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巷暖阳精校版》 第001章 出师不利 在公共汽车上，向暖阳再一次打开手机，紧盯着那仅有15秒的宣传视频：航拍的景象由远及近，俯瞰着整个城市；绿树环绕，依山傍水，高楼如云，鳞次栉比，特色建筑层出不穷。 这座老城带着饱经风霜的顽强，紧跟时代发展的脚步，一点一滴地汇集成如今繁荣的模样。 在新时代春风的吹拂下，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各自的生活中忙碌。 视频的第11秒，出现在画面中的地方，就是向暖阳的目的地。 “社区工作到底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很复杂？到了地方，我能干点儿什么？”向暖阳想象着，既期待又紧张。 邻座的学弟反复翻看着手机上的招聘信息。 向暖阳眉飞色舞道：“哎，弟弟，你还在找工作呢？” 邻座男孩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没有，工作太多了，我就看看哪个最适合我。” 向暖阳一笑，露出小虎牙：“你可别吹了，我都看见你翻招聘广告了。姐现在可和你不一样了，我升华了，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有正式工作的人了。” 男生看她显摆的样子，也跟着开起玩笑来：“什么地方啊？高兴得眉毛都飞起来了？” “叫姐姐！”向暖阳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手拿出手机指着视频，“这就是姐姐要去工作的地方！你看这城区，多美！” 邻座男生看着她：“你是去做什么的？” “叫姐姐！”向暖阳强调，“姐姐要去社区工作，要去那里发光发热了！” 男生一撇嘴，带着调侃：“那还叫什么姐姐，我看得叫阿姨。去社区工作的，不都是大妈吗？” 男生的话，让向暖阳噎了一下，她把手机塞回兜里，一脸嬉笑：“谁让姐姐这么优秀，大学就入了党，校园杰出女青年！不是工作挑姐姐，是姐姐挑工作！羡慕吧，嫉妒吧！嘻嘻嘻。” 翘起小尾巴的模样，透着一丝可爱，青春洋溢的脸庞焕发着光彩。 没等到地方，手机响了起来，上级指示让她直接到春风巷报到，并且简单介绍了一下春风巷的情况。 向暖阳耐心听着领导的话，她了解到： 春风巷，是整个城区里很老旧的一片小区，没有物业，也没有人管理，甚至连进小区的大门都没有。 所有的事，只能依靠社区的同志进行调节。 它又是市井气息特别浓的一个地方，人员比较复杂，新老居民加上租户，总有矛盾。 同时，它还是一个具有艺术特色的小区，整个小区的建筑都是按照东方巴洛克的风格打造的，虽然破旧失修，但时代留下的美感并没跟随时间消逝，反而更添了几分浑厚感。 向暖阳最喜欢这样有特色的建筑群，她甚至对于这个社区将来的建设，有着自己的想法，但是也不知道能不能实践成功。 她拿出笔记本，在上边认真地记录这些重点，咬着笔头寻思着进了春风巷该怎样开展工作。 领导说完，又若有所思地说：“你先自己过去，要是遇见拦路的大爷大妈，千万别冲动，一定要等我到了再说。”随后给她发了一个定位。 “拦路？”向暖阳十分不解，好好的为什么要用“拦路”这个词。 按照定位找过去，还没等进小区，向暖阳就看见一个大爷正在遛弯，老人背着手，四方步迈得健硕有力。 向暖阳走上前去，乐呵呵地打招呼：“大爷，请问社区办公室怎么走？” 那大爷皱着眉头，盯着向暖阳琢磨了几秒，随后道：“啊？谁的办公室？” 向暖阳又大声地问了一遍：“大爷，社区办公室。” 大爷很努力地看着她：“啊？哪个社区？” 向暖阳几近崩溃，几乎是喊着说：“大爷，我说的是春风社区办公室……” “啊，你找春风社区办公室干啥？”大爷看着她，“你有啥事跟我说说。” 向暖阳无奈地笑了一下：“我是社区新来的干事。” 话音还没落下，身后传来那大爷的声音：“土鸡蛋多少钱了？” 卖鸡蛋的人声音挺小：“两块。” 那大爷一把就抓住小贩的胳膊，道：“昨天还一块钱呢，今天就坐地起价了？你以为我真听不见呢？” 向暖阳一双眼睛眨了又眨，小声嘟囔：“大爷，您也没听我说话呀。” 老大爷一抬手：“社区在最里面，往里走就是了。”说完背着手离开。向暖阳觉得神奇，这大爷还挺有意思。 按照指示，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根据地”，还没等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只见一群人气势汹汹地站在屋里，为首的是一个大妈，她脸色异常红润，怒视着走进来的向暖阳。 向暖阳尴尬地一咳嗽：“小区里的大爷大妈这么热情的吗？夹道欢迎？” 向暖阳眯了眯眼，这可不是热情，她显然已经看出来者不善，终于明白领导的那句“拦路”是什么意思了。 “你是社区的人？” 向暖阳咽了口唾沫，茫然地点了点头，飞速思考着：“什么情况，有什么目的，会不会打我？” “是社区的人，很好。你说说吧，为啥这次拆迁还是没有咱们春风巷？”大妈大声质问，后边的人也纷纷附和。 “对，你给我们说说，为啥拆迁闹哄了这么长时间，到最后又不拆了？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向暖阳完全不明白状况，甚至有点害怕：“大妈，您是哪位？有什么问题咱慢慢说。” “你不认识我？那你到底是不是社区的？全社区都知道我吴永霞的大号，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吴大妈瞪着向暖阳，“你是在社区干什么的？” “我是新来的社区干事，我叫向暖阳。”她尽量让自己有点紧张的脸，笑得好看一点儿。 “一个小女孩子都要到社区管事了，我看这个社区也没什么希望了。”吴大妈脸上的表情像是吞了什么东西，嫌弃得很。 “大妈，咱有问题解决问题，我刚来不熟悉情况，您跟我慢慢说，好吗？如果能解决的，我们一起解决。”向暖阳慢慢地说，希望大妈能平息一下怒火。 “你是管事的，管事的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吴大妈声音高亢，就像花腔女高音。 “我就问问你，为什么说好的拆迁，现在就不拆了！为什么不给我们拆！这破楼不拆，我们以后怎么生活？”吴大妈手腕一转，腰一叉，头一晃，气势立马就起来了。 向暖阳忽然想到了社区的规划示意板，旧城改造，老旧小区改造的标题历历在目。 “大妈，您先别急，咱们小区已经进入旧房改造的规划当中，很快就能够集中落实了。”向暖阳知道这个政策好，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还是不依不饶。 “你蒙傻子呢？小姑娘，对面的春风新星城小区可是已经开始拆迁了，你看看这边，能跟人家比吗？改造，改什么啊！我儿子谈了个女朋友，一看这破房子就吹了，就指望着拆迁能解决解决住房问题，谁承想就这么不拆了！凭什么不拆？”吴大妈兰花指一翘，指着向暖阳的鼻子。 向暖阳的笑容僵在脸上，稍微侧身躲过了手指，慢声细语地解释：“这个旧改政策也是好的，您不能只看见拆迁的好，咱们改造项目一经启动，对于我们老住户来说，很多问题都能得到根本解决。而且，拆迁之后安置到哪里还不一定呢，哪有咱们春风巷这个位置这么优越。” 吴大妈上来就呸了一声：“呸！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说旧改好，我问问你，旧改这么好，为什么对面春风新星城小区拆迁了，咱这就不拆！” “对，凭什么春风新星城拆了，春风巷就不给拆！” “没错，为什么他们不旧改，就让我们改！” 人群的声音越来越大，向暖阳的耳朵也跟着响了起来，这个吴大妈简直就是春风巷百灵雀儿，不仅能喊，这号召力也是不同凡响！ 这让本来怀揣一腔热情的向暖阳，瞬间有些无措，有那么一丝丝的胆怯。 选择来社区工作，真的是对的吗？她突然有些退缩了。 就在向暖阳精神紧张几近崩溃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小向，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呢？赶紧跟我走，三号楼两个单元的邻居打起来了！” 第002章 预见未来 向暖阳看着急匆匆走过来的男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他拉出了人群。 以吴大妈为首，讨要说法的人们见到男人过来，无一例外地都安静了下来，吴大妈刚想说话，就被人拉住了：“老路来了，他这么着急，一定是有事，咱们跟过去看看。” “三号楼有事，我先处理一下，吴大姐咱不说好了两点嘛，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说话的是路八方，今年四十五岁，社区领导，一直以来都在管理春风巷，人们也习惯了，什么大事小情都会找他帮忙。 整个春风巷，不管年轻还是年老的人，全都叫他“老路”。 老路边走边对身后的向暖阳说：“三号楼这两家掐了一个多礼拜了，我去了三回都没解决，说谁都不听，一会儿我处理问题，你呢，在旁边听着就行。” 向暖阳点头如捣蒜，一颗心还没有从刚才被责问的震惊中缓解过来。 春风巷是个不小的社区。 楼两边倚墙而建的仓房屡见不鲜，一楼路边的阳台改成进户门，当作门面房的小铺子也有不少，各色小店，琳琅满目。 小小的巷子，似乎连并排的车都停不下。 向暖阳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人还没有走到，她就听见了争吵的声音。 一个女人的声音高调响起：“你就说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我这是已经交过占用费的！你凭什么不让放在这儿！挪走也行，你把钱给我，我就挪！”男人也不甘示弱。 女人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抖，不过气焰很是豪横：“你占用费给谁了？给谁跟谁要去！这是我家窗台，我说不让就不让，你有本事动我一下试试！” 向暖阳这才想起询问领导老路：“他们为什么打起来啊？什么占用费啊？” 老路声音有些沙哑：“别提了，三单元的住户是新买房子的小两口，想要安装空调，可是她家挂外机的位置被隔壁给占了，让隔壁住户挪，人家说交过占位费，交给原来的房主了，不退钱就不挪，找我协调好几回了。原房主咱们社区联系不上，让谁联系谁都不去……” 老路也是心力交瘁，向暖阳看见他的嘴唇都开裂了。 向暖阳咂巴了一下嘴，看着老路光滑透亮的后脑勺，心里想：“难道是因为社区工作太累？” 来到现场，向暖阳看着争吵的两个人，男人的衣领似乎被撕扯得变了形，女人的头发也松脱散落，形象虽然凌乱，可气势却剑拔弩张。 见到老路，女人倒是没开腔，男人快走了几步，站在那大声说道：“老路，你说说这该怎么办吧，这女人根本不讲理，说不通的！” 老路面带难色，看了看正在拢头发的女人，随后说道：“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不就是一个空调外挂机的事嘛，怎么还动手呢。” 女人冷哼一声：“说得轻巧，还不是你们老住户欺生？路主任，你怎么不考虑考虑我的情况呢？” 她眼睛里的不满都溢出了眼眶。 “路主任，我家婆婆神经衰弱，你也知道的吧。上次我就说了，为什么要装个空调？还不是为了不开窗子安静点，让她老人家能睡个好觉。现在我家空调安不上，他家的空调在窗户旁边一直吵一直吵，你说我让他挪走，过分吗？” 向暖阳在路主任身后听着，慢慢点了点头，这女人说的对，男人应该挪走，占用人家的位置，不应该的。 男人听着也来了脾气：“你讲讲道理好吧，我家当初安装空调的时候，已经和隔壁房主商量过的，他收了我们三千五百块占用费，我们也同意了，结果你一来就让我们挪走，我的钱谁来赔偿？” 向暖阳半张着嘴，心中了然，原来还有这么回事，那是不能挪走了，三千五百块钱呢，都快赶上两个月基本工资了。 “我也不是不挪，老路，她把钱退给我，我就挪走。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男人气得直拍手掌。 老路叹了一口气，看向女人：“你是怎么想的？” “路主任，他这么说就不对了，他的钱给的是上一任房主，侵占的是我的权益，换了是你，你愿意吗？要钱找上一任房主要啊，我买房买的是房屋产权，不是连被他侵权的事情也一并购买了，对吧？我有权利主张我的权益，对吧？” 女人的质问一声比一声高，向暖阳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个人，还有一脸为难的老路，终于没忍住，上前说了一句：“说来说去，不就是差这三千五百块钱吗？” 男人倒是大方承认：“那没错，我付过钱了。让我转移，必须把钱给我。” 女人眼睛一扫向暖阳：“说得轻巧，三千五百块钱都赶上一个空调价了，我要是有钱，谁会来这个老破旧烂、‘三不管’的地方买房啊！你说得这么轻松，你来付吧？” 向暖阳被女人的话噎得眼前一黑，随后她想说话，却被老路给拦住了，老路对男人说道：“算了，算了，要不这么着，你联系联系前房主，和他说说这个事，让他把钱退给你，之后你把空调挪走，怎么样？” 男人哼了一声：“不怎么样，老路，我去哪找前房主啊？要找也得她去找。”男人指着女人。 老路一摸脑袋：“得，你看看，这不是又回到原点了嘛。咱们不是要解决问题吗？就各退一步不好吗？” 女人显然对解决方法不满：“凭什么？他占着我家便宜，前房主拿着钱，合着就我活该？买了空调在屋里放着，看着，用不得！我就问你们，这个空调你挪不挪！” 女人气得浑身发抖，拿出手机：“你们给不出说法，咱们就找个地方说理去！” 向暖阳没想到，上班第一天，先是被大妈围堵，后有纠纷要解决，说得口干舌燥别人也听不进去。“这个工作，一般人好像真干不了。” 还没有大展拳脚的她，第一次体会到了现实的骨感，看看老路脸上的皱纹和干裂的嘴唇，向暖阳甚至担心自己也会变成这样。 看了半天热闹的吴大妈，终于张开了嘴：“我说呀，这钱就应该社区拿，这样你们两家不就都没问题了吗？没有问题不就万事大吉了？说到底啊，还是社区的事情。” 原本就吵闹的人群，经吴大妈一掺和，更加吵闹了，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向暖阳脑袋里“嗡嗡嗡”响个不停！ 向暖阳叹了一口气，算计了一下。随后，看着僵持的两个人：“你们两个别吵了，这个钱我出了，赶紧各回各家吧，大热天的，还得汗流浃背地看热闹。” 向暖阳说完，所有人都看向了她，老路的眼神里有些担忧：“不是让你别乱插嘴嘛。” “那也不能就这么耗着啊。”向暖阳说完，大声招呼着围观的人们散开。 她对那两个人招了招手，男人面色不善地靠近她，向暖阳说道：“限你三天内挪走空调外机，挪完了，来社区办找我。我是向暖阳。” 说完，询问了两个人的意见，两个人显然心气顺了不少，男人也同意马上移除外挂机，挪到自己家墙上。 吴大妈登时眉开眼笑：“你瞧瞧，还得是我有本事，我要不说这句话，老路还得在那和稀泥。早拿钱出来，这事情早就解决了，你信不信？到底是这新来的小姑娘火候浅，绷不住脸面，不像老路这个老油条。” 说完又对向暖阳指指点点：“你说这么一个小毛丫头都能进社区，我比她不是强多了？也不知道老路怎么想的。” 众人散去，老路背着手往回走，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解决问题的办法不少，你倒好，选了个最笨的。” 向暖阳嘿嘿一笑：“我当时没想这么多，总之，问题不是解决了嘛。” 老路叹了口气：“我马上要去开会学习，不能在这带你。你说你这么不成熟，我怎么把春风巷的任务交给你啊？” “啊？你要走啊……”向暖阳狠狠咽了一口唾沫，领导不在，她自己可怎么工作啊？抬手一看表，这会儿都已经一点半了，来了这一上午，竟然连办公室都没看见，净忙着满小区跑了。 向暖阳看着天空中炎炎的烈日：“难道我以后都要这样了？” 此刻，向暖阳倒是没有心疼那三千五百块钱，而是对期待已久的未来，产生了些许的担忧。 第003章 冲动代价 老路翻出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对门外的向暖阳说道：“快进来吧，你们老师之前就跟我说过，你这个孩子容易冲动，没想到还真是挺冲动的。” 向暖阳站在门外没有吭声，也没有往办公室里走：“领导，咱们社区就在这办公吗？” “暂时在这里，以后旧改项目启动了，可能会换一个地方办公，现在这个办公室是社区联合使用的。因为春风巷一直是我带着，也就没分出去。” 老路把灯打开，随手把沙发上凌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堆在办公桌上，随后招呼向暖阳：“磨蹭什么呢？社区工作主要就是服务群众，平时在办公室的时间不多，你刚出校门可能对咱们的工作不太了解，慢慢就好了。快点进来喝口水，两点钟，我约了吴大妈，和她谈谈旧房改造的事，你正好来了，这是规划书，你先看看，一会儿好跟吴大妈还有其他街坊介绍。” 向暖阳一听吴大妈，马上紧张起来：“就是那个声音高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妈？” 老路被她的话给逗乐了：“吴大妈虽然容易激动，但是她人不坏，又有号召力，年轻时是文工团的主唱，你得学会看见她的优点。” 向暖阳一下瘫倒在沙发上，没接规划书，也没回应老路的话。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钱没了，后边这一个月该怎么过……她能不能坚持得住？ 果然还是冲动了，这个代价，自己有点儿不太能扛得住。 丁零零，电话铃声把向暖阳吓了一跳，声音刺耳。“领导，你手机怎么这个铃声啊？”她惊讶道。 老路的脸色忽然一变，迅速在办公桌上翻找出一部缠着胶带的红色老年机：“喂？张大妈，你家张大爷出去了，过会儿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啊。哎，好嘞！” 向暖阳皱着眉头，看着老路，用眼神询问“什么情况”。 老路叹了口气：“张大爷前半年去世了，就剩张大妈自己一个人，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又得了阿尔茨海默病，啥都忘了，唯一记得的就是老伴的电话。” 老路把老旧的手机递给向暖阳：“这不，有电话，我就接一下，她知道老伴没事，就不会到处乱走，我每天都过去看一眼，确定她没什么事就好。” 向暖阳接过电话，看着上边斑驳的磕碰痕迹，一时间心里有点酸酸的。 她拿出笔记本，在上边记录着：“张大妈阿尔兹海默病，每天定点探访，只记得张大爷的电话。” 老路拿起茶缸咕咚喝了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办公室门就被推开了。“老路在不在？老路，你快来看看吧，我家楼上的跑水了，赶紧的，再不去就水漫金山了！”人没到声音先进屋了。 一口水没咽下去，老路呛得直咳嗽，他抬手指着来人：“有工夫跑来找我，怎么不赶紧联系楼上啊！” “联系不上了！要是能联系上，我还能来嘛，你可赶紧的吧！”一个穿着背心大裤衩的男人，急匆匆拽着老路，“赶紧的。” 老路拿出手机，迅速拨通一个电话：“大王，赶紧关水闸，春风巷12栋五单元！”向暖阳匆匆忙忙跟在后边，手上多了一本联系登记册，边跑边喊：“他家楼上住户叫什么？” 老路大喊一声：“付春才，12栋五单元303。赶紧联系！”向暖阳慌慌张张打开联系登记册，按照上边登记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拨了许久都没人接，向暖阳犟脾气冲了上来，不停拨打，不知道拨了多少遍，那边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接起电话：“干什么啊？没个消停时候，我这正打牌呢。” 向暖阳一听，有点急了：“付先生，你家春风巷12栋五单元303室跑水了，您赶紧回来开门修理啊。” “春风巷？”那人依旧不急不忙，“你看着处理吧，那破房子天天修，我可顾不过来。” 刚进楼道，向暖阳差点蹦出去，三楼的水已经汩汩地流到了一楼，整个楼道楼梯一片汪洋，上下湍流不息，像水帘洞一样！ “您不回来我们怎么开门处理呀？”向暖阳走进二楼房间，那边的人哼哼一声：“那是你们的事，你问问楼下赔多少钱就得了。”说完，对方挂了电话。 向暖阳抬头，只见卫生间和厨房的情况已经无法控制，小水流滴沥往下落。 刚才那个穿着背心裤衩的男人，此时正拿着手机拍摄，他脸上带着一丝苦笑：“遇到事情不要慌，先拿出手机，发个朋友圈……” 向暖阳瞠目结舌，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心态啊？“大哥，你不着急啊？” 那背心男人一笑，拿下巴点了点墙面的方向：“看见墙上的痕迹了吗？” 向暖阳看过去，那墙上斑斑驳驳，黄褐色的水迹一圈套着一圈，显然不是一次两次能留下的。“这是？”她皱着眉头问。 “管线失修，说裂开就裂开，光我家就不下五回了。小姑娘，新来的吧？”背心男人收起电话，“楼上那位是个滚刀肉，他不可能回来的，每回都是。” 向暖阳登时想起那男人懒散的语调和傲慢的态度，她气不打一处来，可又没处发：“他不回来咱们怎么修理管线呢？总不能一直关闭着管线不供水啊。” 背心男人摇了摇头：“能怎么办？楼上的是尊大佛，就连老路都请不动他。” “为什么请不动？”向暖阳不明所以，站在水里面问道，“小区不是他一个人住的，总要有点公德心呀。再说，老街坊的感情也不顾了吗？” 男人没直接回答，先是露出一副你还是太年轻的神情，随后说：“人家压根不是春风巷的人，又怎么会顾及老街坊呢。” “什么？”向暖阳没想明白。 背心男看她一脸懵懂，又解释起来：“前几年不是一直说拆迁的事情嘛，有人也在咱们春风巷买了几栋房子，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拆迁能分点钱。不过今年说是不拆了，他就弃管了，人家不像我们，只有这一套房子。” 向暖阳看着眼前的这个大哥，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觉，觉着他豁达？并没有。觉着他软弱？也不是。 总之，她不想看着他就这么认了。 现在天气好，多通风兴许还能干燥些，如果到了冬天，他又该怎么办呢？ “大哥，你别想这么多了，我这就找他去！”向暖阳拿出手机，看了看刚才的那个号码，“不来？来不来可不是你说了算，你得有公德心！” 第004章 给我等着 向暖阳扔下正在干活的老路，踩着水往外走，越想心里越郁闷，她得找到这个付春才，自己作为社区的一分子，有必要给他这个没有公德心的人上一课。 “领导，我出去一趟，你这管线维修的活，我也帮不上忙。可是这个大哥的事，我还是能管一管的。” 语毕，她甩了甩鞋上的水，风风火火地离开现场。 留下老路和背心男面面相觑，两人目送着向暖阳的身影离开，背心男率先反应过来：“老路，这丫头你哪里挖来的？胆识过人，女中豪杰啊！”也听不出是褒是贬。 老路满脸无奈地回答：“什么哪里挖来的？是优秀大学生党员，按照社区配额输送的。不过，我倒是和带她的老师比较相熟。” “你不去跟着点儿啊？小丫头这个性格，挺不好拿捏，可别给你惹祸。”背心男拍了拍老路的梯子，语重心长。 “没事，一个刚出校门的小姑娘，能惹什么祸，无非就是看着咱这小区有点儿乱，跟着咱们瞎着急罢了。这脾气得磨一磨，过一阵子就淡了。” 老路说完爬下梯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提醒道：“我要是你，就立马进屋，把能收拾的东西拾掇一下，要不过两天肯定发霉长毛。” 背心男摇头晃脑地回了屋子，边走边说：“还能收拾什么，该发霉长毛的全发霉长毛了，一个都没剩下。不过啊，这丫头要是能把付春才找来，我倒也挺高兴。” “你啊，还是想想靠谱的问题比较好，你年轻，怎么样都行，你老娘可岁数大了，晚年享享儿孙福比什么金山银山都强。”老路语毕，扛着梯子走进设备间。 他把浸水的梯子用抹布仔细擦拭干净，坐在那儿打量着向暖阳的大背包，背包的两个边角已经磨破，露出里面的黑色衬里，一个拉链也坏在那儿，用蹩脚的针线缝了起来。 老路端起茶缸喝了一大口凉水，琢磨着：“这孩子看上去也是个不宽裕的，怎么就敢大手一挥，说帮人付钱就付钱？” 他刚要坐下休息一会儿，吴大妈带着一众“亲信”就走了进来。 吴大妈进屋第一件事，就是翘着兰花指在沙发上铺了一块方巾。 她故作优雅地坐了下去，一双纹过眼线的大眼睛环视了一周，发现向暖阳不在，心情稍微上扬了一下，随后清清嗓子开了腔：“老路，你这样就不好了，算上这次我已经来了三回，我觉着吧，你这个态度已经说明问题了，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搞得好像我上赶着求你一样。” 老路一听，心道：坏了，吴大妈这第一招先发制人，让自己立即被动了。 “大姐，哪里有三次？早上一次，是你来得太早了，这次，我不是老老实实在这里恭候你吗？” “哼，你老实？”吴大妈二郎腿一翘，身子向后一靠，靠到一半，发现沙发没有靠垫，再往后眼看就要躺下，只得尴尬地直立上身挪了回来。 “刚才我就来了，你根本不在，我看你压根就没把我们这些老街坊放在眼里。”吴大妈这话说得十分自然。 老路眉头微微一动，吴大妈第二招“戴高帽”，先把他放在一个道德标杆上，事情做得让她满意了，就是社区工作者应该的、分内的，事情没达到她的满意度，马上就成了没把老街坊放在眼里。 老路赶紧拿出旧房改造的规划书递给吴大妈：“吴大姐，你这就冤枉我了，我路八方可不是那种人。老街坊、新街坊都是咱们同一个社区的居民，我作为社区的基层干事，一定会一视同仁，不会厚此薄彼。” 吴大妈翻开第一页，看见密密麻麻的文字规划，皱着眉头看了三四行，随后把手上的规划书一甩：“我不看，我不看。别想拿这什么规划书蒙我。要我说，这个破小区，就应该像人家春风新星城一样，拆迁！” 一听“拆迁”两个字，一同来的人们也跟着起哄：“就是呀，拆迁多好啊，我家老头子病了，就等着拆迁款治病呢。这一不拆，你让我们怎么治病，万一耽误了治疗怎么办？” “我们孩子也等着拆迁换个新房子结婚呢，这一不拆，我孩子的婚房怎么办？” 又有人挤到了前边：“老路，我们一直拿你当自己人，没想到在关键时候，你这么不帮我们。你不是最了解我们春风巷的困难吗？怎么这个时候不管了？我还听说你要外出学习工作，是不是你要升迁了，就懒得搭理我们这些人了？” “就是呀，老路，你别忘了，我们这些老街坊可是当初第一批拥护你的人，当时我们连吴大姐的票都没投……” 吴大妈眉头皱了皱，适时出声，众人马上安静下来。 吴大妈慢慢说着：“你看，我们这些群众是有拆迁需求的，老路，你必须得给我们想想办法。我的话给你放这里，春风巷必须拆迁，不行的话，我们可不会再继续配合你工作。还有，无论你离开的原因是升职还是学习，我们都不会耽误你。可是我提醒你，你走归走，但千万不要让那个什么大学生来给我们解决问题，她黄毛丫头一个，这个岁数，自己都管不明白，她来给我们办事，我们可是一点儿也不认可的。” 说完，吴大妈带着“亲信”们离开，临站起来，还不忘把她铺沙发的方巾系回脖子上。 老路叹了一口气，捡起甩在沙发上的规划书，看了看表，都快四点了，不免担心起第一天上班的向暖阳。“这孩子，跑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被晾在大街上的向暖阳，此时真的很想回春风巷。 她本以为事情会进展得很顺利，可是没想到，两个小时过去了，她竟然连付春才的电话都没打通。 她脸色难看，边走边拨手机，起先对方还知道主动挂断，后来干脆就任由手机在那里一直响。 连彩铃音乐都换过一轮又一轮，付春才的电话依旧稳如泰山，没人接听。 这可点燃了向暖阳的熊熊斗志，你家跑水把楼下淹了，不仅不闻不问，甚至连个态度都没有，现在还企图逃避责任？这么做简直太差劲了，我向暖阳绝不能让你这种人横行霸道。 “你不接？”向暖阳冷哼一声，眼珠一转，就给付春才发了一条信息：居民您好，如果您拒不配合，我们将通报有关部门，申请强制进入您的房屋。有异议请回电话。 接着，向暖阳就坐在了马路边的花坛座位上，等着付春才回电话。 空气中飘来夜市小吃的香味，羊肉串、煎饼果子、麻辣烫、臭豆腐…… 向暖阳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好想吃。” 可是想了想自己羞涩的口袋，她恨不得一巴掌拍自己脸上：“叫你逞能，怎么样，这就叫自食恶果！唉，现在能吃个恶果也成，本小姐太饿啦！” 向暖阳抬头望天，无语凝噎，对自己当初的冲动懊悔不已，她撇着嘴嘟囔：“三千多块呢，干什么不好，吃碗面难道不香吗？” 这个时候，电话终于响了，一看来电号码，向暖阳嘴角一扬：“您好，付春才先生。” “喂，大姐，你是不是没事闲的，社区给你多少钱，让你这么多管闲事？”付春才语气比之前懒散，还多了一份不耐烦，想来是打牌输了不少。 “你这人说话可真难听，你家房子漏水了，你作为房主，有义务协助楼下邻居处理漏水事宜，我是社区工作人员，这是我工作分内的事情，一分钱不给我也要管到底。” 向暖阳换了只手拿电话，继续说：“你才是闲的，有时间打牌也不来处理，就你这种人，打牌能赢就怪了！”向暖阳也没有客气，对于这种人，她深恶痛绝，脑袋里想着什么，随口就溜了出来。 对方一听，火气蹭一下冒了上来，声音暴跳：“你说话挺冲啊！不知道脖子上长几个脑袋了吧？信不信老子收拾你？” 向暖阳更是没压住脾气，威胁我？笑话！“我信祖国，信领导，更信自己的良心，就是不信你！你有本事过来啊，我在春风巷12栋，你家门口等着你！” 付春才甩出一句：“你给我等着！老子马上就过去。”没给向暖阳还嘴的机会就挂了电话。 向暖阳哼了一声，把只剩百分之二十电量的手机揣回兜里，洋洋自得。 “就等你这句话呢。” 第005章 好心坏事 向暖阳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老路正在给那台红色的破旧老年机充电，他拿胶带粘了一圈又一圈，老年机终于发出“当啷”一声充电提示。 老路和向暖阳都吓了一跳，向暖阳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捶着自己的腿：“领导，你能不能把它音量调小点儿啊？这一惊一乍的也太吓人了。” 老路小心翼翼地把老年机放好，连声音都放轻许多：“这充电器不好使了，一碰就断电，你来回走路一定要小心，断了电接不到张大妈电话，可是要出大事情的。” 向暖阳捣蒜一样点头。“明白了，明白了，放心吧。出了事我负责！”她拍着胸脯，笑嘻嘻地说着。 老路又问：“跑出去干什么了？找到付春才了？” 向暖阳调皮地一笑：“嗯，不仅找到了，还让他主动过来了呢。一会儿他就得给我打电话。”她倒是留了个心眼，没把自己约人的方式讲出来。 说完，向暖阳还有些得意，社区工作也不像传说中那么难做吗！ 老路却是皱着眉头看着向暖阳，没说话，他隐隐感到不安，凭这丫头冲动的性格，可别真是剑走偏锋，好心办坏事了吧？ “你先别笑，把事情给我说一说。”老路严肃起来。向暖阳的肚子偏巧唱起了空城计，向暖阳赶紧说道：“领导，我一天没吃饭了，等会儿我回来再跟你汇报吧，行吗？” 她嘴上问着，人都已经走到门口了，老路叹了一口气，揉揉额头：“去吧去吧，也不能饿着啊。不过你得快点来，有事……”话没说完，向暖阳早就没了踪影。 只剩老路一个人，继续研究着铃音刺耳的老年机。 向暖阳出了办公室，看着春风巷随处可见的小吃招牌，咽了咽口水跑出了好远，她绝对不能让居民们看见自己连饭都吃不起的倒霉模样。 两条街开外，综合市场的大厅里，她终于找到了一家馒头店，牌匾上写着：馒头五毛一个。 五毛？向暖阳算计着减掉三千五百块之后，兜里剩余的大洋，要是天天吃馒头的话，怎么也能熬到下个月发薪水了。简直就是天助我也！ 她开心地招呼老板：“给我来两个白馒头。” 老板还第一次见到买两个馒头就这么开心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嘞，马上给你装。” 馒头到手，她立马打开塑料袋咬了一口，哎呀真香！ 走回办公室大门口，两个馒头早就吃了进去，最后一口嚼在嘴里没舍得咽。兜里的电话也跟着响了起来，正是那个付春才打来的。 顾不得噎得慌，向暖阳一仰脖，来了就好。说到底都是你的不对，我看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果不其然，付春才气势汹汹地站在12栋楼前，一双蛤蟆眼往外突出，整个头顶反着晚霞的光。 他目光远眺，看向远处。根本没把走过来的向暖阳，当成和他电话里叫板的人。 “您就是付春才先生吧？我是社区的向暖阳，感谢您配合工作，我们现在上楼看一下吧。”向暖阳主动说话。 付春才没想到，电话里的人，竟然是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想起她说话的嚣张德行，简直是奇耻大辱，她都敢和他叫板？这要是让人知道，都能笑掉大牙！ 一时间胸中的火气，更是熊熊燃烧：“你给我站住！” 向暖阳都已经走到一楼半了，听见他的嘶吼，又退回半层，站在楼道里对他喊道：“既然来了，就先解决跑水问题吧，至于后边的事情，咱们处理完正事再说。” 说完，她蹿上了二楼，抬手捶起了二楼的门：“大哥，三楼房主来了，你快开门！” 果然，背心大哥反应迅速，打开了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水汽扑面而来：“真的吗？他在哪里？”声音中带着急切，眉头皱成一团，连拖鞋都甩得啪啪响。 向暖阳很担心背心大哥会和付春才打起来，连忙跟了下去。背心大哥脚步太快，向暖阳追上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付春才的对面了。 完了！向暖阳心里一紧，这要打起来可怎么办？ 只见二楼背心大哥气势汹汹地打量了一下付春才，抬手就放在他的肩膀上，向暖阳刚想上前拉住，背心大哥忽然说话了：“才哥，好久不见，这么晚怎么自己过来了？” 啊？向暖阳完全跟不上这画风突变的场面，整个人呆立当场。 “哼，这回要多少？”付春才眉头一皱，嫌弃地闪开。 “唉，才哥，不是我说，这回的水可是没少跑，我这屋子可能得大修了，要不我和我老娘都住不了了，你看，这一地的水渍都还没干呢。”背心大哥面露愁色，可是眼里泛着亮光。 “你小子别跟我这装孙子，屋里这水，难道不是你一直等着，等到不能控制了才找人修的吗？”付春才冷哼着说，一双蛤蟆眼显出几分不和谐的睿智。 “才哥，这您可冤枉我了，我哪有这么多心眼啊。您这次看着给，不过屋里真的住不了人了，太潮了。”背心大哥的笑容有那么一丝谄媚，让向暖阳看得满身不自在。 难道自己又冲动了？ 付春才哼哼一声：“你小子，就知道要钱！”说完，从他的夹包里拿出厚厚一大摞钱。“就这些了，你爱要不要。” 说完就一扔，态度几近蛮横，可是二楼背心大哥竟然瞬间眉开眼笑：“够够够！才哥就是才哥，我这小房子，这些钱足够了。” 向暖阳一堆话噎在肚子里，看着眼前情景完全傻了眼。 背心大哥抱着钱，甩着拖鞋往楼上走，路过向暖阳的时候感谢道：“丫头，谢谢你啊！” 付春才站在原地，看着向暖阳，声音不善：“小姑娘，楼下的问题我解决了吧？” 向暖阳想说不，可是二楼大哥确实拿了人家的钱，还哼着歌走了。 她想说解决了，可是这种事不是应该以修房子为主要目的吗，怎么就这样解决了？ 看着向暖阳吃瘪，付春才的脸色这才有些缓和：“没事我就走了。” 向暖阳回过神来，拦住付春才：“那不行，你不能走。”你的房子还没修呢，怎么就要走了？ “你还想干什么？我看你是个小丫头片子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还跟我蹬鼻子上脸了？”付春才压下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不是，你家屋子的漏水点还没修呢，总不能让一栋楼的居民都吃不上水呀。”向暖阳拦住付春才。 付春才电话响了起来，他不耐烦地挂断，随后丢给向暖阳一把钥匙：“这是我房子的钥匙，管道是你们的管道，因为管道老旧才会跑水，这事我不管，你们想怎么修就怎么修。但是别想我拿一分钱！” “凭什么？那是你的房子，你有权管理。”向暖阳据理力争。 “我的房子？这老房子，谁买谁倒霉，原来说拆迁，现在也拆不了，我的钱生生砸进这无底洞里，现在一有事你们就不管，我问问你，你们不管谁管？” 付春才拿起夹包，对着向暖阳指指点点，语气不善继续说：“我也不是没打听，你们社区就是欺负外来的。小姑娘，我告诉你，做事不能厚此薄彼，安空调那家一闹，社区就给报销，我家这跑水完全是你们房子管线老旧崩裂引起的，凭什么我出钱？要钱你们自己出，修不好，老子还不干呢！” 付春才说完，把夹包往腋下一塞，给了向暖阳一个无比蔑视的目光，随后扬长而去。 向暖阳站在原地，脑袋里全是这一天的纷纷扰扰，难道真的是自己把事情搞砸了？这叫什么？损失了钱，还没落好？太冲动了吗？是不是自己真的不适合干这个工作？ 她皱着眉头往回走，两个凉馒头在她的胃里翻搅不休，她疼得直冒冷汗。 办公室里亮着白晃晃的光，刚打开门，老路严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向暖阳，你这第一天上班，就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之前跑出去我就不说什么了，怎么出去吃个饭，还得这么长时间？你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吗？把那些小毛病都改一改，社区干事是一项很严肃的工作，不能太考虑自我！” 第006章 又哭又笑 向暖阳被他这严肃的声音说得一愣。 我怎么就没有时间观念了？我出去也是为了工作呀！ 我吃什么了？两个破馒头！ 我回来就去找那个三楼的付春才了，在外边受了一大通委屈，回来还要被你批评，我怎么这么难呀！这是什么破工作啊！ 满心委屈的向暖阳快步走进办公室，刚想说话，就看见一个满脸严肃的女人拿着本子，一丝不苟地坐在老路的对面，她面露不悦地看着向暖阳。 向暖阳被她的眼神看得不解，老路站起身来介绍：“这是上边领导派来视察工作的梁干事，这次主要就是负责新到岗人员的总结和报告。” 向暖阳好像明白老路的意思了，她慢慢站好，对梁干事打了一声招呼：“梁干事您好。” “新到岗的人里面，让我等这么长时间的，还真就你一个。”梁干事说话和她的脸一样冷冰冰、硬邦邦。 老路又过来打岔：“她也是跟着我忙活了一天。也怨我，没和她说明白工作时间。再有，梁干事，咱这工作也没有个具体休息时间啊，咱们这里是老社区，没物业，没人管的，我们真是身兼数职，这一次就这样吧，何况我也已经批评过她了。” 梁干事眼神晃了晃，随后拿起笔，在本子上打了好几个对勾：“老路我跟你说，咱们社区工作绝对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不论在大学里面有多优秀，到了基层都得拿出踏实肯干的精神。” 这话虽然是对老路说的，可是梁干事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向暖阳，向暖阳压住满心委屈，缓慢地点了点头：“是，您说的对。”语气上带着置气的味道。 “怎么？你有意见？”梁干事的脸更冷了，声音也拔凉。 老路打着哈哈说道：“她哪有那本事，我知道你也是工作认真的人，咱这个社区保准能培养出人才，你就放心吧。我老路什么时候说过空话？” 梁干事点点头：“向暖阳，跟着路干事好好学，他很器重你，别辜负组织对你的期望。”说完，梁干事合起本子，一脸严肃地离开。 老路瞬间放松，瘫倒在椅子上：“哎哟，可吓死我了。整个管理层，我最怕她。既较真又不变通，对工作的态度简直就是明察秋毫，丁是丁卯是卯。” 老路说完，就看向暖阳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低着头满脸颓丧。 “怎么啦？说你两句，心情就压抑了？快别闹小性子了，刚才那情况我要不骂你两句，别人开腔你不是更难受了？”老路看着向暖阳，尽量把话说得清楚些。 可是站在那儿的向暖阳根本没动，她低着头，对老路的话充耳不闻。也不知道是生自己的气，还是在生老路的气。 老路一拍她肩膀：“还在那站着发愣，这一天下来不累呀？” 听见老路的这句话，向暖阳忽然哭了起来，眼泪不要钱一样成双成对地往下落，这可吓坏了老路。“哎呀！这是怎么了？你这孩子，倒是说话呀！” 向暖阳自顾自地流着眼泪，对老路的话充耳不闻。 老路一见这架势，想要下班也不敢走，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看着向暖阳犯倔似的站在那抹眼泪。 “你到底怎么了？跟路叔说说，有人欺负你了？还是在外头惹祸了？啊，别光哭啊，赶紧说话！”老路是真着急了，语气都上扬了。 “你别喊了！我不干了还不行吗！一天到晚尽是费力不讨好的破事，谁能干好呀！”向暖阳负气地一甩胳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哭声更大了。 此刻向暖阳早没有了刚才的意气风发，是真的有点退缩了，她觉得现在的情况和设想中完全不同，她有点顶不住了，还不如趁早走人。 这工作和传说的差不多，真是不好干，谁爱干谁干吧。 老路一听这话，皱着的眉头一松，竟然乐了，他的笑声都是沙哑的，这一天他也没少挨累。 “还以为是怎么了，吓得我都不敢走。原来是这个事啊，那我就放心下班了。”他乐呵呵地站了起来，看着哭泣的向暖阳说道，“听见你这么说，那就恭喜你，向暖阳同志，恭喜你已经进入工作状态了！” 说完，老路潇洒地出了门，刚走没两步，又退了回来，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这是办公室的钥匙，咱这沙发，收拾收拾躺着特别舒服。那个插线板旁边的柜子里有枕头和薄被，你路婶新洗的，干净着呢。” 这话说完，他不再停留，关上办公室大门，哼着歌下了班。 向暖阳被老路的细心和刚才的话给震惊到了，一时间忘了满心的悲愤。这个年过半百的秃顶老头，怎么奇奇怪怪的。“都什么跟什么啊就恭喜我，这破工作有什么可恭喜的啊！” 老路临走时候说的话——枕头和薄被？难道他已经知道我没地方住了？这么明显吗？ 想想自己白搭进去的三千五百块，向暖阳深吸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也要把搭进去的钱赚回来再说！ 想到这里，她吭哧吭哧地来到插线板旁边，把柜子里面整整齐齐的被子枕头拿了出来：“哼，先养足精神，明天再说！” 她气势汹汹一关柜门，柜门发出“咣当”一声，桌上的茶杯都晃了三晃。 向暖阳没事人一样，打扫了沙发，四仰八叉地躺下，发出一声感叹：“太舒服了！” 关了灯，屋里漆黑一片，完全没有人留意，桌上的那部红色老年机的充电线慢慢地滑了下去…… 经过一夜的充足休息，加上一清晨的思考，向暖阳满血复活的同时，也终于想明白自己的错误。 一时的冲动行为，确实给社区带来了麻烦，难怪老路说解决问题的方法中，这个办法最笨。是很笨，如果无论谁都让社区掏钱，那社区去哪里要钱？ 基层工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善的，必须想到更好更长远的解决办法，才能达到真正的和谐。 向暖阳心里头逐渐重燃了希望之火。打水洗脸，把头发挽成一个丸子，利索地梳在脑后，又从背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衣服，黑色的老式西装，换起来立马就成熟稳重，同时整个人也老气多了，怎么说呢，就像个长相年轻的街道大妈。 收拾妥当，她又把办公室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她给自己做了规划，首先把自己能用得上的文件和资料罗列出来，白天跟老路熟悉社区，晚上就把资料熟悉一下，看看自己需要从哪些方面着手，正式开展工作。 想到这里，向暖阳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笑容，仿佛昨天那个号啕大哭的人不是她一样。 开门声响起，向暖阳以为老路来了，刚走过去迎接，却看见一对陌生的夫妻站在那里。见到向暖阳，他们先是一愣，随后轻声询问：“您好，请问老路在吗？” “您好，我是新来咱们社区的向暖阳，您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我解决不了的话，等路叔来了我给你们转达。”她的声音甜美，态度友好。 夫妻俩很快就对她建立起好感，他们一脸苦涩地说道：“是楼上住户的事情，实在处理不来了，还得麻烦您和老路过去给协调一下。” 第007章 自作主张 “路叔现在没来呢，您二位进来说吧，我也好听听，到底什么情况。” 向暖阳觉着昨天冲动的代价太大，于是今天学乖了不少。 “是这样的，我们是七号楼板面店的，大老远跑来这个城市，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我家五楼，有个老奶奶，隔三岔五就往楼下扔垃圾。”女人带点儿外地口音，怕向暖阳听不清楚，特意把话说得很慢。 听上去，是个挺通情达理的人。 看来也是外地过来的务工人员，两口子开了这么一个板面店。 “你说这扔垃圾的事情，我们也找老路反映过，可是总是好两天就恢复原状。今天又扔东西下来了，小姑娘，你说我们打开门做生意，门口总有垃圾可怎么好？你是客人，愿不愿意进这样的店面？” 女人说得有条有理，男人在一旁未置一词，看来也是同意女人说法的。 向暖阳的急性子，又一次蠢蠢欲动，昨天吃了亏，今天怎么也要长点儿记性，于是她道：“这样吧，我和您二位一起去店铺门口看看去，然后我再上楼去了解了解情况。” “行，跟我们走吧，小姑娘，麻烦你了。”板面店夫妻走在前边，给向暖阳带路。 向暖阳的心情有点爽朗，毕竟这是她遇到的第一个能心平气和讲情况的人。她心里的天平，不由得向这两个人倾斜了几分。 七号楼不守着主路，但位置也不偏，靠着门口的地方，还有几张桌子摆在外头，板面店平时生意应该也不错。 可是在靠着外边摆放的桌子上，淅淅沥沥的垃圾痕迹十分明显。 “这都是楼上扔的？”向暖阳眉头皱了起来。 难道是嫉妒板面家生意好，故意扔的？ 或者是素质低下，全然不顾楼下的人死活？ 说到底，高空抛物这个事情，不仅属于素质问题，还是一个违法行为，抓住是可以追究法律责任的。 向暖阳询问道：“小哥，嫂子，请问你们知道是五楼的哪一家吗？我上去问问，正好帮助你处理一下。” 女人一听，赶紧报上了对方的门牌：“小姑娘，那就麻烦你了，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 看着板面嫂子那副通情达理、温柔弱小的模样，向暖阳的心里骤然升起一股保护的冲动，她一拍胸脯：“嫂子别难受，我保证从今天开始，五楼再不会有人往下扔垃圾了！” 小样儿的，本姑娘还能让你这个道德败坏的人欺负人了？不存在的！我这就上楼去会一会这个没有素质的人！ 她边酝酿着说辞边上楼，心里想着，一定要拿出路不平有人铲的架势，才能镇住这些没素质的人。 走着走着她发现，楼道里的楼梯有些凹凸不平，还有几级台阶已经残缺，需要修补。楼梯的金属扶手也摇摇欲坠，感觉稍微用点儿力气，就会被推倒，摔到楼下。 楼道的气味渐渐难闻了起来，不仅难闻，甚至还有点儿刺鼻，向暖阳捂住鼻子，嫌弃地往上看：“谁家啊？怎么一股子垃圾腐烂发霉的味？” 走到五楼的向暖阳有点儿上喘，看着门前酸臭流水的垃圾袋子，她强忍着恶心，敲响了那家的门。“咚咚咚！” “有人在家吗？我是社区新来的向暖阳，请问有人在吗？”本着先礼后兵的态度，她语气还是很和善的。 屋里面传来了声响：“哎，哎！孩子呀，门没锁，你一拽就开了，门口有不少垃圾，你慢着点儿进屋。” 听着有些微弱的回应，向暖阳按住了门把手，果然，轻轻一拉，门就开了。 屋子里的味道，不比外头好多少，这是老楼典型的一室半户型，卫生间正对着门口，里面也是堆着各种杂物。 屋里面的人有点尴尬，她在里面声音微弱地喊道：“孩子啊，快进来坐，阿婆腿脚不方便，出不去了，你别介意啊。” 苍老的声音带着和善，又带着一丝无奈。 向暖阳踮着脚，从各种杂物中寻找出落脚点，挪进大屋。 一个老人，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肩膀上，明明是大夏天，却穿着一条绒裤，裤子上沾着脏污，看上去挺长时间没洗过了。 唯独那双眼睛没有丝毫浑浊，带着清澈和慈祥。 老奶奶手扶着床边试图下地，却僵硬在那里动弹不得，她尴尬地笑了笑：“孩子，阿婆的腿前段时间摔坏了，原来还能走路，现在有点儿不方便了。” 向暖阳原本酝酿好了各种义愤填膺的说辞，就在见到这个老奶奶的一瞬间土崩瓦解，一句都用不上了。该怎么去指责一个连床都难下的老人？她做不到。 她卡在嘴里的话，在脑袋里转了一圈，最后变成了“奶奶，我们领导让我过来问问，您是不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 说完她自己恨不得甩自己一个耳光，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就算奶奶说了自己的困难，她也没有办法解决呀，又脑袋一热胡说八道了。 “孩子呀，阿婆已经受到你们太多的帮助了，我现在能吃饱穿暖，多亏着你们帮助我申请的低保，不能再给你们社区添麻烦了，阿婆什么都好，不用帮忙，都好，都好。” 向暖阳一看阿婆这个样子，一股没来由的心酸蔓延开来，仿佛看见了十几年前的那个破土坯房里，吃生面条的瘦弱女孩…… 她赶紧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换上标准的暖阳式微笑：“您就别和我客气了，奶奶，我就自己做主了，先帮您把屋子收拾了。您呢，告诉我什么东西放在哪就行。” “孩子，你别动手了，这屋里太脏了。”奶奶的声音有些难过，坚持着不让向暖阳干活。 脏吗？向暖阳摇了摇头，她还住过更脏更差的呢…… 向暖阳可不是个你让停手就能听话的人，她三下五除二地开始了自己的行动，边收拾着边说：“奶奶，您摔坏了，怎么不找我们呀？” 老奶奶摇头，看着向暖阳忙碌的身影，眼中泛起泪光，她抬起满是老人斑的手，抹了一把眼泪：“不想给你们添麻烦，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不能总给社会添负担。” 她的话让向暖阳心里很不舒服，这位老奶奶年轻时，一定也是个要强的人。 向暖阳的动作很快，忙碌的身影在房间里闪转腾挪，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把这小房子收拾得窗明几净。 接着她打来水，给老奶奶擦了擦脸和手，最后又给老奶奶梳了一下头发才算结束。 老奶奶看着焕然一新的家，泪水终是忍不住地簌簌流淌：“孩子，我知道你是为了今天我丢到楼下那袋垃圾的事情来的，可是我没想到，你还能这么照顾我。” 向暖阳没提那袋垃圾，可是老奶奶自己慢慢地开口了： “我岁数大了，老伴走得早，自己拉扯着儿子过了半辈子，谁承想又来了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死了，儿媳妇带着孩子也不易，遇到个知冷知热的人就走了。” 老奶奶缓了一口气，接着说： “半年前我的身体还行，也能下下楼，买个菜扔个垃圾什么的也成。后来楼梯扶手坏了，我下楼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伤了腿。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先堆在楼道里，寻思着腿好了再去扔。也没想到，这条腿就怎么着也好不起来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面带愧疚：“今天的事，我真不是故意的，板面店对面有个垃圾箱，我寻思使使劲，能扔下去一点是一点。结果就落在了人家门口，说到底还是我给人家添了麻烦。” 老奶奶抚摸着手边的一个相框：“如果我家你阿公还在的话该多好。人老了啊，才知道少来夫妻老来伴的道理。”那是一张全家福，上边的一家三口笑得十分幸福。 向暖阳的心又扎了一下，她换了一个话题：“奶奶，楼下的板面店老板来找我，可是他们并不知道您的情况，如果知道的话，应该可以理解的。您要是信得过我，我帮您处理这个问题吧！” 老奶奶看着向暖阳，颤颤巍巍地回应：“傻孩子，我怎么能信不过你。” “那我就自作主张啦！”向暖阳把最后一袋垃圾拿到门口，回头笑着说道。 她拎着大包小裹的垃圾，磕磕绊绊地下了楼，心里头多了一些想法。 这件事情是一定要解决的，哪怕她不是社区工作人员，知道邻居有这种事情也是要帮忙的。 向暖阳就是这么个积极向阳的人，一如她的名字。 之前空调事件和漏水事件带来的负面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直接又化成了干劲。 第008章 老路担忧 向暖阳拎着大袋大袋的垃圾从楼道里出来的时候，板面家的小夫妻都惊呆了。 原本不善言辞的小哥走过来问道：“这些垃圾都是五楼的？” 向暖阳点头：“是啊……” 说着，向暖阳又和两口子解释了一下楼上的情况。 “现在，我都拎下来了，我以后每天都过来看看老奶奶，这样就不会再有垃圾落下了。你和嫂子收拾收拾门口，准备中午的工作吧。”向暖阳说道。 两口子听后，倒是没再抱怨什么，也没说要帮忙，只是对向暖阳感激道：“谢谢你了，小姑娘。你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那以后可就麻烦你了。” 他们是真不知道五楼的情况吗？做生意的人消息来源比较广，又同住在一栋楼里，不知道的可能性比较小。 说白了就是他们没时间或者不愿意帮忙，就等着向暖阳主动冲上去呢！ “不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而已。”说完，向暖阳带着满身垃圾特有的“芬芳”气息，大功告成地往回走。 路上遇到的人不少，都对她指指点点，甚至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向暖阳大咧咧一笑，真好，才工作一天，居民们就都认识我了，想打招呼就大方一点嘛，害什么羞呢。 晃荡回了办公室，老路还是没在。 “这大叔上哪去了？按照他的工作态度，是不可能会迟到的。忙活什么去了？”向暖阳撇了一下嘴，拿出工作笔记在上边记录：楼梯破损，扶手安全隐患，高层老年人上下楼问题需关注。 肚子饿得咕咕响，向暖阳咬着牙和饥饿抗衡，给自己打气：“坚持住，再坚持一个小时，就到午休时间了，两餐合成一餐，还省了一块钱，这一块钱可够买咸菜了。向暖阳，你行的！”正念叨着，老路汗流浃背地走了进来。 “路叔，你这是干吗去了？怎么累成这样？”向暖阳把茶缸递给老路。 老路接过茶缸，咕咚喝了一大口，笑着回答：“干吗去了？还不是给你收拾烂摊子去了。” “啊？我哪给你惹烂摊子了？”向暖阳不服气。 老路从工作服兜里掏出一张打印纸：“昨天不是把人家付春才给约来了吗？问题丢在那里不管了？都说让你别冲动，别冲动，你看看得罪人了吧。” 老路说着话，把最外边的工作服一脱，露出里面干净的半截袖，前胸后背都被汗浸透了。 向暖阳一吐舌头，但也觉着没什么大不了：“你知道了呀？那你联系上他了吗？” 老路看她一副没往心里去的样子，有点儿哭笑不得，说这丫头什么好呢？ “这个付春才是个不好惹的人，你可真行，初来乍到，哪块骨头硬就啃哪块，”老路把那张打印纸往向暖阳眼前推了推，“常言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付春才。你看看，这回你可出了名了。” “你在那儿说什么呢？”向暖阳笑眯眯地把打印纸打开，脸色变了好几变。 只见上边清晰地印着： 感谢信：社区小干事，居民知心人，我付春才十分感谢向暖阳同志的帮助，让我没有出一毛钱就完成了室内水管修理。我很幸运，可以遇到这种肯掏钱为居民办事的好同志！有问题大家不要自己解决，去找向暖阳。 向暖阳拿着这封感谢信，看得眉头皱成一个疙瘩：“这是感谢我呢？怎么感觉不太对味呢？” “你也看出来了？”老路叹了口气，“你呀……” 向暖阳看着老路欲言又止的模样，十分不理解：“路叔，你这是愁什么呢？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付春才，还能给我写个表扬信，真是不可思议。” 老路看这孩子没心没肺的样子，这傻丫头，多亏我在这能帮她一把，要不然，让付春才给坑了还反应不过来呢！ 就在老路忧心忡忡时，他的电话嗡嗡响了两声，老路眉头一动。“学习？不说半个月后吗？怎么提前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看着向暖阳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老路的心也跟着担忧起来，这次学习少说一个礼拜，这丫头的毛躁性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不能让她自己在小区胡闹，得想个办法。 想想学习回来的时候，整个春风巷乱成一团的样子，老路原本所剩无几的头发，又掉了不少。 “暖阳，我要出去学习，具体回来的时间确定不了，考虑你初来乍到，一个人可能无法顺利协调工作，我准备给你组建一个帮扶小组，以后呢，有什么问题你们几个人商量着处理，你记得，遇到事情的时候，绝对不可以拍脑门就决定，明白了吗？” 向暖阳点头：“知道啦，知道啦，那么担心我，不如我去学习，你老人家留在这解决问题吧，我也害怕我不行。”这话说得可绝对发自肺腑，向暖阳也知道自己可能够呛。 “想去学习？等你工作上出了成绩，有你学习的大好机会。”老路把几本居民普查登记本递给向暖阳，千叮咛万嘱咐道，“目前我们的工作，主要以旧改为主，上边有几个画着小花的人物，你要时刻关注。” 向暖阳接过厚厚的普查登记本，笑嘻嘻道：“路叔，你就放心地去吧！” “唉，没个正经的！”老路说完，拎着工作服准备离开。 没出门又折了回来，他打了个电话：“对对，老李，你就当帮我了，也当为咱们春风巷奉献了。赶紧的吧，叫上老杨和高老师，对啊，帮扶小组，老党员还是要发光发热的嘛！好了好了，我让她在办公室等着你们。” “暖阳，一会儿帮扶小组的人就过来，你在这好好等着，这几位都是党员，也是春风巷的老居民，你记得有什么事情互相商量着来。我先走了。”老路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 向暖阳看着手机掐时间。“五、四、三、二、一！出发！”她几步就离开了办公室，肚子饿得都已经泛酸水了，再不吃饭可能要扛不住了。 她飞快地跑向综合市场，兴致勃勃地买了两个馒头，边走边大口地咬着。边吃边走，在小区的外边，闲适地散着步，看着老街区浓郁的生活气息，还有川流不息的人群车流，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 唯独老旧的春风巷像一张发黄的报纸一样，嵌在这繁华的街道上边。 说到底还是要把旧改当成重中之重来处理。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事情，赶紧把馒头往塑料袋里一放，急匆匆往办公室跑。 一路上跑得跌跌撞撞，她喘着粗气，慌乱地打开办公室大门，赶紧翻出那部红色的老年机，心里慌张地想：“昨天张大妈打电话的时间，好像就是这个时间段，万一接不到电话，可就不好了。” 她赶紧按下老年机的通话按钮，这一按，整个人愣住了！ 完了！手机关机了！ 把老路临走时交代的一件大事给忘了！ 第009章 大妈丢了 向暖阳的心里没来由地惊慌起来，老路说过，如果张大妈没打通这部电话，就要出大麻烦。 刚想给老路打电话，向暖阳就想起了昨天晚上，手机在桌上充电，自己好像狠狠地关了一下柜门。 难道就是那个时候弄掉了充电器？糟了，这可怎么办？ 向暖阳赶紧把充电器重新连上，重新打开了手机，匆忙记下张大妈的电话。 电话那边一直没人接，向暖阳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许许多多不好的想法，一股脑地涌进她的脑袋，她甚至不敢看手机，她怕接到老路询问情况的电话，昨天还信誓旦旦地打包票，结果还没到一天，张大妈就联系不上了！ 向暖阳，向暖阳，你简直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 她反复拨打着张大妈的电话，仍是无人接听，又从登记表上查清了张大妈家的位置，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起来。 她眼睛里都是慌乱，得了阿尔茨海默病的人丢了，可不是修理漏水管线那么简单的事，向暖阳祈祷着，希望张大妈能够在家里，手机静音，人在睡觉。 可是当她看见大敞四开的房门时，整个人呆立在了当场。 张大妈，不在！ 向暖阳根本没见过张大妈，想要找谈何容易？她赶紧跑进屋子，想从张大妈的家里找到老太太的照片。 她自然是不敢给老路打电话的，她不想再惹麻烦，没想到麻烦还是源源不断地找到她。 墙上挂着张大妈和张大爷的合影，老两口并排站着，看上去和睦恩爱。 向暖阳赶紧用手机拍下一张，随后慌张地离开。 她急匆匆往小区外边跑的时候，吴大妈正好和几个人站在超市门口交头接耳，看见向暖阳焦急的身影，吴大妈捅了一下旁边的人：“看见吗？” “怎么跑得这么急？”有人跟着疑惑。 “走，跟上去看看，从来的那天，我就没有看好这小丫头。你瞧，做什么事情都毛毛躁躁的样子，一点也不稳重。你看她这表情，怕不是又惹了什么祸，等着老路来给她收拾烂摊子呢。”吴大妈满脸嫌弃。 “你一说还真像，你说是不是小区出什么事了？”那人有点担忧。 “不会，小区要有什么事情，老路早过来通知了。我们跟上去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走走走，菜先存在这里，快走。”吴大妈把菜袋放在超市门口的存柜里，随后急匆匆跟上。 “吴姐，我们要不要通知一下老路？”有人询问。 “等一下看明白怎么回事再说，如果真是个惹事精，我们得想办法把她赶走才行。”吴大妈的腿上加快了速度，几个大妈就像戏曲演员一样，上身不动，两条腿飞速移动不休。 向暖阳边走边看照片，炙热的太阳在她头上烘烤着，柏油马路上蒸腾的空气在阳光下反复扭转，呈现一幅扭曲的画面。 拿着一张照片，在偌大个城市里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向暖阳满脸痛苦地跑遍了周边的社区。“张大妈，张秀琴！” “您好，请问您见过这个大妈吗？” 她询问了每一个路人，可是，任由她焦急疲惫的心历尽煎熬，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有用的线索。身后的大妈们也跟累了，吴大妈带头找了一个冷饮店坐下：“你们看，她才来，就把张大妈给弄丢了，其实就是和咱们小区犯冲，命里面不合适。” 几个大妈也跟着附和：“吴姐说的对，确实，老路在这里这么多年，可没有出过一件这种事。也不知道他走了，咱们这个小区会变成什么样。” “你们几个胡思乱想也没什么用，还得在关键时刻投靠有用的人。我要是能进社区，首先就帮咱们解决拆迁的事，一定不会胳膊肘往外拐的。”吴大妈说完，拿出手机拨通了老路的电话，眼睛紧紧地盯着窗外的向暖阳。 “喂？老路，你干什么去了？”吴大妈熟稔地和老路寒暄，“我一猜你就是不在，你要是在这儿，肯定不会出这么档子事。” 说着吴大妈笑了，笑声有点儿刺耳：“你们那个新来的大学生，好像惹祸了。那个老年痴呆的张大妈，好像走丢了。你还学什么习，赶紧回来得了。什么谁让我给你打的电话？是我自己，好了吧？” “我可告诉你，你们新来的那个宝贝蛋，现在呀，正满大街找张大妈呢！”吴大妈说完之后，得意扬扬地挂了电话。 一双纹过眼线的眼睛，朝着向暖阳所在的方向，轻轻一瞥。 向暖阳反复看着张大妈的照片，脑子里想着老路说过的所有关于张大妈的话。 张大爷半年前去世，大妈只记得张大爷的电话…… 线索太少了，到哪里去找啊？向暖阳忽然想起，张大爷和张大妈的照片里，老爷子穿的是一件保安的服装，与普通服装不同的是，这件制服带着一条金黄色的绶带。 她迅速开始查询附近所有小区的物业保安制服，终于在春风星河城小区里打听到了这样的制服。 她火急火燎地来到了春风星河城小区的保安室，终于看到了张大妈的身影！ 向暖阳定住了脚步，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自己惹出的麻烦，终于不用让老路来解决了。 “张大妈！”向暖阳走向前去，轻轻喊着张大妈的名字，“张秀琴？” 张大妈无动于衷，依旧看着保安室里面说说笑笑的保安。她就那么安静站着，一动不动。 向暖阳轻轻地牵起张大妈的手：“张大妈，咱们回家吧？” 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牵起，张大妈终于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向暖阳，她眨了眨疲惫的双眼：“我等老伴下班。” 向暖阳当然知道，张大爷永远也不会从保安室里走出来，于是轻声说道：“张大爷调岗了，去别的小区干活了。他让我来接你先回家，晚点儿他给你打电话。” “调走了？”张大妈疑惑地看着向暖阳，将信将疑地问。 “嗯，调走了，他工作很优秀，领导让他当队长了，天天上班，给小区居民站岗，保卫安全呢。”向暖阳声音有点儿颤抖，把曾经别人骗她说的话，拿出来讲给张大妈听。 张大妈果然信了，她点头：“是啊，我老伴特别优秀，走吧，我们回家。”说完她牵起向暖阳的手，往前走。 向暖阳问道：“你吃饭了吗？” 张大妈一笑：“我忘了，好像吃了，又好像没吃。” 向暖阳把自己没吃完的馒头递给了张大妈：“吃吧，可香了。” 张大妈大口大口地咬着馒头，看样子，应该是很饿了。 向暖阳带着张大妈回了家，偷偷帮她把门给关好。 一个人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看见办公室门前人头攒动，她猛地一拍额头：“老天爷！又忘事了！向暖阳，你这次死定了！” 第010章 我真错了 向暖阳想避开人群，可是她根本做不到。 很快，有人看见了企图躲闪的向暖阳，开口就是让她心塞的话：“哎哟，真是贵人事忙，我们这些老百姓想见你一面，可真是太难了。是吧，向干事？” 向暖阳当然知道办公室没有人，可是张大妈的事情她也不敢怠慢，只恨自己分身乏术，又毛手毛脚。 满心疲惫还得笑脸相迎，谁让自己是这个片区的服务人员呢。 看着围在办公室前边的人们，向暖阳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各位街坊邻居，快请进，有什么事情，咱们进屋说。” 她进了办公室，抄起水杯咕噜噜灌了一个水饱，随后一抹嘴：“有什么事情吗？” 