔纳就来到了她面前。 沈玉袖坐上车,脑子里乱糟糟的,也没工夫跟人闲聊,一颗心七上八下怎么也安稳不下来。 郑老板开车技术还不错,一路猛踩油门,竟然在到达油田医院的前一刻撵上了救护车。 他一路跟着救护车到了急诊,在救护车停下的刹那,他也跟着停下。 沈玉袖也顾不上许多,汽车刚一停立马就跳了下去,和赵回一起跟着方姥姥的急救床跑进医院。 一顿忙活下来,方姥姥被推进重症监护室的刹那,沈玉袖就感觉腿都软了,顺着墙壁就往下溜。 赵回一看不好,连忙把人抱住,将她安置在一边等候的椅子上。 沈玉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才顾得上问赵回怎么回事。 “姥姥怎么摔倒的?” 赵回闻言迟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把在饭店门口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事当时看到的人很多,就算他不说实话,到时候沈玉袖随便一打听也能打听出真相,更何况,他也没想隐瞒。 沈玉袖听完忍不住狠狠瞪着赵回,是既恼又怒。 他怎么就能惹上那么个女人? 又怎么那么巧就让姥姥正好碰上? 可你要说是赵回的错吗?也真不是他的错。 沈玉袖心里有股火想要发泄,可理智又告诉她这怪不得赵回,她没道理对赵回发脾气。 “我不会放过她的。”沈玉袖盯着赵回咬牙恨恨的说着。 这简直太嚣张了,觊觎别人的男人就算了,竟然还推老人。 赵回被她盯得头皮发麻,也知道她说不放过的是谁,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想要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到安抚一下,结果却被沈玉袖烦躁的一下子拍开。 “别烦我。”沈玉袖气得不行。 赵回也不敢再惹她,被拍开就小心翼翼呆在她身边,一边看着她,一边焦躁的时不时看眼急救室。 这么多年的夫妻,他太了解沈玉袖了,重感情的很,当时方有顺去世时,她差点没哭断气,这要是方姥姥因为这件事醒不了,她怕是会疯。 赵回现在只祈祷方姥姥千千万万不要有事,这要是一个不好,沈玉袖气他打他倒不要紧,就怕这事不好收场。 第224章没心没肺的残忍 沈玉袖不知道赵回此刻有多担心,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要把姜如玫怎么样。 只是打一顿吗?不,没那么便宜。 她要把姜如玫告到牢里去,让姜如玫坐一辈子牢,让姜如玫再也无法这么嚣张,让姜如玫的后代也跟着吃挂落。 什么东西,惦记别人的男人就算了,还敢推人。 两人就这么沉默在监护室外等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大夫出来。 沈玉袖连忙迎了上去,提心吊胆的问,“大夫,我姥姥怎么样了。” “病人现在已经醒了,有些脑震荡,脑部还有轻微渗血,需要住院观察,能保持现状不再渗血是最好的状态,估计一周左右就能自主吸收,要是还渗血的话就要做手术了,但根据检查来看,老人有点高血压,心脏还不是很好,手术风险会很大,所以你们一定要注意老人的情绪,不要让她有任何刺激,能保持现状是最好的。” “是是是。”沈玉袖认真听完大夫的话,连忙点头,继而又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见病人啊?” “先观察24小时,要是情况保持不错的话,明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医生事无巨细的回答着。 “谢谢,谢谢大夫。”沈玉袖连连道着谢,赵回也上前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知道结果还算好,一颗紧缩的心才稍微松缓一点。 可就算这样,他也还是不放心,又出去给沈玉林打了电话,让他看看能不能在青医找个专家过来会诊一下,费用他出,同时也打电话回学校让赵明理两兄弟好好在家,暂时自己照顾自己。 沈玉林接到电话后,立刻就去找人了,他现在在区里也是有些人脉的,通过各方面关系找到一个正好在青医学院教学的专家后,立刻就带人往这边赶。 等他带着青医专家来到油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会诊过后的建议也是最好是暂时别动,保持病人稳定的情绪,静待脑部血液自主吸收就是最佳治疗方案。 “都怪我,要不是我把姥姥接到县城,姥姥也不会出事。”沈玉袖简直难受急了,抱着沈玉林就呜呜哭了起来。 她也不敢哭的太大声,就害怕在重症室的方姥姥听见。 “不,是怪我,是我当时没看好姥姥。”赵回连忙说着,不想让沈玉袖把责任揽过去。 要不然,他成什么了。 再说这事本也是因他而起。 沈玉林见沈玉袖这样,也难受的不行,抱着沈玉袖轻声安慰:“这不关你的事,这是意外,谁也不想的。” 至于赵回,他心里是真有点责怪的。 被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搞成这样,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哭过之后,沈玉袖从沈玉林怀里抬头的第一句话就是:“哥,我要报警,我要告姜如玫故意伤人。” “好,哥陪你去。”沈玉林二话不说就答应,随后对赵回说道:“你给我好好守着姥姥点,我跟小袖很快就回来。” 伤了人,连个赔礼道歉都没有就算了,竟然连最起码的陪人来医院都没有,可够嚣张的。 “好。”赵回连忙点头。 不点头能怎么办呢? 沈玉袖现在根本就不理他,沈玉林看他的目光中也满是责怪,再加上罪魁祸首竟然到现在都没出现在医院里,他心里也是无比的愤怒与懊恼。 是他太过大意了,明明以前也看出了姜如玫的刻意接近,可最近竟然又疏忽了,要不是他的疏忽,也不会有今天这些事。 但事情已经发生,他就是再懊悔也没用了。 那边沈玉袖两兄妹匆匆赶往警局,那边姜如玫才刚刚跟自己顶头上司应酬完客户。 没办法,有些事不可能因为赵回临时有事离开就会取消,她在这段时间里其实也是心情忐忑的不得了。 在客户离开后,销售科的科长冷冷看眼在饭店前台记账的姜如玫,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大步离开了。 这小姑娘不止是不要脸,还没心没肺的有些残忍。 嚣张的大庭广众抢人男人就罢了,竟然还把人老太太推到医院去了,可做下这样的事情后,她竟然还能跟没事人一样跟他应酬客户,可见这人的心得有多黑、有多狠。 以后可得离得远远的,要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老天劈她把自己也给连累了。 姜如玫心里有事,根本没注意到顶头上司已经走了,等她记完账出来时,才发现所有人都已经走没了。 姜如玫站在空无一人的饭店门口,一时间有些气愤。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走的时候都不知会她一声。 但现在人都已经走没了,她就是在生气也没用,只能坐上公交车往炼油厂去。 往常就是这样的,应酬完要是时间还早,她就回去把应酬的客人的花费发票拿去财务,这样以后财务才好过来清账。 等她回到厂里,做完自己该做的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胡思乱想起来。 总觉得今天自己有些冲动了,也不知道经过这事后,赵回会不会对她生出意见。 可转念一想,是那老太太先动的手,她也是为了帮赵回才失手推得人,心下就又安稳了些。 她都是为了赵回啊,赵回就算不感激,应该也不会怪她的吧? 更何况,自己表舅家的表叔可是县一把手,赵回就算是心里的不满,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 然而,姜如玫还是想的太好了。 就在所有人快要下班的时候,厂里忽然就来了两个警察点名找她。 “你、你们找我干什么?”姜如玫看到找上门来的警察一下子慌了。 “有人报警说你蓄意伤人,请跟我们走一趟。”两个警察对她露了一下证件,直接就给她上了铐子。 “不,不可能,我不是故意的。”姜如玫连连挣扎着不想走,一人一边架起她就上了警车。 至于姜如玫是不是故意的,被害人家属已经报警,他们也已经取证过,她伤人是事实,他们就得来抓人。 姜如玫怎么也没想到,赵回那黄脸婆竟然就报警,简直气得不行。 她只是推了一下那老太太而已,又不是故意的,她怎么可以报警? 第225章怀念 但不管姜如玫有多不敢相信,还是被带走了,等她的家人知道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姜如玫的家人知道这事的时候,脑子都是懵的,找到派出所见不到人后,立马就去找自家亲戚的亲戚,县里一把手,等县一把手亲自了解过事情的来龙去脉时,不止是县一把手不敢相信,就连姜如玫的父母同样也不敢置信。 “不可能,我闺女咋会喜欢个有老婆的男人?就算有也肯定是我闺女被骗了。”满身尘土的姜父听完事情来龙去脉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把责任推出去。 “是你闺女勾引人家男人,还是那个男人骗你闺女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闺女是在大庭广众下推的人,很多人都看见了,人家老人现在在医院不知道怎么样,人要是活着,你闺女最多是伤人,付些医药费还算好的,人要是死了,那就是过失致人死亡,是要坐牢的。”县一把手看着眼前一脸老实相的夫妻,耐心的跟他解释如今的情况。 说实话,他十分不喜欢这种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事多不说,犯了错他还得给人擦屁股,擦好了还好些,一旦事情办不好还得落埋怨。 姜家夫妻一听都傻眼了,姜母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她叔,你救救孩子,孩子肯定不是故意的。” “你这是干啥?快起来。”县一把头疼的赶紧把人拉起来,说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希望那老人没事,你们能取的人家的谅解,把这案子撤了。” “那、那老太太现在在哪?我、我去求她,我给她下跪,我给她赔礼道歉。”女人哭着问。 “这我哪知道?我也不认识人家。”一把手也很头疼,见两人满脸的不知所措,揉揉太阳穴说道:“你们先等等,我去给你们打听打听。” 说完他就出去打电话了,一圈电话下来,他还真就打听到了,回来跟两夫妻说道:“人现在在油田医院监护室里,去看看吧。” 夫妻两人闻言立刻起身就要跟他出去,一把手刚走两步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头问他俩:“你带钱了没?” “啊?”两人被问的都愣住了,随后从兜里掏出二十多块钱递给他,“这些够吗?” “肯定不够啊。”一把手都无语了,“人家住院了,你们不得掏医药费啊,这点钱哪够?” “那、那得多少啊?”夫妻俩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们都是老百姓,平时生病就是在家熬着,实在受不了才去赤脚医生那里拿点药,哪知道住院得花多少钱? “先拿二百吧,到时候不够再说。”一把手估摸着说了个数字。 可就是这么个数字,也把两夫妻听得倒抽一口气。 得、得那么多吗? 这都快要赶上他们村娶媳妇的彩礼钱了。 一把手一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是心疼了,可他肯给两人办事光以后打发人情就得不少钱,不可能还要给他们添钱,就站在门口问两人,“你还要不要把你闺女弄出来?” “要要要。”女人急忙点头,满眼祈求的看向一把手:“可我们现在没带那么多钱。” 意思是,可不可以先借他们点。 “没事,也不差那么点时间,我跟你们回家去拿。”一把手说着就带着两人去找司机。 就为了给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办事,天天往里面贴钱贴的他老婆跟他都快成仇人了,家里的财政大权早就不在他手里了,又哪还有钱借给他们? 就这样,一把手带着两人匆匆赶往村里,然后又匆匆忙忙往医院赶。 而这边,沈玉袖在监护室外熬了一晚上,又等了一上午,才好不容易把方姥姥等出来送往病房。 在医生离开后的第一瞬间,沈玉袖就紧紧抓着方姥姥的手不放,小心的询问,“姥姥,你现在怎么样?” “除了有点晕,其他都挺好。”方姥姥怕她担心,安抚笑着说完,又看向紧挨着沈玉袖站在一边的赵回,“你和那个女孩怎么回事?” “误会,都是误会。”不等赵回回答,沈玉袖就先一步说道:“是那个女人喜欢赵回,赵回不喜欢那女人,是她自作多情。” 方姥姥听完沈玉袖的话,皱着眉问向赵回,“真是这样?” 不是她不信沈玉袖,而是她怕这孩子报喜不报忧。 “真是这样。”赵回很肯定的回答,“之前我都不知道她喜欢我,更没想到她会那么做,要不然我早躲她躲得远远的了。” “哦,那你以后离那女孩子远些,这也太不要脸了。”方姥姥见他这样说,顿时放了心。 这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有没有说谎,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好,我肯定会离她远远的。”赵回急忙点头。 说实话,在昨天之前,他觉得姜如玫这小姑娘还是挺不错的。毕竟她会来事,人也热情,给他渐渐平淡到没有波澜的生活添了不少色彩。 但他对那姜如玫的感官也仅止于此而已,最多也就是有时候怀念沈玉袖当年那充满朝气的样子,就会看她两眼,沈玉袖现在变得沉稳,身上少了很多朝气,也少了很多热情,有时候看着浑身充满朝气的姜如玫,他就好像看到了以前的沈玉袖,但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平时看着还不错的小姑娘,竟然会对他生了心思,还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而在昨天下午沈玉袖去报警后,他更是对姜如玫的感官直线下降。 要说当时姜如玫刚刚推到方姥姥的时候,他情急之下对那姑娘的态度有些恶劣,可以理解姜如玫可能是有些怕没跟过来,但到下午她都没到医院,甚至是没来问过方姥姥一声,这就是人品问题了。 亏他以前还觉得这姑娘有一点点像沈玉袖年轻的时候,现在看来,哪里有一点点的像? 赵回现在无比的懊悔。 原本他还觉得渐渐处于平淡的生活有些乏味,甚至还因为沈玉袖的重心渐渐不全在他身上而失落,而现在,他却只想保持这平平淡淡,只想这生活不要有任何波澜。 就凭昨天沈玉袖因为方姥姥受伤对他的态度,和当时看他的那种眼神,他毫不怀疑方姥姥万一有什么事,沈玉袖会跟他拼命,甚至不止是像以前少了热情,还会直接踹了他。 第226章说情 方姥姥毕竟是摔到头,只说了几句话就感觉头晕的厉害,沈玉袖不敢让她耗费精力,连忙让人休息。 可能是真正见到方姥姥放心了吧,熬了一晚上的沈玉袖坐在病床边就有些撑不住,忍不住开始打起了哈欠。 “你到外面的宾馆开个房间去睡会儿吧,我看着姥姥。”赵回看着沈玉袖满眼的红血丝,有些心疼。 “不用,我在这睡就行。”沈玉袖确实是困的厉害,可也并不想离开方姥姥。 就在这时,方妍和沈敬贵带着一些生活用品在沈玉林的陪同下赶了过来,见状沈玉林立刻皱眉。 “出去找个地方睡去,这里我和爹娘在。”说着也不容她拒绝,拉起她和赵回一起往外推,“去去去,你俩都去。” 沈玉袖被推的直皱眉,但沈玉林很强势,也只好和赵回走了出去。 而在两人走了不久后,沈玉林就见到了带着姜家父母过来的县一把手,两人谁也不认识谁,但被找上门听到对方的诉求后,沈玉林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我们不可能撤诉,在她出手伤人然后不管不顾的时候,就没有和解的可能,抢人家男人还推人家老人,活了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沈玉林拒绝的十分干脆。 昨天的事,他都听沈玉袖说了,就这样的人,要是放过就是在祸害人。 “你咋知道是我闺女抢男人,说不定你家男人勾引我家闺女呢?”姜母急的有些口不择言。 “呦,那你闺女可不行啊,随便什么人一勾就能勾过去,这要是在战争时期,妥妥的就是一汉奸。”沈玉林也毫不客气,这些年在单位天天跟人耍心眼,论怼人,他就没服过谁。 姜母被怼的脸红脖子粗,姜父也是笨嘴拙舌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一看就不好惹的沈玉林说,下意识的就看向一把手。 一把手一看沈玉林身上的制服就知道这人跟他一样,肯定是在哪个单位的,一时间摸不准沈玉林的深浅,可姜家父母的事,他也不能直接撒手不管,就跟沈玉林打起了官腔。 “同志,您是单位工作的吧?不知道是哪个单位啊?” “咋,想以势压人啊?那您先说说您是哪个单位的?跟推人的那人是什么关系?”沈玉林意味深长的反问着。 “不不不,您误会了。”一把手见他这么强势,连忙笑着摆手,“我只是在咱县府工作而已,推人的是我家亲戚家的孩子,我只是想来求求情,没半点以势压人的意思,您别误会。” “哦,怪不得推人推得那么嚣张呢,合着是县里有人啊。”沈玉林半点也不客气的说道:,“可惜我在区里,不在咱们市,您既然没想以势压人当然是最好,要不然那我也只好得罪您了。” “咳咳……”一把手被噎的不行,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就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吗?” “您那亲戚在推人的时候,有跟我们商量过吗?”沈玉林反问,“而且,您看看他们,到现在为止跟我们道一句歉了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急的一时间忘了而已,”一把手听得讪讪,连忙回头吩咐姜父,“还不快道歉,还有你不是带了钱吗?还不赶紧给人医药费?” 这么些年来,除了在面对市里的顶头上司时,他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了,但他也明白,有些人既然不惧他,自然就有不惧他的本事,他只能放低姿态。 然而,姜父却是个一根筋的人,见沈玉林根本不肯撤案,满脸的不愿意:“他都不肯撤销案子,我干嘛要给医药费?” 一把手怎么也没想到姜父会这么说,差点没被气死,但当着沈玉林的面,也不好跟他掰扯道理,讪讪的对沈玉林道了声不好意思,回头扯着姜父就走,直到走远了才放开姜父。 “你咋回事?当着人家的面,你不主动道歉、不主动付医药费,你想干啥?”一把手气的不行。 “可他不撤案啊,他不撤案我付医药费干啥?”姜父瞪着眼,一脸的理所应当。 “我天。”一把手无语揉着生疼的太阳穴,问道:“那人家不撤案你就不付医药费了?你连医药费都不付,人家凭啥原谅你们,凭啥撤案?” “那要是我付了医药费,他们不撤案,我这钱不就白瞎了吗?” 一把手只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被气得点着姜父的额头好久都没说出话来,最后带着人就走了。 按这两人的脑回路,这事他办不了,谁爱来办谁办吧。 原本他打听到沈玉袖和赵回的单位工作情况,想着自己过来说说情,看看能不能让两人有所顾忌的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他根本没想到人家家里也是有人的,根本不怕自己,而如今这对夫妻又不是个讲理的,这事他再办下去就容易两头不落好,那他何必操这个心。 姜家父母原本以为一把手带他们回去是想其他办法的,结果,回去之后人家直接甩手不管,甚至直接不见他们了。 两人一下子傻了眼,只好去找各种亲戚求情,一把手被各种亲戚骚扰的不行,只能又去找炼油厂的领导,和沈玉袖学校的校长,希望他们在中间牵个线。 面对跑来说情的校长,沈玉袖还在气愤之中,就一句话‘不可能,不原谅’,而赵回考虑的就比较多,面对老领导苦口婆心的分析利弊,他就有了一点动容。 真的,可能姜如玫做的事情是有些过,但要说她是存了杀人的心,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方姥姥眼看情况还好,万一他们咬死了不撤案,倒时候沈玉袖在学校吃挂落不说,俩孩子怕是也要跟着被针对。 别说他这是杞人忧天,活了这么多年,他见多了见风使舵的人,谁都不能保证,学校里有些人见沈玉袖得罪了一把手,就不会为了讨好那人而使坏心眼。 而沈玉袖一听他的担忧,一下子爆发了。 “他们使坏心眼就使去,大不了我不当老师,我带俩孩子转学,想让我撤案,做梦。” “小袖,你现实些好吗?就为这么点事闹这么大,值当的吗?”赵回苦口婆心的劝着。 真的,沈玉袖在学校这么多年不容易,方姥姥现在休养一下也就好了,何必闹这么大? “咱姥姥都差点没命了,你说这不值当的?”沈玉袖气得有些口不择言起来,“是不是你领导说什么了?是不是你怕在厂子里被针对?你要怕丢工作怕被针对,咱就离婚,我不连累你,想让我撤案原谅,做梦。” (本章完) 第227章闹 离婚,她竟然说离婚? 这两个字一下戳了赵回的肺管子,气得他脸色一变,怒喝一声:“沈玉袖,有事说事,别拿离婚来威胁我。” 沈玉袖被吼得一哆嗦,一时间有些心虚,但随后更生气了。 “你冲我吼什么?这事是我惹来的吗?我就是不同意撤案,不同意。” 沈玉袖愤怒的吼完,也不等赵回说什么,扭头就回了病房。 说她不顾大局也好,说她不知进退也罢,反正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那女人来抢她男人,还把她姥姥推倒了,居然还让她原谅,凭什么? 赵回被沈玉袖一番话堵的不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烦躁的揉了把头发。 沈玉袖这么刚,沈玉林也同样,这让他该怎么做? 而且他也听出来了,沈玉袖在怨自己,怨自己惹上那么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惹来这么多麻烦。 可他就想这样吗?他也不想的啊! 赵回深吸口气,只能回去跟老领导说了实情。 这事不是他能做主的,他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些了。 老领导也知道这主要还是在沈玉袖,毕竟方姥姥是沈家人,赵回只是个女婿而已,根本做不了沈家人的主。 校长和炼油厂老领导无功而返,回去如实的把情况告诉了县一把,县一把听得也是头大,只好把这事原封不动的回去告诉了姜家父母和各位亲戚。 这事真不是他不办,而是人家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 姜家父母听得一下子傻眼,同时也格外的愤怒。 这姓沈的也太欺负人了,那老太太又没死,咋还得理不饶人呢? 但一把手该做的都做了,两人见一把手已经表示无能为力,也只能打道回府。 可回到家里,他们是越想越不甘心,最后一商量又坐车去了医院。 他x的,沈家既然不放过他家闺女,那沈家也别想消停。 两人以前没太出过门,等他们打听着坐车到了油田医院,又磕磕绊绊的找到病房时,天已经黑了。 此时的方妍夫妻已经到医院外的旅馆休息,沈玉林在白天的时候,见方姥姥恢复的还算好,也回区里工作了,只等明天再过来接班,而沈玉袖伺候着方姥姥吃饱后也去洗碗了,是以此时病房里就只有赵回和方姥姥。 姜母隔着玻璃窗见方姥姥正在闭目休息,而赵回则坐在旁边,二话不说推开病房门就冲了进去。 “死老婆子,你还活着干嘛不放过我闺女?” 面对忽然冲进来的两人,赵回第一时间就是把方姥姥拦在了身后,把俩人推离病床前:“你们干嘛,再闹事我可要报警了。” 方姥姥也没睡着,这人一吵她立马就睁开了眼,见赵回护着自己,立刻就坐了起来,但她毕竟是还没好,这忽然一起,就感觉脑子晕了一下。 而她这边晕的厉害,冲进来的姜母却被赵回一句话给激怒了。 “报警?就你会报警吗?我们也会。”姜母跳着脚就骂起了赵回,“要不是你勾引我闺女,我闺女能推人吗?你还有脸告我,我还要告你强x妇女呢。” 姜母骂着就把自己头发揉乱,然后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往赵回怀里冲,一边冲还一边大声尖叫,“来人啊,救命啊,有人强x啊。” 赵回还没被女人这么撒泼耍混过,愤怒的一把就将人推开了,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姜母蹬蹬往后退了几步,就一头撞在了门上,然后缓缓滑落,姜父一看她这样,一下子红了眼,一头就朝赵回撞去。 赵回看到姜母那样心里咯噔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见姜父撞过来立刻抬手就挡,然而姜父是庄稼汉,常年干活的他又正处于愤怒中,力气也就格外大,而赵回已经很多年没干活,力气早不如从前,一时间竟被撞的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这闹剧,着急的不行的方姥姥也想护着赵回,结果赵回这一退正好就撞到了想要帮忙的方姥姥。 方姥姥本就虚弱着,哪经得起这一撞啊,一下就被撞得向后摔去。 也是巧,她摔下去的地方正是一个小铁柜,后脑勺正好就磕到了那柜子角上,整个人顿时又昏了过去。 赵回听到身边的动静,回头一看方姥姥那样子,惊得目眦欲裂,也不留手了,一脚把姜父踹倒地上,就返身跑过去查看方姥姥,结果他刚到跟前就看到方姥姥后脑勺流出了血,吓得急忙摁响呼叫铃。 “护士,医生,救命。” 那边护士站听到这边的动静早就开始往这边来了,如今听到赵回的嘶吼跑的更快了,与此同时,旁边几个病房的病人与家属听到动静也早已挤满了门口。 而沈玉袖洗完碗回来,就正好听到赵回那一声吼,吓得撒丫子就跑,等跑到病房看到方姥姥有昏迷不醒,吓得急忙跑了过去。 “姥姥,姥姥,你咋了?”而有个护士见方姥姥情形不太好,立刻跑出去找医生了。 躺在地上的姜母听到周围一片乱糟糟的,悄悄睁开眼,见病房里一下子乱了起来,而那死老太婆此时紧闭双眼脸色苍白,自家男人则站在一边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立刻悄悄扯了一把姜父就溜出了病房。 这一切发生的看似缓慢,实则也就是那么一会儿,来看热闹的人此时注意力全在人事不醒的方姥姥身上,自然也就没注意到两人悄悄溜走的身影。 一场慌乱后,方姥姥再次被推进了急救室,在急救室外面等的心焦的沈玉袖,回问过赵回怎么回事后,一个没忍住抬手就狠狠捶上了他的胸口。 “你怎么回事,怎么就撞到了姥姥?” 赵回一声没坑的任她捶打着自己,心里是满满的懊悔。 是他的错,在那俩人冲进病房的时候他就该直接把他们打出去的。 沈玉袖狠狠打了他几拳后,又狠狠把他推开,怒声吼道:“去叫我爹娘去。” 赵回闻言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却也只能赶紧去宾馆通知方妍和沈敬贵,和今天刚刚回区里的沈玉林。 在赵回离开后,沈玉袖独自一人站在急救室外,盯着那紧闭的门,泪水不停的大颗大颗往下落。 是她错,都是她的错啊,她去刷什么碗,要不是她不在,哪会发生这种事? (本章完) 第228章过世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当时没在就是没在。 在方妍到来后,沈玉袖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都怪我,都怪我……” 沈玉袖不停的责怪着自己,方妍看着这样的沈玉袖却说不出责怪的话来,只能抱着她不停安抚着。 谁能料到那姜家父母会突然跑来闹事呢,这根本就是防不胜防的事。 然而沈玉袖就是把一切责任怪到了自己头上。 她当时就不该出去刷碗,不该把姥姥接到身边,甚至当时她也不该坚持不撤案,要是她撤了案,说不定姜如玫那对父母就不会这么疯,她姥姥也不会再次受伤,这一切都怪她,怪她。 赵回看着这样的沈玉袖,只觉得自己都要没脸站在这里。 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没能护住一个老人,简直是罪该万死。 然而,不管两人多自责,方姥姥还是没能救回来,因为老人不止脑部损伤,还有本就不好的心脏同时也出了问题,而当时院里最好的心脑科大夫正好出差不在,人也就没能救回来。 大半个小时后,早就哭的大脑缺氧的沈玉袖,看到方姥姥就那么无声无息的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还没到病床前就眼前一黑,一头朝地上栽了下去。 幸好赵回一直注意着她立马将人给抱住了,要不然还不一定会摔成什么样子。 医生对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赶紧让赵回把人平躺着放在地上开始给她掐人中、做急救,好一会儿沈玉袖好不容易缓过来,看到方姥姥的病床,手脚并用的哭着就朝那边爬。 “姥姥,姥姥……” 结果她刚爬了没两下,又晕了过去。 “她这样不行,打镇静剂吧。”医生建议着。 “好。”赵回立马同意,方妍和沈敬贵也跟着点头。 不同意能怎么办,他们还要处理老人的身后事,沈玉袖老这样,无异就是添乱。 就这样,方姥姥的事情还没处理,沈玉袖就被抱回了病房,等沈玉袖醒来时,看到的就是雪白的墙壁,和满眼红血丝的赵回。 赵回见她醒来,立马上前去扶她,结果却被沈玉袖避了开来。 “姥姥呢?”沈玉袖这么问着,声音颤抖的不行。 “二哥和爹娘跟姥姥回家了,你打了镇静剂现在两个小时了。”赵回见她这样,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收回手小心回着。 沈玉袖听完又落了泪,直接下床就朝外走去。 怎么就回家了?怎么就把她一个人扔这就回家了? 赵回见她这样,也不敢说什么,只沉默的跟着她往医院外边走,在沈玉袖走错方向时就小心的提醒一下,虽然沈玉袖并不理她。 现在已经是深夜,外面一片漆黑,街道上一片寂静,沈玉袖看着陌生的街道,无助的呜咽出声。 她该怎么回啊?该往哪里走? 赵回见她这样,轻轻碰了她一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那里有出租车,我们坐出租车回家。” 沈玉袖抹一把遮住视线的泪水,看向他指的方向,见那里果然有几辆出租车在,立刻踉跄着朝那里走去,赵回也随后紧跟了上去,给她开车门,关门,然后跟出租车司机说要去的地方。 夜色漆黑,夜风微凉,汽车一进村子,各家各户的狗立马就叫了起来。 沈玉袖到家门下车时,看着屋里浑黄的灯光,又有些忍不住,可当她跌跌撞撞的走进屋子,看到被停在地上蒲草垫上的老人尸体时,还没等哭出声,就先听到了正在往火盆里添烧纸的方妍疲累的提醒她。 “泪别落你姥姥身上,要不然你姥姥该走的不安心了。” 沈玉袖闻言,连忙止住脚步,憋着泪意赶紧擦掉满脸的泪,才敢靠近方姥姥。 方姥姥的脸,已经被黄纸盖住了,她刚刚掀开一角,看到老人在浑黄灯光下显得有些温暖的脸,泪意又涌了上来,吓得她连忙擦泪,可那泪是越擦越多,到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一下子瘫坐到地上就放声大哭起来。 “姥姥,我怎么办?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啊?呜呜……” 方妍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沈玉袖,也不阻拦,就任她那么哭着。 哭就哭吧,能哭总比动不动直接晕了要好。 而方妍自己,却早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前两年方有顺离世后,方妍就有了方姥姥说不定那一天也会离开的心理准备,方姥姥毕竟是八十多岁了,心脏还不好,村里就没有几个能活到这么大的,虽说这意外来的太突然,但她对方姥姥的离世,却比沈玉袖的接受度要好些。 赵回看着她这样子,担心的跟着跪在了一边,跟着落下了两行泪。 这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人,也是他最最亲的亲人,他哪会不心疼,哪会不伤心? 沈玉袖哭的不能自已,直到脑袋开始缺氧眼前又要发黑,赵回吓得赶紧去摁她的人中,直到她渐渐缓过气来才松手。 方妍看她这样子也不是个办法,直接将一把纸钱塞到她手里,然后让开地方。 “别光哭,你还得给你姥姥守灵,你老晕过去,我哪守得了一夜?” 沈玉袖抽噎着看看被塞到手里的纸钱,慢慢挪蹭到方妍刚才所在的地方,接手了方妍刚才做的事情。 方有顺没的时候,就是她和方妍守的灵,该做些什么,她还是知道的。 赵明理两兄弟是在第二天早晨被赵回接来的,两人是知道老人受了伤,却也知道应该没事,很快就能出院,谁也没想到老人会一下子就没了,一被接回来看到老人,两兄弟立刻就嚎啕大哭起来,谁拉都拉不住。 两兄弟打小就是由方姥姥看大的,谁接受的了昨天还好好的老人一下子就没了啊? 而经过一晚上的过渡,已经接受方姥姥去世的沈玉袖,听到两兄弟的哭声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但因为还记得自己是有任务的,也没敢哭的太过厉害。 生意人消息一向灵通,再加上沈家这事闹的很大,前脚赵回把赵明理两兄弟接走,后脚他就听到消息了,回头就跑去找沈玉灵。 “你堂妹的姥姥去世了,你知道吗?” “啊?”沈玉灵正在收银台优哉游哉的嗑着瓜子,闻言愣了一下后,唇角就愉悦的勾了起来。 死了啊?可真不经折腾! 第229章丧事 王建成见她竟然还笑了起来,忍不住心底发凉。 她这是在幸灾乐祸吗? 别人的亲人死了,她在幸灾乐祸? 如果说沈玉袖不是个好人,以前曾经得罪过沈玉灵,那他对沈玉灵此时的表现或许还能理解一些,但根据他后来打探来的消息,人家并没有招惹过她,反而是她多年前因为想抢人家男人差点把人给害死。 虽说后来她被判了劳改,但说实话,他觉得沈玉灵实在是没有任何理由怪到沈玉袖身上,而且人家当时没继续追究她故意杀人,都是留了情分的,他不能说如今那老太太离世,沈玉灵该去走个过场,但最起码不该这样幸灾乐祸。 沈玉灵正满心畅快着,忽然察觉到王建成看自己的眼神不对,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挑眉问他:“这么看我干嘛?”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我们要不要去走一趟,毕竟都是沈家人。”王建成似是随意的说着。 他是觉得自己该过去看看的,毕竟自己儿子是人家的学生,但看沈玉灵这样,他就有些不确定了。 “屁的沈家人,关我屁事。”沈玉灵撇嘴轻嗤,但话刚出口又改了主意,“去看看也行,明天吧,明天出殡的时候去看看。” 反正现在店里的生意也就是这样,去看看热闹也不是不行。 她现在就喜欢看沈玉袖伤心痛苦,只要沈玉袖过的不好,她心里就痛快。 于是,沈玉灵在方姥姥出殡那天,特意在里面穿了喜庆的内衣,然后在外面套了件素色的衣服,就和王建成回了村。 自打生了儿子后,沈四婶见沈玉林两夫妻和沈玉袖考上大学有了前程,渐渐就没了跟方妍置气的那股劲头,也开始让沈老四缓和跟沈敬贵的关系。 她想着,就算两家的关系恢复不了,最起码也不要得罪,这样以后她那个老来子万一真有事,也能让沈老四舔着脸让人帮帮忙。 是以,在今天方姥姥出殡的日子,沈四婶除了没通知沈玉灵外,其他的闺女她是都通知了的,就连她那老来子,从昨天开始也一直跟着沈家孝子们在外面哭灵,而她自己和沈老四,更是跟妯娌兄弟们在这里不停忙里忙外。 