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帝为雄》 天鹅绝唱 崇山关地处华夏国东南部,城高百尺,依山而建,以坚壁难摧而闻名与世。 几百年来,铁骑无敌的草原人做梦都想攻破此关,夺取中原数之不尽的资源和财富,可惜的是历代可汗皆饮恨于此,毫无寸进。 但今天的崇山关却有所不同,城墙下无数的黑甲铁骑围绕着护城河驰骋着,马蹄踏起的灰尘激起了百米多高的黄烟,经久不散。 站在城墙上的崇山关守军望着城墙下黑压压的敌军,虽然身躯站得笔直,但却仍然掩饰不住他们眼中那深深的惧意。 在城守府的议事大厅里,此时厅内左右两旁早已坐满了守城的各路将领,其中不乏帝国的常胜将军和沙场名宿。 众将之间互相低头窃窃私语,商量着破敌良策,整个议事大厅看上去充满了兵临城下的味道。 在议事大厅正前方的主将位置上摆放着一张梨花琉璃木制成的帅案,整张帅案做工大气,雕纹精致,看上去给人一种质朴而威严的感觉。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坐在这张帅案前的主人,居然是一位看上去不及弱冠之年,面容清秀的英武少年。 “各位将军,草原可汗亲率八十万大军,举全国之力图我中原。他们这次准备充足,粮草辎重和攻城器械样样俱全,显然是抱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而来。”少年话声一起,底下的将军们立刻停止了交谈,一个个端正了身子,聚精会神的听着。 看着众人认真倾听的样子,少年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道:“朝廷八百里加急快马送来了秘信,帝都的威武侯郭老正在调兵遣将,欲集结三十万大军,日夜兼程赶来驰援崇山关。但帝都距离此地足有一千余里,大军舟车劳顿,短时间内是无法赶到的。所以皇上密令我们一定要坚守崇山关十天十夜,十日之内,城池断不可失,否则崇山关上上下下全部军法处置。”清亮的话声刚一落地,台下的诸将便如同炸了锅的蚂蚁,议论纷纷。 过了好一会,等诸将消化完这个让人难以接受的消息,大厅内渐渐安静了下来,少年这才接着道,“我军中将士虽是虎狼之师,但人数不足八万,敌人十倍于我,不知各位将军可有破敌良策?” “少帅,草原可汗这次举全国之力来袭,大军一直开到崇山关下,都无斥候来报,可见敌人预谋已久,行事及其谨慎。而且敌方此次准备充足,看来是对崇山关存了势在必得之心。恐怕我军坚持不到帝都援军到来的那一刻,便会全军覆没。”身材魁梧,性格耿直的先锋官李骏皱着眉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谁还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少年对李骏的看法不置可否,丝毫让人看不出他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众将你望着我,我望着他,都默不作声,但显然是在心里都默认了李骏的话。 “既然如此,我军固守无异与以卵击石,退则必遭军法严惩,如此进退两难,不如我们开城诈降如何?这样既可保存实力以图后进,而且说不定草原的‘天可汗’一高兴,还会给我们加官进爵,裂土封侯,各位大人觉得如何?”少年身子微微前倾,一手伏案,一手轻轻的抚摸案沿,语气显得轻松随意,谁也没有看到他低垂的眼睑中闪过的刺骨杀机。 “少帅!万万不可,崇山关一破,草原铁骑便可长驱直下,直捣中原,帝国从此生灵涂炭啊。如此一来,我们还有何面目回去面见皇上和家中父老兄弟。请少帅三思啊!”六十多岁的老将连海第一个走出坐席上前跪拜在地,神情激动的力谏少年收回成命。 顿时,其他众将再也坐不住了,全部不约而同的走出了自己的座位向少年跪拜道:“我等愿与崇山关共存亡,至死方休。” 少年轻轻的抬起头望着众人,嘴角慢慢的勾起一丝欣慰的笑容,“诸位将军有此决心,皇上定然十分欣慰。兵法有曰: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大家众志成城,我必让草原大军止步于此,无法寸进。”成功试探出众将心中想法的少年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他最怕的不是前方的八十万草原大军,而是来自身后同袍暗藏的尖刀。 “李骏,我令你与孙、刘、赵三位将军率六万精兵坚守东门,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就算是战到最后的一兵一卒,只要一息尚存,你们都要给我坚持到三天后的凌晨。到时我自有办法助你们脱困。”少年取出兵符,开始调兵遣将。 “是,属下必不负少帅所托。”身材魁梧的李骏跨步而出,激动的接过虎符。 “连老将军,我命你提领步兵一万,引领护卫全城百姓即刻从西门出走,前往陈塘关,不得有误。” “老将领命。”连海知道少年言出必行,爽朗的答应道。 “剩下的五百亲兵和三千轻骑听我号令,伺机行事。”三言两语间,少年便把所有的命令发布了下去,挥了挥手不再言语。 “少帅,要不要坚壁清野?免得便宜了草原人。”有些书卷气的参政张潇待其他人走出大厅后上前问道。 少年从帅案的位置上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到议事大厅的门槛处,遥望着草原大军扎营的方向淡然道:“不用,负重太多只会影响百姓的迁移速度,城中物资就当是我送给草原可汗的见面礼吧。” 张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双手恭谨的向少年躬身一揖,转身走出了议事大厅。 黎明时分,姗姗来迟的战争还是爆发了。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儿郎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李骏巨大的嗓门震的屋顶的房瓦都晃动了起来。 被激起热血的崇山关守军和不甘示弱的草原大军在城墙上短兵相接,互不相让。生命在飞快的流逝,死神在开心的收割着。 夕阳西下,三天的攻坚战转瞬即逝,以往气势磅礴,坚不可摧的崇山关已经变得残破不堪。城墙下堆积的死尸染红了整条护城河,满目疮痍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 而城外的草原帅营里,草原人的‘天可汗’铁木牙此时正痛快的喝着羊奶,看着美丽的妖姬翩翩起舞,心里说不出的痛快。也难怪他如此,草原人世世代代都以进军中原为己任,梦想有一天能主导天下,开创未来,可每次都饮恨于这天下第一关,崇山关之下。 自从自己接替父汗的位置后励精图治,只用了近十年的时间就征服了大草原上的所有部落,完成了大草原的统一,被人尊为天可汗。随后自己又秣兵厉马了五年之久,才密谋发起了这场崇山关之役。如果这次能成功夺取崇山关,不但中原的大好河山在向自己招手,而且自己注定会名垂千古,万世流芳!这样的丰功伟业,眼看成功在即,换成是谁都会欣喜若狂。 等不及天亮,一宿未眠的铁木牙便迫不及待的穿上盔胄开始调兵点将。庞大的战争机器运转起来,给人一种势不可挡的感觉。 “前面就是天下第一关,崇山关。它是我们草原人世代的噩梦!华夏人就是因为它才占有了最肥沃的土地,吃着美食佳肴,过着声色犬马的生活,而我们草原人却只能在贫瘠的草原上依靠放牧来维持生计,东迁西移,风餐露宿。今天,是我们草原人改变自己命运的重要时刻,攻下崇山关,锦衣玉食的日子就在眼前,你们也将成为草原人世代铭记的勇士,被载入史册,万古流芳。现在,你们愿意随我攻下它吗?”铁木牙站在临时搭建好的帅台上慷慨激昂道。 “愿随大汗东征西讨,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数十万大军听的血脉贲张,呐喊声汇集在一起,如同惊涛骇浪,拍岸裂石。 “进攻,谁为本王第一个打开城门,本王招他为金刀驸马,赐汗血宝马,赏黄金万两!”铁木牙拔出战刀直指崇山关,声嘶力竭的吼道。 千军万马的草原大军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流星赶月般的杀向崇山关。 在这一刻,没有人可以挡住草原人的无敌铁骑。 在这一刻,没有人可以阻止草原人去实现几百年来的夙愿。 “报!大汗,我军已攻破崇山关,城中守军和百姓全部趁夜逃离了,现在崇山关已成一座空城。”一炷香后,一个先锋官快马加鞭赶到铁木牙面前,兴匆匆的向铁米牙邀功。 “什么?跑了?哈哈,看来中原气数已尽。赏!”本以为还要血战一番的铁木牙被突然从天而降的巨大的喜悦包围着,全然不把敌人的撤退当做一回事。 