街坊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诉说自己的情况，一时间人声鼎沸，向暖阳都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她不由得提高音量：“麻烦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说！” “我先来的，我先说哦，你们稍微让一让。”这个声音向暖阳很熟悉，正是昨天那个空调外机占用隔壁邻居室外空间的男人。 “小向哦，多亏你呢，我家的空调外机已经挪走了，那个……”男人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伸出手比了一下钱的动作，“你能不能把答应的那个钱给我付一下？” 自作孽不可活，已经答应的事情，断然没有说话不算话的道理。 向暖阳拿出手机扫了一下男人的收款码，三千五百大洋就这么离她远去，向暖阳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啊呦，小向，你可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啊。”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连个眼神都没给向暖阳，就像是在走一个过场，象征性地道谢。 他当然不知道，这几乎是向暖阳全部的存款了。 后边有人抻着脖子盯着向暖阳付款，随后动作利落地挤开前边的人：“哎，小向是吧？我家昨天修了下水，连工带零件一共花了235块钱，你看看也给我报销一下？” 向暖阳整张脸都蒙了，什么呀，就报销。 “你看他家外挂机几千块的钱，你们社区都给报销了，我家这才几百块，说到底也不算给你添大麻烦是吧？”那人拿着买零件的收据，也出示了一个收款的二维码，大有你不给我钱我就在这耗着的架势。 “这位街坊，您可能误解我了，您这个钱我恐怕不能给你报销。”向暖阳拒绝道。 “你看，他家的几千块，说报就报了，我家怎么就不报销呢？你这是欺负人嘛！”那人说变脸就变脸，眼睛一翻就恼了。 “是呀，怎么付春才家的水管就给免费修，空调外挂机也给掏钱挪动，轮到我们这些老街坊的问题，就一件也不管了呢？没道理的呀！”后边有人帮腔，看他手里拿着的票据，应该也是来找向暖阳报销的。 男人一听有人站在他这边，脾气更是说来就来：“我告诉你，你要是这么厚此薄彼，那我们就一起去投诉你，你这叫什么？这叫不作为！这叫区别待遇！” 向暖阳被他气了个够呛，她手指发僵，浑身颤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自己的好心，没想到会带来这样的“蝴蝶效应”。 当然了，还有那个付春才煽风点火，什么表扬信，他的目的，就是想要闹成这个样子！ 向暖阳压着颤抖，对那个男人说道：“那个钱不是社区出的，是我个人拿的。你这个钱我没法给你，我也没有钱了！” “哈，你嘴上说是你自己出的，我就信你呀？”男人转身煽动身后的人，“街坊们，你们说说，谁会傻到自掏腰包解决别人的事情啊？小姑娘，你这话也未免太不靠谱了吧！” 身后有人跟着冷哼：“看看，社区就是这么办事的，我们以后还能信任谁呀？”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添油加醋：“小姑娘呀，你该不会是收了人家的好处，才给人家开绿灯的吧？小小年纪，心思还不浅呢！” 这话说得，就像看见向暖阳这么干了一样。 向暖阳被人们的误解声音狠狠淹没。 她终于知道自己蠢在哪里了！说到底还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可是现在这满屋子的人，竟然没有一个站在她这边。 现在，她该怎么办？ “都在这干什么呢！”老路的声音，像是惊涛骇浪中的搜救艇，给向暖阳带来了生的希望！ “那个，拿票子的，你过来，我怎么看你这么面生呢，你是哪号楼的居民？先过来我这儿登个记。”老路抬着手，往门口一靠，指着为首的男人眼神锐利地说道。 那眼神，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向暖阳原本强忍着的眼泪，在看见老路的一瞬间“唰”的一下落了下来：“路叔！” 老路给了她一个白眼，她却觉得无比安心。 “我今天偏巧有事没在，没想到我这办公室还挺热闹，我怎么没发现，我们新来的小向这么有号召力呢？还都是新面孔，来吧，我们认识认识。” 老路从沙发后头拽出一个记事本，翻开新的一页，随后缓缓说道：“有问题咱们一个个解决，春风巷呢，是个老社区，租户比较多，我这有个外来人口登记簿，说问题之前，大家把身份证准备好，我登记完一个个给你们解决。” “来吧，就从前面那位开始吧。”老路脸上带着笑容。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整个春风巷的居民，都知道老路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他可从来不怕事！ 向暖阳看着眼前的人，只见他脸色不停变换，心里也跟着奇怪，刚才不是振振有词的吗？怎么这会儿变瘪茄子了？ 那人嘿嘿一笑：“这位领导，用不着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大不了我不报销就是了。”看这架势，是要走了？ “那可不行。”老路这边来劲了，“请问您是哪号楼的居民，是新买的房还是租的呀？房东是哪位？办暂住证了吗？我们也要本着对您负责的态度办事。说吧，我对咱们小区的每家每户都挺熟悉，如果真是老旧问题导致的，我这边上报领导，怎么着也不能让群众不满意。” 这话说完，后边有几个人也跟着脸色不对了，有好事的大妈特意从队伍中探头出来，戴上眼镜瞄那个男人，嘴里嘟囔：“还真是，挺眼生的啊。” 那男人眼睛一转，把票子从桌子上拿了起来：“这位领导，我就是看见门口的表扬信了，寻思找小向同志解决问题，您看您这上纲上线的，我不办了还不成吗？我这就走，不给您添麻烦了，我们自己认了，咱也没那个好运气，碰不上那好事！” 明摆着理亏还要倒打一耙，向暖阳也跟着执拗起来，她一把拽回几张票据：“这位街坊，您可别这样，说得好像是我们欺负您，故意刁难一样。” 她把票据打开，越看越奇怪：“四海路永达小区8栋2号401？您这也不是我们小区的地址啊？你拿这个票据过来报销，是不是有点儿不合情理？” 那男人脸色又一变：“也没说必须这个小区的才能报销啊！让开，让我出去！”说着他想要推开老路，其他人也瞬间明白了情况，队伍里还有几个人，跟着他鱼贯而出。 老路冷哼一声：“真是什么人都有。” 向暖阳抹了一把眼泪，其实今天的乱子，说到底都是因为她的一时冲动，如果每件事情都能三思而后行，换一种方式解决，可能结果就不会是这样了。 向暖阳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总得有个合理的解决方式，不能再给老路添堵了。 第011章 帮扶小组 于是，她高声地说道：“各位街坊，我知道，我初来春风巷，大家对我不熟悉，也可能会有些误解。我承认我有很多不足，可是请大家给我学习的机会，我会努力做好本职工作。”向暖阳说着，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关于那三千五百块钱，引起了大家的误解，是我的错，是我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也是太急于求成了。那个钱是我自己攒的生活费，不是社区出的钱。” 她吸了吸鼻涕，接着说：“以后我不会这么处理问题了，为此给大家带来了误解，真的非常抱歉。” 这番话说得诚恳至极，街坊们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这个初出校门，泪流满面的孩子，大家也都点头：“你这孩子，也是社会经验浅，我们知道了，不会再误会你了，别哭了。” “老路，还是你眼尖，一下就看出那人不是咱小区的了！”有人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老路哼了一声：“咱小区人口普查，我自己一家家做的登记，这几个人眼神闪烁，气焰嚣张，一看就是来找碴的，要不怎么我一回来就怂了？” 老路见刚才排队的人，也都往门外走，忙叫住了大伙：“你们怎么走了？今天来什么事啊？” “没，没事，我们就是过来看看。”有人把手里的东西放进了兜里，脸上带着尴尬的笑。 “是看了付春才的挑事信，当真的了，我们回去了，小向啊，你别往心里去，咱们春风巷的老街坊，不都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有人直言不讳道。 送走了街坊，向暖阳坐在沙发上哗啦啦地淌着眼泪，鼻涕亮晶晶地冒了一个泡，把自己逗乐了。 “路叔，你不是学习吗？怎么回来了？”她抹了一把鼻涕，抽噎着问道。 “还说呢，我不回来，看你今天怎么解决这烂摊子！”老路瞪着她，语气就像批评自己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路叔，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这个工作呀？我怎么觉着我干得劳神费心，最后还不落好呢？”向暖阳吸着鼻子，委屈地看着老路。 “傻孩子，哪有刚出蛋壳就能飞的小鸟呢？咱们的小区就像一团线绳，在没人经管的情况下缠成了一团乱，我们呢，就像是纺线娘，要把这解不开的疙疙瘩瘩一点点捋顺、抹平，然后缠绕成合适的大小，最后放进符合标准的大箱子里。” 老路说着，从抽屉拿出一个线轴，扔给向暖阳：“丫头，你说这个工作好干吗？” 向暖阳摇了摇头：“不好干。但是有你在，我也不怕！” 这是向暖阳此刻真实的想法，有退缩，有胆怯，更有委屈，但老路回来了，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啊，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解决问题，而是解决自己。你要放平心态，然后学会倾听，再去想办法。”老路说着，眼睛看向了窗外，“我刚来的时候，还不如你呢，现在也能帮大伙解决问题了，你就好好练吧。” 向暖阳点头，这一次的话，她听进了心里，可是对自己的质疑还是没有完全消解。 春风巷的平静生活，总是带着浓浓的烟火气息，就像放学回家，打开门看到母亲，桌上摆着普普通通的家常菜那样平凡简单，却又那样温暖幸福。 而这种幸福，是向暖阳从不敢奢望的。从思绪中抽离，向暖阳觉得满心的疲惫，有些事情，是她一辈子都不想记得的，可却怎么忘都忘不了。 拿起扫帚，准备去办公室门口劳动，刚打开门就听见几个人在树荫下说话，她本来也是无心听人家说什么，可是“老路”“新来的”这几个词汇，让她的耳朵不受控制地捕捉起别人的谈话。 “我是不愿意参与了，岁数大了。老路整这么一出，想拒绝还不好意思。”说话的是个大妈，看上去60岁上下，穿着得体，气质不凡，连说话都字正腔圆，一看就不是一般老太太。 “高老师，你可不能这样，老路轻易不求人，他这么说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有自己的想法。”一个戴着遮阳帽的大爷，边说话，边用后背撞着树，吐字一顿一顿的。 一个拄着拐棍的大叔，也跟着附和：“对，这不是现在新政策下来了，一定是在落实上出现了问题，要不然，他也不能把咱们这几个老骨头调动起来。” 被叫作高老师的大妈，一脸的为难：“听说新来的小姑娘，人小主意正，刚来就闹得乌烟瘴气，我担心……” “我看，你就是担心自己的大孙子没人带。”撞树的大爷换了个动作，开始前后甩手，拍打着自己的前胸后背，节奏不变，还是一顿一顿地说话，“你说来说去，还不是放不下自己那点事？就你有孙子啊，我和老杨谁没孙子啊？” 拄拐棍的老杨摇头，拿着拐棍拄了一下地，发出一声闷响： “我还真没孙子，我家那是外孙，咱们都来这么长时间了，赶紧进去吧，都知道社区工作不好干，也不能把什么困难都丢给老路一个人。” “老杨，我就看不上你这样的，啥好人都让你当了。”遮阳帽大爷停止了运动，说话十分尖锐。他拽了拽衣服，又问道：“老高，你到底去不去？”看来是生高老师的气了，连称呼都变了。 “老李，你这一辈子，就没好好说过话，难怪满小区找人下棋，都没人搭理你，哼！”高老师一甩手，走到了最前边，“不就是帮扶小组么，只要不耽误我伺候孙子，怎么样都行！” 向暖阳赶紧往回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红肿的双眼看着三位“老将”，连招呼都不知道怎么打了，只能尴尬地露出小虎牙，扯出一个还能看的微笑。 “你就是新来的小同志吧？”高老师果然是教育工作者，她只用了一个眼神，就让向暖阳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那眼神就像在询问：今天的作业你写完了吗？ 向暖阳乖巧地点头，舌头打结地回答：“我是，向暖阳，高……老师好。” “你瞅瞅你那样，给人孩子都吓蒙了，”老李嘲笑一声，笑眯眯地看着向暖阳，“我是你李大叔，这是杨大叔，那个老太太你叫啥都行，叫高老师也成。” 老杨也跟着乐了：“进屋吧，看看老路又给咱们琢磨出什么好事了。” 几个人走进了办公室，发现老路正摆弄手里的线轴，表情严肃，听见几个人进来，他马上回过神，站起身来：“可等到你们了，坐吧。” 高老师扫视了一下办公室，表情变了一下，打趣道：“老路，你这屋子不应该是这个风格啊？怎么一点都不糟乱了？” “丫头收拾的。”老路嘿嘿一笑。 几个人听闻老路对向暖阳的称呼，忽然脸色一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样，高老师轻咳了一声：“说吧，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事了？” 向暖阳拿着水壶出去烧水，准备给大家泡一点茶，忽然发现一个身影，躲在办公室对面的树下，正在偷偷地看过来。 她瞬间警惕，几步走了出去，那身影见有人出来，惊慌失措地跑了，向暖阳想追，可是又想到了自己的冒失总惹麻烦，又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这人是谁？有事情想求助吗？”她纳闷道。 “丫头，赶紧进来，说正事呢！”老路的声音响起，向暖阳忙答应一声：“哎！来啦！” 第012章 求救飞机 帮扶小组就在老路的热情组织下，快速成立。向暖阳一直以为帮扶小组这个名称，是为了帮助小区居民而设定的。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帮扶小组的主要帮扶对象，竟然是她向暖阳！ 送走了帮扶小组的成员，办公室里只剩老路和向暖阳两个人，向暖阳噘着嘴，十分不情愿地说：“路叔，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至不至于让三个人帮扶我一个呀？” 老路嘿嘿一笑，抬手胡乱摸了一把半光的头：“你不懂，现在咱们春风巷已经进入了一个发展新阶段，正是小区最重要的时期，后边会有很多具体工作需要落实，你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老路把笔记本打开，递给向暖阳，随后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有能力，可是，还是需要历练。你看，就上边的前两条，你就没法独自落实，何况我要去学习，也不能一直在这跟着你忙活，你需要快速地成长起来。” 老路指着“建设规划”说：“旧改项目的首批工程就落实在咱们春风巷，同时这儿也是整个城市的第一批旧改实验基地。这其中有多么重大的含义，不用我说你也明白。我们的工作不能完全依赖群众，但也要有群众支持才可以。” 向暖阳顿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起来，正如老路所说，旧房改造项目是房改中的一项重大举措，第一批实施的项目，一定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搞不好，电视台的记者都有可能会跟踪报道，这简直任重道远，无异于给肩上加分量。 “路叔，你说得我都害怕了，这么大的事，我可干不了。”向暖阳打着退堂鼓。 “丫头，组织把你安排到春风巷，就是肯定了你的能力，好好干吧，拿出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老路合上笔记本，随后站了起来，“走，我领你到小区院里熟悉熟悉环境，因为你，我今天的行程全都乱了，明天学习百分百挨骂。” 嘴上虽然嫌弃着向暖阳，可是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支持和期待。 向暖阳跟在老路的身后，慢慢走着，手里拿着小区规划图纸，很快进入了学习工作的状态，她在笔记本上清晰地记录着楼与楼中间的重点建筑，记录着所有临街店铺。 小区里人来人往，大家见到向暖阳倒是没什么表情，一看见她身边的老路，倒是一个个笑脸相迎，带着说不出的亲切。 向暖阳心里羡慕着，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像老路一样，在社区里面这样有人气该多好。 在小区里走了一圈，向暖阳总有种身后有人跟着的感觉，她问老路：“路叔，你有没有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身后看你？” “你可别疑神疑鬼的，咱们当今社会可不讲这个啊！”老路及时制止。 向暖阳皱着眉头回头去看，只见一个身影快速地躲进楼房的拐角处，向暖阳警觉起来，她觉得这个影子和开会时树下的那个人特别像。 这绝不是巧合！向暖阳对老路说：“路叔，我看见有个人，总是朝咱们这边看，看上去鬼鬼祟祟的，要不要问问情况？” 老路表情一动。 “小丫头，今天有进步呀。”他逗趣说道，“要是昨天那架势，你一定是一马当先冲过去，甭管好人坏人，先抓住再说，哪还能和我商量呢！看看，今天这不就有经验了嘛。” 向暖阳再次回过头，那人的身影不见了，她皱眉道：“那个人不见了，难道是我看错了？” 不会，她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人绝对是在跟着他们，想到这里，向暖阳一下子转过身：“路叔，我们过去看看，要不然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就在他们回身的空档，两个四五岁的小孩子，相互追逐着从向暖阳身边跑过去，脸上带着这个年龄特有的纯真笑容，大一点的那个手里拿着一个相当破的玩具，小的那个正在抢那个破玩具，银铃般的笑声在向暖阳的耳边回荡着。 夏天的风从孩子们的发间穿过，微晃卷曲的头发随着风儿轻轻飘动，那玩具虽然破旧，却没有影响他们的任何一丝快乐。 看着他们，向暖阳的鼻子微微泛酸，童年是她最不愿回忆的过往。 忽然，两个人一同摔倒了，小的孩子被压在下边，磕到了后脑勺，大的没有理他，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跑了。 向暖阳扶起地上的小孩，给他擦了擦眼泪，又检查了一下孩子的后脑，柔声问道：“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小孩摇了摇头：“谢谢姐姐。”小孩子显得有点慌乱，眼神闪烁不停，可是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不客气，快回家吧，一会儿妈妈该着急了。”向暖阳拍了拍孩子的后背。 “我没有妈妈，只有老师。”孩子回头说着，说完，他像是发现自己说错话一样，捂住了嘴，“老师不让我和别人说话，说了就不让我出来玩了，姐姐，再见！” 说完孩子着急地跑了，那眼神中满是紧张和惶恐。 向暖阳皱着眉头，看着孩子慌张的背影，心里琢磨：为什么会不让说话？为什么说话就不让出来玩了？一个老师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教学方式？ “路叔，咱们小区有幼儿园吗？”向暖阳问道。 “怎么，你也发现问题了？”老路试探着问道。 “倒是没有发现问题，就是觉着幼儿园里的要求很奇怪。”她摇了摇头。 “幼儿园是有的，32栋有一家小型幼儿园，走，我们去溜达溜达。”说完，老路背着手走在前边，向暖阳快追了两步，跟了上去。 32栋的幼儿园，这个时间段正在午休，有老师和保育阿姨在洗床单被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清香、微苦。 “老路，你怎么有空过来呀？真是好久不见了。”说话的是一个中年老师，工作牌上的名字叫李萍。 李老师笑容特别阳光，看着向暖阳笑呵呵地说：“这小姑娘真漂亮呀。” 老路和李老师聊起天：“你们园里新来孩子了吗？一大一小，五岁左右的。”他问得特别直接，看样子，刚才小孩子的说辞，也引起了老路的关注。 “没有呀，没新来的孩子。”李老师抖了一下被单，水滴飞溅到向暖阳的胳膊上，凉凉的，很舒服。 “我倒是听说31号楼要新开一家幼儿园，昨天已经开始往屋里进幼儿园用品了，不过我看着不像新的，应该是买的二手货吧。”李老师说着，脸色沉了沉，“31栋的门市好像格局不好，不适合当幼儿园，而且占地面积也不符合规范啊，哪能说开就开，但我看那状态，有点奇怪。” 状态奇怪？向暖阳对这句话上了心，是的，她也觉着那两个小孩子的状态很奇怪。 “李老师，那你知道他家有学生没有？” 李老师思考了一下，随后说道：“好像是有，那天晚上我值班，走得晚了点，听见那屋里有孩子哭来着。应该是有学生吧？具体不清楚，窗户上贴的都是贴纸，看不清里面。” 回办公室的路上，老路和向暖阳特意绕了远路，来到了31号楼的附近。 果然，一楼二楼的窗户上全都贴满了贴纸，大热的天，窗户关得很紧，十分诡异。 “要不要进去看看？”向暖阳盯着单元门，问老路。 “怎么，向女侠又大义凛然了？”老路开着玩笑。 “当然不是了。我就是觉着这个地方特别怪异，你看这门窗，封得严严实实，完全不符合正常思维啊，你说会不会有古怪？”向暖阳有种不好的预感。 “进去我们怎么说，进去后做什么，这些你都想过吗？”老路问道。 向暖阳摇了摇头：“没有。” “没想过就先想想清楚，再去做。”老路背着手，深深地看了一眼向暖阳，“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说完两个人慢慢往办公室走，那种被人直勾勾盯着的感觉再一次出现了，向暖阳猛地回身，老路被她吓了一跳。 向暖阳皱着眉头死死地看着身后，那目光厌恶谨慎，企图把整个前方洞穿。 路边一架纸质的飞机，静静地滑落，没人注意它是什么时候落在这的，向暖阳弯腰捡起了纸飞机，刚想要扔到垃圾桶，忽然发现，这上边竟然有字迹，她两三下拆开飞机，只见上边歪七扭八地写着两个字：救我。 向暖阳的心狠狠一提：“路叔，你快看！” 第013章 曲线救人 老路看着飞机上的字迹，也跟着紧张起来： “丫头，这件事，还得先通知有关部门。可是这上头根本没有地址，我们也不知道这飞机是从哪个窗户飞下来的，看这字体不像是大人写的，万一要是孩子的恶作剧，就不好办了。” “路叔，我怎么没发现你遇到事情这么优柔寡断呢？这都求救了，还想这想那的，万一出事，就晚了。”向暖阳很着急，她看着飞机上的字，心里焦躁不安，觉得老路的解决方法太过瞻前顾后。 “丫头，你这样冲动不行，今天晚上我来这边多转悠转悠，叫上老李他们几个，值个夜班，要是有问题，再处理也不迟。” 向暖阳还是不满意，但挑不出毛病，她只能看着前方，脑子里又想起那个鬼鬼祟祟的人，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看着自己呢？ 这一天过得不算平静，向暖阳独自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面吃着大馒头，噎得直翻白眼，赶紧端起白开水，咕噜噜咽了一口，捶着胸口往下顺。 桌上放着白天捡的那架纸飞机，向暖阳把馒头放在一边，皱着眉头担心。 还有那个一直跟在自己后边的人，也让她不由自主地紧张，连馒头都不觉得香甜了。 老路带着帮扶小组的两个大叔出去巡逻，要是真遇到坏人，以这三个人的身体素质，也不知道能不能逃跑成功。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她原本就绷着的神经咔嚓一下断了：“什么人！” 她拿起拖布，眼神锐利地看着大门。 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就是一阵开门声，向暖阳紧张地拿着拖布，一步步朝着门前出发：“谁！说话！” “哎哟，小向啊，是我，白天晚上两个人一样，好凶的呀。”熟悉的男人声音响起。 向暖阳的心忽悠一下回了肚子，她打开门，放下拖布：“大哥，你可吓死我了。” 正是收了她三千五百块的空调大哥。 男人笑了笑，看着桌子上的半个馒头，有点不是滋味：“小向，你晚上就吃这个？” 向暖阳赶紧走进办公桌，手忙脚乱地把馒头塞进抽屉，尴尬地笑着，又看了看那部红色的手机，见它充电顺畅，一颗心全放了下来：“大哥，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小向。”五大三粗的男人，这时竟生出一丝扭捏，看得向暖阳浑身不自在，他接着说，“今天我回去之后，听见挺多街坊说了点儿事，想来问问清楚。” “什么事？您问吧。”向暖阳寻思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又干了什么冲动的事惹人误会了。 “是这样的……”男人说了一半又停下。 “真是，挺大个老爷们，说个话都赶不上那老娘们。”门口急匆匆走进来一个女人，正是那天空调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她还是那副泼辣的模样，不过眼神倒是和善了不少。 “我听说，那三千五百块钱，是你自己给我们出的？”她皱着眉头问道。 向暖阳看着她的脸，心里咯噔一下，我自己出的还得罪你了？干什么这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怪吓人的。 “啊，是我自己出的……”向暖阳慢慢说着，生怕这女人忽然暴怒。 “你看，我就说的呀，小向是自己出的钱。”男人在一旁说着。 “小向，我们邻里之间虽然有矛盾，可我们不是不讲理的人，不能让你跟着自掏腰包，这个钱，我还给你好吧？”男人声音还是那样扭捏，但是掏钱包的样子倒是很洒脱。 他拿出三千五百块钱放在桌子上：“你数数，这钱哦，一分不少的。” 向暖阳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给震惊到了，半张着嘴看着那大哥。 没等向暖阳数钱，旁边的女人把钱拿了起来，在手指上吐了口唾沫，就开始数：“一二三四……” 数到一半的时候，她“啪”的一声把钱拍在桌上，随后把手里的另一半塞给男人：“这是你的，拿着！” 向暖阳和男人都愣住了，表情一致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你这是……” 女人从钱包里也拿出钱来：“怎么？许你来这儿当好人，我就不能过来吗？原本就是我们两家的事，倒是把你给扯进来了，这钱不能让邻居全出了，我也应该承担一半。” 向暖阳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心里顿时春暖花开，她没想过这钱会回来，更没想过这钱会从这两个人的手里回来。 这钱不多，在三个人的手里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原点，可它却温暖了三个人的心，向暖阳笑着看眼前的两人，所有的感动都在她的眼睛里，亮晶晶地闪烁。 女人干脆利落地转身：“没事了，我先走了。” 男人笑着跟在她后头：“咱们俩一起走吧。” 那女人稍微停了一下，声音依旧不耐烦：“赶紧的，磨磨蹭蹭的。” 随着办公室大门合上的声音，向暖阳坐回了椅子，她有点儿明白老路说的痛并快乐着是什么意思了。 向暖阳，再次满血复活了。 这一夜，向暖阳格外地清醒，一是老路出去巡逻值夜班，二是那个身影让她难以入眠，虽然现在她长大了，距离那件事，已经过了许久。 可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向暖阳依然会彻夜难眠，她非常没有安全感，甚至觉得，那人越来越恐怖，下一秒，就会戴着狰狞的面具破门而入。 迷迷糊糊间，办公室的门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向暖阳忽地一下坐起来：“谁？” 那声音警惕清晰，完全不像一个困倦的人。 “我，还没睡呢？”老路站在门口回应着，脚步没有往前挪，“我来拿梯子，28号楼的猫上树了，下不来，让我去给拿下来，本来不想回来了，可是别人家没有这么大的梯子，吓着你了没？” 老路在向暖阳的声音里听出了明显的害怕和紧张，那一声变了腔调的问话，让他十分担忧，这个孩子，是不是受过什么伤害？ 听见老路的声音，向暖阳深呼了一口气，她清了清嗓子：“路叔，你去31号楼巡逻，有什么发现没有？” 她的心里还是惦记着那架纸飞机。 “有点问题，但是还不确定，明天再观察观察。”老路说完，扛起梯子就往外走。 向暖阳套上鞋子，急匆匆跟了上去：“路叔，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老路没拒绝：“那你帮我抬着点儿梯子。” “路叔，那你准备怎么办？”向暖阳询问着，她很好奇。 “曲线救人。”老路只回答了四个字，剩下的，小丫头就自己琢磨吧。 小区里没有几盏明亮的路灯，向暖阳就像一个走失后被父亲找到的孩子，安静地跟在老路的后边，看着他不太伟岸的背影，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第014章 多管闲事 夜里帮街坊抓猫的老路和向暖阳，都不同程度地挂了彩，从伤势上看，老路更胜一筹，就连那泛着光亮，不太茂密的脑壳也被猫挠出了好几道血条。 向暖阳的胳膊和手上，留下了两条长长的抓痕，不过已经结了痂，除了看上去触目惊心，别的事情倒是没有。 猫的主人倒是好心，一大早就来办公室敲门：“有人没？老路！小向！” 向暖阳早就起来了，说实话这一夜她是辗转反侧，怎么睡都睡不踏实，索性就早早爬了起来，听见有人敲门，她赶紧跑过去打开：“阿姨，你怎么来了？咪咪又上树了？” “没有，这不是昨天你和老路都伤到了嘛，我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做的小菜，想给你和老路尝尝。” 向暖阳看着阿姨手上的小铁盆，十分好奇里面的小菜是什么味道，她咽了一下口水，这两天肚子里全是馒头，虽然钱已经回来了，可是她还是不舍得给自己买点好吃的。 阿姨看着她馋猫模样，赶紧打开了小盆的盖子：“闻一下看看，香不香？” 顿时，一股渍菜的清香就窜进向暖阳的鼻子，她咕噜咽了一下口水，看了看阿姨，又看了看菜盆，又想了想自己，最后还是咽着口水拒绝了：“阿姨，对不起我不能收……” 阿姨眨了眨眼，没懂她的意思，这孩子明明就是很想吃的样子，怎么还不收呢？ “阿姨，我们工作有规定，不能收老百姓一针一线。”向暖阳后退了一步，这小菜的香味实在太诱人，自己可不能被食欲冲昏头脑。 阿姨抿着嘴笑了起来：“傻丫头，那这样好了，阿姨在市场有一个渍菜铺子，今天的这小盆菜，算我打折卖给你的，好不好？” 向暖阳还是有些犹豫，走廊里传来了老路的声音：“我一闻就知道，咪咪家送渍菜来了。” 阿姨探头看过去，只见老路头上的抓痕十分醒目，说话不由得小声起来：“老路，你看这猫给你抓的，这可怎么是好？” “没事，我这张脸，留个疤都不影响美观，都管我叫什么来着？春风巷吴彦祖。”老路说得十分流畅，全然不顾向暖阳的感受，吴彦祖？毁容版的…… 看着阿姨手上的铁盆，老路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就这些啦，多了不用退，少了不给补。行不？” 阿姨笑得十分开朗：“可真有你的，这一看就多了不少。得了，就知道给送来你也不能收，没想到这小向丫头和你一个样，轴得很。” 老路凑上去：“要不然你带我俩打个狂犬疫苗也成……” “想得美哦！”阿姨把铁盆往桌上一放，随后趿拉着鞋，一溜烟离开了办公室。 老路递给向暖阳一张字条，上边是一个预约号码，随后说道：“猫抓了也得去打狂犬疫苗，我给你排了号，一会儿你去防疫站，把疫苗接种了。三针，一针都不能少啊！” 向暖阳刚想拒绝，老路又补充了一句：“必须去，钱我都交过了。” “哦。”向暖阳回应着，虽然不想去打针，可是总不能辜负老路的一片苦心，于是在这个艳阳高照的中午，她快乐地出发了。 走之前，去了一趟五楼奶奶家，给她把房间收拾妥当，随后又煮了一碗面放在奶奶手边，嘱咐她吃了。接着又去了张大妈家，看见张大妈一切正常，她才安心地去了防疫站。 回来路上，她又看见了那个小男孩，这一次他的胳膊上满是淤青，向暖阳追上去，叫住了小男孩：“孩子，你等一下，姐姐有事情想问问你。” 哪知道这一次，孩子的眼中全是恐慌，他向后退了几步，随后匆匆跑了。 向暖阳十分疑惑：“这孩子怎么了？见到我像见鬼了一样。” 没等她想明白，她的身后就出现了几个高大的身影，如同大树一样，把她小小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 向暖阳猛地转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站在她面前，在男人身后，一个双手叉腰的女人挑衅地看着她，看这样子，这个女人是这几个人的领导。 向暖阳对眼前的阵仗十分不解，她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难道这几天跟踪自己的人就是他们？ 于是，她看着女人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女人一笑，神色怪异地看着她，就像她说的是个笑话：“什么事？小姑娘，倒是我要告诉你，少管闲事！” 向暖阳一听她这话，不但没有怕，反而顶了起来：“我来这里就是管事的，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我能帮你的尽量帮。但你这个‘少管闲事’，我还真是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女人没想到，向暖阳竟然神经大条、与众不同，不但没害怕，反而还生出几分大义凛然来，她的眼睛眯起来，看上去十分危险。 “总之，我的话给你放这，31号楼的事可不是一个黄毛丫头能管的事！你管好自己那一摊子就得了！”说完，她给了为首男人一个眼神，那男人抬手就推了向暖阳一把，向暖阳一个没站稳向后倾倒，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屁墩。 见向暖阳狼狈地摔倒，几个人扬长而去，正是小男孩离开的方向。 就算向暖阳再反应慢，这会儿也明白自己被威胁了，她十分不屑：“神经病呀？你不让我管，我就不管了？虚张声势！” 随后她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回了办公室。 老路不知道正在忙活什么，手边都是文件和乱七八糟的柜子，看上去俨然一副要搬家的样子。 “路叔，你这是要干什么？”向暖阳指着满屋子的狼藉问道。 “你回来了啊，快过来帮忙，一会儿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老路故作神秘地说道，手上忙活得更起劲了。 向暖阳赶紧过去帮忙，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向暖阳问道：“什么好消息？” 老路大手一挥：“丫头，以后你就要有自己的根据地了！” “什么呀？”向暖阳看着老路的表情，有点不明所以，“什么根据地？” “我的意思就是，我给你申请了一个办公地点，就在咱小区的中心位置，以后你和帮扶小组，每天在那处理工作就行。怎么样，高兴吧？”老路说完，心满意足地坐下喝水。 向暖阳倒是没什么变化，她其实还挺喜欢这个小办公室的，毕竟这个沙发是真的舒服。 “对了，你把这个表格填一下，我好往上报。”老路从文件里拿出一张登记表递给向暖阳。 向暖阳抬手接过，眉头不禁狠狠一抽——个人信息采集登记表。 第015章 狗皮膏药 向暖阳皱着脸填写完表格，像是有些透不过气，她站起身来离开了座位，手抚着胸口跑到了门口大声喘息，这举动引起了老路的关注。 “这孩子，怎么了？”他把登记表拿了起来，认真地看着。 当看到家属一栏的时候，他发现父母两格全都是空白的，一个字也没有。 “怎么是空的？”难道说父母已经不在了？老路心中奇怪，可没有表露出来，人人都有难言之隐，也许向暖阳也有这种事情。 老路接着往下看，紧急联系人的一栏倒是有电话，只不过，号码还是向暖阳自己的。 老路越琢磨越纳闷，看着向暖阳明显难过的样子，又不好开口直接问，他皱着眉头想，最后终于想到一个人，向暖阳的老师，自己的老同学——徐传金！ 电话很快拨通了，徐老师依旧是一丝不苟的声音：“老路？是不是向暖阳给你惹麻烦了？” “没有。”老路没想到徐老师开口就是这一句，他倒是直奔主题。 “没有？没有你打什么电话？”徐老师倒是有点不可思议，按照向暖阳的性格，不因为热血澎湃惹点小麻烦，实属不易。 “不过也是关于她的事。”老路说着，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措辞，“向暖阳这孩子，你对她了解多少？” “怎么了？难道工作干得不好，犯错误了？”徐老师马上紧张起来，“这孩子绝对不可能做出越线的事，她的人品可是经过层层考验过关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这孩子的家庭是不是……”老路还是没说出来那句父母不在的话。 “家庭啊，家庭倒是让你问到了。”徐老师明显沉重了起来，“我说这话，你别难受，你还记得十五年前瑾水雅苑小区，轰动一时的那件事吗？” 老路的脑子“嗡”的一声！随之而来的就是剧烈的心痛！他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件事，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徐老师刚想接着说，老路的办公室门外，一个男人拿着手机走了进来：“请问春风巷的领导在吗？” 徐老师听见这句话，就明白老路要忙起来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意提起那件事。于是清清嗓子：“赶紧忙去吧，晚点我再和你说。” 老路无声地挂了电话，低头抹了一把脸，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我是管春风巷的，您什么情况？慢慢说。” 向暖阳也跟在后边走了进来，看来她也准备好处理工作了。 “是这样的，我是专门做建材生意的。最近总是接到骚扰电话，常常有人用言语侮辱我，不分时间地点。”他说着，拿出了手机，“你看看这些电话，我现在连业务电话都不敢接。” 向暖阳奇怪地说道：“这种情况，您怎么来这里了？应该去找电信部门屏蔽呀？” 男人叹了口气，面露苦涩：“我没办法呀，屏蔽了，我就连客户电话也接不到了，只能来这里求助你们了。” 老路没说话，他给了向暖阳一个眼神，示意她接着问，向暖阳拿出笔记本，又问道：“那您是怎么想到找春风巷的呢？” “唉，这不是常常接到辱骂电话，我也很痛苦，就问了骂我的人，为什么这么做，那人说我在他家门口贴侮辱人的小广告，不骂我骂谁。”男人的下眼袋突出得老大，看来最近的确十分困扰。 “领导，我是做建材生意的，有业务都是发名片。连传单我都没有印过、发过，更不可能在楼道里贴小广告呀。我就问了一句，电话里那人告诉我在春风巷，我这不就过来了嘛。你看看，满楼道，都是这种玩意。” 他把手机的图片找出来，递给向暖阳：“你看这黑色的就是。” 向暖阳接过手机，认真地看了一下，果然密密麻麻的都是黑色小广告，就像牛皮癣一样，落在本就斑驳的墙面上。 “这个看上去好像就是广告啊？”向暖阳边看边疑惑。 男人赶紧把图片放大，指给向暖阳看：“你看这上边的号码和文字。” 向暖阳仔仔细细地盯着屏幕，果然那上边印着的全是骂人的脏话，下边还有一串电话号码：“这是你的电话？” “对呀，就是我的号码，你说我这是得罪谁了。”男人痛苦道，“我做个买卖也是本本分分，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想找物业查查监控，结果一打听才知道，您这小区连物业管理都没有，就更别提楼道里监控了。” 向暖阳看向老路，想让他给个处理意见，老路却好像在神游，不知道在想什么。 向暖阳记录好问题，想了想，然后道：“这样吧，我帮您查一查，但是您也知道我们这个小区的问题，我只能说尽力，不敢保证一定能顺利完成。您看可以吗？” 男人不停点头，看样子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谢谢了，只要能帮我查查什么原因，是谁坑我，我就感激不尽了！” “你给我留一个电话，我有确切消息了，就马上联系您。”向暖阳说完，双手接过男人的名片，然后起身离开。 虽然老路在神游，她还是大声地喊了一嗓子：“路叔，我出去一趟，看看这牛皮癣小广告是怎么回事！” 向暖阳一旦铁了心去做一件事，就会把全部精力都投入进去，她从一号楼开始检查，果然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挨着路边的单元门里，相对干净一些。 越往里的楼道里，这种小广告越多，无一例外全是脏话和号码。 开始她还撕扯一下，后来发现根本弄不干净。 “一定要抓住这个人！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咬牙切齿地嘟囔着。 随后，又在她随身携带的笔记上记录：楼道小广告猖獗，没有监控，有安全隐患。 小区绕完，她又来到了31号楼前面，那个小飞机在她眼前反复闪过，向暖阳站在捡到小飞机的地方，朝着楼上看去，猛然间发现，一个面黄肌瘦的男孩，正偷偷从一扇窗户的缝隙里朝外看！ 第016章 首战失败 向暖阳皱着眉头和那男孩对视，虽说她也才刚来到春风巷没多久，可是凭她的感觉，这孩子绝对不是春风巷的老住户，那空洞绝望的眼神，也同样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神情。 “我得上去看看。”她把本子一合，皱着眉头就朝着那个单元走去，步伐铿锵有力，大有巾帼英雄擂鼓开战的气势。 男孩看见她的身影，赶紧关紧了窗户，那一瞬间的慌乱，让向暖阳看了个正着。“太不对劲了，这孩子是在害怕什么？” 越想越觉得紧张，向暖阳的脑袋里，开始播放各种惊悚电影的场景。 她感觉自己一瞬间就要化身成女侠，去拯救整个地球。 刚要上楼，身后传来一声厉喝：“干什么的？”听这声音就知道不好惹，语气都带着威胁。 向暖阳一转身，心里了然，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吼她的人正是和那个女人一起威胁她的高大壮汉。 她的眼神也严肃起来：“怎么又是你？我来普查人口，跟你有关系吗？”向暖阳扯了一个谎，今天她无论如何也要上去看一看，她实在没办法无视孩子的那双眼睛。 “普查？你普查我就行。”壮汉往前走了两步，魁梧的身体挡住了单元门，“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好奇心这么强？回去好好赚你的钱得了。” 他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还透着一种有恃无恐的态度。向暖阳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男人的样子，随后道：“我正常工作，你要是不配合，我也只能找别人帮我请你配合了。” 说着她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她的眼神一点也不怯懦，就像明知道敌人比自己更具危险性，还要迎难而上的小燕子。 男人歪嘴一笑，眼神不屑至极。 拖鞋的声音传出来，一个女人声音熟悉：“老四，你怎么还在这站着呢？” 向暖阳一见这女人，心里头更是觉着她们在这里没干什么好事，于是眼神穿过男人直达女人的脸上，仔仔细细地记住这个人的脸。 女人一见向暖阳，表情更是肆无忌惮：“你怎么阴魂不散的，又过来干什么？” “我工作也要和你解释吗？”向暖阳也毫不示弱。 “老四，她刚才要干什么？”女人不搭理向暖阳，转头问那个壮汉。 “她说要找人过来检查。”老四显然也没有把向暖阳当一回事。 “呵呵，这有什么可挡的？”女人一推门神一样的老四，“让她进来！”说完率先转身离开，那个老四皱了皱眉头，但也听话地让开了门前的位置。 向暖阳抬脚就跟了上去，在她的想法中，这两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她没有证据。 女人拿出钥匙打开了门，31号楼，一楼二楼是住宅改成的门面房，面积都不算太大，格局也一般。女人进了门，不屑地看着向暖阳：“检查吧，赶紧检查，查完我们还得装修呢。” 向暖阳每个房间都打开看了，可是除了装修的废料之外，并没有那孩子的影子！ 看错了？不可能！她才不会怀疑自己看错，那孩子的眼神她才不会看错！ “看够了吧？看够了就赶紧滚，别在这碍手碍脚！”女人指挥着老四推推搡搡往门外赶着向暖阳。 向暖阳还是第一次让人当苍蝇一样撵了出来。首战失败，但是她并没气馁，纠结的时候想起了老路的话，不要冲动，避免打草惊蛇。 她的心里一慌，自己刚才算不算打草惊蛇？不管了，就算惊了蛇也有老路呢！ 回去的时候，老路正在吃盒饭，见向暖阳进屋，赶紧招手：“过来，给你留了饭。”老路指着桌角的塑料袋。 “路叔，我不吃饭，你赶紧跟我去看看31号楼那家，我今天看见一个孩子在那里面！”向暖阳的急脾气又冒了出来。 老路把盒饭放下，看着向暖阳执拗的脸，语重心长道：“丫头，你要记着咱们不是专案组，也没有什么强制措施，遇到一些事情解决不了，或者产生怀疑的时候，要有办法去解决。连办法都没想出来，就愣头青一样冲上去，你那可不是解决问题，而是在给组织添麻烦！我都说过了，等时机，不要打草惊蛇，你怎么就不听呢！” 向暖阳被老路的话堵得胸闷，她觉得有问题就得马上解决，什么时机不时机？她等得起，那上边的孩子怎么能等得起？ “路叔，那你就眼睁睁看着那孩子不管吗？他们都威胁让我不要多管闲事了，我还等时机，时机是什么呀，你竟然还能吃得进去饭？” 老路看着火冒三丈的向暖阳，眼前冒出一个影子和她重叠在一起，那姑娘也是气急败坏的模样，在他的鼓励之下，急匆匆地消失在了他的面前，这一消失，就是永远…… 老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第一次和向暖阳发起火来。 “你以为你冒冒失失冲进去就能解决问题了？你觉得你自以为是地闹起来，就能把坏人绳之以法了？全天下的人都不如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向暖阳？你这样冲动，怎么能做好社区这样细微的工作？”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工作干得不好，就直接和我说啊！你什么都不让我做，分给我的工作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我还觉得你不作为呢！”向暖阳口不择言地说着话，边说边后悔。 老路被她的话噎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后抬手指着她：“你……” 办公室的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那人推开门直接趴在了地上，身后另一个人抬脚就往里边走。看趴着的那人的姿势，应该是被后边的人推倒了。 “老路，好多年没听见你和人这么大声说话了，精神头不错啊。”高老师神采奕奕地进了办公室，丝毫没有在意地上趴着的老李。 老李站了起来，扫着裤子上的灰尘，铁青着脸走了进来，面色不善地看着高老师。 高老师连个眼神都没给老李，继续说道：“你让我们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就等你说行动了啊。” 向暖阳尴尬地站在一边，还保持着刚才和老路吵架的姿势，见到高老师和老李，一下子蔫了下来，不敢看老路，也不敢看其他人。 “小向，你这孩子倒是很有工作的热情，不过很多事情你要多学习，有很多工作不是靠着一竿子插到底的热情就能做好的，还要讲究方式方法，就像做题一样，明白吗？”高老师说话自带着教师的气场，向暖阳不由得点头：“明白了。” 老李气哼哼地说：“老高，我跟你说，要不是看你是个女人，今天这一脚我肯定要踹回来！” “老李，你在门口偷听半天，我都没打扰你，踢你一脚算是提个醒，要听就进来听，男子汉大丈夫，趴门听壁脚算什么本事？”高老师说得云淡风轻，倒是把老李给说没脾气了。 向暖阳想和老路说话，可是想想刚才自己的那个样子，有点尴尬地不知所措，趁着高老师她们在，马上找了一个由头跑了出去：“高老师，李叔，我去看看张大妈和五楼奶奶，你们坐着啊，我先走了。” 出了门，她心里尴尬自责：“这个臭脾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正！” 明知道老路对她比谁都好，还跟人家这么吵，真是疯了。 向暖阳来到了张大妈的家里，看见她独自一个人站在窗台边，看着楼下的行人，向暖阳的心忽然抖了一下，张大妈的病情不太稳定，万一哪天从窗户摔下去，那就危险了！ 向暖阳忽然想起今天求助自己的建材店老板，匆忙地打了电话过去，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向暖阳一拍脑门：“忘了，这老板是害怕骚扰电话。” 她赶紧发了一条短信，说明了一下情况，很快建材店老板回了电话：“小向同志，你要的防护栏我这现在没货了，新货还得三天，我这边先去量尺寸，然后给你安装行不行？” 老板人倒是挺好，做生意也实在，只收了一点料钱，连人工费都给免了。 第017章 恶性竞争 向暖阳挂断了电话，发现张大妈就站在门口看着她，眼神看上去有点儿奇怪，她眼睛带着奇怪的情愫，抓紧了向暖阳的手，向暖阳忙问：“张大妈，你怎么了？哪里难受吗？” 张大妈忽然擦了一把眼泪，对向暖阳说道：“没事没事，孩子啊，进来坐一会儿，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蒜苗炒鸡蛋，快尝尝。” 向暖阳一脸惊讶：“蒜苗炒鸡蛋？”她从来没有最爱吃的菜，作为吃货的她，什么都爱吃！ 忽然想起办公室里的老路，还有那盒温热的盒饭，向暖阳嚼着馒头的嘴巴，怎么也吃不出香味，陪着张大妈吃完饭，向暖阳把煤气和水电都检查了一遍，这才安心地离开。 张大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 下了楼，向暖阳去超市买了几个苹果，想着缓和一下尴尬的局面，正要扫二维码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向暖阳匆忙接起：“你好。” “你好，是向女士吧？”对方是个男人，说话声音很陌生。 向暖阳皱了皱眉头，翻出零钱递给收银员，然后回答：“是的，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建材商店的。”男人又问，“我看你定了一个防护栏啊？” 向暖阳想当然地以为是建材店老板的人，于是客气地回答：“是啊，老板说可能三天才到货，你这边有什么事情吗？” 男人飞快地回答：“我这有新品，现货，当天就能安装，但是价格高一点，你看看要不要定这个？” 嗯？向暖阳心里有些不悦，明明都说好了定那款比较经济实惠的，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 “不用了，我已经定好了。”向暖阳的声音有点严肃。 “定好什么了，我看您的票据上还没付定金呢，这样吧，我给你算便宜点，一会就过去给您安装，怎么样？你想想，买东西嘛，早安装早省心啊。” 对方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向暖阳的心情还是不太好，毕竟这个老板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转过头就变了想法。 “这样，我们这个质量的，只给您加价三百块钱，你看怎么样？正好您那个小区的窗户尺寸我都有，一个小时后，我就能给您送货安装，怎么样？”对方听出向暖阳的迟疑，但也没有放弃，反而拿出了狗皮膏药般的精神。 狗皮膏药？向暖阳也纳闷，自己怎么接个电话，还会想到这个词，忙在心里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对不起。 向暖阳还想拒绝，可是转念一想，万一是建材店老板遇到了什么情况不好意思开口，才让店员打的电话呢？ 于是，她也没再怀疑，爽快地同意了。 回了办公室，向暖阳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桌上的东西也跟着空了不少：“坏了！招小偷了！” 向暖阳赶紧拿起电话准备找老路，忽然发现桌上留着一张纸条：“10号楼1号车库，吃完饭就过来，微波炉里有热乎饭。” 一看那张牙舞爪的字体，就知道是老路留的。向暖阳心里一阵不是滋味，觉得自己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总是让老路操心。 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她拿起字条小心翼翼地叠好，夹进笔记本里，快速来到了10号楼，果然发现了老路的身影，他脖子上挂着一块毛巾，不时地擦着汗水，老李和老杨正在往里面抬着什么。 向暖阳走了上去：“路叔，我……回来了。” 老路转头看她，就像之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指了一下车库：“这就是你以后的根据地了，冬暖夏凉，怎么样？” 向暖阳伸头一看，一股失望的情绪涌进心窝，这也有点太简陋了吧？还不如现在的办公室呢！ 可是这种想法她哪敢明说？只能尴尬地笑笑：“啊，是挺……挺好的。” 老路对老李、老杨说道：“你看，我就说丫头能看上这里，你俩还不同意，怎么样，我说的对吧？” 向暖阳心里头苦笑：大叔，以后你就多听听别人的意见吧，这是什么黑窑洞呀？ 虽然心里百般不满，可是向暖阳还是按照老路的要求，转移了阵地。没办法嘛，这是自己的工作，办公地点可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屋子收拾完，安装防护栏的人也来了，他等在张大妈家楼下，看见向暖阳后，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向暖阳没有多想，带着他们安装起来。 电钻声引得邻居出来围观，对着张大妈家探头看着，张大妈脸上满是微笑，她看着忙前忙后的向暖阳，不停地对邻居说着：“早点回来，多好。” 防护栏安装结束，向暖阳给工人付了钱，可是她惊奇地发现，收款单位的名称不是名片上的建材店。 难道是那老板的分店？ 工人们离开以后，向暖阳的电话又响了，是建材店老板打来的，难道是想问问安装情况？还挺负责任的嘛！ “老板，安装得很好，我挺满意的。”她开心地说道。 电话对面的建材老板倒是蒙了，他奇怪地问道：“什么安装？小向，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过来给你量尺寸的。” “啊？”向暖阳也跟着迷糊了，“什么量尺寸呀？不是已经安装完了吗？你的员工都收完钱走了呀！” 建材店老板沉默了很久，然后说道：“我马上就到，麻烦你稍等我一下。” 向暖阳站在张大妈家楼下，看着安装一新的防护栏，脑袋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员工安装结束，老板才来量尺寸？难道是工作管理问题吗？ 建材老板脸色很差地从远处走了过来，向暖阳指了指防护栏：“你看，这不是你让人来安装的吗？” 老板检查了防护栏的质量，又询问了安装程序，随后跟着向暖阳回到了楼下：“这个防护栏的质量和我给你介绍的完全不能比，这个应该是市场上最低价格的东西。”建材老板皱着眉头说道。 “啊？老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怎么好像和你没关系一样？”向暖阳看着建材老板，瞪大了眼睛。 “确实不是我们建材店的东西。”建材老板神色沉重，“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向暖阳也隐约明白，事情不像是自己想得那么简单，“难道是这个小广告的事情？” 说着，她赶紧把票据递给建材老板：“这是我留下的收据，你看看，对你有没有什么帮助。” 建材老板一看票据，忽然就笑了：“谢谢你小向，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多亏你了。” 向暖阳一脸迷惑，这事情好像还没开始呢，难道就这么结束了？ 建材老板慢慢说道：“我说最近怎么好多客户都被截胡了，原来是出了家贼。” 说着，老板就把这件事讲给了向暖阳听。 原来，他的建材店开在了建材一条街上，许多商家在一起经营，难免会有竞争。他是个老实人，觉着凭本事赚钱就行，没必要随着大流升抬物价。 可能就是这个行为得罪了人，那人买通了自家的会计，把他的订单卖给别人，随后高价抢生意。 多的钱应该就是给会计的劳务费了，建材老板说完，把防护栏的钱给了向暖阳：“这个钱你拿着，这个护栏的质量不值这个价钱，我不能让你因为我的事情，被人坑了。” 说完他把钱塞给向暖阳，转身就走了。 向暖阳愣在原地，手上拿着钱：“这钱，我也不能要啊！” 这一幕，刚巧就被路过的吴大妈给看见了，她迅速地拿出手机，这下可好，向暖阳收人钱财的视频，瞬间点燃了小区的业主群！ 顿时，骂声一片，业主们自发组成了队伍，对向暖阳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攻击！ 第018章 爱如潮水 “这才几天，就敢收钱了？”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这人看着年轻，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她来那天，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老路急三火四地冲过来的时候，向暖阳还在琢磨墙体小广告的事情，见老路满脸愤怒，向暖阳十分不解：“路叔，你这是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赶紧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老路把手机视频递给向暖阳，脸上的汗水不停地流淌。 向暖阳看着视频，觉着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无所谓地道：“啊，这个就是建材老板给我钱啊，这怎么了？” 老路气得额头青筋暴起：“给你钱你就要了？啊？” 向暖阳也感觉出事情不好，马上严肃起来：“是啊，这是我给张大妈安装防护栏的钱，建材老板说我被骗就还给我了，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这孩子啊，好端端的怎么又给我惹事啊！你给张大妈安装什么防护栏呢！”老路气得站在楼下大吼。 有街坊听见声音，跟着出来看热闹，还没等听出个所以然，就对向暖阳指指点点，有时候，悄声的议论，要比破口大骂还让人难以接受。 向暖阳不明白，自己好心给张大妈安装一个安全防护栏，怎么就犯了众怒，她看着老路喊道：“张大妈这个病情，时好时坏的，她又没有儿女，万一哪天没留心发生危险怎么办？我自己出钱给她安装一个防护栏，怎么也成了错误了？张大妈也是春风巷居民，她的安全也该重视，也是我们的工作，不是吗？” “我说你怎么对张大妈的事情这么用心，原来是有利可图啊，小姑娘你可真会算计啊。”有人在人群里煽风点火。 向暖阳看过去，只见人越围越多，她看着人们肆无忌惮地交头接耳，眼泪一下流了出来，说到底，她也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哪里受得了这种误解。 “你们先别在这胡说！事情还没了解清楚，就在这胡说八道！” 老路见向暖阳委屈的模样，心中不忍，经过这阵子的相处，这孩子是个什么脾气禀性，他也很清楚，虽说容易脑子一热做点糊涂事，但是这种性质错误，肯定是不会发生的。 “老路，这个时候你可不带这么偏袒她的！”吴大妈站出来说着，她声音高昂。 “吴大姐，我老路干工作这么多年，可从来不会偏听偏信。”老路擦了一把汗，接着说，“这视频是大姐你发的，我就想知道，你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没有？还是向暖阳有什么工作上的错误，让你不满意了？” 老路对着围观的人群不卑不亢地说道：“今天索性我们就当开个大会，全民表决一下，说说我们的工作到底哪里让大伙不满意了！在这之前，咱们先把这个误会澄清一下，小向，你给张大妈安装防护栏，有证据吗？” “有，有票据，也有建材店老板的电话。”向暖阳拿出票据给众人看。 随后又拨通了建材店老板的电话，建材店老板一五一十地说了情况，最后还对向暖阳的认真负责表示了感谢。 电话挂断，所有人都不吭声了，他们开始询问吴大妈：“吴姐，你拍这视频的时候，知道什么情况吗？小向也没像你说的那样啊？” 吴大妈一时语塞：“这个……我就看有人给她钱……” “给钱就是有道德问题吗？”有人又问吴大妈。 吴大妈这回脸色可难看了，她声音有点颤抖：“那她这年纪轻轻的，也不适合在这里工作。” “要我说呀，你就是嫉妒她能进小区工作，从这孩子来那天你就看她不顺眼。”还真有人敢仗义执言，不过说话的是谁，大伙都没看清。 这时候，不常出现的付春才竟然出现了。 “老路，你说得好，既然你刚才这么问了，那我有句话就得说说了。” 他还是那副滚刀肉样子，说起话来带着一股别扭的骄傲：“大伙也都知道，咱们春风巷是老小区，我当初买这个小区的房子就是为了拆迁的，可是原本说好拆迁的房子，偏偏就不拆迁了，我那房子三天两头跑水，我光给楼下赔钱都赔出去一个首付了！还在这说什么……啊对，旧改。你就是再改，能改得过新房子吗？” 他扫了一眼人群，又拍了一下吴大妈：“吴大姐因为拆迁的事情，替我们跑前跑后，没少挨辛苦，可我就想问问，你们这些嘴上为我们着想的人，干什么去了？你们的着想我怎么没看到？” 吴大妈顿时对他投去了“理解万岁”的感激眼神，跟风道：“是啊，凭什么不给我们拆？” 老路看着明显在挑事的付春才，慢慢说道：“旧改，是响应国家号召，这个政策落实下来，就是为了解决我们老旧小区生活问题的，当然了，这个政策对一些想因为拆迁而致富的人，就不太友好了。” 老路接着说：“规划图已经送到了我这里，过不了多久，咱们就会开始进行规划施工，等着我们改建完毕，我相信，咱们春风巷会成为这附近最有特色的小区。” 吴大妈一撇嘴：“就你说得好听，这老楼又破又旧，你说好就好呀？” 付春才一乐，接着吴大妈的话继续说：“我在对面春风新星城小区买的房子可拆迁了，先别说我买房子什么目的，钱我是赚到了，不要钱我还有个新房呢，是不是？” 听了付春才的话，许多街坊都跟着叹息，是啊，这个老旧的春风巷小区，要物业没物业，要管理没管理，现在看来，跟对面正在准备拆迁的春风新星城小区，完全没有可比性。 事情从向暖阳的事，扯到了拆迁的事，扯来扯去也是无解。向暖阳看着眼前不理解自己的人，还有吴大妈、付春才的一唱一和，脑袋里一团糨糊，她委屈，也自责。 委屈的是自己费心费力地想要照顾好每一个小区的居民，却不被理解。 自责的是只有老路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着自己，可是她总是弄巧成拙，给老路添麻烦。 她看着老路护着她的样子，十分窝心，也许她真的不太适合这个工作，可能是性格原因，也可能是她没法让所有人都满意。 总之，现在的向暖阳，十分痛苦，她心中再次升起想要退出的念头，一颗原本火热的爱心，在不被人理解的潮水中，渐渐熄灭。 当初来社区工作，还真不是向暖阳单纯的一腔热血。 但现在，当初的信念也有点动摇了…… “路叔，我好像怎么干也干不好这工作……”她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离得近的群众，表情明显一愣。 老路大手一挥：“知道什么情况就散了吧，别在这凑热闹了。” 说完，他拽了向暖阳一把：“有什么事，咱们回去说！” 第019章 你要成长 不知疲倦的蝉鸣声让人烦躁，树上挺括的叶子，也被阳光晒得卷曲起来。城市中湛蓝的天空，只有飞机留下的白色痕迹，缓缓扩散成白云的样子。 甚至，连鸟儿都隐匿了踪迹。 向暖阳一脸失落地跟着老路，两个人一前一后回了办公室。 老路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盯着颓丧的向暖阳，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这个心态怎么还没调整好呢？” 向暖阳这一次没有马上回答，她噘着嘴思考着，几分钟后说道：“路叔，我虽然来的时间不长，可是我所有的心思也都是放在了工作上，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理解呢！” 她满心的委屈，一旦开了闸口，就像倾泻的洪水：“路叔，我每天都干什么，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可是这些人就像我偷了谁家东西一样，像看着贼一样看着我，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落得这样的结果？” 向暖阳破罐子破摔地继续说：“再说到旧房改造的事，也不是我不让拆迁，凭什么一口一个我不让，一句一个你们不给拆啊！这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呀！” 一股脑地把话说完，向暖阳算是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坐在椅子上面不改色的老路，她又有点胆怯，毕竟老路是她的领导，怎么就又犯了老毛病呢！ “路叔？”她轻轻地喊了一声，等着老路劈头盖脸的批评。 