沈玉灵来到方家院子,看到自家兄弟姐妹一个不少的全在灵棚里跟着哭灵时,差点没绷住。 好么,这是沈家所有堂兄弟姐妹们都来了,就是没叫她,这是直接把她排除在外了是吧? 沈玉灵觉得沈四婶也是好笑,以前两家闹成那样,自己怎么劝都不肯低头,这有儿子了就想起来要搞好关系了,也不想想就凭自己以前曾害过沈玉袖,那两兄妹不找事就不错了,修复关系那是做梦。 哭灵时,男人在外女人在内,王建成祭拜完方姥姥刚要往男人那边去,就见沈玉灵脸色不好的站在一众跪坐在地上哭灵的女人中,立刻上前拉了她一把。 有病啊,不想来就不要来,既然来了就不能安安分分的送殡吗? 沈玉灵被扯回神,好歹还知道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不甚在意的走到这群女人们最后边,往地上一坐。 哭灵她是不会哭的,最多也就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干。 几个堂姐妹见她在身边坐下,一个个挪了挪屁股离她远些,然后在有人来祭拜的时候就跟着哭,没人来就或是低声交谈,或是低头不语,反正就是没人搭理沈玉灵。 沈玉灵见她们这样轻嗤了声,目光看向坐在棺材最头上的沈玉袖,那种被排斥的不满顿时消散无踪。 现在的沈玉袖脸色苍白,眼睛早已肿的像一对水泡,声音也早已哑的不成样子,看起来这两天哭的不轻,有点实惨。 沈玉袖正一边往火盆里放着烧纸,一边不停用哭哑了的嗓子,轻声的跟棺材里的方姥姥念叨着。 “姥姥,您好好的啊,我也不知道那边需要啥,您缺啥少啥就跟我说,钱不够了也跟我说,衣裳要是觉得不好看就给我拖个梦,我一定会给您烧过去的,您要是想我了就时不时的来看看我,我不怕的,我也想您的……。” 她就那么不停念叨着,就像平常跟方姥姥唠家常一样,就好像方姥姥活着似的,直把旁边的林知微看的鼻子发酸,双眼含泪。 直到半上午,方姥姥该要送去火葬场火化时,沈玉袖和一群来送葬的人三送三跪着将方姥姥送上殡仪车,眼看着那殡仪车后车厢将要关上时,她忽然就受不了了,哇哇大哭着就朝殡仪车扑去。 “姥姥,姥姥……” 她的动作太过突然,直把一直掺着她的沈玉穗给吓了一跳,差点一下子就被挣脱了,连忙使劲将人抱住,死活不让她过去。 这殡仪车是要拉着方姥姥去火化的,赵回和沈玉林再加上几个帮忙抬棺的人会跟着,而她们这些至亲女眷是不能去的。 “你放开我,放开我,那是姥姥啊,让我跟姥姥去……” 沈玉袖疯了一般不停的往殡仪车那边挣扎,哭声惨烈无比,直把沈玉穗哭的也跟着嚎啕大哭。 “姐,咱不去,咱不能去……” 可沈玉袖根本就听不她的声音,之前她还能控制住,是因为方姥姥就算死了但人还在她身边,可一旦上殡仪车被火化了,她就真的再也看不见姥姥了啊。 这不行,不行啊! 沈玉穗身形纤细,哪控制的住跟疯了似的沈玉袖啊,一时间被沈玉袖拽的不停趔趄,旁边有帮忙的妇女立刻一拥而上拦住了沈玉袖,说什么也不让她往那边去。 被一群人团团拦住的沈玉袖挣扎的更猛烈了,可她哪能挣扎的过这些常年干活的妇女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火化车开走。 “啊、啊、啊……” 沈玉袖看着殡仪车渐行渐远,连哭都不会了,只剩了绝望的啊啊声,眼看着就要喘不上气来。 旁边有经验的妇女,一见她这样立刻知道这是要休克,连忙上前又是摁人中,又是拍后背,好歹是没让她晕过去。 等沈玉袖好不容易缓过气渐渐消停,沈玉穗这才扶着她往回走。 而自始至终就是来看热闹的沈玉灵,看着她那样子,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果然,人生最大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就像她现在,她很高兴、很开心。 而站在院墙边看着沈玉袖好不容易被扶回去的王建成,一回头就看到了沈玉灵那毫不掩饰的笑,顿时头皮一紧,一把将人拉到墙外没人的角落里,压着嗓音呵斥着。 “你怎么回事?人家办丧事你笑,就不怕人家看见揍你。” 第230章杀了她 沈玉灵见王建成黑着一张脸,一把甩开他抓着自己的手,撩一把满头的大波浪,浑不在意的说道:“揍我?谁敢?谁揍我我告谁去。”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王建成被她噎的不行,满眼的不可思议。 另一边,沈玉袖被沈玉穗搀扶着刚走进院子,就听她小心的问自己:“姐,跟我去趟茅房吧,帮我看着人点。” 现在院子里来帮忙的男人女人都有,她怕自己在茅房有男人过来。 “嗯。”沈玉袖轻轻点头,和沈玉穗脚步一转就朝茅房走去。 结果两人刚到茅房跟前,就听到墙外响起一道讽刺刻薄的声音。 “变成哪样?觉得我不够善解人意,不该看到沈玉袖哭还有心情笑?笑话,她越哭我才越高兴呢?哭死了我会更高兴。” 沈玉穗怎么也没想到来到这里会听到这么一番话,当下气得就要大骂,却被沈玉袖一把拉住,示意她不要出声。 虽说她这些年不太跟沈玉灵接触,但沈玉灵的声音她还是能听出来的。 随着沈玉穗安静下来,沈玉袖就听到外面一个男人似是震惊的声音传来,“你既然这么看不得人家好,那来干什么?” “看热闹啊?”沈玉灵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就是想看看那死老太婆死了,沈玉袖有多痛苦,不过也是可惜,那姜如玫有些太不中用,亏得我为她费尽心思的拉人搞活动,给她打配合,结果她竟然只搞死了个老太婆,男人都还没抢到手就进了局子。” 沈玉袖听得眼睛猛地瞠大,沈玉穗也猛地朝那处院墙走进一步,于此同时外面那男人震惊的声音也拔高了起来。 “你啥意思?姜如玫那事你还掺和了?” “要不然呢?要不是刻意计划,你以为事情就真那么凑巧?咯咯咯……”沈玉灵咯咯的笑声传来,紧接着就是她咬牙切齿的警告声:“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跟个女人走得很近,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断了,要不然我就跟弄死那老太婆一样把你弄死,到时候谁也不知道那是我做的。” “你……” 也不知道墙外的的男人此时是被吓住了,还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说了一个你字就没了声音。 沈玉袖愤怒的红了眼,扭头就往外冲去,沈玉穗一看她这样子连忙追了出去,看到自家男人站在屋门前正跟人说话,急的大声叫他:“过来,快过来。”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她这个姐姐的脾气可没那么好惹,本来她这个姐姐就接受不了姥姥的离世,如今知道是沈玉灵害死了方姥姥肯定会疯的,就她这小身板根本拦不住。 男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媳妇叫自己连忙跟了出去,与此同时,院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们,看到两姐妹跑出去的身影,也狐疑的一个个跟上。 沈玉袖跑的飞快,脑子如今只有仇恨,一跑到外面那处没人的墙角看到沈玉灵的身影,二话不说直接抬脚踹了出去。 王建成听到沈玉灵的警告,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忽然就见沈玉灵一下子被踹人踹倒在地,紧接着沈玉袖就飞身骑到了她身上,双手死死摁住了她喉间的气门。 卧槽,这是要杀人吗?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不止是沈玉灵没反应过来,就连王建成也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沈玉灵已经被沈玉袖死死摁在身下。 气门被摁住,沈玉灵立马就喘不上气来了,等她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时,她立刻奋力挣扎起来,甚至想喊救命,可惜气门被死死控制,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紧追过来的沈玉穗见到这一幕,吓得连忙去掰沈玉袖的手,她倒不是想救沈玉灵,而是怕沈玉袖弄死沈玉灵,也跟着赔命。 两条命换沈玉灵一条命,不值得。 然而沈玉袖此刻已经疯了,手劲也格外大,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杀了她,杀了这个该死的东西,她要沈玉灵给方姥姥陪葬。 沈玉穗扯了几下没扯动,着急的回头就冲着紧跟过来的人大吼,“快啊,帮忙啊。” 众人一看,连忙上前帮忙,然而沈玉袖已经豁出去了,谁来扯她胳膊她咬谁,谁来拉她、她踹谁,反正就是死活不松开掐着沈玉灵的手。 经过一翻折腾,众人不但没能把沈玉袖和沈玉灵扯开,反而还让沈玉灵开始翻白眼了。 眼前发黑的沈玉灵,下意识的看向王建成,想向他求救,结果,却看到了一双冰凉的眼睛。 王建成一开始是被沈玉灵的警告镇住,后来是被这忽然的一幕吓住没反应过来,而现在,他只觉得沈玉灵是活该。 这样的人,这样的疯女人,早就该死,她就不该活着。 沈玉灵看着无动于衷的王建成,满眼都是愤怒。 她是他妻子啊,他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而此刻,有人见死活拉不开沈玉袖立刻回去叫沈敬贵,沈敬贵匆忙跑来见沈玉灵在沈玉袖手下快没了气,二话不说一记手刀就砍上了沈玉袖的后脑勺。 早就没了理智的沈玉袖哪里防备得了这个,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沈敬贵连忙把人接住,见得了自由的沈玉灵开始大口大口喘起了气,立刻问周围人,“这是怎么回事?” “是沈玉灵,是她跟姜如玫一起害死了姥姥。”沈玉穗愤怒的指着地上还在狼狈喘气的沈玉灵,将她听到沈玉灵和王建成的对话说了一遍,眼里满是仇恨。 沈敬贵闻言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冷冷看眼沈玉灵,又看向王建成,“是这样吗?” “是,她刚才是那么说的。”王建成没有任何犹豫的承认了。 有什么可隐瞒的?像这样的女人,一个不把他人性命当回事,还口口声声威胁他生命的女人,他为什么要帮着隐瞒? 沈玉灵呼哧呼哧喘着气,不敢相信王建成就这么承认了,但紧接着她就无所谓起来。 “是我做的又怎样,我只是制造了个机会而已,抢男人将人致死的事可都不是我干的,你们能把我怎么着?”沈玉灵满脸的无所畏惧。 以前她被判劳改,是因为她亲手做了,现在她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而已,又没动手,谁能把她怎么着? 第231章意识到问题 能把她怎么着? 听到这里,再没气性的人也生气了。 本来还比沈玉袖多几分理智的沈玉穗听得怒火腾一下子起来了,嗷一嗓子扑上去就朝她撕打起来,与此同时,听到动静跑过来的方妍沈玉珍沈玉红也跟着扑了上去。 我可去你x的吧,害了人还这么嚣张。 沈玉灵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话说到这里,这些人竟然还敢打她,顿时被打嗷嗷尖叫起来。 “啊、啊,杀人了,救命啊,……” 但方家母女早已经气疯了,听到她的尖叫下手更狠了,抓脸、踢裆、薅头发、捶胸口,不停的朝沈玉灵身上招呼。 而跟过来的那些人,也被沈玉灵那一番无耻的言论给气的不轻,见方妍母女去揍人,不但没人去拉架,反而还觉得挺解恨。 真是活久见,他们村里什么人都有,地痞混混不讲理的人都有,可就是没见过这样不是东西的人。 方妍母女是被气疯了,但沈敬贵还有理智,在看着差不多的时候,才让几个女婿和沈玉文去把几母女拉开,然后拉回院子,而他也抱起被自己砍晕的沈玉袖走了。 看热闹的人见沈家人都走了,也没多停留,一个个又回了方家院子,而走在最后的沈四婶,看眼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沈玉灵,就好像看陌生人一样,同样理都没理,直接跟着人群回了方家院子。 她现在好不容易才和沈敬贵家的关系缓和一些,可不能因为这个祸害再惹事。 人群散去,一时间这里就只剩了被打成乌鸡眼的沈玉灵,和一直看着这一切的王建军。 沈玉灵顶着鸡窝头,恨恨的看向他,“你瞎啊,没看到我被打吗?就那么看着?” 那些人不拦着就算了,王建成怎么也不拦着? 她挨揍不也是在打王建军的脸吗? 王建军见她竟然还有脸怪自己,冷哼一声,扭头找了自己的自行车,骑上就离开了这里。 瞎?是啊,他是瞎。 要不然当年怎么会看上这么个恶毒的女人?惹上这么多乱子 这样的人,他没上去跟着揍一顿都算好的,还帮她? 做梦呢! 沈玉灵怎么都没想到王建军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把她扔下走了,一时间孤零零的在地上,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男人是疯了吗? 她是他老婆哎,他竟然不管自己了? 街道上,还有看热闹的人,看着这一幕,一个个目带鄙夷的窃窃私语起来。 虽然沈玉灵能豁得出去,但还是要脸的,被这人的目光看着,也会心里不得劲,最后,只能自己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朝沈四婶家走。 她现在浑身疼的很,得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然而,等她到了沈四婶家才发现,这里竟然是铁将军把门。 这些年随着人们的日子越来越好过,沈四婶家又接了两间屋,院墙也搭起来了,就连院门也早已换成了高高的铁门,现在沈玉灵还想像以前一样那么轻易就进去,那是不可能的。 沈玉灵气得咣咣踹了两脚大铁门,这才愤怒的离开了这里。 沈玉袖醒来时,已经是在屋里的炕上,身边几个姐妹全都围着她,看到她醒来,一个个顿时松了一口气,轻声安抚起了她。 说实话,姐妹多年,她们还真就没见过这样发狠的沈玉袖,那是真的在要沈玉灵的命。 沈玉袖知道沈玉灵已经走了后,就那么静静的望着熟悉的屋顶,一句话也不想说。 直到赵回和沈玉林带着骨灰盒回来,她才慢慢起身,抱着方姥姥的骨灰盒,和两人带着沈敬贵夫妻一起坐车去火车站往老家赶去。 老家的人早已打好坟墓等着了,几人到了老家后就直接去了坟地,将方姥姥的骨灰盒一起葬入了方有顺的墓里。 第二天几人再次坐火车回来后,沈敬贵夫妻就直接回了村里,而沈玉林眼看沈玉袖和赵回之间的气氛不太好,有些不放心的暂时跟着两人回了在学校的家属院,打算在这住一晚,顺便劝劝沈玉袖,明天再回区里上班。 沈玉袖回到家里后,就像个没了灵魂的木偶一般,躺在以前方姥姥睡着的房间里,沉默着不动也不说话。 在回老家路上,沈玉林已经听沈敬贵说了在他和赵回去火葬场时,家里发生的事情,如今见沈玉袖也动也不说话的样子,忍不住上前伸手碰了碰她。 “想啥呢?这么出神?” 沈玉袖被拉回神,见沈玉林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这才慢慢坐起身来说道:“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沈玉灵,竟然让她那么丧心病狂的来害我们,害姥姥。从小到大我跟她就没什么来往,更没有什么利益牵扯,就连当年她想抢赵回都很没有理由。” 当年她跟赵回和好后,就问过赵回怎么和沈玉灵牵扯上的,赵回自己也是一头懵,说两人从来没有接触过。 “这还要什么理由?她就是天生坏。”沈玉林闻言哼了一声,说起了小时候的桩桩件件:“你忘了,她打小就爱针对你,要不是好几次都让我给挡住了,小时候你还不知道被她害成什么样呢……” 随着沈玉林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沈玉袖的记忆好像也慢慢回到了从前,小时候一件件早已被她忘记的小事,在她的脑海里再次变得清晰,还有她自己亲身经历的一些事。 沈玉袖认真将自己从小到大和沈玉灵接触过的每一次事情,回忆了又回忆,忽然注意到一个问题。 “哥,你觉不觉得,沈玉灵小时候做的那些事,有点不太像小孩子的行为?”沈玉袖迟疑的问着。 沈玉林被问的一愣,随后认真开始回忆自己刚才所说的一件件事情,猛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好像是有些不像小孩子。”沈玉林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但随后就摆了摆手,“这世上总有些人从小就成熟,也不奇怪。” “怎么不奇怪呢?她很奇怪好吧?”沈玉袖却是不同的看法,“她对我的敌意来的莫名其妙,要是她对所有人都有敌意,那我还能理解,可你认真想想,她所针对的好像就只有我和赵回,或者说是,只有我,但我跟她之间几乎没什么接触,不是吗?” 沈玉林被她说的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有些事情经不起细想,经沈玉袖这么一分析,好像还真是这样。 小时候他记得沈玉袖和沈玉灵玩的还挺好的,后来有一天,沈玉袖忽然就被欺负的哭着回了家,自那之后两人就再没和好过,更是没有任何接触,那么小的年纪,那样的敌意,一直坚持就是几十年,确实是很莫名其妙。 (本章完) 第232章上辈子?这辈子? 沈玉袖见他终于慎重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认真想了一下,总觉得她好像一直在盯着我,我不放心她,多年前是我,这次是姥姥、是赵回,下次呢?下次谁知道她还要对我身边的谁下手?或者,是要对我们全家下手?我想搞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再想想怎么才能让她再没办法对我们动手。” 沈玉袖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是兴师动众,反而觉得这很有必要。 多年前沈玉灵没害死她,是她命大,这次没有防备方姥姥就没了,那下次呢? 谁知道沈玉灵还会不会再来一次,万一到时候她的父母亲人,或是赵明理两兄弟出事,她会疯的,绝对会疯的。 所以,她必须要以防万一。 一直独自坐在客厅认真听着两兄妹说话的赵回,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沈玉袖嘴里时,一直沉寂的心终于有了点动静,然后才仿佛恢复生机一般的跳了起来。 自打方姥姥离世,沈玉袖就再没跟他说过话,他以为沈玉袖以后都要不搭理自己,甚至要不跟自己过了,直吓得连句话都不敢跟沈玉袖说,生怕沈玉袖下一句就说出什么让自己无法承受的话来,而如今沈玉袖能这么平静的提起自己,是不是就代表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可赵回不敢问,只能继续听着两人的对话。 沈玉林听着沈玉袖的话,拧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说道:“这事怕是不好办,沈玉灵为什么这么做,只有她自己知道,想窥探沈玉灵的想法,就算我们找人去试探,怕是也不一定能得到真实的答案。” 沈玉林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赵回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 “那就用不寻常的办法。” 沈玉林和沈玉袖闻言有志一同的朝门口看去,就见赵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 赵回被两兄妹灼灼的目光看的心脏漏跳一拍,但他面上不显,走进屋里对两人说道:“正儿八经按常规来办这事或许不容易,但道上却不用那么麻烦。” 他只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沈玉灵这样不停在他生活里搅风搅雨,他也实在受够了,不解决这个人,他也没法安心过日子。 然而,沈玉林闻言看着赵回的目光却一下子锐利了起来。 道上?黑道?这小子居然跟那些人有牵扯? 赵回被他看的头皮一紧,随后解释道:“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像这样的事,你用你知道的常规办法能套出话来?” 沈玉林被问的一噎,但也不得不承认,现在机关抓人的条条框框限制太多,这事还真就不好办。 最终,沈玉林无奈的叹息一声,认同了他的做法,“那就你来吧,但我也提醒你,那些人不是好接触的,你最好不要跟他们牵扯太深。” 他现在在公职单位,这些东西是不能碰的,这事只能是赵回来做,但他也不想让赵回跟那些人走的太近。 “行,那我找人去办这事,小袖,给我拿点钱吧。”赵回说着看向沈玉袖。 虽说随着现在日子越来越好,原来混黑市的人早已经散伙,但总有那不务正业的在道上混着,他想找人办点事还是能联系到的,只是办事还是得花钱。 沈玉袖一听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家里所有的钱都交给了他,还叮嘱她“你现在就去,花多少钱都行,不够我再去借。” “行。”赵回接过那些钱,有些不放心的嘱咐她,“那你好好在家里等我消息,别到处乱跑。” 他也知道沈玉袖昨天差点摁死沈玉玲的事,他怕自己不在,沈玉袖再跑去找沈玉灵,一个不好出什么事。 “知道知道,你快去。”沈玉袖嫌他啰嗦,推着赵回就往外走。 她当时是气疯了才会直接动手要掐死沈玉灵,现在已经冷静下来,哪还会去做那样让人抓到把柄的事? 就连沈玉灵都知道利用他人办事,不让人抓到把柄,她难道还不如沈玉灵吗? “行,那二哥你和小袖在家等着我啊。”赵回被推着走到门口,还不放心的又嘱咐沈玉林。 沈玉林哪会看不出赵回那点担心,对他摆摆手,承诺着,“你快去吧,我在家哪也不去。” “哎。” 赵回见他答应立刻放了心,扭头就骑上自行车找人去了。 他这一去就是几个小时,直到天色黑透,才匆匆回家来叫两人。 “走,已经有人接触到沈玉灵了,我们去等消息。” 这么快? 沈玉林被赵回的办事效率震惊到,但还是赶紧起了身,沈玉袖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是跳起来就走。 学校门口早有一辆出租车在等,赵回带着两人做上车就直接去了一家很普通的饭店,那里有人看到赵回带着两人过来,立马将他们领去了一个房间,又过了约有大半个小时,那人又来把他们带到另一个房间。 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微胖男人见她们进来,指了指坐在一个椅子上的沈玉灵,说道:“你们问吧,最好在半小时内问完,我先出去,有事叫我。” 男人出去后,三人齐齐看向对面的沈玉灵,就见她双目失神的望着前方,仿佛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沈玉袖走到沈玉灵跟前,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发现她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慢慢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对沈玉袖那么大的敌意?为什么总是想害她?”沈玉袖静静的问着。 “嫉妒。”沈玉灵目光呆滞的吐出两个字 嫉妒? 沈玉袖微微皱眉,又问道:“嫉妒沈玉袖什么?” “嫉妒她上辈子可以嫁给江省的大官当官太太,这辈子又嫁给未来的富豪赵回当富太太。” 上辈子?这辈子?官太太,富太太?富豪赵回?这都是些什么啊? 沈玉袖听得满脑子都是问号,狐疑的看向身边的赵回和沈玉林。 沈玉灵这是什么意思?确定不是胡说八道? 沈玉林和赵回也是听得一头雾水,互相对视一眼,沉思一会儿,赵回上前一步,问道:“你怎么知道上辈子的事,又怎么知道这辈子的事?” 第233章瞎编,还是真实 沈玉林和沈玉袖听着赵回的问题,不由皱眉。 谁能知道上辈子的事情?谁又能预料这辈子的事情? 再说,赵回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工厂职工,怎么也不是豪富,这问题还用问吗?沈玉灵这明明就是在瞎说。 他俩十分怀疑赵回找的这些人根本就是在坑人,而且还是联合沈玉灵一起在坑他们。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沈玉灵竟然回答了。 “我是重生回来的,我经历过这些,自然知道这些。”沈玉灵如木偶般的说着,仿佛这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重生?这是什么东西? 可这次不但是沈玉袖和沈玉林觉得不靠谱了,就连赵回也觉得不靠谱。 几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后,沈玉袖只觉得好笑,索性也不纠结什么了,身子随意的往椅背上一靠,继续问道:“哦,那重生又是什么呢?” “就是我明明活到将近七十,不知道怎么又重新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小时候。” 这就更不靠谱了,不过她说的这个词还挺新鲜。 重生…… 沈玉袖虽然觉得沈玉灵这些话完全不切实际,可事情到这里,她就算不相信沈玉灵的话,却也本着不问白不问的想法,随意的又问了一句:“那沈玉袖嫁的那个大官叫什么?家是哪里的,家里又是做什么的?” “他姓郑,叫郑保华,家是对岸的,他娘就是普通村妇、爹是j省的大官,郑保华虽然不如他爹,但后来也挺厉害。” 原本沈玉袖只是随意一问,想看沈玉灵能给个什么答案,却没想到她竟然还真说出来了。 沈玉袖更觉得荒谬了,忍不住就轻笑出声。 对岸郑家?那个前些年出了个大官的郑家?沈玉灵竟然说自己前世嫁给了郑家人? 不过笑着笑着,她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隐隐约约中,她好像记得有一年过年沈家老爷子们聚会的时候,她爹似乎还真的给她提过一个对岸郑家的人,只不过当时她已经和赵回好上了,没答应而已。 之所以她记得这么清楚,还是后来他爹听到那人的老爹那么厉害后曾跟她感叹过,说她错过了一个大好姻缘。 想到这里,沈玉袖只觉得寒毛直竖。 难道沈玉灵所说的上辈子,是真的? 沈玉林见沈玉袖久久都不出声,有些好奇沈玉灵还能怎么编,就问道:“那沈玉林呢,沈玉林上辈子是怎么样的?” “沈玉林没考上大学,开了一个塔机厂,是县里的企业家。”沈玉灵有问必答。 豁,确实是挺能编。 沈玉林惊讶了一下,随后又问:“沈玉林为什么没考上大学?”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沈玉袖嫁人离开这里后就不太回来了。” “那赵回呢?赵回上辈子什么样?” “我不认识他,我只知道他是全市豪富之一,一辈子没娶,最后把遗产全捐了。” 沈玉林闻言意味深长的看眼赵回,倒是没想到沈玉灵给赵回编的上辈子是这样,随后又兴致盎然的问道:“那你呢,你上辈子又是什么样的,嫁给谁了?” “一开始喜欢上有家庭的陈广志,后来被她老婆发现转嫁给一个老实男人,允许做买卖后离婚又嫁给陈广志,陈广志对我不好,就又离婚嫁给一个卖炸货的,我受不了那日子就改嫁给一个做买卖的,给人养大孩子后,那家人就把我撵了出来,后来我租住在一个破旧小区,然后不知道怎么就重生回了六岁那年。”沈玉灵一字一句说着她上辈子的人生。 沈玉林像听故事一般听完她的话,只觉得这人是真有个好脑子,竟然给他们每个人都编造了一个不同的人生,特别是她自己的,阅历丰富啊! 然而,沈玉袖听到她最后的一句话,神色却越发凝重起来。 这两天她在思考什么时候和沈玉灵有过矛盾时,就把从小到大的事情全部回忆了一遍,她记得,沈玉灵的就是小时候忽然有一天就变了。 难道,沈玉灵真的是重生的? “你重生回来为什么要针对沈玉袖?她得罪过你吗?”沈玉袖仔细盯着沈玉灵无神的眼睛,试图从里面得出一点破绽。 “没得罪,我只是想毁了她的名声,这样我就能嫁给郑家那个男人了。” 沈玉袖听着她平淡的回答,心寒了一瞬,随后又问:“那你为什么没嫁给郑家男人?” “我想嫁,我也警告过沈玉袖那男人是我的,可沈玉袖没嫁他,他就娶别人了,我去找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已经结婚去江省了。”沈玉灵双目无神的回着。 警告过自己? 沈玉袖认真思索,忽然想到有一年沈玉灵确实是拦路警告过她,让她不要答应对岸姑姑的什么说媒,还说那男人是她沈玉灵的。 难道沈玉灵当年说的那个男人就是郑家的? 而且听沈玉灵这意思,当年她还去找过对岸郑家,只是人家当时已经结婚走了? 问到这里,沈玉袖已经开始相信沈玉灵是重生的了。 虽然这事听起来很匪夷所思,可如果沈玉灵不是重生的,为什么会说重生到六岁那年,又怎么解释沈玉灵会知道后来郑家男人的亲爹会那么厉害?更甚至,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布局? 沈玉袖闭了闭眼,又问:“你既然重生回来,应该知道很多后来会发生的事,为什么不好好规划自己的人生,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却偏偏要害沈玉袖呢?” “我规划自己的人生了,但老天爷老捣乱,我刚重生就记录下将来要发生的大事件,但记录的本子不知道被谁偷了,我想嫁郑家男人当官太太,那男人却娶别人了,我想嫁给赵回当富太太,可赵回就是看不上我,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沈玉袖,她过的好,我就好不了,就只能对付她。” 沈玉袖听着沈玉灵的一字一句,觉得这人简直脑子有病。 她过的好不好,关自己什么事呢? 自己跟沈玉灵都不在同一领域,更没有任何对立的局面,怎么就妨碍到沈玉灵了? 沈玉林和赵回听到这里,脑子都快转不动了。 这到底是沈玉灵瞎编的,还是真实发生的? 他们怎么听着好像越来越真实了呢? (本章完) 第234章本子 而就在两人听得开始怀疑多年的常识时,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三人同时回头,就见刚才出去的眼镜男走了进来。 “你们问完了吗?时间到了。” 三人这才发现他们在这里已经半个多小时了,赵回立刻拉了拉沈玉袖和沈玉林,对男人客气的说道:“给您添麻烦了。” “客气。”男人说着对他们微一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回见状同样对男人点了点头,就带着沈玉林和沈玉袖离开了这里。 一起走到饭店外面,沈玉林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沉默了良久,回头看着身边的两人,问道:“你们说,沈玉灵说的那些,有几分是真的?” “不知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辨别不了。”赵回也说不清自己该信还是不信。 “刚才我们应该问问她最近几年将要发生的事情,这样我们只需要等着看事情是否会发生,就知道真假了。”沈玉林有些遗憾。 一开始他听到沈玉灵的那些话,第一反应就是荒谬,等他开始怀疑时,时间也到了。 “要不我们再花些钱,再问问沈玉灵?”赵回静静的看着沈玉林,目光格外郑重。 虽然沈玉灵说的那些好像有些天马行空,但却很有逻辑,就算是他也没听出什么不对的地方,这就很有证实一下的必要了。 从出来就一直没说过话的沈玉袖,忽然轻轻开了口,“或许不用那人,我们也能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沈玉林和赵回闻言同时看向沈玉袖,而沈玉袖则是回头看眼身后有人走动的饭店,忽然拉着两人就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我们现在回家骑车回村,到时候我们或许就知道了。” 可惜那出租车把他们送到这里就走了,要不然回村还能更快些。 两人见她这么谨慎,虽不知道她要回村做什么,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只能跟着她快速离开了这里。 漆黑的夜色中,一个手电筒照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两辆自行车直奔远处的村子。 三人到村里的时候,家家户户早已关门落锁睡觉了,沈玉袖拿钥匙开了院门,直接拿了铁锨就进屋开灯,然后来到里屋的墙角开始挖土。 在沈玉灵说到将规划记录事件的本子丢了,沈玉袖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因为跟沈玉灵闹翻拿回来的那个本子,若是沈玉灵丢的那本子就是自己拿回来的,那岂不是早在多少年前自己就该发现沈玉灵的不对了? 自从沈玉袖长大后,这些小时候藏得宝贝,她早就渐渐忘到脑后,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挖出来过了,是以这墙角的地面还还结实的,一铁锨下去竟然没挖动几分。 赵回见她这么费力,立刻伸手将铁锨拿了过来,“我来吧。” 沈玉袖也没客气,直接巴铁显得交给了赵回。 赵回力气比她大,没几下铁锨就挖到了一个大大的石头,他立刻将铁锹往后挪了挪,重新又挖,没一会儿一块大白菜那么大的碧绿石头就出现在几人眼前。 “这是啥?”沈玉林看着那被赵回搬出来的石头,满眼惊奇的蹲到地上看了起来。 赵回见状也好奇的蹲下认真看起来,这……不会是玉吧? “小时候我和姥爷出去要饭的那年,经过一个山村时姥爷给我买来玩的石头,我那时候怕大姐跟我抢,就直接藏起来了。”沈玉袖无所谓的说着,连看一眼那石头都没有,拿铁锨又在那坑里挖了挖,见一个玻璃瓶出现在眼前,立刻心情忐忑的拿起来走到电灯跟前。 时隔多年,那玻璃瓶的盖子早就生锈的不成样子,好在里面的本子和一些糖纸石子果果都还好。 沈玉袖看了看玻璃瓶里的本子,心脏咚咚狂跳起来,深吸一口气就使劲拧起了盖子。 但可能是年岁太久,那盖子早已结结实实的锈在瓶口上,她费劲了力气竟然没能拧开,最后直接走到墙角将玻璃瓶朝砖头上狠狠砸去。 随着玻璃瓶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沈玉林和赵回同时被吓一跳,一扭头,就见沈玉袖从地上的玻璃渣中捡起一个发黄的本子,走回电灯前认真看了起来。 某年某月,,暴雨,村子田地被淹。 某年,有人在集市闹事,集市取消。 沈玉袖看的满眼震惊,特别是在看到一个沈玉袖今晚曾说过的事情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上面写着:某某年春,沈玉袖嫁郑家,但既然我回来了,那这男人就要归我了,官太太也该是我的。 竟然是真的,沈玉灵说的竟然是真的吗? 要知道,沈玉灵当年写这些的时候,对岸郑家可还没飞黄腾达,如果沈玉灵不是重生,又怎么会提前十几年就知道那些事情? 沈玉袖心脏跳的如同擂鼓,耳朵嗡嗡响的快要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沈玉林和赵回站在她身边,随着她一页页的将本子翻阅完,忍不住同时皱起了眉头。 “这是你写的?啥时候写的?咋还写到二零几几年了?”沈玉林狐疑的问。 “这是沈玉灵写的。”