无论敌人有什么阴谋,铁木牙相信在自己八十万大军面前也只有选择屈服!阴谋,只对弱者有效,强者,可以粉碎一切阴谋,这是铁木牙的自信。 站在崇山关的城墙上,看着脚下这座几百年来阻拦草原人北上的坚城,铁木牙流下了几滴枭雄泪。人生如此,夫复何求。自己创造了历史,开拓了未来,注定将被万世传颂。就算千百年后,也没有人胆敢抹杀自己所做的这一切。 “所有将领,官升一级,赏黄金百两。所有军士,可自由在城中抢掠三日,尽情欢愉。三日过后,大军随我挥师北伐,直取中原。”铁木牙剑指天南,浑身散发出冲天的王霸之气。 崇山关左右两壁都是高约百丈的峡谷峭壁,正是因为如此,崇山关才成了草原人夺取中原的必经之道。 此时那位面容清秀的少帅正领着三千轻骑站在崇山关左壁的悬崖边,凝视着脚下的崇山关。孤单的肩膀上,唐皇亲赐的落凤披风随风摇曳着,修长的身影看上去有些说不出的落寞。 “少帅,李骏他们已经按照你的指示连夜撤往陈塘关。三天守城战,我军共折损五万余兵马,只剩下数千残兵。”张潇低声禀报着战况,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悲愤。 “每个人都有死去的一天,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死。”少年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伤感和恐惧。 少年举起早已备好的烈酒,向着崇山关的方向挥洒于地,对着苍天道:“各位兄弟,你们为华夏而战,即使千百年后,后世子孙也不会忘记你们今天所做的一切,你们将英魂永存。” “少帅!接下来怎么办?”张潇看着走向自己坐骑的少年,做着最后的请示。 少年回首望了眼面前方圆百丈的蔚蓝湖泊,成百上千的天鹅在水上嬉闹游戏着,衡不知大祸将临,头也不回的策马而去,冷漠而决然的声音在空气中轻轻回荡着,“绝堤。” 看着少年绝尘而去的身影,早知结果会是如此的张潇还是脸色变得煞白起来,嘴里喃喃念道:“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方为雄中雄。” 就在张潇准备点燃引线时,一颗汹汹燃烧的妖星突然划过天际,势大力沉的落入天鹅湖中,掀起了滔天的浪花。 上千只天鹅发出悲鸣声从崇山关左侧百丈高的峡谷上飞过,一时间连太阳都被漫天的鸟群遮住了光芒。铁木牙疑惑的抬头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一名头脑灵活的将领适时跨步而出,跪拜道:“大汗功在千秋,招此天鹅来贺。实在是可比远古圣皇,上古仙贤。” “恭喜大汗成就千秋伟业,万世流芳!”旁边的将军们顿时明白过来,暗恨先跨步而出的将军阴险狡诈,全部跪拜一地,齐声喝道。 “大汗千秋伟业,万世流芳!”城下数十万大军也跟着发出震耳发聩,响彻天地的山呼声。 不好的预感顿时烟消云散,铁木牙从没有这一刻感觉这么好,似乎自己就是这天,就是这地,就是这天地主宰! “总有一天,这四海之滨全都会成为我铁木牙的版图。”自我膨胀的铁木牙开始坚信不疑。 还没有从这种唯我独尊的感觉里走出来,天空突然发出一声轰鸣巨响。“那是什么?”铁木牙抬头看着他人生最后的一幕。 天空仿佛被砸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九天银河破碎,漫天的大水势若奔雷的席卷而下。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幅江山玉碎,日月无光的景象。城中的草原大军发出了仓惶而绝望的呼喊声,所有的人都向着城门的方向涌去。 看着这灭世的一幕,铁木牙感觉时间和空间似乎发生了定格,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不动了,脑海中只剩下寂灭前浮现出的最后一幅画面,天鹅和水,黑压压的天鹅和无穷无尽的洪水。。。。。。 华夏历二八七年,崇山关少帅设计水淹草原八十万大军,活者不逾万人,天鹅彻夜悲鸣。是役,世人称之为,天鹅绝唱! 婉儿 七月的天气,就象刚出笼的包子,热气腾腾。路边的石头似乎也给天上的烈日炼出油来,看上去锃亮锃亮的。华夏城十米多宽的大路上,除了一些商贩还咬着牙开着没生意可做的店铺,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 有条件的老爷小姐们都躲在冰窖里,喝着冰镇的酸梅汤,做着爱做的事。