可是并没有想象中的批评，老路叹了一口气，慢慢说：“暖阳啊，从年龄上来说，我可能和你的父亲差不多，所以我不会让你走弯路。从工作上讲，我是你的领导，对你的未来也有一定的责任，我接下来的话，你要认真地听。” 老路说着，换了一个姿势，今天的事情换谁解决都挺疲惫，老路也一样。 “咱们的工作，绝对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要面对小区里形形色色的人，也要解决居民们的各种矛盾。所以我特别希望你能尽快成长起来，春风巷不比其他地方，能让你轻松一点，但是我相信当初把你安排在这里的领导，也是认可你才会让你来这里工作的。” 老路深吸了一口气，一席话说了许久。 “作为党员和大学生，我认为你不应该这么懦弱，生活于谁都不容易，你一名党员尚且不能扛此大任，那让老百姓去依靠谁？ “人民群众是因为不懂政策，才会误会和误解，那你作为工作者连去做解释都有意见，遇到困难就退缩，怎么能对得起当初在党旗下宣的誓？ “后期还要来新的工作人员，你连现在的难处都扛不住，让新来的同志怎么尽快开展工作？ “我不可能总在你身边，我也有很多工作，你是来这里解决问题的，而不是过来给工作添麻烦的，把个人情绪先收一下，这个社区早晚是要你来管理的，总像个小孩，怎么行！” 老路说完，认真地看着向暖阳，又一字一句道：“下周来新人，你调整好状态，带着帮扶小组，把春风巷小区搞起来，这才是证明你能力的有力证据。” 向暖阳不再说话，老路在她的世界里，就像是一盏指路明灯，他这一番言辞恳切的话，让矛盾中的向暖阳有了一丝触动，她开始真正静下心来，审视自己的工作。 “其实，你的付出我不是看不见。街坊们也不是瞎子，他们也能看得见，只不过我们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摆在人眼前，等着别人来夸奖我们。但是你要相信，你辛苦付出的，总有人会记得。” 老路说着，拿出渍菜，挑出一根放进嘴里，又指了指头上还没脱落的结痂：“你看这小菜，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我也不逼你非要怎样，我给你半天时间考虑，如果你真的决定放弃，我不会阻挠你，但是你得对自己负责。”老路嚼着渍菜，给向暖阳放了半天假。 阳光在这个时候晒进办公室，投下一缕缕金色的光柱，微尘在光线下翩翩起舞，随着向暖阳的动作轻盈地飘浮，在空气中画出一个金黄色的漩涡。 走出了办公室，向暖阳竟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真是一个可悲可笑的认知，她看着春风巷街道两边郁郁葱葱的大树苦笑着，虽然这个老旧小区既破旧又没有正规管理，可是她依旧对这里有感情，也许是因为这巴洛克风格的建筑让她深深热爱？ “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呢？这偌大个天地，除了这里，竟然没有一个能让我回去的地方……” 她的心头升起悲伤，站在小区的胡同口看着远处，去还是留在她心里不停翻转。 “哎呀，小向，我可找到你了。”一个抱着狗的胖阿姨急匆匆走了过来，见到向暖阳脸上露出一个“得救了”的表情。 她急三火四地说：“小向啊，快来帮帮我吧！我家好像闹老鼠了！我家多多都害怕了。”多多妈是这个小区的爱狗人士，也是文明养小动物大使，在小区院里经营了一家宠物美容中心。 向暖阳想都没想，马上回道：“走吧，咱们一起去看看。” 两个人来到店里，向暖阳检查了许久都没见到老鼠的影子：“多多妈，你是不是看错了？” 多多妈摇头，脸上又惊又慌：“我真看见了，我现在都不敢进屋，我这屋里还有个洗澡的泰迪呢，怎么办呀？” 向暖阳无奈地看着多多妈：“你怕什么，我在这看着呢！要是有老鼠我就把它赶出去。” 多多妈苦着脸开始给泰迪洗澡，向暖阳紧盯着地面和展柜缝隙，果然一阵窸窸窣窣，一只小老鼠探出了头来。 向暖阳也害怕，可是多多妈更害怕，她抱起洗澡的泰迪大喊大叫，向暖阳被她吓得拿起扫帚抡了起来，那小老鼠也被吓得顺着墙边疯狂逃窜。 偏巧这个时候，泰迪主人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怎么啦！我儿子出什么事啦？” 惊魂未定的多多妈指着老鼠，全然不顾宠物主人的提问：“小向，你快点，打死它！” 向暖阳提着扫帚就往门外追，一时间宠物美容店里热闹非凡，三个女人叫喊成了一团。泰迪主人对向暖阳说：“你们社区真该搞搞灭鼠措施，你看看这都进店里了。给我狗子吓到可怎么办？” “是呀，知道你们工作不容易，但是这事情还真得你们多费费心。”多多妈也说。 “对了，小向啊，今天群里那件事，你可别往心里去，我们还是认可你和老路的。”多多妈浑身都是水渍，但是她的笑容还是温暖了内心动荡不安的向暖阳。 泰迪主人点头：“咱们春风巷是个老小区，问题多，你不嫌弃这里，还愿意过来工作，我们也欢迎得很，板面家老板对你可是一直很感激呢，我就住他家楼上。” 向暖阳心里的阴霾，因为这几句简单的话，竟然瞬间消散。 是的，她只看见了大家的反对和不认可，完全忽略了那些友善的声音，满心难过的她眼睛里闪着泪花，对着多多妈和泰迪主人笑着，又哭了。 “不能有想法，我得好好干！”这孩子气的话，正是向暖阳现在的想法！知难而退，不是她的做法！ 第020章 再战告捷 刺眼的阳光，同时也炙烤着老路的半秃头顶，他无奈地在头上蒙了一块湿润的毛巾，窝在椅子里担心着向暖阳。 “这丫头，这么长时间，跑哪去了？可不能不回来啊。” 此时的向暖阳在外边溜达了一圈，洗心革面的她雄赳赳气昂昂地回了办公室，一把推开了大门：“路叔！我回来了！” 一听这声音，老路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这丫头还真没让人失望！ 每次被打击得够呛，都能满血复活！ “回来了好，回来就好好干！”老路笑着，这一次，他可以安心地去学习了！ “放心吧！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打退堂鼓了，我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一张素净的脸上，露出了一份坚韧。 “那你准备怎么办？”老路试探地问。 “我？第一件事就是加大宣传旧改力度；第二就是总结整理小区具体问题；第三，我要把小广告和31号楼的事情统统解决！”向暖阳说得义正词严，眼睛里像是窜出小星星。 老路看着她这副模样，打趣道：“下周会过来一个新同事，法律专业的，咱们春风巷是这次社区开展法律援助工作的试点，这也说明了上级对春风巷的重视，丫头，你得好好干！” “放心吧，我一定团结新同事。”向暖阳点头，她明白，现在春风巷这个名字已经和她牢牢地绑在一起，密不可分。 老路夜里还在巡逻，向暖阳披上衣服，和他一同出了门。 见向暖阳出门，老路不解问道：“丫头，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向暖阳拿起手电筒：“我也去巡逻。” 老路眉头一皱：“这大晚上的，小姑娘家家出去可不好，在办公室等着吧！” 向暖阳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路叔，你可别阻止我，我这也是工作！”她故意把“工作”两个字咬得很重，先一步离开了办公室。 老路看着执拗的背影，哭笑不得：“这丫头风风火火的性子，你倒是喷点花露水再走啊。” 夜色晕染着春风巷的每一个角落，路灯时明时暗，给漆黑的夜路增加许多恐怖色彩，有商铺的街上灯火通明，僻静的小巷显得更加漆黑。 向暖阳双目炯炯，她的目标正是那漆黑的小巷，熄灭手上的手电筒，在暗夜中来回穿梭：“我就不信，你不来。” 她带着几分笃定，毕竟今天那人还在这里赚了一大笔，怎么说也得再接再厉。 向暖阳告诉自己，今天这个狗皮膏药的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破坏小区环境？不存在的！你怎么贴上去的，就给我怎么揭下来！ 忽然，远处单元里的声控灯亮了！ “来了！”向暖阳几步就凑了上去，为了防身，她特意带了一个防狼喷雾。 把喷雾紧紧握在手里，她悄声来到了单元门前，一个不高的身影转上了二楼，向暖阳也悄悄跟上，她心道：“哼，果然不出我所料，就等你贴小广告呢！” 那人已经对这个小区轻车熟路，只见他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蹑手蹑脚地确认周围安全以后，开始从袋子里拿出小广告，三下五除二地贴在了墙上！ 向暖阳拿着手机慢慢录像，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眼看着这个人贴了两层楼，向暖阳忽然暴喝：“你干什么呢！” 那人一下坐在地上，显然吓得不轻：“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向暖阳上去一把抢过了他的塑料袋子：“你干什么的！”这一声足够高亢，声控灯瞬间全部点亮！ 楼上楼下逐渐有大门打开，似乎有人探头出来看热闹，向暖阳心里一下有了靠山：“说！你干什么坏事呢！” 她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激烈，她想着，有一个人开门我就是安全的。 一呼百应，街坊们一定会出来一看究竟，这样就能把这坏人的行为公之于众了！ “咣当！”刚才打开的门，竟然一下子关上了！ “什么？关……上了？”向暖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应该挺身而出，然后大家一起把坏人绳之以法吗？怎么关上了？ 对面那个贴小广告的也没想到，他嗤笑一声：“呵呵，小姑娘，人人都怕惹事上身，你倒是挺勇敢呀！” 他伸手，眼神带着威胁：“还给我！” 向暖阳把东西往怀里一抱：“不可能！” 男人举起拳头，眼里的威胁更甚：“我数三个数！一！二……” 向暖阳大吼一声：“三！”抬手将防狼喷雾朝着那人的眼睛就喷了过去！ “啊！”男人被喷雾刺激得痛苦大喊，“我打死你！” 向暖阳怒喝：“我已经报警了！” 男人泪流满面地冲了上来，向暖阳忙向后躲，眼看着就要摔倒在楼梯拐角，忽然她身后的门打开了！ 一把还在滴水的漆黑拖布，直直地朝那人脸上打去！ “哎呀！”男人狼哭鬼嚎，“什么玩意！” 拖布的主人拿着拖布狠狠按住男人，把向暖阳挡在身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还敢欺负人！” 男人奋力扭动着身子，发现根本爬不起来，他一扫刚才那狠辣模样，开始哭喊：“大哥大姐，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贴个小广告，你可千万不要报警啊！” 拖布的主人义正词严大声说着：“根据《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条例》第三十四条规定：有下列行为之一者，市容环境卫生行政主管部门或者其委托的单位除责令其纠正违法行为、采取补救措施外，可以并处警告、罚款。一、随地吐痰、便溺，乱扔果皮、纸屑和烟头等废弃物的；二、在城市建筑物、设施以及树木上涂写、刻画或者未经批准张挂、张贴宣传品等。你自己对照一下，你是不是违反法律法规了？” 就在他说完“朗朗乾坤”，并开始背诵《条例》的时候，向暖阳一张脸上已经满是绝望。“这是个什么奇葩货色啊？明明月黑风高，哪来的光天化日！有这工夫你揍他两巴掌不好吗？” 向暖阳回头，上下打量着这个“英雄救美”的拖布主人，越看越觉着眼熟，可眼下也不是拉家常的时候。 向暖阳对着地上趴着的男人狠狠说道：“让我不报警也行，你把这墙上的小广告给我处理干净了！” 那人回应：“大姐啊，我也没有工具，怎么处理呀？” 向暖阳心里一阵好笑，有本事破坏小区环境，就该有本事承担后果。 于是大义凛然地对他说：“春风巷可不是你想乱贴就能乱贴的地方！你以为我们这里没人管吗？就算你用门牙啃，也得给我们收拾干净！” 这话说完，她的身后竟然传来掌声，向暖阳回身，看见好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笑眯眯地看着向暖阳。 “小向，干得漂亮！我们帮你看着他！” 向暖阳看着街坊们手里拿着的擀面杖、扫帚、马桶搋子，心里头满是欣慰，原来大伙没有把她的安全置之度外。 地上趴着的男人传来了痛苦的哀号，可能他贴小广告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会迎来向暖阳的“关怀”吧…… 第021章 新人报到 向暖阳夜擒广告小贼的事迹很快在小区里面宣扬开，街坊们对她也热情了起来。老路得知此事，先是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生气地说她拿自己的生命安全不当回事，又是一阵担心，怕后面向暖阳真的出什么意外。向暖阳左哄右哄才平息了他的怒火，又写了一份保证书，这才让他放心去学习。 春风巷第一次迎来了没有老路的日子。 几天后，建材店老板得知抓住了小贼，十分感激，他带着礼物来找向暖阳，没想到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她的身影了。 他一路打听，才知道向暖阳的办公地点挪到了小区中央的车库里，进了门看见向暖阳正在扯条幅——支持旧房改造，共建美好家园！ 她站在门前双手挡在眉间，指挥着两个大叔：“杨叔，往左一点，对对！李叔李叔，稍稍往下，别动！可以啦！” “暖阳，”建材店老板见到向暖阳，不仅称呼变了，眼神也变了，“你办公室换地方也不告诉我一声。” 向暖阳回身见到他，也十分开心：“郭大哥，你怎么这么有空？上次你帮我安装的上下铺，就只收了材料费，我还没谢你呢，你怎么又来了？” “我听说你帮我抓住了贴小广告的人，特意过来谢谢你。”他笑得十分腼腆，带着几分老实。 “客气什么，再说都多长时间的事了，你还特意过来干什么。”向暖阳回身扶住下梯子的杨叔。 郭老板扶住李叔，笑着说道：“那也得谢谢你，上回我从你这离开，就知道是谁搞的鬼了，我本来想再给他一次机会，没想到他还是没有悔改之心，我就把他开除了。” 郭老板把手上的水果递给她：“要不是你帮我抓住了他，我还下不了这个决心，毕竟也跟着我当学徒好多年了，可能是我做什么事情，没有达到他的标准，生了记恨吧。” 向暖阳没有接水果，而是推了回去：“郭大哥，我也是为了我们春风巷的环保工作，至于抓住他，也只是凑巧而已，东西你拿回去，要是这么客气以后我们还怎么相处啊！” “更何况，”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抓住他也不光是向暖阳的功劳，还有我呢！”向暖阳逆着光看不清楚来人是谁，但这个声音她简直再熟悉不过了：“哎？你怎么来啦！” 她的脸笑成一朵花，这个人正是那天抓小贼时，救她的拖布主人！ “我今天来报到，领导说来找你。”拖布主人伸出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向暖阳你好，我是法律系的司涵宇。” 向暖阳的眼睛，瞪得比半张的嘴巴还大：“司涵宇！”她猛然想起，来春风巷报到的那天，坐在她旁边的学弟不正是他嘛！ 难怪那天在楼道里见到他就觉着眼熟。 “你怎么会在这个小区住？”向暖阳的内心，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丝挣扎，就是那种啪啪打脸，却不想让人发现的感觉。 “提前过来熟悉环境。”司涵宇往前走了两步，进了车库，随后又退了出来，“我们的办公室，就在这儿？” 向暖阳轻咳一声：“这里可不是养尊处优的地方，我们是来工作的，条件嘛，就这样了。” 司涵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向暖阳在那里故作姿态，似笑非笑地说：“那以后就请你多多关照了。” 老李和老杨见到年轻人，顿时开心起来，他们冲着司涵宇招手：“孩子，你赶紧过来，咱们去把标语挂上，咱们春风巷啊，就要开展旧改工程啦！” “好嘞！”司涵宇爽快地答应一声，戴上手套扛起梯子就跟着两位大爷走，郭老板也跟了上去：“人多力量大，我也一起去。” 向暖阳看着几个人的影子被阳光拉得老长，对未来的工作也同样满是憧憬。 标语全部挂完，太阳已经开始西沉，晚风吹来丝丝凉爽，吹干了向暖阳脸上晶莹的薄汗：“谢谢你啊，郭大哥。” 向暖阳拍了一下郭老板的肩膀，郭老板也跟着笑了起来：“没事，那我先走了。” 高老师抱着自己的孙子，朝他们走来，看着老杨老李说道：“你们留意没有？这小伙最近常来看暖阳。” 老李咳嗽一声：“没发现。” 老杨则是笑而轻语：“年轻人的事，我们没留心。” 司涵宇倒是一副八卦脸，瞪着眼睛看着向暖阳：“这类型的女生，挺有挑战性。我猜那大哥一定是想挑战自我。” 向暖阳抬脚想踹，司涵宇轻松躲了过去。 “明明就是，你可是半夜独自抓坏人的女人啊，一般坏人都没你胆大。那天要不是我，你就完蛋了。” 向暖阳哼哼一声：“懒得理你。” 高老师的电话响了起来，她面色沉着地接完电话，对老李和老杨说道：“老路来电话了，说是咱们可以按计划行动了。” 向暖阳眨眨眼：“什么行动？” 高老师一笑，换了一个手抱孙子：“31号楼的事，晚一点儿我过来跟你说，但是你得保证，别再冲动。” 向暖阳点头，笑嘻嘻说道：“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我已经改过自新了。” 在一边扛着梯子的司涵宇，也凑了过来：“什么事情？需要法律咨询吗？我可以的！” “你靠边，你的工作章程一会儿给你，这会儿你少添乱。”向暖阳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没来由地挤兑司涵宇，可能是因为他见过自己最窘的时刻吧…… 吃过晚饭，向暖阳独自出门逛小区。现在，每天在小区里面逛逛，已经成为她下班后最喜欢做的事，她不知道为什么，对这里充满了感情，可能是这里让她十几年来第一次有了家的归属感吧，也可能是因为有人需要她。 孩子们在小巷玩耍，见到她都围了上来：“暖阳姐姐给糖吃！” 遛弯的大叔大妈也和她打着招呼，在这远离正街的小巷里，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吴大妈和她的“亲信”们在一棵树下闲聊，见到向暖阳走来，扭头哼了一声，继续她们的话题：“31号楼那个幼儿园啊，好像开业了。” “不能吧，我看连个牌匾也没有挂啊？” “不过里面已经有孩子了，可能不想挂牌匾呗，今天上午还听见有孩子的哭声，和动画片的声音呢。” “不挂牌匾，那能正规吗？”有人质疑道。 “挂了牌匾的就一定正规呀？你这老脑筋。”吴大妈的回答，瞬间终止了话题。 向暖阳不禁感慨，这吴大妈的三观总是让人大跌眼镜。 不过这个31号楼的事情，倒是一直困扰着向暖阳，这一次，她一定要搞清楚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第022章 来得正好 高老师绝对是春风巷里面最会打扮的阿姨，她的品位几乎能撑起春风巷时尚领域的半壁江山。 当她领着小孙子，在小区院里遛弯的时候，广场舞都黯然失色。 她笑盈盈地找到了向暖阳，悄声说道：“你猜我干什么去了？” “干什么去了？”向暖阳也很好奇，他们到底和老路在琢磨什么阴谋。 “我带着我孙子去31号楼打探消息去了。”高老师说着，满脸神秘地看着向暖阳，“那屋子里面光线特别暗，一点也不像是个正经幼儿园。” 向暖阳想起了被威胁的经历，有些担忧地对高老师说道：“高老师，你抱着孩子，可不能冲动。那里面的人都不太友善，你得注意安全。” 高老师微微一笑：“嗯，放心吧，不过这一次，还真没有白去。” 她把小孙子放在地上，接着对向暖阳说：“我做了这么多年老师，这人是不是搞教育行业的，只要我一打眼，不说百分之百准，也八九不离十。那里面的人，装模作样的，没一个是正经教师。” 向暖阳的心里早就有这种感觉，可是却什么办法也没有。 高老师接着说：“我带着孙子进去，他们倒是没有拦着我，我问他们托儿费多少钱，他们也说不出来，屋子里倒是有几个小孩子在小椅子上坐着，一起看动画片。” “高老师，你说他们屋里的孩子是哪来的呢？我一直都搞不明白，但是我能确定，他们肯定没干好事。”向暖阳说着，拿出一个小玩具，递给高老师的孙子。 小孩子接过玩具，怯生生地说了句“谢谢”。 高老师接着和向暖阳说：“我听着孩子里面有带口音的，应该不是本地孩子。你路叔去学习之前告诉我们，只要他们开始不躲藏了，我们就时刻关注着他们。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马上联系有关部门。而且要提前给街坊们渗透防范意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向暖阳终于明白老路的“曲线救人”是怎么个曲线了。“当时神秘兮兮的样子，我还以为有什么大手笔呢。”向暖阳有点想笑。 “你可不要小瞧了路八方的本事，他一个人能把这里管得井井有条，肯定有你我学习的地方。”高老师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神神秘秘地告诉向暖阳，“我已经发现了，他们不仅租了一楼的商铺，还在楼上租了房子。” 向暖阳恍然大悟，难怪那天她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还玩起了“狡兔三窟”。 “高老师，路叔还怎么说的？他说怎么解决了吗？”向暖阳问。 高老师点头，刚想说话，一个女人面色愤然地走了进来，她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向暖阳，又打量了一下高老师，随后她面向高老师，焦急地说道：“你是这里的领导吧？我是来举报的！” 向暖阳一听“举报”两个字，赶紧正了正坐姿，举报谁？为什么举报？春风巷除了老路就剩她了，难道这女人是来举报自己的？ 高老师指了指向暖阳：“举报？那你得和她说，我只是辅助工作者。” 女人看着向暖阳年轻的模样，有些不信任，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情况：“小同志，我妈妈已经失踪六个月了。” “失踪？那你报警了没有？”向暖阳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大的事。 女人摇头：“你听我说，我妈当时打电话跟我说，她找到一个好工作，管吃管住，然后留了一个公司地址，我信以为真，就放心工作了。开始我们还能经常通话，渐渐地我工作忙起来，也没有时间去关注她了，总寻思她有事就该给我打电话了。” 向暖阳点点头，现在的确是这样，子女在外务工，与父母之间的联系渐渐就变得少了，一方面是工作忙，另外一方面是还要照顾自己的家庭，自然就忽略了老人。 “就这么一耽误，我就联系不上她了，我最后一次给他打电话是个男人接的，他说我妈干活呢，不方便接电话，我以为是她的同事，就没在意。后来我家亲戚开始陆续找我要钱，我才知道，我妈在他们那反反复复借了好多钱。” 女人说着，脸上的汗流了下来，她懊悔自己没有及时发现母亲的生活出了问题，一面又觉着母亲借钱这事情，不太寻常。 “后来，我找到我妈留的那个公司地址，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公司搬走了，再一细问，周边的邻居说，那是一家骗子公司，经常会骗一些外地的人过来，然后让他们找别人过来。还说什么一起发财。” 向暖阳越听越明白：“这肯定不是正经公司，这不是传销吗！” 女人不停点头：“对对对！我后来通过朋友反复打听，才知道，他们现在跑到了这个小区，可是我过去找，他们却不承认了，还把我赶了出来。我又没有证据证明我妈就在那里，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过来举报他们这个团伙了。” 向暖阳的心里渐渐清晰，如果这一伙人是干这种事的，那求救小飞机就更加合理了。想在我春风巷里藏污纳垢？可真是想得美！ “你能确定，你母亲一定就在这个位置吗？”向暖阳再次确认。 “我能确定，因为我看见我妈的背影，她和几个人一起进了楼道。”女人说得非常笃定。 向暖阳点头：“好，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们一起解决。” 说完她看向高老师，声音严肃地说道：“高老师，我们现在和李叔、杨叔一起去要人。” 司涵宇的声音传来：“那可不行。如果你这样贸然过去，人家反咬你一口，说你扰乱公共治安、私闯民宅什么的，你就被动了。那样的话不仅失去了救人的先机，还会给他们敲个警钟，万一他们连夜跑了，那这位女士的母亲不就更找不到了吗？” 向暖阳眨了眨眼，这小子行啊，不愧是学法律的，心思还挺缜密。 “不用崇拜我，我只不过没有你那么冲动而已。”司涵宇十分嘚瑟。 向暖阳自然不想在这个学弟面前露怯，于是低头沉思了一下说道：“高老师，我们还是叫上李叔和杨叔，咱们几个把他们附近的楼道看住，避免他们趁乱逃跑，司涵宇你打电话给主管民警，他肯定会帮我们。” 高老师抱起孙子：“这和老路的方案不一样啊。你看要不要……”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向暖阳小手一挥，“路叔不在，咱们不能一直等。此一时彼一时，司涵宇，赶紧动起来！” 第023章 诡异目光 这个傍晚，可能是入夏以来最不平静的傍晚，向暖阳领着司涵宇和帮扶小组一起，成就了一件大事。 小区里的人，这半月的饭后谈资，大概就是这件事了。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破旧的小区里面，竟然挖出一个传销团伙！还是向暖阳抓住的。看着大大小小几十个人从31号楼鱼贯而出，司涵宇把向暖阳挡在身后：“你回避一下吧。” 向暖阳从司涵宇的胳膊旁边探出头来，然后又缩了回去，嘟囔着回应：“怕什么？他们也不知道是我们报的警。再说，他们做坏事的时候，就该有被抓的觉悟。” 司涵宇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身后鬼头鬼脑的向暖阳：“是不是我不提醒你，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回避？” 向暖阳噎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表情，她抬手想揍他的后脑勺，可抬了抬手，最后捶了司涵宇后背一下。 “就你嘴碎。” 两天以后，司涵宇在办公室里，和李叔他们说着那伙人被带走之后的事情：“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啊，他们专门欺骗有孩子的单亲妇女，用孩子威胁母亲。还好有个小孩子聪明，向外头扔了一架纸飞机，才引起了我们向女侠的主意。” 向暖阳翘起尾巴：“哼，那是了，要不是我雷厉风行，速战速决，他们都已经决定搬家了。要是搬走了，说不准还有无辜的人受骗呢。” 老李点头：“说到这件事，你做得确实比老路果断，我打电话告诉他的时候，他还担心你的安全呢。不过这件事，你做得很好。” 向暖阳笑得嘴角都快扯到耳朵了，她摇头晃脑站起来：“本女侠要去五楼奶奶和张大妈家溜达溜达，这个好消息我得和她们分享一下。” 说完，她笑嘻嘻地拿着笔记本，离开了车库。 老杨看着向暖阳的背影，缓缓地说：“这孩子天天吃住都在这里，怎么没听她念叨过回家呢？她这年纪的小姑娘，不都是经常想回家的吗？” 老李一哼哼：“那也未必，你看小向这做派，就知道她和别的姑娘不一样，人家兴许是以事业为主呢，也没准是家离得远，回不去呢。你操这个心，还不如陪我下两盘棋呢。” 司涵宇也看着向暖阳昂首阔步的背影，不禁感叹，假小子一样，确实与众不同。 张大妈这几天，一直站在门前等着，听见向暖阳的脚步声，她马上打开门：“回来了啊？” 向暖阳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一句，每一次她都一脸笑容地回答：“哎！回来了。” 张大妈有了她的陪伴，好像看上去精神了不少，就连电话也不常常打过来了。 五楼奶奶的腿也渐渐好了起来，向暖阳抽空在二手市场淘了一把轮椅，让奶奶在家里的时候能够走动得舒适一些。 “奶奶，等你的腿能下楼了，我就拿这个轮椅推着你，咱们在小区里面溜达。”向暖阳说着，把最后一口鸡蛋喂进了五楼奶奶的嘴里，然后去了厨房洗碗。 五楼奶奶笑着咽下，随后赞同地说道：“行啊，想不到我老了老了，还有你这么个好孩子来照顾，真是幸福啊。我感觉我这个腿，很快就能好了。” 向暖阳笑着回答：“对呀，赶紧好起来，咱们一起逛市场去。” 这简单的幸福，让向暖阳十分满足。 回车库的路上，那奇怪的目光再一次穿透了她的后背，她赶忙回身，皱着眉头想着：“是谁？” 可是身后除了进进出出的街坊，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她。 “难道是错觉？” 她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开始以为是31号楼的坏人，那个团伙被带走以后，这种感觉倒是消失了一阵子，可没想到两天后这被人在暗中窥伺的感觉，竟然又回来了！ “到底是谁？” 向暖阳站在原地，回身看着人来人往的小巷，到底是谁的眼睛？ 吴大妈看见向暖阳站在大街上，一个白眼翻出了天际。“小向，今天没有工作要忙吗？站在这里干什么呢？可别刚出了一点小小的成绩就志得意满了，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呢！”说完也跟着向暖阳的眼神看向了远处，“看什么呢，这么来劲？” 向暖阳知道吴大妈不待见自己，赶忙笑眯眯地回答：“没看什么，我这就回去，吴大妈您慢走啊。” 老路给她的本子上，画着小花的人里面，吴大妈是排在首位的，那些都是不支持工作的人。老路都没有办法的人，她就更没办法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刚走回办公室，就看见不少人在里面，围在司涵宇的桌子边，站着坐着的都有。 向暖阳不动声色地慢慢走进去，蹑手蹑脚地坐回椅子上，假装翻看电脑，其实是在偷听他们的对话。 一个体型健硕的女人说道：“小司，你是学法律的对吧？那你帮我看看，我要是离婚的话，能分多少家产？” 司涵宇认真地看着女人：“大姐，您要是离婚的话，可能需要去民政部门，我这受理不了呀。” “不是，我知道去哪儿离婚，我就寻思问问你，能分点儿什么财产。”女人挠了挠头，换了个坐着的姿势。 司涵宇拿起笔，认真开始记录：“大姐，那我这做一下记录，麻烦您出示一下身份证，我进行登记归档。” 说着他伸出手，示意女人拿出身份证。 女人的鼻子皱了一下：“什么啊，我过来咨询这么点儿问题，你还要身份证？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得了，要是不想帮我就算了，还要什么身份证？” 说完一推凳子，站起来走了。 后边的人，也跟着想要离开。 “就是啊，这不是白浪费工夫吗？还要什么身份证归档，没听说过这样的。” 办公室的人一哄而散，司涵宇有点儿莫名其妙，扫到一旁看热闹的向暖阳，他哼了一声：“有什么好看的，你不也常常碰一鼻子灰吗？” 向暖阳嘿嘿一笑：“来，给姐姐说说你的工作职责呗。” 司涵宇看她那副笑嘻嘻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在开自己玩笑，一转身把工作职责表扔了过去：“你自己看吧，向大妈。” “叫姐姐！”向暖阳还是那副表情，笑嘻嘻地摇头晃脑，“没大没小的。” 司涵宇懒得理她：“按身份证上的年纪，我可比你大，只不过我上学晚了一点儿而已。” “工作上我也是你的前辈，你小子就得管我叫姐姐！”向暖阳说着，躲开了司涵宇扔过来的纸团。 玩闹过后，办公室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向暖阳倒是觉得不习惯，她翻着材料嘟囔道：“今天不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解决，就这么下班了吧？” 司涵宇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人，不解地问：“别人都担心自己的工作太多，你老人家这是嫌事少啊？” 向暖阳一撇嘴：“你知道什么？难得老路不在，我一定要把春风巷的工作做好，这样才能让他放心。” 司涵宇看着向暖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回头看着大门外，只见一个戴着粉色橡胶手套，满身狼狈的大妈急三火四地冲了过来，司涵宇朝暖阳扬了扬头：“说什么来什么，你的事情来了，快进入工作状态吧！” 第024章 黄金遍地 “哎呀，有人在吗？快点跟我去看看我家吧！”大妈人还没到，声音先进了屋。 向暖阳看过去，只见那大妈也没有进来的意思，只是站在门口大声喊着。 “来啦，来啦！”她一看大妈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下水管线又不好使了，不敢怠慢，赶紧迎了出去，“什么情况？咱们边走边说。” 随后她赶紧冲着司涵宇喊道：“司涵宇，你给王师傅打电话，让他赶紧到18号楼帮忙！” 大妈也是个利索人，转身就带路：“小向，我家马桶下水又堵了，别提了，屋里头都下不去脚了，遍地黄金啊！” 向暖阳早就闻到大妈身上的味道了，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头顿时打了退堂鼓，可是自己要是撤退了，大妈怎么办？想到这里，她又往前迈了一步：“那咱们赶紧走吧，我这赶紧通知修理师傅，马上给您通下水。” “现在已经不是通下水的事了，管线整体老化，咱们这个老房子的下水管已经不行了，通下水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大妈的家门口——18号楼3单元。 18号楼的下水一直问题不断，确实需要整改，当时也出具了很多条整改方案，可是都无法让全楼住户全票赞同，总有人对方案不满意。 这个大妈就是不同意的人其中之一。 “住在这简直太倒霉了，你说这下水，不管谁家堵住的，最后都是在我家掏，我都快要恶心死了，也跟楼上的人说过，别什么东西都往厕所里扔，可是你也知道，这老街坊倒是能给你注意点儿，外来的就不行了，简直就是没法沟通！” 大妈说到这里，声音都颤抖了，看来真是因为这下水管动了真气。向暖阳也能理解大妈的愤怒。 打开门，那股子混合气息扑面而来，向暖阳差点没被这股气味给冲晕，地上显然已经处理过，可是还是能看见卫生间位置的黄汤不停往外拱，一股一股的。 “大妈，咱们这是老房子，下水管的事情，如果按照之前说的方案去做，以后咱不就不堵了嘛。”向暖阳和气地说着。 “小向啊，我家是新装修的，刚收拾好的房子就要给卫生间刨开，我能同意吗？而且，不同意的也不止我一家，这说明什么？还是说明你们出具的方案不够好，要是够好，我们不就全票通过了吗？谁还会有不同意见啊，对不对？” 大妈也有自己的想法，她家刚刚装修完不到两个月。 向暖阳苦口婆心地说：“大妈，咱们现在的问题是，不管咱装修什么样，下水总堵也不好办，你说你在家里行，随时发现随时解决，可是万一哪天你不在家，这可怎么办？咱们再好的装修也受不住黄金汤的浸泡呀。” 大妈倒是不说话了，拿起地上的抹布把水往桶里拧，向暖阳问大妈要了一副手套，也跟着收拾起了臭水，边收边干呕。 “你看看这个水，一次次往上冒，大妈，你不同意改下水，这不是在和自己过不去吗？”向暖阳嘴上说着，手上的活也没有停下。 “小向，我跟你说，反水问题确实让我很困扰，可是我也接受不了在我家刨坑，从我家直接改管线的提议。你说这好好的家，谁愿意让人给祸害啊？”大妈还是没有转过这个弯，总觉着在自家改管线是个挺不好的事情。 向暖阳叹了一声，只能默默地帮她收拾地上的水。 很快，王师傅来了，一进门就直奔卫生间。 “这又堵了啊，要我说就把坐便卸了，完了把管道一改，一劳永逸，多好啊！” 大妈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听见王师傅这话，腾地一下爆发了。 “你说得容易，我新装修的房子就活该被砸开啊？我上回也问了，要是砸开能不能给我恢复原样，你们怎么说的？恢复原样得自己掏钱！” 大妈把抹布往桶里一甩，“啪嚓”一声激起无数黄灿灿的水花，溅了向暖阳一脸，这一下子向暖阳可忍不了了，冲出屋子，哇哇地吐了起来。 她顿时感觉自己满头满脸的脏东西，整个人就像一个行走的化粪池。 屋子里大妈还在愤懑地说着：“你说装修我自己掏钱，这个没问题，是我自己家的事情，可是这个改下水，也得我自己掏钱，这就不公平了，难道是我自己家堵的吗？这个下水难道不算公共管道吗？凭什么我自己掏钱？” 王师傅不再说什么，弯下腰开始疏通管道，向暖阳站在门口想着：“大妈说的也有道理，这个管线想要维修，让她自己出钱确实有点儿过分。” “大妈要不然这样吧，我们找楼上楼下的邻居们商量一下，看看这件事怎么解决。”向暖阳说出一个中肯的意见。 大妈摆了摆手：“谈什么呀，能谈的我都谈了，楼上楼下21户，就四户愿意分摊点儿钱的，其他的人不是不开门，就是不同意。” 向暖阳琢磨了一下，随后说道：“大妈，你先别急，我来帮你想想办法。” 王师傅这边的活很快就干完了，他收起自己工具，看了看向暖阳：“小向，这个问题还真得快点解决，要不然冬天的时候，可有得受了。” 向暖阳点了点头：“谢谢你，王师傅。” 那大妈正在气头上，听了向暖阳的话，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默默地擦着地，擦着擦着，“哇”的一声哭了：“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这叫什么事啊！要是有个人管，我也不至于一次又一次地擦这满地的脏东西啊！” 向暖阳不忍心看大妈哭，赶紧把她扶到一边坐下，然后独自蹲下身来擦拭着地上的脏污，再没有出过一声。 司涵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看见号哭的大妈和默默擦地的向暖阳，轻叹了一声，带上大妈换下来的手套，也跟着向暖阳擦了起来：“你平时都是这样的工作呀？” 向暖阳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唉，辛苦你了。”司涵宇轻声安慰道。 向暖阳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习惯就好了，再说我挺喜欢这个工作的。” 擦干净地面，两个人肩并肩离开了大妈家，吴大妈的身影再一次出现，两人刚巧走了一个顶牛，最后她嫌弃地一推向暖阳：“你这身上什么味啊？怎么这么臭？” 向暖阳赶紧离开，看见吴大妈站在门前对屋里号哭的大妈招手：“玉琴，你来，我跟你说一个事情，专门针对你家这个反水问题的，快来！”边说还用眼睛扫视着向暖阳，生怕她听见似的。 向暖阳赶紧拽着司涵宇离开：“咱们走，省着吴大妈的疑心病又犯了。” 司涵宇皱了一下鼻子：“你身上还真挺臭啊，赶紧找个地方洗洗吧！” 向暖阳一胳膊肘顶在司涵宇腰间：“用你说！”说完一张脸红成了苹果。 司涵宇看着向暖阳的脸，哈哈笑个不停，向暖阳内心一阵腹诽：“上辈子一定是作孽了，才会遇到这么一个毫无风度的人做同事，这货要是能找到女朋友，我就把椅子吃了。” 回了办公室，向暖阳打开了笔记本：老管线下水问题严重，一楼住户深受反水所困扰。 向暖阳拿着笔记本思考着解决方法，一看时间还早，她准备等到下班的时间，再挨家挨户地去敲门，和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关于一楼下水的问题。 第025章 沟通失败 这个晚上，飘起了小雨，雨滴不大，在天地间朦胧着，像一片薄纱，挡住了眼前的小巷。 向暖阳又来到了张大妈和五楼奶奶家坐了一会儿，帮她们关上了窗户，张大妈做了好吃的饭菜，留向暖阳吃，向暖阳摇头，嘱咐张大妈晚上如果打雷害怕，或者有什么事情就给自己打电话。 张大妈慈爱地点头，从桌子下边拿出电话卡片：“你告诉的号码，我都记住了，孩子你去吧，忙点好。” 五楼奶奶坐着轮椅在屋里方便多了，见到向暖阳来，赶忙招呼着：“快进来，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我想起你这屋没关上窗子，就过来看看，我担心晚上雨下得大了，屋里进水。”说着向暖阳把窗户关上，把奶奶扶上了床，简单做了个饭，最后把当天的垃圾带了下去。 向暖阳明知道沟通的结果，可是她还是想要试一试。毕竟如果这件事情解决了，那所有一楼下水堵塞的事情就都能解决了。 在楼下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向暖阳爬上了7楼，敲响701的房门，许久也没有人出来。“难道没人在家？”向暖阳眨了眨眼，有些失望。 刚要回身敲702的门，一直没有回应的701，竟然把门打开了一条小缝，一个满身虚汗的男人探出头来，他很消瘦，四十岁上下，露出的手臂布满了疤痕和纹身，向暖阳被他这一条手臂吓了一跳，她紧张地说道：“您好，我是社区的，请问您这个房子，是承租的，还是您自己的？针对一楼下水堵塞问题，我想和您谈一谈。” 男人眉头竖了起来，一点也不客气：“你管我这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一楼下水堵塞，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应该找一楼的人谈吗？和我有什么好谈的？” 果然不出向暖阳所料，这人说话的态度正和他粗糙的纹身一样，极其具有不良气息。 向暖阳倒是深吸了一口气：“大哥，下水管线属于咱们共同使用的，改管线要从一楼的卫生间里改，这样就给一楼的住户增添了不少麻烦，我觉得咱们应该承担一点儿整改和维修费用。” “你说承担就承担？你以为你是谁啊？”男人一嘬牙花子，眼神变得十分不友好，“我管你哪的！我说不交就不交！滚滚滚，赶紧离远点！” 向暖阳虽然碰过钉子，但是这么直白地欺侮人，还是第一次遇见。一时间，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请你客气一点儿，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要是能同意，你就同意，如果不行，也请你好好说话！”向暖阳瞪着眼睛，看向那个男人，你对我客气，我自然也客气，你要是恶意欺负人，对不起，我可不是吓大的。 真以为她向暖阳是无忧无虑长大的吗？这样的流氓混子，她还不至于害怕！想起小时候受过那些苦和罪，向暖阳双眼泛出慑人的光，她盯着来人，丝毫没有胆怯，以为能吓到她？真是可笑！ 男人被她的眼神震慑，想了想，挽回尊严般地不屑一声，随后嘲讽似的笑了：“哎哟，小丫头胆子不小啊！跟谁瞪眼睛呢！”说着他抬起手来，就想打向暖阳，向暖阳向后撤了一步，躲了过去。 “我是负责春风巷的工作人员，你打我，我不还手。但你这一巴掌下去，可要知道后果！你以为法律法规是给你闹着玩的吗？你倒是以为你自己是谁？”向暖阳依旧没有退缩，她昂着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那人，“我就问你一句话，下水整改，你参与还是不参与？” 男人被她的态度镇住，忽然就没了脾气，他重新打量了一下向暖阳，然后说道：“这房子是我哥们的，我问问他再给你答复。” 向暖阳也没再给他好脸色：“好的，请你尽快联系房主。”说完，转身敲响702的门，702似乎没有人在，敲了半天也没有人出来。 向暖阳只能再敲703：“您好，我是社区的。” 身后一直没有传来关门的声音，向暖阳也没有回头再看，她知道那个纹身男一定在看着自己。 很快703的门被打开，里面是一位短头发的大妈，她很谨慎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向暖阳：“社区不是老路吗？你是新来的？” 这大妈十分谨慎，连门都不愿意打开得大一些，她看向暖阳的眼神明显很抵触。 “路叔去学习了，现在我管咱们春风巷，是这样的，我来是想商量一下一楼下水的整改问题，因为咱们的下水管线只能从一楼的卫生间里改，我想来征求一下咱们居民的意见，能不能给一楼住户分摊点儿维修费用。” 向暖阳说完，看着703的短发大妈，这大妈探出头来看了对面一眼，只见那纹身男人也在看她，于是她探出半个身子哑着嗓子喊： “小姑娘，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哪来的，但是我跟你说，我不同意的。我家这是顶楼，咱们这个老楼房，冬天刮风夏天漏雨，我做防水花了两万块钱呢，我自己掏的，那个时候你们怎么没来说说帮我分摊的事情啊？”她嗤笑一声，“现在，一楼要改下水，你就来了，你们挺会办事啊？” 随后她看向对门701家：“对门，你说说她们这么做，你同意吗？我是不会掏钱的，要不就把我家做防水的钱分摊一下，这样我就分摊下水的钱。” 向暖阳一看703大妈的强硬态度，也明白今天不会有好结果了，但她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脾气：“大妈，您住在顶楼，确实会遇到这样防水的问题，但是我想问问，您做防水，做的是您自己家房顶的这一块，还是全楼的防水啊？” 703大妈像是在听笑话，她又是一声嗤笑：“我有病啊，做全楼？我家自己这一块就花了两万，还给你做全楼啊？” 向暖阳也是笑了一下：“大妈，咱们这是老房子，既没有房屋修葺金，也没有物业。您的防水也只做了自己一家，您是为了自己家的防水花的钱，邻里街坊都没有受益于您的防水，请问大家为什么要给您分摊这个钱？” 随后她又说：“可是一楼的下水就不一样了，那是整栋楼的管线，维修更改之后，对于全楼居民的下水都有改善，这个事情你说和您的防水能一样吗？” 703的大妈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最后冷哼了一声，“咣当”关上了门。 向暖阳在笔记上记录了一下，随后往楼下走，让她奇怪的是，701的门一直没有关上，那个纹身男好像一直在看她，他的眼神黏糊糊地贴在向暖阳的背上，让她有种想要跑出这栋楼的冲动！ 这种不适的感觉，让她想起了最近常常出现的那道目光，向暖阳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她拿出手机，给司涵宇发了一条信息：“我在18号楼3单元6楼，过来帮帮我。” 向暖阳僵硬着脖子没有回头，但是她完全能感觉到，那种潮湿的眼神在空气中飘浮。 虽然她很紧张，可是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认怂，如果认怂，那以后这个工作，就不必做了。以后日子还长，什么样的人都会遇到，自己不能就这么害怕了！ 第026章 白忙一场 司涵宇来得很快，当他穿着一套蓝色运动服，轻松地出现在向暖阳身后的时候，向暖阳感觉世界都光明了，那道黏腻的目光，似乎也收敛了。 司涵宇一照面就看出向暖阳的不对劲，他凑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向暖阳摇了摇头：“工作上有点问题，你不是学法律的嘛，我想咨询一下。”这话刚一说完，701的门，也“咣当”一声关上了。 那种让向暖阳十分恐惧的不安感，也随之消失。她深呼吸吐出一口气：“你可来了，再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司涵宇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了，别害怕。” 六楼只有两户有人住，都是租房的务工人员，不过态度倒是好了很多，说帮向暖阳问问房东，具体这能不能同意，他们也不知道。 一路向下，向暖阳的嘴巴都说干了，只有三楼和四楼的住户愿意承担分摊费用，这六户人家的表态让向暖阳十分感动。 按照她之前的想法，这一栋楼能有三四家同意的，就算好了。没想到竟然有六家同意，而且二楼和一楼还没有询问。 这让向暖阳又满是干劲：“还有两层，走！一定行！” 司涵宇跟在向暖阳的后边，心里暗自佩服，这要是他来做，可能碰到两三家不支持工作，他就要退缩了。没想到这个小个子的女孩，竟然百折不挠，还真是与众不同。 二楼也同意整改，并且愿意分摊费用，向暖阳开心得嘴角上扬，她敲响了一楼大妈的房门：“大妈，我是小向，我要跟你说个好消息，你快开门呀。” 门里面窸窸窣窣了半天，一楼大妈才把门打开，一见向暖阳，她笑得有点尴尬：“小向啊，什么事情呀？” 向暖阳开心地对她说道：“我刚才楼上楼下问了一遍，二三四楼的居民们，都愿意分摊你整改的钱，只有几家不愿意的，我寻思这几天再做做大家的工作，说不准就能把咱们这个单元的下水问题解决了呢！” 看着向暖阳的笑脸，大妈没有跟着开心反而面带愧色，她压低了声音道：“小向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那个……”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想怎么说后边的话，“我这个下水问题，已经有解决办法了，不用麻烦你了。” 登时，有种失落，缓缓流进向暖阳的心里，她看着一楼大妈，疑惑地问：“真有解决办法了？” 大妈不好意思地点头：“是，吴大姐今天说的，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以后就不麻烦你了。” 向暖阳又笑了：“没事，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要问题得到了合适的解决，就是最好的。” 是啊，无论用什么办法，谁想到的办法，只要能解决问题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计较那么多呢！ 向暖阳只用了几秒钟就把自己安慰好了。 小雨混着夜色，下得有滋有味，没有路灯的春风巷，虽然有些暗，这反而更能看清家家户户的灯光，有冷白的，暖黄的，也有橘色的…… 向暖阳平时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站在远处看着灯光，那是属于家的温暖，不论在哪里都有一盏灯光属于一个人，可是她却没有。 甩了甩头，看着身边陪她淋雨的司涵宇，向暖阳小手一挥：“走，我请你吃烧烤！” 司涵宇一笑：“我只不过就是来站个场子，就请吃饭呀？这怎么好意思。” 向暖阳丝毫不在意地说道：“什么呀，早就想吃了，只不过一个人不太好意思，外卖吃着又没有那味。” 两个人慢慢地走在小雨里，向暖阳的鼻子很灵敏，她指着马路对面的一间烧烤店：“去他家，这家的味道带劲儿！” 司涵宇一抿嘴：“好吧，听你的。” 两个人点了不少好吃的，司涵宇看着向暖阳大快朵颐的模样，甚至忘了吃东西，他尝试着打断：“喂，我好歹也算是半个陌生男人，你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吃东西的……状态？”司涵宇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妥善形容她吃东西吃得奋不顾身。 向暖阳抬起头：“叫姐姐，喂什么喂！怎么了？你怎么不吃呀？我吓着你了？” 司涵宇摇头：“倒不至于吓到，但是这么晚了，你吃得太多不容易消化。” 向暖阳潇洒摆手：“不会的，你放心吧！我从小到大最爱吃的就是这个了，只不过那时候可没钱吃，只能看着别人吃，当时呀，都有舔人家竹签的冲动，哈哈哈哈。” 说完她又开始了第二轮风卷残云。 可是，这话却让司涵宇莫名地心塞了一下，什么样的成长经历，才能让一个这么乐观开朗的女孩子，想要去捡人家吃剩的竹签？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向暖阳终于放下了筷子，用餐巾纸优雅地抹了抹嘴，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饱嗝，一点儿也没在乎旁边的司涵宇。 见司涵宇眼神奇怪，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有什么奇怪的，我这是没拿你当外人！哥们之间不拘小节，你个大老爷们别那么多事啊！” 司涵宇无奈一笑，嘴上也不示弱：“是，你就这样发展下去，要是能找到男朋友都奇怪了，哪有男人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他这话刚说完，向暖阳眼睛陡然睁大：“哎哟，真是巧了，我也是这么想你的。”说完她放肆地大笑着，好像挺长时间都没这么笑过了。 两个人慢慢悠悠地往回走，春风巷的小路口就像一直在等着他们一样，向暖阳抬头看着窗户上明亮的灯光：“你猜他们都在家里干什么？” 司涵宇不知道怎么回答，哪有人会问这种古怪问题。 向暖阳回头瞪他，刚想说话，一声叫骂打破了春风巷的宁静！ “臭女人！你敢再打我一下试试！”一个男人的暴喝声传来。 向暖阳抬脚朝着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司涵宇想拦都没有拦住，随后也迈开长腿跟了上去，这女孩子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害怕呢！ 转了个弯，向暖阳终于看见了两个人在那里撕扯！她赶紧冲上前去：“你一个大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男人恼羞成怒，回身就骂向暖阳：“你算哪根葱！管的事不少啊！” 那女人被他扯着头发，还不忘骂人：“你个臭不要脸的，有本事冲我来，和人家小姑娘喊什么！” 司涵宇追上来，二话不说，就上前把撕扯的两个人分开，男人满嘴的酒气，站立有些不稳，呼吸间全是白酒的味道。 向暖阳扶着女人问道：“姐姐，你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这是咱们社区法律援助顾问，离婚、家暴这类的问题，他都管！有什么委屈你跟我说！” 女人看着向暖阳眼神十分不解，随后她说道：“小妹妹，你可能误会了。” 她抬手指了指男人：“这个人，我根本不认识他！” “啊？”这回轮到向暖阳目瞪口呆了，怎么回事啊？不认识的两个人，就能打在一起难解难分，切磋民间武术吗？ 第027章 粉红诱惑 “那你们这是……”向暖阳说了一半，正寻思怎么继续说，站在旁边拉着男人的司涵宇说话了，“如果是单方面挑衅斗殴的话，可以选择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 向暖阳很担心司涵宇再次背诵法典，于是问被打的女人：“姐姐，要不要报警？” 女人拢了一下头发，随后朝那男人吐了一口唾沫：“呸，不用，他没把我怎么样。” 那男人也是气急，腮帮子鼓起老大，看来像是要咬碎牙齿：“臭女人！你就是个臭女人！”他翻来覆去骂着这一句，向暖阳都替他着急。 女人听他骂人，也没惯着他：“你骂谁？你这个混蛋不要脸，看谁都像臭女人，你怎么不回家看看，是不是臭女人生你养你！” 男人一听更是暴怒，想要挣脱司涵宇，再来打人，司涵宇赶紧再次发力把男人圈住：“有事说事，打人你就理亏了，没听过那句话吗？打架有风险，赢了坐牢，输了住院！” 男人气哼哼地继续咬牙切齿，倒是不往前冲了。 向暖阳又问道：“姐姐，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问题就打起来了啊？” 女人也是又气又恨，莫名其妙地道：“我也不知道啊，大晚上的就敲我家门，我以为是外卖到了，没想到他上来就给我钱。” 向暖阳更是觉着神奇，还有这好事？这大叔是散财童子吗？ 女人接着说：“后来他就开始脱衣服，我也没见过这样的人啊？怎么好端端的敲别人家房门，还脱衣服。” 向暖阳也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你家邻居什么的，会不会是走错屋子了？” “不会！我家这一层就住我自己，我压根就没见过他，谁知道他深更半夜跑我家来干什么！”女人说得气愤。 司涵宇问男人：“大哥，你这是喝了多少啊，不认识人家还往人家里跑什么？你这可不好，要是人家想要说法的话，对你很不利。” 男人狠狠地哼了一声：“我有什么不利的！她屋子里那情况，就是要说法我也不怕，大不了就是价钱没谈拢，她反咬我一口吗！” “哪跟哪啊？什么反咬一口？”向暖阳更是听不明白，她看着对面的司涵宇，“你明白他说的啥意思吗？”司涵宇也摇了摇头。 女人也不作声，看来也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向暖阳眨了眨眼睛，在这耗着也不是办法，先把这大姐送回家再说吧：“姐姐，你家住哪层？” 女人抬手一指：“就在楼上202。” 向暖阳一抬头：“哇！你这灯光粉粉嫩嫩太漂亮了！”一个没忍住，感叹出声。 司涵宇看了一眼，脸瞬间红了，还好夜色深沉掩盖住了，他很快明白男人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不能对向暖阳说。 向暖阳扶着女人上楼，她边走边问：“姐姐，你的屋子里灯光真特别。” 女人骄傲地说：“那当然了，我种多肉植物，人家推荐我用这款粉灯，有助于植物成长。这种暖灯，我跑遍了全城才买到，网上卖的都不多。” 向暖阳送女人上楼，又在她家屋子里面欣赏了一下花圃，果然，有超级多的多肉植物，一个个胖胖的，植株饱满，特别惹人喜欢。 “姐姐，你这个植物贵吗？”向暖阳伸手想要摸一下，又怕主人生气。 “你喜欢哪一盆？姐姐送你。”女人豪爽地说道，“这小花盆里的，你随便选。” 向暖阳摇了摇头：“还是不了，我不会养花。姐姐，你不要再给陌生人开门了啊，女孩子一定要注意安全。” 说完，向暖阳就离开了房间，下楼时，楼下只剩了司涵宇一个人。“那个大叔呢？走了？” 司涵宇点头：“走了。可能是喝多了。” “这人真奇怪，你说为什么要去敲别人的门呢？”向暖阳觉着莫名其妙。 司涵宇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你有时间劝劝那个女生，让她换个灯吧。” “为什么啊？人家跑遍全城才买到的暖灯，专门照花用的，为什么要换？难不成那大哥是奔着人家灯泡来的？”向暖阳说着，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司涵宇站在门外，心里泛起嘀咕：“这丫头到底是真不知道粉灯什么意思，还是装不知道在这逗我？” 向暖阳看着不说话的司涵宇，说了一句：“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会？” 司涵宇摇头：“不了，我先回家了，你把门锁好，注意安全吧。”说完，插着兜转身离开。 向暖阳也迅速地脱了潮湿的上衣，洗漱完毕，爬上了上下铺，安心躺在里面美美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她一如往常地整理好自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雨后的清新空气：“哇！真好！” 天还是那么蓝，电线杆上有叽叽喳喳的麻雀排成一排，树叶经过雨水的冲刷也显得格外油绿，地上的水洼倒映着蔚蓝的天空，远处早餐铺子里传来高昂的吆喝，一切都是这样的简单，又是这样的温馨。 向暖阳抱着笔记本看了又看，翻翻日历，算了算日子，旧改马上就要落实，她的心跟着忐忑起来，也不知道会安排给她什么任务，想想之前自己碰过的钉子，还真是有点儿心有余悸。 老李叔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边走边前后大摆臂，他一直很注重体育锻炼，看着他后背的水痕，估计今天一定又去撞树了。 “李叔，我有个事情想问问你。”向暖阳对昨天的事情，有些放不下，尤其是司涵宇最后那句，让那女人换个灯泡。 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只能求助于生活阅历都比较丰富的前辈了。 “什么事情啊？你问嘛。”老李在屋里原地踏步走，边走边回答。 “屋里有粉色灯泡，为什么要换啊？”她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老李一个踏步没走稳当，趔趄了一下：“谁和你说这些乌七八糟的话了？”他的眼睛瞪了起来，显然有点生气。 “李叔，你生什么气呀？不就是个小粉灯吗？怎么一说，你们就这么奇怪呀？”向暖阳也不明白。 高老师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向暖阳又把问题说了一遍，这一次高老师也不淡定了：“老李，你怎么和孩子什么都说？” 老李气急败坏：“我什么都没说！你少在那儿诬赖人。” 高老师正色道：“小向，以后这种问题不要问了，什么粉灯红灯都不是好灯，女孩子不能弄这个颜色的灯就是了。” 向暖阳也不是傻子，高老师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她自然也明白了什么意思，原来昨天晚上的那场闹剧，竟然是小粉灯的错。 司涵宇和王师傅一同走了进来，向暖阳看司涵宇的眼神变了好几变，把司涵宇看得发毛。刚想和向暖阳说话，向暖阳就转过头和王师傅打招呼去了，总让人觉着有那么一点刻意。 “王师傅，今天怎么这么早？”向暖阳笑着问。 王师傅抿着嘴回应：“18号楼今天有活干，我特意早点来，早干完早利索。” 随后，他又说道：“小向啊，下水管线的事情，你还是得好好做一下工作，不能随着业主的想法，随意改造管线，要不咱们这下水道的事，还是没个完。” 第028章 只顾自己 向暖阳也和王师傅有共同的担忧，但是她并没听出王师傅的弦外之音。 王师傅叹了一声：“归根结底，还是老房子年久失修，也不知道咱们这个旧房改造什么时候启动。” 毕竟他只是一个负责维修的师傅，这种事情尤其是在春风巷这个小区，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有老路才能搞定在这居住的人们，新来的小姑娘倒是很有心，可是，有时候你努力是一回事，事情的结果是否按照你的想法发展，就是另一回事了。 向暖阳看着高老师和老李叔，疑惑道：“王师傅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完？怎么好像有心事一样。” 高老师也摇头：“可能是今天的工作不太好处理吧，毕竟小区里面的维修工作，都指望着他一个人。” “也不知道那家的下水管线修理得怎么样了，”向暖阳在办公室里面惦记着18号楼的大妈，“那下水管要是能改装好的话，那全小区的下水就都有整改办法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施工的。” 想到这里向暖阳决定要去18号楼看一看，可是半路上偏偏被人拦住了，来人是一个双手拄拐的女人，一条裤管里面空空的，她年纪不大，看上去四十岁上下，面色不太好，疲惫的脸上满是心酸的感觉。 见到向暖阳，她忙出声拦住：“请问你是向暖阳吗？” 向暖阳忙点头：“您好，我是向暖阳。” “太好了，小向，我是来申请最低生活保障的，因为我的腿……”女人拄拐的动作显然不太熟练，如果是受伤的话，大概也是最近的事情。 “你别着急，咱们先回办公室，把你的情况详细说明一下，我好做记录，然后再往上报。”向暖阳想要扶女人，可是女人双手拄着拐，她伸出的手完全没有帮助的地方，于是只能嘱咐她：“您慢点，别着急。” 女人点头，微笑道谢，随后又说：“如果不嫌弃，你叫我刘姐也行，我今年37岁，应该是比你大一点。” 向暖阳声音爽朗地回应：“嫌弃什么呀，刘姐，你慢点走。”她本来就是一个自来熟的性格，眼前的刘姐又是一个温和的性格，自然更加亲近起来。 路上，刘姐说了她的情况，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失去了一条腿，家庭也因此支离破碎。只剩她自己艰难地抚养一个还在上初中的孩子，说到这里，刘姐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我没有本事，也不至于让孩子跟着我受罪。每次开家长会我都不敢去学校，就怕有人看见我这双腿，给她丢脸。” 向暖阳安慰道：“刘姐，孩子怎么会嫌弃自己的母亲，无论母亲是什么样子，在孩子心里，妈妈都是最美的。” 刘姐看着满脸真诚的向暖阳，欣慰地点头：“谢谢你小向，但愿我的孩子，能像你说的那样。” 向暖阳明显感觉到刘姐情绪上的异样，可是有些事情人家没说，她自然也不好问。 回了办公室，按照程序把刘姐的具体情况和身份信息整理记录结束，时间就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向暖阳对刘姐说道：“以后有什么困难或者问题，你就给我打个电话，我随后就去你家里帮你，你身体不方便，理应多照顾一下。” 刘姐点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向，原来你和传言中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向暖阳一听，也想知道自己在传言中是什么样，刚想打听，就被跑进来的人给打断了：“小向，不好了，我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呼呼冒水啊！” 向暖阳一看这人正是18号楼3单元2楼的居民，年纪和她相仿，但是已经结了婚，住在这里。她去挨家敲门提下水整改意见的时候，刚巧见过。 “别着急，慢点儿说。”向暖阳赶紧迎了过去，“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我跟你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只要楼上一冲下水，我家就开始往上冒水，厨房、卫生间，什么脏东西都往上冒啊，你可快帮帮我吧！”来人抹了一把汗。 向暖阳皱眉一寻思，王师傅早晨去干活，正是处理18号楼一楼的反水问题，这个时间二楼开始反水，难道是干活出问题了？ 不能啊，王师傅是个水暖老手，他干活绝对是首屈一指，就连建材店的郭大哥也夸过王师傅的手艺，可是怎么前脚刚修好，后脚就出问题了？ 还是管道的事，想罢，她赶紧告别刘姐，拿着工作笔记，和来求助的居民一起往18号楼走去。 果不其然，屋里面的惨状比昨天的一楼还要惨烈，向暖阳赶紧安排工作：“你快去楼上敲门，让大家在修理好之前别使用下水，免得越漏越多。然后我联系王师傅让他干完活赶紧上来看看。” “好，我马上就去。”女人抬脚就往楼上跑，一着急，拖鞋掉了下来，她回身尴尬地笑了一下，捡起拖鞋急匆匆往楼上跑去。 向暖阳忙给王师傅打电话：“王叔，你在哪呢？18号楼二楼冒水了，不知道原因呀。” 