沈玉袖静静的望着他,神情一片凝重,“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年沈玉灵因为丢了一个本子,你被揍的事吗?这本子就是那时候我从沈玉灵那里拿来的。” 卧槽…… “你说这本子就是沈玉灵当年丢的那个?”沈玉林听得瞪大了眼。 那可是他生平最大的奇耻大辱,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对。”沈玉袖很肯定的点点头,说道:“那时候我跟她闹翻了,看见她拿咱家的笔和本子写东西,一时不忿就偷回来了,后来你因为这挨了揍,气性还挺大,我怕你知道是我偷拿回了本子再揍我,就直接藏起来没敢露。” “我去……”沈玉林震惊的再次拿过她手中的本子认真翻阅起来。 这上面记录了很多的事件,有些是已经发生了的,有些是还没发生的。 最重要是,这是沈玉灵在有些事情还没发生的时候写下来的。 这、这岂不是意味着,沈玉灵今晚所说的都是真的? 她……真的是活到七老八十重新回来的? 哈哈哈,两章都被审核的快乐谁懂 (本章完) 第235章撤案 可有时候,有些事情,你觉得最不可能的,反而就是答案。 沈玉林又翻了一边本子,只觉得天雷滚滚。 这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 赵回见他那样,从他手里拿过本子也重新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心里也是惊涛骇浪。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岂不是说上一辈子自己真的是孤老一生? 他的人生里没有沈玉袖,而沈玉袖有着另外的家庭,另外的男人,另外一个更精彩美好的人生? 不知不觉中,赵回将手中的本子都捏变了形。 不,这不可能。 沈玉袖的人生里怎么可能没有他? 可眼前的事情,又让他无法欺骗自己,这全是真的。 就好像他手中的这个本子里,记录着很多已经发生的和没发生的事情,你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这就是个神经病。”良久,沈玉林忽然骂了一声,“这个死老太婆,她上辈子过的不好,这辈子没过好,都是她自己的问题,凭什么把气撒到别人身上?” 正对这世界陷入一片怀疑的赵回,被沈玉林忽然的咒骂,拉回了心神,理智也开始渐渐回笼。 但莫名的,他却没有像沈玉林那么生气。 按沈玉灵所说,上辈子的他虽然是豪富,却是孤身一辈子,反而是沈玉灵重生回来后,自己有了家庭有了沈玉袖。 他不知道上辈子的自己是怎样过那样的生活的,但就目前而言,他接受不了自己只有偌大财富却没有家人的日子,他想要的是这辈子的生活,有妻有子有家庭。 虽然他现在没那么多钱,和沈玉袖过的最多也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他不是孤身一人。 沈玉袖不知道赵回在想些什么,只觉的沈玉林说的十分有道理。 是啊,沈玉灵上辈子过的不好是她自己的问题,凭什么发泄在自己身上?揪着自己不放。 要沈玉袖说,沈玉灵活得不好,过的不好,都是沈玉灵自己活该。 谁闲的没事老惦记别人的男人,别人的人生啊? 沈玉袖呼出一口郁气,问身边的两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事情已经搞明白,那接下来就应该盘算怎么对付沈玉灵了。 更何况,听沈玉灵那意思,只要自己过的比她好,她就会对付自己,这真的很让人无语。 “那就让她过的更不好。”沈玉林冷冷的笑着,“她不是看不得别人比她过的好,喜欢把人当傻子一样利用别人捣乱吗?我们也跟着学?” 沈玉袖听的有些糊涂,皱眉看向沈玉林,只见沈玉林深吸口气对沈玉袖说道:“她不是觉得自己做的事没有破绽,我们没办法对她怎么样吗?那我们就以毒攻毒,恶人,就得有恶人磨。” 沈玉林接着就说起了自己的计划,直把沈玉袖听的又是皱眉不愿,又是点头,而赵回则在一旁时不时的补充一下。 就这样,沈玉林又连夜回了县里的家,第二天一大早,沈玉林起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坐车回区里上班,而是和沈玉袖先去了县派出所。 因为方姥姥忽然离世,沈玉林当天就又去追责了,是以姜如玫的案子至今还在等着两人来结案。 “啥?你们要撤案?”派出所的人听到沈玉林和沈玉袖说的话,惊讶的眼睛差点没瞪出来。 “是的,撤案。”沈玉林叹了一口气,有些忧伤又气愤的说道:“我们也是才知道,这件事是xx超市老板娘计划的,姜如玫只是被她利用了而已,虽说我们姥姥是姜如玫推倒才出的事,但真论起来,也确实是怪不得她,所以我们就想把这案子撤了,我总不能让无辜的替罪者来顶罪吧?” 派出所的办事员只听的目瞪口呆。 我天,竟然还有这事?这要是真的,那姜如玫可真是倒霉,那超市老板娘也真是阴险。 哦对了,好像那超市老板娘多年前就曾杀人未遂来着,这算是死性不改吧,只是这次她换了个不容易让人抓到把柄的办法而已。 沈玉林和沈玉袖在这里撤了案,就满脸无奈又忧愁的走了,直把办事员看的不停唏嘘。 这沈玉袖碰上这么一个堂妹,也是真倒霉。 已经在拘留所呆了好几天的姜如玫,在方姥姥去世被沈玉林又追加了责任后,就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中。 她是真的后悔了,她不该那么冲动,不该那么激进,更甚至她就不该听沈玉灵的话,去做那样的事。 但现在后悔也没用,那老婆子已经死了,她怕是再也出不去了。 就在姜如玫绝望的接受命运的时候,关押着她的房间门忽然就被打开。 “姜如玫,对方家属已经撤案,你没事了,可以走了。”一个身穿警服的人,站在门口静静的通知她。 姜如玫听得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被这人带着在一些文件上签了字,那人让她走时,她心里升起了一丝小小的希望,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们为什么会撤案啊?是不是赵回让他们来的?” 是不是赵回跟那对兄妹求了情,那对兄妹才放过她的?这是不是代表,赵回心里还是有她的? “不是,是因为他们知道你只是替他人背锅才撤案的。”那人说着,就把从同事那里听到的最新的消息,一句不漏的告诉了她。 当时县一把手为了姜如玫也是跑上跑下,他们都是知道的,如今既然姜如玫没事了,他们也不介意卖个好。 姜如玫听完这人的话都傻了。 利用?她竟然是被沈玉灵利用的? 可笑,简直可笑。 姜如玫从派出所出来,气势冲冲的就朝沈玉灵的超市跑去。 什么玩意,一个小小的超市老板,也敢利用她、耍她? 可跑到半路,姜如玫又慢慢的停了下来。 她才刚从拘留所出来,要是接着又和沈玉灵打起来,会不会又被抓进去? 想到这里,姜如玫头皮一紧,随后脚步一转就换了个方向大步离去。 既然打人犯法,那她就找个不犯法的方式回报沈玉灵,沈玉灵不是做生意吗?那她就让沈玉灵做不成生意。 她走的很快,根本没注意到从她走出拘留所的刹那,就有个男人如影随形的跟在了身后。 第236 章倒血霉 那人一直跟着姜如玫进了县府,去了税务部,然后看着她实名举报了沈玉灵的超市偷税偷税,又看着她跑到市场监督办公室举报沈玉灵卖过期食品,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跑去了炼油厂。 赵回接到这人送来的消息,掏出几个几张大团结递给他:“既然有人举报他家卖过期食品,那肯定就是有的,对不对?” 那人一听立马明白了赵回什么意思,痛快的接过大团结就走了。 赵回静静的看着那人走远,转身回办公室的时候,眸中幽深如寒潭。 无伤大雅的小事他可以不在意,一而再的碰触到他的底线,就别怪他不客气。 沈玉灵此时正坐在收银台后面,萎靡不振的轻揉着隐隐作疼的太阳穴,根本没注意到有几个人进来买东西的时候,顺便在货架上放了几样东西。 昨天晚上供货商说是找她谈笔大生意,推杯换盏中竟然就喝断片了,导致她怎么被人送回家的都忘了。 她有些怀疑昨晚喝的那些酒是不是掺了水,要知道她的酒量还是不错的,一般不会有这种情况,特别是今天早晨醒来,他的头还疼的厉害。 另外就是,她都不知道昨晚的生意都谈到哪里了,要是谈成了还好,要是稀里糊涂的说了什么把生意搞黄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而就在她揉着生疼的太阳穴回忆昨晚的事情时,两帮穿着不同制服的人,忽然就走了进来。 看到这些人,沈玉灵下意识的就站了起来,“请问,有事吗?” “有人举报你店里销售过期食品,我们来查证一下。”其中一个穿制服的人,对她举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证件,就带着其中一部分人径直走向店里的货架。 而另外几人在这帮人走进店里的同时,也给沈玉灵出示了一下证件,说道:“有人举报你偷税漏税,请提供一下店里的账簿、记账凭证、报表和有关资料,我们需要查账。” 两项突如其来的打击,沈玉灵脸色刷一下白了,赶紧从货架上拿了几盒店里最好的香烟递向几人,“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是正经做生意的,怎么会偷税漏税呢?” 然而,那几人却是连看都没看她递过来的香烟,一脸严肃的说道:“请您配合一下,有没有偷税漏税,我们查过自然就知道了。” 这些人的态度十分坚决,不管沈玉灵怎么说,他们就是一句话,要查账,眼看沈玉灵就是拖拖拉拉的不想拿账簿,直接开始出言警告,“请您务必配合我们查账,否则我们就按拒不配合报警处理了。” 沈玉灵听到报警两个字,心里就突突了一下,只能认命的拿出了账本。 偷税漏税,她最多也就是停业整改,可要拒不配合报了警,她就不知要会面临什么了。 沈玉灵将账簿给了几人后,就趁着他们查账时到外面的公用电话亭给王建成打去了电话。 “税务来超市查账了,你赶紧找找人想想办法。” “查账?”王建成听得一愣,腾一下站起身紧张的问:“为什么要忽然查账?” “说是有人举报,你别问了,快想想办法。”沈玉灵气急败坏的对电话那头的王建成吼着,见有人朝电话亭走来,怕那人听到什么,又命令王建成快一些,就啪一下挂断了电话。 这边,王建成被沈玉灵那命令的式的口气气得不行,可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能赶紧开始打电话找人打听消息。 他在这县城做生意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还是有些人脉的,当他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是姜如玫实名举报的后,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姜如玫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还直接就去举报了沈玉灵,她这是知道了沈玉灵做的那些事在报复吧? 真是倒血霉了。 王建成听着打听到的消息心里开始咒骂,回头就开始翻找批发店里的账本 他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娶了这个祸害,好好地过日子不行吗,非得没事找事,这下可踢到铁板了吧? 就这情况,沈玉灵居然还有脸冲他吼让他想办法,他能想什么办法?在这县城的一亩三分地上,谁拧的过县一把的大腿?他还是先顾自己吧,这批发店别再被沈玉灵给连累了。 另外,他深深觉得自己的店也该转到儿子名下了,照沈玉灵这个折腾法,他怕自己和前妻好不容易打下的家业被沈玉灵给折腾没了。 至于沈玉灵那边,爱咋办咋办吧,反正那超市也不再他名下,出了事也找不上他。 沈玉灵和王建成这边一团乱,而沈玉袖和沈玉林从派出所出来就各自该回区里的回区里,该去上班的去上班了。 不过,沈玉灵回学校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赵明理调班。 “我也是没办法,王胜安那孩子的继母害死了我家老人,我实在是没办法对着他心平气和的教课。”沈玉袖很坦诚的把沈玉灵做的那些事跟教导主任说了。 教导主任听的不停叹息,立刻爽快的给她和赵明理调了班。 这也是没办法,两家现在这情况无异就是仇人,就算沈玉袖自己不要求调班,他听说了这事也得赶紧把人调开,以防会出什么事。 虽然沈玉袖并没有对王胜安表现出什么,但在她带着赵明理转了班后,王胜安的继母害死沈玉袖姥姥的事情还是没多长时间就传遍了班级。 一众学生对王胜安是既埋怨又同情。 埋怨,是因为再有大半年就要毕业了,沈玉袖却因为王胜安的关系不教他们了。同情,是因为王胜安竟然有那么一个继母,想必平时也受了不少罪吧? 王胜安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关注,竟然还是因为沈玉灵,少年的心理就有些承受不了了,当天中午放学冲到王建成店里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砸。 “你就不能管好你那好老婆吗?你想让她把我害死吗?”王胜安愤怒的冲王建成吼着。 王建成看着儿子那气红了的眼,生平第一次没了作为父亲的尊严,讷讷的说不出话,满心都是羞愧。 真的,这么些年就算他平时疏于关心这个儿子,可这个儿子却从未对他抱怨一句,有时候还会反过来关心一下自己这个当父亲。而如今,却被气成了这样,可见在学校受了多大的委屈。 (本章完) 第237章来者不善 王胜安发泄了一顿后,就气冲冲的回了学校。 没办法,生气归生气,学还是要上的,为了那个女人就不上学,他没那么蠢。 更何况,自打亲爹娶了沈玉灵后,他也清醒的认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天天为了点学费低声下气看沈玉灵脸色的日子,他受够了。而要是他考上大学,等毕了业,他就有养妹妹的能力了,再不用指望王建成给他和妹妹交生活费,更不用看沈玉灵的脸色。 然而他却不知道,本就被沈玉灵一次次搞事弄得头疼的王建成,被王胜安这一闹更加头大,捂着脑袋蹲在地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儿子被沈玉灵连累的不轻,沈玉灵看起来又很疯,他该怎么做。 就在头疼得感觉脑子快要炸了时,忽然就看到眼前的地面上多了一双皮鞋,顺着这双皮鞋往上看去,他就看到了一个带着大金链子的板寸头。 板寸头见他看到自己也没说什么,反而在店里转悠了起来,那大大咧咧肆意打量的眼神,一看就来者不善。 王建成不知道这人是干什么的,只慢慢站起身,却不知道该怎么招呼他。 “王先生是吧?”板寸头转悠了半天,忽然停下了转悠的步伐,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说道:“有人让我问问你,你是还想跟你现在的老婆好好过呢,还是不想过呢?” “啥、啥意思?”王建成听得心头不有擂起了鼓。 “没啥意思,就是有人好心让我来提醒你一句。”板寸头浑不在意的说着,“你媳妇惹到的人要开始算账了,你要是舍不得你媳妇,想跟她同甘共苦,人家成全你,你要是不打算跟她过了呢,建议你闲事不要多管,人家也不想牵连无辜。” 王建成听得心头直跳,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的打听着,“是、是谁啊?” “你媳妇得罪过多少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板寸头说着十分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头,“好自为之吧。” 说完男人就走出批发店,临走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批发店门头,一脸惋惜的啧啧两声。 王建成看着这人临走时的举动,心里有些发慌。 这人啥意思啊?该不会是想对他这店下手吧? 明面上一个姜如玫,现在又来这么一个人,沈玉灵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 王建成心惊胆战的想了好半晌,回头拿起电话就开始找人准备把这店盘出去。 姜如玫身后一个县一把就够让人头大的了,这要是背后还有人想搞事,他这小店可经不起折腾。 他十分庆幸当时买这店铺的时候,前妻觉得早晚这些东西是儿子的,都直接写了儿子的名字,更庆幸当初沈玉灵想要让他把店铺转到自己名下时,他嫌太麻烦没转,要不然以沈玉灵那胡搅蛮缠的德行,现在这店铺还真不好往外盘。 而沈玉灵这边,因为现在有些人就喜欢贪便宜来买一些过期产品,是以她店里本就有很多专门促销的过期产品,所以当市场监督的工作人员查出那些过期食品时,她半点也没意外,甚至根本就没发现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 但就算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听到工作人员当场就做出停业整顿,并处以这些商品售价的十倍处罚时,还是忍不住心慌气短。 要知道,店里的过期商品不少,这一处罚,她几个月的盈利就没了。 而让她更加心惊肉跳的是,查账的税务工作人员虽然速度缓慢,却也已经查出很多问题,也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处罚。 沈玉灵手软脚软的又去给王建成打电话,想问问他找人找的怎么样了,结果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人接。 而这边王建成开始不停散发店铺要往外盘的消息的同时,还又回家把这些年的存折拿去银行直接转存到了王胜安名下。 直到一切完成,他想了想再没什么产业和钱在自己名下,这才回批发店继续打听谁有意向拿下这批发店。 也实在怪不得他防备沈玉灵到这种程度,而是沈玉灵那动不动就想要人命的行为处事,和这风雨欲来的架势,他有些承受不来。 沈玉灵的超市开了还没几个月,是以税务查出来的偷税数额并不算太大,工作人员最后只做出按金额补齐税金的处罚后,再额外处以一定的罚金就走了。 沈玉灵看着两项加起来有些庞大的罚款单差点崩溃。 这些罚金一交,她几个月不但等于白干,还要倒赔。 幸好,幸好她还有王建成,这些罚金,就算她交不起,王建成也能给她托底。 然而,等她傍晚回到家跟王建成说这事的时候,王建成把头摇的像拨浪鼓,直接说起了瞎话。 “我没钱,批发店今天下午也被查了,我自己的处罚金都交不起呢。” “啊?”沈玉灵一脸震惊,“怎么会?” “还怎么会呢?”王建成也窝火的厉害,一脸愤恨的咬牙瞪着她说道:“姜如玫出来难不成只举报你不举报我啊?除了她之外你又得罪多少人你心里不清楚啊?” “啥?”所有的话,沈玉灵好像就只听到了前半句,震惊又气愤的问王建成:“姜如玫出来了?她疯了吗?她出来不去找沈玉袖算账,找我麻烦干啥?” 王建成见她到现在还不觉得自己有错,气得冷哼一声,一句话也不想跟她说。 还姜如玫疯了?依他看眼前这女人才是疯了呢。 要不疯能干出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来? 沈玉灵见他这样子,也知道自己理亏,压了压满腔的怒火,好声好气的问他,“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这么多罚款怎么交啊?” “姜如玫背后可是县一把,有人在那压着谁敢替我们办事?你要有能耐你去找人,我反正是没办法。”王建成说着站起身直接回屋了,还直接把屋门摔得震天响,一看就被气得不轻。 自打跟王建成结婚,沈玉灵什么时候被这么甩过脸子,脸色当时就不好看了。 可没办法,她现在情况不好,以后说不得还要靠王建成,就算不忿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第238章离婚 而回到房间的王建成,想起沈玉灵竟然半点不觉得利用姜如玫有什么错,甚至还怪罪人家不该举报的样子,心里就一阵阵的发寒,同时往外盘店铺的心也越发急切起来。 沈玉灵得罪的那些人来势汹汹,沈玉灵也不是个好惹的,万一几帮人斗起来,他这店到时候怕是连累的想往外盘也没人敢接手了,他得趁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一些把店盘出去。 好在是工夫不负有心人,就在沈玉灵心急火燎的怎么筹钱交罚款时,王建成隔天就以很低的价格把店铺转了出去。 沈玉灵跟平时的生意上的伙伴借了一圈钱。结果以前天天把她夸得天花乱坠的人,一个个不是说没钱,就是正好有事不在,要不就是直接不在家或不接电话。 一分钱都没借到,超市还在停业整顿不让开,沈玉灵只好拉超市里的货物到各个集上去卖,好歹凑些钱先把税金补上好开业,但从超市拉了几天货后看着空了不少的货架,她又有些心疼,转而就去批发店拉货。 她想,反正超市有些货没了也是从这批发店直接拉的,那还不如直接从批发店拉货省事,结果她这几天没回批发店,再来时就发现店铺竟然易主了,据说王建成也已经回村了。 沈玉灵有些傻眼,扭头就跑回了村,找到王建成家。 王建成看着气势汹汹过来质问自己为什么把店盘出去的沈玉灵,冷笑着说:“不把店盘出去怎么办?那么多罚金罚款你给我交吗?” 沈玉灵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后,又问:“那店盘出去,交了税金罚款剩下的钱呢?” “要是还能省下钱,你觉得我会回村里吗?”王建成毫不客气的反问。 “不可能。”沈玉灵下意识的就反驳,“那么大一个店呢,盘出去怎么可能剩不下钱?你肯定还有钱,那是我们夫妻共有财产,你不能独吞。” 沈玉灵根本不相信王建成的话。 他可是将来的批发大王啊,怎么可能没钱? 王建成闻言心底越发的对沈玉灵失望,但为了不让沈玉灵看出破绽,装作生气的猛然上前一步,逼到沈玉灵的面前。 “还剩下的钱?你用你的脑子好好算算,我那店平时进货都是先拿货后统一结款,你开超市所有钱都是我出的,从我店里拉的货你也从没给过钱,那店盘出去我还掉货款和罚款,你觉得能剩多少?” 沈玉灵从没见过这样咄咄逼人的王建成,一时间被逼得连连后退,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都是你,都是被你害的,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搞那些事?为什么不能安安分分过日子?要不是你得罪了姜如玫,我现在还该是老板,而不是灰溜溜的跑回村里,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你他x居然还有脸来问我?”王建成每说一句,就向前一步,直到把沈玉灵逼出院子大门,回头就把院门哐当一声关上了,随后里面又传来王建成愤怒的大吼。 “滚,别再来我家。” 沈玉灵听着院子里王建成的咆哮声气得不行,刚想叫门,就见周围邻居闻声出来看热闹了,只能黑着脸闭嘴离开。 虽说她办事可以不择手段,但还是要脸的,她怕再在这里纠缠,王建成将她在县城里做的事全抖搂出来,以后在这村里再也没法见人。 从王建成这里一无所获后,沈玉灵只能回去继续搬超市的货物去卖,在十几天后,好歹算是凑够了罚金的同时,超市里的货物几乎也都空了。 她倒是想进货继续开业,可手里没钱,店里没货,这超市想重新开业就不好办。 没办法之下,沈玉灵只能跟之前的进货商商量,看看能不能先拿货后付款,结果原来都好商量的进货商,一个个都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一个同意的。 到这时候沈玉灵才发现,自己在县城这么多年,竟然一个靠谱的朋友合作伙伴都没有,再加上当初她这店铺只交了半年房租,房东又开始来不停催缴房租,她实在是坚持不住的,只能跟王建成一样把店盘了出去。 超市易主后,沈玉灵忽然发现没了王建成,她竟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没办法之下,她又去找王建成,结果王建成一句村里房子是他和前妻的婚前财产,说什么都不让她住进去,直把沈玉灵气得破口大骂。 “王建成,我要跟你离婚。” “离就离,把我害成这样,我特么还想跟你离呢。”王建成巴不得呢。 他早跟她过够了,要不是怕沈玉灵一脑抽再对自己下手,他早想跟沈玉灵离婚了。 然而王建成这话一出,沈玉灵却又有些不甘心。 离婚? 要知道王建成以后可是批发大王,她有些舍不得放开这个男人。 可转念一想,前世王建成是批发大王不假,但现在他可是连个批发店都没了,就算手里可能还有几个钱估计也没多少,要不然王建成也不可能回村。而且就王建成这点本事,不是她瞧不起,想东山再起哪那么容易?还不如直接跟他离婚,自己再重新去找潜力股。 想到这里,沈玉灵立马拉着王建成拿上户口本就去了民政局,当天就把离婚证给扯了。 走出民政局门口,王建成看着手中的离婚证都有些不敢相信。 这么简单的吗? 之前还口口声声威胁自己的沈玉灵,竟然这么容易就跟他离婚了? 沈玉灵看着王建成那似乎傻了的样子,冷笑一声,“呵,当我稀罕你呢,当初要不是看你有钱,就你这个熊样,我特么稀罕跟你过?” 说完,沈玉灵还不解气的朝他吐了口唾沫,一甩满头的大波浪扬长而去。 她手里还有几百块,大不了租个普通民房,怎么也能坚持些时间,她就不信这些时间自己还不能重新找个商机。 王建成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自嘲一笑。 合着当初她跟自己只是为了钱啊,要早知道是这样,他早装破产甩开这个女人了,哪还会跟她纠缠这么久?被连累成这个样子? (本章完) 第239章公私分明 因为觉得王建成再没东山再起的机会,沈玉灵就这样抛弃了好不容易抓到手的潜力股,准备重新开始。 然而,她想再重新开始,却没那么容易了, 因为在租下房子的第二天,房东又直接把钱退给了她,把房子收了回去。 “不好意思啊,昨天我家刚来了个亲戚打算在这里找工作,这房子我想给他住,不能租给你了。” 房东很客气,钱也一分不少的退给了她,沈玉灵被气得不行,却也只能搬走。 她原以为这只是个巧合,但接下来她无论是租住在哪儿,第二天房东保准会把房租退还给她,退租的理由千奇百怪,反正就是房子不能租给她。 沈玉灵也不傻,几次过后就察觉是有人在针对她,但当她问起时,这些人就是咬定了家里确实是有事。 沈玉灵气得不行,可又没有任何办法,扭头就杀去了炼油厂。 姜如玫出来后就回炼油厂继续工作了,但因为发生了方姥姥的事情,每次只要有她的场合,赵回必定请假,要不就直接不出席应酬。 说实话,虽然赵回不负责销售,但他很有一些应酬手段,而且谈生意也很有一套,往往只要有他在的场合,一些订单很容易就能谈成,厂领导一看他这架势,只能把姜如玫调到了财会部。 但姜如玫对数字一向不敏感,那些报表她也看不懂,一时间在财会部就显得格格不入,再加上办公室里明明就增加了一个人,工作量却没减少,那些同事们看她的眼神就开始越来越不对,她估摸着要不是自己的后台是县一把,这些人能直接指着她鼻子骂出来。 姜如玫工作不顺心,心情也就不好,如今听到有人找,出来见是沈玉灵心情就更不好了。 “姜如玫,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赶尽杀绝就不怕遭报应吗?”沈玉灵一见到她,就大声质问起来。 姜如玫被她忽然的大吼给吓了一跳,见门卫室里的人探头探脑朝她这么看过来,脸色顿时不好了。 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没一会儿姜如玫就冷静下来了,似笑非笑的问着,“你啥意思?我咋对付你了?” 她去举报可是光明正大合情合法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她可不怕沈玉灵、。 “还做了什么?你把我超市搞得关了门就算了,为什么还不允许别人租房子给我,我也不过就是利用你一下,你至于这么赶尽杀绝吗?” “哎?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姜如玫直接打断她,说道:“你超市关门是因为你偷税漏税卖过期食品,而且我也没不允许别人租房子给你,你可别乱冤枉人。” “不是你还能是谁?”沈玉灵根本不信她的话。 “那我哪知道啊?谁知道你得罪过谁?”姜如玫说着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扭头就往回走。 “你站住。”沈玉灵见她要走抬脚就去追,姜如玫一看她这架势扭头就往门卫室冲:“还不拦住她,工厂禁地是随便能进的吗?” 门卫一看这情形,只能认命的跑出来去拦沈玉灵,而姜如玫就趁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当她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老百姓呢,想利用就利用? 不过她也是没想到沈玉灵竟然这么不经折腾,超市说关门就关门了,还有,那些不肯租房子给沈玉灵的人又是怎么回事,她可没有不让谁租房子给沈玉灵的。 但姜如玫转而一想,又觉得可能是谁忌惮着她身后的县一把,怕房子租给沈玉灵会来惹来麻烦,这才不租给沈玉灵。 但不管事实如何,反正的看着沈玉灵这么惨,她心里还是很痛快的。 沈玉灵没一会儿就被门卫拖出了炼油厂并守在门口不让她进,直把她气得跳脚就骂了起来。 “姜如玫,你不得好死,活该赵回看不上你,你个不要脸的贱x……” 门卫听着沈玉灵的污言秽语,忍不住反感的将眉头皱的死紧。 是,他们也觉得姜如玫抢人家男人不好,甚至对于姜如玫那么光明正大的把人家超市搞砸了心惊,但沈玉灵的所作所为也同样让人恶心。 而走出还没多远的姜如玫听到骂声,猛地回头看向被拦在门外不停跳脚的沈玉灵,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原本她慢慢来,总是有机会接近赵回的,都是因为沈玉灵,赵回现在才对她不假辞色。 莫名的,姜如玫心里就多了股不服输的心气。 谁说赵回就看不上她?她现在正是大好年华,而赵回那个老婆却已经是黄脸婆,只要她够坚持有恒心,天长日久,谁能保证赵回一定能十年如一日的不对她动心? 也是因为有了这股气,姜如玫回去就直接跟领导申请重回原岗位。 反正她身后有人,就不信谁敢不给她面子。 厂领导接到她的申请,简直两头为难,可这炼油厂是直属县府的,他也不能不给县一把留面子,只能勉强同意。 是以,当赵回看到姜如玫再次要跟自己一起出去应酬扭头就走时,就被领导约谈了。 “赵回啊,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你也是咱们厂里的老员工了,要公私分明,个人感情咱不要带到工作中。” 那意思就是,姜如玫是肯定要回到原岗位的了,赵回是接受也要接受,不接受也要接受。 赵回静静看着厂领导良久,十分郑重的问道:“您确定吗?” 不知怎么的,赵回这句话一出,厂领导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但想着胳膊拧不过大腿,赵回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连工作都不要了,就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是的,我们原本给姜如玫调换岗位就不合理,如今她只是回到原本的岗位而已,我没有任何理由不同意。” “好。”赵回痛快的点点头,慢慢站起身对厂领导说道,“既然姜如玫可以回到原岗位负责她该做的,那我回我原本的岗位履行我原本的职责,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对吧?” 厂领导闻言一愣,却见赵回也不等他再说什么,已经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既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岗位,那不属于他岗位做的事情,他也不会再做了。 厂领导就那么看着赵回离开,有些傻眼。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以后不再跟销售部出去应酬了吗?那厂里的订单怎么办? (本章完) 第240章辞职 赵回出了办公室就直接走向生产部,连看都没看那些还等着他一起去应酬的销售部人员。 本来他就不喜欢应酬,沈玉袖也不喜欢他身上的酒味,再加上应酬起来他就要早出晚归,导致他和沈玉袖想好好的待一会儿都成了奢侈,如今刚好,卸下不属于他的工作,以后也能按时上下班。 还在等着的销售部人员,见他就这么走了,同样有些傻眼。 要知道,虽然他们是主管销售签订单的,但说实话,只要带着赵回,他们基本只负责酒水定好饭菜就行,其他的赵回全包,几乎不用他们出手,每次都省心的很,如今赵回一撂挑子他们可就要麻爪了。 当然,麻爪的不只是这些人,还有一众的厂领导们,特别是在过了十来天后,眼看销售订单越来越少,他们就更是心急火燎起来。 本来现在厂子效益就不好,这要再谈不来订单,工人的工资怕是都要成问题了。 可姜如玫那边他们得罪不起,赵回这边又刚的很,最后只能亲身上阵去劝赵回。 于是从这天开始,赵回就得到了各个领导的关爱,明示暗示的跟他讲什么奉献精神,大公无私之类的话,那意思是,他不该为一己私利就撂挑子。 赵回听得心头火起。 可去他的奉献精神,又想让他干活,又得让他受气,这是把他当傻子还是当疯子? 但他不干,一个个的说客就像苍蝇似的不停地在他耳边嗡嗡,直把他骚扰的心浮气躁,心里生了想离开炼油厂的想法。 现在不比以前,随着改革开放,周围的环境变化越来越大,再加上看过了沈玉灵那个记录了大事件的本子,知道了往后的未来会有很多种可能,他就不想再束缚在工厂里,只吃那么一点死工资了。 这个想法一起,他就有些按捺不住,只是他不知道沈玉袖会不会同意自己的想法。 自打方姥姥去世后,沈玉袖就没有主动跟他说过话,因为理亏,他也不敢惹沈玉袖,生怕自己一句话不对再把人给惹急了。 但沈玉袖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虽然心里也曾怪过赵回去招惹了姜如玫,但理智上也明白赵回是躺枪,再加上赵回这些日子对付沈玉灵也没刻意瞒着她,眼见沈玉灵自食了恶果,她心里那股怒气也就慢慢散去很多,心态也渐渐恢复了过来。 是以这天当她看到赵回时不时的看自己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直接问了出来。 “你咋了?有事就说,老看我干啥?” 本来还有所迟疑的赵回,一见她开口心头莫名一松,立刻就将自己这些日子考虑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说,我辞掉工作下海经商怎么样?” “啊?”沈玉袖闻言愣住,随后惊讶的问道:“好好的,怎么忽然想起经商来了。” “是这样的……”赵回把最近厂里发生的事情,毫不隐瞒的跟沈玉袖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有些受不了,明明不是我的工作,偏偏要我去做,我做了之后没人觉得这是我额外的付出就算了,竟然还觉得这是理所应当,还要让我忍受姜如玫这个关系户天天在身边晃,我有些恶心。” 当然,他要是真不想面对姜如玫,自然会有很多种办法让姜如玫无法出现在他面前。但他现在最在乎的不是这个,而是实在不喜欢现在这厂里的氛围,更不愿意拼死拼活却依旧还是拿那么一点死工资。 这让他心里不平衡,再说,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下海经商就算成不了沈玉灵说的什么全市豪富,也绝对能挣到比现在的死工资多得多的钱。 