没条件的穷苦人家也尽量待在家里避暑,不敢外出。有如妖孽般的高温天气,如果这个时候出门,那简直就是玩命。 而此时此刻的华夏国皇宫里,一干国家重臣却身着正统官服,目不斜视的低着头,分别站在金銮殿的两侧,鸦雀无声。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唱诺的太监尖着嗓子喊道,顿时台下的一干重臣同时把眼光聚集在了站在金銮殿最前方的左相身上。似乎是感到了自己身上炽烈的目光,站在最前方的那位一品大员从容的向前迈出一步,“皇上,臣有事要奏。” “爱卿请讲。”唐明宗和颜悦色望着走出的总理大臣。 “君天侯今天又没有上朝,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如此藐视皇纲,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请皇上严惩。”左相义正言辞道。 站在百官右首的威武侯适时的向前踏了一步,“皇上,天候绝没有藐视皇纲的意思,只是身体不适,无法前来早朝而已。他刚托老臣向皇上请休,老臣这还没来得及上奏呢,左相就迫不及待的给天候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请皇上明鉴。” “你!”左相手指威武侯,一张蜡黄的老脸奇异的透出了一股嫣红。 “我怎么了?”威武侯装傻充愣的回了一句。 一下子,寂静的金銮殿变得热闹起来,文武两个不同的集团派系将自己巨大的能量化作口舌之争,分抒己见,吵得不可开交。 “够了,成何体统!看看你们的样子,哪里还象国之栋梁,朝廷重臣。君天候之事,容后再议,退朝!”明宗的脸色阴晴不定,甩了甩龙袍,在太监的簇拥下离开了大殿。 龙颜震怒,一众大臣噤若寒蝉,左相与威武侯的目光在虚空中对视了一眼,如同火花一现。 “哼!”两人率先走出了金銮殿,众大臣尾随鱼贯而出。 在京城的中心地带有一间大宅子,白玉为阶,琉璃为瓦,四米多宽的门前停放着两尊重达千斤的青纹石狮子,在大门的横梁上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亦然写着天候府三个鎏金大字!漆金的牌匾的在烈日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耀眼,使整个宅院看上去器宇不凡。 在宅子的后院里,一个面相英武的弱冠少年正站在假山前,头载镶金文士巾,身穿黑绸锦玉服,脚踏蚕丝步云履,全神贯注的握着一杆丈二的方天画戟缓缓舞动着。 随着少年越舞越快,假山旁的杨柳树竟然也跟着左右摇摆起来。也不知从哪飘来一片巴掌大的树叶,刚刚飘到少年三丈范围内,突然被毫无征兆的一分为二。如果这时有一个武林高手在一旁观看,就会骇然发现这个少年的武功已经达到了罡气外放的惊人境界! 这个少年,正是当今皇上亲封的君天候,君慈。 君慈,三岁熟读四书五经,过目不忘。 六岁习武,举一反三,武感超群。 十二岁从军,历经大小战事一百三十余回,斩杀敌首逾千,功柄卓越。 十五岁晋升为华夏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万户侯。 十八岁统领七万崇山关守军,设伏与鹰渡峡,水淹草原可汗率领的八十万大军,从此名扬天下! 君慈忘情的挥舞着方天画戟,舞动形成的气流越来越强烈,后院也越来越清凉,仿佛是莫名的气流把酷热的炎夏都赶出了天候府。 不知何时,一名皓齿明眸、秀外慧中的青衫少女走到了君慈练武的后院,在距离君慈五六丈的地方停下了脚步,驻足不前。一双望着少年的美目里,满眼都是温情脉脉、柔情似水。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的到来,君慈手中的方天画戟越舞越快,在身前形成百余道戟影,如同百鸟出巢。不待招式用老,君慈突的一收,蓦然回首做了一个弯弓射雕的姿势,丈二的方天画戟如同变魔术般从他身前旋转到身后,从腰眼的位置急射而出,风驰电掣的射向五丈外的假山。 看着戟刃齐根而没插进用紫金砂做成的假山,君慈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青衫少女趁机快步走上前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湿毛巾,“少爷,你越来越厉害了,方天画戟在你手里简直是用得出神入化。” “婉儿哄人的本领也快出神入化了。”