王师傅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傻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不明白吗？人家一楼不知道听了哪个明白人的指导，在自己家的下水口安装了一个隔板，只要她把隔板挡住，那原本应该从一楼跑的水，自然就堵到二楼去了。” “啊？”向暖阳眨了眨眼，这叫什么事啊！ “王叔，那怎么办啊？有没有别的办法，就这么堵上了，也解决不了所有问题啊。” 王师傅回答道：“如果在下水畅通的情况下，这个隔板是可以起到阻拦杂物的作用，而且在清理工作中也能起到辅助作用，可是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拿它当作解决反水问题的方法啊。关键还是得解决老管线改动的问题。咱们这也没有个物业，什么活都指望我一个人干，我也忙不开呀。” 向暖阳想起了一楼大妈说的话，心里一阵烦闷，又是这个吴大妈干的。 “王叔，你这真没有办法了吗？” 向暖阳还想寻求帮助，王师傅却没给她丝毫的希望：“小向啊，办法就那一个，从一楼屋里改管线，可是一楼不同意啊。” 两个人挂完电话，向暖阳想了两秒钟：“还是要从一楼的大妈这里解决。” 敲了几下门，一楼大妈笑盈盈走过来开门，一见是向暖阳，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了：“小向啊，你怎么来了？” 全然不是昨天需要帮忙的状态，向暖阳没时间感慨人情冷暖，她忙说道：“大妈，你家的隔板插上以后，二楼开始反水了，咱们得想个好办法，把这个反水问题解决了，不能这么做。” 一楼大妈面带苦色，刚想说话，里屋走出来一个人，向暖阳心里叫苦，嘴上还得打招呼：“吴大妈也在啊。” “怎么，你向干事能来，我这平头老百姓过来串个门子就不行啊？”吴大妈只要跟向暖阳说话，就是这么夹枪带棒。 “你看看，我也没说你不能来呀！”向暖阳赔着笑脸，“我就过来说说这个隔板的事。” 吴大妈把站在前面默不作声的一楼大妈扯到身后，随后大声道：“怎么的，不能从二楼走水，就只能从一楼走呀？泡水就活该一楼倒霉，你规定的啊？” 第029章 有人砸车 向暖阳心里这个气啊：“吴大妈，一楼本来就是整个管线的最后一层，水从一楼走不正常吗？你们把管道挡住了，那就是整栋楼的下水都被截住了，这样不对的。” 生气也没用，态度必须好。 “不对？你说不对就不对呀？那污水从一楼屋里面冒就是对的？你没看见人家新装修的吗？难道就活该被污水浸泡？小向，你做工作可要讲良心啊。” 吴大妈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向暖阳连良心都没有了。 “吴大妈，我们有解决方案，也正在沟通中，只要改管线就能解决全楼的下水问题，你这样用隔板也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啊！”向暖阳想让她理解，可是实在太难了。 “我管不了别人那么多，只要解决自己家的问题不就好了，你这小小年纪操的心还不少呢。这一楼的反水问题，每次找你们都解决不了，还不是我帮着解决的？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办法不行。” 吴大妈总是有办法把所有问题推到别人身上。 “我就觉得，你这么年轻做点什么工作不好，非要到这里来抢中年人的饭碗？你瞧，你一来都把老路给挤走了。” 吴大妈这话可是足够的不讲理，向暖阳差点气到哆嗦：“大妈，路叔学习去了，怎么是我挤走的？” “小姑娘，我跟你讲，这个小区，你肯定管不好的，首先咱们没有物业，没有专人管理。你的生活经验就少，不像我们这个年岁的人，有句老话怎么说，我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 吴大妈这话说完，一双大眼睛还翻了一下。 向暖阳真心不知道吴大妈走过多少桥，但是吴大妈这司马昭之心倒是已经路人皆知了。 深知多说无用，她只能看着一楼大妈的脸，缓缓说了一句：“大妈，我是想把这个下水管线问题好好解决的，总这么僵持下去，对您和楼上的街坊都不好。” 一楼大妈显然有些愧疚，可是碍于吴大妈在这，她也只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二楼的住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向暖阳的身后，她听见多少对话，向暖阳也不知道，只不过看着她的眼神，估计是在酝酿着发火。 “小向，别说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不就是改管线嘛，你联系一下王师傅，看看直接从二楼走线，接下水总管行不行？”二楼住户的女人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说出话倒是一鸣惊人。 她面朝着向暖阳，眼睛却看着吴大妈，不急不缓接着说：“不就是掏钱吗？我家是没太多钱，可是我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整个单元的下水！要我说，必须得是品质优良的人才能胜任你们这个工作！” 吴大妈当时就落下了脸：“你说谁品质不好呢？在这儿指桑骂槐的！” “谁对号入座，我就说谁。”女人一点儿也不怯懦。 吴大妈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往前冲，一楼大妈赶紧拉住她，二楼的女人冷哼一声：“要真有本事，就不在这儿东家长西家短地聊天了，有本事你也学学人家小向，干点儿实际的事吧！” 向暖阳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能连哄带安慰地把人送回二楼，并且承诺尽快解决问题。下水问题绝对是件大事，必须尽快解决！ 吴大妈在一楼叫嚣：“有本事你就改管线，我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这下水我就堵住了，你能把我怎样！” 向暖阳看着吴大妈，摇了摇头：“大妈，我的初衷是想解决咱们整个单元下水问题，也在尽力协调咱们的资金问题，你也考虑考虑吧，毕竟这是咱们共同的家园。” 说完向暖阳离开了18栋，二楼女人的话她也在考虑，可是她没有赞同。小区的所有居民都是一家人，她不能因为意见不统一，就把人排除在外。 没想到好办法的向暖阳回到了办公室，老李正和一个人在通话：“什么？没有过来啊。她能有什么事？一天天总是没事找事！她过来又能怎么样，老杨和老高不敢说话，我可不怕她！” 向暖阳一脸的好奇，老李叔和谁在通电话？谁要过来？看样子是要吵架？ 老李一转身，看见向暖阳站在门口，匆忙挂了电话：“老路我不和你说了，小向回来了。” 哦，原来是和路叔通电话呀。“李叔，你和路叔通电话，怎么还神神秘秘的？是不是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了？” 老李眼睛一瞪，倔脾气说来就来：“我和你路叔有什么能瞒着你的事啊？还不是那个姓吴的不消停吗？小向，你是不是又招惹她了？” “李叔，什么叫我又招惹啊？我压根就没招惹她，这不是今天下水道反水的事情嘛，她出了一个主意安装隔板，现在好了，楼上楼下的下水都没法冲进管道，就在二楼反了出去。我正为这事犯愁呢！” 向暖阳说着，拿手机打给王师傅，想咨询一下从二楼走的设想可行性高不高。电话刚拨通，吴大妈的身影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前：“正好大家都在，我来正好说一件事。” “什么事？”李叔皱着眉头，显然对吴大妈有些喜欢不起来。 “是这样的，关于这个下水道反水的问题，我帮着已经解决了，我觉着我们小区需要一些有能力的人来管理，而不是找一个什么生活经验都没有的孩子来管理。” 吴大妈想把小丝巾铺在椅子上坐下说，老李一拽椅子：“这椅子脏得很，你还是站着说吧。” 吴大妈闹了个没脸：“我跟你们路主任已经说完了，我觉得我更适合社区管理工作，你们让她离开，我保证带着所有居民支持旧改！”说完她抬手指着向暖阳。 向暖阳无奈地看着吴大妈，这个大妈真是自己的克星，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什么事总是针对她！ “哎哟，这个事情我可做不了主，不仅我做不了主，我觉得连老路也做不了主。这是组织的安排，我们得服从安排。” 老李说完，觉着话说得不够有力度，又盯着吴大妈说道：“就你那解决办法，插个挡板祸害别人，我们向暖阳可干不出来。就从这个境界上，你就差一大截。” “你！”吴大妈攥着小丝巾，脸红一阵白一阵，向暖阳不想惹祸上身，赶紧溜了出去。这时，18号楼一楼的大妈满脸愁苦地走了过来：“小向啊，我的车让人给砸了。” 向暖阳一愣，看着大妈的眼神，有点诧异，难道是在怀疑我砸的？“大妈，这事不归社区管啊，你还是赶紧报警吧。” “不是，小向，你误会我了，我是来提醒你的。”一楼大妈的眼神慢慢缓和，“我感觉是二楼砸的，她一定是因为我安装隔板的事嫉恨我了。” “大妈，没有根据的事情咱们不要胡乱猜测。我和你去现场看看，我建议你还是报警吧。”说完向暖阳又出了门。 向暖阳想起老路说过的话：“咱们这个工作呀，根本没时间在办公室，一直都在外头跑着。”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冲动，也没有了那种动不动就打退堂鼓的想法。 办法，总比困难多！谁还不能成长呢？ 第030章 我们赞同 司涵宇也跟着走了出来，向暖阳见他在身后，嫌弃道：“你跟着干什么？” “可别忘了我是来这里干什么的，万一大妈有什么法律问题想要咨询呢。”司涵宇倒是振振有词。 来到了小区的40号楼的拐角处，那是春风巷唯一一个能停车的地方，其他的小路都被活动板房或是自家建的小仓库给占用了，过车都难，更别提停车了。 向暖阳看着一排整齐停放的私家车，走到了大妈那辆被砸的车前，看了看附近的环境，心中感叹，偌大个小区没有大门，不管什么人都能随便进，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自从上次小广告事件之后，向暖阳就一直在纠结这件事，可是苦无对策。 大妈叹了一口气：“咱们小区既没有安保，也没有监控，甚至连个大门都没有，你说我这车叫人砸得多冤枉。”叹息也没有用，只能自认倒霉。 司涵宇看了看车的附近，喃喃自语道：“还真是奇怪了。大妈，你有没有什么财物损失？” 大妈茫然地摇摇头：“没丢东西，只是砸了玻璃。” 向暖阳瞪他：“有话好好说，你发现什么了？” “你看，前边的车和后边的车，都比大妈的车贵，而且你看这一辆里面还有个手包，我要是小偷，难道不应该砸更有价值的车吗？” 司涵宇说着，又陷入了沉思。 大妈当场就不淡定了：“你看，我就说是二楼来找碴的，我一定要报警！把她抓起来！” 向暖阳看着春风巷四通八达的小路，轻叹一声：“还是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才行啊！” 回了办公室，向暖阳拿出自己的工作笔记召集了帮扶小组的成员，认真说道：“我最近一直在整理小区出现的问题，从小区环境建设上来讲，问题实在太多了，我想先从门户问题解决。” “什么门户问题？”老李问。 “就是咱们的进门问题，咱们小区连一个大门都没有，从进户这一块就没法保证咱们居民的安全。上次的小广告，随便敲门的男人，还有这次的砸车事件，全都是安全隐患。我觉得门户安全问题非常重要。” 向暖阳又道：“我想在咱们小区周围安装大门，设置进口出口，这样的话我们以后也好管理。” 高老师边听边点头，看了看身边的老李老杨：“这个主意好，我们赞成。” 其余人也同意，这个时候有人提出疑问：“可是咱们应该怎么落实？安装费怎么收啊？” 向暖阳思考了一下：“我想众筹，安装大门是咱们整个小区的事情，大家平摊一下最公平，我们工作者多出一些，剩下的钱大伙平摊，你们觉得怎样？” “同意，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大家认同。 “李叔，我们落实一下工作吧，你负责1号楼到10号楼，我负责11号楼到20号楼。”向暖阳还没说完高老师接着道：“我负责21到35号，我在这几栋楼里还算有些朋友，工作能好做一些，剩下的给司涵宇。” “好，就这么定了，我们先贴通知，然后再进户工作。”大家瞬间斗志昂扬，毕竟这是大家居住的小区，如果能够改善一下环境，这才是真正的好事。 打印机开始了嗡鸣，迅速地打印出通知提案，所有人都信心满满地等着大门落实，就连去单元门前贴通知，都感觉腿上有的是力量。 果然通知贴出去没有多久，就有人陆陆续续来办公室询问这件事。 “小向，听说咱们要集资安大门啊？”有人问道。 “嗯，安装了大门，咱们居民的生活更能安全一些，也避免了陌生人随意进出小区。”向暖阳喜气洋洋地说着。 “你说的对，要是安装了大门，外人就进不来了，是不是这意思？”来人试探着问道。 “对呀，我觉着这样比较安全，对大家的安全也有保障。”向暖阳说着，把计划图纸给来人看。 那个人看完之后，频频点头：“这么安装是不错，可是……” 他想了又想，随后道：“我能不能拒绝这个提议？我不同意，行吗？” 啊？向暖阳没有理解，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错：“你说什么？” “小向，我是说，我们这些人，都不同意这个提议。”来人说得有些紧张，但是意思非常明确。 他是代表居民们来的，这个安装大门的提议，有很多人不同意！ “为什么？安装大门明明是好事呀？”向暖阳不理解。 她脸上的焦急，让来人更是紧张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 “不是我们不支持你的工作，可是你也要想一想我们的困难。我们都是在咱小区做生意的，你说把大门安装上，我们的生意不就少了吗？外人进不来，我们东西卖给谁去？你不能为了安全，不顾我们的生计是不是？所以我们这些业主，是拒绝这个提议的，对不起。” 男人说完，放在桌上一张纸单，上边是联名拒绝安装大门的业主，向暖阳一查，好家伙，竟然有二百多人。 “李叔，咱们小区做生意的人有这么多吗？”向暖阳看着密密麻麻的名字问道。 “做买卖的业主不多，但是这里面还有不愿意掏钱的人呢，你忘了？”老李的话说完，向暖阳陷入了沉思，是啊，她只关注安全问题，却忽略了很多人是否愿意拿钱出来做这件事。 单凭她一个月的薪水，是不足以支撑整个安装工作的。“难道就要这么放弃了？”向暖阳想着，心里十分纠结，“不行！绝对不能放弃！” 向暖阳看着纸单上的名字，一一记在心里，一一对号入座。 万玉兰，低保人员，残障人士，生活困难，不支持情有可原。 蒋世杰个体商户，店面守着路边，安装围栏直接挡住他家门口，生意将会大打折扣，也可以理解。 吴永霞，看到这个名字向暖阳笑了：“唉，真是无处不在的吴大妈啊！” 付春才？竟然还有付春才的事情？他不是不在这个小区生活吗？他来凑什么热闹？ 老杨看着她手指的名字，轻轻说道：“这个付春才，在咱们小区开了一个老年活动中心，就在原来传销那屋子，他们走了，付春才就来了。” “啊，是这么回事啊。”向暖阳想了一想，这个付春才要是来了，自己工作生涯就更有趣味了。 想什么来什么，付春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看见向暖阳皱眉发愁，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好好的一个小区，安装什么大门呢，多此一举。” 说完又看向老杨、老李，拿出一张传单递过来：“我开了一家活动中心，欢迎有空过来玩啊！” 随后又看了看向暖阳：“老年活动中心，年轻人就别过来了。”说完，摇头晃脑地走了。 向暖阳倒是没有生气，因为她现在有比生气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第031章 到底是谁 向暖阳想了整整一天，都没有想出一个结果，最后只能暂时搁置了这个想法，但也只是暂时搁置而已。 向暖阳心里想着，早晚要把大门的事情安排上！ 虽然现在春风巷还没有完善，可是她有信心能把春风巷打造成一个具有属于它自己特色的小区，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而已。 她虽然也在暗自努力，可是有些人不是她说找到，就能找到的。 春风巷小区，是这个城市目前仅存的一片巴洛克风格建筑群，它承载了这座城市的历史，也见证了这座城市的变迁。 很多相同风格的小区都已经拆迁了，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与现代建筑的科技感融为一体，可是像春风巷这种具有时代特色的建筑群也该被保留。 看着眼前的春风巷，向暖阳又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小区没物业、没管理，安全没保障的问题！ 回到办公室，老李叔又带来了新消息，他兴冲冲地找到向暖阳说道：“听说旧改工作组就要来了，多亏大门还没安装，要不然工程车开不进来可怎么办？” 向暖阳忽然有些着急：“什么，怎么这么快呀？这是工程提前了吗？” 老李拿起文件，递给向暖阳说：“说是十五天内进驻，上头说了，先从外部整改开始，然后再进行内部改造。盼来盼去，可算是要启动了。” 向暖阳心里自然也跟着高兴：“是呀，咱们春风巷就要越来越好了！” 她赶紧拿过文件认真读了起来。 “按照流程，首先整改违章建筑，清除楼道杂物……”看到这里，向暖阳又犯愁，“现在的情况，好多外围仓房、活动板房都属于违章建筑，要是拆除的话……” 向暖阳叹了一口气：“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呀！” 心里埋怨老路，早不学习晚不学习，非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学习，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处理这来势凶猛的大“改革”啊！ 没时间叫苦，向暖阳打印出整改通知，每个单元的门上都贴了上去，她现在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肯定会有人来这里申诉困难和抗拆意图的。 “暴风雨就要来啦！那就让它来得更猛烈些吧！”她攥起拳头，深吸了一口气，人生的路上哪能一帆风顺！ 随后秒怂，又掏出手机：“路叔，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在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向暖阳噘着嘴挂断：“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强大。” 通知贴完，帮扶小组的人员都带着满心欢喜，只有向暖阳苦着脸，旧改绝对是件好事，可是怎样把政策落实好，也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 不想把坏情绪传染给其他人，于是向暖阳独自来到了小区院里，有人在通知前认真阅读，也有人在窃窃私语，这一次向暖阳没有走近人群，而是选择了一条僻静的小路。 那许久没有出现的被窥伺的感觉又一次袭来！ “到底是谁？总这样黏糊糊地跟着我！”心情本就复杂的向暖阳怒火腾起，“来吧，我要看看到底是谁！” 她猛然转身，迈开腿就追了过去，偏僻的巷道没有任何人，直接暴露了那个男人的身影，那男人看上去和老路年岁相仿，消瘦的模样，见到向暖阳转身追过来，他想都没有想直接拔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向暖阳咬着牙奋力直追，男人跑了两条街，转了四个弯，向暖阳也跟着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冲劲，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抓住这个奇怪的人。 “你站住！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你到底要干什么！”向暖阳越追越近，那男人迅速转身钻进一栋楼。 她匆匆跟了上去，拔腿上楼三步一层，最后看见那男人进了四楼一家。随着大门关闭，向暖阳站在这里大口喘息，她抬手砸门，满头的汗水：“你是谁？怎么总是跟着我？你要干什么！” 敲了许久，那男人压根不敢开门。 向暖阳最后开口威胁：“你要是不出来，我就要报警了！” 男人这才轻声打开了门，他脸上布满皱纹，斑白的两鬓让他看上去特别苍老，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满是奇怪的神色，他就这样看着向暖阳，一语不发。 “你是谁？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你要干什么？”向暖阳连珠炮似的问话，让男人面露愧色，他只是看着向暖阳的脸，依旧没有说话。 “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来小区的办公室找我，但是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如果你再偷偷跟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向暖阳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倒也没了来时的脾气，把他当作有困难不敢找人解决的居民。 男人木讷地点了点头，随后关上了大门，向暖阳满是汗水的衣服黏在身上，她烦躁地扯了一下衣领：“这个人，真是够奇怪的。” 楼下垃圾的气味扯回了她的思绪，她看着眼前垃圾有些疑惑，垃圾清运车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两天没来了。 小区楼下垃圾箱的垃圾早就堆得山一样高，苍蝇在边上飞来飞去，不明液体也流了满地，恶臭扑鼻。 向暖阳看着这满地狼藉的垃圾，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处理眼前问题上，这可怎么办？她赶紧拨通了主管部门的电话。 那边的人很快接了起来，向暖阳反映完问题之后，那边的人也跟着着急：“是这样的，通往您小区的道路正在维修，我们的清运车过不去，不行的话，您和物业那边商量一下？让他们帮着，把垃圾运到和我们对接的地点？” 向暖阳眉头皱得很紧，我们哪有物业呀？要是有物业的话，许多烦心事就能解决了。 “抱歉，我们这个小区没有物业呀。您看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天气太热，垃圾不及时处理，对环境卫生也有不良影响。” 那边的人想了想：“我也想帮你，可是车辆暂时过不去，要不然这样，你再坚持一天，后天道路通畅后，我们第一时间过去清运。” 向暖阳知道对方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答应继续坚持一天。 可是住在一楼的居民，尤其是距离垃圾箱比较近的居民可坚持不了，他们在群里发消息，抱怨垃圾的问题。 群里原本还算和谐的发言，不知道被哪个有心人带偏了，三言两语过后，一切都变成了向暖阳的不作为，向暖阳再一次成了众矢之的。 老李和帮扶小组的组员，都在群里帮着向暖阳说话，可是效果甚微。最后竟然有人推举吴大妈作为大伙的发言人，来替大家讨要说法。 “说法？什么说法？修路的原因，清运车进不来，我能有什么办法？”向暖阳捏着手机站在办公室里面，看着双手叉腰的吴大妈，她的语气也有些焦急。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这可是老百姓的基本需求，你作为管理员什么都干不了，这不是白吃饭吗！”吴大妈说得理直气壮。 “吴大妈，我都说了这是道路维修的问题，咱们坚持一天，后天就能正常清运了，也请你稍微理解一下吧！”向暖阳收了刚才的焦躁，恳切地说。 “理解？你别说得好像我们故意找碴似的，小姑娘，你看看别的小区，人家的垃圾可都运走了，为什么咱们这个小区的垃圾运不出去？”吴大妈歪嘴一笑，“修路？怎么，别的小区清垃圾不走这条路，他们是飞上去的吗？” 向暖阳被她气得直咳嗽，一句话也回不出来。 跑完援助现场的司涵宇刚巧回来，看见这一幕，朗声说道：“大妈，别的小区都有物业管理，咱们小区没有，所以没有办法把垃圾运到对接点。我们已经联系了清运单位，后天通车马上就来我们小区。” 吴大妈冷哼一声，十分不服气道：“一有问题就说没有物业，没有物业你们干呗，总不能让大伙在这忍受这个垃圾的侵害啊！” 第032章 有门无患 向暖阳不想继续争吵，问题出现了，要解决吧？ 争辩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向暖阳之前就吃亏在这里了。 你和他们讲道理，他们不讲理，但是你一个社区干事总不能不讲理吧？ 所以，还得直接想办法。 于是，成长了的向女侠直接对吴大妈说道：“吴大妈，咱们春风巷小区45栋楼，每栋楼五个单元，每个单元两个垃圾桶，一共450个垃圾桶，咱们小区的服务人员一共5个人，两台三轮车。请问，我们怎么清运？” “怎么清运？怎么清运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你们不能白赚工资不干活呀，对吧？你也不要强调那些客观理由，我们只看结果。你要是没有本事，就应该把位置让给更有本事的人呀，对吧？”吴大妈不依不饶地说着，盛气凌人的模样简直让人接受不了。 向暖阳想了想，随后对她点头：“吴大妈你说得对，这件事上，我确实没有你有经验，那就这样，咱们也都是为了小区的环境卫生，那我们一起完成这件事吧！我推举您为咱们环境保护小组的组长，我跟着你干，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你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行不行？” 吴大妈一愣，没想到向暖阳竟然会将她一军，这种脏活累活，她可不能干。 “小姑娘，你这话说得可就不漂亮了，我也没领你的工资，也不是这里的人员，这种活我可是不能插手的。”吴大妈心想，她才不会这么傻呢。 向暖阳一笑：“哦，吴大妈，那我问一句，您是党员吗？” 吴大妈狠狠瞪了一眼向暖阳：“党员有什么了不起？拿着党员压我吗？” 向暖阳摇了摇头，对吴大妈道：“我们党员，从不会拿着这个名称去压谁，但是我们明白一个道理，就是群众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们可以不计任何回报地勇往直前。” 说着，向暖阳在群里发了一个通知：“春风巷小区的所有党员，请注意！由于修路情况，咱们小区的垃圾清运遇到了难处，需要把现有的垃圾运送至转接点，为了大家的环境卫生问题，请能参与清理垃圾的党员同志回复一下。本次活动脏乱，所以采取自愿，不勉强。” 向暖阳发完了消息，没想到不到一分钟，回复的人竟然超过了50个，其他的居民也有回复。 “我不是党员，可我也想参与。” “小区是我们共同的家园，我也能去，不怕脏。” “就是啊，不就扔垃圾嘛，我也去，我心不脏。” “我家也能去两个人。” “问题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这是整个小区的问题，我也可以去帮忙。” 不仅吴大妈愣住了，向暖阳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的初衷是想让吴大妈见识一下，党员的无私奉献精神，让她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惭愧。 可是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许许多多的居民，竟然也愿意参与这件事情，这让她无比感动。 “时间定在下午两点，咱们先从45号楼开始整理，具体单元分配，咱们以群里信息为准。”向暖阳又发了一条信息。 这一次回复的人更多了，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满是希望，她相信只要大家共同努力，春风巷的未来一定会更加美好！ 这天的下午，春风巷小区前所未有的热闹。 许许多多的居民，都穿着家里拿出来的工作服，向暖阳买了二百个口罩，一一发给大家。“戴上口罩，防止细菌。” 虽然清运的是垃圾，可是所有人都干劲十足，两个小时不到，竟然把四百多个垃圾桶都清运干净了！ 向暖阳站在对接点前，也不知道是气味熏的，还是感动的，她的眼眶湿润了，在心中说了无数句感谢。 在回程的路上，老路给她发了一个信息：“孩子，这件事你干得很好，辛苦了。” 一直以为孤军奋战的她，终于明白，其实有很多人站在她的身后支持着她，不仅仅是支持她，而是支持着大家共同的家园——春风巷！ 想到这里，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拜托你的事，你干得怎么样了？” 那边的人好像很为难的样子，她又说：“我知道的线索就这些了，你再想想办法，我真的没他不行，拜托你了。”随后挂断了电话。 回了办公室，向暖阳浑身都是馊臭的味道，她正认真清洗着双手，感慨今天的事情，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小向啊，我家自行车被偷了！”来人是个三十几岁的大哥，穿着一件白背心、黑色的大短裤，一张圆脸上满是焦急。 刚才收拾垃圾的时候他也去了，是特别热心能干的一个人。 “被偷了？”向暖阳赶紧擦手，“你快跟我说说。” “刚才干活的时候还在，回去就没有了！”大哥说着拿出一把断锁，“我一看锁头被掐折了，扔在地上，就知道完了，这钢锁是我新买的。” “一定是咱们干活的时候趁乱抬出去的！”向暖阳恨恨地说道。 那大哥叹了一口气：“小向，我在咱们小区，都丢三台自行车了。咱们也没有监控，也没有物业，要是有个地方能管管也行，你能不能想想办法，给咱们整个物业什么的？” 向暖阳郑重地点点头：“大哥，这件事我记下了，等着咱们旧改结束，我们就招标，找一个合适的物业公司，来给咱们春风巷服务。” 大哥脸上露出了期待：“要是那样可就太好了！真的，你说咱们小区，位置也不差，收拾收拾外部环境也能不错，就是没人管。要是真能像你说得这样，我们还有个盼头。” 向暖阳认真地回答：“我对咱们春风巷也有很多的期待，我相信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大哥前脚离开，向暖阳就开始琢磨这个问题，之前说安装大门商户们都不同意，这大敞四开的小区怎么杜绝陌生人呢？ 忽然，向暖阳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主意，如果大门安装不行的话，那就安装小门好了！同样也能隔绝一部分陌生人，还不会影响业主做生意。 这简直就是一个好主意呀！ 来不及开心，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帮扶小组，这一次大家非常谨慎，在经过所有人深思熟虑举手表决过后，这个主意终于被提上了日程。 向暖阳在小区的群里面，发了一条想要重新安装防盗门的信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绝大多数人都表示赞同，大家非常积极地讨论着。向暖阳感觉得到，这一次大家与她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赞同的人特别多，但也有几个不和谐的声音，向暖阳及时提出自己的看法：“这只是一个提议，咱们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我。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安全措施了。上次楼道里随便张贴小广告，我就觉着应该处理一下安全隐患，而且我听说很多人都丢失过东西，那么安装防盗门，有效防止陌生人进入楼道，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这一次大家都赞成了，他们让向暖阳去联系防盗门的事情，也都表示了感谢。 这一次，向暖阳终于安心了。 但是还没过两天，就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群里面吵嚷起来：“安装防盗门倒是好事，可是这防盗门的价钱必须公开透明，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专款专用啊？” 第033章 信我没错 向暖阳一看这个信息，第一感觉是这个人的想法十分正确，确实遇到这种事情需要公开透明，毕竟是一项需要大家拿钱出来的事情。 他有这个想法是对的，于是向暖阳耐心地解释：“我会找到最合适的方案，尽可能用最少的钱买性价比最高的门，并且把需要的钱和数量都跟大家汇报，而且会随时上传照片和购买流程，也可以请有时间的业主和我一起去，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那人这才不说话了，群里也异常地安静，似乎那天的和谐盛况不曾出现过一样。 向暖阳觉着奇怪，于是在去张大妈家里之后，又巡视了一圈小区。 小区里面一如往常，大家都在按部就班地生活着，倒是有一个地方十分热闹——老年活动中心。 那里面的人打牌的打牌，搓麻将的搓麻将。 也有些什么都不做的人，似乎在听谁的讲话，向暖阳凑了过去，只听里面的人道：“不是我危言耸听，那防盗门啊，什么质量都有的，要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你买回来就是上当受骗。”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正是那个付春才在说话：“我觉得凡事都该本着公平公正的态度，有个竞争什么的，货比三家，谁家的好就买谁家的。” 下边立刻有人赞同：“你说得对。在外头做买卖的人，脑筋就是活络，你说得有道理。” “但是小向也不是会坑我们的人，我觉着那孩子挺好的。”也有人替向暖阳说话。 “不是说她不好，而是说我们应该购买更好的东西，她是个好人不假，但我们也无法确定卖货的人是不是好人啊，对不对？谁能保证好人一定会遇到好人？”付春才又说。 “那可不是一个门两个门，被骗了就被骗了，没有多少钱。这可是咱们整个小区换门，那是一件大事啊！大工程呢！”付春才煞有介事地继续说，“那是一笔巨款，万一被有心的人盯上了，这孩子又实诚，那还不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人群中有人问道：“我觉着换门是个好事，但是你说得也挺有道理。那你说怎么办？” 付春才想了又想，故作犹豫地说道：“我觉着吴大姐这人靠谱，又热心还有管理文工团的经验，这事情不如让她和小向一起去办，这样也有个互相监督。” 吴大妈竟然也在这里，她赶紧拒绝：“我可不去，到时候贵了便宜了，我都不好说，还是能者多劳吧。” 但是听她的语气，也只是象征性地客气一下。 向暖阳走进了老年活动室，认真地说道：“吴大妈，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吧，这样我们也好有个照应，买东西确实是我的弱项，有你我也踏实些。” 吴大妈没想到向暖阳也在，有点惊愕，更让她不解的是，向暖阳竟然会同意让她参与。 既然这样，吴大妈也就接受了她的邀请，参与进这个重大举措中。 没人看见付春才在一旁，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安装大门的事情刚一开始，向暖阳就通知了建材店的郭大哥，希望他能给个比较中肯的意见，因为对于建筑材料，他肯定比向暖阳这个门外汉要有经验。 郭大哥倒也乐得帮忙，于是帮着跑了不少防盗门厂。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向暖阳和他约好第二天一早就去看门，同时她也约好了吴大妈，希望她能一同去，一同挑选。 吴大妈这边也欣然答应，可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车站只出现了郭大哥和向暖阳两个人。 郭大哥疑惑道：“你说的那个一起去的人，怎么还没来？” 向暖阳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于是摇头道：“不清楚呀，昨天明明约好的。”说完她拨打了吴大妈的电话，电话那边的人迟迟不肯接。 “难道是有事忘带电话了？”向暖阳迟迟等不到吴大妈，最后只能在群里询问，“有没有人看见吴大妈？” 想来，吴大妈本身就是这个小区的风云人物，她的行踪一定会有人注意到。 没过一会儿，有人回复：“吴大妈一早就出门去了，他儿子开着车拉出去的。” 向暖阳想了一下，最后决定道：“郭大哥，吴大妈好像有事，我们先去吧。”郭大哥也没再问，开着车，直奔防盗门工厂。 向暖阳把工厂里面制造防盗门的视频一一传到群里，随后问清楚价格后，也发进了群里，让大家挑选。 就在大家热烈讨论的时候，吴大妈的对话框突然跳了出来：“小向啊，我今天去了别家的工厂，同样的门造价怎么比你这个便宜好几百呀？”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群里的回应，大家都在问吴大妈去了哪一家工厂，吴大妈也没有正面回答，她只发了一句话：“同样的门，我这边预估价每扇比她的便宜五百块。” 随后吴大妈就再不发言了。 这一波操作让向暖阳措手不及，她没想到吴大妈竟然会突然这样做，自己又不是在搞销售，价格战竟然会打到这里来。 群里的人顿时又慌了手脚，有人认为向暖阳的门有厂家支持，也有生产流程，买了有保障。也有人认为同样的门，越便宜自然就越好，而且吴大妈都是多少年的老街坊了，不会欺骗大家。 就这样所有的居民分成了两派，令人奇怪的是1栋到29栋的居民支持向暖阳的人居多，30栋到45栋的人支持吴大妈的居多。 最后向暖阳询问了群里的人，大家投票表决，1栋到29栋的单元门由向暖阳负责，30栋到45栋的门由吴大妈负责。 刚刚决定下来，向暖阳负责的人们又开始了不满意，他们觉得如果向暖阳的门能和吴大妈的价格一样那该多好，希望她再去谈谈。 但是向暖阳知道，防盗门的价格已经压到了最低，而且她还谈了售后服务这一块，春风巷小区的所有防盗门，只要是在这里购买的，就永远保证售后，十年内只换不修。 可是大家都不太认可这个，都觉着能便宜一点比什么都好。 就在焦头烂额之际，办公室又有人进来，向暖阳拿着手机抬起头，只见正是那天那个跟踪她的男人，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男人唯唯诺诺地走在前边，女人脸上全是傲慢，而老人则是一副冰冷模样。 他们见到向暖阳之后，都换上了笑容，老太太一语惊人：“招娣啊，见到我和你爸爸怎么还装不认识啊？” 第034章 故人重现 招娣！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像是被解禁的符咒，让她脑海里为数不多的回忆轰然炸裂！ 自从那件事以后，所有能够回忆的东西，都随着惨烈的燃烧，消失殆尽。 同样消失的，也包括她所有的亲人——她的母亲。 向暖阳皱着眉头，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这三个人，忽然有点想笑：“谁？” 老太太见她带着嘲弄的脸，眉头皱了皱：“招娣，当初呢，我和你爸把你妈赶走，也是因为她肚子不争气，生不出个儿子。我们顶多算是被逼无奈。” 老太太满脸皱褶，看着她，大言不惭道：“不管什么时候，你得知道生育之恩大过天。” 她直接忽略向暖阳不屑一顾的目光，继续说道：“既然你找来了，想来也是明白事理的，我们也不和你说废话，这样，你呢，给你弟弟安排个工作，也算你这当姐姐的，为这个家尽一份心了。” 后边跟着的浓妆女人，似笑非笑地盯着向暖阳：“其实我们也没有太多的要求，这不是你张罗着换门嘛，你弟弟刚好也认识个朋友，想承包咱们小区的防盗门，你要能在中间给说句话，我们就知足了。” 说着她抬起胳膊，碰了碰前边的男人，用眼神示意他和向暖阳说说软话。 男人张了张嘴，随后挤出一句：“我看你来到社区有段时间了，工作也干得不错，下了班也回来坐坐，看看你的弟弟，你们毕竟血浓于水。” 原来是看上了换门的这块大肥肉，还说血浓于水？向暖阳被眼前这几个人的厚颜无耻弄得哭笑不得。 说这些年孤单一人不渴望亲情，那是假的，可是她也万万没有想到过，竟然会是这种相见的场面，没有任何温情可言。 “对不起，换门这个事情，我得对咱们小区所有居民负责，可能帮不了你们。另外，这些年我的亲人，只有一个母亲。可是她在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里面烧死了，我是个孤儿，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亲人。” 向暖阳面色有些阴沉：“说是我的家人，请问，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老太太瞬间冷脸：“都说丫头片子靠不住，瞧瞧这些年家里什么光都没有借到你的，现在还在这里给谁摆脸子？” 向暖阳冷眼看着面前的三人：“请问您三位还有事情吗？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这边还要工作，请你们先离开吧，以后也不要再说这些奇怪的话了。” 看着三个人离开的背影，向暖阳的心情更是烦闷。 不是她冷心冷情，是她真的没有做好准备接受所谓的亲人。 这些年，她的生活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果不是生命中遇到了一位来自社区的姐姐，那她的生命可能就在八岁那年画上了句点，一个悲伤惊恐的句点。 这也是她决心来社区工作的原因之一。因为，有人温暖过她，她也想温暖别人。 “父亲”这个人，在她还不记事的时候就消失了。 母亲对她父亲的事情绝口不提，除去深深的伤心，以及对她没理由的痛恨和殴打之外，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懂为什么会被亲人如此痛恨。 今天从那老人的只言片语中，她终于明白，原来自己是个不被祝福就出生的人，招娣？真够讽刺。 一想到这个名字，她的全身都会隐隐作痛，直到后来将名字改成向暖阳，她才会在别人叫她名字的时候，露出微笑。 希望这次以后，那一家人能够离自己远一点，就像这些年一样，不曾出现在彼此的生活中。 收回对过去的万千思绪，她重新把工作的事情拍回了脑子。 防盗门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对面的小区居民已经快要入住了。 对面的春风新星城的物业，已经进驻了，大型的广告标语张贴出来，吸引了大批的居民驻足围观。 一边看一边诋毁春风巷。 有人说道：“什么破小区，又老又破，看看人家这新建设的，多气派！这物业听说还是什么高档物业的分公司，这春风巷啊，怕是坐飞机都赶不上了。” 群里面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大伙说的话更是天马行空，什么都有。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有一天是安生的啊！”向暖阳叹了一口气。 傍晚时分，白天来的三个人中的年轻女人再次出现，这一次她手里端着一个保温饭盒。 有人见她走得急，便打招呼道：“雅洁，你这是干什么去？神采飞扬的？” 谷雅洁一笑：“没什么，我去给老杜的闺女拍马屁去。” 对面的人瞬间满脸惊讶：“你不是开玩笑吧？老杜啥时候冒出来个闺女？” 谷雅洁把头发往耳后一别，轻蔑地说：“前一窝生的，这不是出息了嘛，那脾气大得很，我和她爸还有她奶奶去找她，让她给赶回来了，这不，为了缓和一下关系，我得去给上个供。” 对面的人，听得满脸都是意犹未尽，甚至想跟着谷雅洁一起去看看这闺女是谁。 谷雅洁还是那副德行，对人说道：“要说你们也都熟悉，正是我们这个大名鼎鼎的向暖阳！” 对面的人嘴巴张成一个“o”形，满脸吃到大瓜的样子：“是小向？你可别瞎说啊，老杜和人家都不是一个姓。” “你知道什么？她那个早死的妈姓向！”说完她扭着腰冲着向暖阳的办公室走去。 听了热闹的人赶紧拿出手机，也不知道在哪个群里迅速发言：“我跟你们说个事！不蔫声不蔫语的老杜竟然离过婚，还有个孩子！”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是离过婚吗？”群里有人不屑一顾。 “你知道那孩子是谁吗？就是向暖阳！” 这个消息就像长了腿，开始在整个春风巷里传开。 最后，竟然连不太八卦的司涵宇都知道了，可是这种事都不敢直接问当事人。 此时的向暖阳，正看着谷雅洁表情严肃：“这位阿姨，您这是什么情况？” 谷雅洁低眉顺目地打开饭盒：“叫我谷姨也行。你看，这是我和你奶奶一起给你做的饭。你快尝尝！” 说完，她给向暖阳摆上筷子。那姿态就好像万年被欺负的小媳妇一样。 向暖阳看着她这模样，赶紧把饭盒盖上，恭敬地说：“阿姨，好意心领了，这个您带回去吧，以后也别麻烦了。” 谷雅洁怎么能轻易放弃？当年她就是凭着这股不放弃的精神，把杜志国给抢到手的。 对付这个小丫头片子，她自然也是信手拈来！ “别呀，你这孩子，都在咱们小区工作了，也不说回家看看。我这不就想着，你不来我就过来看看你，这天底下有几个父母能犟过孩子呀。” 她这话说得极为漂亮，瞬间就让在场的人以为，向暖阳是和父亲置气的孩子，才会在单位吃住，不回家。 而她这个“二十四孝”好后妈，竟然为了他们家庭和睦委曲求全。 向暖阳的一张脸黑成个包青天，她倾尽全力挤出微笑：“阿姨，你儿子的工作我真心帮不上你。我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大了还要靠父母来帮忙找工作。” 向暖阳想了想，又尽力和煦地说：“我给你个忠告，你转告你儿子，靠着找关系还不如趁年轻学点什么，靠自己活着才是真本事。” 谷雅洁脸上的粉底差点气得抖掉了，向暖阳把饭盒塞回她的手里：“我这真挺忙的，您还是先回去吧。” 说完，她先站起身来，几步就离开了办公室。 第035章 一堆乱事 司涵宇跟在她的后边，想要劝她，可是向暖阳却急匆匆地离开了春风巷。 她来到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冷饮厅，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车来车往的大马路发呆。 待着待着，眼泪就簌簌地滑落，什么血浓于水？ 如果事先知道，他们在这个小区生活，她说什么也不会来这里工作的！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向暖阳捂住脸，逼迫自己不去回忆、不要想。 可是，脑海中深深烙印的痛苦过往，就像电影一样回放，剥夺了她的呼吸。 她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流出来，可她没有一声哽咽，就这么静静地哭泣着。 父亲突然不辞而别，让母亲备受打击，母亲拉扯着幼小的她，走在无人的田埂上，边走边咒骂着。 她不记得走了多久，只知道走了很远，然后她看到奶奶指着母亲的鼻子，高声咒骂：“生不出儿子！赔钱货！倒搭钱也不要你！” 她模模糊糊地记起那个女人——谷雅洁，她当时从奶奶家的屋子里走出来，浑圆的大肚子高挺着，笑着说：“我这一胎是儿子！” 她不记得后来怎么回的家，只记得从那以后，母亲就像变了一个人，她总是扇自己耳光，把一切罪责都揽在她自己身上…… 后来母亲最常说的话就是“都怪我呀，是我的错，招娣呀，你将来一定要生儿子，有了儿子家庭才能幸福！” “妈错了，是妈不争气，要是妈能生个儿子，你也不至于跟我受罪……” 那时的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这个时候，一个邻家姐姐的出现，给了她自信。 在她没有铅笔的时候，给她买铅笔，还帮她申请了好多政策，这才让她活下来。 她告诉自己，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不开心的时候看看窗外的阳光。 长大后，每次看到阳光，她都会想起那个姐姐，她的名字叫暖阳。 母亲就在那个时候突然回了家，怀里抱着一个奶娃娃，她对这个孩子异常的好，说那是她的弟弟，后妈生的弟弟。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火光冲天，她昏迷前，母亲扔下她，毫无迟疑地奔向了那个奶娃娃。 而她看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邻家的大姐姐，她紧紧地搂着自己：“别怕，有我在！” 那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温暖的话……在那以后，她再也没见过那个姐姐，而她也慢慢地长大。 再后来，她想成为姐姐那样的人，于是她改了名字，用了母亲的姓，用了姐姐的名字。 最后来到了这里。可她从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他们！ 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心态，才能这样坦然地面对她？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眼泪就像流不完一样，向暖阳拿出面巾纸，擦了擦鼻子，忽然发现自己面前坐着一个人，泪眼模糊，一时间也没看出来是谁，狠狠眨了眨眼，才看清对面的司涵宇。他很是乖觉，什么都没问，只是起身把买的一杯甜甜的奶昔递给她，道：“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会缓解一点。” 向暖阳哑着嗓子道谢，一口气把冰凉的奶昔全部喝光，整个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冷战。 随后，她擦了擦脸：“走吧，回去。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做呢。”说完，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又是那副打了鸡血工作的模样。 可是，那个掩面哭泣无助的她，深深印在了他的心底，他有点想要了解她。 天色渐晚，人们三三两两地遛弯，看见向暖阳过来，马上就凑了过来。 他们悄悄问道：“小向，吴大妈那边已经开始收钱了，你这边怎么没有动静呀？” 向暖阳回应：“主要是价格上，咱们没有那个优势，我寻思咱们所有的人都通过了以后，再收钱，这样也比较民主。” “你就放心干吧，我们支持你，说到底也就是五百块钱的事，这么多户分摊呢，能贵到哪去，就是矫情。”有人愤愤不平地说。 向暖阳知道，这是大伙看见吴大妈收钱，有点着急了。 她忙安抚道：“别着急，吴大妈先安装也好，如果各方面质量都过硬，到时候咱们也麻烦吴大妈给咱们安装。” 知道向暖阳性子爽朗，人们也不再说什么。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遇到了两个大妈，她们忧心忡忡地围了过来：“小向啊，你说这个事情怎么办啊？” “怎么了？”向暖阳赶紧问道。 “这不是说要拆违章建筑嘛，我家有两个活动板房，我在里头卖菜维持生计，你说这要是拆了，我怎么过呀？” 向暖阳也在为这件事发愁，春风巷的小买卖很多，出摊的小贩也不少，要是整改的话，他们维持生计的地方就没了…… 可是，拆除违章建筑也是旧改的先决条件。想要改善小区的整体环境，就必须整改这些违章建筑，然后再进行具体规划，充分利用拆除后的空地。 “大妈，我知道你的难处，可是咱们得按照规定办事，咱的活动房，如果是私自建造的，没有正规批文，那就得按规定拆除了。” 向暖阳看着满脸愁苦的大妈，缓了缓声音：“我建议您自己先行拆除，或者把它卖了，这样的话，至少还能有些进账。” 大妈其实也了解这个道理，可是在这里卖菜的年头多了，如果拆除离开，实在没有去处。 不过，既然是硬性规定，那也只能照办：“那行，我知道了，谢谢啊，小向。” 看着大妈有些颓唐的背影，向暖阳皱了皱眉头，在工作笔记上记录：卖菜大妈的活动房拆除后，营生问题。 吴大妈这边，收钱的工作倒是十分快捷，她坐在老年活动室里对付春才说道：“还是你厉害，就这么一招，就把那小丫头给打败了。” 付春才一笑，帮着吴大妈记录着交款名单：“还得是你吴大姐的号召力强，你看看，这防盗门的事，那边还没动静呢，你这边都快结束了。” “那是了，我在这小区住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啊，就凭她一个小姑娘，也能和我比？”吴大妈嘴一撇，继续说，“要不是老路护着，我早把她清理出去了。” 付春才拿出计算器，帮吴大妈算账：“等这件事结束，我帮你，到时候我给你投票，那个小姑娘我也看着不顺眼。” 就在这个时候，活动室的门被人推开了，吴大妈一抬头，乐呵呵地问道：“哎哟，王嫂你今天怎么没去卖菜？怎么，想打麻将了？” “还卖什么菜呀，我的活动房都要拆了。不卖了，把剩下的菜处理了，就不卖了。”王大妈有些失落地回答。 “嗯？你说什么？”吴大妈一挑眉毛，“你听谁说的要拆呀？” “我特意去找小向问的，还能有假？”王大妈看着吴大妈说。 “你可真行！”吴大妈声音扬了起来，“她说拆你就信呀？你怎么那么听话呢！” 吴大妈把满桌子的钱包好，然后不屑地一撇嘴：“你知道吗？她是那个杜志国的孩子！” “你说小向啊，那怎么了？”王大妈倒是不太在意。 吴大妈有点恨铁不成钢：“咱们院里老杜家的违章建筑可不少呢，你想想？” 王大妈琢磨了一下，问道：“你的意思是……” “今天我听说，老杜一家三口人都去办公室里找她了，你说能是什么事？” “什么事啊？”王大妈倒是一个实诚的。 吴大妈感觉她不上道，叹了口气说：“托她走关系呗，总不可能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吧？” “我听说晚饭那会儿，老杜媳妇特意拿着饭盒去给送饭呢！”吴大妈真是神仙人物，忙活着收钱，还不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那要是小向维护他们，那可就说不过去了，要是不拆他们家的，那我家的活动房也不用拆了，是不是吴大姐？”王大妈说道。 “对呗！只要他家的不拆，咱们的，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吴大妈满意地点头。 王大妈明白了这个问题以后，麻将也不打了，人都有精神了。 付春才意味深长地说：“吴大姐，你可真是一个狠角色，这小丫头片子惹到你，算是栽了。” 吴大妈捂着嘴笑了，那笑声依旧如同百灵雀儿一般生动。 第036章 当众撒泼 谷雅洁听说要拆除违建，脸色变了一变，急匆匆跑回了家，开门就喊：“妈，妈！你听说拆违建的事了吗？” 杜老太太在沙发上气定神闲地看着电视：“慌什么？拆也轮不到你头上！” “怎么不慌啊，咱家的仓房好几个，还有一楼的小偏房，要是拆了怎么办啊？” “这事不是招娣在管吗？怎么？还敢反了她了！养鸡吃鸡蛋，养猪吃猪肉，养她还一点光都借不上了？” 杜老太太轻蔑的语气，让谷雅洁认为吃定了向暖阳，可是这心还是吊着。 “万一，她要是不管咱们呢？”她又问。 “不管？”杜老太太眼睛一横，“我打断她的腿！” 旧改的第一项工作，终于走向了正轨，向暖阳拿着工作笔记开始巡查违章建筑，在小组的帮助下，进行了有条不紊的整理。 最后回到办公室里，大家坐在一起探讨着。 老李首先发言：“要我说就来一波狠的，直接严肃处理。违章建筑不合法，就直接拆了！” 高老师摇头不赞成：“老李，你这么做未免太不近人情了，盖房子的时候，都是十年八年以前了，说拆也得给个时间搬东西吧？” 老杨赞同高老师的意见，他的态度一直比较温和：“是，我觉得高老师说的对，不能太过强硬，毕竟咱们是为了旧改做铺垫，后续工作那么多，第一件事情就犯了众怒，以后工作不好开展的。” “哼！你们两个人就这么温吞下去，这第一步没走出去，就得摔跟头，你们信不信？给时间，第一把火不烧明白了，后头你还想工作啊？”老李的倔脾气又上来了。 “我觉得，咱们还是听听小向怎么说吧，年轻人脑子活络。”高老师把球踢给了向暖阳。 向暖阳看着工作笔记，在好几处位置上画上了红色符号，她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面色沉了沉，缓缓地说：“这是我画的重点，在这些违建中，好像也有咱们这几位家的建筑。我现在想问问，您几位对于拆除有没有异议？” 老李马上回答：“没有！我家就一个仓房，里面装点陈芝麻旧谷子的，直接拆，该扔的扔，该拆的拆！” 高老师有些迟疑，不过沉思了片刻也跟着说：“我也有个仓库，那个里面有点我孙子的大玩具，扔了可惜，我就都放里面了。不过，要是上边让拆，我肯定克服困难，也不拖后腿。” 老杨寻思了一下，有点儿为难，道：“我得回家和你阿姨商量一下，不过我觉得问题不大，支持组织工作嘛！” “你就是怕老婆！一辈子都没自己做过主！”老李说话真是又倔又硬。 向暖阳点点头，在画红色标记的位置打起了叉。 随后对大家说：“那就这样决定了，我们先拆除自家的违建，我们是党员，凡事都要起一个带头作用，也让小区的居民们心里有个平衡，咱们一定要做到不偏不向、公平公正！” 第二天一早，春风巷的紧张气氛前所未有，由党员带头，开始进行违章建筑自行拆除活动，一切都按部就班地有序进行着。 许许多多的居民都前来围观，他们在漫天飞舞的粉尘中，盯着自行拆除的人们。 有人眼中闪过嘲弄，对旁边的人窃窃私语：“多傻呀，还没怎么样呢，自己就拆了，万一哪天说不拆也行，那不就哭都没地方哭去？” 也有人冷眼旁观：“你知道什么呀，这几个人不都是办公室小组的嘛，你知道是不是作秀给我们看呢？” 也有人心里慌乱：“人家都拆了，看来是没有后路了，不行的话，我也回去把我家的拆了吧，趁着还有时间收拾东西。” 一直到拆除结束，人群都没有散开，大家看着运输砖石的小车一趟趟来回折腾，都升起一种不安。 这种老旧小区，好些人家都有这种违章建筑，也是这种违章建筑占用了公共资源，许多地下管线的上方也被违建挡住，抢修也很有难度。 今天这么一拆，许多人都开始响应号召，但也有人家宁可坚持到最后，也不自己拆除。 比如吴大妈，也比如向暖阳突然冒出来的“家人”。 吴大妈的眼睛，就只盯着向暖阳这边。 向暖阳积极带动大家，完成改造第一项，她拿着大喇叭和大家呼吁：“拆除违建，我们就有更多的可利用空间了，请大家支持工作，配合旧改。只有小区环境整体上升，我们的生活才能更加美好！” “哼，你说得好听，我家这老仓房都盖了二十来年了，比你来这工作的时间还长，你一来就要拆除，凭什么？”有人质疑。 “各位居民朋友们，我们的小区改造已经是全城关注的重点，我觉得，我们应该支持新的政策，也从真正意义上了解旧改。” 向暖阳拿着大喇叭，苦口婆心地倡导着。 “旧改是整体改造，不仅包含管线，同时也包括楼体，包括楼道，甚至连咱们冬季的保温问题都要进行改造。美好未来是可以预见的，只要大家能携起手来，支持改造！” “小姑娘，你不要说得这么好听哦，我们可没看见你说的那个什么美好，倒是看见麻烦了，你说我们用了这么多年的仓房拆了，那以后我们的东西放在哪里？”有人质问着。 向暖阳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一直观望的吴大妈，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小姑娘，我看着你们工作组的人，都把自家的仓房给拆了，可是你呢？你一直标榜是我们的榜样，可是这一到关键时刻就护短，可怎么服众呢？” 向暖阳皱着眉头看着她，不解地问道：“什么护短？” “什么护短你不清楚吗？”吴大妈高声说道，“你看，小小年纪，装糊涂的本事可很厉害啊，现在咱们春风巷谁不知道你是老杜家前一窝的孩子？”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向暖阳甚至想要用膏药把她的嘴巴贴起来。 吴大妈自顾自地接着说：“你拆别人家的东西说得大义凛然，怎么，你爸爸的仓房车库，还有一楼私自接出来的小房，你就装作不知道呀？没道理嘛！” 向暖阳斜眼看着吴大妈，声音没有起伏地反问道：“吴大妈，是不是拆了他们的违章建筑，你就能支持我的工作，把您家的所有违建，包括七楼的鸽子窝一并拆除？” 吴大妈冷笑一声：“对，我就不信你真能大义灭亲。你要是敢拆自己家的东西，我们都跟着你拆！保证在规定时间内，清理完毕！可是，你敢吗？” 吴大妈把最后几个字说得特别用力，她捏准了向暖阳是个孩子，做不了老杜家的主。而且，老杜家的女人，没一个省油灯！ 向暖阳嘴角露出了一抹危险的笑容：“吴大妈，你可要说到做到！” 吴大妈一叉腰，轻蔑地说：“我和你一个小屁孩子撒什么谎？对，说到做到！” 向暖阳小手一抬，对着施工单位的人说道：“各位大哥，今天的工作可能有点儿多，麻烦你们跟我走吧。” 这个时候，人群中的杜老太太可不乐意了，她猛地冲到了施工人员的前边，破口大骂道：“真是欺负人到家了！你们要是敢拆我家东西，我就死在这儿！” 第037章 丧门瘟神 “老太太，你这样可难为我们啦！”施工人员为难地看着向暖阳，求助道，“小向啊，你看这是什么情况啊？你能做主不？” 向暖阳目色一冷，声音严肃道：“没事，大哥，你们干你们的活。于公，我是春风巷的负责人，违章建筑占用的是公共区域，任何个人都没有私自占有的权利！” 随后弯下腰来，盯着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杜老太太，冷声道： “于私，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我为家里做贡献吗？那么我的贡献，就是让你们成为春风巷拆除违建的先进家庭！” 向暖阳抬头看着吴大妈：“吴大妈，您是春风巷的老业主了，公共区域你也使用这么多年了，可是没任何批文说过，这块地方就是你的了！你记着你的话，我拆了这家，下一个就是你。” 施工人员看着向暖阳果断的神色，也明白自己的工作是响应号召。 于是不再犹豫，躲过抓他裤腿的杜老太太，拿起大锤，发动起小型挖掘机，就来到了目标地点。 向暖阳一声令下，随着灰尘扬起，违章建筑的一面墙，轰然倒塌！ 杜老太太一见这招不管用，一个迅猛敏捷的翻身，急匆匆就往前追。 斜眼一扫，见到有人手里拿着一个扫帚，她连话都没说一句，抢起来就跑。 看见自家的车库被拆，她一瞬间怒意滔天，抡起扫帚就朝向暖阳招呼！ “我打死你这个丧门瘟神！” 她边打边骂，眼中除了痛恨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祸害人的本事比你那短命妈还厉害！我打死你，就算为老杜家清理门户！” 向暖阳挺直了身体，咬牙挨了狠狠的一下，她毫无畏惧地说：“你既然也说了，我是杜家的人，那这个违建，我就一定要从自家拆起！” 杜老太太越听越气，扫帚打在向暖阳身上，一下比一下更狠：“你这个丧门星！你这个瘟神！谁碰上你都倒霉，走到哪儿丧到哪儿的玩意！” 向暖阳升腾起的倔强，让她狠狠地瞪着撒泼耍横的杜老太太，她一语不发，就像要用眼神在她枯朽的身上挖一个洞，十几年来的痛苦回忆在她心中反复上演。 就在这老太太抡圆了胳膊，准备给向暖阳再来一下的时候，一个人几步冲了上来，一把将向暖阳护在怀里，那带着风的扫帚，狠狠地砸在司涵宇的后背上，他疼得直皱眉，心道：“这丫头怎么像块木头，就这么硬挺着？” “你如果再打她一下，我就起诉你暴力抗法！”司涵宇声音朗朗，眉间都是锐气，显然是在压抑着怒火。 “你算哪根葱？我打自家不肖子孙，也用你来管？”杜老太太是出了名的泼妇，小区里的老街坊几乎都知道。 司涵宇定定地看着她，缓缓说道：“第一，向暖阳是在进行拆除违法建筑的工作中受到伤害的。而你的出发点，就是不允许她拆除你家的违法建筑，并且对她单方面施暴。这行为已经构成妨碍执法，你还要继续的话，咱们只能换个地方讲道理了！” 司涵宇这一番话说得字正腔圆，一张帅气的脸更是平添了几分气势。 杜老太太的行为也引起了周围人的指责，大家高声评论：“难怪这孩子从不对人说自己是老杜家的人，要是我，我也不会回这个家。” “是呀，你说这杜老太太，可真是重男轻女啊，她对杜高壮可是从来都是和颜悦色，连句重话都不说呢。”有人说。 “不过，小向这个事情做得也欠妥，这么周正的一个车库，拆了多可惜。这孩子也有点太不近人情了。”也有人认为向暖阳这件事情做得不够好。 向暖阳的身上，火烧火燎地疼，她轻轻推开司涵宇，小声说道：“我没事。”嘴上说着没事，可是声音都已经颤抖。 司涵宇看着这个倔强坚强的女孩子，心里没来由地疼了一下。 向暖阳瞪着杜老太太，一字一顿地问：“打够了吗？打够了就在这张同意书上签字。” 杜老太太气得眼冒金星，没想到这个她从没正眼看过的孙女，竟然还是个硬骨头，心中的厌烦更是满溢。 她哆嗦着手指着向暖阳：“想让我签字？你做梦！不要脸的臭丫头，还敢祸害到我的头上！” 她看着司涵宇，眼睛眯了眯，随口胡诌道：“不用你们狼狈为奸，欺负我家没人？等着我孙子回来，看不给你们好看！” 司涵宇刚想维护向暖阳，人群中一个男生走了出来，他长得高高壮壮，一张小方脸倒是一副憨厚的模样。 他一把拽下杜老太太的扫帚，转身对向暖阳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奶奶年纪大了，处理事情有点儿过激，签字是吧？我来签。” 看着眼前的男孩，向暖阳大概明白了他是谁。她冷着脸满心的戒备，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杜老太太这样的家庭，能教育出什么样的孩子，很难说。 杜高壮接过向暖阳手上的签字单，拿起笔唰唰两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再一次道歉：“同志，对不起，真是抱歉。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带你去。” 杜老太太看着孙子对向暖阳如此客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把拉回杜高壮：“壮壮，不用搭理这个瘟神。她和她那丧门短命的妈一样，不配跟咱们说话！” 