最重要的是,到时候就算他拼死拼活的应酬,所有的努力成果也都会属于他自己,属于他们这个小家庭,而不是被认为理所应当的属于工厂所有人。 沈玉袖原本听到赵回说想下海经商,还有点震惊,甚至不太愿意,毕竟她已经习惯了按部就班的生活,忽然面对这种未知的未来,心里有些接受不了。但当听到赵回提起姜如玫的时候,她那种对未知的慌乱,立刻被对姜如玫的排斥给挤没了。 “行吧。”沈玉袖反对心思立刻没了,痛快的就同意了他的提议,“你既然在厂里这么不开心,那想经商就经商吧,这些东西我也不是很懂。” 至于赵回辞了工作,经商到底能不能赚到钱,她还是有点信心的。 以前不允许经商的时候,赵回就能自己赚学费、赚钱买房,没理由现在允许经商了他还不如以前,最多赵回也就是可能赚不到大钱,赚些生活费还是可以的。 赵回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小心的往她身边凑了凑,然后试探的伸手去揽她。 沈玉袖看着他这小心翼翼的样子,也没有反抗,身子软软的任由他将自己揽入怀中,静静的依偎在他身上。 两人的日子终究是要过下去的,老那么憋着气不理人,也实在不是那么回事。 人安安稳稳的呆在自己怀里,赵回忍不住长舒口气,下颚抵着她的头顶,轻声的说着:“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计较,谢谢你还能原谅我,谢谢你还能继续跟我过日子,没有继续不理我。 没人知道,赵回这些日子过的有多煎熬。 他真的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着,就生怕沈玉袖会厌烦他,不要他,而如今的沈玉袖这只是微微代表着原谅的动作,就让他仿佛再次拥有了全世界。 跟沈玉袖通过气后,赵回转头就开始找需要工作的人,没几天后就直接把自己的工作岗位转让给其他人,离开了炼油厂再也不去上班。 这一下所有领导都急眼了,开始不停上门来劝,表示不介意赵回转让工作的事情,只要赵回肯回去那岗位还是他的,那被转让过去的那人的工作也照旧。 如此弃而不舍,每天不停上门,直接严重影响到了沈玉袖的平常生活。 赵回最近打听商机的时候联系到了远在g市的杨建军,现在他已经不是刚转业的派出所所长,而是已经升为了局长。杨建军告诉他,g市自打成立特区后,发展十分迅速,不能说遍地都是商机,但只要人不懒够勤快,就绝对不会饿肚子。 赵回本就听得心里火热想去闯闯试试,但因为沈玉袖和俩孩子始终没能下定决心,如今一见各个领导这骚扰的架势,他顿时恼了,回头就开始商量沈玉袖。 “要不咱去g市吧,建军说那里发展十分迅速,我先去看看,要是能行,你和俩孩子也跟我一起去,行吗?” 第241章赵回离开 但这次沈玉袖却迟疑了。 在她觉得,就算赵回辞职了自己也还上着班,不管赵回能不能赚到钱,自己的工资也能维持正常生活,不至于用钱的时候抓瞎。 可如果她也跟着一起辞职,那就没了固定的生活来源,她们生活的抗风险能力就不行了。 赵回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样,见她迟疑,就好声好气的劝着。 “我先到那边去看看,如果我能找到合适的活,也能给你找到合适的工作,我们就寒假过去看看,如果你觉得工作能定下来,我们就住下,行吗?” “可是明理明年就要毕业了啊,突然换环境怕是不太好吧?”沈玉袖还是有些迟疑。 “这个你不要担心,明理这一学期上完,下学期不就基本都是复习了吗,到时候我托人把这边的复习资料给我们邮过去一份,让明理在那边复习也是一样,另外我听说g市那边有精英学校,英语教学要比咱这专业,到时候我们给明理找个权威的学校,成绩肯定拉不下的。”赵回说着自己的考量。 沈玉袖闻言微微沉默,这一方面赵回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他们这边英语老师稀缺,虽然教学都很认真,但有些人讲起英语来基本都会有点口音,就这一方面来说确实是有弊端的。 赵回见她态度开始松动,又再接再厉的说道:“而且,沈玉灵现在还天天在县里混呢,谁知道她什么时候还会发疯,要是我自己走了,留你们娘仨在这,我也不放心啊。” 不得不说赵回还是很会对症下药的,他知道沈玉袖在意什么,知道她忌讳什么,是以沈玉灵三个字一出,他果然就看到沈玉袖脸色变了变。 这里还有沈玉灵这么个危险存在,虽然赵回已经把沈玉灵搞成了孤家寡人,什么都没了,但谁能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忽然发疯。 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两个孩子她也得避开这个风险啊。 这样一想,赵回的这个提议就很不错了。 她们一家离开这里,不但赵回可以做他想做的事,也可以避开沈玉灵这个不定时炸弹,无论是她还是她的家人都可以安全很多。 “行,那你先去看看,要是你觉得可以,我和孩子们寒假就跟你去看看。” “好。” 见沈玉袖终于松口,赵回顿时高兴的笑了。 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让原本盯着沈玉灵的人,暂时放松对沈玉灵的压制,生怕他不在的这些日子,沈玉灵被压制的忽然反弹起来,再对沈玉袖出手。 就这样,随着赵回坐上南行的火车离开后,炼油厂领导也泄了气不太来了。与此同时,沈玉灵也难得能喘上一口气来。 如今的她,早已经被逼的只能在周边的村里租房子,然后做点小买卖维持生活,但就算是做小买卖,时不时也总会有人来捣乱,如今那些人忽然不再来,她真的是大喘一口气。 她是真没想到,姜如玫的能量竟然那么大,竟然逼得她差点活不下去。 不过这忽然没人捣乱,她又觉得不踏实起来,抽空到炼油厂去打听了下消息,这才知道姜如玫最近天天到处跟着销售部应酬,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另外她还听说,因为赵回不愿意跟姜如玫一起共事,想拿捏厂领导结果被厂领导辞退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玉灵只觉得好像大夏天喝了杯冰水,浑身上下从里到外畅快无比。 活该姜如玫天天忙的像条狗,活该赵回被辞退,还看不上姜如玫,想拿捏厂领导,也不看看姜如玫身后是谁、厂领导是谁,他赵回又是个什么身份,还想仗着有点本事拿捏人家,踢到铁板了吧? 而姜如玫此时确实是如沈玉灵所想的一样,日子有些难过。 因为赵回的离开,单子越来越难谈,没有订单,工厂效益就直线下降,工人们每个月的工资待遇就跟着下降,渐渐厂里的工人就把责任全都怪到了她身上,都觉得要不是她执意回原岗位,赵回也不会义无反顾的离开,工厂也不至于这么难过。 被所有人埋怨,姜如玫也有些受不住,就想去劝赵回,可结果到了学校家属院一打听才知道,赵回竟然去了g市,并不在家。 姜如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去g市了? 她天天在外跟人应酬,自然知道如今有很多人停薪留职到g市去打拼的,可一个人到陌生城市去打拼哪有那么容易,人家停薪留职的好歹还有个工作当退路,他赵回有什么? 赵回家的那个黄脸婆也是,也不知道劝着赵回点,让自家男人出去打拼,她倒是在家里好吃好喝的,到底有没有心啊? 人没找到,姜如玫气得扭头就走。 只是再次回到厂里去应酬的时候,她喝酒喝的很拼,每每总是酩酊大醉,时间久了应酬的人们看她的眼神就轻浮起来,甚至有时还会故作无意的趁机动手动脚占她便宜。 面对客户姜如玫又不能当场翻脸,一时间简直苦不堪言,可又没有任何办法解决,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 而赵回这边,到了g市就先去找了杨建军,大体听他介绍过这边的大环境后,第二天就直接去了火车站,先是观察那些来打工的人的流动去向,然后又坐上公交车到市里、大街小巷、各个工厂、企业,小店,该转的不该转的,他全都挨着走了个遍。 到最后,他就发现这座城市人流量很大,各行各业竞争力也很大,想到杨建军曾说因为这种种的原因,也就导致这座城市里应运而生了一些不法小帮派,坑蒙拐骗各种不法事件时有发生,给他们的管理工作造成了很大麻烦。 赵回观察了很多天,就发现给一些缺乏劳动者的企业介绍工作者,和给一些来打工的人介绍工作是一项很不错的职业,这样只要他能联系到一些缺乏劳动者的企业,跑跑腿耍耍嘴就可以用最少的成本赚到最大的利润。 想到就干,赵回立刻就去找杨建军打听办个工作介绍所需要办理什么证件,如果好办,他想试试这个。 第242章姐妹 杨建军一听赵回要开务工介绍所,眼睛顿时一亮,根本不用赵回操心,直接找人帮着他在火车站附近找好房子,又找人帮着他把营业执照办好,然后就带着他开始跟各个企业打起交道来,甚至还主动找人给沈玉袖安排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只等沈玉袖什么时候过来什么时候任教。 要知道,这座城市如今很缺乏一个正规的劳动者的流动场所,赵回要是能办好这个介绍所,无疑就是在给他们管理流动人口减少工作量。 这样的好事,他就是摁头也得让赵回办起来。 就这样,原本想慢慢来的赵回,愣是被杨建军像往嘴里塞饭似的,赶鸭子上架的干了起来。 只是这介绍所一旦办起来,赵回就走不开了,一直忙到将近年关各地工人开始返乡过年,才写了张注明明年开业时间的大字报贴在门口,关门落锁往家赶。 赵回在回家前就提前打电话通知了沈玉袖,是以沈玉袖一直等他等到半夜,直到赵回踏着夜色回到家,才让他赶紧吃点饭洗漱入睡。 因为赵回说杨建军在那边早已为她打理好一切,是以她已经提前把赵明晨的学籍证明开好了,至于赵明理的学籍,因为是最后半年,学校规定不允许转学籍,只能是在高考的时候再回来。 其实,她原本是想让赵回暂时一个人在g市,而她和两个孩子则在赵明理高考过后再去,毕竟只剩最后半年高考,她怕赵明理到那边不适应影响成绩。 但赵回说杨建军给她找的那个学校,无论是教学资源还是质量都很好,至少比她们县里这个学校好,她就改变了主意。 这是没了两个老人后,一家四口第一次过年,吃年夜饭时,沈玉袖看着饭桌上少了两个老人,心里难受的不行,吃了没几个饺子就吃不下去回屋了。 赵回见她这个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好歹跟两个孩子吃完收拾了饭桌,这才回屋。 因为方姥姥去世,她家今年不贴对联、不放鞭炮、也不拜年,是以,这个新年两个孩子就过的有些无聊,直到年初二回娘家,两个孩子才跟表兄弟姐妹们凑到一块儿。 沈玉袖一家四口到娘家的时候,嫁在本村的沈玉穗已经早早的过来和几个嫂子、弟妹帮着摘菜了,沈玉袖见状也没矫情直接跟着下手,没过多长时间沈玉珍也带着一家大小过来了,直到她们把饭菜全都做好端上桌,沈玉红才抱着孩子跟自家男人骑着摩托车姗姗来迟。 饭菜直接分成了两大桌,男人们喝酒聊天一桌,女人和孩子们不喝酒就坐另一桌,屋子里一时间热热闹闹,说话声谈笑声不绝于耳。 女人和孩子们因为不喝酒吃饭快,一顿饭很快就完成,大些的孩子们吃饱就跑去玩了,而女人们收拾了桌子后,就带着小些的孩子们全都坐到热乎乎的炕上聊天去了。 “哎?二姐夫,g市那边怎么样啊?外面是不是都比咱这边好啊?”就在一众人聊着天的时候,沈玉袖就听沈玉红忽然问起了还在酒桌上喝酒的赵回。 “好的地方比咱这好,不好的地方还不如咱这呢。”赵回闻言很官方的回答着,当然他说的也是实情。 其实他们这里因为油田的原因,这些年发展十分迅速,虽说比不上g市发展那么快,但比起一些普通地方来还是好很多的。 然而,沈玉红对他的回答却并不是那么满意,一脸不相信的娇声说道:“姐夫你就知道忽悠人,你就说外面好我们还能跟你抢是咋的啊,你这话就可笑,那可是特区哎,哪可能不如咱这儿。” “那你就当你姐夫是大忽悠呗,他说啥你都别信。”沈玉袖看不惯她这阴阳怪气的样子,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就当那里是人间天堂、富贵窝,咱这就是贫民窟,各个吃不起饭。” “二姐,你咋说话呢?我哪是那个意思啊?”沈玉红一听她这口气,一下子不愿意了。 “你咋说话我就咋说话喽,咋?难道只能你说我不能说啊?”沈玉袖语气淡淡的随意歪在炕脚被窝上,,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自打沈玉红为了几块糖就出卖她这个姐姐后,她就不太喜欢这个小妹了,后来甚至买东西都再也不让沈玉红沾边。 也可能是因为拿不到她的东西吧,沈玉红从那时候开始一见到她就阴阳怪气,不但阴阳她,还连赵回也一起阴阳,特别是前两年沈玉红大专毕业找了个市里的对象后,那就更了不得了,除了沈玉林,这家里就没有一个能被她放在眼里的,想咋说就咋说,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受得了。 就好像这世上谁都不如她沈玉红高贵,谁都要低她一等,谁都欠她一般。 沈玉红被沈玉袖这话噎的心口一滞,刚想要反驳,就被旁边的沈玉珍拉住。 “别跟你二姐计较,她就是嘴里不饶人。”说完沈玉红,沈玉珍又开始数落沈玉袖,“你也是,当姐姐就要有个当姐姐的样,都当娘的人了,老跟小妹拌啥嘴啊?” “当姐姐啥样?像你家大闺女那样?费劲巴拉好不容易考上个工作,还得被自己娘死活劝着让给弟媳妇,然后自己回家让男人养,受男人的气?”沈玉袖也没饶沈玉珍,噼里啪啦又是一顿喷。 这话一出,想当老好人的沈玉珍也说不出话来了,脸色眼见的就不好看起来。 是的,就在前年,她闺女好不容易中专毕业有了份工作,但因为还没过门的儿媳想要这工作,她就硬逼着闺女把工作让给了儿媳,因为这个,她那闺女扭头找了个对象结了婚后,就不太回娘家,也不太搭理她这个娘了。 可她有什么办法,她那儿媳没有工作就不肯跟儿子结婚,她不让闺女把工作让出来,能怎么办? 再说,当姐姐的帮衬弟弟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后来她嫁的男人不也挺好吗,至于两年都不消气不搭理她这个娘吗? 旁边方妍见沈玉袖又戳起了沈玉珍的肺管子,生怕姐俩再闹起来,连忙不轻不重的拍了沈玉袖胳膊一下,“好了,大过年的都消停些,别闹事。” 可能是知道沈玉袖马上就要走了,方妍心里总是有些不是滋味,难得没有说的沈玉袖太厉害。 第243章 沈玉袖本来也没想惹事,她明天就要走了,不想临走还找个不痛快,也就难得听话的没再说什么戳人心窝子的话,转而从炕脚拿出自己带来的一个包袱,招呼沈玉穗和几个嫂子弟妹过来。 “赵回从g市带回来点东西,你们快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说着,沈玉袖就将那包袱打开,直接展露在所有人眼前。 林知微还是很识货的,拿起一个颜色亮丽的丝巾摸了摸,眼睛顿是亮了起来,“呀,这丝巾可比咱这卖的好呢。” “我也觉得质量不错,二嫂喜欢的话多挑几块,还有胸针啥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与此同时沈玉袖还拉了把满眼艳羡却始终不动的沈玉穗,又催旁边的宋会来和沈玉军媳妇,“嫂子弟妹你们自己挑啊。” 说完还从里面挑了个暗色丝巾直接递给方妍,“娘,这是给您的。” 方妍接过丝巾,下意识的看向沈玉珍和沈玉红,示意沈玉袖也叫一下她俩。 但沈玉袖就像没看到方妍的示意一般,回头就帮着沈玉穗挑起了丝巾。 沈玉穗见状立刻高高兴兴的跟着选了起来。 沈玉穗打小就知道这个二姐是吃软不吃硬的,你好好顺着她,她能给你拼命,你要闲的没事膈应她,她能把你怼到怀疑人生,既想膈应她还想沾她便宜拿东西,那是做梦。 而旁边同样看透了这一切的宋会来和沈玉军家的,也同样高高兴兴的凑了过去,一时间炕上就热闹了起来,直把方妍看的无声叹息,沈玉珍和沈玉红脸色发黑。 沈玉袖这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 这些东西她早不拿晚不拿,偏偏在跟两人说话刚起来后才拿出来,是故意寒碜她们的吧。 沈玉袖不知道她俩心里怎么想的,就算知道也不在意。 她是多闲才会天天玩这些心思,她从进门就开始帮着洗菜做饭,好不容易做好饭吃饱饭就是现在了,哪有时间顾得上这些? 好在她们姐妹间虽有些不愉快,却还知道在父母面前收敛着,总归是没闹起来。 因为知道沈玉袖一家四口明天就要走,沈玉林这次是特意开车回来的,就为了明天好送他们去火车站。 是以,当天下午沈家兄弟姐妹们各自回家时,沈玉袖就直接把骑来的自行车留给了沈玉军,然后一家四口坐着沈玉林的车回了县城。 周清瑗在粮站值完班骑车回家时,不经意间瞄了眼身边经过的汽车,一下子看到了沈玉林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蹬着自行车的速度不自觉就慢了下来,最终停留在原地,怔怔望着那疾驰过的汽车发起了呆。 她的脑中不停回放着沈玉林一边开车,一边与副驾驶座上的男人说笑着的模样,那张脸比以前成熟了很多,身上没有半点土老百姓的狼狈,只有满身的意气风发。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开上了汽车。 要知道,现在的汽车可不是一般人能开得起的,不是当官的,就是做大买卖的。 自打重新回到县城,周清瑗感觉脸上无光,从来也没有跟同学们联系过,当然也就不知道沈玉林其实是考上了大学,现在在公家单位上班,职位如今还不低,她只以为沈玉林是改革开放后,自己出去做了买卖,现在成了大老板。 这一刻的周清瑗有些后悔了。 要是当初她跟了沈玉林,是不是就不会生下那么个傻儿子,是不是如今也能坐在那汽车里,不必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因为她死活不肯离婚带孩子,她现在那丈夫也渐渐死了离婚的心,再不提那话,只是那男人也不再给她钱,不付抚养费,专心和那小三过日子去了。 现在的她,是既要上班挣钱养活自己和儿子,又要面临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只觉得这人生糟糕透顶,没有任何意义。 回到自己家里,周清瑗第一次没有马上就去做饭,而是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起了呆。 她就这样躺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儿子饿的开始噼里啪啦的砸东西发脾气,才疲累的慢慢起身去做饭。 沈玉林并不知道路上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女人,竟是自己多年前的初恋,他开着车进了学校家属院后,就忙着和沈玉袖已经一家四口打包行李往车上搬。 这里跟g市相隔几千里,一路要不停的倒车,赵回怕带太多行李不方便,就让沈玉袖只收拾了赵明理复习用的资料,和一家四口平时穿的衣服之类的带上,其他的到那边现买就行。 至于这里的家属院,虽说两人当初也是花了钱,但学校规定这院子他们可以住,要卖的话,学校会按原价重新收回,不允许卖给外人。 沈玉袖想着半年后她还要和赵明理回来高考,就暂时没卖,这样到时候她们娘俩回来高考休息也方便些。 至于赵回原来买的那个小院,这些年是一直往外出租着的,如今租期也没到,索性就继续出租给别人住着,只等沈玉穗到时间来按时收个租金就行。 收拾完行李又吃了晚饭,几人早早的歇下,然后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踏着清晨的薄雾赶往了火车站。 沈玉林一直目送几人上了火车,看着火车渐行渐远,才回头开着车慢慢回了家。 真是没想到啊,想当年一直渴望去看世界,想往外跑的自己,如今安安分分的呆在了这片土地上,倒是他那从小就格外安稳不喜欢到处跑的妹妹,反倒是离开了这片土地。 或许,这就是世事无常,人生难料吧? 而这边,已经长大的赵明理兄弟,对于坐火车早已经失去了兴趣,因为去g市需要倒很多次车,是以赵回买的都是卧铺,生怕把没出过远门的几人再折腾出毛病来。 一路上,沈玉袖对于其他的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感觉越往南走温度就越高,直到四天后到达g市时,一家四口身上厚重的棉衣、棉裤早已经换了下来,只穿了单秋衣加外套。 (本章完) 第244章不适应 沈玉袖刚下火车,就先感觉到了空气中湿漉漉的水气,而地上也是湿漉漉的,好像是刚下了雨不久。 沈玉袖摸了一下潮乎乎的脸,忍不住微微皱眉。 虽然这里温度比家里高了很多,但她一个习惯了干冷天气的人,如今忽然面对这种潮湿的天气,只感觉浑身不舒服的厉害。 说实话,从小到大,她最讨厌的就是雨季,那种湿漉漉的天气,走哪里都浑身黏腻的感觉,让人烦躁的很,就像现在一样。 “明理,你带着你弟弟跟紧我和你娘。”赵回扛着一个大编织袋,另一手紧紧拉住同样提了一个编织袋的沈玉袖,回头吩咐赵明理。 这里的人太多,沈玉袖对方向又不敏感,要是不牢牢牵着沈玉袖点,他怕一不小心被挤散,沈玉袖就找不到他们了。 “好的。”赵明理听到他的话,连忙和赵明晨手牵手的一人扛着一个大编织袋,紧紧跟在赵回和沈玉袖身后。 他们俩一个十八岁一个十五岁,都和赵回一样是一米七八的大高个,在南方个头普遍偏低的情况下,就算被人群挤开,也能很轻易的在人群中寻到对方,更何况,他俩身上都有一把子力气,动作也灵活的很,这些人想把他俩挤散也不容易。 赵回带着娘仨好不容易挤出火车站,坐上出租车后顿时不由自主的同时长呼一口气,然后就直奔学校给沈玉袖安排的家属楼。 其实像沈玉袖这种还没入职的老师,学校原本是不会这么快安排家属楼的。但随着这里成了著名的特区后,各种贵族学校、私立学校应运而生,导致有很多教学好的老师被高薪挖走,以至于这所学校也开始缺起了老师。 而沈玉袖的到来,正好是他们所需,再加上沈玉袖身后还有杨建军担保,校领导立刻就特批了这家属楼。 但这家属楼就是一个空荡荡的三室两厅,里面是什么都没有的,一应生活用品还得需要他们自己置办,于是一家四口把行礼搬到家属楼后,到街上随意吃了点饭,赵明理两兄弟就回家去打扫卫生,赵回和沈玉袖则去买床、买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等一应生活用品。 一天忙下来,一家四口几乎是占床就睡,一觉睡到自然醒后,睁眼又是忙碌。 等大件置办的差不多后,沈玉袖觉得其他的一些小东西自己可以慢慢置办,就让赵回带着赵明晨去介绍所开业了。 现在这个时间段,正好是各地打工者返程的时间,赵回那里肯定忙,赵明理因为要高考要赶紧复习课程,但赵明晨却不用。 虽说赵明晨年纪还小,可能跟去也干不了什么,但让他看看门、登记一下资料还是可以的。 于是到了这里没几天,一家四口就分成了两拨,开始各忙各的。 时间过的飞快,似乎只是一眨眼,就到了开学时间,沈玉袖带着两兄弟到学校报了到,就又开始了按时上下班的日子。 一段时间下来,赵明晨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没几天就跟班里的孩子打得火热,甚至还开始兴致勃勃的跟着学起了普通话和这边的方言,而赵明理因为进的是毕业班,平时大多时间都是在复习功课做卷子,另外就是补习英语,是以他过的并不如赵明理轻松,但总体来说还行。 只有沈玉袖,她对这边简直不适应极了。 一是以前她教学用的是方言,而这边用的则是普通话,她只能磕磕绊绊的赶紧开始学习普通话。 二是这边的老师私下交流时用的都是方言,而这些方言在她听来简直就像鸟语,根本听不懂,要不是赵明理每天放学回家会跟她交流、教她,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学会。 再就是这里的天气了。 这里动不动就下雨,空气湿度格外大,特别是到了三月的回南天,那地上墙上都冒水的情况,简直让她这个从小生活在四季分明地区,习惯了干爽天气的人煎熬的厉害。 特别当有一天晚上睡觉时,感受着被窝里那种又冷又潮的触感,直接就把她逼崩溃了,晚上赵回一回家,她就忍不住委屈的哭了。 “咋了?”赵回一看她这样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吓得连忙上前询问:“出什么事了。” “我讨厌这里的天气,我不喜欢这样的被窝。”沈玉袖一边委屈的抽噎着,一边恶狠狠的把身上潮乎乎的被子踢到一边,简直就像在无理取闹。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放肆大哭,生怕两个孩子听到笑话她。 赵回一听她是为了这个,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可又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把她抱进怀里,小声的哄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其实他也不太习惯这里的天气,特别是最近的回南天,他也享受不了,可他们人都在这里了,也都安稳下来了,现在的务工介绍所也开的很不错,再离开这里不太现实。 沈玉袖也就是最近被回南天搞得有些崩溃,发泄过后也就过去了,见他竟然把责任全揽过去,忍不住破涕为笑,“你错哪里了?这是天气的关系,咋还成你的错了?难不成这天气你还能说了算?跟你过这么多年,我咋不知道你还有这能耐呢?” “天气虽然不归我管,可你不是因为我才过来的吗,不还是我的错?”赵回见她终于笑了,顿时松了口气,也跟着轻笑出声。 “那你以后可要待我好些,要不然我吃了你。”沈玉袖说着有些咬牙切齿的戳着他的胸口威胁。 这话他说的还是不错的,要不是因为他,自己哪会跑到这里来受罪啊? “好,你想怎么吃了我都行,像这样最好……。”赵回说着亲了她的唇一下,然后就继续加深了下去,房间内顿时春意盎然。 好在回南天也没多长时间,大半个月后就结束了,天气变好的第一时间,沈玉袖立刻就开始晾晒被褥,洗衣服,擦地拖地。 幸亏回南天的天气时间不长,要不然她都想打道回府了。 慢慢适应了这里的天气后,时间就开始过的飞快,赵回的务工介绍所开始蒸蒸日上,每个月的进项已经是她工资的好几倍,也是因为手里有了的钱,赵回的野心就开始更大了,有一天忽然回家跟沈玉袖商量。 “你说,我们到h省买块地皮怎么样?那里正在大力开发,买卖地皮特别火。” 第245章商机 沈玉袖听的一愣。 最近不管是生活中,还是电视新闻上天天到处都是开发热,她自然也不可避免的听说了h省开发这件事,可h省离这里相隔近千里,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买地皮,这不是闹吗? “你先听我说。”赵回见她皱眉,将最近从一些工厂老板或管理层那里,听到的消息跟她说了一遍。 原来,从前年h省开始了开发热,已经吸引了很多人到那边去寻找商机了,陆陆续续也开始有很多楼盘开始建设,他经常接触那些工厂中的老板们,言谈中有很多人眼热,甚至想去捞一杯羹,他也不傻,从中自然也听出了很多商机。 建楼盘当房地产开发商,他没那个资本,买几亩地等待机会他觉得还是能行的。 沈玉袖虽然是当老师的,但对金融方面也不是一无所知,自然也听出了其中的商机,但同样里面也有风险。 比如他们买了地皮可能卖不出去,甚至降价,更甚至可能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没有任何利润,但好歹买地皮总比一些看不见的东西要好些。 而且赵回赚钱的能力和眼光一向不错,如今既然他对这方面这么热情,想必是觉得大有可为的,想了想后,沈玉袖还是点了头。 “你要做就做吧,我对这方面也不是那么了解。” 赵回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痛快,愣了好一会儿后,忍不住失笑,“你就这么放心我啊?就不怕我投资失败?那些钱打了水漂?” “最多也就是挣不了钱而已,怎么可能打水漂?”沈玉袖好笑的说道:“你买的是地,又不是其他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最多也就是卖不出价钱或是卖不掉,到时候咱大不了就种上些粮食,一年两年不行,十年几十年还回不来本吗?” 赵回被她这理所当然的样子说笑了,忍不住语带调侃的问:“你愿意种地啊,那么累的活你能干的下去?” “小瞧人了不是?”沈玉袖闻言骄傲的扬了扬下颚,说道:“现在种地又不像当年肩挑手抗的,都机械化了,怕什么?再说,我们学校有个老师的家人是农科院的,要是真种地,说不定我还真能搞来先进的种子,种出点花样来。” “呦,这么厉害。”赵回故作惊讶的挑眉。 “那是。”沈玉袖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随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两个都没太种过地的人,居然一本正经的说起了种地,简直是笑死人。 赵回听着她咯咯的笑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半会儿后,才说道:“不过我们要是真买地的话,手里这些钱就不太够了,我想着反正我们已经在这里定居,看看能不能把老家县城的小院和家属院给卖了,好歹添上点。” 说实话,那家属院卖掉他并不觉得可惜,但当年他买来当婚房的那个小院,他是有些感情的。毕竟那是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攒钱买的,是他和沈玉袖的第一个家,虽说如今也是租给别人在住着,但要卖掉,他是真舍不得。 可如果不卖那房子,他们现在手头的钱就只能买很小的一块地,这样小的面积,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卖。 沈玉袖想了一会儿后,忽然眼前一亮,问道:“你不是说姥爷小时候给我买的那块石头可能是玉吗?那应该很值钱吧?” “应该……吧,我也不是很清楚。”赵回迟疑的说着,隐隐猜到她想做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想卖了那石头?你舍得?” “那有啥舍不得的?那石头我埋地里多少年都快忘了,放那也没啥用,还不如卖了换点钱呢。”沈玉袖说到这里,又兴致勃勃起来,“要那真是玉的话,我想做套首饰留着自己带,另外也给咱以后的俩儿媳妇也每人留一套,那么大一块石头呢,做了这些剩下的应该也能卖不少钱吧?” “嗯,那石头那么大呢,肯定能剩不少。”赵回很肯定的点着头。 那石头足足有大白菜那么大,只是留三套首饰而已,估计连一半都用不了。 “好,那你找人看看吧,看看那是不是玉,如果是玉我们就卖了,这样再加上卖掉家属院和那个小院,应该可是买不少地了。”沈玉袖兴致勃勃的说着。 她跟赵回不一样,那个婚房她只住了寥寥几年,还不不如家属院住的时间长,再加上这些那院子这些年又是一直往外出租着的,她并没有多少舍不得。 再说,就算偶尔回去,她的家人也都在村里,村里也有姥姥姥爷留给她的院子,她们也不是没地方住,县城的房子实在没有留着的必要,反倒是卖出去还能给赵回添上点资金,何乐而不为。 赵回看着她满眼光彩的样子,一双眸子里盛满了暖意。 她怎么就能这么好呢? 永远都这么支持他,再不高兴也就是发发小脾气,也从不会口出恶言、说什么伤人的话,更不会阻拦他做任何事情。 沈玉袖一脸兴奋的说完,良久都没听到他的回应,一转眼见他怔怔的望着自己,目光专注的就好像眼里只有她了,不由童心大起的两手捧住他的脸搓揉起来,“这么看我干嘛啊?” “你真好看。”赵回轻轻的吐出四个字。 真的,他是真觉得沈玉袖越来越好看了,跟他说话时好看,发小脾气是也好看,一举手一投足都能惹得他想亲近她,恨不能时时刻刻把她抱在怀里,带在身边。 这种冲动不比当年两人刚结婚时差多少,甚至比那时候还要强烈。 如果不是软禁人是犯法的,也会惹得沈玉袖不高兴,他恨不得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赵回不是个会甜言蜜语的,他平时也总是做得多说的少,如今沈玉袖忽然被他夸好看,很是不适应的脸热了一下,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得意的笑了。 是的,这里天气虽然总是潮湿的时候多,但水土是真养人,不只是赵回觉得她好看了,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皮肤好了很多。 赵回看着她这自信的样子,情不自禁的就笑了起来,两手同样捧住她的脸吧唧一口,“越来越好看了。” 而他话音刚刚落下,房门吱呀一声就被推开了,接着拿着化学课本的赵明晨就那么出现在门口。 赵明晨也没想到总是板着脸的亲爹,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站在门口忍不住打个哆嗦。 特么,太肉麻了。 第246章决定 沈玉袖和赵回也没想到赵明晨会忽然推门进来,被吓了一跳的同时,沈玉袖不动声色的把赵回捧着自己脸的手拉开,问赵明晨。 “咋了?有事啊?” “哦,有道化学题不会。”赵明晨无奈的抬了抬手中的化学课本。 他怎么感觉到了这里后,爹娘比以前还黏糊了呢? 沈玉袖一听,立刻笑着拍了拍赵回,“快,你的。” 赵回看着她高兴的样子,无语的一笑,这才起身跟赵明晨一起走了出去。 沈玉袖是学文的,对理科一向不感冒,是以平时只要他在家,两人分工就十分明确,沈玉袖教文、他教理,不偏不倚谁也别闲着。 而沈玉袖在两父子离开后,忍不住趴在床上无声的笑起来。 这男人好不容易说句好听的话,还被儿子给逮了个当场,简直笑死人。 一场闹剧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就过去了,赵回第二天爬起来就去打听关于玉石的事情了,几天下来经过各方面打听后,他终于在玉石市场找到了个靠谱的老板,只是人家也说了,见不到东西不好估算。 没办法之下,赵回直接在店里找了个差不多颜色的玉石,指着那石头跟老板说道:“就跟这个差不多,有白菜那么大。 玉石老板一看那料子不由笑了,“你说笑呢吧,这种料子可是我的镇店之宝,你说你家有个白菜那么大的?” “对,确实是有白菜那么大。”赵回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颜色基本跟这个相同,但我也不懂行,不知道品质比不比的上这个。” 其实他说的还算委婉了,他觉得沈玉袖那块料要比这个还好。 玉石店老板听得有些笑不出来了,嘴唇张张合合好半天后,有些不敢相信的咽了口口水,目光变得热切起来:“那玉料在哪呢?我跟你去看看,要是水种真比得上这个我包了,价格好商量。” 赵回一听就知道那应该是要不少钱,心里顿时有数了,半真半假的说道:“那料子现在不在我身边,再等些时间吧,到时候我带来您给长长眼。” “好好好,一言为定,到时候可一定要来啊。”老板热情高涨的拉着赵回不放,直到赵回连连点头应承,这才放赵回离开。 回去赵回就把这事跟沈玉袖说了,然后说道:“要是那石头真是玉,我觉得应该值不少钱,他店里才拳头那么大的一块就值好几万呢。” “真的呀?”沈玉袖震惊的一下坐了起来。 要是拳头那么大一块就值几万,那自己那块得值多少啊。 “你先别顾着高兴。”赵回见她高兴成这样,连忙又说道:“咱还不知道那石头到底是不是玉呢,那老板说了,同样颜色的玉石,不同品质价格也是天上地下,到底值不值钱,还说不定呢。” 沈玉袖一听也是,心里那股惊喜顿时散去,慢慢又坐回床上,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把那石头带来啊?那石头不轻,我可带不动,对了,还有那快黑石头,你也一起带来让人看看,要是值钱就卖了,不值钱放家里镇邪也是好的。” “等明理回去填志愿的时候吧。”