君慈接过毛巾擦了擦脸,笑着勾起手指在少女俏皮可爱的鼻子上轻轻的刮了一下。 “是真的,少爷。婉儿最喜欢看少爷练戟了,夏天站在旁边比在冰室里还凉爽。”少女吐着可爱的小舌头揶揄道。 败给少女的君慈一脸无语。 “呵呵,少爷,晚膳已经备好了。我先去凉亭准备,你快来啊。”少女明快的笑声还在耳边萦绕,人却已经轻巧的躲过君慈敲向额头的暴栗,愈行愈远。 “恩,知道了。”君慈望着少女远去的方向苦笑一下,转过头向插着方天画戟的假山走去。 “母亲自我五岁去世后,已经有十三年了。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了,想必我走了以后,我那九五之尊的父亲也会松一口气,不用担心我这手握重兵的私生子有一天会谋朝篡位了吧?这次去王屋山跋山涉水,婉儿是不能带在身边了,来到这世上十八年,本以为自己近乎站在了世间的巅峰,却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还有修仙的存在。”回想起三个月前在鹰渡峡遇到的那个人,君慈自嘲的笑了笑,心里参杂着忐忑和兴奋的复杂情绪,握着画戟的手用力向后一拔。 方天画戟纹丝不动。 “似乎回马枪的劲道用得大了一点啊。”望着依然卡在紫金砂里的方天画戟,君慈满脸黑线。 “管家!”君慈宏亮的声音传遍整座天候府。 “少爷,我在这。”一个胖乎乎的中年胖子一边擦汗一边屁颠屁颠的从前厅跑了过来。 看着酷热难忍的管家,君慈忍俊不禁的摇摇头,“管家,你叫阿大和阿二两个过来,把我的方天画戟从假山上拔出来。” “是,少爷。” 漫步走到凉亭,婉儿早已准备好丰盛的四菜一汤,正在仔细的擦拭着第二遍碗筷。君慈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干净的石凳上,端起香气四溢的米饭就自顾自的开动起来。 婉儿等君慈开始用膳后,帮他盛好热气腾腾的鱼汤放在一边,才乖巧的坐了下来。两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主仆,反而更像心有灵犀的夫妻多一点。 “婉儿,我在银庄给你存了十万两白银,银票吃过饭你到我书房来取,以后我不在,你要自己学会照顾自己,知道吗?”君慈边说边狼吞虎咽的扒着饭,也不知道声音是从哪个部位发出来的。 “知道了,少爷。”虽然对此早有准备,但婉儿握着精致小碗的玉手还是忍不住一僵,牵强的向君慈送上甜美的笑容,美丽的大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 虽然婉儿极力的掩饰自己的神色,但还是给君慈捕捉到少女眼中一闪而过的忧伤。 吃完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幽怨的婉儿哄得破涕为笑,君慈像虚脱了一般靠在书房的太师椅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看来是该动身了。”望着窗外的浮云和苍月,日后让修真界闻之色变的君慈做出了第一个改变自己命运轨迹的决定。 假山旁,两个魁梧而有些憨呆的壮汉看着插在假山中的方天画戟发起呆来,半响,个头略小的壮汉撕咬了一口手中的鸡腿,侧头对着旁边的兄弟咧嘴一笑,满嘴酒气的说道,“哥,少爷的铁棒插的真深啊!” 旁边高个壮汉闻言脸色蓦的一变,啪啪的几下,硕大的巴掌象不要钱一样的扇在小个头的后脑勺上,“棒棒,棒棒,这是少爷的方天画戟,早告诉你不读书是没前途的,你不听。你个吃货,就知道吃,看我今天非揍死你不可。” “哥,别打了,我知道错了。”阿二扔掉鸡腿抱着后脑勺玩命的跑出了后院,阿大在后面不依不饶的紧追着。他们完全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喧闹的后院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没有拔出的方天画戟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幽冷的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