母亲是向暖阳的底线，那是她童年里唯一的亲人，她不允许有人这样侮辱，她抬手指着杜老太太：“你闭嘴！如果不是为了救你这个孙子，我妈也不会死！” 杜高壮听了向暖阳的话，眼神瞬间变了好几变，他抬头直直地盯着她盛怒中泛红的眼眶，张了张嘴：“姐？” 向暖阳双眼看向杜高壮，强忍住自己快要奔涌的泪水，没好气地说道：“谁是你姐！我不是！” 杜高壮闭上了嘴，拉住了自家奶奶，转身对向暖阳说道：“姐，咱家这些违章建筑，你拆得对，我带奶奶先回家，剩下的你说了算。” 向暖阳皱着眉头，把他的话反复思考了好几遍，也没分析出言外之意，于是对着杜高壮点头。 她在人群中找到了看热闹的吴大妈，挤出了一丝微笑，缓缓说道：“吴大妈，我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也请你过来签字吧！” 说完她抖了抖手里的拆除签字单。吴大妈愤恨至极，没想到向暖阳是这么一个狠角色。现在她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站在人群中，冷冷地回应：“你让我签？我还偏不签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向暖阳看了看周围的街坊，高声问道：“刚才吴大妈的话，大家可都听见了，如果吴大妈是这么一个出尔反尔的人，那咱们小区这个防盗门，也未必能按照该约定完成吧？” 这话一出，吴大妈的脸色就变了，防盗门的钱大伙都已经交完了，可是厂家那边总是迟迟没有安装计划，这个时候偏偏被向暖阳抓了个把柄。 人群中的任何一丝骚动，都让吴大妈紧张，她最后只能扯过签字单，恨意满满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今天目标中的违建全部拆除后，向暖阳谢过施工人员，随后看着现场许久未发一言。 司涵宇就这样跟在她旁边，安静地看着。 终于，向暖阳深深呼了一口气，今天这场拆违建的仗总算是打完了，虽说过程有点艰难，可是，总算是向前迈了一大步！ 看着空出来的几处位置，向暖阳满意地点了点头：“司涵宇，我们回去吧。” 第038章 清理楼道 不到一周的时间，所有的违章建筑，在向暖阳的劝说和动员下，拆了一个七七八八。 王大妈卖菜用的活动房，在向暖阳的帮助下，很快就转卖掉了，王大妈还算小赚了一笔。 向暖阳看着已经宽敞起来的小区道路，脸上满是欣慰，她自言自语说道：“等着把这些违建都拆除以后，春风巷一定会有更好的规划，到时候我们会有停车场，会有健身路径，还会有小广场……” 拿出工作计划，她挠了挠头。“楼内杂物清理。”向暖阳原本神采奕奕的目光，逐渐黯淡了下去。 老旧小区的楼道里面，放置各种生活杂物，已经成为一个普遍现象，宣传已经贴在门上好几天了，可是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响应的。 从一楼到七楼，没有一层楼的过道里没有东西，小箱子、小柜子，还有不用的腌菜缸，都堆放在楼道里面。 向暖阳不止一次在群里倡议，让大家把楼道清空，不要占用消防通道，也不要占用楼道空间。可是除了几个敷衍的回应之外，没有一个人愿意清理。 再一次挨家挨户地劝说无果，向暖阳疲惫地坐在25号楼的楼梯上：“唉，也不知道清理楼道的工作，要僵持多久。” 25号楼五单元七楼的玻璃坏了，向暖阳原本想要找师傅重新安装，没想到一窝燕子竟然在楼道里面筑了巢，小燕子在窝里面探头探脑的样子，十分可爱。 向暖阳叹了一口气：“还好你们走运，遇到了我。要是遇到一个粗心大意的，估计你们的爸爸妈妈就进不来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七楼，又在每户的门上贴上清理楼道内杂物的通知。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老杨和高老师都累得面如土色，坐在椅子上休息。见向暖阳进来，两个人连招呼都打不出来了，向暖阳当然理解，这是劝说大家清理楼道累的。 倒是司涵宇还保持着一贯的精神状态：“回来了，先喝口水吧。” 向暖阳接过水杯，抬手的动作太大，牵扯到身后的伤，她疼得一龇牙：“嘶……” 司涵宇忙站了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他抬手想帮向暖阳揉一下，可是碍于有人在，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高老师看着两个人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她对老杨说道：“老杨，你的通知都贴完了吗？” 老杨没跟上高老师的想法，直接回道：“贴完了啊，这把我累的，每家每户都贴了。” 高老师尴尬地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咱俩去瞅瞅，有没有被人撕下来的。走，赶紧的！”高老师一着急，就喊了起来。老杨被吓了一跳，也不再问，赶紧跟了出去。 两个人还没有走到门口，就被老李给撞了回来：“你们俩干什么去？快看看谁回来了！”说完，他往边上一躲，刚好露出了身后的老路。 向暖阳一听老路回来了，赶紧跑了出去，司涵宇抬起的手尴尬地放下了。 “路叔！你怎么回来了？”向暖阳一张大大的笑脸，迎了过来。 “这不是拆违章建筑嘛，怕你毛手毛脚地搞不明白，我实在有点担心，就回来看一看。”老路说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干得还挺好。”他的大手一拍，正好拍在向暖阳被打的地方。“哎哟！” 向暖阳疼得一咧嘴，司涵宇赶紧说道：“路叔，她受伤了，您别拍了。” 老路奇怪地看了看高老师，用眼神疑问：“这俩人怎么回事？”高老师也用眼神回答：“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 向暖阳赶紧挡住他们两个的视线交流：“路叔，你别八卦啦，我和司涵宇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再往深了说也就是校友关系，别的什么都没有，你就把心收起来吧！” 老路哈哈一笑，不置可否地迈步往办公室里走，几个人随后也进了办公室，唯独那个同事兼校友的司涵宇站在原地，看着向暖阳的背影默念：“只是……同事……校友的关系吗？” 向暖阳围着老路给他讲最近自己的“英雄事迹”，高老师和老李在一旁补充，但是大家都很默契地略过了向暖阳被杜老太太欺负的事，也没有提她那复杂的亲戚关系。 老路关心地看着向暖阳：“受伤了？怎么搞的？” 向暖阳一打哈哈。“我毛手毛脚习惯了，一不小心就会弄伤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啦！”随后她一转话题，“路叔，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请我们吃一顿好的吧！就当表扬我工作进步啦！” 老路一看她笑嘻嘻的样子，眼前又浮现出一个影子，刚巧与她那张稚气未脱的脸重合，他在心中一个叹息，随后点头：“行，下班后我请客，三六九小菜馆！” “太好啦！”向暖阳一拍手，脸上又是一个大大的笑容。 晚上七点多钟，向暖阳和老路几个人，开心地从餐馆里面走出来。 向暖阳拍了拍肚子：“路叔，你一定要多回来呀，你一回来我特别高兴。”老路一笑，眼里都是慈爱：“我看，是你的肚子高兴吧？就知道吃。” 高老师看着前边说说笑笑的老路和向暖阳，回身对老杨感慨道：“老路家丫头要是活着，估计生的孩子都赶上我孙子那么大了吧？” 老杨叹了一口气：“可不呗，要是活着，也得有孩子了。唉，好好一个闺女，就那么没了，当时我以为老路会扛不住。” 老李在后头接下话头：“老路坚强着呢，哪会那么容易就扛不住。” 司涵宇在一旁只是听着，并没有说话，心中感慨道：每个人的生命中，似乎都有一段抹不去的痛苦回忆，向暖阳是这样，老路也是这样，而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只是不清楚，上天会不会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去弥补当时的错误。 身后传来火警的鸣笛声，急匆匆呼啸而过，向暖阳看着消防车从面前疾驰而过，心里没来由得一紧。 “路叔，你说不会是咱们春风巷的火情吧？”向暖阳看见消防车就会紧张害怕，这是小时候那场大火留下的后遗症。 “呸呸呸，不要胡说！”没想到，老路的额头都渗出了汗水，他看上去比向暖阳还要紧张。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消防车在春风巷的入口一个转弯，急匆匆行驶了进去！ “不好！赶紧去看看！”向暖阳第一个反应过来，虽然现在她的腿已经很软，可是她依旧冲在前面。 车辆转了两个弯，最后停在一栋楼前，向暖阳也跟了上去，她向楼上一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着就着了！”有人说道。 “那里面的人出来了吗？”有旁观者问。 “没见人出来啊。”有人回答。 向暖阳看着浓浓的黑烟卷着火星，从窗口滚滚而出，她来不及多作思考：“张大妈！张大妈还在里面！”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了楼道里面！ 第039章 老路暴怒 楼道里杂物占道，火势渐渐开始蔓延，向暖阳有些坚持不住。可是张大妈还在里面，她拼命地把杂物丢向一边，她大喊着：“张大妈！张大妈！你在哪里！” 她知道这样做既冲动又无知，可是她无法做到在楼下安心等待。张大妈是给过她温暖的人，她不想要张大妈有任何事！ 她迫切地希望张大妈能给她一个回应，可是她的身边除了浓烟，并没有任何声音。浓烟让她感到呼吸困难。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她的眼前闪过大姐姐的脸，她神情焦急地抱着她，喊道：“招娣，醒醒，快出去！快出去！” 胳膊被人狠狠抓紧，向暖阳的神志逐渐清晰，她面前的人正是一脸狂怒的路八方！他狠狠搂住向暖阳，拼尽全力把她扯出了楼道，两个人全身漆黑地站在人群中时，老路想都没想，狠狠给了向暖阳一个巴掌！ “啪！”这一声，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老路自己都愣住了，向暖阳捂着被烟熏黑的脸，满眼愧疚地看着老路：“路叔……” 她没有留意，老路被浓烟涂抹的脸上，早已经失去了血色，他一双眼睛充血通红，他紧紧地拉住向暖阳痛哭流涕，说着让人不明所以的话： “十几年前没有抓住你，让你去了，你就再也没回来。今天我绝不能再让你冲进去，要死就让我替你去吧！” 老路拉着向暖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暖阳啊，暖阳啊！” 向暖阳在老路的哭喊中，渐渐感觉到头重脚轻，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无声，变成黑色…… 司涵宇见向暖阳晕倒，赶紧冲向前去，把她抱住，医护人员也赶快跟了上来。就在向暖阳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为了便于检查，她的t恤被剪开，她腹部露出一条形状怪异的疤痕！ 而站在一旁的司涵宇的脸色，此时此刻，竟然和老路相差无几！ 随着救护车的离开，向暖阳的世界安静了下来。 火灾现场只留下老路和司涵宇维持秩序，司涵宇和老路明显都不在状态，就连闯进灾区被批评，也都是机械地点头道歉。 高老师和老杨看着失魂落魄的老路，满是同情。老路，他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儿就是这么没的，而他女儿的名字也叫暖阳！ 向暖阳醒来的时候，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车库的上下铺，几乎进不去阳光：“我这是在哪儿？” 她声音沙哑，喉咙疼得就像被砂纸打磨过一样。 “没被烧死，是不是还有点遗憾！”老路的声音传来，带着满满的怒火。 向暖阳看着老路，满脸的愧疚：“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你知不知道，任何事情和生命安全比起来，都无足轻重！你就这么钻进楼道里，想没想过万一烧死了、受伤了该怎么办？想过吗！”老路的喊声贯穿了整个楼道。 他还是不解恨地喊着：“你想过你的亲人和朋友吗？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想过他们的未来会什么样吗！知道他们是怎样的生不如死吗！” 老路说着眼圈又开始泛红：“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叫人省心呢！” 向暖阳躺在那里，说不出的愧疚。 看着一脸憔悴的老路还有大伙，她开始道歉：“对不起路叔，对不起，让你和大家担心了……” 老路气得浑身哆嗦，最后红着眼圈离开。 高老师叹了一口气，她扶起向暖阳，缓缓说道：“你路叔这次是真的急了，你不知道，你冲进去后，他有多担心。他就是太担心你了，才会生你的气，他怕你出事，你不要介意他的冲动。” 向暖阳自然明白，老路是因为太过担心而激动，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路叔是个苦命人，原来他有个女儿，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大学毕业投身社区工作，老路总是教育她要舍己为人、要细心。没想到有一天，她真的舍己为人了，却也在火险中失去了宝贵的生命。后来，你路叔就代替他女儿，投身社区工作，说是这样他好像能离孩子更近一点。” 高老师的话说完，发现向暖阳该换药了，于是起身去叫护士。 向暖阳看着窗外，思绪飘回了十几年前，也是这样的火情，大姐姐把她搂在怀里，一个衣柜坍塌，大姐姐把她推出去，喊着：“招娣，跑！出去！出去！”她永远都记得那时，大姐姐看着她的眼神，她仿佛在说：暖阳，你要代替我好好活下去。 “姐姐对不起，我太冲动了！我不该冲进去！” 眼泪在她的脸上泛滥成灾，那时的她，一直觉着大姐姐去了很远的地方，现在想来，可能她也和路叔家的女儿一样，已经去了别的世界，所以才会那样看着自己…… 高老师回来，看见她满脸的眼泪，忙安慰道：“别担心，没有人员伤亡，张大妈什么事情都没有。张大妈开着煤气煮东西，随后忘记了，她在屋子里睡着了，被消防员救出来了。” 向暖阳这才放心下来，她问高老师：“我能出院回去上班吗？” 高老师摇了摇头：“不行，医生说你得住院观察，三天后再出院。这几天你就安心在这里吧，别担心。” 向暖阳四处看了看，病房里的每个角落都看了一个遍，没有司涵宇的影子，她多少有些失落。可是，转念一想，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的事，又有什么可失落的？ 医院的夜晚，总是十分静谧，除了偶尔发出的呼叫铃声，别的声音几乎都没有。这样的夜晚，适合用来回忆。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会从脑子的缝隙里，一丝丝抽离出来，在眼前缓缓打开，让人彻夜难眠。 挺过了深夜，向暖阳终于在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合上了眼。 直睡到中午才醒过来，看着手上输液的小针头，还有药瓶里的液体，她仿佛看见它们滴滴答答地顺着血管流进全身。 忽然，门外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她听见有人询问她的名字。“护士，向暖阳在哪个病房？” 护士刚好要给她换药，就带着人走了进来。 来人一进病房，向暖阳的好心情，霎时一扫而空，她抬起没打针的右手，狠狠挠了挠该洗的头发：“你们怎么来了？” 看着门口的杜老太太和谷雅洁，向暖阳真想瞬间隐身起来。 杜老太太上下打量着狼狈的她，轻蔑地出声：“你以为我们想来？要不是你弟弟求我，我才不会过来看你这个丧门星！你看看，是不是谁离你近谁就倒霉？那张大妈就是因为认识了你，才会连房子都点燃了！” 向暖阳皱着眉头，脑袋里面嗡嗡响，她指着大门：“出去！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也不欠你们什么！你们也别来烦我！” 谷雅洁赶紧打圆场：“妈，咱们在家都说好了，不能和孩子一般见识。你怎么又说这话啊。” 随后，她把买的水果放在向暖阳的病床上，故作温柔地说：“招娣呀，你看咱家房子也让你给拆了，我和你奶奶都没说什么，你弟弟这个工作的事情，你能不能给想想办法？” 第040章 我来处理 向暖阳一听，张口闭口就是这件事，脸上的表情更是厌烦：“我说过了，这个工作的事情，我做不了主。关于防盗门的事情我也要本着对小区居民负责、公平公正的态度，不能偏私。” 她顺势躺下，把被子蒙在头顶：“我困了，请你们回去吧。” 杜老太太一听她不想管，想都没想抄起一个苹果就往她身上砸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向暖阳也没想到会被苹果砸到，一时扯到了手上的针头，疼得一咧嘴：“你凭什么打人！” 原本还在装好人的谷雅洁，在明白向暖阳的态度之后，也懒得去插手杜老太太打人的事，只是在一边抱着肩膀看热闹，连面上的话都不说了。 杜老太太抓着向暖阳的衣领：“你想不管就不管？你就这么铁石心肠？那是你的亲弟弟，就是你那短命的妈活着，她也不敢说不管！” 向暖阳顾不得回血变形的针头，还有手上的血，她使劲地拽住杜老太太的手腕：“放开我！你放开我！” 杜老太太哪里肯听她的话？一双布满老年斑的手，竟然像两把钳子，狠狠地卡在向暖阳的脖子上。 谷雅洁看着走廊上人来人往，担心有人进来，于是嘴上小声道：“妈，你别打了，万一有人进来就不好了。” 说话间，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你们干什么呢！”老路和张大妈推开门，就看见杜老太太正在打向暖阳。 张大妈几步跑到前边，撕扯着杜老太太，老路也冲了过来制止住杜老太太的手。 回身冲着谷雅洁说道：“之前听说你们对暖阳过分，我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你们竟然还跑到这来闹了？” 张大妈趁着老路按住杜老太太之际，伸手上去打了好几下：“你这个老太婆，怎么这么恶毒？” 低头瞧见向暖阳手上流淌不止的鲜血，她心疼地按响了护士铃：“暖阳啊，都是我的错啊！你疼不疼？” 向暖阳看着流泪的张大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疼，张大妈，你别哭呀。” 老路瞪着杜老太太和谷雅洁：“你们还在这干什么？等着请你们吃午饭吗？” 谷雅洁见老路生气，赶快上前拉住杜老太太：“妈，咱们先走吧，也不急于这一时。”她拉住杜老太太挤眉弄眼地说着。 杜老太太挣开老路的手，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向暖阳，边往外走边说：“你给我等着！” 看着她们离开，向暖阳的心里除了苦涩没有任何其他滋味。护士麻利地重新处理好向暖阳的点滴之后，老路皱着眉头岔开话题：“你张大妈非要来医院看你，我这就领着她来了。” 张大妈再次拉住向暖阳的手：“闺女呀，之前你和我说找一个养老院，我一直不听，觉得我能照顾好自己，这回出了事，我真是罪过啊！” 向暖阳摇头：“您没事就好，我当时真担心再也看不到您了。” 张大妈点头：“是我老糊涂了，这回我听你的。我拜托老路给我找了一个各方面都比较合适的养老院，临走之前，我想和你说一个事情。” 向暖阳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您说，是什么事？我能做的尽量做。” 张大妈拍着她的手：“闺女，大妈听老路说，你一直住在办公室的上下铺，我想着，你在那住，生活上也不方便，就想做主把我的房子租给你，你看怎么样？” 向暖阳倒也想要同意，可是，她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钱用来支付房租，于是只能拒绝。“大妈，还是别了，我……”她想了想，瞒住了自己没钱的这件事，“我在办公室住挺好的，洗完脸就上班，还……挺方便的。” 老路在旁边笑了一声：“你张大妈和我说了，关于租金的事情，就收你每个月二百块，什么年付、季付、月付，你想怎么付就怎么付，都行。” 向暖阳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大妈：“大妈，我不能这样占你的便宜。” 张大妈摇头：“孩子，这段时间你对我的好，我心里有数。一把年纪的人了，没儿没女的，什么钱呀房呀，都看得淡了。你能住进来，让这个空房子有点人气，也算帮我的忙了。” 向暖阳看了看老路，老路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张大妈的房子已经找人给收拾了，也就一个礼拜的事，就能恢复原样了。” 知道推辞不得，向暖阳回握住张大妈的手：“张大妈，谢谢你。等着我休息，就去养老院看你。” “哎，太好了。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张大妈眼含热泪地看着向暖阳，想把她的样子牢牢记住。 因为，就是这个小姑娘，给了自己家人般的温暖。 出院的日子转眼就到，向暖阳生龙活虎地回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面的人，都高兴极了，唯独司涵宇的脸色十分不正常。 向暖阳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违章建筑的拆除情况，老李回答说道：“还剩几家刺头，就是不拆，弄得我们也没什么办法。” 向暖阳接过老李递过来的本子，认真地看着那几处违建，随后对办公室的人们说道：“这件事情也好办，大家不用担心了。还有清理楼道的事情，我也一并处理了！” 高老师和老杨他们看着向暖阳，又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暖阳啊，你没事吧？这清理楼道的事情，可不好解决呀。” 向暖阳给了大伙一个肯定的眼神：“放心吧！我有分寸。” 随后她拿起了大喇叭，来到了张大妈家楼下，在这栋楼单独的群里面发了一个信息：“我在楼下，请所有居民到楼下空地集合！” 不一会儿的工夫，所有的人都来到了一楼。 大家见到向暖阳，都露出了亲切的笑容，毕竟敢冲进火场救人的孩子，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这件事之后，春风巷的居民们对她的态度更是亲近了许多。 大家纷纷和她打着招呼：“暖阳回来啦？” “身体好点没有？” “人没事就好，怎么没多休息几天？” 向暖阳和大家聊了几句之后，严肃了起来：“各位街坊，前几天的火情，想必大家还记忆犹新吧？” 她接着道：“咱们的春风巷是老旧小区，楼道要比其他新建小区窄，这一点大家比我还要清楚。就在火情发生的时候，我在楼道里险些被烧死，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她指着楼道中摆放的杂物：“就是因为这些，我们平时用不着的东西。我们想一想，这次我们都很幸运，没有人员伤亡，可我们谁都不敢保证，意外中永远没有人员受伤！如果再次发生意外，我们怎么逃？难道这些东西比我们的生命通道还宝贵吗？” 众人听完她的话，沉寂了片刻，终于有人道：“暖阳，你说得对，我这就回家卖破烂去，收拾好了，我给你拍照发群里。” 这话一出口，很多街坊也跟着响应，楼道中的杂物问题，就在大家清理完自家杂物之后，你一张照片、我一张照片地带动下，全面清理结束。 而仅剩的那几处占道的违建，也在大家的动员之下全部拆除。向暖阳看着拓宽的小区道路，心中的希望更是散发出光彩。 她做了两个深呼吸，随后拿出电话，拨了出去，响了许久那边才接，向暖阳认真地问道：“师哥，让你帮我办的事情，还没有头绪吗？” 那边的人说了许久，向暖阳脸色渐渐变得惆怅：“出国了？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不知道电话那一端的人是怎样回答的，不过从面色上来看，向暖阳听到的，可能不是什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第041章 更换管线 向暖阳挂了电话，皱着眉头往回走。脚边的小石子被她踢起，骨碌碌滚到一旁，向暖阳几步追上，又对着石子踢了一脚，随后跟着石子的方向走着。 小小的石子最后落进了下水道，向暖阳抬头，发现自己站在了张大妈家的楼下，一个身影正在单元门前看着向暖阳。 向暖阳一见那人，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她冷声道：“你在这干什么？”她的印象中，他该出现的楼道，可不是张大妈这里。 那人见向暖阳表情冷硬，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喊了一声：“姐。” 这一个字，要比千言万语的杀伤力都强，向暖阳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情绪激动：“谁是你姐！你不要叫我姐！” 杜高壮知道向暖阳心里不待见他，可是他却没有别的表现，只是老实巴交地说道：“姐，我帮你修房子。” 向暖阳眨了眨眼，猛地想起了路叔说过的话，他说找了人帮助张大妈修理房子，一个礼拜就能恢复如初。 “难道说，路叔找的人就是你？”向暖阳一想到张大妈的房子是杜高壮帮忙修理的，一时间竟然不想住了。 杜高壮不知道向暖阳心里想的是什么，见她问话，马上回答：“是，路叔知道我干家装，就让我过来帮忙。他说这个房子要租给你，我也挺想帮你修好的。” 杜高壮的话，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这让向暖阳十分警惕：“你不用这样对我说话。没有用的。” 你以为，换一个套路，我就会上你们家人的当吗？不打我骂我，开始用软刀子磨吗？没用的。 杜高壮点了点头：“姐，那我先上楼了，还有活没干呢。” 向暖阳几步跟了上去，看见杜高壮从兜里拿出钥匙，打开门锁进屋，向暖阳的艰巨任务又多一项——换门锁。 她才不会把家里的钥匙交给别人，尤其是杜家的人！ 杜高壮不知道向暖阳跟上来是要做什么，以为她在视察工作，马上扬起了笑容：“姐，你看，这屋子都是我收拾的，橱柜是我做的，还有沙发，也是我去挑选的，我寻思着你能喜欢。” 向暖阳皱着眉头对杜高壮说道：“我告诉过你，不要叫我姐！杜高壮，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坦诚地告诉你，我对你、对你们家的所有人，都不可能有好感。” 向暖阳恨恨的眼神，让杜高壮低下了头，向暖阳接着说：“我妈妈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母亲，就不会被人抛弃。而我也不会因为你的出现而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我妈如果不是为了救你，她根本就不会死！” 她说着，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看着杜高壮，一字一句道：“所以，你不要叫我姐，我也不会原谅你们。” 杜高壮自小就知道，他有一个姐姐，这个姐姐的家庭是因为母亲的介入，导致了不可挽回的结局。听着向暖阳的话，他愧疚地低着头，张了张嘴，只说出一句“对不起”。 向暖阳没想过，杜高壮会这样说，顿时有些错愕，坚硬的心被这三个字戳出一个口子。 她抹了一把眼泪，摔门离开，可是心中的委屈更甚了。 胡乱抹了一把脸，不能让这烦乱的心情影响工作。她翻开工作笔记，对照着旧改实施的工作要求，继续整理。 然后用笔在笔记上记录着：下一项工作，配合工作组，进行小区管线重装。 她把工作笔记往桌上一放，又想起了那通电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工作组带着施工队来到小区的时候，向暖阳正在楼道里面检查清理工作，老李打来电话，让她赶快回办公室。 她急匆匆地跑回办公室，见到工作组的领导，正在拿着小区之前拍摄的照片反复看，见到向暖阳回来，也没有太在意。 老李忙上前介绍：“这位就是您要找的向暖阳，我们春风巷的负责人。” 领导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最后脸上满是和煦的笑容：“果然老路没说错，年轻有为呀。” 向暖阳脸上满是疑惑，这位发型与老路如出一辙的领导，到底在说什么？ 领导把照片递给向暖阳：“小同志，你看，这是你们春风巷之前拍摄的照片。”向暖阳接了过来，打眼一瞧，确实是春风巷之前的样子。 领导接着说：“我以为进驻第一步是要处理这些，”他抬手指着照片中的违章建筑，接着又说道：“没有想到啊，你竟然在我们来之前就整理好了！真是省去了我们一大部分时间啊。” 向暖阳露出一个拘谨的笑容：“没有，没有，就是按照咱们的工作规划开展工作而已。我也没干什么，都是我们的居民支持工作。” 领导满意地点头：“难怪要用春风巷来做试点工程，接下来的工作，还要麻烦你多多支持啦！” 向暖阳忙不迭地点头：“一定支持工作，都是为了我们春风巷好嘛！” 派出去实地勘察的工作人员，不多时也回了办公室，他一进门就欣喜地汇报：“领导，楼道里面也都清理干净了，这个小区真是不同凡响啊！” 向暖阳的脸上露出一抹骄傲的神色，一旁的老杨轻轻拍了她一下，用眼神告诉她：“别嘚瑟。” 领导若有所思地看着向暖阳：“小同志，你叫向暖阳是吧？好好干，前期工作你配合得非常好，这件事我记住了，接下来就是咱们的硬仗了，你一定要好好打啊！” 向暖阳马上回应：“请领导放心。” 老旧小区改建工作开始，规划的围挡也开始按部就班地安装起来，小区里面开始铺设管线通道，挖掘机也开始了工作。一时间，整个春风巷都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 因为施工，原本遛弯的地方已经不能通过，人们就聚集在外边的马路上，外围的人看着以为这里要拆迁，都想瞧上一瞧。 他们拉住春风巷居民打听：“你们这小区是要拆迁吗？动工了？” 居民们摇头，但也露出期待的神色：“不是拆迁，是老旧小区改造。正在改地下管道呢。” “啊，那改完这些之后，小区能正规点了？有没有什么后期管理规划呀？”那人打听。 小区居民摇了摇头：“后期规划什么的，我们也不知道，你是哪个小区的啊？” 那人讪讪一笑：“啊，我就是打听打听，没别的事，回见啊，回见！”说完插着兜走了。 “这人真是奇怪，怎么一问是哪里的，还走了呢？”小区居民一撇嘴，随后又开始遛弯去了。 第042章 你给我钱 管线入户的安装线路图一经公示，之前听了吴大妈的话，在一楼插隔板的大妈不淡定了。 她急三火四来找向暖阳：“小向啊，你说我家这是新装修的，现在公示图上说，要重新打孔，那我家这装修怎么办？” 向暖阳也爱莫能助，只能对她说：“大妈，这次改管道是好事，咱们这老旧小区，管线都老化了，这一次上下水管都重新布线，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而且施工人员，都会尽可能地减少室内管道挪动，你就别担心了。” “我怎么不担心啊？你说这一挖一砸，再一刨，我那屋里的新装修还能要了吗？”大妈不依不饶，完全听不进去向暖阳的话。 现在这个情况，按照规定，只要有一户不同意整改，整个单元的整改计划都将停止。向暖阳深吸了一口气。 她缓了缓语气，慢慢对大妈说：“您本来是一楼，咱家下水道反水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就说明，咱们的管道已经承受不了正常生活用水的压力了。咱们现在正好赶上了好政策，而且有专业的施工队伍给咱们铺陈新管道，您得支持咱们工作呀。” 大妈鼻尖上的汗珠慢慢渗了出来：“小向啊，我也有困难呀，要是让我支持也行，只要你给我装修折损费，我就支持。” “什么装修折损费啊？”这个词，向暖阳可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你想啊，我家是新装修的，你们进屋给我一顿砸，我这屋不就白装修了？那你不是理应给我一些折损补偿吗？”大妈也是个厉害角色，能把自己创造的新理念，说得理直气壮。 看向暖阳不做答复，大妈又找到了司涵宇，她往司涵宇面前的椅子上一坐，面不改色地问道：“小司，你是学法律的，你给我评评理，你说这事我要点儿补偿，有毛病吗？” 司涵宇有些哭笑不得，这叫什么歪理？可是大妈在这认真地看着，他又不能不回答，于是道：“大妈，首先，我觉得您应该支持旧房改建。其次，你可以先去别人家看看，如果改得真像你想象那样糟糕，你再想办法也不迟。” 向暖阳捂嘴一笑，这个迂回战术，十分成功。 大妈抿着嘴琢磨了一下，随后不置一词地离开了办公室，向暖阳随后站了起来，由于站得太急，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向后倒去。 司涵宇想都没想，瞬间冲了过来，一下把她扶住：“你怎么了？”眼中的关切毫不掩饰。 向暖阳缓了一下，对司涵宇说道：“我没事，早上没吃饭，有点晕了。”随后尴尬地笑了笑，不留痕迹地挪开了身体。 随后她快步跟了出去，司涵宇不放心她自己出去，跟在她的后边问道：“你这是去哪？” 向暖阳轻声回答：“这个大妈不对劲，上一次我去她家帮忙处理脏水的时候，她还不是这种状态呢，我感觉……” “你感觉事出反常必有妖，认为她这是背后有人支着，对吗？”司涵宇接着她的话头继续说道。 向暖阳回头给了他一个微笑：“英雄所见略同。这大妈不是那种把钱挂在嘴边上的人，而且，上次她只是心疼自己家的装修，但对于反水的事深恶痛绝，现在有人免费给她修改管道，她理应欣然接受才是，怎么忽然就想要钱了？这绝对不正常。” 司涵宇看着她的笑脸，心脏漏了一拍。 他忙整理好状态，回应向暖阳的话：“那你怀疑是谁？” 向暖阳故作神秘地说道：“那我得看她去不去31号楼。”司涵宇听了她的话，瞬间了然，因为31号楼最受欢迎的，就是老年活动中心。“你说的是付春才？” 向暖阳笑容不改：“没错，咱们去看看，他又在憋着什么坏呢！” 大妈果然去了活动中心，向暖阳顺着窗户往里看，只见吴大妈还有付春才坐在桌子旁边，认真地听着她说话。 印证了向暖阳的猜测，司涵宇不想逗留，他拉着向暖阳准备回去，没想到向暖阳嘿嘿一笑，抬手敲了敲窗子，对这里面的人大声问道：“大妈，你们这是说什么呢？” 一楼大妈的脸瞬间红得像要滴血，吴大妈也神色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倒是付春才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能说什么啊？就说打麻将、打扑克的事呗！小向，那你觉着我们能说什么啊？” 向暖阳无所谓地摇头：“我没那么多时间，总寻思别人的事情，有这个工夫，我不如想想怎么支持小区建设。” 随后她看着一楼大妈，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妈，改管道，是能解决你家目前最大困扰的最好办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比插个隔板，治标不治本的主意可好多了。给你出主意的人，谁家都不住一楼，所以你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吧。” 说完，向暖阳拉住司涵宇一起走了，全然不顾脸红的吴大妈，还有变了神色的一楼大妈。 办公室的门敞着，向暖阳也没有多想，径直地走了进去，当她看见坐在椅子上神色狰狞的杜老太太和谷雅洁的时候，想转身已经来不及了。 杜老太太冷哼一声：“想走啊？你走吧，我就在这等你，不管谁进来，我都把你妈生不出儿子的倒霉事说上一遍，直到你回来为止。” 向暖阳咬着牙，看着这个一点也不慈祥的老人，心中无限愤恨只能压抑住，这里不能吵架，这是她的单位，是她工作的地方。 “请问，您来是有事情想咨询吗？”一旁的司涵宇，严肃地问道。 杜老太太轻蔑地看了看司涵宇：“小子，你可别看走了眼，她妈就是个生不出儿子的短命鬼，你以为她就能生得出来？可别打错了算盘哦！” 司涵宇被杜老太太的话说得满脸通红，而一旁的向暖阳也气得不轻：“如果你是来说正事的，你就赶紧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你不要在这妨碍我工作。” 谷雅洁又开始装好人，她朝着向暖阳走了两步，想要拉近一下距离，向暖阳仿佛躲瘟疫一样，向后退去：“有什么话，你站在那说就行了。” 谷雅洁没说话，杜老太太又开腔：“行，你说正事是吧？我也是有正事要问问你，是你让壮壮白给你干活的？” 这声质问，让向暖阳诧异起来，她什么时候让杜高壮白干活了？这事情她根本不清楚好吧？ 杜老太太接着问：“你连工作都不帮他找，我们不仅一点光都借不到你的，还让你把我家的房子拆了，你这个丧门星凭什么白白使唤我宝贝孙子？他还给你买什么沙发，你怎么不要脸呢！” 向暖阳被她说得心都发抖，路叔找的人来收拾张大妈家的房子，自己只是租客，谁想到阴差阳错地弄成这样？ “你们这事跟我说不着，谁让你们收拾的，你们就找谁去。”向暖阳冷声说着。 办公室外边，工作组的领导边往里走，边拿着图纸和工程师说着什么。 向暖阳脸色微微变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最不想在单位闹得人尽皆知，尤其是在领导面前，于是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第043章 触了众怒 “干什么？我孙子白给你干活了？你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杜老太太还是那副嘴脸，她把手一摊：“要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把我孙子的工钱付了！” 眼看着门口的领导就要进来，向暖阳摸着兜里仅剩的五百块现金，随后一咬牙：“我这就五百，多了一分没有。你要不要？” 谷雅洁刚想接，就被杜老太太把手拉住了：“你这是想打发要饭的吗？五百？现在，五百块钱能干什么啊？我孙子累死累活地给你收拾，就值这区区五百块？” 领导已经开始往屋里走，向暖阳紧紧皱着眉头，看来这老太太是存心想让自己在领导面前出丑。眼看着领导已经注意到办公室里面的情况，向暖阳把心一横：“没……” 一句话刚要说，旁边的司涵宇把向暖阳手上的钱按住，随后甩在桌上两千块，他盯着杜老太太说道：“你不要想在这惹是生非，这是两千块钱，你要就拿着，如果不要，我马上给老路打电话。” 杜老太太一见这钱，一双眼放出了光芒，一把抓住了就往外走，与领导擦肩而过，领导看着这个满脸算计的老人，并未多话，等她走后问向暖阳道：“这位是找你干什么呀？看上去挺不高兴。” 向暖阳摇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领导，今天咱们该干什么？”领导摆了摆手：“今天的工作不用你处理，就是进行楼道内部处理，把楼梯缺损的部分补上，你还是以社区的事情为主。” “好的，那我去小区里面看看。” 向暖阳被杜老太太搅和的心情不好，和领导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办公室，司涵宇跟在后边也离开了，向暖阳看着司涵宇，轻声说道：“那两千块钱，算我借的。这个月发了工资，我再给你钱。” 司涵宇知道她性格执拗，于是点头道：“好的。” 春风巷的旧改工作，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许多附近居民都好信儿过来看热闹，见到向暖阳过来，都上前乐呵呵地打招呼：“小向，视察工作呀？” 向暖阳赶紧摇头：“什么视察工作呀，负责咱们小区的施工队都是专业过硬的，我就是过来转转。” “小向，你发现没，自从咱们开始施工，就有好多陌生人过来看热闹。”有人好心提醒。 向暖阳也有发现，但是她并没有在意：“兴许是谁家要卖房，中介的人过来看房吧？” 那人想了想又说：“不瞒你说，我开始也这么觉得，可是这几天越看越不像。你知道那天他们打听什么吗？” 向暖阳一听，也精神起来问道：“他们打听的什么？” “他们问旧改都包括什么，我和他们说完，他们又问这个小区有没有物业，你说多奇怪？”他接着说，“小向，你说咱们这附近，谁不知道咱春风巷是个三不管的地方？一看他就不是咱们附近的人，还问物业，你说多好笑。” 向暖阳经街坊这么一说，也觉着挺有意思，又搭话道：“他们常来吗？” 街坊点头：“对呀，常来呢，尤其是这两天。”说完，街坊们朝附近的步行街走去。“不说了，我们去步行街遛弯啦。” 告别街坊，向暖阳皱起眉头，心里想着：“常来小区里面打听，难道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想到这里，她回头问司涵宇：“你说，这伙人会是想做什么？” 司涵宇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我建议你多留心，如果有什么别的问题，咱们也好第一时间掌握情况。” 他说的对，向暖阳拍了两下脸蛋：“对，我要打起精神来！” 司涵宇和向暖阳两个人，边走边谈论着春风巷旧改的问题，向暖阳忽然转移了话题：“哎？你发现没有？” 司涵宇被她问得有些迷糊：“发现什么？” 向暖阳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最近小区里面特别和谐……” “和谐还不好？难道你希望小区里面总是闹哄哄的吗？”司涵宇打趣道。 “你扯哪去了，我的意思是，一直看我不顺眼的吴大妈，怎么销声匿迹了？”向暖阳认真地说着。 “你要不提，我真没留意，别说，这个吴大妈最近在群里也不讲话了，你说这是什么情况？”司涵宇拿出手机，翻找着吴大妈的“踪迹”。 “不太清楚，别是家里有什么事情。等会让高老师帮忙给问问，吴大妈最近怎么了？”向暖阳不怕别的，就是担心吴大妈。怕她有什么事情发生，又不好意思找自己帮忙。年轻人嘛，总是要主动一点。 “她总是针对你，你还惦记她干什么？”司涵宇觉得向暖阳真是不怕操心，明明是对她满是恶意的人，她还会惦记。 向暖阳爽朗一笑，眼中满是认真道：“吴大妈不喜欢我，那是她的事，是私事。只要我还在春风巷，我就必须得惦记她，这是我的事呀。” 司涵宇被她的神奇逻辑“感动”到五体投地，于是开玩笑道：“行吧，什么时候你也惦记惦记我？跟我讲讲你的故事？” 向暖阳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竟然转身朝办公室的方向走了，司涵宇也不知道，刚才的话她有没有听到。 回了办公室，向暖阳就把高老师叫了出去，高老师点了点头独自离开。 大约四十分钟，高老师表情复杂地回了办公室，她拉住向暖阳说道：“暖阳啊，多亏你叫我去打听打听吴大姐，要不咱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向暖阳一看高老师的神色，马上问道：“吴大妈怎么了？你快说说。” “她啊，这几天正焦头烂额地研究那防盗门的事情呢！”高老师说着，接过向暖阳递给她的水喝了一大口。 “她那个防盗门不是已经收完钱了吗？结果这都过了多久，还没有安装上，这不，街坊们天天在她单独建立的群里问呢。”高老师喝过水，嗓子也清亮起来，“三问两问的，给问烦躁了，她就把人家给踢出去了。哪知道这个事，就犯了众怒，大伙觉得被骗了，天天问她要钱。” 向暖阳一听，也跟着皱起眉头，想起当时去看厂家时候，吴大妈搞出的事情。“就说那种质量的门，怎么可能便宜五百块钱，看来吴大妈可能是被骗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办公室门前几个人吵成了一团，被围在中间的人，正是向暖阳担心的吴大妈！ 吴大妈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们就是找谁也没有用，我说了这事我能解决，你们怎么不听呢！” “吴大姐，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就是咱这钱都交了，你的门连个消息都没有，我们心里也不踏实啊！”其中一个阿姨说着，就拉着吴大妈往办公室走。 吴大妈狠狠地挣开了她的手：“要去你们自己去，我不去！” 可是旁边的几个人围着她，吴大妈一时间也离不开，只能被簇拥着往办公室走，回身发现向暖阳和高老师都在看她，她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有什么好看的！可算是见到我出丑了是吧？” 向暖阳一撇嘴，这算怎么回事啊，吴大妈的火气可算找到发泄口了，她咂巴咂巴嘴，愣是没敢说话。 后边的人，倒是没在意这些小细节，他直接就说：“小向，你看看咱们这防盗门，还有没有可能安装？要是安装不了，你能不能帮我们把钱要回来？” 吴大妈一甩胳膊，对着那个人嚷了起来：“蒋志清，这些年大事小情我可没少帮衬你家，你可真行啊，就这么一个防盗门，百八十块钱的东西，你竟然还帮人把我送这里来了！你简直不是个人！” 蒋志清一听吴大妈的话，也不乐意了，他对向暖阳说：“小向，你看见了吧，你吴大妈就是这么一个人。” 说完他愤愤不平地对吴大妈道：“吴大姐，你是帮我不少，可是话说回来，我家的东西你也没少顺吧？哪一回你上我家，空着手走了？” 向暖阳叹了一口气，事情发生了，躲是躲不开的，于是她走上前去：“大家都别吵了，听我说一句。” 第044章 件件麻烦 向暖阳大声说道：“街坊们，吴大妈当初牵头购买防盗门，也是出于好心。这种事，其实一般人都嫌麻烦，是不喜欢参与的。可是吴大妈自告奋勇地帮助我们，于情于理，这个出发点是好的。” 向暖阳说着，把吴大妈从人群中拉了出来，她挪了一下身体，把吴大妈挡在身后：“都是多年相处的老街坊了，别因为这件事伤了和气。” 吴大妈万万没有想到，向暖阳会这么说，她皱着眉头看着向暖阳，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向暖阳接着说：“防盗门的事情，我是相信吴大妈的。现在我们的问题是，工厂为什么没有给我们安装，而不是吴大妈为什么没给我们安装。所以，请大家少安毋躁，我来问问吴大妈，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说行吗？” 在场的人，全都知道吴大妈和向暖阳不对盘，肯定不会偏向吴大妈。那这件事，由向暖阳来处理，一定是最合适的，于是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 就在众人打算转身之际，谁也没想到，吴大妈却不乐意了，她喊了一声：“蒋志清！你们站住！” 向暖阳一拍额头，完了，这大妈难道看不出自己在给她解围吗？ 众人转过身不解地看着吴大妈，吴大妈声音拔了一个高度：“虽然这个防盗门还没安装，可我觉着反倒不是什么坏事，你看咱们现在，整个小区挖得又脏又乱，好不容易地面搞平整了，楼道又开始折腾，这来来往往的都是干活的人，防盗门安装上也是白白浪费，还不如一切都收拾好了，我们再安装呢！” 她又说道：“而且，厂家那边又不是不给我们安装，只是现在还没有时间而已，我们就等一等怎么了？这钱也不光是你们交了，我家不也交了吗！” 向暖阳叹了一口气，看来，想跟吴大妈把这件事和平解决的构想，是不能实现了。 众人听着，竟然没有反驳，看着吴大妈的样子，也觉得刚才有点过分，于是都不再讲话，讪讪地离开了办公室。 吴大妈也随后离开，临走时候，她白了一眼向暖阳：“用不着你管，我一样能把这件事解决。” 看着吴大妈离开的背影，向暖阳看了看办公室里的人们，尴尬地笑笑：“我给大家示范一下，什么叫费力不讨好。” 大家看着向暖阳，都流露出了心疼的神情。 没多久，墙体施工组的组长小张，满脸惆怅地回了办公室，向暖阳一看他那模样，赶紧迎了上去：“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小张撇着嘴，惆怅地说道：“小向，你赶紧跟我去看看吧，板面店的老板夫妇和旁边二楼的人吵起来了！我们这活，都干不了啦！” “啊？他们夫妻两个人我知道，不是随便吵架闹别扭的人呀！怎么回事？”向暖阳自然是熟悉板面店夫妻为人的，怎么会吵架呢？ 小张忙乱地回答：“我们正在施工呢，二楼的大姐就骂起来了，还骂顾客，谁往他家店里进，她就骂谁，有些人不搭理她，但是有的人就受不了。这不影响人家生意了吗？三言两语地话赶话，两家就吵起来了！” 说完，他焦急地拉住向暖阳：“小向，你可快点跟我走吧，我们这也要赶工期呀，要在冬天之前把楼体保温做完，可别在这事上耽误工夫呀！” 向暖阳三步并成两步地跟在小张的后头，边走边说：“哎呀，你慢点，我这腿短跟不上呀！” 小张可一点儿都没放慢速度：“快走两步累不着，快跟我走吧，一会儿真打起来，我们这工作更不好干了！” 向暖阳的两条腿飞快地倒腾，腹诽道：“这么不懂谦就女生，一定是个万年单身的大直男！” 很快两个人来到了板面店，二楼的大姐已经开始指着板面夫妻的鼻子骂开了：“你们这黑心的两口子，谁稀罕你家这破板面！免费吃？我看见这面条就恶心，只要是你家的东西，我想想都受不了！” 板面家爷们受不了她的话，也生起气来，他怒道：“你要是再诋毁我家，信不信我收拾你！” 板面家嫂子不是惹是生非的人，她一边推着自家男人，一边回头对二楼大姐说道：“大姐呀，你也少说两句吧，你提的要求我们都一一解决了，你怎么还找碴呢！” 二楼大姐抬手指着板面家大哥，叫骂道：“放屁！你动我一下试试！你以为我刚来这个小区就好欺负呀！你打听打听，谁敢动我一下！信不信我让你卷铺盖滚出去！” 向暖阳一看这都快要白热化了，这么闹下去肯定不行，于是一下子冲到了中间，大声吼道：“你们都少说两句吧！有没有个明白人！能跟我说说这事！” 大伙一看向暖阳来了，就像有了主心骨一样，都围了上来，一时间向暖阳的耳边嗡嗡直响，谁的话都听不清。 向暖阳的脸色逐渐变冷，她看着板面大哥，又看了看二楼大姐，皱着眉头琢磨着，都不在一栋楼，板面家在一楼，大姐家在隔壁二楼，怎么就能掐起来？ 向暖阳当机立断，她看着板面家大哥说道：“哥，你能不能信得过我？” 板面大哥一梗脖子：“小向，我自然是信任你的，你说吧。”虽然还在气头上，可是他依旧安静了下来。 向暖阳对板面家的嫂子说道：“嫂子，你让大哥先回屋，这么多客人呢，让人看笑话吗？让他赶紧干活。你跟我走，咱们去办公室谈，这大热的天，何苦呢。” 嫂子连忙答应了一声：“哎，我马上让他进去。” 随后向暖阳又对二楼大姐说了一句：“大姐，你也跟我走吧，咱们去办公室谈。”就在大家都以为大姐会跟向暖阳走的时候，这大姐却不乐意了，她嚷道：“我不去！今天我就在这看着了！” 这话一出口，刚进屋的板面大哥又冲了出来，他手里拿着捞面条的漏勺，嘴上也不饶人：“你看什么看？没事找事！你是不是就跟我家过不去了？合着整个小区就你金贵？你这么金贵怎么不去住别墅呢！” 向暖阳越听越离谱，她眉头一皱：“大姐，你在这看着有什么意义？倒不如赶紧把事情解决了来得痛快些。” 那大姐横眉立眼地看着向暖阳：“小向，是不是他家给你什么好处了？你就这么偏心他家？” 向暖阳被她这话气笑了，她也佩服这大姐的逻辑，于是她道： “大姐，你可能刚搬进咱们小区没多久，不太了解我。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是个眼睛能揉沙子的人。今天这个事情，我不会听信一面之词，所以，你必须跟我们去。而且，你也不能再阻止我们施工队进行施工了。” 二楼大姐将信将疑地看着向暖阳，随后极不情愿地挪动了步子。 一行三人，各怀心事地朝着办公室走去，向暖阳心中感叹，事情倒是不多，可是件件都麻烦呀…… 第045章 不堪其扰 办公室里面，只有正工作的领导在忙碌着，其他的人都各忙各的事情去了。见向暖阳带着两位气势汹汹的女性回来，他放下手里的图纸，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们。 向暖阳和领导打了一声招呼，随后打开自己的工作笔记：“这一路走回来，二位也该冷静点儿了吧？那我就开始问了，咱们也不用说那些客套的，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向暖阳问二楼大姐：“大姐，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板面家吵架？” 二楼大姐一看向暖阳先问自己，脸色多少有些缓和，她说道：“吵架？我跟你说，吵架都是轻的！我现在看见他家的店，我就难受，他家的店给我带来的全都是痛苦！” 向暖阳眨了眨眼睛，痛苦？怎么着吃板面吃伤心了？ 不能够呀，这个板面店开了有些年头了，这附近许许多多的街坊邻里都来他家吃面，甚至还有不嫌路远，特意开车从北城区过来品尝的顾客，怎么这大姐就痛苦了？ 这话她还没问，二楼大姐就接着说了起来： “他家这面店，让我的生活严重失去幸福感！不说别的，他家房顶上烟道的噪声从早到晚嗡嗡起来没完没了！厨房油烟子味，动不动就串进我家屋里，还有他家煮面时候那股子辣汤的味道，简直就是不想让我活了！” 她激动地挥动着双手，对向暖阳说道：“他家这个面店，对我的生活已经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影响。我家的窗户正对着他家这边，这大夏天，我就没法开窗户啊！但凡我开窗，那味道用不了多久，就会串进我家，我寻思着买空调吧，可是安了空调还是没法子控制这味道，还是往屋里串！” 大姐指着板面嫂子嚷：“她家丈夫，还打电话威胁我，还恐吓我，跟我扯些唬人的话，怎么，以为能吓住我吗！” 眼看着大姐越说越激动，向暖阳赶紧制止了她的继续阐述，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接着她看向了板面家嫂子，和气地问道：“嫂子，你家大哥真威胁吓唬人家了？” 其实，向暖阳的心里是不太相信的，毕竟板面家的小两口是和气生财的人，而且做生意几乎没有差评，怎么就能干出这事来？ 板面嫂子点了点头，倒是十分坦然地承认了！ “是的，小向，不瞒你说，确实是打了电话，说的话也是挺过激的。” 她还是那种平和的语气接着说： “不过我们也有苦衷呀，你说咱们这个老楼，排烟管道和进户的排风口都已经老化了，我们又是做餐饮的，抽油烟机和排风都是大功率的，确实会串些味道去别人家。” 板面嫂子面露苦涩，继续说： “但是，这位大姐每一次提出的问题，我们都尽力地按照她的要求去做了呀，可是她还是一次次地打电话举报我们，不分白天晚上。我们已经不堪其扰了，我们这是小本生意，合法经营，总这么折腾谁也受不了，我们也要生存呀。” 板面嫂子打开了话匣子：“二楼原来的小两口把房卖给这个大姐之后，这个问题就不停地出现，我爱人确实是威胁辱骂这位大姐了，可是对于她这种种的行为，我觉着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说白了我们都有错。” 二楼大姐听了这话，不乐意了：“我这叫维护小区居民的正当权益，你凭什么说我有错？” 板面嫂子倒是没有那么激动，但也据理力争：“可是，您屡次三番打电话举报我们家店，不也是在找碴吗？”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打电话维护自身权益了呗？你规定的呀？还是谁规定了，小向？”二楼大姐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 向暖阳赶紧回应：“不是，大姐，咱们有问题解决问题，你先别激动，我得听您二位把事情说清楚，才能解决不是？” 板面嫂子苦着脸又说：“你举报说我家味道大，监督管理人员当着您的面，把我家后门后窗都密封上了，对不对？还是您跟着我们一起去买的密封材料，对不对？” 二楼大姐一点头：“对！我去了，可是那不还是没妥善解决吗？那不还是有味吗？要是你家楼下也开这么个饭店，你就不会觉着我找碴了！” 板面嫂子回应：“大姐，不是我说话难听，那人家二楼原来的小两口，怎么就没像您这样天天打举报电话呢？” 板面嫂子的委屈一言难尽，她声音微微颤抖：“开始您说声音大，我们找专业师傅做的隔音；后来您说有味道，我们又重新做的烟道；后来您还投诉，我们又做了密封。大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我怎么不饶你了？啊？我就说你家那味道噌噌往我家串，我就没法好好生活。你们在这个地方这么些年，谁知道是不是上下都有关系，就不按照章程办事呢！” 二楼大姐说完，向暖阳插了一句：“大姐，我得拦您一句，咱们解决问题的前提，是你得相信我们。第一，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们任何一个部门都会按照工作规范，去完成自己的使命。第二，我们有明确的工作章程需要遵守，所以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板面嫂子也说：“大姐，你能举报的单位您都举报了，我家店面真的不怕您举报，我愿意配合检查。只有配合检查，才能知道我们的问题出在哪里，也能妥善的解决，我家不怕换设备，但是您不能揪着串味这一点没完没了呀！” 向暖阳可以看得出来，板面嫂子已经不堪其扰，她虽然说话很平静，可苍白的脸色已经说明了她的疲惫，她接着说道： “大姐，光是总排口气体测试，就做了三次。结果三项污染物的结果，都符合排放标准。臭气测试也达标，可是您就是不停地投诉，我们家一改再改反反复复不停地改，您到底想让我们怎么办？” “要我说，你就应该找个不扰民的地方开个新店！”二楼大姐理直气壮地说。 板面家嫂子听完这话，求助地看着向暖阳：“小向，我真的不想给你添麻烦，可是你说她让我搬走，我都在这开快十年的店了，这现实吗？” 第046章 解决问题 向暖阳听着板面家嫂子的话，也觉着这个二楼大姐的要求有点过分。 可是问题总是要解决的，她们之间的矛盾，其实很简单，就是味道影响的问题。 向暖阳想了一下，对两人说道：“大姐，嫂子，既然你们愿意跟我来，也就是给我信任，那这样，就由我来解决这个串味的问题，你们看行不行？” 说完，她又想了想，面向二楼大姐道：“第一，不会让板面家嫂子的店搬走，第二，也不能让你再继续受到困扰。但是你们两个人需要给我几天时间，我要从根本上了解清楚，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两个人看了看向暖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板面家嫂子好说话，答应过后就离开了，二楼大姐等着她走后，又对向暖阳说：“小向，我虽然是新来这个小区的人，但是你可不要偏帮偏信欺负我。” 向暖阳知道二楼大姐的担心，于是正了正神色对她道：“大姐，你遇到的问题，我认为，不一定只有你家遇到。咱们春风巷本来就是老旧小区，这种问题你发现了，那就证明许多居民都会存在这类问题。作为春风巷的负责人，我需要从根本上解决所有人的问题，这其中也包括你。” 二楼大姐没想到向暖阳会这样回答，从内心里钦佩她看问题的角度。 一时间对自己刚才说的话，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心中虽这么想，可是嘴上也没柔软下来：“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暂时相信你，不过，你也别想着说漂亮话忽悠我。” 说完，她赶紧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不给向暖阳留说话的机会。 向暖阳看着她出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她就调整了状态，迅速拿好工作笔记，对还在看图纸的领导说了一句：“领导，我出去一趟。” 领导从图纸上把目光移到她身上，看着她问道：“去哪？” 向暖阳想都没有想，直接回应道：“我要去环保局，和那几个被投诉的地方问一问，看板面嫂子的检测报告有没有什么不达标的记录。也要去周边的楼层看看，味道是不是像二楼大姐说的那样严重。最后再去趟学校，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很快就回来。” 领导笑着点头：“去吧，注意安全。” 向暖阳应声离开，领导笑着拿出电话，拨给老路：“老路，你这老家伙眼光不错，这个小妮子是个有主意的，你不在，倒是也能独当一面。” 挂了电话，领导又翻出另一份图纸，铺在桌子上，他猫着腰用食指按住一个点，又向下画了一条线，他眉毛耸了耸，随后喃喃道：“我倒是想知道，你会不会想到这个问题。等回来再说吧。” 二楼大姐举报后，负责前来检测的工作人员接待了向暖阳，他的态度十分热切：“您好，向暖阳同志，这是当时的检测报告复印件，您看一下。” 向暖阳接过厚厚的一摞检测报告，面带着疑惑：“这检测报告怎么这么厚？” 工作人员回答道：“一共测了不下三次，每次至少取三个点位，还有，这些都是举报方不满意，我们又重新检测的。” “结果呢？有差别吗？”向暖阳礼貌地询问。 “并无差别，每次的检测报告都是相同的。合格，符合排放标准。”工作人员认真地指出合格标识所在的位置。 向暖阳把检测报告重新复印了一份之后，向工作人员道谢，最后若有所思地坐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车。 留校的学长，好像打听到了有关那个人消息，让她回去看一看，也不知道消息可靠不可靠。 向暖阳回到春风巷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因为张大妈租给她的房子还没有收拾好，她依旧住在办公室里。 进门发现，司涵宇还没有走，她很诧异地问：“你怎么还没有走？不是最近法援很忙吗？” 司涵宇没说是因为担心她的缘故而故意没有离开。 他替自己找了一个说辞：“有点材料需要整理一下，而且还有点事想和你商量，就等了一会儿。” 向暖阳有些疲乏，可是一听司涵宇要商量事情，就马上来了精神：“什么事？还特意等到现在？” 司涵宇会错了意，以为他的小心思被向暖阳发现了，一时间有点脸红。 向暖阳一看司涵宇急得脸都红了，更是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声音都跟着着急起来：“你就和姐姐说吧，不管什么事，我能帮你的，一定会尽力！” 办公室的空气，陷入了一瞬间的停滞，略带着不易察觉的尴尬。 司涵宇轻咳了一下嗓子：“就是防盗门的事情，我最近查了一下吴大妈发进群里的厂家，似乎不是正规的防盗门公司。” 向暖阳眼珠轻轻一转，马上领会了司涵宇的意思：“你是说，吴大妈有可能会被人给骗了？” 司涵宇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性，但是目前吴大妈不配合咱们，很多事情都还是个未知数。” 向暖阳自然没有司涵宇这么淡定，一听说居民们可能会被骗，她就急了：“那不行呀，吴大妈被骗，那不就代表着街坊们都被骗了吗？这种事绝对不能允许发生在咱们春风巷！” 向暖阳拿出手机，准备拨打吴大妈的电话，却被司涵宇给按住了，他轻轻说着：“你看你，又冲动起来了，这不是着急的事情。而且对方也没有不给安装的具体表现，这个事情也是我自己的猜测，所以我们不用那么激动。也没准过几天，就来安装了呢。” 话虽这么说，可是向暖阳的心里隐隐有种不安。她需要提醒吴大妈，让她多留心。 司涵宇见向暖阳显出疲惫，他赶紧站起来准备离开，向暖阳跟在后边送他，谁知道刚走到门口，他又转身，向暖阳一头撞在司涵宇的肩膀上，疼得一龇牙：“你干什么？” 司涵宇原本想问问，向暖阳身上的疤痕是什么时候弄的。谁知道被她这么一撞，一颗心在胸膛里慌乱不已，想问的问题一下子化成七彩蝴蝶，飞得远了。 看着仓皇离开的司涵宇，向暖阳揉了揉发红的额头：“怎么搞的，好像见鬼了一样。” 锁好门，她赶紧拿起手机，给吴大妈发了几条信息：“吴大妈，你一定要把收款单和对方的信息保留好了，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们也好有个证据。” 信息发出去之后，她也没抱吴大妈会回复的希望。 她躺在黑暗的上铺床上，想着今天去学校询问的事情，沉沉叹了一口气，照片和那个人很像，可是明显年轻许多，难道自己的梦想真的不能实现了吗？ 第047章 领导帮忙 第二天一早，向暖阳协同帮扶小组，一起挨家挨户地询问每到饭点屋子里面串味道的事情。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串味严重的大概十栋楼。轻度串味的比较多，不串味的只有两栋。而且所有楼层的串味情况分布比较均匀，就是三楼以下味道最严重，越往上情况越轻。 向暖阳瘫靠着沙发，丝毫没有注意形象的意思，司涵宇拿过一件衬衫扔在她腿上：“女孩子得多注意，夏天穿得少，万一谁进来看你这个样子，多不好。” 向暖阳一扬眉毛：“你是历史书里爬出来的老古板吗？我这是太累了！” 司涵宇不再多说，把衬衫展开盖在她两条长腿上，随后回了自己的椅子上，继续整理文件。 休息了一会，向暖阳终于恢复精神。她把司涵宇的衬衫往他那边一放，随后又来到办公桌前翻找。 累得同样缓不过劲的高老师问道：“你翻找什么呢？” 向暖阳手上没停，嘴上回应着：“我在找图纸。” “什么图纸？”高老师又问。 “就是咱们的建筑内部图纸，我想看看。”向暖阳认真地说道。 可是找也找不着，向暖阳蹲在地上，疑惑道：“哎？那天我还看见领导拿着看呢，怎么今天就没有了？” 办公室门外响起领导的声音：“因为今天我把它拿走了。” 向暖阳赶紧站了起来：“领导，你拿着它干什么去了，快借我看看。” 领导手里拿着图纸问道：“你先说要干什么？” 向暖阳说：“今天排查以后，我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咱们楼里串味这件事，不是一个偶发事件。所以我觉得，可能是我们楼体内部的问题。” 向暖阳露出一脸夸张的殷勤：“领导，能不能请你帮忙排查一下？要是这个楼体的问题，我们可不可以申请一下改造呀？” 领导一笑，果然，这丫头回来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于是点头说道：“这个情况我不能擅自做主，还需要向上级申请。” 向暖阳一听有戏，又趁热打铁道：“领导，那能不能再求您跟上级申请两个事？” 领导看她这副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他点头：“那你说说，是哪两件事？” 