赵回跟她商量着,“反正也没几天了,到时候我跟明理一起回去,也省的你请假,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县里的小院处理一下,学校里那个家属院,等你放假和明理回去高考的时候再处理。” “也行。”沈玉袖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 现在赵回那介绍所雇了几个小伙子看店,赵回基本上都是在接触那些工厂,是以,那里现在并不需要赵回天天守着。 就是赵明理填完志愿后就要自己在老家待一段时间了,毕竟高考是在七月,填志愿却是提前一个来月填的,填完志愿后要是再回来,时间就都浪费在路上了。 不过,这事她也已经提前拜托过沈敬贵了,赵明理独自在县城的那段时间,沈敬贵和方妍会过去照顾着的,等高考结束后,她也差不多该放假了,到时候她就回去和赵明理一起等录取通知书,顺便看看爹娘。 这一刻的沈玉袖对赵明理是十分愧疚的,这毕竟是孩子的人生大事啊,可她却因为工作的关系不能陪着。 愧疚过后,沈玉袖马上就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抬眼对赵回说道:“你回去拿石头的时候别让咱爹娘看到,要不然容易生事。” 不是她不相信爹娘,而是当年她结婚时,沈玉珍见姥姥姥爷给她准备了很多嫁妆就阴阳怪气了很久,要不是姥爷发了彪,估计她娘还真想让姥爷给给沈玉珍补上点嫁妆。 那时候姥爷就放了话,既然赵回是上门女婿,给他们老俩养老送终,那他们老俩的东西无论多少,就都是她和赵回的,谁也别想沾边,就算方妍这个亲女儿也不行。 当初只是为那么点嫁妆沈玉珍就能气成那样,这要是知道自己还偷偷藏了块值钱的玉石,还不得要疯? 其实要不是沈玉珍那样,要是玉石卖了她倒也不介意分给兄弟姐妹一点钱,但就怕人心不足蛇吞象,到时候怕是有人不满足于那一点钱,还想得到更多。 可凭什么呢,那石头本来就是当年她喜欢,姥爷买给她的,凭什么要全部分出去? 赵回闻言立刻明白了沈玉袖在想什么,当下就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二哥呢,要不要跟二哥说?” 沈玉袖微微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跟二哥说吧,这些年就数二哥帮我们最多,分他些也行。” “那行,那二哥那里就交给你了。”赵回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这些年沈玉袖的兄弟姐妹之间,他们就跟沈玉林走的最近,也受沈玉林的帮助最多,分给沈玉林一些他也没意见,再说这东西本就是沈玉袖的,沈玉袖有权利决定给谁不给谁。 但其实,沈玉林根本就没想过要沈玉袖的东西,他牢牢记着方有顺当年的话,方家老俩的所有东西都是沈玉袖和赵回的,方家老俩愿意给他们兄妹是一回事,否则,他们老俩的东西谁都没资格觊觎,更何况那石头本来就是老人买给沈玉袖的,他就更没资格说什么了。 是以,当时他就算看到了沈玉袖那块石头,就算隐隐猜到了什么,也只是多看了两眼,根本就没想过要一份,甚至这事他都没想过要告诉林知微。 至亲至疏是夫妻,他不想用这个去考验自己和林知微的夫妻之情,也不想用这个考验赵回对沈玉袖的感情,更不想去考验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 人生在世,个人有个人的造化,有些东西是谁的就是谁,无缘无故得到别人的东西,也未必就是好事,所以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沈玉林是这么想的,也是这样警告沈玉袖的,“这事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千万别跟别人露了啊,特别是咱爹娘。” 他爹还好些,心中有原则,也死死看着孩子们不越底线,他娘那人就不好说了。 “哎,知道了。”沈玉袖没想到沈玉林竟是这样的回答,挂上电话后,感动的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兄弟姐妹这么多,还是这个二哥最向着她,最为她考虑。 第247章就这么烦我吗 既然沈玉林这样说了,沈玉袖也就没再纠结什么。 一晃眼就到了赵明理要填志愿的时候,为防万一,赵回提前几天收拾了东西准备跟赵明理回去,填志愿也是大事,万一他们在路上耽误了可就不好了。 “你回来之前记得把生活费给咱爹娘啊,让他们别省着,菜要买新鲜的,快高考的时候别给孩子乱吃,明理,你记好啊,那几天可千万别瞎吃东西,吃坏了肚子可是会耽误事的。” 临走前沈玉袖不放心的不停嘱咐父子俩,父子俩只能不停的跟着点头,直到两人坐上出租车赶往火车站才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他们俩发现,沈玉袖现在是越来月啰嗦了,他们都是大人了,哪就至于这点事都不懂呢? 沈玉袖站在马路边,直到父子俩做的出租车不见了踪影,这才一步一回头的走向身后的学校。 说实话,要不是她请不下来一个月的假,要不是这学校里的老师不够用,高考的时候她也要监考,赵明晨也还要上学,她真想跟这爷俩一起回去。 赵明理从小跟着姥姥,长大后又跟着自己,虽说是在沈敬贵和方妍的眼皮子底下长大,但他俩确实是没照顾过赵明理几天,她是真怕沈敬贵和方妍照顾不好赵明理。 赵回虽然理解沈玉袖的担心,却也无语的很。 赵明理这孩子都十八了,一向都稳重的很,哪可能就那么不靠谱,那么需要人照顾呢。 就这样,赵回带着赵明理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很快就回到了老家。他下车的第一时间,就是给沈玉袖报平安。 报完平安后,赵回和赵明理就回了学校的家属院,赵明理马不停蹄的赶紧到班里报道,而他则开始打扫很久不住的房子,完了又抽空去了村里,看了眼方妍和沈敬贵,这才回到方家院子悄悄把那石头挖出来,带回了县城。 接着他就开始处理那套结婚时买的小院,因为他在这里的时间有限,匆忙间去找买主并不是那么容易,于是就去找了以前那些混子,虽说那些人大多没有工作,但一旦有人出钱找他们办事,还是很利索的,没两天后那些人就给他找到了买家。 买家交了钱,赵回跟人办了过户后,刚跟买家走出房管局分开,忽然就听到背后有人在叫他。 “赵回……” 赵回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一个满头大波浪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哒哒的朝他走来。 赵回一时间竟然没认出这人是谁来,直到这人走到跟前,看到那还算熟悉的眉眼,这才勉强认出竟然是姜如玫。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满脸的白粉厚的根本看不出原来的皮肤,满嘴的口红涂得像是吃了死孩子,身上再没有半点青春少女的模样。 “怎么?不认识我了。”姜如玫见他眼神陌生的望着自己,故作优雅的挑了一下满头的大波浪,有些骄傲的说道:“我是姜如玫啊。” 她现在这身打扮,不能说是在全市吧,反正是在全县都是独一无二的,每次去应酬的时候,那些男人看到她可没有一个能挪开眼的。 “哦,是你啊。”赵回故作恍然的哦了一声,然后说道:“变化挺大的,差点没认出你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啊。” 赵回说完扭头就走,只让姜如玫差点没反应过来,连忙蹬蹬的赶紧追了上去, “哎,你别走啊,我还有话要说呢。”姜如玫踩着高跟鞋疾步追过去,就去扯赵回的胳膊。 赵回一感觉胳膊被碰到,鸡皮疙瘩刷一下就冒了出来,忙不迭的躲开她的碰触,一脸警惕的瞪着姜如玫,“你到底啥事?” 被赵回躲瘟疫般的躲开,姜如玫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里很不舒服。 这半年来,在酒场上她几乎是无往不利,很少有男人这么不给她面子。 赵回见她不说话,又冷冷说道:“既然没事,那就别拉扯别人。” 说完,赵回脚步一挪,就要绕开她离开。 “别别别。”姜如玫连忙拦他,急忙的说道:“你这半年怎么样啊?还好吗?” “好不好的跟你也没啥关系,你要说的只是这个,那不好意思,我现在忙得很,没时间跟你闲扯。”赵回皱眉离她远远的。 “哎?”姜如玫见他竟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无语的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想问问你要不要回来啊,我们厂里现在很需要你。” 赵回闻言轻嗤一声。 很需要他? 需要他当老黄牛吗? “我现在很好,不想回来。”赵回说着又要走。 姜如玫又赶紧侧身拦住他,“你老急着走干啥啊?我还没说完呢。” 一而再的被拦,赵回也无语了,只能满脸厌烦的停下脚步,“行,你说,说完了我好走。” 半年不见,赵回是发现姜如玫越来越难缠了,以前姜如玫好歹还知道看眼色,现在是直接死缠烂打,根本不管别人愿不愿意搭理她。 姜如玫被他说的一噎,问道:“你就这么烦我吗?” “对,你这种人很难让人不厌烦。”赵回回答的很干脆。 姜如玫又是一噎,生怕自己再问这个话题,赵回会说出更不给她面子的话,只能说出自己真实目的,“你真不会厂里了吗?半点可能都没有吗?” “对,半点可能都没有,有你这种人在,我是疯了才回厂里。”赵回十分干脆的回答。 又一次被扎心,姜如玫饶是定力再好也有些绷不住了,有些火大的问他,:“我就这么招你烦吗?” “可不?”赵回说着上下看了她一眼,毫不掩饰心里对她的厌恶,“像你这种推倒老人半句道歉都没有,家里人害死人家老人也不知错的人,我哪敢跟你共事,跟你这样的人在一个厂子里,我是嫌自己太命大吗?我不躲远点难道还要等着你把我全家都害死?” 姜如玫被他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赵回说的没错,至今为止,她还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要说错,她也就是错在不该推那老婆子而已,她哪知道那老婆子身子那么不中用呢?再说那老婆子的死也怪不到她家人身上啊,她的家人只是跟赵回起了冲突而已,那老婆子误打误撞的死了,也是命里该有的,怎么就全怪到她身上来了? 第248章厉害了 赵回一看她这反应,就知道姜如玫至今都没意识到她错在哪里,心里越发的厌恶起来,抬脚再一次要绕开她离开。 姜如玫见状还要再拦,赵回却已经生气了,抬腿就一脚踹到她的膝盖上,直把姜如玫踹的蹬蹬几下差点摔倒。 “虽然我一向不打女人,但你要再拦我,可就别怪我不客气。”赵回说着慢慢收回踹人的脚,然后满眼鄙夷的咬牙说道,“真特么恶心。” 姜如玫被赵回临走留下的那两个字给惊住了。 恶心? 他竟然是自己恶心? 自己只是喜欢他,做的情不自禁事而已,哪里就恶心了? 她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追求爱情有什么错? 可纵然心里有很多的不甘,姜如玫也不敢再拦赵回了。 就赵回刚才那充满浓浓厌恶的眼神,她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再拦他,他能真打自己。 想想刚才自己乍然看到赵回时心里那股压都压不住的惊喜,那狂跳的心脏,姜如玫都为自己不值。 是,她劝赵回,想让赵回回到厂里,固然是有自己的一点点小私心,可她也是真心为赵回打算啊。 现在升职多难啊,赵回在厂里原本已经是生产部最高的职位了,基本上厂里生产什么怎么生产都是他说了算,可他居然说不干就不干了。 现在重新找活哪是那么容易的?再说这可是直属县府的国家单位,是金饭碗,无论是工资还是福利,哪是其他那些小厂子能比的?再说,就算赵回还能找个金饭碗,不还得从头重新奋斗啊?哪比得上回来当领导来的好? 这可是她满心爱慕的人啊,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这个男人打算、为他好啊,可结果这男人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说她恶心? 姜如玫站在县府门口,望着赵回离开的背影,想着想着,眼里就委屈的滑出大颗大颗的泪珠。 赵回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半年过的有艰难,厂里的所有人都在怨自己把赵回挤兑走了,每个人都对她爱答不理,每个人对她都没有好脸色,就连她那县一把表叔也跟着在背后被人埋怨,没有办法之下她只能拼命喝酒拉订单,可结果赵回好不容易回来,不关心自己半句就算了,竟然还这么说她? 不值,真的太不值的了。 这边姜如玫在这里痛哭流涕,而另一边大步离开的赵回,却十分庆幸自己卖掉了婚房小院的决定。 这样以后就算他和沈玉袖回家探亲,也没必要再来县城,不会莫名其妙的就碰上姜如玫,简直晦气。 房子卖出去没几天后,赵明理就开始填报志愿了,赵明理平时成绩在班里都是前几,这半年时间在g市英语有很大的进步,就对外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是以报志愿的时候就比较倾向这一方面。 赵回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只要孩子有目标就好,至于学什么都由孩子自己决定。 他只是按照自己的经验,指点着赵明理按他目前的成绩分别填了最想去的,比较稳的和负责保底的几个学校,这样才好万无一失。 填完志愿后,赵回原本是想回去的,但想到碰上姜如玫的事,又加上沈玉灵也还在这个县城,就不太放心了,最后一咬牙,给沈玉袖打去了电话。 “要不我还是在这里陪明理考完吧,最后一个月了,他刷卷子有不会的我也好教教他,能保险一点。”在电话里,赵回也没说出自己真正担心的问题。 “那你的介绍所怎么办?一个月不回来能行吗?”沈玉袖担心的问着。 “平时你跟明晨星期的时候去看看就行,那些报表明晨都懂,我也有传呼机,有事所里的小张会给我发信息,我打电话跟他们联系着问题应该不大。”赵回说着自己的安排。 “也行。”听着他的安排,沈玉袖深吸口气点头答应,“那你放心在那边陪明理吧,这边我和明晨有空就去介绍所看看。” 挂断电话后,沈玉袖就感觉脑子有些疼。 隔行如隔山,她跟学生打交道行,到介绍所跟各类求职的人打交道,她心里是真没数。 可事到如今,她是不行也得行,只能硬着头皮上,要不然赵回不在,她总不能真就不管介绍所了吧? 于是从这天开始,沈玉袖每到星期天就催着赵明晨赶紧把作业做完,然后带着赵明晨往介绍所跑。 一开始的时候,沈玉袖对这些很陌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每当这时候赵明晨就会跟她说该怎么做,那些报名表又是怎么填,她这才发现,赵明晨竟然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你啥时候会这些的啊?”沈玉袖一脸惊奇的看着他。 “就我们刚来的时候啊,这些都是我爸教我的,又不难。”赵明晨一脸骄傲的说着。 自打到这里后,城里人习惯性的管父母叫爸妈,这对兄弟也就入乡随俗的跟着换了叫法。 沈玉袖这才想起,他们刚来这里的时候,赵明晨曾经在这里帮了赵回一段时间,一时间简直对赵明晨刮目相看。 “厉害了啊,我都快比不上你了。”沈玉袖毫不吝啬的夸着赵明理,直把这小少年夸得骄傲的抬起下颚。 “那是,我可是这里的小老板,不会这个哪行?” 沈玉袖被他这副骄傲的样子逗笑了,就像个好学生似的,笑着指着报表说道:“那请小老板教教我这个老板娘该怎么看表吧,作为报酬,我请你吃饭啊。” “行,包在我身上。”赵明晨很大方的拍了拍胸脯,说道:“老板娘哪不懂的,我包教包会。” “看把你能的。”沈玉袖简直被他逗得不行,接着娘俩就坐到一旁开始研究起了报表,空闲的时候就认真观察店里几个小伙子怎么招待客人,慢慢的对这里的业务也就熟悉起来。 赵回雇佣的那几个小伙子看到这对母子的相处情形,忍不住满眼的艳羡。 真的,无论是他们身边还是他们自己本身的父母,跟孩子们说话几乎都是命令式的,你不能不做,要是不做敢反抗就要挨揍,就算他们自己本身的事情,像沈玉袖和孩子有商有量相处这么和谐的,真的很少见。 (本章完) 第249章买卖 这一个月里,赵回几乎每天都往回打电话,知道儿子和沈玉袖对业务渐渐熟悉起来,店里的小伙子们也很尽心,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而他这边,也不知道是姜如玫回去跟领导说了什么,还是有人在街上看到他去通知了领导,几天后就开始有领导不停的上门来劝他回厂里,就连县一把都来过几次。 但赵回就是一句话,他在g市已经安了家,而且过的还不错,并不想回来。 来劝和的人见他这么坚决,一时间不由懊悔万分。 早知道他这么犟,还不如当初如了赵回的愿,直接把姜如玫调离岗位或是让赵回只负责生产呢。 现在可好,人家赵回离了厂子照样生活的很好,而他们厂不管是订单,还是生产的油品质量都不如以前,照这样下去,他们无论是厂子效益还是工资待遇,怕是一时半会都恢复不到以前了。 一个月很快过去,一年一度的高考时间很快就到了,沈玉袖汗流浃背的监考完成,立刻就跟赵明晨踏上了回去的火车。 回到家属院后,沈玉袖立刻就到学校办理了房子产权的转让手续,然后回村看了看父母,又跟兄弟姐妹们聚了聚。 赵明理已经完成高考了,方妍知道她这次离开,以后还不知道几年才会回来一次,就通知了沈玉袖所有的兄弟姐妹,让他们都来聚聚。 然而,方妍是这么想的,沈玉珍和沈玉红却因为过年沈玉袖没给面子,这次也直接没给沈玉袖面子,一个两个的都找了借口连头都没露。 沈玉袖见状也不在乎,高高兴兴的和其他兄弟姐妹聚在了一起。 “姐,我听说我们这边有很多东西都是从你们那边进的货,姐夫有进货的门路不?”吃过饭后,闲聊的时候沈玉穗忽然嗫嗫嚅嚅的问道。 “我不知道哎,你姐夫倒是常跟一些工厂打交道,进货的话,也不知道工厂是怎么个做法。”沈玉袖十分坦诚的说完,随后问她:“咋?你想做买卖吗?” “嗯。”沈玉穗点点头,说道:“现在做买卖的越来越多了,我跟孩他爹种地辛辛苦苦一整年也赚不了多少,我家就一个孩子,上学还行,我就想趁着农闲的时候做点买卖,好给孩子攒点学费,可是我们没弄过这些,不知道上哪里去进货。” “那你们想卖什么啊?”沈玉袖也没敢打包票,毕竟一直跟各个工厂打交道的是赵回,她也不太了解。 “我想卖衣服,还有丝巾啥的,姐夫过年带回来的丝巾可比咱这的好多了,当时村里有好些人问我是从哪里买的呢。”沈玉穗说着当时她被村里大姑娘小媳妇羡慕的样子,眼里都在发光。 “行,待会儿我们去问问你姐夫。”沈玉袖一听痛快的答应着,随后问她,“要是有门路的话,是我给你挑邮寄过来,还是你自己过去挑啊?” “我自己挑吧。”沈玉穗笑眯眯的揽着她的胳膊,说道:“你眼光都太高了,喜欢的那些都不适合我们平时穿。” “切,你还嫌弃上我了?”沈玉袖没好气的瞪她。 “我哪是嫌弃,我是穿上心虚好吧?”沈玉穗同样没好气的反驳,“你穿得那些都是适合坐办公室的人穿的,我们老百姓是要下地干活的,你喜欢的那些衣服好看是好看,可根本不适合我们,再说,凡是你看上的东西,有几个老百姓舍得买啊?” 沈玉袖被她说的一噎,无语的一戳她额头,“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我的眼光不符合大众审美。” 还真就像沈玉穗说的,无论姥姥姥爷还是赵回,这些年在买衣服这方面,从来都是照着好的给她买,以至于她眼光是越来越高,一些普通衣料或是大红大绿的衣服,她还就不会去看,也看不出那些衣服哪里好看来。 “其实也不是不符合。”沈玉穗嘿嘿笑着,生怕她生气,又讨好的说道:“只是我要做的是普通老百姓的买卖,要在集市卖货,价格啥的肯定不能太高,我要是想在城里开店,专门卖一些上班的人的衣服,那肯定就要找你了。” “呦,看起来你是真想做买卖了?竟然还知道针对人群市场下手了。”沈玉袖看着沈玉穗,一脸的意外。 要知道,她这个妹妹打小就不爱学习,好不容易中学毕业,还是她死拖硬拽着上完的,倒是没想到沈玉穗在这方面还有些天分。 “那是……”沈玉穗一听她夸自己,立刻有些志得意满起来,“你不是说做事就要有个做事的样子吗?这些事我不提前想好了,万一你问我的时候,我一问三不知,你还不得又训我?” “切,这个你倒是记得清楚,学习咋不记得呢?要不然现在哪用得着在家里种地?”想起当年为这个妹妹操的心,沈玉袖就无语。 沈玉穗小时候学习就总是不长记性,为这个她可没少揪沈玉穗的耳朵,但不管她怎么揪沈玉穗的耳朵,却始终没什么效果。 “哎呀,那不是我天生脑子笨啊。”沈玉穗说着嘿嘿的笑了起来。 其实她也不是不好好学习,可她对那些书本就是不感兴趣,能有啥办法? 沈玉袖看着她搞怪的样子,忍不住跟着笑了,拉着她就去找了赵回。 赵回一听这事,立马就给了答案。 “我倒是接触着一些服装厂,不过那些厂子都是大批量走货,一般小批发不做,你要是想批衣服的话,我知道几个大型的服装批发市场,可以带你去那里看看。” “行,那谢谢姐夫。”沈玉穗听得眉开眼笑。 这事只要有门路就行,她如今就是想做买卖却没门路。 就这样,沈玉袖再次回g市的时候,就又添了沈玉穗两口子,一路上,沈玉袖害怕两人第一次出门没经验,还提醒了他们路上要注意些什么。 现在火车上扒手不少,一个不小心,钱没藏好可是会被偷的。 一路坐火车到了g市,沈玉袖先带着沈玉穗两口子回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和赵回一起带着他们去了批发市场。 沈玉穗两口子第一次见识到外面的世界,走进市场眼都不够用的了,还是逛了有些时候才渐渐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开始认真选衣服。 男装、女装、丝巾、小百货,两人几乎选了个遍,直到三天后,赵回和沈玉袖就一起帮他们扛着大包小包的货物,把他们送上了回程的火车。 两人一走,赵回和沈玉袖立刻就去了介绍所,在介绍所忙了几天后,才想起来他们还没带石头去找玉石店老板。 第250章不说 现在正是放假,赵回直接让赵明晨和赵明理看店,就带着沈玉袖去了玉石市场。 玉石老板老早就等着赵回了,如今一看到他过来,立马让正在招呼着的客人随意看,热情的迎了上去。 “赵老板,您可让我等了好久啊。”一个多月了,赵回一直没来,玉石老板还以为他找了另外卖家不来呢。 “孩子高考呢,我回老家陪孩子呆了个月。”赵回哈哈笑着背了背身子,让他看到自己身后的背包,问道,“咱们在哪儿看啊?” “来来来,这边请。”玉石老板一看他鼓鼓囊囊的背包,拉着他朝店铺里面一个切玉石的机器走去,那机器旁边还摆着一些待卖的原石。 赵回也不迟疑,跟着他走到那机器旁边把背包放下,然后拉开拉链把里面的玉石拿了出来。 “这、这是都去好皮了?”玉石老板一看那通体碧绿的石头,惊讶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连忙到旁边拿过一个手电筒就开始检查起来。 他还以为是开了个窗的石料呢,没想到竟然是去好皮的,这、这可真是……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赵回和沈玉袖了,他们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呢,竟然就这么把石头背了过来,也不怕万一真是玉石被人抢了。 “哇,啧啧啧,我的天……” 赵回在这市场打问价格的时候,就恶补了一些有关玉石的知识,回去后认真看过这石头觉得有五六成应该是真的,如今见这玉石老板一边看一边满眼惊喜的样子,他差不多就有八九成的把握了。 “应该是真的……”赵回侧头在沈玉袖耳边轻声说着。 沈玉袖惊讶的看他一眼,心头开始咚咚的跳了起来,还没等她再说什么,那玉石老版忽然一拍大腿直接开价,“六百万,这块料子我要了。” 六、六、六百……万? 沈玉袖震惊的瞪大眼,猛地看向赵回。 赵回也被玉石老版开的价也震的心头一跳,可大半年来他经常跟那些大老板接触,慢慢也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是以就算此时他的心脏跳的快要蹦出来,也依旧面不改色的跟老板讲起了价。 “老板,您可能不知道……” 沈玉袖看着赵回跟老版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起了价,最终在留下三套首饰的情况下价格又加了五十万成交。 这块石头谈好价格后,赵回又拿出了那块黑色的石料,但这次玉石老板的兴趣就不太大了,就算认真检查过后,也只是出了五万块的价格。 “说实话,现在人们日子才好过了几年,对这种东西的需求并不是那么热切,就算是这块碧玉,也是因为我本人喜欢才出这样的高价,你要是到其他家去走走,估计他们能给你出到五百万都算多,而这块黑色的玉石,虽然料子不错,但颜色不出彩就输了。” “那……,就不卖了吧。”沈玉袖一听有些舍不得了,对赵回说道:“这块黑色的就留家里镇宅。” 这块石头也很大呢,就因为颜色不受欢迎就要那么便宜卖掉,她有些舍不得,反正那块绿色的已经卖了那么多钱,足够赵回做事用了,这块留着当念想也行。 “好,那就不卖。”赵回闻言立刻答应了,随后跟老板说道:“那这块石料就拜托您给我们做个江山的摆件吧,工费您从那六百五十万里扣,做好之后我们过来拿,您看行吗?” “当然可以。”老板乐呵呵的答应着,回头就找了个人看店,跟赵回和沈玉袖去银行转钱。 沈玉袖和赵回出来,手里就多了张存有几百万的银行卡,整个人恍惚的厉害。 她以为那块石头最多卖个十几、二十几万了不得了,没想到竟然卖了这么多。 他俩辛辛苦苦一二十年,家底也不过才攒了几万块啊,结果一块她小时候买来玩的石头,竟然卖了她一辈子都够呛能赚到的那么多。 赵回见她站在门口有些发傻,不由好笑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回神了。” 沈玉袖被晃得回过神,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今天发生的事情,抓住他的大手,声音有些飘忽的说:“你快掐我一把,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呢。” 赵回哪里舍得掐她啊,只伸手用力攥了攥她的手,随后问道:“怎么样,真实些了吗?” 感觉到手被攥紧又松开的力道,沈玉袖终于有了点真实感,随后捂着放了银行卡的口袋,拉着赵回就赶紧离开银行门口。 特么的,她身上现在可有几百万呢,可别被人抢了。 赵回被她拉的有些好笑,不过看看人来人往的银行门口也很识相的赶紧走了。 说实话,何止是沈玉袖感觉不真实,就连他自己都感觉不真实呢。 谁能想到,他刚来时还在为干什么而发愁,如今却已经有了这样的身家。 但就算再不敢相信,等两人坐着出租车到介绍所的时候,也已经平静下来了。 进了介绍所,沈玉袖看到两个正在忙碌着的儿子,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直接把他拉到平时休息的房间,小声问道:“你说这事要跟孩子们说吗?” 赵回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想了想说道:“不说了吧,俩孩子还没定性,要知道咱有了家底,万一说出去咋办?再说现在社会上什么人都有,万一被有心人盯上也不好。” “对啊,我也是这样想的。”沈玉袖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啊,你是不知道,现在有些忽然乍富人家的孩子,张狂的不得了,就好像是有了钱天下都是他的一样,万一咱俩孩子知道咱家也有了钱,不好好学习了该咋办?那不是毁了孩子吗?” 赵回听着她的话,也深以为然,走到门口悄悄看眼外面正在兢兢业业帮人填表的两个儿子,轻声问她:“那就不说了?” “不说了。”沈玉袖很肯定的点点头,“等他俩都长大了,都定性了,有需要的时候再说吧。” 反正她觉得现在告诉孩子这些不太好,现在学校里,有些有条件的孩子们攀比的厉害,她可不想自家孩子也变成那样。 第251章气人不? 就这样,还在兢兢业业帮父母看店的赵明理两兄弟,愣生生不知道他们家现在不止是有家介绍所,还有了这个年代有些人想都不敢想的财富。 钱是怂人胆,有了钱后,赵回和沈玉袖就开始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赵回并不想把所有钱全投到h省,他想把钱分成三份,一份投到h省买地,一份留下作为周转资金和家庭备用,另一份他则是想投资一个批发市场。 “就像三妹他们进货的那个批发市场一样,我看这个前途挺不错的,如今这个城市是各地的商货集散地之一,各地源源不断的人来到这个城市进货,但真正有规模的批发城还没有,所以我想咱们自己买块地皮,然后自己找人建个批发城,你看怎么样?”赵回跟沈玉袖商量着。 这也是前几天他去跟沈玉穗亲自转过之后,又有了资金后忽然生出的想法。 其实这半年来,他天天跟那些大老板打交道也不是白打交道的,那些人打开了他的眼界,也让他见势到了很多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领域。之前没有资金,他不敢想,如今有了底气,他就想去闯一闯,当然这些还是要在能保证家庭生活,不影响小家庭的情况下进行。 “行啊,你想做就做呗,这些我也不懂。”沈玉袖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 “你就这么放心我啊?就不怕我拿钱跑了?”赵回见她又是二话不说就答应,忍不住调侃起来。 “嗯?”沈玉袖故作怀疑的看了他眼,皱眉说道:“那就买地的时候写我名字,我看你怎么拿钱跑?” “行,那就写你名字,到时候万一亏了本,你可别找我哭。”赵回笑着说,满心满眼都是对她浓浓的爱意。 反正钱本来就是沈玉袖的,沈玉袖又是他的,说来说去还是他的,写在谁名下都行,他半点意见都没有。 “那不行,万一到时候你故意亏本怎么办?还得写咱俩的名字,要亏一起亏,要哭咱俩一起哭,哼。”沈玉袖说着还好像很不解气的哼了声,直把赵回看的低笑出声,伸手就凑到她身边想亲她一下,结果脸刚凑过去,就被沈玉袖抬手毫不客气的推开了。 “哎别靠我这么近,很热。” 赵回闻言一看,果然见她热的脸颊绯红,脸上额间都是细密的汗珠,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晕湿,这还是在吹着风扇的结果,这要是不吹风扇,她不定得热成什么样。 “要不咱去买台空调安家里吧,那玩意比风扇凉快也舒服。”赵回建议着。 他在跟一些老板或是一些工厂管理层接触的时候,曾在空调室里待过,那温度可比风扇凉快多了,而且开空调后房间里的湿度都没那么大,身体感觉舒服多了。 “行,那咱现在去吗?”沈玉袖听得两眼一亮,“也给介绍所安一台。” 之前没钱她不敢想,如今有了钱,就没必要那么省了。 说实话,这里的天气不如老家的友好,老家只要不是雨季,虽然热起来能高达四十来度,但早晚温差比这里大,只要避过中午头,还是能忍一下的。但这里的夏天却是一高兴就下点雨,温度虽没那么高,却是既闷热又潮湿,她每天都感觉快要喘不上气来。 “行,那咱这就买去。”赵回直接拍板,拉起她就朝外去。 赵明理和赵明晨看着刚回来还没一会儿的父母,又旁若无人的走掉,忍不住嘴角直抽抽。 气人不、气人不、气人不? 这介绍所到底是给谁开的啊? 这两个当老板、老板娘的人,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到处乱蹿,反倒让他们两个学生天天在这累死累活,这是压榨,压榨…… 然而,心里就算再多无奈,他俩也只能认命的埋头苦干,要不然他亲爹那嘴可饶不了人,特别是关系到亲娘的事,那是直接能怼死他们。 直到大半天后,赵回和沈玉袖带着两个人运来一台大空调,风风火火安装完成感受到那沁凉的温度,他俩立刻什么都忘了。 这么热的天,还是在介绍所干活舒坦,出去干嘛,热死个人。 赵明理两兄弟因为一台空调,心甘情愿的呆在了介绍所哪都不去,而赵回和沈玉袖却没他们那么好的命,依旧在外奔波。 干啥呢,选地方,准备买地见批发城啊! 沈玉袖跟着赵回转悠了大半个月,又特意找到了杨建军打听了一下市里下一步的发展计划后,两人最终看中了一块在市南区的地,那里紧挨主城区,正是市府打算下一步要开发的地方,十分具有发展潜力。 拿下这块地没几天,赵明理的录取通知书就到了,他竟然考上了著名的京大外国语专业。 这是当初赵明理填的最想去的学校。 “啊、啊、啊,我考上了,娘,我考上了。”拿到通知书,一向稳重的赵明理高兴的一把抱起沈玉袖就转起了圈,直把沈玉袖转的头昏脑胀。 “行了行了,快把你娘放下来,要把你娘转晕了。”赵回没好气的上前去扒拉他。 这么大的孩子了,居然还那么去抱他娘,也不怕人笑话。 赵明理就算被赵回扒拉开,心中的激动也没减少半分,不管不顾的一把搂住赵回的脖子,吧唧吧唧在他两边的脸狠狠亲了两口,“谢谢爹,谢谢你让我填上了我最想去的学校。” 赵明理高兴的又重新喊回了爹娘,其实他当时觉得按自己的成绩估计考不上京大,还是赵回鼓励他,该冒险的时候就冒一次险,他这才填上的,要不然他估计就错过这个机会了。 赵明理亲完赵回,回头又想去抱赵明晨,直把赵明晨吓得扭头就跑。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像什么样子,他是喜欢女孩子的,是喜欢女孩子的。 然而赵明理却不管,他今天高兴,什么都不管,该抱的人他必须都得抱到。 赵回看着两兄弟在房子里你追我逃起来,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刚才被亲的两个脸颊,是既嫌弃又骄傲。 这孩子是真能耐,比他这个当爹的要能耐,竟然考上了京大,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 录取通知书一到,沈玉袖和赵回立刻带着俩孩子去饭馆狠搓了一顿,然后就开始给赵明理买开学三大件。 其中的一件学英语用的录音机,赵明理已经有了,剩下的就是钢笔和手表。 赵回原本是想给赵明理买个好牌子的,毕竟他们现在并不缺那钱。但沈玉袖却觉得一个学生不适合戴那么好的,万一丢了也心疼,就给他买了个中档的,但就算这样也足足花了二百多,直把赵明理高兴的不行,也把赵明晨羡慕的不行。 “妈,妈,那我呢。”赵明晨像个讨糖块的孩子一般,拉着她的手直晃。 第252章舍不得 然而,沈玉袖对于正在撒娇的赵明晨却半点也不感冒,笑的十分温柔可亲,但说出的话却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上一边去,等你也考上大学再想这些,到时候你哥有的,你一样也不少。” “切,没劲。”赵明晨一听,扭头就去看其他的了。 沈玉袖也不惯他脾气,反正不买就是不买。 赵明晨再开学也才上高中,正是学业紧张的时候,自己每天与他同进同出的,哪用得上这些东西?等他上大学需要了,不用说自己也会给他买上。 买完开学三大件接着就是衣服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反正她和赵回打算开学前带着明晨一起去送赵明理,不用担心行李多带不了。 倒不是不放心赵明理一个人去京市,而是她想让赵明晨长长见识,让他看一眼首府大学是什么样的,以后也好让他有个目标。 时间一晃而过,就到了报道时间,一家四口坐着火车哐当哐当就去了京市,六天后到达京市时,沈玉袖下了火车耳边还全是那咣当咣当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也就是送赵明理这一次,再来几次能要她的老命。 再一路转站到京大时,赵明晨见赵回一路都不敢撒开沈玉袖的手,又看看自己和赵明理手上的行李,忍不住嘟囔起来,“可了不得了,合着你俩就是来看风景的,我就是来给我哥当苦力的。” “那要不然呢?让你带着你妈,然后把你妈丢了?”赵回理直气壮的反驳。 赵明晨被怼的咧了咧嘴,然后认命的和赵明理扛着行李一起往新生报到处走去。 以前他也不知道沈玉袖掉向那么厉害,直到去了g市,沈玉袖愣是让他们兄弟俩带了半个月的路,才渐渐能独自从校园回到家。 期间有次他觉得没事,轮到他带沈玉袖的时候早早回了家,结果沈玉袖走了很多弯路才到家,差点没把赵回气死,当场就把他训了个狗血淋头,那时候地上要是有个洞,他都恨不得钻进去再不出来了。 一家三口陪着赵明理报完道,领了宿舍楼号到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已经有两张铺好的床铺,显然早已经有人来了,只是两个人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一家四口一起动手,很快就把赵明理床铺铺好,生活用品安置好,就走出校园去找地方吃东西了,吃完东西后,几人又找了个旅馆暂住休息。 赵回买的回程票是明天晚上的,他们打算第二天去看看升国旗,然后再逛一下赵明理将要待上四年,甚至更多年的城市,毕竟天高路远的,以后他们也不可能没事就过来,当然是趁着有时间能逛一下就逛一下。 一天逛下来,一家四口只看过这个城市的几个著名景点就到了时间,将赵明理送回大学,沈玉袖坐在出租车上离开时,看着独自站在学校门口跟他们挥手告别的儿子,鼻子一酸,忽然就忍不住落下了泪。 她怕赵明理看到自己这样心里不好受,匆忙的跟他挥了挥手就赶紧缩回脑袋哭出了声。 “干嘛?孩子考上大学是好事,哭啥啊?”赵回见她这样,连忙将她拥在怀里安慰。 “我就是舍不得,他从小就在我们身边,没有离开过我们,也不知道一个人在学校行不行?能不能照顾好自己。”沈玉袖一边抽噎,一边说着心里的担忧。 “那哪有不行的?”赵回轻轻拍着她肩膀,说道:“你看啊,他自己会收拾房间会洗衣服,学校也有食堂,而且他也很会跟人打交道,无论是以前在咱们那边还是到g市,人缘也一向维持的很好,哪可能就照顾不了自己?” “我知道啊,可就是心里不得劲,他从没离开过我们。”沈玉袖当然知道赵回说的那些,可心里就是忍不住担心。 “孩子大了总得离开我们,就算不是今天,将来他也总有成家立业的一天,他不但会离开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小家庭,要是他一辈子都像个奶娃娃一样,七老八十了还天天找我们要吃要喝,你还不得愁死啊?”赵回半是认真半是调侃的说着,直把沈玉袖气得一下离开赵回的怀抱,回身瞪他。 “说啥呢你,咱儿子哪那么不中用?”沈玉袖满脸的不悦,好像赵回要是再说什么,就要跟他打架似的。 为了预防儿子将来长大会照顾不了自己,她可是提前好几年就开始锻炼两个儿子的生活能力了,她心里不放心归不放心,但两个儿子该会的基本的生活技能却是都会的。 “好好,咱儿子最好,最能耐,不能耐那能考上这么好的大学是不是?”赵回赶紧投降,眼里心里都是无奈。 沈玉袖哪都好,就是容不得别人说她放在心里的人,谁说都不行。 原本在前座正开开心心跟赵明理挥手告别的赵明晨,在忽然听到沈玉袖哭出声时,很是惊诧的回过头看向了后座,如今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原来就算大哥这么优秀,考上这么好的大学,爹娘还是会舍不得,会这么担心啊? 那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也考到这么远的地方,爹娘到时候该伤心成什么样? 要不,自己以后就考在跟爹娘一个城市的大学吧,这样爹娘应该就不会这么失落了。 沈玉袖不知道小小的年纪的赵明晨,已经在心里打定了注意不离开他俩,哐当哐当又几天回到g市后,她就和赵明晨开始了高中生活,而赵回也风风火火的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他买下地皮后,就找人请了个靠谱的建筑师开始画批发城的楼盘图纸,同时也早早的就开始找靠谱的建筑公司,和一些进材料的地方,尽量减少所有中间商,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尽量能节省资金就节省资金,哪怕他为此要比常人多付出很多时间与汗水。 如今那建筑图纸一出来,建筑商立刻就到位了,找人算了个好日子启动了奠基仪式后,之前找好的运输车队立刻开始从他之前预定的地方,拉着各种建筑材料开始源源不断的往工地运来。 第253章谈女朋友了? 批发城开工没多久后,之前有意向去h省买地皮淘金的几个老板,第一次主动来约了赵回吃饭。 饭桌上有个老板似是无意的问赵回,“赵老板挺发财啊,没想到竟然不声不响的干了这么大个工程。” “运气,运气,还是靠各位老板提携。“赵回说着端起一杯酒,对着在座的老板们一敬,“我敬各位一杯,以后再有发财的机会,可千万别忘了小弟啊。” 说着赵回痛快的先饮为敬,然后就进退有度的和这些老板们聊了开来。 几位老板见他这么谦虚,心里的那一点点不自在慢慢退去,没一会儿就和赵回称兄道弟起来,说起了过些天要去h省买地的事情。 其实当初他们是不想带赵回的,之前他们肯给赵回面子,其中一部分原因是赵回会做人也会说话,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赵回身后的杨建军。再加上随着赵回开了介绍所后,一些其他类型的介绍所也跟着应运而生,他们并不是离了赵回就找不到工人,跟赵回是可接触可不接触。 而如今却不同了,他们以为只是个小小介绍所的老板,也就是仗着身后有杨建军才能在这里安稳落地的赵回,竟然一出手就拿下了一块位置极佳的好地,而且还说动工就动工了,这可是就算以他们现在的身家,也未必能想做就做的事啊。 而这批发城的工地他们也悄悄去看过了,规模相当之大,建好后估计可以成为他们这个城市之最,那他们就很有结交赵回的必要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用到赵回的一天。 赵回最近忙得很,都快忘了h省的事了,如今这些人一提,这才又想起了这件事。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往往他顾得了这头就忘了那头,看来是要该找几个有能力的人帮他做事了。 于是从这天开始他就开始让介绍所的小伙子,开始留意一些符合要求的人。当然前提是不要女的,只要男的。 倒不是他歧视女性,而是沈玉灵和姜如玫的事情,让他看到女性出现在身边就神经紧张。 所以,还是自己怎么舒坦怎么来。 没几天后,介绍所的几个小伙子就拿着符合条件的名单人员找到了赵回,而赵回从中挑出了几个略懂建筑的人,就分别派发了工作,让他们暂时代替自己守在工地监工,而他自己则跟那几个老板去了h省考察市场。 一个月后,赵回和那几个老板,分别都买下了几块地皮,那几个老板看到那边如火如荼的发展,最终决定合作开发楼盘,同时也想拉上赵回。 赵回习惯了做事自己说了算,再加上他觉得其中一人说话做事有些不靠谱,就借口g市的摊子刚铺开、又买了地皮,实在没那么多资金投入,婉拒了几人的好心后就返回了g市。 至于那几块地之后要怎么发展,他现在还没想好,但就目前来看,他还是觉得g市的发展趋势更有潜力,他想先顾好一头再说,要不然到时候两头都没做好,那钱可就都打水漂了。 而沈玉袖对这些也不太懂,只大体听说了赵回在那边买了地,并且现在还顾不上那边之外,也就没太关心了。 对于生意上的事情,赵回要比她在行,她最多也就是在赵回有空的时候,倾听一下他最近做了些什么,又在忙些什么之外,就是在他吐槽最近遇到的一些烦心事时安慰他一下,让他不要整天绷着根神经,有个可以放心休息的港湾。 因为资金充足,再加上赵回天天盯工地,这地上六层地下两层的批发城终于在一年后全部完工,与此同时,赵回也早早的就开始了招商事宜,在批发城必备设施全部安装完全后,一些工厂专柜与批发商家,也开始陆续装修入驻准备开业。 终于不用再天天盯工地,赵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好好的睡了一天,第二天起来后,就感觉好像卸下了什么重担似的。 赵明理再次放寒假回来,听说g市新建了一个批发城,高兴的拉着赵明晨就要去逛街,沈玉袖见状也和赵回跟着去逛了一圈。 不得不说,虽然这批发城进驻的商家还不算多,但从负二层到六层却高中低档各种类型货品十分齐全。 沈玉袖看着赵明理乐颠颠的老往女装那边跑,忍不住心生怀疑的拽拽身边的赵回。 “咱儿子咋老往女装那边跑呢?谈女朋友了?” 赵回闻言下意识的看向赵明理那边,果然就见他正在对着一件女式外套上看下看,目光挑剔的不得了。 赵回看看他手中的裙子,忍不住啧啧两声,“估计是吧?” 那裙子一看就不适合沈玉袖,绝对不是给沈玉袖看的。 “那咱要不要问问啊?”沈玉袖听得眼睛一亮,兴冲冲的小声问赵回。 “还是算了吧,要是能成,到时候他自然会带那女孩回来,顺其自然吧。”赵回说着拉起沈玉袖就朝楼上走去。 这层楼基本是中档的货品,真正高档的货品都在楼上呢。 是的,赵明理谈恋爱了,女方是今年刚去的学妹,是女生主动追的他。他没谈过恋爱,女孩子很热情,情商高、会撒娇,见到他就娇滴滴的喊学长,慢慢的他就迷失在了女孩的追求中,最终答应了女孩的告白。 只是谈了恋爱他也不敢告诉沈玉袖和赵回,毕竟他现在还是学生,临上大学时沈玉袖告诉他现阶段最重要的是学业,其他的先不要想,而他每个月跟父母要自己的生活费还行,让他跟父母要钱谈恋爱,他是张不开口的。 可女孩子也想要浪漫,偶尔也想要一些小礼物,是以这段时间,他省吃俭用省下来的所有钱,几乎都花在了那个女孩子身上,但就算这样,临放假的这最后一个月,女孩子还是对他冷淡了下来,甚至临放寒假的时候,还连声招呼都没跟他打,就直接走掉了。 赵明理有些懵,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没做好,让这女孩子对他有了不满,可他也不想失去这个女孩子,就想给那女孩买件喜欢的呢子大衣,等回去的时候哄哄女孩,让她不要再生气了。 (本章完) 第254章后悔 现在快要过年了,沈玉袖和赵回觉得孩子大了也有自己的审美,给了两兄弟点钱让他们自己去买喜欢的衣服后,就和两个儿子分开逛了。 这已经是他们在这里过的第二个新年,因为不能回老家,沈玉袖已经提前给父母各自买了衣服和这边的一些特产邮回去了,而赵老五那边,她也是按照同样的规格买了衣服和特产,外加这个月的养老钱一起去邮了回去。 随着时间流逝,赵回现在每个月给赵老五的钱已经从五块涨到了五十。 别小看这五十块钱,却已经是这个年代普通工人每月工资的四分之一了,在村里足够赵老五吃好喝好。 而赵老五也因为赵回每个月给的钱,早已成了村里被人人羡慕的老人,特别是今年还收到了一套体面的衣服和特产,他更是春风得意,天天乐乐呵呵的。 常年不干活的他,跟长年累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张大春,现在宛如两代人,而赵宝才娶的那个媳妇在生了两个女儿后,因为不被张大春待见,在第三胎终于生了个儿子后也同样不待见起了张大春,反而是对赵老五孝顺的很。 毕竟在她生了两个女儿后,张大春不是对她这个儿媳阴阳怪气骂骂咧咧,就是天天指桑骂槐说她两个女儿是赔钱货,反倒是什么都不干的赵老五,不但不会说她一句,孩子小的时候,高了兴还会帮她看着孩子,好让她忙自己的活,是以她对赵老五自然也就感激的很。 张大春见拿到新衣服就穿上出去显摆的赵老五,又见两个孙女去给赵老五洗换下来的衣服,忍不住走到赵宝才跟前满心不忿的说道:“你看看你两个好闺女,不知道孝顺我这个亲奶奶,反倒是颠颠的去拍那个没有半点血缘的爷爷的马屁,简直分不清点亲疏远近。” 然而,赵宝才听到她的话,不但没有向着她,反而淡淡的说了句,“你活该。” “你说啥?”张大春不敢置信的看着赵宝才,没想到赵宝才竟然会这么说她。 “我说你活该,我爹就算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也好歹还帮着我们看过我俩闺女,我闺女没钱上学的时候也会帮着交个学费,你呢,除了天天骂她们贱皮子还干什么了?”赵宝才目光冰冷的盯着她,咬牙小声警告着,“我觉得我闺女再好不过了,她们都没有因为你骂她们而嫌弃你,你有什么资格嫌弃她们不孝顺你?说她们不好?” “你、你……”张大春气得伸手想要打他,可在对上赵宝才眼里的冷光时怎么也不敢下手。 她现在老了,以后还要靠这个儿子养老,她不敢太作。 “哦,还有。”赵宝才见她这样子,又说道:“千万别让我的孩子们知道他们爷爷不是亲的,他们的奶奶是个破烂货,要不然,可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娘,我可是到死都要姓赵的,不想换姓。” 赵宝才说完就不再搭理张大春,扭头到灶屋帮媳妇烧火做饭去了。 他又不傻,他家现在也就是张大春不着调,赵老五还是很省心的,不但省心有时候还能帮他点忙。可他亲爹那边,天天就像唱大戏一样,老的为老不尊天天招猫逗狗就算了,他那些异母兄弟媳妇之间也斗得乌烟瘴气,简直就是村里的大笑话。 所以就算赵老五对他冷淡的很,对他爱答不理,他也很感激这个没有血缘的‘爹’,最起码赵老五没把他的身世说出去,让他还有个正正常常的家庭,没让他背着个孽种的名声活着。 而屋里的张大春在赵宝才离开后,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天杀的呦,遭雷劈的呦,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赵宝才媳妇听着屋里忽然传出来的哭声,忍不住小声问赵宝才,“咱娘这是咋了。” “你别管她,她爱哭就哭。”赵宝才闷闷的说着就蹲在灶膛前烧起了火。 赵宝才媳妇听他这口气,就知道张大春肯定是又惹着赵宝才了,嘲讽的瞅了眼传出哭声的屋子,就心情大好的往锅里倒了点油开始炒菜。 刚嫁过来的时候,她也想跟张大春搞好关系,可谁想张大春却不客气的直接把她当丫鬟使唤了,特别是她生了闺女后,简直是什么难听骂什么,那时候她觉得理亏,也不好反抗,直到第二个闺女出生,张大春想拿去悄悄送人,她才终于没忍住爆发了。 那时候她才知道,其实她的丈夫和公公也不待见张大春,于是在生了儿子有了底气后,张大春再找事,她就直接不给张大春脸了,渐渐的张大春竟然也不敢在对她大小声。 其实她觉得自己嫁给赵宝才还是挺好的,丈夫虽没本事却很能干,婆婆现在也不敢对她大小声,外头还有个有本事的大伯哥和嫂子会每个月给公公寄钱,而公公偶尔会帮她带带孩子,高兴的时候买了好吃的也会给孩子一点,让孩子也跟着沾沾光,是以她对现在的生活还是挺知足的。 赵家这边还算平和,沈玉灵那边也已经比刚开始做买卖时好了些,最起码她从卖小百货已经发展到了卖衣服。 这两年她也不是没物色到潜力股,可她年龄在这儿,人家年轻小伙子根本看不上她,年纪相仿或大些的,不是有家庭没那想法,就是只想跟她玩玩,一说要抛弃原配跟她过,立刻撒丫子都跑了。 要是还年轻漂亮沈玉灵还有点傲气,这个不行找那个,但现在她实在是没力气找了,只好踏踏实实的摆摊卖东西。 沈玉灵裹裹身上的棉大衣,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原本天气还好好的,可到了县城大集上没一会儿就刮起了大风,呼呼的寒风一刮,来赶集的人就寥寥无几,一天下来竟也没能卖出几件衣服去。 天色渐晚,沈玉灵见集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只能开始收拾摊子回去,临走时她下意识的看了眼一家格外显眼的服装店,眼里全是羡慕。 那是沈玉穗开的,去年夏天的时候,沈玉穗还跟她一样在集上卖衣服,结果今年人家就直接租了门头,成了这商贸街无数老板娘中的一个,不用风吹日晒,只用等着客人到店里来就行。 真是没想到,前世面朝黄土背朝天刨了一辈子黄土地的人,现在竟然也过的比她好了。 啊不对,其实前世几乎他们村所有人都过的比她好,因为再过十几年,他们村因为县府规划会拆迁,到时候他们村每家每户都会住上楼房,到时候那些人就再也不用种地,就算只靠村里的福利也能活得很好。 这一刻,沈玉灵有些后悔了。 当年她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找个有出息的男人,要是她当年眼光没那么高,哪怕嫁给本村的一个穷光蛋,以后也会有个保障,不用怕一天不干活第二天就会喝西北风啊。 第255章时机不对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 如今他们村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好村子,果园近千亩,五六个经销户,各种服务类的店铺应有尽有,各种养殖户更多,学生九年义务免费上学,政府补贴车接车送,过年过节发米面粮油,另外还有各种福利补贴。 真的,其实不用十几年后,现在就算是贫困户,干不了什么活的,也绝对不会饿死。 可惜当年沈玉灵嫁人的时候就把户口迁出来了,如今她再想迁回去村里已经不收,除非是她嫁回去。 可村里那些人谁不知道她的名声啊,就算傻子都不愿意娶她,生怕被害了性命。 沈玉灵骑着装满货物的三轮车慢慢往出租屋走着,只感觉前路一片迷茫,怎么也看不到头。 要不去g市? 她可听人说了,沈玉穗那些货全都是从g市来的,卖的就是物美价廉独一无二,这才生意格外的好,要不她也到g市去进点货?亦或者她到那里去闯一闯,说不定能闯出一番事业来呢,毕竟那里以后可是一线国际大都市,各种机会怎么着也要比他们这个小县城好多了吧? 想象着那美好的前景,沈玉灵心里燃烧起一股激情。 应该可以的,她在这里生意一直不温不火,是因为坏了名声,惹了敌人,很多人都知道她、认识她,不愿意跟她接触。如果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谁知道她是什么人,又做过什么事,那时候她做事就应该得心应手了吧? 想到就做,沈玉灵当晚就盘了一下货,第二天就开始清仓大甩卖,几乎成本价就卖了。 她这一降价货物就好卖了,有些贪便宜的人一看价格比平时便宜那么多,立刻一哄而上几乎把货物抢了个干净,直把其他摊子的摊主看的目瞪口呆。 这人是疯了吧,这么卖货怕是一分钱都挣不到吧? 然而,沈玉灵此刻已经什么都不管了,就只是疯狂清货,几个集市过后她的货物基本已经清空,剩了为数不多的几件,她觉得不值当的再出来,就低价给了隔壁摊子,然后回出租屋收拾行李去买火车票,往g市而去。 但她离开时正好是年二十六,如今正是各地工人、民工放假返乡的时间,中间倒车的时候往往要拼了命才能挤上去,让她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是春运。 幸好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这么挤,随着越往g市走,人就越少,直到年初一上午到达g市时车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这就是所谓的大都市吗?火车站竟是这么冷清。 然而她却忘了,现在正是年初一,国人讲究个团团圆圆,大年初一基本都在家拜年了,谁会闲的没事在这一天到陌生城市呢。 幸好就算没有出租车,也还有公交车。 沈玉灵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很随意的上了一辆开过来的公交,然后在进城后随意找了个繁华的街道下了车。 而此时沈玉袖一家四口,正在寺庙里上香。 他们所有的亲人都没在这里,并没什么年好拜,就按照这里的风俗大年初一来上香了。 上完香后,一家四口又跟着一些人爬山顶,领略了一下这座城市的美,然后就不紧不慢的往回走。 回到家后,赵明理和赵明晨在家无聊的很,就双双找同学玩去了,一时间家里就只剩了赵回和沈玉袖。 两人互相依偎着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一年到头,赵回也就只有这个时间无事一身轻,可以安安稳稳的在家呆着,是以他很珍惜两人间难得的二人世界。 而在两人安逸的过着二人世界时,沈玉灵正玩命的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奔逃着,头发蓬乱,衣服被撕掉了扣子,身上的背包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而她身后几个满身刺青的男人紧追而来,沈玉灵越发的死命跑着,直到拐过一个小巷子见路边有堆杂物,立刻躲了进去,憋着气看着那几个男人毫无防备的经过自己继续跑远,才悄悄露出头,赶紧换了一个方向赶紧离开。 兜兜转转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条大路上,沈玉灵才长呼口气,走了没多久后,无意间看看到街边玻璃窗里,自己的形象如今俨然如一个疯子,顿时悲从中来,忍不住蹲地上就哭了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原本下车时看这里商铺林立,她还以为这里会有旅馆让她落脚,但没想街上一溜的店大多都关着门,竟是一个旅馆都没有。 后来有个人见她背着个背包就主动过来搭讪,知道她刚来在找住的地方后,就十分的热情的给她指了条狭窄的路。 她顺着那人指着的方向,倒是真的找到了一个老旧的旅馆,但那脏乱的条件实在是让人望而却步。 可她现在也无处可去,就想着暂时在这里落脚,等回头另外找到住的地方再搬,可结果当她走进客房,就看到墙上贴满了穿着清凉的美女画纸,外加垃圾桶里还没处理掉的套套。 沈玉灵虽然没太出过远门,可也察觉出这旅馆有些不对,但扭头想走时,那前台就拦着她死命说好话,最后甚至还来了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 沈玉灵一看这架势哪还不懂里面有猫腻,扭头就跑,结果就是头发被抓散了,衣服被撕烂了,鞋跑丢了,背包匆忙间也不知道丢哪了。 幸好钱和重要的证件她是贴身带着的,要不然,现在就不止是哭两声这么简单了。 街上的行人看到她这样子,似是习以为常,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就匆匆离开。 沈玉灵哭了些时候,起身照着玻璃窗用手指梳了一下头发重新扎好,然后又把没了扣子的外套脱下来扔掉,就继续去找旅馆了。 这次她长记性了,不再到小巷子里去找,而是专门找街道宽敞,看着干净清爽有档次的旅馆。 只是这样的旅馆费用也不低,可她现在没有安全感,只能是以安全为主。 但这样一来,她就要尽快去找货源,或是尽快找到适合的买卖赶紧定下来,要不然身上的钱可不够她维持太长时间。 可惜,她转了一天后,又一次后悔来的时间不对,因为就算g市的几个批发城都开着门,但大多数的商家并没有营业,她最少还要在旅馆再耗一天,这可都是钱啊。 (本章完) 第256章跟上她 沈玉灵想想将要浪费的钱就心疼。 这些钱可是她风吹日晒辛辛苦苦两年多才攒下的,每浪费一分都像在挖她的心头肉。 最终,沈玉灵还是觉着在旅馆这么呆着也不是个事,于是白天没事的时候就开始到处溜达,试图从这个城市现有的各种店铺里找出一点商机。 可转了一天后,沈玉灵发现商机是不少,但却没有一个是她能做的。 因为她现在一没钱二没人,而那些商机却全都需要这些。 所以,以她现在的能力能做的依旧是摆摊,而且她还不能保证自己卖的东西能赚钱。因为这里货品种类实在太多,更新换代也实在太快,一个不小心她怕是要血本无归,反倒是在这里进了货回老家去卖会更好些。 可真要回去吗? 沈玉灵看着这里高楼大厦,眼里全是浓浓的不舍。 她没出来前,没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前,或许还能安安分分的呆在那个小县城里,可如今她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看到了这些高楼大厦,就有些不甘心了。 她想留在这里,十分想。 可如果要留下,吃住就是个大问题,她的钱如果租了房子,估计就不能剩多少了,那接下来她该拿什么吃饭,拿什么进货,拿什么买交通和摆摊的工具呢?难道还要先打工攒本钱? 可打工是要听得了别人摆布,吃得了别人言语的,而她这些年早已经自由惯了,习惯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又哪能受得了那个气啊? 翻来覆去想了两天,沈玉灵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忽然发现自己既吃不了留下来的苦,也不甘心回去继续过以前的日子。 还没等她纠结出个结果,各个批发城的批发商已经渐渐开业了,而不管是去是留,她还是开始到处看货了。 也是去看过了货,她才知道每次在当地进货时,那些批发商赚了她多少钱,心里是既羡慕又痛恨。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最终她还是相中了据说是去年才刚刚开业的批发城,倒不是这里的货格外便宜,而是这里高中低档的各种衣物百货都齐全的很,价格也合适,最重要的是这楼上有开放电梯,上下楼十分方便,还不用风吹日晒跑的满头大汗。 相中了这里后,沈玉灵就开始上上下下的逛了起来,一天下来,她愣是到傍晚时分才逛到六层的高档服装区,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种品牌服装,眼中全是艳羡。 别说是这么一栋批发城了,就是能让她拥有这其中的一层,她都能高兴的做梦笑醒。 而就在沈玉灵感叹完,感觉有些想上卫生间上到顶层。 顶层上入目就是一片空地,空地的南边还有一排房子,上面写了办公室啥的,而卫生间则在西边区域。 沈玉灵上完卫生间出来将要离开时,影影绰绰的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边办公室外指挥着人在安装什么。 他有着一头干净利落的板寸短发,身穿一身暗色系的休闲服,袖子挽到胳膊肘处,露出了一双结实有力的小臂,浑身充满了一种雄性的张力。 赵回?他竟然在这里? 沈玉灵心头忽然咚咚跳了起来,正好有个小伙子被赵回指挥着到一间屋子拿东西,立刻悄悄凑了上去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小伙子回头见一个陌生女人站在门口问自己,还以为是批发城某个商铺的老板或员工,笑了笑说道:“安空调呢。” 安空调? 沈玉灵似有所悟的看眼背对着自己的赵回,又问道:“那在那指挥人安装空调的是谁啊?” “我老板啊。”小伙子回答完,猛然觉察不对,立刻目带审视的打量起沈玉灵,“你谁啊?问这些干嘛?” 这个批发城从上到下,几乎没人不认识赵回,这人问的就很有嫌疑。 “不干嘛,我就是随意问问。”沈玉灵被他看的心里一突,打了个哈哈就赶紧走了。 小伙子见她逃也似的背影,心中更加怀疑了,拿上工具就跟赵回说了这事。 赵回听得眉头微攒,问道:“人呢?” 小伙子闻言立刻指向沈玉灵快要到达楼梯的背影,说道:“那呢,脑后扎着辫子穿驼色毛衣的。” 赵回眼力不错,一下子就看到了沈玉灵的背影,只是还没等看清楚,那身影就已经转入楼梯口消失不见了。 怎么好像有点像沈玉灵呢? 赵回微微皱眉。 前两年因为要断掉沈玉灵恶心人的后路,他暗地里可观察了沈玉灵不少日子,是以对沈玉灵的背影再熟悉不过。 赵回黑眸暗了暗,随后吩咐身边的小伙子,“找人跟上她,看她住在哪里,又在做什么,注意跟人的时候别漏了马脚。” “好。”小伙子闻言立刻应声而去。 小伙子是从赵回开介绍所的时候就跟着他的,人心险恶见识的不少,特别是自打这个批发城开始动工,更是有无数的人想打赵回的主意,这种事他已经处理过很多次,早有经验了。 赵回吩咐完人后,回头就继续去看着人安空调了。 如今批发城已经步入正轨,而他的办公室却是还没弄好。在这个城市做事不容易,外来人员太多,就导致什么人都有,人一旦有钱就很容易被一些人盯上,白道上的、灰色地带上的都有,是以这批发城还没开业时,他就先找好了保安。 这些人他优先选择的是退伍军人,其次就是年轻力壮的,目的就是务必要保证这里商户们的安全,不让任何人在这里捣乱,是以他们这座批发城就连小偷小摸都不太敢来。 而这些人跟踪一些不法人员,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沈玉灵匆匆走下顶层后,就放慢了脚步,心头咚咚直跳的同时,心里也满是狐疑。 老板。 赵回居然是老板? 是那安装空调的老板,还是这批发城中其中一间商铺的老板? 如果是商铺老板,他跑到顶层安装空调干嘛?倒是安装空调老板还有点可能。 沈玉灵胡思乱想了很多,就是没把赵回往这批发城的老板身上想,毕竟赵回才来这里两年,任谁也不会想到他能短短两年就拥有了一座批发城。 可不管怎样,沈玉灵忽然就有了在g市呆下去的信心。 虽然她跟沈玉袖有了深仇大恨,但跟赵回没有啊,更何况那老婆子一死,赵回还能少养一个老人,多好的事,是吧? 更何况,赵回只是个上门女婿,而她好歹还算是沈玉袖的堂姐,如果自己在这里无处可去,赵回要是坐视不管,就不怕回去后被沈家人讨伐? (本章完) 第257章这是哪? 沈玉灵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可现在回去好像又有些刻意,倒不如看看赵回住在哪里,等知道赵回的店在哪里后,再做其他打算也不迟。 想到这里,沈玉灵脚步一转立刻又往回走去,直把后面跟着她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要不是他反应快,愣生生的稳住步子继续前行跟沈玉灵错身而过,怕是就被发现了。 沈玉灵也没上到楼顶,就在悄悄的躲在楼梯间门后,悄悄的观察着赵回那边。 盯着沈玉灵的人,虽不知道她这是要干什么,但也能看出她目的不纯,回头用对讲机叫来一个保安,让他去跟赵回说这件事。 赵回听到汇报,眼角余光瞥了眼楼道出口处,又让人回去继续盯着,然后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直到夜幕降临,整个批发城开始广播关门倒计时,沈玉灵才不得不赶紧走楼梯下去。 而负责跟着沈玉灵的人见状也连忙跟上,就发现沈玉灵走出批发城门口后,脚步一转又躲在了一个隐蔽处,继续鬼鬼祟祟的往批发城门口看去。 而在楼顶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切的赵回,眸光越发幽暗。 他可不相信沈玉灵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巧合,估计又是想对他或是沈玉袖做什么吧? 真特么恶心,那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赵回想到这里,也不再拖延时间,让人下去叫跟踪的人不要再管后,就慢腾腾的下了楼,然后旁若无人的走到停车场,上了一辆桑塔纳,不紧不慢的开走了。 而沈玉灵看着这一幕,连忙打了一辆等在批发城外的出租车跟上,心中是既嫉妒又兴奋。 嫉妒,是赵回竟然已经开上了汽车,兴奋的是,赵回不愧是前世豪富,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有这样的的成就,要是再过多少年,他怕是比上一辈子还要有钱吧? 赵回淡淡看眼后面紧跟着的出租车,依旧不紧不慢的开着,直到开到一处老旧的三不管地带,才将车停到路边,走进一处狭窄的巷子。 沈玉灵见状也连忙叫停出租车,赶紧下车悄悄的跟了上去。、 巷子里一片漆黑,前些日子的经历让沈玉灵有些不敢上前,同时心里也有些疑惑。 赵回不是已经开上车了吗?怎么还住在这种地方?难道是表面光鲜? 可赵回是她唯一能抓住的稻草,沈玉灵不想就这样放弃,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是不是真的,她总该探探虚实,或许他只是来这里找人,不是住在这里呢? 然而,沈玉灵不过刚刚踏进那巷子,迎面就被一样东西砸中脑门,顿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赵回冷冷看着软倒在地的沈玉灵,弯身翻遍她所有口袋,钱随意朝空中一扬,身份证也随意一丢,直到翻空她所有的口袋,这才提起她朝黝黑的巷子深处走去。 赵回兜兜转转也不知道绕了多少路,最终来到一条满是五彩斑斓广告牌的街上,将人随意的往某间店铺门口一扔,抬腿哐哐踹了两下门,就隐入了黑暗的巷子中。 直到看到那门被打开,有人看了眼门口的沈玉灵,又小心的往四处看了看,然后弯身把沈玉灵拉进去,这才大步离开。 这条街上是专门做拉皮条生意的,他之所以知道,还是无意间听杨建军提起过,他们也不是不管,但始终屡禁不止,抓抓罚罚那些人早已习惯,根本就不在乎了。 沈玉灵不是喜欢追着男人不放吗? 这里缺什么都不缺男人,想必应该能满足她了吧? 赵回到家时,沈玉袖已经睡着了,他悄无声息的洗完澡,回到床上就轻轻的把人搂到了自己怀里,心里这才安定了下来。 也别怪他对沈玉灵狠,实在是沈玉灵的出现,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每次沈玉灵出现,他和沈玉袖就要受一次磨难,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他跟沈玉袖之间已经遭遇两次危机,虽然现在感情还不错,但他保证要是再来一次,他就要彻底失去沈玉袖了,这是他不能接受也无法承受的。 可就算是已经把沈玉灵弄到那种地方,赵回心里还是不踏实。 这沈玉灵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你走哪里她就跟哪里,时不时就要出现恶心一下人,简直让人防不胜防,还是得想办法一劳永逸才行。 不知不觉中,他抱着沈玉袖的力道就大了些,正在沉睡的沈玉袖,就感觉好像被什么绑住了似的,睁眼见是被他抱住了,还以为他是有什么烦心事不高兴,就昏昏欲睡的咕哝一句,伸出一只手在他背后安抚的轻轻拍了起来,可还没等拍两下就又睡着了。 赵回见她困顿成这样,连忙小心的换了个让她舒服的姿势搂着,然后关上灯闭眼睡觉。 而另一边的沈玉灵,醒来的时候就是在一间漆黑的房间里,什么也看不到。 沈玉灵震惊的猛然坐起,观察着四周。 妈呀,这是哪? 她不是在跟踪赵回吗?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沈玉灵有些心慌,房间里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抹下床摸索着往前进,好一会儿才摸到一个门把手样东西,立刻用力转动,可结果,无论她怎么拧怎么拽,这门除了发出咣咣的响声,竟然纹丝不动。 沈玉灵不傻,当然明白这门应该是被人锁了,心里更慌了。 这到底是哪里?她为什么会被锁起来? 可能是这边的动静有些大,沈玉灵就听到隔壁有了声响,紧接着就听到有人模糊的交谈声,没一会儿后她就听到隔壁传来开门声,然后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靠近她这边,随后她握着的门把手有了动静。 沈玉灵吓得到退一步,慌乱的想在房间里寻找点东西自卫,却猛然意识到这房间里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清,而就在这时门已经吱呀一声开了,随后房间门口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哎呦,靓女醒了啊?”女人看到一脸惊惧站在房间正中的沈玉灵,妖妖娆娆的走到门口啪嗒一声开了灯,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晕在我家店门口了?” “晕在……,你家店门口?”沈玉灵根本不信她的话,她觉得肯定是这女的在骗她。 