向暖阳咬了一下嘴唇，认真道：“第一件，我想请您向上级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落实一下我们的防盗门，老旧小区毕竟不如封闭式小区安全，我想在防盗门上使使劲，应该也能控制一下安全问题。” 领导微微点头，向暖阳的想法是正确的，老旧小区的安全问题，也是整改的一部分。 “至于第二件……”向暖阳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这只是她的个人想法，也不知道说出去，会不会遭到批评。 领导看着她别扭的脸，又问道：“第二件是什么事情？” 向暖阳眼睛转了转，拉住领导往门外走去，随后在领导的耳朵边上悄悄说了几句话。领导的脸色迟疑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如常，最后他郑重地回答道：“这件事情，我可以帮你向上边申请，但是，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办公室里的人看着向暖阳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样子，在琢磨，她到底和领导说了什么？ 趁着向暖阳不在，老李和高老师八卦道：“你说这小丫头能和领导说什么？说什么话还得背着咱们？” 高老师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我觉着不是旧改工作上的事情。” “为什么？”老杨也凑了过来。 整个办公室只有司涵宇还在“奋笔疾书”，头都没抬。但是他的耳朵，早就不知不觉地伸到了那三个人中间去了。 “你想呀，旧改的事情，她都当着咱们的面说完了。偏偏到这件事，她神色有异地拉着领导出了门，由此可见，这件事应该与旧改工作无关。”高老师开启了女人的直觉。 “我猜想，可能是在谈换工作调岗的事，你信不信？”老李问其余二人。 高老师的表情满是探究。 老杨思考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小向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愿意在这个破旧的小区工作下去？” 高老师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人往高处走，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我们也都年轻过。不过，要是上头批下来，我还真挺舍不得这孩子的。” 老李也难得说句柔和的话：“可不，现在像她这样踏实肯干，有爱心的孩子，也真不多了。” 老杨回头看了看不再动笔的司涵宇，轻轻说了一句：“小宇啊，要追得抓紧啊，要不就飞了。” 司涵宇偷听被抓包，又听见老杨这么逗他，整张脸红成西红柿一样，几个人看着司涵宇通红的脸，都笑了。 两天后，整改烟道的通知发下来，向暖阳高兴得快要跳起来，她兴冲冲地找来板面嫂子和二楼大姐，对她们说道： “大姐，嫂子，和你们说个好事，你们的问题这次能统一解决了！你家屋里面串味的事情，主要是由于烟道年久失修导致的，这回咱们修理好了以后，就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了！” 她对板面家嫂子又说：“面馆的各项指标都是合格的，你和大哥以后就安心做生意吧！” 二楼大姐皱了皱眉头，随后脸上舒缓开来：“真的吗？是因为烟道的问题吗？” 向暖阳点头：“是的，我已经走访了所有在家的街坊，也都询问过了，你遇到的问题大家都遇到了，于是我和工作组探讨了一下，领导那边也已经审批通过了！” 她说着又露出了几分惆怅，二楼大姐赶忙询问：“审批通过你还担心什么呢？不是修好了就不串味了吗？” 向暖阳叹了口气说道：“就是需要从您家的厨房和卫生间进行维修，可能要……” “没事！”二楼大姐斩钉截铁地回答，“就是拆装修，或者花点钱，都不是问题，只要不串味了，干什么我都配合！” 这倒是出乎了向暖阳的预料，她又看了看板面家嫂子，只见板面家嫂子也跟着点头：“没事，只要能解决这件事，花钱还是重装修，我都支持！” 二楼大姐咬了一下嘴唇，随后，有点惭愧地对板面家嫂子说：“妹子，那个……我这忙活一早上也没吃饭，今天就上你家店里坐坐，你看行不行？” 板面嫂子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见着二楼大姐有意缓和，也跟着笑道：“那咱俩一起走吧，我给你做一碗超级板面，加肉排的那种。” “好，你说得我更饿了，咱们别在这耽误小向工作了，咱回吧！”二楼大姐说着站了起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办公室。向暖阳看着她们离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真希望以后的日子，看到的都是这样和谐的场面。 第048章 心成驴肝 向暖阳向上级申请防盗门换新安装的事情，已经递交了申请，正等待着上级部门批复。 可是吴大妈这边却迟迟没有消息，按理来说，如果上一次向暖阳也收了费，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不论是安装还是别的什么，早都应该结束了。 可是吴大妈这个事情，时间上拖得太长了。 向暖阳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直到所有的人都觉得眼晕，老李才开口：“小向啊，你这是要干什么呀？走得我高血压都犯了。有什么烦心事你就和我们说一说，我们帮你一起解决啊！” 向暖阳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她挠了挠脑袋，皱着眉头说：“李叔，杨叔，你们说吴大妈这个防盗门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办？” 老李被她问得一愣：“什么怎么办？钱是她收的，打酒问拎壶的要钱，她给人家解决就完了。” “但是我怎么觉着，吴大妈她好像是被骗了呢？”向暖阳十分纠结地说，“我上一次都给她发信息了，可是她没有回信。你说这事，我管深了不好，不管也不好。而且吴大妈还那么烦我。我很惆怅啊！” 老杨看着她抓耳挠腮的样子，不觉一笑：“你不要惆怅，不如这样，你先去找吴大妈，把你的担忧告诉给她，你毕竟是小区的管理者，于公于理你都该尽到自己的责任。” 向暖阳觉得杨叔说得有道理，可是一想到要面对吴大妈，她就满心的不情不愿。 这个声音高昂、眼神尖锐的大妈，让向暖阳十分不想接触。 她噘着嘴，从头到脚都写着拒绝：“杨叔，李叔，要不你俩帮我去吧？就当心疼我了好不好？吴大妈一张嘴，我就心慌，还上喘。” 不等她夸张完，老李一拍脑门：“哎哟，忘了一件事，21号楼的刘老三让我过去帮忙，这时间都晚了，小向啊，我先出去一趟啊！” 说完，他大步迈开，就像百米冲刺一样，迅速消失在了办公室里。 向暖阳回过头，看向老杨，不承想一向老实的老杨，竟然刚抬起脚想要往外走。 发现向暖阳的目光，他笑了一下，随手把帽子戴在头上：“你吴大妈是个妇女同志，我们去做工作不合适，我家你婶子小心眼，你也知道的，你杨叔我惧内。” 老杨眨了眨眼：“要不然你叫高老师去？女人之间还比较好说话，是不是？” 向暖阳看着眼前这个一肚子弯弯绕的小老头，心道：“可真行啊，遇到难啃的骨头就要踢给高老师。果然是最毒男人心啊！” 趁着向暖阳发呆之际，老杨脚底抹油，飞快开溜。 算了，还是自己去吧，高老师当年和吴大妈的战斗故事，在老路的嘴里，演变出不知道多少个版本，都能出本书了。 向暖阳硬着头皮，直奔吴大妈平日里最喜欢去的活动中心。 离着老远，她就发现，活动中心的卷帘门关着。上哪去了？付春才一般情况是不会离开的呀？今天怎么出去了？ 向暖阳在心里给自己加油，然后豁出去拨通了吴大妈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听。 向暖阳的犟脾气又冒了出来，一遍不接，那就两遍！ 果然，在第三遍的时候，吴大妈声音高亢地接起了电话：“你干什么呀！没完没了啦！” 向暖阳一苦笑，果然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吴大妈，我是向暖阳。”她刚说了一句话，吴大妈那边就炸了，“我知道你是谁！你有没有事？没什么事给我打什么电话！” 向暖阳轻声说道：“我找你有事，我们见面说吧？”她试探着，想让吴大妈来办公室，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着办公室能给她安全感，尤其在面对无人能敌的吴大妈时。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有事你就在电话里说吧！我没时间见你！”吴大妈还是一如既往地瞧不上向暖阳。 向暖阳也不强求，于是在电话里说道：“吴大妈，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联系防盗门那边？” “你问这个干什么？”吴大妈一听和防盗门有关，马上就警惕了起来，说话都带着防备。 向暖阳礼貌和气地说：“咱们现在内部已经整改得差不多了，群里面的人常常会问我关于这个防盗门的事情。您这边要不要先把安装的事情定下来，这样在群里我也好回复大家？” “你这话说得可有意思了，”吴大妈轻蔑地说，“之前不就讲好了，我负责30号楼往后的单元门。你现在过来横插一杠子，怎么？工作组领导来了想显摆你有能力啊？” 向暖阳差点没被气吐了血，她顺了顺胸口，无奈地说道： “吴大妈，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只是好心过来提醒一下，你这个防盗门可能是被骗了，你现在手上有什么票据，或者通话记录，最好当证据保留好了。毕竟涉及许多街坊的钱，你可别让人夹在中间，替人背黑锅。” “上我这耀武扬威来了？告诉你，我不用你管，就是被骗了我也不用你掏钱，我给大伙赔不就完了吗？用你到我这来假惺惺的？没什么事我挂了！”吴大妈说完，也没给向暖阳说再见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向暖阳这个气啊！她握手机的手气得直抖，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以后要是再掺和你这摊子破事，我就不叫向暖阳！ 挂了电话的吴大妈，心里也怪别扭的。 向暖阳之前就给自己发了信息说这事，今天没什么事，又打这个电话还是说这事，会不会真是被骗了？ 吴大妈心里觉着不踏实，于是拨通了付春才的电话，响了两声付春才接了起来：“吴大姐？” 吴大妈稳定了一下声线，和声细语地说：“付老弟，你看咱们这防盗门，怎么还没有安装信息啊？你看看，给你的朋友打个电话吧，要是安不上，把钱退回来也行，不管什么结果，我得给街坊们一个交代对不对？” 付春才一听这个事，眉头微微一抖：“行，吴大姐，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这事确实干得不漂亮。你说的对，这都多长时间了，还不给落实，你先别急，等我给你回信。” 吴大妈听了付春才这话，心里算是踏实了。看着还在录音的手机，她赶紧挂了电话。 向暖阳赌气冒烟地走在春风巷的小路上，随手捡了一截树枝，对着空气一顿乱挥：“吃我一剑！”旁边玩耍的孩子们，看见她这副模样，都笑嘻嘻地跑开了。 “小姑娘，我打听个事。”一个男人拦住了她。 向暖阳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这男人穿着一套西装，看上去三十八九岁，消瘦的脸上满是精明，但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让向暖阳十分不舒服。 “什么事？”向暖阳礼貌地询问。 “你们这个小区，是不是一直处于没人管，也没有物业的情况？”男人说话间，露出了满口烟熏的牙齿。 向暖阳点了点头，疑惑地看着男人，忽然想起那天街坊们和她说的话，有人总是打听春风巷的管理情况。 男人笑了笑：“那你们这些居民，有没有想过找一个物业来进行管理呀？” 向暖阳再次打量男人，发现他西装的口袋处，有几个平行的小孔，显然是被类似别针之类的东西扎出来的。 向暖阳第一感觉，就是工作牌后边的别针，一般物业和房产中介的人会佩戴工作牌，而她的第一直觉，就认为这个人很可能是某个物业的！ 要是资质符合春风巷需求，向暖阳倒是乐得让物业进驻，可是这些都得是旧改工作之后再说的后话。 那人见向暖阳看着他不说话，手上还拿着一根小棍，深觉自己可能问错了人，于是礼貌地和向暖阳道别，准备离开春风巷。 没几步，他的电话响了起来：“喂？梁总，我正实地考察呢，您放心吧……” 听着这谄媚的语气，还有接电话卑躬屈膝的姿态，向暖阳对这个人的印象更是大打折扣，她好奇心泛滥，悄悄地跟在了他的后边，想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 第049章 感觉不对 向暖阳拎着小树枝，假装漫无目的地跟在那人后边，男人专心致志地接着电话，也没在意身后跟着的人。 向暖阳支起耳朵听着他的对话。 “是，梁总，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他弯腰低头，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现在已经找接头的人了，我这几天正和他聊着呢。”他停下脚步，像是在认真聆听对方说的话，那边说完，他又点头道：“现在开始会不会操之过急？而且我这边的进户工作还没有对接好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对方似乎不太有耐心地说了什么，声音极大，就连跟在他身后的向暖阳都能听见聒噪的喊声。 看他把话筒拿远的样子，一定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随后他恢复之前卑躬屈膝的模样回答着：“好的梁总，我尽快落实。” 男人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回兜里，随后狠狠在地上啐了一口痰：“你逼我有什么用？拿下一块肥肉，哪那么容易啊！”说完，他左右看了看，见路上没车，大步跑过了整条马路。 向暖阳有种强烈的预感，觉得这个人说的肥肉之类，就是在说春风巷。可是她又抓不住重点，这个姓梁的老总，又是何方神圣？他到底要让这个男人来春风巷做什么？ 总之，她还是回去提醒大伙，防着点这个人为好。 把小棍扔进垃圾桶，向暖阳回了办公室，见高老师和老李几人正在说话，她放下工作笔记：“高老师，我发现了一个人，长得瘦瘦高高的。” 没等她形容完，高老师接过话头：“是不是还有满嘴黄牙？” 向暖阳连忙点头，回应道：“对对对！就是他，你也遇到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向暖阳现在特别想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对春风巷做什么，他有什么猫腻。 高老师摇了摇头：“他没和我说什么，我是刚巧碰上了。那时候，他正在后道的北巷口，跟一群居民说着什么，我家孙子哭，我就没有留意。” 向暖阳眼中闪过失望，又问别人：“李叔杨叔，你们遇到他没有？” 老李老杨都摇头：“没见着。但是听别人说过，他好像是对面春风新星城的物业经理。” “物业经理？”向暖阳的心里升腾起一丝奇怪的感觉，“你们说，他没事总来咱们春风巷干什么？我今天回来也碰上他了。” “这不是春风新星城要进户了嘛，他过来咱们这边看看，增强点满足感呗，人家那边新盖好的小区，咱们这边老旧破烂，看热闹呗。”老李说话还是直来直去。 “不过我总觉着他是有所图谋。难道，是看上了咱们春风巷？”向暖阳说着，看了看规划图纸。 “你就不要自我感觉良好了，咱这个春风巷，修完了还是个破旧小区，人家能图咱们什么？图咱们脏乱差？图咱们够破烂？图咱们房龄大啊？” 老李说完，向暖阳被他逗乐了，她对老李说：“李叔，你别看咱们春风巷，现在是这个样子，要是回到原来崭新的时候，这附近没一个小区能比咱这带劲，你信不？” 老李这次没反驳，他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咱们这小区，当初可真是引领了时代潮流，只不过啊，今非昔比了。” 向暖阳心里没这么想，只要先把基础设施完善了，回到过去的鼎盛时代，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 对面的春风新星城已经开始准备进户了，街坊们路过这里都在羡慕，回头看看春风巷小区，不由得叹息。 向暖阳看在眼里，心里跟着想办法，可是饭要一口口吃，她也急不得。 吴大妈这两天一直在为防盗门的事情担心，想想向暖阳的提醒，又看了看楼下的活动中心，付春才这个家伙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活动中心总是不开门。 “不能真的骗我吧？不至于吧？”吴大妈腹诽，可心里还是倾向于向暖阳的话。如果这个门安装不上，自己就是小区的罪人。 他付春才出谋划策，自己冲锋陷阵，最后要是出了事，街坊们不可能找别人，只会来找自己！ 想到这里，吴大妈再一次拨通了付春才的电话。 刚接通，还没等吴大妈说话，付春才就抢着说道：“哎哟，我的吴大姐，你可真是和我心有灵犀，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我现在在春风新星城开会呢，你也赶快过来一趟吧，有好事！” 吴大妈一听，悬着的心七上八下，她现在倒不太在乎什么好事，就想着把防盗门赶紧安装上，如果不行，退钱也成。 不过，既然能见到付春才，那就见面聊吧，见了面也好说话。 她问清楚地点之后，穿戴打扮一新，朝着春风新星城的方向走去。 向暖阳在小区入口见到她，也没打招呼，只是看着她走的方向，心里疑惑了起来，这吴大妈去春风新星城干什么？ 大概两个小时的工夫，吴大妈一扫之前心事重重的样子，抬头挺胸地回到了春风巷，更奇怪的是，她身后一起回来的还有不少小区居民，其中竟然还有杜老太太和谷雅洁。 向暖阳只看见这些人从对面回来，却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事情，这些人就像商量好的一样，没有一个人透露出半点消息。 这种奇怪的团结，让向暖阳十分不安，这些人究竟聚在一起做什么？ 向暖阳在办公室里面猜测着，门外传来一个礼貌的声音：“姐，我过来看看你。” 一听是杜高壮，向暖阳的心情就没有那么好了：“你来干什么？工钱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杜高壮低着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见到向暖阳总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姐，我就是为了这个事来找你的。” 说着，杜高壮往桌上放了一个信封：“我是来还钱的，奶奶和我妈做的事不和我商量，我也是刚知道，姐对不起。” 向暖阳皱着的眉头渐渐打开，难道这个杜高壮真的和她们不是一路人？还是不能轻易下结论的。 “姐，那个，我已经把房子收拾好了，你可以随时搬进去了，用不用我帮忙搬家？”杜高壮的诚恳神色不像是装的，向暖阳却摇了摇头：“不用，我就一个大背包，没有别的东西。” 杜高壮知道向暖阳不待见自己，于是转身要走。 向暖阳叫住了他：“杜高壮。” 杜高壮连忙转身：“姐，什么事？” 向暖阳想了想，终于对他道：“谢谢你。” 杜高壮憨厚地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向暖阳跟自己好好说话。“没事没事，姐，你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找我，我能干活。” 向暖阳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杜高壮开心地离开，向暖阳轻轻叹了口气，她自己都没有发觉，今天她没有拒绝杜高壮叫她姐姐。 第050章 突发状况 春风巷的夏天，就在旧房改造施工中，渐渐地过去了。虽然树叶还没有见黄，可是早晚吹起的微风中，已经带着淡淡的秋天的微凉。 向暖阳躺在新房子的床上，不愿起床，新晒好的床单被褥带着阳光的味道，让人心情舒畅。 这是她来春风巷工作的这段时间中，睡得最好的一夜。 看着窗外的树梢，向暖阳绽开一个笑脸，希望今后的日子都能像这样美好。 一杯简单的豆浆，她用喜欢的杯子盛好，又做了一个加了蛋的火腿三明治，看着小桌子上简单的早餐，向暖阳对生活的热情前所未有地高涨。 有一份热爱的工作，一个能照进阳光的小房间，一份属于自己的简单早餐，这就是向暖阳追求的简单的幸福。 没有过多的追求，现在拥有的一切，都让她觉着很宝贵。大火中那一份沉甸甸的情感，让她无比珍惜现在的生活。 她不知道大姐姐的家人在哪里，她也寻找过，只不过经历那次火险之后，大姐姐的家人搬走了。 也许是离开了那个伤心的地方，也许是不想面对至亲的离去，向暖阳找不到他们，却从没停止过寻找。 她考上了大姐姐上过的大学，也从事了大姐姐热爱的工作，可是她仍旧寻不到大姐姐的家人。 向暖阳想着，这次旧改顺利结束后，她一定要找到大姐姐的家人，代替姐姐照顾他们，完成那份迟到的报恩。 她神清气爽地来到办公室，发现好多街坊都站在办公室门前，他们一个个面色深沉。一看就是过来反映问题的，而且这个问题，很严肃。 “各位街坊早啊，这是什么情况？大伙遇见什么问题了？这都等着急了吧，快进屋里说。” 向暖阳拿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脸上带着和气的微笑，把一众街坊往办公室里请。 其中有人回应道：“我们先不进去，等会儿有人进去和你说具体情况。” 向暖阳心里稍稍一琢磨，原来这是有备而来，而且还有人牵头做这个事，需要静观其变，这事不容小觑。 果然没过多久，付春才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办公室里面，发现环境简陋，脸上露出了嫌弃的神色，不过很快他就转变了过来。 见到向暖阳，他先乐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十分不讨喜：“小向，真没想到你竟然在这留到现在。” 这话一出口，倒是让人听不出来是褒还是贬。向暖阳没有回答，而是正襟危坐，等着他的下文。 见向暖阳看着自己，付春才讪讪地笑了。 紧接着，他换成凶狠的模样说道：“我是代表广大业主过来通知你的，这个旧改，我们不同意了！请你马上停止这项工作！” 什么？向暖阳脸上显出一瞬的慌乱，随后调整了状态，不卑不亢地问道：“旧改工作已经开始了，不是你说停就能停止的。” “凭什么不能停止？我们作为小区的业主，有权利不同意这项改造。”付春才的态度傲慢，随后仰着头用鼻孔看着向暖阳。 “付老板，咱们这个小区进行旧改之前，业主居民们都已经签署了同意书，这个事情您也应该知道吧？”向暖阳依旧态度中肯。 “小向，这话由不得你一个人说了算，”付春才从手上的档案袋里，拿出一摞文件，往办公桌上一放，“这些你所谓的同意书，根本就是假的！是伪造的！我们不同意，也不认可这个玩意！” 向暖阳拿过那些复印文件，认真看着上边的签字、电话及手印，又找出文件的原件，对照了一下，随后她心平气和道： “付老板，你这个文件和我手里的原件一模一样，我不知道你说的作假，是什么意思？” “哼，你当然不知道，”付春才说着，“因为这些从根上就是假的！从签署那天就是假的！” 付春才说着，向身后招手，后边的街坊邻居都拥进了办公室，大声喊着：“我们不同意！不同意！” 看着义愤填膺的街坊，向暖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但是她明白，自己不能冲动，要看清楚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也需要搞清楚，原本都同意了旧房改造，为什么这突然间就反对起来。 于是她大声问道：“街坊们，我不清楚你们突然反对的缘由是什么，但是我相信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们在这里吵闹，起不到根本的作用。请大家冷静一点！” 办公室这边一闹起来，许多居民也都赶过来看热闹，付春才一见人多，马上就来了精神：“我们不同意改造，我们要拆迁！”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看热闹的人都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每个人的神色都不再是看别人的热闹，而是把这件事当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参与了进来！ 向暖阳一看，这可不好。 于是再一次说道：“付老板，我们做的调查还有同意书，都是按照正常程序走的，按照规定，每户一份，上面都签了字，您不能单凭一己言论，就拿着这件事错误引导街坊们，这可不是开玩笑。” 付春才露出一副毫不心虚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你想说这事，那我就陪你说说。首先，我就告诉你，这份同意书，就是你们作假弄出来的！” 众人一听这话简直太重要了，原本吵闹的大伙也跟着安静下来，冷眼旁观着向暖阳和付春才两个人。 “作假？你说谁？我们吗？”向暖阳觉着，简直就是在听天方夜谭，怎么会有人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对！就是你！你在这文件上作假！你不仅在人数上作假，还在同意书上作假，不同意的人也被填写上了同意！”付春才面不改色地说着，就像自己代表“正义”的一方，在对向暖阳进行审判一样。 向暖阳不想争吵，往往在这种时候，声嘶力竭叫喊的人，都是在掩饰他的理亏。 “你的意思是，我，向暖阳，在做居民旧改同意情况调查的时候，作了假，是这个意思吗？” “对！我不仅说你作假，我还有证据！” 付春才又拿出一摞文件，举在手上，他得意地说道： “我手上这一份，才是真实有效的东西！这是我们所有街坊，自发做了三次的调查和签字，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同意老旧小区改造！” 向暖阳压住内心的紧张和无助，声音冷静地问道：“那你们同意什么？” “我们不接受改造！我们只要拆迁！”付春才的声音尖利嚣张。 他身后所有的人，都纷纷赞同：“对！我们不改造，我们要拆迁！” “什么改造，改来改去还不是这个老旧破烂的样子，我们住着一点奔头都没有，你看看人家别的小区，都已经进户了，再看这里，越改越乱！”有人说着，语气满是失望。 付春才志得意满，又开始蛊惑人心：“街坊邻居们，咱们现在不主动拒绝旧改，等着改完了，咱们就更不可能拆迁了！趁着现在还有退路，绝对不能让他们继续改造下去了！” 果然，在他说完这些话以后，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第051章 节外生枝 向暖阳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距离高老师和其他人上班的时间还早，付春才偏偏选在这个时间来这里闹事，显然是抓准了向暖阳的工作时间。 也就是说，今天这场闹剧，是经过安排的！ 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向暖阳想了又想，对付春才说道：“付老板，你今天过来闹这一出，我看着也不像是想要好好谈话的样子，你这是有意过来找麻烦的，对吗？” “你别给我扣大帽子！我来找什么茬？我就是代表了整个春风巷的居民，过来通知你，不许进行旧改了！我们街坊邻居们，不同意了！”付春才说着，一梗脖子，眼中的狠厉流露出来。 “您先别说同不同意的事情，”向暖阳迎上他的目光，回以坚定的语气，“你说我们的同意书作假，那我是不是也能怀疑你的同意书有问题？” 向暖阳目光看向付春才身后的街坊们，声音严肃认真道： “街坊们，他说他手上的同意书，是公开签字的，而且全小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同意旧改，我想知道，你们参与签字了吗？我还想知道，他开的这个会议邀请你们参与了吗？” 这一问，倒是点醒了许多的居民，他们都疑惑地看着付春才，确实如向暖阳所说，他们并没有参与什么会议，也没有签什么名。 向暖阳再次看向付春才说道：“关于旧改的问题，你说或者我说，都没有任何意义。我建议居民们都先回家吧，关于这个同意书，既然我们都有疑惑，那就这样，我们本着公开公平的原则，召开一个全体居民大会，到时候，同意或者不同意的人都举手表决一下，我认为这样比你带着人来这里闹事更好，不是吗？” 付春才身后的人们，见向暖阳丝毫没有被他们的声势震慑，有些诧异，这小丫头刚来的时候，还像个愣头青一样，一被欺负就哭呢。 今天这个架势竟然还能冷静解决，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向暖阳走到了办公室门前，对着围在这里的群众说道： “各位街坊，我不会去做那些下作的事，但是如果你们真的对旧改有意见，我也愿意倾听大家的感受。” 说完，她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们，继续道：“这个周末，我们就在小区的空地上召开全体居民大会，希望大家都能参加。到时候，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原本围上来看热闹的人，见没有热闹可以看，又觉得向暖阳说得有道理，于是纷纷散去。 付春才皱着眉头，看见人群三三两两地离开，眼珠子一转，觉着今天闹的动静足够了。 于是付春才也招呼着身后的人们离开，临走时，他冲向暖阳说道：“别以为你能一直得意下去，周末有你瞧的！” 向暖阳冷冷对他一笑：“付老板，虽然我暂时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我相信群众的眼睛不揉沙子！” 付春才咬牙看着向暖阳：“那我们走着瞧！” 一群人大张旗鼓地离开了办公室，向暖阳却依旧保持着站着的姿势，直到听不见门外的脚步声，她才一屁股坐下，额头的汗珠也落了下来。 整个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面对针锋相对的付春才，还有他身后那些被蛊惑的居民，要说不紧张，怎么可能？ 向暖阳深深地呼吸着，尽量调整着自己已经慌乱的心跳。 司涵宇和其他三个人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只看见面色苍白的向暖阳，正在翻看着文件，老李问道：“小向，你这是干什么呢？” 向暖阳抬头看见他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李叔，你快点帮帮我，拿着这些旧改同意书，赶紧挨家挨户地调查一下当初的字，是不是他们自己签的。” “这是怎么了？你先别着急，把事情说清楚，我们也好心里有个数。”高老师适时说出了大家心里的疑问。 向暖阳开始和他们讲述早晨发生的事情，讲着讲着，她就落下了眼泪，越说眼泪流得越多。 高老师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小向，你做得很好，就是你路叔在这，无非也就是这么处理。你很有进步，做得很好！” 向暖阳抿着嘴点头，抬手抹了抹泪水：“我刚才一点也不想哭，可是不知道怎么着，一见到你们，腿就开始软了。” “你这傻孩子，付春才带着那么多人过来闹事，换了我，都不一定有你那么冷静，现在好不容易见到我们这些亲近的人，能不后怕吗？”高老师轻抚向暖阳的后背，给她安慰。 “这个付春才，一定没安什么好心，我们得多留神。”老李说着，开始整理同意书。 大家把同意书按照楼号分好，每个人都拿着当时的同意书，离开了办公室。 向暖阳来到负责的单元，给自己打了气，抬脚走上楼梯，轻轻敲门：“你好，有人在家吗？我是向暖阳。” 一个年轻的女人打开了门，看着向暖阳红肿的眼睛，关切地问道：“小向啊，你这是怎么了？” 向暖阳笑了一下。“王姐，我没事。”接着，她拿出这一户当时的同意书询问道，“我想问问，当时旧改签同意书的时候，你在现场吗？” 王姐稍微沉思了一下，很快想了起来：“在旁边啊，那时候我妈签的，这老破楼房，能给修修不是好事吗？干什么不同意啊？” 向暖阳在工作笔记上，写上王姐的名字，随后递给王姐：“姐，这周末我们开个全体居民大会，主要针对旧改实施的，请你过来参加。” 王姐爽朗一笑：“得嘞，我知道了，一准过去。”说完她在笔记上签了自己的名字，上边又写下“同意旧改”四个字。 向暖阳接下来的工作，意想不到的顺利，几乎家家都是赞同旧改的，也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忙活了一小天，除去上班不在家里的，不同意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同意的人倒是占了绝大部分，这就足以说明，付春才手上的那份百分之九十九的文件，水分很大！ 向暖阳原本堵塞的心，也渐渐地放下，她买了午餐准备回办公室，就听见有人吵了起来，推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走近一看，竟然是高老师和杜老太太！ 杜老太太显然更胜一筹，高老师被气得脸色难看。 “你了解她吗？就替她说话？”杜老太太脖子上鸡皮一般的皮肤抖了抖，“她是个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要是那好模好样的，我至于不要她吗？” 高老师咬着嘴唇：“就算你这么说，我也相信小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这是含血喷人！” “我含血喷人？她很小的时候就会偷东西，三岁看老，那时候偷小东西，长大了篡改一个签名啊，瞎编一个人数什么的，那还不是信手拈来？你倒是实在，被她那模样给骗了吧！” 杜老太太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要不是我发现，她从小做人有问题，我会把她留给她妈吗？要说这玩意随根，她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家壮壮也被她妈偷走，还差点烧死！要不是我家大人大量，就直接告她一个拐卖儿童罪！” 向暖阳气得手上没力气，一盒饭全都掉在地上，她几步冲上前去：“不许你污蔑我妈！” 第052章 我们反对 杜老太太没想到向暖阳会出现，慌乱了几秒钟，随后又恢复到刚才那种肆无忌惮的状态。 “怎么着？你有意见吗？我说的句句属实，你敢说你小的时候没偷过东西吗？” 向暖阳被她问得无话可说，她确实偷过，那时候母亲生病，她想给母亲熬点热粥，于是偷了奶奶家的剩饭。 至今她仍旧记得那一顿毒打。 围观的人一看向暖阳不说话，眼神中闪过不明的神色：“难道，小向真像杜老太太所说那样？” “要是人品不行，可是大问题啊。”有人开始怀疑。 杜老太太眯着眼在一旁煽风点火：“我这一把年纪的人了，总不会出来脏自己家人的名声，除非她就是那样恶劣！” 向暖阳被气得浑身发抖，看着眼前这所谓的“家人”，不寒而栗。 高老师一把搂住她，怒瞪着杜老太太，讽刺道：“杜老太太，你也知道你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可怎么没见到你对向暖阳好一点呢？这孩子的个人信息上，填写的可是无家属！” “这个时候，你突然跳出来，恶意中伤她，这不是明摆着没安好心吗？我当了一辈子老师，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家长！” 高老师握着向暖阳的手，也跟着冰凉，众人来办公室闹在前，现在杜老太太又跑出来抹黑向暖阳。 这不是明显的有人在坑人吗？ 高老师心疼地看着向暖阳，温声道：“暖阳，你别害怕，我相信你的为人。我相信大家的眼睛也是雪亮的，到底是偏听偏信一个没有尽过抚养义务的人说的话，还是能够理智地信任一个为大伙干实事的人！” 向暖阳看着高老师的无条件信任，也缓了缓精神，她对杜老太太和大家说道： “你们家里做的那些丑事，我不屑拿出来说给大家听。你可以泼我脏水，但是，你不要影响我的工作。等着旧改的工作结束，你要不嫌麻烦，我倒也乐得和你谈谈，我妈妈是怎么被你们一步步逼死的！” 杜老太太还想说话，司涵宇突然走过来，冷冷地看着她：“老太太，你可能不懂法，但是恶意造谣，中伤他人，可是需要负责任的，有些话您还是想好了再说吧！” 他一字一句地继续说：“如果我再听到不实传言，或者你的话对向暖阳产生什么恶性影响，我将作为她的法律顾问，向你追责。我对我的专业知识，还是很有自信的！” 说完，他不再犹豫，一把抓住了向暖阳的手：“咱们走，不要在这继续浪费时间！” 杜老太太在小区里面，也一直风评欠佳，大家心里的天平都倾向于向暖阳。 可是，面对着拆迁和旧改的选择，所有人的心，还是更倾斜于拆迁。 不给向暖阳丝毫喘息的机会，施工队的小张又跑回了办公室：“小向！你快来看看吧，这怎么回事啊，你们小区业主闹起来了！我们不能干活了！” “什么情况？”向暖阳来不及坐下，“咱们过去看看！” 小张点头：“咱们边走边说！这要是妨碍工程，咱们就不能按时交工了，那可不行呀！” 向暖阳也跟着着急，可是眼下这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已经有些感觉应接不暇。 施工现场已经被人围了起来，付春才站在人群中，举着双手，义愤填膺地呼喊着：“我们就是不改造，谁也别动！邻居街坊们，我们绝对不能改造！就是拆迁对咱们来说最划算，也最合适。” 他手上拿着一沓纸，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他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像一个倡导者一样：“如果说现在你们支持了这个改造，那到后边，什么管理费、维修费这类乱七八糟的费用，保准让咱们交。可是我们交这些钱，就住这个破房子？谁敢保证这个改造就能改好？按照什么品质改？” 他继续说：“那对咱来说不合适对不对？什么都没改变就为了收咱们钱，所以大家的脑袋里要有本账嘛，想清楚再做事！” 向暖阳心里一阵烦闷，好端端地进行工程，怎么就突然跳出来闹事？这个付春才到底想干什么？ 她走进人群看着付春才道：“付老板，你这么闹到底要干什么？旧改是改善居民居住环境的有利政策，你怎么能动员大家抵制呢！” 围观的人们原本就是不支持旧改的人，被他这么一怂恿更是来了精神，他们对向暖阳说道：“你别冲付老板嚷，现在是我们也不同意旧改，我们就是不支持旧改！” 向暖阳一时间没了办法，可是眼前的事情也不能任由着发展下去，她皱着眉头：“街坊们，就是现在你们这么反对，其实对大家也没什么好处，你们这样做百害而无一利啊！” 付春才一脸挑衅：“你别在这惺惺作态，我告诉你，我手上有你同意书作假的证据，要是闹起来，你绝对占不到一点便宜！你就给我们靠边站！别妨碍我们给自己争取权益得了！” 他伸手指着向暖阳：“告诉你，现在这个事情，谁妨碍我们，我们就针对谁！老路回来也不好使！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所有人都面色不善地看着向暖阳，人群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她奶奶都说她人品不行，现在逼我们旧改，指不定是要干什么呢！” 有人回应：“就是呗，付老板说的对，她就是想要借着旧改，到时候收我们的钱！” 三人成虎，更有人响应：“难怪她对旧改的事情这么用心，原来是无利不起早啊！” 向暖阳气得咬牙切齿：“街坊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我们的居住问题：下水堵塞，供暖问题，上水无力，还有楼道内部的问题，如果不进行改造，怎么保证大家的稳定生活？” 付春才冷笑一声：“反正也已经这么差了，还能差到哪里去？我不管别的，现在就是停止改造，我们不同意！” 身后的人有的和付春才一起叫嚣停止改造，也有的不再讲话，静观其变。向暖阳看着被蛊惑的人群，再次说道：“街坊们，拆迁和旧改是两码事，无论大家如何反对旧改，也改变不了不拆迁的事实。咱们大家不要因为有人带头闹事，就跟风一起闹，我们需要冷静下来，不要被有心人带偏了情绪。” “向暖阳我告诉你，你不要在这含沙射影！是你们先贴的公告，说是拆迁。是你们在欺骗我们！是你们先开始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付春才一双眼睛全是狡黠，他又开始煽动大家情绪：“是你们先说拆迁，后来又不拆了！现在你想把问题推给我们！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吗！” “各位，你们看看，这就是她的态度，一看咱们要不让整改了，马上就急了，话说回来，要是没有好处，她向暖阳会这样吗？”付春才真是拨乱是非的一把好手。 向暖阳已经无言以对：“付老板，你的口才我实在是钦佩，但是我也希望大家能够出席周末的全体居民大会，我们把问题摊开来说！” 第053章 居民大会 付春才眼睛一横：“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我们这些人肯定会去！就是不知道，谁会同意你旧改！” 向暖阳瞪着付春才，朗朗说道： “不管到任何时候，我都相信清者自清。你说我造假也好，人品不行也好，我不争辩。但是我希望你在开大会那一天，能拿出真凭实据来！如果不行，你就不要再挑拨群众，要支持旧改！” 付春才阴险地一笑：“那你可要小心了，我敢这么折腾，就证明我心里有底，没什么可怕的！” 向暖阳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他说这话什么意思？心里有底？是谁给他的底气？旧改刚开始的时候，他什么反应都没有，怎么楼体内部改造得差不多了，他就出来闹事了？ 这一切看上去无迹可寻，但是往深了一想都是可疑之处。 这个时候，向暖阳忽然觉着奇怪。 按平时来说，这个不支持旧改的人里面，应该有吴大妈的，可是怎么回事，闹成这样吴大妈都没有出现，她去哪里了？ 因为这突发事件，帮扶小组的所有人和司涵宇都没有下班，大家在办公室里面等着向暖阳，见她回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关切地问道：“那边的事情怎么样？” 向暖阳摇摇头：“不太乐观，周末之前，咱们的工程恐怕要暂时停一下。这件事必须严肃解决，要不然，后患无穷。” “要我说，就直接把带头闹事的人控制起来，他这么闹事还祸乱群众，也够判他个扰乱治安的了。”老李生气道。 “李叔，虽然他那么做很令人生气，但是，我们不能这么做。”向暖阳不同意老李的做法。 “小向，他们都欺负人成这样了，你还犹豫什么呢？这都骑你脖子上胡作非为了！”老李气不过。 “李叔，抓他一个很容易，可是之后呢？我们现在不能把问题看得太片面，他既然能起妖风，就证明有很多群众是认同他看法的。这说明，我们在这项工作中，是有不足和有漏洞的。” 向暖阳正色道：“我们要做的是，打消大家的顾虑，把工作中群众不理解的问题，解释给大家听，让有心之人无机可乘。不是用强硬的手段去制止这种行为，强行压制远远不如让大家理解更好。” 老李明白向暖阳说的对，可是，他还是心疼这个刚出校门的孩子，这项工作确实让她受了不少委屈。 不过，她也在不断成长着，无论是对人对事，都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毛头丫头了。 施工队的小张叹了一口气：“小向，这话我不该说，但是我干这么多年工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讲理的街坊，你说他们怎么不知道好歹呢！” 向暖阳也觉着疲惫，她对小张道：“不是不知好歹，可能是被有心人给利用了。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埋怨谁都没有用，还是要全力准备周末的全体居民大会。” 说着，她打开了笔记本，对屋里所有人说道：“现在这个情况，我们非常被动。首先，咱们人少，对当时情况具体了解的人还不在；其次，我们不能太过强硬，只能遇到问题解决问题。旧改是一项惠民工程，我们必须起到推进作用，再苦再难也不能拖后腿！” “好！你说怎么做，我们听你的！”老李带头支持。 向暖阳开始一一布置工作，其他的人都认真记录着自己该做的工作，旁边的司涵宇不作声，对于这件事，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只是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只能默默选择帮助她。 很快到了周末，向暖阳拿着整理好的材料，信心满满地来到了之前约定好的空地。 这里，未来的规划是小区的活动广场，虽然不是特别大，但也能够容纳一大部分人在这里遛弯，饭后活动。 向暖阳提前半个小时到达，她站在那里，就像一棵挺拔的白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广场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因为开会，广场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人代表同意的一方，另一部分代表反对方。 大家围着向暖阳站定，都默不作声。他们脚步缓慢地挪到了付春才的那边。 向暖阳丝毫没有放弃，万一是有事耽搁了，万一是忘记了，或者下班晚了…… 她兀自为大家开脱着，倔强地不想承认，没有人会来。 她不置一言，就这么等着，直到人员不再增加，她才渐渐明白，今天，不会有人来了！也不会有人站在她这一边了！ 向暖阳有些发蒙，调查的时候，大家可都说同意，也愿意过来参加会议，怎么今天无一例外地不来参与了？ 信心满满的向暖阳慢慢慌了神：“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来？” 她的手机渐渐开始收到信息，无一例外的都是无法到场的话术。 “小向，我去不了了，今天加班。” “对不起啊，小向，家里人病了，我要去照顾。” “小向我去不了啦，今天公司聚餐。” “小向没办法到场了，走不开……” 付春才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他仰着头看着向暖阳：“都是那些人给你发的信息吧？你现在是不是好奇，那些同意改造的人都去哪了？” 向暖阳看着付春才，她的手指冰凉，原来付春才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看着她在众人面前慌乱失措。这一刻，她终于感到一种被人背叛的失落。 “向暖阳，你不要太天真了，这不是明摆着吗？大家伙不同意旧改，我们要拆迁。答应你不过也是敷衍罢了，为什么？怕得罪人呗！”付春才说着话的时候阴阳怪气，直戳向暖阳的心窝！ 看着自己一方空无一人，向暖阳依旧昂首挺胸地站在那。“付老板，就算这边一个人没有，我也要把问题和你说清楚。”可是，微微颤抖的声线，暴露了她的无助。 “你想说，也要我们想听才行啊，你是个弄虚作假的人，我们没办法相信你，对吧？”付春才得意地说着，他身后有人随声附和。 背后穿来刺骨的凉意，向暖阳看着不远处沙沙作响的大树，不胜唏嘘。原来自己才是最傻的那个吧，还不自量力地期待会有人站在自己身后，帮助自己。 “向暖阳，本来你就不能改变我们春风巷的现状，为什么还要在这里？今天我要你做出承诺，从此往后，不再参与我们春风巷的工作！”付春才还是那副模样，目中无人的口气。 “对，你不要再掺和我们的事情了，本来就不是我们春风巷的人，自从你来了就没什么好事发生，弄得一团糟！”付春才身后的人说着让人心寒的话。 向暖阳一看，心不觉一疼，这个人正是付春才楼下泡水的二楼大哥！那个她刚上班时就帮助过的人！ “小向，旧改的事，你就别管了，安安稳稳拿着工资多好，我们也不会影响你别的工作。要是拆迁，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你也省着操心啊！”有人“好心”劝说着。 向暖阳再看，说话的人是一楼下水道反水的大妈，她曾经费尽心力沟通楼上楼下，希望帮助她解决问题。 目光所及之处，每个人的脸，都是那样熟悉，他们都曾在家里出现问题的时候，来寻求帮助。 可是现在，他们没有帮助自己，也没有选择支持…… 有种叫作心灰意冷的感触，一层层包裹住向暖阳的心脏，她觉着，那颗曾经滚烫的心不再跳动了。 甚至，她都想放弃了…… 忽然，一只带着温度的手扶在了她的腰间，向暖阳惊讶地回头，看到了司涵宇的脸！ 第054章 邪不压正 他一脸正色，带着扬声器，手中还拿着一把遥控器，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小广场上。 再往他身后看，帮扶小组的人一个个站在她的身后，他们眼神坚定，神色严肃，他们用眼神告诉向暖阳：“不要怕，你还有我们！” 向暖阳摇了摇头，失落的神情说明了一切：“没用的，没人站在我们这边。” 司涵宇握了握她的手，随后大声对付春才说道：“付老板，向暖阳就是负责春风巷所有工作的人，你没有任何权力让她停止分内的工作！” 付春才知道司涵宇是学法律的，对他似乎有些忌惮，可是他有恃无恐：“什么分内的工作？合伙骗人吗？伪造同意书吗？” 司涵宇眼神闪过凛冽，他声音沉稳地问道：“同意书？好，既然你说到同意书是伪造的，那请你拿出证据。” 付春才脖子一歪。“没有证据，我会跟你们叫板吗？”说着他拿出一沓文件，正是他那天拿在手里的那一沓纸，“你看看吧，这上边的名字，还有这里面的电话，都不是我们街坊自己写的！你怎么解释？” 司涵宇接过文件看了看：“张春红，张春红是哪位？请问来了吗？麻烦您出列一下。” 人群中骚动了一小会儿，有一个穿着艳粉色半袖的女人站了出来，这女人身材微胖，说话带着一股挑衅的姿态，“我就是张春红，什么事情，你说吧！” 司涵宇礼貌一笑：“张女士您好，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 “你有病吧，开个居民大会还要什么身份证！”张春红十分不友好地说着。 “因为这份同意书上边写着你的名字，我需要确认一下，您是不是张春红本人，这也是对您的负责，希望你理解。”司涵宇这一番官方发言，倒是让张春红有了几分忌惮。 “我没带身份证，你到底要说什么？”她眼神闪了闪。 司涵宇把她的文件拿了起来：“反正都是咱们小区的街坊，麻烦您回家取一下，我们等着您。” 说完，司涵宇面向众人继续说道：“现在，请反对的居民朋友都出示一下身份证，我们核对一下大家的同意书，是否都有被伪造的问题。” 司涵宇对老李叔使了一个眼色，老李叔马上会意，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个笔记和一支笔：“请大家拿着身份证，来我这签一下字。” “为什么？我们凭什么听你们的？”有人质疑，马上就有人响应，“对，凭什么按照你说的做？” “因为我相信大家是奔着解决问题来的，而不是受人之托来闹事的！如果心中坦然，相信大家也愿意让这件事公平透明！”司涵宇的话说完，那些质疑的人不再说话。 带了身份证的人开始排队，核对身份以及签字，等到字签完，天也已经泛黑了。 那位张春红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司涵宇看着她重申道：“张女士，我们可以等您。” “用不着你等，我就告诉你，我不住这里了，身份证不在这！我上哪给你拿去！”张春红一梗脖子，“签字不就行了，你看看我这个字体，和你同意书上的字体到底一不一样不就行了！” 司涵宇没有动，只是看着她，张春红忽然就激动了起来，她指着向暖阳骂道：“你敢说这文件你一点儿都没有掺假吗？你敢承担后果吗？你能负责吗？” 向暖阳一直看着司涵宇和老李他们的动作，没有出声。但那由衷的感激和坚定，又重新占领了她的内心。 张春红指着她开始发问，她面不改色，认真地回答道：“我能负责！” “你负责个屁，当时填写，就是随便乱填的！你看看那上边的电话是我的吗？名字也不是我自己写的呀！”张春红言语中满是攻击状态，“你张嘴就负责，你负得了吗？你配在这工作吗？你配戴这个党徽吗！” 司涵宇没有让向暖阳继续说话，他看着张春红，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张女士，这上边的所有字都与您无关，对吗？” 张春红一点头：“对！我压根都不知道这事！旧改这么大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 司涵宇点了点头，问道：“和张女士一样出现这个问题的，请举一下手，我们确认一下。” 这话说完，人群中许多人都举起手来，司涵宇点了点头，随后拿出一沓文件，又按了一下手上的遥控器。 小广场的另一端忽然亮了起来，一个投影仪雪白的屏幕上出现了画面。 “这是我整理出来的，相同字迹的文件，也找到了当时签署文件的人。”司涵宇把那一沓文件一一摆在地面上，“这里面一共75份同意书，其中字迹相同的可以分成8份。” 众人不明白司涵宇在说什么，于是都安静下来，听他继续往后说。 司涵宇对远处的老杨摆了摆手：“杨叔，麻烦您让大家上来吧。”老杨点头，带着几个人出现在了广场上。 这几个人的出现，让在场的人再一次愣住了：“他们怎么来了？”司涵宇说道：“这几位我想大家都不陌生，他们就是之前签署同意书的时候，负责送达的包保楼长。” “张女士，付老板，您二位一直说向暖阳在同意书上作假，今天咱们先处理这作假的事情，各位没有意见吧？” 司涵宇看向众人，投影仪的光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前边的众人，无一人反对，他们没有异议。 司涵宇问道：“各位包保楼长，请看一下这些文件，我想问一下这些文件，都是大家签的吗？” 几位楼长蹲下身，认真地看着，随后拿起自己代签的文件，站了起来，其中一位说道：“这一沓是我签的，这里面有15到20号楼的。” 后边的人也跟着举起自己代签的那一沓同意书。 张春红听到自己的楼号，脸色迟疑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正常，但是那嚣张的气焰却平息了。 司涵宇又问：“现在大家说不知道有同意书这件事，我想问问，您几位代签这个的时候，具体是什么情况？” 15号楼的包保楼长坦然说道：“当时我们从社区把同意书领回来后，按照规定和要求，挨家挨户地确保送达。送到张春红家的时候，她家没人，我知道她在外头买房，不在这住了，就电话联系她。她跟我说你就直接给我签了就成。” 15号楼的包保楼长，继续说道：“我说事关重大，你得回来一趟，她说她在南方旅游呢，回不来，我就代表她签同意就完了。我当时怕社区回访联系不到她，就填了我的电话。” 张春红接过话茬反驳：“我知道你们是不是提前串通好的？就在这跟我说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你挺大岁数了，可别是脑血栓后遗症记错了！” 这话说得极尽恶毒，但是包保楼长倒是没有在意：“就是怕出现这种问题，我当时留了微信的截图，还有通话记录的截图。” 楼长说完，司涵宇又按了一下遥控器开关，图片换到了两张截图的画面，他调了一下扩音器的音量，随后问道：“张女士，这个微信是您的吗？这上边的身份证图片也是您的对吗？姓名和身份证号码无误吧？” 这几个问题出口，围观的人都看向了张春红，张春红一咬牙想说话，可是直到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后边负责1到14号楼的包保楼长王大川也举手说道：“我也有话要说。” 第055章 背后有人 所有人都看向1到14号楼的包保楼长王大川，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司涵宇对他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下去，王大川环视了一下四周的人，最后铿锵有力地说道：“我代签署的同意书也都在这里，同样的，我也看到了签完同意书还站在这里的人。我认为，你们可能是有苦衷的，所以我希望大家能把事情说出来！” 人群中有人低头，试图隐藏自己。 包保楼长收回目光，继续道：“我在两天前接到了一个电话，不，应该是最近这一段时间内，我不停地接到这样的电话。” 说着，他把手机打开外放，然后，接过扩音器对准话筒，一阵刺耳的嗡鸣声过后，扩音器发出对话声： “你就是王大川吧？原来住春风巷，现在住在儿子家，你儿子家在四季上城小区，孙子今年五岁，在四季上城幼儿园苹果班。没错吧？”男人的声音让人觉着莫名其妙。 “你是谁？”王大川的声音满是警惕。 “我觉着春风巷的事情，挺让你操心的。不如我帮你接孙子放学吧，这样你也能轻松一点，多点时间管管春风巷的事情。”男人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是这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陌生人，不仅知道他的名字，还知道他住在哪里，甚至还要帮他接孙子，而他却不知道对方是谁！ 人群中，有人惊讶，也有人不解，也有人瞪大了眼睛。 王大川关了手机，然后对着大家说道：“我不做包保楼长已经很久了，回到儿子家准备安度晚年，可是这通电话的出现，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就是有人要在我们春风巷搞事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在春风巷成家立业，养大了孩子，孩子又在这里成家。可没想到，现在有人竟然威胁到春风巷的发展问题，作为一个老党员，我是绝不会躲藏起来的！” “同样的，也有好多老街坊，托我给大家带来一段录音。”王大川又把手机声音放大，有声音传出来： “我同意旧改，老房子都已经陈旧了，老小区确实需要改造。改造对我们是有好处的。” “我们的问题太多了，房屋冬天保暖不行，夏天就返潮长毛，厕所堵，下水堵，我愿意改造啊，改造是个好事。” “这么多年以来，春风巷就是一个脏乱差的地方，改造是势在必行的，我同意。” “如果改造过后，自来水的水质能够提升，保温也能加强，环境也改造好了，那我为什么不同意？” 录音放了好一会儿才结束，原本站在付春才那一边的人都沉默了，他们神色各异。 付春才一见这种情形，马上站了出来，吵嚷着：“你放这个有什么用？有本事把人叫来啊？录音谁不会啊？就这种玩意，你要多少我能弄多少出来！” 司涵宇看着跳梁小丑一般的付春才，没有任何表情，他说道：“你知道大家为什么不来吗？” 付春才眼睛一斜：“为什么？不想来，不同意旧改呗！” “你错了！那是因为大家不屑和你对峙！你在小区里面天天折腾，但凡有人不同意你的看法，你就追着人骂，甚至连半夜按人家门铃的事情都干过！” 付春才被司涵宇说得脸红，恼羞成怒地吼道：“谁说的？你告诉我是谁说的？” 司涵宇摇了摇头：“这个你无权过问。而我也要提醒你一件事，就是如果你再次骚扰居民们，我绝不会做一个旁观者。还有，你不要再污蔑向暖阳同意书造假这件事，这份同意书是在去年的年初签署的，她是今年夏天才来这里工作的，你做事不要太刻意！” 这话说得十分明显，就是明摆着警告付春才，不要再继续污蔑向暖阳。 付春才的脸上阴晴不定，他气急败坏地喊着：“不要以为你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就算结束，我手上有的是证据，证明我们有理有据拒绝旧改。臭小子，我记住你了，你给老子等着！” 司涵宇看着付春才冷笑道：“我长得帅，自然谁都会记得，也不多你一个。” 付春才气到不行，他指着向暖阳这边的人们诅咒道：“你们这些人早晚要遭报应的！”说完，他一扭脸，推开旁边的人，独自离开了。 不少人见他一走，也跟着走了。可是，却有更多的人留了下来，他们看着司涵宇和向暖阳，眼中满是希冀，嘴上却什么都没说。 向暖阳终于理解了街坊们的苦衷，明白了他们不出现的理由，她又恢复了神采，她对留下的人说道：“今天，我在这里承诺，一定会把春风巷改造成为最好的小区，让大家安居幸福！也希望大家能让咱们的旧改继续下去，这不是为了某一个人，而是为了我们大家！” 小广场的人渐渐散去，只留下向暖阳这边的人们。 尽管这次的全体居民大会，完全偏离了原有的计划，可是向暖阳却从中收获了很多。她看着站在她身后的人们，双眼逐渐模糊：“有你们，真好！”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叮咚一声，向暖阳拿起一看，竟然是吴大妈的信息：“小向，付春才背后有人指挥，你要留神一些。” 司涵宇离得最近，发觉向暖阳的迟疑，他眼睛一扫就看见了信息内容。“吴大妈怎么会发这样的信息？” 向暖阳擦了一下泪水，摇头道：“不清楚，但是我觉得她说的对。” “你有应对办法吗？”司涵宇问道。 向暖阳不自信地回答：“没有，这次我的办法也没有用上……” 高老师送走了各位包保楼长之后，和老李他们一同走了过来，她揽住向暖阳的肩膀：“孩子，你的办法只是这一次没有用上而已，但是它绝不是没有用的主意。” “不过，这一次你真要感谢小司，你看这孩子，平时虽然年纪不大，一天除了打官司跑法院之外连句话都不爱讲，没想到，关键时刻还真挺有用。处理起事情，那头脑还真是清楚得很。”高老师笑着对向暖阳说着。 老杨在一旁补充道：“就是啊，现在像这样可靠的男孩子，真不太多了。我要是还有女儿啊，说什么也要介绍给他认识。” 老李一哼哼：“人家小司喜欢的可不是你女儿，人家喜欢向暖阳这样的女孩子。” 向暖阳脸一红：“李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我开玩笑。我因为这旧改的事情，都快愁死了。你们要是再开我玩笑，我可生气了。” 回家时，司涵宇和向暖阳同路，他轻声问道：“你还在因为今天的事情郁闷吗？” 向暖阳摇头：“不郁闷了，不过我真的挺感激你们的。当时那种心情，我都怕我扛不住，当场崩溃掉。” 司涵宇也想如高老师那般，揽住她的肩膀，可是手抬了起来，迟疑了一下又放下了。 他把向暖阳送到了家门口，随后轻声说：“别害怕，有我在。” 向暖阳愣愣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后黯淡了下去：“嗯，有你们，我这挺幸运的。” 这种刻意的疏远，司涵宇怎能看不明白？他假装不在意地回应着：“关于付春才背后的人，还有他们要做什么，我们明天再考虑。今天，你先好好睡一觉吧，这阵子，你太累了。” 说完他故作潇洒地转身，走到楼下却一直看着向暖阳的灯光亮起，才安心地离开。 第056章 再来一次 这一夜，向暖阳几乎是睁着眼睛熬过来的。 她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圆满解决，不能总让大家替自己操心。 如果连这件事都解决不了，那她也真的没有脸在这里继续工作下去，没有脸面对路叔，更没有脸去面对曾经为了救她而牺牲的大姐姐。 问题出来了，总有解决的办法！ 想到这里，向暖阳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烦躁地拿出笔记本，在上边写上各种问题，然后再一一写出解决办法。 直到天光大亮，她才合上笔记，随后带着一对熊猫眼来到了办公室。 让她没想到的是，今天的办公室里，她居然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人。 看着各自忙碌的人，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 高老师给她递过一份早餐：“今天小司给大伙买了早点，你快吃吧。看你这眼圈黑的，都能送动物园当国宝了。” 向暖阳把笔记本放到了桌上，随后对大家道：“你们说，昨天吴大妈发的信息，到底是什么意思？” 高老师无语地看着她，说道：“暖阳，你赶紧把早餐吃了，要不然就浪费了小司的一片心意了！” 说完，她把向暖阳的笔记合上：“吃不完，就别想要回这个笔记了啊！” 向暖阳无奈，只得三下五除二搞定了早餐，老李在一旁嫌弃道：“谁家姑娘像你这么个吃法？也不知道小司相中你哪里了。” 司涵宇在一边整理材料听着大伙打趣的话，看了一眼向暖阳，没想到向暖阳也在看他，两个人的眼神碰撞在一起，向暖阳忽然躲开了。 一顿早餐就这么食不知味地咽了下去，向暖阳大口地喝了一口水：“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付春才会在这个时候闹事，明明之前的工作进行得挺顺利的。” 平时不太说话的老杨，忽然说了一句：“你还不知道吧？付春才那个房子楼下的住户搬走了。” “嗯？”向暖阳一时没有理解老杨的意思，“你是说，二楼泡水那家不在咱们小区住了？是因为漏水吗？没见他来申请报修啊。” 老杨轻声说着：“房子卖了，听说也存了不少钱，在春风新星城买了新楼，这不是开始进户了嘛，这才搬走的。” 向暖阳像是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可是无法确定，她疑惑道：“那我们开会他为什么还要站在付春才那边？从现实角度来讲，旧改与否，和他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呀。” “这就是我要往下说的事情。”老杨点了点头，想要继续往下说，可是还没等他说话，司涵宇就在电脑后边出了声：“难道说，二楼那房子被付春才给买下来了？” 老杨眯眼一笑：“小司这孩子通透啊！对，付春才买二楼的房子，二楼的人帮他反对旧改，就是这么回事。” 向暖阳沉思起来，思考了一会，她说道：“付春才明知道咱们旧改工程已经开始实施，为什么这么折腾？旧房改造对他来说不是最好的事情吗？” “这你就外行了吧，付春才是靠什么发达的？”老杨说道。 “靠什么？”向暖阳确实不清楚。 “炒房！”老杨说着敲了敲桌子，“他这些年最成功的就是在老旧小区便宜买房，等到拆迁，新房进户以后他转手高价卖出，这样就能赚到不少钱。” 向暖阳依旧不懂：“杨叔，可是旧改不耽误他买卖房子啊，他为什么要拒绝？” 司涵宇在一边说道：“老旧小区只改不拆，进行买卖的话会按照房龄和建成年月评估价格，也就是说，会直接影响他的根本利益。所以他才这样反对。” 向暖阳豁然开朗，她又问：“那你们说，站在他那边跟着反对的人，会不会都是这种情况？他们都是被旧改影响到炒房的人？” “有很大的可能性。”老杨点头赞同。 “那就是说，付春才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牺牲更多人的权益。真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啊。”向暖阳对这种行为真是深恶痛绝，难怪付春才会这么不遗余力。 付春才说得好听，原来不是为了改善住房环境的老百姓谋福利，而是为了那些指望动迁发财的人、炒房的人。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老李听着他们的话，在一旁问道。 向暖阳眨了眨眼睛，随后说道：“我要再开一次会！” 大家疑惑地看着她：“还开会？为什么？” “还是那句话，把问题说清楚，把大伙的疑惑摊开来说，让那些跟风和被利用的街坊们清醒起来。我要让付春才他们明白，这么闹没有用！” 向暖阳说完，把笔记本再次打开：“上次请大家帮忙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吧？” “准备了。”其余的人异口同声回应。 “路叔那边呢？联系了吗？”向暖阳重振精神。 “已经联系好了。”高老师说着，“都是按照你说的办的。” 向暖阳点头，现在，她已经把问题都捋顺了。接下来就是要让付春才明白，他的做法没用！ 高老师看着向暖阳眼中闪过的光芒，点了点头：“后边的事情，就看你了。” 向暖阳郑重点头：“无论如何，我也要维护街坊们的自身权益。” 话音未落，司涵宇这边的大会通知已经打印出来，向暖阳冲着他点头道谢，随后接过一摞通知：“我先去给付春才送一份。” 说完她拿着通知就往外走，老杨拍了司涵宇一把：“快去。万一付春才欺负她怎么办？” 司涵宇果然站起来跟了出去，全然没有留心老杨脸上的坏笑。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向暖阳回过头来，司涵宇尴尬地一笑，把担心她的话压在了心里，只说了一句：“我和你一起去。” 向暖阳把手上的通知递给他一半：“那也别闲着，边走边贴，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心服口服！” 很快，两个人走到了活动中心的前边，向暖阳想都没想，直接往里走，司涵宇一把拉住了她，他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你看里面！” 向暖阳也跟着朝里面看去，只见里面的人，都围在一起，根本就不像是在娱乐，更像是在开会。而现场的人里面，大多都是那天反对方的人。 两个人正好奇，屋里的人好像散了会，三三两两地往外走，他们一个一个神色凝重。 待到人都走完，付春才一脸殷勤地送出一个西装男人，只听他道： “蓝经理，请你放心，这事情我一定会好好做，也麻烦你转告梁总，我的事情让他多费费心。” 向暖阳看着那个西装男人，心头一惊，这个人，我见过呀！ 第057章 有理有据 司涵宇一听，忙又多看了几眼。 这个人确实常来这个小区，而且常常会和街坊们打听小区的改造情况。“他是……” “对面春风新星城的物业经理，今天才知道，这个人姓蓝。”向暖阳说着，又回头问司涵宇，“你说他来这里干什么？他不在春风新星城工作，跑咱们这来做什么？” 难怪付春才在这里开一个活动中心，原来活动是假的，借着这个地方打听消息，开小会倒是真的。 司涵宇眼睛看着前方的付春才和蓝经理，听见向暖阳问话，下意识低头回答，一瞬间两个人的鼻尖距离竟然只相差几厘米，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这一下，向暖阳和司涵宇都愣住了。 一时间，竟然谁也没有躲开，司涵宇率先反应过来，一张脸变得通红，向暖阳惊慌向后一跳，偏偏弄巧成拙，头顶撞在司涵宇的下巴上。 “哎哟！”她一捂脑袋，蹲了下去。 司涵宇揉着下巴，弯腰扶她：“没事吧？磕坏没有？” 这么一闹间，惊动了送人回来的付春才，他冷眼看着向暖阳：“哎哟，这是什么风把您二位给吹来了？” 向暖阳没理他的阴阳怪气，直接把手上的通知递给他：“付老板，这是通知书，希望您这次也能过来参加。” “还有完没完了？我凭什么听你的呀？”付春才那副丑恶嘴脸，实在让向暖阳有些反胃。 “您自然可以不听我的，而且，我这是在请您参加，你当然也可以不来。”向暖阳说完招呼司涵宇，“咱们回去吧，付老板自己不敢参加，我们也没必要逼人家嘛。” 付春才一听，脸上横肉动了动：“告诉你，我没什么不敢去的，就这个改造也必须给我停下！我手上可有证据，证明是你们先说拆迁的，后来又是你们反悔了！” 向暖阳紧盯着付春才道：“付老板，你要真有本事，就来参会，我就怕你只敢偷偷摸摸搞事情，不敢光明正大地来开会！” 付春才把手上的通知捏得皱成一团，他咬牙切齿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更得去了！” “那我就等着你了！”向暖阳说完，拿出手机，在群里面发了一个公告，这一次，不用站在任何一方，只需要大家到场就好。 这一次群里的人，虽然没有在群里回复，却都给向暖阳回复了私信，这一次大家同意了。 很快到了再次开会的时间。 这一次，大伙没有再找借口不来，而是全都出现在了广场上，付春才依旧还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他的身后还是那一群反对旧改的人。 向暖阳看着陆陆续续到场的众人，她声音十分冷静地说道：“各位街坊，今天的大会不为别的，就是想告诉大家，旧房改造的好处在哪里，所以我恳请大家认真听完。” 说完，其他人没有什么反应，付春才冷哼了一声：“真有意思，这是搬救兵来了？还真是大阵仗啊！” 向暖阳看向付春才：“付老板，请问你愿不愿意代表反对的群众，站到我身边来？” 付春才脖子一晃：“那有什么？但是，我觉得公平起见，你不能提问，只能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说着他回身，从张春红手里拿过一个拎包，看上去沉甸甸的。 “付老板，就像你说的，为了公平，我请来了路叔做主持人，来主持今天的会议。今天咱们就把事情说清楚，你可以给我提出质疑，我来一一给大家解答，你看怎么样？”向暖阳看着付春才说道。 付春才的眉毛皱了皱，随后看向了人群中，司涵宇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也跟着看了过去，只见人群中，那个蓝经理对着付春才微微一点头。 付春才这边像吃了一颗定心丸：“行啊，就这么来吧。” 司涵宇暗中盯着蓝经理，他怀疑有些事情，可能并不像向暖阳想的那样简单。 向暖阳站在人群中，拿着扩音器又说道：“路叔，请您上来吧。” 老路有些担忧地走过来，看了一眼向暖阳，又看了一眼付春才，然后开口道：“街坊们，咱们开始吧，付老板，你是反对旧改的代表，请你先说，你为什么如此反对旧改？” 付春才把手上包打开，拿出一张纸，随后说道：“老路，不是我不同意旧改，是你们不让拆迁的，这是证据，你也可以看看。” 说着，他把那张纸递给最近的街坊，让她给前边的人传看。老路刚想制止他带节奏，向暖阳却摇了摇头，示意老路不用制止。 大家看完以后，那张纸最后来到了老路的手里。 那是一张通告的复印件，看上去有些年份了，复印件的纸张都已经泛黄了。老路看了看，这张通告他还记得，这是当时他带着包保楼长们一起在单元门前张贴的通告。 “这是当年贴的小区公告，上边写的就是拆迁的意思。但过了这么些年，突然就说不拆了，改造了！这谁能受得了？”付春才说着，看了看反对旧改的人们，他们纷纷对着付春才点头。 付春才得到鼓励一般接着说：“这话说回来也有七八年了，你可要知道，七八年的时间房价涨成什么样？当时你们如果不说动迁，那我们就去别的地方买房子了，谁会在这里傻等？” 他声音忽然上扬：“我们这些年，损失的房价谁给补偿？当年能买一个房子的钱，现在连一个房间都买不成，这也无形中造成我们的经济损失，那我们这些钱谁来补偿？现在拿一个改造就来糊弄我们，这靠谱吗？所以，我们不同意改造，我们只要求按照公告上边的信息来拆迁。” 大家纷纷点头，房价的上升和老旧的春风巷迟迟没有拆，都让居民们感到煎熬。 向暖阳朗声回答：“付老板这个问题，我理解。现在就请咱们征收审核组的领导给大家解释一下具体情况。” 付春才没想到向暖阳竟然能请来审核组的领导，一时间没接上话。 领导接过扩音器，十分谦逊地说道：“各位街坊，大家好。首先我跟大家解释一下，按照管理办法中规定，城市房屋拆迁是要有一个标准程序的，您展示的通告，是在启动拆迁之前的第一步。” 领导环视着居民们，见大家都很认真地听着，继续说道：“看见这个通告，就是说现在已经有单位准备对某一区域的房屋进行拆迁。” 怕大家不懂什么意思，领导又解释了一下：“这也就是说，有单位想要对整个春风社区进行拆迁，该单位需要进行入户调查工作。但在这之前，需要对我们项目范围内的相关权利人进行告知。这个相关权利人就是我们的广大居民。” 接着他又说：“这张通告的内容上明确表示，在固定时间内，暂停新建、改建、扩建、租赁等行为。而这个时间也有明确规范，就是通告贴出日到次年的同一天。这说明该通告的有效期只有一年。” 付春才皱着眉头听完，忽然眼神有些恍惚：“我不同意你说的！我不赞同！” 第058章 我们不管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付春才，都想听听他到底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说的这个意思，是拆迁需要有步骤，通知我们看见了，可是你说的公示公告我们都没有看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付春才说着，又拿出第二份单子，“这是春风新星城当时的公示，为什么都属于同一个春风社区，而我们却没有？” 第二份公示单，又进行了一轮传看，最后到了向暖阳手里，向暖阳转递给领导，只见领导从容地回答：“你说得没错，城市拆迁一共要三个步骤，关于你们为什么看不到这个公告，是因为负责拆迁的建设单位。这家建设公司在申请拆迁许可证的时候，申请的位置不包括春风巷。” 领导认真地看着付春才，声音铿锵有力：“也就是说，咱们的春风巷小区，不在建设单位的拆迁范围内，也不在拆迁规划中。” 周围的街坊听了，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窃窃私语的声音渐渐传进了大伙的耳朵。 “你看，这不就说清楚了嘛。” “还以为怎么回事，原来是被甩出来了，不在人家规划内。”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领导没有被众人说话的声音打扰，他继续说道：“建设单位向上级部门的申请中，一共有两部分，但是并不包括春风巷。” 付春才一龇牙，满脸不屑一顾：“你说得好听，那我想问问，既然不包括春风巷，你那拆迁通知贴我们这里干什么？” 付春才又说：“当时三个小区张贴的通知单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人家拆了我们就没拆？人家都高楼大厦了，物业也有，环境也好，反观我们就越住越惨？” 这句话又引起了部分群众的共鸣，他们说道：“是啊，漏水、返潮、冬天冷、丢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付春才身后的张春红有些激动，她愤怒地说道：“那这是你们想怎么拆就怎么拆，对吗？你们有选择地拆？单单把我们春风巷给刨除在外了？” 领导对张春红微微点头，示意她不要激动：“我来给您具体解释一下，首先在第一张通知的那个时间段，咱们春风巷也在考虑规划范围之内，但是在开发商研究过后，建筑公司有考量地选择了其他两块地方。” 他接着说：“我要说的是，这样的选择结果属于企业行为，而并非属于我们的政府行为。所以未被拆迁是开发公司的决定，是建筑公司和开发公司的决议，没有协商妥当。” 向暖阳这个时候，也开始发言：“各位街坊，综上所述，这件事情它原本属于一个商业行为。我们的旧房改造，并不属于商业行为，这是政府为了让老旧小区的居民提升居住质量，让居住生活有保障而做的事情。”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们的拆迁问题，不在开发商的考量范围内，商业是以利润为前提的。” 张春红看着向暖阳，蛮横道：“利不利润的，我们不在乎！我们也不管！我们就是要拆迁！这楼房又老又旧，外墙都裂开了，你还在这说什么风凉话？这房子说不准哪天就塌了！你想让我们都死在里头啊！” 身后的老路站了出来，他一丝不苟地说道：“小张，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春风巷的房子结构和建筑都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老路，别以为你说了我们就能信！结构建筑行不行，也不是你嘴皮子一碰就能行的！”张春红撒起泼来，竟然比吴大妈还厉害。可是话又说回来，吴大妈去哪了？怎么这么久都看不见她？老路拿出一份房屋鉴定报告，递给向暖阳：“让大家看看。” 向暖阳接过房屋测评报告，递给了为首的付春才：“付老板，这是房屋质量鉴定结果报告。” 付春才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脸色登时不太好看：“鉴定结果？我们怎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鉴定的？我们知道这是个什么结果啊？” 果然，他还在死鸭子嘴硬。不过他身后的张春红倒是很快会意：“就是呗，这是什么鉴定结果啊？还房屋评级？我们这破楼房还能评估出一个‘a’？还什么结构承载力能满足正常使用，未腐朽危险点？还结构安全？你这是信口胡说吧？” 她抬手指着楼梯的细微裂痕又道：“就这大缝子，谁敢住？我不认可！” 老路抬手，请出另一位女士，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不苟言笑。“这位女士，我是建筑总公司的房屋结构鉴定项目负责人，也是负责本次鉴定的具体负责人，我对我们的鉴定结果全权负责。” 她说着，目光看向张春红身后的广大街坊： “房屋结构，相当于我们的人体骨骼，骨骼出了问题，那么这个人属于伤残，同样如果我们的房屋出现这种程度损坏，就属于结构问题。可是您所指的这种程度的破损，就像衣服破了个洞一样，这与结构问题相去甚远。所以，请您高枕无忧。” 向暖阳点头认可，接着对大家说道：“咱们目前这种问题，包括房屋的外表面、外墙体，都是包括在本次改造之内的，出了问题都是要给我们改造的。” 张春红丝毫不听，她依旧固执己见。“你鉴定的那个我们是不认可的！你那就是造假！和她一样！”她指着向暖阳继续说道，“她就是跟着你们一起造假的！” 不知何时，她身后的群众都看得清楚明白，也知道了向暖阳和老路的苦心，他们嗤笑了一声：“白纸红章上按着大印呢，怎么可能不负责任呢？” “就是，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折腾，还不让施工。” “依我看，这就是损人不利己。” “不对，我觉得是有利可图吧，张春红家两套房子在这呢，付春才也是。动迁了炒房子呗，他俩平时也不住这。” 大伙的话传了出来，向暖阳什么都没说，群众的眼中也不揉沙子，看东西也看得透亮。 付春才不认怂，他继续梗着脖子：“我们确实不认可你这个鉴定，而且鉴定的位置为什么不是房屋内部？而是楼道？你怎么不进屋里看看？看看我们遭多大罪？” 黑眼镜女士听完他的质疑，认真回道： “我给您解释一下原因，因为楼道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整栋楼，而且楼道的位置居中，给全单元业主使用，它的消耗程度属于整栋楼里最大的，而且楼道不像我们住宅，有问题自己会先行修缮，所以我们才选择了楼道。” 街坊们也觉得选择楼道鉴定没有问题：“就是，家里有问题都赶紧处理，没看见谁维修楼道。” “可不呗，搬东西上下楼，磕磕碰碰也难免。” “选择楼道也有道理。” 老路看着众位街坊，严肃地说道：“各位街坊，如果大家对这个鉴定结果不满意，或者不信任，我们可以申请二次鉴定。由大家来选择信任的单位、信任的机构，然后我们来进行鉴定工作。” 张春红没想到老路这么敢做主，一时间打了蔫，她看向付春才：“怎么办？” 这话一出，身后的街坊起了哄，显然他们两个是商量好的。 人群中，许久未见的吴大妈缓缓走了出来，她双手拄着拐杖，右腿上打着厚厚的绷带，面色憔悴，人也瘦了一大圈：“我们不用鉴定了，小向，我支持旧改，而且我要对付春才进行控诉！” 第059章 进行控诉 吴大妈站在人群中大声说着，马上就吸引了街坊们的目光，大家看着她不方便的腿，自发地给她让出了一条路。同时，也好奇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她对着向暖阳吃力地弯了一下腰：“小向，谢谢你帮我。” 向暖阳一愣眨了眨眼，她什么都没做，吴大妈为什么要谢自己？ 吴大妈缓缓说道： “付春才当时怂恿我和小向对着干，然后又用防盗门回扣的事情，让我对他放松警惕。我不怨别人，是我自己禁不住诱惑，贪图了名利，后来我终于明白，那个什么防盗门，分明就是骗人的！” 她声音开始颤抖：“他根本就是个骗子，我把钱给了他们，最后竟然音讯全无，我去找付春才，没想到他翻脸不认人，还继续骗我说，让我带着街坊们支持他们闹事，这样就帮我把防盗门的事情办好。” 吴大妈指着张春红：“他们之前给我安排的，就是这个张春红的角色！我没想到他们是这种人，跟着他们开了一次会，我就明白了，他们根本不是帮助我们的，他们只想拆迁后用房子赚钱！我拒绝了他们的提议，结果没过两天，我就出了意外！” 吴大妈说着，愤怒不已，她指着付春才：“我不觉得我是出了意外，我认为是有人蓄意伤害！可是咱们小区什么都没有，安全没保障，又没有监控，我也只能自认倒霉。” 吴大妈的一席话让向暖阳愣住了，不承想这个大妈竟然是出了意外住院了！ 吴大妈接着说道：“这一次，我支持旧改，也希望咱们春风巷越来越好。防盗门的钱，是我失误，我会给大家一个说法，但是也请大家不要再受人蛊惑，要相信只有旧改才能改善我们的居住环境，让大家安居乐业！” 吴大妈的话说完，街坊们哗然一片，大家看着她又看着付春才，没想到付春才竟然这么坏！ 吴大妈的伤是真的，她素来和向暖阳不对盘也是真的，可是这一次连她都站出来支持旧改，大伙更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老路看准时机，大声问道：“各位街坊，那我就再确认一次，咱们不支持旧改的人，请举手表决。” 付春才想都没想：“我不支持！” 张春红也跟着举手：“我也不支持！” 身后三三两两的有人迟疑，最后在付春才的眼神下，慢吞吞地举起手来。 老路清点了一下人数，随后又道：“支持咱们旧改的人请举手！” 没想到，几乎所有的街坊都举起了手，大家眼神坚定，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我们同意！” “我们支持！” “我们支持！” 看着所有人的态度，向暖阳的鼻子酸了，眼眶红了。 “那咱们就以少数服从多数的方式决定了，旧改继续！”老路说完，所有的居民都鼓起掌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可以这样完结的时候，付春才抢过扩音器，大声地喊道：“少数服从多数？” 他声音经过扩音器，变得撕裂扭曲：“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这思想我就不能理解，我们不支持旧改，你偏偏要改？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那我们这些不支持旧改的人，就不算人民了呗？” 司涵宇这个时候也站了出来，他没有用扩音器，可是声音依旧能够响亮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付老板，您稍等一下，咱们谁都别轻易代表人民，您就代表您自己。大家都觉得应该支持的项目，您觉着有问题？” 付春才吼道：“问题大了！” 司涵宇神情肃穆：“但是，就算您觉着有什么问题，心里不接受，也请您通过合理合法的方式去解决。” 张春红在一旁敲边鼓：“那在结论或者法律明文没下来之前，你们就得停工！就不能继续干！” 向暖阳也挺起胸膛，拿出施工报告和施工许可给大家传看。 随后对张春红说道：“我们旧房改造的所有工作，都有合法的审批手续，也都是严格按照规定和程序来履行的，可以申请任何第三方来审核。” 她又说道：“旧房改造工作，不仅能改善居住环境，同样也是符合多数人利益的项目！我们是按照规定进行施工的，所以不能停！”她把“多数人利益”几个字说得很重，在场的人们听得明白，纷纷点头。 她又说：“街坊们，我们都希望能住在一个好的环境里，可是不支持旧改，我们的房子连住都不舒服，还谈什么价值？” 大家对向暖阳的话十分认可，她说的对，连住都不舒服，还谈什么价值！ 付春才咬着后槽牙，腮帮子鼓起一大块，旁边的张春红也气鼓鼓地说道：“老路、小向，你们要是这么说，那我们可没什么好说的了！” 付春才看张春红在给他台阶，也愤愤道：“我们也真没什么可说的了！走！” 人群中发出怯怯的嘲笑。 看他们挤出人群，向暖阳的心豁然开朗，她回头看着老路，看着司涵宇，轻声道：“路叔，咱们赢了……” 老路露出欣慰的笑容：“是，他们理屈词穷了，可是不能放松，咱们的路还长着呢，一定要走稳，要走正！” 向暖阳听话地点头，老路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的身影和记忆中的影子重合起来，都是那么倔强，都是那么与众不同…… 他慢慢地红了眼眶。“丫头……”他抬手想摸摸向暖阳的头，手伸到半空忽然停了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丫头早就不在了。” 向暖阳感觉到老路的情绪变化，抬着头茫然地看着他：“路叔？” 老路转过身抹了一把脸，随后挥挥手。 转过身来的时候，换上了他特有的笑容：“我没事，今天的事情，你安排得很好，把问题说清楚，打消了大伙的疑虑，让我们的工作更好地进行。当然，也要感谢各位领导的帮助和支持！” 这一天下来，所有人都很累，但是整颗心都是满满的。 送走老路，向暖阳坐在办公室里面，看着远处，那里有孩童在玩耍，他们一会儿跳房子，一会儿丢口袋，一会儿又捉迷藏，一个个笑得明媚灿烂。 向暖阳看着他们，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个最不愿回忆的过去，那里没有欢乐，也没有伙伴，甚至没有能说心里话的人。 “是怎么熬过来的呢？”她喃喃自语地念叨着，“是因为大姐姐吧？是她教会了我如何坚强，也让我看见了人生路上的光……” “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耳边发出“嘭”的一声，有人拿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放了一下，她的声音极度不悦。 向暖阳被强行拉回思绪，眼前的人让她不可控制地皱了一下眉头：“你怎么又来了？” 第060章 我不能来 “什么意思？我不能来？”杜老太太一脸不屑地看着向暖阳，像是和她说话都跌了身价一般。 向暖阳不想和她说话，但是，既然来到了办公室，又不能不理她：“你们传闲话，传得还不够吗？又来干什么？” 杜老太太冷眼看着向暖阳，鼻子里哼出一声：“怎么？说你几句还记仇了？再说了，我也没有冤枉你，对吧？” 向暖阳不想和她理论，于是又说道：“你到底来这里有什么事？” “看你这不耐烦的样子，你就是这种态度给老百姓办事的？”杜老太太的三角眼翻着，语气让人烦躁。 向暖阳深吸了一口气，把心中的愤懑压住，耐下性子问道：“那这位老太太，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助？” “哼，这还差不多！”杜老太太一抱肩膀，直接坐在了向暖阳对面的椅子上，“你赶紧给你爸办一个低保！” “什么？”向暖阳觉着杜老太太在开玩笑，“低保？” “对，你爸这一辈子也没借到你的光，现在你既然来到他身边了，也该尽点当儿女的孝道。”她大言不惭地说着。 向暖阳看着这个老太太，发自内心地想把她赶出门去：“低保可不是谁都能办的，而且也有正规的程序和要求，你家不符合低保情况，你还是回去吧。” 杜老太太抓起一本书，就朝向暖阳甩了过去，直接砸在向暖阳的肩膀上：“给你脸不要！你以为我这是在求你？” 向暖阳被书砸得一疼，脑袋里回忆起最近发生的种种，还有他们的嘴脸，心中的怒火无处宣泄，她压低了声音对杜老太太道： “总之，你的这些无理要求我达不到，你不要再来烦我了！杜老太太，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欠你的，也不欠你们家任何人的，我就是我，从小有爹生，没娘教育的丫头片子！” 杜老太太抄起桌上的杯子，将杯里的水尽数泼在了向暖阳脸上，她恶狠狠地说：“你跟谁说话呢！没老没少的东西！你凭什么不能给低保名额？凭什么？这个家用你干什么了？你连毛都没给过这个家一根，现在有什么可厉害的？有什么脸跟我趾高气扬？” 一连串的问句，把向暖阳推向了道德的墙角，仿佛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不孝子，犯了什么滔天的大罪！ 向暖阳指着大门：“出去，我不会违反规定，给你任何照顾，你也不要再用这种事道德绑架我！你不要说我没有给你们好处，我凭什么？” 杜老太太发现她的发火，没有对向暖阳造成任何伤害，反而激起了向暖阳的反击，忽然就改变了套路，她一拍桌子：“你爸这辈子也没有个什么正经工作，你这个当女儿的，现在手握着这么大权力，竟然一点都不顾着家里，果真应了那句话，败家丫头胳膊肘往外拐！” 向暖阳不想再听她说话，于是站起身来往外走，杜老太太跟着她走到了门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想跑？” 向暖阳下意识一甩，杜老太太顺势往下一躺，随后紧紧抓住向暖阳的裤腿：“快来人呐！有人打老人啊！” 门外玩耍的孩子被吓得跑远了，还叫来了家长，也有人过来看情况，一见是杜老太太和向暖阳，更是多了几分兴趣。 不知道杜老太太今天又要干什么？ 杜老太太边喊边嚷：“你爸可是你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他上班受了伤，单位一分钱也不赔，你这个当女儿的连过去看他一眼都不去！” 向暖阳整个人都愣住，刚才她可什么都没说呀！怎么这一会儿就变成了生病受伤？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向暖阳大声反驳，“你让我给你们弄低保来着！我说不行，你就过来打我！” 众人一听，自然而然地倾向于向暖阳，向暖阳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清楚，反而是这个杜老太太，总是拐弯抹角地抹黑向暖阳，还常常把她是自家不稀罕要的孙女挂在嘴上。 杜老太太一看大家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这一招不奏效了，她又开始吵嚷：“生个丫头片子真是造孽啊！你爸腿都断了，你不去看不说，连一分钱也没出！真是屁用也没有！招娣，我告诉你，你妈就是活着，她肯定不会像你这样不管不问！” 又是我妈！向暖阳气得心脏都乱了节奏，我妈不会不管！我妈不会不管！ 是啊，就连当年那个谷雅洁生完孩子就跑了，都是你们逼我妈回去照顾杜高壮的！ 后来那个女人回来了，你们又反口说我妈偷了孩子！我妈就这么委委屈屈地死了！就是到死都在保护这个外人的孩子！男孩子！ 向暖阳牙根咬得生疼，眼泪在眼圈打转，可是她倔强地抬头看天，不让眼泪落下来！围观的人看着向暖阳不讲话，还以为她是无话可说，就好心过来劝说：“暖阳，不管怎么样，那是你爸爸，他出了事，你应该去看看。哪怕买几个苹果也是这么回事啊！” “就是，毕竟是你的父亲，哪有和自己父亲真生气的？” “有什么事，那也是爹，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要是不去，那就是你不对了……” 向暖阳满心委屈地看着这些不知道事情真相的街坊，最后一低头，叹了一口气：“他在哪儿住院呢？” 杜老太太一听她声音软了下来，一扫之前指责的嘴脸，马上恢复了尖酸：“市骨伤医院，你赶紧带着钱去看他！” 说完，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后冷哼一声，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向暖阳，嘴里嘟囔着：“丫头片子还想和我斗！” 向暖阳气得胃疼，可是最后还是拗不过那句“你妈活着都不会不管”！ 坐在长椅上，向暖阳欲哭无泪，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公平？ 司涵宇看着神色怆然的向暖阳，轻轻走了过来：“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向暖阳听见他的声音，忽然觉着有点委屈，扭头看着司涵宇的脸，忽然就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要发生在我的身上？” 司涵宇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发生什么了？你心情好点儿再和我说。” 向暖阳哭了起来，双手捂着脸颊，大颗的泪珠从她的指缝间滑落。 向暖阳的眼泪不停地落在浅色牛仔裤上，司涵宇递给她纸巾，她没有接，只是一直哭泣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心中的那些淤积的痛苦都发泄完了，她才轻轻地抬起了头，声音沙哑道：“司涵宇，其实，我一直记得你。” 第061章 无法面对 听了向暖阳的话，司涵宇愣住了，他看着向暖阳，不断回忆着曾经的那些交集，最后所有的重心落在了她肚子的疤痕上！ 难道……她就是…… 向暖阳回看着司涵宇，随后道：“学校里的辩论赛，每次你都能带着团队获得胜利，我们寝室的女生都说你很优秀，甚至还有人让我帮着递情书给你。” 司涵宇看着她，这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莫非是他误会了？ “我不明白，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放弃别的工作，来到社区呢？”向暖阳问道。 她的声音还是那样闷闷的，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伤心中走出来。 司涵宇轻声回答：“总之，就是有些原因，让我来到了这里。怎么说呢，就是一种叫作心结或者赎罪的东西。” 向暖阳没想到司涵宇会是这种回答方式，于是问道：“能跟我说说吗？是怎么回事？” 司涵宇摇了摇头，有些抗拒，却还是回答：“很小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我至今都很后悔的事情，那个时候，我根本无法面对当时的情境，于是休学了一年，后来就再也没有那个被我伤害的人的消息了。” 向暖阳看着司涵宇，如果因为一件事休学的话，那这件事一定对他打击很大，不过后来看到他一直阳光自信，倒也是恢复得很好。 “我的生命里也有过一个人，给我生活下去的力量，让我在举目无亲的时候能够勇敢成长，我很感激她。亲人，其实对我来说还不如没有的好。”可能是心情太压抑了，她说着又哭了起来。 司涵宇换了一个话题：“其实我觉得，你真的该去看看你爸爸，至少看看他伤得重不重。” 向暖阳叹了口气：“怎么你也这么说啊？” 司涵宇对她道：“那是因为你现在还在气头上，等着缓一缓，你就会担心他了。平时对街坊四邻都那么上心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亲人冷漠呢？” 司涵宇的话让向暖阳心里一动，没想到他劝人还挺有一套的。 “司涵宇，要不然休息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吧？好吗？我真的不想独自面对他们。”向暖阳红着眼，望向司涵宇。 司涵宇自然不会拒绝，欣然同意了她的请求。 医院，对向暖阳来说，一直是个压抑的地方，她慢吞吞地跟在司涵宇后边。 司涵宇倒是自然了许多，他手上拎着探病的水果，在护士的指引下来到了病房门口，他回身对向暖阳说道：“自然一点儿，我们就是过来探望一下病人。” 向暖阳磨磨蹭蹭地点了点头，司涵宇抬手敲了一下病房的门。 病房里，杜志国脸色不好地躺在病床上，身边是一直絮絮叨叨的谷雅洁，还有臭着脸盯着谷雅洁的杜老太太。 一见向暖阳进来，谷雅洁一愣，随后看了看杜志国，假笑着问道：“老杜？你给打的电话？”这声音明显就是在埋怨杜志国，大概是不喜欢向暖阳来这里。 杜志国摇了摇头：“你别这么看我，不是我让她来的。” 好一句“不是我让她来的”，几个简单的字，说出的全是疏离和陌生，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情味。 杜老太太眉头一皱，看向谷雅洁：“是我让她来的。” 谷雅洁暗自白了杜老太太一眼，随后换上瘆人的假笑：“来了好，快过来坐吧。” 杜老太太看了看向暖阳，眼里反感不减反增：“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看那样子，十分嫌弃向暖阳手里的水果。 向暖阳把东西往床上一放，扫视了一圈眼前的人，心里最后一点耐性也被磨没了：“我也来了，病也探望了，你不要再去我办公室找我了！” 杜老太太冷哼一声：“人是来了，钱呢？” 向暖阳一愣：“什么钱？” “你爸现在住院的钱还欠着呢！你来不拿钱的吗？”杜老太太声音一厉，向暖阳和司涵宇面面相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你买这些个烂水果，来打发要饭的呢？”杜老太太满脸的横肉颤了颤，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让人心寒。 “我凭什么拿钱？你为什么和我要钱？”向暖阳气愤道。 “你是他的女儿，你不拿钱谁拿钱？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医院，把你爸赶出去才甘心吗？”杜老太太嘴一歪，仿佛杜志国的腿，是向暖阳弄断的。 谷雅洁一看这个情况，马上理解了杜老太太的意图，顿时声泪俱下地委屈道：“孩子啊，你看你来都来了，心里一定也惦记你爸，是不是？谷姨现在可真的没钱了，你说这医院，不给钱能给你爸爸治病吗？你是个好孩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爸被赶出去，落个终身残疾啊！” 向暖阳咬着嘴唇，手指尖冰凉，看着病房里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唱大戏，满眼都是深恶痛绝。 “我没钱。”向暖阳的声音不稳，话却说得清楚。 “你怎么会没钱？你天天上班，怎么能没钱？我也不是没打听，你租张大妈家的房子一个月就那么两个半钱，你怎么会没钱！你就是想看你爸病死，给你那个短命妈陪葬！”杜老太太说着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要打向暖阳。 一旁的司涵宇一把挡住了她的手掌，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的脖子上，瞬间肿起老高，红了一片。 “杜老太太，你怎么还能动手打人呢？”他心里发紧，这一巴掌毫不留情，打得他生疼，如果落在向暖阳的脸上，那该怎么办？ “我打她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算哪根葱？”杜老太太丝毫不讲理。 谷雅洁眼睛一转，忙上前装好人，凄凄楚楚地说道： “妈，你别着急，我知道你是为了治病钱才着急了，可是他单位也不赔钱，咱们该想的办法也都想了，实在不行，就让老杜出院吧，他就是坐轮椅，我也伺候他。要是大姐活着就好了，她一定不会不管老杜的！都怪我呀！大姐我对不起你，你要带就带我走吧！” 说着狠狠眨着眼睛，挤出两滴眼泪。 向暖阳被她们搅和得心烦意乱，最后想起了母亲的话：“招娣啊，你到什么时候都别怨你爸爸，是我不好，不能生个儿子，你要替我赎罪啊！” 向暖阳看着乱作一团的病房，无可奈何地说道：“票据呢？” 谷雅洁马上收了悲声，动作麻利迅速地从床垫下拿出一摞票据，递给了向暖阳：“在这呢，在这呢！” 向暖阳一把扯过票据，大步离开了病房。 关门的时候，听见杜老太太冷哼：“不管？她敢！” 谷雅洁嘻嘻笑着：“妈，还是你有办法！” 向暖阳拿着票据的手不停颤抖，看着身后不发一言的司涵宇，轻声说道：“让你看笑话了，对不起。” 随后眼神向上，看着司涵宇被打红的脖子问道：“回去我给你买药膏。” 司涵宇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我没事，倒是你受委屈了。”说着他顺势接过那一叠票据，“这个票据一会儿复印几份。” “你要干什么？”向暖阳不清楚他的意思。 “你先回去吧，看你现在这个状态，也应该不想再面对他们了，我替你善后，你就别在这里坚持了，只能徒增烦闷而已。”司涵宇心疼地看着向暖阳，让她回去。 向暖阳没做他想，感激地看着司涵宇，随后狠狠地点头：“谢谢你，太谢谢了。” 第062章 售楼活动 回春风巷的公交车，不紧不慢地开着，向暖阳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心中升起浓重的无力感。 盛夏已过，秋天早已来临，路边渐渐飘散的落叶，和微凉的清晨，都带着秋季的味道。大概秋季就是伤怀的，所以才让人频频想起过往，那些刻骨铭心的人，那些痛彻心扉的事。 手机的提示音响个没完，向暖阳收回思绪，擦了一下微微湿润的眼睛，随后拿出手机，惊讶地发现，竟然几十条未读消息，怎么回事？难不成街坊们又有什么事了？ 赶紧打开消息，翻到第一条，那个让人头疼的名字不停说话： “街坊们，我知道你们对我有误解。可是我还是要说，咱们这个小区要什么没什么，也没有个管理的地方，咱们生活上什么保障都没有。不信你们就等着旧改结束，看看是不是真的给咱们免费，天上不会掉馅饼，最后肯定是要交钱的，而且什么都收费！” 向暖阳哼哼一声，眼前闪过付春才那张刻薄的脸：“看你的文字，我都能想到你的嘴脸。怎么消停没几天，又开始找事呢？” 下边的街坊没有一个吭气，倒是张春红又不遗余力地捧着他的话音，发言道： “付老板说得有道理，虽然现在看着还行，保不齐以后要交多少冤枉钱呢。付老板你有什么好主意，帮着改善一下？” 付春才在群里回应：“其实我也是为了大伙的利益着想，我觉着，咱们春风巷至少应该有个物业。” 这会群里有人回应了：“小向之前说了，等咱们旧改结束后，给咱们招标一家合适的物业公司，然后进行管理。” 付春才见有人搭理他，说话更是有劲：“要是招标的话，那还要等多久啊？旧改结束？恐怕冬天来了，这工程也结束不了。那咱就这么傻等？” 向暖阳心里不忿，继续往后看群留言：“工程被耽搁，误了时间，还不都是你的功劳？还好意思在群里挑拨离间？” 张春红接着问道：“那我们也没办法，咱们对物业也不清楚。” 付春才说道：“春风新星城的物业就还不错，我这办理进户，发现里面的管理和设施都还不错。听说物业的蓝经理还买了礼品，邀请我们这些业主过去参观提意见呢！我听说，只要是春风社区的人都可以去，谁去都能参与抽奖，还能免费领礼品，最差的是六个鸡蛋。” 这个话题一出，回应的人就多了起来，大多都是问抽奖和领礼品的问题，不过气氛倒是十分热烈。 向暖阳苦笑，付春才这么明显的套路，大伙都看不出来，这不是在给春风新星城的物业打广告吗？ 猛然间，她想起那天，蓝经理从付春才的活动中心走出来的情景，还有他弯腰低头打电话的模样，向暖阳心中警铃大作：“这个物业经理有点奇怪，绝不能让他的物业进驻春风巷！” 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向暖阳心里着急，感觉公交车都慢了起来。 可是她的钱，都给杜志国交医疗费了，她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打车回春风巷，情急之下，她忙把电话打给高老师和老李，让他们留心新星城的活动，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是大家手边都有事要忙，顾不过来那么多。 她忽然想起了吴大妈，于是把电话打给了吴大妈：“吴大妈，春风新星城的物业，未经考察暂时不能进咱们小区，你帮我打听打听这个物业的情况好吗？” 吴大妈一听这事，声音也跟着焦急：“怎么办呀？小向，我今天去医院复查，还没回小区呢，来不及去参加那个会议啊！怎么办？” 向暖阳这下更是没了办法，问吴大妈道：“大妈，你说街坊们去参加那个抽奖活动，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吴大妈笑得爽朗：“傻丫头，我看大伙就是想去领一个奖品而已，你把心放宽吧，豆油鸡蛋的，最吸引这些街坊邻居了。而且上一次开完大会，付春才也消停了不少。应该不敢再闹出什么事情来了，你别太紧张。” 向暖阳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总觉着一颗心七上八下地乱跳，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宣传？但是想到付春才和张春红在群里一唱一和地说话，向暖阳还是不能放心。 只希望赶紧回到春风巷，也去见识见识那个抽奖活动。 回到春风巷，向暖阳跑下车，刚巧活动结束，街坊们满脸开心地从春风新星城往回走，向暖阳跑过马路，站在春风新星城的大门往里看，许多的春风巷街坊，手里都拎着一袋袋小礼物，有豆油、大米、精装小面粉还有几枚鸡蛋。 物业的蓝经理笑意盈盈地看着离开的街坊们，手上一张张发着售楼的传单，见到向暖阳他扯了扯嘴角，笑容更甚，龇起黄牙说道： “这不是春风巷的小向嘛，上次见面都没认出来。今天活动刚结束了，不过明天咱们还有第二场，欢迎你也一起来参加！” 向暖阳警惕地看着蓝经理，总觉着这个人的眼睛太过精明。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蓝经理一见她面露紧张，倒也没说什么，直接递给她一张宣传单：“新房售楼处让我们帮个忙，楼房盖好了，总得往外卖呀，就举行了这个活动，主要是加大宣传，造个声势而已。领着街坊们看看样板间什么的。你可别多心啊！” 向暖阳没作声，低头看了一眼宣传单，果然是售楼处的宣传彩页，一颗心微微放下，于是礼貌地对蓝经理道：“明天活动是几点呀？您要是不嫌弃，我也过来凑个热闹。” “来吧来吧，欢迎。宣传单上有时间，你到时候过来就行，人越多越热闹。”蓝经理这话说得十分热情、坦然。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向暖阳有些怀疑自己，可是一想到付春才的种种行为，她又紧张起来，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蓝经理看着向暖阳走远，脸上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一个黄毛丫头还想和我斗？等你反应过来，老子都稳稳地把事情干完了！呵呵！” 随后他给付春才发了一条信息：一会在群里铺垫一下，咱们的活动奖励翻倍，只要来参加的人，都有奖品。随后，他又发了几张图片过去。 付春才很快回应了一句，之后，酝酿了一下词汇，就在群里发了几条信息。 果然，这几条信息得到了响应，看来明天的活动，真的十分值得期待！ 向暖阳拿着手机，看着一条条信息飞速划过，心中纳闷：真的只为了吸引街坊们，加大售楼宣传吗？ 第063章 要求物业 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和银行卡里那可怜的不到一百块钱。向暖阳坐在办公室里头痛欲裂。 看这个样子，熬过这个月都成问题，算计着家里仅存的米面油粮，向暖阳叹了一口气，每天一餐，应该能挺住，想当初啃馒头都熬过来了，现在有什么可怕呢？ 可是想到自己的钱用到的地方，她又是一阵心酸，心疼的感觉又冲上来。 “凭什么要我花钱啊？当初把我和我妈赶走的是你们，现在我妈妈不在了，你们凭什么又来折磨我？”她嘟囔着，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司涵宇的方向。 “怎么还没回来呢？忙活什么去了？”看着司涵宇的位置没人，向暖阳的心也跟着空落落的。 她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我不会喜欢司涵宇的，我们只是同事而已。”她这样告诉自己，而且她心里明白，像自己这样的人怎么能够配得上司涵宇这样的优秀青年呢。 一直到下班司涵宇都没有回来，向暖阳皱着眉头，关上了办公室的塑钢门。十分担心司涵宇，她拿出手机，想给他打一个电话询问一下，可是想了想又放下了。“凭什么给人家打电话呢？用什么立场打电话给他？别自取其辱了好吗？” 想到这，她收起了手机，憋着一股劲儿大步往回走着。 回家的路上刚好遇到了杜高壮，只见他徘徊在楼道门口，见着向暖阳，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高兴中还带着一丝复杂：“姐，你回来了！” “你这是来找我的？”向暖阳看见他就想起自己的钱，于是又没好气地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我真的没钱了，所有的钱都给你爸交医药费了。” 杜高壮的脸色难看极了，他愧疚地说道：“姐，我知道你去医院了，也知道她们又跟你要钱了。我都说了，我出去想办法，可是我没想到奶奶她们会找到你。” “你到底要说什么？”向暖阳一天没吃饭，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她不想和杜高壮继续说话。 “姐，这个钱算我借的，等着我想到办法就把钱还给你。你千万别记恨奶奶她们，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就找我。咱们两个一起解决。”杜高壮说完，拍了拍向暖阳的肩膀，随后离开。 向暖阳看着他的背影：“唉，你能想到什么办法？想到最后还不是我来遭殃？” 这一夜，下起了秋雨，没有供暖的房间里，带着寒凉的气息。向暖阳用被子把自己裹紧，吸了吸鼻涕：“好冷啊，这可怎么睡觉啊！” 嘴上不情愿地喊着，眼睛却丝毫不配合，不一会，她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向暖阳看了看灶台，咂巴了一下嘴，最后叹了一口气：“白天好熬，晚上难过。留着这点口粮，晚上吃吧……” 随后洗漱妥当，来到了办公室，前脚刚打开门，后脚司涵宇就进来了，他手里提着一袋早点，递给向暖阳：“我买多了一份，你凑合吃吧，省着浪费。” 向暖阳感激地接过来，看着司涵宇，想问问昨天她离开医院后，杜志国情况怎么样，杜老太太有没有欺负他，可是话到嘴边她又生硬地换了话题：“你今天看上去比平时更帅了！” 司涵宇一口豆浆没咽好，呛得不住咳嗽：“你快好好吃饭吧。” 向暖阳大口咬着早餐，心头升起一阵温暖。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哪里会受自己的控制呢？ 吃过早餐，司涵宇收拾了一下东西，站起身来。 向暖阳咽下最后一口早餐，好奇问道：“你要去哪里？” “今天有点儿事情要处理，我先走了。”说完他带着干净的笑容，离开了办公室。向暖阳看着司涵宇离开的方向，念叨：“这么一大早跑过来，就是为了吃口早饭？” 走出小区的司涵宇，嘴角微微上扬：“看她吃得狼吞虎咽，就知道没吃早餐，还好送来了，饿到中午，身体怎么能受得了？” 随后看了看手上的文件，还有杜志国的身份证和工作证，皱着眉头道：“希望今天一切顺利吧！” 向暖阳重新拿起桌上的宣传彩页，春风新星城万米上诚邀您共赏！ 她撇了撇嘴，等着旧改完成，我们春风巷一定比你们的新星城更有特色！向暖阳站起身来看着斑驳脱落的外墙体，又拿出手机翻出网上找的几十年前的老照片，边看边说：“这巴洛克风格建筑精美，甚至连每一个转角的细微造型都很别致，如果能够恢复，那该有多美。” 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梦想还能不能实现？ 出去参加活动的街坊们三五成群地走了过来，见到向暖阳都热情地打着招呼：“小向，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吗？听说今天奖品翻倍呢！” 向暖阳点头道：“去，我跟你们一起去！” 大家起哄：“是不是你也奔着大奖去的啊？” “大奖？我可没兴趣，我就是想去看看热闹。”向暖阳心里还有另一个打算，如果真能领上几个鸡蛋，那对现在的她来说，也是件解决温饱的大事呢！ 一群人熙熙攘攘地来到了春风新星城，蓝经理满脸堆笑地站在小区活动中心的大门前：“各位，来啦！欢迎欢迎！” 向暖阳以为自己来得已经够早了，没想到，原本空旷的大厅里，早已经站满了参加活动的人。“这些人怎么这么早？”她奇怪地问旁边的街坊。 “昨天最差的奖品是六个鸡蛋，今天翻倍，是十二个，谁不早点来啊。”街坊说话特别实在。 向暖阳赞同地点着头，也对，十二个鸡蛋，自己半个月的晚餐都有着落了。 蓝经理拿出一份签到表，接过主持人的话筒，对台下的人们说道：“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前来参与我们的这次活动，我看到好多面孔都是昨天也来捧场的街坊，今天也请大家在签到本上签个字，谁来的次数最多，我们的大奖就最有机会花落谁家！”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大喇叭里热闹的音乐也响了起来，众人纷纷排好队伍，一个接一个地在签到本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快要到向暖阳的时候，蓝经理忽然叫住了她：“小向，你不用签了，你能来我这里都蓬荜生辉了，咱们就不走那形式了！欢迎你来！” 说着蓝经理面带着公式化的笑容，对向暖阳伸出手。 向暖阳也赶紧伸出手，和蓝经理礼貌地握了一下，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都怪自己这张贪吃的馋嘴。 众人签完了字，抽奖活动正式开始，有人上台发言，讲述春风新星城的建设目标，又讲述着华业乐都物业的发展史，同时又在大屏幕上播放着物业的管理和居民们的幸福生活。 这让前来参加活动的春风巷居民十分羡慕，尤其是在屏幕播放到物业人员进户帮助业主们维修整改室内问题的时候，大家面上不仅艳羡，甚至还有几分自卑。 两个小区只隔了一条街，生活的幸福感却相差了不只一星半点，大家领完今天的活动礼物，驻足流连在春风新星城，人群中的付春才道：“我觉着华业乐都物业就不错，资历也够，而且还有大老板支持，要是我们也能有这么一个物业就好了。” 第064章 还钱来了 他旁边的人都十分赞同他的想法：“是啊，这个物业一看就正规，我听说挺多开发商都想和华业乐都物业签合同呢。” “我们是别的小区的，我们小区就是这个物业，听说老板特有实力，不差钱。他们都是星级的物业，评奖就评了好几次。” 春风巷的街坊们，听见他们的对话，拉了一下向暖阳：“小向，你说咱们春风巷有没有希望也和这个物业合作一下？星级物业呢，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上咱们春风巷。” 向暖阳想了想，中肯地回道：“我觉得会有机会，但是我想招标一个接管咱们老旧小区有经验，并且有能力提升居民生活幸福感的物业。因为老旧小区和普通的小区不同，所以一定要认真处理，不能一蹴而就。” 街坊们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大家还是对春风新星城的环境和物业羡慕不已。 向暖阳看着街坊们的样子，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于是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把春风巷的物业尽快落实，让街坊们不再羡慕别人。 群里的街坊们，都在议论没有物业的不便和有物业的好处，也有人在群里发了信息，明天的活动礼物更加丰厚，街坊们私信向暖阳：“小向，明天你去不去了？明天奖品又翻倍了！” 向暖阳看着今天领回来的鸡蛋，忽然心里不是滋味起来，不能再去了，实在太尴尬了。 街坊们倒没在意她去不去，大家依旧在群里面说着礼品，说着活动，也说着让人羡慕的物业。 午休过后，旧改工作组的领导走了进来，看见向暖阳对着几枚鸡蛋发呆，出声询问：“小向，怎么了？鸡蛋惹到你了？” 向暖阳回过神，对着领导尴尬地笑了笑：“哪有的事，我就是觉着物业这个问题，应该落实了，街坊们这几天都在讨论物业的事情。” 领导想了想回答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目前来讲，咱们的工程只干了一半，这个时候进驻物业，其实不太合适，旧改结束再对接，我觉着好一点。”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向暖阳说着自己的想法，“我也想等到旧改结束，然后再找一个有资历的物业接管春风巷。可是现在我对这个方面不太了解，还是需要多做做功课。” 领导点头，对她的工作态度表示认可，然后忽然想起什么，对向暖阳道：“小向，这阵子忙，我都给忙忘了，上回你托我申请的防盗门，已经批下来了。这边外墙体保温层做完，防盗门就落实安装。” 向暖阳一下子来了精神，她激动地问道：“真的吗？真的批下来了？我们用再补费用吗？” 领导被她的模样逗笑：“不用，这是咱们小区改造工程的特批项目，而且咱们小区的老旧情况也达到更换标准了。” “太感谢您了！你真是太棒了！”向暖阳开心地拍着手，一张脸笑得像孩子一样。 “这是批准报告，你看看吧。”说完，领导把批准报告递给向暖阳，随后离开办公室，朝着工地的方向走去。 向暖阳想着将来小区焕然一新的样子，满心都是欢乐，她拍了一张批准报告的图片，发进了群里。“街坊们，好消息，咱们的防盗门审批已经通过了！咱们可以免费更换了！” 这个消息一出，群里的氛围更加热烈，大家有开心的，有期待的，也有感激向暖阳的。说着说着，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话锋转移到了吴大妈身上，大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攻击吴大妈。 “吴大姐，你收上去的防盗门钱，怎么没有了？” “吴大姐，你说付春才收了你的钱，但我们没看见啊，你什么时候把钱给我们退了？” “是啊，小向申请的防盗门可是不花一分钱，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看看就给我们退回来吧！” 向暖阳一看，这可糟了，原本是好心的一条信息，竟然成了大家攻击吴大妈的导火索了，她想去群里解释，可是无论说什么，都越描越黑。 没有几分钟，吴大妈就给她发了信息：“小向啊，你怎么能这么坑我啊？” “吴大妈，我不是有心的，我就是想发个图片告诉大家这个消息，没想这么多。”向暖阳解释着。 “我还以为一直以来，是我误会了你，没想到你这个小姑娘这么有心机，你想毁我也不用装好人啊！”吴大妈的声音带着失落，向暖阳听着也很难受。 她狠狠地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这一天就像个傻大姐一样，这可怎么办？ 吴大妈的指责一声声传来，向暖阳到最后都不敢听了。 群里面的人依旧在声讨吴大妈，向暖阳终于忍不住再次发声：“大家先别着急，吴大妈和我们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的为人我很信任，吴大妈一定会妥善解决这件事的。” 众人见向暖阳出来帮吴大妈说话，都不再继续声讨，吴大妈那边也停止了私信。 向暖阳放下滚烫的手机，想着：吴大妈的钱被付春才骗了，她不找付春才，反而对着自己发火，向暖阳心里想着，难不成是吴大妈要钱这件事不顺利？ 可是如果付春才死赖着不承认，她又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杜高壮风风火火地走进了办公室：“姐，你出来一下，我找你有事情。” 向暖阳眉毛一挑，站了起来：“什么事情还要特意出门来说？” 杜高壮露牙一笑。“你们办公室有监控，我怕对你影响不好。”说着他从袋子里拿出一沓现金递给向暖阳，“姐，这是咱爸的医疗费，我凑齐了，先还给你！” 向暖阳看着那厚厚的钱币，眉头皱了起来，这么短的时间，杜高壮去哪里凑了这么多钱？“这钱你哪里来的？”她的表情严肃。 “我……”杜高壮一结巴，明显慌张了一下，“哎呀，你不要管那么多啦，你先拿着，我说到做到，不能让姐你再受委屈了。”他说着，把钱往向暖阳手里狠狠一塞，转身跑了。 留下向暖阳独自站在那里，她心情复杂，对杜高壮的感觉总是特别拧巴，杜高壮不是坏人，这个所谓的家里，也就只有他这么一个人拿自己当亲人。 可是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失去完整的家，也不会失去唯一的母亲，矛盾的痛苦在向暖阳的心里来回翻滚，让她既愤怒又想哭。 向暖阳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就连司涵宇回来都没有发觉，发呆的她就像一座石像，一动不动，眼神放空。 司涵宇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钱，又看了看她的眼神，不由得担心起来，他拍了拍向暖阳道：“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像望夫石一样？” “望夫石什么！我还望你石呢！”她白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办公室。 司涵宇因为她的一句玩笑话，心头美滋滋的，望夫石，望我石，挺好，挺好的。 他看着向暖阳手上的钱，问道：“怎么拿着钱站在门口发呆？这是什么钱？” 向暖阳吸了一口气，有些担忧地说：“刚才杜高壮给我送来的，他说是医疗费。他凑齐了拿来还给我，还说不让我受委屈。” 司涵宇看着向暖阳的表情，明显就不是有人还钱的神情，于是问道：“你是在担心杜高壮？” 向暖阳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可是我不想让他因为钱做什么坏事。” 司涵宇安慰道：“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情会有分寸的，你得信任他。对了，和你说个好消息！” 第065章 你说不行 向暖阳好奇地看过去：“什么好消息？” 司涵宇拿出一份赔偿协议、一份补偿协议，还有一份工伤鉴定报告，然后笑着告诉向暖阳：“你爸爸那边的工伤鉴定已经出结果了，我也帮他拿到了用人单位的赔偿金和补偿款。” 说完，他满眼笑意地看着向暖阳，向暖阳接过三份协议，认真地看着，随后道：“你也太厉害了！” 司涵宇一笑。“也没什么能帮你的，这件事情我还是能办妥的。”说着他把三份协议放在了文件袋里，随后道，“你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去医院？他们签一个字，就能把赔偿的钱拿回来了。” 向暖阳开心道：“那样的话，我的钱也就能拿回来了！也能把杜高壮的钱还给他了！太棒了！你就是我的幸运星！” 司涵宇忽然觉得，她的笑容，竟然比阳光更耀眼。 “明天，明天咱们就去！”向暖阳激动地说着。 司涵宇点头，表示同意：“遵命，向大小姐。” 向暖阳兴奋地说道：“司涵宇，你总是这么帮我，我请你吃饭吧！吃烤串，喝啤酒！” 司涵宇连连摆手：“还是算了吧，和你一起下馆子总有事情，一次小粉灯打架，一次张大妈家着火，我看还是算了吧。” 向暖阳皱着眉头，眼神别扭：“你什么意思？” 司涵宇故作沉思，随后说道：“你也可以请我去你家吃饭，你下厨，我买菜！” 向暖阳哈哈一笑，这个买卖真划算，开心道：“我同意，那就今天下班吧！我下厨给你做顿好吃的！” 司涵宇看着对厨艺信心满满的向暖阳，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满眼都是这个闪着光的女孩。办公室里的空气，缓缓流动，带着粉红色的泡泡。 第二天清晨，地上满是落叶，像是一夜入了深秋一般，吹来的风带着几分凛冽，向暖阳打了一个喷嚏，随后揉了揉鼻子：“我得回去再穿件衣服，这也太冷了啊！” 套上衣服的她，临出门前又照了照镜子，最后满意地涂上了淡淡的唇彩，一张白皙的小脸被衬得生机勃勃，气色红润。 向暖阳和司涵宇两人，坐上了去往市骨伤科医院的公交车，高老师给她发信息：“不用着急回来，我们都能处理好。” 末尾还多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向暖阳一看这表情，脸就跟着红了：“什么跟什么啊？这几个人没事净胡闹。” 司涵宇也同时收到了一样的信息，只不过发件人是平时安安静静的杨大爷，他发来的信息最后就四个字：“阿米尔，冲！” 医院的上午总是忙碌的，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和没有消散的早餐气息混在一起。 来到了杜志国的病房外，向暖阳抬了两次手，都没有成功地推开门。司涵宇在一边，把文件袋递给向暖阳：“一会你看着我就好，别紧张。” 向暖阳感激地看着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遇到自己难以解决的问题，总会下意识去依靠司涵宇，这对她来说，是个非常危险的讯号，她不能这样，她不配。 看见向暖阳进来，杜志国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可是很快就被谷雅洁的眼神压制了，他转过头看向窗外，没有说一句话。 向暖阳丝毫没有奇怪，杜老太太一见二人，眉头不自觉地一皱，像是早餐吃了虫子一样。 “你们过来干什么？”说着，她麻利地把早餐收了起来，随后给谷雅洁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把东西收起来。 司涵宇没有介意，只是对床上的杜志国说道：“今天我们过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他说着，把文件打开，一一摆在病床上：“这是我帮你们要回来的赔偿款和补偿款，之前也和你们说好了，赔偿款下来你们就把向暖阳的钱还给她。” 一听有钱拿，杜老太太的眼睛都亮了，那双三角眼睛散发出幽蓝的光：“这么快就办好了？不会是假的吧？” 司涵宇一笑，没想到这个杜老太太说话这么不中听。“如果你担心是假的，那我送回用人单位也可以，毕竟能省不少钱，他们也会记我个好，总不至于被人质疑。” 话不投机半句多，司涵宇板起脸把文件往袋里收。 谷雅洁有些埋怨地看了一眼杜老太太，随后一把抓住了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文件。“别着急啊，你看事都办成了，人也来了，还闹得不愉快多不好，毕竟是长辈，哪有你们这样针锋相对的啊？阿姨给你赔不是了，啊，快跟我们说说，后边怎么办？” 司涵宇看着杜老太太：“先把向暖阳的钱还给她，我们再往后谈。” “你看你这孩子，我们还能说话不算话吗？”谷雅洁赔着笑脸，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十分怪异，“我们说了就一定能做到，不就是把钱给她吗？不能不给的！” 司涵宇摇了摇头：“你说不算，我觉得杜老太太也得说一句才行，毕竟这个家是杜老太太当家的。” 这话刚说完，谷雅洁咬牙切齿地瞥了一眼杜志国，在他的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嘴上依旧轻声细语：“你看看，你又没睡着，倒是和孩子说句话啊！” 杜志国叹了一口气：“招娣……”刚出一声，他就说不出话了，颤抖着嘴唇看着向暖阳。向暖阳最恨的就是这个名字，她紧抿着嘴，看着杜志国：“别叫我，我不叫这个名字！” 杜志国被她一句话噎了回去，随后什么都不说。谷雅洁又看着杜老太太：“妈！妈！你快点说句话啊！”杜老太太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冷哼一句：“瞧你这点儿出息！真是眼皮子浅！” 随后她轻哼了一声：“钱我们会给她。现在能把赔偿款给我们了吧？” 这话说得就像是司涵宇克扣他们的赔偿款一样。 司涵宇朗朗出声：“你们需要在这里签一个字，然后把转账卡号给我，然后还差最后一步，就能通知对方转款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签字吧！”谷雅洁说话都气息不稳了，她兴奋得双手发抖。 司涵宇指导着他们一一签字按好手印，随后说道：“现在，请你们把向暖阳的钱给她吧。” 杜老太太眼皮一翻：“给是给不了的，那是她孝敬她爸爸的钱，你往回要，也不合适啊！” 向暖阳和司涵宇都迟疑了一下，向暖阳都气笑了，她冷笑着：“我真是大开眼界啊！” 杜老太太的一张脸不红不白地说着：“当时，是你在屋里要的票据，又不是我们逼着你去缴费的。钱也是你自己去交的，我们没拿刀逼着你去，对吧？” 司涵宇忽然笑了，他慢慢地说道：“我和你们说了，签字之后，还差最后一步，但是我没说的是，最后一步必须由我去交涉才能转款。你们这几个人谁去都不行，既然你们这样欺负人，出尔反尔，那我们还是不要谈了。” 说完他握住向暖阳冰凉的手，迅速离开病房。 第066章 停止工程 向暖阳看着走在前方的司涵宇，心情无比复杂，内心中最不希望被他看见的事情，无一例外地被他看到，可他没有嫌弃，还处处帮着自己。