她明明是被人打晕的,又怎么可能会晕倒在她家店门口,就算是真的,那刚才这门为什么会锁着? (本章完) 第258章好巧 女人一看沈玉灵这眼神就知道她根本不信自己,没好气的问她。 “那你怎么过来的?” 沈玉灵被问的直皱眉,狐疑看着眼前的两人。 她怎么过来的? 她醒来就在这里了,哪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她还想问这两人自己怎么会在这的呢? 女人见她这样子,啧了声,说道:“不管你怎么过来的,既然到了这里在这里睡了觉,那就得给钱,给了钱你爱上哪上哪。” 沈玉灵看看堵在门口的女人,又看看女人身后目光不善的男人,就知道不好打发,只能认命的问,“多少钱。” “二百。”女人姿态随意的说着。 “你抢钱啊?”沈玉灵原本想掏钱的动作一下子顿住,简直震惊眼。 这价钱都快赶上普通人半个月的工资了,她住的那个还算上档次的旅馆一天也才二十块钱而已。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哦,我这明码标价一小时五十,从不二价。”女人可不是善茬,见她似是不想掏钱,立刻站直了身子,目光凌厉起来:“你在这睡了整整四个小时,不多不少正好二百块钱,哪就抢钱了?” 随着女人话音落下,旁边有几个房间的人被这动静吵醒,一个个陆陆续续的也打开门朝这边看过来,这些人中有男有女,但女人们一个不差的全都穿着清凉。 沈玉灵见这情形被吓得心头咚咚直跳,气焰一下子就没了,只能认命的开始翻口袋,可结果里面竟是空空如也。 雾草…… 沈玉灵不敢置信的急忙又将浑身上下翻了个遍,可结果依旧什么都没有。 “我钱呢?”沈玉灵尖声问着女人,那可是她两年的身家啊。 “我哪知道你钱呢?”女人没好气的说道:“我们发现你的时候就是这样,我们只是把你抬进来,可没人动过你的钱。” “就是,虽然我们做生意不光彩,可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偷偷摸摸的事可不干。”另一边有个女人接茬。 “不是你们是谁?”身上的钱全没了,证件也没了,沈玉灵理智也离家出走了,疯了一般的就朝女人抓去,“我钱呢,我身份证呢,还给我。” 女人一见她这样,毫不客气的啪一巴掌把她要抓自己的手拍开,冷笑着退后一步;“找茬是吧?大堂,揍她。” 随着女人让开的空隙,她身后的男人二话不说冲了上来,抬腿一脚就把沈玉灵踹翻在地,然后拳头如雨点般朝沈玉灵落下。 “啊啊,救命,我不敢了,我不敢了。”这样暴力的殴打,让沈玉灵一下子想起了当年被关押、被下放农场的日子,吓得立马尖叫着求饶。 女人见她这么不经打,也觉得没意思,挥挥手让男人停下,俯视着蜷缩在地上的沈玉灵,说道:“我虽然做的是拉皮条的买卖,但一向有原则,吃了我的饭、睡了我的房,就得拿钱,拿不出钱来就干活抵债,想白吃白住门都没有。” “好好,我干活抵债,干活抵债。”沈玉灵抱着脑袋,连连答应。 不答应不行,她现在身上没有钱,这些人也一看就不好惹,她不答应能怎么办? 女人看她这胆小如鼠的样子,不屑的冷嗤一声,对那男人说道:“行了,咱回去睡觉吧,量她也跑不了。” 男人闻言立刻退出了屋子,随后把门一关,咔嚓一声将门上锁,然后拥着女人回了原来的房间。 至于沈玉灵,到了这里当时拿不出钱赶紧走人,以后也就别想走了,想干活抵完债就走那就是个笑话,早早晚晚都是伺候男人的命。 沈玉灵捂着脑袋蜷缩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自己被威胁关小黑屋的事实,当时就忍不住呜呜的哭出了声。 都怪赵回,要不是因为跟踪他,自己怎么会来这鬼地方,怎么会被砸晕扔到这里,还莫名其妙丢了钱和证件,背上了二百块钱的债务? 而自始至终,她都没想到自己是被赵回扔到这里的,她只以为自己是遇到了抢劫的,把她的钱搜刮一空就跑了。 呜呜咽咽哭了一晚上,沈玉灵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泡子都是肿的,昨晚那个女人见她这样嫌弃啧了一声,就吩咐她赶紧去打扫卫生。 原本她看到沈玉灵这个年纪,就嫌弃年龄有些大了,男人不会喜欢,如今又看到她这副丑样子,就更嫌弃了。 沈玉灵见她这样,也不敢吭声,老老实实按照这个女人的吩咐去打扫卫生,开始了她被人干活还债的日子。 随着时间一晃而过,沈玉袖娘仨也又一次要开学了,而赵明理因为还要坐五六天的火车,也是他们中最早去学校的人。 沈玉袖帮着赵明理的收拾好行李,把人送上火车就回学校准备开学事宜,赵回也继续去忙他的事情,因为不放心赵明晨一个人在家,把他也一起带去了批发城当苦力。 赵明理坐了六天火车到达学校后,第一时间就是、把给女朋友买的衣服拿出来板板正正的放到衣柜里,只等着女朋友到校后好送给女朋友。 可结果,当他听到舍友说女朋友已经到校,拿着衣服第一时间冲过去时,就看到女朋友正亲亲热热的挽着一个男人胳膊,一脸的巧笑嫣然。 那是只有他刚刚答应她告白的那几个月,才会对他露出来的笑容。 女孩子显然也没想到他会忽然出现,当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被女孩挽着胳膊的男生看看女孩,又看看挡住他们去路的赵明理,狐疑的问女孩:“你们认识啊,这是谁啊?” 女孩被问的有些心虚,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能硬着头皮跟赵明理说道:“学长,有事我们待会儿再说,你先回去吧。” 赵明理是有些后知后觉,可不代表他就是无知无觉。 自打确定关系后,这女孩不是叫他亲爱的,就是叫他名字,可再没叫过他学长。 想想年前放假时这女孩对他冷淡的态度,又看看被女孩挽着胳膊的男生,赵明理立刻明白了什么。 但他不但没像女孩说的一样离开,反而还十分友好的对对面男生伸出了手,说道:“你好,我叫赵明理,是她男朋友,请问你跟她什么关系?” 男生显然没想到赵明理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后立刻跟触了电一样,刷一下将被女孩挽着的胳膊抽出来,震惊的看看女孩,又看向赵明理,说出的话都有些飘忽。 “好巧,我也是她男朋友。” 第259章被坑 早有心里准备的赵明理闻言,并没有太意外,见伸出去的手始终没人接,又慢慢将手收了回来,刚要对明显还没缓过神来的男生说些什么,就见女孩猛地上前一步。 “赵明理,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但因为怕伤害到你一直没跟你提分手,既然今天你也看到了,那我也不用顾忌什么了,我们分手,以后我们各不相干。”一开始的时候,女孩还说的有些底气不足,但说着说着就坚定起来,好像事情就像她说的那样。 现在开始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一个个都停下在看热闹了,她必须要把责任从自己身上摘下去。 背对着人的赵明理并没有察觉背后开始有人停留,但他还算了解女孩,一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她底气有多不足,是以,也根本不相信女孩所谓的不想伤害自己的话。 如果真不想伤害他,就不会还没跟自己分手另外寻了下家,这跟脚踩两条船没有任何区别?要说伤害,这种脚踩两条船的行为,才叫真正的伤害。 而且,既然早就不想跟他在一起了,那年前放寒假时自己给她跑前跑后买火车票、送东西时,她怎么还能接受的那么坦然,半点都不拒绝呢? 什么怕伤害他,不过是被当场揭穿的借口而已。 女孩见赵明理一直沉默不语,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又没那么足了,刚还想说什么,就听赵明理忽然开口了。 “好,那就分手,我们再不相干。”赵明理十分痛快的落实了女孩要分手的话,然后看向男生意味深长的说道:“祝你好运,希望你会比我运气好一些,别落到我这个下场,被脚踩两条船。” 说完,赵明理也不去看男生和女孩瞬间铁青了的脸,扭头就走。 而这一转身,赵明理这才发现身边围了一群看热闹的学生,当下将手中的外套随意往人群里的一个女生怀里一塞。 “送你了,不喜欢就扔掉。”话音落下,赵明理已经走出人群大步走远。 被塞了外套的女生一脸茫然,随后看看被赵明理扔在当场,脸色有些不好的男女,然后抱着外套就去追赵明理了。 “哎,这外套你真不要了吗?看料子不便宜哎……” 随着女生渐渐跑远的身影,围着看热闹的人也渐渐分散离开,只留两个原本还甜甜蜜蜜的男女呆立当场。 良久还是女孩先回过了神,她深吸口气,努力扯出一抹笑脸,刚像跟刚才一样挽上男孩的手,却见男生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猛然后退。 “我……”女孩刚想解释什么,就见男生摆摆手。 “你不用说了,我们分手,就当我们从没在一起过。”男生快速说完扭头就走,走着走着还跑了起来,那速度快的就好像身后有鬼追似的。 妈妈呀,这也太可怕了,这些女生太阴险了,他要回家。 被独自扔下的女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原本她追求赵明理是看赵明理穿用都很好,想抱个大款,没成想赵明理说他家就是个开介绍所的,每个越生活费也就那些,省吃俭用也给她买不了什么好东西,这才又傍上了条件更好的男生。 现在可好,一个没注意都打水漂了。 赵明理回到宿舍蒙着头一天也没出去,伤心是一,这种被绿被骗感情的滋味实在不好受,生平第一次,他明白了社会阴险这句话。 而沈玉灵这边也同样遭受了人生最大的骗局,当她勤勤恳恳打扫了半个月卫生,感觉差不多够还债的了时候,那女人却告诉她又倒欠了一千多块钱。 “你这是讹诈,我在这里每天辛辛苦苦干活,没跟你要钱,怎么还欠你的了?”沈玉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就不可能呢?”女人笑呵呵的说道:“虽然你是在干活抵债,但我可没说过我会管你吃住,对吧?” 沈玉灵有些哑然,这女人还真就没说会管吃住,“可我也不至于倒欠你一千多吧?” “怎么不至于呢?”女人啧了声,开始细细的跟她掰扯,“你看,我们房费如果是按天住,那就是每天一百,而你每天打扫卫生也不过才十来块钱,也就是说平均每天下来你还倒欠我八十多呢。我都没按正常房价算,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沈玉灵听完她的话,只觉得五雷轰顶,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颤巍巍的指着眼前的女人说道:“你、你这是黑店,我要去告你。” “告去啊,你能走出这店我都算你厉害。”女人一脸的无所谓,“再说,这店是我的,我说房价是多少就是多少,谁管得了?你要住不起,赶紧交钱走人啊。不行通知你家人来带钱来也行,我很通情达理的。” 沈玉灵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 她也算是听明白了,这里就是个坑,一个专门坑人的坑。 可惜她现在孤身一人,无儿无女没丈夫,父母家人倒是不少,但没有一个肯搭理她的,想让人带钱来赎她就是做梦。 而且她也看了,这院子被看守的严丝合缝,这里的女人都是卖的,一天都不知要跟多少男人睡,而这女人也明显就不是个好惹的,她根本就惹不起,想逃更是天方夜谭。 对了,还有赵回。 赵回还在这里,能开得起车,一千来块钱绝对能拿得出来。 沈玉灵眼前忽然一亮,连忙把抓住女人的手,说道:“我有个堂妹夫叫赵回,他是给人装修空调的老板,我们出去找他,他肯定有钱给你。” “是吗?”女人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十分感兴趣的问:“是哪家店啊?具体位置在哪?” “我、我不记得了,我来就是投奔他的。”沈玉灵眼神闪烁的撒着谎,“但你也看到了,我刚来就被人抢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没了,那写着地址的纸条也没了,我除了知道他是安装空调的,其他的都不知道了”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女人表示怀疑。 “不,绝不骗你。”沈玉灵连忙保证着,“我知道他给咱们市最大的xx批发城去装过空调,到那里打听应该很容易打听到的。” 第260章另寻了条路 女人眼皮一跳,看着沈玉灵的目光顿时犀利起来。 这个批发城现在可不止是在批发商那里出名,在他们这些灰色地带的人中同样也出名。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那批发城的老板刚的很,同时局子里还有人,别说是道上的,就是小偷小摸都不敢过去下手,生怕一个不好被端了窝。 沈玉灵被女人看的头皮发紧,连忙举手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要有半句瞎话天打五雷轰,你们不信就去问问嘛,又不会多费事。” 女人一听也是,只是去问问嘛,她又不是去找事,只要沈玉灵不是跟批发城那老板有关系,怕什么? 想到这里,女人立刻有了主意,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沈玉灵,说道:“那你在这等着吧,最好不要骗我,要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女人说着叫上一个男人就走了出去,沈玉灵看的有些发愣,想追却被人拦了下来。 “你不带上我吗?”沈玉灵对着那女人的背影喊着。 女人听得唇角微勾,半点停步的意思都没有。 带上沈玉灵?当她傻呢? 那个批发城对她们这种人来说可不是个好地方,要是带上沈玉灵万一闹出幺蛾子,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这事当然还是她自己去办的好。 沈玉灵看着女人消失的背影,心里全是失望。 她还想借这个机会出去亲自去找赵回呢,到时候赵回看到她这幅惨样,说不定不但会帮她拿钱逃离这个地方,还能帮她在这个城市落脚,可惜现在都落空了。 不过这个女人去找也一样,只要能找到赵回,自己应该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然而,沈玉灵想的是很好,但那女人打听的却并不顺利。 “没有,我们这儿没有一个安装空调的没有叫赵回的。”批发城楼顶上,早就被嘱咐过的员工们,一个个头摇的像拨浪鼓。 反正就是丢了东西帮你广播找,想买东西帮你推荐楼层,问赵回,那就是一问三不知。 不知道,不清楚,没这么个人。 毕竟这人找的是安空调的老板赵回,又不是他们批发城的老板赵回。 女人去了一趟批发城,什么也没问到,回到店里冲着沈玉灵就是一巴掌。 “好嘛,骗人骗到我头上来了。” “没、我没骗人,我说的都是真的。”沈玉灵捂着被抽疼的脸,连连否认。 “我管你有没有骗我,要不你就马上找人送钱来走人,要不就陪客挣钱去,我这可不养闲人。”女人气呼呼的说完扭头就回了屋。 可气死她了,提心吊胆的白跑一趟,这要是被批发城那些猴精猴精的保安察觉猫腻,她说不定又要在家喝一阵西北风,简直倒霉死了。 而被留在原地的沈玉灵,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没有赵回这个人呢? 当时她问那装空调的人,他明明就说赵回是他们老板啊! 该不会是那女人找到了赵回,拿到了钱,却不想放她离开,骗她的吧? 沈玉灵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可她不敢去问那女人,生怕再被抽一巴掌。 可除了赵回,她又能找谁拿钱来赎她? 沈玉灵只觉得脑仁生疼。 自打发生方姥姥那回事,沈四婶直接就不允许她进门了,她那些兄弟姐妹们更是躲她跟躲瘟神似的,如今,她唯一能找的也就是她那前夫王建成了。 可她倒是还记得王建成的传呼号,就是不知道王建成会不会管她,毕竟离婚后两人就再没什么联系了。 沈玉灵就这样提心吊胆的胡思乱想着,直到女人来催她,才不情不愿的用店里的电话给王建成发了个信息。 王建成跟沈玉灵离婚后在村里沉寂了半年,见没人再针对自己,就悄咪咪的到市里重新开了批发店,因为他早有开店的经验,生意很快就又做了起来。 如今正是中午忙碌的时候,听到腰上的传呼机响了,还以为是有客户找,结果拿起一看,就见上面写了一行小字:有事找,速回电,沈玉灵。 再后面就是一串电话话的数字。 王建成看到这些字,目光不由缩了缩,然后若无其事的将传呼机重新挂到腰上,继续招呼客人。 这电话号码一看就不是他们本地的,也不知道沈玉灵这是在哪里给他发的信息。 可不管沈玉灵现在在哪里,又找自己什么事,他都不想再跟这个女人有任何关系了。 这女人有毒,挨上就没好事。 他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才刚刚有点起色的生意,再被这个女人给连累倒闭了。 这天中午,沈玉灵自从被女人拖到电话机跟前,给王建成发了信息后,就一直心惊胆战的守在了这里。 可她等啊等,这电话机就是不响,好不容易响了还不是王建成。 女人看着沈玉灵急得额头都渗出细密的汗珠,眼中都是嘲讽。 她可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是真没有油水可榨,也不知道这女人平时是怎么为人的,竟然一个能出钱赎她的人都找不到。 沈玉灵被她看的浑身寒毛直竖,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行了,干活去吧。”女人看着她这样子眼疼的很,没好气的挥挥手让她走开。 沈玉灵闻言立刻乖乖的赶紧去打扫卫生,生怕这女人硬按着她去陪男人睡觉。 其实女人说那话只是吓唬沈玉灵而已,她干的是小本生意,现在扫黄打非也挺厉害,在她这里卖的女人都是心甘情愿的,就算是被扫了,最多拘留几天也就出来了。可一旦发现自己还强买强卖,那就不是小问题了。 倒不如直接把沈玉灵卖出去,虽然沈玉灵这年纪和长相买不到好去处,但卖给人贩子得几个辛苦钱还是可以的。 沈玉灵并不知道女人在她这里捞不到好处,已经给她另寻了条路,她现在正担心着女人会不会让什么人来强她,一直战战兢兢的,就连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一天、两天,几天过去后,沈玉灵见那女人始终没什么动静,提着的心慢慢又放了下来。 难道那女人还有点良心,不想强摁着她去伺候男人了? 然而,她还没放心两天,一觉醒来时就已经换了地方。 这是一辆面包车,车里还有好几个跟她一样,被绑了手脚塞住嘴的女人,而此时的车还在晃晃悠悠的走着,也不知道是要去哪里。 (本章完) 第261章不死心 赵回从听到有人来找自己时,就知道沈玉灵还是不安分,立刻就找了人监视那家店。 是以,半夜时分沈玉灵一被人扛上面包车,就有人跟了上去,直到那人跟着面包车来到郊外的一个院子,又见那些人从那院子里扛了几个女人上车,这才意识到不对,立刻给赵回打去了电话。 赵回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一听就察觉了其中的猫腻。 如果那些人带走的只是沈玉灵,那他绝对乐见其成,可如果还有其他人,他就不能那么理所当然了。 赵回迟疑了一瞬,让人不要露出马脚继续跟着,而他挂上电话后,立刻就给杨建军打去电话,告诉了他实情,并告诉了他现在正跟踪面包车那人的电话,好让杨建军随时掌握情况,临了还嘱咐了杨建军一句,“要是其中那个叫沈玉灵的女人让你找我,你就说这里没这么个人,你们按规定处理她的去留就行。” “行,我知道了。”杨建军答应着跟赵回结束通话后,马上就给跟踪的那人打去了电话,确定位置后立刻去就带人出警了。 因为有人一直跟着那出租车,这次出警很顺利,面包车上的几个人贩子被截停带回局里时,人都是懵的。 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露了马脚,又是什么时候被人盯上的。 想到赵回打电话时的嘱咐,解救回来那几个女人录口供时,杨建军难得亲自上阵。 果然,在他询问的其中一个叫沈玉灵的女人时,那人回答完所有问题后,就问道:“麻烦您能不能查一下咱们市里有没有一个叫赵回的,他跟我一样是从s省d市来,是我堂妹夫,我现在无处可去,只能暂时去找他。” 杨建军闻言,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眼前的沈玉灵,说道:“行,您稍等。” 说完,杨建军叫了一个工作人员过来继续记录其他几人的信息,自己则进了资料室,装模作样的查找资料。 在资料室转悠了十来分钟,杨建军才又走了回来,一脸遗憾的对沈玉灵说道:“很遗憾,我并没有找到符合你说的那个人的资料,那么您接下来是要继续留下,还是我们通知你们当地警方通知您的家人。” “不可能,他就这个市,我看见过他,你再去找找,也许刚才你漏下了呢?”沈玉灵像是没听到他后面的话一样,下意识的就反驳。 “很抱歉,我认真查过了,真没有,你在市里看见过他,不代表他就暂居在市里,也许他是在其他县,只是来市里办事呢。”杨建军很委婉的说着。 沈玉灵被说的一下子哑火。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她在市里碰到过赵回就以为他肯定在市里,竟然忘了g市还有很多的县、很多的乡,甚至很多村。 “您帮我查查其他地方好吗?我这里除了这个堂妹夫真没有其他亲人了。”沈玉灵哀哀的祈求着。 她还是不死心,不想回那个县城,那里没有任何让她留恋的人和事,她想留在这里继续找赵回,然后在这个城市落脚。 “抱歉,我们这里只有我们市里的暂居人员资料,其他地方的查不到,您如果想继续留在市里,那请在半个月内补办好身份证来做一下暂居登记,您要回乡的话也请务必尽快,半个月之内您要是没有身份证明,我们将会按规定通知你们当地的警方将您带回。”杨建军半真半假的吓唬着人,神情也变得严肃无比。 沈玉灵对上杨建军忽然严肃起来的脸,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蹲过一次拘留所,她从心底里对穿警服的人就有种畏惧感,立刻不敢再胡搅蛮缠。 “我、我想想再说。”说着沈玉灵就走到了已经录完口供,老老实实等待办事人员安排的女人们身边坐下。 等所有女人们都被例行询问完成后,沈玉灵就看着工作人员开始按照登记信息,给这些女人们的当地派出所打电话核实情况,让对方通知这些人的家人来接她们。 沈玉灵看到工作人员一个个给当地警方打过电话,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心里莫名的羡慕起身边的这些女人们来。 她们都有家人有地方可回,而她空有家人却如同孤儿。 并且,就算派出所去通知了她的家人,估计也没人会千里迢迢费那个功夫来接她吧? 想到这里,沈玉灵一下子就有了决定,走到刚打完一通电话的工作人员面前,说道:“同志,您不用通知我家人了,我会尽快找人把身份证补办好的,我想留下来。” 早已得到杨建军吩咐的工作人员闻言,也没说什么,利落的在一张纸上唰唰写了几笔,然后递给她:“签个字你就可以走了。” 沈玉灵也没迟疑,在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就扭头离开了这里。 杨建军看着沈玉灵离开后,也转身回了办公室。 同时也是真知道了赵回说这人有些难缠,究竟是有多难缠。 之前他抓到人贩子后,就再次接到了赵回嘱咐他的电话,电话里赵回毫无保留的将这个女人对赵回和沈玉袖做的事说了个明明白白,一开始他觉得赵回是杞人担忧,但现在他并不那么觉得了。 他甚至觉得这个女人可能脑子有问题,毕竟但凡是一个正常人,别说是差点把别人害死,甚至间接将人家的亲人害死,都绝不可能再有脸去找被害人的家人求助,而这个女人偏偏就能,而且好像还很理所当然。 想到这里,杨建军就又给赵回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沈玉灵的决定,然后说道:“她决定留下,并且现在已经离开我们这了,我估计她说不定还会去找你,你注意些。” “行,我知道了,谢谢哥提醒。”赵回坐在黑色桑塔纳上,静静看着走出公安局大门的沈玉灵,眸光寒凉。 居然还要留下,还想找他,那可就别怪他不客气。 沈玉灵出来想拦出租车去批发城蹲人,忽然就意识到自己身上一分钱都没了,只能到公交车站牌边去看公交车路线,直到找到一个站牌上有去批发城的路线后,就站在那里等公交车。 第262章天意 沈玉灵想的很好。 她现在虽然身上没钱,但想必只要恳求一下,司机总不会就那么不给面子撵她下来,或是总会有好心人见她可怜帮她付一下钱。 但事实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公交车一到,人们呼啦一下子就涌了上去,检票员见她手里既没票也没钱还不等说什么,后面的人就直接把她拉下车挤了上去。 然后她就再也没能挤上车,最后车辆一满员,公交车立马呼啸而去,把她和另外一些没挤上车的人扔在了当场。 沈玉灵有些傻眼,为了下次能挤上车只能装可怜跟人借钱,她也算是幸运,还真就有好心人借给了她。 赵回看着她上去的公交车慢慢向批发城驶去,立刻一踩油门跟了上去,同时用手机给一个混在灰色地带上的人打去电话。 “豪哥啊,帮个忙呗……” 赵回客气的跟电话那头的人打完电话后,就继续跟着公交车,直到那公交车在批发城停下,看到沈玉灵刚下车就被几个男女一哄而上,连拖带拉着她朝一辆车边走。 “妹子,我可找到你了,你咋能丢下家里的孩子自己跑出来呢?你就是挣再多钱孩子没人管,有啥用啊?听姐的,咱回家吧。”一个女人一边使劲扯着她往车边推,一边苦口婆心的劝着,另外几个人也团团将沈玉灵围住,生怕她跑了。 沈玉灵被拉的一懵,紧接着她就意识到了什么,慌忙的挣扎起来:“你们谁啊,我不认识你们。” “哎呀,你就别生气了。”旁边一个男人见状,立马大声说道:“夫妻打架哪有隔夜仇啊,我以后再不打你了还不行,有话咱回家好好说,你别闹了行吗?” “你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沈玉灵一听急了,但前前后后都被人包围住,她根本就挣扎不开,只能大声朝周围的人求救,“救命啊,帮帮我,我真不认识他们。” 然而,随着改革开放,有些心思活络的女人不顾家人反对跑出来打工,有些人的家人理解,但也有家人死活不同意,闹到厂子里或是店铺里的也不是没有。 是以,周围的人一听到男人和女人的话,就先入为主的以为他们是一家人,再加上那男人又一副老实相,他们就更相信这些人不相信沈玉灵了,一时间,竟然真的没有一个人去帮沈玉灵。 就这样,沈玉灵刚被解救回来就又被抓走了,还是光天化日下被抓走的。 沈玉灵简直要哭死。 当然,她也是真哭了,但刚被塞上车,女人就拿毛巾把她嘴给堵上了,紧接着那老实男人啪一巴掌就甩到了她脸上。 “老实点,要不然弄死你。” 沈玉灵被打的一下子吓住,看着凶神恶煞的男人眼里全是惊恐,再不敢反抗。 男人见她终于安静,给女人使了个眼色,女人立刻会意的拿一块丝巾蒙住了沈玉灵的眼,然后安静的坐到一边,再没说一句话。 汽车晃晃悠悠开出城市,带着一路烟尘经过一处又一处的村庄小镇,一路往北奔去,最终在天黑时在一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停下来。 “你好好看着她,别让她跑了,我们去方便一下。”老实男人说着,就和另外几个男人一起去草丛里方便了,甚至下车的时候连车门都没关。 而女人在几人离开后,仿佛根本不怕沈玉灵会跑掉,身子懒懒的往座椅上一躺,就开始闭眼休息。 身边一直没动静,被蒙住眼睛的沈玉灵,悄悄的掀开丝巾一角,见车门大开,女人正闭目养神,心立刻咚咚的跳了起来。 她能跑掉吧,应该能跑掉吧? 沈玉灵这么想着,就悄悄动了一下,见女人好像根本没察觉她的意图,立刻轻手轻脚的朝大开的车门挪去,直到悄无声息的下了车,立刻头也不回的撒丫子朝一处山坡跑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下车的同时,车上的女人就睁开了眼。 但这女人并没有去追她,而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跑上山坡,接着说去方便的老实男人就从旁边的草丛里走了出来,而另两个男人则大步朝沈玉灵追去。 自此之后,逃走的沈玉灵如果往北走,基本都很顺畅,就算她身无分文去跟陌生人要饭,也有好心人帮她。可但凡她想换方向往南走,不是被人掳走就是被人撵,要不然就是有人目光不善着盯着她,仿佛马上想将她大卸八块吞吃入腹一般,每每总是吓得她扭头就跑。 一次两次沈玉灵察觉不出来什么,次数多了,她就开始怀疑起来。 她总觉得有一股力量在阻挡她往南走,并催促她回家乡。 可……,怎么会这样呢? 如果没有经历过重生,沈玉灵或许不会多想,但经历过这么多后,她就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老天爷不允许她去南方。 可……,老天爷要她回家乡做什么啊? 但不管是为什么,沈玉灵都不敢再往南走了,扭头就踏上回乡的路。 她怕再坚持往南走,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噶在路上曝尸荒野。 而在她决定不再往南走后,回乡的路程就变得顺利起来,路上甚至还会有好心人主动载她一程。 而就在她往回走的时候,她家乡小县城的一所精神病院里,注入了一笔外来资金,说是可以免费收治一些有精神方面疾病的病人,限时一个月,过后不再免费。 现在的人们不太重视这一方面,就算家里真有这方面病人的家庭,也不愿意往医院里送,有的人是觉得丢人,而有的人是舍不得,总觉得自家孩子虽然脑子不好,可也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拔大的,怕送到院里会受罪。 而就在医院免费治疗精神疾病的时间快要截止时,沈玉灵历尽千辛万苦总算是回来了。 感谢过把她送到县城的好心人后,就带着那人送她的一瓶饮料下了车。 下车后,沈玉灵咕咚咕咚喝下那瓶饮料,就大步朝沈家的村子走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院里租的房子,她早已经退租了,如今她是身无分文,无处可去,就算回到村里父母依旧不待见她,但好歹她有个吃饭的地方。 可就在快要踏进村口的时候,沈玉灵就感觉脑子开始昏昏沉沉,视线有些模糊,胸中这些年积攒的不甘、怨恨,对老天爷的怒气开始滋生。 第263章发疯 沈玉灵想破口大骂,想哭嚎、想发疯,想把自己心里这些年的憋屈,看不惯的所有人和事,全都倾泻而出。 可脑子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些话不能说,可那个不让说的声音渐渐越来越微弱,想要倾诉的冲动越来越猛烈,直至在她快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猛然爆发,破口大骂起来。 “沈玉袖,我x你大爷,凭什么你就可以嫁高官、嫁赵回,我就要一辈子呆在这破地方,赵回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看不上我,沈老四你个窝囊废,给不了孩子好生活,你生那么多孩子干啥?啊?特么生了我,凭啥不管我,凭啥不养活我不给我钱,你个老不死的……” 现在还春寒料峭,没到种地的时候,是以村里人大多都在家里,一个个顿时被沈玉灵的咒骂声引了出来看热闹。 在家的沈四婶和沈老四当然也听到了,跑出来见沈玉灵正站在大街上宛如疯了一般破口大骂,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而此时沈玉灵骂完了沈家老小,已经开始骂起了村人。 “张三龙,你娘了x,你算个屁啊,还特么看不上我,呵tui,你特么也不看看你那熊样……” 村人们听着沈玉灵骂完这个骂那个,一个个简直瞠目结舌。 我滴个老天爷啊,这沈玉灵是疯了吧?是真疯了吧? 要知道她骂的那些人,有些如今可在村里当着官官,这是在作死呢吧? 沈四婶听得脸都黑了,她儿子现在渐渐大了,以后可是要成家立业的,沈玉灵这么骂下去,他儿子以后在村里还做不做人了。 “你发啥疯呢,给我回家…”沈四婶心急火燎的冲上去,就要拖沈玉灵回家。 虽然这些年在她心里早就没了这个女儿,也早已经不让她进门,但现在这情况可不能让她继续在大街上发疯,要不然他们一家人就没脸活了。 而沈玉灵一看到沈四婶,目光越发癫狂起来,伸手扯住她的头发就挠,一边挠,嘴里还嘶吼着,“你个死老婆子,就知道生生生,生你娘啊生,生个儿子是能当皇帝,还是能陪你睡觉啊?啊?……” 沈四婶现在已经老了,就连最小的儿子也已经成人,哪是正值壮年的沈玉灵的对手,一不小心就被挠了个满脸花。 沈老四没想到沈玉灵竟然连亲娘都打,正好见儿子也闻声出来,一边嗷嗷喊着儿子帮忙,一边冲过去拉正在撕打沈四婶的沈玉灵。 然而,沈玉灵此刻就像疯了一样,就算爷俩一起上,竟然也没能拉住沈玉灵,沈老四只能向街坊四邻求救。 “大侄子,侄媳妇,帮帮忙啊。”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见状,也不好再看热闹,顿时一哄而上将沈玉灵摁住,甚至有人还拿来了绳子,直接将沈玉灵五花大绑起来。 然而,就算这样沈玉灵也没老实一下,谁离她近,她就逮谁吐口水,状如癫狂的不停咒骂着周围所有人。 “你们不得好死,我将来是要当官太太、富太太的,到时候我把你们抓去坐牢,我是天命之女,你们敢对我不敬敢绑我,我让老天一道雷劈死你们……” 原本帮忙的人中听到沈玉灵刚才骂到自家时,心里还有些不痛快,如今见她这疯癫模样,顿时就不计较了。 就这样,一众人帮着沈家父子把沈玉灵抬进沈家,就一个个摇头走了。 以前他们只是觉得沈玉灵心眼不好使,如今可好,也不知道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直接疯了。 沈老四两口子摊上这么个闺女也是倒霉,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光没沾上不说,还天天跟着给擦屁股。 村人们离开后,沈四婶照着镜子看了看脸上被抓出的血印子,疼的直抽气。 沈老四唯一的儿子沈玉亮,看着就算被绑回来躺那动不了,嘴里却还在不停骂骂咧咧的沈玉灵,扭头问沈四婶。 “娘,她这是疯了吧?” 沈四婶闻言,身体僵了僵,目光复杂的看向一会哭一会笑,一会骂一会闹的沈玉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可不就是疯了吗?不是疯了能这样? “娘,咱把她送精神病院吧,那里现在不是免费治疗吗?”沈玉亮又说道,看着沈玉灵的眼神满是厌恶。 他甚至都不愿意叫沈玉灵一声姐,自打取消成分划分后,沈家跟他一般大的男孩子们,不是去上学就是去当了兵,反正没几个是在家种地的。 只有他,因为沈玉灵有案底,学习不中用想去当个兵都不行,只能认命的在家种地。 可现在沈玉灵这样也不好把人扔出去不管,而他年龄已经不小、说亲在即,有沈玉灵这么个疯女人在家,他也不好说亲。 沈玉灵已经害得他当不了兵,总不能还要害他连个媳妇都说不上吧? 沈玉亮想到这层,沈四婶自然也想到了这些,沉默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行,那就把她送过去吧。” 如果沈玉灵只是疯了不伤人,她可能还会把人留在家里,大不了自己看着她。可沈玉灵疯起来明显六亲不认,而她和沈老四也已经是一把老骨头,经不起她这么折腾,反正那精神病院现在是免费的,把沈玉灵送到那里也算是个去处。 至于名声好不好,她哪还顾得了这个。 她这个女儿可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要是留在这里,她和沈老四一大把年纪被害死也就害死了,万一再把她唯一的儿子给害了可咋办? 就这样,沈玉灵刚到村里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被沈玉亮开着拖拉机和沈老四夫妻一起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 收治她的医生一看她这状态,立刻打了针镇定剂,然后安排人住进病房,接着就开始让沈玉亮帮着填沈玉灵的信息。 其实他们这里的设施还不是那么完全,外地商人注资的一些设备药物大多也还没到,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先让病人安静、镇定下来而已。 沈玉灵清醒过来时,就是在一件雪白的病房里,而且整个人还被绑在了病床上。 “来人,来人啊……” 沈玉灵惊恐的嘶喊着。 她昨天明明记得已经回村了啊,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是哪里啊? (本章完) 第264章我心慌 随着沈玉灵的嘶喊,有个医生立刻匆匆跑了过来,见她明显处于激动中,扭头就回去抽了一管镇定剂回来给沈玉灵打了下去。 沈玉灵陷入昏睡前,就听这人回头跟一个匆匆而来的白大褂说道:“病人情绪还是不稳定,估计得加大药量。” 病人?加大药量? 沈玉灵还没等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再次没了知觉。 等再次醒来时,她一激动就又被打了针,直到她醒来时变得安静,才没有人再给她打针。 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竟然被父母当神经病送到精神病院来了。 “我不是精神病。”沈玉灵无比认真的跟医生解释着:“你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 “有没有病,我们做个测试就知道了。”面容和蔼的医生说着递给她几张写满了题的白纸,说道:“你慢慢写就行。” 慢慢写?她现在只想快些出去,哪能慢慢写? 沈玉灵接过纸张就唰唰的写了起来,没多长时间就全部答完。 医生接过纸张让她先回去,低头看了看沈玉灵写的答案后,立刻起身到了另一间办公室,找到另一个医生。 那医生看完沈玉灵的测试卷,皱眉说道:“这病得不轻啊,有幻想症,还有人格分裂,另外还有点反社会人格征兆。” “对啊。”医生啧啧摇着头,指着纸张上关于前生今世的问题,说道:“她居然很肯定的回答了世上肯定有前世今生,甚至有重生,这样不切合实际的认知,她竟然还说自己没病,这不是笑话吗?” 就沈玉灵刚来那天的状态,再加上现在这份测试卷,是个医生也不会相信沈玉灵没病。 沈玉灵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做了一套测试卷,反而让她落实了有精神病的事实。 自这天开始,她就天天跟一堆神经病相处着,她如果安安静静的,医生护士就会好好跟她说话,要是她心情烦躁的非要让这些人放她出去,甚至想跑,立马就会迎来一针镇定剂。 时间久了,沈玉灵就歇了往外逃的心思,吃饱了饭没事就望着天空发呆,不管是什么样的天气,在她眼里全是暗淡无光。 沈玉灵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到了这一步,又怎么会变成了神经病。 她到底是哪里有病了。 赵回这边得到沈玉灵已经入院的的消息,立刻追加了一笔钱,务必将精神病院的安保设施做到位,另外一些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也开始运送。 沈玉灵只要进了那里,那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 赵回做完这一切后立刻松了一口气,接着就死心塌地的继续开始忙自己的事情,现在批发城正蒸蒸日上,他得好好指定一些管理计划。 这些东西他也是第一次接触,一切都还在摸索中,各处盯着他的人也不少,万一出个纰漏,影响的可不止是批发城的运行,怕是还会有其他各种问题接踵而来。 一切恢复如初,赵回和沈玉袖的日子再次恢复了平静。 习惯了激情四射生活的人,或许会觉得这样平淡的日子枯燥无味,甚至没有任何意义。但过惯了平淡如水日子的人,却觉得这就是最好的人生,甚至期盼着可以无风无浪,安安稳稳一辈子。 时光如梭,又两年多后,赵明晨如愿的考入了g市最好的大学,而赵回当年在h省买的地皮,也是做了火箭似的疯狂上涨。 现在地皮已经不是那么好买,之前跟赵回一起买地皮的那几个老板,见赵回还是没有动那地皮的意思,立刻一个个轮番找上门来,意思是想要收购赵回买下的那些地皮,甚至其中那个不太靠谱的人还暗示赵回,若是赵回不把地皮卖给他,他将会联合其他几人一起让赵回的批发城做不下去。 赵回闻言眸光深深的看了那人一眼,过了几天后就跟那几人签了合同,把地皮卖给了他们,当然地皮按的是现在市价,而不是当年的价钱,一时间他两年前买地皮的二百万资金,反手就成了两千万。 当然,他卖掉这地皮,也不全然是因为这几人的施压,而是他原本就已经有了想卖掉那些地皮的想法。 这两年他也不是白过的,空闲的时候,也会读一些市场营销学,财经类的书本,也亲自去h省认真了解过市场行情。他总觉得h省现在建设的程度,和如今地皮上涨的价钱完全不成比例,那价格虚的让人心慌,如今他借这个机会把地皮卖出去,反倒正是个好时机。 而且,他总觉得现在g市发展前景,要比h省好上千百倍,最起码这里各种工厂商家云集,并没有那么虚。 把地皮卖掉后,赵回回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沈玉袖,直把沈玉袖听得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白日梦。 两千万,这可比当时卖玉石时还不敢让人相信。 沈玉袖不敢置信的使劲掐了一把自己身上的软肉,立刻疼的倒抽一口气,难得震惊的说出两个不太闻名的字:卧槽。 紧接着她就捂着猛然跳起了心脏,软在沙发上平复呼吸,“不行,不行,我心慌。” 赵回见她这样,忍不住好笑的赶紧给她顺气。 这几年他跟各种工厂老板接触多了,天天看那些人一说流水就是几百上千万习惯了,而批发城和介绍所每天的流水虽没那么多却也不少,是以这两千万对他来说也就是个数字,早已经不能让他心惊肉跳。 “这些钱我打算建个百货大楼,还想再投资些电子产品,比如现在流行的mp3、手机之类的,你觉得怎么样?”赵回一边给她顺着气,一边问道。 “行,你想投资什么就投资什么吧,从今往后我就靠赵老板养了,可不带喜新厌旧的啊。”沈玉袖说着故作可怜的靠进赵回怀里。 她明明也没做出什么勾缠的动作,可偏偏赵回就是看的心头鼓动。 “遵命,你说怎样就怎样。”赵回说着一把将人抱起来就直奔卧室。、 现在两个儿子都各自去上大学不在家,就剩他俩在家,还不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金钱的去向决定了,赵回立马再次开始打听哪里有靠谱的地皮卖,准备买下地皮就建商场。与此同时,他也开始考察各种电子产品的市场,若是有可能,他会找个靠谱的电子厂入资当个小股东。 亲自建立电子产品的工厂,他是不会去做的,毕竟他的专业不是这个,对不擅长的东西只拿个分红就行,又何必非得下海冒那个风险? (本章完) 第265章婚事 而在赵回卖掉地皮第二年的下半年,h省的房价和地价忽然如跳楼一般唰唰往下降,直至降到还不如赵回当年买地的价格。 一时间,一大批专门低买高卖的淘金者血本无归,而那几个向赵回施压买了地皮的人也同样如此。甚至那个不靠谱的人眼看不好,还直接卷了剩余资金跑路了,直把剩下的几个老板坑的差点跳楼。 几人回来后,看到发展的蒸蒸日上的赵回,说不出该怨恨还是羡慕。 当初赵回和被他们联手逼迫的人,怎么就没顶住他们的压力呢?要是赵回和那些人顶住压力死活不卖地皮,他们现在就算是赔,也不至于赔成这样。 但他们再后悔也晚了,他们这些年精力全部集中到h省,工厂不太上心效益早不如前,而现在赵回新建的商场却已经开业,并且还采用了新颖的售货方式,一时间这商场成了g市的风向标。 另外他们还听说赵回入资了几家电子厂和家电厂,如今的赵回,早已不是当年他们可以随意想施压就能施压的了。 可能是当人有了实力后,想做什么的时候就会变得容易。 自从他入股了几个电子、家电厂后,就好像全世界都对他打开了大门一样,他想做什么,好像所有人和事都开始为他让路,甚至,他现在做事情早已不用再费劲巴拉的亲自到各处谈生意,而是各个厂家开始主动接触他。 于是,在熟悉了商场的运营方式,又有了多余资金后,赵回立马又继续到其他发展良好的城市建商场。 他现在已经有了目标,随着人们生活水平越来越高,对生活必需品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而他的目标就是卖货给这些生活越来越好的人们。 如今g市有了什么百货大王、皮革大王,家电大王等等的杰出人才,而他就想做那个商场大王,他想让所有普通人进了他的商场,就能买到所有自己想买的东西。 赵回努力朝着着目标不停前进着,而沈玉袖也在一步步的提升着自己的教学能力,从普通老师到优秀老师,如今已经是学校的教学主力,专门带毕业班。 家里如今不缺钱,赵回想要沈玉袖请辞回家好好休息,但沈玉袖却有着不同的想法没同意。 如今赵回有自己的事业,赵明理已经考上研究生,赵明晨在学校也次次都能拿到奖学金,要是她辞了工作,就是孤身一人守着那偌大的房子,那孤零零日子想想就让人望而却步,她还是喜欢如今忙碌而充实的生活。 没有烦心事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一眨眼又是几年过去,赵明理研究生毕业当年就在京市参加了国考,并且如愿的成为了一名新入职的外交部小职员,从此留在京城。 儿子有了事业,沈玉袖就开始操心给赵明理找媳妇,结果她还没等实施,赵明理就直接打电话通知了她一个天大的消息 “妈,我谈了一个女朋友,过几天要上女朋友家拜访一下她的父母,您看我需要准备什么呀?”赵明理开口就是个炸弹,直把接到电话的沈玉袖炸的老半天没回过神来。 良久没有听到母亲的声音,赵明理心里不由打了个突,小心翼翼对着手机话筒又问了一声,“妈,你听得见吗?” 他有些怕沈玉袖不同意,要是沈玉袖不同意,估计赵回也不能答应,要知道有些事情,他那个爸有点盲目听从母亲的意见,根本就不辨是非。 沈玉袖被电话里的声音拉回神,连忙说道:“听得见听得见,那个,你啥时候谈的女朋友啊?女孩子叫什么?她父母是干什么的?” “她叫刘海慧,爸爸是我们单位的副局,妈妈是卫生局普通员工。”赵明理一字不落的跟沈玉袖说着女方家庭的情况,言语中隐隐都是对女方的维护。 这个女生就是当年他被绿时,被他随意塞了个外套的个女孩。 那女孩跟他是同届,只是不同专业,当知道他的事情后,笑的差点没岔过气去,直把赵明理看的脸色铁青,扭头就走。 也是自那之后,两人就认识了。 人生中第一次谈恋爱就遭遇滑铁卢,是以赵明理自那之后就一心学习不闻窗外事,再有女同学套近乎,他也不感冒,反而是跟意外认识的刘海慧渐渐熟络起来。 但可能是两人认识的太过顺理成章,再加上他自那之后一直专心学业,再没想过男女之情,是以在研究生毕业刘海慧忽然向他告白时,还把他吓了一跳。 但两人并不是认识一天,刘海慧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清楚的很,要说一点都不心动那是骗鬼,于是两人就那么顺利成章的谈起了恋爱。 直到他工作稳定下来,两人商量着准备谈婚论嫁时,刘海慧才说了家里的情况,当时差点没把赵明理吓死。 要知道,他们副局一向不苟言笑,瞪着他们这些新进来的小职员,两只眼就像激光扫描器一样,每每总是把他们这些小菜鸟瞪得手足无措、寒毛直竖,生怕哪里没做好被批一顿。 是以,一听自己未来岳父是那位煞神,他就头皮发麻。 要不是跟刘海慧有了感情,赵明理真恨不得扭头就跑,但如今却只能硬着头皮上。 沈玉袖听着儿子喋喋不休的抱怨,不停倒抽着气。 就算她刚刚评上了优秀教师的职称,可对上人家那样的家庭却根本不够看,更何况赵回是个做生意的,虽然资产不少,但估计在那些事业单位的人眼里,还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就这样完全不同的家庭,人家老丈人能看得上自家儿子? 听着电话里又没了声音,赵明理心情忐忑的又询问了一声,“妈?你还在吗?” 再次被叫回神的沈玉袖,连忙应声,“在呢在呢,这送礼的问题我也不懂,要不你还是打电话问问你爸吧,他在外面接触的人多,应该对这些比较了解。” “那行,谢谢妈。”赵明理一听沈玉袖并没有不同意,立刻松了口气,痛快的说道:“那我给我爸打电话问问,先挂了啊。” “哎,挂了吧。”沈玉袖说着挂断了电话,忍不住头沉的揉了揉太阳穴。 她该说这儿子是傻人有傻福吗?谈个恋爱竟然直接谈到了部门上司家的闺女,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第266章震惊 赵回接到赵明理的电话时,也是被惊了一下。 但早在儿子毕业说想在京市考国考的时候,他就有了赵明理以后会在京市安家的准备,是以如今听到赵明理说找了个女朋友,岳父明显以后还会对他事业有所帮助时,不但没像沈玉袖那样紧张,反而还挺高兴的。 儿子一个人在那边打拼不容易,要是有个靠谱的岳家自然是在好不过。 至于对女方的要求,他觉得能考上大学并研究生毕业,就证明那女孩智商没问题,跟他儿子相处多年才告白,证明那女孩是个能沉住气心里有数的。女孩父母都在事业单位上,父亲还是在这样紧要的职位,就证明家风应该没有问题,剩下的女孩子长什么样,是个什么性子,那就不是他担心的问题了。 他觉得只要儿子喜欢,那女孩子也不是不讲理就行,更何况两人都相处好几年了,虽说之前不是男女朋友,但能发展到男女朋友的关系上,就证明两人相处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问过赵回后,赵明理就按照赵回的建议,问过女朋友父母的爱好后,买了一份价格不算太低,但也绝对不会出格的礼物上了门。 战战兢兢一天,赵明理忽然就发现他这岳父在单位虽然不苟言笑,但在家里还是挺和蔼的,最起码不像在单位一样吓人。 虽然那老头儿在背着女朋友看他的时候眼神有些不善,但却在他承受范围内,是以,这一场拜访也就还算顺利,并十分友好的结束了。 赵明理见过对方父母后,立马请了几天假带着刘海慧来见了沈玉袖和赵回。沈玉袖和赵回见这女孩子谈吐不俗进退有度,再加上儿子一举一动间颇为爱护,便欣然同意了这门婚事。 两个小儿女互相见过父母后,就轮到了双方父母见面,并开始商谈婚事。 这一天沈玉袖和赵回都十分精心的打扮了一下,这才坐飞机去京市见对方父母。 沈玉袖第一次为儿子操办婚事,心里是一点数都没有,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遗漏什么,还特意在前一天预想了一下将要碰到的问题,又该怎么解决,简直紧张的不得了。 而赵回这些年在外面见识的多了,对此到没有那么紧张。 有些事情,有些时候,预想虽然管用,但还得要临场发挥,而他对此早已适应,不能说可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随机应变他还是能做到的。 幸而,女方的家人还是很随和的,双方见面等一切事宜也非常愉快,直到商谈彩礼婚房时,才有了一点点分歧。 “彩礼按你们当地中间水平就行,至于房子,俩孩子结婚后可以先住家里,等他们小两口工作时间长了再买也不迟,现在京市的房价不低,我听说明理还有个弟弟在上学,你们不用非得给他们买房子,先供孩子上学要紧。”刘爸爸十分好心的提心着赵回,并不赞同赵回说的要在京市给小两口买房子的提议。 真的,现在京市的房价可不是小数目,就连他住的也是单位分的房子,两个儿子至今也还跟他们挤在一个家里,一般人想在这个城市买房不能说天方夜谭,但绝对能刮一层皮。 更何况他也早听女儿说了,亲家就是个开务工介绍所的,这要是倾家荡产的给赵明理和自家闺女在京市买了房,怕是不知道要还多久的饥荒呢。 他们闺女是真心看中了赵明理这孩子,自家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没必要因为人家儿子跟自家闺女结婚,就把人家弄得日子过不下去。 “不不不,我们是男方,给孩子买房是应该的。”说到这里,赵回想到刘爸说的最后一句话,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看了眼赵明理,干咳一声说道:“有件事情我想你们误会了,包括明理。” “啊?” 赵明理听得一愣,一脸茫然的看向赵回。 误会?他误会什么了? “是这样的。”赵回跟沈玉袖对视一眼,然后一脸郑重的跟在场的刘家人包括赵明理说道:“我们家除了务工介绍所之外,如今还有一个大型批发城,和三个大型商场分布在g市和其他城市,另外我还在几家电子、家电厂有股份分红,以前我们夫妻是觉得孩子小,怕孩子知道了这些容易飘,就一直没跟孩子提过这事,如今孩子都要结婚了,就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您尽管放心,房子我们家真买得起,明理他弟弟也不会没钱上学。” 赵回的话音落下,刘家整个客厅里安静的几乎落针能闻,直到赵明理不敢相信的咽口水时,冷不丁被呛到猛地干咳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赵明理直咳的脸红脖子粗,喘不上气来。 客厅里所有人顿时被这剧烈的咳嗽声惊回神,刘海慧连忙给赵明理拍背顺气,过了好一会儿赵明理才缓过气来,一脸震惊的看向赵回和沈玉袖。 我天那,闹了半天他家居然还是隐形的有钱人,而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但想想以前自己只要放寒暑假回家,赵回不是带他和赵明晨去介绍所帮忙,就是让他俩到批发城或是商场打工挣钱,闹了半天这些年寒暑假他一直是在给自家打工啊? 赵明理震惊的回不过神,刘家人也被震得不轻。 他们看赵明理平时衣着穿用虽然质量都不错,但也绝对没有超出普通人太多,就以为自家闺女找的这个对象家里最多也就是生意做的还不错,不至于会拖累孩子,怎么也没想到人家竟然有那么大的家业。 这个……,人家家境那么好孩子那么争气,而自家却只是普通的上班家族,闺女也只是进了个普通单位,好像有点配不上人家孩子啊? 赵回不知道刘家人是怎么想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也是我的疏忽,只想着让孩子不要学坏,没有把家庭情况告诉他,以至于让亲家误会了,抱歉抱歉。” “不不不。”刘爸听得连忙摆手,稳了稳心神说道:“你这教育方式我十分赞同,这些年有些家庭富裕起来的孩子确实是被惯的有些张狂、不知所谓,你这教育方式再好不过了。” 刘爸说着对赵回和沈玉袖简直刮目相看,再看赵明理简直顺眼极了。 就这样拥有无数家产却还这么低调的父母,真的是少见。赵明理能以那么优异的成绩考入外交部,如今看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闺女眼光是真不错,竟然一眼就看中了家境不错、家风清正的家庭,这样他也就不会担心闺女过不好了。 (本章完) 第267章完 就这样,在双方都十分诚心的情况下,婚事也谈的十分顺利。 但因为京市离g市相隔的太远,反倒是离老家更近些,再加上赵回和沈玉袖的亲戚家人都在老家,赵明理和刘海慧能请假的天数有限,为了省时间这场婚礼的主场也就安排在了老家。 至于赵回那些商场上的朋友和沈玉袖现在的同事,也只能是同样在老家办完婚礼后再回g市回请那些人。 一切商量完成,在沈玉袖和赵回离开后,刘海慧在没人的地方一把扯住赵明理的脖领。 “我警告你啊,跟我结了婚,那就休想离婚,你要敢跟其他女人暧昧,我咔嚓了你。”刘海慧说着朝赵明理西装裤下看了一眼,有些咬牙切齿。 她想起了赵明理的前女友。 原本她以为赵明理只是普通家庭,没成想未来公婆竟然给了她这么个意外,想到赵明理前女友因为他不够有钱而分手的事情,她的脑神经就绷了起来。 都说男人对前女友这种生物格外宽容,万一那女人知道赵明理现在的家庭情况,想反悔重新追赵明理,赵明理万一对前女友还余情未了,那她还不得要疯。 赵明理看到她朝下看的眼神头皮紧了一下,不过他没有反驳,反而还狐疑的问刘海慧,“我们还没结婚,你就想到离婚……,嘶……,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刘海慧被问的一愣,随后说道:“我说的是你,你赵明理,你要是敢跟其他人暧昧……” “我为什么要跟其他女人暧昧?”不等刘海慧说完,赵明理皱着眉直接打断,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做这种事?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那你跟我结什么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刘海慧被赵明理几连问给问的说不上话来,一时间被问的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她心里那点小心思,只是她暗戳戳的猜测,这让她怎么跟赵明理说自己的担心和无中生有? 还不等想出个所以然,刘海慧就见赵明理一脸严肃又说道:“还有,我在这里跟你声明一下,我们家对婚姻秉持的就是从一而终的原则,你要是做不到,最好是想清楚这个婚要不要结,别跟我结了婚到时候再想三想四,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自打认识以来,赵明理虽然也有不搭理人的时候,但刘海慧还没见赵明理这样严肃过,一时间被他盯得心虚起来,再加上赵明理那些话,她就更不好说自己心里那莫须有的猜测,只能半真半假的示弱着,“我哪有那心思?我这不是才知道你家那么有钱,害怕你不要我了吗?” “你害什么怕?我们是只认识一天吗?我家就是再有钱那也是我爸妈的,又不是我的。”赵明理静静看着她,声明自己的立场,“而且家里有没有钱跟我也没什么大关系,我爸也不会允许我做违背道德的事情,再说我的志向是当一名合格的外交官,对金钱没什么兴趣,你这是多余担心。” 真的,按他对自家父母的了解,估计他妈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那个爸也会想办法去做,而他和赵明理要是敢作,他爸能把他俩揍死,再清理门户。 所以说,家里就是再有钱,自己这当儿子的要是有需要父母也会给,但要是他敢直接把那些钱当自己的,然后胡作非为,那是想屁吃,他爸妈不给他个大逼兜就算不错了。 “那、那对不起嘛……”刘海慧听得心里微微放心,同时也对未来公婆的为人多少有了些了解。 其实她要的也不多,只要男人心里有自己,不会去做那些不靠谱的事,未来公婆也能通情达理,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沈玉袖和赵回回去就找人算了好日子,电话通知了赵明理,让他通知了未来岳父母后,就开始往老家打电话。 如今的沈玉林已经调到了市国土局,并担任局长,接到沈玉袖和赵回的电话,知道赵明理要回老家结婚,顿时高兴的不行,问过两人需要的规格后,直接将订酒店办婚宴等一切事宜揽了过去,到时候两人只需要带着孩子们回来办婚礼付钱就行了。 就这样,在婚礼前一天,沈玉袖和赵回带着赵明晨,赵明理带着刘海慧,分别从京市和g市同时往老家赶。 沈玉林做事一向靠谱,虽然赵回如今家产不少,但因为赵明理如今在外交部,不适合过于张扬,是以这场喜宴婚礼也没办的太过奢华,只是按当地最高规格在县里新盖的宾馆里举行。 这场婚礼,几乎沈玉袖叔叔们家的所有堂兄弟姐妹都带着孩子来了,再加上沈玉袖的亲兄弟姐妹子侄,足足百十口子人,而赵回那边就只有赵老五带着赵宝才夫妻及几个孩子到来,另外就是女方过来送嫁的家属了 至于张大春,可能是因为平时被压制的太厉害,一直无法让别人按照她的想法去生活,硬生生气出了各种病,现在躺炕上根本就起不来。而赵家其他的亲戚,当年赵回快要饿死时也没谁肯出手帮过他,赵回自然也就没有宴请其他人。 一场婚礼进行的无比顺利,散席回家时,沈玉袖虽然还是听到了沈玉珍对她的嘟哝,和沈玉红酸溜溜的话,但因为现在上了年纪,再加上这是儿子的婚宴,沈玉袖难得给两人留足了脸面,只是笑笑什么都没反驳。 婚宴过后,赵明理和刘海慧及刘家人立刻就回京办回请宴去了,而赵回和沈玉袖则难得的留了下来。 沈玉袖几年也难得回来一次,是以这次借着办婚礼的机会多请了几天假,想在家好好陪父母几天。 村里变化很大,以前方家那三间青砖地基的房子就算是村里独一无二的了,如今却是各种一溜几间的红砖大瓦房院子随处可见,村里也铺上了板正的公路,人出人进方便很多。 “哎?你们这院子要不要翻盖一下啊,过几年不是要城市改造拆迁吗?你们现在也不缺那两个钱,不如重新翻盖个院子,到时候拆套房子,你们老了回来也好有个住处不是?” 方家院子里,沈玉林在和赵回跟沈玉袖闲聊时,忽然提起了这个问题。 “行是行,可我们也没那么多时间回来建房子啊。”沈玉袖看着曾经和姥姥姥爷住了数十年的屋子,眼里都是不舍。 如果以后不拆迁的话,她或许会继续留着这房子,好歹也算个念想,但既然是早晚都要拆,留也留不了几年,那就不如翻盖了的好,等她退休了父母也老了,她就算回来伺候父母也有个自己的住处。 “嗨,那有啥呢?”沈玉林笑着指了指父母院子的方向说道:“现在咱爹天天闲的筋疼,不是说这里不舒坦,就是那里不得劲,医生说他缺乏锻炼,闲的,你只管出钱把这事交给咱爹,他保准会天天盯着,有事干着也省的他这疼那痒,我星期的时候再回来帮着过过眼,保准给你建的好好的。” “那行,明天我就跟咱爹说说这事。”沈玉袖一听,立刻就答应了。 她和赵回实在是没那么多时间,要不然她倒是想自己亲自监工,盖一个自己想要的房子,但想想就算是盖好了以后也会拆,又觉得没那个必要。 忙了几天,沈玉袖也是有些累了,直接拿了枕头就上炕躺下休息,沈玉林见状也跟着躺下,赵回看着两兄妹这样子,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 “你们还记得我们当年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吗?”赵回微笑着问着他俩,眼里都是浓浓的怀念。 “在我们家门口啊。”沈玉袖毫不犹豫的回答。 当年那一幕,她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赵回当时往嘴里吸溜鲜血的样子可把她吓得不轻。 沈玉林闻言却是笑了,反驳道:“那你可说错了,那是你第一次见到他,可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你。” “啊?”沈玉袖听的满脑子问号,狐疑的问沈玉林,“你说什么胡话呢?我第一次见到他,不就是他第一次见到我?” “还真不是。”赵回闻言低低一笑,说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黄河边上,那时候咱哥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你和咱哥了,你当时还在睡估计没看到我。” 沈玉袖听得一头懵,沈玉林连忙提醒她。 “就是那年放学咱俩去看勘测石油的人,结果走丢一晚上没回家的那次,咱俩还坐过人家的汽车呢,你忘了?” 那个倒是没忘。 沈玉袖对于沈玉林炫耀了多少年的荣耀经历,她还是记得的,只是她还真就不记得见过赵回。 赵回见她这样子,就知道沈玉袖根本不知道早在她遇见自己之前,自己就已经见过她。 不过没关系,只要自己还记得就行。 想着想着,赵回记忆再次回到了多年前。 那年的那天,他实在是饿极了,就跑到黄河边上的那处玉米地里,想偷些玉米悄悄藏起来带回家,结果刚钻进玉米地没一会儿,就看到躺在地上正睡觉的两个孩子。 那时候河边薄雾如纱,晨间的阳光透过玉米秸秆悄悄撒落在两人脸上,明明他们脸上都是被蚊虫叮的包,那一刻却仿佛身上带了光,特别是那女孩子稚嫩的脸,让他再次见到后,就落在了心间,自此再也不能抹去,直至如今。 全文完。 本文到这里就完成了,非常感谢各位这些日子的陪伴,下次再见哦,爱你们!!! 不很科学的番外 二零一九年,夏。 当年没有几栋楼的小县城,已经高楼林立,县城内无数条宽阔马路纵横交错、畅通无阻,当年县城周边的小村子的村民们,一个个拆迁住上了高楼,成为了城里人。 坐落在县城东南角上的市精神病院内,一个女人静静的坐在院子一角的树荫下,一动不动的看着几个前言不搭后语的神经病说着话,唇角诡异的微微勾着。 沈玉灵没有任何想参与他们话题的想法,也一点都不想开口。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少年,医生护士换了一届又一届,病人走了一批又来一批,人人都有离开这里的可能,唯有她在这里一呆就是几十年,没有任何人来探望她,也没有任何人会主动过来跟她交流。 她在这里就像个隐形人,却又每天被人看管的很严,半点让她跑出去的机会都不给。 这样没有自由、枯燥乏味的生活,让沈玉灵不止一次的想到了死,可偏偏理智又生生将她拉了回来。 她在等,等前世她死去的那天到来,她还想活、想重生,如果还能再来一次,她一定要让这辈子欺负她的所有人都不得好死,沈玉袖、沈玉林、赵回、那个郑家男人,他们谁都别想活。 可是死也不能随意死,万一她在其他时间死了不能重生呢,所以她就一直在耐着性子等,一等就是这么多年。 沈玉灵想的心情舒畅,慢慢的就忍不住笑出声了。 今晚,就在今晚,马上就到那个时间了,她很快就可以再次重生了。 旁边走过来的一个医生,见她笑的那么诡异,也已经习以为常,利索的将一个银色手环带到她手腕上就转身走了。 沈玉灵看眼手腕上的手环,随后就不甚在意的挪开视线。 这些年随着科技发展,医院里的设施也开始越来越先进,就像她手上的这个手环,据说是可以监测人体血压、血糖、睡眠情况等等功用,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戴着这个手环几天。 有时候她都觉得可笑,这里就是一群神经病而已,国家有钱花哪里不好,非得花到这些神经病身上,要是她,才不会给这些人这么好的医疗设施呢。 而在沈玉灵不知道的某个房间里,有个跟她差不多年龄,面相却远比沈玉灵年轻的男人,正静静俯视着坐在树荫下的她。 赵回看了看手表,五个小时,还有五个小时,也不知道沈玉灵这次是依旧在这个时间去世,还是能活过这个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玉灵眼中的愉悦越来越明显,临近傍晚时,她安安静静的吃了晚饭,又好好的去洗了个澡,然后就回到自己的病房躺在床上等着时间到来。 上一辈子她死的时候估计摔得很惨,而这一次,她想从容的去死。 可能是因为太过期盼吧,沈玉灵想着想着就感觉心脏狂跳起来,而这次她感觉到那生疼的滋味不但没有惊慌,反而还高兴的笑了起来。 而在她笑容越来越大时,就感觉眼前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最终陷入一片昏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沈玉灵清醒的时候,看到的却依然是她原来的房间。 怎么可能,她不是该死了吗? 沈玉灵猛地起身,却又忽然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她愣了一下,狐疑的看看自己的手,然后就又看了看周围,最后回头看向身下的床,顿时被吓的尖叫着跌落在地。 等她心惊胆战的爬起来再次朝床上看去时,就见自己还在唇角含笑的闭着眼,那样子像是睡着了。 然而,沈玉灵却十分清楚,自己没睡着,不但没睡着反而还就站在自己的病床前,看着自己。 沈玉灵看看自己的手,然后又看看躺在床上的自己,想要离开这里,却怎么也无法离开这张床半步,一时间,她惊恐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这是死了吧?是死了吧? 可为什么这次死了后她没再重生回去,而是还在这里,还怎么也离不开? 还没等沈玉灵想出答案,门就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匆匆走进来很多医生,他们探过她的呼吸后,立刻就把她推入了急救室开始急救。 沈玉灵就那么静静看着这些人拼命的抢救自己,但最后还是没能把她救回来送入了太平间,自始至终,她始终没能离开自己的尸体半步。 这太平间里有些冷,沈玉灵静静的坐在地上,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平间的门再次打开,她就看到一张只在久远记忆里的脸。 这是她的弟弟——沈玉亮,这辈子的沈玉亮好像依旧没什么出息,穿着一声脏兮兮的工作服,四十来岁的男人却满身的风霜,脸上满是深刻的皱纹,头上甚至还有了很多的白头发。 沈玉灵已经很久没见过亲人了,见到沈玉亮想说点什么,却又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这状态根本就无法与他交流。 沈玉亮被人带着看过沈玉灵的尸体,面无表情的签了字后,就叫了几个人将自己的尸体搬上灵车往火葬场拉去,而沈玉灵只能不受控制的跟着走。 人生前知道自己死后会火化也许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当真正死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尸体将要被推入火化炉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不知道怎么的,沈玉灵跟着自己的尸体被推着越靠近火化炉,就越感觉毛骨悚然,总觉得将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不,停下,我不要火化,快停下。” 沈玉灵惊恐的去拉扯抬着自己的人,但却怎么也抓不到人,最后实在没办法就想自己跑掉,可无论她怎么使劲往后撤着身子,还是无法离开自己的尸体半步,最终尸体被送进火化炉的时候,她也不由自主的被吸了进去。 沈玉灵呆在里面,惊恐的想要离开,但还没等做什么,眼前忽然就出现了一个不大的黑洞。 那黑黝黝的洞口带着一股吸力,几乎是刚刚出现就把她吸了进去,接着她就感觉到灵魂深处传来一阵剧痛,刚惨叫一声,整个灵魂就被撕散粉碎消失不见。 在沈玉灵的魂体没了之后,那黑洞随后也渐渐消失无踪,接着火化炉里忽的就起了大火,开始焚烧起来。 过来两个小时后,沈玉亮就带着沈玉灵的骨灰盒走了,他并没有将沈玉灵的骨灰带到村里的祠堂,而是坐车直接去了海堤,顺着风把骨灰扬到了海里。 他娘临终前说了,沈玉灵就算是死了,骨灰哪怕是扬到河里、海里、扔掉,也不能葬回村里的祠堂,她不想再要这个女儿了,生死都不要。 沈玉亮走后,另外一个身影慢慢走到了沈玉亮刚才所在的地方,看着那浑浊的海水蔓延至远方,眼中没有一丝悲喜。 那些他用无数财富投资出来的高科技东西,应该已经把沈玉灵的灵魂搅碎,再不能让她重生了吧? 虽然他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沈玉灵这样的人重生,但他却十分喜欢沈玉灵重生所带来的改变和前世没能有的妻子家庭,可他还是不想让这样的人再有重生的机会。 就让所有人的人生,都停留在这一世吧,这样他就能一直拥有爱着自己的妻子,幸福美满的家庭,哪怕一开始人生可能会艰难些,但他甘之如饴,永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