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让向暖阳满心纠结，她不想回应司涵宇的情感，可是自己却先沦陷了。 两个人走在医院狭长的走廊里，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身后的人不敢大声喧哗，而是加快了脚步，终于在追上向暖阳的时候，谷雅洁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都变得不稳定：“你看看这个小司，竟然还是个急脾气，男孩子有点脾气好，有点儿脾气才爷们儿。” 向暖阳冷冷地看着谷雅洁，司涵宇也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谷雅洁赔着笑脸：“不就是住院费嘛，你等着啊，我这就给你打钱，咱们找一个提款机就行。别急，别急！” 医院的收款处对面，就是几台不同银行的取款机，谷雅洁肉疼地取出钱递给向暖阳：“小司，你看着钱我也给了，后边的事情你是不是帮着我们办了？” 她顺了一口气又道：“你看她的爸爸也是你未来的岳父，搞得太僵也不好，对不对？” 向暖阳闻言火气腾地一下升了起来：“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们是你们，他是他，不要混为一谈！司涵宇有的是美好未来，和我有什么关系？跟你们更是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 说完，换她紧握住司涵宇的手，疾步走在前边：“司涵宇，你不要听她胡说！他们就是想让你帮忙而已。” 司涵宇的长腿迈了几步，跟上向暖阳，他看着她：“我觉着她说的也没错，我也愿意帮你。” 向暖阳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司涵宇，她拒绝道：“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司涵宇，你别对我好，也别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我不会同意的。” 司涵宇没想到，向暖阳竟然这么轻易就拒绝了自己，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向暖阳咬着嘴唇快速离开。 她跑到马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气喘吁吁地说出了目的地，司机师傅回头问道：“那个小伙子是不是和你一块的？等等他？” 向暖阳赶紧摇头：“不等不等！师傅快走！” 她一秒钟都不敢停下，一颗心慌乱得难以言喻。她不敢看司涵宇，哪怕一眼，可能刚才的那个决定，就要被自己推翻。 春风巷依旧是那副老态龙钟的景象，因为施工搭建起的围栏把楼体围得严严实实。 向暖阳逃跑一般地回到办公室，坐在座位上手抖得比任何一次都厉害。 高老师和老杨看着她神色，看了一眼彼此，露出了不太乐观的表情。向暖阳坐在座位上平复着心情。 司涵宇的脚步随后就到，他面上表情云淡风轻，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一样。他乐呵呵地和周围的人打招呼，随后坐回座位开始工作。 向暖阳尴尬得不知所措，手机发出一声提示，她低头一看正是司涵宇发来的，本不想看，可是那几个字却映进她的眼帘：“别慌张，我会等你。” 一颗纷乱的心，更加慌乱，难以控制。 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复道：“别逼我，我们不可能。” 发完这句话，向暖阳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一般，带着淡淡的失落。 但是，她有难言之隐，总不能害了司涵宇一生吧？ 像她这样的人，已经不想再拥有婚姻了。 付春才的出现，短暂地缓解了向暖阳的情绪。 可是一看付春才志得意满的表情，向暖阳又一次紧张起来，他又来干什么？是不是又起什么幺蛾子了？ “小向，别一看见我就这副吃了臭虫的表情啊，我今天来是跟你商量正事的！”他抱着肩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向暖阳的脸，似笑非笑地说。 “付老板，请问，你这次的正事，是什么事？”向暖阳问道。 “你看这话我说也不合适，不过我也是受了众人之托，前来和你确认一下。”他拿出一份物业资格证书，对向暖阳说道，“当初你说，给咱们寻找一个合适的物业，是不是？” 向暖阳点头，警惕地看着付春才，不知道他葫芦里要卖什么药。“付老板，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付春才把文件放在桌上，不紧不慢地说：“我和咱们大多数居民都觉得华业乐都物业非常可靠，想要让他们负责咱们小区的管理。” 向暖阳忽然想到这些天的抽奖活动，忽然恍然大悟，难道这些都是在为这件事做铺垫？越是有铺垫的事情，就越是让人难以信任。 向暖阳摇了摇头，义正词严地说：“付老板这件事我说了不算，我需要等旧改工程结束以后，通过正规渠道招标才能确定哪个物业进驻咱们小区。” 付春才一龇牙：“小向，你也别说得这么严肃，咱们这个物业进驻申请书上，可是白纸黑字签着大伙的名字呢！” “什么签名？我不知道大家还进行了这个活动啊？”向暖阳疑惑地看着付春才，“付老板，你不是在逗我吧？” “现在我算发现了，但凡是我嘴里说出来的，你都要否定的。”付春才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你也别不承认，这个活动你明明也参与了啊，而且还和物业经理谈拢了呢！” 向暖阳难以置信地看着付春才：“付老板，我怎么不记得我和物业经理谈过这件事啊？而且物业进驻小区，最基本的原则就是要让大家认可，你和我都不能代表全体居民。” 付春才嘿嘿一笑：“你说得对呀，这不是我就过来给你送通知了吗！” 说完，付春才煞有介事地把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边拿边说道：“这是华业乐都物业经理按照物业进驻小区的流程准备的材料，请您过目。” 他先递过一份材料说道：“这是物业的企业资质认证，你先看一看。” 随后他又递过来一份材料：“这是大多数居民的签字书。” 向暖阳接过签字书仔细看着，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签字不像是作假，可是大家怎么会瞒着她签这一份字呢？ 付春才发现向暖阳的疑惑，马上又递过来另外一份材料：“这是物业的定价标准，保证全市最低，一定能达到居民们对价位的要求。” 向暖阳看着这份材料，依旧想要拒绝，她就是觉着这份材料，并不是全民表决得来的。“付老板，这件事我不能做主，如果要物业进驻，我还是需要全体居民表决才行。” 付春才还是那副讨人厌的笑容：“没问题啊，在群里问一句，看看大家是不是同意不就好了？” 第067章 翻脸不认 向暖阳皱着眉头想了一想：“付老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在群里问一问好了。” 向暖阳的本意，是想让付春才知难而退。 没想到的是，付春才竟然一脸的无所谓，他笑嘻嘻地说道：“问吧，你快问。” 他这么一说，反而让向暖阳没了主意，到底问还是不问？ 向暖阳还是没忍住内心的好奇，拿出手机打开群聊，按几个字符发出了疑问：“各位街坊，我想问一问，有没有人对物业进驻有异议？” 很快，街坊们都纷纷回信： “没有异议，我们赞同。” “物业进驻，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大家都等着物业来管理呢。” “对对对，有物业的话，我们都受益。” 向暖阳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面倒的情况。 她又尝试着问了一句：“大伙对华业乐都物业进入咱们小区，一点儿也不反对吗？” 群里面的人很快响应： “不反对，我们没什么反对的。” “这几天接触下来，我们觉得蓝经理这个人非常有责任感，是个负责任的人，而且我们觉得这个物业非常有实力。” “如果真的能进驻，对我们春风巷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向暖阳发现大家的态度出奇地统一，她眨了眨眼，开始思考。 一旁的付春才见状笑道：“小向啊，你都说少数服从多数。现在，街坊们都同意物业进驻。可就差你签字了。” “付老板，我再去跟蓝经理谈一谈，或者，咱们等到工期结束，经过招标再进驻也不迟啊！”向暖阳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可又不知道原因。 “小向，你不要再拖了。快把这个合同签了，让物业进来早点安排工作吧！再过一阵天就冷了，这要下了雪，你求人家人家也不来了。” 付春才说着，又把文件拍在桌子上：“不就几个字儿的事儿吗？有什么可拖沓的？” 向暖阳求救似的看着司涵宇，希望他能过来帮帮忙，司涵宇感受到她的目光，果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到向暖阳后边，认真看起几份文件。 “有问题吗？”向暖阳看着司涵宇，仿佛他的话，就是现在救她的那根稻草。 “从文件和签字的情况上看，丝毫没有任何问题。” 司涵宇发觉向暖阳的迟疑，于是看着付春才，说道：“付老板，这件事情，我们不能擅自决定。需要我们各组成员好好商量一下，才能决定，要不您今天先回去，等我们研究出是否启用华业乐都物业，再通知您。” 付春才看着司涵宇，点头道：“那也成，不过你们可得快点，别等得人家没耐心了，到时候，你们落埋怨。” 送走了付春才，向暖阳皱着眉头发闷：“我什么时候和这个蓝经理说好了？这不是栽赃吗？” 她一直对付春才的话耿耿于怀，明明没有发生的事，怎么就成了她和蓝经理说好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疑惑？不如跟大家说一说，人多力量大，也能帮你想想问题的关键。”司涵宇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对着向暖阳说道。 “别的问题倒是没有，只是我觉得这个物业好像不那么单纯，怕他们不能给我们更好的服务。” 向暖阳说出自己心里的困扰：“而且我根本没有同这个蓝经理说过什么同意进驻的话，不明白，付春才刚才话是什么意思。” “不如你在群里再问问大家的意愿，把这些发给大伙看看？”司涵宇提出看法。 向暖阳用眼神询问着其他人，老李和高老师也都点头表示同意： “你问一问也对，如果大家都同意，我们也不用担心太多，毕竟选择物业，也是为了大家生活更有舒适感。选择大家喜欢的、支持的，省得后期出现问题不好办。” 向暖阳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再一次询问群里的街坊们，这一次的回应中，大家开始有些不理解她的意思。 “小向，我们支持你的决定，你觉着好的，肯定没错。” “是啊，小向，你就做主吧，不用问我们了。” “就是呀，我们都看见你和蓝经理握手签订入驻的照片了，而且他也在咱们小区考察很久了。” “对啊，你既然决定了，就不用问我们了，我们同意。” 向暖阳越看眉头越紧：“我什么时候和蓝经理握手签订入驻了？” 她私信给那个街坊，急促问道：“什么时候的照片啊？你是在哪里看到的呀？” 街坊马上给她回了信息：“不是你和蓝经理约定好了嘛，大家才同意的，而且这个物业，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 向暖阳继续问：“谁说我同意的啊？街坊们都这么想的？只是为了支持我的工作？” “对啊，我们认为，你决定的，肯定没错呀，才会同意的。付老板也是这么说的，而且这个物业，挺有来头的，听说后边有个有钱的老板。”街坊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着。 向暖阳听得浑身发冷，就这么几句话，她听出了阴谋的味道。 第一，她没有同意蓝经理进驻春风巷，这个事情也没有在计划中，他们是怎么拿到的全体居民签名？ 第二，她根本就不会私自决定，又怎么会有和蓝经理握手的情况，竟然还有照片？ 第三，付春才这次有备而来，所有的手续和材料都符合标准，是谁在他后边支持？ 想到这，向暖阳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绝对不能让付春才把这个物业弄进来！” 她马上就在群里发言道： “各位街坊，我不同意华业乐都物业进驻咱们小区，之前不管你们听谁说的，都不作数。我不同意，我们等到旧改完工，再来商量到底要选择哪家物业公司，一定要走正规渠道！” 群里这回可开了锅，大家都特别奇怪：“小向，你怎么一时一个变啊？朝令夕改的啊？” “你要是这么干工作，可有点不够专业了，这不是逗我们吗？” “我们也是为了支持你工作，才在群里同意的。你倒好，说不同意了，你不同意还问我们干什么啊？” 向暖阳百口莫辩，总不能和大家说照片是假的，物业入驻的事也是假的吧？就算说了，付春才再把这些材料拿给大家看，那她不就更被动了？ 踌躇间，群里一个叫蓝山湾的人突然冒了出来，他发出一串问号，随后是一句话：“小向，你得说话算话，不能翻脸不认人啊！” 什么翻脸？这人是谁？ 向暖阳看着这个蓝山湾，疑惑道：“我根本不认识你？请问你哪位啊？” 蓝山湾没回答，很快发过来两张照片，向暖阳一看，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张照片，不正是那天她和街坊们，一起去参加抽奖活动的时候拍摄的吗？ 这张照片，抓拍的角度刚刚好，看上去分明就像她在和蓝经理在谈什么事情，第二张照片，是她和蓝经理握着手。 现在这个情况，她算是无法解释了。 显而易见，这个蓝山湾正是物业的那个蓝经理！ 照片发完，蓝经理又问道： “小向，你不能这样，我们搞活动都是因为你的提议，现在你出尔反尔，我们做活动的损失谁来补偿？” 向暖阳皱着眉头，气得浑身颤抖，难怪他们的活动搞得这么大费周章，原来是在这挖坑给自己跳呢！ 第068章 物业入驻 群里的街坊自然不知道这是蓝经理的套路，一个个都把问题推向了向暖阳：“小向，你这是怎么回事？蓝经理都为大家付出这么多了，你怎么还能说了不算啊？” 向暖阳气得直拍桌子，该怎么和街坊解释，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说了就有人信吗？ 隔着屏幕，向暖阳似乎都能看见蓝经理在另一端的笑脸，果然这个男人太精明了！ 街坊们拿了蓝经理的好处，自然以为蓝经理是个好人，现在他委屈地质问向暖阳，都不用说，自然会拉拢人心。 向暖阳现在七窍生烟也改变不了这个状况，她求助司涵宇：“你快帮我想想办法，这样的情况怎么办啊？” 司涵宇爱莫能助地摇头：“此题无解，我们没法从法律途径找解决办法。” 连主意最多的司涵宇，都没办法解决，向暖阳顿时生出了摔手机的冲动！ 高老师看着向暖阳，最后叹了一口气：“现在，你着急也没有用，不如我们去动员一下大家，让他们放弃这个物业吧？” 向暖阳一双快要凸出的眼睛，看着高老师，明知道这种成功的机会很渺茫，可是她还是想试一试：“高老师，我也去！” 高老师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你还是在办公室吧，现在这个情况，你出面不合适。传出什么别的事，那就更麻烦了。” 向暖阳真想把那几个鸡蛋吐出来！如果不是自己当初贪便宜，怎么会落到这个田地？ 后悔药哪有地方买啊！只能狠狠地捶了自己的大腿一下，这个没出息的货！ 街坊们突然倒戈相向，让她措手不及。过了一下午，向暖阳终于等回了高老师和老李他们，一见他们回来，她赶紧询问：“事情怎么样了？” 只见高老师失落地摇了摇头，温声劝说道：“实在不行，就把合同签了吧……” 言外之意，就是这次的动员，可能非常不乐观。 想也是，街坊们都认为蓝经理是被向暖阳坑了的弱势群体，并且拿了好多的礼品，自然会站在蓝经理那方。 虽然没有对向暖阳开展攻击，但是拖得久了，恐怕这段日子积累起的好人缘，又要重新来过了…… 向暖阳把心一横，她切齿道：“不能让小人得志，能拖一天是一天。” 高老师看着犯了倔的向暖阳，叹了口气：“孩子，要是这个物业没什么不良影响，你就妥协一下也未必不好，你何苦一个人硬挺着呢？” 向暖阳倔强道： “高老师，不是我认死理，是因为这些人的心思太多了。你看，他们为了进咱们小区，连这种阴险的手段都用了。以后要是真进来了，那还不是狼外婆进门，专吃小红帽啊？” 她满脸愁苦，继续道：“万一心思没有放在给街坊们干实事上，每天就钻研怎么捞钱，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街坊邻居们啊！” 办公室的人都知道她一片赤子之心，可是街坊们不清楚，他们仍然陷在蓝经理编织的谎言里，不能自拔。 果然在意料之中，第二天一早，办公室门口就被围住了，街坊们苦口婆心地对向暖阳说着： “小向，你看蓝经理什么话都没说，又挺负责任的，那边的春风新星城管理得多好啊，你就卡着他们，是什么意思呢？” “春风巷这么多年都没有过物业，现在人家蓝经理不嫌弃咱们是老旧小区，还愿意管理，你为什么不让进驻？” 有那不明就里的，在人群中煽动舆论：“是不是没有给到位？”说着手指比画了一个钱的动作。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向暖阳满心委屈地看着过来说和的街坊们，最后扛住压力：“街坊们，我是个受过教育的人，也在党的领导下成长，我没有做任何有辱规范的事！” 愤恨说完这一句，她的情绪逐渐失落：“我的本意是招标物业，可是，既然你们如此迫切地希望这个物业进驻，那我也没什么好坚持的。只希望大家能为今天的行为做好准备，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都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 大家都奇怪地看着蔫了的向暖阳，眼中流露出不解的神色。 以后都有物业了，小区的各个方面都有专业人士管理了，还有什么情况会变得更糟呢？ 付春才拿着材料挤出人群，面上满带着得意： “小向啊，快过来把字签了吧，别再拖了。你不是说过嘛，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看看大家，为了你一个人的决定，都等了一天一夜了。” 向暖阳恨恨地看了付春才一眼，半句话都不想跟这个助纣为虐的人多说。 她在那份合约上，写上了有史以来最难看的一个签名。 付春才骄傲地合上了文件，把复印件留给了向暖阳。 随后高声笑道：“街坊们，咱们赶快到对面的春风新星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蓝经理吧！” 在众人开心的嘈杂声中，向暖阳目送他们远离了春风巷。穿过了马路，走进了春风新星城。 手中的那份复印件，被她捏得满是褶皱。 未过多久，向暖阳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私信，发件人正是蓝经理，字里行间流露着阴谋得逞的快意。 “小向，这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投降了，真是谢谢你了！” 向暖阳一腔烦躁无处发泄，她回复道： “你不要得意太早，我是不同意你的物业进驻的！希望你能信守承诺，给春风巷的居民们带来真正的福利！” 蓝经理过了一会，回了一条语音：“你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合同签完了，你也没权力单方面违约啊！” 一瞬间她的脑袋像是被牛粪糊住，无法呼吸，恶心又懊恼！ 这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午休，也没有一丝好转。 向暖阳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一旁的人轮番劝说，都没有改变，甚至越想越气。 “暖阳，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想和你说。”司涵宇刚才接了一个电话，出门了许久，这会儿回来，面色十分沉重。 向暖阳本就烦躁，一听司涵宇这话，更是心里堵得慌，没好气道：“到底什么事，你就在这儿说嘛！” 司涵宇三缄其口，最后心一横，一把拉住向暖阳走出了办公室。 向暖阳对他这行为十分诧异。 边被他扯着走边问：“你到底什么事儿啊？快点说呀，干什么神神秘秘的。” 终于来到人少的小广场，司涵宇沉声道：“你弟弟出事了！” 向暖阳一听这几个字，马上警觉起来，她急声问道：“杜高壮他怎么了？” 司涵宇想了一下，随后道：“杜高壮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家门上，现在全是红油漆。” “什么！怎么会这样？”向暖阳听完整个人都急了起来，“他一个老实巴交的孩子能得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是他妈或者他奶奶给他惹事儿了？” 司涵宇摇头：“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只是刚才接到了杜高壮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含糊其词，好像在哭。” 第069章 找你要钱 一听杜高壮好像在哭，向暖阳的心就像铺满荒草一样。 虽然她的心里非常排斥杜家的人，可是对这个杜高壮，她总是有一份说不出道不明的矛盾情感。 可能是因为杜高壮一直对自己带着善意。 也可能是向暖阳觉得这个憨憨的男孩，不像杜家其他人那么面目可憎。 司涵宇虽然不想雪上加霜，可是这毕竟是向暖阳的家人，遇到这种事她当然应该知道。 杜家人现在都在医院照顾伤了腿的杜志国，哪有人会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 向暖阳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杜高壮，可是刚翻出拨号键，她就愣住了。 转头看向司涵宇说道：“我没有杜高壮的电话，你能不能把号码给我？” 司涵宇马上找出号码发给向暖阳：“你打电话问问也好，但是千万不要语气太急，让他好好跟你说清楚。” 向暖阳点头回应，立刻拨出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向暖阳倔脾气上来，皱着眉头反复拨打着。 不知打到第几遍，电话的另一端终于有人接了起来。 “姐！”杜高壮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这一声姐叫得向暖阳心里一紧。 她迫切地想知道，这个傻小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你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听你涵宇哥说，你家门上都被人泼了油漆，那是怎么回事？”她情急地问道。 杜高壮沉默了，他什么都没有说。 她大声地质问道：“大男子汉，说起话来为什么吞吞吐吐？赶快跟我说明情况！” 对方像是听出她的声音焦急，吭哧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我，我不敢告诉你……” “都到这个时候了，有什么敢不敢的，事情你都敢做，为什么不敢说？”向暖阳情急，说出话来就像刀子一样。 杜高壮委屈地说道：“姐，惹祸的不是我。” “不是你？不是你是谁？”向暖阳真想踹他一脚，“惹祸的不是你，为什么是你给司涵宇打电话？” 杜高壮被向暖阳问得没了脾气：“是，是我妈……” 一听是谷雅洁惹的事，向暖阳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随后抬眼看着司涵宇：“这个杜高壮和他们杜家人一样，简直坏透了，白白让人担心。” 司涵宇看着向暖阳的眼睛，问道：“真不管？” 向暖阳点头，异常坚定地说道：“不管，坚决不管！不仅我不管，你也不许管！” 司涵宇叹了口气：“不管倒是可以，那我们现回办公室去？” 向暖阳咬了一下嘴唇，最后赌气地一跺脚：“回什么办公室，去杜高壮家看看去！”说完她就像跟自己较劲一样气呼呼地转身。 两个人很快来到了杜高壮的家门口，向暖阳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大门，只见，上边被红油漆泼得乱七八糟，甚至还带着让人作呕的腥臭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向暖阳上下打量着大门，然后敲了敲门，“杜高壮？你在里面吗？我是向暖阳。” 敲了很久也没有人过来开门，司涵宇在一旁提醒：“可能是出去了，这种情况，他可能也不敢回家了。” 向暖阳皱起眉头，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可一想到杜家人的德行，她又甩了甩头，把那份担心甩了出去。“关我什么事！” 司涵宇看着她那副纠结的模样，摇了摇头：“你先不要担心了，我们先回办公室，有什么情况，我相信杜高壮会来找我们的。” 向暖阳抬头看着他，心里又升起另一个疑惑，为什么是……我们？ 由于签了物业的进驻合同，向暖阳一直担心，大家都劝她不要担心，一直保持观察就好，万一是我们多虑了呢？ 话虽这么说，可是向暖阳的心里，仍旧不踏实，同样让她心神不宁的，还有杜高壮的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人这样报复？谷雅洁到底干了什么，能让人用油漆泼门？ 风摇树梢，夜色静谧，向暖阳就在这样惴惴不安的忐忑中，煎熬了一个礼拜。 华业乐都物业也以最快的速度进驻了小区，一进驻，就开启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模式，先和向暖阳对接居民的入住情况，又进行各家访查，随后在小区临时告示板上张贴了收费通告。 通告一出，整个小区都沸腾了，在春风巷居住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物业进驻，通告一出，居民们竟然开始成群结队地朝春风新星城走，一个个喜气洋洋的，准备缴纳物业费。 向暖阳在一边赌气：“交钱可真够积极的，也不知道后边能不能做好管理服务。” 司涵宇最近也不知道忙活什么，总是早出晚归，一整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 杜高壮也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最后连电话也不接了。 向暖阳看着无人接听的电话，整张脸黑得直冒烟。这时候，门外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们这里面，谁是向暖阳？” 高老师和老李，一见来人面色不善，率先迎了出去，礼貌问道：“请问您找向暖阳什么事情？” 看上去五大三粗，脸上一道疤痕，右手手腕还带着若隐若现的纹身。 向暖阳看着来人，也跟了出去：“我就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人上下打量着向暖阳，从兜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你是杜志国的女儿吧？” 向暖阳想摇头，可是尽管没有一丝感情，可她没法否认这件事。 “请问您有什么事？”她不想回答，于是问道。 纹身男人的眉心处，是深深的沟壑，面无表情的时候，眉间的川字依旧很深。 “我是催款公司的人，你父亲的妻子谷雅洁，在我们这里拿了不少钱，至今没有归还，公司提醒也没有回应，只能过来找你。”男人说完，紧盯着向暖阳。 向暖阳十分不解地回看着男人：“谷雅洁借的钱，和我有什么关系？不是应该谁借的，找谁去吗？” 男人摇了摇头：“恐怕不像你想的这样，她对我们这样说的，如果有什么问题，直接来社区找你，你是可以替他们偿还的人。” 向暖阳内心一阵恶寒，谷雅洁这是干什么？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给她们一家擦屁股的人了？ 她冷冷地回答道：“我没有钱，和他们家也没有什么关系，这件事恐怕不能让你们如愿了。” 男人微微一笑：“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将会申请把你父亲杜志国列为失信人员。请你转告他们一声。” 男人说完，也没有多留，把催款单递给向暖阳之后转身离开。 向暖阳皱着眉，紧握着催款单，这都什么事情啊？想罢，叹了口气，随后想了又想，决定去一趟医院，让他们自己处理这笔烂账！ 第070章 没钱不行 医院里面，谷雅洁和杜志国不知争吵什么，走廊里回荡着尖锐刺耳的声音，向暖阳本就烦躁，也没敲门，往前一推，大门一下子敞开，正在争吵的谷雅洁和杜志国都愣住了。 谷雅洁皱了皱眉头，面上一愣，眼神闪躲了几下，随后假装亲切地招呼：“你来了啊！” 向暖阳没搭理谷雅洁，环视了一圈，发现杜老太太没有在病房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70章 没钱不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71章 天降大雪 向暖阳什么都没说，看着杜老太太，那边的蓝经理倒是一点也不生气，他轻轻说道： “老太太，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任你们欺负。我话说在前边，这楼道的污渍，要么你自己收拾，后期审查不合格被管理层罚款，这罚款钱你自己出。要么你给我们钱我们帮你收拾。没钱肯定不行！” 说完，那边挂了电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71章 天降大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72章 收取暖费 一听向暖阳坚决不签字，蓝经理表情变了变，随后改变了计划，他收起手上的文件。 “小向，你不签字的意思，其实是对我们还不放心。”蓝经理带着一丝傲慢说道，“但我希望你能摒弃成见，试着让我们来管理小区。毕竟我们倚仗的是正规的大物业公司，在管理上，我们能做到问题发生前进行检修，也能在遇到突发问题时迅速解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72章 收取暖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73章 不交不行 送走街坊邻居，向暖阳整个人陷入了沉思，街坊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个情况，就是他们都是为了支持向暖阳工作而在群里选择支持。 而向暖阳看到的，却是街坊们围在办公室竭力让她选择这家物业，两件事放在一起，向暖阳似乎明白了，在她和街坊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掺杂其中。 可是物业已经进驻，现在就是查清楚问题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73章 不交不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74章 我要停暖 突如其来的翻脸不认人，让向暖阳有些猝不及防。可是，以为这样就能吓唬谁？ 向暖阳摇头：“蓝经理，你不用对我这样的态度，居民们认为你的收费不合理，我们肯定会要一个说法，事情我们本可以好好解决，但是如果你这样的态度，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并不想解决？” 春风巷虽说是一个老旧小区，但是，我们也不是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74章 我要停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75章 事不如愿 向暖阳噘着嘴，回到了办公室。 脑袋里全是刚才那个女人的说话声音，初秋的阳光还带着温暖的余晖，却无法将她的双手温热。 这种别扭的感觉，在她的人生当中，还是第一次。 回了办公室，高老师和老杨两个人后脚也赶了回来，见到向暖阳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灰头土脸的？”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75章 事不如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76章 风波欲起 向暖阳赶紧从司涵宇的怀里挣扎出来，看着声音的出处。 只见吴大妈穿着雨衣，站在雨里，脸上全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小向啊，那个，今天是我接的电话……” 一瞬间，向暖阳整张脸红到了脖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想了无数种可能性，环肥燕瘦，闺秀碧玉，却怎么也没想到，接电话的竟然是吴大妈！ 看着向暖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76章 风波欲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77章 物业威胁 向暖阳手忙脚乱地接过那张纸，仔细一看，都被气笑了： “近期物业代收取暖费。请各位居民在10月6日试水之前，将取暖费缴纳完毕，取暖费分两部分收取，其中包含取暖费和维修基金，请大家自觉缴纳。如有居民未缴纳，我司将关闭该单元的整体阀门，请您不要因为个人影响大家，谢谢合作！” 向暖阳看着这张毫无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77章 物业威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78章 暂停施工 向暖阳抱着沉甸甸的一袋子钱，心里五味杂陈，同样一个环境下生活的人，竟然真的会有不同的人生观。 杜高壮和自己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却无条件地帮助自己，甚至连新房子都卖掉，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承担那25万块的欠款。 向暖阳赶忙联系了那个催款的男人，和他约定好，去银行还款的事情。一直阴霾的心情，顿时变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78章 暂停施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79章 重要的事 两天过后，正好休息。 天气也像是应景一样，下起了蒙蒙细雨。树叶泛黄，在薄雨中零星飘落几片，划着哀伤的弧线。 向暖阳穿上一身黑色衣服，带着一包东西，来到了车站。每年的这一天，都是她最痛苦的一天，可是无人知晓，也没人在意。 司涵宇穿着运动服，出现在车站，看样子是要去做运动。向暖阳心情低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79章 重要的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80章 说风来雨 向暖阳以为司涵宇是因为自己的身世才情绪低落，她安慰道：“你别这样，好像我受了多大委屈一样。小时候的事情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 司涵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敢说。 眼前的女孩，就是他寻找了许久终于找到的人。可是那句抱歉的话，却狠狠地哽在喉咙，他觉着，任何抱歉，在向暖阳面前说出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80章 说风来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81章 好心坏事 司涵宇和吴大妈说完，就安心地等着消息。手边的案子也开始整理起来。还有向暖阳拜托他找的人，他也要帮忙找到。 向暖阳跟着安装师傅，一个单元一个单元地检查，终于全部安装完毕，这可把她开心坏了，拍完视频发进了群里。 很快群里就传来了新的回信： “安装完了！真漂亮啊！” “小向，我们去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81章 好心坏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82章 试水风波 “蓝经理，你作为物业的总经理，怎么能说话这么不负责任呢？既然你没有老旧小区管理的经验，为什么还非要进驻我们春风巷呢？既然来了，就应该最大限度地做好服务。” 向暖阳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蓝经理，取暖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又来搞事，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我们有服务守则和行为规范，但是我们也没有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82章 试水风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83章 突然变化 物业突然间的变化，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 那种大张旗鼓的动作和夸张的工作方式，都让小区居民感到一丝怪异。群里有人问向暖阳：“小向，你说这个物业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有点不习惯呢？” 向暖阳回应道：“我也觉得很奇怪，可是总体来看，这不是在为小区服务嘛，这是好事。” 群里有人焦虑道：“我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83章 突然变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84章 加收费用 街坊们焦急地催促：“小向啊，快点帮我们想想办法吧，这还等着上班呢！你说这是哪个挨千刀的，怎么就能把人家车锁上啊？” 这一耽误，可不是一家两家，向暖阳冷静地对街坊们说道：“大家别着急，实在着急的街坊，先坐公交或者打车去上班，这个事我先处理一下。晚上给大家回复。” 街坊们听了向暖阳的话，虽然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84章 加收费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85章 停车收费 司涵宇说着，把成立业主委员会的流程和向暖阳说了一遍。 随后，他担忧地看着向暖阳，说道：“暖阳，其实这份工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的工作现在应该是协调双方，从旁观者的角度而言，你做得有些太多了。” 向暖阳低下头，深思了一会：“你说的我理解，可是，我就是不想让街坊们被人欺负，我相信春风巷会越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85章 停车收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86章 激起民愤 向暖阳捏着鼻梁，满面愁容。 这个物业就是个噩梦，进驻以后一点正事没干，所有的问题都是一个指导方针：向钱看！ 蓝经理也是只认钱不干活的家伙，向暖阳联系不上物业，面对着街坊们的烦心事，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无奈的她，只能给老路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却是路婶接的：“暖阳啊？你路叔检查去了，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86章 激起民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87章 撕破脸皮 司涵宇的电话就像及时雨一样，让向暖阳踏实许多。 她走在最前边，和保安交涉：“我知道你是按要求工作，我们不为难你，能不能请你把领导找来，我们有什么事，直接去领导那反映。” 小保安紧闭着嘴，不说话，一看这个表情，就是上边有要求，不让他们多事。 向暖阳还想说话，身后有街坊拍了她一下：“没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87章 撕破脸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88章 拿钱来买 “司涵宇，他这是不是犯法？我们的地皮跟他们物业一点关系没有，为什么要卖？他有这个权力吗？”向暖阳抓着司涵宇的手问道。 司涵宇示意向暖阳少安毋躁，他思路清晰地对向暖阳说道： “看目前这个样子他是不敢的，但是我们如果妥协了，他很可能再进一步，去侵占我们的权益。” 向暖阳一听，这样绝对不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88章 拿钱来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89章 瞒天过海 “什么？”居民代表被他说得云里雾里，两个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蓝经理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所以我就说啊，向暖阳一个毛丫头能管理什么小区啊？连这种基本常识都不懂，街坊们还指望着她给大伙谋福利？” 他一句话说完，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点燃一支烟随后继续说道： “最后，事情都是我们物业做的，你们却一点没记我们的好，没有道理的，对不对？向暖阳说到底也是一个刚从校门出来的毛丫头，怎么可能会有我们这些专业人士，更懂得管理小区？” 居民代表中的一个人，点了点头，像是被蓝经理说动了。 旁边的另一个居民代表大姐摇头道： “蓝经理啊，这话扯远了。咱们今天来不是批斗向暖阳的，而是来商量咱们这个车辆进门问题的，你这说了一大堆，都是在说小向的不是。” 大姐不赞同的继续说道：“说实在的，我倒是没觉着她有什么毛病，这孩子虽然没有你们专业，可是她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是在为我们着想，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旁边的居民代表也被她提了醒，点头附和道：“是啊，蓝经理，咱们今天说的是进门的问题，你这说的有点跑偏了。” 蓝经理脸色瞬间变化，黑的吓人，“我是那你们当自己人，才说这话的，毕竟在这个小区里面，我才是负责大家安居的物业管理人员。” 居民代表不再说话，看着蓝经理，等着他的下文。 蓝经理接着说道：“这样吧，你们既然是居民代表，肯定是明白事理的人，也是大伙认可的人。我这边就做主，给你们免半年的车位租赁费。只要你们出去告诉大家，支持我工作就行。” 代表大姐刚想摇头，旁边的人却先一步表示了同意，他站起来点头道： “蓝经理，半年的免费停车其实有点太短了，要不然，就一年时间吧。这也值得我们出去费一趟嘴皮子。” 蓝经理眼中闪过狡黠的光，他看了看旁边的代表大姐，“你呢？一年免费停车怎么样？” 代表大姐还是想要拒绝，可是旁边的男人却极力怂恿着，“这时就听我的吧，大姐，这一年的停车费也不少钱呢。难道你还想和昨天一样，在门口堵着车进不去吗？” “你这么说不对，大伙信任咱俩，才让我们进来谈的，我们谈的是大家的事，你不能就这么把自己安排明白了，不管别人啊！” 代表大姐站了起来，对蓝经理说道：“对不起蓝经理，这件事我得回去和大伙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说完，大姐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另一个居民代表，见大姐离开，他却没动。大姐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可是见他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就独自离开了办公室。 街坊们都等在外边，看见大姐出来，都围了上去，希望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可是当大姐巴兰经理的话说了一遍之后，大伙也都茫然了。 是的，他们不懂法，关于蓝经理说的那个什么《物权法》，大家完全不明白。 “要不然，我们就租车位吧？总好过不让进小区啊，好不容易买个车，难倒要停在大马路上夜夜担心吗？”有人想要妥协。 “可是，物业凭什么用我们的地方？我还是认为，这个地方和他们毫无关系。他们没权利使用我们的公摊面积。”也有人不赞同。 “对呀，我们这可是交过公摊面积的钱，物业凭什么要收钱？”有人跟着说道。 “公摊面积，指的是我们楼道里面的公共使用区域的面积。根本就不包括楼下的停车位置。”其中一个街坊举着手机说道，看上去，他是刚刚查的。 “那怎么办？咱们就这么干等着？或者就直接交钱去租车位？”有人着了急。 众人毫无解决头绪的时候，人群中有一个声音说道：“这个什么《物权法》我还真的是头一次听说。虽然，我们不懂法，但是我们不是有懂法的人吗？” 大家都朝她看过去，只听他又道：“司涵宇啊，他不是法律专业的吗？” “对！咱们去找小司！”大家振奋起来，人群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起回到了春风巷。 司涵宇正在研究小区问题，见到街坊们，他赶紧迎了出去，“大家怎么都来了？” 大家把问题七嘴八舌地说完，司涵宇越听越觉着不对劲，“等等，街坊们先别急，关于《物权法》我也有点了解，但是大姐说的这个，明显有问题。蓝经理这么说话，明显是在断章取义。” 众人围着司涵宇，“小司，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司涵宇认真回答：“别着急，稍安勿躁。只要大家心齐一点，蓝经理那边也坚持不了多久。” “小司，这件事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这个物业简直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街坊们唉声叹气。 司涵宇回应：“别着急，我们现在需要等，等到检查物业工作的最后一天。” 街坊们又问：“你真的确定会有办法？” 司涵宇笑道：“我不敢确定，一定能完全解决，但是我愿意帮着大家去试一试。总好过我们没有章法的做决定要好。” 大家没有别的主意，只能赞同司涵宇的说法，现在的状况，除了等待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 人群中有人搭起了退堂鼓，三五成群的说着：“要不然就租一个车位吧，我这一天上班也没时间这么折腾，一个车位能贵到哪去？” “唉，我也是请假在忙活这件事，你说的也对，这个老旧小区房子才多少钱一平米啊，车位还能超过房子去？”有人表示赞同。 “那我们明天一起去物业问问吧，咱几个一起去？”那人说着，询问起来。 身边的几个人都表示了同意，向暖阳刚巧听见，心情特别复杂。想要劝阻，可是，该怎么劝？ 第二天一早，向暖阳去买早点，就看见那几个人一同朝着物业办公室方向走去，司涵宇在一边晨跑结束，看着向暖阳望着远处，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是在担心街坊被骗吗？” 向暖阳点了点头，“开始我还不知道，蓝经理的葫芦里卖什么药，现在算是一目了然了。” 司涵宇接过她手上的包子和豆浆，点头道：“蓝经理为了在春风巷挖钱，真是不遗余力，连三十六计都用上了。” 向暖阳不明所以，“什么三十六计？” 司涵宇眼神清澈，“瞒天过海。” 第090章 没有余位 向暖阳眨了眨眼：“你在那说什么呢，什么瞒天过海？” 司涵宇笑着道：“蓝经理有趣得很，你也别着急。等到最后一次检查的时候，咱们给他来一个绝地反击。” 向暖阳虽然不明白司涵宇的想法，可是她莫名感到安心。 那天和司涵宇一同来的人，也都在办公室里严阵以待，他们和司涵宇一直在小区院里来回奔波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90章 没有余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91章 难以偿还 向暖阳点了点头正色道：“当然想知道了，我找了他们这么多年，可是都没有消息。大姐姐为了我失去了宝贵的生命，我得懂得感恩。” 司涵宇沉思了一下：“那你以后见到路叔，一定要对他更好。” 这是什么话？向暖阳一根筋地想着，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司涵宇叹了一口气：“暖阳，你认真听着，路叔就是你一直在找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91章 难以偿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92章 最后检查 谷雅洁看了看司涵宇，又看了看向暖阳，表情还是那样怪异，她不自然地转了转眼球，随后故作熟稔地说道：“招娣啊，我听说你把我们的25万还完了？” 向暖阳一听这事，就想起了杜高壮的叮嘱，她没回答。 这件事说到底，其实是杜高壮做的，他卖了房子帮了自己。看谷雅洁这个表情，应该是不清楚这件事。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92章 最后检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93章 冰冻三尺 蓝经理咬紧了牙关，在别人不注意的情况下，狠狠地剜了一眼向暖阳，在她耳旁愤恨道：“你可真是够缺德的！” 向暖阳嘿嘿一笑：“谢谢。” 就这样，大家解决了供暖被停的问题。 向暖阳对蓝经理表示感谢，随后又道：“蓝经理，您看我们这个小区也是老旧小区，居民们也不宽裕，能不能把我们多出的两块多供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93章 冰冻三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94章 雅洁惹事 男人一见大伙看他，紧张得不敢开口。 梁总给了他勇气：“这位业主，你接着说。我们开会嘛，自然是要听取不同的声音了。” 男人咽了一口唾沫：“物业给我们安装了声控灯……还有路灯。这段时间，也没少给我们服务，还给我们安装了围栏和大门……小区都实施封闭管理了，我觉得还挺好……” 他的话还未说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94章 雅洁惹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95章 高壮维护 一说到这里，司涵宇沉默了。 他看着激动的向暖阳，什么都没说。明明是自己不配她才对啊，她这么坚强、这么优秀，自己站在她面前，回想起过去，才是真的自惭形秽呢。 两个人正僵持着，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杜高壮走了进来，这一次他真的满脸都是愁色，整个人都压抑着，他苦着脸对向暖阳说：“姐，我都不知道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95章 高壮维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96章 弟弟面子 向暖阳不想和她们继续争辩下去。 转念又想到她们拿老路威胁自己，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选择了妥协。 她说道：“我这现在只有两万块钱，如果想要的话，我可以全都给你们。但是，你们得答应我，不能去找路叔。至于剩下的钱，我自己来想办法。” 谷雅洁一听有钱，眼睛泛起了光亮，两万也比没有强，当务之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96章 弟弟面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97章 要物业费 司涵宇知道向暖阳心里想的什么，于是安慰道：“暖阳，你别担心，这段时间，你只要把街坊们的业主委员会安排好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来帮你解决。” 向暖阳不愿意给他添麻烦，想要拒绝，司涵宇打断她的话头：“你别急着拒绝，让物业返还物业费的事情，是我的工作范畴，我要帮助居民们维护正当权益。”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97章 要物业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98章 人心散了 向暖阳想要说话，可是李大爷一见她，就冷哼了一声：“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真是什么事情都让我赶上了。” 向暖阳一听，这明显是对自己有意见，也不敢怠慢，赶紧询问：“李大爷，有问题解决问题，您先别闹情绪。” “我们这事情，你能管得了吗？你能整明白吗？”李大爷一说话就夹枪带棒的，对向暖阳的态度也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98章 人心散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99章 业主委员 终于到了业主大会的这一天，向暖阳给自己化了淡淡的妆，她的心情激动又忐忑。司涵宇看她，脸上带着微笑：“别紧张，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做。” 向暖阳郑重点头：“今天一定会是记入我们春风巷史册的一天！” 这天，就连天气都格外晴朗，小广场上早早地站满了街坊。见到向暖阳走来，大家自发地让出了一条小路，向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099章 业主委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0章 愈来愈好 王大姐一听这个话头，脸上表情错愕了一下：“合着您的意思是我们买了二楼，就应该忍受这个吵闹，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您住六楼，也该承受上下楼困难的事情？那还安装什么电梯？就这么混下去呗！” 向暖阳抬手制止了两个人的对峙，随后说道：“咱们先别吵，争吵解决不了问题，我们的目标是有效解决。” 李大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100章 愈来愈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1章 节外生枝 蓝经理没想到向暖阳竟然会拒绝，这种事情，如果被老路知道了，她的工作百分之百不好干。 谁会原谅一个让亲生女儿丧命的人？ 谁能任由这个“凶手”在眼前工作？还堂而皇之地做着自己女儿曾经的工作，幸福快乐地成长？ 可他没想到，向暖阳竟然会拒绝他！她凭什么？难道她不心虚，不害怕面对老路吗？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101章 节外生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2章 实际解决 司涵宇神神秘秘的样子，让向暖阳特别好奇，他平时都是一副坦然的样子，从没有过这种情况。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司涵宇这样神神秘秘的？ 向暖阳摇了摇头，抬手在自己的头上拍了一把，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哪有什么时间去关注这些有的没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是向暖阳还是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102章 实际解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3章 各退一步 39栋的问题比较棘手。 向暖阳已经通过各方面打听了，这个情况只能负责顶棚一平方米，地面一平方米的维修更换费用，至于其他的费用和损失，都需要顶层的街坊自己承担。 从顶楼大哥的角度出发，向暖阳也替他觉得委屈。新装修的房子，大拆橱柜，而且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原貌，恢复不了还要定做，时间上也是成本，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103章 各退一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4章 见义勇为 司涵宇要调走？向暖阳有些不知所措，司涵宇从没和自己说过这话啊！难道……那天他鬼鬼祟祟地接电话，就是为这件事？ 向暖阳一路无话，回到办公室，看着司涵宇空空的座位发呆，为什么要调走？又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有种失落的感觉，在她心里慢慢扩大，不想让他走，是向暖阳现在最想说的事情。 “高老师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104章 见义勇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5章 永无宁日 高老师知道她的想法，站起身来对谷雅洁说道：“孩子还没醒呢，你这是什么情况？”谷雅洁不悦地看了一眼高老师：“没醒你就叫醒她呀，这可是地方台的记者们，错过了采访多可惜啊！” 高老师怒看着她：“孩子的胳膊断了，你不问问她伤势如何，上来就让记者采访啊？有你这么当长辈的吗？” 谷雅洁冷笑一下：“你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105章 永无宁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6章 放弃家产 高老师赶走了蓝经理之后，转身面色不善盯着看热闹的谷雅洁。她轻声说道：“现在热闹看完了，你是不是也能离开了？” 谷雅洁朝高老师翻了一个大白眼：“我就是不走，你还能把我怎么样？真有意思，我是她的家人，你算老几？用得着你来赶我走吗？” 高老师冷声说道：“家人？那好，这位家人，小向这个胳膊花了不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106章 放弃家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7章 胜似亲人 “什么？放弃什么财产？”向暖阳看着她们二人，感觉既好笑又可恶，原本就没有在意过她家的那点破财产，可是既然她们这么说了，自己就偏不随了她们的意。 “凭什么？”向暖阳说道，“让我给杜高壮找工作的时候，你们就说我是你家人；让我给你们付医疗费的时候，我就是你家人；让我承担巨额债务的时候，我是你家人；等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107章 胜似亲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8章 我要走了 向暖阳跑进杂货店，跟老板买了两副手套和一包消毒湿巾。 拿着手套跟在大爷身后，等到老人再次弯腰准备进行垃圾清理的时候，她走了过去：“大爷，给您手套。” 老人看了看她，眼神冷漠，没接递过来的手套。 向暖阳又拿出消毒湿巾：“你先擦擦手，垃圾分类是好事，可是只有您一个人去做是不行的，我也来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108章 我要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9章 毁人声誉 司涵宇走了，他的办公桌空了下来，向暖阳偶尔看过去，都会想到他坐在那和自己说话的样子。 一直到他离开，向暖阳都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回答，关于他们两个，关于未来。 司涵宇去了新的环境，不知是忙碌还是别的原因，一直也没有消息传来。 向暖阳的生活，忽然好像是空了一块，不知用什么来填补，胳膊慢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109章 毁人声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0章 找到人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小区业主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向暖阳把手机调成静音，不想再去看那些对话。她赌气地想着：“既然停职，就停得彻底一点好了，有问题，谁爱去解决就去解决，我才不掺和了呢！” 向暖阳赌气踢着路边的石子，双手插着兜，在小区里面乱转。 吴大妈迎面走了过来，见到向暖阳，她急三火四地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110章 找到人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1章 我回来啦 向暖阳一激动，对着老人喊道：“大爷，我得先回去了，找到刘大哥他们了，我的事情终于可以水落石出了。” 老人嘿嘿一笑，打趣道：“你这个小丫头不诚实，之前问你，你还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听说有起色了，比兔子跑得还快。” 向暖阳冲他做了一鬼脸：“我可是被冤枉的，总得给自己讨回公道呀。”说完飞一样地跑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111章 我回来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2章 一纸调令 向暖阳回来的消息，再一次让整个春风巷沸腾起来，大家开心地来办公室里找她说话，对她说着这段时间的惦念之情。 向暖阳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让街坊邻居们这样惦念，于是也开心地和大家说着这段时间的见闻。尤其在说到垃圾分类的时候，更是开心地告诉大家，垃圾分类带来的好处。 本就已经习惯了分类处理垃圾的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112章 一纸调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3章 人生选择 这种喜事，大家自然不会拒绝，向暖阳开心地接受了。她看着街坊喜滋滋地离开，心里说不出的羡慕，如果自己也是这样带着祝福出生的，该有多好。 上午的工作结束，向暖阳趁着午休的时间，去办老人交代的事情，给花花草草浇水。 老人住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区，看上去也有些陈旧。但是，每栋楼房都透着那个年代特有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113章 人生选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4章 故巷暖阳 “你可别胡说八道了。”一个声音回怼道，“小向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哪有一件事是在为自己铺路的？” 有人点头，赞同她的说法。 “当初，哪件事不是人家向暖阳替咱们出头做的？这个小区难道没有改变吗？”她接着说。 向暖阳回过头，看着替自己发声的女人，正是她刚来这里的时候，那个因为空调机箱吵架的 《故巷暖阳精校版》第114章 故巷暖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